《高攀不起之弃女翻身》 第1章 望门寡 焱武帝三十二年，热闹的新年刚过。二月初二龙抬头，本该是喜庆的日子。 焱武帝第三子，分封在云治州武宁郡的秦王起兵造反。云治州都督定远侯领兵赶往武宁郡平叛，定远侯世子聂云烨押送粮草先行。途中遭遇秦王军埋伏。连同世子在内的送粮队全部阵亡。 消息传到定远侯府，府中立刻挂满白布，灵堂里的哭声不绝于耳。 管事们穿着藏青色长褂，腰间系着临时找来的白布撕成的带子，穿梭在屋里屋外。世子阵亡的噩耗来得太突然，前方又战事未明，管事们失了主心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世子的亲娘，定远侯夫人披头散发抱着空棺材嚎啕大哭，任凭身旁的嬷嬷如何规劝，半点也听不进去。府上的庶子、庶女们跪在地上，正在给火盆里添黄纸。 大管家快步走入灵堂：“夫人，老夫人醒了。老夫人让人去喊世子未过门的妻子苏家小姐守灵。” 一提到苏家小姐，侯爷夫人状若癫疯嘶吼，“我不许！苏欣妍命硬，一是她克死了我的儿子！只要我活着，我决不许苏欣妍踏入侯府半步。” 侯爷夫人惊闻独子身亡，看着几位庶子们眼底掩饰不住的喜色。一想到半生筹划付之东流，下半辈子孤苦无依，侯爷夫人把一切的罪责推在苏欣妍的身上。 苏欣妍不符合侯府上下的期望，尤其是不入侯爷夫人的眼。可聂云烨、苏欣妍两人的婚事，是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定下。老夫人、定远侯不敢明言退婚，婚事一直拖着。 苏欣妍已然十八岁。与她同龄的女子不少生了娃。而她还在等定远侯府的花轿。 “老夫人说：苏小姐已经换过婚书，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大管家面容惨淡地回道。 “我不许！”侯爷夫人疯狂拒绝。 身边的嬷嬷小声提醒：“夫人，老夫人这是让苏小姐当望门寡。” 望门寡，是要未来得及过门的女子待在婆家不得再嫁，生生守一辈子活寡。心疼女儿的人家，宁愿多退聘礼，也不会舍得女儿就这样消耗一生。 有老侯爷和苏爷爷生前立下的婚书在，苏欣妍没得选择。 可笑！ 等了多年的花轿没等到，却等来了孝服。 在父母双亡、疼爱她的爷爷过世后，讨厌她的奶奶根本不会在意她的幸福。 苏欣妍被侯府的人强压着披麻戴孝。 苏聂两家的婚书，此刻摆放在灵堂的香烛台上。 她木然地受侯府婆子的摆布，哀戚地对着空棺材上香、三叩拜。儿戏般的完成拜堂仪式。 侯府亲族、前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赶来。苏欣妍出现的刹那，灵堂出现短暂的消音。 她的出现非常出人意料。 “焱武朝已经很多年没出现望门寡了。” “苏司马如果健在，一定不舍得自家孙女当望门寡。定远侯府，有些过分。” “侯爷夫人向来不喜欢苏小姐，还曾放话说苏小姐不配成为她的儿媳妇。这……” “哎，死者为大，不说了，不说了。” 苏欣妍安安分分地跪在侯爷夫人下手边，弯腰答谢吊唁的宾客。清秀的脸庞血色全无，瘦弱的身子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一样。让人瞧着揪心。 侯爷夫人也听到了宾客的窃窃私语，正用尖锐的眼神瞪她。 突然，侯爷夫人一脚踹向苏欣妍的肩膀。“你是死人啊！连哭也不会哭吗！” 第2章 为了任务而来 侯爷夫人抬脚的瞬间，苏欣妍转过身子跪在灵堂的中央，避过了侯爷夫人全力爆发的一脚。 侯爷夫人身手比寻常男子厉害。上一世她挨了这一脚，胸口足足疼了三个月。 “婆婆，哀莫大于心死。人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苏欣妍冷冷看了侯爷夫人一眼，用毫无生气的口吻回道。 上一世，她毒发而亡的时候，疼得蜷缩在地上打滚。那时的眼泪已经哭干。这一世，她不会为不相干的人流一滴泪。 上一世的这一天，她被赶出灵堂后，历经背叛、伤害、唾弃、辱骂，身体和心灵遭受双重折磨。这一切的遭遇，眼前的侯爷夫人要付一半责任。 或许是前世积福，或许是爷爷、爹娘在九泉之下保佑，她死后被神仙救了。 自称叫“系统”的神仙，施法术让她重回两年前的今天。 神仙说：退档重生，需要付出代价。 神仙在她身上装了仙器。每隔半个月发布一次任务。她每次都必须完成任务，因为任务失败等待她的将会是——灰飞烟灭。 死过一次的人，更加惜命。 她想活，活得精彩，不想再憋屈地活着！ 她在上一世饱受折磨的每一个夜晚，不止一次的后悔今日在定远侯府任人宰割。神仙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机会，改变自己凄惨的命运。 苏欣妍一声“婆婆”让侯爷夫人炸毛。 “苏欣妍，你在指着我不不心痛唯一的儿子死了？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侯爷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苏欣妍反应慢了一拍，结结实实挨了这巴掌。 侯爷夫人出身武将世家，身手了得。上一世侯爷夫人没有打她巴掌，她没有戒备，未能提前避过。 苏欣妍咬紧下唇，低头捂着脸，掩下眼里的不忿。 看来，改变前世发生的事，会有未知的变故发生。 提前知道两年内的局势变化，是她唯一的依仗。她不能轻举妄动，让原本发生的事情出现变故。 记得前一世，侯爷夫人因为在灵堂打了她，被聂家族老呵斥。等大家“战死”的聂云烨归来，侯爷夫人在儿子面前颠倒是非。聂云烨逼着她向侯爷夫人道歉。并以她不敬长辈为借口，不承认今日的“拜堂”，把她赶出定远侯府。 她来定远侯府，不是要当什么望门寡，而是要完成任务。 这次的任务要她收集五种兰花种子。 兰花娇贵，非高门大户不会种植。她现在能接触到的高门，只有定远侯府。她知道侯爷夫人喜欢兰花。后花园建有花房，有花匠精心料理里面的兰花。 她必须找机会到后花园收集兰花种子！ “老大家媳妇，你在烨儿的灵堂教训起他媳妇是什么意思？不喜欢苏丫头，就别留她在家！” “是啊，现在哪家还兴望门寡，这不是作孽吗！” “当着我们的面欺负儿媳，谁知道背地里会做出些什么事。苏丫头如果出了事，哪家姑娘还敢嫁进聂家！” “……” 被生活磨搓过的苏欣妍，不会像以前一样天真得以为聂家族老在帮她说话。 侯爷夫人只生了聂云烨一个儿子。聂云烨死了，定远侯世子的位置空了出来。侯爷夫人强势，族老们想要扶持亲近他们的人当上世子，必会和侯爷夫人冲突。 在聂云烨现身前，族老们一定会帮她。 想清楚了这点，苏欣妍“砰”得晕倒在地。 “一个巴掌能把人打晕？苏欣妍，你装什么死！”侯爷夫人尖叫。 一位族老拄着拐杖猛敲地：“长辈不慈，家无宁日啊！管家，还不快把苏丫头抬下去好生照顾。” 一片混乱中，苏欣妍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抬往客院。 苏欣妍冷笑：定远侯府想她当望门寡，却连个院落都不给她住。就算聂云烨不赶她出府，她在侯府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不幸中的万幸，客院靠近后花园的花房。 第3章 任务完成 婆子们粗暴地把苏欣妍扔到床上。 “成了望门寡还敢顶撞夫人，有她好受的。”一个婆子呸了一口。 另一个婆子冷笑：“别说她了，世子换了人做，夫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夫人善妒、为人又刻薄，府上的姨娘、少爷们没少被整治。等新世子继承爵位，有的是好戏可看。” 定远侯府从前朝传承至今有两百多年，比焱武朝立国时间长。改朝换代也没能折了定远侯府的气运。 本朝开国皇帝焱武帝，敬佩老定远侯的忠义和统帅的能力，重新封了侯爵。侯府继续勋贵的尊荣。 两百年传承下来，府里有很多树大根深的世仆。死了一个聂云烨，聂家还有其他的子孙能够继承定远侯。不管是谁当世子，绝对都要善待他们这群世仆。 定远侯爷夫人要担心世子易主将来的境遇，两位婆子不需要。 她们不顾府上还在办丧事，谈笑中关上客房的门。 侯府并没有给苏欣妍准备伺候的丫环，客房里只剩下她一人。 等她们一走，苏欣妍猛然睁开眼睛。她摸到房门前，偷偷拉开一道细缝打量外面的情况。侯府的下人们都在前院和灵堂忙碌，后院只有寥寥几人。 她走出房门，快步往花房走去，一路上像做贼一样东张西望，心怦怦直跳。 避开打扫后院的小丫环，从花径小路绕到花房。 但见花房门口有三五个穿着体面的婆子凑在一起，其中两个正是抬她回房的婆子。 以苏欣妍对定远侯府下人的了解，她们一定在商议该支持府上哪位少爷当世子。 日头已经升起。算算时辰，聂云烨差不多要回府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苏欣妍咬咬牙，拔下头上的玉簪子。她被侯府请出家门前，被奶奶派人盯着褪下身上贵重的首饰。在她的坚持下，只保留下这根玉簪。 前世她被聂云烨赶出侯府，确没能进的了家门，最后还得羞愤难当接受聂云烨的救济。 可把她臊得慌！ 苏欣妍原本想留下玉簪到当铺换银子。现在只能先紧着任务。 她把玉簪扔在显眼的地方，躲到了婆子们瞧不见的花丛中，学喵叫引起婆子们的注意力。 “喵~”一声猫叫打断婆子们的聊。 “咦，地上怎么有根玉簪？”有婆子眼尖。 侯府规矩森雅。只有一等奴仆能穿赭红缎面的衣料。这群豪奴眼界高，寻常物件入不了她们的眼。 爷爷送给她的时候曾说，这支玉簪来自前朝皇室。是用一整块上等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极为罕见。 温润的羊脂玉簪勾起众人的贪欲。 眼尖的婆子们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来。她们围在一起，小声商议如何处置捡来的玉簪。 苏欣妍趁着她们商量的时候，悄悄溜进花房。 她身上的仙器不同凡响。只要靠近任务物品半米之内，仙器就能隔空取物。不需要她伸手搬拿。 苏欣妍在所有的花架前走上一圈。所有的花卉瞬间消失。 “检测到春兰、蕙兰、建兰、墨兰、寒兰、春剑六种兰花品种，还有含笑、虞美人、水仙，未知花卉两种。”脑海里响起仙器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 “日常任务完成度：100%。回档寿命15天，未清偿回档寿命750天。” “超额完成度：20%。奖励20星币，激活星际商店。” “收集未知花卉两种，奖励2000星币。” “完成任务，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第4章 吓退恶奴 苏欣妍听“完成任务”四个字，脸上喜色一闪而过。 眼看着婆子们分赃完毕，她顾不得抽奖，猫腰离开花房。 她从另一端绕到婆子们身后，厉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竟敢偷本小姐的玉簪。” 虽然任务完成了。可她回来的时间点不凑巧，她没有时间藏匿银两。如果没有玉簪，她又将无处安身。说不定又要被聂云烨施舍一把。 再加上她没少被侯府的下人们羞辱，玉簪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她们。 “哪来的小蹄子乱喷粪！”对面的婆子开骂。 “老姐姐还不知道吧，她可是刚进门的世子夫人。”抬她到客房的其中一位婆子，笑着挤兑她。 “呵呵，世子爷生前可没娶妻！苏司马一死，侯爷夫人就想取消世子和她的婚事。现在世子爷战死，哪还有什么世子夫人。望门寡而已！” 婆子们哄笑成一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苏欣妍的脸看，等着瞧她羞愤的神情。 现在的她心态变了。只在乎完成任务活命。只要不要妨碍她完成任务，她不会忍气吞声委屈自己。 苏欣妍指着她们大骂：“烨哥哥尸骨未寒，你们有说有笑，哪有做下人的样子！” “你们偷拿我的玉簪，是给定远侯府招祸！反正烨哥哥也死了，我不用给定远侯府面子！” “你们应该看得出，玉簪非凡品，乃是前朝皇室珍品。我爷爷曾为陛下亲卫，玉簪是陛下赏下来的。身为前朝勋贵的定远侯府，府上留着前朝旧物，这事传出去，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别忘了，定远侯此刻正在平乱，手下有十万军队。陛下会不会宁可错杀？去年陛下屠了开国勋贵凉国公满门。定远侯难道比凉国公更得陛下信任？” 苏欣妍冷笑：“我爷爷死了，现在没人会在陛下面前替定远侯说好话！” 当年老侯爷催着她和聂云烨立下婚书，不过是想爷爷多照看定远侯府。爷爷离世，她便没了利用价值。 上一世她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想嫁给聂云烨？！把苏家的脸都丢尽了。 一路看着定远侯府在新朝风雨飘摇、步步为营的婆子们统统变了脸色。 苏欣妍的话比战场的刀剑还要可怕！ 为首的婆子忙把玉簪塞她手里，众人向四面八方一哄而散。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后花园里的腊梅花。 有几朵飘到了苏欣妍的头上。 落花人独立， 微雨雁单飞。 半晌后，苏欣妍蹲在地上痛哭。 原来，前世她只要性子强硬一下，侯府的婆子也不敢欺上来。 聂云烨的奶奶、侯府的老夫人，总在她面前说聂云烨喜欢温柔大度的女子。 她忍、她让、她故作温柔大度，结果被一步步欺辱致死。 现在想想，侯府老夫人的几位女儿、孙女，哪位对自家夫君温柔、大度了？ 前世取代她嫁给聂云烨的夕颜郡主，面慈心狠、飞扬跋扈，和温柔大度压根不搭边。 苏欣妍哭得肝肠寸断，前世她太傻！明知道侯府想要解除婚约，怎么还相信侯府老夫人的鬼话！ 乃至最后，夕颜郡主连她卑微的活着都不容许，命人下毒害她。 这笔账，她今世一定要找回来！ “苏小姐，世子请你去前厅。”侯府大管家站在远处远喊道。 苏欣妍站起身，瞪大眼睛装出不敢置信的模样。“烨哥哥？” 大管家一脸悲悯地看她：“世子爷没死，是有人故意传出世子爷的死讯。”世子爷听说了灵堂前的拜堂，坚决不承认。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烨哥哥没死！”苏欣妍擦干眼泪，飞快地往灵堂跑去。 “快把白布撤下！” 来到灵堂时，侯爷夫人精气十足把下人差遣地团团转。刚才还在灵堂上发威的聂家族老们走得干干净净。 有人负手而立，低着头，剑眉深锁，凝重地看着香烛台上的婚书。 苏欣妍感慨万千：“活着，真好。” 重活一世，她定要先聂云烨一步退婚。 第5章 烧毁婚书 聂云烨身材修长、双目锐利、鼻若刀削挺直，眉若出鞘的剑，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鱼鳞甲在身，更显英武不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唇单薄、脸颊消瘦无肉，看上去不好接近。 事实上，他的确不好接近。 苏欣妍刚跨过门槛，还未踏入，聂云烨发话了。 “苏小姐太不自重，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侯爷夫人冷笑连连：“娘估计她做梦都想嫁进侯府。赵嬷嬷就提了一句，她马上跟来了。苏司马没了，如果不巴着侯府这棵大树，她如何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苏欣妍扶着门肆意大笑：“夫人竟把赵嬷嬷差人绑我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今后谁说夫人不识字、腹中无墨，我必当为夫人正名。” “你这克父克母的贱丫头！”侯爷夫人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不识字，几步冲到苏欣妍面前想教训她。 苏欣妍从上一世蛮不讲理的侯府豪奴手里要回玉簪，心态又变了些。她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她秀眉高挑，朗声问，“侯爷夫人还想再打我一巴掌？您此番模样，与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只要侯爷夫人的手敢落下，她一定要当着聂云烨的面，把刚才的巴掌扇回去。 在侯爷夫人的巴掌即将落下的时候，“够了！”聂云烨爆呵一声。 侯爷夫人的手停在半空，皱着眉看向儿子。儿子是在说对她说话吗？ 聂云烨尖锐得如同一把刀的眼神，几乎令苏欣妍不敢正视。“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马上滚回苏家！” 侯爷夫人收回手，笑着在一旁看戏。贱丫头读了点书嘴巴利索又如何！儿子站在她一边的。让儿子收拾她。 苏欣妍面无表情地与聂云烨对视。她连死都经历过了，还会像上一辈子一样怕他吗？！ 聂云烨想了想，将手伸向香烛台上的婚书。 苏欣妍松了口气。 她保下的玉簪没有影响原来的轨迹。事情和上一世大同小异。接下来，聂云烨将会撕毁婚书，让她成为云治州的笑话。 没了婚书，聂云烨可以任意娶他想娶的女子。 可她呢？ 就算没了婚书，身上也被世俗烙上曾经婚配的印子，连寡妇都不如。 寡妇死了丈夫能再嫁人。聂云烨活着，今后会大权在握。试问哪个男人敢娶她？！ 没人娶就没人娶！ 她福泽深厚，连神仙都出手救她了，一个人还会过不下去！ 上一世她活的凄惨，是因为一心记挂着嫁给聂云烨，从没想过改变什么。 这一世不会了。她要为自己活着。 苏欣妍爆发惊人的速度，从聂云烨的指尖抢下婚书，顺手扔进还未撤下的火盆中。 曾经被她视为性命的婚书烧成灰烬，苏欣妍心里五味陈杂。 “我算看清了你们侯府的嘴脸。当年想要我爷爷在陛下面前替你们侯府美言，让你们避过杀身之祸。如今我爷爷死了，先是派人传播我克父克母，又要我当望门寡。” “我苏欣妍不耻进你们侯府！”苏欣妍举手发誓，“若我再踏入侯府一步，就让我暴毙而亡、不得好死。” “轰隆隆~”晴天万里突然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苏欣妍猛然想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致使武宁郡突发山洪，秦王军死伤大半。同时，这也是云治州半年内下的最后一场雨。入夏后各地干旱，云治州乃至大半个焱武朝陷入粮荒。 她和聂云烨的关系，一刀两断。 她要尽快回去安排后路。 苏欣妍低头掩面，冲入雨中离开定远侯府。 聂云烨猛然刹住想要拦下她的脚步。 苏欣妍“不耻入府、不得好死”的话语，连同雷声和暴雨一起在他耳边炸响。 聂云烨眼神晦涩，苏爷爷过世后他们有一年多没见。 她变了，好多。 第6章 侯府后手 直到苏欣妍离开许久之后，侯爷夫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那个贱丫头……” “娘，苏爷爷对我们侯府有恩。您的话被别人听到，我们会被人戳脊梁骨。” 聂云烨面容冷硬：“麻烦娘派人传话，就说秦王起兵造反侯府难辞其咎。未免波及苏小姐，特解除婚约，从此各自嫁娶。” “太便宜她……”侯爷夫人还想说什么，被儿子冷冷瞟了一眼止住话头。定睛再看，儿子一脸风轻云淡，哪有瞪她的不孝举动！ 聂云烨宽慰道：“特殊时期，请娘谅解。” 侯爷夫人勉强地点了点头。 说服了侯爷夫人，聂云烨转而交代管家，“秦王造反的兵马有五万人之多，爹身为云治州都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与谷王世子交好，会让他在京师帮侯府活动一二。现在是关键时刻，绝不能让人说侯府的不是。” “麻烦大管家跑一趟衙门，替苏小姐办一份独立的女户户籍，再送她一千两记名银票。苏府的老夫人不喜欢她，她在苏府的日子必然不好过。苏爷爷还有不少故旧在京为官，侯府绝不能授之以柄！我们把苏欣妍照顾周到，外人找不到借口说我们忘恩负义。” “记住：大管家一定要把户籍、银票交到苏欣妍本人手中。最好请苏家的族人作证。” 苏欣妍在苏家的境遇，聂云烨是一清二楚的。 “世子考虑的周详。”大管家深感认同。 聂云烨说完，又看向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讪笑：“烨儿，娘知道轻重。”心里暗恨：便宜那个贱丫头了。等过了风声，一定要找机会收拾她。 处理完苏欣妍的小事，聂云烨说起正事。 “我人虽然没受伤，军粮的的确确被秦王军抢了。我需要侯府在一个月内凑出五万石粮食放着。” 管家躬身问：“世子，是否要让家将把粮食运往武宁郡？” 聂云烨抿了抿嘴：“不必。秦王军是乌合之众，爹的大军一到，必定会成一盘散沙。我让侯府备好粮食，是防止有人在运粮队被抢一事上做文章。” “如果有人质疑爹的带兵能力，只要我和五万石粮食存在，运粮队被抢只会是爹的诱敌之计！” 聂云烨说话时的神色凝重。 秦王军埋伏在运粮队的必经之路。运粮路线肯定提前被人泄露。军中知道运粮路线的只有寥寥几人。 云治州都督的位置，被人惦记上了！有人想借秦王军的手，把爹拉下马。 天下十三州，云治州最不缺精兵与良马。当年要不是苏爷爷在陛下面前说尽好话，他爹也当不上云治州都督。苏家的情，他铭记于心。 只是……苏欣妍太单纯。 焱武帝病重昏迷，太子未立。秦王先跳出来造反，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侯府即将陷入风云诡秘的夺嫡之争，苏欣妍不适合卷进来。 这时有下人来报：“禀世子，夕颜郡主来了。” 笑意爬上侯爷夫人的脸：“夕颜肯定是担心烨儿，所以才来得这般快。” 侯府老夫人的女儿、定远侯的嫡姐，嫁给晋王为妻。晋王的女儿夕颜郡主，从不遮掩喜欢聂云烨的心思。 每次夕颜郡主来侯府，总要送一份厚礼给侯爷夫人，对侯爷夫人也是恭恭敬敬的。侯爷夫人很喜欢这位出身高贵的外甥女。 “是啊，来得真快！”聂云烨意味悠长。 晋王的封地远在二百里之外的凤鸣郡。他“身死”的消息传过去，人再赶过来，起码得三五日。 只怕他的好姑父晋王也忍不住了。 第7章 夕颜郡主 “表哥~” 人未至，黄鹂般清脆动听的女声先传到。 一直都是妆容精致的夕颜郡主，今天很狼狈。从头到脚湿漉漉的，雨水冲洗掉了胭脂，露出与侯府老夫人五六分相似的容貌。 夕颜郡主脸型方正，一双杏眼略显威仪，相貌与明艳搭不到边。但五官端正，是彼时大家夫人最喜欢的端庄长相。 见到活生生的聂云烨，夕颜郡主顾不得礼数，奔跑着扑了过去。 聂云烨侧身轻巧避过，由侯爷夫人接住外甥女。 夕颜抬头，想让聂云烨看到她哭肿的双眼。“听闻秦王起兵，母妃担心外祖母，想接外祖母去凤鸣郡住一段时间。我……我也担心表哥，自请前来。没曾想半途中听闻表哥遇难，顿觉五雷轰顶。还好表哥福大命大，不然我……我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可惜了她这番表现。聂云烨见她打湿了衣服，在侧身避过她的时候提脚走到门外，负手背对灵堂站着。 “郡主无需解释。”聂云烨语气淡淡地道。 在太子未定之前，他们这种手握军权的勋贵人家，不宜和皇子们走得太近。 即便是姻亲。 夕颜郡主见聂云烨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小声啜泣起来。一边拿帕子擦眼泪，一边给身边的丫环使眼色。 侯爷夫人瞪了瞪儿子的背影。心里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儿子一直和夕颜郡主保持距离。如果以前是因为有婚约在身，现在苏欣妍撕毁了婚书，没了这方面的顾忌。 在侯爷夫人的眼中，夕颜郡主是儿子的良配。 老夫人只生有晋王妃一个嫡女。定远侯是庶出，占了一个长字才继承了爵位。定远侯没有出色的领兵才能，反而是二叔在军中表现更为抢眼，得到过陛下的夸赞。儿子被立为世子之前横生波折，差点被二叔抢了。 儿子如果娶了老夫人的嫡亲外甥女，老夫人一定会站在儿子一边，力保他继承爵位。再加上夕颜的郡主身份，将来让晋王活动一二，说不得儿子还能顶了侯爷都督的位置。 想到这里，侯爷夫人对夕颜郡主更加的和蔼了。 她轻声安慰道：“瞧你这孩子衣服淋湿了，可别着了凉。快随舅妈回房去换衣服。” “雪娘，快让厨房烧热水，熬姜汤。” 侯爷夫人把身上的褂子脱下来，披在夕颜郡主身上。拉着她的手想回房，防止儿子说出伤人的话。 “夫人，您要替我们郡主做主。苏家女像疯子一样冲出侯府，把刚下马车的郡主撞倒在地。连声道歉都没有，直接跑了。”夕颜郡主的贴身大丫头初晓忿忿不平地出身。 侯爷夫人瞪大眼睛气愤地说：“又是那个贱丫头！只不过今日她撕毁了婚书，从今往后和我们定远侯府毫不相干。本夫人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惩罚她。不过可以给苏老夫人递话……” “娘！”聂云烨烦躁地皱紧眉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爹添麻烦了。” 夕颜郡主目光灼热地盯着聂云烨。听闻他和苏欣妍解除了婚约，顿时心花怒放。没有了碍事的婚约，她定能心想事成，也能帮父王拉拢到强有力的帮手。 夕颜郡主高兴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老夫人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走来。 老夫人忽视了向她请安的聂云烨，举起拐杖敲打侯爷夫人，“你这个愚蠢的妇人！谁让你毁了苏家的婚约！” 第8章 拖字诀 聂云烨脸色微变，忙上前替侯爷夫人挡住了拐杖。“奶奶，解除婚约是孙儿的意思。” 老夫人对着他就是一拐杖：“翅膀长硬了，连你爷爷立下的婚书都敢毁去！老身今日非打死你这不孝子！” 老夫人，不似作伪的激烈态度，弄懵了所有的人。 老夫人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和苏家的婚事。在老侯爷临死之前，老夫妻俩还为此吵了一架。突然之间改变了态度，真让人怀疑是不是苏欣妍给她灌了一锅迷魂汤。 “外婆，您怎么突然就接受了苏欣妍？”夕颜郡主紧张地问。 老夫人虽是她亲外婆，但老夫人这辈子最看重的是侯府，不会为了外甥女损害侯府的利益。以前老夫人看不上苏欣妍，对她背地里做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可一旦老夫人想要苏欣妍做孙媳妇，一定不会容忍她从中作梗。表哥也不敢违背老夫人。 老夫人好像刚刚看到夕颜郡主，立刻换上慈祥的笑容。“夕颜怎么来啦？来之前怎么也不让人送个信。一定是想外婆了吧？还是夕颜孝顺。走，去外婆的荣安堂。别理这些不孝子孙。” 聂云烨立刻跪地请罪：“孙儿错了，这就去把苏家妹妹追回来。”他想试探老夫人的态度。 侯爷夫人急了：“娘，是苏欣妍那个贱丫头烧毁了婚书！如果让烨儿现在去把她追回来，我们侯府的脸往哪搁啊！” 老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你顾着侯府的脸面，可曾想到老侯爷的脸面！老身昏迷的时候见到了老侯爷。老侯爷在老身面前痛哭流涕，说他在下面无颜见苏老弟。” “谁让老侯爷死了都不能安生，老身就让她活着生不如死！”老夫人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横眉怒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聂云烨惊疑不定。猜测一定发生了大事，才会让老夫人抬出爷爷说事，表明坚决的态度。 侯爷夫人吓得打了个寒颤。公婆夫妻感情甚笃，如果公公真的给婆婆托了梦，婆婆再怎么不喜欢苏欣妍也会接受她。难道，她儿子真的要娶杀了她兄弟的苏恒孙女吗？ 侯爷夫人十分不甘心！ “回奶奶的话，孙儿已经派让大管家出去解释。说是定远侯府前途未卜，不想拖累苏小姐。”聂云烨沉声道，“等爹击败了秦王军，孙儿再上苏府请求迎娶苏小姐。” 老夫人冷哼：“要不是老身知道你后手处置得当，现在就休了你娘给苏欣妍出气。” 聂云烨瞬间想明白了老夫人的意图。 老夫人执掌侯府几十年，虽然现在交给娘管家，但侯府一有风吹草动，老夫人定会在第一时间知晓。老夫人若真要留下苏欣妍，不会让她走出侯府。老夫人没拦着，说明她还是不喜苏欣妍。一定出了什么事，让老夫人觉察到冒然取消婚约不利于侯府。 “多照顾着点苏欣妍，”老夫人交代聂云烨，“但记住你和她不可走得太近。至于婚事嘛，陛下重病，短时期内不宜成亲。” 话里的潜在意思，婚事继续拖着。 聂云烨点头应下：“孙儿明白。” 夕颜郡主差点咬碎一口白牙。要不是听出老夫人真实意图，非得当场吐血。 苏欣妍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像只虱子，表哥想甩也甩不掉。 “夕颜，我们走。”老夫人高高兴兴拉着外甥女离开。 聂云烨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娘，我去苏府瞧瞧苏小姐。” 第9章 卖惨过度 苏欣妍冲出王府的时候，正好看到夕颜郡主下了马车。想起上一辈子被她的人喂毒后的疼痛难忍，故意冲上前去撞倒她。 看到她狼狈地跌倒在雨水里，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痛快。 快易恩仇，这才是人生。 她不要再过处处忍让的日子。 初春的雨水带着寒气。等苏欣妍跑回城里另一头的苏府时，已是手脚发冷、脸色惨白。根本不用伪装，就能让人误以为她伤心欲绝。 她没有躲雨，反而冒雨穿过大半个城跑回来自虐，是想能叫开苏府的大门。 面对生活的逆境时，偶尔也要弯下腰，和生活服个软。 如果卖个惨能回苏府拿出她的金银首饰，就不用典当和田玉簪，有更多的本钱应对今后两年的多灾多难。 “快开门！”苏欣妍跪坐在苏府大门前，用手激烈拍打。 叫了几声，听到门后有动静，但不见门房开门。苏欣妍装着无力的样子依靠在大门上，有气无力的重复“开门”。 这是上一世她在乡下和农妇吵架时学会的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杀手锏。但想要有要好的效果，应用的时候要掌握技巧。 聂云烨“死而复生”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全城。即使外面大雨滂沱，还是有不少人出来看稀奇。无数人知道苏欣妍被逼着当望门寡，见聂云烨回来她却跑出定远侯府。 好事者着跟着她一路返回，见她可怜地敲不开自家的门，纷纷大声起哄。 “苏家的人哪去了？定远侯世子都活着回来了，他们怎么没影了？” “羞得没脸见人吧！自家好好的姑娘舍得送人做望门寡！如果苏大人泉下有知，爬也要爬上来教训婆娘。” “苏家？现在叫高家还差不多！见过投奔亲戚的，没见过全家二十多口人赖在亲戚家两年不走的。真以为苏家没人了啊！” “这苏高氏也真奇怪。庶子碍眼，打发出去也就算了。对亲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也不好，这什么算事？” “想把苏家的产业留给娘家人呗。也不知道她死后想葬在苏家，还是葬在高家！” “不是说高家被她没出息的弟弟赌光了，还有钱给她办丧事？” 见门外的人越说越过分，苏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门一开，苏欣妍直接趴在门槛上装晕。 两个粗使婆子得了里头主人的令，一人拉住苏欣妍的一个胳膊往府里拖。 闭着眼睛的苏欣妍，想起上一世路边饿死的灾民，也像这般被人拖走。死也死得毫无尊严。 如果她没遇到神仙，她的尸体会被如何对待呢？ 苏欣妍全身发冷，寒意蔓延到四肢，身体变得昏昏沉沉的。 不好！没把握好度，在雨中淋了太多的雨，发寒了。卖惨变真惨了。 如果她在苏府病倒，名义上的奶奶不会帮她请大夫看病的。上一世她也是在死前不久才知道，爹不是奶奶的亲儿子。所以，现在的她对奶奶不会抱有幻想。也不是相信高家的任何人。 该怎么办呢？ 苏欣妍想起仙器提到的抽奖机会。 “现在抽奖！”苏欣妍念头一动。 “抽奖中……获得一片面包树林。请选择出现地点。”仙器回她。 面包树？那是什么东西？ 还能指定面包树出现地点？ 苏欣妍惊叹，不愧是系统神仙留下的仙器。法力无边！ 同时又沮丧地意识到，一旦任务没完成，她肯定活不了。 第10章 长在树上的粮食 爷爷苏恒经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做任何事情之前，必须要掌握准确的消息。 因为不知道什么是面包树，苏欣妍大方地拿出1星币，买下面包树的相关资料。 星币很重要。 除了需要强制完成的日常任务，仙器中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星币购买。她扫了眼刚激活的星际商店，里边有卖粮食和保暖的衣物。 没经历过饥寒交迫的人，不知道饿肚子的时候有一口吃的、受冻时有件暖和的衣服穿是多么幸福的事！ 能用星币买粮食，她就不用怕今后饿死。 此刻的人们肯定不会想到，秦王起兵造反只是乱局的开始。一年后焱武朝连遭天灾、兵祸，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面包树，原产于太阳系地球，改良后可在大多数星球存活。 面包果烧烤后食用。一棵树一年结的果实，足够两个人的口粮。面包树能存活六七十年。 种一棵，两个人六十年的口粮有了！ 简直是“神树”！ 苏欣妍狂喜。如果能大量种植面包树，还怕饥荒吗？ 但是面包树该种在哪里呢？ “嘶~” 婆子粗暴地拖拽伤到了苏欣妍。她硬是忍下身体上的痛苦，耐心查看资料。 经过银河系专家们的努力，面包树生长期缩短到一年。但生长过程需要充足的阳光、水，还会从土地中大量摄取养分。一旦种植环境无法满足面包树的生长需求，面包树就会枯死。 幸亏她舍得花钱资料。要不了，随便找块地安置面包树林，面包树会很快死掉。 苏欣妍想到一个好地方。 她打小被娇宠着长大，不知人间有人会无耻之极。 三年前爹横死、娘病故、疼爱她的爷爷撒手人寰。一年之内接连失去三位至亲。她傻乎乎把苏老夫人当成亲奶奶，受了蒙蔽。 娘和爷爷过世前，把不少土地、铺子留给了她。她在苏老夫人的哄骗下一一拿出来。高家舅公用各种名目转走她的财产。 不久前，高家舅公刚把娘留给她的一百亩上等良田，置换成清远县山区的一百亩山林地。 两者土地市价差了十倍有余。没人会要清远县的山林地。因为通往山区的路崎岖难行，种出了粮食也运不出来。 但没人知道，这场大雨之后便是大旱。 穷山僻壤的清远县地势高、阳光充足、山林众多、小溪密布，反而避过了旱灾。上一世她因祸得福，卖了山林野果发了笔横财。 只是那时脑子进了水。苏老夫人一顿痛哭，她乖乖交出一半的山林地奉养“奶奶”。 定远侯府找她当望门寡之前，她刚被苏老夫人强压着认下换地一事。苏老夫人怕夜长梦多，塞了银子提前改好了地契。 她要把一百亩山林地周围的荒地也买下来！ 苏欣妍很快下了决定：“把面包树林安置在清远县的百亩山林中。” “以送达，请查收。”仙器的办事效率很高。 苏欣妍提前得知苏老夫人不是亲奶奶，凡事就有了戒心。 苏府的大门原本像闭合的蚌壳一样。若不是迫于舆论压力，苏老夫人压根不会开门。甚至还想让她死，可以光明正大侵吞她名下的财产。 她发着烧进苏家，难道指望聂云烨相救？和上一世一样欠他人情，不能理直气壮指责他无情无义？ 人活一口气！ 再者说，面包树太神奇，说不定能在灾荒的时候救很多人。她不能私藏。 当两个高家婆子拖着她，再一次“不小心”撞到她的头时，苏欣妍“费力”地挣扎起身，冲出未及时闭合的大门。 “谁替我找大夫瞧病，我就告诉他能永远不缺粮的办法！” 在苏府外看热闹的人本就很多。两个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把苏欣妍拖进家门，没让人群散去，反而激起大家的担忧。 苏欣妍拼尽力气喊出的话，也被大家听到了。 “不缺粮的办法？”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马车。 马车里的人撩起车帘，朝狼狈不堪的苏欣妍看了几眼。目光触及她头上的玉簪，停留了片刻。 “救人。” 第11章 想吐 苏欣妍悠悠醒来。 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盖了一条崭新的被子，身下的木床简单，没有繁琐的雕花。透过微微泛黄的葛布帐子，一眼看到屋里的家具。简单而实用，很像客栈的摆设。 “苏小姐，你终于醒了。”一位十三四岁，头扎双髻的小女孩端着药碗快步走来。 苏欣妍面露疑惑：“你是？” 她猜到有人出手救了她。只是不知道是谁救的。 她喊出“不缺粮的方法”虽然吸引人，但听上去太玄乎。没多少人敢为了几句话得罪人。 爷爷死后，苏家只有叔叔苏通在军中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武官。但在爷爷头七过后，苏老夫人以叔叔不敬嫡母为由，赶他一家出门。叔叔除了偶尔来信询问她的近况，几乎不与家里联系。 苏家不可怕，但定远侯府在此地可一手遮天。 乡邻们没弄清楚她和定远侯府现在的关系前，是不敢贸然出手的。 “我是妙仁堂的医女，您可以唤我小芳。”小芳放下药碗，甜甜地笑道。 苏欣妍安了心，展露笑颜感谢她的照顾。 从焱武帝起兵造反到推翻前朝，前前后后打了20多年的仗。很多青壮年死在战场上，女子不得不想办法支撑家业。 民间女子外出打工，当绣娘、做医女、掌勺做厨子的比比皆是。 苏欣妍落难的时候，去过秀坊做过绣娘。 小芳解释：“齐王府长吏楚大人，把苏小姐送到妙仁堂医治。师父诊断出小姐心神俱疲、又染上了风寒，才会晕倒。只需服三贴药，好好休息便可痊愈。” “楚大人把苏小姐安置在悦来客栈。他们一行人都是男子，特意请我来照顾苏小姐。” 小芳对苏家的事也略有耳闻：“小姐的舅公找来过，被楚大人吓走了。定远侯府的大管家也来看过小姐，说会替您去苏府讨个公道。您身体养好之前，大可安心的在客栈住下。” 听到定远侯府的大管家来过，苏欣妍立刻爬起来。 她可不想接受侯府的援手，还给侯爷的好名声添砖加瓦。 “能否让我见一面楚大人。楚大人救了我，我总要兑现当时的承诺。” 小芳马上给她盖上被子：“您的病还没好，可不能再着凉了。” 小芳面露同情之色。苏欣妍的遭遇传遍大街小巷。 定远侯世子安然归来，苏欣妍不用当望门寡了。定远侯府为了她好，暂时拖延了婚事。 原本是好事。哪能想到，苏老夫人偏心娘家，以为她没了侯府做靠山，想要谋夺苏家产业。 苏欣妍遵医嘱喝下了药，把空碗递给小风，借口道，“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她可不想像上一世一样，被侯府得了先手，让她有苦说不出。 小芳俏皮地挤眉弄眼：“您放心，世子带上重礼，正在和楚大人交谈。苏老夫人是长辈，一个孝字压下来，您只能忍着。好在还有世子心疼您。” 听了这话，苏欣妍差点喷血。 “小芳姑娘，今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已经和世子取消了婚约。从此之后，一别两宽、各自嫁娶、再无相干。”苏欣妍赶紧撇清关系。 话音刚落，聂云烨正好推门进来。 “妍妍，别使性子了。” 疲惫的神态、无奈的语气、亲切的称呼，一如上一世他撕毁婚约后的做派。 “噗!” 苏欣妍把刚喝下的药全部吐了出来。 第12章 要脸吗 聂云烨一句话，害得苏欣妍把刚喝下的药全给吐了出来。 小芳紧张地替她把脉。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问题来。 小芳焦急地抓耳挠腮：“这药要是我亲手抓、亲手煎的。绝对不会有问题。怎么会吐出来呢？” “我恶心，反胃了。”苏欣妍瞟了眼聂云烨，淡淡地道。 聂云烨脸上的担忧之色全无，面无表情直视她。 他的眼神幽深一片，想要威胁她吗? 苏欣妍冷笑，在外人面前，聂云烨怎么就不用冻死人的眼神瞧她。 这种虚伪的人，上一世她怎么就认准他的好，一心想要嫁给他? 脑子肯定被驴踢了。 小芳不解地嘀咕：“喝药反胃?我还是去找师傅问问。” 小芳想要离开，被一身材欣长的青年拦下。 “在下猜测苏小姐许久未进食，突然之间喝了药胃不舒服。陈姑娘先弄些粥，让苏小姐垫垫肚子。”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小芳懊恼不已，匆匆离去。 苏欣妍觉得清冷的声音很熟悉，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约莫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子。 阳光洒在他俊美清逸的脸上，配上清冷出尘的气质，如同下凡的神仙。 苏欣妍知道他是谁了。 上一世清远县的县令楚瑜。苏欣妍曾见过他两三面。饥饿难忍时受过他一饭之恩。 “小女子谢过楚大人的救命之恩。”苏欣妍真心诚意地在床上行跪拜大礼。 聂云烨皱了皱眉，似有不满。 楚瑜冷声道：“苏小姐偶感风寒，在下只是帮忙请了大夫而已，说不上救命之恩。” 苏欣妍垂下眼帘：“小女子不敢妄言未曾发生的事。楚大人顺手而为的恩情有多大，小女子心中明了。不管大人如何想，小女子记下了您的救命之恩。” 楚瑜和聂云烨都以为：苏欣妍在暗示生病的她留在苏府会没命。 “有本世子在，他们不敢。”聂云烨一口断言。 楚瑜挑挑眉没接话。 苏欣妍冷哼一声，忽视聂云烨的存在。感激地对楚瑜道：“楚大人救了小女子，小女子遵照承诺，把不缺粮的方法告诉您。” 楚瑜是好官。他在清远县当县令时救助过很多贫苦百姓。 楚瑜二十岁便中了进士，被皇帝钦点为探花郎。因为他太过出色，被跋扈的秦王之女看中，想要选为郡主仪宾。 楚瑜一身傲骨，宁愿辞官也不愿娶郡主为妻。直到秦王造反失败，全家被贬为庶人，他才有机会再入官场。 就算重入官场，也没机会进中了一甲才能入的翰林院。可惜了曾经的探花郎，只能到没人愿意去的清远县当县令。 秦王即将战败。她希望面包树的秘密能帮到楚瑜，让他重入官场的道路更通顺些。 “妍妍不介意我旁听吧?”聂云烨开门见山地说。 苏欣妍冷笑：“我有今天，全拜世子所赐。你说我会不会介意?” “苏爷爷活着的时候，你奶奶明目张胆帮衬高家。苏爷爷怕你奶奶把你许给高家不成器的孙子，这才提前立下你我之间的婚书。” 聂云烨一本正经地说：“没这份婚书在，你和苏家的产业，早变成了高家的。你有家不能回，不是我造成的。” “你把不缺粮的方法告诉我，我帮你解决高家的麻烦。” 苏欣妍胸膛剧烈起伏。要不是她死前知道不少事情，真会被聂云烨说服。 她爷爷明面上是三品的兵部司马。实际上是焱武帝的暗卫头子。 定远侯府和苏家结亲，可是冲着焱武帝去的！不然焱武帝怎么会让定远侯当云治州的都督。？ 聂云烨说这话要脸吗? 第13章 好人 一个不想说，一个必须要知道。 苏欣妍和聂云烨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苏欣妍恨声道：“不管前因如何，如今你我婚书已毁，从此各不相干。请世子爷现在离开！” “妍妍，别使小性子了。您应该知道粮食对朝廷的重要性。如果你不是我的未婚妻，我现在就把你抓到都督府。就算严刑拷打，也要逼问出永远不缺粮的办法。” 聂云烨冷静地分析给她听：“这事就算传到御史耳中，御史为了大义也不会找侯府的麻烦。” 好气！ 苏欣妍握紧拳头，双眼冒火。上一世看多了朝廷的阴暗面，她明白聂云烨说的一点都没错。 “你现在就把我抓走。”苏欣妍负气道。 聂云烨巧舌如簧，从小到大，她在嘴皮子上从未占到过便宜。 聂云烨的话很有道理，但都不能听。听进去，你就输了。上一世她被耍的团团转。 苏欣妍打定主意，这一世聂云烨说的任何话都不能放在心里。 聂云烨泰然自若地坐到床前的八仙桌，自顾自倒了杯清茶。 “你以为把你抓走就不会连累苏家其他人了吗？苏爷爷曾是陛下的心腹。你说的方法如果有用，会让陛下怎么想？” “别忘了，苏家最大的依仗是皇恩。苏爷爷当官时得罪不少人。你叔叔四十岁不到升入五品，没陛下的关照根本不可能。” “苏家一旦失了皇恩，曾经的敌人必会下狠手报复。” 聂云烨意有所指：“妍妍，人心比你想的复杂得多。” 楚瑜是齐王府长吏。齐王乃是焱武帝的兄长。焱武帝征战四方时，把家人留给齐王照顾。兄弟俩关系亲密。齐王得知永远不缺粮食的方法，必会献给焱武帝。 焱武帝虽然康复，但重病之后身体精力大不如前，脾气越来越暴躁。宫人稍有差池，便要打杀。 到时苏家定会遭殃。 苏欣妍见聂云烨摆出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的神情，气的攥紧拳头。 她憋红了脸驳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的。和我爷爷一点关系也没有。” “半年前？”聂云烨的手关节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接触的也就那些人。我把人一个个抓来，总能问出点什么。” “妍妍确定要我这么做吗？不在乎你叔叔一大家子人了?” 聂云烨说话的语气温和，句句带刺、扎人心窝。 “你又套我话!”苏欣妍气得想吐血。 她有婚约在身，平日不怎么出门。聂云烨只要稍微一调查，就能查到半年前高家舅爷换给她的清远县山林地。 仙器已经把面包树移植在那里。 上一世也只有叔叔苏通还会想到她。只是因为兵祸蔓延，后来断了联系。她不能把叔叔一家人扯进来。 但真的不甘心让聂云烨得到好处!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楚瑜开口解围。 “粮食能救很多人。只要造福百姓，告诉谁都一个样。” 楚瑜银票放到八仙桌上，又站回了大门口。 “齐王治下缺粮，在下此次来采购粮食。这是一千两银票，是在下所能动用的最大额度。在下想要购买苏小姐口中的秘方。” 楚瑜又对聂云烨道：“苏小姐一介弱质女流，身上有银两傍身总是好事。世子若真的关心苏小姐，请拿出足够的诚意。” 聂云烨眯起眼睛。 苏欣妍感激地看向楚瑜。 楚大人真是好人! 第14章 别再犯蠢 在苏欣妍目不转睛地注视下，聂云烨淡定地抿了口茶，慢慢放下茶杯，说道，“我也出一千两。” 苏欣妍顿时投以鄙视的眼神。夕颜郡主及笄的时候，聂云烨送了一套价值不低于三千两银子的首饰。而在她及笄的时候，只送了串檀香手串。 永远不缺粮食的方法就值一千两吗？ 苏欣妍喜形于色，聂云烨很容易猜到她的想法。 “等听了方法，确定能永远不缺粮时，我在补上大礼。”聂云烨睨视道，“女子身边放有大笔银子不安全。” 如果办法真的有用，聂云烨打算在她名下置上几百亩田地。只要安排几个人手收佃租，日子能过得不错。 苏欣妍觉得聂云烨在鄙视她贪财。 她冷冷一笑。晋王一年之后暴露了野心，夕颜郡主打着定远侯府的旗号，到处想法子敛财。以后有的聂云烨头疼。 苏欣妍向站在门口的楚瑜展颜一笑：“人言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事还得谢谢高家舅公。高家舅公与小女子置换田地，小女子换得怀远县100亩山林地。” “那山林地理有一种神奇的树，果子烤熟后可当粮食吃。小女子去瞧过，一棵树结一次的果实，足够我吃上半年。” 苏欣妍也有羞耻之心。 她知道外面的人因为这事暗地里骂她蠢。上一世她脑子塞住了，确实做了不少蠢事。这一事她一定会改正。 再有，楚瑜风姿卓越，她也不想给楚瑜留下不好的印象。 半年前高家舅公提出换地的时候，碰巧夕颜郡主到定远侯府看望老夫人，聂云烨对这位表妹和颜悦色。苏欣妍瞧得气闷，跋山涉水到清远县瞧过山林地。那时她只当是出门散心，现在正好拿来做借口。 “有这种树？”聂云烨和楚瑜都产生了质疑。 苏欣妍咬着嘴唇、羞红着脸说，“自然界神奇的东西太多。有很多没发现的。就算以前有人发现，说出来肯定也没人信当个笑话听。小女子特意翻了古籍，上古神话中提到过，有一种树的果实吃了能让人不饿。或许说的就是这种树吧。” 苏欣妍的谎话说得心惊胆战，生怕被眼前的两人识破。 楚瑜拱手道：“等雨停了，在下去清远县走一趟。” “我也去！”苏欣妍脱口而出。她也想要瞧瞧面包树是什么样子的。 聂云烨不悦地皱起眉头。他察觉出苏欣妍对楚瑜太过热情。 “病没好，乱跑什么！”聂云烨板着脸呵斥道。 一如往日对苏欣妍的态度。 心态不一样，对待事情的态度也变了。若在上一世，苏欣妍一定乖乖听话。 “世子，地契上白纸黑字写明了那是属于我的山林。我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去！”苏欣妍横眉怒怼。 聂云烨冷笑：“那你为何连家门都入不了，还没出息的找外人帮忙。” “孝字大于天。” 苏老夫人名义上是苏欣妍的长辈，她又能如何。抬出不孝，叔叔苏通也只能被逼走。 “那你为何会与我娘顶嘴？你心里是不是没拿我娘当过长辈看待！”聂云烨把一顶大帽子直接扔在她头上。 苏欣妍不相信聂云烨不知道他娘的所作所为。 定远侯夫人向来看她不顺眼，冷嘲热讽是常有的事。她又不是缺心眼，怎么可能真心把定远侯夫人当成长辈。 苏欣妍气得全身血液沸腾，偏偏不能把实话说出来。 “世子现场诠释了‘孝字大于天’的威力。毕竟，人言可畏。”楚瑜再一次解围道。 聂云烨沉下脸：“就因为人言可畏，她才不能顶撞我娘。” 苏欣妍永远会用最愚蠢的方法，处理问题。永远也学不聪明。 这时小芳端来热腾腾的白粥。 楚瑜约好了去清远县的时间告辞离去。 聂云烨离开前指责道：“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有永远不缺粮的法子。我让人把事情压了下去。别再犯蠢！我不可能次次都替你收拾残局。” 苏欣妍气得胃疼。 第15章 惩治家奴 气得胃疼的，不仅是苏欣妍一人。 等雨停了之后，定远侯府的花匠发现花房里的名贵花种一盆不剩，火急火燎向侯爷夫人禀告。 养花怡情，是侯爷夫人难得的雅致爱好。也是她唯一会被老夫人夸奖的地方。花房里的每盆花，都倾注了她的心血。 当她看到空空如也的花房时，气得心肝脾肺胃五脏都疼。 “把所有去过花房的人都给本夫人找出来！” 很快，曾在花房门口聚众聊天的几位婆子，被人带到了侯爷夫人面前。 侯爷夫人一瞧，瞬间在心里给她们定下了罪。 这些婆子仗着世仆的身份，常常阴奉阳违。烨儿出事的假消息传来，她们忙向府里的庶子们示好。 可给她找到机会收拾这群婆子了。 “你们几代人在侯府当差，趁着侯府出了点小事，你们竟把手伸向侯府的财产！谁给你们的胆子？！”侯爷夫人发威了。 有婆子大声辩解道：“苏小姐也曾在花房出现。一定是她心中怨恨夫人，毁去了所有的花。” 这话正好被回府的聂云烨听见。 聂云烨轻轻瞟了婆子们：“娘，把这些人，连同她们三代以内的近亲全都赶出府去。” 对豪门世仆来说，赶他们出府，比打杀他们更可怕！他们在侯府过的日子，比外头的地主老财还要舒服。 三代血亲全部被赶出去，侯府里没人会为他们说情，没人给他们撑腰。一旦出去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秦王造反，局势不稳，外面的粮价飞涨。这时被赶出府，很可能会被饿死。 “世子爷，您不能这么做呀。老奴曾经也是伺候过您的！” “侯爷是老奴带大的！” “老侯爷还喝过我娘的奶。” 婆子们纷纷抬出功劳和苦劳，想要让聂云烨改变惩罚。 聂云烨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在军中多年，杀伐果断，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 “堵了嘴，扔出去。” 聂云烨挥挥手。他的亲兵如豺狼虎豹，动作迅速地解决了婆子以及她们的家人。 侯爷夫人本想重罚婆子，但真没想过要把她们的三代近亲全部赶出去。 她咽了咽口水，底气不足地问儿子，“是不是罚得太重了？老夫人不会有意见？” “娘，慈不掌兵。乱世就要来了，府里头绝对不能出事。树大多枝，必要时刻，必须修剪树枝，确保主枝壮大。”聂云烨捏了捏鼻梁，心不在焉地道。 侯爷夫人紧张的四处张望，驱赶走身边伺候的丫环。 “烨儿，话不能乱说。陛下春秋鼎盛，怎么可能出现乱世。” 聂云烨勾起嘴角轻笑：“娘放心，家中无人敢乱传话。” “为了侯府声誉，那些婆子必须要严惩！对外就说，是她们收了高家人的好处，在您失魂落魄的时候撺掇，提议让苏欣妍当望门寡。” “苏欣妍对儿子还有用处，明面上我们不能怠慢了她。” 聂云烨想到苏欣妍不领情的模样，气得碾碎了脚下铺地的大青砖。 那个蠢丫头！ 就算那棵树真的能提供充足的粮食，她也不该说出来。 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局势！不少人盼着局势越乱越好！吃不饱饭的人越多，局势才能越乱。某些人才能火中取栗。 一个处置不当，她就是条随时可以牺牲的小池鱼。 聂云烨收回原先的打算，决定把苏欣妍放在身边。 让她受点委屈，总比丢了小命好。 侯爷夫人看着被碾碎的青砖，点了点头。 第16章 神奇的商城 苏欣妍服了几贴药，在医女小芳的照顾下退了烧。 安全起见，她没回苏家，继续留在客栈。 楚瑜的人就住在隔壁，这两天替她拦了五次“暂住”苏家的高家表姐妹们。 说是来看望她，不把她的丫头春晓带来，连换洗衣物也没替她拿。 窘迫的苏欣妍面临选择。 是动用楚瑜给的一千两银子，还是接受定远侯府送来的丫头、日常生活物品? 一千两是楚瑜挪用了齐王府的买粮银子。她还未曾见过面包树，不确定仙器奖励的面包树林有多大，是否能让楚瑜交差。她不想给楚瑜添麻烦。 定远侯府的东西，不能拿! 思来想去，苏欣妍拜托小芳替她把和田玉簪典当了。 不久，小芳耷拉着脑袋回来。 “典当行说这玉簪是前朝皇室之物。他们不敢收。” 小芳恋恋不舍交还玉簪。和田玉从来只是听说，今日终于亲手摸过了。 老人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难的苏小姐随手就能拿出前朝皇室之物。难怪高家宁愿不要脸面，也要赖在苏家不走。 苏欣妍愁眉苦脸地收回玉簪。她总得有一身换洗的衣物吧? “苏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家有人被打了。” 小芳见苏欣妍不开心，马上说起了市井八卦。她收到楚瑜、聂云烨给的双份工钱，照顾苏欣妍起来格外上心。 苏欣妍微微一愣：“高家人惯会察言观色，从不冲撞不能得罪的人。怎么会被人打?”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不管怎么说，高家总是寄人篱下的。以前她傻，听奶奶的话，处处让着高家人。可出了苏府的大门，高家就得低头做人。 永平郡离皇都一百多里，郡治之地永平城汇集众多权贵高门。 就说苏家的邻里街坊，有几家的族人在皇都当大官。在这里，就算是定远侯府，也不能一手遮天。何况是无权无势的高家。 小芳叉着腰抱打不平：“还不是高家人没口德。” “前日几位高小姐来客栈见到了楚大人。回去就编排苏小姐和楚大人有首尾。” “楚大人轻易不进苏小姐的房门，高家人怎么能污蔑楚大人!” “高家人给苏小姐泼污水，就是不给定远侯世子面子。定远侯府的人揍了在外胡说的高家人，还把人送到衙门关了起来。” 苏欣妍叹了口气，她的好奶奶应该坐不住了。 “小芳，把药炉拿到屋里头煮。”苏欣妍吩咐道，“我奶奶最怕药味。她来了也待不久。” “这主意好。”小芳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苏欣妍羡慕地看着小芳的背景。以前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的。 现在，物是人非，不一样了。 趁着有空，她躺床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召唤仙器，打开新出现的商城。 “账户余额：2019星币。” “首次商城购物享受五折优惠。请问是否购物？” 苏欣妍一脸懵懂。 打开商城，琳琅满目的物品充斥脑海。有她认识的物件，也有她不认识的。不认识的物件居多。 她该买什么呢？ 楚瑜要粮食。她翻到食品类商品。当时粗略扫了一眼，并没有仔细看。但她看到商城有大米、白面可买。 “1星币二十石大米。”苏欣妍一脸愉悦。 两石大米1两银子，1星币相当于五两银子或是一两黄金。 一折算，她有一万多两银子。 她打算花了200星币买粮食。就算面包树不能让楚瑜交差，她也能还他同等的粮食。 “z101星球偏远，大米等粮食需星币起购。” “?” 第17章 苏府分家 苏欣妍看不懂前半句，但明白下半句的意思。 她暂时买不起粮食。 继续漫无目的地翻看商城。 漂亮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 打住! 经过上一世两年多的生活磨砺，她学会精打细算过日子。 她现在最需要住的地方。 这次去清远县，她准备留在那里，短时间内不准备回来。 商城有房子卖吗? 找到房屋版块，苏欣妍惊奇地发现，下至石洞，上到皇宫，商城上都能买到。 一个石洞100，一座皇宫一万万。 几十米高的大楼、海岛、飘在空中的城堡……无数匪夷所思的房子。 苏欣妍看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结合实际，她选中了个看上去很正常的山村。 她总得雇佣人手种田、养鸡鸭。 “一座山村：含有一套两进的青砖大宅。普通民居五十间。祠堂、仓谷、磨坊、谷场、学堂、各类铺子、围墙等。售价3000星币，首次购物享5折，是否支付1500星币?” “是。” “请指明送货地点。” “清远县风门村。” “已送达。” 苏欣妍两眼发直，她的山林地中真的出现了一座村子了吗? “哎呀!”苏欣妍懊恼地拍拍自己的额头。 聂云烨会跟着他们一起去。他精明得很，一定会问她何时建的村子。 怎么圆谎呢? 苏欣妍把头埋在被子里，在床上打滚。 “苏小姐，客栈外有自称是您爷爷老仆的人想要见您。您见吗?”楚瑜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苏欣妍拍了下头，她怎么忘了王爷爷他们了。 王爷爷他们曾是爷爷的袍泽。战场伤残无家可归，便跟了爷爷。至今已有三十多年。 “见!” 苏欣妍跳下床匆匆穿戴好开门而出。 头顶传来楚瑜清冷的声音：“苏小姐，屋外春寒料峭，您身体刚好，还是披件外衣的好。” 苏欣妍抬头，楚瑜的视线马上从她头上的玉簪移开。 “我觉得还好。”屋外刮来一阵风，苏欣妍打了个冷颤。 再冷也要挺住。要风度不要温度。她总不能说她没衣服穿。 楚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苏小姐在屋里等着。在下把人带上来。” “谢谢。”苏欣妍红着脸回道。楚瑜好像看出了她的窘迫。 楚瑜点了点头离去。 很快，楚瑜带着一位五十来岁、胡子发白的黄脸断臂老汉进了屋。 “王爷爷，您来看我啦。”苏欣妍热情的端茶倒水。 老汉嘴唇抖了抖，又瞧了眼楚瑜。 “在下在门口守着，苏小姐有事喊我。”楚瑜关门。 苏欣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高家舅公每次来都报苏府的名号，楚大人防着些也是出于好意。” 爷爷死后，王爷爷他们见不惯奶奶的做派，搬到府外生活。 上一世聂云烨死讯传出后，很多事突然而至。等她稳定下来，已经找不到王爷爷他们。也不知他们过得如何。 老王头苦涩地说：“老奴明白。今日夫人做主分家。给了笔钱打发我们离开苏家。今后孙小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定远侯世子不会不管您的。” “分家?我和叔叔都不在家，分什么家!”苏欣妍急了。 “还不是为了被定远侯府送去衙门的高少爷!相信夫人很快会来找孙小姐。”老王头回道。 想用家产逼她开口求定远侯府放人? 苏欣妍叹了口气：“奶奶那我自有法子应付。王爷爷你们一走，我身边就真的没人帮了。” “高家舅公换给我的山林地，实际是爷爷以前安排好的后手。那里不但有足够我们吃的粮食，还修好了房子。” “待我身体养好，我准备搬到清远县去。” 苏欣妍噙着眼泪问：“王爷爷，你们要丢下我不管了吗?” 她的谎话已经越说越顺溜了。 “孙小姐别哭。”老王头慌了手脚。 苏欣妍咬了咬牙，把楚瑜给她的一千两银票递给了老王头。 “那里虽然修好了房子，但一直没人住。麻烦王爷爷采购些生活物品，先到风门村替我打点，可好?” 第18章 看书学知识 苏欣妍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王爷爷先去风门村等她。 王爷爷他们虽然身有残疾，做不了体力活。可他们因为爷爷的缘故，对她忠心耿耿。上一世她身边如果有忠心的人，也不会被人强灌下毒药。 希望仙器给的面包树林，真有说明的一样有效。要不然她对不起楚瑜拿出的一千两银票。 听说高家舅公赌博输了五千两，高家祖业全部变卖也填不了。还是动用了爷爷生前的人脉处理了此事。 高家全部家当加起来没五千两。她超额完成一次任务，就能赚到高家两倍的家产。 苏欣妍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赎回小命、养活自己，都得靠仙器了。 苏欣妍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胸口安抚快速跳动的心脏。 “查看下一次日常任务。” “焱武历三十二年二月下半旬任务：收集五种颜色不同的野果。” 这次的任务倒是不难。从野外找野果，可比找雅致的兰花方便得多。 高门权贵最好风雅之物。民间出现什么雅致的东西，很快会通过各种手段送入权贵之家。 这年头最讲究门当户对，没个像样的身份，进不了权贵的府邸。 任务不难，她就要思考如何种粮食。 清远县多山，只有建在两山之间的县城，才算得上平坦。 她该如何打理山林地呢？ 以她浅薄的经验，只懂得种地养鸡鸭。商城什么都有的卖，去瞧瞧有没有介绍山林的种地方法。 “梯田？”苏欣妍运气好，很快找到了她想要的。 “1星币？” 苏欣妍感慨，商城的知识都好廉价。 想要获取知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入私塾读书，也只是教你读书识字，读的都是常见的启蒙书。 想要进一步了解更高深的知识，要么天资聪慧能拜入名士大儒开设的学院，要么投靠世家大族。 爷爷跟着陛下打天下，没读过几天书。爷爷曾说，他娶奶奶就是看上奶奶的爹中过举人，奶奶认得些字。高家也是靠奶奶的爹发家的。 苏欣妍倒是读过不少杂书游记。都是定远侯府的藏书。也是因为是杂书，她才能从侯府借到书。真正教人大道理的书籍，侯府不可能外借。 苏欣妍又发现仙器的一大好处。 除了介绍梯田的农书，她又花了1星币买了套《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那是远在地球的一个强大国家的历史。 爷爷说读史能看清局势，陛下就特别喜欢看史书。可前朝的史书，只有皇家等少数权贵之家有收藏。 她要多看看书。 聂云烨老骂她蠢！不就仗着他多看了几本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买下的书想看时，可直接在脑海里调阅。 小芳拎着药炉进屋，见到苏欣妍在床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扇火煎药，没有打扰苏欣妍休息。 苏欣妍边看书边思考。 “清远县多山多水，气温高、降雨量也大，和书里介绍的梯田环境差不多。” “先要解决灌溉问题。” “到了风门村，让王爷爷他们陪着去去山里头看看。既能完成任务找野果，又能找水源。一举两得。” 窗户被风吹得呼呼直响。 下了场雨，天气竟然越发冷了。 小芳在热气腾腾地药炉前打起了瞌睡。 突然，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楚瑜虽然定了天字号房，但客栈的房间都不会太大。门一开，房间的摆设一览无余。 “谁啊！一点规矩都不懂！”被惊醒的小芳大声埋怨。 苏欣妍撩起床帐，故作惊讶道，“天气寒冷，奶奶怎么来了？” 第19章 出言不逊 苏老夫人在闺阁的时候读过几年书。与一般府里的老太太不一样。 苏老夫人善于保养。 每日不是芝麻就是燕窝。精心护理的头发大部分保持乌黑发亮，只有少数几根白发。 苏老夫人几十年来坚持用冷水洗脸，连结冰下雪的大冬天也不例外。这等坚毅，苏欣妍自叹佛如。 当然，效果也是非常好的。 苏老夫人皮肤白皙，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与身边同龄的兄嫂站在一起，如同母女两人，看上去整整差了一代人。 苏老夫人身上的锦衣、皮裘，戴的头面首饰无一不精，通体气派。毕竟爷爷是陛下的心腹，总能得到不少宫中的赏赐。 “恕孙女身子虚弱，不能给您行礼了。”苏欣妍躲在床上柔弱地说。 大门一开，寒风呼啸而来，屋里瞬间冷了下来。 她出门前被侯府的人逼着脱下丝棉锦衣，披上单薄不保暖的麻衣孝服。没有衣物可御寒。 她可不想因为病迟迟不好拖延去清远县的时间。仙器给出的任务可耽误不起。 苏老夫人高氏气势十足地站在大门口。寒门透不过她身上的皮裘，她察觉不到有多冷。她看向一向迂腐、胆小的“孙女”。孙女脸上没了对她的恭敬。 陪同苏老夫人来的兄嫂高粱氏，可没那么好的耐心陪站。高粱氏隐晦地看像小姑子身上的皮裘，妒忌之色一闪而逝。 “小姑子，我们进去说话吧。”高粱氏赔着笑说。 苏老夫人皱了皱眉。 身边的丫环忙进屋把座椅擦了一遍。 还有婆子想要搬走药炉，被小芳骂走。 “妙仁堂的大夫说这药要热着喝才有效。你们搬出去放凉了，失了药性怎么办？不在乎你家小姐的病了？” 苏老夫人挥挥手让婆子退下。用帕子捂着鼻子，坐在丫环擦过的椅子上。 “老王头告诉你，家里分家了吧？”苏老夫人声音透着一股冷意。 苏欣妍分神了。 她换了心境再听苏老夫人说话，很快便听出冷意中带着的恨意。 以前只是觉得“奶奶”性子冷。可现在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奶奶恨她！ 为什么？ 苏老夫人板起脸呵斥：“没听见老身问话！” “回奶奶，孙女精神头不好。没弄懂您的意思。王爷爷来向孙女辞行，并没多说什么。怎么突然就分了家？” 苏欣妍奇怪地问：“爷爷虽然是孤儿没什么亲人，可过世前有一份分家的文书存在府衙中。” “奶奶分家前，可是从府衙里调用了文书？” 上一世也闹过一出分家。当初聂云烨遣人来问了这句话，奶奶和高家马上停歇了。 “苏欣妍！老身还活着，苏家何时轮到你来当家了？该怎么做，老身还需要你的指点？” 苏老夫人大怒，指着苏欣妍的鼻子大骂。 苏欣妍明了。不是那句话有多大的威力，而是说话的聂云烨身份够高，苏老夫人不敢得罪。 苏欣妍低头认错：“孙女自然不敢指点奶奶行事。可那是爷爷生前的意思，奶奶也不能不考虑爷爷的意愿。” “要不，孙女陪您一同去趟府衙，调出分家文书，当着官府大老爷的面，再立一份？”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苏欣妍床前。 “你敢对奶奶出言不逊？” 话音刚落，抬手就想打耳光。 苏欣妍闭上眼睛，准备硬挨。 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比当望门寡还惨。 “老夫人好大的脾气。” 聂云烨负手立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她们。 第20章 借势 聂云烨的突然到访，惊住了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立即收回手。 苏欣妍眼尖，看到楚瑜一闪而逝的背影。 苏欣妍心中一暖，大概是楚瑜怕她被奶奶欺负，特意找来聂云烨解围。 可是，聂云烨为何要来帮她？ 他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苏欣妍眉头深锁，回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对了，上一世朝廷追问定远侯府军中丢粮的事。定远侯府散了一半的家财，才熬过了这一难。以至于云治州和附近的几个州粮食飞涨，让她第一次尝到了饿肚子的滋味。 聂云烨对面包树的存在存疑，如果是冲着面包树来的，说明定远侯府遇上了大麻烦。不得不在她这里寻找一丝可能。 苏欣妍深思的时候，高家舅婆堆起笑脸，故作亲切与聂云烨打招呼。 “给世子请安。老身是苏欣妍的舅婆。” “本世子知道。你孙子因诽谤本世子的未婚妻，被关入郡守府大牢。”聂云烨神情冷漠。 高家舅婆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讪笑道，“穆儿不懂事，只是喝多了酒与旁人说了几句闲话。把他关进牢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牢里什么样的三教九流都有，江洋大盗、杀人犯、骗子等。穆儿定是吓坏了。” “高家舅婆是觉得妍妍被人调侃几句不算什么？”聂云烨脸色一沉。 高家舅婆突然决定如芒在背，从脚底冒出一股凉意，比早春的寒风还要阴冷。 “本世子对妍妍说了句重话，妍妍又是烧毁婚书，又是断绝关系的。要是她知道外头有人诽谤她不守妇道，岂不得闹着上吊自证清白？” 聂云烨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望着苏欣妍。 苏欣妍没料到聂云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的到来，会让奶奶有所顾忌。 可…… 分家也是她的意愿。 奶奶眼中对她的恨意令她心惊胆颤。上一世她躲着夕颜郡主，得知奶奶重病，她回了趟家。没几日，就被夕颜郡主的人堵在暂住地灌下毒药。 这一世她想活得长久一些。和这位“奶奶”，还是远着些好。 干脆借用聂云烨的手把事情闹大，彻底分了家。 听聂云烨的话中含义，好像是她在使小性子，两家的婚约还作数似的。 如果作数，她都十八了，聂云烨却没有娶她的行动。 上一世也是这样。聂云烨虽然撕毁了婚约，对外说得却是很含糊。让她的身份十分地尴尬。 聂云烨想利用她，她为何傻乎乎为了争一口气，浪费定远侯府的助力？ 反正只是借势而已，又不是求聂云烨帮忙。 “楚大人于我有恩。如果我上吊了，楚大人如何自处？”苏欣妍紧抿着嘴苦笑。 聂云烨脸瞬间拉了下来。 “孙女一言一行都在礼法之中。爹爹早逝，孙女自该替爹爹孝敬奶奶。奶奶真要分家，孙女也不敢反对。” 苏欣妍眼角瞄到聂云烨故意露出的不悦神情，忍不住呵呵一笑，“按照民间约定成俗的惯例，苏家家产奶奶得四份，我与叔叔各得三份。” 上一世战乱藏身民间的时候，见过不少分家的情形。这种事越扯越乱，必须快刀斩乱麻。 “将来百年之后，奶奶想把您的那四份给高家，孙女和叔叔都不会有意见。”苏欣妍斩钉截铁表明态度。 聂云烨眉头一挑，蠢丫头开窍了？ 苏老夫人脸上变幻莫测：“你咒老身死？” 第21章 强硬回怼 聂云烨饶有趣昧等待苏欣妍的反应。她会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跪地请罪呢？ “世子可作证，孙女不是这个意思。奶奶，您为何总要往坏的方面揣测孙女的话？是有人在您耳边挑拨我们祖孙之情吗？” 苏欣妍用疑问的口吻发问，目光却紧盯着高家舅婆。 “哎呦，妍丫头，你这是指桑骂槐呢！”高家舅婆一甩帕子，叫骂开了。 苏欣妍瘪着嘴委屈地问：“高家表兄无缘无故作贱我，我为何不能这般说？是不是舅婆心里清楚，非得要我亲口说出来撕破情面？！” “有世子撑腰，翅膀长硬了！”苏老夫人脸上乌云密布。 聂云烨无声地笑了笑。想到苏欣妍在侯府撂下的话，很想听她如何自圆其说。 苏欣妍双眼直视苏老夫人：“并不是孙女翅膀长硬了，而是奶奶对爷爷忘恩负义！” “奶奶把爷爷唯一在世的儿子赶出家门，让孙女给人当望门寡，又赶走了跟随爷爷几十年的老仆。” “瞧瞧奶奶您，三品淑人的诰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一样不是爷爷给您的！” “您如何对待爷爷，老天爷看在眼里！” “孙女盼着奶奶多活几年，希望爷爷已经转世投胎。” “要不然，”苏欣妍猛然暴喝一声，“奶奶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面对爷爷！” 苏欣妍上一世见过很多道貌岸然的人。他们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 不提这种行为是对是错，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大谈特谈，总是没错的。 奶奶用孝道压制她，她也能用妇道反击。出嫁从夫，奶奶可没做到。 苏老夫人气得倒仰：“你这逆子……” “奶奶可以到郡守府高告我不孝。这些话我会当着大老爷、全场百姓的面再说一遍。”苏欣妍梗着脖子毫不退让。 一步步后退，只会退无可退。该争的时候，打破头也要争。这是态度问题！ 苏老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苏欣妍。她从定远侯府出来，怎么整个人都变了？ 苏老夫人跟在苏爷爷身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不会因为苏欣妍几声威胁打退堂鼓。 “你敢上公堂对簿，定远侯府可丢不起脸！世子爷，您说呢？”苏老夫人把问题丢给聂云烨。 聂云烨冷笑：“丢脸的是高家，与定远侯府何干？老夫人吃的盐比我们小辈吃的米多。您见过哪家勋贵为了面子让破落户欺上门的？和敲诈者妥协，才是真的丢了颜面。” 句句带刺的话，听得苏老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老夫人，妍妍父母双亡，如果真要分家，总得请妍妍的外家来一趟。”聂云烨“好意”提醒，“王大人为官稳重，我爹特意向朝廷举荐他为永平郡郡守，不日即将到任。” “在王大人正式接任此地父母官前，老夫人先把家分清楚。省得到时王大人被御史弹劾仗势欺人。” 苏欣妍整个人都傻了。 定远侯竟然举荐她外公当永平郡的郡守！ 她娘是外公的原配所出，外公娶了继室后，娘在家过得很不好。娘出嫁以后几乎和娘家断了往来。 王家人胆小怕事，把她视为麻烦，能多远躲多远。上一世对她的慢待不提也罢。怎么可能愿意插手苏家分家的事？ 再看聂云烨一脸的风轻云淡。 永平郡在云治州治下，定远侯是云治州的都督。郡守也要看定远侯府的脸色行事。 苏欣妍自嘲一笑。 她可真矫情。想要借定远侯府的势，借到了心里又不痛快。 算了，就当欠聂云烨一个人情，将来还给他便是了。 第22章 外公 苏欣妍自认把苏老夫人说得无地自容。但实际上，苏老夫人是怕了聂云烨。 苏欣妍的外公王国利举人出身。按说极难当官。金榜题名的进士，有不少人等着朝廷安排官职。 王国利能当上七品县令，全靠苏恒。苏恒见亲家王国利没什么大才干，就让他一直在县令的位置上呆着。王国利前后换了三处地方，十八年来依旧是个县令。 王国利突然之间成为永平郡的郡守，绝对和定远侯的举荐大有关系。 定远侯以自己儿子和军粮做诱饵，诱出秦王主力军。 秦王也是点背，一个多月没下雨的永平郡，突然下起暴雨。出来抢粮的主力被突发山洪冲得七零八落。 埋伏一旁的定远侯趁机出兵，抓了秦王连夜送到皇都。 秦王造反的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收尾了。秦王封地武宁郡大小官员押入到皇都受审，武宁郡急需能吏治理。定远侯和云治州牧一商量，把永平郡的郡守临时调了过去。 定远侯府在永平郡。永平郡的郡守历来都会投靠定远侯。定远侯也给手下人机会。有了这次临危受命，这位郡守还能再往上挪一挪。 原来的郡守带着得用的下属调入武宁。永平郡缺了不少官。 定远侯刚立下大功，朝廷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任命了他举荐的官员。 王国利当了十八年县令，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仅因为是世子未婚妻苏欣妍的外公，才当上的郡守。 王国利的上任，彻底打破了聂云烨与苏欣妍解除婚约的谣言。 “外公。”苏欣妍对眼前笑得像个大肚弥勒佛的老者盈盈一拜。 她在聂云烨的陪同下回到了苏府，准备分家。 王国利高兴地扶起她：“快起来，女大十八变，外公都要认不得你了。等你同世子成婚，外公定会送上厚重的添妆礼。” 苏欣妍笑容一僵。外公的大实话听得不好受。 外公责怪爷爷没有帮他使力往上挪一挪，有些怨气在。加上娘和外公的关系不佳，很多年没有来往。 上一世她遇难找外公求助。外公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了她一个十两的银锭。那时的表情和言语，她记忆犹新。与此刻判若两人。 苏欣妍突然间腻味了。她不想要这虚伪的亲情。她打算彻底离开永平郡，到武宁郡管辖下的清远县常住。 “人都来齐了，分家吧。”苏老夫人没有与亲家王国利寒暄的欲望。 王国利也不在乎这点，笑眯眯地找聂云烨说话。 苏欣妍隐约听见他们再聊“妍妍”、“成婚”之类的话题。 苏欣妍羞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老夫人不满聂云烨、王国利两人不把她的当回事，咳嗽了一声。 王国利怎么会错过和定远侯世子拉进关系的机会，像是没听到苏老夫人咳嗽一样。 能帮苏老夫人的高家人，在这个场合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 苏老夫人拿他们没办法，对着苏欣妍呵斥道，“瞧你这个蠢样，还不快给你外公上茶。” 聂云烨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只能他骂苏欣妍蠢，他容不得别人羞辱她。更何况是当着他的面！ 第23章 胆气散了 王国利察言观色。 他转过头笑眯眯地回道：“老夫这外甥女是够蠢的。把老夫当初给慧儿用心准备的一百亩嫁妆弄没了。” 提到这一百亩地，苏老夫人有所底气不足。她忽悠苏欣妍把地交给自家哥哥打理，没想到她哥哥竟然把地抵押给了别人！ 聂云烨死讯传来，她趁着苏欣妍六神无主逼着她上郡守府改地契。 如今苏欣妍的外公成了郡守，只要苏欣妍改口上告，地契就能作废。高家卖地得到的一千两，早回老家买了地置业。苏老夫人才不愿意自掏腰包把银子补上。 苏老夫人语气一缓：“一百亩还在，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呵呵。老姐姐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过今日老夫就把话撂在这儿。清远县风门村100亩山林地已经写在妍丫头名下，今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能变更。不然，老夫要搬出朝廷的法度，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捋。” 王国利说话时笑容不变。 几句话打下苏老夫人的气焰。 分家在十分和睦的氛围下进行。 苏恒留在郡守府的分家文书写明：给夫人留一成家产，庶子苏通分一成，其余八成留给苏欣妍。 在苏欣妍的强烈要求下，分家按照她的意愿进行。 王国利对孙女的擅作主张十分不满。苏恒跟在焱武帝身边多年，攒下了极为丰厚的家财。孙女得到了大头，王家也能捞到一点汤水喝。 聂云烨使了个眼色，让王国利按照苏欣妍的意思办。 王国利见聂云烨点头同意，瞬间转变了态度。 聂云烨暗自点头。王国利虽说没什么才干，但做事胆小，不敢把手伸得太长。还有一点，就是很听话。这种人非常适合做永平郡的郡守。 至今未查出是谁透露了运粮线路。常跟着他爹的那些人，最有嫌疑。举荐王国利当郡守，实际上和苏欣妍的关系不大。 只是，外头可不是这么传的。蠢丫头好像一点也不领情。 “妍妍，你想要哪些产业？”聂云烨想让苏欣妍先挑。苏爷爷置下很多优质的产业。有几家位于闹市的铺子不错。 聂云烨用手点点分家文书上的清单，提示的非常明显。 苏老夫人脸色不好，可不敢说什么。形势比人强。 苏欣妍没领聂云烨的情。 等乱世一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闹市里的铺子。 定远侯手握重兵，又忠心焱武帝，因此被造反势力最先盯上。定远侯府的祖地永平城，遭遇很多次打砸抢烧。 “我想要方便变卖的产业。清远县是个不错的地方，我想要把风门村附近的山林地都买下。” 苏欣妍说出她的打算。重生后，她先是吓退了侯府豪奴，又怼得苏老夫人哑口无言。她的胆子变大了许多。 “你确定？”聂云烨徒然之间带上了上位者的威吓。 王国利忙大声呵斥苏欣妍：“你把脑子拎拎清楚，已经祸害了我给你娘的嫁妆，别再辜负你爷爷对你的一片苦心！” 苏欣妍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说，“我很确定。” “给我个理由。” 聂云烨站到她面前，两人之间仅隔着方寸的距离。 聂云烨居高临下地睨视，带给苏欣妍沉重的压迫感。 苏欣妍鼓足勇气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聂云烨的脸色丝毫未变。 见没有说动聂云烨，苏欣妍用刚从外星球华夏学到的古话回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如此有深度的话，不像你这个蠢丫头能说出来的。谁说的？”聂云烨眯起了眼睛，眼里藏着千万把利剑。 他怀疑起了楚瑜。苏欣妍什么时候和楚瑜走了这么近了？ “我……我有一次上香的时候，无……无意中听别人说的。”苏欣妍被聂云烨盯得汗毛直立。 聂云烨看了她几眼，缓了缓神色问，“你可知山林地如何种粮？” 混身冒寒气的聂云烨很吓人。 苏欣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胆气都散了。 她惊惊颤颤地提了几句梯田。 聂云烨问了梯田的水源、种植的作物等等详细的问题。 苏欣妍结结巴巴地回答。不少答案是临时从脑海里的书籍中找出来的。 “看样子你花了不少心思准备。”聂云烨终于露了个笑脸，“就照着你的意思办吧。” 聂云烨同意的事，王国利和苏老夫人都不反对。 苏欣妍脸色灰白。 为什么苏家分个家，处处要听聂云烨的！ 她一定要摆脱聂云烨！ 第24章 灾星 定远侯府门口，穿得破破烂烂的五位老婆子拦下了夕颜郡主的车架。 距离他们半里之外，几十号人密切注视着大门口的动静。 侯府的护卫认得这些婆子。世子昨日下令，把她们以及三代内的近亲全部赶出侯府。 两百多号人哭泣着被赶出侯府的场面，几十年来未曾一见。往常侯府内抬着头走路的世仆们，个个低下头，乖得像新进府的新人。 这才过了一天，原来能穿绯色锦面布料的管事婆子们，瞬间变得像路边乞讨的乞丐婆子。 “郡主，这些年来老奴听从您的吩咐，处处为难苏欣妍。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您在世子面前说说好话，别让世子把老奴的一家赶出侯府。” 就算夕颜郡主身边的护卫把五个婆子打得头破血流，婆子们也没有退走的打算。 她们冒死抱着郡主护卫的腿，死活围着夕颜郡主求情。 婆子们不但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家人。所有的亲人都把她们视为仇寇，不给她们吃、也不让她们一起住。如果无法求得世子原谅重新入府，她们活着还不如去死。 “郡主，您难道忘了，两年前是老奴替您出主意拖延了世子与苏欣妍的婚事。”又一个婆子高喊道。 侯府的护卫们一个个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听婆子们爆出种种内幕。 “两年前老婆子替郡主联系了高家。高家人没少在苏府折腾苏欣妍。” 夕颜郡主羞愤万分。 此处若不是侯府大门，她必定会让护卫把老婆子们全部处理掉。 这群狂妄自大的婆子想要挟她！也不看看她们只是烂泥地里的爬虫，她是皇室郡主。就算被人知道了这些，又能拿她如何。 “通通住口！”夕颜郡主的侍女初晓上前给了每人一个耳刮子，“你们看郡主心善，想要郡主给你们说情。郡主不同意，你们竟然用这些污言秽语污蔑我们郡主！” “谁再多说一个字，就割了你们的舌头。”初晓面露狰狞。 “这里是侯府，要打要杀换个地方。”聂云烨只身一人，慢条斯理地走来。说话的口吻毫无情绪波动。 婆子们见到聂云烨，向他冲去。侯府的护卫们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排成人墙阻拦。 夕颜郡主脸上血色褪尽。表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 “表哥，她们污蔑夕颜。”夕颜郡主用帕子用力擦了擦眼睛，一双漂亮的秀目瞬间红了。 “哦。” 聂云烨淡淡地回了句，径直跨入门内。 “别让人把门口堵。”聂云烨进门前交代护卫。 侯府护卫架起闹事的婆子，把她们丢给了半里外关注这一切的亲人们。 夕颜郡主追着聂云烨入府。而聂云烨进了书房致远斋。 她急躁地在致远斋来回踱步。 “郡主，您别急。世子刚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来也是不想娶苏欣妍，巴不得您出手。” 初晓从旁劝道：“奴婢听说侯府私下买粮不顺，世子估计正烦着呢。” 一语惊醒焦虑的夕颜郡主。 “对，外婆、舅舅、舅妈、表哥都不喜欢苏欣妍。既然如此，本郡主就让他们更讨厌苏欣妍。” 夕颜郡主眼前一亮。 她只担心聂云烨生气，根本不在乎她陷害苏欣妍的事传出去。 她是皇室郡主，蛮横、霸道、骄纵的名声，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很多人都知道她喜欢聂云烨。她使出些小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重要的是，她必须成为定远侯府下一任女主人。 “走，去荣安堂见外婆。”夕颜郡主整理了一下仪容，脸上露出张扬的笑容。 到了荣安堂，夕颜郡主挽着侯府老夫人的胳膊娇声道，“外婆，今日我到安国寺给表哥祈福。您猜我在外听到了些什么？” “外头又传了侯府什么闲言碎语？”老夫人拍着夕颜郡主的手慈祥地问。对大门口发生的事，一句也没过问。 夕颜郡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她嘟着嘴说：“外面都在说苏欣妍是灾星。因为她，侯府这些年来才会麻烦不断。” “您看，苏欣妍刚撕毁和表哥的婚约，老天爷马上下起了雨。暴雨造成洪灾，冲垮了秦王军。” “一摆脱她，侯府的运气便好了。苏欣妍不是灾星是什么！” 第25章 流民 安国寺是云治州境内第一大寺庙。每日都有大量信男善女前去烧香拜佛。 夕颜郡主让人在安国寺传播苏欣妍是灾星的谣言，不出几日便会传遍云治州。 有了灾星的名声，看她苏欣妍还能如何嫁人。 她隐晦地询问外婆阻止传播婚书烧毁的缘由。 原来都是因为皇都传出的消息。皇爷爷病愈后，突然想念当年追随的老臣。召见老臣时，提到了苏欣妍的爷爷苏恒。 定远侯是云治州都督，秦王封地在他治下。没有事前察觉秦王造反，已属失职。虽然很快镇压了叛军，但还是被御史参了一本。 外婆怕这时候节外生枝。不能让婚书烧毁的事，使皇爷爷产生定远侯府言而无信的坏印象。 这个时候散播苏欣妍是灾星的谣言，也是给定远侯府将来公布婚约解除送上的理由。 此时的夕颜郡主认为她走了一步妙棋。 挽着侯府老夫人的夕颜郡主，明显感觉到老夫人身子一颤。 夕颜郡主笑了，她的目的达成了。 老人家最信看不见摸不着的命。尤其对于经常带兵打仗的侯府，最忌讳命不好的人。 老夫人闭了闭眼：“夕颜，外婆突然觉得累了想歇一会儿。” 夕颜郡主关心的问了几句后离开。 等她一走，老夫人忙差遣身边最信任的老嬷嬷到安国寺请主持算一卦。 当日在灵堂，苏欣妍被侯爷夫人逼着和牌位拜堂的时候，天色突然变暗。那时候就有了下雨的征兆。 三没六聘有反悔的时候。拜了堂就是入了聂家的门，是聂家的媳妇。 老夫人打心底里不想苏欣妍进门。 拜堂的时候，灵堂上大多是聂家的族人，其余的是关系亲近的亲友。聂云烨“死而复活”，老夫人立刻给在场的人递话，不让他们把拜堂的事情说出去。迂腐的族老们有意见，老夫人强压了下来。 让苏欣妍当望门寡，侯府能辩解称是传闻。如果被人知晓了苏欣妍和聂云烨拜过堂，侯府捏着鼻子也要认下这个媳妇。 好巧不巧，聂云烨马上处置了攀咬苏欣妍的婆子。手段太过狠辣，震慑了所有的下人。 侯府在灵堂当值的下人们更不敢乱说拜堂的事了。 以至于对侯府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的夕颜郡主，压根就不知道苏欣妍在烧毁婚书前已经拜过堂了。 老夫人的确很信命。 秦王军抢了粮，士气大振。谁会想到他们返回途中遭遇突发的山洪。 定远侯惊闻儿子被害，不顾劝阻带兵追去报仇。正好遇到被山洪冲散的秦王以及其残部。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好像老天爷站在了定远侯府一边。 对于侯府的好运，夕颜郡主想让大家往婚书作废上想。 知道灵堂拜堂内情的人则会想：是苏欣妍给侯府带来了好运。 “老头子，你为何不告诉我坚持让烨儿娶苏欣妍的原因呢？”老夫人抱怨起过世的老侯爷。 聂云烨刚回护卫森严的致远斋，专门负责探查消息的家将聂固来报。 “世子，夕颜郡主的人在安国寺散布苏小姐是灾星的谣言。” 聂云烨冷笑：“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果老天爷真的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芸芸众生何须努力。失败者才会用命运当失败的借口。” 聂云烨没把这事放心上。 “我要知道齐王府长吏楚瑜和苏欣妍说过的每句话。你尽快办妥。”聂云烨交代聂固。 聂固应声退下。他偷看了聂云烨的脸色。 忍不住揣测：苏小姐毕竟是和世子的“牌位”拜过堂的女人。看来世子爷已经把苏小姐视为禁脔。 聂云烨躺在书房的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军中空缺了被秦王军抢走的五万石粮食。军中的泄密者没有找到。一定要把谎话圆起来，凑齐粮食。可各家都意识到了乱局，不愿意卖粮。五万石粮食刚凑出一万石。到哪去找粮食呢？ 聂云烨突然想到了苏欣妍所说的梯田。 云治州人口稠密，平地上找不出一亩荒田。倒是多山的武宁郡，还有许多山林地没人要。清远县首当其冲。 聂云烨翻身下了罗汉床，从书房翻找农书，想要寻找前人对梯田的治理经验。 “都是寥寥几句。苏欣妍到底从哪本书看到的梯田种植法？”聂云烨皱眉。 “世子，城外出现大量的流民。” 聂固去而复返。 第26章 玉面飞翎 “郡主，老夫人刚派遣身边的老嬷嬷前往安国寺。” 侍女初晓难掩喜色。从门房问清老嬷嬷的去向，立刻回来给主子汇报喜讯。 夕颜郡嘴角上扬，高兴得脸颊染上红晕，仿佛涂抹了胭脂。 “问出来表哥去哪里了吗？” 聂云烨用雷霆手段处置了几个攀咬苏心妍的婆子，侯府上下暂时无人敢替夕颜郡主通传消息。 夕颜郡主现在在侯府内院，就像聋了瞎了一样。只能靠身边带来的王府护卫和侍女打探情况。 初晓气愤地摇头：“侯府的人听信了那几个嘴碎婆子的话，不敢给我们透露消息。奴婢找了原先的眼线，还没上前搭话，眼线就跑远了。” 夕颜郡主郁闷地扯掉院子里初开的花骨朵。 她想了想说：“算了，这段时间就陪陪外婆。等苏欣妍是灾星的谣言爆发后，我们再图后事。” “郡主，看样子世子也凑不齐五万石粮食。我们何时把晋王府的存粮运来？”初晓请示。 夕颜郡主眼角含着春色，娇嗔道，“等表哥开口求我帮忙。” 她仿佛看到高冷的聂云烨缓了神色，用温柔的语气哄她开心。 如果五万石粮食能让名满天下的“玉面飞翎”眼里只有她，便再好不过。 定远侯府代有名将出。老侯爷是前朝名将，曾两次大败焱武帝。焱武帝深为敬重，前朝灭亡后继续保留定远侯的爵位。 聂云烨自小得老侯爷教导，领兵的本领暂且未知，可一手箭术出神入化。他曾在军中比试时一箭连射三飞鸟，拔得头筹。 当日的英姿，迷倒整个皇都的贵女。“玉面飞翎”的外号不胫而走。 “踏踏踏”整齐的步伐从前院传来，惊醒了夕颜郡主的美梦。 初晓搀扶着夕颜郡主往前院而去。 只见聂云烨盔甲在身，五百侯府护卫踏着步伐整齐划一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身上骁勇威猛的士气，是夕颜郡主在晋王府亲卫身上没有见到过的。 这一刻的聂云烨威风凛凛、卓尔不群。瞧得夕颜郡主一颗芳心砰砰直跳。 “表哥，你去哪？”夕颜郡主想叫住聂云烨。 此时的她，如同送夫君上战场的妻子。 也只有她，才配等在家中守候表哥凯旋而归。 苏欣妍算哪根葱！ 聂云烨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翻身上马，带上护卫往城门口赶。 夕颜郡主瞬间感到失落。 初晓双颊绯红，好不容易从聂云烨的身上移开目光。见主子心情低落，宽慰道，“郡主，世子爷肯定没听到您在唤他。” “希望如此。”夕颜郡主有苦自知。 外人总觉得聂云烨对她和颜悦色的。其实私底下，聂云烨极少用正眼瞧她。反而更关注苏欣妍！ 夕颜郡主一想到这，就想让苏欣妍永远消失在世间。 现在弄死苏欣妍会有麻烦，那就让她立刻消失。 “你去联系高家。让他们想办法送走苏欣妍。只要苏欣妍离开永平郡，本郡主保他们家一个典史的位子。” 典史为县令的佐杂官。县令需要朝廷任命，未入流的典吏名义上也需要吏部任命，实际上打点一番，很容易当上。 “奴婢这就去。”初晓急步离开。 第27章 一箭定安宁 城外出现大批流民，永平城紧急关闭城门。 王国利郡守的座位还没坐热，急急赶往流民最多的东城门。 登上城楼，城门外汇聚黑压压一片的流民。流民的队伍像条长龙，远处还有不少人赶来。目测现在聚集在城下的流民不会少于2000人。 这还是东城门一处的情况。 “开门，让我们进去。” “我们从武宁郡来，郡守答应让我们来永平郡讨生活。” “快开城门！” 城下的流民吵吵嚷嚷，叫声理直气壮。 王国利不相信他们的话。没有官员会傻得说出这种话。 他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底是哪来的流民！周围的郡怎么没提前知会一声。” 好不容易得来的郡守之位，可不能丢了啊。 王国利暴躁地吼道：“郡尉何在？” “回郡守大人，郡尉跟随前任郡守调任武宁郡。本郡郡尉暂时空缺。”郡丞哭丧着脸爬上城楼。 他因为和前任郡守不是一条心，没跟着去。 “现在有多少兵力可调动？” “武宁郡从上到下的官员都被押解到皇都。前任郡守走的时候，带走了大半的守军。现剩下不足一千人，已经分散到四个城门守卫。” 王国利跳脚骂娘。 他和前任郡守交接时，对方告知过会带走很多人。他沉浸在升官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没有细看前任带走的人员名单。 王国利和前任都投靠了定远侯，前任也没故意坑他。 永平郡处于云治州中心。想要到达永平郡，必先穿过周围的郡县。一般情况下，永平郡不可能先出事。 谁会想到能出这种意外！ 郡丞慌张地指着城下：“大人快看，流民们好像要炸城门。” “炸城门？” 王国利嘀咕，一定是郡丞老眼昏花看错了。 火药属于朝廷严格管制的军备，只有皇都的军械司才能制造。定远侯军中未必会有火药，流民们哪来的！ 王国利把头伸出城墙，一股硫磺味冲鼻而来。 他顿时吓尿了：“流民有火药！” 话音刚落，“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城门墙塌了一角，两丈多高的城门被炸出一个大洞。 包裹木质城门的铁皮四散，伤了不少城门兵。 东城门前一片哀嚎。 王国利和郡丞摔得七荤八素。王国利的心沉到谷地。流民冲入城中，他的官也当到头了！ 硝烟弥漫下，流民中有人带头从城门的破口处闯了进来。 “官官相护！当官的不守信用。他们不放我们入城，我们自己进来！” “与其在城外饿死、冻死，老子宁愿被官兵砍死！” “大家跟我一块儿进城。进了城马上躲起来，哪里还找得到我们。” 流民跟着带头的几人，像洪水一样冲入城中。 城门口的百姓尖叫着四处乱跑。 王国利闭上眼睛瘫倒在地：“完了~” “擅入城者杀。” 一队骑兵疾驰而来，百人异口同声发出吼出。惊得流民们止住脚步。 带头的大汉转身给后发的流民鼓气：“法不责众！别怕，我们一起……。” “噗”！ 大汉话还没说完，一只利箭穿透了他的心脏。大汉睁大双眼死不瞑目倒地。 聂云烨稳稳地骑在马上，双手做拉弓状。 “世子来了。我们安全了。”永平城的百姓喜极而泣。 突然一道女声嘶声竭力地喊道：“杀了那个披头散发的黑衣人！” “噗”，“噗”，“噗”！ 聂云烨反应极快，从百米开外的马背上连发三箭。 一箭，正中披头散发黑衣人的右手掌。他的右手握着火折子，正打算点燃第二个火药包。 第二箭，直取黑衣人的性命。 第三箭，打中砍向示警女子的刀。刀偏了几寸，擦着女子的脑门而过。 女子掉落几缕长发。 开口示警的女子正是苏欣妍。 苏欣妍脑子一片空白，两腿像有千斤重，挪不开一步。 差了几寸，她又要死一次了。 第28章 你为何在此 苏欣妍不知道，那位被聂云烨及时射死的黑衣人，手臂极为有力，是专门训练扔火药包的投掷手。 火药威力巨大，乃是对付骑兵最好的武器。因苏欣妍的及时示警，火药包没能对定远侯府的“狼骑”造成伤害。 焱武帝推翻前朝的过程中遭遇无数恶战，其中以定远侯府的狼骑最难对付。 世人皆知定远侯府有一千狼骑。定远侯带走了一半，另外一半留在侯府护卫。 上一世永平城被流民包围的时候，苏欣妍因为聂云烨撕毁了婚书而自怨自艾，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 她不知道，当时聂云烨被炸伤，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狼骑也损失了一百多人。定远侯府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苏欣妍的示警坏了幕后主使者的布局。 投掷手死了，火药包被狼骑夺走。任务失败。 持刀者想要用苏欣妍的命给背后的主人泄愤。 一招不中，持刀者变招后再次砍向苏欣妍。 苏欣妍还站在原地。 一把剑及时架住刀身。 聂云烨的箭晚了几呼吸，失去目的的飞翎箭矢掉落在地。 苏欣妍对出剑救了她的楚瑜投去感激的目光。 楚瑜屈膝撑住身体，额头冒汗。他费尽全力才架住刀，做不了更多的事。 聂云烨纵马而来，从腰间左侧拔出短剑，借着战马奔跑的速度用力刺出，瞬间结果了持刀者。 “蠢货，傻站在那干嘛！”聂云烨寒着脸怒骂苏欣妍。 苏欣妍看楚瑜的眼神让他火冒三丈。 又当着众人的面骂她蠢！ 苏欣妍一肚子的委屈。刚才如果不是她眼尖看到黑衣人手里的火药包，城门说不定已经被炸塌了。 苏欣妍看聂云烨的目光带上了情绪。 聂云烨怒火蹭蹭往上冒：“聋了啊！留在这碍事，还不快离开！” “我腿软！”恼怒的苏欣妍扯着嗓门回了句。 聂云烨好像看到了一只凶巴巴的小奶狗。 聂云烨气急：“你还有脸说！” 他挥了挥手，狼骑出来一人护在苏欣妍的身边。 聂云烨携狼骑之威，镇压骚动的流民。 见聂云烨止住了混乱的局势，王国利喜极而泣。他一瘸一拐下了城楼，飞奔而来，“世子爷，您来的真是时候。” “立刻设堂，审问流民。” 聂云烨盯着死去的黑衣人眉头紧皱。 直觉告诉他，这伙人是冲着定远侯府来的。 聂云烨指着地上死去的煽动流民的大汉、黑衣人、持刀者三人关照王国利：“一定要问清楚这三人的来历。” “是，下官马上就办。”王国利谄媚道。 苏欣妍觉得外公的样子很丢人。她背过身，眼不见为净。 “楚大人，您又救了小女子一次。”苏欣妍郑重其事地向楚瑜屈膝行礼道谢。 楚瑜看了一眼苏欣妍身后面露不满的狼骑兵，侧身避过苏欣妍的大礼。 “在下所做的微不足道。苏小姐应该谢世子。” “您眼中微不足道的事，攸关小女子的性命。”苏欣妍对着他又是一拜，“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唯有什么？别说是以身相许。想以身相许楚大人的女子，能从皇都的东城门排到西城门。”聂云烨带着一身的血腥之气走来。 苏欣妍皱了皱鼻子。瞟了一眼远处，顿时双目圆睁。 她和楚瑜不过说了几句话，聂云烨竟然杀了好几十号人。 聂云烨靠近，苏欣妍连连后退。 聂云烨止住脚步，神色不善地问她，“刚分好家，怎么就往外跑。为何会在此？没听见大家都在说城外有流民吗？” 第29章 这么多人怎么养 苏欣妍出现在东城门的原因很简单，她想要出城。 她身边原有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还有一个奶嬷嬷伺候着。 爷爷死后，奶奶和高家各种找麻烦。伺候她的人陆续离开。 只有大丫头春晓忠心耿耿的留在她身边。 春晓是她得用的人。女红、管家、抄书、算账样样精通。 连夕颜郡主都觉得春晓能干，想把她要过去。苏欣妍一口回绝。于是夕颜郡主找了位名叫初晓的贴身侍女，想压她一头。 苏欣妍被侯府的婆子强压着带走，苏老夫人扣下了春晓。在聂云烨的主导下分好了家，苏欣妍马上询问春晓的下落。 苏老夫人竟然告诉她春晓不见了！ 苏欣妍急红了眼。用还关在大牢里的高穆威胁高家舅婆。方才得知春晓挨了二十大板，奄奄一息的被抬到城外的乱坟岗。 苏老夫人要春晓自生自灭，全因春晓忤逆她，不肯嫁给五十岁的狱吏。 苏欣妍很自责。 上一世春晓没有遭此一难。因为苏欣妍没在苏家大门口求救，没遇见楚瑜，高家人没传她和楚瑜的谣言，高穆没被关入大牢，高家人没去大牢通关系。 因为她的改变，身边人的命运也跟着改变。 苏欣妍没多做思考，想要出城前往乱坟岗寻找春晓。即便听到城外有流民聚集的消息，也没能阻挡她想要出城的脚步。 聂云烨问她为何在此，苏欣妍原本不想说。可瞧了瞧城门混乱的局面，不确定是否能够出城。春晓挨了板子，如果没人照料熬不了几天。 “我要出城到乱坟岗找春晓。”苏欣妍极为认真地看着聂云烨的眼睛说。 聂云烨想骂她没脑子，触及她坚持的眼神，换了口吻。 “俞山，你陪她找人。太阳落山之前回城。”聂云烨对苏欣妍身后的狼骑兵说。 “是。”虎背熊腰的俞山领命。 苏欣妍脸上闪过惊讶，没想到聂云烨会在这种时候帮忙。 虽然只派出一人，可那是狼骑兵！能以一敌十的狼骑兵。 “谢谢。”苏欣妍真诚地道谢。 聂云烨冷着脸“嗯”了一声，收下她的道谢。 楚瑜好意提醒：“城外乱坟岗经常有流民出没。苏小姐可以先问问流民有没有见过您的丫头。” “谢谢。”苏欣妍又是一声真诚的道谢。 聂云烨气闷。苏欣妍逢人就道谢。一声谢谢也太廉价了。 苏欣妍在俞山的陪同下朝城外的流民走去。 狼骑守住城门控制了局势，流民被城门兵围在一起押下。 当苏欣妍即将靠近流民的时候，脑海里的仙器突然跳出一个临时任务。 “临时任务：任务失败，不扣星币、不影响寿命。任务成功，奖励100星币、沼气使用手册一份。” “任务内容：两个月内招收一百名身强力壮的长工，修建五百亩梯田。” 苏欣妍熟门熟路花去1星币查阅沼气的详细介绍。 沼气既能当燃料，又能够取暖、照明。使风门村更适宜居住。 商城一份沼气使用手册，可是需要1000星币！ 苏欣妍恨不得马上接任务。 可招长工不但要给工钱，还要提供他们的住处、负责他们的伙食。 粮食已经在小幅上涨，缺粮的问题开始暴露。 上一世她连自己都养不活。一百多人怎么养？ 第30章 如何选人 苏欣妍觉得有些奇怪。 她买了介绍梯田的书籍，任务要她建造梯田。她刚遇到流民，仙器给了她招长工的任务。 神仙有好生之德。救下她、给了她仙器，让她有机会重活一次。 神仙肯定也希望她能尽全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突发的临时任务，是不是想让她收留这群可怜的流民？ 苏欣妍有了想法，询问流民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很温柔。 “你们中有人去过乱坟岗吗？有没有见到一位受了仗刑的女子？” 跟在她身后的俞山摇摇头。苏小姐性子太软。难怪世子不想娶她。 敢跟着别有用心的人冲击永平城，这群流民来历十分可疑。 刚才郡守大人审问流民的时候，有些人不愿意接受官府的问话。 世子爷二话不说，当场杀了刺头。流民们顿时老实了起来。这才能让两百人的城门军，看住十倍人数的流民。 东城门控制住了场面，狼骑分兵前往另三个城门支援。 越是混乱的场面，越是需要用雷霆的手段压住。 苏欣妍走来时故意绕开了被杀掉的流民，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流民们轻看了她。 他们见到聂云烨和苏欣妍说过几句话，猜测她和定远侯世子的关系不一般。他们相互交换了眼色，打算一起坑苏欣妍一把。 “这位小姐，我们快饿死了先给点吃的吧。” “我儿子还小，身上衣服单薄，求求好心的小姐给件衣裳。” “我见到那个被打伤的姑娘，她好惨啊！小姐想知道，放我入城如何？” 流民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苏欣妍往人群仔细看了几眼。奇怪地发现他们的脸色和精神非常好。没有真正的流民的惨像。 说要粮食的，脸上无菜色。 说自己儿子单薄的，身上却穿得很厚。不过她牵着手小男孩身上确实单薄了点，冻得鼻涕横流。 说春晓惨的那位，流里流气。 苏欣妍努力回想了一下。上一世曾发生过武宁郡的山匪家眷冒充流民，想要进入永平郡的消息。 这些流民中，怕是混入不少的山匪。他们还有可能参加过秦王军。他们带着家眷跑到永平郡，估计是想闯出一条活路。 再往深处想，他们正符合仙器的任务要求。年轻力壮、又熟悉山中环境。 还与话本里描写神仙点醒坏人，让他们洗心革面的事迹吻合。 她该如何挑选能用的人手呢？ 苏欣妍脱下身上的袍子，围住衣着单薄、流鼻涕的小男孩身上。 将心比心，她也是回了家才换上暖和的衣服。挨冻很可怕。 “小姐的心真好，一定会有好报的。”假装是小男孩娘亲的妇人巴结道。 苏欣妍笑了：“我已经得到了好报。所以，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愿意帮助落难的人。” 妇人高兴极了，试探地问，“小姐就收下我们母子。我们母子愿意卖身为仆。” 郡守正在一个个询问他们，他们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如果被查出是秦王军的家眷，就算能躲过死罪，也要受活罪。卖身为仆反而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我正好缺人手。”苏欣妍莞尔一笑。 流民们的眼神顿时绿了！ 俞山心里叹了口气，从他们中选下人，就是引狼入室。他活动了下手腕，打算等一下把苏小姐从流民群里救出来。 “不过我不会收你。你只顾着自己身上穿暖，不顾儿子。我怎么敢留你在身边。” 苏欣妍笑了笑，拔高嗓门再问，“谁见过我的丫头，告诉我她在哪，我会优先挑选他当下人。” 第31章 还有谁可信 “小姐真要选人吗？” “要多少人？” “您不会是忽悠我们吧？” “万一您找到那位受伤的丫头，毁诺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苏欣妍被激动的流民团团围在中间。俞山环抱双手冷眼站在她身后，确保没人伤她。 出乎俞山的意料，苏欣妍没有被激动的场面吓到。 她不紧不慢地反问流民：“你们都敢冒生命危险攻击永平城，连试一试的胆量都没有吗？” “那位说见过我丫头的。就是你，别躲。你想要进城，只能以我下人的身份进去。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会考虑收下你。” 男子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但要是骗我，你以及你的亲朋好友，都将失去成为我下人的机会。”苏欣妍恩威并施。 上一世她曾随流民逃难过。看过易子而食，也得到过好心人的帮助。人性的善与恶在流民身上显露无疑。 苏欣妍脸上依旧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骚动的流民突然安静了下来。 远处关注这一切的聂云烨，松开了紧锁的眉头。 楚瑜收回了远眺的目光。悄然无声地离去。 王国利忙着审问流民，没空关注外甥女。 苏欣妍蹲下身子，对裹着她袍子的小男孩浅浅一笑，“小弟弟，告诉姐姐，身边的这人是你的亲娘吗？” 小男孩紧拽着袍子，戒备的看着她。 苏欣妍笑了：“你只要回答我，我就收下你。跟着姐姐不会大富大贵，但至少有片瓦遮头，有暖和的衣服穿。” “能吃饱肚子吗？”小男孩睁着明亮的眼睛认真地问。 “能！”苏欣妍很肯定地点头。 以面包树的树龄，一颗面包树足以把小男孩养到垂垂老矣。 “我爹打仗死了，我没有其余的亲人。她是我后娘，准备进城后把我卖掉。用卖掉我的钱再找个男人嫁。”小男孩竹筒倒豆子，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苏欣妍摸摸小男孩的头：“今后跟着我吧。” 这么小的孩子，手上肯定没沾过血腥。又没了亲人，很是可怜。 见苏欣妍收下了小男孩，流民们蜂拥而上，尤其是有孩子的，都想让苏欣妍收下孩子。 “别急，一家一家的来。想当下人，首先要有规矩。知道我丫头下落的、有孩子的人家先来。” 苏欣妍收敛了笑容，说话的声音冷了几分。 流民们乖乖站好。想破坏规矩的，先被有孩子的人教训一顿。 苏欣妍收人很有章程。千金买马骨、分而化之，这些手段都是她是从《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上学来的。 俞山突然觉得，他们都不曾真的了解过苏欣妍。或者被她胆小、懦弱的表象欺骗了。 “我们三日前在乱坟岗见到一名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小姐要找的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扶着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婆子走来。 苏欣妍惊喜地问：“她的伤重不重？现在在哪？” “我们见到的那个女子没有受伤。”老婆子沉声道。 苏欣妍失望了。高家舅婆说春晓挨了板子，没受伤的人肯定不是春晓。 老婆子口齿清晰地补充：“那个女子耳后有一颗痣，右手背有烫伤。” 苏欣妍瞪大眼睛。那是春晓的体貌特征。 “她是被人抬到乱坟岗，等抬她的人一走，立马站了起来。因为感到稀奇，老婆子多瞧了几眼。没过多久，有一辆马车把她接走了。” “怎么可能！”苏欣妍不信。 高家舅婆可是看着春晓挨板子的。春晓没有家人，在外不认识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马车来接走她。 这时小男孩插话：“小姐，三日前乱坟岗确实来了辆马车，但我没见到马车里的人。” 流民中有不少人说见到了马车。 一个人或许在说谎，可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苏欣妍来懵了。上一世没发生这些。春晓陪着她吃了不少苦头，直到她死，都没发现春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春晓是皇城司的人。专门来监视苏家。”聂云烨出现在她身边冷漠地说。 苏欣妍身体晃了晃，聂云烨扶了她一把。 如果之前没有流民的证词，苏欣妍不可能相信聂云烨的话。 连她最信任、依赖的春晓，也是别有用心留下的。 她还有谁可信！ 第32章 招人 老婆子见聂云烨搀扶了苏欣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定远侯府世子玉面飞翎的名号天下皆知，是无数闺阁女子爱慕的对象。可从未听过世子对哪位女子特别关注。 隐约听说过世子定了亲。 这位敢出城找人的小姐，不会会是世子的未婚妻？ 如果是，她的孙女说不定真的能活命。她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这辈子也活够了。孙女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 “求小姐收下我的孙女。我孙女女红、厨艺顶呱呱，您收下她当个使唤丫头、绣娘、厨娘都可。”老婆子给苏欣妍跪下。 女孩摇着头拒绝：“不，请小姐收下我奶奶。我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她管家是把好手。” “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小姐安全。” “奶奶年纪大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我还年轻，我有手有脚，总能活下去。” “你不跟着小姐走，那我们两个都别走了。抱着一起死！”老婆子喝骂道。 祖孙俩争执不下，女孩便给苏欣妍磕头，“求小姐收下我和奶奶两人。我很能干的，我会干双倍的活。” 聂云烨冷眼旁观。他不可能一直照顾苏欣妍。苏欣妍需要学会独立。 苏欣妍很快从春晓的事情中清醒。 春晓是皇城司暗探的消息，比起她死而复生、重回两年之前，不算什么。 老婆子和小女孩的对话她听在耳里。 老婆子双手白皙，像养尊处优的苏老夫人，都是没干过重活的。 女孩十指如葱，虽然蓬头垢面，却打扮得很整齐。 这对祖孙不像是能给人当下人的。 换作之前，苏欣妍只会按照承诺收下一人。 经历了许多事以后她明白，主弱才会仆强。她自己不立起来，没有压制手下人的本事，手下的绵羊总有一天会变成豺狼。 《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里记录一句话：没有永远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苏欣妍脸色冷淡：“我刚才说过，说出我丫头下落的人我会收下。我说得出，做得到。” “你们祖孙两人中，我只会收一个。或者把收人的资格，换成两人都留下的机会。你们祖孙两人商量，是要哪一个。” 老婆子当机立断：“我们要两个人都留下的机会。” “你们从拖家带口的人群中选出身家清白、没杀过人的。” “我从中挑选需要的人。我会核查他们的身份，如有一人不符合我的要求，两位就请自便吧。” 苏欣妍把选人的权力交给了祖孙俩。 春晓的事引起了她的警觉。她打算从流民和永平城的底层百姓中各挑选一半的人手。 华夏历史上的皇帝喜欢玩平衡之道。权臣的出现会掣肘皇权。这个道理放在治家中也行得通。 老婆子认真瞧了苏欣妍几眼。打起所有的精神，极为用心地从流民中挑选符合苏欣妍要求的人手。 聂云烨在此坐镇，流民不满也只能忍下。 “为何要从拖家带口的人中找？你招了一人，是要养活一家子的。”聂云烨挑眉问。 苏欣妍表情木木地：“流民既敢冲击永平城，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们的身份或许极为复杂。在这个时候拖家带口的人，至少有情有义。” 逃难的时候有老人和孩子很不方便。苏欣妍见过不少人舍弃年长的父母、抛妻弃子。 呆愣的苏欣妍看上去非常蠢，与聂云烨脑海中留下的印象一模一样。 聂云烨瞧不上经常会犯蠢的苏欣妍。照顾她完全出于道义。 今天，聂云烨见识到了呆蠢背后的另一个苏欣妍。 大智若愚。 聂云烨承认，以前是他眼拙了。 第33章 一起开荒建梯田 苏欣妍有言在先，选出来的人有问题，她就不会收下祖孙两人。 老婆子选人很谨慎，尽量挑选她知根知底的人家。 在老婆子选人的时候，聂云烨的手下把祖孙两人的消息打探了八九不离十。 老婆子胡王氏，其子为武宁郡辽远县县令的师爷。 秦王造反，整个武宁郡的官员都倒了大霉。 辽远县就在清远县隔壁，也是一个多山贫苦之地。一个县令的师爷不起眼，按理说不会牵连到他。 可是胡师爷倒霉。秦王把兵藏在辽远县的山里。辽远县从上到下的官员、吏目全都问斩。官员家眷也被牵连。 胡师爷算不得官，他的老娘和女儿逃过一劫。可家产被抄，顶梁柱没了，祖孙俩无依无靠，便随着流民一起行动。 苏欣妍直勾勾地盯着聂云烨。 “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师爷家眷，定远侯府都能了如指掌。对治下的掌控力可见一斑。” “为何侯府事先未发现秦王造反的迹象呢？五万兵马，每日的军粮就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更奇怪的是，朝廷竟然没问罪定远侯。 聂云烨瞟了她一眼：“都督不能干预地方政务。监视各地藩王，是皇城司的责任。” “皇城司有监察百官的权利。苏爷爷是焱武朝的首任皇城司司长。现任司长与你爷爷有隙。此次出了纰漏，现任司长被陛下夺官下狱。没人再会找苏家的麻烦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爷爷死后，定远侯府不敢娶她。 她没觉察到过去几年苏家被人找过麻烦。现任皇城司司长，肯定把矛头对准定远侯府。估计侯府替苏家拦下不少事。 “谢谢。”苏欣妍握手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做人要恩怨分明。苏欣妍不会不领情。可一码事归一码。上一世侯爷夫人助夕颜郡主毒杀她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聂云烨冷笑：“苏小姐的谢谢过于廉价。本世子若收下便亏了。” “到了风门村，我把面包树的种子给世子。”苏欣妍无奈道。 聂云烨边擦拭短剑上的血迹边说：“面包树不可能只在风门村有。本世子派人巡山，总会找到其它的。” 短剑上留着持刀者的血迹。这是提醒她还欠下一条命吗？ 面包树的确只有风门村有。可她不能说。 这又提醒她，应该从商城买面包树洒在风门村周围。否则会引人怀疑。 说了一个谎话，需要用无数的谎话圆。 哎~ 苏欣妍有愧在先，只得低声下气地请教，“世子爷想要我如何报答？” “你原先想如何报答楚瑜？”聂云烨反问。 苏欣妍恨不得说“以身相许”之类的话。但她不想给楚大人惹麻烦。 “楚大人替齐王收粮，貌似遇到了麻烦。我想把梯田的建造方法写给他。购粮不如自己种粮。” 云治州市面上的粮食，都被定远侯府私下收购。哪里轮的到齐王府。 “嚓”的一声，聂云烨把擦拭干净的短剑插回腰间的剑鞘。 “有道理。自己种粮比购粮方便。云治州平整的良田都有主。山地还空着不少。”聂云烨点头道，“你就替本世子开荒建梯田。” 苏欣妍想和定远侯府撇清关系，哪愿意接手这种事。她咬咬牙：“我把梯田的建设法子抄一份给世子。” “不用这么麻烦。本世子会把风门村附近的山林地买下来。你修梯田的时候顺便一起弄。人手本世子会解决。” 苏欣妍咬紧嘴唇，一脸不愉。 “不愿意？”聂云烨挑眉，“你打算招的下人刚才冲击永平城。只要本世子一句话，他们都得下大狱。” 苏欣妍想给聂云烨身上插一刀。 第34章 为何没人觊觎她 苏欣妍在聂云烨的淫威之下，同意帮他一起修建梯田。 她喜形于色，心情不痛快便显在脸上。 “小姐，老身从中选了五十家三百多口人。您要不要现在瞧瞧？”胡王氏在孙女胡露雪的搀扶下，态度恭敬交了差事。 苏欣妍表情淡淡地回了句：“我知道了。胡王氏，这有份资料你过目一下，看看是否有漏了哪里需要补充？” 听到“胡王氏”三个字，老婆子身子一震。 颤抖着手打开苏欣妍递来的纸张。上面记录她儿子胡师爷的生平，以及胡家的姻亲关系。 苏欣妍用聂云烨的人打探出的消息吓唬胡王氏，建立初步威信。 这也算狐假虎威吧。 苏欣妍瞟了眼远处指挥若定的聂云烨，想到了权利极大的皇城司。 上一世她从不知道皇城司的事。春晓会潜伏在她身边，估计是现任司长想抓爷爷的把柄报复。 随着爷爷的故去，定远侯府和皇城司都将和她没有牵扯。 亲眼见到聂云烨飞马驰援城门，见到他处理流民的雷霆手段，苏欣妍深深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一刻，她放下上一世对聂云烨的执念。 上一世她痴缠聂云烨，其实从未了解过他。 “小姐，老身没有要补充的。”胡王氏低着头回话，态度更加恭敬了。 胡露雪则身子打摆，一脸惊恐地看她。 “你们慌什么？你们不属于官员家眷，朝廷没有抓捕你们的公文。”苏欣妍奇道。 胡王氏苦笑：“老身的孙女在辽远县有第一美女的名头。觊觎她的人不在少数。犯官女眷会充入教坊司。只要在公文上动动手脚，谁会管我们到底算不算官眷。” 胡露雪蓬头垢面，苏欣妍还真没瞧出来她漂亮在哪。 话说上一世，她就算混落流民堆，也没人觊觎她的美色。 这般一想，苏欣妍更糟心了。一定要瞧瞧商城的里有没有能让她变漂亮的胭脂水粉。 苏欣妍从胡王氏挑出的五十多家中，选出家中老人和小孩最多十五户。扫了一眼，八九十号人中的壮劳力只有二十多人。 又从流民中选了二十位手上有老茧，做农活的老手。加上他们的家人，一共有一百二十一人。 “等官府验明了你们的身份，我会同你们签一份十年的长工约。我会提供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吃住，每月给一份不高不低的工钱。” “你们只要听话、卖力干活。不许动其他的心眼。一旦发现背主，立即赶出门。” 苏欣妍言简意赅地把话说明。 被选出来的流民面面相觑。 胡王氏愣了愣，忙问，“小姐是雇佣我们当长工，不是卖身吗？” 苏欣妍心道：是仙器只认长工。 苏欣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凡认命的人，会留在原籍听天由命。不会听从别有用心的人，冲击永平城令讨另一条生路。” “我需要人帮我做农活，你们需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十年之后是续约，还是出去闯荡，都随你们。” “我需要你们在这十年间对我绝对的忠诚。” 她的头上悬着一把刀，两年内一旦没完成日常任务，立刻身死。 未来如何，她也不确定。十年，足够长了。 胡王氏带头，被苏欣妍挑中的人感激零涕地跪下起誓，“我等必效忠小姐，绝无二心！” 聂云烨轻笑：“还不算太蠢。” 初步审讯下来，这批流民的身份还真的不简单。 以苏欣妍的心软，绝对是镇压不了他们的。如果是签十年的长工约，他们必定会效忠她。 第35章 飞走的星币 “外公，辛苦了。”苏欣妍趁王国利歇息的时候，递上一杯茶。 流民们不知道外公和她的关系如何，只会因为她的外公是郡守而高看她一眼。 连春晓都是皇城司的人，她现在草木皆兵。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力量壮大自身实力，以应对不久之后的乱局。 王国利连续审问了一个时辰，渴得一口灌下茶。他没好生气地问：“你怎么还在这？” “外甥女留下来，正好从流民中挑选几个得用的人。”苏欣妍回道。 “胡闹，”王国利气呼呼地放下茶杯骂道，“这群流民从宁武郡而来，都与秦王军有点关系。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骗他们说二月初八赶到永平城，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你这么做……” 苏欣妍为了耳朵不被骂聋，马上抬出聂云烨，“世子同意的。世子还答应替外甥女把关。” 王国利立刻变了态度：“世子爷肯定另有打算。” “分而化之！对，一定是这样的。”王国利很快替聂云烨找好了缘由。 苏欣妍极度无语，行过礼离开。 找到了郡丞，麻烦他关照她选好的人。郡丞看在定远侯府世子与郡守的面子上，连声应下。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苏欣妍也没忘了关照郡守府的差役。 一圈走下来，把狐假虎威运用到了极致。 然而，当苏欣妍经过审问现场时，惊出一身冷汗。 但听见跟随聂云烨而来的狼骑兵盘问流民：“有没有在武宁郡的山里见过一种树，树上的果子像粮食一样能饱肚？” 流民们怎么可能见过！ “小姐~”胡王氏在远处唤她。 苏欣妍快步走过去。 胡王氏隐晦地看了眼她身后的俞山，小声对她说，“小姐刚才站着发呆，您身后的护卫一直关注着您。” “他是世子派来临时保护我的狼骑兵，并不是我的护卫。”苏欣妍脸色一僵，她怎么把身后的尾巴忘了。 “郡守是我的外公，我与郡守府上下打过招呼。你们安心留在郡守府大牢。等辨明身份，我马上接你们到风门村定居。” 胡王氏远远瞧见了。满脸皱纹堆起，笑成一朵菊花，“小姐为我等着想，我等定以忠心报之。” 安置妥当了胡王氏他们，苏欣妍以“身无分文，急着回家收拾细软”为由，让俞山送她回府。 有狼骑兵陪着，苏欣妍这次回来门房不敢阻拦。 “哟，一个人跑出去，是不是会情郎去了？苏欣妍，你真想给定远侯世子换顶绿帽子戴？”刚进门，就听见高家舅婆满是恶意的声音。 苏欣妍讶然，高家舅婆不担心牢里的孙子？ 一个圆滚滚的身子从远处“滚”来：“小贱人你终于回来了！” 高穆怎么被放出来了？ “啪”圆球被苏欣妍身后的人一脚踹飞。 “流民众多，郡守府腾空大牢，这才便宜了你。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马上让你再进去一次！”俞山冷冷地开口。 俞山身上披了件白色鱼鳞甲，腰间系了一把特制花纹钢刀。定远侯府狼骑兵的标准装扮。 “狼骑兵。”滚出去的“圆球”高穆屁滚尿流地躲到他奶奶身后。 高家舅婆慌忙带他逃往内院。 苏欣妍一脸诧异看着俞山。 俞山解释道：“世子让我保护苏小姐，直到梯田建成。” 保护？应该说监视吧。 不过有俞山在，离开前的这几天她的耳根子能清静。 苏欣妍让管家给俞山安排住处，她急不可耐地回房。 房门虚掩，推开门，屋里乱成一团。 梳妆台、厢笼等都被翻得底朝天。 顾不上这些，苏欣妍先进入商城查找面包树。 “十星币一株幼苗，五十星币一棵成年面包树？！” 苏欣妍捂着胸口心疼得直抽抽。 “账户余额：517星币。是否购买十棵成年面包树，一株幼苗？” 苏欣妍闭着眼睛确认，把新购的面包树种到距离风门村不远的地方。 五百一十个星币飞走了！ 账上只剩下7星币。 第36章 芦荟 一星币相当于五两银子。510星币就是2550两银子！ 苏欣妍深呼一口气。这钱花得冤枉。 她扫了一眼屋子，转身出了屋。 聂云烨逼她花了这份冤枉钱，她要从另一面弥补回来。风门村早期建设需要投入大量的银子，一分一厘都不能浪费。 “俞护卫，麻烦您陪我去一趟郡守府。我屋里的东西被盗，我要报官。”苏欣妍找到正在与管家说话的俞山。 管家一惊，忙跑向内院报信。 俞山双手环抱，靠着走廊上的柱子站着。郡守在城门口忙着审问流民，这时定然没空。苏欣妍用他吓唬高家人。 俞山觉得奇怪，为什么此前他们都认为苏欣妍很蠢？是夕颜郡主的误导？还是苏欣妍有意为之？ 很快，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 “小姐，老夫人让您立刻去内院花厅。” 俞山是护卫，不方便去内院。 苏欣妍呵呵一笑：“麻烦管家转告奶奶，未免贼子跑远，我先去郡守府。今日城外有流民闹事。说不得已经有人混入城中。我顺带去报个信，让衙役到府上查一查，瞧瞧有没有混入偷鸡摸狗的贼子。” 说完，苏欣妍就往大门走去。俞山跟在后头。 “小姐别让老奴为难。”管家急得一头大汗，拦下苏欣妍的去路，“小姐先让老奴给老夫人回话。” 苏欣妍笑眯眯盯着管家看，直到管家额头冒起了虚汗。 “您是苏府的管家，我自是会给您几分面子。老宅留给了奶奶，我马上要搬出去了。今后奶奶还需要您们照看着。” “如果府里进了贼子，还是早点把人找出来。这府里头的一草一木，今后都是奶奶的。若是被盗了，损失的可是奶奶。” 苏欣妍嫣然一笑：“黄鼠狼叼走了，鸡还会吐出来吗？” 管家干笑了几声。 小姐从定远侯府回来后变得咄咄逼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老夫人也没之前的孝敬。 转念一想，老夫人逼着小姐当望门寡，又在下雨天关上大门不让小姐进府。换作是他，也会心寒的。 苏老夫人听了管家地回话，指着高家的几位孙小姐开骂，“你们这群眼皮子浅的！早早把她打发出去，你们的爹才能捞个典吏当。” 高家几位孙小姐相互对视，心不甘情不愿得，各自从身上取下一件足金首饰。 苏欣妍在等管家传话的时候，再次进入商店。她要找能让她变漂亮的商品。 胡雨露逃难时遮蔽面容，防止别人的觊觎。上一世她落难在外，每天努力保持整洁的仪容，从未见有人打过她的主意。 苏欣妍心里十分不痛快。 “整容？打针？七天美白？”苏欣妍一个个排除。 这几种虽能很快变美，可但会引起聂云烨的怀疑。售价也贵的离谱。 “芦荟，可淡斑、祛痘、使皮肤水嫩。可分株培育。1星币一盆，附送种植方法！” “就选它了！” 苏欣妍买下7盘，花光了账户上的所有星币。 芦荟长得不起眼，像野草一样。搬家的时候搬走，没人会起疑心。也没人会关注它的来历。 “小姐，您瞧瞧。这是不是您丢得东西？”管家捧着五件首饰问她。 苏欣妍瞟了一眼：“只是其中一部分。管家是从内院找到的？定是我那几位表姐妹拿去的。” “我还有许多东西不见了。派人搜查表小姐们的房间。只要有贵重的衣物、首饰，一定是我的。她们如果有贵重物品，高家也不会赖在苏家两年不走。” “家丑不可外扬，我暂时不报官了。” 苏欣妍露出不屑的表情：“等我被盗的东西找齐了，我再走。” 她还缺五十位年轻力壮的长工，打算招齐了人手再离开。 反正有俞山在，她不怕被人害。 手上无钱，心中发慌。 完成临时任务，可得100星币。超额完成日常任务有星币奖励。寻找商城没有的品种，有大额奖赏。 苏欣妍亟待完成任务。 当苏欣妍的话传回内院，高家人气得倒仰。 第37章 楚瑜受伤 苏欣妍准备在家留几天，想要拿回她的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 上一世她因为聂云烨撕毁婚书心情低落，正感到自卑。突然丢了东西，再被苏老夫人骂几句，吓得不敢多说，更不敢报官再次引人非议。 这一次她要高家人连本带利拿出来。包裹住在苏家两年里陆续从她这骗走的东西。 但首先，她得先去找楚瑜，把约定出发的时间往后挪。 俞山在，她去找楚大人似乎不太方便。 “苏欣妍，你把话说清楚，谁偷你东西了？”高大小姐带着她的五位姐妹气势冲冲地找来。 苏欣妍双目一扫，指着她的发髻道，“你头上的步摇是我娘的。不觉得款式过时了吗？” 高大小姐拔下步摇拿在她眼前晃：“你看看清楚，这是金满楼今年刚出的款式，上面镶着红宝石。” “哦？这支步摇至少一百两银子吧？”苏欣妍笑问。 高大小姐仰着头得意地笑：“那是。这可是本小姐的及笄礼。正好99两银子。” 苏欣妍手疾眼快抢下步摇。 “你爹拿过我一家酒楼。当时说算一千五百两的借款。这步摇我收下了，就当利息。”苏欣妍抢了步摇就跑。 高大小姐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苏欣妍，你才是贼子。还我步摇。” 高大小姐气势冲冲地追来，苏欣妍故意跑得慢让她追上。 为了防止苏欣妍被高家的小姐们伤到，俞山拦住了高大小姐。 俞山估计没和女子接触过。不知道心爱的首饰对女子的重要性。高大小姐虽然不会武功，但把高家舅婆撒泼打滚之类的泼妇技巧学了九成。 “姐妹们一起上。”高家小姐喊上妹妹们帮忙，“非礼啊！狼骑兵非礼女子。” 高家小姐一嗓门把俞山吓到了。五位高小姐缠上俞山，令他一时脱不开身。 苏欣妍捂着嘴笑。趁着俞山全神贯注摆脱高家姐妹。苏欣妍小跑着一个人出了苏府。 她一路向悦来客栈急步走去。 “苏小姐？”小芳拎着药包叫住了她。 苏欣妍停下脚步，喜道，“小芳，我正好有事找你。我身边缺一位懂医术的医女。你愿意跟我去清远县吗？” 上一世她死于毒药，生怕这一世夕颜郡主不来明的来暗的。她请不起住家大夫，只能请一位懂医理的医女。小芳年纪小，正好能培养感情。 小芳一脸犹豫。 苏欣妍笑道：“我每个月给一两银子的月俸。一个月给五天假，方便你回来住。一日三餐，四季衣物都会提供。” “这，我想问一下我师父。得师父同意我出师才行。”小芳纠结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回她。 苏欣妍一脸欣喜：“我陪你一起去见你师父。” “正好！我师父就在前面的悦来客栈给楚大人看伤。”小芳笑嘻嘻地说。 苏欣妍脸色一白：“楚大人受伤了？一定是救我的时候受的伤。伤得重不重？” 苏欣妍拽着小芳便跑。 到了楚瑜的客房门口，小芳先进去煎药。 苏欣妍在门口徘徊。焦急地等待。 等了小半个时辰，小芳才出来。 “苏小姐，楚大人让您进去。我师父也想见见您。” 第38章 捉奸? 苏欣妍推开房门，屋里飘出浓重的膏药味。 楚瑜披着外衣坐在椅子上，里面只穿着单薄的细葛布里衣。 屋中的窗户敞开，和屋外一样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除了楚瑜，屋里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白衣飘飘、容貌清雅的男子。他正收拾药箱，小芳乖乖地站在他身边。 苏欣妍走到楚瑜面前颔首低眉道了个万福：“楚大人的伤势如何？” “近来懈怠，许久不曾练武。猛然出手，拉伤了肌肉而已。”楚瑜神色寡淡。 苏欣妍红着脸喃呢：“小女子应该道谢。可……可这几日说了太多的谢谢。谢谢两字廉价了。” “诚心道谢，何来廉价一说？”清雅男子停止了收拾药箱的动作，不赞同地反驳。 苏欣妍耳朵红得几乎滴血：“小女子还未向大夫道谢。谢谢大夫多日前的诊治。” “苏小姐不知在下的名讳，便要带走我的徒弟？”清雅男子嘴角勾起，脸上满是嘲弄。 苏欣妍反思，她好像是挺不地道的。 “大夫您教导子弟有方，小女子心生爱才之意。小女子将前往清远县长居，想留小芳在身边，生病了方便医治。”苏欣妍羞得想要挖个洞钻，硬撑着把话说圆，“如果大夫愿意前往，自是再好不过。” 楚瑜轻笑出声：“晟之，原来苏小姐看上了你的医术，不好意思开口请你罢了。” 清雅男子瞪了楚瑜一眼，笑不达眼底，“苏小姐气血旺盛、身体健康。不过是忧思过重，平日少思少虑便可。” 苏欣妍回忆往昔，没发现得罪过妙仁堂。眼前这位相貌堂堂、举止文雅的大夫对她似乎十分不满。 是因为她打算拐走小芳吗？ 苏欣妍没有一味的退让。她莞尔一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世道艰难，男子行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小女子若不多思多虑，只怕他日连找大夫医治的机会都没有。” 完不成日常任务，她会立刻暴毙而亡。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清雅男子反复品味这句话。 他拱手致歉：“苏小姐所言甚是。在下唐突了。小芳学医年数不多，当医女照顾病人还行，看病是绝对不成的。如果苏小不反对，让在下的大徒弟路鸣跟随。在下本就打算让他在外历练两年再出师的。” “自是再好不过。我打算招不少人手，正在烦忧山中无大夫可看病。”苏欣妍喜笑颜开。王爷爷他们年纪大了，平日经常会有些头疼脑热的。有大夫在方便照料。 小芳嘟着嘴闷闷不乐。 苏欣妍笑问：“我招的人中有不少家眷。男女毕竟有别。如果大夫肯割爱，我想聘用小芳两年。” 清雅男摇了摇头：“苏小姐决计不可小芳看病。不能让她毁了妙仁堂的招牌。” “谢大夫！敢问大夫尊姓大名？”苏欣妍问道。 “免贵姓李。” “小女子失礼了，李大夫见谅。” “哪里哪里。” 楚瑜见他们还在一来一往客套，皱了皱眉问，“苏小姐找楚某有事？” “一是来瞧瞧楚大人是否受伤。二是想来打个招呼，去风门村的日子得延后几日。我想开垦梯田，手里头缺人手。找了些流民，还准备从城里找些知根知底的长工。” “梯田是何物？”楚瑜上心地问。 “在山坡开荒种粮食的耕种方法。在山上开出类似条状的田地，有蓄水的作用，还能增产。风门村多水，山坡建梯田种稻不会比良田的收成差。”苏欣妍自信满满。 李大夫奇道：“我走南串北看病，还真没见过梯田。” “古书上寥寥记了几笔。我整理出来想试种。”苏欣妍心中发苦。怎么遇到的人都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 三人正在聊着，房门被敲得“乓乓”直响。 “苏欣妍！”聂云烨充满怒火的声音在外响起。 苏欣妍前去开门，一脸惊讶，“世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应该忙着处置流民吗？ “捉奸！”聂云烨冷漠看着苏欣妍，说话声比初春半夜的寒风还要冷几分。 第39章 世道要乱 聂云烨的声音飘进里屋，屋中人从中听出浓重的火药味。 苏欣妍炸毛。 聂云烨凭什么身份来捉奸！ 她已经十八了。两人明明提前写好了婚书，聂云烨却迟迟没说过要娶她过门。 她被侯府逼着当望门寡，和他的牌位拜堂，按说她已经算聂云烨的人。可聂云烨“起死回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苏小姐太不自重，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这话说了不止一次。上一世也是这般说的！ 苏欣妍横眉怒视：“世子来错地方了，夕颜郡主不在此处。” 说完重重合上房门。上一世她死前听到他将和夕颜郡主成亲的消息。那时毒药发作，她分不清身体的痛是毒药导致的，还是心碎带来的。 “被我当场抓住，气急败坏先污蔑我不忠？” 聂云烨双手一撑，用力推开房门，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 楚瑜和李大夫都没说话。 小芳抱着双臂，感到一股杀意。是的，就是杀意。她陪师父到山里给土匪头子难产的婆娘接生时，就曾感受到类似的杀意。 “世子，我师父正在给楚大人医治。我回妙仁堂取药时碰巧在路上遇到苏小姐。苏小姐得知楚大人受伤，这才随我来此的。”小芳马上站出来解释。 看到屋里除了楚瑜还有妙仁堂的李大夫，聂云烨的脸色缓了缓。 聂云烨恢复温雅的仪态，对楚瑜颔首致谢，“刚才忘了询问楚兄是否受伤，是在下的疏忽。李大夫，楚兄的伤势如何？” 妙仁堂把医馆开到皇都，坐堂大夫在焱武朝的名气极盛。李大夫善于治疗皮肉、筋骨等外伤，常被请去侯府医治训练受伤的狼骑兵。聂云烨和李大夫也算老相识。 “右手肌肉拉伤，还有轻微的骨裂。”李大夫拱了拱手见礼，温温吞吞地回他。 楚瑜苦笑：“我开始没觉得不妥。回到客栈发现右手疼痛，这才请来了李大夫。持刀者，很强！” “被我射死的投掷手更强。”聂云烨没有隐瞒，“背后煽动流民冲击永平城的人蓄谋已久，世道要乱了。楚兄还是尽快赶回齐王府为妙。” 齐王身为焱武帝的亲哥，曾为了救焱武帝受过伤，膝下并无子嗣。齐王深得焱武帝信任，秦王等皇子争夺皇位，不会牵连到齐王身上。 “不瞒世子，齐王的封地齐门州去年秋收收成欠佳。百姓们交了粮食纳税，连吃饱肚子都成问题。齐王开仓放粮，勉强应对。今年春节过后，许久不曾下雨，夏收怕也是个问题。如果世道乱了，在外更难买粮。”楚瑜忧虑深重。 聂云烨沉默良久：“皇城司失职，未及时发现各地大小不一的粮灾。” “难道不止齐门州一地缺粮？”楚瑜心神激荡之下猛然站起，外衣掉落在地。 屋里开着窗透气，楚瑜不觉得冷吗？ 苏欣妍捡起楚瑜的外衣想要递换给他，对上的是聂云烨深邃的眼眸。 聂云烨抢过外衣扔给楚瑜：“我先带妍妍去风门村。风门村在云岭山脉中，道路险阻。楚兄养好了伤再去。” 苏欣妍手腕被聂云烨大力扣住，在聂云烨的拖拽下离开了悦来客栈。 “聂云烨，放开我！我还有事没处理好，缓几日去风门村。聂云烨，你快放手！” 小芳收到师父递来的眼色，忙带上房门守在外面。 “晟之，你对苏小姐有成见？”带上门的时候，小芳听见楚大人问师父。 小芳只是李大夫众多的记名弟子之一。她满脑子想的只有存银子在永平城买房。 “世道要乱，住在城外不安全。要让爹娘和弟弟住到城里，最好靠近定远侯府。最便宜的一进院至少也得五十两。苏小姐请我去当医女，一个月能得1两，爹爹当账房每月俸禄2两……” 小芳掰着手指算如何才能尽快买到城里的房子。 第40章 骑马，出城 苏欣妍被聂云烨拉出悦来客栈的时候，俞山正等在门口。 虎背熊腰的七尺男儿，脸上多了几道抓痕。 路过的行人捂住嘴偷笑。 俞山的狼骑兵战友调侃他：“是不是跑去偷婆娘，战况太过激烈？” 苏欣妍看到他也忍不住笑了。高家五位表妹的战斗力果然强悍，连一打十的狼骑兵都能伤了。 俞山的脸顿时绿了。 和聂云烨有的一拼。 聂云烨把苏欣妍带上他的战马。双手从她腰间伸出，拉住缰绳一声“驾”，战马狂奔。 苏欣妍身体一晃，赶紧拉住马鞍稳住身形。 俞山等人翻身上马，紧随而至。 一行人并没有回苏府，往东城门疾驰。 聚在东城门的流民不见踪影，地上血迹依旧，诉说着几个时辰前发生的惊险一幕。 郡丞正在指使泥瓦匠修补城墙。见到聂云烨一行人，忙让泥瓦匠把路让出来。 “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处理好。”苏欣妍见他们离城门越来越远，不由得急了。 仙器颁布的临时任务需要一百壮劳力，她只找到了一半的人手。没有充足的人手，如何能在固定的时间内开垦出五百亩梯田。 对了，她只有风门村一百亩的山林地地契，还得把周围买下来。 那里可有她特意花510星币买下的面包树。 苏欣妍挣扎着想要下马。 身后的聂云烨声音低沉：“再动，别怪我不客气。” 客气了，会有星币吗？ 苏欣妍只想完成临时任务，不听聂云烨的警告。 “吁~” 聂云烨让马儿停下。 苏欣妍翻身想跳马，腰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 天旋地转之间，她被聂云烨像包袱一样扔在马背上。 战马再次启程，苏欣妍手脚乱刨。 聂云烨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摔死不负责。” 苏欣妍瘪着嘴，委屈地吸吸鼻子，安静得当一个包袱。 苏欣妍伏在马背上，看不到路边的风景。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 天色渐晚。 在她就要被颠散架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世子，前面有座山神庙，我们今晚在此歇脚。” “好。” 苏欣妍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战马停下疾驰的脚步，苏欣妍被聂云烨放到了地上。 苏欣妍蹲在地上呕吐。心里感慨：双脚着地的感觉太踏实了！ “吐完进山神庙。” 聂云烨牵着马先上山。 苏欣妍举目四望，夕阳西下，四周荒无人烟。难怪聂云烨不怕她跑了。 她咬咬牙，跟了上去。 山神庙离官道有一小段距离。建在半山腰上，庙里只有一个老头守着。 老头似乎认识聂云烨，把唯一的一把椅子让给聂云烨坐。 一行人除了她和聂云烨、俞山，还有四位狼骑兵护卫。护卫们熟练地探查四周、喂马、捡柴禾生火。 “近几日可有流民经过？”但听聂云烨问。 看庙的老头摇头：“此地虽是通往清远县的近道。但前头山路崎岖，不利于商队往返。除了县里有要紧的事需要赶到永平城，平日连个乞丐都没。” “咕噜”，肚子发出打雷一样的声响。 苏欣妍脸色一红，刚才把肚子里的存货都吐出来了。 “先给苏小姐弄点东西垫肚。”聂云烨交代老头。 老头摸摸索索拿出一盘窝窝头。 “只有这个了。不知道苏小姐可吃得惯？” “谢谢老伯。饿着肚子的时候，吃任何东西都是美味。”苏欣妍拿起一个小口咬起来。 参杂杂粮的窝窝头硬得很。上一世饥饿难忍的时候，她连树皮都啃过。这点不算什么。 聂云烨皱眉：“你在苏府吃不饱吗？” 第41章 枕头旁的野果 上一世，是谁害她在外颠沛流离？ 苏欣妍斜了聂云烨一眼，不理他。 等苏欣妍啃完一个窝窝头，聂云烨问，“风门村有多少棵面包树？” “我怎么知道！”苏欣妍没好气地回答。 “你不知道？！”聂云烨捏住她的手腕喝道。 奖励里只说是面包树林。她又没亲眼瞧过。 “谁没事干会数有多少棵树啊！”苏欣妍谎话说得理直气壮。 “是我魔障了。”聂云烨放开她的手，“以后离楚瑜远点。” 这两件事有关吗？ 苏欣妍揉揉被捏出青痕的手腕。聂云烨能拉开五石的满弓，手臂力量极为强大。她的手腕可不是铁木，真怀疑哪天会被聂云烨捏断。 “苏欣妍！”聂云烨拉长了脸叫她。 苏欣妍气愤不已。聂云烨又要像上一世一样，既不想娶她为妻，又要她为他守身如玉！ “世子已经不记得我和您的排位拜过堂。您应该只记得那份被烧毁的婚书。”苏欣妍冷言冷语相讥，“婚书已毁，一别两宽，各自嫁娶。你管得着我的事？” 聂云烨气得脸颊抽搐：“不知好歹！” 一佛衣袖，到山神庙外照看战马。 老头长叹了口气：“局势不稳，侯府地位尴尬。世子肩上担子重，走一步要思考许久。苏小姐体谅些。” 要她体谅聂云烨，谁又来体谅她？ 老头应该是侯府的家丁。传承许久的侯府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苏欣妍在《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上看到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 立场不同，费尽唇舌也不可能说服对方。 苏欣妍浅浅一笑：“老伯，我颠簸了一路感到累了。可有地方让我歇息片刻？” 苏欣妍没有睡老头让出来的木床。她在山神雕塑前扫出一块空地，把烧火的稻草铺在地上。问老头借了一条干净的被单，放在稻草上，裹着衣服合眼。 一路被颠得全身酸痛，她浑身难受，当然是睡不着的。 《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这本书蕴含了无数的道理。苏欣妍粗读了一遍，想明白了很多上一世想不通的事。 她在脑中细细品读，以应对将来的乱局。 聂云烨回来的时候，瞧见苏欣妍酣然入睡。唤了几次没有叫醒她。 苏欣妍没打算理会他。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是暂时需要他的帮忙，不能彻底撕开面子罢了。 俞山道：“我们赶路太急，苏小姐估计是累惨了。” 世子也太不怜香惜玉！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把人扔在马背上。一路颠的得有多难受。 “给她留一份，等醒了放在火上热热。”聂云烨压低声音交代。 过了一会儿，苏欣妍听到聂云烨再次离开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聂云烨回来，在她床边停留片刻。 后来，苏欣妍看书看累了，彻底睡着。 一大早醒来，俞山等护卫正在打包行囊。他们收起垫在身下的皮袄，看样子也在地上对付了一晚。 聂云烨不见人影。他是身份贵重的世子，说不定睡在老头的木床上。 “苏小姐，吃点东西。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清远县县城，一路不会停歇。”俞山努努嘴，指向她的床头。 她的床头有一包用树叶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瞧，是半只野鸡，还有一把野果。 “收集到红、黄、青三种野果。日常任务完成度：60%。请再接再厉。” 苏欣妍嫣然一笑。不错，只要再找到两种颜色的野果，二月的日常任务便可完成。 聂云烨洗漱完毕回来，见到苏欣妍捧着野果傻笑。见到傻乎乎的笑容，胸中的郁闷之气消散。 瞧她那傻样！显然不知道昨天那句话有多……不合时宜。 和蠢丫头计较，是给自己找罪受。 第42章 缺粮的清远县 清远县虽是永平郡治下，距离永平城却有四百多里远。 按正常的行程，需要三天两夜才能到达。聂云烨一行人，走了极少有人愿意走的崎岖山路。如果一切顺利，太阳落山之前，能赶到清远县县城。 苏欣妍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住马鞍。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后背紧紧靠在聂云烨身上。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条能节约一半路程的线路没有人走。 山路崎岖到也罢了。焱武朝立国才三十二年，官道只修到各大州府，偏僻、落后的小县，没有一条像样的路。 骑马经过山体风化形成的羊肠小道，不但考验骑马者的骑术，还考验心性。 路窄的只够马勉强通过。苏欣妍右手边的山体，正在簌簌地往下掉石头。左手边从悬崖底部涌上阵阵阴风。 她怀疑打个喷嚏，就会掉到悬崖下。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聂云烨耻笑道，“就这点胆量，昨日哪来的勇气顶撞本世子。” 苏欣一大早看到日常任务完成了六成，高兴得差点忘了昨晚的不愉快。 聂云烨还记着，这男人也太小肚鸡肠了！ 上一世怎么就没发现他的缺点呢！ 苏欣妍随意扯了个借口：“你污蔑了我的清誉！” 聂云烨挑挑眉，没再说什么。 半道上，找了一个两山之间的拐弯处，正好有块空地可以让大家歇脚。 在聂云烨的倡议下，一行人停下来休息。 苏欣妍深深吐了几口气，活动一下手脚。暗道还好，没俞山说得惨。 聂云烨从包袱里拿出几个野果，分给大家就着干粮吃。 苏欣妍接过，和她早晨吃的果子是一样的。并没有增加日常任务完成度。 不过，仙器竟然提示她野果可以在商城出售。一个野果卖一星币。 一个野果五两银子！ 苏欣妍用衣袖挡着嘴，暗中把分到她手里的八个野果全都收进了仙器。假装把果壳扔下了山脚。 用餐完毕，俞山见她手里的干粮还剩下一大半，野果连皮一起全部吃掉了。 俞山笑着说：“苏小姐真爱吃野果。不枉昨夜世子跑了大半个山头摘野果。” 苏欣妍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向聂云烨。 聂云烨会给她摘野果？！ 联想到一路疾驰赶往风门村，她马上想到聂云烨急着筹粮的事。 原来他不是不温柔。只是上一世，她身上没有足够的利益让他展现温柔。 聂云烨嫌弃地看她：“快把嘴擦擦。” 休息完毕，再次上路。 苏欣妍坐直身体，尽量和背后的聂云烨保持距离。 等到了清远县，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聂云烨勾起嘴角冷笑，好像在无声地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他们来到县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落脚。 “客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聂云烨道。 苏欣妍盯着客栈门外推着板车卖果子的年轻小贩。板车上有紫色的果子，应该是她以前来时吃过的、味道咸咸的紫津果。虽然野外很常见，紫津果从果皮到果核都是紫色的，仙器应该认。 “有银子吗？我和你换。” 苏欣妍拿出从高大小姐头上抢下的步摇，想与聂云烨换银子买果子。 聂云烨睨视：“销赃？” “一折卖给你！”苏欣妍磨牙。 聂云烨轻笑，递给她十两银子。 “别忘了找一钱银子。” 显然聂云烨听俞山提过步摇价值九十九两。 苏欣妍抬头对着他冷哼：“等会儿。” 聂云烨大笑。 俞山等护卫在背后嚼舌头：“世子爷多久没笑了？” “回来后一直没笑过。” 聂云烨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苏欣妍一门心思盯着紫津果，她快步走到小贩面前，“小哥，这些果子怎么卖？” “一斤大米，或者两斤糜子，这车野果都归你了！”小摊贩上下打量着苏欣妍说。 苏欣妍愣了愣：“啊？可我只有银子。” “银子能吃吗？” “出门在外，谁会带粮食。” “那，干粮勉强也行。先拿给我瞧瞧。” 苏欣妍拿出中午没吃光的饼子，疑惑地问，“这也行？” 小贩一把抢过，两三口吃光。 第43章 火热的招工现场 苏欣妍一脸呆滞，她的饼…… “还有吗？再来两张饼子，给你半车！”小贩的眼睛发绿。 苏欣妍叉着腰骂道：“你吃了我的饼子，先来一斤紫津果。” 见苏欣妍只是要紫津果，小贩很大方的用纸袋包了一大包。这果子的汁水咸得咽不下去。当地人没人会去采。他采了放到客栈门口外，只想骗骗不懂的外乡人。 苏欣妍结过紫津果，听到仙器的提示。 “发现紫色果子，日常任务完成度：80%。” “收集未知果实一种，奖励1000星币。” 苏欣妍乐得想蹦起来。 到处可见的紫津果仙器没见过。说明仙界和这里的环境不一样。这里有的，仙界没有。仙界有的，这里没有。 她仿佛看到了星币向她招手。 苏欣妍傻乐的样，让小贩误以为撞上了难得出次门的大家小姐。 “我说的两张饼子半车，只是指紫津果。甜甜的蛇果、清脆可口的金钩梨得用一斤大米换。” “好啊，”苏欣妍一口应下，“半车紫津果换两个饼子。” 小贩说的话前后矛盾，估计拿她当肥羊宰。紫津果太咸，没人喜欢吃。两个饼子换半车省时省力，不亏。蛇果、金钩梨，聂云烨摘过了，偏僻的野外有，费不着用粮食换。 见到苏欣妍傻乎乎地用吃的换紫津果，周围的摊贩全围了上来。 “小姐，我家后山遍地都是紫津果。您给一个饼子，我替您去摘。” 小贩大怒：“别听他胡说。粮食没了，为了饱腹野果都快摘光了，山里哪还有野果！” “我家有棵金钩梨，果子马上就成熟了。一斤换一个饼子！” “狗屁，你家的树明年都不会结果。你哪来的金钩梨！”小贩大骂。 苏欣妍呆愣原地。 离粮荒还有至少半年时间，清远县怎么已经开始缺粮了？ 聂云烨见苏欣妍被围，快步走来，大力推开围着的摊贩，把苏欣妍护在身后。 “清远县没粮食了吗？”聂云烨脸色阴沉。 小贩瞧了眼他身上的鱼鳞甲，眼珠子一转，笑道，“粮店都关了门。只有县城的粮库有粮。县令明面上开仓卖粮，可是每户每人每天只给半两的配额。多放些水熬粥，勉强饿不死。” 聂云烨眯起了眼睛。 苏欣妍从他身后伸出头，好奇地问，“那你为何不出门打工？” 也能从清远县招长工。 “武宁郡被秦王毁了，活不下去的人都逃了出来。我们县上就有许多来讨生活的人。他们工钱开得极低，只要一口饭吃。出去了也找不到活干。”小贩大吐苦水，眼神一直瞧着聂云烨。 苏欣妍眨眨眼：“如果我要招长工，一个月给50斤大米，还有少量的工钱，能招到人吗？” 身后的摊贩纷纷挤到苏欣妍身边，自告奋勇抢着报名，“我！” “我力气大！” “我年轻！” 小贩尖叫：“小姐，我报名。收下我，这车果子都是您的。” “蠢丫头！”聂云烨骂了句，护着苏欣妍向客栈撤去。 俞山等人发现不对劲，闯入人群接应。 聂云烨赶紧提醒：“别伤着乡亲。” 向他们蜂拥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聂云烨要护着苏欣妍，又不能伤到百姓，每一步退得都很吃力。 苏欣妍从背后抓着他的铠甲懊恼：“工钱开高了。” 聂云烨嘴角抽搐，差点没气死。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喝道，“不想死的让开。” “霹雳吧啦~”，紧接着响起炮仗声。 摊贩和闻讯赶来的人群抱头鼠窜。 苏欣妍看到往人群里扔炮仗的老人，高兴地举手大叫，“王爷爷！” 第44章 买地 老王头和身边的六个老汉，威风凛凛地挡在苏欣妍面前。 七位老头，有断手的、有瞎了一只眼的、有满脸刀伤的，凶神恶煞，一瞧便不好惹。 被他们虎视眈眈盯着，胆小的人直接吓得哭出来。 苏欣妍以前也不敢正眼看他们。现在看到他们，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这世上，也只有他们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她。 “孙小姐要招人？”老王头问。 苏欣妍点头：“我想要招50位年轻力壮的长工，签十年年契约。我在永平城招了三百多流民，都是拖家带口的，壮劳力只能挑出五十。” 再招五十人，正好凑成百人，达到任务要求。苏欣妍不敢多招，生怕养不起。 老王头也没问苏欣妍为什么要招这么多人。他走到买果子的小贩面前，用仅存的一只手，单手拎起小贩。 “十年长约干不干？干，就在这待着。不干，立刻给老子滚。”老王头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直勾勾盯着小贩。 小贩打了个寒颤：“干……只……要能填饱肚子，让……让我干什么都行。” 十年长约吓退了大半的人。住在县城里的人，都有一份糊口的工作或者小生意。只是近来市面上买不到粮食，大家才慌了而已。 愿意签十年长约的，要么像小贩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要么是从武宁郡逃难而来的。 苏欣妍把招人的事全权交给王爷爷他们。他们常年跟随爷爷，见识广、手段多。 七位老汉凑在一起一嘀咕，长工只招清远县本地人。逃难来的人招为短工。 “孙小姐，我们几个老头把风门村方圆十里的地方都逛了一圈。有些地方还是不错的。用点人手开荒，能种粮食。乱世之中，粮食最金贵。”老王头解释道。 人老成精。他们也瞧出世道将乱的迹象。 苏欣妍用力点头：“等我出手了分到手的家产，马上把风门村周围的地都买下来。” “我们现在就去趟县衙。”聂云烨开口说。 “世子。” 老王头他们好像刚看到聂云烨，敷衍的向他打了声招呼。 聂云烨不以为意。他没有遵照苏爷爷的遗言立刻娶苏欣妍，苏爷爷手下的人对他自然有意见。 苏欣妍回他：“我身边没带银子。” “蠢，赊账。”聂云烨面无表情。 苏欣妍一惊，县衙还容许人赊账？那可是买地啊！ 高家为了办成百亩土地的置换，至少塞给经办官吏五十两。 不给钱办差，已经是县令管理有方了。哪里还能赊账！ 现实告诉苏欣妍，有权能为所欲为。 清远县县令一脸谄媚地递上地契：“世子爷，这是风门村周围万亩山林地的地契。” “银子我会让管家尽快付清。”聂云烨颔首。 俞山接过县令手里的地契。苏欣妍瞄了一眼，地契上写着聂云烨所有。 她顿时急了。 聂云烨亲切地对县令说：“发生的事，我会替你瞒着。让县上的粮店赶紧开门做生意，粮价能根据行情高个一两成，但不能不卖！百姓的吃不饱肚子很容易滋事。” 县令搓着手，为难地问，“可是府上要粮……” “府上人办事不力。本世子回去自会处置。”聂云烨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苏欣妍，制止县令说下去。 “明白，明白。”县令点头哈腰。 第45章 聒噪 苏欣妍用步摇换到的十两银子，在客栈给王爷爷他们开了房。 本来想请他们大吃一顿，被他们拒绝。县上缺粮，客栈里的饭菜昂贵，这银子花得不值得。 两间上等客房花去二两银子，手上余下八两银子。 苏欣妍估摸了一下八两银子在县城的消费力，笑盈盈地对走出县衙的聂云烨说，“走的匆忙，估计大家都没带换洗衣物。我到成衣铺子买几身衣服。” 聂云烨抛出来一个十两小银锭：“几套衣服是换不来地契。”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欣妍虽被说中了心事，但嘴硬得就是不承认。 聂云烨看了眼苏欣妍发红的耳垂：“你每次说谎，耳根一定会红。” 苏欣妍脸上燥得慌。埋怨聂云烨不给她留面子。 她立刻反省自身。吃了聂云烨摘的野果，有些得寸进尺了。他什么时候给她留过面子。 “到了风门村，如果面包树和你说的一样有用，我自会把一部分地契转到你名下。”聂云烨捏捏她红得差点滴血的耳垂，“快去买你要用的换洗衣物。” “县城不太安全，我们在铺子门口等你。” 苏欣妍逃也似的进了成衣铺子。家里还有许多她娘生前给她准备的锦缎、丝棉。银子能省便省。 她选了两套能下田干活的粗布袄裙，两套细葛里衣。 给聂云烨和护卫们，同样各买了两套。尺寸对不对她就不管了。 他们未必穿得惯粗布衣服。 不穿，可以留给长工。 出来后，聂云烨看了一眼她买的衣服，到也没说些什么。 回到客栈，聂云烨没点客栈昂贵的饭菜，和王爷爷他们一样，回房间啃干粮。 他们吃什么，苏欣妍就吃什么。侯府做的饼子里头一半白面、一半的杂粮，泡着热水吃，味道也不错。 “一路上你到不喊累、不叫苦。令人刮目相看。”聂云烨瞅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苏欣妍。 苏欣妍吃完饼子擦擦手，回他一个白眼。 “世子没留在县衙品尝丰盛的美食，和我们一起啃干粮。小女子对世子景仰万分。” “想到一城的饥民，本世子没胃口。”聂云烨冷淡地回了句。 还不是因为县令要巴结你们侯府！ 苏欣妍翻翻白眼。 上一世她虽没听到清远县闹出过什么乱子，但定远侯府因买空了市面上的粮食，受到朝廷的斥责。后来又出了叛乱被定远侯平定，这事才揭过。 聂云烨以为苏欣妍猜到清远县缺粮的原因，笑了笑，说，“妍妍既然知道我需要粮食，就应该猜到我急着让你回风门村的原因。希望面包树如你所说，能充当粮食。” “两石一两银子，和大米一个价。”苏欣妍才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 聂云烨瞪她，心里哭笑不得。她应该知道，侯府传承百年，最不缺的是银子。 苏欣妍正气凛然地道：“面包树的果子烤出来的味道，比面粉做的白馒头还好吃。市面上缺粮，我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没狮子大开口。” “呵呵。” “如果你拿不出银子，可以用地契抵。没人要的山林地，一两银子一亩。” “呵呵。” “聂云烨，别呵呵，说人话。”苏欣妍拍着桌子逼问。 聂云烨不睬她，和老王头搭话。“明日我们一早出发。你们可采买好了物品？” “村里不缺什么。算算时间小姐该到了，我们到县城买炮仗。乔迁得喜气些。” 苏欣妍气得跳脚：“聂云烨，我在与你说话呢！” 临时任务需要开垦五百亩梯田。风门村周围的山林地都在聂云烨名下，她能不急嘛！ “聒噪！” “……” 第46章 紫津果的妙用 话不投机半句多。 聂云烨迟迟不答应一两银子换一亩山林地。苏欣妍气鼓鼓回了客房休息。聂云烨留下王爷爷他们询问风门村的情况。 苏欣妍回到房中，召唤仙器查了余额，看到1072个星币，心情顿时舒畅。 紫津果意外带给她一千星币的奖励。用饼子从小贩手里换的一袋紫津果，被人群踩烂了。但挤掉之前，被她偷偷收了一半入仙器。 日常任务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符号。 苏欣妍心中一紧，赶紧点开。 原来任务说明中多了一项：任务完成前，一个野果换一个星币。提交任务后，将终止兑换。 也就是说在任务期限之前，她能无限收集野果换星币。 她提前完成了上半旬的任务，为下半旬的任务延长了期限。距离二月底还有十七天，时间充裕。 她今天收入的紫津果、金钩梨、蛇果一共换了72个星币。如果在此后的二十天内，每天收入一百个星币，就有两千个星币进账。 商城里可提供延长任务期限。每次任务，延长一天缴纳100星币，再延长一天另需1000星币，第三次延长则要支付一万星币。一个任务最多延长三天。 她翻遍商城，延长任务三天时间，是唯一的保命手段。 “咦？” 在任务完成度提示中的紫津果下方，出现一行新的介绍。 “紫津果，果汁含80%的氯化钠，能充当食盐替代品。” “炒菜滴入紫津果汁液，与撒盐有同等功效。肉的表面刷上一层汁液，增加鲜味，还可延长保鲜期。果核磨碎，可制成农药驱虫害。” “具体详情请支付一星币查阅。” 苏欣妍兴奋地跳起来。 盐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味料。历代都由朝廷专营。 焱武帝一辈子强势，临老了越来越弹压不住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皇子们把天下弄得一团乱。卖盐是来银子最快的方式，盐价从十文一路高涨到七十文，百姓连盐都要吃不起了。 前几日的暴雨过后，将会迎来干旱。今年的夏日气温升高，食物保存不易。 有了紫津果，可以大量腌肉，等到夏天高价卖咸肉赚一笔。 苏欣妍付了一星币，惊喜的发现果核磨碎制农药的妙用。 梯田种水稻的时候正好用得着。 苏欣妍高兴地手舞足蹈。 “嘭” 不小心踢翻了客房里的绣凳。 绣凳砸到脚了。 “哎呦~” 苏欣妍坐在地上抱着脚哀呼。 房门被人大力撞开。 聂云烨和老王头他们急急冲了进来。 看清楚了屋里的情况，聂云烨气得大骂，“苏欣妍，你又在犯什么蠢！” “没吃饱，世子能再给两张，不，四张饼子吗？”苏欣妍心情好，没计较聂云烨的口臭。 今日定了长工、短工的人选。约好明日一早在客栈碰头，随他们一同出发。卖果子的小贩说过两张饼子换半车紫津果。希望明早他出现的时候会带上。 聂云烨深呼一口气，转身离开。强忍着拍死她的冲动。 老王头不解：“孙小姐要饼子做什么？” “换紫津果。”苏欣妍像偷吃了鸡的小狐狸，双眼笑成弯月。 “吃一口咸的要灌一壶茶的紫色野果？” 苏欣妍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小声点。王爷爷，紫津果能替代盐。村子们将要有四百号人，吃盐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可以省下很多银子。” “哪听来的偏方？”聂云烨提着放干粮的包袱站在苏欣妍身后。 苏欣妍吓得一大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你耳背！” 第47章 坐地起价 苏欣妍天刚亮就爬起来，想到街上用饼子换取野果。 “孙小姐，早。”老王头等人正在客栈的底楼吃早饭。 “大家早。” 苏欣妍抬头瞧了眼外面，天还蒙蒙亮。她竟是最晚一个起来的。 聂云烨瞟了她一眼：“快点吃，吃好了给等在客栈门口的人回个话。” 苏欣妍以为是卖果子的小贩推着紫津果来找她，高兴地想出门。 聂云烨一把拽住她：“先吃早饭。你等会儿就没胃口了。” 苏欣妍一脸疑惑。 老王头递来了一碗肉粥、几个窝窝头、一个鸡蛋和一叠冒着热气的菘菜。“孙小姐，先吃吧。” 聂云烨怎么大方的请他们吃早饭了？客栈的饭菜比平日贵十倍。昨晚还啃了干粮。 肉粥下肚，人舒服了许多。苏欣妍挺高兴能吃到热腾腾的食物。不用她付钱，她更高兴。 大家吃完了，俞山结账。 “五钱银子？”苏欣妍愣了愣。十几个人的肉粥、鸡蛋，比平日卖得略贵而已。 “昨晚县城的几家粮店共同贴出告示，今日开始正常买卖。两石大米一两一钱。”聂云烨回她，“清远县恢复正常。” “那挺好。”苏欣妍没放在心上，高高兴兴跑出去。 见苏欣妍没有意识到什么，聂云烨摇摇头。他阻止了老王头等人跟出去。 “苏家已然分家，苏叔叔在外当官也不会回来。今后妍妍要独撑家门。有些事该让她独自面对。” 老王头几人相互对视了眼，坐到客栈门口观望。苏欣养在闺中，苏老夫人也不教她管家。大家都担心她一个人无法支撑门面。 苏欣妍一走出客栈，昨日争相报名当长工的人，立刻围住了她。 “小姐，长工一个月五十斤大米是不是少了点？” “小姐昨日说会还会给点工钱，一个月再加多少工钱呢？” “至少半吊铜钱！” “半吊铜钱现在连一石大米都买不了。不算贵了。” “……” 苏欣妍这才明白，为什么聂云烨说她会没有胃口。 原来长工们看粮价恢复了正常，想要坐地起价。 上一世，苏欣妍见过易子相食等人性最恶劣的一面。 仓禀实而知礼节。对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底层百姓而言，亲情都能变得淡薄，何谈诚信等其他。 如果没有仙器颁布的临时任务，她也不会招收长工。出现粮荒的时候，人工是最不值钱的。 “你们的疑问我都听到了。条件还是昨天说的那样。每个月固定五十斤大米，我负责你们的一日三餐。工钱会按照你们的表现给，从十文到五百文不等。”苏欣妍一脸和气。 “不等是什么意思？如果以后小姐每个月给我们十文，那怎么算！”有人不满地叫嚷。 苏欣妍浅浅一笑：“契约还没有签。诸位不想干可以离开。天底下是讲律法的，本小姐也不能逼你们。” “今日我们要赶往风门村，不想当长工的可以走。请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苏欣妍丝毫没有妥协。 有长工犹豫道：“那我们先打短工。” “短工的人选昨日已经定了。”苏欣妍笑道，“本小姐是讲诚信的。” “可有一大半的人不想当长工，小姐还是缺人手的。”底下有人大声道。 苏欣妍摆摆手：“没关系。本小姐可以从表现好的短工中挑选长工人选。如果缺了短工，会另找。” “双方都觉得合适，活干得的才能顺畅。”苏欣妍对着人群行了个万福礼，“不想跟着去的，请回吧。祝诸位都有个锦绣前程。就不拦着诸位发财了。” 第48章 动身启程 苏欣妍的强势令聂云烨在内的所有人侧目。 被一群身体强健的大汉围着，她丝毫不显惧意。说话温文尔雅，却丝毫不让。 气氛瞬间凝固。 “小姐，您今后还会招长工吗？”昨日卖果子的小贩，费劲地跳起来问。 苏欣妍摇摇头：“不过几百亩地，不用太多人手。农忙时缺人可以请短工。” “我去，我去，我一定去。”小贩高呼，好像生怕苏欣妍不用他。 人群中又有人犹豫了。 最终，昨日招的长工有九人离开。 “这小子很机灵。能当个管事。”聂云烨在苏欣妍身后轻道。 苏欣妍向小贩的身后张望。她更关心果子。 “年头不好，小姐能管我们一日三餐已经很好了。想要您提高工钱，也是贪了些。” 小贩一脸谄笑，给苏欣妍瞧他推来的一板车果子。除了半车紫津果，还有几斤蛇果、金钩梨等脆爽的果子。 苏欣妍高兴地掏出两个饼子，又抛出一两银子给小贩。 “谁都想要多挣工钱，这和贪不贪没关系。” “每月固定50斤大米足够养活家人。工钱另算，是想要大家用心干活。” “干活、用心干活是两回事。用心干的，多拿工钱，偷懒的少拿。对大家都公平。” 苏欣妍看到一车果子眉开眼笑，心情好得多解释了两句。 “小姐，说的有道理。” “想要多拿工钱的人，就卖力干活呗。” “就是，就是。” 苏欣妍几句话，立刻获得大家的好感。招来当短工的外乡人决定要好好干活，争取空出来的九个长工名额。 小贩笑着把一两银子退给苏欣妍。 “小姐，昨日说好的半车子经过两个饼子。好吃的野果都被摘光了。这些是我偷偷存起来的，不值一两银子。” “多下的就当赏钱。你得帮着把这车果子推到风门村。” 要不是人多眼杂，苏欣妍，现在就想把果子收入仙器。 “好嘞。” 聂云烨见苏欣妍处理完，对她道，“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苏欣妍无语。除了昨天在成衣铺子临时买的衣服，她还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她跑到老王头身边小声问：“王爷爷，村里的粮食够吗？县城的粮店开门做生意了，要不我们多买些粮食回去？” “孙小姐给了一千两。我们花了500两买了1000石大米。足够四百人吃七八个月。”老王头笑呵呵地道。 苏欣妍夸赞到：“爷爷们真厉害！” 不愧是跟着爷爷走南闯北的老人。楚瑜打着齐王府的名号还买不到粮，老王头他们竟有办法搞来1000石粮食。 “不是我们几个老头厉害。皇城司换了位新司长。新司长以前受过老爷的恩惠。” 苏欣妍点点头。这或许是两世以来定远侯府拖着她的原因。 很快，一行人动身出发。 老王头他们骑着老马在前头带路。苏欣妍坐在他们带出来的牛车上，由俞山赶车。车上放着炮仗、红纸、灯笼等喜庆物品。 四十一位长工，三十位短工，在小贩的管束下井然有序地跟在后头。 刚开始的路还算平坦。一行人沉默着赶路。 聂云烨皱了皱眉，在苏欣妍第十次伸向果子时，叫住了她。 “带这么多人回村，有地方住吗？” 苏欣妍对他猛翻白眼。 她出发前从小贩的车上提了一包果子。打算在路上趁人不注意收走一些。 没想到聂云烨一直盯着她，她没办法动手，只能忍痛吃下价值一个星币的果子。 “世子昨个不是问过王爷爷他们了吗？已经建好了农舍，只等人拿着包袱入住。” “借我一间农舍。”聂云烨想着，偏僻的山林也造不了多大的房子。他们都是男人，不方便和苏欣妍挤在一起。 苏欣妍摊出手掌心：“一个月一两租金，只收现银，盖不赊账。” 聂云烨冷冷瞧她：“贵了。” “哼，不租拉倒。”苏欣妍扭过头，背着聂云烨的方向坐车。 第49章 风门村的由来 离开县城走了近一个时辰，平坦的官道消失。前方的道路曲折向上，他们正一步步走进云岭山脉。 风门村正位于人烟稀少的云岭山脉中。 跟随的长工、短工面露忧色。要不是小贩暗中提点他们，主家由定远侯世子亲自护送，他们还真不愿意住到山里头。 “风门村的历史极短，只有二十来年。前朝末年战火蔓延，一群逃难的人躲进云岭山脉。” 老王头比较健谈，一般有事都由他出面。见大家闷头赶路，说起了风门村的历史。 “山中的生活不易，风门村的村长找到清远县县令，想要把整村换到山外。” “清远县县令也是个妙人。虽没同意风门村村长的提议，但把此事上报到了云治州郡治永平城。” “王老爷子怎么不说下去了？”小贩捧场。 他见苏欣妍一口一个王爷爷，对这些战场下来的伤残老兵很是尊重，也愿意奉承他们。 老王头嘿嘿一笑：“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晋王府的人知道。王府有个面生的婆子到苏家找上了亲家。于是我家孙小姐手头上就多了风门村。” “把风门村的村长得到一大笔安置费，带着全村的人迁到了前面的云岭村。” 聂云烨笑笑。老王头他们不愧是首任皇城司司长的亲卫，被他派人遮掩的事情都能翻出来。 在获知面包树的时候，聂云烨就让人调查风门村。表妹夕颜郡主没掩饰行踪，好像非常想让外人知道她的蛮横一般。聂云烨捉摸不透晋王府的打算，先命人把消息压下去。 “朱夕颜！又是她！”苏欣妍低声咒骂，“她到底看上了世子哪点？毒舌吗？” 聂云烨拿果子砸她：“因为她，让你得到这块风水宝地，你还想怎样？” 苏欣妍揉揉脑袋：“世子听过一个词儿叫‘德厚载物’吗？不是某人带来的风水宝地，而是因为我，世人才知道这是一块风水宝地。还有一个词儿叫‘德不配位’！就是说……” “慎言，皇室郡主不是你能随意编排的。”聂云烨冷下脸。 苏欣妍气得又吃下了一颗价值五两银子的果子。 说到朱夕颜郡主的不是，聂云烨立刻心疼。侯爷夫人骂她的时候，怎么不见聂云烨心疼。 苏欣妍不藏事。聂云烨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让苏欣妍避着点夕颜郡主也好。 查抄秦王府的时候，从中找到秦王和韩国公的信件。韩国公是武宁郡隔江而望的徐溪州都督。一条大运河从徐溪州贯穿而过直达皇都。 韩国公若反，他爹是距离皇都最近的支援。韩国公是开国功臣，以军功袭爵，领兵能力与他爹不相上下。如果战事一起，非两三个月能分出高下。到时他恐怕没精力顾及苏欣妍。 提起了皇室郡主，小贩等人缩了缩头。世子把主家安排住到山上，是怕郡主来找麻烦吧。偏僻的清远县百姓有所耳闻，晋王府的夕颜郡主爱慕定远侯世子 哎，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大家脑补了一出恩爱情仇。此后没人询问苏欣妍住到山里的原因。 “王老爷子，苏小姐为何说风门村是风水宝地？”见世子和主家气氛不对，小贩马上转了话题打圆场。 老王头卖着关子笑道：“你们到了自会知道。跟着小姐，饿不着你们。有时候，能吃饱肚子就是一种福气。” 第50章 出人意料的风门村 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人烟。 “这里是附近几人数最多的一个村落。有五百多户，近两千口人。此村名为云岭村，风门村原来的几户村民就搬来此处居住。” “每逢初一、十五会举行庙会。附近的山民会拿猎到的动物来庙会换取生活物资。” “云岭村在往南五十里，就是我们风门村。别看路程不长，要翻过一座山头，还得走一两个时辰。”老王头介绍道。 路过的云岭村村民看到老王头等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看样子很熟悉了。 “哇，狼骑兵！是定远侯府的人！难怪修得起风门村。”有村民发声感慨。 “我说那房子怎么修得不比永平城里的大户人家差。” “早知道是定远侯府，我就不从风门村搬走了。” 路过的村民议论纷纷。 苏欣妍不高兴地嘟起嘴。风门村的建筑物都是她从商城买来的，和定远侯府有什么关系！ 聂云烨挑挑眉：“村子修得很好？” 苏欣妍冷哼一声不理他。 老王头笑呵呵地道：“动用了我们老爷最后的力量。修的是比一般的山村好。” 老王头也很佩服孙小姐。孙小姐计划在风门村隐居，偷偷拿出藏起来的银子，花重金请人在短期内造出这个村子。孙小姐没说请了何人，他们也不需要知道。许是老爷留给孙小姐的保命势力。 孙小姐特意打过招呼，把风门村的事往过世的老爷身上推。孙小姐不想引起聂云烨的疑心。 听闻山村和苏爷爷有关，聂云烨不问了。 苏爷爷一手创办的皇城司，替乾坤独断的焱武帝提前解决了不少麻烦。苏爷爷一死，皇城司的能力也退化了。 云岭村和风门村隔着一座山头。 上山的路最难走。 尤其是推着板车的小贩，在两个长工的帮助下，才把板车推上了山头。 看着没多高的山，大家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一定要修路！” 没有像样的山路，苏欣妍爬山爬得气喘吁吁。 “我租一间农舍，一个月一两租金。”聂云烨砸下来两个十两的小银锭，“就租离山庄最近的那一间。预付一年租金。” “成交！”苏欣妍爽快地应下。 永平城一进的院子一个月租金2~3两。能把山村的农舍租出每月1两的价格，绝对是赚的。 爬上山顶的人都站在原地发呆。 脸上的刀疤从头皮延伸到下巴的老汉伸出一只手，使劲把还差最后几步路登上山顶的苏欣妍拉了上去。 苏欣妍抬头一看，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怎么能质疑仙器商场卖出来的房子呢？ 哪是山村，说是城镇也不为过。 就风门村所在的山脚下那一圈巨石垒砌的城墙，远远看去比清远县的县城墙结实。极目远眺，围墙四周建有箭楼，似乎也是石头搭起的。 能围起一座不小的山头的围墙，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好在原来的风门村村民搬走后，几乎无人会去风门村。也没人注意是什么人修的村子。 不然，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座城池坚固的村子，会吓坏人的。 更别提山村的房屋。 前方的山上，几十间白墙黑瓦的大房子，从山腰一直沿到山顶。 山顶是一幢沿着山势而建的大庄园。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幢五层的高楼。屋脊上的神兽雕得栩栩如生。 青山绿水间，青砖绿瓦房，好一副唯美的景致。 第51章 我们有婚约 远处望去的风门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急着赶到村子，想要仔细瞧瞧村子的全貌。 苏欣妍以为上山已经更难了，没想到下山更难。没有一条像样的下坡路，一路上需要扶着树木、山石往下走，不然很容易绊倒。 推车的小贩愁眉苦脸地寸步难行。还是聂云烨派了两个狼骑兵把板车扛在肩上往下抬。 “到了村子，用面包树、紫津果给我们做顿饭。” 聂云烨不会大发善心做好事的。他找到落在后头的苏欣妍，提出他的要求。 苏欣妍喘着气道：“面包树不能吃。” “你！”聂云烨怒目相视。 “能吃的是树上的面包果。”苏欣妍白眼。 看来能替代粮食的面包果对聂云烨很重要。苏欣妍考虑要不要涨涨价。 聂云烨危险地眯起眼睛。 苏欣妍察觉到他发生的危险眼神，连连后退，疾呼，“你干嘛？” 聂云烨突然把她横抱在怀里。 “聂云烨！”苏欣妍双脚离地，吓得大叫。 “下山的路难走，我抱你。妍妍，我们有婚约在身，用不着害羞。”聂云烨笑得一脸温柔。 小贩等长工们识相得低头看路。主家和世子感情和睦，他们对未来更有信心。 他们已经知道苏欣妍的身份，定远侯世子的未婚妻。三年前苏小姐的爷爷、爹娘相继过世，苏小姐一直守孝至今。至于为何还未完婚，夕颜郡主从中作梗在先、秦王造反在后，还没找到适合的日子。 这些都是俞山在聂云烨的示意上故意透露出来的信息。 昨晚，在清远县的客栈中，聂云烨收到了侯府的飞鸽传书。 老夫人特意派老嬷嬷动用人情，请到安国寺主持为他和苏欣妍批命。主持算了苏欣妍的八字，沉默了大半个时辰，只说“天意”两字。交代定远侯府好好待她，她能助侯府躲过死劫，便没有其它话了。 老夫人最看重定远侯府。主持的一句话让她改变了对苏欣妍的态度。老夫人在信中交代聂云烨维持和苏欣妍的关系。但为了双方好，暂且瞒下主持的批语。 同样以侯府为重的聂云烨，欣然接受。 聂云烨和煦的笑容在苏欣妍眼中比鬼还可怕。 “我自己会走！”她挣扎着想下来。 聂云烨双臂像铁一样牢固。任凭苏欣妍如何晃动身体，聂云烨稳稳抱住她。 聂云烨步伐稳健，很快追上了走在最前头的老王头。 老王头见到聂云烨抱着苏欣妍当没看到。他们两人身上本来就有婚约。虽然闹得不开心，但要孙小姐嫁入定远侯府是老爷生前的夙愿。老王头他们自然希望小两和和睦睦相处。 苏欣妍哀叹。连王爷爷都不帮她了。 上一世，聂云烨撕毁婚书，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解除了婚约。这一世，她烧毁婚书，聂云烨不松口他们的婚约依旧在。 婚书说穿了就是一张纸。 重要的是权利。有权真的能为所欲为。 书上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先站稳脚跟，以后找机会摆脱聂云烨。 “王爷爷，为何我上次来没走一条山路。”苏欣妍尽量找人说话，避免和聂云烨四目相对。 “估计小姐上次走的是山下的小路。绕路要花半天功夫，不划算。” 苏欣妍呢喃：“……但路好走。” 第52章 面包树 有聂云烨抱着，他们早早下了山。 山脚下，三丈高的石墙挡住了外人窥视风门村的视线。 整座山头被三丈高的石墙护得严实。 聂云烨看到石墙的第一个念头：永平城如果有这道城墙，必能固若金汤。 他压制下想要进村瞧瞧那幢五层高楼的冲动：“王老爷子，麻烦你带他们先进村，我和妍妍先去其它地方看看。”他此行的目的是面包树。 老王头点点头：“我让刀疤跟着孙小姐。” 接着马上补充道：“山上野兽多。” 苏欣妍郁闷了。王爷爷真不担心她和聂云烨独处吃亏！ 聂云烨颔首致谢。 “带路。”他凑在苏欣妍的耳边轻声说。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苏欣妍的脸瞬间红了。 “后面那座高山。”苏欣妍红着说，“面包树喜光，长在日照最强烈的向阳处。” 聂云烨貌似不经意地问：“你好像很了解面包树？” 这……狐狸！ 苏欣妍扭过头不理他。以后在他面前少说话，安全。 聂云烨抱着苏欣妍，俞山和刀疤脸老汉跟在身后。三人都是身手矫捷的人，走了半天的山路，还能轻轻松松爬山。 来到山顶的向阳面，聂云烨看到了隐藏在众多山木中的面包树。一眼扫去，起码一百多棵。 “之前我们粗粗走了一圈倒是没仔细瞧。这树怎么长得那么奇怪？”刀疤脸老汉拍拍像水缸一样粗的树干。 “越是老的树、树干越粗，里面都是空心。一箭就能射穿。树干能做水桶，还能当房子住。当然，得等到他们不长果子了才行。”苏欣妍笑道。 聂云烨低头看她，笑问，“上次来无意间看到的？” 苏欣妍瞪他：“放我下来！你可以去数数有几棵树。” “真记仇。”聂云烨轻轻放下她。 似乎是因为苏欣妍一路上吃了太多的果子，她身上有果香，闻着很舒服。放下她离开，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怅然若失。 苏欣妍比聂云烨更好奇面包树。 仙器出来的东西与众不同。风门村已经出乎她的意料。面包树会不会比她想象地更神奇？ 苏欣妍准备爬树，想要摘个面包果瞧瞧。 “欣欣平日里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没想到还会爬树！”聂云烨调侃道。他是真的不了解她。 苏欣妍脸一黑。 爬树摘果子、下河捞鱼捕虾、设陷阱抓动物都是上一世逃难的时候学会的生存技巧。聂云烨哪壶不开提哪壶！ 聂云烨无声地笑笑。和蠢丫头待久了也变蠢了。明知道她好面子，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 “孙小姐，让老头子来吧。” “好，那颗果皮呈褐色的。”苏欣妍指着成熟的面包果道。 刀疤老汉从怀里取出一柄飞刀，眼明手快射下苏欣妍指定的那个。 “面包果可以生吃、水煮、火烤、油炸。油炸最香，烤着也好吃。我们先烤着吃吧。” 苏欣妍兴致盎然，从山上捡了柴火，问刀疤老汉要了火刀、火石，手法熟练地引燃柴火。完全不像一位大家闺秀。 聂云烨这下有几分信了她的话。 苏欣妍捧着比脑袋还要大的果子犯了难。 “怎么了？”聂云烨问。 “烤之前要开个十字形的口子。” 聂云烨抽出腰侧的短剑。 苏欣妍一把抱住面包果：“这把剑杀过人。” 她还记得聂云烨用他的短剑杀了强悍的持刀者。 聂云烨无奈收起短剑。 刀疤老汉和俞山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 苏欣妍汗颜，敢情他们的随身武器都杀过人。 “你拳头力气大，砸一拳，别砸烂了。烂了可不好烤。”苏欣妍把面包果递给聂云烨。 聂云烨没接，手指轻轻在面包果上一敲，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苏欣妍默默地把面包果放在柴火上烤。 她低估了聂云烨的武力。 第53章 泄漏警告 聂云烨真的带上俞山在面包树林里一棵棵数数。 苏欣妍时不时转动烤架上的面包果。渐渐的，外皮烤成黑炭，阵阵香味从砸开的口子向外飘散。 她找来几片干净的树叶，忍着烫掰开烤熟的面包果。把其中一份给了刀疤爷爷。 面包果烤出来的果肉软软、糯糯的，好像板栗的味道，真好吃。 苏欣妍正眉开眼笑捧着树叶啃着，聂云烨回来了。 “有多少棵？”苏欣妍好奇地问。 “整整五百棵。” 苏欣妍张大嘴巴。 成年的面包树一棵五十星币，五百棵就是两万五千星币。运气足够好，抽奖比做任务能得到的更多。 “瞧你这蠢样。” 聂云烨给她拭去嘴角的果肉，放在嘴里尝了一下，“真甜。” 苏欣妍懵了。 嘴边的果肉是她吃过的，有她的口水。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这片面包树林长了很多年。每棵至少在百年以上。”聂云烨惊叹。 苏欣妍下意识回他：“有的面包树能长几百上千年。一棵树能养三代人。” “一棵树一年结几次果子？每次多少个？” “面包树一年有九个月能结果。大致结三次果。每棵树每年能结两到三百个果子。养活两三个人不成问题。” 聂云烨拿了一块烤熟的面包果吃了起来。 “世子，吃下肚感觉很扎实。能管饱！”俞山惊叹连连。 刀疤老汉吃下四分之一的果肉，已经有饱腹感。他认同地点点头：“我吃同等量的大米饭，只能吃个半饱。” “妍妍是怎么发现的？”聂云烨边吃边问。 怎么发现面包树的？ 苏欣妍瞬间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她竟然因为聂云烨的一个举动而失了神，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肯定不能提及仙器。 “上次来的时候看到受伤的一个老猎人。我见老猎人可怜，把身边的银子都给了他。他就把面包树的事情告诉了我。”苏欣妍扯着弥天大谎。 聂云烨皱了皱眉，猜测，“难道这就是藏在云岭山脉的无价之宝吗？” 云岭山脉延绵不绝，一路经过好几个州。几百年来，一直流传着山中藏有宝藏的传闻。很多人跑到山脉深处寻找，大部分人命丧山中，走出来的人也是失望而返。 宝藏的传说一直在。寻找宝藏的人几百年来从未间断过。可从未听说有人找到过传说中的宝藏。 苏欣妍觉得好笑。她随口撒了个谎，竟然能被聂云烨圆过来。 “肯定不止一处有面包树。我们进山找。”聂云烨对俞山说。 苏欣妍暗自嘲笑。聂云烨，最多只能找出五棵树。哪来的几片面包林！ “嘟嘟嘟” 就在此时，苏欣妍脑中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震得她好像挨了几锤子，疼痛欲裂。 “泄漏风险警告！” “自动防护启动。” “堵漏方案：在云岭山脉遍布面包树林。” “共播种两万多棵面包树。” “扣款一百万星币。” “请于两年内清偿完毕。” “否则，销毁。” 苏欣妍在被救起时，仙器曾警告过，不容许泄露仙器存在于世的秘密。 她不知道泄密的后果会如此严重。 她没透露过仙器存在的秘密。只是因为面包树让聂云烨起疑了，这也算泄密吗？ 苏欣妍摇摇欲坠。100万星币，相当于五百万两银子焱武朝一年的税银，都没有五百万！ 她怎么赚的出一百万星币！ “妍妍，你怎么了？累着了吗？”聂云烨关心地询问面色突然惨白如纸的苏欣妍。 苏欣妍心中暗恨：聂云烨，我恨你！ 第54章 飞鸽传书 聂云烨、俞山，各自手里抱着四五个面包果。 刀疤老汉一路搀扶着苏欣妍回风门村。 “妍妍，我抱你吧？”聂云烨对苏欣妍的状态很担心。 苏欣妍冷冷地回他：“不用。” 如果聂云烨没有故意调戏她，她不会神不守舍把面包树所有神奇的特性都交代。 因此不会引来聂云烨的猜疑。 不会引来泄漏仙器的风险。 不会莫名其妙多了一百万星币的债务。 重生的时候，明明决定和聂云烨划清关系。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 苏欣妍悔不当初！ “她生气了？”聂云烨不确定地询问俞山。 俞山压着嗓门轻声道：“估计苏小姐以为世子故意引诱她，害她说出了云岭山脉宝藏之密。或许当日老猎人提醒过苏小姐，不要把这事声张出去。” “本世子怎么会做利用女人的事！”当时抱着面包果啃的苏欣妍实在太可爱，他忍不住想逗逗她而已。 从小到大，他可没少套过苏欣妍的话。苏爷爷是皇城司首任司长的事，也是从苏欣妍的嘴巴里套出来的。 苏欣妍估计至今都没意识到此事。 她有时，真的，蠢得可爱…… 聂云烨不认为他偷吃苏欣妍嘴角的果肉是一种引诱。 他们有婚约在身。举止亲密些不很正常吗？ 幸亏苏欣妍不知道聂云烨的想法。否则非得吐血身亡。 经过一路上的自我反思。苏欣妍重燃了斗志。 还有两年时间。谁都无法预测两年之内会发生何事。 上一世她毒发身亡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还能回到两年前重生。可以让她有机会纠正愚蠢的行为重新来过一次。 说不得哪次日常任务没有按时完成，当场暴毙而亡。也没了债务问题。 苏欣妍重振了精神。 聂云烨发现，苏欣妍一进风门村，重新恢复到了斗志昂扬的状态。 “她长大了。懂得身上肩负的责任。”聂云烨回想起得知定远侯府面临的困局，一夜长大的情形。 那时认为蠢萌的苏欣妍，不适合世子夫人的角色。从没有想过，她也会学着长大。 聂云烨想：这样挺好。 “世子，永平城外的流民辨别的如何了？我需要人手建梯田，准备在4月底完成第一轮春播。”苏欣妍不客气地说，“时间紧张，还望世子能通融。” 已经被聂云烨害惨了。能利用他就利用，全当100万星币的利息。 聂云烨一口答应下来：“我马上让人把你的人送过来。人手不够，我可以借你。” 聂云烨给随行的一位狼骑兵使眼色。那位狼骑兵从背包里取出一只飞鸽、特制的笔、墨、纸条。 聂云烨三五下写完信，装入飞鸽脚上的箍中。 给鸽子喂了几口吃的，飞鸽展翅高飞，很快飞过了他们用一个多时辰翻越的山头。 “你们一路上都带着鸽子？”苏欣妍一脸惊讶。 一路上她可是连一声鸽子叫都没听到。也没见到他们喂鸽子。鸽子难道比她还要吃苦耐劳？ “从清远县带来的。定远侯府在云治州每一个县城都有专人养信鸽。”聂云烨解释道。 苏欣妍翻翻白眼。 上一世她落难的时候，定远侯府肯定第一时间收到了飞鸽传书。从没见过他们来救她。 第55章 突然大方的聂云烨 苏欣妍一踏入风门村，在围墙箭楼上了望的人马上敲响了铜锣。 苏欣妍对着箭楼上隐约可见的人影，行了个万福礼。 来到风门村的老仆共有十八位。除了断臂的老王头、还能行动自如的只有六人，剩余11位行动不便者，留在风门村看家。 这十八位无处可去的伤残老兵，也是苏欣妍唯一可相信、依靠的人。她对他们自然礼遇有加。 “那是小赵，箭术还凑合，一直想找机会和世子切磋切磋。” 听到锣鼓声迎上来的老王头，指着箭楼向聂云烨介绍道。 聂云烨把手里的面包果，递给老王头。朝箭楼上的老人拱了拱手：“小辈随时奉陪。” 话音刚落，一只箭矢破空而来，聂云烨纹丝不动。 “啵”箭头插在聂云烨的身前，离他的右脚脚背偏了一寸。 聂云烨拔起地上的箭头，也不用弓，直接往箭楼上方甩去。 箭矢牢牢卡在箭楼了望塔的两块大石之间。箭上还插着一块衣料。 “好！”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头探出头满意地说，“世子承让了。” 聂云烨颔首致意。 趁着聂云烨分神的时候，老王头掂了掂面包果小声问，“世子因它而来？” “是，它就是粮食。”苏欣妍想到一百万星币心痛难忍，“老天爷扔给云岭山脉的馈赠。” 老王头若有所思。 “王爷爷，先让大家休息吃饭吧。”苏欣妍想快点打发走聂云烨。 “我已经安排人做饭了，村里有个空置的祠堂。我临时让人在那休息。孙小姐准备如何安置他们？” 苏欣妍想了想说：“先让他们挤着住。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安排。两处人混在一起住，可别让他们抱团。流民都是些有本事的人。要防着他们串联。” 聂云烨听了一耳朵：“妍妍的顾虑很有道理。我还以为你心一软，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苏欣妍瞪他。聂云烨会无缘无故恭维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会先派来两百人手帮你开垦梯田。这两百人先住风门村。” 苏欣妍顿生警惕：“侯府的人？” 她是绝对不会让侯爷夫人插手风门村的事。 “我的人。”聂云烨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们只效忠我一人。” “侯府的世仆？” “非也。” “我能命令他们干活？” “他们来就是干活的。绝对会按你的吩咐行事。” 苏欣妍目露疑惑：“你不会是因为手里没粮，养不起人。才把人塞我这儿吧？” “不，我是想要帮你守住面包树的秘密。”聂云烨一本正经地道，“他们专门负责采摘、处理面包果。绝对不能让你的人知道面包果的存在。” 苏欣妍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可是她花星币买卖的。 “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在我土地上的，你要支付银两购买。” “没问题。”聂云烨爽快地答应。他要的是粮食。 再者，银两也是从左口袋到右口袋。 苏欣妍对他一点都不客气：“面包树你也看到了，先把承诺给我的地说清楚。” 聂云烨毫不犹豫道：“我给你5000亩。” “那么大方？还有其他什么条件？”苏欣妍还算满意。 聂云烨道：“将来风门村种出的粮食，优先卖给我。价格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成交。” 第56章 有意思的风门村 于细微处见知着。 跨过风门村外的三丈石墙，风门村的面貌渐渐展露。 聂云烨第一眼便瞧出了苏欣妍要在此长住的打算。 因为风门村的农舍、谷仓、祠堂、水井无一不布局巧妙。定是花费了修建者无数的心血。 所有的房屋都是依山傍势而建，与四周的景致完美的融合。 一条由青石板修建的山路延绵而上。 农舍散布在山路两侧。青石砖从青石板路延伸到每户农合的大门前。 农舍的格局，是乡下很少见的四合院。白墙黛瓦，一般只有家资颇丰的乡绅才能修得起。 虽说都是四合院的格局，但每一幢都不尽相同。根据山石、树木、石板路的走向，房屋大小不一。 与常规的四合院不同之处在于，除了正房有屋檐，左右厢房和门房全是平顶。 聂云烨不懂就问：“为何是平顶？” 苏欣妍一脸懵。商城里又没说明，她怎么知道！ “村里只有一块不大的晒谷场，肯定是不够用的。院内有石阶可爬到平顶。可在上面晾晒稻谷，心情好还能搬张椅子坐在上头唠嗑、赏风景。”老王头，从旁解释。 青石板路坡度很缓，走在上面不觉得累。 过了四五幢农舍，在石板路拐弯的地方修了一个凉亭。凉亭里摆上石桌石凳，也有一个大铜锣。凉亭外还有一口井。坐在石凳上，能看到他们翻过的那座山全貌。 “坐这里能看到从前方过来的人，了望的极佳地点。”俞山分析。 老王头呵呵一笑：“也是喝茶的好地方。” 聂云烨的注意力在凉亭旁的水井：“水井边为何要放水缸？水缸口上还打了个个洞插上竹管？” 山上能打井，看来风门村不缺水。有粮有水，真是一块宝地！ 老王头现场演示，把朝天的竹管往下拉，搁在下方一处枝桠上。竹管口一往下，水缸里的水哗哗流下。 “郭老二在这种菜，用井水菘菜。郭老二是我们中厨艺最好的，” 老王头洗了把手，再把竹管往上推。水就不流了。 “有意思。”种菜、望风两不误。 聂云烨对风门村的兴趣越来越大，随意找了间农舍推门而入。 苏欣妍怕回答不上聂云烨各种各样的问题，找了借口离开，“我去祠堂看看。” 祠堂建造在山腰，是一座三进四合院，修建得十分华丽。 门前有一对汉白玉石狮子，汉白玉石阶。进门能看到地上铺的大小一致的正方形地砖。屋脊上有精美的雕塑。越过影壁，第二进里有一个非常宽大的院子。 整个祠堂空空荡荡，目测能容纳2000多人。 在第一进与第二进之间，有廊棚连接。就算是下雨天也不怕淋着。廊棚很长，临时饭堂便设在此处。 长工们陆陆续续从各间农舍里搬出桌椅，依次摆放在廊棚下。虽然祠堂里什么都没放，长工们还是小声说话，保持安静。 她走向正坐在长凳上歇脚的小贩，大家站起来异口同声喊，“小姐。” 见到了比县衙修的还要好的祠堂，每个人心里多了一份畏惧。清远县最有权势的张家，在县上未必能修出同样的祠堂，何况在条件更艰难的山里。 第57章 谢三叔 苏欣妍的脚步顿了顿。 爷爷在世的时候，苏府下人们的表情也是这般恭敬的。 很快收回思绪，苏欣妍笑得一脸温婉。 “坐！吃好饭会安排大家住下。如果对这里还算满意，明日随我进城定契约文书。瞧瞧你们都缺什么，明日一同采买。” 有人壮着胆子问：“小姐能提前给五十斤大米吗？家里等米下锅。” “没问题。不过得你们自己搬回去。”苏欣妍满口应下。 王爷爷准备好了一千石大米，她有信心在大米吃完前从梯田种收获稻谷。 不过去县城的路不好走，等从聂云烨手里拿到粮款，先把通往云岭村的路修好。 “谢小姐！遇上小姐这样的主家，是我们的福分！”小贩带头拍马屁。 苏欣妍笑了，上一世可没人这么夸过她。“我还招了武宁郡过来的流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长工们面面相觑。 小贩干笑：“从武宁郡逃出来的流民可没少祸害。” 秦王为了招兵买马，来者不拒。云治州以及周围的几个州出名的土匪、地痞流氓集中在秦王军中。那些没被定远侯抓住的，流窜到各地犯案。苏小姐怎么能招这些。 苏欣妍和善地笑：“没有希望的人，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上一世，秦王造反虽没成功，但他麾下的人闹出过很多事。他们像时疫一样，所到之处局势瞬间混乱。苏欣妍被神仙救了，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她愿意做善事报答救她的神仙。 苏欣妍让小贩把带来的果子全部送到厨房。 苏欣妍是女子，这座精致的祠堂将无用武之地。 她觉得用来当饭堂挺好的。 估计是谢三叔的主意。 厨房设在一进的倒座房，就在廊棚的北面。 谢二叔正在临时搭出来的土灶上煮菜。谢三叔帮着烧火。 他们原有兄弟三人，家里父母双亡，大哥带着年幼的两个弟弟当兵。正好分在爷爷手下。大哥战死后，爷爷把两兄弟带在身边。 谢三叔是十八人中最年轻的，今年才35岁。但他很小的时候就在战场上丢去了双腿。谢二叔被火药炸聋了双耳。兄弟俩秤不离砣，砣不离称。 苏欣妍尝过谢二叔的厨艺，能和酒楼的大厨媲美。 “谢二叔、谢三叔。”苏欣妍冲他们甜甜一笑。 烧火的谢三叔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终于等到孙小姐来了。” 谢二叔冲她点点头。 苏欣妍让小贩放下果子，打发他先行离开。 小贩笑容满面地给谢二叔、谢三叔作了个辑，屁颠屁颠地离开。 “孙小姐，这人身上有类似我们的味道。”谢三叔把砍成长条的木块塞入土灶，轻飘飘地问，“想把人弄走还是留下？” 谢三叔头脑灵活，爷爷在世时常找他问策。谢三叔确认的事，几乎不出错。 苏欣妍张大嘴巴。又是皇城司的人！ 爷爷过世三年，手下的人只剩下身有残疾的十八个老兵。朝廷怎么还不放过苏家。 “留下吧。”她嘟着嘴不满地，“谢三叔早就知道春晓是皇城司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春晓能照顾好孙小姐。”谢三叔笑得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苏欣妍替谢三叔感到遗憾。如果他身体健全，一定能闯出一番功名。 她找出一小碗，取了几个紫津果挤出汁水，比划着手脚谢二叔把紫津果的汁液替代盐，放入肉汤中。 听苏欣妍眉开眼笑地介绍紫津果的功效，谢三叔冷不丁问，“聂云烨也知道了？” “嗯，不小心被他听到了我和王爷爷的谈话。”苏欣妍懊恼地低下头，“他太精明了，我藏着的事都被他发现了！面包树……” 苏欣妍觉得，也只有心细如尘的谢三叔能和聂云烨过过招。她把所有事都告诉了谢三叔。 第58章 结盟 谢三静静地听苏欣妍讲述，面色沉静如水，还不忘给土灶添把火。 “谢三叔，您说我应该怎么样摆脱聂云烨？我不想被他利用下去。”苏欣妍态度异常认真地请教。 谢三直视她的双眼，语气犀利，“孙小姐因为受到侯府地慢待，所以心生恨意想要悔婚？” “孙小姐有没有想过，为何老爷在生前卖力帮老定远侯，用几乎乞求的方式促成了您和聂云烨的婚事！” “只是因为负气，所以要把老爷的一片苦心丢弃？” 这一刻，往日常以腼腆、温和的面目示人的谢三叔，露出咄咄逼人的一面。竟与聂云烨有几分相似。 苏欣妍仿佛从未认识过谢三叔。 上一世，她眼里只有聂云烨，对身边的人忽视了太多。 从没想过为什么疼爱她的爷爷，会把她托付给聂云烨。在爷爷动了联姻的念头前，她没见过聂云烨。 她也不知道王爷爷能把上百号人安排的妥妥当当；不知道刀疤爷爷使得一手好飞镖；不知道坡腿的赵爷爷会箭术…… 在谢三叔一双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下，苏欣妍羞愧地低下了头。 谢二严厉地斥责谢三：“老三，孙小姐还小，若她做错了什么，你从旁帮着些。我们是她的长辈，这世上除了我们又有几人能真心待她？” 谢二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他没瞎，老三充满戾气的眼神太吓人。 谢三马上收回目光，再次盯着灶肚里的火候。 听到还有人关心她，苏欣妍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苏欣妍哽咽着说：“我只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和聂云烨不清不楚的纠缠着，对我没有好处。” “老三，你都说了些什么？怎么把孙小姐弄哭了！”谢二叔不知所措的围着苏欣妍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苏欣妍一只手擦干眼泪，另一只手接过搁在铁锅里的铲子，熟练的翻炒锅里的菘菜。 她边哭边笑：“二叔的菜要炒糊了。” 炒菜的时候，往锅子里滴了几滴紫津果汁液。见火候差不多，快速出锅，分别装入十二个盘子中。 看傻的谢二对她摇摇手，抢过了厨子的活。 谢三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被老爷当成掌中宝的孙小姐，竟然也学会下厨了。” 孙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记得上次去看他们，连粟米和高粱都没分清楚。用买粟米的价，买了高粱。 “人终归是要靠着自己走完这一生。”苏欣妍眼中带泪，浅浅一笑，“爷爷在世时的幸福回忆，是让我坚强活下去的动力。我不能让爷爷在九泉之下看到我过的不好。” 谢三摸了摸仅剩的大腿，再三思量，提出了他的建议。 “先结盟。” “老爷把孙小姐许配给聂云烨，自有老爷的道理。” “强扭的瓜不甜。侯府待孙小姐不好，孙小姐也没必要用热脸去贴他们冷屁股。” “若是结盟，将来可进、可退。” 苏欣妍秀眉深锁：“聂云烨为人精明，怎么可能愿意和没权没势的我们结盟？” 谢三冷静地分析：“聂云烨为人谨慎，又熟知兵法，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会被秦王军埋伏。最可能的是，他身边有人泄露了行军路线。聂云烨诈死，侯府世仆人心马上不稳了。更佐证了我的猜测。” “何况，聂云烨带着寥寥几人，一路疾驰跑来风门村找面包树。身边一定有变故发生。” “就因为我们没权没势，孙小姐与他有老一辈定下的婚约。所以，他一定会信任我们。” “再者，面包树和紫津果在手，我们也有和聂云烨结盟的底气。” 第59章 相信你不会害我 苏欣妍帮着洗锅、端盘子、递柴火，忙前忙后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趁着苏欣妍出去叫人端菜，谢二脸色难看，“府里怎么能让孙小姐干杂活！” 老爷过世后，他们十八人就搬离了苏府。留在苏府的老人一天比一天少，皇城司又派来了探子。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在府外鞭长莫及。 谢三打了几个手势，谢二摇头。谢三一连换了几次手势，谢二终于点了点头。 苏欣妍到廊棚唤人帮忙，又是小贩第一个上前。 虽然聂云烨夸小贩能干，苏欣妍总觉得哪里不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三叔一语点破小贩的身份，苏欣妍反而安心了。 皇城司监视天下官员、藩王。焱武帝绝对不会容许藩王和皇城司的人有往来。小贩不可能和朱夕颜有关。 知道了小贩的身份，她就能放心提拔他。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讳。”苏欣妍问。 小贩弯下腰谄笑：“小人姓翁名富贵。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好在清远县还有不少族亲帮衬。没什么富贵，可也饿不死，有片瓦遮头。” “那你为何愿意做长工？” “长工又不是卖身为奴。就当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小贩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小姐提供吃住，我把家里的房子租了。能攒上一笔钱，几年后就能取房媳妇儿。” 苏欣妍笑了笑：“小富即安，你的要求倒也不高。看你机灵，我提拔你做个管事，以后跟着王爷爷把风门村打理好。” “谢小姐栽培，小的以后一定做好王老爷子的膀臂。王老爷子让我往东，我一定不往西。”翁富贵指天发誓。 其他几位长工羡慕地瞧他。翁富贵马上拍着他们的肩膀许诺，等领了工钱请他们吃一顿庆贺。 翁富贵嘴巴甜地把谢二叔、谢三叔一顿猛夸，然后领着人把做好的饭菜端出去。 “他倒很像当年的你。”谢二笑着对谢三说。 谢三忽的没了笑容，粗暴地取出灶肚里燃烧的柴火，想要灭火。 “等等，我还要炸面包果呢。” 苏欣妍急忙拦住谢三叔，风风火火冲出去找聂云烨要面包果。 在祠堂门口正巧遇见了聂云烨一行人。 苏欣妍站高了一步台阶，仰起头与聂云烨平视，“带着面包果跟我去厨房，我有话跟你说。” 聂云烨挑了挑眉，跨前一步与她站在同一级台阶上。低着头笑道：“前面带路。” 到了厨房，苏欣妍火急火燎地削去面包果的皮。切成一小片，裹着少量的面粉，化开猪油放到油锅里炸。脑中想着等会儿如何与聂云烨谈结盟。 聂云烨见到谢二和谢三，对两人颔首致意。 谢二教过他野外追踪术，谢三教过他揣摩人心。看到他两人，聂云烨脸上的笑容加深。 “合作？” 谢三的话很轻，被油锅的声音覆盖。 聂云烨耳力很好，点了点头。 苏欣妍做足了心理建设。 等到炸出金黄色，传出诱人的香味，她马上把面包果捞起来。 “谢二叔、谢三叔尝尝看。” 她先递给了两位叔叔，然后拿起了一块咬了口，顿时眼睛闪闪发。。香脆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好好吃。 快速地吃完，好像刚想起在一旁等她的聂云烨。 苏欣妍拿了双筷子，把炸好的面包果递到聂云烨面前。 “二石一两卖给你，亏了。” 话锋一转，“我和你结盟，平等的那种。” “好。” 聂云烨一口应下，津津有味地把剩下的油炸面包果全吃了。 这么快答应？ 苏欣妍踮起脚尖、瞪出双眼、鼓起腮帮，用高亢的语调大声说，“结盟后，涉及到你我的事情，需要大家商量着一起做。不能由你单方面决定。” “好。”聂云烨还是一个字。 “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快？”苏欣妍防备地问。 谢三笑了。 聂云烨也笑了。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牙齿上沾着一块面包果。虽然有点滑稽，但却让凉薄多晚面相多了几丝暖意。 “因为我相信妍妍不会害我。” 第60章 榨汁能手 仙器出品，必是精品。油炸面包果深受欢迎。 俞山和刀疤爷爷带上篮筐，采了一篮筐的面包果。 面包果的存在需要保密，苏欣妍亲自主厨，削皮油炸，给每桌加了道主食。 “这是面粉用特殊秘方做出来的吃食。”老王头如此介绍。 等苏欣妍收拾完面包果的果皮，不情愿地坐到聂云烨身边。 长工短工坐了十桌，老王头等人正好坐满一桌。只有聂云烨身边空着。 老王头哈哈大笑：“今日既是接风宴，也是风门村的乔迁宴。欢迎大家来到风门村。今天什么都不说，敞开了肚子吃。” 山上不缺猎物。老王头他们都有一手好功夫。他们提前半个月抵达风门村，不但摸清了附近的情况，还猎到了大量的野味。 桌上除了菘菜、野菜杂烩两道素菜，其余都是野鸡、野兔、野猪等肉食。香喷喷的油炸面包果，让人敞开吃的大米饭…… 在清远县饿了好几天的人，无一不吃得满嘴都是油。大家的脸上笑容灿烂，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谢小二今天炖得蘑菇野鸡汤，怎么这么好喝！”刀疤拍着桌子朝谢二竖起大拇指。 聂云烨压低了声音问：“加了紫津果？” “嗯。我打算人工种植紫津果。用紫津果腌制出腌肉、咸菜等拿出去卖。” 苏欣妍不忘从聂云烨身上赚银子，为身上背负一百万星币的债务收点利息。 “世子要不要提前订购？军中可以省去一大笔购买食盐的银子。这算是我们结盟的第一笔生意。” 笑容在聂云烨的嘴角一闪而过。这主意不错，能掩盖掉购粮花去的银两。 “今日是风门村的乔迁宴，不适合谈正事。我敬妍妍一杯。”聂云烨拿起酒盅，碰了碰苏欣妍手边的小碗。 苏欣妍丝毫不给面子，一口拒绝，“我不会喝酒。” 她酒量不行。万一酒后吐真言泄露了仙器的秘密，在揽上大量的债务，她就甭活了。 “这不是酒。尝尝看！”聂云烨低下头，凑近她的脸庞，一脸温柔地道。 苏欣妍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聂云烨摇着手中的酒盅，探究的目光来回打量，“与我结盟到底是不是妍妍的本意？你好像一点都不信任我？” 话说到这份上，苏欣妍不得不喝。 “世子如果骗我，我不卖面包果了。”苏欣妍发出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聂云烨丝毫不放在心上：“呵呵，首先你要能做主。主弱仆强不是好事。” 苏欣妍撇撇嘴，过滤掉明显想要挑拨离间的话。 她端起小碗，碗中的液体呈金黄色，像透明的琥珀一样无杂质。轻轻抿了一口，味道甘甜，很像翁富贵从清远县带过来的金钩梨。 “金钩梨？” 苏欣妍脸色顿时变了。 一个野果可卖一个星币！ 她原打算等聂云烨离开后，把板车上的果子全部收入仙器。 聂云烨把酒盅中的烈酒一口灌下：“我特意给妍妍榨的果汁。一整车果子，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妍妍似乎不领情？光吃果子、不吃饭对身体不好。每天喝几口，解解馋，可别耽误吃饭！” 苏欣妍胸口疼得一抽一抽。一板车几百个果子都没了？ 苏欣妍声音如十二月的寒冰一样冰冷：“世子什么时候走？” 她和聂云烨八字不合，有他在身边，她必定倒霉。 聂云烨以为苏欣妍听出他要离开的打算，才生气的。难得好脾气的解释道：“我回一趟永平城召集人手。很快就会回来的。妍妍需要些什么列张单子，我一起带来。” 苏欣妍猛翻白眼，这家伙竟然还打算来。 第61章 带上我的芦荟 乔迁宴热闹的进行着。 老王头代表苏欣妍给每桌敬酒。俞山跟在老王头身后。 结盟的基础是各有所需。 云岭山脉连绵不绝，地势奇异。深山中有猛兽、毒物，还有逃入山中的各路匪人。住在山里比县城多了几分危险。万一出了事，周围连个帮助的人都没有。 光凭苏欣妍和身有残疾的十八位老仆，时间长了恐怕弹压不住人数众多的长工。有了扎根在云治州两百多年的定远侯府当靠山，安全上会有极大的保障。 这是谢三提出结盟的原因之一。 长工、短工们若想要起不好的心思，先要掂量掂量背后的定远侯府。 躲入云岭山脉的匪人，打风门村主意的时候，要考虑是否值得冒险。狼骑兵的威名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可惜用来庆贺的炮仗在清远县用掉了。不然会更热闹。” 俞山很快融入众人中，他受聂云烨的指示，一定要让风门村烙上定远侯府的烙印。 “这么丰盛的饭菜，我们在清远县可吃不上。”长工们对定远候府的狼骑兵，比对主家更加敬畏。 双方都很满意看到这一点。 面包树以及未来的梯田引起聂云烨的重视。他打算把风门村弄成专属的秘密粮食供应地。 乱世一起，粮草便是各方争夺的重点。定远侯府位置尴尬，不适宜出头抢粮。 合作的过程中想要融洽，相互的信任必不可少。 此前聂云烨对苏欣妍的态度可不是那么友好。他打算与苏欣妍增进了解。 想了半天，却寻不到共同话题。 只得说起结盟后的行动。 “我会带200人过来，对外就说是你招的长工。采摘面包果只能经过他们的手。” “另外，我将带上千把号人，深入云岭山脉寻找面包树。” 聂云烨露了口风：“很快朝廷有人会弹劾我爹。他们会询问五万石粮食的去处。现在还有四万石的缺口，希望能找到足够的面包树。” 苏欣妍心里默算，一棵面包树能接200左右个果子，每个果子相当于1~2斤的粮食。 她被罚的一百万，全用来给聂云烨贡献无主的粮食！ 苏欣妍放下碗筷，谢二叔的手艺再好她也吃不下了。 心里堵得慌。 “怎么就吃这么一点。一路上也没见你吃过多少东西。”聂云烨给她夹了一大块野猪肉。 “你还缺四万石粮食。”苏欣妍把野猪肉还给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块肉至少抵一斤粮食。” 聂云烨失笑：“那我就谢谢妍妍了。还缺什么要我带来？” “我之前招的流民。” “给流民们准备好衣物、鞋袜和被褥。” “开荒用的铁锹、锄头、铁铲等农具。” 苏欣妍恶狠狠地瞪向聂云烨：“还有我被高家人偷走的金银首饰！” 聂云烨表情寡淡地道：“采购花去的银两，从面包果的粮款中扣除。”还要给流民准备衣物、鞋袜、被褥？真是善良的有点过头。 聂云烨眼神幽暗，这世道不适合善良的人活着。 “可以！”苏欣妍答应。 《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中，有这样一句话。“欲取之，必先与之。” 她缺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人手。从武宁郡逃出、有几分能力、又敢冲击永平城的那些流民，正是她需要的。 谈妥后，苏欣妍找了个借口离开。 找到刀疤爷爷，把他拉到偏僻的角落低声嘱咐，“聂云烨明日回永平城。我希望李爷爷跟着一起去。我卧房里摆着七盆像野草一样的绿植。偷偷地帮我带过来。” 来之前没来得及带走价值七个星币的芦荟。幸亏芦荟半个月才需浇一次水。否则她又要亏了。 苏欣妍不知道她鬼鬼祟祟的举懂，被聂云烨看在眼里。 “如果明天刀疤跟我们一起回去，盯着他。”聂云烨面无表情地吩咐身边的护卫。 苏欣妍，不信任他。 第62章 单方面的信任 信任非一朝一夕能够建立。 毁去信任，却只需短短的一句话，或者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想要重新建立信任，则需要花费比原先更长的时间。 聂云烨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 他在位于山顶的望云阁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天刚蒙蒙亮，立刻召集护卫拿好行囊，准备出发回永平城。 俞山留下保护苏欣妍，他也将作为聂云烨和风门村联络的中间人。 而刀疤，则跟着聂云烨回永平城。 苏欣妍对聂云烨说：“分给我的家产全部卖了换银子。我准备修路。刀疤爷爷回去找修山路的好手。顺带把我的行李带回来。” 聂云烨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这次我带了些面包果回去。会给楚瑜几个，算你欠他的答案。楚瑜给了你一千两银子，我还他两千石粮食。你们两清了！他无需大老远跑来风门村。” “为什么？”苏欣妍气鼓鼓瞪他。 她还指望通过楚瑜和齐王搭上关系。 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很危险，何况定远侯府这个篮子可不怎么牢靠。 齐门州也缺粮食。等她手头有粮了，卖给齐王卖个好。万一和定远侯府起冲突，将来能搬到齐门州避难。 回答她的，是聂云烨如寒潭一般的双眸。 她的小心思好像被聂云烨看穿。 苏欣妍一时间有点心慌。 她紧抿嘴唇、交替握住双手，显得十分不安。 聂云烨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 暂时还指望扯出聂云烨的虎皮站稳脚跟。 苏欣妍只得干笑：“世子缺粮，没必要为了替我还人情，硬是挤出……” “驾”聂云烨没等她说完，一挥马鞭，带着人从山脚下较为平坦的小路离开。 苏欣妍气的跺脚：“这人怎么不停别人说完话再走呢！” 谢三倒是明白聂云烨的想法。孙小姐和他有婚约，艰难时刻却是别的男人伸了把手。孙小姐对帮过她的楚瑜十分上心。 聂云烨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你家世子急着回去，又为何从山脚绕远路离开？”谢三询问俞山。 俞山敷衍地回道：“世子昨晚在望云阁站了一夜。说风门村是块风水宝地，若能修通对外的山路，今后能大有所为。” “世子和苏小姐想到一块儿去了，也准备修路。从山下的小道走，是想看看有没有炸出一条山路的可能。” 苏欣妍撇了撇嘴：“他又不会看星象。对着满天繁星，哪能看得出这里是块风水宝地。” 她选风门村，还不是因为朱夕颜从中搞事！如果没有仙器、没有她弄来的面包树，这里算哪门子的风水宝地！ “孙小姐，王叔想找你问开荒的事。” 苏欣妍拍拍脑门：“对，开荒最重要。”她还有两个月开垦500亩梯田的临时任务。 谢三打发走了苏欣妍，开口留下打算跟随苏欣妍离开的俞山。 “炸山需要火药，火药有朝廷管控。你们世子哪来的火药。风门村与世子结盟，要的是安稳。可不想卷入——夺嫡！” 谢三重重咬着“夺嫡”两字。 谢二背上的谢三，刚才还一脸的风轻云淡，此刻布满阴霾。 俞山头皮炸裂。习武之人的感觉极为敏锐。他好像被什么恐怖的野兽盯上。稍有异动，就会被撕碎。 首任皇城司司长的手下，各个都不能小觑。 俞山拱手，认真地回道，“三日前永平城遭流民攻击。有人混入其中用火药包炸毁城门。经过我等的严刑拷打，撬开了他们的嘴。找到了大量的火药包。” “陛下身子骨不好，很多事情上已经有心无力。这事就算报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世子说：火药包用在战场上，不如用来炸山开路。” 谢三笑了：“世子想要修路，是想把风门村打造成定远侯府的大后方吧？” “不是定远侯府，是世子。如今世子只相信苏小姐。”俞山如实相告。 谢三点点头，拍拍谢二的肩，示意他回去。 “去去瞧瞧孙小姐准备如何修建梯田。想把丘陵弄得和平原一样种粮食，真是敢想敢做！世子竟也相信！” “此前我等都不相信有面包树的存在。” “恩，孙小姐命格贵重，一生总会遇到贵人。老猎人会把云岭山脉的秘密告诉她，也不奇怪。”谢三呵呵一笑，“奇怪的是，她怎么还懂梯田。俞壮士觉得是也不是？” 俞山惊出一头冷汗：“苏小姐喜欢看杂书。或许是偶尔在哪本书上翻到的。” “哦？这是你们家世子的答案？” 俞山心里骂娘。 你们家的孙小姐有异样，你们自己去问啊！ 第63章 审问? 苏欣妍返回山顶的苏氏山庄。山庄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只有她和十八位老仆住在内。 如果说风门村山脚的三丈石墙让人望而生威。位于山顶的山庄外围一圈铁壁，足以让想来攻打的人绝望。 聂云烨初见时，差点想让人把把铁墙拆下来打兵器。走近一看，才知原来也是青石堆积起的石墙。只是墙外用铁水浇筑，达到固若金汤的效果。 聂云烨记下了铁汁石墙。打算回去把定远侯府、永平城外墙也同样加固一遍。 铁墙包围了整个山头。山庄内散落着一共八处院子。 山顶的望云阁是一处依山势而建的五层高台。 可以从望云阁底楼从木制扶梯爬上位于山顶的五楼。也可以爬到山顶，从望云阁四楼的门内进入，再爬一层楼梯，便能站在山峰之巅。 商城出售的山庄图纸上注明：望月阁作为山村的地标性建筑存在。 简而言之，就是单纯的装饰物。 可不管是聂云烨，还是王爷爷他们，都很喜欢到望月阁顶商议大事。 苏欣妍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五楼。 她很想不通，爷爷们年岁大了、身有残疾、行动不便，为何还喜欢来此。 高处不胜寒。山顶的风“呼呼呼”得从耳边吹过。苏欣妍紧了紧衣服，向围坐在八仙桌上的王爷爷等人行礼。 十八个人只出现了六人。 王爷爷他们有怪癖。每日总会安排人在外围放哨。 山庄铁墙附近有暗哨，山脚的箭楼里有明哨。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藏着人。 苏欣妍把之视为怪癖，聂云烨称之为警觉。 “孙小姐来啦！我等在这住了许多日，对建造这个村子的工匠深感佩服。村子里还缺一般的居住民屋，小姐可否联系下他们再来建几幢屋子呢？” 老王头笑眯眯，其他几位也和往昔一样或笑、或面无表情、或冷着一张脸。 可同时被六人一起看着，苏欣妍顿时紧张地喘不上气来。 想想身上的100万星币巨债，透露仙器秘密的后果，苏欣妍立刻冷静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爷爷给了我一个联络方式，对方说只帮我这一次。”苏欣妍睁着眼睛说大话。 老王头几个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老爷何时认识手艺精湛的匠人，但这种小事或许老爷都不屑于说。 “我去前面的云岭村找些工匠来。” 老王头像唠家常一样，说了几件村子里要做的事。好像刚才的审问只是苏欣妍的错觉。 “村子里需要打些家具。现在的房舍修得太好了。每幢挤一挤至少可以住个二三十号人。再让匠人把房子隔一隔。” 苏欣妍一脸柔顺。 “这些事王爷爷做主就可以了。我手头暂时没有银子，等世子帮忙把分给我的家产卖了，估计能分到两三千两。” 苏欣妍表现的像以前一样没什么主见，说什么听什么。 “孙小姐给的一千两银子，还有几百两没花。暂时是够的。” 老王头皱起眉头，一张国字脸显得更加的悲苦。 “请的人只当长工，开荒山什么的，我等都没什么意见。但孙小姐想要搞梯田。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章程？我等闻所未闻，心中没底。” “孙小姐变卖家产，万一弄不好没什么收成。日子没以前过得好、受了苦，让我等如何对得起老爷！” 苏欣妍强颜欢笑：“我在爷爷的书房里找到的一本《梯田简述》。书上讲的像模像样，从开荒、到蓄水、播种描述的非常详细。” 为了防止聂云烨追问，她在商城找到了定制印刷服务，想着在紧要关头，花星币，弄一本古书出来应付。 没成想，聂云烨没多问，追问的人换成了王爷爷他们。 “哦，孙小姐可否拿出来让谢老三瞧瞧？” 苏欣妍笑得勉强：“好。” 又要白花10个星币了。 第64章 老仆的固执 谢三闻了闻《梯田简述》的纸张，瞧了瞧用墨情况，再翻了翻序和跋。 “虽然我没听过这些落款者的名字。但从纸张和墨迹上判断，这本书至少存世二百年以上。” 粗粗翻了几页：“书本身没问题。我不懂农事，书中的内容是否可信，无法判断。” “孙小姐没被外头的人糊弄就好。开荒建梯田失败了，就权当活动一下老骨头。荒山上养养鸡、鸭，用紫津果腌制野味卖，也能过得下去。”老王头拍板同意了开垦梯田。 谢三拍拍谢二的手，比划着让他背出去找苏欣妍。 “孙小姐对我们的强势，没有不高兴吧？”谢三问。 王老头笑着摇摇头：“就孙小姐那面团一样的脾气，即使不高兴很快就会忘记。”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侯府做得太过，孙小姐也敢烧了婚书。高凤不开门让她进去，她故意泄露面包树，引起外人的注意把她救走。”谢三冷静地分析，“孙小姐只是被老爷养得天真了些，不是笨。大家平日注意些，被被孙小姐察觉出马脚。” 瘸了一条腿、善用弓箭的赵平粗声粗气地道：“山庄那么大，以孙小姐足不出户的性子，极难见得到我们。定远侯府不把我们苏家放在眼里，就怎么算了？还要和聂云烨那小子结盟，真是便宜他了！” “你不是很欣赏聂云烨的箭术吗？昨日还拉着他赞不绝口。人一走你就变卦了？”老王头调侃。 “一码归一码。定远侯府欺负孙小姐，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了。”赵平种种拍了一下桌子。 谢二把谢三背在肩上，眼睛一直盯着说话几人的嘴巴。他会读唇语，知道这事的人只有他们几个，苏欣妍并不知道。 谢二和气地劝道：“赵叔，大少爷猝死，老爷心痛难忍。思虑再三，这才定下孙小姐的婚事。定远侯府是孙小姐将来的婆家，我们就别插手了。” 话锋一转，徒然狠厉地道，“高家的人吃里扒外，必须收拾。” “看孙小姐样，不太想承认婚事。好像对那个叫楚瑜的有好感。婚事或许有变。” 谢三趴在谢二背上，没让他知道这话。谢二对老爷忠心耿耿，把老爷的话当圣旨来听。如果知道孙小姐有悔婚的打算，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赵平摸摸肚子：“风门村有吃有喝，我住在这里很满意。不高兴出去折腾。高家的事你们看着办吧。我们几个都是老光棍，瞎操心什么婚事！油炸面包果真太娘的美味，谢老二多备点，我拿到箭楼上吃。” “我们先去找孙小姐。我要叮嘱她留意俞山。聂云烨把俞山留下，目的不明。”谢三回道。 赵平猜测：“怕被戴绿帽子？” 谢三白了他一眼，拍拍谢二的肩，两人从楼梯下了望云阁。 寻了一圈，没找到苏欣妍。 谢三叫来机灵的翁富贵：“看到小姐了吗？” “小姐去了后山，说是要考察地形。侯府的俞大人跟着。小的派了两人跟着他们。谢爷请放心。”翁富贵一脸笑嘻嘻。 谢三从谢二怀里摸出荷包，扔了一两银子过去，“你小子不错。分得清俞山是侯府的人，小姐才是我们的主子。” “小的明白，小的分得非常清楚！谢谢爷的赏。”翁富贵在长工们羡慕的目光下，把银子装入自己的荷包。 翁富贵叉着腰给长工们训话：“谢爷的话都听清楚了嘛！我们的主子是苏小姐，别一天到晚围着定远侯府的人打转。侯府给你们工钱了还是给你们大米了？排队领大米，半个时候后出发，先去县衙把身契签了。” “嫁夫从夫，孙小姐本就该听世子的。老三，你别多事。”谢二远离人群后马上表达了不赞同。 谢三无奈地妥协，伸出手在谢二面前比划，“最后一次。” 第65章 瞒瞒瞒 聂云烨命令俞山寸步不离跟着苏欣妍，想要探究苏欣妍从哪获知不为外人而知的知识。 望云阁高耸、空旷，俞山无法偷听苏欣妍和苏家老仆的对话。他只能在下头等着。 当苏欣妍从望云阁下来，俞山跟了上去。见她虎着一张脸，拿了纸笔砚直接出了山门，有些错愕。 苏欣妍很单纯，喜怒摆在脸上，不必费劲猜她的心思。 这是，生气了？ 世子说苏家主弱仆强，早晚会起冲突。看来一语成谶。 不过，是不是太早了点？ 苏欣妍不知道看上去冷酷的俞山，心理活动竟十分丰富。 她现在满脑子想，上山采野果弥补刚花去的十个星币。 至于被王爷爷他们盘问，苏欣妍心里有一阵的不舒服。但想着自己在上一世的愚蠢行为，真正关心她的人应该都是不会放心的。多问几句也属正常。 苏欣妍换上了粗布袄裙，脸上未涂粉黛，素面朝天。 她从树下捡了根树枝，蹲下身子测量土壤的厚薄。 苏欣妍在纸上记了一笔：“土层厚，适合开垦梯田。” “小姐，让小的来帮您拿。” 瘦得像竹竿一样的长工，谄笑着想帮她拿纸笔。在他身后还有一位长得跟他有五六分相似，但比他矮一个头的长工。 苏欣妍记得他们两人是兄弟，说话的高个儿叫陈虎，身后的哥哥叫陈龙。 苏欣妍笑问：“会写字吗？” 陈虎和陈龙同时摇头：“咱小老百姓的，哪有多余的银两上私塾认字。” 苏欣妍把纸笔墨递给俞山：“我要考察山势，根据不同的扇形开垦不同类型的梯田，等下我说、你记。” 识字的人不多，一个村子往往只有一两个人会写字。但定远侯府的狼骑兵和世仆，每人都能识文断字。这就是豪族的底蕴。 苏欣妍让俞山记录，主要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 山上的野果很多。 但她要瞒、瞒、瞒。 做事前，会要在脑海里过个几遍，防遗补漏。 既要防聂云烨的人，还要防王爷爷他们。 苏欣妍打算利用仙器收野果。靠近长着野果的灌木丛、树木半米之内，让仙器直接收取，神不知鬼不觉。但不可以都收完，收一半留一半，这样才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爬上小山坡，眼前发现一簇长着蓝色果子的灌木。苏欣妍手上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一步步靠近野果。 “这段比较陡，分成两块落差较小不利于挖田埂。” 苏欣妍假装思考，把跟随的人注意力引到地上。同时要仙器偷偷地收取一半的野果。 “发现蓝色果子，日常任务完成度100%。日常任务已完成。是否提交任务？” “收到野果61颗，是否兑换星币？” 苏欣妍暂时忽略仙器的提示。指着刚收完的果子的一堆灌木丛说：“记录：保留这偏灌木丛隔坡挖。以这灌木丛为界，向上、向下挖。” “这片凹地留出来，正好当蓄水池。” “这里分成三小块。” “这个山头土层太薄，养鸡鸭吧。” “……” 俞山看看日头，阻止苏欣妍继续转山。 “苏小姐，我们下午要赶到县衙更改地契、签身契。再不走就晚了。” 一提地契，苏欣妍马上调头回村。 苏欣妍转了三四个小山坡，成功避开俞山的注意，收获了582个野果。收获颇丰，可离一百万还很远。单靠采野果一项任务，她就算采光云岭山脉 ，也还不完。 聂云烨真是个大混蛋！ “俞护卫，世子今早走的时候穿了我买的粗布衣服，为什么不穿鱼鳞甲？”苏欣妍现在才发现不对。 俞山嘴角抽了抽，苏小姐的反应速度慢得不止一拍。 第66章 乔装返回 聂云烨等人换上苏欣妍在县城买的粗布衣服离开。 在风门村山下的小路徘徊了一圈，聂云烨决定把从“流民”身上搜查到的火药包全用在此处。 “世子，把我们找到的火药包全用掉，足可以炸塌半座山头。”护卫觉得浪费。 聂云烨神情笃定：“火药包放在手里只会坏事。炸塌了半座山头，正好可以在此地搭建岗哨和集市。” “谁那么大胆，敢配置如此多的火药。老爷任皇城司司长的时候，天下所有的火药都需要登记在册。抽查的时候少一两都要问责！” 跟随聂云烨回永平城的刀疤冷冷一笑：“侯爷夫人只知道我家老爷把世子的外公下了大狱。压根不想想薛侯爷当时犯得渎职罪有多重！薛侯爷掌管神火营，手上少了两斤的火药而不知。” “丢失的两斤火药，在祭天的天坛找到。要不是我家老爷呈上了清楚的证据，薛侯爷是要以谋逆罪问斩的！就连侯爷夫人和定远侯也难逃干系。” 聂云烨抱拳：“爷爷在世时，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全部告知。在下承苏爷爷的情。” 刀疤点点头，不再多言。 谢三嘱托他隐晦得提醒聂云烨当年的事。侯爷夫人因薛侯爷被问斩记恨苏家，迁怒孙小姐很没道理。 “敢问老爷子，当年是谁把火药藏在天坛？”聂云烨想要一探究竟。 刀疤摇摇头：“陛下不让老爷查下去。能把火药放入天坛的，总归是皇家人。” 聂云烨叹了口气：“陛下不立后，不立储，迟早招来祸事。”十年之前已经有争储的苗头，但焱武帝并没有引起重视。 由于从小路走，拖延了不少时间，几人到云岭村时，苏欣妍已经在半个时辰前离开，此时正往县城赶。 如果聂云烨他们快马加鞭追赶，还能追上他们。 刀疤从马背上取下一麻袋大米，扛进了杂货铺内屋。 很快，刀疤出了杂货铺，和等在门口的聂云烨会合。 “这家杂货铺是云岭村村长开的。想要打听消息，大米比银两好使。” “村长说，我们进村后很快就有一队陌生的商队来村子里卖货。半个时辰前，孙小姐他们经过，商队跟着一起离开。” 披头散发、一身杀气，弄得像山上猎户的聂云烨，没被云岭村的村民认出来。 聂云烨摸摸被涂抹上一层草灰的战马：“老爷子，这一路会走的不太平。” 刀疤哈哈大笑：“当年跟着我家老爷上过刀山、下过血海。你们小辈的这些招数，还难不到我刀疤爷爷。” 聂云烨笑了笑：“等我去换些皮子。露宿在外天寒地冻，老爷子多裹几层皮子，可别挨了冻。” 几人做皮货商打扮，瞒过跟在后头的眼线，离开了云岭村。 五天后，聂云烨等人又返回了刚来时露宿的山神庙。 看山神庙的老头不见去向。山神像前，还保留着苏欣妍铺在地上的茅草。 聂云烨在山神庙口站了一会儿：“今晚我们烤面包果吃。” 调查流民背后的推手的进展不顺。他们吃光了携带的干粮，生吃面包果饱腹。 面包果烘烤时会有香味传出。 聂云烨不想隐瞒行踪了。 刀疤转动脖子、扭扭腰：“不得不服老啊。” 跟着聂云烨一路调察，刀疤越加觉得孙小姐搬到风门村是个明智之举。 定远侯府出了叛徒。 第67章 身旁的危机 聂云烨吃了半个烤熟的面包果，躺在苏欣妍铺的茅草堆上陷入沉思。 定远侯府在云治州扎根已经有两百多年。侯府安插在各地的眼线，比皇城司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偏他乔装一路查下去，总有人比他提前一步掩盖踪迹。 是府上从小与他竞争的二弟？还是看上去病殃殃的三弟？亦或是年龄最小、深受父亲疼爱的四弟？ “世子，找到老刘头的尸体了。”护卫斟酌了半晌，“老刘头死前遭受折磨，手筋脚筋都被挑断，手上的指甲被拔光。” 聂云烨抿紧嘴唇、闭了闭眼，“先找个地方把老刘头安葬。等事情结束带他回去安葬。” “是。” 聂云烨神色冷峻。 留在山神庙看门的老刘，是他在外头救回来的，并不是侯府的家奴。老刘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本事，本想让他在铺子中看门。老刘头不要，非要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报救命之恩。 他就让老刘头来了远离人烟的山神庙。 云岭山脉一来都是盗贼横生的地方。云治州清远县治下有一部分在云岭山脉中。盗贼不敢走官道。只会从山路绕道。他是定远侯府的世子，要保一方百姓安宁。 老刘头若是发现盗贼就报个信。为此他特意让人造了个破旧的山神庙。一个孤寡老头留在山神庙，就算盗贼发现，也不会在神灵面前杀他。 越是作恶的人，越相信举头之三尺有神灵。越是伪装成忧国忧民，谈吐风雅的鸿儒，越不相信有神灵。 老刘在这里待了五年，没遇上盗贼，反而因他遭了毒手。 “老爷子，妍妍跟着我是好事吗？” 聂云烨问起尝试用老刘头留下的炊具油炸面包果的刀疤。 “不是好事。自从孙小姐与世子立下婚书，孙小姐没一天过得舒心。” 刀疤点燃柴火，倒上仅存的一小碗菜油，把面包果肉放在铁锅里油炸。 聂云烨眉头深锁，顿了顿说，“我会娶她的，只是时机没到。” 刀疤不在意地回道：“唔。等榨好面包果，放在老刘头坟前让他也尝尝味儿。不能让他做个饿死鬼。” 两人的婚事是长辈定下的，本不该有波澜。 这次接触孙小姐，刀疤本能的感觉孙小姐变了。或许孙小姐会改主意。但这都与他们几位老仆无关。只要孙小姐过得好便是了。谢老二会有点意见，可倘若孙小姐坚持，谢老二也无可奈何。 炸出脆皮的面包果，散发勾人馋虫的香味儿。刀疤把铁锅移至一边，灭了火。 “我替老刘头谢谢老爷子。”聂云烨淡淡地说。 山神庙的房梁上不停地落下灰。 “有客人来了。” 刀疤从腰间拿出飞刀反复擦拭。聂云烨从马背上取下弓箭，吹吹灭山神庙里的烛光。 “或许应该给孙小姐打造一些防身的暗器。”刀疤看着夜光下闪闪发光的钢刀，舔了舔嘴唇。 苏欣妍从清远县回来后精神饱满。 她像只小猴子，在属于她名下的5100亩山林地里来回穿梭。考察完山林地，圈出适合建造梯田的山坡，她也进账了一万多星币。 接下来的目标，是把聂云烨名下的山林地里所有的野果都祸害掉。 “苏小姐，世子说一切以风门村为先。等风门村造好了梯田，再帮世子弄。”一直充作文书的俞山赶紧拦下苏欣妍。 苏欣妍撅撅嘴：“我偏要去。” 任务期限到二月底截止，还没有几天了。交了任务以后，野果换不到星币了。 苏欣妍不顾俞山的阻拦，跑进了聂云烨的地盘。她拿风门村西边的山林地。风门村东面的则是聂云烨的地盘。只要从风门村往东，爬过一座矮坡就到了。 也多亏了这几天满山跑，身体好上了许多，脚程也快了，不会走几步就喘。 刚一靠近，苏欣妍便闻到面包果的香味。 看着对准她寒光四射的刀剑，苏欣妍退回了风门村。 为什么有部分人她觉得很眼熟？ 第68章 以理服人 苏欣妍很快想起他们的身份，横了俞山一眼，“有些人曾经是攻打永平城的流民吧？” 俞山一本正经地说：“世子觉得苏小姐当时说的话很有道理。他们替世子卖命，能过上好日子。自然不会祸害地方。希望苏小姐对外不要提及此事，毕竟他们在官府的档案中都是被处决掉的犯人。” 苏欣妍没好气地问：“我选的人呢？” 俞山回道：“半个月之后是陛下的万寿节。陛下会在万寿节当天大赦天下。王郡守收到朝廷的公文，会立刻放人。” 苏欣妍翻翻白眼，对聂云烨的手段越发的“佩服”。 老奸巨猾！ 朝廷对户籍管理的极为严苛。没有户籍寸步难行，根本出不了所在的州。武宁郡的流民也才会往云治州内四散，去不了其他州府。 那些已经“死”掉的人，想开始新的生活，只能依靠聂云烨。 被大赦天下的人，身份没有了隐患，正好到她这里光明正大打工过活。 把人安排得妥妥当当。所有人都会感谢聂云烨。 她还怎么施恩流民，培养只忠于她个人的人手？ 苏欣妍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神情恹恹地回到村子里。 老王头从云岭村买了大量的鸡。翁富贵组织善于大家砍树做栅栏。 苏欣妍一共圈定三十三座山头做梯田。从其余不适合做梯田的山头挑出几个离风门村近的，养山鸡、种果树。 有理家能手老王头在，苏欣妍轻松了许多。 只要她能拿出十足的理由说服老王头，老王头绝对能依照她的吩咐行事。倘若不能，任凭她说破嘴皮子，老王头也不愿意帮她。 苏欣妍悲催的发现，只要老王头不愿意帮她，她雇来的长工、短工也会消极怠工。 比如她想在山上挖几个坑，等着完成临时任务拿到沼气技术用。老王头始终不同意。也没人愿意帮她挖的坑。 老王头会同意把手头的银子都用来购买小鸡。是因为她学会了从商城买来的《山林养鸡技术》。 在她用香脆可口的油炸面包果，与云岭村养鸡户交流了几天后，写了整整30张纸的山林养鸡技巧。 老王头等人看过后，第二天就去云岭村定下了2000多只小鸡。 苏欣妍甩甩头，把聂云烨那句“主弱仆强不是好事”甩出脑海。明明她是以理服人！ “王爷爷，先从云岭村借农具开始挖梯田。”苏欣妍不准备等聂云烨送农具来。 谁知道聂云烨又瞒着她什么事。很可能耽误她完成挖500亩梯田的临时任务。 老王头想了想：“云岭村的人很喜欢吃小姐拿去的面包果。我们可以用蒸好的面包果，雇佣云岭村的人帮着一起挖梯田。” 苏欣妍眼前一亮：“这主意好。王爷爷记得采外面的面包果。属于村子的面包果，我可是要卖给世子换银子的。” 俞山一脸苦笑。“苏小姐，世子真的缺粮食。” 他以为苏欣妍埋怨他们带人进山没有提前告诉她。 苏欣妍冷哼一声。云岭山脉所有的面包果，都是她花星币弄来的。凭什么都便宜了聂云烨！ “我也跟着一起去采面包果。”苏欣妍道，“瞧瞧山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被发现。” 为了多采点野果还债，她的大腿都练出了肌肉！ 没有了大家闺秀娇滴滴的气质。 第69章 咸得荒 山神庙前一地哀嚎。 白色的战甲在月色的反光下散发皎洁的光辉，遮掩了沾在其上的点点血渍。 月光下，血水汇成小溪，倒映出血色的月亮。 聂云烨拉下其中一位偷袭者的面罩。 熟悉的面容让他心中一片冰凉。多日来的猜测成为现实。他遇上了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刀疤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嘴巴里不停嘀咕“老了、老了”，还不忘把炸好的面包果塞入口中补充流失的体力。 面包果的香味沁入脾胃，聂云烨身上的杀气暴涨。 他不能退。 他退后一步，与他有关的人，都会步老刘头的后尘。包括与他有婚约的苏欣妍。 “一个不留。” 聂云烨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神情肃穆得如同身后的山神像。四个字吐字清晰，毫不拖泥带水。 “是！”回答他的是整齐划一、毫不犹豫地吼声。 祖辈定下的规矩：必要时，定远侯世子可调动所有狼骑兵听命行事。 今晚，聂云烨动用了他的特权。 对象，是侯府在外圈养的杀手。 “还好他们没去风门村。”经过激战的刀疤一脸后怕。 侯府养这么多杀手想要干嘛？接任老爷的皇城司司长也真是没用！没注意各地的粮荒，放任秦王起兵造反，未能监察出勋贵圈养私兵。被焱武帝当场赐死，真没冤枉了他。 刀疤一脸凝重。 第三任皇城司司长身上的担子很重！ 可不能把孙小姐牵扯进去。 聂云烨自然听到了刀疤的嘟囔。他不得不承认苏欣妍选了个好地方。 风门村所在的山头，是周围海拔最高的山。站在风门村山顶的望云阁，能俯瞰前后左右的风景。敌人一旦踏入，能即刻察觉。 聂云烨就是在望云阁五楼，看到了潜藏在前山中的火堆！夜幕之下，篝火如同皓月，引人瞩目。这才有了引蛇出洞之策。 “我接到消息，陛下突然要举行万寿节。我要即刻赶回去，带上贺礼入皇都贺寿。我会安排管家，把妍妍交代的事情办好。” 正说着，聂云烨突然连打两个喷嚏。 他向风门村的方向张望：“我已经拖延了几日，她必定在骂我。” 如果聂云烨知道对他每日一骂，是苏欣妍的必做的早课，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苏欣妍把紫津果搬到了院中的花园里，美名其曰观察紫津果的生长。 哪怕她知道紫津果的习性，也不敢轻易说出来，怕引起别人的怀疑。 她割下紫津果的藤叶，插入木桶、土壤、沙石、苔藓之地，分别放在阳光和树荫下种植。 等到藤枝焕发生机，重新长出嫩叶，她根据从仙器得来的资料整理它的习性。 “紫津果生命力旺盛。树荫下或是苔藓分布密茂的地方生长最佳。无需刻意种植，只需撒在野外花木茂盛之地。无需照料，任其生长。” 关于紫津果的果核磨碎制成农药，又该想什么法子让人相信呢？ 苏欣妍咬着牙、皱着眉，把咸得倒牙的紫津果果肉吃下肚。把果核吐在花圃里。 一个肯定不够。 她回忆聂云烨骂过的所有难听的话，在满腔怒气中连续吃了二十几颗紫津果。 “聂云烨就是个混蛋。”苏欣妍使出吃奶的劲头，把脚底的果核碾碎、踩烂。 二十几颗紫津果下肚，连咽口唾沫都是咸的。 苏欣妍呲牙裂嘴，一副恨不得食其血肉的表情，连村子里的泼妇都自叹弗如。 大家闺秀的仪态，已是不可追忆的往事。 看着苏欣妍吃一颗紫津果，俞山皱一下眉。 他听过害喜的女子爱吃酸辣，却从未听过有人喜欢吃咸的。 关于苏欣妍最后那句骂人的话，俞山认为应该与她的表情一起回报给世子知晓。 第70章 表哥心里有她 苏欣妍亲身实践了紫津果的效果。 翁富贵带着一帮人到山林中采摘紫津果，剔除果肉后，把把果核撒入有苔藓的林地，或者山坡的向阴处。 箭术最好的赵平，一瘸一拐的带着其余的人到山上打野味。打到的野味剥皮、去内脏，用紫津果的果肉腌制。 老王头用好吃的面包果从云岭村借来了大量的农具，风门村开始第一座山头的开挖。 云岭村的村民从未听过梯田。他们放弃了动物从冬眠中苏醒的打猎机会，拿着不算丰厚的工钱一起开挖梯田。 如果真的能在山林上挖梯田搞种植，他们也不必冒险上山打猎。云岭山脉时常有凶狠的猎物，常有猎人命丧山中。 在所有人的观念中，还是种地安全、有保障。 苏欣妍拿着根据山势画出的简易图纸，跟着大家一起干活。 开荒前要把山林上的树木、花草、灌木清除。她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用仙器偷取少量的野果。 “这些野花野草不要扔，移种到养鸡的山上去。” “这是皂角果，捡在一起。回去加工成肥皂，分给大家洗衣服。把皂角树移植到其它山头。” 苏欣妍又发现了仙器的一大好处。她处于寻找野果的任务中。仙器一旦发现了野果，会简略说出野果的特性。 如果碰到日常有用的，苏欣妍会花一星币买下详细资料。 比如皂角果的果皮能用来清洗皮毛。沸煮皂角果的枝叶，可以得到皂液。皂液能用来洗头，也能用来洗衣服、洗碗。 皂角是寻常百姓清洁常用到的东西，苏欣妍知道它并不奇怪。 但寻常百姓不知道皂液加上猪油、精油能够制成香皂。 爷爷曾经从皇都带回一打香胰子。用香胰子洗澡，身上会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即使每块高达二两银子，一大堆的贵女排队疯抢。 苏欣妍只用过一次。 那是在聂云烨的二十岁的冠礼上。 她在浴桶泡了很久，带着满身的花香在聂云烨身边打转，想引起他的注意。 结果聂云烨嫌她香臭不辩，当着永平城一帮世家贵女的面，硬是把她赶走。当时躁得她恨不得钻地洞。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用过香胰子。 现在回想起来，苏欣妍怎么也想不通，当时怎么没一巴掌打在聂云烨脸上。 当初真傻，为什么要因为聂云烨，不用爷爷费了翻功夫弄来的香胰子。 聂云烨不喜欢他们之间的婚约，看她什么都不顺眼。与香胰子无关。 这次她要亲自制作香胰子。用好吃的金钩梨调香味。 最好能熏走聂云烨那个混蛋！ “阿嚏！”聂云烨又打了一次喷嚏。 为他特意逗留定远侯府的夕颜郡主，得知聂云烨回府，与侯爷夫人一道迎接出门。 夕颜郡主见他打喷嚏，立刻紧张地贴上前，“表哥，你在外染上风寒了吗？” 聂云烨向后退了几步，余光瞄到二弟聂风阳徒然绷紧的脸。 他从怀中掏出苏欣妍一折卖给他的金步摇：“这是给表妹带的礼物。路上碰到了一群不长眼的劫匪，打斗过程中掉在地上。我擦了擦了，但看着还是有些旧了。” 夕颜郡主喜出望外的接过金步摇，立刻插在头上。“谢谢表哥，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虽然金步摇上镶嵌的宝石太小，款式也有些过时。但这是聂云烨送出手的，意义不同！ 她在安国寺散布苏欣妍是灾星的流言。 流言传遍永平城，当日就有流民攻打永平城。 老天爷也在帮她！ 表哥怕苏欣妍影响了定远侯府的运势，当天把人送进山里。 一回来便给她带了礼物。 定是知道了她的好。 表哥心里还是有她的！ 夕颜郡主含羞带俏，手中绞弄着丝帕，露出小女儿态。一双眼睛更是装满了聂云烨的影子，容不下其他人的影子。 聂风阳双手青筋暴起。 聂云烨冷笑。 二弟生气，不知是因为那群不长眼的劫匪，还是因为其他。 第71章 雷厉风行 聂云烨刚回定远侯府，顾不上喝口茶歇气，拿着花名册清点侯府里里外外的人员。 登记在暗册上的人员少了二百八十位。与他这些天遇到的“劫匪”人数相当。 被他赶出侯府的五家世仆，有几位重新回到了侯府。 聂云烨叫来了大管家，指着名册上的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大管家吞吞吐吐地说，“侯爷觉得二少爷无所事事不好。便让二少爷帮着老奴打理府中庶务。这几人是二少爷重新买入府的。” 聂云烨冷飕飕的目光在大管家身上来回扫了几眼：“本世子不希望侯府内部如一盘散沙。树大总要分枝。就像我爹和叔伯那一辈。大管家可否办到？” 大管家一惊。 上一辈，可是死了不少人！ 因为老夫人没有嫡子，老侯爷纳了几房妾生下五位庶子。为了争夺定远侯爵位，五位爷针锋相对。 但那时正值改朝换代之时，定远侯府随时有倾覆的危险。侯府急需一位强而有力的继承人。老侯爷出于无奈才会默认几位爷血腥内斗。 这个法子，非危机时刻不可用！ 大管家双膝跪地，老泪纵横，“世子请三思。” 侯爷胜出后，还活着的两位爷搬出了侯府。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定远侯府人丁凋零，很长时间才缓过来。 聂云烨神态自若、语气平和，如同在商量一件微不足道的俗务。 “大管家跟着爷爷闯过了国朝初期动荡的日子。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 “世子！”大管家想要再劝，“侯爷之所以会让二少爷管庶务，是想警告夫人安分些。侯爷对夫人对待苏小姐的态度十分不满。” 聂云烨摸了摸额头一脸无奈。 “这事我心中有数。管家爷爷起来吧，让你及早抽身省得你为难。”聂云烨扶起了大管家。 大管家看着老侯爷如何从小教养聂云烨。自知他认定的事无法更改。 大管家深深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世子，侯爷一心希望你等兄弟和睦。” 聂云烨的嘴唇用力抿了抿：“世上不尽如人意之事十之八九。” 话已至此，大管家老老实实交出了管家的名册、账本、钥匙、印章等物。 聂云烨回家不到半天，招来侯府内大小管事，宣布提拔徐成为定远侯府新任大管家。 徐成乃是聂云烨手下一家商号的大掌柜。他是位落魄的秀才，几次乡试不中后，毛遂自荐投靠了聂云烨。并不是侯府的世仆出身。 “徐成是谁，老奴在侯府干了几十年，没听过这号人。” “老徐家好像没有叫徐成的子孙。他不会是外头来的吧？” “侯府大管家历来都是从世仆中选出的。世子这样做是坏了规矩！” “……” 面对纷纷扰扰的反对声，聂云烨面无表情。 被人当面议论的徐成一脸笑呵呵，一双小眼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线。 等大小管家中大部分人表示了反对意见。聂云烨的二弟聂风阳站出来当面反对。 “大哥，未经爹的允许，你擅自更换大管家，实在是不妥。” 聂云烨站起身整了整衣摆，慢条斯理地道，“我是世子，我在行使家规赋予我的权利。” “徐成，这里交给你了。本世子不需要不听话的人。” 聂云烨把侯府一股脑扔给了徐成，带上跟他回来的五位护卫出了府。 被漠视的聂风阳脸涨得紫红紫红。 聂云烨雷厉风行地处理好家务，马上出现在楚瑜暂住的悦来客栈。 第72章 我自会护着她 聂云烨出银子请齐王府的人吃酒，打发走了楚瑜客房四周的闲杂人等。 狼骑兵守在客房外。 聂云烨左右两手各拿着一个面包果，跨入楚瑜的客房，“楚兄手上的伤势养得如何？” 楚瑜一脸清冷，对聂云烨赶走左右的行为视若无睹。 “劳世子挂心，在下的伤势养得差不多了。” 楚瑜的目光在面包果上打了打转，客套地问，“苏小姐可否安全抵达风门村？” 聂云烨嘴角勾了个勾，把面包果放在客房的八仙桌上。“妍妍很好。这是她欠你的答案。” “另有两千石粮食寄存在福盛昌粮店。楚兄只要自报家门，可随时前往提取。” 聂云烨让人取来了火炉，在面包果上敲开一个口子，直接放在火炉上烤。 “妍妍叫它面包果。可生吃、火烤、油炸，充当粮食。面包树树龄长，一年有九个月能结果。只要种的面包树够多，粮食的确吃不完。” 楚瑜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一直留意观察他的聂云烨，捕捉到了这点。 楚瑜质问：“世子就不想解释一下永平城内的谣言，是怎么回事吗？” 永平城内的百姓，竟然会把流民攻城怪罪到“灾星”苏欣妍头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楚瑜时常会想到在雨中拍打苏家大门的苏欣妍。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依然不向命运屈服的少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谣言止于智者。妍妍在风门村，我不会让她听到这些话。”聂云烨不以为意地道。 楚瑜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世子不知道名声对女子有多重要吗？” “名声？”聂云烨发笑，“费些银子和人力就能随意更改、摆弄的东西谈不上重要！妍妍到底是怎样的人，我知道便可。” 楚瑜深深吐了口气：“她总得出门接触人。” “能被谣言误导者，无需在意。”聂云烨瞟了楚瑜一眼，“妍妍有我。不牢楚兄挂心。” 楚瑜冷漠地回望他。 “齐王的封地齐门州多山地，粮食无法自给自足。本世子有一法子能改变局面，楚兄可有兴趣听听。” 聂云烨翻动着火炉上的面包果。他把话题拉向今日前来的目的。 楚瑜嘴角嘲讽的笑容一闪而逝。 提及正事，他抛开个人成见，严肃认真地与聂云烨讨论起来。 …… 商议完毕，聂云烨问，“楚兄意下如何？” 楚瑜在交谈中摸清了聂云烨的打算，打算替齐王争取更多的利益。 “此事关系重大，楚某必须禀报齐王。一切等齐王的决定。世子想把烫手的山芋扔给齐王，就没有一些其他的表示吗？” 聂云烨把烤好的面包果推向楚瑜：“若说云岭山脉的宝藏是烫手的山芋，世上大部分人宁愿烫伤也要捏在手里。” “天生地养的宝藏，有德者居之。若论有德者，齐王当仁不让。” 楚瑜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此话我会一字不漏地转告齐王。” 聂云烨擦了擦因烤面包果而弄脏的双手，起身道，“我们皇都万寿节上见。” “世子慢走。”楚瑜弯腰恭送。 聂云烨跨出房门，突然转身说道，“妍妍能发现面包树的秘密，怎么可能会是灾星！但本世子若为了顾忌她的名声曝光了此事，楚兄认为对妍妍是好还是坏？” 楚瑜愣住。 如聂云烨的计划成功，有一部分人定会迁怒于她。 聂云烨欠了欠身：“妍妍是我未婚妻，我自会护着她。” 楚瑜目送聂云烨离去，神色莫名。 第73章 香胰子 聂云烨回归的一路惊心动魄。风门村的梯田挖得如火如荼。 苏欣妍没有管家的经验，属首次同时指挥几百人一起劳作。她丝毫不敢大意，每天都在山上待着。 俞山像她的影子，除了如厕和睡觉的时候，苏欣妍朝身后偷瞄，都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苏欣妍撇撇嘴，叮嘱正在堆造田埂的长工们，“每一块的田都得蓄满水养地。田埂觉得不能偷工减料。多堆高三寸，我还打算在上面种红花草。红花草即是喂马的粮草，又是能肥田的绿肥。也是可以换银子的。” 听到喂马的粮草，影子般的俞山开口了。 “苏小姐，为何要把红花草种在田埂？” 打仗需要粮草。“草”指的便是红花草、金花草、六月禾、细麦羊茅、棕叶等喂马的牧草。 狼骑兵各个都是骑术高手。定远侯府在永平郡有一块专门养马的牧场。俞山去过多次，牧场的管事打理牧草比种粮食还要精细。没看过把红花草种子随意撒在田埂的。 苏欣妍斜他一眼。这是她花一星币，也就是五两银子买来的知识。能随便透露？ “用心观察。红花草喜水，野生的红花草常生长在河畔边。”苏欣妍随意找了个过得去的借口，“深入想想河泥为何能肥田，答案不言而喻。” 俞山眼角抽了抽，他怎么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他把苏欣妍的话一字不漏记下，隔个几天送到隔壁山头。自有人用飞鸽传书把话传回去。 不过，得和徐老头打个招呼。打野味的时候可别把侯府的信鸽射下来。侯府培养信鸽不容易的。 正说话着，天突然暗了。苏欣妍抬头，晴空万里的天空飘来一朵大乌云，遮住了附近好几座山头的阳光。 “主家，云岭村的人说要下雨了。想去我们村子里避一避。”翁富贵小跑着过来。 自从签了身契，大家都改口叫她主家。 王爷爷他们也不例外。他们原本是苏家的家奴，爷爷过世前作废了卖身契，成了良民。这次王爷爷他们和翁富贵他们一样签了十年的长约。 名义上都是给她打工的长工。实际上……都是长辈。 苏欣妍瞧了瞧花了三天挖出的大半个山头：“应该的。你先回村，让谢二叔准备些吃的招待大家。” 这场雨来得真及时。正好考验梯田挖得效果如何。在外人面前不敢露怯，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大道理一堆，终也是纸上谈兵。生怕和《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上记载的赵括一样闹大笑话。 “主家忘了，谢二爷带着三爷到县城看大夫。这几天是陈龙管厨房。”翁富贵提醒。 苏欣妍笑道：“看我这记性。我还忘了什么事没？” 她一门心思放在梯田上，忽略了其它。妙仁堂的李大夫答应让大徒弟来风门村坐诊，她应该早点把人请来的。谢二叔和谢三叔也不必跑大老远去县城看大夫了。 “主家交代的皂角已经在水里泡了两天了。” “哎呦，差点忘了我的香胰子！”苏欣妍风风火火地跑了，正好敢在大雨倾泻之前赶回风门村。 云岭山脉的雨一下往往都要两三天。 苏欣妍正好趁着空闲把香胰子按照配方做出来了。香胰子的香味关键在于加入的精油。为了搞蒸馏设备，苏欣妍没少折腾大家。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长工中有几人曾经在烧窑作坊打过短工。苏欣妍也用一星币买了烧窑的知识。一帮人添添补补，竟然弄出了一座土窑，烧出了适合蒸馏的长管子式样的陶管。 用鱼胶把陶管封堵上防止漏气。蒸煮熟透的金钩梨从陶管里滴下精油。 雨过天晴的那天，苏欣妍捧着金钩梨味的香胰子高兴地转起圈。 俞山亲眼见苏欣妍一点点捣鼓，原还在嘲笑她不自量力。如果香胰子能简单的制作出来，也不会卖到三两银子一块了。 等他手里被塞了块香胰子后，回溯这三天的经过，发现不知从何动笔。 香胰子到底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是运气吧？ 第74章 万寿节贺礼 雨过天晴之后，苏欣妍检查了挖出的半成形梯田。高高隆起的田埂聚积了雨水。留出的积水池也存了半池。 “稻田最重要的是水。梯田能够蓄水就成功了一半。就按照这样挖！” 苏欣妍又指导大家在容易被雨水冲刷的地方，垒起石墙防止土壤流失。别看要注意的地方多，说穿了都是些琐碎的窍门。建梯田没有大家想的那么难。 当所有人都懂得如何挖梯田的时候，梯田就不是什么神秘的事。不会无端引来他人的揣测。 此后，苏欣妍只要提前弄出梯田的开挖形状，老王头会操心挖建，无需她时时刻刻待在山上守着。 挖梯田的临时任务进度条一点点往上升。 苏欣妍也没闲着。 她按照配方制出了香胰子。在大家群策群力之下弄出的，并没有引起怀疑。 受此事激发，她又当着俞山、王爷爷等人的面，弄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实验。 比如在皂角液中加入首乌、生姜，可以做成黑发、防脱发的首乌生姜洗发水。 制作香胰子需要用油脂，但野味毕竟不常有。苏欣妍很“正常”地寻找油脂的替代品。 在做采摘野果任务的时候，苏欣妍发现了油茶果。 谁都知道油茶树的果子可以榨油。是非常值钱的树木。原来的村民把山林中大棵的油茶树搬走了，只剩下几株小的。 苏欣妍理所当然地让长工他们栽种油茶树。商城买来的油茶树嫁接技术正好派上用场。 “我见定远侯府的花匠会用油茶树嫁接茶花。花匠曾说油茶树皮实，怎么折腾都不容易死。我想试试用嫁接其本身会不会也能活？” 苏欣妍从云岭村村民那里买来树龄在15年以上的老油茶树的分枝。把分枝插在地上。 据商城买来的嫁接技术所述，嫁接的油茶树能提早2~3年结果。两年之后，她将拥有成片的油茶树。 在饥荒的时候，肚子里有点油水会更舒服。吃不到肉，可以拿茶油炒菜。 对于苏欣妍买枝条的行为，老王头他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用刚制出来的香胰子换来油茶树的分枝，就像天上掉银子一样。就算分枝种不活，他们也不心疼。 几天后，谢二带着谢三回村，惊奇地发现村子里有了不小的变化。 “谢三叔，您主意多，想个办法组建商行，卖香胰子换银子。”苏欣妍关心了谢三的身体状况后，找他想主意。 聂云烨名下有一个叫福盛昌的商行。涉及粮店、布庄、典当行、客栈等好几个行当。有商行在，就没见过他缺银子。 苏欣妍很是羡慕。她也想弄一家商行。 但商行里头的水也很深，需要跟官府和同行打招呼。一个不慎，就会把产业兜进去。 苏欣妍就把麻烦的事儿交给谢三处理。 谢三先用香胰子洗了手，竟发觉它比市面上卖的更加细腻。晶莹透亮的如同一块琥珀。 “香胰子从西夷贩卖至我朝十多年，从未有人发现诀门仿制出来。主家是怎么弄出来的？” 当知道苏欣妍在厨房烧制皂液，不小心打翻谢二熬出的猪油，等混合物冷却后就出现了香胰子。 谢三摇头失笑：“主家运气真好。” “谢三叔，您觉得建商行能成吗？”苏欣妍很上心。手中有粮，再加上有银，她更加有把握摆脱上一世凄惨的下场。 “主家现在要的不是银子，而是安全。”谢三笑了，“几日后是陛下的万寿节。我建议主家把香胰子的制作法子呈给陛下当贺礼。” 第75章 弹劾 把一星币换来的香胰子制作方法送出去？ 苏欣妍心疼了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同意了。 送礼的对象可是焱武帝！都说焱武帝病重，可上一世等苏欣妍死的时候，焱武帝还有一口气吊着。 “可是，我怎么才能把方子送到陛下手中呢？”苏欣妍问。 谢三瞅了眼俞山。 俞山拱手：“可以用飞鸽传书让世子转呈。” 苏欣妍撇了撇嘴。为了掩盖仙器的存在，她制作香胰子的时候没有避着人。估计俞山早把香胰子的制作方法传给了聂云烨。 “香胰子的利润极其丰厚。这件事上，我不相信定远侯府的其他人。”苏欣妍明确表态。 要不是还需要借聂云烨的虎皮用用，她会说定远侯府所有人，包括聂云烨。 俞山想到，侯爷夫人一直在暗中资助家道中落的娘家。苏小姐和侯爷夫人不对盘，定是放着夫人。 谢三也没坚持。他想了想说：“老爷也还有几位故交好友能给陛下上密折。但是，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谢三叔以为让世子帮忙就无需还人情？”苏欣妍带着不满的情绪说，“我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出面包树对他的重要性吗？偷偷把人弄进云岭山脉找面包树，弄得好像我要和他抢无主之树似的。” 云岭山脉所有的面包树都应该是她的！ 她原打算让王爷爷走得远些找面包树，她好偷采野果换星币。没成想地契之外的山林地被聂云烨的人捷足先登。王爷爷不想起冲突，放弃寻找远处的面包树。苏欣妍也丧失了去云岭山脉深处的借口。 这话俞山可不敢接。 谢三可不会在谢二面前说聂云烨的不是。 默不作声的谢二对苏欣妍摆摆手：“主家，您是世子的未婚妻，您就该处处帮衬些世子。” 什么！ 苏欣妍激动地手舞足蹈，瞪大眼睛质问，“谢二叔，这就是侯府让我当望门寡，你们都没出现帮我的原因？您知不知道我被逼着和他的牌位在灵堂拜了堂，他知道后却指责我不要脸！” 谢二惊得结巴：“拜……拜过堂？” 拜堂的事被定远侯府瞒得死死的，谢二、谢三他们都不知晓。 谢三的脸当场拉了下来。拜过堂了还不承认，聂家人真没把苏家放在眼里！ 俞山尴尬地摸摸鼻子：“世子是有苦衷的。” “这事过去了，以后我也不会提！”苏欣妍冷下脸道，“谢二叔今后别在我面前提婚约。我们现在和世子只是结盟关系。”她烧了婚书表明态度，不管聂云烨怎么打算，她是不会再承认婚约的。 谢二还想说些什么，被苏欣妍狠狠一刮，“虽然我打心里把谢二叔视作长辈。但请谢二叔看在我们主仆的名义上，有些话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苏欣妍难得露了一回主家的脾气。 谢二艰难地点了点头。 俞山尽职地把此事传给聂云烨知晓。 晚上，等风门村大部分人都睡下。谢三和谢二同住的卧室油灯还亮着。 谢三在写信。 写好的信由谢二连夜送到云岭村。那里有人会负责把信送到该送的地方。 等聂云烨接到俞山的飞鸽传书已经是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护送夕颜郡主前往皇都参加焱武帝的万寿节。由于路上消息通传不便。他抵达皇都才收到。 对于苏欣妍的反应，他并不意外。她从小便是个固执、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她也从未掩饰过对灵堂拜堂的愤怒。 只是……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聂云烨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点额头。陛下的内库花费巨大，急缺银子。苏欣妍送上香胰子秘方，正好能让内库多赚些银子。如果他从中打点一番，或许能给她弄个乡君的封号。 “表哥，不好了。” 聂云烨正在思索的时候，夕颜郡主慌张地闯过来。 “有御史弹劾表哥！” 第76章 话要捡好听的说 自从焱武帝向一同打天下的开国勋贵们下手后，勋贵只要听到“弹劾”二字立刻色变。 像定远侯这类的前朝勋贵，能继续拥有爵位享受富贵，乃是焱武帝当初为了稳定局势而做出的妥协。 焱武帝能动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老兄弟，又怎么会放过这群人？ 焱武朝立国32年之后，享有爵位的前朝勋贵，只剩下定远侯一人。当初两百多位开国公侯伯子爵，如今只剩下七十二家。 在夕颜郡主的预想中，聂云烨听到被弹劾应该是紧张的。 大出意外，聂云烨一脸淡定。 “用什么罪名弹劾？” “滥用权势，把无辜百姓送入监牢？” 聂云烨愣了愣：“还有这事？” 平日里他除了练武，大多数的时间留在军中。其余不是应酬，就是静下来读书。想要当纨绔子弟，也没那个时间。 他几乎不接触百姓，何谈把人送入大牢？难道是攻击永平城的流民？但秦王造反已被陛下定了性，哪有御史有胆量敢在万寿节的当口重揭伤口？ “表哥把苏欣妍的表哥高穆送入过大牢。”夕颜郡主摆弄头上聂云烨送的步摇，抱怨道，“苏欣妍就是个灾星，竟给你惹事！” 聂云烨压了压嘴角，绷紧脸，忍下笑意。搓动手指思考着：谁会那么无聊用这等小事弹劾他。 聂云烨用余光打量夕颜郡主，猜测会不会是她想要一脚踩死苏欣妍，从而弄出的这件事。 “表哥，弹劾无小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凉国公遭难前同样先被御史弹劾了风月之事。”夕颜郡主一脸焦急。 聂云烨几乎断定这事与夕颜郡主有关。 “妍妍是我未婚妻。高穆出于侵吞苏家财产的不良目的诽谤妍妍，我不应该出手整治他吗？” 聂云烨挑了挑眉，牵动消瘦的脸庞越发的棱角分明。毫无后悔之意。 夕颜郡主为他从容的仪态倾倒，顿时双颊绯红。可一想到他提及与苏欣妍的婚约，马上带上了不悦之色。 “苏欣妍亲手烧毁了的婚书，表哥何必一厢情愿地认下她！再说了，她就是个灾星！表哥和她扯上关系对自身运势不利。” 聂云烨向来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事指手画脚。 他不假辞色地回道：“郡主管得有些多了。郡主已满十八。不知王爷和王妃可替你定下婚事？” 夕颜郡主像被人打了一拳！表哥为了苏欣妍竟然凶她！ “我……表哥……我对表哥的心意，表哥就真的不知道吗？”夕颜郡主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敞开天窗说亮话。 聂云烨皱了皱眉，似对夕颜郡主的问话感到困惑。 “我一直把郡主视为妹妹。郡主对我有别于其他男子，只因为仰慕心态作祟。” “人一生中可能会仰慕很多人，但只会有一位夫婿。这两种感情是不同的。” “郡主可别搞混。” 聂云烨一脸沉稳，言辞之间把此前的暧昧撇得干干净净。 夕颜郡主拔下步摇质问他：“表哥可从未给府上的姐妹们买过首饰！” “其实，这个步摇是妍妍的。她倔强的不想接受我的帮助，硬是低价把步摇卖给了我。” 聂云烨摊了摊手：“我身上带一只步摇像什么样子。府上庶妹多人，表妹只你一人。我便把步摇给了你。” 夕颜郡主，拿到步摇的时候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心碎。眼泪哗哗哗地流下，仍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聂云烨的口中说出。 “表哥送我步摇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聂云烨呵呵一笑：“人情往来，话当然得捡好听的说。姑姑没教过郡主这些吗？” “聂云烨，你……你混蛋！”夕颜郡主扔掉手里的步摇，狠狠踩了几脚，大哭着离去。 聂云烨勾唇一笑。 俞山来信，苏欣妍总把他是混蛋挂在嘴上。 他很混蛋吗？ 他只是把侯府的利益放在首位而已。 第77章 苏家有内情 聂云烨没管被御史弹劾的事，更不会在意夕颜郡主的眼泪。他在意的只有和定远侯府利益相关的事。 聂云烨去了醉香楼、皇都最富盛名的酒楼赴约。与他交情颇深的谷王世子谷郡王，约了三两好友在此等他。 “聂兄，两年未见，你依然风采依旧。皇都的贵女们可想你的紧！”开腔打岔的矮个胖子，是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子魏玉安。 一位面容俊秀、仪表堂堂、鼻皮肤白皙的贵公子摸了摸下巴，“若论长相，其实我也不错的。” “可惜中看，不中用。” 另一个贼眉鼠眼，尤其是一双三角眼更添猥琐之感的锦衣公子，往俊秀的贵公子下身瞄了一眼。 “草！宁宏你有种，跟咱家赛个马去，看我不把你虐成龟儿子！” 贵公子撩起衣袖，激动的时候露出真声。尖细的嗓音尤为不同。他的来头可不小，乃是焱武帝身边头号大太监张商公公的干儿子、御马监少监黄浩言。 敢和他打黄腔的宁宏，则是兵部侍郎的儿子。他姑姑宁嫔娘娘，在宫里十分得宠。 谷郡王抚着额头叹息：“本郡王怎么认识了你们这群狐朋狗友！” 谷郡王相貌周正、浓眉大眼，笑起来有一对酒窝，看上去极为和善。 聂云烨和他们都很熟悉，随意打了个招呼。让随从从食盒取出一碟点心，摆到了红木圆桌中央。 切成一小片、油炸过的面包果已经冷却，看上去就是百姓家中主妇做出的寻常点心。摆放在醉香楼精致的席面中央，显得极为突兀。 “尝尝看。”聂云烨没多做解释。 其余四人纷纷动筷尝了起来。 “还能凑合。”吃惯宫中饕鬄美食的黄少监，勉强给了一个中评。 谷郡王浅尝辄止，点了点头。 好美食而把自己吃成一个胖子的魏玉安咬了一口，直接放下筷子。“我能吃上一口，是给聂兄面子。” 反倒是宁宏把其余的全吃了。“甜而不腻，比馒头蓬松，咬上去又软又脆。我倒觉得好吃。” 聂云烨笑了笑：“我会用它来替代军粮。顺带做个假账，遮掩被我丢失的五万担粮食。” “比白面馒头好吃。”宁宏拍拍胸膛，“我敢保证军中绝对没人有意见。” 胖子魏玉安眼珠子转了转：“这就是聂兄那位傻乎乎的未婚妻，口中所说‘永远不缺的粮食’。” “你猜？”聂云烨瞪了他一眼。 云治州紧邻皇都。听到苏欣妍说话的人很多。又正值粮食不丰的时候。皇都的权贵会收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奇怪。 黄少监突然一脸正色：“魏胖子！是兄弟才提醒你，千万别在人前说苏小姐傻乎乎的。” 魏玉安大笑：“聂兄都没急，你急啥！” “秦王本来被判了个圈禁终身，尚能保住一条命。不知怎么的在陛下面前骂起了苏司马和他的儿子苏悔，也就是苏小姐过世的爷爷和父亲。陛下立刻改主意，直接赐了秦王一杯鸠酒。”黄少监煞有其事地道。 聂云烨眉头紧皱。 宁宏添了一句：“秦王母妃、陛下曾经宠冠六宫的郭贵妃，被赐下三尺白绫。” 魏玉安吓得摸了摸脖子，凑到聂云烨面前问，“聂兄可知其中内情？” 聂云烨横了他一眼：“魏兄可以去九泉之下问我过世的爷爷。” 他和苏欣妍的婚事是老侯爷极力主张的。肯定是有内情。但聂云烨不知道。 谷郡王温文尔雅一笑：“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探知一二。” “郡王有办法下九泉？”魏玉安大惊。 谷郡王拽着他的衣领大吼：“你大爷的才有办法下去。” “利用御史弹劾我牵扯到苏家，看陛下的反应？” 聂云烨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因为这么小的事被弹劾。 也好，趁没人揪着丢失的五万担军粮，他先把账做平。 第78章 聂云烨升官 皇都因为焱武帝的万寿节，聚集了当朝所有的皇亲国戚、高官权贵。 张灯结彩、比过年更加热闹的皇都出现了一件趣闻，成了众人查前饭后的笑谈。 夕颜郡主大为畅快。自从她让父王使人把弹劾聂云烨的事闹大后，聂云烨的脸上就没有了笑容。 定远侯府的脸面可是被苏家、高家丢光了。 “郡主警告世子苏欣妍是个灾星，世子不听。现在倒好，定远侯府招来天下人的嘲笑。”侍女初晓边给夕颜郡主捶背，边挑郡主爱听的说。 夕颜郡主怏怏不快：“聂云烨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要不是母妃想让本郡主嫁回定远侯府，本郡主怎么会看上他！” 聂云烨的相貌、才能在勋贵子弟中出类拔萃。可他为人无趣，说话竟往人心窝子里插刀子。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手下留情，从没见他对人温柔…… 吐槽聂云烨的话，夕颜郡主能说上三天三夜。 “夕颜，你表哥又大出了风头！”晋王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 夕颜郡主上前拜见：“父王见到皇爷爷了？皇爷爷身体可好？” 晋王笑容顿了顿，摸了摸精心修剪的美髯须笑道，“父皇的身体康健。今日很有雅兴考校了年轻一辈的武技、骑射。你表哥拔得头筹，得了正六品的兵部主事一职！” 勋贵武将只有领兵权，战马、粮草、军饷、兵员等，全有兵部掌管调配。 勋贵武将想要痛痛快快打一场仗，必须与兵部的官员搞好关系。一旦兵部的供给不到位，导致战局失利，罪责全由领兵的勋贵担负。 比如定远侯镇压秦王叛乱，无法及时得到兵部的补给，自掏腰包支付赏银和伤兵抚恤金。 定远侯府立下战功，聂云烨又与兵部侍郎的儿子宁宏交好，兵部很快补足定远侯府垫付的银子。其他人可没那么好的待遇。 现在聂云烨在兵部领了职，今后定远侯打仗，可不必担心兵部拖后腿。 晋王赞叹道：“夕颜是没见在场的武将，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如果你表哥与晋王府关系更近一步，那就更好了。你兰朵妹妹……” 夕颜郡主摇着晋王的手撒娇：“父王，您都不疼女儿了。女儿从小爱慕表哥，你可不能让兰朵妹妹抢走表哥。” 兰朵是晋王庶出的女儿，长得千娇百媚，性子又温和。画了精致妆容的夕颜郡主，比不上素颜的兰朵漂亮。 王爷庶出的女儿，只有在嫁出去的时候会得到封号。兰朵暂时还没有郡主封号。所以也不像夕颜郡主一样，能经常出府走动。这次也没身份前往皇都贺寿。见过她的人不多。 “你表哥喜欢温柔的人，夕颜可别再使小性子了。”晋王可是特意过来关照的。 夕颜郡主嘟着嘴应下：“是，父王。” “本王会让御史上折请罪，就说他轻易听信了高家片面之词。高家诬告定远侯府。”晋王一脸笑眯眯，“让人撤了高家人的典史一职。听说他们特别爱财，你从账房支一千两，拿去给高家算封口费。千万别让他们攀咬上晋王府。” “……是。” 夕颜郡主很遗憾。没了高家这把好用的刀，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让苏欣妍吃尽苦头。 “初晓，那只步摇你扔了没？”夕颜郡主说的是聂云烨送她又被她踩坏的那支。 初晓堆起笑容：“回郡主，奴婢没舍得扔。”足金的步摇坏了可以重炉。 “正好！把它以及从首饰盒里挑些旧首饰、库房里过时的衣料都给高家送去。” “奴婢明白。” 初晓从账房出取了一千两银票，把夕颜郡主不喜欢的首饰、衣料拿给了高家。至于那一千两，自然是郡主的私房钱。 一千两，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第79章 蠢丫头也有人抢 聂云烨突然多了一个人人眼红的官职，自然要请一帮好兄弟庆贺。 “这事儿把我给弄糊涂了。弹劾聂兄牵扯出了高家，又引出了苏小姐灾星、不守妇道勾搭他人的言论。”魏玉安把一张胖脸凑到聂云烨面前，“结果竟是聂兄多了个官职！二十四岁的正六品官员，兵部实权部门，绝对前途无量。” 宁宏哈哈大笑：“只能说明陛下和过世的苏司马主仆情深。陛下要补偿‘戴了绿帽’的聂兄。我爹说，他与苏司马共事的时候，经常能碰见陛下莅临检查。” 聂云烨暗想：那是你们不知道苏爷爷是皇城司的首任司长。 他单手推开魏玉安，一脸严肃的询问谷郡王，“郡王可打听出齐王府长吏楚瑜的去向？” 他暗中上了折子，陛下召见特意问了几句。齐王也按照事前约定说了好话。这事看来能成。 偏偏不见没在皇都见到楚瑜。 聂云烨心中不安。 谷郡王打了个酒嗝：“听齐王叔手下的人说，楚瑜生怕谣言害了苏小姐，特意去清远县瞧瞧。” “虽然非我等近侍，不会知道陛下对苏家的在意。但陛下与齐王兄弟关系亲密。齐王极大可能知道其中内情。那位楚瑜，可能打算和你抢媳妇儿！”黄少监拍着聂云烨的肩提醒。 谷郡王点点头：“没错。没浩言的提醒，本郡王也会不知道这事。聂兄，您就不打算提醒您的姑父晋王别动苏家吗？” 谷王和晋王虽是兄弟，但皇家的兄弟大多都是面子情。还没各自的姻亲来得亲密。 聂云烨一口灌下杯中酒，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现在只在乎楚瑜为什么要去清远县！ 为了面包树，还是为了蠢丫头？ “晋王府到处编排苏小姐，安的什么心大家心知肚明。聂兄，你也别太放心上。找个机会，让我姑姑在宫里夸几句苏小姐。你信不信皇都的流言马上消失？”宁宏和聂云烨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聂云烨嘴角上扬。 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相对于人情，他更相信利益。 “妍妍无意中弄出了香胰子。已经说服她把方子献给陛下祝寿。”聂云烨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人，“你们认为给她换个乡君的封号如何？” “香胰子！”魏玉安想到它能挣到白花花的银子，口水差点流了一地。 宁宏大笑：“魏胖子，你家在宫里可没关系。这好处你可拿不到了。我姑姑很喜欢用香胰子，给陛下吹吹耳旁风，乡君的封号很快就能下来。” “乡君而已，让我干爹在陛下高兴的时候美言几句就有了。”黄少监也对香胰子很感兴趣。 谷郡王和魏玉安眼巴巴地瞅着聂云烨。 聂云烨摇头失笑：“香胰子目标太大，盯上的人会很多。妍妍既然交出去了，就没想沾。宫里到时怎么分，你们各凭本事。定远侯府地位微妙，肯定不会伸手的。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其余四人异口同声。 聂云烨笑：“我们几个可以联起手来卖咸肉。” “卖咸肉？” “哪有卖香胰子好听！” “庸俗！有损我的名声。” “干不干？”聂云烨直截了当地问。 四人有气无力地回道：“干~” “肉想办法还能弄到。可盐怎么弄？盐运使都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皇城司时刻不停地盯着。不好下手。”谷郡王好奇地问。 咸肉，最贵的不是肉，而是上面的盐。 盐属于朝廷专营，是天下最暴利的行当。向盐政伸手的皇亲、权贵下场都很凄惨。重典之下极少有人敢打盐的主意。 聂云烨一脸神秘：“有一物有盐的妙用，却又不是盐。就算事后被人发现，我等也不算触及国法。” “草！那不是……大家一起灌他！” 酒过三巡，五人喝得酩酊大醉。 聂云烨大着舌头说：“别……别……忘了妍妍的乡君封号。女子最……重名声，她……就是个蠢的。若……若听了闲……闲言碎语想不开，我……我……我上哪娶媳妇去。” “安心。” “等消息吧。” “没瞧出来，聂兄竟然也是重情之人。” “有背景、又能助力的媳妇，不得多疼着些？” 第80章 云深不知处 二月的最后一天，苏欣妍硬是进了深山。 她想在提交日常任务的最后一天，多采些野果换星币。 这天她惯例检查建造梯田的进程，离开时一门心思往北走。 “苏小姐，在往北就是云岭山脉的深处。没有熟知地形的猎人带路，很容易遭遇未知危险。”一直跟着她的俞山示警。 苏欣妍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我时常见你们的人往这儿走，想去看看你们在忙些什么。” “世子吩咐大家寻找面包树。”俞山再次重复无数次的答案。 “我不信。” 苏欣妍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步入山脉深处。 她其实不关心聂云烨的人为何进山。为了这个进山的借口，她每日都会问俞山同一个问题。 不管是烤面包果，还是油炸面包果都深受欢迎。聂云烨用面包果陆续替换出五千石的军粮。 为了寻找散落在云岭山脉的面包树，聂云烨派出了很多人手。其中不乏定远侯麾下的精兵。 他们在寻找面包树的同时，会清剿流窜在附近的土匪。聂云烨想把风门村当做稳定的大后方，自然不会允许周围存在其他势力。 苏欣妍绕过了两座小山丘，收获颇丰，暗中偷偷摘了五百多个果子。 “白果、银莲果、人面子、地回果、人参果……”苏欣妍暗想，云岭山脉的野果真丰富。 只是可惜没遇上仙器未见识的。没有额外的奖励。 走了一个半时辰，遇到了三拨人。三拨人往不同的方向赶路。 苏欣妍在其中一路人的兵器上看到了血迹。 苏欣妍瞅着俞山。 俞山摸摸鼻子：“他们定是发现了什么野味，杀了烤来吃。” “这里离风门村又不远。”苏欣妍没那么容易被忽悠，“徐爷爷打野味打得太狠，王爷爷说夏季之前别指望能在附近打到东西。” 俞山心里抓狂。他大爷的！到底谁说苏小姐蠢的。 “苏小姐，世子总归不会害您。”俞山干巴巴地道。 苏欣妍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呵呵”直笑。 面包树需要大量的水。苏欣妍，沿着山中的小溪行走。 “好大一片光秃秃的面包树。”不用说，面包果肯定被聂云烨的人运走了。 俞山干笑。 苏欣妍翻翻白眼：“记着，三四个月后再来此采摘，可不能生吃面包果。没长熟的面包果生吃了会拉肚子！” 苏欣妍一脸可惜。 仙器为了遮掩，补种的面包树至少有上百年树龄，甚至有些是上千年的。这些树结的果子淀粉含量高，口感极为好吃。今后新结的果子，就没那么好吃了。 “我会提醒他们的。”俞山认真地记下这句话。 又爬了一个山头，苏欣妍感到累了。俞山寻了一块草木稀少的空地，让她在此歇息。 俞山在四周寻到了自己人留下的标记，放心地把苏欣妍一人留下。“我到附近瞧瞧，如果附近没有特别的草木，我们折返风门村。” 俞山会同意苏欣妍进入深山，除了附近已经被人清理过一遍外，还因为苏欣妍说想要找味道好闻的野花做香胰子。 云岭村的老猎人说在山中找到过天然的猴儿酿。苏欣妍根据从商城购买来的酿酒知识，对他们说如果能找到天然的果酒酒曲，就能酿造出类似猴儿酿的好酒。 苏欣妍也想打发走俞山多采些野果，欣然同意了。 俞山转了一圈，既没闻到芬芳的花香，也没闻到酒味，失望的返回。 空地上空无一人。 “苏小姐！” 第81章 火折子 俞山离开后，累的直喘气的苏欣妍立刻收起倦容，离开坐着的大石。 她走到有果子的树下、靠近长着野果的灌木丛，肆无忌惮的收获所有在她半米之内的野果。 “发现未知野果！”仙器提示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苏欣妍呆呆地站在空地上。 举目四望，周遭半米之内，压根没有一株结果的花草。神仙的仙器是不会出错的。她的半米之内一定有未知的果子。 “哪来的野果？”苏欣妍抬头看了看天。 天上肯定是没有的，那便是在脚下。 低头，脚下只有碎石、枯叶和野草。 苏欣妍搬了块手掌般大的石头放在脚下。点着脚划出一个半径半米的圈。捡了根树枝，在圈内划拨。 听说有些名贵药材会长在地下。或许她的脚下正好长着一株草药。 “咔~” 苏欣妍立定，这声音很像聂云烨把弓箭上弦、拉满弓。 树林里有人吗？ 她警惕地张望。会不会有流窜的土匪逃过了聂云烨的人搜捕？ 突然，脚下踩着的土地消失。苏欣妍整个人失重下坠。 变故来得太快，快得苏欣妍没有丝毫准备。 “啊！”苏欣妍抱着剧痛的双腿，眼泪簌簌而下。 掉下来的时候她没有防备，是双脚着地的。 她的腿不会断了吧？ 四周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用手试探着碰触地面，是一层厚厚的土。土质湿滑，很像河泥。 阴风一阵阵地往身上吹。 除了时不时的风声，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苏欣妍害怕得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拼命想忘掉四周糟糕的环境。脚上的疼痛提醒她：不能退缩，要勇敢面对。 “我该怎么办？”苏欣妍咬住双唇，强忍着害怕让自己冷静下来。 俞山一定不会走远。 可她掉下来的时候没发现异常，俞山未必能找到她。 首先，要活着。 仙器里还有今天采摘的五百多个野果没有换成星币。短期内吃野果，不至于饿死。 这里又黑又冷，她要火。 摸了摸身上，她没有携带火石、火刀的习惯。 “商城！” 她怎么把仙器忘了！ 苏欣妍在商场里找到了打火机、火炬、电子点火器等稀奇古怪的引火工具。这些工具也不贵，价格最高的也才五十个星币。 查看账户，经过多日的收集野果，余额达到个星币。 “买了它们又该如何解释来历？” 她失踪，王爷爷他们一定会尽力找到她。到时一堆人找到她时看到了神仙用的东西，一个泄露警告，仙器再给弄出上千上万的引火工具，她又得负债了！ 查找了一番，又找打了造型精美的火石、火刀。她来风门村之前身上几乎没带什么东西，俞山和王爷爷他们肯定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她的。 突然，一个新物价引起苏欣妍的注意。 “火折子？” 苏欣妍看了介绍。最原始的火折子使用竹管和黄纸制作。 竹管和黄纸村里都有。 她先花了一星币买下制作火折子的技巧。 原理介绍的很简单：火焰在缺少氧气的环境下燃烧缓慢。 苏欣妍又了解的什么是氧气。 最终花了一星币买了一个最简易的火折子。 这很简单的引火工具，原理也简单。 苏欣妍红脸：她能厚着脸皮冒认是她想出来的火折子。 第82章 任务完成? 借助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苏欣妍看清了四周。 先检查伤势。衣裙撕开了几道口子，但没有明显伤口，没有出血。两脚的脚裸肿成大馒头。 苏欣妍拍拍胸口，应该是扭到了脚，没有骨折。 抬头望去，掉下来的地方只有一层口高。脚底下全铺着石板，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石板上积上了厚厚的树叶和淤泥，才没让她受太重的伤。 这才一小会，火折子已经烧出一小段灰。苏欣妍马上在地上捡了些还算干燥的枝条搭成火堆。找了几根细小的枝条，用火折子引燃。 火苗从火堆上窜起，苏欣妍马上盖上火折子的盖子。 手中的火折子是一根细长的竹管。竹管上套了一个相配的盖子。卷成长条状的黄纸严丝合缝塞在竹管中。黄纸条超出竹管一根手指的长度，点燃黄纸条再吹灭，让其顶部带有火星，马上盖上盖子。 竹管和盖子间要留一条细缝，防止太过密闭让火星熄灭。因为竹管中的氧气有限，黄纸只能慢慢燃烧。 想用时拉开盖子吹一口，火星接触大量的氧气，火苗重新出现。 “真是个好方法。” 苏欣妍把火折子塞入衣袖中，对仙器蕴含的知识更加的向往。每种知识只要一星币就可获得。她打算多学点东西。 有了火堆能看清四周，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掉入一个和山庄迎客厅差不多大的坑内。她面前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不知通往何方。她背后有一颗大树，树上挂着红艳艳的果子。 除了一棵树、一扇石门，再无其他。 树上的果子就是仙器自动的采集野果。 “最后一天，先把日常任务交了。”苏欣妍自言自语。 树很高，再长下去就要碰到顶部。果子长在树冠上，起码在两米高的地方，超出半米的距离。苏欣妍只能看着满树的果实望洋兴叹。 “炎清果，能解百毒。”苏欣妍好奇心起，花了一星币查了果子的资料。 苏欣妍握着小拳头张牙舞爪：“等出去时，一定把你采秃！” “提交任务。” “日常任务完成度：100%。回档寿命15天，未清偿回档寿命735天。” “超额完成度：100%。奖励100星币。” “收集未知野果两种，奖励2000星币，已发放。” “完成任务，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任务完成，野果兑换星币的优惠结束。” 苏欣妍决定她运气不好，打算等转运了以后再抽奖。 她从仙器中取出刚摘的果子吃了起来，等待救援。不知道俞山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今日摘得五百多个果子她没有兑换成星币。星币虽好，也要有命享。 任务完成可以查询下一个任务。 “焱武历三十二年三月上半旬任务：收集五种剧毒花木。” 苏欣妍挠挠头，她到哪找剧毒的花木？ “检测到龙结草、赤练花、七星海棠、灰蝎草、见血封喉树五种剧毒花木。任务已完成，是否提交？” “！” 楚瑜独身一人来到了风门村。 站在风门村高耸的石墙下，他微微皱了皱眉。 风门村，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突然村口涌出一大群人：“分开找主家！” 楚瑜拉过一个看似管事的人：“这是怎么了？” 翁富贵匆匆瞧了眼楚瑜，见他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很快猜到他的身份。托晋王府所赐，苏欣妍和楚瑜的绯闻传的连云岭村都知道。 “我们主家苏小姐在山里失踪了。” 第83章 天上掉下来的楚大人 楚瑜没想到，他刚来就遇上苏欣妍的失踪。 “失踪多久了？” “一个晚上了。晚上山里危险，定远侯世子的人帮着找。一晚没找到，这不我们所有人都出动去找了。” 翁富贵暗中观察楚瑜的表情。见楚瑜听到苏欣妍失踪一晚骤然蹙起眉头，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以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发觉这位楚瑜也是心中有沟壑之人。不似传言中只读圣贤书，不懂人情世故的书呆子。 “烦劳小哥带路，在下也想尽些绵薄之力。”楚瑜拱手请求。 翁富贵到他来到苏欣妍失踪的无名山头。 这个山头平常无奇。山不高，相比云岭山脉中不少高山，最多算个小土坡。山坡上除了常见的树木，没什么珍贵的花木。 一位脸熟的定远侯狼骑兵焦急地转圈。 四周有很多身手干练的汉子出没，看上去像军队里的人。 多位身残的老人或趴在地上、或上了树，寻找山林里的蛛丝马迹。 对于楚瑜的到来，众人免不了多瞧几眼。 除了苏欣妍，这里的人都替听过她与楚瑜的流言。 苏欣妍一失踪，楚瑜就来了。 这…… 好像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奸情一样。 “楚某在齐王府当长吏的同时，还担任一县县令。对失踪、查案颇有些心得。”楚瑜无视周围异样的眼神，诚心诚意地想要加入寻找苏欣妍的行列。 老王头、谢二、谢三他们着急找人，没人在意楚瑜的话。 还是俞山搭理了楚瑜。俞山弄丢了苏欣妍，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多一个人寻找总是好事。 “我离开苏小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走出了不到百米，连这座山坡都没下。等我回来，苏小姐就不见了。我马上发信号召集人手在四周寻找。找了一夜一无所获，四周除了自己人，绝对没有外人的踪迹！” 他们一两千号人，加上老王头等曾经皇城司的探子，一致确认没有外人的踪迹。苏欣妍不可能被人带走。山坡就这么点大，他们几乎翻遍了，连个山洞都没有，人能藏到哪里去。 楚瑜点点头：“照这么说，苏小姐应该还在此地。” 云岭山脉虽然经常有土匪出没，但有定远侯府的人提前清剿四周，楚瑜相信一定不会有贼人有本事瞒过诸多人的眼睛绑架苏欣妍。定远侯府的狼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云岭山脉有众多神秘的传言。它们的共同点之一就是经常有进山之人消失。”楚瑜煞有其事地介绍道，“齐门州境内有云岭山脉的余脉。在下经常能接到山民失踪的报案，在山中曾发现过流沙、瘴气、溶洞、天坑、地下河床等各类奇景。或许此处也有类似的地质。” 楚瑜说话不紧不慢，谈吐间流露强大的自信，让俞山的心安了不少。 谢三从谢二的背上直起身子，认真端详楚瑜。 见楚瑜从地上找了根树枝，弯着腰一步步检查脚底的土地。 有一块乱石堆引起楚瑜的注意。中间摆放着一块人为搬来的巴掌大石块。四周的泥土被挖起，露出一层乱石堆。 “石块应该是苏小姐故意放在此地。”俞山愁眉苦脸，“可是我们没在附近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楚瑜站到了乱石堆上，用心打量四周的一切。 “咔~” 楚瑜抬手问：“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楚瑜脚下的乱石堆快速移动，楚瑜整个人掉了下去。 等俞山冲上前，楚瑜站过的地方已经恢复了乱石堆的原状。 几个呼吸之间，楚瑜原地消失了。 俞山揉揉眼睛，确认他没有眼花。 “挖开这堆石头！”谢三厉声喝道。 翁富立刻贵召集人手刨石头。 俞山心头一颤，这一刻谢三身上爆发出的气势竟然和定远侯不相上下。 苏欣妍靠着石门闭眼休息。 突然头顶出现一道光芒，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在半空中变换身形踩在树枝上，轻巧地像鸟儿一样跃下。 青衣飘飘，风仪秀整，俊逸潇洒，顾盼伟然，宛若谪仙。 “楚大人？” 第84章 晕厥 苏欣妍莫名其妙掉到了地坑里，莫名其妙地完成了收集剧毒花木的任务。 她不知道这算运气好，还是不好。 地坑就那么点大，剧毒花木一定是在石门后头。 她爬到石门前，在半米范围内采走了20株有毒的剧毒花木。 这次仙器给的兑换价格极高，一株能换一百星币，她一下子多了两千星币。 石门外的炎清果能解百毒，石门内有剧毒花木。这简直是谁给她送星币的任务。 苏欣妍非常想弄开石门，洗劫里面的剧毒花木。 她用力推，石门纹丝不动。在石门前摸索机关，一无所获。时间一长犯了困，在石门前睡着了。 火堆不知什么时候熄灭的。 “阿嚏！” 苏欣妍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估计睡着的时候火堆灭了，在这里着了凉。 “苏小姐，受伤了吗？” 温柔得如同春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头顶多了一双温暖的手轻抚。 苏欣妍瞬间面红耳赤。 头顶的光线消失，楚大人一定看不清她的人，才会不小心摸到她的头。 苏欣妍手忙脚乱从衣袖中拿出火折子，拔开盖子吹气。 火苗燃起，楚瑜的脸近在迟尺之间。 一瞬间，苏欣妍看到楚瑜深邃的双眸凝视着她的头顶，他的手放在插着和田玉簪的发髻上。 突然蹦出的火苗让楚瑜连连后退。 “这是何物？”楚瑜神情戒备。 苏欣妍急忙道：“这是火折子，点火用的。哎呀，不剩多少了！楚大人快找些树枝引火。” 不知过了多久，竹管里的黄纸已经烧了一大半。这是最初级的火折子，出去后改进一下，至少要让火折子保持燃烧三天。 楚瑜扫了眼马上要烧到竹管的火苗，快速捡了树枝引燃火堆。 “我曾未听闻过火折子。”楚瑜蹲着身子往火堆里扔树枝。 有几根树枝潮湿，点燃后冒出呛人的白烟。 “咳咳，”苏欣妍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把白烟往另一边扇去。“我无意中弄出来小玩意。” 把仙器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按有点羞人，苏欣妍脸红得能滴血。 楚瑜上前一把抱起她：“很有趣的小玩意。” 苏欣妍抬头，清楚地看到楚瑜的剑眉和睫毛，还有探究的双目。 她整个人像在火上烤，热得她面红耳赤，“其实……其实很简单。和冬天烧炕生炉子类似，挡住风能减缓火势。用处也不是很大，黄纸最多维持了一天就烧完了。如果……如果能找到其它延迟火势的法子，火星多留几天，那……那才有用。” 苏欣妍不敢看楚瑜的双眼，把人缩起来，头埋在楚瑜怀里藏了起来。 楚瑜的怀里好暖和。缓和的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楚瑜四下环顾，地上有厚厚的淤泥，很潮湿。苏欣妍额头发烫，整个人都在发烧，不能再着凉了。 他干脆找了几根粗树枝坐下，把苏欣妍放到了他的腿上。 “脚不能动了吗？” 苏欣妍原本感觉还好，脚上的疼痛感也减轻了。可楚瑜一来点了火，感觉火堆上的火烧到了身上。 “肿了。”苏欣妍想要离开身边的热源，身子往外挪了挪，“好热。” “你发烧了。” 楚瑜的声音像是从天上飘进耳朵的，苏欣妍眼皮越来越重，无力地倒在楚瑜的怀里。 “苏小姐，苏小姐？” 楚瑜喊了几声，见苏欣妍真的晕了过去，从怀里掏出瓷瓶。把瓷瓶中的药丸捏碎洒在火堆上。 能致人昏迷的白烟消失了。 楚瑜拔下苏欣妍头上的和田玉簪把玩，眼神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面对神秘的石门，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兴趣。 第85章 福泽深厚还是霉星高照 苏欣妍觉得整个人很轻，轻得好似飘在天上的云朵里一样。 这种感觉，和上一世毒发身亡时一样。 难道她又要死了吗？ 突然甘甜的水从口中流入全身，身体突然变得沉甸甸，从云端跌落回地上。 苏欣妍睁开眼，迷迷糊糊间见到有人坐在床边，正在用汤勺给她喂水。 “楚大人？” 她昏迷前看到的人是楚瑜，给她喂水的应该也是他吧？ 喂水的人手顿了顿。 苏欣妍听到有人放下汤碗，带着沉稳的脚步声离开。 苏欣妍很累，感觉身体很重，没精力在意谁给她喂水。很快合上眼沉沉睡去。 聂云烨走出房门，让俞山请来妙仁堂的李大夫。 “苏小姐醒了？”趴在寝室外间书案上打瞌睡的小芳，听到说话声揉了揉眼睛站起来。 苏欣妍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烧糊涂了。云岭村的郎中没办法让她退烧。 聂云烨收到她失踪的消息，从皇都匆匆往回赶。半路得知她被救，折返永平城请来了李大夫。 和李大夫一同来的，还有小芳与他的大徒弟路鸣。 风门村没有男子。苏欣妍被救上来时，衣服还是从云岭村请来的一位大娘换的。 小芳一个人守了苏欣妍两天，困得在外间打起了瞌睡。 聂云烨看望苏欣妍的时候，见她嘴唇干裂，喂起了桌上的蜂蜜水。 昏迷了五日的苏欣妍终于醒了，只是醒来的反应让聂云烨的脸变得铁青。 李大夫给又睡过去的苏欣妍把了脉。 “烧退了，毒也解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他又瞧了瞧苏欣妍的脚，“脚腕的扭伤需要些时日恢复。” 聂云烨谢过李大夫，又用飞鸽传书让人尽快把苏欣妍招的流民从永平城送来。 “这几日就先委屈陈姑娘独自照顾妍妍，等人一到，陈姑娘只需负责药膳。” 聂云烨说话很客气。客气的同时，又让人备下了重礼酬谢。 小芳摆手直呼世子太客气。这些天一个人照顾苏小姐虽然累，可一下子拿到十两赏银，乐得她找不到北。 李大夫不在意酬金的多寡，更关心石门背后的剧毒花木。 “世子就不派人再探一探吗？” 为了救掉下去的苏欣妍，俞山等千把号人挖掉了半个山头，这才把人救出来。 山腹中的石门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想了不少办法打开石门，进去的人都中了毒晕倒。 同时李大夫也发现，苏欣妍高烧不退是中了毒而不是着凉。 结合石门后的毒，经他和楚瑜探查，发现石门外的树结的果子有解毒功效。这才救回了苏欣妍、进入石门者的性命。 在第一批人进入石门中毒后，聂云烨命人重新封闭了石门，派人在山坡外守着不许人进入。 李大夫倒是很想进去挖几株有毒的花木。 聂云烨呵呵一笑：“此事我已上报陛下。等陛下有了决断再看。” 楚瑜是齐王府长吏，齐王和陛下兄弟感情深厚。陛下早晚会知道这事。聂云烨决不会把把柄落在楚瑜的手上。 李大夫望了一眼沉睡的苏欣妍，忍不住感慨，“也不知道苏小姐是福泽深厚，还是霉星高照。” 说她福泽深厚，是因为在剧毒花木的身后藏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极有可能是云岭山脉传说中的宝藏。 说她霉星高照，是因为她差点丢了小命。 第86章 干孙女 风门村的民居有很多空置。楚瑜选了山腰处紧邻空地凉亭的一幢居住。 从好友李大夫口中得知苏欣妍醒了，楚瑜这才有心思坐在凉亭里摆弄火折子。 他把厚厚的一叠黄纸卷成长条状，塞入已经空了的火折子竹管中。用火刀火石点燃黄纸，吹灭明火留有火星，盖上盖子搁置一旁。 搁在火炉上的铁壶水开了，倒入茶壶，袅袅茶香升起。 眺望前方，连绵不绝的群山令人心旷神怡。 楚瑜想：若是站在山顶的望云阁，看到的景观一定更加壮丽。 “楚大人。” 谢二背着谢三走来。谢三客气地笑脸问候，谢二礼貌地点头招呼。 是楚瑜发现了机关带他们找到苏欣妍。因此老王头等人对楚瑜相当的客气。 楚瑜拱手行礼：“两位前辈唤我瑾瑜即可。” “我等皆是主家的奴仆，岂可逾越规矩称呼楚大人表字。”谢三笑得一脸温和，“称呼不能代表什么。就像主家，心里把我们全都视作长辈。楚大人不拘泥身份与我等平等交往，这就足够了。” “客随主便，两位请坐。这茶是李大夫带来的。但在下素来爱喝清茶，摈弃了辅料、只用泉水泡茶，不知两位是否喝得惯？” 楚瑜拎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时人喜欢煮茶，会在茶中放葱、姜、盐、红枣等各种各样的辅料。极少有人像楚瑜一样独爱喝清茶。 谢三抿了一口笑道：“我家主子也喜欢喝清茶，说是喜欢清茶微苦，苦中又带甜的味道，很像人生。” 楚瑜张开嘴巴难掩错愕之情。 这也是他喜欢清茶的原因，可从未与人说起过。 苏欣妍竟然也是这般想的。他们两人……很有缘。 谢三向谢二比划了一阵手势，谢二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我让二哥去拿主家常喝的茶。”谢三解释道，“山上有几株老茶树，主家采来嫩叶，由二哥炒制。虽是野茶，配上这山泉水，倒也不比齐门春茶差。” 楚瑜很快恢复面色，笑道，“在下定要品尝。” 齐王的封地齐门州有特产齐门春茶。焱武帝钦点上等齐门春茶为贡茶。至此之后，齐门春茶价比黄金。被高门权贵、豪富官绅瓜分，寻常人极难有幸喝上一口。 苏欣妍爷爷苏恒的身份外人不清楚，齐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齐王极为欣赏楚瑜，听说他和苏欣妍的“绯闻”，把苏家的老底全告诉了他。包括谢二、谢三他们曾经的过往。 谢三曾是皇城司的首席智囊。皇城司诸多规矩经他之手制定。如果前任皇城司司长能严格按照规矩行事，也就不会有秦王起兵造反、多地粮荒等让人头疼的问题发生。 谢三绝对是喝过齐门春茶的。谢三能说出这等话，说明野茶味道更佳。 楚瑜是好茶之人，面对好茶，遗世而独立的清冷架势不见了，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十句间总会有一句有意无意聊及苏欣妍。 “楚大人可是为了主家而来？”谢三突然发问。 楚瑜毫不掩饰此行目的：“名声不论对女子还是男子总是重要的。因某些原因，定远侯世子不在意苏小姐的名声如何。可在下十分在意自己的清誉。” “齐王有意认苏小姐为干孙女，此番前来想问苏小姐是否同意。” “若苏小姐同意，在下会操作一番洗脱对苏小姐不利的言论。” 谢三被茶水呛了一口：“齐王想认主家当干孙女？” “谢三爷让苏小姐把香胰子的秘方呈给陛下，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能保护苏小姐的名分吗？当齐王的干孙女，与苏小姐最好。”楚瑜温雅一笑，“这是在下给出的提议，齐王欣然接受。” 齐王与焱武帝乃是亲兄弟，又是宗人府的宗令，皇亲宗室无人敢惹。。齐王没有儿女，不会卷入立储之争。 楚瑜泰然自若地道：“苏小姐成了齐王的孙女，在下多有照料也在情理之中。” 第87章 赶不走的情敌 聂云烨寻来此地时，楚瑜正与谢三喝茶聊天，如同知己畅快地谈天说地。 谢二拎着一桶山泉水，正在细心浇灌播种的菘菜。 聂云烨多瞧了几眼刚刚破土没多久的菘菜。山上种的和田里种的长得一样，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谢三见状似乎猜到了什么，笑道，“这些菘菜从小用泉水浇灌，炒菜的时候在加些泉水，口感极为甘甜。来了风门村，主家的胃口都变了。主家能就着一碗菘菜美美吃完一顿饭，与往日非美味佳肴不食用的脾性差了千里。” 自打老爷死后，苏欣妍变了很多。闹出望门寡一事后，她有如凤凰涅盘、整个人脱胎换骨。 谢三倒真想去谢谢促成一切的定远侯夫人。 谢三说得隐晦，人精的聂云烨岂能听不出来？ 聂云烨双手环抱，面无表情地用命令的口吻交代谢三，“妍妍醒来，极想吃一口谢二炒的菘菜。你跟谢二说一声。” 谢三对聂云烨的态度不以为意，给谢二去了个手势。谢二赶紧挑了一大捆菘菜递给谢三，背上谢三往改成大食堂的祠堂跑。 楚瑜心中暗附：聂云烨对苏欣妍的人说话一点也不客气。难道不知道苏家的真实背景吗？ “世子对苏家的人客气些没坏处。”楚瑜闻着茶杯中的清香说。 聂云烨冷眼瞧他：“楚兄见到了想见到的、以及不曾料到的，可以离开了。” 楚瑜拔开火折子，吹了一口，火星燃起。 “在下想见苏小姐一面。谈谈火折子的买卖。” 齐王想认干孙女的事，在没得到苏欣妍肯定答复前，楚瑜并不想提前告知聂云烨。 聂云烨眯起眼：“火折子？用此点火倒是方便。” 楚瑜细细品了口野茶，唇齿间充盈着苦中带甜的茶香，令他深深迷醉。茶不醉人，醉人的是人间难得得一知音。“苏小姐是位非常有趣的女子。” 想到楚瑜和苏欣妍在坑底共同渡过了一天一夜，苏欣妍醒来叫的也是他，聂云烨的心里十分的不爽。 “楚兄应该是知道本世子与妍妍有婚约。” 定远侯府得罪不起齐王，聂云烨说话时还算客气。 无儿无女的齐王对楚瑜视为子侄，不但信任他还十分维护他。 曾经秦王郡主想要强嫁给楚瑜，齐王打上秦王府，使用宗令的权利把秦王关入宗人府。那时秦王之母郭贵妃宠冠六宫，郭贵妃找焱武帝哭诉。焱武帝好言好语让齐王放人，齐王置之不理。直到秦王郡主亲自向齐王请罪，发誓此生不会打扰楚瑜，齐王才把秦王放出来。 自此之后，权贵们想方设法交好楚瑜。但楚瑜大部分时间待在齐王府替齐王打理封地，很少出现在人前。 楚瑜笑着反问：“苏小姐孝期已过，世子何时把她娶过门？” 聂云烨用力勾起嘴角，露出不失礼貌地微笑，“本世子现在把妍妍娶进门，对她真的好吗？本世子不能为了自己名声，不顾妍妍的死活。” “皇都人人夸赞世子文武双全，楚某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楚瑜回想起苏欣妍在雨中敲不开自家大门的狼狈。聂云烨的说辞显得异常讽刺。 聂云烨把楚瑜的讽刺全当夸奖。他呵呵一笑：“虽然流言止于智者，可世上愚昧者众多。大家更愿意相信空穴来风并非无因。还望楚兄与妍妍保持距离。” 楚瑜抬头，见老王头带着喜色匆匆赶来。 笑道：“怕是要让世子失望了。” 第88章 寿礼 苏欣妍在土坑待了两日，救上来后高烧五日不退，早饿得前腹贴后背。 一碗白米粥配上用泉水浇灌生长的菘菜如同仙丹妙药，让她顷刻间满血复活。曾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经历磨难之后，她反而喜欢上了清粥小菜。 犹记得上一世快要饿死时，力主给灾民施粥的楚瑜递来一碗薄粥。见她面色不佳，又多给了一勺菘菜。 这一世，她两次面临险境，又是楚瑜伸手相助。 苏欣妍把楚瑜视为再生父母，恨不得给他立个长生牌，天天为他祈福。只可惜她一身麻烦，不敢连累楚瑜。 苏欣妍咬着筷子，一脸遗憾。 “苏小姐几日未曾进食，不可多食。”小芳以为她还想吃东西，马上收拾桌上的空碗碟。 苏欣妍忙叫住她：“楚大人来过吗？” 小芳急忙放下碗碟，捂住苏欣妍的嘴巴，“俞护卫站在门口，您可别人他听到这话。如果传到定远侯世子耳中，平白无故给楚大人招灾。” 苏欣妍面露疑惑。 “外头都在传您和楚大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小芳绞着手指，纠结得把师父交代她的话说出来，“众口铄金，流言杀人于无形。您毕竟和世子有婚约，今后还是多注意着些。” 苏欣妍失笑：“没做过亏心事何须怕流言！” 等天灾来临粮荒加剧、造反此起彼伏，众人忙着活命，哪还会提起此等流言！ 等梯田种稻子有成，她手中有粮，谁敢随意得罪她。 “楚大人怕啊！他已经因为秦王郡主耽误了仕途。”小芳低着头喃呢道。 苏欣妍讪然：“却是我考虑不周。” 夕颜郡主故意散播谣言，她该如何自证清白呢？ 设计让高家供出夕颜郡主的歹毒心肠？ 还是用更劲爆的绯闻掩盖此事？ 正在苏欣妍思考对策的时候，老王头带来了齐王想要认她为干孙女的消息。 苏欣妍眼前一亮。楚瑜是齐王府长吏，如果有齐王干孙女的身份在，她和楚瑜的接触也有说辞了。 “此等好事，岂有不应允之理！”苏欣妍立刻同意。 小芳也为她感到高兴：“大难之后必有大福！苏小姐的福气要来了。” 楚瑜得知苏欣妍同意后，马上起身到皇都办妥此事。 苏欣妍摔伤的腿未好，没能当面感谢楚瑜，知道他要走，执意见他。 聂云烨陪同楚瑜见她。 “楚大人的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苏欣妍递上她花星币从商城定制的《梯田简述》，“齐门州多丘陵，唯有以此书相赠，聊表谢意。” 楚瑜来到了苏欣妍的住处，他的目光在苏欣妍的脸上长久停留。 那日抱她出坑，他们未曾再见。 数日高烧不退，使得她的脸瘦了一圈，显得眼睛更大了。能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到他的身影。满眼都是他的模样，像极了他养过的小狗子。 聂云烨面上不快，把书从苏欣妍手中抽出，硬塞到楚瑜手上，“麻烦楚兄把此书转呈齐王，当作妍妍的寿礼。” “寿礼？”苏欣妍一愣。 楚瑜瞟了聂云烨一眼：“陛下与齐王的生辰乃是同一日。”齐王有意隐瞒，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苏欣妍摇头：“这是我送给楚大人的谢礼。寿礼自当另备一份！” 聂云烨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楚兄救了你，你不该给他添麻烦。楚兄救你的恩情，我会替你还。” 聂云烨想要在楚瑜面前秀恩爱，楚瑜并不想看。 楚瑜拿了书很快拜别。 楚瑜离开后，苏欣妍叫住聂云烨，眨巴眨巴地瞅着他，“怎么还救命之恩？有了《梯田简述》，几个月后楚大人不会缺粮。” 梯田唯一的坏处就是破坏环境。可当饥民越来越多的时候，在水源充足的地方建设梯田迫在眉睫。齐门州内有一部分云岭山脉余脉，也是不缺水源的。 聂云烨胸闷。 苏欣妍这是替楚瑜要好处？ 第89章 谁蠢了 楚瑜虽然离开了风门村，但聂云烨知道，下一次他来就不会轻易离开了。 聂云烨后悔出手帮了楚瑜。就应该让他把贬为庶人的秦王郡主娶回家去。 秦王虽然做下大逆不道的事，可秦王郡主身上毕竟是焱武帝的孙女。在郭贵妃受宠的时候，秦王郡主可是焱武帝最喜爱的孙女。夕颜郡主也要靠边站。 宁宏从姑姑宁嫔娘娘处得知秦王郡主跪求焱武帝把她许给楚瑜。宁宏喝酒的时候当笑话一样讲给他们听。 齐王虽然和焱武帝兄弟情深，总也不能窥探宫闱，并不知此事。聂云烨上了心，故意告诉齐王知晓。 齐王以宗令的身份，提前给秦王郡主选了佳婿。对方出身清贵之家，相貌堂堂，可惜才学有限未能出仕。不是官身，更符合焱武帝对秦王一脉安分活下去的期望。 楚瑜逃过了一劫。 苏欣妍听闻此事没多大反应，反而问聂云烨，“所以老侯爷当年同意我们的婚事，是不想世子娶夕颜郡主吗？晋王有与秦王有一样的野心？” 上一世没聂云烨的插手，楚瑜也没娶秦王郡主。聂云烨的说辞反而让苏欣妍想起，多年前晋王妃有意把女儿许给他的传闻。 她死之前，晋王暴露了他的野心。还不知定远侯如何选择的。提前把晋王的野心说出来，为难一下聂云烨。 如果定远侯决定帮姐夫晋王，聂云烨说不定会提前娶夕颜郡主。她能甩开两个大麻烦。 聂云烨特意提到秦王郡主，是想要观察楚瑜在苏欣妍心中的分量。让他欣慰的是，苏欣妍似乎单纯地把楚瑜当成恩人。 出乎他的意料，苏欣妍竟然看出晋王有野心。 蠢丫头也不是太蠢嘛。 聂云烨静静地看着她：“妍妍，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顿了顿再道：“你还是继续装蠢比较好。” “出去，我要休息了！”苏欣妍气呼呼地赶聂云烨走。 蠢！ 谁蠢了！ 她以前只是单纯！ 聂云烨转身即走，刚走几步，被苏欣妍叫住。 “我答应和世子合作贩卖紫津果腌制的咸肉，也答应了楚大人合作卖火折子。火折子售价低，不打算挣钱。只是让齐门州穷苦的百姓多一条生计而已。” 苏欣妍说明火折子的事，只是不想聂云烨误会，从而找楚瑜的麻烦。 她本没想答应和聂云烨合作，是谢三叔提醒她朝廷专营盐政一事。如果被外人知道紫津果的妙用，她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和聂云烨合作，双方都能得利。 聂云烨笑得抖动双肩：“没想到你会解释此事。” 她应该只是单纯感激楚瑜，并没有其他心思。楚瑜故意误导他。 “明人不做暗事。”苏欣妍奉送一枚大白眼，“不像某人喜欢偷偷摸摸做事。” “闷声才能发大财。云岭山脉既有面包树，又有传说中的宝藏，知道的人多了很有很多麻烦事找上门。我做这些，只是为了维护我们两人的利益。上万亩山林地花费了不少银子。可不能打水漂！” 聂云烨很自然地摸了把苏欣妍的脸：“你大病初愈，这几天好好养伤，其余的事我会处理。” 苏欣妍侧过头，不满地皱皱眉头。 “我想去土坑瞧瞧。那里是我发现的，见者有份！” 聂云烨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刚让你装蠢，忘了你是真蠢！不过是些金银之外的财宝，拿了会很麻烦。不拿，得到的会更多。” 苏欣妍气不打一处来，她缺星币！任务期间能用毒药换星币，不拿才麻烦。 “不拿财宝，挖些草木总可以了吧？”苏欣妍瞪圆了眼睛。 聂云烨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你要毒草干什么！” “防身。”苏欣妍说得理直气壮。 如果有可能，她想给夕颜郡主下毒，以报上一世的仇。 “只怕你蠢得先毒死自己！” 第90章 强烈的好奇心 苏欣妍住的院子十分宽敞。 有别于一般的大宅院，有专属于她的大大小小七间屋子，正房、客厅、饭厅、书房、琴房、净室、浴室。正房后还有一幢二层的绣楼。这还没算单独的小厨房、配给丫环休息的耳房等。 之前苏欣妍只有一个人，她不想一个人住，和老王头他们挤在一个院子里。 把她从坑底救上来后，为了方便照料，把她送回了主院。聂云烨、俞山、老王头、谢二、谢三暂住院中就近照看她。 苏欣妍醒来，他们都撤走了。偌大的院子，平常只有她和小芳、俞山三人。 躺在床上无事可做的苏欣妍，和略懂药理的小芳一起摆弄火折子。用各种法子尝试延长黄纸的延烧时间。 俞山则在院子加工竹管。 山上不缺竹子，聂云烨的人砍了很多竹子送来。临走时带走苏欣妍实验失败的火折子。有火折子在，他们在山里点火取暖、做饭方便许多。山里天气潮湿，平时就算带着火石、火镰、火绒成套的点火工具，短时间内也点不上火。他们一见到火折子，就用顺了。 “把火石磨碎了卷在草纸里，的确能延长燃烧时间。”小芳摸着一大叠的草纸恋恋不舍，“可是苏小姐，草纸也不便宜啊！” 苏家再怎么落魄曾经也是官家。苏欣妍如厕用的草纸不算差。平常百姓用不起的。 比如一匹麻布，能让小芳一家六口人每人做两身衣裳。而换成草纸，最多不过五百张。 一支火折子耗费两张草纸。火折子能保持十个时辰左右不灭。如果持续使用，一年浪费一匹麻布。 在小芳看来，还是奢侈了。 如果上一世没有落难，苏欣妍不会认同如厕用的草纸昂贵。一张草纸能换幼童拳头大小的窝窝头，的确是贵的。 “主家，今日挖山时发现不少蒲草。正鲜嫩着，您尝尝。”谢二拎着食盒进来，背上的谢三开口说道。 苏欣妍生病期间，谢二专门给她做好吃的补身体。谢二和谢三总是形影不离的。 苏欣妍眼睛蹭亮：“对，蒲草！造纸！我们自己造纸，草纸的价格就不贵了。” 仙器商场里有一大堆的神仙技术。低级造纸术十个星币就能买到。苏欣妍毫不犹豫买了下来。 谢三失笑不已。 也不知道苏欣妍何时迷上了奇技淫巧，好奇心大涨。见什么都想研究一番。 “等主家的病养好，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要不涉险、不违背老爷生前的意愿，谢三他们还是很迁就苏欣妍的。 苏欣妍脚腕肿得还不能下地。 趁着小芳拿炕桌搁床上，苏欣妍问，“谢三叔，石门那还封着吗？”她真的非常想要石门背后的剧毒草木。 谢三道：“皇城司的人已经来了。世子撤走了人，由皇城司接管。” “会如何处置？” “全搬走。” “全搬走？”苏欣妍大惊。 “主家想留着？” 苏欣妍牵强地笑笑：“机括很有意思。需要特定的时辰站在特定的位置才可打开。”她的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好。 “云岭山脉有宝藏的传说流传几百年。一直无人发现，全赖机括设计精良。主家无意间发现的只是其中一处。山脉深处还有多处。皇城司一并带走机括加以研究，以图找到其它的宝藏。所以……” 谢三提醒道：“主家还是别对石门内外的任何一物感兴趣的好。好奇心太重，不好。” “谢三叔和世子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了。”苏欣妍抱怨。 没有强烈的好奇心，她如何找借口把买来的技术弄出来？ 第91章 新任皇城司司长 无所事事的苏欣妍展露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长工们要挖梯田完成临时任务，苏欣妍便指使起了俞山。反正俞山背后有数千劳力可差遣。聂云烨滞留此地，结盟期间不太适合拒绝她的要求。 俞山从溪边、沼泽地收割蒲草、砍树伐木、找木匠做椅子、推车。这些都不难，找人办便是了。 让他发愁的是，苏欣妍先让他把刚做好的椅子抬到推车上，又让木匠拆了推车，把两个车轮装在椅子底部。 还嫌不够，用野兽皮做成车轮套子，把晒干的像细绒毛一样蒲绒塞入皮套，裹在轮子上。 好一通折腾，弄出一个像推车一样推着走的椅子。 苏欣妍坐在轮椅上，由小芳推着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 完成任务得到的抽奖机会抽出了一个轮椅。这件从没见过的新事物，正好适合行动不便的她使用。轮椅能让腿脚不便得到人能在外头活动，不必困在床上。 “谢三叔，这个轮椅不错吧！”苏欣妍笑容灿烂，“有了轮椅，你活动的范围将变得更大，不用总是靠在谢二叔的背上。” 苏欣妍双手费劲地转动轮子前进：“轮子和车轴用铁打造，应该会更牢固，更适合长期使用。但铁轮会比木轮更重，更加不容易转动吧？把牛皮换成犀牛皮会不会更好？” 抽奖抽出的轮椅全是精铁打造，能前行也能爬楼梯，如同双脚一样操作自如。可惜为了保密，不能拿出来给谢三叔用。 “是你的手劲太小。”聂云烨带着一位身高七尺的大胡子陌生中年人走来。 聂云烨蹲下身子，单手拨动车轮，很轻松地让轮椅原地转圈。 苏欣妍攥着聂云烨的袖子不撒手，硬是让轮椅停止转动。 “聂云烨，你几岁啊！让俞护卫做一个轮椅给你玩。”苏欣妍咬紧牙齿、举起拳头表示抗议。 聂云烨对轮椅兴致盎然。刚做出雏形的时候，想要推着她下山，用力过猛，差点把她摔下轮椅。 陌生人呵呵一下：“世子与苏小姐感情真好。” 苏欣妍眼角一抽，这人不是眼瘸就是找聂云烨有事相求。 陌生人一脸的大胡子，头发披散，做胡商打扮。除了鹰钩鼻看不清其他五官。 聂云烨难不成想把咸肉卖给北方夷族和西方胡人？ “不过，很多地方路面不好，坐在轮椅上颠得荒吧？”陌生人眼力不错，一眼瞧出这台轮椅的弊端。 苏欣妍笑了笑：“王公贵族的车马上装有铜制的伏兔构件。我只是想到院中晒太阳，无需浪费铜钱弄伏兔减震。再有，把两个轮子改成四个。椅子每个脚上装一个。转轴之间留有空隙，和轮子一样用牛皮和蒲草包裹。尽可能让轮椅保持平衡。办法有很多，慢慢试，总能找出最舒适的法子。” 陌生人抚掌大笑：“苏小姐是位妙人。” 怎么夸起她来了？ 苏欣妍疑惑地望向聂云烨。 聂云烨凝视车轮，思考苏欣妍刚说的可能。感觉苏欣妍看他，抬头触及苏欣妍疑惑的目光，语气平淡地介绍，“这位乃是皇城司第三任司长简峰简司长。来此询问妍妍如何发现入口。” 苏欣妍惊得差点跳起来，双脚着地时传来痛楚，坐回轮椅抽吸一口冷气，“皇城司司长？！” 这是连藩王都要害怕的人啊！ 简峰朗声大笑：“苏小姐不必紧张，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第92章 单独问话 焱武武朝官员、权贵被皇城司司长单独问话而不露惧色者，十之不存一二。 苏欣妍就算被神仙所救回档重生，两世加起来也没多少人生经历。 她流露出的害怕毫无做伪。她是真怕！怕被这位司长察觉出不妥的地方，再次遭遇仙器的惩罚。 聂云烨把她放在官帽椅上，摸了摸如如丝绸一样滑顺的长发，口吻貌似安抚，“我在屋外。” 随着房门关闭，简峰在厅堂的主位落座。 苏欣妍紧张得双手交缠，呼吸声重了。 “苏小姐别紧张，苏老大人曾是在下的上峰。对在下颇有照顾。”简峰语气和善，刚开口便想拉近关系。 苏欣妍硬挤出一丝笑容：“多亏了简大人，风门村才有足够的粮食。小女子在此谢过。” 简峰用茶盖拨走杯中漂浮的茶叶，喝了口清茶笑道，“没有在下，风门村也是不缺粮食的。这茶不错，不知苏小姐能否割爱。” 苏欣妍楞了楞忙道：“此茶采自山上野茶树，自家炮制，并不值钱。简大人喜欢喝，今后会一直让人送到府上。” “在下却之不恭。苏小姐送的时候，别忘了往齐王府也送一些。楚长吏极爱喝此茶，齐王……爱屋及乌。”简峰笑道。 “谢简大人提醒。” 苏欣妍头疼，摸不清这位皇城司司长到底是什么意思。提醒她巴结楚瑜？！ 简峰像关心小辈的长辈，拉起家常，“楚长吏与苏小姐也是有缘。千把号人找不到您，楚长吏轻轻松松便找到了。” 苏欣妍越加搞不懂简峰的来意。通过她调查楚瑜吗？ “小女子不知如何踩到机关掉入石门前。更不清楚长吏如何找到我的。”苏欣妍一脸懵懂，“这一切太过意外。就算做梦也梦不到这种场景。” 她决定把一切推到“巧合”。 简峰点点头：“苏小姐不知道如何踩上机关，为何要在机关旁摆上块石头，又画出了一个圆呢？” 苏欣妍脑子嗡的一下，终于进入正题了！ “那天小女子本想进入深处寻找老猎人提过的猴儿酿。用天然猴儿酿做酒曲，能酿出上佳的果酒。” 说到这儿，苏欣妍脸色微红，“王爷爷他们爱喝酒。他们照顾小女子颇多，我就想着替他们做些事答谢。” “定远侯世子也是好酒之人。而且酒量极大，千杯不醉。”简峰一脸了然。 聂云烨只要到皇都，经常出风头，招致贵女们的倾慕。皇都的大家子弟羡慕妒忌恨，喜欢灌聂云烨喝酒，想让他出丑。偏偏酒过千杯，也没见他醉过。 苏欣妍尴尬地笑笑，继续说，“小女子累了随处找了块地休息。发现四周有异样。从地形上判断，理应树木茂盛。但连一处灌木丛都未曾见过。便觉得蹊跷。” “苏小姐如何判断那处本该树木茂盛？难道您懂得风水？”简峰言语中多有试探。 苏欣妍摇摇头：“小女子不懂风水，只精通种植一道。根据山石、土壤颜色、空气气候、四周环境、地下水走势，能大致判断当地适宜生长什么植物。” “本该能长树木的土地寸草不生。那地下必是藏了什么东西。好奇心起，想探探下头有什么东西。结果……” 苏欣妍垂下头：“小女子不该有好奇心。无端惹了麻烦。” “哦？在下很好奇，苏小姐如何能探查出地下藏了东西？”简峰再次直中要害。 第93章 当她筹码呢 意料之中，皇城司司长不好忽悠。 苏欣妍被聂云烨抱在怀里，俞山推着轮椅，谢二、谢三等人相随，再次来到了无名山丘。 这座不及风门村所在山头三分之一高的山丘，已经被人揭了顶。露出石门四周所有的模样。 一间用巨石垒砌的石墓。石墓像座四合院，上头有呈半圆形的墓顶。唯一安全进入墓中的方式，只有从位于四合院中央的天井进入。也就是苏欣妍掉落的地方。 石门外的树秃了。树上长的能解百毒的炎清果一颗不剩。 石门，也就是墓门被打开，里面有一群黑衣人来来往往，正在搬运墓中的财宝和剧毒花木。 黑衣背后用银线勾勒出龙的第九子螭吻的图案。衣服绣螭吻是皇城司的标志。而能穿黑衣银线的皇城司暗探，至少是四级以上的高等暗探。皇城司的探子分为五级，一级最低、五级罕见。 非国之大事，不会调用四级暗探。 苏欣妍扫视四周，墓底的都为四级暗探，守在四周的蓝衣浅蓝螭吻是三级暗探。 出动三、四级暗探，看来焱武帝对云岭山脉的宝藏十分重视。 “要下墓吗？”聂云烨问。 苏欣妍摇头：“不用。只需看四周土层。” 聂云烨小心翼翼把她安置在轮椅，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身上。 苏欣妍的心思在解开简峰的疑惑，没留意聂云烨故意做出的体贴举动。 她指着一侧被挖开的山体介绍道：“我个人把地下的土分为三层。分别是耕种层、扰土层、生活层。耕种层顾名思义是翻动耕土的土层。土中会有粉砂、粘粒和腐殖质淀积，底层会淀积一层暗色的土壤。你们会看到，耕种层也分成不同的阶层，涉及到农耕秘密，恕小女子不能详细说明。” “扰土层为近一百年左右的土层。根据夹杂物、干湿度等区分，与耕种层有明显的区别。” “生活层是更早的土层。常常能从这个层找出古人活动的痕迹。如灰坑、建筑基石、墓或者其他。古人造墓一定会翻动土层，还会用青膏泥、朱砂等外物。这些都能从土中辨别。” 苏欣妍只说了一个大概，隐瞒了很多关键的知识。简峰不打算刨根问底。只要不涉及祸乱朝纲，皇城司不能逼问他人的秘方、秘籍。 简峰跳下墓底，仔细辨认苏欣妍所说的土层。从接近墓顶的生活层里取出一块小陶片，明显是几百年前的物件。 简峰掂了掂手里的陶片：“苏小姐说的头头是道，在下听得云里雾里。只是很好奇，苏小姐站在地上如何看到几米甚至几十米以下的土壤？” 暗探们同时望向苏欣妍。 苏欣妍被一双双冷漠无情的眼睛盯着，抿紧嘴唇、双手握紧，身子微微打颤。 “主家，云岭宝藏分散在山脉各处。此前仅是传说，皇城司不在乎。可现在找到了一处，他们必定要找到其他所有。”谢三出言警示，“主家也是给皇城司出了个大难题。” 苏欣妍漂亮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谢三。她怎么从温文儒雅的谢三叔口中听出了威胁之意？不应该是简峰威胁她吗？ “呵呵~” 聂云烨拍着她的肩对简峰笑道：“妍妍被赶出家门，变卖了家产到风门村置业，如今已退无可退。简司长是怕她动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欺负她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想要空手套白狼？” 苏欣妍转头看向聂云烨。他的下巴有未刮尽的胡渣，有黑眼圈和眼袋。最近应该也没休息好。 “在下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世子与苏小姐在此地的万亩山林地绝不会出现任何变故。” 聂云烨含笑不语，双手轻拍苏欣妍的肩膀。 苏欣妍心里暗骂：当她筹码呢！ “简司长听过洛阳铲吗？一种能深入地下几十米取土的工具。” 第94章 她真没干什么 皇城司的效率很高。 三天不到，带来铁匠和铜、精铁，在风门村空置的铁匠铺打造出洛阳铲。 皇城司的暗探拿着洛阳铲从地下打出桶状土块，带回来让苏欣妍教他们辨认土层。 苏欣妍结合商场购买的《田野考古》，有模有样地指点他们。 作为回报，简峰给她办下铁匠铺专营证、每年购铁五百斤的定额文书。还送了她千把锄头、铁锹等农具，以及足够多的铜打造四轮轮椅。 焱武朝严格管控铁匠铺。没有朝廷的批文，开不了铁匠铺，也买不到铁。有了专营证和购铁文书，风门村的铁匠铺就能开张！附近的村民也不必跑到清远县高价买农具和刀具。 只是…… “苏小姐，四个轮子怎么打造？”皇城司的铁匠很殷勤地请教轮椅的制法。 “后面两个比前面的两个轮子大两倍。前面两个轮子做成万向轮，方便左右转。” “万向轮？” “后轮用铜铁包在木质车轮外。前轮得用铸铁做支架，且一定要结实、尺寸精准。使用时需方便替换两个小轮子。” “这样会不会太重了？” “所以轴承上经常要涂抹油脂做润滑。” “……” 皇城司指派来的铁匠打造轮椅比打造洛阳铲还用心！ 简峰对风门村里里外外都很熟悉，有时看他和谢二谢三爬上望云阁一待就是大半日。 苏欣妍陷入深思。 爷爷是首任皇城司司长，王爷爷他们定然知道，或许还在皇城司任过职。 事情告一段落，聂云烨还有许多事未处理，亟需赶回去。 三月十五的这一天，聂云烨前来辞别。 苏欣妍让小芳取来点燃后保存三天不灭的火折子。 “世子，皇城司的密探可有致仕、调任的吗？”苏欣妍眼巴巴地瞅着聂云烨，开门见山地询问。 聂云烨来风门村，除了她病重那几日，其余时间住在花银子租下的民居，刻意与王爷爷他们保持距离。 苏欣妍以前没多想。聂云烨讨厌她，连带讨厌苏家人也属正常。如今想想，聂云烨的排斥意图太明显。明显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呵呵~” 聂云烨眉头挑了挑：“我以为你会继续装蠢。” “……”苏欣妍紧紧闭上嘴。现在有求于人，强烈克制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聂云烨突然伸出手，指肚在她的粉唇上来回抚摸。苏欣妍能闻到他手指上的火药味。 聂云烨真的用神秘人准备炸永平城的炸药包，从风门村前的小山上炸出一条山路来。今后无需爬山、绕远路，快马到前头的云岭村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瞧妍妍一副想咬人的模样，可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聂云烨心情不错，低沉着声音调侃她。 苏欣妍扭过头，无意和聂云烨调情。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女都是这副腔调。 她身上的价值，或许让定远侯府另眼相看了。 聂云烨摸摸她的长发：“听俞山说，妍妍弄出香胰子的同时，还弄出了一款洗发水？” “小芳，再拿两瓶我刚调配的首乌生姜皂角洗发水。”苏欣妍高声喊道。 俞山在屋外回禀：“我去转告陈姑娘。” 苏欣妍肉疼了。俞山一直跟在她身边，她做出什么好东西俞山都知道。俞山去拿，拿的不单只有洗发水了。 聂云烨开了家福盛昌商行，身上沾染了商贾气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他点好处不会帮忙。 “陛下万寿节，各地勋贵武将上皇都贺寿。唯独与秦王往来密切的韩国公抱病在家，未曾出席。”聂云烨突然说起不相干的事，“陛下让韩国公安心养病，去了他徐溪州都督的官职。但新任都督上任第一日坠马而亡。” 聂云烨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一脸不舍。“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苏欣妍瞪圆双眼，韩国公怎么提前造反了？ 她真没干影响朝政的大事啊！ 第95章 都离开了 聂云烨走了，带走了整整五大包裹的东西。 用紫津果腌制的咸鸡、咸鸭、咸兔；各种味道的香胰子；所有的洗发水、火折子，以及剩余的野茶。 “俞护卫，定远侯府财大气粗，不缺这点东西。我穷得很，还得养活几百口人。”苏欣妍鼓着腮帮，丝毫不遮掩她的不满之情。 俞山双手捧着一叠银票，恭敬地递给苏欣妍。“这是变卖苏小姐所有家产的所得。世子凑了个整数，让我交给您。” 苏欣妍瞬间换上笑脸，一张张清点银票。 俞山嘴角抽了抽。世子真了解苏欣妍，把她的反应猜得八九不离十。 “三千两！”远超过苏欣妍预估的两千一百两。 她想：这整数凑得有点多。送聂云烨的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没五十两。 “世子爷太客气了。”苏欣妍欢快地叮嘱小芳，“把我放在箱底的正红色皮大氅拿出来。世子升了官，我还没送贺礼。世子一定没走远，俞护卫快马追去还能送到。” 俞山抓抓后脑勺，苏小姐何时准备的皮大氅，他怎么不知道？ “哇，好漂亮的皮毛！颜色好艳丽！比火狐狸的毛还要艳丽！苏小姐，这是什么皮子？”小芳摸着大红色的皮大氅羡慕不已。 不过大氅是男子的衣物，苏小姐怎么会备着大氅？小芳偷瞧苏欣妍，难道真是苏小姐给世子准备的？白色鱼鳞甲一直是定远侯府狼骑兵的标配。 白色铠甲配上红色皮大氅，煞是好看！ 苏欣妍怀揣3000两银票，笑眯眯畅想梯田种稻成功后的百亩水稻田。有粮又有银，将来的日子可期。 至于皮大氅，说来有些羞人。她刚来风门村着了凉，月事疼得死去活来。看过几本医术的谢三叔使人进山采了红花，加入酒煎服，减轻她的痛楚。皮大氅本是谢二叔给谢三叔准备的，谢三叔让她披着御寒。 苏欣妍不好意思向谢三询问红花具体煎服方法，花了1星币从商城购买了红花的所有资料。 除了得到几个治疗痛经的药方，还获知用红花萃取正红色染料并染色、固色的秘方。 那几日她住到绣楼由谢二叔送吃食，没有下过楼，因此俞山没跟着。她用从红花中提取的红色染料，给灰狼皮硝制的皮大氅上色，效果出奇不错。 谢三叔嫌弃她把灰大氅弄成红色，把大氅送给了她。她留着男子的大氅无用，给聂云烨正好。算是答谢他帮忙变卖家产。 2100两的家产能卖到接近3000两，定是买家看在定远侯府的面上多出银子意图卖好。 苏欣妍在心里把她和聂云烨的账算得清清楚楚。 已经到达清远县的聂云烨，见到俞山一路紧追送来的红色皮大氅，止不住发笑，“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别扭，不懂得讨人喜。” 明明偷偷准备好了给他的谢礼，一定要等拿到银子才拿出来。对收礼者而言，惊喜大打折扣。 聂云烨离开没多久，老王头带着谢二、谢三等人来辞行。 “主家，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等欠简司长人情，到了该还的时候。主家能自立了，我们也能放心离去。”老王头如实说。 苏欣妍眼红了。 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老兵，竟然还想要出去！韩国公造反可不是秦王造反那么小儿科，此战打了快一年，死了很多很多人。 她突然不想知道他们和皇城司的关系。 苏欣妍拿出刚到手还没有捂热得银票。 皇城司暗探比上战场的战士更加危险。身边多备着些银子总归是好的。战乱后粮食价格暴涨，又有咸肉、火折子两个生意，她以后应该不会缺银子。 盘算一番，她留下两百两，把其余的银票给了老王头。 “我是你们的主家，你们都签下十年的长契。记得还完人情回来，我等你们帮我看家。” 老王头抖着手：“这……” “主家的一片心意，收下吧。”坐在轮椅上的谢三笑了。 脱离谢二后背的谢三，脸上的笑容张扬、散发自信，仿佛老树长新芽、枯藤开新花。 他换上一席青衣长袍，身上、头发散着皂香味。轮椅的脚蹬上摆着一双干净的新靴子，被长袍遮去了一半，如同膝盖之下的小腿依在。 苏欣妍送老头王等十八人到村门口，石墙箭楼换上了擅长射箭的长工。 “主家需处处提防楚瑜，对聂云烨则要若即若离。”临行前，谢三单独送了她一句话。 第96章 这次任务有点难 韩国公造反，身边遍布皇城司暗探，堤防楚瑜，和聂云烨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 苏欣妍呵呵一笑，这一世的日子很精彩。 可惜，都没有保命重要。 三月十五，交日常任务的最后一天期限。受伤的苏欣妍一直没等到拿剧毒花木的机会，只得交了任务。 “日常任务完成度：100%。回档寿命15天，未清偿回档寿命720天。” “完成任务，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任务完成，剧毒花木兑换星币的优惠结束。” 上一次抽出了轮椅，不知这一次会抽出什么东西。 趁着翁富贵等人抬着苏欣妍回住处，苏欣妍闭着眼睛假寐，暗中使用抽奖机会。 “获得三七百宝丹丹方一张。” 三七百宝丹，有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之效，可碾碎外敷也可内服。 苏欣妍缓缓睁开眼。她的脚伤过了半个越未见明显好转。行动不便会耽误她完成日常任务。再加上王爷爷他们走得匆忙，她要尽快接管村里大小事务。 这张丹方来得正巧。 “查询下一次日常任务。” “焱武历三十二年三月下半旬任务：收集五种治疗外伤的草药麒麟血、末药、苦实把豆、山鞠穷、当归。任务期间，收集草药相关药方，可根据药方药性兑换星币。” 苏欣妍一脸错愕。 除了当归，另外四种草药闻所未闻。 都怪她读书太少！ “翁管事，李大夫还在风门村吗？”苏欣妍焦急地让人把轮椅放下，喊话翁富贵。 翁富贵沉吟片刻：“李大夫带着小路大夫进山采药，最多两天就会回来。我请了云岭村的老猎人带路，不会走远的。” “皇城司的人呢？”苏欣妍再问。皇城司敢让四级密探搬运剧毒花木，定然有大夫跟随。 “昨日全都撤离。”翁富贵道，“世子留在此地的人今早也走了。” “都走了？” “回主家，他们走了。您在永平城招的人不日便到。住的地方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世子的五千亩山林地全交给主家打理。世子要求我们：尽快建好梯田；在前头炸出的山坳子里建瓦市；扩大养殖种类，多养些兔、牛、羊、猪等家畜。主家如果缺人手，让俞护卫递个话，世子会想办法派人。”翁富贵一字不落转述聂云烨的话。 苏欣妍满脑子都是麒麟血、末药、苦实把豆、山鞠穷四种药材，对翁富贵的话置若惘然。 翁富贵见苏欣妍发呆，唤了她一声，谄笑道，“主家？主家如果信任我，这些事可以全被交给我去办。主家安心养伤即可。” 苏欣妍的目光从涣散到锐利。 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翁富贵，看到翁富贵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她移开视线，在人数不多的短工中扫视。 “没记错你叫古二娃，从武宁郡逃难到清远县，家中有一老母和两位幼子需要抚养是吧？”苏欣妍没受伤之前，细心观察所有人的举动。 乱世，需要忠心之人护持左右。王爷爷他们……有对他们而言更重要的事做。她不得不学着培养只忠于她一人的手下。 进了风门村每天都在埋头骨干，期待签长契好把娘和儿子们接来的古二娃呆呆地点头。主家竟然认得他！ “愿意签十年长约吗？”苏欣妍和善地问。 古二娃忙不迭点头：“愿意！” “你很不错！王爷爷他们走了，各个方面都需要重新选管事。我准备先让你负责带人挖梯田。如果你未来一个月的表现好，我会提拔你为管事。”苏欣妍给出承诺。 “谢谢主家栽培！”古二娃扯开嗓子嚎叫。喜极而泣的双眼难掩他的激动。 苏欣妍再看苦着脸的翁富贵：“翁管事现管村里的琐事。等人都来齐了，我会挑选适合的人接手你的活。记住，发你米粮的是我，不是聂云烨。”他以前明明拎得很清，怎么越长越歪了呢？难道她和聂云烨走得太亲近？ 翁富贵有苦说不出。 这下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第97章 拾遗补漏 风门村的人都是苏欣妍花钱雇来的。 人虽多，若通管理之术，又能借到外力，其实一点也不麻烦。 苏欣妍钻研商场买到的《管理之道》，发现只有提拔有能耐、有名望的人当管事即可。管事几人的籍贯、出身最好不一样，防止他们串通在一起坑她。 苏欣妍刚许下新任命，短工和从云岭村雇来的人围在古二娃身边道喜。 一直以翁富贵马首是瞻的长工们分出了阵营，有些人远离翁富贵形成小团体。 翁富贵翘起嘴角，嘴边一闪而逝的嘲弄没逃过苏欣妍的眼睛。 翁富贵嘲笑古二娃等人争权的行为。 他不稀罕当一个小村子的管事。 老王头、谢三经常指点翁富贵，俞山对他冷脸相待。 她发现云岭山脉宝藏、面包树，皇城司的人说走就走不留下一人监视。 几种迹象表明，翁富贵或许也是皇城司的暗探。 不是翁富贵，也会是其他人。 她身边定然有人监视着。 不止她，聂云烨身边肯定也有这种人。 苏欣妍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李大夫，让人把她抬回庄子。 一路上，她打量着风门村的一间间农舍。 每间农舍有水井、或引入院中的水源；有用石块垒砌的干净茅房；取暖的床炕、火炉；土灶上有鼓风机；茅房外通着一个大坑，未来的沼气池。青砖黑瓦的农舍，比其他村子的地主都要好。 踏入风门村的老王头、聂云烨、楚瑜、简峰一定疑心建造村子的人。她推脱给给过世的爷爷，心思缜密的谢三绝对是不会信的。 她以前还会信任谢三他们，但现在她谁都不信。 俞山赶回得知风门村这个不大不小的变故，马上给聂云烨发信鸽。苏欣妍这个反应不在世子预料之中，太让人刮目相看了！ 苏欣妍让人把她送上绣楼。站在两层绣楼的窗前，能看到被破腹炸塌一角的前山。 没有纵对风门村、需要绕远路绕开的前山，风门村和云岭山脉入口处的云岭村更近了。苏欣妍能看到背着篮子上山的村民。聂云烨的人清剿了附近的匪人和野兽。山民能安全入深山采药。 她需要草药，和山民们交易效率最高。打着炮制外伤药给王爷爷他们的旗号，不会引人怀疑。 苏欣妍双手一拍，决定前山真需要建一处瓦市。 苏欣妍查看商场房产类，有定制建筑选项，可雇佣工人搭建。 仙器出于保密，雇佣出现的工人不会被人发现身份和来历。也因此定制建筑物售价高昂。 修建瓦市的要求低。只要能避风、避雨、有如厕和供水提供。 “一千星币？”苏欣妍肉疼。她身上的巨额债务何时才能还清。 苏欣妍随笔涂鸦了几个似字非字的符号，让小芳压在相隔两座山头的一座山顶的巨石上。 “我请修风门村的工匠来修瓦市。对方收不收得到，会不会来我就不能保证了。”苏欣妍直截了当地告诉俞山和翁富贵。 三日后，趁大家精神松懈的半夜，苏欣妍花1000星币，从商城定制了一个占地两亩的瓦市，工期半个月。地址选在被炸出道来的前山上。 刚选定，“轰隆”一声把苏欣妍惊起。 从绣楼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前山地动山摇、火光冲天而起，大石乱飞。 第98章 交易 焱武朝三十二年三月十九凌晨，云岭山脉又多了一个传说。 几声雷鸣之后，阻挡在云岭村与风门村之间的无名小山消失了一半。 所谓的小山，相当于云岭山脉内的其余高山而言。实际上小山高三四十丈，开出来的山路长3里。 被轰鸣声半夜惊醒的苏欣妍，再一次见识了神仙仙器的可怕。 聂云烨用来炸山路的火药包，原是敌人为炸塌永平城城墙准备的。定远侯府经营永平城二百多年，城墙高三丈、长十里，备下的火药包装了满满十大车。这些火药包成功炸塌一小段山体，开辟出一条可供两辆马车并行的山路。 几道雷电，半座山没了！ 苏欣妍咋舌。她只是买了占地两亩的瓦市，如果选占地五亩的，眼前的山是否会全部消失？！ 小芳披着衣服从隔壁的偏房内疾跑而来。 “苏小姐，半座山没了！您请来的到底是泥瓦匠还是神仙啊！” 如果只是打雷，人们更愿意相信天意。可前往查探的俞山见到了半夜出现的五十名泥瓦匠。他们正在打磨山石，用来建瓦市。 对方领头人只说：我们受苏欣妍小姐委托，前来建造瓦市。 其余任凭俞山如何询问，五十人埋头干活，不发一言。 苏欣妍对商场的能力信任有加，知道这五十人敢出现在人前，一定不会让人找到把柄。 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状：“这是爷爷留给我的联络方式。只说能用一次，上次我没见到他们如何搭建风门村。这次单纯想试试，没抱希望。没想到他们还是来了。估计是爷爷曾经认识的高人吧？” 前山的地契在苏欣妍手中，她有权请人开山造瓦市。外人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但这瓦市修得惊天动地，吸引了无数的人前来。 云岭村村民从凌晨起就围在四周看。 风门村的佣工们差点没了挖山的心思。还是古二娃三催四请把人打发走的。 刚归来的李大夫也忍不住好奇心去瞧了。回来时主动问了苏欣妍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苏小姐真不认识他们？”李大夫沉着脸，探究的目光没离开过苏欣妍。 苏欣妍见到李大夫笑得如三月桃花盛开。她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三天她的活动范围只在风门村，没机会出门找草药。试探着问过小芳，小芳知道苦实把豆和山鞠穷，但不知道麒麟血和末药是何物。 苏欣妍让翁富贵从清远县药店买来了苦实把豆、山鞠穷。也找坐堂大夫开了两张常用的治疗外伤的药方。 两副药，两张药方花了五十两。贵的吓人！ 仙器各给出了1星币的兑换价格，折合十两银子。 可见仙器看不上常用药方。 要完成任务还得依靠李大夫。 苏欣妍笑颜如花，声音娇媚，“李大夫~” 李怀铭突感心脏颤了一颤，全身僵硬站着。要不是屋内还有大徒弟和小芳，他一定转头就跑。 “李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何人。或许是我爷爷生前结实的朋友。”苏欣妍吃力地转动轮椅来到李怀铭面前，“我偶得一个秘方，想与李大夫做场交易。” 交易？ 李怀铭吸了口气提足精神，沉声问，“苏小姐想要什么？” “我想要李大夫手中治疗外伤的方子。李大夫可以根据我给出的秘方衡量给出方子的数量。”苏欣妍浅浅一笑。 第99章 你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苏欣妍很大方地把三七百宝丹的丹方给了李怀铭。 李怀铭愣愣地凝视手中的药方，半天没回过神。 “师父？”小芳低声呼唤。 路鸣摇头阻止小芳：“别打扰师父沉思。” 仙器出品必属精品。苏欣妍一点也不急，李怀铭一定会答应和她交易的。 “路大夫，村里的医馆缺什么了直接告诉我，或者让小芳转告也行。您开张常用草药的清单，我瞧瞧能不能在山林里种。您知道，周围很大一片都在我的名下。”苏欣妍客气地打招呼。 路鸣脸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要不是小芳告之，苏欣妍绝对不会相信他已经二十了。他的身材中等，浓眉大眼，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酒窝。看得出他很爱干净。虽然与李大夫在山林里待了几日，身上的褐色的粗布外袍不见明显的泥土。 李大夫答应让路鸣留在风门村两年当村医，估计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些。他的皮肤白嫩，小芳和他站一起明显皮肤暗沉、发黄。 苏欣妍又想到了她留在苏府的芦荟。也不知刀疤爷爷何时把芦荟给她送回来。王爷爷他们都走了，刀疤爷爷会不会也跟着走了吧？她的芦荟有人照顾吗？ 路鸣腼腆一笑：“村里的医馆修得比永平城的妙仁堂都好。苏小姐还派了人照顾我起居，我真不缺什么。云岭山脉山势地形奇特，我和师父发现了一个山谷，生长着众多草药。山谷的气候适宜大部分的草药。我问过翁管事，那片山谷属于定远侯世子。” 苏欣妍愣了愣，笑道，“我会想办法与世子换地。” 仙器发布的任务离不开花草树木。生长草药的山谷对她完成任务有帮助。她势在必得。只要给出好处，聂云烨很大程度上会同意。 路鸣抬头看向苏欣妍。 苏小姐的反应着实出乎他的预料。交易、换地，算得清清楚楚。她像商人更胜于传言中傻白甜的大家闺秀。 “我会尽快把常用草药的清单罗列出来。”路鸣回道。 苏欣妍瞟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李大夫，继续问路鸣，“路大夫可知有哪些草药能治疗外伤？” “三七、罗裙带、榔榆叶、六月雪、苦实把豆、山鞠穷……”路鸣一连说了十几种。 苏欣妍认真听着，突然问，“我曾听人提过麒麟血和末药也能治疗外伤。可为何没在医术上见过？” “麒麟血？！”李怀铭猛然站起，抓着她的手臂问，“谁对你提过麒麟血？是给你这张方子的人吗？” 苏欣妍被李怀铭如同刀子一样锋利的眼神盯着，心里高兴地想拍手大叫。看来麒麟血有着落了。 “李大夫，您把我抓疼了。虽然我不知道麒麟血是何物，但能确定那是草药，绝不是神兽麒麟的血，您别激动啊！”苏欣妍想要进一步确认麒麟血是何物，故意扯开话题。 李怀铭察觉到失态，触电般松开苏欣妍。 “你们先出去。”李怀铭对路鸣和小芳说。 路鸣拱了拱手，把摸不清状况的小芳拉到屋外。 “苏小姐何处得来的三七百宝丹药方？” “谁告诉你麒麟血？” “你还提到了末药。” “麒麟血和末药出现在五十年前，由我李氏一族发现。医术上自然没有记载。” “你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李怀铭瞪着她，嘴巴一张一合，一大串问题抛了出来。 苏欣妍被问得一愣一愣地。她没听说过李氏一族。只是完成一个任务，怎么好似触碰到了了不得的事情中。瞧李怀铭瞪人的样子，还想杀她灭口不成？ “曾听爷爷与昔日好友谈过。我一时好奇查过医术，没查到麒麟血和末药，就把这事放在心里了。”苏欣妍睁着大眼睛胡说八道，“爷爷经常会受刀剑伤，所以他的好友才会留下三七百宝丹丹方。这丹方也是李大夫祖上的药方？那我们的交易取消。” 李怀铭眉头紧皱：“药方不是我们李家的。这个交易我应下。我……” 这时，俞山在外敲门。 “苏小姐，世子返回，想见您。” 苏欣妍眼角一抽，聂云烨刚走没几天，怎么又回来了？ 第100章 陌生 聂云烨来了。 李怀铭恢复谪仙般视人间事如无物的清高派头：“苏小姐，我们换个时间谈。” 苏欣妍一脸不爽，完成日常任务为先，其他事都要让道。 “俞护卫，告诉世子我有事要忙，让他等着。” 苏欣妍扯高了嗓门说话，沿着木质楼梯上绣楼的聂云烨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语气中的不满，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 聂云烨上楼的脚步顿了顿，故意放重走楼梯的脚步声。 “蹬，蹬，蹬……” 俞山瞪大双眼。 苏小姐真的变了！ 以前苏小姐知道能见世子，总是含羞带俏一脸迫不及待。 现在见多了，所以不耐烦了吗？ 苏小姐真看上楚瑜了？ 李怀铭耳朵动了动，自是听到聂云烨上楼的声音。聂云烨有玉面飞翎的美名，神射手眼力、耳力远超旁人。他们在屋内说的话，聂云烨一定能听到。 李怀铭呵呵一笑：“如若世子知道苏小姐想用极为高深的秘方，换取普通治疗外伤的方子。一定会感动的。” 苏欣妍“噗嗤”笑出声：“李大夫想多了。李大夫曾替我医治过，知道定远侯府的人是如何对待我的。在生死面前，我的怀春也梦醒了。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而命只有一条。想要余生长寿幸福，需远离定远侯府。” 李怀铭非常想知道聂云烨听到这话的感想。 “苏小姐为何需要外伤的方子？”李怀铭好奇地问。 “一来天下起战事，外伤膏药利润大。二来，我担心王爷爷、谢二叔他们。”苏欣妍笑道。心想，这两个理由应该能说服李大夫了。 李怀铭同意：“苏小姐拿出的这张三七百宝丹药方很特别，初略瞧来比在下手中的方子都要好。我会把我手上的八个治疗外伤的方子给苏小姐。苏小姐若想拿来卖，其中膏药、金疮药两份定能让苏小姐满意。” “这两份会用到麒麟血和末药？”苏欣妍握紧拳头，面上维保持冷静，心脏则紧张得砰砰直跳。 “……”李怀铭久久不语。 苏欣妍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正是。” 苏欣妍接着问：“李大夫可卖麒麟血和末药？” “妙仁堂经常会遇上赊账的病人。收草药的价格居高不下，医馆不卖药可维持不下去。” “先各来十份草药，希望李大夫能亲自教我配药。”苏欣妍眼中充满喜悦的。能买到任务需要的药，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能够落下。 李怀铭笑了：“方子算交易。请苏小姐先支付十份草药的药钱，共八十两。” 苏欣妍小嘴微张。 好贵的药材！ “好。”苏欣妍没有讨价还价，爽快地从怀里取出银票。 银子没有小命重要。能用银子买到日常任务需要的东西，那就是小事。 李怀铭告辞离去：“这份药方在下拿走了。答应苏小姐的八份药方和十份草药，会让路鸣送来。” 房门打开，聂云烨负手而立，双眼注视着铺晒在底楼天井的红花草。 火红色的皮大氅入黑夜里的火把，耀眼夺目。 “世子。”李怀铭弯腰作辑。 聂云烨转身，客气地虚扶一把，“李大夫。” 李怀铭偷偷观察聂云烨的神情，脸色平静瞧不出端倪。 “世子来得好巧，我正好有事找您。您一路奔波，没好好吃过饭吧？小芳，麻烦你先把小厨房的蒸糕端来。然后去一趟大厨房，让厨子做一桌佳肴。”苏欣妍扬起一张笑脸，满满的热情。 聂云烨目光深邃，眼前的佳人陌生的紧。 第101章 你哪来的银子 面子是什么？ 经历了饥饿、战场逃难、喂毒丧生，苏欣妍遭抛弃了大家闺秀的矜持和羞涩。要不然她也不会爽快地答应当齐王的干孙女。 苏欣妍自己都没料到，她能在前一刻嫌弃聂云烨，下一刻马上笑脸相迎。 果然，生活能逼人长大。 她以前在爷爷的庇护下日子太舒服。 定远侯府传承两百多年，对下一代的教育自成体系。由老侯爷教养长大的聂云烨更不是吃素的。 “妍妍有何事找我？”聂云烨很自然地找了个绣凳坐下。 苏欣妍嫣然含笑：“李大夫师徒两人在世子的地方寻到一处适合种植草药的山谷，我想要。世子想换什么？” 她的心眼不多，和聂云烨打交道直来直去最适合。 这几年经常围着聂云烨转，她也瞧出了他的几分性子。 聂云烨若想利用人，对方避过一次避不过第二次。聂云烨想助人，不用对方提出，他默默地把事情办好。 当然，聂云烨不管是利用人还是助人，前提一定是对他有利。 聂云烨望着苏欣妍。手指在黄花梨六足圆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 他明明在沉思，却让苏欣妍忍不住颤栗。苏欣妍瞟向窗户，确认窗户关上。哪来的寒气？ 半晌后，聂云烨停下手上的动作，薄唇轻启，“我想要正在建的瓦市，以及扩宽的山路。” 风门村位于云岭山脉东侧，附近有条盘龙河。盘龙河从山脉深处盘曲而下，流经清远县外郭。绕过一道大湾汇入徐溪江。徐溪江横穿徐溪州，前人沿着徐溪江开凿运河，可沿大运河到达皇都。 聂云烨的人入山后，一半人寻找面包树，另一半人修了一条通往最近盘龙河的山路，并在那里修了渡口。面包果由水路运抵清远县，送往军营替换军粮。 他这几日一直在清远县坐镇，抹平运粮队被抢的痕迹。一大早收到俞山的飞鸽传书，立刻赶了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山路从2辆马车并行拓宽到8辆马车并行！雷电劈开的山体用几张大渔网护住，防止山石掉落下来阻碍山路。除此之外，山路路面被凿得如同平地。 聂云烨不相信这是半天能修出来的效果。 可他看到一位普普通通的泥瓦匠，单手举起两人重的大石，三五下凿出打地基用的石条板。 四周围观的村民争相佐证，他们发誓这一切都是神奇的泥瓦匠们弄出来的。 水路毕竟有局限性。前面的山路修得比皇都的道路还要好，只要再把连通县城的路重新修一遍，从陆路前往清远县也会变得极为方便。 苏欣妍没做考虑：“我同意。” 聂云烨挑眉：“前面的山路自成关隘，可是风门村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你确定用战略要地与我换？” 水路的存在乃是秘密，是与韩国公交战的后手之一，他不能告诉苏欣妍。 “炸山路、修瓦市原本就是世子的主意。”苏欣妍一脸无所谓，“如果战争蔓延到此，由鼎鼎大名的狼骑兵护住战略要地再好不过。风门村有吃有喝，困在里头饿不死。说不定还能成为乱世的世外桃源。” “你确定？”聂云烨再次询问。 苏欣妍眨着大眼睛试探地问：“难不成世子想在山路设挂卡收过路费？” “当然……不会！”聂云烨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光风门村加工的咸肉一项，就能确保瓦市的繁荣。将来瓦市的收益可观，你不会后悔吗？” “草药也不便宜啊！”苏欣妍反驳。 丧失瓦市的进项，她的确有点心疼。她相信以聂云烨的人脉和势力，瓦市一定会非常繁华。但换来一个气候适宜种植草药的山谷，家门口又有随时可购买物资的瓦市，苏欣妍也不觉得亏。 聂云烨朗声大笑：“我以为你会舍不得银子。” 苏欣妍拍拍脑袋，她怎么忘了瓦市一千星币的高昂造价！ “我只是说换地，没说地面建筑。”苏欣妍侧着头，把她最美的侧脸和笑容展现在聂云烨面前，“雇佣泥瓦匠修瓦市花费五千两银子，世子别忘了把5000两银子给我。” 聂云烨单手摸着额头失笑：“你把变卖家产所得的3000两银子，几乎全给了十八位家仆防身。告诉我，你哪来的5000两银子？” 第102章 我也在你身边 苏欣妍忘了聂云烨对她的家产了如指掌。 她气鼓鼓地辩解：“我……我……那是我变卖嫁妆换得的！” 1000星币相当于5000两银子，她绝对没有虚报价格。 聂云烨摇头叹息：“你连嫁妆都搬出来，我还能怎么说？这五百两你拿去配制外伤膏药。配出来低价卖给我。” 苏欣妍瞪大眼睛怒吼：“聂云烨，你把我当乞丐？” “乞丐有手有脚，我从未施舍过他们分毫。五百两算是我的资助，以后得用膏药抵偿。”聂云烨很认真地反驳。 苏欣妍瞪他：“你的眼神像在看蠢货！” 以前聂云烨一直用这种眼神瞧她。 “我以为你会有点自知之明。”聂云烨见苏欣妍快要被他气晕过去，又补充道，“虽然关键时刻你不犯蠢，但平时经常做蠢事。” 苏欣妍手痒地想打人。 幸亏这时小芳端着蒸糕进来。 小芳见两人气氛不对，放下蒸糕又跑了出去，“我去换壶新茶。” 聂云烨用帕子擦了擦手，掰了一小块尝了口味道。 “有面包果的味道，里层还涂抹了果酱和蜂蜜。妍妍还记得我爱吃甜食。”聂云烨很是满意。 苏欣妍直翻白眼。 翁富贵以为她爱吃野果，采集了好几筐的野果。换野果的任务完成，不能继续兑换星币。她一个人吃不掉，未免浪费，制成了果酱。 移栽红花草到田埂上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蜂群，王爷爷他们想办法掏了蜂窝，弄到几大罐的蜂蜜。 果酱没添加防腐剂，保存的时间不宜太久。她就做了各类甜点，分给干活卖力的佣工当做奖励。做甜点的配方，还是当年她为了获得聂云烨的好感，缠着爷爷弄来的。 商场里的化学防腐剂方子便宜，可惜她没条件备制。天然的防腐剂配方需要花费1000星币，她舍不得购买。 星币难得，她还欠了高额的债务。要不是为了拾遗补漏，防止外人发现仙器的存在，她也不会花1000星币定制瓦市。 她此前为了完不成任务而焦虑，忙来忙去真忘了聂云烨爱吃甜食。 苏欣妍突然变了脸，笑得一脸温柔，“小厨房有五小坛果酱。十两银子一坛，世子需要吗？” 俞山极有可能把果酱偷拿给聂云烨，真不如卖给他的好。 “妍妍，你真缺银子吗？”聂云烨一脸凝重。 苏欣妍莞尔一笑：“身在红尘，哪一天不需要银子？” 除了真缺银子，她也不想白给聂云烨送东西。 聂云烨将信将疑，打破砂锅问到底，“既然缺银子，为何要把变卖所得都给了谢三他们？你应该明白，谢三他们不会缺银子的。” 苏欣妍心情低落：“爹娘和爷爷过世后，除了叔叔偶尔来信询问，只有谢三叔他们关心我。他们抱着半残之躯出山，为了还简司长的人情。皇城司司长的人情哪能是那么好还的。他们帮我良多，我却帮不了他们，只能送些银子。” 上一世王爷爷他们被奶奶赶走后，苏欣妍到死也没见过他们。她落难在外，暂居几个流民群，见过不少女子悲惨的遭遇，可她平安无事。极度濒临饿死，总会在关键时刻被人相救。现在想来，一定是和皇城司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王爷爷等人护在她身旁。 聂云烨从怀里清点了五百五十两银票，塞在她的手心，“别忘了，我也在你身边。” 苏欣妍想笑。 没他在身边，说不定上一世她还不会被夕颜郡主下毒害死。 第103章 苏小姐意欲何为 聂云烨拿到了瓦市以及前山的地契，还想重金聘请泥瓦匠们修路，但被拒绝。聂云烨也没纠缠，返回了清远县。 建造瓦市的神秘泥瓦匠们引来了聂云烨，皇城司的人岂会不来？ 这次前来问话的人对苏欣妍颇为恭敬，苏欣妍一问三不知，对方也没纠缠到底。 皇城司来了没多久又走了。 苏欣妍更加确定她身边有皇城司的暗探。她的行事更加的谨慎。 几道雷鸣劈了半座山，弄出了一条山路。这个惊人的消息一时压过韩国公有意造反的流言。随着消息的扩散，从周围赶来围观修建瓦市的人越来越多。 风门村瓦市还未搭建好，名头已经传至皇都。 聂云烨手下有善于经商之道的人才。他们特意把山民们日常生活需要的布匹、砍刀、食盐、茶，等急需物品运到此地。提前搭起了瓦市的架势。 将来负责管理瓦市的管事，带着一干手下，住进了聂云烨租赁的农舍中。 住进来之前，自然要向苏欣妍这位主家，又或是将来的主母打招呼。 小芳捏碎李大夫新配出来的三七百宝丸，小心翼翼地敷在苏欣妍受伤的脚裸处。再用热毛巾热敷。 绣楼下，翁富贵领着一位中年胖子前来拜见。 “等我给苏小姐上好药。”小芳让他们等着。 翁富贵伸手有请：“徐管事，请到偏厅喝茶。” 被苏欣妍敲打过的翁富贵，接待定远侯府管事的态度不亢不卑。反而被中年胖子徐成高看一眼。 “不了。风门村景色宜人，在下就在这等着，正好能一饱眼福。”徐成笑呵呵地道。 翁富贵便搬来凳椅，放在底楼的天井中，两人坐着聊天。 看到晒满整个天井的红花，徐成禁不住问，“山上种了红花？这些是打算卖给药店的？可以考虑直接在瓦市出售。世子交代，瓦市永远有风门村的寄售摊位。” “徐管事误会了。主家需要大量的红花。主家买空了清远县药店的所有红花，开垦梯田时从山上采来不少，凑在一起的量还远远达不到的主家的要求。主家想要用它来染布。世子披着的红色皮大氅，就是用红花提炼的染料染制的。” 翁富贵语气平淡。他以及风门村很多人，对主家苏欣妍层出不穷的实验成果已经免疫。 尤其是主家刚想要修瓦市，雷电和奇怪的泥瓦匠们同时出现。 细思极恐！ 翁富贵觉得，发生在主家身上的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可奇怪。 徐成望着一地的红花，笑呵呵得聊了一件八卦。 “世子为了苏小姐失踪一事，没参加完陛下的万寿节，急忙从皇都折返。” “万寿节结束后，夕颜郡主追到清远县。得知世子的大氅是苏小姐送的，一杯茶泼了上去。” “夕颜郡主指责苏小姐送的大氅不是火狐狸的皮毛，是用下等染料染红的伪劣品。” “没成想清洗后的大氅皮毛更加艳丽，清洗时毫无褪色的迹象。” 徐成一脸笑眯眯：“你是没看到夕颜郡主当时的脸色，又气又羞。” “从红花中提炼的染料颜色绚丽。我在给皮毛上色时，加了一道固色的秘法，洗的时候不会褪色。夕颜郡主的脸丢的不亏。”苏欣妍扶着楼梯缓缓下了，“我想请教先生，我是应该开个布庄，还是开个染料坊？” 苏欣妍看到胖子一眼就认出他是谁。徐成，福盛昌商行的大掌柜。将来会被聂云烨提拔成定远侯府大管家。 但苏欣妍并不知道，徐成半个月前已经是定远侯府的大管家。只是因为聂云烨整顿侯府的手段太过狠辣，为了家和万事兴，定远侯撤了徐成的大管家之位，安抚其他几位儿子。 “那就要看苏小姐意欲何为。”徐成憨笑。 第104章 与她何干 意欲何为？ 苏欣妍泰然若素说出她对未来的期许：“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只想岁月静好。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仅此而已。” 她被神仙所救，并赐下仙器，此生无憾，再无他求！ 徐成认真端详苏欣妍的表情神态，发现她所言不虚后失笑，“苏小姐淡泊名利，难能可贵。” “淡泊？想要在乱世中过上岁月静好的日子，我还觉得自己欲壑难填。”苏欣妍自嘲一笑。 乱世中想要岁月静好，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她非常想远离定远侯府里的每一个人，现实迫使她不得不与聂云烨虚与蛇委。未来两年，有定远侯府守护的云治州相对而言比较安全。上一世，她因为聂云烨和夕颜郡主的亲你关系，负气离开云治州，几乎饿死街头。 徐成拱拱手：“当不得苏小姐一声先生。在下姓徐，单名成。徐某今后将负责瓦市的运作。” “至于苏小姐询问开布庄还是染料坊，在下只想说，朝廷法度里接受用布匹纳税。在某些偏远之地，百姓直接用布匹当银子使，以物换物。布庄背后的水深着。” 苏欣妍侧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认同了徐成的分析。 “世子名下有布庄，规模还挺大。苏小姐可以选择寄卖，绝不会有后顾之忧。”徐成建议道。 苏欣妍嫣然一笑：“我打算开间喜事铺子。专卖喜事用的红色丝绸布匹，以及喜饼等其他。烦劳徐先生帮忙在瓦市里留个位置好。” 书上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短期内需要聂云烨的保护，却不可和他牵连太深。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分道扬镳了，她会没了进项。 徐成脸上的笑容加深：“在下定会替苏小姐留个好位置。此次运来的货物中有几匹白帛布、细葛，苏小姐可要？” 喜事铺子是个不错的选择。苏小姐哪有世子说得那般蠢，明明是位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 “呵呵，正好卖与世子五坛果酱，换了五十两。不知可够？”苏欣妍眨着眼俏皮地笑了。 徐成好笑地摇头：“世子特意让在下转告苏小姐，有人从世子手里买下两坛子果酱。” “两坛子果酱卖不了多少银子吧？”苏欣妍疑惑聂云烨为何要告诉她此事。 总不会是聂云烨事后发觉十两一坛的果酱卖贵了吧？ 徐成笑得几乎看不到眼睛：“在下有幸尝过涂抹了果酱的面包果，那味道……光想就能流口水。户部魏尚书家的大公子好美食，每天早上都要来那么一口。” “魏公子出了多少银子？”苏欣妍好奇地问。 “没出银子，只是给世子送了条消息。” “什么消息？” “举报世子丢失军粮者，乃侯府二少爷。” 苏欣妍小嘴微张，努力做出吃惊的模样。心里则在思考：聂云烨为何要专程派人来告诉她这件事？聂云烨与同父异母的几位弟弟关系都不好，有什么可惊讶的。 “侯爷很生气。”徐成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 徐成走后，苏欣妍用蜂蜜熬了两坛果酱，让翁富贵带一箩筐面包果给他送去。徐成经商很有一套，她以后难免会请教他。吃人嘴软。经常送些吃食，徐成定会不吝赐教。 翁富贵送去果酱和用紫津腌制过的野味，代表苏欣妍招呼搬入农舍的聂云烨手下。 他屁颠屁颠地跑来汇报：“主家，徐成需管事来头不小。他本来被世子提拔为定远侯府大管家，因为侯府二少爷写信批评徐成做事没分寸，被侯爷换下。世子拿到二少爷举报的确切证据，捅到了侯爷跟前。二少爷被赶出了家。” “哦。”苏欣妍反应平淡。 定远侯府的事与她何干。 第105章 差点瘸了 三七百宝丹的功效出于李怀铭的预料。 苏欣妍内外同时服用三次，脚裸处的扭伤便全好了。 “没想到三七配上些许断肠草，抗炎的效果奇佳。”李怀铭检查苏欣妍的脚伤，“原本还担心苏小姐今后将行走不便。这下大家都能安心了。” 苏欣妍像木头般傻愣愣地坐着，好半天才回过神，“不是说只是扭伤吗？” “你从高处坠落，刚开始的确是扭伤。石门背后的花木有毒，你在里面待得时间过长，就算解了毒还有一部分毒素残留体内，炎症一直不消。”李怀铭擦了擦手，把瓷瓶内的三七百宝丹留给苏欣妍。 苏欣妍直勾勾注视着他。 李怀铭瞟了她一眼：“还能走路，就是走得时候有点瘸。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们没告诉苏小姐，估计怕你多想影响治疗。” 苏欣妍垂下眼帘：“我就是惊讶，竟然一点也没瞧出不对劲。” 爷爷和爹娘还在世的时候，她蹭破了点皮，他们都会紧张半天。如果没有抽奖出的三七百宝丹丹方，她会变成瘸子！ 王爷爷、谢三叔、聂云烨、楚瑜…… 好吧，是她想多了。她与他们非亲非故。她是瘸了，又不是死了，他们怎么会像爹娘和爷爷一样放在心上呢！ 苏欣妍，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疼爱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 “苏小姐从世子手中换来的山谷，长着配制三七百宝丹的所有草药。我采了草药共配出两瓶，这瓶您拿着，算草药钱。”李怀铭拿着瓷瓶说。 苏欣妍突然笑问：“李大夫打算买多少银子一瓶？我还欠世子五百两，想用此药还债。” 李怀铭把玩手中的瓷瓶：“妙仁堂一瓶金疮药卖十两。三七百宝丹嘛，对外卖十两一颗。” “麻烦李大夫配制一百颗，同医药费一起结清。”苏欣妍要求道。 三七百宝丹配制十分繁琐，配错一步药效打折。苏欣妍连一本医术都没看全，绝对配不出来。她每半个月需要完成一次日常任务，没时间和精力学医。 李怀铭莞尔微笑：“我已收到三份医药费，苏小姐无需再支付。我会再去山谷找草药，配药的费用就当草药钱。” 李怀铭是聂云烨请来的，聂云烨已经支付过费用。来了风门村，老王头他们执意要出医药费，不肯退让一步。私底下，楚瑜承诺欠他一个人情，拜托他千万要医治好苏欣妍。 这次出诊，李怀铭赚得钵满体满。还得到一张珍贵的药方，以及…… “李大夫又要出门！”苏欣妍紧张地望着他，“那，那其他方子什么时候可以教我？” “我已经派路鸣回妙仁堂取麒麟血和末药。等这两味药材到了，马上可以教苏小姐。”李怀铭语气温和。 李怀铭很好说话，弄得苏欣妍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李大夫。” 那日谈话后，李怀铭没在追问“爷爷的朋友”。不过，对她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 离临时开梯田的任务还有半个月结束。苏欣妍脚伤刚好，马上去了梯田查看进度。 不知是收到前山的泥瓦匠们刺激，还是古二娃管理有方，在她养病期间，挖了三座山头。离五百亩的任务要求，还有一百多亩的差距。 “主家，您从永平城雇佣的人来了。”翁富贵一路小跑过来。 苏欣妍高兴地往回跑：“我的芦荟终于来了。” 被塞过多次小费的小芳急得追上去：“苏小姐，您脚伤刚好，别跑得太快！” 第106章 芦荟到了 所有第一次来风门村的人，都会像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呆愣。 聂固很快合上嘴，恢复定远侯府护卫一脸的傲娇。 远远走来的俞山朝他挤眉弄眼，貌似嘲笑他聂固刚才的失态。 “苏小姐，小的把您的人带来，相关雇佣手续已经办妥。”聂固抱拳道。 聂固身后，是一群刚出永平城郡守大牢、一路风尘仆仆走路来的流民。他们东张西望，各个目瞪口呆。估计压根没想到穷山僻壤里的山村修的比永平城大户人家还好。 苏欣妍扫了一眼，胡王氏、胡雨露、小男孩都在，瞧他们的气色和身上的新衣，比在永平城外的狼狈相强多了。看来外公、聂云烨的双重面子挺有效。 “一路辛苦。翁富贵，带他们先吃点东西，安排住下，先休息一日，后天安排事情。”苏欣妍朝翁富贵努努嘴。 不等翁富贵回话，站在流民前列十分显眼的胡雨露忙不迭插话，“主家，我不累，我现在就可以伺候您。” “你先下去休息。”苏欣妍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 花容月貌的胡雨露瞬间红了眼，怯怯地看着苏欣妍，哽咽地道，“主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想着早日报答主家。” 苏欣妍楞了一下，怎么弄得好像她欺负人了？ “主家，您是不知道，除了我们、以及被世子带走的人，其余关在牢里的人都被发配齐门州苦役五十年。如果没主家雇佣，老身和孙女还不知能不能熬出头。”胡王氏眼尖苏欣妍脸色不悦，马上替孙女把话圆起来。 苏欣妍嘴角扯了扯，挥手让他们下去，“下去休息。休息好了才有充沛的精力替我干活。” “主家，我……” 胡雨露还想说什么，被奶奶胡王氏制止。 胡王氏拉着孙女对翁富贵陪笑脸：“翁管事，我们就麻烦您了。” 翁富贵多瞧了几眼有几分姿色的胡雨露，堆着笑带他们下去。 人走后，小芳“哼”了一声，“苏小姐，这种动不动就哭的人留在身边就是给自己添堵。” “她还小，不懂人情世故。人生突遭变故，又在郡守大牢受到惊吓，有此表现在情理之中。”苏欣妍没往心里去。 上一世她离开云治州落难后，表现的没有比胡雨露好到哪去。 小芳噘着嘴嘀咕：“心太软容易被人欺负。” 相处一段日子，小芳摸清了苏欣妍的性子。苏欣妍心善、待人温和、心胸宽广，绝不会在小事上与人斤斤计较，是她接触到最极易相处的大家小姐。 小芳估摸着，就是苏欣妍的软心肠才让高家和定远侯府拿捏，往死里欺负。 “我的芦荟呢？”苏欣妍焦急地看着聂固，满脑子都是她的芦荟。 聂固尴尬地笑了下：“苏小姐的七盆芦荟在山下的马车里。小的让人精心照顾，可……可它们……” 话没说完，苏欣妍重新跑回山下。 “苏小姐，您跑慢些。”小芳跺了跺脚追出去。 俞山向聂固点点头，紧随其后。 山脚下，徐成正在指挥人把车队上的货物抬入村里。看到苏欣妍再次折返，拿出衣袖中的货物清单。“苏小姐，您需要的农具、生活物品等都在单子里，您瞧瞧还需要些什么吗？” “可以了，有需要我会派人去清远县采买。”苏欣妍推开徐成递来的手，焦急地东张西望，“我的芦荟呢？” 徐成指着第一辆马车：“在那。” 苏欣妍钻入马车。一眼瞧到了叶子发黄，蔫不拉几的七盆芦荟。见马车里单独放着七盆芦荟，花盆四周用粗麻绳、麻布固定，知道他们定是精心照料着的。 手指拨开花盆中湿润的土壤，见部分根烂了，结合卖到的知识，很快判断出原因。 “没事，水浇多了，去除烂根、换干燥的土，阴干两日便好。”苏欣妍舒心一笑。 刚听聂固的话，差点以为她要白花7个星币。7个星币可是七两黄金！ “苏小姐没生气？”徐成小声问俞山。他不太清楚苏欣妍的性子。 俞山抱着剑翻翻白眼：“真养死了芦荟，苏小姐也不见得会生气。世子最不喜欢苏小姐绵软的性子。” “定远侯世子不喜欢，自当有别人喜欢。”小芳对着俞山吐舌头。 第107章 没安好心 因苏欣妍提前做好安排，翁富贵很顺利地安置好三百流民。 风门村的农舍虽然只有五十间，可每间占地面子都很大。农舍的房间重新分割，又在空地加盖房间，能让流民全家人住的舒服。 把最后一群人安顿好，还余下五间空置的农舍。 苏欣妍发过话，空置的农舍将给留给管事。 翁富贵美滋滋地想，以他的能耐，弄一间应该不难。等一年考察期过，他就能住上大房子。然后娶个老婆，生一堆娃。等十年期满，他的家业也挣得差不多了。唯一的难处，是夹在苏欣妍和定远侯世子之间左右为难。 “翁管事，能帮我们换间向南的房间吗？” 翁富贵一转身，撞见胡雨露小鹿一般惹人怜爱的眼神。 “……不能。” 胡雨露面露失望，可怜巴巴的表情能让大多数男子心疼。 翁富贵又补了一句：“但你们可以和其他人换屋子住。” 胡雨露咬着嘴唇低声道：“我明白了。打扰翁管事了。” 翁富贵多看了她几眼，背着手前往祠堂，去瞧瞧厨房的饭菜准备的如何。 这间农舍除了胡雨露祖孙俩，还住着三家十口人。三家人连着亲，只有康远一位男子。康远身高体壮、又曾当过衙役风评不错，是苏欣妍亲自挑选出来的。没受过胡王氏的恩，他们一家对胡王氏祖孙俩并不殷勤。 家里的老人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窜来窜去，孩子们高兴地闹着，吵得胡雨露头疼。胡雨露想让他们安静些，见康远从屋中走出来，忙低着头快步走回安排给她们祖孙的屋子。 “呸，还真以为人人都会对她的美貌动心。”康远的妻子康李氏朝地上吐了口口痰。 康远瞪了自家娘们一眼：“改改你往地上吐痰的坏毛病。瞧瞧主家给我们住的房子，地上不是青石板就是鹅卵石，不比镇上的大户人家差。好好维护着，我们至少要住十年！” “当家的，没有主家我们三家人还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我想找个没人的时候，提醒主家胡雨露和定远侯府二少爷的关系。胡雨露一来就想往主家身边凑，一定没安好心。”康李氏小声说。 康远冷笑：“你别多此一举。我瞧着定远侯世子对主家很好，早把此事告诉世子的人。世子另有安排。况且，主家只是心善，又不傻。瞧瞧主家” 胡雨露一脸失望地进屋。 一路上翁富贵偷看了她很多次，竟然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她。 她们的屋子看似比其他三家大，但却是由厨房改造。灶台用一堵土墙搁在外间。里间除了土炕，才能摆下一个柜子。而且坐南朝北，晒不到太阳，好在风门村的农舍窗户全用打磨成半透状的蚌壳装饰，不显昏暗。 正在整理定远侯府发下的衣物、鞋袜、脸盆等物的胡王氏，坐到她身边宽慰，“没换成也没事。这房子修得极好。” 胡雨露惆怅万分：“奶奶，我担心帮不到二爷。凭孙女的美貌，能在郡守大牢换干净的牢房。却换不到一间朝南的屋子。主家不像面上心善，肯定不好说话，否则管事为何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 胡王氏拍着她的手宽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日方长。” 第108章 我求的情? 随着流民的到来，苏欣妍的拥有的长工人数达到101位，梯田的临时任务完成一半。 流民比当初预估晚了一个半月到来。好在王爷爷他们做事周详，提出用面包果雇佣云岭村村民的法子。建造500亩梯田的进度条已经达到71%，有充裕的时间完成。 长工人数达到条件，她就没关心为何流民会耽搁一个半月。在等待路鸣把麒麟血、末药带回来的空隙，她把大部分精力用来调制芦荟面膜、芦荟胶、芦荟面霜。 “苏小姐，这东西真能美白？”小芳捂着胸口，心疼地看着苏欣妍把蜂蜜调入芦荟的果肉中。 一陶罐的野生蜂蜜，在永平城能卖到5~8两银子，能让六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上小半年。如果像之前一样做成蒸糕等甜食小点心，收益更高。 “能！”仙器出品、必属精品。 小芳托着腮唉声叹气：“就算能，您加的蜂蜜也太多了。涂在脸上，可就不能做吃食了。” 果酱配面包果真的好吃，苏小姐几乎都卖给了世子！舍得把值钱的野生蜂蜜往脸上抹，苏小姐哪里是缺银子的主。肯定是想光明正大给世子送吃食。 “哎，可我实在忍受不了你大师兄的皮肤比我白、比我嫩！让身为女子的我情何以堪！”苏欣妍摸上芦荟蜂蜜面膜，躺在外间的罗汉床。 小芳一顿，然后“哈哈哈”笑个不停。 “我大师兄那是吃出来的！大师兄原来又黑又瘦又矮，头脑聪明是他唯一的优点。他十四岁那年考取了秀才。可是学院的师长告诉他，科举取仕当官都看重容貌。大师兄到妙仁堂看病，想要变漂亮。” “有能变漂亮的方子？” “没有，真有的话，妙仁堂的门槛会被踏平的。大师兄肠胃不好，师父给他开了调理肠胃的药，又把女子调理肌肤的方子给他用了。几年后等大师兄身量长开，虽称不上美男子，也长得相貌堂堂。” “路大夫学了医，还考科举吗？” “我大师兄可是举人老爷！”小芳骄傲地挺起胸膛。 苏欣妍张大嘴巴：“真没看出来。我得把坐堂诊金提一提，不能让路举人吃亏了。” “面膜！” “差点吃下去。” “哈哈哈~” 房门扣响。 俞山道：“翁管事有事找苏小姐。” 苏欣妍懒洋洋地说：“让他进来，站在门口说。” 苏欣妍脚伤好了之后依然住在绣楼二层。她终是明白聂云烨、王爷爷他们喜欢望云阁的原因，因为高，四周不容易藏人，容易保密。 聂云烨的福盛昌布庄委托她染一千匹红绸布。徐成还告诉她，不易褪色的正红色染料很抢手，要她守好秘密。 苏欣妍本就不想身边留有太多的人，仙器的存在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没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绣楼。平日绣楼只有三人，她、小芳、俞山。 翁富贵绕过晒满红花的天井院子上了楼：“主家，胡雨露要见你。” “为何？” “她不想当绣娘，想留在您身边伺候。” “若我没记错，当初她可不是这么说的。”苏欣妍吐槽了几句，直接回绝，“我是主家，我不会在乎她不高兴，我只在乎她听不听话。不听话，让她们祖孙走人。” 翁富贵嘿嘿直笑：“主家让她们走人太便宜她们了。您可不知道，陛下在万寿节前夕处死楚王、郭贵妃后，本打算下旨杀光所有参与叛乱的人。主家求了情，武宁郡数万万人才得以活命。其他人捡了一条命，还需服苦役。主家雇佣的人，好命地来到风门村。” “我何时替他们求了情？”苏欣妍一脸懵圈，她怎么不知道她做过求情的事。 第109章 心大 刚结束的万寿节上发生很多事。 无论是陛下把自己的亲儿子秦王、宠妃郭贵妃赐死，还是陛下夺了韩国公都督的兵权，或是新都督上任第一天横死，都能让浸淫官场的官员权贵们翻来覆去思索良久。 他们的精力被牵制住，自然没空管其他事件。比如有民间女子献上香胰子配方，祈求陛下宽宥武宁郡被秦王连累的众人。首恶伏诛，焱武帝点头同意，在定远侯府的周旋下，此事很快办妥。 等权贵们事后反应过来，想要借香胰子配方一观。不但配方，连何人献上的都查不到。以往给些金银能从宫里打听出消息，这次全都失灵了。 不过，云治州内知道何人献配方的人很多。武宁郡属于云治州，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知道的人不会四处宣扬。此外，和秦王勾结的韩国公造反了！云治州想要及早了结秦王造反的后续事件，不想被卷入另一起新的造反案。 多种因素造成了苏欣妍献上香胰子配方，在外听不到风声的缘故。 苏欣妍追问翁富贵、俞山，对照两世秦王叛乱云治州迥异的变故，猜到了大概。 聂云烨、谢三叔两人心照不宣或是暗中勾结，借用她弄出来的配方提早结束云治州叛乱。 苏欣妍撇嘴、翻白眼。 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最在乎的是天下大事。 以前聂云烨只是嘴巴上说她蠢，现在从行为上把她当蠢货对待了。 人心隔肚皮，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的人如何看待你。 苏欣妍自嘲地笑笑，有些事不是回档重生能够改变的。 世上心疼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很快释怀了。 死过一次的人，纠结这些干嘛。 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能救下数万人的性命，好事一件。我如无根浮萍，怀揣香胰子只会给自己招灾。” 香胰子的配方本就是仙器里的东西，不该由她一人独享。 “苏小姐心胸宽广是您的修养。可受益者心宽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问题可大了！”小芳叉着腰大骂翁富贵，“你是不是看上胡雨露的美貌，帮着她得寸进尺欺负你主家！” 翁富贵拍着大腿大喊冤枉：“哎呦，陈医女，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负主家啊！他们一来，我每家发了一块香胰子。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要感谢谁！” “那你还来传话！” “我觉得胡雨露有句话说的对，村里男子太多，我也不能总在主家身边围着。陈姑娘是医女，不是主家丫头。主家身边至少要有个传话人，有事吩咐下去也方便。” 苏欣妍看了一眼俞山。 俞山靠着门口假装自己不存在。上一次弄丢苏欣妍，差点让世子头上戴绿帽，现在他哪都不回去，整天盯梢。 苏欣妍又瞟了眼烧到一半的香，走到洗脸架前洗去脸上的面膜。 铜盆里的水是，还是小芳打的。她生病的时候习惯小芳照顾，这些日子她惯性地把小芳当成丫环使。 擦干脸，苏欣妍挽着小芳的胳膊笑盈盈地说，“我以前有个丫头很得我心，结果发现是皇城司的暗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不想要什么贴身丫头了。我给你双份工钱，当我的使女如何？” “没问题。”听到两份工钱，小芳顿时眉飞色舞。苏欣妍很好相处，很多事喜欢自己动手，不难伺候。况且洗衣做饭有人做，她只要打扫绣楼、跑个腿什么的。没有比这更轻松的活计。 俞山暗中观察半晌，确认苏欣妍真的不在意拿香胰子配方换云治州安稳。虽然是谢三他们让苏欣妍交出的配方，可世子从中也没少做手脚。 那可是能赚取大量财富的香胰子配方啊！ 苏小姐竟然不计较谢三、世子欺瞒了她。 苏小姐的心可真大。 第110章 面膜的效果 苏欣妍明确拒绝了胡雨露想要留在她身边的要求。她压根没考虑过胡雨露此举出于真心，还是带有其他目的。 “昨天傍晚胡雨露又来了趟绣楼，梨花带雨着说了几句忠心的话。被俞护卫面无表情地挡了回去。”小芳边准备洗脸水边吐槽，“怎么还没死心呢！真没把您的话当一回事。” 苏欣妍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随她去吧。” 此时终于明白聂云烨当初的想法：无关紧要的人，一言一行影响不了他的人生，懒得理会。 念头一起，随即飘散。 小事而已，无需放心上。 她三下两下洗去脸上的芦荟面膜，左顾右看瞅了瞅，不确定地问，“我的皮肤是不是变白了？” 小芳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一脸讶然，“不但白了，皮肤都变光滑了！” 这才三天！如果长时间使用，肌肤吹弹可破不是梦想。 小芳幻想着源源不断送上门的银子：“如果把它推广开，永平城内的贵女们一定会疯抢。” 苏欣妍也是一脸喜色。没想到芦荟的效果如此惊人！ 没了香胰子，她还有面膜、面霜。 这次可不能让银子溜走。 手上的芦荟只有七盆，身边的眼线多，周围的山上几乎被人摸了个遍。不适合突兀地变出新芦荟。 芦荟可以分枝扦插培育，只能自己动手。 芦荟量少，先要分枝多培育。芦荟喜光、耐旱、怕寒，种哪里好呢？嗯……先把天井的花坛清空，全部种上芦荟。然后选一块山地大量培植。 她缺能保密的人手。 因为缺人手，所以迟迟没有把染布坊开出来。 风门村人很多，还可出工钱从云岭村请人。 为什么还缺人手？ 想想香胰子。 书上怎么说的？下决断、站立场的，不是脑袋而是屁股。 王爷爷他们半辈子效力皇城司，聂云烨更是定远侯世子。他们的屁股，一定不会坐在风门村的椅子上。 谁又会坐在她身边呢？ 叔叔？ 叔叔是武将，官职低了些，说不得反而会给他招灾。 外公？ 以外公对聂云烨的巴结，别想了。 突然，一个名字闯入脑海。 楚瑜！ 上一世的一饭之恩，这一世给她请大夫、发现地坑救她、给她当上齐王的干孙女。 楚瑜帮了她数次，她从未回报过一二。 “小芳，你师父是不是和楚大人关系很好？”苏欣妍笑意盎然。 小芳点点头：“师父与楚大人乃是莫逆之交。楚大人是少数能让师父愿意免费诊治的人。” 苏欣妍一脸笑意，打开梳妆台，从里翻出一只沉甸甸的绞丝银手镯。 “有件事只有你能帮我。”苏欣妍拉过小芳的手直接套在她手腕，“给金饰怕给你惹事。我身边的余钱只剩世子给的银票。这只手镯分量足，熔了少说也值个十两、八两的。” 小芳皱着鼻子一脸纠结：“小姐明知道我喜欢银子还拿银手镯诱惑我。这事一定很难办！我到底要不要答应。” “噗嗤”，苏欣妍笑了。 她愿意把小芳留身边，除了看中她拿到钱会认真办事，还要就是做事有底线。 “这事我很难办，对你来说很简单。我有封信想给楚大人，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帮我把信送到楚大人手上。”苏欣妍避着门外的俞山小声说。 小芳忙把银手镯退下怀给苏欣妍：“小姐有婚约在身，您怎么可以与其他男子私相授受！” 第111章 暗度陈仓 苏欣妍脸色一垮。 聂云烨心机太深，装出来的种种表象硬是让她摆脱不了名存实亡的婚约。谁还记得她被定远侯府嫌弃，聂云烨迟迟不愿迎娶她过门？ “楚大人帮了我很多次，我无以为报。我想把固色方子送给他。因为我和世子的关系，我也只能私下里偷偷给他。”苏欣妍很无奈。 小芳忙把银手镯戴在手腕上，憨笑道，“小姐的小日子快来了，我正好要去清远县给小姐买月事带。买姑娘家的东西，世子的人绝对不会打探。” “你……”苏欣妍捂着嘴笑，“太机灵了。” 为了表示十足的诚意，苏欣妍花了一星币从商城购买天然固色方子。希望楚瑜能把她视为平等的合作者，有事有商有量。而不是像谢三叔、聂云烨一样，家国大事放在首位。 “正红色可用乌梅水煎出，用稻灰澄洗。木红色，用苏木煎水，入明矾、五倍子。紫色，苏木为地，青矾尚之……” 苏欣妍林林总总誊抄了五页纸，检查无误后小心翼翼装入信封。 “小姐的字写得真好看！”小芳扫了一眼，见大部分都是草药名，确定不是情书，心也安定了。 她前前后后得了定远侯世子二十两的打赏，半个院子有了。她绝对干不出对不起世子的事。 苏欣妍干笑。曾经因为聂云烨喜欢书法，很是下了一番苦工练字。往事不提也罢。 “苏小姐，翁富贵带着古二娃来找你，说是第二座山头快要挖好，问您第三座山头该如何动工。”俞山在外敲门。 苏欣妍忙回道：“让他们去前厅等我。” 小芳赶紧把信收起来。 苏欣妍换上粗布罗裙到山林间指点第三座梯田的挖掘。 小芳让翁富贵弄了辆驴车送她去清远县。 “陈医女想采买什么，交代下面的人就行。”翁富贵一脸笑嘻嘻。 小芳白了他一眼：“女子的贴身之物，能让你们这群大老爷们买吗？” 正巧胡雨露路过，急忙上前毛遂自荐，“主家是想要小衣、肚兜还是月事带？我都会做。” 翁富贵脸一红，忙跑远。 “清远县上有家妙仁堂，售卖添家益母草等多种对女子有益的草药灰月事带。此类月事带仅妙仁堂有售。”小芳婉拒。 胡雨露展颜一笑：“能烦请小芳姑娘也帮我买上一些吗？” 妙仁堂的月事带人人争抢，可惜常常买不到。陈小芳是妙仁堂出来的医女，一定有路子买。 小芳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一百片装一两银子。” 胡雨露羞红了脸，她囊中羞涩。刚来风门村，工钱还没发。“你能先借些给我吗？” “你一个月工钱才100文，何年何月才能还我？”小芳哼了一声扭过头不搭理她。 胡雨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每日做六个时辰的绣活，一个月才拿100文！她以前随意绣一个帕子，就能从秀坊换100文。苏欣妍太抠门！看着面善，实则心黑。 “奶娘，如今我连月事布都用不起了。”胡雨露哭着跑回家。 正值中午，康远从祠堂吃过饭回家午休，待到未时才会开始干活。 胡雨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大得传到同院的康家人耳朵里。 康李氏接过康远中午省下来的五块野猪肉，分给公婆解馋。公婆各自吃了一块，把另外三块分给儿子、侄子、侄女等六个孩子。 在外，普通人家只有早晚两餐，大户人家才会一日三餐。主家对挖山造梯田的长工们很是优待。干重力活的，能在祠堂吃上早中晚三餐，且每日中饭必有肉。 她家男人康远当衙役班头的时候，也没过上天天有肉吃的日子。 如她之类做些洗菜、打扫、除地等轻松活计的，能吃上早晚两餐。早餐的面包很能饱腹，中午也不怎么饿。 不干活的小孩和老人，只要每个月出五十文或十斤大米，也能到祠堂吃上早晚两餐。 一家十口只有康远是长工，每月五十斤大米，300文铜钱。康李氏在厨房帮忙，还要管一块菜田，每月200文工钱，而无大米。 康家交了五十斤大米、150文铜钱，一家十口都能吃上饱饭。 康李氏算过账，每个月能结余350文。十年后能存下一笔费用给孩子们成亲用。 康李氏听到胡雨露的话，气得拿起扫把想要冲过去教训她，“嫌弃主家给的工钱低？有本事出去讨生活，看她们祖孙俩能不能吃饱肚子！” “她爹以前是师爷，半个官家小姐。又和定远侯府二公子看对了眼，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你同她计较什么！”康远夺下扫把。 第112章 规划 从永平城外流民中招揽的长工个个身体强健。部分人的身手比常年在山中的老猎人还要好。有了他们的加入，梯田开挖速度加快。 临时任务完成度达到了92%，很快就能完工。3月上旬的日常任务也将完成，苏欣妍心情还算不错。 “这座山比较陡，开挖难度很大。这样吧，从下往上挖三层波浪式梯田，以后这里就种村子自己吃的瓜果蔬菜。山腰以上引种面包树，把从面包树林发现的幼苗全部移到这里来。” 苏欣妍粗略地估算过，挖三层梯田，能满足建设五百亩的任务要求。 古二娃用心记下苏欣妍的吩咐：“主家，要修蓄水池吗？” 苏欣妍点头：“要！面包树生长过程需要大量的水。云岭山脉水系充沛，这才能满足面包树的生长。如果在外大量种植，面包树反倒会夺取其他作物需要的水分。” 苏欣妍这话是说给云岭村村民听的。随着风门村大量食用面包果，面包树在云岭村村民中不再是秘密。苏欣妍听到风声，有些人想要从山上移植面包树种植。 云岭村在云岭山脉外围，并不满足面包树的生长。 受雇而来的原风门村村长，忙不迭应和，“如果什么地方都能长面包树，几百年来怎么没见外头有面包树的踪迹。老朽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竟然都没留意过面包树的存在。” 几位原风门村的村民纷纷点头。 苏欣妍知道几句话无法阻挡别人移植面包树的行为。她暗中说服原风门村的人站出来说话，为的是将来好撇清关系。 万一移植的面包树没存活，可别赖在她身上。 她相信，聂云烨的人一定偷偷把部分面包树迁移了出去。因为她用星币买的几株幼苗全不见了。 “主家，我给大家分派活的时候，常常说不清让他们在哪座山头干活。要不，您给这些无名山头取个名吧。”古二娃摸摸后脑勺，憨憨地笑。 苏欣妍思考片刻。 “每座梯田以二十四节气命名。”她指着前后挖好的两座山，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立春山，雨水山。新开挖的第三座就是惊蛰山。” 立春山山坡最缓，从下到上共有十二层。每一层田埂用石头粘土巩固，田埂上种的红花草嫩苗破土而出。经过一段时间的蓄水，每一层都被雨水或山泉水灌满。远看如一条条银色蛟龙盘旋在山上。 雨水山低矮，优势在于山上有两个泉眼，就算不下雨也不会担心水源问题。 惊蛰山虽然也有泉水，但又高又陡，唯一的优势是距离风门村近，步行不到半炷香就可到达。正好用来种植整个村子平时吃的瓜果蔬菜。 “专门用来养殖肉禽的山，直接称呼养殖场。比如养鸡场、养猪场、养兔场。”苏欣妍指向几座山石，含量高不适宜耕种的山头。 “小的知道了。” “4月初，我会根据个人的表现，指定负责每个山头的庄头。庄头的待遇比普通长工高5倍。” 书上说吃大锅饭，时间一长会让人滋长惰性。苏欣妍打算在风门村建立一套类似朝廷的晋升体系，保持大家工作的积极性。 听到她的话，原本保持安静的长工们交头接耳。被雇佣来的云岭村村民一脸羡慕，原风门村迁出去的人则是懊恼地直拍大腿。 “主家，主家，”翁富贵一路急跑而来，“皇都来了圣旨，快回村接旨。” 第113章 县主 别说云岭村的山民、出生清远县的长工、曾得到过一官半职的流民，也没见识过圣旨的一鳞半爪。 唯有苏欣妍和俞山有过接圣旨的经验。 俞山接待皇都来的传旨太监，安排接旨用的香坛等一系列礼仪仪轨。 苏欣妍快速完成焚香、沐浴、更衣。 虽然小芳下山去了，好在仙器出品的房舍功能齐全，洗澡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 厨房有单独烧热水的炉子。热水沿着铜管通往浴室。只要在浴室移开伸出墙面的铜管木塞，热水会沿着铜管流入水缸。 在水缸上方，离铜管一掌距离，墙面又伸出一根陶管。陶管里流出的是山泉水。 陶管上用竹子制成一个十字龙头。关上龙头，山泉水滴答滴答，极为缓慢地滴在水缸中。打开龙头，泉水哗哗流下。 等水缸中的冷热水温适宜，用木勺淋浴，摸上香胰子，冲洗洗净。 苏欣妍换上桃红色织锦上袄，翠绿的烟纱散花长裙，换上羊皮小靴。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单螺发髻。插上和田玉玉簪，配上白玉耳坠，颈上戴着大小一致的珍珠项链，手上套了一根蓝白色的琉璃手串。 在打磨的光亮可鉴的铜镜前认真端详，皮肤变得白嫩光滑后，感觉变漂亮了一些。 苏欣妍轻敷粉黛，拎着裙摆来到山庄前厅。 人靠衣装。苏欣妍一亮相，看傻了一群人。 除了俞山，大家都没见过官家小姐打扮的苏欣妍。 黄浩言为了亲眼瞧瞧聂云烨的未婚妻，他这位御马监少主动请缨来风门村宣旨。 风门村，以及村口正在建的瓦室，把他惊得瞠目结舌。 这瞧见了正主，又是大吃一惊。苏欣妍不是貌若天仙的绝世美女，但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红，眉不画而翠。浅浅一笑，温婉大气。 不惊艳，但醒目。而且越看越耐看。 黄浩言心里一寻思，或许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苏欣妍身上有和楚瑜类似的安宁和洒脱的气质。可苏欣妍和聂云烨站在一起，如同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 “见过天使。”苏欣妍盈盈一拜。 她扫了一眼坐在主位的传旨公公，是位面生的俊朗青年。她知道聂云烨有位好友是有宫中第一美男之称的太监黄浩言。估计就是眼前这位。 黄浩言起身伸手虚扶：“咱家久仰苏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聂兄真有福气。” 黄浩言没有遮掩他和聂云烨的关系。手中的这份圣旨，有楚瑜的很大一份功劳。他得给自家兄弟长长气势，可不能让别人撬了他兄弟的墙角。 苏欣妍一脸讶然：“世子竟未在天使面前提过我是灾星？那是我误会世子了，下次见到他一定当面请罪。” 面对苏欣妍的绵里藏针，黄浩言一时语塞。 因为晋王府的人大肆传播，苏欣妍在皇都的名声十分不好。尤其她是灾星的传言，随着圣旨的颁布越演越烈。 在陛下册封苏欣妍为县主的同一天，韩国公历数陛下十大罪，起兵造反了！ 黄浩言只能说，苏欣妍旺夫不旺自己。 聂云烨一直说苏欣妍蠢，能用温柔的语气说出嘲讽的话，这算哪门子的蠢？ 黄浩言轻咳一声：“苏小姐，下跪接旨吧。” 第114章 我不吃独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原兵部司马苏恒之孙女苏氏温良敦厚、正直善良……齐王收为义孙女，进封县主，特赐封号‘清远’，赏田万亩，钦此~” 匍匐在地的苏欣妍懵了。能成为齐王的干孙女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还以为是私下里称呼。没成想专门下圣旨册封她！不但有了皇室女才有的县主封号，还有万亩赏田！ 上一世夕颜郡主仗着皇室女身份没少欺负她，现在她也有了县主封号，夕颜郡主再也无法正大光明的场合羞辱她！ 不过，就算有了封号又有何用？ 若是哪一次日常任务没完成，随时随地暴毙。她是漂浮在海上的孤舟，未来不是她能掌控的。 “清远县主，接旨。”黄浩言好声好气地提醒。 苏欣妍规规矩矩磕头谢恩，接过圣旨。 黄浩言瞧她低眉垂眼的，没见有多少喜悦。 “清远县主可前往清远县县衙挑选万亩田地，县令会全权配合您的。咱家恭喜清远县主。”黄浩言抱拳笑道。 苏欣妍转念一想，她现在是县主了，是不是可以不借助聂云烨的势力？ 苏欣妍笑得一脸客气：“公公大老远的跑来一路辛苦，既然来了风门村，一定要好好瞧瞧我们独有的‘特产’。” “面包果？”黄浩言兴趣不大。 苏欣妍摇头：“非也。乃是制作香胰子的时候，弄出来的两种小物件。” 黄浩言眼神蹭亮：“何物？” “香水，酒？”苏欣妍自信对方会心动。 黄浩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能散发香味的酒？”这种酒喝起来没意思，顶多也是宫里的娘娘喜欢喝。 苏欣妍摇头，继续卖关子道，“公公随我前去瞧瞧便知。” 酒是好东西，能赚很多银子。香水也是。 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再说了，黄浩言这次前来，目的是想瞧瞧紫津果。 “清远县主请带路。” 据苏欣妍所知，大部分的太监都贪财。苏欣妍直接带他去了酿酒坊。 仙器售卖的东西没有差的。 村子在祠堂的周围备有五家规模不小的作坊，酿酒坊、榨油坊、酿酱油、水磨坊、铁匠铺。 黄浩言人还未接近酿酒坊，先闻到了一股醇香的酒气。 “上年头的白酒。”黄浩言估算道。没年份的酒，绝对不是这个味。 苏欣妍轻笑了一声，走入酿酒坊一个巨大的蒸箱笼，从左侧盛了小半碗二次蒸馏过的白酒。 黄浩言闻了闻：“酒香浓郁，我等不及想要喝一口。” 一口闷。 “咳咳咳” 黄浩言被浓烈的白酒刺激地连声咳嗽。 “好酒。”黄浩言声音沙哑，眼神热切、 “我让人把采买的劣质酒蒸馏了几次。得到的纯度极高的。朝廷经常颁布禁酒令，酿酒又需要大量粮食。对我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黄浩言按耐下激动：“清远县主为何告之我此事？” “陛下册封我为县主，我总要表现表现。我手中唯有这份酿酒手艺能表达一二。有劳公公把此法交上去。”苏欣妍没把话说死，想试探黄浩言的贪财程度。 黄浩言呵呵一笑：“咱家会让定远侯世子转交的。” “？”苏欣妍不懂。 “咱家从不吃独食。” 第115章 驱虫液 在苏欣妍的认知中，宫里的太监都是爱财的，而且特别喜欢吃独食。她的认知源于爷爷在世多次的抱怨。 黄浩言的回答，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苏欣妍不擅长隐藏心事。她歪着头，眨着大眼睛，一脸不解的样子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黄浩言俊美的脸庞挤出一丝笑意。苏恒此生的败笔，就是把自家孙女养得太天真了！难怪聂云烨把她藏入深山，她如果去皇都，指不定被多少人坑。 “忘了告知清远县主，齐王即将来此看您，陛下免除县主入宫谢恩。估摸着五天以后，齐王就会抵达。”皇浩言突然道。 苏欣妍一脸惭愧，半蹲着行礼，“思虑不周，竟然忘了要进宫谢恩。多谢黄公公提醒。” 爷爷每次接到陛下赏赐，定会递交谢恩折子。苏欣妍暗道好险，她竟然把最重要的谢恩一事忘了。幸亏给黄浩言送了礼。 “县主思虑不周，身后自有聂兄帮着打点。县主无需忧心此等小事。”黄浩言直言不讳地说，“这蒸馏的技法，咱家可就带走喽。” 苏欣妍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蒸馏的技法可以用于多种地方，酿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把技法告知公公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反正是把蒸馏技巧送给了黄浩言，至于他是否会告诉聂云烨，她就不操那个闲心了。 黄浩言大笑，这话说的真直白！他很久没碰上，会在他面前直白说话的人了。 苏欣妍原以为送出能酿出烈酒的蒸馏技法，能让她和黄浩言拉近关系。没想到送礼、走门路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挺佩服聂云烨的，能和几位背景强大的朋友一直保持紧密的关系。 记得上一世流传一则流言，黄浩言与唐王世子起了冲突，唐王费了世子另立他人。黄浩言在宫里的实力雄厚！ “香水又是何物？”黄浩言感兴趣地问。 “用蒸馏法萃取植物精华得到的香精。作用与香囊、干花、香粉相同。在身上撒几滴，能散发香味。”苏欣妍边说边拿出瓷瓶装的梅花香水。 拔掉瓷瓶上的塞子，梅花香味四溢。 黄浩言在手背上滴了一滴，挥挥手，梅花香味不经意间散开。真是个好东西！以他对皇都贵人的了解，香水会比香胰子更招人喜欢。 难怪聂云烨纵然对苏欣妍有几分不满，仍打算履行婚约。 他挑了挑眉头：“香水可是好东西，只要是女子一定会喜欢。宫里娘娘们也不会例外。可咱家为何没见县主用呢？” 苏欣妍又拿出了一瓶解释道：“山中蛇虫鼠疫多，我更喜欢用薄荷酿出的香水专门用于驱虫。但薄荷的味道有点冲，估计喜欢的人不多。” “能驱所有的蛇虫鼠蚁？”黄浩言声音陡然拔高。 苏欣妍眨眨眼：“暂时驱虫的效果不是太理想。我正拜托李大夫配置更好的驱虫方子，用蒸馏法配置驱虫液。” “县主为何不早说！聂兄正在头疼山中的蛇虫鼠蚁。”黄浩言不悦。 苏心也很无辜：“啊？世子没同我说过此事。我不知道呀。” 她暗中吐槽：聂云烨的烦心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116章 县主，帮我们递话(鼠年大吉) 苏欣妍眼神复杂。手指轻抚明黄色的绢布。 听黄浩言说，这份册封圣旨由焱武帝亲笔书写，是无上的恩宠。 换作上一世的她，定然欣喜若狂，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更加配得上聂云烨之类的。 毫无预警下，仙器出现提示音：“招收一百名长工、修建五百亩梯田任务完成。奖励100星币、沼气使用手册一份。” 苏欣妍立刻收拾心情，马上翻阅沼气使用手册。几日后齐王将来风门村，她得事先准备好见面礼。 与楚瑜的相识、独一无二的风门村、县主的封号，甚至聂云烨的另眼相待，都是仙器的功劳。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今日已是三月二十五，回永平城取麒麟血、末药的路鸣还未归来。还有五天就是任务截止日。由不得苏欣妍也不急。 “小芳，路大夫还没回来吗？”苏欣妍强压住急躁的心，用平日聊天的口味问。 如果聂云烨在当场，看到她紧握的双手，一定能察觉她的紧张。 小芳掰手指数了数：“按理来说前日就该回来了。就算路上有耽搁，昨日也该到了。” 她是不是该亲自去趟永平城，拿到任务草药？ 该用什么借口？ 身边眼线众多…… 苏欣妍坐立难安，又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异常。想了想说：“去看看前面瓦市修得如何。” 苏欣妍带着小芳踏出绣楼，俞山跟在她们身后三步之内。 “恭喜主家，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您收下。”胡雨露从旁窜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只精美的荷包。 小芳撇撇嘴，这人真烦。 荷包的针脚细密，颜色搭配柔和。苏欣妍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苏欣妍没心情与她掰扯，接过荷包，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收下你的心意了。” “我想……”胡雨露还没开口说出她的请求，就见苏欣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苏欣妍随手把荷包系在腰上。她也曾绣过荷包送给聂云烨，结果心血被他随手丢弃。她虽嫌胡雨露有些烦人，但也不想白白糟蹋她的一片好意。 “县主！” “县主~” 沿着风门村的主路往山下走，见到她的人纷纷行礼请安。原本并不是十分心甘情愿的流民，因为她身份的改变，全变得十分恭敬。 仙器派出的五十名工人日夜倒班，短短十日瓦市已初具规模。外头依旧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每每见到泥瓦匠们超出常人的举动，鼓掌声不绝。 都把这当成免费的杂耍看了。 “县主来了！” “县主好。” “见过县主。” 苏欣妍微笑着还礼。 “有县主在，以后我们云岭村也有当官府重视。” “看衙役们还敢来乱收税不。” “就是！我从山上打到猎物，进城摆个摊还要交什么狗屁摊位费！” “……” 说着说着，苏欣妍被附近的山民包围在中间。 “县主，你帮我们给朝廷递的话，让上头的大老爷们好好管管底下的那些群差役。” “把我们的田税也免了吧！我家都没田，凭什么按人头缴税啊！” “就是！” “还有人丁税，为啥我家的女娃也要收半个人丁税！早知道女娃也要交税，当初出生的时候就把她扔了。” 苏欣妍寒霜着脸，这些人说的是什么话！她雇佣了很多云岭村村民，没见有人这么不靠谱的。 “县主，帮我们向朝廷递个话吧！” “是啊！” 让她递话，还是让她找死啊？！ 苏欣妍冷笑：“你们觉得朝廷收的税贵，是因为你们穷！堂堂男儿有手有脚，穷得连税都交不上，还想扔掉女儿？枉为男人！” “到风门村做一年工，我保证你们养得起妻儿！”苏欣妍用手指着刚才带头说话，“你、你、还有你，和别人一样上山挖土，我每个月付你们500文，包两餐。现在立刻去后头的风门村。” 被苏欣妍指责的几人见识不妙，撒腿就跑。 “哎呦喂！”没跑几步被几位家丁打扮的人撂倒。 身着便服的聂云烨领着一群人，驱散围在一起的人群。 一位手握折扇、自命风流的胖子，把被撂倒的几人踩在脚底。 “有赚工钱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咋都不珍惜呢？好吃懒做的人还想让朝廷养着？谁给你们的脸！” 第117章 撒气 黄浩言离开报信才过一日。 聂云烨来得真快！ 苏欣妍快速扫了一圈。 聂云烨一行二三十人，先前一直站在外圈看戏。没有帮她解决围观百姓的意图。 名义上保护她的俞山，也没见出手解围。不靠谱！ 等到围堵她的人打算开溜，才有人站出来。 苏欣妍暗中冷哼连连。 聂云烨此举别有用心！ 至于站出来的胖子，化成灰她都认得！ 上一世苏欣妍与胖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胖子摇着扇子对她做出“无盐女、乏善可陈”的评论。 这句评论彻底击溃了她，自此她在人前自卑地抬不起头，直至死亡。就算回档重生十次，她永远不会忘记胖子！ 掠过胖子，但见聂云烨皱眉直勾勾盯着泥瓦匠们。 苏欣妍再傻也猜到他袖手旁观的原因。估计是想瞧瞧泥瓦匠会不会帮她解围。从而推测他们对她的关心程度，判断能否从中获取好处。 聂云烨绝对想不到，泥瓦匠们一心完成仙器的任务，根本不会理会周遭的变故。 苏欣妍暗中疯狂吐槽的时候，胖子把闹事的围观百姓教训一顿，摇着扇子慢悠悠踱步到她面前。 胖子不动声色地打量苏欣妍，嘴上客气地道，“在下姓魏字玉安，乃是聂兄的朋友。苏小姐可比传闻中漂亮许多。” 苏欣妍暗自发笑。从无盐女到漂亮的评价之间，多了一个芦荟面膜。 “魏公子好。”她敷衍地招呼，声音生硬，脸上连一个假笑都不愿意装出来。 聂云烨收回打量泥瓦匠的目光，责备地看向她。似乎在诘问为何对他的朋友无礼。 苏欣妍翻翻白眼。 上一世一心想当好聂云烨的妻子，即便被胖子当众羞辱，也得报以微笑。现在绝了念想，不必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 魏玉安收起扇子，在掌心拍了几下，“苏小姐生聂兄的气，可别把气撒在本公子身上。聂兄是大忙人，从来不会管生意。今后本公子少不了与风门村做生意。” 身为户部尚书的嫡子，魏玉安在外见到的几乎都是笑脸相迎的人。 如苏欣妍这般不假以辞色的，偶尔也会碰上一两位。而魏玉安总会不辞辛劳地调教他们一番，让他们懂得礼数。 苏欣妍笑了。 “既然魏公子是世子的朋友，本县主会让下头的人给公子行方便。风门村首先得自给自足，多余的要卖出去也是独门生意。” 苏欣妍顿时想到县主身份的好处，高昂着头盛气凌人地说，“风门村没必要像其他商户一样低三下四到处找权贵做生意，那样不仅丢了世子的面子，还把陛下和齐王的面子踩在脚底。” 魏玉安本就不大一个眼睛刹那间瞪得大大的。 “卧槽……” 苏欣妍难得盛气凌人一回，还没待她好好回味，聂云烨低沉的声音乍响。 “我有哪里得罪妍妍了吗？有事我们私下说，别把气撒在我兄弟身上！” 聂云烨一开口，苏欣妍差点没气死。 上一世胖子羞辱她的时候，没见聂云烨站出来维护她。她在聂云烨心中的分量连胖子都比不上。 苏欣妍冷笑，她搭上了齐王的大船，没必要再和聂云烨虚与蛇尾。 “我……” 就在苏欣妍打算和聂云烨摊牌的时候，有人急急跑来。 “清风寨绑了村上很多人！” 第243章 未知的危险 蒋书看着聂云烨面无表情地生生捏碎酒杯，大致猜到了一些事情，摇了摇头。重新换了个酒盅，给他满上。 “今日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蒋书喝得上头。聂云烨一声不吭，只要蒋书倒满，他就喝。 “云之，别这样。这鬼世道，没有强大的承受能力，人是活不下去的。哥哥我被逼得抛妻弃子。这心还揪着，可不到一个月，跑到府上说亲的媒人来了七波！他们全是冲着我身上的爵位而来。” “都以为有了爵位，不用努力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外头的人怎么知道，为了能让爵位世代延续下去需要付出什么！我与婵儿曾经成亲至今，未曾红过脸。说不上鹣鲽情深，但至少也是举案齐眉。虽只有一子，但文儿聪慧孝顺，别家三五个儿子加一块都不如文儿。” 蒋书拍着桌子凄凉大笑：“再不舍又如何！韩国公一造反，他们娘俩就没了活路。就算我想陪他们娘俩一块死，可蒋家一大帮族人要靠着开城伯府活命！愿不愿意，过个一年半载，哥哥我肯定要另娶妻子，会有其他的孩子。” “哈哈哈，说到底还是因为舍不得身上的爵位！舍不得爵位，何必惦记妻儿徒增烦恼！云之，哥哥是不是很虚伪？” 从小被教育“一切为了侯府利益”的聂云烨，非常理解蒋书的痛苦与为难。 “爵位傍身，至少能保证他们娘俩今后的生活。丢了爵位，想让他们过得更好都办不到。” 就像他，替苏欣妍挡了事，使她能在风门村平静生活。要不然，光云姨为了在巨船上失踪的弟弟，能给苏欣妍下不少绊子。 “这么一想，哥哥心里好受多了。”蒋书拍着聂云烨的肩膀，诚恳地问，“若他们娘俩藏在那里的消息透出去，会不会给云之你和清远县主带去麻烦？” “她有齐王护着。从战场亲自抓了韩国公，最多功过相抵。功劳太多，有时也不是好事。”聂云烨淡淡地回道。 蒋书点点头，又把话题扯开。“我还少说了声谢谢。要不是云之抓了韩国公、徐溪军仍在抵抗，陛下是不会相信韩国公造反背后有其他原因。也不会让哥哥抓住机会把蝉儿母子俩送走。哥哥再敬一杯。” 在蒋书主动提及这个话题时，聂云烨才在心底认同了他。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朋友不是随便交的。他会帮蒋书，是带着目的的。 勋贵圈并不是铁板一块，人心不齐，极难打交道。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一部分功勋卓着之人效忠的是石太守，对趁乱夺权的焱武帝并不买账。焱武帝为了坐稳位置，建国时遵守石太守按照军功封爵的承诺。但把这些人打发出朝堂，陆续去了他们的兵权。比如开城伯，石太守曾经的心腹大将。 “世兄可知到底是谁在背后支持徐溪军抵抗？” 欲先取之，必先与之。聂云烨补充说道：“虽然我爹有意拖延战局，但徐溪军进退有度，作战很有章法，不可能是副将所为。背后定有沙场老将指挥。” 蒋书笑了笑，因为深长的看了聂云烨一眼，“对陛下不满之人，多了去了！比如有不少人私底下猜测，陛下和老定远侯达成某种协议，才会致使石太守战场身亡。” 聂云烨心里一咯噔。他忽然想到，焱武帝辟谣最好的办法就是——清洗定远侯府！ “突然想到还有事必须处理，作为赔罪，今日小弟请客。”聂云烨腾一下站起。 蒋书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嘟囔道，“云之打算去找齐王？你刚与齐王的干孙女解除婚约，齐王这时候会见你吗？” 聂云烨站定。 “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244章 乔迁宴 风门二村历时两个月完工。风门村大手笔地邀请风门集、聂家庄、云岭村共一千六百人出席乔迁宴。 苏欣妍的话来说：这是一场示威，必须显露风门村的能量。 原本按照苏欣妍从商城买来的图纸，应为全木屋村落。徐成不知为何目的算计苏欣妍。把风门二村的建设费用多涨了将近2000两。 住人的屋子从木屋升为砖瓦房；200个院子全部用实木打造了一整套家具。 200座院子，每座院子招待一桌八位客人。客人来时会有人领着他们参观所有的房间。 云岭村村民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尤其是桌上八个大菜，鸡鸭鱼肉面面俱到。他们过年也未必能吃到如此丰盛的宴席。 “清远县主的脾气真好！2000两能在永平城买一座三进大院。竟没有与你们翻脸！” 聂固喝着口感不咋样的黄酒，对徐成翘起了大拇指。他陪同聂云烨再次来到风门村，正好碰到了乔迁宴。 两千两花在专门给下人们住的地方，属于豪奢的行为。整个云治州，能与风门村下人们的住宿条件媲美的，唯有传承200多年的定远侯府。 徐成气呼呼的夹起一个大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风门村的财力比我预计的深厚。” 这桌人由齐三亲自招待。齐三木讷地坐在一旁，既不给他们倒酒，也不向他们敬酒。像个隐形人一样。听徐成这么一说，他才勉为其难地解释。 “主家带了多少银子到风门村，聂世子非常清楚。能有今天的家底都是主家攒出来的。尤其要感谢徐大掌柜，帮我们在咸菜、手纸上挣了不少钱。” 徐成脸疼，不搭理齐三，夹了另一个鸡腿全心全意啃起来。 俞山自觉遭到风门村上下一致反感，债多不愁地直截了当问，“咸菜能赚钱还说得过去。手纸售价低廉，一刀纸怕是一文都赚不到！” 齐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俞山脖子一凉，本能感到危险。齐三不简单啊！ “手纸的原料为山中杂草，割了一拨几天后又会长出一拨。唯一的成本在制浆原料。”齐三故意透露，“俞护卫说反了，一刀手纸的成本不到一文钱。两刀为一大捆，卖十文净赚八文。每日出货量在一万捆以上。” 每天卖一万捆可赚80两，一个月稳赚2000两。手纸的利润惊人丰厚。 徐成突然觉得口中的鸡腿没味道了。福盛昌虽然日进斗金，但涉及各行各业，想顺顺利利做生意需要与各方势力周旋。苏欣妍卖手纸相当省力！摆在风门集送的摊位上，来批发的小客商络绎不绝。 乔迁宴吃的索然无味的还有苏欣妍。 听闻苏老太太要住到风门村，特意提前办了乔迁宴。没想到苏老太太比她还赶，一大早就来了。 这还不算！临近午宴的时候，聂云烨来了！ 紧跟着聂云烨前来的是晋王长子朱显宗。上一世苏欣妍，只和朱显宗打过一次照面。压根没料到他会来！ 一桌四人，唯有朱显宗吃得津津有味。 “苏妹妹是专门请了大厨做的席面吗？每一道菜都好吃！” 苏欣妍谦虚地说：“这做菜是我亲自做的。不是手艺好，是山里的食材好。” 她本打算请路鸣和齐三尝尝她的手艺。让擅长医术的路鸣瞧瞧齐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245章 目的不纯的不速之客 苏欣妍的厨艺是在上一世颠沛流离的时候学会的。那时候吃不到肉，把她给馋的想尽法子弄好吃的。渐渐地，喜欢上厨艺。 商城里有一堆食谱、调料。苏欣妍花了100星币，买了足够风门村七百口人吃10年的调料。商城的食盐便宜得令人惊叹！要不是盐铁乃是朝廷专营，被抓住倒卖私盐刑罚极重，当二道贩子能躺着赚钱！ 朱显宗会觉得菜好吃，因为她用豆油炒菜，撒了些鸡精。还有老抽、生抽、蚝油、五香粉、嫩肉粉等诸多配料。夸她厨艺好，并不会使她高兴。 “妍妍学会下厨了。你爷爷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有长进！”苏老太太圆圆的脸上一脸和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慈祥的人。 苏欣妍一阵恶寒，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老太太热情地招呼：“朱大少喜欢就多吃点。没急事的话，就在村里住上些日子。让妍妍下厨招待您。” 几位王爷的嫡子嫡女，出生起便有郡王和郡主的封号。庶子庶女未成婚前没有封号。朱显宗比聂云烨大上一岁，曾有未婚妻，但女方未过门便过世了。晋王妃似乎不对他的婚事不太上心，拖到现在一直未娶。 虽未娶正妻，但朱显宗纳了几房妾，膝下儿女双全。男子只有娶了正妻才算成亲。理法如此，苏欣妍习以为常。自从上了星网论坛后，她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 朱显宗笑了。与聂云烨有五分相似的脸上，露出迷人的酒窝。“在下刚一进村便喜欢上了这里。老太太不提，在下会厚着脸皮提出留宿。那就打扰清远县主了。” 聂云烨勾勾嘴，皮笑肉不笑地问，“大表哥平日要打理王府庶务。怎么突然得了闲，有兴致游山玩水？” “父王在朝堂上被齐王叔申饬，一气之下回了封地。家中事务已交给父王打理。难得有空闲的机会，当然要出来走走领略大好江山。表弟常年留在军营，近来不也得了闲，常常往皇都跑吗？”朱显宗不紧不慢地回道。 “小弟身上有兵部的官职，每隔段一时间，必须到兵部报道。”聂云烨不急不躁地接住了话。 苏欣妍对两人的交锋没兴趣。她的眼神在苏老太太与朱显宗之间打转。齐三说是胡雨露去找聂风阳才救下了高穆。以苏欣妍对聂风阳的了解，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插手刑案，给自己惹一身骚。高穆做为高家唯一的男丁，苏老太太不可能不救。她前脚刚抵达风门村，朱显宗后脚就到了。极有可能是苏老太太答应替朱显宗做事，才让高穆躲过牢狱之灾。 以诰命身份自豪的苏老太太，想救侄孙还得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真是可悲又可笑！ 殊不知夕颜郡主上一世派人毒杀她。她对晋王府的所有人敬谢不敏。 “妍妍以为呢？”苏老太太目光锐利，要她在饭桌上明确表态。 苏欣妍想笑。苏老太太瞧她对朱显宗和颜悦色，打蛇上棍呢！她不过是想探知朱显宗的目的，以防被人捅刀而不自知。 让她热情招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聂世子在村里租了一幢民居，朱大少正好可以住进去。向导、伙食、洗澡等一天一两银子。” 又不是她邀请来的客人，想留下，当然必须支付费用。 “……” 朱显宗的笑容僵硬。 第118章 贪婪 定远侯府狼骑兵的威名在云治州持续了两百多年。 在狼骑兵强大的实力面前，只要是定远侯府的产业，无人敢动歪脑筋。就算焱武朝刚立国，定远侯府地位尴尬时也一样。 重生后有仙器傍身的苏欣妍依旧对聂云烨忍气吞声，看重的便是定远侯府的威慑力。 前期的忍气吞声效果很好。聂云烨在风门村周围置了业。风门村乃至云岭村，都在聂云烨的势力保护范围之内。 云岭村的村民被人绑了，就是打聂云烨的脸面。 聂云烨顾不上探究苏欣妍使什么小性子，绕过苏欣妍，把魏玉安等人暂时安置在租界的农舍内。 “清风寨？何时冒出来的？为何从未听闻？”聂云烨责问专门负责情报的聂固。 定远侯府的眼线遍布云治州。身为世子的聂云烨，接过了一小半的眼线。光这一小半的眼线，足够聂云烨及时收到境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深感失职的聂固一脸愧疚。带上人出门查探清风寨。 魏玉安在农舍里转了一圈，泱泱不快地提出，要搬去山顶山庄居住的要求。 “小小的山中农舍，竟然不比我在皇都的小院差！山庄的条件一定更好！” 聂云烨刮了他一眼：“山庄有的农舍里也都有。只是山庄的地方更大而已。你刚得罪了妍妍，还指望着她在山庄接待你？” “我哪句话得罪了你的妍妍？！”魏玉安不满地大叫，“反而是你家妍妍对我冷嘲热讽。” 聂云烨一口咬定：“妍妍性子好，不是会乱发脾气的人。一定是你先得罪了他，而且事情不小。否则她不会当面给你难堪。” 魏玉安用手中的扇子敲打桌面，不紧不紧不慢地道：“难道我私吞苏司马在皇都私宅的事情，被苏小姐知道了？” 首次听闻此事的聂云烨斜眼瞧他。 “不可能，苏司马明明没有把私宅的存在告诉过家人。”魏玉安自言自语。 聂云烨无奈地吐了口气：“你又不缺银子，要苏家的宅子干嘛！” 魏玉安摇摇扇子：“位于皇都内城正阳坊的三进宅子，不是用银子能买到的。那可是正阳坊！宅子的前任主人可是前朝有名的首富！哎，也不知苏司马生前是如何得到的宅子。” 知道苏恒真正身份的聂云烨倒是不意外。他只是好奇苏恒为何要偷偷置私宅。谢三等人知道此事吗？ 聂云烨沉思许久，决定不把苏家与皇城司的关系告知魏玉安。 魏玉安明知苏欣妍与他的关系，还要吞下苏家的私宅。为人实在太过于贪婪。他们只能目的一致的合作者，不可能成为盟友。 得知云岭村村民被清风寨的匪人绑架，苏欣妍有了不好的猜测。她生怕带着任务物品回来的路鸣也被人绑了。 苏欣妍急忙派翁富贵前去打探消息。 “主家，路大夫的确被清风寨的人绑了。”满头大汗的翁富贵很快回禀。 苏欣妍握紧拳头紧张地说：“路大夫是我请来的。我必须把人救出来。对方需要多少赎金？” 距离完成任务最后时间还有五日。由不得她不心急。 “对方不要赎金。”翁富贵苦着脸道，“对方要风门村。” 第119章 能屈能伸 翁富贵陪着魏玉安在风门村内走动。魏玉安在望云阁流连忘返，贪婪的目光一次次扫过山庄。 翁富贵心里发愁。对风门村感兴趣的不止清风寨背后的人。陛下赐下的县主身份，好似对他们没有威慑力。哎，也不知主家如何打算。 “风门村是建瓦市的那群泥瓦匠们建的？”魏玉安用扇子感兴趣地问。 翁富贵点头：“回魏公子的话，正是。” “让你主家和他们打声招呼，本公子也想请他们修房子。”魏玉安笑道。 “这……”翁富贵苦着脸说，“主家动用长辈的人情才请到他们。人情用完了，他们也就不答应了。村子本打算多修几间屋子，还是请了其他人修的。” 魏玉安冷笑连连。摇着扇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翁富贵。 翁富贵弯着腰陪笑，脑海里想起了听闻的小道消息。 人们都说户部尚书之子阴险毒辣，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他曾为了吃到味美的河鲜，使了法子，夺了沿河的数百户人家，并使他们卖身为奴。 翁富贵想：要不要给谢三爷传话？ “行了，皇城司也在盯着泥瓦匠。别给你爹和我们找麻烦。”聂云烨及时出现解围。 魏玉安叹了口气，用扇子指着眼前的群山云雾，“这真是个好地方呀！” 聂云烨挑眉，背着手走向魏玉安，“你这副模样，让人怀疑你和清风寨的关系。” 魏玉安收起扇子大叫起来：“聂兄，风门村是苏小姐的，等你们成亲后就是你的了！我敢动歪心思吗？” 聂云烨凌厉的目光在魏玉安身上徘徊。 没见负手而立的聂云烨有什么举动，可偏偏能让面前的魏玉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好似一把剑马上就要砍来。 翁富贵向后退了几步。聂云烨带给人的压迫感可比魏玉安强多了。 “我举手发誓，如果我和清风寨有一丝半缕的关系，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被逼急的魏玉安赌咒发誓。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在聂云烨面前什么都不是。尤其是现阶段，手握兵权的将领万万不可得罪。 聂云烨笑了笑：“浩言拿了妍妍的好处，回了皇都尽在人面前替妍妍说好话。得罪了妍妍，他一定第1个冲上来找你算账。到时我可不帮你。友情提示：妍妍经常会犯蠢，你别做些让她误会的事。” 魏玉安嘴巴大张，瞪大了眼睛怪叫，“黄浩言拿到了什么好处？” 魏玉安心中万幸。幸亏他们在一条船上。不然聂云烨和黄浩言联手对付他，他不死也要脱层皮。算了，风门村再好他也无福消受。 “你去问他。”聂云烨淡淡地说。具体什么事，黄浩言和苏欣妍都没提过。 在聂云烨震慑魏玉安的时候，苏欣妍来了望云阁。 她笑盈盈地向他们走来：“既然世子与魏公子喜欢这的景色，那我便让人把饭菜端到这儿来。正好我酿了一坛好酒，请两位赏脸尝尝。” 她一定有事相求。 这是聂云烨看到苏欣妍灿烂笑容的第一反应。 “佳人含笑若水柔，君子意动随水流。妍妍有事但说无妨。”聂云烨轻笑出声。 苏欣妍神情微愣。 聂云烨这是调戏还是调侃她？ 嘴角上扬，笑容加深。 管它是哪样！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能屈能伸。 第120章 撒娇的好处 焱武朝三十二年三月二十八，据完成日常任务期限还有三日。苏欣妍的焦急溢于言表。 攸关自家性命，由不得苏欣妍不紧张。 如果真能用风门村换取路鸣，或者说换取路鸣从妙仁堂带出的麒麟血和末药，苏欣妍定然应允。 但她深知土匪惯于出尔反尔；听了聂云烨私下的分析，她认同绑架背后另有人指使。真把风门村交出来，也换不来被绑架的路鸣以及云岭村数十位村民。 苏欣妍深深唾弃自己的无能。她招收来历不明的流民当长工，竟然忘了他们之中不少人当过兵。若当初在路鸣回永平城前，从长工中挑出几位武艺高强的充当护卫，说不定回程途中一切顺利。 再不济，当初也该找借口随路鸣一起回永平城。就算回来时她被土匪绑了，那也拿到任务物品完成了任务。 她万般无奈下只得求助聂云烨。 明明不久前暗自决定远离聂云烨。 苏欣妍脸上火辣辣的。 聂云烨接过苏欣妍递来的驱虫液，涂抹裸露在外的皮肤。瞟到她脸上谄媚的神情，抿了抿嘴。 “妍妍太过殷勤，显得尤为见外。”聂云烨抬头看向苏欣妍，漆黑如墨的眼中满含不悦。 他全然没有在外人面前遮掩不悦的意图。 苏欣妍歪着头，困惑地望向魏玉安、聂固、俞山等人。 聂云烨想让她在外人面前与他假装亲热吗？没必要吧！ 还是因为聂云烨看惯了她围绕着他打转，突然之间的疏离令他不习惯了？ 被聂云烨明里暗里警告一番的魏玉安，用扇子遮挡住胖脸，“我只是来欣赏狼骑兵的英姿。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平日怎么相处的怎么来，别顾忌我。” 平日怎么相处？各种骂她蠢呗！ 苏欣妍嘟着嘴娇嗔：“我太难了。走得太近，世子让我有自知之明。保持距离，又说我太见外。我怎么做都是错~” 最近苏欣妍从商城买了本书，《会撒娇的女人命好》。她遵照书上写的，用撒娇的口吻表达抱怨。 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撒娇声，苏欣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过，效果非常好！ “好了，先办正事。”聂云烨瞬间收回不悦的眼神，转而和聂固小声说话。 转身的瞬间，苏欣妍瞧见他脸上的不自然。 她打定主意回去把《会撒娇的女人命好》通读十遍。 这本书太实用！ 她以前面对聂云烨的责怪只会认错，在无人时偷偷抹眼泪、不停地自责。聂云烨骂她的时候，可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心虚。 犹记得聂云烨骂她后，定远侯府老夫人总会拉着她的手一脸和蔼地安慰。一边说聂云烨的不是，一边给她洗脑，让她凡事顺着聂云烨的意思。 书上说“对你笑的人不一定对你好，对你好的人不一定对你笑”。后半句她不知道，但前半句话太对了！ 老夫人阴她，侯爷夫人讨厌她。定远侯府简直是个大火坑！ 这一世她再往坑里跳，她就真是蠢货了。 正在苏欣妍胡思乱想的时候，魏玉安用扇子拍拍她，“拿一瓶驱虫液给我抹些。山里虫子真多！” 苏欣妍双手一摊：“我只带了一瓶，给世子了。”她拿仙器当仓库，在里头存了几十瓶。现在有求于聂云烨，也只拿了一瓶出来。更别指望她会拿给魏玉安用。 给聂云烨的那瓶在狼骑兵中传递，转眼间便见了底。 魏玉安嫌弃踢开脚边爬行的蜈蚣，犹豫了半天，放弃跟随狼骑兵一起上山的打算。 狼骑兵在聂云烨的指挥下分批包围山头。突然冒出来的清风寨土匪，以及被劫持的路鸣等人正在山顶。 第121章 不能示弱 清风寨土匪占据的山头距离云岭村有十来里，并不属于云岭山脉。 此地的山多为石头山，山上既无大型野兽、珍贵草药，又远离官道。附近的猎户几乎不来此地，人迹罕至。 土匪选中此处是有缘由的。这座山不高，不及风门村一半。但四周悬崖峭壁，通往山顶的山路仅有一条。唯一的山路呈之字形。山路狭窄，最多同时容两人通行。 这样的地形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 “若我是土匪一方，只需在山路转弯、视野良好的几处安排人手。提前备有大量的弓箭。就算上万人的大军来攻，也能从容不迫的阻敌于外。” 魏玉安饶有兴致地揣摩聂云烨的攻打计划。 “如果我是聂兄，正面进攻很难，肯定要分一部分人手试图从侧面上山。虽然山壁陡峭，但狼骑兵个个身手矫健，说不定会有人成功爬到山顶。给山顶的土匪来一个措手不及。” 魏玉安絮絮叨叨的说话，见没人回应他，用扇子拍拍苏欣妍，“苏小姐猜猜看聂兄会如何安排？” 苏欣妍漠然地看向魏玉安。册封她为县主的圣旨已下，魏玉安却不当一回事，开口闭口苏小姐。是不爽她没给好处？！ “我不懂得行军布阵。只是觉得，清风寨的土匪选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安营扎寨，很有意思。他们在周围打探了许久找到了此处，还是有熟悉周围环境的当地人指路？”苏欣妍淡淡地回道。 外头乱得很，云岭村的村民警惕性很高，如果真有人在周围打探，一定会被察觉。 如果说有人指路，暗中统治云治州200多年的定远侯府的人最有嫌疑。这座山唯有的价值便是易守难攻，普通的山民是不会想到这点的。 清风寨绑架路鸣的时候，碰巧聂云烨为了驱虫液找来。得知绑架的消息，聂云烨立即命随行的狼骑兵护卫追赶探查。 面对狼骑兵，清风寨的土匪井然有序的撤离，把他们引来此地。土匪们被狼骑兵追赶的途中没有慌乱，表现的比正规军队还要好。如果楚王手下的土匪都有这种素质，也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洪水而溃败。 向他们走来的聂云烨听到苏欣妍的话，脚步顿了顿。 苏欣妍冷笑：“清风寨明显是冲着我来的。看我不顺眼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人，高家、夕颜郡主、定……” “少说些蠢话！清远县历来多土匪。方圆百里之内，哪处易守难攻他们门清。之所以外头没有匪患的传闻，是因为百姓们汇聚在一起形成大村落，土匪极难下手。若是有匪类敢在云治州内屠杀百姓，狼骑兵虽远必诛。长此下来，土匪只敢找安全之所落脚，不敢生事。” 聂云烨厉声呵斥，及时阻止了苏欣妍说下去。他知道苏欣妍刚才未说完的几个字是“定远侯府”。 苏欣妍腹诽：信你个大头鬼！ 聂云烨的一面之词听上去有道理。如果没有上一世的经历，苏欣妍倒是会信。她可是知道，定远侯府的二公子聂风阳手下有一批冒充土匪的私兵。 聂云烨平日话语精炼，今日说了一大段话反驳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苏欣妍咬着嘴唇，瞪大眼睛，壮起胆顶撞，“在世子眼中，我就只是个蠢货吗？清风寨放话要风门村。试问哪会有土匪会要一个带不走的村子！土匪就不怕住在村子里被人一网打尽？” 书上说：无论撒娇，还是顶撞，都是一种权衡。男人喜欢征服感，女一味的示弱，时间久了会被嫌弃。 魏玉安哈哈大笑：“聂兄，我觉得苏小姐说的有道理。” 聂云烨面无表情看着苏欣妍。 山中突然刮起了风，吹乱了苏欣妍的秀发。苏欣妍小指一勾，把鬓角几缕散发压到耳后。 聂云烨的视线移向吹散的几缕发丝。看到散发，令他想到了狂风中的野草。野草最有韧劲。虽叶子随风而动，根却始终扎在土中不挪步。 自打来到风门村，苏欣妍身上多了野草般的韧劲。这是聂云烨最欣赏的一种品质。 几缕不听话的散发又被风吹散了。 聂云烨一阵悸动，抬手把散发压到苏欣妍的而后。 “嗯，貌似有点道理。等抓住了土匪，我定会好好问上一问。”聂云烨嘴角带笑。 苏欣妍心中一惊。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回去定要把《会撒娇的女人命好》通读百遍！ 第122章 不过如此 聂云烨带来的一队狼骑兵整装待发。 整只狼骑兵只有1000人。每百人成一队。聂云烨身为老定远侯指定的世子，拥有调动半数狼骑兵的权力。 以苏欣妍对聂云烨的了解，他能调来一队人剿灭清风寨，显然对清风寨极为重视。 只是不知道这种重视是出于维护他在此地的产业，还是想要震慑清风寨背后之人？ 不管如何，经过这一次应该能安稳许久。有了安全良好的商易环境，再有畅通的道路，风门村定能兴旺。 如果要修缮风门村通往外界的道路，得花费不少人力。等战乱一起，越来越多的人来此避难，她就能用粮食雇佣大量的劳力修路。 书上说这叫以工代赈，是处置灾民最佳的办法。 苏欣妍的思绪飞了很远。完全无视聂云烨目光灼灼的凝视。 “待在这别乱走，我会很快把路大夫和村民们带出来。”聂云烨摸了摸苏欣妍乌黑顺滑的秀发，又道，“奶奶很喜欢洗发水，多做几瓶给她老人家送去。” 又想让她免费送？没门！ “我们是盟友。世子想要买什么，通通成本价。一瓶洗发水和一块香胰子同等价，一两银子。”苏欣妍毫不迟疑加码。 定远侯府财力雄厚，不宰他宰谁。 当苏欣妍一本正经的谈起银子的时候，所有的悸动刹那间消失。 聂云烨似笑非笑地问：“妍妍确定一两银子是成本价？” 贴身保护苏欣妍的俞山知道风门村不少秘密。俞山知道的事，聂云烨同样知道。 “世子，谈银子伤感情。”苏欣妍双眼雾蒙蒙地看他。 刹那间，聂云烨气笑了。 “那我们的感情值多少银子？” 苏欣妍觉得在需要聂云烨帮忙的时候，还是别把“一文不值”四个字说出来的好。 一旁魏玉安乐不可支：“苏小姐太有趣了，哪是你形容木讷的蠢人！” 苏欣妍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身为聂云烨的头号心腹，聂固立刻来解围。“世子，清风寨全力戒备至此已有半个时辰。耗去了他们不少的专注力。进攻的时机到了。” “出击！” 聂云烨毫无前兆的用内力一声爆呵。 声音在苏欣妍的耳边炸响，耳朵嗡嗡作响，人有片刻失神。她后知后觉地用双手捂住耳朵。 感觉过去了许久，又好似在一瞬之间。 “卧槽，竟然正面进攻！”魏玉安大呼小叫，“地势极为不利，攻方的伤亡会很大！把狼骑兵用在这，简直是暴敛天物！” 熟知兵法的聂云烨用出最简单粗暴的正面进攻，惊愕的不仅是魏玉安，还有准备这一仗许久的清风寨。 面对延续百年威名的狼骑兵、力压天下英杰的聂云烨，清风寨众人不敢掉以轻心。 不止在沿途山路两侧埋伏，还专门派人盯着悬崖峭壁上的动静。甚至派出探子搜查有可能出现的伏兵。 他们砍掉可能用于火攻的树木；筑好了防御攻势，防止狼骑兵扔火药包；还在唯一的山路上布置暗器机关。 清风寨背后的人，考虑过所有聂云烨可能会采取的进攻方式，但从从未想过他会正面攻击。哪怕是普通的兵卒领兵，也不会选择粗暴的正面进攻。 清风寨寨主吐了口痰，轻蔑地道，“玉面飞翎不过如此。” 苏欣妍愣愣地看着一往无前冲向山路的狼骑兵。现在答应用风门村换路鸣，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第123章 速战速决的狼骑兵 云岭村今日来了位华服老者。 华服老者的随行侍卫比前次来宣旨的天使还要多，仗势更加气派。 云岭村的村长瞧见老者身边的俊朗官员眼熟，马上喊来了翁富贵。 翁富贵激动得全身发抖。齐王来了！风门村最大的靠山来了！他用最谦卑的姿态迎接齐王。 齐王暂且在云岭村歇脚。他对定远侯世子围剿土匪一事十分感兴趣，派出一队护卫前往打探，随时向他汇报前方的战况。 翁富贵赶紧让人给苏欣妍送信。 很快，派出打探其中一位护卫折回，带回聂云烨让狼骑兵正面进攻的消息。 华服在身的齐王，一脸沧桑像一位风吹日晒的老农。若是退下华服，绝对与云岭村的老农无异。 齐王皱眉，脸上的褶子随之一起皱起，深深的皱纹能夹死苍蝇。 “本王只会种地不懂打仗。清风寨的土匪占据地形优势，正面进攻应该是下下之策。瑾瑜，你说是吧？”齐王不确定地问。 焱武帝出身贫寒，幼年丧父，是齐王下田种地一手带大的。焱武帝征战天下的时候，齐王负责在后方种地提供粮食。 齐王只会种地不是自谦之词，可天下无人敢说他是只会种地的老农。焱武帝首先不会答应。 楚瑜拱手弯腰恭敬地回道：“若是他人指挥，选择正面进攻的策略的确是下下之选。聂世子的话，乃上策。” 翁富贵侧耳倾听。他刚听这消息时以为聂云烨疯了，太不把狼骑兵的命当回事。楚大人竟然会认为这是上策？ “哦？”齐王感兴趣地问，“何意啊？” “聂世子想要立威！震慑幕后的宵小。”楚瑜很肯定地说。 齐王面露不忍：“伤亡会很大吧？” “王爷多虑了，那是狼骑兵。”楚瑜笑道。 何为狼骑兵？在马上，是风驰电擎的骑兵。下了马，是狼群一般的捕猎者。 世人总以为定远侯府的狼骑兵在马背上。他们不知道，下了马的狼骑兵最可怕。 苏欣妍捂着嘴，把一声声的尖叫吞下腹中。 狼骑兵们如一匹匹野狼，前仆后继得在唯一通往山顶的山路上跳跃。冲在最前的人避过山路上的机关、两侧的暗箭。跟在后头的人手起刀落，在跳跃过程中解决埋伏在两旁的土匪。 狼骑兵们各个个像杂耍艺人，表演他们精湛的躲避和攻击。从山上射下的箭矢，像瞎子一样，极少能射中前进的狼骑兵。 聂云烨带着少数几人，在山石上飞奔。在他们脚下，陡峭的山石仿佛平地。逼近山上几处安放弓弩的据点，聂云烨搭起弓箭射向探头的土匪。 双管齐下间，山上传出一声声哀嚎。狼骑兵如逆流的洪水，往山上冲去。 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地形的优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荡然无存。 魏玉安惊掉了手上的扇子，张大嘴巴，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卧槽……” 狼骑兵矫健的身姿，深深印刻在在场的所有人脑中。 “快射，都愣着干嘛！你们这群蠢货！射到现在连个人都射不中！”原本胸有成竹的清风寨寨主红着眼疯狂地指使手下防守。 有土匪崩溃地瘫倒在地：“他一定是狼变得！我明明瞄准了他，但他竟然在空中变换身形！”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人。土匪们被狼骑兵吓得魂飞魄散。 清风寨寨主夺过土匪身前的架子驽，瞄准一位点着脚起跳的狼骑兵准备射击。 正在此时，一根箭矢精确射中他的太阳穴。 “寨主死了！” 土匪们的精神彻底崩溃。他们四处逃窜，可上下山只有一条道，一时进退维谷。 “我投降！” 一个人起了头下跪投降，很快有人跟随。 聂云烨冷漠地收起弓箭：“我不需要活口。” 他不想让苏欣妍从土匪口中听到只字片语。 “是。”紧随其后的聂固吹哨。 单方面的屠杀开始。 第124章 威慑 苏欣妍听过许多对狼骑兵的夸赞，也曾在永平城门口见识过他们的勇武。 而今日，见到了他们如狼一般凶残的另一面。 聂云烨负手站立在山顶的简易草棚前，脚下倒着几具断气的土匪尸体。 路鸣以及其他几位云岭村的村民，战战兢兢地向聂云烨道谢。 “还有其他人被土匪绑来吗？”聂云烨询问的口吻还算温和。 “就我们几个。”路鸣强装镇定地回道。 聂云烨身上未沾染丝毫血迹。一身整齐干净的戎装，还是平日里高傲的定远侯世子装扮。 可所有人打心底里对他多了份畏惧。 苏欣妍心里打颤。她之前怎么有勇气当面顶撞他！以后和聂云烨说话一定要客气点。哪怕以后分道扬镳，也不能撕破脸皮。报复侯爷夫人、夕颜郡主的动作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绝不能让聂云烨抓到把柄。 “妍妍？” 听到喊声，苏欣妍回神。见到聂云烨站得离她很近，吓得连退三步拉开距离。 聂云烨剑眉轻挑，向前三步逼近她，“齐王来了，我们马上赶回去。” 苏欣妍迎面感受聂云烨带来的压迫，强忍着后退的冲动，挤出笑容道，“我先瞧瞧路大夫有没有受伤。” 天大地大，仙器的任务最大。 苏欣妍快步走向路鸣，关心地询问，“路大夫可有受伤？” 一边问候一边想用仙器收取任务用品。仙器没有反应，苏欣妍的心提了起来。土匪们可别把麒麟血和末药祸害了。 路鸣谢过苏欣妍的关心：“我没事。苏小姐还是先回去面见齐王。” 苏欣妍深吸一口气，提心吊胆地问，“土匪们把药抢了？”还有三天任务截止，希望能来得及找到。 路鸣四处张望，从草棚的一角翻出被抢的包袱。打开瞧了瞧，“都在。” 苏欣妍佯装上前查看。 “发现麒麟血、末药。日常任务完成度：100%。是否提交任务？” 心中大石落下，几日来紧绷的神经松懈。苏欣妍松了气，一时不查，脚下被石头绊倒，身体向路鸣倾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稳住了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路大夫带了什么草药让你如此上心？”聂云烨冷冷地问。 “是……” 还没等苏欣妍编造谎话，路鸣紧张地解释道，“苏小姐用一张珍贵的方子，为世子换得治疗外伤的药方和草药。” 看到聂云烨的冷脸，路鸣心慌了。生怕聂云烨一时想差一刀砍了他。 聂云烨让狼骑兵正面攻击清风寨土匪的战略意图达到了。他威慑住了很多人。 聂云烨听俞山提过三七百宝丹的事。瞟了眼包袱中的膏药、金疮药以及草药，嘴角浮现一缕笑意。“妍妍还记得五百两银子的帐呢？” “呵呵。”苏欣妍干笑。聂云烨不提，她都忘了。 “不能让齐王等候太久，我们快走吧。”聂云烨摸了摸苏欣妍的秀发。 苏欣妍不自然地偏过头。 在下人搀扶下捂着鼻子爬上山顶的魏玉安抱怨：“聂兄也太凶残了。看，把未婚妻吓坏了吧？” “妍妍受惊了？”聂云烨低头笑道，“没关系，习惯就好。” 苏欣妍回以一脸呆愣。 她能习惯聂云烨杀人，因为他是武将。可她却永远无法习惯他不留一个活口的冷酷，因为他不想她知道背后的内情。 如果她没有说出怀疑清风寨背后有人的话，或许土匪们不会被灭口。 第125章 小小的要求 “清风寨提前派人踩点，即使得知妍妍被陛下册封县主，依旧不放弃。还派人撺掇妍妍对抗朝廷法度！” 聂云烨在齐王面前前历数属清风寨的罪过。 “韩国公在徐溪洲起兵，父亲抽调云治州的守军前去镇压。在此关头，绝对不容许云治州有这么一群心怀叵测的匪人存在。” “不留活口是为了安稳。倘若审问的时候土匪们攀扯他人，会引起恐慌。” 聂云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道理，不带停歇。 齐王几次三番想打断，一直没找到机会。等聂云烨说完了，一脸无奈地道，“本王就随口问了句，聂世子不必解释得如此详细。” “应当的。带人证！”聂云烨让人把在瓦市挑衅苏欣妍的几位带了上来。 曾让苏欣妍给朝廷带话减免税负的几人，跪在地上哭求饶命。 “今天到老爷开恩啊！是清风寨寨主让我们干得。” “我们原本是安分守己的农民。朝廷税负重，家里的老娘又病了。不得已卖了田，四处流窜成了流民。” “我们真的想让朝廷减免税赋。” 苏欣妍低眉顺眼听着，努力回忆上一世清风寨土匪的结局。 那时她只顾着逃难，听闻清风寨被朝廷派兵剿灭，但不知是否留下活口。民间有主使之人为定远侯府二公子聂风阳的风声，可她并不清楚聂云烨如何解决家里不安分的弟弟。 齐王挠着后脑勺，头疼地求助楚瑜。 楚瑜客气地请教聂云烨：“非常时期，危害一方的土匪杀了便杀了。只是这几位没有害过人的举动，聂世子打算如何处置？” 聂云烨把人审问得明明白白。清风寨派出来挑衅苏欣妍的这几人也是清远县人，他们的身家一清二白。从律法中找不出一条能够处置他们的罪责。 但这几人满怀怨恨，放出去容易被人煽动，会做出更过激的事。如果幕后主使者再次联系他们，他们绝对会倒戈。 聂云烨心知肚明清风寨幕后主使的身份，绝对不会把人弄回定远侯府和他的产业。 他又不能滥杀没犯法的平民。齐王首先不会答应。 的确很难处理这几人。 楚瑜给聂云烨出了个大难题。 “妍妍，风门村还缺人吗？”聂云烨把问题转嫁给苏欣妍。 苏欣妍上一世被身边的人出卖，使得夕颜郡主的人找到她。不安感充斥着全身，她打从心底不想留太多的陌生人。何况又是明知居心不良的人。 她已经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会天真到滥发善心。 如果仙器没有发布临时任务，她不会招长工。只会等乱世来临用粮食买下愿意签卖身契的奴仆。 在乱世中愿意提供出粮食让人活下去，已经能算得上好人了。 苏欣妍把问题抛还给聂云烨：“世子觉得风门村缺人，那就是缺人。” “呵呵。”魏玉安轻笑出声。 楚瑜特意看了眼苏欣妍。 齐王把目光转回到聂云烨身上。 聂云烨侧过身认真瞧了几眼苏欣妍，沉思了一会儿说，“挖梯田需要人手。” “见识过快速来钱的法子，他们会安心留在此地干活，每个月赚几百文工钱吗？”苏欣妍进一步发问。她真不想收他们几人。 聂云烨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抿紧嘴唇传达不悦的情绪。 苏欣妍想到他对付清风寨的残忍手段，立马妥协。可不敢得罪这位杀神！ “您知道的，雇佣来的长工、短工来源复杂。王爷爷他们走后，我很不安。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苏欣妍咬着嘴唇，伸出一根纤细如葱根的手指，胆大地提出要求，“我想从王爷、世子手中借些人手护卫村子。那样也就不怕他们捣鬼了。” 要聂云烨的人手是假，想和齐王加深联系是真。 第126章 翻脸比翻书快 苏欣妍提出要求的初衷，是想与齐王保持更深的联系。 在场的人都不觉得唐突。经过了清风寨一事，她想要可靠的武力护卫风门村很正常。 齐王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苏丫头想要多少护卫本王就给多少。你爷爷和陛下、本王三人一同长大，关系好得像亲兄弟。他就是个榆木疙瘩，立国后同我们越走越远。对我们总是报喜不报忧。要不是瑾瑜来了趟永平城，本王还不知道苏丫头会在家里受委屈。” 齐王一脸唏嘘：“你爷爷是我们三人中年纪最小的，没想到走得也最早。” 苏欣妍愣愣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一是因为爷爷从没提过与陛下、齐王从小一起长大的事。 二是因为看上去像老农的齐王。如果真如齐王所说，爷爷与他和陛下三人情同兄弟。为何上一世齐王没有出手助过她？哪怕齐王在晋王和夕颜郡主面前替她说句话，夕颜郡主也不敢肆无忌惮的糟践她。 难道中间还发生过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或是齐王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欲无求？ 苏欣妍脑中千头万绪。谨慎、害怕被身边人再次背叛的性子，让她做出和齐王保持距离的决定。沼气技术她不准备送给齐王了。 她把合作目标换成楚瑜一人。她相信救过她两次的楚瑜为人。 聂云烨和魏玉安等人，也是首次得知苏恒与陛下、齐王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恍然大悟，难怪陛下会给出只有皇室女才能得封的县主，并大方的以地方命名封号。 虽然从前朝开始，皇室子弟没有了封地。就算焱武帝赏赐封邑，也只是虚名。必须经由户部退还封邑上交的部分税赋，皇室子弟不可直接向地方索要。 但获得地名做封号，彰显了其在焱武帝心中的分量。比如夕颜郡主，仅有郡主头衔而没有封号。焱武帝的5位公主中，也只有年纪最长的巴陵公主以地名册封。 身为县主的苏欣妍，品级低于郡主。可她的县主头衔前加上“清远”二字，夕颜郡主见了她也不敢摆架子。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的。身为户部尚书嫡子的魏玉安，就敢不给清远县主面子。焱武帝的女儿、孙女大有人在。握有实权的户部尚书只有一人。 聂云烨没有急于表态，静静地等待苏欣妍的回复。 如果苏欣妍真的要借齐王府护卫，他不得不采取必要的措施，保证风门村和苏欣妍在定远侯府的绝对控制下。 苏欣妍脸一红，偷看了聂云烨好几眼。“王爷误会了。其实我……我想问世子借狼骑兵。” 现场一静。 很多人瞧出苏欣妍想要巴结齐王的心思。结果被聂云烨一瞪，苏欣妍立马变了立场。 魏玉安心中腹诽：“女人啊，翻脸比翻书快！” 苏欣妍眼睛一红，急忙补充道，“也可以不借人。希望狼骑兵能帮着训练长工。让风门村有自保的力量。” 态度180度大转弯，变得连苏欣妍自己都不相信。 她宁愿自打耳光，也不愿意陷入更麻烦的漩涡中。光是完成仙器定期发布的任务，便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苏欣妍不知道，她误打误撞躲过了聂云烨还未成型的算计。 “好。”聂云爽快答应。 第127章 新的任务 聂云烨答应替风门村训练长工护卫村子。苏欣妍收下了被抓的挑衅者以及他们的家人。 与清风寨相关的人员处理完毕，此事就这样揭过。 苏欣妍想要面壁思过。由于她的插手，清风寨的后续和上一世南辕北辙。 聂风阳勾结夕颜郡主，没少给她制造麻烦。因为她这只小蝴蝶扇动翅膀改变了清风寨的结局，让聂风阳轻而易举避过了聂云烨的打击报复。 苏欣妍把齐王安置在山顶庄园的一座别院中，筋疲力竭地回绣楼休息。她努力地想改变命运，事情发展总有违她的初衷。哎，先把任务提交吧。 救回路鸣，拿到了用三七百宝丹换来的八张治疗外伤的方子。 “提交任务。”苏欣妍打发走了小芳，一个人躺在床上。 把八张药方交于仙器。 “日常任务完成度：100%。回档寿命15天，未清偿回档寿命720天。” “收收集到8张药方，奖励星币。已发放。” “任务完成，药方兑换星币的优惠结束。” “完成任务，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苏欣妍惊得从床上坐起。李怀铭给的金疮药药方，竟然从仙器中换得5000星币。敷在伤口的膏方换了3000星币，其余6张药方换了4000。 苏欣妍一脸惊喜：“给路鸣一年500两银子的报酬，一定要把妙仁堂笼络住。说不定下次任务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她得想办法挣银子了。 养殖场没有起来，不能稳定得提供肉用紫津果腌制；芦荟离大面积培育还有一段时间；香胰子、火折子的配方送了。手上还有洗发水、红花染布两个配方。 五百亩梯田的临时任务完成，可还有许多的空地需要改造成梯田。三四月份正是春播的时节，种子和肥料需要钱。 手上永远都缺银子。 苏欣妍单手托腮思索。 咦，聂云烨说定远侯老夫人喜欢洗发水。那就把洗发水的配方卖给他。得来的银子购买种子，支付工钱。 用红花染布开设喜事铺子的事，得尽快提上日程。 放弃了把沼气技术送给齐王的计划，也不能浪费这项技术。村子里头人人多眼杂。暂时只能用沼液浸泡种子提高产量这法子。 安排好了近期的事，苏欣妍深呼一口气，查询下一个日常任务。 希望不要太难。 仙器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焱武历三十二年四月上半旬任务：种植一千亩土豆。” 苏欣妍一脸懵圈，土豆是何物？她只有5000亩山地，土豆可以在山上种植吗？ 花费一星币从商城查询土豆信息。 “哇！”苏欣妍从床上跳起来。 土豆亩产二三十石，能作为饱腹的粮食！ 有了土豆，天下还会有人饿肚子嘛！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作物！ 苏欣妍激动地下床团团转。 有了土豆，就不会有大量的人饿死。如果人没有经历过强烈的饥饿感，就不会有易子而食、菜人等人间悲剧的发生。 她一定要完成种土豆的任务！为了自己活命，也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天下做些贡献。 冷静，要冷静下来！ 身边有着一群聪明人，完成任务的同时，绝对不能让他们察觉仙器的存在。 苏欣妍十指没入头发中，抱着头坐在低矮的绣凳上思考。 窗户嘎吱一声从外打开，一个人影轻巧地跳入房中。 苏欣妍一无所觉。 第128章 哭什么 “县主。”温文尔雅的楚瑜站在苏欣妍面前。 沉思中的苏欣妍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摔下绣凳。 楚瑜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等她站稳了身子立刻松手，特意保持适当的距离。 手上的温暖的触感没能持续多久。让苏欣妍想到了在地坑的情景。 当她孤独无助时，楚瑜从天而降。可她没来得及欣喜，便因发烧晕了过去。他们两人在地坑里待了一天一夜。她全程昏迷，没留下任务记忆。真可惜…… “让楚大人见笑了。”苏欣妍红着脸梳理对自己弄乱的头发。她到底在可惜什么呢！ 楚瑜探寻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一圈，斟酌半晌，轻声道，“是我唐突了。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时机单独来见您。” 苏欣妍瞟了一眼打开的窗户，猜到是小芳故意没关上。 “是我让楚大人为难了。您不用见外称呼我县主，您可以叫我……”苏欣妍一时语塞。 以她和楚瑜之间的关系，楚瑜叫什么都不合适。 “称呼并不能代表什么。”楚瑜淡淡地说，“就像聂世子对县主开口闭口直呼小名，做事却从来不考虑现县主。我进屋时，见县主茫然无措的缩在角落。是被聂世子屠杀土匪的场面吓坏了吧？” 她见过更可怕的人相食场面，哪会轻易被吓坏。 也不能说发愁如何完成仙器任务的实话。 苏欣妍扯起嘴角尴尬地转移话题：“我刚才屈服世子淫威的表现，是不是很丢人？” 楚瑜笑了笑，拎起茶桌上的茶壶试了试温度，倒了杯热茶塞到她手中。“惧怕聂世子的人不在少数。就连目中无人的魏公子，也轻易不敢惹聂世子。” 她怎么觉得是聂云烨不敢招惹魏玉安呢？ 趁着温热的茶水灌入口中的短暂时刻，苏欣妍理了理想说的话。 “世子他，不提也罢。” “我让小芳给楚大人带去染色、固色的方子，既是向楚大人表示感谢，也是想请求楚大人庇护。” “我爷爷从未提起过与陛下、齐王从小一块长大的事。想必其中另有缘由。爷爷不想提，我也只当没这回事。” “齐王认我做干孙女，还得感谢楚大人从中牵线搭桥。” “陛下虽赐下清远县主封号，只是看上去表面光鲜而已。权贵们不会拿我当成一回事。爷爷暗中留给我的东西，只怕很难保住。” 苏欣妍半蹲行大礼：“希望楚大人在能力范围之内，帮我挡去一些心怀叵测之人。” 楚瑜避过她的大礼。 “王爷曾交代我打探你的消息。当日救你上来，晟之说你有可能会……行动不便。我思量着苏家、定远侯府对你的态度，私做主张帮你和王爷做了亲。” “说到底，县主应该感谢的人是王爷，而不是我。” 楚瑜的声音清冷，可传入苏欣妍的耳中时异常温暖。 泪水像决堤一样哗哗的流出来。 苏欣妍泪如雨下：“我以为没人会在意我会不会变成瘸子。没有想到楚大人会替我考虑周全。我……我……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竟然有人默默地帮她安排好了将来！如果她真的瘸了，有齐王干孙女的身份在，日子也不会过得太难过。 为什么上一世没让她早一些遇到楚瑜！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县主别放在心上。”看到苏欣妍哭，楚瑜动作生硬地安抚。 他唐突地抬手擦去苏欣妍眼角的泪水。可泪水擦了又流，擦也擦不完。 苏欣妍顺势抓住他的手不放，就像在抓住仅存的温暖。 “布谷布谷……” 楚瑜忙从苏欣妍的手中挣脱：“有人来了，我先离开。” 他逃也似的从窗户跳下。 等苏欣妍来到窗前，已经看不到楚瑜的身影。楚瑜能从地面掉入地坑不受伤，想必两层楼的高度对他不难。 关上窗没多久，门口响起门口响起敲门声。 苏欣妍胡乱地擦干眼泪开门，聂云烨矗立在门口。 聂云烨皱眉问：“哭什么？” 第129章 记性不好 聂云烨不问还好，一问苏欣妍哭得更凶了。 苏欣妍大骂自己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上一世她被猪油蒙了心，一心盼望聂云烨娶她过门。结果捞到什么！ “怎么越哭越厉害了！”聂云烨甚是无奈，“如今你贵为县主、封号清远，齐王的干孙女，又有我护着，外界的闲言碎语都是妒忌之词。无需在意。” 聂云烨误以为，苏欣妍是听到外界骂她灾星的流言才躲房里哭。 以前她便这样。会因为下人的几句闲言碎语一个人偷偷地哭。聂云烨最不耐女人哭，说她几句效果适得其反。久而久之，他习惯苏欣妍的眼泪，漠视之。 不过，如今的苏欣妍变了。手里握着不少他感兴趣的东西。再次见到她哭，聂云烨耐着性子安抚一二。 苏欣妍心不在焉地听着聂云烨漫不经心的安慰，听见“妒忌”二字。不由得一阵发笑。 如今她也成了别人妒忌的对象，这是个好的开端吧？ “世子，我缺银子。我想把洗发水的配方卖给你可好？” 除了借势和银子，苏欣妍和聂云烨无话可说。 聂云烨眉头一挑，跨入房中找了个椅子坐下。用略带遗憾的口吻说：“我对布料固色的方子更感兴趣。” 面对无法回答的问题时如何应对？书上介绍：胡搅蛮缠。 “世子除了对我本身没兴趣，对其他都有兴趣。”苏欣妍漂亮的杏眼满含无奈。 聂云烨捏捏鼻梁，这话不好接。 “你想卖多少？”聂云烨妥协了。没必要为了些许银子把关系闹僵。 苏欣妍再次感叹多看书的好处。 “亲兄弟明算账，才能保住情谊和金钱。让徐成管事按照市值估个价。只要熬过了这一两个月，等梯田的水稻收获，我应该不会钱了。” “妍妍既然想要同我明算账，那么你让李大夫配置的100颗三七百宝丹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此前预知的500两银子一笔勾销。”聂云烨嘴角带上讥讽的笑容。 苏欣妍急了：“那是我给王爷爷……” 话说了一半，看清聂云烨戏谑的神情，咬了咬嘴唇，“好。” 这种神情她太熟悉了。聂云烨这般笑的时候，一定有人倒霉。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她。 当初用瓦市换来了长满草药的山谷。抽空去瞧瞧，一定要把这些银子赚出来！ “呵呵，”聂云烨轻笑，“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还以为你变聪明了，是我太高估了你。” 苏欣妍神色不忿：“想骂我蠢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 聂云烨挑眉：“你心情不好，我直说了岂不是让你的心情变得更糟？” “你……没事你可以……走了。”苏欣妍始终不敢开口让聂云烨滚。 “妍妍记性不好，总是遗忘我们之间的婚约。更准确的说，你已经和我拜了堂。已经是我聂云烨的女人。”聂云烨十指交叉，语气带上十足的威胁，“以后别再让我听到类似‘明算账’之类疏离的话。” 如果现在手上有刀，苏欣妍一定用它捅向聂云烨。 聂云烨好意思在她面前提婚约和拜堂？！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或许是瞧见苏欣妍喷火的双眼，聂云烨再次捏了捏鼻梁，放缓语气道，“好了，别使小性子了。说正事。” 苏欣妍刹那间做了一个决定，如果哪次任务无法完成，一定会在系统处决她之前，先和聂云烨同归于尽。 聂云烨太欺负人了！谁使小性子了？！ “和齐王保持距离。” 聂云烨极为严肃地叮嘱：“苏爷爷在世，齐王和苏家疏离为了避嫌。可苏爷爷过世了三年，齐王才与你联系。而且苏家不止你一个后人，齐王偏偏只联系了你。” “哦。”苏欣妍点了点头。 聂云烨敲了敲桌子不悦地道：“不要敷衍我！” 苏欣妍撇撇嘴：“爷爷很疼我，什么事都会告诉我。在世时和我说起过与陛下的一二往事。连他是皇城司司长的事都说了，却从未提过齐王。我又不傻！” “所以，”聂云烨眯起眼睛，“如果刚才齐王没有提到与你爷爷从小一块长大的事，你会选择拒绝我的意见？” “呃……” 第130章 敬而远之 在聂云烨冰冷的逼视下，苏欣妍硬着头皮点头认下。 “世子自顾不暇，我多找个靠山，也是不想成为世子的负担。”苏欣妍绞尽脑汁解释。心里则吐槽：聂云烨不好糊弄，今后尽量减少与他接触为妙。 聂云烨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再看下去，苏欣妍非得把头低到地上不可。 “妍妍怎么总是记不住我的话？”聂云烨捏住苏欣妍的下巴，迫使她直视。 苏欣妍甩了几下头没甩开，气咻咻地使劲拽聂云烨的手。“我蠢呗，还记性不好！” “呵呵。”聂云烨轻笑。苏欣妍小猫一样的力气，像在给他挠痒。 另一只手安抚似得摸摸她的头：“又使小性子了。你我一体。你找齐王当靠山，外人会以为我要与齐王示好。” “所以，你反对？”苏欣妍歪着头问。 “不，和齐王交好在我的计划之中。”见苏欣妍呆头呆脑的，聂云烨勉为其难地解释，“不管齐王有什么打算，齐王始终是陛下最信任、最亲近之人。我们可以和齐王交好、甚至是投靠。但你绝不可把齐王视为长辈，像对待老王头他们一样掏心掏肺什么话都说。” 苏欣妍撇嘴：“明白了，不就是敬而远之嘛。如同你们定远侯府对待我一样！不可娶回家，但面上必须维系婚约。” “悟性不错。哈哈哈~”低沉的笑声从聂云烨的胸膛溢出。像陈年老酒，飘出屋外。 笑个屁！ 苏欣妍翻白眼。 此时守在绣楼下的俞山、暗中观察的楚瑜、提心吊胆的小芳、在绣楼前主院参观的魏玉安，都听到了聂云烨发自内心的笑声。 小芳松了口气。 楚瑜默默地离去。 俞山拦住想入绣楼的魏玉安。 魏玉安用扇子敲打俞山阻拦伸出的手：“本公子不上楼，就在下面看看绣楼的布局。俞护卫不让进，是楼里藏着好东西呢？” 风门村每一幢房子都修得极好。如厕用的净室、洗澡的浴室、贴满瓷砖的厨房，供水的龙头、供暖的炕…… 这哪是肮脏、落后的山村，明明是藏在大山中的桃花源。 魏玉安想把整个风门村搬回皇都。 “回魏公子的话，绣楼内放有正红色独家染料，实在不方便放您进入。”俞山知道魏玉安有搜罗各地特色建筑的癖好，没有隐瞒阻拦的原因。 “那真是可惜了。”魏玉安压低声音试探地问，“俞护卫，以你看，苏小姐和那群神秘的泥瓦匠关系如何？” “没见苏小姐和泥瓦匠们接触。”俞山实话实说。 魏玉安一脸怀疑。 俞山补充道：“皇城司的人一直暗中监视泥瓦匠。苏小姐如果和他们有联系，不可能不被察觉。” “皇城司的人闲着没事干，监时工匠干嘛！”魏玉安摇着扇子不解地问。 俞山一言不发。 他是定远侯府的人，怎么可能知道皇城司的想法。即使知道也能说出来。勋贵与皇城司过往甚密，绝对会招致陛下的猜忌。 这时徐成火急火燎地走来：“见过魏公子。小俞，世子是不是在楼上？” 俞山点点头，徐成小跑上楼。 徐成敲了几下房门。 “什么事？”聂云烨恢复了沉稳面容。 “世子，瓦市已修好。泥瓦匠们突然消失不见了。”徐成禀告。 苏欣妍眨了眨眼，商城提示她定制的瓦市已完工。 聂云烨敲敲她的脑袋瓜子：“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第131章 瓦市落成 苏欣妍跟在聂云烨的身后下楼。 “咦，苏小姐眼睛红红的，这是哭过了？聂兄，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魏玉安不怀好意地开口。 聂云烨朝他拱了拱手：“妍妍对魏兄不敬，我说了她几句。她在我面前认了错。我替妍妍向魏兄道歉，望魏兄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魏玉安可不敢接受聂云烨的道歉，尤其在亲眼见识到狼骑兵的强悍之后。 魏玉安收起扇子插在后腰之中，一本正经地回礼，“之前我与苏小姐开玩笑呢，何来不敬道歉之说？” “魏兄没放心里就好。”聂云烨笑道。 苏欣妍瞪圆了眼睛。听着眼前两人的客套话，质疑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都说聂云烨、魏玉安、黄浩言、宁宏、谷郡王五人共同进退，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先前接触身为太监的黄浩言，他不吃独食的态度佐证了这种说法。 可看此刻的聂云烨与魏玉安，非常的见外。难道也是“敬而远之”的关系？ 苏欣妍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沿着新开辟的宽敞山路来到了瓦市。 雷声轰鸣之下，阻拦在风门村与云岭村之间的山塌了一半。风门村门口的路通了。走路到瓦市不需半炷香时间。若骑马前往云岭村，无需半个时辰。 书上说：要致富，先修路。 最难的一段路修好了。现在只需把清远县城到云岭村官路筑好便可。 而经过泥瓦匠们的修整，塌方的山地上凭空拔起一座占地三亩的瓦市。 如果从空中俯瞰，瓦市由一幢幢长方形的两层楼组成。地基与墙面用山石修筑，屋顶修成平台。一楼是铺子，二楼可供人居住。 瓦市内，四四方方的街道纵横。一共有九九八十一坊，一个坊一幢两层楼。每一个坊内必修有茅厕、供水房。设有专门的大型浴场、医馆、戏台等生活娱乐设施的坊市。 “瓦市建筑风格、布局与风门村类似。”魏玉安很快发现这一点。 苏欣妍浅浅一笑：“毕竟是同一批人建的。” 废话！她肉痛地花费1000星币定制瓦市，就是想给风门村按个正大光明的来历。能不一样嘛！ 魏玉安笑问：“苏小姐可否联系一下泥瓦匠帮我修个院子？” “若他们听我的，我会先给世子在隔壁山头修一个落脚的地方。可爷爷积攒下的人情用光了。”苏欣妍摊开手一脸无奈。 聂云烨敲敲用石头垒起的结实墙体：“没事。瓦市只开放一半。另一半用来住人。” 二楼提供给商户落脚，无需改动可直接当做军营使用。 几人逛了一圈走出瓦市，见到楚瑜陪着齐王等人浩浩荡荡地走来。 聂云烨他们陪伴左右，又逛了圈瓦市。直到暮色降临，一群人回到风门村。 “今日大家都累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苏丫头陪本王四处瞧瞧。”和善的齐王体贴地打发走众人。 齐王留下了楚瑜。 “护卫们都安排好了吗？”齐王靠摇椅上问。 齐王落脚的别院家具一应俱全，用的都是名贵的楠木。可见主人的良苦用心。 楚瑜恭敬地回道：“风门村空置的房子极多，已全部安排完毕。” “哦。泥瓦匠们有50号人，一个都追踪不到踪迹吗？”齐王不悦。 楚瑜下跪请罪：“他们钻入山脉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老练的猎人也找不出他们的踪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有意思，没想到苏恒还藏了一手。起来吧，你今天也累了，下去休息。”齐王闭上眼惬意地哼起小调。 第132章 热闹的院子 楚瑜从齐王处离开，回到了风门村留给李怀铭的独幢民居。 一得知路鸣被劫的消息，李怀铭就从山谷返回。今日路鸣被解救回来，小芳给他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压惊。 李怀铭没有出席齐王的欢迎宴，楚瑜来的时候，他正与路鸣小酌着聊天。 “不错，没被吓得失了方寸。”楚瑜夸了句路鸣。 路鸣起身还礼：“楚大人过奖了。我没被清风寨吓到，却被狼骑兵的狠辣惊到。土匪放下武器跪地求饶，对面的狼骑兵眼睛都不眨，直接一刀砍下去。您是没瞧见，山顶没有一块石头不沾血。今晚定会做噩梦。” “这不，师傅陪我喝酒，压压惊。”路鸣一脸后怕。 楚瑜拍拍他的肩：“狼骑兵狠辣些，你们呆在云治州才能安全。” “你晚宴没吃好吧？”李怀铭瞟了眼楚瑜，“鸣儿，去拿副碗筷来。” 路鸣去了厨房。 “偷偷见过苏小姐了？”李怀铭问。 “嗯。” “聂云烨一直遣人来问苏小姐的病情。知道我治好她的第一时间，送了份重礼。” “哦？上万两银子？” “《本草经》半卷残卷。” “的确是千金难换的重礼。定远侯府不愧是从前朝延续至今的勋贵。我用齐王的名义从民间收集药典，都没见到半张《本草经》。” 李怀铭声音骤然变得沉重：“这份重礼，是聂云烨在知道三七百宝丹丹方被苏小姐送给我之后，特意加上的。” “晟之，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楚瑜清冷出尘的面容染上了凡间的七情六欲。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会很惊讶为何犀利、阴冷的表情为何会出现在他脸上。 李怀铭忠告道：“聂云烨对苏小姐还算上心。他送我失传的半卷《本草经》，既是为了封我的口，也是展示定远侯府的能力，是一种威胁。他城府极深，除非必要，不要与之为敌。” 楚瑜没有立刻对李怀铭的忠告做出反应。他一把抓住桌上的酒坛，像喝水一样咕噜噜一口饮尽。 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紧闭窗门依旧能听到山外呼啸的风。摆饭的大厅里点着一排蜡烛。蜡烛是风门村用动物油脂自制的。 为了咸肉生意，聂云烨命福盛昌商行弄来了大批的肉，风门村不缺油脂。也不缺用油脂为原料，制作的蜡烛和香胰子。 烛光下，李怀铭把楚瑜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师傅……碗筷拿来了。” 路鸣回来时，楚瑜已经灌下了一坛子酒。他并没有见到楚瑜喝酒的场面。 “我心中有数。”楚瑜回道。 李怀铭见他眼神清明，安了心。让路鸣又开了一坛酒，师徒俩喝了起来。 楚瑜闷声吃菜。 “楚大人尝尝这盘鱼腥草，师傅亲自从山谷挖来的。”路鸣招呼着，把一盘鱼腥草放到了楚瑜面前。 楚瑜谢过了之后，只盯着这盘鱼腥草吃。 路鸣挠挠头，察觉到气氛的古怪。 “嘎吱”院门开了。 小芳欢快的声音传来：“师傅，苏小姐带了坛刚酿出的果酒来探望大师兄。” 楚瑜瞬间抬头。 “妍妍，你怎么也来了？”聂云烨略带惊讶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苏欣妍诧异地回头，看到聂云烨故作惊讶的脸，手痒的想上去揍一拳。聂云烨的武力值，她也只能想想。 好不容易用蒸馏过三次的高度酒灌醉了俞山，有问题想私下请教楚瑜，怎么就摆脱不了聂云烨的眼线呢！ 见到聂云烨也来了，楚瑜恢复了清冷疏离的模样。 李怀铭头疼地瞧着热闹的院子。 第133章 找人出主意 小芳手脚利索的收拾八仙桌。路鸣搬出火炉，烧水泡茶。 聂云烨、苏欣妍、楚瑜、李怀铭四人静静地等待茶水泡开。 苏欣妍有点急。 她想要尽快完成土豆的任务。可她实在想不出避开众人视线、种1000亩未知作物的好办法。身边也没个能商量事的人。所以她想来此找楚瑜出主意。 土豆属于粮食，在商城中需要1万星币起订。1万星币能购买1万吨土豆。她能指定土豆出现的地点，却无法解释这些土豆的来历。 毫无办法之时，苏欣妍用了前一次日常任务获得的抽奖机会。估计是仙器暗中帮忙，每一次抽出的奖品，或多或少都能缓解她的危机。 这次也不例外。 她获得了一支远航船队的半个月的使用权。 远航船队，未知的新物种土豆，两者一关联，让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爷爷曾经提过，皇城司在一位从海外小国兴唐来焱武朝的商人货物中，发现了有一年三熟的稻米。只不过兴唐米产量虽高，口感不佳。 但既然有了先例，她也可以谎称土豆是爷爷生前托人从海外找来的。她可以把土豆装在远航船队中，让远航船队从无人能监视的海上开往最近的港口。 只是船队如何把土豆送进风门村？风门村到清远县城的路都不好走，何况要从港口把土豆送进来。而且，她都不知道最近的港口在哪！ 滚烫的热水泡出野茶的清香，冲淡了屋内散发淡淡油腥的蜡烛味。 苏欣妍见他们都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先开口问，“世子为何前来？” “一是来瞧瞧路大夫，二是为了驱虫液。”聂云烨回答地极为爽快。 路鸣受宠若惊，忙道谢。虽然他有自知之明，这位定是打着来探望他的旗号过来的。 聂云烨客气地回道：“有路大夫在风门村常驻，我在外能安心不少。今后我的人少不了会来麻烦路大夫。” 路鸣忙道应该的。 “我已经把蒸馏的法子送给黄少监。他没有告诉你吗？定远候府又不缺驱虫的药方。世子得忙着应对韩国公，大可自制驱虫液，无需亲自前来。”苏欣妍嘟起抱怨。 她为了聂云烨少来风门村，当初可是把蒸馏技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黄浩言。 聂云烨抿了口茶，轻笑，“妍妍请来的人修瓦市闹得满城风雨。瓦市即将修缮完毕，我怎么也要来看一看。我来的也巧，顺带替你解决了清风寨。况且，我本就要来风门村向李大夫打听你的伤势。” “伤势？”苏欣妍一愣。 聂云烨呵呵一笑：“妍妍不会真以为我不关心你吧？” 苏欣妍点了点头。 “呵呵。妍妍总不信我的话，真让我伤心。这次幸亏我来了，否则皇城司的人又要找妍妍谈话。他们对来无影去无踪的泥瓦匠们很感兴趣。”聂云烨剑眉飞挑，好似在邀功。 苏欣妍捂着嘴叹气：“我算是明白了，陛下赐我清远县主的封号压根就不管用！” 呵呵直笑的聂云烨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亲昵地说，“蠢丫头，当然有用。县主可以免除赋税。这万亩山林地每年要交的天赋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苏欣妍气鼓鼓地拍掉聂云烨的手：“别动手动脚。” 楚瑜静静地喝茶，对聂云烨的举动视若无睹。 李怀铭怕他们闹出事，忙问苏欣妍，“苏小姐除了探望小徒弟，还有其他事吗？夜已深，如果无事您可以回去了。我陪世子喝几杯。”他想赶人。 苏欣妍一脸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聂云烨？她在自己的地盘，偷偷地来见人都避不过聂云烨的眼线。别指望能瞒过聂云烨种土豆。 “我遇到了难题，想找你们帮忙出出主意。”苏欣妍直截了当地说。 第134章 急得骂人 苏欣妍厚着脸皮，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尽量用简洁的话语阐述困难。聂云烨和楚瑜都是聪明人，可不能让他们发现疑点。 “诸位都知道兴唐米吧？” “我爷爷在获知兴唐米的同时，获知海外有一种能亩产50石，名为土豆的神奇作物。土豆的亩产，惊人我爷爷将信将疑，故耗去多年的积蓄雇佣船队从海外寻找。” “因为船队下海会遇到无数不可预知的困难，我爷爷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当初只约定今年的四月交货。” 苏欣妍眼巴巴地瞅着眼前的三人。 聂云烨和楚瑜若有所思，以苏欣妍的道行，别想从两人身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李怀铭明显一愣：“世间会有亩产五石的作物？” “我爷爷也表示怀疑。但万一有的话，能造福天下人。爷爷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苏欣妍回道。 聂云烨问：“妍妍遇到了什么问题？” 苏欣妍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爷爷过世前告诉了我此事。眼看就要到四月了，我不知该如何处理。” 聂云烨嘴角一翘，无奈地问，“对方将在哪个港口交货？” 苏欣妍摇头。 “会有人与苏府联系吗？” 苏欣妍再摇头。 “苏爷爷聘用船队出海寻找，对方可曾留有什么信物？”聂云烨再问。 苏欣妍还是摇头。 聂云烨揉揉太阳穴：“那妍妍还知道什么？” “我只听爷爷提过此事。因为土豆亩产五十石，才一直没忘。我如果知道的更多，会来找你们出主意嘛！”苏欣妍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 聂云烨笑出声：“我竟无言以对。” “世子可派人守在苏府，万一船队派人来通知，绝不能让高家知道此事！若真的找到土豆……不好处置。”楚瑜提醒。 李怀铭认同的点点头：“苏老夫人和高家的德性，大家都看在眼里。” 苏欣妍冷冷一笑：“爷爷只把这事告诉了我。就算船队有人找到苏府，苏府的人只会以为对方是骗子，把人轰出去。” “保险起见，苏府外要派人守着。还得让人守在港口。离云治州最近的，应该是徐溪州的临海港。”聂云烨想了想说。 苏欣妍心里默默记下临海港。 “韩国公控制着徐溪州。如果船队运送土豆到达临海港，世子能保证把土豆安然运送过来吗？如果世上真有能亩产50石的土豆，可不能让韩国公得到。”李怀铭担心地问。 聂云烨笑了笑：“没问题。” 李怀铭和苏欣妍一脸疑惑。 楚瑜替他们解惑：“徐溪州能有今日的发展全赖临海港的海贸。韩国公胆敢叫板陛下，背后离不开海商们的支持。若他敢无故扣押船队，哪家商人还敢继续在临海港做生意。没了财物的支持，韩国公很快会一败涂地。” “原来如此。”李怀铭恍然大悟。 苏欣妍拍了拍脑袋：“对了，还有件事儿。爷爷说如果真的有土豆，一定要找地方种植。瞧瞧土豆能不能适宜我们这里的土地。当初兴唐米试种失败，陛下极为失望。” “此事我会处理。”聂云烨大包大揽。如果土豆真能亩产五十石，那会改变很多事情。 楚瑜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地道，“若真有土豆，齐门州也想试种。” 聂云烨笑了：“当然！如果土豆试种成功，还需齐王禀告陛下。” 定远侯府手握重兵，水满则溢，可不敢要这种天大的功劳。 “喂，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苏欣妍急得拍桌子瞪眼，“我，我至少要1000亩的土豆种子。我也要试种！” “女孩子，温柔点。”聂云烨伸手覆盖住苏欣妍拍桌子的手。 苏欣妍急红了眼，暂时忘了聂云烨的可怕，怒骂道，“哪头猪说过温柔软弱的人不适合定远侯府！” 第135章 不分彼此 对聂云烨来说，被人指着鼻子骂猪是件新鲜事儿。 由于有狼骑兵的存在，定远侯府哪怕在风雨飘摇的时候，也没人敢当面骂。 “烨哥哥，尝尝这个奶黄包。馅用了鸡蛋和牛乳。”苏欣妍堆着笑容，打开食盒，拿出了精心准备的点心。 “这是灌汤包。轻轻咬一口，吸去里面的汤汁再吃。” 昨晚一时口快骂了聂云烨，她胆小得怂了。土豆的任务还需要他的帮忙，得把他安抚好了。 她立马花去一星币从商城购买了《一千种点心大全》。聂云烨身为侯府世子，吃过各类美食，寻常的点心可入不了他的眼。 小芳拎着食盒，陪同苏欣妍一起前来。她把早点摆在了随从面前。 徐成和大部分狼骑兵搬去了瓦市居住。农舍里只住着聂云烨、魏玉安等少数几位随从。 既然要认错，当然也不能忘了随从们。能留在身边的，必定是心腹。以前的苏欣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认真研读《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后，她明白了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 聂云烨见苏欣妍也给手下准备了早点，没当众反驳苏欣妍的面子，夹起一个奶黄包吃了起来。 苏欣妍殷勤地给聂云烨、魏玉安各倒了一碗豆浆。 胖子魏玉安好美食，听了苏欣妍的介绍，早聂云烨一步动手开吃。奶黄包和灌汤包异常的美味。他埋头狂吃，等聂云烨动筷的时候，灌汤包只剩下两个。 “风门村的豆浆都比我府上做的好喝？”魏玉安喝完一碗豆浆，拍着鼓起的肚子，毫无形象地伸展四肢躺在椅子上。 苏欣妍挤出一个笑脸：“磨豆子之前，先把豆子煮熟。这样磨出的豆浆更浓郁，也没有豆腥味。” 魏玉安眼睛蹭亮：“回去让府上的厨子试试。苏小姐怎么得罪聂兄了？看在你把豆浆秘方告诉本公子的份上，本公子帮你美言几句！” “别闹！”聂云烨为了面子，不会告诉魏玉安他被苏欣妍骂了。 聂云烨转头问：“可曾给齐王送去？” 苏欣妍笑颜如花：“王爷还未起来，我让人在厨房里蒸着。等王爷醒了便送去。” “好了，别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我没放心上。如果真把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当真，我早被你气死了。”聂云烨云淡风轻地说。 苏欣妍绞着手只是笑，心里把聂云烨骂得狗血淋头。谁笑得像个二傻子！到底是谁说的话、做的事更气人！聂云烨贼喊捉贼呢。 吃完早餐，聂云烨说起了正事。 “李大夫制作驱虫液需要人手，妍妍派几个人帮衬着。最近我会需要大量的驱虫液。” “哦。”苏欣妍当然只能帮着，“价钱怎么算？” “嗯？”聂云烨挑眉。 “世子请李大夫帮忙，总不可能免费吧？”苏欣妍道。 聂云烨呵呵一笑：“这次怎么不叫我烨哥哥了？” 苏欣妍炸毛：“说正事！” “我还让李大夫配置三七百保丹、金疮药等。所需费用将来用粮食抵债。”聂云烨轻笑。 “世子手头有粮食？” “梯田里的水稻。” “那是我的！” “我与妍妍还分彼此吗？”聂云烨手指敲敲桌子威胁她，“妍妍请我帮忙，我有推脱过吗？” 苏欣妍胸口一阵起伏，好气！ 第136章 我也刚知道 苏欣妍一大早放下身段向聂云烨赔罪，获得他“豁达大度”的原谅。 带着一肚子气的苏欣妍离开，重新拎着食盒、带上小芳以及诅咒发誓再也不喝酒的俞山，敲开李怀铭的住所大门。 “嘎吱”，开门的人是路鸣。 “苏小姐有事吗？”路鸣半倚在门口，没有放苏欣妍进去的打算。 昨夜苏欣妍离开后，定远侯世子灌醉了师傅，与楚瑜大人你来我往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饭桌上散发着无形的杀气。 路鸣可不想见到世子杀个回马枪。他师傅还没醒酒呢。 “路大夫早安，这是我新做的点心，请你们尝尝。”苏欣妍浅浅一笑。 路鸣叹了口气，伸手不打笑脸人。“楚大人去了齐王处，师傅还没醒酒。我就不招待苏小姐了。” 突然被冷待的苏欣妍愣了一下，猜到昨夜聂云烨估计在这说了些什么。就像今天一大早，俞山像棵树杵在绣楼门口。 俞山昨夜被她用蒸馏过三次的高度酒灌醉。也不知道聂云烨用什么法子叫醒了俞山，俞山一见她便叫嚣着戒酒。 “小芳，把点心放到厨房锅子里蒸着。点心热着才好吃。” 苏欣妍盈盈一笑：“我问完话就走。路大夫可知昨夜世子许下多少粮食换李大夫的跌打外伤草药？” “大概两万石大米吧？”路鸣不确定地回道。 世子以一石大米做标准。换一颗三七百宝丹，或是5份金疮药，或是十份膏药。世子让妙仁堂多备草药，他可以拿出两万石粮食。 苏欣妍倒吸一口凉气。两万石！不是面包果，也不是粟米等，全是金贵的大米！ 焱武朝的百姓可吃的主食有不少。如小麦、粟米、麦子、大豆、芋头、大米等。原本大家最爱吃小麦粉做成的各种面食，经历了战乱后，由水稻稻谷脱壳而成的大米成了最受欢迎的主食。 大米的好坏，是新粮还是陈粮好辨别。逃难时大米做粥、煮饭最为方便，口感又好，还容易携带。 一年后，大米取代银子成为动乱时代最坚挺的硬通货。 苏欣妍暗中疯狂吐槽：让聂云烨出手帮忙的代价真大！ 如果昨天她求楚大人，楚大人肯定不会狮子大开口。只是昨夜聂云烨追来，她不能给楚大人招灾，没找楚大人求助。 至今刚开挖五百亩梯田。以水稻平均亩产两石来算，1000石粮食刚满足风门村。 粮食和银子都是身外物。任务完不成会丢命。希望聂云烨能助她完成此此次任务，否则，也没否则了。 “继续挖梯田，提高水稻亩产。”苏欣妍当机立断，找到了应对法子。 路鸣疑惑地问：“苏小姐，您刚说什么了？” “别忘了吃早餐。吃饱肚子才能有力气干活。”苏欣妍左手握握拳，给自己打了个气，马上转身回去吃早饭。 担心眦睚必报的聂云烨不帮忙，苏欣妍做好了点心只尝过味，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苏欣妍风风火火地填饱肚子，立刻召集手下的管事、工头们开会。 “翁富贵，你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吃食、衣物等各种生活上的琐事由你来处理。” “古二娃前段时间负责开垦梯田，完成的不错。正是升级为管事，专门负责建造梯田。缺人手可以从云岭村中雇佣，保证在4月底之前至少开挖出500亩。” “现在还缺一位侍弄水稻的能手当管事，全面负责风门村的水稻种植。一个月后，我会从你们工头中挑出一个，大家好好表现。” 苏欣妍言简意赅地吩咐好了事情，打发手下们各自干活。 “没想到苏小姐做事如此雷厉风行。”楚瑜满眼赞赏。 苏欣妍瞧见不远处一身月白色长袍的楚瑜，玉质金相、卓尔不群。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苏欣妍娇羞地摸摸鬓发，“我也刚知道。” 第137章 小心脚下 楚瑜是来请苏欣妍的。 “齐王刚吃完早餐，一直在夸苏小姐的手艺。” “王爷与楚大人喜欢吃甜食还是其他呢？”苏欣妍趁机询问。 俞山在后头猛咳嗽。 楚瑜淡然一笑：“王爷更爱灌汤包。” 苏欣妍失望地哦了一声：“明早我做小笼包，比灌汤包的皮更薄。” “豆浆还是不错的。”楚瑜添了句。 苏欣妍顿时笑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欢快了。“明日除了豆浆，再弄一份豆腐脑。希望楚大人喜欢。” 俞山咳得惊天动地。 苏欣妍停住脚步转身：“俞护卫一定是昨晚受了凉。您还是回去找路大夫开几副药吃，可别把病气过给王爷。” 楚瑜嘴角一勾，一抹笑容快速掠过。 于是，昨晚在聂云烨面前立下军令状，绝不喝酒误事的俞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愁眉苦脸的去找聂云烨受罚。 聂云烨听完俞山的转述，捏了捏鼻梁，宠溺地道，“蠢丫头骂我呲牙必报，怎么不说自己小肚鸡肠。报仇都不带隔夜的。” “聂兄是要改变行程吗？”魏玉安问。 如果俞山晚一盏茶的功夫，聂云烨就会带着人离开风门村。因为齐王不喜欢与军勋贵打交道，他并不需要与齐王辞别。昨晚答应苏欣妍的事，必须尽快去办。他对亩产五十石的土豆十分上心。如果世上真有土豆的存在，或许会改变朝廷的权力争斗。 聂云烨很快做出了取舍。 “魏兄不介意在风门村多留几日吧？”聂云烨笑问。 土豆更重要。 当然，苏欣妍也挺要紧的。如果真有土豆，他想要拿到绕不开苏欣妍。更何况苏欣妍手上还有不少好东西。 魏玉安摇着扇子大发感慨：“没想到聂兄也会与人争风吃醋。” 聂云烨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不希望苏欣妍与楚瑜走得太近，并不是因为争风吃醋。没来由的，他见到楚瑜的第一眼便起了防备之心。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楚瑜这人不简单。而苏欣妍太蠢了。 魏玉安眼珠子一转：“听黄浩言说，苏小姐拿出了蒸馏的法子？” 身为户部尚书嫡子的魏玉安，一直有雁过拔毛的毛病。自家兄弟一定更能原谅他的毛病。 聂云烨呵呵一笑：“那是妍妍给宫里的。为兄就别伸手了。妍妍给了我一个洗发水的秘方，叫上宁兄和谷郡王，我们一块儿发财。等作出了洗发水，让黄兄通路子让宫里采购，算作他对我们的补偿。” 聂云烨很快安抚好了魏玉安。魏玉安等人各有各的毛病，但聂云烨总能找到正确的法子治他们。 当苏欣妍陪齐王爬第一座改成梯田的立春山时，魏玉安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小安子，你该节食减肥了。”齐王哈哈大笑。 魏玉安上前凑趣：“节食？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陛下下圣旨，我也会以死抗命。” “你啊！”齐王指着魏玉安笑得一脸褶子。 楚瑜低语：“户部尚书管着各地藩王的俸禄封发，哪怕是身为宗人府宗令的齐王，也得给三分面子。聂世子的每一位朋友都不简单。” “啊？楚大人你刚说什么？”苏欣妍一脸懵。 她在商城寻找水稻增产的法子，真没听到楚瑜的话。 楚瑜看了她一眼：“我让苏小姐小心脚下。” 第138章 喜从天降 改造成梯田的立春山、谷雨山都不大，只是一座小山头。此刻梯田里蓄满了水，在阳光的反射下水波粼粼，像极了一条条缠在山上的银色蛟龙。 齐王叉着腰，眼热地瞧着脚下的山头，“等田里长满水稻时，本王一定要再来瞧一次。风吹麦浪，才是世上的最美的景致。小安子，你说呢？” “回王爷，小子对美景不感兴趣。倒是特别想知道梯田种出的大米是什么味儿！”魏玉安嬉皮笑脸地说。 齐王一屁股坐在山顶的蓄水池口：“你小子从小娇生惯养，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能吃饱肚子的都是美味！若这梯田能种出稻米，本王一定会在齐门州推广！让齐门州的父老乡亲们也能吃上饱饭。” 王府的护卫紧张的护在齐王身边，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入最后的蓄水池。 前天又是一场大雨，蓄水池蓄满了水，正沿着引水渠一阶一阶向下输水。 齐门州一大半黄土，只有一小半的丘陵地有几条江河滋润。听说齐王和陛下小时候经历过一场大旱，兄弟俩差点渴死。所以齐王最喜欢待在水边。 齐王的居所便建在水榭之上。整个齐王府有一条贯穿所有宫殿的内河，连通府内大大小小的五处池塘。有水网纵横的皇都一样的即视感。建这样一座齐王府，耗费了齐门州巨大的人力、财力。这也成为齐王唯一一件被御史台弹劾的不良记录。 齐王对梯田的热忱，超乎众人的想象。他没有放过梯田的每一处细节，尤其是每一阶田埂，以及整座山的灌溉系统。每一处都问得极为详细。负责建造田埂的古二娃从旁解释的口干舌燥。 “苏丫头弄的这个梯田真不错！”齐王满脸笑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开口，本王一定满足你。” 齐王把苏欣妍奉上的《梯田简述》烂熟于心。今日见到了实物，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他决定好好奖赏苏欣妍。 哪怕苏欣妍提出教训污蔑她名声的夕颜、或是提出尽早嫁入定远侯府，齐王都会答应。 苏欣妍正在考虑如何多建梯田种水稻，闻言顿觉喜从天降。她的眉间、唇角，都在诉说着心中的喜悦。 魏玉安紧张地握紧手中的扇子。希望苏欣妍别乱提要求。洗发水是一门长久的生意，他的零花钱可都靠它了。可万一没看紧苏欣妍、弄丢聂云烨的未婚妻，聂云烨绝对不会与他合作。 楚瑜面上不动声色。如果细心的打量他，一定会发现他脖子上都是汗。 “王爷可借些人手修梯田？在四月底前修多少，我就能种多少亩的水稻。待到九月王爷在来此，定能瞧见满山遍野都是沉甸甸的穗子。”苏欣妍欢快的声音像喜鹊的叫声。 魏玉安用扇子拍拍脑袋。聂云烨骂苏欣妍蠢，骂得太对了！ 想要人手他们有的是。何必浪费齐王的承诺呢！齐王轻易不许诺，轻易不插手朝政。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真是个蠢丫头！ 楚瑜低下头，掩饰眼中的笑意。苏欣妍性子直，一门心思发展风门村，对聂云烨应该真的没有多余的想法。 齐王一拍大腿：“苏丫头要多少人，手本王出多少人手！他们不需要工钱，只要提供吃住。瑾瑜，具体的细节，你和苏丫头商量。” “是。”楚瑜应下。 苏欣妍沉浸在喜悦中，没瞧见周围很多人瞧傻子的目光。 第139章 我要算账 魏玉安把小芳刚做好的炸豆腐丸子往嘴里塞。两耳竖起，不放过苏欣妍与楚瑜交谈的任何一个字。 “县主打算把名下的5000亩山林都建成梯田吗？” 楚瑜身子前倾，努力倾听。 “楚长吏，往后退点。你把口水喷苏小姐脸上了。”魏玉安睁着眼睛说瞎话。 苏欣妍狠狠瞪向魏玉安：“小芳，把拌好的鱼腥草拿来。让魏公子尝尝味儿。魏公子，鱼腥草可是好东西，能清热解毒，常吃不易生病。这可是妙仁堂李大夫推荐的好食材。” 苏欣妍没有说谎，鱼腥草是好东西。只是顾名思义，鱼腥草带着一股腥味儿，很多人难以接受它的味道。 聂云烨向李怀铭请教驱虫液的那一天晚上，李怀铭也推荐了鱼腥草。 苏欣妍听小芳偷笑过。聂云烨不喜鱼腥草的味。但李怀铭推荐，常吃鱼腥草能让身体有抵抗山间虫蛇毒性的能力，聂云烨硬着头皮吃了。 苏欣妍怀疑李怀铭为了报复聂云烨灌他酒，夸大了鱼腥草的功效。 果然，魏玉安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喜欢鱼腥草的味儿。 小芳故意把腌好的鱼腥草全端到了前厅。厅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腥味儿。魏玉安捂着鼻子逃出去。 没了扰人的苍蝇，苏欣妍能专心致志地同楚瑜商量。 “并不是所有的山都适合改造成梯田。云岭山脉雨水充沛，离不开每一座山的贡献。若大面积的改造梯田会破坏大自然。” “我只想改造风门村周围的这一片山。东南面连着的这一片山，估计能造出四五千亩地。” “山林除了改造梯田，还可以种树、养鸡，有的是法子开发它的价值。” 苏欣妍每一句话言之有物，侃侃而谈中散发着强烈的自信。 楚瑜的神情恍惚，他好像很难把眼前的女子，与苏府门口淋雨发烧的柔弱女子联系在一起。或许就是像苏欣妍说的，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楚大人？”苏欣妍把手放在楚瑜面前摇了摇。 楚瑜勾唇一笑，语气轻柔地说，“县主说的有道理。下官正在思索需要的人手。” 苏欣妍嘟起嘴抱怨道：“人手不能太多，要不然没地方住。” 口粮倒是不怕。聂云烨丢失军粮一事，以聂风阳被赶出侯府结束。云治州市面上的粮食恢复正常。山中的面包果加上库存的粮食，再从外头采购一些便可应付。 “瓦市修得极好。应该能安排不少人。”楚瑜提议。 那就是问题所在！ 苏欣妍拖着腮帮叹气：“可我把瓦市换给了世子。” “换？” “嗯，用李大夫发现草药的山谷换了瓦市。” 楚瑜眉头一挑，一脸诧异地说，“没想到县主与聂世子凡事都分得一清二楚。”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聂兄还没把苏小姐迎娶过门。”魏玉安捂着鼻子嗡声嗡气地说，“等他们成了一家人，一切都好说。” 苏欣妍冷冷一笑：“我可不敢与世子把帐算得清楚明白。” 聂云烨大言不惭的说过，他们不分彼此。 “瓦市位置好。”苏欣妍翻翻白眼，“世子用瓦市驻军，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可别把麻烦引到风门村。 “估计是想阻断水路出口吧。”楚瑜轻笑。 一直缩在角落的俞山，徒然间睁大了眼睛。楚瑜怎么会知道水路的事。 苏欣妍疑惑不解：“水路？这里哪来的水路啊！” “云岭山脉中有一处山洞。沿着山洞走到底可通往盘龙河。盘龙河流经清远县，最终流入徐溪江。”楚瑜随口道来。 苏欣妍握紧拳头磨牙：“嘴上说我们不分彼此，做出的事全是把我当外人瞒着。难怪他需要驱虫液。” “不分彼此，是把我的东西全当成他的吧！我要和他把帐算清楚！” 苏欣妍恶狠狠地看向俞山。 第140章 是单纯，不是笨 俞山在苏欣妍的逼迫下，快马加鞭来到清远县城外的军营。 记得他们刚来时，从清远县城前往风门村花费四五个时辰。 风门村前挡路的山头被雷劈没了一半。世子又以战事的名义，命工部修缮了清远县通往云岭村的官道。现如今，俞山从风门村赶到军营，只需一个半时辰。 “世子在何处？我有要事禀报！”俞山把马绳递给军营的守卫，并询问道。 守卫向俞山行礼：“侯爷来了，正在中军帐中召见世子。” 俞山三步并作两步赶往中军帐，被门口的聂固拦下。“世子正与侯爷争吵，没紧急军报，建议你现在不要进去。” “世子会与侯爷吵架？不可能吧。”俞山不可置信。 世子善于交际、深谙世情，能把皇都有名的纨绔子弟魏玉安、宁宏等笼络在一起。就算侯爷偏袒府上其他的少爷，也不可能选择与侯爷当面冲突。 “侯爷想让二少爷当世子的亲卫，跟随在世子身边增进兄弟感情。”聂固转述定远侯的想法。 俞山吐槽道：“让二少爷再找机会泄露军情，坑死世子？！侯爷也太偏心了！” 聂固捂住他的嘴：“嗓门这么大，就不怕侯爷听到！” “我是你爹！定远侯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定远侯的咆哮声传得很远。 不知聂云烨回了什么，中军帐里头传来器物被砸碎的声音。 聂固若有所思。 俞山挣脱后耸耸肩：“侯爷肯定没额外的心思关注账外的闲言碎语。” 话音刚落下，俞山一个踉跄冲进了中军帐。 摔进账之前，他听到聂固的低语声，“把上报的事情说得越严重越好。” “谁让你进来的！” 俞山刚站定，一个茶杯随着呵斥声一起呼啸而来。 俞山站直身体肃容道：“报！盘龙河发生意外情况！” “详细说来！”帐中一位面皮紫红、五官刚毅、眉眼与聂云烨有几分神似、说话声如洪钟的将军大声问道。 一听有关盘龙河，定远侯顾不上教训儿子聂云烨。 韩国公挟整个徐溪洲与朝廷为敌。定远侯受命率先头部队骚扰徐溪洲。 徐溪洲与云治州内的武宁郡隔江而望。武宁郡中的叛乱刚刚平息，郡中多山、地形复杂，很难保证剿灭了所有的叛党。 韩国公善用奇兵，他既敢扯出大旗反叛，一定会考虑到隔壁云治州都督定远侯。 定远侯推测：韩国公极有可能在与秦王勾结时，在江的这边藏了一只奇兵。如果定远侯派士兵渡江而战，万一有小股部队从背后骚扰。军队很有可能被堵在江中，招致全军覆没。 在这种情况下，从水路进攻成了定远侯唯一的选择。 韩国公盯住了徐溪江，忽略了徐溪江一条不起眼的支流盘龙河。更不知道距离风门村数十里外的一个山洞能直通盘龙河。 盘龙河是定远侯进攻计划的关键，绝不容有失。 “今日齐王命楚长吏与苏小姐商议事情时，楚长吏像苏小姐透露通往盘龙和山洞信息。”俞山装出一脸焦虑，“山洞的秘密已经暴露，属下怕侯爷的进攻计划会有意外，特来相告。” 定远侯摸摸脑门：“等会儿，你把事从头到尾与本侯说一遍。齐王有什么事要与苏欣妍商量？那位楚长吏怎么会知道山洞的事？” “齐王给出承诺，会满足苏小姐的任何请求。苏小姐要求齐王派人手帮着建造梯田……”俞山娓娓道来。 定远侯暴躁地来回踱步：“齐王的承诺价比千金，苏欣妍缺人手，为何不问侯府要！” 聂云烨冷笑。 “还不是要谢谢你的二儿子！他暗地里帮着夕颜郡主做了多少欺负妍妍的事！” “远了不说，就说刚被我剿灭的清风寨。妍妍只是单纯，不是笨！她早就怀疑定远侯府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第141章 她喜欢银子 “既然烨儿强烈反对，此事作罢。”顾及到苏欣妍的感想，定远侯放弃了让二儿子跟在大儿子身边镀金的打算。 定远侯从小在战场上厮杀，亲眼见证了皇朝的分崩离析与权力更迭，更见惯了生死离别。深感人力无法胜天命。他比其他勋贵更相信命理。 夕颜郡主基于此，才散播苏欣妍是灾星的言论。只是她弄巧成拙了。 定远侯的看法和老夫人一致，认同苏欣妍是他们一家子的福星。 那场突如其来的洪灾，提早结束了管辖内的秦王叛乱；苏欣妍发现面包树，让大儿子凑够军粮，险险避过了御史的弹劾；无意的一个举动破解了香胰子的配方，无意触发机关发现传说中的宝藏，获得皇室县主的封号。 定远侯做事一切以侯府的利益为重。能给定远侯府带来福气的苏欣妍，比二儿子更受他的重视。 定远侯暗中叹了口气，他只能辜负爱妾云儿了！回去给他们娘俩偷偷地置上些产业，算是弥补吧。 聂云烨瞟了一眼老爹的神情，就猜到他心中所想。 聂云烨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他爹回府后一定会给云姨娘好东西，娘肯定要闹腾，闹到最后一定是奶奶出面各打五十大板。他决定近期都不回府了。风门村景色宜人，适合散心。 人精聂云烨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好听的。 “爹，孩儿不是阻止二弟立功。实在是此仗关系到我们侯府的生存。孩儿不敢有一丝大意。等战事有利于我方，再让二弟上战场吧。” “好，好，好。”定远侯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 定远侯马上进入正题：“烨儿怎么看齐王的人知道山洞的事？” “妍妍发现云岭宝藏的事，陛下会瞒着几位皇子，但绝对不会瞒着齐王。或是齐王派人潜入云岭山脉时，发现了我们的人。也有很大的可能是陛下告诉齐王的。” 聂云烨冷静地分析道：“齐王如何得知的并不重要。齐王安排人提前露口风，肯定不会与韩国公勾结，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影响。问题的关键在于，齐王他想从中获得什么？” 定远侯作为统帅只关心排兵打仗，其余的事情全部交给聂云烨处置。这次也同样如此。 “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就行。其他的事交给你了。”定远侯拍了下额头，“记得安抚好苏欣妍。在她的真实身份未查清，无法确定给侯府造成影响之前，她还不能进侯府大门。但她是我们的福星，你可不能把人放跑了。” 聂云烨淡淡地道：“孩儿知道。” “女人嘛，不外乎喜欢金银首饰、华丽的衣裳，多给她一些。”定远侯拍拍儿子，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聂云烨眼皮一抬：“孩儿已经把所有的私房钱都给妍妍了。爹手头可宽裕，可否借些银两？” 定远侯目瞪口呆：“婚还没成，私房钱就没了？” “妍妍喜欢银子。夕颜郡主和二弟做了不少错事，每回都是我给他们收拾残局。孩儿私房钱再多，也经不住他们折腾。”聂云烨面无表情、慢声慢气地说。 定远侯临走之前丢下了3000两的银票。 俞山带其中的两千两银票回风门村。 怒不可歇的苏欣妍瞬间变了脸，笑嘻嘻地收下银子，再也不提聂云烨欺瞒的事。 “楚大人，我准备在云岭村周围买地，建一片农舍。”有了银票苏欣妍说话的底气足了。 第142章 留下助我 苏欣妍喜上眉梢，有了银子很多事都能办成。 她回档重生的首要目的是完成每次任务活下去，但在活下去的同时，也想为世人做些什么。 她得以神仙搭救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理应秉承神仙救苦救难的宗旨去，救更多的人。 在她的遭遇中，饥饿的滋味最难受。饥饿也是乱世很多人间悲剧的源头。 正因为如此，即使建造梯田的任务完成，她还想开辟出更多的梯田，种出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 楚瑜对苏欣妍的提议提出质疑。 “云岭村处于一片山谷之中，除了600来户人家，其余的地全被开垦做耕地。县主从何处购地？” 苏欣妍很欣赏楚瑜在任何时刻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的能力。她就不行了，她经常头脑一热做出后悔的举动。 “我询问过云岭村村长，山谷地下有众多的砂石，土地经过常年耕种也已失去肥力。那里的耕地更适合造。”苏欣妍笑道，“我答应村长，用一座山头的梯田，换他们村上300亩耕地。” 一个独立的小山头建成耕地需要100人花去半个月的时间，估计能开垦出500多亩耕地。云岭村不亏。 在山上修房，比在平地上耗费的人力物力会更多。 风门村聘用了云岭村大量的人手开挖梯田。两个村子的人关系处的不错。他们参与一起挖梯田，自是知道梯田的好处。梯田的土是山上的腐土，肥力绝对足。利用蓄雨水、泉眼组成的灌溉设施，绝对不怕农耕水源不足。 苏欣妍缺建房居人的地方，云岭村缺肥沃的土地。两方做交换属于双赢。 得知苏欣妍有意换地，几乎全村人都同意。 楚瑜笑了。 俊美的楚瑜平时绷着张脸，虽然俊朗但缺乏人气。此时一笑，如春日的阳光洒满整间大厅。 苏欣妍望着楚瑜的笑颜有刹那间的失神。难怪前秦王郡主想逼着楚瑜娶她。简直就是蓝颜祸水。 “还有一个问题，如何在短时间内搭建房屋。齐王府能派出两至三千的人手，平均每间屋子安排10人，至少也要两三百间房。”楚瑜笑问。 “立春山、谷雨山修建梯田时砍下的树木堆积在一起。我们有足够的木头搭建木屋。等风门村发展起来，我需要大量的人手。住所一次性建设到位，以后也能用。” 搭造木屋能节省砖瓦，花费最多的应该在人工费。苏欣妍算了算手头上能动用的银两、库存的粮食，很快做出了决定。 “建两百间可容纳一家5口人居住的木屋。” 楚瑜不赞同地摇头：“虽然山里的木材能节省费用，但县主似乎忘了山中早晚的气候差别，以及冬季的严寒。木屋御寒的能力。” 苏欣妍两眼笑成弯月，主动凑到楚瑜的耳边用手遮着嘴，小声说，“我有一技法能够散热御寒，无需烧炭。还能用来烧水做饭！” 靠近楚瑜，苏欣妍闻到了他身上的茶香味，沁人心扉。 “是何技法？下官为何不曾听闻。” 苏欣妍笑得像小狐狸：“秘密！楚大人可留下助我安排人手，我会把这技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 楚瑜嘴角上扬：“好。” 第143章 两百户下人 苏欣妍和楚瑜就人员的安排商量了大半天。 俞山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口向外张望，也不去瞧厅内两人的互动。世子让他有些事少管，苏欣妍有分寸。俞山估计真实的原因是，自家世子不能确定能遵守与苏欣妍的婚约。 侯爷说“苏欣妍身份不明”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多派些匠人。木匠、铁匠、泥瓦匠、裁缝、接生婆等都可。”苏欣妍双手合十祈求道，“想要人心安定，必须保证基本的生活质量和需求。风门村、云岭村一直徘徊在温饱线上下，想要打造复杂些的家具，都找不到适合的人。” “县主不打算从永平城聘人吗？”楚瑜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苏欣妍无声地笑了笑，单手扶额，思考了片刻，斟酌着开口，“因与世子的婚约，我成了朋友们妒忌的目标。因为夕颜郡主暗中发话，整个永平城的大家小姐都排挤我。爷爷和爹娘在世时，永平城是我的家。他们离世后，那便是人生旅途停留过的客乡而已。” 回想曾上一世的遭遇，苏欣妍眼睛一酸，泪水充满眼眶。她抬起头，不让眼泪决堤。 俞山回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然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楚瑜贴心地递出手帕。 “陛下赐号清远，我今后便以清远县为家。”苏欣妍拒绝了手帕。 她派翁富贵前往清远县城采购日常物品时，让他打听周围的地方是否下过雨。 暴雨之后，也就是给聂云烨设灵堂的那日之后，永平城再也没有下过雨。也只有靠近云岭山脉的几个村子有过雨。 她改变了某些人的运势，某些事的发展轨迹，但还没有能力影响到老天爷。 她待在风门村有吃有喝，比留在永平城饱受战乱、饥饿威胁的人好上百倍。 短短两个月过去，她依靠仙器获得了县主的封号，搭上了齐王的路子，从聂云烨手上弄到了大几千两银子。 很多事情，她已经看淡了可以不计较。 楚瑜摸着腰间的玉把件沉思。 半晌后，他道，“县主打算今后请人。不如干脆从齐门州迁200户贫苦农家过来。王爷见不得百姓们受苦，定会同意。” 苏欣妍眼睛一亮：“好啊！” 定远侯府在云治州经营了两百多年，他们的手触及到云治州上上下下。即便是云岭村这种偏僻的小山村，也对定远侯府的人言听计从。 苏欣妍利用聂云烨，让风门村用最快的速度站稳脚跟。却不能大肆使用云治州当地的人手。到时风门村恐怕听的是聂云烨的话，而不是她苏欣妍的。 苏欣妍顾虑道：“如果这样的话，云岭村会不会有意见？” 每个地方都有排外的思想，云岭村条件恶劣，排外的想法更加强烈。原来风门村的村民也是拿到了补偿款，花了大价钱才在云岭村落户的。 楚瑜轻笑：“县主可是王爷刚认下的干孙女。王爷赏给县主200户下人使唤，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人？让他们卖身，会愿意吗？”苏欣妍质疑。 真正的乱世还没来临，过得下去的人家是不肯卖身为奴的。 楚瑜语气沉重：“齐门州的百姓日子过得极苦。” 第144章 顺坡下驴 楚瑜和苏欣妍一同来到惊蛰山，也就是长工们挖的第三座梯田。 齐王逛了一圈，最喜欢留在惊蛰山瞧大家伙挖山造田。魏玉安在齐王身边打转，没少说些逗趣的话让齐王高兴。 大老远就听到齐王大笑的声音。 “原来魏玉安也会说好话巴结人。”苏欣妍满含肌讥讽。 楚瑜淡淡一笑：“魏玉安流于表面，最厉害的人当属聂世子。聂世子用利益笼络住皇都的顶级权贵，其中手段令人叹服。” 俞山被王府的护卫拦着不许靠近，他们的谈话不会传入聂云烨的耳中。 苏欣妍歪着头想了想：“楚大人说得极是。” 上一世的她没有利用价值，被聂云烨弃之鄙履。这两个月来，她用无数能赚银子的技艺，从聂云烨手上换得大量的银子。聂云烨会大方的掏银子，不就是想笼络她吗？ 这般一想，苏欣妍的心好到瞬间飞了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王爷，县主想用一座梯田换云岭村300亩产量极低的耕地。可安置200户约一两千人。”楚瑜没有拖泥带水，开门见山的禀报。 魏玉安扇着扇子摇头：“梯田的土都是山林中腐土，肥力极高，无需人精心打理。撒了种子就能长出粮食。云岭村那里的地……太瘦，亏本买卖。” 苏欣妍讶然：“魏公子竟也知道腐土？”他竟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魏玉安两眼一瞪：“苏小姐此话何意？好歹我爹也是户部尚书，管着天下的钱粮。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王爷，你得评评理！” 齐王哈哈大笑：“本王帮理不帮亲。苏丫头说的对！” 魏玉安先是趾高气扬的看向苏欣妍，听了齐王的第二句话，立刻垮了脸。 齐王被魏玉安脸上丰富的表情逗乐了。 “本王收苏丫头为干孙女，还没送见面礼呢。本王就送两百户人家伺候苏丫头。本王无儿无女，几年后说不得会到风门村，让苏丫头养老送终。” 苏欣妍上前撒娇：“王爷满面红光，声如洪钟，哪里显老了！不过这里有山有水，夏日避暑，冬日赏雪，是块风水宝地。妍妍想请王爷一直住下去。希望王爷寿比南山，能一直给妍妍撑腰。” “本王的腰杆子硬朗着，给苏丫头撑腰不在话下！”齐王拍着后腰大笑。 为生活所迫，她也学会了如何巴结人。 一旁的魏玉安给苏欣妍翘起了大拇指：“苏小姐嘴巴真甜，怎么和魏哥哥说话的时候带着刺呢？” 齐王用力一巴掌拍了下魏玉安的背：“谁让你开口闭口苏小姐，没瞧见陛下册封县主的圣旨？” 魏玉安皱了皱鼻子委屈地道：“王爷有了干孙女，不疼小安子了。” “你这混小子……”齐王一脸无奈。 苏欣妍顺坡下驴，认认真真行了个万福礼，“妍妍给魏哥哥赔罪。以后到了皇都，还得请魏哥哥照顾妍妍。” “好！”齐王替魏玉安一口应下。 魏玉安还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让上一世讽刺她的人维护她，苏欣妍只要在脑海里臆想那个场面，笑声止都止不住。 “好久没听妍妍这般笑了。”突然而至的聂云烨打断了他们愉快的聊天。 “王爷，陛下召您回皇都。”聂云烨拱手行礼说明来意。 齐王皱眉：“又出了何事？” “昨夜父帅领兵发动夜袭，成功渡河踏入徐溪洲土地。韩国公疯狂反击，陛下恐云治州、齐门州不安全，想请王爷去皇都住些日子。”聂云烨回道。 苏欣妍握了握拳头，把心提到嗓子口。生怕徐溪洲的变故影响她做任务。 第145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欣妍怕什么就来什么。 聂云烨奉皇命护送齐王回皇都。没成想齐王的老小孩脾闹了出来，任凭聂云烨磨破嘴破，坚持要住几日再走。 聂云烨无奈，只得跟着一起留下。 他十分关心前方的战况。命在清远军营的斥候每隔两个时辰来此汇报最新的战事，他可以居中调配。 “世子，我方士兵伤亡惨重。已有1000多重伤员坐船回清远军营。军医忙得分身乏术。军医让小的转告世子，很多士兵的伤口沾了江水开始发炎，情况岌岌可危。三七百宝丹对伤口消炎有奇效，可否请世子想法子多弄些？” 聂云烨二话不说找上李怀铭。 “请李大夫施以援手！我聂云烨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聂云烨拱手弯腰，目光恳切，放下身段恳求道。 定远侯世子聂云烨的人情很有分量，李怀铭不会错过雪中送炭的机会。 李怀铭瞟了眼苏欣妍：“为了救治将士，在下自当竭尽全力。但除了主药三七，还需十几种药材。炮制药材需要时间，熬药更不可以出差错。备至一次最短时间也需5日。” 苏欣妍明白李怀铭的意思，只能强笑着说，“我那还有三十六颗，现在就拿来。”于公于私她都不会置之事外，所以才会随时聂云烨一起来找李怀铭。 只是她给王爷爷他们准备的第一批丹药被聂云烨截胡。刚凑齐每人两颗，又得拿出来送给聂云烨。当初就不应该打着为了聂云烨的旗号拿丹方换药方。 哎，帮人帮到底吧。 “路大夫，麻烦您去军营相帮。”路鸣是苏欣妍花银子请的坐堂大夫，没苏欣妍的允许他不方便前去帮忙。 聂云烨朝她点了点头。 苏欣妍郁闷。至少也说几句表示感谢的话吧？看他心情不好，就不计较这些小事了。 李怀铭和路鸣带上丹药和其他用得上的草药跟随斥候离开。 第二日传来云治州军阵亡5000的不幸消息。 聂云烨急着让齐王动身，完成皇命，他才可以带人支援。 可齐王就是不肯离开风门村。 很难从聂云烨脸上瞧出什么情绪，但护卫苏欣妍的俞山脸臭的像谁欠他大笔银子一样。 计划赶不上变化。 聂云烨全部的心思都扑在战场上，自然没多余的精力关注港口的船队。 徐溪洲正处于战时，没有熟悉港口事务的人领路，船上的物资极有可能被韩国公霸占。 如果不通过船队，直接让土豆出现在某地，如何圆话呢？而且苏欣妍手上没有现成的一千亩土地可用。 苏欣妍越加的烦躁。 前方战事的激烈程度远超上一世。上一世定远侯没有从水路走。因为没有人知道有山洞能通盘龙河，船只可在晚上能神不知鬼不觉得从盘龙河攻向徐锡江。 这一世定远侯得了先机，肯定不会错失千载难缝的机会。定远侯铁了心要在江对岸建立安全的登陆点。云治州军一旦在江对岸立足脚跟，在无渡江之虑。但这样一来，韩国公的优势丧失一半。 韩国公岂会允许云治州军在他的眼皮底下扎根扎点。韩国公不停的增兵，意图用人海战术，消磨光渡江的云治州军。 “俞护卫，王爷不肯离开风门村，好似在闹脾气。你家世子得罪王爷了吗？”苏欣妍越瞧越不对劲。 第146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前方打仗，齐王还有心思跑惊蛰山瞧长工们挖山造梯田。 聂云烨神色如常地陪伴在齐王身边，魏玉安仍旧扮演捧哏逗趣的角色。楚瑜回齐门州替苏欣妍找两百户愿意卖身的下人。 为任务干着急的苏欣妍，同样不离左右陪伴齐王。她偶尔插一句话刷存在感，空闲的时间都在“胡思乱想”。 她向俞山打听齐王不愿意离开的原因。感概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齐王年轻时与韩国公交好，韩国公通过齐王才结识的焱武帝。这次韩国公造反，齐王第一时间表明了立场。 精明强干的楚瑜和聂云烨一样找到了通往盘龙河的山洞。齐王获知水路的秘密，猜到了定远侯的部署，但并未告知韩国公。 韩国公派出大量的斥候巡视徐溪江及其支脉。定远侯藏兵山洞，等到天黑，斥候无法看到江面情况之时，载着士兵的船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江面上。打了韩国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韩国公提前知道藏兵山洞的存在，将会与上一世一样，两方人马此刻依旧在江两岸对峙。 齐王表明了立场。可就算是这样，陛下还不放心，命聂云烨护送齐王去皇都。 齐王心里定有怨言。他与聂云烨攀谈之际，有意无意打探兵力部署。聂云烨不肯详说，齐王不断找茬。 刻意的举动连苏欣妍这等粗心之人也瞧出不妥。谁都明白，齐王不敢恼陛下，只能对着聂云烨撒气。 苏欣妍暗中叹了一口气，这仗打的真不是时候。 抛开纷扰的心绪，目前最为要紧的，是让聂云烨腾出手帮她。 战事短期内不会结束。好在任务只规定种植一千亩土豆，并未注明必须由她完成。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苏欣妍思前想后，做出了取舍。 “聂云烨！你信不信本王写封信，陛下就会把你爹的部署告诉本王？”齐王的无名怒火又朝着聂云烨喷去。 聂云烨低头谢罪：“信。但前提是王爷人在皇都。” 齐王气得往地上抓了一把含碎石的泥巴，一股脑扔向聂云烨。 聂云烨没多躲。火红的皮毛披风溅上点点泥印，脸上被石子砸出一道血印。 苏欣妍向前一步，朝齐王盈盈一拜，“王爷息怒，世子嘴巴毒，妍妍没少被他怼得怀疑人生。” 齐王一脸同情：“可怜的苏丫头，本王替你出气。”说完作势要打聂云烨。 “聂世子自有定远侯教训，王爷也可别气伤了身。”苏欣妍笑得面若桃花，“妍妍想了个法子，让聂世子向您赔罪。” 话音刚落，苏欣妍如芒在背。斜眼瞧去，对上聂云烨像狼一样幽深的目光。 苏欣妍回以冷哼。聂云烨嘴巴上说的好听，强调他们两人不分彼此。到了关键时刻，对她没有丝毫的信任。 “什么法子？”齐王饶有兴致地问。 苏欣妍捂着嘴笑得腰肢乱颤、得意忘形。“妍妍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王爷，但这份礼物数量巨大，还需聂世子帮忙运到齐门州。” 齐王无趣地挥挥手：“苏丫头说的是土豆吧？我听瑾瑜提过。你自己种着玩去。” 齐王喜欢实实在在的，对镜中花水中月并不感兴趣。他根本不信世间有亩产50石的粮食。 苏欣妍故作玄虚，用手挡嘴凑近齐王耳边轻声说，“不只是土豆。还有一事妍妍谁也没告诉。海商的船高大结实，最多可运百万石粮食。爷爷与他们约定，若找不到土豆便购买其它的粮食，塞满每艘船的船舱！” 第147章 为什么要帮他 苏欣妍故意遮挡，奈何周围站着的都是高手。 百万石粮食有多少？堆在一起足有一座小山头！ 王府护卫们极度震惊。他们知道齐王为了缺粮的齐门州殚精竭虑。苏欣妍送出了这份礼，瞬间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魏玉安吞了吞口水，用手肘撞聂云烨聂云烨，“百万石粮食，百万啊！原本都是你的。” 聂云烨眼中流光溢彩，好似猜到了苏欣妍的打算，整个人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下来。 “妍妍喜欢从我手头扣银子。我私房钱都落入她的口袋。手头银子不足，买不起。” 苏欣妍隐晦地瞪了他一眼，收获了聂云烨柔和的目光。 苏欣妍心里吐槽：聂云烨真现实！ “聂兄买不起，小弟买得起。”魏玉安捶足顿胸。 徐溪州的战事一起，市面上的粮食涨了一成。这还是焱武帝强力弹压的结果。百万石粮食，一进一出这得多少银子！如果局势进一步恶化，粮食不只是银子，还是实力的一种。 “真有百万石？”齐王紧紧扣住苏欣妍的手，双眼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苏欣妍手腕生疼，齐王手上的劲道竟然不亚于聂云烨。 齐王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吗？ 联想焱武帝的猜忌，苏欣妍她甩掉荒诞的念头。就算真的扮猪吃老虎，也是形势所迫。 面对齐王的质问，苏欣妍不确定地回道，“海上一切未知。可哪怕他们遭遇了风暴损失商船，至少也能余下一万石吧？” 100万石是抽奖抽出的船队最高容量。 她的星币只有个，每种粮食一万星币起订。她只能买土豆和大米。一星币可买十石大米，十五石土豆。总共二十五万石。 百万石是一个噱头。可引起齐王和聂云烨的关注，助她早日完成任务。 为了圆谎，她又花了3000星币雇佣操作船只的人员。仙器商城的知识廉价，雇佣人力昂贵。 只有超额完成任务，可赚星币。她打算忽悠他们，把买来的15万石土豆全部种到地里。希望能把这次任务的本钱赚出来。 “本王明白。”齐王马上松手赔罪，“本王太激动了。没吓着苏丫头吧？” 苏欣妍立马摇头：“妍妍知道王爷这几日忧心战乱导致的粮价飞涨，怕养不活齐门州的百姓。妍妍很羡慕齐门州的百姓，他们三生有幸才能遇上王爷。” “苏丫头真懂事。”齐王夸了一句。 苏欣妍红了脸：“王爷谬赞。当初约好的交货港口在徐溪州。聂世子有办法派人混入港口联系商船。” “聂世子惹恼了王爷，王爷可让聂世子戴罪立功，让他把商船上的粮食运到齐门州。” 苏欣妍算是间接帮聂云烨抵消齐王的怒火。 魏玉安附和：“县主说的极是！” “还请王爷先前往皇都，等候小子佳音。”聂云烨立马表态。 “听着是个好法子。”齐王抱着双手上下打量苏欣妍，“聂云烨对你又不好，你为何要用粮食替他解围？知道粮食有多重要吗？” 苏欣妍心里抓狂，这话能当面问吗？当面回答、背地里回答是两个答案！ 聂云烨屏气凝神，罕见得紧张了起来。他也想知道答案。 所有的王府护卫齐齐看向苏欣妍。苏欣妍与他们家楚大人走的极近，绯闻满天飞。 魏玉安更是挪到了苏欣妍身边，瞪大眼睛等答案。 第148章 愿岁月静好 为什么要帮聂云烨？ 因为书上说：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话当然不能这么回。 她损失了2万多星币，购买的土豆和大米，能到她手中的估计只有百分之一。得换些有益的助力。 苏欣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我只是一普通的小女子，曾经最大的愿望是相夫教子。亲人相继离世，几经变故，为今只愿……岁月静好，平静地度过余生。” “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想要岁月静好，前提是国泰民安。” 苏欣妍愁绪满容：“王爷，近期不少地方许久未曾下雨。妍妍觉得，这时候粮食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真有亩产五十石土豆的存在，早日拿到，早日下地播种，对大家都是一桩好事。” “诶呦吼！”远处，几十位长工合力架起龙骨水车。惊蛰山脚有山涧小溪，溪水通过龙骨水车直灌山顶。 苏欣妍指着龙骨水车道：“惊蛰山上原本有几处泉眼，但是最近泉眼的出水量日渐减少。水稻生长需要足够多的水。思来想去，只得采用龙骨水车灌溉。” 龙骨水车存在许久。尾端有浸入河水中的小型水车，水车转动带起出河中的水，水流通过一节节的木板槽组成的龙骨从下往上输水。 龙骨水车是灌溉农田的利器。有实力的权贵豪族，一定会在自家田地上安装龙骨水车，便于灌溉，提高作物收成。 苏欣妍曾见识过定远侯府的农庄。河案上竖起一排排龙骨水车，卷起河水哗哗逆流而上，沿着沟壑水渠，浇灌万亩良田。场面甚为壮观。即便时隔多年，依旧记忆如新。 惊蛰山规模比立春山、谷雨山加起来还要大。苏欣妍考虑到惊蛰山在干旱时期的种植，多加了一道防护，决定采用龙骨水车。 苏欣妍与瓦市的负责人徐成通了气。徐成毕竟短暂的做过定远侯府的大管家，轻而易举地从侯府弄出十架龙骨水车。 不可否认，有聂云烨从旁相助，许多事情做起来事半功倍。 苏欣妍的回答，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儿女情长转到干旱的问题上。 “好像的确很久没下过雨了。”魏玉安用眼神询问聂云烨。 聂云烨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欣妍，敷衍道，“我一直在备战，没注意过。” 苏欣妍心里得意的笑。聂云烨一定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没有足够的利益，她怎么可能帮他！ “敢问世子，通往盘龙河的山洞内是否异常潮湿？洞内留有水生动植物的痕迹，比如水草、贝类、鱼、田螺等？”苏欣妍异常严肃地问道。 聂云烨剑眉飞挑：“的确如此。妍妍从未去过，从何得知？” 果然如此。 苏欣妍得知山洞的存在，特意从商城买了本介绍地质山川河流的书籍。 她结合书中的知识，抛出惊人的推断，“我怀疑通往盘龙河的山洞原本是地下水的河床。缺少降雨，地下水位下降，这才暴露了山洞。” 在场的人陷入沉思。 有聂云烨先前的佐证，苏欣妍的惊人之语并未受到他人的质疑。 见火候差不多，苏欣妍一脸笑嘻嘻扯回了话题。 “不管如何，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苏欣妍呕吐舌头，“王爷收下了妍妍的大礼，万一今后妍妍饿肚子，也有了投靠的地方。” “聂世子敢让苏丫头饿肚子，本王替苏丫头另择佳婿。”齐王一拍大腿做出决定，“本王明日动身。” “小子不敢。”聂云烨打蛇上棍，立即着手安排动身事宜。 齐王离开风门村已是四月初三，任务期限还有十二日。 苏欣妍祈祷：但愿能及时完成任务。万一任务没完成，命都没了，哪来的岁月静好。 第149章 派人送信 齐王上马车前，给苏欣妍留下焱武帝赐下的御赐金牌。 有此御赐金牌傍身，哪怕是皇城司的人也不能动她。 苏欣妍握着御赐金牌久久不放手。又多了一个保命符。 “妍妍，与商队真的没有信物吗？” 聂云烨骑在高头大马上，洗涤一新的火红披风崭新如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淡漠没有一丝的感谢，反而质疑她藏着掖着。 苏欣妍硬扯起嘴角强笑道：“没有信物，只有接头暗号。” 聂云烨面无表情盯着她瞧。 “暗号为‘我是苏欣妍小姐派来的’。”苏欣妍说着冷笑话。 上一次她就是这么告诉聂云烨的，可惜他不信。 魏玉安在旁哈哈大笑：“好随意的暗号。” “因为随意，所以无人想得到。也表明船上所有的货物都是爷爷替我准备的。爷爷生怕定远侯府的人欺负。”苏欣妍睁着大眼睛瞎扯，“若真有土豆，让我呈给陛下换取保护；若没有土豆，用大把的粮食换银子。” “驾！” 聂云烨一拉缰绳，骏马飞驰离去。回答苏欣妍的，是马蹄踢起的尘土。 魏玉安客气地行礼道别：“改日县主去皇都，魏哥哥一定扫榻相迎。若真找到土豆，别忘了给魏哥哥留点。” 苏欣妍冷脸，休想！ “告诉你一个秘密。聂兄得知县主主动邀请楚瑜留下帮忙，非常生气！”魏玉安说话时挤眉弄眼。 不等苏欣妍答复，魏玉安转身登上马车出发。 苏欣妍翻翻白眼，没放心里。 韩国公上一世提前五个月起兵造反。又因为藏兵山洞的出现，致使韩国公丧失了先期的优势。苏欣妍已经无法用上一世的局势提前预估。 现在有了御赐金牌、清远县主封号、梯田、将要到手的土豆，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她不知道韩国公奇袭永平城、报复性屠城是否还会发生，但她和风门村无疑是安全的。 穷时独善其身，日子好过了，苏欣妍想让叔叔苏通把婶婶、堂弟、堂妹接来风门村。 “翁富贵，找两个机灵的把这信送往万化州都督府，把信亲自交给都督府经历苏通苏大人。” 万化州在最西北边边陲。大半部分土地为沙漠，比齐门州还要贫穷。别看是沙漠，经常遭遇沙漠中的沙匪骚扰。生活环境极为恶劣。 曾经苏欣妍不懂，叔叔为何会被分派到万化州。爷爷生前好歹是正三品的兵部司马。就算苏老夫人状告庶子不孝，也不至于被贬官到边陲。 现在懂了，叔叔是要躲避与爷爷有旧怨的第二任皇城司司长。 第二任司因与郭贵妃、秦王有牵扯被下狱。接任者简峰受过爷爷恩惠，王爷爷他们又回了皇城司，按理说叔叔应该调回来。但苏欣妍一直没等到类似的消息。 风门村有吃有喝，让他们一家来此居住可保生活无虑。但此时徐溪州之外的各地一片太平，苏欣妍没有把握说服叔叔搬来偏远的风门村居住。 小她两岁的堂妹苏欣惠，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上一世婶婶不愿意堂妹嫁在万化州，把堂妹送回苏家。苏老夫人指使高家表姐妹把堂妹骂走了。 苏欣妍在信中隐晦提及婚事，希望能让叔叔一家回来。 翁富贵接过信：“长工中有一位叫康远的，曾是当差的衙役，头脑和身手都不错。陈虎人也机灵，留在厨房有些浪费了。小的想派他二人出去。” 苏欣妍点头认可：“这两人的确不错。给他们准备好路费，每人再给5两银子当跑路费，回来后另有奖赏。” 虽说长工有工钱，寻常指派他们做些事，无需另给赏赐。可万化州在边塞，从这里横跨三个州才能到。想要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喂草。 “主家思虑周全。”翁富贵适时地拍马屁。 别看主家是年纪轻轻的闺阁女子，为人处事自有一套，对下头的人更是极为大方。外头都说主家对定远侯世子一片痴心，他倒觉得不像。 苏欣妍苦笑：“独支门户，由不得我不周全。” 第150章 世道如此 小芳拆掉苏欣妍头顶隆重、繁琐的宫廷高髻，并小心翼翼取下头饰，收入首饰盒中。 苏欣妍脱下用丝绸裱裹的圆底高跟鞋，褪去身上的五彩百褶裙。此裙由一寸一金、专为朝服、宫装织造的织金妆花纱制成。 她换上款式简朴的海棠红襦裙，换上舒适的布鞋，活动了一下手脚，无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可把我累惨了。坐着都不敢乱动，生怕弄坏了身上的衣裙。走路不敢把步子迈大，怕摔着丢了人。以前还羡慕夕颜郡主的盛装，现在可不了！” 接待齐王的这几日，她穿上随圣旨一同赐下的县主宫装。首次穿上盛装华服，只觉得累。 或许是心态变了，所以会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发生改变。 换做上一世的苏欣妍，得了县主封号，立刻换上宫装，奔去定远侯府逼婚聂云烨。还会在侯府那群势利的豪奴面前，好好摆一下县主的架子。 可如今，当发现县主封号对她的任务帮助不大时，也就不当回事。最大的好处，估计就是面见夕颜郡主、高家人的时候，摆出架势不受气。 除非必要，她不准备学夕颜郡主穿宫装摆谱。 “我在身后一直盯着小姐，生怕你不小心掉了某件首饰。那可都是宫里出来的，金贵的很。”小芳把首饰盒藏进了梳妆台的暗格里，艳羡地瞟了眼苏欣妍身上的襦裙。 襦裙款式简单，衣服上没有精美花纹，却是用透气的白叠布制成。粉嫩的海棠红，衬出皮肤格外白皙。头上依旧插着和田玉簪，只是换了和田玉耳垂配对。 苏欣妍揉着穿高跟鞋遭罪的脚说起了正事：“小芳，药谷的人手挑选的如何？” 为了陪同齐王，耽搁了药谷人手的挑选。苏欣妍就让小芳挑选人手，由她最后定夺。 小芳拿出这些日子以来的笔记，上面标注着每一个人的脾性、做事态度、对现况的满意程度。她初次担大任，把事情做得一丝不苟。对照笔记，一个个介绍选中的人选。 “康李氏，原宁武郡武平县人。夫康远，原武平县衙役。夫妻关系和睦。家中有公婆两人、儿子、侄子、侄女六个孩子。全家得以活命，康李氏很知足。最大的愿望是把孩子们扶养成人。” 苏欣妍笑问：“你怎么连康李氏的愿望都打听出来了？” 小芳站直身体，认真地答道，“师父说学医之人心性最为重要。我没有师父看人的眼光，就想从细微之处考察。比如我，一心想着凑足五十两，在永平城内买院子。康李氏想要把六个孩子们抚养成人。在乎家人的人，心性差不到哪去。不像某些人，哼！” “某些人是谁呀？”苏欣妍好奇。 小芳叉着腰打小报告：“还有谁？当然是有第一美女之称的某人咯！小姐，你绝对想不到，她竟然在永平城郡守府大牢勾搭上了定远侯府二公子！我说她怎么天天在小姐的绣楼底下转悠！” “胡雨露？她奶奶就没拦着？”苏欣妍一脸诧异。她们当初怕权贵们看上胡雨露的美貌，躲进了流民中。 小芳一脸鄙夷：“别提她奶奶了！胡雨露一门心思想成为二公子的妾，离不来胡王氏的撺掇。胡王氏曾说，即便胡师爷没遇到事，胡雨露的身份也只能进侯府当妾，此时彼时都一样。虽是当妾，但若有了孩子，她外甥一生下来就是主子的命。” 苏欣妍点点头，胡王氏考虑得很周到。 “聂风阳的皮囊不错，也有些能力。随她吧，人各有志。聂风阳如果真来纳她为妾，我不会拦着。” “小姐，你就生气？”小芳瞪直双眼。 “世道如此。不说这些了。走，先把药谷、刨制草药的人手挑出来。” 第151章 处世智慧 苏欣妍让小芳把挑出的人喊到山庄正院的前厅。 初次跨入山庄的人个个张大嘴巴。康李氏全程捂着嘴，生怕喊出声。 房子门槛雕花，屋面铺着黑色的琉璃瓦。花园内的草木与山上的景融为一体。沿着连通整座山庄的走廊走向正院，一路上看到好几座别院。雅致的，粗犷的，各有特色。 坐在正厅的苏欣妍看到他们局促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仙器出品，必属精品。这座庄子修得太好了，要是没县主的身份，还真压不住。亏得地处偏僻，不打眼。 正厅宽敞，四十五人分五列，整整齐齐站着苏欣妍面前。 一眼望去，十岁的路子笑在人群中十分打眼。 苏欣妍敲敲脑门，她太忙了，都忘了交代翁富贵照顾路子笑。路子笑就是她在永平城外最先说服的小男孩。 翻看小芳的笔记。路子笑因为年龄小，被翁富贵安排在厨房。他常常一个人闷头干活，几乎不说话，也不和同龄的小孩玩。 苏欣妍动了恻隐之心，侧过身问小芳，“路子笑与你大师兄五百年前是一家，能想法子让你大师兄收他为徒吗？” 小芳挠挠头：“我试试看。失去双亲的孩子蛮可怜的，如果大师兄不收他，就让他随我刨制草药，当个药童。” 沉默的路子笑突然抬起头，对上苏欣妍鼓励的目光。 其余人除了羡慕也没别的想法，失去亲人的孩子生存不易。 安排好路子笑，苏欣妍含笑与每个人交谈了几句，然后说，“离风门村十里外有一座药谷，我需要人手前去打理。等药谷中修好房，需要轮流有人看守。你们几个平时表现都不错，陈医女向我推荐了你们。你们愿意去药谷吗？” “愿意，愿意！”众人忙不迭地点头。学会打理草药，今后出去也有一技傍身。 苏欣妍点点头：“你们先跟着陈医女学习辨识草药。老规矩，一段时间后，我会从你们中挑出管事。” 众人欣喜若狂，纷纷表示要好好表现。 苏欣妍赏了每人三尺葛布后，让他们退下。 她特意叫把路子笑叫到跟前：“想要将来过上好日子，现在就要努力。你爹娘在天上看着你，他们一定希望你过得好。别总是一个人，尝试着和周围人相处。你人小，三尺布能做两套衣服。但我建议你找个和善的婶婶，分给她一半布，让她帮你做一套衣服。” 苏欣妍摸摸路子笑的头。以上是她从书中学到的人生处世智慧。 把手上的利益分给周围的人，才能收获更大的利益。她如果不把好东西与聂云烨等人分享，得不到现在的一切。 路子孝重重点了个头。 出了山庄大门，路子笑追上康李氏。康家的六个孩子会找他玩，也不欺负他。 康李氏爽快地答应了，眉开眼笑地抱着布回家。 刚打开院门，胡王氏凑了上来。“妹子，主家喊你们过去干嘛？” “十里外的药谷需要人手打理，主家点中了我们几个。”康李氏假笑着回应。 胡王氏瞧到她怀里的布，故作羡慕地问，“也给你们涨了工钱吧？妹子拿工钱去买了布？” “工钱的事主家没提。只是赏了我们三尺布。”康李氏笑道，“我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学。学会了如何打理草药，也有了傍身的技艺。外头当学徒，可没工钱的。主家可是宽厚之人。” “那是！主家让老身负责喜事铺子。工钱没翁管事高，每个月只有五百文。但会按照铺子每个月的销量拿奖金。绣娘们每卖出一件绣品，也可从中抽一成。我家雨露绣活好，能赚不少。”胡王氏得意洋洋，就差没说康李氏赚得没她们祖孙俩多。 康李氏恭喜了一声，回了自家的屋子。关上房门，朝屋外呸了一口。 第152章 风门集 康远在房里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将和陈虎前往万化州送信。胡王氏在院子里故意高声叫嚷，她的话一字不落传入康远耳中。 康远浓眉紧皱，停下手上的事，郑重嘱咐媳妇，“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可别和胡王氏祖孙俩起冲突。” 怕自家媳妇不听劝，加了句，“胡王氏阴得很。” 当初苏欣妍让胡王氏从流民中挑选人手。胡王氏暗里没少拿这一点树立威望。 她孙女胡雨露刚来风门村时，娇气、高傲、摆官家小姐的谱，招来很多人不满。短短一个月过去，在胡王氏的精心安排下，走到哪都能听到胡雨露漂亮、贤惠、知书达理的赞美。好名声已经传到云岭村，甚至招来几家提亲。 康李氏撇撇嘴：“你都说过三遍了。我们虽住在一起，有院子隔开平日面都碰不着。我看不惯她们，是因为胡王氏明里暗里踩着主家抬高她孙女。说什么主家和定远侯夫人有口角、对长辈不敬、对自家人心狠、不给下人好脸色……最恶心人的是，这些话不敢在村子里传，专门传去前山的云岭村。” 康远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胡王氏以为自己做得隐秘，趁着干活没人的时候偷偷告诉云岭村的麻婆子。她肯定没想到，麻婆子为了让主家换他们家的地，在主家面前把胡王氏卖了！我和陈医女唠嗑的时候，她说出来的。”康李氏气呼呼地又往门外呸了一口。 康远心中一沉。 主家明知道胡王氏的诋毁，为什么还要让她当喜事铺子的管事？应尽快把此事报上去。 康远心不在焉地劝了句：“既然主家心中有数，我们少管。” 康李氏嘴里嘀咕了几句，小心翼翼把六尺葛布收在箱笼中。“明天你就走了，今晚别去食堂。我做饭，在家一起吃！” “我得了主家赏得5两银子。别做了，我们去瓦市。那里开了好多家食肆。让爹娘和孩子们解解馋。”康远做主道。 康李氏心疼了一盏茶的功夫，马上去了公婆的屋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康家全家十口人乐乐呵呵地前往瓦市。 瓦市在四月初三正式开张。巨大的“风门集”招牌支在二楼平台。眼力好的，远在云岭村口就能看见。 聂云烨动用定远侯府、福盛昌商行的号召力吸引大小商家。风门集提供商家云治州内的免费货物运送服务。所有商家需承诺，一次采购的货物数量达到一定的规模，价格优惠一至二成。商家也可选择把货卖给风门集。种种举措保证商家一般情况下不会亏本。 刚开张没几日，用做市集的四十个坊市内的店铺几乎全被租完。 好消息传出去没多久，不缺小聪明的百姓想到了“团购”的法子。聚集有需求的亲朋乡里一起来风门集采购东西。 很多人冲着风门集内的福盛昌粮店而来。粮店内大米、粟米、豆子、面粉各类粮食齐全。每种买满一百石，可便宜一成！别的东西可以不买，粮食不会嫌多。便宜的粮食，除了风门集，哪里买得到？ 附近的山民、清远县、云治州其他地方，甚至永平城内都有百姓蜂拥而来。 永平城消息灵通者从侯府下人口中得知，能从风门集福盛昌粮店买到低价的咸肉、咸菜。 有了咸肉、咸菜，还需要花大价钱买盐吗？ 盐价从最初十文一斤慢慢涨到三十文一斤。最近由于徐溪州打仗，韩国公霸占了朝廷的徐溪盐场。盐价飙升，一下子涨到五十文一斤！ 百姓们快吃不起盐了，不如买些咸菜回去。 而富豪之家常吃的如雪花般细腻、洁白的青盐，则卖到了五百文一斤！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买青盐，不如买咸肉。 第153章 黑化是大事 风门集热闹得如同过年。 一车车的货物推了出去，又有一车车的货物运了进来。 生意好的铺子，有小二在风门集门口的场地上守着送来的货物。付了钱两的客人直接提货。 可有时候，生意太好也发愁。 比如在风门坐镇的徐成。 盐价飞涨，粮店的咸肉、咸菜销路太好！短短两日，库存的千斤咸肉、数万坛咸菜去了一半。 换作其它货物，徐成早让供货的商人加派人手备足货物。 可催苏小姐，不，现在得称呼清远县主。催清远县主加派人手？ 徐成没那个胆量。 县主问齐王要人手的事，已经把世子气得够呛。 世子到底是气县主不信任他，想用齐王的人肘制世子安插在风门村的人？还是生气县主请楚瑜留下帮忙？ 咸肉、咸菜由风门村负责厨房的陈龙负责。陈龙是翁富贵的人。 翁富贵被县主敲打了之后，乖得像个鹌鹑。和徐成见面，身边总得带上七八个人。以此向县主证明没有私下投靠世子。 徐成想不明白。县主又不凶，只要别耽误她派下的事，对给她干活的人和颜悦色的。翁富贵怕什么呢？ 康远一家先来到粮店，打探最新的粮价。 康远每月能分到五十斤大米。康李氏精打细算，会拿一部分大米换便宜的粟米、高粱，每月能省下不少口粮。 趁着康李氏询问价钱的时候，康远把苏欣妍知道胡王氏背地搞的小动作、同时提拔胡王氏当喜事铺子管事的事告诉了店里的小二。 等他们一家走远，小二马上把话传给徐成。 “县主这是黑化了？”徐成幽默了一把。 小二问：“是否把此事记入日报？” 徐成会派人记录云治州每日发生的大小事件。上至太守、郡守的公事私事，下至粮价、流言，事无巨细一一记录。这些记录每隔十日，向聂云烨报送一次。 “用飞鸽传书。”徐成更正。 小二挠挠头傻傻地问：“飞鸽传书只用于传送紧急事件。” “清远县主黑化算不上急事，还有什么事算？！”徐成催小二送信，他则从后门溜了出去。 徐成当过福盛昌大掌柜、定远侯府大管家，也是云治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永平城来采买的人都来找他通融，希望能多买些咸肉回去交差。如果敞开来卖，库存都不够一家的量。未免费口舌，徐成今天就没出去露过面。 瓦市正中央从南至北竖起一道三丈高的木墙。靠近山路一端的是风门集，另一半为聂家庄。高耸的木墙，隔开了两地，遮住了人们窥探聂家庄的视线。 福盛昌粮店位于两地中央，后门直通聂家庄。徐成表明身份，进了聂家庄找人。 苏欣妍把瓦市换给了聂云烨后，再也没关注过此地。 如果她到聂家庄走一圈，被发现里面住着聂云烨的手下。甚至在一楼原本是铺子的地方，存放有大量的粮食以及盔甲、兵器。 如果她再细心一些，会发现这些人既不是狼骑兵，也不是定远侯府的人。 康远一家出了粮店来到美食坊，一座都是食肆铺子的市坊。 “这家‘饕餮楼’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每人花五十文，楼内的食物任你吃到撑。翁管事来过，他说里边的菜味道不错，菜式也多。”康远事先打听过， 一听一人要50文，康远的娘扭头就走，“远儿啊，娘知道你孝顺。可你还有六个娃要养呢！” “哎哟，这不是老叔老婶吗？”一位国字脸大汉拦住了康远娘的去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们。今天我请客！” 汉子大方的从怀里掏出一串钱，扔给小二。 康远张大嘴巴石化在原地。康李氏打了他两下，让他回魂。 “班……班头？你没死？”康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班头明明被上峰逼着参加了秦家军，听说死在战场上，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第154章 突然多了五千号人 康天力，原宁武郡辽远县牙医们的班头。也是康远没出五服的堂兄。康远能当上吃公粮的衙役，少不了康天力的帮忙。 康天力自小练武，一手铁砂掌打遍宁武郡无敌手。 名气传入秦王的耳中，指名道姓让康天力加入秦王军。康天力无法，提出要求先把家的中妻儿老小送走。并提点康远能跑多远就多远，千万别跟着叛军混。 康远的爹娘见到康天力疾呼老天保佑。“天力啊，你爹娘、媳妇和娃呢？” 康天力一脸乐呵呵：“我投靠了定远侯世子。世子把他们安排在永平城内住着。赶明儿我送个信，让他们来一趟风门村见见老叔老婶。”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老兄弟。”康远的爹喜极而泣。 秦王叛乱后，康家先是躲到邻县。得知宁远县上下卷入叛乱，朝廷严惩不殆之后，康家东躲西藏。生怕全家的顶梁柱康远被朝廷找到处决。为了逃出来，他们不得不装成流民，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攻打永平城。 康远的娘抹着眼泪感激地道：“我们幸亏遇到了主家，否则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受苦呢。” 康远脸上一窘，扯开话题问，“班头怎么投靠了世子？” “这话说来太长。侄子侄女们都饿了，先带着他们吃点东西。” 康天力教孩子们自己端着木盘到中央的台子上，挑选自己爱吃的菜。 头次吃自己可以无限添菜的食肆，孩子们净挑鸡腿、鸭腿、羊排等平日吃不到的东西，个个吃得肚皮圆滚。 康李氏同样吃的嘴上抹油，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比过年还开心。 唯有康远没有心思吃东西，追问康天力是如何投靠聂云烨的。 康天力翻翻白眼：“还能怎么投靠？战场上被世子俘虏，世子瞧我这身武艺还行，替我改名换姓重新弄了户籍，把你嫂子他们接到了永平城。总之今后我这条命都是世子的。” “班头，你说这话怎么也不逼着人！万一被人听去了，可怎么办！”康远紧张地东张西望。 康天力摇头：“你小子还是这么胆小。怕什么？这里是风门集，世子的地盘。隔着木墙就是聂家庄，里头住着5000飞翎军，谁敢在这放肆？” 康远差点跪下了：“班头，哥，求你别说了！”勋贵养私兵，醉同谋反。 “听徐管事说，你小子也投靠了世子。都是一个主子，我还怕你会把这话露出去？”康天力哈哈大笑。 康远脸红脖子粗，强辩道，“主家对我很好。可我还有6个孩子要养，要给他们备嫁妆、娶媳妇，给爹娘养老。再说了，主家和世子婚约，早晚都得是一家人。” 康天力嚷囔：“清远县主今非昔比。定远侯府一个不察，便会大厦倾覆。清远县主有意投靠齐王，只怕将来，未必会……” 康天力的嚷嚷声不小，引来身旁康李氏的反驳。“我们主家才不是那种人！” “那为何开口向齐王要200户下人？” “主家名下五千亩山林地，就靠我们这几百号人何时才能开垦完，今后种田的人手也不够。招人不是很正常吗？” “世子早安排了我们5000号人呆在这儿，随时听清远县主差遣。我们不是人吗？”康天力大拍桌子怒吼。 康远一脸懵圈，刚不是说这5000人是飞翎军吗？什么时候成农民了？ 第155章 不用白不用 康李氏不是长舌妇。可悠关主家的清誉，回来便找到了私下关系处得不错的陈小芳。把聂家庄里的非议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小芳姑娘和主家都是姑娘家，对有些人情世故一定不了解。女子活着总会碰到很多难处，尤其是不是孤女类似孤女的主家。人言可畏，女子千万不能忽视不好的流言。” 康李氏以过来人的身份剖心剖腹地告诫：“若主家真想与定远侯世子取消婚约，更不能让人找到说嘴的地方。如果主家想嫁入定远侯府，就要笼络好世子的心。” “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关系就没几个是真好的。别看现在我婆婆对我不错，那是指着我把小叔子，家的四个娃好好养大。当初我嫁到康家，成婚三年肚子没动静，晚成婚的弟妹一个又一个接着生。婆婆可没给我好脸色看。还是我家男人心疼我，不然我差点被婆婆赶出家门了。” 小芳先去找翁富贵，让他找借口缠着说话，防止俞山偷听。然后上了绣楼，把康李氏的话一五一十的照搬。 正在涂抹芦荟凝胶面膜的苏欣妍手一颤，把面膜抹到头发上。 “哎呀，我忘了聂云烨让我帮他弄梯田的事儿。”苏欣妍咬着嘴唇算计，“既然透出聂家庄住着五千号人的消息，那么这些人不用白不用。” 苏欣妍听到楼下翁富贵大声和俞山说话，冲着楼下高喊，“翁管事上来一趟，我有事让你去做。” 翁富贵屁颠屁颠跑到门前听候差遣。 “你去找风门集的徐掌柜，让他再备五十石良种。照着我之前的交代晒种浸种，千万别出岔子。”苏欣妍说得悠然不迫，丝毫不惧聂家庄里人的非议。 康李氏说的话没错。女子们想要过上不错的日子，的确要注重自己的名声，要笼络好男人的心。就算是皇家女也不例外。 可她目前只想顺顺利利完成每半个月的系统任务，安稳地活下去。 至于名声什么的，等她手里掌握了大量的粮食，会有很多人帮她把名声洗白。 至于男人的心？苏欣妍脑海里浮现楚瑜清冷、俊逸的面容。 算算日子，楚瑜也该带着挑选好的200户下人来了。 想到这，苏欣妍又问，“村子里的化粪池一切正常吗？” 翁富贵哭笑不得地回道：“按着主家的吩咐，添了些杂草进去，没让人挑走。” 粪便能肥田。种庄稼的人都讲究肥水不流外人田。云岭村的人瞧见风门村没用粪便，想要弄走。被翁富贵一口回绝。云岭村的人没少骂他是只进不出的貔貅。 “好好看着，我有大用。”苏欣妍吩咐道。 粪便不用来浇田，还能用来干嘛？翁富贵、小芳、俞山听得直发愣。 第二日一早，苏欣妍来到了风门集内高耸的木墙前。 她压根就不信聂云烨养着5000号人是用来挖田的。估计怕被人安上养私兵的罪名，趁着齐王给她两百户下人，让这里存在的五千人有个冠冕堂皇的说法。 “县主，您怎么来了？”徐成，一脸惊讶地找来。 苏欣妍嫣然一笑：“这里有五千号免费的劳力，放着浪费。麻烦徐管事让他们出来，学习怎么挖梯田。” 第156章 先下手为强 苏欣妍不想惹麻烦，跨过木墙后，让徐成召集所有的人找空地站着听她训话。 徐成联系管事的人，一炷香不到，坊与坊之间的街道、二楼的平台的空地人头攒动。一个个不是五大三粗，就是吊儿郎当，从他们身上能感受到彪悍的气息。 也不知道聂云烨是如何降服他们的。 “建设梯田是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若一切顺利，这里将会出现上万顷连绵不绝的梯田。” 苏欣妍不需要降服他们，只需要他们卖力干活。 书上说：如果没有足够的金钱诱惑他人帮你，就用梦想、远大的前景说服他们。 “梯田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对你们家世子意味着实力。等你们家世子有了实力，能给你们金钱、名誉、地位以及媳妇儿。” “对你们而言，意味着填饱肚子。吃饱肚子活下去，听上去很简单。但对你们而言，好好活下去是一种奢望。” “我不和你们谈虚的。我们先订立一个小目标。在4月底之前，建出两千亩梯田。” “你们世子把这里的山林地都交予我打理。我承诺，这2000亩梯田的产出全都归你们。按照你们的人数平均，每人可得4亩。直到世子收回。” “我还可以保证，等到秋收的时候，每亩地至少能收获三石大米。也就是说，你们每人至少能得到12石大米。” “如今1两银子可买2石左右的大米。半年后，至少会翻一倍。” “12石大米不多，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希望今后的几个月里，我们相处愉快！” 苏欣妍说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康天力鼓出铜铃般的大眼睛：“怎么说着说着，我们每人多了12石大米。这大米哪来的？不对，我们为什么要听县主的话挖梯田？” 昨天徐成大掌柜来找他时说，要让清远县主见识世子的实力，也给他们找一个光明正大出门行走的理由。 苏欣妍传销式洗脑下来，聂家庄里大部分人听懂卖力气挖梯田、秋收每人得到12石大米两件事。 苏欣妍不给大家思考的时间。她对着徐成叽里呱啦一通科普。 “梯田有很多种，种水稻、种果树、种菜需要的土质不一样，造成修梯田的类型也是不一样的。” “云岭山脉的山多以黄土为主，外围的多是石头山。我们修土坎梯田，少部分要用土石混合。” “不同的山、或者同一座山下阴上阳处土壤厚薄、肥力各有不同。要灵活采用不同的形式……” 苏欣妍一口气说了小半个时辰。把《梯田简述》上的知识一股脑塞给徐成。 徐成是聂云烨派到风门集、聂家庄坐镇的。搞定了，也就搞定5000号人手。 “麻烦徐掌柜先安排大家休息，下午让他们去惊蛰山帮着一起干活，学学如何从无到有修梯田。等他们大致学会了，我会在世子的山林地寻找适合开挖的山头。我话都说出去了，两千亩梯田地一定要弄好。” 苏欣妍向徐成颔首：“就这样吧，先从小目标开始。可能一两年之后就能完成你家世子托于我的事。” 苏欣妍说完转身即走。留下徐成不知从何处辩解。 “下午我还有事，我会让翁管事招待好你们的。”苏欣妍踏出木墙门挥手高喊。 康天力急忙跑到徐成跟前确认：“大掌柜不是真让我们去挖山吧？” “不然呢？”徐成骑虎难下。 出了风门集，苏欣妍立刻让翁富贵和云岭村村长跑一趟清远县衙，更换地契。 在云岭村村长前往清远县的时候，苏欣妍带上小芳和刚醒来的俞山，去了云岭村。 “大家把地里的东西都收了吧。托盘里一共50两，算是本县主给大家的辛苦费。都收完了才有。”苏欣妍摆起县主的架子。 俞山双手捧着装有每个十两小银锭的托盘。 小芳掀起托盘上覆盖着的绒布。 云岭村村民两眼发直。村民们平时用铜钱，银子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大部分的人一辈子没见过银锭。 “收完才有，大家动作迅速！”村民们一窝蜂地冲向田埂。 被药放倒醒来没多久的俞山一脸发懵。“苏小姐为何要如此？” “先下手为强。”苏欣妍淡淡一笑。 她就要收下齐王给的200户人家，免得聂云烨的人在她手下一家独大。 第157章 吓唬人 徐成头疼如何说服5000悍卒乖乖修梯田。 12石粮食对普通百姓很有吸引力，可对于这群把头拴在裤腰带上卖命的悍卒来说，连诱惑都算不上。 正在徐成苦恼的时候，手下的小二把云岭村300亩耕地修整完毕的消息报了上来。没多久，俞山又传来口信。 “哎~”徐成悠悠一声长叹。“清远县主与云岭村置换土地一事已成定局。县主的动作真快，没给我们搞破坏的时间。” 徐成更发愁世子与苏小姐之间的关系。 世子与苏小姐虽有婚约，可世子迟迟不迎娶苏欣妍。现在苏小姐得了齐王的青睐，又有了县主的封号，不会再乖乖听世子的安排。 也是苏小姐性子绵软，不爱争强好胜。如果换做他，定会利用现有身份作出诸多有利于自己的举动。 若苏小姐对世子有怨，起了报复之心，以她现在的能量，会对世子造成极大的损害。希望世子收到飞鸽传书后引起重视。 地契的事情办得很顺利。翁富贵甚至来得及与云岭村村长一起到食堂吃中饭。 苏欣妍很满意。只要聂云烨没有暗中给清远县县令递话，用清远县主的身份很容易在衙门办成事。 下午聂家庄5000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惊蛰山。 苏欣妍留下一半人，让古二娃抽出一半的人手，去给已经属于云岭村的山头挖梯田。 用于置换的小山头，介于她和聂云烨的林地之间。也就是紧邻风门村的那个山头。有云岭村缓冲，将来也好分得清楚。 苏欣妍在将要开挖的小山上撒好石灰，标出了一层层的范围。由10个风门村的长工带上100个聂家庄的人，分成二十五个小组，自上而下开挖。 长工们很听话的站到各自负责的区域，遇树砍树，有大石头搬石头。聂家庄的人无精打采的装样子。他们个个彪悍，貌似有些人和长工们认识，长工们根本不敢“教”他们干活。 苏欣妍嗤笑。猪鼻子上插葱，装象！ 聂云烨也没把他们驯服嘛！ “终于知道你们一帮子大男人为何各个单身。懒成这样，哪会有女孩子愿意嫁。”苏欣妍对着聂家庄的人猛摇头。 “就算你们靠一身蛮力落草为寇，这年头有余粮的百姓有多少？打劫高门大户是条出路，可抢来的粮食总有吃完了一天。早晚还不得拿起锄头种地！”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丰衣足食的美好前景忽悠不了他们，那就吓唬他们，让他们意识到粮食的宝贵。反正聂家庄的人不会和外人接触，不会对外散布消息造成恐慌。 “瞧瞧老天爷多久没下雨了？等各地粮荒的时候，手上有十二石粮食，有一块能产出的地，无需抢劫，媳妇儿和银子都有了！” 苏欣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我不缺干活的人，你们再不认真干活，都给我回聂家庄去！世子的地我会让人打理。” 聂家庄的人又被苏欣妍滔滔不绝的话语整懵了。昨天说着说着每人多了12石粮食，今天又整出了干旱。 这时候的人最怕什么？干旱！45年前一场全国性的大干旱，饿死了无数的人，焱武帝揭竿起义推翻了前朝。 他们相互窃窃私语。很多人的长辈都经历过那场干旱，都知道干旱的可怕。 “会有旱灾？”康天力代表大家发出疑问。 苏欣妍没搭理他：“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看不到你们劳动的成果，都给我回聂家庄去。自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来拿十二石粮食。” 苏欣妍离开时还向俞山抱怨：“你家世子怎么挑的人？又不是招募私兵，只看块头有什么用！” “苏小姐，招募私兵是重罪，您可别乱开玩笑。皇城司的暗探到处都是。”俞山陪笑道。 苏欣妍斜了他一眼：“见过不愿意拿锄头的民吗？这天下还没有出现指鹿为马的权臣。” “苏小姐，话可不能乱说！”俞山急得满头大汗，“他们一定会卖力干活。” 有狼骑兵出身的俞山保证，苏欣妍，相信他们很快能修好交给云岭村的梯田。 第158章 托人打探 在齐王的主动配合下，聂云烨轻而易举完成护送任务。 聂云烨与魏玉安道别，约好打探各地干旱的情况后在老地方见面。 到了皇都，聂云烨没去定远侯府的别院，而是到福盛昌商行开皇都的客栈休息。 这里是他的地盘，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无需小心谨慎。 “侯爷本来把护送任务交给二少爷。二少爷以能力不够为由推给了您。还在外头设赌局，赌您在齐王面前灰头土脸，完不成任务。”聂固扬眉吐气地道，“这下反而证实了二少爷能力不够。太解气了！” 齐王逗留在云治州，焱武帝理所当然把护送齐王的任务交给云治州都督定远侯。定远侯全力以赴制定偷袭徐溪州的计划，没考虑太多，直接把此事交给了想要立功的二儿子。 无人不知接齐王回皇都是个苦差事。聂风阳见聂云烨在清远军营，让定远侯身边的书吏假借定远侯的名义，把事情推给了聂云烨。 聂风阳耍的小手段，怎么会瞒得过聂云烨的眼睛？！ 聂云烨从一开始就算准齐王会向焱武帝低头，做好了被齐王泄愤的准备。只是没料到苏欣妍帮了他一把。 聂云烨嘴角翘起，显得心情很好。 他爹宠爱云姨娘，时常偏心聂风阳。他既要防着聂风阳，又要安抚粘酸吃醋的娘，平日没少受气。能打击到聂凤阳，比打赢了一场战役更舒服。 聂固再道：“不过，若没有苏小姐提及的商船，世子还得遭好多天的罪。” 提起苏欣妍，聂云烨眼色一沉。 他身为世子占了上风，依然没少被聂风阳刁难。苏欣妍曾经遭受的责难强于他数倍，这些年……一定不好受。 回忆二月初二灵堂上他说的每一句话，聂云烨后悔不已。 她当时一定很伤心吧？ 聂云烨声音低沉：“聂固，我以前对妍妍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这……”聂固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回答。 聂固的反应已经回答了聂云烨。 希望还来得及弥补。 聂云烨正色问：“派到徐溪港的人见到远航商队了吗？” “还没消息传来。一收到消息属下立刻回报世子。” “此事关系重大，绝不可对外泄露消息。” “世子放心，派出去的人连侯爷都不知道。” 聂云烨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客栈的掌柜亲自抱来一只鸽子。“世子，大掌柜的急件。” 聂固检查了鸽子脚下的竹筒封漆，见没问题取下信件交给聂云烨。 聂云烨看完信陷入沉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 “聂固，联系黄浩言，我今晚要见他。”聂云烨突然决定。 聂固立刻退下办事。 夜晚的醉香楼客人并不多。 因为醉香楼有一个令人疑惑的规矩：不允许风尘女踏入。 而皇都的夜晚属于青楼聚集的花柳胡同。那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比白日的醉香楼更为喧闹。 清静有清静的好处。贴上胡子乔装成商人的聂云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来到预留的雅间，黄浩言还未到。 聂云烨独自小酌。喝的不是醉香楼的招牌玉酿春，而是从风门村带来的梨酒。 用金钩梨酿成了果酒不容易醉。他此刻最需要清晰的头脑。 “大晚上的出宫麻烦，我得在宫门关闭前回去。只有半个时辰！”匆匆脱去太监服的黄浩言，由密道进了醉香楼，直奔雅间而来。 醉香楼不允许风尘女出现，只因为幕后的东家是宫里的掌印太监张商。黄浩言正是张商的干儿子。 聂云烨亲自给黄浩言斟了一杯酒：“浩言，我想求你干爹打听一件事。张公公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办不到的，我也会尽力去办。” “徐溪州的战事不顺？”黄浩言一脸关切。 聂云烨摇摇头：“是私事。” “私事？”黄浩言摸不着头脑，“什么私事需要我干爹出马打听？” “苏欣妍的身份。或者说，她父亲苏悔的真正身世。” 第159章 身世成谜 三年前，苏欣妍之父苏悔，在在外出访友途中，被发疯的马车撞死。 听闻苏父遇难的消息，年过三十才怀上第二胎的苏母难产而亡。苏欣妍还在娘肚子里的弟弟，一出生就是死胎。 当时还是兵部司马的苏恒得知儿子遇难，一夜之间急白头。在苏悔落葬当日，不顾焱武帝挽留执意致仕。苏恒回到永平城老宅苏府，一直对外抱病不见客，半年后撒手人寰。 苏家的变故太过巧合，引起见惯权力更迭的定远侯疑心。再加上，老定远侯过时世前，突然定下苏欣妍与聂云烨的婚事。感觉其中内幕重重。 经过定远侯的调查，方知苏恒乃是皇城司司长。正当定远侯以为是苏恒的对家报复苏家，打算停止调查时，苏老夫人身边的人无意中透露，苏恒并不是苏老夫人所生。 定远侯想调查下去，竟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连定远侯府经营多年的人脉网都无法查出真相。 同时因为苏恒的突然致仕，皇城司一时间群龙无首，很是混乱了一段时间。在混乱中，皇城司丢失了一些东西。接任的司长没从苏家找到丢失的东西，于是瞄上了定远侯府。 那段时间定远侯府全天候被暗探盯着，不敢行将踏错一步。 因此种种，定远侯府上下不想和苏家扯上关系，所有人都想退掉老侯爷定下的婚事。 正巧苏欣妍要守孝三年。两人的婚事理所当然延后。 哪怕苏欣妍出了孝期，在不知道苏悔身世前，聂云烨为了侯府上下近千口人的身家性命，不会娶苏欣妍进门。 如今要安抚苏欣妍的不满之情，唯有尽快成婚。但要成婚，前提必须知道苏悔的真正身世。 聂云烨身上责任重大，不会贸然行事。侯府未来的女主人，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黄浩言边品果酒边听聂云烨道出其中缘由，听着听着，连酒都忘了喝。 “聂兄不娶清远县主的真正原因原来是这样。不是因为夕颜郡主啊！”黄浩言恍然大悟。 聂云烨皱眉：“夕颜郡主只是我的表妹。近亲联姻，弊大于利。” “哦。”黄浩言比女子长得还要柔美的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仔细想来，陛下对清远县主的态度的确有些问题。” “此话怎么说？”聂云烨身子向前倾，做出聆听状。 “陛下刚开始收到香胰子配方时，对宁嫔和干爹提到乡君的封号没做出表示，只说重金赏赐。” “后来齐王找来，也不知同陛下说了些什么，陛下一改敷衍的态度，直接赐下皇室女才能拥有的县主封号。并破例加上封地清远，食邑500户。” “陛下急着让干爹拟旨。可本朝从未有获得封地的公主，连亲王也不是都有封地。我干爹差点惊掉下巴。” 黄浩言灌下一口酒：“还是齐王觉得又是封地，又是食邑太招摇。给拦下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聂云烨不免猜疑齐王知道苏悔的身世。他不由得想，楚瑜接近苏欣妍是否有齐王的授意，是否另有目的？ 他貌似不经意地说：“齐王提到过，苏司马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齐王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黄浩言腾地站起，手中的酒杯“当”一声摔在地上。 “苏司马与陛下一起长大？与陛下一起长大，可是天大的福分和背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这么做！为何苏司马生前从未提及？” 黄浩言起了极大的兴趣，抛下一句话匆匆离去，“我这便回宫，等我消息。” 第160章 冲港 四月初八卯时左右，苏欣妍被突然发来的推送消息惊醒。 雇佣船长：“已经与指定人员接头，对方要求我们把船开到寿安港，是否同意？” 乍一听到寿安，思维还有些混沌的苏欣妍立刻清醒过来。 虽然打听过几大临海港口，知道寿安港是距离徐溪港最近的港口。可寿安州凤鸣郡是晋王的封地。上一世她被夕颜郡主的人灌毒弄死，在场的还有晋王府的侍卫。再者，上一世隐隐约约得知晋王有野心，夕颜郡主想要嫁进定远侯府，也有晋王的受益。她本能的反感与晋王府相关的一切。 “你们的船能开进徐溪江吗？”苏欣妍问。 “能。但只能是徐溪江。几条支流排水量不够。”船长回复。 对战事一知半解的苏欣妍，知道定远侯顺利带兵渡过徐溪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过河的渡口是安全的。船队停在渡河口，问题应该不大的。 苏欣妍一拍脑袋直接下决定：“让接头人上船，驶入徐溪江。” “是。” 船长是苏欣妍花星币雇佣来的，雇佣期间决定会一丝不苟地完成苏欣妍的命令。 苏欣妍并不知道她这条命令，给徐溪洲的战场带来多大的冲击！ 海港贸易带来巨大的财富，每年市舶司的海贸税收占了朝廷的三分之一。打仗会耗费巨大的财力。韩国公接手徐溪洲的市舶司，军费大部分来源于此。哪怕韩国公造反了，明知不少大商人背后的东家与他不睦，也不会破坏规矩，坏了徐锡港的声誉。 但倘若商人们不遵守港口的规矩，韩国公可不会对他们客气。 吴胜被船长客气地请上船。还没等他把前往寿安港的海图交给船长，停在港口的船只动了起来。 “不！我们要听港口的指挥才能出港！”吴胜疯狂地摇着手，阻止船只前行。 金发碧眼的船长耸耸肩，完全无视吴胜的阻拦。 “你们的船只比港口所有的船只都大，已经引起港口的注意。港口上的人对船上的，货物相当感兴趣。你们不听港口的安排擅自离港，只会让他们抓到错处登船检查！”吴胜在甲板上急得跳脚。 船上装得可都是打仗急需的粮食啊！ 由五十艘44丈长、18丈宽的船只组成的远航船队，一进港便受到港口所有人的关注。一艘艘犹如海上巨兽，驶进港口溅起的三米浪花差点打翻其他的船。专门维护港口安全的水师官兵，比较自家矮了一半的战船，很客气地没有上船责难。 正当海商们眼热地瞧着庞然大物们，七嘴八舌商议它们能否抗得住海上的暴风时，巨兽们收锚！ “船还没卸货就要离开？” “他们停错港口了？” “我瞧见福盛昌的吴胜上船了。听说福盛昌的背后的东家是定远侯府。估计怕韩国公使绊子吧？” “市舶司的人还没征税，会让船离开吗？按规矩缴了税还好，不按规矩来，韩国公才有借口使绊子啊！” 就在海商们议论纷纷、市舶司的人在岸上骂骂咧咧、全员水师收到紧急登船的当口，巨兽们动了！ 越是大的船启动花费的时间越长。可巨兽们一反常态，才过去半柱香时间，水师官兵也只登上一小半的人，轰鸣的汽笛声响起。 “呜~” 五十艘巨兽们向内河徐溪江驶去。 那里有数百艘排成三列的战船封锁江面。 巨兽们仿佛没瞧见眼前战船，在吴胜和岸上无数人的惊叫中，向战船们冲去。 “轰隆隆！” 在巨兽们庞大的身躯前，战船们弱小得像木筏，被无视、被碾碎、被撞成渣渣抛在身后！ 水师官兵们背后一声冷汗，幸亏没登船。 吴胜长大着嘴巴、怔怔地看向江面，眼珠子半天没有转动。站在甲板上的他，亲眼见识了何为螳臂挡车、蚍蜉撼树。 直到江一岸传来厮杀声，吴胜才惊觉他身在何处。 “错了，方向反了！” 第161章 奇怪的船队 吴胜清瘦的面孔扭曲，浓眉下的眼睛充满惶恐，本以灰白的头发似乎又变白了些。 “疯了！咳咳咳～”嘴巴刚吐出两个字，不小心灌进一口江风，剧烈地咳嗽起来。 已经驶离了入海口，这段徐溪江的江面一直风平浪静。奈何50艘巨轮极速行，激起一路的浪花和江风。 操着一口娴熟官话的船长不苟言笑：“不是我们疯了，是你们的士兵们疯了。竟想用弓箭射击我们的船只，竟还有投掷手想用火药包炸我们！” “他们是叛军，不是朝廷的军队。”吴胜稍作解释立刻转移话题，“尊敬的船长，您想把船开往哪里？内河可容纳不了你们。” 极少遇见外国商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但这位船长似乎在海上漂泊了很久，并不了解焱武朝的状况。 身为福盛昌徐溪港管事的吴胜，除了负责从海商手中购买紧俏的货物，还带着打探消息的隐秘任务。 韩国攻守下有一支极为强悍的水师。侯爷定下半夜摸黑登陆的计划，又不惜消耗将士们的性命也要在徐溪州立足，就是不想与水师正面碰上。 可没想到令人忌惮的水师，竟不是50艘大船的一回之敌。吴胜打起了这50艘大船的主意。首先，得从船长口中套出点有用的消息。 “我们接了活，就要完成雇主的委托。”船长碧绿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吴胜，“我们能把货送到徐溪江，就不会违背雇主的意愿跑去其他地方。” “徐溪江大部分都在韩国公的控制之下。你能把船停到哪！”吴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韩国公的水师虽然在港口损失了不少，但在江面上的力量仍碾压侯爷。因为云治州压根就没有水师！ 吴胜不免恶意地猜测：“难道你们压根就没找到土豆，也没采购粮食？” 至今为止，船长不允许他检查船上的货物。吴胜没见到苏小姐所说的土豆和大米。 船长压根没有跟他扯犊子打算：“我们会找到地方停船，不用你操心！你只管下船找你的人前来卸货。在货物搬完之前，我们会保证货物的安全。” 吴胜气歪了嘴：“光凭你们这50艘船能是水师的对手吗？在港口你们横冲直撞，那是因为水师还没反应过来！水师的战舰有火炮！只要火炮开炮，再大的船打出个窟窿也得沉！” 云治州军原本在偷袭的当晚就能站稳脚跟。可没想停在江上的水师几门大炮齐发，把先头部队打的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 “让他们来吧。”船长不在意地呵呵一笑。 水手们一丝不苟专注于自己职责，全程没有人往吴胜身上多瞧一眼。 船长不搭理吴胜，整条船除了海浪声听不到其余的杂音。 在船队十里开外的地方，港口残存的水师舰战舰放下船帆，一路紧紧尾随。 “复仇！”战舰上的水师官兵们义愤填膺地高喊。 商船即使比战舰大了一倍有余，那也只是商船，哪里比得上装满大炮的战舰。几十艘商船竟敢挑衅徐溪水师在江面上的赫赫威名，必然要承受他们百倍的报复。 商船肆无忌惮地在徐溪江疾驰，丝毫不惧怕水师的报复，引起了韩国公部下们的愤怒。只要靠近江边的部队，都会用弓箭往船上招呼。 面对从岸边飞来的箭矢，哪怕站在甲板和前桅的水手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吴胜看着肤色各异的水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们比侯府的狼骑兵还要冷静和可怕！ 这只船队太过古怪！苏司马到底是如何联系他们的？ 吴胜在船上没有察觉出，巨大的船身保护着船上人员的安全。有江边的部队抬出了弩车，驽箭迎风而上精准的射在船身。然而出乎所有人的的意料，能牢牢射在城墙上的弩箭并没有射穿船身，而是滑落入江面。 “这到底是什么船！” 第162章 黄浩言挨打 当船队在徐溪港冲击战舰、势不可挡地驶入徐溪江时，混在海商中的暗线立刻用飞鸽传书传递情报。 远在皇都的聂云烨没等到黄浩言的回复，等来了前方不可思议的消息。 聂云烨眼孔收缩，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骇然。“徐溪水师竟然拦不下商船？” 如果徐溪水师真的外强中干，云治州军哪用得着处处提、用将士的性命硬是在江对岸抢下一块渡口？ “侯爷同样发来飞鸽传书，弩箭对商船毫无威胁。水师战舰开足马力也赶不上商船的速度。”聂固脸色凝重，“侯爷想问，能否临时征调商船，解决先头部队在江面上的威胁？” 聂云烨闭上眼睛，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凝神思索。 联系围绕在苏欣妍周围发生的事，聂云烨怀疑苏欣妍知道什么而没告诉他。神奇的泥瓦匠、突然发现的云岭宝藏、奇怪的船队，苏欣妍身边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否与苏悔的身世有关？ 聂云烨揉揉鼻梁：“当务之急得尽快派人把商船上的货物卸载下来。其他的事徐徐图之。” 若真有神秘力量帮着苏欣妍，土豆或许真的可能存在。每亩五十石，足够让他冒险下注。 退一万步说，哪怕仗打输了，有了贡献土豆的功劳，也足以将功抵过。 韩国公准备充足。云治州军先平秦王，未曾得到喘息又要对付韩国公，除了兵部的粮草竟没有其他支援。难免聂云烨不会做出最坏的猜测：陛下想削弱定远侯府的势力。 “用飞鸽传书联系我爹，让我爹派军队帮忙卸货。”聂云烨深呼一口气，“你立刻去办！我现在进宫面见齐王。” 聂云烨和聂固分头行动。 拿着齐王给的玉佩，经过重重关卡，聂云烨终于踏入巍峨庄严的皇宫。 皇宫他来过多次，每来一次总会发现宫里又多了一幢宫殿。 陛下把成年的皇子打发到藩地。藩地不是封地，皇子除了头上无人管束，并不能插手地方事务，想要更换皇府护卫都得经过陛下的同意。 相反的是，六十而耳顺的陛下这几年，那了几十位年轻貌美的妃嫔，宫里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已经有二十五位了。 藩王的日子不好过，使得刚成年的皇子赖在皇宫，都不想搬出去。 宫里的主子是越来越多。什么事情一多，便不值钱了。 焱武朝最不缺的是皇子和公主，隔了一辈的孙子更是多达百人。和他投缘的谷郡王无宣召无法入宫，即使入宫也很难在陛下面前排得上号。 聂云烨要不是有齐王给的玉佩，想进宫还得递折子等些日子才可。想要打听宫里的消息，还得靠宫里的公公。 穿过重重宫门，聂云烨跟随领路的小太监，来到陛下居住的长乐宫。 陛下为表兄弟情深，把齐王留在长乐宫居住。这可羡煞后宫一众妃嫔。陛下未曾册立皇后，没有一位妃子有幸留在长乐宫逗留一晚。哪怕曾经宠冠六宫的郭贵妃也不行。 “嗯哼。”压抑着痛楚的沉闷声在长乐宫前西北角传来。 一人趴在木凳上挨打，持板子的两个侍卫手上没留半分力，趴着的人屁股上血迹斑斑。 身为太监中头号人物掌印太监张商跪在木凳前，眼睁睁看着木凳上的人挨打。 聂云烨心里一咯噔，压低声音试探着问，“浩言兄？” 木凳上的人吃力地抬起头，俊俏的脸惨白一片，嘴上咬着根小棍子。见到聂云烨扭动身体，“吱唔”了两声。 不是黄浩言又是哪位！ 第163章 求情 聂云烨的脸从冷漠、变成震惊、再多了一份惊慌。 脑海里第一个念头：黄浩言的挨打和他想要打听的事有关吗？黄浩言见到他后激动的反应，张商扭过头那淡淡的一瞥，都告诉他两者是有关联的。 刹那间，聂云烨闪过无数个念头。在这无数个念头中，出现了苏欣妍自信的笑容。 到了风门村后的苏欣妍仿佛挣脱掉身上的枷锁，自卑变成了自信，讨好的笑容变得疏离。从总是仰望他、不敢靠近的沙粒，一点点地成长，变成自信而夺目的珍珠。 一想到苏欣妍，就想到她挂在口中的那句话“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定远侯府经营云治州200多年，现在貌似损兵折将，但并没有动摇到根基。侯府有粮、有兵。而朝廷像一位重疾病缠身的老者，很多事情上有心无力，只能依靠政治手段达到不可言说的目的。 聂云烨立刻作出判断，焱武帝不会在当下的关口重罚他窥探宫闱。更何况苏欣妍刚成为齐王的干孙女，他也算是齐王的孙女婿。陛下已经因为韩国公惹怒了齐王，更不会在齐王面前责罚他。 “微臣聂云烨叩见陛下！”聂云烨“咚”一声跪在大殿门口。 没多久，长乐宫走出一名老太监让聂云烨进去。 聂云烨跪在地上抱拳道：“微臣与浩言兄乃八拜之交。浩言兄身子骨弱，再打下去怕是性命堪忧！微臣斗胆恳请替代浩言兄接受惩罚。” 聂云烨当下连磕三个响头。额头碰触在青砖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抬起头，额头磕出了血。 老太监身子一颤，忙跑回宫里汇报。 跪在地上的掌印太监张商保养得宜的脸露出错愕之色。“洒家在宫里呆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有圣眷在顾的勋贵会为了我等求情。小子，你这兄弟没白交！” 黄浩言双眼蓄满激动的泪水：“聂兄竟然会为我求情。他就不怕摊上窥探宫闱的嫌疑吗？” 行刑的侍卫没有停下手中的板子，可落下的力道轻了许多。 入宫的侍卫多半是勋贵之后。他们和聂云烨也曾一起喝过酒。黄少监因无意中一句话惹恼了陛下，本就不是大事。有聂云烨的求情，多半会免罪。陛下会处罚定远侯世子吗？在定远侯和韩国公打得难舍难分的当下，肯定是不会的。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齐王和老太监一起出来。 老太监传口谕免了黄浩言的杖责。 齐王一把拉起聂云烨，不赞同地说，“为了个小太监求情，有必要磕破头吗？” “陛下责罚浩言兄，定是浩言兄做错了事。微臣哪敢给浩言兄求情，只想替浩言兄承担责罚！”聂云烨义正言辞地更正齐王的说辞。 齐王不耐地挥挥手：“别说这些官面话。谁敢给你安上结交内臣、窥探宫闱的罪名，先给本王定淫乱宫闱的罪！哪有藩王住陛下寝宫的道理！” 老太监堆着笑容呵呵直笑：“王爷说笑了。陛下邀请齐王住下，有哪个敢多嘴多舌！” 齐王撇撇嘴：“你这个老东西不敢多嘴多舌，不代表别人不会。老东西，找处偏殿让我们爷俩说说话！” 老太监忙伸出手在前头领路。 聂云烨朝被张商扶着的黄浩言点了点头，跟着齐王离去。 长乐宫前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了整座皇宫。 “陛下对定远侯府还真是看重！”不少人酸溜溜地想。 第164章 苏小姐给的任务 鱼龙口，上千里徐溪江上一处小有名气的渡口。 老一辈代代相传，曾有一条大如木船的鱼龙在此跃出水面。渔民们在鱼龙出没的地方建了鱼龙庙，烧香祭拜，祈祷年年丰收。渐渐地，这里形成了鱼市和渡口。 在韩国公还未造反之前，渡口两岸的村子依靠捕鱼为生、以种田为辅，头脑灵活的在渡口倒卖河鱼，日子过得比其他地方好。受到周围无数村庄的羡慕。 韩国公举旗造反后，鱼市和渡口停了。分散在江两岸的亲人只能隔江相望，确认对方平安。 云治州军趁着夜色成功从鱼龙口渡河后，这里沦为战场。日夜不断地厮杀，双方不停地增兵，连给战友收尸的间隙都没有。战场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染红了鱼龙口的江水。两岸的百姓吓得拖家带口远离，曾经的繁华一夜之间成为过去。 在喊杀震天中，五十艘大船如鱼得水般地驶来。金发碧眼、深目挺鼻的船长好像没看到地面上的厮杀，下令船队在鱼龙口靠着云治州的一边靠岸。 吴胜看着眼前如同屠宰场一样的战场，双腿微微打颤。他是定远侯府的老人，跟随两代定远侯见过无数的战场，从没见过一寸土地一寸血的惨烈场面。 “这里是战场，你怎么保证船上粮食的安全！”吴胜指指前方，低吼着质问船长，“后头的水师战舰越聚越多，我们腹背受敌！为今之计只有一直往前开，把后头的战舰甩开。” 船长斜眼瞧来，酷酷地回道，“那是我该操心的事。你立刻下船找人卸货。” 吴胜对固执的船长暴跳如雷：“我看你该操心是被炸死、还是射死，或是淹死！” 船长掏掏耳朵，命水手放下木筏，单手拎起吴胜，让水手在他腰上系了根绳，把他从六丈高的甲板上扔下。 “啊！啊！啊！”吴胜感受到身体不断下坠，除了大喊大叫，他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杀红眼的战场有瞬间地停滞。 吴胜感受到身体停止下坠，睁睁开眼睛见到距离他不到半人高的木筏。突然，腰间一松，绑住他的绳子松开了。 “嘭”吴胜结结实实摔在木筏上，脸和木筏来了次亲密接触。 摔懵的吴胜还是被云治州军的人推上的岸。 但见船长拿出一个像喇叭的东西：“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卸货！” 如雷声般的喊声震得战场中人又是一顿。 什么样的声音能传到方圆几里？这到底是一支怎样的船队！ 心惊胆战的吴胜，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定远侯的中军帐跑去。 吴胜飞奔着前去找人，船长单手叉腰饶有兴致地看向战场。 “都看着我干嘛？继续打呀！”又是一声响彻战场的声音。 船长戏谑的声音落下，船队迎来了疾风骤雨般的箭矢。出人意料的事再次发生，所有的箭矢掉落江面。 “在搬货的人来之前你们还有机会射箭。搬货的时候别捣乱！”船长警告叛军，“让我完不成苏小姐给的任务，老子把你们通通弄死！” 苏欣妍并不知道，她花星币雇佣的船长把她卖了！ 第165章 问起就是一问三不知 “冷静，千万要冷静！”苏欣妍躺在闺房里的拔步床上深呼吸，努力压下急躁的心情。 船长通过商城给出了任务回馈。“卸货时遭遇海陆两军攻击军，已用武力保护货物安全。货物安全搬下船，等待进一步指示。” 海陆两军攻击，是指地面和江面共同夹击船队吧？印象中韩国公手下的水师在江上纵横无敌。竟然被船队击败了？ 她只是让船队停到云治州军掌握的渡口，为什么会闹出武力保护的幺蛾子！ “定远侯府的狼骑兵威震天下，前方打了近一个月，为何连渡口附近的敌人都没有清干净？”苏欣妍腹诽不已。 她拍拍脑门，凝神摒气，冷静地分析船队压制性的武力将会造成的影响。 “不管了，一问三不知！”苏欣妍破罐子破摔，“只要没有人怀疑有仙器的存在，随他们怎么想吧。日常任务由易到难，越发感到吃力。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出头。” 苏欣妍看向墙上挂的老黄历。今日四月初十，要赶在十五之前种植一千亩土豆，时间极为紧迫。 购买土豆、面粉，雇佣船队，星币还剩3710。想要保命，必须要有足够的星币。比如这次要种植土豆，焱武朝压根没有土豆，要不是上次野果的任务额外赚了大量的星币，这次只能睁着眼睛等死。 而想要赚取星币，要么超额完成任务；要么学船长，接受商城上的雇佣任务。 她会知道雇佣任务，还是受到船长的点拨。这位号称是着名海盗的德雷克船长，有话唠的毛病。他见商船质量好，问她是花了多少新币购买的。这时她才知道，花星币雇佣来的，是拥有仙器的同类。不过他们称其为“系统”。 每个人拥有系统的原因各不相同。大部分和她一样，需要完成任务赎命。少部分如德雷克船长，日子过得太无聊，主动要求绑定系统。 和德雷克船长的交流中得知，想要从商城中接任务，至少需要完成五次日常任务。如果这次能顺利完成种植土豆任务，就可以从商城接任务。 “小姐，古二娃来报，置换给云岭村的山头已经建造完毕。想请您去验收。”小芳蹦蹦跳跳地敲门进来。 “啊~”苏欣妍打了个哈欠装作刚醒来，“我才歇下没多少时辰，这就修好了？忽悠人呢？” 她生怕古二娃压不住聂家庄的悍卒，一直陪在山上盯着他们挖梯田。下午收到德雷克船长发来的信息，借口困了回来歇息。这才过去没两个时辰，剩下的小半座山头的梯田造好了？ 苏欣妍穿上衣服、挽了个简单的双髻，开门出去。 “俞护卫有事？” 刚开门，乍见俞山的凑近的大脸，苏欣妍惊得打了个冷嗝。 俞山朝闺房内探头探脑：“属下刚听到楼上有动静，特上来瞧瞧。” 苏欣妍眉头一皱：“我怎么没听到？” “估计是属下听岔了吧。”俞山没发现房中有人，迅速下楼退出去。 苏欣妍心中一沉。俞山是在怀疑她与外人偷偷联系吗？ 看来德雷克船长用武力保护粮食的惊人举动已经传到了这里。定远侯府消息的传递速度同样惊人。 苏欣妍灿烂一笑。她安安分分留在风门村什么都不知道，哪怕皇城司暗探日夜监视她，也找不到她对外联系的蛛丝马迹。若问起，就是一问三不知。 先去瞧瞧梯田。若真修完了，让聂家庄五千号人在附近的山上寻找空地翻土，等土豆来了，见缝插针种在山上。能种多少是多少！ 第166章 各有各的小九九 为了今后能与聂云烨划分清楚，苏欣妍把夹在他们两人山林地中间的小山头，置换给了云岭村。 小山头就在风门村西边。离风门集很近。云岭村从上到下都很欢喜。村长甚至请出村里的教书先生，给小山头取了个饱含深意的名字，风云岭。 “下面这些斜坡留着爬山锻炼身体吗？”苏欣妍望着风云岭一头黑线。 目测未翻整的坡底还能修两阶梯的梯田。若把整座风云岭修成梯田，足有500多亩。现在大概只有三四百亩左右。 负责挖梯田古二娃耷拉着脑袋，羞愧地站在康天力身后。 苏欣妍无奈地叹了口气。古二娃只是本本分分的农民，聂家庄人瞪个眼都能吓得他打颤。她不在一旁镇着，没人会听古二娃的话。 “县主，您和云岭村交换300亩地，我算了一下，挖好的梯田绝对超过三百亩！村长你说是吧！”康天力一把揪住云岭村村长脖子后的衣领，鼓出眼睛瞪他。 云岭村村长忙不迭点头：“这位壮士说的是。” 想要在云治州世代安稳生活，绝对不能得罪定远侯府。反正不少村民拿着工钱干活，该怎么修梯田都懂。余下的让村民们农闲时自个儿修。 “村长是个明白人！”康天力拍拍村长的肩哈哈大笑。 村长陪笑道：“得抓紧时间灌地、准备种子，不能耽误水稻下种。早好早种。” “对对对，要抓紧时间。县主答应我们的两千亩地还没有影呢，我们得尽快动手干起来！”康天力摸着脑袋憨笑。毫不遮掩地暴露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苏欣妍撇撇嘴，真不知道聂云烨如何指挥他们。 “村长，让你们村里的人把树林里的腐殖土覆盖在坡底。那些地就用来种土豆。今年土豆的种子免费提供给你们，试种着看看。”苏欣妍提点村长，“我吩咐下去用特别的方法种水稻。若你们村感兴趣的话，可以派人过来学。” 村长笑呵呵地应下，心里实则不然。 此前清远县主让受雇的村民在山中砍竹子，每个竹节内填上林子里树叶腐烂后的土。说要把稻种在竹节里，长到一定的时候抛到农田里。 清远县主竟然说这样能提高产量！ 也不知道清远县主从哪本书上看来的，纯粹胡闹！ 种水稻的法子用了多少年？！若改下法子能增产，老辈人早就改了。 反正他们云岭村肯定不会跟着胡搞！ 村里家家户户都指望趁外头粮荒的时候，用大米多换些银子。娶媳妇儿、嫁闺女、修房子到处都要用银子。 他们不怕卖了米没吃的。反正到时可以求上风门村、风门集。有定远侯世子、清远县主在，会让他们饿着吗？ 苏欣妍见到村长不以为意的眼神，把他的心思猜出了八九分。 等种下土豆，她将收获大量的粮食。到时用面包果、土豆雇佣村民干活。这算是双赢吧？ “县主，请您挪步到隔壁山头，给我们瞧瞧该怎么修梯田。”康天力厚着脸皮凑到苏欣妍身边，“这几天得了闲，兄弟们把山上的树砍了七七八八。都堆在云岭村您换的那地上！” 苏欣妍没好气地刮了他一眼：“拿人手短。我这就去！”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也有。 鱼龙口发生变故，聂云烨、还有其他对船队感兴趣的人，估计很快就会找来。她要借机把土豆宣扬出去，让大家，帮着一起种！ 第167章 因何找他 聂云烨像往日一样，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走出皇宫。哪怕是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宫人，也无法推测出他是高兴还是沮丧。 皇宫是一切消息的聚集地。只要有点能耐的，在宫里各有眼线和门路。 “聂世子，已给您的马喂好了上等草料。” 出宫时，有面生的禁卫军前来套近乎。 聂云烨用余光瞧向守在宫门外牵马的聂固。聂固朝他苦笑着摇头。聂云烨了然，对方定有很为难的事求上门。 “有劳了。”聂云烨客套地抱拳谢过，“阁下面生的很，怎么称呼？” 聂云烨迅速打量眼前人。但见他蓄着八字胡，约摸三四十岁。长方脸、高颧骨、皮肤白皙，模样周正。特别是一双手，连个茧子都没有。瞧这不是个练武的。怎么进宫当起了禁军呢？虽然禁军多半是勋贵子弟，但至少手上也要有真招式。 陛下破例招进来的吗？可朝中说的上名号的高门子弟、皇亲国戚，聂云烨几乎都认识。 “在下蒋书，我爹是开城伯，与薛昀叔叔乃八拜之交。在下长居寿安州开城，近日刚搬到皇都，得了宫中禁军的校尉的差事。” 蒋书口齿伶俐、说话条理清晰。几句话说清了自家背景，又和聂云烨攀上了关系，隐晦的提及了自己的难处。 蒋书口中的薛昀，正是聂云烨的亲舅舅。焱武帝恼怒薛侯，不但夺了爵，还令薛家三代之内不许入仕。薛家在定远侯府的帮助下从了商，家底富裕。聂云烨的福盛昌，起初就是由舅舅薛昀帮忙搭起架子。 聂云烨没见过开城伯，但知道他。韩国公有位女儿嫁给了开城伯的儿子，也就是眼前的这位蒋书。陛下把开城伯一家召来皇都，让蒋书当了禁卫，应该是想放在眼皮子底下。 聂云烨思忖：舅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原来是蒋兄！初次见面，本应宴请蒋兄好好搓一顿。奈何皇命在身。等一切了结，聂某人定请蒋兄尝尝醉香楼的美酒。” “聂世子客气了。我知你有要事要办，实在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得不耽误聂世子片刻。”蒋书长话短说，“听闻苏小姐弄到了能亩产50石的耐旱粮种。可否均一些给我？” 聂云烨眉头一皱，蒋书怎么会知道土豆的事？ 蒋书察言观色，立刻解释道，“聂世子也知，韩国公乃是我的岳父。我对徐溪港、鱼龙口发生的变故知道的一清二楚。船队的船长口口声声宣扬，韩国公将信将疑。” 蒋书突然拉住聂云烨的双手长叹一口气：“请聂世子看在薛昀叔叔的面上一定要帮我！只要我把粮种交给韩国公，韩国公就答应我与夫人和离。韩国公造反连累我开城伯府，我也是没办法。粮种无需太多，让我给韩国公交差便可。” “好。”聂云烨思量再三，答应了蒋书的请求。扪心自问，若他是蒋书，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蒋书千恩万谢，目送聂云烨离开。 聂云烨前脚刚踏入客栈，收到掌柜的眼神暗示。他沉着脸，步伐稳健地走向客房。 “茶不错。”张商有滋有味地品着聂云烨从风门村带出的野茶。 聂云烨挑挑眉，这位又是因何找他？ 第168章 船长的话不得不信 在激战大半个月，付出两万多伤亡，定远侯终于把中军帐设在了鱼龙口。 定远侯脸上没有欣喜，疲劳感席卷全身、身心俱疲。他什么都不想想就想好好睡一觉。 “爹，福盛昌的人已经把所有的粮食搬下船。估计大米有十万石左右，土豆十五万石。孩儿想让他们留下部分大米充做军粮，竟被吴胜拒绝！”相貌偏像生母云姨娘、有一双勾人桃花眼、长相阴柔的聂风阳忿忿不平地前来告状。 聂云烨以聂风阳曾透露军情为由，阻止他上战场。其生母云姨娘搬出年少时的情分，最终说动定远侯，让他以护卫的身份上到战场。 聂风阳时刻不忘在定远侯面前给聂云烨上眼药。 定远侯眼皮跳了跳，按住眉心揉了几下，疲惫地解释道，“十万石大米全得送给齐王，你大哥的人也只是负责转运而已。” “还有十五万石土豆。虽然不知道土豆是什么，但海外蛮夷能用它填饱肚子，总能算作粮食。”聂风阳不死心地道。 定远侯望着二儿子神色莫测：“船长当着众人的面宣扬土豆亩产五十石，且能适应干旱。这话必定传到陛下耳中。谁敢把当粮种的土豆吃掉？你就是让士兵们吃，他们也不敢吃！” “船长的话能信？世上哪会有亩产50石的粮食！”聂风阳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则想扣下一部分土豆试种。 云治州连续一个半月没有下过雨。种下的水稻由于缺水出苗率低，不得不种改种耐旱的高粱。附近的寿安州、徐溪洲同样如此。 百姓已经开始恐慌，市面上的粮价几日一涨。可朝廷官员不敢把实情上报给焱武帝知晓。 前朝就是因为出现了严重的干旱，致使百姓饿殍遍野。前朝太守石德越振臂高呼“皇帝失德，天降干旱，黄天当立，天下大吉”。焱武帝跟随石德越反叛朝廷。最终焱武帝夺得天下，登基时向苍天发誓“不会让天下百姓再受饥荒之苦”。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官员们绝对不会上报任何有关干旱、饥荒的事情。 尤其是焱武帝大病初愈，太子之位悬而未决。更没人敢把真实情况上报焱武帝。 最为糟糕的是，云治州粮库的存粮在秦王反叛之时消耗一空。一旦粮食欠收，云治州肯定会发生饥荒。 如果土豆真如船长所说的那样，绝对是应对此次灾荒的最好法子。 聂风阳眼底一片阴霾。若他像聂云烨一样握有五百狼骑兵，定会用武力拦截土豆。没有实力，只能通过他爹搞些小动作。 “那位白夷船长之前放话要弄死阻挠卸船的人，两军谁把他的话当真了？” “结果呢？”定远侯烦躁地来回踱步：“商船上的火炮数量和威力都在徐溪水师之上。水师全军覆灭，商船一艘都没打坏！” “现在的问题不是你爹要不要信船长的话，而是其他人被打服了坚信船长！你爹不得不信。”定远侯闭了闭眼。不想让二儿子看出他内心深处的恐慌。 徐溪军想从侧面进攻相对。商船火炮齐发，炮火覆盖下，岸边两千人的部队活下来的不超过一百人。 定远侯正是见识了商船的火炮威力，才生出无尽的疲惫之感。哪怕是最精锐的狼骑兵，遇上威力巨大的火炮也无法存活。这让人如何生出抵抗之心？ “同样是火炮，为何商船上的火炮比水师的火炮威力强了数十倍？大米和土豆不能碰，总可以和船长套近乎，询问火炮的事吧？”聂风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定远侯立定身子，认真思考二儿子的建议。 与此同时，卸完货无所事事的德雷克船长给苏欣妍发消息，“离雇佣结束还有5天，还要我们做什么事？” “让船队在徐溪江上来回航行宣扬土豆！”苏欣妍回信极快。 她正目瞪口呆地听归来的楚瑜讲述德雷克船长所说的“小冲突”。既然冲突已经发生，再发生几次结果还是一样。倒不如让德雷克船长高调行事，引起他人对土豆的兴趣。反正除了任务，其余对她都不重要。 苏欣妍一心祈盼大把的人帮她种土豆。 第169章 表字瑾瑜 “船长说在海上遭遇海盗和风暴，损失了好几艘船，只留下10万石大米、15万石土豆。按照此前的约定，福盛昌把10万石大米运往齐门州。” 楚瑜边说边仔细观察苏欣妍脸上的表情，想要揣度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苏欣妍为了帮聂云烨在齐王面前解围，许诺下百万石。虽然最终齐王只得到10万石大米，已经可解齐门州的粮荒之危。 十万石大米放在平时可换取五万两银子，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数目。而在百姓恐慌、粮价飙升的现在，除了换银子，还可向几大势力卖好，获取人脉。 就为了帮聂云烨放弃这些，值得吗？ 苏欣妍对聂云烨到底是什么态度？这个问题像一颗种子埋在楚瑜心中，不停地发芽，已变成他的心魔。 苏欣妍秀眉微蹙，嘴唇抿了抿嘴，失望地道，“大米只有十万石啊！远远低于我的预估。海上真的好危险，难怪没多少人愿意做海商。竟然损失了六七成的粮食。” 说了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的谎话去圆。苏欣妍不敢直视楚瑜的眼睛，生怕他瞧出不对劲。 她马上转移话题：“怎么没带上土豆？土豆对土壤要求不高，可在齐门州尝试种植。还是……你们不相信？” “土豆被陛下征用了。在王爷的提议下，留给县主一万石，用来卖人情。” 楚瑜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苏欣妍不在意拱手让出的十万石大米。是因为帮助聂云烨的目的达到了吗？ 苏欣妍眨着眼睛疑惑地问：“卖人情？” “温暖湿润的南方几个州一个半月未下雨。北方多条河流露出河床。朝野内外心知肚明，干旱即将来临。所有人都在尽量多囤粮食。土豆产量惊人、又抗旱，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想弄些种子种。”楚瑜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欣妍。 苏欣妍的视线无意间撞入楚瑜的双眸。见他眼中全是她的倒影，顿时羞红了脸。 “我用不着人情。土豆放在船上的日子太长，肯定发芽。发芽的土豆有毒，吃不了的。谁要种子直接取便可，只希望大家尽快地种下地。”苏欣妍被楚瑜瞧得脸颊发烫，立刻低下头掩饰她的窘迫。 楚瑜眼色沉了沉，伸手从衣袖内取出一封信递给苏欣妍。 “船长写明了土豆的种植方法。福盛昌誊写多份，送到聂世子想送的人手中。县主知道发芽的土豆有毒，是已经瞧过这封信了吗？” 苏欣妍刹那间脸色发白。她把寻找土豆推到了爷爷身上。按理，她不该是了解土豆。 她露出破绽了！ 心底的涟漪没了，剩下的唯有忧虑。苏欣妍屏住呼吸，等了片刻没等到仙器发出的警告。整个人精气神一泄，劫后余生般的长吐一口气。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苏欣妍绞着手指说出了实话，“虽然我没见过土豆，但我知道土豆该怎么种能达到高产量、知道土豆可以做哪些吃食。也知道土豆将给天下人带来多大的益处。” 苏欣妍快速抬头瞟了一眼楚瑜的神情，见他没有生气，鼓足勇气说下去。 “我想做点对天下人有利的事，可又怕引火烧身。于是抛出土豆的消息，又装做不知道。我真的没有恶意。” “县主，这些话除了我不要再对别人说起。你只是遵照苏司马的遗言办事，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楚瑜紧紧握住苏欣妍不安的双手，想要通过双手要把身体的力量传给她，安抚她的焦虑不安。 楚瑜的手微凉，可苏欣妍好像碰触了火焰。脸腾得红了，像只煮熟的虾。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应该缩回手，还是任由楚瑜握着。 “土豆再神奇，但没有威胁性。船队的火炮威力巨大，已经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储位空虚，正是几位皇子激烈角斗的时刻。千万不可陷入他们的争斗中。”楚瑜脸色异常严肃，加大手上的力道。 苏欣妍咬着下嘴唇问：“楚大人不问我为什么对土豆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不重要。”楚瑜再次严正警告，“任何人问你有关船队的事，你都不知道。包括聂世子！” 最后一句话楚瑜语调特别高。 苏欣妍一脸感动。原来楚瑜不想打听她的秘密，所以仙器没发出警告。当初提起面包树，聂云烨应该动了窥探心思，所以才让她背上了100万星币的处罚。 “楚大人，你真好。”苏欣妍甜甜一笑。 楚瑜松开她的手，嘴角上扬，“县主可称呼我的表字，瑾瑜。” 苏欣妍双耳赤红，咬着嘴唇不开口。心底默默的叫了声“瑾瑜。” 第170章 撤走俞山 称呼表字有表示亲近之意。 关系好的男子之间会以表字相称，可若是男女……总觉得很暧昧。 至少苏欣妍从没有用聂云烨的表字“云之”称呼过他。 苏欣妍双颊绯红、芳心乱跳。看楚瑜，嘴角勾得比平时高，疏离的眼神多了一份温柔。 眨眨眼再看，楚瑜脸上仍是一贯清冷的神情。 刚才是她眼花了吧？ 苏欣妍羞得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她拍打双颊，不想让楚瑜看到她脸上的红晕。 “房间有点热。”苏欣妍硬撑着找了个借口，“有了沼气取暖，迁来的200户人家应该能适应山里的气候吧？” “县主心思灵巧，对下头的人好，他们会感恩的。”楚瑜不咸不淡地接话。 苏欣妍顿时气馁。刚才一定她眼花了，楚瑜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楚瑜突然之间握住她的手，是想要引她重视起船队的事吧？ 她也不知道抽奖抽来的临时船队，会有威力巨大的火炮。一年以后，火炮的威力将在战场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各种势力都想要火药技术，为此还闹出了一场人伦惨剧。 但她对火炮没兴趣。除非收到了相关任务。 苏欣妍尴尬得不知道该和楚瑜说什么，便指着脚下的地，根据规划图介绍了起来。 云岭村原来的耕田已被平整，身为风门村在外扩建的幺村，修得不能太过普通。风门村因地适宜的建造风格令所有看到的人赞叹不已。若风门幺村普通了，只会让人更加关注风门村的修建。 为此，苏欣妍特意花一百星币，从商城请人设计风门幺村。两百幢木屋、沼气池、青石板小路，以及村子中间空地将会修建的草药坊，都是整体规划好的。 另修一条青石板路，和云岭村村民的进出划分开来，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路旁，每隔三丈挖一沼气池。每个沼气池深一丈，宽五尺。将会修五十个沼气池，供两百户人家取暖、烧水、做饭。 在楚瑜带人来之前，苏欣妍雇佣了当地的木匠，完全按照图纸建了幢一进的木屋。一间主卧、两间厢房、两间杂物间外加厨房、净房。 苏欣妍借着给楚瑜介绍幺村房屋的由头，摆脱俞山，找到与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机会是下人特意创造出来的！ 苏欣妍把两百户、共五百十四口人人安置在云岭村村民家中。下人们卖身给苏欣妍，刚安顿下来就到她跟前讨着干活。 苏欣妍给他们的首个活计，便是缠住俞山。 狼骑兵就算有上刀山下火海的本事，被五百多人围着也只能原地趴下。 俞山举步维艰地朝苏欣妍靠拢，百米的距离远得仿佛在天边。 气恼自己想多的苏欣妍一板一眼照着规划图介绍。因为讲得心不在焉，连粪便的处理管道都照本宣科。 对于这种有味道的讲解，楚瑜从口中挤一个“恩”字作为回应。 气氛极为尴尬。 聂云烨经过云岭村，一眼瞧见了在空地上溜湾的两人。聂云烨拉紧马绳停下。 远处的两人并排走着。楚瑜偶尔低下头聆听，看上去极为亲密。 聂云烨脸色一沉。 离他们百米远的地方，数百人把俞山围在中间。 “驾”聂云烨挥起马鞭冲向人群，一声暴喝，“马惊了！前面的人快让！” 下人们吓得做鸟兽散。 被“惊”的马，在聂云烨的努力下停在了距离俞山身前一尺的地方。 俞山感受到自家世子蓬勃的怒气，赶紧单膝下跪请罪。 “以后你去聂家庄，跟着一块挖田！”聂云烨语气冷淡，双眼盯着远处的两人。 第171章 当面交谈 聂云烨，来了！ 苏欣妍心里咯噔一下。聂云烨直勾勾盯着她，哪怕相距百米远，也能感受到眼神射出的寒光。 竟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 啊呸！连婚书都烧了，她也绝不会踏入定远侯府大门，捉什么奸。 自我心理建设一番，苏欣妍挺直腰杆，侧头问楚瑜，“齐王算是和定远侯府结盟了吗？” 楚瑜来风门村之前收到齐王的密函。 齐王承诺：一旦发生有官员诽谤定远侯，定会在焱武帝面前替定远侯周旋。 定远侯府作为回报，将会在齐门州面临粮荒、兵灾等重大危险之时鼎力相助。 苏欣妍名义上是齐王的干孙女、齐王府的半个主子，有权利知道此事。齐王让楚瑜把此事告知她，让她心中有数。 苏欣妍有些抓瞎，不太明白齐王的用意。于是便非常直白地询问楚瑜。 “暂时合作而已。”楚瑜见苏欣妍一脸懵懂，进一步解释道，“因焱武朝立国前的一些往事，领兵在外的将领最怕朝中有人中伤、诋毁。定远侯府需要朝中有人帮衬。在几位皇子暗中激烈争夺的档口，王爷无疑是最佳人选。齐门州掌的都督……王爷并不信任。” 苏欣妍微启小嘴，睁大眼睛求助楚瑜。这段话信息量好大！看完整本《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她算涨了一些见识，不知道是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楚瑜的目光迅速从苏欣妍脸上移走。正巧对上远处聂云烨不善的眼神。他一思量，重新面向苏欣妍，勾唇含笑，“正如县主猜测的那般，陛下猜疑心重。齐门州的都督、太守都不可以信任。” “立国前发生何事？身为前朝勋贵，为何疑心重的陛下会信任定远侯府？” 楚瑜刚才又笑了一下！苏欣妍眨了眨眼，再次见到楚瑜柔和的目光。这次总不会是眼花！ 苏欣妍心中雀跃，完全无视聂云烨喷火的目光，站在原地继续与楚瑜说话。 楚瑜眼神宠溺，露出无奈的苦笑，“县主难为下官了。” 苏欣妍一眼不眨地盯着楚瑜，想要听他解释，更想要看他温柔的目光。 爷爷、爹娘死后，再没有人用这种目光瞧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她饱受饥饿、漠视、白眼和欺辱的时候，楚瑜就像是夹缝中的一米阳光。 “前朝太守石德越是第一个起兵想推翻前朝的人，也是当初最大的起义势力。当时陛下投在其麾下，因勇猛无敌、能争善战，被石太守封为大将军。石太守死后，陛下接管了石太守的势力。” 楚瑜冷笑了一下：“至于陛下为何会信任定远侯府，因为就是老定远侯在战场上弄死了石太守！” 苏欣妍抚额，嘟起嘴娇嗔，“这……太令人惊讶了。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在他们两人谈话的时候，聂云烨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挥手把马绳扔给俞山，大步流星朝他们走来。 “妍妍和楚大人在聊什么？聊得如此投机！”聂云烨皮笑肉不笑地问。 楚瑜正要开口，苏欣妍抢先一步。 她捂着嘴笑：“我看世子气势汹汹地驱马而来，一副捉奸的模样，便随意找了个问请教楚大人。当着你的面交谈，显得光明正大，不是吗？” 聂云烨眉头猛皱。两人说话时，清冷的楚瑜面带笑容，苏欣妍含笑带俏。这叫光明正大？ 聂云烨突然想起徐成用飞鸽传书传来的警告，苏欣妍真的变了！ 第172章 挥鞭而去 聂云烨得知婚约的时，曾派人潜入苏家，观察苏欣妍一年有余。 那时的苏欣妍养在深闺，长相尚可，性格稀疏平常。要说优点，坚韧勉强算一个。 而坚韧过了，便是固执。说得难听点是脑子不拐弯、认死理。 苏欣妍是个认死理的人。认准了婚约，一门心思围着他打转。 当时哪怕他说出再难听的话，苏欣妍都能咬着牙忍下来，依然我行我素缠着他。 聂云烨苦恼如何摆脱她，却从未想过苏欣妍会主动离开。 女人善变。可没想到，搬来风门村的苏欣妍变化会如此之大。 又或许她从未改变。 在灵堂与他的牌位拜了堂，不被定远侯府上下认可。赶她出府，一气之下烧了婚约。自此认定了他与她之间再无瓜葛。 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从她用感激的目光注视楚瑜时，就格外在意他们两人的接触。 他厌烦以前缠着他的苏欣妍。 欣赏如今自立自强的她。 他想给双方一次机会。 结果，对于他的质问，苏欣妍却在笑。 聂云烨如同站在寒冬腊月的雪地中。 他直视苏欣妍：“妍妍就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土豆呢？”苏欣妍伸头张望，没瞧见随聂云烨而来的车队中有装货马车的存在。 离任务完成还有五天，她现阶段只关心土豆。 聂云烨没有掩饰他的失望，语气冷了下来，“给你留了一百石。” “一百石？不是一万石吗！”苏欣妍双目一瞪，“一百石才能种几亩？” 她花了2万星币，结果到手才100石土豆？！ “谁要你雇用的船队火炮威力大，打残了徐溪水师。嚣张的船长一直在强调土豆的重要性，骂围攻他的人是全天下的罪人。我在皇都遇到了几拨人讨要豆种。”聂云烨捏了捏鼻梁形醒神，决定用言语最后试探苏欣妍一次。 如果她如实相告，只要不牵扯侯府，他定会竭尽所能帮她。 掌印太监张商说的话，只是他个人的猜测。或许离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假使是猜测，他也得把定远侯府的利益放在首位。 就像当初他瞧不上苏欣妍，依旧同意与她订下婚约。 现在他也会为了侯府的利益，选择完婚或是……放手。 想到放手，聂云烨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不甘。 苏欣妍听了聂云烨的话压抑住内心的不满，面无表情道，“远航船队要从海外把价值好几万银两的粮食拉回来，定会有些自保的手段。船长完成了与我爷爷的约定，他不欠我什么，我没有能力干涉他的言行。” 脑中默默联系德雷克船长，让他继续不停地宣扬豆种的金贵，催拿到豆种的人尽快下种。 聂云烨好意思把拿她的土豆卖人情！ 要不是她用百万粮食忽悠齐王，齐王怎么会放过聂云烨，还同意和定远侯府合作？ 聂云烨闭了闭眼，苏欣妍终归不肯对他说一句实话。 “你好自为之。我自始至终，没有忘记过苏爷爷对侯府的帮助。”聂云烨说完转身离去。他仍旧希望她过得好。 苏欣妍见聂云烨走了，忙在后头追问，“走之前，先把一百石土豆给我！” 聂云烨脚步一顿，健步如飞走到马旁，抢过俞山手中的缰绳，挥鞭而去。 第173章 疏离 聂云烨策马进了风门集。交代徐成定要控制好粮食的买卖，命俞山接管聂家庄，再从风门集拉走一批咸肉、面包果，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准备离开。 徐成从俞山嘴中得知了前因后果，忍不住劝了一句。“世子，苏小姐今年已18岁。大部分的女子在这个年龄已嫁作他人妇。苏小姐很大可能故意气世子。世子该体谅苏小姐恨嫁的心情。” 以前苏小姐不得侯爷夫人和世子喜欢。定远侯府的家事，身为外人不该多嘴。可如今苏小姐是棵招财树，能给侯府带来巨大的利益。一旦世子与苏小姐两人感情生变，徐成恐会危及势头正好的风门集。 聂云烨冷脸相对：“我是定远侯府的世子，任何事都当以侯府利益为重。” “可是……” “放心，清远县主不是刁蛮、跋扈的性子。我与她的关系亲疏，不会影响我们的结盟合作。”聂云烨心知徐成担心什么。 徐成心头一震。 世子想暗示什么？ 苏小姐对世子很好。也给侯府带来丰厚的利益。 为了替世子缓和与齐王的关系，她拿出了10万石大米。不会有女子愿意比她付出的更多。反之，世子同样做不到这步。 还有土豆，如真有船长吹嘘的那般好，会给定远侯府带来巨大的好名声。名声对侯府来说，比钱粮更重要。 近几个月来，苏小姐带给侯府的利益，比姑爷晋王20年带来的总和都多。 更何况，两人的婚约是由老侯爷定下的，定有老侯爷的思量。 世子光瞧见了一次苏小姐与楚瑜的单独相处，就打算悔婚？这与侯府的利益相悖！ “县主的封号是陛下亲笔下旨册封的，记住以后称呼她为县主。别一口一个苏小姐，显得我们侯府不够尊重她。”聂云烨淡淡地道。 徐成见世子心意已决，屈身连声道是。 聂云烨前脚刚走，苏欣妍后脚找来。 徐成灵光一闪想到了补救的好法子。只要苏小姐有认错的意思，他愿意动用飞鸽传书的特权，添油加醋告诉世子。 “徐掌柜，属于我的100石土豆在哪？”苏欣妍急匆匆地问。 徐成脸色一僵。 苏欣妍双眼一瞪：“聂云烨侵吞了我的大部分土豆份额，我还没找他算账，连100石土豆也是骗我的吗？” 徐成暗叹可惜。忙命小二取装土豆的麻袋。 “俞护卫不在县主身边，我让小二把土豆送到风门村？”徐成殷勤地建议。 苏欣妍点点头：“好。” 她从未见过土豆，心急地想瞧瞧土豆长什么样，便想与小二一同走回村。 徐成点头哈腰送客：“县主今后有什么需要的，派个人过来拿就是。” 若世子真打算疏远苏小姐，他就要维护好与苏小姐的关系。风门集与风门村比邻，撕破脸对双方都不好。 “嗯。今日顺路。”苏欣妍多瞧了徐成两眼。 今日他殷勤的有点过头。 徐成又道：“世子刚走。” 他目不转睛瞧着苏欣妍的神情，想从她的表情中推断出内心真实想法。倘若苏小姐对世子仍旧有情，一切都好说。 “哦。刚我忘了问他，他的5000亩山林地都要弄成梯田吗？种果树，今后酿果酒也是挺不错的选择。”苏欣妍一脸的漠不关心。 见苏欣妍没把世子离开的事放心上，徐成暗叹一口气，大致有数了。 “在下转呈世子，等世子定夺。”徐成客套地回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看来两人的婚事真没戏了。 有时候，格外的恭敬代表疏离。 徐成面子上对苏欣妍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在很多事情上已不会偏向风门村。和风门村的人相处时，少了交心，多了客套。 狼骑兵、聂家庄也同样如此。以前他们都把苏欣妍当成未来的主母，现在只会因为她身上的封号态度恭敬了些。 最直接的反应，徐成把留给风门村的喜事铺子，高价租给了别人。 “县主，徐掌柜说我们的喜事铺子一直未开张，占着坊市最好的地段，太过显眼。把我们的铺子换到了最边上。”负责喜事铺子的管事胡王氏火急火燎地找来。 苏欣妍挥挥手让她退下：“知道了。只要不收租金便可。” 就在胡王氏找来的时候，仙器通知她任务完成。 苏欣妍满脑子都是任务提示。没在意铺子被换了地段的事。 胡王氏见苏欣妍脸色不好看，识相地离去。 第174章 婚约作废 任务在期限之内达到完成的标准是件好事。 她收到土豆才一日，完成切块，正浸在温水中。可仙器提醒她已完成一万五千亩的种植。 根据任务提示，这一万五千亩都在云治州境内! 云治州内谁家拥有的土地最多？当属定远侯府！ 十五万石土豆交给聂云烨的福盛昌运送。户部根据名单发往各地种植。 近水楼台先得月。苏欣妍不意外定远侯府第一个得到土豆下种。可她万万没想到，定远侯府竟然得到了大量的土豆。 她是土豆的拥有人，因为高调的宣传，土豆被朝廷征用了。有齐王帮她说话，陛下才让她得了一万石！ 一亩地大致需要一石豆种。亩就是有石的土豆。 为什么定远侯府得到的会比她还多！ 聂云烨口口声声说把属于她的一万石当人情送了，那云治州的土豆哪来的？ 给她一百石，当打发叫花子呢！ 苏欣妍赶紧让翁富贵找徐成打听。任务提示完成的种植面积在不断增多，小半天已经涨到了亩，依旧在云治州境内。 她憋着一口气，非常想知道侯府得到了多少土豆。 翁富贵很快跑回来抱怨：“主家，小的根本没有见到徐掌柜。我去问了俞护卫，俞护卫很凶的让我少打听不该知道的事。” “这算多大点事儿，有什么不好说的！”小芳叉着腰气鼓鼓地道。 里头一定有猫腻！ 苏欣妍找了楚瑜打听。 楚瑜动用了齐王府的势力，还是没打听出来。最后通过在皇宫的齐王，才得知了内情。 十五万石土豆被皇亲国戚、勋贵、高官们瓜分了。得到最多的是定远侯府。说是土豆能顺利拿到，离不开云治州军将士们的浴血保护。 定远侯府足足得到两万石！ 分给老夫人、侯爷夫人的娘家各三千石。留下的一万四千石在调动大量的劳力之后，一日之内播种完毕。 苏欣妍一口气憋在胸口，很想把聂云烨揍一顿！ 她花星币买土豆只拿到100石！侯爷夫人的娘家竟然得了三千石！ 她这算资敌！ 她购买土豆的初衷是想让天下百姓不饿肚子，不想看到上一世干旱之后易子相食的场面。 结果全便宜了权贵！ 哪怕权贵们有本事在几天之内种完15万石土豆。可以助她超额完成任务，赚取大量的星币。她也忍不了。 没成想，她还没找聂云烨算账，俞山先找上门。 徐成问过聂云烨，已经不需要她插手山林地的梯田建设。她便没再去管，多日没见过俞山。 俞山好像换了个人，绷着脸面无表情，像极了聂云烨的臭脸。 “清远县主，世子让您不要再乱打听侯府的事。您已经没有身份和立场干涉侯府。” 苏欣妍微微一笑：“没有身份干涉侯府的事，意思是世子终于承认我们的婚约作废了吗？” 俞山冷冷地点头：“是的。世子已经在老夫人的70大寿上公布了此事。清远县主与我们定远侯府无缘。” 婚约作废！ 女子被退亲或者悔婚，很难再嫁入好人家。苏欣妍已经十八岁，婚事会更加艰难！ “这不是欺负人吗！”小芳冲到俞山的面前猛捶他，“云治州内谁不知道这份婚约？说作废就能作废的？你家世子不亲自来给个交代？” 俞山扣住小芳的手腕用力甩开，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他冷冰冰得重复世子信中的交代：“婚约缘何作废，县主本人清楚。不用世子亲自来说。” 第175章 示弱 俞山这话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很多人马上会联想到苏欣妍和楚瑜的绯闻。聂云烨指责苏欣妍不守妇道？ 小芳揉揉被抓疼的手腕，东张西望，抄起桌上的茶壶朝俞山身上砸去，“什么意思？就因为捕风捉影的流言！明明是你家世子早有退婚的打算。利用完县主，把脏水往县主身上泼，又可以和权贵结亲了是吧！” “你是什么身份，敢出言侮辱我家世子！要不是看在县主的面上，定饶不了你。听说你准备在永平城置业。只要侯府对外透话，看哪个人敢把房子卖给你。”俞山轻巧地避过茶壶，双手环抱，轻蔑地看着小芳。 “你们无耻！”小芳恨得牙痒痒。想破口大骂，又怕连累家人在云治州生活不下去。 老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俞山明着警告小芳，实际上是说给苏欣妍听得。 俞山的威胁很直白，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翁富贵咬牙切齿，撩起袖子在村里喊人：“大家一起上，揍他丫的！” 齐王送来的下人们各自找了扁担、板凳、烧火棍等顺手的家伙，一呼百应涌向山庄前厅。 反观留下的长工，除了直接受翁富贵管着的厨房几人，其余人缩在后面不敢上前。 甚至有被雇佣云岭村人前来劝架。“四日前县主在我们村扫了聂世子面子。男人最好面子，世子肯定生气。县主服个软，先让世子消气。现在动起手反而让事情越来越糟。” “你他奶奶的说的是什么话！花钱雇你们的是县主，可不是定远侯世子！”翁富贵抬手就给对方一个耳刮子。 对方捂着脸理直气壮地呛道：“可在云治州，世子一句话能让我们都倒霉。” 大厅里的冲突，让被任务提示消息惊呆了的苏欣妍回过神。 今日四月十五，任务的最后期限。刚德雷克船长发消息向她告别，称他已完美的完成任务，提前带着船队出海。生怕到了时限，他和船队突然消失在徐溪江，引起哗然，泄露仙器存在的秘密。 苏欣妍查了任务进度，已完成亩的土豆耕种植。对比一千亩的任务要求，仙器将会奖励她大量的星币。 这算是这几日来收到最好的消息。苏欣妍心情愉悦，拦下了翁富贵，让他带着人先离开。 又吩咐小芳，让她到绣楼把当样品弄出来的一匹正红色织锦拿来。 苏欣妍神色平静：“我现在虽与定远侯府无瓜葛。但风门村和风门集仍就是结盟合作关系。那匹金贵的织锦，算是我补给老夫人的贺礼。替我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欣妍记得侯府老夫人的寿辰，就是两天前的四月十三。上一世因为战事焦灼，聂云烨还在战场受了伤，侯府并没有大办70大寿。 上一世的苏欣妍被侯府赶出大门，连个县主的身份都没有。没资格出现在老夫人的寿宴现场。这一世弄来了个县主身份，依旧不受侯府重视。 “县主仍愿意和风门集结盟？” 面对苏欣妍平和的态度，反而让俞山目瞪口呆。 苏欣妍淡淡一笑，示弱道，“想要在云治州过日子，哪能不卖定远侯府的面子。” 说完端起茶杯，下了逐客令。 俞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苏欣妍的反应与他和徐掌柜估计的不一样。 小芳气呼呼的把织锦扔到俞山身上：“还不快走！没人会留你吃饭。” 第176章 面子能换几个钱 俞山是真的懵了。苏欣妍刚得知世子解除婚约时整个人都傻掉了。怎么一会儿工夫好像没事人似的，竟还想着结盟？ 小芳双手推着俞山的背，把他赶了出去。 “嘎吱”一声，前厅的大门闭合。 小芳小心翼翼挪到苏欣妍身边试图安慰：“想哭就哭出来。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了解始末的小芳，好想替她哭。聂云烨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瞧苏小姐颤抖的嘴唇，一定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苏欣妍回了个灿烂的笑容：“这是迟早的事，我早有准备。” 她本就不想要这份婚约，心里没有任何的不适。上一世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聂云烨没有出现。在灵堂重复上一世的遭遇后，她对聂云烨死了心。 虽是迟来的退婚，还是让她倍感丢面子。可人总要向现实低头。仙器颁布的任务越来越难，说不定哪天会求到聂云烨头上。就像这次，她一个人是无法在短短几日内完成十四多万亩土豆的种植。 她不得不示软，为今后留一退路。 不开心，就想想开心的事。 已经种好了十四多万亩，可以忽略没下种的100石土豆。她立刻提交了任务，美妙的任务提示音，让她高兴得想要飞起来。 “日常任务完成度：100%。回档寿命15天，未清偿回档寿命705天。” “超额完成种植土豆亩，奖励星币。” “完成任务，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小芳瞧见苏欣妍表情扭曲，以为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流眼泪，识趣地离去，独留她一人待着。 小芳关上门，转身看到俞山在门口徘徊，气不打一处来，“不认识出村的路，我带你走！” “县主情绪还好吧？”俞山压低声音问。 小芳冷笑连连，揉了揉刚才被俞山捏疼的手腕。装作没听到他的问题，一言不发地在前头带路。 俞山烦躁地挠头，他好像把事情办坏了。 两人走远后，楚瑜出现在前厅的窗栏前。透过蚌壳窗往里头张望，苏欣妍伏在茶几上肩头耸动。竖起耳朵聆听，有刻意压下的呜呜声。 楚瑜眼角隐去一丝心疼。蚌想要磨出珍珠，必经是噬心般的疼痛折磨。这是她必将经历的，长痛不如短痛。 楚瑜无声无息地离开，就如从未来过。 苏欣妍捂住嘴，趴在桌上大笑。如果把星币换成银子，她将是百万富翁！ 高兴完了一阵，想到还背负了百万星币的巨债，马上恢复了正常。 先是查询下半月的任务。 “焱武历三十二年四月下半旬任务：按地图完成方圆三里之内的井灌工程。” 苏欣妍颇感诧异，这任务好像是仙器专为她量身打造。 在学习修造梯田的过程中，她意识到水利对耕种的重要性。风门村一座山上能打十几口井，足见云岭山脉地下水之丰富。她本就打算腾出一部分人手，在不修梯田的山林地中挖井。只要有水，养殖、种树、住人都会变得极为方便。 打开任务提供的地图，地图显示了整个云岭山脉的山势、植被、地下水走向。 风门村在地图的右下角。地图标出来的范围方圆三里的大圈，竟然就是聂云烨当时圈出的一万亩。 聂云烨已经不让她管他的山林地了。 也就是说，她得说服聂云烨同意。 仙器知不知道，她也是要面子的！ …… 苏欣妍耷拉下脑袋。 哎，面子能换几个钱，完成任务保小命要紧。 苏欣妍满腹憋屈，无精打采向厨房走去。悲愤化作食欲，要把聂云烨爱吃的果酱都解决了。 从前厅移步厨房，一路上碰到打扫山庄的下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同情。 苏欣妍越发郁闷了！ 第177章 事情算是办成了吧 俞山心事重重回到聂家庄。 徐成正在此等他。见他的外袍上沾了不少泥印和鸡毛，猜测是被风门村的人打了。 “事情办成了？县主是不是哭天抢地、大喊大叫？”徐成笑眯眯地道，“接下来该我出马。” 聂云烨给他们写信。说明会在老夫人的70大寿宣布解除与苏欣妍的婚约。信中强调，两家要继续合作。“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要求他们用尽一切手段，必须得说服苏欣妍同意继续结盟。 这可给他们出了一个大难题。女子被毁婚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苏欣妍如果依仗县主的身份闹到陛下面前，定远侯府落不到好。竟然还要说服她继续合作！ 徐成撞了几次脑袋后，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他俞山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俞山打头阵，疾言厉色通知悔婚。 徐成经由侯府的手给风门村施压。比如让苏老太太和高家人找上门闹事；风门集里的铺子不做风门村的生意；通知清远县衙提前收税；甚至可以撺掇二少爷，再找山匪来寻风门村的麻烦。 苏欣妍焦头烂额时，便是徐成出场的时候。徐成好声好气来谈生意，明里暗里提点苏欣妍，让他继续保持与世子的合作。并承诺只要继续合作，侯府定会想法子消除解除婚约对她的不利影响。 俞山摆出一副苦瓜脸：“算办成了吧？反正无需徐掌柜出马了。” 徐成一头雾水：“何意？” “县主主动提出继续合作。还给了一匹正红色的织锦，说要送给老夫人当寿礼。”俞山一脸的怀疑人生，“县主既没哭又没闹，反应十分平静。徐掌柜，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成脸色一变：“坐下来慢慢说。把你开口说第一句话后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俞山没有添油加醋，如实告知。 徐成沉思的时候，俞山犹豫着添了句。 “世子失踪生死未卜，夫人逼着县主和世子的牌位拜堂。世子回来后，夫人又要把县主赶出侯府。争执中，县主烧掉了婚书。” “啪！”徐成大拍桌子，“这么重要的是你怎么事先没告诉我！” 俞山苦着脸：“若灵堂拜堂的消息传出去，世子哪还能解除婚约。你也知道，夫人一直不想让世子娶县主。世子下了禁口令，我哪敢说。” 徐成仰天长叹：“世子错过了一段好姻缘啊！” 与悔婚相比，拜了堂还被赶出家门更加羞辱。 难怪县主没有大闹。 难怪世子一定要和县主保持合作。如果连结盟合作的关系都没了，那就是真的错过了。 观整个定远侯府，世子虽然能当大任，侯爷也有老侯爷一半的帅才，但他们都没有老侯爷审时度势的能力。老侯爷能在前朝覆灭时完整保留下定远侯府的势力，避开焱武帝对武勋功臣工的打压。徐成对老侯爷万分钦佩！世子的婚事是老侯爷定下的，徐成并不赞成悔婚。 可他只是个外人，哪能做世子的主！ 俞山一脸纠结：“我们该怎么给世子回信？” 徐成想了想：“你说的那些话都省去。就把寿礼，还有县主最后说的那句‘想要在云治州过日子，哪能不卖定远侯府的面子’写上。” “好。” “寿礼呢？” “别提了，出来的时候被一个小丫头整蛊。为了互助寿礼，我在鸡粪堆里滚了一圈。不说了，我现在去换衣。” “难怪那么臭！”徐成捂着鼻子。 跑去换衣服的俞山心里忐忑不安。他在前厅把话说得那么狠，应该不要紧吧？ 徐成毁去了写给清远县令的信。既然县主愿意继续合作，下作的手段就无需使出来。 至于苏老太太和高家嘛…… 第178章 说不出的难受 正在风口浪尖的定远侯府，突然趁着老夫人七十大寿，宣布了世子与清远县主取消婚约的重磅消息。 而苏欣妍被陛下册封为清远县主引起的震动还余波未平。天下女子还在羡慕苏欣妍的好运，幻想她与世子的青梅竹马、鹣鲽情深。 措不及手之间，婚事取消了！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差点闪了腰。 “怎么突然取消婚约了？不管县主的封号怎么来的，那可是陛下亲封。” “听说清远县主和齐王府长吏楚瑜私会，被世子抓了个正着。” “楚瑜？可是三年前的探花郎，被秦府郡主逼着娶她的那位？” “就是那位，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在苏欣妍还没还没被封为县主前，她俩人已经有绯闻了。” “定远侯世子能咽下这口气？” “咽不下又能怎么办？听说县主的封号是齐王请封的。齐王还认了清远县主为干孙女。” “清远县主的手段也太厉害了！她接近齐王府的楚长吏，估计就是攀扯上齐王。齐王地位超然，有了这位干爷爷，嚣张跋扈、横行霸道也没人敢管。” “嘘，噤声。齐王府和定远侯府联手压下流言，被他们两府发现了，还怎么在朝堂混。” “切，那的女人还真好命！” 由于定远侯府未声明取消婚约的原因，各种猜测沸沸扬扬。大部分的人都把错处归于苏欣妍。 聂云烨心有不忍，但想到奶奶“一切以侯府利益为重”的提醒，硬是狠下了心肠，放弃了妇人之仁。 结束了匆忙准备起来的70大寿，聂云烨顶着张臭脸回到了清远县外的军营。 “世子，李大夫和他的徒弟小路大夫今日一早走了。李大夫留下了一封信。”守军不敢来报，把信塞给聂固，由聂固转呈。 聂云烨打开信，一目十行看完信，嘴角抽了抽。名为信，实为药费清单。 “自今日起，三七百宝丹、金创药等恢复原价。特此相告！” 他和苏欣妍解除婚约。从苏欣妍的药谷炮制的草药，不再折算入药费中。李怀铭是想要告诉他苏欣妍的好？ 聂云烨突然双手青筋暴起，把信撕得粉碎。 “我想一个人待着。”聂云烨脸上乌云密布。 聂固轻手轻脚走出营帐。 聂云烨走到衣架前，轻轻抚摸苏欣妍亲手缝制的外袍。 “你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要待我好时剖心剖腹！” 聂云烨喃喃自语。如果没有苏欣妍无偿提供面包果、10万石大米、十五万石土豆，给出洗发水、酿酒等工艺，他与侯府面临的困难会比现在难上两三倍。 瞬息之后，聂云烨一把扯下外袍狠狠扔在地上。衣架随着大力拉扯，“砰”一声倒在地上。 “你既然心悦于我，又为何要三心二意！”聂云烨砸了帐内所有的东西。把多日来压在心底那股说不出的难受发泄了出来。 “乒乒乓乓”声不绝。 听到帐内动静的聂固和几位亲卫又向外移了几步。 “哎~苏小姐如果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不得世子喜欢，世子也不会如此苦闷。”一名亲卫感叹道。 聂固抱着手疑惑地想：“老夫人真的是为世子和侯府好吗？” 世子并没有打算对外公布解除婚约，这是老夫人的主意。老夫人为此还不合时宜得大办七十大寿。寿宴虽仓促，身在战场的侯爷也未能出席，但有晋王夫妇在，能赶来的都来了。 寿宴上，晋王反客为主四处笼络权贵。 储君之位空悬，晋王怕也想争一争。 聂固摇摇头。也不知道掌印太监张公公与世子说了些什么，让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 “头儿，俞山的飞鸽传书。”聂固的手下把飞鸽传书交给他，飞快地跑开，不敢在此地多留片刻。 世子心情不好时会像个炮仗，一点就爆。连总是敢撩拨世子虎须的二少爷，这几日也是绕着世子走，决计不出现在世子面前。 聂固硬着头皮进了营帐，对上聂云烨如狼般嗜凶狠的眼神。聂固背后医疗，连忙道，“俞山的回信。” 第179章 命运要自己争取 聂云烨从信鸽腿上取下密信，挥手让聂固带着信鸽离开。 深呼一口气，祈求苏欣妍不要太固执。展信，一字一句认真阅读。 “想要在云治州过日子，哪能不卖定远侯府的面子。” 虽然希望她能妥协。但得知她主动要求合作的缘由，聂云烨胸口抽痛。 “以她以前的脾气，一定不管不顾地断绝与定远侯府的一切关系。” “如今整个风门村的担子压在她身上。她不得不识时务。” 她终归懂事了。 聂云烨失魂落魄：“即便懂事，还经常犯蠢。总是无条件的帮我，从没想过要条件。光是船上的10万石大米，足以让她一生衣食无忧。” 聂云烨蹲坐在地上，双手敲打额头。 那天他给了苏欣妍机会。只要她对他说实话，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手。 放手的决定很容易下，真的做起来如剐心般疼痛。 明明很清楚，解除婚约是为了不让侯府陷入麻烦，为何心中如此的不甘！ 这种不甘陌生的情绪，好像藏在身体里的火药包。他想做些什么，把这陌生的情绪发泄出来。他怕忍不了太长时间。 他是定远侯世子，爷爷精心培养的继承人！难道会连苏欣妍都不如吗？ 苏欣妍被他和苏府放弃时没有自暴自弃。坚强地挺了过来，把风门村弄得有声有色。 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争取！ 命运应该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算婚约作废，那又如何！ 陛下南征北战中落下了病根，又经历一场重病，早已时日无多。一旦新帝登基，用从龙之功换取皇帝对某些事情的既往不咎，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应该责怪苏欣妍对楚瑜有好感。 瓢泼大雨中，是楚瑜救下了被拦在苏府之外的她；在她掉入地坑时，又是楚瑜找到了她。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身边的人不是他。 他要抓紧时间！ 从感激到仰慕、再到爱慕的距离很短。说不定只需片刻。 他承认自己下作。故意让外人误会解除婚约是因为她与楚瑜的绯闻。 楚瑜爱惜羽毛。为了得到好名声，他可以拒绝秦王郡主的诱惑。他与苏欣妍的绯闻将妨碍他在仕途上的进阶。楚瑜会主动远离苏欣妍的。 虽然过程中会有很多不确定性，但不努力，一点机会也没有。 许久之后，聂云烨捡起地上的外袍拍干净，又扶起衣架，重新把外袍挂在上面。 走出营账的聂云烨恢复了“玉面飞翎”的丰神俊朗。 聂固打了个寒颤，怎么觉得世子流露出来的的气息更可怕了。 “聂固，确定船队离开了？”聂云烨英目锐气，好像是一把即将要出鞘的剑。 聂固抱拳回道：“探子亲眼看着船队驶离徐溪港口。半残的徐溪水师不敢阻拦。” “我去趟鱼龙口。”聂云烨大步流星离去。 …… 侯爷夫人眉开眼笑地坐在前厅，指挥下人收拾寿宴留下的杂乱场地。 定远侯虽撤了重拳整治世仆的徐成大管家一职。但在侯爷夫人的哭天抢地之下，大管家人选迟迟未定。府中的庶务，由侯爷夫人亲力亲为。 儿子的婚事一直是侯爷夫人心头的刺，这下总算是拔掉了！ 侯爷夫人在侯府发威时，侯府老夫人摒退所有人，拉着女儿晋王妃说体己话。 “薛宝伊蠢笨，抓不住侯爷的心，也没娘家的依仗。可她命好，生了聂云烨。”老夫人感慨万千，“有亲儿子的女人才真的有福气。我们娘俩都没那个命！” 晋王妃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大弟还是很孝顺你的。” 她和老夫人一样，把庶长子养在膝下。可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永远都隔着一层。 老夫人叹了口气：“只是孝顺罢了，冷暖自知。你与晋王没有嫡子。就算晋王能更进一步，对你也没好处。反之，万一失败，你就得跟晋王一起遭罪。女儿呀，你要为自己和夕颜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晋王妃在亲娘面前不再伪装，委屈地哭了起来。“当初女儿就该听爹爹的，不该当什么晋王妃！但现在女儿能怎么办呢，王爷又不听我的。” 老夫人凑在女儿耳边小声道：“让养在你膝下的庶长子娶苏欣妍。苏欣妍极有可能是石德越的孙女。” “这怎么可能！”晋王妃惊呼。 老夫人马上捂住她的嘴。 “这江山是陛下从石太守手上抢过来的。陛下在名分上有亏！万一晋王事败，把苏欣妍是石太守唯一的后人的消息传开。陛下碍于面子，极有可能网开一面。” 晋王妃猛点头。 第180章 放开手脚干吧 对于外界的流言，苏欣妍虽然有所耳闻，可没有时间留给她感怀伤秋。 没有了婚约，没有了俞山在侧，苏欣妍光明正大找上楚瑜。 推开楚瑜李怀铭师徒住的院子，热闹的院子为之一静。 “师父、大师兄，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芳高兴地跑上前请安。 李怀铭臭着脸瞥了眼苏欣妍。路鸣回了礼：“我们今日一大早从清远县外的军营赶回来。” “那么快就把伤员治好了？”小芳大为吃惊。原以为他们会去待一两个月的。 “这……”路鸣不知如何说是好。 李怀铭冷笑一声：“定远侯府算盘打得响，又当又立的。我们妙仁堂危急时刻伸出援手，已经尽到做大夫的职责，没必要总待在军营替定远侯笼络军心。” 苏欣妍瞬间了然。以她对定远侯的认知，定是在军中宣扬大夫是他特意请来的。 “李大夫别动怒。这次帮了定远侯府，也是帮了妙仁堂。一旦击败韩国公，定远侯府又将昌盛一二十年。我们这段香火情，今后妙仁堂在云治州能受定远侯府庇护。”苏欣妍冷静地分析道。 李怀铭恨铁不成钢，怒目而视，“所以你就任凭定远侯府糟践你的名声而默不作声？” 原来李大夫是为她抱打不平才离开军营的。 “谢谢李大夫关心。”苏欣妍高兴得双眼笑成弯月，“被污了名声算什么，这才哪到哪。更糟糕的事我都经历过了。我是陛下清亲封的县主。那些嚼舌根的人，不会敢在我面前提这话。” “你到想得开！”李怀哼哼。 苏欣妍呵呵一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定远侯府势大，我哪怕做到节妇，也会有莫须有的罪名加身。等哪一天我的权势比定远侯府大，无需我辩驳，大家自会帮我澄清以前的污名，还会满口夸我的好。” 楚瑜听了鼓起掌来：“县主有慧根，对人性看得通透。” 苏欣妍屈身膝福身：“楚大人过誉。这并不是值得夸耀的品性。被恶意对待多了，很多事也就看穿。我宁愿被整个世间温柔以待，保持一辈子的天真烂漫。因我的缘故，又让楚大人沾了一身的污泥。万分抱歉！” 商城中有各式各样励志的书。无论什么类型的书，只要1星币一本。读书使人明智。她有了大笔星币，买下了不少书。这些话都是她从书上看来的。 得要有多么痛彻心扉的经历，才会有这等领悟！ 李怀铭闻言久久无语。苏欣妍不是孤女胜似孤女，实属不易。 苏欣妍的话说入楚瑜心间。大部分的人小时候都是天真善良的，遭受世间的不公、白眼、责难，人都会变得功利，很少人能维持初心。 他越来越苏欣妍。 初次见面，苏欣妍被拦在苏府大门之外。雨中的她像只落汤鸡，极为狼狈。可她没有低头，想出法子自救。自那以后，楚瑜再也没有移开关注的目光。 “风流的名声对男子并无大碍。县主不必在意。县主今日来找下官何事？”楚瑜面对苏欣妍的时候非常好说话。 苏欣妍嫣然一笑：“我对风门村今后的发展有些浅见。从没有人教过我如何掌家，我怕做得不好，想请楚大人帮我把关。” 李怀铭、路鸣、小芳等诧异不已，都用惊奇的眼光瞧她。一个村子而已，种田、养家禽就行了，需要什么发展？ “风门村独树一帜建梯田，又与风门集合作卖咸肉、咸菜。县主还想要如何发展？”楚瑜好笑地问。 齐门州一穷二白、地势恶劣，但因为是陛下和齐王的老家，他才会尽心竭力地帮助发展。但有些事情人力不可为之，陛下、齐王想尽法子，也无法让家乡父老靠着几亩薄田过上好日子。齐王只得利用权势插手生意，用钱粮反哺生活艰难的百姓。 从土里刨食的也就几种法子，哪需要费力规划？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连双方长辈共同定下的婚书都能作废，结盟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 苏欣妍自信地笑道：“我打算打水井，弄出完整的灌溉网。今后除了种稻，还可以其余种经济作物。比如用于染布、制糖、织布的作物。” 她从商场买了一大堆经营、管理之道，也该实践一下了。 苏欣妍，放开手脚干吧！ 第181章 身边必须有旁观者 之前虽说与聂云烨结盟，可她处于弱势地位。为了让聂云烨出力，她把星币兑换来的技术毫无保留交了出去。扳扳手指数一数，香胰子、洗发水、蒸馏、酿酒…… 卖给福顺昌的咸肉、咸菜，关键在于紫津果。紫津果的妙用没有被人发现，山上到处都是没有人采摘的紫津果。聂云烨想甩开她单干，极为容易。 安全起见，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她肯定得多开辟几项产业。 苏欣妍与楚瑜坐下详谈。李怀铭等人听了几句觉得无聊，各干自己的事去了。 人都走了，苏欣妍在恩人楚瑜面前放开了说话 “在实权人物面前，县主的名头是虚的。我也不能给王爷招惹麻烦。” “布庄的水很深，我不想卷入。我开的染布坊只为自家的喜事铺子染红布。全套染色技术我已送给楚大人。楚大人在齐门州大搞染布坊、布庄，应该不会太难。” 楚瑜点头：“县主顾虑的有道理。聂世子的福盛昌布庄开设伊始，遇到了好几次土匪劫道。聂世子带领狼骑兵出云治州，帮其他州府剿了一段时间的匪。” “能不能不提聂云烨~”苏欣妍嘴巴一撅。 楚瑜嘴角微微一勾，马上转移话题道，“齐门州光有染布技术而没有稳定的布匹来源，不可能斗得过布商。我打算卖染料。” “决不能出售染料！染料的收益哪有不布庄的利润高。”苏欣妍急得拍桌子跳起来，“只有垄断了染料技术，才能从其他布商手里抢到客户挤进市场！” “县主何时学起了商贾之道？”楚瑜一脸好笑。她鼓出腮帮、气势汹汹得像刚断奶的小狗，煞是可爱。 楚瑜态度温和地表达反对之意：“能赚银子的行当都有皇亲国戚、权贵搅和。商场诡秘，不适合心思单纯的您。” “皇亲国戚的有权，可我有技术！这是他们绝对弄不到的技术。”苏欣妍凑到楚瑜面前，手舞足蹈地介绍罗布麻。 “罗布麻织出的麻布滑爽、细腻、吸汗，能与上等细葛布、白叠布媲美。但它有两大缺点。一是不易种植，野生的也不多。二是不易上色。” 苏欣妍伸出两根肉肉的手指，在楚瑜的眼前比划。 “这两大难点我有八成的把握攻克。” “云岭山脉的环境适宜罗布麻生长。我只要稍微处理野生罗布麻的种子，成功做到人工种植。我只种，纺线织布都由齐门州弄。” “之前研究红花上色的时候，摸到了染料的门道。给罗布麻上色应该不难。” 万能的商城只有想不到的，没找不到的。她在商城里找到可以大规模人工种植的罗布麻种子。还有一套完备的罗布麻工艺。说有八成把握处只是一种借口。 除此之外，她还找到效率更高的纺车、织布机。将会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 她一心想着完美的完成任务，毫无目的浏览商城的万万条信息。无意中看到罗布麻的介绍，感觉非常符合他的任务要求以及风门村的发展。 想要搞大规模种植，灌溉工程不可或缺。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调动人手挖井。 一旦她的山林地忙碌开，肯定会吸引俞山和徐成的关注。徐成当了多年福盛昌大掌柜，要是得知能人工种植罗布麻，一定会眼红。 到时把消息故意透出去，忽悠他们一起挖井。 不但能排查身边隐藏的聂云烨眼线，任务也能顺利完成。 此乃一石三鸟之计！ 楚瑜陷入沉思。苏欣妍的建议非常有吸引力。一旦世道乱了，布匹和粮食一样，能以物易物。 “罗布麻也是一种不多见的药材，叶和根都能入药。可治疗多种富贵病。因为野生的不好找，妙仁堂的标价为一两银子一钱。”李怀铭突然凑过来说话。 苏欣妍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环顾四周，路鸣、小芳、翁富贵都在。 “怎么能让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到外头，谁知道会编出多少难听的话。”李怀铭义正言辞剐了她一眼。 刚才他们都没走远。苏欣妍与楚瑜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旁观。 这其实出于楚瑜的授意。他和苏欣妍两人相处时，必须得有旁观者。 即是为了苏欣妍的名声。 也为了他的官场声誉。 第182章 独门技艺不外传 罗布麻隐藏的巨大利益让楚瑜动了心。然而他的思绪发散到另外的地方。 苏欣妍来到风门村后成了聚宝盆，弄出来的每一种东西都让权贵们恨不得抢到手里攥着。聂云烨到底为何一反常态与她解除婚约？他必须想法子弄清楚。 苏欣妍见楚瑜发了半天的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楚大人？” “罗布麻既能织布，又是药材。若县主真能大规模的人工种植，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是……”楚瑜回过神，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啪”苏欣妍拍桌，“别可是了。先组织人挖井。拥有灌溉水，是一切种田的基础，不管是种粮食还是罗布麻。” 楚瑜摇头失笑：“我刚才正想说，山里打井没那么简单。” “选择打井的事情交给我。我知道哪里能打出水。楚大人只要负责组织人手挖井。”苏欣妍擂台下吧，自信地笑道。 楚瑜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县主懂得真多。” “没办法！打从成了聂云烨的未婚妻，我已经没朋友了！无聊时只能翻闲书看。书看得多了，自然懂得多。”苏欣妍随口瞎编。 在夕颜郡主暗中搅和下，她被永平城的小姐们排斥在外。曾经因为被排斥郁郁寡欢。上一世历经真正的千辛万苦，恍然醒悟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芳服气地道：“以前整个永平城未出阁的女子都在骂县主，县主竟能调侃此事！您就不生气吗？” “当时的确很生气。如今不一样了。等哪日我摆开县主的架势回永平城，一定要好好欣赏她们心里把我骂得要死、脸上只能陪笑的殷勤模样。我过得比她们好，就是对她们最大的报复。”苏欣妍一幻想那样的情景，乐不可支笑了起来。 现在时机未到。等风门村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就是她锦衣还乡之时。 楚瑜宠溺地笑了笑：“我去安排人手。祝县主早日得偿所愿。” 接下来几日，苏欣妍大张旗鼓带上人巡视整片山林地。在按照仙器给的地图定下竖井位置的同时，检查每一处山林的土壤情况并标记。 她手里只有一百石处理好的发芽土豆，需要认真挑选种植地。 三天内，她在五千亩山林地标下六百多处竖井。苏欣妍标一处，楚瑜带人挖一处。打了二十多口井，每口井深浅不一，但都能打出井水。 在缺水的齐门州，懂得探水源的都是受百姓们尊敬的大能人。苏欣妍这一无意种的举动，一下子收了200户下人的心。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主家苏欣妍能干，他们能过上好日子的机会就大。 于是乎，被安排在药谷、养鸡场、养猪场、梯田、食堂、喜事铺子、染布坊等各处的下人，无一不尽心竭力。他们是签了卖身契的，与苏欣妍休戚与共。只要发现长工们偷懒或者行为不端，立刻会报给翁富贵。 这一日，苏欣妍在最外围找到了书上介绍的粘土。 她蹲下，用白嫩的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搓了几下，高兴得眉眼弯弯。 “这种土壤六成以上为黏土，能够保证水和农肥不流失。但是它的透气性比较差。种土豆的时候一定要把排水渠修好，避免水份多了土豆腐烂。” 苏欣妍歪着头想了想：“把发酵的鸡粪拌入土中，一次施足底肥，以后不用施肥了。” “县主！”小芳忙掏出帕子替她擦干净手，“您好歹注意点形象吧。” 小芳朝身后走来的楚瑜一行人瞟了一眼。年逾十八的苏欣妍在世人眼中是大龄未婚女，又被退过亲，婚事必会艰难。同样属于大龄未婚男子的楚瑜是不错的选择。 苏欣妍听了小芳的提醒，恍然察觉楚瑜在此。 她也想要在楚瑜面前好好表现。可惜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拿得出手。除了卖弄农学知识，她找不出能让楚瑜刮目相看的本领。 苏欣妍朝楚瑜挥挥手：“除了黏土，齐门州沙土类的土壤也适合土豆生长。虽然沙土土质疏松无法保水，可它透气性好。只要在种植前给土地施足肥，定期定量浇水即可。” “记住，浇灌的农家肥一定要是发酵过的。发酵很简单，就像发面一样扔一旁。” 苏欣妍用极为认真地口吻提建议：“下次提醒王爷，一定要弄够足够多的土豆。” 这次因为户部觉得齐门州种植环境不好，并没有给齐门州土豆。苏欣妍觉得，齐王太和善了！ 楚瑜失笑：“下官一定转告王爷。” “咳咳！”徐成猛的咳嗽了几声，“见过县主。” 要不是亲耳听到，徐成绝对不会相信苏欣妍和楚瑜私下里不聊风花雪月，聊的竟是这般有味道的内容！ 苏欣妍微微一愣：“徐掌柜，刚才你听到的内容是我的独门技艺，请不要往外传。” 徐成尴尬地笑了笑。 第183章 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苏欣妍暗自得意，她大张旗鼓挖井的举动收到了成效。才三日便引来了徐成。 可徐成一开口，苏欣妍便不顾形象猛翻白眼。 “可否请县主联系船队？云姨娘的弟弟上船搬大米后失踪。云姨娘怀疑人在船上。想请船队把人送回来？”徐成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苏欣妍一脸讥讽：“定远侯府没人了吗？竟然让二公子的亲娘舅当苦力，简直打侯爷的脸！” 谁知道他上船想干嘛！ 幸亏没闹出事，不然仙器又得罚她。 她从仙器抽奖得来了船队半个月的使用权。期限一到，仙器收回船队。德雷克船长也回到了家。怎么可能让船队回来。 仙器没提出警告，说明人不在船上。苏欣妍通过商城给德雷克船长发消息询问。因不在任务期间，一条消息需缴纳一个星币。这还是由于她与德雷克船长处于同一星系、时代，算便宜的。 “躲在船上不走的两人被本爵爷扔海里喂鱼了！” 德雷克船长的回信极为暴力：“走的时候听说船上的土豆，被你们国家的皇帝无偿征用了。你要学会以暴制暴，大不了推翻皇帝你来当女皇！” 苏欣妍哭笑不得。 上一世缺少眼见的她认为焱武朝就是整个天下。这一世接触商城、认识了具有贵族和海盗双重身份的德雷克船长，才知道天下是那么那么的大。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俗、文化、观念。比如德雷克船长的国家是女子为皇，女子可以和离、再婚，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做女皇就算了，太惊世骇俗。她想活得洒脱，不她的人生不依附男子而活。决不再以夫为天。 婚约解除，苏欣妍变得不再好说话。这也在徐成的预料之中。 徐成拱拱手：“世子许诺，只要县主把人找回来，赠予县主一千亩山林地。” 1000亩！聂云烨倒是大方。 苏欣妍叹了口气，她想要，可惜她办不到。 “徐掌柜在商海中纵横多年，应该听过海商偶尔也会客串海盗吧？海盗对付敌人，大多喜欢把人往海里扔。要不你们弄条船去海里找找？” 徐成一愣。难怪船长敢在鱼龙口杠上徐溪军，越血腥的战场打得越激动。苏欣妍胆大，敢与亡命之徒合作。 哎，扔海里了哪还有命在！人找不回来，世子的耳根子怕不得清静。 “打扰县主了。”徐成拱手打算告退。 “等等，”苏欣妍叫住徐成，“我对你家世子许诺的一千亩地很有兴趣。换个交换条件。我会探水源。我帮你们寻找最佳的挖井地。如何？” 徐成敷衍：“这个得世子同意。我会给世子带话。” 定远侯府网罗了很多人才。懂风水定穴、探水脉，不下五位。就算世子决定跟着苏欣妍挖井，也不需要费一千亩的地请苏欣妍。 苏欣妍眼珠子一转：“那交换从药谷通往风门村的路如何？药谷在你们那，万一哪天把路堵了，没法把药材送出来。” 药谷是她用瓦市从聂云烨手里换来的。药谷离村子起码有三里地之远，不修路来往不便。 当然，这是借口。苏欣妍主要是想让他们挖井，让她完成任务。 聂云烨狡猾。表现得太殷勤会引起他的怀疑。她决不能主动提挖井。 “我们两家已结盟。世子不会做出堵路的幼稚举动！”徐成愠怒。苏欣妍把世子想的也太下作了！ “长辈定下的婚约都能作废，没什么不可能的！”苏欣妍双手怀抱，斜眼看着徐成冷笑连连。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 徐成瞬间拉下脸：“县主要这么想世子，就不担心风门集把路堵上，不让风门村的人出去吗？” “看，我就这么一说，你直接想到把风门集的路堵了。想必你们早就商量过了吧！拿捏住出路口，想秋收之后逼我把粮食低价卖给你们？”苏欣妍恶意猜测。 徐成气得脸红脖子粗。 世子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 苏欣妍真不知好歹！云姨娘的弟弟在船上失踪，未免牵扯到苏欣妍，世子主动揽下此事。 徐成不好与苏欣妍争执，冷下脸，“我会如实把话带到！” 徐成甩袖离去，楚瑜分析道，“聂世子还不至于做出堵路的卑劣行径。” “有人密告，长工里有聂云烨的眼线。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苏欣妍翻翻白眼。 第184章 没有奢望就没有失望 明媚的阳光洒入绣楼的闺房。苏欣妍打开窗户，杂着淡淡花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满山翠绿中点缀着绚丽的颜色。金黄色的迎春花，粉嫩的桃花，红色的杜鹃、海棠，五颜六色的报春花…… 苏欣妍拨动琴弦，发出悠扬悦耳的琴声。 一曲完毕，过了约摸半炷香，收到商城提示，轻轻松松进账一百星币。 完成5次日常任务，商城解锁任务平台。可在平台自由选择适合的任务。任务类型多种多样，任务完成发布者认可，即可收到相应的酬劳。比如之前的泥瓦匠、风门二村的设计图、船长和水手，都是商城代为发布到任务平台。 不少任务消耗时间长，人会消失一段时间。苏欣妍选了个演奏乐曲的轻松任务。 任务平台的评判标准由发布者评定。这个任务虽轻松，可前面已有5人未通过。发布者要求挺高。 苏欣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弹了一首，竟顺利完成。 没想到当年为了取悦聂云烨苦练的古筝，还有赚星币的功能。 她苦苦练了一年，鼓足勇气在聂云烨面前献曲，聂云烨丢下“不堪入耳”评语。害得她再也没有碰过古筝。 “聂云烨不懂欣赏！”苏欣妍突感自信心爆棚。 换了首曲子弹，曲子流畅、技法娴熟，自我感觉良好。 一曲弹毕，小芳敲门而入，“俞山又来了！” 莫不是挖井的事有着落了？苏欣妍，心情愉悦移步前厅。 “琴声里带着喜悦，今日县主心情很好？”现在待客的楚瑜问。 苏欣妍浅浅一笑，认谁都能从她眉开眼笑的脸上看出喜悦。 楚瑜瞧着她也笑了。 俞山看到两人的“眉目传情”，绷紧的脸上透出杀气。 “世子同意用名单交易。”俞山硬邦邦地打断两人。 苏欣妍好奇地问：“什么名单？” 俞山的嘴像蚌壳一样紧紧闭着。 楚瑜朝她摇摇头：“俞护卫不肯说，只问我们同不同意交易。” 苏欣妍撇撇嘴，这哪是愿意交易的态度。不过只要他们找她探水脉，一定有挖井的意愿。他们挖井，就是帮她完成任务。 “可以。”苏欣妍爽快地答应。 楚瑜皱了皱眉。 俞山话不多说，把名单甩在茶几上，“县主有闲情弹琴，定是有空闲。不如看完名单今日便去探水脉。” “好。”苏欣妍一口应下。她巴不得早点完成任务。 俞山冷哼一声，双手抱臂等着。 苏欣妍瞧了眼名单，立刻收敛笑容。 把名单递给楚瑜，楚瑜瞟了眼，疑惑地问，“聂世子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县主说过我家世子什么事都做得出，给份眼线的名单很奇怪吗？”俞山目光冰冷、说话含沙射影。 苏欣妍扶额。 她知道定远侯府暗中掌控云治州。云治州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人敢不从定远侯府。 但她不知道，上赶子想当定远侯府下人的会有那么多！ 名单上有30人。详尽写明对方向真正主子传过的内容 她招了一百位长工，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卖力还收留了他们的家人。她自认对他们不薄，没成想竟有3成的人有二心！ 三十人中，除了22人联系风门集的福盛昌分号，还有8人联系的是聂风阳！ 这八人是腌肉、香胰子、洗发水、酿酒各个作坊表现极佳的人。由于苏欣妍没有保密技艺的打算，这8人掌握了全套技术。 “聂二少已经知道了紫津果的妙用，腌肉的买卖还继续合作吗？”苏欣妍纠结着眉头一脸肉疼。 从山上采紫津果、取出核、榨汁、腌肉，银子就能大把大把的入账。 没卖腌肉的银子修不起风门二村！ 这下的损失大了！ 俞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们把接头人抓了。二少爷没得到消息。” 苏欣妍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县主就没其他想法？”俞山忍不住问，“您就不好奇为何多达30人出卖了您？” 实际上并不止三十人，世子只把主动投靠的名单写了出来。有几人是世子拉拢的，并不在名单上。 苏欣妍淡淡地道：“从来就没奢望过他们的忠心，自然谈不上失望，也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他们早晚会明白，背叛我是他们这辈子最错的选择。” 楚瑜目露笑意。 第185章 此一时彼一时 场面话总要说的好听。 苏欣妍说得云淡风轻，实则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三成的背叛，说明她的实力不足，不值得别人效忠。聂云烨无需作出任何许诺，只要定远侯世子的身份摆在那，就有无数的人上赶子投靠他。 性格决定命运。心软、固执、情绪化的她，不是做大事的人。回档重生只是一个机会，并不能让她脱胎换骨。 哎，先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能帮多少人是多少。不接受她好意的人，没必要在他们身上多费精力。 “身契上注明，一旦长工有过错，主家可随时解除契约。我也不跟他们计较之前给出的工钱和大米。让这30人以及他们的家人跟着一块儿挖井。等井挖好了，让他们带上所有的东西走人。他们选择了背叛，今后哪怕饿死，也别踏足风门村一步。就算来了，风门村绝不让他们靠近。” 苏欣妍三五句话给这件事情画上了句号。 “俞护卫，现在可以走了。” 本打算看场好戏的俞山一愣。苏欣妍处理事情的果决越来越像世子，但这能力……太差。 “县主不处置他们直接放人走？您就不怕他们把从风门村学到的技艺流出去？”俞山皮笑肉不笑地问。难怪世子总说她蠢，妇人之仁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苏欣妍摊开双手无所谓地道：“从这些技艺中得到最多利益的又不是我。没了这些，我还弄能弄出其他的。比如香胰子，我已上交朝廷。他们若把造香胰子的技法流出去，损害的乃是朝廷的利益！” 她用星币换得的技艺造福了聂云烨一帮人。她替他们操什么心！ 俞山无言以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苏欣妍真变了！世子这步棋也下错了。等苏欣妍把人放走，还得他们动手处理。 接下来几天，苏欣妍卖力地帮聂云烨的山林地寻找水源。俞山跟在后头，苏欣妍指出一个适合挖井的地点，数十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立马拿着打井工具，当场钻井试真假。 连续数口井顺利打出水，证明了苏欣妍没有乱指。 小芳、翁富贵等人对俞山不信任的举动表示愤慨。苏欣妍好脾气地让他们回谷仓盯着曝晒稻种，没说过一句怨言。这态度，让俞山也不好意思说难听的话。 四月二十六，仙器提示日常任务完成。 任务给出了土地囊括整个云岭山脉。理论上她出动足够的人手，又可以超额完成拿到一笔不菲的星币奖励。可上次掉入云岭宝藏坑，差点腿瘸。她可不想再挖出一个宝藏坑，引人怀疑。 没见这几天一直跟着的三人，不停地套她话，想知道她为何能准确地找出水脉。 真以为她蠢，没发现异样吗？ 苏欣妍一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马上提出告辞。自称风水师的高矮胖三人拦着不给走。 他们实在烦人得紧。苏欣妍为了堵他们的嘴，也为了假装拥有探水源的本事，花1星币买了本介绍打井的书，把书中主要的几点报了出来。 “两山加一沟，沟沿岩有水流；两沟相交，泉水涌涌；山嘴对山嘴，嘴下有好水……说得再深入，那就是看家本事了。想必三位先生也不会把自家的本事大方地教给外人吧？” “县主可否告知您是从哪本书上学来的？”胖子风水师追问。 苏欣妍叉着腰呵呵一笑：“不可以！” “我等可以出银子买消息。”高个子急道。 苏欣妍翻白眼。给银子就吐露知识，讽刺知识廉价，还是她爱财？ 矮子补充：“不说书名也行，县主可否多说几条让我们三兄弟听听？” 俞山等聂家庄的人抬头望天。 苏欣妍心中冷笑。以前弱小，不得不用技艺换聂云烨的支持。 此一时彼一时。 对他们笑了笑，三人面色一喜。他们想要探地下水源，需要罗盘、分析当地植被、看山势要花不少时间，正确率在六七成左右。苏欣妍百发百中，一定有独门窍门。他们把窍门弄到了手，后世子孙都能得益。 苏欣妍突然放开喉咙大叫：“楚大人救命！” 干爷爷给力，让楚瑜带上一队十人的王府亲卫保护她。知道她不想别人跟着，亲卫们平日在附近转悠，或是在别院改造的染布坊待着，不让不相干的人靠近。用得着他们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她面前。 比如现在。 第186章 县主威武 在很多人眼中，苏欣妍获得县主封号，是聂云烨运作的结果。除了俞山等聂云烨亲近之人，包括定远侯都是这般认为。 永平城知道他们有婚约的人也没有指责聂云烨背信弃义。他们把县主封号视为聂云烨对她的补偿。 也因此，婚姻解除后，几乎所有人都没拿苏欣妍的县主封号当一回事。 三位风水师乃是定远侯府的供奉，理所当然的以为空头县主斗不过定远侯府。 “喊奸夫救命？县主不知廉耻，偷偷给世子戴绿帽子不算，婚约刚废便和奸夫搅在一起。丢尽皇家脸面！不想想县主封号哪来的！只要侯府把消息递上去，宗仁府定会取消你的封号！齐王偏袒也没用。”矮个风水师摸着山羊湖冷笑。 苏欣妍脸色一寒。还是聂云烨棋高一招。 她利用聂云烨完成任务，殊不知聂云烨早有了和她悔婚的打算。她帮了他无数的忙不为人所知。她用香胰子配方、发现了云岭宝藏换来的县主封号，全变成聂云烨的功劳。 “聂云烨这手误导世人、贼喊捉贼、颠倒黑白，玩得真高明！”苏欣妍气得肝疼，“俞山，回去告诉你家世子，惹急了我我把所有的技艺公之于众。他们那帮人别指着我给的技艺赚钱！” “别看他在皇都左右逢源，没有丰厚的利益分给那群人，早晚会连起手来瓜分整个定远侯府！小小的探水技艺都有人窥探，富贵了200多年的定远侯府有不少好东西让人惦记！”苏欣妍呵呵直笑。 “物极必反，水满则溢！烈火烹油的日子可没有我在风门村自在。” 俞山见到齐王府亲卫身影时，忙着给康天力等人使眼色，让他们不可轻举妄动。矮个风水师一说话他就知道糟了。 “县主息怒！别和这帮蠢货一般见识。我们都知道，世子是夹在你和侯爷夫人之间里外不是人，这才无奈取消婚约。县主封号，也是您凭实力得到的。”俞山急忙补救。 苏欣妍执拗的脾气上来，真会公布所有的技艺。一旦损失的利益太大，户部侍郎的公子魏玉安首先会找世子麻烦。 俞山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苏欣妍就像被点着的炮仗！ “啊呸！我把你家侯爷夫人恨我的原因闹到朝廷，定远侯定吃不了兜着走！” 婚约解除后，楚瑜见苏欣妍心情低落，把侯爷夫人的父亲和爷爷的过节告诉了她。爷爷奉旨秉公办事。而侯爷夫人不敢责怪陛下，把父亲被斩、娘家衰败的怒火转移到在爷爷头上。 不可理喻的明明就是侯爷夫人！ 婚约在身，她得有所顾及。婚约作废，她根本不怕把事情闹大。 天不怕地不怕的俞山被苏欣妍的这句话吓怕了。 他单膝下跪，抽出别再在腰间的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是我处置不当。县主要怪就怪我。我以死谢罪！” 苏欣妍目瞪口呆。都说女人善用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男人。男人无赖起来直接用死来威胁人。 俞山作势要抹脖子。 “算了！”苏欣妍阻止了他。 事情真的闹大，爷爷是首任皇城司司长的身份暴露，爷爷的敌人都会来找苏家麻烦。 为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没必要牵连无辜的叔叔一家。 不过，无辜被骂这口气不能不出。 苏欣妍冷冷看着俞山放话：“聂云烨大力发展此地，多半为了给定远侯府找退路。后头就是云岭山脉，出了事儿往山里一躲，哪怕十万大军搜山都未必能找得到人影！转告聂云烨，这个矮子对我出言不逊。他若处理不当，我非得断了他这条后路！” “我一定会一字不落地转告世子！”俞山对天发誓。 矮个风水师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欣妍佛佛衣袖，换上笑颜，像个得胜的将军，威风凛凛地带上楚瑜和亲卫们离开。 “县主威武！”落后一步的楚瑜带着笑意说。 苏欣妍仰起头，得意地道，“那是！打蛇打七寸。聂云烨了解我，我同样了解他的弱点。” 楚瑜笑容一顿。 第187章 强者才会有人针对 苏欣妍把对方骂回去了。可心里还是不痛快。 “定远侯府欺人太甚！不说出所有探水口诀就不让我走。不就是仗着手上有武力嘛！”苏欣妍原地打转，“在鱼龙口，要不是德雷克船长出手帮忙，云溪州军不知道要折掉多少！没了武力，他们就像抱着金元宝的幼童……” “县主！”楚瑜适时打断她的话。 楚瑜挥退闻讯而来的翁富贵、胡王氏等人，前厅就留下了小芳一人。防止被人捉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借口。 “县主切记隔墙有耳。”楚瑜语重心长地劝说。 苏欣妍极度缺乏警觉性。明知道翁富贵极有可能是皇城司的人、胡王氏心里打着小九九，在他们面前依旧口无遮拦。 不少人瞧出来，陛下独让云治州军镇压造反的徐溪州军，就是打着鹬蚌相争的主意。 因苏欣妍横插一脚，海商船队打残了耀武扬威的徐溪水师，云治州军渐渐占了上风。这并不是陛下喜闻乐见的。 苏欣妍不知晓船长还好。若是被人发现她与船长熟悉。天知道行将就木的陛下会如何反应。 自己家不能畅所欲言，全怪自身实力不足。苏欣妍双手托腮、撅着嘴闷闷不乐地坐着。 楚瑜眼神里的宠溺一闪而过。他压低嗓门，好声好气地提醒，“陛下重病、储君未定。现在乃非常时刻。别因言获罪、因小失大。” “哦。”苏欣妍可怜巴巴地瞅着楚瑜，“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定远侯府逮着我一个人欺负！哪怕有了县主的封号，依旧如此。” 她咬着唇一脸苦相：“我真不想再被他们欺负了。”她觉得自己很无能。有仙器的帮助回档重生，还让自己得憋屈。 楚瑜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手。苏欣妍的眼神像极了路边被遗弃的小狗，好想摸一下她的头抱回家养着。 “强者才会被人针对。县主有过人的本事。您的本事是他们需要的。比如说您透露的探水口诀。” 见苏欣妍认真地听他解释，楚瑜放慢语调。 “会探水卖脉的风水师极为吃香。” “偏远干旱的地方，百姓逐水而居。比如齐门州，懂得探水源的人被各个势力捧为上宾。” “行军作战时，军队需驻扎在有水源的地方。一场仗往往要打几个月之久。需要防备敌人在水源下毒。找到一条隐秘的水脉极为关键。那位对你出言不逊的张先生，就是找到盘龙洞的功臣。他仗着立了功，有恃无恐。” 苏欣妍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么说来聂云烨不会处置矮个子。我得想法子报复回去。” “聂世子定会处置张先生的。”楚瑜一口断定。 “为什么？”苏欣妍不解。 楚瑜笑了笑没做解释。 聂云烨会把全家人逃命的后路安排在风门村旁，至少是信任苏欣妍的。 苏欣妍见楚瑜不说也就不问了，等着看结果便是。“我想要一支护住村子的武力。楚大人有何建议？” “长工们能从武宁郡逃到永平城的，总有些过人的本领。还有，在齐门州长大的男子都会些武艺。县主可从长工和下人中推挑护村队的人选。让齐王府的侍卫训练他们。”楚瑜当场给出了主意。 苏欣妍像只偷到腥的小狐狸：“楚大人的注意好。挑人、训练都交给您了，缺什么告诉我一声便可。” 她很早就有建立护村队的打算，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帮手。聂云烨做事喜欢留一手。身边肯定还有他的眼线。想来想去楚瑜是最适合的人。 苏欣妍把组建护村队的事推给楚瑜。深怕楚瑜反对，急匆匆跑远了。 她得去把稻种换成从商城买的高产水稻。高产水稻等产量惊人，她得把处理稻种的过程弄得神秘神神秘秘。 “县主！”楚瑜还劝说，苏欣妍早已跑得不见人影。 小芳尴尬地行了个礼退下，跑出去追苏欣妍。 “知道身边有很多人背叛你，还能这般信任我。”楚瑜心情复杂。 不知该喜，还是担忧。 第188章 迷惑的行为 中军帐内寂静无声。 聂云烨双手搭在腿上，冷漠的眼眸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位风水师。 “我让你们观察清远县主本人是否真懂探水源，可没让你们威逼她交出口诀。” 聂云烨说话语气平缓。 越是这样，跪着的风水师们越是心惊。世子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 对苏欣妍放狠话的矮个风水师伏地求饶：“请世子看在我发现盘龙河的功劳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从你加入侯府的第一天，就应该知道一切以侯府利益为重。已发现盘龙河的功劳，有清原县主发现面包树、赠送几种秘技术、用10万石大米换齐王谅解等诸事的功劳大吗？” 聂云烨像是在回答风水师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触及侯府利益，哪怕为侯府带来过巨大好处的清远县主，说抛弃就抛弃了。” 这些天，聂云烨经常想起曾被他忽略的往事。在外祖家出事的前，爹和娘相敬如宾，云姨娘没有存在感。外祖被下狱的消息一传回府，爹就想让娘下堂，被爷爷阻拦。 那时爷爷说：爹和他代表侯府，维护他们就是维护侯府的利益。娘嫁入了侯府，是他们的血脉亲人，必须维护着。 如果他在苏欣妍出孝期的时候娶她过门，便不会有今日的麻烦。 聂云烨有记忆以来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现在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恨不得时光倒流！ “啪啪啪，”矮个风水师自打耳光，“这张嘴欠抽。我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得到探水口诀，没想过激怒县主的后果。是我没有办好世子交代的事。我没脸继续留在侯府当供奉。罚我去给老侯爷守墓吧！” 聂云烨眼神一寒。 矮个明面上认罚，实际上提醒聂云烨他在侯府的地位。老夫人相信风水命格，对风水师很优待。 苏欣妍知道侯府处境微妙，一招不慎便会落为他人砧板上的肉。他每一步走得如履薄冰，不敢让自己有一刻放松，为了侯府丧失了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依附侯府的世仆、家奴、手下们，仗着侯府耀武扬威、利用主子们的微妙关系得利。 “你更适合到地下去陪老侯爷。”聂云烨杀机大盛。 话音刚落，聂固一刀砍向矮个风水师。惊恐的表情，永远的停留在滚落的头颅上。 另外两个风水师身子像打摆似的，不停地磕头饶命。 聂云烨用帕子拭去溅在正红色皮大氅的血迹。 “从民间多找些有名望的风水师、高僧、真人。”聂云烨背对着风水师们淡淡地交代道。 聂固解决了另外两个试图逃走的风水师，问，“清远县主道明了风门集的作用，是否需要另寻退路？” “不需要。云岭山脉延绵数千里、地势复杂，能藏身的地方太多，出口也多。皇城司司长简峰撒了无数的探子入云岭山脉寻宝，如大海捞针一般，不但没找到蛛丝马迹还折了不少精锐人手。” 聂云烨没提云岭山脉中散落着能提供粮食的面包树……还有懂得探水脉的苏欣妍。还有哪处会比随时能找到吃喝的云岭山脉更适合逃生？ “属下明白。这就去给俞山回信，给清远县主一个交代。”聂固抱拳道。 聂云烨瞟了一眼中军帐内尸首分离的三具尸体。“把3人的人头一并送去。告诉所有人我的态度！我虽与她解除婚约，但不会容忍别人欺负她。” …… 谷仓外的空地上正在晒稻种。堆得像小山高的稻种，都是用真金白银收来的。一般农民不肯把自家留的稻种卖掉。为了收稻种，苏欣妍出了10倍于大米的高价。 她准备的迷惑手段不止如此。 她让翁富贵把准备的沼液搬入谷仓。又找路鸣和药谷要了黄芪、白术、甘草、蛇床子、杜仲、熟地、首乌、石、桂枝、紫苏、牛蒡子等各类药材四十五种。 “把晒在场地上的稻种收入谷仓。三天之内任何人不得接近谷仓。” 没人知道苏欣妍想干什么。 对于苏欣妍的坚持，楚瑜只能无奈地安排刚挑选好的护村队人手，让他们轮流守在谷仓外。 奇怪的命令须臾间在风门村传开。接着往云岭村、风门集以外的地方散播。 苏欣妍准备好三天的食物，合上了谷仓大门。 楚瑜、小芳、翁富贵等人在外面面相觑。 第189章 空间仓库 合上谷仓大门，苏欣妍先确认提交日常任务。 “日常任务完成度：100%。回档寿命15天，未清偿回档寿命690天。” “完成任务，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这次任务完成得中规中矩，没有额外的星币奖励。加上上一次任务，她有两次抽奖机会。 苏欣妍双手合十，希望老天爷能听到她的祈祷，让她抽到空间仓库奖励。 商场中购买占十分之一亩大小的空间仓库，需十万星币！也就一间绣楼的大小，大约装满五万石大米。售价虽贵，但能装救命的粮食、藏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东西。如果有空间仓库，她就不必把买来的十万石大米全送给齐王。 如果两次抽奖机会都抽不到空间仓库，她决定花星币买了。 “获得护身内甲一件。” 还有一次机会。 苏欣妍闭上眼睛祈祷：“求老天爷保佑，如果信女心想事成，粮荒时我必定开仓放粮，救济一千，不一万饥民。” 把心提到嗓子口，再次抽奖。 “获得一亩地大小的空间仓库使用权。” 苏欣妍高兴地跳起来：“哇！” 从今以后，她的仙器拥有一亩地大小的空间。足能装五十万石大米！相当于200万人一个月的口粮。 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是神仙听到她的誓言，想让她救济苍生。 “县主？”楚瑜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欣妍咯咯直笑：“楚大人，我很好。我在里面一切顺利！几个月后，你会看到大惊喜哟。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接近谷仓十米外的范围。” “……好。” 听到楚瑜清朗的声音，苏欣妍的心瞬间安定。楚瑜承诺的，一定会办到。 外头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谷仓和房舍一样，也是用石头垒砌。窗开得有两人高，不用担心会有人窥探。 苏欣妍瞅着谷仓中间堆成小山似的稻种打转。 百石稻种花了她两千两银子。两千两能让不事生产的普通百姓全家五十年衣食无忧；能让高家几人争破额头；能让叔叔买通上官，调动到离家近的地方当官。 商城有更优秀的高产稻种，这些稻种无法出售给商城。 存在仙器中等粮价暴涨的时候出手吗？苏欣妍很快否定。她身边眼线众多，无法解释突然出现的粮食。 也是奇怪，为何总盯着她？ 苏欣妍嘟嘟嘴，一时之间想不到妥帖的处置办法，直接把它们收入仙器。 打开装有沼液的大木桶。揭开木桶盖的一瞬间，飘出一股恶臭，谷仓顿时臭味熏天。 苏欣妍捂鼻子、憋气，把1000星币买来的一百石高产水稻种依次洒入。又胡乱抓了几把草药扔进木桶。草药只是吸引目光的，其实并不起作用。 盖上木桶盖，在把多余的草药收入仙器。 完工。 稻种浸泡在沼液中能获取发育过程亟需的养料。三天后捞起，在立春山上培育秧苗。一个月后，等秧苗长出三片叶子，插入秧田。待到十月初，也就是粮荒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正好收割。 原本没想着换稻种。 她总觉得高产水稻的收成太扎眼，是祸不是福。况且，商城有独特的处理稻种手法，也能让水稻增产、减少虫害，不会引人怀疑。同时早育秧一个月能早收获，又能缓解风门村吃粮的压力。 现实经常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形。县主的封号在当地一点不顶用！ 已经把稻种卖给风门村的农户反悔了。纷纷来到风门村要回稻种。苏欣妍为了面子，无奈之下以高于十倍的粮价平息此事。 一直合作得挺好的云岭村，突然变得不那么好说话。村里暂住的人太多，经常发生口角；又说修风门二村尘土飞扬，影响大家晒被子；村民们嫌弃工钱给低了不愿意继续干活，建梯田的速度明显变慢…… 难怪焱武帝想让云治军和徐溪军拼个你死我活，定远侯府在云治州的影响力完全盖过皇权！ 林林总总一堆繁琐的杂事。幸亏有楚瑜帮忙处理，不至于耽误完成日常任务。 从种植土豆的日常任务中可以看出，想要顺利完成任务，光攒星币是不够的。她要有一定权势召集起大量的人手辅助。 乱世里的高产水稻，将会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虽危险，却也能在短时间内获取权势。 为了得到一定的权柄，接下来每一步她都要走得非常小心。 第190章 暗中做手脚 苏欣妍把自己关在谷仓的第一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定远侯府世子、兵部主事聂云烨夜袭徐溪军中军帐，挟持韩国公后成功撤离。当夜快马加鞭，赶赴皇都，将韩国公压至焱武帝面前。 就在百姓拍手称快，以为兵乱即将平息时，徐溪军一鼓作气，把云治军赶回鱼龙口。半残的徐溪水师堵在鱼龙口，让云治军动弹不得。 焱武帝压下已拟好给聂云烨升官的圣旨，朝会上轻描淡写骂了定远侯几句。 功过相抵。 看似定远侯府，无痛无痒。但徐溪军与云治军的对峙重新回到起始点。之前战死的将士们白白牺牲了。 “让你到战场上历练，不是让你没头没脑地冲到前锋送死！为了救你，打乱了防御军阵！”暴怒中的定远侯举起鞭子，往二儿子聂风阳身上抽去。 聂风阳跪在地上，咬紧牙关硬扛下鞭子。 等定远侯的气消了些，他匍匐在地辩解：“大哥不先给爹通气，突然绑走韩国公，致使徐溪军疯狂反扑。徐溪军攻来太过突然，前线没有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定远侯的火气又冒了起来，“老子打了几十年的仗。只要战争一天没结束，对方没有投降，军中前线和斥候就没有懈怠的一天！没反应过来的人只有你！” 定远侯又想挥鞭，瞧见儿子后背衣服破碎、血迹斑斑，把鞭子扔地上，背着手气呼呼地在军帐中打转。 “再打你，你姨娘又要哭哭啼啼了。你大哥为何不事先透露风声，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聂风阳倔强地直起身子，一脸愤恨，没有丝毫的悔意。 定远侯心中一声长叹，为了侯府，他不能再偏袒二儿子了。 “你大哥是定远侯府世子，将来整个侯府会由你大哥接手。我给你和你姨娘留下一笔产业。等我百年之后，你们离开云治州避得远远的。你回自己的别院休养，爹会给你活动一二，外放当官去吧。” 聂风阳酷似云姨娘的脸上浮现狠厉的表情：“因为聂云烨，爹把我赶出家门不够，还要我离开云治州？！” “啪！”定远侯一巴掌，扇了个响亮的耳光。 “混账！这是和你爹说话的语气吗？看来以前是我把你宠得太过了。来人，把聂风阳给我扔出军营！” 聂风阳在将士们冷漠的目光下，狼狈地离开军营。被赶走之时，他握紧双拳暗中发誓，一定要风光回来。 消息很快传到聂云烨耳中。 “知道了，继续监视。再给细做一份赏银，让他们找机会逃离徐溪洲，隐姓埋名安分守己活着。”聂云烨咬住绷带，包扎伤口。 夜袭敌方军营捉住主帅，他也付出不小的代价。损失了十位狼骑兵，人人带伤。重伤的至少得休养半年以上。 “世子，您的脸也该上药。”聂固提醒。 聂云烨的左臂被砍了一刀，脸上被韩国公抓了四道血印。 “不用。”聂云烨皱着眉沉声道，“把死去兄弟们的抚恤金一文不少的交给他们家人。若他们家人愿意，可搬去风门集生活。” 想了想，补充道，“让聂固学风门村，尽快在山上多建几个村子。军中死去的将士家眷若愿意，可让安排他们到山中生活。” 聂固斟酌着开口，“世子不必太自责。云治军不伤筋动骨，朝廷不会安心。您此番操作，损兵者折将在我们可控制的范围内。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慈不掌兵。”聂云烨看了一眼试图安慰他的聂固，“我安排战死将士的家属去山里，目的想缓和与风门村的关系。聂固净帮倒忙！一帮老弱妇孺当苏欣妍的邻居，她心软，会帮衬一二的。” 被聂云烨惦记着的苏欣妍，正在谷仓埋头苦干。她把自己关谷仓没事干，琢磨出了仙器的新用法。 仙器结合空间仓库，能挖一个秘密地窖存放粮食。 苏欣妍先收走了角落里的青石板。半米半米地挖走地下的山石，花了两天时间，在底下挖了一个能存放2000石大米的地窖。 不到1000人的风门村，2000石大米能吃大半年。 苏欣妍存放好大米，重新铺上青石板。整理好衣物和凌乱的头发，打开谷仓库门。 “苏欣妍，你一个人在里面干啥呢！” 久违的高家大表姐，插着一头的金簪，叉着腰，嚣张地指着她的鼻子质问。 第191章 喊你回去 三天没有出过门，阳光与金簪的光芒刺眼。 苏欣妍用手挡住光线：“此地附近有山匪，满头金钗招眼，小心些，大表姐！” 高大小姐得意地晃晃脑袋：“定远侯世子出动狼骑兵，替你剿灭附近的山匪。虽然他不要你了，可这里还有世子的风门集。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能在万军中绑走主帅的聂世子？” “不要你”这话听着刺耳。明明是她不要他好不好！ 适应了阳光，苏欣妍多瞟了几眼高大小姐头上的金簪。其中一个眼熟的紧，和她花十两银子卖给聂云烨的那支挺像。 苏欣妍快步靠近，迅速拔下金簪。金簪上有她用力抠出来的三道划痕。就是那只簪子！怎么从聂云烨手里跑到姓高的手里？ 高大小姐伸手想抢回来，左右瞧了瞧穿着锦袍、腰系钢刀的王府亲卫，肉痛地缩回手。 “你喜欢就拿去。你现在好歹也是县主吧，打扮的就像个农妇，难怪聂世子不要你！”高大小姐捂住鼻子，找着机会讥讽，“身上什么味臭？死了！你好歹顾着点皇家颜面。” 苏欣妍在谷仓里被臭味熏了三天，身上的味道一定不好闻。 “原来高大小姐也知我现在的身份。那你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吗？”苏欣妍故意把身上的臭味往她身上蹭。 高大小姐脸色瞬变。身子向后倾，尽量拉开与苏欣妍的距离，但又不敢乱动。眼神挣扎半天，最终行了半蹲里，“民女高芝兰见过县主。” 苏欣妍眯着眼打量她。 她和高家人生活了几年，对他们每个人的秉性不说了若执掌，也知晓大半。他们有各式各样的缺点。但具有共同的一个优点：能屈能伸。高大小姐处处想压她一头，愿意“忍辱负重”低她一头行礼，一定能从中得到丰厚的利益。 苏欣妍捏紧手中的金簪。高家投靠夕颜郡主，这就能解释为何之前高家人处处刁难她。 她被册封已经有段时间了。原以为爱慕虚荣、无利不起早的高家人一直没找上门，是怕她报复。现在想来，高家人应该已经协助夕颜郡主对她下过手了。 苏欣妍想到了聂风阳派出的山匪。 “楚大人可知，之前绑架路大夫的山匪背后受谁指使？”苏欣妍问起了闻讯赶来的楚瑜。 楚瑜微微一愣：“聂世子没有告诉县主吗？” “家丑不可外扬。他一直惦记着取消婚约，怎么会把侯府的家丑告诉我？我想知道其中有没有高家人参与。”苏欣妍笑呵呵地问。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当时聂云烨为了灭口，把山匪杀得一干二净灭口。外围活下来的人，对背后的主使者一无所知。她因为上一世的道听途说推测出聂风阳，可聂云烨始终不承认。 “主谋乃定远侯二公子聂风阳，出面联系山匪的是高家长孙高穆。”楚瑜犹豫再三又添了句，“把外地来的山匪介绍给高穆的，则是薛昀的人。” “薛昀？”苏欣妍歪着头想，这名字很耳熟。 楚瑜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也就是定远侯夫人的大哥聂世子的舅舅。” 苏欣妍气得发抖。如果现在聂云烨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把沼液泼在他身上。 “民女给清远县主请安。”高大小姐见苏欣妍不叫唤起身，又喊了一遍。 苏欣妍用余光瞟了高大表姐摇摇欲坠的身体，冷笑着问，“奶奶近来身体安好？” 高大小姐站直后身体回道：“姑祖母一切安好。” “让你起来回话了？”苏欣妍不满地问。 高大小姐面色发苦，马上恢复半蹲的姿势。心里指望苏欣妍快些放过她。 高大小姐心里不停的嘀咕。聂世子对苏欣妍的补偿也太好了，竟给她弄了个县主身份！若没有这层身份，苏欣妍现在就该去见姑祖母！半蹲着回话的就该是她！ 苏欣妍有意把高大表姐撇在一边，继续问楚瑜，“护村队的人手挑选好了吗？” “村里有现成的人手。下官又从下人中补充了五十位身强力壮的。” “有现成的？我怎么不知道？” “县主曾拜托狼骑兵训练长工。” “把这些人都换了，重新挑选。我怕他们中还有聂云烨的眼线。” 高大小姐用帕子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日头渐渐升高，强烈的阳光会把她晒黑的。 夕颜郡主做媒，给她寻了个家世条件不错的未婚夫。一个月后即可完婚。可不能在这晒黑了。 “哎哟，看我这记性，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姑祖母生病，让我来寻表妹回去。”高大小姐喊道。 第192章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名义上的奶奶苏老夫人喊她回家？ 回家是假，想在她身上打主意是真。 苏欣妍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傻乎乎的任凭老夫人拿捏。 “县主，王爷等着梯田的好消息。现在正是播种的关键时刻。您不太好走开。”楚瑜抢先一步替她回答。 楚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暗示她拒绝。看来楚瑜也瞧出高大表姐喊她回家的异常。 高大小姐急得插嘴：“表妹哪会种田！姑祖母在病床上反复念叨表妹。表妹如不回去，会寒了姑祖母的心。焱武朝以孝治国，外头传出表妹不孝的话，对表妹不好。” 苏欣妍眉头一挑。一门心思钻在衣服、首饰、胭脂里头的高大小姐，竟会说出朝廷以孝治国的话。 背后受到夕颜郡主的指点？夕颜郡主让她回去干嘛？趁着婚约解除想要毒死她？ 楚瑜一脸肃容：“县主精通种植一道。梯田种植行得，天下诸多的山民能吃上饱饭。除了我家王爷，陛下也很关注。自古忠孝难两全。县主会请妙仁堂的李大夫前往医治苏老夫人。李大夫的医术在皇都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不行！”高大小姐脱口而出。 “老夫人病重需要大夫，而不是县主。苏老夫人如何待县主，有所耳闻的人不少。若苏老夫人执意要见县主，本官这就派王府亲卫把人接来风门村。”楚瑜声音低沉，脸色如暴雨前的阴天，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欣妍一楞。没想到丰神秀朗、温文儒雅的楚瑜，也有不怒自威的一面。 高大小姐咽了口唾沫。 俊朗的楚瑜看着有些可怕。但只是可怕而已。她来此的目的是要把苏欣妍带回永平城。如果抬出孝道没用，夕颜郡主还会搭理高家吗？ 蹭不了定远侯府的光、搭不上夕颜郡主，高家连富裕人家都算不上，他们五姐妹的婚事将变得极为艰难。 “表妹你可要想清楚。你已经被聂世子退了婚，再落了不孝的口实，婚事可怎么办？陛下可以赐你县主的封号，也可以收回。就算你福气好，能顶着县主的头衔一辈子，高门权贵谁会让你进门？你以为楚大人会娶你吗？楚大人爱惜羽毛，连真正的郡主都不要。”高大小姐不惜得罪人，一口气，把压箱底的话都吐了出来。 苏欣妍看向楚瑜。用眼神询问会不会娶她？ 楚瑜避过苏欣妍的视线。 苏欣妍心里一沉。 楚瑜比聂云烨大一岁。世间男子20多岁未娶亲的极少。聂云烨是不想履行和她的婚约才拖着婚事。楚瑜不成亲的缘由又是什么？有婚约？有心仪的女子？还是想要娶高门贵女？ 这一刻，自卑的情绪涌上苏欣妍的心头。 她是没什么用。上一世凄惨而死，这一世有了仙器相助，空得了县主封号。 其他人得到仙器，成就肯定会比她高。比如德雷克船长。从普通的海盗，变成海盗之王。在国家被异族入侵的时候出兵帮忙，一跃成为有爵位的贵族。她太逊了！ 楚瑜眉头紧皱。苏欣妍回永平城不是个好主意。可现在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苏欣妍和楚瑜的反应让高大小姐心喜。 “表妹，我说的没错吧？你也该为自己打算。在还有县主封号的时候，好好维护自己的名声。” 高大小姐心里美滋滋的。只要把苏欣妍骗回永平城，夕颜郡主会亲自出面给她添妆。她将来能挺直腰杆子在夫家立足。 名声？ 苏欣妍猛然惊醒。 她露出比桃花更为艳丽的笑容：“大表姐说得极是。” “县主……”楚瑜想要阻止。 苏欣妍嘴角翘起，不让自己笑出声。装出为难的模样说：“众口铄金，积毁削骨。名声对女子很重要。思来想去，我还是以家国为重。近来干旱、饥荒的流言纷纷扰扰。我若把亩产六石的水稻种出来，天下人不安的心便定了，国家也稳了。” 苏欣妍郑重一拜：“烦请大表姐转告奶奶，我会维护住苏家的名声，让奶奶下辈子衣食无忧。” “水稻亩产六石！”高大小姐笑得乐不可吱，“这话谁能信！” 苏欣妍淡淡一笑：“能有亩产50石的土豆，为何不能有亩产六石的稻谷？” 亩产六石的稻谷这话惊得楚瑜呆若木鸡：“县主此话当真？” 苏欣妍指向谷仓里浸在沼液中的稻种：“我用秘法处理了稻种。麻烦楚大人尽快安排人育秧。金秋十月便可知晓。” 第193章 打击 土豆和水稻不一样。 土豆是外来物种。因为不了解，所以苏欣妍说它高产，别人只当作是原本的特性。原产地的土豆产量，当然不能与商城出售的相比。 水稻种植历史有上千年。播种、田间打理、施肥，每一步都是老一辈口口相传的实践结果。什么样的土，浇多少肥，能产出多少稻谷都是有定数的。浇足农家肥的上等田精细打理，有过亩产四石的记载。但普遍的在二三石之间。像苏欣妍置换下的云岭村贫瘠田地，约一石左右。 突然间说有秘法能让水稻亩产六石，没人会相信。 换作苏欣妍本人也不会信。 真正达到亩产六石的，是商城特别育种出来的华夏一号高产水稻。商城产品介绍中的华夏一号亩产十石，种植过程中需配和化肥。苏欣妍怕农家肥没有化肥的功效，对外宣称的时候打了个折扣。 “苏欣妍！就算缺粮，也是泥腿子们挨饿，你是陛下清亲封的县主，饿不到你！天下大事轮不到你一介女流之辈操心。跟我回去见姑祖母！”高大小姐死赖着不走，一定要苏欣妍回永平城。 楚瑜招招手：“韩城、韩武，你爱人把高小姐‘护送’回永平城。” 楚瑜找了两名王府亲卫，又让路鸣唤回在药谷寻药的李怀铭。一个时辰后把人打发回永平城。 “瑾瑜，你欠我一个人情。”李怀铭带上药箱，离开之前郁闷地道。 苏欣妍不好意思地说：“是我需要李大夫出诊，我欠您的人情。” “县主已给足出诊费。”李怀铭盯着楚瑜回答。 楚瑜摇头苦笑：“这次算我欠晟之的人情。” 李怀铭满意地跟着离去。 苏欣妍目露不解。 “如果苏老夫人执意要县主回去，她的病定不会痊愈。晟之想要治好苏老夫人，过程十分麻烦。”楚瑜解释。 苏欣妍秒懂。 想要把苏老夫人治好，用的不是李怀铭的医术，而是妙仁堂的招牌。或许还会得罪真正想让苏欣妍回永平城的主使人。 这个人情欠得不小。 “楚大人，我又该如何还您的人情？”苏欣妍试探地问。 楚瑜弯下身子深深一躬：“若县主真有法子让水稻亩产六石，此乃定国安邦之举。能替县主解决麻烦，助县主一臂之力，是瑾瑜的荣幸。” 苏欣妍心中一苦。 楚瑜不需要她的感激与回报。与上一世赐她一饭之恩的反应一模一样。楚瑜对她的好，不是因为她是苏欣妍，完全出于公心与怜悯。 “我明白了。”苏欣妍一脸落寞。有一种想要得到的东西却得不到的失望与难过。 “麻烦楚大人抓紧把第四座梯田修好，若人手实在不足可让所有的人停下手中的活一起帮忙。” “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明日我会亲自安排人播种育秧预。再麻烦您派人日夜守护谷仓，千万别让外头的人进去。” 苏欣妍语速极快，像炒豆子似的一个个往外蹦。不等楚瑜回复，苏欣妍脚步匆匆返回绣楼。 她现在就想一个人静静。 她已经用尽全力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楚瑜，表现得自强、自尊、自爱。即便这样，楚瑜还是没瞧上她。 她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没有继承爹的聪颖、娘的贤惠，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自己变得更好。 低落的情绪蔓延，像蚂蚁群一样，一点点地蚕食为数不多的自信。 “县主，俞山又来了！”小芳向她冲来，口中大呼小叫、如临大敌。仿佛来的不是俞山，而是洪水猛兽。 苏欣妍反应迟缓，任凭小芳将她拉至前厅。 “县主，这是我家世子的答复。”俞山恭恭敬敬地把一个长条木盒递到苏欣妍面前。 苏欣妍接过，暗然无神地打开。 苏欣妍双手像被烙铁烫到，把木盒扔了出去，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双手抱头惊恐万状。 哪怕闭上眼，也忘不掉木盒中三个风水师的头颅。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责怪她为何要致他们于死地。 “啊！！！” 尖叫声刺破长空。 第194章 交代 楚瑜没有回应苏欣妍饱含情愫的双眼，令苏欣妍失望地离开谷仓。 楚瑜面沉如水。指使高大小姐来风门村的人，下了一步好棋。不管是否成功把苏欣妍骗回永平城，离间他与苏欣妍的关系的目的达到了。 儿女情长放一旁，大事要紧。 这三天苏欣妍在谷仓里做了什么手脚？水稻亩产六石的可能性大吗？她是否信口开河？ 楚瑜用余光环视周围，护村队中有几人迫切的想要入谷仓一探。人是他选的，他心中明了有哪些人别有居心。混入长工中的，除了定远侯府的人，还有晋王府、皇城司，以及苏家等不少出乎意料的势力。 苏欣妍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引得众多势力谨慎的潜伏在她身边？万事不管的齐王，主动来趟浑水？ 楚瑜大脑飞快地转动。从事实判断，应该和苏欣妍的能力没有必然的联系。来风门村之前，苏欣妍表现的与一般官家小姐无异，甚至在才学、仪态上略有不足。那时已有众多的势力混到她雇佣的长工中。 苏欣妍来风门村的那段时间，最反常的当属陛下赐死郭贵妃和、造反失败的秦王。但这和苏欣妍又有何关系？ “啊！”众多人凄惨的叫声传至谷仓。 齐王府亲卫队长魏军立刻作出判断。“楚大人，叫声从山庄方向传来。” “留下一半人手看守谷仓，不许任何人踏入。另一半人立刻赶到山庄。” 楚瑜和身强力壮的护村队队员一起向山庄跑去。他只落后魏军半个身位，身手不俗。 有心人把这一幕记在心中。 山顶山庄虽大，平日除了打扫得下人，人并不多。但今日俞山来了。在俞山踏入风门村的同时，翁富贵叫来留着村中干活的所以女人们，唯恐苏欣妍吃亏。 翁富贵觉得，狼骑兵再厉害也只有一人。从齐门州来的下人，不论男女都非常的有力气。而且他们对主家绝对的忠心。想来，她们近百人乱棍一起上，肯定能把人打出去。 滚落在地上的三颗人头，吓唬住了所有人。 翁富贵想安抚众人的情绪，奈何腿软的走不了路，一堆话堵在喉咙口吐不出。 换来的人中，有像胡雨露一样当场晕倒的，也有吓得四处逃窜、呆若木鸡的。只有小芳一人及时扶起倒地的苏欣妍。 小芳扶着苏欣妍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哪怕在妙仁堂见惯了伤势严重的伤患，也没见到石灰腌制的人头。 楚瑜等人赶来的时候，但见俞山抱着刀睨视众人。 苏欣妍倒在小芳的怀里神情涣散，受惊不小。 “把人头送给妇孺，是俞护卫的主意，还是你家聂世子的吩咐？”楚瑜脸色难看。 俞山呵呵一笑：“清远县主要世子给交代，世子给了。听楚大人的语气，反倒是我家世子的不是。世子不给交代，是不是又要说世子欺负县主？” 俞山挑衅的话语让大家听得很不舒服。护村队破口大骂，俞山一一回嘴，叫嚣着有种一起上来教训他。 嘈杂的声音让苏心妍胸闷。 聂云烨用人头故意吓唬她？！ “我应该要聂云烨为解除婚约做个交代。不知他又会把谁的人头送上来！” 第195章 突发任务 “清远县主，您过了！” 面对苏欣妍的问题，俞山一脸正色地回道，“老夫人相信风水命相，侯府对风水师一直礼遇有加。世子处死此三人，老夫人已经极为不悦。世子给出交代要顶着巨大的压力的。世子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整个侯府。他的任何决定都得经过慎重考虑。” “如果县主一定要世子对废弃婚约做出交代，为了侯府的利益，损失的一定是县主的名声。忠言逆耳！希望县主好好思量。” 苏欣妍差点被气背过去。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报复聂云烨时，仙器突然跳出一临时任务。 “临时任务：收集产地、品种不一的公鸡母鸡各一对。数量不限，收集满五对任务成功。任务失败不扣星币、不影响回档寿命。任务成功，抵消回档寿命100天，肉鸡、蛋鸡鸡苗各1000，养殖手册一份。” 突然发布的临时任务奖励竟可以抵消回档寿命100天！ 哪怕此刻苏欣妍怒火滔天，听了奖励内容立刻熄了火气。找五对产地不一样的鸡很容易！ 俞山抱着双手神态高傲。 他是故意激怒苏欣妍。等着她发怒，做出失智的行为。这是来之前，徐成的建议。 苏欣妍只要做错事，定远侯府就能找到借口逼她交出东西。俞山跟着苏欣妍有段时间，见过她搞出的技巧、能赚银子的买卖层出不穷。这次她在谷仓里一个人呆了三天，一定又有新东西弄出来。 别看福盛昌商行旗下粮庄店、布庄等生意日进斗金，摊子铺得大、要养活的人很多。今年局势不稳都没挣银子，一直在吃老本。世子想要搞大动作，没有足够银两支持计划很难成功。 天上不会掉银子，想要来钱快，又不能从事见不得光的行当，可把徐成愁坏了。 苏欣妍目露怒火，胸口剧烈起伏，被气得不轻。俞山心中一喜，看样子马上就要入坑了。 楚瑜已经伤过苏欣妍一次，不想再次令她不快，弄僵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看出俞山有挑衅之意，并没有开口阻止即将爆发的苏欣妍。 箭在弦上即将射出。 突然，苏欣妍一个深呼吸，收敛了暴怒的情绪。 “聂世子的交代我已经收到了。我极为满意，此事就此作罢。麻烦楚大人送俞护卫下山。”苏欣妍淡淡地道。 俞山一脸错愕。徐成纵横商海十几年，见识过无数的人。他深入剖析了苏欣妍的性格，知道说什么话题能激怒她。这次竟然失效了？ “请俞护卫以后别来了！风门村不欢迎你。” 苏欣妍冷冷地看了眼俞山。说完便不再理他们。 转头把翁富贵换到身边，吩咐他去风门集购买购买不同摊位出售的公鸡母鸡各一对。 “牛勇，你找几个人到更远的地方收农户家下蛋最多的鸡、以及个头大肉多的鸡种。这事要快，银子花的多无所谓。” “我希望染布坊在月底之前能染出100匹料。” “胡王氏，拿到布料立即让绣娘们缝制。五月初喜事铺子一定要开张。” “康李氏，你带上药谷的人手，到溪边、洼地寻找罗布麻。找到多少斤，便给你们多少两银子的奖励。” “……” 苏欣妍把各种任务派发下去，好像地上滚落的三颗人头压根不存在，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前后变化差异之大，不免令人担忧。 楚瑜怀疑她受到刺激太大，温和地劝道，“县主刚说要回去休息。” “时间就是金钱。我不休息了，我要成为天下最大的粮商，让聂云烨求着我卖粮，哭着喊着给我交代。”苏欣妍随口糊弄道。 第196章 给加班费 “让我哭着喊着要给她交代？”聂云烨听了聂固的情报眉头动了动，嘴角一勾，乐了。 他并没有把苏欣妍的气话放心上。反正苏欣妍讨厌他。惹她生气，至少会让她一直记得他的存在。 徐成、俞山触怒苏欣妍，怕聂云烨责罚，事先与聂固通了气。 聂固瞧着世子脸色不错，小心翼翼地帮徐成说好话，“清远县主的反映出乎徐成的预料。徐成特意写信请罪。” 聂云烨看也不看聂固手里的信件：“飞鸽传书乃是加急专用。让徐成注意点，无事别占用飞鸽。” “是。” “信毁了吧。” “……是。”聂固摸不透世子的想法。打算原原本本的告诉徐成。让徐成自己猜测。 聂云烨捏了捏鼻梁：“让徐成、俞山想法子弄到亩产六石的稻种。拿到稻种跟着风门村种。” 水稻亩产六石听着荒唐，但他相信苏欣妍不会胡说。胆小的她没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怎敢放话让他哭喊着求她？ 聂固硬着头皮道：“这……徐掌柜问了不少老农，没人相信水稻亩产六石。他推测清远县主当时气极了说大话。” 聂云烨面无表情盯着聂固。 聂固慌忙下跪请罪：“属下知错。” “我知道你与徐成、俞山三人是拜把子的兄弟。你相信你的兄弟。”聂云烨脸色柔和了些，“我与妍妍差点成为最亲密的家人。我同样了解她。她不是说大话的人。让徐成专心做事，别总盯着妍妍不放。” 聂固面露难色。 聂云烨挑眉：“他们有难处？” “徐成说，想要在短时间内获暴利，唯有指望清远县主倒腾出新东西。”聂固瞧着聂云烨越来越冷的脸，话越说越轻。 沉默半响，聂云烨道，“天气转暖，蚊虫出没，驱虫液可以拿出来卖。” “世子不可！若被人得知涂抹驱虫液能在云岭山脉出没，会影响我们在山林中的布置。”聂固急忙阻止。 “降低驱虫液功效，换个名字即可。这事徐成会处理，用不着你瞎操心。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后你们各管各的，别把手伸得太长！”聂云烨不悦地警告。 “侯府的规矩乱了，也该好好整顿整顿！”聂云烨自言自语。 聂固吓得把头缩起来。 …… 聂云烨从敌方军帐中抓获韩国公，风头一时无二。为避风头，他没有重返战场。反而回到定远侯府整顿家规。 侯府上下胆战心惊。 同样提心吊胆的还有风门村。 一下子有近百人被赶出风门村。虽然主家没有没收给他们的工钱和大米，但要回了给他们置办的衣服、生活用具。这些人被赶出了条件优越的居所，穿回原来破破烂烂的衣裳。 “我要新衣服。” “我不走，我要住这里！” “离开了这里，我们还能去哪？这是要逼我们全家去死啊！” 孩子、女人的哭闹声没有让苏欣妍心软。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我主仆缘分已尽。今后各走各的阳关道。祝各位前程似锦！” 苏欣妍没留他们吃顿丰盛的饱饭，让护村队把不愿离去的人丢出风门村。 他们在空头县主和定远侯府之间，选择投靠更有实力的定远侯府。 他们偏偏忘了，是谁解救了他们。没有苏欣妍，聂云烨会搭理他们吗？ 有些人原本不怕，想脱身后投靠风门集。风门集不收无用之人，全被赶了出来。 还有些人背着两袋大米、贩卖消息得到的钱两自信满满地离开。他们自认为是有本事的人，在武宁郡受了无妄之灾一时遭了难。如今苏欣妍给他们洗脱流民的身份、让朝廷不再追究，他们可以大展手脚，离开能过得更好。 苏欣妍呵呵一笑。虽然机会极为渺茫，还是祝他们能心想事成。 “空出来的屋子奖励给卖力干活的人。”苏欣妍吆喝一声，“每日干活超过五个时辰的算加班费。工钱比正常的高三倍。” 做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加班费。晚上干活比白日干活的工钱高三倍，谁会不愿意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余下的人被苏欣妍差遣得团团转。 消息传到余俞山的耳中，他愁眉苦脸地问徐成，“给三倍的加班费也要学吗？” 第197章 令人羡慕的待遇 聂云烨给徐成、俞山的命令难倒了他们。 “清远县主总不按规矩出牌。”徐成躲到了聂家庄，正躺在摇椅上摇头晃脑，脸上的肉一荡一荡。“多干活就给加班费，这让我怎么管风门集！” “还有宵夜和泡澡！”俞山羡慕地道。 风门集与一般的集市不一样。货物买的越多，折扣越大。客人们远道而来组队团购，就为了买到更便宜的货物。 风门集的生意红火，每家店铺的小二们都要忙到半夜。除了比别处更高的工钱，哪有什么加班费！宵夜、泡澡、洗衣、帮忙照看家中小孩老人的福利更不可能有。 徐成翻翻白眼：“别的不提，就说浴场。哪怕山里的树再多，每日烧大量的热水，早晚会耗光木材。还要用大量的人手烧水、提水，得浪费多少人力。浴场不收费，每天亏钱。” “安插在内里头的细眼线没见厨房用大量木材烧水。”俞山道。 徐成吃力地从摇椅上坐起：“用石炭？这附近有石炭？！石炭可是能赚钱的好东西！” “附近有石炭兄弟们早挖出来了！也不是石炭。” “那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厨房都是翁富贵考察许久收进的人，除了县主和翁富贵，外人谁都进不去。眼线混了许久，没找到机会进去。” “你狼骑兵的名号是混出来的吗？半夜摸过去啊！” “你当齐王府亲卫队长魏军是死人啊！他来自大内羽林卫，实力与我不分伯仲。” 俞山、徐成两人同时叹了口气，结束吵嘴。 “多派些人手能从谷仓把稻种偷出来吗？”徐成问。 俞山瞪他：“连厨房都进不了，还想让我混进护村队把守的谷仓？” 徐成不死心：“护村队里不是有我们的人吗？” 俞山慌忙捂住他的嘴：“你可别说漏了嘴。楚瑜这人不考糊弄，好不容易留了根独苗，得用在关键时刻。” “那你说怎么把稻种弄到手？” “……花银子买？清远县主这么折腾，手上的银子一定不够了。” 徐成一拍大腿：“我让人把风门村的账款压着不结，过段时间等她手头没银子了，你再跑一趟。” “我不去，我怕被人打死！”俞山嘟囔，“风门村的咸肉都是用紫津果腌的，一点窍门都没。你就不能让人偷偷地弄，少进些风门村的咸肉？” “我也想啊，可几位爷不让。魏公子、黄少监都不想因为咸肉的上的小利得罪清远县主。”徐成哀怨地道。 “可咸肉的生意可不是小利啊！风门村从我这里用折扣价大量购买肉，用紫津果腌好了再卖给我，一进一出，一斤肉上能赚20文！”徐成掰着手指心疼地流血。 俞山心里还是很怀念在风门村的日子。经常有点心吃，偶尔还能喝酒。时不时和小芳拌拌嘴。 “哎……世子不取消婚约也就没这些事了！” “我听人说，晋王府大公子提着重礼到苏家下聘。苏老夫人想答应，不知道谢三连夜赶回舒苏府说了些什么，苏老夫人拒绝了。”徐成凑到俞山耳边小声说道。 “晋王府想干什么！快些告之世子知晓。”俞山惊起。 徐成懒洋洋地说：“我都能知道的事，世子能不知道吗？” 四月底的晚风拂面而来，带走了身上的热意。借助周围的篝火和火把，一颗颗高大的树木被锯倒，一块三亩大小的土地被平整出来。 第四座梯田已经挖好，众人赶着修出第五座梯田。 “吃夜宵喽！大家都停下来歇歇！”负责厨房的管事陈龙领着帮厨们，抬着大桶小桶的吃食上了山。 一声吆喝，像按了暂停键。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围上前挑选各自爱吃的食物。 为了促使大家卖力干活，苏欣妍可是下了血本！ 肉丝面、肉馒头、肉夹馍，天天换着法子做宵夜。这还不算，半夜停工后大家可到浴场泡澡解乏。身上的衣服扔到专门的地方，会有洗衣婆子洗。家中的孩子和老人集中在一起，有专门的人看护。 他们除了干活，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众人就算日夜不停地干活，也没有怨言。 云岭村的人瞧着眼热，想要来干活享受加班费和各种待遇。全部被楚瑜拒绝。 “今天我看到谢二爷了。”趁着休息，大家坐在一起唠嗑。 “有谢二爷在的地方，一定有谢三爷。他们怎么回来了？” “定远侯世子取消婚约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能不回来看看吗！” 第198章 多了个撑腰的 苏欣妍有段时间没见着谢二、谢三。再次相见，大家都变了。 官服着身的谢二，腰间挂着刀鞘威风凛凛。他抬起轮椅把谢三送进前厅，朝苏欣妍温柔的笑了笑，关上大门守在门口。瞧不出半点拿着菜刀默默无闻的影子。 谢三的变化更大了。青色丝绸长袍、官靴、腰间系着双鱼纹蹀躞带，还有一只抢眼的玉猪龙。眉眼英挺，气度不凡。与楚瑜坐在一块儿，丝毫不被他的气质压制。 “谢三叔，您的变化好大。”苏欣妍双膝微屈行了晚辈礼。 谢三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苏欣妍，双目含笑，“孙小姐，也变了不少。” “二哥担心取消婚约会对你造成打击。我本不担心，没想到打击的确挺大。甩出水稻亩产六石的消息，引得陛下震动不已，特遣我回来看看。” 苏欣妍嘴巴一嘟，撒娇道，“我以为土豆的消息传出去，谢三叔就会回来。可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你们。和聂云烨合作，亏大发了！落到手上的土豆才100石！” “云治军与徐溪军打得难舍难分。想要安全的把船上的货物运出来，也只有聂世子有那个本事。”谢三笑道，“三叔回来也没用。土豆怎么分的，定远侯府有极大的话语权。大头归了朝廷，说是分到各处，实则是分到各处的皇庄种植。朝堂上的六部阁老想要都没有。” 黑，真黑！ 苏欣妍嘟着嘴一脸不快。 “孙小姐，您确定土豆真能亩产五十石吗？”谢三问。 “当然！” 谢三道：“那便好。若达不到这个数，有人会因为那只奇怪的船队找你麻烦。” “定远侯府？他家二少爷的舅舅私自上船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欣妍鼓着腮帮不服气地说。 谢三大笑了几声：“三叔我现在是皇城司负责云治州的镇抚司。侯府小妾的家人失踪，还不够格让我忧心。” 话中的信息量极为丰富。谢三叔管着云志治州的所有的皇成城司暗探，给她撑腰的人又多了一个，她在风门村的安全性又提高了。 可皇城司是谢三叔协助爷爷创办成的。一州镇抚司官位虽高，但谢三叔肯定不当回事。他若想要当官早当上了，也不会窝在苏家。 苏欣妍皱眉思索：“谢三叔粘出来是想要保护我吗？可我待在风门村与世无争，谁会来害我？” 没了婚约，夕颜郡主应该不至于现在对她下毒手。她毕竟有县主封号，在诸位王爷争夺储君的关键时期，出了事儿晋王府很难脱身。 谢三看向一旁的楚瑜：“楚长吏就没提点县主？” “回镇抚司的话，县主一心专于耕作，外头的事儿还是不要让她烦心的好。这也是王爷的意思。”楚瑜拱手回道。 “孙小姐可不是一心耕作。这几日到处高价买种鸡，把云治州折腾得够呛。瓦市上的鸡售价比往日贵了三成，百姓们有不少怨言。”谢三呵呵一笑。 “我那是为了培育专门下蛋、专门吃肉的两种类型的鸡。一旦能大量繁殖，鸡蛋和鸡的价格都会大幅下降。那可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苏欣妍摇着谢三的胳膊撒娇：“谢三叔您就别岔开话题，告诉我做错了什么，到底惹了谁！” 谢三深深看了眼越发自信美丽的苏欣妍：“我鸡蛋和鸡的价格便宜，养鸡户就得恨死孙小姐。世间的事儿就是这样，帮了一些人就会损害另一些人利益。不是孙小姐的错。” “县主请安心，齐王府还能保护得了您。王爷支持您的做法。不能为了顾及少部分人的利益，损害天下大多数百姓的利益。”楚瑜给出定心丸。 苏欣妍怼了回去：“事实上，历朝历代都是少数人统治大多数。大多数人辛劳耕作，供养少部分人锦衣玉食。” 楚瑜眼神温柔，对着她无奈地苦笑。高大小姐走了之后，苏欣妍总避着他，有事儿也是让人传话。两人疏远了。 谢三把玩着腰间焱武帝赏赐的玉猪龙，嘴角微微勾起。姜还是老的辣。侯府老夫人把高大小姐派来，这步棋走的相当好。 第199章 似是而非的身世 谢三表面上是为了证实水稻亩产六石的真假而来。但从他故意透露出来的信息中可以知道，还带着其他的目的。 苏欣妍使出撒娇的手段，试图打探出更多的消息。谢三一脸笑眯眯，始终未透露更多。他经历的风浪和苦楚比楚瑜、聂云烨更多，比他们更有定力、心更硬。他不想说的话，任何人都打探不出来。 “谢二叔和谢三叔回到风门村，就是回到自己家。一切自便，我去忙了。”苏欣妍很快地放弃。 “翁富贵，买的种鸡还是太少。你带些人到风门集散播消息，就说每个村子最多只收一对种鸡，每对二两。以三天为期限，过时不候。” 王爷爷他们在离开之前买了2000只小鸡，其中有两对符合要求。翁富贵四处收购时又找到了两对。离完成临时任务还缺一对。苏欣妍急不可耐想尽快完成任务。 苏欣妍风风火火地离开，前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楚瑜恭敬地问笑眯眯的谢三：“镇抚司有何话要告诫在下？” “楚长吏精明干练，齐王总挂在嘴边夸奖，在下哪有资格告诫您。”谢三脸上的笑意不变。 楚瑜轻笑：“在下也常听齐王提及镇抚司。论辈分和资历，镇抚司当得在下之师。镇抚司不愿提点晚辈，定是在下入不了镇抚司的眼。” 谢三把玩着玉猪龙，像个老者一样回忆起了当年，“此把件是陛下所赐。乃是石太守的心爱之物。我少时有幸见过石太守一面，当时这件玉猪龙便挂在他的腰间。世事无常，如今他是我的了。” 楚瑜静静地聆听谢三的忆当年。提及石太守的话题总不会是好事。楚瑜等待谢三将要出口的刁难。 谢三盯着玉猪龙半晌，悠悠地开口道，“当年若不是老定远侯在战场弄死了石太守，这天下应该是姓石的。” 楚瑜小指微微一翘，越发恭敬地站着。 “若石太守有后人，楚长吏认为他们最恨的是定远侯府还是陛下？”谢三笑眯眯地问。 楚瑜皱了皱眉：“据在下所知，石太守战死后，其家中遭遇火灾，幼子女眷全部烧死，并无后人留下。” “齐王未曾告诉你，他救下了石太守的夫人李氏吗？”谢三笑问。 楚瑜双目圆睁，一脸惊骇，“这不可能！” 谢三久久凝视着他：“看来楚长吏真的不知道。” “镇抚司怀疑齐王对陛下有二心？”楚瑜握紧拳头，高亢激昂地问。 谢三摇摇头：“楚长吏多虑了。石夫人与陛下、齐王，以及我家老爷都是旧相识。此事陛下也知。其后又发生了诸多事情。最后陛下瞒着齐王，把石夫人交由我家老爷照顾。” 楚瑜松开拳头，吐了一口气，“镇抚司为何对在下说这些？” “想借楚长吏的口转告齐王，我家老爷只是奉命行事。”谢三一手敲打着大腿，慢声慢调地说，“老爷把石夫人照顾得很好，更把石夫人所生之子视若亲子。后突发变故，老爷愧疚难当、郁结于心，终至突发疾病撒手人寰。这一切真的只是意外。希望齐王不要归咎于苏家。” 楚瑜像根竹竿子，呆呆地矗立原地。脑中不断循环谢三说的话。 他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问：“石夫人之子，可是石太守的？” “当年石夫人早产。是谁的儿子，只有当事人知道。”谢三言简意赅。 楚瑜脸上微微动容，心中更是惊涛骇浪。苏司马把石夫人之子视若亲子，又因为变故郁结于心亡故。 说的不正是苏欣妍之父苏悔吗？！ 第200章 潜伏的危机 楚瑜的太阳穴因思虑过重隐隐作痛。 齐王救了石太守的夫人，石夫人早产诞下一子。孩子究竟是谁的？ 若是齐王的骨肉，陛下又何必瞒着齐王，把石夫人交给苏司马照顾？ 若是石太守之子，权力欲望极强的陛下，又怎能容忍孩子出生长大？ 哪怕楚瑜心思缜密，一时也无法确定谢三的目的。 “请镇抚司明言。”楚瑜直截了当地问，“您需要王爷做什么？” “聂云烨不喜欢我家孙小姐，但因为婚事是老侯爷所定，一直态度暧昧。可他毫无预兆的突然取消婚约。我派人调查，在他决定取消婚姻之前，曾与掌印太监张商密谈。这件往事，只怕已被许多人知晓。” 谢三声音中带着焦灼：“孙小姐身边出现太多的奇事，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等势单力薄，怕是无法完成老爷的嘱托，护住孙小姐一世安宁。希望齐王能看在故人的面上，照顾孙小姐一二。” “在下定把话带到。” 楚瑜浑浑噩噩地走出前厅。 谢二推着谢三回到了他们在山庄的住所。谢二双耳失聪，又在厅外守着，并不知道厅里的人说些什么。可对于谢三表露身份回风门村的行为，他总觉得不安。 “老三，这次回来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命令？”谢二忍不住问。 谢三从不会欺骗谢二。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陛下的命令。” 谢二捏紧他的双肩，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就这样？” “我也有这个想法。”谢三耸耸肩膀卸了谢二的力，“为了打下这个天下，大哥没了，二哥你再也听不到声音，我这辈子无法站起。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四分五裂？！老爷在世，也不会袖手旁观。” 谢二看了谢三许久：“孙小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果可以，请不要伤害她。” “本是笼中之鸟，如何全身而退？二哥觉得，是让孙小姐像我们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是无声无息的被人弄死的好？”谢三认真地问。 谢二一时回答不上来。 谢三拍拍谢二的胳膊：“不兵行险招，何来的生机！” 在谢二和谢三交谈的时候，楚瑜骑马离开风门村前往皇都。 苏欣妍正从齐门州来的下人们中挑选养鸡的好手，见楚瑜绝尘而去，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 认清楚瑜不会娶她的现实，苏欣妍难过了很多天。一直不知道用何种态度面对他。 她感激楚瑜两世的相助之情，喜欢被和楚瑜相处的感觉。和楚瑜在一起，她感受到被重视、被在乎。再加上楚瑜相貌堂堂，满腹才华。若要挑选夫婿，楚瑜是上上之选。 可是，楚瑜没瞧上她。 那种失落，又与上一世被聂云烨伤害时的痛彻心扉不一样。 楚瑜，就像看中的一件非常漂亮的衣服。但又买不起，只能眼馋的看着。 而聂云烨，是她身上的华丽衣衫，却被硬生生的撕扯下来。撕扯时的疼痛与羞辱伴随终生。 “主家打算养鸭子吗？如果鸭子生了蛋，能腌制成咸蛋。比鸡蛋保存得更久。能卖上好价钱。”一位年轻妇人壮着胆开口问。 苏欣妍回过神，想了想，“鸡鸭的饲料可以混用。粪便都能作为肥料。我圈一座山头，找人围起来，由你负责养鸭。对了，你叫什么？” “民妇夫家姓乌，小名大娣。”年轻妇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苏欣妍鼓励道：“按照风门村的规矩，乌大嫂先试工一个月。如果做得好，今后专门负责养鸭，工钱比照三等管事。” 这话被胡王氏听了去。 胡王氏在长工们面前唏嘘：“我们中出了叛徒后，主家越发倚重从齐门州来的人。我们可是签了10年的长约，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在胡王氏多次挑拨下，长工们人心慌慌。长工和下人之间时有冲突。 苏欣妍和几个管事忙着手头上的事，忽略了底下人之间的矛盾。 第201章 压根不在意 “临时任务完成。抵消回档寿命100天，未清偿回荡寿命575天。获得肉鸡、蛋鸡鸡苗各1000，养殖手册一份。” 苏欣妍眉飞色舞。四月的最后一天，提交了灌溉系统的日常任务，花了四天时间做完了临时任务。还欠仙器575天，也就是还有一年零七个月之后就能解除生命危险。 这次纯粹是她运气好。焱武朝对百姓管束严厉，出门需衙门开具的路引，没有路引流窜他地都属于流民。各地百姓交流并不密切，家禽、农作物缺乏交流，各地都有各地的特色。所以找5对不同的品种、地区种鸡的任务很快便完成。 这就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还有因为面包树欠下的100万星币巨债。希望也能好运的还清。 不管如何，强大自身是必须的！ 得到蛋鸡、肉鸡的鸡苗和养殖手册，要尽快把它们变现。 苏欣妍眼咕噜直转，现在放出风声收购种鸡，很多人都知道她要养鸡。她高调地跑了趟风门集，买下所有的鸡苗、鸭苗。 “叽叽喳喳”，小鸡、小鸭们聚在空地上，等着翁富贵带人接回。 “5234，5233，不对，应该是5236？县主我刚数到哪了？”小芳被乱跑的鸡仔鸭仔们搞得晕头转向，数了几次都对。 苏欣妍摸一把可爱的鸡仔们，再偷偷把数百只仙器奖励的鸡苗混在其中。 苏欣妍笑笑：“我也不记得了，带回去再数吧。” 小芳无可奈何：“县主就不该和徐成那个奸商置气！这也买的也太多了！每天的饲料都得花费不少。” “这话得反过来说。等它们大了，每天都能吃到肉、鸡蛋、鸭蛋额。鸡粪、鸭粪处理好了还是非常棒的农肥。”苏欣妍笑眯眯地道。 小芳除了叹气还能说什么。 苏欣妍是有意为之。她在买之前，先去福盛昌粮行找徐成。上一批咸肉、咸菜的货款压了一个月还未结。楚瑜猜测这是徐成故意为之，他想等徐成主动开口提要求，并未派人催账。 苏欣妍一大早气冲冲要账，犯了商人开店的忌讳，徐成左推右推就是不给。 苏欣妍“一气之下”拿着下一批应该交货的咸肉，支付购买鸡苗、鸭苗的货款。苏欣妍结算时用的是批发价，比粮行卖出去的便宜了近4成，摊贩们高兴得合不拢嘴。真抢着把鸡苗、鸭苗卖给她。 一时“慌乱”之下，没人知道她具体买了多少。 苏欣妍也只是粗略的算了一下，在一万只上下。 风门集成立至今时日尚短。摊贩贩卖的货物种类齐全、数量巨大。徐成的能力可见一般。 只是让苏欣妍想不通的是，取消婚约明明是聂云烨的意思，怎么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徐成俞山处处针对她。 “主家，出事了！”翁富贵气喘吁吁地找来。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打理药谷表现抢眼的康李氏。 苏欣妍平静地问：“怎么了？我让你带人手过来把鸡鸭苗带回去，人呢？” “长工和齐门州来的人正在闹呢。” 翁富贵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康李氏补充了几句。 苏欣妍很快弄明白了。楚瑜的离开，让不怀好意的人找到机会闹事。 她不在意的摇摇手：“告诉闹市的人，继续闹下去就会赶他们离开村子自谋生路。” “这……”翁富贵一脸为难，“这么处置怕是不妥。” “怕什么！至今未下过雨，朝廷没有有效的补救措施，干旱、粮荒已成定局。只要我手中有粮，以后还会缺做事的人？”苏欣妍学着上一世粮荒时心黑地主们的口吻。 康李氏打了个寒颤。县主不是不懂得如何约束手下，而是压根不在意。 第202章 认清自己的身份 康有力低头打量着铜墙铁壁一般的风门村外墙。 “再好的防御设施没有人盯着，和一堆破石头有什么区别？清远县主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康有力无力吐槽。 俞山抱着双臂，站在本应作为观察哨的箭楼上，饶有兴致地瞧着长工和下人两帮人对峙。 和他们一样，一旁看戏的还有齐王府的亲卫队长魏军。魏军没有偏帮从齐门州来的下人们，楚瑜离开后他一直守卫在谷仓外围。魏军会出现在村门口，不是因为两帮人闹起来，而是俞山和康有力的不告而来。 “队长，要我去把他们赶走吗？”人高马大的亲卫嗡声嗡气地问。 魏军随意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我们人手不足，不要节外生枝。我们首要任务是保护好县主，其次不让任何人进谷仓。我不信任护卫队的队员，让兄弟们劳累些。楚长吏回来，会带来更多的兄弟。” “队长，您不觉得王爷对清远县主过于关心了吗？”亲卫问出心中的疑惑。 魏军淡淡地道：“大个子，你也是从羽林卫出来的，应该知道规矩，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大个子挠挠头，“今日清远县主去风门集，队长也不让我们随身保护。万一县主出了事儿，王爷一旦怪罪下来，兄弟们都要倒霉。” 魏军用像狐狸一样细长的眼睛斜视大个子：“知道王爷为何只派我们10人吗？” 大个子摇摇头。 “这里是聂世子的地盘，县主不可能遇到危险。”魏军又加了一句，“你没事多吃核桃补补脑。” 大个子指了指光明正大爬上箭楼的俞山、康有力：“他们经常欺负县主。” “你确定不是县主欺负他们？”魏军头疼的看着只长个不长脑子的手下。 大个子皱眉思索：“县主好像真没吃过什么亏。除了上次被人头吓得失眠好几天。” “县主心地善良不代表好欺负。她不是没有手段，只是不屑于用。”魏军重复楚瑜对苏欣妍的评价。 大个子瞧着即将要打起来的两方人，对自家队长说的话表示怀疑。 胡王氏这次站到了前台，她领着苏欣妍从永平城外招揽的流民及其家属，和齐门州来的人对骂。 齐门州的汉子们不想和大老娘们计较，站在女人们后面撑腰。能说会道的乌大娣领着一帮有些年纪的农妇们和胡王氏对骂。 “你们这些人不感激主家的救命之恩，净出些叛徒，还处处挑事儿，都是群白眼狼！” “我们来时，风门村除了这些房舍什么都没有。梯田、养鸡场、养猪场、香胰子、咸肉等等都是我们弄出来的！你们一来就捡现成的，还想爬我们头顶？！这算什么事儿？” “谁弄出香胰子的？是你们吗？明明是县主！你们只是干活的人！说的好像都是你们的功劳。” “……” 双方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但双方都比较克制，没有肢体冲突。 古二娃在旁急的团团转。都跑来吵架了，没人听他的话去干活。耽误一天，得耽误主家多少事儿。 古二娃看到翁富贵从村门口走了进来忙上前：“翁管事，县主怎么说？” 翁富贵背着手笃悠悠走着，丝毫没有离去前的焦急。 “能怎么说？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认清楚自个儿的身份。县主有钱有粮，会缺干活的人？我看都应该赶出去瞧瞧外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乌大娣等齐门州来的人，听了这话忙闭上嘴散开，各自忙各自的。 胡王氏有些傻眼。苏欣妍手下人闹起来，她就一点也不急？人心散了，就不好带。更何况他们少说也掌握着风门村一半的技艺。他们不干活，风门村赚钱的活都停了。苏欣妍一点也不怕吗？ 苏欣妍不怕，也得让她怕！ 第203章 愉快地交易 人，没有三头六臂。 想要把事情办好，离不开得力的手下。朝堂的政令，需要各级官吏执行；定远侯府的赫赫威名，离不开历代狼骑兵的悍勇。苏欣妍想要把风门村做大，让聂云烨哭着喊着来求她，同样离不开能干的手下。 御下之术，是官宦、权贵子弟必备的技能。也是各高门当家主母的基本素养。 高门娶亲，尤其是娶未来的当家主母之时，绝大部分会考察女方管家的能力。若是连几个下人都管不好，不但会影响婚嫁，还会被圈子里的人嘲笑。 苏爷爷在世时明面乃是三品高官，苏母也是官宦之家出身，苏欣妍当然懂这个道理。 苏欣妍在风门集门口等到翁富贵带下人们提鸡鸭苗。听翁富贵转告：大部分的长工要求提高待遇，不想被下人们压在头上。若主家不同意，他们想要解除身契。 她笑了。 小芳大怒：“都是群白眼狼！县主当初就不该在永平城外救下他们。” 康李氏带着六位妇人跟来。她愁眉苦脸道：“主家的恩情我们几位这辈子都不会忘。我们七家这辈子跟定主家，打死不离开风门村。主家，把我们的长契换成卖身契吧。” 苏欣妍浅浅一笑：“你们是你们，他们是他们，我分得清。康李氏，经常听你说你家的儿子、侄子脑子聪明，要存钱送他们读书识字，将来考功名。签了卖身契，就绝了他们的科举之路。当初说是长工就是长工，这话以后别再提。” “主家人真好！胡王氏他们肉吃多了，被猪油蒙了心，怎么能做出离开的事。”康李氏感动得热泪盈眶，用袖子抹着眼泪说。 康家一家10口人，只有她和夫君算劳力。乱世初显，倘若离开风门村，他们夫妻俩绝对养不活8个老人和孩子。也不知道胡王氏收了什么好处，闹的要离开。她想留下来，又怕长工的身份留下不被主家喜欢。和家中的公婆商量了一晚上，决定全家签卖身契。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人都活不下去了，哪还能指望儿子将来光宗耀祖。 “那帮人欺负主家心善！” “遇到主家，是我们祖坟冒青烟。” 其余想要留下的六家纷纷表态。 苏欣妍扫了一眼，他们的家人要么老弱病残，要么是无辜卷入武宁郡叛乱者。 想要离开的人，在武宁郡叛乱前，略有些地位，或是八九品的小官、吏目、低级军官，或是商人。他们一直无法接受身份的转变，一有机会就想恢复到原先的身份。 要不是当初的仙器任务，苏欣妍真不会收下他们。仙器颁布的任务必定有深层的原因。是想要考察她的御下能力吗？她又不是男子，没有一震虎躯令人拜服的王霸之气。 “翁富贵，你去告诉他们，我考虑考虑。你们先把鸡鸭苗搬回去。”苏欣妍语气平和，没有丝毫动怒的样子。 翁富贵犹豫着说：“他们说，主家不给确切的答复，他们不干活。” “他们欺人太甚！”小芳气得想冲回去教训他们。 苏欣妍一脸笑盈盈：“随他们。让厨房照旧给大家准备饭菜。” “县主！你不必怕他们。”小芳急得直跺脚。 苏欣妍笑笑：“我知道。” 翁富贵心里同样纳闷。主家竟然不修理胡王氏他们！要不是谢三爷在，他都有心跟着胡王氏一起闹。胡王氏他们也是蠢的，不知道谢三爷的身份，总该认得谢二爷身上的官袍品级不低。 谢三爷在，翁富贵一点不恭敬的言语都不敢有。他恭敬地问：“俞山和康有力又来了，被魏大人拦在村口。” “他们来的可真是时候。”苏欣妍眼波流转，“让他们来风门集找我。” 俞山他们找来时，苏欣妍正在福盛昌布庄看布料。徐成不知道躲去哪里，小二把他们请进内堂谈话。 “俞护卫找我何事？”苏欣妍抿了一小口茶，皱了皱眉，放下茶杯不再碰。心里想着找座山种清毛茶，晒干制成熟茶售卖，生意肯定极好。 俞山开门见山：“想买县主手里一亩六石的稻种。” 苏欣妍嘴唇上扬，果然不出她所料。 “两千两，外加一个条件。我提供可播种2000亩秧苗。” “价格好商量……”俞山话没说完，竟听到苏欣妍同意了。他合上能吞下一个拳头的大嘴巴，戒备地问，“什么条件？” “帮我带一句话给魏玉安魏公子。就说，五日后风门村会出来一批解除身契的长工。他们熟知风门村现存的各种作坊的技艺。” 苏欣妍嫣然一笑。 “啪”一声，康天力吓得把手中的茶水打翻。那些人要惨！还好康远家的娘子没掺和。 第204章 县主性子软 半炷香不到，苏欣妍和俞山达成了协议。 “清远县主请留步。”一直不见人影的徐成笑容满面出现，“烦请县主留下字据，我等也好向世子交代。” “呵呵。” 苏欣妍捂嘴轻笑。 “聂世子言而无信，所以你们怕我为了报复丢弃声誉？” 徐成脸色一囧：“当然不是。两千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 “堂堂福盛昌大掌柜竟对我说2000两不是小数目？”苏欣妍笑得直不起腰。 徐成羞得耳红脖子粗。 苏欣妍点到为止：“拿笔和纸。” 隽永的小字出现在信纸上。苏欣妍给聂云烨去了封信。 “我向聂世子说明愿意给稻种的原因。省得你们胡乱猜测，说出去影响我声誉。” “当初让聂家庄的人开垦梯田，许诺2000亩地的收成。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不知聂世子是否还会同意，所以我贱卖稻种。到时亩产六石，其中一半是给聂家庄的人。”苏欣妍瞅了眼徐成，“徐大掌柜可别苛扣兄弟们。” 徐成除了陪笑还能说什么。 “我说到做到，所以……我等着聂云烨哭着喊着来求我。”苏欣妍眉飞色舞、掷地有声。 收笔，落款。 徐成和俞山对望一眼。苏欣妍写信时，两人用余光瞄了几眼。信中提起她与风门集、俞山之间的几次冲突。世子看到这封信，会收拾他们的吧？ 苏欣妍催促着：“赶紧派人给魏玉安送信。一定是你们没处理好上次叛主人，让留下的人看到‘海市蜃楼’起了异心。我相信魏公子会比聂世子处理得更好。” 俞山立刻辩解道：“不是世子没处理好，是侯爷把人要了去。侯爷把二少爷赶出云治州，二少爷求侯爷给他人手置办家业……” 徐成拍了拍一下俞山，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家丑不可外扬。” 苏欣妍撇撇嘴。定远侯还是一如既往的偏袒聂风阳。 根据她从商城买来的心理类书籍学到的知识分析，侯府后宅的矛盾是导致侯爷夫人欺负她的根源。侯爷夫人管不了自家夫君，后宅生活不如意，把一切归咎于没了娘家的支撑。 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苏欣妍处理完手头的事，立刻投身于稻种育秧。大部分的长工们罢工，继续开梯田的事情暂停。所有的人手都围在立春山。 立春山是第一座挖好的梯田。除了开挖时，在上面铺了一层腐殖土，苏欣妍又让人撒了焚烧杂草留下的草木灰、动物骨头磨成的骨粉。 想要作物茁壮生长，土壤的肥力非常重要。除了在下种之前给土施基肥，出芽、长叶、抽穗等各个环节都需要施以不同类型的肥料。 施肥外还要注意中耕、深耕等田间管理。除草、病虫害、灌溉等各个方面都需要注意。 以上是商城提供的精细化，农耕管理经验。与实际生活中的粗犷耕作有本质的区别。 云岭村的村民对苏欣妍给的工钱不满，苏欣妍便没有继续雇佣他们。他们各家在置换的梯田上分了地，经常有人在附近出没。 他们看到苏欣妍不满土太干，让人挑水浇灌，纷纷嘀咕她事多。 “从没有下田种地的千金小姐，到底是不懂的。” “老头我就从没见过有亩产六石的稻子，也没见过谁育秧苗弄得那么烦。伺候庄稼，又不是伺候主人。” “就是。” 苏欣妍当然不会和他们计较，被人说到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高深的知识记录在书本上，让后辈踩着前辈的肩膀向上攀登。老农们大字不识一个，只会凭一代代相传的经验做事，怎么可肯超越前人培植出产量更高的水稻。” “我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记住，稻种种下去入泥一半，一定要看到种子冒出土，而且高矮一致。” 苏欣妍大声吆喝。 云岭村村民听到，加快脚步离去。他们不敢逞口舌之快，心里都等着看苏欣妍笑话。 胡王氏等罢工的长工来看了几次，苏欣妍对他们和颜悦色，就是不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县主对老婆子笑了。”胡王氏安抚大家，“县主性子软，很快就会妥协。聂世子悔婚，县主都没闹。” 第205章 秉性难移 胡王氏刚把话说出口，就传到苏欣妍的耳中。 不是别人告的密，而是坐在轮椅上的谢三叔亲口告诉她的。 “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护着。风门村不是世外桃源。”谢三叔失望地叹气，“孙小姐要学着……适应人间。不能总是借别人的手处理麻烦。聂云烨、魏玉安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让他们帮忙的代价太大。” 推着轮椅的谢二，认同地点头。 把造香胰子的方子送给朝廷换来得云治州安宁是无奈之举。可把利益丰厚的香水、酿酒等技艺低价交易，就和撒银子没区别。哪怕苏欣妍有些手段，日子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倍。 苏欣妍瞬间醒悟。谢三叔知道了她和徐成、俞山的交易，肯定也早知道了胡王氏带头罢工的原因。 他们想要磨砺她。 她，让他们失望了。 她知道自己性子绵软。仙器只是助她回档重生，没有改变她的秉性。 聂云烨骂她蠢。她就多读书长知识。可从商城看了一大堆的管理之道，还是阻止不了手下人离心离德。 谢三叔失望的眼神在眼前闪现，仿佛一记重锤砸向她的胸口。 她没心情查看最新的日程任务。她想知道她错在哪里。 与上一世不同。如今她有着县主的身份、齐王府的撑腰，依然管不好区区的风门村。 她不知道错在哪里。身边也没人可以请教。 幸好还有仙器！ 她花了1000星币，在商城找成功学专家询问此事。 “华夏社会安定，社会构架与客人所处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管理之道，最根本的是要知道下属想要什么，合理的满足他们。华夏人想要赚钱，让生活变得更好，好的福利待遇能满足大部分的人。” “客人生活是在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进阶到位于权力顶端的上层阶级，才是人人盼望的。其次才是财富。” 苏欣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她长于高墙之内，无忧无虑的长大。爹娘和爷爷相继过世之后，守孝在家极少出门。上一世落难，才有了生活的磨砺。也因有人在暗中相互，虽受惊、挨饿，终归没遭什么大难。 除了亲事不顺期间深刻领悟门当户对的含义，几乎是不闻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哪怕捧着一本《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也是隔着一层雾里看花。 她当初就不应该把遭秦王造反沦为流民的人招为长工！ 她给不了他们想要的前途。 仙器只是恰巧在流民攻城的时候发布了任务，并没有指定流民的身份。 流民们被关在太守大牢，期间一定受到各方面的拉拢。苏欣妍有自知之明，拉拢流民的人是冲聂云烨去的。 她知道谢三叔的意思。她是县主，不管是不是无实权的空头县主，总归是主子。长工们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是下人。她一个主子要处置下人，有的是法子。 “他们知道的太多，不能留。”谢三叔如是说。 苏欣妍思来想去，终是下不了手。她坚持自己的决定，让魏玉安把人带走。魏玉安爱财，长工们能帮他赚钱，能保住命。 “我真的不适合嫁给聂云烨。”苏欣妍自言自语。 突然间，她懂上一世聂云烨为何不娶她了。她怎么摆得平关系错综复杂的定远侯府！ 苏欣妍深呼一口气，找到谢三叔告知她的最终决定。“让魏玉安把人带走。” 谢三双手交叉，神情淡漠地看着她。好似在说，他对她很失望。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不会让叔伯们操心。”苏欣妍半蹲着行礼，挺直腰款款离去。 苏欣妍走后半晌，谢三放松了绷紧的脸部，嘴角含笑。 “孙小姐真是，秉性难移啊！” 在定远侯府整顿家风的聂云烨，收到了风门集的飞鸽传书。 “苏欣妍……” 聂云烨的话像含在嘴中，轻得让离他极近的聂固都听得不真切。 聂固询问：“风门集又用飞鸽送来琐事了？要不要属下敲打他们？” 聂云烨揉了揉太阳穴，把信递给聂固。 “拨十只飞鸽专供风门集使用。我想要知道苏欣妍会用什么法子让我哭着喊着求她。还有，按信上所说通知魏玉安。” 聂固一目十行看完信，抖动着嘴唇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聂云烨发问。 “徐溪军疯狂反扑，军中伤亡惨重。侯爷派人前往妙仁堂购买三七百宝丹，被李大夫所拒。” 聂云烨皱眉。 “李大夫，李大夫说，三七百宝丹内有多种药材只有风门村可提供。最近风门村出了事，不能提供足量的药材。” “……” 第206章 齐王监国 “哐嘡”、“嘭”、“乒”、“乓”…… 一群人正在打砸定远侯府二公子聂风阳府外的别院。 雅致的三进院落像有遭遇飓风过境。昂贵木材打造的的家具被砸得七七八八；名贵的花草被拔得一干二净；库房的银两被抬出；马厩的骏马被人牵走…… 谁敢在永平城打定远侯府的脸？ 为何世子视而不见？ 世子和二少爷兄弟隔阂的传闻难道是真的？ 有定远侯府坐镇，永平城一向太平。突然出了事，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围观。上千人围在别院外看热闹，对着别院指指点点。 聂风阳脸颊抽搐，咬牙齿咬得咯咯响，鼻翼抖动，阴柔的五官气得变了形。 可是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因为砸别院的人，是户部尚书的嫡子魏玉安。哪怕他爹定远侯在此，也得挤出笑脸看着魏玉安砸。 云治军在打仗，需要户部及时拨下钱粮支持。魏玉安的姑父乃是监察院右督御史，一份弹劾奏章能让勋贵武将百口莫辩。 聂风阳愤恨地看向聂云烨。聂云烨和魏玉安关系极佳，竟然不帮他说一句好话！魏玉安的人砸得不是别院，而是他的面子。 聂云烨坦然的面对弟弟的怒火。耳力极佳的他也听到了围观者的议论。这一切他都不在意。他想起来苏欣妍从灵堂离开的那天，雨中被家人关在门外，同样被众多人围观。 “她当时一定很恨我。”聂云烨心道。 聂固看到主子嘴唇动了动，上前问，“世子有何吩咐？” 聂云烨一愣。他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对外宣布解除婚约后，他好像想起苏欣妍的时候越来越多。 “没事。”聂云烨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魏玉安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出别院：“怎么会没事？事情大发了！” “怎么？你当众打了我们定远侯府的面子，怕我们报复你？”聂云烨冷冷刮了他一眼。 魏玉安拍拍他肩膀：“有聂兄在，定远侯府怎么会报复我？” 聂风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哼个屁！”魏玉安把手中的扇子砸向他的头，“看在你哥的面子上，老子不惜自污救你。听你爹的话，马上滚出云治州。不然到时候，你姨娘哭死在你爹面前，你爹都不敢开口救你。” “出什么事了？”聂云烨沉声问。 魏玉安唉声叹气：“我离开皇都的时候，齐王为了清远县主与陛下争吵。陛下当场吐血晕倒。” “陛下晕倒，何人监国？”聂云烨眉头一跳，问起的最关键的问题。 聂风阳竖起耳朵倾听。 “……”魏玉安呵呵一笑，“聂兄不论何时，永远都能保持冷静。不如聂兄猜猜？” 聂云烨思索片刻：“齐王。” “咦，怎么猜到的？”魏玉安大奇。 “你刚让二弟离开。二弟最近得罪过清远县主。清远县主又是齐王主动认下的的干孙女。齐王为了她能顶撞陛下，肯定也会收拾二弟。”聂云烨冷静地分析道。 魏玉安鼓掌：“聂兄分析的都对。不过你还漏了一条，得罪清远县主最厉害的人，是聂兄你。” 聂风阳眼神一亮。脑海里瞬间浮现几条毒计。 聂云烨沉默片刻：“我们之间有合作，她暂时不会过河拆桥。况且，她心软，不会因为我毁了婚约借外力报复我。”苏欣妍秉性难移，哪怕遭遇种种磨难，温柔善良的性子丝毫未变。 魏玉安摇着扇子吐槽：“这么好的女子你也舍得放手。你已经放手了，不介意兄弟求娶吧？” 聂云烨抬起眼皮轻轻瞟了他一眼。 魏玉安浑身一震，急忙撇清，“开玩笑的。聂兄可别在意。” “聂风阳，马上把从风门村出来的人交给老子少一个人都不行。聂兄，我先去风门村办事。等办完了事，回来找你喝酒。”魏玉安威胁了几句聂风阳，撒腿跑了。 第207章 谁的命好 “相公，你回来啊！” “爹爹，我好想你。” 屋外头传来康家人相逢的喜悦声。 整理厢笼的胡雨露朝窗口探了探：“奶奶，康远回来了。” 胡王氏把一只崭新的金手镯塞进孙女新做的百褶裙中。 “回来就回来呗。康家上有老下有小。康远就算有些能耐，也不敢贸然离开风门村。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奶奶，孙女出去后直接进府。二少爷不会缺我的穿戴。”胡雨露把金镯子戴在胡王氏手上，“二少爷身边缺人手。爹爹曾夸过康远是衙役中最有能力的一位。若能说服康远跟随二少爷，孙女将来在府外也有帮衬。” 胡王氏忙退下金镯子再次塞给孙女：“藏起来！高门后院岂是那么好生存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少不得要花钱和府中的下人打好关系。你先收拾，我去康家瞧瞧。探探康远口风。” 胡王氏穿过小院子来到康家门外。正欲敲门，听到一晴天霹雳的消息。 康远正对家人说：“……陛下要静心养病。朝政暂时交由齐王打理……” 康李氏一直防备着同院的祖孙俩，听到外头有脚步声，立刻打断康远的话。 “嘎吱”门开了，趴在门上偷听的胡王氏跌进屋里头。 “呦，我可当不起管事婆子的大礼。”康李氏扶着门、低着头，眼里尽是幸灾乐祸。 康家人冷冷地看着近期蹿上蹿下搞事的胡王氏，没有谁想上前扶一把。 齐王监国，没有不长眼的敢在这时候找清远县主的麻烦。站在胡王氏背后的人，磕到了铁板。胡王氏她们离倒霉不远了。 胡王氏也清楚现在的处境。她慌了神，哪还有心情计较康力李氏的冷嘲热讽。 “听到康远兄弟回来了，老身来瞧瞧。”胡王氏撑着最后的体面，挤出笑容说了句客套话，跌跌撞撞走回自家屋子。 她手脚冰冷，哪怕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都没有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就像得知儿子卷入叛乱被杀时的那一天，天都塌了。 或许比那一天更糟。 孙女乖巧漂亮、读书识字，寻觅到佳婿还有翻身的一天。得罪死了苏欣妍，一辈子困在风门村，她们祖孙俩还能有什么盼头！ “奶奶，你怎么满头是汗，嘴唇发白？可是有哪不舒服？我们去找小路大夫！”胡雨露急道。 “我身子没事。”胡王氏拽着孙女的手不放，移开眼，不敢直视她满是期盼的双眼，“事情有变，我们……我们走不了了。” 胡雨露瞬间睁大眼睛，紧张地问，“我们为什么走不了？康远不答应站在我们这边？他算什么，没有他我们还走不成了？” “他自己下贱要做打杂的下人，那我们就换个人。我瞧着东子叔也不错。等东子叔在我的帮衬下有了好前程，气死康远！” 胡雨露不觉得自己在说大话。二少爷的生母云姨娘在没有嫁给定远侯之前，娘家只是屠夫。如今也云家成了当地有头脸有脸的大人物。 胡家没人了，她只要求二少爷提拔几个小吏。想必二少爷不会拒绝。想起二少爷曾经在她耳旁说的甜言蜜语，胡雨露一脸羞涩。 “和康远没关系。是……是陛下养病、齐王监国。在这关头，哪怕是定远侯也不敢得罪清远县主。二少爷让我们做的事，没指望了！”胡王氏闭着眼说。 胡雨露头上仿佛乍响一道惊雷。她呆呆地站着，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屋子里安静的让人窒息。 “啊！” 过了许久之后，一声惨叫在农舍内想起。康远家的孩子吓得躲进大人的怀里。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凭什么样样不如我的苏欣妍总是那么好命！” 女子尖细、充满怨恨的声音乍响。听到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听到这话，康远、魏军、谢三同时关注起胡雨露。深怕胡雨露做出蠢事伤了苏欣妍。 “我命好？”苏欣妍一脸悲愤。 齐王监国怎么了？还能帮她完成任务不成！ 苏欣妍瞅着最新的任务一脸灰败。她觉得，她活不长了。 第208章 拯救苍生 苏欣妍并不认为齐王监国是好事。 一则上一世并未发生此事。 二则昭示着朝廷权力传递的不稳。陛下养病，未指派成年皇子监国，反而找了无儿无女的哥哥齐王。要么陛下权利欲极强，至今未找到合格的继承人。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上一世直到她死，储君之位还是悬而未决。 三则…… “王爷留楚长吏在身边处理政务。派我等协助魏队长保护县主。” 苏欣妍见到一百精锐羽林军，脸色都变了。 不但帮她打理杂事的楚瑜不回来，身边又多了一百双眼睛盯着她。刚赶走如影相随的俞山，又来了一堆人！还怎么把仙器里的东西拿出来？ 尤其这次的连环任务，不使些小手段恐无法过关。 “焱武历三十二年5月上旬至10月下旬连环任务：拯救苍生。战争、旱灾、蝗灾、瘟疫频发，生灵涂炭。避免10万生灵死亡，任务完成。” 苏欣妍闭上眼，还能想起上一世灾祸连天的景象。 拯救十万人，谈何容易！ 朝廷不稳，任何大事都能引发皇位争斗。接连的天灾导致朝政越发不稳。这是一个死循环。 她有什么能力救下10万人？ 这次极有可能在劫难逃。 苏欣妍让魏军到食堂给100羽林军接风洗尘。 羽林军属于皇宫禁军，不是普通的军士。食宿方面都需精细些。 “主家，这100位军爷如何安排？除了山庄还有几座空置的院子，连云岭村都没地安置人。”翁富贵一脸惆怅。 苏欣妍筋疲力竭地笑了笑：“哪会没地方！胡王氏那些人想离开，你去通知他们中午前收拾东西走人。在派人把房屋收拾干净，让军爷们住下。” “县主同意他们离开？”翁富贵愕然。 苏欣妍神色疲惫，不愿多谈。“强扭的瓜不甜，他们要走就走。记住，好好招待军爷们。” “是。”翁富贵虽觉得不妥，相当听话。苏欣妍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等等。”苏欣妍喊住了准备离去的翁富贵，“等魏队长忙完了，你们俩过来找我。我有话要说。” 苏欣妍也不是无知小儿。齐王既然把宫中的禁卫派来保护，估计局势要乱了。 局势乱了任务更不好做。虽然给了六个月的时间，可她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需要找人商量。楚瑜不在，还有谢三叔！谢三叔可是爷爷的军师，他一定有独到的看法。 苏欣妍带着小芳在厨房做烧一桌菜，熬好乌梅汁。一个时辰后，拎着食盒来到了谢三叔处。 “谢浩二叔、谢三叔，我来陪你们吃饭。” 苏欣妍带着笑颜，亲切的上前打招呼。小芳摆好一桌饭菜，给每人斟上一杯乌梅汁。 “我知两位叔叔不喝酒，尝尝看我熬的乌梅汁。”苏欣妍先干为敬。 谢二叔一阵比划。 谢三叔从旁翻译：“村门口闹得厉害，你不去瞧瞧吗？” “我诚以待人，他人却想要另谋高就。那我就成全他们。”苏欣妍混不在意。 如若闹腾的厉害，自有100精锐的羽林卫解决。乱世中粮食虽然重要，武力保护必不可少。当初报齐王的大腿的行为真是太明智了！ “有部分人改变主意不想走，可以让他们留下。毕竟他们熟知技艺。”谢三叔再次翻译。 苏欣妍浅浅一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技术是我搞出来，我能弄出一种，就能弄出更多。给出去的技术，当做买个平安。” 第209章 魏玉安到访 苏欣妍屡次反驳谢二。 谢二微微动容，瞧了眼神态自若如的谢三，终是没了话。 历朝历代的女子从小被教育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 很大程度上，女子的贤良淑德与听话直接挂钩。 经历了许多事，开了眼界，苏欣妍私以为，真正听话的女子日子过得不舒坦。 在她接触的小范围人中，侯府老夫人是她学习的榜样。她想活成老夫人那样的人。 表面上做事循规蹈矩，依着《女戒》行事。人背后又是一副面孔。怎么有利，就怎么行事。夕颜郡主深得侯府老夫人。 苏欣妍做事有自己的思量。再也不会像上一世，长辈说什么便做什么。 “二哥只是心疼银子。”谢三解释道。 苏欣妍微微一笑：“赚银子的法子有的是。前提是我能守住。刚来风门村时，活着就是奢望，哪能想那么多。抛出了一堆诱饵，半年后已是天翻地覆。” 上一世得知聂云烨不想履行婚约，她愤怒、迷茫，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知所措。没了定远侯府的庇佑，人尽可欺。这一世有了养活自己的资本，不再彷徨。 听了这一番话，谢二眼神迷离。他不知道苏欣妍这变化是好还是坏。十分担心她将来不会遵照老爷生前的安排。 “孙小姐无需和我们客气，直接说出您来此的目的。能帮的，我们一定帮。”谢三喝了口乌梅汁，勾起唇角温柔地问。 苏欣妍殷勤地添上乌梅汁：“这局势令我越发的看不懂了。爷爷在时，天下一片太平。为何短短几年就变了？不单只是因为皇子夺嫡吧？” “孙小姐何出此言？天下还在朝廷的掌控之中。”谢三笑眯眯地回答。 苏欣妍心道：忽悠！ 《说话技巧》中介绍过一种用反问移开话题的方法。谢三越是避开这个问题，越是说明有问题。 苏欣妍继续问：“陛下任凭云治军与徐溪军打得难舍难分，不增派军队早日解决徐溪洲之患。今日齐王派来一百羽林军保护我，推测必有大事发生。是不是定远侯府功高盖主，陛下想要铲除定远侯府的势力？” 只怪她上一辈子一直在逃命，根本不知道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想要拯救苍生，也不知从何做起。 谢三好笑地看向她：“谁对孙小姐你说这些乌七八糟的？” “我自己分析的。”苏欣妍可怜巴巴地拽着谢三的衣袖，“我是池塘中一条毫不起眼的杂鱼，池塘若出了事，我也会遭遇。谢三叔，您就透露点让我安心。” 谢三用眼神询问谢二。他们两兄弟之间，谢三头脑聪明、官职高，但任何事谢三都会听从谢二的意思。 谢二纠结着眉头瞅了苏欣妍半天。孙小姐变化太大，真怕真相曝光的那一天她会做傻事。 “孙小姐也该知道一些石太守的事。”谢二权衡一二，决定透露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往事。 有了谢二的首肯，谢三兴致勃勃地讲述埋在他们心中许久的秘密。要不是谢二不许，在苏欣妍离开定远侯府灵堂离的那一天，他就想说了。 谢三开口的第一句便把苏欣妍惊到了。 “不管是前朝还是当今，天家无家事。强盛的前朝一夕之间败亡，全源自于天家的家事。当今陛下出身草莽，捡了鱼蚌相争的好时机，侥幸坐上皇位。这话要从石太守说起……” 苏欣妍在被谢三普及前朝秘闻之时，翁富贵向每一个想要离开的长工，传达完毕中午之前必须离开风门村的要求。 领头闹事的胡王氏脑子里一片浆糊。没想到苏欣妍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胡王氏想不明白，就让长工们闹着讨要半个月的工钱。 一心想走的胡雨露想拦着，被胡王氏当众甩了一个巴掌。“叔伯们拖家带口的，半个月工钱能多吃几口肉。” 胡雨露捂着挨打的脸颊眼泛泪光。 “呦，好一副美人含泪！我见犹怜！”魏玉安摇着扇子色眯眯地走向胡雨露，“风门村竟有如此美人，上一次来怎么没瞧见。” 第210章 我真是来做生意的 魏玉安好色的名声在外。普天之下都知道他收了不下30位年轻貌美的姨娘。 胡雨露下的小脸一白。上次魏玉安来的时候，她躲在屋内不敢出门。 她赶忙躲到胡王氏身后，催促着道，“奶奶，我们走吧。”若被魏玉安看上，向二少爷讨要她，会给二少爷惹麻烦的。 胡王氏灵光一闪，高声问，“魏公子是县主特意请来的吗？” 长工们神情戒备，团团围在一起，生怕发生变故。 他们都知道苏欣妍与魏公子有过合作，好像是与酿酒有关。苏欣妍请来魏公子帮忙解决他们，定远侯府不可能出手相帮。他们敢用离开威胁苏欣妍，全是因为她与定远侯府解除婚约，双方只维系表面上的和平。上一次聂世子会把名单透露给苏欣妍，苏欣妍也没敢把人怎样。聂世子趁机把投靠二公子的人全部弄走。 如果他们知道当初离开的人坟头草都长得老高了，肯定不会这么想。 “小美人怕啥？本公子胆大包天，也不敢在风门村抢人。”魏玉安顿觉没趣，转头对翁富贵说，“请翁管事传话，本公子来找你家县主谈生意。” 翁富贵低头哈腰地把魏玉安迎近村子。 魏玉安经过胡雨露身边时目不斜视。 胡雨露防备的眼神让魏玉安十分不爽。他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身边从来不会缺貌美的小娘子。他需要响亮的名头方便行事。又恐名声太显，遭人针对，便弄出了好色的名声。 背景再大，也没有拳头大有用。比如聂云烨。谁人不知道“玉面飞翎”的能耐！在聂云烨从万军丛中抓住韩国公后，更是压死了所有同龄人。但背地里排挤、下绊子的事层出不穷。也就是定远侯府拳头够硬，有能耐把背后做小动作的打趴下。他魏玉安可没能力把别人按在地上摩擦，只能弄出好色的名声，保护一下自己。 但他不是好色之徒！ 魏玉安在山庄招待客人的前厅瞧见了神不守舍的苏欣妍。大大的眼睛中一片迷茫，像无助的流浪小狗需要有人收留。皮肤白皙红润，吹弹可破，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魏玉安咽了口口水。多日不见，苏欣妍越来越漂亮了。 “嗯哼！”威胁意味浓重的冷哼声，让魏玉安收起了色眯眯的眼神。 魏玉安瞧见坐在轮椅上的谢三，正用渗人的眼光凌迟他。魏玉安又咽了一口口水。他相信如果谢三手里真有刀子的话，绝对会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 魏玉安弯腰作楫，一脸诚恳地道，“多日未见，县主又变漂亮了。魏某人一时看傻了眼，还望县主恕罪。” 魏玉安诚心道歉。刚才一瞬间的反应只是男人的本性。只要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不能碰苏欣妍。齐王为了她把陛下气得吐血。脾气不好的陛下没有追究，苏欣妍一点事儿也没有。这事儿就很有意思了。 这次不光是谢三，连谢二都用冰冷的眼神瞧着魏玉安。实在是魏玉安好色的名声太甚。 心情沉重的苏欣妍听到上一辈子瞧不起她的人拍马屁，脸上多了分笑意。 “一白遮百丑。不是我变漂亮了，而是我皮肤变白了。芦荟凝胶有美白淡斑的功能，若魏公子有兴趣，我们可以合起来一起做生意。但有个前提条件，不得把聂云烨拉进。” 魏玉安瞬间心动了。 “好！” 苏欣妍与魏玉安相谈甚欢，两人都没提及长工们。 被赶到村门口的长工，在傻站了一个时辰没人搭理他们后，相继离开。 第211章 抓人 惊慌的胡雨露坐在独轮车上东张西望，唯恐魏玉安的人追过来。 胡王氏拍着她的手安慰：“我们马上就进县城。进了县城，立刻去接头的客栈。魏公子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难我们。” “胡姑娘请安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后你安全。”车夫信誓旦旦的保证。 推独轮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国字脸，个子中等，相貌平平。身上穿着，乃是风门村统一发的蓝布直衣。他瞧胡雨露的眼神充满爱慕。哪怕独轮车上坐着两个人、两只厢笼，推的时候很费力，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累。看着胡雨露闭月羞花的容颜，他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马兄弟，小马，辛苦你们了。” 胡王氏面露笑意，向推车的小马，以及跟在独轮车后背着包袱的小马爹道谢。同时，在暗地里扯了扯胡雨露的衣服。 胡雨露翘起嘴角，微微抬头，露出漂亮的脖颈，“马伯伯，马大哥，雨露连累你们了。” 小马视线盯着胡雨露白皙的脖子，脸立刻红的像喝醉了酒一样。“别，别这么说。” 小马爹动了动背上的两个大包袱，冷冷地道，“别客气，我们也是到清远县城，正好顺路。不知你们祖孙俩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马爹原是武宁郡郡司马手下的一位校尉。瞧出秦王有不轨的行为，带着妻儿躲进山中。妻子染病，冒险进城抓药被一伙黑衣人抓住。接着成为流民中的一员冲击永平城。 小马爹不是不想留在风门村当长工。他只想出去找出那伙黑衣人给妻子报仇。原想让儿子留下，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谁知道儿子被胡雨露迷得神魂颠倒，坚持要跟着胡雨露离开。 胡王氏打着哈哈：“我们两个妇道人家能怎么办？老身进了城给大户人家洗洗衣服。雨露女红好，可以干点绣活儿。” 小马爹心中冷哼。胡王氏祖孙俩如果真能吃得了苦，何必离开风门村。主家待她们不薄！ “那把你们送到清远县城我们就此告别。”小马爹低沉地道。 胡王氏笑道：“老身做东，请你们爷俩吃一顿再走。” “不用了。”小马爹一口回绝。 小马急了：“爹……”他不想和胡雨露分开。 “住嘴！推你的车。”小马爹呵斥。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四人都不说话。好在没走多久县城城墙出现在视线之内。 “一路上四平八稳，和我们来之时变化巨大。要感谢清远县主、聂世子投入财力人力修路。”小马爹淡淡地说，“城外驻扎着云治军，在清远县城生活很安全。” “他们修路是为了风门集，又不是为我们。”胡雨露一听苏欣妍的名字就心烦。 小马爹冷笑：“县主和世子是什么身份？他们凭什么要在乎我们的想法。” 胡雨露眼眶一红，怯怯地瞧了眼小马。 “爹，胡姑娘不是这个意思。”小马急着替心爱的姑娘争辩。 小马爹突然一把扯过儿子，转头就跑。 独轮车失去了车夫，倾刻间倒地，胡雨露和胡王氏摔得四脚朝天。 胡雨露倒地时余光瞄到，一群手拿刀棍的汉子快速向她们冲来。 一定是魏玉安看上她的美色，派人来抓她了。 胡雨露手脚并用，爬到了奶奶身边，“我要嫁给二少爷，我不要那个胖子！” 胡王氏被摔得七荤八素，又被孙女猛摇，感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胡雨露顿失主心骨，摇着奶奶凄惨地叫喊，“奶奶，快醒醒。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十几个汉子冲过来，脚步未停，追着马家父子离去。 胡雨露茫然地看着离去的人。原来他们不是来抓她的。 “谁来帮帮我！”柔弱的胡雨露哭喊着。 远处，躲在一旁看戏的俞山抱着双臂踢了聂固一脚。 “还不派人去把那娘们儿弄走，在县城门口哭哭啼啼的，别人还以为清远县没有王法。” 聂固问手下的人：“你们谁去英雄救美？把人带去二少爷府上。” 手下的人作鸟兽散，谁都不高兴淌这趟浑水。 “魏公子不要这对祖孙俩吗？”俞山好奇地问。 聂固没好生气地说：“马家父子酿的果酒不错，酒坊需要他们。胡王氏虽名义上管着喜事铺子，县主一直提防着她，她连正红色布料的角都没摸到。白养她们祖孙俩的事，还是交给二少爷吧！” 第212章 送你地 魏玉安带着喜悦的心情离开风门村。 “聂兄，瞧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魏玉安和聂云烨约好在清远县城外的军营会合。魏玉安热情地把一个小木圆盒凑到聂云烨眼前。 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一团绿幽幽的凝膏。 “芦荟凝胶？”聂云烨眉头直皱，声音随即冷了下来。 他虽没见过，但听俞山提过。他还知道，这是用苏欣妍特宝贝的七盆芦荟弄出来的。涂抹芦荟凝胶的苏欣妍，皮肤日渐白皙。 聂云烨忘不了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越来越自信漂亮的苏欣妍，站在楚瑜旁边浅笑倩兮。他许久没从苏欣妍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笑容。 心情愉快的魏玉安没发现聂云烨的不妥。 “芦荟能淡斑。听说你的脸被韩国公抓破，清远县主特地让我带给你去疤用的。” 魏玉安作势把芦荟凝胶涂到聂云烨脸上。想试试芦荟凝胶有没有苏欣妍说的那样有用。 如果有用，这生意会不亚于香胰子带来的的利润。朝廷卖香胰子短短一两个月，基本填平了秦王、韩国公造反引起的战争开支。 聂云烨俊朗帅气的右颊上有四道很显眼的抓痕。韩国公恨极之下抓了一片血肉。抓痕很深，像一块上等羊脂玉上出现了裂纹，少了几分俊朗。 现在的聂云烨，整个人明显多了几分戾气。不知道是因为解除婚约，还是因为韩国公脸上的抓痕。 魏玉安相信是后者。 聂云烨撇过头，一把抓住魏玉安地手，“我是男人，不靠容貌生存。” 沉默了片刻，严肃地问，“真的是苏欣妍主动送我的吗？” 魏玉安凝视聂云烨许久，慢吞吞收回手中的芦荟凝胶。回想这段时间聂云烨的变化，不得不改变原来的想法。 “聂兄十分在意与清远县主的婚约？” 现在想来，自从宣布解除婚约后，魏玉安没有从聂云烨的脸上看到过真正的笑容。 聂云烨神态自若地反问：“这重要吗？”没人在意他真实的情绪，包括他自己。侯府利益高于一切。 “当然重要！”魏玉安把芦荟凝胶重重拍在桌上，“清远县主明确提出不允许你插手芦荟凝胶的生意。我答应了！因为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份婚约，也不会在意这个条件。” 魏玉安饱含深情地看向聂云烨：“在我心中，聂兄的分量比清远县主重多了。我会让清远县主收回额外的条件，若她不答应你参与生意，合作不能继续下去。” 银子虽好，也要有命享。万一陛下驾崩、新皇继位、天下大乱，魏家还需要定远侯府保护。魏家偷偷把一半的家产转移至云治州境内，他们损失不起聂云烨这个盟友。 聂云烨把玩着小圆盒，脸上突然带上了笑意。“苏欣妍不让我插手芦荟生意？说明她挺记恨我的。没有爱，哪来的恨。看来我在她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你大爷！”魏玉安倒吸了一口冷气。 聂云烨的笑容让他毛骨悚然。那个笑容他很眼熟。家中被冷落的妾室偶尔收到他的关心，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聂兄知道晋王大公子有意娶清远县主一事吗？”魏玉安忍不住问。 聂云烨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我知道。” 魏玉安背后一凉。 “麻烦你转告苏欣妍，她若允许我插手芦荟生意，我会把永平城郊外的一块地送给她。”聂云烨有信心苏欣妍不会拒绝。 第213章 三观碎裂 苏欣妍接了大概率会失败的“拯救苍生”任务，绞尽脑汁寻找一线生机。 长工们选择离开，说明单纯的自学只是闭门造车。知识需要融会贯通才能真正领悟明白。她又花了1000星币咨询商城内的专家。在听了她长达半个时辰的描述，专家推荐她到星网论坛多瞧瞧，发散思维。 “生孩子、管家并不是女性生来的使命。那只是特殊社会阶段的要求。想要做到自强独立，首先要有独立的思想。”一行行文字在脑中浮现。 “多上上星网论坛，开拓思维开，或许你能找到完成任务的方法。切记，千别被带歪了！例如未婚生子之类，在其他地方属于正常，但在顾客所属的国家，会被浸猪笼弄死。” 未婚生子！苏欣妍一脸骇然，这是连想一想都是罪不可恕的。深受正统教育的苏欣妍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 从仙器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星网论坛的图标。论坛的图标只有商城的十分之一，没有专家的指引，苏欣妍压根发现不了。 在星网论坛逛了10天左右，苏欣妍三观碎裂。对她造成的影响，比回档重生还要剧烈。一个让身体重生，一个重塑灵魂。 在浩瀚的星空中，存在着与焱武朝完全不一样的风俗。有的地方谈恋爱分手、未婚生子、离婚之类，像喝白水一样稀疏平常；女子能和男子一样当官经商，肩负起养家重任；为了金钱与权力，同样会有战争，以及联姻。 星网论坛上对苏欣妍造成的冲击，远远大于谢三叔透露的秘史。 扯起大旗推翻前朝的石太守实为前朝皇子；陛下为天下早日安宁，放任前朝、同为石太守部下的几派势力发展，如今尾大不掉；石太守留有后人之类种种…… 简而言之，焱武朝如今的困局，乃是当初立国时的遗留问题，短时间内无法根除。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焱武朝的种种问题，都能从《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中找到影子。苏欣妍虽然很吃惊，但也不意外。 而星网论坛…… 苏欣妍甩甩脑袋，好不容易从“男人要有权、有钱、有貌，专一；脾气霸道但只能对女方一人温柔；容忍女方的做天做地，依然痴心不改。”的择偶观念中脱身。 “用这样的标准择偶，会嫁不出去的！”苏欣妍吐槽。 可转念一想，焱武朝男子择偶的标准更加离谱。不但要求女子三从四德，还要大度容忍妾室的存在。 “敢找小三、二奶，打断他第三条腿。”论坛中的某条言论悄然无声地出现在苏欣妍的脑海中。 苏欣妍双手抱头，努力把这种想法赶出大脑。星网论坛有剧毒！这才十天，她的脑子就中了毒。 “哎，估计这辈子嫁不出去了！”苏欣妍双手抱头唏嘘不已。 谢三出其不意的出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小姐无需忧虑。” 苏欣妍吓了一跳：“谢三叔什么时候来的？” 闺阁的大门敞开，坐在轮椅上的谢三隔着门槛关切地望向她。 这十天来，苏欣妍把自己关在绣楼之中。除了一日三餐由小芳送来，拒见任何人。 苏欣妍要消化星网论坛的言论。但谢三以为，她把自己关在房中是因为从那段秘史中听出了端倪。身份的不确定，注定了她婚事艰难。 “孙小姐该出门了。您要养活村子里几百口人。”谢三担心她猜到部分真相一蹶不振。 苏欣妍揉揉一片混乱的脑子：“的确，我得去瞧瞧秧苗了。” 苏欣妍走出房门，用手挡去刺眼的阳光。眼睛适应后环视四周，风门村内的槐树开花了，一串串垂下的白色的花朵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可以做槐花饼吃。”苏欣妍呢喃。 谢三轻笑，能想到做好吃的，看来情绪已经调节过来。 “咦，谢二叔呢？”走廊上只有谢三叔一人。 “二哥去聂家庄找人切磋。”谢三风轻云淡地笑着。 在苏欣妍把自己关在房内的十天里，谢二一人挑翻了聂家庄所有的好手。 谢三拍拍手，长相普通、没有任何特点的青年翻身上楼，轻松提起轮椅把谢山送下楼。 苏欣妍瞅着青年身上风门村统一发的蓝布衣，努力寻找他的身份。 “风门村走了一批人，聂世子又上杆子送地。三叔寻思你人手不足，找了些人来。孙小姐瞧瞧得不得用。”谢三在楼下仰头道。 “哦。”一脸迷茫的苏欣妍快速下楼。 聂云烨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送地？ 脑中突然浮现聂云烨脾气霸道但只对她一人温柔、容忍她的做天做地依然痴心不改的画面。 苏欣妍打了个寒颤！她魔怔了！ 第214章 拒绝 苏欣妍瞧着谷地上黑压压一片人，使劲揉揉揉眼睛。 风门村的人已经挺复杂，她不介意谢三叔安排人进来，可也不用全找高矮、胖瘦、脸型长相差别不大的人。穿上统一的蓝色布衫，她都分不清谁是谁。 “谢三叔，你不会把皇城司的暗探派来了吧？让暗探们种田，太过大材小用。”苏欣妍试探道。 谢三没有否认：“那要看他们种什么田。种一亩收成两三石的水田浪费了。但种一亩六石的，正好能从根源上采取保密措施。” 谢三叔回到风门村每日品茶赏风景，苏欣妍还以为他对高产稻种没兴趣。 谢三淡淡一笑，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聂世子在永平城外有1000亩土地。我遣人瞧过，大部分都是上的良田。孙小姐若不愿意雇佣原来的佃农，可以前往徐溪州买人。也不知徐溪军中了什么邪，韩国公被抓了还在抵抗。好好的徐溪州……” “等等，聂云烨为何要送我一千亩良田？”苏欣妍立刻打断。 谢三笑笑：“忘了说，聂世子用1000亩土地换介入芦荟凝胶的买卖。” 苏欣妍十天闭门不出，谢三便于徐成谈妥此事。谢三插手，是想把一部分暗探安插到永平城外。永平城被定远侯府经营的如铁桶一般，任何生面孔出现在附近，都会被人监视。皇城司收集到的城内消息，都是定远侯府让他们看到的。 谢三想改变现状的想法，聂云烨门清。他愿意把上等良田吐出来，自然不会阻止谢三安插人。聂云烨不想朝廷过于忌惮定远侯府。 两人隔着苏欣妍心照不宣的合作。 没想到…… “我不同意。”苏欣妍压根不愿意。 谢三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温和地道，“一千亩良田不是比五千亩山林地能比的。错过这个机会，有银子也买不到永平城外的良田。再者，强龙不压地头蛇。魏公子虽背景强大，但想在云治州地面上做生意，绕不开定远侯府。魏家未雨绸缪，已把一半的家产转移到云治州。他们不会为了点小生意和定远侯府起冲突。” “我不同意。” 苏欣妍丝毫不肯妥协。此前她购买土豆想推广种植，不希望出现上一世饿殍遍野、易子相食的惨样。结果全便宜了权贵。哪怕土豆塞满权贵们的粮仓，出现粮荒时他们也不会开仓赈灾。 当初如果聂云烨把土豆分给百姓种植，“拯救苍生”的任务会变得简单许多。 上了一次当，她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女子依附男人而生，对容貌格外在意。美白淡斑的芦荟凝胶将会比香胰子更加抢手。她给魏玉安三成利，是想借户部的路快速卖往全国各地，迅速拿到货款。有银子了才能购买粮食，救济灾民，完成任务。 聂云烨插一脚，一定会像土豆一样，带上一群和苏欣妍有仇的姻亲发财。 结果就会变成：她完不成任务暴毙，仇人发财了。 “孙小姐卖三叔一个面子。”谢三好生好气地恳求，“答应聂世子的条件，三叔才能获得更多的权力帮你。” 苏欣妍沉默片刻：“看谢三叔的面子，我才允许三叔的人接触稻种。芦荟凝胶触及我的根本利益，我不会松口。” 谢三垂下眼帘，右手把玩着玉猪龙，“我以为孙小姐把我们视为亲人。” 换做以前脸皮薄的苏欣妍，听着这话一定妥协了。 “我也以为你们把我当成亲人。”苏欣妍遗憾地叹了口气。 第215章 举目无亲 向来尊敬他们、很好说话的苏欣妍一反常态，不卖谢三面子，坚决拒绝与聂云烨合作。 无奈，谢三隐晦地提醒苏欣妍商路的安全问题。 “如果皇城司故意搞小动作，孙小姐连坛咸菜都卖不出去。” 苏欣妍笑了。 她果然不是谢三他们最在意的人。 给叔叔送信的康远、陈虎已经回来。他们在叔叔身边见到了王爷爷、赵爷爷、刀疤等除了谢二谢三兄弟之外所有的苏家老仆。叔叔悄然之间升迁至正四品参将。是万化州都督的得力干将。万化州也不似传闻中那样贫瘠，至少谷王封地所在的昌口郡商旅不绝。曾是衙门捕快的康远探查到，叔叔刚到昌口郡便置下一份偌大的家业。光是众所周知的几个店铺每年的房租近千两。堂妹苏欣慧与万化州都督家的公子定亲。叔叔一家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她再一次体验到被抛弃的感觉。 这一次，她平静地接受了。 或许是觉察到上一世一叶障目，活得尴尬、死得糊涂；又或许在王爷爷他们离开风门村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身为女子的她无法延续苏家香火，爷爷肯定会替唯一的儿子铺路。叔叔苏通、两位堂弟才是谢三叔他们守护的对象。上一世她落难没有遇到谢三叔他们，估计他们都护在叔叔身边。 “那我不得不请你们离开。今后也不会把高产稻种卖给朝廷。”苏欣妍笑盈盈地威胁谢三。 她早该认清被所有人抛弃的现实。根源或许是她亲奶奶与前朝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她无意探究真相，努力活下去才是她的目标。 有一活跃在星网论坛的鸡汤文博主说过：人有两种活法，要么像草，要么像树。野草虽然春风烧不尽，但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树的种子也会被踩入泥土，但它能吸收泥土的养分，成长为参天大树。 苏欣妍上一世活的像草，这一世要活成参天大树，让抛弃她的人高攀不起。 笑容不离嘴角的谢三直勾勾望着苏欣妍，脸上的神色换了一次又一次。 高产水稻与打开永平城情报网，孰轻孰重？谢三不用思考就知道答案。 朝廷嘴巴上不承认有粮荒，其实高官权贵们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要不然也不会听了苏欣妍、德雷克船长的双簧，火急火燎地下种土豆，吃相难看得连遮羞布都不用。 苏欣妍变了，有脱离掌控的趋势。和她的父亲苏悔一样，猜到了真实的身世挣扎着想要逃出棋盘吗？ 谋定而后动的谢三打算先发制人，不能让苏欣妍破坏老爷生前定下的计划。 “我虽是镇抚司但也要听命于人。孙小姐不配合，我很难向上头交代。”谢三当机立断，“我会带走所有人，今后请孙小姐多加注意安全。翁富贵，你的任务完成了撤。” 翁富贵张大嘴巴愣在原地。镇抚司怎么把他的身份曝露了？好好的迎接新加入的长工，怎么会突然闹到了这个田地！ 和翁富贵走的很近的陈龙、陈虎、古二娃等人呆若木鸡的看着翁富贵。谁也没料到翁富贵会是皇城司的暗探。 苏欣妍很早就在谢三和聂云烨的口中知道了翁富贵的身份。她并不震惊，还有心情提出疑问，“谢三叔明明在说服我同意聂云烨的要求，怎么突然牵扯到了朝廷？我想要做生意，与朝廷何干？” 当初谢三叔说服她把香胰子制作方式上交朝廷，也并不是为她打算的吧？ 谢三没有回答她，寒着脸让不舍离去翁富贵推他离开。 谢二不知何时返回，站在一旁左顾右盼，不漏读苏欣妍和谢三的每一句唇语。 谢三走了，刚教训完聂家庄的谢二，在苏欣妍的凝视下默默转身离去。他与谢三秤不离砣，砣不离秤。 苏欣妍闭了闭眼。 上一世的此时，她一样举目无亲。 徐溪军提前溃败，许多她看不清的事渐渐显露端倪。没想到爷爷的人也在混乱的局势中插了一脚。 小芳觉得脑子不够用。搞清不为什么刚招来的长工全部离开，为什么苏欣妍突然与苏家老仆撕破脸。但翁富贵的离开让她跳了脚。 “主家，翁富贵知道所有的事！腌咸菜、咸肉的原料，正红色的染料来源与固色方子！”都是大赚特赚的买卖。 苏欣妍很淡定，她有仙器怕什么。 “卖不了咸菜，我们还可以卖手纸。” 咸菜可以不吃，手纸总得用。 第216章 做个有思想的人 苏欣妍习惯把大部分的琐事交给翁富贵处理。除了强于内政的楚瑜，翁富贵八面玲珑、不喜弄权，很受风门村内外欢迎。就算苏欣妍关在房中十日不问庶务，翁富贵也把风门村打理得井井有条。 谢三当众说破翁富贵的身份，翁富贵不会再回来了。更有可能遵循上头的命令，泄露风门村的秘密。 谁对她好，谁用心做事，苏欣妍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魏队长，翁管事走得急，麻烦你跑一趟皇城司，把他的私人物品以及五十两银子交给他。再替我转告他，‘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手上有的是赚钱的手段。”苏欣妍交代魏军。 皇城司直属焱武帝，不受文武管辖。也只有羽林军出身的齐王府亲卫魏军，才能敲开皇城司的大门。 魏军领命而去。 “县主，谢三爷为何会因为您拒绝让聂世子插手芦荟生意而生分了？” 小芳挠破脑袋都想不通缘由。还以为谢三爷成了镇抚司，会给县主撑腰。不过，当初定远侯府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也没见谢三爷他们这些苏家老仆们有什么反应。谢二爷虽然揍了聂家庄的人，但打的是切磋武艺的名义。 “大概……是我不再听话了吧。”苏欣妍不想谈这个话题，“你去把预留给我叔叔一家住的小院收拾一下，家具之类的全搬走。我准备在那调制特殊的造纸溶解剂。风门村以后只用造纸了。” 苏欣妍估摸着聂云烨、魏玉安等人继续与她保持合作，很大一部分是看在苏家在皇城司里的地位。 苏家的人脉，肯定是留给叔叔的。原本王爷爷他们想离开苏家投靠叔叔，因她的主动相邀，才来到风门村。她一直很听话，老仆们对她和颜悦色。他们不管她在定远侯府受了什么气，坚持要她嫁入定远侯府。如今婚约解除、她不再听话，身为智囊的谢三撕破脸皮、强力弹压她听话，也就在情理之中。 聂云烨的谢三都知道，咸菜、咸肉的生意关键是用紫津果取代盐。紫津果生长力旺盛，野外到处都是。这生意她估计做不成了。 单纯染正红色的染料坊，也没必要继续弄下去。聂云烨有布庄，知道了染料原料和固色方子，可以直接染布售卖。与大规模染布相比，风门村的小作坊没有竞争力。 若聂云烨的福盛昌布庄真出现了色彩艳丽、不掉色的正红色布料，证明谢三和聂云烨联手了。 她要擦亮眼睛瞧瞧，苏家到底藏了些什么。上一世发生事结合谢三告诉她秘史，深思之后细思极恐。比如亲奶奶的身份、她爹的遇难、她上一世的遇害…… 星网论坛主题词：思想深度决定人生高度。论坛倡导所有人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相比之下，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侯府老夫人的谆谆教诲、身边所有人有意无意的引导，都是让她丧失独立意识、逆来顺受。 她得到仙器也有半年了。沉浸在星网论坛的10天对她的冲击最大。思想变了，看待事物的角度变了，熟悉的一切突然之间变得面目全非。 这一世，哪怕是死，她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死去。她要成为一个有思想的人，不愿再做提线木偶。 谢三前脚离开风门村，后脚找到了逗留在清远县的聂云烨。一番密谈，两人绕开苏欣妍这个不再听话的中间人，达成了不为外人所知的合作条件。 聂云烨通知风门集，除了稻种交易，中断和风门村的一切合作。 风门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生意。 在徐成的算计下，正在建设的风门二村多支出了工钱和采买。等预先结清所有账款，苏欣妍手上只剩下一百多两银子。 “主家！翁管事原来与风门集谈妥购买大米，徐掌柜突然之间涨价，一石大米卖我们一两银子！”负责厨房的陈龙焦急地找上苏欣妍，“厨房现存的大米只能维持三天。” 风门村加起来六七百号人，每个月需消耗百石大米。她的银子只够支撑一个月。 第217章 清远县主来了 聂云烨乔装打扮，混入时去时来的送货队伍，秘密来到风门集。 “世子……”来粮店找徐成聊天的俞山一脸古怪，“您怎么这副打扮？怕清远县主知道您来了吗？大可不必！清远县主忙着整肃内务，没空搭理我们。” 俞山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等夫君归家的怨妇，提及苏欣妍一口酸话。他每日风雨无阻来找徐成，哪有那么多话可聊的！主要是想第一时间知道苏欣妍有没有来服软。 苏欣妍服了软，一切好说。 定远侯想要三七百宝丹的意愿极为强烈。侯爷向侯府所有人下令：只要不伤及清远县主性命，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三七百宝丹丹方。即便某些手段有可能激怒齐王，定远侯府一力承担。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都不能避免受外伤。内服外用的三七百宝丹是治疗外伤的圣药。唯一卖三七百宝丹的妙仁堂一直缺货。云治军受伤的将士们翘首以盼，尤其是伤口发脓、发烧的伤员，哀嚎着想要三七百宝丹治愈伤口。定远侯想要稳定军心，对丹方势在必得。有了丹方，可军中自行配置。万一有多余的丹药，能送给友军维系人脉。 聂云烨脸上带着寒意：“你们上报风门村的存粮只够吃到今日，为何不见苏欣妍前来买粮？” 徐成赌咒发誓：“绝对不会有错。除了翁富贵的情报，康远送来的消息同样如此。前天清远县主派人来取购高产水稻秧苗的2000两，被我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打发了。对方显得很急，不似作假。” “我早让人把方圆十里之内的成熟面包果全摘了。清远县主山林地内的早就摘干净，配上果酱卖给了魏公子。”俞山从旁补充。 徐成又道：“清远县主鸡苗、鸭苗各买了上万只，又是买麦麸、黄豆、鱼骨粉、牛骨粉，又打铁笼的，银子没捂热就花光了。” 俞山、徐成对风门村的了解比苏欣妍还要清楚。 “养鸡养鸭需要铁笼？确定不是其他用途？”聂云烨皱眉。 徐成保证：“绝对没错！听康远说，清远县主要培育专门产蛋的蛋鸡、吃肉的肉鸡。县主觉得把鸡关在笼子里不让活动，能让它们长肉，提早出笼。” “军中有近千人伤口发脓，不能再拖下去了。若今天日她不来……让聂家庄的人围了药谷，李怀铭缺什么就拔什么！若她来了，低于1000石不不卖。想要买粮食，用药谷的草药换。”聂云烨当机立断。 “是。世子与谢三爷合作，朝廷在云治州的眼线立刻全都聋了瞎了。粮价终于能像其他州一样飞涨，银子宽裕了。世子需要拿一些备用吗？”徐成问。 “我让粮店提高价格，不是为了赚银子，而是为了少卖粮食。如果银子多，拿出来买粮食。粮食囤在手上越多越好。苏欣妍捣鼓的香水，很受宫里的各家夫人们的欢迎。送一盒金银，不如送一盒香水。今后往朝廷送礼，都从作坊拿。” 凭平心而论，苏欣妍帮了聂云烨几多。聂云烨在心里默默地道一句：一切以侯府利益为重。 俞山好奇地问：“谢三怎么会和清远县主闹掰的？他们这几人可是苏司马的心腹！” “陛下追究宝船火炮的事，谢三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与苏家无关。可苏欣妍口口声声一无所知，推说是苏司马生前的安排。还有力量强大的水泥匠们，时不时弄出来的新奇玩意儿。”聂云烨一脸冷漠，“苏欣妍一切听谢三的安排还罢，不听话了，苏家也就不准备给她遮风挡雨。” 聂云烨胸口压着一块大石。一切以利益为重的，不只有他一人。但明显苏欣妍逮着他一个人恨。原本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该如此僵硬。可苏欣妍固执起来，撞了南墙都不回头。令他头疼得紧。希望苏欣妍能识时务，服一次软。他不希望对她用上强迫手段。 “大掌柜，清远县主带人来了。”粮店的小二一直守在风门集大门口，远远望见苏欣妍一群人，兴冲冲跑回店铺报信。 聂云烨马上躲起来：“尽量不要起冲突。” 徐成心中叫苦，以清远县主的脾气，哪能没有冲突。 第218章 砸店 盛装打扮的苏欣妍在魏军等100羽林军的护卫下，声势浩大的堵住了风门集大门。 “怎么几天没来，摩肩擦踵的人群不见了？”苏欣妍明知故问。 风门集突然崛起，得益于每日会卖出十石的低价粮。哪怕别处的粮价已经涨到一两银子一石，风门集保持焱武帝定下的二两银子一石的标准价格。 就在三日前，也就是苏欣妍与谢三闹翻的当天下午，风门集的粮价突然暴涨，与市面上的粮价一致。没了低价粮食的吸引，寻常百姓不会大老远跑来。 时间点如此凑巧，苏欣妍怀疑是谢三、聂云烨双方故意为之。就差没贴告示明示两人合作了。 星网论坛是执行系统任务的执行者聚集地。苏欣妍看到有人发帖抱怨遗漏了关键信息，导致任务失败。立刻有大量的回帖教新人如何收集信息。甚至有位执行者详细叙述了他建立类似皇城司的情报组织的过程。苏欣妍没那么远大的志向，她只是让借住在云岭村的下人们给各自的屋主送粮食。借云岭村村民的眼和耳，收集风门集的消息。 结合众多的信息，苏欣妍知道风门集的生意几乎没受影响。坚持留下的客人，几乎是冲着批量进货有折扣的小商人。一位商人的购买力，抵得上几十名百姓。尤其是咸肉生意，依旧火爆。粮价暴涨，食盐每斤也涨了10文。咸菜、咸肉的价格保持不变。 苏欣妍此刻来风门集，是收到了村民的报信，得知聂云烨乔装而来。一脸落腮，压根遮不住聂云烨20多年来养成的贵气、战场上历练出的煞气。 苏欣妍觉得好笑，聂云烨在云治州地界需要乔装？是怕她像泼妇一样打上门算账？ “小的见过清远县主。请县主挪步，店内沏了好茶，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心平气和地聊。”徐成挺着个大肚子，一脸笑眯眯迎了上来。 苏欣妍捂嘴轻笑：“近来本县主忙着农事，许久未出过村子。这一出来，仿佛有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错觉。来风门集的客人少了，徐大掌柜的肚子反而大了。您这是……” 苏欣妍顿了顿：“高昂的粮价把你养肥了？” 徐成脸色一变，忙拍着肚子大吐苦水，“县主可冤枉我了。不是风门集想涨粮价，实在是各地粮价飞涨，百姓们组团来此购粮。开业至今，低价卖出的粮食都是定远侯府的存粮。定远侯府虽然田多，可也架不住家大业大，库房也没存粮了。现在店里的粮食都是从外头购来，外头什么价，风门集也是什么价！” 围在外头看热闹的人不住点头。风门集此前的低价卖粮，他们或多或少都囤了些粮食，短期内不售粮价飞涨的影响。他们不但不责怪粮庄涨价，对此前的低价卖粮心存感激。 “哈哈哈！徐大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话说的倒是好听。” 苏欣妍向前几步，高声询问云岭村的人，“你们可曾在云岭山中采得面包果？面包树的秘密虽然是本县主发现的，但面包树长在山野之中、天生地养，是老天爷对云岭山民的馈赠！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云岭村靠着山里的面包树，需要花钱买粮吗？” “自从本县主把面包树的秘密告诉了聂世子。应该是大家共有的面包树成了聂世子独有之物！风门集此前低价卖的出粮食，真的是定远侯府的吗？定远侯府别仗着手中的兵权，把大家都当傻子！” 苏欣妍一席话，像在油锅里泼了水。 “这话我早就说过了！你们都骂我是白眼狼，不懂感恩定远侯府。”早被苏欣妍用粮食收买的村民出声吆喝。 云岭村村长声音洪亮地嘀咕：“按说聂世子和清远县主的山林地加起来才1万亩。老头子在其他地方就没摘到过成熟的面包果。” 事关能活命的粮食，畏惧定远侯府势力的云岭村村长，也不得不出来说句实话。得罪了定远侯府，大不了投靠清远县主。清远县主的干爷爷齐王，现在可有监国之权！ 村民们纷纷附和。他们在风门村干活赚的工钱，都用来囤粮食了。原本瞧着飞涨的粮价高兴不已，甚至有人卖出一部分屯粮把本钱赚回来。现在一想，如果他们在山中摘到面包果，哪里需要出钱买粮！ 想到为买粮食掏出的钱财，村民们心口流血不止，群情激愤之下，有人捡起山石砸向福盛昌粮店。 有一便有二。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向粮店内，甚至有一块差点砸到了聂云烨的头上。 第219章 我就是来闹事的 据混星网论坛的老执行者的经验之谈：煽动群众闹事，最容易把事情弄大。 苏欣妍信了。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等到绝大部分的村民，包括老人和小孩，用山石、泥巴砸店时，前后只隔了一盏茶的功夫。 徐成大声疾呼：“大家住手！” 自打徐成接手福盛昌，还是第一次遇到民情激愤。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风门集很难在当地开下去。做不成生意事小，中断世子的布局事大！ 徐成脑子转得飞快，很快想出许诺一份好营生的主意。面包果只能裹腹，一份好营生能造福子孙后代。徐成相信这主意一说出来，泥腿子们肯定兴高采烈。泥腿子们靠着福盛昌做生意得了利，陷入越深，越不舍得脱离。不但折腾不起来，反而处处听世子的话。 没了泥腿子们闹腾，清远县主不可能把事情闹大。因为她，终究不敢把定远侯得罪狠了。 徐成还没把刚想出的主意说出口，站在羽林军中的大个子站收到苏欣妍的眼神示意，手中的石子像长了眼睛一样，往徐成的脑袋上飞去。 “哎呦喂！” 徐成捂着挨了几颗石子的脑袋痛呼，摊上开手一看，手上血迹斑斑。心中大骂泥腿子们没脑子，竟敢把他砸得头破血流。也不想想，哪怕定远侯府二公子成功把他从侯府大管家的位子上拉下来，最后还是被他狠狠的报复了回去。等这事了，看他怎么收拾这帮泥腿子！ 俞山冲出，大声呼喊聂家庄的人来援。“抄家伙，看谁还敢动手！” 徐成被打破了头，世子也差点被石子砸到。云治州的实际掌控者定远侯府，竟然在自家地盘上被刁民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 聂云烨一时不察，没能阻止俞山的冲动。 他心中暗道不好。他了解苏欣妍。苏欣妍既不是为了压低粮价，也不是为了流血起冲突，而是专门找茬出气的。让她出了气就行，硬碰硬，只会把事情越弄越僵。面包果的是被人知道了又如何？定远侯府霸道一回又如何？ 苏欣妍如果知道聂云烨的想法，一定百般不是滋味。如果没有“拯救苍生”的任务，此行的确有可能单纯的出气。 苏欣妍在谷仓的地窖中藏了2000石粮食，她并不缺粮。 但想要完成“拯救苍生”任务，让买不起粮食的饥民们活下去是最快的捷径。山林里的面包树，至少也能说也养活一万多人。 可面包树的存在，一直不为世人所知。面包树结的面包果就是粮食。聂云烨用面包果解决了5万石军粮下落不明的罪名，所以他一直不想让人知道此事。苏欣妍在云岭山脉发现小部分宝藏，皇城司也不想让更多的进入云岭山脉发现其余宝藏。 苏欣妍想把事情闹大。让天下人都知道面包树的存在，让没粮食活不下去的人赶往此地，让面包果给最需要的人食用。 说到底，面包树是苏欣妍弄来的。结果，面包树几乎都便宜了聂云烨。苏欣妍虽郁闷，也没想对聂云烨怎么样。聂云烨利用面包果解决麻烦，稳定局势，对她早期的发展有利。 千不该万不该，在粮价暴涨的时候，聂家庄的人把能找到的面包树全部占为己有，福盛昌粮店随之涨价。 凶神恶煞的聂家庄人带着刀剑等凶器围住粮店，激动的村民顿时冷静了下来。他们扔掉手中的石头，躲在了羽林军身后。 混乱的局势平静了下来。 徐成鄙夷怂了的村民，为了大计，好声好气地道，“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 苏欣妍可不想徐成顺利平息此事。她浅笑倩兮：“徐大掌柜打算把摘下来的面包果拿出来，赔给大家吗？” 徐成语气一滞。这怎么可能！摘来的面包果能抵上万石粮食，以现在的粮价，那就是上万两银子！正处漩涡中的定远侯府，也不是轻易就能拿出上万两银子。 第220章 妍妍是不同的 面对苏欣妍的要命问题，徐成话风一转，避重就轻，“云治军奉命平息徐溪军叛乱。打仗需要粮食。定远侯府真的没有存粮了。” “谁也别把谁当成傻子。打仗是朝廷的事。户部若缺了云治军的军粮和军饷，本县主这就报给齐王知晓。”苏欣妍拆台。 徐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风门集藏着大量商机。此前风门村的腌咸菜赚了不少银子，这生意风门村不做，你们可以接手。我做主免费提供食盐，你们只要种菜、腌菜。” “免费给盐？”苏欣妍眼角抽了抽。给的应该是紫津果吧！徐成太不要脸！ 徐成拍拍胸脯保证：“不信？我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拿福盛昌的商誉发誓。”苏欣妍在咸菜、咸肉上赚了不少，想来是不敢把紫津果的事说出来。 这下，真有不少村民心动了。 风门村的咸菜卖得好，不是因为他们腌的好，而是因为便宜。如果不需要盐，他们也能赚！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风门村的咸菜卖得那么便宜，原来盐都是聂世子提供的！ 苏欣妍翻翻白眼，人至贱则无敌。 她悠悠一叹：“也就是说，徐大掌柜承认是你们包圆了所有的面包树？” 徐成涨红脸极力辩解：“没有的事。我想好好的开门做生意，不想被乡亲们砸了店。风门集带着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名声传了出去，生意会更红火。” 这话有人会信？ 云岭村村长老头舔着脸追问：“风门集真的能免费提给我们盐？” 当利益蒙蔽双眼的时候，还真有人主观意愿上相信。幸好苏欣妍从不指望村民会站在她这边。只要今日之事传了出去，面包树的秘密谁也藏不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盐多的是……”苏欣妍打算爆出紫津果的秘密。就算以前买了咸菜咸肉的客人找上门算账，她丢了面子，总比没有完成任务一命呜呼好。 “妍妍，别闹了。你想撒气冲我来。”聂云烨撕去脸上贴得大胡子，大步流星向她走来，适时打断她的话。 苏欣妍秀眉飞挑：“芦荟凝膏的淡斑效果不错，按理说美白效果更佳。世子在外头可别跟人说用过芦荟凝胶，本县主怕芦荟凝胶卖不出去。” 眯起眼仔细看，聂云烨晒黑的脸上有四道淡淡的抓痕。 苏欣妍一直羡慕聂云烨晒不黑的体质。曾经，她像条小尾巴远远跟在聂云烨身后，怕离得他太近显得皮肤暗黄。如今她变白变漂亮了，聂云烨反而从小白脸变成大黑脸了！ 难怪论坛里有人感慨：人生如幻亦如梦。活见久了，什么都会遇到。 所以最重要的是——活着。 聂云烨没理睬苏欣妍的冷嘲热讽。他故意贴近苏欣妍，低头凑到她眼前低语，“紫津果的秘密一旦透露出去，会让朝廷减少盐税收入。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会给齐王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世子与谢三叔合作生意，本县主眼馋得紧。世子给封口费，本县主自不会往外说。”苏欣妍抬起下巴，露出狡黠的笑容。 “好。妍妍身上有槐花的味道。做了槐花糕吗？”聂云烨嘴角含笑，用情人间低语的暧昧口吻说，“看来与谢三交恶，并没影响妍妍的心情。不枉我费尽心机，让你的人在万化州的看到真相。” 苏欣妍瞪大眼睛，指着聂云烨气道，“我说康远一外乡人怎么能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得那么清楚！聂云烨，这都是你一手设计好的！你猜到了我会和谢三叔闹掰！猜到了谢三叔会主动找你合作！” 聂云烨双手握住苏欣妍悬在他面前的手：“用手指着我说话的人几乎都死了。但妍妍，总是不同的。” 第221章 我一定不会当面招惹他 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 哪怕苏欣妍看了一堆的书籍，吸收着论坛里与众不同的思想，碰到无耻至极的聂云烨，她顿时没了方寸。 正午刺眼的阳光、掌心传来的温热，令苏欣妍心浮气躁。以为拒绝谢三叔的无理要求是自立的表现，到头来却是聂云烨精心的算计。 “聂云烨，算你皮厚！”苏欣妍用力挣脱聂云烨宽厚有力的手掌，跺了跺脚带人离开。 无耻的聂云烨，解除婚约了还故意说些暧昧的话。明明三个月前，对她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不对！在两人婚约期间，聂云烨知道叔叔的真实情况，却不告诉她真相，压根没把她视为自己人。 “聂云烨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踏入风门村口，苏欣妍猛扯门口大槐树上的槐花。 她以为想开了。事发时才知道，心里对聂云烨的无视抱着极度的不满情绪。 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套用论坛上的励志话语：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让你高攀不起。 再拔秃了整棵树的槐花后，苏欣妍气呼呼地道，“粮食不能浪费了，这些槐花煮了当菜吃。” 用好吃的填饱肚子，把气憋出来。 “县主，”魏军单膝下跪请罪，“属下未能尽到保护县主的职责，望县主责罚。” 苏欣妍没有找他人撒气的坏毛病，摆摆手，扶起魏军。“魏队长请起。我又没受伤，魏队长何罪之有。聂云烨气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气着气着也就习惯了。” 魏军犹豫片刻，起身抱拳，“县主下次切记不可用手指着聂世子。上一个指着聂世子的人，当场被他削去了手指。” 那个人只是五品官之子。魏军没有继续说的是，在聂云烨脸上抓了四道的韩国公，同样丢了四根手指。维护定远侯府的赫赫威名并不容易。聂云烨对妨害了定远侯府利益的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苏欣妍故意闹事而能全身而退，的确是聂云烨放了水。别看一百羽林军在外头风光，在定远侯府面前没人敢造次。 苏欣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聂云烨，真……真这么残忍？”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见聂云烨很辣的一面。或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聂云烨。 “聂世子从15岁起上战场，手上杀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战场上算军功，不是割耳朵就是割鼻子。”魏军面无表情地直言。 苏欣妍捂着手指后怕不已。她可不觉得聂云烨会对她心慈手软。这次有魏军等羽林军在侧，聂云烨不敢乱来。下次找事，一定要避着些聂云烨。 “我懂了。我一定不会当面招惹他。”苏欣妍乖巧地点头。 走了几步，苏欣妍回头交代魏军，“找几位自己人进谷仓地窖搬大米。粮食又涨了，出手一部分，换现银。” 刚被聂云烨一搅和，苏欣妍忘了用成袋成袋的大米打徐成的脸。徐成算计她买不起米，殊不知她是有仙器的人！ 魏军无语地看着苏欣妍。这位主子还没息了闹事的念头。 谷仓地窖中的大米缓解了风门村的粮食危机。苏欣妍留下半年的口粮、预留准备收买村民当眼线的一部分。搬出1000石，点名找徐成卖粮。 同时又让陈龙带着厨房的人，到风门集预留给她的摊位上，卖烤制的面包果。 “刚开始没人知道面包果，可以让人免费试吃。我不是让你们去赚钱，而是让你们告诉世人有神奇的面包果存在。”苏欣妍不厌其烦教导手下人如何行事。 “……” 魏军无语。不当面就能招惹了？ 第222章 毫无诚意 苏欣妍制定的完成“拯救苍生”计划的第一步：广而告之，随着聂云烨的出现戛然而止。对上脸皮厚的聂云烨，她可耻地怂了。 聂云烨一日没离开风门集，她一日不准备踏出风门村大门。 聂云烨所谓的的封口费，就是用绝对良心的市场价，一千两百两银子，买下1000石大米。又另外花100两买了十瓶果酱。作为对聂云烨“大方”的回应，苏欣妍免费赠送三十盒槐花糕。 送槐花糕的任务，三推四托下，交给了每日出摊给人免费试吃面包果的陈龙。 “你家主子槐花糕做多了？”聂云烨捏了一小口尝味道，判断出这些出自苏欣妍之手。她喜欢在糕点中放薄荷丝。 被苏欣妍差遣来送果酱的陈龙不善言辞，面对聂云烨的问话，窘迫的手脚不知该怎么放，“是，不，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头上缠着纱布的徐成没好生气地问。 陈龙半天憋出一句话：“主家说，把肚子填饱，闷气就没地待了。”结果一做做多了，天天吃槐花糕，吃的大家倒了胃口。这十几盒放了些日子，不吃掉就得扔。陈龙再傻，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 聂云烨吩咐徐成：“让人蒸一下，今天中午当饭吃了。已经放了三天，再不吃就坏了，别糟蹋粮食。” 陈龙大惊：“世子爷怎么知道？厨房有您的眼线？” 聂云烨顿觉好笑：“稍微一诈，你就露了底。本世子虽在风门村有眼线，可眼线也不可能大事小事、事事俱报。” 陈龙大惊失色。 “妍妍有个习惯，一受气就会做很多的点心。”聂云烨默默观察了一会陈龙，慢悠悠解释了一句。 陈龙松了口气，顿时大窘。世子一开始就知道紫津果腌咸菜的秘方，除此之外，厨房没有任何秘密。聂世子就算有眼线，也不会浪费精力打探厨房的事。 徐成醒悟过来，怒拍桌子，“清远县主没有诚意！” 聂云烨斜了一眼：“你还想再从风门村收一批粮食？” 只要不妨碍侯府的利益，聂云烨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动气。尤其当对象是苏欣妍的时候。 徐成自知理亏，闭上了嘴。或许是因为脑袋被砸破了不好使，他怎么也推测不出苏欣妍粮食的来源的。 想用高昂的粮价逼苏欣妍服软，竟然反过来被她卖米赚了一票。徐成纵横商海多年，还没吃过这个亏。 聂云烨继续和气地说：“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希望妍妍卷入是非。她从小被家人娇惯着，爱使小性子。没人告诉过她，不合时宜使性子，容易惹祸。” 陈龙冒出一身汗，聂世子说这些干嘛？ “本来有翁富贵、俞山在，我还能放心。”聂云烨目露惆怅，“现在谁还能关键时刻阻止她？” “楚大人……”陈龙一开口就知道坏了。 聂云烨毫不介意，轻笑道，“楚大人是齐王的左右手，不可能一直留在风门村。翁富贵说你为人老成持重，把厨房打理的井井有条。下次妍妍卖粮的时候，你还是从旁劝阻一二。乱世粮食比金银重要。真缺银子，我会想办法送到她手上。” 说着，聂云烨自嘲地笑了笑，“我让风门集与妍妍断了合作，真的是为了她好。苏家的水，深得很。但这话说出来，估计没多少人会信。” 陈龙受宠若惊。 定远侯世子、鼎鼎大名的玉面飞翎也会有万般无奈的一面！ 他说出去，别人只会当他吹牛。 “世子爷真关心主家，为何要解除婚约？”陈龙冒然提出疑问。 聂云烨身体一僵，缓了口气，“我首先是定远侯世子，其次才是聂云烨。定远侯府表面风光，其实如履薄冰。不然为何打到现在，朝廷只让云治军对付徐溪叛军？其中内情，极为复杂。总之，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龙激动地全身血液沸腾。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面对他这样的小人物的质问，竟然愿意解释。 “世子放心，主家藏了几千石大米。只等5个月后等稻子丰收。风门村真的不缺粮食。” 陈龙自认为谨慎，隐去了粮食藏在谷仓地窖的关键信息。 第223章 神秘势力 聂云烨留在风门村的眼线所剩无几，有羽林军在，眼线不敢轻举妄动。他事先根本不知道苏欣妍手中有粮。 苏欣妍不但有粮，还有几千石！他敢肯定此事谢三不知情，也不可能是缺粮的齐王府提供。难道会是…… 聂云烨眼中精光一闪：“那我就放心了。回去告诉妍妍，我今后不会派人采摘面包果。” 聂云烨顿时怀疑起苏欣妍宣扬面包树存在的动机。本想阻止的他，瞬间改变主意。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些人会假扮成饥民潜入云岭山脉。目的会是什么？ 陈龙放下东西弯下腰：“小的会把世子的话带到。” 陈龙刚出门，徐成一声咋呼，“清远县主哪来的粮食！难道她背地里投靠了别的势力？这会不会是谢三要和她决裂的缘由？还有，齐王派来羽林军是为了保护清远县主，还是想和这个势力合作？这个势力会是谁？谷王？周王？还是……” “你想的太多了。”聂云烨按揉发胀的太阳穴，“妍妍很单纯，不会像你一样浑身是心眼。” 单纯？苏欣妍单纯？ 徐成嘴巴里好像吞了一只苍蝇。 “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聂云烨闭上眼睛疲惫地道。 徐成悄悄地退下，留聂云烨独自一人。 “妍妍，我该拿你怎么办。”轻微的叹息声响起。 陈龙回到风门村，把话带到。 苏欣妍撇撇嘴不置可否。 “主家，还要继续推行免费试吃面包果活动吗？今天一上午，从附近赶来免费吃面包果的人接近200人。有不少是老面孔，故意来蹭饭。” 每天送出去的面包果等同于风门村一日的口粮。哪怕现在厨房里大米充足，陈龙还是心疼得紧。那至少也值一两银子。风门集的摊子虽然是送的，但若租出去，怎么也得一百文一天。聂世子说的对，主家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性了！ 蹭饭好！等到没东西吃的时候，自然懂得跑到山里找面包果。 “继续让人免费试吃。直到手里的面包果消耗完为止。”苏欣妍苦口婆心的洗脑，“填饱肚子的时候，别忘了还有很多人在饿肚子。我们能力有限帮不到他们什么，至少能给他们指条明路。面包树是老天爷的馈赠，独霸之人必遭天谴！” 陈龙不善言辞，觉得主家的话不对，但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山中的面包树和金银玉矿、草药、奇珍异宝一样，都是老天爷赏得。位高权重者得，是历来的规矩。 苏欣妍想要知道风门集前闹事的效果。 “翁富贵……”苏欣妍脱口而出，马上意识到翁富贵已经离开，又改口，“齐三，出去打听一下消息。特别是，云岭村的人为什么没后续反应了。” 苍老得像五六十岁的老农应声离去。 齐三其实不老，今年刚满40。他管理着齐门州来的所有下人。能力虽然有所欠缺，但胜在本分。苏欣妍把他提拔成八大管事之一，专门负责对外沟通、情报等外务。 在大部分的长工离开后，苏欣妍进行人员调整，把所有人划分为八部。农部管事古二娃，负责所有的耕种；后厨管事陈龙，照料所有人的三餐；后勤管事康李氏和陈虎，分别管理男仆女仆打理杂物；护卫队由齐门州来的丘水负责，他是从齐王府退下来的老人；养殖管事乌大娣，专门负责饲养鸡鸭、兔子、猪等家禽；会造土窖烧瓦、蒸馏的牛勇，管理造纸坊；路鸣大夫主管药谷和卫生。 除了路鸣，其余人的能力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翁富贵一人。 风门村庙小，容不下大佛。 难办的事儿，花星币上商城发任务找人办。让他们误以为她背后有一个势力支持也是好事，不敢轻易向她下手。 苏欣妍花1000星币，雇了10个人，趁着深更半夜无人之际，在云治州治下各郡散发宣扬面包果的传单。 第224章 齐三 第二日一早，齐三把收集的消息报给了苏欣妍知晓。 “聂世子出了面，云岭村的人都不打算闹了。” 苏欣妍不敢置信：“他们会跟我闹着涨工钱、涨房租，抱怨风门二村的建设影响了他们。涉及到最重要的口粮，他们却不闹了？” 虽然没对他们抱有希望，但至少也以为他们会问聂云烨索要一些粮食当补偿。 “聂世子是这么说的。”齐三清清嗓子。 “面包果我是不会拿出来。天生地养的面包果人人可得。我定远侯府立足云治州200多年，云岭村的村民，又有多少世代聚居于此？” “现在外头的情况你们也应该听说了些。粮价飞涨、流民肆窜、盗贼横行。云治军正在打仗，有心无力。云治州与外州交界的几个地方，同样乱的很。你们为何还能在此安居乐业？能倒腾点粮食赚聘礼？” “因为得到了云岭山脉的馈赠，所以这里有了风门集。我聂云烨做事向来无愧于心……” 苏欣妍气得拍桌子大骂：“他有脸说无愧于心？” “呃，主家请听我把话说完。”齐三木讷地道，“聂世子在后面加了句‘除了对清远县主’。” “……” 苏欣妍突然泄了一身火气。心里头千丝百转。聂云烨竟然知道对不起她。这是他抱着目的有意为之，还是良心发现？ 不管是哪样，有些事做了就没有回头之路。 苏欣妍沉思的时候，齐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她进一步询问。他从不多话，一直都在默默做事。他至今没想明白，苏欣妍是如何在五六百人中选出他来的。 “市面上的粮食充足吗？粮价涨了多少？各地的涨幅都一致吗？”苏欣妍很快清醒过来谈及正事。排在她微不足道的不甘心情绪之前，还有拯救苍生的任务等着完成。 齐三不慌不忙的一一道来。 “各大家族从去年开始屯粮，手中有数量颇丰的粮食。但因为局势乱了起来，各地匪盗猖獗，商队来往的成本增加。本地不出粮，外头运进来的粮食又少又贵，所有的粮店开始限购，每人一次只可买5~10斤。” “粮价极不稳定，各地差价巨大。主要的区别在，粮商们能否把粮食安全运到此地。运输成本低的，相对粮价也低。派出去的人只在于云治州周围活动，粮价在每石一两至一两五钱之间浮动。但听从外州跑来投靠亲戚的人说，有些地方已经涨到每石二两。已经出现饿人死的情况。” 齐三回答条理清晰，对问题产生的根源也有一定分析。 苏欣妍悄悄打量齐三。当初她瞧见四周的人信服齐三，随手提拔了他。反正当管事有一个月的试用期。没想到看着不怎么聪明的齐三，能完美执行她命令。竟被她挑出了一个人才？不会又是谁的眼线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苏欣妍找了一堆理由，“我花了点钱，找人帮忙宣传面包树的事。希望能引导吃不饱肚子的人来这里。你派人注意附近的动静。若山里头哪个地方聚集的人多了，我跑一趟，瞧瞧哪里有地下水能打井，帮他们安置下来。” “主家想积累好名声保护自己吗？”齐三憨憨地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欣妍眼前一亮。她接了拯救苍生的任务肯定要做很多好事。完成任务的同时积累名声，有了好名声，别人要动他的时候多了一层顾忌。 齐三，你真的不是故意提点？ 第225章 重印传单 计划不如变化快。苏欣妍怎么也没想到，传单发出去三天，无一人前来避难。好似云治州从未发生过天上掉传单的神奇事件。 齐三特意跑来告诉她，定远侯府封锁消息，警告捡到传单的每一位百姓，不许议论此事。 还是死实力太弱啊！能引起广泛影响的传单宣传手段，在绝对实力的打压下无疾而终。 现实没有给苏欣妍犹豫的时间。不管齐三出于什么目的提点她，宣扬好名声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策。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把宣扬好名声与任务画上等号。把扬名当成任务来完成。 没有足够人手的时候，传单依旧是较好的选择。只是这一次她要改变方法。 首先是传单的内容。苏欣妍利用仙器提供的地图，标出生长在云岭山脉外围的面包树林。再找出附近的水源。有了食物和水源的详细地图，哪怕传单再次被定远侯府的人收缴，看到的人也能记在心上。 可惜才找出六处，加起来养活约摸1000人。云岭山脉深处时常有野兽出没，带有剧毒的蛇虫漫山遍野，不适合生存。要不然能养活更多的人。 其次是印制传单。靠人力手写的速度太慢。苏欣妍做好与定远侯府长期缠斗的准备。传单的数量一定要多，质量一定要精美，才能起到顶级的宣传作用。 苏欣妍从商城学了雕版印刷技术。又花了5000星币买了可造纸10吨的生物制浆原料，打算造一质地优良、适用于印刷的印刷纸。 木板雕刻印刷是最便捷的一种方式。她先临摹地图，把从风门村前往六处地点的线路详细花了出来。找来木匠雕刻成木板，用拓印的方式大量印刷。 有了生物制浆的原料，造纸也不是难事。原本打算留给叔叔一家的南苑收拾干净。养殖场把饲养兔羊的草料送来。找人用铡刀切碎草料，撒上生物分解菌。等杂草成为草浆，在里头倒入生物漂白菌。整个过程无污染、无异味，说出去没有哪家造纸作坊会相信。 忙活了半个月，当苏欣妍把一万份传单交给齐三散发出去的时候，齐三的脸上除了木讷终于又多了个表情。那张僵硬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奉行少说多做的齐三，最终默默地接过传单派人散发，没有多问一句。 万事开头难。过去多日，任务进度条没有一丝变动。 苏欣妍压下焦虑的心情，到兰苑“调配”造纸过程必须要用到的生物制浆原料。南苑里堆放着她让人采购来的五花八门的东西。从商城买的原料，存放在空间仓库。她只要禀退下人，把原料从空间仓库移出来，把杂七杂八的东西装入空间仓库。 闭上眼睛在躺椅上小歇，打开星网论坛乱逛，消磨时间。 这一天，正在“劳作”的苏欣妍被人打扰了。 “主家，聂世子来访。”外院管事成陈虎来报。 苏欣妍顿生疑云：“他还没有离开？他来干嘛？算了让他到前厅等着。” 虽然韩国公提前三月发动造反，韩国公也被聂云烨抓住，好似立刻会结束。但徐溪军副将突然冒出，受所有人的拥戴继续与云治军展开生死搏斗。战局至今胶着，渐渐的与上一世重合。 历史发展的轨迹不会被轻易扭转。她想要改变命运，还需多努力。 第226章 火药味十足 聂云烨站在风门村巨石垒起的高墙外。 箭楼上的羽林卫军正在默默地注视他。村口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见到他，多瞧几眼，步履匆匆的离开。他们忙碌着各自的活计，精神昂扬，与山外头焦虑的百姓迥然不同。 每当他以为认清苏欣妍的时候，现实就会给他狠狠一巴掌。明明曾是被人欺辱而不懂反抗的人，为何突变成坚硬的石墙，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世子，您一定得和清远县主好好谈。这等造印刷纸的手艺，养活20万云治军不成问题。” 徐成心里七上八下。他看到了印刷纸能带来的庞大利益。偏偏他一次又一次把苏欣妍惹毛了。不得不把刚离开的世子再次请回来。 聂云烨回头，严正警告道，“本世子也是要脸的。率先解除婚约、解除合作，不可能舔着脸求继续合作。云治军，不是定远侯府的私军，自有朝廷养着。” 徐成一脸苦瓜相。不是来求合作，世子为何看到他的飞鸽传书马不停蹄赶回来？ 聂云烨负手而立。他为何要来？不可对人言。 “世子请，主家在前厅等候。”陈虎急步走来，迎聂云烨入村。 徐成想跟，被陈虎拦下。“主家并不想见徐大掌柜。” 箭楼上的羽林军举起长弓瞄准徐成。 聂云烨眯了眯眼。 徐成早有预料，摸摸鼻子后退几步。羽林军收起弓箭。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顺利踏进村口，聂云烨问，“村子怎么突然不允许外人进入了？” 陈虎客气地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造纸术最关键的几道在村子里完成。省得被外人瞧了去。” 陈虎学了翁富贵三分说话的本事，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话是没错。倘若没有羽林军威慑，也只能约束自家人。”聂云烨意有所指。 陈虎连声道是。主家和聂世子之间的矛盾，做下人的不要插手为妙。 聂云烨留意四周。短短几日，风门村变得既熟悉又陌生。山路、房屋、观景台丝毫未变。村民都变成了生面孔。村内的作坊几乎全停了，恢复了宁静。路过谷场，空地上晒的不是粮食而是，成堆成堆的杂草。难道手感上佳的印刷纸全用杂草制成？如果是，成本定然低廉，徐成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 苏欣妍并没有在门口迎接，也没特意换上盛装。普通的正红色丝缎袄裙。因是旧裙重新染色翻新，前襟绣上了惟妙惟肖的槐花。这还是胡雨露的手艺。 一袭宝蓝色长袍的聂云烨越过门槛。苏欣妍远远望去，他竟然又白回来了，脸上的疤痕了不可见。 妒忌的小人在嚎叫。苏欣妍凉凉地开口：“世子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不管战事了吗？还是说现在打成一团的战场，是定远侯有意为之？养寇自重？” 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 跟在聂云烨身后的陈虎脚下一踉跄，趴在了门槛上。主家，这种话能当着事主说嘛？！这是当面挑衅！ 聂云烨炯炯地逼视苏欣妍。两对目光在空中碰出火花。苏欣妍感觉那双锐利的双眼好似述说了千言万语，能从深处瞧见一丝丝柔情。 苏欣妍收回视线。她一定是眼花了。 聂云烨瞧了她半宿，这才慢悠悠地道，“养寇自重，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没想到婚书作废，妍妍依旧关心着我。” 苏欣妍甘拜下风。 “你来干嘛！”苏欣妍美目一瞪，没好气地问。 聂云烨掏出怀里的第二版传单：“妍妍铁着心做好事，是想扬善名吗？” 第227章 合作是不可能的 苏欣妍被聂云烨将了军。他拿传单不问造纸术，直指她此举的真实目的。脑中百转千回，猜测着聂云烨下一步的打算。是想用此威逼她合作造纸作坊吗？还是禁止她四处宣扬面包树？不论是哪个，都不是苏欣妍希望的。 聂云烨凝视着她，仿佛想要看进她灵魂的深处。苏欣妍脸上神情几度转换，猜测、反感、犹豫…… “挺好的。”聂云烨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 想得入神的苏欣妍没听清楚：“什么？” “妍妍想扬善名的想法挺好的。有好名声傍身，关键时刻能够保命。”聂云烨放松了严肃的表情和语调，深邃的眼眸充满温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心希望你过得好。” 苏欣妍睫毛微颤，仿佛遭遇了雷轰电掣，呆呆傻傻地看他。 “地图标得很详细，竟连打井的位置都找好了。还承诺派人指导他们如何利用木材搭建屋子。真正站在难民的角度为他们考虑。”聂云烨真心夸赞。他欣赏苏欣妍做此事的态度，身体力行、心口合一。府里很多幕僚做不到她这种程度。 苏欣妍惊疑不定：“世子特意跑一趟亲口夸我？” 聂云烨发烧了吧？ 聂云烨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自嘲地笑了笑，“我想把受到战事波及、活不下去的百姓迁来。” 苏欣妍的大眼睛眨了眨，这才对嘛！聂云烨一言一行都以利益为重。突然说好话，定是有所图。 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天天把婚约放在嘴边，突然有一天对外宣布婚约无效；一直强调结盟合作，谢三前脚找他、后脚就把她踢开；摘光了所有能找到的面包果，放出有限的平价粮宣传风门集。被她捅破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又怎会突然关心起数战事波及的百姓？ “鱼龙口对岸两个村子的村民相互嫁娶，关系紧密。我潜入徐溪军绑走韩国公时，受他们相助，曾答应他们会早日平息战火。哪知战事不但没有停息，而且越远越烈。打到现在，云治州与徐溪洲双方死伤无数，两州百姓几成仇敌。鱼龙口的两个村子地位尴尬，受各自附近村民排挤，日子过不下去了。”聂云烨缓缓道来。 苏欣妍冷笑连连：“简而言之，帮了世子的村民在当地被孤立、混不下去。为何感觉似曾相识？” 她当年定下与聂云烨的婚约，被永平城所有的贵女们排挤。婚约解除，所遭遇的排挤、为难转头成空。 聂云烨脸上的歉意一闪而逝。“妍妍不介意他们过来吧？” 他本想把村民安置在侯府的农庄中，见了苏欣妍的面突然改变主意。两人间断了合作，丧失了见面的借口。迁移鱼龙口两岸的村民，又给了他能见她的借口。 “地又不是我的。我没资格同意或是反对。”苏欣妍送给他一个大白眼，“村民帮了世子，世子好歹也得帮他们建房、打井、分土豆吧？” “土豆？” “世子真想让他们天天吃面包果？！土豆产量高，耕种方便，不怎么需要照顾，哪怕是以打鱼为生的渔民们，也很快能上手。” 聂云烨又是一顿猛夸：“妍妍思虑周全。我倒没想到他们是渔民，不怎么会种田。” 苏欣妍虽然知道因为她帮聂云烨解决了一个难题，他才不吝啬夸奖。但难以抑制住兴奋的心情，高兴的像在云上飞翔。上一世的聂云烨可从没夸过她。 “制作传单的纸张不错，妍妍有兴趣一起合作吗？”聂云烨尽人事地问了句，他丝毫不抱希望。 苏欣妍收敛笑容，坐直身体、瞪大眼睛防备地看他，“没兴趣！” 聂云烨神情落寞：“真遗憾。”果然如此。 “传单是想给走投无路的百姓指一条生路！世子收了想当手纸吗？风门村别的不多，手纸有很多。”苏欣妍冷嘲热讽。 于是，聂云烨走时候，提走了一捆有褶皱痕的手纸。 “世子，这是……”等候在外的徐成张大嘴巴。 聂云烨淡淡地交代：“风门村寄售的样品，福盛昌商行帮着分销。” 世子不是去谈合作造纸的吗？怎么变成帮卖手纸了？ 第228章 小小手纸大意义 聂云烨此番前来，并没有给苏欣妍造成任何影响。他的话说的很好听，听听便是了不要放在心上。放在心上当了真，她得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她不知道鱼龙口两岸村民迁徙过来，是否会推动任务进度。任务要求极为简单，没有给出详细的标准。让村民们过来，算是摸着石头过河，研究任务的具体要求。 很快，聂家庄的人在传单六个标注点中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打造木屋、打井、垦荒。完全照着苏欣妍的意思来办。 聂云烨暗搓搓的示好没有任何效果。苏欣妍正召集八大管事开会，谈论造纸作坊的未来规划，早把与他的谈话抛之脑后。 大量的长工走后，羽林军住了进来。还是腾出了不少农舍。为了鼓励下人们用心做事，苏欣妍规定管事级别的人及其家人可以留在风门村，其余的人全部搬到风门二村。管事无论家中人口几何，每人一幢民居，以资鼓励。 “按照主家的意思，村内空余房屋19幢，现在能腾出五幢，等风门二村建设完毕，可全部腾空。”陈虎一一报来，“另有一幢租给聂世子，村子里不许外人出入后一直空置，如何安排？” 苏欣妍考虑了一下：“那幢房子留着吧。先把谷场周围的五幢腾空，用篱笆围成一个圈划分成造纸作坊。以后其余的空房用来堆放手纸。” “需要生产如此多的手纸吗？大家习惯用竹片清洁。”齐三困惑地问。 “没有需求，制造需求。用手纸一旦成为习惯，风门村就有一条稳定的钱财来源。”苏欣妍早就考虑好了一切。 “我会与妙仁堂的李大夫商议，一同宣传‘病从口入’的卫生防范知识。我们的手纸有贵的，有便宜的。针对普通百姓，十文买一大捆。专门放在风门集寄售，集体购买出货快，薄利多销。” “以后会在各大县城开商铺，专卖贵的手纸。”苏欣妍笑了笑，“在外开商铺，也是多一条消息渠道、多一条退路。” “除了最关键的制浆原料，造纸的每个步骤你们都了解了。各自负责份内的事儿，别耽误生产。” 会议完毕，管事们相继离开。 苏欣妍会想到生产手纸，是在逛星网论坛时受到的启发。 别看手纸毫不起眼，人们生活中离不开它。没手纸之前，穷人用竹片，富贵人家用旧衣裁成的布条。不管是竹片还是布条，都会反复使用，相当麻烦、不卫生。 手纸是细水流长的长久生意。能赚钱，但不打眼。很适合没钱、没权、有点小势的苏欣妍。哪怕是遇到灾荒，店铺被抢被砸，损失也不大。 来自仙器的生物制浆原料，能把满山遍野的杂草变成手纸。简直就是点石成金！不算生物制浆原料，一捆手纸的成本不到一文。 苏欣妍乐滋滋地想，等商铺开到天下各地，就能帮她传送消息，辅助完成任务。 “路大夫有事吗？你对手纸有看法？”苏欣妍见路鸣没有离开，疑惑地问。 路鸣深吸一口气：“县主，手纸是小事，您就算垄断了焱武朝的手纸生意，也没人会找您麻烦。您能不能关心一下三七百宝丹的事。定远侯势在必得。” “定远侯要多少丹药，妙仁堂加紧制出来卖给他不就得了？” “定远侯想要的是丹方！妙仁堂是靠着几张祖传的方子占有一席之地的。有一便有再！这次迫于外力交出三七百宝丹丹方，下一次就是金创药的方子了！”路鸣激动地手舞足蹈。 苏欣妍睁着大眼睛奇怪的问：“让定远侯不敢买不就得了？” 路鸣冷哼一声：“县主说的倒是轻巧。” “放出消息直指定远侯有意收买军心。”苏欣妍双手一摊。 她害怕定远侯府报复，没敢提定远侯养寇自重。 等等，为何她敢在聂云烨面前直说？谁给她的勇气？！ 第229章 麻烦来了 路鸣受了苏欣妍的启发，当天急匆匆离开风门村。 直觉告诉苏欣妍，定远侯一定遇到了麻烦。要不然也不会用下作的手段索要丹方。先是向她施压，她置之不理，转而对妙仁堂强硬。 三七百宝丹的丹方能给定远侯府带来什么好处？侯府不缺财物，唯有笼络军心了。焱武朝各州的兵源来自当地，以定远侯府在云治州的号召力，还不至于动摇军心啊。 苏欣妍感到奇怪。上一世没听定远侯府没遭受过什么困境。想不通，便抛之脑后。总归与她无关。 造纸作坊正式运转。从底层提拔的管事们虽说没多大能力，但他们脚踏实地，认真执行苏欣妍交代的所有事情。从割草、晒草、切碎、蒸煮、打磨、过筛、漂白到洗涤无缝衔接。 苏欣妍把注意力转向水稻秧苗。时间如流水哗哗而过，一转眼已过去一个月。秧苗出了两三枚叶子，正是插秧的好时机。 苏欣妍找来了俞山，当着他的面指点大家如何整田插秧。 “俞护卫，让徐大掌柜准备好2000两银子。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你们把银子交齐，立刻把秧苗拉走。”苏欣妍没好生气地道。 俞山摸摸鼻梁，自知理亏，又搞不定苏欣妍，只能点头同意。 他们算计苏欣妍，使得她手头没有银子买粮。却没想到她藏了2000石粮食，反而转卖他们一半。从她手里搞弄不到三七百宝丹的丹方，侯爷不但来信责骂了他们，还把世子叫到身边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插秧之前先要规整水田，水田不可过软，亦不可太硬，会导致秧苗东倒西歪。插秧深度控制在两个手指关节之内。插的秧苗要整齐均匀，深浅一致……” 俞山认认真真听讲。在来之前他做过功课。主要是怕苏欣妍报复他们，故意不让他们把水稻种起来。但苏欣妍提到的插秧要点，与有经验的老农说的别无二致。 苏欣妍走到水田边上，指给俞山看，“在水田的四个角上挖方形或圆形的小水塘，估计深两三尺。插秧之前规整好，之后每10天休整一次。” “为什么要这么做？”俞山发出疑问。老农可没提到这点。 苏欣妍言简意赅：“稻田养鱼，提高亩产。” 他们是否照做，苏欣妍可就管不了了。 “啥？田里能养鱼，这又不是荷塘！”俞山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欣妍懒得和他多做解释：“我把该注意的都告诉你了。我什么时候收到银子，你们什么时候搬秧苗。” “风门村插秧的时候，我们能过来看看吗？”俞山纠结着眉头问。 苏欣妍大大方方：“随你。”反正高产稻种只有她有。没有稻种，其余的增产手段都是空中楼阁。 “不是徐大掌柜故意克扣银子不给。”俞山趁机抱屈，“县主派人来取的时候，侯爷刚从福盛昌的账面上挪走了一大笔银子。” 苏欣妍瞟了他一眼。定远侯府的事告诉她干嘛。 俞山一声长叹：“晋王开口借银子，侯爷也不得不给。” 苏欣妍有些明白定远侯的反常。晋王要开始争储位。晋王妃是侯府老夫人的亲生女，作为庶弟的定远侯，可不得卯足劲帮姐夫。 “侯爷就没让夕颜郡主和聂世子定亲吗？假使借款打了水漂，至少还能捞着一个皇家出生的儿媳妇。”苏欣妍调侃。 俞山瞪大眼睛。他的话里没这个意思！侯爷和晋王还未提过世子和夕颜郡主的事，倒是晋王妃有意让晋王府大公子娶苏欣妍。 “没……” 俞山正要辩解，康李氏火急火燎的找来。 “主家，家里的老太太来了！带着许多人一起来。” 麻烦来了！ 第230章 表嫂 以苏欣妍对名义上奶奶的了解，她绝对会端着架子坐在苏家大宅的正厅中，等着苏欣妍向她请安。 苏老太太瞧苏欣妍的眼神总是带着一股戾气。对她的态度也是阴阳怪气的。用星网论坛上的话说，“看到你过得不如意我就高兴了”。苏欣妍成了县主，苏老太太三品诰命的架子摆不起来，没什么重大事件，是绝不想看见苏欣妍的！ 能让苏老太太勉为其难的来见她这位日子越过越好的孙女，除了攸关高家人，不可能还有其他事。 苏欣妍磨蹭了一会儿，水田边蹭了一身的泥，这才慢慢的往山庄前厅走去。 “孙女刚巧下了田，来不及换衣。还望奶奶赎罪。” 苏欣妍规规矩矩的朝苏老太太行了万福礼。 苏老太太没叫起，一脸嫌弃的指责道，“瞧你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现在丢的不仅是苏家的脸，顺带把皇家的脸也丢尽了！” “丢脸？”苏欣妍我身上看了几眼，“奶奶的意思是指因为我身上的泥，所以丢人了？” 高大小姐阴阳怪气的秀存在感：“表妹现在可是县主……” 苏欣妍仿佛没听到有人说话，把前厅中除了苏老夫人之外所有人当成空气。 她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主位上的苏老太太。“奶奶，您可不是普通的老妇人，您身上有三品诰命！您的一言一行，是一般老妇人学习的榜样。” 苏欣妍边说边瞟向趾高气扬坐着的高家人。 “陛下最重视农事！身上的泥算什么！陛下在皇宫中特意留了一块地，每年都会下田亲耕，号召天下百姓勤劳致富。每当农忙季节，朝堂上的大老爷会到农民间巡视耕种情况。若说孙女响应陛下的号召丢了脸，孙女可是不答应的。” 苏老太太保养得宜的脸绷得紧紧的：“有了县主的封号，嘴巴都变得利索多了。” “那是因为孙女有了底气。”苏欣妍不卑不亢，“就像奶奶的一身底气来自身上的诰命一样。” 摆出长辈架势的舅公一声呵斥：“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别以为成了县主就能对长辈不孝！若你奶奶往上头告，你还当得成县主？” “孙女实话实说，哪一句冒犯了奶奶？空口白牙诬告，很多人可是得遭殃的哦。” 苏欣妍盈盈一笑，手里故意摆弄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原本是齐王给聂云烨进宫所用的凭证。聂云烨单方面取消婚约，齐王收回了玉佩，转赠给苏欣妍。有这块玉佩在手，又有齐王监国，就算她真的对苏老太太不孝，没有官员愿意惹这闲事。 而她要整高家，比当初高家欺负她更容易。让魏军把高家人揍一顿就行。羽林军动的手，找人评理也没处评。 苏欣妍笑得高家人心里发毛。高家人也是心虚，生怕苏欣妍仗着身份报复他们。这也是当初高大小姐铩羽而归，没有其他人找上门的原因。 高家舅公外强中干，底气不足，“舅公不过是提点你要对奶奶孝敬，你这话里带刺的，像刺猬一样！” “没办法，被人欺负狠了。舅公是长辈，怎么也不替外甥女找定远侯府的人说道说道？”苏欣妍掏出手帕，矫情地抹眼泪道。 “这……”高家舅公一时语塞。 “好了。先见见你的新表嫂，打个招呼。”苏老太太不耐烦地打断。 苏欣妍一愣：“表嫂？竟有女子愿意嫁给表哥！” 高家舅公的脸顿时黑了。 “表妹好。”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似曾相识。 苏欣妍转过身。 “胡雨露！” 第231章 让她当续弦?谁敢! 一身红色罗裙，戴着金银玉器的胡雨露款款走来，停在苏欣妍半米前。双手微屈，福了福礼，浅笑倩兮，“表妹好。” 苏欣妍一脸震惊，没纠正她行错了礼、攀错了关系。 “怎么如此不知里礼。虽说你表嫂曾给你做过工，但她已得了自由身，嫁给了你的表哥，你就得敬着。别端什么架子！”苏老夫人眉眼间含着愠怒，“还不快应下。别忘了给回礼。” 苏欣妍反应慢了半拍，还没醒神。 胡雨露委委屈屈地朝身后的新婚夫君高穆看了眼。 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高穆阴沉沉的走来，对着苏欣妍劈头盖脸一顿大骂。“就算表妹成了县主，你也是姓苏，而不是姓朱！猖狂些什么呢？” 姑奶奶原本想把苏欣妍许给他，苏老头子不同意，苏欣妍也瞧不起他。高穆还看不起胆小怕事的苏欣妍呢！自打他被聂云烨弄进牢里，他把这仇转移到苏欣妍身上。 出了狱，听从定远侯二公子聂风阳的命令，招来外地的悍匪企图绑架苏欣妍。没想到又撞在聂云烨手里。聂云烨轻轻松松杀光悍匪，吓得高穆逃到外地做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他回家，听到苏欣妍成了县主，恨得牙痒痒。还是二公子厚道，补给他一位美娇娘，带来五百两、一百亩地的陪嫁！ 这次来风门村，又是替二公子做事。二公子被赶出云治州，要他好好的整治苏欣妍出气。没苏欣妍弄出的面包树、海船，二公子岂会败得那么惨！帮二公子出气，得到的酬劳肯定不会少。 苏欣妍眨了眨眼，明亮的大眼睛立刻起了雾水。“表哥有了表嫂，对表妹越发凶狠。表妹刚在为难，到底应该给表嫂什么见面礼。表妹得罪了聂世子，被风门集的人算计了一通，如今手上只剩10余两银子，还不知下个月的开销在何处。要不是之前藏了一批粮食，风门村六七百口人都会饿死。要不，我送表嫂一石粮食？” 不管他们一大帮子人为何来此，别想像上一世一样从她手里要到土地与财物。一个铜板都没有！ “一石粮食才值几个钱！”高穆不满地哼哼。高家这些年来暗中积下了不少家财，姑奶奶的房子、店铺、土地也将由他继承。几两银子就想打发他？ “礼轻情意重。我就把的腰里的荷包送给表嫂。” 苏欣妍解下沾了泥巴的荷包，双手递到胡雨露面前。也是凑了巧，她今天带的荷包正是胡雨露亲手绣的。胡雨露心心念念想要当聂风阳的妾，怎么突然之间就嫁给了高穆？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冲着她来的。否则以胡雨露的心气，怎么愿意上风门村来受气？ 苏欣妍把胡雨露当绣娘时绣的荷包，当见面礼送还给她。这是一件非常打脸的事。 胡雨露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接过荷包，脆生生地谢过，脸上丝毫没流露出不满。“谢谢表妹的见面礼。” 高穆一把抢过，扔在地上狠踩了几脚，“一个破荷包当见面礼，这是寒碜我呢！” “夫君！妾身刚打听过，村里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您别让表妹为难了。”胡雨露娇声说道。 胡雨露一开口说话，高穆一半的身子都酥了。他连声附和，只想把美娇娘抱回屋，暂时歇了找苏欣妍碴的心思。 苏欣妍目光清冷的注视着他们。听胡雨露叫她表妹，浑身不自在。 “早警告你女人就应该听男人的话。你多次让聂世子不自在，活该他不要你！当初闹得要分家，把一家一档都投在风门村。风门村养不活你，看你下辈子怎么过！别指望我这个老太婆养你！”苏老太太冷哼。 被苏欣妍故意冷淡的舅婆连忙接话：“过得再怎么样不好，身上也有县主的封号！婚事还是好寻的。苏府隔壁的张大善人想要续弦，托我来问呢。” 张大善人只比舅公小几岁。苏欣妍不相信他有胆向她提亲。 “是吗？魏队长，找些人手去永平城苏府隔壁，问问张家老爷子是不是真想娶我当续弦！张家老爷子年纪大了，经常老糊涂，一定要好好照顾！”苏欣妍笑得凉飕飕。 还以为她是任人欺负的包子？！ 魏军立刻招了人手。 “哎哟！别！”舅婆吓得血色全无。她那是故意贬低苏欣妍，哪有续弦的那回事。 苏欣妍冷冷一笑：“魏队长，记得提醒苏老爷，这是高家舅婆亲口跟我说的。” 舅婆瘫坐在地上撒泼：“人家私底下问的。你这孩子闹大了，大家的面子往哪搁！” 第232章 看戏 所有人都以为苏欣妍胆小。她这胆子虽然不大，但也不会被别人几句话忽悠就吓得乖乖听话。 以前高家人之所以能屡屡得逞，那是因为苏欣妍顾忌外头会传一些不好的话，连累聂云烨。她是投鼠忌器！ 哎，一纸婚书消耗了她的青春，束缚了她的手脚，禁锢了她的思想。 堂上的苏老太太大怒：“哪有大姑娘家直接上门问婚事的！你想把苏家的脸面丢干净吗？” 话音刚落，拿起手边的茶杯向苏欣妍砸去。 没等苏欣妍反应，魏军快步向前，用刀鞘打飞茶杯。 “啪！” 茶杯落地，四分五裂，飞溅的茶水大部分溅到高穆的丝绸长衫上。 “这料子是定远侯二公子赏的凤鸣云丝！这可是贡品！一两银子一寸！”高穆跳了起来，抓狂得大喊大叫。 “身份变了就不待见我们这些亲戚！老婆子一片好意被当成驴肝肺不说，孙子孙媳被人糟践。姐啊，这丫头存心赶我们走。” 高家舅婆坐在地上拍大腿，嗓门大的好像在哭丧。 高家舅公指着苏欣妍的鼻子捶胸顿足：“搅家精！就是个搅家精！难怪聂世子不要你。” 高家几位小姐连声附和。一时之间仿佛到了喧闹的风门集。 苏欣妍早就脱胎换骨，对他们的话不为所动。她思索着，要不要趁机把高家人全赶走？和高家人周旋的时间，她还不如去星网论坛灌水。 苏欣妍不吱声。高家人以为她怕了。 高家舅婆拍拍裤子爬了起来：“没看到你奶奶都生气了吗？还不快给你奶奶道歉，再拿五十两，不，一百两银子赔你表哥。没银子可以用地顶。梯田看上去还不错。” 苏欣妍双手捂脸。她上一辈子怎么会被高家人吃得死死的。明知道她的身份变了，还用原来的态度对她，不是傻就是蠢，或者……另有目的。 魏军看不过去，冷冷扫视一圈，“诸位是都没把齐王府放在眼里吗？我家王爷虽忙于监国，腾空给县主撑腰还是可以办到的。” 高家人一致看向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握了握拳，犀利的凤眼闪过一道光芒。“监国可没那么容易。齐王身兼重任，一举一动受天下人关注。些许小事就不用打扰齐王。说穿了，高家人只有老身撑着。那丫头有尊贵的身份、当郡守的外公、还有喜爱她的齐王。孰对孰错，自有分晓。” 苏欣妍平静的地听着“奶奶”颠倒黑白。类似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她早已习惯。 “魏队长，去张府求证的时候一定要拿出齐王府的威仪。”苏欣妍对苏老太太明里暗里的警告视若无睹，“陛下若是醒来，一定不愿听到挑拨兄弟感情的话。” 齐王是最不怕失去圣宠的。 魏军抱拳离去。 高家舅公忙喊大家拦住魏军的去路。“苏欣妍要丢苏家的脸我们管不着。可不能把我们高家的脸也丢光了。” 魏军转动手中的刀鞘，秀了一下刀技。 高家舅公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吓得不说话。 魏军向前走一步，高家人自动后退让出一条路。 厅外的羽林军全程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事，像看戏一样瞧得津津有味。 “苏欣妍，你就不怕坏了名声这辈子嫁不出去？！”苏老太太起立质问。 第233章 不是亲生的 苏欣妍怕嫁不出去么？ 苏老太太进一步威胁：“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老婆子我就能做主。” 苏欣妍若无其事回道：“若奶奶愿意替孙女操持婚事，求之不得。嫁不嫁的出去并不重要，孙女能有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有一次任务失败，她就会暴毙而亡。这次“拯救苍生”的任务是一道坎。再说，苏老太太上一世没有干涉她的婚事，这一世极大的可能也不会插手。她亲奶奶的身份估计很敏感，苏老太太未必愿意插手其中。 “你那个臭脾气得罪谁了？可不要连累我们高家！”高穆立刻拉着胡雨露后退，一副想和苏欣妍划清界限的模样。 高家舅婆猛点头：“你这个灾星可别来祸害我们高家！” 苏欣妍冷笑。 苏老太太眼色沉了沉：“你知道了些什么？” 苏欣妍抬头望了她一眼。苏老似乎知道她亲奶奶的身份。谢三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是没说最重要的部分。现在她与谢三他们的关系闹僵，无法从他们口中获得。或许能从苏老太太口里问出来。 苏欣妍语气淡漠：“谢三叔告诉了我一些事。” 苏老太太一屁股坐下，阴冷的目光盯着苏欣妍看了很久。 “难怪你有了县主封号也不回苏家给你爷爷磕头。难怪你对老婆子越来越不孝顺！但你别忘了一点，老婆子我是苏府的正经女主人。你爹记在我名下，法理上我就是你的奶奶！你爷爷生前把这事手脚做得干干净净，任何人都休想得知真相。” 哈哈哈~”苏老太太放声狂笑，“苏悔，你哪怕死都是我的儿子！我让你的女儿永远都要孝顺我！” 高穆惊的张大嘴巴、瞪出双眼，结结巴巴地道，“苏……苏欣妍竟不是……不是姑婆的亲孙女！” 还未离去的魏军和看戏的羽林军们也是一脸震惊。 魏军心中暗想：那个消息估计是真的。怪不得齐王会对清远县主格外重视。今后一定要加大对清远县主的保护力度。绝不能让她出事。 听到苏老太太爆出来的惊天内幕，胡雨露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出身官家女的苏欣妍，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庶子的女儿而已。这种身份一般官宦人家，不是配庶子，就是给人当妾。比她高不到哪去。难怪聂云烨不愿意娶她！ 高家舅公和舅婆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笑开了花。原本他们还不敢下死手。苏欣妍毕竟有县主的身份，又有齐王帮衬。高家把她得罪死了没好处。但现在苏欣妍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还怕她能翻出天？ 苏欣妍瞳孔一缩。苏老太太为什么要提到她爹？为什么语气中满是愤恨？她脑中闪过万千头绪。 “魏队长，快去快回。” 苏欣妍催促着魏军离开。苏老太太这副模样肯定不会主动把真相告诉她。想要撬开她的口，只有从高家着手。 “属下立刻去办。” 魏军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原本只想敷衍，现在召集一半的人手，让他们换上羽林军的标准行头出去耀武扬威，给苏欣妍撑腰。 高家舅婆尖声大叫：“苏欣妍，你就不怕让人知道你爹是外室所生，是被世人瞧不起的外室子吗！” “老太太有本事出去散播消息，我还得向你道声谢。”苏欣妍浅浅一笑。 第234章 又是一个身份 贴了胡子、画上刀疤的聂风阳没有了阴柔的感觉。此刻他正坐在清远县最好的酒楼包间喝酒。 “想我堂堂定远侯府二少爷，竟有一天需要伪装才能踏入云治州地界！”聂风阳一口灌下辛辣的白酒，毫不掩盖眼中的愤恨。 对面与他同桌喝酒的男子儒雅一笑：“二表弟莫急，一切只是暂时的。待父王心想事成，你的愿望也能实现。” “呵呵，也不知我那位好大哥在想些什么！晋王想争那个位置，定远侯府理应全力相助！他竟然劝阻我爹不要淌这趟浑水。晋王妃可是奶奶的亲女儿！”聂风阳状似抱怨，实则挑拨离间。 儒雅男子轻笑了几声，加深脸上的酒窝，给五官分明、脸庞消瘦的脸上多添了亲近感。他的长相与聂云烨有五六分相似，比聂风阳更像聂云烨的亲兄弟。只是聂云烨给人的感觉疏离、清高，而他让人感到亲切。 “定远侯府在前朝屹立不倒，从不掺与皇子争储，只效忠君王一人。大表弟有老侯爷亲自教导，会如此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聂风阳没有等到想听的话。他心中冷笑：朱显宗还没死了拉拢聂云烨的心。 他突然翘起左边的嘴角邪邪一笑：“不说这等烦心事。近日手下的人送来几位相貌不错的女子，大表哥选一位伺候。苏欣妍相貌、身材平平无奇，大表哥身边应该多挑些美婢养眼。” 儒雅男子朱显宗一脸好笑：“二表弟竟有把身边美婢送给他人的癖好。是因为她们都没你长得美吗？” 聂风阳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摔了杯子，“苏欣妍不过是聂云烨不要的破鞋。姑姑让大表哥娶她，羞辱大表哥，大表哥可别把气往我身上撒！我们俩同命相连，身为庶子，在他们眼里注定是要为嫡子嫡女牺牲的。” 聂风阳本以为朱显宗看在他们身世相近的份上会偏帮他，没想到朱显宗还是倾向于聂云烨！ 朱显宗不过是晋王妃养在身边的庶子。他的娘是定远侯夫人的庶妹。当初薛侯还未倒台，为了让嫡女嫁入定远侯府，把庶女送给晋王当妾。那时出生定远侯府的晋王妃多年未生养，朱显宗的娘就是去替晋王妃生孩子的。朱显宗一出生，他的娘就暴毙而亡。定远侯夫人的位置，是踩着她庶妹的性命得到的。 因为有这段渊源，所以聂风阳压根没想到朱显宗会偏帮聂云烨。 朱显宗毫不动怒。加了几口菜品尝，又抿了一口酒。等到聂风阳发泄一通，情绪恢复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不管嫡母是出于什么目的。娶苏欣妍的好处是由我得的。希望今后不要再从二表弟口中听到类似‘破鞋’之类的难听话。苏欣妍不是你那些人随意送给别人的的美婢！” “娶苏欣妍有好处，为何聂云烨不娶？”聂风阳不相信。 朱显宗笑着摇头：“庶子与嫡子之间真的有天壤之别。万幸晋王府只有庶子没有嫡子。你没有聂云烨能通天的消息渠道，自然不会明白！” 聂风阳立刻变得严肃，恭恭敬敬地朝朱显宗弯腰鞠躬，“大表哥刚才是我错了。还望大表哥海涵，指点小弟一二。” “苏欣妍极有可能是齐王的孙女。”朱显宗笑道。 “开玩笑吧！” 第235章 任务有了进度 在魏军带上一半人手前往永平城对质之后，苏老太太与高家人留下了。风门村就像笼罩在阴云之下，随时都会打雷下雨。 唯一的例外就是苏欣妍，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按部就班的按照定下的计划行事。盯着插秧苗、监督造纸坊按流程造纸。 小芳正陪着苏欣妍巡视梯田。 “县主，要不要给楚大人去信想对策？”小芳担心地问。平静的苏欣妍，比天天骂人找茬的苏老太太看上去更可怕。 苏欣妍浅浅一笑：“楚大人忙着帮齐王处理政务，不要用这等小事打扰他。” 苏欣妍暗中吐了口气。楚瑜……他跟着齐王监国，今后会有更好的发展。她应该与他保持距离，不要耽误他。 就在苏欣妍情绪低落时，脑中出现一个声音。“拯救苍生任务进度。” 苏欣妍眼睛蹭亮。刹那间，什么低落的情绪都没了。 “高家人一副抓住县主把柄的模样，恨不得把风门村的东西都搬他们家。那个胡雨露小人得志，不是要香胰子、洗发水沐浴，就是要吃不是各样的点心。真当自己是县主的嫂长辈呢！” 小芳自顾自说着。天天被高家人折腾，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高家人比传闻中更加恼人。 苏欣妍随口应道：“没什么可恼的。朝廷不会因为我的出身问题收回县主封号。我奶奶那精心伺候着，伺候的人工钱翻三倍。高家人，只要别饿死他们就行。等魏队长回来，证明高家老太诋毁我，立刻就把他们赶走。” “让齐三来见我。”苏欣妍在梯田忙碌的人中随手找了个吩咐道。 小芳跺跺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等了一会儿齐三来了。 苏欣妍一脸关切：“近来可有外人进山？” “回主家的话，聂世子之前提到的鱼龙口两岸村民今日由俞山领着进入第一个收容点。”齐三表情木讷地回道。 “多少人？” “约莫两三百。” 苏欣妍顿时感到气馁。两三百人才有两个人达标。要完成拯救10万人的任务，得帮多少人呀！ “带我去瞧瞧。”苏欣妍打算走一趟摸摸情况。确认促使任务达成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她的能力有限，救不了太多的人。 苏欣妍在齐三和大个子等人的保护下前往第一个收容点。翻山越岭走了约么一个时辰左右，看到了山谷间新修建的成群木屋。 “仿风门二村修建？给设计费了吗？”苏欣妍小声吐槽。 小芳疑惑地问：“县主刚说什么？” “觉得这里很像风门二村。”苏欣妍呵呵一笑。 小芳左看右看，惊呼道，“真的是！” “最近风门二村的修建速度进展很快。建议主家更改以日数支付工匠工钱。”齐三很认真的提出建议，“据可靠消息，工匠们全都来自定远侯府。” 苏欣妍失笑：“聂云烨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估计是徐成的手段。工匠们做的慢，给他们打下手的可以学得更多。今后想修什么，能从村里喊人，我也不吃亏。” 齐三嘴角抽了抽：“主家大气。” 苏欣妍愣住了。齐三说话时，用大拇指搓着食指。好熟悉的动作！ “呜呜呜，终于找到一条活路了！”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齐三的注意力被哭声吸引。没有看到苏欣妍的表情。 苏欣妍立刻收敛表情。周围的人都盯着哭声的方向，没发现她的异常。 第236章 世间男子皆薄情 正在抱着失声痛哭的是一对母子。初到第一收容点，还未等安排分房，先哭着大喊有活路的。 母子身边围着十几人。女人们神色哀戚跟着一起哭，男人们把母子围在中间神色戒备的打量四周。其余搬来的人忙着安置自己的东西，没去管这一小撮人。 苏欣妍猜测就是这对母子达到了任务完成度。 俞山跟着齐三一同过来。 “世子命我们在这里修了房，挖好井。准备了三个月的米粮。土豆要等第一批种好，再把豆种分给他们。”俞山解释，“关照过他们，有困难可以到风门集来找我们。不会打扰风门村。” 苏欣妍暗道：信任一旦破坏很难建立。俞山积极解释是怕她从中使绊子吗？ “主意是我出的，我不介意被他们打扰。他们要从渔民转为刨土的农民，更需要风门村的帮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的。”苏欣妍表明态度。 “那就好。呼~” 俞山夸张的松了口气。 苏欣妍秀眉一挑，演的太浮夸了吧？ 齐三慢了一拍禀告：“大哭的母子原是开城伯的夫人与嫡子。因开城伯夫人是韩国公的女儿，开城伯替母子俩弄了个‘暴毙’，丧事已经办完。他们会以新的身份活下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开城伯怕韩国公造反的事牵连自身，狠绝到抛妻弃子妻子。 “开城伯托了我家世子，好好安置他们娘俩。”俞山见苏欣妍没有反感又补充道。 “……” 如果聂云烨此刻站在她面前，苏欣妍一定会揍他的！在他脸上再抓几道痕！ 她大发传单指引走投无路的人来此。焱武帝若要夷韩国公三族，一定会治她一个包庇之罪！她全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 聂云烨冲着她身后的齐王，故意把祸水引向她！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渣渣就会和渣渣交朋友！我很同情开城伯夫人，替我转告一句，如果她需要帮忙，可到风门村来找我。” 苏欣妍损了聂云烨一句，没去打扰忙碌的人们，很快带人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低头走着，时不时踢踢小石子。开城伯的夫人儿子真的是走投无路。也就是说她要拯救的人必须走投无路，才能达到任务要求。 这是地狱级的难度！ “主家若不想被他们母子牵连，现在想办法脱身还来得及。”齐三根在苏欣妍身后慢吞吞地道开口。 苏欣妍淡淡地瞟了一眼齐三。他瞧出了她情绪低落？她已经学会收敛表情，不可能被人轻易看出。 “我只是在想，世间男子皆薄情，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苏欣妍真有这个打算。星网论坛里有很多大龄未婚人士。只要事业做得好，手头有钱有权，一个人过日子更舒心。 “那是主家还没遇上对的人！”齐三神情激动，摆动手臂大声道，“世上还有很多好男子。比如……比如……比如主家的爹。” 好熟悉的动作，真像！是巧合吗？ 苏欣妍笑了笑：“你都把我爹搬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其实，开城伯也是有苦衷的！”齐三恢复了木讷，生硬地解释道，“主家年纪小，还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事。陛下对敌人从不留情，夷三族算轻的。” “现在我知道了。”苏欣妍态度端正，虚心聆听。 第237章 非常愿意帮忙 苏欣妍一脸平静地回到风门村。在魏军未返回前，面对苏老太太和高家人，越来越激烈的言语侮辱，表现得云淡风轻。 “官宦权贵人家最在乎出生。哪怕再有本事的人，只要父母低贱，这辈子也别想摆脱低贱之身！” 高家舅婆嘴上给5位孙女普及权贵人家的择媳标准，眼睛则盯着苏欣妍猛瞧。 苏欣妍优雅地加了一筷鱼腥草，细嚼慢咽吃完。唔，多吃了几次，发现鱼腥草也没那么难吃。 高大小姐一边装着用心听讲，一边用绣帕捂着鼻子，挥动右手想要扇去鱼腥草的腥味儿。 油炸鸡块、红烧肉、醋鱼、老鸭汤等几道家常菜在高家舅公、舅婆、高穆、胡雨露、5位高小姐九人的筷子下，很快见了底。苏老太太和苏欣妍还没吃几口。饭桌上只剩下鱼腥草、蓬蒿、茭白、青菜几样素菜。 “以后饭桌上不准有鱼腥草。倒人胃口！”高大小姐夹紧眉头一脸厌恶。 伺候他们吃饭的康李氏低着头，没做出任何表示。风门村的主家只有一位，苏老太太的话同样不顶用。 “这是山里多蚊虫，多吃鱼腥草对身体有意。”苏欣妍莞尔一笑，“还有，权贵之家遵从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 高家舅婆冷哼一声。她又不蠢，听出苏欣妍拐着弯骂她。切，记在小姑子名下的外室子之女，有了县主名号又如何？焱武帝规定：无格外开恩，公主等皇室女的夫婿不可当官。上进人家的子弟是不会娶皇室女的，更何况是苏欣妍！女子靠的还得是夫家。 “权贵家的规矩，老身肯定比你更懂。高家在前朝也是有爵位的。” 高家舅婆鼻孔朝天：“嫡子、庶子、外室子相应的待遇、继承的家产诸如此类，有一条行之有效的明文规定。比如庶女，必配同样身份的庶子，或者门庭降一个层次的继室。几乎没有例外。” “即便你被聂云烨退了亲、有灾星的坏名声，依旧能配嫡子。可若你是外室子之女，连好人家的庶子都是配不上的！” 高家舅婆笃定这苏欣妍必定服软。这是继“不孝”威胁无用后，小姑子想出的另一个狠招。 只要苏欣妍想嫁人，就必须得让小姑子和他们高家满意。否则…… 高家舅婆笑得一脸得意。苏欣妍不是亲生的更好掌控！ 正在此时，离开四天的魏军回来了。 苏欣妍放下碗筷，移步前厅。高家舅婆心中一慌，赶紧跟上。 与魏军一同来的，还有永平城太守府派来的衙役。 “张老爷否认找高老太太说亲一事。” 魏军用最简练的语言回复。中间省略了羽林军的威吓。 “我们回来前，张老爷前去太守府状告高家贪污受贿、霸占他人家产、借钱不还、强抢民女等多条罪状。太守府的人随我等一同前来扣押高家所有人等。” “这是污告！”高家舅婆急的跳脚。 苏欣妍避让一旁，和蔼的对衙役们说，“人都在风门村，需要帮忙抓人吗？我是朝廷册封的县主，非常愿意替朝廷做事。” “苏欣妍！”苏老太太急步走来，“你还想不想当老身的孙女！” “奶奶可是要将爹与我从您的名下剔除？”苏欣妍神态自若。没有被苏老太太的威胁吓到。 苏欣妍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苏老太太对她的敌视。 苏老太太保养得宜，脸上瞧不见一丝皱纹，胖瘦得宜，没有富家太太的发福。依稀能从她的脸上窥得年轻时的美貌。在外人面前，谈吐得体、进退有度，典型的官家太太。 但此时她的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猛盯着她。眼中的怨恨像蛇口中的毒液，仿佛即将喷出。 第238章 替自己出气 ‘魏军等护卫围住高家人，等待着苏欣妍的明确命令。只要苏欣妍一声令下，高家所有人将像待宰的羔羊，被太守府的人押回永平城。 太守王国利乃是苏欣妍的亲外公。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王国利若真的在乎过世女儿唯一的骨肉，早就对高家下手。王国利畏惧定远侯与晋王的势力，一直对高家客客气气的。但不幸的是，如今齐王监国。晋王刚在朝会上被齐王当众申饬。连带定远侯被御史弹劾统军不利，提出派人督战。两家最近变得很低调，定远侯府收缩了在云治州的势力。魏军带着羽林军威耀武扬威出现在永平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魏军带上张老爷报案，由不得王国利不重视。 高家人很快也想通了这一点。哪怕他们是受到了聂风阳的指示来为难苏欣妍，也不确定聂风阳会不会出面保他们。 高大小姐急得拉扯胡雨露：“嫂子，你快想想办法！我不要被关进大牢！”她上次没有完成夕颜郡主的嘱托，错失了一个好姻缘。未婚女子进了大牢，不会有好人家要！他哥哥之所以会娶胡雨露，除了是定远侯府二公子的意思，还因为永平城有点势力的人家看不上她哥和高家、胡雨露有丰厚的嫁妆而且人长得十分漂亮的缘故。 “表妹，不，清远县主想嫁给楚瑜楚大人，楚大人爱惜羽毛，所以她一定不会自曝出生。县主一定是怪我们冒犯了她，吓唬我们的。”胡雨露佯装镇定。不镇定不行。因为她知道聂风阳此时不在云治州。及时收到消息也来不及解救她。 胡雨露的话让众人冷静了下来。 “苏欣妍，你已经是被退过一次亲的人。你还想出生被人质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苏老太太抬出长辈的架势咆哮道。 苏欣妍淡然一笑：“高家小姐们想嫁入权贵人家，纠根结底也是为了获得一定的地位以及吃穿不愁。我能靠自己的本事得到这一切，对嫁人的愿望没那么迫切。” 现在说不想嫁人，别人都以为她在说气话。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重要。完不成任务，她就会死。这一次的任务她非常悲观。种植土豆的那次任务虽然时间紧迫，但还是充满完成的希望。在死之前她会做什么？当然是报仇了！高家、定远侯夫人、夕颜郡主，这些上一世侮辱、害死她的人，不能让他们好过。 “魏队长，协助衙役们一起抓人。”苏欣妍露出喜悦的笑容。这次她要让高家吃点苦头。 高家人来风门村短短几天得罪了所有人。魏军他们动手不留情面，哪怕面对高家大小姐这样的柔弱女子，同样粗暴的用绳索捆住她们的双手。 “苏欣妍，你这个白眼狼，搅家精！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会和你爹一样死于非命！”高家舅公赤红着眼诅咒。 任凭高家人如何挣扎，全被捆成一堆，交给了太守府的衙役。 苏欣妍浅浅一笑，走到明显是带头的衙役前。假装伸进袖子，从空间仓库取出一千两银票交给对方。“风门村有一堆事要处理，一直没腾出时间回永平城看望外公。附近也没什么可买的，这是我孝敬外公的一片心意，他老人家若是喜欢什么自己买。” 苏欣妍光明正大的贿赂。 借了齐王的势，又有大笔银子贿赂，贪财的外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高家人。 苏老太太也知道这一点，疯一样的冲上前想抢夺银票。 衙役避开了，苏老太太一时刹不住，往地上摔去。 苏欣妍丝毫没有伸手拉一把的实际行动。 胡雨露眼中狂喜。这是苏欣妍不孝的实证。把这件事告诉二公子，二公子一定有办法让苏欣妍身败名裂！ “老夫人，您小心着些。” 齐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前厅，扶住了即将摔倒的苏老太太。 苏欣妍望向他的眼神一阵复杂。 触及苏欣妍的目光，齐三最终只是扶起来苏老太太，退到一旁不发一言。 第239章 戳人心扉 苏老太太稳住身体，毕竟是跟随苏司马见过世面，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此一时彼一时，苏欣妍变了，已经不是任人摆布的胆怯之人。高家为了完成聂风阳的嘱托，这些天言语之内多有冒犯。苏欣妍不像以前忍气吞声，逮住机会肯定会好好整治高家。 她吸了口气沉声道：“你动高家就是挑衅老身，对你没好处！奶奶知道婚事对女孩家视为生命，你舅婆不该拿这事乱开玩笑！奶奶让舅婆向你道歉，让他们今后不再到风门村打搅你。” 说着说着，苏老太太抹起了眼泪。 “你舅公舅婆也是命苦。三个儿子早早去了，就留下穆儿一个男丁。当时穆儿还小，家业也没了，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不来投靠奶奶还能投靠谁？50年前，高家还是伯爵府，名下有五进大宅，一条兴业街，万亩良田。奶奶和你舅公小时候没有受过一丁点苦。谁知道......” “奶奶也只有他们几位亲人了。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苏老太太忆起往昔，说得是声泪俱下。 高家舅公失声痛哭，高家舅婆小声啜泣。 齐三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伯爵府一朝败落，所以就要从苏家吸血？因为无法调节身份的落差，把日子过的怨天尤人就得怪身边人？ “朝代会更替，多少家族从高处落入泥潭。尤其是改朝换代之际。高家还算幸运，奶奶被爷爷看上，爷爷拉了一把。但奶奶自持身份，总觉得出身农民的爷爷配不上你这位前朝伯爵府的小姐。高家人也不懂珍惜，不愿意脚踏实地的吃苦奋斗，只想着天上掉馅饼。你们有今日，全是自己活出来的。别怨天尤人！” 苏欣妍瞧不得苏老太太装作弱者的模样，把憋了两辈子的话一吐为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太太有诰命，有爷爷留下的庞大家产。却对叫你一声嫡母的儿子们没有丝毫的恩情。到老了才发现没人可以依靠。指着高家那群废物，不如与叔叔言归于好。有一个孝字压在叔叔婶婶头上，他们也不敢对你不敬。” 苏欣妍在心里补了一句：这是叫了你多年的孙女，对你最后一句忠告。 “把人带走。”苏欣妍态度坚决。她都要死了，还同情不该同情的人干嘛！ “你......” 苏老太太颤抖着身体，指着苏欣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苏欣妍句句点到，把她不可对人言的想法宣之于众。一时间被羞辱的体无完肤！她很想立刻晕倒避免看到下人们打量的目光。可她若晕了高家人怎么办？ “觉得被羞辱了？老太太可曾算过，您和高家的人羞辱过我多少次？”苏欣妍语气冰冷、目光冷淡。 苏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苏欣妍被聂云烨刺激的破罐子破摔，无所谓嫁不嫁人了！聂风阳与晋王府的打算怕是要落空。她会默认高家人被聂风阳利用，是因为收到谢三报信。苏欣妍若嫁给晋王长子，对她和高家更有利。但苏心妍对聂云烨用情过深，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高家人被押走。 苏老太太放弃说服苏欣妍，追了上去。 风门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苏欣妍这般做法或有不合世情的地方，可风门村内无人有资格指责她。 苏欣妍不受此事影响，休息片刻，去了趟养殖场观察肉鸡、蛋鸡的生长。虽看不到完成任务的希望，但不努力就真的没希望了。愿肉鸡、蛋鸡有商城说明的那般好，她能利用它们换取能完成任务的机会。 从风门村赶回永平城必定会经过清远县。 衙役们押着高家人来到了清远，正巧碰到乔装陪朱显宗的聂风阳。聂风阳的乔装很随意，反正没人敢介入定远侯府的事，认出他的人，也不敢把事情捅到他爹面前。 “二公子救我！”囚车里的胡雨露瞧见聂风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尽全身最大的声音喊出来。 第240章 看清形式 被当众叫破身份的聂风阳沉下了脸。 “你认错人了！”聂风阳仗着他亲娘受宠，不怕人跑到定远侯面前打小报告。但光明正大出现在云治州，就是赤裸裸打他爹的脸。聂云烨若盯着这点不放，他爹也不得不惩罚他。 胡雨露一脸悲泣，跪坐在囚车里捂脸痛哭。“妾身不想再进大牢，真的不想进去。” 聂风阳的否认让高家人心更慌了。 高大小姐五位姐妹抱头痛哭。 “苏欣妍，你有致命的把柄落在我们手上。为了保守秘密，你竟然想要致我们高家于死地！我们若真被关入大牢，一定会把你的秘密抖出来！你听到没有！”聂风阳不管他们，夕颜郡主多半也不会出面。高大小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县城人最多的时候喊话苏欣妍。她也清楚，苏欣妍若真怕，就不会把事情闹到这一步。但苏欣妍的把柄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 明明一直以来被她们欺负的只会甩头就走的人，怎么突然对他们下死手？一定是因为有了县主身份，才变得有恃无恐。为什么所有的好运都被她一人得到！ 恐惧、妒忌、不甘、担忧，各种情绪纷扰。到了这时，高大小姐才后悔。她不应该妄图嫁入富贵人家拖着一直没订亲。之前那位家境殷实的秀才就很不错。高家早已不是前朝的伯爵府，祖上的荣光只能给他哥喝酒的时候吹牛用！ 苏欣妍的把柄？ “美人哭泣总令人心碎。”朱显宗挥挥手，让身边的奴仆上前打听。 抬出晋王府，太守府的衙役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 聂风阳目露沉思：“苏欣妍会有什么把柄若在高家人手上？她与楚瑜的奸情？” 朱显宗瞟了他一眼。聂风阳被定远侯宠坏了，连场面话都不会说。明知道他有意娶苏欣妍为妻，竟会说出如此恶心人的揣测。也有可能是聂风阳从没看得起他。 “我不了解清远县主，但知道楚瑜是什么人。如果没记错，一开始清远县主与楚瑜的绯闻就是从高家人嘴中传出来的。” “再有，高家老太太把皇家脸面当成了什么？再怎么样堂堂县主也不可能给五十多岁的人当续弦。”朱显宗呵呵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这就是二表弟夕颜找的帮手？难怪夕颜多次砸了屋里的摆设。手下人用来办事的，光嘴皮子利索没用。吃一堑长一智，二表弟该把身边的人清一下。” 聂风阳阴沉着脸，好似接受了朱显宗这位大表哥的“谆谆教导”。 “把他们的嘴堵上。别污了清远县主的闺名。”朱显宗吩咐手下人办事。 晋王府长随迅速从街边的布庄买了一大把布条。把高家9口人的嘴绑得严严实实。 “住手！”跟在其后的苏老太太搀扶着丫头的手连跑带奔赶来。 胡雨露识破聂风阳时，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当看到聂风阳身边站着的人是想与苏家结亲的朱显忠，以为高家人有救了。 竟没想到朱显宗一点面子也不给。 此时此刻，苏老太太才意识到，不是苏欣妍要依靠她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反而是她靠着苏欣妍，才能重新拥有诰命夫人的风光。晋王府、齐王府、定远侯府此前对她的看重，不是看在快速升迁的庶子、当上皇城司镇抚司的谢三，而是苏欣妍！ 第241章 不是很满意的结局 风门村忙活了多日，终于在三座山头、近3000亩地的梯田上完成插秧。100多亩土豆田齐刷刷长出豆苗。养殖场已出具规模，首批买下的2000鸡苗有了收获，每日都能捡到一篮又一篮的鸡蛋。物美价廉的手纸通过风门集向外售卖，反响不错。但卖给富贵人家、售价略贵的褶皱手纸售出并不多。 苏欣妍看着手里的信发呆，半天没反应过来。聂云烨竟特地写信来，告知会帮忙推广褶皱手纸。并在信中“无意”提到一句，兵部或将采购大批手纸，希望风门村能加大生产力度。 有妙仁堂帮忙推广饭前便后洗手的卫生观念，苏欣妍并不担心手纸卖不出去。聂云烨那家伙竟会主动帮忙？是因为把韩国公的女儿、外甥扔给她感到愧疚吗？ 不，愧疚这个词不会出现在聂云烨的人生中。犹记得上一世，她在她被毒害前的十天，她离开暂居的村子到县上采买，意外遇见外出办事的聂云烨。聂云烨的目光短暂的在她身上停留，一脸冷漠的经过，仿佛从来不认识她。十天之后她就被夕颜郡主的人找到。 “有了利用价值，哪怕聂云烨主动取消婚约，依旧传达善意。真够现实的！”苏欣妍把信扔给小芳，“把它烧了，看着碍眼。” 小芳咽下了俞山在村外等回信的话，打算差人让俞山先离开。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前不久，小芳的家人以极低的价格在永平城永南坊买到了一座小院。永南坊内的住户家境宽裕，坊内干净、整洁又安全，她爹娘做梦都没想到能在那里买房。小芳家当然没能力买下永南坊的院子，帮忙置办的中人特意提到了聂世子。 “能帮的我会帮。”小芳心里嘀咕。她搞不懂聂世子的想法，富贵人家某些方面过的真不如普通老百姓。 小芳打算去厨房把信烧掉，康李氏偷偷来问，“主家的心情好些了没？” 小芳摇头。 康李氏为难地道：“风门二村收拾完毕，大家急着想搬进去，热闹闹弄场乔迁宴。可主家这样，让我怎么开口？” 被高家人那么一闹，苏欣妍明显情绪低落，下头的人尽量不来打扰她。苏欣妍并没有刻意隐瞒，下人们差不多都知道了苏老太太并非她的嫡亲奶奶。苏欣妍是否嫡出并不影响是他们主家的事实。 “我正好要见主家，会帮你问一句。”路过的齐三接话道。 康李氏谢过：“那就麻烦齐管事了。” 齐三点了点头。刚在门口站定，就被苏欣妍叫了进去。 “主家好像很信任齐管事。就愿意招齐管事说话。”康李氏有句话没好意思说，虽然齐管事的年纪能当主家的爹，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主家的名声不好听。 小芳瞄了一眼正在和齐三说话的苏欣妍：“主家说看到齐管事就想到爹。” 康李氏愕然。一个下人哪像主家的爹了？ “高家人已经离开永平城，返回家乡凤鸣郡。”齐三上报最新消息。 “高穆被查出勾结土匪，太守原本打算上报秋后处决。高家人付出了大半的家产，买回高穆一条命，被判监禁十年。高穆妻子胡氏几次三番找上定远侯府二公子聂风阳，最终改判流放......凤鸣郡。” 苏欣妍嗤笑了一下，这是她那当太守的外公能做出的事儿。 “老太太怎么样了？一起跟着去凤鸣郡？”苏欣妍问。 “没有。”齐三抬头看了苏欣妍一眼，“老太太打算搬到风门村住。苏府正在收拾行李。” “......” 第242章 误导 俞山不但没等到苏欣妍的回信，还知道苏欣妍让小芳把信烧了。结合清远县传来的消息，徐成和俞山联名向远在皇都的聂云烨飞鸽传书。 聂云烨为了定远侯被御史弹劾一事，匆匆赶到皇都。焱武帝昏迷之后许久未露面，各位皇子间的纷争已白日化。一直未表态的定远侯突然之间借了一大笔银子给晋王，遭到弹劾乃是情理之中。聂云烨也是在府中银库被打开的时候，才获知这件事。侯爷夫人失去管家权，聂云烨对府上的消息把握不及时。 “这是我的疏忽。防备外头的明枪暗箭，并没想到会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聂云烨自嘲，“原以为赶走了聂风阳，府中就是稳定的大后方。没想到老夫人另有打算。竟还想撮合苏欣妍与大表哥！一切以侯府利益为重。这话听起来怎么越来越可笑了？” 今日开城伯蒋书邀他在醉仙楼喝酒。两人喝着喝着，隐隐有同命相连之感。便说起了很多不能对外人言的话。 “男人必须对后宅的事上心。要不然在外面拼死拼活积攒家业，被女人在家里拖后腿，该有多冤！” 聂云烨帮忙把蒋书的妻儿安全送走。他是蒋书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唯一愿意帮忙的。单凭这一点，蒋书从心底把聂云烨视为能两肋插刀的兄弟。蒋书自认为唯一的优点是看人很准。聂云烨行军打仗可圈可点，但对于后宅之事似乎缺乏一定的了解。作为朋友必须提点他。 聂云烨认真想了想蒋书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每个人做事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你家的老夫人亲身的只有晋王妃一个女儿。替晋王考虑无可厚非。不过我想不通，云之既然对清远县主念念不忘，又为何要取消婚约？老夫人的意思？” 聂云烨转动酒杯，一口闷下。 “小弟收到消息，苏欣妍有极大的可能是石太守的孙女。” “噗！”蒋书把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谁告诉你的？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陛下身边的人透露，可信度极高。”聂云烨撑着头，装作醉眼朦胧。 蒋书敲敲额头：“你说的不会是掌印太监张商吧？听说云之与他的干儿子黄少监关系极好。” 聂云烨未出声，默认了。 “张商这人......这么说吧，除了陛下身边的老太监，其余身边伺候的人跟着陛下的年数不长。很多年之前，宫中有一次大清洗。除了伺候的宫人，陛下还赐死了多位嫔妃。我爹也因为这事恶了陛下，被排挤出皇都。最后郁郁而终。” “具体什么原因我爹并未提及。似乎与石太守有关。因为有一天，我爹喝醉了说过一句话。” 蒋书话说到一半，谨慎地打开雅间的门向外张望。 “嗝！”聂云烨打了个酒嗝，“蒋老哥放心，左右两边的雅间都被我的人包下来了。今日就想与老哥说几句心里话，排解胸中郁闷。故此提前做了准备。” 蒋书不疑有它。聂云烨代表的定远侯府每走一步如履薄冰，做事谨慎些没错。 坐回位子，他凑在聂云烨耳边轻声道，“我爹说石太守根本不可能有子嗣留下！石家人早被苏恒暗中处理了！” “会不会苏恒在其中做了手脚？” “苏恒是陛下最忠实的狗！” 聂云烨双目陡然清明。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老哥，郭贵妃、德妃是否知道当年宫中清洗的实情？”郭贵妃是秦王之母，德妃乃晋王生母。 蒋书在成为宫中禁卫之后，特意了解了后宫详情。他思索片刻，肯定地答道，“除了谷王生母早亡，当年后宫没有子嗣的宫妃全部不在了。也就养育子嗣的郭贵妃和德妃幸免于难。” “啪！” 聂云烨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晋王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同意让长子娶苏欣妍！ 他被张商骗了！ 不，也有可能是误导！ 第246章 交钱或者交粮 苏老太太没料到苏欣妍会向朱显宗索要留宿费用。 瞬间脸拉得老长。重重“哼”：“丢人现眼！” 苏欣妍收到苏老太太要来风门村住的消息后，花星币在论坛上征集应对方法。对付不慈的长辈，使用绿茶婊的招式能一招制敌。 苏欣妍立刻拿出帕子揉眼睛。帕子浸了无色无味让人流泪的药水，眼泪像珍珠似的一滴滴滴落，好像遭受了无尽的委屈。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奶奶应该不知道，外头的粮价已涨到1两5钱一石。附近吃不起饭的人，每日跑来山里摘面包果饱腹。”苏欣妍带着哭腔道，“孙女手下可有700多人要养。” 固然有云岭村村民阻拦，每日到传单标注地点摘面包果的，有数百人之多。但无一人达到任务标准，任务进度依旧是十万分之二。 现在的情况比上一世好上很多。究其原因…… 苏欣妍忍不住用埋怨的眼神瞪向聂云烨。但一想，贫苦百姓少遭了罪，这是好事！马上收回眼神，在心底忏悔自己的自私。 虽然云治州一个多月未曾下过雨，但地下水脉丰富。定远侯府带头，出人出力到处挖井。农民用井水浇灌小麦，收成虽然差了些但远不到颗粒无收的地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收割，听说亩产在一石左右，只比往年少了三成。 此外，由定远侯府为首的权贵带头降田租。日子过得最清苦的佃农，也能过得下去。 有定远侯府守护的云治州现在情况不算太糟，其他的地方出现饿死人的糟糕情况。无奈离风门村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打井、降租都是聂云烨的主意。他的威望在民间大幅提升，隐隐超过定远侯。 苏欣妍恶意的想着：上一世定远侯府可没有号召大家打井、降租的举措。估计是因为战事拖了太久，生怕粮荒影响战局。 虽然苏欣妍很快收回埋怨的眼神，但还是被聂云烨和朱显宗发现。 这两人心中各有计较。 朱显宗以为，她对聂云烨取消婚事心存不满。这对他相当有利。如果苏欣妍真是齐王的孙女，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但并不妨碍在她身份暴露之前，处理好关系以获得齐王的支持。说不定齐王还会因为愧疚，对他进行补偿。 而聂云烨觉得，她哭诉的举动和云姨娘非常相像。云姨娘常用这招对付他爹。他倒是看得很清楚，可心里还是涌起了歉意。 终归，他也是寻常男子。待会儿回去问问徐成，他是不是又为难苏欣妍了。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老身没教过你《女德》吗？” 苏欣妍的手段，在苏老太太眼里十足稚嫩。老头子在世时，无数的妖艳贱货贴上来。苏家的女主人始终是她！ “老夫人，外头的粮价的确一日比一日高。清远县主要养活很多人，想来压力是非常大的。您就别责罚她了。”朱显宗为获得苏欣妍的好感，向着她说话。 苏欣妍轻咬嘴唇，绞着手指小声反驳，“高家舅公奋斗这些年，置下的家业还没孙女短短半年得到的多。孙女感到委屈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每次高家舅公亏了本，像个娘们儿一样在地上哭爹喊娘。也没见奶奶说他！奶奶就是偏心！” 苏老太太胸口起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小心翼翼用眼角余光打量朱显宗的脸色，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看把你能的！”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苏欣妍差点笑出来。用朱显宗拿捏苏老太太等效果不错。这段日子就对他和颜悦色一些好了。 苏欣妍扑闪着大眼睛，语气弱弱地道，“谢谢朱大少的体谅。若您手头有粮，可否用粮食抵扣费用？每个月半石即可！” 第247章 私下商谈 “呵呵。”苏欣妍得寸进尺的模样逗笑了聂云烨。 苏老太太估计感到丢人，一阵猛咳。“菜都撤了吧。老身一早赶路，觉得乏了。就不陪两位贵客。” 苏老太太客气了一下，让，留下随她一同来的老管家，扶着丫头的手迅速离开。她怕继续呆下去会被苏欣妍气死。 “苏伯也上了年纪，一大早赶路肯定也累了。康李氏，带苏伯下去休息，顺便安排好苏家的下人。” 苏欣妍笑眯眯地把人打发走。苏伯是苏家的老人，曾是爷爷得用的人，后来全心全意帮着苏老太太做事。据齐三打探到的消息，苏伯很大可能是她叔叔苏通的人。 风门村是她通过仙器积攒的家业，不可能让他人染指！ 个子七尺高、身体倍儿棒的苏管家原地占了小半个时辰。 苏欣妍专心致志地接过小芳沏的花茶喝起来。 康李氏叫不动苏管家，找来了魏军把人请了出去。 “孙小姐变了。”苏管家被架出去之前如是说。 不知多少次，有人在她面前说这句话了。 苏欣妍提了提眉，嫣然一笑，“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啊。感觉身边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我！” 以前叔叔还会写信问她的近况。自打她身后出现“神秘势力”和、又和谢三等人撕破脸，再没有传来只字片语。苏家人对她的态度，谢三那日没头没脑的一大通话，让她不禁怀疑，她爹不是苏家的孩子，她和苏家也没关系！ 聂云烨骤然抿紧嘴唇。 打发走了苏管家，苏欣妍再次询问，“朱大少决定用银两支付，还是拿粮食呢？” 朱显宗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问聂云烨，“表弟在风门村租了房？可付租金？” 聂云烨脸上肌肉紧绷，眼角跳一跳，“付了！” “原来清远县主一视同仁。”朱显宗温和地笑道，“出门在外不曾带粮食。” 他唐突地把腰间的玉佩递给苏欣妍：“用玉佩抵可好？” 未婚女子怎可乱拿其他男子的贴身物品！况且玉佩上明显带有皇室标志。 苏欣妍拿出齐王给的玉佩在朱显宗面前摇了摇，把手伸到聂云烨面前摊开。 聂云烨很有默契地递上二两碎银：“连我的一起算。” 苏欣妍接过碎银，塞进腰间的荷包。 朱显宗不由得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聂云烨取消婚约，同时也明确表态拒绝与晋王府的联姻。难道真被夕颜妹妹说对了，聂云烨对苏欣妍有情？！ 苍蝇再小也是肉。收了钱，带他们四下逛逛就当饭后散步消食。 “我带两位到村里转转。”苏欣妍笑盈盈地提醒，“丑话先说在前头，南苑、造纸作坊、谷仓这三处不方便两位参观。” 朱显宗特意看向聂云烨。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 聂云烨重重握了握拳头，对朱显宗直抒来意，“我有事找清远县主帮忙。” 苏欣妍眼珠子转了转。 朱显宗很识相：“找个人带我去风门二村逛逛。” 人走了，小芳和康李氏避到门外。饭堂只剩下苏欣妍、聂云烨两人。 聂云烨一直没开口。 苏欣妍没耐心地问：“聂世子找我何事？” “去望云阁再谈。”聂云烨一脸深沉。 这么保密？到底什么事？ 苏欣妍心里有了打算。 第248章 套路得人心 望云阁坐落于山顶，依山而建。爬到顶层，云岭山脉盎然春意尽入眼底。 苏欣妍偷偷翻了翻白眼：“四周空旷，不会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聂云烨点点头，先关心地问，“村里缺粮吗？” 太阳打西边出来，聂云烨大老远跑来关心她？ 苏欣妍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遇到了很棘手的难题？与定远侯府有关？” 聂云烨神情一滞。 苏欣妍撑着木栏杆眺望远方，嘴角浮现讥讽的笑容。“一切以侯府的利益为重”向来是聂云烨的口头禅。 “因为我有了利用价值。曾经不拿正眼瞧我的人，一个两个上杆子跑来风门村。” “因对我有根深蒂固的轻视与偏见，都没有个求人的样！” 苏欣妍至今没弄懂：“我以前到底有多糟糕，让你们这么看不起我？” 说那么多，只是不想让聂云烨主导谈判。让他产生愧疚感，她才能得利更多。 天知道星网论坛把她教成了啥样！她以前闭门造车时，多单纯啊！ 许久的沉默。 苏欣妍不急，呼吸新鲜空、欣赏美景。 在神奇的泥瓦匠们大刀阔斧开辟的山路上，车队像蚂蚁一样排成一串、络绎不绝。自从风门集推出“一次购粮满十石多送半石，满二十石多送一石”的活动，生意再一次火爆。 也不知聂云烨哪弄来的粮食。要不要趁着个机会问问？ 聂云烨心中苦涩。打开回忆的闸门，往昔一一浮现眼前。 苏欣妍跟在他身后，他不耐烦地躲开；灵堂上恶语相向；初到风门村，觉得她爱使小性子；又发生了许多事，见识了她的坚韧与能力，转而欣赏。再然后，因为一句不知真假的谣言，轻易选择放手。 聂云烨闭了闭眼。往事不可追。 犹豫再三，决定开门见山。哪怕苏欣妍落井下石他也认了。“我……” 苏欣妍突然转身，伸手捂住他的嘴，制止了他说下去。 “只要事情不难办，只要聂世子愿意付出等价的回报，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什么？ 苏欣妍什么原因都不问直接答应了？聂云烨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欣赏了片刻聂云烨不敢置信的表情，苏欣妍松开手，落落大方地笑了起来。 “你一定遇到很为难的事，否则不会来向我求助。” 不这么说，聂云烨一定会怀疑她的动机。彻底追究再弄出来一次泄漏警告，她可承受不了。 聂云烨凝视着露出灿烂笑容的苏欣妍，心底涌出的感动冲上心口。他多么想把她拥入怀中！最终只是回以发自内心真诚的笑容。 苏欣妍看到聂云烨感动的眼神，突然想到论坛上流传着一句话。“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以前的她真亏！ “定远侯府将会遇到大麻烦，想请齐王出手帮忙。但齐王并不想见我。”聂云烨实话实说。 苏欣妍对聂云烨的佩服油然而生。挖井、降租的举措避免了穷苦百姓大量饿死。又能非常敏锐地察觉定远侯府将遭遇的天大危机。真是个人才！ 不能和他关系搞得太僵，说不定以后还要他帮忙。 “我会给齐王写信。但齐王会不会帮忙，就不能保证了。”苏欣妍想了想又道，“齐王最在意的是齐门州的百姓。聂世子似乎不缺粮，可支援齐门州一二。” 苏欣妍并没有问定远侯府会遭遇什么困难。上一世已经发生过了，定远侯府最终全须全尾地挨过。 第249章 春风十里 聂云烨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只要苏欣妍肯真心帮忙，事情成了一半。送粮给齐门州的建议，与府上幕僚们讨论出的结论一致。他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今年小麦欠收已成定局。定远侯府名下的田地产出，只够府里开销。” 聂云烨没有隐瞒：“幸亏巨船送来土豆、大米的时候，我让吴胜带上丝绸布匹出海买粮。已寻找到海外稳定的粮食供应商。美中不足，购得的大米口感欠佳。” 竟是从她这里获得灵感！苏欣妍自嗨地想：上一世定远侯府自顾不暇，没有什么惠民的举动。这一世因为她的介入，使许多人受了益。哪怕此次没有完成任务暴毙而亡，也死而无憾。 聂云烨小心翼翼打量她的反应，又道，“运粮的船只停靠在徐溪港。” 云治军还在和徐溪军打仗吧？ 苏欣妍张嘴想问，想到在第一收容点住下的韩国公女儿，给了聂云烨一个大白眼。 苏欣妍秀目一瞪，星眸微转、波光敛艳，聂云烨竟看直了眼。眼前的如画江山，不及她的盈盈秋水。 “其他的不用告诉我。作为引荐齐王的答谢，我需要你到安国寺捐一批粮食，让寺里施舍给最需要的百姓。粮食的多寡，以此事对定远侯府的重要程度衡量，你看着办。” 聂云烨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安国寺乃云治州境内最大的寺庙，也是夕颜郡主散播苏欣妍是灾星的场地。苏欣妍番做法，是想洗脱外界对她不利的流言。 “妍妍，对不起。是我不懂得好好珍惜你。”聂云烨热血上头，直接拥住了苏欣妍。 苏欣妍受惊，急得推开他。聂云烨像铁墙一样岿然不动。 “让我抱抱，好吗？”聂云烨轻声恳求。 此刻苏欣妍才意识到，在望云阁顶层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她。 头顶的声音充满着疲惫与难过。应该不会再有逾越的举动吧？ 苏欣妍吓得一动不敢动。 不过是让他到安国寺捐粮，尝试着利用寺院的力量完成任务。怎么就突然说起了对不起？ 聂云烨城府极深，不知道又想到哪里方面去了。随他怎么想！美丽的误会总比冲突要好，结个善缘吧！万一她只能活到这个任务结束，希望聂云烨看在她的面子上，善待风门村的人。 抱着日思夜想的佳人，聂云烨紧张的情绪彻底缓解。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他闭上眼睛，默默感受。 苏欣妍身体晃了晃，聂云烨得寸进尺的把一半重量靠在她身上。 “喂！”苏欣妍狠狠推他。 聂云烨像蔓藤一样紧紧缠着她：“别闹，让我睡一会儿。” 苏欣妍“腾”得冒起一股无名火。她无趣到能让聂云烨抱着睡着！ “来人！” 她扯开嗓子喊，半天没见一个人上来。 “下次我再单独见你，我就不姓苏！” 苏欣妍磨着牙暗暗发誓。带着聂云烨一步步挪到柱子旁的长椅，那是谢三等人曾经开会时坐的。 聂云烨靠着柱子坐下，也没忘了苏欣研搂紧。 “……”苏欣妍火冒三丈，奈何两人武力值相差太大。 她为什么要交代魏军等人守在下头不要上来？她为什么会以为聂云烨只是抱一下？ 抱怨着，抱怨着，苏欣妍渐渐合上眼皮，躺在聂云烨怀里睡着了。 温暖的春风拂起苏欣妍的碎发。 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聂云烨轻柔地拢了拢碎发，调整坐姿，替她挡风。 望向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水。指腹轻轻划过她的眼眉，好像要把她的音容笑貌篆刻在心间。 春风十里，不如你眼波一转。 第250章 美丽的意外 “踏踏踏！” 踏在木梯上的脚步声惊醒苏欣妍。 苏欣妍猛然坐起，给正低头凝视她的聂云烨来了个猝不及防。 双唇碰触！犹如火星与火药接触，在两人头脑中引爆。 苏欣妍的大脑瞬间空白，慌慌张张推开与她近在咫尺的聂云烨。 聂云烨身子僵硬、纹丝不动，反倒是苏欣妍被推力反弹，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扫视周围，拍拍胸口，没人！ 心还没放下，上楼报信的小芳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两人。“县主，您……您怎么坐在地上？” “踩到石子扭了脚。”苏欣妍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 小芳看向地面，哪来的石子？ 苏欣妍发现说错了话，脸胀得通红。 “我说了让县主不喜的话，县主一生气推了我一把，反倒让自己摔了一跤。” 聂云烨弯下腰扶起苏欣妍：“刚才是意外。” 又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只会我俩人知道的美丽的意外。” 苏欣妍下意识看向小芳。小芳一脸恍然大悟，没对聂云烨的说辞产生怀疑。也是，她与聂云烨之间不可能有私情。 刚才就是一场意外，忘掉它！ “出什么事了？”聂云烨悄然挡在苏欣妍身前，不让小芳察觉她的不妥。脸上面无表情，言行举止与往日无异。 苏欣妍咬咬下唇，心里不免有些不忿。刚才的事虽然吃亏的是她，但聂云烨为何一点影响也没有！ 小芳急促地道：“收容点打起来了。俞护卫说，蒋少爷不小心透露了身份，鱼龙口的村民围攻蒋夫人他们。蒋夫人派人求助。俞护卫请示世子与县主，该如何处置？” 聂云烨剑眉深皱：“先把蒋夫人他们安排到风门集。风门集店铺二楼可住人，让他们尽量少往外走动。” “还是安置在风门二村吧。风门集人多眼杂，万一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苏欣妍很同情被开城伯抛弃的蒋夫人。蒋夫人母子让她弄清楚了达到了任务标准，她不能袖手旁观。 “传话下去，万一蒋夫人等人被云岭村村民瞧见，就说是刚从齐门州来亲戚的。安排他们……看守油茶树林。” 用商城技术嫁接的油茶树，两年后才能长成。油茶树林除了定期浇水、除草没人去。如果朝廷收到风声来盘查，必定会经过风门集，让他们往山里一躲，没凭没据的，也不能治她的罪。再说了，明年会彻底大乱，不会有人闲得慌怀疑韩国公“暴毙”的女儿假死。 聂云烨转过身，抱拳朝苏欣妍深深一躬，“我替蒋世兄谢过县主大恩！” “先别谢！”苏欣妍头一扭，不想看到聂云烨，“每年十两租金，付一押一！你来付！” 聂云烨眼中含笑，看向苏心眼的眼神含情脉脉，“好~” 小芳搓了搓手臂。她好像在聂世子一声“好”中听出了宠溺？！ 如果小芳看到聂云烨现在的表情，一定会把“好像”两字去掉。 “我先去安顿嫂夫人。”聂云烨深深地望向苏欣妍的侧面，下了很大的决心离开。 苏欣妍找借口打发走小芳：“你转告康李氏，收拾一间空置、僻静的院子。并让齐管事交代所有人，别向外泄露蒋夫人他们。” “是。”小芳应下。 苏欣妍又解释了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思考是否要帮聂世子。” “哦。”小芳没多想，直接下楼。 苏欣妍双手捧着快要烫熟的脸，想打个洞藏起来。 “焱武历32年5月30，‘拯救苍生’任务完成进度十万分之二。” 仙器不带人类感情的提示音像一盆冷水，瞬间让苏欣妍清醒。 第251章 今天爷心情好 聂云烨赶到第一收容点的时候，鱼龙口村民正拿着锄头、菜刀，把蒋夫人等人围在中央。 “要不是韩国公起兵造反，我们哪会沦落到此！” “我是云治州的人，就因为唯一的女儿嫁到了徐溪州，附加就要把我休掉！还不知我那可怜的女儿怎样了！” “老汉我三个儿子，两个死在战场！就因为不想让剩下的儿子继续当兵，从徐溪州逃了过来。都是韩国公造的孽！” 蒋夫人脸上带着血痕、身上的粗布衣裙沾满泥印，她神情呆滞把儿子搂在怀里，一声也没有辩解。 带来的下人们把他们母子围在当中，用拆下来的门板等物临时搭乘一圈防御，主导，村民们扔过来的面包果壳、菜叶、的泥巴等。 “闹够了？”聂云烨背着手，冷漠的眼神扫过现场所有人。 喊打喊杀的声音瞬间消失。 “韩国公大力发展徐溪港，带动徐溪江上下的渡口生意繁荣。尤其是鱼龙口，处于云治州与徐溪州交界处，两州水上贸易往来让你们财源滚滚、生活富足！” “焱武朝建国才三十二年，大大小小战争不断。怎么就没听过其他地方的老百姓过不下去？” “你们会被周围的村民赶出来，就没想过原因！” “垄断鱼市生意。其他村子的人来做生意，要给你们交摊位费。发展到后来，在渡口上装卸的苦力，都要给你们上交份子钱！”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们引起了众怒！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韩国公造反。” 聂云烨鞭辟入里的分析让很多人低下了头。 聂云烨朝蒋夫人的方向走去。俞山、聂固等人紧握刀剑，站在外围提防。聂云烨所过之处，村民纷纷后退。 “嫂夫人，是我考虑不周。现在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安顿。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聂云烨沉痛地发誓。 蒋夫人木然地点了点头。在他怀里的儿子蒋文抬起头，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又麻烦聂叔叔了。” 聂云烨摸摸他的头：“前天你爹还向我提起你，他说你是聪明上进的好孩子。哪怕这种艰难的时刻，也不能放弃读书。或陛下看在与韩国公的情分上从轻发落，或等大赦天下，终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他……他还好吧？”蒋夫人终有了反应。 聂云烨愣了愣，突然羡慕起蒋书夫妻之间的深厚感情。“突然被召至宫中担任禁卫，难免过得如履薄冰。蒋世兄会做人，倒也不至于太难过。就是很心疼嫂夫人与侄儿。” 蒋夫人泪眼朦胧，抬起下巴望天，硬是把眼泪收了回去。“那就好。我们收拾一下，马上走。” 蒋夫人等人回他们的屋子收拾东西。聂云烨站在原地等着，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望云阁美丽的意外。 “聂世子收容叛将家眷，就不怕我们把消息透出去？” 聂云烨收回思绪，上下审视了一番说这话的年轻人。 二十左右的年龄，手上没有老茧、皮肤不像打渔的渔民黝黑，身上的细葛布没浆洗过几次，没有以后干过粗活的痕迹。就像他刚才所说的，鱼龙口两岸的村民比四周其他的村民过得好。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其中的佼佼者。 “定远侯府乃前朝勋贵，传承至我朝实属不易。”青年似乎读过书，拽着文摇头晃脑地说着老套的话。 聂云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今天爷心情好，现在离开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第252章 一千两赔偿 聂云烨难得好脾气退让一步，听在年轻人耳里却以为他心虚。 年轻人读了几年书，自以为很有本事。被人像狗一样撵出自己家，迫于无奈才来到除了山石树木一无所有的云岭山脉。住了几天，他已经想赶快出去。 “世子爷心虚了？也是，万一朝廷知道你藏匿叛将的女儿，定远侯府养寇自重的罪名落实，定远侯府将步韩国公府的后尘。” 鱼龙口两岸的村民，有的是云治州本地人，有的来自徐溪州。徐溪州的人把定远侯府往日作风当故事来听。而云治州的人，或多或少都切身感受过定远侯府的作派。定远侯府中算是亲善的，但对刁民毫不手软。 “快别说了，马上向世子道歉！”身边有人劝道。 年轻人自鸣得意，没把劝阻的话当一回事。已经开始设想要问定远侯世子讨要些什么。举荐当个小官？还是要钱、要地、要美人、要房？ 聂云烨自嘲地笑笑：“心软真的不适合我。” 话音刚落，抬脚踢向年轻人右膝盖。 “咔！”清晰的骨裂声。 年轻人张大嘴呆了一会儿，才抱着右腿躺下哀嚎。 聂云烨的狠劲吓坏了年轻人的家人。即便他们手里拿着菜刀，也不敢上前报复。 “锵！”外围的护卫整齐划一拔出刀。马上有村民扔掉手中的东西，摇着手后退。年轻人的家人也被其他人拖下去了。 聂云烨抽出一叠银票。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年轻人。 “你这条右腿废了。这辈子只能瘸着走路，不能干重活。” “你一共赚过多少银子？十两还是五十两？” 年轻人疼得哀嚎。哪会有精力回答聂云烨的问话。 聂云烨把手里的银票一张张扔在年轻人身上。 “五十两、一百两、一百五十两……一千两。这里一共一千两，是本世子不小心打断你的腿做出的赔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聂云烨带着这些银票，本市预备着苏欣妍狮子大开口。苏欣妍很喜欢从他手里赚银票，这次竟然提都没提。 “你一定遇到很为难的事，否则不会来向我求助。” 苏欣妍说的话再一次浮现心头。聂云烨嘴角微微勾起，心里甜的像喝了蜜。 痛苦得满地打滚的年轻人看到聂云烨的笑容，颤抖身躯、双眼骇然。一千两对普通小民来说是一笔天大的巨款！他们家在于龙口折腾了很多年也才斩下四百多两家资。但现在，聂云烨的笑容更让他震撼，他感受到地狱的召唤，一旦说错话很可能去见阎王！有权有势的定远侯世子杀他，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没有了，我没有什么想说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绝不会向外人提起只言片语！” 年轻人后悔莫及，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为什么要招惹定远侯世子！能从千军万马里掳走韩国公的人，怎么会甘愿受他威胁！ “你可以离开这里，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聂云烨蹲下身子拍了拍年轻人的脸，“这里是清远县主建立的收容点，容不下械斗与血腥。” 年轻人吓的裤裆全湿了。“我肯定不会离开，我一定不会离开，打死我都不离开！” 就在这时，苏欣妍收到仙器提示任务，进度达到十万分之三。 “从哪冒出来的？”正在给齐王写信的苏欣妍摸不着头脑。 第253章 热情的迎接 聂云烨把蒋夫人一行人带到风门二村。 康李氏在齐三的指点下，喊了一群人等在村口。见到蒋夫人等人，一群人热情地围上去。 “表姐，表嫂，堂妹，表姑姑……”各种各样的称呼纷至沓来。 蒋夫人一脸懵圈的得被一群人拥簇着来到新家。 “这位夫人，今后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大姐。万一有人问起来，您就说从齐门州来投靠亲戚的。您安心的住在这，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也可以找其他几位管事。哟，大姐脸上伤的不轻。” 自来熟的康李氏对着身边的一人道：“快去把路大夫和小芳请来。女子的脸金贵着呢，可不能留下疤！” “这里有大夫？”蒋文一脸惊喜，“我娘这几天一直觉得胸口闷，能让大夫瞧瞧吗？” 康李氏笑道：“这后生长得挺俊，但比起路大夫还差了些。你们可别看路大夫年纪轻，他可是妙仁堂李大夫的得意高徒，是我家县主盛情请来的住家大夫。还请了一位妙仁堂的医女，方便我们女子瞧病。” “还有最重要的，村里有自己的药谷，常规的草药都有，看病不需要花银子。” 有大夫、有药谷的山村？蒋文又瞧了眼新家，不比开城伯府里的某些院子偏差。周围是一张张热情的脸，这个新家似乎还不错。 “管家，菜上齐了。”腰圆臂粗的大妈一嗓子，好像有道雷在耳边炸响。 康李氏立马让大家到厨房：“今天是我们风门二村的乔迁宴，每个院子的厨房都摆了一桌。这乔迁宴是一定要吃。” 烤鸭、炸鸡腿、红烧肉、小鸡炖蘑菇、红烧兔肉、清蒸鱼、清炒河虾、鸡蛋炒青椒。 蒋文看着桌上的8道菜擦了擦口水。曾经的开城伯大公子可以顿顿吃山珍海味，但作为叛贼外甥，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离开家后，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大鱼大肉。 “每个院子一桌，至少也有得有两百桌吧？这席面要不少钱，应该凑多少份子？” 蒋夫人持家多年，自是知道这里的门道。风门二村专给下人们修建，修得这般好，已经是少见了。下人们想凑在一起吃顿席面，主家会相应的贴一些，但大头还是下人们一起凑出来的。 “不要钱！桌上的鸡鸭鱼肉，都是村子里自己养的。村子每个月收益不错，建筑队我们可大方了。”康李氏的日子越过越好，恨不得逢人就把苏欣妍夸上天。 见她还有滔滔不绝说下去的趋势，聂云烨无奈地打断。“晋王府大公子去了哪？” “齐管家带着大公子去了养殖场参观。已经吩咐下去，若大公子靠近这座院子，会有人把他引开。不会让他发现端倪。”康李氏毕恭毕敬地回道。对聂云烨，她本能的惧怕。永平城外镇压流民的一幕，很难让人忘记。 这时，路鸣带着小芳拎着药箱过来。 “世子，县主在前厅等你。”小芳转达。 聂云烨颔首。对蒋夫人最后交代道：“清远县主人很好，我偶尔才会来，有事就去找她。晋王长子带着不明目的来这拜访，这几日尽量少外出走动。我还有事，先离开。” “小妇人再次感谢世子的大恩。” “谢谢聂叔叔！” “说谢谢就见外了。有机会我会带蒋世兄来看你们。” 蒋夫人和蒋文沉默了。 聂云烨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254章 把天聊死 苏欣妍再次检查了一遍信的内容，收好了信。既没有用浆糊封口，也没有用火漆印。 就算她把信封好，做事谨慎的聂云烨也会想法子拆开检查。事关侯府存亡，聂云烨肯定对退了亲她有防备，生怕她暗中报复。 在望云阁吃了场大亏，不能白白算了。如果没有在星网论坛上大开眼界，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应该是以死相逼，让聂云烨娶她，当不了妻当妾也行。 “今日大开眼界！”朱显宗大步流星踏来，“这应该让外头嘴碎的那些人看看，清远县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什么灾星，明明是福星！” 苏欣妍秀眉上扬：“给您友情提示，您说这话问过您家的嫡妹吗？” 外头说她种种不好的话，至少有九成是夕颜郡主的功劳。 “舍妹不懂事，受高家奸人蒙蔽，才会对县主百般不顺眼。”朱显宗来之前就想好了类似话题的应对方式。 苏欣妍右手托起下巴，笑魇如花。“夕颜郡主长我半岁。不过毕竟出生高贵，又得晋王与晋王妃宠溺，为人单‘蠢’也有可能。” 朱显宗笑容尴尬。他很怀疑妹妹夕颜郡主描述苏欣妍的词，是反着来说的。性格懦弱、胆小，为人愚蠢？ “有机会我一定会让夕颜道歉，让她重新接触你，一定会发现你与高家口形容的不一样。”朱显宗只能把一切罪责推到高家身上。 “呵呵。”苏欣妍假笑。她和夕颜郡主有不共戴天的血海之仇，她又不是星网论坛上的圣母白莲花。 聊天遇到呵呵笑的人，这话再难谈下去。朱显宗大老远跑来，不可能空手而回。他只是晋王长子，下头有十几个弟弟，人数随着晋王每年遴选美人入府而增加。若他与聂风阳一样无能，别说爵位，连打理事务的资格都会丧失。 “清远妹妹绝对是我遇到的女子中最聪慧的一位。”朱显宗摆出最诚恳的面容。 “朱大少一定很少在外头走动，见的世面小。” 苏欣妍说话相当不客气。她有齐王撑腰，以前不敢说的话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来。仗势欺人的感觉真好！ 朱显宗脸色一垮：“清远妹妹对我有意见？” “对不起，我们不熟，请不要喊我妹妹。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您可连声招呼都不屑于和我打。”苏欣妍继续挑刺，看朱显宗能忍到什么时候。 朱显宗努力回忆他们上次是什么时候见面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欣妍余光瞄到聂云烨从外头进走来，故意说道，“就是有一年定远侯府替老夫人办寿宴，我当场献艺弹了一曲，曲子弹了一半被赶下台。” 不是她弹得走音，而是琴弦被人动了手脚。那时不管是定远侯府老夫人，还是定远侯、聂云烨，都觉得她丢人现眼。她弹的曲子能在商城交易，怎样也不能说是锯木头吧？ 这话还怎么聊！ 朱显宗也看到聂云烨，忙不迭自搭梯子下台。“大表弟有事找来，你们谈，我先离开。” 耳力很好的聂云烨停下脚步，还在考虑是否要晚些过来。就见朱显宗加快脚步离开。 曾在某次寿宴评论苏欣妍弹曲像锯木头、把她半途赶走的聂云烨，正在开动脑筋思考该怎么开口。 倒是苏欣妍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拿着未封口的信款款走向他，“信已经写好，齐王府亲卫会派出一人随你前去皇都。齐王会不会见你，我就不能保证。” 聂云烨看着没封口的信，喉咙上下一动，想说千言万语，最终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真心感谢我，能告诉我你突然取消婚约的原因吗？”苏欣妍语气飘渺，显得极为无助。 第255章 惊天霹雳 站在庭前台阶上的苏欣妍与聂云烨平视，坚强的外表下，一双好似要哭出来的眼睛刺痛了聂云烨。 和当时在永平城一众权贵面前弹了一半曲子，被他无情赶走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当时只觉得苏欣妍丢了他的脸，不想让她继续丢下去。现在能站在她的角度，从她的立场思考问题。哪怕她再坚强，终归是女子。被人退了亲连句解释都没有，一定很委屈。 但要告诉她石太守的事吗？会不会让她提心吊胆？会不会伤害到她？ 聂云烨犹豫了。 见聂云烨犹豫，苏欣妍使了第二招。先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当时被聂云烨赶走的尴尬、难堪的一幕。情绪饱满，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马上抬起头，眨眨眼睛，不让眼泪低下。 这是星网论坛总结出的绿茶技能之一。听说对男子很有杀伤力。 苏欣妍不想让眼泪流下来的倔强模样，和蒋夫人一模一样。 蒋书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会让蒋夫人离开。蒋夫人带着儿子走，心里也清楚蒋书早晚有一日要重新娶妻生子，他们终有一日，会形同陌路。人生已到绝望，知道眼泪起不了作用。 “啪”，聂云烨好似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种种顾虑全部抛之脑后。 环视一圈，确保四周无人，聂云烨这才道： “我收到消息，你的亲奶奶是石太守明媒正娶的夫人。苏叔叔，极有可能是石太守的儿子。你……你应该知道……我爷爷……”聂云烨深吸一口气，“我爷爷在战场上射杀了石太守。估计我爷爷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定下了婚约。” “我真的不是苏家的孩子。” 苏欣妍颓然蹲下，坐上台阶，失魂落魄地呢喃。因为种种反常，心里有过猜测。但一想到爷爷对她的关怀备至，立马打消了这个荒唐的猜测。现在被聂云烨说出来，让她不可能继续逃避现实。 “原来我是笼中的金丝雀，精心的饲养，只是让我迷失自己，习惯被关在笼子的日子。” 苏欣妍双手抱头埋在膝盖上大哭：“哪来的抛弃！明明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她以为上一世的悲惨遭遇，是因为自身的懦弱与无能。原来从头到尾，她所感受的，她所接触的都是假的！ “呜呜呜~” 压抑的啜泣声直击聂云烨心脏深处。他是个混蛋，听到消息只想着定远侯府会不会受到影响，没有为她着想哪怕一丝一毫。还因为她和楚瑜亲近暴怒。 这一刻，聂云烨真正感受到歉意。 “当初石太守若没被我爷爷射杀，如今的天子不可能是陛下。这些年来，在地下的有意为之下越来越少的人知道石太守。” “现在外界有谣言说我爷爷与陛下私下达成‘杀石太守、保定远侯府’的协议。当年石太守是天下所有义军共推的盟主，陛下是绝不可能承认此事的。此事绝无可能！但若是你的身份曝光，天下人都会以为我爷爷愧疚才会让我娶你。所以……” 苏欣妍猛然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哭得红彤彤，疯狂的质问聂云烨，“所以我爹的暴毙另有原因？我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聂云烨神情一滞，他设想过苏欣妍激动的反应，却没想到她在意的尽是苏叔叔的死亡真相。 “那时苏爷爷掌控着皇城司，抹去了一切线索。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苏欣妍全身血液沸腾。压抑住愤怒全身，微微打颤。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一口气冲回绣楼。 第256章 细思极恐 苏欣妍冲回绣楼，关上房门，无力的滑落，背靠着房门瘫坐地上。 她的亲奶奶竟会是石太守的夫人。如果石太守没死在老定远侯手里，她奶奶就是皇后！ 这事苏老太太知道吗？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因为爷爷隐瞒，怨恨了这么多年，连带把她爹和她都恨上了。 爷爷，以后要改称苏司马了。苏司马为何要收养爹？身为皇城司首任司长、陛下的心腹，此时不可能瞒着陛下。 苏欣妍敲敲脑壳，努力把上一世发生的事一件件联系在一起。 “爹过世多年，线索又都被毁去。那就从其他地方找！” 苏欣妍回忆着： 她的贴身丫头春晓是皇城司的密探。上一世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流落到流民中间，以舍身救主的姿态退出舞台。 那时候的皇城司司长一直是第二任没有换人。这一世皇城司司长突然换成简峰，谢三等人，重回皇城司任职。春晓也早早的撤走。 那么就说明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但不敢确认，所以派春晓卧底。但上一世，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疑云。 谢三曾与她长谈。说了很多有关石太守起义、以及半壁江山是陛下打下的事。隐约提及她的亲奶奶与石太守有关。那时她单纯的以为，奶奶可肯是石太守的妹妹之类的亲眷。原来更糟！ 扪心自问，王爷爷和谢三他们在风门村发展初期帮了不少忙。简峰也向她传达了善意。谢三突然与她翻脸，会不会是因为把她从商城雇佣的人视为石太守遗留的势力？ 聂云烨因为听到外头的风吹草动，急着解除婚约，又厚着脸皮找她写信给齐王、寻求强有力的后台。 谢三会不会怕她的身份暴露连累苏家呢？虽然和她翻脸，叫走了翁富贵，但皇城司也没来找风门村的麻烦。 也有可能是不想得罪齐王。苏欣妍难以再用平常心看待一切变故。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有可能是阴谋的一部分。 胡思乱想只会钻牛角尖。苏欣妍登录星网论坛，看着同样使用仙器、在所在的时空混得如鱼得水的同伴们灌水。 “觉得被人算计了？那恭喜你，说明你有了一定的价值。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别人算计。哪个成功的人，不是一路破除各种算计成长起来的？” 看到这段话，哭着的苏欣妍笑了。她的身份就值得很多人算计了。焱武帝的皇位并不稳，当年一起参与起义的将领不是所有的人都信服他。不然明年也不可能四处烽火，到处都有打着石太守旗号的义军要夺回皇位。 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 “皇城司的人个个心硬如磐石。从最坏的角度考虑，谢三等人帮助她，是因为她出事将会损害苏家的利益。” “到底损害到什么呢？” 苏欣妍很快想到：“爹死后没多久，苏司马立刻被革职，谢三等人离开皇城司。半年之后苏司马暴毙而亡。” “这是朝廷上，或者说陛下惩罚苏司马没有照顾好爹吗？” “苏司马在过世之前，找老定远侯定下了她和聂云烨的婚事。” “苏司马死后，苏老夫人马上把苏通一家赶出府去。苏通除了偶尔写信问候她，没透露搬出后的生活。” “这里面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肯定与爹的死亡有关！” 苏欣妍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一定要在任务结束前，把真相查出来！替爹爹报仇！” 聂云烨都不知道真相，她应该从哪里下手？ 齐王？不，因为楚瑜在齐亡面前说了她很多好话，齐王才收她当干孙女的。不能连累齐王与楚瑜。 苏欣妍立刻想起了晋王长子朱显宗。 上一世各路义军闹了很久，最后证明，凤鸣郡的义军，才是石太守留下的残余势力。晋王在凤鸣郡就藩，不可能毫无察觉。 第257章 挖坑高手 聂云烨在绣楼底下站了许久。 他弄哭了苏欣妍，魏军为首的羽林军目光不善地瞪着他，不许他上楼打扰苏欣妍。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苏欣妍，她也有可能是齐王的孙女。 “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像苏叔叔一样出事。”聂云烨独自一人向天起誓。 摸了摸怀里的信，又想到目的不纯的朱显宗。 聂云烨犹豫再三。摸了摸嘴唇，想起那个美丽的意外，已经苏欣妍不想哭出来的倔强。终是决定在风门村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她这几天一定很难受，看好她，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聂云烨特意交代魏军。 魏军斜视：“不劳聂世子操心。” “呸！猫哭耗子假慈悲！”大个子向地面吐了口痰。 聂云烨知道他们误会了，但并没有解释。 魏军指了指大个子，语气生硬地道，“他是韩武，你也可以叫他大个子。他会随世子一起去皇都。世子可把要交给王爷的东西让大个子转交。” “有劳韩军士！在下打算明日卯时三刻出发。”聂云烨抱拳招呼道。 大个子敷衍地回了礼。 聂云烨走后，大个子极为不解地问魏军，“县主为何要帮聂云烨？婚约说取消就取消，连声招呼都不打。遇到难事了找上门要求帮忙！脸皮可真够厚的。” “县主比你理智多了。县主说，要没有聂云烨提出挖井、降租的举措，云治州的情况不会比其他州县好到哪里。还会因为战事不断，雪上加霜。风门村能过安逸的日子，得感谢聂云烨。”魏军沉声道。 大个子挠挠头：“可我觉得县主更了不起。一个女娃子遭遇多重打压，硬是把风门村打理得井井有然。还真像我家王爷，难怪王爷会收她做干孙女。” 魏军眼皮一跳：“别乱说话！再听你胡说八道，军法处置。” “我乱说什么了？”大个子委屈极了。 聂云烨回到他租住的民舍，聂固等候在此。 “晋王大公子的人已经把这里打扫干净。热水已烧好，世子要先洗个澡吗？” 聂云烨无声地点了点头。自从风门村拒绝俞山和徐成入内，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 “大表弟，你有没有觉得风门村的村民住的比表哥我好？原以为风门二村已经修的不错了，没想到风门村能与王府别院媲美” 朱显宗窜了出来。把民舍前前后后逛了一圈，见到了浴室、干净的茅房、能透过阳光的蚌壳窗，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夕颜若是知道风门村的条件，一定不会天天在府里幸灾乐祸。” 聂云烨瞟了他一眼。心力憔悴的他不想思考朱显宗说这话背后的用意。 “别在苏欣妍面前提夕颜。她们两个不对付。” “呵呵。”朱显宗盯着他笑。好像在说，她们俩人不对付不就是因为你吗。 聂云烨迈开步子打算进屋。 “清远县主肯帮大表弟？”朱显宗十分好奇。 聂云烨面无表情地道：“没有银票办不了的事。如果办不成，就是给的银票不多。要养活风门村，她需要不少银子。而齐王，光顾着救济齐门州的百姓，手头一直不宽裕。” 朱显宗摸摸下巴，沉思了起来。要和苏欣妍搞好关系，得另辟蹊径了。 聂云烨点到为止，说多了容易招致朱显宗怀疑。他决定留宿，就为了要说这句话。 苏欣妍生财有道，朱显宗如果与她合作做生意，缺钱的晋王府迟早会做出惹恼苏欣妍的举动。 聂云烨冷冷一笑，晋王府借走定远侯府三分之一的家资，已经引起族中不满。传承两百多年的侯府，族规森严。 第258章 没等到人 清晨的山间雾气弥漫，站在村口向上仰望，顶层的山庄隐在云雾之间，宛如蒙着面纱的美女，想让人一睹真容。 “别总是找清远县主的麻烦。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和清远县主处好关系对双方都有利。”聂云烨心不在焉地给徐成训话。 徐成一脸苦涩：“哪敢呀！就差点把清远县主当菩萨拜了。侯爷想要丹方，丹方没到手，倒是侯爷多了个养寇自重的罪名。齐王特意指明御史台彻查，明摆着给清远县主撑腰。” 风门村靠卖手纸日进斗金，又存了大量的粮食，还有一个相当强势的后台，想要找麻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借了一笔银子给妙仁堂。他们高价从外地购买草药，保证不会耽误三七百宝丹的炼制。丹方一事今后不要再提。”聂云烨没话找话说。 大个子百无聊赖的坐在马上。齐三清点完毕送给齐王的土特产。 “动身启程。” 聂云烨又一次看向村口，没等来苏欣妍送行，虽在他预料之中，但还是觉得很遗憾。来的次数过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下次来又不知是猴年马月。 “大表弟一路顺风。”朱显宗送别。 他来送人，更是想要知道苏欣妍会不会来。苏老太太身边的人一早给他报信，昨日聂云烨不知和苏欣妍谈了什么，把她弄哭了。 啧啧啧，即便这样，苏欣妍还愿意帮聂云烨牵线搭桥。等一会二去，看看苏欣妍口风，看看聂云烨到底给了她多少银子。 “县主，聂世子已经离开。”小芳敲了敲房门。 “知道了。端水进来，我要洗漱。” 苏欣妍恢复了平静。她要做最坏的打算，任务完不成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有时间躲在房间一个人哭泣，还不如想法子找出真相为父报仇。 今天她要想办法接进朱显宗，而且还不能让他察觉异样。朱显宗明面上是个非常和善、讲道理的人。但上一次石太守余部起义，曾传出他为了找起义军屠杀好几个村子的传闻。她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无法确定真假，但在那次的屠杀中晋王死了十几个儿子。朱显宗养在晋王妃名下，和夕颜郡主兄妹关系处的不错。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怎么会是个和善的人。 “我去煮两个鸡蛋，让您敷敷眼睛。”小芳瞧了好几眼，眼神担忧，充满心疼。 苏欣妍摇摇头：“不用了。我用胭脂遮一下。说不定还能卖卖惨，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哦。”小芳点点头深以为然，“老太太带了一帮下人过来，可这次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一个茬都没找。几位管事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老太太另有图谋。县主多留个心眼没错。” 苏欣妍让小芳帮梳复杂的发髻，在苏老太太面前尽量别坏了规矩。“待会你去让齐三带上香胰子、野茶、褶皱纸，再带10石大米，去永平城太守府找我外公。想法子打听朱显宗的来意。” 权贵圈子里的消息，外人不知道。但最会钻营的外公，不管大事小事都会有耳闻。 苏欣妍想了想，又从梳妆台里挑出一副镶嵌了红珊瑚的耳坠子。“把这个送给王家舅妈。让她帮忙打听聂云烨悔婚的原因。打听出来消息另有重谢。” 她想知道定远侯府在权贵圈里是如何解释此事的。若是污蔑，就说明定远侯府不怕得罪她。 “您不送礼，王家的亲戚就不帮你吗？”小芳嘟着嘴问。 苏欣妍笑了笑：“王家的亲戚们至少拿了钱会帮我办事。” “县主......”小芳觉得苏欣妍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她。 第259章 撕破脸皮 苏欣妍特意打扮了一番，在苏老太太用餐的时候跑去请安。 在她的地盘，没了讨厌的高家人，不会有让她站在院子外干等着的情况存在。但她已经不愿意大清早跑去苏老太太的屋外守着。 原先想不通苏老太太为什么会不喜欢她，拼命的想接近以奢求慈爱。知道她不是亲奶奶，至少还维持表面的孝道。但现在，她不知道苏司马收养爹是抱着什么一种心态！是为了焱武帝的嘱托，还是为了苏家子孙的荣华富贵？ “起得晚了？老身用完餐你才来？” 苏老太太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没正眼瞧苏欣妍一眼。 “老太太。”站在身后的苏管家提醒了一句。 苏老太太抬头，瞧见苏欣妍红肿的双眼，呵呵笑了几声。“别人都不要你了，还巴巴的上前帮忙，犯贱吗？” 苏欣妍笑了：“等价交换而已。爷爷在位的时候，老太太不是最拿手吗？” “老身确实弄了不少银子傍身。因为从没指望过白眼狼会养我。”苏老太太没有动怒，反骂了回去。她也只有在事关高家人的事上才会犯蠢。 苏欣妍顺着话往下说：“这样便好。孙女要想法子养活手下的人，每日都要处理一堆事物。从明个起就不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若厨房备的饭菜不合您老胃口，老太太可拿银子去风门集买。看上村子里的什么东西，也是要算钱的。以前孙女每月有一两银子的份例。老太太住在风门村，每个月会得二两银子生活费。” “这是翅膀硬了想飞出去？”苏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问。 “错了。从来就没在这个窝里呆过，只是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而已。”苏欣妍语气疏离。 苏老太太大笑：“别忘了风门村也是你爷爷派人帮你建的！” “这话不过是说出去骗骗外人而已。就因为这风门村以及修风门集的人来历神秘，谢三叔他们紧赶着与我画划清界限。”苏欣妍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风门村是用我娘陪嫁的一百亩上等良田换来的，这里的一砖一瓦是我弄来的。和苏家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老太太别忘了这一点，你只是来借住。” 没等苏老太太回神，苏欣妍一甩衣袖，趾高气扬地离开。 真希望被她气了一顿的苏老太太，会想办法找谢三确认此事。以此来佐证她的推理是否正确。 送老太太呆坐着，眼神涣散，没有苏欣妍以为得勃然大怒。她握着的手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打颤，“苏管家，这丫头是不是联系上了那些人？会不会被她发现......” “老太太别慌，老爷在世的时候抹除了一切痕迹。任何人都查不出来些什么。只是，孙小姐像换个人一样，老太太还打算留在这里？”苏管家交叉着手，不紧不慢地回道。 “高家祖籍凤鸣郡。不照着晋王府的意思做，真的会连祖产都要保不住。那可是当年老爷娶老身的聘礼。” 苏老太太说不出的惆怅：“老爷身子骨硬朗，原本可以与老身携手皆老。” 苏管家目光微冷。 第260章 火爆的粮食交易 “县主打算去哪？”魏军见苏欣妍走出村口，尽责的上前询问。 “我去风门集找徐大掌柜谈生意。”苏欣妍道，“不用跟着我了。村里来了外人，一定要把南苑看好了。制浆原料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 魏军抱拳：“县主尽可放心。除了县主，没有任何人能踏入南苑一步。” 有魏军等羽林军看着，苏欣妍有信心不让制浆原料流出去。想弄清楚真相，少不了花银子打听。绝对不能再让人把技术偷出去。 来往的车马堵住了风门集前的空地。有一半以上的车队装的都是粮食。 听德雷克船长谈起，在海外某些地方粮食一年三熟，最不值钱。算上来回运费，还能赚不少。聂云烨不当将军，也会是个成功的商人。 等着前方疏通道路的车夫们聚在一起，聊着自己听来的闲言碎语。 苏欣妍故意走的很慢，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们万化州的粮价，已经涨到每石1两7钱。这里不但降到了1两3钱。买二十石还送一石呢！” “听说是定远侯府老夫人不忍心我们过的苦，拿出体己银子补贴。” “我怎么听说是定远侯怕人再提养寇自重，降米价收买我们呢？” “喂喂喂，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一点？福盛昌是聂世子亲手办起来的。怎么扯上老夫人和侯爷了？” “世子为长辈们办事也很正常。” “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定远侯府的老夫人只生了晋王妃一个女儿。她为了帮自家女婿，硬是逼着定远侯借出三分之一的家产。” “这败家娘们儿都没人管管？” “谁敢管？在外领兵作战、威风八面的定远侯，回了府还不得跪地请安。” 老百姓们最有兴趣聊定远侯府的家事。就在上一世可从没有发生过。定远侯府治家森严，府上的事怎么会流传到民间？ “看来聂云烨家里也是一团糟。” 苏欣妍突然想起侯府里的世仆。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花银子收买人，从他们嘴里套话。见过世面的世仆不会被几十、上百两银子打动。尤其聂云烨眼里容不得沙子，一旦被发现了，赶出府里都是轻的。下什么饵能让他们上钩呢？ 粮店前，想要买粮的人排成长队。苏欣妍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在粮店附近维持治安。 “俞护卫，我想找徐掌柜谈生意，麻烦你去报个信。”苏欣妍向俞山招招手。 俞山犹豫了，他好歹也是聂家庄5000人的头儿。就这样像狗子一样被别人招呼一声就跑过去，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 “小的见过清远县主。清远县主大驾光临，我家掌柜的随时随地都有空。您里面请。” 粮店的小二见着苏欣妍，忙屁颠儿屁颠跑上前献殷勤。 俞山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这一犹豫又让得罪了苏欣妍。他估计这辈子都进不了风门村了。 “俞护卫，如果你不忙的话，也过来听一听。”苏欣妍又朝俞山招招手。 聂家庄五千人是聂云烨养的私兵。与他们处好关系，关键的时候能请他们帮忙。 “清远县主遇到麻烦了？”俞山对突如其来的邀请产生了防备。 “县主遇到麻烦会自己解决，大不了再去找齐王，世子也会义无反顾的帮忙。还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徐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俞山吓了一大跳：“你不在店里？” “店里到处是让我大批量卖粮给他们的老朋友。我出来躲躲。”要不是看到苏欣妍找来，徐成绝对不会冒出来。 “老徐，原来你在这儿呢！”眼尖的客人看到徐成，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第261章 迈出成功的第一步 苏欣妍坐在粮店二楼的小茶室，竖起耳朵听徐成与客户交谈。 “福盛昌商行实力强劲，但毕竟什么生意都做，粮店几乎都开在云治州，外州开的并不多。可以把粮食放到我们粮行售卖。就算每石卖1两5钱，也有大把的泥腿子会来买。” “老张，我都把底透给你了。这些大米的口感不好，所以才低价卖。”徐成头大。拒绝了无数次，对方还是不依不饶。 “每做成一单，我再返你1钱的佣金可好？”姓张的客人仍不死心。 这倒是提醒了苏欣妍。高档褶皱纸可以和人合作开店，卖多少给对方付佣金。 “你就是每当给我一两银子都没戏！”徐成声音提高了八度，“每家每月最多可购20石，这可是我家世子定下的规矩。我家世子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唾沫一个钉，不听话的直接赶走。” “那这样吧，我们粮店给福盛昌一成干股。这总可以了吧？这可是送上钱的买卖，聂世子一定会答应的！” 苏欣妍愣住。这样也行？不过粮荒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除了聂云也从海外找到稳定的供应，其他粮店应该快没粮食可卖了。到底是谁给谁送钱呢？ 苏欣妍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干股比佣金更吸引人。干脆她送人干股！在每个县城开家店，每个店找一个线人合伙。高档褶皱纸专门卖给富贵人家。就找富贵人家家里的管事合伙。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分出一部分利益换取消息。 就这么办！ 以地域划分，她可以找很多人合作。除了朱显宗，贪财好色的魏玉安也是不错的合作者。也能拉俞山、徐成一起做。趁着她帮聂云烨的大忙，和他打声招呼，应该会同意的。还有魏军他们。对了，还有胡雨露！ 苏欣妍瞬间完善了她的计划。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让县主久等了。” 徐成带着满头大汗来到了茶室。俞山紧随其后。 苏欣妍友善地笑了笑：“其实今日我来，跟那位客人的目的也差不多。” “啊？县主想要粮食？世子交代了，无论您要多少，我们都会给。价格得找世子商量，我可做不了主。”徐成吃惊地道。 “风门村的粮食足够吃到秋收。我说的并不是粮食，而是比手指高一档的皱纹纸。皱纹纸专门供给富贵人家，该怎么卖、怎么铺开，我是一头雾水。想找两位在永平城合伙开铺子，我可以给你们每人两成干股。风门村送货，你们负责卖。”苏欣妍诚意满满。 突然被天上掉馅饼砸中的两人面面相觑。 徐成提议：“县主可以放在福顺昌商行售卖。” “谁都知道福盛昌商行是聂云烨的。他都不要我了，我还巴巴的赶上去？我贱吗！” 苏欣妍努努嘴：“我们之间是有些不愉快。但我也见识了徐大掌柜经商的能力。俞护卫出自狼骑兵，在永平城里头护着一家铺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认识的人有哪些，估计你们比我更清楚。除了你们，我找不到更合适的。” “这……” 徐成有些心动。手纸的利润吓人，高一档的褶皱纸肯定更赚。苏欣妍又明确表示不想和世子合作。 徐成用嘴型询问俞山的意见。俞山心乱如麻。他同样知道苏欣妍赚银子的能力。但和她合作，感觉背叛了世子。 苏欣妍适时添了一句：“如果两位愿意，我会给聂云烨写信，告诉他这件事。” “若世子首肯，我俩当然不会有意见。县主昨日为何不与世子商议此事？”徐成留了个心眼。 因为她在一盏茶之前才下的决定。当然不能说实话。 苏欣妍浅笑倩兮：“聂云烨来找我帮忙，我若开了这个口，不是挟恩自重吗？” “县主顾虑的是。我家世子最讨厌被别人威胁。”徐成欣然应允。 迈出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便是朱显宗了。 第262章 好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苏欣妍与徐成、俞山谈妥，又去其他地方逛。她想看看价格与上个月相比有没有大幅涨价。大乱的前兆，就是食物、布匹、盐等生存必需品大幅上涨。众多贫苦的百姓活不下去，为了活命加入各种义军、权贵私兵。好像一切都回到了30多年前前朝末年的乱局中。 风门集内呈两极分化。 商人大肆采购货物，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大捆一大捆的往外拉。只要哪个摊位摆出来就会有管家打扮的人收购。这是富贵人家囤积物资。 而在坊市与坊市之间的空道上，挑着扁担的百姓摆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低价甩卖。有地里的产出，编的草席、麻袋、渔网、篮子，织好的布，还有咸鱼、腌菜等腌制品。其中甚至还夹杂着破了一个洞的皮袄、有些年头的箱柜、一口修补过的铁锅等。 “这是怎么回事？风门集应该不缺这点摊位费吧？”苏欣妍惊讶万分。 小芳时常串门，对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徐掌柜善心大发，不收摊位费。这都是从周边过来的人。风门集卖货快，买其他东西又便宜。与其等着凑人数买团购折扣价，不如趁这些时间摆地摊。还有的是吃不上饭、或者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为什么不去收容点？那里有面包树，至少能果腹啊！” 苏欣妍睁着大眼睛一脸不解。明明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她花心思找的六个收容点没人去？ “县主怕是不知道，除了鱼龙口村民搬去的第一收容点，其他5个收容点的面包果全被人摘光。”小芳吐出口浊气，“云岭村的人一直守着，一看到成熟便摘下。还说县主......慷他人之慨。” 苏欣妍五官皱起。她被罚一百万星币弄出的面包树林与她无关了。 “那些人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在这里居住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面包树呢？”苏欣妍腹诽。 她还是太天真，不知人性的贪婪。话说上一世，她流落到流民中，默默保护她的人到底是谁？以前以为是谢三他们，现在看来可能性不高。上一世第二任皇城司司长剿灭过好几支起义军，让皇城司的声誉如日中天。这一世他早早下台，这才给了谢三他们回归皇城司的机会。 “县主刚说什么？”小芳凑近问。 苏欣妍摇头：“没什么，感慨而已。”她要想万全的办法安置这些人。拯救苍生的好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像面包树这种无需付出劳力的馈赠，只会引来争端。 兜了一圈来到自家的摊位前。原本用做喜事铺子的摊位，改成了卖手纸。倒是在福盛昌名下的布店，看到了正红色的布料，卖的挺不错。 “主家！”齐三陪着朱显宗也来到此。 苏欣妍欠身行礼：“朱大少早。” “不早了。大表弟此刻应该到了清远县，将从水路转到皇都。没等到县主送别，大表弟很是失望。”朱显宗脸上的两个酒窝加深，非常和善。 “确定不是怕我反悔？”苏欣妍避重就轻。 朱显宗哈哈大笑：“也有这种可能。” 第263章 没下饵鱼也上钩 齐三明面上的身份是管着风门村的铺子。借用这个身份可以四处走动，收集各个地方的消息显得不打眼。 苏欣妍明知故问：“生意如何？” “手纸每天捆上下的出货量。高档褶皱纸卖的少些，每日顶天卖个100捆。”齐三木讷地答道。 朱显宗插话：“根据我的观察，买褶皱指的多是衣着不错的管家替主家才买。只给主家用，采买的数量当然不多。况且，会派往风门集采购的，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真正的权贵，比如定远侯府，早就备好了需要的货物。” 朱显宗觉得苏欣妍不是经商的料，她只不过懂如何造纸而已。这位齐管事为人呆板、木讷，若放在他手下当个跑腿的都不够资格。难怪会被聂云烨把很多好技艺骗走。 现在也只有聂云烨有多余的粮食拿来酿酒，用的还是苏欣妍捣鼓出来的新式酿酒法。酿出的酒口感真的不错，卖的价钱也不错。短时间内聚到了大笔银子搞定了御史弹劾。 相比较而言，聂风阳就差远了。把自己的女人送给蠢货，吃不到鱼还弄了一身腥味。 “朱大少分析的很有道理。”苏欣妍睁大漂亮的眼睛，装作很崇拜地看着朱显宗。听说男人会在崇拜他的女人面前膨胀。希望他多多膨胀，愿意和她合作，让她能派出人手到凤鸣郡打探消息。 朱显宗果然很吃这一套，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我打理王府庶务多年，也是从不懂到懂。清远县主管几年家，也会有这等本事。” “朱大少太高看我了。看过几本农书种种田还行，做生意我实在摸不到门道。”苏欣妍打算下饵。 “哦？”朱显宗摸摸下巴沉思了片刻，“货物不能放在一个地方卖。县主有兴趣到凤鸣郡开铺子吗？我可以与县主合作，县主只管生产手纸，我负责售卖。” 苏欣妍眨了眨眼，她还没有下饵鱼就上钩了？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我在凤鸣郡有几家铺子，县主可以任选一家。可以从风门村派几人到铺子，专门负责收发货物。这样也可以监督账目。”朱显宗早就已经在脑中计算了一通，“我就拿4成干股。” 苏欣妍反应有点迟钝：“四层干股没问题，但铺子怎么好意思用朱大少的。亲兄弟明算账，一间铺子我还是买得起的。” “县主这是同意了？”朱显宗没想到苏欣妍这么好说话。 苏欣妍也没想到朱显宗会主动提出到凤鸣郡开铺子。她隐晦地看了一眼齐三，是他忽悠的吗？ “干脆这样吧，朱大少负责寿安州境内的生意。我会再找人用同样的模式，在云治州各个郡县开设铺子。把生意做大！” 苏欣妍装出一脸雀跃。 “我会找妙仁堂合作。他们的月事带卖得极好。高档褶皱纸也解决女子每个月的大难题，若加上妙仁堂的草药，一定会更受欢迎。我这就去研制，专门为女子月事准备的手纸。” “在云治州内，肯定绕不开定远侯府。”苏欣妍皱着眉痛心疾首，“不得不找徐成、俞山合作。定远侯府的几位主子一定不会对小小的手纸生意感兴趣。” 苏欣妍耍了个赖，先提了让男子不好议论的月事带，再说和徐成他们合作的事。 “呵呵，县主决定就好。” 朱显宗显得有点尴尬。 第264章 好相处 愉快的达成合作，苏欣妍明显对朱显宗热情了很多。甚至主动邀请他参观修在谷仓旁的造纸作坊。 朱显宗让跟随的下人等在外头。 “县主没邀请他人来过？”朱显宗其实想问聂云烨有没有来过。 苏欣妍笑笑：“朱大少是第一个踏入此的村外人。我连老太太都没让她进。你见了老太太可别提这事儿。” “县主如果怕老太太念道你不孝，可以告诉她我们合作的事。高家老家就是凤鸣郡的，王府的一座别院就是曾经的高伯爵府。”朱显宗显出了善意。 苏欣妍微笑：“那可要好好谢谢朱大少了。我对老太太有时真的......” 老太太若是听了朱显宗的话，一定会气吐血。 “高会为难你，也是因为家妹夕颜的缘故。夕颜从小爱慕大表弟，一直以为能亲上加亲。没想到老侯爷突然与苏司马谈妥婚事。所以夕颜一直针对你。”朱显宗一脸诚恳，“我是真的想找机会让你们俩冰释前嫌。” 那是不可能的！苏欣妍心道。 “好啊。”她捂着嘴笑，“独自支撑家业，遭受来自社会的毒打，想明白了一件事。” “想明白了什么事？”朱显宗很配合地问了句。 “银子、粮食让等让人活下去的东西，都比男人重要。”苏欣妍语出惊人。她手中有钱、有地位，要男人做什么。 朱显宗明显愣了愣。转念一想，苏欣妍遭受了无数的羞辱，会这样想才是正常的。 为了进一步获得她的好感，他附和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么想的。” “呃？”这下换成苏欣妍惊愕了。 朱显宗呵呵一笑，同样是笑脸，却给苏欣妍一种凄凉的感觉。 “大表弟与县主解除婚约，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你不能给定远侯府带去他们想要的。我比大表弟年长一岁，至今未娶正妻，同样如此。嫡母没找到满足她要求的女子。” 想到朱显宗身世，苏欣妍不由得同情起来。他的生母是定远侯夫人的妹妹。为了让姐姐顺利嫁入定远侯府，妹妹成为晋王的妾，生下晋王长子后暴毙而亡。 没有人在意这个可怜的女人到底怎么死的。苏欣妍知道，她是被晋王妃毒死的。朱显宗肯定也知道，就算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会知道。因为上一世，夕颜郡主急着毒死她嫁给聂云烨，是想要定远侯府的狼骑兵保护她们母子。得到朝廷册封为晋王世子的朱显宗，想要给他生母报仇，想让晋王妃同样暴毙而亡。之所以没成功，是聂云烨插了一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苏欣妍对朱显宗多了几分真诚，不管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朱显宗从苏欣妍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变化。脸上的酒窝更深了。总算没有白费心机。 “之所以会和县主说这些话，因为我的下人都没跟着。我身边的人，10个里至少有9个是嫡母的人。”朱显宗开玩笑地道，“县主以后与我谈话，可得长个心眼。” “你人不错，比你妹妹好相处多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苏欣妍实话实说。 朱显宗又笑了。苏欣妍也太容易轻信人。 第265章 要不是看在…… 朱显宗没有从造纸作坊看出任何门道。 本来他也对造纸不了解，也没想着偷学造纸技艺。手纸的利润再可观，也入不了皇家子弟的眼。晋王想要皇位，他想要晋王世子的位置。有了权力，金钱美女就会纷至沓来。他不会像聂风阳一样短视。 光踏入造纸作坊一事，他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他相信嫡母的人很快会把消息传回去，转几个弯后，或者也有可能，齐王会比嫡母更早收到消息。 如果齐王反应剧烈，那么苏欣妍的身份就能肯定。苏欣妍的奶奶是石太守的夫人，皇爷爷绝对不允许这个消息透出去。苏欣妍也只可能是齐王的干孙女。 突然发现了苏欣妍轻易相信人的弱点。朱显宗想得更深。 只要是干孙女，他就能娶，只要让苏欣妍对他死心塌地。大不了婚后不同房，反正家中的妾室已给他生下儿女。这样的话，手里捏着苏欣妍当人质，齐王不得不帮他获得晋王世子的册封。 正在和齐三商量该派哪些人手前往凤鸣郡的苏欣妍，怎么都没想到朱显宗计划着真的娶她。 “人一定要机灵，一定要融入当地。这样才能打探到消息。”苏欣妍再一次强调。 齐三木木地回了一句：“主家不告诉小的想打探什么消息，小的不知道该派什么人。” 苏欣妍摸摸额头，要不是在齐三身上看到爹的影子，她肯定不会重用齐三。好想念翁富贵。皇城司暗探出生的翁富贵更适合做这件事。 咦？可以接触一下翁富贵。就说她无意中知道凤鸣郡有石太守的人。皇城司一定会对石太守相当感兴趣。那些打着石太守旗号起义的人，肆意杀人、欺男霸女也不是什么好人。石太守都死了，人死灯灭，不可能有人坚守三十年就为了给他报仇。 “主家？”齐三催促着要答案。 “一是要夕颜郡主的动向，最好能知道她接触了哪些人，做了些什么事。二是要打听，与石太守相关的事。” 齐三激动地挥起手臂：“石太守！主家为什么要打探石太守的事！为什么能肯定凤鸣郡有关于石太守的消息？” 苏欣妍一脸疑惑：“齐管事的反应是不是大了些？” “民间一旦谈及石太守，必会招来皇城司的人。普通人进了皇城司，别想着活着出来。”齐三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苏欣妍想想也是：“哦，那就换个要求。时刻注意着凤鸣郡有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主家，小的意思是，您不该打探石太守。”齐三想打消苏欣妍的想法。 苏欣妍张大嘴笑出了眼泪：“有什么该不该的。我本就是在生死线上打转。齐管事，你来了风门村也有段时间，也看到了我活得有多少不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是不该做的。” 只要能完成任务，让她多活一段时间报仇，她会去做很多事。 “对不起主家，小的找不到适合的人办此事。”齐三沉默片刻，低着头回答，不敢直视苏欣妍的眼睛。 苏欣妍张了张嘴，又想了想，“那你就当没听到这事。我会找更适合的人去办。” 要不是齐三身上有她爹的影子，她一定把他潜回齐门州。 齐三马上改口：“小的想到了，小的儿子很适合到凤鸣郡打探消息。” “......” 第266章 要赚银子了 齐三打算把留在齐门州的儿子叫过来。苏欣妍第一反是：齐管事竟然有儿子？然后清醒过来，齐管事某些举动像极了她爹，但毕竟不是她爹。 她爹已经死了。 苏欣妍怅然。下意识把齐三看成爹，是她他小小的任性。很快收拾起了心情，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突发奇想把收集情报的事交给齐三负责。平日反应迟缓、神情木讷的齐三竟然做得不错。错有错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然她没见过齐三的儿子，但很快点头同意了齐三的举荐。 “在异地有武力保护，大家会做得更加安心。主家觉得康远如何？我想从护村队中挑选几人过去，让康远负责看店。”齐三提议道。 苏欣妍想了想：“康李氏的相公，我曾派他前去万化州过。我本想重用他，但有人看到他它与聂家庄的康有利，暗中来往过几次。我怕他是聂云烨的人。齐管事应该知道聂云烨与晋王府的关系。” “康远与康天利是远亲。就算他是聂世子的人，不妨碍他看店。” 齐三一句话打消了苏欣妍的顾虑。 “好！所有去凤鸣郡的人工钱翻三番。每三个月可休息15天。先派人过去打头战，把铺子买下来。地段不能太好，惹人瞩目。也不能太偏，让朱显宗怀疑。”苏欣妍强调道。 “是，主家。小的会带上康远先去买铺子。” 苏欣妍让小芳取来两千两银票：“这是极为要紧，别在乎费银子。” 上个月卖手纸得了2300两的利，卖水稻种子获利2000两。给了外公送的1000两，平日花销加上乔迁宴，她手头的银子又不多了。以前听爷爷，不苏司马抱怨过，御史弹劾皇城司每年费国库不少的税银，但不考虑密探打探消息花销极大。她要调查真相，除了尽可能的接近当事人，只能偷偷建立情报网。光靠手纸一项产业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先找妙仁堂商议月事带的事。 “小芳，麻烦你回一趟永平城找李大夫。我想和妙仁堂合作生产专门的月事纸。比褶皱纸更能吸水，往里头添加一些草药，卖的比妙仁堂的月事带便宜、比褶皱纸还贵。具体如果合作我会在信中详细写明。”苏欣妍道。 小芳还在震惊于齐三直接揣着两千两银票离开，听得苏欣妍又要弄新的月事纸，觉得很奇怪。不久之前，苏欣妍还对手纸的收益极为满意，把精力转移到养殖场。怎么突然又要想法子赚钱了呢？她又不是非常在意钱财的人，不然也不会轻易的把能赚钱的技艺送人。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聂世子吗？ “小芳？”苏欣妍拍了拍她。 小芳回过神：“好的。县主写好信，我马上带回永平城。” 苏欣妍当场在信中提到几种合作方式，询问李怀铭的意见。封好信，交给小芳。 小芳一时没回过神。 “现在走，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清远县。到了清远县休息一晚，明早出发。让我派人送你吗？”苏欣妍关心地问。 小芳摇头：“随时有商队去清远县。到了县城我会去妙仁堂分号，会让那里的师兄弟送我去永平城。” “麻烦小芳了。”苏欣妍大方地给了十两小银锭。 小芳握着沉甸甸的银锭，立马决定把苏欣妍的反常告诉聂世子。她担心苏欣妍遇到了什么麻烦。 聂世子心悦苏欣妍，一对不会看着她陷入困境。那天在望云阁，她其实有看到...... 第267章 旋面 做什么既能赚银子，又能解决劳力？她要再开一间作坊，专门招收无路可走的人，用以完成拯救苍生的任务。 苏欣妍一边想着，一边吃饭。 饭堂内，苏老太太特意邀请朱显宗一起吃晚饭。老太太掏了银子，让厨房多备了几道菜。饭桌是容易联络感情的地方，老太太打破食不言的规矩，主动找朱显宗攀谈。还时不时让苏欣妍说几句。苏欣妍嗯啊啊的应付。 “清远妹妹这是有心事？”确定了合作关系，朱显宗对她的称呼明显亲热了起来。 苏欣妍笑了笑：“银子赚得再多也不够花。想着如何开源呢。” “一般当家的只会选择节流，比如嫡母。很少人会往开源的地方想。不过我瞧着风门村已经很好了，不怎么费银子吧？”朱显宗热络地问。 偶尔提几句嫡母，能消除苏欣妍的戒心，拉近和她的关系。 苏欣妍幽幽一叹，悲天悯人地道，“今天我在风门集，看到好些神情绝望的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想尝试着帮帮他们。” “你以为这样能让你的名声好听？那群贵妇人只会表面上夸你有慈悲心，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你败家娘们。”苏老太太不客气指出来。 自早上说破之后，苏欣妍没有刻意表达孝顺，苏老太太也不再对她横眉竖眼、哪哪看不顺。两人之间反而没了针锋相对的紧张气氛。 苏老太太这话不好听但，但却是事实。 “孙女身上有县主的封号，名声再不好听，那群太太小姐们在我面前也得憋着。背地里倒闲话，我又听不着。如果传到我耳中，我可以仗着身份当面说她们嘴碎。她们和不一样，需要好名声让她们过得好。多来个几次，也就没人敢到处乱说话。” 苏欣妍轻轻一笑。她知道那群人怕什么，这也正是她上一世最怕的地方。为了维护名声，她受了多少的罪。 苏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她瞧了半天：“你倒是想开了。” 被您老拿捏了那么久，又死过了一次，能想不开嘛！ “这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笑话。”朱显宗见气氛不对，马上撤扯开话题。 “我曾在寿安军中呆过一段时间。军中有一种军粮叫旋面，可放置三五天，吃的时候泡热水即可。放上各种拌料，味道还过得去。有一次在外行军的时候，遇到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我就拿出几份旋面给他们吃。” “他们拿了就跑，紧接着，男女老少上百口人向我蜂拥而来。那场面！后来我把身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从军事手上买下他们的全面发给了那些饥民。我以为我做了好事，还自鸣得意。” “结果才知道，那里的人会专门让一群孩子跑到路上骗过路人的善心。他们还骂我，应该直接把银子给他们。旋面放了三天，已然不能出手，只能自己吃。” “我是不是很傻？”朱显宗问。 泡热水吃的旋面！苏欣妍眼睛一亮，星网论坛经常有人提到泡面。常常有人一个月不出门，靠着泡面度日。泡面一定能比旋面放得更久！ 苏欣妍回了朱显宗一个大大的笑容。“傻人有傻福。朱大少一定会心想事成！我想起点事，先行告退。” 苏欣妍火急火燎地离开。 朱显宗愣在当场。傻人有傻福？说的是他吗？ 第268章 尝试制作泡面 苏欣妍花了一金币在商场买了泡面制作流程。做面饼需要用到面粉、油，各种调料，还有大量的劳力。一切的一切都很符合她的要求。 泡面首先是要能完成任务，其次才是赚钱。 她如果把价格定的只比成本高两文，能养得起做工的人，别人即使知道如何做泡面，因为赚不到什么钱，也不会轻易仿制。在乱世，面和油成本高得多高啊！ 泡面配上最基础的调料。若想赚钱，可以配上各种口味的酱料。 调料里需要盐，可以先把紫荆果汁拌在面粉中替代。味精是什么？苏欣妍又花星币查了，发现能海带能提炼味精，但是有些复杂。紫菜、虾皮也能充当味精用。徐溪州靠海，紫菜虾皮都是很常见的事物，价格也不贵。可以向福顺昌订购。聂云烨都有办法把大米从徐溪港运过来，搞点紫菜、虾皮应该不难。 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解决面粉和油。油茶树还有两年才能长成。云岭山脉的梯田适合种水稻，而不是小麦。苏欣妍考虑了半天，决定用大豆榨油。余下的豆粕可以当养殖场的饲料。大豆熟了多吃人会不舒服。百姓们种的大豆不多，要么磨豆浆做豆腐，要么喂马。 苏欣妍原地打转，终于想到了用手纸换大豆，用大米换面粉的法子。 原料解决了，先得动手做泡面看看效果。 苏欣妍从厨房拿了面粉、油、紫津果等物，跑到了由羽林军把守的南苑。关上门，点上油灯，开始尝试做泡面。依照工艺流程，先把面粉和水混合，加入老面，在滴入紫津果汁。在等发面的时候，烧一锅子水，在搬出蒸笼。接着和面，把和好的面切成极细的一条条，放入锅中煮开。再捞出来一一摆好，过滤水等面干透。然后找一根小木棍，把面条缠绕上去，弄出波浪形。再刷上一层油，切成方形下油锅。捞出沥干。 等做好这一切，苏欣妍狠狠打了个哈欠。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苏欣妍怕麻烦没有回绣楼，在南苑住下了。 “大公子，南苑外5步一岗，防范的急严。属下未能靠近。”朱显宗身边一位不起眼的随从单膝下跪请罪。 朱显宗问：“没被魏军发现吧？” “没有。今日不是他当值。”对方一口断定。 “那便好，下去休息。”朱显宗对手下人是很宽容的。如果不宽容，如何能在嫡母的眼皮子底下，培养自己的心腹。 朱显宗住在聂云烨花银子租下的民舍内，说实话比在家中住得更舒服。朱显宗摸了摸蚌壳窗，上头一点也看不到人工打磨的痕迹。王府几位主子的院子里也装了这种窗，但是非常明显，做工没有风门村的好。他去拜会苏老太太的时候，见过山庄里的窗。如果不是看到蚌壳熟悉的纹路，他还真以为是白色的琉璃。这等工艺绝对不是外头普通的工匠人做到的。 没有人看到风门村是如何修起来的。但众多的眼睛看到了风门集建造的全过程。 那些匠人绝对不一般。到底是何方势力？为何连皇城司的人都找不到？ 第269章 楚玉来了 苏欣妍早早起床。烧了热水，选了一块昨夜炸出泡面冲泡。没放任何调料，尝了一口。 “咳咳，紫津果汁放多了。太闲。”还算成功吧。 现在天渐渐热了，放在室外试验能存放多久。如果能放上一两个月，价格压的比食肆里的一碗面便宜，一定不怕没人买。 先准备收紫菜、虾皮做味精。同时收大豆榨油。即便泡面没成功，这些平日也是用的到的。 苏欣妍洗漱好后开门离开。 “县主。”魏军毕恭毕敬地守在门口。 苏欣妍笑容满面的打个招呼：“魏队长早啊！” “启禀县主，昨日有人半夜来探南苑。”魏军严肃的道。 苏欣妍一点也不意外：“晋王长子的人？” “是。” “人和人之间怎么就没有一点信任呢？”苏欣妍摇摇头，“就当不知道此事。” 魏军皱了皱眉：“县主就这样算了？” “晋王长子可是真真正正的皇室中人。又没有对我造成任何的损失，不这么样算了还能怎样？”苏欣妍笑着反问。这些许小事，她还不会放在心上。什么事都放在心上斤斤计较，她早被聂云烨气死了。 魏军顿了顿道：“楚长吏来了。老夫人正在前厅见他。” “楚大人什么时候到的？”苏欣妍一脸惊讶。 “昨夜。县主在南苑忙碌，并未前来打搅。” 苏欣妍马上赶到前厅。朱显宗竟然也来了。 “孙女见过奶奶。见过朱大少、楚大人。”苏欣妍盈盈一拜。 她很正常的与众人打招呼。对朱显宗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奇怪的是，朱显宗显得很高兴。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发现，朱显宗平日都带着假面具，只有脸上的酒窝不明显的时候，他的心情才是真正的愉悦。 昨夜他的人又没在南苑打探出什么，他为何高兴？难道是见到了楚瑜？苏欣妍仔细打量，发现朱显宗看楚瑜的透着光，和聂云烨看到上好的兵器、聂风阳看到美女一模一样。 这......难道朱显宗喜欢的是男人？ 苏欣妍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逛多了星网论坛，她的思想也变得比较污。王家舅妈还没给她音讯，暂时不得而知朱显宗接近她的原因。千万别胡思乱想。 “都还没吃早饭吧？老生厚着脸皮有两位贵客一起用餐。”苏老太太慈善地笑道。 楚瑜淡淡一笑：“谢过老太太。但楚某已经用过。” 苏老太太脸色一僵，她压根没想到处于会当面回绝她。 “齐王有话让楚某带给县主、朱公子。还望老太太见谅。”楚瑜开门见山地说。 苏老太太尴尬地站起：“那你们聊。老身先退下。” 楚瑜对她的态度，让她心下发毛。不冷不热的，是齐王对她不满吗？她不相信齐王会没有任何缘由的收苏欣妍当干孙女。齐王不可能不知道她和石太守的关系。齐王对苏欣妍好就不怕陛下有意见吗？ 朱显宗眉毛上扬。 楚瑜给苏老太太看脸色，又特意替齐王问候了她。他与苏欣妍的关系刚有进展，楚瑜就连夜赶来。 他几乎可以断定，苏欣妍就是齐王的亲孙女！ 第270章 真会玩人 楚瑜的五官无可挑剔，带着酒窝笑容亲切的朱显宗和他站在一起，像个毫不起眼的路人。他没有聂云烨的英武，但又不似聂风阳的阴柔。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超脱凡俗的嫡仙之气。尤其是他不爱笑，对任何人接触都有一股子疏离。 嫡仙发怒是什么样的？苏欣妍撑着脑袋，正在远处欣赏。 楚瑜打发走了苏老太太，也让苏欣妍暂时回避。他要与朱显宗单独谈话。谈话进行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楚瑜横眉怒指，剑拔弩张。在远处听不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就光看着楚瑜上下嘴皮子没有停过。在楚瑜的攻势之下，朱显宗连连败退，双手抱拳讨饶。 苏欣妍不由得散发思维：难道朱显宗调戏了楚瑜？ “若要人不知除，除非己莫为。你应该明白，皇子之间的争斗是经过陛下首肯的。晋王得位失败，还是晋王。但你帮着晋王忤逆陛下，别说到时封世子，连郡王都轮不到。陛下儿子不多，孙子可有一大堆。” 楚瑜没有用藏头露尾的方式警告朱显宗，而是选择开门见山。直接告诉朱显宗，苏欣妍身上流着朱家的血脉。让朱显宗准备的一堆说辞没了用武之地。 朱显宗瞬间冷汗淋漓，他没有想到他的心小心思被齐王摸得一清二楚。更没有想到皇爷爷也知道了。 “陛下口谕‘为了获取权势，罔顾人伦，朱家没有这种不孝的子孙’，若确认朱显宗有不轨之行，立刻交宗人府查办。”楚瑜向皇都的方向拱拱手。 朱显宗满满头大汗，急着辩解道，“请楚大人明见，要我娶清远县主，乃是晋王妃的意思。而通过这几日的接触，我待清远县主，就像对待妹妹一般。绝没有任何无礼之举。我可以对天发誓！” 朱显宗不断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生怕被关入宗人府贬为庶人。事情的发展父王的预料完全不一样。齐王竟没有藏着噎着此事，皇爷爷竟也没有生气。苏欣妍的奶奶可是石太守明媒正娶的夫人啊！已经有人诽谤皇爷爷勾结老定远侯害死石太守。这消息传出去，皇爷爷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待楚某问过清远县主。” 楚瑜把朱显宗吓唬的够呛后，带着一脸的怒意走向苏欣妍。 苏欣妍被他的气势所震，忙站直了身体。 “敢问县主，朱显宗可曾欺负你？”楚瑜语气严肃。 苏欣妍愣了一下：“风门村驻扎了100羽林军，谁有胆子在这里欺负我？我和朱大少正打算合作开铺子，楚大人可别把他吓跑了。” “正因为这样才要吓唬他。这是王爷的交代。让他不敢做手脚欺瞒县主。”楚瑜一本正经地说。 苏欣妍惊得张大嘴巴：“楚大人，说笑吧？天下都知道齐王监国，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欺负我。” 楚瑜摇摇头：“王爷从未有监国大权。朝政一直都是陛下亲自处理。陛下之所以会放出这个消息，是想看看诸位皇子的反应。” “现在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所以陛下的病马上要‘痊愈’了？”苏欣妍不可置信。 陛下以为在过家家呢？难怪上一世陛下的病会突然好了。说不定从来都没有病过！真会玩人。 “县主慎言。” 第271章 要搞事 “清远妹妹大可放心，哥哥我一定把你的人照顾好。” 朱显宗被楚瑜吓唬了一通，下午就带人离开。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齐三和康远。 朱显宗“妹妹、妹妹”叫个不停，苏欣妍顺着杆子往上爬。“一切有劳朱大哥费心了。” “兄妹”一番你来我往的客道后，朱显宗立刻调转马头，挥鞭赶路。 “楚大人，您与他说了些什么，瞧把他吓的。”朱显宗从小被晋王妃吓大，按说承受能力不会这么差。 楚瑜淡淡地回道：“人都有弱点。朱显宗的弱点是太想要晋王世子的位置。皇家亲情淡漠，下官借用陛下的口说了几句，他便怕了。” “您就不怕事情败露被追究？” 苏欣妍说完这话就知道错了。皇家亲情淡漠，朱显宗虽然是陛下的亲孙子，可也不敢当面问。 楚瑜处之泰然：“有王爷。” “接下来，局势会平稳吧？” 苏欣妍眼神迷离。她心里十分矛盾。她也希望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但局势平稳了，“拯救苍生”任务完成的机会渺茫。 楚瑜给出很肯定的回答。 “不会，相反会更乱。陛下这次失策了。把猛虎放出笼，很难抓回去。这人心，比猛虎更加凶狠。前朝末帝纵容石太守起兵。当时他绝没有想到，这个决定让他葬送了一个朝代。” 他刚才是在冷笑吧？是在嘲笑陛下还是前朝末帝？苏欣妍打量楚瑜好几眼。 “县主为何这般看我？”楚瑜侧头问。 苏欣妍马上移开视线。楚瑜的侧脸能粘住她的目光。楚瑜明确表示过不会娶她，她也没时间纠结儿女情长。两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苏欣妍掩饰自己的异样。“前朝末帝为何要纵容石太守？” 楚瑜突然黯然失神，顿了顿道，“因为石太守是他的私生子，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他想让石太守取代太子登上帝位。” “咳咳咳！” 苏欣妍被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石太守还是前朝皇室？那苏司马更不应该私自抚养爹了。一定是陛下的旨意。可陛下为什么要留这石太守的儿子？ 愧疚吗？不可能！陛下连自己的儿子都杀，心硬如磐石，怎么可能因为愧疚留下敌人的儿子。 爹会不会是陛下让人下的手？ 这一刻，苏欣妍陷入深深的绝望。她真的怕无法替爹报仇。 “好些了吧？” 苏欣妍陷入苦思，没有察觉楚瑜一直在帮她拍背顺气。 苏欣妍立刻避到一旁，红着脸道，“没事了。刚被吓到而已。”楚瑜应该不知道她和石太守的关系。 楚瑜淡定地收回手，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这次属下奉齐王之命购买粮食等物资。县主有什么需要？” 苏欣妍早上楚瑜帮着收购面粉。刚张嘴，马上想到石太守的事，又立刻改了主意。她准备联系德雷克船长运面粉。再次动用背后“神秘力量”。如果把“神秘力量”和石太守联系在一起。一定会惊动很多人。只要他们有动作，就越有可能查清爹暴毙的真相。 “聂世子有稳定的海外大米供应渠道，楚大人可以去找他。”苏欣妍改口道。 “下官知道。聂世子会负责采购大米。他还资助了齐门州一大笔银子。下官正带在身上。”楚瑜波澜不惊，好像不觉得身上揣着五万两银票是多么重要的事。 苏欣妍笑了笑，看来齐王敲了聂云烨不少银子。 第272章 身边又多了监视的人 趁他病要他命。 当苏欣妍得知聂云烨资助了5万两银子，脑海里立刻浮现这句话。老定远侯极有可能勾结陛下害死了石太守，定远侯府也是她的仇人之一。 理智很快让她清醒了过来。在这种时候没有定远侯府护着，云治州的百姓会和其他州一样陷入困境。而且真相没有大白之前，贸然动手会失了先机。这也是她愿意牵线搭桥帮聂云烨的原因。 聂云烨也是信守诺言之人。他以苏欣妍的名义向安国寺捐了一万石大米。安国寺也无愧于它的盛名，像深陷窘境的信徒施舍粮食。这几日，任务进度不断上涨。已经超过十万分之一千。如果安国寺继续下去，有可能突破1万。 “一万石大米！以现在的市价至少一万五千两银子！” 从永平城回来的小芳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夸张地挥舞手臂，想象着一万五千两银子占多少地方。 “在县主面前怎可失了体统！” 突然一位长脸嬷嬷端着刚做好的桃花阿胶糕进来，言词虽严厉，但语气温和。 小芳立刻手足无措看向苏欣妍。 苏欣妍对小芳笑笑让她宽心。 “田嬷嬷，小芳性格活泼，是我特意请来的医女。只是因为没找到适合的人伺候，就让她照顾我饮食起居。您可别用宫里的规矩约束她。” 楚瑜之所以能吓唬到朱显宗，也是因为他来的时候带上了不少宫里人。四位老嬷嬷、八位宫女、八位孔武有力的内侍、还有五位御厨。这二十五人是焱武帝钦赐的，将会一直跟着苏欣妍，直到她亡故。 这在龙子龙孙中可是独一份的。宫里不得宠的公主，身边还没这么多人伺候。朱显宗能不相信吗？！ 不少大家小姐会从宫里请老嬷嬷教导礼仪。被教导的人，大部分都说宫里出来的嬷嬷傲气，不好相处。但赐给苏欣妍的四位嬷嬷，一个比一个好说话。 “是，县主。”田嬷嬷放下桂花阿胶糕，马上行礼离开。 苏欣妍说，她不喜欢身边有一大堆人跟着。嬷嬷和宫女们立刻远离，在外头伺候着。没有任何人表露出异议。 苏欣妍可不觉得这是好事。她更相信这些人是来监视她的。焱武帝肯定知道她的身份。这样也好，更有利于她把“神秘势力”与石太守联系在一起。 小芳怯怯地问：“县主，您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伺候了？”每个月少一份工钱，她的嫁妆就要减少了。 “哪会呢！宫里出来的人对我毕恭毕敬的，我对着她们随时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没看我都把她们打发到正院了吗？我还是喜欢你伺候着。不过以后端茶倒水、洗衣的活，你就不用干了。” 苏欣妍更愿意相信小芳。尤其是上一世被人毒死，她要有懂医术的跟着才放心。 小芳立刻雀跃了起来：“我也喜欢跟着县主。这次师夫来了，他要与县主当面谈合作。” 苏欣妍一头黑线。一个大男人与她当面谈月事纸，不太好吧？ 结果是苏欣妍想多了。李怀铭对月事纸一笔带过，他同意把益母草消炎方混入纸张生产中。 “敢问县主，用于传单的纸张可否大批量生产？” 苏欣妍带上了两位老嬷嬷，李怀铭说话也客套了起来。 第273章 身边有通天之人 苏欣妍没想到李怀铭是来给她送生意的。 “印刷纸是用木材所制。跟您说句实话，比手纸更容易造。手纸用的都是杂草，要想让手纸不散开，得多几道工序。”苏欣妍实话实说，“我之所以不生产印刷纸，是怕麻烦。这里的利益太大了。” 生物制浆原料的效果极为惊人。除了印刷纸，还能造书写用的宣纸。若真放开使用低价售卖，能一统焱武朝造纸市场。 宣纸乃是文房四宝之一，会引起天下所有文人的关注。更会被文官们注意着。曾跟在苏司马身边，听过很多事。文官是比武官更麻烦的存在。 比如说魏玉安的父亲，在当上户部尚书之前曾是御史台的御史。参倒了几位领兵的勋贵，积累名望，官路平步青云。 而且文房四宝的生意，背后多有文官介入。就连能力超群的聂云烨，也要上赶着与他们搞好关系，做生意也不能落下他们。她可得罪不起这帮人。 “我想大批量印制医书，可否？”李怀铭急切地问。 苏欣妍想了一想：“我现在用的是雕版印刷，印刷传单容易，印书的话会耗费很长的时间。” 李怀铭眉头紧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但如果找到工匠，打造一套活字印章。用活字印刷术，不管你是要一套还是十套，都是很容易的事。”苏欣妍想起了购买印刷术时商城提到的活字印刷。 苏欣妍可以想象活字印刷术出现后对文人的冲击。 她伸出手着重强调道：“还是那句话，可以做但，我不想陷入麻烦。李大夫是知道的，我的日子刚刚过的平顺。”被焱武帝派人监视着已经很麻烦了，在吸引一堆人的目光，她就别想偷偷调查真相。 “店主可否详细介绍一下活字印刷术。” 李怀铭激动的凑上前抓住苏欣妍的手。身后的嬷嬷重重一咳，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百姓想找位良医治病难之又难。庸医多，很大的程度是因为很少有医书流传，大部分的药方都是师徒相授绝不船以外人。如果，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医书和基础药方，良医会越来越多，百姓能活命。这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苏欣妍有些心动。但她不认为活字印刷术能帮她完成任务。除了完成任务，报仇才是对她最重要的事。 “我弄出了不少技艺，结局李大夫也看到了。现在都不在我手中。要没有羽林军帮忙，连手纸的技艺也保不住。造纸、印刷，这会动多少人的利益！我是女子，只想一世安稳。没有名流千史的想法。”苏欣妍还是拒绝了。 “县主，您身后可有陛下和齐王撑腰。这天下谁敢动您！” 负责所有宫人的庄嬷嬷突然掷地有声。 苏欣妍疑惑地看向她。焱武帝怎么会给她撑腰？ “县主若不信，奴婢可向陛下写信。让宫里派出更多的禁军保户县主。”圆脸的庄嬷嬷郑重其事地道。 李怀铭的眼神立刻变得凝重。天下那么多官员，能有资格与陛下直接通信的寥寥无几。有这个权利的，无不是陛下派出的心腹。苏欣妍身边竟有这种人？ 难道，那个猜测会是真的？ “我养不起更多的人。”苏欣妍拒绝。 焱武帝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第274章 被小视的造纸术 苏欣妍不想多事，考虑再三还是没答应帮李怀铭印医书。但李怀铭帮了她很多忙，尤其是向外宣传“病从口入”的卫生观念，让手纸大卖。 “我可以让造纸作坊额外造一批印刷纸。这是当初试验印刷纸，根据稻草和檀皮的比例，造出的四种规格。李大夫可根据成本选一款适合的。”苏欣妍不在意地道。 商城卖出的造纸术十分详尽。哪怕就是低级造纸术，也详细罗列了不同用途的多种型号纸张。苏欣妍只选取了其中最常用的。 完成仙器颁布的任务占用了她大部分的精力，根本没有做一番大事业的打算。再者，从小受的教育是让她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妻子，学的都是相夫教子。摆脱男子自立、女子也能当家作主，是这半年受到书籍、星网论坛影响才才产生的想法。 李怀铭深深地看了苏欣妍一眼，拿着造纸作坊送来的四份样张，一声不响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苏欣妍摸不着头脑。 庄嬷嬷屈了屈膝，恭敬地回道，“李大夫估计没想到县主掌握了非常厉害的造纸技艺。” 庄嬷嬷也没想到清远县主有这等本领。据皇城司上报：苏欣妍喜欢做各种实验，擅长奇淫异巧。但造纸术与印刷术不单单只是技艺，而是能影响到朝政的重大技术改革。魏军等人毕竟是武夫，被微不足道的手纸蒙蔽了眼睛，没注意传单的纸质。 苏欣妍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士农工商，其中工匠地位低下。我又是女子。即便掌握了高超的技艺，又有何用？还不是他人手中的工具而已。”任何无益于完成任务，与报仇毫无关联的事，全部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反而还会带给她诸多麻烦。 没过多久，李怀铭折返，楚瑜紧跟其后。 “县主能大批量的制造这四类印刷纸？用的什么油墨？活字印刷术有没有实物？”楚瑜一来，问题一个接一个。 苏欣妍头疼了，她好像捅了马蜂窝。 面对众人殷切的双眼，她参照商城购买到的技术说明，组织语言，尽量用简洁的语句解释。 “我是从印章上想到活字印刷术的。每个木章刻一个字，按照想要的内容一一排版......” “印刷用的油墨和纸张都采用了特别的原料。众所周知，造纸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其中最重要的是制浆。我能调配一种很特别的制浆原料，把造纸需要的时间缩短到半个月左右，而且过程中不会排出臭水影响居住环境。” 苏欣妍主动提及制浆原料。反正别指望她透露配方，打死她也是不知道的。 “造纸只需半个月？难怪你们的手纸产量惊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最重要的是价格低廉，一般人家都能买得起。”李怀铭拍着大腿大笑，“有人也想生产手纸，被你们的出货价格和数量惊到。直接放弃了！” “县主有考虑过把造纸术献给朝廷吗？”楚瑜漫不经心地问。不是所有人都会把能造福子孙的技艺外传。 庄嬷嬷竖起耳朵聆听。 苏欣妍无所谓地道：“除了制浆原料的配方，只要朝廷愿意给我土地，我都可以献上去。” 只要有土地，她就有办法种粮食。有了粮食，在乱世就有了相对较大的权利。能够助她完成任务。但土地不是花银子就能买到的。除非遇上抄家灭族，否则市面上极难有大面积的土地空余出来。不然高家也不会用下作的手段，从她手里换走了娘的100亩陪嫁。 楚瑜轻轻握了握拳头。 第275章 态度都不一样了 楚瑜和李怀铭经苏欣妍的指点，尝试着用尝试着雕刻木活字。而苏欣妍按照预先的试设想，继续她的泡面大计。 宫里派来的5位御厨正好派上用场。苏欣妍指定了不同的水和面粉比例，让他们研究出一款口感好的泡面。正院铺满大理石的厨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苏欣妍又找到了徐成。 这次她狐假虎威，带上了有权利给焱武帝写信的庄嬷嬷。 苏欣妍是半路出家的县主，身上没有皇家的气度和贵气。庄嬷嬷则不同，她在宫里呆了几十年，哪怕换成风门村统一的粗衣蓝布，也显得气度不凡。 徐成一见到庄嬷嬷，就瞧出来她是宫里派出的老嬷嬷，忙不迭作揖陪笑。竟比初见苏欣妍时还要恭敬。 苏欣妍很不是滋味，没好气地问，“徐掌柜，有笔大生意，不知道你们福盛昌有没有兴趣？” “县主说笑了，有生意怎么会不接？” 徐成笑得眯一成一条线，几乎看不到眼睛。又是亲自泡茶，又是招呼小二上精致的点心。 好殷勤！ 苏欣妍眼珠子一转，故意为难他。“我想要徐溪州的几样东西。福盛昌路子粗，应该会有办法吧？” 徐成手一抖，茶水洒在茶盘上。胖胖的脸立刻皱成苦瓜，一筹莫展地诉苦道，“我的县主唉，徐溪州乱成一锅粥，快把云治州恨死了。知道福盛昌是我家世子的产业，相关联的分号全给砸了。现在从海外进些洋货，还得借用其他商号的船。” 苏欣妍佯装不悦，乐得瞧徐成频频擦汗。该！谁让他以前仗势欺人，总算计她。 徐成担心苏欣妍得了焱武帝赏赐，起了其他的心思故意来找茬。双手端着茶杯，恭敬地送到苏欣妍的面前，试探地问道，“世子写了回信，同意我和俞山私下与县主合开铺子。不知县主是否改了主意？” 庄嬷嬷接过茶杯，转递给苏欣妍。苏欣妍装腔作势地缓缓端起，慢慢地品了一口，回味口齿中的余香。 徐成不时地偷瞄她，紧张得后背淋漓。 苏欣妍端了一会儿架子，慢悠悠地道，“风门村靠手纸的生意过日子。我怎么会随意更改主意呢！最近有些忙，希望徐掌柜抽空在永平城物色铺子。买铺子的钱，可到风文集内的摊子上支取。若数额不足，可派人到风门村取。” “按当时说好的，我只负责购买铺子，以及提供货物。铺子的人手和销路，得要您和俞护卫负责。每月一结账，你们四我六。” 苏欣妍还想从他们口中套定远侯府的消息，没打算把关系弄僵。 徐成点头哈腰：“我会立刻去办。不会耽误县主赚银子。” 见苏欣妍并没有因为得了焱武帝的另眼相待而拿乔，徐成很是松了口气。说句实在话，苏欣妍性子好，又有本事，与世子很相配。世子就不该取消这门婚事。 庄嬷嬷见缝插针地问：“县主想要徐溪州的什么东西？老奴或许有办法。” “我想大量购买紫菜和虾皮，为泡面调制专门的调味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那里乱得很，就凭风门村的人恐怕没能力跑去那购买。”苏欣妍失望地叹了口气。 徐成又笑成了一条线：“这事儿简单。徐溪州靠海，到处都是紫菜和虾皮，不值什么钱。风门集有专门从徐溪州过来摆摊的商人。对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来的时候把货物带来。不用大老远的跑去徐溪州。” “那这事就拜托徐掌柜了。”苏欣妍一脸喜悦地离开。 第276章 折中的办法 苏欣妍高兴的不是解决了紫菜和虾皮的来源。而是欣赏了一出徐成的变脸戏法。 其实不光是徐成，当初不拿正眼瞧她的定远侯府众人，如今对她肯定都是如此。若有机会，她要见一次定远侯夫人。看看定远侯夫人还敢不敢用尖酸刻薄的语言侮辱她。 回到风门村，见楚瑜和李怀铭还在半山腰的凉亭中雕刻木活字。苏欣妍看了一眼，指出道，“楚大人的字飘逸、俊秀，若用在雕版印刷上，印出来的字是极好看的。但并不利于活字印刷。” 苏欣妍参照商城给出的技术说明，提笔写了瘦长型的“宋体”字。 “没想到县主有一手好字。”楚瑜扬起嘴角，给了个大大的赞赏。 苏欣妍一愣，她又不是没给楚瑜写过信，怎么突然夸起她的字了？好像明面上她只给齐王写过信。和楚瑜的通信是经由小芳、妙仁堂转交的。 这时，庄嬷嬷用温和的语气提醒，“县主是未婚女子，尽量不要把亲笔书信、贴身信物等流落在外。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出生的女子一举一动都要合乎礼仪。她经历了上一世的颠沛流离，马上回档重生，忽略了这一点。 苏欣妍想了想问：“那我以前写给聂世子的信怎么处置？向他索回吗？” “县主与聂世子私下还有联系？”庄嬷嬷显得很惊讶。 苏欣妍不觉得此事值得隐瞒：“人要活着，现实总能让人学会理智。远亲不如近邻。聂世子在很多方面能帮到我，我也有能帮到他的地方。我们相互合作而已，无关风月。” 楚瑜静静地听着，没人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庄嬷嬷联想到苏欣妍令人糟心的亲戚，点了点头。“有陛下和齐王撑腰，县主可以肆意地活着。” 李怀铭眼皮跳了跳，楚瑜抬头看了苏欣妍一眼。 庄嬷嬷的表态很值得回味。 苏欣妍想：庄嬷嬷这是要她认仇敌作爷爷？ 她装作听不懂，捂着嘴咯咯直笑：“庄嬷嬷说笑了。陛下肩上担负着天下大事，齐王有更多的人需要挂心。我有手有脚又有能力，不能总靠着他们。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 靠别人的施舍，总有一天会付出昂贵的代价。 楚瑜又道：“我想与李兄先印一本万字左右的《本草经》。想试试木活字的磨损率。还请县主准备不少于一万张的印刷纸。” “手纸的生意很好，不想耽误了生意。况且造印刷纸过程繁琐，而我今后也不准备把制浆原料配方传出去。所以我又想了个办法。”苏欣妍顿了顿道，“在市面上购买生宣，结合印刷纸的技艺重新做处理，效果也是很不错的。这样还能避免很多麻烦。至少不得罪文官们。” 这是苏欣妍想出的折衷办法。她可不想被御史接连弹劾。没见嚣张的晋王被弹劾了之后，近些日子来低调了很多嘛！ “县主什么时候想出的新法子？”李怀铭一脸佩服。足以撬动文坛的技术改进，她一想就想到了。还真像啊...... 苏欣妍敲了敲额头：“想着想着就想出来了。” “......”几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瑜暗道了声可惜。 第277章 我在海外有朋友 御厨就是不一样。五人很快拿出了十种不同口味的泡面。苏欣也很快选定其中一种。不但不用调料泡开味道还过得去，捏碎了吃也不错。 “庄嬷嬷，每人给十两银。研制出这一款的，另外多给五十两。”苏欣妍大方地道。 研制出苏欣妍满意口味的王御厨搓搓手，不好意思地道，“奴才净了身，无需娶妻生子攒银子。就对做各种美食很感兴趣。奴才能不能不要赏钱，跟着县主打个下手弄各种吃食？” 苏欣妍露出大大的笑脸：“可以呀。我正准备研制泡面的调料和酱料。会带着你们一起弄。但赏钱一定要拿。” 她又不拿泡面赚银子，不用严防死守技艺。 “奴才斗胆问县主，加入的紫色汁液是什么？像盐一样有咸味儿。”年纪最长的张御厨小心翼翼地观察苏欣妍的脸色。 他今年已六十有五。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但面色红润，身体硬朗。能活到这个年纪，在宫里头算是很不错的。他原本挂着闲职在宫里，在宫里养老。焱武帝得空的时候，他就陪着唠嗑。焱武帝特意把他塞到清远县主身边，他多半也能猜到原因。 “紫津果，一种野果。因为味道太咸，没人会摘着吃。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它的妙用。”苏欣妍轻飘飘的几句话，把聂云烨他们严防死守的秘密抖露出来。 张御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的任务之一是弄清楚风门集大量的咸肉、咸菜来源。没想到轻易的从清远县主口中探了出来。难怪清远县主会被聂世子骗走很多技艺。被毁了婚约还巴巴地帮着他。这也太单纯了！他一定要替陛下看着清远县主，可不能让她别有用心的人算计。 “就是可惜紫津果的汁液不能弄成粉末。否则就可以取代盐。盐价实在是太贵了。其实改进一下晒海盐的技术，可以大幅提高效率。但盐价是朝廷定的，贩私盐是重罪。不然我可以试试。”苏欣妍敲敲额头，眉飞色舞地自言自语。 她是故意提到制盐技术。焱武帝把一堆的人派到她身边目的不明。她要自救，展现独有的价值。让焱武帝不舍得杀她。而且降低盐价有利于天下百姓，说不定还能推进任务进度。苏欣妍查了一下今天的进度，只涨了22个。离10万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其实以县主的身份，您若想尝试着制盐，不会有人敢找麻烦。”庄嬷嬷鼓励道。 苏欣妍点点头：“这倒是。等把泡面弄出来再说。做出泡面，我会开个大大的泡面作坊，招收无数的工人。今天去风门集，恨不得把家当都卖的贫苦百姓又多了几十个。把他们招到作坊里头赚工钱，也是给他们一条活路。” 庄嬷嬷蹲下身子福了福：“县主心地善良。老奴替这些穷苦百姓先谢过县主。” 老道的张御厨笑呵呵地问道：“泡面需要大量的面粉。县主是否准备妥当？”县主事情想的太简单。如今有点权势的人都会囤粮。哪还买得到大量的面粉。不过如果县主执意要开办泡面作坊，宫里头应该会同意挪出一部分。 苏欣妍浅浅一笑，就等着他们来问她！ “国内缺粮，但国外不缺呀！我联系了一位朋友，让他从海外买小麦。哎呀，他说可以用丝绸交换。我忘了问徐大掌柜买丝绸了。”苏欣妍又折回了风门集。 “......” 留下五位御厨面面相觑。 第278章 一石二鸟之计 苏欣妍又找上徐成了！ 当初用风门集交换药谷，是她做的最明智的一桩交易。只有聂云烨身份和人脉，才能把风门集经营的如此繁盛。想要采买什么，只要来此下单，省时省力。定远侯要是知道，药谷里有三七百宝丹的所有草药，会不会把聂云烨揍一顿。 去而折返的苏欣妍当场罗列出一长串的清单。除了丝绸、茶叶、瓷器这些在海外受捧的商品，还有矾石、云母、牛筋、桃胶等用来制纸墨的原料。 “算算需要多钱银子？” “啪啪啪”，徐成拨弄算盘，照着清单一一计算。 “县主要的茶叶和瓷器量大，给您算最低价。但丝绸，哪怕量再多10倍也还这个价。其他的东西杂，打包在一起算价。”徐成笑眯眯地给出了最终报价，“一共是一万三千四百七十五两，给您去掉个零头，只要一万三千两。” 苏欣妍吐槽，470两的零头，可真够大方的。 她蹙着秀眉，扳着手指好像在计算能否掏出这笔银子。 徐成察言观色，看出了苏欣妍的为难。有庄嬷嬷在一旁站着，他可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在钱财上算计苏欣妍。 “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只要不是粮食，各家商行巴不得生意越多越好。县主货到再结账即可，或者迟一个月也没问题。” “我可不想占聂世子的便宜。聂世子可不是吃亏的主。拿了他的东西，必定会让你付出双倍的代价。”苏欣妍翻着白眼哼哼。 徐成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让苏欣妍吃亏的事，很多是他和俞山做的。 苏欣妍很是苦恼地来回踱步。 “我要的这些东西换不到银子。早付晚付都一样。” 其实不管开价是一千两还是一万两，苏欣妍都没银子支付。她准备用技术换。 比如说，活字印刷术。 她向朝廷献上活字印刷术，和聂云烨活字印刷术是两回事。 她只能换来土地，聂云烨能换来声誉或者定远侯府的平安。她需要的土地，聂云烨也能给她。 焱武帝和定远侯府与石太守之死有关。极大可能也与她爹的死有关。暂时还不能让焱武帝动定远侯府，否则真像将永远被掩盖。 再者，活字印刷术的出现必定会打击到雕版印刷。这后面牵扯到无数的文官。得罪人的事情让聂云烨去做。她乐得见文官们给定远侯府不断制造麻烦。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是她花100星币从商城买来的咨询建议。 也不知道聂云烨有没有胆子接下。 “这些东西我有急用。但两，我短时间内肯定凑不出。要不这样，我正好琢磨出了活字印刷术。若聂世子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谈谈。” 苏欣妍“艰难”地作出决定。 庄嬷嬷急道：“县主缺银子可以问陛下，或者齐王借。”影响巨大的活字印刷术应该献给朝廷，而不是由勋贵掌握。 “借了总是要还的。而且聂云烨知道轻重，他也肯定愿意信献给朝廷。都是献给朝廷，谁献都一样。” 苏欣妍把徐成当做空气，向庄嬷嬷直言道，“最近聂云烨卖粮食赚了不少银子，应该不介意用银子买朝廷的好感。” 徐成嘴角抽了抽，暗想，等一会发飞鸽传书的时候，一定会把苏欣妍的这句话写上。 第279章 水磨坊 “县主与聂世子之间真的只有合作，无关风月吗？” 在得知苏欣妍有意把活字印刷术卖给聂云烨后，楚瑜冷着一张脸犀利地问道。 定远侯府卷入石太守之死的漩涡中，连姻亲晋王都不敢出手相帮，只有苏欣妍傻傻地凑上去，帮一次不算还想帮第二次。 苏欣妍正在研究刚买到手的水磨坊技术。等德雷克船长把小麦送到，首先得磨成面粉。水磨坊能力用水力推动石磨，昼夜不停的工作，提高磨面效率。是一项非常不错的技术。 苏欣妍放下手中的柳炭笔。 “朝廷是什么情况，楚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献上活字印刷术能换到什么？从县主升到郡主？还是一块无意的牌匾，几十上百亩地，或许几百两金子？” “我很缺银子！我想帮助更多的人！但凡朝廷能给得了我想要的，我也不会动这个脑筋！” “我身边，能拿出大笔银子的只有聂云烨。遇到麻烦需要朝陶婷高抬贵手的，也只有聂云烨。仅此而已。” 苏欣妍想不通楚瑜为何反应那么大。大眼睛好奇地望向他，想要他给出个解释。 就在这时，田嬷嬷端着银耳羹进来了。 “县主一上午埋着头，该用点心歇息一会儿了。”田嬷嬷建议道。 她的声音如泉水潺潺流过，听在耳中非常悦耳，不会让人产生反感。 苏欣妍笑了笑：“我知道了，放在这儿，嬷嬷先下去吧。” 楚瑜拱了拱手：“下官就是想让县主多写几个专用于印刷的字临摹，没有其他事。下官告辞。” 苏欣妍愣愣地看着楚瑜转身离去。 他是不满意她的回答，还是因为田嬷嬷在要避嫌呢？ 楚瑜真的......真的......好爱惜羽毛！ 苏欣妍眼神黯淡。可惜她错过了！ 田嬷嬷静静地等了一会道：“苏老夫人想和县主一起吃晚饭。” “又有什么事了？”苏欣妍烦心地揉揉额头。 田嬷嬷站到她身后，轻轻按摩她的太阳穴。 “凤鸣郡来了信。落款是个高字。” 苏欣妍郁闷的吐了口气：“又是高家！能不能消停点。” “县主不想见就不见。”田嬷嬷笑道，“赵、钱两位嬷嬷就是来替县主解决烦恼的。” 宫里派来的四位老嬷嬷，还有两位跟在苏老太太身边。说是替苏欣妍尽孝道，实则是看着苏老太太，不让她在外头败坏苏欣妍的名声。 “那就不见了。今晚不要给我准备晚饭，我到食堂吃。”苏欣妍被按得全身松快，一上午的劳累一扫而空。 “是。” 田嬷嬷用余光看向苏欣妍画的图，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吃过了点心，苏欣妍叫上小芳和魏军，又请来了俞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盘龙洞走去。 “县主为何要去盘龙洞？”俞山不解地问小芳。他与徐成同苏欣妍合作开手纸铺子后，缓和了关系，终于又被允许进入风门村。 小芳白他一眼：“你可以亲自去问县主。” 只要苏欣妍出门，庄嬷嬷势必跟着。但她也瞧不出苏欣妍的打算。 俞山递给小芳一把糖。 小芳呵呵了两声接过，塞了一把给苏欣妍。“俞护卫要我问县主，您为何要去盘龙洞。” 苏欣妍笑着接过：“想看看那里能不能装水磨坊。” 第280章 石破惊天 “水磨坊是什么？” “利用河流湍急的水势推动石磨的一种专门工具。” “比骡子拉的还要快吗？” “骡子会累，但你什么时候见过水停止流动？” “那岂不是12个时辰都能磨面粉？” “是的。” “哇！”小芳跳了起来，“那我用水磨坊开家磨面作坊，岂不是财源滚滚！” 苏欣妍剥了颗糖塞到她嘴里：“看把你美得！” “县主到底可不可以嘛！”小芳抱着她的手撒娇。 苏欣妍笑道：“可以是可以，但这是利国利民的事，一旦成功了，我打算献给朝廷，在各个地方推广。” 焱武帝的马屁要拍。没了活字印刷术，还有水磨坊，让焱武帝看到，她的能力杠杠的。 估计聂云烨后天就会到，等他到来商谈时，让他出钱把适合开水磨坊的地买下来。今后泡面作坊所有的面粉，都将由水磨坊磨出。只要派几个人守着便可。 通往盘龙洞的山路被聂家庄的人踏平。自从成功偷袭了徐溪水师后，这里成了徐溪州商人前往风门集的必经之地。甚至还有人在路旁设了茶铺，方便往来的商人歇脚喝茶。 “现在涨水了，盘龙洞里会不会有危险？”魏军时刻观察着，见到附近有不少聂家庄的人出没，神情更为紧绷。 俞山暗中偷笑。世子说，陛下会在清远县主身边再次安插人，很可能是要暗中摸云治州的底。收到苏欣妍要来这里的消息后，他故意安排人在附近出没。 定远侯府岂是好欺负的！陛下想下手，最少也会崩掉几颗牙。世子在皇都运作，用钱财开到收买高官。侯爷在云治州暗中部署。双管齐下。 “盘龙洞有两个洞口，据说是盘龙河两次改道冲出来的。涨潮的时候河水缓慢上涨，一个洞口的水位积到一定的程度，会流向另外一个洞口。两个洞口放上小船、竹筏、羊皮筏。一旦发现河水快速上涨，可以立刻撤离。” 到了盘龙洞，苏欣妍差点竖起大拇指点赞。 幽黑的洞壁有像星星一样的闪亮光点，一直蔓延到洞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让人产生慌乱。坐上船沿着洞口通往盘龙河，“星光”一直伴随左右。 船只通行的时候，从前方有其他载着商人的船只逆行而来。有商人见怪不怪，也有初来乍到的啧啧称奇。 “爹，石壁上面镶嵌的是夜明珠吗？值好多银子！” “别胡说八道。” 他们这船的人悄然无声。估计同样被震慑住了。夜明珠在皇宫也不多见。 在幽暗的星光下，俞山一脸得瑟。 苏欣妍故意道：“虽然不是夜明珠，但这么多萤石，也值很多银子！”定远侯府真的财大气粗，难怪会被晋王盯上。 “县主认的此物？”俞山惊讶地问。 “书中有过介绍。”苏欣妍故意道，“打铁的时候加入萤石粉可降低铁的熔点，方便锻造。” 俞山失声尖叫：“萤石可以用来打铁？” 苏欣妍揉揉耳朵：“俞护卫，你是男子不是泼妇。” “县主，萤石可以用来打铁？”魏军同样关心地问。 星网论坛什么样的内容都有。苏欣妍就看到一则视频，有人如何用失传的技艺打造龙泉宝剑。其中就有提过萤石。 “准确来说不是用来打铁，而是用来打造神兵利器。”苏欣妍石破惊天。 第281章 故意的 苏欣妍话音刚落，刚过去的船只上传出很响亮的叫声。 “哇，这是用来打造神兵利器的！定远侯府一定有很多好兵器。” 俞山突然涌起了一股想把对方掐死的冲动。 “如果侯府知道萤石能用来打造兵器，会拿出来嵌在石壁上吗！”俞山悲愤地说。 任何一位武人以拥有神兵利器为最大的追求。定远侯府确实有上等的兵器。但只有寥寥数把。主子们都不够分，哪轮到其他人。除了世子的是弓，还有侯爷手上的刀。还有一把老侯爷的贴身匕首，老夫人带在身边。晋王见过一次眼馋的想要，晋王妃开口老夫人也没同意。 如果早知道萤石能用来打造好兵器，他早抠一块下来让匠人打了。 苏欣妍捂住嘴巴惊讶地环顾四周：“你们都不知道？” “县主从哪本书上看来的？”俞山一脸悲苦。就不能私下里说吗？被魏军等人听到了，就是被朝廷知道。这些萤石也只能挂在此处当照明用。 “小时候书房找到的杂书。爹爹过世后，就不见踪影了。”苏欣妍垂下眼帘，编了一个有利于查到真相的谎言。 魏军还想进一步打听清楚，一听和过世的苏悔有关，识相地闭上嘴巴。这事不能问。 “或许是我记错了。俞护卫可以抠一块下来让铁匠试验。如果真能提高兵器的水准，送我一把好匕首当作谢礼。”苏欣妍很不客气地索要。 用知识换取所得，天经地义。 俞山立刻答应。他可以向世子提出要求，把做试验的兵器留给他。 出了盘龙洞就是盘龙河。盘龙河上停靠着几艘商船。有着胳膊的苦力正在卸货。 “盘龙洞不方便运货物。货物会走山路通往风门集，路上会消耗一到两天的时间。”俞山简练的介绍道。他已经没有心情大肆宣扬定远侯府的实力。满脑子都是萤石和兵器。 苏欣妍四下看了一圈，见这里已经成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码头。 “这里能直接通到徐溪港吗？”她问。 “能。”俞山指了指停靠在旁的商船，“但最大只能通过五百石的船。再大的船容易搁浅。” 苏欣妍点点头：“那我就让他们直接把船开到这里。” “徐溪州的战事未停。很少有商队敢大摇大摆的在徐溪江上行驶。”俞山咽下了“我家世子的商船行”这句话。 苏欣妍浅浅一笑：“德雷克船长上次来的时候让徐水师吃了大亏。想必他们应该不敢拦着船长的船吧？” “那几艘装火炮的巨轮？”俞山惊得跳起来，差点撞翻脚边的货物。 苏欣妍白他一眼：“巨轮进不来，这次来的都是小船。” 俞山和魏军同时松了一口气。以火炮的威力，一路打到云治州不在话下。让一个外国人轻松的进入焱武朝地界，会让兵部的官员们气急攻心。 “但船上应该都装了火炮。” 德雷克船长上次玩火炮玩上了瘾。从商城购买了小型火炮，装在了他的团队上。看他发在论坛上的帖子，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海洋之王。 俞山和魏军差点忘了呼吸。 “但因为船小，火炮也变小了，威力没有原来的大。” 苏欣妍故意炫耀。偷瞄魏军和庄嬷嬷的脸色，焱武帝应该会忌惮。等回去和德雷克船长私下沟通，让他来了以后提几句石太守。 第282章 我没实力的 盘龙河出自云岭山脉深处，绕过清远县城，流入徐溪江，最后汇入大海。原本藏在深山不为人所知。云治军成功经由盘龙河偷袭徐溪水师后，引来了关注。 “其实，盘龙河并不是直接流向清远县外城。这也是它一直没有船只通行的原因。”聂云烨突然爆出了外界不得而知的细节。 “为了挖通盘龙河至清远县城段，云治军把兵营设在了清远县外。瞒住了很多人的视线，动员五万人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挖通五里长的运河。” “我是不是该向县主收过路费？” 聂云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语气平缓但有力度，眼神犀利，整个人像一根紧绷的弓弦。 他的咄咄逼人并不是针对苏欣妍，而是代表苏欣妍与聂云烨谈交易的楚瑜。 楚瑜和李怀铭几日内刻了近百字。两人在苏欣妍的指导下，用上次印刷传单余下的印刷纸和油墨，印出了初版木活字印刷纸张。聂云烨看着他们校对排版，很快印出第2份内容不相同的。对朝政极为敏感的聂云烨，看出了活字印刷术将会带动的巨大变革。从苏欣妍手里购得，再把活字印刷术献给焱武帝，这是一张极好的投诚书！ 聂云烨下定决心购买活字印刷术。如果与他相谈的是苏欣妍，此事已经成了。但换成楚瑜，他丝毫不让。 谈判桌，像极了战场。 楚瑜淡漠地道：“可我们现在在谈的是活字印刷术。” “清远县主出卖活字印刷术，为的就是从海外运来的小麦。徐溪港是离风门村最近的港口。不考虑徐溪州的乱局，不通过盘龙河，只能用人力把小麦运到风门村。一路产生的损耗和人工，是一笔不小的成本。”聂云烨反驳。 楚瑜看了苏欣妍一眼。 苏欣妍右手抚额，不好意思与他对视。聂云烨一来，就像拉家常一样的与她攀谈起来。她为了显示背后的“神秘势力”。把想购买瓷器、丝绸、茶叶的原因，一股脑告诉了聂云烨。 她忘了，聂云烨老奸巨猾！ 谈判之前把底透露给对方，有资敌的嫌疑。 被拖了后腿的楚瑜只得问：“县主一共购了多少小麦？” “啊？不知道呀。说好了越多越好。我按照德雷克船长的要求备的货。如果收的小麦不足以抵扣，船长会支付黄金补上差价。” 苏欣妍眼神迷茫。这次的小麦不是从商城购得的。而是她与德雷克船长私下的交易。星网论坛有用户一万余人，处于同一时空的，至今为止只有她和德雷克船长两人。虽然私下交易没有商城监督容易出问题，可一共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其他的交易对象。闹掰了对两人都没好处。 楚瑜一脸无语，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生意不能这么做。尤其是和海商做生意，一定要事前谈好所有的细节，签订契约。至少有一半的海商不会老老实实履行契约，更何况是没有契约。”聂云烨哭笑不得。 焱武帝夺位后，禁止了官方的海贸生意。没有官方力量介入，海上遵循丛林法则，用拳头说话。待在港口的是海商，出了港口马上就是海盗。谁也不知道海商的货物是出钱买来的，还是抢来的。 “我和德雷克船长有共同利益，合则两利、败则两害。两方都不可能在合作上动手脚。”苏欣妍信心十足。 “共同利益？”聂云烨和楚瑜同时发问。 苏欣妍顾左右而言他：“一次过路费需要多少？我没有人脉和实力与大粮商争抢收购小麦。今后经常会从海外运粮。” 这下换聂云烨无言以对。 “事实上，有能力与海商建立长期商贸往来的势力，寥寥无几。”楚瑜神色复杂。 第283章 总得嫁人 聂云烨和楚瑜的谈判无疾而终。最终由苏欣妍一锤定音，活字印刷术估价两万两。扣除货款，其余用来购买盘龙河的通行权，以及附近码头十亩的土地。 十亩土地不大，但足够用来修水磨坊和仓库。 苏欣妍当场写下整套活字印刷术，包括印刷纸处理以及油墨配方。 然而，聂云烨和楚瑜的针锋相对并未结束。 “聂世子这是把盘龙河视为自家的地盘了？”楚瑜言辞犀利。 聂云烨一两拨千斤：“楚大人有能力挖第二条通往盘龙河的运河，盘龙河上就不会只有定远侯府的船只。” 盘龙河只是云治州境内不起眼的河流，朝廷不可能花心思调动人力挖运河。私人有能力怎么做的，再云治州境内只有定远侯府。 楚瑜俊脸一寒。 气氛陡然紧张。 苏欣妍抬头，笑着打圆场，“等我把水磨坊弄出来。盘龙河上除了定远侯府的船只，还会有无数的水车。” 聂云烨闻言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眼神晦涩，“就算沿着河修一排水磨坊，也没有那么多小麦让你磨。” “水力能派上用场的，不仅是石磨，还有碾米机、风谷车等。甚至可以用水力建造一个传送带，直接把货物从船上运到河岸，而不需要人力搬运。” “说到底，这是对力的运用。在水车旁装一转轮，推动工具自己动起来。就像我们用牛犁田、用骡子拉石磨一样。民间已有对水力的应用，只是没有得到推广，很多人不知道而已。” 苏欣妍侃侃而谈：“除了水力，还可以风力可以利用。但盘龙河风力小，风车没有用武之地。海边风大，倒是可以装风车。比如说从海中取海水晒盐是一件非常吃力的活计。如果利用海风转动风车带动转轮，可让海水自动流入盐田。还有晒盐.....” “妍妍，别说了！”聂云烨突然打断了她。 苏欣妍不解地看向他。 “这同样是能换银子的技术。等你缺钱了再卖。”聂云烨如此解释道。 聂云烨总不能当着很多人的面告诉苏欣妍，不满焱武帝的势力有自己的盐场，他们靠着私盐的收入组建私军。提高盐场产量的技术流出去，她会惹上一身麻烦。 “也是。” 苏欣妍欣然接受。她已经把消息透了出去，焱武帝得到消息想要技术的话，一定会让齐王来找她的。 听得正入迷的庄嬷嬷不悦地看向聂云烨：“我家县主聂世子已毫无干系。请聂世子注意称呼。” 聂云烨抬了抬眼皮，极为敷衍地道，“叫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今后我会注意。” “聂世子还是早点改口的好。女子总归得嫁人。县主早已到了适婚年龄，不久之后会重新议亲。让人听到了不好。”庄嬷嬷护犊子般护着苏欣妍。 苏欣妍认同地点点头。聂云烨都与她解除婚约了，还叫得那么亲切干嘛！ 聂云烨看到她点头，气血上涌，差点被活活气吐血。握了握拳头，指甲嵌进手掌中，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楚瑜也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对苏欣妍提及的风力、晒盐的话题相当感兴趣。但苏欣妍要议亲的消息，让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第284章 我会负责的 不知聂云烨对谈判的结果满不满意，苏欣妍是极为满意的。 楚瑜似乎对没有帮到她感到很抱歉，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歉意。苏欣妍觉得楚瑜太热心了。他是齐王府的长吏，不是她的管家，没有责任替她做这些。 楚瑜对她，其实是有几分好感的吧？ 苏欣妍马上敲敲额头，乱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袋。一切正按照计划进行，她要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异常，可不能让儿女情长乱了方寸。 “县主可是头疼？”庄嬷嬷关心地问。 苏欣妍笑着摇头：“我只是在担心，大费周章让朋友从海外运来的小麦量太少。” “其实......”庄嬷嬷犹豫再三，开口道，“县主不用活得这么累。” 苏欣妍很惊讶庄嬷嬷会对她说这种话。焱武帝派来的不是应该监视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她来了？现在任何的关心对她来说都是马后炮。在她最需要别人帮助和关心的时候，只有楚瑜给了一饭之恩。 苏欣妍摊开手掌，手上的掌纹清晰可见。 又用力握了握紧。把命运线牢牢按住。 “虽然活得累，但至少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而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回档重生这半年来，她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要为自己而活。 庄嬷嬷张大嘴巴，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块石头，僵在原地。 这个动作，曾经见也有人做过。 苏欣妍脸上的那张笑颜、那份自信，像极了她。 这一刻，时光停滞。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离别前她说，“我会好好活着。” 可是......那次离别竟成永别。 “庄嬷嬷？”苏欣妍一脸不解。那句话说错了吗？怎么把庄嬷嬷说哭了？ 庄嬷嬷揉揉眼睛：“沙子迷了眼。让县主见笑了。” 好拙劣的借口。 “县主，我对这份技术中某些地方有不解，能否请您移步？”聂云烨找了过来。 苏欣妍问：“哪里不解？” “我们去望云阁谈。”聂云烨道。 “不。”苏欣妍连忙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反应极为强烈。 望云阁，太不安全了。 “呵呵，”聂云烨笑出了声，“县主是怕我私下里对您不敬？” 深邃的眼神粘在了苏欣妍身上。嘴角扬起，显得心情好。 “不，我怕忍不住甩你一个耳光，撕破我们之间友善的伪装。”苏欣妍梗着脖子说。 “伪装？”聂云烨眯起了眼睛，眼里射出危险的光芒。 苏欣妍移开视线：“去半山腰的凉亭吧。” 聂云烨一声不吭地跟着苏欣妍来到凉亭。庄嬷嬷的人站在十几米开外。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聂云烨没有开口，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聂世子有哪看不懂？”苏欣妍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聂云烨冷冷地开口：“我以为发生了望云阁的事，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有不同？” “如果聂世子没其他问题，可以离开了。”苏欣妍立马变脸。 什么叫做关系有所不同！那次吃亏的是她！已经吃了一次亏，难道还要她今后主动吃亏？ 聂云烨突然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会负责的。” 负责你大爷！ 第285章 用余生来补偿 苏欣妍脸上寒霜密布。 聂云烨说其他话，她都可以当做没听到。但负责两个字，不配从他口中说出来。 “该你负责的时候没负责，你还有脸说这两个字？不要因为我帮了你，就让你错误的以为我能给定远侯府带来利益。我那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 苏欣妍克制住情绪，显得言辞不那么的激烈。天知道她在心里是怎么骂聂云烨的！ 这个不要脸的渣男！ 聂云烨十指交叉放在石桌上、指尖泛白。抿紧下巴，深呼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字一句充满了力量，似乎想要烙印在苏欣妍的心间。 “妍妍，以前是我错了。我用余生来补偿，可好？” 苏欣妍脑子“嗡”的一下炸开。 聂云烨这是什么意思？ 在没有邀请她参加的侯府老夫人70大寿寿宴上，聂云烨单方面宣布婚约无效。 至今过去不到三个月！ 把她当成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好！” 苏欣妍猛然站起。她不想再待下去，她怕会克制不住......哭出来。 或许懦弱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对于聂云烨，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好不容易挺过来了，让自己过得好，这期间她付出了一条命的代价！这个时候，理智告诉她应该回聂云烨一个巴掌。但她却只想哭！ 懦弱的她，听了聂云烨这可笑的话，只想着哭！ “妍妍！”聂云烨拽着她的手腕，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神，用她从来没有听过的、低声下气的语气恳求道，“给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 弥补错误的机会？谁不想要呢！ 她回档重生，是要付出代价的！两年里，每次任务都必须完成。两年后她若活着，依旧是要完成任务的。完不成任务扣星币，扣完了星币就要付出生命。仙器不是白白给她弥补错误的机会。 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下。 聂云烨瞬间揪起了心，急切地道，“等我处理好一切，我绝对不会再让妍妍受一丁点的委屈。” 上一世她若听到这话，哪怕是死也会瞑目。 苏欣妍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伸手阻止庄嬷嬷等人靠近。 “在我绝望、无助的时候，你有没有给过我机会？”苏欣妍哭着反问。 “是不是我自强不息的站起来，让你刮目相看？越看越顺眼，现在觉得我适合、有那个能力当你的妻子了？”苏欣妍放声大笑。 “妍妍，我......”聂云烨无从辩驳。脱胎换骨的苏欣妍，确实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苏欣妍用力甩开聂云烨的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用细不可查的声音道： “聂世子好好猜猜，一无所有的我，是如何建立起了风门村？怎么突然拥有了能创造财富的各种技艺？神秘的泥瓦匠、有海盗之王之称的德雷克船长，为什么来帮我？” 聂云烨闭了闭眼睛，苦涩地问道，“为什么？” “这世上哪来不劳而获的东西。”苏欣妍没有直接回答他。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我会和你一起解决。”聂云烨郑重承诺道。 苏欣妍冷冷一笑。 “你帮不了我。” “放心吧，就算下地狱，我也不会拉着你一起。不想和你有交易以外的任何瓜葛。” 第286章 自导自演 苏欣妍很佩服自己，在最后一刻理智战胜了情感，故意向聂云烨透露她背后有“神秘势力朱显宗支持。 谁最担心石太守的势力死灰复燃？除了焱武帝，就数弄死石太守的定远侯府。想要知道真相，必须把水搅浑。 聂云烨如丧考妣地离开。 苏欣妍站在半山腰的凉亭上，看着上一世没有出现的风门集人来人往。回档重生的她悄悄的改变了很多事情，至少让云治州近况比上一世好。但同时，她也发现了被所有人抛弃的血淋淋现实。 其实夕颜郡主不杀她，她也应该活不了多久。她甚至沮丧地想，上一世暗中保护她免遭流民骚扰的，也有可能是焱武帝派出的人。想要知道石太守的残余势力会不会联系她。 “县主，世间好男儿多的是，您值得更好的。” 庄嬷嬷悄然而至，目光慈祥，很像娘还在世时看她的目光。 苏欣妍已经止住了泪水。眼泪是一种武器，但只对疼爱她的人有效。疼爱她的爹娘了，眼泪是最无用的。 苏欣妍笑笑，对庄嬷嬷的话不置可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除了名义上的奶奶苏老夫人，没有长辈会替她做主。苏老夫人身边有两位老嬷嬷跟着，应该不敢使什么幺蛾子。 估计也只有焱武帝会对她的婚事感兴趣。但焱武帝有一堆的糟心事需要处理。石太守既是前朝皇室又是当初起义的首领，有很多人不希望他有后代存在。她的婚事，镜花水月而已。 走回前厅的过程中，苏欣妍情绪平复了下来。 “木匠找到了吗？”她唤来陈虎，谈起了正经事。 陈虎弯了弯腰：“启禀主家，小的在风门集见到自愿卖身的一对木匠父子，他们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主家能收留全家。小的想，用外头的人不保密，如果主家看得上木匠父子的手艺，就把人买下来。” 乱象先从徐溪州开始爆发。一部分徐溪州人经由盘龙河跑到云治州想找一片容身之地。年轻力壮的被定远侯府的人收走，当佃农还是私军，就不得而知了。现在正是四处招揽拥有各门手艺工匠的好时机。风门二村的乔迁宴在附近流传。苏欣妍使人故意添油加醋，把风门村形容成世外桃源，打算招揽人才。 “让他们做两个套在一起转动的转盘。如果他们做出来了，就把人带来给我瞧。在风门二村准备一套院子。”苏欣妍早有预案。 “是。” “康李氏。”苏欣妍又唤道。 康李氏小跑着进来：“主家有什么事？” “天越来越热。准备给全村上下每人添两身夏装。去找古二娃，让他带人去山里找芒麻，如果找不到就买。我弄到了几套纺布工具，自己织布做衣服。”苏欣妍吩咐道。 康李氏愣了半天，才回了句，“......是。” 一套木结构的纺织工具只要50星币，很多结构设计精巧，大大提高纺纱织布的效率。 苏欣妍一口气在商城购买了10套。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故意在房内闹出很大的动静。在地图上指定风门村口作为接收地点。 “哐嘡~” 在隔壁耳放负责守夜的宫女，连忙披着衣服爬起来守在门口听动静。 苏欣妍隔着门、打着哈气吩咐道，“村门口到了10套纺织工具。让人抬到谷仓去。” 第287章 世子跳楼了 当初的瓦市一分为二，聂家庄的格局与风门集一模一样。每幢坊市都是由石头搭建的二层建筑。二层有供人居住的房间，还有一个不小的平台。 聂云烨坐在平台上，脚下是一地的酒坛子。俞山、聂固、康天利等自认酒量不错的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和酒坛子作伴。 满身酒气的聂云烨双目布满血丝，一宿没睡。他想借酒消愁，奈何越喝越清醒。昔日与苏欣妍的种种，一一浮现眼前。如果他曾经多看她几眼，少些恶言相向，今时今日会不会有所不同？ “送到手边的姻缘红线，被我亲自剪断。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傻的人吗？” 聂云烨大口大口吞下酒水，很快又一酒坛空了。 “如果世间有后悔药......” 聂云烨苦笑了一下。哪怕现在的他有机会托梦给两年前的自己，两年前的自己一定不会相信两年后的他会心悦苏欣妍。 何为心悦？ 魂牵梦萦、想长相思守的渴望超越了男子对女子身体的渴求。他虽未娶妻，身边还是有几个通房丫头。房事上的欢愉，和美食入口相类似，是人的生存本能。 而延绵子嗣的妻子与通房丫头是不同的。前者会记入家谱、死后同穴、受子孙香火。他愿意与苏欣妍执子之手，与之皆老。光是想到那幅场景，就想喝下了蜂蜜一样甜。他很难想象，会与另外一个女人同穴而眠。更无法接受苏欣妍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光是假想，就让他心痛难忍，恨不得把不存在的情敌五马分尸。 “我不该草率的相信张商的话。可那天看到你和楚瑜相视而笑，妒忌冲走了我所有的理智。” 聂云烨可悲地大笑。 “其实你在灵堂烧毁婚书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弃我而去了，对吧？” 抬头望天，星光点缀在漆黑的夜空，好像是让人看到前方的光明，殊不知追寻星光的路途何止十万八千里。他和苏欣妍，两人之间就算有希望，也像这星光一样遥不可及。 但是，有星光的夜空总比漆黑一片要好。希望在渺茫也是希望。如果苏欣妍定了亲、嫁了人，等待他的每一个晚夜，都是漆黑如墨的。 聂云烨望向风门村山顶，在树影婆娑间，寻找苏欣妍所住的绣楼。 如果将来他还是要像现在这样，远远眺望她的所在，那样的日子会有多么的绝望。 聂云烨又开了一坛子酒，对着绣楼的方向猛灌。 此时，淡淡的光芒从天际散开，东方露白。 聂云烨闭了闭眼，他知道，由着他任性的时辰越来越短。天亮以后，他又将变成定远侯府世子，承担起延续家族繁盛的重任！ 突然，风门村所在的山头亮起了一个个火把，像一条火龙村口飞去。 “出事了？”念头刚起，聂云烨立刻从平台上跳下。 跳楼的动静惊醒了守在下面的粮店小二。 小二先是揉揉眼睛，然后杀猪一般地叫了起来，“掌柜的快醒醒，世子跳楼了！” 在底楼睡觉的徐成立刻从梦中惊醒，他刚好像做了梦，梦到有人在喊世子跳楼。 “世子跳楼啦！”小二又喊了一声。 徐成从硬邦邦的木床上弹起。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出去，聂云烨被一群露着粗胳膊大腿的汉子团团围住。 聂云烨脸色铁青。 第288章 突然出现的木箱 魏军尽职地守着夜。别人不知道，身为焱武帝的养子，他对苏欣妍的身份略知一二。 苏欣妍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被皇城司调查的清清楚楚。唯独少了一段。在她被定远侯府从灵堂上赶出来，到风门村之间。没有人能确切的掌握她这段时间的动向。不清楚她和什么人接触，怎么会突然间懂了很多。 但她也有可能故意藏拙。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在身为暗探的贴身丫头离开后，才崭露种种不同。 但魏军也感到疑惑。苏恒生前是陛下的心腹，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苏欣妍的身份？为何要等齐王进宫逼问，才会透露？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高家的人欺负苏欣妍？天威难测。 “队长，村口有动静！”守在村头箭楼的羽林军慌忙来报。 不等魏军赶往村口，庄嬷嬷派宫女来通知县主要的东西到了。 魏军看了看山顶方向，紧急叫起所有的羽林军打着火把赶到村口。 十个巨大的木箱堵住村口的路。 每一个都有一人高，和两个人张开手一样宽。魏军打着火把细看。木箱的材质很特殊。每一侧都是一整张，没有木纹，不像是木板。但是摸上去和木头的一样。侧面和正面的两块木板由一排铁钉钉在一起。箱子上没有字，只在一面留有个箭头。 “没看到什么人送来的？”魏军严厉的质问守村口的军士。 今夜负责站在箭楼楼守村口的军士们异口同声道：“真没有！” “地上连个车轮印都没有！”有个人打着寒颤补充了一句。 魏军这才注意到，10个大木箱旁除了他们的脚印，没有留下任何印子。哪怕是朝廷最神秘莫测的皇城司，想要把十个木箱搬到某处，不可能不留下踪迹。 “它们难道是凭空出现的！”魏军呵斥道。 军士们相互望了望，推出来一个人回答。 “真的像是凭空出现的。在他们出现前，村门口刮起过一阵妖风，迷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等风停了，十10个大箱子突然之间出现。” 魏军打着火把，走过每一个军士面前，观察他们的表情观察。这些人是他亲自训练的，他们的情绪瞒不过他的眼睛。一个人或许会说谎，但要让10人一个小队全部说谎，可能性极低。 “县主认识的人都很神秘。县主找泥瓦匠修风门集，泥瓦匠招来一道天劈出一半山路。再瞧瞧风门集，全是用石头搭建的，造的比宫殿还要结实。有无数双眼睛作证，泥瓦匠们建风门集仅仅花了半个月。那些人想要避过我们的眼睛，把10个木箱搬过来应该也不难。”有军士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他的话引来了众人点头认可。羽林军的人都去过风门集。站在风门村往风门集眺望，那不像一市集，到像一个宫殿群。别说半个月，半年都未必能修成。 说曹操曹操就到。聂云烨带着人向风门村赶来。 “发生了何事？”聂云烨站得远远的询问。 魏军上前抱拳：“敢问聂世子的人，可曾在附近发现可疑人员？” “......没有。” 聂云烨望着十个巨大的木箱，脸色沉了沉。 苏欣妍曾与神秘势力接触过。到底是哪方势力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对方又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第289章 他们是谁 当苏欣妍睡了个回笼觉，在老时间起床打开门时，房门口站着一堆人。小芳被挤到了最后面，正举高手向她示意。 “你们都站在这干嘛？让小芳伺候我就行了。” 苏欣妍视线淡淡一扫，以庄嬷嬷为首的宫女们行了礼依次退下。离开前，几乎所有的人都向她的房内张望。苏欣妍很想告诉她们别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人退走后，小芳进了屋，赶紧关上房门，小心翼翼的踏入房内探头探脑。 “在找什么呢？”苏欣妍没好生气地道。 小芳嘟着嘴委屈地说：“师父说动静闹得太大，唯恐县主不小心留下什么线索让人追查到源头。让我进来替您收拾一下。” “李大夫指的源头是什么？”苏欣妍好笑地问。 她强烈怀疑李怀铭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事。自打她把三七百宝丹卖给李怀铭后，李怀铭处处帮着她，完全把她当成自己人的样子。 小芳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亲手亲脚走到苏欣妍耳边，“李家。” 李家？ 苏欣妍满头雾水。这和李家有什么关系？李怀铭姓李，指的是他家？ 不对，谢三曾说过石太守的夫人姓李！李夫人乃是前朝桃李满天下的李太师之女！ 苏欣妍讶然：“李大夫和前朝李太师出自一家？” 小芳点点头：“妙仁堂后堂内有李太师的牌位。师父说，那是李家的祖辈。妙仁堂的无数医书和医方，就是李太师多年的珍藏。” 竟有此事！苏欣妍双目圆瞪。 匆匆梳妆打扮，苏欣妍冲进了医馆。 “哎呦！”苏欣妍马上用手遮面冲了出来。 李怀铭和路鸣正在给几名羽林军军士推拿。里边是一群露着膀子的汉子。 不多久李怀铭擦着手走了出来。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够重的！不少抬箱子的人扭伤了。现在还有六个大箱子在村门口堵着。” 苏欣妍吐了吐舌头。悄无声息的把东西送到村门口还能勉强解释一番。直接把东西弄到村里头，魏军不得把“神秘势力”当成妖怪！ “最先进的纺织工具。有纺纱车、织布机等完整的一套。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搞来的。” 一共花了五百星币！购买制浆原料也需要星币。最近商城没有出现需要古典乐曲的雇佣，星币只出不进，她得想办法做其他的任务赚外快。 “就不能用正常方式正常运送吗？”李怀铭无奈地叹了口气，“县主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招来朝廷的追查。” 苏欣妍摊开手：“李大夫觉得我身边朝廷的人还少吗？出其不意才能让人找不到蛛丝马迹。我让人找车马行送来，无辜的车马行一定会被皇城司的人拆光。” “县主可知，朝廷为何要在您身边派人手？”李怀铭问。 苏欣妍摇头：“我也想知道。” “他们就没告诉你吗？”李怀铭不信。 苏欣妍一头黑线，他们是谁？ “他们只提供让我好好活下去所需的技艺。”苏欣妍心累地道。说了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的谎话来圆。 李怀铭想了一会儿，自顾自地道，“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留给县主。” “李大夫能跟我说说李太师以及李夫人的事吗？”苏欣妍满脸恳求。 “李夫人，那可是位奇女子！” 第290章 李夫人李晴 李夫人李晴，末代帝师李太师独女，是极少数以娘家姓氏相称、能留下姓名的女子。 在四十五年前一场多去数万人性命的瘟疫中，李夫人翻阅医书，结合古今开出一张治瘟疫的良方公布天下。并散去所有嫁妆购买草药，亲自带头给得瘟疫的病人送汤药，活了无数人。李夫人之名响彻大江南北。至今不少地方的百姓仍供奉着她的长生牌位。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李太师一生收藏了无数医书孤本，到处搜集有效的药方。李夫人从小耳闻目染，有一首极为高明的医术。但因为是闺阁女子，没有抛头露面治病救人。只在暗中打理药膳铺子、胭脂店。宫里冬季敷面的雪花膏、桃花面霜等都曾是李夫人胭脂店的招牌。” “其实妙仁堂，是李夫人为了让娘家族人有所依靠，一手创办的。妙仁堂治疗外伤鼎鼎大名的金创药，乃李夫人调制。” 李怀铭和苏欣妍在半山腰的凉亭落座。小芳从食堂取来早餐摆在石桌上，乖巧地守在凉亭外。 “县主询问过的末药、麒麟血，正是李夫人从海外引进的奇药。当时我便起了疑心。除了李家人，没人知道这两味药材。” 苏欣妍不好意思低下头。暗道：这只是巧合而已。末药和麒麟血只是任务需要的药材。 李怀铭多有感慨：“李夫人救了无数人，却救不了李家。此后没多久，民间突然传出一首民谣‘桃李满天下，辅主易江山’。前朝末帝听信谗言，怀疑民谣暗指的就是李太师，准备下令抄斩李家满门。但因李夫人活人无数，万民请命。只是革了李太师所有的官爵。” “可最终，除了李夫人这位外嫁女以及我们这些旁支，李家嫡支一脉被屠杀殆尽。官府宣称犯案者为江洋大盗，草草拉出几位替罪羊问斩。此地无银三百两！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前朝末帝下的手。” 苏欣妍好奇地问：“当时李夫人已经嫁给了石太守？” “不错。石太守是李太师收的弟子。李夫人和石太守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对了，有一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李夫人未出阁前救过当今陛下和齐王兄弟俩。李太师见陛下机灵，便收为养子和关门弟子。这也是定远侯不敢动妙仁堂的最大原因。”李怀铭曝出惊天内幕。 苏欣妍双目圆睁，张大嘴巴久久合不上。 “李夫人救过陛下和齐王！石太守和陛下都是李太师的弟子！” 难怪齐王对她那么好。难怪没家世、没背景的陛下一加入起义军就成为石太守的心腹，并很快成为起义军中的第二号人物。 “准确来说，末代太子也是李太师的弟子。” 李怀铭幽幽一叹：“正因为李太师支持太子，不支持弟子兼女婿的石太守。石太守才会故意派人散布民谣，致使李氏族人死伤无数。李夫人得知真相的当场，和石太守恩断义绝。但她研制出来的火药包和火炮，已经装备在石太守军中。石太守成了天下起义军的首领，只要打败前朝剩余的守军攻入皇都，便将登上帝位。” “李夫人悲愤交加，含恨离去。从此不知所踪。” 苏欣妍扶额：“等等，让我捋捋。” 火药包、火炮竟然是李夫人发明的！ 李太师其实是石太守害死的！ 第291章 熟悉的话 李怀铭告诉苏欣妍的这些，苏欣妍闻所未闻。在谢三的口中，李夫人只是石太守明媒正娶的妻子。 “朝廷为了抹杀石太守的一切，连李夫人都不许人提。你没听过这些很正常。”李怀铭冷冷一笑，“朝廷想要毁去李夫人的一切踪迹，偏偏对她还未来得及公布的火炮技术垂涎三尺。曾派人混入妙仁堂寻找多年，一直没有找到。当知道县主叫来的巨轮上有威力巨大的火炮，我立马就确定了县主的身份。” 李怀铭郑重其事地弯腰道歉：“初见县主时，因你是苏恒的孙女，多有冒犯。还请县主大人不计小人过。” “李大夫也知道爷爷，不，苏司马是皇城司的司长？”苏欣妍挑了挑眉。 苏司马的保密措施做的也太不到位。不但被定远侯府摸清了，连李大夫都知道。但是以苏司马的谨慎和谢三的聪明，不应该呀！ “李夫人失踪后，曾通过秘密渠道写信通知我们她生下一子，并让我们小心苏恒。” “陛下被李家收养后渐渐有了实力，他亲自找到当年活下来的同村之人放到身边使唤。其中包括苏恒。” “其实，李夫人和陛下身边的很多人都很熟。至今宫里还有人因李夫人照拂我们妙仁堂。” 这样就说得通了。 苏欣妍斟酌着语气缓慢地问：“李大夫可知我亲爷爷是谁？会是石太守吗？” “我不知道是谁，但绝对不可能是石太守！李夫人和石太守成亲多年未有子嗣。知道真相后对石太守恨之入骨，怎么可能愿意替他生下孩子！”李怀铭摇摇头。 “啊？”苏欣妍懵了。 如果亲爷爷不是石太守，那她爹为何会突然暴毙？难道有人知道了爹是李夫人的儿子，怀疑爹是石太守的种，所以宁愿杀错不愿放过？好像有点牵强。 苏欣妍眉头紧锁，用手指敲敲额头，烦躁得想撞墙。 她把后面的“神秘势力”抛出去了，又故意攀扯上石太守。这下可怎么办是好！ 连亲爷爷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查爹暴毙的真相。 哎，算了！ 苏欣妍认命，将错就错吧！反正不把水搅浑，真相不会浮出水面。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完成拯救苍生的任务！ 瞄了眼脑海中的任务进度条，至今拯救了5426？这两天情绪不稳，没有查询进度，什么时候涨了一大截？安国寺布施救了大批人吗？ “不管县主的爷爷是谁，只要你是李夫人的后人，妙仁堂永远都是你的娘家！”李怀铭抬起手对天发誓。 苏欣妍展颜一笑：“谢谢。按李家辈分，我应该怎么称呼李大夫？” 李怀铭笑容一僵，一时之间手脚不知怎么放。 这个，这个，李太师老年得女，李夫人的辈分有点高。按辈分我应该称呼县主‘表姑姑’。” 苏欣妍捂着嘴，不让笑声溢出来。 李怀铭咳嗽了两声，严肃地道，“朝廷一直想得到威力巨大的火炮技术。县主一而再再而三透露出不同寻常之处，朝廷一定以为县主身上有火炮技术。县主要小心。或许焱武帝还在意李家当年的香火情，但下一任皇帝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苏欣妍非常怀疑她能不能活过焱武帝。 “陛下的身子骨到底如何？真病还是装病？”苏欣妍好奇地问。 李怀铭脸色古怪：“或许整个天下都没有人知道答案。李夫人信中曾说，‘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陛下作为石太守的心腹上了位，此生将再也不会相信任何心腹之人’。” 苏欣妍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好熟悉的论坛用语。 第292章 快下雨了 星网论坛主页有一行醒目的大字：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命运让她遇到了仙器，拥有了回档重生的机会。在她接受这个机会的时候，注定她会被任务捆绑一生。苏欣妍觉得这很公平。世间本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这也是所有拥有仙器者的共识。 难道李夫人曾经也有一个仙器？！只要手头上的星币足够，治疗瘟疫的药方、用来打仗的火炮随手就可以买到。 苏欣妍呆坐着，久久未能回过神。 “县主？”有人拍了拍苏欣妍。 一抬头，庄嬷嬷和煦的笑容映入眼底。 李怀铭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看着天色即将下雨，请县主移步躲避。”庄嬷嬷喜悦地道。 苏欣妍抬头望天：“下雨了？” 庄嬷嬷感慨了一句：“希望这雨越大越好。山里还有水汽，外头的土地已经干裂。今年的夏粮起码减产一半以上。” “快点去搬油布。” 远处魏军催促着羽林军们搬箱子，其余的人找油布盖住未搬进谷仓的箱子。一个上午，上百个大汉气喘吁吁搬了4台箱子。还都是天天锻炼的军士。 “旱极而蝗。久旱逢甘露，作物会疯涨。会促使蝗虫繁殖。未必是好事。” 苏欣妍没有耸人听闻。上一世干旱之后，一场大雨。没多久就有了遮天蔽日的蝗虫。 庄嬷嬷瞠目结舌：“这让百姓怎么活！” 朝廷救灾能力强，百姓容易挺过困难时期。朝廷无所作为，往往是乱世的开始。 “还能怎么活？努力活着呗！” 苏欣妍马上收回心神，井井有条地指挥下面的人准备起来。 嘱咐魏军：“找聂家庄的人帮忙一起搬。别把里边的东西淋坏了。” 这场雨会很大，持续时间很长。 “你去找古二娃，让他派人到梯田上盯着。一旦梯田淹了起来，立马开渠放水。想尽一切办法护好秧苗！” “康李氏，你去找厨房的陈龙。你们把厨房的腌肉、鸡蛋、菜等分给各家各户，每家再给一袋大米。若雨下得大了，大家自己在家对付着吃点。” “陈虎，带人排查风门村、风门二村所有的排水沟。千万不能被东西堵塞住。” “动作快，收拾好了各自回家待着，等雨停了出来。” 苏欣妍拍拍手，让所有的人忙起来。 庄嬷嬷等人也被她打发走了。收拾院子、打满水缸、准备供三十人吃五日的食物。 “雨会下的很大吗？” 赶来帮忙的俞山见风门村做好应对暴雨的准备，聪明地多问了一句。 “赶紧让人报信，把盘龙洞的渡船生意停了。干旱了许久之后，极大的可能下大暴雨，有些地方还会引来洪水。”苏欣妍提点了几句。 聂家庄就在一里之外，有来有往，才能互帮互助。发生天灾人祸时，抱团取暖，人多力量大。 “县主怎么能肯定？”两天没见人影的楚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苏欣妍尴尬地笑了笑：“不能肯定，有备无患。”她总不能说上一世就是如此吧。 “建议聂世子今日暂时别出发了”楚瑜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苏欣妍疑惑地看着他。 楚瑜突然露出一个说不出道不明的笑容：“怕他再被洪水冲走。” “......” 俞山脸皮一抽。楚瑜话中有。 第293章 呵呵 “哗啦啦”，苍穹仿佛被戳了个洞，雨水自天上倒灌而下。顷刻间，山林水汽弥漫，伸出手见不到自己的五指。 “老天爷这是破了个洞吧？”小芳陪在苏欣妍身边，“还好县主让我们做最坏的打算。” 苏欣妍暂时搬离了绣楼，搬到正院的主屋。雨太大了，绣楼二楼走道内积满了雨水。雨水来不及排，差点倒灌进屋内。 仙器出品，必属精品。正院外围有排水沟，沿着整个村落的排水沟渠把水排到山下。不会让房屋积水。风门二村被徐成使了手段提高了造价，木屋顶变成了瓦面。错有错着，应该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次暴雨期。 苏欣妍无事可干，照着脑中的技术说明，详细画出三定纺车机、织布机、提花机的图样，标注操作说明。提花机有三十种花样操作。自己穿的不需要复杂的织布花色。 这十套机子，她准备自己留两套，另外八套送给齐王，提高齐门州的织布纺纱能力。搭配布料染色，一定能让布匹成为齐门州的重要收入来源。 庄嬷嬷正带着几个宫女缝制苏欣妍的夏服。田嬷嬷在厨房准备苏欣妍的点心。五位御厨做了很多泡面，准备在不方便做饭的时候食用。 “老太太，这么大的雨你可别摔着了！” 蒙蒙水气中，几道人影若隐若现。 “听声音是赵嬷嬷的。这么大的雨老太太还来找县主，看来高家的事真的很急。”庄嬷嬷放下手中的针线，不紧不慢地道。 苏欣妍不想见苏老太太，几位嬷嬷照着她的吩咐，一直拦着不让见。这场暴雨倒给了苏老太太机会。 苏欣妍试探着问：“庄嬷嬷可知高家出了什么事？”宫里出来的嬷嬷都很有手段，一定看过高家的信。 “高穆被判流放，虽做了打点，明面上的日子也是不好受的。他媳妇忍不住苦日子跑了。”庄嬷嬷浑不在意地说，“跑就跑了吧，还卷走了高家不少的财物。” 胡雨露嫁给高穆让苏欣妍吃了一次惊，卷着夫家的财物跑路又惊了她一次。 “说穿了，卷走的其实是苏家的财物。”苏欣妍嘀咕了一句。 虽然她不是苏家人，但顶着苏姓十几年，对高家的行径很是不耻。但转念一想，假使没有胡雨露卷走，等苏老太太过世，谢三也会有办法把苏家的东西拿回来。 老太太人未至话先道：“县主在这里吧？” 苏欣妍翻翻白眼，明知故问。 “这么大的雨，怎么好让老太太出门。你们都是怎么照顾老太太的。”庄嬷嬷先把赵、钱两位嬷嬷说了一顿，“老太太衣服湿了，赶紧换身干净的，可别着了凉。” “着凉了可以喝药。心凉了，顿顿吃人参都没用。”苏老太太不客气地坐上了厅堂的正中央主位。没管被打湿的裤腿。 苏欣妍半蹲着行了个礼：“奶奶来此有何贵干？” 是老太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当时你舅公用风门村换了你手中100亩地。虽然是经过了你的同意，但毕竟是你娘的陪嫁。你外公已经成为一郡之首。你舅公胆小，怕招来报复，想把地换回来。” “呵呵。” 苏欣妍除了呵呵，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准确表达此刻的心情。 第294章 孙女和他不熟 苏欣妍没有掩饰她的讥笑。 习惯了在苏家一言九鼎的苏老太太涨红的脸。正欲严辞呵斥，庄嬷嬷寒着一张脸护在苏欣妍身前。 “感情我家县主的封号是个摆设！”庄嬷嬷直白地威胁道，“老奴在宫里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经常替主子出宫办事，也是认识一些人的。比如凤鸣郡所在的寿安州州牧，在进皇都述职期间，经常进宫给主子请安。还认了老奴当干娘。老奴写封信去，高家的日子不会好过。” 苏老太太握了握拳头，一脸惊疑不定。她正在判断庄嬷嬷的话是否可信。苏欣妍毕竟不是真的皇家女，会被派到她身边的，宫里的主子应该不怎么得势。可苏管家这些天打探下来，魏军对庄嬷嬷、张御厨相当尊敬。魏军可不是普通的御林军，他是焱武帝的十几个干儿子之一。 苏老太太决定继续忍下去。谢三还没传来他们这些人在宫里确切的身份，她不能轻举妄动。她一把老骨头了不怕，高家可再也经不起风雨。 “不愿意换回来是吧？也是，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都敢在老身面前顶撞！那就退一步。风门二村还有不少空院子，挑个三套在一起的，老身搬到那去住。”苏老太太妥协道。 苏欣妍但笑不语。身边有庄嬷嬷在，她的身份不方便说的话，庄嬷嬷会替她说。 “老太太说笑了，风门二村是下人住的地方，让老太太住那，外头人会苏大人的脊梁骨。老太太怕是不知道，苏大人刚荣升为万化州副都督。只等万化州都督离任，就是一掌管一州兵马的都督，封疆大吏！” 庄嬷嬷抬出了苏欣妍两世加起来已有六年未见的叔叔苏通。 苏欣妍感到困惑，不应该提高家的吗？老太太和庶子的关系向来不好。 苏老太太的三角眼耷拉下，掩盖了满腹的不满。苏府老太太的身份，在苏欣妍面前失去了效用。唯有苏通会为了官员名声顾忌到孝道，还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照顾高家一二。 “那就用来安置高家舅公和舅母。他们年纪大了，回了凤鸣郡马上病倒，老身想把他们接到身边照料。” 苏老太太终于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这次只有高家舅公舅婆。其余高家小辈留在老家。”苏老太太想，她已退让到这种地步，苏欣妍应该不会反对。 庄嬷笑容可掬地反驳：“老罗只听过故乡难离、落叶归根，刚知道有人喜欢病死他乡。再说了一路上颠簸，两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再出了什么事儿，儿孙连孝敬的机会都没了。” “舅公舅婆现在需要的是大夫。”苏欣妍终于开口了，用夸张的表情惊讶地问，“几位表姐妹就没帮着请大夫？” 高穆被流放到凤鸣郡的矿山挖矿，就算高家送了银子不会分配他干重活，矿场也不敢把他放出来。高家的5位表姐妹学到的后宅手段一出接着一出，让她们支撑家业是不可能的。 苏老太太身子哆嗦，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冻的。她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话：“妙仁堂李大夫的医术好，让李大夫去看看吧。” “孙女和李大夫不熟。老太太还是亲自去问李大夫。孙女记得李大夫不喜欢到外地出诊。”苏欣妍推脱。 “胡说！你前几天还和李大夫在凉亭有说有笑的。”苏老太太狠拍了一下茶几，怒不可歇站起身。 第295章 我家主子是陛下 未出阁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有说有笑，是一件非常伤风败俗的行为。 苏老太太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了让苏欣妍听话，总喜欢把严重的罪名往她身上推。 苏欣妍送给苏老太太一对大白眼：“李大夫若听到这句话，肯定不愿跑大老远给人看病。高家若没钱请大夫，老太太给不就成了。孙女人微言轻，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苏老太太伸出手指指着苏欣妍大骂：“你这个白眼狼……” “闭嘴！” 庄嬷嬷脸上乌云密布，抬起下巴傲慢地看着苏老太太。 “老太太把县主当成什么了！我家主子说了，若老太太不慈，将立刻收回诰命。” 苏老太太冷笑连连：“就凭你家主子？老身好歹也是出自前朝伯爵府，对宫里规矩还是懂的一二的。当今陛下最反感后妃干涉朝政。你家主子想通过讨好苏欣妍巴结齐王，为亲儿子争位子？” 庄嬷嬷故意对着苏老太太笑。 “老奴的主子就是陛下。” 轻轻一句话，震得苏老太太瘫坐在椅子上。 “40年前，主子亲手把襁褓中的婴儿交给苏恒照料。苏恒保护不力，为谢罪服毒自杀！苏高氏你怎么对县主父女二人的，一桩一件正摆在主子的案头。主子对你二人的‘照料’相当不满。” 苏老太太惊恐地看向庄嬷嬷。 “主子赏罚分明。提拔苏通，是赏赐苏恒40年来的教养。老太太以为，主子会如何伐苏家？” 庄嬷嬷一步一步逼近苏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笑得苏老太太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爷……苏司马是服毒而死的！” 苏欣妍心脏剧烈跳动。难怪叔叔不让苏家的堂兄弟、堂姐妹接近她。估计在心里恨死了他们父女。忠于爷爷的十八老仆没对她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了。 这几天得知的真相，件件打破了她以往的认知。 上一世稀里糊涂的死了，真的不冤！ “他自知愧对主子，算他还有忠心。” 庄嬷嬷回忆起陛下得知苏悔死去的消息后，一连几个月脾气暴躁。宫人伺候的稍有不如意，立马杖毙。连宫妃都有好几位被打入冷宫。要不是苏恒实相死得快，苏家其余人肯定会遭殃。苏通哪还有机会当都督。 “老爷怎么会是自杀的？”苏老太太眼神涣散，好像被人瞬间抽去了精气神。 “老爷为什么要自杀？” 苏欣妍也想要问为什么。闭上眼睛，苏司马在过世前夕摸着她头的画面浮现眼前。 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嘱咐：“妍妍，嫁到定远侯府后一定要抓紧生下孩子。女子有孩子傍身，下半辈子才有依靠。爷爷是护不了你了，你一定要坚强。” 既然因为没有照顾好爹，怕焱武帝怪罪服毒自杀，为何还要急匆匆地替她安排婚事？ 那时老定远侯还在世，睿智一生的他为何会同意这门婚事？ 她奶奶李夫人又在哪？为什么他爹会在焱武帝的手上？ 越接近真相，谜团越大。就像这山里的雾气，在你眼前的景物都看不清。 苏老太太突然癫狂冲向苏欣妍：“苏悔！你害死自己还不够，为什么要害老爷！你害死了老爷，我要杀了你女儿！” 第296章 我要杀了你 一屋子的嬷嬷、宫女及时拦下了像疯婆子一样的苏老太太。 “我要杀了你，替老爷报仇！”被按住的苏老太太双脚乱蹬，不过自己受伤一心想要扑向苏欣妍。 这一刻，苏欣妍突然羡慕起了苏老太太。 不管苏司马是什么样的人，他对苏老太太好了一辈子。抛开她爹不说，苏司马为了传宗接代，只纳了一个妾，而且生了孩子以后就把妾送走了。苏老太太遇到了一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好夫婿。 “苏高氏死性不改，休怪老奴不客气！” 庄嬷嬷被苏老太太踹了好几脚，火大地给她一个耳刮子。 几乎没挨过打的苏老太太浑然不在意，只用仇恨的眼睛盯着苏欣妍，嘴里头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我要杀了你，t老爷报仇！” 庄嬷嬷脱下袜子，正想把臭袜子塞到苏老太太嘴里。 “庄嬷嬷，算了。”苏欣妍不忍地叫停，“老太太疯了。等雨停了，让苏府的人把她送回去吧。” “老奴恕难从命。瞧苏高氏的样子，放她回永平城，谁知道她会在外头乱说什么。县主和已故苏爷的身世，岂能让人乱嚼舌根！弄一个病故也不是很难的事。” 苏欣妍背后一凉，宫里的人下手都是这么狠的吗？ 庄嬷嬷观察了苏欣妍的脸色，又改口道，“老奴可以让皇城司的谢镇抚司把老太太接走。谢镇抚司一定会妥善安置。” “这样也好。”苏欣妍同意了。 以谢三叔他们对苏司马的忠诚，一定不会为难苏老太太。 “我要杀了你给老爷报仇！”苏老太太不断地吼叫。 苏欣妍心一颤。 被绑住手脚的苏老太太咬伤了摁住她的嬷嬷，牙齿上带着血，双眼布满仇恨的血丝。 她爹死了，苏司马才谢罪自杀的。为什么要怪她？怪的不应该是严厉的焱武帝吗？ 苏欣妍呵呵一笑。她知道苏老太太是怎么想的。 苏老太太连焱武帝的衣角都碰不到，何谈报仇！就算有机会报仇，苏老太太会不顾苏家、高家的其他人弑君吗？ 肯定不会！ 所以只有她是最好的出气对象。这个思维逻辑，与定远侯夫人一模一样。她们懦弱，只敢欺负比她们更懦弱的人。 “我应该姓什么？”苏欣妍看着庄嬷嬷诚心诚意地问，“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总不好再顶着一个苏姓。” 庄嬷嬷立刻跪下请罪：“老奴没有照顾好县主，让县主受惊了。” “我到底应该姓什么？求求嬷嬷我好吗？”苏欣妍跪坐在庄嬷嬷面前。 回答她的，是庄嬷嬷响亮的磕头声。 “老奴失职，请县主恕罪。” 庄嬷嬷和崩溃的苏老太太一样，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 苏欣妍一狠心，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 “啪啪啪~”接连几个，磕得头破血流。 苏欣妍带上哭腔：“求求嬷嬷告诉我，我应该姓什么？” “县主~” 庄嬷嬷心痛得大叫，忙不迭把苏欣妍抱在怀里，阻止她继续磕下去。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大夫！”庄嬷嬷捂着苏欣妍的额头嘶声力竭。 苏欣妍心里一凉。哪怕是这样，还不告诉她。亲爷爷的身份会比石太守还可怕吗？ 第297章 应该不会那么巧 李怀铭带着药箱冲进来的时候，苏欣妍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疯癫的苏老太太被宫女们硬拖了下去。 一同赶来的楚瑜先李怀铭一步，撩开苏欣妍额头上的碎发查看伤势。 “怎么伤得这么重？” 额头一片青紫，有指甲盖大小的地方皮破了。这对苏欣妍来说是小伤。以前被罚跪的时，膝盖会磨破皮。上一世颠沛流离的时候，擦伤、扭伤无数次，早已经习惯了。 苏欣妍眼中蓄着泪水，情绪低落，声音嘶哑。“楚大人看花眼了，不过是小伤而已。” “破相了能算小伤吗？小芳你怎么照看的县主！”李怀铭不满地瞪了瞪徒弟。 小芳傻愣地站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师父解释刚发生的一切。苏老太太刚进来的时候，她抱着看戏的心情，听苏老太太与庄嬷嬷针锋相对。庄嬷嬷仗势占了上风，提到了苏司马服毒自杀的惊人消息，苏老太太就疯了。然后县主也像疯了一样地追问她应该姓什么。一切发生的太快！戏院的剧也不敢这么演。 “这和小芳无关。”苏欣妍扯起嘴角，给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欣妍嘱咐身边的人：“李大夫和楚大人淋湿了。先带他们下去换身衣服，别着了凉。” “换什么衣服，先给县主上药！”李怀铭急着打开药箱。 苏欣妍一手按住药箱：“芦荟凝胶能去除疤痕，比金创药有效多了。我会自己涂。不应该麻烦你们的，是她们大惊小怪。” “可是……” 李怀铭还想说什么，被楚瑜制止了。楚瑜给庄嬷嬷使了个眼色，三人共同退去后堂。 “为什么不让我上药。女子最害怕破相，县主强装坚强而已。”李怀铭冲着楚瑜大喊。 楚瑜解释道：“县主心口上的伤痕，比额头上的伤痕更深。” 转头质问庄嬷嬷：“庄嬷嬷不该给个解释吗？” 庄嬷嬷惭愧地低下头：“老奴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激得苏老太太发了狂，直喊着要杀了县主。县主大概是伤透了心。” 苏欣妍的身份不可向外人道。庄嬷嬷心里打好了算盘，会让小芳严守秘密。 李怀铭低声骂了句：“又是那个老鸠婆！” 楚瑜冷笑。他趁着水汽弥漫想摸到苏欣妍的绣楼寻找可疑物品。在苏老太太来之前他就在了。厅堂上发生的事情他听得一清二楚。 苏欣妍到底是什么身份，让焱武帝身边的人讳莫如深。哪怕苏欣妍是焱武帝的亲孙女，也不至于瞒得如此紧。历朝历代，皇帝在外头有私生子也是司空见惯的。焱武帝为人狠辣，不介意别人骂他暴君，又怎么会在意风花雪月的绯闻。 苏欣妍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她努力的摒弃杂七杂八的念头，计划着暴雨之后出现的蝗灾应该如何面对。一定要完成任务活下去，找到真相！ “德雷克船长，我希望您带来的小麦越多越好。”苏欣妍闭上眼睛，给德雷克船长发了条消息。 很快就有回信。 “我已经抢了海上能遇到的所有商船。船队的船只数量比你们国家的水师都多。三天后就能赶到徐溪港。看看这三天里会不会遇到其他装了粮食的船队。” 收到消息的苏欣妍密立马想到了聂云烨的运粮船。 应该不会那么巧。 第298章 彩虹和生辰 老天爷要把这三个月来没下的雨一次性倒光，暴雨一共下了五天。这五天里大家困在屋中什么也做不了。好在食物、水准备充足，厨房有沼气和储备的柴火。 雨终于停了！ “哇！县主快看，彩虹。”小芳兴高采烈拉制苏欣妍往天上看。 一道彩虹悬挂天边久久不散。 被困在屋中五天的人们纷纷跑出去向天空张望。沉寂了五日的风门村有了笑声和四处问好的声音。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苏欣妍哼起了星网论坛流传的一句小调。 活着就有希望。愿将来的人生也会在风雨之后见彩虹。 这道彩虹是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雨停了，山林间的雾气也褪去。向远处眺望，发现云岭山脉的绿色又浓郁了。 六月十四，她十九岁的生辰。 任务过去了一个半月，进度卡在十万分之五千六百四十一。剩余的四个半月，需要拯救将近九万五千人。有困难，难度不小。 苏欣妍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加油！ 雨水冲刷下，风门村的山路青石板细缝中，冒出了一簇簇的野草。 一道人影在山路上跳跃，很快来到山脚下，魏军牵着一匹马等候在村门口。年轻男子接过缰绳，飞跃上马，快马加鞭往外头报信。 在他经过风门集的时候，门口的空地上也聚集着一群骑马的人。听完聂云烨的指示后，上马飞驰而去。 聂云烨见到风门村放出的信使，朝风门村的方向望了望。 徐成擦着一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跑来：“世子，风门集聂家庄未遭受损失。派人到附近探听消息，云岭村不少村民的家被暴雨冲毁。很多人跑到风门二村暂避。风门二村有几处低洼的院子积了水，少数房屋的屋顶漏雨。没有其他大碍。风门村修成了那样，就更加没事了。” “希望家中也无碍。我去趟风门村。俞山去了盘龙河码头，你去瞧瞧聂家庄，看他们是否准备好出发。” 聂云烨怀着忐忑的心情向风门村走去。他不知道苏欣妍还会不会见他。但今天是苏欣妍的生辰，他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放下礼物就会走。怕苏欣妍会联想起不那么愉快的及笄礼。那时爷爷还在世，硬逼着他送及笄礼。那时的他年轻气盛...... “所有梯田的水渠都打开了。雨水及时排了出去，没淹着秧苗。”浑身是泥浆的古二娃介绍道。 苏欣妍第一时间跑到了梯田。风门村是商城出品，建材大部分都是石材，又有非常先进的防洪排水系统，即使遇到这么大的暴雨，也没有受灾。风门二村的建造图纸出自商城，徐成坑了她一把，所用的建材都是最好的。这两处地方不用她担心。 古二娃很尽责，这五日天天往梯田跑。把梯田照看的很好。 苏欣妍很大方地赏赐了他们：“辛苦了，每人都有赏钱。” 踩了一脚的泥泞回到村口，正巧碰见了聂云烨。 四目短暂地相交，苏欣妍不自然地扭过头，朝小芳眨眨眼，示意她把聂云烨赶走。 小芳一脸茫然，明显没看懂她的眼神示意。 “额头怎么受伤了？”聂云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苏欣妍回了个大白眼。 明晃晃的嫌弃。 聂云烨没奢望她会回应。碰巧在村口见到她，已经很幸运了。或许是天上的彩虹给了他好运。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没等苏欣妍回绝，聂云烨补充道，“其实是安国寺主持为表谢意送的。我故意等到你的生辰给你。” 第299章 礼物 “长寿面来了！” 庄嬷嬷抢过了田嬷嬷的活，亲自把长寿面端到苏欣妍的面前。 “要不是聂世子提醒，老奴都忘了今日是县主的生辰。厨房仓促间没准备什么。” 得知今日是苏欣妍的生辰，张御厨用鸡汤熬制一碗长寿面。他懊恼没有事先准备好更多的食材，否则他非把把一碗面做出花来。 苏欣妍笑一笑：“其实在及笄礼之后，我就说过不会再做生辰宴了。” 摆弄着聂云烨送来的菩提子佛珠，她怀疑地问，“这真会是安国寺住持的念珠？” “菩提子佛珠越小越珍贵。而且这串佛珠像玉一样光润，可见佩戴的人盘了很多年。”庄嬷嬷拿起佛珠闻了闻，“有挥之不去的檀香味。应该是住持的念珠。高僧用了很多年的念珠，轻易不会送人。县主千万要珍惜。” 念珠是住持的念珠。但是不是住持主动送的，庄嬷嬷无从判断。她只能感叹一句：聂云烨好心思！ 苏欣妍还是有些不信，安国寺的住持会把念珠送给她。但这念珠有些年头，应该和聂云烨无关。她倒是忘了问聂云烨捐了多少粮食给安国寺。 把念珠缠在手腕上，希望能沾沾高僧的福气让她顺利完成此次任务。 苏欣妍尝了一口长寿面的汤：“如果泡面的调料包能做到这个口味就好了。” 新一波的粮荒即将到来，一定要抓紧把泡面做出来活人性命。 “老张说这是他用事先备好的鸡汤煮出来的。从老奴通知厨房到做出长寿面只过去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庄嬷嬷笑道。 苏欣妍吃了两三口意思意思。放下筷子就往厨房赶去。长寿，她是不指望了。 “熬出的鸡汤能保存多久？”鸡汤汁保存越久越方便售卖。 张御厨躬了躬身：“这个得看天气。寻常只能放三四天。这几天没事，老奴就炖了一大锅鸡汤放着调味。” “才三四天啊。”苏欣妍很失望。 张御厨回道：“厨房会一直备着鸡汤。县主什么时候想吃都会有。” “别，太奢侈了！我想喝鸡汤会提前通知你们。”苏欣妍立刻阻止，“我只想弄一种鸡汤味的泡面调料。” 她虽然在乔迁宴的时候杀了一大批鸡，可那都是普通鸡种。蛋鸡、肉鸡需要扩大养殖，可不能被厨房祸害了。她必须得通知乌大娣，别把种鸡给吃了。 “若是调料的话也不难。用蘑菇粉和鸡肉糜可以调出鸡汤的味。放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张御厨沉吟了一会儿道。 苏欣妍眼睛一亮：“那就麻烦张御厨调配。” “好嘞！县主，这能算老奴送给您的生辰礼吗？”张御厨笑问。 苏欣妍捂着嘴咯咯的笑：“当然。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资历最浅的王御厨立马插嘴：“奴才就弄份牛肉味的。” “你这小子一边去。别抢老头子的风头。”张御厨佯装生气地道。 苏欣妍笑盈盈地走出厨房，小芳立刻来报，“师父和楚大人来了。” “这是我在外行医时偶得的一份养颜方子。”李怀铭笑眯眯地送上礼物。 楚瑜惭愧的拿出一份琴谱：“来世不知今日是县主的生辰，没有准备贺礼。偶尔听县主弹琴，故抄了一份琴谱送来。” “咦？《霓裳曲》？这是完整的？”苏欣妍翻开琴谱一脸惊喜。 “这是我根据残曲填补而得。若县主有兴趣，我弹一曲如何？”楚瑜淡淡地笑道。 “好啊！” 第300章 翁富贵到来 苏欣妍陆陆续续收到多份礼物。如小芳做的点心，庄嬷嬷送的绣鞋，康李氏做的腌果子等等。礼轻情意重，相比她16岁的及笄礼，这个生辰她过得很开心。 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把楚瑜弹的曲子卖出了1000星币的高价。而她的曲子只值一百星币，而且已有一段时间没人感兴趣。不是没有相关的任务，而是她弹的曲子极少能入别人的耳。 一千星币能买很多很多的大米！ 苏欣妍厚颜无耻地请求楚瑜教她弹琴。楚瑜欣然应允。在楚瑜教授的过程中，苏欣妍偷偷录了音。又换到了3000星币。 教了一上午，到了午饭时间。楚瑜彬彬有礼地退下。苏欣妍撑着下巴，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她看楚瑜的眼神，就像在看堆成小山似的大米。人比人气死人！ “县主觉得楚大人如何？”庄嬷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苏欣妍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嬷嬷你吓死我了。楚大人得到无数人的称赞，也不缺我一个人说他好。我就不说了。”楚瑜又没有娶她的兴趣，她早绝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庄嬷嬷笑容可掬的屈膝道歉：“老奴下次会注意。” “嬷嬷找我有事吗？”苏欣妍清了清嗓子问。 “谢镇抚司派人来接走老太太。县主要去见见吗？” 苏欣妍愣了愣。 那天把老太太拖走后，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苏管家来找过她，让她看在过世的老爷份上放过老太太。苏欣妍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她应该姓什么。并对苏管家说，如果得到回答，就放过老太太。 没想到，竟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苏管家恭敬地回道：“县主姓朱。不然为何能轻易得到皇室女的封号。” 这阵子有太多太多的“惊喜”。苏欣也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已经麻木了。就算她真的姓朱，解释不了很多问题。 “何人来接老太太？”苏欣妍沉声问。 “来人姓翁，老奴见很多人向他打招呼。” 苏欣妍恍然：“是他呀。我去见见他，但老太太，就不必了。庄嬷嬷，挑一些你们从宫里带出来的好东西给老太太送去。传了最后一份......祖孙情。” 再见翁富贵，发现他精神了很多。腰杆挺直，目露正气，没了以前的油腔滑调。 “这身黑袍穿你身上，很精神。”苏欣妍笑着打招呼。 翁富贵堆起笑脸，苏欣妍熟悉的样子又回来了。“县主越来越漂亮。小的都快认不出您。” “你的嘴还像以前一样甜。说正事，有兴趣和我合开铺子吗？一是对你以前尽心尽责办事的回报。二是想知道一些不那么要紧的消息。”苏欣妍开门见山。 翁富贵笑了：“来之前镇抚司就说过，小的发财的机会来了。” 苏欣妍到处找人合伙开铺子一定瞒不过谢三的眼。以谢三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到她会拉拢翁富贵。 曾经被她视为依靠的王爷爷、谢三他们，已经和她渐行渐远。 苏欣妍抚了抚手腕上的菩提子念珠：“替我转告一句，谢镇抚司有兴趣，也可以合作。若是没兴趣，得空的时候回来住一段日子。” 终于她，也学会了虚情假意。他们心里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第301章 好巧 在谢三的首肯下，翁富贵和苏欣妍说定在清远县开手纸铺子。谈完了正事，翁富贵带着苏老太太离开，苏府的下人们跟着一块儿走。 离别前，苏管家向她拜别，“愿孙小姐今后顺风顺水。” “今后麻烦苏管家照顾老太太。让老太太......长命百岁。”苏欣妍淡淡地回了一句。 苏老太太知道苏司马因为爹暴毙而自杀谢罪，恨不得杀了她报仇。苏管家跟着苏司马很多年，主仆情深，怎么会不恨她呢？在苏府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高家人欺负，就是苏管家的报复。告诉她姓朱，或许也是报复的一种方式。 苏家人离开了，离开了风门村，也离开了她的生活。 苏欣妍捂着脸，没让眼泪掉下来。 半晌后，她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去风门集。” 算算时间，德雷克船长今天就该到了。一直没有发消息通知她，估计海上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小麦即将到来，调味包还没准备好。她要去问问徐成紫菜和虾米准备的如何。 再次来到风门集，竟见到这里门可罗雀。 “县主里边先坐一会儿，小的立刻去找掌柜回来。”粮店小二热情地招待她。 苏欣妍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掌柜去哪里了？”坊里大部分的摊位空了。既没有摆摊的摊主，也没有客人。徐成会去哪？ “云岭村。有不少猎户想要加入聂家庄，掌柜正在那招人。”粮店小二没有保密意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欣妍。 连续五日的暴雨百年难得一见。其他地方的房屋，包括大户人家，都不会有风门村牢固。暴雨让很多人家房屋倒塌，损失严重。云岭村也有人来找她，想要卖身家入风门村。被苏欣妍拒绝了。风门村要的是各种工匠，不招没有一技之长的人。 她同意无处安生的村民借住到风门二村，不会向他们之前一样收房租。也提供了一部分粮食和布匹。但也仅限于此。她不是圣人，会大度无私原谅云岭村村民以前做过的事。道是无利不起早的聂云烨，只要符合侯府利益，不管那人有没有得罪他都能合作。 苏欣妍等了没多久，胖胖的徐成中断了招人前来见她。 “让县主久等了。”徐成殷勤地上前请安。 反倒是苏欣妍不习惯他得格外殷勤。她直接了当的问：“我想知道之前说的货物会不会因为这次暴雨耽误交货？” “这次暴雨冲毁了很多道路，运货的途中肯定会有波折。但世子离开前特意交代，一定要先紧着县主的事。”徐成低头哈腰。 苏欣妍摸摸额头头疼地道：“徐掌柜坐下说话吧。” “小的站着就行。” 徐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苏欣妍的手碗。他认识手腕上的念珠。那是安国寺住持送给世子的念珠，也可以说是护身符，一直护着世子平平安安。世子贴身戴在身上，从不离身。 世子竟然送给了苏欣妍！ 徐成是越来越看不懂世子在想些什么。 “我朋友的船快到了。希望你们能抓紧。”苏欣妍催促着。 “一定......” “掌柜的不好了！”粮店小二冲进来打断了徐成的话。 徐成瞪他一眼：“没规矩，没看县主在这吗？” “徐溪港传来急报，我们的大米连同船队被人在海上抢了！”粮店小二边说边瞄向苏欣妍。 “什么！”徐成暴跳如雷，“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抢福盛昌的船队。” “好像是......好像是县主的朋友。”粮店小二低下头，说话气短。 苏欣妍尴尬地笑了笑：“好巧。” 第302章 讨价还价 世上的事就有那么巧。 德雷克船长在离徐溪港只有一天路程的海上，抢了福盛昌从兴唐国买回来的大米。负责采买的管事吴胜曾上过巨轮，认识德雷克船长。吴胜抬出了苏欣妍，替一船队人保下了命。德雷克船长压着他们到达徐溪港的时候，接货的人把消息传了回来。 “县主你看，一万石大米放一年前不过值两万两而已，福盛昌还是损失的起的。但放在如今，早已不是银子的事。本来就在闹粮荒，暴雨一下四周道路堵塞，各地粮食要么运不出去，要么进不来。这可是能活命的！” 徐成拍着大腿蹲在地上哭诉。 “县主在风门村，大概不知道外头的情形。您去云岭村瞧瞧，聚集了2000户的大村子，有600多户房屋倒塌，攒了一辈子的家被水冲走，砸死或淹死了三十多人。云岭村靠着风门村与风门集日子过得还算好，之前让他们攒了不少银子。但受灾的600户一下子失去了一切，得从头开始。您没听到那哭声！” “其他勉强能过日子的百姓，还不得卖儿卖女！” 徐成好像感同身受一样，眼泪像溪水哗哗往外流。 苏欣妍静静地看着徐成唱独角戏。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上一世她进不了苏家的门，先住到娘在郊外的小庄子里。娘过世后，管事不上心，她也不懂，导致庄子疏于打理。一场暴雨，房子塌了一大半，农田全部被淹，存放粮食的仓库进了水，仅有的两户佃农死了当家人，追着她赔了不少银子。那时的惶恐无助还历历在目。 那个小庄子在分家的时候，委托聂云烨卖了。也不知新主人是否重新修缮过。 “徐大掌柜是跑遍大江南北的生意人。在哪做生意，就要符合那里的规则。海上的规矩，不要我重复吧？” 苏欣妍已经不是别人哭诉几句就会心软的人。一万石大米在商城值五百星币，加上入不了德雷克船长眼的船队，她一共转了600星币买下这批被抢来的大米。可以说现在那一船的大米都是她的了。只恨她实力不够，不可能吞下整船的大米。 徐成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不该给苏欣妍弄一堆麻烦，害得她黑化。若是以前的苏欣妍听他这么哭，绝对立马答应帮忙说情把船队和大米要回来。 “没了船以后不能运粮食。船是一定得要回来的。”徐成思索后道。 苏欣妍点点头：“这个问题不大。船长看不上你们的船。” 徐成憋住了骂娘的话。当初从船厂买20艘五百石的大船跑海贸，都掏了福盛昌的家底。后来用紫津果取代盐腌咸肉，这才把家底赚回来的。瞧瞧其它商行，有实力弄10艘大船的都没几家。不过想想巨轮上的火炮，徐成无话可说。 徐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蠕动双唇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经过慎重的思考，说道，“风门集一石粮食卖一两五钱。但最近是指连续花了好几万两银子，手头的现银不多了。我们给价值一万两的货赎回一船的大米。” 苏欣妍暗笑，现在什么货能有大米值钱？ “给你们留1000石大米当做辛苦费。”9000石大米能救很多人。 但一万石大米，在商城也不过是楚瑜半首琴曲的价格。 第303章 火炮和安全 苏欣妍得依靠聂云烨的关系把船队开到盘龙河。所以她卖了聂云烨面子留下一千石粮食。 徐成不敢擅自做主，需要用飞鸽传书寻求聂云烨的同意。 “双方都不要耽误时间。徐掌柜想办法把我送到徐溪港，我去和船长当面谈此事。等聂世子同意了，船队直接会驶到盘龙河码头。” 苏欣妍想亲自去徐溪州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完成任务的契机。有定远侯府在，她别想在云治州完成任务。 徐成猛摇头：“徐溪州危险，小的可不敢让县主涉险。” “以船长船队上的火炮，足有实力从徐溪江一路打进内河。你们只要把我安全的送到徐溪港即可。”苏欣妍对商城出品的火炮很有信心。 徐成突然用力睁大绿豆大小的眼睛：“县主能让船长卖火炮吗？商船装上火炮，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苏欣妍咬了一下嘴唇，抑制从心底传出的兴奋。徐成提醒的好！李怀铭说过，朝廷一直对李夫人的火炮念念不忘。既然她未必姓石，搬出石太守不一定能查出真相，可卖火炮绝对能搅浑水！ “我可以试一下。”苏欣妍眨眨眼睛，“但首先徐掌柜得把我送到徐溪港。” 徐成双手用力一击，身体难掩兴奋的颤抖着。“好。” 如果买到火炮，世子很快能拥有一只水军。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这个巨大的诱惑面前，徐成完全忘记考虑苏欣妍的安危。 当苏欣妍回风门村宣告要去徐溪州的决定后，招致庄嬷嬷、魏军、楚瑜等人的一致反对。 “县主有必要为聂世子的船队冒险吗？” 尤其是楚瑜，一改往日清冷的态度，咄咄逼人地质问苏欣妍。 楚瑜就站在离苏欣妍不到一只手掌的距离。原本淡漠的双眼染上的怒意。苏欣妍抬起头，刚够到他的肩膀。两人离得这么近，都闻的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 “船长卖我面子才会跑这一次的。也就是说......”苏欣妍双眼笑成弯月，“那船大米现在是我的了。” 楚瑜不为所动：“县主的性命只值一万石大米吗？下官看过朝廷邸报，徐溪州已完全失控。下官并不觉得聂世子有能力保县主平安。下官会随时跟着县主，绝不让县主冒险。” 这话很难反驳。她的确比一万石大米、500个星币值些钱。 “可是，我又替船长拉了笔生意。福盛昌有意买火炮，如果这笔生意成了我能从中间赚不少。”苏欣妍甩出了杀手剪。 “火炮能买？！”魏军和庄嬷嬷同时喊了一句。 没有比他们在焱武帝身边的人，更明白火炮的重要性。前朝末年百姓民不聊生，但朝廷还是十分的强大。当初石太守能成为各路起义军的首领，靠得就是李夫人发明的火炮和炸药包。可惜随着李夫人的香消玉损，铸造火炮的技术失传了。 魏军心里波涛骇浪。 清远县主有很大的面子叫动实力强大的船长。偏偏这个船长又有火炮，又愿意卖火炮。让人不得不怀疑船长和李夫人的关系。看来和他猜测的一样，清远县主真的是李夫人的孙女。 楚瑜深深看了苏欣妍一眼：“下官必须陪在县主左右。” 苏欣妍虽然仍旧笑得一脸灿烂，心里却被失落充斥着。 就不问她一声，不能在盘龙河码头谈火炮的交易吗？他和徐成一样，听到火炮都忽略了她的安全。 第304章 毁婚要除族 徐成的动作很快，下午就来传话说第二天一早动身。 庄嬷嬷立刻帮她收拾行李。魏军从羽林军中挑出了20名好手。李怀铭也让路鸣一起跟着。加上楚瑜和王御厨、一位懂功夫的宫女彩萍，苏欣妍一行二十五人，再一次赶往盘龙河码头。 山路本来就不方便骑马。加上暴雨更加的难走，一行人走得的很慢。 为了出门安全方便，苏欣妍和彩萍盘换上了男子的长衫女扮男装。苏欣妍个子娇小、皮肤白皙、眉眼柔和，穿上男装也能被人一眼瞧出是位女子。彩萍脸型方正，相貌普通，高高的领子遮住了喉咙，手上拿着剑，竟瞧不出与同行的人有何区别。 苏欣妍想着，派到她身边的的八位宫女应该都不普通。这是齐王的意思，还是焱武帝的本意？她不会真如苏管家所说姓朱吧！ “县主小心。” 楚瑜快彩萍一步，扶住了脚底打滑的苏欣妍。 “暴雨过后山路不好走，一定要看着脚下。” 苏欣妍一站定，楚瑜马上松手。 “谢谢楚大人。”苏欣妍收回心神低头走路。 没想到楚大人弹琴的手力道很大，能一下子稳住她的身形。出手如电，动作比会武功的彩萍还快。 陪同他们一起来的徐成笑呵呵地问：“楚大人也会功夫？” “君子六艺，包括骑射。楚某略懂一二。”楚瑜没有否认。 “楚大人文武双全，难怪那么招闺阁女子喜欢。”徐成笑的找不到眼睛。 楚瑜淡定地回道：“比起聂世子，楚某自愧不如。听说媒婆差点踏平定远侯府的大门。也不知世子的婚事有没有定下来？” 苏欣妍下意识望向徐成。 徐成慌忙摇头：“没没没，虽然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但侯爷和夫人相当尊重世子的意见。我家世子不点头，不可能定下。” “晋王想把夕颜郡主嫁给世子，侯爷和夫人都同意。我家世子就是不愿意！这不就把前来说亲的媒人回了。为此侯爷生了世子很大的气。”俞山立刻接上。 徐成和俞山能不急着解释嘛！世子把贴身的念珠送给苏欣妍，他的想法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他们两人分析，世子提出解除和苏欣妍的婚约，只是一时向夫人妥协。等世子想到办法缓和夫人和苏欣妍的关系，一定会重提婚约。 苏欣妍一点也不惊讶。她幸灾乐祸地道：“这可就惨了。定远侯府怕是收不回借出去的三分之一家产。”聂云烨会回绝与夕颜郡主的婚事，一定是担心到时候除了陪上财物，还可能搭上狼骑兵。 徐成和俞山对看一眼，替世子感到忧心。退亲对女子的打击很大。苏欣妍能不能原谅世子还两说。苏欣妍身边又有很出色的楚瑜，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徐成绿豆大小的小眼珠不怀好意地一转：“楚大人的年纪比我家世子还大一些吧？为何至今未娶妻？还是家中已经说了亲？” 楚瑜似笑非笑地看向徐成：“还真被徐掌柜说对了。楚某有一位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妻，是上一辈就定下的亲事。楚家家规森严，与定远侯府不同。若小辈不听从长辈的话，是会除族的。” 苏欣妍瞪圆了眼睛。除族是很大的罪名。被除族的人将得不到族人的帮助，还会被世人瞧不起、怀疑品性。 难怪楚瑜没有娶她的意思。 苏欣妍垂下眼帘，心掐断了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第305章 惨相 徐成和楚瑜一番唇枪舌剑，很快败下阵来。 “楚大人不愧是探花郎，口才了得。”徐成识相的结束话题，“难怪我屡次不中。才学不够啊！” 一行人走走停停，花去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终于在太阳高悬的时候到达了码头。 暴雨冲毁了码头，码头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河流冲过来的树枝、不知从哪飘来的家具、甚至还有一艘破掉的木船。聂家庄的人正在清理出一条能下脚的路。停在码头的一艘货船上，水手正在往岸边搭建木板桥。等木板桥搭好了，他们才能上船。 “县主喝水吗？”彩萍递来一个皮囊水袋。 苏欣妍接过喝了一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这并不是好事。” “朝廷发生的坏事不止这一件。情况只会雪上加霜。” 楚瑜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出了风门村以后留在苏欣妍的身边一步不离。 苏欣妍抱怨道：“朝廷就不想想办法嘛！” 楚瑜低语：“这或许是某些人愿意看到的场面。” “楚大人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苏欣妍问。 而彩萍奇怪地看了楚瑜一眼。 楚瑜改了口风：“朝廷正在想办法。” 苏欣妍撇撇嘴。皇子们忙着夺储位，哪会想的到天下百姓。 “县主为何一定要去徐溪州？”楚瑜趁围在苏欣妍身边的人少，问出了缠绕在他心间的疑问。 苏欣妍笑道：“这个问题楚大人昨天问过我了，我做出了回答。” “县主和聂世子交涉的时候，要了码头的通行权。并在码头附近买了一亩地。当时县主说，船队会到码头卸下小麦。”楚瑜语气清冷，带上一丝丝的不满。 苏欣妍呵呵一笑：“昨日楚大人为何不问？” “因为县主打定主意要到徐溪州。县主性子随和，很少会有势在必得的情绪。下官只是不想拂了您的意。”楚瑜语气变得低沉，明显能从他脸上看出无奈。 眼中竟还含着宠溺！ 苏欣妍立马转开视线。一定是她眼花了！楚瑜洁身自好，有了未婚妻便再与其他女子有瓜葛。怎么会用宠溺眼神看她呢！ “我想见见真实的徐溪州。还想知道，我到底能替受灾的百姓做些什么。老天爷对我是厚爱的，关键时刻总会遇到贵人。若不把我的福气传给需要帮助的人，总觉得老天爷会收回对我的厚爱。”苏欣妍半真半假地说。 楚瑜偏了一下头，两眼定定望着苏欣妍，“县主为何会这么想？” 苏欣妍望着繁忙的码头笑了笑：“因为......我能活着挺不容易的。”上一世，没有这个码头的存在。虽然活着不容易，和她改变了很多。 楚瑜沉默了。 搭好了木板桥，两层高的货船缓缓开动，慢慢的驶向清远县城。 王御厨从包袱中拿出泡面和木碗，用船上的热水泡了一碗热腾腾的面，端给了苏欣妍。 鸡汤的味道在货船上满开。徐成和俞山等人抽动着鼻子，塞回了手里的面饼，热切地望向泡面。 “给他们也泡一碗。”苏欣妍大方地道。 水手们立刻翻出碗筷，争先恐后地抢起了泡面。 苏欣妍端着木碗吃了几口，立刻就失去胃口。 不是因为面不好吃，而是看到两岸的惨相咽不下去。 船已经靠近县城，县城外的村庄，尤其是靠近盘龙河的，几乎不复存在。她终于知道飘到码头的家具、生活用具从哪里来的。 第306章 十室九空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相对安宁的云治州，水路商贸发达。住在河两岸的百姓相对住在其他地方的富足。 可一场罕见的特大暴雨引发河水暴涨倒灌，除了廖廖几座青砖黑瓦的体面院子，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冲毁。神情麻木的人在废弃的家园里翻找能用的东西。更有人在河两岸疯狂的寻找亲人的踪迹。 “爹，娘，你们别丢下狗儿！”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光着身子坐在河边无助哭泣。 也有披头散发的妇人歇斯底里喊着孩子的名字。“翠花，么儿，你们在哪！” 不管原来的田间种上了什么，现在全成了一片泥沼地。 “房子塌了，家里的粮食一定也没了。田里种的全部淹死。这些百姓该怎么活？衙门会帮忙吗？”苏欣妍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中年丧子、年少失孤，看着亲人被洪水冲走，该有多么的无助与绝望！联想到上一世的遭遇，苏欣妍感同身受。人如果没了求生的希望，人生都是灰暗的，注定会有凄惨的结局。 楚瑜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大水中逃过一难的百姓，首先要注意身体。若在此时着凉发烧，根本用不着考虑填饱肚子的事。” 冷漠的表情与楚瑜爱护百姓的性子极为不相符。上一世受过楚瑜一饭之恩的苏欣妍，压根不相信他是冷漠的人。 “楚大人有办法救助他们吗？”苏欣妍问策楚瑜。 楚瑜看向苏欣妍时，眼神立刻温柔了起来。他温和地回道：“下官能救一百人、一千人，救不了世上千万万的百姓。还是需要朝廷出面赈灾。” 苏欣妍闪过疑惑，气质温和的楚瑜为什么会有置之身外的冷漠？ “朝廷不会赈灾吗？”苏欣妍推测楚瑜瞧出了什么。 正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苏欣妍的楚瑜，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笑，仿佛在问她“你说呢？”。 而他嘴巴上却在为朝廷辩解：“需要朝廷赈灾的地方有很多。这里的情况并不算太糟。” 苏欣妍告诉自己：身边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人，楚瑜会有这种反应也属正常。 但温和的目光、嘴角的冷笑同时出现在楚瑜的脸上，那种诡异感盘桓在苏欣妍的心中久久不散。总觉得楚瑜换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他在皇都的日子里发生了些什么。 经过清远县城时，因为有高高的城墙阻挡，苏欣妍看不到城里的现状。但盘龙河的河水同样倒灌进了县城中，她估计城里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货船一路行驶，从盘龙河驶向徐溪江，驶过鱼龙口，到达徐溪州地界。 苏欣妍看到了更凄惨的景象。 往常商船络绎不绝的徐溪江，只有他们一艘货船行驶着。两岸只有被洪水冲垮的房屋，见不到丝毫人烟。 暴雨让两军不得不停战。江面上行驶了两个多时辰，没遇见大规模的部队。徐溪水师也不知去了哪里，货船一路畅通无阻。 即使岸上出现三两个衣着不整的徐溪州士兵，也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货船，甚至连多余的眼光都不给一个。 “这里的百姓呢？”苏欣妍不相信所有的人都被洪水冲走了。 “能跑的都跑了。”楚瑜平静的说出事实，“徐溪州已经十室九空。” 第307章 遇到水匪 苏欣妍胸口像被堵了什么一样，完全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她看到从徐溪州逃过来的人并不多，云治州也没有额外征兵之类的。身边的人渐渐的不再提两军作战的消息。好像这场局部战争并不严重。她甚至用养寇自重威胁过聂云烨，也的确有御史用这个理由弹劾过定远侯府。 想破她的脑袋都不会想到，徐溪州已经十室九空了！当初秦王造反连累宁武郡，宁武郡官的官员被朝廷秋后算账，处置了上万人，最多也只达到十室一空的程度。 “没听说过云治军的伤亡很严重。”苏欣妍呆呆地问。她其实想说上一世徐溪州结束半年的动乱，依靠徐溪港很快恢复了繁荣。 楚瑜清楚地做出解释：“云治州武备精良，粮草供应充足。徐溪军完全用人命在拼，朝廷断了他们所有的粮草。只靠着港口的商税支撑。粮价飞涨，士兵们饿着肚子打仗战，战斗力更加低下。已经到了用五条命换云治军一条命的程度。” “为什么不投降！” 苏欣妍很难想象有什么原因能让徐溪军坚持打下去。 俞山见苏欣妍和楚瑜单独聊天，狼吞虎咽地吃完泡面凑了过来。“陛下不接受徐溪军的投降。曾下旨处死所有加入徐溪军的人，连同他们家中老少。陛下不给一条退路，徐溪军除了背水一战还能怎么办？” 苏欣妍瞬间感受到焱武帝险恶的用心。逼徐溪军殊死抵抗，同时削弱云治军的战斗力。打残了徐溪州，等同于清除支持韩国公的势力。 “徐溪州的豪门士族呢？他们就不帮帮当地百姓吗？”苏欣妍轻蔑地问。没了当地百姓，哪有豪门士族生存的土壤！ “呃......”俞山纠结着措辞简洁地回答，“逃的逃，杀的杀。” 楚瑜一针见血：“在不长眼睛的刀剑下，没有私兵保护的士族与土鸡瓦狗无异。” “难怪云治州所有的豪门士族都在招收私兵。”苏欣妍恍然大悟。 焱武帝下了一步臭棋！各家都有私兵，朝廷该怎么整治啊！ 楚瑜猜到苏欣妍的想法，压低声音短促地蹦出四个字，“饮鸩止渴。” 苏欣妍用手关节敲敲脑袋，不想用更恶意的用心揣测焱武帝的打算。 “徐溪州被一片绝望的气息包围着。他们自怨自艾，对我们孰若无睹。我们反而变得安全了。”苏欣妍巧妙的转移话题。 “轰隆”，离货船不到一尺的河面上突然炸出几条翻肚子的鱼。 平静的河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个人头。他们把货船团团围住。 “留下买路财！”阴冷的声音从船底传出。 苏欣妍被当场打脸。 一双手突如其来环住苏欣妍的腰肢。 “啊！”她吓得跳了起来。 头顶重重撞上结实的下巴，似乎起了个包。 楚瑜一声闷哼，继续手里的动作。往苏欣妍腰间系上一串羊皮囊。 “他们有可能会砸船，会游泳吗？”清冷的声音在苏欣妍头顶响起。 苏欣妍身体僵硬，满脑子都是楚瑜从后面抱住她的念头。虽然是帮她系羊皮囊防止她掉水淹死，可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些。 许久之后，苏欣妍恢复了行动，立马转动腰间的羊皮囊，故意隔开她与楚瑜的距离。 “不会。” 第308章 不能善了 江中突然出现的水匪吸引了俞山、魏军等人所有的关注。就连彩萍都护到了苏欣妍身前。 没有人关注到楚瑜的举动。 苏欣妍呼吸沉重，经不住想楚瑜这样做的举动有没有其他的含义。 “可会游泳？” 楚瑜站到苏欣妍的身侧，低下头近距离认真的地看着她，重复刚才的问题。 四目相望，苏欣妍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丝毫尴尬。好像刚才的举动理所当然。他明明有了未婚妻，应该和以前一样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难道是她小儿女心态爆发，不该在危及安全的时候胡思乱想吗？苏欣妍怀疑自己想多。 楚瑜没等到她的回答，挤出眉间的皱纹，“徐溪江很深，这群水匪原来都是徐溪水师官兵。万一船沉了掉到江里，被他们抓到了不要反抗，抬出身份先保平安。” “我......我怕水。”苏欣妍羞得面红耳赤。 她曾在苏府被高家五位表姐妹不小心推进池中。府里的池水很浅淹不死人，她们就站在池旁边像看笑话一样看她在池水里扑腾。她灌了一肚子的池水，才被姗姗来迟的下人救上岸。从那个时候起，她对泡在水里有巨大的阴影。就连沐浴，也是舀水冲洗，而不是泡在浴桶中。 楚瑜突然伸出指骨分明的漂亮手掌，牢牢把她的小手包在掌中。 “拉紧我。” 楚瑜用力拉扯，苏欣妍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薄薄的夏装无法阻隔两人的体温。苏欣妍甚至感受到楚瑜衣衫下结实的胸膛。 她又跳了起来。男女授受不轻，怎可如此！ 这次被楚瑜死死按住肩膀，没能动弹分毫。 “别动！” 楚瑜左手握紧她，右手按在她的肩膀，两人好像相拥在一起。 船长正在和水匪交涉，急促的语调显示并不顺利。 “轰！” 货船被什么撞了一下，左右剧烈晃动。 “不拿出5000两，休想从此过！”水匪头子恨声道。 船长毫不退让：“我们商行是徐溪港交税交得最多的一家！你们就不怕我们东家今后不把商船停靠在徐溪港吗？” “哈哈哈，别以为你们福盛昌打着别人的旗号我们就认不出了！今天拿出五千两就放你们过，不然新仇旧恨一起算。”水匪头子阴狠地道。 “我们怎么可能是福盛昌的。”船长声音打颤。 话音刚落，楚瑜夸张地抱紧苏欣妍，好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今日不可能善了。抱紧我。” “啊？” 苏欣妍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从船底传来巨大的动静。 船很快的向一侧倾斜。站在二楼船板上的苏欣妍，甚至看到了徐溪江的江面。 “啊！” 不用楚瑜提醒，苏欣妍另一只没被握紧的手死死抱住楚瑜的腰。不敢看江水灌进船只的一幕，苏欣妍把头埋进了楚瑜的怀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欣妍马上感觉到被江水包围，闭上眼睛，屏住气息，瞬间头发和衣服全泡在水中。 “别怕。”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让紧张的她瞬间放松。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被一道强劲的力量带离水底。 第309章 孤男寡女 苏欣妍紧紧抱着楚瑜不敢松手。楚瑜同样牢牢握住她，他的体温通过掌心传到苏欣妍身上，让苏欣妍尤为的感到安心。 耳边有各种嘈杂的声音，刀剑声、呼喊声、厮杀声。楚瑜抱着她左躲右避。苏欣妍竟还有心思想：楚瑜踩在什么东西上，脚下竟如履平地。 当一切渐渐地归于平静时，楚瑜放开了她，可又很快再次把她抱入怀中。 “我们先找一处地方躲起来。”楚瑜的嘴里像含着一块糖，格外的低沉。 苏欣妍这才敢抬头向四周张望。此刻她正站在一片荒地上。用力向远处张望，宽阔的徐溪江像一条丝带漂浮在远处。两层楼高的商船已不见踪迹。 在她打量的时候，楚瑜沉默地解下她腰间的羊皮囊。 “我们在哪？魏军、彩萍他们人呢？”苏欣妍发问。 楚瑜声音嘶哑地回她：“我只顾着带你逃，也不知到了何处。魏队长他们替我们挡住水匪。水匪人虽多，但应该不会是羽林军的对手。魏队长估计没想到他们会砸船，这才失了后手。我们先躲起来，等魏队长来找我们。” “哦。”苏欣妍乖巧地点点头。 楚瑜从没有一次性说那么长的话，她多看了他几眼。楚瑜侧过脸躲避她的视线，耳垂红的可以滴血。 “楚大人可是落了水着了凉？”苏欣妍紧张地问。 “没有。”楚瑜急促地打断她的话，“我脚程快，背着你走。” 没等她同意，楚瑜一把把她背在身后。迅速地向前方跑去。 苏欣妍只觉得耳旁的风呼呼而过。风吹在湿漉漉的背上，感觉有无数的寒气往骨子里钻。苏欣妍搂紧楚瑜的脖子，往他的背上贴了贴吸取热量。 快速奔跑的楚瑜身子一颤，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苏欣妍轻声问道。由于靠在楚瑜的背上，嘴唇不小心擦到他的耳垂。 苏欣妍身体像炸开一样，全身血液倒流。她把脸埋在楚瑜的背上。心里祈祷着他没有感到异样。 没想到看着精瘦的楚瑜肩膀宽厚，像习武之人。瞧他奔跑的速度，应该就是习武之人。苏欣妍胡思乱想着，想要把刚才的尴尬敢出脑海。 楚瑜沉默了一会儿，凝重地问她，“我们往东还是往西？” 苏欣妍抬头打算通过太阳落山的方向辨别东西。突然意识到她压根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楚大人决定吧。” “走错了，县主可不要怪我。”楚瑜紧了紧双手，看似平淡地说着。 苏欣妍讶然：“我怎么可能会怪楚大人呢。走错了，大不了再回头。吃苦受累的是背着我的楚大人。” 楚瑜转了个向：“水匪能知道船是福盛昌的，估计也得到了你在船上的消息。他们一定会沿着前往徐溪港的方向搜索。我们反其道而行，先保证安全。” “好，听楚大人的。”苏欣妍没有异议。 楚瑜提起一口气加快脚步，比用刚才快一倍的速度朝东面奔去。寂静的荒野上没有人烟，没有动物的叫声，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欣妍突然意识到，现在他们是孤男寡女。 第310章 心真大 在六月的骄阳炙烤下，落水的苏欣妍还未感到不适。太阳下山、晚风吹来阵阵凉意后，苏欣妍娇弱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 “阿嚏！” 苏欣妍摸了摸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楚瑜停下脚步，嫌弃地看了眼身边破败的村庄，“县主上次在地坑中过毒，毒虽然解了，可身体特别容易生病。此地虽不是最佳选择，但尚能遮挡寒风。今夜就在此歇息，可好？” 苏欣妍自无不可：“都听楚大人的。阿嚏～” 她掉落地坑的事情发生了这么久，没想到楚瑜还记得。真是个心细如尘的人。苏欣妍失落地想，如果楚瑜没有未婚妻，她定会努力一番。 楚瑜找了一间屋顶还算完好的房子。地上有被泡发霉的稻米，猜测是这户人家放粮食的地方。楚瑜放下苏欣妍，从其余地方拆来门板，铺在狼藉的地上。 “这里可以落脚。我去找木柴生火。” 楚瑜像躲瘟疫一样把苏欣妍放下，转头就走。 他出去的时候，苏欣妍发现他身上衣服已经干了一半。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顿时魂飞天外。 “天啊！这样我怎么见人。”苏欣妍缩成一个团，蹲在门板上欲哭无泪。 庄嬷嬷用上好的天罗纱给她做了一套男子的夏服。一沾水，贴在身上皮肤隐隐可见。 苏欣妍此刻非常清晰地记起他们脱离险境后，楚瑜放下她与她拉开距离，又快速把她背到身后的场景。楚瑜还低头替她解下腰间的羊皮囊。 楚瑜是君子，一定没看见不该看的！ 苏欣妍想要说服自己，但楚瑜的某些举动昭示着...... “没事，就算看到了也摸不着。”苏欣妍试图用星网论坛上的豪放语给自己解围。 过了半天不起效用，她还是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外头响起了楚瑜的脚步。苏欣妍把自己缩得更紧，恨不得能隐身。 楚瑜抱着好不容易找来的干木柴进来，见到苏欣妍的反映，大概猜出她察觉出了衣服的不妥。她平时努力装出精明的样子，石的就是个不长心眼的小傻瓜！难怪能背聂云烨骗的团团转。 “擦擦擦”几声，楚瑜很快引燃了木柴。火堆靠近门板，苏欣妍身上很快传来一股暖意。 “县主发明的火折子非常实用。”楚瑜想要驱赶无形的尴尬 苏欣妍缩着头，不打算说话。 “我见到隔壁有一株李子树。县主一天没怎么吃过东西，我去摘些果子垫肚。” 楚瑜出去了，苏欣妍起身想进一步靠近火堆。 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苏欣妍吓得又缩了回去。 “我找到一块破布，挂在门口充当门帘。县主把湿衣服脱下来烘干。我会一直守在门外，县主烘干了衣服叫我。” 楚瑜眉眼间带上了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只可惜苏欣妍没胆子抬头。 “谢谢。”苏欣妍埋着头嗡声嗡气地道。 楚瑜退走，提起气跳上屋檐，从破布的缝隙间，见到苏欣妍小心翼翼脱下外袍。 “心可真大。”楚瑜笑着摇头。 她是打心里信任他吧。 楚瑜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他面前，打开包袱递上来一堆李子以及面饼和水囊。 第311章 在外不拘小节 夏衣单薄，但干的也快。在夜色完全染黑之前，苏欣妍把贴身的里衣和外袍烤的半干。楚瑜忙活了半天，身上的衣服也没干透，苏欣妍不好意思让他在外头站太久。 “楚大人，咳咳。” 苏欣妍喉咙发毛，应该是落水着了凉。从商城花了10星币买了一颗治疗感冒的速效药丸服下。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病非常危险。她真嫌弃自己娇贵的身体，连一点苦都吃不了。 楚瑜拎着一个包袱进来。他的衣摆明显短了一大截，估计是为了装果子撕掉的。 靠近火堆一瞧，突然出现的包袱就是他身上月牙色的长袍一角。一路折腾下来，月牙色衣服沾染灰烬，和灰袍无异。楚瑜的脸也沾上了灰尘。依然难掩他卓绝的气质。 “我在附近找了一圈，残垣断壁下没有找到任何可利用的东西。这几个李子凑合着吃，明日一早我们就往人多的地方赶，去找大夫。” 楚瑜解开打结的包袱，里面除了几颗带着嫩叶的青色果子，竟还有一支用树枝雕刻成的簪子。 落水后，原来的玉簪掉了。她一心把衣服烤干，倒是忘了一头披散下来的秀发。 苏欣妍眼眶一红：“谢谢。”楚瑜真是个细心的人。如果被这样的人放在心上，一定很幸福。 “咕咕～”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果子都擦过了，县主吃。我替县主簪发。”楚瑜拿起了木簪。 苏欣妍犹豫了片刻，红着脸谢过。 清脆可口的李子下肚，喉咙发毛的症状有所缓解。楚瑜指骨分明的手指温柔的拂过秀发，苏欣妍舒服地眯起了眼。像一只被人撸的很舒服的猫咪。 木柴“劈里啪啦”烧着，比起和聂云烨在山神庙的时候温馨多了。 苏欣妍敲敲额头，怎么在这个时候想到了聂云烨！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等苏欣妍回答，楚瑜已经把手放在她的额头。 苏欣妍像煮熟的虾，浑身发烫。 “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楚瑜满眼焦急，抱起她就想向外跑去。 苏欣妍赶紧阻止：“没，估计是烤火烤的烫了。”她吃过商城出品的感冒药，不可能会发烧。 “真的？”楚瑜半信半疑，“你身上也很烫。” 苏欣妍瞪大眼睛委屈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楚瑜，咬咬下嘴唇憋屈地问，“楚大人能把我放下来吗？” 继续被楚瑜抱在怀里，她马上就能把自己煮熟。 “哦。” 楚瑜好像刚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迅速把她放下，尴尬地避到门帘旁。 苏欣妍像赌气一般，拿起一个李子咬得嘎嘣脆。 “出门在外，多是不拘小节的。县主可当没发生过。”楚瑜声音虚实不定。像在耳边响起，又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苏欣妍冷冷地道：“我知道楚大人有未婚妻，不会巴巴的缠着你，用莫须有的罪名让你负责！” 她也是要脸的！ “县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瑜语调平平，和往日清冷的声音别无二致。 苏欣妍不用看他的脸，就知道他现在一脸淡漠，仿佛世间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他心上一样。如果是聂云烨，现在巴不得在她身上打上属于他的烙印，然后拼命的从她身上吸取利益。 怎么又想起聂云烨了！ 苏欣妍头疼地敲敲脑袋。 她没看到楚瑜脸上的笑容。 第312章 幻听 “真的没事？” “没有！” 很长一段时间，苏欣妍和楚瑜两人谁也没说话。 苏欣妍突然发现她对楚瑜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因为秦王郡主耽误了做官，有才能、会弹得一手好琴，其余的印象仅停留在上一世的一饭之恩。 不对，还有一张好皮囊。 苏欣妍别扭地邀请楚瑜坐到她身边：“夜晚风大，你的衣服也没干，同样容易着凉。过来一起烤火吧。你若发烧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照顾你。” 苏欣妍想着：爱惜羽毛的楚瑜看见了不该看也没有产生对她负责的想法。一定不愿意离她太近，免得到时候被她缠上。 苏欣妍刚说完，楚瑜很从容地坐到门板上，离苏欣妍只有一拳头的距离。好像就在等苏欣妍的这句话。 苏欣妍又闻到了他身上的茶香味。 “说起来，今天是楚大人第三次救了我。”苏欣妍笑道。 楚瑜微微一愣：“下官也没想到。” 真的是三次吗？在楚瑜心中，他只救过苏欣妍一次。严格说来那次是苏欣妍的自救，他不过从旁搭了一把手。 楚瑜用余光偷偷打量苏欣妍，那日她也是狼狈不堪得被雨水打湿。可那时他只在乎能永远都不缺的粮食，根本没用正眼瞧过她。如今的苏欣妍破茧而出，看一眼她曼妙的身姿，就让他打破了原有的计划。 这一点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千算万算，唯独漏了自己的心。 “朝廷为何要封堵徐溪州十室九空的消息？” 如果没有性命威胁、没有探查真相的目的，苏欣妍会把握难得的机会和楚瑜从人生哲学谈到风花雪月。可她只能很遗憾地压下冲动，回归了理性。 楚瑜没想到苏欣妍会一百八十度大拐弯，问他这个严肃的问题。是转移话题掩饰尴尬吗？ “朝廷没有掩饰。朝廷拿徐溪州杀鸡敬猴，警告其他不安分的势力。当然，也包括定远侯府。朝廷封锁消息，只是不想让普通百姓知道后恐慌。朝廷也没有阻止徐溪州真正无辜的百姓逃往外地。” 苏欣妍咬了咬嘴唇：“徐溪军将士们的亲属，不再无辜百姓的行列？” “......不在。造反是夷三族的大罪。不然开城伯也不会求到聂世子面前，把韩国公的女儿和外甥藏到风门二村。”楚瑜故意转到另一个话题。 苏欣妍转过头很震惊地看向他：“楚大人怎么知道？”她把消息封锁的很严密。庄嬷嬷他们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到过。 “齐三写信来打过招呼。收留叛逆的亲属，哪怕对齐王来说也是可大可小。事先有了准备，万一事发也能有应对之策。” 楚瑜温柔的笑了笑，只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提到这件事，只是想让苏欣妍看清聂云烨对她的利用，而不是想要吓唬她。 苏欣妍嘟了嘟嘴：“我想着云岭山脉很容易藏人。万一朝廷要来抓人，让蒋夫人他们躲进山里。没有证据，朝廷总不能诬赖人吧。”主要她知道今后会发生很多事情。没有人会有闲情追查韩国公的女儿。 “县主小看了皇城司。当初立国，皇城司手段尽出，弄死了很多对陛下有威胁的人。其中不乏栽赃陷害。”楚瑜顿了顿又道，“聂世子帮了开城伯大忙，借着开城伯搭上了一群开国勋贵。” 苏欣妍眼神闪了闪：“我猜也是。” 聂云烨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妍妍！” 苏欣妍猛然站起。她好像听到聂云烨的声音。她是幻听了吧？ 第313章 肯定没安好心 苏欣妍还在怀疑还有没有幻听，楚瑜一脚踢翻了火堆灭了火。 “待在这里，别出声。” 楚瑜把苏欣妍推到了角落，捂住了她的嘴巴。昏暗的房间内，苏欣妍看不到他漆黑如墨的脸色。 “妍妍！” “清远县主！” 外头的喊声越来越多。苏欣妍确定她没有幻听。 聂云烨怎么来了？ 苏欣妍和楚瑜心头同时产生了疑问。 尤其是楚瑜。他中途改变了计划，除了用特殊方法通知暗卫到来，连盟友都不知道他带苏欣妍逃到了这里暗卫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的。那么只有...... “县主身上带着聂世子送的东西？”楚瑜冷冷地问。捂住苏欣妍的手青筋根根暴起，可想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暴躁。 苏欣妍摇头。她很奇怪楚瑜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苏欣妍的回答让楚瑜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就算苏欣妍藏了东西，但她落了水连头上的玉簪都掉了，身上藏的东西不可能还在。 仔细回想苏欣妍的穿着打扮，这几天她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听说苏欣妍在安国寺捐了东西，安国寺住持送了念珠。她送给安国寺的，正是答应替聂云烨联系齐王得到的好处。念珠是聂云烨经的手，想要做手脚很简单。他就能想到很多办法。 “聂世子为何要盯着县主不放？”楚瑜自言自语。 苏欣妍呜呜直叫。 楚瑜松开了手，转而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身体紧紧贴着，他并没有放手的打算。聂云烨和苏欣妍的婚约，本就是苏恒为了私欲偷偷订下的。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聂云烨无利不起早。我答应帮他牵线搭桥买火炮，他不可能不来救我。” 苏欣妍非常笃定她的答案。至于那日聂云烨想要破镜重圆，苏欣妍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想都没有往那个方面想。 楚瑜眼神闪了闪：“县主坐的船莫名其妙遭到水匪拦截。消息很有可能是聂世子方面透出去的。” “或者就是聂云烨透出去的。聂风阳的舅舅在上次的巨轮上消失，他舅舅上船就是冲着火炮去的。定远侯偏袒聂风阳，说是把他赶出云治州，他还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清远县。别看聂云烨装出胸襟坦荡的君子样，实则呲牙必报。很有可能利用我再一次陷害聂风阳。如果算好时间，还能来一场英雄救美。让我不至于那么恨他，在关键的时候从背后捅他一刀。” 苏欣妍磨着牙恨声道：“等这件事结束，打探一下聂风阳的近况，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上一世她太在乎聂云烨了，他做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完美的。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聂云烨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楚瑜心情突然舒畅。即便这次没有达到原定的目的，就凭亲耳听到苏欣妍对聂云烨的成见，足以让他大笑三天。 “原以为在县主眼中，聂世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你帮了他很多次。”楚瑜轻笑。 “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身在云治州，想要大展拳脚，就不得不和定远侯府搞好关系。如果当初选在齐门州，那该多好。” 苏欣妍在风门村投入了很多精力，尤其是梯田，不可能因为聂云烨放下一切离开。 “要出去吗？” “再等等，看看魏军他们来了吗。” “好。” 楚瑜看向苏欣妍的目光越发温柔。 第314章 找人 聂云烨从没有如此惊慌失措过。 如果苏欣妍被徐溪军找到了怎么办？如果楚瑜凭着再一次的救命之恩和她双宿双栖了怎么办？ 他不知道完美无缺的计划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俞山到了约定地点，立刻让人打旗语通知埋伏在远处的探子。探子及时用飞鸽传书通知他。他看到远处飞来的鸽子，立刻突破他爹的阻挠从清远县军营赶了过来。按照他的计划，绝对能在水匪动手的一刻到达。可没想到刚过鱼龙口，他就被数以千计的流民乞丐围困。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当机立断用暴力驱散了人群快马加鞭追赶。还没接近原定的目的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眼看着据传向一侧倾斜沉入江中。 水匪们比预计提前了半个时辰动手，他们手里竟然会有炸药包，而且还能在水里引爆！ 聂云烨的心随着货船一起下沉。那一刻他魂飞天外，非常害怕苏欣妍在他的计划中出现意外。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挥舞着马鞭，让战马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抵达的时候，楚瑜已经带着苏欣妍离开。 他虽救下了大部分人，但魏军并不感恩。反而怀疑这一次遭遇水匪是他的精心设计。 聂云烨沉默着没有辩解。他纵容狼骑兵中被聂风阳收买的人偷偷报信;让徐溪港的人在徐溪军面前露出马脚;收到飞鸽传书时，故意和他爹闹僵。 他想让聂风阳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也想借着“英雄救美”缓和与苏欣妍的关系。 没成想竟弄巧成拙！ 幸亏念珠在他身上贴身带着多年，有他的气味。防备万一准备的猎犬有了用武之地。一路追随念珠的气味来到了这里。 楚瑜带着苏欣妍折返鱼龙口，而不是去徐溪港等他们。出了事首先考虑苏欣妍的安全，看来从中做手脚的人一定不是他。 聂云烨不得不承认，站在苏欣妍的角度，楚瑜比他更适合。如果楚瑜对苏欣妍有想法，此前就不会拒绝她的好感。 “聂世子，你怎么确定县主是往这个方向走的？”魏军压着一肚子的火气，明显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让县主陷于险境，还折了手下三个人。魏军压到现在没发火，完全是因为还要倚仗聂云烨找到县主。楚瑜虽会些功夫防身，但并不是练武之人。一旦遇到了徐溪军，很难保证县主安全。而且楚瑜是齐王得用的人，楚瑜出了事，齐王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妍妍！” 聂云烨没回答魏军。他现在没有心情编造理由搪塞。如果告诉魏军念珠上有他的气味，苏欣妍一定不会把念珠留在身边。 猎犬放慢了脚步，谨慎地向前方搜索。聂云烨知道苏欣妍就在附近。但他喊了很多声，一直没人回话。 聂云烨的心沉入谷底，苏欣妍怀疑他了。苏欣妍并不蠢，跟在他身后几年，对他的脾性很了解。她只是单纯没有心机，一味的把他看着相当重，才会频频做傻事。在他解除婚约后，或者说因为灵堂事件，苏欣妍明显的清醒了。 他在苏欣妍眼里，是为了侯府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魏队长，县主就藏在前面的几幢民房里。你带人过去找吧。”聂云烨让魏军打头。 魏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剩余的十七人，口中喊着“县主”往民居方向走去。 “魏队长？”楚瑜的声音。 魏军惊喜：“楚大人，县主！终于找到你们了。” 聂云烨仿佛置身于冰窖中，他的世界如同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一样漆黑。 第315章 破口大骂 看到了魏军，楚瑜和苏欣妍一同现身。 魏军很高兴两人没事，同时也看出他们对聂云烨的猜忌。 “船沉了没多久，聂世子带人赶来。得知楚大人带走了县主，聂世子找来猎犬，一路追踪。”魏军聊聊两句话，点出了聂云烨身上最大的疑点。 苏欣妍垂着眼帘，脸色苍白。 楚瑜点了点头，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小声道，“县主，我们还是先折回去比较好。徐溪州敌我不明，太危险了。” “嗯。”苏欣妍明白楚瑜的意思。聂云烨动机不明，贸然前行不知道还会不会掉入他其它算计中。 “路大夫和彩萍呢？”苏欣妍没从魏军带来的人中见到他们两人。 “路大夫落水后被水匪在手臂上砍了一刀，已经被聂世子的人送回清远县军营。”魏军顿了顿，语气低沉，“船沉了以后，彩萍被水匪发现是女扮男装，所有的人不顾一切向她冲去。我们救援不力。” “县主，路大夫发现彩萍被一刀毙命，而且伤口上带毒。水匪此次的目标未必是福盛昌的船只，而是......” 见聂云烨驱马赶来，魏军止住了话头。 苏欣妍明白魏军想说些什么。她此刻心里很乱，努力回想彩萍的长相。 由于她心里的抵触，不许派到她身边的八位宫女出现在眼前。她其实是今天才注意到彩萍这个人。一路上彩萍不爱说话，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记忆力还算不错的她，现在竟然想不起彩萍的面容。彩萍是方脸，相貌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点。可彩萍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个世界留下过痕迹。生活中一定有彩萍在意的人，也有在意彩萍的人。她不知道如何向这些人交代。 因为她执意要到徐溪州，彩萍死了。 虽然她当时埋在楚瑜的怀中。但能感受到攻击他们的人并不多。船沉前，彩萍就站在她旁边。但船沉了之后，她身边没有彩萍的踪迹。彩萍可能故意暴露女子的身份，把水匪引开，创造机会让楚瑜把她带走。 她被身边所有人抛弃。却有人会为了救她失去生命。懊悔、内疚充斥她的心间。她为了活命回档重生，因为她重生而死的彩萍，难道就不想多活几年吗？ 聂云烨给他们说话的时间，慢慢地靠近。见到苏欣妍几乎贴着楚瑜而站，眼神暗淡失去光彩。事情朝着他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 “妍......”他想说些什么。 苏欣妍从冲他大喊大叫：“聂云烨！你应该知道，我若不现身，船长是不会把你的船和大米还给你，更不可能把火炮卖给你！” “......”聂云烨心中悲凉，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抿紧下巴，深深吸口气，“我知道。” “那就是有人不知道了！定远侯，还是聂风阳，或是夕颜郡主，更或者是背后一心一意想当皇帝、却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的晋王！”苏欣妍心中悲愤，把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吐了出来。 笑容在楚瑜脸上一闪而逝。 魏军诧异，原来清远县主心里门清。 聂云烨沉下脸，慎重的地道，“请清远县主慎言！” “慎言你个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晋王在背后做的小动作。你们定远侯府一堆糟心事，有多少是晋王干的！你有多少是你们老夫人故意偏帮的！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定远侯府一心一意帮着晋王夺皇位。要不然你以为喜欢美色的晋王会娶你姑姑！” 苏欣妍破口大骂：“你们定远侯府的破事，凭什么要把我扯进去！聂云烨，既然你做不了定远侯府的主。那我就去找能做主的人算账！” 这些话她已经憋了两辈子！ 第316章 变得和她讨厌的人一样 苏欣妍发飙了。她抬出身份要求魏军等人连夜赶路，赶往清远军营找定远侯算账。 “回清远县可以，但今夜已晚，定远侯需抵抗越来越疯狂的徐溪军，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楚瑜好生好气地劝道。 情况超出楚瑜的想象。女人心海底针，他真的想不到苏欣妍没把矛头对准聂云烨，反而对准了定远侯。 烦躁地想杀人的聂云烨，张大嘴巴，难得在挂着假面具的脸上露出真实的震惊表情。 苏欣妍此刻没有心情和理智向楚瑜解释原因。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彩萍，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使着性子往危险的地方凑！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苏欣妍巴拉着楚瑜的手臂嚎啕大哭。 她哭她害死了无辜的人。也哭她为了完成任务，竟然学着聂云烨不择手段、不顾身边人的死活。 徐溪州十室九空，那些挣扎求生的徐溪军家属，是她完成任务的最好目标。明知道会害死彩萍，但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依然会这么做。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善良的人。可在生死面前，她和她讨厌的人一样冷酷无情。 “死的应该是我。” 蠢笨如她这样的也少见。上一世死之前，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回档重生也不能让她变得聪明，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苏欣妍嘴唇越发的苍白，她本来就该是个死人的！ 楚瑜见苏欣妍不断的自责，开始怀疑他的做法是不是有问题。苏欣妍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子，哪怕强装坚强，内心也十分柔弱。苏欣妍遭遇了太多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事情。她本应该快快乐乐地嫁给他，由他遮到外面的风风雨雨。 让她卷入上一辈人的纷争中，真的好吗？ “县主无需自责，保护您是彩萍身为羽林卫的责任。”魏军出言安抚。这些年来为了保护陛下，羽林卫悄无声息的死了很多人。彩萍只是其中一位。能得到清远县主伤心的眼泪，足能安眠。 “哇！” 没想到苏欣妍哭的更厉害了。 楚瑜手臂上的衣服全湿了。他能感受到苏欣妍带着温度的眼泪。一瞬间心都软了。“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清远军营。” 哪怕苏欣妍说的话会激怒定远侯，楚瑜也有信心能摆平。定远侯把侯府利益看得太重，他起码能找到五处能逼定远侯退让的地方。 聂云烨死死地握紧缰绳，指甲已嵌入手掌中。疼痛能让他保持理智。天知道当苏欣妍趴在楚瑜身上时，他有多想弄死楚瑜。 让他保持最后一丝理智的，是苏欣妍在刺激下抛开一切毫无顾忌说出的话。苏欣妍心里明白，他不会伤害她。她一直都知道发生一切的缘由。外人只会看到他的风光。聂风阳妒忌他的世子之位、以及得到的权利。谁能像苏欣妍一样，懂他背后的苦楚和无奈？定远侯是他爹。老夫人虽不是他亲奶奶，但在侯府中相当有威望。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 “县主落过水，身体应该很不舒服。我们先回军营。”聂云烨淡淡地说道。 第317章 无题 苏欣妍拒绝聂云烨递来的披风。当着他的面，上了魏军腾给楚瑜的马。 反倒是楚瑜接过披风，批在了苏欣妍身上。一点也不在意这是聂云烨刚从身上脱下来，带着他的味道。 “县主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的喉咙已经哑了，定然是受了风寒。”楚瑜难得的凝重。他不会在意表面形式上的举动，苏欣妍已经把聂云烨从心里赶了出去，一切就能回归正轨。 苏欣妍一点也没给楚瑜面子，猛地扯下披风扔在地上。 “死的应该是我。” 她反复说这句话提醒自己。为了完成任务活命，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她。受了风寒又如何？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 楚瑜心疼的一阵抽动，没有顾及一贯的人设，开口道，“请县主抱报紧我，我会挡在你面前，替你挡去所有的风雨。” 苏欣妍没有多想，从背后环着楚瑜的腰，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她终于想起来要联系德雷克船长，打探徐溪港的情况。 楚瑜话中有话，在场的聪明人都听出来了。 魏军一脸诧异。 楚瑜在他眼里一直是个明哲保身的聪明人。朝上极难有人同时受到陛下和齐王的夸奖，楚瑜做到了。他甚至拒绝调派到陛下身边成为中书舍人，不想掺和进乱成一锅粥的事情中。陛下虽然看重苏欣妍，但连苏欣妍之父苏悔都能死，关键时刻苏欣妍又算得了什么。楚瑜一定能看穿这一点，竟然还愿意沾上苏欣妍。 终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这也是好事。有楚瑜留在苏欣妍身边全心全意的帮助，苏欣妍应该不会像苏悔一样无辜枉死。陛下也不会在遭遇一次打击病倒。 聂云烨的表情极为丰富。从震惊到暴怒，又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谁都猜不到他此时的想法。 聂云烨弯腰捡起地上的披风，重新披在了银甲上。手一挥，五百狼骑兵整齐划一地上马。 楚瑜暗暗看在眼中，对聂云烨的堤防又高了一层。聂云烨比定远侯更为难对付。 “我的船遭遇水匪沉没。暂时赶不来。” 苏欣妍这次是通过仙器的聊天系统给德雷克船长发消息。聊天系统只能提供处于同一时空的成员交流，也就是说，只有她和德雷克船长能进行交流。 但聊天系统有被使用过的迹象。可惜聊天内容被删除，她无法查看。星网论坛会自动删除已经死去的成员发布的内容。如果仙器的上一任使用者是她奶奶李夫人，那么和她奶奶联系的人又会是谁？ “有个叫徐成的来通知过我了。他想拿回船，还想从我手里买火炮。被我直接扔下船。”德雷克船长很快回话。 苏欣妍想到徐成胖胖的身体再一次落入江中，忍不住想笑。喉咙很不舒服，笑声变成了“咳咳”的咳嗽声。 “冷了吗？”楚瑜反手勒紧苏欣妍，让她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周围可是有几百双眼睛啊，不是孤男寡女两个人的时候！ 苏欣妍想要保持距离，推了推他的手，“咳咳，没事。” “再不听话，离开下马找地方休息。”楚瑜轻呵一声，语气不容置疑。 苏欣妍闷声道：“原来楚大人也是有脾气的。” 第318章 只谈生意 五百多骑兵沿着徐溪江折回鱼龙口，动静闹得很大，却没有碰到阻拦之人。 苏欣妍靠在楚瑜的背上，一路上都能瞧见不远处打着火把的亮光。徐溪军虽把把他们困住的云治军恨得要死，但面对赫赫有名的狼骑兵，只能生生咽下一口气。 苏欣妍理解这种感觉。她恨死了定远侯夫人，依然没敢动手报复。聂云烨两世都取消了婚约，她为了能力足还得与他虚与蛇尾。 由此可见，定远侯府若落败了，会有无数的人想要生吃他们的血肉。所以定远侯做任何决定，都会以侯府利益为考量，聂云烨也是。 到了鱼龙口，另一艘外形相同的货船等候在此。登上船，聂固把一碗热热腾腾的姜茶送到苏欣妍眼前。 聂固几乎不离聂云烨左右。不消说，这一定是聂云烨吩咐准备的。聂云烨没有楚瑜心细如尘的性格，但倘若一个人有利用价值时他会刻意拥有这个品质。夕颜郡主对聂云烨念念不忘，还把仇恨转移到她的身上，就是因为曾经有段时间聂云烨把夕颜郡主放在了“心上”。 “只有我的吗？魏队长、楚大人等人也落了水，为了找我折腾了很久。”苏欣妍没有接过姜茶。 楚瑜大大方方的丛聂固手里接过，试了试热度，用勺子舀起吹了吹，送到苏欣妍嘴边。 “别让我们担心，好吗？” 苏欣妍接触到他心疼的眼神，耳朵瞬间红了，羞哒哒地乖乖喝下。 聂云烨站在三米以外的地方冷眼看着，整个人向外冒着寒气。 从小受到老侯爷严苛的教育。他越是愤怒，越是理智。苏欣妍正在气头上，他没必要凑上前让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化。楚瑜一下向爱惜羽毛。既然有未婚妻，就不应该招惹苏欣妍。他不是会因为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做什么打算？还有苏欣妍，为何一定要到清远军营见他爹？ 聂云烨像聂固打了个手势。在楚瑜贴心地喂完姜茶，其余人面前也依次上了姜茶。 “今日的事是我的疏忽。各位受了惊，福盛昌的损失也很大。我会严惩泄密之人，给诸位一个交代。”聂云烨过来说了几句场面话。 楚瑜平日里出面处理齐王府事宜，场面话也是拈手就来。“这点仗势不至于让我等受惊。来之前大家都知道徐溪州的危险。为保护县主而死的羽林军，除了有朝廷的抚恤，齐王府你会安排好他们的家人。聂世子只需给县主交代。” “他给不了。所以我会去找能给的人要交代。”苏欣妍很不客气地道，“我饿了，船上有吃的吗？” 楚瑜把果子都给了她，到现在滴水未沾。肯定饿的前腹贴后腹。 “我的疏忽。”聂云烨马上让人拿来了面饼等干粮。 苏欣妍殷勤地推到楚瑜面前：“楚大人把吃的都让给我了，快垫垫肚。” “好。” 飘逸俊朗的楚瑜笑得像个拿到糖的孩子。仙气都成了傻气。 聂云烨表情龟裂，拳头被他捏得咯吱咯吱直响。 苏欣妍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干粮虽然加了不少面粉，比普通百姓家的野菜饼好吃。但吃多了也会胃口。风门村根据旋面改良成泡面，能保存一两个月之久。聂世子有兴趣购买一些，当做备用粮吗？” 苏欣妍的意思很清楚，她和聂云烨今后只谈生意。 第319章 找上军营 除了鱼龙口，大部分的云治军驻扎在清远县郊外的军营。因为紧邻徐溪州，在云治州属于偏远地区、不被人重视的清远县，倒是迎来了一次大发展。 清远县少农田大部分是山区，没什么特产吸引商队前来，对外的道路又坑坑洼洼不好走。清远县县城极小，富裕的人家不多，每年的赋税是云治州垫底的存在。能被称为县，也不过是仗着地盘大而已。 但这半年来可就不一样了。聂世子出钱出人出力帮着修路，清远县前往永平城等周围其他县城的道路修葺一新。在偏僻的山里建了风门集，引来四周的商队。不管从何处来的商队总得在清远县城落脚，清远县城沾光不少。接着，城外来了驻军，县城的治安明显好转，市面上的小混混消失不见。兵营驻扎着近10万人，每日的消耗数量巨大。不管清远县附近的村民带什么来卖，总会卖出一个好价钱。 此刻已经是凌晨，但靠近兵营外不到办理的地方，灯火通明。烤串、凉皮、面、馄饨、饺子、茶肆，只要不是酒，各类小吃都能见着。外围的一排木杆子上，插上了福盛昌免费提供的火把。照亮了每个摊位。就连摊位前的桌椅，也是福盛昌免费提供的。 除此之外，在昏暗的地方，有三三两两衣着暴露的女子聚在一起。她们的身后，有临时搭起来的帐篷，同样是福盛昌免费提供的。她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轮休换班的兵士们睡不着，跑到这条由聂世子主张建出来的夜市潇洒。徐溪军越来越疯狂，战场上一个不注容易丢掉小命。下了战场，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他们需要一场狂欢。除了酒，想要的这里都能找到。不少人走向女子聚集的地方，也有人拉着几个好友随便找一家坐下来诉说白天战场上的惊险。 “踏踏踏”整齐的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 有衣冠不整的从帐篷里冲出来，有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立刻冲回兵营拿起刀剑的。哪怕是这样，夜市也没有慌乱。来这摆摊的摊主、女子们都受过训练，一旦发生意外不可胡乱奔跑引起混乱。 兵营值夜的副将已经让弓箭手摆开架势，重刀队埋伏在营中，若有敌人想要夜袭兵营，他们还没接进兵营已经失败了。 “草，聂固你这小子大半夜的大张旗鼓的回来吓唬谁呢？” 见到狼骑兵的装束，认出熟悉的人，值夜的副将骂骂咧咧。见到了聂固，肯定是聂世子回来了。世子在军中很有威望，从副将到下层兵卒，没有不敬重他的。副将大声骂，并不是生气，而是提醒中军帐的人世子来了。今日世子带上五百狼骑兵冲向徐溪州之前，可是与定远侯闹得不可开交。骑兵天黑赶路是忌讳，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没有好事。 定远侯儿子气得半死，好不容易睡着了小半个时辰被亲卫叫醒。得知是儿子回来了，气不打一处来。披上主帅铠甲，气冲冲走向营门，“谁都别把这小子放进来。太无法无天了，在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位主帅！” “见过侯爷。” 苏欣妍远远见到定远侯，立刻盈盈下拜行礼。 定远侯还没认出她，苏欣妍接着说，“我是来问侯爷要交代的。” 第320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军营中不许女子入内。苏欣妍就站在营门口，一步也没多一步也没少。身后一左一右站着魏军、楚瑜，还有另外十七羽林军。 羽林军的红色蟒服就算在昏暗的火光下依旧耀眼。可偏偏他们都很狼狈。衣服皱巴巴的，不少地方还有破损。有人身上缠着绷带，还有人没了手中的兵器。 羽林军是焱武帝禁卫军，武力未必会比狼骑军强，但代表的皇权不是定远侯府能轻易得罪的。狼狈的一行人，让定远侯心里咯噔一下。 楚瑜，齐王府长吏，齐王对倚重的左右手。从宫里传出的消息，焱武帝对他赞誉有加。 魏军，明面上是羽林军中不起眼的小队长，被焱武帝调派到齐王府保护齐王。实际上是焱武帝的养子之一，心腹手下。 这两个人能轻易的见到焱武帝。若联起手来的定远侯府的不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站在他们前面的女子必定是清远县主苏欣妍，差一点成为定远侯儿媳的人。定远侯见过她多次，应该对她不陌生。但不知为何，苏欣妍五官未变，但整个人漂亮的很多。一点都不像记忆中的苏欣妍。尤其是临危不惧的气势，怎么看都不像胆小懦弱的苏欣妍。难怪儿子突然吃起了回头草，拒绝了表妹夕颜郡主。 “不知县主要本侯给出什么交代？” 定远侯两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藐视苏欣妍。不管苏欣妍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手里可有二十万兵马指挥权，连焱武帝都要对他忌惮三分，怎么会怕区区女子？ 苏欣妍曾为了嫁进定远侯府做了充足的准备。那个时候苏司马还没死，虽然离开了皇城司但有足够的人手查定远侯府。她对定远侯还是有些了解的。 对付定远侯，不需要弯弯绕绕，直接打蛇打七寸。 苏欣妍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戏虐，“想问侯爷，是否打定主意一心要当晋王身边的狗，帮着晋王弄死我？” 苏欣妍大张旗鼓的来找定远侯，一是内疚彩萍的死要找个说法，二是趁机和晋王府闹翻。她暂时无法确定他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又是被谁害死的。但她上一世的的确确是被夕颜郡主弄死。换作以前她不敢直接对上晋王府，可苏管家告诉她姓朱。她更想搅浑这一锅水。上一世晋王露出隐藏多年的野心，她不介意提前一年揭露出来。 苏欣妍语出惊人。聂云烨、楚瑜、魏军以为她来是找定远侯惩罚聂风阳，不曾想到她会把晋王府拉下水。就算是聂云烨，也没有证据表明这一切和晋王府有关。晋王府只是支持聂风阳和他争夺世子之位，哪怕这点被捅出来，晋王也会说是为了报复他拒婚夕颜郡主。 “清远县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说什么吗！”定远侯脸涨的紫红，额头青筋暴起，一脚踹散了一旁边用整根原木做的拒马。 他要被气死了！他受到了侮辱。就算他支持晋王，也绝不可能是跟在晋王屁股后面的狗。晋王弄死苏欣妍会有什么好处？苏欣妍也太高看自己！ “侯爷有那个胆子助晋王培养死士、偷偷训练十万兵马、收集各地勘舆图，就没胆子承认？我苏欣妍何德何能，晋王想尽法子要弄死我？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侯爷大可用我的性命献给晋王，再续你们定远侯府的荣耀。” 苏欣妍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321章 义正言辞的诬告 苏欣妍堵在军营门口，这是从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不管醒着还是睡着的将士，全涌向营门听八卦。苏欣妍指控晋王训练死士、养十万私兵、收集堪舆图，若这些罪名是真的，晋王就和秦王一样，那是要造反的！ “哗！” 云治军喧哗一片。他们受皇命镇压造反的徐溪军。徐溪军的现况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清楚。徐溪州的惨象他们天天都见，绝对不想生养自己的土地和家人遭遇同样的事情。哪怕定远侯是他们的主帅，他们也绝对不会跟着定远侯造反。 “侯爷，这是不是真的？”副将一脸惊恐地问定远侯。 害怕的不仅是副将一个人，定远侯一眼扫去，除了亲卫和狼骑兵，极少有人脸上不怕。 定远侯心里明白，这是焱武帝独独让云治军镇压徐溪军的原因。杀鸡儆猴！ “修得在军营门口胡言乱语！” 定远侯拔出副将的配剑，一剑刺向苏欣妍。 聂云烨早在苏欣妍话音刚落的时候，抓向她往自己身后拉。 说是迟那时快，不等定远侯手中的剑刺向前，魏军出手了。 “锵”，魏军手上的刀砍飞了定远侯手中的剑。 楚瑜慢了聂云烨一步，默默收回伸出的手，向后退到苏欣妍身边。 定远侯老脸一红，身为武人被别人打飞手中的兵器，就像直接扇他耳光一样。 “侯爷想要在我们羽林军面前伤害县主？就算侯爷灭了县主的口，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在下一定会告诉陛下。由陛下定夺！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 魏军表了态，羽林军人人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挡在了弓箭手面前。 定远侯脸色漆黑如墨。他敢吗？魏军这话断定他和晋王勾结想要造反，苏欣妍这次来是想给定远侯府泼脏水？！孽子竟然还护着苏欣妍！ “收兵，后退。” 副将可不管定远侯现在在想什么，忙让弓箭手和重刀队后退。生怕一个误会起了冲突，他们跳进徐溪江都说不清。 其他军中的将领突然醒悟，团团围住定远侯，不让他暴抱起伤人 定远侯气得快要吐血！ “苏欣妍，你诬告藩王，可知何罪！”定远侯指着苏欣妍浑身颤抖，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话。 苏欣妍甩开聂云烨的手，再一次站到营门前。 “没有证据的话才叫诬告！我身边有的是能向陛下写信的人。等我赶回风门村，把我知道的一切呈给陛下，让陛下彻查晋王府，到时候也就知道我有没有诬告了！” “我会来问侯爷要交代，完全是不忍云治州百姓重蹈徐溪州百姓的覆辙。不想云治州也变成十室九空的惨样！侯爷就不想想，我苏欣妍一无所有，晋王为何要害我？你把晋王当成姐夫，晋王只把你当成狗！” “为何晋王妃只有夕颜郡主一女，没有生下一个儿子？因为晋王知道陛下忌惮定远侯府，从心底不想和你们定远侯府扯上关系。幸亏夕颜郡主是女子，若是儿子能生下来也养不大！定远侯府辛辛苦苦帮晋王，到头来能得到什么？” “今日幸好我没死，我若死了，晋王府不好说，定远侯府肯定不存在了。” 苏欣妍一本正经地恐吓。她的确是诬告，可她也有证据。她没有白活一世。 第322章 一口咬定 以前的苏欣妍太单蠢，给周围人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所有人都不可能想到，苏欣妍会利用彩萍的死找晋王府麻烦。 定远侯惊怒交加。寒意从脚底延伸到胸口。如果二儿子聂风阳现在在军营，他一定拉出来活活抽一顿！夕颜郡主被拒婚脑子发昏，聂风阳也跟着一起发疯，没事去招惹苏欣妍干吗！ 定远侯此刻万分后悔纵容聂风阳。 魏军下意识相信苏欣妍的话。 聂云烨和楚瑜虽没有表态，但他们同样相信苏欣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乱说。聂云烨甚至考虑该怎么样和晋王府切割关系;该如何安抚老夫人。 云治军将士们对世子的前未婚妻苏欣妍也算了解。几乎所有人相信苏欣妍所说。 “晋王一直是老好人，协调几位王爷之间的关系。从没有流露出争夺储位的意思。真看不出来呀！” “难怪晋王要向我家王爷借三十万两银子！” “没听说凤鸣郡有大量的私兵存在，怎么做到的？” “切！秦王在宁武郡圈养私兵的时候，你发现了吗？” 有年纪小的摸着脑门疑惑地问：“可是晋王为什么要杀县主？” “你这傻子连这个都不知道。世子为了县主拒婚夕颜郡主。” “啊？既然这样，那世子为什么要和县主取消婚约？”傻小子问。 这个问题一出，议论声顿时消失。 聂云烨脸色一黑。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个老兵突然呵呵一笑：“老夫人反对呗。” 傻小子又问：“老夫人为什么要反对？” “笨，不反对夕颜郡主怎么嫁给世子！” 苏欣妍听得暗自发笑。不需要她进一步编造理由解释，已经有人帮着圆了过来。 “说谎话技巧攻略。技巧一，自己要相信自己，语气理直气壮。技巧二，逻辑通顺令人信服。技巧三，说谎者与说谎事件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以上摘自星网论坛某位老成员的分享。 像苏欣妍这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仙器任务的成员有很多。因此星网论坛什么内容都有。白纸一样的苏欣妍，已被染得五颜六色。 “清远县主是如何得知晋王的举动？”定远侯不死心地问。他因为某种原因暗中助力晋王，可绝对不会跟随晋王造反。哪怕嫡姐晋王妃有生下晋王的儿子，他也不会让定远侯府陷入夺嫡纷争。 苏欣妍眼睛一斜，似笑非笑地说，“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比如侯爷在外有比聂世子年纪更长的私生子。” 这消息是上一世听来的。具体什么回事苏欣妍不知道，当时定远侯府很是乱了一阵。 用在此时吓唬定远侯，效果.........出其惊人。 定远侯双目蓦然收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几个呼吸后，他恢复了镇静。 “一派胡言！”铜铃般的眼睛满含杀气。可听在苏欣妍耳朵里，缺乏威慑力。 她一直留意定远侯的表情，自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心中一定，诬告晋王府的事妥当了。不管是谁让水匪弄死她，她一口咬定晋王府。 聂云烨和楚瑜都是人精，同样发现了定远侯的异常。聂云烨脸色精彩纷呈。 第323章 原来如此 苏欣妍在军营门口大闹了一场，把一年后才会显露出真实实力的晋王扒了个底朝天。又逼着聂云烨给停在徐溪港的德雷克船长发飞鸽传书，然后带上在军营里养伤的路鸣，大摇大摆的离开。 徒留强装淡定的定远侯，以及人心浮动的云治军。 “麻烦船长明日一早派装有火炮的船到鱼龙口来接我。运小麦的船可以开到盘龙江卸货。你要的货物将直接送到徐溪港。”苏欣妍通过仙器与德雷克船长联系。 “好说。” 苏欣妍又问：“如果我没完成任务死了，系统还会不会存在？” “宿主死亡，系统消失。”德雷克船长回答得很快。 “没有例外吗？” 苏欣妍等了半宿，德雷克船长没有回信。 在这期间，魏军用羽林军的名义大半夜叫开清远县的城门。一行人寻了间客栈住下。 “大家赶紧休息，船长收到飞鸽传书会到鱼龙口来接我们。受了伤的人和路大夫一起留下养病。”疲惫的苏欣妍不容置疑地吩咐下去。 魏军等人的职责是保护苏欣妍，他们当然没意见。分配了房间后，立刻退下休息。 路鸣和楚瑜留在苏欣妍的房间内没有离开。 路鸣极力反对：“水匪们的匕首上淬了毒。我得跟在县主身边以防万一。” “路大夫若出了事，让我如何向李大夫交代。”苏欣妍一口回绝，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有船长保护，我不会出事。本想不麻烦船长，毕竟让合作者瞧出我没用，对将来的合作不利。但......幸亏有特殊的情分，还不至于让船长厌弃。” 仙器出品，必属精品。吃下的感冒药开始起效，喉咙毛毛的感觉消退。若真中毒，可以从商城购买解药。让路鸣和受伤的羽林军留下，是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发生意外。她太担心泄露仙器的存在，变得束手束脚。如果一开始就让德雷克船长来接，彩萍也不会死。 “县主为何一定要亲自去徐溪港？”楚瑜脸拉得很长，他非常不赞同苏欣妍再次冒险。 苏欣妍心中一叹，当然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惨淡一笑：“身不由己而已。朝廷一直想要火炮技术。给出了技术我就没了保命符。但我可以卖火炮。然而交易火炮是非常冒险的行为。在徐溪港交易，万一出现意外，船长能很快逃到大海。他只要到了大海，没人能抓得住他。船长安全了，我也就安全。” “原来如此。” 楚瑜其实比苏欣妍更清楚李夫人当年的事。李夫人藏下火炮技术，想让儿子能像普通人一样平安地活着。可惜事与愿违。苏欣妍的想法是挺好，但她太小瞧了心狠手辣的焱武帝。 楚瑜没有阻拦苏欣妍卖火炮。既然是卖，只要价格合适卖给谁都一样。 “下官就在隔壁，县主不舒服只要敲敲床头，我会立刻过来。”楚瑜离开前细心地交代道。 苏欣妍腼腆地笑了笑：“好。” 等楚瑜和路鸣离开，苏欣妍幽幽叹了口气。爹娘过世后没有人无微不至的关心过她。楚瑜很好，只可惜有了未婚妻。 “的确有例外。可以花千万星币把系统留给血脉后裔。但系统只会在血脉后裔断绝前激活。”德雷克船长的回音姗姗来迟。 苏欣妍立刻感怀中清醒。如果这样就说得通了。 第324章 除族 “苏欣妍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你收拾！你还说她单纯！”定远侯背着手，在中军帐中烦躁地来回踱步。 中军帐中只有他们父子两人，其余人远远的守在外头。 聂云烨站得挺直，目光如炬盯着他爹。定远侯倍感压力，向前挪了几部避开儿子锐利的目光。 “她若有心机，就不会在此时捅破。她终究担心晋王会牵连到我们定远侯府，一直隐忍不发。要不是今日被替她而死的使女刺激得发怒，或许根本就不可能揭露此事。” 聂云烨盲目地信任苏欣妍。他绝不会想到，苏欣妍有意攀咬晋王府。 定远侯气急败坏：“现在说就没有牵连到我们侯府吗？” 聂云烨眉宇间厌恶地皱起：“被爹赶出侯府的聂风阳为报复我，把船只的动向通报敌军水师。牵连了无辜的清远县主。至于聂风阳有没有和晋王勾结，和我们侯府有何关系？” “你......”定远侯气得手抖，“那可是你弟弟！” “几次三番欲置我于死地的弟弟？要了何用！” 聂云烨与定远侯相似的双眼射出阴鸷冷血的光，如同一把利刀，剜去定远侯手心上的肉。 疼痛感从定远侯从骨子里钻出来。大儿子的目光让他疼得的直不起身。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刮的不但是手心上的肉，还有手背。大儿子怪他偏疼小儿子啊！ “你相信苏欣妍说的？晋王会有能力养十万私兵？”定远侯有气无力地做最后挣扎。 聂云烨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爹应该比儿子更清楚陛下是什么人。陛下能默许秦王养兵，又怎么不帮晋王一把？陛下只是没料到，儿子大了主意也变大。这或许是天下所有父亲的通病。” 定远侯假装没有听出聂云烨的一语双关。儿子大了不由爹！侯府被晋王借去了30万两，处处要依靠福盛昌的资金，大儿子在军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他是又喜又怒。 “晋王毕竟是陛下的长子。”定远侯试图想保下小儿子。 聂云烨淡淡地道：“秦王还是陛下和郭贵妃的爱子。不照样被陛下毒杀？” 定远侯一屁股坐在地上。 “爹，你从小教导孩儿，一切以侯府利益为重。”聂云烨神情冷淡。 定远侯像被人抽去了精气神，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把你二弟除族吧。” 聂云烨拱了拱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走到中军帐门口猛然回头：“爹在外真的有庶长子？” 定远侯一噎，正想着如何辩解，聂云烨大步流星地离去。 有些话不用明说。聂云烨猜到了那位树庶长子的身份。 焱武帝不放心手握军权的定远侯，皇城司几乎一刻不停盯着。暗探把苏欣妍在军营门口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谢三瞧过后，立马通过特殊渠道送往皇都。 “她怎么会让人调查晋王？难道她发现了什么线索吗？”谢三拍了拍坐着的轮椅，夹紧着眉头困惑地问。 对面的苏管家眼神飘渺：“毕竟是李夫人的孙女。就算我们从小把她当猫养，老虎终究还是老虎。我们失策了。” 第325章 狐假虎威 苏欣妍心事重重，天还蒙蒙亮就醒了过来。总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没想到魏军和楚瑜已经做好了准备，全在大厅等她。苏欣妍一下楼，顶着一双黑眼圈的路鸣立刻上前替她把脉。 “县主脉象平稳，没有伤寒的迹象。”路鸣啧啧称奇。按照苏欣妍中毒后娇弱的身体，极大可能会感染伤寒。 楚瑜脸色一喜。 苏欣妍随口道：“或许是那碗姜茶起了作用。” “是吗？”楚瑜不置可否。 苏欣妍眼角的余光瞄见楚瑜脸上的戾气浓得化不开。戾气怎么可能出现在风光月霁的楚瑜脸上？ 揉揉眼睛，楚瑜带着熟悉的清冷疏离，哪还有戾气。苏欣妍捂着嘴打着哈气自嘲，一定是自己没睡醒看花了眼。 路鸣左看右瞧，总觉得楚瑜和苏欣妍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县主可回房歇歇，等船到了通知您。”楚瑜一脸关心。 “不必了。反正也睡不着。” 不知道皇城司有没有把她在军营门口的话会报上去;不知道焱武帝会不会彻查晋王府;不知道能不能抓住晋王的把柄;不知道夕颜郡主会不会倒霉...... 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干坏事”。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县主，聂世子让人传话，聂风阳已经被除族。”魏军眼神闪过一丝不屑。定远侯府一如既往地懂得断尾求生。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定远侯府也不逞多让。 苏欣妍丝毫不意外：“定远侯夫人真该好好谢谢我。” 聂风阳只是夕颜郡主身边的忠犬。除去了聂风阳，还有定远侯夫人。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报复她的最好时机。今后等聂云烨上了战场无暇顾忌身后，那才是动手的时候。 想到此，苏欣妍露出了得偿所愿的喜悦。 楚瑜泼冷水：“就算查到了晋王圈养死士和私兵的证据，最多也是被禁足，伤不了晋王根本。县主得罪晋王，需提前想好应对报复的办法。”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会烟消云散。”苏欣妍自信地道，“只要不死，那就再报复回去。”有仙器做依靠，还怕晋王那小人吗？ 楚瑜摇摇头，非常不赞同苏欣妍消极的想法。 “楚大人别担心了。等你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就会知道陛下一定会保我性命。”苏欣妍不是原来的傻白甜，她做事还是有底气的。 “轰轰轰～” 远处传来打雷一般地轰鸣声。 魏军立刻让人前往查看。 宁静的客栈瞬间热闹了起来。开始大家都以为徐溪军打了过来，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拿起行李准备逃命。步子快的赶到城门，发现城门紧闭，又垂头丧气回到客栈。 小半个时辰后，县衙的衙役们敲锣打鼓，安抚惊慌的百姓。 “县主，船来了。” 听到手下从前方探听到的消息，魏军神色复杂。 苏欣妍猜测：“刚才是船长动用火炮的声音？” 魏军慎重地点头：“船长一路开炮，清走了徐溪江上的水匪和水师。” 也不知道苏欣妍在飞鸽传书上写了些什么。事实上，来接苏欣妍的船还打跑了守护在鱼龙口的云治军。 “昨天被水匪逼得狼狈不堪。今日可以狐假虎威，纵横徐溪江。”苏欣妍从客栈打包了好酒好菜，招呼众人前往鱼龙口。 第326章 卖不卖 三艘规模小于福盛昌货船的战船嚣张地停靠在鱼龙口。战船只有一层高，甲板左右两侧各有三门火炮，炮口还残留着未消散的烟雾。河面上漂浮着一层木渣，原本人为设置的浮桥等障碍物不见踪迹。 带着海盗帽的德雷克船长，手上抽着不知哪搞来的水烟吞云吐雾，把藐视群雄嚣张气焰发挥的淋漓尽致。船上各种肤色的水手，有的站在火炮旁、有的手上领着像烧火棍一样的长杆子，对着前后两帮人发出阵阵嘘声。 战船的身后，是刚被击退的云治州守军。威武不凡的聂云烨穿着银甲，披着红色大氅，面无表情地看着德雷克船长耀武扬威。聂固横刀立在身侧，怒视挑衅的水手，很有上前大干一场的欲望。 在战船前方几百米外的岸边，有几道隐约可见的身影，必定是徐溪军的探子。被打怕的徐溪水师这次没胆量追着战船跑。 “苏，我从徐溪港一路开炮打到这里，给你出气了！这条江上，别说是水匪连水蛇都躲得远远的。”德雷克船长远远看到苏欣妍，挥舞着大手热情地打招呼。 水手放下舷梯，放苏欣妍一行人畅通无阻地上船。聂云烨带上聂固随行，水手们用眼神询问德雷克船长，德雷克船长吐出一口烟，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聂云烨。 “这位是定远侯府的聂世子，是船长打劫运送大米商队的主人，也是我给船长找来的有钱主顾。”苏欣妍微笑着介绍。 德雷克船长大笑着添了一句：“还是苏的前未婚夫。不知道该说他没眼光，还是有胆量。” 聂云烨眼神一凛，身上的杀气有如实质，水手们感受到了恐怖的海兽威胁，用手上的长杆子对准聂云烨。 云治军躁动，刀剑出鞘，大有战争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没有了亲密关系羁绊，更适合做生意伙伴。船长放心大胆的狮子大开口，我不会有意见的。” 苏欣妍站到德雷克船长身边，用玩笑般的话缓解两方的剑拔弩张。她大胆地伸手摸向水手手中的长杆子，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武器？” 德雷克船长快速出手，苏欣妍只看到一道残影，长杆子立刻到了船长手中。德里克船长往前一指。 “砰！” 低沉的火药声从长杆子细小的管口发出，一颗小指头大小的东西擦着聂云烨的右耳向后打去，击中了50米以外低头啃草的战马。 战马凄惨地嘶鸣，摔倒在地上。马腿上多了个血洞，鲜血正噗噗往外流。 “这叫火绳枪。是火铳的改良版。几十年前，你们的石太守不满意火铳的射击精度，让李夫人改造。结果......嘿嘿，火绳枪出世，石太守和李夫人都已不在人间。可惜了！” 德雷克船长根据苏欣妍的提示加工一番，说出来的效果比火炮连发的冲击波还强烈。 魏军稳重的表情龟裂，整个人绷紧，像一支离弦的箭随时会出手。其他的羽林军小幅度挪动身体，好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楚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聂云烨回头看了一眼受伤的战马，冷冷地问，“火绳枪卖不卖？” “卖！” 第327章 做生意毫无底线 来了大买卖，水手们立刻收起挑衅，拿出他们最爱喝的啤酒，热情地欢迎聂云烨和聂固的到来。谈生意没有比有出海口的徐溪港更安全的。战船快速收起舷梯，拉起帆布，快速冲回徐溪港。 “什么生意最赚钱？军火、大烟！” 德雷克船长往烟斗中添入烟丝：“我说的大烟可不是手里的这种烟丝，那是一种能让人上瘾、出卖灵魂的毒药。我做生意很有原则的，大烟的生意从来不沾。” “记得那时候石太守缺军饷，动起了贩卖大烟的主意。李夫人强烈反对，一把火烧光罂粟花。为这事两人彻底闹僵。” “还是做军火生意好！” 德雷克船长搭上聂云烨的肩：“火炮、火绳枪、火药我都有。看你出得起什么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一旦售出，概不退货。就算被人抢了也别来找我。” “那得看船长想要什么。丝绸、瓷器，哪怕是人我都能给你搞来。” 谈起生意，聂云烨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已经和颜悦色的与德雷克船长称兄道弟。 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是苏欣妍的错觉。 苏欣妍用手敲敲脑门，她差一点怀疑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她根本没有提过烟草的事，德雷克船长的艺术加工也太厉害了！这样容易有破绽！聂云烨做事谨慎，回去一定会核查烟草的事。若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一定会产生怀疑。苏欣妍忙暗中给船长发消息提醒。 “烟草确有其事。你向我提及石太守、李夫人的时候，我让人去查了。海外有个洞吾国，就在兴唐国的旁边。洞吾国产罂粟，远销很多国家。曾经和兴唐米一起流入你们国家，被李夫人强力禁止，到处宣扬大烟的害处。当初闹得很大，兴唐国上点年纪、喜欢抽大烟的人都知道这事。” 德雷克船长还不无遗憾地补充道：“真可惜晚生了几年，没能与李夫人牵上线。李夫人比苏更适合当女皇。” 苏欣妍一头黑线。 德雷克船长刚回好她的消息，马上兴趣盎然地问起聂云烨买卖人口的生意。 “东方女子肤白貌美，皮肤如丝绸一般滑顺。东方美女可是抢手货！你能弄到多少？” 高兴的船长连水烟都顾不上抽，水手们也提起了兴趣围了上来。 苏欣妍瞪大眼睛呆若木鸡。她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把人当货物一样买卖？！这让她想起上一世流民里时不时会失踪的女子。 聂云烨的眼神在她身上瞟过，熟门熟路地和船长攀谈起来。 楚瑜眼神锐利，很快判断出，“看来县主并不清楚船长做什么生意的。” 苏欣妍晃晃脑袋，她不但不了解德雷克船长，更不了解聂云烨！ 苏欣妍远离做生意没底线的两人，走到甲板上向远处张望。 鱼龙口是云治军与徐溪军前沿争夺的焦点，原本人来人往的渡口因为战争在极短的时间内落败。有同样遭遇的还有徐溪江上的其他渡口。但最为严重的还要数海商最喜欢停靠的徐溪港。 徐溪港上的市舶司一年的关税，比得上丰衣足食的云治州全年的赋税，更是经济落后的齐门州的三倍有余。 可如今的徐溪港，哪还能瞧见几艘商船？ 第328章 格格不入 在江上行驶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人口相传的徐溪港。但此时的徐溪港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也见不到整装待发、威风凛凛的徐溪水师。 德雷克船长此番前来，船队的数量高达200多艘。其中一百艘装满小麦，约有十万石。其余都是沿途抢来的，包括福盛昌的20艘运大米的商船。 聂云烨瞟了眼大大小小船型各不相同的商队，装作随意地问，“怎么不见上一次的巨船？” 两百多艘船数量庞大，可远没有巨轮给人的震撼力强。尤其是装有火炮的船只并不多。聂云烨暗自思量：如果指挥得当，水师能轻易的吃下他们。难怪船长坚持要到徐溪港交易，如果在盘龙江渡口，很容易被堵在江面上。 “上一次的船借来的。” 德雷克船长也很怀念系统出品的巨轮。就像武人爱马一样，他喜欢船。当时会接苏欣妍的单子，完全是冲着巨轮去的。巨轮上有太多超越时代的科技，需要用大量的星币购买。他买下一艘问题不大，但一艘巨无霸一样的巨轮在海战中没有实际意义。 “船上装的火炮，和上一次巨轮的火炮不一样吧？”聂云烨套话。 船长呵呵一笑：“聂世子可以买到我船上的火炮，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巨轮上的。生意货需要走量，能一样吗？” “这种型号的火炮制造工艺卖吗？”聂云烨漫不经心地问。 德雷克船长玩味一笑，提高嗓门问走开的苏欣妍，“苏，你认为火炮制造工艺能卖吗？” 商城上火炮的制造工艺并不贵，和水磨坊等一样只需一星币。但苏欣妍看过，复杂的工艺流程不是现在的打铁手段能达到的。这或许也是李夫人不交出火炮技术的原因。 苏欣妍摇摇头：“就算卖，恐怕买家也会无福消受。船长，小麦我有急用。能先送到盘龙江吗？你需要的货，我晚一些给你。” 苏欣妍有自知之明，她的心不够黑也不够狠，绝对做不成军火生意。她只求火炮能搅乱局势，浮现当年的真相。不会插手火炮以及其他超出能力承受范围的生意。她只想完成仙器任务，没有倚仗仙气，成就一番大事业的野心。 “100艘船上的小麦加起来没有一门火炮贵。”德雷克船长恨铁不成钢。苏欣妍大概是系统拥有者中最无趣的人。 苏欣妍温婉一笑：“但小麦能救人。” 德雷克船长耸耸肩：“随你。还有一万石大米你准备怎么处理？一同运到盘龙江吗？” 聂云烨直勾勾看向苏欣妍。 “不，我准备把大米分给徐溪州受苦受难的百姓。我不缺这一点银子，但他们能靠大米活下去。” 苏欣妍眉头簇起、神情哀伤，好像在心疼徐溪州的百姓的遭遇。 “咳咳咳！” 德雷克船长被烟呛了一大口。 “苏，你与船上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德雷克船长一脸关爱，“希望下一次我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你活着。” 心大的苏欣妍没发现，除了聂云烨，楚瑜听到人口买卖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苏欣妍害羞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第329章 清远县主是傻的吧 苏欣妍的确与船上的所有人格格不入。她一片慈悲心，想要无偿给徐溪州受难的百姓送大米，没有收到大家的赞赏，反而遭遇了强烈的反对。 “请县主三思。”首先反对她的是楚瑜。 “下官明白县主是一片好意，但徐溪州现在被叛军把持。县主送出的大米，只会成为叛军的军粮。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县主了落不到好。” 苏欣妍蹙眉深思，楚瑜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大米到了徐溪军手上，绝对是达不到任务完成标准。 “楚大人顾虑的对。”苏欣妍松了口。 魏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怕在大米成为叛军军粮前，傻乎乎送米的苏欣妍先被叛军抓了。 苏欣妍双手一拍：“直接发放大米不如施粥！” 聂云烨揉着太阳穴大笑：“县主似乎忘了，船上的大米都是福盛昌的。” 苏欣妍斜着眼睛瞪他，一脸鄙夷。 “虽然苏是烂好人，但我可不是。”德雷克船长转动手上的火绳枪，半是解释半是威胁地道，“海上有海上的规矩，聂世子是大主顾，我可以把船队和人还给聂世子。但船上的大米是我的战利品。县主我已经把大米送给了苏，它们都是苏的。希望聂世子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楚瑜不动身色地观察德雷克船长和苏欣妍。他们两人南辕北辙的脾性，实力完全不对等，年龄相差巨大，到底如何成为合作关系的？除了是长辈留下的情谊，楚瑜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 聂云烨眯起眼，他讨厌被别人威胁。但如今船队船长手上，船长拥有压制性的火器，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 “我与徐掌柜说过了，留下一千石当你们的辛苦费。我只是把九千石大米送出去而已。” 苏欣妍抢在聂云烨之前急急表态。她该打的花枪已经打了，接下来要为完成任务做准备，不想横生枝节。 “苏，你被聂世子退了亲，竟然还这么护着他！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要不跟我走吧，我怕你继续待在这里怎么死都不知道。” 德里雷克船长用烟斗敲敲苏欣妍的脑袋，真想看看她脑子里装了些什么。要不是系统无法强硬夺取，要不是只有苏欣妍和他同处于一个时空，他绝对会把苏欣妍的系统抢走。系统在苏欣妍的手里纯属暴殄天物。 楚瑜眼睛睁了睁，聂云烨神色莫名。 “我怕你们打起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在周围留了后手。真打起来了船长占不到便宜。”苏欣妍摸着脑袋一脸委屈。 德雷克船长半信半疑，嘀嘀咕咕对水手说了几句。水手脱下外衣，二话不说跳入水中。 苏欣妍心急着想试试能不能完成任务，让魏军从福盛昌的船上搬下一袋大米，再从船上取下锅碗瓢盆，让福盛昌船上的人在岸边架起锅子煮粥。 “本县主见这里的百姓可怜，打算施舍掉船上的大米！你去把消息散播出去。” 苏欣妍下了船，找到徐溪港的话事人，在对方看傻子的眼神中叉着腰嚣张地发话。 清远县主是傻的吧？ 明面上担着市舶司提举官的话事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朝廷断绝了徐溪州对外所有陆路，哪怕有海路，高昂的粮价不是他们能承受的。打仗的将士们军粮吃不饱，逃不走的家眷啃树皮、挖野菜，有段时间没吃到大米。被焱武帝破格封为县主得苏欣妍，竟然要和焱武帝唱反调免费施粥？ 清远县主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第330章 无形的风波 没人知道苏欣妍在想些什么，暂时也没人关注她。 徐溪港清场了。 九千石大米挪到德雷克船长不知从哪片海域抢来的的十几艘帆船上。福盛昌的商船趁着德雷克船长还在徐溪港压场，载着剩余的1000石大米停靠到盘龙江渡口。 其余零零散散的几只小商队，找聂云烨攀关系后，在德雷克船长的首肯下，开足马力驶离港口。 随着他们的离去，徐溪港停泊的船只全部属于德雷克船长。 “船长，江面上飘着一层猛火油。”被派去打探周围环境的水手神情沉重地禀报。 苏欣妍撇撇嘴，就知道聂云烨胆敢带着聂固一人上船一定有所依仗。聂云烨把定远侯府看得太重，德雷克船长扫了云治军的颜面，他一定会想出应对的法子。 猛火油，一种黑色的液体，点燃后熊熊大火不会被水扑灭。曾出现在一年之后的战场上，让即将战败的云治军逆袭成功，惨胜了继韩国公之后最大的叛军。苏欣妍只是没想到，聂云烨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备好了猛火油。 德雷克船长当然知道除了火炮外对木船伤害最大的猛火油。他也曾用猛火油对付过同为海盗的对手。除了脚下这艘用木板伪装的铁船，其余的船粘上猛火油就废。 德雷克船长吧唧吧唧吸了几口水烟。所有不属于他的船全部撤走，徐溪港的人和聂云烨不是一个阵营。除了留在船上的聂云烨和他的手下，他没有一个人质在手。猛火油的威胁如鲠在喉。 “聂世子果然厉害。难怪苏会在你手里会吃亏。”船长坦然自若，毫不介意自己的优势被削弱。 聂云烨微笑着作了作揖：“船长带着火炮和火绳枪来了，身后是我的家园。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妍妍不把9000石大米送完不会离开。我也只能陪作陪。我已经让人带来了好酒好菜，船长有兴趣一起喝酒吗？” 聂云烨的意思很明白，船长无法留下他。但只要苏欣妍在，聂云烨就不会走。他和德雷克船长和平交易的纽带全在苏欣妍一人身上。 他会冒险这么做，除了理智的判断，还带上一点点对苏欣妍的信任。 “有意思。”船长哈哈大笑，“我的嘴很刁，一般的酒入不了我的口。” 聂云烨对聂固点了点头。聂固两指放在嘴边吹响口哨，潜伏在徐溪港市舶司的人立刻搬来了两坛好酒。 “老张，这次交易完跟我一起回去。”聂云烨对那人点了点头。 一脸贼眉鼠眼、头发花白却只有三十多岁的老张瞬间眼角含泪，“好的，世子。” 有系统的德雷克船长也不怕聂云烨会在酒里下毒。打开酒坛一股醇香扑面扑鼻而来，倒在碗中一口灌下。 “苏提供的酿酒法子？”明显是蒸馏酒的口感。 “是。”聂云烨回答得毫不含糊。 两人在船舱内喝起了美酒。聂固把刀放入刀鞘，戒备着的水手们拿走另外一坛美酒四散而去。 船上诡秘的风波悄然无息的消失。 苏欣妍正在岸边，用一天一斤大米外加两餐粥的工钱招收帮佣。 魏军护卫在身边。楚瑜帮着打下手，顺带用眼角余光观察船上的变故。 提举官神色复杂的看着老张带着两坛好酒上船。他根本就没想过，猥琐的老张才是聂云烨埋在徐溪港的探子。 第331章 水很深 酒桌上容易谈合作。酒足饭饱之后，聂云烨用信鸽传出德雷克船长在徐溪港卖火炮、火绳枪的意愿。 一人吃独食容易噎死。聂云烨很清楚一点：想要平安地买下火炮，必须要与其他势力分享。苏欣妍暗搓搓想借火炮让定远侯府遭遇麻烦的小心思，从一开始就夭折。 德雷克船长用火炮暂时成为徐溪港的临时主人。把自己留在船上的聂云烨，用自己的生命做保，向关注一切的大小势力解释船长没有攻击性。徐浠水师无力阻挡，徐溪港成为了非常安全的火炮交易点。 拿不出军粮、发不出军饷的徐溪军，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交易。 那种憋屈的心情，没人会在乎。让徐溪军聊以安慰的是，清远县主真的在徐溪港偌大的空地上免费施粥。 首先来的，是徐溪水师的家属。其中夹杂着几位面有菜色的水师叛军。 第一锅粥，在汗流浃背的吴胜手里诞生。吴胜曾帮苏欣妍从德雷克船长手中接过大米和土豆。因为这一段香火情，他保下了福盛昌整只运米商队。聂云烨见他能干，让他留下帮助苏欣妍施粥。 “世子让我留下，一定是想让我在清远县主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被县主赏识。”吴胜这般想着。 由不得他不多想。德雷克船长手中有比朝廷更为先进的火器。清远县主和船长的关系紧密，必须搞好关系。徐掌柜和俞护卫多次得罪县主，虽然听闻关系扭转了，但县主不可能毫无芥蒂。 吴胜把施粥看作被重用的渠道，某足了劲表现自己。 “很久没吃东西的人，一下子不能进太多的食物。江上有满满十几艘船的大米，别担心下一顿吃不到。” 吴胜舀了满满一勺薄粥倒入了一个小男孩的破碗中。 小男孩穿得的还算体面。衣服洗的发白，但没有补丁。腰间系着一根玉带子。鞋面是用透气的缎子做的。皮肤白嫩，手指上只有长期练字留下的茧子。 从种种迹象判断，小男孩是个家境不错的读书人。可吴胜并没有忽视最重要的几点。小男孩的衣服并不合身，皮肤苍白没有血色，伸出来的手皮包骨头。显然小男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饱肚子。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比较快。 果然，小男孩没等粥凉，像渴了无数天的人咕咚咕咚一口喝完。 “也不怕烫吗？” 苏欣妍密切观察施粥的情形。小男孩一碗粥下肚，仙器的任务进度涨了一点。 施粥有效果！ 苏欣妍怎么看小男孩都不像陷入绝境的人。她急忙靠了过来，想要套小男孩的底。 小男孩用袖子擦了擦嘴，深深向苏欣妍鞠了一躬。“小子赵兴，谨代表韩国公府，感谢清远县主于危难时刻助我徐溪州百姓。” “赵兴，韩国公仅存的孙子。在陛下的叛军名单之首，也是叛军明面上的首领。”楚瑜很快做出了解释。 苏欣妍愕然：“他？有没有满十五岁？还叛军首领？” “明面上的。徐溪州的水很深。”楚瑜着重强调道。 苏欣妍才不管水有多深，能让她完成任务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管水有多深，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逝去。” 赵兴再次拜谢：“谢县主大恩。” 第332章 赵兴 一锅粥很快见底。苏欣妍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收获了五十六点进度。 进度条已经有两天没有动过，估计因为暴雨冲毁道路的原因，安国寺的布施没能顺利进行下去。此时离任务时限还有4个月多10天，10万任务点连十分之一都没完成。施粥让苏欣妍看到了新的希望。 “赵公子不必言谢，我不是帮你们韩国公府，只是不忍无辜的百姓遭殃。希望赵公子能帮忙一起吃粥，我需要更多的人手和铁锅。煮粥的铁锅越多，能吃上饭的人也越多。” 赵兴从苏欣妍探究的眼神中看出不信任。他也没有多说，再次弯下腰鞠躬，马上跑到吴胜跟前商量着如何帮忙。 苏欣妍用一天一斤大米外加两餐粥的工钱没有吸引到任何一个人前来。赵兴往人群里说了几句，立刻有20多位妇人放下身边的孩子跑过来帮忙。 “在这里买摆上十个大水缸，一定要保证时时都满缸。” “把军营里的铁锅全部搬过来。” “派人捡柴火，都堆在那头。捡不到干的木柴？那就把囤在仓库里的空木箱全拆了。有水匪在江里袭击清远县主，等于向外头散播徐溪江不安全。不会再有商船停靠徐溪港了。” “让人把采来的野菜洗干净拿来。粥里多放点野菜，让大家吃得更饱一些。” “让老人带着孩子等到一边。会专门腾出一个锅子为他们准备。” 吴胜不过是交代了几句。赵兴把要求细化，一下子组织起杂乱无章、流口水等吃的人。 锅子、柴火、水，一样样搬到港口上。在此期间，吴胜煮好的第二锅、第三锅粥，全部分给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其余的人哪怕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有和老人孩子抢吃的，乖乖照着赵兴的安排干活。 “这孩子太过老成了吧？”苏欣妍看在眼里惊在心上。 她15岁的时候还没有定下名满天下的未婚夫。仗着苏司马在永平城的大家小姐们面前得瑟。那时候谁敢欺负她，哪怕含沙射影地说她几句闲话，都会被她领着一帮人围追打压。每日除了衣服和首饰，脑子里没有其他想法。比赵兴年长几岁的表哥蒋文还有爹娘护着，到第一收容点的时候还会和鱼龙村村民产生口角，差点住不下去。 楚瑜一脸平静：“如今整个韩国公府只剩下赵兴一人。现实逼人长大。县主不也如此？” 有赵兴帮忙，楚瑜乐得什么也不做。他是齐王府的长吏，并不适合帮徐溪州的人。即便齐王与韩国公相交莫逆，他也曾在齐王府接待过赵兴，两人并不陌生。 苏欣妍反应慢了一拍，“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明白以楚瑜的立场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才是对的。但总觉得不对劲。因为上一世的一饭之恩，她一直主观地以为楚瑜是个冷面心热的人。现实好像有些出入。 “县主有没有想过如何应对陛下，如何收手？” 楚瑜不是不想反对苏欣妍施粥的举动，只是没有立场而已。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苏欣妍都不可能获利。 苏欣妍笃定地道：“不有火炮吗？” 第333章 一点也不做作 苏欣妍不急。德雷克船长手中有碾压朝廷实力的火炮和火绳枪。 石太守因为掌握了火炮，才当上了起义军首领。如果石太守没有死在战场上，现在的皇位就是他的。焱武帝牢牢看紧石太守余下的几十门火炮，又一直在派人找寻火炮的铸造技术。有火炮这个大杀器在，苏欣妍暂时还是安全的。 至于以后嘛，完不成任务会立刻被抹杀，哪还有以后！ 楚瑜倍感头疼。苏欣妍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他抬头往主船上看去，聂云烨竟然坐得住不站出来反对。 明明徐溪州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刻。只要朝廷继续围困十天，或者云治军来一场盛大的胜利，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弹尽粮绝多日的徐溪军从内部乱起来。 苏欣妍施粥的举动如同久旱遇甘霖，让抵抗的徐溪军看到了希望。 苏欣妍也许并不知道，饥饿并不是徐溪州军民遇到最大的难题。虽然他们手里没有粮食，但还有从各处搜刮来的书画、瓷器和财宝。有的是胆大的商人开天价卖粮。最大的难题是各方的冷漠、孤立无援的绝望。 没瞧见市舶司的提举官一直盯着船上的聂云烨。等施了三锅粥下去，聂云烨还没有出来阻拦，提举官立刻变得欣喜若狂，加入了吴胜、赵兴他们的施粥行动。 如果提举官知道苏欣妍身边的护卫出自羽林军，为首的是焱武帝的养子，说不定会把苏欣妍当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跪拜。 聂云烨没有阻止，向他们传递出云治军没有要赶尽杀绝的念头。他们或许以为，云治军是奉了皇命不得不为之，云治军真有养寇自重的想法。 苏欣妍如果知道她做了那么多，效果还没有聂云烨的一个举动的意义大，不知道会怎么想。 “一锅里边放这么多野菜连大米都找！我是施粥，不是让大家来吃草！” “让你少放些，怎么又放多了？” “大家静一静，粥的稠密也插入筷子能不能为准。如果有一锅的筷子倒了，我就留下一麻袋大米。” “大米是我的，用不着你们替我节省。” 苏欣妍精神奕奕的检查锅里的粥，对煮粥妇人多加水、加野菜的行为非常不满。 “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做作。” 苏欣妍叉着腰，像回到了十五岁，活力十足地指点每一个她看不顺眼的人。 楚瑜凝视着苏欣妍的背影。从算计中长大的他，还没真还没见过苏欣妍这般缺心眼、活得洒脱的人。他是永远做不到这一点的。 “呵呵。” 他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是他顾虑得太多。就像苏欣妍说的，有火炮在至少能保住她的性命。 楚瑜突然有强烈的意愿想知道，如果苏欣妍孩是聂云烨的未婚妻，聂云烨会不会拦下她疯狂的举动吗？ 魏军奇怪地看过来：“楚长吏笑得出来，是因为不担心陛下迁怒县主？” 魏军虽然只是护卫，但他知道苏欣妍施粥破坏了陛下精心的布局。 “迁怒又如何？县主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更惨吗？她认为值得就好。” 楚瑜翘起嘴角心情不错。 因为他发现，他和苏欣妍的立场永远都一致，这是聂云烨比不了的。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他都不会阻止苏欣妍。徐溪州乱，对他有利。徐溪州恢复正常，对他也有利。 第334章 她不傻 苏欣妍施粥的第三日，任务进度已达点，简直是突飞猛进，更加坚定了她在徐溪港施粥的决心。 她观察了两日，瞧出了徐溪州此时势力分布。 韩国公残余势力以赵兴为首，占据徐溪港。仅存的徐溪水师是他们最后的力量。 背后另有支持者的韩国公副将，带领大多数徐溪军盘踞在州府江湾城。他们是势力最大的一方，也是坚持至今依然和云治军缠斗的叛军。 第三股势力由散兵游勇组成。他们的人员组成复杂，也不知是自发形成还是另有势力插手。他们包括水匪、雇佣兵、强盗、本地势力的私兵等。 其中，水匪是叛出徐溪水师的兵卒，也就是袭击苏欣妍的一伙人。赵兴特意和这帮人沟通过，他们收了500石大米和1200两银子，专程在江上伏击苏欣妍。毁掉福盛昌的船只只是附带的。 苏欣妍很片面的相信了。 因为她不想继续深究。她不相信攻击的目标只是她一人。聂云烨在万军丛中绑走了韩国公，致使徐溪州成一片散沙，只能做他人手中的棋子。赵兴应该也想毁去福盛昌的商船。 随着来徐溪港吃免费大米的人越来越多，苏欣妍做出了调整。 “把施粥的棚子分成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分为老人孩子、女子、男子三处。” “第一个区域有21个棚子，为初来乍到者发粥。登记好姓名、记上编号，即可免费发放一日的粥。” “第二个区域留15个棚子，愿意接受简单劳动的，可详细登记自己的信息，继续享受一日三餐。” “第三个区域留9个棚子，工作认真努力的，我会雇佣他们干活，给工钱、以及给他们的家人提供三餐。” 苏欣妍可以不在乎初来乍到者所属的势力。他们首次来喝粥就能给苏欣妍提供任务进度。但第二次领粥就没有进度可提供。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苏欣妍不至于傻乎乎地一直替别的势力养他们。如果还想免费吃食，就得付出劳力。世间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赵兴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也没替手下的人争取。他一点都不意外施粥方式的改变。救急济不救贫，免费也要有个度，9000石大米根本撑不了多久。苏欣妍做出改变，他才能从中窥得一线生机。 “县主要让他们干什么活？”吴胜发懵地问。 徐掌柜那个大嘴巴早把苏欣妍要开泡面作坊的消息说了出来。听吃过泡面的人说，味道很不错，吃起来很方便。如果能存放的时间长，绝对是出门在外的干粮必备品。但苏欣妍是要把泡面作坊开在云治州的，要招人也得在云治州找，没必要非得从徐溪州招人。就算招过去了，作坊附近的村民会闹。做生意，是要打上地域烙印的。 苏欣妍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海边当然要靠海活着。海里的海鲜只要能运出去，就是和青菜猪肉一样的食材。还有，制成海鲜酱料也是不错的。我还需要大量的紫菜和虾皮做调料。这些都要有人去做。我打算在这里开家作坊。” 她不开作坊，怎么会有借口从德雷克船长手中“买”船和火炮呢？ 第335章 买船 实力是硬道理。 有德雷克船长强势庇佑，苏欣妍的施粥过程没有碰到任何人的阻挠。她的所作所为一定呈上了焱武帝的案头，可到了现在还没人上门麻烦，魏军除了保护她也没收到额外的命令。 德雷克船长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徐溪港，苏欣妍需要拥有自己的势力。聂云烨买火炮，也拉来了其他势力购买火炮。她再买几门火炮装备在船上，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 可惜星币难挣，她至今只靠着土豆狠捞过一笔。十几万星币听上去很多，买上五艘商城出品的500石大船、十门火炮、雇佣五50名水手已经花去了七七八八。 在别人眼中，这些是她从德雷克船长手里“买”来的，包括水手也是德雷克船长“转赠”给她的。 身为海盗之王的德雷克船长看透人性的险恶，对人缺乏信任感。船队上的所有水手都是他从商城雇佣或者购买而来。反应机敏的，是接受个人雇佣任务的系统成员，每隔一段时间更换一批。看上去傻乎乎的，是一种高度拟人的仿生人，他们只能接受很简单的命令，不会自我思考，也会像人一样生病、受伤、老去、死亡。由于水手不是黑皮肤就是白皮肤，语言不通，不会让人产生怀疑。每位仿生人1000星币，比大船卖得贵多了！苏欣妍捂着胸口艰难地做出了购买决定。 苏欣妍把12万星币转给德雷克船长。德雷克船长交货。 德雷克船长吧唧吧唧抽了几口烟，高兴地道，“苏，这才是正确的方式。你一昧的种田在别人眼里就是肥羊。把自己武装到牙齿，你才能彻底拥有种出来的粮食。” “我的商队已经武装到牙齿了。我的女王赐了我一座岛，我准备在岛上种烟草。以后主要出售烟草、卖军火。这才是人生。” “我还有任务要完成，还要报仇。”苏欣妍心里毫无波澜。她能重生一次已经很知足。回档重生不是让她回来享受人生的。 “你还年轻......谁在外面！”德雷克船长话说了一半猛然拉开船舱。 聂云烨伸出手，正打算敲门。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苏欣妍，面无表情地说，“客人到了。” 苏欣妍心中好笑，聂云烨一定能成功偷听到他们的话。这艘船可是商城出品，在船长的绝对控制下。 “苏，你自己去取货。我已经通知水手了。”德雷克船长咬着水烟高兴地大笑。他用火炮换取丝绸、瓷器、茶叶和黄金，运回国能赚十倍以上的差价，可以把女王船队刚发现的新陆地买下来。 聂云烨动都动剑眉，直言探询，“县主也要买火炮？” “我打算在海边开一家海鲜作坊。所以向船长买了5艘船、十门火炮、50位水手。希望以后我的船队通过鱼龙口，世子的人不要为难。”苏欣妍客客气气地回道。 聂云烨深深看了她一眼，扭头问船长，“船长也卖船吗？” “我靠船吃饭，怎么可能卖船！当然以我和苏的关系，分出几条船不是问题。聂世子只要好好照拂苏，我们的生意必将能长长久久。”德雷克船长拍着聂云烨的肩膀像外走去。 第336章 海鲜作坊 苏欣妍刚买下船，就把不知道哪个商行滞留在港口的紫菜和虾米，还有其他布匹、铁器、各类干果等好东西搬上船，让水手们带回盘龙江码头。同行的还有带着她亲笔信的两名羽林军。 这些东西是赵兴拿出来和她交换粮食和作坊三成干股。除此以外，还在徐溪港不远的地方划了一块地作为海鲜作坊。 赵兴指挥人把货物搬上装有火炮的大船。摸着船上大炮，心口胀胀的充满了希望。 经历了家中巨变，亲人相继在战场上死亡，年仅十五岁的赵兴一夜之间成长。看透了世态炎凉，他从不指望他人会倾力相助。这两个月以来，他拒绝了几波不怀好意的人，固执地依靠自己养活还忠于韩国公府的人们。 虽然他只从苏欣妍嘴中听了几句对海鲜作坊的打算，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他的仅剩的机会。昨晚，他不顾一切地找到苏欣妍，拿出所有的家底、甚至是自己的一辈子做牛做马的投靠，希望能参与海鲜作坊。 苏欣妍拒绝了他的投靠和国公府的家底，只要港口无主的货物。 “我不缺能干活的下人，我需要精诚合作的同伴。赵公子的能力令我信服，希望你能打理好海鲜作坊。” 那一刻，赵兴忍不住哭了。坚持到现在，终于有人认可了他的能力。 吴胜热火朝天地投入施粥的工作中。苏欣妍要建海鲜作坊，赵兴占三成干股，他家世子占两成、楚瑜占两成。他将代表世子留在徐溪港，参与管理海鲜作坊。而海鲜作坊的工人，将会在底下的这群人中产生。他要从中挑选最勤劳、最吃苦、最能干的工人。 而从徐溪州各处涌来的饥民，在得知苏欣妍会留在这里开海鲜作坊招收工人后，迸发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拖家带口赶到徐溪港的人越聚越多。第一区域的21个棚子前全部排满了人。 赶来的人在空地上搭了草棚住下，等着明日到第二区域排队。 第二区域人满为患，留在这里的人已不再单纯只为一碗筷子插入不倒的粥，而是为了争夺更加好的生存机会。 第三区域暂时没有人。能被选留在第三区域喝粥的人，就是未来海鲜作坊的工人。 港口已经聚来了四五万人，为了争夺到作坊当工人的机会，没有人破坏规矩闹事。年纪尚小不懂事的孩子，在大人的约束下也不敢四处吵闹。一切井井有条，比任何一个军营更加的有秩序。 魏军防备的骚乱根本就不可能产生。 “县主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一切吧？” 魏军问翻看人员信息花名册的楚瑜。 花名册里似乎藏着宝藏一样。楚瑜嘴角含笑，头也不抬地道，“傻人有傻福，凑巧吧。” 魏军眼角一跳，凑巧个老母！县主怎么可能是傻的！ “楚大人一向爱惜羽毛，这次为何会投入海鲜作坊？不怕被陛下迁怒吗？”魏军试探着问。 “时至今日，陛下应该意识到逼迫过盛于是无补。治国需要铁血，同样也需要柔情。” 楚瑜只要苏欣妍高兴就好。因为不管怎么做，对他都是有利的。 “我倒是奇怪聂世子为何会插一脚。这与他的立场有悖。” 第337章 倒霉的晋王 建海鲜作坊，是苏欣妍临时起意的。她根据任务进度的特点，临时调整了施粥计划。 施粥得任务进度点是重中之重，海鲜作坊只是一个补救措施。徐溪州很大，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很多人不会为了一碗粥跑到不属于他们势力范围的徐溪港。但是一个有可能恢复原有生活的工作机会，会让陷入绝境的人们飞蛾扑火。 这一点，从苏欣妍每一个呼吸都会上涨的进度点可以看出。进度点从每日6000涨到7000、8000，第六日已经突破了三万。 随着人数的增多，九千石大米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县主真舍得！”魏玉安看着消失的大米夸张地捂着胸口倒地。 他随着前来购买大炮的人群一起来。一门大炮高达两万银子，不能讲价，也不会因为购买者的身份暗箱操作。这让只进不出的他相当难受。他艰难地打消了购买欲望。就算十万也才能买五门大炮。只要对方主将舍得用人命填，五门大炮在战场上能顶什么用！如果局势真的一发不可控制，他马上搬到永平城找聂云烨庇佑。给个一、两万当开销绝对够了。 苏欣妍笑脸相迎：“这是船长抢来的大米，我当然舍得。又能看到聂云烨吃憋，我就差狂笑三声。” “但那是实实在在的9000石大米，值一万多两银子。”魏玉安还是觉得心疼。 “魏公子和聂云烨称兄道弟，应该很了解他。你认为我可能吞了下原属于他的9000石大米吗？把大米分散出去换取其他，才是上上之策。”苏欣妍捂着嘴娇笑，“魏公子心疼大米，是因为最近手头紧了吗？有兴趣和我一同开铺子做生意吗？” 魏玉安爬起来拍拍衣服，狠狠瞪了苏欣妍一眼。“县主不安好心。在下又不是头铁的聂兄、后台硬的楚长吏。我敢在海鲜作坊插一脚，我爹非活活打死我不可。” 魏玉安非常清楚哪些东西是他能碰的，哪些东西是绝对不能插手的。哪怕有再多的利益，如果胡乱插手坑了爹丢官，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我说的是手纸铺子。我打算在皇城开一家铺子。魏公子是皇城的地头蛇，能替我保驾护航。”苏欣妍笑得一脸灿烂。 魏玉安冷哼一声：“县主身后有齐王，哪轮的到在下保你？” “呦？”苏欣妍奇怪地围着他打转，“魏公子竟然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处？” “县主难道不知道你把晋王害得有多惨吗？我现在和你合作，一定会被晋王记恨上。” 魏玉安不是不想是不敢。 苏欣妍在徐溪港过得风生水起。被从天泼下一盆脏水的晋王，过的水深火热。 “就算本王养死士、养私兵的动静大了些，会被人抓到把柄。但怎么会有人知道本王在收集堪舆图，而且知道所有的堪舆图都藏在侧妃的梳妆台内！”被软禁在皇都别院的晋王，对着手下一帮幕僚暴跳如雷。 “王爷，堪舆图是小事。您养死士才是大事！”中年幕僚一脸苦笑，他对晋王养死士的事真的一无所知。 晋王挥挥手不以为意：“养死士、养私兵都是父王默认的。” “默认但不能摆到明面上！”幕僚想死的心都有了。 晋王这才有了危机感。 第338章 后院失火 秦王造反时曾有御史弹劾定远侯监督云治州不利，秦王蓄兵五万而不知。结果弹劾雷声大雨点小，很快被诸位朝臣抛之脑后。 其实原因很简单，身局高位者隐约听说过焱武帝暗中允许成年皇子养私兵，扩大皇室掌握的兵力。甚至每位成年皇子就藩得到的三十万两家底，很大一部分是给他们养私兵所用。 这就得说到前朝末年混乱的局面。如今天下十三州各州领兵的都督，至少有一半是追随石太守一同起义的起义军将领。他们明面上听从朝廷号令，实际上几乎是一方土霸王。都督需要朝廷任命。焱武帝想等他们年老致仕后换上自己的心腹，对他们睁一只眼闭只眼，只是命苏恒组建皇城司监视各地。但没想到，接任的都督，要么死于非命，要么无法掌控当地的兵马。 所有的一切都在暗中博弈，明面歌舞升平，哪方都不敢先撕破脸面。 晋王敢在朝堂上指名死士、私兵是焱武帝默许的吗？不敢！一旦撕破脸面，有一半的州会与朝廷作对。年迈的焱武帝无法像年轻时一样掌控全局，用强硬的手段弹压各方。在国家大事面前，哪怕是晋王也是焱武帝能随时抛弃的弃子。 历朝历代养私兵都是重罪。晋王也不敢承认罪名。 “本王竟会因为苏欣妍这小小的女子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晋王砸了手边所有能砸的一切，“把夕颜给我叫过来。本文要问问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派人刺杀苏欣妍。” 晋王及急得两个眼珠子发红。他的计划还未展开就被揭露了大半。正在争斗最关键的时刻，官员们选明主站队。处理不好此事，不但会让站队的官员质疑他的能力。已经投靠他的人也会另投他人。 “父王，你要替孩儿做主。孩儿真的没让聂风阳去杀苏欣妍。” 夕颜郡主哭哭啼啼的跟着晋王妃一同前来。为了卖惨少挨骂，她脸上未涂胭脂水粉，露出了正方脸和毫不起眼的五官，哭得红肿的双眼让她更显狼狈。 喜好美色、对身边的下人容貌要求颇高的晋王，一看到夕颜郡主的脸就一肚子气。夕颜郡主乃是晋王妃到处求秘药求来的孩子。怀她的时候三天两头闹腾，生下来的相貌一点都没遗传到爹娘的优点，全照着缺点长。 晋王妃根本就不该有孩子！生的孩子除了拈酸吃醋，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啪！”晋王用力甩出一巴掌，“你还有脸哭。你的贴身大丫头初晓在皇城司把什么都招了。连累聂风阳被定远侯逐出家族，废了本王精心培养的棋子！” “皇城司的人突然上门带走初晓，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哪怕王爷到我房里通个气，我能提前处理，也不会有今日的事。” 晋王妃护犊子般拉住晋王打人的手，凶巴巴的瞪着眼睛把锅甩到晋王头上。 正在火气上的晋王一脚踹飞晋王妃。“都是你教的好女儿！除吃醋，还能有什么用！” 捂着脸瘫倒在地夕颜郡主，不敢置信疼爱她的父王会打她们娘。 “父王，女儿就不如定远侯府的庶子重要？” “你连定远侯府都嫁不进。聂风阳背后有本王帮助，至少有一半的希望接过狼骑兵。”晋王没心情演什么父慈子孝，说出了心里话。 晋王妃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厮打晋王：“好啊，原来你真的如我爹所说，是冲着狼骑兵娶我的。” “快来人，把这个疯婆子拉开。” 晋王没想出应对办法，后院又失了火。 中年幕僚摇头叹息，难怪晋王占了皇长子身份，始终不得陛下的青眼。 第339章 赶回娘家 晋王妃与晋王干架啦！晋王踢了晋王妃一脚，晋王妃抓花了晋王的脸。 作为天下权力中心的皇都，连宫里的风吹草动都能传到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备受瞩目的晋王别院发生的事很快散播出去。 晋王妃成了贵夫人聊天的笑柄。以前和晋王妃一起笑话苏欣妍的夫人们，围在一起用相似的话笑话晋王妃。 “王爷那一脚踹得疼吧？” 把晋王妃臊得掩面而逃。 前半辈子顺风顺水的晋王妃从没遭遇过被众人笑话的尴尬场面。哪怕是前朝末期定远侯府处境微妙，老侯爷也有能力保她周全。 “平时自信满满，骄傲地认为全天下就他能行。稍微碰上一点难事，没办法解决就打女人撒气。难怪我娘家死活不愿意支持。” 晋王妃念叨晋王的不是。晋王已在侧妃屋中住了半载有余，这次又在王府属官和下人面前踹她，一点面子也不留。八成指望不上。她不由得想起自家娘让朱显宗取苏欣妍的安排。若那事成了，她和女儿多了个依靠。 “尽坏事的苏欣妍，我......” 晋王妃想报复苏欣妍出气，猛然间想到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苏欣妍身边有从宫里派去的羽林军，指派寻常下人成不了事。晋王不可能派人去教训苏欣妍，那样只会让他做定罪名。聂风阳被赶出侯府，聂云烨心里说不定怎么埋怨她这个做姑姑的，也不会帮她。 “聂云烨都取消婚约了。你还多此一举去找苏欣妍麻烦干嘛！” 晋王妃也埋怨起了女儿不懂事。 夕颜郡主眼神没有焦距，呆呆地坐着。手里的帕子被她撕烂。晋王妃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夕颜！”晋王妃推推女儿，“被你父王打傻了？你父王就是纸老虎，只要你的外祖家定远侯府屹立不倒，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外头，没人敢欺负你。” 夕颜郡主缓慢地看向晋王妃：“娘，初晓如果熬不住皇城司的盘问，把女儿的事都吐了出来怎么办？” “你......除了让聂风阳杀苏欣妍，你还干了什么！”晋王妃赶走伺候的侍女，关上窗门紧张地问。 夕颜郡主慌张地摇头：“我，我......我什么也没做。” “你连你娘都瞒着，就不怕哪天宗人府的人把你带走？宗人府宗令乃是齐王，找到机会还不得替苏欣妍出气。告诉娘，娘帮你擦屁股。”晋王妃气不打一处来。 夕颜郡主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就是......”夕颜郡主凑到晋王妃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 听后，晋王妃如遭五雷轰顶，耳朵嗡嗡直响。平静之后给女儿狠狠一巴掌：“你要死啊！这种事情也能牵扯进去吗？你被人当枪使了你知不知道！” “可那个时候秦王郡主......唔~” 夕颜郡主想辩解，被晋王妃一把捂住。 “不许你再提与秦庶人有关的任何一个字！”晋王妃厉声喝道。 这件事必须收好尾！ 晋王妃马上拉着女儿大包小包赶回娘家。 晋王被焱武帝禁了足，可晋王妃要回娘家，守门的羽林军立刻放行，没有丝毫为难。 第340章 火炮带来停战 “是他们的到来使得徐溪州停战，还是因为徐溪州停战了他们才敢来？”苏欣妍坐在用油布搭起的施粥摊下，撑着下巴好奇的问身旁的楚瑜。 韩国公被抓走之后，徐溪州每日大大小小的仗打个不停。德雷克船长用火炮碾压江上的对峙，水匪门就跑到鱼龙口云治军的地盘偷袭。施粥的几天同样还在打。叛军打到没力气就跑到徐溪港躲避，还能喝到免费的香浓米粥。 但自从穿着锦衣华服的陌生面孔来徐溪港买火炮，徐溪军与云治军全面停战。 由于问话的人是苏欣妍，楚瑜很给面子地从一大堆花名册中抬起头，温文尔雅一笑。 “前者。他们大部分是从前朝末年风云际会的年代里走过来的人，谁没经过大风大浪？云治军与徐溪军的交锋只能算小规模械斗，入不了他们的眼。” 苏欣妍嘟囔：“都十室九空了，还是小规模吗？” “徐溪州的十室九空不是因为云治军，主要是朝廷的封锁连坐举措，吓得百姓们背井离乡。云治军战场上的真实死亡人数接近三万，徐溪军八万左右。” 楚瑜想了想，补充说明道，“定远侯也不是傻子。别看他疯狂用兵，死的大多是没怎么训练过的新兵，老兵损失不大。徐溪军伤亡人数多，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军备匮乏。真正的战争，不是这样的。” “楚大人见识过战场？”苏欣妍很好奇楚瑜的过往。 “听过。”楚瑜回答简练，一如既往的不喜欢提起自己的事。 苏欣妍在船上看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兵部尚书。苏司马还在兵部当官的时候，逢年过节偶尔会看到尚书大人登门拜访。魏玉安老老实实站在一个精瘦的中年人身后，两人面貌相像，那位中年人应该就是户部魏尚书了。 朝廷派人来采购火炮了。 “卖出去了多少？”苏欣妍私下问德雷克船长。 “不多，才65门。不说了，大主顾来了。” 听吴胜说，聂云烨把买回去的十门火炮安在永平城城墙上。财大气粗的定远侯府才敢买十门，其他势力同样买不了多少。 和苏欣妍预料的一样，现在仍然是朝廷站在上风。各路人马不敢跳起来被朝廷惦记上。 “楚大人认为有必要装备火炮吗？”苏欣妍神差鬼使地问了一句。 楚瑜轻笑：“没必要。但县主要把海鲜作坊的货物运到云治州，还是需要有火炮的船护航。” 船长卖出的火炮威力，没有当初打残徐溪水师的巨轮上的火炮威力大。把石太守当年布置在军中的火炮称为第一代，现在卖的只是稍作改良的第二代，威力最大的第三代并不出售。第一代火炮用数量堆积，不弱于数量稀少的第二代火炮。没有买的必要。 “他们在意的，是火炮轰塌前朝的象征意义吧？”苏欣妍似笑非笑。 李夫人为报前朝末帝屠杀李家满门的仇，拿出了火炮。火炮给了军强大的信心，成功毁去了前朝。李夫人和她的子孙也因为火炮，看尽人间炎凉。 苏欣妍现在又要用火炮确保焱武帝不会轻易动她，心里百味杂陈。 “事实上，没有火炮这种利器，前朝未必会被起义军推翻。”楚瑜神色莫名。 第341章 破坏远比创造容易 打开商城时会出现一句提示语：“请谨慎使用超越时代的科技产品。” 苏欣妍以前不明白，弄清楚了火炮对战场的作用后，感受颇深。李夫人虽然用火炮报了仇，但也因火炮连累子孙受罪。有超越时代的科技，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大环境，终归是弊大于利。 “酱料、调味品的保存非常重要。德雷克船长无意间在一位海商那里得到了烧琉璃瓶的方法。先让人把煤窑搭起来，烧瓶子。” 当吴胜来问让大家干什么的时候，苏欣妍又弄出来了一件新事物。 琉璃制品晶莹剔透，备受贵族追捧。焱武朝做不出琉璃，好的琉璃都是从海外进口。港口上就有一箱琉璃制品。苏欣妍没有拿，在商城花一星币就能买到烧琉璃的法子。琉璃是用瓷土烧制而成。成本和利润远大于当初用猪油做出香姨子。 苏欣妍要在各方权贵面前，把琉璃一下子从云端砸到泥里。 不为别的，只是想撒气。 “县主打算用琉璃装调料？”一向清冷的楚瑜这下也绷不住了，一张俊脸被抽搐的嘴角破坏形象。 苏欣妍当初各类书籍也不是白看的，虽不能融会贯通，但说出来也是头头是道。“便宜、实惠，包装好看，容易打开市场。” “为何不干脆开琉璃作坊？”吴胜小心翼翼地开口。 苏欣妍一脸鄙视：“琉璃能吃吗？粮荒的时候能吃的东西才有价值。你马上找人建煤窑，别忘了多买点煤。” 徐溪港发展这些年来货通南北，很容易找到不太常见的货物。柴火便宜，煤炭贵，煤炭一直用在炼铁等大型作坊。换个地方，比如在风门集，想要弄到煤炭还是有点困难的。 “快去，大家都等着你安排工作。” 领了一碗粥、一个大白馒头的饥民，眼巴巴等在第二施粥区没有离去。他们迫切的需要吴胜安排干活，要在苏欣妍面前好好表现。进入作坊工作，就有稳定的收入，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必胆战心惊朝廷的追责。 两天之后，煤窑造好了。不知赵兴从哪里找来大量的煤炭。楚瑜从花名册中找出会烧瓷的手艺人。 苏欣妍借助港口滞留的货物做掩盖，在商城买了少量的石英石、碱、石灰石。这些东西都是很常见，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她从商城直接采买只为了节省时间。 让人把三者碾成粉末，混合在一起。煤窑烧煤炭预热，待温度适宜，把混合的粉末推入煤窑。烧化成玻璃液后，倒入瓷土做的模具中，第3天一个个手掌大小、有淡淡绿光的透明玻璃瓶出窑。 所有的玻璃瓷瓶依次摆放在船只舷板必经之路。阳光照射下，玻璃瓷瓶泛着耀眼的光芒。 在船上商谈购买火炮的各方权贵，一个个走到甲板上，看着玻璃瓷瓶久久无语。 魏玉安用与他胖胖的身子极不相符的速度冲下船。“县主，有兴趣一起开琉璃作坊吗？” 魏玉安仿佛看到了堆成小山的银锭向他招手。这个时候，晋王的威胁早被他遗忘到犄角旮旯里。 “琉璃作坊？”苏欣妍佯装不解，“你是说玻璃瓶吗？这是我用沙子做出来的，不值几个钱。我打算用它来装调料和海鲜酱料。到时候直接送。” 魏玉安小心翼翼抱起一个玻璃瓶，张大的嘴指着它久久合不上。不知几个钱？免费送？ 他仿佛看到了府里珍藏的琉璃制品化成一堆碎片。 魏玉安心痛的表情取悦了苏欣妍。她笑得如同绽开的花朵。 破坏远比创造容易。 第342章 糟心 运送小麦的船队返回，带来了一批风门村养殖场的鸡肉、鸡蛋。随同前来的还有齐三、庄嬷嬷、田嬷嬷以及两位宫女。 “把鸡蛋煮了，发给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六岁以下的孩子、孕妇。” 苏欣妍把所有的鸡蛋递给赵兴，让他去安排。 “吴管事找人把鸡杀了，让掌勺的炖鸡丝粥，给大家换换口味。” 任务进度点已经突破了五万。苏欣妍一高兴，向德雷克船长借了十几艘普通商船，令吴胜领着人到海里打捞海鲜。吃了三天的海鲜粥，也该换换口味。 三天后的今天，也就是七月初七七夕节，任务进度点突破了六万。苏欣妍也想让大家高兴高兴。 吴胜欲言又止，他找到楚瑜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楚瑜失笑着走过来，先和庄嬷嬷等人打了招呼，然后对苏欣妍说道，“吴胜提议养着鸡下蛋，省着点吃。” “想养鸡的花银子买，这些是我给大家改善伙食的。”苏欣妍觉得没有必要。负责养殖场的邬大娣肯定不会杀蛋鸡吃肉。而肉鸡就是吃肉的！ 楚瑜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哪怕心善，毕竟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没有一顿饭分两顿饭吃的意识。楚瑜根本不想纠正她的想法。苏欣妍把风门村经营的很好，就算外面饿浮遍野，她也饿不着。 “海鲜粥做的不错，很受远道而来的人欢迎。送来的鸡肉分给三四万人吃，每个人分到的量连塞牙缝都不够。下官建议让第二、第三施粥区熬鸡丝粥。他们顶着大太阳干活，很是辛苦。” 苏欣妍欣然接受了楚瑜的意见。让楚瑜看着安排。她的精力全在煤窑上。 她为了进一步打击来购买火炮的权贵，让烧煤窑的工人变着法子烧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玻璃制品。所有烧制好的统一摆放在港口最显而易见的地方。阳光下，灿烂如银河。 看到地上烧出来一日比日通透的玻璃瓶，颜色形状越来越丰富的玻璃器皿，甲板上的权贵全部离开。眼不见为净。 他们打算回去就把博古架上的琉璃制品全部收进库房。太糟心了！ 当他们知道德雷克船长手中有第3代威力更强大的火炮，只是技术还没成熟无法大批量生产后，非常担心买到手的第二代火炮会像曾经视若珍宝的琉璃制品一样瞬间跌落尘土。 代表朝廷前来购买火炮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揪掉一把把的头发，仍没有下决心购买。他们把种种顾虑写在奏折上，800里加急送往皇都。等着焱武帝决定。 同样感觉糟心的还有庄嬷嬷。 她几度张嘴，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看到赵兴的第一眼，想提醒苏欣妍和韩国公有关的人离得远些;听到苏欣妍把外界想买也买不到的鸡蛋、鸡肉送出去，想聊聊外界缺粮的情势;当看到楚瑜不加掩饰的宠溺眼神和语气，想让苏欣妍与他保持距离;当发现价比千金的琉璃制品随意摆在地上，今后作为装调味的容器，很想阻止苏欣妍，并把琉璃制品的制作工艺呈给陛下。 “敢问庄嬷嬷，陛下没生县主的气吧？”聂云烨前来打探口风。 庄嬷嬷看到他更糟心了。 第343章 咬定青山不放松 除了苏欣妍，所有的人包括聂云烨、楚瑜都在担心焱武帝会不会处置她。 从凤鸣郡匆匆赶回来的齐三，又马不停蹄跟随大船来到徐溪港。他毕恭毕敬地请示：“县主命古二娃精心打理的土豆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古二娃不知道该如何照料。县主要不要回去瞧瞧？” “只要除草、定期浇水，该交代的我早就交代过。没什么特别需要照料的。” 苏欣妍拿过装有调料的玻璃瓶，拔出木塞，让齐三闻了闻。“这是替泡面准备的调料。如果凤鸣郡的手纸铺子开不下去，转卖泡面。对了，朱显宗没有为难你们吗？” 齐三顿觉头疼。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苏欣妍离开此地。得罪晋王那有比得罪焱武帝严重。 “朱大少没有为难我们，但也没人敢光顾手纸铺子。县主......” “难不成凤鸣郡和当时的武宁郡一样，文武官员都被晋王抓住把柄？”苏欣妍挑起柳叶眉，把玩着手里的玻璃瓶。 齐三道：“那倒还没有。县主不如......” “那就是他们宁愿得罪我，不敢得罪晋王了。”苏欣妍扑哧笑出声。 她非常想见见凤鸣郡的人看到玻璃瓶的表情。高官权贵各有垄断的产业，凤鸣郡以晋王为首，垄断了琉璃制品。 苏欣妍会知道这一点，还得感谢上一世颠沛流离的所见所闻。那时傻乎乎的，还以为自己的问题不招定远侯府、苏老夫人等人待见。 “县主回去吗？”齐三想说的话几次被苏欣妍打断。 “我在这的事情还没办完。”任务大于一切，任务进度突飞猛进，她怎么可能回去。 “赵公子，把鸡蛋的事交给别人，我有其他事要你办。”苏欣妍叫回赵兴。 庄嬷嬷立刻上前：“县主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和小田。” “你们去把我船舱的被子晒一下，这里太潮。”苏欣妍打发人离开。 田嬷嬷身子一侧，挡住赵兴的脚步。“老奴曾在宫里当过女官，写写东西不成问题。” 苏欣妍轻笑：“看不起替我晒被子的活？那就回风门村给我做几套衣服。” “县主离家也有一段日子了。”田嬷嬷笑容亲切。 苏欣妍一脸好笑：“家？呵呵，我孑然一身。我在哪，哪里就是家。田嬷嬷让一下，你挡着赵公子的路了。” “县主为何一定要留在此地？”齐三想不出苏欣妍这样做的理由。 “人生在世如浮萍，总要做些什么让自己有存在感吧？”她天真的以为弄出一件又一件创造财富的技艺，会让人另眼相待。忘了对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压根不会在意会点手艺的匠人。破坏比创造简单。她坏了凤鸣郡的琉璃生意，瞧瞧晋王有什么能力挽回！ “那也不必插足泥潭一样混乱的徐溪州。”如果可能，齐三真想把绑回去。 赵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欣妍，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苏欣妍伸出纤细的双手：“能力不足，也只能到这里刷一把存在感。” 庄嬷嬷等人面面相觑，敢插手徐溪州的人哪会是能力不足的人。 苏欣妍牵强的解释只能说明一点，她是故意的。 第344章 反击 苏欣妍执意留在徐溪港，齐三、庄嬷嬷没有对应的身份强逼她。只能遵照苏欣妍的吩咐行事。 苏欣妍让赵兴组织人手晾晒紫菜、虾皮，把它们磨成粉末，装入玻璃瓶中。 热闹的施粥棚旁，领粥的饥民、帮佣们把庄嬷嬷、楚瑜等时常跟在苏欣妍身边的人隔离在外。给苏欣妍和赵兴创造两人说悄悄话的空间。 “我和晋王府有仇，尤其是夕颜郡主，我早晚会把她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加倍报复回去。”苏欣妍开门见山。 “施粥、海鲜作坊都不是我在意的。玻璃才是。我希望你想尽法子送玻璃瓶出去，我要弄垮晋王的琉璃生意。晋王野心勃勃，可惜没有与野心匹配的能力。没了日进斗金的琉璃生意，看他还怎么能养私兵。” “这只是开始。就算我期间会惹上一身麻烦，就算死，我也会把晋王府拉入地狱。” 苏欣妍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微笑，神态宁静，好像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赵兴瞬间相信了苏欣妍。 不需要任何调查，关于苏欣妍与聂云烨之间的风风雨雨早就传遍大江南北。赵兴有过相同的心境，根本没没怀疑苏欣妍的说辞。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说，只能干巴巴地道，“县主其实大可不必。” “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苏欣妍搬出宫里人增强说服力：“今天来的两位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为首的庄嬷嬷甚至拥有单独给陛下写信的权利。他们来到底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赵公子，我和你一样处境尴尬。一旦失去了某些我不知道的利用价值，随时会丢掉小命。” 赵兴了然。爷爷也曾怀疑过苏欣妍突然被封为县主的原因。绝不可能是因为定远侯府。因为即使是皇子们庶出的儿子、女儿，没有成亲前没有册封。而和焱武帝出生入死的人，没几个捞到爵位。而苏欣妍的爷爷苏恒组建了皇城司，谁知道有没有陷入什么皇室内幕。苏欣妍身上的麻烦应该没那么简单。或许就是她顶着天大的麻烦要来徐溪州的原因。 “在下明白了。请县主放心，哪怕是动用韩国公府最后的底牌，我也会让廉价的玻璃瓶扰乱琉璃价格。” 苏欣妍已经推心置腹，赵兴也没藏着掖着，暗示他还有底牌抗衡。 “错！不是扰乱，而是打成白菜价。”苏欣妍把从书里学到的价格战竹筒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你应该这样，这样......” 苏欣妍和赵兴连续谈了一个多时辰。庄嬷嬷等人原地焦急等着。她们怕苏欣妍利用混乱的徐溪州做些什么。她们很早就知道李怀铭把李夫人的往事告诉了苏欣妍。苏欣妍会不多想她的身份吗？哪怕庄嬷嬷一口否定她和石太守的关系，她会相信吗？ “魏军！你会读唇语，县主说了些什么？”庄嬷嬷突然想到魏军的能力，急忙拉着他的手问。 魏军沉声道：“县主背对着我们。”不管说了什么，总归不想让他们知道。 “县主出大事了！”齐三冲破饥民们的包围，慌张的样子不似做作。 “什么事？”苏欣妍转过身问。 齐三为难地看着赵兴：“这个......” “都说出了大事，能瞒得了人？”苏欣妍不悦地冷下脸。 “皇城司突击风门村，说要搜捕韩国公的女儿和外甥。”齐三大声道。 晋王府的反击来的真快。但会是谁泄露了消息。 苏欣妍没问有没有抓到人，很冷静地“哦”了一声。 第345章 不怕 韩国公只有一个女儿。赵兴惊得失了稳重，结结巴巴地问，“我......我姑姑和表弟不是......暴......暴毙了吗？” “我也不知道皇城司在找什么人。” 苏欣妍笑笑。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不承认就行。 “你先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苏欣妍催促赵兴。 赵兴踌躇不前：“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会解决的。你快去干活。”苏欣妍挥挥手把人打发走。 赵兴一步三回头，满脸得不可思议。以为失去所有的至亲，余生都要孤零零一个人活着，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骤然得知还有亲人活着，沉寂的心活了过来。 齐三喊得嗓门不小，魏军和庄嬷嬷也都听见了。他们并不知道蒋夫人的事。闻言像被雷劈了一样，不可置信地望着苏欣妍。 苏欣妍像个没事人一样，笃悠悠上了船长的船。 “船长要卖就卖最新的火炮。朝廷有意大量购买火炮、火绳枪。保证比现有卖的量多很多倍。” “只要火炮好，价格还能再涨。” 二层装有玻璃窗，能看到大海的饭厅内，生意还在继续谈。 苏欣妍无声地笑了笑。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留在此地五六日，至今仍在火炮的型号上打转。船长和她一样拥有仙器，最在意的绝对不会是赚钱。船长卖火炮，还是受她所托。 “嘟嘟嘟。”苏欣妍敲了敲窗。 私下和德雷克船长用聊天窗交流：“我有麻烦了，来自朝廷的。” “那两老头磨磨唧唧，老子早不想和他们谈下去。”船长连“老子”的自谦都蹦出来了，可见烦得很。 “对不起，给船长添麻烦了。”苏欣妍很不好意思。 “没事！我就喜欢看着你和朝廷干架。系统的主人就要让搞的天翻地覆。不然如何推进时代进步？” 德雷克船长出了舱门假意和苏欣妍说了几句。回到饭厅立马让水手把朝廷的人赶下船。 “不卖了。”德雷克船长霸气地把拖拖拉拉不想离开的魏玉安踹下船。 “噗通！”胖乎乎的魏玉安落水，激起很大一片浪花。 “救命，我不会水！”魏玉安扑腾双手挣扎。 水手和徐溪港的人指着他大笑，没人救人。在他爹户部尚书焦急找人跳江救人的时候，聂云烨脱了衣服跳船救人。 半天后，终于把魏玉安弄上案。 “你该减肥了。”聂云烨一脸嫌弃。要不是他臂力惊人，还真不能把魏玉安捞上来。 像落汤狗的魏玉安一脸悲愤：“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翻脸？！” “皇城司收到线报，清远县主窝藏韩国公女儿和外甥。皇城司连夜突袭风门村。” 聂云烨在昨晚收到的消息。他想知道苏欣妍收到消息会如何反击。没成想她直接让船长停止卖火炮。 苏欣妍和船长的合作关系也太紧密了吧？还是说火炮是苏欣妍的？ “和这事有什么关系！”魏玉安说完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苏欣妍就不怕？还逼得船长不给朝廷卖货？！” “她？应该是......破釜沉舟了。” 第346章 送礼 朝廷六尚书中的兵部、户部两位尚书被人暴力驱赶。两人做梦也想不到会遭遇此等匪夷所思之事。 “本官要......”兵部尚书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报复的办法。 出了徐溪港就是大海。焱武朝最精锐的水师只有徐溪水师。如今的徐溪水师不如鼎盛期三成的实力。更何全盛时期也打不过德雷克船长。云治军不听他的，另派一支军队围剿，只怕刚入徐溪州地界就被叛军包了饺子。 除非朝廷派出大军围剿。 兵部尚书郁闷得想吐血。焱武帝不会为了局部利益打乱大局。他还真没办法把场子找回来。堂堂兵部尚书被人欺后竟然束手无策！打了不仅仅是他的脸，还是焱武帝的脸！ “毛大人，苏欣妍刚把船长叫出去，船长就翻了脸。要不要苏欣妍开刀？” 户部魏尚书亲眼看到儿子魏玉安被船长踢下水，想剐了船长的心都有了。知道拿船长没办法，就想拿苏欣妍出气。 “你疯了！”兵部毛尚书压低嗓门轻呵，“忘了秦王是怎么死的了？” 虎毒不食子。历来皇子犯了罪，轻者罚银，重者囚禁终身。秦王做错了一件事，连带生母郭贵妃一起被焱武帝诛杀。其中内情，知道的不敢说，不知道的不敢问。只是在齐王骂吐血焱武帝的时候露了些许消息，和苏悔之死有关。这也就不难猜苏欣妍为何会被封为县主了。 魏尚书忿忿不平：“我等应该给陛下上折，阐明苏欣妍与船长之间紧密的合作关系。火炮说不定是苏欣妍的，船长只是被推出来的傀儡。” “陛下或许早知情。我们还是尽快回皇都复命。”毛尚书想到了什么，烈日高照下打了个寒颤，从骨子里传遍全身的冷意。 魏尚书看出不对劲，一脸愤慨指责道，“亏我把你当兄弟，有赚钱的机会总想到你！你瞒了我什么？是想让我回皇都触陛下霉头？” “魏兄，小点声。”毛尚书急得差点捂死魏尚书。用眼角余光悄悄观察庄嬷嬷等人。 “唔唔唔～”魏尚书呼吸急促，挥舞着手挣扎。 毛尚书轻声吐出三个字“李夫人”。 魏尚书停止了挣扎，双目瞪出，脸色骇然。 “我们走！”毛尚书挥手招呼朝廷一干人等。 赵兴从远处奔来：“请诸位大人稍等！” 赵兴身后，跟着两位抬箱子的大汉。 两位大汉擦了把额头的汗水，齐齐打开木箱。 “这是海鲜作坊送出的开业大礼包。”赵兴不肯不卑地送上礼物。 两位尚书见惯了被人巴结送礼的场面。他们只觉诧异，苏欣妍竟会给他们送礼。意识到不该得罪他们，想来道歉？ 没个大几千两的银子别想！ 目光瞄向木箱。 堆满了造型各异，或晶莹剔透，或五彩斑斓的琉璃。不去想港口随意摆放的那些还好，琉璃品昂贵也是有昂贵的原因。近距离欣赏，顿觉巧夺天工。但每个底部都有一堆粉末算什么意思！ “调鲜味的料粉。做菜的时候撒一些，保管像海鲜一样鲜美。”赵兴笑着解释道。 “哼！”两位尚书同时甩袖子走人。 这是送礼吗？明明是戳他们心窝子。 第347章 得罪县主就是得罪下官 徐溪港的施粥善举继续进行中。至今挑选出一百位海鲜作坊工人。在楚瑜的精确操作下，一百人分别来自徐溪州三大势力，没有让赵兴的人一家独大。 赵兴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苏欣妍掏心掏肺一番话，让他非常明白海鲜作坊的定位。他也只把海鲜作坊当做安顿忠心老仆的好去处，没想着从中获取什么。更何况苏欣妍救了他的姑姑和表弟，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苏欣妍争。做事要有格局。不同身份的人，做的事要符合相应的格局。格局小了，身份也就下降。 他爷爷韩国公被抓前把军权移交给其他势力派来的副将。徐溪州这盘局彻底混乱了。爷爷虽败，也是枭雄！ 晋王被苏欣妍捅破了养私兵的窗户纸，反手举报苏欣妍收留姑姑和表弟。像你一拳我一脚打架的小混混！格局太低，绝对不是储君的上佳人选。反观苏欣妍，用火炮的购买资格胁迫朝廷。朝廷如果敢拿她窝藏罪人说事，她就不买朝廷火炮。棋高一着！ 而且，这个拆招不是获知此事瞬间下的，也是预先布局时提前设想好的退路。不管哪种，赵兴甘拜下风。 “县主拼命送的是调料还是玻璃瓶？”楚瑜畅快大笑。 苏欣妍晃了晃神。楚瑜毫不做作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楚瑜亲和力十足面相适合带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融入心坎里，被暖阳拥抱。 她红着脸问：“楚大人发现了？” “一想到晋王垄断琉璃业，不难看出县主的打算。晋王何处得罪县主了？”楚瑜双眸深邃，想夜晚的星空想让人进一步探究。 “晋王没得罪过我。只是我不巧了挡他的前路。他想不费吹灰之力把我踢走，却没想到我是一块铁板，折了脚。”苏欣妍轻描淡写。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其中的内情更为复杂。有些事她也还没搞明白。但夕颜郡主和她争聂云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帮晋王上位。 上一世都没有成功，这一世有她在更别想了！ “聪明人很多，他们马上能察觉。”楚瑜好意提醒。 苏欣妍笑问：“那又如何？晋王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比如，再派朱显宗来恶心人。”楚瑜难得开起了玩笑。 苏欣妍歪着头说了句良心话：“他人还是不错的。” 楚瑜笑得意味不明：“呵呵。”晋王会被焱武帝软禁，可不是因为养私兵，而是晋王派朱显宗勾引苏欣妍的恶心人行为。晋王生母跟随焱武帝时间最久，外人不知道的事，晋王一定知道。晋王抱着不可言说的目的把主意打到苏欣妍身上，焱武帝不可能轻饶。 “楚大人，你认为谁有可能泄露消息。”苏欣妍最讨厌猜测人心。人心脆弱，经不起考验。每一次猜测就会带来一次伤害。 “皇城司没找到人，把失职推给晋王的线人诬告。晋王顺风顺水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一遇到难题频出昏招。他很快会把线人供出来。”楚瑜对每一位皇室成员都做过深入了解。 “县主以不变应万变，等着让晋王出昏招。” 苏欣妍奇道：“晋王也得罪过楚大人？” “也可以这么说。得罪县主，就是得罪下官。”楚瑜回答的一本正经。 第348章 给错了 苏欣妍晕乎乎地回到船舱。 楚瑜那就话是什么意思？类似主辱臣死，还是，还是男女之间...... 苏欣妍捧着双颊，一颗心小鹿乱跳。 “想什么想，他有未婚妻的！”残酷的现实很快让苏欣妍垂下了头。 她唾弃自己立场不坚定！已经决定抛弃情爱只为完成任务续命复仇，为了楚瑜一句有歧义的话马上动摇。 闭上眼，全身沉浸入仙器。她还有六百多天的回档寿命要还，一百万面包树处罚款。此次任务离拯救十万人还有三万多的差距。徐溪州能来的人已经都来了，还得去其他地方想办法。 清醒意识到重压在身，激烈的心跳趋于平缓。 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全得看朝廷的反应。 朝廷不追究，她就化身大善人换一地救人。粮价飞涨，民不聊生，反而有助于她用粮食换取任务进度点。粮食碍眼，用泡面就不错。 船长明面上运来一万多石小麦。利用空间仓库又和他交易了一万石。也不知道聂云烨那价值两万石的货物有没有送到。 “庄嬷嬷，让齐管事去问问聂世子货运来了吗？”苏欣妍冲船舱门喊了一声。 为了安全起见，苏欣妍住到船长的主船上。船上房间有限，除了庄嬷嬷，其余人住到别处。魏军等人也只在港口象征性地守着。 聂云烨和其他人住在别的船上。打从船长拒绝了朝廷购买火炮，火炮一下子滞销。可聂云烨还是没离开。 “县主找我？”聂云烨的声音在舱门外响起。 她让齐三问话，聂云烨怎么亲自来了？ 苏欣妍想了想，披上袍子开门出去。 甲板上风大，她裹紧袍子挡风。聂云烨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替她挡风。 “小麦送到了盘龙口码头，船长的生意眼看着要结束了，聂世子答应的货物是否送到？”苏欣妍没有绕圈子。她也不想和聂云烨多接触。 聂云烨转动手腕，手腕上有一串新的菩提佛珠。苏欣妍手腕上空空如也，他送的念珠不知去了哪里。 “木活字印刷效果惊人。”聂云烨顾左言他。 苏欣妍当然知道仙器出品的技艺好。“既然聂世子满意买到的活字印刷术，是不是该交货了？” “安国寺想印佛经。”聂云烨自言自语。 苏欣妍抱着手翻白眼。故意拖延交货吗？ 聂云烨铺垫几句，话题转向念珠。 “我回去正好路过安国寺，和主持商议印书的事。县主落水，念珠定有损伤。需要我带到安国寺让主持加持吗？” “不用。我把念珠交给田嬷嬷养护。她曾在宫里的佛堂当过差，懂得如何养护。” 那次聂云烨很快找到她的所在。事后和魏军都提到了念珠。苏欣妍收好了念珠，不给聂云烨以后跟踪她的机会。 这人一肚子算计！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好呢？ 苏欣妍暗搓搓瞪了聂云烨一眼。她以为掩饰的很好，而眼尖的聂云烨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没有错过她风情万种的眼波。 “那串念珠我带过很多年，替我挡了很多灾。”聂云烨说得云淡风轻。 苏欣妍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你说念珠是安国寺主持送的！” “确实！”聂云烨勾起嘴角心情不错地道，“我给错了一串。主持送的是这串。那串是送给我的。” 聂云烨退下手腕上的新佛珠。 苏欣妍转身离开。 第349章 冲着她去 苏欣妍让庄嬷嬷把念珠还给聂云烨。她以后一定不会从聂云烨手中接任何人给的礼物。 聂云烨拿回跟随他十几年的念珠，心中怅然若失。真的回不去了吗？ 一个时辰后，齐三匆匆赶来。 “县主找我？我下船打听了些事，刚回来。” “这里能打听什么消息？”苏欣妍惊讶地问。 齐三恢复木讷的脸色：“庄嬷嬷告诉我，韩国公年轻时和齐王关系很好，与陛下同意熟稔。知道不少以前的事，比如......” 齐三抬头看了苏欣妍一眼，立刻垂下头，“比如李夫人。” 苏欣妍眨眨眼：“庄嬷嬷怎么会说起李夫人的事？” 搬出第二代火炮搅乱时局的确有用。 “庄嬷嬷曾经伺候过李夫人。”齐三顿了顿说，“其实庄田赵钱四位嬷嬷都曾经伺候过李夫人。” “哦。”苏欣妍表情冷淡，并没有因为李夫人的缘故对庄嬷嬷等人另眼相待。 上一世没出现在她面前的人，都不会获得她的好感与信任。就算和李夫人有血缘关系、又帮过她很多次的李怀铭，本人并没让她信任。她会相信李怀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是楚瑜的朋友。人以群分，楚瑜的朋友一定不是坏人。 齐三以为苏欣妍对李夫人的消息感兴趣，低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苏欣妍的询问。 “县主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齐三主动提及，虽显得急不可耐，但与他在外人面前木讷的表现别无二致。随着苏欣妍对齐三越来越信任，齐三很少在苏欣妍面前装木讷。 反常必有妖。 “李夫人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人吗？”苏欣妍隐去了“就如她和船长”半句话。 李夫人很了不起，就连海外小国也有她的传说。但苏欣妍只想知道和李夫人处于同一时代系统成员是谁。对方一定比任何人都了解李夫人。 “石太守？” 苏欣妍的问题似乎为难到了齐三。 “齐王？” 苏欣妍无语。 “或是......或是陛下？” 苏欣妍首先排除焱武帝。如果焱武帝有仙器，朝廷早就有大量的火炮，在威名显赫的定远侯府狼骑兵中发射几炮，焱武帝还需要顾及定远侯府吗？ 同理，也不可能是石太守。 “齐王吗？”苏欣妍自言自语。 齐三以为苏欣妍在猜测身世，生怕误导她，立刻纠正道，“齐王通过陛下和李夫人接触的。他们还没到李夫人和石太守一样的亲密程度。” “......”苏欣妍沉默。 齐三解释的有点奇怪。李夫人和石太守是夫妻当然亲密。同处一个时代的成员，推进时代前进是共同的任务。成员之间的亲密显示在互帮互助上。 苏欣妍怕鸡同鸭讲，立刻换了个话题。“蒋夫人带着儿子躲进山里了？” 皇城司没有找到蒋夫人，只有这种可能了。 “皇城司三更半夜突袭，魏队长又不在，哪里来不及应对。没找到蒋夫人母子，因为他们根本没去风门二村。”齐三道。 苏欣妍奇了：“那他们找什么？” “大部分人手冲着谷仓和南苑。在谷仓发现了藏大米的暗窖，南苑未发现制浆原料。” 原来是冲着她去的。 晋王被皇城司当成了搜查风门村的借口。 真可笑。 第350章 面子哪有粮食值钱 “聂云烨一定是故意的。”苏欣妍磨牙。 找完他第2天货物尽数送到。苏欣妍想尽早把债务还清，找德雷克船长接货。 船长抽着烟，在安有遮阳伞的甲板一角，和聂云烨、魏玉安、楚瑜三人组成牌局打叶子牌。 “运货的时候碰上些事，耽误了几天。”聂云烨人模狗样地致歉。 魏玉安盯着手里的牌东挑西拣，犹豫地打出一张牌。见没人胡牌，夸张的吐出一口气。这才分出精力问道：“被皇城司找麻烦了？” 楚瑜主动替聂云烨作答：“以聂世子的手腕，皇城司还不至于不卖面子。很大的可能是定远侯害怕聂世子插手过度、引火上身，派人来替聂世子把关。” 聂云烨微笑。算是默认了。 “吃！” 德雷克船长吃下楚瑜刚打出的一张九筒，挥挥手，把移交的事交给头脑灵活的水手瑞克。 苏欣妍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打转。不明白他们怎么凑在一起了。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聂云烨定远侯之间有了矛盾，似乎还是因为她。 世界变化太快，一时间大脑难以适应。 “瑞克，他们几人怎么和船长凑在一起？”苏欣妍专程问被船长叫来的水手。 水手瑞克，来自另一时空的系统成员。瑞克是假名，另一时空的坐标同样真假未知。唯一真实的只有接任务期间对本职工作的尽心尽力。 因为拥有同一种系统仙器，双方之间可跨越语言障碍交流。而其他的仿生人水手只会设定的一种语言，无法沟通。 齐三反馈过和船上五十位水手语言不通，无法沟通，只能用简单的手势交流的问题。这正合了她的意。无法交流就没有破绽。 “船长无聊。其他三位有意接近，且善于算计、牌技不错。”瑞克笑眯眯地回了句，欠了欠身，先去完成交接货物的任务。 瑞克身上有像朱显宗一样从小培养出来的贵气，笑起来比聂云烨还假。估计出身不错，但怎么会接水手的任务？ 一道灵光闪过，苏欣妍在任务专区找到德雷克船长征用水手开出的报酬。 “一艘来自海底深处的神秘沉船？” 还可以这样？任务除了星币，还有其他报酬！ 苏欣妍迫不及待地查找生命力更强、产量更多的作物种子。只要手中掌握粮食，未来能获得极高的话语权。 翻了半天，没找到符合要求的种子，却找到了给出一吨活力水的任务。 “活力水，可加速作物生长、补充体力！” 苏欣妍喜笑颜开。有了它，高产水稻能提前收获！ 任务要求：有特殊力量能镇压邪祟的物品。 “呃？” 苏欣妍倒吸一口冷气。她想到了聂云烨给她的念珠。安国寺老主持佩戴了几十年，聂云烨戴在身上顺利渡过几次大难。 苏欣妍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天人交战。要不要开口向他讨回，尝试交一下任务？ 可这样多丢人啊！ 但任务奖励极为丰厚！ 丢脸怕什么，粮食才是硬道理！ “县主找谁？聂兄还是楚长吏？”魏玉安抱着手，玩味地看她。 苏欣妍挤出客套的笑容：“牌打好了？谁输谁赢？” “唰！”魏玉安打开别在腰间的扇子，冷哼一声离去。 四人中，魏玉安的段位最低，他不输谁输。 聂云烨冷着脸跟着离开。苏欣妍总归不会找他。 “等等！” 第351章 我会等那一天到来 苏欣妍绞着手指红着脸问：“聂世子有空吗？” 聂云烨眼神一缩，骤然停下脚步。 已经气呼呼下船的魏玉安，又“腾”得跑回来。胖胖的脸凑近苏欣妍，“你……” 聂云烨一把捂住魏玉安的嘴，一个甩手，轻轻松松把他扔到舰板口。 “聂云烨，老子差点又掉到海里了！”魏玉安破口大骂。 聂云烨佯装淡定：“没事，我会捞你的。还有，这里还不算海。” 楚瑜愉悦的笑容立刻变得疏离，向苏欣妍颔首招呼过，迈着飘逸的步伐优雅地迈过地上的魏玉安下船。 “姓楚的竟敢跨过我的头！这小子也太目中无人。”魏玉安气得浑身肥肉抖动。 更让他生气的是，一转头，聂云烨和苏欣妍不见了。 “重色轻友！”魏玉安悲愤地爬地上不起来了。 聂云烨不知道苏欣妍为何要叫住他，但他非常会把握机会，或者说抓住最后的稻草。 “来两杯黑啤！”聂云烨学着船长对饭厅酒柜前忙碌的水手打了个响指，掏出一枚金叶子，伸出两根手指比划。 黑啤是用啤酒花酿的酒，很受德雷克船长国家的人喜欢。只要引进啤酒花就能酿啤酒。但乱世粮食宝贵，能活人性命，苏欣妍从没考虑过用粮食酿酒。 仿生人水手咬着金叶子，露出惊喜的表情。马上用船上宝贵的干净水源清洗玻璃杯，倒出两本黑啤。 玻璃杯出自徐溪港刚见好的煤窑。葡萄美酒夜光杯。赵兴特意让人烧好了送来，让船长的客人享用。同时还送了点黄金当小费，让水手在客人面前经常失手打碎“不值钱”的琉璃杯。 “哪怕是仿生人也喜欢黄金，这估计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劣根性。”苏欣妍脑海里突然飘过德雷克船长曾说过的话。 “放心，这酒后劲很小，还有甜味。”聂云烨收起了冷漠的伪装，嘴角上扬，温柔地笑着。 苏欣妍又想：上一世从未享受的待遇，这一世享受了个遍。可上一世想要的，现在没了兴趣。人生真的很讽刺。 聂云烨呵呵一笑：“县主找我，不是让我看着你发呆吧？” 就算是，他也愿意。曾经不屑一顾的，现在视为珍宝。如果接受惩罚能回到起点重新开始，他愿意！只要不损害侯府利益，哪怕让他丢到半条命也在所不惜。留着的另外一半条命，要用了白头偕老相伴一生的。 “我只是尴尬。” 苏欣妍好不容易让思绪回归。 酒壮人胆！拿起酒杯一口灌下。 “酒不能这么喝！”聂云烨抢夺不及。 “那串念珠还不错，我后悔还给你了。”苏欣妍一脸羞愧。她终究还是在粮食面前低了头。 聂云烨的手盖在苏欣妍握着玻璃杯的小手之上。 一杯黑啤下肚，苏欣妍觉得晕乎晕乎的。并没有留意到手上火烧一样的热度。 “你想要回去？”聂云烨的声音赫然变得沙哑，眼神危险地眯起来。 苏欣妍点头。聂云烨的脸怎么有两个？ “既然念珠能要回去，其他的也能是不是？”聂云烨眼中迸发耀眼的光。 光芒刺得苏欣妍别过头：“嗯。” 说她只要念珠，会引起他的怀疑。 “好，我会耐心等那天到来。” 聂云烨抓起苏欣妍的手，在手背上落下深深的一吻。 苏欣妍晕乎着。 抽着水烟的德雷克船长笑眯眯地道：“手腕还是有一点的嘛。” 第352章 都不能得罪 楚瑜脸色阴沉，他在施粥棚等了许久，没看到聂云烨下船。 苏欣妍会有什么事找聂云烨？她能有什么事需要聂云烨帮助？她口口声声说两人之间只有利益关系，但事实上呢？ 聂云烨一改常态，对苏欣妍多有维护之意，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猜到了她的身份吗？ 要让苏欣妍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聂云烨扯上关系。她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他的人！ “楚大人，玻璃吹出一条黄龙送给晋王会不会让陛下不快？”赵兴犹豫再三还是找来了。 半个月后是晋王的寿辰。寿宴是正大光明敛财的手段，以前晋王每年都会大办。这次被陛下软禁，晋王一定没有办寿宴的心思。此时徐溪州大摇大摆抬着一座一米长的黄色玻璃龙送给晋王。等围观的人多了，砸碎玻璃黄龙，绝对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天下。 这的确是宣传玻璃、打压琉璃制品的好法子。弊端是，捉摸不透陛下对砸坏玻璃黄龙的态度。 “赵公子指望陛下会高抬贵手放过韩国公吗？”楚瑜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赵兴心一下子漏了半拍。聂云烨的冷，让人胆战心惊。楚瑜散发寒气的时候，仿佛面临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会让人从骨子里畏惧。这两人都是不可轻乎的人物。清远县主夹在两人中间，一个不注意就会遭殃。要不要提醒她？ 楚瑜很快发现自己的异常，马上收敛情绪，回到只有清风明月、不被俗世扰心的清高姿态。“赵公子若觉得为难，在下会专门处理此事。” 危险预感瞬间消失。 赵兴瞳孔一缩，边摇头边退下，“我能办。”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爷爷说过，随时随地都能克制自己情绪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如果不能和这种人成为朋友，那就远离。 爷爷上一个遇到的这种人，就是皇位上的焱武帝。韩国公府的荣耀，出于焱武帝，也毁于焱武帝。 聂云烨一派轻松下了船。再次送出念珠，仿佛脱掉了身上千斤重的枷锁。 “聂兄，你要替我出气！”蹲在下船处端着碗喝粥的魏玉安，放下碗冲了上去。 聂云烨一脸鄙夷魏玉安扒皮的举动：“你连施给穷人的粥都要抢？” “我付了银子！足足一两！”魏玉安肉疼地道。在皇都他如果光顾哪家不知名的粥店，那需要付银子。可在这里，他没脸吃白食。 全怪鸡粥散发的味道太鲜美，勾引他的胃咕咕直叫！ “聂兄，帮我想个法子对付楚瑜。” 小肚鸡肠的魏玉安记恨上楚瑜跨过他脑袋的无理举动。当然，也有迁怒的意思在里边。他爹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得罪苏欣妍。不去得罪苏欣妍，又不是不能整她身边的人。况且聂云烨一定也想整治想和他抢女人的楚瑜。 “没空。”聂云烨一口回绝，“是兄弟才警告你，千万不要得罪他。” 又是不能得罪！ 魏玉安气得又胖了几斤。曾几何时，他有那么多不能得罪的人！ “我......好吧。”魏玉安泄了气。聂云烨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相信兄弟。 第353章 活力水到手 苏欣妍喝下醒酒汤，打发走提醒她好好考虑婚事的庄嬷嬷。关上船舱门，立刻接了任务，把念珠收入空间仓库，等待对方联系。 “先验货。”对方似乎很急，几个呼吸后发来回复。 苏欣妍把念珠从空间仓库转入商城，对方瞬间收货。 她焦急的在房间内转圈。心里七上八下，唯恐任务无法完成。那就太亏了！ 庄嬷嬷透过船上饭厅的透明玻璃窗，看到聂云烨亲吻她手背的一幕。庄嬷嬷忍到聂云烨离开，在她耳边唠唠叨叨。说什么女子失了清白，这辈子就毁了。和满腹算计的聂云烨在一起，她容易吃亏。 聂云烨亲过她？她没感觉到。哪怕灌下醒酒汤醒了酒，还是没有丝毫印象。她也没想到酒量会变小了。很小的时候就能陪喝闷酒的爹喝几杯。怎么才喝了一杯水手当水喝的黑啤，就醉了呢？ 爹有段时间一直喝酒，娘也没劝住。她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爹爹知道了些什么。 甩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专心致志等回复！ 半天过去，对面没动静。要不是夸时空的物品交易必须经过商城，她真怀疑对方贪墨她的念珠。 她的念珠！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可用。我立刻把活力水传过来。” 苏欣妍收到商城提示，马上确认收货。 一吨活力水分别装在一个个瓶装容器内。容器透明，又不像玻璃一样硬实，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苏欣妍取出一瓶，尝试着打开瓶盖喝了一口。 大脑瞬间清明，比喝了醒酒汤还管用。伸出手，手上仿佛充满了力量，身上的疲劳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 她终于记起遗忘的片段。 聂云烨捧着她的手背亲吻。庄嬷嬷没有污蔑聂云烨。 苏欣妍狠狠擦了擦手背。上次在望云阁还能说碰巧，这次明显是故意的！ “那混蛋......” 苏欣妍经过慎重的思考，准备像鸵鸟一样藏起头，装作看不到暴露在外的身体。庄嬷嬷说的很对，和聂云烨在一起她会吃亏。 苏欣妍自我催眠，别忘了上一世的凄惨下场和身上一百万星币的债务！ 几个呼吸，她冷静了下来。 好奇地查看活力水在商城的售价，想让自己高兴高兴。一吨的活力水，肯定超过1000星币。 “......” 苏欣妍双手捂住不受控制的嘴巴。眨眨眼，再一次查看价格，一二三，三个零。的确是1000星币，不同的是数量。每升1000星币！ 苏欣妍不懂吨和升的区别，尝试着先偿还一半负债。 唰一下，活力水少了三分之一。 苏欣妍陷入左右为难。是先还清债务，还是留活力水？ 敲敲额头，最终决定还债务。催熟农作物太打眼，一次还行，多来几次肯定引人怀疑。皇城司已经盯上她了。 100万星币全部还完，留下的活力水也足够催熟梯田二三遍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苏欣妍借用船上的厨房，煮了一大锅鸡汤。里面偷偷加入一瓶活力水。一瓶至少值250星币。 瑞克正好清点完所有的货物。苏欣妍给他舀了一碗鸡汤。 一碗下肚，瑞克恭喜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拿出活力水庆祝，一定是大喜事。恭喜了。” “谢谢。”这位显然喝过活力水。 苏欣妍给德雷克船长端了去，剩下的留给楚瑜、魏军、庄嬷嬷等跟她来的人。也没忘记给赵兴、吴胜等忙碌施粥的人。 唯独少了聂云烨、魏玉安。 “聂兄，快看！苏欣妍给楚瑜端汤！瞧瞧她笑的有多甜。”魏玉安义愤填膺，“这女人脚踏两只船！” 第354章 回风门村 魏玉安又掉水里了！这次是聂云烨下的手。 “为了一个女人你都不要兄弟了！” 浑身湿漉漉的魏玉安被救上岸，抱着聂云烨嚎啕大哭。 聂云烨嫌弃地甩开手。 “本人不缺兄弟。” 聂云烨不相信苏欣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 如果她真的和楚瑜有私情，绝对不会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楚瑜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过她，她只是感激而已。 聂云烨这样告诉自己。 也只愿这样去想。 魏玉安弄出的动静很大，引得大家纷纷看向苏欣妍。好在她是施粥的恩人，倒是没什么人多嘴多舌。 楚瑜一脸淡定喝着鸡汤：“县主，魏公子指责你脚踏两只船。您有什么看法？” “压根就没这回事。我要什么看法！” 苏欣妍心中嗤之以鼻。谁都知道聂云烨解除了婚约，他们之间怎么可能还有联系。魏玉安故意这么说，明显不安好心。 苏欣妍突然起了耍人的念头。 “魏公子多次掉水，小心身体。要不要尝尝我秘制的鸡汤？喝一碗能预防生病、缓解疲劳。我见大家做事幸苦，特意熬的。” 苏欣妍带上庄嬷嬷，笑盈盈地拎着鸡汤上了聂云烨他们所在的船。故意夸大鸡汤的效果。 “预防生病、缓解疲劳？县主熬的是鸡汤还是丹药？” 魏玉安嗤笑了几句。虽然不信，还是要了一碗。 “用琉璃当汤碗，县主也舍得！” 魏玉安从庄嬷嬷手里接过盛好鸡汤的玻璃碗。透过透明的玻璃，可看到沉在碗底的鸡肉和姜。魏玉安想到家中用了泡绿茶的一套琉璃茶壶。心痛地窒息。 “我......” 苏欣妍见魏玉安不喝汤只是用痛苦的眼神看着玻璃碗，推了他一把，顺势把鸡汤灌入他口中。 “咳咳咳，你......在里面下毒了？”魏玉安没想到苏欣妍会突然灌他。 聂云烨正想接过汤碗喝，手一僵，又在苏欣妍玩味的眼神下一口闷，丝毫不带犹豫。 魏玉安碗中的鸡汤洒了大半，只有少量的鸡汤灌入口中。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抠喉咙吐出来，突然浑身一震，猛得跑向船上的净室。 聂云烨脸色一变，捂着左腹震惊地无以复加。港口阴潮，旧患处隐隐作痛。一碗鸡汤下肚，竟然感受不到疼痛。 “苏欣妍，是不是你对我家世子下毒？”聂固冲过来护在聂云烨身前。 庄嬷嬷厉声呵斥：“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县主出言不逊。” 苏欣妍翻翻白眼，拎着鸡汤转身离开。 聂云烨慌忙拉住她的胳膊：“鸡汤缓解了我身上旧患的疼痛。” “放手！”苏欣妍几度挣扎，没挣脱开聂云烨的桎梏。 聂云烨诚意道谢：“谢谢妍妍的鸡汤。” “谢谢惠顾，十两！”苏欣妍没和他客气，摊开另一只手掌索要钱财。 聂云烨眉头一挑：“十两便宜了。” 苏欣妍无语，这人...... “县主，下官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可以启程了。”楚瑜缓缓靠近，搭住聂云烨的手腕，逼着他松手。 “好，现在就走。”苏欣妍小跑着下船。 聂云烨大声问：“你们今日回风门村？” 楚瑜挡住他的去路。 “县主买了五艘带火炮的大船，不需要聂世子护送回去。” 第355章 离开 苏欣妍打算乘坐自己买的5艘大船驶向盘龙江。船上装了海鲜作坊刚磨出来的一批调料。并借德雷克船长掩饰，从空间仓库拿出以前购买剩下的8000石大米，以及和船长私下交易的一万石小麦。 楚瑜不看好这一路会顺风顺水。定远侯连自家儿子的船都搜查，不可能放过得罪晋王的苏欣妍。 苏欣妍简单交代了赵兴和吴胜几句。等9000石大米消耗完毕，施粥也就结束了。她没有留下粮食，徐溪港毕竟脱离她的掌控。她给海鲜作坊配备了500雇佣的份额。海鲜作坊每个月上交一批调料，每次接货的船上会携带500石大米和500两，保证作坊的基本运行。 对未来重新燃起希望的赵兴极力保证管理好作坊。 吴胜从潜伏在港口多年的老张手里接收了所有可能合作的名单，对管理好作坊信心大增。 “我已经写信让我的书童从老家赶来帮忙。他跟着我粗通笔墨，就让他记记账，管管工钱发放。”楚瑜没有浪费光明正大安插人手的机会。 对此苏欣妍、赵兴、聂云烨都没有反对。 倒是聂云烨私下交待吴胜，暗中监视楚瑜派来的人。他总觉得苏欣妍在福盛昌的船上遇袭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参与其中，楚瑜有很大的嫌疑。因为楚瑜，也是此事的受益者。理智让聂云烨清醒地意识到，经过沉船之后，苏欣妍和楚瑜之间多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关系。 聂云烨负附属而立冷眼看着楚瑜陪伴苏欣妍上船离去。“聂固，不惜代价联系水匪的人。询问他们为何一定要沉船。” 夕颜郡主和晋王妃回了定远侯府，夕颜郡主反复强调她没有让人炸船。从现有的情报表明，水匪手中缺少火药包。自从李夫人过世、火炮铸造技术失传，火药包成为战场上唯一的利器。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没有渠道能够购买火药包。为了炸船水匪连续扔出三个火药包，绝对反常。 “是，属下立刻去办。” 聂固很快消失在徐溪港。他巴不得尽快离开。他护主心切，出言得罪了苏欣妍把她气走。吃了鸡汤解决便秘问题的魏玉安缠上了他，一定要让他从苏欣妍手里搞到鸡汤配方。魏玉安纠缠他是假，想让世子出面是真。而世子绝对不想在与苏欣妍起冲突。 “这几艘船最多装1000石，大米和小麦需分批运回风门村。路上恐有变故。”楚瑜上了船立刻向苏欣妍反应他的顾虑。 苏欣妍微微一笑：“没事，除了大船，还有十门火炮。” 楚瑜提醒了她。她马上通过仙器给50名仿生人水手下达死命令：若有人阻拦，立刻开炮。 船只经过鱼龙口，没有遭受任何阻拦。苏欣妍在云治军的目送中离开。 “站在船头的就是清远县主。县主夜闯军营，差点把侯爷骂得吐血。”有人向没见过苏欣妍的同袍们介绍。 “县主是难得有胆识的女子。世子取消婚约真亏了！” “世子也不愿意，老夫人逼的。没条件夕颜郡主跑到定远侯府来逼婚吗？” “呵呵，晋王不但要定远侯府十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的财物，还想要人。胃口可真大。” 苏欣妍如果听到云治军内的议论声一定又会把聂云烨记恨上。聂云烨利用和她的婚事来削弱老夫人的影响力，实在可恨。 第356章 找人合作 苏欣妍清点了在徐溪港的收获。 逗留二十日，共收获进度点，加上以前累积达到了。距离10万还差不到三万。任务完成期限还有三个月。苏欣妍嘴角飞扬，绽放比花朵更迷人的笑容。 完成任务可期！ “县主高兴什么？” 苏欣妍的笑容感染了楚瑜。每次见到苏欣妍笑，或者克服一件困难，楚瑜都会为她高兴。他从懂事的时候就明白身上压着的重担，从没有一刻轻松。被齐王派到苏欣妍身边，他会为了她的快乐而感到快乐。尤其在知道苏欣妍的真正身世后，把她视为老天爷给他阴暗的人生中撒下的一米阳光。 苏欣妍找了个很真实的借口：“高兴我们安然通过，定远侯没有找我们麻烦。” “有庄嬷嬷在。定远侯不会当着她的面为难县主。皇城司的谢二带人来搜查风门村，庄嬷嬷全程跟着，皇城司的人没有乱来。” 楚瑜从齐三处详细打听那夜些发生的事。以此推论不是焱武帝的命令。很有可能是谢三的主意。 “谢二叔？” 苏欣妍眼神暗了暗。不能说话的谢二有一手好厨艺，总会想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是苏家老仆中对她最好的人。但也是对苏司马最忠心耿耿的人。苏司马终归是想要她好好的吧？ 时至今日，苏欣妍已然明白苏家另有打算。可她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苏司马对她的慈爱是发自内心的。然而事实...... 楚瑜和苏欣妍突然枯萎的笑容中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县主，皇城司没有动风门村一草一木，并不是因为谢二、谢三还顾及着虚假的主仆之情，而是忌惮庄嬷嬷。再美好的谎言也是谎言。真相再残酷，也是无法抹杀的事实。如今局势一触即发，县主必须认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苏欣妍认真聆听楚瑜温柔的谏言。抛开个人感情因素，楚瑜能得到焱武帝和齐王的赏识，说明他有真才实干。 “请楚大人教我，到底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苏欣妍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诚心诚意地发问。 “朋友和敌人需要县主自己甄别。”楚瑜保持一贯的谨慎态度，并由给出答案。苏欣妍和他之间的感情还没有深入，有些话说出来未必能有效。等苏欣妍什么时候交托绝对信任，他才会把真相告诉她。 “楚大人～” 苏欣妍咬着下嘴唇，像个可怜的小媳妇，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苏欣妍用上了撒娇的技能。楚瑜都已经“看透”她了，她撒撒娇也不为过吧？ 楚瑜心性清冷，不会轻易对女子心软。但苏欣妍是不一样的。楚瑜难得地皱起眉头，判断此时是否适合某些话。 “我和晋王府之间不可能善了。单凭我一个人是无法对付晋王府的。楚大人以为我该找哪些人合作？只要是楚大人的提议，我一定接受。”苏欣妍举手向天发誓，“若我苏欣妍有半句虚言，愿受天打......” 楚瑜立刻捂住她的嘴：“县主言重了。” “咳咳！”庄嬷嬷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楚瑜放下手，抱拳作揖，“在下孟浪了。”楚瑜神情有些涣散，被手掌中残留着的湿润触觉深深影响了。 “楚大人真不想帮我吗？”苏欣妍委屈地都快哭出来。在人前捂个嘴就说孟浪，沉船那天的事为何闭口不谈。 楚瑜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痛。他脱口而出：“县主敢和正义盟合作吗？” 第357章 信任 苏欣妍对正义盟并不陌生，并且非常熟悉。 上一世她就是跟随正义盟的人四处流浪，直到正义盟占领了一州之地稳定了下来，她才过上了相对平稳的生活。直到意外遇见了聂云烨，被夕颜郡主的人找上门毒杀。她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只是单纯随波逐流寻求正义盟的庇护，并没有深入了解过正义盟。正义盟会允许无家可归的流民跟随，但并不会提供保护。不管流民用任何办法坚持跟在他们身后一个月，就能成为正义盟的一份子，给一处安全的地方容身。 但此时，正义盟是一方非常弱小的反叛势力。弱小到朝廷不屑于大肆抓捕。 楚瑜密切注视着苏欣妍脸上细微的表情。他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一时冲动喊出正义盟的名字。 正义盟就算弱小，毕竟被朝廷定义为十三路反军之一。苏欣妍是焱武帝亲自册封的县主。哪怕晋王，也不敢在焱武帝没有发话之前对苏欣妍下杀手。苏欣妍又有齐王全心全意的维护，实际上并不需要寻找他人的合作。而且还是和实力弱小的叛军合作。正常的人都不会答应。 苏欣妍一定会怀疑身为齐王府长吏的他，为何会提议让她与叛军合作。苏欣妍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楚瑜不可能为了保守秘密灭口。他开始盘算如何解释说这话的原因。就说是一种提醒，让苏欣妍不要随随便便乱发誓？这个解释会不会有些牵强。 “好。” 苏欣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正义盟的了解，如同她发的誓言一样，立刻同意楚瑜的提议。 “啊？”楚瑜想过苏欣妍很多有可能的回答，真的想过她真的会接受他的提议。 楚瑜一脸凝重：“正义盟是榜上有名的十三路反军之一。” “我知道。正义盟还是十三路中势力最小的一股。听说是前朝某位皇室宗亲拉起的队伍，一直在万化州的沙漠里出没。我还听说正义盟并不主动招揽人，而且入门的条件苛刻。所以一直做不大，朝廷也懒得管。”苏欣妍认真的回复道。 楚瑜一愣，苏欣妍对正义盟的了解超出了他的想象。想到苏恒，楚瑜释然了。正义盟虽然弱小，但是13路反军中建立时间最长的。苏恒组建皇城司，不可能不了解正义盟。苏欣妍一定是听苏恒提起过。 “县主就不担心和反军联系的事情曝光后，会有什么下场吗？”楚瑜神经绷紧，心里隐隐有所期待。 “我相信楚大人。楚大人会提议我与正义盟合作，一定是想过会发生的种种可能。你既然提出了建议，一定说明和正义盟的合作我得到的会比有可能付出的多的多。”反正苏欣妍被人毒死前，正义盟的势力越做越大，活得比她强多了。 楚瑜愣愣地看着苏欣妍，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士为知己者死。” 苏欣妍羞红着脸摇摆双手：“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是在强权之下垂死挣扎的人，过得越来越好是我们的希望。” 她是因为上一世接触过正义盟而轻易相信楚瑜的，不值得楚瑜视为知己。 “若县主真心想合作，可否把更有效率的晒盐法子告诉我？”楚瑜笑道，“这绝对能吸引对方合作。” “好啊！” 苏欣妍抛出晒盐的法子是想让庄嬷嬷开口求她献给朝廷，没想到楚瑜也会有兴趣。正义盟此刻应该在沙漠中，怎么会对晒海盐的法子有兴趣了呢？不管了，反正不会和她冲突。 第358章 建水磨坊 苏欣妍顺利回到风门村。船队继续往返徐溪港，把大米和小麦拉回盘龙江仓库。苏欣妍需要让木匠尽快打造出水磨坊，加快泡面面世的时间，早日完成任务。 齐三招收的木匠父子手艺不错，打造出的圆形转盘符合水磨坊的要求。苏欣妍收下他们一家，让木匠父子按照水磨坊的木结构图纸打造一份。 “暴雨那几天木匠一家再风门二村躲避。暴雨后很多房子被冲垮，失踪了很多人，大家羡慕风门二村结实的房屋，大把大把的匠人前来投靠。按照县主的要求，我从中挑选出几位佼佼者，县主是否要接见？”齐三一板一眼地请示。 再苏欣妍坚持留在徐溪港之后，齐三越来越木讷。苏欣妍说什么他才做什么，收集情报的工作越来越敷衍。 按理苏欣妍应该换掉他。可苏欣妍在她身上看到早逝爹爹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继续启用齐三。 “我相信齐管事挑人的眼光。就他们吧。” 水磨坊关键在于木结构转盘的连接，只要木匠手艺好，其他的泥瓦匠、石匠之类的水平过得去就好。 “凤鸣郡的手纸铺子还有人刁难吗？有没有立稳脚跟？” 苏欣妍非常关心凤鸣郡的铺子。在大量的玻璃瓶被从徐溪港运出来后，琉璃制品暴跌。聪明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是她的反击。家大业大的晋王还能抗，其他的商人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我无能，让县主失望了。手纸铺子被人砸了，铺子内的手纸被抢劫一空。朱大少的人漠不关心。犬子和康远在那束手无策、寸步难行，天天躲在租住的院子中。”齐三请罪，恨不得苏欣妍现在就撤了凤鸣郡的铺子。 “只要人没事就行。”苏欣妍有心理准备，“他们的性命没受到威胁，就继续留在那。我会让徐溪港大量烧制玻璃制品，势必要打掉凤鸣郡的琉璃生意。” 齐三傻傻地看着苏欣妍，他实在忍不住了，问，“县主为何要与靖王府过不去，给自己招麻烦呢？” “有化解不开的血海深仇。”苏欣妍浅浅一笑。 齐三呆若木鸡，失魂落魄地离开。 苏欣妍并没有关注到齐三的异常，她急着到盘龙江码头找楚瑜。楚瑜正在负责新建水磨坊。 不知道聂云烨是有意还是无意，通往盘龙江的山路崎岖，非常不好走。一番折腾，紧跟苏欣妍的庄嬷嬷上气不接下气。 “魏队长，留几个人保护嬷嬷，我们先行一步。” 苏欣妍故意甩掉庄嬷嬷，如果可能，她也不想魏军跟着。在焱武帝的人眼皮子底下和楚瑜商量联系反军的事，有点太刺激了。 “县主，修建水磨坊需要如此着急吗？”庄嬷嬷喘着气不解地问。苏欣妍做的很多事都让她无法理解。 和当年的李夫人一模一样。 这是庄嬷嬷纵容她，也最担心她的地方。想必陛下也是如此。 “嬷嬷，今年的夏收至少减少一半吧？暴雨，后天气是不是越来越热了？粮价是不是又涨了？”苏欣妍连发三问。 庄嬷嬷点点头：“可这与水磨坊有什么关系？” “和水磨坊无关，我只是想尽可能生产泡面，在粮食紧缺的时候能救人命而已。陛下赐我县主封号，我总得为陛下、为天下做些什么，才对得起陛下的荣恩。” 苏欣妍现在撒谎起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环境逼人成长。 第359章 绝望的嘶吼 皇宫御书房内。 第三任皇城司司长简峰正在向焱武帝回禀徐溪港传来的最新消息。 “清远县主回村风门村的当夜，聂云烨与魏玉安以及随行人员在睡梦中被赶下船，德雷克船长毫无预兆的半夜出发离开。” 龙椅上瘦得脱型的老人用手支着额头，半眯着眼靠着。老人和齐王长得完全不像，圆圆的脸，慈眉善目、长相儒雅。哪怕因为生病的缘由变得虚弱，也能从老人偶尔闪过锐利光芒的眼神求出曾经的叱咤风云。 老人曾经另所有交过手的敌人胆寒。建立新朝后，老人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像饱读诗书的文人一样以德治国。渐渐的，人们忘记了他凶残的一面，许多年轻人甚至以为老人获得皇位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运气。只有那些曾经的同伴和对手才知道他的可怕。在无法确定老人羸弱的躯壳下那颗凶残的心脏是否同样虚弱，对手们蛰伏不动。直到一场悲剧发生，老人再一次举起屠刀，逼得韩国公不得不反。 老人像猫捉老鼠一样围困徐溪州，又命令云治军与徐溪军鹬蚌相争。短短两个月下来，被韩国公经营了三十多年、像铁桶一般的徐溪州十室九空。再一次向世人显示了他的无情和残忍。 但或许是因为老人寿命将尽，又或是粮荒的影响，这次的效果十分不理想。包括徐溪军在内的十三支反军没有被吓倒，反而高调宣布“脱离朝廷统治、对抗权贵和大商人，建立人人都能分到土地、吃饱肚子的自由城邦”。 “还没有查到清远县主和船长的关系？”焱武帝说话气息不足。 简峰单膝下跪请罪：“属下无能。” “苏家人也不知道？”焱武帝再问。 “苏家人说，清远县主一直在他们的视线之下，并未发现她与可疑接触。就算清远县主被赶出苏家之后，谢三等人一直跟着她。” 简峰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焱武帝会如何责罚。皇城司直属于焱武帝，官员任免不经由朝廷，同样的焱武帝要处置他们，也不需要朝廷六部九卿们的同意。他们的前途和性命掌握在焱武帝一人手中。 “别查了，你们也查不到。让那丫头折腾去吧。”焱武帝揉了揉额头，挥挥手让简峰退下。那丫头越来越像李夫人。 “可是......”简峰压根没想到焱武帝会不追究，他出于职责提醒道，“对方并没有把新型火炮卖给我们。定远侯、武威侯、开城伯、谷王、临淄王、五支反军或多或少都买了火炮。万一......” “蠢货！没有炮弹的火炮有何用！炮弹掌握在船长手里，买了火炮相当于被船长捏着军备。朕要的是火炮铸造技巧！清远县主一个小丫头都能看清楚的事，你怎么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船长不是卖火炮赚钱，而是要确保清远县主的安全！” 一想到小丫头对他的防备，焱武帝头痛欲裂。 “哗啦啦！”御书房内能砸的都被砸了。 简峰顶着一头茶水狼狈地退出御书房。 候在御书房外的老太监和大太监张商低眉垂眼。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御书房内传出焱武帝绝望地嘶吼声。 简峰夹着尾巴匆匆离开。他什么都没听见。 第360章 换人合作 水磨坊的建设极为顺利。 盘龙江码头的人没有做出任何为难的举动，反而时不时帮些小忙。他们也想早日看到水磨坊。毕竟定远侯府握有上千倾的良田，也是云治州最大的粮商。水利带动的磨坊可是能省下不少劳力。 苏欣妍把水磨坊的搭建交给楚瑜负责。楚瑜事先和她通过气，这批招进来的工匠中有正义盟的人。因为水磨坊和风车晒盐的原理相似，正义盟的人特意来学师。 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苏欣妍把水磨坊稍作改变，把水转盘改成风车，可同时使用风力和水力带动转盘。 “不管是用风力还是水力，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部位是轴和齿轮。两者间咬合、下磨盘与齿轮的咬合一定要精确！当然，如果能把这两种换成金属件效果会更好。但是对锻造的技艺要求非常高。还有一个小窍门，水冲击转盘的角度如果和大拇指、食指的角度一致，得到的水力力度最大。” “石磨使用花岗岩，上磨盘要比下磨盘厚，这样才能控制石磨转动的速度。” “其实水磨坊对水流的要求不高。”苏欣妍踮起脚跟凑在楚瑜耳边偷偷地道，“只要在有水流的地方开渠引水形成3尺的水势差，足够带动石磨。” 楚瑜很喜欢与苏欣妍共享秘密的感觉。他学着苏欣妍，弯下腰故意压低声音问，“既然如此县主，为何要选在盘龙江建水磨坊？” “我要码头的地盘。走水路能方便德雷克船长运送粮食。可是会想到那家伙把盘龙洞附近空旷的地方全买了下来！要从他口中夺食，不付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水磨坊可造福百姓，技艺流传出去也是功德一件。让聂云烨的人学了去也不吃亏，我还能捞到三亩地建仓库和水磨坊。” 苏欣妍一直认为聂云烨不当商人太亏了。 “县主考虑的周到。聂世子趁着此次暴雨，把盘龙江两岸可买的地全买了。我估计，聂世子想要让盘龙江连通徐溪江到皇都的运河，抢多原本属于徐溪州的漕运生意。今后盘龙江两岸的土地将翻倍。” 楚瑜故作认同地点点头。其实楚瑜认为苏欣妍不必大费周章。以聂云烨对她的心思，她只要提出要求，聂云烨定会双手奉上土地。 苏欣妍嘴角抽了抽。聂云烨那家伙！ 楚瑜笑了笑，进入正题，“县主今日匆匆赶来有何事？” 他很清醒，他们两人的感情还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苏欣妍甩开庄嬷嬷前来必有事。 “我想让正义盟帮忙把玻璃瓶、玻璃杯廉价的消息传出去。” 苏欣妍握住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和楚瑜合作就是愉快，有话直说，不必担心他耍什么心机。不像和聂云烨合作，事后总能发现她又被利用了。 “凤鸣郡的人得罪县主了？”楚瑜好笑地问。 苏欣妍撇嘴抱怨说“他们砸了我在凤鸣郡的铺子。朱显宗太不合格了！我要取消和他的合作。” “这样啊。”楚瑜略微思考，“凤鸣郡是白头军的地盘，要不与他们合作吧。下官可以帮县主牵线搭桥。” 苏欣妍呼吸一滞，眼睛更大，“石太守的白头军？” “只能算白头军的残余势力。不过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白头军恢复了不少实力。陛下让晋王就藩凤鸣郡，原是想抑制白头军的发展。结果，呵呵。”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 第361章 搬离的打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苏欣妍并没有询问楚瑜为何会与多支反军有联系。她巴不得立刻与白头军合作，在凤鸣郡贩卖手纸、泡面。 楚瑜有十足的把握苏欣妍会同意。 白头军是石太守早期建立的势力，其中有李夫人一半的心血。到了后期李夫人与石太守绝裂，石太守另外成立新军，白头军被逐渐边缘化。祸兮福所依，石太守在永平城外被老定远侯一箭射死、焱武帝吃下石太守大部分的势力，白头军幸免于难，化整为零潜伏在凤鸣郡。 现在白头军的首领熊合曾受李夫人大恩。向他透露苏欣妍的身份，白头军一定会同意合作。 楚瑜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老定远侯射杀了石太守，白头军与定远侯府乃死敌。苏欣妍与白头军走得越近，她和聂云烨就会行得越远。立场不同，原本就脆弱的感情不坚持不了多久。 “县主打算在哪新建泡面作坊？”楚瑜趁机询问。 苏欣妍指着码头旁正在扩建的仓库：“就在仓库旁边。靠近码头，运输运方便。” 楚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有问题？”苏欣妍小声问。 “县主可还记得此前与聂世子合作破裂，风门集对风门村找的诸多麻烦”？”楚瑜条理清晰分析道，“县主与晋王府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怨。晋王毕竟是聂世子的姑丈，一旦侯府老夫人对聂世子施压，聂世子只要同时断了盘龙江的航运、风门集的道路，风门村的任何货物都无法定出去。” 苏欣妍敲敲额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我怎么没想到。楚大人有什么好建议吗？” “齐门州是齐王的地盘，县主在那绝对不会遭受任何人的为难。”楚瑜不想苏欣妍与聂云烨有进一步的联系。一步步不动声色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早晚要让苏欣妍离开云治州。 苏欣妍敲着额头来回打转。风门村位置好，不会遭遇旱灾和蝗灾，但毕竟位于云治州，属于定远侯府的地盘。对付完夕颜郡主，她就要报复侯爷夫人，届时聂云烨一定会翻脸。齐门州虽然安全，但土地沙化缺水，粮食产量低，没有粮食在未来就没有话语权。 她有活力水啊！ 苏欣妍灵光一闪：她可以从商城购买地下水脉地图，挖掘地下水引渠浇灌，再用活力水改变土壤，不就可以种植作物了吗？商城既然有高产水稻种子，一定有耐旱耐沙化土壤的其他作物。 苏欣妍不停地敲着额头，在商城种寻找适合的农作物。 “齐门州可以种沙棘和藜麦，我怎么早没想到！”苏欣妍一脸懊恼。 等高产水稻收获，她甚至可以搬去齐门州生活，减少定远侯府对她的掣肘。 “沙棘？藜麦？”楚瑜确信没有听过这两种东西，农书上也没有类似作物的记载。 “藜麦耐寒、耐旱、耐盐碱地，比大米更有营养。沙棘可以防风固林，防止土地沙化。沙棘果是一种营养非常丰富的果实。”苏欣妍转着圈兴奋地道。 楚瑜冷静地问：“县主有他们的种子吗？” “呃~”苏欣妍当然不可能拿出来。 苏欣妍又拿德雷克船长当挡箭牌：“德雷克船长去过很多国家，见识过很多奇怪的事。沙棘和藜麦就是他告诉我的。如果想要种子，得等船长下次来送粮食的时候。” 第362章 不吃亏没你要急 苏欣妍说做就做，召集八位管事向他们透露搬离风门村的打算。出乎她的意料，除了路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双手赞成她搬离的决定。 “齐门州有齐王护着，再也不怕有人半夜闯入村子。”康李氏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半夜遭遇皇城司闯村的人，和她有一样的想法。他们要么是从宁武郡逃出的流民，要么是齐门州过来的人，对风门村没有依恋。风门村说穿了就是穷山僻壤。也就是苏欣妍来了之后才有变化。 路鸣道了一声可惜：“就是可惜药谷的草药。” “我可以把药谷，甚至整个风门村、风门二村送给李大夫。”苏欣妍极为大方。肥水不流外人田，按辈分李怀铭可是她的表侄子。 这下连路鸣都不反对了。 齐三更加决断：“我们现在就可以在齐门州另建一个造纸作坊。” “不是应该先买地吗？”苏欣妍问。 “齐门州地广人稀，有大片的荒地。县主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下官，下官一定替你全部办妥。”旁听的楚瑜愉悦地解释道。他根本没想到苏欣妍对他的建议深信不疑。早知如此，他几个月前就该提出搬离的建议。 苏欣妍点点头：“这样的话，水磨坊少造几个。仓库也可以停止建造。” “不，要比计划多造一倍的水磨坊。尽快把两万石小麦磨成面粉，做出泡面再运回齐门州。不能让人察觉风门村要搬走。”楚瑜笑道。聂云烨如果知道苏欣妍要走，一定会多加阻拦。 苏欣妍没意见：“好。” “今日的内容谁都不可以透露，包括你们的家人。”楚瑜站起身环视八位管事，“至今还没有找到透露蒋夫人行踪的细作，大家警醒着些。到了齐门州，我可以保证大家安居乐业，无论局势如何混乱齐门州都乱不了。” 康李氏犹豫了半天站起身道：“主家，我有个猜测。暴雨之后，有人在云岭村见到胡王氏。会不会是她？” “不可能。没有外人接近蒋夫人所住的院子。再说了胡王氏也不认识蒋夫人。”齐三摇头，“知道蒋夫人身份的只有我们几个，泄密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从聂世子或者开城伯府透露出去。” 苏欣妍奇怪地看了齐三一眼。得知她要搬离风门村，齐三脱去了木讷的伪装，又恢复了大智若愚。 “这件事情我会查。你们的重心在生产手纸、泡面与梯田上，别自乱阵脚。”楚瑜主动接过风门村可能遇到的麻烦。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来报翁富贵来了。 翁富贵几乎是一路跑上山，到了前厅顾不上喝口水，咽了口唾沫道，“请清远县主速去鱼龙口。你的船和云治军打了起来！” 苏欣妍秀眉一挑：“我的5艘船吃亏了吗？” 翁富贵一愣：“那倒没有。船上十门火炮一起开火，炮弹起码打出了五六十发。打的云治军都没了脾气。” 据皇城司的消息，船长每门火炮只卖10发炮弹。买到火炮的人舍不得轻易动用。定远侯府手中就算有火炮，也不敢向苏欣妍的船发射。就怕得罪苏欣妍，船长下次来不卖他们炮弹了。 “那就行了！我就不去了。让云治军放行。水手们不懂我们这里的话，他们只会遵照我的命令，向一切阻拦船只的人开炮。船上的炮弹可不止一百发。”苏欣妍笃悠悠地道。 楚瑜“呵呵”笑出声：“这点小事不用县主出马。本长吏随你去问问定远侯为何要扣押齐王府的船只。” 翁富贵见状不急了：“我一路快马加鞭跑来报信，渴死了，让我苏欣妍先喝口水休息。” 吃亏的不是风门村，楚瑜也不急。 第363章 钻营也要本事 苏欣妍擅自救济徐溪州、又有与外人勾结贩卖火炮的嫌疑，不少人等着焱武帝对她的处罚。尤其是晋王一家，恨不得焱武帝立刻赐下三尺白绫弄死苏欣妍。 然而，宫里迟迟没有动静。 权贵们向大太监张商打听，张公公一问三不知。 唯有皇城司司长简峰偷偷给云治州的谢三去了封密信，严令皇城司暗探惹恼苏欣妍。 换了任何一个人沾上其中一样，一定会受到焱武帝雷霆般的责罚，苏欣妍竟然没事。足见焱武帝对苏欣妍的看重。很多人有了结交苏欣妍的打算，只可惜苏欣妍窝在风门村寸步不离，没什么机会接触她。 永平郡太守王国利就没有这层顾虑。他带上妻儿、孙子、孙女全家来到风门村，看望一个月前落水受惊的苏欣妍。 苏欣妍手上有一堆事要忙，也没有心思与势利的外公寒暄。抬出庄嬷嬷和宫里派来的所有人，非常“隆重”地接待了外祖一家。 王国利在宫里的老嬷嬷、羽林军的虎视眈眈之下坐立难安，打消了留下留宿的念头，吃过风门村准备的地道农家菜，紧赶慢赶地赶回永平城。 “老爷，我们几位孙女也到了相看的年龄。你为什么不允许我把请宫里的嬷嬷请回府，教女孩子们礼仪？说不得还能许配皇子皇孙。”风韵犹存的王夫人百般埋怨。 王国利急得跳脚：“我才是一郡之地小小的太守，哪有那么大的脸能把那几位嬷嬷请回府！” 王夫人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家儿媳，和声和气道，“凭什么不能！他们是宫里指给‘我们’外甥女的，只要外甥女开口说句话的事。” 苏欣妍曾经花重金拜托王家舅妈打探朱显宗接近她的原因。王家舅妈收了东西没办事，这次来风门村苏欣妍对她爱答不理。王夫人以为苏欣妍不愿意帮忙，是还在生儿媳妇的气。王夫人对眼皮子浅的儿媳妇相当的不满。 王家舅妈无辜地看向自己的相公。王夫人一直不喜欢先头夫人所生的女儿，连带苏欣妍这位外甥女也不待见。不许他们往来。现在想要临时抱佛脚抱不上，怪她有什么用。公公只是一郡太守，她怎么可能打探得了皇家子弟的消息。大不了她把苏欣妍送给的首饰还回去。 “你知道什么！郭贵妃在世时也不敢得罪那位庄嬷嬷！陛下没有立皇后，后宫的事以前交由郭贵妃与庄嬷嬷共同打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陛下撤去郭贵妃协管六宫的权利。所有事都由庄嬷嬷处置！陛下把庄嬷嬷、身边的无名老太监视为心腹中的心腹。” 王国利也打过把孙女送进宫的主意。他托聂世子打探过宫中的形势，深深记在脑海中。聂世子还告诉他，保护苏欣妍的羽林军小队长魏军是陛下的养子之一。 王国利又惊又喜。虽不知道为何陛下会派心腹伺候苏欣妍，但官场钻营了十几年，他知道现在不动才是最好的。不管苏欣妍与他亲不亲，他可是苏欣妍的亲外公！而不像苏家老太太，只是名义上的奶奶。 “陛下不准备处罚我，只是因为火炮吗？” 苏欣妍送走了外公一家，立刻找楚瑜解答疑惑。 楚瑜笑问：“县主如何断定陛下不会处罚您？” “我外公最会审时度势。他能带着全家来套近乎，一定是因为我平安无事。”苏欣妍说话时心里毫无波动，对外公的做法已习以为常。 楚瑜心里一阵抽痛。苏家叔叔死后，苏欣妍几乎沦为弃女，这些年来一定很不好过。 第364章 出局 苏欣妍越来越觉得楚瑜和聂云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两人一样的嘴巴紧，只会把认为她该知道的事情告诉她。李怀铭回了永平城，要不然能从他那获知不少消息。 “县主，水凉！您每块梯田都伸手探查，寒气入体对身体不好。您告诉老奴如何观察梯田，老奴来。” 庄嬷嬷心疼苏欣妍一个个梯田的检查。布鞋已经脏的不能看，裙底沾满了泥土。柔嫩的双手长时间泡在水里，变得苍白、皮肤皱起。她应该像贵女一样被精心的照料，而不是亲你亲为操心着养活上千人。 “嬷嬷说的是，主家让我来吧查验吧。”负责梯田种植的管事古二娃后知后觉的上前。 苏欣妍浅浅一笑：“这3000多亩水稻可是我们下半年的口粮。不亲自检查，我不安心。” 她往一个一个梯田注入活力水。把手伸进水田才能掩盖活力水的痕迹。 农家出身的古二娃忧心重重：“如今风门集一石大米卖到二两银子，而且每日限购100石。拿着银子也买不到大米。要不是主夹垂怜收留了我们，我们既是熬过了暴雨也熬不到现在。” 一场暴雨摧毁了无数人的家园，还有辛辛苦苦耕作的农田。风门集已经有人卖儿卖女，还求上了风门村。见风门村不留人，又知道主家要招收有一技之长的匠人，把孩子卖到匠人家里。村子里的木匠、石匠、泥瓦匠等，家家都多了两三个孩子。古二娃不止一次的庆幸当初被苏欣妍选中。 苏欣妍心中一讪。风门集大米限购，应该和她弄走的九千石大米有关。徐成至今没来找麻烦。 实力才是一切啊！ 德雷克船长亮相卖火炮，弄的别人不敢朝她轻易下手，帮她阻挡了焱武帝和定远侯府的报复。 “庄嬷嬷，我抖出晋王私自养兵的事，为何至今没人向我求证？陛下没有处置晋王吗？” 苏欣妍很想知道外面的局势。齐三派出去的人天天收集鸡毛蒜皮的事，极少汇报朝廷大事;楚瑜的嘴和蚌壳一样，不想告诉她的，任她使尽手段也得不到。也只能偶尔从庄嬷嬷口中知道一些。 如果焱武帝不处置晋王，她会仗着手中的大米招收身身强力壮的佃农！ 庄嬷嬷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苏欣妍：“原本陛下想轻轻发落。但在关键时刻凤鸣郡出了些事。陛下大怒，重罚了晋王。” 庄嬷嬷猜到凤鸣郡的事和苏欣妍脱不开关系。虽然苏县主不喜欢宫里的人贴身跟着，但她一举一动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县主从齐三那里知道凤鸣郡在打压铺子，着急前往盘龙江码头见楚瑜。楚瑜出去了一次，见了不少三教九流。那群人去了趟凤鸣郡，然后闹出了事，逼出了白头军。陛下能不生气？晋王能不倒霉吗？ 皇都晋王别院。 晋王携众子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齐王手持圣旨，宣读晋王数宗罪名。“奉天承运......收回晋王封地，责令晋王府上下在皇都闭门思过一年。所养的死士交由羽林军，私兵由兵部接手。” 完了！ 晋王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闭门思过一年，相当于把他排除在储位之外。丢了封地和私兵，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可能。 第365章 别蠢死给朕丢人 晋王没等到苏欣妍被罚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宗人令齐王。一张圣旨，让他提前从皇位争夺中出了局。 几十年的心血一朝付之东流！ 皇孙们同样一脸灰败。他们根本没机会染指那个位置了。 朱显宗脸上一脸丧气，心里却大舒一口气。父王连一个苏欣妍都对付不了，又如何是谷王等皇叔们的对手。早日出局还能保全亲王爵位。丢了封地和私兵也好，不会招致新皇的猜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夺得世子的身份。朱显宗有了思量。 “本王不服！本王要见父皇！”晋王突然爬起身来，状若癫狂地扯着齐王的冠服。 几个羽林军蜂拥而至拖走晋王。 晋王像个泼妇一般拳打脚踢，试图挣脱羽林军。“你们放开本王，本王乃陛下长子，你们岂敢对我不敬！本王要面见父皇！齐王叔，苏欣妍是李夫人的孙女，又不是你亲孙女，你帮她出什么头！她......” “把嘴堵上！”齐王身后走出头发眉毛全白的老太监。 看到了老太监，晋王放弃挣扎。老太监几乎和父皇形影不离。老太监能出现在这，表明这就是父皇的意思。 老太监慈祥地看着晋王，语气温和的就像同自己的孩子说话。“陛下让老奴转告晋王一句：你太蠢了！把天下交给你，你转手就能送给他人。下半辈子安安份份做个富贵王爷，千万别给蠢死了！丢朕的脸！” “噗哧、噗哧”，晋王猛喘气，突然眼睛一瞪晕了过去。 “父王，您怎么了？”大大小小十三位儿子一同扑了上去。 朱显宗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老太监，被老太监看了个正着。老太监慈祥的对他笑了笑。朱显宗吓得忘了呼吸。 “嘴巴还是那么毒，连儿子都不放过。”齐王见怪不怪，无精打采地招呼所有人离开，“走吧。” 老太监慢吞吞地跟在齐王身后。 “王爷，清远县主是如何知道白头军藏在凤鸣郡？”老太监猝不及防地发问。 齐王眼皮子一抬，很光棍地回道，“我一个老农咋知道！你可以亲自跑一趟风门村问她。顺便再问问火炮的铸造技术。” 老太监呵呵直笑：“清远县主像极了李夫人的脾气。陛下，哎，陛下伤了李夫人的心，李夫人竟然......像一把刀子捅在陛下的心上，令陛下痛不欲生。老奴可不敢得罪。” “他自找的。”齐王哼哼一声。 老太监笑了笑，不搭话。 “对了，最近本王发现玻璃杯泡茶喝、看着茶叶在水中漂浮，很有一股特别的韵味。你要不要试试看？一个玻璃杯不过几文而已，摔碎了也不心疼。陛下一直号召勤俭节约。可宫里一套茶具，少则几百两，高则上万！完全可以把宫里所有的茶壶全换成玻璃杯。” 齐王不喜欢老太监阴阳怪气的样子，一路上絮絮叨叨，不给老太监说话的机会。 清远县主用廉价的玻璃打压琉璃的举动十分成功。琉璃从万人追捧、千金难买，沦落到无人问津。只要是体面的人家，把琉璃制品藏到仓库再不敢摆出来。朝廷每年从琉璃业获得大量的商税，现在都没了。户部尚书提议制裁清远县主，被陛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清远县主对付敌人的手法真和李夫人一模一样！ 老太监想到陛下拿着玻璃杯痴笑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命运弄人啊！ 第366章 姑母该启程回去了 焱武帝对晋王的处罚传遍天下。 相比较被焱武帝毒死的儿子秦王，晋王的下场还算好。但焱武帝对亲儿子的重罚，令所有的人胆寒。面对冷酷无情的焱武帝，所有人都明白，要么从一开始卑躬屈膝的顺从，要么就死磕到底放弃任何招安的可能。 这期间，十三路反军失踪了不少前来投靠的人。焱武帝还没出手，只是抖了抖脚，就让人偃旗息鼓。 跟着晋王妃回定远侯府探亲的夕颜郡主不敢置信：“皇爷爷让父王闭门思过一年！这不可能！” 父王当不成皇帝，她也成不了公主。她和聂云烨的婚事也就可有可无。她嫁入定远侯府的希望更加的渺茫。 夕颜郡主急了！身在皇室中，更加清楚权势意味着什么。空有亲王身份，比不过拥有实权的四品官。夕颜郡主能力压皇室一堆的公主、郡主，靠的不是晋王女儿的身份，而是定远侯府外甥女的身份！别看他父王偷偷养了十万私兵，真打起来还未必是定远侯府一千狼骑兵的对手。 定远侯夫人用帕子压了压嘴角，生怕自己笑出来。坊间到处流传焱武帝那句“千万别给蠢死了！丢朕的脸”的话。晋王都快被人笑死。 晋王妃冷笑连连：“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让别人当皇后，我成了别人的笑话。” 没了封地和私兵，晋王就要仰仗定远侯府的鼻息。借走了的30万两也可也没了用处，可以早日还给侯府，省得让她回娘家看嫂子的脸色。 “好什么好！是不是苏欣妍又做了什么！”夕颜郡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咬咬牙变卖所有的首饰，替水匪购买更多的火药包，直接把苏欣妍炸死！ 唯一着急的也只有夕颜郡主了。 定远和老夫人很清醒：“陛下乃是一代雄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因为个人情感决定朝政。这件事的确是晋王有错在先。” “父王错在哪了？私兵也是皇爷爷授意父王养的。”夕颜郡主扯着老夫人的衣袖跺脚，“外祖母，父王真冤！” “你不懂。晋王错在经营凤鸣郡几十年，没发现白头军在他眼皮子底下恢复元气。十万私兵，至少有一万人是替白头军养的。地下这样发落已经算是轻的了。”蠢人有蠢福。若晋王有意壮大白头军，陛下一定会再赐死一个儿子。白头军就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 老夫人真后悔当初没有听老侯爷的，执意把唯一的女儿嫁给晋王。还是老侯爷看人准，一早就看出晋王绣花枕头一包草。老夫人也没想到苏欣妍会和诸多的势力牵扯。当初老侯爷不顾她的反对定下婚约，原来真的大有深意。 夕颜郡主一头雾水：“白头军？十三路反军之一？他们怎么会在凤鸣郡？一定是有人下套冤枉父王。” “郡主慎言。陛下已经下了圣旨，此事已成定局。” 聂云烨在外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回了府。 “孙儿给奶奶请安，见过姑母、母亲。”聂云烨彬彬有礼招呼道。 晋王妃扯出一个笑容。晋王想扶持聂风阳与聂云烨争夺世子败露，弄得晋王妃在侄子面前很是尴尬。 夕颜郡主一脸羞涩：“表弟回来了。” 聂云烨置若罔闻，拱手向晋王妃请罪，“圣旨的内容是让晋王府上下所有人闭门思过一年。姑母该启程回皇都了。” 聂云烨为了侯府的利益，不想再和晋王府有瓜葛。陛下大怒的时候，身边人多说几句、在圣旨上添几个字，是很容易的。 第367章 后院是女人的战场 聂云烨话说的漂亮，实质上就是开口赶晋王妃母女离开。 老夫人收敛笑容，冷冷地注视态度恭敬的孙儿。她心中不悦，奈何圣旨的的确确要求晋王府上下闭门思过。她连一句指责聂云烨的话都不能说出口。聂风阳被定远侯扫地出门，其他几位孙子见了聂云烨唯唯诺诺，根本不是对手。聂云烨世子之位稳固。 晋王妃是老夫人唯一的骨肉，说穿了，府里其他人跟她都没有关系。老夫人私下里帮助晋王扶持聂风阳，抬举云姨娘和薛氏敌对，把府中的大权牢牢掌握在手里。这才能保证定远侯府是女儿坚定的后盾。 聂云烨一家独大，薛氏就没以前听话，更换了府中关键的几位管事。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嘲笑女儿、嫌弃外甥女。这些老夫人都能忍下。薛氏就是个蠢的，她有的是办法慢慢收拾。但聂云烨就不一样了。 外头是男人的权利争夺的地方，后院则是女人的战场。只有在后院影响到权力争夺，男人们才会把注意力移向后院。真到了那一步，不论是孝道、还是情爱、舔犊之情都无法绑住男人的手脚。 老侯爷生前就是如此。不顾夫妻情分，明令定远侯府上下不得帮助晋王夺位。不顾他们唯一的外甥女爱慕聂云烨，硬是定下了苏欣妍。 聂云烨是老侯爷手把手教养大的孩子。只要有违侯府利益，他绝对冷血无情。 老夫人意识到，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女儿和外甥女成为弃子。 “皇命难违，你们收拾东西尽快回皇都。你们不能出来，老身可以过来看望你们。”老夫人顺着聂云烨的意，也让女儿离开。 晋王妃泪眼婆娑：“可是，娘……”晋王打了她，她就这么回去，在一群妾室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拍拍女儿的手：“老身会多派些人手去侯府皇都的别院。也会写信拜托季夫人多来看看你。府里头遇到什么难事，直接对季夫人说。” 定远侯府作为老牌贵族，不仅仅是单纯掌握兵权的武勋，与士族、寒门、官绅、商人、甚至三教九流都有联系。并且这些联系不单纯基于姻亲，大部分有利益往来。手上掌握的人脉绝非等闲。老夫人所指的季夫人，是国子监祭酒的夫人。老侯爷曾救过国子监祭酒全家人的性命。这点小事，季夫人不会推托。国子监祭酒负责教授所有的皇子，与晋王有师生情谊。而且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是所有皇子拉拢的对象。落难的晋王不敢对季夫人不敬。有季夫人照看，晋王不会再对女儿动手。 但人情总是用一分少一分。定远侯府花了几十年维系国子监忌酒的这条人脉。聂云烨冷眼看着老夫人为晋王妃撑脸面，消耗侯府宝贵的人脉。越发确定老夫人的私心，已经凌驾于侯府利益之上。 半夜三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嬷嬷悄悄走进聂云烨的院子。 “世子，老夫人给聂风阳去了信。”老嬷嬷满脸皱纹笑成菊花。出卖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主子，以求得世子的好感。 聂云烨颔首：“本世子会记得嬷嬷的忠心。” 得了聂云烨的话，老嬷嬷喜气洋洋地离开。 “这就是世仆。”聂云烨嘴角挂上冷笑。 第368章 此一时彼一时 被逐出定远侯府的聂风阳近来的日子不好受。 哪怕定远侯默认他带走了府中数量不少的金银，生活品质仍旧直线下降。 离开了云治州，没了定远侯府二公子的身份，外面的人再也不会毕恭毕敬的对待他。没有身份光有钱，连上好的宅子都买不到。 “隔壁在闹什么，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安生过！” 聂风阳眼圈发黑，被隔壁敲锣打鼓闹得两天没睡好。 高官显贵住的坊市，有大花园把两个隔开，而且主人不会做有失身份的举动。但在如意坊，只要有点钱就能住进来。两座院子之间间距小，时常会相互影响。聂风阳隔壁的人家屠夫出身，发了一笔横财，屁大一点事就要摆流水席、请戏班。 胡雨露被聂风阳的起床气吓到，怯声声地回道，“听说是给他们家的小儿子办婚事。” “他家小儿子上个月不是刚把第五房妾室纳回家？” 聂风阳满脑子都是锣鼓喧天的声音，怎么赶都赶不出脑海。烦躁的他砸了屋里所有的家具。 “是他们很久之前过世的儿子。办……办的是……是**。”胡雨露躲在散架的茶几旁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听奶奶的话逃离高家回到聂风阳身边是对是错。她摸着一片淤青的手臂，想起了高穆的好。高穆对她言听计从，连句大声的话都不曾说过。 “老子婚事没办，他们连**都成了！” 聂风阳气愤难平，举起屁股下的椅子往地上砸。一条椅子好巧不巧砸到胡雨露的头上。 “啊！” 胡雨露摸向砸疼的脑壳，看到一手的血尖叫着晕了过去。 “晦气！”聂风阳转身就走，连看一眼晕倒的胡雨露也不愿意。 身边伺候得吓人硬着头皮上前道：“公子当不成晋王的女婿，也不见得是坏事。晋王被陛下下旨软禁，离那个位置是没希望了。万一再被人揭露出其他的事，陛下会饶过晋王，其他几位王爷可就难说了。” 下人一直跟着聂风阳，聂风阳长期帮晋王做事，对晋王暗中做的事门清。 聂风阳哈哈大笑：“出一点小事就把我推出来当替罪羊，本就不是能成大事的主。朱夕颜一直端着架子，也不想想长得都没本公子好看，脾气又臭，聂云烨哪会看上她！” 看着晋王府的人倒霉，是聂风阳这些天来唯一的乐趣。 “公子，府里来人了。”门房三步并作两步赶来报喜讯。他们跟随聂风阳一起被赶出侯府，日子同样不好过。他们指望云姨娘能想到法子让公子回去。见到是府里的人来，问都没问是什么事儿，直接跑来报喜讯。 聂风阳难掩喜色，快速前往。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见到来人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当了这么多年的棋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人！ “二公子，这是老夫人给你的信。只要做成这件事，老夫人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去。”来人抬着下巴一脸傲慢。 聂风阳脸上阴霾密布。想办法让他回去？他想要的是定远侯世子的身份。当不成世子，回去被聂云烨踩在脚底吗？ 聂风阳心里大起大落，压抑多年对老夫人的愤恨破壳而出。老夫人手上已经没有吸引他无怨无悔的被摆弄的底牌。 聂风阳看到信的内容，突然冒出了疯狂的想法。 第369章 可怕的猜测 苏欣妍再次徒步走过曲折的山路来到盘龙江码头。 五艘大船毫发无损的停靠在此。50位仿生人水手以及小麦、大米安然无恙。 仿生人水手按照她的指令向拦截的云治军开炮。相反，云治军没有胆子还手。更不可能动用火炮，因为火炮被聂云烨一个不剩全部安在了永平城城墙上。定远侯想留一门都不成。小芳从俞山那听来的八卦：聂云烨对定远侯说，买火炮的银子侯府没出过一两，火炮安娜哪他说了算。 盘龙江码头也是聂云烨动用私人的银子买下来的。码头所有的人来自聂家庄，都是聂云烨从外面招来的。他们只听聂云烨的命令。因此看到刚袭击过云治军的大船，没人露出仇恨的眼神。 这比苏欣妍设想中的好很多。 “巴啦巴啦巴啦……”一位仿生人水手手舞足蹈地向苏欣妍比划。 楚瑜、庄嬷嬷、魏军连蒙带猜也不知道水手在说些什么。 苏欣妍同样听不懂水手说什么，可她能用仙器和水手沟通。 “以后对方逃离江边不用追。你们的优势在水上，离开了水只有被挨揍的份。” 水手正在为没有上岸追击敌人做出解释。这群水手是德雷克船长转给苏欣妍的。以德雷克船长的一贯作风，对攻击他的敌人一个不留。苏欣妍没有类似的想法。 水手还在比划：“巴啦巴啦……” “你们是水手，不是战士。操作船只运送货物，并保护货物安全才是你们的首要职责。” 水手们说他们对战云治军至少能一个打十个。苏欣妍重申了他们的任务。纠正他们的行为模式。 商场里的仿生人有不同的种类。船长买的这类仿生人偏向身体素质强悍，既能当水手又是战士。仿生人并不贵，一个只需100星币。苏欣妍突然想到，仙器的上一任主人李夫人有没有一支仿生人军队？李夫人和石太守共同组建的白头军里有没有仿生人？ 楚瑜嘴角含笑，倾斜着上升靠近苏欣妍，一脸温和地问，“水手们遇到难题了？” 苏欣妍和水手鸡同鸭讲，两人竟然都能听得懂对方在说些什么。他十分好奇苏欣妍是怎么做到的。 庄嬷嬷见两人挨得很近，眉头深皱。但奈何苏欣妍不喜欢她近距离跟着。 “那倒没有。水手们说对方没有还击。我好奇定远侯府这么做的原因。”苏欣妍牵强的笑了笑。 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石太守一死，焱武帝接过石太守的势力成了皇帝，除了白头军其余的人选择顺从。韩国公被抓，徐溪州四分五裂。但白头军蛰伏几十年，至今依然打着石太守的名号，没归顺朝廷，也没做出裂土为王的举动。 楚瑜看出苏欣妍没说实话。他淡淡地道：“定远侯帮晋王阻止玻璃制品流出徐溪州。琉璃品暴跌，晋王血本无归。” “定远侯一向以侯府的利益为重。现在还会帮晋王？”苏欣妍第一个不相信。 “估计定远侯怕晋王还不出银子。”楚瑜猜测道。他向来不关心失败者。 定远侯府的确很有实力，但自从老侯爷臣服焱武帝之后，定远侯府注定是失败者。 第370章 厚脸皮 定远侯无法阻止玻璃制品流出。 徐溪港靠海，除了徐溪洲还有另外4个州临海有码头。苏欣妍让水手们，装有调料的玻璃瓶以及赠送的玻璃杯运往其他码头。货物只要送到其他码头，自有正义盟的人接手。 在楚瑜的牵线搭桥下，苏欣妍和正义盟达成初次合作意向。苏欣妍提供用风车海水煮盐的具体方法，正义盟帮着打压晋王势力。 苏欣妍为表达十足的诚意，也为了感谢正义盟对她上一世的庇护，又提供了盐水制冰的法子。炎炎夏日到来，冰块能保存食物新鲜、降温，销量将会很好。 对苏欣妍来说，盐水制冰只是价值一星币的技术。她给得毫无压力。可对楚瑜、正义盟来说，她表现出十足的诚意。正义盟加大了对晋王势力的打压。晋王雪上加霜，在被软禁的一个月里，迅速失去了对很大暗中产业的控制。他成了聋子、瞎子，犹如困兽。 等晋王势力彻底瓦解，定远侯府陷入困局，夕颜郡主失了依靠，就是苏欣妍报仇的时候。 苏欣妍把主要精力放到生产泡面、完成任务上。 两万石小麦存放在码头的仓库。只等二十架水磨坊建设完毕，全部将磨成面粉。 8000石大米运回风门村。苏欣妍将用大米置换能熬出油的黄豆、菜籽等作物。粮食在此时就是硬通货，比金银还受人欢迎。 在楚瑜的干预下，苏欣妍没找风门集，而是联系上了魏玉安。对于他们这些高干子弟，个人和家族的利益分得极为清楚。魏玉安虽然和聂云烨关系很好，但涉及粮食，两家就是竞争关系。魏玉安一听到苏欣妍想用大米换东西，问都没问她要什么，直接追到了风门村。 “要了黄豆还得榨油，干脆交易豆油。”魏玉安精明的小眼睛骨碌碌直转。 豆油比黄油贵，能换更多的大米。他能找到大量的免费劳力榨油。一进一出可省下不少。 楚瑜呵呵一笑：“风门村能建水磨坊利用水力磨小麦，会没有更省力便捷的榨油方法吗？” 苏欣妍总能想出更加高效、省力的技术。她还愿意把造福百姓的技术免费传播出去。楚瑜没见过比她更加善良的女子。对她更加的赞赏与爱怜。不愧是李夫人的孙女！ 魏玉安立刻垂涎三尺：“是什么法子！清远县主一定又要免费传给百姓。我也是百姓中的一员。” 哪怕楚瑜修养再好，遇到魏玉安这种厚脸皮也是头疼得紧。 苏欣妍在窗外听了几句，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很庆幸把魏玉安推给了楚瑜。 就在这时，康李氏匆匆而来。 “主家，”康李氏像做贼一样东张西望，“胡雨露带着聂风阳的私信，指明要私下见主家。” “胡雨露？”苏欣妍惊讶万分。 苏欣妍摆脱庄嬷嬷，在康李氏的带路下来到了风门二村。 胡雨露正在木匠家里等着。 “这胡王氏也是好本事。一直藏在云岭村。也不知怎么的勾搭上了老木匠。老木匠找了云岭村村长夫人当媒人，用花轿把胡王氏娶进家门。”康李氏大惊小怪地念叨。 苏欣妍毫不见怪。人在饿肚子的情况下，会做出更加离谱的事。 第371章 傻白甜 风门二村很多人在外劳作，且风门村设有专门照顾孩子、老人的场所让人安心工作，因此白天这里静悄悄的。 苏欣妍走在石子路上，两旁栽这半人高的小树。家家户户门前的院子种着蔬菜，屋檐上挂着腊鸡、鱼干等肉食，是现在许多人渴望过上的丰衣足食的生活。 苏欣妍很自得，这样一派悠闲、富足的山村画卷，是她亲手所绘。她的重生至少对风门村来说是有意义的。 隔着一条大路的云岭村，天壤之别。 云岭村是云岭山脉周围山民聚居在一起的大村落。整个村子仅有不到百亩贫瘠的土地，主要依靠打猎、采药为生。自从苏欣妍出现，他们依靠风门村和风门集过上了有粮、有钱的好日子。整个村子又从风门村置换来了300亩梯田。日子是越来越好。 但一场暴雨又让他们退回以前的日子。不少村民的房子被毁，这半年来积攒的一切化为乌有。这些人只能到处打零工，重新攒钱造房。大白天的云岭村比分风门二村更加寂静。不论老少全部离家打工，或是入山。 他们还是比很多地方的村民好过得好。他们至少能有一口饱饭，实在不行，还能到山脉深处寻找面包树果腹。 但只要是见到风门二村坚固的房屋，哪个人不眼冒红光？ “小民见过县主，祝县主万福金康！”老熟人云岭村村长堆着一张笑脸作揖请安。 康李氏像母鸡护小鸡一样阻拦村长靠近苏欣妍：“村长对我们主家这般客气，就不怕定远侯府迁怒？主家比不上定远侯府，能力有限，只能护着我们几百号人。村长管着云岭村两千多户上万人，做事悠着点。” “瞧你这婆娘说的！县主是金枝玉叶，咋小老百姓哪敢不敬。尤其是如今这年头，日子过不下去时，还得靠着县主施舍我们几顿饭。”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左右逢迎乃必备技能。村长好不容易见上苏欣妍一面，还不得死皮赖脸刷个存在感。苏欣妍在猛龙江码头仓库囤着2万石小麦，紧着些，能养活云岭村上万口人大半年的。 “村长的脸皮比我们村的石墙厚。我们主家凭什么要救济云岭村？你们不该找定远侯府吗？聂世子高价卖大米，可是挣了不少银子。” 康李氏叉着腰破口大骂。风门集找风门村麻烦的时候，村长没少助纣为虐为难他们。光是风门二村未建好之前齐门州人借住时突然涨租子，够风门村上下记恨很久。 “哎呦！”村长自打耳光，蹲在地上一顿哭诉。 “县主有身份，不怕定远侯府。我们小老百姓谁都得罪不起。我们心里是感谢县主的，我们住在这山沟沟里，交不上什么税，官府的人都懒得管我们。我们自发的住在一起，就是想互帮互助在山里活下去。” “县主一来，我们的日子也跟着好了起来。但没想到老天爷从天上浇了一盆冷水，半年来积攒的小钱儿都被水泡没了。” 60多岁的村长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家孙儿长到8岁，才吃过三次肉。县主来了之后半年内吃了不下20次肉。突然之间又没肉吃了，孙儿哭闹不休。老汉我真想把身上的肉刮下来喂我家孙儿。” 康李氏气不打一处来：“村长的意思是，我们主家让你们吃上肉还是错的！” “不是，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村长想解释。 苏欣妍制止康李氏和村长较劲：“他们也真是可怜。每家送十斤大米，聊表心意。” 两万斤大米也就是200石，不算什么。如果能买到几点任务进度点，就当赚的。 “主家不能对他们这种人心软！他们会打蛇上棍缠上来的。”康李氏万般无奈。主家傻白甜，太好被人忽悠。 第372章 心善的帽子脱不下来 云岭村村长知道苏欣妍心肠软，准备了一大堆卖惨的话，试图从她手里捞些好处。 没想到话才开了个头，苏欣妍就给每户送十斤大米。按现在的市价，得值两钱银子呢！ “她只有县主的虚名，每年朝廷给一百两银子俸禄。变卖家产来到风门村手上顶多有一两千两。手纸卖的那般便宜，赚的银子估计只能维养活风门村。一张嘴就给出四百两，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村长早打听过苏欣妍的家产。以前涨租子、加工钱，都是在苏欣妍能承担的范围之内。苏欣妍是他见过最傻、最蠢的人。 “难怪堂堂官家小姐会落到现在的下场。人善被人欺啊！” 苏欣妍善良的过了头，弄得村长都不好意思继续卖惨。 村长也怕竹杠敲得过头，惹来苏欣妍背后撑腰的齐王。 摆脱了村长的纠缠，苏欣妍随康李氏来到了木匠家。一路上康李氏絮絮叨叨，让她别相信村长的话。 “主家定下了6个救助点，是想让无家可归的人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可主家去瞧瞧，大部分都被云岭村的村民霸占了。不修被水冲毁的房子，跑到救助点住。死死守着那里的面包树。外头的人想到救助点，都被他们用拳头、柴刀赶了出去。” 苏欣妍微微一笑：“受了灾的人都想好好的活下去。行为过激也情有可原。我连徐溪州的饥民都帮了，哪能对邻村的人见死不救。” “主家也太心善了。难怪总被欺负。”康李氏小声嘀咕。 她真替苏欣妍不值。苏欣妍为了聂云烨付出那么多，妨碍了定远侯府的利益，还是得被迫搬离。瞧瞧风门村和风门二村建的多好，当初大家一起挖梯田可是下了死力气。这一切都带不走。好人哪来的好报！反观做了错事的胡王氏，一大把年纪还有人娶！ 苏欣妍一脸惭愧。她不是心善，只是想完成任务。若真的为渔民村的村民考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给大米只能一时缓解困难。给他们找一份长长久久、养活家人的工作才是关键。 但她不打算招云岭村的村民入泡面作坊。吃一堑长一智，她不希望云岭村的人进入作坊拉帮结队，破坏生产。到时泡面作坊搬走，一定会闹事。 “主家来了。”胡王氏等在村口，见到她们，立刻迎了上来。 康李氏皮笑肉不笑：“主家是你叫的？！张家新娘子已经离开风门村，离开的人不得回来。你以家属的身份待在风门二村，我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木匠姓张，胡王氏改嫁了，康李氏就以张家娘子称呼。对着年过半百的胡王氏叫新娘子，是一种侮辱。 世人称赞守寡的女子，看不起改嫁的。对退了亲的女子同样如此。上一世苏欣妍没少遭到这种刁难。 “别为难她了。大家活得都不容易。胡雨露呢？”苏欣妍直接进入正题。 康李氏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家永远都替别人着想。谁又会替主家着想？ 胡王氏嫁给老张木匠，过上了有瓦遮头、每日三餐的温饱日子。可她屡遭人白眼，身边总有污言秽语。前半辈子被人尊重的日子恍如隔世。 听到苏欣妍说“大家活得都不容易”，胡王氏当场哭了出来。果然还是苏欣妍能容人。所以她又回到云岭村，而不是跟孙女到高家。 “还是县主最心善。县主进屋喝杯茶。知道县主要来，我特意从山里采了野茶。”胡王氏抹着眼泪带路。 苏欣妍没再多说半个字。她真的不是心善，只是感同身受罢了。 第373章 我真的不善良 又一次见到了胡雨露。 美人儿依旧是美人，只是美人脸上多了愁容，以及……疤痕。 苏欣妍没有问胡雨露怎么受的伤，也没有问她嫁给了高穆为何会成为聂风阳的信使。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行为负责。自己选的路，哪怕是跪着也要走完。 “见过县主。” 胡雨露我见犹怜地盈盈一拜，声音如黄鹂鸣翠柳，还是那么好听。一双美目含着万般风情，看向苏欣妍立刻变得满是忧愁。 苏欣妍心下奇怪，胡雨露对她暗送秋波想做什么？ “信呢？” 苏欣妍不会给别人第二次背叛她的机会。无视了胡雨露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接讨要信。 胡雨露从一只很眼熟的荷包中，拿出了折成纸鹤的信。那只荷包是胡雨露送给苏欣妍的，又被苏欣妍装了东西反送回去。 纸鹤折得很精巧，定是出自胡雨露的手。 苏欣妍很想冲着胡雨露喊：她真的不是无条件心善的人。 面无表情拆解纸鹤，俊逸的字出现在眼前。苏欣妍一眼断定这是聂风阳的亲笔书信。 聂风阳的字和他的外表一样，向女子一样阴柔。定远侯曾纠正过他很多次，一直没有成功。侯爷夫人嘲笑定远侯溺爱过度。夫妇俩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那时苏欣妍很尴尬的提着礼物上门拜访。她精心准备的礼物被正在气头上的侯爷夫人砸了。她记忆犹新！ 后来听说其中的缘由。云姨娘哭着闹着，不让自己的儿子养在侯爷夫人跟前。所以聂风阳小时候由云姨娘亲自启蒙，把云姨娘的字学了个十足。 把信一目十行看完，苏欣妍张大嘴巴，久久未能闭上。定远侯老夫人阴毒的想要诬陷她和白头军有往来。而聂风阳竟然要和她合作？！ 上一世聂风阳一直跟着晋王，也帮夕颜郡主不少的忙。晋王才刚刚被软禁，聂风阳就有了别的心思。 她应该相信聂风阳吗？ 侯爷夫人是苏欣妍上一世惨死的元凶之一，至少也是个知情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按理说她跟聂风阳可以合作的。 苏欣妍又想到了朱显宗。她原本想借朱显宗在凤鸣郡站住脚跟，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和晋王府撕破脸皮。朱显宗单方面地终止了合作。昨日她接到了朱显宗的信，信中表示了继续合作的意愿。 在权势的漩涡中，朋友会变成敌人，敌人也会变成朋友。 “我知道了。你回去让聂风阳照办，我会提前想好应对。” 苏欣妍把信撕得粉碎，把碎成一片片的信浸泡在胡王氏刚砌上的新茶内。亲眼见着碎片上的字化成一团。 “我再去给县主沏一杯。”胡王氏忐忑不安地站着，紧张地等苏欣妍的回复。 容不得胡王氏不紧张。苏欣妍今非昔比，她的影响力已经波及了出去。如果苏欣妍连她泡的茶都不喝，传出去她将在风门二村无立足之地，连永平城都待不了。 况且老木匠娶她非常犹豫，生怕因为她被主家嫌弃。还是她说主家心善，才打消了老木匠的顾虑。 苏欣妍喝不喝这碗茶，决定了胡王氏下半生的日子。 胡王氏屏气。 “好。”苏欣妍同意了。 脑中立刻传来了任务进度点多一点的提示。 第374章 为了任务 胡王氏曾经煽动人偷了苏欣妍所有的技术。 虽然聂云烨及时出手，拦截了长工们，阻止技术外流。但所有的技术被聂云烨掌握了。现在正在替聂云烨源源不断地赚取银两，支撑定远侯府的运作。 这相当于资敌。苏欣妍本不应该原谅胡王氏。 但她在徐溪州施粥的时候发现，“拯救苍生”的任务是有窍门的。 她给长时间没有吃饱饭的人施粥，任务进度点上涨。而她开了海鲜作坊给他们希望，任务进度蹭蹭翻倍往上涨。徐溪州的人需要一个希望，胜过粮食。哪怕她只提出开海鲜作坊的想法，具体的事情有人操心不需要她烦心。给出了希望，就能完成任务。 也就是说，只要她在别人走投无路的关键时刻拉一把，就可以完成任务。 胡王氏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 苏欣妍很快有了主意。等把大米发给云岭村的村民时，让人空头许诺风门村会在关键时刻帮助他们。看看效果如何。 胡王氏把进了纸条的茶杯撤走。撤走时激动地洒出大半杯茶水。 苏欣妍果然是心善的！ 胡雨露双眼燃起熊熊的希望：“县主可否在聂公子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此地无银三百两。胡雨露应该在聂风阳身边过得并不好。 为了一点任务进度点，苏欣妍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你回去告诉聂风阳，我们往来之间留下信物等实证对双方都不好。今后什么事通过你口中相传。你经常来看望你奶奶，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苏欣妍给胡雨露赋予了一层新的身份。至少能保证她和聂风阳合作期间，胡雨露日子能过得下去。 胡雨露双腿跪地，结结实实给苏欣妍磕了一个响头。 “谢谢县主大人不计小人过。”胡雨露的感激发自内心深处。她非常后悔为了聂风阳背叛苏欣妍。但她现在已经不是清白之人，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紧紧跟在聂风阳身边。 苏欣妍又收到了一点进度点。 “起来吧。”苏欣妍表情淡淡的。她不需要胡雨露的感激，只要任务进度点。 苏欣妍看完了信，做出了合作的决定，装样子喝了几口胡王氏泡的茶，又收下了她的茶叶。完成了此次出行的目的。 在胡王氏和胡雨露千恩万谢下，苏欣妍离开木匠家。临走的时候遇到了，刚从水磨坊回来的老木匠父子。好言好语鼓励了几句，出其不意的又收到2点任务点。 苏欣妍想了想，让康李氏带她去见蒋夫人。 皇城司半夜来到风门村找人，虽然没到风门二村，但也把蒋夫人母子一行人吓得够呛。他们自动搬离，在茶油树的园子中简易地搭了件木屋居住。 苏欣妍笑盈盈地表达了善意，提到了她此次徐溪州之行，也提到了韩国公府剩下唯一的传人赵兴。蒋夫人没了顾虑，对苏欣妍连声感谢。 苏欣妍亲自把蒋夫人从茶油树园接回风门二村。收获了12个任务点。除蒋夫人母子外，他们一行其他人正好12位。蒋夫人母子是她最先得到的两个任务点。一个人只会给提供一次任务点。 苏欣妍很高兴。出了次门，用几句话收获16个任务点。任务越来越有希望完成。她也有更多的时间能报仇，查出爹死亡的真相。 “哟，县主回来了！本公子也犯了傻，就不应该找楚大人谈。”魏玉安扇着扇子捶足顿胸。 苏欣妍要给云岭村每户发10斤大米的事，已经传回了风门村。如果聂云烨在此，一定又会骂她蠢。 苏欣妍低下头，无措地看着楚瑜。生怕楚瑜也这么认为。 “挺好的。至少与县主合作的人不必担心县主会在背后捅刀子。魏公子，您说是吗？”楚瑜一脸宠溺，直接护上了。 魏玉安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那倒是。”他就从没有想过傻傻的苏欣妍会在大米上动手脚。 苏欣妍顿时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第375章 水力的另一种用处 一切准备就绪，泡面作坊在盘龙江码头的仓库旁开工。 泡面生产不需要太多的工艺，难得是准备各种配料。光是包装，就可以另建作坊。 调料的玻璃瓶生产设在徐溪港码头，泡面的油纸包装则来自商场。苏欣妍决定搬离风门村，不想扩大造纸作坊。商城的包装纸防潮、不易破，卖得比手纸生产成本还低。无需另外生产。她买了船，船上的水手都是仿生人。船只又不停的把徐溪港生产的玻璃调料运往各处。船是非常好的掩护手段。把从商城买来的油纸，直接放到船上，任谁也怀疑不出什么。 苏欣妍把宫里派来的5位御厨全安排到泡面作坊。有他们五位轮流监督，不用担心泡面的口感不统一。还能把人打发的远远的。 苏欣妍一直没想明白，她不是好吃的人，为什么宫里要派出5位御厨？哪怕是齐王，也没见焱武帝赏赐那么多位御厨。 反常即妖。苏欣妍早就想把人打发的远远的。 水磨坊和泡面作坊同时开工。每一座水磨坊旁安排一人往石磨里倒麦子、把面粉装袋。江边的风车带起水流，水流冲击磨盘转动。水力不需要休息，昼夜不停磨出的面粉很快堆积满一个仓库。 和面是个体力活。哪怕不断的添加人手，依旧跟不上水磨坊的出面速度。苏欣妍花少量的星币，请人用水力设计了一套后和面设备。用石头打造的空心圆形转盘中央，架上纵横成十字的木棍。转盘和十支木棍按反方向转动，加入一定比例的面粉和水，自动完成和面。 和面的过程让几位御厨啧啧称奇。尤其是年龄最老的张御厨，几乎全程盯着苏欣妍改造和面设备。 “世人只知道李太师才华满腹，很少有人知道李太师出自墨家，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纺纱机、织布机、减震马车、火炕，还有投石机、弩车等都出自李太师之手。可惜末帝猜忌之心浓重，李太师死得冤。”张御厨感慨万千。 李太师乃李夫人之父。难怪至今都没有人怀疑她层出不穷的技艺的来历。原来是有家传渊源的。 苏欣妍灵机一动。如法炮制，把整条泡面生产线弄成半自动化，只要少量的人力参与生产。面和好后，由压面机经过五次压面形成薄饼。薄面饼经过切面机，成为大小粗细几乎一致的面条。面条经过转轴，拉出波浪状。波浪状的面条经由人工，用木棒叠成4层成为方形面饼。面饼下油锅炸，冷却后用油纸包装。 整个七月，苏欣妍专注于改造泡面作坊的生产，看似没怎么关注外界的事。 七月酷暑，知了不间断的鸣叫着。人好像置身于整箱中，呼一口气都是热的。这还是在茂密多树的云岭山脉。听说鸡蛋放在永平城路面一个时辰能烤熟。晚上同样闷热。人恨不得一天到晚泡在水里。城里热死了不少老人。条件更差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生命离世。 苏欣妍顺带“创造”出用水车驱动的风扇。风扇前放一盆冰块，带着丝丝寒气的冷风驱逐了酷热。 张御厨亲眼见证苏欣妍的技艺水平，特意请教利用水力的方法。 “县主的意思，只要让水形成一定的水势差，不需要水流多么湍急，也可以得到像水磨坊一样的水力驱动对吗？” 苏欣妍点点头。据楚瑜所说，正义盟的地盘上到处建了水磨坊。不过不是用来磨面粉、米粉的。而是学着她用水力驱动风扇，加冰块纳凉。 第376章 有人想害主家 洪武三十二年天灾人祸不断。百姓还没从暴雨中缓过神，酷暑来了。困苦的百姓日子雪上加霜。 为了重新建设家园，家里的男人出卖劳力挣工钱。而在酷暑之下，稍微动一动就有一身汗，多干点活儿立刻就能中暑。严重者当场暴毙。 人可以灵活的选择凌晨和傍晚劳作，田里的作物可就不行了。在太阳暴晒之下，连杂草都是病殃殃地耷拉着。风门村改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进山割草，把当天割的杂草倒在谷仓前的空地上，待到太阳落山，杂草全部被晒干。天黑之后，山里的气温没那么热。点燃油灯，手纸作坊开工。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躲在装有水力风扇的祠堂纳凉。连羽林军也不例外。 祠堂外挖了直径两米的大坑。井水灌满大坑后，用什么虹吸原理造小瀑布。瀑布冲下的水流驱动水车，带动用竹子编成的风扇。十个大风扇一字排开，把清凉的风吹向祠堂内部。 风门村上下全员参与修建，哪怕是听了苏欣妍详细的讲解，也没弄懂“瀑布”是怎么产生的。总归一句话，主家很厉害。 苏欣妍一直是个大方的人。不惜重金买了大量的冰块，用船运进来。装满了祠堂里的一间偏屋。管事、宫里的人、羽林军每日有定额的冰用。但大家都喜欢凑在祠堂。水力风车配上冰块才是解暑的利器。 午休的时候，长工和下人们带着抄袭在祠堂打地铺睡觉。醒着的人，压低声音小声说话，不敢喧哗。管事们也在这里休息。 用屏风隔出的东南角，庄嬷嬷眉头紧皱。外头的知了叫个不停，庄嬷嬷心里越加烦躁。 “把树上的知了赶走。”庄嬷嬷差遣宫女做事。 宫女们应声离去，对在烈日下干活没有怨言。她们八个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所有的人都像彩萍一样，能为苏欣妍而死。 魏军对愁容满面的庄嬷嬷笑道：“县主技艺高超，又有一颗善良的心。见天下人深陷酷热之中，免费公布水力风扇的制作。有什么可受人指责的！换做以往，我等哪怕在宫里，也无法享受到清凉的风。” 苏欣妍不管俗事，庄嬷嬷于情于理都要替她操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知从何处散出的谣言，直指苏欣妍和白头军有秘密往来。 证据之一：白头军用起了水力风扇，还有水磨坊。 证据之二：苏欣妍和木家关系好。而对外大量售出冰块的木家，和反军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苏欣妍替木家设计了一款能保温的箱子，木家的冰块生意更好了。苏欣妍派船队从木家买的冰，有一半是木家免费赠送。 “可是你我都知道，反军们得到水磨坊、水力风扇的时间比宫里还早。”庄嬷嬷也不敢肯定苏欣妍和反军没有关系。 尤其是苏欣妍和白头军的关系。苏欣妍爆料晋王养私军，用玻璃严重打击晋王的琉璃制品生意。晋王一显弱势，白头军立刻出来兴风作浪。一切显得非常巧合。 庄嬷嬷知道陛下有多忌惮白头军。 庄嬷嬷并没有避着风门村的八位管事。管事们也替主家捏了一把冷汗 齐三攥紧拳手，额头的汗出个不停，仿佛置身于烈日之下。 “有人想害主家！”齐三一口断定，“至今我等还没查出是谁向外透露蒋夫人的行踪。” 第377章 把定远侯府拖下水 齐三想告诉庄嬷嬷和魏军，风门村有人要陷害苏欣妍。只是他举的例子十分的不恰当。 “事实上，蒋夫人是叛军的家属之一，上了朝廷追究的名册。县主私自藏匿蒋夫人，正是她与反军勾结的证据之一。陛下只是不追究，不代表这件事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庄嬷嬷很是头疼。她对苏欣妍执拗的脾气毫无办法。苏欣妍真的和李夫人很像。她生怕苏欣妍步了李夫人的后尘。谢二是知道苏欣妍的身份，没带皇城司的暗探去风门二村抓蒋夫人，是不想让陛下为难。并不是出于表面上的主仆情谊。苏欣妍不懂，陛下容忍的次数有限。当初李夫人都没让陛下收回成命，隔了一辈的苏欣妍更加无法更改陛下的决定。真的惹恼了陛下，苏欣妍一定不好过。 齐三知道任凭事件发展下去的严重性。他多次提醒苏欣妍，可是苏欣妍都不当一回事。 不管在何时，勾结反军都是大罪。 皇帝不急死太监！ 其实齐三也很怀疑苏欣妍与白头军真的有联系。当他知道白头军用上了水力风扇，立刻让人把水力风扇的制作工艺传遍大江南北。想要模糊大众的视线。但就是有人抓住时间点，死咬着苏欣妍不放。 齐三排查了很多人，依然没有查到。他原来怀疑胡王氏，在胡王氏的嫌疑被排除之后，连怀疑的目标都没有。 村里到底是谁恨不得苏欣妍死！ “会是晋王做的吗？”康李氏努力想转移庄嬷嬷的注意力。 康李氏的相公康远被苏欣妍派往了凤鸣郡。凤鸣郡的铺子开头时候非常艰难。有了神秘势力帮忙，渐渐在凤鸣郡站稳脚跟。康远当了很多年的捕头，探出了神秘势力的端倪。苏欣妍真的得到白头军的助力。 康远特地回了一次家，想让康李氏找机会劝苏欣妍回头是岸。他们夫妻俩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苏欣妍好好的为什么要和白头军扯上关系。丢了凤鸣郡的铺子，不会影响风门村的生意。 别看苏欣妍为人和善很、好说话，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哪怕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 庄嬷嬷淡淡的瞟了一眼康李氏。“晋王府上下已被密切监视着。” 污蔑晋王府诬陷的路走不通。 “是定远侯老夫人的手笔。”楚瑜风尘仆仆地从外头赶回来。 这些日子为了查明流言蜚语的起源，他不顾酷暑四处奔波。白皙的美男子晒出了小麦色的皮肤，倒是身上多了一份阳刚气质。 康李氏呸的一声唾弃道：“最毒妇人心。就知道那位老夫人不是什么好人！面慈心狠的主。” 庄嬷嬷早就猜到了。 “晋王妃是定远侯老夫人唯一的孩子。老夫人会替晋王出一口气，倒是合情合理。就算别人知道是老夫人散播的谣言，也不能帮县主减轻嫌疑。” 问题不是找出是谁故意传播谣言，而是要证明苏欣妍的清白。苏欣妍的身边人，或多或少都看出苏欣妍和反军有牵连。这才是难点。 楚瑜盘算了很久，想出一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定远侯府是从前朝传下来的勋贵，人脉网深不可测。这些年来十三路反军伪装成商人、名仕，更有甚者当了官。在下就不信定远侯府和反军没有关系。” 把定远侯府拖下水。 第378章 把水搅浑 苏欣妍清点改造半自动生产线的费用，一共花了一千三百星币。她还从其中学到了不少知识。 把水力和人工利用起来，作坊每天能生产一万袋泡面。这还是因为原料缺乏，没有开足马力的结果。 “把十万袋泡面装上船。” 苏欣妍吩咐作坊的人做事。又利用仙器给水手们下达命令。她还写了封信给赵兴，让他尽量多的生产玻璃碗，作为推广泡面的赠品。 泡面的定价一包五文，相当于两个包子的价格。买十包泡面送一个玻璃碗。完全是亏本买卖，亏的还是极为难得的星币。 如此低廉的售价，定能掀起购买泡面的浪潮。 苏欣妍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完成任务，顺带搅浑局面。首批泡面将销往凤鸣郡。首个大客户，不出意外就是白头军。计划中的第二批将卖给正义盟。正义盟因为冰块赚得盆满钵满。 流言有时候接近真相。用祖传手艺制作冰块的木家，的确是正义盟的人。但这条留言不是她泄露的。 别看苏欣妍一心扑在泡面作坊，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门清。齐三怎么也找不到村里想要陷害苏欣妍的人，因为那个人就是苏欣妍本人。 她直接花星币从商城雇人，让对方把“蒋夫人未死，正在风门村”的纸条当面交给晋王。 只是没想到皇城司会故意放过蒋夫人，借机探查风门村的秘密。 聂风阳写信披露定远侯老夫人的阴毒计划。苏欣妍将计就计，在聂风阳按照老夫人的命令联系人四处散播谣言的时候，她也插了一脚起哄。 仿生人不贵，她按照焱武朝人的长相，又购买了50位仿生人。这50人长期藏在船上，伪装成装卸工，随船四处游荡。每到一处下船混入人群，简单重复她事先设定好的话语。 但又是谁披露木家是正义盟的消息？ 不管是谁，局面越乱越好。她非常期待朝廷，或者说是炎武帝的反应。如果有可能，她想亲自和白头军接触，看看她对白头军内有仿生人的猜测是否正确。 木家是正义盟的消息其实是聂云烨派人放出的。 聂云烨从徐溪港回家，提前得知老夫人的计划。 晋王私兵有10万，兵部接管的时候，无故消失了将近一万人。这一万人都是白头军送给晋王帮他们培养的。这已经成为朝廷上下嘲笑晋王的口实。从剩下的九万人中随便找一个冒充白头军，非常好操作。 堵不如疏。为了减轻苏欣妍的嫌疑，聂云烨推出了木家。 权贵之家大部分有存冰，但谁也没想到今夏会如此炎热，存的冰远远不够。木家能有源源不断的冰块往外卖，又有短时间保温的方法，权贵们趋之若鹜。据黄浩言透露，就连宫里也秘密向木家采买了很多冰。 买木家的冰块、并且与木家保持良好关系的人，不止苏欣妍一位。除了木家，更没有势力能够有大量的存冰向外卖。木家很小心，皇城司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木家和正义盟有关系。 流言也只会是流言。 让聂云烨同样发愁的是，苏欣妍或许真的和白头军有关联。苏欣妍曾说过背后有人帮她，极大的可能是白头军。 聂云烨一口一口抽着水烟。他除了买火炮，还和德雷克船长达成分销水烟的生意。该如何帮苏欣妍掩饰呢？ 第379章 立国往事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等刀子落下的期间最为难受。为了分散注意力，苏欣妍长与楚瑜触膝长谈，了解了很多焱武朝立国的往事。 前朝因官员腐败丛生，又因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旱，百姓颗粒无收至四方揭竿起义。焱武朝立国三十二年，吸收前朝败亡的教训，设皇城司，对官员监督极严。但对天灾的应对，却显得无能为力。 历朝以来，洪水、干旱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一般朝廷会通沟渠、修建水利，建立荒政应对体系，以期平稳度过天灾。 但因为新朝建立前遗留的种种问题，焱武帝立志于收拢地方权力，达到高度的中央集权，不允许地方私自修建大型水利工程。由朝廷统管。如果中央朝廷能一视同仁，对缺水或出现洪水的地方加强河道管理就罢了。朝廷为了驯服地方，无所不用其极。施政一方的前提，就是地方听不听话。 比如徐溪州。刚开始，韩国公仗着与焱武帝的亲密关系为所欲为，很快受到了朝廷财政上的掣肘。户部拖着压着不给徐溪洲官员、军队发响。后韩国公建徐溪港，利用市舶司收海商的税，这才缓过来。朝廷屡次派官员“教化”徐溪州，当地百姓天怒人怨。造成了韩国公和焱武帝之间的裂痕无法弥补。 还有云治州。新朝建立之前，定远侯府乃云治州的无冕之王。新朝一建立，老定远侯把侯府名下的矿产悉数交给朝廷。云治州境内的几处铜矿、金矿为户部提供了大量的金银。但即便这样，朝廷也没打消削弱定远侯府势力的决定。只是因为定远侯府听话，不能明面上下手。于是，焱武帝下了道圣旨。王爵勋贵的世子，必须由朝廷册封。上一代定远侯世子之位争夺，导致枝繁叶茂的定远侯府嫡系旁系分家。聂家族人住在祖地，与定远侯府老死不相往来。连聂家族长，也不是掌握狼骑兵的定远侯。 全国十三州，不听话的六州长期被朝廷边缘化。这6个州明显比其他几州贫困。百姓出去讨生活，除非入籍当地，否则没有容身之所。商人在外行商常受当地官府刁难。极少有学子能够科举出仕为官。除非不听话的州牧和都督下台，由朝廷指派的官员担任，否则这些现状不会更改。 问题的根源是，焱武帝接过石太守的势力登上皇位时许诺，与众兄弟共分天下。任命众人为初代州牧、都督。若无叛国重罪，焱武帝和朝廷不得撤销初代州牧和都督。 “陛下故意把两个关系并不佳的人分在同一个州。原以为一山不容二虎，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陛下的意料。” 楚瑜不带感情地评述此事。苏欣妍却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他的嘲讽。 苏欣妍已不是吴下阿蒙。原本焱武帝的计划是能够成功的。等初代州牧、都督过世后，朝廷顺利接管地方。关键在于中间有人作梗。 她敏锐地指出不对劲的地方：“韩国公不像是能想出建造海港收商税的人。当时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楚瑜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然后一反常态哈哈大笑。苏欣妍比寻常女子更有见地。 “这问题问得好。县主很快就会知道。” 苏欣妍哼哼两声离去。天气太热，高产水稻被晒得病殃殃的。她趁着太阳下山，得去一趟梯田放活力水。 第380章 蝗虫来了 哪怕太阳下山，炙热的阳光被层层云雾阻挡，天气还是热得让人喘不上气。 苏欣妍给所有的梯田注入活力水，忙完已经大汗淋漓，恨不得跳入水田中洗个澡。 只是水田中的水被太阳晒的温热，鱼儿无精打采的躲在稻田阴影下。还想稻田养鱼增加产量。苏欣妍现在怀疑鱼儿连吃食的力气都没有了。 长工们尽心尽责，鱼儿刚死马上把死鱼捞出稻田。食堂天天换着花样做鱼吃。放入的鱼苗少了一大半。 “主家，我们的水稻已经算不错了。这里靠近云岭山脉，气温比外头低。齐管事派出的人回来说，云治州不少地方的水稻都被晒死了。勤快给稻田浇水的人家，还能有点收成。”古二娃对现状很满意。减产总比绝收好。 富饶的云治州躲过了干旱，终究躲不过酷暑。苏欣妍无奈地道：“希望土豆没事吧。” 算算日子，也该到土豆成熟的时候。在粮食青黄不接，秋粮还未必能有收获的时候，土豆丰收至少能安抚人心。 古二娃马上道：“主家种在外围的土豆长的很好，叶子郁郁葱葱。” “土豆长在土里，现在快要成熟，就算没了叶子也没问题。”苏欣妍笑了笑。 蝗虫马上就要来了。她特意查过土豆的习性，这个时候哪怕是蝗虫吃了叶子，也伤不到根茎。 想想那些努力浇水，希望水稻不要被晒死的农民，看到蝗虫时会有多么的绝望。 粮荒会进一步加剧。但情形会比上一世好很多。聂云烨找到了从海外购粮的路。必要时刻，朝廷可以大举买粮救济百姓。她也能找德雷克船长掩饰，从商城买粮。种植土豆任务赚下的星币，还能撑一段时间。 乱世来临不可避免。不是她提供土豆种子、建议挖渠引水能够解决的。 上一世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场粮荒就让好好的焱武朝四处烽烟。经过楚瑜的细说，她明白了的缘由。 石太守之死留下的弊端隐藏了多年，早晚会爆发。按上一世的发展推测，焱武帝想一举歼灭曾经的同伴。坐上皇位的人做事要脸面，焱武帝不能违反当年的诺言。无论是病重还是围堵徐溪洲，都是他逼人造反的举措。只是焱武帝自己都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造反的是自己的儿子秦王。 从几十年前建议韩国公新建港口，到串梭秦王造反，种种迹象表明背后有一股神秘势力推动。 看不见的敌人最危险。 如果这股神秘势力知道爹的存在，会和爹的死有关系吗？因为苏欣妍大致猜到了她的亲爷爷是谁。除了这个原因外，很难解释焱武帝为何对她一次又一次的纵容。爹的亲爹是皇帝，亲娘是李夫人。如果被爆出来，又多了一条焱武帝杀石太守的理由。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希望她的搅局能让事情越来越清晰。 就在苏欣妍庆幸土豆不会被蝗虫糟蹋的时候，凤鸣郡所属的寿安州，蝗虫组成千军万马，遮天蔽日地肆虐大地。 被酷热折磨得无法入睡的百姓，听到巨响开门，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彻底绝望了。 第381章 不想饿死就反 苏欣妍一觉睡醒，发现孙子特别的安静。 田嬷嬷带着两个宫女服侍他穿衣洗漱。 “小芳跑去哪里了？”苏欣妍关心地问。 小芳年龄虽小，但做事很卖力，一直跟着她东跑西跑。还没出现过不打招呼就不见人影的事。 田嬷嬷恭敬地回道：“小芳去田里帮忙了。为了……防范蝗虫。” “蝗虫？”苏欣妍努力睁大眼睛，表示她的惊讶。 “今早风门集来报信，寿安州出现蝗虫，按照蝗虫的速度，三日后便会到达云治州。” 见苏欣妍忧虑，田嬷嬷温柔细语地安慰，“县主放心，楚长吏知道对付蝗虫的办法。正在带领大家准备着。” 苏欣妍蹙眉：“楚大人不回齐门州主持大局吗？” “齐门州有州牧和都督呢。” 苏欣妍左边的嘴角一勾，冷冷一笑。 都说齐王和焱武帝兄弟情深，也不过如此而已。焱武帝拖着齐王不让他回齐门州，不就是想要朝廷彻底掌握齐门州吗？齐王知道焱武帝的德性，硬是没有娶王妃，也没让府里的伺候的人怀孕。还是没逃脱被猜忌的下场。 就因为齐王和李夫人关系好！李夫人临终前把孩子托付给齐王，而不是焱武帝。 苏欣妍会知道这么多，当然不是从嘴紧的楚瑜口中打听到的。告诉她的人是魏玉安。魏玉安尝到了甜头，用大豆换到了紧缺的大米。风门村种在梯田的水稻长势很好。他意识到和苏欣妍交好的用处。故意透露这个秘密，想让苏欣妍知道齐王并不是很粗的大腿。 除了专程来伺候她的宫人，村里所有人听从楚瑜的安排，投入到防蝗虫第一线。 苏欣妍也没闲着。拉上庄嬷嬷，把所有的现银拿出来买盐。 蝗虫怕盐。盐再贵，也没有粮食重要。 这次的蝗虫没像上一世一样出现在齐门州，而是出现在寿安州凤鸣郡。吃光了属于晋王上万倾地。 寿安州地处焱武朝中部，九州通衢，四通八达，商业繁茂。又有大片的平原、河流，乃粮仓所在。是焱武朝除皇都之外，最繁华的地方，赋税重地之首。 因为繁华，能提供造反所需要的一切之。石太守选择在此蛰伏，与李夫人一起组建白头军。焱武帝把晋王封在凤鸣郡，是抱有大希望的。因此得知白头军藏在凤鸣郡，才会那么生气。 可哪怕再怎么富裕的地方，半年来天灾不断、粮食飞涨，百姓手中的存银早就消耗一空。 人在活不下去之前是不会想到造反的。田里的粮食是他们重建家园的期望。 蝗虫的到来，毁掉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 “不想饿死的人，跟着我们反了！” 藏匿在凤鸣郡的白头军喊出了熟悉的口号。 谁都没想到，凤鸣郡百姓一呼百应。 “启禀陛下，凤鸣郡繁华，同时也是贫富差距最大的地方。晋王带领一帮商人从琉璃制品中赚取了大量的财富。有了钱，商人们就想买土地置办家业。可除非活不下去，农民们不会愿意出售赖以生存的土地。” “有晋王做靠山的商人胆大包天，用高利贷、低收高卖等种种手段兼并土地。凤鸣郡官府也不敢管。短短十几年，凤鸣郡七成的土地落在晋王及一干豪商手中。” “所幸晋王怕事情败露，把佃租定得极低。失地的百姓租田，倒也能过的下去。” “琉璃业被打击，晋王和商人们损失惨重，提高了佃租想弥补损失。” “于是……” 御史第一时间弄清了凤鸣郡百姓加入白头军的缘由。 天灾人祸各占一半。 第382章 泡面大销 屋漏偏逢连夜雨。凤鸣郡很多百姓加入白头军，倒霉的晋王被暴怒的焱武帝夺去亲王爵，降为郡王。 夕颜郡主成了夕颜县主。 徐溪州没有彻底平叛，凤鸣郡又起战火。朝廷这次派出了四路大军共二十万人赶赴凤鸣郡。和徐溪州战事上的懒散反应截然不同。 苏欣妍可管不了这些。船只在白头军招兵买马之前已经赶到凤鸣郡。 只要对方能出得起银子，仿生人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于是，风门村的泡面在凤鸣郡被抢购一空。最大的主顾白头军，一次性购买九万包。 泡面借助反叛的风潮，传到大江南北。在此缺粮之际，价格低廉又能果腹的食物最受欢迎。 泡面一时大销。 可惜风门村的人对付蝗虫，暂停泡面的生产。没货了。仅有一点库存，卖给了木家，也就是正义盟。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蝗虫一来，吃光所有看得见的草木。秋天别想收获粮食，只能用每家每户屯的粮食挨到明年夏收。但粮荒了几个月，除了少数钟鼎之家，勋贵官绅也没有多少存粮。 “清远县主从徐溪港拉回2万石小麦，又是在徐溪港建海鲜作坊，又建水磨坊的，怎么会突然没货！泡面几乎都卖到了反军手中。清远县主有勾结反军的嫌疑，请陛下彻查。” 有人直接把这事捅到了朝会上。 列席朝会的齐王脱了鞋往对方头上扔。 “御史才有闻风奏对的权利。你这工部侍郎不拿出点对付蝗虫的好方法，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齐王中气十足破口大骂。 工部侍郎头上挨了齐王的靴子，委屈地跪在地上，“陛下！” 焱武帝问都察院：“尔等可有弹劾清远县主的奏折？” “启禀陛下，民间有清远县主勾结反军的流言蜚语，经查乃定远侯老夫人放出了风声。都察院乃朝廷重器，不是后院女子借刀杀人的利器。” 都御史应声出列，口中毫不留情，直接把定远侯府老夫人抖了出来。 工部侍郎不忿：“都御史收了清远县有什么好处？” “土豆、水磨坊、水力风扇，还有便宜的手纸。”都御史冷冷回道。 工部侍郎一噎。 户部魏尚书笑哈哈打岔：“土豆没受到干旱、酷暑的大影响，应该能丰收。” “魏尚书怎么不说另公子刚从清远县主手里弄到八千石大米？” 工部侍郎不敢得罪都御史，把矛头移向户部尚书。 魏玉安的爹平日笑眯眯的，但不是好欺负的主。“没记错的话，侍郎大人是定远侯老夫人的侄子吧？你在朝会上弹劾清远县主，算不算公器私用？” “诸位大人，蝗灾迫在眉睫，别把话题扯远了。”国子监祭酒打住话头。 祭酒一发话，工部侍郎和户部尚书立刻停止争吵。 齐王可不会卖祭酒面子。 “祭酒还惦记着定远侯老侯爷救你一命的事儿。那你还记不记得恩师李太师了？” “够了！”焱武帝一声呵斥，阻止齐王继续说下去，“祭酒说的对，现在讨论蝗灾。” 祭酒惊疑不定的看着齐王。说清远县主的事，为什么要提到李太师？陛下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难道清远县主和李太师有什么关系？ 有资格站在这里参加朝会的官员都不是蠢人。同样想到这点。 朝会结束，多次触碰焱武帝底线的苏欣妍安然无恙，泡面反而火了。不知道的人，这下可全知道了。 第383章 人所皆知 朝会上发生的事以及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部分上了年纪的人对苏欣妍身世之谜的兴趣，甚至盖过了蝗灾。 细数苏欣妍弄出的香胰子、洗发水、香水、手纸、泡面，分开看都是平常之物，联系起来让他们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同样有一双巧手的女子——李夫人。 李夫人何许人也？李太师独女！李家不但是诗礼传承的世家名门、前朝豪门。还有传言说李太师父女得到天书，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织布机、火炮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东西。若是能得到这本天书，可得世间真理。前朝末帝派人暗杀李太师全家，多半可能是想得到天书。李太师不愿意交出天，才导致全家被害只有独女逃生。 李夫人为报灭门之仇钻研出战场利器火炮。石太守凭借火炮无往不利。但自从石太守死于战场，李夫人莫名消失，此后再也没听说过她的任何消息。但大家一致认为，是焱武帝软禁了李夫人。 焱武帝出身贫寒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李太师的谆谆教诲，焱武帝与李夫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发生点什么也很正常。 “算算清远县主的年纪，可能是李夫人的孙辈。” “仔细想想，清远县主的爷爷苏恒乃陛下心腹。” “我有从永平城流出的确凿消息，清远县主之父并不是苏老太太的亲生儿子。苏老太太正是拿捏了这一点，屡次把夫家的财产留给娘家。” “若是这样，那清远县主岂不是有可能是……” “嘘，此事不可入他人耳。清远县主之父在永平城热闹的大街上，被三个喝醉酒的莽夫刺死暴毙而亡。这水深的很啊！” 说话的人，相互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魏玉安比聂云烨、楚瑜动作都快。当天一下朝，从他爹口中知道朝会发生的事，立刻给苏欣妍写了信。 “这群官员不关心蝗灾，倒像后院女子对八卦津津乐道。” 苏欣妍把信撕了个粉碎。 她是想要揭开身世之谜，也想要弄清楚她爹暴毙的原因，但不想别人把过世的先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蝗灾几年出现一次，不惊奇。底层饿死多少人都和名门世家无关。哪怕饿死的人多了，反军推翻新朝，他们这群文人不过时换个地方做官，照样享受功名利禄。” 楚瑜神态清冷。对类似的场景见过太多早就麻木了。苏欣妍有句话说错。有可能涉及到李夫人的狗血八卦，那群人关心的是如何得到传言中的天书。 据楚瑜掌握的情报，李家不可能有天书。这个传言是石太守为了让岳父支持他，故意放出去的。也是后来李夫人何时太守闹翻的原因。 楚瑜眼神一寒。没想到，几十年后又有人利用这个传言想要对付苏欣妍。 生气的人还有定远侯府老夫人。 她自认高明的手段，赤裸裸地展现在当权者的眼里。她就像个戏子！ 李家有天书的谣言来龙去脉，定远侯府很清楚。当年是石太守故意传出来的。现在旧事重提，定是有人想借她的手对付苏欣妍。 这还不算，一直孝顺有佳的定远侯，特意派身边人温和的提醒她，此时不宜对苏欣妍动手。同时还表达了定远侯对她干涉婚事的疑惑。 “你去问问他，不想让苏欣妍嫁入侯府的是老身，还是他自己的枕边人！” 定远侯府老夫人没法对付外头利用她的人，还管不了府里的吗？ 第384章 骂一顿神清气爽 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该如何？ 凉拌！ 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活在别人的眼中、口中。 这个道理苏欣妍也是死过一次后才彻底想明白的。 想当初她和聂云烨的婚事传出去，几乎成了永平城高门贵女的公敌。处处被人奚落、排挤，变得越来越敏感和自卑。那样的生活态度，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糟。 苏欣妍爬上望云阁，站在栏杆前，把那群不知所谓的人臭骂一通。 “尸位素餐说的就是你们！有那闲工夫，不去关心老百姓，也去关心自家后院！一个个道貌岸然，花功夫调查，家家都有一堆糟心事。” “老夫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别忘了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让我温柔贤惠，放任自家外甥女。这不惹上祸事了？” “朱夕颜，你空有一个出身，有哪一点能比得过我？没了助力，我看了你能活得比我好！” 苏欣妍也不傻，身边一堆宫里出来的人，高耸的望云阁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她在心里默默对焱武帝吐槽，可不敢喊出来。 “这下心里舒坦了。”苏欣妍拍拍胸口。 憋在心里的话全部喊了出来，整个人顿时一松。 “今天挖土豆，一定要丰收！”苏欣妍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她喊出土豆亩产五十石的大话，可千万不要差的太多。苏欣妍脸皮厚地想：如果亩产低了很多，就说是气候原因！ 在挖土豆之前先浇一遍活力水。 想到就干，苏欣妍风风火火的。跑下望云阁，向远在外围的土豆田跑去。 等在望云阁下的小芳跟上她。 “小芳，盐灯都立好了？” 楚瑜让人在梯田的田埂处用木头搭出摆放油灯的架子。油灯旁撒上一把盐。如果蝗虫晚上来，点亮所有的油灯吸引蝗虫。此外，养殖场的鸡鸭被赶到梯田下。一旦蝗虫来了，就放任它们吃虫。匠人们做了上千个捉蝗虫的网。只要蝗虫赶来，风门村上下包括羽林军，会一起捉虫。楚瑜告诉大家，油炸蝗虫的味道很鲜美，口感像鸡肉一样。等抓了黄虫，挪用泡面作坊的豆油，给大家炸蝗虫吃。 有楚瑜在，苏欣妍就有了可依靠的肩膀，凡事都不用太过操心。 小芳斗志昂扬的抬起下巴：“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多捉蝗虫卖给师父。蝗虫粉是一味中药，能卖钱！” 苏欣妍摇着头感慨：“如果那群官老爷对连连受灾的百姓说这些话，百姓一定会把蝗虫捉光。哪里还会因为蝗灾加入反军对抗朝廷。” 两人边走边聊，身影逐渐消失。魏军派来暗中保护苏欣妍的几位羽林军，远远跟在后头离开。四位宫女和羽林军保持百米的距离，遥遥跟上。 但所有的人离开，楚瑜的身影才从望云阁下来。 怒气冲冲的苏欣妍登上望云阁，楚瑜担心她悄悄跟上。 “脾气真好。” 苏欣妍把可恶的人骂了一通，立刻神清气爽。受这种乐观的心态影响，楚瑜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她是如此的好，老天爷把她送还了回来，他肯定不会放手。 第385章 白头军的妙招 寿安州乃是天下粮仓，蝗虫席卷，地里种的、树上长的通通被吃光。 家中还有余粮的，悲戚之下盘算着去哪挖点野菜，混着粮食吃，熬到明年开春。等蝗虫过后，抓紧重新补种，能收获多少就多少。苍蝇再小也是肉。 家中无粮、一贫如洗的，想也不想，带上父母妻儿投奔白头军。跟着白头军还有一线生机，毕竟白头军存在了几十年。也不是朝廷说能剿灭就能剿。但是继续留在家里，田里的东西都没了，东家还是会派人催收佃租。交不出租子，不是卖儿卖女，就是借高利贷榨干他们最后的家产。 家中略有薄产，觉得无法熬到来年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 “尝尝看泡面，5文一包。量足！里面添加糊糊、野菜，能让两个人吃顿饱饭。” 白头军趁此机会兜售泡面。就像苏欣妍生产泡面不为了赚钱，白头军兜售也不是为了赚钱。白头军能隐藏在凤鸣郡几十年不被朝廷发现，依靠的是当地百姓的掩护。随着白头军的人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藏匿越来越困难。以成本价卖给这些人泡面，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就能让他们对白头军的行迹守口如瓶。 “真的只要5文？”有人不信，“我买了一包，第二包你们会不会涨价？” “我们是白头军，如果我们涨价，你可以去报官揭发我们的踪迹。” 这招一退为进，一下子取得了百姓的信任。拿不出铜钱买泡面的，白头军雇佣他们修路、挖工事，用工钱换泡面。 一番安排下来，在朝廷还没有想出救济灾民的方法，白头军已经办到了。 有一个男子站在被蝗虫肯咬光的田野上眺望远方。他比普通人高两个头，身强力壮，远远看上去好像一头站立着的熊。 “将军，这个村也搞定了。我们用泡面给了当地农民活下去的希望。只要官兵不用重刑，当地人不会透露我们的行踪。我们对抗朝廷的围剿多了一份助力。这法子实在是太好了！”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转过身，英武的仪容被眼泪破坏的一干二净。 “夫人想出的妙招能不好嘛！都是该死的焱武帝！要不是他夫人，怎么可能遇害？我也不可能连小主子一面都没见就阴阳两隔。夫人呐，你当初就不应该跟着那个昏君！” 男子蹲在田埂上伤心地嚎啕大哭。 手下眼角抽搐。向来睿智的老将军像个妇人一样哭泣，反差太大，一时无法接受。他们的将军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想到李夫人。一提李夫人就哭。 “请将军一定要振作。李夫人还有一位孙女在世。这些年来被苏家和定远侯府整得很惨。昏君的人把她团团围住，不知道背地里有什么阴谋。将军一定要救孙小姐与水火。” 体魄像二三十岁的青年一样强壮的老将军，立刻收了眼泪。“说得对，不能再让孙小姐受难了。召集人手，我们去皇庄抢土豆！一定要让天下人知道，孙小姐给他们造了什么福！看那个狗皇帝还敢不敢像对付夫人一样，对待孙小姐。” 第386章 土豆惊人的产量 当初苏欣妍喊出土豆每亩50石的亩产，相信的人不多。但那群高门权贵本着不要错过的想法，把苏欣妍弄来的15万石土豆分光。 晋王通过聂云烨弄到手一万石土豆。听说土豆好养，又不舍得占用良田，把土豆种在了原本的河道上。 河两旁的河滩地土地肥沃。朝廷明文规定不许百姓侵占河滩。就怕下暴雨，河道缩小好后河水暴涨出现洪灾。但人性是贪婪的。一开始的时候，晋王只是从河滩上挑泥倒入皇庄。随着要养的兵人数增多，晋王干脆占了整条河道旁的滩地，又命当地官员修筑水坝保护滩地。 这次暴雨，晋王的河滩地位于上游，在河坝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下游的百姓可就惨了。河水倒灌农田，洪水退后。只有少部分的水稻没被淹死。 老天爷倒是很公平，蝗虫一来，包括没被淹的晋王皇庄，什么都全没了。 土豆长在土里。蝗虫吃了叶子，并没有伤害到土豆。蝗虫一走，晋王府的人热火朝天地抢收土豆。 焱武帝虽撤了晋王的封地和王爵，但并没有收回赏赐的土地。就算没了暴利的琉璃，晋王依靠上万顷田地也能过得很好。 “他奶奶的，我说河水涨得怎么那么快！感情上游，河两旁的地全被晋王占了！”白头军老将军骂骂咧咧。 手下狗腿地道：“将军，您说错了。晋王被削了王爵，现在应该称呼晋郡王。” “管他是亲王还是郡王，都是那狗皇帝的儿子。他娘死的太巧，说不定还参与害死了夫人的事。” 老将军提着棍子就上，“马上给老子滚。土豆一个都不许带走！” 老将军一个人一根棍子，气势汹汹逼向晋郡王府的人。 晋郡王府的管家以为是白头军来了，吓得一哆嗦。 抢收土豆，就是防着白头军来抢。土豆的亩产震惊了管家。不知道是河滩地土地肥沃还是什么原因，一亩地收成六十到七十石之间。当初一万石土豆中了一万亩，全部收获将有60万石！那是什么概念！紧着些，十万人够吃一个月。 左顾右盼，就看到一提刀的老头和一脸崩溃的小年轻。 管家暴跳如雷：“哪来的老乞丐，饿疯了吧！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敢一个人拿木棍来抢粮食！简直找死！” 哪怕晋王被削了王爵，也不是一糟老头能够挑衅的。今天管家任凭一遭老头抢劫，今后凤鸣郡谁都能骑在晋郡王府头上。 管家一挥手，护卫狰狞着向老将军走去。 “老夫熊合，到阎王那里告状去别找错人。”老将军把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耍得虎虎生威，三两招放倒了十几个护卫。 管家一愣，熊合的名字好熟悉。那……那不是白头军将军的名讳吗？ “跑！”管家用出吃奶的力气甩下所有的人先跑了。 跟着熊合的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四周伪装成村民的白头军打了手势。 “放下土豆，饶你们不死！”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晋郡王府的人跟着管家撒腿就跑。 天下哗然！ 白头军竟敢胆大包天抢夺晋郡王府粮食！ 白头军至少抢了六十万石的土豆！ 所有种植土豆的人家，都被找上门的亲朋好友踏平了门槛。 第387章 危险警告 “挖土豆之前先浇一次水。” 苏欣妍为了用活力水提高土豆产量，扯了个弥天大谎。土豆是新物种，焱武朝上下谁都不知道该如何种植土豆。自然是苏欣妍说什么大家信什么。哪怕是聪明的楚瑜，也无法看出苏欣妍的胡诌。 浇完活力水，打算在第2日收获。苏欣妍只分到了100石土豆，山坡地上种了大约100亩左右。风门村五六百号人集体动手半天就能收好。 谁知白头军打劫晋郡王府的消息快马加鞭传到皇都，聂云烨立刻让徐成转告了苏欣妍。 “1万石土豆种子收获60万石土豆。凤鸣郡不愧为天下粮仓所在。土地真肥沃！”苏欣妍奉承了几句，猜测自家一百亩能收获多少。 徐成越来越看不懂苏欣妍。他不得不打开天窗说亮话：“白头军胆大包天，竟然会抢了与清远县主不对付的晋郡王府。此等行为激怒了陛下。陛下命兵部和皇城司全力围剿白头军。” 徐成严肃的语气让苏欣妍抖了抖眉毛。 “白头军是反军，激怒陛下和朝廷抢劫郡王挺正常的吧？晋郡王霸道，又不只有我一个人与他有怨。被迫借走三分之一家产的定远侯府，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我还听说白头军收拢大部分凤鸣郡受灾的百姓。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总要解决。徐掌柜走南闯北、见惯了大世面，怎么也这么大惊小怪？” 徐成皱成苦瓜脸。苏欣妍说得好有道理，表面上无懈可击。徐成几乎是看着苏欣妍从被人耍得团团转的蠢丫头一步步黑化，变成颇有城府的人。这其中他占了不少的功劳。 “我家世子只是单纯地关心县主。朝廷公布的十三路反军，其中白头军前加了个‘伪’字。所指的是打着白头军旗号的外人，是个冒牌货。并不是石太守带领的那支白头军。” 徐成推心置腹地说：“而在凤鸣郡揭竿起义的白头军，领头的是白头军的副帅熊合。当年熊合在起义中的地位，比当今陛下更高。不管陛下如何掩盖当年的事，知情者众多，陛下也是白头军的一份子。真正的白头军造反，陛下的脸面荡然无存。” “此前县主卖了大量的泡面给白头军。已有公官员弹劾。此次不管熊合打劫晋郡王府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有人故意引导舆论，污蔑熊合是替县主出气。县主的处境将相当危险。” “县主！陛下的皇子皇女虽然不多，但皇孙加起来不下四五十位。” 徐成就差没直接指出：就算苏欣妍真的是陛下的亲孙女，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苏欣妍呵呵一笑，慢条斯理喝了口胡王氏送来的野茶。 “难得徐掌柜会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作为报答，回去告诉你们家世子，没有成熟的土豆，也就是表皮青色的，微微带有毒性吃了会拉肚子。土豆放久了长芽，吃了也会不舒服。长了芽的土豆只能当种子。” “当初船长千里迢迢把土豆从海外运回来，一船土豆都长了芽不能吃。所以我大方了一把。” 苏欣妍敲敲额头：“熊将军带领的白头军是当年推翻前朝的急先锋。他们的战力一定很强。未免被他们记恨上，我还是派人把土豆该怎么种、怎么吃详细的说一遍。” 她一直在找白头军，怎么可能会与他们保持距离。 第388章 任务完成 徐成走后，苏欣妍一边品茗了野茶，一边思考。 聂云烨不会无的放矢。会派徐晨成来劝说，想来焱武帝这次真的动怒了。 苏欣妍笑得灿若星辰。 以前她深受苏恒的影响，对皇权极为畏惧。对夕颜郡主的挑衅避让为多。回档重生，一有时间就泡在星网论坛，对皇权的敬畏江河日下。况且仙器为推动时代进步而存在的，大部分的情况会撼动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成员们为了完成任务，推翻朝代建立新朝的事情时有发生。德雷克船长就一直鼓动她当女皇。 焱武帝生气了，会对她怎么样？对苏欣妍来说，任务最重要。 有一弊必有一利。白头军用泡面救助灾民，一下子帮她完成了任务。 任务提前两个半月完成，一下子清偿回寿命180天，留有未清偿的回荡寿命510天。奖励星币100万，并获得一项跨时代的农业黑科技——诱变育种实验室。 诱变育种，就是诱导自然界原有的植物基因突变，改善它们的口感和产量。就比如土豆，经过诱变育种，产量比原生土豆翻了五倍。高产水稻也是诱变育种的成果。 有了诱变育种实验室，苏欣妍可以自己动手操作培育新品种。只要一星币，就可以买到现有的成熟育种技术。高产水稻、土豆、小麦、白菜等二十多种常吃的粮食、蔬菜都在此都在此之列。实验室全部智能化，苏欣妍只要从商城中购买对应的营养液，按照流程操作即可。 苏欣妍觉得，诱变育种实验室比火炮带来的时代影响更大。 收到如此大的任务奖励，得罪焱武帝算什么！ 苏欣妍支着下巴，漂亮的大眼睛闪着光芒，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 “土豆丰收，但现在还不是值得庆幸的时候。土豆的原产地离这里非常远，我们要保留好种子。把土豆堆放在闷热的地方，洒水，加速它长芽。抓紧时间下种，腊月可以在收获一波。如果操作得当，百姓们可以依靠土豆度过缺粮的冬天。” 苏欣妍找上楚瑜，给他提了个好建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是暴雨，又是旱灾、蝗灾，整个天下的粮食一定不够吃。现在抢种才是当务之急。 楚瑜也有类似的想法。粮荒虽然能导致天下动乱，过了度就是生灵涂炭。精于算计的他没有想到今年的天灾一波接着一波，不给人活路。 “等蝗虫飞过了我再走。” 楚瑜既是想帮苏欣妍分担，也是想保护高产水稻的种子。土豆的高产让他对梯田种植的水稻寄与热切的希望。他也有必须肩负起的责任。但他比聂云烨幸运，他的责任与帮助苏欣妍不冲突。苏欣妍提供了一个又一个能让他长久留下帮忙的借口。 苏欣妍调皮地眨眨眼：“蝗虫可不会因为楚大人绕道。蝗虫飞到云治州，前面有高个子挡着。就算有跑错路的来到风门村，还有楚大人安排的盐灯有它们的命。” 楚瑜好笑地问：“县主把在下赶走，又想干什么？”苏欣妍想什么都在脸上，楚瑜一眼能看穿。 “就知道瞒不过楚大人。”苏欣妍吐吐舌头撒娇，“徐溪州十室九空，多的是无主之地。我想到那去种土豆。” 楚瑜清冷的面孔瞬间柔和了下来，轻轻一笑，“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欣妍嘴巴一嘟。身边都是聪明人，压力很大。 “等明天收好土豆我再走。”楚瑜关切地道，“到了徐溪港不要乱走，住在船上。有什么事让赵兴去做。一发现苗头不对劲，不要回头，立刻驶出海。” “喔。”苏欣妍别扭地点点头。楚瑜一温柔，她就想入非非。该怎么办？ 第389章 县主不见了 按照既定计划，第二日风门村动员所有人收土豆。 “好大的个头！难怪能达到每亩60石。”古二娃抓住根部用力拔起，一串带着沙泥、每个都有拳头大小的土豆从土里蹦了出来。一株上5个土豆，掂掂分量有七八斤。 苏欣妍选了沙化土壤，下足了农肥，又浇了活力水，这个结果符合她的预料。 收获的喜悦最能驱逐疲劳、带来快乐。连养尊处优的庄嬷嬷都下田拔了几颗，收获满满一篮子的土豆。 苏欣妍和大家一样都没尝过土豆的味道。她拉着小芳，挖了个土坑，把庄嬷嬷收获的一篮子土豆倒入其中。上面堆满柴火，用小火烧上了小半个时辰。 一股特有的食物香味弥漫。苏欣妍抽动鼻子，灭掉火。把外皮烤黑的土豆放在篮子左右摇晃。等温度降下来，迫不及待拿出一个剥皮，一口咬下，甜甜的味道在你舌尖蔓延。 “好好吃！”小芳鼓着腮帮，一个没吃完又拿了一个。 一篮子土豆很快分完。 “好吃。” 所有人一致评价。 楚瑜精细地剥掉外皮，优雅地一口一口吃掉。一个又一个，连吃了三个。 “吃到第三个有饱腹的感觉。不知道能顶多长时间。”他用非常理智的目光看待土豆。 苏欣妍擦擦手，得意地道，“可以把土豆看得和米面一样管饱。而且能烤、油炸、清炒都可。花样比米面的做法多。” “县主这般说，在下到想迫不及待想吃一桌土豆大餐。”楚瑜一脸遗憾。 “可惜首批种出来的土豆要当种子。一个土豆能切成四五份，一个变成二三十个。吃掉一个，相当于几个月后有十人要饿一顿。” 苏欣妍鼓着腮帮气呼呼地看他。 “楚大人！”小芳悻悻然然放下手中的土豆。楚瑜一席话，多吃一个都有负罪感。 最终100亩土豆田收获了8800斤的土豆，远远高于晋郡王府报的数。其他地方的土豆产量还没有透露出来，苏欣妍也不怕被瞧出异样。 苏欣妍留下800斤，其余都让人搬上船。 “今天请大家吃一顿土豆大餐。”苏欣妍挑衅地看向楚瑜。 楚瑜笑着摇头：“在下是没口福了。要赶回齐门州收土豆。” 齐王府留下的不多。楚瑜还得亲自去趟皇都，尽可能从别处多弄些土豆。看到土豆惊人的产量，土豆一定更难弄到。 泡面作坊暂时停产，御厨们都回来了。苏欣妍指点几位御厨炒干丝土豆、青椒土豆、炸薯片、土豆泥、红烧土豆等，做了满满一大桌。邀请庄嬷嬷、魏军、管事们一起来吃。 食堂那里只做了一份红烧土豆让大家尝尝味儿。 “菜都上齐了，县主呢？” 庄嬷嬷左等右等，没等到苏欣妍出现。 “县主在厨房待了一段时间，说要回房换衣服。田嬷嬷守着。”魏军职责是保护苏欣妍，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齐三心里一咯噔，有不好的预感。苏欣妍小的时候像个男孩子一样调皮，曾骗了身边的丫头偷偷跑出府。 好的不灵坏的灵。一桌菜转凉，庄嬷嬷坐不住去绣楼请苏欣妍。发现田嬷嬷和小芳倒在房内，暗处的人没有见到苏欣妍走出房门。 “县主不见了！” 第390章 想活命就种土豆 苏欣妍在楚瑜的帮助下，避开身后一堆尾巴，登上了停靠在盘龙江码头的大船。 水手们早就收到苏欣妍的指示。待八千斤土豆装上船，做好了开船的准备。换上男装的苏欣妍一到，5条大船加足马力如弦一般冲出。 康天力摸摸下巴奇怪地道：“今天怎么回事？清远县主身后好像有人在追一样。” 船开了没多久，魏军带上羽林军追了过来。 “船呢？清远县主是不是上船了？”魏军急得火烧眉毛。 码头的人面面相觑。负责码头的俞山不在，康天力代为回答，“船刚开走，没见到清远县主。只看到四五个男人上。” 魏军急红了眼：“到底是四个，还是五个！”到底是谁有能耐从他们眼皮底下弄走县主。是楚瑜到还罢了，就怕是……白头军的人。 “船停在风门村的地盘，我们哪会一直盯着。真没注意！” 康天力等聂家庄的人对苏欣妍感官很好。苏欣妍想避开焱武帝派来的人，他们顺手帮一把。 土豆如苏欣妍所说，超过亩产50石。他们期待着亩产六石的高产水稻。世子早就许诺，他们种的梯田抽三层租子，租子全部留在聂家庄，当大家的福利。相当于高产水稻的收获都是他们的。以现在的粮价，那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银子。 魏军从码头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抬出羽林校尉的身份，强行借用货船追了上去。 康天力撒腿跑回风门集，把苏欣妍坐船离开的消息报了上去。 徐成急得拍大腿：“清远县主不会因为我几句话，去投靠白头军了吧？” “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马上发飞鸽传书告诉世子。”俞山急得抓头，“世子说县主使着法子折腾，想逼陛下亲口承认她的身份。但这是不可能的，做过了只会激怒陛下。” 苏欣妍如果知道她种种想要探究真相的举动，被人误认为要认祖归宗，估计会气死。 和着急的魏军不一样，庄嬷嬷知道苏欣妍失踪后显得很淡定。 “都是一样的脾气，会做同样的选择。苦得永远都是陛下。”庄嬷嬷一声长叹。 魏军回到风门村已经是隔天傍晚。他带回的消息让庄嬷嬷呆若木鸡。 “县主又去了徐溪港。她告诉徐溪州的人，想要活命就种土豆。她提供种子，徐溪州几方势力想要种子，就必须给她土地。” “县主是去抢地的？”庄嬷嬷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土地虽然金贵，但徐溪州打成这样，到处是无主之地。 庄嬷嬷愁眉苦脸：“那也不用甩开我们一个人去！徐溪州多危险啊。” “县主说，她不忍天下百姓饿死。愿意免费提供任何人土豆种子。只要有能力到徐溪港取。” 这个任何人，包括反军。苏欣妍当众和陛下唱反调，这就是她要单独一个人去的原因。 免费提供土豆种子的话说出去，万一做不到会被天下人耻笑。如今为了土豆种子，各方势力想尽办法，给出种种承诺，始终从第一批人手中拿不到太多。如果大家都去求免费的种子，她又能拿出多少？ 庄嬷嬷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要干什么？” 很多人不明白。 第391章 试探目的 苏欣妍抬头，徐溪港上空出现鸽子群，向四面八方飞走。 如果现在有把弓箭，闭眼射也能射下一只煲汤。尤其对吃不上饭的人来说。不过鸽子在徐溪州是重点保护对象，它们已是徐溪州对外唯一的联系通道，无论哪方势力都不会伤害天上的鸽子。 通过鸽群，苏欣妍要在徐溪港免费发放土豆种子的消像像星星之火一样点燃焱武朝十三州。 “主家，有个叫俞山的要见你。”长着一张大众脸的李义勉强做出恭敬的表情。 苏欣妍在楚瑜的帮助下摆脱魏军上船，同时拒绝了楚瑜派人保护她。 最难看透是人心。李家满门被杀，李夫人悲愤之下拿出火炮支持石太守造反。却没想到最后李家的悲剧是石太守一手策划。火炮面世，战局被彻底改变，火炮成了众多野心家的心头肉。李夫人深陷漩涡，苏欣妍和她爹也难逃悲剧的一生。 苏欣妍不得不学德雷克船长，身边只留仿生人。她把第二批购买的五十名仿生人按照数字谐音命名。他们虽然反应迟缓、只能进行简单的复述，但胜在安全可靠。 俞山？ 苏欣妍眉头一挑。最快赶来的竟然是聂云烨的人。他应该是不缺土豆当种子的才是。 苏欣妍略加思考：“放他上船。” 楚瑜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住在船上。苏欣妍接受他的建议。赵兴安排了手中仅存的十二条战船、百名水师围在外围。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她住的船。 “真的能免费领土豆种子？”俞山一开口直奔主题。 苏欣妍翻翻白眼：“聂世子当初占了2万石土豆种子，收获应该不下120万石吧？” 俞山嘴角向下、耷拉着脸诉苦，“县主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一直想对定远侯府下手。世子这些年艰难地维护各方人脉，赚来的银子都撒了出去，只求他们能替侯府说说好话。土豆惊人的亩产一传出去，短短几天给出去一半。还有一半留在地里，没来得及收。” “你们的亩产有多少？”苏欣妍斜眼问。 在她面前卖什么惨。定远侯府和徐溪州有血海深仇。聂云烨来买火炮留了大半月，毫发无伤。俞山说来就来。很能说明问题。能让焱武帝迟迟不能动手的定远侯府，可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媳妇。 “五十六石。”俞山不假思索。 苏欣妍脸一寒：“送客！” “别！对外当然得说得少些，能省去很多麻烦。”俞山憨憨地笑，“实际上在60到70之间，具体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 苏欣妍冷笑：“要种多少亩的种子？” 俞山扳着手指算：“一千，不，一万亩。” “每亩下种1石种子。我给你们一万石。”苏欣妍微微一笑。 “真……真的？”俞山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呵呵。”苏欣妍娇笑，“我会对外公布定远侯府拿了一万石种子。按照每亩60石的亩产，收获的时候要送出30万石给无米下锅的百姓。给不出，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俞山脸色变了变：“不是免费的吗？” “天下哪有真正免费的东西。真免费，聂世子肯定不会要。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苏欣妍讥笑。 不免费，才正常。 俞山试探结束，确认了苏欣妍免费送种子的目的。正如世子预料的一样，心善的苏欣妍想救受灾的百姓。但…… 第392章 暗藏杀招 苏欣妍还是太善良了。 “县主，我家世子有句话要转告您。能来徐溪州领种子的都很有势力的。一旦他们来了拿不到种子，会像疯狗一样咬着县主不放。” 俞山语气诚恳，目光却不敢与苏欣妍对视。眼神闪烁着再道，“想要县主倒霉，只需解除对徐溪州的围堵。” 苏欣妍明白俞山，或者说聂云烨的意思。能解除的人当然只有焱武帝，一旦徐溪州解除封锁，代表了焱武帝对苏欣妍的容忍到了限度。 “那是我的事，聂世子管太多了。解除婚约后，我们两人各不相干。别担心我会连累他。你们定远侯府到底要不要？”苏欣妍语气不善。 “......要。” 俞山耸耸肩。话已至此，苏欣妍依旧决定一意孤行。这个结果来之前世子已经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还能拿种子。 风门村收获不到一万斤，苏欣妍哪来的自信能满足大量的需求？ 李义带俞山到港口码头的仓库。原来给海商放货物的仓库，如今堆满了土豆。门一打开，炙热袭向俞山。一个个比人高的木箱里装满了土豆。 “每个箱子1000斤，搬十个。搬回去等发芽下种。”李义言简意赅，说完插着双手站在一旁监督。 俞山愣了愣：“怎么搬？”仗打到现在双方死伤都很严重。徐溪州和云治州人见面就打架。他来的时候乘坐普通的小船，除了撑船的两位船夫，没带人。 李义朝仓库门口的人群努努嘴。 “嘿嘿，搬一箱一......一两。”搬运工们推出一个领头的出来说话。 港口很久没有客商来，搬运工们好久没了收入。这次清远县主明示他们狮子大开口。他们讨论了几个回合，忐忑地提出了高价。以前他们一群人忙一天，也未必能赚到一两银子的。对方会不会愤怒离去？ 俞山被一群慌张的人盯着，翻翻眼皮，连讨价还价都懒，扔出一个十两银锭。问李义：“租船送到鱼龙口多少？” “一百两。”苏欣妍早有交代，李义照章宣科。 “说好的免费呢？‘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此话不虚。”俞山小声嘀咕。掏出银票，数了一百两给李义。 李义朝搬运工们点点头。搬运工立刻推来清远县主无偿借他们用的铲车。铲车全为精钢所铸，车头的两根粗钢条放下，能托起1000斤的木箱。铲车底部有轮子，他们只需要合力把铲车推上船。放下木箱，周而反复，只要花很少的力气就能搬完。 俞山看到铲车时眼睛都绿了。精钢打造，熔了能打造多少把好刀！肯定不是徐溪港的，徐溪军的兵器太差，用点力能断了他们的武器。只有可能是清远县主。 精钢打造的运货车，怎么有点像火炮。火炮是纯铜打造，看上去还没运货车精巧。 俞山混身一震，这才是清远县主埋的杀招吧？暗示所有人，她掌握火炮铸造工艺！ 关系处的好，说不定还会送！就如她送给世子的众多技艺。 俞山神色复杂。苏欣妍好像真不需要世子多操心。 第393章 大善人 搬运工们轮流捧着这辈子没有亲手摸过的银锭。大家平分，每人可得七八百文。但他们舍不得分。 “能买泡面吗？我们不要玻璃碗，最好买十包能送一包。”搬运工找上他们很信任的赵兴。 清远县主人和善，就是她身边的人不好相处。那个李义虽然对他们也不凶，但就像没有感情的人一样。搬运工很怕和李义说话。 赵兴温和地笑笑：“清远县主心善。你们的请求她一定会同意。但是你们也知道泡面用面粉、豆油制出来，卖的成本价。县主想要用泡面救人的。你们现在还担心没东西吃饿死吗？不如问县主要土豆种子种。徐溪州到处都是无主之地。你们不需要出佃租，只需收成的时候分一半给需要帮助的人。” 搬运工想想很有道理。回去找李义，结结巴巴地告诉他想要种子。 “种多少亩？你们的姓名。” 李义对待他们和对俞山没什么区别。只要想要，登记详细的信息就能免费领土豆。管你是要一斤还是1000斤。搬运工各自拿了300斤土豆。家里没有壮劳力，种三亩地已经是极限。 搬运工领会种子，一传十十传百，徐溪州的人陆陆续续试探着来。三天后，徐溪州副将带人领走了五万斤。苏欣妍眼睛也没眨，让副将找李义。 只是当天晚上有三艘大船出海，一天后回来。李义他们连夜把土豆从船上搬到仓库。搬运工也想帮忙，但清远县主拒绝任和外人上船。 七天之后，一份份传单从天上落下。 “定远侯府，一万斤。预估腊月之前拿出30万石救助灾民。” “赵元，三百斤，预估拿出90石。” “......” “徐溪军，五万，预估腊月之前拿出150万石救助灾民。” 识字的文人自愿把传单上的内容不给不识字的人听。 “得到免费的种子，拿出一半帮助其他人，此乃大善举也！比那群尸位素餐、贪婪无底线的权贵好上百倍！难怪陛下要赐下县主封号。名副其实！” 苏欣妍的举动受到天下有识之士的支持。一夜之间，苏欣妍得到了“大善人”的名声。 文人的称赞看似水到渠成，其实背后离不开聂云烨、楚瑜的推波助澜。焱武帝好名声。给苏欣妍弄个善人的名声，就是给她一道报名符。两人不约而同的行为，正和苏欣妍的意。 很多人在质疑苏欣妍有多少土豆可以送。土豆肯定不是来自风门村。甚至有人出海寻找徐溪港附近的岛屿，想要知道土豆的藏匿地点。 一切当然都是枉然。 一万星币可以从商城购买15万石土豆，播种15万亩。苏欣妍得了100万星币的奖励，做好了散尽家财的准备。 人都是自私的。要把自己的东西发分出去一半，很少人愿意。魏玉安原打算先领免费的种子再说。谁知道刊登名单的传单像雪花一样飘下来。他还没脸皮厚得能顶住天下人的唾弃。 “地就那么多。种自家的种子不好吗？”魏玉安打消了贪便宜的举动。 第394章 蝗虫飞过 不少勋贵和魏玉安有一样的想法。他们宁愿动用人脉、古玩珍品，从有种子的人手里够买。 “世伯看到的一万斤土豆，还是从清远县主手中得来。蝗虫神出鬼没，谁知道还会不会来第二波。佃户们防着蝗虫，没有多余的人力挖土豆。”聂云烨一脸无奈。 他正在招待的人和定远侯府有几十年交情。交情有深浅。这家近几年没有族人入仕，还不值得让定远侯府割让利益。 “刚给了魏家1000石，这就没了？世侄是看不起我们周家吧？”来者摆出长辈的架势，哪怕没了脸，死皮赖脸也要那走千百石土豆。 聂云烨好说歹说说不通，只能邀请周家世伯去一趟田庄。 蝗虫估计是在寿安州吃饱了，只有寥寥少数祸害了其他地方。朝廷还没讨论出一个章程，蝗灾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少人松懈了，认为蝗灾就这么过去了。周家也是云治州的望族，暴雨淹死了水稻，他们催促着佃农重新播种，那里还顾得上考虑蝗虫会不会来第二波。 定远侯府这片田庄上万亩地连成一片。水稻苗郁郁葱葱，好不喜人。周家世伯看得眼冒金星。这次暴雨竟然没被淹！好地都被定远侯府占了，问他们要点土豆，还推三阻四！ 周家世伯以为把不忿的眼神掩饰得很好。也不想想聂云烨是神射手，眼神特别好。 早打定主意不给种子了。兵部借口军粮短缺，拖了云治军半年的军粮。宁宏偷偷告诉他，是上面的意思。各地反军兴起，定远侯府势必成了焱武帝首要防范的对象。余下的100万石土豆，除了是种子，还是军粮。 聂云烨牢牢捏住土豆，没有对侯府有力的关系，绝不会给出去。哪怕是老夫人的娘家也不行。在周家世伯之前，聂云烨已经拒绝了老夫人的娘家侄子工部侍郎。老夫人出面盘旋，聂云烨给出的理由光明正大，将士们也要吃饭的，没粮食吃会哗变。老夫人气病，把他爹从军营喊了回来。父子俩一条战线，坚决不同意给土豆。老夫人在侯府利益面前败下阵来。 “他们瞎忙什么？” 周家世伯指向围在一起的佃农。明明闲得聚众聊天，就是不想挖土豆。 “做盐灯，防蝗虫。” “盐灯？没听过！瞎搞！”周家世伯眼珠子一瞪。 聂云烨呵呵一笑：“我也没听过。从风门村偷学的。清远县主与种田一道有独到之处。” “不过是个小丫头......”周家世伯想到土豆是他口中的小丫头引进的，立刻止住了话头。 聂云烨含笑不语。正是以前不被所有人正眼相看的小丫头，让屡屡受灾的百姓有了盼头。没有泡面、土豆，朝廷救急不利的寿安州已经是人间地狱。 “嗡嗡嗡～” 谈话之间，远处传来轰鸣声。 “不好，是蝗虫。” 聂云烨飞奔到田间，动员佃户们拿起捕虫网。 他说了再多，也不如妙仁堂贴出的告示。蝗虫能卖钱！佃户们压根不需要动员。各个手里一张网，看远处飞来的蝗虫就像是一堆一动的铜钱。 而周家世伯则瘫倒在地。 “完了。” 蝗虫飞过，家里的地头还能剩下什么。 第395章 低头 人类在大自然的灾害面前显得软弱无能。 蝗虫飞过，铺天盖地甚至能遮蔽头顶的阳光。聂云烨有那么一瞬间感到绝望。 哪怕他闯入徐溪军中军帐，在千军万马的围困中，也没有如此绝望过。 佃户们准备的很充分。盐灯的确吸引并毒死了一部分蝗虫。每个人的捕虫网里也是密密麻麻的蝗虫在挣扎。但一盏茶功夫前还是郁郁葱葱的上万亩水稻，覆盖上一层黄色。 身经百战、一个顶十个的狼骑兵，挥动手中的兵器想要赶走眼前的蝗虫。地上堆了一层又一层的蝗虫尸体，可他们身后的水稻依旧被啃食一空。武力在它们面前，不值一提。 聂云烨喘着粗气，脸色阴沉地凝望十不存一的水稻田。佃户们个个难过地哭泣。辛苦的劳作瞬间化为乌有。 “今年免去一切租子。捯饬一下幸存的水稻。分一部分人把蝗虫卖到妙仁堂。本世子会以半价卖给你们大米。” 身为定远侯府世子，聂云烨必须给所有人活下去希望。他的沉着应对稳定了佃农们的情绪。 “谢谢世子，谢谢世子……”佃农们苍白的语言无法表达他们内心的激动。 依靠在定远侯府这棵大树下，免去了他们卖儿卖女、背井离乡。相比其他人，他们已经很幸运了。 “世侄，看在两家人几十年的交情上，你一定要帮帮世伯。蝗虫飞过，什么都没有了！全家上百口人吃什么呀！求求世侄赊几百石土豆，就我们全家老小。”周家世伯丢弃长辈的形象，跪在地上给聂云烨磕头。 聂云烨退后几步避过。 “世伯，侯府不会比周家好过多少。无数人靠着我们侯府过活，我不能为了救周家还是自己人。周家家大业大，一定还有存粮坚持几个月。清远县主手上有土豆种子，世伯赶紧去领。” 见周家世伯仍犹豫，聂云烨又看清了他几分。关键时刻不懂取舍，难怪周家日益落寞。 “种出来的土豆，可以分一半给租周家田的佃农，符合清远县主的要求。”聂云烨为了打发对方，还是给出了建议。 周家世伯醍醐灌顶。立刻爬起来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连声招呼也不打，匆匆离去。 “呸，以为清远县主给了土豆，就用不着我们定远侯府帮忙了是吧？还是一家族族长呢！”聂固往地下吐了一口。 眼中带着深深的鄙视。一家的族长如此短视，怎么能带领家族走得更远。还是他们家世子好！世子至今唯一做错的，就是取消与清远县主的婚约。 不过，世子的决定也没错。清远县主的真正身世让人意外。她简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可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被陛下“格外关照”的清远县主，会用这个办法来破局。 蝗虫在肆虐天下粮仓寿安州之后，再次摧毁了富足的云治州、连条件落后的万化州、半沙化的齐门州都没有放过。 朝廷无需讨论如何应付蝗灾，直接商议从哪里弄粮食让天下人吃饱肚子。 清远县主免费发放土豆种子，成了朝廷现在唯一能拿出手的办法。 焱武帝暗中下令云治军解除对徐溪州的封锁。放开水路，让各州的人赶到徐溪港免费领种子。 而这，原本是要教训清远县主的手段。 霸气的焱武帝，在蝗灾面前不得不向苏欣妍低了一次头。 第396章 大鱼上钩 蝗虫让很多人识时务。 分出去一半算什么！总比颗粒无收的好。现在抢种，过年之前还能有收成收。再说了，清远县主只说要把土豆分给无米下锅的穷人，又没规定是谁。 地主、权贵只要事先同租种土地的佃户说好，收得的一半交给他们。到时他们要交还一部分当佃租。 不过也没人敢做的太过分，生怕清远县主发传单把他们的事迹闹得天下皆知，丢尽脸面。 他们只要佃农们交还一半。别以为他们要收一半很多，也不看看土豆的亩产！算下来佃农种一亩能够得到15石土豆，足够他们养活全家。 短时间内，各方势力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集体往徐溪港赶。 徐溪港的搬运工忙得脚不沾地，临时招募了一百多号人搬运土豆。 徐溪水师仅剩的十二艘船接起了生意。开出100两一船的价格，帮没船的人把土豆从徐溪港运往鱼龙口。 “赵家连最后的脸都不要了，竟然发灾难财！”周家族长找人一起租船的时候抱怨不断。 “谁说不是呢！一百两，怎么不去抢！听说江上有水匪，万一被劫船了怎么办？”对方同样不满。 有一年轻人在他们身后哈哈大笑：“真有劫船，损失最大的是赵家。土豆免费，你们有什么好损失的。” “我们出了运费。”周家族长理直气壮。 “切~”年轻人都懒得吐槽。现在粮食什么价。一点运费算什么。也就是善良的清远县主看不得穷人受难，才便宜了这帮蛀虫。 这时候屯放土豆的仓库来了一群人。 画着淡妆的红衣女子用甜美的声音介绍道：“想要高产，优质的种子是首要条件。没有好的种子别想高产。但产量能高到多少，关键在于如何处理种子。” “晋郡王府一亩土豆收六十石，打听下来其他各家差不多。” 女子露出甜美的笑容，似红霞惊艳了众人。 “风门村平均一亩收获8石多，将近9石。” 女子语出惊人。 “原因在于我对种子特殊处理过。” “想要更高的产量，可以考虑买处理好的种子。” 女子就是苏欣妍。她出面接待的人是宫里的大太监张商。有过一面之缘的黄浩言陪同在侧。和张商一起来的，还有被她甩掉的庄嬷嬷和魏军。 代表宫中内府采购的张商可是一条大鱼。苏欣妍打算从他身上大赚一笔。 “县主请说个价。”张商慈眉善目、恭恭敬敬地弯腰问。 在场的认出宫里大太监的身份。见到他在苏欣妍面前相当好说话的模样，愣在原地。 以张商的身份，出门办事都是别人奉承。遇到宫里大采购，私下送他的银票数目太小都送不出手。就连皇子龙孙们对张商也是客客气气的。张商身为大太监，对任何一位皇子龙孙都是淡淡的。对苏欣妍恭敬，能说明很多问题。比如大家私下对苏欣妍身份的猜测。 “银子就不必了。有钱没势，银子多了烫手。”苏欣妍莞尔一笑，“我要徐溪州的地。一石处理好的土豆种子换一亩。” 张商犹豫片刻问：“县主可以保证产量吗？” “那怎么可能！影响收成的因素太多。我可管不了皇庄怎么种地。”苏欣妍摇头。 “这就不好办了。”张商一脸遗憾。 第397章 不落下风 苏欣妍话音刚落，因蝗灾损失巨大的周家族长不顾宫里的大太监在，忙发问，“云治州周家预定一万包泡面。” 周家族长想的很好。 泡面5文一份，卖十包送玻璃碗。拆开转手，起码一包上起码能赚二三十文。如果留给自己吃，可省下大量的粮食。周家族长记得苏欣妍曾和家中的某位女儿交情不错，到家里玩过几次。肯定会卖他这个面子。 “不卖！”苏欣妍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一万太少，十万……”周家族长还想加量，听到苏欣妍的拒绝，再次抬起长辈的架子严肃地问，“理由？” 苏欣妍拨了拨头上的和田玉簪，呵呵一笑，“周家小姐骂我不要脸。周夫人背后说我这辈子嫁不出去。这理由足够吗？” 她也是听庄嬷嬷说了才知道，玉簪是前朝末代皇后赐给李夫人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夫人一直戴着。焱武帝把她爹抱给苏恒抚养时，襁褓里放着一根簪子。 周家族长让她想起了很多往事。心情顿时不好了。 “妇人之间的口角而已。周某人回去立刻让她们来给县主道歉。”周家族长力图改变苏欣妍的想法。 苏欣妍捂着胸口眼神黯淡：“道歉就不必了。伤害已经铸成，说一万句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也真如周夫人骂得那样嫁不出去。” 苏欣妍娇躯微颤，抖动长长的睫毛，我见犹怜。 “周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当家夫人说话也太恶毒了！” “周家小姐没许配人吧？哪家娶了就倒霉了。” 受苏欣妍恩惠的人连连指责周家女眷。 张商同样眼色不善地看向周家族长。清远县主再如何不得圣心，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侮辱的。 周家族长颜面顿失，掩面而走。 年轻人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伸出脚。周家族长摔了个狗吃屎。 苏欣妍朝年轻人友好的微笑。真解气！ “县主，如何预定泡面？”张商见苏欣妍解了气，陪着笑问。 “现在预定明年才能交货。”苏欣妍爱莫能助地摊摊手，“寿安州有位大客气预定了千万包的量。” “寿安州？白头军？”张商危险地眯起眼睛。 苏欣妍慌忙摇头：“张公公可不能害我！我是陛下亲赐的县主，哪敢和反军做买卖。对方是寿安州的商人。” “但是……”苏欣妍咬着下嘴唇一脸无奈，“对方和白头军有没有关系我就不能保证了。连皇城司、晋郡王都没把白头军找出来，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确认。” 她只管卖，不管调查对方的身份。 年轻人差点笑出来。他喜欢清远县主的矫揉造作！ “县主……好自为之。”张商涨红了脸，在黄浩言的安抚下才咽下了狠话。 “呵呵呵~” 苏欣妍轻笑不止。 “人命如草芥。好好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刺死。还有什么不会发生。活着的时候多做些有意义的事。万一送了命，还能活在人们心中。不也挺好。张公公你说是吧？” 苏欣妍提起她爹的横死。 张商被苏欣妍笑得发毛。她怀疑起苏悔的死了？ 苏悔是陛下起的名。苏悔，悔不当初。陛下悔的是什么，只有陛下知道了。 张商突然意识到，陛下还会继续忍下清远县主的胡作非为。 第398章 矫揉造作 苏欣妍话音刚落，因蝗灾损失巨大的周家族长不顾宫里的大太监在，忙发问，“云治州周家预定一万包泡面。” 周家族长想的很好。 泡面5文一份，卖十包送玻璃碗。拆开转手，起码一包上起码能赚二三十文。如果留给自己吃，可省下大量的粮食。周家族长记得苏欣妍曾和家中的某位女儿交情不错，到家里玩过几次。肯定会卖他这个面子。 “不卖！”苏欣妍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一万太少，十万……”周家族长还想加量，听到苏欣妍的拒绝，再次抬起长辈的架子严肃地问，“理由？” 苏欣妍拨了拨头上的和田玉簪，呵呵一笑，“周家小姐骂我不要脸。周夫人背后说我这辈子嫁不出去。这理由足够吗？” 她也是听庄嬷嬷说了才知道，玉簪是前朝末代皇后赐给李夫人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夫人一直戴着。焱武帝把她爹抱给苏恒抚养时，襁褓里放着一根簪子。 周家族长让她想起了很多往事。心情顿时不好了。 “妇人之间的口角而已。周某人回去立刻让她们来给县主道歉。”周家族长力图改变苏欣妍的想法。 苏欣妍捂着胸口眼神黯淡：“道歉就不必了。伤害已经铸成，说一万句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也真如周夫人骂得那样嫁不出去。” 苏欣妍娇躯微颤，抖动长长的睫毛，我见犹怜。 “周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当家夫人说话也太恶毒了！” “周家小姐没许配人吧？哪家娶了就倒霉了。” 受苏欣妍恩惠的人连连指责周家女眷。 张商同样眼色不善地看向周家族长。清远县主再如何不得圣心，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侮辱的。 周家族长颜面顿失，掩面而走。 年轻人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伸出脚。周家族长摔了个狗吃屎。 苏欣妍朝年轻人友好的微笑。真解气！ “县主，如何预定泡面？”张商见苏欣妍解了气，陪着笑问。 “现在预定明年才能交货。”苏欣妍爱莫能助地摊摊手，“寿安州有位大客气预定了千万包的量。” “寿安州？白头军？”张商危险地眯起眼睛。 苏欣妍慌忙摇头：“张公公可不能害我！我是陛下亲赐的县主，哪敢和反军做买卖。对方是寿安州的商人。” “但是……”苏欣妍咬着下嘴唇一脸无奈，“对方和白头军有没有关系我就不能保证了。连皇城司、晋郡王都没把白头军找出来，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确认。” 她只管卖，不管调查对方的身份。 年轻人差点笑出来。他喜欢清远县主的矫揉造作！ “县主……好自为之。”张商涨红了脸，在黄浩言的安抚下才咽下了狠话。 “呵呵呵~” 苏欣妍轻笑不止。 “人命如草芥。好好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刺死。还有什么不会发生。活着的时候多做些有意义的事。万一送了命，还能活在人们心中。不也挺好。张公公你说是吧？” 苏欣妍提起她爹的横死。 张商被苏欣妍笑得发毛。她怀疑苏悔的死亡的真相了？ 苏悔是陛下起的名。苏悔，悔不当初。陛下悔的是什么，只有陛下知道了。 张商突然意识到，陛下还会继续忍下清远县主的胡作非为。 第399章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黄浩言送干爹张商离开。 登船前张商交代他：“清远县主似乎对陛下有埋怨。找机会劝劝她，陛下先是天下之主，然后才有其他的身份。人生在世总有些不如意的。想开点。” “干爹，清远县主脾气执拗，认准的事一千头牛都拉不回。不是能听人劝的。” 黄浩言倒不担心苏欣妍会做出极端的事。 “但干爹也不用太担心。清远县主被赶出苏家，在那么艰难的时候一手建立起风门村。她非常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哪怕聂世子和她解除婚约，为了风门村的发展，咽下这口气继续与聂世子合作。儿子猜，她之所以会与反军合作，多半出于自保的目的。” 张商皱起眉头抱怨：“说起来都怪苏恒。那老家伙谨慎了一辈子，临老了被自家婆娘拖了后腿。要不然哪会有这么多事。” 张商想着：若是苏悔没出事，该有多好。 送走张商，黄浩言在苏欣妍地允许下登上了船。 苏欣妍正与一位陌生的年轻人交谈。见到黄浩言来了，年轻人告退。 年轻人五官端正，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与黄浩言擦身而过的时候颔首致意。没有因为他身上红色的四品内监而卑躬屈膝。黄浩言在御马监当值多时，瞟了一眼年轻人手上的茧子，看出他常年骑马练武。又不是熟悉的勋贵家子弟。 黄浩言心中有不好的猜测。 “庄嬷嬷曾是伺候李夫人的贴身大丫头。县主可以信任她。平日让庄嬷嬷陪着，不会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类不好的留言传出去。” 黄浩言作揖行礼，旁敲侧击打听年轻人的身份。 苏欣妍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欲望。 她笑问：“很好奇黄少监是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些话？聂世子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呢？” 黄浩言俊脸一滞，试探着道，“县主把我当朋友，我就是县主的朋友。” “我很欣赏黄少监做事有底线，真想与你交个朋友。作为朋友，说句真心话。单看李夫人和我爹的下场，我就不可能相信庄嬷嬷。也别说他们的死和陛下无关。陛下先是皇帝，然后才会是丈夫、父亲、爷爷。” 翻烂了《华夏上下五千年通史》，苏欣妍对皇帝这种冷血无情的生物有一定的了解。 聂云烨传信给她，焱武帝命云治军放开封锁线，又暗示各大世家、权贵、地方到徐溪港领取免费的土豆。一旦有人领不到土豆，立刻把事情闹大。焱武帝这是想要给不听话的她一个教训。 第二波蝗灾来临，焱武帝不得不改变初衷。默认了苏欣妍“大善人”的称号流传出去。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就算她真是焱武帝的亲孙女，从未指望焱武帝对她有舔犊之情！ 李夫人深陷漩涡，和她识人不清、所托非人有关。有了仙器，干嘛还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靠人不如靠己。 苏欣妍准备依样画葫芦，学定远侯府组建人脉网与势力。 上一世，黄浩言在外监军的时候不忍心向灾民组成的反军下手，被召回宫中赐死。是个相对可靠的人。 苏欣妍把话说到这份上，黄浩言知道她看得很透，劝也没用。 “刚才那人属于哪路反军？” 黄浩言干脆开门见山问。他和苏欣妍只有一面之缘。苏欣妍竟想要和他成为朋友。是因为他太监的身份，交往时不会引起别人的非议？还是另有目的？ “他就是我说的那位寿安州的大客户派来的人。他自称商人，从没提过与反军相关的话题。” 苏欣妍笑笑：“这个回答黄少监可满意？我拿出了当朋友的诚意，希望黄少监同样有诚意。” 黄浩言愣愣地注视苏欣妍很久。她的言行很像……聂云烨。 第400章 有去无回 苏欣妍与黄浩言商谈在皇都合伙开手纸铺。 “我利用县主给的蒸馏技术开了一家名为‘四季’的香水铺。皇都说得出名的高门贵妇、宗室女都是铺子的常客。可以把手纸放在香水铺卖。正好还可以推广女子专用的手纸。但……”黄浩言犹犹豫豫。 套路！ 苏欣妍爽朗大笑：“交情和生意不能混为一谈。在商言商，黄少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黄浩言不好意思地笑笑。嘴唇翘起，像天上的弯月一样好看。碧波般清澈的凤眼带上一丝歉意。让人止不住感叹，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竟然是太监。 “香水铺不是我一个人经营的。我需要能说服同伴的理由。比如县主把，把泡面制作过程告诉我们。”黄浩言提了个他自己都觉得过分的要求。 “好啊。”苏欣妍一如既往地爽快同意。仿佛她掌握的技艺不值钱一样。 泡面储存时间长，又方便运输。是非常好的救灾物资。苏欣妍让派来的五位御厨负责泡面的生产，本来就存着让朝廷生产泡面，发放灾民的打算。只是她高估了朝廷对灾民的重视。 “泡面的制作方法没必要保密。我还能把如何建造水磨坊告诉你们。但关键在于，如何得到足够多、价格低廉的小麦。”苏欣妍实话实说。 “我们要了也不是赚钱的。其实是聂世子像知道，泡面做军粮很方便。”黄浩言说破了。 苏欣妍翻翻白眼：“聂世子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 “怕被再一次拒绝吧。” 苏欣妍多看了黄浩言几眼，确定他不是话中有话。聂云烨应该不会把表白被拒的事告诉别人吧？ 商谈完毕，黄浩言匆匆离去。 “主家，黄浩言派人抓熊毅。”李义敲门进来，用没有起伏的声音汇报。 苏欣妍点点头：“我知道了。让李二他们切好一万斤发芽的土豆。我准备处理一下。” 100斤处理好的土豆种子换一亩地。勋贵把土地当成命根子，想夺走他们吃到嘴里的肉很困难。能给100亩算多的了。 至于黄浩言派人抓熊毅，也就是之前离开的年轻人，苏欣妍一点也不担心。 朝廷围困徐溪州几个月，打击徐溪军势力的同时，也摧毁了朝廷在徐溪州的势力。 赵兴牢牢掌握着徐溪港。徐溪州解除封锁后，被朝廷贴皇榜通缉的他立刻躲了起来。数拨人没找到他的身影。苏欣妍拜托赵兴把熊毅藏起来。肯定不是人生地不熟的黄浩言能找到的。 “终于盼到白头军派人和我联系。当务之急先要打发掉身边的眼线。” 苏欣妍敲敲额头陷入思索。 “羽林卫明面上是齐王派来的，况且100人的小队也是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留着也好。庄嬷嬷可是焱武帝的心腹，不能让她随时跟着我。” “用什么办法打发走庄嬷嬷呢？” 苏欣妍陷入思考。 她能拿得出来的，只有可以花一星币凑够商城购买、但现实中价值无法估量的技艺。 焱武帝最想要什么？火炮铸造技术！ 这是苏欣妍的保命符，不能给。以现在的炼铁能力，也无法造出大口径的炮管。 苏欣妍在商城中一番查找，找到了一种先进的炼钢法。用钢打造的兵器比铁更加锋利。焱武帝一定会喜欢。 希望有‘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效果。 第401章 那又如何 庄嬷嬷等人被语言不通的税收阻拦在外。 “县主到底知不知道她在阎罗王面前转了一圈？”庄嬷嬷急得原地打转。她得到消息，焱武帝曾对苏欣妍起过杀机。 魏军笔直地站着，不发一言。他不知道庄嬷嬷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反正他没接到过陛下的秘令。 苏欣妍踏走上舷板准备下船，便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 立在原地思考，她该着急吗？ 苏欣妍很快抖动脸部肌肉，身体做出摇摇欲坠的架势。 “县主，您可小心了！” 庄嬷嬷吓了一跳，冲到码头上指着船上的水手们大骂，“你们是死人啊，不知道上前扶着县主。” 语言不通的水手毫无反应。听得懂的“搬运工”表示没收到主家的命令。 魏军瞟了一眼立刻判断道：船上除了德雷克船长留下的异族水手，其余人都是雇佣来的。他们脚下无力、反应迟缓，既没武力也没脑子，像刚从乡下村子出来的愣头青。也是，清远县主不会傻到把反军放在身边留人口实。 “嬷嬷来了啊？”苏欣妍露出苍白的笑容，“您来得正好，我刚巧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有关用生铁和熟铁大批量炼钢的法子。你说我要不要呈给陛下聊表孝心？” 大批量炼钢！ 苏欣妍犹如扔下了一颗炮弹，炸得码头上所有人脑子一嗡。 庄嬷嬷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到江里。 魏军手疾眼快地扶住她。魏军后悔啊，早知道吓唬吓唬苏欣妍就能得到炼钢法，他早动手了。 铁打造的兵器容易豁口损坏。用钢打造的特别坚硬、锋利，称得上神兵利器。魏军手上的钢刀，曾一口气砍断十几把普通兵器。但钢的产量极低，连亲卫羽林军都没法人手配备一把百炼钢。 “要！”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魏军口中传出。 苏欣妍咬着下嘴唇怯生生地问：“交出炼钢法，魏队长会保护我远离阎罗王吗？” “会！”魏军斩钉截铁。 不远处监督搬运工搬运土豆上船的周家族长嘀咕：“给我炼钢法，周家也会派人保护。” “羽林军杀来，你也保护？”熊毅突然从身后窜出来。 周家族长吓得一大跳，见到是在仓库里出言讽刺他的年轻人，冷哼几声。“周家当然会把炼钢法献给朝廷，羽林军怎么会攻击我们！” “灭口啊！”熊毅轻飘飘地道。 周家族长一激灵。他怎么忘了这个茬。 “陛下爱民如子，岂会……人呢？” 等周家族长想出如何得体回答时，熊毅不见踪影。 黄浩言沿着踪迹带上一群带刀侍卫追赶来，环视一圈没看到熊毅的身影，厉声问周家族长，“刚和你说话的年轻人呢？” 周家族长看到出现在大太监身边的黄浩言，腿肚子直打颤。 “不……不……我们，我们……” 黄浩言没功夫听他结巴，一脚踹翻，再次喝道，“人呢？” 周家族长原地滚了一圈，俊朗的黄浩言在他眼里比水匪还可怕。他两眼一翻，晕了。 急红眼的黄浩言就差多踹几脚把周家族长踹醒。 魏军的到来解救了周家族长。 “借用一下黄少监的人手护送庄嬷嬷回皇都。” “这里有白头军反军份子！”黄浩言严肃地道。 魏军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那又如何？陛下和齐王都加入过白头军。”在清远县主眼皮子底下能抓人吗？就算抓到了，谁知道县主会不会记恨，故意隐瞒或者给出错误的技术。这种事，李夫人又不是没做过。 黄浩言鼓出眼睛，无言以对。 第402章 套话 在庄嬷嬷、魏军、黄浩言聚精会神地注视下，苏欣妍从容不迫地写下生铁浇淋法。 “关键步骤我特意标注出来。如使用的熟铁仅经过初次锻打，生铁从熟铁上擦着入锅且保持一定距离等。技术原理在于熟铁含氧多，用它来氧化生铁中的杂质，从而达到去除夹杂的目的。” 苏欣妍语速极快复述了一遍说明书里强调的重点，显得她极为专业与熟悉。 “县主您说得慢点。”庄嬷嬷拿起笔记录，“养？羊？那个字怎么写？” 苏欣妍扶额：“最后那句别记了，记了工匠们也看不懂。你就写熟铁里有一种特殊物质能消除生铁中的杂质。” “那个‘养花’什么的，应该是炼钢的核心技术吧？”黄浩言揣测道。 苏欣妍没有否认，微微一笑，“都说出来了，以后拿什么保命。” 黄浩言张大嘴巴。长时间待在谨言慎行的宫中，接触的人说一句话都要考虑四五遍。一天内同时听到魏军和苏欣妍赤裸裸的直白，一时之间接受不能。 “我们之间，就不用打官腔说空话了。”苏欣妍给黄浩言透了个底，“除了炼钢法，我还知道用活塞式鼓风机、烧煤碳加快烧熟铁的方法，一昼夜烧3000多斤熟铁不成话下。还能把冶铁炉与炒铁炉连起来一起用，所短炼制熟铁的时间。闯一次祸挤一个，才能长命百岁嘛。这是李夫人用性命得出的经验。” 魏军腹诽：亏得陛下没当面听到，否则非得吐出一口血不可。 “夫人的死与陛下无关啊！”庄嬷嬷急得想掉眼泪。县主怎么说也不听，怎么办是好。 苏欣妍秀眉飞挑：“庄嬷嬷的意思，李夫人也是横死的？” 好吧，她又多了一个未知的报仇的对象。 “老奴可没这么说！”庄嬷嬷自知失言，矢口否认。 “那我爹也是死于非命？”苏欣妍再问。 庄嬷嬷本能地戒备了起来。 苏欣妍留意魏军和黄浩言的表情。 两人神情不变。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苏欣妍进一步追问：“谁下的手？” “行凶的人当场被抓，已经处以极刑。县主不是知道吗？”庄嬷嬷很快恢复了镇定，不漏一丝口风。 “可我想知道他们幕后受谁指使？”苏欣妍幽幽地道。 “县主想多了。” 想多了？ 苏欣妍凉凉一笑。上一世她没想多，所以既没遇见齐王，也没接触庄嬷嬷，死了都被蒙在鼓里。 苏欣妍想了一想，又在炼钢法下添了一段文字。 “生铁覆盖炼钢法。炼钢的原理相同，具体操作不一样。你们看哪种方便用哪种。” 苏欣妍给出第二种炼钢的方法。 庄嬷嬷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了。清远县主到底掌握了多少世人眼馋的技艺！ “告诉我害死我爹、李夫人的真凶是谁，我就把火炮的铸造方法交出来。” 苏欣妍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她知道火炮的铸造方法。但她说的可不是李夫人流传出去的铜炮。而是德雷克船长卖的火炮铁炮。铁炮比铜炮更难铸造。尤其缺少配套设备，不可能生产的出。苏欣妍就是在忽悠。 “县主胡说什么呢。李夫人病故，杀苏爷的凶手伏诛，哪有什么真凶。”庄嬷嬷故作轻松地道。 第403章 宫里又来人 庄嬷嬷在苏欣妍的意料之中仓惶离开。在没有想到如何应付苏欣妍的疑心前，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 苏欣妍躲在船舱，归纳总结各地来领土豆的人登记的信息。她曾看着楚瑜如何根据领粥饥民登记的信息，摸清徐溪州基本情况。 黄浩言、魏军被苏欣妍吓唬了一通，守在港口寸步不离。苏欣妍要在船上捣鼓他们不懂的东西，不许他们登船窥探，他们搭了个遮阳棚守在岸上。苏欣妍头脑里的学识很可怕，不能让她与反军接触，否则后果难料。 “有意思，十三州中与朝廷离心离德的州遭受的损失最大。朝廷绝对掌控的地区百姓受灾程度小。” 苏欣妍托着腮看着整理好的信息表。如果楚瑜在这，一定能看出更多的隐蔽讯息。 例如齐门州。本就是沙化严重的少雨地区，旱情、蝗灾的程度比其他地方更严重。但由于齐门州人口少，可耕种的土地也不多，朝廷又在人口密布的地区兴建水利、疏通沟渠，受影响的百姓数量不大。更何况楚瑜赶回齐王府，已经把王府收获的土豆分给百姓。齐门州来徐溪港免费领土豆的人数最少。 还有谷王封地所在的万化州。万化州地处偏僻、发展滞后，受灾影响同样不小。但当地官府积极救灾，蝗灾之后补发小麦、高粱等种子。结伴而来领土豆的万化州的百姓提及朝廷并无多少怨言。 寿安州除了白头军所在的凤鸣郡，其他各郡都有官府积极救荒，百姓的情绪逐渐平静，商路逐渐恢复正常。朝廷调动大军进驻凤鸣郡，掘地三尺也没找到白头军的踪影。反而因为动静太大，引起凤鸣郡百姓的反感。 与之相反，包括正义盟在内的四支反军经常出没的中南州，旱灾、蝗灾不严重，百姓的损失最大！全州田地被洪水、蝗虫祸害一空，存粮见底，多次请求朝廷救援，朝廷行动迟缓。中南州百姓怨声载道。中南州离徐溪港路途遥远，大量的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远道而来领土豆。所幸，一路上有几支善心商队接力式给他们带路，把他们安全送到。 苏欣妍撇撇嘴，真有人准备榨干她手里的土豆！她似乎沦为朝廷救荒举措的一部分。焱武帝的打算不错，暗中作梗的人有不少。 苏欣妍放出免费送土豆的消息将近一个月，前后花了十万星币买下150万石土豆。可供150万亩土地耕种！ 150万亩啊！以三个月后每亩60石的收成，可以收获多少粮食！大大平复了粮荒。手里囤了大量粮食的人，得有多少砸在手里。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会怎么对付她呢？不管用什么手段，想想她救下的百姓，一切值得。 “主家，宫里来人了。” 李义敲门进来。他这段期间接触了大量的人，说话依旧语调平淡、缺乏人情。 苏欣妍刚开始担心会引起别人怀疑，没成想人们先适应了李义。上一世她稍有疏忽，就有人在背地里指责她目中无人。 不过现在，已经没人敢这么说了。听说周家族长回家把妻女训了一顿。周小姐被人退亲，周夫人很久没出现在永平城的大小聚会中。 第404章 暗搓搓炫耀 张商又来了。 他走了没多久，各地百姓蜂拥而至来领免费土豆。李义等人连轴转忙碌了二十多天。如果他们不是仿生人，肯定会要求加工钱。 苏欣妍联系正在海面上切土豆块、洒活力水、裹草灰的李二。 “大客户来了，可以返港。” “主家，有不明船只跟踪我们。水手们在海上绕圈，力图甩开他们。”李二回复她。 苏欣妍翘起嘴角，带上若有若无的讥笑。海上有潮汐、风暴、暗流、暗礁、风浪等各种各样威胁船只的天气。德雷克船长能成为“海上之王”，离不开商城出品的海图、天气预报等辅助系统。只要有足够的星币，苏欣妍也能获得。除非是德雷克船长，其他人别想在海上追踪她的船。 “带他们去暗礁。”苏欣妍花1000星币购买海图。水手会会依照海图把对方引到无人的岛屿，利用人肉眼看不到的暗礁甩开对方。 苏欣妍不着急见张商。准备了一份加入活力水的海参鸡汤，放在火炉上用蜂窝煤慢慢炖。火炉和蜂窝煤采购自商城，原料和包含的技术没有脱离现实，不会引人怀疑。她在船舱小歇了一个多时辰，等到李二他们成功甩下不明船只的消息，才让李义邀请张商上船。 张商等了一个多时辰，除了侍奉焱武帝，他已经很多年没等候过人。 “干爹，清远县主肯定在忙。”黄浩言替张商扇扇子。 张商面前摆着一桌能解暑的冰饮。冰镇绿豆汤、寒瓜沙冰、酸梅汁……引得远处伸头观望的孩子们口水直流。 张商淡淡瞟了眼干儿子：“现在都用水力风扇。” 他怎么会不知道干儿子的顾虑。干儿子怕他再和苏欣妍起冲突。也不想想，他敢吗？ 苏欣妍弄出的香胰子、水力风扇、水磨坊影响了很多人的生活。可说到底不过是小玩意儿，没有影响也大。 炼钢法不一样！那是能影响国运的镇国神器。苏欣妍给出一种不算，一下子拿出两种。工部遵照两种炼钢法毫不费力地锻造出一批钢刀。羽林卫不等兵部反应全部取走。兵部尚书气得跳脚。 苏欣妍暗搓搓向朝廷炫耀她的能力。不少人气得牙痒痒，却拿她无可奈何。用武力逼迫？万一德雷克船长把大批量的火炮卖给反军怎么办！苏欣妍一早就做好了打算。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倒是比蠢笨的晋王、秦王聪明很多。 陛下甚至在感慨，为什么她不是男儿身。伺候在一旁的张商听到这话，寒气从脚底涌出。陛下一直不立储，是想立苏悔吗？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说的通！比如秦王为何要派人杀死苏悔;比如陛下知道是秦王动的手，赐死了秦王。 张商笑呵呵地向远处的孩子们招招手。 有个胆大的女孩子不顾身边人拉扯，小跑到张商身前。 “爷爷不吃，你拿去分给小伙伴。”张商摸摸小女孩的头。 女孩脆生生地道谢，招呼小伙伴们捧着冰饮兴高采烈地离开。 “孩子们觉得透明的玻璃真漂亮。”张商听着离去孩子们的交谈声自言自语，“但是他们不知道漂亮的玻璃盘也是能杀人的。” 苏欣妍用玻璃技艺剪除了晋王一半的势力。 第405章 吃人嘴软 苏欣妍有请张商、黄浩言、魏军上船。 魏军本能地观察船舱里的变化。挥之不去的鸡汤浓香，没见过的火炉，炉膛内还有没见过的、类似蜂窝的圆形黑炭。 苏欣妍客气地给每个人盛了碗海参鸡汤。“秘制养生汤，缓解疲劳，养精蓄锐。” 魏军眼神一亮，迫不及待地一口灌下。上次喝过一次县主熬的鸡汤，立刻感到通体舒服，像被天地灵气滋养了一般。 一碗海参鸡汤下肚，灵台瞬间清明，体内有一股气沿着经脉滋养肉体。 魏军舒服地吐了口气。上次不是他的错觉。县主的秘制养生汤真有奇效。 张商好美食，吃过太多精致美味的菜肴。他和魏玉安一样嘴很叼，不吃味道普通的食物。刚才的冰饮就入不了他的眼。眼前的这碗海参鸡汤，唯一可取之处在盛汤的玻璃碗。不过因为是苏欣妍亲手盛的，张商很给面子地抿了一口。 咦？是他错觉吗？一丝清凉之气贯穿身体。身上的燥热好像弱了一些？ 张商立刻警觉，苏欣妍给他下药了？！ 余光瞄到魏军一脸满足的样。 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 再看干儿子。喝完鸡汤双目更加明亮，被烈日晒弱的精神头明显恢复。 奇怪！ 苏欣妍没有对他们下药的必要。也不可能通过他们的手把鸡汤送到陛下面前。陛下连宫妃做的食物都不吃，更不可能吃宫外的东西。 “干爹，魏公子提过县主的秘制鸡汤。一碗治好了他的便秘。还想讨要一碗，可惜县主不给。”黄浩言瞧出张商的犹豫，立马大力推荐。 苏欣妍不悦：“这是改善身体的养生汤！别提体虚的魏玉安。” 张商试着喝了一口。清凉的感觉更甚。接着再喝了一口，驱散了赶路的疲劳。 “鸡汤味道一般，功效不错。县主在里面加了什么草药？”张商舔了舔沾在嘴唇上的汤汁。 苏欣妍莞尔一笑：“没放草药。滴了几滴瑶池仙水而已。” 活力水并非这个时空的，说它是瑶池仙水也没错。 “那倒是老奴的福气了。”张商陪着说笑。他当然不相信有什么瑶池仙水，有的话早有人呈给陛下。 “老奴回去前，能不能带上一锅路上喝？” 苏欣妍笑容加深：“不能！瑶池仙水可遇不可求，我不能保证张公公离开前还能得到几滴。” “可惜了！老奴还能要一碗吗？”张商把碗推给苏欣妍。 魏军、黄浩言目光同样殷切。 苏欣妍看在张商一口一句“老奴”的份上，又给他们盛了一碗。 她的厨艺算不错了。可他们都冲着活力水去。 苏欣妍一直留意上次发布法器任务的成员，还想弄一些活力水。可惜对方没再发布任务。 她顶着一堆人的怒气提前完成任务。距仙器11月颁布日常任务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应该利用这两个月的空闲时间多接些个人任务。 喝完鸡汤，张商进入正题。 “徐溪州脱离朝廷掌控。朝廷只能把原属于韩国公府的万亩良田交易给县主。” 吃人嘴软，张商一下子把底牌捅了出来。 第406章 半自动化农具 朝廷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韩国公被抓，至今关押在诏狱中。二三十位子孙只活了赵兴与蒋夫人。按照圣旨，家产查抄充入国库。因为徐溪州动乱，朝廷没派官员前来抄家，家产田地依旧掌握在赵兴手中。 让她接收赵兴实际控制的土地，想离间他们吗？ 她要土地，只想乘着冬季来临之前收获一波。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囤积足够的粮食、燃料很重要。 风门村有粮食和沼气。但她听取楚瑜的建议，想在冬日之前搬到更安全的齐门州。搬家会有消耗。 让地头蛇赵兴去其他地方“霸占”良田。一万亩地归她种植了。 “可。我将会提供一万石处理好的土豆种子。朝廷的大方出乎我的意料。种子得过几日才能准备好。得麻烦张公公多等几日。”苏欣妍欣然接受。 张商呵呵一笑：“不急。正好兵部在招安水匪。一旦成功，有船直接运往皇都。” “那就好。”苏欣妍微笑着附和。 朝廷终于要下场了。徐溪州的势力会大洗牌。不知道年少的赵兴能不能挡住。 趁着火炉内的蜂窝煤没熄灭，苏欣妍用铁壶换下见底的砂锅。铁壶里注满活力水。她在坑底中过一次毒身体变得虚弱。长喝活力水可调理身体。 “炉子里可是黑煤？为什么有很多洞洞，像蜂窝一样。”眼尖的张商问。 早有人发现露天煤矿。但新事物被接受需要时间，用的人不多。苏欣妍烧制玻璃的时候用到黑煤，炼钢法中也提过。朝廷已经重视了起来。 “那个啊，可以延长燃烧时间。”苏欣妍一语带过。楚瑜还没在找到露天煤矿前，不能让人知道煤炭正确的用法。 苏欣妍立刻把张商请下了船。 “县主藏着掖着，一定是好东西。”下船后张商道。 黄浩言弯腰：“儿子会给工部写信，让他们摸索。” “不，只告诉御马监。让他们行事小心，别露出风声。”张商重点交代。 黄浩言在御马监说一不二，能保守秘密。苏欣妍隐瞒的，一定是好东西。 魏军一动不动站在遮阳棚下。他不关心煤，只想多喝几次苏欣妍熬得秘制鸡汤。 苏欣妍直接从商城购买包裹拌种剂的土豆种子，并在上面撒上活力水。朝廷需要的一万石远超她的预料。准备的一万斤也就是100石远远不够。李二他们准备的，种在自己的地里吧。 苏欣妍找到赵兴，提出要用他手里的一万亩地种土豆。 扮作女孩子的赵兴一脸为难：“我知道朝廷早晚要收没家产，地一直荒着。手下的人，要么在海鲜作坊，要么潜伏起来，没人手帮县主种地。” “一万亩而已，我有人手。” 苏欣妍看过土地，一万亩连在一起，土地平整，能用农具取代人力。 说干就干！ 水手驾着四艘大船回来。借助船的掩护，苏欣妍让他们把刚买的半机械农具搬下船。 播种之前需要深耕。一般来说，一百头牛两百人整一万亩地至少需要半个月。想要快，只有准备充足的耕牛、加派人手。 苏欣妍让李二和水手等六十仿生人双手扶着商场出品的农用耕机，耕地开沟一气呵成。 耕机烧煤，用蒸汽带动转轮前进。声音闹了些，扶着往前走倒是不费劲。 六十人排成一排，每人手里一架耕机。在太阳落山气温降低、能借助晚霞光辉视物的半个时辰内，耕好了一百亩地。 张商蹲在地上，和不远处一群分食冰饮的小孩子们一样，看着耕机轻松走过留下的一行行沟渠发呆。 第407章 推动时代的农具 苏欣妍想过仙器或说是系统存在的意义。 仙器硬性规定的日常任务说难也不难，只要用心完成不难。就如“拯救苍生”十万的任务。刚看的时候以为是无法完成的地狱级困难。来了徐溪州，看到无数百姓在暴雨洪灾、战乱、蝗灾后的惨象，会意识到只要给他们生的希望，哪怕是要拯救一百万人，多花些时间也能完成。天下实在是有太多的人需要拯救。 星网论坛有关讨论如何“推动时代进步”的帖子层出不穷。身怀仙器着操作得当，很大几率能推翻所在的朝廷，建立成员自认为的“进步时代。”但这是对的吗？ 如果李夫人没有拿出跨时代的火炮，石太守不可能轻而易举推翻前朝。新朝建立太快，盘根错节的势力、不满的情绪、未被打服的势力，总总造就了看似平静实则暗波汹涌的虚假太平。焱武帝想借助天灾人祸一举消灭其他势力，其他势力也想借助天灾人祸把焱武帝拉下皇座。几十年没有解决的麻烦，在休养生息了几十年后想解决，双方实力大增破坏性也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改朝换代、新旧更替，受难的永远是底层百姓。 世间从不缺少野心家。 缺少的，是能让百姓生活更好的生产工具。苏欣妍上一世颠沛流离看到，战乱一起，青壮年被强征入伍，缺少劳力土地荒废，粮食更加短缺。百姓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吃饱肚子！ 她有自知之明。她不够聪明，不够冷血。 别说女皇，连造就一个如白头军的势力都办不到。 仙器选中她，一定有理由。 她懵懂无知的上一世，有一个很平凡的愿望：想让百姓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吃上饱饭。就算天下打成一锅粥，也有饱饭吃。 这是很天真的愿望。 或许有人说，天下不太平，各种苛捐杂税、种出的粮食被抢走等等糟糕的情况都会出现。 她，不是名士大儒，不是胸怀天下的有识之士，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位女子。做她力所能及的事，宏图伟业交给大能。 她要用六十人半个月内种好一万亩土豆！ 半机械农具不会有火炮带给人的冲击大，但对底层百姓更有意义。 初次惊艳亮相的六十架耕机推回大船藏了起来。 第二日太阳初升，李二等六十人再次推出耕机。 在蒸汽动力巨大的轰鸣声中，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六十人并排走过的地面被翻松，并出现一条条等距离的土沟。 张商早早地守在港口。一路跟在李二身后，沉默地看着他们推动耕机犁地。 “别给把刚翻好的土踩平了。”他把黄浩言和随行人员赶到田埂上。 田埂上有不少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小孩。还有有上了年纪、看管自家孩子的老人。没几个年轻人。黄浩言以及各方派来的眼线非常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属于徐溪港势力范围内的青壮年，需要趁着太阳光不毒辣的时候劳作赚钱养家。他们不是在海鲜作坊上工、港口搬运货物，就是在空置的土地上种植土豆。 站在田埂上的人，无一不是瞠目结舌。 等气温升高，苏欣妍唤回劳作一早上的仿生人们。人人给了一碗加入活力水的冰镇绿豆汤。仿生人和人一样会劳累、会受伤。他们也需要休息。 “张公公要不要也来一碗？”苏欣妍笑问。 站了一早上的张商嘴唇干裂，喉咙冒烟。他忽略了苏欣妍的调侃，接过冰镇绿豆汤咕噜咕噜几口喝光。 第408章 前朝亡了 苏欣妍目测了一上午的劳动成果，约莫一百亩。 六十人半个月完成一万亩耕种，绝对会让半机械农具产生震撼效应。 掰掰手指算起来。由于天气炎热，一天能劳动的时辰不到三个时辰。想要在半个月完成一万亩种植，只能利用夜晚。而想要土豆出苗顺利，又必须时常浇水。 苏欣妍翻找商场内能满足要求的商品。探照灯、电灯太超前。煤油灯？ 煤油是从猛火油里提炼出来的。苏欣妍没见过猛火油，但听过它的大名。在火炮、火药出现前时而出现在战场上。不久之前，聂云烨刚用猛火油威胁过德雷克船长。 猛火油沸点低，很容易从中提炼出煤油。 就它了！ 无人机洒水？传说中的仙人法宝！商场内的农具太高端了吧？排除喷淋设备等吓人的技术，苏欣妍继续往下看。洒水车、喷水机，不符合她要求。天气炎热，一遍一遍洒水太累人。 咦？水网灌溉！把像蜈蚣一样的水管铺在地里，从主水管中横插一根根像蜈蚣脚的细水管，伸入每一方田垄。想浇水，打开主阀门。这办法不错。徐溪州水网密布，只要在河道旁架类似水磨坊的水车上水就行。但管子如何解决？她总不能用塑料管、橡胶管。塑料和橡胶闻所未闻。 防水牛津布？这倒是不错。别管它是用什么化学纤维生产的，是布就行。顶多说是用特殊草种、特殊工艺生产出来的。 关键它还便宜！1星币一千尺，足够铺就十亩地！ 苏欣妍在商场定制一万亩地用的牛津布水管网，只要1000星币。浇灌打水用的水车，直接从盘龙江码头搬一台过来。 挖好沟后可以用土豆专用播种机。播种机长得像推车，车斗内装有一条输送带。输送带把切成块的土豆种子送入车底部的小口埋入沟内。底部还有两块可活动的铁片，能把隆起的土推入沟内。和耕机一样，只有车内装满种子。推着播种机，不需要弯腰就可下种并覆盖好土。 有了半机械农具，种地不再是一项体力活。 “老奴对李夫人有怨。”苏欣妍耳朵里传来张商的低语声。 “嗯？” “老奴懂事开始就在宫里伺候人。那时，还是前朝。老奴和运气好，和太子年岁相仿，分到了东宫，成为太子玩伴，没受什么罪。”张商陷入了回忆中。 苏欣妍抬头看了看猛烈的日头。太阳没从西边升起啊！张商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其实末帝没史官说得荒唐，不过是耳根子软，经常会听信奸臣的谗言而已。” “太子由李太师手把手教导。李太师总说，心胸宽阔的太子会成为一代明君。” “前朝本不会那么快灭亡！只要等太子成长起来！” 张商突然激动了起来，冲着苏欣妍喊，：“李夫人要是没有弄出火炮，太子一定能镇压各地反军、拨乱反正、再创盛世的！” 苏欣妍用丝帕擦了擦细汗密布的额头。“前朝已经亡了。张公公可是本朝的掌印太监！” 亏得李二他们是仿生人，全听她的话。不然要她怎么让他们守口如瓶？张商也真敢说！ “是啊，前朝亡了。李夫人当初弄出来的是它该多好。”张商温柔地抚摸耕机。 第409章 从流言成为传说 张商有点让苏欣妍害怕。尤其是他提起前朝时的表情柔和，十足是个疯子！十三路反军里都不会有多少人怀念前朝的。 焱武帝比她还心大，竟会让张商成为皇宫实力最大的大太监。焱武帝最信任的老太监反而无官职无品级。除了偶尔出宫传圣旨，贴身跟随焱武帝诸事不管。 虽然能从情绪不稳的张商口中掏出不少消息，但她不打算这么做。和疯子合作太危险，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张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欣妍。苏欣妍心里发毛。再看，再看她就走了。谁高兴陪疯子站太阳底下。 “县主就不想问老奴一些什么吗？比如令尊的死。”张商笑得比哭还难看。 站在田埂关注这边的黄浩言心脏提到嗓子眼。干爹每次决定对人下手，就会流露出现在这幅表情，代表了胜券在握。 黄浩言想上前，被张商用阴恻恻地眼神瞟了一眼。立刻僵在原地。 张商受了太大的震动。耕机对天下的影响实际上比火炮更加深远。苏欣妍有和李夫人一样改变天下局势的能力。此刻他眼里除了苏欣妍，没有其他人。 苏欣妍眼角一抽。果然是个疯子！ “不想！”毫不犹豫地回答。 张商瞳孔一缩：“为什么？县主认为老奴知道的不如庄嬷嬷多？” “只是想到了李夫人被仇恨蒙蔽，认错了仇人，帮真正的仇人建功立业。”苏欣妍轻笑，“报仇这种事不急，得慢慢来。” “呵呵，县主好定力！换做老奴，恨不得早些手刃仇人！”张商桀桀地笑。 卯足劲要把真相告诉她？有问题！ 苏欣妍一脸反感：“没想到张公公身为不全之人，体内还有一股子热血呢！我不问，热血的张公公可以主动告诉我啊！” 张商冷哼。苏欣妍明显不相信他的话。现在说出真相也起不到作用。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商转身离去。 苏欣妍吐槽：张商丝毫不掩饰想把她当棋子的念头。是觉得她太蠢看不出来吗？ 切！ 苏欣妍把张商抛之脑后，忙她的耕种大业。 苏欣妍破格允许港口搬运工上船搬运土豆。第一天搬运，不少搬运工离奇受伤，第二日来了不少生面孔。赵兴派人打过招呼，里面有各路奇奇怪怪的人。为什么要说奇怪，因为里面有太监混进去。 苏欣妍撇撇嘴，正好让他们看到船上的煤油灯、煤油和牛津布做成的水管。 大船只是用来掩护空间仓库的道具，除了出自商场的船只本身。并没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卸好货，其余的水手继续把船开入大海，周而复始重复装土豆的掩饰行为。每次出港，都有船只尾随。在把第五艘船带入漩涡沉船后，尾巴终于不见了。 答应给朝廷的一万石特殊处理的种子交货完毕。张商也把一万亩写上她名字的地契交给了她。 “县主让人在地里埋了什么？” 张商已经对苏欣妍层出不穷的新物件免疫了。船上搬下来的煤油灯照亮了农田。六十名苦力分为前半夜和后半夜两班，五天之内翻耕了一万亩地！ 才六十人而已！ 消息传到犄角旮旯，传成了“善良的清远县主得到仙人赐下的法宝，可日耕万亩”。 愚昧无知的百姓！ “自动灌溉管道。” 苏欣妍挥挥手，架在不远处小河上的五台水车缓缓转动。 半个时辰后，干涸的万亩良田受到了河水的滋润。 “爷爷，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仙人法宝？” 张商听到奶声奶气的孩子问身边的大人。 第410章 牛津布和煤油灯 有了像蜘蛛一样辐射万亩良田的水管网，浇灌田地轻松到令人发指。 只要聊着天，守着打水入水管的五架水车即可。 每日早晚一次浇灌，烈日炙烤下的农田恢复了一半的生机。 另一半的生机靠活力水不够。播种前，苏欣妍让李二带人撒下粉末状的有机农肥。本想偷偷地干，奈何全天侯有人盯防。 “清远县主，您让让人洒的是什么？”胆大的高声询问。 现在她成了传说。说她得到仙人法宝，抬抬脚、挥挥手，轻轻松松种好万亩农田。好奇的人们涌过来看个究竟。她也不好赶人。 事实上，他们也没说错。她的确身怀仙器。 “仙人吃剩的残渣，能肥田。”苏欣妍开玩笑道。 张商呵呵一笑，当个乐子听。 施好基肥，开始播种。六十台耕机换成播种机。 “嘟嘟嘟”，播种机推过，农田被推平。 张商蹲在地上挖开土。见到一小块埋入土中的土豆块。 “张公公，您怎么还在啊！看你都晒成什么样了！快成从遥远之地来的黑人水手了。”苏欣妍调侃道。 把庄嬷嬷打发走，又来了赖着不走的张公公。宫里太抬举她了。 “这几种法宝卖吗？”张商蹲在地上红着眼问。 有了耕机和播种机，没人力打理的荒地也能种上粮食！粮食充足，朝廷哪还会怕反军坐大！ “又不是火炮，朝廷买了也没有用。我手上没人手，不得不出此下策打造农具，以省人力。”苏欣妍笑道。现在还没到卖农具的时候。 而且来领土豆的络绎不绝，她要省下星币来买土豆。 张商不再问了。意料中的回答。苏欣妍着急拿出农具，想要给自己多加一层保命符。不到性命威胁的时候，她不会拿出来的。 使用一段时间，播种机需要添加水和煤。李二熟练操作添加燃料。田埂上，一帮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二的动作，想看清“法宝”内部。 “应该是类似水车、风车利用水流、风的原理。为什么要加水，我就看不懂了。”黄浩言正与聂云烨交头接耳。 聂云烨沉声道：“不管是什么，和水磨坊一样弄懂就能造出来。不是什么仙人法宝。” “所有农具不经外人之手。用完藏入船舱。船的四周，包括水下，布满徐溪港残存的人手。不好下手。县主不知从哪招来的人手，脑子一根筋，说不上话。不好弄。” 黄浩言摇摇头：“就算能偷到一架也不太可能仿造。李夫人卖了不少火炮，几十年过去，朝廷连炮身都没能铸出来。” “这是我最担心的。”聂云烨忧虑重重，“李家有重宝的事再次被人提及。” “我也听说了。”黄浩言顿了顿道，“据皇城司调查，是晋王，晋郡王让人传出的。” “我知道。”聂云烨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向苏欣妍。 苏欣妍一愣，防备的眼神一闪而过。 “聂世子怎么又来了？”苏欣妍客套了句。 “农具卖吗？”聂云烨咽下千言万语，面无表情地问。 “不卖。” “那防水的布和煤油灯怎么卖？” 苏欣妍瞪他：“你确定我会卖？” “是。因为你故意提前让人在船上看到它们。” 第411章 润物细无声1 苏欣妍认为她了解聂云烨，聂云烨何尝不是？！ 苏欣妍被赶出苏家后越来越谨小慎微，想瞒住人的技艺死捂着不给任何人窥探的机会。比如高产水稻和制浆原料。，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比如木活字印刷术。 聂云烨本不想要印刷术。定远侯府走武将路线，和文官需要搞好关系。见苏欣妍缺钱想卖，他才买下的。 不过苏欣妍设计的木活字印刷的确帮了他一把。很多人眼红他从海外弄到兴唐米。想借晋王的事把定远侯府拉下水。朝堂上冷眼旁观的不少。包括花了不小于十万两维持关系的户部魏尚书。 就连老夫人都不愿意动用定远侯府和国子监祭酒的关系帮忙。 呵呵！ 聂云烨拿出木活字印刷技术，答应给名士大儒印书。于是乎，于是乎，想要印书的官员主动替定远侯府说话。 经此事，他和魏家的关系淡了。 老夫人在侯府内的威望，降到最低。 聂云烨看苏欣妍眼神是复杂的。 对明白人不需要说太多。 苏欣妍没有死鸭子嘴硬用不算太离谱的价格把牛津布和煤油灯卖给了聂云烨。 牛津布和昂贵的天罗纱一个价，怎么离谱了？ 牛津布能防水，也可以做衣服装。天罗纱除了透气没什么用！ 当播种机完成最后一亩的土豆种植，正好刚满半个月。 很多人跑来见证奇迹。听男扮女装成瘾的赵兴八卦，定远侯偷偷来看过一回。回去后自打耳光，后悔退了她的亲事。 “定远侯身边怎么可能有你的眼线！”苏欣妍第一个不相信。 “定远侯为了平安保命，身边有很多别人的眼线。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赵兴叫屈。 “眼线多了，秘密不算秘密。没有了秘密，不会太关注。”赵兴说了段绕口令。 苏欣妍听了一知半解。 赵兴头头是道：“定远侯可以把他的意思和立场通过眼线们传出来。” “那定远侯怎么说是夸我吗？”苏欣妍笑问。 赵兴摸摸鼻子：“县主如此折腾，陛下都没对下手。你的身份不言而喻。陛下一直想对付定远侯府。如果在你身份曝光前迎你进门，说不定陛下会改变主意。就算不该，县主也能给定远侯府带去极大的利益。” “怎么把婚事弄成交易了？”哪怕再重生一次，苏欣妍也弄不懂权贵们的想法。 “对权贵们来说，婚姻本来就是交换人脉和利益的。”没成年的赵兴从小就懂得这个道理。 苏欣妍摸摸头上的玉簪。李夫人为何会嫁给石太守，又是怎么与焱武帝扯上关系的？利益还是感情纠葛？ 赵兴突然画风一转：“县主牛津布吗？” 苏欣妍翻翻白眼：“百姓只有两三亩田的，可用竹子当水管。” “试过了，竹子没牛津布好用。田少还行，多了就难办。我有几万亩挂在别人名下的地。是我想买。”赵兴不好意思挠挠头。 受重船创的韩国公府竟还有几万亩！ 苏欣妍心道：难怪焱武帝要收拾打天下的那帮人了。不过，也是因为焱武帝想坐稳皇位，当初才纵容的。 “聂云烨一口气买下几万尺的布。我手头没多少了。” 除了苏欣妍住的船，其余四艘被人里里外外探了个够。能大批“拿”出牛津布就有问题了。 “有多少要多少。” 第412章 润物细无声2 “别看了，是我也不回来。”楚瑜不客气地说道，“我早让你和他断了关系，你不听。这下可好，你两面不是人了吧？” 苏欣妍愁眉苦脸：“白大哥变了，我不忍心直接解除婚约。” 楚瑜扶额：“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早晚有一天会被白先生吃干抹净。唐先生只能伤心离去。” 苏欣妍不相信：“怎么可能？我喜欢的是汉青。” “就你这情商，我很担心你以后怎么办啊。”楚瑜相当无语。 苏欣妍觉得这事很简单，保证聂云烨不丢面子的情况下，在巨大的利益纠结的情形下，好好和他谈解除婚约一事。聂云烨喜欢现在的她，以前只把她当做小妹妹，她无法接受这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你心真大！” “楚大人，你为什么要聂云烨登报？以后我们解除婚约，会很难看的。”苏欣妍虚心求教。以她对楚大人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是为了自己在报社立足才这么说。 楚瑜瞅着傻乎乎的苏欣妍，大呼：“可可，以后你就一直专研技术。在南华工学系上独占鳌头。不然你别人坑死都不知道。” “为嘛？” 经过楚瑜的解释，苏欣妍才知道自己对学生们说得话后果多少严重。她现在被所有的世家孤立。因为她和聂云烨的关系，即使她是南大最优秀的学生，她也被新贵猜忌。苏欣妍又不愿和工程师学会妥协。 楚瑜同情地道：“恭喜你，你现在被世家、新贵、工程师协会一起排斥了。” 苏欣妍傻笑道：“我曾在大元帅府大闹了一场，估计军部也不待见我。” 楚瑜脸部肌肉抽搐，过了许久调整好心态后说：“你现在只有白先生，以及即将上任总统的冯校长，可以依靠了。” 苏欣妍表情黯淡：“我以后不会再和冯校长联系了。” 楚瑜惊讶万分：“怎么了？冯校长一直对你偏爱有加。” 苏欣妍冷漠地说：“我不想成为他的棋子。不管冯校长为了大义还是私利，他的行为伤害了我。” 楚瑜拍拍苏欣妍：“我爸常说：政治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 苏欣妍祈祷：“只求白大哥别把我卖了。” “就你这情商？他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你应该说，希望白先生把你卖个好价钱。让你自己也能得些利，不至于太惨。”楚瑜大笑。 火车到了江城站，楚瑜转车前往首府。临走前，她对苏欣妍将要面对的局面很担忧。 苏欣妍自信地道：“如果混不下去，大不了我回奥加盟国。以我伯纳大学研究生的身份，移民不是问题。” 聂云烨闻言，剑眉微蹙。 楚瑜见状，放弃了提点苏欣妍的打算。她走到聂云烨面前：“白先生，可可估计把情商全部移到智商上了。你多担待点。还有，别把她的话当真，小心气死自己。” 苏欣妍不满她的评价：“楚大人，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的？” “不生气，我不生气。”楚大人深呼一口气，嘴中自言自语。刮了苏欣妍一眼，坐上聂云烨给她安排的汽车，飞驰而去。 聂云烨乐道：“常小姐对你很好。” “因为我是真心待她嘛。”苏欣妍得意地笑，“我对她也很好。” 聂云烨的嘴角微微抿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我真心待你，你也会对我好吗？” “楚大人说，我们俩个不在同一水平面，你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我怕把你的虚情假意看成真心。”苏欣妍难得卖弄一番说话技巧。虽然这两句话都是楚瑜说的。 聂云烨哈哈大笑：“你这么直接把常小姐卖了，她知道后会被你活活气死。”一听这话，他就知道不可能是苏欣妍自己想出来的。 聂云烨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既然分不清，那就别浪费脑细胞。只要我分得清你对我好就行。” 第413章 润物细无声3 苏欣妍瞄到远处来接人的白远松，坏坏地说：“我骂你弟弟，是想帮你教训他。真的是为你好。” 聂云烨呵呵一笑：“他也该受点教训。” 苏欣妍好像不认识聂云烨了，她上下打量着他：“上次你还骂我来着呢。态度变得太快，是不是有猫腻？” 聂云烨直呼冤枉：“我有骂过你吗？我只不过是说话声大了点。” 苏欣妍扯了扯嘴角。聂云烨真会说话！ 白远松看到大哥和苏欣妍两人打情骂俏，貌似感情很好的样子，他十分不解。苏欣妍在学生面前说了那些话，让大哥疲以应付。听下人汇报，大哥和苏欣妍通话时摔了电话机，现在怎么变得那么好了？ “大哥，母亲让我来接你。”白远松对苏欣妍视而不见。 苏欣妍也没理睬他，打算先行离开。聂云烨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聂云烨冷着脸对弟弟说：“我没有告诉母亲回来的事情。你确定是母亲让你来接我？而不是你那位‘温婉贤淑’的妻子？” 苏欣妍瞪大眼睛，聂云烨很宝贝自己的弟弟，这么对白远松说话还是第一次吧？ 白远松被人捧了多年，上有出色的大哥帮他遮风挡雨，身边有善解人意的妻子，下有一群以他为首的朋友。他震惊万分，他没想到大哥会直接下自己的面子。 白远松把矛头指向苏欣妍，对着她厉声大喝：“是不是你在大哥面前说嘉雯的坏话？” 苏欣妍讥讽：“你老婆‘温柔可亲’，有什么坏话好说的？你脑子有病就去看看，小心以后成傻子。” 白远松威胁道：“苏欣妍，你以为你是谁啊？郁帅和帝师死了很多年，郁家还是靠我们白家才能平安无事。小心你爸警察局局长的位置坐不稳。” 苏欣妍才不怕他的威胁，如果聂云烨这么说她还会有丝怕意：“你以为你是谁啊？除了白家少爷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你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在家生孩子，传宗接代而已！” 白远松最介意别人说他不如自己的大哥，被苏欣妍当面讽刺，气得暴跳如雷：“苏欣妍！” 苏欣妍轻哼一声：“你应该学你老婆，当场在你大哥面前掉几滴眼泪。我保证你大哥一定向着你。”她对王嘉雯的哭功深表佩服，眼泪说流就流，想收就收，她这辈子都学不来。 聂云烨被他们两人吵得头疼，拉着苏欣妍就上车。“远松，我先回临海县。” 白远松见大哥这么说，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他大哥吗？以前大哥不管什么事，先会对苏欣妍说教一顿。这也是他笃定大哥不喜欢苏欣妍的原因。 苏欣妍戳戳坐在身边的聂云烨：“看你弟那张能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按往常的惯例，你现在应该把我臭骂一顿。你变得这么快，到底是想做什么？” 聂云烨觉得自己的胸口被扎了一刀，他深深一叹：“可儿，那些数据看了吗？你看中那家？”可儿对往事念念不忘，自己要‘洗心革面’了，不然未婚妻真的会被人抢走。 提到专业，苏欣妍总能快速进入状态。她从文件中抽出一份：“这家晨光电子不错。他们把电池做成一小块，可以串联很多快。这样的好处是，电动自行车和电动汽车都可以使用，区别在于电池的数量而已。” 聂云烨也赞同这点，频频点头。 苏欣妍忧心南华市场的接受能力：“不过，这种电池的成本有点高。” 聂云烨胸有成竹：“你放心，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我。我先和晨光电子的老板接触一下。” 不能被市场接受的设计都不是好设计，苏欣妍认同聂云烨眼光敏锐，她虚心求救：“白大哥，关于电动自行车的设计思路，我想请教你。一种是直接在自行车基础上改装，一种是重新设计。你觉得哪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