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终破晓》 第1章 姜悦被甩 小巷内，上演一场急速奔跑。女生时不时回头撇着，她的身后紧跟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这条路是通往晋阳一中的捷径，平日内人烟稀少。 默契的战略围堵，将女生逼入墙角。只见她身着校服，大口喘着气，额头流下少许汗液。 她眸中慌乱，天接近微亮除了早市，几乎没有人来。 “放开那女孩！”一声呵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得不说他们运气不太好，碰到了同样抄近路的姜悦。 被围堵的女孩眼中刚升起的光又黯淡，看着巷口的人，是个女孩，怎么能敌这群流氓。 她鼓起勇气，大声喊道:“你快走，不要管我。” 姜悦对其使眼色，让她快步走到自己的身后。 “呦，小美女，有没有兴趣跟哥哥去玩呀！” 领头男看见姜悦的样貌，本来只想劫财的他改变了主意，忍不住贱笑，那张嘴还有未擦净的油渍。 他这么想也就这样做了，跨着大步去往姜悦的方向。 距离一米时，姜悦皱眉，眼中带着嫌弃。 将没开封的煎饼丢给女陔，姜悦跨步向前，拉过那人的手腕，一个翻转，精准的踹到他的屁股蛋上。 其余的人见此，都纷纷举起拳头上前。 腿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毫无分差落在另一人的脖颈，遭受重击的男子感觉顿时天旋地转。 不到一会儿，几人呲牙咧嘴，瘫倒在地。 男子对后面使眼色，几人准备仓皇离开。 “等等” 领头男僵了僵，艰难扭过上半身，“女侠，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扯起衣服的一块布料，“看到没，晋阳一中的，以后见了我们学校的绕道走!” 男子嘴上忙答应着，与小弟互相搀扶着离开。 一旁的女生早已呆愣，姜悦慢步走到她的身边，“不用客气。” 女生回过神，焦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然而留给她的只有潇洒的背影和一句话，“以后不要走这条巷子了。” 姜悦走到门口时，见校刊栏围了不少同学。 高二分文理，此时大家的眼神在上面不停搜索，毕竟这关系到自己会和谁并肩作战度过高考。 当然，更重要的是班级里面有没有自己的伙伴，这样，学习起码不会枯燥。 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姗姗来迟的姜悦站在最后，前面不断有讨论声传来。 “你们看，程大神又是年级第一，人这投胎简直了，长得帅又学习好。” “大惊小怪，他是文理双科第一好不好，我听说之前年级主任让他选文理，主任都纠结两科都是第一选那个，结果人家云淡风轻随便一指就定了理科。” “瞎说，程大神明明是参加设计大赛才需要选理科的，咋到你这就是瞎选。” “他选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他一个班，看我怎么给你们来个逆袭。” “得了吧，谁不知道程大神冰山难化，谁敢找他请教问题。” ...... 站在后面的姜悦听着，对同学口中的程大神好奇起来。 在她看来，学霸要不就是顶着两黑眼圈，留着小黑胡茬，或者是就是少白发。 想到这，姜悦不由轻笑出声，惹得前面频频回头。 一见姜悦，有人低声讨论着。 “她长得一点都不像高中生。” “你不认得她？她是姜悦啊。”说话的人又瞧了瞧，在那人耳旁压低声音，“一中的学渣，而且...” 说到这她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不屑，“还和不良少年在一起。” “不良少年？!” 那人惊呼，像是怕被听见，又低声说起来，“那不就是作风有问题吗，她长这样和那群人混一起意料之中，但就是可惜了。” 即使声音压低，姜悦还是能听到几个特别的字。 作风问题？ 她轻呵出声，眼底的嘲弄暴露的明显。 谈论她的几人心虚，扯着同伴的衣角跨步走向教学楼。 晋阳一中，要么是拔尖的学霸大佬，要么是出色的专业技术，还有一种就是姜悦这种的，混得开的学渣。 谈论的人群都散的差不多了，姜悦才走上前搜寻自己的名字。 那张榜单，高二1班。 第一个名字，是程深。 最后一个名字，是姜悦。 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出现在同一张纸上。 即便如此，两人也是天壤之别。 轻抬手腕，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离上课还有15分钟，环顾四周，她等的那个人貌似还没到。 零零散散的学生走进校园，步履匆匆，门卫已经关闭了伸缩门，姜悦轻皱眉头，再次抬起手腕，注意到时间，她抬步走进教学楼。 “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随着铃声的结束，姜悦出现在教室门口。 教室里熙熙攘攘，望眼过去，后门堆放拖把那和倒数第二排靠窗。 刚坐下同桌就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姜悦倒有些心不在焉，窗外正好可以望到校门口，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几分钟后，随着脚步声的临近，讲台上的人拉回了姜悦的思绪。 “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这两年的班主任。” 黑板上三个字一挥而就，证实着主人的潇洒不拘。 “张杨澍” 向上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睛，白衬衫黑西裤大概是男教师的标配，可是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世俗。 接下来一系列俗套的开场白，仿佛已说过多次。 周围的人俨然已被他的表面所吸引，就连她的同桌都眼里冒星星。 别人或许不了解，姜悦可是和这位班主任打过几次照面。 毕竟她自己是个常常逃课的人，也经常会被体罚，而罚她的，正是此人，配上那个外号绝了。 半上午的阳光让人感到昏昏欲睡，大家都支撑着眼皮，认真听讲，唯独姜悦不停的翻看手机。 ‘滋滋’ 手机震动起来，查看过后，姜悦撇撇嘴角，眼眸有些暗淡。 同桌将书立了起来，一颗头凑过去，眼睛随时提防着老师会下来，“你一节课看了五六次手机了，这才开学第一天，你就敢这么放肆，那以后还...” 他这举动被讲台上的女老师瞧的十分明显，本就觉得这批学生注意力不集中，这下，有人正好撞上去。 “那边倒数二排靠窗的男同学，你来回答一下单质铁的化学性质有哪些？” 被叫来回答问题的正是姜悦的倒霉同桌。 听着他支支吾吾的化学公式，她很自然忽视了那个求救眼神，一副别看我，我也不会的架势。 通常情况下，老师一定会叫另一个人继续回答。 当然，那个人就是姜悦。 站起就是一阵沉默，严厉的女老师并没有放过两人，高二初开学，站着听课已经是她的宽容了。 就这样，桌蔸的手机屏幕亮起，姜悦错过了此刻她心心念念想看到的信息，“大课间在学校操场见，有事和你说。” 大课间是需要跑圈的，晋阳一中不仅学习出众，也很注重学生的身体素养。 领导们是这么认为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此时有个人一路小跑，急促的呼吸让小脸增添了几抹粉红，映衬得少女更加明艳动人。 见到不远处的身影，少女的步伐更加迅速。 跑到那人的跟前，忍不住问着，“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我们分手吧。” 随着这句话，少女的身子一僵，良久，一道声音响起。 “为什么？” 黄头少年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说道：“虽然你是我见过数一数二漂亮的，性格也很和我胃口。”随后，男生挑了挑眉，“就是那方面太无趣，我们是情侣呀，但顶多就牵手拥抱，你甚至都不肯让我多碰你，我常常觉得我找了个假女朋友。” 听到这话，姜悦缓缓握紧拳头，抬头望着余锦江，这个她喜欢了半年的人。 整个暑假，发出去的微信会回，打过去的视频会接。 没有任何温度，保持她问他答。自己不找他，他就不会主动发信息。不好奇不关心不分享，一切是那么自然又怪异。 她自嘲一笑，或许自己早该发现了。 这个人的一见钟情，不过是看脸。 “锦江”不远处甜美的声音传来，眼前的人嘴角升起的弧度，让姜悦觉得很刺眼。 少女笑意盈盈冲过来，挽住余锦江的胳膊，那动作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 注意到旁边的姜悦，少女眼眸微微闪动，挽着的手又靠近几分，整个人贴了上去，“她是谁呀？” 风轻吹，一道声音落在姜悦的耳边，“朋友。” 那样熟悉又陌生，可在上一秒，她还是他的女朋友。 听到余锦江的回答，少女悄悄松了口气，眼前的人给了她很大的危机感，自认为自己长得也算不错，可是在她面前，总觉得有些逊色，而且她的身高，实在是需要她仰视。 “朋友？” 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带着嘲弄，再次看着他目光里，多了几分陌生。 “砰”随着少女的惊呼，一记结实的拳头落在左眼眶，余锦江有些吃痛，可是接下来的话让他愣在原地，也不顾旁边少女的担忧。 “余锦江，上一秒，你是我的男朋友，这一秒，你只是个陌生人。你记住，是我姜悦甩了你。” 另一只眼睛里流淌着少女坚毅的背影，在听到陌生人的时候，他的呼吸都有些停滞，心也感觉麻麻的，直到身影已完全消失在他的眼中，才回神对旁边的人说了句：“我没事。” 第2章 不就是年级第一吗 在刚刚，周围多了很多围观群众。同学眼都看直了，有的人已经认出了当事人。 众人直言太劲爆了，本以为又是校霸上演提分手而女孩子捂脸跑开的俗套剧情。却不想那位同学这般英勇，就这样把校霸给揍了。 另一边，学校操场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手拿保温杯，另一面清点着自己班的人数，数到最后手指有些停顿，“咱们班少了两位同学，你们谁知道？” 刚入学，大家连身旁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一阵沉默后，人群中举起一只手，那位同学支支吾吾道：“姜悦没来。” 姜悦？ 张扬澍对她有些印象，高一翻墙逃课，还被自己逮到过。 想到这，老师目光扫视一圈，之前校长私下跟他交谈过，说是年级第一到了他的班，让他多精炼教导。 他是见过那个同学的，书生卷气，站在领奖台所有的光都会聚集在他身上，让人离不开眼，显然现在这些同学里并没有那个人。 “有人知道程深去哪里了吗？” 人群里冒出一道声音，“程深好像是去实验楼了。” 实验楼后面有一块空地，树荫遮蔽，风吹叶动，为盛夏带来一丝清凉。 坐在台阶的人双手环臂抱腿，整个身子蜷缩着。 这让刚从实验室出来的少年想到了捡的那只流浪猫，第一次见的时候它就那样躲在角落，幼小的身子缩在一团，就连他的靠近都会警惕。 就差一米的距离，他停下了。 那个人略微抽动的身躯让他停驻，他觉得一旦靠前，就会像那只猫一样，不是跑掉就是伸出利爪。 过了一会儿姜悦伸手拿起一旁的校服翻找，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一包纸巾。 刚刚是有人在吗？ 实验楼平时是不会有人进出的，除非有钥匙。 而且，这个点，学生们都应该跑步才对。 烈日当空，让人感觉掉入了一个大蒸笼。 学生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很多人渐渐掉队。 “丹阳，你有没有听说，咱们学校校霸被甩了。” 吸气呼气，一边调整呼吸的聂丹阳挑眉，校霸？被甩？ 还没回答，另一人又开口：“你消息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校霸甩了别人啊，不过，校霸谈的恋爱比咱们做的数学题还多，甩个人不是什么事。” 脱离队伍的齐枭，侧头看着斜后方的聂丹阳，脸上全是好奇以及一丢丢的幸灾乐祸，“丹阳，听说悦姐被甩了？” 被问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最后一圈跑完就没了踪影。 一缕缕阳光透过玻璃打在那个人身上，头发在光下散出丝丝栗棕色，如果不是被阳光宠幸，大概不会有人发现她头发的异常。 睫毛长而卷翘，留在下方一片阴影，睡梦中的人那样安逸自若。 气泡与夏天碰撞，姜悦感到脸上一片冰凉。 睁开一只眼睛撇向来人，她轻笑出声，“哟，我们的大美女回来了。” “嘶嘶”气体溢出，带着小小的气泡。 入喉的清凉甘甜，让人心情都好了不少，简直不要太爽。 聂丹阳白了她一眼，双手叉腰，小脸因为刚跑完步还带着绯红，“你还有心情笑，听说你被甩了？” 知道她一定是听说了闲言闲语，姜悦耸耸肩，表现得十分无所谓，“喂，大美女，你来就是问我这啊？好吧，我确实分手了。” 后背往桌子上一靠，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接着歪头，做出一道绝杀的手势，“不过，被甩的是他。” 听到这，聂丹阳眼中有些诧异，安慰的话止于口中，眼前的人半点没有分手的样子，仿佛不曾有过这段感情。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和余锦江谈恋爱，你不听，而且我不是和你说过...” 没等到聂丹阳说完，姜悦出口打断了她。 斜长的头发挡住了眼睛，看不清她的神情，“好了，劈腿的人我看不上。他不是最看不上学习好的人吗，我要追，就追全年级第一带到他面前，将他今天所做的奉还。” 在看到余锦江身边的女孩时，姜悦就想着，分手了她一定会找一个比他强十倍百倍的人。 至于全年级第一嘛，当然是姜悦随便说说的，她一个学渣怎么可能会追到，她对自己还是有清晰的认知的。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被听了去，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在学渣圈里传了起来。 “你说你，开学第一天，课间操不去，上课懒散不回答问题。你是想气死我吗？” 张杨澍将水杯放到桌子上，发出的响动让姜悦明白，‘张真人’是真的生气了。 见姜悦不为所动，张扬澍的脸色又黑了一分，沉闷的说道：“放学去操场，五圈。” “好嘞，老师。”乐呵呵的答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悦是个乖孩子。 如果姜悦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她一定不会这么开心。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张扬澍一边扶额，拨通了一串号码，“喂，是姜悦妈妈吗？我是她的班主任，她今天...” 日落西山，漫天红霞，令人心生向往。 不少学生都会选择在这样的下午，与心爱的人牵手散步，当然，也有人会捧着一本课外书坐在台阶，吹吹日落的风。 即使没人监督，姜悦也完整的跑完五圈，做完最后的拉伸，她注意到台阶上的那个人。 最后一丝夕阳打在他身上，额前的碎发垂落，修长清晰的指节翻动书页，风与他融为一体，姜悦的脑海里浮现一个成语，温润如玉。 “姜悦，走啦。”不远处聂丹阳朝着她挥手，一旁站着照镜子的齐枭。 拉长的影子让姜悦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来啦。”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眼台阶上的人，眼中有些欣赏。 她不知道的是，转身的一刻，那人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久久不散。 月上枝头，天空压了一层黑黑的云，云层中斜落几滴雨，滴到地很快就消失不见。 回到家中，姜悦直奔餐桌，手拿一块虾剥好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今天做的虾真好吃，你是不知道，今天的课特别难...” 听到外面的动静，温筠炒菜的手顿了一下，很快一盘竹笋炒肉出锅。 出来时，桌上半盘虾早已入肚，而另一面空的碗里是已经剥好的虾肉。 温筠见状笑了笑，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真就是个孩子，又玩这么疯才回来，你这不洗手就吃东西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 “妈，有句话说得好，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而且，我是去丹阳家，又不会乱跑。” 说话的时候，姜悦眼底微光闪过，从小到大，每次出去聚会都要扯谎，妈妈从没有细问求证过。 可姜悦不知道的是，知子莫若母，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温筠一脸宠溺地看着眼前的丫头，自从那件事之后，这个孩子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轻叹口气，想到今天的电话，她想有些话就当不知道吧。 餐桌上的气氛活络起来，都是姜悦自顾自地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饭后说要回房间学习，一进卧室门就直奔那张大床。 “呼，躺在床上真舒服。”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突然间瞳孔放大，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不只是群里消息轰炸，她脑子都要炸了。 美女微微：‘姜悦求爱不成，被余少甩了。’ 大鹰雄起：‘不会吧，我听说是姜悦甩的余少。’ 路人甲：‘反驳反驳，最新消息，姜悦是因为看上了年级第一，才和余少分手的。’ 高冷的猫：‘余锦江配不上她。’ 群里的人还在热烈的讨论着，而事件的女主角已经把手机扔到一边。 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 微信最新升级功能，群里现在说话的人都披着马甲，就算解释，人们也只会相信自己了解的，何况，她这个人不需要解释。 第3章 他的声音很好听 天微微亮，已经有人家开火做饭了。烟气腾腾，卖早点的推车出街，鸡蛋在铁板上油滋滋的冒着热气，只见摊主生菜葱花一把抓，很快煎饼就做好了，香味四溢。 少女一口叼着煎饼，一面朝学校走着。 “悦姐悦姐，这边。”齐枭嘴里叼着棒棒糖，时不时用手拨弄头发，远远瞧见姜悦就开始招手。 见他一个人，姜悦有些疑惑，“丹阳呢？” 齐枭忍不住笑出声，连带着嘴里的棒棒糖都能看清楚。 苹果味的。 “她呀，昨晚刷八卦刷晚了，早上给我发消息说起迟了，让咱们先走。” 八卦？该不会是... 不等姜悦开口，齐枭歪头对着小镜子露出自己的门牙，似乎非常满意，“悦姐，你知不知道，关于你要追程大神的消息已经在咱们学渣圈传遍了，昨晚还有人在咱们群里讨论，说你..” 倒是姜悦嘴角上扬，带着好奇甚至几分难以觉察的冷漠，“说我什么？” “说你根本是水性杨花，追求校霸不成，又追大神。甚至他们还打赌，你要是追上程大神，就全体倒立吃饭。” 说到最后，感觉周围空气越来越冷，说到最后如同蚊子声小。 走的两步路也有些不稳，害怕姜悦一生气就把他扔出去。 教学楼三个字伫立眼前，姜悦眼眸幽深，踱步走了进去。 全体倒立吃饭，倒是一个壮观的景象。 第一节语文课，本来想睡觉的姜悦看见张扬澍那张脸，瞌睡虫都跑没了。 “下面来找个同学读一下这篇《蜀道难》，里面有很多的生字，大家仔细听。” 环视一圈，里面很多同学都还叫不上名字，视线定格在某一处，缓缓开口。 姜悦默默把课本立起来，只露出一片头顶。 “姜悦，你来读一下。” 已经想到结果的某人，缓缓站起来，一副大义凛然赴死的模样。 手持课本，清脆的声音传来，“噫吁...”她凑近课本瞅了瞅，略微皱眉。 靠！第三个字就不认识。 旁边许若见她读不出，悄悄提醒后，姜悦才继续。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壮志豪言’下迎起一片哄堂大笑。 读完这句，张杨澍便出口打断，声色严厉且带着恶趣味，“蜀道难，我看让你读课文更难。” 她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有点激动了么，偷偷发誓真的不是她为了逃避故意的。 “程深，你来读一遍。” 这是姜悦第二次注意到这个少年，目测身高比自己高一个头。 修长的手卡着书本，直到他读起课文来，富有磁性，行声正字，让人不觉身临其境。 从他的口中，仿佛看到了挡着蜀道的山巅，激浪迂回的大川。 黄鹤无法飞过，猢狲无法攀缘。 瀑布飞泄，万壑鸣雷。 直到他话落，众人还未从那副景象里走出。 不知是谁带头，雷鸣般掌声响起，大家望着他的目光崇拜之情溢出眼底。 张扬澍欣慰一笑，甚是满意，教书多年，他并未见谁能读成这样。 瞧见老师的表情，与刚刚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成鲜明的对比。 姜悦倒没有在意，心里萌生出别的想法。拿出手机翻到一个群，里面都是姜悦的''狐朋狗友''，聊的也都是玩物丧志的话题。 无非是今天谁又迟到了，谁又挨罚了，谁又逃课了。 编辑好信息，直接发送出去。 “学习好的男生，该怎么追！” 一下子，十几条回复。 “喂喂喂，谁呀？” “我有经验，带他吃饭看电影啊！” “楼上，这不是追女孩子的招吗？” “悦姐还用追人？手指一勾自然送上门。” “都适用啦，女追男，不在方法，在时机。” “呦，大胖，你还会说这么高深的词呢。” “那是，也不看看二中扛把子是谁” “我看你不是扛把子，是猪八戒的钉钯子。” ... 接下来他们说啥，姜悦没有在意，眸色深了深，停留在那一句。 一起吃饭？ 唇轻勾，那自然去食堂咯。 中午吃饭的人很多，不仅有留宿生还有走读生，也会有一些人为了争取看书时间让别人带饭回去。 锁定了目标，跟某人打了一样的饭，剩下的就是... 找到目标! 出击。 见她一脸兴奋，聂丹阳戳戳她的胳膊，眼中只有一个意思，就是不靠谱，“真要去？” “那是当然，话已经传出去了，要是我连个人都追不到，那多说不过去！”她邪肆一笑，直奔靠窗那人走去。 摆出了自己最真诚的表情，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有人曾对姜悦说过，她只要站在那里，一个笑容，就能让人心甘情愿。 但那个人没告诉她，凡事都有例外。 那人头没抬，但听到姜悦的声音时，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而后又专心吃自己的米饭，“不可以。” 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她，笑容就僵在那里，眼神投向程深旁边的人。 接收到姜悦的信号，秦玉录缓缓一笑，暗自想到，程大神居然拒绝这么好看的姑娘。 摇摇头，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见他都摇头了，姜悦正考虑自己的死皮赖脸大发，他身边的人叫住她们，很有待客之道，“两位美女坐吧。” 不管姜悦问什么，程深都未曾回答。 等她说的都有些口渴了，他来了句，食不言寝不语。 要不是这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以及那个不能输的赌注，姜悦怕已经撂挑子走人了。 旁边的聂丹阳看到手机微信的一刻，呼吸有些急，连忙递给姜悦。 瞳孔一暗，面色有些难看，连饭都没吃完，对着两人说了抱歉，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对面还剩不少的米饭，程深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又继续张口吃饭。 “好像出事了呀。” 秦玉录凑到程深耳边，刚想说一起去看看，又想起身边的人并不喜欢管闲事，倒也没有开口。 毕竟也只是与那两位一面之缘。 将筷子放下，程深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又继续擦了擦手。缓缓开口说道：“你先帮我打包。” 赶到食堂东门的时候，就看到被包围在中间的齐枭，那张清秀的脸左半边已经鼓起一大块，右边眼角也有些青紫，同班几人也是身上带着伤痕。 “现在是午饭时间，很多老师也会去食堂，你们不怕被记过吗？” “记过？我又不是你们一中的，记什么过。” 为首的人说完，同伴几人都笑起来。 看着齐枭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不经世事的傻子。 “不是一中的就更好了，打残也没什么关系吧。” 一道高亢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都扭头看着说话的人。 姜悦扭扭脖子，掰了几下手腕，清脆的骨头声响在此刻有些明显。 其中一人在领头耳边低于几句，那人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凶狠，甚至带着几分讥笑。 就这？女的？不自量力。 那个眼神太明显了，姜悦不由低笑，就这么看不起她？ 只见那人给同伴使了个眼神，当即挥拳冲了过来。 姜悦见此情形，将身后的聂丹阳往边上一推，待拳头快要落到她脸上时，一个反手，那人的手腕错位，开始大声喊叫，“都上啊，愣着干啥。” 一下子，七八个人冲了过来。 面对这样的阵势，姜悦不慌不忙，抬腿一扫，草丛的叶子都被带的抖动起来，细看下有几片叶子震落。 脚力直击一人的胸膛，顿时人跌落在草丛里，瞬间塌了一片。 见识了姜悦的拳脚，几人明白，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女的，哪有女的打架这样狠厉，见此，几人额头都有些出汗。 还不等他们想好对策，凌冽的拳脚袭来，在空中划过，落在几人的身上。 干净利落的拳脚让被围的几人看直了眼，其中一人凑到齐枭耳边，“你找的帮手也太厉害了吧。我刚看见来人是个女孩子，还以为你小子为了耍帅，故意叫个女孩子来看，差点我就以为她要跟着我们遭殃呢。” 与此同时，姜悦的一只手顺势抓住一人的手腕，在其头顶转悠一圈，完美的过肩摔，能听到那人骨头嘎嘎的响声。 不远处看着一切的程深，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感情。 别人只能看出姜悦完美的招数，却不知，她脖颈的汗液已微微浸透衣服。 她目光一沉，看样子得迅速解决了。 看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兄弟，靠后的男人眼神沉下来，背后摩挲着什么。 刀柄在阳光下分外发亮，专注的姜悦并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来临。 “小心背后！”齐枭见此惊呼出声，立即迈开脚步，哪知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第4章 大神怎么追 是程深。 此刻男人注意力都在姜悦身上，毫无防备的被程深踹中膝盖。 力度并不小，足以让他单膝跪下。 只见白皙的手指捏紧手腕，“咔嚓”一声刀柄掉落在地。 最后一个人也被解决，姜悦错愕的看着程深，注意到他抿紧的唇。 那张脸在阳光下，似乎更加好看，让人移不开眼睛。 “悦姐，你没事吧？“跑过来的齐枭就看见姜悦盯着旁边的人。 刚刚这人救姜悦的过程被他看在眼里，细看下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突然脑子一闪光，他想起是谁了。 一中的学霸大佬， 程深。 现在已经有不少同学吃完饭，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大家并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 “一中还有人打架吗？” “你傻呀，哪个学校都会有打架的。” “那两个人长得挺养眼，但这样欺负人不好吧。” “就是，长得帅了不起呀。” ...... 赶来的秦玉录越过人群时，听到了大家的议论。打架？一脸疑惑挤出人群，就看到站着的程深，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走上前，就听到他开口问旁边的人:“有湿巾吗？” 回过神的姜悦呆愣的摇摇头：“啊，没有。” 那副样子完全不像刚刚动手的人，齐枭一脸黑线，果然是悦姐，除了那张脸，其他完全不像个女孩子。 他感觉脑门上有三条黑线，拨了拨头发，朝着程深说道：“我有，你要吗？”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又摇摇头。 秦玉录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找出一张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递给他。 与以往不同的是，程深并没有立马接过，而是开口：“再给一张。” 秦玉录不明白为何程深还要一张，直到他看到那人将湿巾递给姜悦时，微微挑眉。 接过湿巾的姜悦不明所以，歪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只见那人白皙的指节撕开包装，仔细反复的擦手。 周围的人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打赢了还要擦手？ 太嚣张了吧。 秒懂的姜悦也开始学他，不过她的动作比起程深来说，实属有些粗鲁。 擦完的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却见那人已经先一步走了，朝着直挺的背影喊着，“今天谢谢你。” 前方背影一秒的停顿，而后又继续向前走着。 校警室的人赶来就见倒了一地的人，将姜悦，齐枭等几个‘罪魁祸首’带走。 姜悦一脸黑线，因为她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吧，你又是什么情况？” 将水杯拧开，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冰霜在他脸上结了一层又一层。 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姜悦已经被杀了无数次了。 “我？”手朝着自己指了指，一脸诧异。 虽然动手的确实是她，但并不明白事情因何而起。 当时瞧见齐枭脸上挂彩，没忍住而已。 张扬澍那一副‘对，没错，就是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犯了错就是她干的？ 她瞥向此次‘罪魁祸首’，给了他一个眼神。 “老师，这次的事和姜悦没有关系，她是被牵扯的。”秒懂的齐枭，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和室友回宿舍的路上，那波人突然出现拦住了我们，不由分说就把我们围住了，然后就准备动手。” 听完，张扬澍的眼神沉下来，想不到打架这种歪风邪气在一中都能出现。 这时，校警推门进来，看了看姜悦等人，眼眸暗了暗，说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让她们先离开。 等她们走了以后，对着沉思的张扬澍说道：“找事的不是一中的学生，有人保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由于对方受伤严重，要求我们赔偿医药费以及...”说到一半，他止住了，对面的人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对面的人站起身来，推了推镜框，眼中没有半分温度，“既然找事的不是一中的学生，那如果是这种处理方式，我认为不妥当。” 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能感受着微风轻抚脸的温柔。 “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从校警室出来，姜悦就忍不住问齐枭。 “没事啊，悦姐晚来一步，我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说完，冲着姜悦拱了拱鼻子，却因动作连贯一下牵扯到眼角的伤痕，火辣辣的痛感传来让他不禁扯了扯嘴角。 知道他是逞强，姜悦也不拆穿，继而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齐枭告诉她一个线索，那群人知道他与姜悦有些关系，所以是故意堵着的。 听完，她眼底没有任何神色，摘下一片树叶，任由风吹走。 下午的课姜悦听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盯着第一排的背影出神。 自从中午大神救了她之后，两人碰面就没说过话。 下课她想过去找他，没想到大神课间也在看书，认真的模样让姜悦怎么也迈不开腿。 许若很不明白，他同桌一直盯着程大神干啥，这眼神感觉都要把人给吞了。 就算他学习成绩中等，也一直在努力的奋斗。 可是他的同桌没有一节课是听的，还一直让他放风，他都快成小弟了。 回过神的姜悦又开始盯着许若看，吓得他一瞬间不知所措。 她嘴角一笑，又凑近几分：“你知道你和大神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吗？” 总觉得眼前的人问的问题有些不怀好意，弱弱的说道：“脑子？” 姜悦笑了笑，眼睛里升起一丝亮光，看的许若有些脸红。 “不，是脸。” 同桌表示不带这样打击人的，脑子比不过就算了，现在连脸都比不过。 旁边又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你说怎么才能追到程深呢？” 程深？ 一瞬间许若眼睛低垂下去，让人看不清楚神色，刻意压低声音，“程大神，很多人都喜欢他，虽然你长得比她们都好看，但是，大神应该喜欢和他势均力敌的..”说到这，又偷偷瞧了眼身旁的人，“比如学习。” 她深深的怀疑同桌是为了报复自己刚刚说的话。 偷闲的日子过的很快，一连几天姜悦都没能和程深说上话。 晚上姜悦正在打游戏，一阵敲门声传来。 “没锁。” 她沉沉的盯着电脑，开门的瞬间一枪爆了特种兵的头。 温筠手里端着切好的西瓜，瞧了瞧电脑屏幕，时不时用牙签叉几块放嘴里。 半响，听不到盘子放下的声，抬头看了看盯着屏幕的温筠，“老妈，这难道不是给我切的吗？” “是哈，谁让你太‘专心’了呢。”柔和的笑了笑，在又叉了几块后将西瓜放在离她手边不远的位置。 既能不影响操作，又可以顺势拿到。 像是想到了什么，姜悦迅速的结束掉这场游戏，转头神色凝重，“老妈，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给我请个家教吧。” 不就是学习吗？她不会比别人差。 游戏界面留在‘victory''的界面。 姜悦轻抿嘴角， 这次，她也一定会胜利。 第5章 家教是大神 天气雾蒙蒙，乌黑的云由远方袭来。 见此，人们步履匆匆，心里不约而同萌生想法。 要赶在大雨之前回家。 而菜市场却不同，搭棚遮盖，见识过春雨，也领略过冬雪。 这里，四季都熙熙攘攘。 用温筠的话来说，就是，人总是要吃饭的。 “筠姐，今天的西红柿新到的，来称点。”大妈热情的冲着温筠招招手。 她拿起一个扁圆的，果蔬香扑鼻，指尖轻轻捏了捏，“不错，给我称点吧。” 又在菜市场大大小小搜刮了一遍，出来时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温筠两手都提着东西，索性雨并不大，不撑伞也没什么大问题。 走到一处大坡时，咚咚的声音传来。 她低头一看，袋子不知何时被刮了条口子，里面的东西顺着坡度滑了下去。 皱起眉头，开始朝着滚落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圆滚滚的东西滚落在少年脚边。 左右扫视，他不知道这是哪来的。 立刻，接连不断的西红柿从他的身边滑过。 应该是不小心掉落的，将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揣到腋下，开始将西红柿装入。 不一会儿，他就碰到了掉落的主人。 双手将袋子递给对方的同时，腋下的东西掉落。 雨水很快将纸张打湿，他就像不曾看到一般，任其被雨水飘零。 接过袋子，温筠柔和朝着少年一笑，“谢谢你啊。” 此时，一阵风吹来，地上的纸张不受控制般飞起。 温筠立马放下东西，眼疾手快捡起一张。 心想，如果不是他的塑料袋，可能都没办法拿回家了。 就是这位小朋友的东西因她都飞走了，温筠不好意思的开口，“同学，你的东西...” 少年目光落到温筠手里的纸张上，轻微耸耸肩，“阿姨，没关系的，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雨要下大了，您赶紧回家吧。” 话落，温筠嘴边的话还未出口，少年的身影就消失在雨幕中。 抬手仔细看了看纸张的信息，望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她心里多了个主意。 回到家，随手把袋子放到玄关处，将手机通讯录调出来。 “宝贝，妈妈让你出门训练带伞，你带了没有啊？” 接到电话的姜悦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来自老妈的关心，感到心里一股暖意，“老妈放心，你的吩咐，我哪次没听了。再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多多照顾自己就好啦。” 隔壁传来女教练细长的声音，姜悦伸头瞧了瞧，“老妈，我不和你说了，教练好像叫我了。” 挂了电话，温筠又拿起茶几上的纸张，拨通了一串号码。 嘟嘟了两声，电话里传来清冷的声音，“您好，哪位？” 听到声音，温筠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是程深同学吗，我是下午那个阿姨。” 阿姨？ 目光深了深，立刻想到是那张简历留的电话。 程深调了调语气，温和了些，“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让你给我家孩子当家教。”像是怕被拒绝，温筠又接了一句“明天就开始可以吗？” 没想过找他竟是这件事，接电话的手略微收紧，回想起今天下午。 他很明白，以他现在的年纪根本不能当家教。 明知结果下，他还是去尝试，跑遍了各种大小型机构，每一个hr给他的回答大同小异。 无非就是年龄不够，资历不足，甚至连教学资格都不配拥有。 第二次抱着必输的念头，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转折。 电话对面得不到回音的温筠还以为他不愿意，“同学，这纸上覆了你的成绩，阿姨看过了，很放心，我可以多付给你补课费的。” 程深缓缓一笑，台灯照射下，眼眸里柔和不少，“谢谢，您把地址发我手机就好，我明天过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打着伞的姜悦都不免淋湿了些。 一进门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换好拖鞋，就瞅见玄关的袋子。 拿起一个就打算放到嘴里时，厨房的声音传出来，“那个西红柿别吃啊，今天掉地上了，都摔软了不好吃了，妈一会拿那个给你做西红柿牛腩。” 呲呲的声音传出，温筠将鱼放入锅里，“你赶紧把你的作业写完，明天家教老师要来检查的。” 说完，又放入葱蒜爆香，冒出的味道有些呛人，她赶紧将厨房的门关住。 由于太吵了，姜悦只听到了前半句。 秋风肆意，天降大雨。 一顿晚饭，两道汤菜。 第二天，雨出彩虹，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正做美梦的姜悦被敲门声吵醒，换了个方向，声音带着倦意，“怎么了妈？” 隔着门，温筠的声音传出，“快起床，一会八点老师就过来了，你赶紧准备了。” 半响没听到回音，又催了一遍，拿着锅铲回到厨房。 姜悦没搭理她的话，八点？老师？ 老妈还没睡醒吧，今天是周日啊。 “叮咚，叮咚” 程深跟着地址导航到这，发现离他家并不远，趁着天气也没骑自行车。 门被打开一半，温筠露出半截身躯，眼神有些锐利。 在看到是程深时，立即打开门热情的将程深迎进来，“程老师来这么早啊，快进来。” 今天他没穿白衬衫，而是一件纯棉白t，灰色紧身长裤。显得整个人越发高挑。 昨天急匆匆地也没问教的小孩是几年级，就在斜挎包里装了一份自己出的水平测试卷。 一进门，就看到备好的一双男士拖鞋。 “到沙发坐吧，我以为你还得一会，就没叫孩儿起床，对了，阿姨还烙着东西呢。”温筠围着围裙，手着锅铲走进厨房。 程深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两室一厅，屋子陈设简单，茶几上的花蜷曲着，略微皱巴。 他不太了解花，只觉得淡淡紫色像儿时墙头的牵头花。 屋里倒是没什么小孩的玩具，难道是初中生？ 总不可能是高中生吧，有这个想法就被程深掐断了。 正想着，另一头卧室的门打开。 少女睡眼惺忪，头发带着凌乱，睡裙只达膝盖之上。 她伸了个拦腰，声音带些沙哑，“老妈，你周末不是不做早餐的嘛。” 注意到少女的模样，程深立马偏过头，喉结不自觉动了一下，手用力握着书包的袋子。 少女也瞧见了沙发的身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熊猫睡裙。 ‘嘭’将门用力关上。 姜悦靠着门，瞬间清醒，安静的房间里能听到她砰砰的心跳，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她觉得睡了一觉世界都变玄幻了。 大神怎么会在她家？ 撇了撇床上，她飞快地将自己的被子床褥整理干净。 拉开衣柜，各种样式的衣服，左挑右挑没有一件满意的。 直到门外传来温筠的催促声，姜悦才赶紧换好衣服。 饭已经被端上餐桌，温筠多摆了一副碗筷。 怕程深觉得拘束，立马开口说着：“悦悦有时候也会带朋友过来，别觉得放不开，你们同龄人更应该适应的快，就和来朋友家一样。” 拒绝之意难以开口，程深缓缓答谢，坐到了餐桌上。 也问出了一个他想知道的问题，“您为什么会选择我？” 明明他也是高中生。 明明他和她同级。 明明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温筠看着年轻人，眼中泛着柔和的光。 正要回答，卧室门被打开。 第6章 我相信我的学生 此刻两人的目光落在姜悦身上。 一身浅紫色中长裙，露出纤细的手臂，不经意将头发往后拨了拨，锁骨依稀可见。 “妈，有客人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呀。”露出浅浅的微笑，姜悦坐到了他的对面。 觉察到女儿不同以往的状态，觉得可能是有外人在，感到不好意思了。 没有拆穿姜悦是贪睡才不起床，温筠会心一笑，“是是是，我给忙忘了。”转头看了看，又开始给两人互相介绍，“这位是我给你请的家教，也是一中的，叫程深。” 又指了指姜悦，“小程啊，这是我女儿，姜悦。” 被叫到的某人冲着程深挥了挥手，表示问好。 饭后，两人回到了卧室，准备开始补课。 这是程深第一次来到女孩子的卧室，宝绿色做墙贴，白粉色带花边的床褥，一张大的书桌上摆放着超大的显示屏，书架摆的都是些刑侦，心理类的书籍。 姜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乱啊，程大神别介意。” 程大神？ 听到她如此称呼，程深不着痕迹的瞥下眼角。 似乎不太乐意听到这个称呼。 不想浪费时间，他直接坐到了左边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你的作业呢？” 作业？姜悦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一向不写作业的，开学一周也没少因为这件事被老师批评。 按理来说，他们在一个班，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不写作业的吧。 直接坦然‘赴死’称，“我从来不写作业的。” 程深没有说话，两人陷入沉默。 就在姜悦想打破这份沉默的时候，又听到他清冷的声音绕在她耳畔，“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就要写作业。” 一道雷朝她的脑门劈下，她顿时感觉晴天霹雳。 “你先过来把卷子写完，我在这个时间段出一份水平测试卷。虽然开学已经知道你的成绩是倒数...”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那个第一始终没说出来，怕是觉得伤她自尊。 “倒数也没关系，有我在，不是问题。” 这也太官方了，近距离接触大神的机会，居然是补课。 那她情愿不接触。 两人中间隔着两个拳头大的距离，左边少年背脊挺直，右手在纸上书写，而右边少女撑着脑袋，写字的手时不时停顿几下。 卧室的门没有关，来送水果的温筠看到这副场面，欣慰的笑了笑，然后敲了敲房门，程深下意识回头。 将水果放到不远的地方，叮嘱两人后便出去了。 函数字母让姜悦感觉是在做英语，本来还想在大神面前表现一下。 顿时她就后悔了，做了两道题发现简直完全看不懂。 耳边传来一道不经意的声音，“你们家就两个人，也会敲门呀。” “啊？”本就犯困加上注意力不集中，姜悦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的程深偏头，少女撑着脑袋睫毛忽闪忽闪的样子，那簇睫毛似乎在他的心田刷过，此时他的眼眸深了深。 将半边身子靠了过去，用笔在书本上点出，“这里的公式带错了，需要用到线面平行的性质定理，你应该先把这个解出来，然后...” 这还是姜悦头一次与他靠的如此近，薄荷味的气息传入她的鼻息。 近距离看着，发现他的皮肤很白。 补课一共三个小时，姜悦的作业就占了全部的时间。 直到结束，她也没有做程深出的测试卷。 但她觉得那人一定对她的水平有了基础的认知，毕竟作业都不算自己完全做的。 下午聂丹阳和齐枭要约她出去，统统被她以累的理由拒绝了。 至于原因，她没有说，私心里希望大神是家教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 最后，由于平日是需要上晚自习的，在老妈和大神的商量之下，决定每周六日早上各补习三个小时。 补课费的问题，姜悦从没有问过温筠。 没有她的掺和，才更加透明公开。 第二天上学路上，姜悦都很少搭话，路过煎饼摊，特地多加了个蛋。 “悦姐，你昨天忙啥了？”齐枭已经大口吃起来，嘴角沾了少许的酱汁。 另一旁的聂丹阳也有些疑惑，转头一看，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齐小鸟，你嘴边沾上酱了。” 一向注意形象的齐枭立马掏出小镜子来左右瞅瞅。 姜悦淡淡吐出两个字，两人有些石化。 一进教室就看到大神坐在第一排，牛皮包装的本不知道在写什么。 姜悦叼着吃一半的煎饼，走过去冲着程深说了声早。 座位的人将本合起来，双手握拳靠在下巴处，神情淡淡，“今天的课好好听，晚自习给我交一份总结，学到什么就写什么。” 当场，姜悦就想放下书包走人，此刻能听到后槽牙的响声，“好的。” 气鼓鼓的样子让程深嘴边抿起一丝浅淡的笑容。 翻开本子，继续开始写他的每周计划。 前两节课，姜悦哈欠连天，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许若眼睛都要惊到下巴了，他的同桌今天是转性了吗，居然没睡觉，也没让他放风玩手机。 周一的大课间，比平时更忙，除了升旗，还会有领导轮流讲话。 领导们拿着稿子，对照着念完，底下的人都懒洋洋的，很多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讲着平日的琐事。 “我说你们听说了没？今天校长要讲一件严重的事！” 这话勾起了左邻右挨的好奇，纷纷询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 正要脱口而出，瞥到了班主任的身影，周围几人也就暂停了话题。 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 “下面请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姜悦注意到高台的少年，身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举手投足之间一种温润的气息。 他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少年当自强》，中国，伫立东方。少年，应当自强。” 声音自话筒缓缓流出，刚刚谈论的几人觉察到班主任走了，又迫不及待的开始询问“你刚刚说的到底是啥事？” “还能啥事，上周食堂打架的事。” “那事啊，听说是有人找咱们一中的麻烦，只可惜我当时不在场。” 隔着两排的男同学听见这边的动静，也开始加入了话题，“我在啊，你们知道咱学校姜悦吧，就是她出手打跑的，那动作，叫一个干脆利落。” “姜悦？之前余锦江女朋友？” “是呢是呢，两人早分手了，话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追上她。” “我还听说余锦江不知怎么被人给打了。” “真的假的？” “小道消息，听说在育新湖那边。” ... 这边讨论依旧不断，那边程深的演讲已经到了结尾。 少年锁定人群中的身影，说出了演讲最后的词，“国，不可侵犯。少年，不可屈身。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少年为人处世，当自强不息。” 话毕，全校师生掌声响彻天际。 少年深鞠一躬，站到了离校长不远的地方。 校长注意到程深的站位，并没有说什么，扫了眼高二1班的站位，“大家暂时不要离场，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强调一下。” 他眯了眯眼睛，“高二1班姜悦到台上来。“ 此话一说，姜悦嘴边嘲讽一笑。 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一旁的张扬澍拉着她，严肃又有些担忧，“我和你一起上去。“ 校长神色不变，又继续说道：“上周，学校里发生了一起恶劣斗殴事件。” 一传十，十传百，学校里大部分的人是知道这件事的。 望着姜悦的背影，大家都是看个热闹，也有部分人表示了对她的同情。 果然在这儿听到的声音，要比下面更加的大，更加刺耳。 “经过校方一致讨论，鉴于对方并不是一中的，所以校方决定让姜悦同学向对方进行公开道歉，并写1000字的检讨书，而医药费就由学校承担。” 顿时，下面嘈杂之声更大了。 “不是吧，惩罚这么重吗?” “这重吗?” “公开道歉啊，这难道还不严重？谁能丢的起这人。” “女孩子嘛，忍忍就过去了。” “难道不是他们进咱们学校找事的吗？” ....... 第7章 有伙伴真好 声音夹杂不断，直到姜悦拿起了话筒，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着。 刚接过话筒，一道身影就从旁边经过，画面一转，话筒已经到了程深的手中。 他站在靠前的位置，挡住了姜悦半个身体。 “其实那天我也在场，很多在食堂吃饭的同学都看到了，我参与了此次斗殴。” 校长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声音只能周围几人听到，“程深同学，注意你的措辞，即便你是好学生，也要注意一下场合。” 他又将话筒靠近一些，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齐枭在人群里大声喊道：“事情是因我而起，和她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那天同齐枭一起被围困的几人都鼓起勇气大声喊道，“他们找的是我们的事，为什么要让一个女同学去承担一切。” 同学们面面相觑，对喊话的几人开始指指点点，但注意到台上校长黑青的脸，没有人敢再出口。 不知道人群中从哪儿发出一道声音，轻柔且有力量，校服下她紧握着拳头，“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一个女孩子？难道这就是校方保护我们的做法吗？” 姜悦在人群中找着，只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 校长的脸面有些挂不住，目光凝视着发言的那几个。 片刻后，他将眼光投向张杨澍，示意他来阻止这场闹剧。 你的学生你自己管。 接收到校长的目光，他推了推黑框眼镜，走上前拿过程深的话筒，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一手揣着裤兜，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像是想到了诗句背后的意义，他轻缓一笑，又继续道出，“这句诗用在讲稿中，妥也不妥。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刻，我想是可以的。我的学生我相信。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一种品质，那就是，为朋友不顾一切的勇气。我相信，校方会是我们背后遮阴的树林，也请大家耐心等待。” 不着边际的一席话，一中的师生却都听明白了。 张扬澍笑着把话筒递给校长，拉着一言没发的姜悦下了台。 程深也跟在其后。 转眼台上就剩校长和几位领导，互相看看彼此，最后目光统一朝向校长。 他站在那，手里的话筒还散发着余温，那个人的话深深刻在他脑子里。 或许，他之前说的是对的。 一句散会，大家都有了心中的答案。 看着不远处等待的几人，张扬澍笑了笑，眼中都是欣慰，“你有一群很不错的小伙伴。” 是啊。 有他们，真好。 “悦姐，刚刚都吓死我了。”被齐枭一把抱过，能感受得到他温热的气息。 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 “行了行了齐小鸟，刚刚那股气势去哪了。”聂丹阳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将他拎走。 而后又抱了抱姜悦，“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明明姜悦自己什么都没说，也没做。 说到底还是得感谢背后这群人。 准备离开时，看到一旁的程深还没走，她歪了歪头，等待他先开口。 那人走过来，将消毒湿巾递给她，“话筒脏。” 姜悦轻微抬动眉眼，晃了晃手中的湿巾，“谢谢。” 边擦手边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了，冲着几人摆摆手。 太阳炽热顶在天空，将周围的浮絮都清空。 秦玉录一脸疑惑，“我记得你交的不是这篇稿子？” 那人朝前走去，似乎心情不错，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轻挑，“临时改的。” 临时？ 这怕不是上台前改的吧。 手不自觉抚上鼻翼，果然大神的才学不是我等能体会的。 这人当初也不知道为啥就选理了，摇摇头又跟了上去。 出了操场，姜悦直奔专技楼。 这里是学校的另一片天地，晋阳一中除了普通的学习，还有擅长的领域。 它与主校区隔了一条河，一般没什么人过来。 前方迎来一名女同学，身着碎花长裙，扎着紧致的丸子头，正巧遇上楼层不明的姜悦。 “同学，请问一下计算机c班在哪层？” 姜悦上下一瞧，眼中全然赞赏之意，看这女生的气质像是学跳舞的。 李嘉瑶轻抬胳膊，一枚玉镯绕腕摇动，“那边二楼最左边。” 她道了声谢就直奔那个方向去，走了一半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她。 转头一看，只有那女孩远去的背影。 许是自己想多了。 轻叹一声，心中默默对艺术生产生羡慕之意。 不仅可以不穿校服，上课时间还自由。 随着指路的方向，她来到c班，教室里层层排列着计算机，时不时传来键盘敲击的声响。 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叩叩’手握半拳轻敲桌面。 那人仍旧低头写字，黑色条纹衬衫半敞开，能清晰可见他的圆玉挂坠。 此时被打扰的他，声音慵懒且带着几分冷意，“有话快说，有屁快...” “江栩，是我。” 怕会打扰到别人，姜悦刻意压低了声音。 下一秒，那人猛地抬头，眼里冒出小星星，“我去！小悦悦，开学这么久，你咋才来看我，你都不知道我在这多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悦出手打断，“打住，我这次来是找你有正事。” 姜悦在他耳边轻言几句，那人微微张口，很是震惊她的想法。 说完，她泛起一丝笑意。 在她离开后，江栩扭扭脖颈，对于接下来要进行的操作，眼里泛起兴奋。 随后，键盘上的手快的无法让人捕捉，电脑画面上跳动着无数让人看不懂的字符。 不一会，满屏只剩下四个大字，‘破译完成’。 另一面，姜悦刚上楼梯，就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走进一瞧，发现还真是‘熟人’。 女孩身着校服，两只手相互交握，看到姜悦时，小虎牙展露，“我是听到了你的班级名字，才特意过来找你的。” 怪不得姜悦觉得操场上的声音熟悉，原来是开学巷子里被围堵的女同学。 “我也得谢谢你在操场替我说话。” “啊，你听出是我了啊。” 本是来道谢的人反而被感谢。 一时间两人都笑了起来。 上课铃声响起的同时，姜悦收到了发来的视频。 她抬脚往教室走去，“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走到门口时，一声清脆的叫喊让她停住脚步。 “姜悦。” 回头看见少女虎牙浅露，眉眼弯弯，“我叫胡艺涵，很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两个女孩的友谊悄然建立。 你救我于水火，我援你于危难。 这节课是语文课，迟迟不见老师过来，同学们都自觉的上自习，也有不少目光朝窗户旁看过来。 姜悦点开传送来的视频，眉心渐渐促成一团，许若凑过脑袋来，屏幕瞬间被暗灭。 气氛有些尴尬，他摆摆手称自己不是故意看的。 她就是余光觉察到才暗灭的，毕竟这还牵扯到江栩。 过了一会儿，姜悦抬腕看看时间，又朝窗外望去，那里空无一人。 怎么还不回来？ 校长室这边，张扬澍朝着水杯呼呼吹气。 校长焦灼万分，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更是烦躁，“你还有心情喝茶？” 情绪上来，声音都高了几分，“你看看你的学生，连我的话都敢忤逆，闹了好大的没脸。” 把水杯一放，背靠沙发，眼睛微闭，“我早就和你说过这样处理不妥当，身为他们的师长，做的是保全他们，维护他们的安全，而不是将他们推出去。” “再说了，你让我多照看的年级第一，不也觉得你的做法欠妥吗？ 话落，他睁开眼睛，又讪讪说道，“怎么就只责怪我的学生呢？” 校长无奈摆摆手，心情也逐渐平缓，“以前上学我就说不过你，现在怎么办？” 注意到墙上的挂表，张扬澍收拾好东西朝门外走去，“凡事都有源头，我的学生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顿了顿声音，说出了久违的名字，“宏博，他们都是孩子。” 被叫到名字的校长怔在原地。 自从那件事后，眼前的人都不愿意再叫自己了。 那个上学时维护自己的师兄，又回来了吗？ 他明白这次确实是欠妥当了，“我会处理好的。” 知道他已经明白，张扬澍欣慰一笑，他还得回去给那些学生上课呢。 第8章 受伤了 张扬澍回来后，朝着姜悦投了一簇放心的目光。 那条本来要发出去的视频，被姜悦按捺下去。 这背后的人，姜悦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总有来日方长的时候。 时间过得快，每节课姜悦都将听懂的写下来。 晚自习前放到了程深的桌子上。 等程深回来，就看到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每节课的知识，她只写了一星半点。 将纸夹到本子里，又拿出了上次出的题。 窗边座位的人不知道去哪了。 书本凌乱摞的很高，桌面上小包零食，橡皮铅笔凌乱。 拿着纸张的手顿了顿，不知该放到何处。 夏天的夜比较漫长，姜悦回来时，教室里零零散散并没有多少人。 经过第一排后，桌面上多了几颗橘子味的糖果。 站在自己位置上，姜悦傻眼了。 桌面上书被摆放的整整齐齐，水平测试卷端正的放在正中，朝桌蔸望去，零食和学习工具分别摆放。 “我去！”大神这是什么意思啊。 高中的晚自习，老师只管看着，偶尔会为他们讲课。 姜悦盯着卷子上的题，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一番举动下来，许若都受到些许影响。 凑过去看了半天，又看看皱眉的姜悦。 这不就是高一的基础题吗，能让他同桌如此抓耳挠腮。 不去打扰她的专注，许若忙起自己的事来。 最后一笔落下，吐出一口浊气。 自习课还真是一种煎熬。 最幸福的时候大概就是回家吃上老妈的饭。 这样就能缓解一天的疲惫。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每天姜悦都会将听懂的内容写给程深，每周他都会准时来为她补课，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 周六，姜悦早早来到了训练场。 场正中悬挂国旗，两方粘贴标语，脚踩地面软垫，姜悦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这是训练管的规定。 训练前与训练后都要向国旗敬礼。 时间还早，场上只有一两人正在进行热身训练。 “你这个膝盖要稍微弯曲，放松一些，上身要直...” 说话的是一名教练，他的手正搭在孩童的腰上，几乎整个身子包绕着小孩。 而他的手似乎靠近了胯。 骤然，出现一只手，握于他的手腕。 一下子青筋炸开，血管鲜明可见。 姜悦另一只手将小孩捞到身后。 “你干什么？！”手上的力道让教练忍不住咒骂出声。 靠得太近，似乎能闻到他嘴里散发的蒜味。 姜悦不由皱起眉头，“不妨说说你在干什么！或者，你的手在干什么！” 教练闻声脸色有些变化，另一手朝着姜悦的脸面袭来。 见此，她面色一凝。 如果躲开的话，那个角度岂不是。 稍稍偏了头，但还是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小孩显然已被面前的画面吓到了，小脸涨的通红，眼睛也充斥着水汽，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她挤出笑容，轻轻推了推小孩，“去休息室找妈妈。” 于是小孩迈开小短腿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没有顾及的姜悦活动了脖子，直冲着教练的下身踢去。 预判了她的方位，教练轻易躲了过去。 还未站稳身形，一道凌厉的脚风再次袭来。 这次，攻击的是他的腰部。 措不及防被踢倒在地，拳头迎面直击。 “这一拳，打你手不老实。” “这一拳，打你为人不实。” “这一拳，打你畜生不如。” 这次，没有技巧，用的皆是蛮力。 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很快，教练开始了反击。 结挺的膝盖袭上姜悦的后背，立刻被其反攻而上。 拳头落在她的小腹，一下子，姜悦额上多了些许薄汗。 不远处，脚步声渐渐靠近。 “这是怎么回事！赶快住手！” 听到动静赶来的保安将两人拉开。 后面跟着的是小孩妈妈，此刻小孩窝在她的怀里。 保安出声询问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目前已经有学员陆陆续续进来，为了不让事情拓展，保安把他们带到了空房间询问。 教练捂着脸先一步开口，“我正在教学，是她！突然像被狗咬了一样，发疯的冲过来。” 恶狠狠的眼神要将她吞噬一般。 姜悦捂着小腹，听教练在这颠倒黑白，她嘴唇略微发白，额角也有汗珠留下。 她撑着力气，“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教学的？那种举动是教学吗？” 话刚说完，她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整个身形一晃，幸好有扶手，才让她没摔倒地上。 小孩妈妈红着眼，眼露凶光盯着她，“够了！我家孩子才六岁，而且是个男孩。” 保安也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手足无措，连忙安抚家长。 而一旁的教练明显是看好戏的表情。 没想到自己会挨这一巴掌，不过她不后悔。 小腹的痛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下一秒，就感觉眼前发黑，渐渐看不清东西。 直到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都是白色。 “你醒了。”这声音好熟悉。 男人为她拉拉被角，低声说着，“医生检查过了，可能是肠痉挛，好在没有伤及内脏器官。” 比起病情，姜悦更在意的是这个人的出现。 “余锦江，你怎么在这里？” 而且，脸上好像还带着些许的淤青，胳膊吊着石膏。 这是，又打架了？ 被问到的某人，回想起刚刚。 本来是来医院拆石膏的他，恰好遇到了被送进医院的姜悦。 鬼使神差，他直接和医生说要来照顾她。 毕竟，那张惨白的脸。 余锦江不想再看到了。 “巧合而已，医生说你还得住一晚观察情况。” 说完，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来。 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余锦江眼眸软了下来，拿着电话出去了。 等他出去，姜悦想到刚刚的话。 若有所思拿起手边的电话，拨通了号码。 “这里是晋阳派出所。” 她把在训练场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接下来，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挂了电话，又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老妈，我今晚不回去了，住丹阳家，你不用担心我。” 温筠是知道自己孩子的，只是这明天的补课。 还没来得及问，姜悦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她叹了口气，这孩子咋这么心急呢。 其实，姜悦不是心急，只是怕多说多错。 不一会儿，余锦江回来，正要和姜悦说离开的事，没想到被她先一步开口。 “你有事就先走吧。” 他一进门，眼神中便带有犹豫。 她想，刚刚的电话是上次的女生吧。 谁知，男人眉目带着些气焰，“你就这么想我走？” “那你不想走？”姜悦手上还在发送信息，不知道这人又莫名其妙什么。 男人深吸一口气，对眼前的人，他似乎永远有亏欠。 毕竟，当初在一起，他耍了手段。 此时，他气焰消散，语气也柔和下来，“我处理完事情就赶过来，有事情你就按铃。” 嘱咐了一番就离开了，只剩下姜悦一个人。 小腹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早早就睡下了。 至于第二天的补课，被她完全抛却脑海。 第9章 担心与生气 一道道雨幕落下，落入地面开始飞溅，啪啦啪啦如同断线的珠子。 门铃声在此时响起。 “小程啊，快进来吧。”虚掩的门缝打开，温筠拿出准备好的拖鞋。 白色半袖外面套着浅蓝色短衬衫，手里还拿着滴水的雨伞。 一进门没在餐桌看到熟悉的身影，“阿姨，姜悦呢？” 温筠随口说道：“她呀，昨天下午训练完就去同学家了，还没回来呢？” 听到这，程深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等着。 过了半小时，想还没等到姜悦回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温筠又拨打了一遍，还是熟悉的声音。 电话回声很大，坐在沙发上的程深听的一清二楚。 他目光沉沉，出声问道，“她去哪个同学家了？” 注意力都在电话上的温筠，直接说着，“是她之前初中的朋友，叫聂丹阳。” “阿姨，你别拨了，我直接去那找她。”说罢，他起身道别。 回神的温筠突然想到，他好像连地址都没问。 天气雾蒙蒙，离开姜悦家时雨已经小了，这次他没有打伞。 “叮咚。” 等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 聂丹阳正揉搓着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看见来人，她轻挑眉，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 将眼神轻微移开，“姜悦呢？” 姜悦？原来他来是为了这个。 聂丹阳礼貌一笑，“她不在我这。” 瞥见屋内沙发上的身影，低沉目光，“打扰了。” 刚转身，又想起温筠的话，轻抿嘴唇，“她训练的地方在哪里？” 与此同时，医院里姜悦睡得正迷糊，全然忘记还要补课。 隐隐约约间觉得有个人一直盯着她。 单眼睁开就瞧见余锦江坐在凳子上，他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拆卸，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眼神中充满复杂。 “醒了，我买了你喜欢的馄饨。”复杂的眼神瞬间被收起，起身将桌上的食盒打开。 如果是以前，被这样照顾。 她一定会感觉开心的。 “不用了，我不饿。”拿起一旁的手机，发现怎么也开不了机。 抬腕一看，发现已经将近九点半了。 糟了，她的补习。 赶忙起身收拾床铺。 身旁的人淡淡说着，“不吃我就不办出院。” 迫于无奈，姜悦拿起食盒，馄饨入口，稍有些凉意。 见她吃了，余锦江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程深急步赶来，衣服上沾了些许水渍。 赶忙调整呼吸，鼻息依旧深重，“请问姜悦在哪个房间？” 办完手续回去就看到姜悦坐在床边，端着一杯热水。 “吃东西还像个小孩子，嘴边沾上了。”说吧，他的手靠近她的唇边。 姜悦身子后倾，自己瞎胡擦抹一翻。 男人轻笑，冲着她的耳边低语，“就这么躲着我？” 觉察到她进攻的手势，身子先一步躲开，“外面下雨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门外，一道身影伫立，冰冷的语调让人感到寒意，“我是不是打扰你俩了。” 说完嘴边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便转身离开。 姜悦还未曾见过大神那样的眼神。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现在不追，以后就追不上了。 “昨天，谢谢，医药费我改天给你。”说完就朝着程深离开的方向追去。 身后的人低垂眼眸，里面的神情晦暗不明。 天空乌压压一片，丝毫不见太阳，水滴从天而落，很快地面就被雨水铺平。 “大神，你等等我啊。”手掌做顶当伞，她焦急的呼喊着。 而前面的人孤身行走在雨中，雨水无情的打落在他身上。 接连叫了几声，前面的人并未有停下的迹象。 姜悦也不继续追了，伫立在雨中，喊出最后一声，“程深” 前面的身影终于停下，朝着姜悦跑过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 雨滴落在他的发梢，顺着脸颊垂落，他蹙起眉头，声音也比平时更在沉重，“你是想又进医院吗？” 她带些许愧疚，大神一定是空等了很久，所以才这么生气，“是因为我没去补课才生气的吗？” “姜悦”他压低声音，看不出任何表情，“我的时间很贵，如果你这么不在乎，那么我也没必要跟你浪费。” 那天雨很大，程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昏暗的房间里，一双眼睛发着幽幽的光。 一进门他便靠着门坐到地上，湿漉漉的衣服粘连在身上，闭着眼睛靠着墙面，直到一阵叫声响起，他才睁眼看去。 “过来。”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声音带着些干涸。 迈着优雅的步伐，猫咪一步一步靠近。 在要靠近他时，幼爪挠挠身躯，以一种慵懒又高傲的姿态看着程深。 “跟你那主人一样，真是不乖。”长臂一捞，将猫咪带入怀中，抚摸着它的脑袋。 猫咪很是受用他这一套，安静的在他怀里舔着爪子。 一路上，姜悦都在回想刚刚的话。 大概，大神再也不想见她了。 “老妈，我回来了。” 将雨伞折好，又把外套脱下来放到盆里。 想起程深的洁癖，她还是果断选择手洗。 温筠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捧一碗水果奶酪，听见开门声，转头看去，“回来了啊，小程呢？他不是去丹阳家找你了，怎么没一起回来？” 说完之后又挖了一勺水果放到嘴里，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 姜悦耷拉着脑袋换鞋，听到这，她声音提高了一个度，“他去丹阳家找我了？” “对啊，他问了我你去哪了，然后就说找你。”温筠没在意姜悦的语气，继而又平淡的说着，“不过那孩子真心急，地址都没问就走了。” 完了，果然一个谎言之后要用无数的慌来圆。 不知道聂丹阳是怎么说的，也不知道大神那么生气是不是发现自己骗他。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赶忙跑到卧室为手机充电。 门外温筠的声音响起，“妈还做了一份放冰箱了，要吃自己拿。” 开机的瞬间就弹出大神的消息，‘你到底在哪？'' 又点开聂丹阳的聊天框，‘程深来找我了，我说你不在。’ 将手机扔到一边，望着天花板，此时，她感到无比的疲惫。 第二天，第一排的座位有空缺。 第三天，如此。 第四天，依然。 ... 直到周五的晚上，温筠接到了电话。 “阿姨，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最近没办法给姜悦补课了。” 姜悦这周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她一度以为大神是气到不想见她。 但又想想，她是把自己想的过重了。 第10章 回忆 周六，姜悦没有等来她的家教老师。 熟悉的翻开课本，身边少了一个人的感觉，烦闷的她又将课本合上。 头侧躺在书上，拿起手机翻了翻又放下。 已经从‘张真人’那里知道大神请了病假，发出去的问候就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一点回应。 不会是那天大神回去淋雨感冒了吧。 还是说他的病已经好了，只是不愿意再和她浪费时间。 想到可能是后者，她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而让姜悦如此烦闷的罪魁祸首，如今正躺在床上，潮红着脸，呼吸也十分急促。 就在此时大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进入，提着盒子上了楼梯。 “我说，这都几天了，你怎么还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来人一手插兜，依靠在门槛上，身着黄色t恤，脖子上挂着银色链条。 似笑非笑，一双狐狸眼以傲慢的眼神看着床上的程深。 藏在角落的猫咻的一下窜到床上，眼睛里满是戒备，伸出的爪子像在为他的主人摇旗呐喊。 门边的人晃晃手里的药箱，漫不经心说着，“要是想耽误你家主人的治疗，你就在那待着。” 任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觉得他有病。 一只猫怎么可能听懂如此复杂的语言。 可是偏偏，猫咪扭头看了眼自家主人，又跳到桌子上，盘起身躯盯着两人。 没了阻碍，那人走到床边，打开单独的一节衣柜，套上白大褂。随后打开药箱，里面放的东西很齐全。 拿出酒精喷雾喷在床头柜上，又铺了一块蓝色的方巾。带好口罩，沾了些许的液体双手揉搓着，接着从药箱里取出针管，开始配液。 手法相当熟练，这项操作显然已经做了无数遍。 床边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咳嗽。 配好的液体挂到输液架上，嘴里说道：“你们家这只猫，每次我来，都冲着我伸爪子，果然和你这个人一样” “不近人情。”这四个字他加重了音量，眼睛里都是戏谑。 “咳，你怎么不说你每次都嘴欠。”程深白了他一样，将胳膊伸了出来。只见上面泛着些许红色的小点。 这边已经排好空气，朝着他的手开始比划，“要我说，把它送走得了，从小你因为它遭了多少的罪。” 针已经进到血管，出现回血，“这次再加上感冒，还得好几天才能好。肯定是你又抱它抱的太久了。” 调好液体的滴速，看着床上他难受的模样，轻叹口气，“小时候你第一次发病，我就劝你把它扔掉，直到现在你还是舍不得。” 程深的眼睛悠悠的闭上，良久，他缓缓开口，“这些年，它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窗外太阳当空，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姜悦趴在桌子上，时不时咬着笔盖。 不一会，温韵就叫她出去吃饭。 挖了一勺豆腐放入口中，入口即化，鼓着腮帮子，“老妈，这鲫鱼豆腐做的太香了。” 每次吃饭都能听到她的彩虹屁，温韵已经习惯了。 “晚上你训练完直接去南华饭店。” “去干嘛？” “郝叔叔你记得吧，你初中的时候他经常来咱们家。这次他回来，想请咱们吃饭。” 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这个人，她记得。 每次来都带着儿子，然后把儿子丢给她，就和爸爸去书房谈事情。 爸爸走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训练场上，姜悦一拳接着一拳锤在沙袋上，汗水浸湿了她的发带。 另一边的教练双手环胸，“你都锤了一个多小时了，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了。” 见她不说话，女教练又继续开口，“宣判结果我听说了。那个人是个惯犯，只要被发现就会换一个地方，一些家属碍于情面，最后都不了了之，要不是你那次报警，恐怕结果还是一样。” “砰” 一拳狠狠打在沙袋上，随后力气耗尽瘫坐在地上。 见状，教练走过去，蹲下身子，手放在姜悦头顶，轻轻抚过，温柔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幸好你很勇敢。” 勇敢？ 姜悦闭上眼睛，任由汗液滴落，一阵晕眩感，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 “悦悦今天练习的很不错。”男人揉揉她的脑袋，带着厚茧的手有些扎人，她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这是每次训练完都会有的鼓励。 粉嘟嘟的小脸轻轻呼着气，刚训练完脸上还泛着红晕，出汗导致身上的奶香味有些浓重。 教练这个动作，老爸经常对她做。 即便心中有些抵触，她也没有躲开。 男人嘴边带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下午你爸爸给我打电话说，他那里还有事情没忙完，让我把你送回去。” 此时年龄尚小的她还不能分辨这句话的真假，只觉得他是大人，就应该听他的。 巷子里狭小阴暗，靠墙的一面白色塑料袋堆积成小山，这里很少有工人清理，几乎是堵着路了才会清开。 姜悦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回家的路，脸上闪过慌乱，回想起爸爸教自己的话，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脚下停住了脚步，对男人说道，“我想上洗手间。” 男人皱了眉左右瞧瞧，指着那一堆杂乱，嘴上带着笑，“这附近没有厕所，你就在那儿上吧。” 听到如此，她下意识的攥紧了书包袋，只要跑出这条巷，再绕一下就是马路。 “你看那边是什么？”稚嫩的嗓音响起。 男人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就是此刻！ 跑！ 意识着到手的猎物即将跑掉，可年幼的姜悦怎能跑过男人，还没两步便被大手一挥带入怀里。 姜悦挣扎着，整张小脸害怕极了，爸爸温和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如果遇上坏人要大声的呼救。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开始高声呼叫，“救命啊，有坏人！” 刚喊了几声，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黑色的瞳仁放大，眼睛里面带着水雾。 男人把她推到了塑料袋上，手渐渐靠近了裙摆，身上的烟味肆意笼罩。 她感到恶心极了，是烟味，也是男人！ 这条小巷荒无人烟，即便她高呼也不一定能有人听到，这也表示不可能会有人来救她，眼神里充斥着绝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声音带着颤抖，“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我爸爸会给你很多钱，你把我送回家行吗？” “求求你了” 对于姜悦的诉求男人不为所动，细小如藕的胳膊令他的眼神中更多了些兴奋。 他的胡须扎在胳膊上多了些刺痛，姜悦拼命摇着脑袋，手上推动的力气在男人看来如同棉花敲打。 突然，一声响动，男人的脸色变的痛苦。 抚过后脑勺，手上粘上了些许血迹。嘴里带着一声脏话，起身看去。 离开了禁锢的姜悦，将裙子拉长遮到脚踝，紧紧的靠着墙边。 那边，站着两个小男孩儿。 前面那个神情冷漠，手上拿着板砖，上面还沾着血迹。 靠后的那个男孩儿眼中尽是厌恶。 “小兔崽子，坏老子好事。”男人作势就要冲上去。 好事？真是癞蛤蟆给自己脸上贴金！ 男孩厌恶之情更加明显，摇了摇脖子上挂着的手机，“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叔叔会很快赶来，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跑。” 男人捂着后脑勺恶狠狠看着两人，又看了看墙边的姜悦，眼中带着惋惜。 真是功亏一篑！ 随后朝着另一面扬长而去。 前面那个将板砖轻轻放到地上，“你脖子上的不是模型机吗？” “废话，我不这么说，凭咱俩能打过他吗？”然后他又看看地上的小人儿，“她受了惊吓，你在这陪她一会，我去借个电话。” 此时的姜悦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膝盖上，眼睛没有神采。 男孩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蹲下，手撑在腿上。 因为他的靠近，姜悦又颤了颤身躯，紧贴着冰凉的墙壁。 看到她这样，本来想要抚摸她脑袋的手又缩回。 他用了自己认为最温柔的声音，安慰道：“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 男孩清澈的眼眸，细腻的嗓音，慢慢抚平着姜悦。 第11章 她的光 在这个寂静的小巷中，充斥着姜悦的抽泣声。 或许是因为同龄人，或许是救命之恩，更或许是他的温柔。 一时间姜悦伸手抱住他，哭的更加大声。 男孩有些不知所措，许是想到自己，他慢慢地伸出手轻拍她的后背。 我们畏惧这世界任何一点不好的因素，可如果没有这些，那我们究竟该如何长大。 倘若这些，又是否是人生中应该经历的事情？ 此时的姜悦还不懂这句话，她只是一个受了伤害就会哭的小孩，哭声里有她的畏惧，有她的委屈，亦有她的微光。 过了一会儿，哭声渐止。 “你看你，红红的眼睛跟小兔子一样。”男孩浅笑着，小兔子应该能安慰到她吧。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一会儿送你回家，好吗？” 她依旧不说话，双手攥紧裙角。 觉察到她的动作，男孩觉得心口有些闷。 故事里讲到，刺猬为了躲避猎物的追捕，会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它的刺在伤害坏人的同时也在保护自己。 可眼前人却是一只刚长出嫩刺的幼崽，还没长大便要学着对抗世界。 “裙子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坏人。”从口袋里翻出糖果递给她，“我害怕的时候就吃糖，所以，以后不要害怕穿裙子。” 男孩的笑感染着姜悦，她犹豫的接过糖果。 眼前的人明明和她一样大，却老秋气横。 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口子。 刚刚被裙子遮盖，男孩并没有立刻发现，瞅了瞅伤口不是太深，“我去给你买创可贴。” 刚要起身，小手拉住了他，摇了摇脑袋。 脸上还布满泪痕，见如此他挠挠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那你和我一起去。” 姜悦又摇摇头，手还是没有松开。 正巧，另一个男孩回来，手里还提了一包东西。 注意到两人拉在一起的手，他有些诧异，“我让你陪她，你倒好。” 说完，从袋子里摆出瓶瓶罐罐，看清上面的字后，一句疑问响起。 “你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刚刚注意到的。” 见男孩笨拙的手法，他又问道：“你到底行不行？” “要你管。”昨天刚学的知识，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可身边这个人太讨厌，搞得他都忘记下一步该如何。 这时候的姜悦突然笑了，他们……真的好像小大人，让她感到温暖。 安慰她的男孩见她笑了，心中也不免松了口气。 “其实，你很勇敢。” 双眼慢慢聚焦，回过神的姜悦发现眼角有些湿。 “今天就练到这吧，我晚上还有点事。” 后来，是他们送她回的家。 爸爸亲手将那个男人送进监狱，给她换了训练场，也换成女教练。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不说话。 为此，还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可对她来说，那个男孩就是她的心理医生。 也是她灰暗的经历里照射的光芒。 后来，她甚至想找到那个男孩。 可老爸是这样跟她说的，悦悦，只要是有缘分，一定会再相见的。 南华饭店坐立在市中心，离训练场并不远。 刚进大厅，就有服务员热情迎上来，“你好，请问有预定吗？” 姜悦看看手机，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一位郝先生定的。” 服务员点点头，“在雅苑包间，请跟我来。” 这名字还真是别致。 进了包间，不由感叹，只是几人吃饭，用得着这么大手笔吗？ 二十人大圆桌，悬空吊灯，檀木桌椅。墙上雕刻着山水壁画。 主位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在翻阅着菜单。 威仪孔时，俨乎其然。 在看见服务员领人进来时，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小悦，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尽管他是笑着说的，姜悦依旧觉得很严肃。 寻了个空位坐下，“郝叔叔谬赞了。” 有个问题在她心里压了很久，也是借今晚这个难得的机会，正要出口，包厢的门被打开。 温筠身上那件墨绿色长裙，姜悦只见她穿过一两次。 她身后跟着一位少年，纹理短发，蓬松有型，目测比姜悦高半个头。 温筠率先开口，温婉优雅，“抱歉，来晚了。” 随后，在与主位相隔两个椅子的地方落座。 郝尚雄放下菜单，浅笑，“是我来早了。” 少年从一进门就盯着姜悦，选择了与她相邻的位置。 “小霸王，这么久没见，你越发像个女生了。” 姜悦还未开口，主位的人呵斥着，“思彧，你越发没有礼貌了，怎么跟妹妹说话呢？” 郝思彧脸上的表情揪成一团，“爸，你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就想吃她一块糖，结果被她给揍了一顿。” 姜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头都没抬，“难道你不知道擅自动别人的东西很不礼貌吗？” 温韵出来打了个圆场，毕竟是两家的孩子，“不妨咱们先点菜吧。” 刚吃几口，耳边又传来聒噪的声音，“听说你学习不太好啊，要不要哥哥给你补课啊。” 姜悦想到了大神，眼神暗淡下来，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自己了。 “我已经有家教了。” 身边的人剥着虾壳，嘴边挂着一抹笑，略带骄傲，“哥哥可是全年级第二，这么不给面？” 第二又怎么样。 她没有回答，而是竖起耳朵听对面那两人谈话。 隐隐约约听到u盘，书房之类的。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走她的餐盘，又将一盘虾肉放到那里。 她歪了头，手指向盘子，看着身旁的人，眼神中带着不解。 “哥哥剥的，吃！” 拜托，你这哥哥当的也太顺手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郝思彧的生日在她之后。 这顿饭，姜悦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接近初秋，晚上的风带着些许凉气，吹动着姜悦的裙摆。 郝思彧脱下黑色外套递给她，见她不接，直接披到了身上，脸上笑着，“别跟哥哥客气。” “衣服兜里有糖，要吃自己拿，我可不像你那么小气。” 很快，门前经理就把车开了过来。 母女二人坐在后排，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前方传来郝叔叔雄厚的声音，“悦悦要补课的话可以找思彧，他学习还不错。” “不用了，谢谢郝叔叔。”手摸着口袋，里面有糖纸嘶嘶的声音。 三个红绿灯后，车驶进了小区。 在灯光通明的路灯下，母女二人下了车。直到车再次驶离小区，两人才进了楼梯。 第12章 迷雾bar 车上，郝思彧收敛了笑容，手撑着脑袋，有些犯困。 耳边声音响起，“你今天怎么回事？别忘了...” 他语气淡淡打断了耳边的话，“爸，我这样也是为了早点拿到咱们需要的东西。再说了，跟女孩子打交道我还是比较擅长的。” 然而姜悦此时并不知道父子二人的心思。 第二天起床就在饭桌上看到一张欠揍的脸。 姜悦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大口，“你来干什么？” “我来帮你学习啊。”他热情不减，仿佛分开了数月。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已经有”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我知道，不过我不是以家教的身份，而是以你发小的身份来的，这样你总不能拒绝我了吧。” 姜悦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餐。 卧室里书架上的书排排整齐吸引了他的视线，“这都是姜伯父的书吧，我记得之前不是都在书房吗？” 姜悦倒是不怎么在意，翻动着课本，“搬家之后就没有书房了，一部分我感兴趣的书就放在这里。” “那书房其他的东西呢？”他拿起一本开始翻动着，随后又拿出一本。 瞧见他的动作，姜悦有些疑惑，“你问这干嘛？” 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他轻笑着摇摇头。 姜悦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搞得郝思彧很不自在。 单手撑着脑袋，看着一旁也不算太丑的某人，“鼻涕虫，你，有女朋友吗？” 说起鼻涕虫，小时候他被姜悦揍得两条鼻涕大甩，真像毛毛虫。 被看的有些发毛，他摸摸鼻头，眼神瞥向别处，“没有啊，怎么了？” 姜悦继续问道：“那你以前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神一眯，“你不会是想跟我爸告状吧。” 知道他想的远了，姜悦摆摆手，“怎么会，到底有没有？” 他垂下眼眸，“曾经有。”然后又恢复到那副欠揍的模样，“问哥哥这个干嘛？” “那如果她生气了，你怎么哄她？” 这才是姜悦的真实想法，大神已经生气很久了。 然而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郝思彧顿了顿，眼神带着坚定，“我不会惹她生气的。” 那个人心大的很，生气对她来说完全不存在。 果然年级大佬教的课都差不了多少，对她来说依旧听不懂。 在得到郝思彧还要过来补课的消息，姜悦有些崩溃。 周一大课间刚跑完操，不远处就飞来一瓶气泡水，伸手一握冰凉的手感很是舒服。 聂丹阳满脸笑意，一把搂住姜悦的肩膀，“周末忙啥呢？” ‘嘶’猛地喝了一口，眉眼带着些疲惫。 能忙什么，接收郝思彧的紧箍咒。 “我听说你家大神已经一周都没来了，你不去探病？”聂丹阳一脸八卦，好奇的看着她。 探病？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姜悦突然伸出手给她点了个赞，立马去找‘张真人’。 办公室内，他正朝水杯吹着气，挑挑眉，“你要给程深送作业？” 他那样学习好的人，不用作业也能考第一。 不过程深这次休假确实有些久了。 姜悦皎洁的眼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对啊，老师你就跟我说地址吧。” 手捧一束向日葵，顺着地址姜悦来到附近。 应该前面过个马路就是了，红路灯的路口车水马龙，电话在此时响起，“喂，怎么了？” “悦姐，快来迷雾bar找我。” 将近十点，喜欢夜生活的人，这个时间才是他们精彩生活的开始。 今天这里里的人很多，随着震耳的音乐，人们疯狂的晃动身躯，性感在这里都不太值钱。 十几个人坐成一排，而齐枭被他们包绕在中间。 如同老鹰中的小鸡任人宰割。 他双手不停的摩挲着大腿，汗液浸湿他的手掌。 大门口的人身着碎花半袖，百褶短裙，淡妆映衬得她更加精致。 “我找个人就走。” 姜悦不明白自己的打扮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破绽，保安只是冷冷的说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就在她打算硬闯时，身边走来一个男人。 黑色半袖加身，脖子上挂着银色链条，看着年纪并不大。 狐狸眼眯着，那双眼仿佛有着勾人夺魄的魅力，“我带她进去。” 保安颔首点头立刻放行。 简直是差别对待。 她还是头一次进入这种场合。 灯红酒绿，奢靡之音。 还未进入内部，就见门口站着几男几女，含笑间透出几分诱人。 带她进来的人已然司空见惯，为她指了方向，“找到人就赶紧出来。不要在这里待太久。” 此时她显得格外异类，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东西，生怕被人挤压。 昏暗的灯光里，她寻找着卡座。 很快，她找到了被一群人围着的齐枭，而座位的另一边显然有个熟悉的身影。 “不错，再喝一杯。” 周围的人起着哄，那人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又瞧着中间低头的齐枭。 正要送入口中，被人一把拦下。 “哟，这个妹妹长得真像明星，有没有兴趣和哥哥们喝一杯？” 瞬间，周围皆是哄笑，齐枭右边的男人眼里充满着兴致。 她未曾理会起哄的人，而是示意两人站到她的身后。 秦玉录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夺过她手中酒杯一饮而下。 烈酒入喉，呛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如果只能有一个人来承担，那就是他。 这种局，很明显不能让一个女孩子牵扯进来。 知道他的想法，姜悦不曾怯懦。 这种地方，一般都有保安，要是真打起来也能撑一会儿。 “你们俩，跟我离开。” 此话一说，原本笑着的众人变了脸色。 男人伸手揽过齐枭的肩，露出猥琐的笑，“离开可以，你把这些都喝了。” 被揽的齐枭身体有些发僵，看着姜悦摇摇头。 心中悔恨万分，他不应该来这里，更不应该将两人都牵扯进来。 桌面上的酒度数都蛮高，都喝怕是连医院也不用去了。 她轻蔑一笑，眼神落下那只手上。 骤然酒吧里传来女人的惊呼，随之是酒瓶子砸落的声音。 周围的人纷纷躲开，一时间热闹的氛围消散，大家都惊慌不已。 地方小到难以施展拳脚，一个转身，膝盖踢上男人的肚子。 随即倒在沙发上，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拿起一旁的酒瓶子砸来。 姜悦一个侧身闪躲过去，手掌掐着那人的上臂，完美的后背侧翻将他摔倒在地。 第13章 沾血的向日葵 不远处看台的男人打了个手势，保安立即过来。 “将闹事的那群丢出去，禁止入内。” 保安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今晚要和老板谈生意的，就这么赶出去，怕老板那里不好交代。 倒是眼前这位，他更不能得罪，“是，付少。” 瞬间一群黑衣保安冲过来，将众人拉开。 没人敢在迷雾闹事。 今晚，有人犯了忌讳。 生意自然是谈不成了，怕是还得承担这件事造成的后果。 姜悦想起那人的话，不再久留，将他们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三人离开后的迷雾，又恢复了往日的氛围。 走出一段距离后，姜悦回头看着两人，眉目间全是怒气，声调也提高了几个分贝，“你们两个知不知道，未成年人禁止入内！更别提喝酒了。” 看着右边那个低头的，她深吸一口气，“齐枭！你多大的人了，那种场合你也敢去，出了事情怎么办？如果今晚咱们都送在那儿怎么办？你做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难道指望我保护你一辈子吗？” 见他头埋得更厉害，火气渐渐低下来，姜悦调整好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平稳一些，“我不知道今晚你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出现，但，以后别让我知道你们再来这种地方！” 两人沉默，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要是没有姜悦，可能真要搭在那了。 那里不是他们能去的地方。 天微凉，秋风渐渐吹起，路灯下三人身影拉长。 突然，秦玉录出声打断了这份沉默，“姜悦，你的手！” 借着路灯，她发现掌心划了不小的口子，血顺着手腕流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刚才一片混乱里，姜悦也没感觉出来。刚刚怒气值上升，才觉得有些疼痛。 齐枭鼻子一酸，带着哭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明知道他们人多还要叫你过来，还害你受伤，全都是我的错。” 说到最后，眼泪夺眶而出。 一旁的秦玉录紧抿着唇，眼神盯着她的手掌，心中不觉有块石头堵得慌。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需要女孩子保护，真是没用。 看着两人自责内疚，想要说的话也止于口中。 将花递到秦玉录怀里，她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惜了，本来要去探病的。” 可惜了。 向日葵沾染了鲜血， 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 抬头看了秦玉录一眼，“你应该有带消毒湿巾吧。” 毕竟，感觉大神是真的有洁癖。 反应过来的秦玉录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湿巾递给她。 伤口不深，就是血流得有些多。 将小臂的血迹擦干净，见不够用，秦玉录又递给她一张。 沿着手掌轻轻擦拭，最后利落的将手掌包扎。 “别哭了，帮我打个结。” 天已经黑了，床上的人迷迷糊糊醒来，拿过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 猫爬到桌上，朝着主人摇尾巴，随后又跳到床上，离床上的人有一定的距离。 毕竟它可不想让主人雪上加霜。 “喵”黑暗里传来几声讨好的叫声。 送回姜悦后，齐枭也终于是止住了眼泪。 “你怎么那么爱哭？跟个女孩子一样。”秦玉录实在是难以想象，无奈的伸出左手替他擦拭脸颊。 当即又发现这个动作并不妥，讪讪一笑后放下了手，上面的湿润有些微烫。 他指了指怀里的花，“我还有任务，先送你打车。还有，以后别去那地方了。” 坐在车上的齐枭不敢向后望去，他手捂着嘴，无声的说着他的痛苦。 对不起，我可能又骗了你们。 折腾了这么久，只剩下秦玉录一个人。 他看着手掌，上面还有泪液。嘴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真是他见过最爱哭的男人，相反，姜悦简直可怕，他还是头一次见穿裙子打架的。 手里的花那人只说让他随便找个垃圾桶扔掉。 可是打架时，她护着花的模样还在他眼前，手上的伤怕也是那时候弄得。 真是个沉甸甸的活。 “喂，我马上过去，给我留个门。” 进门就是一片黑暗，他已经习惯了直接摸索着上了楼。 刺眼的光让床上的男人有些不适，闭着眼让自己适应光亮。 “这么晚，你这架势，是探病？” 将向日葵放到床头柜上，径直搬了椅子坐下。 他两指拧着眉心，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是发誓再也不碰酒的吗？”程深给他倒了杯水，有些疑惑。 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头发遮着程深的眉眼，看不清神色。 “太晚了，我今晚睡你家客房，不然我家老太太又该唠叨了。” “自便。” 猫咪好像很喜欢那束花，鼻子到处嗅着。 下一秒，就被他的主人拿起，猫爪不停的扑腾着。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当姜悦看到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掌，摇摇头，“老妈，我就是不小心划伤了，你怎么给我包成这样，我怎么写字啊。” 将汤端到姜悦面前，“妈给你熬的红枣排骨汤，赶紧喝，写不了字就先记脑子里，以后再补。” 一进教室，大家看姜悦的目光有些怪，准确来说，是看着她的手有些怪。 而她没有在意，只是瞧着第一排空荡的座位，然后瞥开目光。 许若一坐下来就看到姜悦的手，“我的妈呀，你这是怎么了？” 倒霉的许若没想过，自从他不再帮同桌放风后，又迎来一个新的任务。 “你再往那边写写，把这个知识点也写上去。” 午饭时间，教室里基本没什么人。 姜悦不方便去食堂，此时正趴在桌子上补眠。 所以她并没有看见有人进教室。 将书包放在位置上，程深就看到桌兜摆的一摞纸。 每张上面都有日期，每天的知识点也都记录在上面。 认真翻看后，嘴角展开一个小小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是被教室里的嘈杂吵醒的，抬头一看，大家都围在第一排。 那个位置， 是他的。 铃声响起，大家都散了，露出一个清瘦且熟悉的背影。 瞬间姜悦的眼中升起亮光，他能来是不是就说明病好了呢。 上次淋雨的事，她还心存愧疚。 不过他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晚自习是化学，这玩意她根本听不懂。 让许若帮她看着老师，然后就趴到桌子上睡觉。 睡得胳膊有些发麻，调整方向又继续睡觉。 第14章 两人的针锋对决 奇怪的是今天没听见同桌玩消消乐。 单眼睁开，吓得姜悦直接坐直身躯。 胳膊的麻劲还没散去，旁边的人翻看着笔记本，灯光下他展露出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轮廓。 清冷的声音传入姜悦的耳中，“睡醒了。” 说的姜悦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老师在上面讲课，而且还让大神看到了她偷懒的一幕。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以前她不管怎么睡都不会有愧疚，可如今她竟然会害怕让程深看到。 姜悦分析可能是因为他占着补课老师的身份。 忽然间觉得程深手里的笔记本十分眼熟，凑近一看，“这不是我的笔记本吗？” 他直言说道：“你的笔记得很糟糕。” 话音刚落，程深指着笔记的一处，“这里的公式抄错了，最后你算的结果居然是对的。” 随后，他又翻了几页，“这里，选取的方法不对，还有这里，上课抄错了，还有这里...” 仿佛程深翻的不是笔记本，而是她的遮羞布。 现在她也不想问这尊神为什么会坐在她的旁边，而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那个人还在不停的说着，姜悦听的都有些呆愣。 一阵铃声响起，大家都开始拿着书包走出教室。 什么情况，怎么都走了，抬腕一看果真是下自习时间。 她居然睡了两节课？！ 抬眼疑惑的看着程深，他应该也坐下不久，不然怎么不叫醒她。 将课本递给姜悦，程深拿起一旁的包，“回家把我说的这些仔细看看，别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乱七八糟的地方？什么和什么嘛。 将笔记本往包里一塞，姜悦快步走出了教室。 人群太多，她出门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 而她不知道的是，下楼的一瞬，墙的拐角出现一道人影，跟上了她的脚步。 回到家中的姜悦还没换鞋，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你来干嘛？” 来人指着自己的书包，朝姜悦露出一个微笑，“来帮你学习。” 随后他又探头冲着厨房喊着，“温姨，我又来蹭饭了。” 饭桌上其乐融融，郝思彧扒拉着米饭，姿势活脱脱一个公子哥。 她瞬间就想到大神刚来她家吃饭的时候，举止形态优雅不失礼仪。 饭后，姜悦坐在椅子上，看着一边书架旁的某人，他拿着一本犯罪心理学，不停的研读着。 她举起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右手，“我这样是学不了，你不如赶紧回家吧。” “啪”将书本合上，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他往跟前凑了凑，“来吧，哪里不会，哥哥教你。” 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 “你帮我把笔记本拿出来吧。” 翻找几下，他拿线圈本晃了晃，“这个？” 姜悦嗯的一声，“你先帮我整改一下这份笔记，不然影响我学习。” 他挑挑眉，还能有影响你学习的东西？ 出于好奇开始翻看，翻到最后眉目带着皱意。 看着气定神闲且挥了挥右手的姜悦，他有些无奈。 这哪里是笔记本，是错题本吧。 一中的年级第二在帮学渣改笔记，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于是接连几天，姜悦都以手受伤为由奴役着他。 周六，门铃声响起。 睡眼惺忪的姜悦边开门边抱怨，“鼻涕虫，这么早来干嘛，不是说八点的吗？” 开门的瞬间她怔在原地，瞳孔散大有些难以置信。 “鼻涕虫，谁？”来人白色秋衣搭配牛仔马甲，运动裤只到他的裤脚。 姜悦低头看着自己简单的白色运动服，起码没有失态。 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一时间心头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没谁没谁。”将程深带到客厅，赶忙回房间给郝思彧发消息。 希望他还没有出发。 然而，天不遂人愿。 下一秒门铃声响起，姜悦赶忙从床上跳下来，而那边门已经被缓缓打开。 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 四目相对间，蹦发出无数火花。 一种不知名的气氛围绕着两人，姜悦不由出口打断这份尴尬，“那个，我妈有事出去了，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买。” “不必。” “不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她摸摸鼻头，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那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年级第一的程深不是从不帮人补课的吗，为何现在出现在悦悦家。”郝思彧倚在门框上，看着对面的人。 这个人的站位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进门。 之前姜悦就一直强调她有家教，在程深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猜到了。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程深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他在意的是刚刚亲密的称呼。 本就比程深矮一头的他，此刻能感受到明显的眼神压迫，不过他也没有退缩。 两个人的交锋正式开始。 “喂，你们再不进来，茶就凉了。” 两人各坐在沙发一角，郝思彧饶有兴致的喝茶，而大神却没动。 放下茶杯，郝思彧嘴角升起一抹玩味的笑。 “悦悦，咱们今天讲考试卷子，我的分数差不多每科满分。” 姜悦没动，扭头看着大神。 他拿起茶杯看了看，“就像是茶杯的底托，基础知识不牢固，卷子讲的再详细也无用。” 郝思彧笑了笑，似乎是跟程深作对一般，“讲卷子才更能对应知识点。” 两人剑拔弩张，姜悦坐在中间不由缩缩脖子，试探性问道：“要不都讲？” 结果就是两人异口同声的不可以。 最后，姜悦还是选择了讲基础知识，她觉得大神说的蛮有道理。 基础知识薄弱，再怎么讲卷子她也听不懂。 就这样，姜悦夹在两人中间，时不时还要面对唇枪舌剑。 日悬当空，从姜悦家出来，程深走在前头，走了半响顿下脚步。 回头朝着郝思彧摇摇头，冷冷的话穿透着他的耳朵。 “不管你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她，我希望这是我在这里最后看见你。” 这样自大的口气，让他不禁想笑，除了姜悦，没人能这么跟他说话。 “你觉得凭什么呢？” 程深走近两步，修长的指头比了个二。 学霸间的斗争，郝思彧自然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书架的书他已经翻得差不多了，并没有什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的家教居然是程深。 在找到东西前，他并不想与程深过多接触。毕竟，他是一自己是二，实在讨厌得很。 当然，这样每次被压一头的感觉郝思彧自当是不喜欢的。既然他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这场家教之争自愿退出。 程深啊，想不到身为第一的你也会放下身段，看来，以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第15章 运动会序曲 时光汇聚成点点星光流入历史长河，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即将拉开序幕。 教室里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每个人都十分专注。 如果仔细看电脑屏幕，会发现他们除了让程序发出声音，还在兼顾着游戏。 “你们这群人听到我说话没，每个人都要积极报名项目。”讲台上的人拍桌子瞪眼，这群人没一个把话听进去的。 话说出来，有人在下面应和着。 “老师，咱们专技班是没有参加资格的。” “对啊，去年项目都报上去了，结果临上场连名单都没有。” “我们和普通班向来都是各学各的，何必跟他们凑在一起。” 看着底下吵吵嚷嚷，李老师拍着讲台，没了刚刚的气愤，倒觉得有些愧疚。 本来去年也是他一意孤行，谁能想到最后辜负了同学们。 瞥见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的男生，粉笔抛出一条弧线敲击在他的桌面上。 “江栩！” 男生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靠在椅子上，转而伸了个懒腰，“谁又惹咱们李老师生气了？” 旁边的男生戳了戳他的胳膊，“栩哥，让报名运动会呢。” 他揉揉后脑勺，神色慵懒，“老师，你觉得今年还有必要吗？” 李老师自然知道大家的顾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着，“你作为班长，要起个好带头作用，今年，我向大家保证，不会再让那种情况发生。” 听到这话，江栩挑挑眉，眼中升起一丝玩味。 既然如此，那就报名好了。 在育新湖的另一面，各个班级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讨论。 “这次男生都要参加，大家把擅长的项目都报回来。” 班级里只有小部分人是期待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运动会是在浪费期间。 “程深，男生只有你没报项目了。”体委站在讲台，数着班级里的人数，视线转到程深。 听到这个名字，姜悦提起精神，笔也从鼻子下面掉到桌子上，然后手撑着脑袋。 据她的了解，大神好像从来不参加体育项目。 她举手示意体委，“那个，班长就不用了吧，毕竟快期末考试了。” 她的意见得到了体委的驳回，他拿着名单在上面划着，“姜同学，大家都是要期末考试的，难道就班长一个人要复习吗？” 他的话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湖泊激起小小的涟漪，周围不断有哀怨声传来。 许若用手肘悄悄蹭姜悦的胳膊，跟她微微摇头。 虽然话说得很在理，但他的口气让姜悦很不爽。 明明之前张杨澍说的是量力而行，这不摆明强迫人？！ “那我再多报一个项目好了，这样不就相抵了。” 姜悦话一出，同学们不乏有些八卦，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你说姜悦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难道和程深是那种关系？” “瞎说啥呢，她喜欢管闲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对啊，之前程深上晚自习还坐姜悦旁边的位置呢？” “那是因为王青青和许若是初中同学，两个人需要学业交流一下。”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大神是被逼无奈啊。 八卦的主角转移的甚快。 程深依旧气定神闲，头都没抬缓缓开口，“跳远。” 体委在程深名字后面划上几笔，而后用得意的眼神看着姜悦，“姜同学还要再报一个项目是吧，那就50米短跑吧。” 生怕姜悦反悔，赶紧在名单上一划，笔速飞快。 听到这话，姜悦一口老血就想吐出来。 她已经报了两个项目了，又‘被迫’加了一个。 许若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体委摆明了是针对你，你刚刚没给足他面子，他一定是看你不爽。” 姜悦才不管他是什么心思，抓紧时间写上节课的小结。 晚自习，老师布置了作业就去了别的班级。 “为什么要替我参加？”身边淡淡的声音传来，姜悦扭头一看。 一张熟悉的侧脸，她当即反应过来，“你说运动会的事情啊，我能者多劳呗。” 身边的人渐渐靠近，清凉的薄荷味袭来，让人一下子清醒，“你是不是觉得我弱？” 弱？上次淋雨他就请了好久的病假。 然而那次打架这个人的手段又很凌厉。 突然发现，她对他，好像不是那么的了解。 她摆摆手，面色透着尴尬，“怎么会呢？” 大神露出一抹浅笑，修长的手指着她的课本，正好停留在那一句。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她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此刻有一个她更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坐在我的旁边？” 程深正了身躯，随手翻着课本，“我的同桌想和你的同桌交流学习。” 随即姜悦探出头看着第一排，两个正襟危坐的人，这是交流？ 但大神是不会说谎的，之前同学不是也说那两个人以前就熟悉么。 运动会在大家一片期待中正式开幕。 太阳高挂，秋风轻拂，一中充斥着欢声笑语。 五彩跑道包绕着鲜绿的草坪，空旷的坐席周围到处插满鲜红的国旗。 班级以一个又一个方队站立在操场外等待入席。 领导们已经陆续坐到台上，满面笑容，心怀期待。摄像师也已经就位，等待今天的盛大仪式。 一阵甜美的嗓音传入话筒，空灵清脆。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好！ 秋风吹拂着我们纯真的脸庞，暖阳沐浴着我们跃动的心房。伴随着秋风暖阳，我们迎来了晋阳一中秋季运动会，我宣布运动会开幕式正式开始。” 这种场合举牌的一般都是女生，而每个班都会有5-10分钟的表演时间。 从高一开始，班级依次上场。 “我左手一式太极拳，右手一剑刺身前， 扫腿这招叫清雪，破轻功飞燕， 我奇筋异脉力破天，一身正气荡人间。” 随着歌曲的播放，前面的班级手拿折扇跳着古风的舞蹈。 下一个上场的是高二1班，姜悦因为身高被安排在了男生堆里，恰好程深站在她的后面。 前方传来低低的声音，“你看她们举牌的礼服多华丽，要不是你要参加好几个项目，你穿那个一定惊艳全场。” 姜悦白白眼，自从选完举牌的人，许若都在她耳边磨起茧子了。 她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羡慕，没有哪个女孩不想做公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头顶的阳光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程深低头看着她，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好似形为一体。 第16章 要不要看电影 歌曲完毕，轮到她们班上场。 主席台上半眯着眼的某人百无聊赖的看着下方站位，嘴边展露出一丝笑容。 红色半袖，白色短裙，高高的马尾将她整个脸庞都展现出来。 姜悦站在哪里，哪里就是焦点。 各色声音汇聚，以不同的声线歌颂着。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 ...... 我是你十亿分之一 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 你以伤痕累累的乳房 喂养了 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 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 去取得 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 ……” 气势磅礴，朗诵出一副气壮山河，辉煌无限的画面。 一阵阵掌声响起，久久不停。 接着班级一波接着一波，舞蹈班以戏曲舞蹈完美收尾。 “下面进行大会第一项目，全体肃立，奏国歌。” “大会第二项，有请李校长致开幕词。” 校长清了清嗓子，望着同学们，开始讲话。 角落里，女孩拧着水杯，眼眸清亮，感觉嗓子都冒烟了。 旁边的人侧脸冷峻，结着一层的冰霜。 讲稿上的词一句也不说，全是她讲。 果然，只是个好看的花瓶。 校长的讲话已进入尾声，裁判员带领着大家宣誓。 见时间差不多了，胡艺涵正要开口，却被身边的人抢先。 江栩手指握着话筒，清冷高傲的声音响彻，“下面我宣布开幕式结束，比赛马上开始，请各位运动员做好赛前准备。” 胡艺涵脸不觉染上红晕，他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是花瓶。 见他眼神瞥过来，她赶紧收回视线。 第一个就是50米短跑，姜悦已经换好运动服。 紫色长款显得越发高挑，嘴咬着皮套重新将头发扎的牢靠些。 草坪上的女生们捂嘴，怎么会有女生那么帅。 做好热身活动，教练一声预备，同学们两手撑地，看着不远处的红条带。 随着抢响，姜悦率先起步，两条大长腿如起飞一般。 裁判员按下秒表的那一刻，眼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6.2秒，比去年的第一还快了一秒。 然而，他不知道，去年的短跑第一也是姜悦。 这点距离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跑完只是虚喘几口气。 一道男声从话筒里传来，“真是一场精彩的开场比赛，冲在最前面的姜悦同学，早已大步甩开其她人，冠军已确定无疑。让我们一同来期待下一场比赛。” 姜悦扶额，这人咋把讲稿念成这副模样。 看着她跑了第一，胡艺涵嘴角也绽放笑容，如同她自己跑的一样。 女子4x400的接力还得等一会，闲来无事的姜悦开始转悠。 掷铅球这里，姜悦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齐枭正托着铅球放在锁骨窝，身体后倾。 随着一声“啊”猛力一推，将球奋力投出。 如流星划过，抛出完美的弧线而后落地。 场上的人看到了她，等记了成绩后，朝她跑了过来。 一把环过她的肩，脸上出着细微的汗，他甩了甩头发，“怎么样悦姐，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说着将肩上的那只手拿下。 这两个人，都没她高但总喜欢环她肩膀。 “下面请女子4x100的成员开始检录。” 聂丹阳同姜悦站在了最后压轴的跑道上。 在阳光下，橘色的运动服仿佛更加耀眼，“姜同学，这次我们班可不会再让着你们班了。” 也不管后面跑的如何，两人倒是没有丝毫紧张的气氛。 “是吗，谁让谁还不一定呢。” 随着第三棒的接力，高二6班更要快些，紧随其后接棒的是姜悦。 尽管在刚才的短跑比赛中得了第一，但是队员交棒的时间太晚。 跑道外的人们紧张的看着这场比赛，替姜悦捏着汗。 心中祈祷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最后十米，两人相差无几。 直到两人一起冲过了红条带。 齐枭抱着两瓶矿泉水等在终点，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仿佛更加牢固，不可分割。 无论谁夺第一，他们永远都是彼此的后盾。 已经是中午了，运动会暂停，三个人一起相约去食堂吃饭。 下午没有姜悦的项目，她独自在教室里。 秋高气爽，正适合补觉。 门口，程深抱着校服，看着她的模样摇摇头。 坐到旁边都不曾察觉，还真是睡得沉。 如果真的是同桌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同桌， 他一定好好管束她。 很快，落日的余晖照在姜悦脸颊上，她拱了拱身躯，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肩上的衣服掉落，不知道是谁的校服。 得到特许，这两天可以不上晚自习，而老师也考虑到大家，所以都不会布置作业。 下午五点运动会暂时结束，大家中午的时候就把书包带到操场，结束后直接回家，基本没什么人回教室。 姜悦侧背上书包，正准备离开，就看见程深进来，出声问道：“你没直接回啊？” 他嗯了一声，然后开始在桌蔸里翻找，“回来拿个东西。” 姜悦提了提书包，“那要不一起走？” 他已经拿起书包，走到门口。 见此，她干笑两声，“不走也没...” 关系。 后面的还没说完，他靠在门栏上，橘黄的光照在他的侧影，狭长的眼睑垂下，“一起。” 姜悦走在他的右边，扭头便能看到他光洁的下巴。 他好像不长胡子。 风声，汽笛声，似乎还有她的心跳声。 “大神，你喜欢看电影吗？” 程深浅嗯一声。 她总觉得这个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之前他给人的感觉，就是礼貌中带着疏离。 对所有人都给予回应，也都保持距离。 感觉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他的情绪。 姜悦脸上堆起笑容，停下脚步看着他，“我请你看电影吧，就当是报答你之前帮我说话，还有那次打架的事。” 他轻歪脑袋，似笑非笑，“一定要这么客气？” 电影院里有不少人，姜悦和程深一站在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手摩挲下巴，她认真的看着电子屏幕，“你有没有想看的？” 虽然是在问程深，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处。 程深看了看她，随手指了一处，缓缓开口，“看那个。” 简直与姜悦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和，她嘴角勾起，眼睛里透出兴奋的光茫，“那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票。” 最近上映的恐怖片，排片率还挺高。 第17章 难挨的夜晚 姜悦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好的位置，不过好在屏幕够大每个地方都能看的清。 她手拿两杯可乐，扭头就看到程深身边多了两个女孩，她们含笑如花，像是问着什么。 而他也只是点头，突然指了指姜悦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穿过人群，对视而望。 占着手没办法招手，她只好冲着程深笑了笑。 而那两个女孩也看向姜悦，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觉得有些尴尬赶忙离开了。 急匆匆的人影走过，恰巧撞向姜悦。 杯中可乐摇晃，还好姜悦抓的比较稳，不然就要撒到身上。 再抬头时，已不见程深的踪影。 奇怪，人去哪里了？ 电影马上就要开场，大家陆陆续续进去检票。 很快，就剩姜悦和周围几个人。 远处，程深走来，身上的气息有些冷淡。 而他的手正揪着一个人的衣领。 “道歉。” 被揪着的人灰溜的抬起头，眼珠不停的转动，“美女，真是对不起，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了。” 姜悦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原来他刚刚消失是去做这件事了。 她也不是被撞一下就娇气的女孩。 刚要说没事，程深就放开他的衣领，眼睛死死盯着他，“还有呢？”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滴溜溜眼睛一转，突然伸手靠近姜悦。 程深赶忙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而那人已经乘此机会逃之夭夭。 这是她除了补课之外少有的近距离接触程深。 眼前的人，鼻子笔挺，眼角上扬，深邃如黑的眼眸如一湾潭水，让人深陷。 他真的，很好看。 回过神后，她一脸懵的问道，“还有啥？” 从口袋里拿出东西递给她，浅绿色方形，上面还有着刺绣的花，侧边挂着圆形的磁扣。 “刚刚那个人是个惯偷，这个应该是你的。” 见她空不开手，程深直接塞到她的衣服口袋，“电影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买的票在最后一排，黑暗的电影院正播放着其他的预告片。 姜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暗里，她的眼眸带着闪烁。 “姜悦。” 听到旁边的人喊她，抬头看过去。 突然一阵高亢的电影开幕声传来，而她只是看着程深的嘴巴在动。 “以后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 而那句话，姜悦并没有听清楚。 凄厉的女声惊叫，一幕一幕闪烁画面，披散着头发，血红的指甲直朝众人袭来。 大家都沉浸在恐怖的气氛中，程深注意到亮晶的东西砸落。 姜悦感觉眼前一黑，绵软的布遮挡着她的视线。 耳边温热的气息传来，温柔且坚定，“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整场电影，她不知道演了什么，周围的嘈杂都被她隔绝，耳边循环的都是程深的那句话。 在她的记忆力，让她感到害怕的事情很少。 而那天晚上，是她至今回想起，都仍觉得浑身冰凉。 早已过了秋天，而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乖乖，赶紧起床了，一会儿爸爸就回来了。” 听到温筠的话，姜悦立马从床上下来，小跑到厨房。 浅紫色吊带睡裙到她的小腿肚，抱着粉色的小熊。 鸡窝般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光洁，稚气的脸已经长开，带着些精致。 揉着惺忪的眼睛，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爸爸今天回来，真的吗？” 见她就这么跑过来，温筠放下手里的汤勺，温柔的话传来，“都上初三了还这么孩子气。” 温筠撇撇嘴，捏了捏她的鼻子，“见你爸爸回来就这么开心，赶快去洗漱梳头，不然你爸可要嫌弃你。” 朝她吐了吐舌头，姜悦跑到洗漱间。 桌子上色香味俱全，她坐在椅子上，翻着班级的通知，不是说今晚出期中成绩的么。 爸爸还说等她考到前五名，会送给她一个礼物。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她赶忙跑到门口，脸上堆着甜甜的笑，“爸爸，你终于回...” “郝叔叔，怎么是您啊？”朝门外望去，跟着的还有两位穿制服的同志。 每个人脸上沉默而严肃，看着她的目光里透着怜悯。 姜悦不喜欢这种眼神，连忙跑开了。 “怎么啦？”温筠从厨房出来，看到门口的人，一种不好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走过去，感觉步子有些沉。 姜悦坐在黑暗的房间内，不停的捏着手指，指甲掐着手掌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温筠推开虚掩的门，步调有些沉重，她抿抿嘴唇，希望干涸能得到缓解。 黑暗里，姜悦独自坐在床边。 温筠见此走到跟前，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悦悦，你自己乖乖待在家，妈妈出去一会儿。” 起身就要走，小小的手拉着她的手腕，眼眶里都是水雾。 “爸爸今晚还回来吗？”说完，眼角一滴泪滑落。 接着她又说道：“我会乖乖的待在家。” 等他回来。 随着关门声，姜悦跑到窗户旁，直到看着温筠坐上警车扬长而去。 抱着熊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男人警服着装，五官分明，眼弯如月，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他的脊背永远都是那样笔直高挺。 而旁边站的小孩稚气未脱，笑颜如花。 窗外溅进些许雨珠，雷声逼近，雨落成线，其中还夹杂着哭声。 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等待未归家的人。 手机屏幕亮起。 “恭喜姜悦同学在此次期中考试取得第二的优异成绩，现成绩如下，语文110分，数学...” 一阵遥远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从电影院出来，姜悦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像丢了魂儿一样。 程深叫了好几遍她的名字，都没有回应。 瞳孔渐渐聚焦，看着熟悉的道路，姜悦垂着眼眸，掩下其中的神色。 “我快到了，谢谢你陪我回来。”她的眼角微红，还残留着些许的泪痕。 袖口下程深轻抬的手腕收回，渐渐握成拳，“反正也是顺路。” 少女的气息袭来，他的胸膛被撞个满怀。 姜悦沉闷的声音响起，“今天，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陪着我 谢谢你找回那个钱包 也谢谢你此刻陪在身边。 少年的手停留在她的后背，刚要落下，怀里已经空了。 如一阵风，刚刚的温暖就像是他的错觉。 他将手背到身后，若无其事的说着，“我是你的家教，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第18章 闭幕 今晚一夜无梦，许是身体疲惫，也许是那个怀抱替她抵挡了所有的不安。 “女子1000米开始检录，请各位运动员到达指定地点。” 草坪上，齐枭和聂丹阳冲她摆手，嘴里异口同声，“加油！” 他们两个今天已经没什么要参加的了。 主要任务呢，就是为她加油打气。 姜悦冲着他俩比了个必胜的手势。 眼睛一瞥，不远处的少年一身白色运动服，站在人群中，他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加油。” 预备的号令发出，等到枪响，大家都开始迈步前进。 “悦悦这战术厉害了，开始先平稳保持呼吸，等到中间她就开始加速，直到冲刺。” “果然，体育对悦姐来说真不是盖的。” 两个人跟随着姜悦身影在操场上游走，两人相视一笑，对她拿第一很有把握。 八百米时，姜悦已经达到了第二，正准备进行冲刺。 前面的女生见姜悦已经追上她的步伐，眼睛里目光闪烁。 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姜悦失去了重心，直接砸向地面。 “悦悦（悦姐）！” 主席台的江栩站起身来，手搭在桌上，眼里沾染些许急色。 离姜悦最近的张扬澍大踏步过来，赶忙扶她起来，神情担忧，“怎么样？严不严重？” 膝盖上擦破了皮，红色的肉翻了出来，让人看得有些皱眉。 姜悦对他们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紧盯着前面的女生，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 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脚步往前坚持要把最后的路跑完。 前面的女生放慢了步调，嘴边露出一抹笑意。 踉跄着步伐，姜悦的眼里满是坚定。 “姜悦，你别跑了，受伤了是不允许继续再比赛的。”张扬澍跟着她的步调，规劝着。 见她毫不停歇，张扬澍有些讶异。 见过倔的，还没见过这么倔的。 姜悦看清了撞倒她的那个人，不熟但她记得那个得意的眼神。 终点的红条带已经被掉落在地，那抹红色是那样亮眼。 越来越多的人越过姜悦，直到她踩过飘带，齐枭和聂丹阳扶着姜悦到休息区，两人准备到医务室去弄点碘酒。 她面前就剩下黑了脸的张扬澍，“我刚刚让你停下来，为什么不听我的？你受了伤再跑，出了事我怎么和你家长交代？” 正教育着她，被一道声音打断。 “张老师，主席台那边有人找你。” 张杨澍哀叹一声，又嘱咐了她几句，才离开。 姜悦看着来人，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从中拿出一瓶水，为她冲洗膝盖处。 没有想象中的刺骨的感觉，温温的。 说来也真是凑巧，去年姜悦是被自己给绊倒的。 那时候为她处理伤口的是志愿者，带着医疗口罩，身形与此时的程深有些相似。 记忆中，更早的时候，也有一个人为她清理过伤口。 不过更多的时候，她想起的，却是站着的另一个人。 将伤口敷好，程深缓缓抬起头，“只是简单处理，一会儿再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姜悦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没再瞧出别人的影子，她轻笑着说了声好。 主席台这边，张扬澍和校长交涉着。 角落里，女生鼓起勇气说了第一句话，“你很在意姜悦。” 他高傲的眼神带着冰冷，语气淡然肯定，“是又怎样。” 女生得到了意料中的回答，刚刚旁边人的动作以及休息区的身影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很羡慕姜悦，漂亮且勇敢，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虎牙渐露，她知道，是因为那个人值得。 好在姜悦后续没有什么项目，得到特许，在教室里休息。 她带着昨天的眼罩，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看着时间点，她忍住困意，默默的爬起来，走到楼下。 再过五分钟，是运动会的最后一项，跳远。 一排男生站立，边上的程深穿着纯白的运动服，除了衣服显眼以外，就是他的身高。 “余锦江加油！”不少女生在旁边呐喊着。 他向周围的人投了个放心的眼神。 正巧，目光与赶来的姜悦对上，他的视线渐渐放在了她受伤的地方，眉头轻微皱起。 然而只是几秒钟，姜悦的眼神就看向旁边，唇语对着程深说，‘加油。’ 知道她是特意过来给他打气，他的心情轻快了些，目光柔和，轻轻点点头。 觉察这两人的动作，余锦江转移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堵。 两个人一起比，三次成绩取最高。 恰好，按照顺序，正是余锦江和程深。 两人如同离弦的箭，猛地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落在松软的沙地里。 侧标老师拿着尺子测量两人的距离。 第一次，程深胜。 余锦江瞥瞥眼，不就是腿比他长点么。 第二次，余锦江胜。 周围的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一次的结果。 姜悦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程深的脸上，自信淡然的模样，让他的身上蒙上一层光亮。 伴着夕阳，连续两天的运动会就此到了颁奖的阶段。 江栩握着名单，神态慵懒，“50米短跑，第一名，姜悦。第二名，穆潇，第三名许许” “女子4x400米团体奖，并列第一，高二1班，高二6班。” “跳高，第一名，李嘉瑶。第二名，周霞，第三名，王笑。” ... “女子1000米，第一名...”念到这，江栩的目光低垂，正要继续念下去。 “等一下。”李校长在这时出声打断，神态严肃，“运动会本就秉持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如果有人打破这个原则，那么这样夺得的名次也是虚假，就此作废。一个人的品行是很重要的，这样才是晋阳一中的学子。” 校长说完，江栩看看名单又继续念道，“女子1000米，第一，姜悦。” 台下，一道身影暗自握紧拳头，眼里皆是不甘心。 接下来，换成胡艺涵，甜美的声线透过话筒，“男子铅球，第一名，许若。第二名，齐枭。第三名，任高阳。” “男子1000米，第一名郝思彧，第二名余锦江，第三名许若。” ...... “跳远，第一名，程深。第二名，郝思彧，第三名，余锦江。” 手机里都是群消息提示音，大家都在讨论此次运动会。 第19章 付钰 “程深一身运动服，简直不要太帅。” “果然成绩好的人在哪都会发光。” “你说错了，成绩不好也能发光，你看姜悦，那么多第一。” “真羡慕给他们颁奖的人。” “楼上，你错了，你知道颁奖的是谁吗？” “谁啊？” “这么神秘？快说。” “计算机班大佬江栩和舞蹈班的可爱少女胡艺涵。” “江栩还可以，胡艺涵就算了，我还是更喜欢舞蹈班女神李嘉瑶。” “喂，楼上什么意思，踩一捧一啊。” “不服来打一架。” ...... 江栩看完将消息设为免打扰，目光朝左边看去。 可爱少女？ 拿着保温杯，裹得严实的少女。 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胡艺涵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等到人按顺序上台，两人才开始颁奖。 将奖杯和证书递给姜悦，江栩由衷替她开心。 压低声音说道，“恭喜你，小悦悦。” 恭喜你，在擅长的科目里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混合着青草香气，充满朝气的运动会正式闭幕。 大家会在另一个领域再会，那将是一场全体竞争。 昏暗的房子孤独的伫立在路边，靠近的人大踏步踱步而去，唯恐里面会有不好的东西出来。 高大伟岸的身影侧背着书包，将步调放的极慢。 没有要见的人，没有要做的事。 天空乌云密闭，顷刻间就要塌下来一般。风带动着尘埃在空中扬起，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 将钥匙熟悉的插入门孔，推门开灯，动作一气呵成。 “回来了。”女人从屋内走出来，手上拿着眼罩，长卷发直达腰部，一双极尽魅惑的眼睛，周围只有几条淡淡的细纹。 将裙子一扯，直接躺到真皮沙发上。 少年淡淡嗯了一声，转身朝楼上走去。 女人直接坐起，以一种命令的口吻，“站住！怎么？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没有了。” 扶着栏杆，他顿了顿脚步，脚步拐了方向坐到沙发的另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开始看。 这便是她，即使两人默默无言，也必须要做表面相处。 书包敞开一角，里面露出一抹白色。 “那是什么？”说完，女人就要上手，直接就要抢夺起来。 两人各持书包一角，谁都不先放手。 “放开。”他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女人笑了起来，“你所拥有的都是我的，我连看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句话让他身子一僵，直接脱了手。 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除了散落的书本，便是白色的奖杯和荣誉证书。 奖杯滚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尖锐的指甲划过，一字一句的念着，“程深，运动会跳远第一名。” 读完后将其丢弃在一旁，嫌弃的眼神露出，她嗤笑一声，“得奖有什么用，以你的成绩，有多余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考大学，别再给我拿回32分的考卷，浪费我的钱。” 他目光低垂，眼前的人恐怕连他现在读高几都不知道。 一言不发将证书和奖杯放回包里，拉上拉链，“我先回房间了。” 洗完澡程深换上一身纯棉蓝色睡衣，坐在床头擦拭着头发。 “啧啧” 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又接连叫了几声，还是没什么动静。 眉心皱起，台灯照射的阴影打散了他眼里的光。 急匆匆的跑下楼梯，他盯着沙发上的女人，声音有些急促，“我的猫呢？”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慵懒的翻着手里的遥控器，“你是在质问我吗？教你的礼貌呢？” 他攥紧拳头，闭上眼深呼吸，“请问您，猫呢？” 女人张嘴打了个哈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扔了。” 少年眼睛窜上红意，声音不自觉提高，“你凭什么这么做？” 说完，就直冲门去。 “站住！” 女人站了起来，眼里充满怒气，“你今天只要走出这个门，我见它一次扔它一次。” 程深随手披了一件黑色连帽外套，开始蹲下换鞋。 “您有教过我吗？” 随后，一阵关门声传来。 天阴沉，已经下开了雨滴。 他没有带伞，就这样沿着街道，沿着草丛寻找着。 一遍又一遍叫着它的名字。 与此同时，迷雾bar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没有人知道，摇晃的舞池下还有别样的天地。 采用了专门的隔音板，只能听到些许的音乐声。 付钰坐在角落，听着几人侃侃而谈。 无非是生意场上的事，他轻抬眼眸，而后又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 声声震动传来，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看着正中央的男人交涉着，他悄悄退出离开。 站在门口，他回拨着号码。 “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眼睛一眯，嘴边的笑意渐渐收敛，“不见了？我马上过去。” 路灯下，斜雨散落 黑暗里，孤身搜寻 一声又一声的名字传来，带着些许的颤音。 失去的感觉逐渐侵蚀内心。 付钰赶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看着雨中蹲着寻找的人影，他跑了过去。 将伞遮于他的头顶，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程深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无力，“我找不到。” 头上的雨珠顺着他的脸颊留下，或许不止是雨珠。 “真是看不惯你这副样子。”付钰斜了眼，瞳孔蒙了一层灰雾。 在付钰的提议下，两人来到了最初遇到猫咪的地方。 窄长的巷子里，垃圾桶旁好似藏着什么东西。 推开垃圾桶，它蜷缩着身躯，灰色的毛此刻已经湿成一片。 程深伸手靠近，似乎有所察觉般幽暗的蓝色瞳孔闪闪发光，一瞬间，他的手背多了几条抓痕。 一旁插兜的付钰见状，轻轻笑着，“你呀，真是不知好歹。知不知道主人为了找你淋了多少雨。” 它摇晃着脑袋，依旧抵触着他的靠近。 程深将手掌伸出，轻声细语，“过来。” 温柔的嗓音划破了夜色，也抚平着一切的不安。 见此，猫咪跳上去，嘴里发出几声呜咽。 小心翼翼将它放入怀中，拉上拉链，露出两只耳朵尖。 那里离心脏最近。 随后，两人来到了一家酒店。 第20章 朋友 “真是不巧，酒店只剩下一间豪华套房，价格有些昂贵，二位还要定吗？” 前台的眼神落在两人身在。 左边的，那双眼睛极具魅惑，像狐狸一样。 而右边这位，只是一眼就让她不觉有些脸红。 两个男的开房她倒是也见过。 只是今晚这两位，颜值太养眼。 而且穿睡衣来，是因为家里不够宽敞吗？ 想到这，看着程深的目光了多了份同情，真是可惜了。 “定。”付钰没听完整，他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几乎全是红色的未接来电。 拿着房卡，来到顶楼。 一进门，付钰有些错愕，“怎么是一张床？”走过去拉开窗帘，外面的夜景一览无余。 他坐到落地窗旁的椅子上，欣赏着外面的夜景，“晚上我睡这边，你睡那边，别过界。” 随后从口袋掏出一盒香烟，拿出一根后，放到小圆桌上。 程深将猫咪小心的放到地上，然后坐到他的旁边。 星火缠绕，白皙的两指熟练的夹着烟头，嘴里吐出丝丝细雾。 此刻的程深带着慵懒迷醉，还有着几分的冷酷。 重重心事化为烟雾，两人默默不语，很快一盒烟见底。 浴室充斥着哗啦啦的水声，程深正认真的给猫洗澡。 阳台上，付钰点开红色的号码。电话那面皆是责备，他浅抿嘴唇，眼神晦暗。 不一会儿，看着出来的一人一猫，他交代几句后挂了电话。 不就是挨骂么，倒也无所谓。 然而下一秒，他想掐死眼前的人。 两个各占床的一旁，付钰插着兜，有些咬牙切齿，“我不允许它上床睡。” 顺了顺猫毛，带着些无力感，“可是我之前把它弄丢了。” 付钰深吸口气，“房费是我付的。” “可它是我的亲人。” 再次吸口气，他着重语气强调，“房！费！是！我！付！的！” 回以沉默，程深抱着猫走到门口，正要拿外套。 “那边有个沙发，让它去。”能隐隐约约听到后槽牙的响声。 知道这是最后的退让，他眼中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沙发不大，只能坐两个人。将猫放到上面，程深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刚才在进门时就看清了屋内的摆设。 要不是体质原因，他还真想一直抱着。 刚刚不过是逗逗付钰罢了，谁让他不听清楚就直接定了房间。 那会，前台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被包的白脸一般。 回来时，他已经躺到一边。见状，程深也掀开被子躺下。 两人背对，中间隔着不小的距离。 点开微信，都是姜悦的消息。 【今天谢谢程同学的急救。骨头没事，就是轻微的破皮】 【同时也祝贺你拿到跳远第一名。】 【还有一件事，腿受伤这几天能不写作业吗？】 后面还跟着哭哭的表情包，他见状不由嘴角弧度上升。 【是睡着了吗？那，晚安】 将消息都看完，在屏幕上开始输入。想起已经十二点了，又将输入框的内容慢慢删掉。 低声说了句晚安。 随即旁边也传来一声，“噢，晚安。” 付钰说完就后悔了，两个大男人互道什么晚安，矫情。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那会儿是在和我扮可怜吗？”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程深便起身准备离开。 “怎么？用完人就走啊？”刚从浴室出来，付钰上身没穿衣服，身上还带着雾气。 程深淡淡抬眸，走到沙发上抱起一小团，“这里一晚挺贵的，我先去秦玉录家待几天。” “有我在，你还要去别人那。我不差那点钱。”拿着毛巾擦着湿发，走到阳台，点起一簇火光，吐出烟雾。 猫咪慵懒的在程深怀里打个滚，他的眼里温柔溢出。 看着阳台上少年纤瘦的后背有着几道棍棒交错的痕迹，结痂掉落，如今已成粉色。 “你爸现在还打你吗？” 抽烟的动作一顿，嘴角扯出笑，猛地深吸一口，雾气弥漫。 无声的回答便是最好的答案。 晋阳市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冷，才十一月初，就已经能感受到风吹萧萧刺骨风。 同时，秋天又是一个容易让人犯困的季节，比如姜同学，大早上就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老妈，我不想早上喝豆奶了，下次我想吃馄饨。” 软糯的声音有气无力，温筠将豆奶放到她眼跟前，又捏捏她的鼻子，“妈妈好不容易能空下时间给你做早餐，结果你还不给面子。不喜欢喝豆奶的话，那我下次不做了。” “一会儿妈妈给你打包一份三明治，你记得拿上。” “今天刮大风呢，把那个厚开衫穿上。” 在温筠喋喋不休声中，姜悦出门了。 郝思彧那个鼻涕虫，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来过。不过也会经常在微信上给她发笔记。 私底下郝叔叔倒是组过几场局，但每次一见郝思彧，她就想揍他一顿发泄一下，谁让他老在微信上嘲笑她的成绩。 齐枭和聂丹阳最近也老不露面，好似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由于她经常找大神，促使秦玉录和齐枭处成了朋友，两人总是一起单独活动。 从运动会后，她和江栩碰面闹得有些不愉快。 他执意要将监控视频发到学校论坛。但姜悦觉得论坛人太杂，流言可以间歇摧毁一个人，而她们不过也才是个高二的学生。 “栩哥，舞蹈班李嘉瑶找你。” 江栩从电脑上探出头，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 门口的人身着长裙，黑色灯芯绒映衬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在冷寂的天里更增添一丝楚楚动人。 “栩哥估计正忙，要不你进去找他吧，我们这节课老师不在。” 李嘉瑶礼貌的道了谢，直接朝最后排走去。 站在他旁边直接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准信？” 谁知江栩头仍未抬，手里敲击的动作更加飞快，“最近没空。” “难道你每天都没空吗？期中会进行舞蹈比赛，你来看吗？”李嘉瑶浑身透着姣好的气质，手里的玉镯在拨动头发时展露出来。 “没空。” 第21章 不会再让你当学渣 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事？” 显然对于这种冷淡她早已习惯，李嘉瑶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卡卷放到他的手跟前，然后离开。 高二艺术舞蹈比赛入场券 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想起之前群里的话，舞蹈班的可爱少女。 叫什么来着？ 手指一个停顿，电脑界面也被对方反攻。 他扯扯嘴角，有点意思。 随后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让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姜悦趴在桌子上，神情慵懒。看到大神进门，立刻从桌兜掏出东西送过去。 “喏，例行公事。” 程深接过，眼睛泛起柔和的光，“替我谢谢阿姨。” 门外，来人敲了敲门，两人的目光同时望了过去。 少女局促的站立，走廊来往的人朝她投向目光。 她朝着姜悦摆摆手，露出两颗小虎牙。 “胡艺涵？”姜悦低低一叫。 女孩没想到姜悦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有些呆愣，赶忙从口袋拿出两张劵递给她，略带不好意思的说着，“我们期中会进行舞蹈比赛，可以邀请朋友。” 怕被拒绝，她又马不停蹄的说道，“在你们期中考试之后，不会耽误你复习的时间。” 她紧抿嘴唇，握着场劵的手有些抖。 在她即将要收回的时候，一只手接过了它。 “好，我会去的。”姜悦的目光带着温柔。 胡艺涵如释重负，看向少女旁边的人，“程深同学也一起来吧。” 姜悦知道大神不喜欢这种场合，正要替他回绝。 身边的人已经淡淡说了句好。 在胡艺涵走后，姜悦把两张票给了程深，“放我这的话估计都丢了，还是你拿着吧。” 他将票放到桌子上，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 动作极为优雅，脸边一丝酱都未沾到。 姜悦在这等了半天，直到吃完，他也没有说出为什么去的原因。 秋日的阳光不似夏天那般热烈，但仍旧能让人感到温暖。 江栩手插裤兜，惬意的在走廊外。 不远处，一间教室里传出声响。 偌大空旷的舞蹈教室里只有一个人。 头发被高高盘起，淡绿的紧身半袖，衣角和领口都被打湿，她站在软垫上，双臂撑开助跑过去，一个空翻，摔到了垫子上。 随后，她回到原地，还是相同的动作，相同的结果。 脖子上的汗液顺着领口留下，额头也沁了不少水珠。 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练着，摔倒又回到原地。 江栩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最后她成功的翻越站立，他不由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容。 每个人的坚持都是为了成功的一刻。 让大家都惴惴不安的期中考试终来临。 按照之前大神讲的知识点，再加上补习的基础，姜悦几份卷子做的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好在不是白卷。 最后一场考完，大家都早早的散了。 黄昏下，已经收拾好准备走的姜悦看见程深还坐在那，她不由说道，“要不一起走吧。” 他将书整齐的塞到包里，朝她走来。 回家路上，姜悦想起什么题便和他开始对答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纯属考完就抛诸脑后，什么时候也变得开始在意结果。 从大神口中得到几个答案后，她稍稍吐了口气，还好答案一模一样。 “你在担心？”瞥见她松懈的模样，程深不由得问道。 这种担心的感觉在姜悦身上从没出现过，小时候的她也还蛮成绩优异。虽然后面退步了，但也没有过担心。 难道是因为补课的是大神的缘故吗？ “嗯，有点吧。”说完吐了吐舌头，“谁让我是学渣呢。” 程深浅笑一声，没再回答。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成为学渣。 期中考完会有两天的假期，大家都会称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舞蹈比赛在隔天举行，她和程深约在礼堂见面。 然而姜悦忽略了一件事。 校门外，少女穿着咖色卫衣，带着姜黄色棒球帽，被正义使然的校警拦了下来。 “大哥，是我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高一经常逃课打架被你逮住，有一回，我让同学把你引开，然后翻墙，直接被张老师逮了个正着，张扬澍你记得吧，现在是我班主任，高二刚开学那次打架咱们都见过。” 姜悦脱下帽子，用手指着自己，希望校警大哥能认出她，然后放她进去。 甚至不惜自爆家门，将自己以前干的辉煌事迹都说了出来。 校警当然不可能认不出姜悦，他白了一眼，不过上面领导的命令他还是不敢违抗的。 “想不到你以前这么辉煌。” 姜悦感到脖子一凉，扭头就看到程深直挺挺的站在那。 她赶忙摆摆手，撇清干系，“都是以前，以前啦。” 程深淡漠的从口袋掏出两张票递给校警，“我们是被邀请来看舞蹈比赛的。” 校警仔细看了两张票，还给程深后放行。 姜悦挠挠头，显然早就忘了票在大神那。 他已经先一步走上前，只听身后少女的声音传来。 “警卫大哥，你真对我没印象吗？我之前还...” 话为说完，程深已经从她手里拿过帽子扣了上去，扯着她的衣领就开始往前走。 “天气冷，说这么多话容易灌风。” 直到去了礼堂，姜悦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胡艺涵给的票离舞台有一段距离，好在姜悦眼神比较好，能瞅见舞台上的人影。 来看的人并不多，几乎都是舞蹈班内部人员或者是受邀请来的。 开幕场一群女生穿着红色旗袍，提着红色的灯笼，很快叠摞起来，大大的中国结展露在中央。 掌声响起，大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 黑色长袖舞裙，红色丝带抛出，裙摆在空中飞扬，舞台上的女孩精致的像八音盒里的公主。 裙摆铺在地面，她向后仰去，手中的彩带变成两只花朵。 光束搭在她的身上，朝着观众深鞠一躬。 李嘉瑶视线朝第一排的人看去，微微一笑，他果然来了。 灵光乍现，是之前给她指路的女生，当时她还觉得很羡慕她们穿衣自由。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跳舞也是一绝。 第22章 作弊被举报 江栩坐在第一排，觉察到舞台上热烈的目光，他本气质冷漠，甚至连掌声都没有响起。 几个出彩的节目过后，姜悦才看到登台的胡艺涵。 她扎着半丸子头，浅蓝色衣裙随着舞蹈摇摆，幕布降下两幅空白的卷轴，不知从哪变出的毛笔，她在上面开始舞动。 空灵曼妙，摇曳生姿。落幕时，两句诗已成型。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江栩的目光落在那两句诗上，饶有兴趣。 随后掌声入潮，纷纷赞扬。 后排的姜悦凑到身边人的耳旁，压低声音，“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热气铺面，轻轻的暖风吹耳，程深的耳朵尖红了一块，也没听清她说什么。 他将姜悦的帽檐压低，并说着，“别说话好好看舞蹈。” 被强制闭麦的姜悦撇撇嘴，又将目光放到舞台上。她没注意到一旁的程深干涸的嘴巴，甚至是那隐隐作闪的目光。 比赛结束后，姜悦拉着程深朝幕后走去，找到了还未卸妆的胡艺涵。 结果被告知还要全员谢幕，所以不能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了。 她朝两人表达了感激，来看表演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认可。 两人来带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面馆，一进门老板就热情的招呼着。 “姜悦你可是好久没来了，老位置给你留着呢。”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姓刘，之前姜悦遇到他女儿被高年级的勒索，帮了点点小忙。 所以老板很感激，渐渐的她也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刘叔朝姜悦身后望去，慈笑着，“呀，这次带男朋友来了，小伙子还挺好看。赶快坐吧。” 姜悦怕大神听了生气，正要反驳，却听见他忽地开口，“谢谢老板。” 两人坐到位置上，姜悦拿过菜单递给他，“你看看想吃什么？” “你刚刚说谢谢老板是什么意思？”她盯着程深，想从中找寻一些蛛丝马迹。 他没有接过，朝筷桶里拿出两双一次性筷子，“老板夸我自然是要说声谢谢。我第一次来也不清楚，和你一样就好。” 姜悦点点头，跟一旁的刘叔说道，“我还是老样子，麻辣小面。” 她想起大神是不吃辣椒的，瞧见他正看着手机，便又开口，“他要一份不要辣椒的小面。” 刘叔一副我懂的表情，朝两人看了看，转身走到厨房。 秋天来一碗辣气腾腾的小面简直美味极了，姜悦吸溜吸溜着，嚼劲十足。 对面的程深还没开始吃，只是看着那张嘴唇，比平时的更加艳丽动人。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他掩下神色，默默吃着碗里的面条。 秋风肆意，屋内温暖，两人对坐，各怀心思。 风雨来临前一般都是平静的，两天的假期一晃而过，到了出成绩的日子。 教室里大家都坐在位置上，等待班主任过来宣布。 张扬澍拿着杯子，右手抱着书本，面色严肃，他在讲台上看着众人，随即朝靠窗的位置看去。 良久，他推了推镜框，“程深，你把试卷发给大家。姜悦，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那个眼神让姜悦感觉到不妙，许若拉着她的衣角，悄悄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她也不是很了解，只能冲着他摇摇头。 办公室内人员稀少，只有三四个等待上课的老师。 张扬澍将成绩单放在桌上，示意她拿起来。 一个又一个名字，层层密集的数字，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排于中下游。 很快找到是因为，她的成绩划了红色的杠，并在名字旁边画了大大的叉。 她扬起手中的纸张，眉头轻皱，“画叉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张扬澍开口，邻座的化学老师一脸嘲意，“这还不懂？说明成绩作废呗，你看你的成绩，半个学期居然进步了那么多，回想第一次上课你连化学公式都说不上来。这次考的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 “够了。”张扬澍一声锐利打断了女老师的话。 听到话里的意思，姜悦明白了。 她扫视着两人的脸，随后嗤笑一声，手一松，成绩单掉落在地，“是觉得我，作弊？” 女老师听她承认，便又开始喋喋不休，“是啊，不然你怎么可能从倒数第一前进那么多。” 别人的想法她没那么在意，她在意的是班主任的态度，在意的是那个周一批斗会默默为她挡在前面的张扬澍。 她沉了沉呼吸，问道，“您也这么觉得？” 只见他握着杯子的手有些收紧，随后摇摇头，“有人举报了你作弊。” 她感觉自己一瞬间身子有些僵，恍然间觉得可笑。 教室里，自从姜悦被叫走后，程深就有些心神不宁。 同桌王青青将手机递了过来，让他看上面的信息，他脸色微变，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办公室陷入了一种沉默，姜悦垂着眼眸，似乎是在想事情。 不一会儿，她看着张杨澍笑了起来，“我爸曾经和我说过，君子坦荡荡，立于世间，要行得端坐得正。没有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承认的。” 她就站在那里，身板直挺，严肃的说着每一句话。 张扬澍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同时他也相信说出这番话的人，她不趋于作弊，因为她不屑。 女老师面色闪过不自然，语气都渐渐弱了下来，“那你说，你是怎么会的这些题？” “是我教的。” 众人朝门外看去，来人抱着一摞试卷，将其放到另一个桌子上，擦拭着额上不存在的汗液。 他走过来，一个侧身站在了姜悦的前面，咧着嘴朝女老师说着，“是我教的，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女老师自然是认识眼前的少年，不过她还是疑惑，声音带着高挑，“你教的？你个年级第二凭啥教她？”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双方家长都认识，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功课我自然会帮忙。” 门外，程深靠着墙的身躯有些微塌，那两个人的背影是那么刺眼。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第23章 平安夜 论坛上又爆了两条热搜，置顶的是上次姜悦食堂打架的前期。 收买，翻墙，挑事，被逼道歉。 任意两个词拿出来，都让同学感到震惊。 关键幕后黑手居然是一中的学生，嫉妒作祟，运动会下黑手，甚至还匿名诬陷。 有图有视频，高二7班某个身影如坐针毡。 她怕被人认出视频中的自己，一滴冷汗渐落。 姜悦自然知道是谁发出的视频，她可以让自己一时善良，但没办法做到一直忍让。 事情的恶劣性让校方感到棘手，同学纷纷留言要找出这个学生。 视频发酵后两个星期，校方找到了发表的id，要求对面删帖。 放以前，这种给笔钱就能解决的事情，江栩自然不会放过。 但这次，他不但不会删，还会让那个人付出应得的代价。 他不会爆出那个人的个人信息，只是将少许有用的信息透露给校方。 将人逼到绝路，姜悦不会做，他也不会。 深思熟虑的决定后，校方劝退了当初挑事以及陷害的人，但没人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夜晚，街边的小吃摊站着两个瘦高的年轻人，等待着小摊的美味。 “程深，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啊。”秦玉录盯着摊主将糖炒栗子放入袋子，随后掏出现金递给他。 被叫到的人没有回答，看着他手里的栗子，眉眼淡淡“你什么时候爱吃糖炒栗子了？” 将袋子口扎起，他轻啊了一声，转变了换题，“明天是平安夜啊，你要不要去你爸那？” 平安夜？他抬头望着天空，眼里好似有层薄雾。 第二天，姜悦睁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小礼盒，下面还压着一张便签。 ‘亲爱的宝贝，今天是平安夜，酒店今天搞活动，妈妈得去一趟，争取晚上回来陪你。’ 她拿着苹果，想起小时候，不管过什么节日，爸妈从来都没有缺席过。 唯独那次，是她再也无法面对的伤痛。 微信收到一条提示，打开手机一看，是程深发的。 【今天我有事情，不能去你那了。】 将手机扔到床的一旁，姜悦拉过被子裹上，盯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眼皮渐渐开始打架。 不久，天空飘起了雪花，寂静无声的落到树上，落在风中，而后飘落入地，瞬间地面沾上湿意。 将一大堆东西放到后备箱，少年坐到车的后排。 车辆穿过闹市，穿过城区，行驶在寂静无人的公路上。 光秃秃的树木在路边快速穿过，带起一阵凉意。他将手伸出窗外，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化成一滴水雾。 “目的地已到达。” 接近中午，雪花渐大，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白色。 从口袋里掏出40块递到前面，司机望着后视镜，眼神里有着狡黠，“帅哥，是60块。” 闻言他皱眉，拿着钱的手并未收回，“上车前说好的40。” 司机拿起火点燃香烟，朝窗外吐出一口烟雾，“那会儿雪还没下这么大呢，再说，你这离市区那么远，我回去也不方便，万一路上打滑出了事故怎么办呢？” 他沉默一阵，吐出口浊气，再从口袋掏出20块钱放到座位上。 将后备箱大小包拿出来放到雪地上，整个过程有些急促。 两只手提着东西走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很快，就看到一幢别墅伫立，他目光深深按下了门铃。 两侧铁门打开，从这里到内门还需要一段距离。周围的花坛上都盖了一层层白霜。 开门的是一个阿姨，年龄有些许的大，神情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然后灵光一现，语气中带着惊讶，“你就是先生的大儿子吧。” 接过少年手中的东西，将人迎进门，“先生在楼上，你叫我张嫂就行。” 屋内摆列陈设他只扫了一眼，便能看出它们的价值不菲。 “我也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给你泡了杯先生喜欢的茶。” 玻璃杯内茶白毫披身，芽见似峰，香见如兰，回甘清甜。 浅抿一口后，见一人从楼梯下来。 西装革履，浑身硬朗，岁月在他脸上不见痕迹，看见沙发的人影，他身形一顿，轻笑出声，“都长这么大了。” 程深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挤出一丝笑，后又觉得有些不自在，笑意渐渐敛下。 男人坐到他的对面，看着门口的礼盒，挑挑眉，“回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 没在意程元明的画外之意，他浅淡的说着，“礼数还是要的。” 张姨站在一边，觉得这对父子还真是奇怪。 两人均未在说话，一时间连空气都沾上几分冷气。 男人喝了一口茶，拿过张姨递来的报纸，浏览开来，不经意间说出几句话，“你妈现在还好吧，要不要我再给你涨点零花钱。” 程深拿杯子手一顿，垂眸看着杯中的绿芽，额发遮着他的眼神，嘴巴微张。 这时门铃声响起，张姨立即起身相迎。 男人也收起了报纸，眼中带着些许期待朝门口望去。 入眼的便是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张嫂一人都提不过来。 “爸爸。”小小身影朝这边跑过来，直直撞入程修远的怀里。 女孩身着白色公主裙，扎着麻花辫，脸上露着甜美的笑。 只见他抱起女孩，胡子扎了扎她光滑的脸颊，惹得一阵笑意。 “安安，又跟你爸撒娇。” 女人将墨镜，围巾，大衣通通丢给张嫂。露出里面深红色的长款毛衣，紧致有度，将她姣好的曲线展露于外。 她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程深，目光一顿，而后笑着朝程安说道，“安安，从你爸身上下来，没看到有客人在吗？” 男人将女孩放到地上，而后责备的看着宋思，“小宋，程深他不是客人。” 轻捏女孩的脸颊，程元明笑着，眼里的宠溺一览无余，“安安，这是哥哥。” 宋思听见这句话，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而后催促程安叫人。 女孩懵懵懂懂，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称呼眼前的少年。 最终，为了讨程元明开心，她还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哥哥。 爽朗的笑声可见他心情大好，拍拍程深的肩膀，“晚上留下吃饭吧。” 第24章 丢失的爱 天空雪花未见停的趋势，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响起。 姜悦是被自己饿醒的，拿起桌上的手表一看，怪不得这么饿。 都已经下午一点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对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许久都未接起，她有些疑惑，聂丹阳最近的电话是越来越忙了。 随后，她又拨通了齐枭的，嘟了几声之后，对面传来一阵音乐声。 “悦姐，平安夜快乐，我们初中同学聚会呢，有些吵，等我不忙了给你回电话。” 不等姜悦开口，电话匆匆被挂断。 这人怎么这么心急，手机页面停留在程深最后的消息。 她熟练了拨了一串号码，“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得，这是没一个能联系的上。 刚和付钰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嘴角勾起，正要回拨，卧室门被打开。 程安走到他跟前，仰头望着，水灵灵得眼睛了带着疑问，“你真的是我哥哥吗？” 这时，他蹲下身来跟程安保持视线平行，伸出一只手等待她的回应，“你好程安，初次见面，我是程深。” 小家伙没有说话，盯着程深的眼睛，好似在判断话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程深感觉怀里有个软糯的身躯，瞬间他的背脊发僵。 耳边响起程安的声音，“我居然有个哥哥，这样大胖就不敢欺负我了。” 血脉使然，程深揉揉她的小虎头，露出连他都不曾察觉的笑容。 门外，宋思看着这一幕，将门缝缓缓闭上，双手环抱胸间，眼中带着些复杂。 房间内，除了床和桌子没有多余的摆设，程安回到房间拿来拼图，一大一小玩了起来。 小手抓着拼图放到格子里，“哥哥，你平时怎么不在家住啊？” 他淡然的将色块相近的放在一起，“我在市区上学，自然住的远。” 程安这边已经着手开始一部分，软糯的声音传来。 “哥哥是不是学习很好啊？” 他浅嗯了一声。 小女孩眼中冒起星星，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真羡慕哥哥是个大人，不像我，妈妈总是让我学钢琴，学画画，还学舞蹈，我平时都没时间呆在班里，跟同学们相处的也很少，而且感觉她们都不太喜欢我。” 说到最后，小嘴有些嘟囔，似乎是抱怨，又似乎不是。 程深眼底划过一丝羡意，眼前正忧愁的小人儿或许不知道，就算她不学习，也能轻易得到很多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一定要让别人喜欢，做自己就是最好的。” 低语的一句话，也不知年龄尚小的程安能否明白。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直到晚饭时间，张嫂过来敲门。 看着拼了一大半的图案，程安撇撇嘴，有些不舍，转头冲着少年说道，“哥哥你今晚留下来吧。” 饭桌上，一片其乐融融，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将菜夹到程安的碗中，提醒着她不要挑食，偶尔询问她的课业。 张姨站在一边时不时夸着程安的聪明，那些夸赞之词程深觉得很熟悉。 宋思嘴边的笑未曾断过，显然她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温情，这样的场面，好像程深从未体会过。 此时，他就像一个局外人。 他觉得眼前的饭好像没什么味道，甚至带着点咸。 窗外天渐渐昏暗，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街道上到处充满着人群，他们面露笑容，与身边的人相视一笑，静谧且美好。 男人看着程深，眼中晦暗不明，嘴唇紧闭，不经意间抹了把鼻头，随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真不留下住一晚？” 程深系鞋带的手停了片刻，眼神瞥到旁边原封不动的礼品。 他站起身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这么多年他似乎未曾变老，但感觉就是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忽然间，他的眉间舒展开来，对上男人的视线，而后移开，“不用了。” 看着面前身板直挺的少年，程元明将其和小时候的身影重叠起来，那个跟在他后面追逐的孩子还是不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书本翻了一页，“你妈她身体还好吧？马上就要高三了吧，我会多给些抚养费的。” 程深听完淡淡一笑，手放在把手上，“我妈，挺好的。” 花园里，二楼的某个窗户趴着个小人，她手掌握紧，盯着窗外的背影。 踏着雪地，他的背直挺，不曾回头。 隐约间别墅里传来一阵钢琴声，不是很娴熟，甚至弹错几个音调，但听着总有些难过之意。 “对不起。” 雪地里轻飘飘的一句话，随着风吹散。 此时，路灯下飘着雪絮，公路上，白木暖灯，寂静无人。 走了一段路，身后传来鸣喇叭的声音，他往左靠了靠身子，继续走着。 车身并未越过他驶去，而是与他并行，车窗降下，生面孔的中年男人冲他摆摆手，“程先生说让我送你回家，上车吧。” 坐在后排，他手肘撑在车窗上，耸起眉头，看着疾驰而过的树木，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他什么时候结的婚？” 司机先是呆愣，当即反应过来，“你说程先生啊，两年前我跟着他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程安小姐当时已经6岁了，那时候啊，她还举办了生日宴，我家儿子还被邀请了...” 后面的话，司机有一些雀跃，能参加生日宴的身份都不低，能牵到不少线。 风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一滴晶莹无声飘落，留在了风中。 他们离婚的时候，他才初二。 与此同时，格林酒店正上演一起喧闹。 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内一片狼藉，圣诞树倒在地上，彩灯铃铛散落一地，放眼望去，杯子碎片零落。 郝尚雄赶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环顾四周，掠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温筠身上，“怎么回事啊？” 温筠摇摇头，眉宇间带着疲惫，看向他的身后，浅笑着，“思彧也来了，恐怕要麻烦你们了。” 一旁的大堂经理见状，将事情缘由娓娓道来。 第25章 就这样结束了 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内一片狼藉，圣诞树倒在地上，彩灯铃铛散落一地，放眼望去，杯子碎片零落。 郝尚雄赶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环顾四周，掠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温筠身上，“怎么回事啊？” 温筠摇摇头，眉宇间带着疲惫，看向他的身后，浅笑着，“思彧也来了，恐怕要麻烦你们了。” 一旁的大堂经理见状，将事情缘由娓娓道来。 酒店在平安夜是会搞活动的，准备了很多的杯子送给入住的客人。 突然间闯入了一拨人，带着帽子口罩，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 酒店人员都吓坏了，当时在大厅等待的客人也都仓皇而逃，其余入住的客人听到动静都闹着要退房，现在也只有住高层的客人没受什么影响。 郝思彧手捏下巴，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出声询问刚刚说话的女人，“你们附近还有什么竞争对手吗？” 小文思谋半响，突然灵光一现，“500米有家万豪国际酒店，跟我们家不太对付。” 旁边的人也都附和着，还说出了几家酒店名称。 瞬间分为两拨人，一波开始打扫，另一波围了上来，纷纷跟郝思彧讲述之前事件的矛盾。 一旁的郝尚雄将温筠拉到边上，浑身打量着，“你有没有受伤？” 只见她笑着摇摇头，仿佛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过了许久，大厅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通过监控只见几人包裹严实，看不出来人究竟是谁。安抚好大厅的人，郝尚雄将其备了案。 两人离开时，温筠目光一闪叫住了少年，“思彧。” 他转过头，不解的看着，“怎么了伯母？” 她站在那，温和平静，“今晚的事情别告诉悦悦。” 街道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不见丝毫的停歇。 程深坐在台阶上抱着双臂，雪花落到他的头上，表面附上一层白芒。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头从膝间抬起，感觉一地白光有些刺眼。 他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拍打着身上的雪，抬眸朝上看，小窗里黑漆漆不见人影。 将一旁的小礼盒放在雪地上，白红交替，十分鲜艳。 “平安夜快乐。” 雪地里留下厚厚的脚印，风雪掩盖，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姜悦回来的时候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她将领口裹了裹，避免寒风入侵。 掏出钥匙打开门，房间内黑漆一片，将衣服挂在玄关，打开手机给程深回了消息。 然后从联系人里找到江栩发了几条消息，不过对面始终没有回复，她按灭了屏幕，不一会儿房间内游戏的声音传来。 过了一会儿温筠开门进来，在厨房里鼓捣半天。 “今天酒店人挺多的，妈妈回来晚了。”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里面的面散发着热气。 姜悦放下了耳机，朝着她说道，“今天顺利吗？” 被问到的女人有些愣神，随后笑着点点头。 得到回答的她将面往嘴里塞，一刻也不停息，而一旁的女人轻抚她的后脑勺，散发着柔和的光茫。 这个平安夜，似乎大家都不是很顺利。 但我希望你平安顺遂，健康长乐。 天微凉，晋阳市已经下过几场雪。 窝在椅子上，姜悦埋头咬着笔。 敲门声传来，温筠端着一杯牛奶递给她，“程深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路上有积雪，可能稍微迟一会，让你先看周三的数学模拟卷。” 想起周三的模拟卷，姜悦有些欲哭无泪，数学简直就是她的黑洞。 卷面的那两个分都不够程深的零头，感觉在他面前，智商简直就是往地上摩擦。 客厅内有阵阵声音传来，门外的少年在地垫上摩擦着脚底的雪，进门后褪去羽绒服，里面白色衬衫露出。 “这里代公式，又忘了吗？” 姜悦不好意思挠挠头，“一时疏漏。” 他翻开课本，拿着红笔在上面标注，边写边说着，“这个题，考试可能会改变数值，到时候你就这样代进去。” “这个你要背会，方便套用。” “差不多已经一学期，你的基础已经重新拾起来，离高考还有时间。” 他今天说的话比平时都要多，这应该算大神押题了吧。 姜悦将他标注过的地方认真的记下来。 这次不仅仅是她的战斗，还是验证程深的教学结果。 瞧着她的眼睛冒着星星，一鼓作气的模样，程深嘴角翘起，随后又想到什么，眼眸垂下来。 纸上写的字深了几笔，身边传来她的声音，“这个数值是取最大吗？” 瞧了瞧她指的方向，程深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又开始埋头计算数值的结果。 看到她写出的答案，他嘴角勾了勾。 眼前的少女是他见过最耀眼的光，直到现在仍然是。 中途程深说要去外面喝水，一出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温筠。 他慢慢走了过去，温筠抬头问，“跟她说了吗？” 程深稍微低垂眼眸，而后笑着摇摇头。 她叹了口气，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信封。 那信封十分鼓囊，她走到跟前递给了程深，带着些许歉意，“对不起孩子，是阿姨的问题。” 接过信封的手僵了僵，又收回了手，“您不需要跟我道歉的。” 温筠拉过他的手腕，将信封放到手心。 感觉到信封的重量，程深眼里惊起一丝波澜，摆摆手说着，“这太多了。” “除了补课费，其它的是阿姨的谢礼，你明白的。” 当初选择程深，是因为这个少年给了她一种心安的感觉，或许同龄人更懂同龄人，更或许是那天少年落寞的背影，让她想给一次机会。 帮姜悦补习，将她拉回了从前，帮她找回了目标。 自家女儿的变化她看在眼里，这半年仿佛又回到从前勤奋好学的模样。 只是，那个女人尖酸的模样还让她历历在目，她即便不忍心也只能将这种联系斩断。 随后，只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回去吧，她还在等你。” 窗外白茫茫一片，坐在窗前的女孩笔法行云流水。 他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在手心留下淡淡的红印。 第26章 寒假 第二天一早姜悦就起了床，在衣柜里左右挑选，最后选了一件白色圆领毛衣，将书都摆放整齐，没一会儿感觉书不正，又将其摆弄半天。 时不时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段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她学会了等待。 会猜测他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会想他今天教什么，甚至她还会故意将题做的离谱，只为看那份无奈又憋笑的表情。 这个命名为等待的感觉无形中让她有了期待。 看着手表，他今天好像有点迟到了。 半响，瞧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温筠蹙起眉头，思量了一会，还是不忍心开口，“程深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 她的笑僵住，还未反应过来，低语重复着，“不来了？” “妈妈和他约定的家教日期到了，他以后都不会来咱家了。” 以后都不会来了。 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目光闪闪，打开笔记看了起来。 此刻，上面的红笔标注重点是那么显眼。 原来，他不会来了。 一天时间，姜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连吃饭都是稍微吃几口，而后又回去看书。 看见她这个模样，温筠说不上的心疼。 食堂里，有不少学生捧着小本边吃饭边看，就连占座的都从水杯变成了课本。 秦玉录端着两份米饭走来，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他侧望窗外，视线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说，你又不吃饭？”坐在他的旁边，将另一份饭放到对面，歪头看着程深。 “复习量大，没胃口。” 听闻，他翻了个白眼，能从年级第一嘴里说出复习量大，就如同白天见星星。 门口抱着书的男生走进来，有些呆愣的寻找着。视线落到招手的人，他笑着走过去。 坐到秦玉录对面，正要将米饭送到口中时，觉察到一道冷冷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抬头，却毫无异样。 只见秦玉录夹起鸡肉递到他的盘中，“姜悦呢？没和你一起来？” 齐枭已经习以为常，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他不喜欢的都会放到自己的盘里。 鸡肉入口带着炸过的酥香，让人口水溢出。“最近阿姨给她带饭了，她说直到放寒假都不会来了。” 听到这，窗口的人眉心有些松动，眨巴着眼，最终还是没问什么。 直到期末考试，姜悦都未再和程深说话，不知是因为彼此繁忙还是其他原因。 他们之间的距离由远到近，如今，好像是由近到远了。 但不变的是，第一排的课桌里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一份早饭。 教室里，黑板上书写着一行又一行的科目作业，桌面的书减少了许多，班级里大家都热闹的聊着天。 从玻璃上露出一张人脸，他朝里面观望着，坐在最后一排的路子豪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他，扭头一望正对上张扬澍的目光。 一个激灵，赶忙摆正姿势打开课本，同桌发现他的状态，正要调侃他装模作样，却被窗外那个眼神压了回去。 大家开始噤声，等待张扬澍宣布事情。 只见他放下水杯，环顾一圈后缓缓开口，“我知道大家即将要放假的喜悦，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不要觉得高考离你们还远，未雨绸缪，不打无准备之战，...” 寒假前的最后一节课就这样结束，大家陆陆续续背起书包开始道别。 许若将最后一本书装到包里，看见姜悦还不曾动，“姜悦，你还不走？” 她笑着摇摇头，说还要等人，让他先走。 说完就见他背上书包，朝着她摆手，“明年见。” 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而第一排的人却迟迟不见回来。 接到聂丹阳的电话，姜悦收拾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再回头看看空荡的座位。 另一头，刚从办公室出来的程深，见到空无一人的教室，眉眼轻抬，越过第一排走到后面，径直坐下。 “同学，都放学了，你怎么还不走？” 门外，阿姨拿着拖把，边说边开始打扫。 风透过窗吹了进来，他淡淡的说道：“我这就走。” 阿姨看着程深的背影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想着学习，还搞出一种莫名的低落气氛。 一晃十几日，姜悦躺在家中无所事事，厨房里传来油滋滋的声音，香味窜到她鼻子里。 顺着味道，她来到厨房，一进门就被温筠嫌弃，“这都是油烟味，你进来干啥，赶紧出去。” 她徒手抓起一颗肉丸放到嘴里，肉汁入口，还带着烫意，“好吃好吃。” “你呀，一到过年就站这儿吃。”温筠捏起一团，用筷子放到锅里，滋滋的的油花外溅。 街道上都充满着过年的气息，沿街途中皆是红艳一片，就连音乐都充满着喜悦。 新年的钟声就此敲响，辞旧迎新岁，朝朝更胜新。 在一片热闹中，城西江家却一片沉寂。 啪的一声，杯子摔落在地。 一旁的女人捂嘴，连忙阻止要动手的人，“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手上青筋暴起，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江林朝着江栩吼着，“给我滚出这个家，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被说的人站起身，手插在裤兜里，嗤笑一声，“正好。” 女人拉着江栩的胳膊，眼里充满了担忧，“这大过年的，你去哪？” 江栩扒开她的手，朝门外走去，他低着头，神色不清，慵懒且毫不在意，“反正，这么多年，你们眼里只有一个女儿。” 凉风吹过，有些刺骨，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路上鲜少人影，每家每户都在阖家团圆。 彩灯绕树通明，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目光放空，突然间，一阵笑意传出，在四下无人的夜晚显得有些瘆人。 笑了一会儿，他闭上双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其中夹杂着几声男人的奸笑。 江栩坐在那儿，没有动，也不打算动。 “你们赶紧给我走开，不然我报警了。”女孩身着黑色绒裙，面色有些发白。 心里充满无限的后悔，她今晚不应该赌气，不应该一个人出来，不然也不会碰到这三个醉酒的男人。 随着她们的靠近，她握紧拳头，这个公园离她最近的出口在左后方，然后还有一段距离。 她抿紧嘴唇，深吞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 第27章 不见面的日子里 “后面有人过来。”她大喊一声，趁着他们回头的一瞬间，拔开了腿就朝着出口跑去。 嘴里大喊着救命，裙摆导致她的速度受限，再加上男人们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来。 “死丫头，还想溜。”一个伸手，女孩的头发被扯住，随后整个人被他们架起来，充满酒气的手捂着她的嘴巴朝着黑暗的地方走去。 耳边是凄厉的寒风，男人的嬉笑，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此刻她只能祈祷有人路过。 她的背脊撞到树上，紧咬着嘴唇，眼里充满着恐惧，她迈开腿却被他们捞了回来。 像是欣赏着她求饶不能的姿态，他们并不着急，目光里皆是嘲弄。 “还想跑，认命吧，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你。” 说罢，他们慢慢靠近，手扯上了她的裙角。 “喂！”一道声音闯入，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逆着路灯的光，他们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是恶狠狠的说着，“滚，别多管闲事！” 江栩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着，“你们，吵到我了。” 与此同时，姜悦接到了电话。 k-show，诺大的彩灯牌立在市中央，这是晋阳市繁华之地。 灯光环绕，音乐围绕。一群人坐在ktv的沙发上，话筒里面传来柔和的音乐。 聂丹阳坐在椅子上，灯光笼罩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一曲完毕，众人纷纷鼓掌。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她看了一圈径直走向角落的座位。 正要坐下，却被中央的齐枭拉了过去。 大概八九个人，有的她认识，还有几个陌生面孔，是齐枭他们之前的朋友。 刚坐下，就被胖子一拳捶上肩，一脸笑嘻嘻，“行啊姜悦，听说你成绩上来了。” 姜悦白了他一眼，此时，隔壁传来一阵声音，“学渣永远都是学渣，更别提逆袭了。” 朝着声音的主人看过去，实在难以想象说这话的是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 她还未开口，胖子打开了圆场，“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今天出来就是玩的。” 谁知男生并未收敛，嗤笑一声，“学渣也配和我们说话。” 胖子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姜悦轻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我不管你是谁的朋友，但在这，你能待就待，不待就别怪我把你‘请’出去。” 大概他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将脸瞥到一边，不再说话。 真心话大冒险是每逢聚会必玩的项目，姜悦的酒量是个谜，没人见她喝醉过。 就是今晚的运气稍微差了那么一点，才玩几局，她就已经输了，只能选择了真心话。 “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她顿了一下，灯光闪在她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喝了几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红，大胖搂着姜悦的肩膀称兄道弟，“你之前说追的人，嗝，追到了吗？” 自从那天他不告而别，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更别说见面。 还记得之前立的赌约。 或许，是她输了。 熟不知，被他们讨论的人恰巧就在对面的房间。 昏暗的灯光下，秦玉录拉开嗓子，沉寂在音乐中，而他的调子一声没在拍子上。 “她做了她觉得对的选择 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对了 爱不到我最想要爱的人 谁还能要我怎样呢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 门被轻推开，沉溺在音乐中的他并没有发现，而一旁的程深瞥了瞥眼，与姜悦视线对上，顷刻间，手后背点点火星被掐灭。 “咦，姜悦，你怎么在这？” 同他解释了大冒险的内容，秦玉录摸摸后脑勺将话筒递给她。 门外趴着几个人，他们为了监督姜悦是否完成了任务，就在门关上的一刻，秦玉录的眼神顿了顿，那个人的躲闪太刺眼，嘴边的苦笑转瞬即逝。 “在举手投降以前 让我再陪你一段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 声调带着些许清亮，她坐在高脚凳上微晃着身躯，暖黄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吸引着程深的目光。 透过她的脸，程深仿佛回到了初二的那个夏天。 略带稚气的脸站在舞台的中央，她就站在那，聚光灯都落在她的身上，那个场景直至今日都留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程深的转点，决定变的优秀，能和她并肩的转点。 任务完成，姜悦将话筒放到桌上，朝着秦玉录说了声谢谢，直到走出门，都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背后。 另一边，昏黄路灯伫立，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她的泪止也止不住。 “喂，别哭了。”江栩蹲在地上，他一说话，嘴角的伤口就有些拉扯。 “对，对不起。”被救的女孩正是之前寥寥数面的胡艺涵，对于牵扯江栩被打，她感到万分愧疚。 此时她还想着不该牵扯到他，江栩觉得好笑，她究竟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今晚将发生什么。 瞧着她略微发抖的身躯，他将外套脱下披到她的身上，伸出手揭下头顶的枯叶，为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此刻，看着专注的江栩，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的越发厉害。 “先陪你去报警，然后送你回家。” 时间已经不早了，姜悦的聚会也到了尾声。 她的脸已经浸满红润，站起也觉得有些眩晕，恰巧，一只手扶着了她。 眯眼望去，是之前出言不逊的那人，他扶着姜悦，对组局的聂丹阳说道，“她醉了，我送她吧。” 聂丹阳有些为难，戴棋她从小认识，除了嘴巴坏点，也没什么缺点。加上她刚刚接到那边催的电话，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那你一定要把她平安送到。”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对一旁的齐枭说着，“你也去吧，悦悦到家了你跟我说一声。” 她走后，包厢的门被打开，就看见两个人走了进来。 程深的目光落到姜悦的胳膊上，瞬间他走过去从那人手里拉住她。 “你谁啊？”戴棋不满突然出现的某人，嘴上带着不满。 两人对峙不下，齐枭出来当了和事佬，“这是她朋友，而且顺路，就让他送吧。” 漆黑的瞳孔发着寒冷的光茫，戴棋迫于无奈放了手。 第28章 祝你安好 见人都走了，大家也都陆续散场，最后，只剩下秦玉录和齐枭。 “你想去哪？” 被门口的人挡住了去路，齐枭往后倒退两步，摆着手，神情有些不自在，“没有啊。” 只听pia的一声，门被锁上，他一步一步的走近齐枭。 空旷的街道上，过年期间没什么车，姜悦被程深背着，熟悉薄荷的气息窜入她的鼻息，她嘟囔着嘴巴，含糊不清的说着，“为什么？连离开的话都不说就走了。” 他顿了顿，带着歉意的声音飘到她的耳边，“对不起。” 背上的人安静起来，低低的声音带着柔软，“我好像已经习惯你了。” 也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湿意落到程深的手面上，天空飘起微小的雪花，落在两人头上，暖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渐渐变得模糊。 清晨，从被子里伸出一直手轻拧眉心，昨晚喝断片了，酒后的剧烈疼痛让她有些不适。 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程深背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还有。 手指轻抚眉心，这里有些发烫。 梦里的那个吻，为何感觉如此灼热。 这个冬天，她和程深没有见过面，她又回到了学渣的团体，偶尔还会打架。 唯一不变的是，即便程深不在，她的作业也都会按时完成。 白雪入草木，寒风吹散落。 经年辗转，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左右依旧是两个好朋友，聂丹阳拉着她的手臂，兴致盎然的跟她讲着寒假的趣事，摘下一片枯叶，仔细观看它的脉络，“悦悦，新开了一家如旧报社，你要不要把你写的东西投投试试，听说还有稿费。” “没什么兴趣。” 开学一周，大家热乎劲还未过去，依旧热烈的讨论着自己的假期生活。 张扬澍还是那副模样，站在讲台上，充满严肃的开场白，“最后，我再说件事，会有一场设计大赛和咱们学校合并举行，就在西泉那边。” 然后他瞧了程深一眼又继续说道，“大家有想参加的到班长这儿报个名。” 姜悦头轻歪，凑到许若跟前，低声说着，“这个设计大赛是干嘛的？” “说白了就是选人才，给学校争光，如果特别优秀可能会被别的大学特招。” 她点点头，一副懂了的表情。 又听同桌继续说道，“但参加是会预缴一批费用，包括训练费，住宿伙食费。一般他们听到要缴费，就不是那么愿意去了。” 她摩挲着下巴，之前她在程深的包里见过一张画稿，那会儿他说是画着玩的，她也没细看。 与大家都没什么关系的事情，都只是听听，不发表意见也不参加。 将收上来的语文试卷抱到办公室，姜悦注意到电脑旁的纸张，瞧了瞧周围，她拿起来一瞧。 ‘设计大赛花名单’ 排在第一位的是她熟悉的名字，后面费用一栏写着未缴。 看来，他真的是喜欢设计。 ‘张真人’下课回来从她的背后绕过，看着她手里的纸，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未缴这件事不要说出去。 寂静的街道商铺层层排列，循着地址，拐过一个弯道后，一座门店暴露眼前。 店里打着隔断，里面的人坐在电脑跟前，手上不停的忙碌着。 前台热情的接待了她，“你有约吗？” 她点点头，指着手机上的通知，“我和任总约的下午。” 办公室里，男人西装革履坐在桌上，俊逸清秀，面容十分硬朗。 当姜悦坐到对面时，男人不经意间打量着她，眼中惊艳一闪而过，随后拿起手边的报纸，“你还是学生吧。” “我们虽然是新出茅庐，但文笔幼稚的文章，我们是拒收的。” 她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接过，慵懒的瞥了几行，眉目一挑，“你自己写的？” 她点点头，随即问出了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听说采纳会有稿费？” 最近一个月，姜悦异常忙碌，幸运的是她的稿件被报社采纳了，然而条件是，在这一个月内只要有需要，她都要无条件为报社写文。 为她看文的是一名精炼的女同事，她对姜悦说的最多的就是重修两个字。 夜晚，她坐在电脑跟前，键盘不停的敲击着，这是她被迫重修的第七遍。 实际上，第七遍和她原来的第一遍毫无差别。 与此同时，聂丹阳这边有些棘手。 这已经是她收到的第三封信，纯白的信封看不出什么，只有她知道里面的字全是机打，且充满着威胁的口吻。 这次她没有拆开，原封不动的将信封放到抽屉。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就要到设计大赛的截止日期，在这之前，姜悦还问过班主任，得到的答案和她心里想的分毫不差。 atm机前，站着一个高马尾的女生，她的头发带着微卷，白色衬衣黑马甲，下身搭配着黑色短裙，正熟练的操作着。 附近，角落各处分散着三个人，他们叼着香烟看手机，在注意到出来的人影后，将烟扔到地上，用脚狠狠踩灭，眼神一瞥，行动起来。 这边，将拿到的钱塞入包里，一个人影朝她走来，像是故意一般，直接撞上了她，手里的可乐瞬间倾撒到身上。 那人冲她点头说着不好意思，瞧着那副充满歉意的口吻，女孩没有计较，接着从包里拿出纸巾。 就在下一秒，那人瞳孔聚集，直接伸手抢走了包，速度十分的快。 女孩眼神一顿，立马抬脚追了上去。 此时，从另一边跑来一个人，朝着她撞过去。 闪躲的一瞬间，那人已经跑远，她只能搜寻到模糊的背影。 朝着那个方向准备跑时。身边的人拉住了她，异常的关心，“姑娘，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我跑的快了，没撞着你吧。” “前面灰色夹克的是小偷，大家帮我报警。”话刚说完，就感觉抓她胳膊的人手有些僵，瞅准时机正要跑时，被女孩攥住了手腕。 “这个人和那个人是一伙的。” 此刻，周围的人都一拥而上，力气大的男士直接牵制住，其他人让女孩赶紧去追小偷。 顺着方向一直追到人烟稀少的街道，一览无余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她抿紧嘴唇，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是你的东西吧。”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她转过身去，就瞧见瘦高的男人，头发侧分微翘，眉型上扬，眼圆且饱满，唇角轻勾着。 第29章 背影 看着他手里眼熟的包，姜悦嘴上说着谢谢便要去拿。 可那人却把手往回收，“我怎么能确定是不是你的呢？” 她挑眉，心想说的也有道理，淡淡开口，“我叫姜悦。钱包里有我的身份证，上面有照片。” 他从里面找出浅绿色钱包，拿出身份证跟姜悦的脸一对，随后笑着，“还真长得一样。” 然后将东西放回包里，“幸亏你遇到我，不然里面的钱可找不回来。” 姜悦目光一闪，盯着眼前的少年，“谢谢。” 在她走后，穿着灰色夹克的人走到少年身边，“小六没来汇合，会不会被逮住了。” 少年的目光久久未落，轻声说着，“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办公室里，张扬澍正在给学生判试卷，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朝着来人招招手，“程深，学校决定给你资助设计大赛的费用，你之前跟我说取消的事我就当不知道。下周三就要走，去一个月，你赶紧准备准备。” 学校之前从未有过资助的先例，程深垂下眼眸，朝着班主任道谢。 走之前，他还有一个人需要道别。 春天的风悄然来临，枯木渐渐生出绿芽。 舞蹈室里不停旋转的影子是那样优美姣好，伴随着暖阳，让人如沐春风。 江栩盯着看了许久，在她定格最后一个动作时离开。 走了不远，碰到了同样要来练舞的李嘉瑶。 她对于出现在这的江栩有些好奇，自知他肯定不是来找自己的，“你怎么在这？” 谁知那人插着裤兜，连停顿都没有，直接略过她走了过去。 此时她也只能浅笑来掩饰尴尬，在这个人面前，她无法做到那样高傲。 因为他会毫不留情的摧毁。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人的背影说道，“我被邀请去西泉那边跳舞，可能要走一个月，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前方传来四个字，“关我屁事。” 李嘉瑶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也不知道这脾气是哪来的。 中午食堂吃饭的学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多，齐枭拉着姜悦到处走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桌子。 瞧见他埋头扒拉着米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悦放了点辣酱到米饭里，搅拌起来，“跟秦玉录吵架了？” 他扒拉着饭，先是愣神几秒然后挤出一抹笑，“没有啊，他那么大男子主义，谁会跟他吵架。” 她冲着不远处的某人摇摇头。 虽是受人之托，但她尊重朋友的隐私，如果齐枭不愿意说，那她就当不知道这个事情。 回家路上，姜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显然那人已经等了很久。 “下周三我就要去西泉了。”后面那句程深没问出口，他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当然，姜悦是知道的，她眼睛弯弯，“我会去送你的。我可不像有些人，不说再见就离开。” 半开玩笑的口吻，程深知道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有些生气，“对不起。” 想不到他真的会道歉，姜悦有些愣神。 瞬间，一股薄荷的清冷袭来，“那你可不要学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少年唇角勾起，这次的勇敢弥补了上次的遗憾。 只是短短几秒，那个拥抱仿佛是姜悦的错觉。 迷雾bar，少年带着棒球帽坐在稍微边缘的卡座上，时不时的抿一口酒。 自从平安夜那晚，通过周边监控，终于找到那群人的蛛丝马迹，他们经常出入这个地方，而他也在此跟踪踩点多次。 现在已经凌晨，那群人遮住面孔从另一侧离开，见此，他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来到草坪地，谁知转眼就不见踪迹。 “臭小子，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五六个身影走出，手里拿着棒球棍渐渐靠近。 意识到双拳难敌，少年手插到衣服口袋，按下手机的紧急按钮。 第二天，草坪一事登上了新闻，深夜少年被群殴，后警察赶到，当场抓获两人。 郝思彧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仪器，液体慢慢滴落，此时的他还未醒来。 刻意请了假的姜悦赶忙来到医院，就看到少年这副样子，眉宇间染上焦急，“郝叔叔，医生怎么说？” “思彧瞒着我跟踪那些人，等我赶到时，他浑身都是血。医生说先看恢复情况。”随后，他摇摇头离开。 那个背影不仅仅肩负着警察的使命，还有父亲的沉重。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幼时那个温润的影子。 那个人的背也是如此沉重，肩膀的双侧一面扛家庭，一面扛使命。 病房内，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 姜悦坐在一边，将口袋的的糖放到桌子上，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小时候你抢我的糖，我就打你，那会你比我矮，还打不过我。最后甩着两坨鼻涕去告状，我当时觉得怎么会有如此可恶的人。不仅没礼貌还菜，结果这么多年不见，咱俩差不多高了，打架居然还这么菜。既然知道，还去完成自己的英雄主义。” 恰好，温韵提着保温盒推门进来，“我来看着思彧，你赶快去学校，不然赶不上了。” 她点点头，注意到自己还有时间，朝着床上的人轻声说道，“这次糖留给你了，赶快好起来。” 半路上，接到了郝思彧的电话，原来在她走了不久便醒了，眉心终于松散了些，却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几个人。 “你最近注意些，昨晚我看到一个男的在虎口有个月亮的纹身，你看到就赶紧走。”电话那头叮嘱着，声音带着些虚弱。 月亮纹身，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目光闪烁，手不由握紧了电话，“我想来不及了，平阳路148号，别告诉我妈。”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对面一人已经冲了过来。 另一边，大巴车上零散分布着学生。 “大家注意了，这次比赛前是要集训，需将手机关机交给带队老师，现在你们可以和自己的家人说一声。” 程深拨通了一串号码，可对方却迟迟无人接听。 措不及防，一把小刀划过姜悦的胳膊，看着不深不浅的口子，她面色难看，今天图漂亮，特意穿的白衬衫就这么毁了。 第30章 我没有家 下一瞬间，棍棒即将落到头上时，她脚一个回廊，那人应声倒地。 扶着胳膊走过去，拿起地上的棍子一步一步靠近。 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带动着风声。那人紧闭上眼睛，预想的疼痛未曾袭来，睁眼一看，棍棒只距他一丝缝隙。 陡然间，棍子被她一分两半，扔到地上。 随即而来的是一记记拳头，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砸我家产业，惊吓我的家人，伤害我的朋友。而现在，对于我来说，都是正当防卫。” 不远处，警笛的声音传来，她手上的力道越发加快加重，随着声音的靠近，她目光一闪。 郝尚雄几人赶来就是这副景象，少女抱着胳膊弱不禁风的瘫坐在地上，另一面地面上倒着三个人。 他大踏步走上前来，蹲下身躯，言语中带着急促，“是不是受伤了？” 她点点头，露出胳膊上的伤口。 到底是当叔叔的，看着小姑娘的模样就想起还在医院躺着的儿子，声音都有些发冷，“把他们都押回局里，问清楚些。” “丫头，你也跟叔叔回去吧。”他知晓姜悦从小练跆拳道，但不妨是个女孩子，到底还是受伤了。 这下可怎么和温筠交代。 她看了看手表，现在这个点，学校大巴应该快要出发了，“郝叔叔，我之后再跟你补笔录行吗？我今天还有特别重要的事，你能不能通融通融。” 抵不住姜悦的恳求，他指了指胳膊，“还是先包扎一下。” 姜悦点点头，说自己一会就去，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她朝着学校的方向跑着。 “大家现在将手机关机交上来，咱们马上就走了。” 姜悦刚到操场，就看到车轮已经发动，她始终与其差一段距离。 “等一下。”许是声音传播的不远，车始终没有停留。 胳膊隐隐作痛导致她的速度提不上来，而她只能眼看着大巴渐行渐远，电话里的女声机械般重复着。 她嘴边露出苦笑，“一人一次，算扯平了。” 那下次，可不许不告而别。 大巴驶离市区，在高速上飞驰，到达西泉已经中午了。 他们来到的是一所职业高中，校企合作，这次特意给他们批了一栋宿舍楼。 大家统统下了车，带队女老师名叫何洁，性情温和，在车前为大家强调注意事项，程深的目光看向远处。 西泉，离学校很远。 大家都拖着各自的行李箱上楼，一中来的人并不多，六人一间的上下铺，这是程深第一次住宿舍，挑了里面靠窗的位置。 牛仔口袋里是之前姜悦放到他桌子上的糖，剥了一颗放到嘴里，眼眸低垂，放的久了都发苦了。 从家里带的被子有些不太合适，他也没有太在意，整齐的将被子叠放好。 嘎吱一声，从门外进来一个圆胖的男生，左右看看选在了程深的对面。 胖子憨憨一笑，将被褥往床上一扔，“你也是来参加设计大赛的吗？本地人？” 程深收起自己的思绪，淡淡开口，“不是，我从晋阳来的。” 胖子面露惊讶，带着几分肯定，“晋阳一中？” 只听对面淡淡嗯了一声，胖子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坐在那直冲冲的抽起来，模样带着几分挑衅。 “好学生都是不抽烟的咯！”他笑着，这话听着实在不像夸奖。 细长的手指伸来，胖子拿着烟的手有些错愕，但还是递了过去。 瞧着熟练的动作，胖子不由的笑了。 不同他粗鲁大汉一个，对面的少年姿势十分优雅，身绕云雾，但总觉得有些忧愁。 他坐过去搭上程深的肩，“看来一中的也不全是书呆子， 缓缓吐出一口薄雾，指尖抖动几分。 倒是和某人很像。 休息后的两人一起去吃饭，田凯丰倒像是对校园十分熟悉，毫无阻碍来到食堂。 学生们大都已经吃完离开，职业中学的校服可穿可不穿，大部分时候学生都穿自己的便服。 瞧着两人走进来，女生们开始低声讨论。 “那个男的是谁啊？没见过。” “他长得好清冷啊。” “旁边的胖子也蛮可爱。” ...... 职中的男生投来目光，好奇是从哪来的这号人物。 田凯丰拍拍他的肩，仿佛跟他走在一起，自己也倍有面子，“想到你受欢迎，但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角落里的女生看着哄闹的这边，待看到熟悉的笑时目光一顿，连饭都只是吃了一半便离开。 几天相处下来，田凯丰完全认为程深和他一样是个学渣。 当然也不能怪他，毕竟在他的认知里，爱读书的人都不抽烟，且带着厚重的眼镜框每天看书。 人都有表象，或者只展示自己想要让人知道的一面。这就造成了一种刻板印象，田凯丰眼中的学霸便是如此。 接下来几天开始了集训，画纸和颜料都是主办方提供的，在画室统一由老师教学。 这节课，以家为题。 田凯丰将笔放到鼻翼下方，翘着二郎腿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空白纸。 而大家的纸上五颜六色，渐有雏形。 他凑过脑袋盯着程深的画纸，灰蒙蒙一片，但依稀可见他画的是一座房子。 “啧”这样死气沉沉的屋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就是画画嘛，田凯丰脑中灵光一闪，不自觉扬起嘴边的笑。 每节课成绩都是当堂出的，毫无意外，田凯丰拿了倒数第一。 他却毫不在意，反正也不过是完成任务。将笔丢回桶里，笑嘻嘻的揽过程深的肩，“走，倒二，大哥请你吃东西。” 这样的结果在程深的意料之中，他的家注定不是五彩斑斓，拿不到好的成绩理所当然。 即便纸上的东西可以随意改变，那心上的呢？ 从职中出来的绿茵小道上，散落着各个小摊。 田凯丰手托着章鱼丸子递给程深，而他只是站着，没有接过。 “哟，两个倒数在这儿交流经验呢？” 第31章 天使的坠落 听声音就知道来着不善，略微壮实的身躯遮住了程深的视线。 “我当是谁家的狗没拴住，原来是戴棋你呀。“ 顿时，秀气的脸上染上一抹怒色，随后又嘲弄道，“也就你嘴硬，三角和四边组成的房子也配来丢人现眼，那种东西我小学就不画了好吗？” 像是配合一般，身后的几人吐了几口唾沫，然后捧腹大笑。 戴棋望了望他身后的程深，“怎么，一个幼稚园，一个鬼屋。实在不行就交白卷呗，何必在这丢人呢。” 好歹是二中扛把子，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即便这个人是朋友的朋友。 伸出的拳头停在半空，扭头望去，程深出手将他拦下来，“跟这种人渣打架，不值得。” 瞧着他的目光，胖子有种安心的感觉，收回了手。 随着脚步的靠近，戴棋有些慌张，散着寒光的瞳孔让他瞬间回到了k–show的夜晚。 那人停靠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声音犹如冬日的寒冷穿透。 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田凯丰有些好奇，究竟说了什么让他反应如此剧烈。 而程深只回了他一句你猜，拿起桌上的章鱼丸子吃了起来。 田凯丰拿过另一支签扎起一颗丸子就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说着，“管他呢，反正不中用！这丸子好吃吧，我可是想了很久。还有，你认我当大哥，我以后罩着你！” 想起刚刚拦在自己前方的身躯，他嘴边稍勾起弧度。 前方传来程深清脆的声音，“好” 连着好几天集训生活，每天与画笔为生，百般无聊的田凯丰决定拉上他的小弟去找乐子。 两人来到职中的礼堂，【四月的约定】海报大大的悬挂在门口。 要说职中与普高的差别可能就是一个玩着学，一个学着玩。 当然，培养兴趣和培养思维都是以不同的方式去拼搏未来。 他们进去时已经座无虚席，两人随便找了个角落站着，田凯丰的眼神一直在搜寻着。 “程深，你怎么在这？” 胡艺涵身着白色长礼服，裙摆上面镶满白色羽毛，头发高高盘起，妆容相比上次见面更为精致。 即便他呆在角落，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人。 正要问姜悦是不是也一起来了，就被旁边的田凯丰打断。 “你们认识啊？” 顿时，胡艺涵脸上有些尴尬，她和他确实谈不上认识，寥寥数面，毫无交情。 彼时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我们是朋友。”程深眼眸流光飞翼，声音也同四月的风一般，让人感到温和。 她甚至能从一闪而过的眼神中看到那个少女的身影。 瞬间，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何他会那样解释。 舞台上，曼妙的身躯跳跃着，如同神明少女下凡，一曲完毕，台下掌声响起。 很快就要到她上台了，礼貌的说了再见便扬长而去。 一旁的人用手肘戳了戳程深的胳膊，笑眯眯的模样，“你朋友长的还蛮可爱的。” 程深感到有些疲乏，看节目都有些不太尽兴。 田凯丰说是去上厕所，半个小时了都未见回来。 此时，一道倩影缓缓走来。 “程深，我是舞蹈班的李嘉瑶，你还记得我吗？” 他不禁蹙起眉头，“不认识。” 听他如此说，眉宇间带着些焦灼，“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礼堂外，偶有叶落飘下，俊男靓女吸引了过路人的目光。 “初中我们是一个班的，元旦时我还跳过舞，那会我穿的单薄，你还把外套借给了我。高一时你为我讲过数学题，我们还曾一起在国旗下讲话。” 她的目光带着期翼，希望能得到他不同的态度。 谁知那人眼眸深沉，依旧那副处事淡然的模样，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就是，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思绪。 她那么努力的考上一中就是为了能和他共处一片天地，可他依旧看不见。 程深眼眸淡淡，未曾泛起一丝涟漪，“同学，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印象，失陪了。” 刚转身没几步，就感觉身后一片温热。 少女般香软的怀抱，带着浓重的香水味，他不经意蹙起眉头。 白皙的胳膊死死环住他的后背，这是她能想到唯一靠近的办法。 委屈的语气缓缓流出，“我已经努力让自己站在了高处，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他的耐心已经达到极致，用力掰开禁锢他的手臂。 身后的人伫立原地，手指渐渐并拢，尖细的声音响起，“这次设计大赛是我跟叔叔求了情，他才给你开了特许，不然你以为学校会免费资助费用吗？” 他的脚步一顿，眼中晦暗不明。 回到礼堂，他觉得观众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嘈杂。 “你刚才去哪了？”田凯丰一脸焦急的跑过来，瞧着他身上只穿了白秋衣，“你的外套呢？” 随口一说着：“扔了。” 他没搞明白好端端的扔了衣服干什么，想起刚刚的一幕，他抿了嘴，眼中带着怜惜，“你朋友出事了。” 舞台所用服装都是学校提供的，刚才众人沉浸在绝美的舞蹈中，突然，胡艺涵身上的肩带脱落，整件衣服都有下滑的趋势。 她紧紧捂着胸口，接受着台下的指指点点。 那些带着同情，可怜，愤恨的目光，甚至还有青春期的火光。 她的脸色煞白，只要走一步，裙摆就会掉落，眼中升起水雾，更惹得台下男生怜爱。 高挑的身影踏步而来，将外套围在她身上。 下一秒，她被公主抱起。 在看清来人的长相时，她的惊慌失措渐渐平和，可是羞愧越发强烈。 江栩感到胸前湿了一片，他的手臂更加收紧了几分。 等到程深赶到后台，被学校老师告知，胡艺涵没办法参加下个学校的演出，已经被送回去了。 一场天使的坠落让不少人都回味，更成为了大家的谈资。 晋阳市，夜晚的街道格外的安静。公园里一群人挡住了姜悦的去路。 “妹妹，有没有兴趣跟哥哥玩啊。” 充满龌龊的眼神让她感到不适，这是她这个月遇到的第二波人。 第32章 遥远的距离 小腹隐隐作痛，额头也生出薄汗。对面的人显然已经知道她身体不适，更加肆无忌惮的走上前。 踢出的脚风比之前慢了不少，恍惚间，竟被躲了过去。 “我说，一群人欺负小姑娘，不厚道吧。” “帮我抱一下。”来人将怀里的柔软递给姜悦。 它慵懒的瞧了瞧姜悦，似乎对她身上的味道很满意，在她怀中安分的待着。 男人动作带着凌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几人打趴下。 姜悦眯着眼，这个人很厉害，但她不确定他的目的。 如果是和地上那波人同样的目的，她只怕今夜注定遭难。 他拍拍手上的灰，散发着迷人的微笑。 正要接过猫时，它眯着眼叫唤一声，尾巴来回扫着。 “看来这家伙很喜欢你。”男人也不强求，环起臂膀盯着姜悦。 她伸手抚摸着，触感柔顺光滑，足以见主人的用心。 “谢谢你帮了我。”他靠近时，姜悦心头的危机解除了一半，毕竟那双狐狸眼太摄人心魄。 付钰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不过是受人所托，他接过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四月将要过去，设计大赛也迎来了尾声。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决赛，还会有名校老师来观摩。 通过一次次的画稿，戴棋明白，第一次见到的那副画绝对不是程深真正的水平。 看向画架时，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火红的暖阳遍布整片天空，程深抬头一望，不知道晋阳那边是否也能看到同样红霞。 不远处的树林里女孩推搡着，带着些许激动，“你有没有意思？我都说我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追过来？” 对面的人怔怔站在原地，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 女孩显然对这句话有些触动，脸憋得通红，将他推开。 男孩收紧拳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程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有些触动，传说中二中打架必赢得扛把子，面对一个女孩居然这样卑微。 回到宿舍，田凯丰拿过桌上的烟直接抽起来，仿佛这一刻他才真正回归自己。 “来一根？”直接将整盒抛给程深，也不管他是否抽。 第二天，田凯丰盯着画布，心神不宁。 他本来对设计也一窍不通。 来这，不过是为了心中的执念。 另一头，程深打开颜料盒，目光一顿。 有趣，三原色。 他小时候玩剩下的。 画笔在他指尖飞舞起来，三种颜色腾空纸上，不一会儿，色彩分明的一幅画新鲜出炉。 五月的风徐徐吹来，校园大路旁两排银杏叶散发着金黄的光，让人忍不住驻足停望。 课间，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操场，姜悦迷迷糊糊感觉被人推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她看着第一排空荡的课桌出了神。 不知道西泉的天是不是一样的蓝。 周一的升旗，大家如约而至。 姜悦站在人群里，不少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在晋阳一中，她算是出了名的。 当然除了外表，最出名的是她的惹事打架，听说她上周又把人打了。 校长登台致辞，一片祥和中，他望向姜悦所处的班级，随后黑着一张脸，“上周，在校外发生一见恶劣的打架事件，姜悦，你上来！” 被叫到名字的姜悦抬抬眼眸，明明找事的不是自己，挨批的却少不了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还是走上前去。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因为打架被叫上来做检讨。 校长见她这么听话，清了清嗓子，整整十五分钟思想教育。 接下来，姜悦呆愣了，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好像瘦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在这里宣布。上个月的设计大赛，高二年级的程深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为我们学校争光添彩。” 站在同样的台上，一个是打架挨批，一个是新起之秀。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程深刻意慢了脚步，等着后面的身影追上来。 “程深。” 他扯扯嘴角，而后恢复如常，“什么事？”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她摆摆手，想说的话压在心底，“没事啊，就是恭喜你拿到那么好的名次。” 他嗯了一声，盯着她的眼眸，“还有呢？” 透过那双眼睛，他想从里面看到不一样的情感。 哪怕只有一点。 不远处，秦玉录跑了过来，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行啊你，还真...”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有些发冷。 而姜悦早在他俩搭话时就已经溜走了，两个人的距离比之前似乎更加遥远。 程深扫了他一眼，“你要是没事做，就给我补补笔记。” 听到这话秦玉录傻了，一个月的笔记，他才不要写。 西泉的事情暂告一段，程深偶尔也会惦记他那位‘大哥’。 两人很有默契的不提职中的那个女孩，仿佛她不曾存在过。 他想起临别时最后的话。 田凯丰搭着他的肩，笑意盈盈，“程小弟，我有个朋友，长得简直好看，而且身材也好，用不用给你搭个线？” 而程深的脑海中浮现另一道倩影，眼里展现柔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夜晚，伴随着月色踏过熟悉的路，从外面望去，屋内灯火通明。 开门便看到陌生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身着藏青色家居服，悠然自得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程深心里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迈着纤细的双腿，一步一步从楼上下来。 她瞥了眼门口的程深，而后坐到沙发上。眉间染着怒色，“还知道回来？一个月去哪野了，要不是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还不知道你是去参加什么没用的设计大赛。” 此时，沙发上的男人搂过纤细的腰，温柔的安抚女人，“好啦，孩子长大了有想法，前段时间报社还去了个女孩，文采还蛮好的。程深想做什么你就让他做吧。“ 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妈妈，杨采菲。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法律上规定的妈妈。 而那个男人，大概就是她的新欢。 第33章 童年 他垂下眼眸，掩盖里面的冷漠，一言不发走上楼去。 只听杨采菲毫不在意地说着，“任叔叔的儿子睡你的房间，我已经把你的东西搬到阁楼了，以后你就在那儿睡吧。” 他的脚步停下，手里的青筋渐渐暴起，几个深呼吸后，他默默的走向阁楼。 路过二楼时，他看向了自己的房间，灯光透了出来，他看到书桌前小小的身影出了神。 直到楼下嬉闹声传来，他才收回目光，朝着那一片幽暗，狭小的阁楼走去。 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钥匙也早已丢失。 他取下挂着的锁，打开门口的开关，里面瞬间亮起来。 比起楼下，这里的灯显得有些昏黄。 岁月留下的痕迹被堆放在这里，如今里面又新添置了他的东西，落脚的地方更加稀少。 他看到角落里孤单的汽车模型，这是七岁那年，父亲送的生日礼物。 “让你去接孩子，结果应酬的都忘了，你还能干什么？” “我早就说过我今天不行，你每天在家无所事事不知道去接他吗？” “我约了做指甲，总不能弄一半就去吧。”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让孩子听到怎么想？” 阁楼内，幼年的孩童关上虚掩的门。 这样的争吵声他已经听过许多次，楼下渐渐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声嘶力竭，随即而来的是一道重重的砸门声。 他抱着汽车模型，独自坐在床边，将窗户再打开一些，任由冷风吹进。 是不是这样就会想起 阁楼上还有他们的孩子。 入夜，楼下没有任何声音，只能听到风透过窗户的啸叫。 偶尔传来一两声咳嗽声。 男孩蜷缩在角落，红光涨满他的脸颊，嘴里呢喃着。 迷迷糊糊中，他落入了一个怀抱，用尽力气蠕动身躯，索求一丝安稳。 周围传来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小朋友的欢声笑语。 他这是在哪里？ 慢慢睁开眼睛，粉色床帘进入他的视线，手背上传来不适感。 注意到他的动作，医生转过身来，面容和蔼冲他笑着，“小朋友，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此时的他呆愣着，头发上都沾着汗渍，眼中忽闪忽闪，萌的可爱。 程深指了指额头的降温贴，声音稚嫩带着些沙哑，“医生叔叔，是谁送我来的？” 冰凉的听诊器贴在他的胸膛，风从门口吹进，带来些许的冷气。 后来，他才知道。 那晚，妈妈缴了费便离开了。 他一个人在这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隔着薄薄的遮挡帘，旁边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 听声音，是个软糯的女孩，“妈咪，我就是拉伤了而已，别那么紧张。” 女人温柔的责备，能隐约看到她抚摸女孩的额头，“我都说女孩子家不要学格斗，你爸不听，估计现在不知道去哪哭了。” 不一会儿，旁边传来一家三口的声音，他们说笑着。 程深躺在病床上，垂下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 这样的美好，是他一辈子可望而不可求的。 令他羡慕，心生嫉妒。 深夜，同病房的小孩子们基本都已经睡着了，而他没有丝毫的倦意。 “喂，你睡了吗？” 他听出是隔壁那个软糯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看着旁边的帘子。 随后，大概是感觉不到他的回应，一只小手撩起帘子，水雾的眼眸撞进他的眼里。 昏暗的灯光下，她披散着齐肩的头发，一张脸充满着稚气，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眸，此时有些受惊。 她拿起床旁桌上的保温盒小心翼翼递了过去，“你还没吃晚饭吧，这个小馄饨给你。” 程深没有去接，老师说过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 想起之前他们的谈话，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腿上。 绑着绷带高高的搭在被子上，他想，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应该很难受吧。 小女孩的胳膊微微轻晃，显然有些拿不住。 这时，一双白皙的手接过，脸上带着些许红晕，不知道是不是症状还没好，他有些不自在，“谢谢。” 打开盒子，里面香气四溢，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 馄饨是热的。 一种酥麻的感觉钻入他的内心，羽毛挠心，让他感到很奇怪。 那年，他九岁。 他还没来的及问她，绑着绷带疼不疼，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将模型放回原位，这些年程深长了不少个，阁楼的小床已经放不下他。 蜷曲着身躯，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照在他的脸庞，铺上了一层柔光。 “起来了啊，一起吃早饭吧。”任贤将最后一盘煎蛋端到桌上，就看到楼梯上的程深。 “非凡，叫哥哥。” 桌上的男孩头也没回，依旧咀嚼着嘴里的面包，对面的杨采菲笑着将剥好的鸡蛋放到他的碗里。 程深目光怔了怔，停留了许久，而后继续朝着门口走去，“不用了，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关门的一瞬，他的动作比平时的稍微慢了些。 他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 照例来到学校，心里想的都是早上的画面。 桌兜里一份三明治静静等待它的主人。 知道他在这个时间点来教室，且能让三明治的温度一样。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人。 他的心被无数暖意围绕，那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闯入他的心里。 天空阴冷，雨珠渐渐滴落，地面很快被打湿。 一幢房子内，男人穿着纯红色卫衣，手里拿着小鱼干，一边吃一边逗着猫咪。 快要送到猫嘴边时被他一口吞下，重复几次后，猫咪开始不停晃动着尾巴。 幽深的猫瞳闪烁，一个起跃直接叼走男人手里的鱼干。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我不在，你就这么对我的猫。” 程深半蹲着，手掌摊开放到地上，很快，他将猫抱了起来，轻柔的抚摸着。 失去了‘玩伴’，付钰不以为然坐到沙发上，翘着修长的腿，开始吃起手里的鱼干。 “赶紧把你家祖宗带走，你不知道，它把我这家都快毁了一半了。” 第34章 借读生是熟人? 猫嗅着主人熟悉的味道，开始在怀里打滚。 而他一脸宠溺的看着，时不时摸摸它的下巴。 付钰瞧见这幅吸猫样翻了翻白眼，直接过去将猫抱走，“少抱一会儿，我看你是不记教训。” 离了怀抱的猫开始挣扎，付钰露出凶狠的眼神，“白眼狼，亏我照顾了你一个月。” 一人一猫开始斗起气来。 这幅场景已上演多次，程深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我离开之前嘱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抱着猫的付钰顿了顿，随后笑着，“小事，我都解决了。” 程深顺利将猫接回了家，一进门，它就一溜烟跑了。 不一会儿，二楼卧房传来小孩子的惊呼，“哪里来的臭猫？看我不打死你。” 乒乒乓乓的响动，程深赶忙跑到二楼，只见任非凡拿着扫把追赶着。 猫咪注意到程深，立刻跳进他的怀里。 扫把来不及收回，重重的敲到他的胳膊上。 怕被责怪，任非凡先一步开口，将过错推到猫身上。 “是这只野猫，先来打扰我写作业的。” 程深目光暗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清冷的声音夹杂一丝寒冷，“一口一个野猫，谁教你这样说话？这里原本就是它的家，不知是谁鸠占鹊巢。” “别忘了，是因为有我，你才能呆在这。” 显然任非凡被他身上的冷漠吓着了。 刚开始他以为这个哥哥不过是名义上的，那个女人不在乎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自己的无视，霸占，在这个人眼里却是不屑。 “对，对不起。” 嚣张的男孩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程深抱着猫来到阁楼，他和它曾在这相依为命。 如今，依然。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五月中旬，天渐渐暖和起来。 就在快到校门口时，一群人截住了聂丹阳。 “聂丹阳，17岁，家住晋阳市胡姚路8号，我说的可对？”四根手指握着信封，满脸笑意看着她。 而那信封，她再熟悉不过。 她紧紧捏住衣角，往后倒退几步，镇定中带着轻微颤抖，“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被称做断哥的男人走了过来，一步步躲闪，她被逼到墙角。 “不干什么，需要你帮我们找一样东西。到时候，自然会放过你。” 他似乎很享受白兔受惊的感觉，温热的气息靠近，听到他的低喃，聂丹阳瞪大眼睛，里面充斥着不可思议。 上课铃声响起，姜悦仍旧趴着。 张扬澍抱着书本走进教室，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少年。 下面瞬间有些嘈杂，纵然年级第一的程大神在她们班，但挡不住高冷啊。 如今，眼前这种又痞又正的感觉更能吸引女生的目光。 姜悦是被大家吵醒的，她一度以为已经下课了。 要不是许若拦着，恐怕她已经站起来了。 “我叫梁思齐，新来的借读生。” 她盯着讲台上的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第一排的程深也注意到了梁思齐的目光。 那个方向是，他拿着笔的手一顿。 课间，大家都随意活动着，姜悦照例写着课堂总结。 习惯一旦养成，很难再改过来。 教室里走来一个人影，停驻在她的跟前。 抬头一看，新来的借读生正盯着她的笔迹。 “字写得不错。”说着一句不疼不痒的话，仿佛只是在她跟前刷一下存在感。 “我们认识吗？”两人对视着，各怀鬼胎。 梁思齐笑着，眸中的光亮少了些许。 他没有把握，毕竟过了一个月，不知道她是否记得。 “一个月之前，你的包被偷了还记得吗？”随后，他摩挲下巴，进入了回忆，“里面钱还挺多的，好像有..唔” 在他说出口之前，姜悦先一步捂上他的嘴。 望了一圈周围，发现没人看过来。她轻叹口气，将一脸蒙圈的梁思齐拉出教室。 走到一处拐角，她目光冷冷，以威胁的口吻命令他不许将钱的事情说出去。 可新生哪是那么好忽悠的，他环着胳膊半低头，“这么怕别人知道？钱不会是你偷的吧？” 姜悦脚踢上他的腿部，谁知对方一个闪躲，反手将她擒住。 他笑着，仿佛只是想让她吃一点亏，当即就放开了她，“哪有你这样的，说不过就打人。” “要我不说出去也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附耳在姜悦耳边，轻轻低语，她的脸色渐渐发黑。 她没有说话，将梁思齐推开，过了拐角正撞上一个人。 他径直站在那，手里抱着一摞试卷。透过墙壁盯着，目光冷的就要将那面墙看穿。 姜悦朝他摆摆手，他才将目光收回，“你在这干什么？数学卷子就你没交了。” 数学卷子？她记得自己交过了。 据她的了解，程深不会说谎。 她不好意思挠挠头，想起拐角的人，她的眼神有些飘忽。 注意着她躲闪的眼神，程深心中如千斤落石，很想问问她。 那个赌约，是否从未在意？ 如果不曾在意，那么这么久的相处，能不能...让她稍微在意。 对于姜悦来说，钱的事她并不想让程深知道。 背后种种后果她都愿意承当。 她只是想用自己微弱之力度他年少之梦。 要说姜悦除了玩游戏还有什么爱好，那必然是游戏厅。 “姜悦，咱们好久没出来一起玩了，你就请哥来游戏厅啊。”胖子提来两杯可乐，走到姜悦身边递给她。 她此刻正在售票处兑币，“谁让这咱俩开山之地呢。” 田凯丰嘴上虽然说不满意，但他心里对姜悦充满感激。 他们认识的时候，那会少年气盛，家里给的零花钱也多，他跟人玩赌币，对方比他年长，耍了些手段，最后他输的兜比脸干净。 那时候姜悦出现了，斜挎着书包以睥睨蔑视的姿态，抓着那个作弊的男人。 “想什么呢？”姜悦推推他的胳膊，田凯丰才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眼前的少女明眸闪烁，如同当时一般。 而他的脑海中另一道身影也渐渐浮现眼前，“要不哥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游戏厅内钱币哗啦啦的流动，每台推币机前都站着几道身影，不仅有小孩更有许多大人。 走了几步，姜悦停下了脚步，头一转就看到了‘熟人’。 身边的人比她反应更快，已经先一步叫出他的名字，“梁思齐” 他朝着姜悦耳边低语，之前梁思齐也经常带着一拨人混迹在游戏厅，这里年龄相仿的都熟知彼此。 两人行多了一个跟屁虫，还十分聒噪。 第35章 吃醋 跳舞机播放音乐，屏幕上滚动着箭头，女孩身形娇俏，脚尖点地，随着音乐摇摆，赢得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是她。 姜悦瞳孔逐渐冷冽起来，之前郝叔叔传来消息，背后挑事唆使之人，就是眼前这位。 但因为属于未成年人，从轻处罚。 一曲完毕，周围响起大家的掌声。 “有兴趣比一场吗？”少女笑意盈盈，得意的姿态跃然脸上。 听闻，姜悦嗤笑一声，走到她身前附耳低语，冰冷的字敲击在耳畔，“你不配！” 少女恼羞成怒，抬手便要落到姜悦身上。 田凯丰两人距离过远，走上前且慢了一步。 “没事吧？”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余锦江握住少女的手腕，目光落到姜悦的脸上。许久未见，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锦江，是她先找麻烦的。” 一招先发制人，少女目光带着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珠。 而一旁看热闹的梁思齐眸中透亮，做了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他轻轻揽过姜悦的腰，觉察到怀中人的挣扎，他轻轻一笑，用了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随后他挑衅一般看着王薇，“我的女朋友也是你能欺负的？。” 男人的气场过于强大，王薇的小手紧紧拽着身旁人的衣袖。想拜托他别将自己抛弃，最起码不是现在。 余锦江没有看身边的女孩，一双眼睛盯着姜悦，“对不起，小薇她，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那天他也是如此护着身边的王薇。 怪不得她会处处难为自己，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寻。 从运动会使绊子，到污蔑作弊，再到砸店，伤害郝思彧。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原因。 姜悦啊姜悦，你的存在为什么总是伤害别人呢。 她不想看到对面男女的嘴脸，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我们走吧。” 梁思齐似乎觉察到她的不对，朝余锦江挑衅一眼，搂着她离开。 余锦江的目光深深落在那只手上，抿紧嘴唇。 身边的王薇还想着抹黑事实，只听空中淡淡的声音响起，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小薇，我都看到了。”余锦江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看不出眼中的神彩。 “而且，我们早就分手了。” 围观群众渐渐散去，游戏厅二楼，两个身影久久伫立。 只听pia的一声，手里的可乐瓶被捏扁，任由液体洒落在他手里，蔓延到袖口里。 他像是毫无知觉，僵硬着身躯，背影带着怒气，在这灯光下透露着几分落寞。 秦玉录好不容易说服程深陪自己来游戏厅，结果目睹了这一场大戏。 姜悦居然有男朋友了 真是太突然了 低头思考时，前头的人已经先一步走了，任他怎么也追不上。 从游戏厅出来，梁思齐放开了姜悦。 说是搂着腰，不过是手轻搭着做出的假象，他可是知道眼前人的厉害。 田凯丰则是一脸懵，他完全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悦解释道梁思齐刚刚不过是替她解围，两人并无关系。 恰好田凯丰接到一个电话，瞬间就剩下两人待在原地。 旁边的人环着胳膊一脸笑意，随后他拉起姜悦的手腕。 姜悦跟在后面，手腕的力度任她无法挣脱，也就随他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街上人来人往，两人走在人群中，沿途遇到卖气球的老婆婆。 他盯了一会儿，掏出口袋里的前递给婆婆，换了一个布朗熊样式的。 刚递给姜悦，一阵风吹过，布朗熊慢慢飘到了空中。 望着天空的气球越飘越远，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转头走到一旁的奶茶店，不一会儿，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 温热的触感袭来，杯里特地加了珍珠。 回想之前聂丹阳请客喝奶茶，姜悦喝了几口便嫌腻乎，转头就扔给了她。 如今，她依旧不喜欢这种甜腻的。 将奶茶递给梁思齐，“谢谢你，不过这就算了。我该回家了。” 他也没想到，拒绝一次还能有第二次，双手插兜愣是不接过来，“我送的还没有收回的，不想喝就扔了吧。” 见他这副架势，姜悦直接塞到他的臂弯里，带着几分不耐，“要扔你自己扔。” 在梁思齐的不解下，她继续说道：“你之前的要求我不能答应，我也不曾给过承诺。你的一时兴起恕我不能奉陪。” 她此刻的目光，耀眼且认真。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云朵渐渐打散，最后消失在一片红霞中。 不远处的窗户开着灯，仍旧等待归家的人。 最近几天，姜悦觉得程深有些不对劲，每次路过她的身边，连头都不转一下，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思考半天，也没想出缘由。 教室外一阵喧闹，许若出去八卦了一番，回来开始给姜悦传播。 “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正在写化学公式的姜悦不曾抬头，他讲的八卦自己听太多了。 见姜悦不搭理自己，许若摸摸下颚，“我看到艺术班的李嘉瑶跟人表白。” “然后呢？”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堵得许若语塞。 “你猜她表白的是谁？” “谁？” “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每次考试第一的程深。两人简直势均力敌，郎才女貌。” 话音刚落，座位上的人便消失不见。 许若收起了自己的八卦心，拿起姜悦写的公式。 最后几行歪歪扭扭，甚至细小的问题都出了错。 姜悦追出来时，人群已经散了，她随手逮住走廊的人开始询问两个人到哪去了，语气中带着不经意的焦急。 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准确来说，是程深的答案。 走廊的人告诉她，两人并肩离开，不知道去哪了。 顿时，她呆愣原地，连上课铃响都没有反应。 两节课，他没有回来。 “姜悦，你这个字写错了。” 许若的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两人好像开始了没有缘由的冷战，姜悦不禁自嘲，曾几何时，她也学会了畏手畏脚。 更让她烦躁的是，身边多了个跟屁虫。 第36章 我喜欢你 “晚上去开黑吧。”挡在身前的梁思齐，脸上充斥着笑意。 姜悦本想拒绝，眼睛瞥了下前排，轻咬嘴角，说了句好。 没想到，梁思齐说的开黑是在网吧。 巨大的显示屏整齐排列，周围皆是烟雾缭绕，姜悦脸色有些难看。 从包里拿出黑色口罩，一双眼睛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找了个靠边人少的角落，在这里至少好一些。 网吧内人员混杂，身着黑色夹克的男人从姜悦身边略过，碰撞之际，悄无声息顺走了她口袋的东西。 “站住。” 男人没有停住脚步，反而越发加快。 姜悦大步走去，在看清男人面容时瞳孔闪过一丝暗光。 她轻点头，真是冤家路窄。 之前假装撞了她，结果是和抢钱的一伙。 正巧，她今天心情很不爽。 从男人手里将东西拿回，一记拳头直接上脸。 小六没想到她居然直接上脸，闪躲不及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拳。 身后梁思齐见状，拉扯姜悦的胳膊，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到她的身前。 两人没说几句话便开始厮打起来，姜悦也不拉架，心情更加烦闷，称两人不注意悄然离开。 在她走后十几分钟，小六按住挥来的拳头，急忙说着，“大哥，人不见了。” 他目光一顿，一掌拍到小六的脑门上，怒斥着，“你还能干点啥？” 天色昏沉，姜悦独自走在小路上。 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程深对李嘉瑶会说的话。 “你很好，我也喜欢你。” “我们一起考大学。” “我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你了，你跳舞的时候很好看。” ...... 姜悦想到这些话会从程深口中讲出，莫名打了个寒颤。 此刻的她完全没注意到，在黑暗中行走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瞬间，她被人堵到墙角。 手臂将她和墙面隔开，漆黑的瞳孔里是她的身影。 酒气肆意环绕，直戳姜悦的鼻息。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青梅竹马，懵懂初恋，凭空天降，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姜悦搞不明白他这股怒气是哪里来的，想要推开他，却被其死死按着。 “不是说好要追我的吗？” 为什么还对别人笑得那样灿烂，让他刺骨挠心。 这句话带着委屈，带着恳求。 她呆愣许久，任由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肩，带着些许的酒气，眼睛里全是迷蒙。 “你喝醉了。”将头偏到一旁，眼睫垂下，冷风吹过忽闪忽闪。 就算她追他又如何，他不还是选择了势均力敌的人吗。 他将头埋在颈窝，用尽力气只余下一句，“我没醉，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 脑中的弦瞬间崩开，那些虚幻的记忆即刻破碎。 原来，他和李嘉瑶没在一起。 回想相处的岁月里，那些期待，希翼，好奇，喜悦，难过，顷刻间，只化为一句话。 顿时，她有所顿悟，捧起他略微粗糙的下巴，清澈与茫然的碰撞，化为星火飘洒四处。 “程深，我喜欢你。” 不是我也喜欢你，而是我喜欢你。 无论是清醒的你，喝醉的你；温柔的你，生气的你；无论你是站在神坛之上，还是坠落人间。 我想，那个赌约是我赢了。 因为是你 所以我会赢。 说完，她赋予了情窦初开的印记。 而程深眼中瞳孔散大，嘴角化成一朵花，将这个印记逐渐加深。 此刻，他感觉蚂蚁爬过掌心直达胸间。 瞬间失去力气，尽数化为绵绵的柔情。 乌云散去，天空划破长啸。 “你再把假期事情安排一下，顺便把这份卷子给他们发下去。” 张扬澍拿出厚厚的一摞卷子递给程深，却发现他呆愣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办公室门口，空无一人。 程深嘴边化开一抹笑意，拿了试卷就赶紧往外走，生怕那个人多几秒的等待。 身后，只余一双探究的眼神。 温热的手搭到姜悦的头上，嘴边笑着，“热不热？” 她摇摇脑袋，掏出口袋的糖塞到他的校服口袋里。 “怎么？不怕别人看到了？” 姜悦撇撇嘴，嘟囔着答道，“马上就放假了，没几个人过来。”随后她剥开糖纸放到口中，“再说，我还不是怕你受影响。” 期末考试在三天前已经结束，让人们兴奋的不是成绩的结果。 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就要来临，晋阳一中老规矩，只放假一个月，剩下的时间用来补课。 太阳垂在高空，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照在姜悦的脸上。 伸了个懒腰，抬腕一看尽已是十点半，起身拉开窗帘，发现楼下站着一个人，那身影看着极为熟悉。 “喂” “抬头。” 少女透过窗户探出头来，冲着程深挥挥手。 “怎么不叫醒我？” “知道你爱睡，索性就等等。” 姜悦冲他笑了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随后挂了电话就往出跑。 少女奔他而来，迎面撞个满怀。 游乐园内，人声鼎沸，两人的出现招来了不少目光。 这年头，大家对于俊男靓女都带着几分欣赏。 旋转木马承载着无数小孩的梦幻童话，姜悦以为她也是这样。 直到童话破碎，那个人的承诺终究没有完成。 “悦悦，想玩什么就去，爸爸在这等你。” 她还记得那天选了一匹白色的马，姜明拿着相机为她拍照，而她开心的挥着手。 一圈下来，已不见他的踪迹。 那时候她已经明白爸爸的工作，就是眼泪不自觉充斥着。 后来温筠接她回家，她一言不发，抹掉了眼角的泪，随后笑着说，“爸爸一定是在家等我。” 冰凉的触感上脸，程深将一瓶气泡水递给她，看着她眼里泛的光茫，“想玩旋转木马？” “去吧，我给你拍照片。” 心里嘎然一跳，姜悦拉起程深的胳膊，“一起去。” 程深坐在她的左侧后方，听说，旋转木马是最浪漫的，可现在他只能望着她的背影。 不过，他已经离她很近了。 “喂喂喂，你觉不觉得那个大包小包的人像程深啊。” 说这话的人叼着根棒棒糖，用胳膊肘戳戳了身边的人。 秦玉录对那个背影相见而熟知，清冷的眼眸里满是一个人的影子。 他捂住齐枭的眼睛，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37章 海边 只听他在空中骂骂咧咧，“喂喂，不是刚从这边走出来吗？我要去那边玩海盗船。” “不玩了，饿了。” 他回头，只见程深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姜悦的口中，女孩儿笑着掐了掐他的脸颊，惹得程深一脸黑线。 太阳照耀高空，两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秦玉录想起不久之前，那是他记忆中极少数看到程深颓废的样子。 胡子邋遢，整日话都不说，就是接二连三的酗烟。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他也能看出来程深喜欢那个人，还好现在他如愿了。 想到这儿，他突然眼眸一闪，如果姜悦真踏两条船的话。 “秦玉录，你能松开我了吗？”旁边传来一声怒意，以及后牙槽的响动。 意识到自己还捂着他的眼睛，赶忙松开，睫毛闪过的触感还停留在手心。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个人怕是会疯！ 热烈的夏天，大家决定来一场海边旅行。 海风吹拂，蓝色让人心神宁静，伴随着海浪拍击，一行人在沙滩上留下不同的足迹。 然而却多了两个不请自来的人。 一袭吊带白色花边褶裙，站在人群中很是耀眼，红唇微启，“大家好，我是李嘉瑶，请原谅我不请自来。” 话虽如此，但没有人会让美女下不来台。 倒是江栩的表情不是很好，稍微往前侧身，挡住了胡艺涵的目光。 而站在美女身边的梁思齐就没有那么拘谨了，朝姜悦眨了眨眼。 海边周围覆着不少的村落，女生组则准备去买烧烤的食材，毕竟这活儿还是女孩子较细心，而男生们则留下来打火。 也不知道大家都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挑了些。 “悦悦，我钱包落在民宿了，你先帮我付一下吧。”丹阳伸手掏了掏口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悦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付给店家，而胡艺涵眼中错愕一闪而过，她明明记得... 许是自己想多了，她们两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自己说出来，会惹得别人厌烦。 “想不到艺术班的美女还会烤鱼啊，不知道谁有这福气成为你的男朋友呢？”梁思齐发出惊叹，神色暧昧的看向程深。 谁都知道李嘉瑶追求程深的事，此刻他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纤细的手腕在火光下显得更加白嫩，玉镯更是增添几分气质。 这样一双手实在不像会烧烤的。 烤肉在碳架上冒着滋滋的声音，姜悦手一个反转，洒上黑胡椒粉，瞬间上面颜色有些丰富，给大家的直觉便是，难吃。 两个人几乎同时将食物递给程深，就在大家好奇他会选择谁的时候。 下一秒，他接过烤肉，正巧对上姜悦不怀好意的双眸。 浅尝一口，脸颊泛起红润，喉咙里满是辣意，轻咳一声，朝着姜悦笑了，“手艺真好。” 那个好字总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或许只有程深明白，不论何时姜悦都是他的第一选择。 烤鱼在空中停留显得有些尴尬，她稍稍往左移了移方向，不失大方的微笑，“江同学能否帮我尝尝味道？” 话一出，江栩抬了抬眼皮，里面全是傲气。他扯扯嘴角，意外的是，他竟然伸手接过了。 外焦里嫩，恰到好处的口感。 “挺好的，程深你没尝真是可惜了。”漫不经心将吃了一口的烤鱼放到炭架上，一杯冰水下肚，扭头看向程深。 耳边传来一句，“我不喜欢吃鱼。” 他是不喜欢吃鱼，还是不喜欢烤鱼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齐枭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鸡骨头已经被啃得差不多了，他歪过头，“我看到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秦玉录没有回答他，专注吃着手里的食物。余光中注意到了齐枭嘴角边的油渍。 海边惬意的漫步，生活的节奏因此也慢了下来。 咔擦一声，相机定格下的画面，李嘉瑶长发飘逸，高跟鞋在沙滩敲击，回眸的一瞬间，眼中皆是冷漠。 “谁允许你偷拍的？”就连皱起眉头也不失清冷感。 梁思齐调着参数，对着海面便是一张，“好看的风景是值得收藏的，你不觉得，你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吗？” 两人站在礁石上，心中各怀鬼胎。良久，不知是谁先开的头，无声的默契直击两人的内心。 “要不要考虑联手？” “好。” 话点到为止，目标一致时，我们便是盟友。 “江同学，你烤快一点，大家等不及都走了，那边你再翻个面...”齐枭坐在一边，对着碳架指指点点。 一边的秦玉录轻微拉拉他的衣角，这个傻货就没看到江栩那张滴墨的脸吗，饶是姜悦的朋友，他也有点过了。 齐枭将鸡翅膀递到默默不语的胡艺涵眼前，“妹妹，吃这个，可好吃了。” 余光一瞥，瞧见两颗渐露的虎牙，江栩的瞳孔变得深邃。 突然间，火光肆意，窜的极高。 胡艺涵赶紧跑上前抓起他的手检查，带着惊慌无措，“受伤了！” 另外齐枭也有些愣住了，那一瞬间的火蔓延，他的脸上都沾了些烫意。 还好秦玉录反应的快，赶忙指了指几米处的地方，“那边有水龙头，赶紧带他去。” 手背上红了一大片，索性没有起水泡，在冷水不间断的冲洗下，疼痛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他半眯着眼，慵懒感十足，仿佛被火烫伤的人不是他。 “你哭什么？” 胡艺涵抿着嘴，眼泪依旧不停歇的掉落。 “担心我？不生我气了？” 见他如此，胡艺涵有些无奈，都烫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将水龙头调的大些，确保能把每个部分都冲到，她眉头不由轻皱，不确定之后会不会有别的损伤。 这双手，很重要。 “胡艺涵，你哑巴了？”见她不回答，江栩直接将手抽离，大踏步朝原地方走去。 外套拉到脖颈，男人将手揣在兜里，没有了凉水的冲击，真tm疼。 暗自低骂一声，对背后的喊叫不作回应，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直到身后的人冲上前拉住他的衣角。 “还没冲够时间，你走什么？”她的脸和眼睛都沾染上红色，腮帮子鼓起来，像一只仓鼠。 怪不得别人都说她是舞蹈班的可爱少女。 秦玉录和齐枭已经买了烫伤膏回来，见到江栩的身影，赶紧叫他坐过来。 他丝毫没有把手拿出来的迹象，秦玉录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少爷。 齐枭则是躲在一边，现在他一点也不想靠近那个家伙。 “给我吧。”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他直接将药膏放到她的掌心。 第38章 我们是同桌 胡艺涵蹲在他的腿跟前，示意他将手拿出来，可他仍旧无视着，仿佛是在报复。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的眼睛，话音平静，“江栩，我不生气了，你也别闹了。” 听见她说不生气了，他才将手递给她。 这个姿势让他感到别扭，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这。” 冰凉的感觉侵袭，疼痛感削弱了不少，胡艺涵小心的抹着，回想之前舞蹈教室门口，李嘉瑶气焰十足的模样。 那些话直戳她的胸口，如同魔音回荡在耳边。 “别以为大家传的什么主持cp就是真的了，不过是调侃而已。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别喜欢江栩，你不配！” 那天她说了很过分的话，但胡艺涵明白，那也是真话。 身处泥潭怎能奢望天空。 她根本没生气，只是不想和江栩再扯上关系。 可惜这些想法，对面这个人并不知道。 她也希望他不要知道。 毕竟她那些阴暗滋生的小心思，注定是上不了台面的。 李嘉瑶说的对，是自己配不起。 沙滩上，木棍划过，少女换了一身浅紫色长裙，赤脚在沙滩上作画。 海水与天相接一色，程深站在她的旁边，眼中跟随着她的身影。 “这里要有开放式厨房，冰箱里要摆满我喜欢的饮料，茶几上摆满桔梗花，房子可以不大，但要有阁楼...”她边画边说着，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最后程深和她坐在‘房子里’，两个人依偎着红了半边天的海面。 姜悦很享受现在的时刻，她很喜欢看海，让人感到无比的安逸，或许让她更加安心的是身边这个人。 “真想以后定居海边。” 程深揉揉她的头，默默的记下了这句话。 在落日的余晖下，尽情的享受属于两个人的时间。 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家围坐在一起。 沙滩上有着不少的火堆，今晚这里会有一场烟火，大家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坚持着。 “江栩，你是把油当水倒了吧，我看再迟一会儿，你都能把自己给点了。” “小悦悦，你咋尽说点风凉话呢？” 姜悦看了眼他旁边的胡艺涵，没有再出言。 毕竟还是要留点面子，不然讨不到老婆岂不是要怪她。 转头看向一边的齐枭，询问着，“丹阳呢？” 齐枭说她吃了烧烤后就有些不舒服，已经先回去躺着了。 “那我去看看。” 说罢就要起身，却被齐枭拉住。 “我刚刚看过了，就是她想再睡会儿，让我们别叫她。” 听他这么说，姜悦也就作罢，看着海水翻涌，海边的夜晚冷得很。 反倒是齐枭盯着民宿的方向，眼里晦暗不明。 丹阳 你究竟在搞什么？ 一件衣服搭落，熟悉的薄荷味传来。 在火堆的暗处，程深握住了她的手，柔软且冰凉。 一簇接一簇星光升上天，在暗黑的夜里绽放五彩斑斓绚丽的光芒，散落成无数小小的光点。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身边的人，黑夜里程深的眼眸被映衬的更加亮，惹得姜悦想捉弄一下。 下一秒，少女的唇轻覆脸颊，如同烟花转瞬即逝。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姜悦嘴边的笑意，捉弄他就那么开心？ 屋内的聂丹阳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绚烂，不免握紧手中的东西，心里没有欢喜，反而多了几分悲凉。 暑假剩余的日子里，程深又做回了姜悦的补课老师，不过这次是免费的。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高三迎来了重新分班，程深依旧是第一，顺利进入强化班。 在姜悦的努力下，她靠着一分之差进入了强化班的末流，这让别人不禁唏嘘一番，只当她是凭运气。 班里很多人换了面孔，唯有班主任还是张扬澍。 高三第一件事便是排座位，身为班长的程深鲜少表达自己的意见，他提出一对一，顾名思义以强补弱。 可张扬澍认为高三时间吃紧，对这个提议不是很赞同。 课间时分，两人在办公室谈了许久，回来时他已经改变了主意。 自从和程深坐了同桌以后，姜悦预想的‘美好生活''直接破灭，谁来告诉她，旁边这个一丝不苟的男人为什么比在家还要凶。 正出神时，一记弹指袭来伴随着他清冷的声音，“认真点，这是重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他牺牲自己复习的时间来帮自己。 想起田凯丰跟她讲的追男方法，现在她决定实验一番。 她的眼睛充起水雾，小手轻轻扯他的衣角，用自己认为柔柔的声音，“今天能不能不学数学了？” 如同小猫拂过，令程深心里有些抓痒，他深吸口气，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也有些于心不忍。 “那，就复习化学。” “能不能...” “那物理？” “可是...” “语文总可以了吧。” 听到他的退让，姜悦笑了，眼中的水气顿时消失不见，不免她刚刚使劲掐自己的腿。 她不知道的是，能坐同桌暗藏着程深的私心。 这一切，在日后都是要以承诺与代价作为回报，不然张杨澍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 但程深既然说出口，便也一定会做到。 除了忙碌的学业生活，专技班的同学也都开始了不同的集训。 城西江家，诺大的房子里，女人正在收拾行李，几乎要将所有的好东西都塞到行李箱里。 “妈，不用拿这么多，忻城什么都有。”她穿着吊带背心a字短裙坐在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状态。 江林看着报纸，见状探出个头，“没事，爸开车送你，想带什么就带。” 门被推开，自带着冷意的江栩走进来，他插着兜，见行李箱摆了一地，破天荒的开了口，“这是干嘛？” 报纸碰撞到桌子上发出声响，几人都望过去，江林带着怒意，“你还知道回来？！不知道你妹妹要去集训吗？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江栩没有理会怒意冲冲的男人，转身朝沙发上的李嘉瑶看去，“去哪？” 虽是同父同母，但姓氏不同。 第39章 古怪地方 李嘉瑶从小便习惯了哥哥的冷漠，他鲜少会主动和她搭话。 此番还有些受宠若惊，她露出一抹微笑。 “忻城。” “几点？” “明天上午九点。” “六点在这，我送你。” 李嘉瑶压制住内心的欣喜，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但六点，也太早了吧。管不上那么多，她欣然同意了。 江林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他这个儿子早在一年前便拿到了驾照，他的技术自己还是放心的。 清晨六点，李嘉瑶走到大厅就看到江栩独坐在沙发上。 他沉默着，见她出来便起身走到门口。 两人前后脚出门，她正要开副驾的门，却被江栩冷漠的声音打断，“坐后面。” 僵着的手有些无措，不过她不在意。 黑色的轿车从城西绕到了城东，李嘉瑶看着不熟悉的路，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地面凹凸不平，她坐在后面被颠得有些反胃。车轱辘碾压过的地方卷起黄土，她赶紧将车窗关上去。 车停在平房前，玻璃快速降下，墨镜下的视线朝着大门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多户人家都开始起床做饭，对于停在这的汽车，大家起了好奇，村里有钱人倒是也开车，不过这种造型奇特的还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大家不敢靠近，悄悄拍下几张照片。 “那是谁家的车？咋么停在老胡家呀？” “不会是来要债的吧。” “应该不会，要债的话早就一群人冲进去了，难道是老胡的女儿有男朋友了？ ...... 村里最不缺的便是嘴巴，很快老胡家停着豪车的消息传遍，一时间，增添了不少传言。 “你再待下去，我就要迟到了。”忍住心里的不满，李嘉瑶‘善意’的提醒着她这位哥哥。 车子发动，渐渐远离，江栩从后视镜中并未看到任何人出来，随后，速度加起扬长而去。 李嘉瑶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嘴边带着浅笑，其中有几分得意。 今天自然不是要去参加集训的时间，昨天才是。 而她早已经像老师打好招呼迟去一天，所以，他注定等不到要等的人。 而她，注定会赢。 忻城，博艺学校，赐予学子荣光的殿堂。 集训第二天，不知是谁家的男朋友在校门口苦等一天，当然，同时出名的还有他身边的那辆车。 角落里，胡艺涵的手紧紧扣着墙面，直到车门重重关上，她才从阴凉处走出来。 “对不起”低浅的声音细弱如蚊，她的眉间覆着重重的惆怅。 晋阳一中，姜悦正埋头写着公式，就看见齐枭急匆匆跑过来，二话不说拉起她就往外走。路过的梁思齐见状悄悄跟在了后面。 到了操场，齐枭面色红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丹阳出事了。” 齐枭不和她在一个班，也只知道聂丹阳已经好几天没来上学了，家长也来学校找过，看情况应该是失踪了。 失踪？ 姜悦眉头皱起，觉得心尖堵着一块石头。 具体情况齐枭也不是很了解，此时，姜悦想到一个人。 前同桌许若，听他说过一嘴分在了文科8班，恰好和聂丹阳一样，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两人走后，梁思齐从树后走了出来，目光沉沉。 从许若的口中得知，聂丹阳长得出众，讨男生喜欢，但在女生堆里却不受欢迎，大家总会悄无声息的孤立她。 但有一天，聂丹阳跟同班男生刘浩景借过钱，大家都是高中生，能拿出的零花很少，但这件事却传了出来。 再后来聂丹阳就没再来上学，对于讨厌的人，攻击性的谣言多的数不胜数。 姜悦听完沉默许久，决定放学去她家一趟。 保利壹号公馆的顶楼里，落地窗前的男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欣赏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敲门声响起，进来一个保安制服的人，他带着黑色的耳麦，将手中的文件放到茶几上。 “东西拿到了？” “是”话落，林弘从口袋里掏出蓝色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银白色圆形磁扣。 男人撇了一眼，轻抿一口红酒，喉结随着吞咽滚动，“拿去让黑子破译，其余的，毁了。” 与此同时，忙碌了一天的温筠正在厨房炖着鸡汤。 姜悦这孩子从放学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并未开灯，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下来，桌子上一张名片和几封信件展露无余。 电话声响起使姜悦回过神来，带着些疲惫，“怎么样了？” “我帮你查过了，名片上的公司是一家放高利贷的，同时我侵入他们的系统，发现这件事可能不止那么简单。” 挂了江栩的电话，她拿起名片，瞧着上面的地址缓缓闭上眼睛，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聂丹阳。 孤立，高利贷，恐吓信，甚至那个她从未提过的心上人。 这一切，皆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喂，你好，是宜景公司吗？” 电话那头女生带着些疑问，“我们是，请问您是？” 打电话的正是姜悦，她特意买了个手机号，不是全新的，对方一旦调查，全新的更容易产生麻烦。 公司只接受面议，握着电话的手渐渐收紧。 相约时间都是由公司定的，不巧的是那天有模考试，对于她来说，两者只能选一个。 齐枭也提出要放弃考试陪姜悦一起去，没有犹豫，两人毅然决然踏上这段路。 名片上的地址只有个大概方向，具体地方需要通过电话联系，在七绕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了公司。这里距迷雾bar只有两条街，人群也不是特别密集。 站在大门口，姜悦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随后将信息删除。 前台瞥了瞥她们身后，确定只有两位便将她们带到办公室，不一会儿，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留着扎眼的胡子，眉眼处好似有细小的疤痕。一开口便是爽朗的笑声，“听说两位要办贷？” 姜悦坐在沙发上摇摇头，“他是陪我来的，我们想先咨询一下。” 说话间，男人抚摸下巴打量着姜悦，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第40章 牢笼 她瞳孔一缩，那人竟是个四指。 在她看来，那不是天然而生，像是切割所致。 前台敲门进来将水杯给二人，随后在男人耳边低语几句，闻言其脸色有些微变，看了姜悦几眼，便道一声失陪。 房间内顿时只剩上两人，等脚步声远去后，姜悦到办公桌前开始翻找。 抽屉的最下方压着几张纸，拿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信息，姜悦一张一张的寻找着。 齐枭则是站在门口放风，远处似有高跟鞋踏地的声响。 他有些紧张，“好像有人要过来了。” 在纸张的最后一页，姜悦发现了聂丹阳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一行，写着欠款未缴清。 看着后面的数字，姜悦觉得难以置信，究竟什么原因才会欠这么多？ “怎么样啊？”齐枭趴在门缝上，眉宇间染着急色。 只见她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开机需要密码。” 听到密码，齐枭更急了，“那怎么办？” 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江栩，却发现信号值最低，连信息都发不出去。 这地方透露着古怪，而且她发现纸张上借贷的全是女性，金额明显不是普通的数值，难道？ 一个想法飘然过去，她莫名有些害怕，不是怕自己的处境，而是害怕那个喜笑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等到男人推门进来，姜悦坐在沙发上，拿着杯子喝水。 男人瞥了一眼水杯，神色有些晦暗，随即坐回原位置，猛地抬眸看向姜悦，嘴角挂起一抹难以寻味的笑。 细小绵长的雨接连下个不停，雨水滴落脸颊，姜悦渐渐睁开眼，漆黑的房顶入目，除去房顶的天窗外，四周密闭任谁也插翅难飞。 她背后靠着的便是齐枭，两人手腕被麻绳紧紧捆住，低低的叫了几声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绳索紧扣，她扭动了几下手腕，却没有任何用。 ‘吱吖’一声，门被推开，黑大的身影逐步靠近。 晋阳一中，学生们正进行着紧张的八省联考。 刚考完语文，程深走着来到姜悦的考场，但座位上空无一人，甚至连笔都没有。 随便逮住一个从教室出来的人，“同学，那个桌子上的人呢？” “缺考啊。” 那人说完摆摆手便走了，联考都敢缺不知道是不把学校当回事，还是不把自己当回事。 缺考？ 她明明答应自己会好好考试的，掏出手机发现关机，一打开立马有几条消息弹出来，仔细看过后他脸色铁青，赶忙跑起来。 路过教室，相熟的人看见他赶忙喊道，“马上考下一门了，你去哪？” 他朝着学校后门跑去，双手趴到墙头，两条长腿用力便翻了上去，墙面很高，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下去。 一路上小雨刮过他的脸，生出一种寒意。 黑暗中，男人坐在椅子上高高的翘着腿，眼睛如同恶狼，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光茫。 姜悦假意闭着眼睛，听着不远处的谈话。 “断哥，你怎么确定她有问题的？” 被称作断哥的男人磨了磨手指，“两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杯子里的水不曾动过，我离开了有一会儿，座位还有余热，而且，你忘了我有强迫性习惯。那你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听到男人如此说，姜悦有些懊恼，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水里下了药，她们不喝，那就只好用香薰了。” 香薰？怪不得，那会儿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手下的人又继续问着，“那要不要给打一针？” 什么针？ 怀揣着疑问，她感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门被推开卷进一丝凉风，女人刺耳的声调响起，“老大，那个女人醒了，吵着要见你。” 随着门被关上，姜悦睁开眼睛。 齐枭也渐渐转醒，他还不知道如今身处何处，带着些许颤音，“悦姐，你醒了吗？” 回应的是姜悦冷静的声音，“醒了。” “我们是被绑架了吗？” 纵使她有武力值，但不确定对方的底，“还不明显吗？” 身无一物，两个人还被绑在一起，这种情景毫无办法，感觉背后有低低抽泣的声音，“那怎么办？” 她随口一说，“除非有刀。” 齐枭突然想起什么，赶忙说道，“我袖口里有刀片。” 姜悦持着怀疑的态度，这孩子不是被吓疯了吧。 循着袖口摸索着，很快摸到长形状的缝补，同时也摸到里面的硬物。 还真有，她微微挑眉将补丁划破，掏出来的时候她无法看清，刀片划过了齐枭的手腕，温热的血沾染到她手上。 没堵嘴没搜身，是断定他们逃不出着这囚笼。 昏暗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断哥拿着手电筒照射几番，终于在墙角看到那个瑟瑟发抖的人。 她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血迹，已看不出原样来，空洞的眼神耷拉着，活脱脱一个木偶。 手电筒的光直直照着她的眼睛，迫使眼睫毛轻轻眨了眨。 断哥半蹲在她的跟前，伸手拨弄着她凌乱的刘海，“只要里面的内容破解了，就放过你，欠款一笔勾销，包括你的...照片” 照片两个字咬的极重，聂丹阳听到后拳头不自觉握紧。 接着他又说道，“你的两个好朋友也来了，要不要见见？” 涣散的瞳孔渐渐回神，眼中带着恳求，开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极其沙哑，“你别..别伤害她们。” 达到目的的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聂丹阳，“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提供价值了。” 屋外阴雨满天，公司内部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前台被眼前男孩姣好的相貌吸引，脸上不自觉被红色晕染，可她不知，下一秒，凌厉的刀柄划上了她的脖颈。 一路挟持着，她带着程深七拐八绕，在一处墙面停了下来。 程深面容阴暗，“你耍我？”刀柄更加靠近一分，吓得女人吞咽口水。 “小朋友，杀人是会坐牢的。”女人拖延着时间，希望他们能赶快出来救她。 显然，程深的耐心已经达到极致，他已经急得快疯了，“那你觉得是杀人快还是坐牢快。” 第41章 终有太阳 女人也害怕他真的冲动起来，于是摸索着墙壁，指尖按下去的瞬间墙壁移动开，地下楼梯显露出来里面漆黑一片。 走入楼梯后，他们没注意一道身影也跟了进来，没有灯下楼显得十分吃力，到达空旷的地方后，女人趁着地理优势躲了起来。 进入这里面，除非内部人员，不然犹如困兽，难以逃脱。 没了女人的带路，程深只好朝着左边走去，在黑暗中摸索着，而后面那道身影则去往相反的路。 男人缓缓靠近，手中的针管泛着光。刚握住姜悦的胳膊，一双黑漆漆的瞳孔对上他，随后脚掌用力踢向男人。 措不及防的一击让男人慌了神，想到断哥刚刚交代的任务，空隙之间男人巨大的力气钳住姜悦，刺痛一下，转头针已经插到胳膊上。 即将推注液体时，躲在一边的齐枭直接伸手环住了他的身躯。 姜悦没由一阵晕眩感，对男人来说齐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地上。 倒地后他依旧握着男人的脚踝，任由拳头落下。 “快啊！” 恢复后的姜悦一拳重击，接着漂亮的回旋踢落到男人的腹部，他应声倒地，姜悦拔出针头插到他的大腿上。 ‘咣当’门被用力踹开。 还没看清楚是谁，熟悉的怀抱靠近，他温热的脖颈充斥着汗液，呼吸也十分沉重。 姜悦鼻头一酸，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我没事。” 拥抱的力气更加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她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处境多么危险。 她可知道，差一点。 他就要失去她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接踵而来。 手下慌慌张张跑来，“断哥，有警察，咱们撤吧！” 闻言他脸色一变，警察怎么会发现这？ 瞧了瞧墙角的女人，他快步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跟我走。” 手下惊呼，着急的喊道，“断哥，她是个累赘，而且，上头发话了，让放她们走。” “你说什么？！” 聂丹阳显然也听到了手下这么说，眉眼一抬，视线与断哥对上，木讷的瞳孔闪过一丝光亮。 只见他吐了一口唾沫，咒骂一声，放开了她的手臂，只留下落荒而逃的背影。 大批警察涌进，很快找到了地下。 郝思彧也来了，一见到姜悦就赶忙走上前，“咋回事啊？怎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程深将齐枭背上了救护车，他伤的比较重，呼吸也有些微弱。 雨啪嗒啪嗒的落下，搜查持续了很久，姜悦不肯先去医院，她要在这儿等着丹阳。 不一会儿，梁思齐的身影渐露，大家首先看向的是他的怀里，头发凌乱，从脸上便开始裹着警服，看不到她的长相。 姜悦跑过去，她颤微的手想靠近却不敢，梁思齐朝她轻点头，将人抱上了救护车，随后她也跟了上去。 她跟医院还真是有缘，不是自己受伤就是连累身边的人。 病房内聂丹阳静静的躺着，护士在处理时都感到无从下手，浑身皆是划伤，上胳膊处烫有烟疤，嘴角还有淤青，如同破碎的布偶任人摆动。 鉴于她还没醒，警方的笔录问询也只能延后。 “悦姐，医生说丹阳不止是躯体疾病，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不想醒来。”他傻站着，眼里都是痛心，想的都是她之前的笑颜。 姜悦将她的头发整理一番，轻握起她冰凉的手，希望能借此传递温暖，让她有所感应。 学校那边也接受了问询，不过关于聂丹阳的私事他们也知之甚少。 周围的同学自然也接受了问话，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她这个人性子孤僻，不经常和我们一起玩，倒是见有车来校门口接过她。” “是啊，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合不来群？” “性格偏难免会出事。” 据警方的关系网排查，聂丹阳的父母都在国外，也没什么能来往的亲戚。 “车牌号记得吗？” 同学摆摆手无所谓的回答着，“谁会在意那种事？” 教员休息室里，张扬澍将试卷重重一摔，“你是不是以为学习好就啥也能行？联考这么重要的事，你给我考一门就溜？” 程深直立着身躯，眼睫下垂，抿着唇不语。 他深知自己理亏，也任由其批评。 “而且，你知道那是多么危险的事吗？”随后他摆摆手，面带怒气，“我不管你是什么年级第一，也不管这次拉低多少平均分，我只希望你明白，数学里一切称为未知数，为了未知去冒险，出去别说你是我学生。”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程深轻张嘴，最后倒是什么也没说，朝着他鞠了一躬。 快到门口时又被叫住，“等姜悦回来让她过来找我，不知道她什么水平吗，缺考就算了，我还未同意她就擅自请假，你们以为学校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话已出口，可想而知他的生气程度。 又是深深一鞠躬，这次的时间更加长。导致张扬澍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对不起，您说的这些我会传达的，警方那边需要留人照看，她请假也是迫于形势。”他说的都是真话，只是顺序换了。 还有，在数学上未知数也存在可能取值。 走廊十分静谧，高挑的身影提着保温盒熟门熟路来到病房。 他招呼着床旁的身影，“过来吃饭。”她像是没有听到，程深又轻轻的叫了她一遍。 姜悦拿起勺子吹了吹，眼睛时不时朝床上眼睛瞥一眼，“张真人挺生气的吧。” 那天丹阳的模样她根本不放心，只能跟郝叔叔请示留下，先斩后奏再请假，也已经料想他会破口大骂。 头上传来温热的掌法，似有无穷的力量注入，“没有生气，你为朋友做到如此，他为人师表觉得欣慰。” 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张杨澍最见不得的便是本可以做到却不做，况且两个人缺考平均分肯定直线下滑，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护士推门进来，针管抽吸牛奶灌注，而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她昏迷的第五天。 接近夜晚，郝尚雄领着两名警员过来查看情况，同时也带了消息。 第42章 后悔 经过排查摸索，抓捕了几名公司的人，从他们口中调查得知，公司不仅仅是高利贷，还是最为特殊的那种。 那个未曾开机的电脑由警方技术人员打开，里面存放了少女们大量的照片信息，其中一张是聂丹阳的。 根据公司人员回忆，是一个男人带她来的，两人举止亲密，关系非同寻常。 至于现场发现的针管里是强烈镇静剂，且长期注射具有一定的成瘾性。 同时，聂丹阳的化验结果也有这项。 大量信息输入脑海，姜悦指尖都有些发麻，几个深吸后，她才缓过劲儿来，“四根指头的男人找到了吗？” 郝尚雄摇摇头，姜悦形容的那个人他们排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的目光里有着心疼，那地下室里阴暗密封，这孩子受苦了。 姜悦握着拳头出了神，连他们走了都未察觉，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起色，她嘴里喃喃着，“怎么那么傻？” 神情恍惚中，她并未看到另一侧聂丹阳落下的泪。 第八天的夜晚，病床上的人幽幽睁开眼睛，她想坐起，可僵直的身躯却难以动弹。 手指慢慢抬起遮住了灯光，太亮了，她现在还不能适应。 虽然这几天处于昏迷，但她能听到周围的谈话，能感受周围的声音，可她如同溺入深海，周围的海水拉扯着她，撕裂着她，想要呼吸却不能。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思绪万般拉扯着。 “她不在我这。”水珠顺着发梢低落，礼貌的朝程深笑了笑。 “训练的地址啊，在康宁大道b栋101。” 送走了他便朝着沙发走去，一杯冰水下胃。沙发上的男人朝她伸手，头埋在发间深吸着里面的香气，眼中逐渐迷离。 “宝贝，借我一千块钱。”男人名叫何真，大她五岁，或许是怕好朋友异样的目光，所以她从未公开过。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何真嘟着嘴，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显得十分油腻，“最近在玩股票，钱不够了。你也知道我资金都用来投资了，你先借我，等拉到赞助了我就还你。” 某一天，他开车来学校接她，还了两千块给她，说另外的是奖励，她们愉快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公司刚成立不久，何真总是很忙，见的面也少，直到新年，接到他慌里慌张的电话。 “宝贝，再借我点钱吧，我摊上事了。” 那是她第一次来到宜景，蹲下身躯安抚着男人，可下一秒，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你疯了？你要我帮你贷款，还是那种。犯法的我不会做的。”站起来就要走，何真一把包过她的腿，顿时鼻涕都蹭到了裤腿上，“你救救我，求求你，不然我会死的。” 见他这副可怜模样，回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鬼使神差般，她答应了。 漆黑的房间里，刺眼的光打在她身上，那一刻，连同她的耻辱一起暴露人前。 人生没有后悔药，而她已经后悔了。 聂丹阳的头一阵剧痛，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放下手，将头偏向一侧，躲开刺眼的光。 轻微的动作吵醒了床旁的齐枭，见到睁眼的人，脸上欣喜溢出来，赶忙上前关心着，“你终于醒了，哪里痛？还有哪不舒服？” 姜悦已经连续守了几天，齐枭担心她的身体，便将她赶回去了，要是她看到聂丹阳醒了一定会很开心。 没有预想的热泪，只见她空洞的瞳仁回神，随后别过头不看他，“你走吧。” 第二天，众人听闻她醒了都赶来医院。 在门口便听见东西摔落伴随着女人尖细的声音，“滚啊！都滚出去！” 病床上聂丹阳惨白的脸恢复了些血色，此时她已经将针头拔了出来，手背还冒着血。 对面齐枭脸上心事重重，脚边散落着杯子碎片，护士站在一旁有些为难。 见警察在门口，护士端起治疗盘走了出来，“她情绪不稳，你们别太刺激她。” 姜悦想上前，却被郝尚雄拦下了，冲着她摇摇头。 按照惯例，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询。 病房已被打扫阿姨清理一番，郝尚雄身后依旧是那两名警员，一位问询，一位记录。 “你与何真是什么关系。” “情侣。” 见她不似刚刚那样激动，又继续问着。 “你是自己借的还是替他借的。” “帮他借的。” “借了之后你未曾还清，据我们调查，你父母虽会每个月给你打钱，但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的还钱来源是什么？” 突然间，聂丹阳双手抱着头，不停的打着脑袋，嘴里大喊着，像是疯魔一般。 门外的姜悦听到撕心裂肺的叫喊，忍不住冲了进去，直接上前抱过她的身躯，感到到怀里的躁动不安，她不忍的看向郝尚雄，“郝叔叔，要不今天先问到这吧。” 见状也知道今天问不出什么，便点头同意了。 在姜悦怀里，她渐渐安稳了些，嘴里不停的说着，“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生护士赶来为她做检查，姜悦只好退了出去。 隔着厚重的玻璃，姜悦只能瞧见她空洞的眼神，不恋世，不贪世。如同支离破碎的木偶任人摆弄。 “你们见没，48床又拔胃管了。” “今天第2回了，又得上报不良事件，真是倒霉。” “快别说了，那可是警方重点看顾对象。” 春去秋来，秋散冬至。聂丹阳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对于那些不好的事情，她如同失忆一般，从不再提起。 警方这边除却断哥还未抓到，姜悦他们放学就会来照看她，可她总是平平淡淡，心绪不起丝毫波澜。 窗外飘开了雪，路上的行人裹紧衣裳，聂丹阳呆呆的看着，路旁的小孩踢到树上，一团雪落下来直接砸中他的鼻梁，见此，她勾了勾嘴角。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姜悦倚靠在门框，眸中也染上笑意。 在她进来，聂丹阳便掩下笑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我妈让我带了菌菇汤，你之前最喜欢喝的。” 她的眼睛眨了眨，想起之前待在姜悦家蹭饭的日子，温筠最喜欢给她做的便是菌菇汤。 第43章 藤蔓疯涨 如今已经让太多人担心了，她们本可以不用每天来医院的，是自己太不懂事了。 见她浅浅尝了几口，姜悦笑了，心中的担忧减轻几分。“好喝吗？” “嗯。”原本俏丽的短发已经长到脖颈处，整张脸也比之前消瘦许多，“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吧，我想出院。” 削着苹果的手一顿，眼眸低垂着，“还有一个月呢，再说，我不是每天都会给你带程深的笔记吗，不懂的我就让他教你，学习落不下的。” 其实姜悦更怕的依照她现在的心里状态回到学校会无法适应。但聂丹阳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呢。 出院这天，大家都来医院接她，齐枭提议拍一张合照，病床上她露出了久违的一抹笑，淡到几乎看不见。 聂丹阳回到班级，只是里面发生了些变化。 “这是我的座位。”聂丹阳站在第四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生。 谁知他没有丝毫动弹，闲暇的翻了翻课本，扯着一副傲慢的姿态，大拇指凭空戳了戳后面，“你的座位在最后一排。” 随着他的方向看去，角落里空荡荡的座位离他们很远，都快要出了班级的后门。 将书包放在他的课本上，她直接来了一句，“凭什么？” 许是见聂丹阳不爽，男生直接用笔挑起书包带扔到了地上，嘴里不免加上一句，“脏死了。” 周围飘来嘲讽的眼神，聂丹阳渐渐腾升怒意，一个‘你’字出口后，便要迈步上前，男生不为所动。 “丹阳，别生气，李昊就是那个嘴不好。”许若赶忙上前拉住她，生怕她一时冲动跟他打起来。 李昊听闻，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拦着她，我看她那力气能打的过谁。” 这个人一再挑衅，许若只觉他作死，更可怕的是姜悦这家伙，要是知道她朋友在这受了委屈，怕是要直接从1班飞过来。 他安抚着聂丹阳，“你坐我这吧，我和老师说一声就行了。” 上课铃声响起，聂丹阳直言，“不必了，谢谢你。”捡起地上的书包朝后面走去，座位偏远，纵使她不近视，也有些吃力了。 多亏了程深的笔记，让她不至于跟不上老师的上课节奏。 反倒是姜悦，本就学习成绩差，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心思不在这儿，功课一下就跟不上了。 好在高三的课程讲的差不多了，很多科目都处于一轮复习中，唯有数学还在讲些新的知识。 姜悦有些倦意，但是又不敢趴下，自从和程深坐了同桌后，为了好好表现一番，她已经很少上课睡觉了。 树上裹着白色的雪，校园内空无一人，这样的雪景还真是好看，呼出一口热气，在玻璃上是写下两个人的名字缩写，中间画着一颗桃心。 “你在干嘛？”许是瞧见了她的不专心，程深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 稍稍往前挪动身躯挡着了字迹，手指揪着围巾，漫不经心般，“没干嘛啊，好好听课呢。” 作罢还拿着笔，记下黑板上的笔记，程深抬抬眉眼，瞅着她身后的玻璃。 路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两人并行在雪地里踩出脚印，两侧的树上挂着雪，姜悦闲得无聊揪着一枝枯条，将它拽低，而后松手。 树条的反弹力导致雪落下下来，洒在两人的身上。 程深忽地来了兴致，“考你个小知识，你说冬天哈出的气是冷的还是热的？” 她抬抬眼眸，灵动如小鹿，“这还不简单，当然是热的。” 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的唇勾起，“我不信，你哈一下试试。” 没想到学霸居然不懂生活小常识，姜悦得意洋洋的举过他的手背，隔着距离哈了一口气。 瞬间，程深弯腰，将手往旁边移动，只觉得唇上一阵冰凉，她的瞳孔放大，显然是没想到会来这一招。 一只手轻抬，红色的围巾被风吹起。 良久，他才缓缓挪开，眼中的笑意不减，“是热的。”说完，将她的手放到大衣口袋，拉着她继续走着。 年少的爱意慢慢滋生，攀附于整颗心脏。 不惧你临时起意，只怕我不够热烈。 雪落过后，教室后门卷起嗖嗖的凉风，聂丹阳缩了缩脖颈，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个声音从后门进来，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书包掉落在地，这已经是她回来之后第三次了，不过她没在意，如过往一般弯腰准备捡起。 眉头皱起，疼痛感袭来，此时她动弹不得，一只脚踩在她的骨节上，只听声音的主人说道，“你说你好端端的不上去，去攀上有钱人，如今人家不要你了，又不要脸的回来跟我们待在一起，班里的风气都要被你这种人坏了。” 李昊瞧着她痛苦的模样极为喜悦，脚下的力度也加重几分。正上头时，不远处飞来不明之物正中他的脑袋。 随即应声倒地，他捂着头一阵晕眩，球滚落在地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我看最不要脸的是你这种人，欺辱同学你哪来的优越感？” 他抱着头站起来，想要看清究竟是谁，可门口的身影让他有些呆愣。 这个人他自然是认识的，余锦江的前女友，姜悦。 “你有病啊？”他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样打过，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走过来翻看聂丹阳的手掌，上面覆着污迹还有几处磨损的伤痕。 姜悦握紧拳头，转身直朝李昊左眼给了一拳，力道之大，让刚站起的他又后退几步。 他一句粗口爆出，直朝姜悦冲过来，门口倚着的人赶紧上前将他拉开，“兄弟，不管如何，男人是不能和女人动手的。” 李昊怒气不减，眼前的人他是知道的，年级第二郝思彧，听说他的父亲在警厅当官，眼睛一闪，得罪他怕是不行。 正思索着，另一只眼没有防备般挨上一拳。 眼前的人眨巴着眼，满脸无辜的甩甩拳头，“但是男人可以对男人动手。”眼中鄙视之意丝毫不掩盖。 本来是要找姜悦打球的，提议让聂丹阳做裁判，结果路过就看到刚才的一幕。 欺负女人，怂货！ 第44章 黑暗中消散的光 姜悦对他放出狠话，“再敢欺负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见此情景落于下风，李昊咬紧牙齿愤然离去。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只见她摇摇头，抽回被姜悦握的手，“我没事。” 姜悦一愣，看着空荡的掌心。自从丹阳回来，和她们的联系就少了，而且不在一个班，有什么情况她也不能立即知晓，就如同今天，如果不是来找她，怕是她不会主动谈及被人欺负。 既然她不说，姜悦选择尊重她，“我们一起回家。” 握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她朝姜悦点点头，如同过往相处一般，踏上了回家的路。 后来几天，班里人收敛些，但依旧是不搭理聂丹阳。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刚打开灯扭头瞅见沙发上坐着的身影，她顿时僵直了身躯，背后渐冒出些冷汗，手背过放在了门把手上，方便随时逃离。 “回来了。”男人扯了扯脏污的衣领，随后拿起茶几的啤酒喝了起来，如同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他笑着摩挲了下胡子，灯光下，黑色手套是那么显眼。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纵然距离稍远，但聂丹阳还是一眼便认出照片上的人，她的身躯抖了抖，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如同踩在火石上。 回忆如潮水侵袭，一圈一圈缠绕，窒息的感觉袭来。她的眼睛盯着男人，里面一潭死水。 “东西已经给你了，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男人摘下手套露出断了一截的手指，他自顾自的说着，“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当人小弟去要债，最后老大跑了，我被人剁了一根手指。” 他说着血淋淋的画面，就像在说晚上吃过饭一般简单。 “如今，我被黑白两道追杀，天眼遍布，像只过街老鼠。”他的笑意不减，眸中却是不带任何温度。 聂丹阳听他如此说，便能想到他打的什么注意，“你想躲在我这儿。” 因为有照片的威胁，聂丹阳没有选择报警，许是那些不堪的回忆让她没有办法按下那三个数字。 她每天晚上都会检查门锁，在把手上放一个空杯子。窗外刮起了风，她赶紧查看门缝，确定外面没动静才坐回床边。 自从他住下，聂丹阳便没有再见过他的身影，但她知道，他一直就在这里。 同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风瑟瑟的吹着，她同往常一般走进牛肉面店。 “今天还是老样子？”老板抬眼一看，继续手里的活。 聂丹阳瞧了瞧墙上挂着的菜单，“再加一份麻辣的，多放些辣椒。” 胡姚路前不久炸了几个灯泡，路上忽明忽暗，再加上风的嚎叫，更显得有些诡异。 她提着两个餐盒快步走着，总感觉后面有人的脚步声。 太过注意后面，导致她直接撞上一个人。 “聂丹阳，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李昊借着昏暗的光瞧着眼前的人，消瘦的脸庞也遮不住她的气质。 以前就知道她长得好看，如天上皎月，清冷不可攀。班里女生多是嫉妒的，将她背后私事传的人尽皆知。 他想，她也没那么高贵。 别人都能随意践踏，为何他就不能？ “你可知道，我从小还没被人打过呢？”他嗤笑着，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不就是失手踩了你的手吗，你就让姜悦那个混混打我，一个学渣，她也配？要不是有郝思彧拦着，我早动手了。” 提起姜悦，他嗤之以鼻，仿佛和她沾上便是不堪。 聂丹阳听见李昊如此羞辱姜悦，本淡漠的心激动起来，拼命挣脱着手腕，“你说我可以，但是不能说姜悦！” 他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摸上了聂丹阳的耳垂，“要不要陪我玩玩？我也能给你钱的。” 话一出，一道凌厉的风袭过，直接踢中他的腹部。 还不等看清来人的长相，腹部又是重重几拳，里面顿时翻江倒海，他倒退着，此刻他真的害怕了。 那人活动着脖颈，下一秒，李昊的手腕被扭着，疼的他哇哇大叫。 “放过他吧。”她知道凭断哥的身手，怕是李昊再活十年也抵不过，况且现在的他是个亡命之徒。 李昊趁此空挡赶紧起身逃跑，生怕断哥追过来。 离回家还有一段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有太多交流。 聂丹阳将饭随手放到餐桌上，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 将其中一份推到他跟前，便开始大口吃起来。 断哥挑挑眉，“给我的？” 见旁边的人没有说话，戴着手套轻松的打开盖子，相比她的汤油满溢，这份，显的索然无味。 “咳咳，咳”辣椒入喉，她不禁咳嗽起来，冰凉的可乐下肚，得到片刻舒爽。 怪不得，悦悦那么喜欢气泡水呢。 “他一直欺负你？”这话是断哥随口问的，显然他不知道此时两人该讲些什么，只好挑起个话题。 突然间，豆大的眼泪落下，滴入饭中，随后传来她的呜咽。 见她哭哭啼啼，断哥不免有些心烦，“别哭了。” 口袋有了响动，他面色一凝，直接回了房间。 “断哥，东西是假的，上头发怒了，你赶紧离开晋阳！” 说完，那边已经切断了联系，仿佛刚刚的声音不曾存在。 他的喉咙不觉吞咽，假的？！ 废了那么多精力功亏一篑，后果他不敢相信。 赶紧将自己的身份证护照装好，经过聂丹阳房间时，里面传来阵阵呜咽声。 天已经接近微亮，聂丹阳起来时，桌子已经干干净净，一沓红色钞票就放在那里。 第二天，班级里的眼神怪异起来，大家看聂丹阳的目光里都充斥着鄙夷，大家捧着手机，时不时讥笑几声。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看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眼神同时也落到她身上。 许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将群里的内容截图发到了她手机上，接到消息的一刻，她叫喊起来。 “啊” 群里面的照片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当然不止是照片，还有加以马赛克的视频。 手机背后像是有人控制一般，消息整整持续了3分钟，网络就像失灵一般，刷出来一片空白。 第45章 雪随花落 冬天的雪总是连绵不断，阳光也不经常出来，纵使晋阳一中校风严明，同学也都抵不住雪景的诱惑。 也是这个风雪夹杂的天，姜悦再也没有见过聂丹阳。 直到期末考试后，她收到一封匿名信件，娟秀的字迹她一眼便瞧的出来。 【悦悦，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或许此一别，我们不会再见了。这里充满了恶意，对他们来说，我是瘟疫，是脏虫，是他们取乐的对象。纵使我内心强大，依旧敌不过那么多的恶评。如果可以，我愿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曾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我没有办法，原谅我吧。我走了之后，别难过太久。照顾好齐枭那个小哭包，别为我流太多的泪。很高兴能在生命中遇到你，我的好朋友。】 寥寥数字，道不尽的荒凉。 附在信件中还有一份名单以及那枚银白色磁扣。 姜悦注意到名单内圈红的名字，她有些呆愣，怎么会在这样？ 陵园内，姜悦将合照放在墓碑前，“我们来看你了。” 齐枭在一旁哭的双眼发红，秦玉录也抿唇不语。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还没缓过神来。 吊唁完大家都陆续离开，只剩姜悦呆站着，眸中没有任何光彩。 “你保护我们，我们认你做老大。”这时的齐枭脸庞稚嫩，拍着胸脯略显骄傲。 聂丹阳笑着揽过她的肩，“对啊，以后我们两个加起来保护你。” 一旁的姜悦笑道：“你们俩菜鸟少说大话，都不会保护自己还想保护别人，还是当我跟班吧。” 那是她第一次拥有朋友的感觉。 自此她们形影不离，年少的话回荡在耳边，姜悦的眼眶模糊了。 【呦，我看看是谁又上课睡懒觉被老师抓住了】 【好啦好啦，我来给你讲这个。】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许愿瓶，里面的星星都是我亲手叠的。】 【这次运动会小心我反超你噢！】 【悦悦，我好痛苦！】 【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将花缓缓放在她的跟前，傻姑娘，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会好受些。”程深知道她心里难受，将她抱到怀里。 不一会儿，能感受到她在怀里抽泣，“是我，没保护好她。” 他轻拍着后背，给予无声的安慰。 夕阳渐起染红半边天，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丹阳同她挥手了。 两人走后，树荫后藏着的人慢慢走出来，他捂着腹部艰难的走着，到了碑前撑不住的瘫在地上，静谧的荒山只有他的喘气声。 四指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火苗渐起，燃成灰烬。 他摇摇头，自嘲的笑了一声，“太迟了。” 这个年，大家都没有过好。 雪送旧人，来年崭新。 “三月了，对你们来说时间就是一切，提升一分甩掉千人，这次也是跟命运决战的时候，三次模考一结束就是高考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同大多数老师一样，张扬澍一套陈词用了许多年，对老师们来说只是送走一批学生，对同学来说，那是生命里必不可少的人生导师。 胳膊肘戳戳程深，“设计师内投，你去吗？” 他算着数学，眼神与姜悦对视，“你想我去吗？” 她激动起来，眸中有星星闪烁，“当然了，进入内投可以直接保送学校的。” 笔尖轻点她的额间，“你知不知道bj有多难考？” 轻啊一声，随后想了想，“保送不用考啊。” 他轻轻勾起嘴角，仿佛在嘲笑她的记忆力，“我们说好的，一起去上大学。” 她敲敲脑袋，光顾想着保送的事了。 最后，程深在姜悦的强烈要求下决定参加bj的内投，时间大约在一周左右。 而这一周，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校园论坛上出现了一则新帖，很快被顶上热搜。【校园恋爱无下限，早恋害人不知浅。】下面还配了一张模糊的图片，大家开始猜测究竟是谁在谈恋爱。 姜悦看到图片的第一眼便已经认出，照片中两人同喝一杯饮料，四目相对即使模糊，也能看出两人匪浅的关系。 这是她和程深在肯德基写作业那次，不知是谁有心记录下发到了论坛，还是在内投这么重要的时刻，搞不好程深会因为照片失去机会。 她将帖子发给了江栩，希望他能找到背后发帖的人，但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趁着课间她来到专技楼，却被告知，江栩去参加校招了，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不出意料，姜悦被叫去谈话了。 “一中校规禁止早恋你知道吧，说说照片上的人是谁吧。”将水杯放到桌面上，张扬澍盯着姜悦，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表情。 在大家纷纷讨论主角是谁的时候，发帖人将其中一张脸爆了出来，瞬间，讨论指数逐步上升。 她或许有些明白背后人的用意，是来针对她的，而不是程深。 这样也好，不会连累到他。 “我”一个字出口，随后释怀一笑，“不能说。” 张扬澍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感到有些震惊，“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说，可能受罚的只有你自己。” 说完，他轻叹口气，“流言的发酵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事情闹大的话，你还想不想高考了？” 他没能从姜悦这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看着手机不断地来电，实属无奈的挂断。 从办公室出来，姜悦没有回到教室上课，她坐在湖边，静静的看着鱼儿游荡。 后面传出脚步声，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回去上课在这干嘛？” 来人手插兜，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姜悦平日在班里看习惯了，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那你呢？” 他直接一屁股坐到她的旁边，“我来看看你哭鼻子没？” “无聊。”不再理会他，石头在空中抛起优美的弧线，直接落入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一旁的他撑着脑袋，也丢了一颗石头下去，“是程深吧。” 姜悦一顿，当即表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他轻笑一声，“是你们太明显了。话说回来，内投关系着保送，而且还是如此关键的时期，怕是再优秀都不会录取。当然，也可能因为他的才华而忽略缺点，结果只能是五五开。” 第46章 程深被打 “还有一个解决办法。”他顿了顿，不经意磨摸了摸鼻头，“照片的另一半是我，这样不会影响他的内招，而我，陪你一起受惩罚。” 她又是一颗石子扔出，在水面荡起连续的水波。 那个人，拥有满身骄傲。她不会让五五开这种情况出现在他的身上。 没想到事情的后续，居然是大家争先恐后的承认，郝思彧说是他，不过按照大家的比对，发现他的脸照片的大一圈，显然并不是。齐枭嘛，太胖也不是，甚至秦玉录都出面了，但大家都没有相信。 所以另一个八卦也传出风声来，【学渣姜悦靠‘同学’逆袭，请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先前的帖子大家是抱着好奇，那么这则就是纯粹抹黑。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帮你的，结果越帮越忙。”怀着内疚之心的齐枭亲手打开一瓶气泡水递到姜悦跟前，俯首的样子的十分滑稽。 见她接过，便改了一副笑意坐到她跟前，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帖子下居然说我矮穷挫，虽然他说的也对，但这也太直白了，让我怎么混？” 郝思彧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快高考了还混啥，我这几天凡是路过的地方，就有人出言讽刺几句，不说话还真怕别人把他当哑巴。” 谣言越传越离谱，听说校会上，隔壁领导还出言挖苦了几句，导致校长私下发了好大的脾气。 如果事情没有个好的交代，怕是会越闹越大，到时候开除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不能争光也切莫抹黑，这是最忌讳的。 很快，百日誓师大会召开了。 春来送冬，万物复苏。姜悦站在人群中，能感受周围时不时的嘲讽，她脸上没有波澜，仿佛讨论的主角并不是她。 优秀学生代表依旧是程深，他一袭白衬衫西装裤，拿着话筒的手骨节分明，如同天之骄子。 演讲词在他口头决堤涌现，姜悦对此感到骄傲，这样优秀的人是她的心上人。同时，疑惑也浮现，明天才应该是内投的定榜，为何今天他会出现？ “最后，祝愿同学们，十年寒窗苦不言，百日辉煌尽可铸；待到六月展锋芒，一朝金榜名天下。” 激荡的话引起了一段连绵的掌声，大家斗志高扬，心中满怀憧憬。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更是在人群里掀起惊涛骇浪。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帖子的关注，无意占用大家的时间，希望高考临近之际，大家能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之处，谢谢包涵。”说完，弯腰浅浅鞠了一躬。 人群里掀起了一阵骚动，这算是承认了还是没承认？ 然而大家从没将照片的男生认为是程深，由他这么一说，大家将他的脸与其重合，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意味。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好’，可见校长的脸色黑的都能滴出墨来。 校长办公室内，他脸色铁青，“张杨澍，今天的事你最好能给我个解释，你知不知道这关乎着保送资格?” 他知道这位师弟的性子，永远沉不住气。淡淡一句，“是程深怎么了？” “左右她是个学渣，和谁都行，就是不能和程深！” 看来学渣这个刻板印象已经存在大家的脑子里，不管姜悦怎么努力，学习怎么提高，大家依旧会认为她是个学渣。 张扬澍也有些替姜悦打抱不平，不满的看着李宏博，“她现在成绩已经在班级中游了，学渣这个词不适合她。”随后他讪讪一笑，“宏博，你忘了当年你因为别人叫了一句学渣，便打架动手的事了吗？” 显然，这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我不管，你赶紧给我叫家长，把这件事扼杀了。” 知道两人想法不同，张扬澍也不再苟同，“他们不止是学生，更是灵活的人，想法磅礴，有七情六欲，一个错误的判定带来的后果无法预料，聂丹阳的事情你忘了吗？” 在校长的坚持下，家长还是要叫的，毕竟这也不仅仅是学生的事情。 两人站在湖边，程深朝她伸出胳膊，笑而坦言，“不过来抱抱我吗？” 他站在那里，不同台上的熠熠生辉，也不同平时的清冷孤傲，是属于她的，沾染笑意的程深。 他的怀抱温暖无比，替她遮挡一切的风雨。 姜悦仰起脑袋望着他，眼里带着心疼，“这几天是不是很累？” 手掌揉搓着她的脑袋，“不累，就是没考上。” 怕他心里有落差，姜悦拍拍他的后背，如同哄小孩一般，“那我们就一起参加高考。” “好” 风吹过湖边，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校门口，姜悦远远的就看到了温筠，而她的表情有些难看，“你知不知道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回去我再收拾你。” 办公室内，温筠瞧见程深，脸上顿时变了笑模样，“程同学也在啊。悦悦还跟我说你去参加保送考试了？这孩子真是哪方面都很优秀。” 姜悦在身后默默擦汗，您对面这个就是跟我一起被叫家长的。而张扬澍一时也搞不明白，难不成现在的家长都是支持的态度？ 他调整一下自己的思绪，“姜悦妈妈，这次叫你来是谈谈孩子目前的状况，学校论坛有个帖子是关于...” 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踏踏的高跟鞋声，直接推门而入，左右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程深的身上。 脚踩高跟快步走过去，只听到啪的一声，再看时程深的头已经偏向一侧。脸颊瞬间泛起红润，他讥笑一声，眸中皆是寒意。 众人都有些惊住了，姜悦想要上前，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温筠冲着她摇摇头。 “这位家长，你冷静些，咱们是来处理问题的。”张扬澍皱着眉头，到底是自家儿子，这做法也太偏激了。 办公室内，两家家长对坐着，杨采菲将墨镜扔到桌子上，没好气的说着，“我送他来，是让他上学的，不是来丢人的。” 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狠厉，连温筠都能感觉的出来。 “张老师，这件事情我希望学校能严肃处理，毕竟我们家程深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果这件事导致高考受影响，我们是需要赔偿的。” 一开口便是不依不饶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悦，明显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她这边。 第47章 温筠的担心 程深气不打一处来，冷言着直呼其名，“杨采菲，你够了！” 见状，两人怕是要吵起来，温筠这时候说道：“张老师，让孩子们先出去吧。” 张扬澍也知道现在的局面不适合一起谈，朝两人使了眼色。 出来后姜悦捧着他的左脸细细瞧着，眉头紧皱，“我看看，你妈妈怎么二话不说就下手呢？” 冷漠的脸化开一丝冰霜，他握过姜悦柔软的手，“我没事。” 这么多年不都是如此过来的，他早就习惯了。 经过这一闹，姜悦没什么心思上课，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走，姐姐带你逃课去！” 上课期间，面馆的人寥寥无几，一进门就在熟悉的位置坐下，刘叔笑着迎上来，“还是老样子？” 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就上了桌。 “我去接个电话。” 姜悦嘴里吸溜着面条轻点点头。 选个了靠角落的地方，一抬头就能看到姜悦的背影，‘呲’微弱的火光点燃，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贺电贺电，保送资格都放弃了，和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滋味如何啊？”电话那头贱兮兮的声音他从小到大都十分熟悉。 又是一口白雾吐出，看了看远处的背影，眸中幽深，细看下里面夹杂这一丝笑意，“感觉，蛮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掉落三只烟头，脚尖捻灭最后一根，再用纸包起丢进垃圾桶，动作行云流水，可见他经常做。 一瓶水放到桌子上，餐馆时不时传来吸溜面条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两人的谈话嬉笑。 在这一刻的时光，是他们偷来的。 天色将暗未暗，温筠坐在沙发上，她的轮廓在灯下显得十分柔和，细看下还夹杂着疲惫。 “你过来。” 知道她有话说，姜悦乖乖的坐过去，等待她们家母上大人的‘审判’。 “我不同意。”一开口便是不容拒绝的口气，将姜悦要说的话堵在喉中。 姜悦重新整理自己的话语，将程深的优点摆弄出来，“您不说他很优秀的吗？” 温筠摇摇头，“这是两码事，他学习优异考上重本不是问题，孩子，你的努力妈妈看到了，可是你们未来经历的困难太多了。” “今天的事你也见到了，他的妈妈不分缘由就动手，谈话中我也能感受到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早些跟他分开吧。” 将利害关系摆到台面上，即便温筠觉得程深是真的不错，但那样的家庭太压抑，她的悦悦已经失去了一份亲情，她更不希望未来得到的依旧不完整。 姜悦直视着她，试图能得到一丝肯定，但没有。 “老妈，我很喜欢他，始于外表，始于内在，他知我饥寒，予我温暖。甚至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一开始学渣的我。”一番话下来，她的眸中坚定，提起他时还带有笑意。 “我相信我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学校，毕竟，女儿有了想要努力为之前进的目标。” 此时此刻，温筠觉得眼前的女儿早已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今天她并不是第一次与杨采菲见面。 本来是要与程深续签，想让他继续为姜悦补课。一个陌生来电将她的想法停滞。 在餐厅，杨采菲疾言厉色的要求停止对程深的剥削，说的话也是难听至极。 “你女儿学习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至于让程深给她补课，大材小用。” 虽然温筠是想姜悦的成绩回到从前，但请佛也得佛同意。 她好声好气的说着，“程深是愿意的。” 谁知对面的女人发出一声嗤笑，“他愿意？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赚钱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而且他的卡都在我这里，倒不如直接把钱给我。” 知晓话不投机半句多，温筠只能道一声失陪。 “管好你的女儿，别小小年纪就把着男人不放。” 这句话激起了温筠的怒意，‘啪’一杯水直击脸面，顺着脸颊流落，不顾女人疯狂的样子，她说道：“我的女儿，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 那是温筠人生里鲜少的对人动人，但她的女儿，她会保护。 “老妈，你咋了？” 姜悦的叫声将她扯出回忆，温筠摇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这天，齐枭瞧着卖的，想到上次秦玉录也给他买了一个。 没走两步，碰上穿着西装的男人，他呆愣在原地，身躯有些不自觉发颤，“秦风哥。” 咖啡店内，小猪模样的有些格格不入，秦风不经意瞥了一眼，“给小录带的。” 齐枭浅浅的点点头，只见对面的的男人抿了口咖啡，“你来秦家住了多久了？” 他有些拿不准男人的想法，“大概十多天吧。” “我前两天在地下赌场好像又看到你父亲了。” 他的手心渐渐出汗，只能靠握着杯子缓解半分。 秦风继续说道，“你们家的债似乎越欠越多，不知这次你父亲想让你拿什么来还呢？” 听完他的瞳孔放大，眼中满是震惊，随后便恢复如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鱼儿上钩，秦风也不继续拐弯抹角，“他应该不知道你的过去吧，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你有什么条件？” 这次交谈并没有持续很久，再看下去只剩齐枭一人，他盯着，将其揉碎吞入口中，糖汁从嘴角流下，其中还有点淡淡的咸味。 六月，除了大家期待万分的高考，还有一个节日。 “悦姐，你这光收礼物不请吃饭，不厚道啊。” 奋笔疾书的她白了一眼，“学习还堵不上你的嘴，再说，我不打算过了。” 齐枭含着糖表示震惊，“这可是你俩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 “马上高考了，不想分他的心。” 生日而已，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一起的节日。 晚自习，教室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忙着补短，包括姜悦，一起上大学这个条件太诱人，她不得不拼尽自己全部的力气。 渐渐地大家都收拾东西离开了，整栋楼寂静无声，只余姜悦笔尖滑动的声音。 第48章 生日快乐 灯突然熄灭，门口站着一人，手里捧着一块蛋糕，上面的烛光映衬在他的脸上。 低低的声音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低沉且温柔的声音回荡，近距离看才瞧出那是心形蛋糕，表面覆盖一层蓝色奶油。 放下手中的笔，姜悦笑着，“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烛光打在他的脸庞，增添些柔和，“生日快乐，我的小朋友。” 外面脚步声渐渐靠近，手电筒的光打在玻璃上，这是保安巡查教室的光，这个点大家都离校了，要是被发现，免不得一顿批。 她不要紧，可是程深。 随即她立即将蜡烛吹灭，拉着程深躲到了桌底。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黑暗中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吱呀’一声，教室门被推开，手电筒照射半天，瞧着无异常，脚步声渐行渐远。 程深捏了捏她的鼻子，嘴里带着调侃，“还没许愿就吹蜡烛会不灵的。” 她拱拱鼻子，如同小孩子闹了脾气一般，“切，都是迷信，我偏要许。”眼睛缓缓闭上，许下最真挚的祝愿，“九月我们会一起去bj上学。” 像是变魔术一样般，银白色项链出现在姜悦眼前，圆形的环圈中镶嵌着月亮，细看下可以旋转。 拨开脑后的发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在黑暗里她看到了程深忽闪的睫毛。 夏天，即便是这个点，街上还有很多人。 瞧见不远处一对情侣在摆拍，姜悦来了兴趣，拦下路人帮他俩拍下一张照片，屏幕放大又缩小，怎么看都满意。 街边提着花篮的女孩拦住两人，“帅哥，买束花送给女朋友吧。” 程深的手悄悄放在口袋，还不等他开口。身边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对花粉过敏。” 说罢就拉着程深往前走，而他另一只手依旧放在口袋。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 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姜悦，“当然是骗她的，买花多不划算啊。” 这句话戳中了他，在这样一无所有的年纪里，他什么都给不了。 一把抱过姜悦，将她的头埋在怀里，如同一句承诺，“姜悦，未来我买花给你。” 双手环抱着他的腰，一副大人的口气，眼睛里全是心疼，“有没有花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有姜悦了，既能让你温暖，也能感到开心。” 之前，那一巴掌在姜悦心里久久过不去，程深不说，她也能猜到。 在那样的生存环境下，他将自己的心藏起来，造就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未来，她会陪着他。 与此同时，在郊区的路上，一辆车发生失控，直冲冲的撞上护栏。 一时间，白烟弥漫，副驾的女人幽幽转醒，玻璃直插胸口，手指颤巍着按下号码。 第二天，程深没来上学，为此姜悦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种不安持续到了高考前，身旁的座位依旧空空荡荡，电话消息都没有任何回复，身边的朋友都找不到，住宅也是无人应答。 高考如约而至，六月的酷暑阻挡不了芊芊学子求学之心。 十年苦读终有一日得以回报，门外是老师的殷切，家长的期盼，以及学生的斗志 大批考生拥入，姜悦站在门口，搜寻着每个人的面孔，都不是他。 张扬澍瞧了瞧时间，面色染上焦急，“你赶紧进去吧，程深我帮你盯着。” 她摇摇头，考前十五分钟都不算迟到，她想再等一会儿。 抵不过眼前人的执拗，一个两个都是如此。 “姜悦，今天你别跟我开玩笑，这是高考，赶紧进去！”她被推搡着，三步两回头，可是没有那个人。 都说高考下雨是要出状元，当英语的最后一句写完，每个人都长舒一口气，庆幸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战役。这是人生最后一次公平竞争了。 姜悦第一个冲出了校门，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盯着每个人的面孔，喜悦的，伤心的，独独没有那张清冷孤傲的。 半个小时后，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校门渐渐关闭，原本热闹的地方只剩下她自己，这时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你这几天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她赶忙迎了上前，却被他的后退弄得捉不住头脑。 细雨绵绵，遮住了两人的视线，黑色卫帽盖头，阴影遮盖看不清他的面孔。 在姜悦的记忆中，他鲜少穿这样黯淡的颜色。感觉他就站在那里，却离她很远很远。 时间飞快流逝，岁月无情。一场考试将大家散落各处，在不同的地方发着炙热的光。 四人间宿舍内，女生坐在那，亚棕的波浪卷将她的皮肤映衬的白皙，手捧一本书细细品味着。 旁边的人走过来，垂下的头发到了书本上，“设计学，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将书本合上扔到一边，“随便看看。” 背后的齐琪一脸惊叹，“不是吧姜悦，你要逆天啊，怎么哪样东西你都沾点。”随后她啧啧几声，“上帝到底给你关了哪扇窗？”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喂，好，我知道了。” 姜悦边打电话边收拾东西，随手拿了个包朝着门外走去，“萧琳琳找我去学生会商量晚会的事，你们午饭自己解决。” 李雅茹连忙喊住她，“下午有老于的课。” 声音已经传远，“帮我俩请假。” 上铺的齐琪手指绕绕脑袋，嘴巴大张着，“她是不是忙糊涂了，老于的课敢请假？” 校园大路旁，树木阴凉遮蔽，时不时就会看到情侣们手拉手走过。 学生会离宿舍有一段距离，大家已经都按部就班了。见她进来，萧琳琳赶忙迎上来，脸色露着几分焦急，“你可来了，你那个设计大家都搞不懂。” 越过她的身边寻了空位坐下，周围人的眼神投了过来，只是几秒便移开。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巴结老师么。” “是啊，拽什么拽，天天目中无人。” “好了，别说了，会让听到的。” ...... 周围低声的谈论传到了姜悦的耳朵了，她淡漠朝萧琳琳看了一眼，“图纸呢？” 图纸？她面色一僵，指了指最角落的位置。 第49章 华清大学 朝着她的方向看去，角落那人身躯笔直，圆桌上随意摆放着一瓶果酒，而姜悦要找的图纸就遮盖在他的脸庞。 “有意思。”伴随这句话的出现，他的脸露出来，眼神朝姜悦看了一眼，眉心一挑，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姜悦瞥了眼图纸，上面有明显的勾画痕迹，“学长看来很闲，平日里没空来开会，今天都能修改别人的图纸了。” 两人周围火花四溅，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大三的主席也就面临退位了，姜悦如此正面硬刚，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 倒是付钰干笑两声，将图纸还给她。 她不喜欢有人动自己的东西，“不用了，我有更好的想法。” 阶梯教室内学生零零散散，齐琪将书立起来低声道，“她俩真不来，作死啊。” 身边的人也左右看看，默默点点头。 不一会儿，教室门口走进来一道身影，往里瞧瞧便锁定了位置。 “过来了。” 齐琪给她让出个位置，看到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姜悦呢？” “她说还有点后续的事要处理，不来了。” 校园的长椅上落叶纷纷，长发搭落下坠，她闭着眼睛感受暖阳的照射。 “晚会差不多了吧。”随着声音的闯入，来人坐到她的身旁。 她依旧没有睁眼，毫无精神的回答着，“还差最好一步。” 盯着她的半边侧颜，梁思齐片刻出神，“暑假回晋阳？” “嗯” 自从高考结束后，晋阳的朋友都各奔东西。梁思齐考入了隔壁的警察学院，有空就会来华清找她。 晚会在夏蝉暖风中进行，姜悦手握对讲盯着大屏幕，时不时向那头发送命令。 “左边的光调成暖黄色，等最后舞者转动时调成清白。” “飞升时彩带直接落下散在周围，不要接触到舞者。” 一场晚会在姜悦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倒是让一旁的付钰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看到这个样子的她，那个人怕是又会心动。 想到这，他的神色淡下来，眸中的欣赏也有些消散，只能道世事无常。 晚会的最后一幕，身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望向未来的自己，来自两个时代的隔空对视，一半是过去的纯真，一般是未来的成熟。 灯灭了，掌声雷动。 姜悦望着那一幕，似乎是在看过去的自己，也似乎是看过去的某人。 晋阳这座城，没有太多变化。 高考后，她接到了温筠急匆匆的消息，曾经跟踪父亲的那批人好像找到了她们的行踪，情急之下她们只能再次搬家，将联系方式通通换了一遍。 在那之前，发出的消息只剩红色感叹号，所有的消息石沉大海，再也惊不起波澜。 熟悉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冷不丁的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那人刚摆正身形，便直接惊呼出声，“姜悦，你怎么在这？” 田凯丰脸上露出喜悦，自从高考后他们便失联了，跟一中的人打听，才知道她考上了华清，想着出来庆祝一番，却发现她的电话都被注销了。 她跟田凯丰叙旧着，说自己是放了假回来的，又问向他最后考到哪里了。 田凯丰摸摸后脑勺，不太好意思的说着，“我走设计考了个三本，自然不能和你的比。” 随后他瞧着姜悦，两年不见她的变换真不小，褪去了校服的稚嫩，浅淡的妆容更加精巧细致。 “当年还想着给你介绍男朋友呢，可惜程深有喜欢的人，不然就不会那么快拒绝我了” 他叹了口气，许是缘分弄人，不然这两人也是天作之合。 姜悦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个名字，她呆愣的站着，“你说谁？” 他没注意到姜悦变化的情绪，继续说着，“害，就我高三参加设计大赛认识的小子，你是不知道，他那场比赛仅仅只用了三原色便拔得头筹。” 想起那幅画，他的眸中闪着亮光，大抵那是他遇见最厉害的人。 “可惜啊。”英雄末路，少年衰败。 她追问，“可惜什么？” 继而田凯丰说着，“以他的成绩参加内招拿到保送资格不是问题，可是决赛那天，他突然就宣布放弃了，把那个评委老师气的够呛。” 放弃？ 姜悦有些震惊，他不是，没考上吗？ 燥热的风吹动姜悦的头发，回家的路上，透过车窗静静瞧着外面，田凯丰一席话萦绕在她耳畔，而那个人模糊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是因为她。 这次住的地方比市区要远一些，回到久违的家温筠早已包好了饺子。 房子是郝叔叔帮忙找的，租的两室一厅，不过这一次比之前的家要大一些。 饭后她回到房间翻看着熟悉的微信头像，试着发了一条消息。 【你过得好吗？】 弹窗很快出现，她的心情顿时有些烦躁，将手机抛到一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天，姜悦接到江栩的邀约，说是要聚聚，饭桌上的面孔都是她熟悉的。 胡艺涵见到她特别激动，直直拉着她的手要听大学的趣闻。 华清，众多学子向往的学府，被姜悦考上了，班里同学表示吃惊的同时也羡慕万分，觉得她是凭了好运。 “你俩一个学校相处着还不错吧，江栩，艺涵是女孩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两人都走的特长生，虽然知道就算她不说江栩也会这么做，但她还是想表达一下。 他闷哼一声别过头去，眼里夹杂着不满，“她可不用我操心，追她的人有的是。” 倒是两人不知道生了什么别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齐枭适时打起了圆场，“江大少爷，你可知足吧，起码和你在一个学校的是个女孩子，你看我，和秦玉录这个糙汉子分一个宿舍，整天连个女孩子也接触不到。” 端着酒杯的秦玉录听见这话，不免笑了笑。嘴角一闪而过的苦涩被姜悦捕捉。 两人同校同寝，几乎是形影不离，私底下人们都比较怀疑两人的取向问题。 被驳了面子的江栩继而反击，“高中你们俩就走的近，还要什么女孩子。” 齐枭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求救的眼神看着姜悦。 “谁让你要有事没事惹他的。” 第50章 迫近的黑影 饭桌上，胡艺涵瞅了瞅聊天的三个男人，随后拉拉姜悦衣角，“去厕所吗？” 两个人暂时离场，胡艺涵余光瞥了瞥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吧。” 当年，两人分手的事还是没瞒住，大家几乎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但同为女孩子，胡艺涵却有些难以接受两人的结局。 “你现在放下了吗？” 姜悦微微一笑，带着些释怀，“早忘了。” 走廊的过道里，迎面走来两个人，前头的人正笑着和女人讲话，见到姜悦的瞬间笑容僵住了。 “好久不见，听说你考上华清了。”余锦江染回了黑发，褪去了不羁感，也略微有几分成熟。 身边的女人微微拉着他的衣袖，防备感十足。这样的场景，姜悦觉得有些眼熟。 “是好久不见。”看来你找女友的标准还是没变。 胡艺涵跟姜悦打了招呼先走开了，直觉告诉她两人应该有话要说。 而余锦江身旁的人好似没有眼色一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两人，不放过任何的线索。 简单寒暄过后，姜悦准备离开，而背后的声音去让她的脚步一顿，“我前几天看见程深了，他和李嘉瑶在一起。” 许是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谁知她嘴角一扯，空留一句话。 “与我无关。” 余锦江肢体有些发麻，他始终欠了姜悦一句对不起。 水龙头留着哗啦啦的声音，腰上出现一双手，将她紧紧环住，温热的吐息在她耳畔。 胡艺涵挣扎起来，害怕这副模样被别人看到，“放开！” 像是不满她的挣扎，江栩眼眸渐渐幽深，紧紧扣住她的下巴逼迫转头。 唇瓣贴合之际，“张嘴”沙哑低沉不容忍拒绝。 他的吻似有魔力，让她缓缓闭上眼睛。 门外，高跟鞋踩踏的声音渐渐靠近。女人们的说笑声充斥着卫生间。 隔间内，胡艺涵倚靠在门上，任由男人侵略她的领地，她涨红着脸，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江栩才松开钳制，诱惑般舔舔嘴唇。 “无耻。”整理好半开的衣衫推开他走了出去。 空气中只留下男人的笑意，“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姜悦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不觉有些晕眩，大家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尤其是胡艺涵，越发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话才让她这样难受。 聚餐的地方离姜悦家有一段距离，她拒绝了他们送回家的好意，一个人漫步在街边。 黑夜里灯火闪烁，一个踉跄眼瞅着就要倒在路边。 没有预想的摔跤，姜悦看着身后的人，“这不是付学长吗？这么有空。” 付钰扶着她坐在路边，无奈的摆摆手，“路过而已。” 寂静无声的街边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猫叫，她坐在路边不觉的睡了过去。 迷糊中，她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这么睡会感冒的。” “我背你回家。”随后他又顿了顿，“可是我不知道你家搬哪了。” 好吵，姜悦感觉耳边不停有人再说着话。 “绵阳街八栋-802”迷迷糊糊中报了地址，她可不想睡在大街上。 第二天，姜悦快到中午才起来，头微微剧痛，睁开眼一片茫然。 “老妈，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自称是你的学长，你个女孩子喝的醉醺醺的，还麻烦人家送你回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昨晚的感觉很是熟悉。 “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开心嘛，下次不喝那么多了。” 显然温筠并没有责怪她，宠溺的揉揉她的头。 在晋阳市，最属一处地方繁华无限，姜悦是第二次踏足这里，这次没有人再拦着她。 不明白郝思彧究竟找她什么事，还要选择在如此吵闹的地方。 酒吧内震耳欲聋，保安领着她来到了二楼包厢内，里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里面仅有郝思彧一人，圆桌上摆放着小食，他的目光盯着外面的舞池。报志愿时他意料之中选择了警校，大概率毕业会子承父业。 她挑了个地坐下，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约在这了？” 他戒去了骄躁，整个人不再吊儿郎当，望了眼姜悦，目光里有些犹豫。 “跟你谈姜叔叔的事。” 手指僵了几分，死死盯着郝思彧，五色的灯照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他不是自杀呢？” 她的脸色没有变，这个结果她早已想过，爸爸那样温暖有牵挂的人怎么会选择在那个阴森黑暗的雨夜里死去。 郝尚雄与姜明远是同事也是最亲密的伙伴，所以他知道的一定比姜悦多，只是每当她想问起，就会被一句‘还小’堵回去。 “叔叔走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下过什么？”他盯着姜悦的脸，不肯错过面色上任何的神情。 姜悦回以对视，“你是指什么？” 他抿紧嘴唇，沉默片刻后又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吧，姜叔叔在出事之前来过这里，也带走了重要的东西，所以那些人才会对他追踪。” 外面的舞池人们晃动着身躯，尽享属于他们的欢乐。 “他们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家属。” 听完这番话，姜悦脸上晦暗不明，“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郝思彧摇摇头，放远目光，“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含有的成分不是我们所能接触的，不然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 气氛出现了沉默，还是姜悦率先起身，准备离开时却被叫住，“姜悦，找到之后交给我爸吧，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她没有应承，边朝门口走边说着，“果然是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的鼻涕虫了。” 伴随着关门声，郝思彧眼眸沉下来，人都是会变的，而他也逐渐明白，每个人有自己的使命，想要守护就必须付出。 出门之前郝尚雄特意交代他，情势越来越急迫，暗找已经无效了，还不如直接告诉姜悦，或许还能得到一些额外的线索。 第51章 白茶清欢 下楼时，她的脚步慌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快到门口时措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半边肩膀有些生疼，她没在意只想赶紧离开这。 “付少，您在看什么？” 付钰盯着那人的背影，挑挑眉道，“没什么，不是说父亲找我有事吗？” 手机上有梁思齐发来的消息，姜悦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火，脑子里一直在想今天的事。 关于父亲的死，温筠知道吗？ 留下的东西又放在哪里？ 追她们的那些究竟是什么人？ 开学如期而至，校门口的身影徘徊着，看到姜悦时赶忙迎了上去。 梁思齐笑着，直接接过她的皮箱，“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呢？那我只好先来等你了。” “我说大哥，你不去你们学校，天天来我们这儿干啥？” 没了齐枭又来个梁思齐，他都不知道疲惫的吗，尽管她早已表明两人没结果，他还是锲而不舍的跟着。 反而，他成了这两年里最熟悉姜悦的人。 大三学生是最先返校的，一切都要为了迎新做准备。 最后姜悦还是拒绝了梁思齐的好意，还没进门就听到大家热闹的讨论声。 “我们的姜副会长回来了，萧琳琳都已经被叫走了。”齐琪嚼着口香糖，边收拾边打趣着。 姜悦淡淡地说着，“不着急，早去其他人不一定早到，等着也是等着。” 一旁的人啧啧两声，“可惜付学长今年就要退会实习了，像他这样有个性还帅的真是少见呐，不知道今年新生有没有能媲美的。” 李雅茹轻笑两声，“你就别犯花痴了，去年那个计算机专业的刘浩你不是还说帅吗，结果我们一看，你的审美直线下降啊。” 两人打趣着，姜悦很喜欢这个氛围，她以前没住过校，合得来的也只有丹阳。 如今，她的眼眸暗下来。 “我去学生会了。” 走到门口齐琪扯了一嗓子，“中午一起吃饭。” 每年新生入学的晚会是由学生会主筹划，宣传部辅助。偌大的会议室两拨人正激烈的讨论着。 姜悦坐在前排随手翻动着计划书，里面还夹杂着几张设计稿。 笔线流畅，整个构图十分规整明确，她不禁有些出神。 “副会长认为呢？”付钰两手交握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瞧着右手边的人。 感受到众位的目光，姜悦合上计划书，收好自己莫有的情绪，“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讲话的人再次抛出问题，“晚会主持没有敲定合适的人选。” 她思索着，晚会主持每年都是从大三学生中选的，且都是在校有一定人气的。 “大家有中意的人选吗？” 接下来，大家倒是说出了几个名字，最后在这几人里选择了一位。 路人甲:“我觉得舞蹈系的系花就很不错，气质一流，且长相完美。” 路人乙：“系花？是不是叫李嘉瑶啊？” 路人丙：“我远远见过她，没意见，不过人家能同意吗？” 路人甲：“副会长你觉得怎么样？要不就选她吧。” 她目光淡淡，如同一湾死水，“舞蹈系向来和我们没什么交道，而且我听说她们下个月有学校交换表演，还是换人比较好。” 大家也觉得姜悦说的在理，便又开始思考人选。 萧琳琳左右瞧了瞧，斗胆伸出自己的手，“会长，能让我试试吗？” 大家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付钰眼弯了弯，戏谑的打量着她，片刻后目光又投到右手的人身上，“不如，姜副会长亲自上吧。” 大家也都附和着，气氛烘托到这，姜悦正要拒绝，付钰合上电脑宣布了散会。 会议室的人陆续立场，萧琳琳感觉每个人的眼神都在她的身上停留，她静静的坐着，时钟滴答转动，直到手机铃声将她拉回现实。 “琳琳，说好的吃饭呢，你和姜悦怎么还不来？” 嘈杂的电话声抹过她内心的不平静，“她还有事，我马上就来。” 寂静的楼道内，姜悦追逐着前方的人影，“学长，你等等。” 付钰扭头望着她，“你不愿意？” “我之前一直是负责幕后节目安排，对主持没有经验。” 他单挑眉，似在怀疑话里的真实性，“你的档案可是写了初中主持过文艺汇演。” 初中？姜悦有些汗颜，这么久远的事有必要被提起吗？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付钰低低笑了一声，“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景，姜悦扶额，哪有这样揭人短处的。 餐厅内人满为患，瞧见刚进门的萧琳琳，齐琪冲她摆摆手。 “菜都点好了，姜悦呢？” 三个小菜，还有老碗鱼，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是姜悦最爱吃的。 萧琳琳掩下眉眼，“她应该跟会长还有事说，要不我们先吃吧。” 齐琪看着一桌的菜，“还是等她来吧，不过我想喝东门的奶茶，正好让她捎回来，你们谁要？” 李雅茹思索半天，“帮我带一杯热可。” 正发消息的齐琪看向一旁，“琳琳呢？” “我不要了。” 接到微信时，姜悦才刚刚下楼，东门离她比较近，齐琪说的这家店是一年前新开的，不过她很少来。 店名叫白茶清欢，里面不算太大，蓝白铺底作为主色，布置也算温馨，白墙上贴满了合照，每一张都是笑脸，唯有中间的位置空闲。 曾经齐琪还好奇的问店员，那一块空着做什么。 她还记得当时店员笑着说，她们的老板在等一个特别的人。 “您的饮品打包好了。” 店员探出头来，姜悦双手接过道了句谢谢。 在她走后，门外进来一个人，身形修长，他的指尖还有未燃尽的香烟。 姜悦提着四杯饮料快步来到餐厅，她的脖颈都沾染些许汗液。 刚坐下齐琪便打趣着，“你有没有见到白茶清欢的老板呐？” 夹了一口肉的姜悦，“没有啊。” 齐琪一脸可惜，“不是吧，太可惜了，我之前总去就是冲着老板的颜。不信你问雅茹，她可是从不说谎的。” 瞧见大家的目光投过来，一边的李雅茹静静点点头。 这顿饭大家有说有笑，倒是一旁的萧琳琳有些沉默，手边的饮料都未曾动过。 第52章 等风等你 迎新晚会在周三举行，经过不太民主的投票，主持的位置还是落到了姜悦头上。 当然，这里的不民主指的是未经本人同意。 礼堂后台，四方的化妆镜前少女头发盘旋缠绕，水晶的发圈戴在头顶，整张脸白皙透红，娇艳明媚。 她一出场，迎来了全场人的目光，浅色礼服垂地，夹杂几片亮色细纱，如同坠落人间的精灵。 精致的锁骨露出，上面戴着珍珠项链，中间两只金色蝴蝶相互辉映。奢华而不庸俗。 掌声从上台的一刻就没有停下，姜悦缓缓开口，“泱泱中华，华清相遇。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欢迎大家披荆斩棘来到这片土地...” 右手紧紧攥着，台下的目光让她不免有些紧张。 曾经，她的话筒承载的都是检讨。 如今，她也同那人一般，闪闪发光。 坐席上，一双眼睛落在姜悦身上细细的瞧着，眸中都是她的影子。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初二3班带来的表演。”女孩朝大家鞠了一躬，退到后台。 “噗呲”台下笑声在乌泱泱的人群里并不显露。 付钰实在难以理解，这不是很平常的介绍吗，“你乐什么？” 男孩摇摇手，还是有些憋不住笑意，“我就是觉得她穿着好看的裙子，和报幕有些违和。” 听到这话，付钰翻了个白眼，他更难理解了。 他们学校连个礼堂都没有，年年都是跟隔壁的合并表演。 再说，能上去报幕的都是学校数一数二的好学生，刚刚他还看到那女孩领了奖状，程深这个学渣居然有脸嘲笑别人。 汇演进行到最后，付钰打了打哈欠，听到旁边的声音传来。 “你说，台下看台上看独，那么站在台上呢？能不能一眼就能找到想找的人。” 身边的班级都开始陆续撤离，付钰站起身来，“台下乌泱泱的，不一定能找到吧。” 轮到他们班走时，程深瞧了瞧舞台，只有几个人在撤道具，他坚毅的眼眸闪了闪，“会找到的。” 我会站在最高点，找到你。 开场词宣读完毕，姜悦退居一旁，陆鸣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歌舞齐聚一堂，大家共同欢庆。 整场晚会将近三个小时，到了尾声，姜悦迎着笑脸上台，每年的最后都会有一名新生上来致辞，寓意着迎新送旧。 当然，大三的师哥师姐就属于旧的一方。 “下面让我们有请今年的新生代表。” 掌声接连不断，台下的人缓缓站起，一步一步朝着舞台走去。 黑色衬衫庄重大方，帽檐下的眼睛深邃，他的步调踏在地上，也落在姜悦心里。 瞳孔骤然放大，拳头攥的越发紧，直到他站到跟前，心脏依旧砰然悦动。 他低头便能瞥见白皙的脖颈，瞳孔幽暗，低沉的声音响起，“学姐，可否借个话筒？”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给出去的，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大家好，我是设计系的程深。很荣幸能作为新生代表，华清是所有人的梦想，看来这里不仅师资优良，学姐也是美丽动人...” 后面的话姜悦没有仔细听，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陆鸣低低凑近姜悦，“你见过他吗？” 他们何止是见过。 等致辞结束，姜悦便悄悄撤回幕后，剩下的工作陆鸣会完成。 坐在椅子上，镜子里的她沾染几分清冷。 周围突然有些嘈杂，回过神来，只见大家不停翻找着。 她出声问道，“怎么了？” 不知是谁开口，“会长的东西丢了，大家都帮忙找呢。” 丢东西了？ 姜悦也开始帮忙找，“丢什么了？” “好像是一条珍珠项链。” 此时姜悦抬头，镜子里的项链泛着白色的光。 她回想，给项链的人说是从杂物间找到的，看见适合她就带过来了。 该不会？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旁边的人也注意到她的怪异，眼中闪过怀疑，“同学，你的项链该不会是我们找的那条吧？” 手指轻抚过项链，断线的珠子在这一刻倾落，珍珠弹跳滚落，大家纷纷找起来。 其中一颗朝着门口滚落，姜悦赶忙小跑过去，蹲下的瞬间一双鞋落入她的眼里。 “学姐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珍珠被他拾起，姜悦站起身来，看向他身后那人。 付钰黑色西装加身，满是笑意的看着她，“副会长这是怎么了？” 此时，滚落的其它珍珠也都被捡起。 刚刚对姜悦抱有怀疑态度的女生开口，“会长，你丢的项链已经找到了。” 其实孙红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付钰弄丢的，毕竟这关系到会不会冤枉别人。 可万一是呢？ 付钰含笑看着那人，“是吗？在哪呢？” 只见她指了指姜悦的背影，“是她！之前她戴的那条就是。” 这样的结果姜悦早已预想到，只是她也不确定项链到底是不是付钰的。 孙红将大家捡起的珍珠集合到一起，走到几人的身前，她掌心摊开，晶莹圆润的珠子展露。 付钰脸色有些微变，随即又笑道：“是我的，可惜断了。” 听到确定的话，孙红的笑展露，可接下来确让她有些难自处。 “是我给她的。事情太多忙忘了，还以为弄丢了。害得大家忙活了。” 众人都接连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姜悦也不禁看向他，付钰说的极为真切，脸上没有任何不自在。 这下尴尬的反倒是孙红了，捧着珍珠的手也有些轻抖。 随后付钰又看向姜悦，“既然是在副会长这儿断的，就由你串起来吧。” 孙红将手里的烫手山芋放下，赶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程深” 先听声后见人，李嘉瑶半袖短裙很是清爽，她直接挽过程深的胳膊，笑意盈盈，“走吧，还一起吃饭呢。” 程深抽出胳膊，将话筒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直直的看着姜悦，不愿错过她的神情，“学姐，你刚才忘了拿话筒。” 他的举手投足优雅自然，姜悦瞥到一旁不去看他。 随后两人一起走出门，临走前李嘉瑶冲姜悦挑挑眉，仿佛是胜利者一般。 姜悦不免想到了余锦江之前说过的话，他和李嘉瑶在一起了。 重逢带来的或许不是喜悦，而是遗憾。 掌心的蝴蝶留下烙印，生生的嵌进肉里。 第53章 再见面 “不是要一起吃饭吗？”李嘉瑶红唇微抿，直勾勾的眼神看着男人。 程深往下压了压帽檐，“我没答应你。” 明明不是这样的，她瞧着别的方向，眼神暗淡下来。 卸下了繁琐的服饰，怀揣着心事回到宿舍。 将盒子里的东西扔到桌上，里面珍珠滚动着，她目光有些泛冷，“解释吧。” 萧琳琳正复习着，盒子碰撞的声响使她心里咯噔一下。 “是我从杂物间找到的。我不知道是学长的东西。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的目光带着水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姜悦姑且相信了，拿着盒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她转身的瞬间，萧琳琳的指甲在手上划出血痕。 京大与华清是临市，两座学校挨得并不远，舞蹈教室内，女孩舞姿曼妙空灵。窗外，江栩定定地看着。 她跳了多久，江栩就看了多久。 练习完毕，她拿着水杯走出教室，下楼时碰上体育系的杜宇哲。 他想伸手帮胡艺涵拿东西，却被她的后退迷了眼。 脱下外套围在她的腰间，杜宇哲露出一抹微笑，“你的小日子应该是这几天，小心着凉。” 胡艺涵早就成年，即使从未谈过恋爱也是明白的，“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表情有些尴尬，“是谁啊？” “她喜欢的人是我。”一道声音响起，两人朝后面望去，江栩黑着脸慢慢走到胡艺涵的身边。 手揽过她纤细的腰，挑衅的看着男人，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电光火石间，谁也不作退让。 不相信的眼神投向胡艺涵，“是这样吗？” 感受到腰间的重力，她点点头，语气也带有些紧张，“是的。” 江栩得到满意的答案，眼神示意男人，仿佛在说，还不走。 杜宇哲转身便要离开，一句等等令他顿住脚步。 “你的东西。”杜宇哲伸手接过，是他刚刚围着的衣服。 在他离开后，胡艺涵的目光久久未能收回，腰间重力加了几分，身边人冷着声音，“舍不得了？” “你怎么会在这？” 江栩目光闪烁，别了眼不去看她，只是腰间的手依旧未收回，他想将这份温存留的久一些。 哪怕他们之间仅是一纸契约的关系，他还是想光明正大的拥有她。 我等过风，也等着你。 除了专业课之外，姜悦的选修课也不落人分毫。 当然，她选的正是设计学。 代课的老师叫刘清风，他设计的稿纸也为大家展示过，同他的名字一般，清风徐徐，自由洒脱。 同往常一般，姜悦坐在老地方，手里描绘着。 教室里突然引起一阵骚乱，大家的讨论声传入她的耳中。 “我天，这不是那新生代表吗？” “这身形没错了，既便带着帽子也感觉很酷啊。” “这是大三的课，他来干嘛？” “你没听说吗？他是特招进来的，只要修满学分就可以毕业，咱们和人可比不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怕真是个人才。” “他好像看过来了！” ...... 女生们怀揣激动，对于帅哥的目光可不会拒绝。 姜悦在她们说新生代表时，手上的笔有些抓握不住，连带线条都画歪了。 她不曾抬头，却能感受到那道炽热的视线。 同她第一次听到程深的名号一样，他在哪里都会散发光。 只是，这光她曾拥有，也曾散落。 嘴角弧度慢慢降下来，开始慢慢擦拭画歪的线条。 画错了可以重来，但人错过呢？ 他是由刘清风招收来的，自然也做了他的弟子，同大三的师哥师姐一同上课。 恰好姜悦的后排有个空位，他选的便是那里。 整节课下来她如坐针毡，后背仿佛能被戳两窟窿。 好不容易等到课上完，姜悦想的只有溜之大吉。 “姜悦，你留一下。” 刘老师，您是同我有什么仇怨吗？ 想是如此，但谁让姜悦是这门选修课的课代表呢。 别人都在自己专业课上大展宏图，她倒好，不辞辛苦跑这来当课代表。 刘清风身上有着儒雅之气，说话带着些许温意，“你也见过程深了，他以后直接就从大三开始跟，作为课代表，你可得负责。” 这话说的她摸不着头脑，有些哭笑不得，“刘老师，我负什么责？” 觉得是自己没表达清楚，刘清风又说道：“当然是课业问题，虽然他可能也不太需要。但作为同窗的一员，你帮他恶补一下。” what？好蹩脚的理由。 “老师，他不是你徒弟吗？你干嘛不自己去？” “我日理万机，这种事你们来就行，别担心，他悟性不错。” 姜悦无语，连日理万机这种古语都能说出来，刘老师您是多不想接这个活。 他的悟性姜悦自然是知道的。 可她只想平安度过大三，然后找份安逸的实习工作，不想再同他有牵扯。 随便掰扯了几个理由，“老于那我还得给他跑腿呢，学生会这边我也忙不过来。” 刘清风觉得今天的她很不上道，开始带了几分情绪，“于江河那边我和他说，至于学生会，付钰那小毛孩还不能卖我这个面子？” 知道自己再说无益，姜悦只好应承下来。 反正平日他住宿舍，两人的课也不会有太大交集，到时候以这样的理由交代便好。 整座建筑高耸入云，楼层密密叠加，人站在楼下便感到一阵晕眩。 里面更是富丽堂皇，装修如宫殿一般，耗资天价。 楼层最顶端一眼望去纵览全局，男人端着红酒，细细品味着。 林弘敲门而入，毕恭毕敬站在他的跟前，冲着耳边低语几句。 男人脸上露出几分嘲意，缓缓开口，“郝尚雄真是个蠢人，他儿子倒还有些看头。寻个机会将东西拿过来。” “是！”林弘应声着，军人的天性只是服从命令。 随即想到什么，男人又开口道：“清楚目的，别伤了人。” “对了，何真在那边过得如何？” 林弘答：“没有药，生不如死。” 他的手拂过绿植，轻轻一弄叶片瞬间到了他的手中，“他贪了那么多钱，自是能找到作用相同的。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拿钱买的到。” 绿叶在他手中被捻的不成型，“父亲老是爱找些不成器的人合作，找个机会了结了。还有，那个断哥继续找，我就不信他能凭空消失。” 第54章 约会? “是！”即便明白他不该多嘴一问，但瞧着少年心情还算不错，他开口：“付少，老爷想让您回去接手。交代属下好多次了。” 男人转过头，好看的狐狸眸闪动几番，“他还真是心急。不是说等我毕业的吗？” “老爷也是盼您早日回来。” 将酒杯拿起，指尖轻抚，“回去告诉他，那些肮脏我看不上。过几天学生会便退了，离毕业还有一年。让他别再催了。” 林弘面色不变道：“是！” 房间内独留付钰一人，他望着窗外云层变换，底下建筑如蝼蚁，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很喜欢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学生会换届期间，姜悦作为副会长诸多事忙的焦头烂额，其中，还有许多会长懒得批阅的文件。 “呦，让我看看这个勤劳的小蜜蜂是谁？” 姜悦听到这个声音就感觉自己的后槽牙痒得不行。 她忍下心中的火气，咬着牙说道：“付学长，你留下的烂摊子是不是该自己收拾呢？” 他直接坐到姜悦的对面，伸出手指，嘴边绽放微笑，“no~no~no，现在的会长是姜同学你呀，别一上任就掉链子。” 大概，直到他退会，姜悦也才叫过他一声‘付会长’，当时他是这样说的，“叫什么副会长，我是正的。以后都叫学长。” 往事历历在目，她初入学生会便受到照拂，大概是那会儿承的情要现在还，索性她也不再‘抱怨’。 看着安静的人，付钰总觉得她憋的什么大招，于是便先发制人，“我的项链还没串好？” 正签字的手一顿，“还没有。” 珍珠缺一颗，那天被程深捡了去，她还没有去要。于是就拖到现在。 付钰不以为然，“那你尽快啊，马上我就去实习了，你可还不了我。” 她点点头，随后问道：“学长不考研吗？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直升本校。” 被问的人眼眸闪动，安静片刻，就在姜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一阵轻笑传来，“没办法啊，等着继承家业呢。” 姜悦对他的家庭没有太多了解，听学生会的人说起过一两句，好像他家挺有钱的。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对面的人开口道：“我离开后别再傻里傻气随便相信别人了，要知道平白无故接近你的人一定没有怀揣好意。” 他说的是姜悦刚来学校的糗事，迎新学长找借口与姜悦拍照，随后照片在学校群里流传了一段时间，那人号称姜悦是他女朋友，而两人认识才不到24小时。 当时她还没有加学校的群，而那个学长也是花名在外。 直到她进入学生会，才知道男生在群里接连道了好几天的歉，而当时出面的正是付钰。 她朝付钰笑道：“学长是带着好意来的。” 付钰的脸上出现片刻的动容，正要说话，便又听道：“如果能少让我批些文件就更好了。” 他干笑两声，看来她更擅长欲抑先扬。 这几年不过是替别人护你，他回来了，自会是他亲自守护。 “对了，警校那毛头小子别联系了，我看他身无半点长处，虚短的很。” 姜悦知晓他说的是梁思齐，好几次来学生会都被付钰碰到过。 她笑道：“警校的高材生哪有那么不堪一击，倒是学长有些偏颇了。” 瞧瞧，这都为其说上话了。他暗自摇摇头，程深啊程深，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慢慢追妻路才刚开始呢。 接连几天，姜悦抽空都在忙学生会的事，今儿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想起付钰的项链，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拨了过去。 几声嘟嘟后，声音传了过来，“您好，哪位？” 没想到能接通，一时间有点愣神。 她握着的手紧了紧，“是我。”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怎么了？”语气没有刚开始的生硬。 她直接开门见山说着礼堂的事，听完后，电话那头传来笑意，“那学姐来找我拿吧。” 他说的位置是东门的白茶清欢，姜悦自言自语道：“去就去，谁怕谁。” 日照高头，炎炎夏日就连风吹起都带着一股热气。 宿舍里，姜悦在镜子前摆弄着，李雅茹凑过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眼镜子道：“约会？” 床上的齐琪听到这两个字也坐起来，瞳孔震惊，“姜悦你要和谁约会？” 她反驳着，“没有要约会。” 显然她的话并没有得到李雅茹的信任，“不约会你捯饬半个小时，连你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都换上了。” 她说的衣服是纱质的白连衣裙，姜悦只穿过几次，主要是害怕它被勾破。 “真不是约会，你们别瞎猜了。” 说完她便出了门，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正值周日，白茶清欢人还蛮多的。 店员瞧见她说道：“你是姜悦吧？” 她点点头，随后见她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小方盒。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的珍珠静静的躺着。 “给我的人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原来他竟是连面都不肯再见。 姜悦没有多留，拿着盒子走出了门，透过玻璃回眸，里面的客人嬉笑着，拍下属于她们的合照。 街面上不少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莫名感到鼻头一酸。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幢房子内，程深到处翻找着。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在找珍珠是吗？”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面色带着不满，朝她伸出手，“拿过来。” 李嘉瑶特别不喜欢这种命令的语气，不过是他的话，也无所谓。 她绽出一抹笑容，“我已经让店员拿去还了。” “你不觉得插手我的事太过了吗？” 低沉的语气令李嘉瑶很不爽，她反驳着，“现在你觉得我过了？可惜，我早就已经插手你的生活了。程深，到现在你不会还觉得她喜欢你吧。” 她望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狩猎的欲望，“如今，梁思齐追她追的可是很紧，大家都默认两人是情侣关系。你空白的两年从不缺人填补。” “够了。” 程深独坐到沙发上，修长的腿翘起，两根指尖夹起香烟，一瞬间烟雾包绕着他，多了几分阴郁。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明媚的少年。 第55章 物是人非 李嘉瑶想要靠近，他冰冷的眼神投射过来，“滚出去。” 地面上翻腾起一股热气，冰凉的汽水发出呲呲的声音。 姜悦走过两条马路，安静的等着红绿灯，她的表情有些发呆，红绿灯交替着，直到汽笛声响起她才回神。 突然身边略过一道人影，抢了包便开始朝对面跑去。姜悦目光一凝，追了上去。 车流交汇因为她乱了秩序，不少人都探出头来，只见女孩踩着高跟鞋追逐着。 追的一半姜悦就后悔了，脚底的刺痛感折磨着她。 买来的时候就不合适，仅仅是因为漂亮而已。 她面色一凝，朝一旁的小路跑去。 “呦，敢在警察学院附近抢劫，你胆挺肥啊。”他穿着干练，晃悠着手里的树枝。 左大打开黑色的链条包，里面除了小方盒外，仅有女生补妆的东西。 见没有他要找的东西，直接将包一抛，乘着男人接包的功夫，朝后跑去。 没跑两步，姜悦从右边的巷子口凭空出现，措不及防的锁喉，她的力气并不小，左大顿时有些呼吸不上来。 “包在我这儿。” 姜悦朝声音的主人看去，他晃悠着手里的东西，朝她漏了口白牙。 乘着她愣神的功夫，左大挣脱了束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来这是找我吗？”梁思齐笑着望她，眼里浮现她的身影。 白纱裙很衬她，将她的轮廓描绘的若隐若现，玲珑有致，她的手里提着一双裸粉高跟鞋。 将鞋放到地上，不顾脚上沾染的灰尘直接穿了进去，边穿边说着，“碰巧而已。” 梁思齐借口怕那人再回来，决定送姜悦回学校。沉浸在喜悦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姜悦的不适。 校门口，程深远远的便瞧见两人说笑着，他将自己隐藏在树干后，指腹扣紧树皮，直到她走远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回到宿舍脱下鞋的一刻，齐琪惊呼起来，“天呐，怎么搞的？” 脚后跟磨起了皮，流了些许的血迹。 “不合适而已。”她直接将其收到柜子的最下层，那里放了不少落灰的东西。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齐琪探出个脑袋，一番交流后，将手里的袋子放到姜悦桌上，“门口有个女孩说让我给你的。” 袋子里面放着棉棒，碘伏，纱布，药膏。 齐琪拿起纱布瞧着，“这也太夸张了，纱布都用上了。你这情郎还真是细心。” 睫毛垂落留下一片阴影，路上梁思齐并没有提起过，应该不是他。 b栋楼内传出东西打烂的声音，其中能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 “所以你tm出卖我？” “不是，我只是跟秦风哥汇报你的动向，没有出卖你。” “这还不是出卖吗？你选择帮他背弃我，你明明知道秦老二不安好心。” “对不起。” 摔门声响彻了整间楼层，形影不离的两人出现了裂缝，秦玉录彻底从宿舍搬了出去。 看着空荡的下铺，齐枭坐在秃秃的床板上，脑子里浮现两人自高中起就形影不离的画面。 “糖葫芦吃不吃？” “老板，煎饼果子来一套。” “你最爱的糖炒栗子，叫我哥哥就给你。” “多吃点鸡腿，瘦的跟猴似的。” ...... 齐枭蜷着身躯躺下，这里已经没了他的温度，一滴泪自鼻梁滑落，无声的砸到床板上。 市内一所清吧彻夜常开，迎着有心事的客人。 男人一杯接一杯的酒灌入，自嘴角溢出。 程深轻尝一口，太烈。 “你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找我喝酒？” 秦玉录大口灌着，片刻后三个字哽咽在喉，“他骗我。” “所以你为了他，打破了原则。” 只见他嘲弄一番，“我早就打破了，在迷雾bar。”随后他补充一句，“为了你的女人。” 程深挑挑眉，没有否认的意思，“酒可不是好东西，你难道忘了？” “我没忘。”他打断程深的话，语气带着悲凉，继而说道：“我们家老太太身体越不行了，二叔想取而代之，秦风正愁没人盯着我，他倒好，自己送上门去。” 程深开导着，“他心思单纯，中计也是意外。” 秦玉录眼眸浸染几丝红色，正是因为单纯，他才无可奈何，“不说我了，你的债还清没？” 他一口酒下肚，“老爷子的公司早就亏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在程安名下。” “那留给你的呢？” 程深摇摇头，哪有什么留给他的，不过都是些欠条罢了。 怪不得他俩是至交好友呢，秦玉录拍拍他的肩，“起码不用照顾小屁孩了，再说，你现在不是也渐渐步入正轨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等差不多了，就跟她说清楚，省的一直误会你。” 他目光一顿，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哪会有人一直停留在原地。 “今晚我睡你家。” “只能一晚，我家不是收容所。” 大概是被秦玉录震天的呼噜声吵的，这一晚程深睡得极不踏实。 梦里面，年龄尚小的程安脸上挂满泪痕，指着他道：“你才不是我的哥哥。你是坏女人的孩子。” 画面一转，杨采菲笑着看他，“我的儿子，陪我一起下地狱吧。那么身在地狱的你还能和她在一起吗？” 猛的，他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大口喘着气。 走到客厅，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现在只有抽烟能使他平静。 黑暗中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咳嗽。 清晨阳光洒落树梢，留下一片明媚，泥土散发雨后的清香，空气中弥漫着自然的韵味。 姜悦抱着书走在林间路上，转眼便瞧见前方来人，她急忙转过身去，一声呵斥令她顿住脚步。 来人正是刘清风，他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呢？” 他吹胡子瞪眼，显然对姜悦这一行为很不满意。 她陪笑道：“哪有？您可没老于可怕。” 不听她奉承之言，摆摆手说着：“行了行了，你这几天上课怎么老缺勤，期末想挂科了？” 姜悦有些哭笑不得，“我这不是选修课吗？” 第56章 阿姜 这样一说，刘清风更加生气，“意思选修就不用上了？还有，我让你去帮我那徒弟补课，你怎么还不去？” 躲得就是你这一茬，她随口说着，“我太忙。” 掰扯一番，姜悦还是败下阵来，直言周末就去。这才换的他一阵欣慰。 然而，时间过得飞快，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躲，大概也是害怕岁月蹉跎，物是人非。 黑云遮幕，窗外卷进来不少的风。 屋子的主人并未动身，任由风肆意，将难闻的气味吹散。 几滴雨水滴到姜悦脸上，她裹了裹自己的衣服，朝着楼内走去。 她同刘清风打听过了，程深并不住在学校，从他被特招进来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租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这里的绿化环境不错，姜悦也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 这样的条件，看来那个人这些年过得还可以，应当没受什么苦。 心里一块石头悄无声息落下。 敲门声响起，不一会儿，门朝内打开。 只见那人裹着一件浴袍，上半身敞开，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腹肌，发梢的水滴顺着脖颈流下，在腹肌上自由滑落。 见状，姜悦不由吞了吞口水，随后干笑两声，“大神身材不错。” 她已经不是十六岁的年纪了，或许再见面还会心动，却不再会脸红。 程深瞧见她的不自在，将衣服收敛些，低沉的声音没了当年的清朗，多了几分磁性。 “进来吧。” 家里的装修简约，除了几件常用的电器，没什么多余的摆设。 姜悦坐在沙发上，目光正好能看到他的身影，低着头摆弄咖啡机的样子，让姜悦回到了他为她补习的时候。 与三年前重叠，那人坐在书桌前，身上传来薄荷的味道，低着头细细摩挲着，时而皱眉时而淡笑，让他发愁的是姜悦不及格的试卷。 双眼渐渐抽离，回过神来的姜悦瞧着他端着两个咖啡杯。 “谢谢。”接过杯子的姜悦挑了挑眉，放到嘴边轻抿一口，淡淡一笑，“咖啡杯里装气泡水，真是稀奇。” 喝的同时眼角余光憋着程深，黑白格子的家居服让他多了些散漫不羁，之前他一直戴着帽子，没有发现头发也同以前不一样了，有几缕烫过的痕迹。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拿着杯子一口一口的抿着。“我没记错的话，你嫌咖啡苦。” 她低着头，手指在杯沿轻抚。高中时期，他每天都会泡一杯咖啡，姜悦乘他不注意偷喝了几口，结果，苦的渗人。 大概也只有他能受得了那种苦，她无奈笑着，“是啊，苦就是苦，不管多少年，就是不习惯。” 重逢后，没有想象中那样惊喜，只是，心脏缺的那块，终于是被填满了。 咖啡很苦，是真的。 镜子里的她一层层水雾充斥着眼睛，直到装不下溢了出来，滑落指尖，流入嘴唇。 两年后，他们见的第三面。 第一面，是震惊。 第二面，是短暂。 第三面，是我爱而不得的遗憾。 门外，一道身影侧立，头靠在冰凉的墙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语气轻松，只是那嘴角挂着苦笑，“你还好吗?” 门被打开，姜悦泛起淡淡的微笑，“不好意思久等了，我补了个妆，女孩子嘛，年纪大了就是爱美。” 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她径直走到课桌前，低垂着脑袋翻越着，“这是设计学的部分资料，我也是选修，能教你一点是一点。” 外面雨水滴滴答答，宽敞温馨的客厅内，只余翻书声，以及女孩的喋喋不休。 她细心的讲述，如同当年的他一般。 物是人非吗？ 或许不尽然。 一声猫叫打破了两人的独处，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房间内走出，爪子擦拭着脸颊，奔着茶几的人跑去。 它在怀里撒泼打滚，尾巴微微翘起，惹得程深一阵笑意。 “别闹了，阿姜。”一句话让躁弄的猫安静下来，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姜悦的脑中绷断了一根弦，欲言又止道：“你说什么？”随后她怕程深会错意，继而又问：“我的意思是，它叫什么。” “阿姜。” 他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但眼睛却是盯着姜悦认真说着。 两人对视着，姜悦不免有些恍惚。 阿姜，是在叫她还是猫？ 倒是猫挣扎几番，它不喜欢姜味，连带着这个名字都讨厌几分。 但主人每次叫它总是深情款款，索性它也就渐渐接受了。 姜悦别过眼不再看他，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她继续画着草图，“以前没听你说过喜欢猫。” 他抚摸着猫的脑袋，为它顺毛，“一直是喜欢的。就是过敏，不能老抱着它。” 姜悦垂眸，这些，他以前不曾提过，眼睛跟着他的身影来到厨房，“对猫过敏？” 他将猫粮倾倒出来，又往上加了几片肉。 “是猫毛。”他暗下了眼眸，“准确来说，是一切毛絮，尘螨。” 姜悦放下笔，眼神瞥过他的手，低声呢喃着，“喜欢到过敏也要养着么。” 他自是听到了，嘴边扬起弧度，揉戳着阿姜的脑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因为喜欢罢了。” 窗外雨声渐小，乌云褪去外衣里面的云层露了出来。 “我走了。” 抱着猫的男人点点头，举起它的爪子轻轻摆了摆，“阿姜和你说再见呢。” 她伸出手摸摸它的下巴，低声道，“下次来看你。” 回应她的是一阵喵呜。 冰冷的关门声响起，室内的温度瞬间低了不少。 他坐到了姜悦刚才的位置，将左角的咖啡拿过来一饮而尽，“原来真的很苦。” 回应他的只有浅短的猫叫声。 刚下过雨的街面湿漉漉的，风雨里不免有些凉意。 路过青砖白墙的巷子口，姜悦朝里面看去。 那里仿佛有个女孩，她扎着半高的马尾辫蹲在那里，手中拿着火腿肠。 “喵喵，吃了我的火腿肠，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 她小心翼翼试探过去，小家伙瞬间炸了毛，溜到了一旁的门后面，呲着牙齿，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过来。 第57章 摩天轮 她褪去稚嫩的奶音，颇有嫩芽冒出的清脆，“真不乖。” 自那之后，她每日过来喂养，渐渐那只猫不再害怕，如今也是能近的几分身。 小手抚摸着它的头，“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有了你，我不再害怕路过巷子了。”正是因为猫的眼神坚毅，孤傲，像极了当初救她的人。 风吹起迷了眼睛，那里哪还有什么女孩，不过是她漫长岁月的剪影。 “有您的快递。” 付钰斟酌几分，渐渐退后几步，脸上结了薄薄一层冰霜，箱子由林弘慢慢打开。 首饰盒内，是一条完整的珍珠项链，中间的蝴蝶栩栩如生。 林弘悄悄松了口气，眉毛舒展开，“是您的项链。” 昏暗的房间内着一盏孤灯，照射在那人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记忆接踵而来。 诺达的空房子内，传出钢琴的音符声。 男孩脸色白皙，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钢琴键在手上飞舞，动作优雅万分。 他不知疲惫的练习着，额头渐渐冒出水珠。 门口女人探出半个脑袋，有些傻气的笑着，朝后瞧瞧空无一人，她低声叫道：“小毛豆” 那三个字穿破了琴音，声音戛然而止，男孩从凳子上一跃而下，踱步到女人跟前，孩童般的模样带着欣喜，“他放你出来了？！” 女人叫月英，她指了指脖子的东西，眼里冒出光，邀功般跟男孩说着，“珍珠的可以卖钱。” 他拿起瞧了瞧，晶莹无杂质同女人的眼睛一般，只是一眼就瞧出了它的价值，“你带着好看，不卖钱。” 她露出一口白牙，扯起男孩的衣袖，“带小毛豆去游乐园。” 男孩轻笑出声，小小的手掌抚摸着月英的头顶，“傻女人，去游乐园是需要钱的。” 她拍拍鼓囊的口袋，有些不服气，“月英有钱。” 最后，一大一小还是来了游乐园，繁华之大，让月英惊叹着，男孩同样被惊艳着。 瞧着高空惊叫的人们，他道：“去玩过山车吧。” 月英摇摇头，“危险。” “那大摆锤？” “也危险。” “跳楼机吧。” “不行。” ...... 最后两人选择了既可以升空又不危险的摩天轮，在座椅上，月英有些兴奋，不停的观望着，“小毛豆，听说晚上这里更漂亮呐。” 摩天轮渐升高空，地面建筑变得渺小，他撑着头俯看。 接着她又说道：“可惜我们晚上不能出来。” 他记得那是最混乱的一夜。 院落里树木高耸，传来蝉鸣之音，除此之外便是棍棒的声响。 男孩跪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哼，小小的身躯承受不住的趴到地上。 三楼窗户的灯长明，家庭医生奔走着，额间发汗手里的动作不停歇。 好一会儿，有人小跑过来，激动的说着：“老爷，醒了。” 男人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来，用锐利的眼盯着地上幼小的身躯，“你记住今晚，她是为了谁。也要记住，你没有自由。违逆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眼泪砸到地上，他渐渐失去意识。 林弘敲门而入来便瞧着他冷漠的轮廓，缓缓摇摇头，二十出头的年纪，眼前的少年比平常人承受了太多。 “他正接触南面那边，领头人叫玛卡，手里的货他势在必得。” 付钰眼睛望向窗外，“派几个人给他拱把火。” 林弘有些不解，“这样硬碰硬，我们也会有损失。” 他的手慢慢合上首饰盒，声音夹杂冷意，“看他不爽而已。” 非要碰的话，不如看谁能赢。 已是接近秋末，几场秋雨落过，树木都转为金黄飘零而落。 选修的设计其实没有多少内容，该讲的姜悦早都给程深讲完了，今天送完资料过后，两人便再无什么羁绊。 殊不知，一场危险正悄然来临。 角落里藏着两个人影，他们的眼睛随着姜悦移动，“我盯过了，她每周这个点会去高丽苑，我们等她出来就动手。” 姜悦站在门口，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许是门那头的人有感应，她撞上一张睡意朦胧的脸。 之前他都是穿戴整齐来家里补课，还真没见过他懵的状态。 “来了啊。”撂下这句话他就径直走到冰箱那头，开始翻找，“三明治和意面吃哪个？” 地上的棉拖静静的等待它的主人，模样是玉桂狗的，白净可爱。 这双她以前并没有见过。回想头次来的时候连换的拖鞋都没有，后来他就特意备了一双凉拖。 天微微凉，棉拖里还挺暖和的，她唇角不禁勾起。 可惜只能穿这一次了，想到这儿，心头有种酸涩的感觉。 不一会儿，茶几上摆上了简单的早饭。 程深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过来坐下，“你没说要什么，我就都做了。挑一个吧，剩下的给我。” 她没有什么胃口，“我吃过了。” “我知道，来的路上都被消化完了，再来吃点。” 姜悦有些无奈，哪有那么容易被消化完。 每次她都是挑空闲的时候来，他都会准备些零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能饿着‘老师’。 他大抵是记仇的，因为高中时期姜悦就是注意力不专心，偶尔就想吃点，但她记得，每次问程深都会说不吃。 只听那人又继续说着，“就当陪我吃点。” 话很平淡，但她却听出一丝委屈的感觉。大概是她的错觉，程深向来是高傲冷漠的，就算是两人在一起后，也从未撒娇委屈过。 阳光从窗外透出光来，程深怀里抱着猫咪，亲手喂它吃肉，而姜悦就在一旁逗弄它的下巴。 画面和谐美好，让人想要止步停留。 从他家出来，姜悦望着高高的楼层，心里变化万千。 没许愿就吹灭蜡烛是不灵的。 叶落深秋，徒留一地伤感。 “嘶”一口倒抽的凉气，男人躲过了姜悦的腿攻。 少女高傲的仰头，“你们目的是什么？” “我们只劫财。”右大恶狠狠说着，目光不遮蔽的落在她的包上。 姜悦的脸上毫无惧怕，“有本事你们来试试。” 她将包放到地上，手朝着两人招了招，一副放马过来的架势。 两人对视一眼，直皆挥手上前。 空中一个飞旋，脚力直逼两人胸膛，索性她今天没穿高跟鞋，不然还真不好施展。 退后几步又继续迎面而击，左大劈起手刀挥向姜悦的左侧，右大则选择右侧，如此两侧夹击，她眉心一蹙，直接抓过两人的手腕背离。 第58章 我原谅你了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碰撞在一起，手掌用力一捏，两人苦叫连连。 无视两人的嚎叫，膝盖直顶腰根，不到一会儿，两人满面狼狈。 一声惊呼，带着些许慌张，“右大，你干什么？！” 匕首亮出的一刻，右大眼里带着坚毅，直直挥了上去。 刀锋挥舞乱砍，姜悦躲闪不及，被击退到墙根。 他的手捂着姜悦的嘴，生怕她喊叫，“我们只为劫财，不为别的。识相的就别挡路。” “放开！”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意，从另一边传来。 刀柄更迫近几分，不知为何他对那个人感到有些害怕，大概是由于身上那股散发的阴暗震慑了他。 姜悦算好时机，直接踹上他的肚子。因此，脖子被割出一道浅淡的血痕。 右大吃痛，眼瞬间染个通红，两道惊呼同时传来。 “姜悦！” “右大！” 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姜悦瞪着眼睛，里面惊慌不已，那人抱着她，手抚过的地方传来一阵温热，手掌颤动，瞳孔里满是不敢相信。 显然右大也愣住了，直到左大过来将他拉离现场。 顾不得两人落荒而逃，姜悦抱着程深，深巷里好似传来一阵阵的呜咽。 太阳东升西落，留下微微余光，医生仔细端详着x片，“还好没伤到神经，你带他去先去办个入院，到时候还得打针破伤风。” 姜悦紧忙出口，“大夫，他是学设计的，他的手非常重要！” 医生年过四十，早已见怪不怪，他一脸淡然，“没事的小姑娘，你男朋友的伤不重，这几天忌辛辣忌碰水忌提重物，行了，你去给他办吧。” 办完手续，护士领着俩人来到病房，双人病房内置两张床位，她打开灯整理着床铺，“这里病人来往的快，隔壁床位的人下午才出了院，马上要变天了，晚上可以让你女朋友在这休息，但如果有人入院，就得麻烦你们腾出来。” 姜悦抚着程深坐下，冲着护士微笑着道谢。 护士道：“没事，你脖子的伤我一会儿帮你处理下。你们先收拾着。” 瞬间，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气氛有些凝固。 程深躺在病床上，漆黑的瞳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睛瞥向别处，“有话你就说。” “你哭了。”不是疑问是肯定，那一刻他看到慌张，也看到了少女再次怦动的内心。 或许，不是少女的，是他的。 或许，不是再次，是一直。 看到她的不安，程深不再追问，头转向窗外，树木被风吹的频频作响。 “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银行卡，宿舍钥匙，充电器，还有...我的钱包。”她的眸中划过一丝黯淡，其它都不重要，唯有钱包是爸爸送的，对她意义非凡。 头上传来轻抚，“他们应该是劫财，对他们没用的应该会扔到附近，明天我陪你去找。”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许是对她的独一无二。 姜悦赶忙躲到隔壁的床上，“那明天一起。” 半夜三点，紫色划拨天际，顺势天空雨飘飘落下，大概这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迷糊中，她感觉有丝丝凉，扭头望去，隔壁床空无一人。 黑夜里路灯早已熄灭，仅靠手机微亮的光打着，他不停在草地上摸索着，一无所获。 不远处的垃圾桶内满溢出来，凌晨四点就会有环卫工人来收走。 他站在那里，空中只余一句，“我认输了。” 接近破晓，医院里安静无常。 “麻烦你了，又得替我重新包扎。” 护士有些无奈，本来能观察两三天，这下倒好时间直接延长，还增加了她的工作量，“不是跟你宣教过不能碰水的吗？你这怎么搞的？这也感染的太厉害了。” 程深连连称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沉默一会儿，“能不能请你再帮个忙？” 天微微吐白，第一缕阳光迎接雨后的潮气，床上的人脸蛋光洁，睫毛微微眨动。 床边程深凝望着她，良久，他的唇轻轻划过额头。 悄无声息的回到床上，身子面朝姜悦，两人之间隔了一道距离。 他盯着那道背影浅笑，低喃着“早安。” 姜悦的身躯微微抖动，床下的鞋底沾染些许泥泞。 医院的上午十分的忙碌，呼叫铃的响声以及护士在走廊的急步。 “这个手别乱动，有事按铃。” 姜悦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平静的问着，“护士姐姐，他为什么突然要输液？” 眼前的护士并不是昨天带着他们的那个，只见她调着滴速说着，“伤口沾水感染了。” 姜悦单挑起眉，冲着床上的人问道：“噢，怎么突然感染了？” 他总觉得姜悦这一问好像知道些什么，还好他一早便想好了措辞。 “身上脏了，就洗了个澡。”怕是姜悦不相信，他又补充着，“我有洁癖你不是不知道。” 她一口气堵得慌，“感染厉害的话很危险你知不知道?洁癖能比命重要？” 程深不反驳她，洁癖不比命中要，但你重要。 早饭是姜悦买的小菜清粥，因他手上扎着液体，没办法自己动手，隔壁消消乐的声音传来，他瞥了一眼见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故意提高些音量，“我吃不了，你喂我。” 吃不了？左手不是可以吗？ 但她没有说出来，程深是为了她受的伤，喂饭也不是不可以。 放了一会儿粥没有那么烫，可她还是冲勺子吹了吹，轻柔的动作，低顺的眉眼，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程深的心。 他尝了一口，平时所淡无味的粥在此刻有些甜味。 “刚刚我去买早饭的时候，昨天那个护士把钱包给我了，她跟我说是一个男人放在护士站的，里面有我的身份证，所以她才会转交给我。” 她说这些的时候平平淡淡，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程深顿了顿，看着自己的手背，不经意的问道：“大概是把钱拿走了，那其它东西呢？” “是把钱拿走了，其它...”她嘴角淡了下来，“大概是丢了找不回来了，你的胳膊受了伤，最近的医院就是这儿，可能他是看钱包里有证件才送回来的。” 清粥逐渐见底，看来程深的胃口还行。 第59章 守护 钱包并不是完好无损，上面的白色磁扣不见了。丹阳最后的信件里那句话一直让她琢磨不通，对不起她的事以及还回来的磁扣。 她怀疑这背后有人操作，然而磁扣里究竟有什么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好在爸爸送的钱包守住了。而替她守护的，她朝左边望去，他闭着的眉眼清晰可见，早已映在她心里。 “程深，我下午有课得回去了。” 空气里只留他一句闷闷的嗯。 许是太累，他感觉头特别痛。连带着午饭都没有吃，一觉醒来，身边已经没了姜悦，她的床铺整理的干净，连丝余温也没有。 他又被丢在原地了。 天花板皆是白色，他觉得晕眩的很，手背搭在额头上，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下一秒门被推开，姜悦拎着东西走进来，“医院的超市真黑，易拉罐可乐卖我八块钱，这一袋花了一百多块钱。” 程深笑了，还是出声的那种，清脆爽朗，把姜悦都吓了一跳，觉得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你笑什么？” “天气不错。” 她刚从外面回来，天空阴云遮下，哪里不错了？ 大三的寒假就要来了，自打上次程深出院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目前学校各个角落人满为患，大家都在忙着复习考试，姜悦正忙着写一课考试的论文，毕竟这关系到是否挂科。 “悦，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缺了老于五次课了。”齐琪话里带着同情，她们的班导可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 键盘噼里啪啦敲击着，姜悦随口回了句嗯。 看书的李雅茹也愣住了，扭头细细说着，“他会挂你的。” 姜悦一脸无所谓，“挂就挂。” 两人对视一眼，齐琪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姜悦也有被打脸的一天，大学的办公室不同于高中，学生不经常来的。 姜悦站在那静静的听着训话，对她来说这场面格外熟悉，但张真人不会如此疾言厉色，他一向护短。 “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大三为什么总是请假，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这儿已经入了黑名单，如今还挂科了，《建筑物理基础》重修。” 内心翻个白眼，还有半年就实习了，她怎么重修？老于这次是铁了心要挂她，就算她笔考全班第二，平时成绩就过不了。 她缺的五次，三次是因为程深。 匆忙的考试过去，宿舍的人都回家了，姜悦整个人瘫在床上，重修意味着她要和学弟学妹挤在一起上课，可是马上到来的实习也令她头痛万分。 梁思齐已经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说是一起回家。 警校的假期没有那么长，他本该早就到家了。可仍旧选择等她一起。 春夏时节里，他站在那里，不曾后退。 最后，她还是拒绝了，离开学校那一刻她来到了高丽苑，冲着冰冷的门道一句，“假期快乐。” 她喜欢高铁靠窗的位置，可以将窗外的风景尽收眼底。 “这个位置有人吗？” 抬眸的瞬间，她僵在那里，梁思齐拎着包冲她宠溺的笑了。 因为想见她，所以他来了。 一路上，两人说笑着，两年半的互相扶持，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他们曾互相陪伴着。 她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出生地，今年好像有些不一样。 回去几天她约见了郝思彧，心里的重重疑惑似乎他才能解释明白。 他靠在沙发上，充耳不闻外面的噪音，大概是警校将他的心智磨得越来越冷。 姜悦进来就是这副画面，她直接开口说道：“是磁扣。” 他抬眸，里面充满着探究，在想她说的话。 那是父亲自杀前几天送姜悦的，她很喜欢，姜明远瞧着她高兴的模样，眼中带着深深不舍。 当时她还不明白那是为何，只记得他叮嘱道：“悦悦，这个东西特别重要，爸爸送你的所有东西都要收好。” 只是还来不及说这些到底有何用途，他就离开了。 郝思彧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爸说让他追踪。” 早知道那里面的内容关系重大，他就不会告诉她，让她卷入这风云中。 没想到那个人连他也骗了。 小霸王，对不起了。 温润的少年终成长为大人，过程中的痛苦不安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悦不语，她总觉得郝思彧还隐瞒了什么。 放假后几天，村里传出了不好的谣言。 “东头那家闺女不是在上大学吗？我见前两天有车来往。” “可不是吗，他们家欠邻居的钱都还清了，难倒是发了横财？” “胡家媳妇清高的很，非要让闺女学跳舞，泥地里长大的娃娃还想跟凤凰比。” “没准跟她妈一样，找了野男人还债了。” 村里最不缺的就是碎嘴子，那话飞落每户的院墙，最后到了胡家这里。 胡艺涵关上门，双耳不闻窗外事，倒是她妈妈是个难缠的人。 此时她正盯着做家务的胡艺涵，眼里没有农村妇女的愚昧，倒是清亮的很。 良久，她缓缓出口，“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擦桌子的手一顿，背对着她眼里的慌张并未让瞧见。 “同学。” 胡家媳妇吹着杯中的茶，‘优雅’的有些过头，“你高中的时候我就见过那辆车，他倒是经常来。没想到上了大学还这么紧追不舍。” 这次她没有继续干活，猛地转过身，“高中他来过？” 倒是被她这一举动吓一跳，“慌什么？就你去集训的第二天，他在大门口等了挺久的。之后，他也常来，就是没下过车。” 这些事，是胡艺涵第一次听到。 “果然当初我给你选的路是正确的，跳舞才是出路，才能接触到上流社会，才能往上爬离开这个鬼地方。” 话便被胡艺涵打断，一向温顺的小绵羊变得凶狠起来，“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 葛晴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儿，有些被她的反常惊住了。 她哪里知道是人都有逆鳞，江栩便是胡艺涵的逆鳞。 她不会允许江栩沾染这样的家庭，不允许他被那些闲言碎语沾染，这是她二十年来头一次叛逆。 “我从来都不喜欢跳舞，是你喜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你的商品。一个脱离这穷乡僻壤的商品。” 女人冷笑一声，“你觉得自己高贵在哪里？没有我就没有你。” 第60章 相近却相隔 她的目光犹如困兽，胡艺涵就被困在其中。 是啊，没有眼前的人也就没有她。从小，她努力地练习跳舞，就是为了获得她少得可怜的笑脸。 撂下一句对不起，她夺门而出。 葛晴搅起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真是个傻子，谁家孩子摔门前还会说对不起。 二十年前，她来到这里便是个错误。生下胡艺涵更是个错误，本想借其羽翼凭风起，怎道她前路不明。 差点都忘了，二十年前她也是个大学生。 苦涩的笑蔓延，她环绕四周，这里太破了，住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那恶心的过去。 还好要不了很久，她们就会搬家了。 天越来越冷，胡艺涵坐在长椅上，腰的位置隐隐作痛。 望着灰白的天，她不禁想起了江栩救她的那天。 那个人是她的盖世英雄，却不是真命天子。 大一开学见他觉得诧异，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冷战，原因呢她记得很清楚。 集训期间的一次演出，舞台拉扯的绳子发生断裂，自此她的腰出现了问题，医生说再跳下去腰承受不住会废的。 不能跳舞这件事，葛晴不知道，甚至连他也不知道。 只记得他红着眼问她，里面的担心展露无余，“痛不痛？” 大家都以为是意外，可胡艺涵知道那是人性。 喜欢他的人喜欢到不择手段，她争不过。 怎么会不痛呢？ 可那个人对他是特殊的，特殊到江栩任由她侵略领地。 她摇摇头，带着赌气，“江栩，你别再管我了。” 江栩愣住了，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被他握住的手腕隐隐作痛，她仍旧笑着看他，“我们至始至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喜欢你们这种富家子弟，甚至厌恶。你缠着我，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爱玩的心罢了。” 她不再直视他，怕就一眼，一眼就足以让她缄口不言，“可我不想陪你玩了。” 他的眼神比今天还冷，似乎是要刺穿她，“你真是，没有心！” 她的腰又痛了。 一双皮鞋映入眼帘，她抬头，那人插着裤兜，仍旧不可一世的模样。 “一个人在这干吗？” 放在腰间的手暗自撤回，她露出两颗虎牙，“看风景。” 将围巾摘下给她带上，动作有些粗鲁，“我心情不好，哄我。”命令的口气不容拒绝，他似乎穿的很单薄。 不等她回答，江栩一把拉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痛苦的表情泛到脸上，真是个混蛋，她的腰啊！ 她问：“又和家里人吵架了？” 只听闷闷的一声，她明白这个时候他便是心里不痛快。 李嘉瑶是他的妹妹，这件事她是从大二才知道的，之前她一直以为两人是暧昧不清的关系。 天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时内心泛起的喜悦。 高兴的是他们是兄妹，不高兴的是她配不上。 闻着她头发的香气，摄人心魄。江栩低低的说道：“做我正式的女朋友吧。” 这样正式话吓了她一跳，直接推开身上的人，迎上的是他错愕的眼神。 “别闹了。”她的家庭不允许，江栩值得更优秀的人。 他们不过是一纸契约绑定的关系罢了。 沉默许久，江栩笑了，他的眸隐忍着，“胡艺涵，你难道没有心吗？” 难道看不到他的好吗？时光岁月里唯有她看不到。 留下这句话，他踩着落叶离开。 “那你就当我没有好了。”她低声喃喃着，眼眶红了一圈，脖子上的香味萦绕在她的鼻息，她贪婪的闻着，这大概是最后能留给她的东西了。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在江栩难过时陪着。 不曾在一起，何谈分离。 江栩找的酒友正是姜悦，一杯一杯下肚，他却不觉得醉。 “别喝了。”感情里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姜悦作为一个看客来说，她认为两人缺乏的都是迈出的勇气。 她淡淡抿了一口，“喜欢她就说啊。” 她还记得高考报志愿的前一天，江栩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她知不知道胡艺涵报哪了，她想，那个时候他便生情不自知了。 “我知道她的顾虑，她觉得家庭悬殊，可是我努力了啊。”他渐渐有些哽咽，声音变得有些小，“我努力将我们的差距变小，努力靠近她，可她还是推开我。” 一次次的窗前守望，看着她跌倒了又重来，那种坚毅牵动着他。 甚至为了多见她几面，去看自己讨厌的妹妹。 每次的偶遇不过是他的精心策划。 姜悦看着他不说话，任由他不停的喝着，也不再劝他。 没想到视女如无物的江栩也会如此，感情果然是让人沉溺其中，难以割舍的东西。 两家的差距她是知道的，江栩做的那些她也知道些，胡艺涵不是一个骄傲的姑娘，但她带着自卑感，觉得配不上江栩。 那种感觉从小便扎根在她心里，江栩逼的太紧恐怕会适得其反。 两人不进不退，这个问题不解决怕是太难在一起。 她拍了拍江栩的肩，眼中明亮，“不如以退为进。” 路漫漫其修远兮，她摇摇头，道一声坎坷啊。 树叶飒飒作响，迎着风舞动，云卷云舒与蔚蓝的天空相呼应着，怎叫人不赞叹一声冬日的美妙。 这个时间段，晋阳的学校都放了寒假，街道萧条已然没有热闹的氛围。 姜悦走进熟悉的店面，这里比之前扩展了许多，装修也改了许多。 她循着过去的脚步坐下，朝内面喊道：“老板，一份麻辣小面。” 里面男人温厚的声音传来，“好嘞，稍等。”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面就被端上来，他盯着姜悦瞧了瞧，格外惊喜道：“是你啊，闺女。” 她笑着点点头，在晋阳，闺女代表长辈的亲切。 果然只有在大冷天吃面才香，吸溜一口，还是原来的味道。 刘叔满脸笑意站在一边，“大学生活蛮好的吧。” 再吃一口，她点点头。 站在柜台擦抹着，他随口说道：“今天咋不见那小子和你一起过来？” 姜悦有些疑惑，“那小子？” 她不明白刘叔所指的人是谁。 “程深啊，就你那男朋友。”他手里的活不停，继续说道：“你们刚毕业那年，他经常过来，我当时还想，这孩子咋不去学校呢。但我没咋好意思问他。后来他碰上你们学校的张主任，就来得少了。第二年偶尔会来，我这还是毕业头一次看见你。”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碗里的面还沾着辣味。 第61章 他过的很苦 张主任？学校里姓张的老师蛮多，但什么时候有张主任了？ 许是久不见熟人，刘叔就跟开了话匣子一般喋喋不休。 “每次他来都点麻辣小面，次次被呛喉咙，我就给他做的味淡了些。然后他就会说不是原来的了。” 像是想到那副画面，刘叔不禁摇摇头，“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把我吓了一跳。” 这份面好像更辣了，辣味熏着姜悦的眼睛，她有些视物不清。 离开时，刘叔笑着站在门口叮嘱，下次别忘了两个人一块过来。 朝里面望去，姜悦仿佛看到六月盛夏里，十月秋落里，冬日飘雪里，那个独坐的身影。 他盯着眼前的面，时而笑着，时而皱眉，随后浅尝一口，呛到喉咙里，害得他喝了好几口凉水。 姜悦笑出了声，回神后那里空无一人。 “张老师，是我，有时间吗？” 她想得到一个答案，这些年他过的很好的答案。 走过晋阳大街小巷，姜悦发现很多地方她都和程深来过。 海风吹来掀起一股沙砾的味道，姜悦有些迷眼睛。 不远处有建筑在修葺，周围的人讨论着是在修小洋房，城里人洋气的很。 姜悦望了望初见成型的建筑，能随时望到大海真好。 她没有在这停留多久，沙滩上留下一连串脚印，海水上涨将其淹没。 街道上红灯笼高挂，彩灯围绕树干五彩缤纷，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姜悦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书法字画挂满墙壁，一股书卷世家的风气。 女人好客的端来果盘，“来来来，同学吃水果。” 她乖巧的点点头，“谢谢师母。” 周凡剥起橘子笑着说：“他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不赶上年前好多学生都找他聚聚。” 钥匙开门声传来，他掸掸身上的雪，“来了啊，去书房等我吧。” “他就是这副样子，走，师母带你去。”周凡领着她来到书房，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她，“老张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他有个学生总是不服管教，老给他找麻烦。但我知道他是嘴上这么说，你是他心里的骄傲。” 说罢，她拍拍姜悦的手背，温柔的笑着。 书房陈设简单，培养了几株绿植，架子上多是名着，桌子上的照片青春的气息洋溢。 她拿起来细细观摩着，里面少年的模样一如既往，他的眼神久久定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张照片我一直留着。”没听到开门声，姜悦回头时张扬澍就站在身后，还是上学时的水杯，他拧了两下，继续说道：“那是我最满意的一届，程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的话里带着惋惜，失神片刻便注意到姜悦还在一边，“当然，你高考着实令我吃惊。” 姜悦笑而不语，她的高考成绩连她自己也没想到。 张扬澍看着她，“你现在和他有联系吗？” 她点点头，语气轻松道：“现在是我学弟。” 他们在书房内谈了许久，从学生谈到未来，细看下张真人的头顶也增了些许白发。 “当年，我答应帮你盯着程深，可是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出现，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回音。后来我才知道，他家里出事了，欠下许多的债。第一年他没有复读，靠着仅有的设计基础不停的打工还债。” 他叹了口气，眼神充斥着惋惜，“高中文凭的他到处碰壁，第二年，我给他推荐了我的师哥，半工半读的情况下，索性没辜负我的期望。” 姜悦走在路边，随着长大年味越发少了，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张扬澍的话。 “他这两年过得很不好。老师仍记得你们俩在一起对抗世界的画面，如果时间还不晚的话，别互相倔强。” 手机发出的消息得到只字片语的回复，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她的心头划过一丝凉意。 原来在程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她不在身边。 大年初六，姜悦便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温筠问她为什么不多待几天，姜悦是这样回答的，有个人在等她，等了很久。 当然，最美好的一件事便是拥有永远支持她的妈妈。 天灰雾蒙蒙，姜悦落地时已经飘起了雪花，打了车直接来到高丽苑。 窗外灯火明亮，程深一人独坐在床前，万家灯火无一盏为他而留。 他并不觉得孤独，因为，习惯了。 敲门声传来，他不免有些疑惑，该不会是阿姨大过年还来要租吧。 拿出抽屉的红包，起身迎了出去。 “喵” 声音慵懒，带着些许鼻音，“别闹，我马上回来。” 开门的瞬间，他呆住了，似是做梦一般，摸上自己的额头。 是有些热。 原来发烧就能看到想见的人，早知道他就早些生病了。 下一秒，冰凉的小手附在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拉起程深的手往屋内走去，掌心滚烫的温度袭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滚轮在地上摩擦，程深一把将她抵到墙根，手臂挡在她的后脑勺，热气扑面而来，“不是梦啊。” 姜悦推开身上的人，朝里面走去，“体温计在哪？” 身后他唇角微微勾起，温柔的光溢出眼角。 他以为会一直没有家，但此刻他拥有了家人。 果不其然38度3，大过年搞成这副样子。 沙发不大，珊瑚绒的毯子盖在身上，程深躺在上面都有些伸展不开，窗外的雪飘飘落落。 厨房内姜悦扎起头发忙碌，这副画面是他从不敢肖想的。 “喵” “咪咪，你说先煮豆子还是先煮米？”姜悦看着几样食材有些发愁，要不一起放？ 这样想便这样干了，瓶瓶罐罐的调料加入，良久，她盯着刚出锅的‘美味’满意的笑了。 直接一锅端到茶几上，想是走火入魔了，她居然觉得病气的程深十分好看。 他喘着气，说话间鼻音有些重，“我没力气。” 同在医院一般，她轻轻吹着，“尝尝。”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很快便消散不见。少女的期待让他感到温暖，“很甜。” 他没说谎，粥确实是甜的。 这个女人不会把半罐白糖都撒了吧。 第62章 心安的日子 “吃完饭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说罢，她眼睫垂下，手里的活不停，“我先住隔壁的酒店，你这几天有事的话...” “这里有房间。”他盯着姜悦，眸中带着些许紧张。 话一出口，程深就有些后悔。他怕姜悦误会自己别有心思。 最后，姜悦还是暂时住了下来，在程深没看到的地方眸中带着得逞的笑意。 两间卧室相邻，姜悦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借着月光，她蹑手蹑脚来到隔壁。 黑暗里一双眼睛盯着她，小小的脑袋左右摇摆。 她冲着阿姜做了噤声的手势，谁知它舔舔爪子懒得再看她。 嘘什么，主人又没睡着。 他睡相蛮好，脸上的红潮也褪去些。 程深，你真是让人看不透。 推开我的是你，靠近我的还是你。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天，雨幕如珠坠落，他翻找着一个又一个的垃圾桶，身上沾满了污迹也不去在意，只是寻找不确定的东西。 姜悦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她想起程深的洁癖，想起他刚受的伤，也想起过去他无时无刻的陪伴。 黑夜里无灯，程深便是她心头的光亮。 吻落在他的唇角，轻水一点，她轻轻说道:“晚安。” 让我再追你一次，这次没有赌约，没有不甘，只是单纯的还想和你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夹杂一丝凉意，姜悦缓缓伸了个懒腰。 大年初九，程深的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姜悦感觉自己就刚开始能派上点用场，之后每顿饭都是他做的，她就负责吃。 牛肉入喉，不肥不瘦恰到好处。 姜悦鼓囊着腮帮子，良久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怎么不回晋阳？” 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吗？后半句她并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初六过来？是因为我？”一句反问堵得姜悦哑口无言。 他倒是和以前一样，把天聊死。 程深扬起的嘴角示意他心情不错，夹起一块土豆放在她的碗里，“吃些菜好消化。” 知道自己败下阵来，姜悦将碗里的土豆戳烂，一脸不爽的看着对面的人。 初十这天，他家来了不速之客。 原本冰箱里囤的都是程深一个人的量，如今都被吃的差不多了。 “我去买菜，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姜悦手里不停调着电视，随意附和着，“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知道她大概是没听进去，程深摇摇头，将鞋柜的空鞋凌乱的摆到外面，一切都做完后才出门。 不一会儿敲门声便传来，朝着猫眼里望了望，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来的人是个大妈，烫着细卷发，眉毛颜色很深，面色颇不好惹。 她探头朝内瞧了瞧，唇色如血般艳丽，“你是他女朋友？” 姜悦没说话，只见她伸出手掌继续说着，“这个季度的房租该交了。” 原来是房东阿姨，姜悦挑挑眉道：“稍等。” 她回到房间，拉开床头最上层的抽屉拿出鼓囊的红包。 这是她来的第二天程深放在房间的，说是给她的压岁钱。 那个人还义正言辞的说着，“压岁钱，多给多长寿。” 姜悦心头划过一丝暖意，将红包放回去，转手拿出一旁的钱包。 房东数着一沓红钞票满意的笑了，“你这妮子蛮好的，程深刚来的时候好多人过来找他要钱，我当时都不想租给他了。” “要钱？”姜悦脸色有些不好，她想起了张扬澍所说的程深家欠的债。 房东摆摆手，面色和善的笑着，“害，谁家还没几个难缠的亲戚。” 此时，刚出小区的程深迎面撞上不速之客。 “你来做什么？” 女人脚踩高跟，语气十分尖酸，“按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小姨。” 程深冷了脸，嘴边挂起一丝嘲讽，“你配？” 宋念瞪着眼睛，但却不生气，反正她不是来听废话的，“这个月的钱还没给呢。” 接近中午人还未回来，姜悦不免有些疑惑，正要出去寻时，钥匙开门的声传来。 “怎么才回来呢？” 他提着大包小包进门，瞧出姜悦的担心，脸上的阴霾也逐渐散去。 “超市人有些多，等久了吧。”埋头换鞋不让姜悦看出自己的一点不好。 “还好。”姜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还真有些重。 起身时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微微笑道：“中午吃火锅。” 姜悦眼里冒出星星，她想这一口好久了，之前随意提了一嘴，没想到他记得。 “那我去洗菜。” “好。” 他抬胳膊再次闻了闻，确定没什么烟味的残留。眸中晦暗，宋念那个女人真难缠。 火锅咕嘟咕嘟的气泡让冬日里添了些烟火气，温暖且安逸。 正月十三，程深接到了远方好友的电话。 “听说你和姜悦同居了啊！”付钰一脸坏笑，“什么时候出来喝两杯，这次我非要把你灌醉。” 程深逗弄着阿姜，“你酒品太差了，不喝。” 电话那头有丝丝的喘息，喂猫的手有些停顿，“你又在哪风流呢？” “什么风流？我都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他咬紧牙关，不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异动，“好了，不和你说了，照顾好我学妹。听哥们一句话，机会摆在面前，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说完他便急忙挂了电话，林弘皱着眉头，“玛卡那老东西下手也太狠了，咱们明明带了足够的诚意。” 付钰忍下嘴里的血腥味，手里的纱布缠绕着腹部，血暂时被止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眉头有些舒展，狐狸眼泛起冷意，“动手的不是玛卡，是他。” 林弘震惊道：“他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付钰唇角嘲弄，摇摇头，“没那么快暴露，对他来说不过是弄死几个抢生意的人。” “黑子那边怎么样了？” “里面的密码有重重关卡，黑子已经完成了90%。” 见少年眉间松动，林弘赶忙趁热打铁，“左大和右大还在禁闭室，他们这次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少年眼睛一眯，林弘不觉吞咽口水，是他越矩了。 “放出来吧，下次可不止是关禁闭那么简单了。” 林弘松了口气，他知道眼前的人说一不二。 磁扣里的东西不仅对他重要，对老爷也更为重要。好在两人算立了功，才不至于受严重的惩罚。 第63章 我们重来一次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我们吃饺子吧。” 程深挑挑眉，元宵该是吃汤圆，意味团团圆圆。 少女眼神灿烂如星，他点点头道一声好。 冰箱里没肉了，程深本想自己去买回来，可是拗不过少女，只好两人一起去。 超市里人群拥挤，大家都在抢购着。 走到冷冻台，程深挑了些虾仁，又比对了猪肉，最后两样都被打包入车。 姜悦瞥到一旁的冰柜，开始挑挑选选。 白桃，葡萄，再来一罐草莓。 今天她就不信灌不醉程深。 不一会儿推车内塞满了零食，都是之前将姜悦上学时爱吃的，结账时她忽的扭头对程深说着:“我还想吃橘子。” 等程深走后她眼疾手快的将结账台一包东西塞入，“这个也一起结。” 等收银扫完码之后她便塞入了口袋，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不免还有些心虚。 每逢正月十五温筠也是不吃汤圆的，大概是因为没有爸爸不算真正的团圆。 她害怕程深因为汤圆想起不好的人和事，索性就一起包饺子。 修长的手用来擀饺子皮包馅，一气呵成，她在一旁默默欣赏，男人做饭是好看。 姜悦瞧了一眼自己的四不像，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就不信包不出一个标准的饺子，重新鼓起干劲，挖起一团虾肉就塞入。 刚将皮重合起来，一双手环住了她，是熟悉的薄荷味。 程深的分寸把握的极好，他们之间还隔了不小的距离。 走神的片刻，饺子已经成型，他的气息就在耳边，“记住了吗？” 她哪里记住了，默默从他的怀中钻出，“包的差不多了，我去准备饮料。” 程深低头看着她横七竖八的饺子一时间失了笑。 姜悦拿出自己准备的蜡烛，瞬间气氛有些微秒。 她这一盘都是漂亮的饺子，大部分她包的丑饺子都在程深那儿。 程深端起杯子，有些疑惑，“不是买的饮料吗，怎么一股酒味？”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姜悦讪讪一笑，开始胡扯道：“可能是我拿错了。” 他挑挑眉，昏黄的灯下眼睛里有种莫名的焰火。 三杯下肚竟不觉得醉，他的脑袋好像越发清晰，想将她看的再清楚些。 朦胧中她的眉眼好似带着笑意，只见她张口说着什么，细听下是她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姜悦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悠，“程深，程深，你醉了吗？” 程深想他是醉了吧，醉在了她精心编制的梦幻里。 “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和我分手？” 迷蒙的眼瞬间有丝清明，原来她的目的竟是求一个答案。 他微微晃动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她，当时自己已身处地狱。 昏暗的客厅内，少女脸颊微红，含笑凝望着他的双眸，“那换个问题，你，还喜欢我吗？”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会出现在华清？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拒绝她的补习？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去翻垃圾桶只为替她找东西？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会再次允许她侵略领地？ 她不想错过程深脸上的任何表情，直到他吐露出那两个字，姜悦唇角一勾环上了他的脖颈。 动作幅度有些大，她挂在脖子上的绳索滑出，星月相伴，闪烁明亮。 唇瓣如花蕊，柔软温暖，程深的瞳孔放大，呆愣片刻，他将少女拥入怀中，那是他的所有。 灯光昏暗，蜡烛的光萦绕着两人，墙上的影子难分难舍，唇瓣交织缠绕，如猛兽侵袭，难分上下。 良久，姜悦有些气喘吁吁，她的唇间不觉发出几声轻哼，引得程深死死扣住她的后脑勺，攻势也更加迅猛。 她的身躯微微轻颤，眼神娇柔。许是酒精的作用，感觉脸上有些燥热，她的心狂跳着，那里早就住进了一个人。 他的指尖带着热意，游走在她滚烫的后背。酥痒颤抖，瘫软在他的怀里。 程深将她抱到床上，厚重充满热气的身躯压着她。 她的眼神迷离看不清楚，但闻着熟悉的味道有种安逸的感觉。 “yue” 此时此刻姜悦的内心有一万颗小草，丢人丢大发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积食了？” 她表示不想说话，身上的热气撤了下去。 下一秒他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唇边，小口小口地喂着。 一杯水下肚姜悦感觉好些了，胃也没有那么难受。喉咙的灼烧感依旧存在，柔软的眼神包围着程深，“疼” 程深无奈轻笑，拉开第二格抽屉，“张嘴” 清凉的感觉灌满整个口腔，嘴里的苦味也消散些。 见她比刚刚好多了，程深的眼垂下来，里面暗涌流动。 他还有些不太好。 “我去冲个澡，你先睡。” 似乎是明白程深为何要冲澡，瞬间姜悦的脸滚烫，他们刚刚从地上亲到了床上。 被子闷头，姜悦整个人躲在里面，刚刚她好像打颤了，画面不堪回想啊。 冰凉的水划过他的胸脯，却扑不灭心中的燥火。 他闭上眼睛，满是姜悦柔媚的模样。 那就放纵吧，发泄吧，去爱吧。 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娇柔，模样越发清晰，久久不散。 他想他是疯魔了，从小时候遇见她的那一刻，便已经疯了。 等他回来时，床上的人呼吸匀称，红扑的脸颊依旧未撒。 他的唇贴上少女的额间，嘴角绽放成花。 晚安，我的妖精。 真想将你拆骨入腹，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程深将房间留给了她，拿出珊瑚被躺在沙发上，这里有她的味道。 他想，今夜恐怕无法入眠了。 我们不是破镜重圆，是从不曾放下的牵挂。 这次，谁都别想再阻拦他，不就是地狱吗，他早就下过了。 这一晚，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姜悦，不仅仅是因为羞涩，更多的是重逢的甜蜜。 时间不仅仅带来的是失去，还有无数打破后的重聚。 两天后，姜悦回到了宿舍。 谁也没有提起那晚的事，借着酒意放肆怕是只有那么一回。 姜悦临走前，将小包的东西塞到了他的床下，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第64章 实习机会吹了 她自然是第一个到学校的，开学接踵而来的工作让她不免有些头疼。 学生会的退届，得票最高的那个学弟她知道，人品正直，能力很强。如此，怕也不辜负学长的信任。 只是不知他是否已经工作了，姜悦心想，那样优秀的人在哪都会发光的。 付钰一袭白大褂，护目镜也遮不住他好看的眉眼。 白色粉末洒入，与烧杯中的液体产生化学反应，散发着幽蓝的光茫，冰蓝如花，艳丽万分。 橡胶手套一摘，他又恢复那副泰山自若的样子，“先拿去试试。” 过道内狭窄，擦肩而过的瞬间，林弘小心的躲避别人手中的烧杯，生怕被溅到身上。 他是来传递消息的，“黑子破译完成了。” 下一刻林弘面色紧迫，又说道：“磁扣里的内容只占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不知所踪。” 付钰嘴边的笑淡了下去，“继续找，东西是不会长腿跑的。必要时，将国外那个女人召回。” 今天冬天的雪格外的多，姜悦却不觉得冷。她整个人窝在椅子上，手打着面试简历。 齐琪从外面进来掀起一阵凉意，“你的小情人在下面等你呢。” 正打字的她手一顿，走到窗户前望去。 黑色风衣使他的身材更加修长，他站在雪地中，任由风雪倾盖发梢。 姜悦眼中的笑意不减，随手从衣柜里翻出相似的黑色大衣，又拿了件红色围巾。 楼上齐琪和李雅茹排排撑着脑袋，她们瞧见姜悦奔跑到那人的怀中，他温柔的俯身，任红色围巾缠绕。两人手牵手漫步在雪地里，随后越走越远。 这副画面宿舍里已经观看了许久，从一开始的惊奇到后来的习惯。 齐琪眼中满是羡慕，“咱们的候补队员梁思齐这是被三振出局了？” 李雅茹也收起自己的目光，笑道：“他什么时候入过局？不过我倒真没见过姜悦如此开心。” 身旁的人耸耸肩，“我也没见过。” 路过姜悦的桌旁，屏幕上她的简历正写了一半。 李雅茹过去将屏幕合上，一旁的设计学静静躺着，她有些了然于心，或许一开始的姜悦就心有所属。 实习的名单很快通知下来，姜悦心仪的那家公司并没有她的名字。 她感到很奇怪，之前她就与那家公司的hr联系过，对方对她也是较满意，怎么会没选上呢？ 桌子上摆着两份简历，姜悦翻看了另一份，里面附件的建筑构思与她的大同小异，不过在她的基础上写的更加完善。 姜悦面色有些难看，“这份是谁的？” 老于是知道姜悦的成绩，为此他还与那家hr通了电话，得到的回答在意料之外。 “不好意思，虽然我们很欣赏姜悦同学的才华，但是我们在此之前已经收到差不多的模板，也是华清大学的，贵校果然人才辈出。” 后面恭维的话老于懒得听，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不是放屁么，言外之意不过是我很欣赏你们的学生，但都是大同小异的模板，没想到你们这种高校也会出现雷同现象？ 姜悦失去了这次的实习机会，其实她当初选这家公司，不过是因为离学校比较近，还有一个私心的原因，离高丽苑也比较近。 看来现在都泡汤了，她在宿舍一言不发，齐琪看在眼里有些难受，宿舍三个人都有了实习公司，只有姜悦...... 她用自己想得到的词汇去安慰眼前的人，“没关系的，是那家公司有眼无珠。” 听到这话，姜悦抿嘴一笑，三年相处，看似大大咧咧的齐琪总是能照顾到大家的情绪。 只是，重新选择的话，剩余的地方都有些远。 她耸耸肩，电脑界面留在简历上，“我哪有那么脆弱，不过我可能要租房住了。” 消息回弹，上面是蓝厦公司的回复。 时光匆匆，大学的最后一年，大家都各奔东西。她和程深的生活也出现分叉。 她租的房子离蓝厦很近，两室一厅环境还不错，就是她来这儿已经一周，还未和室友打过照面。 办公室内，姜悦坐在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她的工作简单的没什么技术含量。 “姜悦，你去把这份文件复印十份。”女人叫amdy，仗着海归学历，喜欢压榨比她资历浅的员工。 她没有伸手去接，继续打着自己的文档，头也不转的说着：“这好像不是我的工作吧。” 这种事一旦有了开始，便无穷无尽。 amdy单挑眉，在蓝厦没人会拒绝她，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居然如此大胆。 她嘴角一勾，“只是请你帮个忙而已。” “那不好意思了，我还有自己的工作没做完。” 如此，便是彻底的回绝了，amdy的笑也消失了，拿着文件进了办公室。 对面工位的刘轩探头看了一眼，小声的跟姜悦说道：“你刚来就得罪她，她和老板关系不浅，小心她给你穿小鞋。” 不一会儿，秘书从办公室走出直奔姜悦，“老板找你。” 姜悦意识到正如刘轩所说，不会是一件好事。 插肩而过时，amdy嘴边挂着得意洋洋的微笑。 蓝厦成立不算太久，但在建筑行业能稳稳站得住脚跟取决于眼前的男人。 许南洲，年纪轻轻白手起家，蓝厦便是他一手创立的。 姜悦打量着眼前的人，皮肤略带黄，唯一出众的是那双眼，犹如鹰的锐利，里面藏有无数的星辰。 他的指尖轻点桌面，“华清大学的？” 她轻点头，这些在她之前提交的简历里都有。 像是想到什么，他轻抬下颚，“于怀忠那个老顽固还代课吗？” 认识老于？ “于老师确实还在代课。” 许南洲失笑，他的眉眼有淡淡的细纹，“你在学校也没这么毕恭毕敬叫过他，于老师吧。” 后面几个字他咬的特别重。 继而他翻看文件，充满着磁性的声音响起，“还没下工地？明天七点准时到现场。” 她垂下了眼眸，实习生是需要下工地的，但不会这么快。 回到租住的家，另一间房内好似开着灯，姜悦没在意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她进去之后，房间的门被打开，入目可见一双修长纤细的腿。 第65章 新同事和新室友 偌大的空地上尘土飞扬，百辆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来回穿梭卷起一方尘土，眯的人看不清东西。 姜悦赶来时已经七点半了，她抬腕看着表，不知道许南洲的方位，而且她也没有电话。 此时工头走来递给她一顶帽子，说话时脸上推着肉，那模样看的她有些反感，“是姜悦吧，我是星辰建设项目的负责人，许老板交代我先带你转一下。” 老齐带着姜悦走了一圈工地，周围的工人瞧着格格不入的白净姑娘，都有些好奇，直到看到她头顶那颜色的帽子都缄口不语。 转完之后，姜悦手扶下颚，眼前是水泥砌起的地基。 老齐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个小毛丫头，还摆起领导的腔调了。 他挤出一抹笑，“你看还有什么指示？” 姜悦手一伸，眼神带着认真，“图纸给我。” 老齐心想，这图纸是设计师的活，你又看不懂。 但好歹是上头派下的人，老齐毕恭毕敬的让人拿来了图纸。 她细细的瞧着，瞥到一处时蹙起眉头，手指着那个地方询问着，“这一处刚刚怎么没有看见？如果真是漏掉的话，地基不牢靠，那么所有都得推倒重来。” 老齐也凑过头去，看看图纸又看看建筑，“有呢，那处不就是。” 他的手笼统的指了指，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正在此时，刘轩夹着公文包从远处赶来，他冲着两人招招手，“小姜，你咋在这呢？” 她说:“齐工头领着我转转。” 刘轩了然于心的点点头，随后他瞧见姜悦手里的图纸，惊讶道：“你能看懂？” “嗯” 他立刻挂上一脸崇拜，“想不到你们这波实习生如此厉害，我当初刚来连图纸都不敢碰。” 还没等姜悦说话，手上的图纸便被抽了出去，对上老齐怒目圆睁的脸。 “原来你就是个实习的！” 刘轩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傻懵的说了一句，“你干嘛，她的确是我们蓝厦新的实习生啊。” 姜悦浅浅呼出了口，正要解释时，老齐指挥着周围的工人，“大家继续干活，别听这个女人在这瞎指挥。” 她耸耸肩看向刘轩，你是故意的？ 刘轩挠挠后脑勺说道:“秘书让我跟你说，老板太忙不来了，让我接你回去。” 早在超过九点时，姜悦就明白了，晾着她或许是第一步。 临走前，她看了眼已经盖起地基的建筑，漫不经心的问道：“星月建设项目的图纸是谁画的？” “是amdy绘制的。”刘轩来了劲，憋起一口闷气，“本来负责人是和我同时进公司的小苗，但不知道为什么项目就到了她这边。” 她留了个心眼，看来得跟许南洲说一声图纸的事。 走了一天，她的脚都磨的有些吃痛，连灯都没开直接瘫软在沙发上，视频电话按时响起。 带着宠溺的声音从手机传来，“累了一天？” 姜悦轻笑，“没有啊，今天还是在办公室坐着，实习没多少活的。” 突然间她有些口渴，想起茶几下还有她放的气泡水。 低头时手机里有些沉默，男人有些不太确定，“刚刚你的后面有个人。” 漆黑的房间确实不适合说这样的话，姜悦背后有些激灵，扭头望去卧室的门开着一丝缝隙。 那不是她的房间！ 程深是不会说谎的，他说看到那便是真的。 强制的话里带着丝担忧，“去开灯！” 她不知道，手机对面的程深拳头紧握，手心也发着虚汗。 姜悦按了几下开关，灯毫无反应。她不免吞咽几下口水，做好戒备的姿势。 视频那边一片黑暗，她叫了几声名字，没有回应。 不一会儿，是他有一腔没一腔的呼吸，“别怕。” 对方网络异常通话已中断。 姜悦借着手电筒缓缓靠近卧室门，突然间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她打了个哆嗦，接着走到门口。 开门的瞬间手臂直接挥上去，在看清来人时及时收了手。 她被拥入微凉的怀抱，程深揉着脑袋安慰道，“有我在，没事了。” 高丽苑离这儿有段距离，自从姜悦开始实习后，每当夜晚星河步入天际，程深都会骑着自行车来到附近。 同初中一般，他尾随姜悦回家，卧室灯灭的时候也就是他该回去的时候。 拉进距离时，他就以为心也会靠近。每每想到这点，那些暗恋的苦楚都会化作甜蜜。 程深的陪伴，藏在那些不能说出的尾随里，藏在每个寂静无人的深夜，藏在灯灭心不灭的时光里。 这些，姜悦都不知道。 “你们在干嘛？” 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程深紧紧按着怀中的头，不让她乱动，声音带着几分凌冽，“你是谁？” 那人长发垂后，整个人仿佛刚睡醒的样子，她抬起胳膊指了指，“她室友。” 听见这话，姜悦也转过身躯，对面的女人这副打扮，大半夜看到确实会有些震撼。 继而听到她说道：“家里跳闸了，用用你男朋友。” 两人对望一眼，对这个空降室友有些好奇。 电路很快就被修好了，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直接灌起来，咕嘟咕嘟的吞咽声在空气中格外明显。 下一刻，她瞧了眼站着的两人说着，“介绍一下，我叫和佳。” 不同于刚才的模样，在灯光的照射下，黑长的发全部垂在在沙发后面，睡裙上还绣着几片玫瑰，不仔细看不出来。 她轻捻嘴唇，舔舐周围的酒渍，长卷的睫毛忽眨闪烁，整个动作迷人极了。 狭长的眼瞧着，忽的开口，“你呢？叫什么？” 她轻出口，悄然捏了捏身旁人的指尖，“姜悦。” 眼前的人有着成熟女人的野性魅力，属于女人的危机感在这一刻产生。 和佳轻哦一声，走回房间内，关门前她留下一句话。 “我睡眠浅，你们动作小点，别把我吵醒。” 话中的意思让姜悦有些红脸，她瞥了眼身旁的男人，见他的目光还未曾收回。 手上一个用力，她轻哼，“看够了没？” 程深回神，手捏上她的鼻翼，“吃醋了？” “才没有。”话音刚落，带着薄荷的气息围绕着她。 温暖包绕着她，姜悦缓缓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安心。 她喜欢眼前这个人，他给了她无数的温柔，也渐渐抚平她的伤口。 程深没有过夜，带着恋恋不舍在额头留下他的印记。 第65章 送礼 姜悦独自躺在床上，喜悦溢于言表，抱着手机不停地傻笑着。 一座城市在不知不觉的变化着，不仅是事也是人。 高高的天台上，风掀起他的衣角。脚踩着围栏，另一条腿随意耷拉着。 “实习的任务在信函内，每个人都不同，有的是我特别选中的人。” 长官的话历历在目，梁思齐吐掉嘴里的草，想着接下来的去向。 信函内有一张照片及那人的资料，姓名那一栏写着姜明远三个字。 这天，有人攻入了警方的防火网络，视频中男人黑衣黑帽，口罩墨镜全副武装，他的手指轻摆，声音也用变声器处理过。 “各位警官好，我们boss说大家平日里都太闲了，特嘱我来为大家‘送礼’，这份大礼你们应该会喜欢。” 对方只发来了一半的消息内容，在关键处便戛然而止。 邮件内容大意是高层有暗哨，且与背后boss有秘密来往。 大家看完后皆为震惊，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畏罪自杀的姜明远。 那时的他正要接受提拔，却在与罪犯交易时，被撞破。 私底下，大家都曾谈论过，前途大好的姜明远糊涂一时。 有人出声道:“郝局。” 来人气壮威严，“都不上班在做什么？！” 防火墙还未恢复，屏幕上依旧停留在那个画面。 郝尚雄眯了眯眼，拳头不觉握紧。 第二天为了彻底清除内部，他放出话来，探查各个网络端口，务必找到发件人以及另一半的内容。 各方势力齐聚，意在同一个目的。 星月建设项目暂时停止了，谨慎如许南洲，他不会让自己的生意出现丝毫的偏差。 锐利的眸扫过姜悦，“你可知道我停工一天损失多少钱？”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继续下去只会损失的更多。” 空气中只余指尖敲击的声音，良久他缓缓出口，“真是跟于老头一样顽固。徐秘书，你走一趟工地。另外，把amdy给我叫过来。” 后来几天，姜悦再没见过amdy。 刘轩探出头来，笑道：“你听说没，amdy离职了。” 她其实早就猜到了，随后他继续说道：“听说是犯了什么错，果然老板铁血无情，连自己的相好都不放过。” 在姜悦看来，传言未必是真，许南洲的眼里大概只有工作。 “大家手里的活停一停。” 徐秘书板着一张脸，冲身后道：“你来介绍一下吧。”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她后面跟着一个娇小的人，高高马尾扎起，笑时两边还有着酒窝，“大家好，我是新来的童柔，请多多指教。” 人如其名，童柔身上有一股柔劲，引得这群‘和尚’一时入了迷。 大家十分热情，效果堪比姜悦刚来时。 “行了，现在是上班，客套话你们私下再说。”徐秘书见惯了大场面，“刘轩，你来带她熟悉环境。” 可能刘轩是干这的专业户，姜悦刚来时便是由他带的。 童柔的眼睛如水，目光所至姜悦时，她笑道:“姐姐，你长得好好看。” 夸赞的话她听过很多次，但从童柔嘴里说出，姜悦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谢谢，你也很好看。” 不得不说，甜妹就是受欢迎，她逢人便笑，热情且温柔。 楼上，许南洲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道小小的身躯，冷言着，“听说她不服？” 大概下属都随老板一般，徐秘书面无表情道：“闹了好大一阵脾气，关在房间内几天没出门了。” 视线渐渐收回，“让她闹。”许南洲瞳孔幽深如谭，“想借她爸给我施压，看来他们不太了解我的手段。” 徐秘书瞳孔一怔，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姜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 “小孩儿回来了。”伴随着这句话，和佳从卧室出来。 没想到和佳会和她打招呼，姜悦应承着。 哗啦啦的水淋下，热气喷洒在每个角落，给人一种温暖。 门外，和佳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瞧着茶几的表不错，拿起来看了几眼。 色泽质地都蛮普通，凑耳一听，里面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 还想再继续探究，浴室的门已被打开，她身着白色睡裙，头发被毛巾包裹，瞧见那人许是等的有些疲乏，她赶忙说道：“我洗好了，佳姐你去吧。” 说吧，和佳慵懒的伸着懒腰，洁净的指甲捂着嘴，“等的我都困了。” 她的目光移到表上又移到她的脸上，“重要的东西要收好了。” 姜悦笑了笑，拿过手表戴起来，“这表样式老旧，放在那儿都不会有人拿的。” 和佳心里想，那可不见得。 监狱的铁皮缓缓打开，女人迈着拐瘸的步伐，她望着蔚蓝的天，一阵风吹起她单薄的身躯，她却不觉得冷。 嘴边干涩挂着裂纹，浅道一声：“今天天气真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姜悦每天两点一线，趁着休息时间才能和程深见面。 这天，姜悦同往常一样办公，开了口的薯片便递过来，她朝着胳膊的主人看去。 童柔笑得甜软，声音也带着柔色，“吃薯片。” 办公室内是禁止吃零食的，童柔知道，但她一次也没遵守，不知她是真的有底气还是有实力能如此。 姜悦想起初次见面的怪异，没有接过，倒是她也没有在意。 ‘咔嚓咔嚓’，童柔边吃边看着姜悦的屏幕，她指了指中心的位置，“这里应该多条线。” 姜悦也仔细瞧着，不由惊叹道小姑娘还真有两把刷子。 周三开会，许南洲传递了一个重要消息，他们公司因‘星月建设项目’入围了第二十二届建筑设计大赛。 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连带着说话时都沾染几分笑意，当场便敲定了入围赛的人选，由许南洲亲自带队，姜悦，童柔以及刘轩一同去。 在听到姜悦名字时，她自己也有些诧异，毕竟她没参与星月项目的内部方案，充其量可能也就是凑数的。 这个项目是蓝厦握在手里的金砖，指望能一举拿到赞助，打响在建筑界的知名度。 第66章 荣誉之战 这个项目是蓝厦握在手里的金砖，指望能一举拿到赞助，打响在建筑界的知名度。 比赛当天，姜悦着了一席白衬衫裙，腰线挂着黑金链条，脸上稍微着了些颜色。 而设计的主角，童柔不同以往，今日着一身黑色方条小西装，显得整个人成熟不少，她叼着一根棒棒糖，在门口左顾右盼着。 “大哥，你别抖了行吗？”童柔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身边的刘轩抖动的很有频率，额也止不住冒出细汗。 刘轩僵硬的转过头，“我没抖啊。”额上的细汗出卖着他。 还说没抖，在一旁的童柔都往远撤了几步，远处一辆黑色越野渐渐停靠。 “来了。”手里的棒棒糖咔咔几下咬碎，几人迎了上去。 黑色西装加身，显得他的身材越发壮实，姜悦觉得许南洲更像一个暴发户，墨镜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姜悦身上。 “太素了。”许南洲指的是她的衣服，姜悦低头瞥了一眼，又瞧了瞧他们仨，统一的西装样式。 姜悦耸耸肩，“我还不想喧宾夺主。” 高大的身影踱步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今天群龙聚首，你们跟紧点，别走散了。” 比赛场地是由新茂承办，东西方建筑合并，白尼吊顶悬挂，数额不计的油画摆放，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办画展的呢。 现代文化与古朴艺术结合体，场地宏伟巨大，这里可是新茂的活招牌，承包了各项有头有脸的大小比赛。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第二十二届建筑设计大赛，下面由我来介绍一下评委老师，建筑一梯队，温如云，建筑二梯队，薛毕方，任素，姚旭...”主持人侃侃而谈，高高的马尾扎起，粉色西装映衬着她紧凸有致的身材。 演讲台上各家公司轮流做着陈诉，姜悦的眼睛里倒映着他们的身影，耳边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为什么选择建筑这个行业？”许南洲没有偏头，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墨镜下是姜悦没有看过的深沉与冷漠。 她想了一番，脑海中是那次去海边的画面，两人相依偎憧憬着未来，那时候他们共同设计着美好的未来。 周围鼓掌的声音将她的话淹没，“无论是残破的毛坯，精装的楼房还是华美的建筑，都需要建设，看着地基拔地而起，会有一种成就与归属。” 许南洲听完轻笑出声，“这套说辞对设计师而言也同样适用。” 姜悦尴尬一笑，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冠冕堂皇。 下一个上台的是智兴公司，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姜悦的注意，她侃侃而谈的模样引得了一致好评，但内容，姜悦越听越觉得熟悉，她嘴边挂起笑，细看下带着些冷漠。 原来是她。 依照周围人的反应看，台上的人势在必得。 “待会儿姜悦上去。”身边的人临时更改人选，姜悦和刘轩皆用错愕的眼神看着许南洲。 主持人悦耳的声音从台上传来，“下面有请蓝厦公司代表人选。” 刘轩尴尬在座位上，随即他低下头，掩下眸中的黯淡，同大家一样鼓掌。 高跟鞋与地面发出碰撞声，她有些犹豫，星月项目她只参与了后半部分，而那个真正全程有份的人却坐在人群中。 她站在台上，目光落在许南洲身上，他翘高腿，墨镜下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姜悦，朝她轻晃点头。 这不仅仅是公司之间的抗衡，更是姜悦与那个人的对决。 收到他的指示，姜悦掩下心中的不适，开始从容面对，“近几年崛起很多新型行业，伴随着科技飞速发达，人们的生活越发富裕。但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些孩子失去了依赖的家人。” “如天边孤鸟，漫无目的去追寻，夜幕降临时，他们无处落脚安生。” “星月项目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让留守孩子在大城市接受更高水平的教育，它不仅仅是一所学校的建立，更是其互相依存的地方。” 话音落下，掌声响起。 评委席的一人目光留在姜悦身上，温如云眼眸深邃，里面似有欣赏之意。 接下来是由童柔介绍建筑的设计，同姜悦一样，她也是半路杀进来的，她将自己的想法融入整个设计体系，获得了一致好评。 这种比赛都会有中场休息，为了避嫌，评委们会单独再开一间会客室，方便进行讨论。 露天的围栏搭建，绿色的透明地砖镶嵌着海星装饰。 许南洲吐出薄薄的细雾，“想说刘轩？” “他之前为了这个项目夜以继日的加班。如今临上台却换了人，他心里怕是会有芥蒂。” 她的想法换来的是一声嗤笑，果然是老板，连说的话都让人难以反驳。 “连最基本的地基问题都看不出来，如何去做一个优秀的建筑师？” 手中的烟被挤在石米中，他转动着食指的戒指，“浮躁不是一件好事。” 等待没有多长时间，评委都是专业人士，很快便有了此次奖项排名。 毫无疑问，在宣读第一名时，许南洲嘴角一勾摘下墨镜，远离了身后的掌声。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跟来了一只小尾巴。 大厅里，姜悦被人拦下，女人的眼睛看着奖杯，随后缓缓开口，“想不到蓝厦这种小公司也能拿到奖项，我看是运气好罢了。” 姜悦瞧着萧琳琳，不同于在学校时的透明，她多了几分自信。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姜悦越过她的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顺便提醒你，靠着抄袭获得的机会终有暴露的一天。” 她不再同萧琳琳纠缠，台上的那番说辞换汤不换药，姜悦再熟悉不过。 大厅里行人匆匆，萧琳琳盯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凭什么？ 凭什么好处都是姜悦你一个人霸占？ 她是抄袭了姜悦的简历又怎样？如今在新茂实习的不还是她，姜悦只能在蓝厦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压底。 出了学校谁还认识什么学生会长，社会上大家各凭本事。 许南洲已经先一步离开，童柔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姜悦率先开口，“是我抢风头了。” 刘轩摇摇头，不甚在意的笑道：“说什么呢，不管是谁去，都是咱们蓝厦的荣誉。” 转头的瞬间，他掩下眸中的失落。准备了那么久还是没上台，说不可惜是假的。 第67章 错过就什么都没了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从远处直直奔来。 巨大的冲击伴随着物体碎裂的声响，姜悦没看清撞她的人，一旁的刘轩有些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人群里一双眼泛着得意，她的目标本就不是奖杯。 刘轩蹲下帮她捡东西，表盘被摔得四分五裂。 他将碎片递到她掌心，“我见你一直很珍视这块手表，可惜了。” 姜悦紧紧握着碎片，将手里的奖杯递给刘轩，道一声失陪。 大厅外，一道身影张望着，见到熟悉的人走出，他赶忙迎接上去。 程深是特意赶过来的，一见面就发现姜悦的不对劲，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姜悦将掌心露出来，气压十分低沉。 这块表程深知道，姜悦初中就戴在手上，是她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意义非凡。 将她拥入怀中，手掌拂过她的头发，里面包含万般力量，替她抚平一切的悲伤，“没关系，可以修好的。 回到家她径直坐到沙发上，眼中透着疲惫。 身后跟着的程深从鞋架上拿出拖鞋，俯身将高跟鞋摘下，从兜里掏出创可贴，细心地粘在她的脚后。 换好鞋就见和佳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身长睡袍悠闲惬意，“哟，小孩儿你怎么哭丧着脸？比赛输了？” 还不等姜悦开口，和佳的视线落到桌子上，“怎么碎成这副模样？”随手拨弄着，手中突然捻起一块黑色小片，语气十分肯定，“这是芯片。” 她的话引起了姜悦的注意，为何表中会有这个东西？ 在电脑上试验一番，刚开始屏幕一片黑白，随后出现了几个字。 ‘请输入密码’ 看来要破译还得找江栩，专业的东西就要交给专业的人。 钱包和手表都是父亲留下的，磁扣和芯片也是。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能走快递，姜悦是要亲自跑一趟的，而程深忙着刷学分也走不开。 他的唇轻飘如羽毛划过，惹人一阵发痒，“等你回来。” 姜悦下了车第一个见的人是胡艺涵，小虎牙微微一露，直接扑了过来。 大概许久未见，一路上两人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 不一会儿，就接到了江栩的电话。首先呢，传达了他临时有事不能来的抱歉，随后那头顿了顿，“她在你旁边？” 瞧着少女的侧脸，她淡淡说了句嗯。 电话沉默几下，她不由觉得奇怪，这两人是吵架了？ 胡艺涵拉着姜悦在自家学校转悠，果然是艺术系，养眼的美女几乎走两步就能碰到。 午饭约在了学校附近的餐馆，刚进门服务员就领着她们来到座位上，江栩一袭黑白条纹衫，他的视线先一步落到身后的胡艺涵身上。 只是轻瞥一眼便将视线收回，“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姜悦看出来两人的不对劲倒也没有说破，“有事情找你帮忙。” 自从坐下之后，胡艺涵就没有再说话，连带多余的视线都没有看向江栩。 他攥筷子的手不觉有些收紧，借着聊天缓释自己的情绪。 江栩实习的是本地的一家大公司，薪资对他家庭来说也就是毛毛雨。而胡艺涵因着朋友的推荐去了舞蹈教室教学。 正聊得尽欢，门外进来一位身材火辣的女人，长卷发随意甩动，眼睛环视一圈，婀娜摇曳的走了过来。 只见她坐到了江栩旁边的位置，直接无视着对面的两人。 “栩哥，你回学校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女人撑着脑袋，红唇轻挑，眉目间竟是风情，“幸好有我替你说话，不然我爸会生气的。” 姜悦有些呆住了，有些好奇这人到底从哪来的？ 江栩顺势拦住女人的肩膀，举止亲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冯雪。” 女人有些惊愕，她没想过江栩会在这样的场合说两人是男女朋友。 纵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不会落了身边人的面子。 “大家好，以后还请多关照。” 对面的胡艺涵，从女人进来的一刻就盯着她，直到看见两人举止亲密，才瞥开眼。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手背的骨节早已暴露暗藏的心思。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语气平淡无波澜，“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拿起包就往门外走去。 江栩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遮掩下来。他叫住起身的姜悦，“别追了。” 随后他放开冯雪的肩膀，冰霜附上他的脸庞，“你该走了。” 冯雪立即就明白了他叫自己过来的原因，这人还真是过河拆桥，从小她就明白这样的男人不能揪的太紧，不然会被‘吓跑’的。 礼貌性与姜悦点头，踩着高跟鞋缓步离开。回头望去，男人不曾看她一眼。 一场戏做的虚假，但暗藏的情感却真。 姜悦看的很明白，“你这样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她说的是实话，这样拿着一个女人来气另一个女人的手法显然不太高明。 两人的关系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要么吃醋乱飞，顺理成章在一起。要么生气沉闷，南辕北辙去分开。 显然，胡艺涵属于后者。 江栩是事从心急，毫无办法了。他猛地灌下一口酒，“不是说要以退为进吗？” 她摇摇头，以退为进可不是如此。 去车站的路上依旧是胡艺涵送的，姜悦能明显看出她微红的眼眶。 她一把抱住胡艺涵，手掌轻拍，“如果是真喜欢，不要因为其他原因错过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跟随自己的心去选，不管什么都能克服。” 只要还会心动，那就不晚。 黄昏下，两个女孩依依惜别。 胡艺涵转身的时刻，不远处那个人降下车窗，两人对视之际，她的心揪起一股绳死死拧着。 两人之间人来人往，她无法原谅李嘉瑶对她做过的事，也无法原谅江栩有女朋友的事实。 他不可会去放弃家庭自断身价，她不可能任穷乡僻野攀岩顺藤。 胡艺涵心间的绳越拧越疼，直到那人下车步步朝她走来。 她不由想起晴朗的天空伴随夏日的歌舞，他坐在身边，那种傲人的模样。 她的心，从那刻开始便为他跃动。 还有两步的距离，江栩停住了。他不敢再唐突，生怕眼前的人溜走。 “对不起，我骗了你。冯雪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实习公司老板的女儿。找她来是为了让你吃醋，没想到...”说到这，他垂下眼睫，黄昏的光洒在他身上，多了几分落寞，“胡艺涵，一直以来是我太霸道太混蛋了，总是弄哭你。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找到一个对你温柔的人，你值得世间美好。” “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但凡我知道未来那个人对你不好，我一定会黑了他所有的资料，让他一无所有。”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她的头，想了想又作罢，转身朝前走去。 心中的绳崩开了，仿佛这一走就真的不会再相见。 第69章 拿到关键证据 他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屏幕亮起，是他的阿姜。 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也好，省的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程深朝阿姜招招手，一人一猫窝在沙发上，突然传来几声咳嗽。 飞机划过天空，留下一道白线。 青砖绿瓦，高山流水，此处倒是安家乐业的好去处。 跟着地址来到一桩屋前，扣响门环，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小孩子的童声，“你找谁？” 姜悦直言，“我是来旅游的，迷了路想找口水喝。” 她扯了谎，老板既然选择亲手砸了监控回到这一方天地，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里面隐约传来孩童与大人的说话声，良久，门缓缓打开。 妇人兜着围裙，眼神淳朴，瞧见是个小姑娘，身上的戒备心淡了些，“你是来做啥子的？” 幼童躲在她身后，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姜悦解释道自己是迷了路想讨口水。 瞧着她眼睛真诚，妇人便放了行，“你来俄们清水县是做啥？” 入门便是偌大的屋房，瓦砾铺砌，姜悦坐在木凳子上，勉强能听懂妇人说的方言，“来旅游的，家里就你和孩子吗？” 妇人失了兴致，清水县说不上小，每年来这儿的外地人她见过许多，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前些年她总爱跟别人提起，她家男人在大城市打工，每年赚了钱都往回寄。 自从那晚男人惊慌回到家，就再也不许她提外出打工的事。 正当她要开口时，门外传来啪啪的敲门声。 妇人唰的脸色惨白，直接站了起来，手揪着围裙好生不安。 “开门开门！李家婆姨赶紧开门！” “再不开门我们就踹了，别怪乡里乡坊的！” 门外叫嚣不断，妇人赶忙将孩子塞到桌底下，又从里屋拿出扫把挡在胸前。 “他们是谁啊？” 妇人一拍脑门，刚才太过紧张完全忘了还有外人在，“你作甚还在这？赶紧去里屋待着，不要再出来些。” 她推搡着姜悦，还没带到里屋，门便被踹开，几个村民直挺挺的创了进来。 “躲啥躲，你家老汉不在，看你咋躲？”说话的男人拿着木棍，一脸凶气。 后面跟着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助长气焰之甚。 见状没了办法，妇人挤出些笑，作讨好般模样，“二牛，这是做啥子嘛？我这儿还有客人，改天咋们再坐下好好说。” 被称为二牛的人瞧了眼姜悦，“这怕不是你老汉打工找的小老婆哇。” 伴随着这句话，后面的人们发出哄笑，眼中带着不轨。 妇人羞红了脸，作势挡在了姜悦跟前。 瘦弱的身躯无法遮住她，见状将手里的扫把塞到她手中，“对不起了娃，你赶紧走哇，别被我们连累了。” 姜悦心里划过一丝暖意，眼前的人将自保的东西就这样给了她。 二牛继续开口，“行嘞行嘞，甭管是你李家婆姨还是找的小老婆，你家老汉借我们的盖房钱啥时候还？” “就是，啥时候还？” “不能再拖了，给你们面子嘞！” 姜悦在一旁听明白了，原来是这家欠了债，按理来说这是理亏的，但她看不惯这么多人恃强凌弱。 “一群大老爷们趁男人不在欺负人媳妇算怎么回事？ 话一出，二牛他们更加急了，直接开口骂起了脏话。 姜悦没听懂，妇人却听懂了，“小女娃，你赶紧走吧，这和你没关系。” 二牛比了个手势，“给俄拿，有甚拿甚，当抵债嘞！” 一群人作势就要冲上前来，姜悦竟没想到他们如此蛮横，扫把一挥，拦下了其中一个。 其他人瞧着都来帮忙，手持棍棒冲着姜悦挥舞过来。 妇人着了急，不停的搓着手，这小女娃咋不听劝呢！ 谁知下一秒她惊呆了眼，扫把在姜悦手里旋转，如同棍棒一般，落在了几人的身上，他们吃了亏，不敢贸然上前。 二牛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娃打起架来如此厉害，捂着腰退后几步，“撤撤撤！李家婆姨让你老汉等着！” 一群人落荒而逃，姜悦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上面应该是有刺，她的手指传来一阵的刺痛。 妇人变得热络起来，听到姜悦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便主动让她住下来。 这也顺了姜悦的心思，她欣然同意了。 天接近黄昏，姜悦终于见到了这家的男主人，端着米汤的碗不觉收紧。 李国庆见了姜悦，先是眉心皱起，接着把自家媳妇拉到一旁询问着。 长话短说，妇人直接将下午的遭遇告知，男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二牛一行人身上，听说是姜悦解了围，脸上的戒备更加少了。 “等那伙人再来，我就把东西卖了。” 这是他低语说的话，姜悦听到了，从他的语气得知，那伙人应该不是二牛他们，什么样的东西能抵上盖房的债，难道是？ 她脸色有些晦暗，李家如此避讳外人，结合之前妇人的态度，想来十有八九没跑。 之前梁思齐还说视频已经被删了，看来那不过是为了逃避祸事的说辞。 妇人有些不赞同，她面色为难，“这东西卖给他们岂不是没了良心，当家的，咱不能这样做。” 李国庆脸有些黑，之前不过是为了避祸，如今却要引祸上身，良心和钱财，原来他不能平衡。 第二天，二牛他们依旧会趁李国庆不在家中来闹事，从门缝里瞧着姜悦在，也只是在门口吓唬几声。 “小姜阿姨，你看看我的变形金刚是不是坏了？”李宝儿从院子里跑进来，手里拿着他的宝贝。 姜悦随手摆弄几下，汽车就变成了大黄蜂，李宝儿眼里冒出星星，“你太厉害了吧。” 妇人正在做饭，听见外面的动静，她偏过头说着，“宝儿，别折腾阿姨了，去一边玩。” 孩童撇撇嘴，拉过姜悦的手就往西屋去，“阿姨，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当是小孩子心性，姜悦笑了应承着。 智能手机没有设立密码，李宝儿随意翻弄着相册，里面大部分都是他的自拍。 “你要让我看的就是你自己的照片呀。”姜悦调侃着，可当李宝儿翻到一张图片时，她直接拿过了手机，眼里情绪翻涌着。 李宝儿被吓了一跳，但他知道姜悦不会伤害自己，“阿姨，你怎么了？” 相册里正是监控视频，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宝儿，能不能帮阿姨倒一杯加冰糖的水。” 看着李宝儿蹦跳的背影，姜悦直接打开了手机快传，在这里，信号不好加上卡顿，她有些着急。 掐着点李国庆应该会马上回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70章 坠落 门外，李国庆扛着锄头慢慢走着，推开门的瞬间瞧见西屋没关门，想起手机还放在那里，他慌了神，扔下锄头就往那处去。 进门只看见了姜悦，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的手藏在后面，传输只差一点！ “是李宝儿带我过来的。” 李国庆一步一步朝着她走着，她的后脖颈有些发凉，这里偏离人烟，况且这是他想保守的秘密。 人在极端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在离她还有两步距离时，李宝儿从远处小跑过来，“爹，你回来了。” 就在此时，手机响起，她松了口气。 李国庆质问道：“宝儿，你带她过西屋来干什么？” 摇晃着脑袋，李宝儿支支吾吾着，“我跟小姜阿姨玩抓大鬼呢。” 抓大鬼，是当地的游戏，去没人的空屋子探险寻宝藏。 大概是因为姜悦在背后做的禁声手势，又或者是因为害怕被责备，李宝儿没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半信半疑中男人说道：“姜姑娘在这儿也待了两天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还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明天。” 快到傍晚时，李家迎来了一批客人，姜悦透过门缝瞧着，来的人有三四个，看面相不像是清水县的村民。 他们直接拿出两摞钱来扔到桌子上，李国庆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是白天姜悦见过的那部。 黑皮手套划过，男人看着视频露出了满意的笑。 这场交易李国庆昧了自己的良心，但为了一家老小，这是他最好的处理办法。 隔天，他就将欠的钱还给了二牛。 “小姜阿姨，你要离开了吗？我舍不得你。”李宝儿留着两坨鼻涕，怀里抱着他最喜欢的变形金刚。 姜悦笑着摸摸他的头，“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孩童眼里闪着希望的光，随后又暗淡下来，“真的吗？可是爹说我们很快就要搬走了。” 看来在大城市混过的老板人也不傻，拿着钱搬走才是正确的办法。 从清水县到能打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姜悦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大家这里的图像，应该是椭圆而不是完整的圆.....” 手机传来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 程深直接站了起来，搞得大家都很莫名奇妙。 他一路狂奔着，刚出校门便拦截了一辆出租直奔机场，他的心头很慌，连带着身子都开始发僵。 此时，天济医院内十分安静，床上的人头裹着厚厚的纱布，面色发白，没有一丝生气，她的腿石膏缠绕，被高高吊起。 梁思齐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萎靡着，手肘撑在床沿上，牙齿咬扯着指甲。 他内心自责不已，当姜悦问要地址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陪她去。 等他赶过去，只看到在山坡上遗失的身份证，如刚开始见面那般。 一路追着往下，就看到土堆旁的姜悦，身上都是树枝刮的伤口，后脑勺溢着大片血迹。 梁思齐整个人慌了神，心揪成一团，胳膊无力的抱着姜悦，路边的车一辆接着一辆，他们如同两个逃荒的人，没人敢为他们停驻。 他掏出所有的现金才换来一辆拉货的三轮，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只求车能开的再快点。 如今姜悦满身是伤，安静的躺着，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的笑模样。 梁思齐握住了她的手，冰凉柔软，“你不是最喜欢程深了，我把他叫过来了，等你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了。” 他的喉中不觉有些干哑，“别再睡了好不好？”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他，空气里只剩下梁思齐的独白。 “第一次见面是我的预谋，我派小弟抢了你的包，又装作英雄救美。” “没想到你居然会防身术，弄得我措手不及。” “打听你的消息，不惜当个借读生，那些好学生，总是瞧不上我们。” “但你不一样。” “借着小小的承诺亲近你，大概就如同那只飘远的布朗熊，不管我怎么做，都不能将你攥在手里。” “报志愿时，我填了离你最近的地方，女孩子都崇尚英雄，这样你是不是能多看我一眼？” “大学的陪伴还是抵不过他的突然出现。” “在海边，我和那个女人达成了共识，我没做到也不想做了。” ....... 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喋喋不休，液体滴到了瓶口，梁思齐起身准备去叫护士。 “你太吵了。” 若有似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整个人扑了过来，脸上的喜悦溢出，“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姜悦虚弱的很，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你问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一个？” 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正被击打着，看见她面色难看，梁思齐赶忙去叫医生。 “来，眼睛跟着我的笔看。”医生左右晃动着手中的笔，细细观察着姜悦的反应。 不一会儿，他说道：“没大碍，脑袋后方还有少量淤血，还需要观察后续的情况。” 梁思齐紧绷的弦这才松开，询问医生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她靠在床头，几乎没什么力气，“我没事，别这么紧张。” “你还记得是怎么摔下去的吗？” 这个问题让姜悦思绪回到了那天，她记得离开李家后，总觉得路上有人跟着，回头却毫无痕迹。 随之而来的是头上的疼痛，迷糊之间她看到一个壮硕的身影拿起了掉落的手机，过后她就昏迷了。 听完这些梁思齐沉下眸，心里默默发誓一定会找到背后之人。 姜悦打开手机，最近的传输时间是她掉下去之前，看来已经有人拿到了视频。 房间门再次被打开时已经下午了，姜悦睡得很不踏实，幽幽转醒就看到程深坐在床旁闭着眼睛，双眉紧紧皱着。 她轻坐起，沾染血痕的手轻抚过他的眉梢，顷刻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里面红血丝清晰可见。 “你嘴角的伤怎么回事？“ 像是被人打的。 他没回答，手臂一环将姜悦紧紧拥入怀中。 没人知道他听到消息时的担忧，没人知道他一路赶来的疲乏，他的心早已随着姜悦沉浮，空有躯壳任由飘零。 梁思齐说的对，他保护不了她。 可是，黑暗中唯一照耀的光，他怎么舍得松开？ 舌头微卷舔湿着干裂的嘴唇，无数话语在喉，“还好，你醒了。” 感受到脑后的轻抚，姜悦回以轻拍脊背，两个人相互依偎，他们是彼此坚实的后盾。 第71章 姜悦爆发 他们没有在这里逗留多久，毕竟bj的医疗条件要更加优秀。 只要定期复诊，确保淤血散去，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整座城市车水马龙流转，在地下城内电子讯息频发，林弘穿过重机室，在一面玻璃外停下。 巨大玻璃罩内流动着冰蓝的液体，付钰带着护目镜，面色阴沉，转头直接给了右边男人一巴掌，吓得周围几人脸色骤变。 林弘站在外面能看到却听不到，随后见白大褂下一只脚猛蹬，离他最近的那人膝盖弯曲跪在了地上。 这副场面他每次来都会看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付钰那样自年少便超乎常人。 想到这儿他的眼底流露出心疼，大概也是因为他的天赋，老爷才会将他们母子接回付家。 过了一会儿，玻璃门打开，几人灰头土脸走出来，低声抱怨着。 “这是从哪空降的人，数据抓的这么紧，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能错。” “可不是吗？而且这么年轻，刚开始只当是个毛头小子，没想到啊...” “不过那液体确实不能存在误差，年轻人心气急，老马你别放在心上。” 老马正是刚开始被打的那人，他拱拱鼻子，眼底充满了晦涩，“有什么好狂妄的，早晚有一天...” 话还没说完，衣袖被人扯了扯，那人朝他使了眼色，示意林弘还在跟前。 他们这才注意到掩藏在阴影下的人，顿时缄口不言，各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走进偌大的房间，四周的冷气顿时围了上来，侵入林弘每个毛孔。 少年烦躁的扯起护目镜扔到一旁，带动着耳廓的发有些微翘，他抬眸瞥了一眼，“别又是给我带来不好的消息。” 林弘惭愧的低下头，这个确实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付钰也明白，由着他说下去，“手底的人蹲守在李家好几天，李国庆软硬不吃，我们只好安排村里的人频繁闹事，最后他吃不消将视频卖给了我们。” “期间姜小姐突然闯入我们的视线，最后我派人收尾时，先前的人和视频都不知所踪，而姜小姐...”说到这，他顿了顿，瞧见付钰的脸色没变，继而说着，“在回去的路上被袭击跌落，伤的不轻。我查看到她手机的数据被删了一半，只好假装路人给梁思齐打了电话。” 说完，他气息紧闭，后齿有些颤动，姜小姐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生怕眼前的人会触怒。 不一会儿，幽幽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好坏，“人和视频都丢了，林弘，你养的都是些什么废人？！” 眼前的人自他幼时便跟着，办事还是靠谱的，他也没有过多为难，“罢了，左右那个视频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他想要就拿走好了。关键的是磁扣的另一半内容，那个女人有没有消息？” 林弘微微摇头，说来也奇怪，这么久竟然毫无音讯。 “让她抓紧。” “是。” 日新月异，远在地上的城市拼命运作着。蓝厦启动了新的方案，姜悦没办法休息太长的时间。 这几天在高丽苑，程深顿顿肉汤变着法给她补身体，她都明显感觉到腰围胖了一圈。 回到公司，大家都热情的同她打招呼，尤其是童柔，一见面就扑了过来，招呼她看新出炉的设计图。 刘轩冲她尴尬笑了笑，大抵还因为参赛的事，她觉得两人不同之前的热络。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刘轩没说，那天他看到了朝姜悦冲撞过来的人，许是出于不甘，他竟冷眼看待这一切。 开完会时间已经不早了，许南洲瞧见路边的两人，按下了喇叭，有意送她们一程。 姜悦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小区，示意自己就住在那儿，离得很近。 倒是童柔朝两人看了看，冲着车里的人挥挥手，“老板，咱俩一路，你稍上我吧，正好我省的走路的。” 许南洲在她说完就升上了车窗，童柔眼疾手快的钻了进去，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两人扬长而去，伴着夜色星光点点，姜悦打开房们，没过多久，和佳从卧室里伸着懒腰走出，她环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小孩儿，消失这么久去和你的男朋友度假期了吗？” 姜悦从冰箱里拿出气泡水喝了起来，酣畅后才说道：“没有，办了些私事。” 关上的那刻又捎出一瓶果酒递给和佳。 红唇微抿，“还是你懂我。” 姜悦知道，她是只喝酒的。 直到现在，她也没搞清楚和佳是做什么工作的，倒是每次见她都是慵懒随性的样子。 昼长夜短，天渐渐暖了起来，姜悦居家着一身睡裙，在电脑上疯狂输入。许南洲真是个黑心老板，大周末还要让她赶方案。 下一刻她觉得，比起赶方案更糟心的事情便是接连不断的敲门声。 ‘啪’的一声合上电脑屏幕，带着火气来到门口。 门外的人举起的手又落下，眼神上下打量姜悦一番，最后落在她细长的腿节上。 姜悦有瞬间的呆愣，带着些瞧着许的不确定开口道：“阿姨？” 知道她已经认出来自己，杨采菲也不加掩饰，“原来真的是你。” 她不明白什么意思，回神时她已经走到了屋内。手掌抚摸着沙发，手感同家里的一样，熟悉感涌上心头。 “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我还料想以他的自尊，出了那些事，定会离开你。” 姜悦沉默不语，她对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好感，对她的话也是，正思索着该如何‘请’人出去，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跌眼镜。 沙发的女人嘴角抿着，两手一摆，“既然你俩住一起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程深不在，那就你给我点钱，最近我手头有些紧。” 姜悦不由冷笑两声，“您哪来的自信？” “什...你说什么？”杨采菲声音提高了几度，脸上挂上难堪，牙齿都有些打颤，“程深这么些年吃我的住我的，他爸一死肯定拿了不少遗产，赡养我是应该的。” “我呸。”姜悦没忍住站起身来，眸中冷漠不已，“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当妈的人，你给过他亲情，给过关心吗？” 之前张杨澍说过，高中毕业他家中就欠了债，靠打工还钱，那种苦日子不知道他是如何撑过来的，每次想到这儿，她的心都会隐隐刺痛。 眼前的女人竟还好意思来要钱，“你自私自利，不配当一个母亲。” 杨采菲气的不轻，挥起的手就要落在姜悦脸颊上，手腕间传来疼痛。 俗话说狗急了会跳墙，杨采菲最恨的就是别人戳她的痛处，她眼中愤恨一闪而过，高跟鞋顺势踢了上去。 第72章 他的过去 没想到她的脚力如此大，躲闪之际女人像发了疯一般，拐瘸着腿朝她扑过来。 姜悦被蛮力扑倒在地，脖颈处一双手紧紧遏制着她的喉咙，连带着呼吸有些急促。 胳膊同身上的人抵抗，谁能想到这个女人力气会这么大，腰被她紧紧夹着，使不出劲。 上方尖细的声音叫嚣着：“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跟你那个妈一样高高在上！” 杨采菲癫狂着，嘴边的笑无限扩大，“去死吧！反正我也坐过牢了，不在乎。” 脑后方传来阵阵剧痛，姜悦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她放弃上身的力量，膝盖奋力抵上了她的尾椎。 身上的人呲着牙，后背的疼痛传来，趁着机会，姜悦翻身而上，时局发生了变化。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青紫的脸也有些转红。 半晌，一记拳头落下，杨采菲紧闭着眼，耳边轻微风动，她朝着左撇，拳头直直砸落在地。 她好笑的看着姜悦，“我可是你婆婆。” 刚刚那记拳头姜悦确实打偏了，这张脸有她熟悉的影子，她怕真打下去程深会怨她。 人们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一想到她对程深做的，姜悦摇摇头，直言道：“狗屁婆婆！” 手掌用力掐上了她另一条腿，她不会弄瘸杨采菲，但如果她还是这么不知悔改，姜悦不介意将她这条蹆也废了。 似乎觉察到姜悦的意图，杨采菲尖叫起来，眼中闪过恐惧，那并不是对姜悦的，而是来自记忆中最不愿面对的。 之前姜悦听梁思齐讲过，在监狱里，狱警看不到的地方有监控，而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有肮脏。 看着身下的人痛苦的模样，姜悦觉得没意思，“你答应我，别再来招惹他，不然，我会让你再回忆回忆那段日子。” 杨采菲猛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答应了再说。 没了束缚，她朝着门口走去，不经意朝右撇了眼，眼睛眯了起来。 拿起玄关的花瓶朝后扔了过去，姜悦身躯微微一侧，瓷片碎了一地，一株蓝色的桔梗躺在水面。 愣神之际，杨采菲已经手握碎片，利器在手，姜悦被抵到了沙发后背。 来自地狱的魔音萦绕耳畔，“死丫头，跟我斗，你还是嫩了些。你以为我瘸了腿就是废物吗？不，你错了，我可是睚眦必报。” “她废我一条腿，我咬她一只耳。” 姜悦白皙的脖子露出丝丝血痕，她看着眼前疯魔的女人，不由嘲讽刚才自己的天真。 人的本性怎么会轻易更改。 钥匙插门的声音响起，杨采菲不由得有些紧张，连带着碎片都近了几分。 “砰”袋子掉落在地，程深惊呵道：“杨采菲，你干什么！” 烈焰红唇，美艳蛇蝎。 杨采菲笑道：“我的好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脖颈的红痕，程深拳头紧握，细看下有些发抖，他的眼眶染上猩红，“你别伤害她！” 果然，程深的弱点一直没变。 “别怕，我只是来问你要些赡养费，你妈我可不想再进去。” 程深妥协了，只见他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放在一旁。 见杨采菲放了手，他赶紧跑过去抱着姜悦，仔细检查着，还好只是轻微的划伤。 达到了目的，杨采菲也不做逗留。 可她没想到的是，程深真的会报警，毕竟，她触碰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底线。 姜悦揉揉太阳穴，之前的不适感还存在，她轻语道：“你不该给她的。” 有一就会有二，黏上了就甩不脱。 程深摇摇头，背对着她拿出药箱，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我不会再让她有伤害你的机会。” 腰上环起一双手，姜悦将脸贴在他的左侧，那里能听到他的心跳。 柔柔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程深转过身来将她揽入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不觉的揉着她的头发，“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他不知道，姜悦的对不起太多了。 是她撇下了他，高考结束那天，雨幕中，他卫帽盖头，声音比六月的雨还要冷，“我不会和你上同一所大学的。我有更好更宽的前途，为什么要委曲求全跟随你？” “我可是晋阳的第一，哪个好的大学不会为我抛下橄榄枝，而你能考上一本吗？是我骗了你。” 姜悦望着他的背影，任由雨水倾淋，浑身都在发冷。 那些话至今都记得很清楚，他强调着自己的优秀，将姜悦所有的努力踩在脚底。 可到现在她才明白，最后那句我骗了你，不是过去的许诺，而是那个时刻。 不是程深离开了她，而是她丢下了他。 丢下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丢他一个人在原地，让他独自去承受家庭的痛苦。 是她该说对不起，让他这么多年辛苦的活着。 头顶温柔的声音盘旋，“怎么不说话了？” 姜悦悄悄抹去眼中的湿意，轻哼一声，声音带着沉闷，“原来你有那么多事情瞒着我。” 抚摸的手指一顿，他轻笑，“那，我都告诉你，别生气了。” 手中的脑袋摇了摇，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愿他揭起伤疤。 最后程深还是说了，眼前人是心上人，应当坦诚相待。 自程深记事起，他就在父母的争吵中度过。 两人是相亲认识的，程元明爱她的美貌，杨采菲爱他的金钱。 各取所求，一拍即合。 问题却在两人的生活中渐渐浮现出来。 杨采菲受不了程元明早出晚归，每次都以此为源头争吵，那个时候程深刚满五岁，为了不让幼年的他听到，杨采菲将他关在了阁楼。 那里空间狭小，常年堆砌杂物，早已经是灰尘遍地，他寻着破旧的木床躺下，耳朵贴近之处是他们的吵架声。 后来阁楼成了他经常要待着的地方，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好几天。渐渐耳朵内没有他们的声音，不是不吵了，而是将他忘了。 好在这里面有零食糖果，他能勉强维持着。杨采菲会在一楼大声喊程深的名字，刚开始他会喜悦的回应着。 可不管他怎么回应，他的妈妈始终都没有上来过。直到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才明白，她根本不是想找到他。 而是寻求背叛程元明，以达到报复为快感。程深，便是她开始选择报复的工具。 第73章 视频背后 可他令杨采菲失望了，他一次都没告诉过程元明，因为程深始终相信，爸爸是爱他的，也会爱他的妈妈。 后来见目的达不到，杨采菲也不叫程深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房间已经被换成阁楼。 小学开始，程深性子就野了，他捉弄老师，和同学打架，成绩排在倒数。而一起罚站的同学被爸妈揪着耳朵回家，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在空旷的校园内。 他们开始吵的一天比一天厉害，甚至摔东西。 同桌形容他生病时妈妈就会给他做鸡蛋羹，程深摆摆手与他炫耀着，鸡蛋羹有什么了不起，我生病了我妈妈会给我做好多菜，还有鸡腿吃。 想到这儿，他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些，或许是期待，更多的是赌。 他落在了温暖的怀抱，可在昏迷时却听到了女人的嫌弃。那年他九岁，独自被丢在了医院，他没有等来鸡蛋羹，也没有等来那两个人。 病好后被同桌嘲笑一番，生病的人是不能吃荤腥的，为此他把同桌揍了。 十岁那年，争吵的声音消失了。程元明几乎不再回来，每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直到初二，父亲提起了诉讼离婚，他们之间也彻底宣告破裂。他拿着汽车模型，这年他的生日愿望还没有许。 杨采菲执意要了抚养权，在她看来，一方面能得到钱，另一方面还指着程元明能回心转意。没想到的是，隔了半年，他便再婚了。 抚养费都在杨采菲手里攥着，高中时他已经吃不饱了，决意去找份兼职，没想到最后钱还是被拿走了。 后来，任非凡和程安让他彻底面对现实。他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牺牲品。 高三最后几天，程元明带着宋思回到这幢房子，商量着抚养费的断缴，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两人均陷入昏迷。 不是交通事故，是人为。 高考当天，程元明最后的生命线停止了，而杨采菲也进了监狱。 是啊，她下了地狱，程深又何尝不是？ 程元明的公司早已亏空，他将最后的财产留给了程安，而债务留给了他的儿子。 弃军保帅，毕业那年他的日子异常难挨。卖了房子和郊区的别墅以抵债，那个名义上的妹妹被接到了乡下，而宋念隔段时间就会来找他索要赔偿。 高中毕业的他找工作四处碰壁，靠着仅有的设计基础谋生，在故地重游，在bj飘荡。 是张杨澍不放弃他，辗转多地拉关系谋人脉让他在bj辅导班复读。 后来，他靠着设计小赚了一笔，在学校附近盘下了间店面，只为离她再近些。 程深如同在讲别人的故事，风轻云淡，那些事在他记忆里仿佛已经是上辈子了。 夜已深，窗外漆黑一片。他抱起怀里的姜悦回到房间，借着月光，吻上了少女的脸颊，湿意遍布，那是她为他心疼的痕迹。 他指腹摩擦着姜悦眼角点点泪光，平淡无力的说道：“你的心疼才让我更加心疼。” 再后来他不再吃糖，黑暗中的曙光已来到他的身边，无需害怕，因为他有了姜悦。 予己温暖，燃以再生。 经过这一晚，两人之间更加贴合。姜悦手指在屏幕上摩擦着，视频从清水县回来后她就没有打开过，不是别的，只是她不敢。 不敢去面对残忍的真相。 如果不揭露，那将永埋于尘土。想起一生秉公执法的姜明远，想起温筠带着她躲藏的日子，手指轻点屏幕。 黑云密布，街边破旧的灯闪着光，忽明忽暗。 一张脸显露出来，他面色凝重，嘴巴一张一合，听不到说什么，唯有那脊背直挺不屈。 雷声密布，雨落稀疏。骤然间，对面那人举起了抢，毫无犹豫的击中了姜明远的腹部。 凶手退出了监控画面，一个人走了进来，他居高临下的说着话，雷声落下，半边天转白，而那人的轮廓浮现出来。 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一切结束后，漆黑狭小的窄巷里独留姜明远一人，他躺在阴湿的地板上，眸中的光渐渐消散。 视频仅有短短三分钟，姜悦的脊背已经发麻，这短短几分钟却如同处在漫长的三小时。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现在能为爸爸正名的，只有一个人。 工地上机器嗡嗡作响，姜悦在一处站着测量数值，一旁童柔仔细比对着设计图，时而蹙眉，时而舒展。 她朝姜悦招招手，“你来看下这边，建的是不是跟图有偏差？” 听到她这么说，姜悦应声走过去，如果按着设计图来说，那边应该建一个三角形的围挡，显然并没有。 两人四目相对，姜悦轻点点头，童柔立马合上图纸，面做凶狠状，她对着正在监督施工的头子招揽手。 那人一过来，她就率先开口，“我说，你们的工人是看不懂图纸吗？那里固架不稳，为什么不按照设计图建立三角形围挡？” 工头挠挠头，不明白这祖奶奶发什么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是这样的，前几天公司上面派下来人说这里围挡可以不做固定。我们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这让童柔犯了难，别人或许不太了解，但身为设计这张图的她还是知道的，少了这块围挡短时间内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如果长年累积，很可能会在某一天发生坍塌。 姜悦也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工头指意是蓝厦亲自所为，背后不由让人生疑，然而许南洲不是一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 “你怎么看？”童柔将图纸随意放到一旁，底下的人都不按照上面建，那还有什么必要去监工。 手放在下颚，沉思说道：“有人故意搞鬼。”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童柔问道：“悦姐，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姜悦对于这个称呼有瞬间的呆愣，随后她笑着回答，“别叫我悦姐，都要叫老了。” 她不是嫌被叫老，而是觉得太像齐枭了，那个永远看上去都活泼的人。 附耳到童柔耳畔说着，她的表情了然于心。 迷雾酒吧新搞了一场干冰活动，整个酒吧白雾弥漫，云烟成海。 几个人围坐在卡台，声音被嘈杂的音乐声掩盖。 “老板说的货在哪？” “就快到了，今日给兄弟们开开眼。” “好久没见新鲜货了，希望是个惊喜。” ...... 剩下的是酒杯碰撞之音，几个人都在为未知的新鲜庆贺着。 第74章 黑色交易 酒吧音乐振聋发聩，三楼化妆镜前独坐一个身影，那人瞧了瞧镜子中的自己，拆开一旁礼盒的彩带，里面藏蓝色西装静静地摆着。 那人眼眉低垂，沉思许久。伴随着嘴边的苦笑，他着装起来。 如果说西装是一份礼物，那穿上礼物的他呢？ 听着外面的声音，他觉得无比嘈杂。 等换完装，立刻就有保安上来带他下去。 这里人员杂乱，着装大胆。所以一路上有不少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腿不由有些打弯。 由着保安开道，他被带到了卡座中间的位置，环视一圈大约有六个中年男人，审视的目光不由让他缩了缩脖颈。 几人相视一笑，眼里流露出狩猎的光芒。 一人率先开口，他笑眯着眼，捋了捋头上所剩不多的毛发，“来，先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名字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索性不过是个代称，而这却是他们交流的第一步。 中间的人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渐渐吐露出两个字，“齐枭。” 地中海大叔笑着眼，“你的介绍人给你说过规矩吧？” 齐枭轻点点头，正是他这一动作，给了左边男人指令。 他下手狠狠一捏，随后朝几人点点头。 炫彩的灯光看不清齐枭的表情，忽暗时能看到他的眉头拧成川字，连带着下唇都沾染点血迹。配上那身板正的西装，整个人好看极了。 几人看呆了眼，地中海迫不及待搓了搓手。 忽明忽暗间，卡座的几人已不见踪迹，服务员若无其事的过来收拾东西，将果盘下压着的百元大钞塞入口袋，他摸了摸厚度满意的笑了。 大概只有内部人员才明白压钱的意义，这代表着客人对货物的满意程度。 货物有多值，钱就有多厚。 若不慎得罪他们，不仅没有小费，甚至还会被迁怒。 不同于别的地方，在商铺都打烊关门时，这里正喧嚣热闹。 此时，青年街上几辆警车飞驰，在接近路口时，统一关闭了警笛声。 警察部队干练有序下了车，将迷雾bar整整包饶一圈。 前方一人身着便装，面容严峻，“听我说，一旦有异动，立马实施抓捕。” 下达命令后，身旁的人伸胳膊拦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前面的人压低声音道：“别意气用事。” 秦玉录眼中闪过挣扎，他没办法冷静。 两人决定分头行动，酒吧设有三层，一层卡座不多，两人很快绕了个遍。秦玉录满脸急色，直接走上扶梯。 二楼皆是包厢，他一间一间开门，不管里面的人是否在干什么，是否受到惊慌，他就那样步履匆匆的查看着。 在酒吧的顶层，付钰俯瞰着舞池里摇曳的身躯，眼底未见半点动容。 林弘推门而入走到他的跟前，“有便衣进来了，不知道在找什么，得罪了很多客人。外围被堵了，恐怕是来查东西的。” 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狐狸眼微眯，透着危险的光。 林弘接到了他的信号，继续说道：“今天有货，大抵是找了不该惹的人。” “真是不知死活。”他的话带着狠厉，不知是在说谁。 接着他又说道：“卖他们个面子，毕竟后面还有合作呢。” 找寻了整个二楼，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秦玉录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片刻，他整理好思绪，冲着楼下的人做了手势。 矫健的步伐迈上高台，直接关闭了控制音乐的主键。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投射过来，染着蓝发的dj一脸懵的质问道：“你干什么？” 那人拿起话筒，手上凭空出现证件，神情冷漠，“警察，所有人停在原地，配合调查。” 瞬间众人喧闹起来，人群里传播者各种不满质疑声。 “警察了不起？我们又没犯什么事。” “对啊，警察就能随便搜查？” “我们抗议！” ...... 高台上的人了然知道，里面有人挑事。他扬起手中的话筒，声音散播到各处，“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如果谁再质疑，我可以请他去看守所。” 眼睛一扫，顿时鸦雀无声。 经理走上前来，笑脸相迎，“警察同志，不知怎么称呼？” 接过证件仔细看着，确保了其真伪后双手递还，“郝警官，不知道您来要查些什么呢？” 郝思彧一眼便知道从经理这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直言：“把你们负责人找来。” 此话一出，经理也明白，这是有备而来。 门口走进一人，在保安的带领下，人海为其让道。 他跨步走上高台，站在郝思彧对面。嘴边挂着笑意，“据我所知，查这个地方，是需要上级批的搜查令。” 接着一张白纸红章露了出来，付钰轻挑眉，“既然这样，自当配合。” 郝思彧发了信号，一批警察直接涌入，开始搜查着。期间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年纪不大，神色平淡，好像此刻的搜查都与他无关。 怕不是个挂名的，背后另有其人。 这次他们不仅是受秦玉录所托找人，更重要的是接到这里有桃色交易的消息。 “报告，三楼上锁了。” 听到这个消息，郝思彧抬眼瞅着，“三楼是什么地方？” 付钰禁了声，是他身后的人回答的，“办公区，化妆区，杂物间，还有几件空闲的房间。一般闲人免进。” 一声呵斥传来，“什么闲人免进？警官是闲人吗？” 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双簧，他继续说道：“钥匙。” “没有钥匙。” “别逼我们动手！” 双方气氛有些僵持，警员面色有些尴尬开口，“郝队，是密码锁。” 啧啧的声音发出，付钰干笑几声，“我说郝警官你怎么都不问清楚呢？” 随后他朝林弘打了手势，“你去带上警察同志开门。” 秦玉录也跟在后面，电子门一开，他率先冲了进去。 警方人员排查摸索着，阴暗潮湿的屋内透不到光，屋内的人跪坐在地上，双手被高高吊起。他的上身空留蝴蝶结领带。 脸上掌印红润，身上多处覆盖着牙印，大小不一。 在秦玉录过来时就看到这幅画面，瞳孔泛着呆愣，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跌跌撞撞的扑过去，将外套盖在齐枭身上。 他颤微着手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要看，请你们...别看。” 他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摘下眼镜框的瞬间，视线变得模糊。颤巍着将眼镜戴到齐枭的脸上，怕将他吵醒，语气都变得十分柔和，“我带你回家。” 第75章 隔阂 酒吧的人朝上面望去，警官左右护送着，秦玉录走在中间，那些探究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抱着的胳膊又紧了紧。 朝高台看了一眼，便扬长而去。 底下的人已将刚刚的所见告知郝思彧，犯罪的人一个没抓到，他咬着牙说道：“付钰是吗？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付钰耸耸肩，对于这样的结果仿佛毫不知情。 “现在我以这里存在故意伤害且隐匿犯罪嫌疑人的行为，对其查封，你没意见吧。” 说是问询，肯定的语气容不得些许的拒绝。 这时从大门乌泱泱进来一批警方，为首的中年男人面色阴沉，他派人将郝思彧拉下来，并声声警告。 作为实习警员，凭借213命案中出色的表现破格提升小队长，却在无确切消息时滥用职权，这是公权私用，犯了大忌。 最后也只是换了一周停业整顿，临走时付钰朝他吹几声口哨，“郝队有空来玩，我买单。” 检查很快下来，齐枭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只是他迟迟不肯醒来，医生说是因为他的主意识不愿面对。 秦玉录将他带回了家，悉心照料，凡是亲力亲为。 齐枭昏睡多久，他就守了多久。 公司派好多人来催他，可他就当没听见，依旧为齐枭擦拭着身体，上面的牙印已消失不见。可他还是每日反复擦洗。 在自家公司实习本来是件好事，可奶奶在他上大二时便离世了，公司也被交接到二叔手里。 他不过是个挂名的董事，秦家真正掌权的是二叔和秦风。 手指轻抚床上人的眉眼，他的眼弯起，疲态尽露。 第二日白昼，齐枭缓缓睁开了眼，入目是熟悉的卧室，他有些发愣，这里他曾住过十多天。 是秦家。 他的左手被温暖包饶，转头望去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那人躺在他的左边，头发凌乱眉头紧皱，像是做了不好的梦。 齐枭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犹豫片刻又放下，他别过头去，鼻头感觉一阵酸涩。 他始终是欠他的，不只是他，更是父亲。 门外一阵敲门声传来，秦玉录揉了揉太阳穴，瞧着身旁的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简单整理下着装。 汪良见这副场面，犹豫一番。 “有话就说。” “秦总，你让我查的十年内秦家车祸有消息了。当年肇事逃逸的人叫齐胜，住在景南路一巷，” 这个地名是如此的熟悉，秦玉录瞳孔一震，直接扫向门口的人，“你再说一遍！” 汪良以为他刚没听清楚，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良久，他才听到回话，专职果断的秦总也会有失神的时候。 手上的温暖消失了，齐枭能感觉到周围冷下的空气，伴随着略微发重的关门声，他的眼角滑下泪珠。 没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正在被解开，温热的毛巾敷在胸膛，动作有些粗鲁，似乎是那人的报复。 ‘啪’的一声，毛巾扔进水盆，溅起的水花落到齐枭的脸上。 他还是选择了面对，睁眼对上的是一双充满怒气的双眸。 许是没想到齐枭会醒来，怒气中多了一丝的无措，他清了清嗓子，“你醒了。” 齐枭平静的像一滩死水，“送我回家吧。” 对不起，这是他暗自补充的。 大学期间，他没谈过女朋友，秦玉录也没有。 可他是肮脏的，是爸爸用来还债的礼物。 他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两人之间早已有了跨不过去的鸿沟，继续留下也只会徒增难堪。 秦玉录就那样看着他，想到带他出酒吧的画面，他的怒火渐渐消散。 他没有应承，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烟雾弥漫在指尖，他贪婪的吮吸着。 外面月色皎洁，秦玉录双臂大开，整个人陷在床上，这里有他留下的味道。 没人知道，他多想圈禁着齐枭，犹如困笼之鸟，只能留在他的视线之内。 景南路一巷，齐枭慢慢地走着，身上的衬衫散发着古龙的香。 他本是配不上这个味道的，从裤兜掏着两根棒棒糖拆开放在口中。 苹果味，是他最喜欢的。 ------ “枭儿，你回来了。”女人一脸惊喜，迎面走上来抚摸着齐枭的头。 他挤出笑，不料却看到罗青梅脖颈的青紫。 笑容消散，转变的是一腔怒气，“他又打你来是不是？” 周围的领居都知道，齐胜是个烂赌鬼，爱喝酒，爱打老婆。 可这么些年，罗青梅都忍了，是为了孩子。 正说着门被推开，齐胜脸颊挂着红润，嘴里嘟囔着：“都欺负我！狗日的，早晚有一天杀了你们。” “哟，拖油瓶回来了。”齐胜瞥了母子一眼，骂骂咧咧的回到房间。 半夜，房间内传来说话声。 “老板呐，是我，小胜啊。上次的货还满意吗？您别生气，我保证这次地方安全，只要您能再借我两万块钱。” 交易一旦开始，就没那么容易结束。 绿草清香带来一阵暖风，蝴蝶扑腾着，花园里白色身影跑来跑去。 台阶上男人背着手，视线跟随着，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慢点跑。” 不一会儿，她捂着手跑来，“大大，你看我抓到了。” 男人手掌盖在她的头上，轻柔的抚摸着，“真厉害。月英喜欢蝴蝶吗？” 月英露出嘴角两个酒窝，狠狠点点头，“送给小毛豆。” “那大大也想要，月英帮我也抓一个好吗？” 说罢，她将刚扑到的蝴蝶小心翼翼放到男人的掌心，朝着花园跑去。 在她走后，男人的笑容淡了，紧握着拳渐渐手心没了生气。 “他还没处理完？” “拿货的人被发现了，我看他的意思是要将人送出去做个人情。” “通知他赶紧回来。” 齐胜今日心情异常不错，连酒都没喝，说是朋友送了两张电影票，要带上罗青梅一起去。 接近傍晚，几个人影从地毯上摸索着，很快拿到了钥匙。 黑色保时捷内，付钰指尖敲击着方向盘，视线扫过七楼的窗户。 林弘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先是端了自家场子，现在又做顺水人情。果真是多了些人情味。 手指接连敲击着，心里有些烦躁，“秦玉录要是再不来，你就上去。” 林弘刚应下，就见灰色的奥迪开来，秦玉录领着几个保镖冲了上去。 “真慢！”话音刚落，引擎发动起来，扬长而去。 做这一切除了断那个男人的生意，还有一点就连他自己也匪夷所思。 “我志愿填了晋阳一中。” “我已经安排好了，私立学校私教老师，余下时间你就学点别的。” 风吹过他的耳畔，里面似乎有很多人嬉笑的声音，那是他没有参与过的青春。 第76章 桔梗 长腿直接踢门而入，眼前的一幕使他的眼里充满猩红。 “剁了，喂狗！” 秦玉录带来的都是自己的保镖，那一夜流了很多血，不仅仅是那群畜生的。 在这天半夜，警局门口被丢下几个人影，他们如同蛆虫蠕动着，夜色映衬下手指血迹斑斑。 蓝厦被停工监察，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前几天，由其负责的红河项目出现了安全事故，围墙塌方导致一人受了伤，这件事无疑是给了蓝厦重创。 许南洲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几乎看不到人影。 工地上没有机器嗡嗡的声音，萧条落寞在这个时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只手拉起封锁线，他拿着图纸观看着，很快就来到一处。 与图纸标注的地方丝毫不差。 他嘴里嘟囔着，“怎么会，不应该是现在的，不应该的。” “你为何会在这里？”听到声音的男人赶忙将手背过去，掩饰下眼底的慌张。 声音带着几分停顿，“没什么。” 姜悦朝他走过来，一片废墟之下，两人静静的望着。 她率先开口，如同平日一般，“你做设计师的初衷是什么？” 显然他被这个问题问蒙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拖着轻轻地尾调陷入了思绪，初衷？或许还是为了所谓的梦想。 接着姜悦又说道：“许南洲曾问过我为什么要做建筑？当时我给他的回答冠冕堂皇，但也发自内心。人这一生可以犯许多的错误，但建筑一旦出错，便再难以更改。” “而作为设计师来说，往往最不能出错的是图纸。这不仅仅关乎到未来的发展走势，更关乎到许许多多的的性命。” 刘轩握住图纸的手渐渐收紧，纸张在他手上被揉成团，“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姜悦示意他抬头看去，空地之上许多的钢筋支架，混凝土杂乱摆放。这些都还是建筑未成型的模样。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关乎着未来的建成，而原本应该是尘土飞扬的模样。 刘轩似乎懂得了她的意思，手上的图纸蓦然掉到了地上。 他嘴角轻嘲，果然他不是输给了姜悦，而是输给了自己。 姜悦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俯身将纸团拾起。她纤细的手慢慢将其铺展开来，上面赫然标记的红色叉号映入眼帘。 “犯错误了可以重来，失去了也还可以夺回。但生命只有一次。虽然图纸已经褶皱，但它没有缺失。” 她的意思是，还能补救，一切都还来得及。 刘轩蹲下来抱着头，眼中浮现出后悔，喃喃道：“晚了，太晚了。” 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姜悦也不再绕弯子，“公司没有出事。那个工人是他搬砖是不小心摔得，围墙也确实坍塌了，是我和童柔亲自砸的。我们早就发现了图纸的不对劲，联同许南洲演了一出戏。没想到来这儿的人竟然是你。” “或许我早该猜到了。”姜悦带着那张有问题的图纸转了身，“本心易得不易守。” 得知并没有人因此受伤，一口浊气吐出，缓缓起身，对着姜悦的背影说道：“谢谢你，也对不起。” 蓝厦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刘轩亲自向许南洲承认了错误并请辞。 意料之中，许南洲同意了。 像他这样的人最害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天，江栩打来了电话，是芯片的内容解出来了，需要她亲自过去一趟。 抽了时间，姜悦将东西拿回了家，黑色的盒子不大不小，她的心有些忐忑，或许解开一切的秘密就在这里。 和佳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小孩儿你出来一下呗，帮我看看这个文档。” 开门迎上一张盈盈的笑脸，她靠在门框，头发披散下来，电脑的光衬的她皮肤红嫩，温柔的眼睫扫过屋内，视线落在黑色礼盒上。 “男朋友送的礼物？” 接过电脑，她淡淡说了句不是。和佳没有再问，关门的刹那，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 送走和佳之后，姜悦赶忙将芯片插到电脑上。 她的心随着屏幕上的资料波动着，殊不知在她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 等悉数将资料看完，另一边也完成了复制，和佳扬起红唇，拨通了电话。 高速公路上，黑色奥迪极速飞驰，郝思彧紧握方向盘，锃亮的皮鞋将油门紧紧踩下去。 “喝一杯？”夜色弥漫，姜悦拖着沉重的身躯敲响和佳的门，入目便是她正敲击着键盘。 以为她在工作，姜悦打算独自去阳台，却见她将电脑往一边偏了偏。 坐在柔软的白色毛毯上，星星隐匿云层，倒是半月弯弯，清风拂脸。 酒入喉，她的眉心轻轻皱起，显然没想到和佳的酒竟会如此辣。 一旁和佳轻笑，接着半杯下肚，望着黑暗的天空，她淡淡开口，“有心事？” 姜悦没有说话啊，低头看手中的酒杯，晃动着里面的液体，“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发现信任的人远远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甚至你发现从没认清过，会怎么办？” 和佳浅浅摇摇头，“那他伤害你了吗？” 她抬起头来，眼中晶流滚动，“或许，远远不止。” 轻抿一口，她吐出口浊气，“伤害自己的人，为什么要选择原谅呢？” 或许姜悦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还想再确定一番，还想再拖延一番，可是，即便如此，注定的便是永远改不了。 夜色渐浓烈，嘟嘟的电话声响起，温柔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宝，这么晚给妈妈打电话？”温筠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接通的时候赶忙坐起来。 “没事，就是想你了。” “害，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她的脸上瞬间放松下来，开始诉说着近况，“放心吧，妈妈都独自生活这么多年了。再说，你郝叔叔时常也会过来帮忙，家里一切都好。” 床头的相框静静摆放着，里面的人穿着大一码的衬衫，笑的正温暖。而一旁紫色的桔梗伫立，花头稍稍往这里靠了靠。 “妈”姜悦低低的叫了一声，无数的话堵在喉咙。 温筠有些不明所以，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还爱爸爸吗？”随着这句话，她的眼睛再也装不下一切，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 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的位置。 温筠愣住了，自从姜明远走了之后，她很少再提起，生怕会触碰到姜悦敏感的心。 如今，她竟会主动说起。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照片，记忆里那个男人穿着大一号的白色衬衫，冲着长椅上的温筠招手。 耳边他的话历历在目，“你好，我是张姨介绍的，你长得好温柔。” 衬衫是借来的，但爱情不是。 她似乎也没想到，就那样一次碰面，便沦陷了。 “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喜欢桔梗吗？” 第77章 破碎 两个杯子被搁置在一旁，她坐在静谧的夜色里，头深深埋在膝间，双肩止不住的抖动。 背后一双眼睛盯着她，电脑的传输速度已经达到了98％，她在空格下犹豫许久。 隔天早上，郝思彧按照姜悦给的地址找了过来。 芯片的内容她只看了一次，便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勇气，但里面的逐字逐句她都历历在目，简直无法挣脱脑中。 将盒子递到他的手中，姜悦明白，这个从小就有着坚定目标的少年，还是走向了他不愿走的道路。 但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不能改变的。 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任何人都不会有例外。 郝思彧没心情继续留在这儿，他的背影失魂落魄，走路也有些踉踉跄跄。 真相对姜悦来说十分残忍，对他又何尝不是呢。 六月九日晋阳市迎来了一场巨大的异变，以盘龙ktv为首的商业龙头直面捣毁，负责人青川被逮捕。 甚至警方在他旗下的台球厅发现了有人贩卖并聚众吸食毒品。 在此之后，警方更是接到了举报，牵扯重大，但这不免是一个机会，一个将整个黑色背后产业全都付之东流的机会。 举报文件是匿名寄过来的，里面只有一张光盘。 可当它被放映时，在警局掀起了狂风波浪。 视频内容是十多年前的一宗旧案，当时的郝局还只是普通的警员。 “明远，你真要追查那个人？你知不知道可能他背后的势力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彼时的郝尚雄尚年轻，眉目横行，略显凶意。他站在人行道旁紧紧拉着身旁的男人。 姜明远朝着他做了禁声的手势，目光依旧追随着前方的身影。 那人是今天刚被保释的陶冰，在他所居住之处发现了几颗摇头丸，可其不承认沾染，警方直接带到了审讯室。 尿检结果呈阴性，他们便再也没有理由拘留，加上有人作保就直接放了出来。 姜明远并不相信如今的结果，他认为摇头丸始终不可能平白出现，于是他拉着同窗战友进行了跟踪。 陶冰左顾右盼着，确认了周围没有跟踪，便只身朝一幢废楼走去。 三层楼破败不堪，两人蹲守在屋外，准备伺机而动。 郝尚雄却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万一对方人多岂不是更麻烦。 等了半天不见陶冰下楼，姜明远决意冲上去，这时三楼窗台出现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陶冰。 另一人将小袋包装递到他手前，姜明远只是一眼便瞧出，那是白粉。 他握紧手中的枪支，准备上前。 “你疯了？！有埋伏怎么办？” 面对战友的劝阻，他摇摇头，“你去通知总队，我先去。” 但郝尚雄否定了他的做法，“要去也是一块去。” 姜明远拍了拍他的肩，眼中温暖睿明，“思彧只剩下你了。” 说完，他就冲上前去。这种交易，如果不是当下抓住，恐怕无说服力，他们大可编个理由否认。 郝尚雄红了眼，他有年幼的孩子，难道姜明远就没有吗？怎么就这么无畏。 “莽撞。”他叹了口气，赶忙打电话到公安总部，将这里的情况详细告知，马上追上了前面的身影。 姜明远瞧着他过来，眼中有些诧异，只听他低声说道：“是战友，就一起走。” 两人将身形藏匿在角落，互相轻点头，冲了上去。 站在阳台的陶冰没有防备被姜明远扑倒在地，而另一头的郝尚雄却没那么幸运。 被扑到的毛头脸色微变，手在口袋里摸索着，蓦然间，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 姜明远脸色苍白的望着那头，血迹从匕首中溢出，一刀正中腹部。 倒下去的一瞬间，郝尚雄将手铐紧紧套在毛头的手上，另一头接着的是他自己。 眼皮越发沉重，看着姜明远朝自己奔来，他脑海中只有第一次见面的场面。 他拍着自己的肩膀，笑着说，“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有福一起享，有难也同当。” 这下，真的是有难同当了。 陶冰脸色面如死灰，刚被放出来又进去，这下真是的面子里子都没了，他望了眼地上挣扎的毛头，心中的绝望更甚。 两人被拷回了警局开始审讯，毛头名叫青川，经营着一家小规模的游戏厅，平日里什么年龄段的都会来。 据他所说，那包粉是有人给丢下的，是不是毒品他也不知情，只是想找个识眼的看看，没想到就被抓了。 陶冰与其口供一致，为此对两人进行继续看管。 而郝尚雄腹部所中的刀伤避开了要害，但也失血过多，在医院里躺着。 灯光明亮的走廊内，姜明远独自一人坐着，此刻他是以战友的身份，更是以家人的身份留在这儿。 索性手术十分顺利，郝尚雄觉得自己糙爷们一个，留疤也无所谓。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细雨绵长，遮挡住人们的视线，也遮挡住内心。 已经成为支队长的姜明远被人举报，与迪曼ktv的老板有生意往来，而这所指的生意便是贩毒。 “尚雄，你知道的，我没做过。”姜明远站在灯下，墙根的人影走了出来。 他凝重着一张脸，眉头深深蹙起，“可是，那些在办公室搜出来的东西大家都看到了。” 姜明远目光沉痛，大声呵道：“你不相信我？！” 对面的郝尚雄从容整理着自己的表带，“我当然相信你，因为，那些东西都是我放的。” 在姜明远不可置信中，昔日的战友举起了枪支。 雷声愈来愈大，遮盖了枪的声音，也让姜明远看清了对方的脸，冷漠且不甘。 他着实没想到，内鬼竟然会是郝尚雄。 “真是一场好戏啊。”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从阴影处走来一人，姜明远视线已趋于模糊，只能听见他浑厚的声音传来。 “公安局支队长参与贩毒交易，趋于压力选择自杀，这大概会登上明天的新闻头条吧。” “而你呢，检举揭发的第一人，自然承当起队长一职。条件多么的诱惑。” “你爬的越高，我就越得势。何乐而不为。” 姜明远的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他的眼皮越发沉重。 和之前废楼不同，这次，他被击中了要害。 可是啊，小姜还在等他回家。 他还想再吃一次温筠煮的汤，还想再去小姜的家长会，还想再陪陪她们。 可是啊，他好想睡。 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公园长椅上坐着的姑娘。 她冲他微微一笑，便已让他终身难忘。 他多想再见她一面。 哪怕 就一面。 第78章 姜警官 光盘里面记载了郝尚雄与青川的所有交易联系，其中也包括十多年前的枪击案。 郝尚雄移交省里专线组查办，期间任何财产都要接受调查。 而青川对所有的犯罪记录，贩卖记录，海关押送都供认不讳。 姜悦去见了郝尚雄，昔日威风的局长如今身份交换，坐在了那个令人憎恶的座位。 他先是抬头望了眼姜悦，接着低下了头，沉闷的说道：“你，还是来了。” 她嗯了一声，看的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唯一的儿子，从他被调查的那刻便再没见过面。 “我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郝尚雄自顾自的说道，许是透过姜悦看向别人，“从我开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结局。” 姜悦嘴唇抖了抖，眸中显露痛色，“你不仅开了枪，还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让他背负着畏罪自杀的名义。” 这些话，姜悦早就想说了，但她始终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如何去说这满腹的委屈。 但此刻她明白了，明白了那个人在知道真相时多么的难受，战友举起枪支，枪口朝向自己。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郝向雄突然笑了起来，“早在之前他就已经着手调查内鬼了，他的能力真强啊，还差一点就能查到我了。” 许是赞许，也许是庆幸。 “没想到他将重要的信息留给了你，当时还年幼的你，我查探他的书房许久都未曾找到，没想到会在你手里。” 姜悦沉默，磁扣早在那天被抢走了。 原来，郝思彧接近她也是因为这个目的。 手表是姜明远的遗物，当时不可能会有现在的犯罪记录，只能说那时被人后放进去的。 从后来的谈话中，姜悦得知，连郝尚雄都不清楚究竟是谁要大费周章的搞他。 可这一切，对于姜悦来说不重要，她追求的不过是父亲洗刷冤屈，真相大白。 临走前，郝尚雄叫住了她，“温筠知道吗？” “知道。” 她想，这也是她与郝尚雄见的最后一面。 从省里回来后，姜悦来到海边，柔软的砂砾包饶着姜悦，之前那幢建筑已经修建完成，白色木板做外围，尖塔形斜顶，在外能看到三层带窗的阁楼。 清风吹动着姜悦的发梢，从日出到日暮，从潮起到潮落，她仿佛看到了姜明远抚摸她的头，同小时候一样。 你的小姜长大了，她带着浑身的刺，坚强努力的活着。 所以你看到了吗？ 你不再是畏罪自杀的姜明远 而是因公牺牲的姜警官。 不去贪恋徐徐的晚风，姜悦准备离开，迎面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直接撞上她的肩膀。 女人睁大着眼，瞳孔里皆是慌张，只听她结巴道：“对，对不起。” 姜悦看着眼前和温筠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身上泛着一股孩童气，猜测大约是得了什么病症。 她似乎是在哄小孩，温柔的说着，“没关系的，你的家属呢？” 女人没有回答她，眼睛直勾勾望着姜悦的项链，“月，月英的。” 说罢就要上来抢，姜悦被她弄得措手不及，又怕自己手重伤了她，一个踉跄两人摔倒在地。 姜悦用手护住女人的头，生怕她会受伤，“你没事吧。” 正要安慰女人，不远处传来严厉的呵斥，“你要干嘛？！” 那人满脸凶意，一把拉过女人，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月英摇摇头，扯着他的衣角，又指了指姜悦，“项链，好看。送给，给小毛豆。” 男人抬眼的瞬间，姜悦觉得那个眼神有些许的冷意，只是他面对眼前的月英又换了副柔和的表情。 “项链是小姑娘的，月英喜欢的话，我从别的地方给你买好不好？” 月英又看了眼项链，有些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姜悦开了口，“等一下，请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男人的脚步没有停下，眼神一直跟随着月英。 大抵是因为刚刚的误解，男人才不愿同她说话。 她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那个眼神许是自己的错误感觉。 “月英，以后不要乱跑了。不然我就不让你出花园。” 不让出花园，月英神色有些慌张，好不容易才有一次机会出来。 她诺诺的说道：“我不敢了。” 隔天，付钰就被通知离开晋阳，他质问着眼前的人，“为什么？” 男人坐在沙发上没动，眼睛望着落地窗外奔跑的女人，“她见到你已经稳定了，你可以走了。” 付钰早就料到这个答案，窗外的月英又抓到了一只蝴蝶，她咧着嘴朝付钰笑了笑，又继续跑着。 他握了握拳，无奈般出口，“我知道了。” 接着他继续说道：“青川是弃子了，下一个是谁呢？该不过会是你的儿子吧？” 男人没看他，拿起茶几的雪茄抽起来，“你要想当也可以。” 这个人是冷血的，从骨子里便是。 而付钰在青川和郝尚雄落网的时候便知晓，手表的芯片是眼前的人放的，数据也会一步一步更新，而那些只不过是他想让警方看到的。 他不仅对别人狠，也对自己狠。 月英将摘下的花放在地上，听见脚步声，她格外欣喜，朝付钰招招手，“快来，跟我摆花花。” 付钰笑了笑，拿着花摆弄拿起来，“去海边开心吗？” 月英点点头，她很少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傻瓜，那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明知道这样会加重病情。 “小毛豆，我想去坐圆盘子。” 圆盘子对月英来说就是摩天轮，付钰摸摸她的头，“我要走了，等我攒够钱就带你离开这里。” 对于付钰来说，那或许不仅仅是攒够钱。 月英开心的鼓掌，“好耶，那样就可以天天见到小毛豆了。” “那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大大。” 似乎这个问题有些难，月英想不出来，她皱巴着脸，“可是月英喜欢大大，也喜欢小毛豆。一起，不好吗？” 两选一对她来说极其困难。 良久，花瓣从空中掉落下来，付钰听到了她的回答。 “如果，非要一个的话，那我最喜欢的是小毛豆了。” 第80章 难缠的孽缘 这天，程深接到了电话，看着这个熟悉又不曾备注的号码，他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是我。” “我知道。” “医院下达了死亡通知，我姐，没了。” 短短几句话，程深不曾从对面听出悲伤，反而是有些庆幸。 也对，那年，程远明死了。 而宋思成了植物人，而宋念每年都朝他要抚养费。 程深似乎有些明白宋念打电话来的目的，果然，下一秒，她便开了口。 “你应该很高兴吧，宋思没了，你便不再需要每个月交钱了。” “但你应该知道，程安还小，她可是与你有血脉关系的妹妹。” 这样的话，程深听了许多遍了。 想起姜悦，他的眼中多了些温柔。 “我不会再掏一分钱，宋家与我无关，程安的抚养费你们也通过遗嘱拿到了，这样贪得无厌最后会什么也得不到，我劝你还是以后好好对待程安，毕竟她可是你姐姐唯一的孩子。” 他冰冷的话没有一丝温度，从前是为了杨采菲赎罪，如今有了姜悦，他要为两人而活。 与那边这下是彻底斩断了关系。 从此以后，这辈子只活一个人，那就是姜悦。 实验室内，付钰摘下护目镜，眼前幽蓝的液体滚动着，他嘴角一勾，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林弘瞧着他出来时一身轻松，知道他的研究终于有了成果，也替他开心，这下他们终于有了反抗老爷的资本。 他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我这就把这些空投到东南亚。” 付钰抬手，“不急，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等我回来再说。” 男人有些疑惑，明明资本的力量就在眼前，不知道眼前的人在顾虑什么。 但他的疑问只能藏在心里，要做的就是听从命令。 付钰望着北面，听说他求婚了。 一阵阵敲门声传来，姜悦赤脚过去开门，眼前人的脸令她有些吃惊。 “嘴巴都能塞下鸡蛋了。”付钰调侃着，随后他瞧了瞧门牌，疑惑的说道：“学妹你怎么在这儿？” 姜悦不知为何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吞吞吐吐的开口，“我来我男朋友家。” 就在这是，喵叫声传来，它慵懒的步伐朝姜悦走来，拿头蹭蹭她的脚踝。 付钰低下身子，朝它伸出手掌，“过来阿姜。” 阿姜朝它呲着牙，被他反手抱在怀里，“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眼前的情形反倒是姜悦看不明白了，她问道：“学长认识程深？” 付钰朝屋内走去，边走边说着，“十几年损友了。” 此时姜悦回想起那个夜晚，她被一群流氓围堵时出现的人正是付钰，难道那时怀中的猫就是阿姜？ 所以，他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深回来了，进门便看见沙发上那道身影，他没有很吃惊，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付钰逗弄着阿姜，戏谑的说道：“想你了，过来看看。” 程深觉得这个人没有一丝正经，将菜放到桌面上，他叫来姜悦，打算为她介绍一下。 谁知她轻笑，付钰都告诉我了，你们是认识十几年的老友了。 这顿饭三人吃的极为轻松，姜悦收拾碗筷之际，程深要去帮忙，结果付钰攀起了他的肩膀。 “你小子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也不枉你默默守护这么多年。” 程深的眼里都是她的影子，没怎么注意付钰的话。 “听说她爸爸正名了，被抓捕的局长还参加了什么贩毒生意。” 他也不疑惑付钰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凝重的点点头。 “要是你身边出现了接触毒品的人，你会怎么办？” 程深转头凝望着他的眉眼，字正圆腔，“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他送到警察局。” 他听完笑了笑，接着垂下眼眸，眼中欣赏闪过。 这才是他的好兄弟。 不趋严攀附，不徇私包庇。 我们略过长长的星河，只为了寻找一知己。 周五的课没有那么繁琐，阳光照在讲台上，程深的思绪渐渐飘远。 晚上给阿姜做烧丸子还是焖肉呢。 此时门口走进一道人影，身着白色衬衫蓝色短裙，映衬着她姣好的身材。 她朝着人群中望去，视线落在程深身上，踩着高跟鞋坐在他的身边。 “好久不见了。”她带着一丝欣喜，瞳孔中冒着希翼的光。 校门口，姜悦提着自己炖的排骨，翘首期待的走着，不少人认出她是之前的学生会的，纷纷和她打招呼。 就在此时，她脚步有些顿住了，不远处并肩齐行的身影有些熟悉。 那是，李嘉瑶。 听江栩说她保研在本校了，没想到今天会看见她。 她同程深说着什么，只见两人都轻笑起来。 “你在哪？下课了没？”姜悦握着电话的手有些紧。 “今天我下课会晚，不回去吃饭了，你给自己买些好吃的。” 电话匆匆被挂断，手上的排骨似乎有些发重。 程深是在日落时候回的家，姜悦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揽过姜悦的腰，“这个剧讲什么呢？”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在校园时，男生和女生互相暗恋，彼此不知情，后来终于结婚。但日复一日的生活令男生产生了厌倦，昔日校园女神出现，在两者之间，男主没能抵挡诱惑。最后，两人离婚了。” 程深见她说的认真，刮了刮她的鼻头，“少看些狗血剧，我去洗澡了。” 姜悦望着他的方向不语，桌子上还放着她炖的排骨，可是他竟然都没看。 人生不是电视剧，姜悦相信程深也不是里面的男主。 “我说大刘，这点儿小伤不用来医院吧。” “不行，出任务的时候师父说了，要好好保护你。我是你师兄。” 医院走廊内，两人年轻人互相搀扶着，进看下，倒是一位身材黢黑的男人扶着另一个。 梁思齐捂着胳膊，对这位师兄的‘过度关心’表示心领，倒是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像怎么回事。 “别挣扎了，我去找护士给你包扎一下，在这儿等我。” 望着大刘的背影，他有些无奈。 百无聊赖之际，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在这？ 好奇心驱使下，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门虚掩着，里面医生瞧着刚做的ct，眉宇间蹙起，良久，他开口问道：“最近是否咳嗽，且痰中带血？” “是。” “是否胸痛或者肩痛？” “是。” “抽烟多少年了？” “十几年，记不清了。” 每个回答都让医生的眉心加重几分，他瞧着眼前年龄不大的少年，发出一丝叹息。 接着他望了望门口，“你家人陪你来的吗？让她们进来，我跟她们说一下。” 这话听着不是那么的顺利，只见少年扯出一丝笑，若有若无，“我只有一个家人，不过我的未婚妻今天没有来，您有什么就和我说吧，我能做主。” 第81章 他没有未来了 医生三缄其口，症状相符且还做了ct，基本是可以确认了，在学术界多年，见过的病人零零总总，对他，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 大抵是因为他太年轻，且说自己只有一个家人。 从医院出来，程深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压顶，要下雨了。 凉风灌入，他不禁咳嗽两声，喉咙间觉得有丝血腥味。 那夜的求婚重回他眼前，姜悦满眼笑意的对他说着，我愿意。 “啪” 顿时他的右脸多了个掌印，他咒骂着：“你真是个混蛋。” 拳头紧攥，在掌心留下了痕迹。 大雨接踵而来，大刘带着护士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梁思齐，他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刘急忙跑过去，“我说，你怎么跑这来了。害的我还找。” 血从胳膊流到掌心，他淡淡的说道：“我不想包扎了。” 护士也被他这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扭头看向大刘，好像他能做了小兄弟的主。 接收到讯号，大刘质问：“为什么？犯什么傻呢？” 梁思齐摇摇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中。 百日誓师大会上，程深站在台上，那里汇集了所有人羡慕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他的。 那一瞬间，他想站在那里的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没什么，只是也想体会一下痛的感觉。” 大刘皱了眉，没有在意他的话。 天逐渐变晚，程深抬起的手又放下，紧抿嘴唇，扯出一丝笑容。 “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菜都凉了。” 嘴上说着抱怨，但姜悦还是褪去他风尘仆仆的外套，和他一同坐到桌子上。 用筷子夹起一块炒蛋，浅浅尝了一口。 热的。 对面姜悦眼中露出期待，“好吃吗？” 程深轻点点头，眼眶有些微红，随后掩去了心中的思虑。 半夜，消息提示音接踵而来，姜悦是被吵醒的。 迷糊间房她打开了微信界面，看着一条条的消息，她猛的坐起，睡意全无。 “谢谢今天程先生请我吃的晚餐，心情很愉快。” “你前天跟我说的那个电影，后天就要上映了，到时我请你，就当是还了设计课上的帮助。” “噢，还有件事，之前你欠我的都还的差不多了，那我们现在算好朋友了吗？” 他给她的备注是li，姜悦不知道这是谁，只是这样撒娇的语气令她很不爽。 身旁程深背对着她，脊背似乎比之前更加消瘦。 她将手机原封不动的放回去，躺在他的身后。 那头消息依旧在发送着，姜悦攀上他的腰，这样能让她感到心安。 可是心乱如麻，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 最近程深回来的越来越晚，时不时会盯着手机看，这些是他之前从来都没有的。 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接连下了几天阴雨，姜悦的心也随之降到了谷底。 但她知道选择一个人，首要的便是相信。 丝丝倦意上头，看了眼手表，嘀咕道都十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此时的酒馆还未打样，两个杯子相撞，里面的液体洒出些许，程深借着醉意趴到桌子上，眼角划出泪砸到地上，晶莹且易碎。 一旁的付钰闷酒下肚，还未从程深刚刚的话里回过神来。 他摇摇头，骗人的。 怎么可能呢？ 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上天怎么舍得给他这样的结局。 伸出的手即将搭在他的肩上，却瞧见那轻颤的身躯。 付钰叹了口气，抬起的手却久久落不下。 又是一杯酒仰面灌下，酒渍顺着嘴角流入脖颈，那里存在他全部的感情。 他问道：“你决定好了？” 程深垂着头，眼中没有半分神采，“两个星期了，铺垫已经够久了。” 月光穿透层层密布的黑云，照射到房间内。 烦闷的将手机丢到一旁，屏幕上面是好几条未回的消息。 房间内并未开灯，沙发上的女人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见门并未有开动的迹象，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个小时，寂静的房间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听到声音，姜悦眉头松开，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进了门的程深瞧见沙发上那弱小的身躯，扯了扯嘴角。 将姜悦轻轻抱起，生怕力度重了把她吵醒。 谁知，刚碰到人，就碰上一双漆黑的瞳孔。 “你喝酒了。” 程深被点破也不反驳，单手扯了扯领带，吐出一口浊气，又闻了闻衣袖，傻笑着，“被老婆发现了。” 听到‘老婆’这两个字，姜悦有些错愕，程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情迷。 见他很是难受的样子，知道他喝了不少。 “你这是喝了多少？”起身拉住他的手腕朝浴室走去。 男人一个用力，没了重心的姜悦倒在沙发上。 他护着她的后脑勺，用手拨开她两边的碎发，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 似乎是被程深的模样‘吓着’，姜悦有些慌乱，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没有力气。 此刻的程深比平日里更加诱人，醉眼朦胧，那张唇也越发好看。 直到被吻上的那一刻，姜悦的脑袋都空白了。 任由那酒味肆意缠绕，可嘴里确是一股甜甜的气息。 他吃糖了？ 许是注意到她的不专心，程深的唇探的更加深。 唇齿交互，半响，能感觉到程深的手开始一路游走。 注意到他的动作，看了看未拉上的窗帘，姜悦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没，没拉帘子。” 原本燃着的火苗因为她这句话，烧的愈发旺盛。 姜悦被抱起，跨坐到他的腿上，上衣被掀开罩于那人头上，他顾着领略这份山岭。 倒抽一口气，眼神逐渐眼神迷离，任由他攻守。 不一会儿，她被抱到了床上。 柔软的床垫摧毁了姜悦的理智，很快，衣服都被弄到一边，她只感觉身上莫名燥热。 指尖侵略，深浅皆知。 禁不住发颤，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显得格外诱人，也如同魔音，回荡在程深的耳边。 他脑袋里的弦终究是断了，暗自握紧拳头，睫毛垂下挡住他的神情。 良久，他低低念出一个名字。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所有的旖旎眷音戛然而止。 姜悦眼中的迷离消散大半，立即推开身上的人。 知道他醉了，但是下意思的反应怎么做的了假。 那个名字回荡在她的耳边。 李嘉瑶 li。 原来竟是她。 床上他红扑着脸，紧闭双眸。 撩拨之后又沉沉睡去，恐怕他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下一切都能说的通了，半夜接连不断的消息，他时不时的走神，越来越迟的回家，与人约好的时间。 这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第82章 分开 一阵苦笑，姜悦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起身打开窗户，想要将这房间的味道散去。 打开衣柜，里面她的衣服霸气的占了多半。 想起那日，她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将衣服占了整个柜子。 霸道的模样令程深笑出声，“只要你想，我的就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喂喂喂，好歹给我留点位置啊。” “那就给你留一丝丝吧。” 看着空了大半的衣柜，将原本的位置还给它的主人。 滑轮在地上发出摩擦，不一会停了下来。 回头望了眼卧室的方向，转身走到浴室，出来时手上多了块毛巾。 顺着他的眉心一路擦拭，棱角分明的脸有着醉酒的红晕，触碰到眼角时，睫毛轻轻颤动。 下一秒，她的手顿住了。 衬衫内领的红唇十分刺眼，也刺在她的心上。 眼前的人占据了她的青春年少， 也占据了她无数等待。 以为再见面，能重拾过去的时光。 却发现，什么都是会变的。 想到这，姜悦轻叹口气，“我走了。” 这次 真走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原本床上睡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手抚过眉间，那里仿佛还在被灼烧。 骤然，伴随着呜咽，两行清泪滑落。 寂静无声的夜里传来几声咳嗽，他觉得有刀划着喉咙，用力咳了几声，一股血腥味袭来，自喉腔咳出。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手渐渐滑落。 抬头望着窗外，此时她应该已经碰到梁思齐了。 从床底掏了半天，星星火点在黑夜里有些明亮。 一个不会游泳的人面对浩瀚无际的海水，探出头面又立刻被深海拽回。 此时只有抽烟才能让他缓解这种痛感。 另一边，从家里出来的姜悦，在路边准备打车。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男人叼着烟，见到她时，缓缓吐出细薄的烟雾。 “美女，去哪呀，我送你。”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姜悦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香烟上。 见她不回答，男人又狠狠抽了一口，直接打开了车门。 她没有动，只是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 随着他的靠近，身上的烟味越发清晰。 尼古丁的烟熏味，让本就喉咙干涩的姜悦忍不住想要吐。 男人脸上的赘肉堆积起来，眼里满是污秽。 他的手即将搭上姜悦肩膀时，一道身影飞奔而来。 姜悦扭头一看，眼底划过失落。 她在期待什么？ 随机很快调整过来，笑容带着些苦涩，“你怎么在这儿?” 梁思齐还没说话，男人率先出口“你赶紧给爷放开，别多管闲事。” “该滚的人是你，我是她男朋友。”握紧的手不着痕迹的加重，可见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她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男人咒骂一声，化掌成拳朝梁思齐袭来。 警察出身的梁思齐一个反手，拳头重重落到男人的左眼。 怕打起架来把姜悦吓着，梁思齐恶狠狠对男人发出警告，“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随着车扬长而去，梁思齐脱下外套搭在姜悦身上。 两手都拿着行李，姜悦没有拒绝。 下一秒，梁思齐接过她的行李，温柔的说道：“车在那边，我送你回家。” 家？ 程深曾说过，要给姜悦一个家。 在梁思齐没看到的地方，她轻轻拂去眼角的东西，朝着那层窗户看去，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不知道的是，楼上的男人拳头握紧又松开。 程深后悔了，现在只想下楼抱住姜悦。 告诉她一切，告诉她... 他错了 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看着慢慢驶离路边的车，他明白。 他们 分开了。 嘴角一丝苦笑，拆开一颗薄荷糖放入口中，清凉的感觉窜入脑中，顿时有些清醒。 他没有未来了，姜悦得有。 凌晨1点，马路上并没有多少车。 即便这样，梁思齐也开的很慢。 这样的近距离独处，他以前没想过。 然而一上车，姜悦就脱下了外套放在后排。 注意到她的动作，梁思齐眼眸有些低垂。 车内空调打开，气氛有些微暖，“刚刚说你是我女朋友，姜悦，我不是开玩笑。” “我从高中就有些喜欢你了，大学这几年朝夕相处，你难道就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哪点比不上他，学习？家庭？甚至是...“ 一个好的身体。 还没说出口，就被座位上的人打断，“在我心里，每一点。” 你都比不上他。 车被停在路边，梁思齐眼里升起了火焰，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 半个身子渐渐靠过来，唇即将碰到她的脸时，安全带拦住他的身躯。 姜悦早已偏了头，语气带着疏离，“让我下车。” 一脚油门，明显比刚刚开的更快，他打开窗户，任由凉风肆意。 姜悦缩了缩身子，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程深的模样。 很快，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梁思齐想要送她上去，却被她拒绝了。 望着她的背影，小小的身躯扛着不少东西。 这次她应该会彻底死心吧。 毕竟，那个人都放手了。 凭他对那个人的了解，姜悦并不知道一切。 不然，此刻就不是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来。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 姜悦都会毅然地守护在那人的身边。 梁思齐剑眉揪成一团，想要告诉她在医院碰到程深的消息。 想了许久，他暗自收紧了拳，始终没有说出口。 这次，就让他自私一回。 上了楼的姜悦，将东西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人坐在地上，疲惫不堪，缓解了好一会儿，去冰箱里拿出气泡水一饮而尽。 头埋在膝盖处，贪婪的嗅着身上浅淡的薄荷味。 行李箱里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拿出床下的空箱子，慢慢的把它们装了进去。 有关程深的一切，在这个深夜里， 青春里的暗恋，在一起的甜蜜，分开后的回忆， 都被姜悦封存起来。 世界上多了两个失眠的人。 梁思齐上班的地方离她有些距离，但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来。 一开始，姜悦是拒绝让他进屋内的。 但是，和佳强烈邀请下，姜悦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房子是两个人合租的。 第83章 落叶终于归根 “小孩儿，这个男人是不是在追你啊？” 看着搬东西的男人，姜悦默默的点点头，眼睛里没有任何温柔。 和佳也听说了两人分手的消息，但对她来说，谈恋爱就应该，爱时竭尽全力，分开老死不相往来。 但眼前的男人明显不受姜悦待见，长的嘛倒是也还行。 手搭上她肩膀，邪魅的笑将她的女人味完全散发出来，“要不要姐姐帮你解决掉？” 对于她的提议，姜悦保持了沉默。 梁思齐不是她的所属物，但她真诚的希望他能有个好的归宿。 她嘴角露出浅浅的笑，“佳姐，你真喜欢他的话，就追吧。如果是玩玩，请不要这样，他是我的朋友。” 郑重的交代让和佳也不免有些怔住，果然是小朋友，现在都不流行要备胎了。 这次谈话后，姜悦也会似有似无为两人让开空间。 偶尔梁思齐会展示一下厨艺，也经常会给她们带些甜品，送些鲜花。 但是那些甜品姜悦没吃，都进了和佳的肚子里。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在一旁品味着咖啡，摆弄自己的桔梗花。 直到有一天，熬夜忙完策划案的姜悦回到了家，就看到茶几上两杯香槟，以及地上凌乱的衣服。 这时从隔壁房出来的男人并没有让她感到有多惊讶。 淡定的说了声早，又回房间摆弄自己的花。 梁思齐光着膀子，脸色阴沉，看到姜悦无所谓的态度，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力道重的有些吓人。 女人穿着真丝睡裙，慵懒的靠在门上，“这就走了？昨天，我很满意。” 这句话正好被出房门倒咖啡的姜悦听到，脚步顿了顿，没朝两人看去。 梁思齐快步走去，拿起和佳胸前的发丝在手里把完，压低声音，“和佳，昨晚的事情没完，你给我记着。” 拿起外套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姜悦，想要说的话止在喉间。 和佳勾了勾红唇，颇有女人的妩媚。 一旁的姜悦抿一口咖啡，“看来是真喜欢，这么回味。” 这话逗得和佳哈哈大笑，胸前的曲线都随之起伏，“确实不错。” “注意安全。”说完，就端着咖啡回了房间。 姜悦最近除了蓝厦的事，也被邀请回华清做演讲。 蓝色中长裙恬淡文静，同时她还见到了消失两个星期的梁思齐，“你怎么在这？” 梁思齐站在阳光下，薄唇缓缓开口，“知道你今天回来，我也想看看导师。对了，下个月我就要回晋阳了。” “回市公安？” 他摇摇头，眼里都是不舍，“不是，接管我爸的小公司。” 姜悦又问道：“那...不做警察了吗？” 很久之前，姜悦就知道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正义的人民警察。 听到姜悦这么问，抬头望了望天，语气中多了些无可奈何，“可能...不会了。” 小偷终究成为不了警察。 而后，他又问了姜悦：“放下了吗？” 她轻笑着，不肯定也不否认。 见到这幅样子的姜悦，他决定把程深的事情如实相告。 “梁思齐。”女人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 手捧一束妖异的红玫瑰，淡淡的香水味袭来，将玫瑰放入他怀里，从包里掏出精致的小礼盒，“补偿给你的礼物。” 梁思齐表示无语，“不要。” 没想到随口一说的事，她竟然会追到学校来。 和佳一笑，将东西塞给他，“你会喜欢的。” 只听‘啪’的一声盒子被关上。 男人冷冷的看着和佳，无声的询问。 里面的东西是如何而来，却没有得到答案。 和佳一副你不能拿我怎么着的样子，转头看了眼姜悦，笑了笑，“小孩儿，一会儿一起吃饭去。” 姜悦抬手想要看时间，却发现手腕空荡荡。 又拿出手机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等会儿老刘，你们去吧。” 与和佳的缘分可能也止于此了，毕竟，她后天就要回晋阳了。 如果不能珍惜时光，也请珍惜缘分。 梁思齐望着她的背影，关于程深的事还是没有说出口。 既然程深决定分开，那这对两人可能便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在她知道真相的一刻，程深会后悔这样对她吗？ 梁思齐无从得知，因为他不是程深，不是姜悦爱的人。 “同学，请问你是姜悦女士吗？”靠着槐树休息的姜悦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跑腿小哥。 “我是。” 小哥取出箱子里的一束花递给了她。 是桔梗。 她激动的拉住小哥的袖子，眼里带着波动，“送花的人呢？” 显然小哥被吓了一跳，指了个方向，“那人说让我送给槐树下的女孩子，就朝那个方向走了。” 听完，姜悦抱着花跑了起来，一路追过去，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垂下脑袋，如同被抛弃的孩子，抱着花的手紧了紧。 身后，靠墙的程深借树的阴影遮盖自己，整张脸惨白，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也无什么神情。身躯消瘦，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抬起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是来办休学的，没想到会遇见姜悦。 看到她站在演讲台上自信发光的样子，他想，以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吧。 我将情系桔梗，愿我所爱之人，不受爱情之苦。 只是这身子，越发痛了。 bj医师济济，可他还是想回晋阳住院。 毕竟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人死了，总归是要落叶归根的。 门口的白茶清欢贴上了招租广告，高丽苑的房子也退了。 他没有在这座城市留下痕迹，可他却把心爱的姑娘留在了这里。 蓝厦弥漫着别离的气息，童柔在电脑上画着图，时不时地看向一旁的姜悦，她桌上的东西日渐减少。 “是不是真要走啊？” 童柔还是忍不住询问，毕竟辞呈都交了，哪还有反悔的余地。 揉揉她的脑袋，虽然姜悦也很舍不得这个开心果。 二楼落地的玻璃窗前，许南洲独自站着，目光略过正在道别的两人，他想这么有实力的工作伙伴以后也难以遇见了。 前程似锦，不负年少。 “欢迎回来，小霸王！” 没想到她回晋阳第一个见的人是郝思彧，他站在楼梯下朝她张开双臂，眼中清澈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 她扑到他的怀里，“谢谢你来接我，鼻涕虫。” 只此三秒，朋友间的相互拥抱。 “走吧，温姨在家给你做了好吃的，我就自作主张来接你了。” “队里不忙吗？” “请一天时间还是有的。” ... 路上两人寒暄着，仿佛有说不尽的话。 桌子上冷热交替，八菜一汤，温筠翘首以盼，姜悦自从工作了就很少回来，要不是她称病了，只怕都见不到人。 不闻其人，就听见门口传来声响，她立马起身望去。 “我回来了妈，做什么好吃的了。” 姜悦笑着，直接跑到温筠跟前。 温筠握着她的手，眼中有些热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看在外面都瘦了，一会多吃点。” 第84章 蚀骨钻心 姜悦瞥见她鬓边的白发，有些心疼。 爸爸走了，她在外地，诺达的家里只剩温筠一个人，工作的忙碌让她少了很多时间陪伴，大抵是真的想她了，才会找借口让自己回来。 可温筠不知道的是她这次是彻底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搬家后屋内陈设布置都变了，带着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姜悦坐在床沿边。 郝思彧摆弄着桌子上的摇头娃娃，余光一扫，“那是什么？” 夹杂床沿边的纸角被抽了出来，他赶忙放到书本下，但是姜悦已经发现了他的动作。 “拿过来。” 手朝他一伸，郝思彧无奈的将纸放到她的手心。 家教应聘 上面的信息她再熟悉不过，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她的脑海，最后停留在程深与她求婚的晚上。 手抚在胸口，那里的刺已经生根，只要动一下便痛的难以自持。 嘴边传来异物，目光望过去，郝思彧撑着一张笑脸，“你喜欢的橘子味，以后，哥哥再也不会抢你的糖了。” 正是这句话让姜悦明白，郝思彧已经放下了过往。 他们如同初见那般， 鼻涕虫和小霸王依旧是兄妹。 姜悦晚上几乎难以入睡，分手差不多快半年了，她几乎是不敢做梦的，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程深的模样。 梦里他的笑容很温暖，可是后面他逐渐皱起眉头，整张带着怒气，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姜悦哭着摇头，随后画面一转，他和李嘉瑶相拥的画面刺痛着她的眼，这次没有质问，而是一种悲鸣之音，“姜悦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大幅度的转化让她陷入了梦魇，整个人呼吸加重，几乎都要喘不上气。 月光皎皎，洒在海岸边，透出斑斑星点。 病床上一片凌乱，地上蜷缩着一个男人的身躯，细看之下，身体发着微微的颤抖。 他的牙关禁闭，疼痛从骨缝中传来，从头到脚蔓延全身，只要一动，身体便如同散架一样。 “吱” 门被打开，他只能感到微弱的光亮，接着好像有一个人将他扛到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疼痛的感觉仿佛一点也没有减弱。 “醒了。” 顺着声音看去，付钰翘着腿，随即将手中的报纸放下为他摇高床头。 程深的脸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眼窝处透漏着疲态，整个人弱不禁风。 喉咙处感觉有血腥味蔓延，他忍不住咳嗽两声。“你怎么过来了？血管科不用多盯着？” 现在的他连说话都有些虚弱，甚至没什么力气。 付钰一袭白大褂加身，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他别过头去，眼中流露着不忍。 “我本身就是外聘医生，有手术我才会去盯一眼。另外实验室那边也有林弘看着。倒是你，又摔到地上，连呼叫器都不按，还好我过来的及时，不然你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不想说也不敢说。 “不然我就死了。”程深扯了扯嘴角，将他后面的话补充起来。 倒是付钰一听这话，直接变了脸色，“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有我在，你会好的。” 程深没有说话，他垂着头把玩着指头，自从化疗开始，他便将手机锁了起来。 他怕别人联系到他，又怕别人联系不到他。 还记得刚开始化疗时，他时不时能从枕头上看到几根掉落的头发。 起初，他只是将它们丢到垃圾桶，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头发也越来越多。 那天付钰来看他，推开门的时候有些呆愣，程深亲自剃掉了头发，整个人就像不谙世事的和尚。 “你”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打断。 “怎么？没见过光头？” 付钰觉得眼睛十分酸涩，大概是他刚做了一场手术的缘故，放下食盒的手有些迟钝。 不是没见过，是不想见你光头。 此时护士端着输液盘进来，“8床该输液了。” 程深将袖子挽起，随口问道：“还是白蛋白吗？” 护士点点头，她觉得目光有些灼热，大概是家属一直盯着她的缘故。 接着她就要将液体挂上，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不做液体消毒，你知不知细菌对病人来说是致命的东西？” 付钰的话如同冰锥子，吓得她赶紧抓好手中的液体。 白蛋白珍贵，摔碎了她可不能担这个责任。 “对不起。”护士弱弱的道一声，马上开始手里的工作。 听说这个病房的人是有关系的，刚开始分到了3+床，因此家属还和科主任争辩一番，原因竟是因为3+的寓意不好，这才换到了8床。 不仅如此，他对于治疗这方面极为严格，任何一点的差错都不能放过。 虽然家属很是挑毛病，但护士们还是愿意来给8床输液的，大抵是因为程深年轻帅气却又英年早病的缘故。 住院部内人来人往，林弘一米九的个子有些突兀。 后面的人催促着，他只好拿着电话站到一旁。 “我在住院部，您的卡刷不出来了。” 付钰也有些诧异，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林弘瞧了瞧左右的人群，压低了声音，“显示错误，是被银行冻结了。” 冻结，能用这个方法的只有一个人。 他这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眼眸不禁意闪过冷意，“还有哪张能用？” “就剩下工资卡了。因为是通过医院独有的户头发的，而且医疗不在老头子的接触范围。所以只有这一张能用，可是你的余额没办法进行支付。” 电话那头暂时没了声音，林弘等着付钰的下一步指令。 看来是老头子联系了所有的银行，为的是逼迫付钰接受一桩交易。 可是在知道程深病情时，他就停了手上所有的买卖，连带着空运都被拦截了回来。 迄今，住院刷的大部分是程深的存额还有付钰上学时的奖学金，比赛的奖金以及各种劳务。 “将我前段时间研究的成果卖给天辰医疗。” 林弘知道那个研究，是关于开颅手术的，天辰的人联系了好几回，都被付钰回绝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最开始林弘也问过，为什么不用老头子给的卡。 付钰站在窗前，声音逐渐飘远，“我希望给程深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医院走廊传来阵阵哭腔，程深站在洗手池旁，耳朵里传来女人的哭喊。 隔壁的中年男人也是这个病，今天下午走的，听说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 程深自嘲的笑了，还好他没有家人，要是自己走了她该有多难过。 医院的走廊里到处都是悲伤的气息，大概住的久了，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叹了口气，哗哗的水声流下冲散暗红的液体。 这是第四次化疗，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一切。 他的世界又回到了处处黑暗的日子。 突然间，他很想吃馄饨。 第85章 知情 晋阳市几个月前新崛起一家建筑公司，名为y.sanne。 没人见过公司的老板，但大家都知道有一位新秀建筑师叫姜悦。 绿城环海的项目最初提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人接，而姜悦直接站起来表示她愿意。 方案已经先一步敲定，只需要在此进行实地考察便可以展开工作。 地方不远，就在西泉。 姜悦带着自己的徒弟踏上了行程，手握方向盘，山路崎岖，车被带动的摇摇晃晃。 纪书紧紧握着安全带，小脸变得煞白，眼中带着慌张，“师父，咱能开慢点吗？我都快吐了。” “路不好走，你先忍忍。”嘴上虽如此，但她还是放慢了速度。 纪书今年大四，实习选择了回到家乡，凑巧的是分到了姜悦的手下。 按道理来说，姜悦还没有资历能够带新人。 但见到纪书的第一眼起，她就决定要收下他。 纪书眼泪都快要被颠出来了，他转头弱弱的说道：“师父，我真的不行了。” 果真，下一秒他便作势要呕吐，吓得她赶忙将车靠边停。 这可是她的新车，才不想被这个小毛孩吐一车。 纪书蹲在路边，感觉胃里都快被掏空一样。 好一会儿，就听见姜悦关车门的声音。 “好了就赶紧上车，还得赶路呢。” 纪书翻个白眼，他这师父也太狠心了，什么美艳动人，依他看简直灭绝师太。 感到酒店时已经黄昏，拿了房卡姜悦就直步上楼休息。 睡梦见仿佛听到有人在敲她的门，梦被打散，聒噪的声音传来，“师父，附近有演出，你跟我一起看吧。” 姜悦翻了个身，没好气的说道：“不去！” 现在的年轻人精力都这么旺盛的，下午吐的不成样子，现在居然还有精力看演出。 她将被子罩在头上，迷糊间听到门外的人依旧自顾自说着。 “真的很好看，有从国外回来的舞蹈家jacey，很有名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姜悦怒不可遏的一声，“滚”。 纪书只好灰溜溜的走了，他心里不由嘀咕，真的很有名，听说还和师父一个学校出来的呢。 第二天清晨，姜悦便出现在此次项目的实地。 一旁的纪书带着红帽子，抬手遮住太阳的阴影。 他的眼里充满好奇，因为这算他为数不多的实地考察。 至于测量，核对之类的事情，他认为师父在，一切都能解决。 姜悦拿着图纸，再默默看了眼面前的景象。 绿城？环海？ 这不就是挖了土坑放了些水，旁边插了几颗树苗么。 是骗人还是哄鬼呢？ “你给负责人打电话了没有？多会到？”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一片没有动工的土地。 纪书耸耸肩，“我联系过了，说十分钟。” 后面他默默在心里补充道，这都二十分钟了。 五分钟后，负责人从远处走来，他悠闲漫步着，仿佛姜悦的到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姜悦率先开口，“说说吧，迟迟不动工的原因？测绘的错误以及人都去哪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犀利问题，弄得负责人有些烦躁。 “上面不批资金，民工组织不起来。再加上我们设计师跑路了，就黄了呗。”负责人也是个精明的，直接将责任推倒了上面。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螳螂腿一扫，只听哎呦一声，负责人直接到底，他的手被姜悦别到背后。 “疼疼疼，你快放开我！” 从一开始的怠慢到工地的黄土满地，再到无所谓的态度，到处推诿工作。 姜悦认为她这一脚已经够轻了，纪书嘴巴张成o型，不由自主鼓起掌来。 “太厉害了。” 负责人疼的满头大汗，再听到纪书这一句话时直接发了彪，“我要报警！要告你们无故伤人！” 手腕一个用力，姜悦淡淡说道：“好啊，就怕你不去。不如借此让警方查查你们到底贪了多少。” 他忍着疼痛低沉的说着，“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以为我们会毫无准备？”姜悦轻描淡写，没有丝毫的波动。 地上一阵沉默，她继续说着，“给你五天时间，将拿的都吐出了，不然我就通知警察。五天后，我要看见动工。” 汗渍滴到土里深埋，他想了片刻，“我保证按时完成，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手上没了钳制，他一下子便溜远。 纪书不是很理解，“师父，他真的会完成吗？” 姜悦拨通了号码，那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思彧哥，你和西泉这边的警方联系一下，我怀疑绿城环海的项目资金早就被吞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姜悦的表情松缓下来，甚至挂上了笑意。 “师父，你不是说不报警的吗？” 她白了纪书一眼，“你到底站哪边？” 明白过来的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当然站在正义的师父这边。” “从现在开始，我宣布您就是我的第二女神。” 姜悦好笑的摇摇头，“那你第一是谁？” 说到这，他的眼睛冒出亮光，“当然是jacey。你昨晚没和我去看真是太可惜了，对了她还给我签名拍照了呢。” 直接打开手机壁纸，入目是纪书的大脸，后面的女人姜悦细看，眉头渐渐皱起。 “师父你抢我手机干啥？” 白色连衣裙，领口袖口都沾着羽毛，笑起来充满了成熟女人的味道。 这张脸，姜悦不会忘。 “她现在在哪？” “啊，曼尔思酒店。” 将手机抛给纪书，“上车。” 一路飞驰，两人很快来到了酒店。 “不好意思两位，jacey小姐已经离开了。” “那你知道她现在去哪了吗？” 前台对姜悦的急促很是不理解，“我们是不能透露客人的行程的。” 纪书也不理解师父为什么突然变这样，他悄悄附在姜悦耳边，“我知道。” 机场内人群浩如烟海，想要找人绝非易事。 “旅客们请注意：飞往米兰的皇家航空896就要登机了，请迅速到八号门登机。” 广播响起的一瞬，姜悦直朝八号门跑去，有件事情她要弄清楚。 此时有个外国人朝纪书撞来，语言不通的两人起了争执，回头看去姜悦已经跑远。 “等一下！”姜悦泛起了焦急，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李嘉瑶。” 她回过头来，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姜悦，表情中稍有些惊讶。 保镖伸手拦下了姜悦，两人四目相对，李嘉瑶用流利的外语说了两句，保镖便放行了。 第86章 怕积阴德 从机场出来姜悦便一言不发，直接将钥匙抛给了纪书。 “你来开。”说完便坐在了副驾驶上。 纪书拿着钥匙有些犹豫，他不仅是大学实习期，连驾照也是实习啊。 但瞧着姜悦脸色不好，他瘪瘪嘴没有开口。 加油纪书，你可以的。 为自己鼓足了劲，先踩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姜悦开了窗，任由风吹进来卷起几片树叶。 “那天，我是为了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或者说，是再求让自己死心的机会。” “成了，我就选择留在学校读研。不成，我就会奔赴意大利进修。” “可是他给了一个朦胧的答案，他说晚上要给未婚妻做饭没有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在下课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我本以为是他给我的机会，后来我才明白，他其实是不给自己留机会。” “自那次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大一那年，我自作主张给他的卡里打了八十万，那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羁绊。” “姜悦，你是幸福的。爱而不得才应该是人间的常态。” 不知不觉间，姜悦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害怕自己明白。 纪书两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他怕下一刻就会脱离掌中，余光撇眼，姜悦坐的淡定无比。 既然她都不怕，自己还怕什么。 一脚油门，车极速飞驰。 姜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拨出去，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 她的瞳孔黯淡，想到了还有一个人，正要拨出去，一只手将手机抢了过去。 “别打了，他们都说没见过不是吗。”纪书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是有些心疼师父。 这样的模样他从没有见过。 “好好开你的车，手机还给我。” 两人争抢时，一辆大货车从远处驶来。 车辆撞击之际，白色烟雾环绕。掉在地上的手机里传来喂喂的声音。 “姜悦，心之所向，无人以兑。” “程深，深渊的深。” “你好，我的家教。” “姜同学，这个地方又错了。” “你有姜悦了，她会永远陪着你。” “我以后买花给你。” “分手吧，我骗了你。” “我不相信。” “好久不见，阿姜。” “好久，不见。”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我们重来一次。”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是谁？是谁在说话？好像是两个人，他们穿着校服站在夕阳下挥手，可是男的背影好落寞。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姜悦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 蓦然，她睁开双眼。白色的墙顶映入眼里，扭头看去，纪书吊着石膏躺在那里。 伴随着谈话声，两人进入屋内。 “学长？”姜悦不确定的说着，她怕自己出现幻觉。 与他同行的的医生为姜悦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没什么大碍。 不过也是奇怪，他怎么不知道骨科的床位如此紧张，都将病人安排到危重症科了。 害得他还得来会诊，好在人没什么大碍。 “你们早上见来没有，8床又吐血了，现在都不能不床。” 付钰关上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双手环胸看着姜悦，“说说吧，这么久不见，背着学长谈恋爱了？” 他说的是纪书，连带着看向那边的眼神都有些犀利。 “是我徒弟，出差带着了。” 付钰收回了目光，“最近过得还好？” 姜悦先是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他现在在哪里？” 付钰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也无从回答，“分手了就别耿耿于怀了，咱大度些。” 她摇摇头，“他骗我。不，是我太蠢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明白。居然能被他骗两次。” 付钰凝眉，她这是知道了？ 现在并不是两人见面的好时机，毕竟那头的情况不太稳定。 借着买饭的机会，付钰从病房内出来，转头便进了隔壁。 程深躺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单遮盖了肩膀。他走过去往下拉了拉，这才觉得没那么怪。 “我冷。”床上的人扇动着睫毛，疲惫感让他睁不开眼。 付钰摇摇头，“我看着别扭，不许再移那么高。” 人一白，就显得五官愈发清晰。 程深觉得胃里如刀绞，最近他吃什么吐什么。 虚弱无力的声音带着一声哀求，“下次你把阿姜带来吧，我想她了。” 倒水的手一顿，“你对猫毛过敏忘了吗？” 程深微微摇摇头，“我现在还怕过敏吗？” “会加重的，再说，医院不让带宠物。”付钰安抚着，“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他摇摇头，什么也不想吃。 “师父，你说我这石膏到底多会儿才能拆出？都已经三天了。”纪书简直欲哭无泪，双手的束缚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书页翻动，“还得一周了” 门口付钰提着两袋餐盒进门，“开饭了。” 姜悦赶忙下床接过手中的东西，“今天是馄饨啊。” 滴滴的电话响起，“喂，怎么了？什么！我马上过去。” 付钰面色沉重，他看了看两人，“我有急事先走了，学妹你先吃饭。” 一旁的纪书发起了牢骚，“就想着学妹，这还有个大活人呢。我说师父，喂饭的都走了，你今天喂我吃吧，我不方便。” 他举了举两只胳膊，如同鲁班选手，要不是他眼中兴奋的光，姜悦还真能相信他的可怜。 “师父，你说隔壁单间的8床到底是什么人，听护士说病的挺严重的。”纪书嚼着馄饨思索着，声音也低迷下来。 听说那人还很年轻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一勺汤喂到嘴里，姜悦没好气，“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门外，有气无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姜悦望过去，总觉得刚刚有什么在盯着她。 林弘在医院门口焦急的等待，不一会儿就看见付钰冷着一张脸。 “路上说。” 他朝付钰汇报了具体情况，有人将之前的空投与海南岛那边做了交易，现在对方连钱都汇过来了。 付钰一脚踢开锈迹斑斑的门，脸色十分难看。 几十个人围坐成圈，独留中间一人跪地。 门开的瞬间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带着冲劲的一脚踢在右大的肩，他不由腰塌了，承受着一拳又一拳的重击。 很快，他的脸上染上乌青。付钰居高临下的望着，眼眶中不带一丝怜悯。 朝林弘伸了手，一只手刺瞬间递到了他掌心。 右大躺在地上，面上似乎有些从容，他朝付钰大吼道：“我有什么错？！懦弱的人是你，明明已经研究出来为什么不投放？赚钱的机会为什么不要？你对得起跟着你的兄弟吗？” 这时，左大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付钰的手刺已经带好，他嘴角活动几下，尖锐直击右大的脸，顿时脸上出现血口。 左大跑了过去，连忙查看他的伤口，“不要啊老大，你放过我弟弟吧。他也是为了大家。” 付钰活动着手腕，“让开。” 左大没有动，只见林弘一个眼神，座位上的几人拉开了他。 违抗命令，私自交易，不知悔改。 任何一条都是付钰捶下去的理由，他拼命想守护的事情，就这样，这样破坏了。 只要海南岛用了他研发的东西，那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一拳一拳发泄下去，死上的人没了声音，微弱的呼吸喷洒，几乎满身都是血迹。 手刺被扔在地上，付钰有些疲乏，“你要感谢他，是他让我能留你一口气。” 他怕了，他怕右大死了，积了阴德。 第87章 我来看你了 见付钰饶了右大一面，站在一边的左大松了口气。 纸巾擦过双手，沾染红色。他冷冷瞥了右大一眼转身离开。 灰蒙蒙的天没有一丝艳丽，空荡的病房内程深望着窗外的景物，心头没有一丝波动。 付钰进来时就是这副场面，他很不喜欢这样没有生气的他。 桌边的饭没有拆封，已经放的冰凉了。 付钰将冷饭扔到垃圾桶内，“我买了你喜欢的馄饨。” 程深转过头来，他九岁那年，也是住院。 那是他吃到的第一顿馄饨。 可如今是她在喂别人，曾几何时，她也是那样眉宇间温柔，只是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 手握餐盒的手一抖，热汤洒落在他的手边顿时红了一片，可他却不觉得痛。 或许隔壁的喧嚣应该与他无关，但他仍忍不住的坐在窗前，只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没有关于自己的只字片语。 “师父，你跟那个姓付的很熟吗?”纪书嘴撅着吸管，咕咕的声音传来。 “嗯。”姜悦翻动着书页，漫不经心的说着，之前想问付钰的事情被搁置下来。 每次与他提起时，他总是借口转移话题。 纪书来了兴趣，眼睛里冒出了八卦的星火，“那他是不是在追你呀？” 窗台边飘入一片树叶，程深卷翘的睫毛微动，拿起来细细端详着。 姜悦给了纪书一个白眼，“他只是我的学长而已。” 有谁会喜欢自己兄弟的未婚妻，不对，是前未婚妻了。 纪书翻了个身子，整个屁股对着姜悦，声音有些闷，“你有喜欢的人吗？” 声音随着窗户飘入，树叶上出现一道浅浅的划痕。 书页翻动，第一行的字却怎么也入不了眼，她顿了顿说道：“有。” 她的回答惊的纪书直接坐起来，“他是谁？是你前男友吗？现在还喜欢你吗？” 书页的字有些模糊，姜悦再翻动一页亦是如此。 声音清脆空无，“已经是过去了。” 他还喜欢自己吗？ 姜悦不知道。 一阵风吹起，窗台上皱皱巴巴的叶子坠落。 “师父，我去拆石膏了，你可要等着我别自己先走了。”纪书急吼吼的去找医生，而姜悦则留下来收拾东西。 大力的冲撞声使姜悦打了一个激灵，付钰皱着眉头大踏步走来，直接拉起她的手腕便要走出门去。 走廊内两人的脚步慌张，她多次询问原因都没有得到回答。 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前，她才知道这一切的原委。 狭窄的病床上，程深的手腕被绳子勒出痕迹，他的牙齿紧闭，整个面色消瘦苍白。 汗水浸湿他的衣服，手上青筋爆起，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一针打下去，他的躁动似乎安静下来，整个人没了生气。 眼角的泪不由的滚落，感觉整个骨头都在灼烧，而他的心却异常冰冷。 “是我太傻了，怎么会这么傻。”姜悦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怕自己小小的注意都会让程深的心再次裂开。 现在他光是躺在那里，姜悦便觉得很痛很痛。 后来程深又发作了一次，绳子被他挣脱开来，生生的坠到地上，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他都习惯了。 下一秒，深不见底的黑夜窜出一丝光亮。 他睁开眼，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程深迅速反应过来，直接推开了姜悦，“走开！”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且带着疏离，慢慢的挪到床边，过程中姜悦想要扶起他，却被一次又一次推开。 双腿乏力，平日能一步跨上的床沿如今对他来说十分艰难，程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回头去看那人的眼神。 害怕从她的眼中看到嘲笑，嫌弃，厌恶，更多的是害怕现在的自己再也配不上她了。 他强撑着无力，眉头深深皱起，这时一双手抚过他的胳膊，身躯瞬间变得僵硬。 程深撞入她的眼眸，一弯柔水再无其它。 或许她已经不需要再问付钰什么，姜悦的心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纪书回来之后发现姜悦已经走了，顿时整张脸变得愁苦，“师父，你说话不算数！” 吊瓶滴答滴答，借着昏暗的灯光，姜悦的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脸庞，剃了头发的他轮廓更加清晰。 他比之前消瘦了许多，听付钰说他经常吃什么吐什么，整个胃几乎已经濒临坏死。 唇印在他的额间，这一刻，什么都不再需要解释。 没有谁原谅谁，只有我们。 天微微亮，程深手腕搭在额头，整间房内只有他一个人，不敢去寻找，怕那一切真的是泡影。 直到门被推开，他的眼底倒影出姜悦的身影。 眼睛里希翼的光转瞬即逝，“你走吧，别再来了。” 姜悦苦笑，现在居然还要赶她走吗。 “程深，我们能不能不倔强了。” 不去在有限的时间里做着伤害彼此的事。 程深眼眸垂下，大概是他疯了，刚刚竟然有些心动。 卑微如尘竟还想要再次染指那朵桔梗花。 带着冷意的怀抱扑个满怀，她嘟囔着嘴，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带着满腹的委屈，“我们不要倔强了，让我陪着你好吗。” 温柔如魔音传入他的耳边，程深仿佛回到了小学的那个盛夏。 幼年时两颗寂寞害怕的心渐渐凑到一起，幼年时的他也如现在这般，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并告诉她不要害怕。 或许自那时起，他的心便遗落了。 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那就自私着吧，卑微如何，待他尘埃落下，桔梗依旧会在高高的枝头。 透过门缝，付钰看着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心头又说不上的滋味。 想起主治医生的话，这大概会是两人为数不多的相处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悦申请了线上工作，更多的时候是在医院陪着程深。 偶尔她会推着程深出去晒晒太阳，但没一会儿，他的身体便熬不住了。 更多的时候，她们两个人边窝在病房内，看管着接连不断的液体。 入了夜，姜悦都会为程深讲格林童话的故事，望着他的睡颜，姜悦想这也算弥补了他的一点点童年。 这样的日子姜悦并不觉得枯燥，她恨不得将时间再延长一些，这样她就可以再多看他些。 窗外飘起了雪花，病房内时不时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 今年的冬天来的更早更冷，程深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放着精巧的木盒，他的嘴唇干涸无血色，大口呼吸着，“答应我，等我死了再打开。” 姜悦猛地摇摇头，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带着哽咽，“不会的，你不会。” 第88章 坠落 “我好想，好想再和你看一次，海边的烟花。” 程深每说一句话，他的喉咙就像呑玻璃碴子一般，浑身像虫蚁般的撕咬着，一点一点啃噬着他，一刻都得不到停歇的折磨。 如此丑陋的模样，会吓着他的阿姜。 可他也害怕，死了之后没有人像他一样爱她。 这天晚上的雪下的异常的大，而程深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阿姜，我不会害怕了。 下辈子，我还想见到你。 付钰接到消息立刻从海南赶回来，后续的工作都是他处理的。 除了那个木盒，姜悦什么也没有带走。 温筠坐在餐桌前，面对着满满一桌饭没有丝毫的食欲，“思彧，都三天了，她还是不肯出来。” 从那天之后，姜悦便一言不发的关在房间内，滴水未进，任凭他们怎么劝都没用。 期间她的朋友都来过，梁思齐，江栩和胡艺涵，齐枭和秦玉录，他们都回来了，可是姜悦一面都没见。 郝思彧敲了敲门，故作轻松，“哥哥这里有关于年级第一的故事要不要听？” 温筠刚要阻拦他，郝思彧冲她摇摇头，不提起才是错的，对姜悦来说，要让盐撒的更加厉害，她才会反抗。 果然，下一秒门被打开虚掩的缝。 房间内没什么变化，床也铺的很整齐，瞧见姜悦深深的眼袋，郝思彧摇摇头。 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是害怕做了梦会见到他吧。 姜悦照旧坐在椅子上，她的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雪依旧未停。 如此，也只能试试了。 “初中的时候，你哥哥我还是年级第一，后来冒出了一个人，在月考中直接完胜了我。我倒是想谁这么厉害，直到我看到他之前的成绩单，居然是学校的倒数。” 姜悦眉头一动，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接着说道：“我以为只是一次的偶然，没想到他连着好几次都居我之上。我对他产生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潜力。” “我偷偷跟着他，好奇是不是参加了什么补习班，直到我看见他去了你的学校。” 姜悦头微微转动，眉头轻皱起来。 “他就在那一直等，直到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走出来，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模样。” “他一直跟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进入那栋楼里。” “我以为只是偶然，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都会去，如果有拖堂的话，仗着第一便和老师请假走了。不分寒暑四季，不分雨落冬雪。” 姜悦嘴微微张动，没有开口。 见有戏，他继续说道：“有一天，他碰见了那个女孩被人告白，回头直接将那个人揍了一顿，我在远处都看呆了。” 她记得那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拦下来。 “我喜欢你，姜悦同学。”男孩眉清目秀，姜悦内心也有些怦动。 可当他靠近时，姜悦直接后退两步，“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她闻道了男孩身上若隐若现的烟味。 这辈子她最厌恶的东西。 突然间，她的右眼留下泪珠，喃喃说道：“是我，都是我。” 是她亲手杀了程深，杀了她最爱的人。 那天晚上的雪飘飘忽忽，迷糊中的姜悦感觉手掌有些沉重，程深捂着胸口，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姜悦赶忙去找了医生，由于情况特殊，她被程深紧紧拉住，两人一起到了抢救室。 医生护士紧急的操作抢救着，她的心都悬在他的身上，姜悦知道他很痛很痛。 直到医生亲自放弃，她没有哭喊，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姜悦知道他不会再痛苦了。 糖味在口中蔓延，姜悦颤巍着手摘下了呼吸机，两唇相交时，她将糖过渡到程深的口中。 我的爱人，不要害怕。 他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郝思彧不明白姜悦为何会如此说，但好在她终于肯吃饭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悦慢慢好转起来，大家都认为是好的征兆。 只有温筠时常会叹息，那么好的孩子走了，也带走了她的姜悦。 她抚过茶几的桔梗，眼底有着坚定。 一晃眼两年过去了，姜悦时常会粘着温筠，对于那个人，她也不再提起，当然，也没人会在她的面前提起。 “你真不去那住？”这不知道是温筠问的第几遍。 姜悦修剪着花枝，淡淡说了句，“不去。” 温筠说的地方在海边，那是程深留给姜悦的彩礼，房子的钥匙。 可是两年，姜悦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更别说住了。 不再谈论这件事，温筠继续问道：“那你思彧哥下个月结婚你去不去？” 喷洒些水，显得花朵更加水嫩，“不去，礼我都给他了。” 温筠有些无奈，这孩子两年了无论红白事均是礼到人不到。 星星爬上夜头，春蝉吱吱不休。 听到叫喊声温蕴赶忙跑过来，只见姜悦抱着腿缩在角落，浑身都是汗水，胳膊上印着一排排牙印，皮肤都泛起了红色。 温筠眼里满是心疼，赶忙抱过她的孩子，只有晚上的姜悦才是真实的，脆弱的。 她怕打着后背，柔声细语的说道：“乖，不怕。下个月你思彧哥想把咱们接过去住，他买的两户的房子。妈想好了，决定把酒店租出去，那是你爸给我开的，舍不得卖，还是租出去好。” 姜悦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呆呆的听着她讲话。 “你知道吗？桔梗代表着永恒的爱。我很爱你的爸爸，也很爱你。” 温筠眼中生出了泪水强忍着不让掉落，“妈妈希望你是自由的，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不用担心妈妈。这两年，妈知道你过得很辛苦。” 这天晚上姜悦没有再做梦，她窝在妈妈的怀里，如同小时候一样，沉稳安静。 其实郝思彧的确说过要把她们接过来住，但温筠回绝了好几次。 可是这次，她希望女儿不要为了她活的这般痛苦。 她带给姜悦生命，也希望她能开心快乐。 如果明远知道的话，一定会怪她的，会怪她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起名叫姜悦，希望她能一辈子顺心顺意，开心快乐。” 这是当时明远说的，不求富贵常驻，但求心悦顺利。 海边，女人从床上爬起，白皙的背透露着几份骨感，她径直走到窗户跟前，感受着凉风迎面吹拂。 从衣柜里翻出黑衬衫裙，搭配了不规则的白马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又开捣鼓着化妆品。 轻抿嘴唇，将红色的唇彩弄的均匀些，左右瞧瞧嘴里淡淡吐出几个字。 抱起桌上的两个盒子就往外走，出了门就是沙滩海景。 将盒子放到一边，席地坐在沙滩上。 看着海浪潮汐，风轻抚她的头发。 从木盒里拿出一颗糖剥开放到嘴巴，又拿起一堆东西，仔细的看了起来。 设计感十足的应聘，尽管纸已经十分褶皱，但上面的照片还是很清秀。 本子上入目的便是几个大字，‘姜悦的学习计划’，里面写了不少学习方法，还有无数张熟悉的字迹，那是她的课堂总结。 照片里的她笑着，浅浅的比了个耶，而后面站着的少年眼眸明亮如星。 最后，一封信被她打开。 上面已经褶皱，还有不少沾湿的痕迹。 字数寥寥，却藏着道不尽的离别，难以割舍的想念，以及满腔心悦。 她将东西都放回木盒，而后抱起另一个盒子，上面的照片透露着年轻，俊逸。 手指拂过他的眼睛，里面饱含笑意。 当时，为他拍照的人是姜悦。 “你知道吗？江栩和艺涵要结婚了，秦玉录也放下了上一辈的恩怨，带着齐枭去了新西兰，他们在那里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和佳偶尔会跟我抱怨梁思齐的呼噜声太大了。” “小时候经常和我打架的郝思彧，现在正是成为了一名警察，即便大家会因为郝叔叔的事对他有偏见，但他还是坚定自己的信念。还有” 说到这儿，姜悦有些犹豫。 追捕付钰的消息是她从郝思彧那听说的，因为没有确实的消息，所以没上新闻。 姜悦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那个好朋友，听说他也过得很好，这下你放心了。” 大家都回来晋阳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找我呢？ 每个人都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局，走出了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风卷起姜悦的长发，她的眼眸晶亮。 “我要食言了。” 风将这句话吹远，飘过海面，抵达远方未知的彼岸。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站在那里，替你挡住身后的黑暗。那么不要犹豫，不要错过。请心怀赤忱，留下属于自己的青春岁月。 良久，夕阳垂落，沙滩上有两个小孩追逐打闹。 而不远处走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脖子里泛着银光。 他抱起遗落的盒子，里面层层叠落的信封，斑驳的页面上，字迹已模糊不清。 轻轻抚了抚盒身，看着寂静无波澜的海面，喉咙里有些哽咽，“真是个傻子。” 他走后，夕阳落山，房子的灯未再亮起。 “我叫姜悦，许开心愉快之意。” “我叫程深，情之起一往而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