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记行》 说给书友们的话: 已经不是第一次写书了,也签约过,也上架过,不止一次,或许这么看,我可以勉强称之为“小有资历的小作者”,但实际上,这次发新书,还是和前面每一次一样忐忑,心里总会忍不住担心万一审核不过怎么办、万一这本书大家不喜欢怎么办……简介改了又改,即使现在这个也不满意、发完第一章发现卷还分,分卷时又纠结卷名、书的封面该用什么更好……真是手忙脚乱。 我很不喜欢这个状态,但我喜欢这个心态,永远都是第一次写书时战战兢兢的样子,对每本书、对书友们保持着一种几乎像是惶恐般的尊敬。 希望这本书能得到新老书友们的喜欢。 老书友们应该多少了解我的风格,这本书还是一样,主角有点“小性格”…… 跟大家分享一个趣事。 在发新书时,书名我想了很久,最后敲定为诸天行者,结果当我满心欢心和忐忑的创建作品时,发现这个书名已经被其他人使用了……还是一本已经太监一年多的书,唉…… 没办法,我将书名改为诸天行记……又被人使用了。 再改为诸天游记……又被使用了。 改来改去,最后《诸天记行》这个名字诞生了,比起前面几个,这个名字自然有些差强人意,记行这个词的格局也小了一些,只能苦笑…… 结尾,附上不成熟的小作品吧,本来下面这段,我是想配合诸天行者这个名字,做简介的: 姓李名扬人慧聪,黑白化掳与天同。 若问我是哪一个,吾本凡人六十功。 无情总被多情惹,落花流水意朦胧。 清规戒律难束身,无边寰宇留仙踪。 三千大道多少法,我自风流去从容。 诸天风云尽在手,行者无疆此心中! 第一章李杨 繁华都市一如既往的喧闹,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中,李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蚂蚁。 他穿着今早才撕下标签的西装和皮鞋,头发也是今早剪过,整个人一扫过去两年里的颓废糜烂之气--这是李杨父母口中的说法,李杨自己并不认同,他认为自己过去两年过得很好,很舒服。 而且他还可以肯定,世界上很多人都渴望过他那两年一样的生活,尤其是男人。 两年前,他从大学毕业,没房没车没工作,却经常出入高档消费场所、这座城市内的三教九流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而且没花过家里一分钱,过得简直不要太美。 人生如此,李杨觉得自己是成功的,并且还可以证明,因为每次当他搂着女孩进出宾馆时,他都能清楚感觉到背后那些男服务生的羡慕目光。 这样的人生谁会不满意呢? 父母不满意。 儿时,父母经常对李阳说的一句话是:好好学习,给我们争光。 现在则换成了:赶紧去找工作,别整日游手好闲的,丢我们脸。 起初,李杨不以为然,可他听到了街坊四邻的话。 “老李家教出来一个混子” “这老李还优秀教师呢,自己家的孩子都教不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孩子小时候成绩可好了,样样拔尖,现在怎么就成小流氓了,搞不懂这孩子是怎么教的” “说起来还得怪他那媳妇,成天在医院忙来忙去,也不着家,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哪会带孩子,这不,带坏了吧” ……这些话绝不夸张,那些长舌妇说的可比这还凶。 混子、流氓、坏人,李杨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他从不这样认为,而且他能拍着胸脯保证,这两年绝对没干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事实上,他还和局子内很多人称兄道弟、和他上过床的每一个女孩都是心甘情愿。 可父母总是抬不起头、每当别人家长自豪的说自己孩子考上了公务员,或是每个月赚多少钱时,父母却只能支支吾吾,红着脸,避开这个话题……看到这里,李杨便决定换个活法,出来找份工作。 人活着,从不只是为自己而活。 于是从今天大清早开始,他打扮成父母心中的模样,在他们欣慰的目光中,走出家门,踏上了求职之路,并且就在刚才完成了一次面试……失败了。 尽管面试官没这么说,但他从对方的语气中能听出。 不过从李杨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沮丧的表情,很平静。 哪个求职者没经过漫长的找工作过程?最后还不一定能找到满意的,而他这是人生当中第一次求职,失败很正常。 再接再厉吧。 李杨拎着他爸的黑色公文包,包里有足足二十份简历,为漫长的求职之路做好了充足准备。 但接下来,该去哪呢? 李杨有些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黑色公文包随着他的手臂一起晃荡,就像他那颗心不在焉的心。 这公文包的确是他爸的,他自己不是没有包,但他爸不让带,并且执意让他用自己的包,说这样才显得正式。 他爸很不喜欢李杨背书包的样子,说太吊儿郎当了,尽管李杨自己不这么认为。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走到了一处公园附近,李扬想进去坐会歇歇脚,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不由露出一丝坏笑,放低脚步走了过去。 前面正有一个女人在系鞋带,宽松的运动装掩盖住了她的诱人身材,但因为女人蹲下来的缘故,从后面看,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丰满的臀部。 “啪!”大白天的,李杨走过去,竟一巴掌拍了上去。 女人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麻痹敢占老娘便宜,你特么活腻歪了”女人当场就发飙了,边骂边转身,右手直接扇了过去,却被李杨一把抓住。 “慧姐,最近火气这么大?”李杨笑道。 慧姐一怔,这才看清是李杨后,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呀,大白天的,你想把姐吓死啊” “我没吓到你,反被你吓到了”李扬松开了慧姐的手。 慧姐活动了下手腕,白了一眼李杨,“得了吧你,这一片,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胆肥” 李杨眼神往慧姐身后瞄了瞄,笑道:“再肥,也没慧姐的屁股肥呀” “哼” 慧姐哼了一声,没有反驳,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上下打量着李扬,“你这又是认识哪位大哥了,穿得跟个大老板似的?” 李杨耸耸肩道:“大哥没有,找工作的却有一个” 慧姐一向精明,怎会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不由古怪道:“找工作?你?” “不行吗?” 慧姐收起脸上的古怪之色,“没说不行,只是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也有浪子回头的时候,怎么着,找到了没?” “刚被拒绝一个”李杨很大方的说道,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慧姐大概沉默了五六秒,随后道:“五千,去我那当个经理” 李扬摇了摇头,“慧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瞧不上?”慧姐抢着道,显然很不高兴。 “哪能呢” 李杨手很随意的搭在慧姐肩头,搂着慧姐,一边缓缓向前走着,一边说:“我自然是巴不得一辈子都待在你那场子里,可我爸妈铁定不同意” 他没有多说,他相信精明的慧姐一定能听懂。 如果他只是随便找份工作,有的是办法,甚至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可他找的这份工作,完全是为了照顾父母的面子,赚多赚少无所谓,关键得拿得出手,所以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不能去,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找他那些“朋友”帮忙的原因。 “懂了”慧姐点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被李杨搂着肩头也不介意,还很配合的搂住了李杨的腰。 二人相拥着离开了公园。 “我家就在这,不上去“做”会?”慧姐站住,指着前面一座居民楼道。 李杨松开了手,有些意动,但一看到手里的公文包,就好像看到了出门前父亲欣慰的眼神。 “不了,我怕上你那做完,我就没力气再找工作了” “瞧你那点出息”慧姐哼了哼,抬腿就要走,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折回来,指着不远处一座酒店。 “那里就在开一个招聘会,听说是外省的公司,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挺有实力的,今早我还凑热闹的去看了眼,好家伙,搞个招聘会把整个酒店都包场了,这公司估计不错,虽然不知道招聘的是什么岗位,但你可以先去看看,反正看看也不吃亏” “谢了,等回头一定登门拜访,好好谢谢~慧姐”李杨故意在谢谢两字上拖着长音,配上坏笑,不由引人遐想。 “刚才请你不来,现在,晚了”慧姐一扭头,走了。 盯着慧姐那风姿摇曳的背影,过去与慧姐美妙的回忆浮上心头,过了好几分钟,李杨才清醒过来,摇了摇头,看向刚才慧姐所指的酒店。 看着距离也不远,他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去了。 第二章面试 作为高档酒店,光是看见酒店气派的门面,就能打消很多求职者的顾虑。 门口没有迎宾员,显得有些冷清,可一进到里面,就大不一样了。 “人还不少”李扬走了进去,简单扫了一眼,大概有三十来人。 有的坐得板板正正,像是接受检阅的士兵,有的低头嘴里不知在背诵什么,有的紧张的来回踱步……李扬大步走过去,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所有人的眼睛都向李阳看过来,有的看了一眼,便漠然的转过头,有的显得更紧张了,好像李杨会抢他们饭碗似的,还有人和李扬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叫王诚” “李杨” 王诚自来熟道:“我以为我来的是最晚的,没想到你来的比我还晚” 闻言,李扬便问道:“面试快开始了是吗?” “还差五分钟”王诚抬手看了看手表,也就是这个动作,让李杨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王诚手里拿着一张白纸。 这也许不奇怪,但如果在场三十多名应聘者,手里全都拿着一张相同的白纸,就很奇怪了。 李杨目光从每人手里的白纸上梭巡一圈,并未看出什么,刚想问王诚,却发现王诚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了,其余人也是。 大厅内只有一个声音。 “踏踏”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很高调的从电梯内走出来。 不用问,光是看在场应聘者的反应,李杨便已猜出这人的身份。 面试官! 可为什么要穿白色西装? 除了电视上演的偶像剧外,现实中李杨真没见过有人在职场上这样穿衣。 他不是事多,也不是要管这管那,只是在职场上,穿一身鲜艳明快的白色西装,真的很奇怪。 奇怪的事,远不止这一件。 面试官走过来,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每一名应聘者。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应聘者,都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低下了头,就连那些想表现一下的人,也变得战战兢兢。 这么吓人吗? 李杨用眼角余光在观察面试官,他自认将目光掩饰的很好,但依然被对方注意到了。 面试官转头看过来。 二人目光交汇。 李杨本想抬头挺胸,直视面试官,拿出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可事实上,只一下,他便把目光挪开了。 不是胆小不敢直视,而是在面试官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过去那些,被自己剥光衣服的女孩,所有的秘密被一览无余,这种感觉令他不适。 不过李杨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吓得低头,而是将目光落在面试官的鼻尖,虽然看着有点怪,但成功避开了面试官的目光,还显得自己不卑不亢。 面试官显然对李扬的表现有些侧目,但脸上更多是奇怪,“你小子……咳咳”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语气不对,清咳一声,重新用正式的口吻问:“这位先生,你是怎么来的?” 这也算面试问题? 李杨脸上疑惑之色一闪而逝,几乎察觉不到,同样用很正式的口吻回道:“走着来的,我家” “不是问你这个”面试官挥手打断李杨,“我是问你通过什么方式,知道这里正在面试,而且居然还过来了?” 难道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李杨搞不懂这位面试官的心思,便如实回道:“我朋友说这里有招聘会,正好我在找工作,所以就过来了” “这样么……”面试官恍然,点了点头,重新审视了一下李扬,眼珠转了转,露出了一种让李扬感觉不好的笑。 “能来这里就是有缘,那就试试吧,走,就从你第一个开始面试” 面试官转身朝一楼的一个房间走去,显然那里才是真正的面试房间。 在所有应聘者的注视下,李扬大步跟了过去。 进入房间。 李杨愣了一下,没想到房间内已经有了一个人。 这人与面试官截然相反,穿的是一身黑,不过不是西装,是休闲装,一只手杵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翘着懒洋洋的二郎腿。 这家伙见到面试官动都不动,连声招呼都不打,不是与面试官平级,就是职位还在面试官之上… 想到这里,李扬装作很自然的收回目光,转身关门,从黑色公文包内拿出简历,看面试官已经坐到黑衣男子身边后,才双手举着递过去。 面试官也没和黑衣男子打招呼,随手将李杨的简历推到桌边一角,连一丝看的兴趣都没有。 他的兴趣似乎都在李杨身上,一双眼睛只盯着李杨看。 他刚要开口,那黑衣男人却先开口了,“他资质不够,换人” “我知道”面试官应道。 “哦?”黑衣男人貌似对李阳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兴趣,看过去。 与面试官一样,李杨也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眼神,而且比起面试官,这人的眼神更多出一股侵略性,让人不适的同时,更想一巴掌呼过去,骂上一句:你瞅啥! 好在李杨清楚自己的定位--求职者。 面试官好像有点看不过去了,指着身边的黑衣男人道:“他这人就这德行,不用管他,你坐你的,虽然他也是面试官,但今天我说了算” 说实话,李杨还真的有点想走了。 天底下公司多如牛毛,没必要在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公司吊死,但看面试官这么好说话,他也不好甩脸子走人,于是先坐了下来。 他与两个面试官中间只隔着一张桌子,想着面试官接下来会提什么刁钻问题。 “这是合同,签字吧”白西装面试官丢给他两张a4纸。 “……”李阳愣愣的看着那两张a4纸,不偏不倚的落在他大腿上。 这什么公司,也太不正规了! 窥一斑而知全貌,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可看出这个公司有多不靠谱,还没面试,居然就要签合同。 李杨已经打算要走了。 谁知白色西装男人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正式。 “现在想走,晚了,赶紧签字,摁手印也成,咱哥俩痛快把事办了,省得我麻烦,也好赶紧开工” 我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公司? 传销? 不管是什么,眼下显然是摊牌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已经不知所措,六神无主,但李杨却显得很镇定,“跟我玩这套?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但在这一片我……日!” 李杨突然像是猫踩了尾巴似的大叫一声。 只见对面,白西装面试官不知何时,手里已握住了一把手枪,黑黢黢的枪口,直指李杨脑门,中间仅有一桌之隔。 这距离,逃跑肯定没戏。 李杨举起双手,“有话好说,别激动,兄弟…” “砰”白西装面试官手指勾动了扳机,。 子弹从枪口射出,精准无误的洞穿了李杨的额头。 “扑通”已成为一具尸体的李杨,从椅子上滑落,瘫软在地。 白西装面试官站起身,手里凭空多出一盒印泥,走到李杨尸体前,抓住他手指,蘸了蘸印泥,在合同上摁下了手印。 “你也不嫌麻烦”全程冷漠看着的黑衣面试官开口道。 “我可不像你,我做事是讲道理的”白西装面试官站起身,将合同往怀里一收,脸上带着微笑。 “为什么选他?”黑衣面试官又看向李杨,仿佛想从李杨尸体上看出朵花。 “瞅着顺眼”白西装面试官想都不想的回道。 “哼!我等着看你后悔的时候”黑衣面试官冷哼道,身影诡异的从座位上消失了。 白西装面试官耸耸肩,竟也跟着莫名消失了。 消失的还有李杨。 没有一丝痕迹,仿佛这三人就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三章这都是缘分 李杨死了吗?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很清楚,再明白不过,而且在他的意识里,就是刚刚才发生的事。 但事实却是,他还活着。 因为他还有意识,并且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过。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而又陌生的庭院。 庭院四四方方,大概一百来平,李杨之所以认为这是一座庭院,是因为地面是绿茵茵的草坪,并无稀奇,可在草坪尽头,却突兀的出现九级台阶,台阶上是一座亭子,也是四四方方,稀奇的是,亭子上居然写着一句“知识就是力量”的横幅。 有那么瞬间,李杨真想再在旁边补上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而亭子下整齐的摆着两张石椅。 李杨从没见过谁家庭院是这样布局的。 “有人吗?” “有人没有?” 喊了两声,确定四周无人,李杨眼珠滴溜一转,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没找到出去的门。 四面都是结结实实的红色砖墙,砌得严丝合缝,别说门,老鼠洞都没有一个。 李杨当然没有放弃。 看墙头差不多三米多高,跳肯定是跳不上去,墙面光滑整齐,也不可能爬上去,便跑到台阶上,想把两张石椅推过去垫脚。 ……没推动。 石椅看着不大,但底下就像生根了似的,任凭李杨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逃不出去了么? 李杨颓废的喘了口气,顺势就在石椅上坐了下来,看似放弃了,但一双眼睛还在左看右看,寻找着可能被忽略的机会。 这一歇下来,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一丝风,不热,也不冷。 身下的石椅并不像想象中的石头般又硬又冷,相反,像棉花般柔软舒适。 李杨仰躺在石椅上,视线朝上,又发现这里竟没太阳! 可光线是从哪里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李杨嘴里无奈的呻吟了声。 “喂”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白西装面试官的声音! 李阳心底一紧,立刻从石椅上弹起,举目四望,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别找了,我就在这呢”声音从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 李阳猛地转过身 白西装面试官就在他刚才坐着的石椅上。 尽管这里看着像是大白天,可突然来这么一下也太吓人了。 李阳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失足滚落台阶。 重新站稳,深吸了口气,李杨强行恢复镇定,目光竟很平静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就在之前一枪崩了自己的凶手。 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想有什么企图,但显然,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他,因为他已经死了,但现在还活着…… 不管对方的企图是什么,一定和自己有关,甚至需要自己,这就是他能镇定下来的原因,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有了一点点可怜的筹码。 “我还以为你会大吼大叫的冲上来,跟我干一架呢”白西装面试官显然对李杨的镇定和平静感到很意外。 “就凭你刚才突然出现那一手,我打不过你”李杨缓缓道,无论是神情、语气都显得越发冷静了。 因为两人已经展开了对话,从对方的语气、态度上,李杨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所以他没有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企图?”之类的幼稚问题,而是直接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 “痛快” 白西装面试官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刚要开口,旁边突然插进来一句很不耐烦的话: “我能走了吗?” 李杨这才发现,当日面试的另一黑衣面试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看样子,好像坐了有一会儿,脸上全是不耐之色。 “那可不行,我还不知道你?最不守规矩了,现在你要是不在场,以后赖账怎么办?”白西装面试官拒绝道。 黑衣没再说话,依旧像之前一样,翘着二郎腿,手支着脑袋,懒洋洋的同时,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白西装面试官注意力回到李杨身上,清咳一声,煞有其事道:“想必你现在一肚子疑问,我先隆重介绍一下,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主神空间!” 主神空间? 李杨一脸发蒙状。 “主神空间!没听过?不能吧,无限恐怖没看过?无限流小说呢?……我的神呐,你到底是从哪个原始丛林里跑出来的”白西装面试官不敢相信的叫道。 看李杨仍是那副发蒙状,白西装面试官无奈的拍了下额头,然后试探性的问道:“系统总应该知道吧?” 李杨略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他当然是现代人,主神空间、无限流小说、甚至无限恐怖、系统……他看过,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这种只存在于小说中的yy情节,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从小到大建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正在面临冲击。 “知道系统就好办了”白西装面试官松了口气,又恢复到刚才煞有其事的语气,重新介绍道: “这里,就是系统空间! 而我,就是系统的主人,你的老板,你就是我的员工,你可以称呼我为,嗯……尼古拉斯·系统白,你叫我系统白就好了……别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看我,这是你的合同,上面可清清楚楚摁着你的手印,你我之间的关系是有法律效用的” 白西装面试官拿出两张合同,得意的扬了扬,还故作大方的递过去,示意李杨可以尽情检查。 李杨连看都没看。 到了这种地步,合同什么的,还有意义吗? 他之所以疑惑,是因为拿不准白西装面试官是不是在开玩笑。 上一句说这是主神空间,下一句就变成系统了,还有那尼古拉斯·系统白,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李阳很识趣的没有问出来。 可有人不像李阳这么识趣。 “傻逼!”黑衣面试官不屑的哼道。 系统白也不生气,往他身上一指,“你可以管他叫系统黑” 系统黑眉头一挑,冷眼看向李阳,“你可以试试?” 李杨当然没叫,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系统白身上,什么主神空间、系统、他都没有追问,只问了一个早已问过的问题: “我需要做什么?” 系统白摆摆手道:“安啦安啦,别心急,我现在空口白牙说了你也不信,等你一开工自然就明白了,现在你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咱们就直接开工” “我可以提问?”显然,李杨有问题。 到现在他还一脑袋浆糊呢。 “当然可以” 系统白站了起来,很熟络的拍了拍李杨肩头,让他坐下,仿佛很要好似的说:“别紧张,你我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从今往后,你我不仅是上下级关系,更是合作关系,咱们是哥们,是朋友” 李杨心中不以为然,但坐在石椅上并未反抗,想着自己该提什么问题。 他的问题很多,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需要衡量清楚。 权衡过后,李杨开口问道:“茫茫人海,人那么多,为什么找上我?” “的确,茫茫人海,可谁让我刚好遇见你?” 系统白有理有据道:“而且有一点需要更正,不是我找上的你,而是你找上了我,你忘了,之前可是你主动来我这里找工作的” 李杨一愣。 还真是这么回事。 系统白又道:“我们招聘之前发了传单,要求应聘者看到招聘信息后,拿着传单来应聘,知道为什么吗?” 李杨摇头。 他自然不知道,他甚至连传单都没见过,但他忽然想起了,当日那些应聘者手中的白纸。 “那白纸?” “看来你注意到了” 系统白解释道:“那些白纸就是传单,只有资质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看到上面的招聘信息,而你的资质不够,所以只能看到一张白纸,但有意思的是,你还是来了,你就像一只漏网之鱼,奇妙的跳过了我设置的那一个小障碍,出现在我面前,这叫什么?这就是缘分啊!” 你大爷的缘分! 如果可以,李杨真想回去把慧姐狠狠“蹂躏”一翻。 但这能怪慧姐吗? 人家也是好心。 李杨委婉道:“如果你多搞几次面试,一定会碰到更多有缘人” “我知道” 系统白承认道:“我设计的那一个小障碍高明不到哪去,时间一久,就会有很多像你这样的漏网之鱼出现,但此时此刻,却是你,就是你,所以说,你跟我还是有缘分” 最后,系统白凑到李杨耳边,低声道:“好好干,干出点成绩,让老黑看看,我没挑错人” 李杨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 他只能尽量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刚想继续发问,系统白大手一挥,“行了,高兴点,来日方长,今后你就知道这份工作有多好了,到时我撵你走,你都得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而且就目前而言,你也没吃亏,学到了额外知识…谈话到此结束,有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先开工,走你” 话音刚落,李杨便眼前一黑,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四章湖心小筑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李杨深吸了口气。 他发誓,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呼吸到过这么清新的空气,看着周围陌生却又美好的景致,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搞招聘会、发特殊传单、枪杀自己……系统白这样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送他来这座,堪称是度假胜地的地方? 看看这里吧,假山、亭台、楼阁、流水……应有尽有,景色宜人。 唯一让李杨觉得有些不适的地方,就是水太多了… 东南西北,四面全是水,而自己被孤立在了水中央。 “最美的牢房么……”李杨通过这里的布局,隐约好像明白了。 环境就是这样的,没办法改变,只能接受,李杨先低头检查起自身。 从不靠谱的系统白处走了一遭,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身上,肯定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一看,果然看出了问题。 “这……是古装?”李杨诧异的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古装,不是袍子,而是贴身的黑色劲装。 还是湿的…… 李杨实在搞不懂系统白这么做的用意,有些不适应的拧了拧衣角,拧出水的同时,他还注意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这双手?” 手并没问题,十指完好无损,甚至孔武有力,比他曾经的手还要有力气。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的手。 换了一双手? 还是说,只换了一双手? 李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连忙蹲在水边,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 果然,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哪里是换了一双手那么简单,是整个人都换了。 水中呈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浓眉大眼,肤色稍微有点黑,跟他原本的样子比,显得更魁梧。 看着水中陌生的面庞,李杨沉默了。 佛常说人的身体只是一具臭皮囊,可他还是喜欢原来的身体。 但现实已然如此了。 许久。 李杨冲着水中倒影叹了口气,“这就变成猛男了,唉,但愿你这家伙不是个绣花枕头……” 仿佛已经释怀了,李杨站起身,不再纠结身体问题,回过头来,看向自己所处的这座水榭。 一边看,一边朝里面走过去。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自然要先清楚环境,尽管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可既然系统白将他扔到这里,就肯定有他的用意。 水榭上挂着一块匾,题名为:湖心小筑。 地方不算很大,但对一个人来说,绝对够大了,踏过甲板,穿过回廊,转弯,李杨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美人! 洁白的衣裙上绣着极为考究的金花,显得淡雅又不失高贵,也将羊脂玉般的皮肤衬托得更白皙了。 她轻倚着栏杆,望着水面,一张美丽动人的脸上,却满是愁容。 这么一个仙女似的女孩,脸上为什么会挂满愁容? “他奶奶的,你谁啊?”女孩看到了李杨,开口骂道。 这仙女似的女孩有点……接地气。 李杨心中刚刚建起来的仙女形象彻底破碎。 心思回归实际。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断定这女孩非富即贵,这点从她头上名贵的首饰不难看出,尤其那复杂的类似一字头的发式,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最起码需要一个佣人辅助。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女孩的衣服,是古装。 拍戏? 还是自己穿越了时空? 第二个想法太幼稚了,可亲眼见过系统白的奇异之处后,李杨没办法不这样想。 “你他奶奶的,问你话呢,没听见是吧”女孩不满的骂声让李杨决定不想了。 他要接触一下这个女孩。 想要弄清楚环境,没有什么比开口去问更直接有效。 何况,谁会不愿意接触这样一个,美丽漂亮的古装女孩呢? 李杨脸带微笑的走了过去,“你好,我” “好个奶奶个头,问你两遍才吱声,你是耳边有毛病,还是嘴巴有问题”不等李阳过来,女孩已经气冲冲的过来了。 李杨的微笑有些僵硬。 他见过很多野蛮的女孩,但一上来就开骂的还真少。 女孩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围着李杨前后一顿打量,疑惑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是”李杨没说实话。 因为他很清楚,说实话没人信。 这里有亭台楼阁、水榭花园,摆明是人家的地盘,四周又尽是湖水包围,如果说是迷路,谁信? 所以他只能顺着女孩的话扯谎。 “哪一堂的?”女孩又问道。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这不,第二个问题就这么棘手。 哪个堂? 李扬连一个都不知道,想鬼扯都不知道该扯什么,但他向来脑子转得快,很快便有了答案。 “我是新来的,还没分堂呢” “噢,是这样啊”女孩提高了嗓音,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需要看表情,李杨光听她语气就知道自己露馅了。 聪明的女孩啊。 但明显涉世不深。 如果是他,即使知道对方撒谎,也不会显露出来,尤其他还是个魁梧的男人,而对方只是个娇滴滴的女孩。 但凡自己现在有一点歹意,现在这女孩就危险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坏人。 …也不算好人。 “好吧,我承认我撒谎了”李杨竟直接承认了。 然后有恃无恐的靠着栏杆,冲女孩道:“我不动你,你也配合一点,这样对咱们都好” “你他奶奶的,敢威胁我?”女孩瞪着眼睛质问道。 李杨一摊手,“你应该关心的是,我并没有伤害你” 女孩没有露出一丝害怕,还逼近李杨一步,眼中闪过一种名为危险的神色。 李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女孩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姑奶奶我长这么大,敢威胁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话音刚落,女孩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在李杨眼前一闪,击中了他的胸口。 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像被施了孙悟空的定身术,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点穴? 武侠? ……一瞬间,李杨心中掀起了无数波澜。 女孩威胁性的拍了拍李杨的脸,眼中露出危险之色,“你他奶奶的,这回再威胁我一下试试?” 李杨哑然。 女孩不满的喝道:“我点的又不是你哑穴,别他奶奶的装哑巴” 李杨终于说话了,“现实……真他奶奶的残酷……” 第五章幽若 李杨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却在刚才犯了一个最傻的错误,就是在陌生的环境下,用经验主义去判断一个女孩对自己没有威胁,并且还威胁了她。 “敢学姑奶奶我讲话,看来你是真活腻歪了”女孩双手抓住李杨肩头,翻转过来,脸冲着栏杆外的水面。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李杨惊恐叫道:“别别别,我不会水,会淹死的,千万别丢我下去” “那你还不快说?”女孩大声道,显得更吓人了,但背对着李杨的俏脸上,却满是得意。 臭男人,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了。 “我说我说” 李杨好像很怕女孩会将他丢入水中,慌忙说道:“其实我就是一个毛贼,想进来偷点东西” “胡说八道,毛贼能有胆子来天下会偷东西?”女孩有些不信。 天下会? 湖心小筑? 李杨脑袋内就像炸锅了般,随着这两个词汇涌出无数道信息,最后汇总成六个字:风云雄霸天下!! 这可是他儿时最喜欢的经典武侠剧之一,记忆犹新。 蓦然间,他又想起了系统白曾说过的话。 主神空间、系统、无限流…… 我穿越到了风云雄霸天下的世界? 世上真有这种事? 刚想到这里,李杨忽然发现身体正在腾空,耳边又想起了那小姑奶奶的声音。 “看你也不会说,还是丢进湖里喂鱼算了,省得姑奶奶我问来问去的麻烦” “不要啊”李杨叫道,心底却在想,如果这真是风云雄霸天下的世界,那么这位,肯定就是幽若了。 “不想喂鱼,就说实话,姑奶奶我可没有耐心跟你耗”幽若又拉回了李杨,得意的威胁道。 “我说实话” 李杨结结巴巴道:“我真的是毛贼,您等等,容我把话说完,按理说一般毛贼是没胆子偷天下会,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又想到,如果反其道而行,说不定就能出其不意,取到奇效。 而且,天下会威名赫赫,我若是成功了,定能名声大振” “那你可想过,失败的后果?”幽若嗤笑道。 “失败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呗,做我这一行的,无论哪一票都有风险,无外乎就是风险大与小的问题” “你倒是看得开,那你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他奶奶的,你是不是偷财不成,就想挟持我去要挟我爹?嗯?” 幽若不轻不重的将李杨往外推了推,仿佛只要发现他有一句话不对,就会直接把他丢进湖里。 “我怎么敢?不信您搜我的身,若是有一把凶器,您现在就把我丢下去喂鱼,我绝无二话”李杨好像是怕极了,大叫道。 幽若搜了一遍他的身,还真没找到凶器,点点头,“算你还识相,那你来我这里到底干什么?” “能不说吗?”两年来,李杨的脸终于红了一次。 幽若注意到后,更是好奇了,喝道:“必须说,不说就喂鱼” “好好好,我说” 李杨显得很难为情道:“我听说雄霸有个女儿,生得是倾国倾城,既然都来了,就想着来看一看” 幽若怔了征,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答案,随即又忍不住问道:“现在你看过了,以为如何?” 李杨声若蚊蝇,“不虚此行” 哪个女孩不喜欢被人赞美。 幽若下意识的笑了,还没等笑出声,却又觉得自己不该笑,毕竟对方可是个毛贼,自己怎能对一个毛贼露笑,说不定对方就是故意在说好话卖乖。 话虽如此,可她眼角露出的愉悦,几乎难以遮掩。 这是她这一天,不,是好几年内最开心的时候。 没想到戏耍毛贼也能如此有趣! 看了看天色,估摸着送饭的也该来了,幽若沉吟片刻后,竟解开了李杨的穴道。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幽若进到屋内,好整以暇的坐到桌边,将李杨晾在了屋外,门却没关。 “自然想活”李杨低头站在门外,诚惶诚恐的应道。 “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幽若冲门外的李杨勾勾手指。 李杨听话的快步进来。 “马上送饭的就来了,凡是能来湖心小筑的,都是我爹的亲信,我爹你应该听说过吧,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你若是被送饭的看到,那些人肯定会将你的事情告诉我爹,到时,你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了这么多,幽若似乎是有些口渴了,咳了咳嗓子。 李杨立刻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奉上。 幽若接过来,呡了一口,满意道:“我看你还算老实,最关键是识趣,眼下还不想把你交给我爹,你只要乖乖的听话,这段时间把姑奶奶我伺候舒服了,兴许我能饶你一命,放你离开,怎样?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能伺候大小姐,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李杨惊喜的点头道。 “这可是你自愿,我可没逼你呦,诺,从窗户那爬出去”幽若指着敞开的窗户。 李杨走到窗户口,伸出头看向外面,马上又害怕的缩回来,“外面全是水,我……我会淹死的” “笨蛋,谁让你往湖里跳了,那墙边不是有一圈木板吗?站到那上面去”幽若走到窗边,指着窗外墙根道。 “那也太小了,万一我跳进水里”李杨一脸苦色道。 “那就争取别掉进去” “可是” “快点!我告诉你,送饭的可马上就来了,你要是被抓个现行,可别指望我保你”幽若吓唬道。 李杨这才闭上嘴,爬出了窗户,勉强站在那一圈延伸出来的木板上。 说是木板,其实只有两三寸长,是水榭的边缘,李杨站在上面,脚尖部分都已经伸进了水里。 他只能整个人尽量向后紧贴着墙壁,重心心放在脚跟,才能保证不掉进水里。 “噗嗤”看见他那紧张模样,幽若不禁开心的笑出声来。 “这也太难受了”李杨叫苦道。 “这样啊” 幽若从书桌上拿起一根毛笔,毛笔的笔尖还滴着墨水,“来,张嘴,咬着,当你难受得受不了时,就使劲咬它” 幽若显然玩得很开心,又道:“你也可以试着逃走,往前一跳就是了,但我要告诉你,知道姑奶奶我为什么住在这里吗?” 李杨摇头。 “因为我也不会水,换言之,你若是淹死了,千万别指望我下水救你,一定要坚持住呦” 幽若是鼓励的口吻,可手却恶作剧的拍了拍李杨肩头,差点把他拍进水里。 最后,将窗户关上,避免被送饭的人进来看到。 幽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重新坐回到桌边,不时呡上一口茶水,脑中却在想一会儿要怎么捉弄李杨。 如果她看到李杨此刻的表情,定然不会这样想。 就在刚才,窗户关上的那刻,李杨的表情就变了。 诚惶诚恐、害怕惊慌统统不见了,脸上平静的就如同他眼前的湖水。 他一动不动,将耳朵紧紧贴着墙壁,听着里面的动静,当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谄媚的陌生声音时,便断定是送饭的来了。 李杨将脚慢慢伸入水里,很轻,很轻,就像一根羽毛落入了水中,整个人浮在湖面,嘴里还咬着那根毛笔。 这时,幽若的笑声传入耳中,就像刚才捉弄他时那么开心。 显然,这位大小姐又在捉弄人了。 嘿! 李阳嘴角一咧,发出无声的笑,毛笔落入手中,就着上面未干的墨水,在水榭墙壁上轻轻的写下一行字。 咦? 写完之后,李杨才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居然会写毛笔字,而且字还是繁体字。 我还有这才华? 李杨很清楚自己没这本事。 或许是这具尸体的本能,又或者是系统白………李杨忽然想起系统白曾说过,自己干这份工作不亏,还额外学到了知识,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现在可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 最后看了眼墙壁上的字,李杨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入水中。 湖面只留下一层淡淡的涟漪,很快便抚平了,一切就像这湖面,彻底回归平静。 只有一道身影,如鱼得水般,从湖中心向对岸游去。 … 屋内。 “行了行了,滚吧”幽若不耐烦的挥手道。 “多谢大小姐,大小姐慢用”送饭的几乎是以逃命的方式狼狈而逃。 “真没意思” 幽若撇撇嘴,收回视线,对桌上的珍馐美食毫无兴趣,起身走向窗边,“喂,你可以出来了” 窗户外毫无回应。 幽若有些不高兴了。 “别说你已经掉进水里淹死了” “别指望姑奶奶我会给你捞尸,你”幽若重重的打开窗户,刚要发飙,却看到窗外空空如也。 人呢?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将头伸出窗外张望。 上下左右,全不见李杨踪影。 只看到墙壁上留下的一行字: “亲爱的,我走了,我会想你的,不要来追我,因为你是真不会水……” 字有些难看,每一个字,都仿佛是李杨无声的嘲笑。 幽若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这是她一天,不,是几年来最愤怒最糟糕的时候。 “啊” 她像是愤怒的小母狮子,大叫一声,茶杯、水壶、桌椅,凡是看到的,能碰到的,都被她砸碎,成为发泄的对象,仿佛这些东西就是一个个李杨。 第六章聂风 “哗啦”李杨的头从湖面冒出,湿漉漉的走上岸。 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将外衣脱下来拧开,还回头望了眼湖心方向。 尽管太远看不到,但李杨能想象得到幽若这会儿的样子。 一抹笑意不由浮上脸庞。 开心了,得意了,接下来就该烦心了。 如何离开天下会? 天下会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派,高手如云,戒备森严,他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能进入湖心小筑这等重要腹地,还没被抓住,已是奇迹中的奇迹,现在想逃出去,谈何容易。 至于留下来,李杨想都没想过,那是不要命的人才会干的事。 他想要命。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感觉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 自己居然穿越了! 还穿越到了风云雄霸天下的世界! 这天大的狗屎运,竟能落到自己身上! 系统白是谁? 目的是什么? ……实在想不通。 这些问题只能留待以后再解决,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耽误之急是离开天下会。 李杨并没有往外乱跑,而是躲入墙边,眼睛瞪大,凡是视线以内能看到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还真像个贼。 前路是草地,铺着一条碎石小径,直通向一道拱门。 李杨虽然看不到拱门后的环境,但料想那里一定有守卫,毕竟这里是天下会,像湖心小筑那样,连一个守卫都没有的地方是特例,而像天下会这样的大帮派,守卫力量绝对不弱。 一般守卫都会分部在走廊、门口之类的通道处,所以这条路不能走。 后路是水,李杨可没打算重回湖心小筑。 前路后路全不通,这要怎么办? 李杨转过身,耳朵紧贴墙面,仔细听了好一会,都没从墙壁对面听到任何声音。 就是这了! 不然,也没其他路可走。 墙头两米多高,李杨不想闹出任何动静,所以没有助跑,还要轻手轻脚的,着实费了好大一翻功夫才爬上去。 “需要帮忙吗?”墙根下,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李阳吓得身体一僵,从墙头上摔下去了……大头冲下。 “啊” 李阳本能的惊叫一声,本以为一定会摔个鼻青脸肿,却不料体内忽然生出一股力量,竟让他在慌乱之中伸出的右手,在墙面一拍,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身,安稳落地。 李杨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刚才那是自己? 还是激发出身体潜能了? 摔一个跟头就激发出身体潜能,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管这些,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快跑! 李杨顾不得其他,跑到水边就直接往里扎猛子。 这时,一只手掌挡在了他的头前。 就这么一只手,却毫不费力的拦住了,他整个人向前冲的力道。 又是一个武功高手! 武功高不高,李杨无从断定,但肯定比自己高就是了。 他停下无意义的逃走,连一下挣扎都没做,抬起头,看向身前拦住自己的人。 正是刚才墙对面的人。 这人二十出头,一身白衣,十分英俊,披肩长发没有束起,而是随性散落,更添一份潇洒。 “你怎么不跑了?”白衣男子面带笑意的问道,显然并未因为李杨逃跑,或是发现李杨而生气。 李扬一指方才跳过的墙,“你从墙对面过来,却能赶在我前面将我拦住,还脸不红气不喘,就这份功力,我肯定跑不过你,所以就不跑了” “你倒是实诚”白衣男子没想到李扬会如此坦然,不由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李杨脸上竟无一丝害怕之色。 “你不怕我?” “你要杀我?”李杨反问道。 白衣男子愣了愣,随即摇头。 “既然你不杀我,我何必要害怕”李杨理所当然道。 “可你怎么知道我不杀你?”白衣男子诧异的问道。 “凭你的武功,要杀我,刚才我翻墙头的时候就已经没命了”李杨淡淡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是这个道理”白衣男子点点头,觉得李杨有些胆色,也很机灵,颇为有趣,笑道:“既然你如此识趣,那就自己交代吧” “交代什么?” “什么人?来天下会有何企图?有无同伙?” 李杨顿了顿,道:“如果我说我是好人,你信吗?” “那你跑什么?”白衣男子明显是不信。 “因为你吓着我了”李杨语气没有停顿,就像是在说真话。 白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很吓人吗?” 哪是吓人,分明是英俊,简直是每个少女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但李杨就当着事实这样说:“反正对我没有吸引力” 白衣男子用奇怪的眼神又打量了李杨一遍,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一朵花。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好人喽” “当然”李杨肯定的点头。 白衣男子感觉自己今天真是碰到奇人了,拍了拍李杨肩头,感觉有趣又好笑的问道:“那么请问这位好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不敢当,天下会区区一名弟子而已”李杨毫不脸红道。 “哦,哪一堂的?” 又来了…… 有幽若的前车之鉴,这回李杨没说是新进弟子还没分堂,也幸好他是穿越者,熟悉剧情,知道天下会有天霜堂、飞云堂、神风堂三大堂口。 三选一的问题。 接下来就看运气了。 “神风堂” 白衣男子一呆,然后笑了。 他这一笑,李杨就已经明白,自己今天这劫是躲不过去了。 果然。 白衣男子抱拳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神风堂弟子,在下聂风” 这回轮到李杨呆住了。 这一劫不仅没躲过去,还主动撞上了枪口,老天,我今天这运气是怎么了? 李杨回过神,看着眼前聂风,暗道:我怎么早没想到? 即使再聪明的人,在谎话连篇之际都难免会出纰漏。 李杨叹了口气,“都说神风堂堂主聂风为人谦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不敢当”聂风客套了一下,指了指前面,“走吧” “去哪?” “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那就只好先把你关起来了”聂风道。 李杨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脸上并无任何变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能商量个事吗?” “说说看”聂风还真想听听,都到这个地步了,李杨还能说什么。 “当今天这事没发生,你没看见我”李杨厚着脸皮道。 好家伙,你还真敢说。 聂风几乎是以抢答的速度回道:“这可不行” “再商量个事”李杨居然还有话说。 “说吧”聂风觉得这人的脸皮,可能是用城墙做的。 都被抓住了,鬼扯一堆不说,还敢提要求。 李杨却没一点不好意思,很认真道:“给我一个干净点的牢房” …… 第七章步惊云 牢房很干净。 李杨看得出来这是一座新牢房,因为便桶是新的。 “牢头大哥,你这大牢怎么就我一个人?其他人呢?去喝花酒了?” “喝花酒?想什么呢你” 这个话题显然戳中了牢头的点,他高声道:“也就是现在,换几年前你看看,这里都没你落脚的地方,现在天下会独霸武林,江湖上谁敢触天下会的霉头?相应的,这大牢也就空了” 说到这里,牢头脸上有些落寞。 没有犯人,牢头就等于失去了价值。 李杨叹了口气,“那我还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几句话,打开了牢头的谈兴,“喂,问你个事” 他坐在桌前,吃着刚买回不久的烧鸡,喝着酒,真是好不惬意。 “你说”李杨躺在铺满稻草的坚硬木板床上,显得很随意,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实际上,正在为逃出去绞尽脑汁。 “聂堂主跟你是什么关系?”牢头一抹嘴上的油腻,好奇问道。 “没关系” “蒙谁呀,我可都看见了,刚才聂堂主跟你进来的时候有说有笑,你忘了,你那一床稻草还是聂堂主嘱咐我给你铺的呢,临走时还叫我关照你,快说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牢头眼中好像燃着一种火。 “你真想知道?” “想” “那好吧,你可别说出去” “当然” 李杨翻了个身,看向牢头,“其实我和你们聂堂主是发小” “吹吧你就,聂堂主是在天下会长大的,这谁不知道?你都不是天下会的人,怎么可能是聂堂主的发小?”牢头不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聂堂主加入天下会那年是十岁,可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认识聂风了,你知道他爹是谁吗?”李杨好像争辩似的,从床上坐起,走到牢房栅栏门前大声的说。 “谁?”牢头无比好奇道。 “这你都不知道,聂人王啊!”李杨夸张的语气道。 老头倒吸了口气,“可是那个与南麟剑首齐名的北饮狂刀聂人王?” “正是他” 李杨说道这里,仿佛追忆起了往昔,吟道:“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可怜两锋未缘见,雪刀封隐孤剑鸣” 牢头听得津津有味,可李杨却光顾着叹气和追忆,没了下文。 “你倒是往下说呀”他不由催促道。 “唉,不说了,说得我口干舌燥的”李杨说着就要回去继续躺着。 “别呀,你话说一半算怎么回事啊,渴了是吧,多大点事,我这有酒”说着,牢头端着茶碗和酒坛,兴冲冲走了过去,腰间一大串钥匙叮叮作响。 瞧他这样子,仿佛李杨不是犯人,而是他的聊友。 李杨似乎是渴极了,接过牢头递进来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舒坦,再来一杯” “你别光喝,继续往下说”牢头催道,还是耐着性子给李杨倒了一杯。 他却没看到,在他弯腰低头倒酒时,李杨眼中闪过的寒芒。 幽若、聂风也就罢了,可他不信一个不修边幅的牢头,也会有什么高强武功。 扫地僧的故事,不可能哪都发生……意外发生了。 李杨刚要动手,外面响起牢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在空旷深邃的大牢内显得很清楚,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不知道是谁来了,但听脚步声,人数显然不少,如果其中有上面的人,肯定不喜欢看到牢头和犯人喝酒聊天。 牢头连忙起身,酒和酒杯放回到桌上,警告的眼神瞪了李杨一眼,迎了出去。 “嘭”李杨失望的踢了牢门一脚。 人算不如天算,他已经尽力了,但奈何,今天他总是缺那么一点运气。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杨连忙躲入牢内墙角处,整个人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已经认命等死,失去反抗能力的一个犯人。 他们已经走了进来,近在眼前,李杨没有抬头,但耳朵却在仔细听着。 “步堂主,这种小事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我来我来”牢头谄媚的声音,让人心中直泛呕。 步堂主? 步惊云么? 很明显,天下会有三大堂主,姓步者,只有一人。 李杨强压下好奇和想抬头看看的念头,继续装他的老实犯人。 “你们都出去”一道冷酷的声音响起,这显然是步惊云的声音。 “是”几道声音异口同声道,随后一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步堂主,您” “你也出去” “…是” 牢头也出去了。 剩下步惊云和那几个一直没开口的犯人,他们都站在另一边的牢房内,这时,李杨才抬头撇过去一眼。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和四名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从年龄上也能看出谁是步惊云。 青年一身黑色劲装,红色披风,显得高大挺拔,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为什么对我手下留情?”四名犯人中的一个人问道。 “因为我认出,你用的是霍家剑法”步惊云冷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难言的激动之色。 对方震惊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步惊云” “你就是步惊云,那你就是我大哥霍步天的继子啊” 听到这里,李杨便已经彻底想起了这段剧情。 说起这段剧情,就不得不提步惊云的身世了。 步惊云生于杭州步家村,生性沉默,其父步渊亭为一名铸剑师,逝于外地,其母玉浓改嫁霍家,步惊云便就成了霍步天的继子。 霍步天对步惊云视如己出,将霍家剑法倾囊相授,甚至还准备让步惊云继承霍家庄,之后因霍步天拒绝雄霸的招揽,惨遭灭门,步惊云为报仇忍辱负重,投身天下会,终成天下会飞云堂堂主。 而当年的霍家庄灭门之役中,霍步天二弟霍烈侥幸逃过一劫,今日前来复仇,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亲眼看着这段剧情在眼前发生,李杨却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挟持我” 就如同原著一样,步惊云为救霍烈等人,故意成为霍烈的人质,霍烈配合的将刀架在步惊云脖子上,率人往外逃。 怎么就没人跑来给我当人质…… 李杨心里羡慕的想,表面上,依旧低着头,缩在墙角阴影中,毫不起眼。 “踏踏……”脚步声又杂乱又密集。 霍烈一行人向牢外冲去,在经过李杨牢房时,步惊云却站住了。 他忽然发现,这座牢房内居然还有一个人? 天下会势大已久,近年来更是无人敢惹,相应的,这座大牢也很久没有犯人了,今天冷不丁多出一个,还这么老实的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他差点就没看见。 “怎么了?”霍烈疑惑的问道。 步惊云拿过霍烈手中的刀,一刀劈断李杨牢门上的锁链。 要救我?冷酷无情的不哭死神,居然也会发圣母心? 李杨觉得不太可能。 他猜对了。 步惊云提刀而入,杀气毫不掩饰,没有一丝犹豫,举刀砍向李杨。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李杨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他只来得及抬起头,双眼瞪着步惊云和那把砍下来的刀。 又要死了吗? “慢着”霍烈喝道,从步惊云身后抓住了他那举刀的手腕,“无缘无故,你这是做什么?” 步惊云冷道:“只怪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什么事? 李杨恍然,自然就是刚才步惊云与霍烈之间的事。 “这……”霍烈也明白过来了,“你不能为了救我,而滥杀无辜,这样即使获救,我也没脸再活下去” 步惊云无奈道:“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没必要杀人”霍烈语气坚定,绕过步惊云,走到李杨身前,准备晓之以理,让李杨封口。 步惊云无奈的放弃了。 但这只是当着霍烈的面,他已经决定,等救出霍烈后,回来就杀李杨灭口。 事关二叔生死,他决不能留下一个人证,而且他还要继续潜伏天下会,岂能容这一个天大的漏洞存活? 这人能被关在牢中,肯定是哪里惹到了天下会,以雄霸的性格,此人定难逃一死,与其被雄霸折磨致死,不如现在就痛痛快快的死在自己手里。 步惊云心里刚下定主意,却听绕到李杨身前的霍烈,忽然惊叫一声: “继潜!?” 第八章迟到的金手指 继潜? 叫我呢? 李杨愣愣的看着眼前,忽然激动的抓住自己手臂的霍烈。 看这激动的样子,不像是认错人,难道说…… 霍烈一脸激动的看着李杨。 从进来开始,李杨一直低着头,故而没看见面容,刚才注意力又在与步惊云的争执上,并且被步惊云挡住视线,又没注意到李杨,现在注意到后: 呦,这不自己儿子嘛! 心头被巨大的惊喜感笼罩,霍烈激动的几乎全身都在发抖。 “二叔,您这是?”步惊云不明所以。 霍烈缓过激动之情,镇定下来,指着李杨道:”这是犬子继潜,为杀雄霸,其实我等早已在附近的天荫城潜伏数月之久,本已计划周祥,准备今日动手,谁知昨日,继潜突然无故失踪,我等遍寻不到,无奈之下便暂且抛下此事,先来杀雄霸,没曾想功败垂成之后,竟能在此处找到我儿,真是老天有眼呐!” 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步惊云吃惊的看着李杨。 李杨又何尝不吃惊,但他强压下来了,因为他必须保持理智来思考一个问题。 跟不跟霍烈一起出去? 刚才他还羡慕有人给霍烈当人质,而现在,随着他成为霍继潜,这场逃生的机会,自然也降临到了他身上。 李杨当然是很想出去,但剧情中霍烈一出去就被雄霸抓住了,最后还是被刚认亲的步惊云砍下首级。 悲剧吧。 还有一个人比这还悲剧,和霍烈一起逃出去,最后却被霍烈这个父亲亲手杀死,没错,这人就是霍继潜,也就是现在的李杨。 他想逃出去,但他不想成为剧情里悲剧的霍继潜。 或许,自己可以跟着逃出去,然后再改变剧情。 可怎么改变? 这是武侠世界,武力因素很重要,可别说雄霸,他连低级弟子都打不过,换言之,他根本就没有改变剧情的能力。 步惊云以为让霍烈挟持自己就能出去,可以他的武功,又岂会轻易被几名囚犯劫持? 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 步惊云看似是雄霸的亲信,是三大弟子之一,可雄霸根本不信任他,甚至暗中还防着他,霍烈来刺杀雄霸,这么大的事,雄霸不可能不关注。 原著中雄霸出现的那么及时,显然不是偶然,最后让步惊云砍霍烈首级更有试探之意,其实这一切都在雄霸的掌握之中……结合这些因素,霍烈的死局已定。 对,这条看似能逃出去的生路,其实是死路! 李杨彻底想通了,跟霍烈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霍烈哪里能想到,这么短时间内李杨竟已将前前后后算个明白,问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失踪?” 这事你得问系统白。 李杨这样想,却不能说出来,他必须要接受现实: 我现在是霍继潜! 李杨想了一下,便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抓紧时间逃出去要紧” “对对对”霍烈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逃命的关口上,不是在家闲聊。 “我们走”步惊云更干脆,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架,刀柄送入霍烈手中,带头往外面冲。 “继潜跟上”霍烈紧张的看着前面,还不忘招呼儿子。 “噢”李杨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也丝毫没有要提醒的意思。 如果情况允许,他不介意帮忙,但绝不会因此去送命。 一行人快速离开,无论是步惊云,还是霍烈,乃至其他人,都紧紧盯着前面,精神紧张,目不斜视,但凡有一人回头,就能发现李杨仍在牢内,根本就没跟上来。 天色已暗。 当他们走出大牢时,门口的守卫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顿时大喊起来。 “来人啊,有人逃狱!” “站住!” 这俩嗓子刚喊出来,对面便已经冲过来一帮人,穿戴整齐,举着火把,刀剑齐全,看样子,早已等候多时。 “是步堂主” 所有人看清霍烈手中的人质竟是步惊云后,不由忌惮起来。 “都给我退后”霍烈小心翼翼的挟持着步惊云向前,前面天下会的守卫和弟子们便一步步后退。 大概也就走出十步左右,霍烈头顶忽然响起一道暴喝: “放开我云师兄!” 霍烈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冲了过来。 好快! 快得他都看不清面目,也根本来不及反应。 步惊云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心道要坏。 果然,聂风一脚踢在霍烈右肩,踢碎了他的右肩骨,而手中的刀,便也就无力的掉落在地了。 大局已定! “好大的狗胆,竟敢劫持老夫的爱徒”这时,雄霸才缓缓从帮众身后走出来。 … 牢房内,大牢外那么热闹,李杨自然也听到了。 “呼”他疲惫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对于一个阶下囚,谁能想象得到,当他面临近在眼前的逃生之路却要放弃时,需要多么大的毅力。 刚才面对霍烈时,他但凡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现在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外面的声音依旧热闹,但霍继潜命中注定的死亡,却就这样有惊无险的避过了。 之后又该怎么办?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李杨重新打起精神。 眼前,牢门大开。 这是刚才步惊云砍断的,现在,自然也没关上。 李杨还真想就这么走出去,然后带着侥幸心理,尝试自己偷摸走出大牢。 可能吗? 不说天下会的弟子,单就说大牢门口的守卫,又不是瞎子。 李杨摇摇头,否定了这一愚蠢的想法,随后又构思出好几种想法,再一一否定。 还是没想出一条稳妥的办法。 但奇怪的是,李杨皱着的眉头却越来越舒展开了,随着一条条想法被否定排除,他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首先,要明白自己的劣势。 武功! 所以,想强行离开不行,只能智取。 “咕~”肚子不合时宜叫了一声,仿佛在提醒李杨,如果没有体力,就算想出再妙的计策,也没力气实施。 李杨大步走出牢房,来到外面的一张桌子前。 桌上有一盘烧鸡,一坛酒,都是牢头的,牢头刚吃几口,就被步惊云打发到外面去了。 现在全都便宜了李杨。 当牢头回来时,就看到李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只满是油腻的大手撕扯着烧鸡,将撕下来的肉往嘴里送,桌上茶碗内斟满了酒,不时喝上一口,别提多惬意了。 “你?!”牢头惊叫道,不敢置信。 “呦,你回来了”李杨语气像是招呼刚下班回来的家人,嘴里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道:“我牢门的锁链断了,麻烦你给我换条新的” “……” 牢头久久才反应过来,看看李杨,然后又跑到牢门口,拿起搭在牢门上断掉的锁链查看,果然已经断了。 “麻烦让让”李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吓得牢头远远跳开。 李杨一边擦着嘴和手上的油,一边走入牢房内,施施然的躺回到床上。 牢头呆呆的看着,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犯人。 “喂,还愣着干什么,上锁”还是李杨提醒了他一声。 “……噢” 牢头迟钝的应了声,连忙去拿了条新锁链,锁住牢门,最后又检查了好几遍,才总算是放心了。 “你刚才为何不跑?”按理说,牢头第一个问题,应该问你是怎么跑出来,但他刚想问这个。 “当然是因为你”李杨理所当然道。 “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牢头彻底懵了。 “当然有关系,你想想看,如果我就这么跑了,到时谁担责任?”李杨反问道。 牢头想了想,还能是谁,当然是他这个牢头。 可为什么? 一个刚认识的犯人,为什么要帮助他这个牢头? 按理说,应该恨不得杀了牢头,跑出牢房才对吧。 “你…”牢头都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了。 李杨挥手打断他,“什么都不用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我这个人,就见不得别人受难,就是单纯帮你,不求回报,顺便跟你说一下,下次买烧鸡换一家,这家的太腻” “……噢”牢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呆呆的应承着。 李杨就真像是一个不求回报的大善人,不仅没有和牢头提任何要求,连话都没说,懒洋洋的躺着,双眼闭上,仿佛是要睡着了。 牢头站在牢门前,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打扰李杨。 牢内一片安静,一夜似乎就要这么平静的过去。 “诶,哥们醒醒” 是系统白! 李杨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看了看四周,没人。 牢头趴在桌子上,已然睡熟。 李杨开口,声音还没出来,系统白连忙道:“嘘,别出声” 李杨闭上了嘴,但眼神忍不住又向四周瞟了瞟,再次确认四周除了一个睡熟的牢头外,并无他人。 他不理解系统白这谨小慎微的语气,到底是在防谁? 系统白现在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有件事跟你说一下,咳咳,之前那啥,金手指忘给你了” “……”李杨。 第九章金手指 “现在你别出声,假装睡觉,金手指的事情等咱们面谈” 等面谈? 等到哪天? 那还装睡干吗?直接睡觉不就得了。 李杨以为系统白的意思是等改日再说,心里正失望时,突然眼前彻底黑了,意识轻飘飘的,仿佛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也不知要去往哪里。 当眼前的世界重新亮起时,李杨已经离开了牢房,来到了一个曾经来过的地方。 “又到了这个奇怪的庭院”李杨轻车熟路的看向草坪尽头的台阶上。 果然,系统白就坐在石椅上,还是上次的位置。 李杨走过去,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等着,但自己却不开口,先提金手指的事。 系统白脸上有些尴尬,“最近太忙,你懂的” 我懂才怪--李杨心想道。 “好了,客套话不多说,直接来看你的金手指” 说真的,李杨还真怕这个不靠谱的,会给他亮出一只金色手指…… 好在没有。 系统白大手一挥,面前凭空出现一块亮晶晶的小巧屏幕,颇像是荧光板。 “这就是你的金手指,所有内容都在上面了” 李杨上前两步,凑近了看。 荧光板整体为四方形,板面纯黑色,字体闪着淡淡荧光,而最吸引李杨视线的,莫过于板面边缘一闪一闪的小花。 “你注意到了”系统白点点头道:“这些小花都可都是我亲手设计,怎么样,够走心吧?” 李杨面无表情,没有回应,注意力似乎都在荧光板上的字: 金手指一、学习列表 金手指二、收入分配 (本金手指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 “这…怎么用?”李杨只能看到这三行字,具体怎么用没看出来。 系统白道:“用意识,我教你,集中注意力,想着查看里面的内容……” 在系统白的教导下,李杨很快便掌握到要领。 盯着荧光板的字,注意力高度集中,就像鼠标箭头似的,在荧光板上轻轻一点。 内容顿时为之一变。 学习列表-武侠类。 看到这里,李杨内心深处隐隐激动起来。 自己也有机会成为武侠世界里,飞檐走壁、仗剑天涯的高手侠士吗? 女孩有公主梦,男儿有武侠梦,李杨也不例外。 压下内心深处升起的渴望,李杨再次注意力集中,点开武侠类: 嫁衣神功(转注版)、嫁衣神功(煎熬版)、嫁衣神功(完整版)、嫁衣神功(牛逼版)…… 李杨真想问问系统白,嫁衣神功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跟嫁衣神功过不去。 系统白显然也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是不是觉得太水?我告诉你,这种分类是绝对需要的。 同样是嫁衣神功,这四个版本却有着明显差别,转注版是铁中棠的版本,最弱;煎熬版是夜帝夫人的版本,比转注版强;完整版则是燕南天修炼的版本,比煎熬版强;至于牛逼版则是最强,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这是由本大神,亲自改编的版本” 系统白拍着胸脯,露出自豪骄傲的表情。 李杨没有吐槽,因为他发现这个武侠类版面的右下角,有一个1/2的标记。 难道还有第二页? 李杨试着点开。 版面一转,就像是网页刷新般,嫁衣神功不见了,又出现了新的武功: 铁布衫、金刚不坏神功、葵花宝典、霍家心法、霍家剑法 不管是第一页还是第二页,上面的武功都是大名鼎鼎,但看完之后,李杨却感觉自己更冷静了。 再仔细看了一遍荧光板,看看有没有疏漏,别说,还真有。 在荧光板的最下面,靠近边缘处,有一项灰色选项--要不是有那一闪一闪的小花晃眼,或许李杨能更早发现。 收入:0 李杨觉得这一项浅显易懂,略过。 将注意力从金手指上收回。 这时,系统白又道:“作为老板,我是有高尚品德的,金手指本该一开始就给你,但因为我的疏忽今天才想起,对此,我绝不会有任何狡辩,并且会给予你一定的弥补” 还有弥补? 李杨眼前一亮。 系统白打了个响指(李杨认为这个响指毫无意义,单纯就是为了耍帅),平坦的草坪上竟凭空升起一个大转盘。 凭空造物? 李杨喉结艰难的耸动了一下。 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系统白,但每多见一次,都越发让他感到系统白的强大。 说不怕,那是骗人,李杨绝对相信,只要系统白愿意,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谁能不怕? 但同时,李杨也越发感觉到了自己对系统白的价值。 如此强大的系统白,完全可以武力胁迫他做任何事,但却没有,还搞出这么多花样来笼络他,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重视也好,利用也罢,这是好事。 人,最可怕的就是失去利用价值。 “来,转一下”系统白招呼道。 李杨低头看去。 很原始的转盘,上面有十个区域,其中九个区域内都写着一种武功名称,正好与刚才的学习列表上的九种武功符合,剩下一个区域内是空白。 现在,指针就指在空白处。 显然,十选一,看运气。 李杨伸手,转了一下指针。 很好,指针没动,是固定死的。 “转转盘” 都不需要系统白说,李杨便已经下手了。 转盘飞速旋转直到停止,指针正好指着铁布衫区域。 李杨抬头看向系统白。 系统白拍了一下手,“铁布衫,很实用的一项武功,而且作为弥补,虽然只有三次使用机会,但这项铁布衫可是圆满级别的,并且不需要内力,你要知道,任何武功练到极致,都能化腐朽为神奇,何况铁布衫本身就不是什么低级武功,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免费的” 你要钱,我也没有--李杨。 “怎么试?”有机会尝试,李杨自然不会拒绝。 “简单” 系统一点荧光板,后者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李杨体内。 “这”李杨吓了一跳。 “别担心,从现在起,金手指彻底归你了,如果你不带走,以后怎么使用?现在你再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在脑中操作即可”系统白解释道。 李杨试了一下,只要念头一起,荧光板就会自动出现在他脑中,就如同出现在眼前一样真实。 现在,荧光板上的内容又多了一项内容: 铁布衫:圆满,3/3 “现在,将注意力集中在铁布衫上,想着使用就行了” 李杨依言而行。 使用! 顿时,他就感觉皮肤上好像起了某种变化,还没等他体会这种变化是什么,就听耳边想起系统白的声音: “小心了” 什么? 李杨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系统白,这一看,差点吓得丢了魂。 只见系统白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大关刀,正向他脖子处砍过来。 铛! 预想中人头落地的血腥场景没有出现,反倒响起一道金铁交击之声。 李杨没事。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脖子,毫无痛感不说,竟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反观系统白手里的大关刀,刀刃上居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太不可思议了! 这就是铁布衫! 李杨第一次亲身领略到,武功的神奇与魅力。 “还满意吧”系统得意道。 “满意”李杨重重点了点头。 “满意就好,那就没事了,回去吧”系统白说道。 “等等”李杨连忙叫道。 第十章没那么简单 “你还有事?”系统白奇怪道。 李杨指了指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的身体,咦?” 李杨这时才发现,本该是霍继潜的身体,现在居然又变回曾经的自己了。 “你对你的身体,有什么不满吗?”系统白疑惑问道。 “我记得我的身体明明换了”李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一切肯定是系统白做的。 “你是说霍继潜的身体” “对” “这有什么问题吗?”系统还是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李杨觉得系统白应该没这么笨。 装的吧,故意回避?难道是这里有什么隐情不能说? 事实证明,他过于多虑了。 “有什么话,直说”系统白直言道。 李杨便顺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想说,我在风云世界用的是霍继潜的身体,可我自己的身体” “你哪来的身体?”系统白反问道。 “是人都有身体,我怎么就没身体?”李杨问道。 “可你都死了,哪来的身体?”系统白理所当然道。 “我死……了?”李杨的声音,就像是突然断了弦的琴。 系统白点头道:“对啊,你死了,大哥,你是失忆了吗?” 的确,李杨是死了,是被一枪打死,开枪的人就在他眼前。 他很清楚这点,也很识趣的闭口不提。 他指着自己,“可我现在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别做梦了,你的肉身已经死了”系统白无情的打击着李杨。 “你现在就是个孤魂野鬼,至于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就是觉得这样你会感觉好点,既然让你产生了误解,那还是让你恢复本来面目吧” 系统白话音刚落,李杨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直到彻底化作虚无。 李杨再看向自己,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但他能清楚感觉自己的存在。 这就是鬼魂么…… 静静地体会着此时的感受,李杨终于彻底接受了事实,叹道:“唉,你还是把我变回之前的样子吧” “没问题” 身影重新从虚无中显现,凝实,直至和真正的肉体毫无区别,就连感觉上,也和真正的血肉之躯一样,一样到即使李杨自己,都分辨不出生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又活过来了。 系统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兄弟,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节哀顺变吧,人终有一死,结果早已注定,所以死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而且你也不亏,得到了一具活生生的肉体不说,还白得一身内力,虽然不高,剑法也平常,但他轻功好啊……” 你能想象到,凶手苦口婆心开导死者的场景吗? 李杨的注意力明显已经不在这上面,“你说内力?” “对啊,内力,怎么,你没感受到?”系统问道。 李杨不由想起之前遇到聂风从墙头摔落,却神奇的激发出潜能……现在想来,那哪里是激发出潜能,分明是激发出了霍继潜体内本就有的内力。 “可我不会用内力” “这很正常,霍继潜的身体毕竟不是原装货,需要适应的过程,这样好了,我就再帮你一把” 系统白屈指一点,一点金光从天而降,以砸死人的架势,直线坠落到李杨头顶。 “别躲,接受它” 想躲也躲不开…… 金光融入李杨头顶,进入脑海,仿佛烟花炸开了,化作一道道信息。 “霍家心法……” 随着信息被李杨接收,他也明白了这是霍家心法的修炼内容,而且直接烙印进他记忆中,省去了记忆和理解的麻烦。 与方才的铁布衫不同。 铁布衫就像是一台机器,他只能按照说明书去操作,而霍家心法则是直接彻彻底底的,成为他的本领。 李杨下意识就要修炼一翻。 “别在这练,没用,身体不在这,你能修炼内力才有鬼”系统白浇冷水道。 李杨回过神,略显尴尬的断了就地修炼的心。 看系统白脸上的不耐之色,好像要掩饰不住了,李杨抓紧时间,又问了一个问题,“我现在会写毛笔字” “你说这事啊” 不等他说完,系统白便懂了,“是我将关于毛笔字和古文的知识注入你意识中,为了你能在古代更方便,毕竟你是个现代人,我担心你会不适应” 最后。 “行了,所有问题圆满解决,你可以回去了”系统白轻松道。 这回李杨很配合。 不配合也不行。 —— 眼前的世界是黑色的,黑的纯粹,黑的可怕,当世界重新恢复光明时,李杨已经回到了牢房内。 他回到牢房第一个感受是:真庆幸能在有生之年拿到金手指…… 眼皮抬起,余光扫了牢门外一眼。 牢头仍在熟睡,鼾声渐浓,比之前睡得更香了。 四周没有计时工具,李杨不知道时间,算不出自己在系统白处待了多久,看牢头睡姿依旧没变,桌上的灯依旧光芒不减,里面的灯油也没烧尽多少…… “好像也没过去多久”李杨只能从周遭环境中判断出个大概。 其实他大可以叫醒牢头,想必因为李杨而免去一顿责难的牢头,不会吝啬到连时辰都不告诉他。 但李杨没有。 因为他不想让牢头看见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安静的坐起来,按照脑中霍家心法的修炼内容,盘膝而坐,修炼起来。 霍家心法共分六层,意识上,他已经彻底理解,甚至说这具身体已经有了相当于第二层的内力。 但落实在实践上,李杨还是第一次。 果然,意识和实践还是有些差距的。 第一遍运功,失败了。 修炼要领、行功路线…从头到尾,李杨都明白,从第一遍的手生,到第二遍渐入佳境,第三遍、第四遍…… 霍家心法显然不是什么高级内功,难度并不大,第五遍时,李杨便已成功。 然后,霍继潜体内的内力也被彻底调动起来,从逐渐熟悉到彻底掌握,也没花多长时间,毕竟他的意识已经彻底入主这具身体,掌握这些内力是迟早的事,并无难度,只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霍家心法大大缩短了这个过程。 到此,霍家心法第二层彻底掌握,李杨停了下来。 能彻底掌握霍家心法,和霍继潜的内力已经够了,他可没指望一上手,一夜间,就能将霍家心法修炼大成,内功暴增。 “从现在开始,我也算是入门了,不,我的起点,比那些刚入门的练武之人要更高” 李杨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贬低自己,他现在抛开实战经验,单论内力,自然比不了聂风、步惊云之流,但比那些三流的江湖菜鸟要好太多。 想想便能明白,如果霍继潜武功很低的话,霍烈又岂会让他,参与到刺杀雄霸的计划中。 李杨现在真想试试自己的内力,可他忍住了。 因为这身内力,也能成为他逃出天下会的制胜因素之一。 只是之一。 别忘了,他还有金手指呢。 瞥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牢头,李杨重新安静的躺下来。 假装睡觉,实际上,却是在脑海中看着金手指。 这是第二次看了,李杨依旧觉得神奇,兴趣不减。 荧光板上,第一页,依然是金手指一二事,和显得有些可笑的最终解释权,后面又多了一行字: 铁布衫:大圆满,3/3 没了。 这就没了? 李杨本来还以为铁布衫后面,会接着出现霍家心法的信息,这样他就能看看,自己的霍家心法功力是什么境界。 “看来,彻底掌握和这费免三次使用的武功有本质区别,彻底掌握的武功,不会出现在荧光板上” 看不到霍家心法的修炼程度,李杨略显遗憾,但随着学习列表的打开,看着那一个个武功,他的心彻底火热起来。 能不火热吗? 如果这些武功他都能学会,大的不说,最起码摆脱牢狱之灾,离开天下会肯定是没问题。 而且今后,他的人生也必将掀开一页全新的篇章。(除了葵花宝典) 但内心深处,李杨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如果他真能将学习列表上的武功一一轻松学会,那铁布衫所谓的弥补,岂不就是多此一举? 各大武功就在眼前,任君采撷,李杨自不会浪费时间犹豫,从第一个点开。 画面一转,信息以弹窗的形式出现: “嫁衣神功转注版,是否学习?” “是”李杨心道,内心的激动已经压不住的爬上了脸庞。 紧接着,蹦出一道刺眼的信息: “余额不足,尚需500” 李杨一呆,脸上的激动瞬间僵住了。 良久。 “果然,这金手指没这么简单” 500! 是人民币,还是风云世界的真金白银? 反正他现在一样都拿不出。 因为他的金额显示为0。 李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看了一眼金额,好像只要看上一眼,那上面的0,就能自己变成500似的。 这一看,李杨不由得呆住了。 因为金额后面显示的数字,根本不是0。 当然,也不是500。 而是: -50! 李杨足足沉默了大半响。 “果然,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第十一章堂哥与毛笔 “这是一个看钱的世界……”李杨心叹一声,收起了荧光板。 在富贵以前,学习列表什么的,就先忘掉吧。 现在的耽误之急是什么? 是睡觉。 从面试、枪杀、穿越,一直到现在,他还没休息过呢。 一切烦恼,留待明朝, 李杨阖上眼睛,睡了。 对于习惯了软床的现代人来说,他这一觉睡得自然不好,尤其睡到一半还被叫醒了。 “喂,醒醒,还不快来拜见步堂主!”牢头恶寒的谄媚声将李杨吵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瞧向牢门口的步惊云,“你就是天下会飞云堂堂主步惊云?” 步惊云不由一愣。 才半天不到,这小子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没错,这位便是步堂主”牢头的语气,好像在介绍他爹。 听到牢头的声音,步惊云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朝牢头冷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牢头略显尴尬的退了出去,眼神一直纳闷的盯着李杨。 先是聂风,现在又是步惊云,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接连让两大堂主如此另眼相待? 大牢内只剩下李杨和步惊云。 这回李杨才一扫没睡醒的样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牢门口,与步惊云面对面,仅隔着一道牢门,笑道:“小弟给堂哥问好” 堂哥? 这家伙张口就来,还真不见外。 步惊云也没反驳,毕竟从霍烈和霍步天算,他俩还真是堂兄弟的关系。 “堂哥可是来救我的?”李杨依旧笑道,这个时候,他可不会不好意思。 步惊云似乎很讨厌李杨的笑容,突然问道:“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二叔已经死了” 李杨怔住。 霍烈死了,他当然知道,但没有放在心上,他虽然占据着霍继潜的身体,但他是李杨,他不可能因为用着霍继潜的身体,便对霍烈产生父子感情。 死就死了吧,时也,命也。 剧情里本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他,连霍继潜也要跟着一块死。 可站在步惊云的角度,显然不会这么想。 身为人子,我是不是该痛哭流涕,表达一下对霍烈惨死的心痛之情? 李杨尝试了一下,哭不出来。 于是他便用单手捂住脸庞,默默的转过身,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痛哭流涕的丢人模样。 见此,步惊云冷酷的脸渐渐软化了,他开了开口,却又合上,难以启齿道:“是……我杀的” 我比你先知道。 李杨心里有些无奈,手指狠狠揉了几下眼睛,将眼睛揉得通红,猛地转过身,瞪着步惊云。 “为什么?” “情势所逼,当时我们已经逃到牢外,却被包围,聂风踢掉了二叔的刀,雄霸也来到了现场,最后,为了保全我,二叔等人全都牺牲了,雄霸他…他让我砍下二叔的首级” 步惊云看着李杨,“我没有任何辩解,如果你要杀我报仇,我绝无怨言” “我不会杀你,父亲和所有人都是为保全你而死,我若杀你,岂不是叫父亲和所有死去的人,都白死了吗?我要出去,这个仇,我要亲手找雄霸报”李杨悲愤道。 以你的武功,报仇根本没有希望。 步惊云没有打击他,转开话题,“你是二叔唯一的子嗣,我断不会让他绝后,给我一点时间,三天后,雄霸要会见无双城主独孤一方,届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独孤一方身上,是你最好的逃生机会,我会尽我所能,救你出去” “谢谢堂哥” 目送步惊云的背影离开,李杨松了口气。 演戏的感觉并不好,每时每刻都有被拆穿的危险。 打了个哈欠,李杨懒洋洋的回到床上睡觉。 没过多久。 又有人来了。 “看不出来,你挺忙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步惊云、聂风,都是属夜猫子的吗? 李杨无奈的又坐起,“聂堂主才是真忙啊,大半夜还要来提审犯人” “睡不着,忽然想到今日抓了一个有趣的犯人,便来审问审问,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聂风将桌边牢头的那张凳子挪到牢门口,坐下来,侧身倚着牢门,一副要打持久战的准备。 “只要你不对我大刑伺候,我就陪你聊到天明”李杨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也是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说说你吧”聂风道。 “说什么?” “说你和我云师兄是什么关系?刚才我可是在牢外等了好一会儿”聂风察觉到李杨和步惊云之间似乎有什么猫腻。 一个是天下会的堂主,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这两人居然会有交集,而且还是在他将李杨抓进来之后,聂风如何能不好奇? “我说步惊云是我失散多年的亲戚,你信吗?”李杨玩笑的语气道。 聂风摆了一下手,“你不想说就算了” “让聂堂主在大牢外排队,真是对不住,若是有酒,我一定自罚三杯”李杨隔着牢门,朝聂风拱手道。 聂风笑了,“你想喝酒就直说,怎么样,牢饭不好吃吧” “确实” 李杨点点头,“能腻死人的烧鸡,和兑了水的假酒” “……”聂风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杨。 李杨耸了耸肩。 聂风回过神,喊道:“牢头,牢头” “聂堂主,我在这”牢头大声回应着,从牢外飞跑进来。 “最近大牢改善伙食了?”聂风问道,他知道,就算再怎么改善伙食,也不可能给犯人吃烧鸡和酒。 “没有啊”牢头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聂风的意思。 “今天牢内发生了什么事?”聂风又问道。 “没……” 牢头看到牢房内的李杨,向自己打眼色,立刻话锋一转,“是,今晚确实出事了,就是步堂主被挟持” “那他呢?”聂风不等听完,指着牢内懒洋洋的李杨又问道。 估计是露馅了。 结合聂风的反常问题,以及李杨的眼色,牢头心里也明白了,眼看藏不住了,便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聂堂主,这可真不怪我,您是知道的,当时步堂主被挟持时,我可是在外面奋勇抗敌,牢房内发生的事,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谁知道这小子的牢门链子怎么就开了?我一回来,还吃了我的鸡和酒……”牢头将今晚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聂风。 “你先起来吧”聂风沉吟后道。 “谢聂堂主” 聂风转而看向李杨,足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好像李杨脸上有朵花似的,最后却道:“牢头,取些酒菜来” “啊?是,我马上去”牢头连忙出去准备酒菜。 “弄点好的,兑水的假酒我可不喝”李杨冲着牢头背影喊道。 牢头险些一个跟头摔倒。 妈的,你一个犯人还这么多条件。 牢内现在只有聂风和李杨。 聂风开口道:“怎么?你这是在牢房住习惯了,还不想走了?” “没人会习惯住牢房” “那你为何不跑?” 李杨忽地沉默下来了,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好吧,我不逼你”聂风善解人意道。 “谢谢” 话题到这,气氛明显不对,有些聊不下去了。 好在牢头及时送来酒菜,有荤有素,配上一坛好酒,犹如一场及时雨。 “你也来点?”李杨已经挪到了牢门口,端着酒杯,冲旁边眼巴巴看着的牢头问道。 “不不不,你们喝,我……出去守门”牢头赶忙借故出去。 有酒有菜,几杯酒下肚,酒意涌上来,气氛再次回暖。 “我不明白,你既然弄断了链子,却为何不逃出去?如果不想逃,又何必要弄断铁链?”聂风看酒喝得差不多了,李杨又明显有些醉意,便再次问道。 “那铁链可不是我弄断的” 李杨咽下口中的酒,道:“是那帮黑衣囚犯砍断的” “就是挟持云师兄的那些人?” “对” 酒菜尽兴,好像真是喝上头了,李杨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看到了我,其中之一说,我既然能被关押在天下会牢中,定是反抗天下会的义士,说什么既是同道中人,焉能坐视不管,说着就把铁链砍断了,他们很紧张,只顾着朝前跑,根本没看到我还待在牢房,没跟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逃走呢?”聂风突然问道。 “因为” 就像是被骨头卡住了似的,李杨的话停下,一副我已看穿你的表情,笑道:“你想套我话,是不是?” 聂风没有作答,只是将杯中酒饮尽。 李杨却把手伸出牢门外,和他的酒杯撞了一下,“其实你完全可以用大刑,看,刑具就挂在那边,随便哪一样,我都受不住” 的确,这是牢房,最不缺的就是刑具,尤其是可怕的刑具。 聂风摇头道:“我不喜欢用那些东西” “对敌人也是如此?”李杨忽然道。 “你是我的敌人吗?”聂风反问道。 “当然不是,就凭我,一百个加起来,也不配做你的敌人”李杨并没觉得可耻,就事论事而已。 “但你却不怕我” 聂风脸上露出一分落寞,“就像刚才的牢头,天下会上上下下,除了我大师兄、云师兄、以及师父外,每个人见了我,都和那牢头一样,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孔慈平常对我也是有些……唉” “高处不胜寒,正常”李杨能理解这种感觉。 因为他以前经常和这种人打交道。 聂风顿了顿,“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以你的胆识,不应该困在这一座小小的牢房内,将你的隐情说出来,我会帮你,相信我,等你出来后,你甚至可以加入天下会,别人不敢说,飞云堂的大门会向你敞开,到时,你我依然可以平等的把酒尽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一道碍眼的牢门” “加入天下会?” 李杨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如果知道我的事,雄霸第一个不会放过我,甚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这”聂风没想到,他的隐情居然能和师父扯上关系。 那就必须弄清楚不可了。 “如果你真拿我当朋友,那就帮我做一件事”李杨突然道。 聂风眼睛一亮,“什么事?” “帮我送一样东西”李杨低声道,小心看了一眼四周后,从怀里取出一支毛笔。 先前因为聂风的格外关照,这支毛笔并未被搜走。 第十二章红颜 “一支毛笔?”聂风不禁疑惑道。 他以为会是某件价值不菲的东西,却没想到会是一支毛笔。 毛笔显然没经过精心养护,笔锋散乱,笔杆透着湿气,似乎是在水里泡过,但这些都不能掩盖其考究的工艺,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你可知道湖心小筑?”李杨低声问道。 聂风点点头,“知道,但那里是禁地,禁止任何人出入” “你也没去过?”李杨不动声色的问道。 “既然师父有禁令,我自然没去过”聂风理所当然道。 这就更好办了。 李杨便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聂风迟疑的摇了摇头。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人生在世,谁又能没个秘密? 师父不让,他做弟子的,自然只有遵从了。 李杨却不等聂风讲那些尊师重道的大道理,先说道:“只因为那里住着一位姑娘” “一位姑娘?” 聂风有些不信,作为天下会的禁地,连三大弟子都禁止出入的地方,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姑娘。 “你若真拿我当朋友,你就帮我将这支毛笔送到湖心小筑,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要亲手交到那位姑娘手中” 李杨的表情,就像临终托孤儿似的,将毛笔郑重交到聂风手中。 “就只是这样?没别的话?”聂风接过毛笔,依旧一头雾水。 他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探听别人隐私秘密的小人,但不得不说,他的胃口,现在已经被李杨吊起来了。 “唉,其实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李杨神情寞落的叹了口气。 最后却说:“罢了,你就对她说,我给你的承诺已经无法实现,叫她彻底忘了我吧,更不要来找我” “……好吧,我能问一下,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吗?”聂风谨慎的问道,这份谨慎不是对李杨,而是对他师父,毕竟那位姑娘可是住在师父的禁地。 李杨犹豫道:“其实告诉你也好,让你知道轻重,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是雄霸的……女儿” “嘶!”聂风倒吸了口凉气,稍一深想,便已经明白了。 他宁愿不明白。 良久,聂风叹道:“我今晚就不该来这里” “你已经来了,并且也审讯成功了”李杨目光灼灼的看着聂风。 “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还告诉我?”聂风突然问道。 “我已经在天下会的牢房,这件事早晚都会被揭发,你是个君子,那边明明有刑具,你却宁肯与我喝酒聊天,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我不能叫她白白苦等,答应我,不要告诉她我的事情,更不要说我在这里” 李杨的表情视死如归,说着说着,竟是吟诵起来: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听着李杨的吟诵,聂风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泪痕难拭的痴心女子,对着自己诉说幽婉痛苦的相思。 “这是?”聂风不禁被这首词深深触动。 李杨停止吟诵,深深的叹息道:“这是她写给我的,就是用你手里这支笔,它成了见证我们爱情的信物……”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悲观”聂风不忍的劝道。 “难道你会为我保守秘密,放我出去,对你师父撒谎?”李杨反问道。 “这”聂风语塞。 的确,他很欣赏李杨,但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又怎能为此欺骗师父? “去吧,这件事一了,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保重” 聂风将毛笔郑重其事的收好,走到门口,却又道:“你放心,这件事没人知道,我也不想做告黑状的小人,只要师父不问起,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今日过后,你和她之间,也彻底了结了,说与不说已然不重要了” “谢谢”李杨诚恳道。 “作为男人,我佩服你”聂风最后说了一句,走了。 李杨笑了,“我也佩服我自己,尤其是作为男人” 聂风走后,牢内只剩李杨。 他伸手穿过牢门栅栏,将酒菜一一挪进牢房内,自饮自酌,就着菜肴,权当是夜宵了。 “人比人真得气死,你一个犯人,居然过得比我这个牢头还潇洒,说出去谁信呐”走进来的牢头,站在牢门口,看着李杨旁边的酒,满是羡慕道。 “小兄弟,自己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牢头自告奋勇道。 李杨瞥了他一眼,“想喝酒?” 牢头搓搓手,馋道:“十年陈的花雕,这辈子都没喝过” 李杨将手中已经斟满的酒杯递过去,“也就是咱俩认识,换别人,碰都别想碰我这杯子” “那是那是,兄弟够意思”牢头接过酒杯,先是闻了一下。 醇厚的酒香钻入口鼻,不禁让他露出陶醉之色,仿佛是闻到腥味的猫,迫不及待的将杯中酒饮尽。 “好喝吗?”李杨笑着问道。 牢头咂摸着嘴,回味道:“好喝,要么说是好酒呢,喝完这个,我都感觉我以前喝得都是马尿” “还想喝吗?”李杨适时的问道。 牢头重重的点头,目光有些热切的转移到装酒的小坛子上。 要是别的犯人,他早进去抢走了,可对李杨他是真不敢。 想想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聂风亲自给送过来,还命他好生看照,接着步惊云来了,秘密单独谈话,最后大半夜的,聂风又来了,刚才那喝酒热聊的场面,他可是亲眼看过,他说什么也不敢惹李杨,万一这小子回头向聂风或是步惊云,告自己黒状怎么办。 “帮我一个小忙,这剩下的酒,都是你的”李杨指了指酒坛。 牢头打了个激灵,“我警告你,别打歪主意” “你也不想想,我要想走早走了,还用得着现在动歪主意?”李杨轻蔑道。 牢头一想,也是。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你帮我洗一下衣服”李杨轻飘飘的说道,仿佛真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洗……洗衣服?”牢头不敢置信的叫道。 这小子有病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洗衣服? “你确定,你不需要什么吃的、喝的,或是用的”牢头问道。 这才是正常犯人该提的要求吧。 “我吃喝都挺好的”李杨指了指那些还没享用完的酒菜。 牢头彻底无语了。 的确,这家伙伙食比自己还好。 “行不行吧?”李杨催道。 牢头点了下头,“行” 这送上门的便宜,当然行,回去让家里婆娘洗一下不就结了。 “记住,要快,我明天就要” “没问题” 李杨笑了下,将小酒坛子递出牢外, 牢头喜滋滋的接过酒坛,却没喝,而是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包住了酒坛。 “你这是做什么?”李杨好奇的问道。 “这酒我得拿回去喝,马上就要换班了,若是被换班的人看见,这牢里兄弟八人,这点酒,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对了,衣服呢,我现在一起拿回去,明天就给你送来”牢头一副要抓紧时间跑路的样子。 李杨脱下衣服,递了过去。 牢头接过来,纳闷道:“你这也不是很脏嘛” “你不懂”李杨神秘一笑。 “得,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生活,我是不懂”牢头点了下头,抱着酒坛和衣服做贼似的走了。 一身白色中衣的李杨,躺回到床上,准备继续睡了。 至于他为什么执着于洗衣服? 与女孩子见面,当然要穿得干干净净的了…… 第十三章文丑丑 湖心小筑。 夜色朦胧。 聂风面容沉重的站在房门前,怀里的毛笔就像是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潭中。 而这,都是出于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 “吸”聂风深吸口气,刚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嗖!”从黑漆漆的屋内,陡然射出一道寒光。 聂风双眼一凝,脚步后退中,手却伸出,抓住了那道寒光。 是一根价值不菲的玉簪。 唉! 看着这根玉簪,聂风已经能想象到,屋内被李杨魂牵梦绕的姑娘,是一位何等刁蛮的大小姐了。 将玉簪当暗器招待客人,怎么可能是淑女? “大小姐莫怪,我并无恶意”聂风拱手,礼道。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屋内传出幽若不轻不重的声音。 “这” 碍于女子闺房,但又想到自己受人之托,聂风犹豫了一下,便进了屋。 刚进屋,门后闪出一道身影,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刺过来。 聂风看都没看,人影一晃,人已经正面转了过来,并飞起一脚,脚尖精准的点在幽若手中的匕首,将匕首踢飞,而幽若的手却丝毫未伤。 “风神腿!你他奶奶的是聂风?”黑暗中,幽若惊呼道。 “……额,是”听到那句他奶奶的,聂风着实吃了一惊。 显然,师父的女儿,天下会的大小姐,与聂风想象中不太一样。 “巧了,风神腿我也会几招,正好向你讨教”幽若来了兴趣,她今天可憋了一赌气,正愁没办法发泄痛快。 “等等” 聂风连忙道:“我可不是来与你切磋武艺的” 幽若停下来,“难道你他奶奶的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风神腿?” “就算你会天下会所有武学,我也不感到奇怪”聂风淡淡道,他把他奶奶三个字,自动忽略了。 要不然这对话,没法再进行下去了。 幽若一愣,随即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能不知道嘛。 聂风点点头,从怀中取出毛笔,递了过去。 灯光燃起,照亮屋内,幽若疑惑的接过毛笔,只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这不正是白天,她用来捉弄李杨的那支毛笔吗? 这,也是她怒火的源头。 “他在哪里?”就像火药瞬间炸开了似的,幽若大叫起来。 很奇怪,幽若真生气的时候,嘴里却没有脏话了。 认真的时候,也没有。 先入为主,让聂风认为,她这是关心李杨,情绪失控,于是柔声道:“你放心,他没事,他让我转告你,他给你的承若实现不了了,忘了他吧,更不要想着去找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幽若大声质问道:“我问你,他在哪?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喂,喂,你给我站住,我命令你” 聂风却已经走了。 他只是来传话的,而幽若的身份,也不容他过多接触。 站在水榭前,望着湖面上迅速远去的身影,幽若气得直跺脚。 “混蛋,全都是混蛋!” “可恶,明明都已经得逞了,居然还来笑话我,真当我幽若这么好欺负?!我一定会找到你,你这个……” 毛笔被硬生生掰断,屋内的所有物件,再一次惨遭破坏,能砸的东西,都成了女孩泄愤的道具。 仿佛砸碎的是李杨。 翌日。 依旧是湖心小筑。 仆人们抬着一件件东西搬进搬出,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茶杯碗盏。 “轻点,轻点,前面那个瞅着点,哎呦,这个东西最贵了,小心点……”一个带高帽,手拿羽毛扇的男人,掐着娘娘腔的嗓音,呵斥着下人。 “文总管”一边冷眼看着的幽若,突然出声道。 “大小姐,瞧你这话说的,叫我丑丑就可以了”文丑丑赶忙掐笑道。 幽若勾了勾手指,“过来” 文丑丑心底一万个不愿意,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但脸上还是掐笑的凑过去。 “你说,我爹他疼我吗?”幽若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当然疼您啦,您瞅瞅这些东西,都是最贵最好的,而且你砸了两次,我也换了两次,正常人家的爹娘,肯定都要骂人了,可咱们雄帮主,依然是慈祥的宠着您,呵护着您…”文丑丑弯着腰道。 “是这样啊,那你说,如果我犯了一点小错,他老人家会惩罚我吗?”幽若手直接摁住文丑丑,将其摁在栏杆出,就像当初擒住李杨一样。 “当……当然不会” “杀人大罪,也不会吗?” “您是帮主的掌上明珠,什么人被你杀,那是他的荣幸” “这样啊” 文丑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神瞟了瞟栏杆外深不见底的湖水,咽了咽口水,“大小姐,您小心点,我…我不会水” “你给我闭嘴” 幽若大叫道,“以后再跟我说不会水,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不说不说”文丑丑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感觉这位大小姐越来越难伺候了。 幽若摇了摇头,将那道可恶的身影抛出脑海,从身后拿出一把匕首,在文丑丑恐惧的双眼前晃了晃,最后轻轻的贴在他喉咙上。 “大大……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 “杀你啊”幽若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为什么啊?”文丑丑都快哭了。 “刚才可是你说的,我爹疼我,如果我杀了人,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这他妈是什么歪理! 感觉到喉间的匕首越发用力了,文丑丑真的哭出了声,“大小姐,这些年我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犯了什么错,您告诉我,我改,我对您忠心耿耿啊” “真的忠心?” “真……真的” “那好” 幽若收起匕首,但依然摁着文丑丑,“现在我有点事,可被困在这湖心小筑,又没有手下” 文丑丑心领神会,立刻接道:“丑丑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幽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知道,凡是我的事情,你都会上报给我爹,但这件事,可大可小,我爹日理万机,我觉得这件小事,就没必要惊动他老人家了,你说,是吗?” “这”文丑丑不由露出为难之色。 “嗯?” 看幽若又要抽出匕首,文丑丑连忙道:“什么事?您交给我,我保证给您办好” “这还差不多” 幽若撇了眼那些搬运新家具的仆人,将文丑丑拉到一旁,低声道:“我要你去查,聂风最近都干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去过哪里?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聂堂主”文丑丑惊讶道。 “怎么?不敢查?他聂风大,还是我大?”幽若瞪着眼睛道。 “当然是您大,您大,您放心,这点小事,就包在丑丑身上了,三日之后” “就今晚” “……行” 文丑丑咬牙答应了,心底却在为聂风默哀。 被这位大小姐盯上,今年合该你遭劫! “别给我耍花样,如果你敢告诉我爹,现在没机会,将来我也会找机会杀了你,到时,我看我爹是会叫我给你陪葬,还是换一个新总管”幽若深知文丑丑的秉性,临了又威胁一遍。 “不敢,不敢” “那还不快去” “马上就去” 文丑丑连滚打爬的跑了,直到入夜,又扭着屁股,急匆匆来了。 他不敢不回来,因为幽若的威胁很管用,尤其是那最后一句。 “聂风十天之内所有的事,包括顿顿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酒,我都给您写这了,您慢慢看,我就先走了” “回来” 文丑丑苦着脸回来。 “坐下” “是” 幽若直接一脚踩着文丑丑的脚,防止他逃走,一边看着纸上,文丑丑记录的内容。 “您看看,足足三大页呢,我可真是用心了”文丑丑在旁边谄媚道。 “嗯,不错”幽若毫无诚意的说着,注意力完全在纸上,看到其中一项,不禁起疑。 “牢房这片,现在归聂风管吗?”幽若不禁问道。 “那怎么可能,聂堂主乃是帮主亲信爱徒,左膀右臂,帮主怎么可能人心,让他去干牢头的活” “最近抓到了什么重要犯人?” “没听说” “那就有意思了,一个堂主,没事往牢房跑那么勤快干吗……”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浮上幽若嘴角。 不到半刻钟看完。 幽若沉吟了一会,然后竟将纸撕碎丢入湖中。 文丑丑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满意,还是又要发脾气,满心苦楚。 “你是撑船来的吧?”幽若忽然道。 文丑丑下意识点头,“是,您知道的,我不会” “嗯?” 文丑丑急忙闭上嘴。 可惜,晚了。 一掌,幽若就把他打晕了,从他身上搜了搜,搜出一面令牌。 走出水榭,果然看见湖上停着一艘小船,跳了上去,撑起船桨,幽若就这样一路驶离了湖心小筑。 “如果能这样划出天下会该多好啊……” 望着夜色中越来越远的湖心小筑,第一次离开关了自己十七年的金丝笼,本该高兴的幽若,却感觉更加悲哀了。 第十四章断章的吻 大牢外。 “站住,什么人?” “大牢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守在牢门左右的天下会弟子,拦住了已经来到牢房外的幽若。 幽若亮出从文丑丑身上搜出的令牌。 “原来是文总管的人” “小的们狗眼不识泰山,请恕罪” 俩弟子连忙赔罪。 “嗯”幽若鼻音不轻不重的哼了声,官威十足。 “您请” 幽若大摇大摆的走进大牢,如法炮制,也唬住了牢头。 对于他们这些下层弟子,一面代表身份地位的令牌,就如同圣旨。 “你,出去”幽若对牢头说。 “是” 牢头心道:又是一个来找那小子的,这回却是文总管的人了。 如此想着,牢头很淡定的离开。 估计哪天雄霸亲自来了,他也不会惊讶了吧。 “这大牢也太空了吧”看着两边空空荡荡的大牢,幽若嘀咕着,当看到李杨那座牢房时,顿时脸色一变。 愤怒中,却带着得意。 走到牢门前。 “怎么是你?”李杨也发现了她,不敢置信的叫道。 “没想到吧”看着身在牢狱之中的李杨,幽若感觉真解气,不由一顿嘲讽。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就是为了来这牢里?我还以为你远走高飞了呢,说说,偷着多少钱了,够买一块地吗?不够我可以送你一点……” 幽若到现在还以为他是个毛贼。 “比起我那湖心小筑,这牢房可还舒服?” “有区别吗?都是牢房”李杨貌似是已经镇定下来了。 幽若瞬间语塞。 即使她不愿意认输,也不得不承认,李杨这话,和她想的一样。 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这个混蛋! 幽若更气了,“你都已经进了牢房,再过几日,怕是就要上断头台了,我看你到时还神气什么?” 李杨耸耸肩,“那不是还有段日子嘛” “我现在去告诉我爹,让他现在就砍了你”幽若气道,她就不信了,这个男人难道就不会害怕? “你何不自己动手?”李杨脸上满是有恃无恐的笑容。 “你以为我不敢?”幽若冷道,“我现在杀了你,我爹非但不会怪我,还要谢我为他肃清了牢房” “我信”李阳点点头,问道:“那你还等什么?” 幽若咬咬牙,她当然想报仇,但她到现在为止,没占到一丝便宜,反倒越来越愤怒,就这么杀了李杨,太便宜他了。 “你好像很想让我杀了你?” 李杨心底一紧。 表现得太过了吗? 看来得注意了,这个女孩,可不是牢头那么好糊弄。 “左右都是死,能死在你手里,岂不更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金丝雀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杨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就是有恃无恐,仿佛在说:你肯定杀不了我。 “那是牡丹花下死,没读过书,就别学人家卖弄”幽若鄙夷道。 “可你是金丝雀”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幽若的痛处。 李杨又道:“金丝雀杀不了人,她只能待在笼子里” 湖心小筑,就是她的笼子。 “住嘴!再说一个字,我就割掉你舌头”幽若尖声道。 李杨还真听话的把嘴巴闭上了,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更让幽若气不打一处来。 她决定放弃这种方式了,想在口头上占到李杨的便宜,太难了。 搞清楚自己想知道的问题,最后一刀杀了算了。 “你看你,大老远偷偷跑来,不杀我,也不说话,就只是瞪着双眼睛看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迷恋我呢”李杨的嘴巴又打开了。 因为他要抓紧时间。 现在聂风对他颇有好感,动不动就跑来喝酒聊天,要是撞见了幽若,这场逃生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找到你的?”眼看李杨不问,幽若只好自己抛出这个问题了。 这是她的得意之处。 毕竟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一个已经逃走的毛贼,她却能这么轻易找到,这难道不令人吃惊吗? “聂风”李阳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你知道”幽若不敢置信道。 “废话,人是我派去的,我当然知道,抱歉,没能表现出我的吃惊,让你失望了”李杨装模作样的低头道歉。 幽若愣了愣,然后叫道:“你是故意引我过来!” “是”李杨居然承认了。 “为什么?”幽若傻傻的问道,她现在就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还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 李杨没回答,却问道:“我是不是一定会死?” 幽若终于抓到一处能嘲笑李杨的地方,讥道:“敢惹天下会的人,还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说的是啊”李杨赞同道,让幽若越发看不懂了。 “既然迟早都是个死,死之前,能看看美女,不好吗?” “就因为这个?”幽若根本不信。 李杨摇头道:“你去问问那些坐过牢的男人,其中有一大部分人后悔不已,会真心忏悔,有一部分则死不悔改,而不论是哪一部分人,他们在坐牢时,都渴望过能有一个女人,哪怕碰不到,近距离看看都好” 这不是他说的,而是他混社会时,听一个从牢里出来的人说的。 “现在,我不仅看到了,而且还很美”李杨的眼睛看着幽若,还张得很大,因为真的很好看。 “哼” 都说女人喜欢被称赞,但幽若宁愿看李杨情绪失控,破口大骂,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副欣赏自己的模样。 “再问你一个问题” 说实话,她都觉得自己很傻,大老远跑来,明明是想报复来着,可现在,却成了请教问题。 不,这是审讯逼问。 幽若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问吧,现在我高兴,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李杨果然很高兴,因为他那可恶的笑脸,就没收起来过。 幽若不以为然的哼了哼,问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堂堂的聂风,给你跑腿?” 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 那可是聂风啊! 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在天下会,地位只在雄霸之下。 聂风在雄霸眼中的地位,可能就连自己这个女儿,都比不上吧--幽若自嘲的想道。 而李杨呢,区区一个毛贼,连点武功都没有,却能驱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跑腿。 谁信? “真想知道,这可是秘密,因为我抓住了聂风的一个把柄”李杨低声道。 “他怎么可能会有把柄?”幽若明显不信。 聂风在天下会可是有口皆碑,都说他是个君子。 说露馅了吧? 圆不上了吧? 那就真小看李杨这张嘴了,这厮的武功的确不行,但嘴功却是惊人。 李杨说:“是人,就有不愿意与人分享的秘密,这秘密就是把柄,聂风也是人,自然会有把柄” “就算他有把柄,又怎么可能落入你手中?”幽若还是不信。 “因为我有本事”李杨很认真道,或许这是他两天以来,第一句实话。 “就你?”幽若不屑道。 “我能让聂风给我跑腿、我能让雄霸的女人,甘愿冒着风险来牢里找我、我不会水,却能从湖心小筑离开……” 李杨每说一件,幽若气就涌上一分,“你到底说不说?” 李杨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跑到牢门口,冲幽若示意附耳过来。 “什么秘密,都快成死人了,犯得着如此小心吗?”幽若不以为然道。 “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幽若实在好奇,如果知道了这个把柄,她说不定也可以驱使聂风,或许,就能借聂风之力逃出湖心小筑。 于是,她忍不住附耳过去。 “是……” “你说什么?大点声”幽若耳朵紧贴着牢门,都快伸进去了。 “我是说……骗你的” 这时,李杨不经意伸出牢门栅栏的手,忽然抓住了幽若精致的下颌,大嘴飞速的堵了上去…… 第十五章图穷匕见 “唔……” 幽若显然没料到李杨此举,愣了一下后,彻底慌了。 一个女孩被强吻了,应该怎么办? 咬他? 李杨亲的是侧脸,如果要咬的话,她还得先把正面嘴唇送上去。 她才十七岁。 是个未出阁的女孩。 也毕竟是个女孩。 在这之后,她才想起自己还有武功,挣扎着,手穿过牢门,还因为惊慌的关系,没穿过栅栏空隙,反而砸到了牢门上。 最后,七手八脚中,终于成功击中李杨一掌。 李杨连连倒退,一直退到床边,被床绊倒,倒在了床上。 “哈哈……” 被打了一掌,李杨却开心大笑,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哈哈,咳咳……”也许是被鲜血呛到了,但幽若更认为,是自己刚才那一掌,将他打出了内伤。 鲜血就是证明。 “你,你居然敢”幽若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脸上的慌乱之色仍未平复,青红交加的脸上,还有一块明显的吻痕。 “的确,我敢”李杨又承认了。 “你好大的胆子!”幽若尖叫道,情绪已然失控。 “有时候,我胆子的确很大”李杨又说了句实话。 幽若气得娇躯乱颤,双眼死死瞪着李杨都已泛红,“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你” “我,我,我”李杨故意鹦鹉学舌,火上浇油。 幽若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根本就不用说什么,这可恶的家伙,从进来开始,就应该直接杀掉才对。 “牢头” “来啦”牢头脸上掐笑的跑进来,可当看到满脸杀气的幽若时,立马吓得收起了笑脸。 “钥匙”幽若直接要道。 “这,这不合规矩吧”牢头为难道。 他不认识幽若,只以为她是文总管的人,或许就是个下等的奴婢,他哪里敢随便把钥匙交出去。 “你再说一遍”幽若一脸杀气的看过去,大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架势。 牢头怕了,不敢正视幽若,眼神瑟缩着,无意间看到李杨正在冲他使眼色。 上回面对聂风时也是如此,让他躲过问责,珠玉在前,再加上李杨是他见过的最配合的犯人,两人关系混得还不错,牢头下意识便相信了李杨。 “我可告诉你,出了事,我可不管”牢头有些不情愿的将钥匙交给幽若。 其实他并不怕出事,如果是别的犯人,他会担心,但李杨不同,之前牢门大开,人家都没想过要逃,何况现在? 很讽刺,他之所以肯给幽若钥匙,竟是出于对李杨这个犯人的信任。 “滚” 牢头看着情形,就知道要出事,可他也不敢管,给了李杨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急匆匆的跑出去给聂风报信。 别忘了,聂风之前可是叫他照顾好李杨,现在有人要找李杨的麻烦,他无能为力,自然只能去找聂风,到时若是问罪,他也能撇清责任。 牢内只剩幽若和李杨。 牢门钥匙在幽若手上,她从袖筒里一摸,掏出一把匕首,正是之前威胁过文丑丑那把,现在,要见真血了。 “你不能这么做” 李杨好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事,那张一直让幽若讨厌的笑脸终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慌乱。 幽若不发一言,钥匙冲牢门上锁链上的锁头一捅,锁头咔的一声打开,将锁链野蛮的扯掉扔到地上,她拿着匕首,毫不犹豫的冲入牢房中。 这回她下定决心,再也不说一句话,再也不听这个混蛋的任何话,就一刀,只一刀,干净利落,赶紧结束。 多一眼,她都不想再看到李杨那张脸。 “杀人可不好玩,尤其是你这样的姑娘,不应该见血腥”李杨害怕的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牢房内空间有限,没几步,李杨的后背便撞上墙壁了。 “去死!”幽若这时冲了过去,匕首尖直直对着李杨心口。 就像预想中的。 快、准、狠,刺中! “铛!” 结果,却与预想中完全不同。 锋利的匕首,轻松刺破衣衫,却再也无法向前,仿佛刺中的是一块坚硬的铁板。 “这不可能?!”幽若失声叫道,彻底蒙住。 那张可恶的笑脸,再次出现了。 同时,李杨趁机抢走了愣在心口上的匕首,反手,横在了幽若喉间。 “别动” 好冷的声音。 为什么一张笑脸,说出的话,却如寒冰一般。 “走吧” 依旧是很冷的声音。 李杨站在幽若身后,左手抓着幽若后背衣襟,紧紧攥成一团,右手绕到幽若前面,手中匕首横在她喉间。 防得太死了。 就连走路,都是李杨在后面一步一步的推着,但凡幽若走快一点,都不用李杨出手,她的喉咙自己就会撞上匕首,而走慢一点,后面李杨就会推。 急转直下的情势,死亡的逼迫感,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让幽若冷静下来。 她忽然发现,李杨居然比她还冷静,不仅声音冷,表现更是冷静异常,毫无刚才的慌乱之色。 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步? 自己明明稳操胜券,怎么就一转眼,变成人质了? 幽若想不通。 她想不通的问题很多。 为什么匕首会被抢走? 为什么会失败? 自己为什么要冲入牢中? 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她忽然发现,这些连她自己都回答不上的问题背后,竟全都有李杨的身影。 “这一切,是你早就设计好的陷阱”幽若如梦方醒道。 天啊! 这是一个什么陷阱? 让堂堂雄霸之女,居然冒着风险,从湖心小筑跑出来,到牢房里来,成为这个男人逃狱的人质! 这种几乎不可能的陷阱,竟然都能成功? 幽若真感觉自己像头蠢猪,都不需要人赶,自己就跑进了猪笼。 偏偏李杨这样说:“你很聪明,我原以为你一来,就会直接冲进牢中杀我,但你却保持了理智,所以我只能变着花样的刺激你,还不能显得太露骨,中间还差一点被你发觉,别停下,继续往前走……” 说归说,正事一点不耽误。 两人速度很慢,没走出大牢,李杨就已经把他的计划,说了个大概,凡是重要的部分,全部隐去。 即使如此,幽若都听傻眼了,心底直呼可怕,但嘴上却不认输,“跟我说这些干吗?显示你的聪明?还是嘲笑我的愚蠢?” “因为我不想杀你”李杨很认真的说道。 “笑话,匕首都架到我脖子上了,还说不想杀我,都已经图穷匕首见,就不要再假仁假义了”幽若不屑道。 “如果我杀了你,谁来给我当人质?”李杨竟丝毫不回避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本就是他抛出来的。 说真的,听了这话,有那么一瞬间,幽若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但听到李杨下一句,她什么底气都没了。 “所以,我宁愿在你脸上划几十刀,也绝不会杀你” 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幽若这回没敢把心中反驳的话说出,无论人还是嘴巴,都老实了许多。 “站住”眼看就要走出大牢时,李杨忽然停住了。 “怎,怎么了?”幽若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但是从现在起,她再也不敢轻视李杨。 这家伙,一定又在策划什么陷阱? 幽若这样想。 现在在她眼里,李杨打个喷嚏,都觉得是一场阴谋。 第十六章对峙 李杨在等。 作为人质,幽若的分量绝对够了,但外面认识幽若的人能有几个? 雄霸、文丑丑、聂风,这是李杨能想到的,他也相信,答案和自己所想不会有太大出入。 关键是,那些牢门守卫、中下层弟子们肯定不认识幽若。 他这么冲出去,怕是会和幽若一起被乱刀砍死。 只能等。 等识货的人来。 牢头,勉强算一个,聂风,算是,步惊云,也可以,最好是雄霸本人…… 将有可能出现的人,以及接下来会发生的状况、意外想了个遍,李杨越发有自信了。 一动,不如一静。 只要他不冒冒失失的冲出去,就不会有人冲进来。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谁愿意会来牢房? 不说别人,这两天,牢房的守卫,李杨就没见过两个以上同时出现的,就那两个,还是在牢头换班的时候,只要一歇班,牢头绝不会来牢房半步。 更别提其他人。 王牌在自己手里,该急的不是自己。 等! 李杨就这样告诫自己。 他能沉得住气,可有人不能。 脸上划几十刀的威胁,的确吓得幽若老实了,但老实与沉得住气不同。 幽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喂” “你可以再大点声”李阳莫名道。 “啊?”幽若听不懂。 “只不过就隔着一道牢门,你只要稍微大点声,外面的人一定能听见,就会冲进来救你”李杨好像在为幽若出谋划策。 说实话,幽若还真有点心动。 但一想又不对。 这混蛋能这么好心? 到时,外面的人还没冲进来,你先给我几十刀。 我可不会上你当。 “你累吗?”李杨忽然道。 “不累”幽若没好气道。 大晚上不睡觉,在牢门前站着,还被人用匕首架着,你说她累不累? “而且我再累,也怎能与受了内伤的你相比”幽若终于找到一处自得的地方了。 “你说的是之前我挨你那一掌?”李杨一脸奇怪。 “滋味如何?”幽若得意道。 李杨沉默片刻,“其实,当时我流的血,是我自己逼出来的” “……”幽若。 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不过李杨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嘲笑她,仿佛觉得无足轻重,而是道:“我累了” 你还能知道累? 幽若无声的撇了撇嘴,她怕下一句,自己又要吃瘪。 “借你肩膀用用” “啊?” 不给幽若拒绝的机会,李杨从后面,将额头低下,靠在幽若肩头,貌似是真累了,想睡会儿。 “喂,喂”幽若抖动肩膀,却抖不掉李杨的头。 真睡了? 怎么可能! 看着尽在眼前的牢门,幽若强压下想要一脚踹开牢门的冲动。 这家伙威胁人从不直说,总会用语言先挑起你的希望,然后再一盆冷水浇下,让你彻底绝望。 第一次威胁往她脸上划几十刀,第二次让她大声喊,这应该是第三次。 真当我好骗么! 而且就算打开牢门,那些守卫也不得自己,万一乱刀给自己砍死了怎么办? 幽若脸上露出我已看穿你诡计的表情,就和李杨一样,安稳站着。 一刻钟后。 肩膀直发酸。 这时, “踏踏踏……”杂乱的脚步声向大牢逼近,人未至,危险的火光已经穿过牢门缝隙,照在了李杨脸上。 李杨猛地抬起头。 “砰!”牢门正好被撞开。 一根根火把、一张张脸庞、突兀的将牢门前的空间全部堵死,站在最前面的,一共有五人。 李杨只认出聂风和步惊云,其他三人一概不识。 幽若认识。 “爹……” “幽若”站在最头前的雄霸开口,情绪很是复杂。 他之所以将幽若禁足在湖心小筑,与世隔绝,就是担心有人会拿她要挟自己,果然,担心应验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能要挟他的人,不是无双城的独孤一方,更不是那些名满天下的绝顶高手,而是一个已经落入他牢中的他都不认识的犯人。 真滑稽。 “雄帮主”李杨顺着幽若的视线,找到了雄霸。 和印象中的差不多,人到中年,霸气外漏,镶着龙纹的明黄袍子就像龙袍似的,象征着雄霸的野心。 他刚才想过,来的人会是聂风、步惊云、雄霸……很多人都想过,但他没想到,会是所有人。 雄霸没有说话,他在打量李杨,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将他女儿从湖心小筑,掳到这大牢中来。 “李兄,你”聂风急着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眼前的情况,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收到牢头消息,从牢头的描述中得知幽若去了大牢。 这怎么可能? 住在湖心小筑的大小姐,怎么会跑到大牢里去? 事关重大,幽若的重要性自然远在李杨之上,于是聂风便先去了湖心小筑,果然没找到幽若,反而找到了被困在湖心小筑的文丑丑,两人将各自所知道的内容一对,便越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回来后,文丑丑将事情告知雄霸,雄霸一怒,天下会上下迅速集结,这才有了眼下的阵仗。 文丑丑安静的站在最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很清楚,现在轮不到他说话,君不见,连秦霜、步惊云都没有说话嘛。 第十七章逃出生天 “放开幽若”雄霸终于开口了。 “可以”李杨竟点头道。 “条件?”雄霸主动道,他可不会认为李杨会乖乖放人。 “放我走就行了”李杨的语气很轻松,仿佛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对雄霸而言,的确很简单。 但他不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在雄帮主眼里,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我的命微不足道,可在我眼里,可是重如泰山”李杨点头道。 “有一件事,老夫不是很明白”雄霸依旧挡在牢门口,无论是他,还是他身后的帮众弟子,都没有后退半步。 “请说”李杨很有礼貌道,就好像在和前辈说话一样。 雄霸问道:“听风儿说,你本就有机会逃出牢房,可你却老老实实的待在牢房中,直到牢头回来,又主动把自己关进去了,既然你当时不想逃,为何现在又想逃了?” 还有这事?幽若真想转过头,咬死李杨这厮。 你能逃却不逃,非要抓到我才肯罢休,我是跟你有多大仇?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只是,我想逃出的是天下会,而不是区区一座牢房”李杨如实说道。 他很配合,说话也很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挟持人质的歹徒,该有的凶狠、疯狂、残忍。 他觉得那完全没必要。 一个真正凶狠的人,从不会把狠字写在脸上。 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凶狠的人。 “我可以走了吗?”李杨依旧平静有礼的问道。 “如果放你走,我天下会颜面尽失,今后何以在江湖立足?”雄霸厉声道。 “如果不放我走,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脸面”李杨毫不示弱。 “而且,立足江湖靠的是实力,以雄帮主和天下会的实力,就算丢多大的脸面,都能再赚回来,可女儿一旦没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您看,我说的对吗?” 雄霸没有说话,眼神死死看着李杨,显然,李杨的话说对了。 这不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 李杨要的,仅仅是离开,而不是天下会。 如果是要在天下会和女儿之间做选择,雄霸会很艰难,但现在,他只需要往后退几步,放李杨离去,这并不难。 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向幽若倾斜了。 “退”雄霸咬牙道。 上到秦霜、步惊云、聂风,下到一名普通弟子,全都没有一丝犹豫的退开,堵死的前路豁然开朗。 李杨没有再逼雄霸。 剧情中这就是一个枭雄,若是逼急了,没准真会舍弃幽若。 “往前走,慢点” 幽若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李阳提着向前走。 慢慢的,走到大牢、台阶、走廊,一直到三分校场。 “该放人了吧”雄霸阴沉着脸道,他一直跟在李杨身后,最多不超过十步,而天下会所有人就跟在雄霸身后。 “雄帮主,这个问题,您自己应该清楚,在没得到安全前,我不会放您女儿,您可以放心,幽若可是我的护身符,现在我就算自残,也绝不会伤她半根汗毛”李杨一边说,一边继续往校场外退。 雄霸紧跟不舍,“难不成,你还打算一直挟持幽若?” 李杨已经出了校场外,但是看雄霸还死死跟着,不由道:“您这样跟着,出于自保,我只能继续这样挟持,这样下去,只是一场无意义的僵持,有用吗?” “哼”雄霸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可他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李杨挟持幽若离开? “你放人,老夫以名誉担保,绝对会放你安全离去”雄霸沉声道。 很有威严,让人忍不住相信他一个一言九鼎的霸者。 李杨不信,反而道:“您现在放我离开,我以名誉担保,三天后,你女儿就会安全回来” “笑话”雄霸哼道。 李杨耸耸肩,这时已经塌上了下山的台阶。 “你到底怎样才会放人?”雄霸依旧跟着。 “安全时就会放” “何时何地?” “三天后,不论是何时何地,我都会放了幽若,以她的武功,我相信回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要不放呢?”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只能相信我” ……一路僵持,一路对峙,这场针锋相对的劫持,竟是一直到了山脚下。 “雄帮主,该不是想就这样,去江湖上溜达一圈吧?”李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如果雄霸真再继续跟着,他就敢这么做。 雄霸已经厌烦了。 他自然不能跟在李杨屁股后面,在整个江湖走一圈,他丢不起这人,天下会弟子还在他后面,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跟在后面。 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结。 “老夫可以放你走,但要派一名弟子跟着,风儿” “弟子在”聂风出列,恭声道。 “你” 不等雄霸说完,李杨抢过话茬,“这可不行,有你的人盯着,我根本逃不掉” “总比老夫和整个天下会帮众盯着你要好吧?何况,只是一个人而已,凭你现在展现出来的手段,还怕逃不掉?” “我还真逃不掉” 李杨无奈的说道:“我可不是妄自菲薄,不瞒您说,我武功很差的,所以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您只能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不然,我会很害怕” “你武功差?真当老夫是三岁孩子吗?”雄霸当然不信。 “不信您可以问问聂风,把他一条腿绑上,我都打不过他,我的话您不信,您爱徒的话总能相信吧”李杨还指出了证人。 “是这样吗?风儿”雄霸当然要问。 “这……是的,”聂风惭愧的将前天抓住李杨的过程告诉了师父。 雄霸听得目瞪口呆。 一个武功低到这种程度的人,居然能在高手如云的天下会内部,在牢房里坐着,就劫持了他的女儿。 简直是天方夜谭! 偏偏事实就发生在眼前。 看着人畜无害,说话还挺有礼貌的李杨,雄霸心底尽是不信。 随后无奈道:“一天,老夫只给你一天时间逃命,到时,若见不到幽若回来,老夫便亲自去追杀你” “用不着,您只需派出天下会几名弟子,就我这武功,足够将我打个半死……劳驾,您还得送我一匹好马”李杨可没打算用两条腿跑路。 “马”雄霸头也不回的朝身后道。 不出一会儿,一个普通弟子牵着一匹马过来,他好像是很害怕,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杨的眼睛。 “站住”李杨忽然开口道。 “你别太得寸进尺!”雄霸还以为他又要提条件,寒声道。 “雄帮主误会了,我只是好奇” 李杨看向牵马的普通弟子,“天霜堂堂主,何时成了马夫?” 雄霸顿时哑口无言。 眼看装不下去了,那名牵马的普通弟子吃惊的抬起头,“你认识我?” 李杨道:“不认识” 秦霜显得更吃惊了,“那你怎么认出我的?我自问并无破绽” 他甚至担心李杨从别的渠道见过自己,还特意易容了,无论是穿衣着装、动作神情、容貌,李杨都不可能认出他才对。 “……直觉”李杨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剧情。 天下会除雄霸外,有四个亲信,秦霜、步惊云、聂风、文丑丑,这四人,刚才在牢里,李杨全都见过了。 步惊云和聂风认识,就差秦霜和文丑丑,李杨绝不相信,那个拿着扇子,带着高帽,穿的妖力妖气的家伙会是秦霜。 所以他认识秦霜。 至于为什么秦霜易容后他还能认识,是因为这场对峙中,他不仅一直防着雄霸,还防着其余人,尤其是步惊云、聂风、秦霜这三个高手。 而他早就发现,秦霜不见了。 现在却跑出来一个,和秦霜一边高,身材也差不多的马夫。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绝不会老老实实的送来一匹马,一定会在马夫身上做手脚,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高手假扮马夫,在将马交过来时,趁机下手。 这个高手无疑责任重大,必须是值得信赖的人,而整个天下会,对雄霸而言,除了在对峙中不见的秦霜外,还有谁,能胜任这个人选? “好,好,好,是老夫小看了你”雄霸咬牙道,认栽。 秦霜低着头,将马放在原地,无奈的回去了。 李杨上前,将马牵走,就连上马,他都要先远离雄霸视线。 可见其谨慎至极。 眼看李杨就要这么离去,雄霸极不甘心道:“留下姓名” 李杨顿了顿,“重要吗?” “老夫总得知道,今天是栽在谁手里”雄霸毫不掩饰要报复的语气。 不需要掩饰,如果非装出不在乎的样子,那才显得有鬼。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遇到了聪明人,这些小手段,根本不管用。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杨”李杨随着声音,渐渐消失在雄霸视线。 去查吧,这个天底下叫李杨的人肯定有,却绝查不到他。 “李-杨!”雄霸一字一句,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在心里。 第十八章天荫城 月色朦胧,星光点点。 一匹黑色骏马在野外漫步,你绝难想象,这散步似的马儿身上,坐着的就是,已经成为亡命徒的李杨。 你确定,不应该加快速度,亡命狂奔? 如此悠闲,几乎让幽若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不是人质。 她就坐在前面,张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没湖心小筑好看吧?”李杨坐在后面,一手绕到幽若身前,抓着缰绳,一手依然拿着匕首指着幽若。 也正是这匕首,让幽若不敢对现在这暧昧的坐姿有任何意见。 幽若没有说话,一路上,她也一句没和李杨说。 这让李杨感到很无聊。 天上星光灿烂,地上芳草绿茵,骏马悠闲散步,怀中坐拥美人,多少男人羡慕的场景,怎么可以这么无聊?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闯荡江湖?”李杨很突兀的提出邀请,但听语气,貌似不像是开玩笑。 幽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跟你?我看不是闯荡江湖,而是亡命天涯吧” “都是四处溜达,一样的”李杨语气没变,笑道。 一样你奶奶!幽若差点爆出粗口。 “但愿你在被天下会追杀以后,还能这么说” “看来,你不想和我一起,我还以为你想跟我走呢”李杨有些失望道。 “鬼才想和你一起”幽若发现出了天下会以后,李杨明显轻松了不少,也没再威胁过她,让她胆子重新大了起来。 “可你之前明明想跟我一块走的”李杨说的好像真有这事。 “我什么时候想过?!”幽若大叫着争辩。 “就刚才,和你爹对峙的时候” 李杨笑道:“那时候你不喊不叫,即使我说自己武功差,你也没跳出来反驳,你就干看着你爹被我一句一句的说动,临走时,你也没对你爹说过一句,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被你挟持,而且你武功本来就很弱,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男人” “是吗?那我在牢房时,为什么能轻松挡住你的匕首?” “这……为什么?”幽若也想知道。 “不告诉你” “你”幽若咬得牙根里都发出了吱吱的磨牙声音。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哦?”李杨显得很惊讶,“说说看” “你不就是武功比我高,练了些横练外功,有什么了不起的”幽若气呼呼道。 这个解释,也不错。 李杨虚心接受了,然后再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你就承认吧,你想跟我走,你绝对想过,如果能就这样,离开湖心小筑,离开天下会,该有多好。 我和你爹对峙的时候,你也不帮你爹,是因为你想让我逃走,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带走你,你之所以不敢和你爹对话,是因为你愧疚” “我没有”幽若几乎是在尖叫,连身下的马儿都受惊了。 李阳控制住受惊的马儿,质问道:“真没有,哪怕只想了那么一下” “我……没有”幽若有些心虚道。 她当然想过,怎么可能没想到。 十七年啊! 她做梦都想离开湖心小筑,去江湖,去天下会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能搭李杨的顺风车出去,那为什么不呢? 诚然,她这么想很对不起她爹,但是…大不了以后给家里写信报平安不就好了嘛。 看看,这哪里是没想到,还想得很远呢。 “现在,我带你离开了湖心小筑那座金丝笼,你该怎么谢我?”李杨笑着问道。 我还谢你? 谢你奶奶。 迟早要找到机会杀了你!幽若心中恨恨道。 “轻点,我好久没骑马了,要是摔下去,出了意外,你被马蹄踩到脸,可别怪我”李杨突然道。 原来,幽若心底气愤时,便下意识的双腿夹紧马腹,马哪里知道她这是生气,还以为是叫它快点跑呢,便开始小跑起来,李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 “这样好了,你那双腿如果实在有力气没地方使,就夹我吧,我肯定比这马老实” 幽若没听懂其中的深意,眼睛一闭,心道:不听不听…… 见此,李杨便无趣的吹起了口哨,心里却在想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他当然知道天下会肯定会追杀他,别看他现在好像没心没肺的,还在撩妹,那只是苦中作乐罢了。 不管现实有多苦,他都不想做个苦逼。 第一步,离开天下会已经成功,他已经有了人身自由,这么难的事情都做到了,还愁将来被追杀的事情吗? 面对追杀,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比追杀者更强的武功。 你比他强,他自然不敢再追杀你。 武功! 一定要有高强的武功,否则这武侠世界不就白来了嘛。 想拥有强大的武功,要么就是修炼神功秘诀,要么就是靠外遇……咳咳,奇遇。 其实双管齐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杨还有第四条路,就是赚钱,通过钱来买系统的武功。 他的出路太多了。 李杨远望,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 实际上,只看到了一座城池。 “天荫城” “你知道天荫城?” 幽若又忍不住开口了,因为这是距离天下会最近的一座城池,据说很繁华,是由天下会掌控,她很早就想来看看了。 “我不仅知道,还看到了,喏,前面,把你身上的令牌给我,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搜” “拿去”幽若以神速将令牌掏出怀里给他。 李杨略显失望的接过令牌,驱马加快速度,来到城门下。 天荫城受天下会管辖,并且距离天下会不远,没人敢在天荫城闹事,所以天荫城一向是夜不闭户,没有宵禁,城门也开着。 但这不代表可以随意出入。 “站住”城门守兵喝道。 “这么晚了,做什么的?” “下马检查”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将令牌随后丢了过去。 守兵接住后,一看,顿时诚惶诚恐道:“原来是文总管的人,失敬失敬” 幽若翻了个白眼。 “你们还认识文总管的令牌,不错”李杨一开口,官威十足。 “就算不认识亲爹亲妈,我也得认识文总管的令牌啊” “那我能进去了吗?” “当然” 李杨驱马,慢悠悠的走入天荫城,身后却传来喊声: “您的令牌” 李杨头也不回道:“给文总管送去吧” 还能这么干? 守兵双手捧着令牌,愣在了城门口。 — 城内,华灯初上,街道两旁还有辛勤叫卖的小贩,店铺、客栈的门面上高高挂着灯笼,照亮了牌匾的字。 “天荫城,还不错”李杨骑在马上,速度却还没有步行快。 头一次看到这古代城市的繁华夜景,他不由被吸引住了。 没有汽车烦人的喇叭声,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拥堵……比起鲜艳却冰冷的钢铁丛林,眼前的一切都太新鲜了。 同样感到新鲜的人还有幽若,她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被李杨钳制着,怕是早就跳下马,融入这座城池的夜景中了。 “喂”李杨突然唤了一声。 “干吗?”幽若心不在焉的应道,眼神流连在街道两旁,商贩柜子上琳琅满目的小物件上。 “你带钱了吗?”李杨问得很认真。 因为他没带。 “我在天下会,根本就不需要钱” 也就是说没有。 “唉,还天下会大小姐呢,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你了”李杨死了傍大款的心。 幽若有心争辩,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钱是事实。 慢悠悠的溜达,街头巷尾,哪里有光,李杨就往哪里溜达,连幽若都逛困了,他还在溜达。 最后,直到看见一个店铺牌子,才终于停下。 第十九章天高任鸟飞 “徐记当铺” 看着牌子上的字,幽若恍然,“原来你要当东西” 也是,没钱可不就得当东西嘛。 当完东西有了钱,就可以去住客栈了。 “对”李杨点了点头,带幽若进入当铺中。 当铺内静悄悄的,一名伙计打扮的人,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李杨走过去,重重敲了敲柜台。 “梆梆!” “谁谁谁?”伙计惊醒,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财神爷”李杨道。 “大半夜的,哪来的财神爷,鬼还差不多”伙计看清李杨是个大活人后,嘴里不满的嘟囔几声,从地上爬起。 “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吧”伙计一边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边不客气的问道。 “就我这东西,你还不够格看,叫你们能做主的出来”李杨轻蔑的语气道,低头玩着指甲盖,似乎他这指甲盖,都比伙计金贵。 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做派。 “您等着”伙计变得恭敬了,但眼底却满是不屑。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要么嫖,要么赌,总之花天酒地将钱败光,又不敢跟家里要,便来当铺当东西换急用钱。 李杨带幽若在一旁坐下,老神在在的等着。 幽若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要当什么东西?反正都要当了,先给我看看,也不为过吧” “没问题”李杨答应的很痛快。 幽若满心期待着,等着看李杨的宝贝东西。 “你看那是什么?”李杨突然指着对面,咋呼道。 “什么?”幽若疑惑的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刚想发问,便感觉头上一轻,好像什么东西没了。 再回过头,就看到李杨手里正把玩着自己头上的玉簪。 “你”幽若刚要发作,当铺内堂走出来一人。 “不知是哪位贵客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来人年近半百,留着山羊胡子,笑眯眯道。 “你是东家?”李杨没起身,眼皮都没抬,很是无礼。 “不敢,掌柜而已”掌柜完全没生气,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估个价吧”在幽若吃人的眼神中,李杨将玉簪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来,仔细观看,渐渐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容,但马上又掩饰住了,抬起头,冲李杨笑道:“客观想押多少?” 老狐狸! 李杨心骂一声,不动声色的端起桌上茶杯,”谁说我要押了?” 掌柜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杨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却当场喷出,“呸,这什么烂茶” “伙计,换茶,换好茶”掌柜高声叫道。 刚才的伙计跑来,手脚麻利的将两杯好茶放到桌上,当放到幽若跟前时。 “我不喝,都给他”幽若气道,看着李杨当自己的玉簪,还装大爷,她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伙计缩缩头,也不敢吭声,躲到一边去了。 “不知客观刚才是何意?”掌柜依旧笑眯眯的问道。 李杨根本没喝桌上的好茶,“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东西放在你这,就没打算再赎回去” 掌柜眼前一亮。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不过像李杨这样直接摆明了说的比较少见,一般人即使明知没有赎回去的能力,或是不想赎回去,也都会给自己留个退路,而李杨这话,几乎就等于说:我东西不会再赎回去,但你要给我一个高价。 都不用算,掌柜便知道自己肯定是赚的。 问题是能赚多少。 “您看,二百两?” 闻言,李杨没说什么,幽若先爆发了,腾的一下站起,像头发怒的雌老虎,“什么?二百两,你他奶奶的” “坐下”李杨冷声道。 幽若感觉好像有人,顺着自己后颈领子塞进来一块冰,她不由打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只是个人质。 无奈的重新坐下。 掌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有些回不了神。 “六百两” “成……成交”掌柜结巴道。 成交了? 李杨一呆,他都已经做好和掌柜打一场价格战的准备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竟这么没骨气的同意了。 看来,发威的女人,有时候还能起到奇效。 当然,这也因为是掌柜确实能从玉簪上赚到巨额利润,而且这利润之巨,显然远在这六百两之上。 “这是票据,签字,画押,这是银子” 掌柜几乎是以神速完成,效率超高,显然是想快点送走李杨,尤其是幽若,仿佛生怕晚一秒,这笔生意就会被幽若搅黄。 — “得意什么,才六百两,亏死了……”出了店铺,幽若小声抱怨着。 李阳有些无奈道:“知足吧,我敢打包票,你去别家,绝对卖不了六百两”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幽若不服气道。 “刚才我们在街上转了有一个时辰了吧,你看到第二家当铺了吗?”李杨牵上马,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客栈。 “天荫城这么大,当铺肯定有的是”幽若犟道。 “那么请问幽若大小姐,光是找到这一家,就找了快一个时辰,等你找到第二家,得什么时候? 你确定你到时找到的当铺,能有这家好?能出得起更高的价?这些开门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人精?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能压得过他们? 就算你成功了,那得什么时候?那时候还有客栈开门吗?你打算今晚睡马路,跟那些乞丐挤一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今晚必须住到客栈。 “我”面对一系列问题,幽若哑口无言,的确,她是有些想当然了。 她并不笨,只是从没离开过湖心小筑,没接触过这些罢了,现在经李杨一说,她多多少少也就明白了。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为什么吃亏的总是自己? 明明那玉簪是她的。 你拿着我的玉簪去赚钱,反过来我还要被你教训? 何止教训,李杨把缰绳往她手里一塞,“牵马” “你让我牵马?”幽若不敢置信道。 李阳理所当然道:“废话,你见过绑匪放着人质不用,自己干活的嘛,话说回来,现在我的匕首” “那是我的”幽若气道。 李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反正现在没架在你脖子上,你为何还不跑?刚才可是有不少机会” 你以为我不想? 幽若瞄了一下与李杨之间的距离,眼下是她距离李杨最远的一次。 还不到三步。 这么短,还没开跑,就得被抓住,跑个屁啊! 在幽若心里,已认定李杨是扮猪吃老虎的武功高手,最起码比自己高,连聂风都被他耍得团团转,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前,绝不会轻举妄动。 这时,李杨却颇为自得道:“一般女人跟在男人身边,不是为了男人,就是为了男人兜里的钱,你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不得好死!难道你就不累吗?”幽若无奈叫道。 调戏女孩岂会累? 而且男人在刚赚到钱时,往往也是最精力充沛的时候。 但李杨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找到合适的客栈了。 站在客栈门口,李杨满意的宣布道:“今晚我们就住这了” “就这?主福客栈?”幽若一脸嫌弃。 不是他嫌贫爱富,而是这家客栈的卖相确实太差劲。 低矮的门面,她只要一跳就能轻松碰到招牌,风一吹,即使在夜中都能感觉到招牌上落下的灰尘,门槛也不知道多久没修了,各种斑驳污迹也就不说了,居然还有泥巴。 光门面就已经这样了,里面还不知道多脏呢。 “是王福客栈,王子上面那个点,是块脏东西”李杨眼尖的纠正道。 有区别吗? 幽若眼睛直接移开,都懒得再看这家客栈一眼。 却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家客栈,高高的灯笼极为醒目,连忙指着道:“那有一家不错的,我们去那” “那不是客栈” “是客栈,我都看见招牌了” “不是,快点进来吧” 李杨硬是把幽若强行带进了,眼前这座小客栈内。 第二十章开房 王福客栈内。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幽若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脏乱的地方。 这是住人的客栈? 她用的马桶都比这里干净--(实话) “住店?”柜台后面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幽若这才发现,柜台后面的空间内,一个头发半白的小老头,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呢。 这是对待客人该有的态度? 别说幽若了,连李杨都觉得,这里能经营成这副惨淡模样,是理所当然。 不等李杨说话,掌柜的手露出柜台,无力的挥了挥,“去别家吧,这里已经不做生意了” “那正好”幽若扭头就要走。 李杨却抓住了她肩头,一路强行带到柜台前。 幽若无奈,只能站在边上,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掌柜”李杨出声道。 “又干吗?”掌柜不耐烦道。 见此,李杨眼珠圆滑的转了转,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在手心里抛了抛,看掌柜还没睁眼,干脆就丢了过去。 沉甸甸的银子,砸在小老头怀里,吓得他一激灵从藤椅上跳起,张口就要开骂。 “叮”银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老头的眼神顿时被吸引过去,“这是谁的?” 只要周围没人应声,就是我的--小老头如是想道。 “现在是我的,待会儿,可能是你的”李杨轻飘飘道。 小老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很高兴的捡起银子。 “还做生意吗?”李杨笑着问道。 “做”小老头说得铿锵有力。 “有上房吗?” “有” “饭菜?” 小老头扯开嗓子喊道:“小二,你他奶奶死哪去了,快出来招呼贵客” “知道了”从后厨房传来声音,一个年轻小二走出来,脸上挂着三分不耐。 “狗东西,就知道偷懒,还不快去招呼贵客”小老头骂道。 “是”小二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先带李杨和幽若去了房间。 “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烧热水” “等等”李阳突然叫住小二,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哎呦,客观,你这是?”小二吓了一跳,但眼神很自觉的便落在银子上了。 “给你的,拿着,待会你把这屋子再收拾一遍,然后叫厨房师傅做点好的,剩下的,都是你的”李杨大方道。 “这多不好意思”小二满脸潮红,激动的接过银子。 “去吧” 得到一两银子,小二变得格外殷勤,将屋内彻头彻尾收拾了一遍,连门槛都擦得没有一丝灰尘,然后又去烧水。 屋内只剩下李杨和幽若。 “行了,坐吧,刚才你也看到了,人家小二擦得多干净啊”李杨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的确,小二的勤快有目共睹。 幽若有些不情愿的坐下,“你得给我买衣服” “说出个道理来”李杨并未拒绝,他的语气,仿佛并没把幽若当做人质。 “我明天要穿”幽若道。 李杨上下打量起她的衣服,干干净净,堪比自己这一身。 “这么干净,还至于换吗?” “当然至于” 幽若摆了摆自己的衣袖,道:“我这衣服可是正宗的苏绣,今早刚换的,谁知道接下来你还要带我去多脏的地方,我得多备几件衣服” 李杨指着自己衣服,“我这是今天下午才洗好换上的” “吹牛,今天下午你还在牢里关着呢,怎么可能换洗衣服”幽若很不客气的拆穿了李杨的‘谎言’。 说实话都不信。 李杨没有再反驳,叹道:“唉,这衣服算是白洗了” 幽若一副我才不会信你鬼话的样子。 “客观,饭菜来啦”小二富有活力的声音,和脚步声一起进了屋,将托盘上的饭菜摆到桌上。 不多,一荤一素一汤,外加两碗白米饭。 对幽若来说寒酸了点,但毕竟只有两人,而且菜式不错,味道也咸淡适宜,而且在这样一个快倒闭的客栈内,能这么快内弄出两菜一汤,也算难为小二了。 连幽若都没挑刺。 “不错,没想到你这要关门大吉的店,还能这么麻利”李杨夸道。 “麻利什么呀,不瞒您说,就这店,上个月厨子就走了,我是从对面酒楼买的”小二有些忿忿道。 “那你怎么还不走?”李杨好奇的问道。 “等这个月干完,拿到工钱就走” “找到下家了?” “唉,还没呢” “梆梆”幽若筷子用力在桌上敲了敲,引来李杨和小二侧目。 “小二,热水烧好了吗?”幽若很不满道。 “马上,您稍等”小二看这位好像脾气不太好,连忙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 “跟一个小二你也能聊”幽若嘟囔一声,开始吃饭了。 “吃醋了?”李杨调侃道。 “你……有病!”幽若狠狠扒拉着菜和米饭,好像那就是李杨一样泄愤。 李杨就像没看见似的,慢条斯理的吃着。 不一会,小二送来热水。 “等等”小二离开房间时,李杨追了上来。 “您有什么吩咐?”小二热情的问道。 李杨眼睛看着屋内吃饭的幽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给我包一点面粉过来,偷偷给我,顺便再给我拿一床新被褥” “明白” 小二当然不明白李杨要干吗,但那不关自己的事。 他做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得多了,比李杨要求还古怪的更有,但他不会多问,只管满足客人需求,到时说不定这位大爷一高兴,还能再赏给他一两银子。 李杨走回屋。 幽若好奇的问:“你和小二嘀嘀咕咕说什么?” 李杨笑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挽回一下你的好感,没准到时你一高兴,我就成天下会的乘龙快婿了” “做梦!天底下男人死绝了,我都不可能看上你”幽若毫不客气的打击道,然后又忍不住问道: “什么惊喜?” “待会你就知道了”李杨故作神秘道。 “装神弄鬼,谁稀罕知道”幽若嘀咕一声,吃也吃饱了,但还是拿桌上的残羹剩饭发泄。 过了一会。 “梆梆”敲门声响起,“客观,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李杨摁住好奇想去看看的幽若,亲自去开门。 门口自然是抱着新被褥的小二。 “给我吧”李杨接过被褥,过手的时候,小二往他手里塞进来一包面粉,脸上带着讨赏的笑容。 李杨将被褥放到屋内,随手丢过去一两银子。 “接着” “谢谢爷”小二高兴的叫道。 “等等,顺便问一下,茅厕在哪?”李杨一边问,一边和小二走到门口位置。 “在后院”小二顺嘴回道,却发现李杨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阳压住声音道:“我家贱内,成天就喜欢背后打听我的事,如果她回头问你,我刚才吩咐你做了什么” 小二立刻心领神会的回道:“没有,什么都没吩咐” 李杨却说:“怎么能说什么都没有呢,你不是拿了一床被褥嘛” “对对对,就拿了一床被褥” 李杨满意的拍了拍小二后背,“下去吧,有事再叫你,对了,你再去给我弄一张地图来,要详细点的” “好嘞,您稍等”领了差事的小二,却像是领钱似的开心。 回到屋内。 看幽若安静的坐着,李杨故意疑惑道:“你好像一点都没有逃跑的意思?不会真打算跟定我了吧?” “你明知故问!” 幽若气道:“你那眼睛老盯着我,我往哪跑啊” 这家伙太可恶了,总是以这种方式折磨她的意志。 “你知道就好”李杨没有一点脸红,将新被褥抱到床上。 床上原本就有被褥,但李杨又将新褥子铺在上面。 坐下来,感觉了一下舒适度,还算满意道:“虽然不是什么苏绣,但还算柔软,幽若,该谈谈睡觉问题了” “这有什么好谈的?”幽若下意识道,可看到李杨坐在床上,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不由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致命问题。 李杨只开了一间房…… 第二十一章下毒 看幽若突然紧张起来的样子,李杨点点头,“看来你注意到了” “你休想!” 幽若发出一声尖叫,脸色瞬间刷白,而后慌不择物的抓起桌上用过的筷子,仿佛那就是一柄刀子,指着李杨,厉声道:“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因为李杨安静了。 看着一副宁死不从模样的幽若,李杨指了指床和地板,“你是睡床还是地板……还是地板吧” 原来是这样! 吓死我了! 幽若不由泄了口气,狠狠瞪了李杨一眼,“你就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我问你睡床还是地板,这还不够明白?”李杨反问道。 何止明白,简直太明白了,连答案都明白的替幽若决定了。 幽若脸色一红,难得的没有反驳,刚才毕竟是她想歪了。 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和李杨睡一间房。 “你……我可以出去睡”幽若本想让李杨出去睡,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自己了。 “不行”李杨没有丝毫考虑,一口拒绝。 “我住下等房还不行吗?能花你几个钱?”幽若委屈道。 这家伙也太吝啬了,刚拿我的簪子赚了钱,现在居然连一间下等房,都不愿意给我开。 “不行”李杨依旧拒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不行?”幽若大声质问道。 “因为我不想住下等房”李杨莫名说了一句。 “谁让你去住下等房了,你跟着我干吗?”幽若又无奈又气。 “你说呢?”李杨直直看向幽若,目光有些发冷。 “谁知……”幽若好像被掐住了嗓子,突然说不下去了。 是啊,李杨为什么非要跟着她? 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她是人质,绑匪当然要和人质在一起。 所以,李杨必须保证她待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掌控之内。 虽然李杨总是先激发出她的逃跑欲,然后再无情的打击掉,但过程中并没有用过极端暴力,甚至连一句粗话都没有。 而且一路走来,李杨也没对她露出过半点暴戾之色,相反,笑容居多,当幽若时不时的反驳嘲讽李杨时,李杨也没有对她有任何不敬。 就在刚才,两人还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饭。 这种舒适的人质环境,让幽若一度忘记了自己是人质的事实。 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睡地板就睡地板,有什么了不起的”幽若眼内闪过了泪花,将筷子负气的丢回桌子上,最后却掉在地上。 李杨没有在意,刚才的不快好像也忘记了,下了床,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放回到桌上,冲幽若道: “起来” 已经记起自己是人质的幽若,这回没有反驳,站了起来,但脚故意很用力的跺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用这种方式,发泄着不满。 李杨就像没看见似的,将她刚刚座下的凳子拿走,与屋内其余凳子摆在窗户前,摆成一排,然后又到床边,将多出来的一条被子铺在凳子上。 幽若终于看明白了,这是在给她搭简易床铺呢。 “我真是谢谢你”她冷冷道,故意配合的走过去。 李杨却一屁股坐在简易床铺上,脸上再次扬起笑容,“怎么,你要跟我睡在一起?” 什么意思? 幽若愣了愣,看着坐在简易床铺上的李杨,又看看空着的铺了两层褥子的大床,然后,迅速跑了过去,仿佛生怕李杨会后悔。 她并不笨。 “谢谢” 也不知的,这句谢谢就说出口了,说完幽若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说谢谢? 他之所以照顾你,是因为你是人质,你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何况李杨还很谦虚的回道:“不用谢” 一个微笑,一句谢谢,有时候真的很奇妙,居然能打破僵局。 打破僵局的还有人。 “梆梆,爷,您要的东西买来了”小二敲门道。 李杨出去,接过地图,瞟了一眼还在面前站着的小二,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这回可没银子了,你小子在我身上赚得还嫌少嘛” 小二嘿嘿一笑,仍是说了一声谢谢爷,便识趣的下去了。 的确,刨去给李杨买的饭菜、地图,他今天净赚一两多,比他在这里干一年的工钱还多。 李杨回到屋,做到桌前,开始研究起地图。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帅,幽若虽然没有这种感觉,但习惯了李杨的调笑,现在他突然安静下来,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你在看什么?” “地图”李杨没有隐瞒。 “你该不会是想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里逃?”幽若吃惊道。 “对”李杨老实的承认了。 “天呐” 幽若扶额叫屈道:“这种事情你也能临时抱佛脚?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装傻” 李杨没有回应,他在专心致志的研究地图。 对,他就是临时抱佛脚,要不然呢? 他一个现代人,来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过两天,还是在牢里度过的,到现在为止,他才有机会,真正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对他来说,现在研究不晚。 但幽若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无法相信,一个有着周密计划,将她从湖心小筑劫持的人,居然没有计划逃跑路线? “我居然会被这种人劫持”幽若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更像是在为自己叫屈。 良久。 李阳研究完了。 “想好要逃往哪里去了?”幽若轻飘飘的问道。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李杨含糊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你说的惊喜就是指这个?”幽若也没再追问,摸着身上身下的新被褥,想起了李杨刚才所说的惊喜。 “还不止呢” “还有?是什么?”幽若好奇道。 李杨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故意背对着幽若,拿出那一包面粉,往水里撒了些,搅拌了一下后,拿到幽若面前。 “我敬你一杯” “这,这是什么?” 幽若刚才看他背对着自己,明显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看看杯中的水,上面漂着一层淡淡的白沫,明显被动了手脚。 李杨没有解释,只是道:“快点喝了吧”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幽若自然不会喝这种可疑的东西。 李杨神情忽然冷了下来,“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我说过,你很聪明,应该能懂” 懂什么? 懂自己只是个人质。 懂得一个绑匪,绝不会任由一个具有武力的人质,睡在自己身边,所以必须要下毒控制? “你涉世不深,如果多在江湖上走走,就应该知道,作为人质,我对你已算是格外的好了”李杨不含一丝感情的说道。 幽若的确涉世不深,但通过李杨的话,也能想象到一些黑暗丑恶的画面。 但明白归明白,想要接受,总是很难。 “以后别总冲我笑,让我以为你是什么有良心的人,现在才是你的真面目”幽若面若寒霜道,拿过李杨手里的杯子,将‘毒水’一饮而尽。 将杯子倒过来,一滴水不剩。 “现在满意了吧?” 李杨满意了,“我和你爹约好有一天的逃命时期,明天是最后期限,我还有一个白天可以逃跑,等到了晚上,解药自然会给你” 幽若直接背过头去,“如果没其他事,我要睡了” 李杨还真有事,认真的想了下,问道:“上茅厕,要不要一起?” “……我迟早要杀了你!”冷酷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那我可自己去了,回头想上茅厕可别找我” 李杨就这样走了出去。 他显然很得意。 用一点面粉,就控制住了武功在他之上的幽若,这事换谁都会得意。 下了楼,李杨穿过内堂,走到后院,茅厕就在院子角落的一侧,他却背道而驰,去了另一边亮灯的一排屋子处。 这里是掌柜居住的房间。 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原因很简单。 整座客栈都要倒闭了,除了他这一个冤大头客人外,根本没有其他客人,而现在,亮灯的房间,除了他那一间外,这一间又能是谁的呢? 自然是掌柜。 百密一疏,李杨漏算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梆梆”李杨敲开门,门后走出的人,竟是店小二。 第二十二章:金蝉脱壳(上) 李杨愣了一下,不由问道:“掌柜呢?” “那边”看见是李杨,就像看见了财神爷,小二热情的指路。 顺着小二所指的房间看去,不远,但却已经熄灯了。 “你们掌柜睡这么早?”李杨有些皱眉道。 客栈是服务性质的生意,虽然无法像现代似的做到24小时营业,但也尽量是早起晚睡,而且这掌柜眼看生意萧条,应该忧心忡忡,难以入眠才对。 居然睡得比小二还早。 小二给出了答案。 “这老家伙现在根本没心思做生意了,每天好吃懒做,就等着把店卖掉,拿钱回家养老,今天这都算是睡的晚了,毕竟来了您这么一位贵客,要是换平时,早睡了” “既然如此,店门为何还开着?” “那老头就是想别人看到,他这店还开着,这样才容易卖个好价钱” 李杨点点头,朝掌柜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梆梆” 没人回应。 “梆梆”李杨这回用了点力。 “狗东西,不是说好下个月结钱嘛,大晚上敲门,你要死啊”屋内传出咒骂声。 “是我”李杨略显无奈道。 咒骂声停住了,随后响起下地和走路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露出满脸尴尬的小老头。 “您有事吗?” “大事”李杨又笑了起来,好像彻底忘了刚才的事。 小老头皱起眉头,显然不是很喜欢李杨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事就直说吧,天色不早了,我还要休息” 看他脸上的不耐,李杨便加快节奏,道:“我这里有一笔赚钱的生意,我想你一定敢兴趣” 小老头果然来了兴趣,“你是要盘我的店?” “额,不是” 小老头的兴趣顿时又没了。 李杨有些尴尬道:“这笔生意是我私人的事,而且” “你是做什么的?”小老头突然打断他,问道。 这老头显然在怀疑他的来历。 “你无需多虑,我的身世绝对清白,这笔生意也是干干净净” “对不住客观”小老头根本不信这套,看李杨言辞模糊,便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果断拒绝道: “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白天还要守店没有时间干别的,所以您这笔生意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也不给李杨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关门了。 吃瘪了! 彻头彻尾的吃瘪了! 站在小老头门外好一会,李杨才无奈的接受事实。 他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对贪财之人。 上哪可以找到这种人? 其实天底下这种人很多,相比之下,李杨认为一个生意惨败的老板,会是更合适的人选。 甚至甘愿为赚钱冒点风险。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 道理是没错的,错就错在,他找上了这位小老头,尽管小老头之前也表现出了贪财的性格。 但贪财也分很多种。 因为年龄的关系,小老头贪财的同时,阅历更深,有更高的警惕性,所以他不相信李杨,而且小老头太老了,已经失去了冒险精神,与其参与李杨的生意,他更愿意守在店里,早一天将店卖出去。 “老家伙,活该你发不来了财”李杨腹诽一声,也对小老头彻底死了心。 但他还没放弃自己的计划。 金蝉脱壳的计划。 不要以为离开天下会就万事大吉了,李杨只不过是从危险的核心,来到了危险的旁边--同样危险! 现在,他只是离开了天下会坐落的地方,而天下会的势力却遍布半壁武林,一旦他有松懈的时候,也许一觉醒来,就已经被天下会包围了。 因此,他并没有下山后,骑马亡命狂逃,那是最笨的亡命徒做法,何况一天时间,根本逃不出天下会的势力范围。 这一片区域,是天下会势力的核心,雄霸之所以大方的给他一天逃命时间,就是算准李杨逃不出这片区域。 李杨偏偏就要逃出去,而且是安全的逃出去。 不做亡命徒,做个聪明人。 所以就需要一个金蝉脱壳的计划。 “明天是雄霸给的最后期限,在这之前,必须要找到帮手” 既然是金蝉脱壳,自然就需要一个壳。 李杨走回到店小二的房前。 “梆梆” “哎呦,是您呐”小二衣衫不整,显然是准备睡下了,但被打扰的他并未露出丝毫不耐,反而还很热情。 李阳自然知道,小二的热情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针对他口袋里的钱。 但这就够用了。 “还没睡呢?”李杨的样子就像是在唠家常。 “您不也没睡嘛,爷,您是不是有事?尽管吩咐,不用客气”小二努力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李杨故作警惕的问道。 “瞧您说的,我又不瞎,这大半夜,您要没事,不搂着你那天仙似的媳妇睡觉,来这干吗?您进来坐” 小二侧开身子,让李杨进去。 “你倒是机灵,你会水吗?”李杨也不客气,走进去,坐了下来,双眼打量着小二的房间,嘴里莫名问了一句。 “会,但不是很好,您喝水”小二一边应答,一边殷勤的奉上凉茶,看李杨正在审视自己的破屋,有些局促道: “下人住的房子,小了点,也乱,让您见笑了” “确实小了点”李杨故意说道,观察到小二脸上闪过一抹颓废。 “你在这干了多久?”李杨又问道。 “一年多了” “攒多少钱了?” “还攒钱呢?别提了” 这话显然戳中了小二的痛处,他不忿道:“这老头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好好一家店,生生给糟蹋成这样,去年和我一起来城里打杂的同乡,现在人家都干得比我稳定,就我,下个月还得去找新的活计,这一年算是彻底白熬了” 李杨点点头,忽然发现这名店小二才是自己最佳的人选。 年轻、肯干、即将面临失业,急于赚钱。 李杨喝了口凉茶,缓缓开口道:“不瞒你说,我最近的确遇到点难事,需要一个人帮忙” “爷,您看我怎么样?”小二立刻自告奋勇道,挺直腰板,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强壮一些。 看得出来,他对李杨很有好感。 没什么太感人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二两银子。 李杨出手大方,平易近人,年纪相仿,这简直就是小二理想中的东家人选。 “我要的不是下人,也罢,就告诉你好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杨似乎是被小二感动到才说,而不是自己主动才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前两年为做生意从我家隔壁王大户家借了一百两,然后去城里打拼,老天保佑赚到了钱,前些天我回乡还王大户钱,那王大户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赚了大钱,眼红不已,居然张口管我要三百两,你说,这我能给吗?” “不能给,这不是拿人当冤大头嘛”小二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李杨气愤道:“当时我就是没给,但那厮非缠着我不放” 这话似乎激起了小二的仇富心理,主动出注意道:“这种人就应该告他,吃顿板子就老实了” 李阳叹气道:“你当我不想,可你知道县主簿是谁吗?” “谁?” “王大户他二舅” 小二倒吸口凉气,道:“那的确是告不得” “本来我还想往上告,可朋友告诉我,官官相护,这事不能捅到官府,否则,我可能赔的就不是三百两了” “那您怎么办?” “跑呗,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谋生?这不,我带着媳妇跑出来了” 李杨这时又气愤起来,“可那家伙却还死缠烂打,一路追到了这里,而且还花钱雇了几个游手好闲的痞子,假扮成武林人士,你知道的,这年头武林人士的名头最能唬人了,他们还骗我说什么自己是天下会的” “天下会,那可是了不得的帮派,那您是怎么说的?”小二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李杨得意道:“我说我见过天下会帮主,他们当场就怕了,没敢拦我,不过那毕竟是骗人的,这会儿他们一定也已经明白过来,肯定还会找我,唉!” 说到最后,李杨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现在真是被人逼到了绝路,如果这时候谁能帮我一把,我就白给他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正面临失业的小二听到后,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十两银子,他干十年店小二,也攒不到十两银子。 怎么办? 赚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是,那个王大户显然也不好惹。 这时,李杨搂着他肩膀,轻轻的声音,犹如恶魔的鼓动。 “老天爷已经把银子送到你面前,你只要伸手就能拿到,我明天就要远走他乡,而你,只需要为我付出一个,甚至连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能赚到十两银子,想想看,这辈子你干什么,能半个时辰赚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小二心动不已,但还是犹豫道:“那王大户要是知道我” “知道又能怎么样?” 李杨大声道:“你看看我,昨天他还带一帮人堵住我了,可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 那家伙就是虚张声势,而且那时候我已经远走高飞,谁能知道你帮过我?他王大户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知道了,充其量就是揍你一顿,你看我还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就不难看出,那家伙没有动真格的胆儿” 小二陷入极度纠结中,最后还是扛不住金钱的诱惑,咬牙道:“这事我干” “这就对了”李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这时,小二却道:“但我要一百两” 李杨愣住了,惊道:“一百两?我没听错吧?” “就是一百两”小二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要价太高,耳朵根子都红了,但他还是咬死在一百两。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 李杨沉默了一会,诧异的看了眼小二,“我果然没看走眼,成交” 小二瞬间松了口气。 成了! 一百两啊! 他激动的手都在发抖,“那钱” 李杨瞪大眼睛,“事还没办就要钱?附耳过来” 小二连忙将耳朵凑上去。 李杨低头在小二耳边吩咐一堆事情,再三确认小二已经记住。 临走时,李杨不忘警告道:“别想动歪脑筋,如果你敢去向王大户通风报信,第一,你不认识他,第二,我敢保证,他绝对会先用一堆空头支票哄住你,等找到我后,再把你丢得远远的,一百两的欠条敢讹我三百两,还逼得我远走他乡,这种人你要是相信,那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绝不能,您放心,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拿人钱财给人办事的道理还是懂的”小二拍着胸脯保证道。 实际上,他刚才还真想过如何扩大这一百两的收益,但听到李杨的警告,一想到那王大户的人品,还是放弃了。 “你懂就好”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李杨回去了。 小二刚松一口气, “你有纸笔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还以为是王大户报复他来了,一看,原来是李杨去而复返。 “…有”小二将抱怨的话忍在心里,拿给李阳纸笔。 “你认字吗?”李阳突然问道。 “我一个店小二,书都没读过,哪认得字啊”小二遗憾道。 李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坐在小二屋内写了起来。 速度很快,写完还特意给包了起来,收起。 又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李杨道:“这些钱,是给你置办东西用的,能剩多少,就当是给你的定金了,至于那说好的一百两,事后另算” 小二炙热的眼神瞬间全都集中到银子上,连李杨走了都没发觉。 李杨回到屋内。 幽若早已经睡下,虽然跟一个陌生男人,而且还是绑架自己的男人同住一屋内,应该保持警惕,但她实在太累了,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灵。 见此,李杨倒是睡不着了。 计划能成功吗? 不成功便成仁。 天下会绝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李杨又将计划以及明天的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再三确定没有疏漏后,松了口气。 他已经尽力了! “明天就要真正开始跑路,在此之前,能增加一分实力最好” 李杨本想在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下,来学会荧光板的神功绝学。 毕竟能学会这些幻想中的神功绝学,是一件美妙的事,如果能在一个美妙的环境下进行,何乐而不为? 但迫于现状,也就不挑三拣四了。 意识在脑中呼唤出荧光板,点开学习列表。 一切就如同上次一样。 李杨依旧是把目标对准嫁衣神功。 因为这是一门内功心法。 本来他是想学金刚不坏神功,但他看过天下第一,知道金刚不坏神功需要强大的内力才能施展出神效,成是非若是没有古三通的内力,能不能练成金刚不坏神功都是一个未知数。 就以他眼下的内力,练了也发挥不出金刚不坏神功的威力,不如练一门高级的内功心法,来代替普通的霍家心法。 这是最适合他的选择。 “嫁衣神功转注版,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550” 沉甸甸的银子就抱在怀里,怎么还是余额不足? 李杨不由看向金额。 金额显示为:-50 -50? 之前明明是0! 为什么? 李杨想了想,竟是气笑了。 这个系统白,之前帮自己掌握内力,居然是收费的…… 李杨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将注意力回到正题上。 虽然金额一项是-50,但之前的金额一项是灰色的,而现在却亮了起来。 这代表什么意思? 李杨尝试了一下,他的尝试方法很简单,因为他没得选,他只会一种方法,那就是集中注意力,像是点开学习列表似的,去点击金额一项。 这是系统白教的,果然有用。 荧光板弹出一道信息:“是否充值?(温情提示:充值后仍可提现)” 原来如此,还需要充值。 李杨选择:“是” 怀里银子沉甸甸的感觉瞬间不见了,银子不翼而飞,反观荧光板上金额后面的数字却在急速滚动。 “0、1、2、3……” 就像看着储蓄卡里的存款飞速上涨一样,就一个字: 爽! 但下一刻,李杨就不爽了。 数字滚动很快,最后固定在了57.7(不含欠款) “这……系统故障?”李杨左看右看,确定9和7之间,比预料中多了一个点。 明明是577两银子,为什么充值后,只剩下57.7? 其余的去了哪里? 毫无疑问,系统白。 “这算什么?我的钱被黑了?系统也玩黑幕?” 李杨不敢置信。 现在再看金额一项,尤其是那句“温情提示:充值后仍可提现” 这简直就像是在诱惑他主动充值一样。 这系统有毒,他决定还是把钱提出来比较安全。 “提现” 银子又回到怀里了,但少了那份沉甸甸的感觉。 李杨低头一看,数了数。 7两7文…… 第二十三章金蝉脱壳(中) 第二天。 已被系统黑钱黑到没朋友的李杨,显然并没被彻底击倒,甚至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趴在桌前盯着地图。 他已经盯了一上午。 幽若坐在一旁,盯着李杨。 她已经盯了一上午。 她真无法理解一张地图也值得他能研究这么久,不就是一条逃跑路线嘛,往远离天下会的地方跑不就得了,相信地图上这样的路线一定很多。 真是想不通,如此优柔寡断之人,居然能擒住自己! “该去哪玩呢?” 听到李杨嘴里的声音,幽若更加肯定,昨天自己被擒,一定是自己中邪了,而不是李杨比自己聪明。 午饭过后,依旧是李杨盯地图,幽若盯李杨,直到临近黄昏时才终于打破僵局。 “走吧”李杨将地图收起,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裹。 幽若很想问去哪,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便又冷着脸了。 “客观,您看见我家店小二了吗?”一出房间,便碰到找人的掌柜小老头。 “没有”李杨面无表情道。 小老头呢喃道:“怪事,难道这狗东西不要这个月的工钱了” “你现在还是先算算我的房钱吧”李杨适时道。 结完账,走出客栈,李杨却突然站住了,回头看着客栈,“幽若,再好好看看吧” “看什么?”幽若冷冰冰道。 “自然是看这家客栈,这或许是你这辈子住过的最烂的客栈了,多有纪念意义啊”李阳煞有其事的说道。 “神经病”幽若别过头去,不愿意理会李杨。 突然间,她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她身后街道的拐角处,两个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看着这边。 她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却认识他们的衣服。 是天下会帮众的衣服。 “看哪个帅哥呢?这么入神?”李阳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 幽若几乎条件反射的转过头,“没,没什么” “那就走吧” 李杨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与幽若上马,渐行渐远。 街道拐角处的两人这才露面。 “快,去通知其余兄弟,这次的功劳,注定是我们天荫城分坛的了” “是” “还有,让兄弟们切记,在没有命令前谁也不准动手,小姐还在他手上,若是伤到小姐,谁也担不起责任” — 夕阳西下。 官道上马儿舒服的打着鼻响,背上主人的懒散似乎也影响到了它,让它眯起了眼睛,懒洋洋的前行。 穿过城门,当离开天荫城城门守兵视线时,满脸恭送笑容的守兵,立刻换了一副样子。 “你,快去通知天下会弟子” “你,去跟着,一路沿途留下记号,千万别轻举妄动,一切等天下会的人赶到再行定夺” 就这样,一个守兵成了李杨的尾巴,遥遥跟在身后,走过官道、穿过小林、那马儿速度慢的,简直让这名守兵,想在原地睡一觉再去跟踪。 难不成真是在游玩?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幽若。 “这是哪里?”幽若看官道越来越远,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底不由生出强烈的不安全感。 “走到哪算哪……到了” 眼前是一处草地,一条宽阔的河流,如一条巨龙横卧在大地上,水流缓缓流淌,发出大自然最动听的乐章。 “下马吧”李杨主动道,率先下了马,似乎完全不担心幽若会策马逃离。 幽若一怔,“这就是你选了半天的地方?” “是”李杨竟承认了。 有时候,这厮突然的坦诚,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你真以为自己能逃脱?” “当然”李杨肯定道。 幽若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下了马。 如果说真有人能从天下会的手中逃脱,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他--幽若敢肯定。 因为她刚才亲眼在城中看到了天下会的弟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天下会已经找到了李杨,并且已经在监视他,不出意外,现在天下会分布在天荫城内的弟子,一定已经倾巢而出,说不定此刻就躲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跑? 往哪里跑? 幽若突然看向眼前的大河,“难道你是想跳河逃走?” “答对了” 幽若往前走几步,站到河边,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大河。 河面十分宽阔,水流平缓,河道长不知多远,无论是逃到对岸,还是顺流而下,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 “天下会弟子众多,只需一个讯号,他们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河道布控,同时雇用渔民与船只,帮内水性好的弟子也不是没有,而且周围很多帮派,都会乐得卖天下会的面子相助,你是逃不掉的” 幽若不留余地的打击着李杨,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绝望的表情。 她失望了。 李杨还是那么平静,“尽人事,听天命,抛开结果不谈,最起码我尽力了,所以到时失败也无憾,倒是你” “我?”幽若不知道这里有自己什么事。 你失败了,我获救。 你成功了,我也没损失。 关我什么事? “难道你没发现吗?”李阳无比惊讶的语气道。 “发现什么?”幽若皱眉的问道。 李阳灿然笑道:“从牢里出来到今天,你都没对我说过粗话” 幽若一呆,还真是。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她学说粗话,只是想引起雄霸的注意,而偏偏雄霸却把她关在湖心小筑,想让她做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于是她偏偏不爱女工学武功,不做绣花说粗话。 这一切不过是叛逆罢了。 现在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讲粗话了。 但李阳却说道:“这说明,你在无意识的,将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我,我认为你可能爱上我了” 幽若先是没有声音,等反应过来,便是一道惊天叫声。 “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李杨一副我已经看穿你心思的模样,气得幽若现在就想给他推进河里。 她决定不再搭理李杨,否则自己真的会被气死。 “喂”李杨唤道。 “喂” 幽若没有搭理。 李杨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过去,“给你解药” 解药? 这个必须要。 幽若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抢过来,当场就要打开。 “等等” “又干吗?”幽若极为不满道。 “现在不能打开,你要做完最后一件事,才能打开”李杨将一旁悠闲吃草的马儿牵过来。 “什么事?” 幽若实在想不通,你都已经要跳河逃跑了,还有我什么事? 李杨将手里的缰绳交到幽若手中,“你骑上马,原路返回天荫城王福客栈,等到了客栈,再吃解药”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幽若完全搞不懂这么做的意义,而且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脏乱差的客栈。 “照做就是了”李杨没有解释,指了指马,示意她抓紧时间。 幽若上了马,但又狐疑的举起香囊,“你这里该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你摸摸看”李杨自信道。 怎么可能没有东西,他昨晚才塞进去一张纸。 幽若捏了捏香囊,果然摸到了东西,“好像是纸?” 李阳面色不改道:“纸里包着解药,放心,你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根本没必要杀你,杀你,只会彻底激怒雄霸,这对我逃跑没有好处,而且我就算真想弄死你,何必还给你解药,干脆什么都不给你,直接等你毒发身亡岂不省事?” 的确是这个道理。 “最后善意的提醒你,今天你爹在会见独孤一方,所以出来找你的人势必有限,如果你要逃走,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幽若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爹在会见独孤一方?你今天一天都和我在一起,也没见你和谁有过接触,你的消息从哪来的?难道又是聂风?” 李杨神秘一笑,“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 “装神弄鬼”幽若哼道。 “快走吧,那些人估计都等你回去呢?”李杨催道。 “那些人?你……知道有人在跟踪?”幽若不敢置信道。 李杨点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幽若难以理解道。 要不是今早天荫城分坛弟子在她面前露面,连她都不知道,李杨又怎会知道? “那么大一块令牌送回去,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杨笑道。 “令牌?”幽若不由想起昨晚进城时,李杨随手丢给城门守兵的令牌。 现在看来,那显然是故意的。 幽若刚想发问,李杨却挥手道:“走吧,别耽误哥哥跳水,当然,如果你想欣赏我的泳姿” “呸,不要脸”幽若呸了一声,无奈的策马离开。 她有一肚子问题,可看李杨那样,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她可没兴趣热脸贴人冷屁股。 与李杨来时的悠哉不同,幽若几乎是在策马狂奔。 显然是巴不得远离李杨。 李杨摸了摸鼻子。 “快点走吧,免得这位大小姐再回来找麻烦,估计天下会的人也该动手了” 想着这里,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裹,跑向河边,一个猛子扎入河中…… 第二十四章金蝉脱壳(下) 林间,足有上百人藏在这里,茂盛的树木成为他们天然的屏障。 “大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不会是跑了吧?”一名手下担心道。 大哥没说话,凝神观察,忽然眼神一紧,“那是……小姐!” 顺着大哥视线看去,只见一匹马进入视线,正向天荫城方向奔去。 不是幽若,还能是谁? 自从被劫持之后,幽若在天下会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快,追上去” 眼看幽若身边无人,还是在纵马狂奔,大哥还以为她是逃出了李杨的控制,正在逃命,立刻招呼兄弟们过去接应。 “吁~” 看着一大帮天下会普通弟子装束的人马出现,幽若连忙勒马停下,“你们可算来了,我爹呢?为何只有你们?” “回禀小姐,我们早已经将您在此处的消息传回天下会,可今日雄帮主带三位堂主,正在接见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所以” 幽若冷道:“所以就没能时间管他的女儿,便打发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来找我” 大哥低下头,不敢吱声。 幽若心中满是失望,同时还有一份疑惑。 李杨怎么会知道,今日独孤一方来天下会? 难道又是聂风告诉的? 失望、疑惑,两种情绪交织,从而让她更加愤怒了。 “你们既已找到了我,为何还磨磨蹭蹭躲在这里?” 大哥一愣,原以为幽若会对自己等人的出现表示感激呢。 “我在问你,聋了不成?”幽若马鞭一甩,在空中打出一个爆响。 大哥吓得连忙跪下,身后弟兄们也瞬间跪倒一大片。 “我们一路跟踪到此,可前面也没个藏身的地方,我们这么多人,生怕打草惊蛇,小人失败事小,万一那歹人狗急跳墙,伤了小姐事大啊,所以才不得已躲在此处,伺机而动” “伺机你奶奶,他都已经跑了,知不知道?一群蠢货!” 这段时间幽若可是憋了一肚子火,终于能发泄出来了。 “跑,跑了?”大哥有些结巴道。 “跳河跑的” 看大哥还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幽若大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是是是” 看着所有人尘土飞扬的向河边冲去,幽若喃喃道:“现在去追还不算晚,没道理抓不住” 想到这里,幽若似乎是放心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遵从李杨的命令去天荫城,而是就地直接打开了香囊。 “这是……什么东西?” 从香囊内掏出的,是一张用纸叠成的桃心,漂亮而又精巧,显示出手工者的心灵手巧。 “一个大男人,居然叠这种东西,也不嫌害臊”幽若有些心虚的嘟囔道。 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颗桃心叠得真漂亮,她都有些不忍心拆开了。 而且这颗桃心,还让她不自主生出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因为她不会叠。 “解药在这里?”这张桃心,让幽若质疑。 拆开来,果然,什么解药都没有。 却有字: “我猜到你肯定会提前拆开香囊,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这句话后面,还画了一个可恶的简笔笑脸。 这个笑脸让幽若想起了李杨的笑脸,要不是后面还有字,她就直接撕掉了。 “五百年回眸换一次擦肩而过,再五百年擦肩而过,才换得你今世见我,尽管你是被我胁迫,但这并不是我的错,你要相信好事多磨…… 感到你能看到这里,作为奖励,解药是:……你没中毒” “没中毒?!” 幽若陡然发出一声怒吼,犹如被激怒的母狮子,把信攥成一团,像垃圾一样丢出去,随后调转方向,朝河边奔去。 不亲眼看着李杨被抓住,难以平她心中之怒!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河边,幽若眼睛扫过全场。 没有! 居然没有李杨。 只有几个天下会弟子,沿着河边来回搜寻。 其余的人马,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沿着河道向远处搜寻去了。 也就是说,人没抓住! “人呢?”幽若上去随便抓住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这人吓得腿都软了,结巴道:“大…大哥已经带人去追,您…您放心,咱们人多,水性好的兄弟有的是,而且这一片的其余帮派都在发动人手,一起” 幽若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因为同样的话,她之前也自信满满的和李杨说过,结果还是没抓住。 “一群废物” 幽若骑上马,抛下所有人,沿着河道随便朝一个方向追去。 她显然没有目标,毫无方向。 没人有方向。 除了李杨。 …… 时间回到李杨跳河之后。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天下会相反的东方游去,因为是顺流,速度很快。 但再怎么快,毕竟是游泳。 如果没有其他手段,他肯定会被沿河道搜索的天下会弟子抓住。 以他目前的武功,虽然在天下会普通弟子之上,但双拳难敌四手,一旦陷入缠斗,输的一定是他。 只能是跑。 幸好,他有后手。 就在前面不远的河面上,一艘小船停在那里,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船撑杆站在船头,正是王福客栈今日失踪了的店小二。 小二焦急的望着河面,不时又紧张的望着四周,生怕王大户会带人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 奇怪的是,平时粗布麻衣店伙计打扮的他,现在却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衣服内显然还填充了点其他东西,使得他瘦弱的身躯,却穿出了魁梧的感觉。 --这套黑色劲装,与李杨所穿的一模一样。 “哗啦”河面中窜出一道身影。 是王大户? 小二吓得抬手就要用船撑杆去打。 “是我”李杨疲倦的摆了摆手。 “呼~”小二大松了口气,“是你啊,吓死我了” 他现在,真可谓是风声鹤唳! 李杨气喘吁吁的爬上船头,慌张道:“他们已经追过来了,快跑” “这么快!”小二脸上的紧张之色更浓了,仔细看,双腿还在不自觉打颤。 昨天答应的时候以为很简单,现在真的做起来,才体会到其中的害怕。 李杨尽全力的表现出慌张,这种情绪显然更能感染,甚至刺激到,早已是风声鹤唳的小二。 他手忙脚乱的从包裹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胡乱往小二怀里一塞,催促道:“没有时间了,快,马上,要是被抓住,你我都要遭殃,千万要记住,别回头,使劲往前跑,有人叫你也别回,跑得越远越好” 他这一慌,小二就更慌了,连忙跳进水里,拼命朝河对岸游去。 望着小二慌张的背影在水中远去,李杨脸上的慌张之色一扫而空,转而露出一点笑意,弯腰进入船内。 船内有两桶淡水,一个小木箱、几件换洗衣物,以及一包足够吃上一个月的干粮。 麻利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另一套衣服,打开木箱,里面有眉笔、胡子、头套、镜子…… 拿起眉笔,对着镜子,将眉毛画得更浓更乱,贴上假胡子,戴上假头套,最后还戴上一顶遮阳草帽。 再配上他这身破衣麻布,拿起船撑杆,一个不修边幅的船艄公,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将之前的衣服裹上重物,直接丢出船外,沉入水底。 走上船头,李杨撑船向东划去,顺流而行。 刚划出不远。 “船家,船家!”几道呼喝声从岸边传来。 转头向岸边看去,是几名佩刀的汉子。 “过来”汉子喝道。 坐船的? 不能吧。 天色渐黑,出现在这个地点,未免也太巧了。 李杨没有撑船逃走,弯着腰,驮着背,撑船过去,一边撑船,一边高声问道:“几位爷,明个儿再来吧,天色太晚,我要收船回家了” 他的声音,真像逃走的店小二平日里的样子,卑微中带着讨好。 汉子刚想问你这么晚还在这做什么,闻言,便转而骂道:“谁要坐你这破船!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色衣服、二十四五的男人经过这里?” 果然是在找他。 “嗯……”李杨一边若无其事的将船划过去,一边做出回忆状,“噢,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 汉子急道:“往哪跑了?” 李杨一指店小二刚才逃掉的方向,“那边” “追”汉子们不等李杨靠岸过来,赶紧追了过去。 平日里习惯耀武扬威的他们,也没想到,他们要追击的目标,正是现在好心给他们指路的艄公。 李杨调转船头,继续稳稳的朝东划船,好像真就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艄公。 一路顺流而下。 …… 店小二。 他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已经降临的黑夜,更加剧了他心中的恐慌。 他只能按照李杨事先说好的,拼命去做。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有两件事。 一、死死抓住钱袋子。 二、跑,拼命的跑。 一开始,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后来他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 李杨这是要他做自己的替身,吸引王大户的注意力,在王大户追着他跑时,李杨就可以顺流直下,远走高飞了。 很危险。 但他还是做了。 对,就是因为钱! 一百两! 一百两,他可以回去做个小买卖,一百两,他可以不用再干卑贱的小二,一百两,他可以说个媳妇…… 只要有钱! 拼命游到岸上,一匹马早已拴在那里,因为过于紧张,跑得太快,小二上岸后还摔了一跤。 这使得站起来的小二更加着急了,骑上马,玩命狂奔。 天荫城是不能回了,只能往远走他乡,但银子在手,一个破店小二的工钱和活计,谁还稀罕? “在那” “快追” “找到了” “别跑!站住!” 呼喝声就那么突兀的在身后响起。 小二脸色瞬间刷白,“来得这么快!?” 能不快嘛,无论是船的地点,还是拴马的地点,都是李杨特意选好的,可以让小二更快更容易的被发现。 小二自然不知道这些位置的含义,在不知道李杨跳河位置,以及所谓的“王大户”真相时,他也想不通。 即使现在也想不通。 因为他正在被一群人追赶,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只能跑! 很庆幸的是,他骑的是马,而身后追来的这批天下会弟子没骑马。 于是,店小二得以跑出很远。 但天下会可不是吃素的。 “咻”一道特制的烟花升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那些沿着河道、两岸左右不同位置,分队搜寻的天下会弟子,看到信号后,立刻朝这边冲了过来。 附近凡是与天下会交好、仰天下会鼻息生存、参与到此次抓捕行动中的小帮派们,在看到信号后,也纷纷朝这边汇聚过来,其中就包括向李杨问路的那几位。 所有人马,都在向店小二追去。 在逃跑的过程中,小二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顿时被吓呆了。 刚才还只是几个人,怎么这会儿功夫,变成几十人了。 “站住!”暴喝声突然在前面响起,吓得小二连忙回过头。 只听小二后面的人也喊道:“前面的兄弟,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黑夜中,他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火把。 “他跑不了了!” 一个自信十足的声音叫道,然后就见一道身影,在地上风驰电掣的移动着,真叫个草上飞。 小二吓得目眦欲裂。 “看招!”一支飞镖隔空激射而来,正打在马腿上。 马儿惨嚎一声跪倒于地。 小二从马背上跌飞出去,手里的钱袋子不仅没能抓住,袋子口还被小二的手拽开了,从中掉出了一颗接一颗的 ……石子 第二十五章收入与分配 无双城。 要说这武林中,还有哪个势力能与天下会匹敌,非无双城莫属,这也让那些得罪过天下会的人,总往这边跑。 无双城说是城,其实有些名不副实,因为这里并不是帝王治下的城池,只是一个武林势力的总坛。 但说不是城,也不尽然,因为城中除了无双城人马外,还生活着地地道道的平头老百姓。 太白店是无双城内最好的客栈,也是最好的吃饭地方。 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大厅里坐着高谈阔论喝酒吃肉的客人,十分之七穿着都一模一样。 这些人便是无双城的徒众。 而每天城里的乞丐都会在固定时间,跑来分食他们吃剩下的酒楼丢弃的剩饭剩菜,无论外面的百姓有多穷困潦倒,这里都一如既往的热闹。 嘈杂的热闹声中,唯独一道动听的笛声格外清晰。 二楼。 李杨站在栏杆处,上半身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眼睛心不在焉的俯视着一楼大厅,最后落在台上吹笛子的女子身上。 女子一身素白衣裳,纤纤十指在笛子上跳动,伴随着悠扬的笛声,散发出一股出尘的气质。 多纯洁而又美丽的女子啊! 李杨就这样看着她,回忆随笛声,回到了一月前。 一月前,他用金蝉脱壳之计成功逃离天下会,顺着河道而行,饿了吃干粮,渴了喝淡水,一应吃喝拉撒住全都在一艘孤零零的小船上进行。 清苦了些,倒也逍遥。 直到淡水喝光、干粮吃光,转而上岸,将船卖掉,改换装束,骑马雇车,一路辗转……最后来到了无双城。 在这里,就可以避过天下会了,而且到现在,他脸上的伪装都没揭下,而且妆容已经换过三次,即使天下会能追到这里,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认出并抓住他。 这一月内,他想过去凌云窟探宝,但考虑到自己武功太低放弃了;想过去冰洞拿剑二十一,但他翻遍地图,问尽路人,也没找到这么个冰洞:还想过……他想过很多,最后都向现实低下了头。 其实像现在这样,看看美女,听听小曲也不错。 刚想到这,曲声就结束了。 白衣女子走下台,挨个走到每一个客人桌前,不需要多说什么,客人都会自觉的给些赏钱。 “美女”头顶突然传来一道轻佻的男人声音。 白衣女子下意识皱眉抬头看去。 “接着”李杨随手从袖筒中掏出一块碎银子,也没看多少,直接丢了下去。 白衣女子右手向前伸出,掌心不偏不倚的接住银子。 别人大多都是给铜板,这位一出手却是一块银子。 白衣女子眉头不由松开,道了声:“谢谢” “上来喝一杯?”李杨适时的问道。 白衣女子却装作没听见似的,走出了酒楼。 还挺高冷。 被晾在二楼的李杨耸耸肩,并没有去纠缠。 “你挺大方啊,最后一点钱就这么随手丢出去了”李杨正想回房时,脑中响起一道熟悉声音。 系统白。 李杨张了张嘴。 “别说话,找个没人的地方躺好,老地方见” 闭上嘴,看看四周,李杨没事人似的回到房间。 关上门,反锁住,在床上躺好,等待与系统白阔别一月的重逢。 这一个月,系统白从未出现过,现在又为什么出现?难道又有金手指忘给了?…… 带着这些问题,李杨再次来到了系统空间。 依旧是那座庭院,依旧是那座石椅,上面依旧坐着系统白。 “嗨”系统白主动打招呼。 李杨点点头,问道:“找我有事?” 一月前,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率先提问,那时候他对系统白充满顾忌,现在也是,但更多的是理性。 这一个月他想了很多,其中最多便是系统白,也想明白了很多。 系统白没伤害过他(抛开第一次枪杀)、没要求过他做任何事情、敲诈勒索更是没有,相反,对他还不错。 所以李杨想通了。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是他的敌人,那么这个人不是系统白。 最起码现在不是。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唠唠”系统白显然很喜欢李杨的直接,熟络道。 “唠什么?”李杨知道系统白不可能没事,便顺着他的话说。 系统白道:“你去风云世界也一个多月了,从天下会牢房转悠到无双城,总不能又去无双城牢里转一圈吗?想没想过接下来要干点什么?” 李杨顿了顿,“你想让我干什么?” “这跟我没关系,关键在你”系统白一副我完全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你总得干点什么吧?比如开宗立派、建立势力、角逐天下、称霸江湖……”系统举了很多能让每个男人,甚至女人都热血澎湃的例子。 “这些,就是你想让我做的?”李杨问道。 他觉得系统白肯定要让他去做某件事,否则干吗大费周章让他穿越到风云世界,他很想知道这件事是什么,这样他才能更清楚的进行思考和了解。 “不不不,是你,是你要做什么?”系统白耐着性子再次强调。 看系统白毫不松口,李杨识趣的不再问了。 认真的想了想,包括刚才系统白提到的那些开宗立派等意淫幻想。 说实话,在牢里李杨就想过这个问题,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知道这是风云世界,他怎会不意淫一下? 但历经这一月的亡命天涯后,李杨的思想更加成熟了。 这是一个武侠世界,不管做什么,都需要有武力保证。 他最后回道:“我想练武” “好极了,我支持”系统白十分赞同的鼓掌。 李杨又道:“可光凭一门三流的霍家心法,注定成不了高手” 系统白点头道:“所以,你就需要一门甚至数门顶级的武功” “想成为高手,这是当然的” 李杨一直在旁敲侧击,看系统白这么赞同和配合自己,还以为他会给自己一门绝顶神功,结果却听他说道:“这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你这是要把话题聊死啊。 李杨都不知道该往下怎么聊了,忽然想到一茬,便道:“我争取过一次,可失败了,还莫名少了几百两银子” 他也不往深了说,点到即止,然后看着系统白。 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解释。 “这有什么问题吗?”系统白的语气,就像是上次谈到李阳已经死了的问题。 这可不是好征兆。 李杨心里一沉,看系统白并未避讳这个问题,便索性直接问道: “我还是不太懂,577两银子充进去,为什么只显示57两7文,而提现后,也只剩7两7文了,其他钱” “归我了”系统白承认道。 “……”李阳。 这么诚实,不太好吧。 “有问题吗?”系统白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 “……没问题”李杨这样说。 不然,他还能怎么说? 叫板? 干一仗? 系统白却道:“看你那样就知道有问题,难道你还没想明白?你不是挺聪明的嘛” “明白什么?”李杨真的不明白。 系统白大手一挥,眼前出现一块荧光板,正是李杨那块。 “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嘛,再好好看看上面的字” 李杨低头看去,只见荧光板上写着: 金手指一、学习列表。 金手指二、收入分配。 (本金手指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 “重点在这”系统白手指在第二项‘收入与分配’上画了个圈。 李杨仔细看了看,最后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分配二字上。 这两个字,着实有些诡异…… 果然。 系统白解释道:“什么叫收入与分配?就拿你这577两银子举例,577两是你的收入,而在充值之后,就该轮到分配了,十分之九归我,十分之一归你。 本来我是不打算给你这十分之一的,毕竟你是在给我打工,收入所得全部上交很正常,但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还是给你留了十分之一,以资鼓励。 顺便再告诉你,银是金手指充值的最基础单位,如果是铜板,金手指会自动换算成银后,再进行分配,现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 “能接受吗?” “能拒绝吗?”李杨反问道。 系统白一指荧光板上第三行字,“本金手指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 李杨这回一点头,“能接受” 就像是给公司拉一单生意,不管这单生意涉及到的金额是几万、几百万、甚至更多,也与你无关,最后你所能得到的,只有奖金加固定工资--李杨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十六章意外中的意外 “关于钱的问题就算是彻底解决了,顺便友情提示,本大神只收金银珠宝之类的硬通货,不收银票、纸币、古董字画这类的玩意儿,好了,钱的话题就到这里,以后咱哥俩不谈钱,伤感情” 系统白热情的搂着李杨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你能把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子,随手给一个妹纸?难道还能舍不得那些给我的钱?” 这能一样? “咱们还是再聊聊,关于你成就绝顶高手的梦想” 李杨很想告诉系统白,自己的梦想不在自己,而在异性身上。 系统白继续道:“为了支持你的梦想,我特别要提醒你,武功秘籍也可以充值呦,所以加油吧骚年” 说完,李杨眼前一黑,意识飘飘荡荡的回到了太白酒楼客房。 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李杨皱着眉头回忆。 刚才与系统白从见面开始到结束的每一句话,仿佛在随喝进肚的水一起沉淀下来。 从这些对话,以及当时系统白的语气,李杨最后仿佛明悟似的抓住了一个关键字。 --武功! 系统白好像很关心他的武功方面。 李杨自己又何尝不关心。 “看来,我必须去赚点钱了”李杨若有所思的走到窗边,望着下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远处显眼奢华的豪宅。 他武功不高,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想赚钱不难。 尤其是赚“快钱” 其实他完全可以做生意,凭现代人的超前眼光,何愁不能财源广进。 可谁不想走捷径呢? 看得出来,李杨还是想用钱从系统买武功秘籍。 虽然充值时坑了点,但比起打剧情的主意,来的更快更稳妥,没有风险,选这条路也是合情合理。 “赚钱去”李杨活动了下手臂,肩头骨骼发出吓人的嘎嘣脆声响。 这哪里像是去赚钱,更像是出去揍人。 走出酒楼,看了看方向。 “那几座豪宅……这边”李杨看准方向,刚走出几步,迎面走过来一人。 这人一身下人打扮,看着毫不起眼,但脚步匆匆,好像身后有狼似的,还深深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脸。 即使如此,李杨觉得这人很眼熟。 但他确定,自己在无双城绝对没有一个熟人。 所以,眼看这位低头不看前路的人,即将要撞到自己,李杨便侧身躲开了。 谁知,这位也跟着侧身,就像有人工导航一样,撞上了李杨。 多尴尬的意外碰撞啊! 被撞倒的李杨,脑中瞬间蹦出一个词 --碰瓷。 所以,几乎下意识的,李杨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抱着腿惨叫道:“哎呦,我的腿啊,疼死我了” 碰瓷的懵了。 “哎呦,哎呦……”李杨惨叫声依旧。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停下,好奇的看过来,很自觉的在酒楼门口围成一个圈。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 “撞人了” “不对,好像是故意打的”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说什么的都有,吸引来更多旁观者,连酒楼内的人都跑出来凑热闹。 碰瓷者慌了手脚,蹲下来,“你没事吧?” 咦?好熟悉的声音。 李杨不由看向碰瓷者,刚才看不到脸,但现在他躺在地上,由下往上看,正好能看到碰瓷者低着的脸,并且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幽若! 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杨倍感意外,同时也有些好笑。 一场故意制造的意外中,却遇到了真正意外的人。 真是意外频出。 “没事吧,我扶你起来”幽若刻意压着声音说道,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焦急,蹲下身去扶李杨。 没认出自己? 李杨心底不由一乐。 也难怪幽若认不出,就他现在这形象,浓密的大胡子,就像是无形的口罩,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略显夸张的刘海不仅将额头彻底盖住,连眼睛都半隐半藏住,仅露出的脸颊上,点满了麻子……别说幽若,连霍烈来了都不可能认出。 他正得意的想要逗逗幽若,却忽然感觉一把小刀顶住了后腰。 刀很小,隐藏衣袖下,耳边响起只有李阳才能听清的低音。 “别动,不听话,就一刀捅死你” 闻言,李杨更加肯定幽若没认出他,如果认出了,凭二人的“感情”,又怎么会用刀威胁他呢? --应该是直接捅死。 “带我去你住的房间”幽若低着头,声音也很低,但在外人眼中,她只是在搀扶李杨而已。 “我带你去,你千万别伤害我,可是我这腿”李杨期期艾艾道。 “我这不是在扶你嘛!”幽若很不耐烦道,她显然很着急,催促道:“快点,不然捅死你” “这边” 李杨指着前面引路,一手搭在幽若身上,身体紧贴着幽若,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快压到幽若身上了。 真沉啊! 我这是抗了一头猪吗? 幽若咬牙承受着。 “哎呦,您慢点,我这腿不利索”李杨一边继续叫痛,一边一瘸一拐的带幽若上楼,来到他住的客房。 一进房间,关上门,幽若一脚将李杨踢到地上,气喘休息道:“他奶奶的,你是猪变的吗?这么沉!” 李杨害怕的缩缩头,“我……平日里吃的是比较多了点” 幽若才不管他吃多少,将门反锁住,又到窗边紧张的向外张望,最后也将窗户关上了。 “你是在躲什么人吗?”李杨小声的问道。 “管你什么事,你敢喊,我就活剐了你!”幽若恶狠狠道,直接拿出隐藏在袖中的小刀,很唬人的在李杨面前来回晃动。 李杨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连连摇头,“绝对不敢” 幽若满意的收起小刀,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水喝,脸上的紧张总算放松下来了。 “喂,你这有吃的吗?”幽若貌似很久没吃东西了。 “屋里没有,我去叫小二给您拿?”李杨说着就要出去。 “站住”幽若喝道。 李杨很听话的站住了。 “你当我是傻子?出去叫小二?恐怕你叫来的不只有小二吧”幽若一手蛮横的将李杨摁回到地上。 “想保住小命,就别给本小姐耍花样,知道吗?” “知道知道”李杨诚惶诚恐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幽若皱眉问道,她总感觉李杨有些眼熟。 “小人王越升” 第二十七章我是来救你的 李杨似乎很害怕,头缩得更深了,配上那一脸大胡子,显得整个人脸大脖子粗。 他用讨好的语气道:“女侠,实不相瞒,我也看你眼熟,咱们上辈子肯定认识,你行行好,放过我” “猪才上辈子和你认识”幽若一脸嫌弃道,正想离李杨远点,却惊疑的发现一个问题,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男仆的打扮,不由变色。 “你刚才管我叫什么?女侠?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百密一疏。 不过想圆过去也不难。 李杨眼睛一转,落在幽若脖子间,“你没有喉结” 幽若下意识用手挡住脖颈,还摸了摸,好像这一摸之后,就能长出喉结似的。 虽然李杨没被揭穿,但幽若显然为此迁怒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抬头,敢看我一眼,我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是是是”李杨很配合的转过身去。 看李杨这么老实,幽若气消了不少,重新坐下来。 “女侠,我能提个问题吗?”眼角余光一直留意幽若的李杨,适时发问。 “怎么?想知道我是谁,好去官府告我?”幽若不屑道。 “不,我想问的是,大街上人那么多,为何你偏偏来撞我?是早就盯上我了?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做糊涂鬼”李杨问道。 “废话,我要是早有目标,还会撞你?跟死猪似的” 提起这茬,幽若不由忿忿道:“要不是看你穿着富贵,是个有钱人,从这家客栈走出,我又恰好需要一个藏身之所,鬼才愿意撞你?而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撞一下就摔伤了,也太弱不禁风……” 李杨又问道:“那我如果只是一个吃饭的,并没开房,你” “那就给本姑奶奶开一个,你有意见?”幽若瞪眼道。 “没有” 李杨心中直点头,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幽若显然在躲避什么,而且还没事先准备,仓皇躲避中,看自己像个有钱人,又是从客栈中出来,便故意撞上来,逼迫他提供藏身之所。 前因后果已经清楚,现在就差一个问题。 幽若在躲避什么? 答案没让李杨久等。 “你,见过这个人吗?” “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所有人都给老子待在原地,妄动者死!” ……外面传来吵闹和女子尖叫声,经过一阵混乱后,陷入死一般安静,唯独撞门、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幽若脸色顿时刷白,跑到窗边,开窗就要往外跳,可一看到封锁住所有街道的人后,立刻退回屋内。 关上窗,焦急的眼神在屋内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后迫不得己,跳到了床上,将床头两边的帐子拉下,钻入被窝中,临了还不忘威胁李阳: “你要是敢说我在这里,我就一刀捅死……” 或许觉得这个威胁没有威慑力,她改口道:“我就一刀让你做太监” “明白”李杨点头应道。 这时,重重的敲门声响起,“梆梆,开门” 幽若最后给了李杨一个威胁的眼神,彻底钻入被子中。 仅有一门之隔的屋外。 十个穿着无双城普通弟子服饰的人,站在门外砸门。 “妈的,开门,来人,给老子撞” 还没等撞,门豁然打开。 “这么久才开门”为首之人不满道,指着旁边一名弟子手中举起的画像,“有没有见过这女” 他还没说完,李杨默默的抬起手,指了指床。 为首之人一愣,随即向李杨露出一个“你是良民”的笑容,高兴的冲身边人挥手做了个手势。 其他九人又朝一楼大厅内做手势。 那些在大厅内喝酒吃肉的无双城徒众们全都站起,又朝把手在客栈门口的两人做手势;把手在客栈门口的人又朝外面,封锁住街道的人做手势:封锁住街道的人在跑过来的同时,又朝搜查其余地方的人做手势…… 如此,转眼功夫,整座客栈就被里外里彻底包围了。 毫无意外,幽若被抓住了。 当然,用抓这个词不太恰当,因为作为旁观者,李杨清楚看到,幽若是被强行请出来的。 “请吧,城主叫我们把您请回去,您可别叫兄弟们为难” 这回可不是十个人,从屋内一直到屋外,客栈走廊、楼梯、大厅、门口、以及街道上,无双城弟子分两排站立,硬是给幽若开出一条专人通道。 看着排场很大,显得幽若尊贵,实际上,却是两堵人墙,彻底堵死幽若再次逃走的机会。 幽若站在这条专人通道上,目光凶狠的扫视周围,寻找那道可恶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找到--李杨早已被挤出人墙外。 “请吧” “催什么催!” 幽若瞪了那名无双城弟子一眼,无奈的被请走了。 随着幽若的离开,无双城弟子浩浩荡荡的阵势也一同离去,太白店再次回到往日的热闹,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又多了一笔。 站在窗边,望着街道上彻底远去的队伍,李杨不禁陷入沉吟。 “幽若为什么会在无双城?” 瞎猜肯定猜不到。 “经过今天一闹,这里不能再住了” 李杨回过头,扫了一眼屋内,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物件。 他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只有银子,虽然不多,但相对于一个月来说,足够用了。 现在,银子也没了。 而且,客房今晚到期。 对于一个身在他乡的异客来说,这无疑是最窘迫的境地。 “今晚该住哪?” 带着这个问题,李杨孑然一身的走出太白店,走入暮色之中,顺着街道,朝城中心而去。 …… 无双城.城主府。 浓浓的夜色,都无法遮住此处的奢华气派,而在府内一座独门独户的庭院中,幽若正对着一桌丰盛晚宴发呆。 是的,不是发脾气,就是发呆。 逃跑失败了! 这回连内力都被封住。 怎么办? 没有内力,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出这座无双城? 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了湖心小筑那座金丝笼,没想到,却又进入了无双城这座更大的牢笼。 难道自己这辈子注定就只能当一只金丝雀? “想什么呢?”头顶忽然响起声音。 幽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顿时就看到了那张让她咬牙切齿的脸。 就是这混蛋,害得我又被抓回来! 就是这混蛋! 我逃不出去,你也别想好过! 幽若张口就要大叫。 “嘘”李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隔着掀开的屋顶瓦片,朝幽若眨眨眼。 “千万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 第二十八章坦诚相见 “救我?你?”幽若不敢置信道。 “当然,你要相信我”李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才怪! 幽若冷哼道:“拜你所赐,我才又被抓回,你” “你先等我下来,这样聊天太累” 李杨打断幽若的话,将房顶瓦片一片片掀开,掀出一个能容人进入的洞,然后整个人跳了进去,轻盈的落在地上,双脚触地时发出的声音,若不仔细听,很难听清。 看得出来,这一个月来,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越发娴熟了。 就像系统白说的,这具身体内力不高,但轻功不错。 “你还真敢下来”幽若声音中透着寒意,右手不经意的伸向桌上的瓷碗,只要打碎,用一块尖锐的瓷片就能当做凶器。 李杨举起手做投降状,显得人畜无害。 “你究竟想干什么?”幽若并未放下瓷碗,质问道。 “我真是来救你的,不然,谁敢来独孤一方的宅邸?” 李杨的话听着很有道理,可幽若就是不信。 “谁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你不信没关系,等我把你救出去的时候,你就信了” “哼!你若是真想救我,之前无双城弟子来抓我时,为什么还要揭发我?”幽若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肚子火。 “那还能怎么办?带着你,冲出那几百人的包围被乱剑砍死?还是你以为,只要我不揭发你,那几个搜房的人,就能像个瞎子似的,连一个就藏在床上的大活人都看不见?”李杨反问道。 幽若顿时语塞。 是啊,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她是肯定会被发现的。 “那你也不应该揭发我!”幽若仍是气道。 “如果我不揭发你,等你被抓住时,我就会被当做同谋被抓,而且关我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像你这么舒服”李杨指了指四周摆设精致、宽敞舒适的屋子。 幽若撇撇嘴,“就……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吧” 看李杨信誓旦旦的样子,她还真有些动摇了。 “你真是来救我的?” “当然” “那好,你要如何救我?”幽若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信不信先放在一边,万一获救了呢? “你先把你被抓的全过程从头到尾告诉我,只有明白前因后果,我才能更好的救你出去”李杨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幽若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更信了一分,便如实讲道:“一个月前,我沿着河道骑马而行,我” “等一下,你为何要去河边?”李杨插嘴问道。 为何? 你当我愿意吗? 一想到罪魁祸首,幽若便气不打一处来,“你管得着吗!” “当然管得着,既然要弄清前因后果,像你这样含糊其词,我怎么能弄清呢?”李杨笑吟吟道。 幽若很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这要放在平时,她早就给李阳一耳光了,但考虑到逃生问题,饶是她的大小姐脾气,也得低头。 “我是被挟持到河边,那混蛋跳河逃走,我当时气不过,便沿着河道追击,却没抓到人,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 当时我正想去江湖上闯荡一番,独孤一方与其子独孤鸣突然现身,将我掳到了无双城,期间我无数次尝试逃脱,有四次成功逃出这里,但每次都因为事出仓促,没有准备,没逃多远就被抓回来了。 这次我本想换个方式,先不逃,而是躲在无双城内,好好策划一下逃跑的计策,谁知却碰上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之徒……” 说着说着,幽若开始愤愤不平起来,可当看到对面李杨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真的在为自己逃出而苦思冥想时,不由闭嘴了。 难道这家伙真是来救我的? “独孤一方和独孤鸣怎么会出现在河边?”李杨突然问道。 “啊,噢” 幽若有些反应迟钝道:“当时我也纳闷,因为我得到消息” “谁给你的消息?”李杨又插嘴道。 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幽若气呼呼道:“跟你无关,别再打断我了” 李杨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示意她继续。 幽若强压下心中不满,继续道:“我得到消息,得知独孤一方和独孤鸣正和我……雄霸见面,那时天色已晚,于情于理雄霸都应该留他们住下,可他们却在当晚,出现在天荫城外将我掳走。 后来我才得知,他们担心雄霸会对他们暗下杀手,趁夜离开了天下会,临走时,挑拨断浪背叛天下会。 断浪当时假装拒绝,但私底下却将我被劫走的事情告诉了独孤一方,独孤一方便特意跑来天荫城。 本来我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可都怪那帮没用的废物,挟持我的人没抓到,还搞得满城风雨,独孤一方稍一打听,便找到我了,这才被捉住。 过程就是这样,现在你满意了?” 尽管还是不太相信李杨,但幽若看向李杨的眼神,还是怀着三分期待。 “看来你的身份很重要嘛,天下会在找你,独孤一方还特意去抓你”李杨言外之意,是指幽若刻意隐瞒了,她是雄霸女儿的事实。 “你管得着吗?”幽若还没有彻底信任李杨,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转移话题道:“我说也说了,现在,该听听你要救我的妙计了?” “这个嘛”李杨嘴里含糊起来,他总不能告诉幽若没有吧。 “你该不会在耍我吧?”幽若脸色当场冷下来。 “当然不会,有谁会因为耍人,而跑到这危险重重的城主府?” “那你就是根本没有计策?”幽若一把冲到李杨面前,差点给他一拳。 “冷静,冷静,妙计肯定有,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来了”李杨轻声道。 “那你倒是说啊”幽若几乎快吼出来了。 “嘘,小点声,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李杨提醒道。 幽若满心无奈,“这整座庭院就是来关押我用的,前阵子我闹得太凶,孤独一方也不想我出事,便答应我,守卫只准把手在庭院外,不会进入庭院内,你就算把这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他们也只会当做我是在发脾气,根本不会理会,明天自然会派下人来收拾” 她现在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然以她的脾气,又怎么会忍着李杨。 “那就更好了”李杨喜道,似乎是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下,开始对着桌上的丰盛菜肴大快朵颐起来。 “你知道吗?就为了救你,我午饭晚饭都没吃……嗯,这海参味道不错,你尝尝?” “我真是谢谢你,你自己吃去吧”幽若语气生硬道。 “好说好说”李杨好像没听出她话里的假意,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道。 “你别再噎死”幽若走到一边,仿佛羞与李杨为伍。 看李杨吃得正欢,幽若眼睛一转,故意道:“也不知饭菜有没有毒?” 李杨头也不抬,回道:“不会,现在你可是独孤一方手里的宝,他就算毒他儿子,都舍不得毒你,而且你被抓来一个月,饭菜要是有毒,你还能坐在这吗?” 幽若无力反驳。 李杨吃好喝好后,满足的拍拍肚子,“独孤一方不愧是无双城城主,伙食比客栈的还好” 这时候旁边冷飘飘响起一句,“现在,我宁愿相信你是来蹭饭的,也不相信你是来救我的” “别急” “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杨转了身,正面对着幽若,目露坚定道:“只要你相信我,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就能救你出去” 他语气里的认真,让幽若沉默了,随即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现在,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不过” 李杨嘴里突然响起的不过二字,又叫幽若的心揪起。 “不过什么?” “不过这次我救你之后,你我之前的过节” “一笔勾销”幽若直接道。 如果他真能救自己,客栈被揭发的那点小过节,又算得了什么! “真的?”李杨再次问道,仿佛不敢相信,幽若能有这么大度。 幽若终于尝到了被人不信任的滋味。 她直接大步走过去,站在李杨面前,抬起手掌,“击掌为誓” “爽快” 李杨伸出手掌,与幽若重重的啪啪啪了三下。 三掌击完。 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信任纽带。 “既然如此,也该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了” “什么意……” 幽若还没问完,就见李杨一把撕下脸上的大胡子,手往脑袋上一抹,一个假头套下来,袖子往脸上一抹,脸上的麻子全都不见,露出本来面目。 他奶奶的,这不是一个月前劫持我那混蛋嘛! 瞬间,幽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十九章没有标题 “竟然是你?!”幽若嘴里都发出了咬牙的咯吱咯吱声。 “是我”李阳点头道。 “你居然还敢出现?我”幽若眼神在屋内乱转,寻找可以弄死李杨的凶器。 “你可别忘了,你我刚才可是击过掌发过誓,只要我能救你出去,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李杨提醒道。 “我反悔了”幽若凶道。 “也不想出去了?”李杨饶有兴趣的问道。 幽若顿时沉默了。 她当然想出去,与其关在这里,将来成为独孤一方威胁她爹的棋子,她宁愿现在就自杀算了。 但万不得已,谁又会去自杀? “你真要救我出去?”幽若很认真的问道。 “是”李杨也很认真的回道。 “为什么?”幽若实在无法理解。 “咱俩有缘呗”李杨笑道。 “哼”幽若哼了一声,都懒得反驳。 她算是看透了,如果真要较真,自己恐怕会被李杨气死。 “现在该怎么做?”她很认真的问道。 事关自身,没办法不认真。 “当然是睡觉” “什么?” 李杨指了指头上屋顶掀开的瓦片,能清楚看到外面的夜空。 “都这么晚了,当然要睡觉喽,女孩子熬夜会老得很快” “你确认你不是在开玩笑?”幽若语气重重的问道。 “当然” 才怪! 幽若心中不以为然,看着头上掀开瓦片的屋顶,灵机一动道:“我可以从这个洞内钻出去” 李杨捏死了她的这个念头,“别想了,这座庭院的防守外松内紧,进来容易出去难,显然,独孤一方不想让人知道你被关在这里” 说完,自顾自将屋内椅子摆到一块,“老规矩,你睡床,我打地铺” 灯是李杨吹灭的。 就像希望也是李杨给予幽若的,尽管这一度让幽若感到绝望。 她真想很有骨气的拒绝李杨,但现实叫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第二天,几乎凌晨时刻,李杨就被幽若强行叫醒了。 “干吗?”李杨睡眼惺忪,不耐道。 “你该行动了”幽若催促道。 “行动?噢,对”李杨貌似刚想起来,救幽若出去这事。 “……那什么,现在太早,等天亮以后”李杨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外面天色,依旧是通过屋顶掀开的瓦片。 幽若可不会被这么一句打发掉,“现在距离天亮很近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妙计了吧” “很简单” 李杨大手一挥,“我待会直接去找独孤一方” “这算什么妙计?这是送死,你武功虽在我之上,但也不可能是独孤一方的对手”幽若皱眉道。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是独孤一方的对手?”李杨反问道。 “无双城能与天下会分庭抗礼,显然,独孤一方的武功就算不在我爹之上,也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你打不过我爹,别反驳我,如果你是我爹的对手,一月前也就没必要费尽心机挟持我逃走,估计你连聂风他们也打不过,既如此,你又怎能是独孤一方的对手?”幽若有理有据道。 “嗯,分析的很有道理”李杨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幽若真想呼他一脸血,“那你还找独孤一方?” “找” 李杨道:“我可没说要找他比武,只是……谈谈” “哼,谈谈?这能有什么用!”幽若不屑道。 “那就要看怎么谈了,你谈,当然不行,我谈,当然就行” “那我等着你三寸不烂之舌凯旋归来”幽若表情透出的意思,分明是: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现在不行” “又怎么了?你推三阻四,到底还想不想救我?”幽若不满道。 李杨耐着性子解释道:“现在天还黑着,只有小偷、强盗之流才会在这个时候登人家门,像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当然要在大白天敲门进来” 闻言,幽若越来越觉得自己逃生无望,也不再催促李杨了,撂下一句“随你的便吧”,转而去睡了。 原来,她一夜未睡。 但接下来的时间,李杨睡得比她香。 天亮以后,李杨走了。 就像系统白曾经说过的,霍继潜的身体,内功虽然不高,但轻功很不错,这一月来,李杨也显然发挥出了这具身体的轻功优势,潜入进来不说,竟能在不引起庭院四周守卫注意时,再逃出去。 屋内,幽若羡慕的看着屋顶。 那里被掀开的瓦片,已经被李杨重新放回去了。 “这混蛋,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还能不忘这种细节” 幽若这么一想,再联想到过往李杨逃出天下会的过人表现,心中不由又对李杨那不靠谱的计划,升起一丝期待。 “如果是这混蛋,说不定真有可能成功……” 整整一天,幽若茶饭不思,都在想李杨成功的几率。 入夜。 当屋顶响起轻微动静时,已经密切关注一天的幽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是你吗?”她小心的问道。 就如昨晚一样,瓦片一片片掀开,李杨轻盈的跳下来。 “怎么样?”幽若第一时间凑上来问道。 “不怎么样”李杨摇头道。 幽若的心瞬间跌入低谷,她俏丽的脸庞逐渐被绝望之色侵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办法……独孤一方那个老贼……我,我” 李杨默默的走过来,几乎就要贴到幽若身上了。 “你干吗?”幽若吓得后退一步。 李杨涎着脸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我在牢里累了的时候,你不在乎自己是人质的身份,将肩膀借给我靠,现在,我也愿意把肩膀借给你靠,你可以靠着我的肩膀,痛哭一场,来吧” 说着,他便冲幽若张开了怀抱。 “滚”幽若咬牙道。 经李杨这么一闹,她脸上的绝望和哀伤已经不见了。 李杨笑了笑,不在乎道:“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我出去以后的事” 幽若一愣,从李杨的话中,她察觉到这里似乎还另有故事。 “你怎么不早说?”幽若突然气道,因为她觉得李杨又在故意耍自己,如果他早说,刚才自己也不会露出那么丢人的样子。 李杨笑道:“如果我早说,又怎能看到你刚才绝望的样子,刚才你可是差点就抱着我痛哭了” 幽若气得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也不用你帮了,现在就杀掉你” “是是是”李杨很敷衍的语气,接受了幽若的威胁。 很突然,时间好像在此刻稍稍溜了个小号。 “咳咳” 李杨清咳一声,提醒道:“幽若小姐,你不觉得咱俩儿现在的距离,有些过于亲密了吗?” 幽若愣了愣,这才发觉,她现在还揪着李杨胸前的衣襟,也因此,和李杨面对面,很近的距离站着,当时威胁李杨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李杨这么一说,还真是距离太近了,李杨一开口,她都能闻到李杨昨晚吃进去的海参味…… 慌忙松手,幽若几乎逃似的和李杨拉开距离,转过头,不去看李杨,“你以后再敢靠我这么近,我就杀了你” 真是恶人先告状! 李杨清楚看到幽若的耳朵根子红了,轻笑道:“遵命” “那……独孤一方都和你说什么了?”幽若急着转移话题道。 “我没见到独孤一方” “什么?”幽若吃惊的看着他,“那你今天干吗去了?” 李杨淡定的坐下来,好整以暇道:“想知道?” “快说”幽若不耐烦道,她最讨厌李杨这副语气了。 李杨点点头,下巴朝桌上的茶具扬了扬。 幽若没好气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将水杯重重砸在李杨面前,里面的茶水都溅到了李杨脸上,“这回可以说了吧” 李杨一抹脸上的茶水,“事情是这样的……” 第三十章李杨的妙计 “我今天一早去敲了门,结果连独孤一方的面都没见着”李杨端起幽若给倒的茶水,喝了起来。 看那不疾不徐的样子,显然并未因此有任何沮丧。 “接着往下说呀”幽若最看不得他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已心里有数,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幽若的求知欲,李杨嘴里就蹦出俩字: “完了” “完了?”幽若愣愣道:“这算什么意思?” “我去找独孤一方,独孤一方没见我,就这么简单,这就是我这一天的全过程”李杨解释道。 “为什么见不到独孤一方?你之前不是自信满满的吗?”幽若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满怀希望苦等一天,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刚开始我也不明白,但后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独孤一方不见我了?”李杨貌似在证明,自己还是有收获的。 “为什么?”幽若问道。 “因为我没钱贿赂门房” “你开玩笑呢吧?”打死幽若也很难接受这个奇葩理由。 “这是事实” 李杨解释道:“我说过,我要光明正大的去见独孤一方,敲门、门房去通知,这才是正常该走的程序,你也是生于大家,这点规矩不会不明白吧” 幽若当然明白,可却无法接受,“那你的钱呢?一个月前,你不是拿着我的簪子换了六百两吗?” “花了”李杨轻松的语气,就像吃饭喝水似的。 “六百两一月就花没了?”幽若质疑道。 李杨却道:“我相信你在天下会,每月的吃穿用度肯定在六百两之上” 幽若顿时哑口无言。 “要不,你借我点?”李杨提议道。 “你看我像是有钱的样子吗?”幽若指了指四周的环境。 “也是”李杨放弃了。 他放弃了,幽若可不放弃。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想到该如何批评李杨了。 “你还是不想救我,如果你真想救我,一个小小的门房,还能拦住你?你能坐在大牢内,就让我骗进你的圈套中,怎么可能救不了我?” 李杨惊讶道:“哇,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 幽若不禁闹了个脸红,但语气却强硬起来了,“这事没完,你我之间的账,我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你不能救我出去,我就算做鬼,也要在阎王殿上告你一状” 她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李杨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你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幽若欣喜的追问道。 “今晚你睡地铺,我睡床”李杨很认真道。 “……” 有那么一刻,幽若真想活撕了李杨那张嘴。 “你别再跟我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李杨的语气依旧认真,“相信我,我从没开玩笑” 说完,仿佛是为证明自己没开玩笑,李杨主动去将凳子摆好,但他却没躺在凳子上,而是径直走向床铺。 看那架势,是玩真的。 幽若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冲在李杨前头,挡在床前,质问道:“你干什么?” “睡觉,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今晚要睡床” “凭什么?” “凭我在救你,难道你不应该对你的恩人好点?好不好也就算了,最起码,让你恩人睡床总可以吧” “你今天什么事都没做成,还想睡床?” 闻言,李阳不禁笑道:“你这话有问题,好像在暗示我,只要等我救你出去,以后就能上你的床?” “我没有!”幽若脸色涨红的叫道。 “嘘,别叫那么大声,万一被外面听见就不好了……谁?”李杨说着,猛然朝窗户那边看去。 “谁?”幽若也不由紧张的看过去。 却发现窗户那边连个鬼影都没有,再回过头来,发现李杨已经绕过自己,坐在床上,正准备要更衣脱鞋呢。 “你” 李杨挥挥手,“早点睡吧,晚安” “晚你奶奶!” 幽若岂肯甘心? 上去就要强行将李杨拉下床。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明天要用什么办法见独孤一方?”为了摆脱幽若的纠缠,李杨抛出了一个诱饵。 幽若也知道这是诱饵,但没办法,愿者上钩。 “什么办法?” 李杨不情愿的叹了口气,“我能不说吗?说了就不灵了,这样,你换一个问题,只要我能回答上来的,都会告诉你,代价是今晚我睡床,我相信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幽若还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他,当初被劫持的事,到现在很多地方她还是想不通。 聪明人大多有个通病,就是不愿意做糊涂鬼。 尤其是聪明的女孩子。 “成交” 幽若张口就来,“当日跳河时,你告诉我,我爹正在会见独孤一方,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李杨眼神有些呆滞,“这个问题好尖锐,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岂不是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我安插在天下会的线人?” “是你要告诉我的,可不是我逼你”幽若得意之色跃然于脸上。 李杨仿佛正在做内心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你,我就是不仁不义” “哼,真没看出来,你还有仁有义”幽若嘲讽道,但是看李杨一脸决绝的样子,心底还有点佩服。 这混蛋,人品不怎么样,还算有股子义气! “换个问题吧,换个不会殃及到别人的问题” 幽若只能退而求其次,“你那天是怎么从河里逃走的?那么多人,居然硬是连你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个可以告诉你……”李杨将自己如何趁夜买通店小二,施展金蝉脱壳的计划,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幽若。 幽若听得是目瞪口呆,“短短两日,你居然做了做么多事?我还以为你一直就是睡大觉,对着地图发愣” “有没有很欣赏我?”李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就像迷糊的人突然彻底清醒,幽若装作很瞧不上眼的样子,不屑的撇下一句“没有”,回到凳子上睡觉了。 李杨耸耸肩,道了声晚安,便舒舒服服的躺下来了。 “幽若,原来你的床这么舒服,好像还有香味” “你给我闭嘴!” 没有人知道幽若这一觉是怎么睡着的,一边要忍受着李杨的声音,一边还要忍受凳子的硬度。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睡凳子是这么难受,真不知道前两次李杨是怎么睡着的。 凌晨时分。 她的噩梦开始了。 “醒醒” 就像上一个凌晨幽若叫醒李杨一样,李杨叫醒了幽若。 “别碰我”幽若嘴里很不耐烦的嘟囔道,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值得一提的是,她此刻睡在地上。 自从半夜从凳子上掉下来后,她就没再爬回到凳子上。 “你再不醒,我可扒你衣服了” “你敢?” 幽若腾地一起就起来了,因为辗转反侧一夜而凌乱不堪的长发,让她现在像一头炸了毛的女鬼。 但随着李杨下一句,又老实下来了。 “你可以回床上睡了”李杨指着床道。 “真的?”幽若极其质疑。 只有亲身体验过床与底板的距离,才能清楚明白她此刻的质疑。 “难道你想我抱你过去?”李杨笑道。 “你敢碰我一下,我把你手指头剁下来”幽若一边威胁道,一边愉悦的回到了床上,闭上双眼,享受着床的舒适。 还是床舒服啊! “还是床舒服吧?” 幽若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近在眼前的李杨狐狸似的笑眼。 “你想干什么?” “别误会,我是想,你先往里点”李杨不由分说,一屁股坐在床沿,差点坐到幽若的腿上。 她气得抬腿就要踢过去。 “理智点,我要是真想对你怎么样,早就动手了,何必还要叫醒你?你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少了哪一件?”李杨不悦道。 幽若低头一看,的确,衣服除了凌乱外,并没少一件。 “那你靠过来干吗?”幽若依旧盛气凌人。 换哪个女孩都会如此。 “因为我要救你,而且已经开始展开计划”李杨的脸,就像昨晚说自己要睡床时一样认真。 “那你为何还在这?”幽若指着他道。 “并不是所有计划,都需要计划人去执行,聪明人都喜欢瓮中捉鳖,就像当初我坐在牢里,而你却自己跑过来一样”李杨解释道。 如果是别人,幽若不信,但是李阳案例在前,她不得不信,但嘴里还是不满的嘟囔道:“一点小破事,你记得还真清楚” 李杨就当没听见似的,道:“现在,你可以继续睡觉,当然,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不睡,但请你老实的躺好,还有……你往里点,我快被你挤下去了,平时看着挺瘦的,居然这么占地方” “你给我闭嘴”幽若恼道,但接下来的时间里,身体却一直在往里缩,仿佛是想证明,自己很瘦,并不占地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户纸上已经渡上一层清晨灰蒙蒙的颜色。 幽若果然没睡,一双有些充血的眼睛瞪着李杨。 李杨却闭着眼睛,依靠在床头,似乎是要睡着了。 “喂”幽若忽然出声道。 “干吗?”李杨不轻不重的声音从鼻子里发出。 “你可别睡,到时你要是倒在我身上,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幽若好像很担心李杨会故意制造机会占她便宜。 “你这话,在我听来更像是怂恿”李杨毫不脸红道。 幽若刚要发火,外边忽然响起敲门声。 “梆梆,小姐,我给你送洗脸水来了”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好”幽若顿时慌了,压低声音,“你快躲起来” 谁知李杨却冲她命令道:“躺好,别动” “我?”幽若没想到自己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负气道:“你等着被发现吧,看你能往哪躲” 躲? 李杨摇摇头,屁股依旧稳稳占据着床沿,手慢条斯理的拿起地上的鞋子往脚上套,丝毫不顾门外越来越急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你在吗?我进来了啊,嘭!”丫鬟几乎是冲进来的,仿佛生怕幽若又逃走了,冲进来时头上的双髻都差点跑散开,一进来眼神就扫视四周。 可当她看到坐在床上的李杨时,彻底懵住了。 此时李杨一身白色贴身内衣,外衣还挂在一边,无论是弯腰穿鞋的动作,还是在李杨身后,裹在被窝内的幽若,都无不向这名丫鬟传递着一个爆炸性的信息…… 李杨已经穿上了鞋子,走到丫鬟面前,“你确定不叫人把我抓起来?” 丫鬟愣了愣,随即才叫道:“你是什么人?来人啊!来人!有刺……贼……” 连她都不知道该管李杨叫什么了,刚才的一幕清楚告诉她,李杨绝不是贼,更不是刺客。 你见过哪家的贼或是刺客,从姑娘家的床上下来,而姑娘本人却不喊不叫的吗? 第三十一章我是来帮你的 无双城主府。 初阳升起,那照进屋内的阳光,犹如一支射来的火箭,引爆了怒火。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几十个人居然都看不住一座院子,这么大一个活人跑进来,竟一问三不知?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独孤一方指着跪在面前的几十人痛骂,气得满脸络腮胡子狂抖不止,足足好一会儿才算消气。 “所幸那丫头没跑,不然,统统砍了你们的狗头,滚!” 几十名看守幽若的守卫慌乱从地上爬起,退了下去。 “把那小子带上来”独孤一方脸上余怒未消,喝道。 立刻就有人两人押着李杨进来。 独孤一方不由仔细观察起李杨。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进入幽若软禁的地方不说,大清早居然不逃,还明目张胆的和丫鬟打了一个照面…… 当听到丫鬟有些香艳的陈述时,独孤一方还以为丫鬟今天吃错药了呢。 在独孤一方观察李杨的同时,李杨也已经观察完独孤一方了。 “无双城城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竟率先开口,完全没有囚犯的觉悟,好像两个头次见面的人在客套。 独孤一方不置可否的哼了声,质问道:“你是打算现在就招,还是等我用过大刑之后再招” “当然是现在”李杨很没骨气道。 他的痛快,让独孤一方感到异常,不,事实上,从今天早上知道有李杨这么个人后,独孤一方就觉得异常。 “说” “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有一点最为重要,必须要先告诉独孤城主” “哦?” “我是来帮你的”李杨脸上露出真诚的表情,就像前天夜里见到幽若说‘我是来救你的’时一样。 独孤一方愣了愣,随即嗤笑道:“帮我?哈哈,这是本城主今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见过谁帮人,连招呼都不打,要偷偷潜入人家府邸的吗?” “我打过招呼,只是府上的门房眼界太高,没看上我” “有这等事?”独孤一方显然不信。 “你一问便知”李杨脸上真诚依旧。 不用他说,独孤一方自然要确认。 不消片刻,一脸纳闷的门房被带到,当看到李杨时一怔,然后指着李杨惊呼,“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老爷,这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放他进来” “怎么回事?”独孤一方看到门房这副样子,便知道李杨刚才没说谎。 果然。 门房指着李杨,“这人昨天来过,说是要拜见老爷您,我看他一没有请帖,二又太面生” “三没有钱孝敬”李杨突然给补上了一句。 门房当场吓得跪下,连连磕头,“老爷,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给收什么孝敬,这家伙胡说,他居心叵测,他” “够了!”独孤一方嫌烦的喝断,挥手叫人带走门房。 不用再多问,从门房刚才的表现,便可看出李杨没说谎。 难道真是来帮我的? 独孤一方不由问道:“你刚才说是来帮本城主?如何帮?本城主又有何事,需要你帮?” “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李杨似乎是肩膀有些酸,想活动活动,却被身后押着自己的人制住。 李杨没有反抗,只是看向独孤一放,“城主,你看这?” 独孤一方皱了皱眉,“好了,你们下去吧” 俩手下急道:“城主,这小子来历不明,实在危险” “现在你他妈知道危险了?” 他们不说还好,这一说,独孤一方更怒了,“早干吗去了?人都不知道在府上待多久了才抓住?他要想跑早跑了,还轮得着你们抓?” “……是”俩手下委屈的松开李杨,退出房间。 李杨这时朝独孤一方施了一礼,礼貌道:“城主真乃慧眼” “少扯这些没用的,本城主可不是几句马屁就能糊弄过去,今日你要是不给本城主说出个所以然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独孤一方冷道,坐下来,一副等着听你说的架势。 “这是自然” 李杨顿了顿,道:“其实,我就是一月前劫走幽若的人” “什么?”独孤一方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在天下会的确听到幽若被劫持的事,但当时是在天下会,雄霸的地盘上,他不好表现的太过关心,后从断浪口中得到详细过程,可因为当夜要抓紧时间离开天下会,自然没工夫等断浪画出李杨的模样,尽管有口述也不太真切,而且他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幽若身上,急着把幽若抓住,久而久之,李杨这个人就被他彻底遗忘了。 不想,今日却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 “来人,叫断浪过来”独孤一方立刻道。 等断浪进来,李杨不由好奇的看过去。 断浪穿着较为亮眼的蓝色衣服,显得很精神,配上他那张英气十足的脸,颇有种斗志昂扬的感觉。 “城主,您找我?”断浪恭声道。 “什么城主,义父”独孤一方见到断浪,就像换脸谱似的换上笑脸。 “义父” “来,浪儿” 独孤一方指着李杨,“你可见过此人?” 断浪看着李杨,仔细看了好一会,“好面熟……对了,你就是那天挟持雄霸之女的家伙!” “你确定?”独孤一方又问了一遍。 “绝不会错”断浪肯定道,看向李杨满脸惊讶。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无双城? 独孤一方满意的拍了拍断浪后背,“浪儿,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浪儿告退” 屋内仅剩独孤一方和李杨。 独孤一方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东西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杨良久,嘴中乐道:“真是想不到,想不到……雄霸老奸巨猾,居然会在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上栽跟头” 显然,这事让独孤一方对李杨好感大增。 而且经过前面两次对质,他更是看到了李杨的坦诚。 “说吧,这回,本城主倒是很想听听,你要怎么帮我?”独孤一刚重新坐下,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杨点点头,“很多人都知道我劫持幽若,但其实有一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 “哦?”独孤一方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幽若与我,两情相悦” “噗!”刚喝进去的茶水,全从独孤一方嘴里喷出。 形象尽失,但他没工夫整理形象,吃惊的望着李杨。 “你耍我?两情相悦,有用劫持来两情相悦的吗?” “我知道,这听着有些不可思议”李杨似乎很理解独孤一方的心理。 “有些?是很不可思议!”独孤一方这时才整理起被茶水喷湿的大胡子。 “但幽若的父亲是雄霸,这就完全有可能了” “雄霸?” “是的,你应该很了解雄霸,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将幽若许配给我,而且谁能相信,他居然把自己女儿像个犯人似的,囚禁在一个四面环水的湖心小筑?”李杨表现出气愤不已的样子。 的确,当初独孤一方听到这事也感觉雄霸疯了,但细细一想,还真符合雄霸的行事风格。 李杨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把自己的女儿当做什么?犯人?她是一个完整的人,她应该有自己的自由,有选择爱情的权利,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在劫持幽若吗? 不,我是将她从那个金丝笼中拯救出来,也许别人不信,可你亲眼见过,如果我真是劫持幽若,最后又岂会放她?当时你抓住她时,她在哪?是被我劫持吗? 不,她在外边,而且是自由自在的在外面,你可看到她身上有任何被施暴的痕迹?如果你能从她身上找到半点伤口,哪怕是绳子勒过的痕迹,今天这话就算我白说,如果你还不信,可以去问问断浪,当日我劫持幽若时,她不喊不叫……” “说不准是你点了她哑穴?”独孤一方终于抓到了一个问题。 “那她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又作何解释?当着父亲,当着天下会帮众,她的机会最大,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举,反而异常的配合我劫持,这些你问问断浪就能清楚,我相信他当时一定也在场。 还有,离开天下会后,我们还在天荫城住过一夜,在我睡着后,她更没有尝试逃跑?……这些都是明证” 一个个疑点接连从李杨嘴里抛出,独孤一方从没想到,一场看似简单的劫持中,竟还有这么多的疑点。 谎言吗? 不是! 独孤一方肯定,因为他当时抓住幽若时,的确看到幽若一个人在河边,那哪里像是被劫持的样子,简直自由的不得了,嘴里还念叨着要去闯荡江湖之类的话。 当时他还有点纳闷,现在听李杨这么一说,才觉得合情合理。 “可你们逃出天下会后,为何还不远走高飞?当时我抓住那丫头的时候,可没见到你”独孤一方抓住了破绽。 李杨没有犹豫,大声道:“你当我不想吗?那是因为我被天下会的人追到,当时天下会发动了周边所有帮派,那阵势,我也只能先逃走,逃走时,我放了幽若,免得她会被误伤,也希望她能趁此机会彻底逃走,可惜” “可惜又被本城主抓住了,是吗?”独孤一方接道。 李杨却又接道:“所以,当我逃出天下会的追捕后,也就来了” “来救你的红颜?”独孤一方眼神不善道。 “恰恰相反” 李杨道:“我是帮你安抚住她” “什么意思?”独孤一方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来意了。 李杨这时语速慢了下来,“我听幽若说,这一月来,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试图逃走,竟有四次成功逃出城主府” “哼,那丫头倒是对你知无不言”独孤一方显然不想听这段,不悦道。 “爱情的力量,总是叫人盲目信从”李杨莫名道。 独孤一方却从这里听出了不同,看着李杨那一脸奇怪的表情,“是你盲目信从,还是那丫头盲目信从?”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嘛” 李杨脸上露出奸诈的笑,“你要知道,她也只是一个从小被关在金丝笼里,从没涉足过江湖,更没接触过外人的女孩” “更没接触过像你这样的男人,对吧?”独孤一方笑着补充了一句,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李杨终于说出来意,“我帮你安抚住幽若,像她这样大小姐脾气的人,想必你也很头疼吧?现在你封住她武功,但接下来呢?她有手有脚,就算你点住她穴道,吃喝拉撒睡,总有解开的时候吧,她若是真想不开,机会太多了,你根本防不住她,想必这一月,你已经见识过这位大小姐的厉害” 的确,幽若这一月没少让独孤一方头疼,他几乎每天都要从丫鬟嘴里听到,关于幽若尝试逃跑的消息。 威胁、软禁……他各种办法都用过,就是降不住那匹烈马。 如果真能让那丫头老实下来……独孤一方坐在椅子上沉吟。 李杨站在一边静候佳音。 是的,就是佳音。 独孤一方没道理拒绝自己,因为自己现在就在独孤一方手里。 “本城主凭什么信你?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两情相悦,现在却反过来帮我,这要人如何相信?”独孤一方慢悠悠问道,显然,他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这并不难理解,我爱钱,更胜过爱女人”李杨丝毫没有脸红。 “何况,就算我现在离开,恐怕城主也不答应吧?” 独孤一方突然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好,果然是个聪明人,本城主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从现在开始,你与那丫头住在一起,一应起居全由本城主包了,如果那丫头真像你所说,老实下来了,钱的方面,一切好说!” 他不担心李杨,因为李扬此刻已经在他手里了。 至于有没有相信李杨口中的两情相悦? 独孤一方仔细想过,但想到丫鬟今早在屋内看到的那一幕,再结合李杨刚才的话,不用在多想,已是信了八分。 剩下那两分,日后自然便能见分晓。 看着李杨被带走,独孤一方露出自信的笑容。 “爹?你真信他那鬼话?”独孤鸣从内堂走出,对着远去的李杨背影,一脸不屑的样子。 显然,他刚才全程都在。 “信不信,重要吗?只要能让那疯丫头安分下来,就算这小子说谎,我也当他是真的,权当是花钱买了一个,能伺候那丫头的老妈子”独孤一方笑道。 “爹,要我说,干脆就让我” 独孤鸣话还没说出完,独孤一方便喝道:“你给我闭嘴!” 独孤鸣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独孤一方严厉道:“鸣儿,我警告你,别打那丫头的主意,她既能成为为父对付雄霸的杀手锏,也能成为激怒雄霸狗急跳墙的烫手山芋,这其中的区别,你应该明白,而且你降龙神腿最后一式至今还没练成,为父本以为你见过聂风之后,会激发出斗志” “我已经在很努力的练习,几乎日夜不缀”独孤鸣抢着争辩道,然后从怀里掏出秘籍,指着秘籍上都快被翻烂的封面,证明自己真有在很努力练习。 之后仿佛是知道他爹要说什么,立刻说了声“我去练功”,便溜得没影了。 只留下屋内独孤一方,兀自失望的摇了摇头。 第三十二章左右逢源 “怎么样?”看到李杨回来,幽若迫不及待的冲上来问道。 “还行吧”李杨含糊道,眼睛瞥了眼身后的两名押送者。 见此,幽若便强压下追问的心,和李杨回屋了。 亲眼看着那两名押送者离开后,再次追问。 面对满含希翼的幽若,李杨高兴的点点头。 “成功了?” “成功了” “太好了!”听到李杨的肯定,幽若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那意思就是说,我现在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是你,是我” 幽若脸上的喜悦之色当即僵住,“什么意思?” 李杨幽幽道:“是我终于要留在这鬼地方了” “你留下来干吗?”幽若愣愣的问道。 “陪你呀”李杨的语气就好像再说:你不知道吗? “谁要你陪?!” 幽若叫道:“我是要离开这里,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你不会以为,我去说两句话,独孤一方就会乖乖听话,把你这个用来对付雄霸的杀手锏给放了吧?你当我是谁?玉皇大帝吗?”李杨的反问,让幽若哑口无言。 良久。 幽若不甘心道:“不是你说去找独孤一方谈的吗?” “对,但不是谈放你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反其道行之,让他把我留下来”李杨语气十分平缓,仿佛事情就该是这样。 幽若愣了好一会,才消化了李杨这个诡异的思路。 “这就是你的妙计?” “当然不是” 李杨兴致勃勃道:“我准备先潜伏下来,伺机救你出去” “没了?就这么简单?”幽若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这还是那个,惊险布局,智逃天下会的家伙吗? “别用那种质疑的眼神看我,除非你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李杨有些不满道。 的确,幽若是想不出更好办法,“但,你这也太草率了吧” “知足吧,你现在武功被封,完全就是个弱女子,就算有再好的妙计,也敌不过无双城的高手,就算你逃出去了,又能跑出多远?之前你有武功,不也是因为跑不出太远,被抓回来了?” 李杨的话,叫幽若无法反驳。 “所以你就听我的,没错,现在我在独孤一方眼里,就是一个见利忘义,出卖感情的小人,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对待小人,往往都会产生一种优越心理,会瞧不起我,以为能轻易控制我,你看着吧,只要顺着他的心意老实一段时间,他就会放低警惕,到时,才是你最好的逃跑机会” “话是这么说,可”幽若颓废的坐下来,也不该怎么说了。 她知道李杨的话是不错,也知道想逃出无双城不能一蹴而就,就像她之前,逃出去四次不还是被抓回? 这注定需要一个过程。 道理都懂,可心里要接受却没那么简单。 “你先郁闷着,我去睡会”李杨早上没睡好,刚才和独孤一方斗智斗勇,这会早就疲惫不堪了。 躺到床上,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可幽若岂会放过他? “告诉我,你和独孤一方谈话的全过程”幽若大眼睛张得溜圆,站在窗边,把睁开眼睛的李杨吓一跳。 “我不想告诉你”李杨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你?”幽若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这可是关系到我的大事,你凭什么瞒着我?” “因为你对我不好”李杨幼稚的话,让幽若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哭笑不得。 “那你到底想怎样?”幽若气呼呼的,脸蛋鼓得像是一面鼓。 李阳睁开眼睛,撇了眼生起气来十分可爱的幽若,“我要求不高,听完以后别对我动粗,顺便我有点渴,给我倒杯茶” 就这点小事? 幽若还当是什么呢,麻溜端过来一杯茶,并道:“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这可是你说的” 李杨从床上支起身子,接过茶喝了一口,一边茶水滋润着嗓子,一边把与独孤一方的谈话内容,说给幽若听。 原封不动,没有做任何改动。 幽若听完就像猫踩了尾巴似的,当场炸毛了。 “你,你居然说我跟你……我,你” “不然呢” 李杨耸耸肩道:“放着一个近乎完美的谎言不用,难道你还要我临场现编一个漏洞百出的?” “可你也不能” 幽若的样子,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朝李杨扑咬过来的母老虎。 李杨稍微挑拨了一下,“你能帮我这茶杯端走吗?谢谢” 幽若眼神瞬间就不对了,“你信不信,我把这茶杯摔在你脸上?” “我信”李杨一点头,自己光脚下地把茶杯放回桌上了。 回来后,被子一蒙,弃雄霸之女,撩周公之女去了。 当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亏你能睡这么香”幽若冷嘲热讽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 她不是怪李杨没救出自己,只是感到失望,她觉得以李杨的头脑,应该能想出更完美的计策才是。 不过她也不是笨蛋,在没有其他办法前,李阳的计策不失为一个办法,不管有多不愿意,这段时间她只能先暂时老实下来了,而且按照李杨的说法,还得装作是被他安抚住了才行。 “嗯” 李杨看她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满意的点点头。 走出屋子。 “你干吗去?”幽若叫道,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 却发现这时,李杨已经拿着一把剑走回来。 幽若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李杨,“这剑……哪来的?” 天可怜见,她几乎翻遍了屋内上上下下,都没找到一把能防身的武器,连一把剪刀都没有,李杨倒好,一眼没看住,就拎回来一把长剑。 “管庭院外面的守卫借的”李杨指了指院子门口。 幽若看到,院门口似乎有一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往院内张望。 “你怎么借到的?不是,他们居然肯把兵器借给你?”幽若都感觉自己快要语无伦次了。 “你管他们借过吗?”李杨问道。 “当然没有,我疯了还是傻了,管看押我的人借兵器,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借到的?”幽若道。 早知道能这样弄来兵器,她早就去借了。 李杨朝她张大嘴,伸出舌头,还灵活的动了动。 “你真恶心”幽若嫌恶道。 李杨收回舌头,道:“我这是在告诉你,我就是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借到的” “我不信,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幽若追问道。 “离远点,伤着你就不好啦” 李杨就像没听见幽若的话,自顾自说道,然后就在这庭院中,摆开了架势,煞有其事的练起了剑。 霍家剑法! 霍继潜身上一共有两种功夫,霍家心法,霍家剑法。 轻功不能算。 别看霍继潜轻功最好,实际上并没有修炼过任何轻功或是身法。 这段时间,他已经彻底掌握了霍继潜的身体,以及这些功夫。 霍家心法是修炼内力的功夫,没办法短时间内提升,所以李杨近期的重点,一直放在霍家剑法上。 第三十三章生财有道 “你就这样在我眼前练剑,也不怕被我偷学?”看李阳练剑竟不避着自己,幽若挑了挑眉头。 “偷学?你要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李杨居然大方道。 不是自己的东西,他当然大方。 “当真?”幽若脸上写满不信。 李杨停下练剑,走到墙边树下,折断一根较粗的树枝,用剑削了削,然后回来交给幽若。 “干吗?”幽若拿着削过的树枝,不明所以。 “我教你剑法,这可是我家不传的绝学,你可要用心学”说着,李杨便在旁边演练起霍家剑法来,一招一式,十分缓慢,让幽若看得十分清楚。 真教? 李杨的大方让幽若大吃一惊。 武功是武林中人的仰仗,也是大忌,连自己亲人,哪怕儿女,传授时都要慎之又慎,李杨竟会将家传武功传授给她? “你不会随便拿套破剑法糊弄我吧?”幽若不免质疑道。 “是不是,你学完不就知道了”李杨笑道。 霍家剑法虽比不上剑二十三、万剑归宗之流,但也属于上乘剑法,幽若虽没学过,但她身处天下会,见多识广,是不是上乘剑法,她还是能分清的。 “居然真教我,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吧”幽若一边练,一边心里直泛嘀咕。 这时,李杨手一抬,剑背“啪”得一声打在幽若后背。 “干什么?”幽若回头怒视道。 “练剑要专心”李杨目光直视幽若的眼睛,清澈,毫无杂质,宛如严师。 看着坦诚教自己练剑,再想想刚才自己的怀疑,幽若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了声,心虚的转过去继续练剑了。 李杨自然也没闲着,传授的过程,也是他练剑的过程。 “霍家剑法招式平平,配合步伐义无反顾,注重意境,共有八式:恩深似海、循循善诱、风行草偃、济世为怀、三省吾身、荡气回肠、气宇轩昂、平息干戈。 剑诀是重中之重,你更要牢记: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阴霾即去,天地清明;乾坤两造,日月重光;辟邪守正,心念如一。 ……” 就这样,整整一个上午,在两人练剑中度过。 幽若虽然内力被封,但武功底子还在,短短半日,对霍家剑法的理解直追李杨,让李杨颇感意外。 “今天就到这吧,没看出来,你天赋不错嘛”李杨称赞道,将剑放在一边,拿起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何许人也”幽若得意道。 她和李杨打交道至今,从没占过上风,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她忽然注意到丫鬟正奇怪的盯着自己,不由瞪过去,“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丫鬟吓得连忙低头。 她只是奇怪,这位每天不是砸东西,就是大喊大闹的魔女,今天怎么转性了,一上午都没闹过。 “你对人家客气点,好歹人家还伺候你呢”李杨略显责备道。 “伺候?我看是监视吧”幽若撇了丫鬟一眼,让后者尴尬不已。 因为确实是监视。 李杨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坐下来,冲丫鬟温和的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前天晚上那海参做的不错” 丫鬟愣了愣。 前天晚上做的是海参吗? 连她都忘了前天晚饭给幽若送的是什么,李杨居然还记着呢。 “喂,你没事吧?”李杨朝突然发呆的丫鬟眼前挥挥手,问道。 丫鬟慌忙回过神,道歉道:“噢,没事,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你也不容易,如果累了的话,就下去休息吧” “奴婢不累” “够了!”一句喝声彻底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还不拿饭菜来,打算饿死我们吗?”幽若一句话就给丫鬟打发了。 “你这是干吗?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的”李杨有些不满道。 幽若更不满,“哼,我就是瞧不上你那副样子,跟一个丫鬟都能聊起来?她可是独孤一方派来监视我们的,你还真以为她是真心来伺候你的” “我不跟你争” 李杨可不想和幽若争辩这种无意义的话题,拿起桌上的剑,起身离开。 “你干吗去?”幽若不由问道。 “还回去”李杨抬了抬手中的剑。 “你还还回去干吗!”幽若追上去,拦住了他。 “借东西当然要还”李杨理所当然的语气,叫幽若直抓狂。 这家伙是真糊涂,还是装傻? 作为软禁的对象,好不容易得到一把兵器,哪有送还回去的道理? 可惜,李杨听不到她这些话了,因为他已经走出庭院。 “诶哥们,还你的剑,谢谢啊”李杨将剑递给一名守卫。 “……不用客气”守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说实话,当他借出去以后就后悔了,可看里面的魔女就在那,他实在不想进去,之前的守卫中,有不少人就是被那魔女好一顿揍,有的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客套的话不说了,这么些守卫里,就你肯借剑给我,这面子我记着,等我见过独孤城主,一定在他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李杨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不敢,不敢”守卫低头道。 “还得麻烦你通知一下独孤城主,就说我想见他,不为难吧?”李杨拍拍守卫的后背道。 “不为难,城主吩咐过,凡是您和那位小姐的事情,都要直接汇报” “太好了,那就快去吧” …… 湖水缓缓流淌,滑过假山时,似情人的手**,也不知是山,还是水,发出愉悦动听的声音。 亭子上,孤独一方刚听完丫鬟的汇报。 “哦,那疯丫头真的就一上午没闹过,安心练剑?” “绝对错不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奴婢看得真真的,两人一起练剑,那么慢,哪是练剑呐,而且性霍的,不时用剑……碰她…举止轻佻,分明是舞剑调情……” 当着主人的面,丫鬟不敢说太粗俗的话。 但这还需要详说吗? 独孤一方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的生,出李杨与幽若舞剑调情,如胶似漆的一幕,不由哈哈大笑。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美人,也难关英雄,不,是狗熊关……哈哈” “哈哈……”远处突然传来笑声,正好应和着独孤一方的笑声。 说曹操曹操到,李杨在守卫的带领下,大步走了过来。 “哈哈,看来城主今日心情很好嘛,大老远就听到了你的笑声,连我都不禁心情大好,跟着笑出来了” 李杨笑容洋溢的走进亭子,哪里像是囚犯,更像是来与独孤一方聚会的朋友。 “你当然应该高兴,美人再侧,浓情蜜意,换做是老夫,也要高兴的合不拢嘴”独孤一方笑道。 与昨日不同,他脸上明显对李杨多了股热情。 李杨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独孤一方对面,“如果再有一笔钱,我就更高兴了” 独孤一方人老成精,岂会不懂? “啪啪”他拍了拍手。 立刻就有下人走进来,双手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独孤一方一指李杨。 下人走到李杨身前,恭敬的将钱袋子递过去。 李杨撇了一眼,收回眼神,脸上的笑容却淡了许多。 独孤一方本以为他会兴高采烈的收下,没想到会是这样。 刚才还互相开怀大笑,此刻,气氛突然冷了下去。 “胃口太大,当心撑死”独孤一方语气透出森森的威胁之意。 “如果只是为这点银子,我又何必冒死来此?要知道,这可是称霸武林半壁江山的无双城啊”李杨慢条斯理道。 “你知道还敢来?”独孤一方目光逼视向李杨。 “我知道才来的”李杨的目光,在独孤一方的逼视下毫不退让。 “所谓富贵险中求,我很清楚幽若对你的价值,现在我的出现,无疑是给绝望中的她希望,可如果我死了,她这份希望便会彻底破灭,给予希望,再给予绝望,有谁能承受得住这种残忍?何况只是一个女孩子,而一个万念俱灰的女孩,保不齐会干出什么傻事,自杀、殉情……到时,杀手锏,可就要变成烫手山芋了” 独孤一方没有说话,他的手缓缓有节奏的敲击着石桌,听着李杨的话,深思着其中的厉害关系。 “我能保证你杀手锏的安全,甚至让她甘心老老实实的成为你手里的王牌,而你,只需要付出那么一点点钱,九牛一毛,无关痛痒” 一点点钱? 独孤一方看了眼下人手里那一袋子银子。 显然,这一点点还不够。 远远不够。 “你要多少?”独孤一方终于开口问道。 钱,对他不算什么。 李杨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两?”独孤一方脸上,再次露出了笑意。 李杨缓缓摇头,“一万两……” “……”独孤一方的笑容有点僵。 第三十四章风神腿 李杨回到庭院,脸上带着笑。 “你去见独孤一方了?”不等他进屋,幽若立刻上来问道。 “你怎么知道?” “废话,要不是见独孤一方,你能出得了这座庭院?快说,这回你都和独孤一方谈了什么?”幽若催道。 “想知道?老规矩,端茶倒水先”李杨又趁机使唤幽若。 一回生二回熟。 幽若翻了翻眼皮,端来一杯水,“这回能说了吧” “听着……”李杨将与独孤一方的对话统统说出。 “合着你这趟出去,就只敲诈了独孤一方一万两银子”幽若显然很失望。 “现银”李杨重点强调道。 “有区别吗?不还是一无所获”对幽若而言,李杨今天与独孤一方的见面,就是一无所获。 “话可不能这么说” 李杨却看得比她透彻,“最起码我们可以从今天这次谈话中得出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独孤一方已经开始相信我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为钱出卖感情的小人,而你,已经被我彻底哄骗” “哼” 幽若不置可否的哼了哼,“那独孤一方怎么才肯给你一万两?” “本来我是想要一万两…黄金”李杨耸耸肩道。 “……”幽若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小看了这厮。 她也是一点即通,如果按照李杨的计划,独孤一方的信任,的确相当于是跨出成功的第一步,意义重大。 “那接下来该干什么?”幽若总是期待着李杨能拿出点高明的点子。 “吃饭”李杨说完,就往屋内饭桌那边过去。 饭菜早已准备好,只是幽若根本没有胃口吃。 “成天就知道吃”幽若冲李杨后背嘀咕道,却见李杨又折回来了,当着她的面,将刚才没喝的茶水端走。 “屋内又不是没水,你非得端这一杯?”幽若又找到了吐槽的点。 “这可是你给我倒的水”李杨端着茶杯进屋了。 我倒的水,有何意义吗? 幽若愣在院中,心底隐隐泛起了一丝波澜。 吃完午饭。 睡完午觉。 李杨精神抖擞的走出屋子,来到庭院外,一眼就看到上午借给他剑的那位,笔直的杵在院门口。 “真是辛苦了” 守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是李杨后,轻松了口气,“哪里” “您要借剑?”守卫主动问道。 李杨却问道:“怎么样?没被你家城主责罚吧?” 守卫点头,“还真让您说着了,不但没惩罚,连提都没提,就像不知道似的” “不可能不知道,莫说这府里,就算偌大的无双城,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家城主,他既然不提,就代表他根本没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那还是您有面子,要换成里面那位小姐,城主定要发怒”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也就是小有薄面” ……经过上午借剑,尤其是没有被城主责罚后,守卫对李杨明显放松了许多。 二人越聊越熟,到最后,李杨像是好兄弟似的,搂着守卫肩膀,叹道:“独孤城主太过威严,中午我本想在他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可光是独孤城主那眼神,就叫我吓得不敢开口了,太可怕” 这点,守卫深有体会的点点头。 “你放心,兄弟记着你的好呢,改天必须得请你搓一顿” “您太客气了” “别老您您的,听着多生份,叫哥就行” “那可不行,城主吩咐过,您和那位小姐是‘贵客’,我们得” “就这么定了,哈哈” 李阳仿佛聊得很开心,正笑着,突然感觉背后一疼,不由疼叫一声。 他倒是没事,守卫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将李杨护在身后,剑蹭的一声拔出来,大喝道:“谁?” “有种你砍我一剑试试?”幽若手里颠着一颗小石子,正站在院内。 原来是这魔女! 守卫心底大骂一声晦气,连忙冲幽若低下头,“不敢” “不敢?”幽若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一步步走来。 守卫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这时李杨站了出来,“好了,屁大点事,犯得着嘛” 他走进去,将正要走出来的幽若堵了回去。 “呼,好险”守卫擦了擦额头冷汗,感激的看了眼李杨,轻轻关上院门,转过身,继续站岗去了。 院内。 “你对人客气点,关你的是独孤一方,又不是他” “我还得对他客气点?我没像之前那个,给他弄个半死就够客气的了”幽若气呼呼的看着李杨。 有时候她真搞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 李杨略显无奈的点点头,“你厉害,我服你了,但下回能不用石子砸我吗?” “看我心情吧” 幽若得意的将手里石子丢到一旁,拍拍手,“下午我们做什么?” 李杨摊了摊手道:“本来是想练剑的,但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剑没借到” 闻言,幽若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嘴上自然不能承认,强撑道:“你不是有三寸不烂之舌嘛,再去借” “下回吧,上午既然练了剑招,剑诀你也已经熟记于心,那么现在我们就练步法” 李杨将庭院中桌上的茶具拿下来,有规律的摆在地上,当做练习步法的障碍物,开始一板一眼的教幽若练习步法, “这套步法名为义无反顾……” 传授的过程,亦是李杨练习和温习的过程。 霍家剑法招式平平,走得是中正之道,步法也毫无出彩之处,讲究的就是一个字: 稳! 步稳,则剑正。 说实话,李杨不太喜欢这套剑法,太过于中规中矩了,典型的易学难精。 在初学者手里很难发挥出剑法威力,只能落得下乘,只有在境界高、功力深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出上乘剑法的威力。 想也知道,李阳属于前者。 大概半个时辰后,幽若似乎也有同感,不过她只针对步法。 “这套步法也太慢了,这在比试中得吃多大亏啊”幽若坐在凳子上,揉着有些发酸的脚,发着牢骚。 她现在内力被封,练习步法可完全是靠体力支撑,自然吃不消。 “那又有什么办法?家传步法就是这个样子,我可没有改进步法,或是开创一门新步法的本事” 李杨仍在坚持练习。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武侠世界,再聪明的脑袋,有时也抵不过一只有力的拳头。 “真笨,你可以用其他步法代替嘛”幽若揉完一只脚放下,又开始揉另外一只脚。 李杨因为分心的关系,步法踩错,一不小心踩上了一只杯子,杯子被踩碎,人也摔倒在地。 他倒是不嫌丢人,两腿一盘,就那么坐在地上,和幽若聊起来了。 “这套步法是与剑法相配套的,不能随意用其他步法代替吧?” “你怎么死脑筋呢!剑法的精髓在于剑招和剑诀,步法只是辅助,难道就因为换了套步法,剑法就不是剑法了?你大可以将其他更好更快的步法拿过来用,这叫灵活运用”幽若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却没感到一丝口干舌燥,相反,还觉得酣畅淋漓。 总算是找到一件能让李杨低头的事了。 “可我就会这一套步法”李杨被说动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这套步法,还是他从这具身体上继承来的。 幽若得意道:“你没有,我有” 李杨不由抬头看向幽若,一脸的质疑,“你能教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 幽若很不满李杨的质疑,“你是君子,能大方无私的将家传武功传给我,难道我就是小人?” 李杨却笑了,“你觉得我是君子?” “我可没这么觉得”幽若自然不会承认,却说道:“但就算是君子,也不会将家传剑法教给外人” 饶是脸皮再厚,李杨也不禁有些心虚了。 “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你教我剑法,我就教你一套腿法,还不赶紧感谢我?”幽若得意的扬起头,犹如一只展示着自己骄傲的白天鹅。 李杨站起身,正儿八经的朝幽若施了一礼,“多谢幽若小姐” “嗯”幽若这一声,几乎是从鼻子里走出的,又指了指屋内。 “这又是什么意思?”李杨问道。 “拜师茶”幽若语气仿佛是恨铁不成钢的师长。 李杨翻了个白眼,刚才的心虚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我教你剑法时,可没要你拜过师” “但你这两天让我端过茶”幽若一口反驳道。 “……” 李杨没说话,麻溜进屋端了杯茶过来,看着面前已经拿捏起师长派头的幽若,“要不要我喂你?” “谁要你喂!”师长派头顿时不见了,幽若瞪了眼李杨,接过来茶,也不喝,随手搁在一边。 “现在我腿酸得厉害,就先教你一式吧,看好了,这招叫……捕风捉影” 第三十五章贪财好色的小人 “捕风捉影,这一招以轻功身法为主,要义在于快!一经施展,如风一般,对手连你的身影都碰不到,倒是很适合代替你这套霍家剑法中的步法……” 当着李杨的面,幽若一边讲解,一边将招式从头到尾演练起来。 可惜,幽若演练起来,明显没有嘴上说的漂亮,整个人在庭院内左晃晃右晃晃,浑像是个醉汉。 幽若显然也注意到了,只演练三遍便停了下来,神情间有些不自然。 “别看我现在这样,是因为内力被封,聂风知道吧,他就把这招练到了极致,甚至改称为步风足影” 李杨原本还想调侃一下幽若刚才的醉汉步法,听到这话,顿时吃惊道:“你别告诉我,这是风神腿?” 幽若鄙夷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武林中人,以风神腿的名头,正常人听到捕风捉影,就已经能猜出这是风神腿,你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李杨没有反驳。 如果你说亢龙有悔,他一下就能想到降龙十八掌:如果你说九阴白骨爪,他一下就能想到九阴真经,但你若说捕风捉影,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到风神腿上。 “风神腿可是你爹三大绝学之一,你传给我,不怕你爹知道后问罪?”李杨问道。 “那就等他知道了再说,估计他现在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女儿了”幽若装作满不在乎的语气。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李杨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发言。 “你也别指望能从我这学到完整的风神腿,我也就会那么几招,而且都是半吊子水平”幽若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杨心底那份幻想。 没什么说的,练吧! 向前几步,走到开阔地方,回忆着方才幽若演练过的招式,李杨现场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腿高点” “屁股别扭” “看前面,你可真笨!” ……满院子都是幽若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但任谁都能听出,这些声音中藏也藏不住的欢快劲。 直到晚上,幽若也没停下。 “朽木不可雕也,就一招,居然还没练会” “真不知道你过去的武功是怎么练的,我真同情你师父” “给我五……两年,我武功一定能超越你” 幽若总算找到一处能嘲讽李杨的地方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李杨也不反驳,安静的吃饭,甚至还时不时笑一下。 “梆梆”敲门声突兀响起。 “谁呀?”幽若不满的问道。 “小姐,是我,老爷叫霍公子过去”丫鬟在门外轻声道。 幽若表情立马一变,冲李杨压低声音道:“那老贼找你” “我听到了”李杨点点头,起身就往门外去了。 不同于幽若,这厮眼中似乎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要是吃苦头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幽若显然不太满意李杨这么干脆的离开,筷子戳着桌子,发泄着不满。 不消片刻,李杨又回来了。 随着他的回来,这座幽静的庭院也变得热闹起来。 “来来来,往这边走” “这边” “小心门槛” 房门打开,李阳高兴的脸上洋溢着热情,招呼着数名仆人,抬进来一口大箱子,当箱子落地时,发出重重的“轰”的一声。 幽若一脸好奇的看着。 这家伙又搞什么? 该不会搞来一箱子兵器吧? 到现在,幽若还在为李杨能向守卫借兵器的奇葩行为耿耿于怀。 马上,李杨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他直接当着幽若、仆人、丫鬟的面,将大箱子打开。 一锭锭银元宝,整齐排列在箱子内,在烛光的映射下,简直要闪瞎了那几双贪婪的眼睛。 元宝并不是很大,一颗元宝是十两,银子底部印着无双二字,这样的银子整齐划一的排列开来,相当炫目。 李杨从箱子内拿出一颗银元宝,塞到丫鬟手里,高兴道:“大家都辛苦了,这点拿去喝茶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丫鬟说话都结巴了,但手指却握紧了银元宝,因为她能感受到来自身后那几道贪婪的目光,似乎马上要上来抢走她手里的元宝。 另一边,幽若置身局外,不屑的看着这一幕。 “啪啪” 李杨拍拍手,“天色不早了,各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哪里的话” “霍公子才是要早点休息” “属下告退” ……因为那一颗银元宝,不论是丫鬟还是仆人们,都对李杨热情无比,离开的速度也很快,因为急着去分钱。 “你还挺大方” 等所有外人退去,屋内只剩下李杨和幽若时,幽若略有些嘲讽道。 “那是自然” 李杨乐呵呵的从箱子内拿出一颗银元宝,塞到她手里,“这是你的” “……” 幽若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银元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抬头看向李杨,却看到这厮又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你又要干吗?” “当然是把钱藏好,你没看到刚才那几个仆人的贪婪相嘛,说不定会心生歹意,这几天晚上睡觉留点神” “谁让你当着他们的面把箱子打开” “这箱子就是他们抬来的,他们本来就知道箱子内有银子,瞒是瞒不住的……” 李杨一边说着,一边费劲的推着箱子,沉重的箱子摩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幽若难受的堵住耳朵。 最后,李杨费好大力气,才将那口装满银元宝的箱子推入床底。 擦去额头汗水,满意的拍了拍床沿,李杨回头冲幽若道:“今晚无论如何,你都要让我睡床” “你至于吗?没见过钱呐?”幽若无奈道。 “钱见过,没见过这么多”李杨一屁股坐在床上,似乎是在享受着,坐在一堆银山上的美妙感觉。 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还不准人家兴奋兴奋?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等你救出我,我给你十万两”幽若鄙夷的撇了眼李杨,豪气道。 “那我就先谢过幽大财主了”李杨也不客气。 往床上一倒,幽若只能看到他挥起的手,以及听到声音。 “我先睡了” 幽若想过去将李杨从床上拽下来,但一想到刚才李杨那副德行,估计是不行,最起码今晚不行。 她没睡李杨用凳子搭成的简易床铺上,在她眼里,那简直是一种折磨,她直接把被褥铺到地上,睡地上了,临睡前还不忘看了李杨一眼,嘴里咕哝着“守财奴” 如果她知道李杨今晚要做的事,就绝对不会说李杨是守财奴了。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 夜色却越发深沉静谧。 一道黑影偷偷走出屋子,在庭院的墙头一闪而逝。 黑夜中,一名守在院墙外的守卫眼睛亮了起来。 — 城主府。 独孤一方这两天过得很舒服,再也没有守卫或是丫鬟,成天成夜的给自己传来幽若如何如何,幽若又如何如何的坏消息。 今晚例外。 不过,这回的核心人物是李杨。 “你说他跑了?”独孤一方刚被叫起,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是的,属下已经派人去跟踪,相信马上就会有消息传来”答话这人,正是给李阳借剑的守卫。 话音刚落,送消息的人就来了,“报城主,他此刻正在迎春楼” “迎春楼,那是什么地方?”独孤一方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想到无双城还有这么个地方。 守卫尴尬的提醒道:“是……妓院” “……”独孤一方。 他本想快点穿上衣服好赶紧去追的动作,停下来了。 “你确定?”独孤一方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 “确定”守卫肯定道。 “我还以为那小子能有多大能耐”独孤一方失笑一声,随手将衣服又放回去了。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过谨小慎微了。 李杨敢闯入无双城来赚自己的银子,这胆气实在惊人,即使那副索要一万两银子的贪财嘴脸,让他认定李杨是小人,也认为是个不可小觑的小人。 小人,才需要防范。 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充其量就是胆子大了点、会讨女孩子欢心而已。 刚赚到一万两,就忍不住去花天酒地的人,能成什么气候? 摇了摇头,独孤一方道:“你回去吧,叫人看着点,如果那小子一直待在那什么” “迎春楼”守卫轻声提示道。 “对,迎春楼,如果他一夜在那,就不用汇报了,如果他形迹可疑,去了别的地方再来汇报” 守卫请示道:“要是他半夜从迎春楼回来的话” “就当没看见” “是” 第三十六章金手指更新 李杨是贪财好色之徒吗? 无需辩解,在某些时间,某些地点,他并不介意成为这样的人。 — 无双城.迎春楼。 李杨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赤裸的连名字都没记住的年轻女子。 她已经睡下了。 他还没有睡下。 而且还很精神,当然,指的是意识方面…… 脑中,李杨摆弄着荧光板。 荧光板边缘那些恶俗的花边,已经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正在看金额一项。 金额:994.7 眼睁睁看着一万两银元宝,瞬间缩水成九百多两,这种感觉自然很不爽,所以李杨刚才在妓女身上爽大了。 “再怎么看,那小数点也不可能往后移一位,看来,临走之前,还得从独孤一方身上敲点银子……” 视线从金额一项移开,点开学习列表,进入正题。 有钱了,自然要学武,这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却要深思熟虑。 不同于上次,在见识过系统白的尿性后,李杨这回学聪明了。 “嫁衣神功转注版,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请确认” 到这里,李杨停住,退出去,再点击下一项。 “嫁衣神功煎熬版,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5.3” 他现在有金额994.7,在这个基础上还需要5.3,也就是说,嫁衣神功煎熬版的价格是1000两银子。 这就翻了一倍? 李杨顿了顿,仔细看了看那1后面的三个零。 不是眼花。 好吧,还是看下一个嫁衣神功完整版吧。 虽然还没看到后面的价格,但这回他已经有了预感。 果然。 “嫁衣神功完整版,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1005.3” 重点来了: “嫁衣神功牛逼版,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9005.3” “……”李杨。 这个牛逼版嫁衣神功,到底有多牛逼他不知道,但相对于前三个版本,价格上的确是挺牛逼。 李杨很怀疑,或许这个版本的牛逼之处,就在于价格…… 理智的跳过这项,李杨又把下面几个看完,停了下来,将所有武功的价格,归纳汇总了一下。 嫁衣神功转注版:500 煎熬版:1000 完整版:2000 牛逼版:10000 铁布衫:299 金刚不坏神功:2000 葵花宝典:1000 霍家心法:180 霍家剑法:232 这么一看,其实李杨的选择并不多,抛开因金额不足学不起的,只剩下四项,分别是嫁衣神功转注版、铁布衫、霍家心法、霍家剑法。 后两者已经会了,不作考虑。 也就是说,可供选择的,也就只有嫁衣神功转注版和铁布衫两项了。 如果是上次,李杨一定会选嫁衣神功转注版,经过各种武侠影视的熏陶,让他很清楚内功的重要性。 但经过这一个多月,与武功真正的接触后,李杨改变了主意。 内功之道太难了,简直就是磨人磨时间的巨大工程。 就拿他这一个多月的亲身经历来说,他每天都会修炼霍家心法,可除了一遍又一遍的更加熟悉外,内力竟没有丝毫进步。 一个简单的霍家心法修炼起来就已是如此,换做更高级的嫁衣神功,又该是何等的艰难? 而且嫁衣神功可是出了名的难练,在练到一定程度时,还要毁掉重头再练。 李杨不是没幻想过,或许自己买下嫁衣神功后,金手指会直接帮他练成,可理智的想一想,还是觉得别抱太大幻想为好。 李杨总结了一下,发现目前他通过金手指获得的武功,一共有两种。 一种是铁布衫,直接学会,不,根本就没有学会,只是拥有使用权而已,用完拉倒,属于消耗品。 第二种是霍家心法与剑法,金手指帮助他直接学会,但也只是学会而已,之后如何修炼,还要靠他自己。 这花钱买来的武功,怎么想,也应该归类到第二种吧。 所以也就是说,当他买到嫁衣神功转注版后,金手指会帮他练成,但那只是初步的,接下来如何修炼,全看他自己。 就以他眼下的处境来说,嫁衣神功并不适合他,他需要的是一门速成,且短期内能大幅度提升战斗力的武功。 如此一来,就该选铁布衫了。 “铁布衫也不错……”李杨联想到之前两次使用铁布衫的情景,尤其是第一次系统白用大关刀砍自己那次,印象太深刻了。 “不过,那回的铁布衫是圆满级别,现在嘛……” 想也知道,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但这并不是选择题,经过刚才的排除,这已经成了必选题。 所以不需要再考虑。 李杨将学习列表划到第二页,目光锁定在铁布衫上,刚要点进去,却不经意的看到,在这一页的最下面,还有一门武功。 风神腿! “什么时候出来的……”李杨心里嘀咕了一句。 刚才他一直在看荧光板,如果上面有任何变动,他一定能看见,也就是说,风神腿肯定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只是他的固定思维中,只有前面那九门武功,也没想过学习列表上的内容居然还会更新,再加上风神腿处于最后一页的最下面,便形成了灯下黑。 “没想到金手指还会更新,以后得多注意一下了” 李杨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风神腿一项,点进去。 “风神腿,是否学习?” “是” “需要缴费22,请确认” “这么便宜?”李杨简直怀疑自己可能产生了错觉。 再仔细看了看。 22! 没错。 风神腿这么不值钱? 还是系统漏洞? 管他的。 就算是系统漏洞,李杨也会善意的当做没看见。 不过接下来的事证明,他还是太小看系统白了。 “确认” 金额后的数字瞬间扣掉22,比pos机刷卡还快。 在金额扣掉的同时,与上次系统白将霍家心法注入他脑内,帮助他瞬间记忆理解时一样的感觉出现,但时间更短暂,一段熟悉的信息流入脑海,因为今天练了一下午的关系,李杨一下就认出了。 “风神腿第一式:捕风捉影……” 然后就没了。 是的,就是没了,从头到尾,只有捕风捉影这一式。 “……”李杨。 果然,在价格异常低廉的背后,总是隐藏着防不胜防的套路…… 第三十七章从入门到圆满 “就算是花22两银子,学会了一个一下午没能学会的招式吧” 李杨很快调整好心态。 这不是安慰自己,如果花22两银子,就能学会风神腿一式,出去问问,江湖上谁会不愿意? 李杨当然愿意。 别看他有幽若教导,可幽若自己都还没学明白呢,今天一下午收效见微,其中不光是李杨的问题,幽若的教导水平,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相比之下,通过金手指,花22两银子瞬间学会,真心不贵。 就这么说吧,现在躺在李杨身边那位,就不止22两……到底多少钱,他也不知道(他还没有付账)。 他只记得自己已经打赏了一些,又喝了两杯小酒,然后金手指上的金额就多出了一个小数点,至于具体是怎么花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在“某些时候”,李杨花钱从来不问价格…… 再看看捕风捉影才22两,这性价比的问题,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捕风捉影” 李阳沉浸在学会风神腿的感觉中,没来由的,想起了孩童时期玩打架游戏时的幼稚场景,你喊一句风神腿,他喊一句降龙十八掌,我喊一句七十二变…… “咦?”李杨忽然发现了不同。 上次他通过系统白掌握内力后,荧光板上并无任何变化,而这次荧光板上,竟出现了风神腿的信息: 风神腿之第一式捕风捉影:入门。 随着李杨的注视,或许是注意力太过集中,居然点进去了,就像点进了学习列表似的。 新的信息出现: “捕风捉影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还有这样的操作? 李杨好奇的点了“是” “需缴费1,请确认” 是1吗? 真的是1吗? 李杨当然点确认了。 金额上扣掉了一个可怜的数字,捕风捉影的信息,果然从入门变成熟练了。 同时,李杨的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光影形成的小人,那人就是他,不断的在演练捕风捉影这一式,从刚开始的生涩,随着演练渐入佳境,直到彻底熟练。 光影停止了,似乎化作一段记忆,或是本能,烙印在他的大脑深处,就算想忘都不可能。 李杨放缓节奏,静静感受着捕风捉影入门和熟练的区别。 区别很大。 如果说是在入门阶段,他很有可能在使用捕风捉影的过程中出错,一些初学者的错误更是避免不了,而现在已经熟练的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将捕风捉影从头到尾,熟练的施展出来,甚至倒背如流。 新手和老手的区别,很明显。 再看着捕风捉影的信息,李杨再尝试的点击了一下。 “捕风捉影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果然还能继续。 “是” “需缴费4,请确认” “确认” 刚才的感觉再次出现,但又有了明显的不同。 脑海中的光影小人在演练过程中,不断停停顿顿,一个个技巧被总结出来。 如果说刚才只是用一遍又一遍的演练来增加熟练度,那么现在就是在总结经验,不再像过去照本宣科,而是更快速有效发挥出这招捕风捉影的威力。 亲身体会到小成和熟练的区别后,李阳当然不会停止,继续提升。 “捕风捉影由小成提升至大成,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8,请确认” “确认” 大成的感觉和小成似乎没太大区别,有些类似,但却把小成的成果扩大到更大的程度了。 如果说小成是已经在开始有效的发挥出招式威力,那么大成,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更加有效了。 换成现代点的说法,小成是高配,大成就是顶配。 李杨再接再厉。 “捕风捉影由大成提升至圆满,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38,请确认” “确认” 这次的感觉尤其强烈,脑中演练的光影不断的从头到尾演练,不仅将招式从头到尾,还从入门到圆满重新演练。 渐渐地,这招捕风捉影被演练至极致,就像一扇敞开大门的宝库,让李杨瞬间看到了里面的宝藏。 这招捕风捉影内蕴含的所有奥妙、哪怕一个微小的变化之处,都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一览无余,就像他身边的女人……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李杨几乎停不下来。 “我倒要看看,你这后面还有什么等级?” 可惜,这回没有再出现任何信息,也就代表着这招捕风捉影,已经被他推演到了极致,彻底圆满。 李杨也跟着松了口气。 如果再往下,他是没问题,可钱恐怕就有问题了。 从入门到圆满,一共花了51两银子,居然比购买捕风捉影这招本身,还要贵出一倍多,而且从入门开始,1、4、8、38,每往前提升一下所需费用都在呈几何式增加,如果圆满后面再多几个境界,他这点钱还真吃不消。 倒不是心疼钱,而是他还想用这钱干点别的。 一晚上,总不能就学这么一招捕风捉影吧。 如果让雄霸知道李杨的想法,怕是要气得吐血。 学会风神腿一招,从入门到圆满,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躺在床上,喝完花酒,抱着名妓……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的确不满足。 李杨看了看金额。 风神腿一招捕风捉影本金22两,加提升境界,一共花去73两,荧光板上的账面金额还剩921.7两。 还很富裕。 李杨的目光,重新回到嫁衣神功转注版和铁布衫上。 “既然通过金手指学到的武功能迅速提升境界,那么刚才关于嫁衣神功修炼缓慢的顾虑就可以消除了” “不过,光是学嫁衣神功就要500两,提升境界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剩下那400两多半不够用,如果提升不了境界,那学过来也只能暂时搁置,提升不了战斗力,不如先放一旁,等以后再说,现在先学点能顺利提升至圆满的武功” 入门和圆满的区别,李杨刚才可是真切的体会到了,那绝对不是一和二的区别,而是天与地的区别。 在他眼里,与其得到一门嫁衣神功转注版入门,不如一门铁布衫圆满。 或许,这回终于可以重点照顾一下内力了。 李杨的目光,从铁布衫移到了霍家心法上。 这门心法肯定没嫁衣神功好,但以他眼下的财力,应该能保证速成到圆满。 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 通过金手指可以让武功境界由入门提升至圆满,可能不能增加内力? 这是一个很难保证的问题。 但有很高的操作性。 “既然武功能提升,没道理在内力这里就区别对待吧” 这种问题想多没用,实践才能出真章。 李杨直接点开霍家心法一项。 “霍家心法,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180,请确认” “确认” 很简单,却又是白费钱的过程,毕竟李阳本身已经学会霍家心法,现在却需要花钱再学一遍。 他也没遇到属性加成、武功叠加之类的好事,甚至金手指都没给他灌入霍家心法的修炼信息,仿佛是知道他已经学会了,就懒得将霍家一层的信息传进脑海。 第三十八章任性的金手指 “好人性的金手指……” 李杨心里嘀咕一声后,开始了作弊式提升修炼。 看向霍家心法的信息。 霍家心法:第一层。 “霍家心法由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是否学习?” 第一层、第二层? 这可与捕风捉影一开始,从入门到熟练不一样。 “霍家心法的境界划分,是按照功法走的,不是系统刚才的入门、熟练、小成、大成、圆满” 李杨明白过来,皱了皱眉。 因为这代表着他要花的钱更多。 多少钱无所谓,如果不够达到圆满,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而且他刚才认为自己的钱不足以让嫁衣神功提升境界,才转而学习霍家心法,但现在看到光是提升第一层就需要100两,这后面还不知道要多少呢。 对比一下,刚才提升风神腿的价格,感觉都像是赚了。 当然,那毕竟只是风神腿其中的第一式罢了,价格便宜也正常。 “这次,估计霍家心法也无法练到圆满…越高越好吧” “这次,估计霍家心法也无法练到圆满…越高越好吧” 想到这里,李阳一点“是” “需缴费100,请确认” 确认。 然后……什么都没有。 没有信息,没有光影小人,更没有内力,金手指就像失灵了一样。 “这钱,不能白花了吧”李杨还真有点没信心了。 刚才他已经算得很清楚了,可人算不如天算,而且他最期待的内力也没有出现,或许,提升内功心法不会增加内力? 但李杨又想到刚才,自己学会霍家心法时,金手指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是知道自己会霍家心法,所以懒得再将霍家心法给自己教一遍。 而他本身已经练到了霍家心法第二层。 所以刚才从第一层到第二层的提升过程,就给省略了? “这人性化的金手指,搞得我都有些糊涂了”李杨揉揉头。 对付糊涂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事实说话。 继续。 “霍家心法由第二层提升至第三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200,请确认” “确认” 这回终于有反应了。 一段段关于霍家心法第三层的信息流入脑海,记忆、理解、学会,在这些信息中,还有个光影小人,在脑海中盘膝修炼,它的身体是透明的,体内的经络、穴位标记得清清楚楚,内力流过每一条经络时的样子,都呈现在李杨脑中。 于此同时,体内的内力迅速运转起来,平常如一潭死水的它们,现在就像是磕了兴奋剂般,快速的运转,每一次运转,都会生出一股新的内力,再融入到原有的内力中,扩大队伍,继续运转…… 周而复始,直到冲破了脑海中光影小人透明身体上标出的穴道后,再次重归于往日的平静。 霍家心法达到第三层! 内力增加了,几乎暴增一倍! 别看一倍不多,在见识过内力修炼的艰难后,李杨知道这一倍多内力,如果按正常修炼,没有三五年时间别想,而且能不能顺利突破还得看造化。 这无疑是催促李杨继续趁热打铁下去的信号。 “霍家心法由第三层提升至第四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300,请确认” “确认” 第四层的修炼信息以理解式、记忆式流入脑海,光影小人也再次出现,透明的身体上又多出了新的经络和穴道,内力按照这些标记运转…… 两倍! 李杨的内力竟再次暴增了两倍。 按理说,内力越往后,提升越是艰难,所以提升的幅度也就越小,可现在他居然增加了两倍。 显然,霍家心法第四层是一个分水岭,别的不说,在这门霍家心法上,李杨已经走入了高等行列。 到这里,金额只剩下141.7。 李杨知道接下来肯定不够了,但他还是看了一眼。 “霍家心法由第四层提升至第五层,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258.3” 果然。 李杨耸耸肩,放弃了,却从这里计算出了,霍家心法提升至第五层所需要的费用是400。 而从之前第一层到第四层,100、200、300的走势看,很明显能得出,每提升一层增加100的规律。 换言之,霍家心法提升至第六层时,预计需要500两。 “终究还是没能达到极致,还差900……额,是9000两” 想到系统所谓的收入与分配规则,李杨就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里。 现在一个霍家心法就已是如此,以后呢? “真搞不懂,系统白这样神一般的人物,要钱有什么用……” 李杨摇摇头,不去想系统白,看向荧光板上金额一项仅剩的141.7,再看看学习列表,没有一个能买起的。 只能作罢。 意力从荧光板中退出。 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内力,李杨不禁手痒想要试试。 正好,也该走了,顺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手。 看了看身边的女人,李杨窝在被子里的手心中,凭空冒出一锭足足四十两的银元宝。 金手指真的很神奇,不仅能充值和取出,取出银子的形状还会随李杨的心意改变,只要他想,这块规规整整的银元宝,就能变成一块足足四十两的碎银子状。 李杨将银元宝塞入女人饱满的胸脯内,轻轻推开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还没下床,女人就醒了,一只手已经悄然握住了被窝里的银元宝,一只手很自然的如蛇一般缠住了李杨身体。 “不要走” 看得出来,女人很中意李杨……这块银元宝。 “想留住我(银元宝),你可得下点功夫”李杨笑道,抓住了女人光溜溜的又白又嫩的手臂。 女人会心的一笑,刚要行动,却听屋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鸣少爷,青怜真的不在”李杨认出这是老鸨子的声音。 “少他妈哄我,昨天不在,今天还不在?”陌生的男人声音极度愤怒。 “哎呦,我怎么敢骗您呐?青怜是这的头牌,更是上一届的花魁,她……应酬自然比较多” “放屁,老子刚从万花楼出来,小凤仙说青怜今晚接了贵客,我倒要看看,这无双城,谁还能有谁比我尊贵?” “您别听那骚狐狸瞎说,她那是嫉妒我家青怜,故意找茬” “既然不在,她屋里的灯怎么亮着?” 从语气中听得出来,男人这时候已经要暴走了。 在女人的事情上,男人一向都很容易失控。 “快,快吹灯”青怜冲李杨急道。 李杨没动,仍抓着青怜的手,笑道:“原来你叫青怜” 青怜现在可没心情调笑,急道:“他快进来了” “有关系吗?”李杨无所谓道。 “我们惹不起他”青怜看他无动于衷,一急,便要冲下去吹灯。 晚了。 “嘭”房门被重重踹开,巨大的响声吓得刚冲下床的青怜脚下一抖,又跌回到了李杨怀里。 赤裸的女人,背对着坐在赤裸的男人怀里……冲进来的男人正好看到这幕,显然误会了,那一双被激怒的眼神,都忘记了向老鸨子兴师问罪,眼里只有李杨和青怜。 “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道,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场景,感觉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极大侮辱。 第三十九章小试身手 “独孤少爷,您听我解释”青怜害怕着说道。 “解释个屁,烂货,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居然敢……” 眼前的场景,连独孤鸣自己都说不出口了,一怒之下,直接冲着青怜和李杨扑了过去。 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要将李阳和青怜一起活活咬死。 “啊!”青怜发出一声尖叫,吓得闭上了眼睛。 这时,她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当她难受的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李杨怀里,而李杨却已经离开床的位置,站在了门口。 他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青怜目瞪口呆。 就连门口的老鸨子也是目瞪口呆。 不少人都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好事的人向这件屋子聚集过来。 “看头牌姑娘的身子,可是要花钱的”李杨冲门外的好事者们笑着说了一声,脚往门上一勾,将门关上了。 连老鸨子都被挡在了门外。 屋内。 “你是独孤鸣?”李杨一边问,一边将怀里的青怜放下。 青怜吓得连忙躲到一边的屏风后面。 “认识我,还敢跟老子抢女人”独孤鸣从扑空的床上起身。 床上那扑鼻的女人脂粉香味,以及男人体液的味道,简直令他抓狂。 “我不认识你”李杨说的是实话。 他只是听见了老鸨子管独孤鸣叫鸣少爷,青怜则叫独孤少爷,两者一合,便得出独孤鸣少爷。 但说不认识也是假话,因为李杨是穿越者。 “我想你应该你先理智一下” “去你娘的理智!” 刚才的扑空让独孤鸣更加火冒三丈。 他是谁? 无双城少城主! 在这里,独孤一方是天,他就是地,独孤一方是老大,他就是老二。 江湖中,只要知道独孤一方的,就没有不知道他独孤鸣的,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在武林立足? 没有话说,直接动手。 一出手就是绝技降龙神腿,也不管李杨实力如何,全力的攻过去,誓要将李杨当场杀死。 好慢! 看着独孤鸣攻过来的腿击,李杨人影一晃,便轻松躲过了。 “看来,你的腿功还没练到家”李杨轻蔑道。 圆满境界的捕风捉影,彻底碾压了独孤鸣尚未练成的降龙神腿,即使他有完整的武功,却及不上李杨一式。 一招鲜,吃遍天。 李杨在屋内连连躲闪。 这是他第一次施展捕风捉影,第一次尝到武学之道的强大,自然乐此不疲。 但在独孤鸣眼中,却感觉自己是在被戏耍。 他更怒了,内力不要钱的灌注到降龙神腿中,攻势比刚才更猛更凶。 但也更乱了。 以独孤鸣的功力,显然不足以驾驭如此凶猛的降龙神腿攻势。 李杨现在俨然是腿法大家,一眼便看出独孤鸣腿法已乱,终于不再躲闪,一脚踢出去,直中独孤鸣两腿交替之间的空隙。 就像运转的齿轮中间,突然插进来一根铁棍。 独孤鸣的两条腿卡住了,凶猛的攻势骤停,降龙神腿就像男人最后那一哆嗦一样,劲力泄了。 “扑通” 刚才施展的太猛,现在断的突然,后力没有及时的供上,独孤鸣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清醒了吗?”李阳的冷声,让独孤鸣心底一紧。 败了! 输了! 打不过! 现实让他认清了形势。 李杨要杀他,他下一刻就会死。 想到这里,独孤鸣厉声道:“我爹是独孤一方,你” “我知道”李杨一口打断了独孤鸣的话,然后一指门。 “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独孤鸣一愣,没想到李杨会这么痛快放了自己。 果然,还是怕我爹的! 独孤鸣本想得意的说些什么,但一想,还是算了。 在他眼里,李杨是来投奔他爹的亡命徒,既然是亡命徒,自然就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若是逼急了,说不定会铤而走险…… 想到这里,独孤鸣在心底狠狠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从地上爬起,几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走,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刻的自己,只是在冲出房门时,回头怨毒的瞪了一眼李杨。 “散了散了”老鸨子在门口吆喝道。 等看热闹的人散去,老鸨子都没敢看李杨一眼,逃似的离开。 独孤鸣不好惹。 能打败独孤鸣的人,又岂是好惹? 这些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她可惹不起,只能当没看见,等李杨自己离开。 李杨重新关上门,冲屏风后道:“他已经跑了” 屏风上的人影抖了抖,等了一会,才心有余悸的出来。 “公子,你快走吧,如果独孤鸣告诉他爹,我们全都死定了”青怜急着去拿衣服穿上,一副逃难的样子。 李杨却抓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他不会告诉他爹的” 青怜看他笃定的样子,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别傻了,你见过哪家儿子出事,不是老子给出头?尤其是像独孤鸣这样的二世祖草包” 她把话直接说开了。 “面子”李杨重重道。 “面子?”青怜急着穿衣服的手停住,似乎有所悟。 “你是说,独孤鸣会因为不想丢面子,不告诉他爹?” “聪明”李杨赞道,抓住青怜的手,摊开她的掌心,那些衣服滑落到地上。 “像独孤鸣这样的二世祖,衣食住行、金银地位样样不缺,他缺什么?面子!”李杨搂住青怜的腰,侃侃而谈。 “他是无双城的少城主,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独孤一方的唯一儿子,也就是继承人,他披着这样的荣耀,就需要更大的面子,今天这事若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李杨将青怜带回到床上。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肯舍下脸面,你要他怎么开口跟他爹讲?” 青怜张了张口,还真想象不到。 “爹,我今天去逛妓院,结果人家姑娘没看上我,还让那姑娘的客人给打了?爹,您得给我做主啊”李杨捏着嗓子,用哭哭啼啼的语气模仿道。 “噗”青怜没忍住,笑出声来,紧张感顿时没有了。 她轻轻拍了下李杨胸膛,娇嗔道:“讨厌,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是玩笑吗? 当然不是。 李杨刚才模仿的语气虽然夸张,但内容却是经过修饰的,像什么姑娘,傻子都知道是妓女,还有客人,不就是嫖客吗? 这种难堪的事,连普通人都难以启齿,何况是带着光环的二世祖独孤鸣。 “听说你是花魁?”女人在前,李杨自觉的跳过独孤鸣的话题,转而问道,手里也进了一步。 “下个月就不是了”青怜神色暗淡道。 “哦?为什么?”李杨不在意的问道,动作又进了一步。 “下个月花魁大赛,对面听说请来的有名的诗坛好手,我这边怕是胜算渺茫” “诗坛好手?你们还要比作诗?”李杨惊讶的问道。 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 经过刚才的独孤鸣一事后,青怜完全没有心情配合,让李杨感到无趣。 倒是这个花魁赛,引起了他的兴趣。 “当然要比,样貌只是比赛的基础,才情才是最重要的一环”青怜解释道。 才情? 李杨眼神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下青怜,才情在哪? 才艺倒是还可以。 说起花魁赛,青怜不由叹道:“论相貌,能有资格参加花魁赛的人,自然都不差,重要的还是诗词歌赋” “也就是说,只要有好的诗词歌赋,你就能赢?”李杨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我有把握”青怜点头道。 “不如,我赠你一首?”李杨提议道。 “如果我没看错,你是练武的吧?”青怜莫名问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武夫,能干得了文人的活? “武人难道就不能吟诗作赋吗?”李杨坚持道。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青怜理解李杨的心理,一般客人在遇到花魁赛后,即使没有那二两墨水,也想在女人面前嘚瑟一番。 “那青怜就要恭请公子的大作了”青怜识趣的走到桌边,准备文房四宝。 像她这样的头牌,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也能吟诗作对,屋里文房四宝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主动为李杨铺开纸,磨好墨,青怜道:“请” “献丑了” 李杨倒是颇有自信的笑了一下,走过去,拿起毛笔,也不思考,直接就在白纸上挥毫书写。 “好了”李杨写完后,将毛笔放在笔搁上。 “估计你也没什么性趣了,今晚就到这里吧,后会有期”李杨说完,毫不留恋的出门而去。 屋内,只剩下静静欣赏着那首词的青怜。 看着这首词,她似乎是有些痴了,并未注意到李杨的离去,嘴唇轻启,忍不住念了出来。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四十章英雄救美(谢岁月蹉跎了容颜打赏) 夜色无法消去心头的怒火,那闪烁的启明星,更像是在引人步入歧途。 独孤鸣手里拎着一坛酒,醉醺醺的走在夜路中。 “嗝~” 一个酒嗝打出,浓烈的酒气从口鼻直冲大脑,让他更加难受了。 “咕咚”一口,酒坛直接对着嘴灌,烈酒顺着咽喉滑入肚中,无法浇愁,反倒让他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妈的,狗男女” “臭婊子,竟敢瞧不上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我可是无双城少城主!” “霍继潜……你敢搞老子看上的女人,老子就……去搞你的女人” 独孤鸣醉醺醺的眼睛猛地一亮,觉得这真是一个报复李杨,又能让自己得偿所愿的好办法。 想到这里,幽若那诱人的模样就不由自主的冲上大脑,理智被冲昏了。 独孤一方曾经的告诫? “咕咚咕咚……”独孤鸣一口气将坛中酒灌入,火辣辣的酒液,直接将他爹的告诫统统冲没了。 现在,是他做男人的时刻! 回到城主府,夜深人静,府里连下人都睡了,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是鼓励独孤鸣加快脚步。 赶到软禁幽若的庭院前。 “少城主,您这是?”守卫拦住了他。 “少城主,这里您不能进去的,城主吩咐过” “少他妈废话,以后我就是城主,你敢向我爹告状?老子就弄死你,滚一边去”独孤鸣一把推开守卫,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守卫无奈的站在门口。 他很清楚这位二世祖的脾气,如果他敢去向独孤一方告密,事后独孤鸣肯定会弄死他,如果他不去,独孤一方也会弄死他,他不由陷入两难境地…… 独孤鸣可不管这些,急色之下,降龙神腿直接将门踢碎,破门而入,然后便往床边冲去。 睡地铺的幽若瞬间惊醒。 看着一道人影几乎是以饿虎扑食的架势冲向床边,嘴里还猥琐的叫着“美人,今晚你是我的”之类的污言秽语。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李扬终于本性暴露了。 可一想不对,今晚睡床的是李杨。 那么,眼前这货又是谁? 为什么直奔李杨,还叫美人…… 幽若不敢再往下想了,心中直泛恶心,她盯住那道身影背后,手抄起一只凳子,悄悄的接近过去。 “啊哈,我可抓到你了……”独孤鸣扑到床上,这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人去哪了? 这时,凳子到了。 酒意明显降低了独孤鸣的警觉,幽若已经接近到他身后还浑然不觉,她手里的凳子照着独孤鸣后背,狠狠砸了下去。 “啊”独孤鸣惨叫一声。 幽若偷袭得手,更不饶人,凳子起起落落,连番捶打下意识做抱头躲闪动作的独孤鸣。 一时间,屋内尽是独孤鸣的惨叫声。 但并未维持多久。 幽若没有内力,长期养尊处优的身体显然也没多大力气,凳子砸了七八下,竟没能砸倒独孤鸣,反而自己有些脱力了。 “喝”独孤鸣趁机,踢飞了幽若手里的凳子。 不好! 幽若连连后退。 “臭娘们,你也敢欺负我!”幽若这一番痛打,显然唤起了独孤鸣刚刚忘记的愤怒的记忆。 男人的耻辱,他要在幽若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来吧” “你别过来” “我会让你们这些女人知道,我的厉害!” “我警告你,你敢动我一下,独孤老贼不会轻饶你” “我爹他老糊涂了,等我把你办了,你就是我无双城的媳妇,到时,还怕他雄霸不就范吗?” “做梦!” ……一翻激烈的对峙后,幽若和独孤鸣在屋内展开了追逐。 没有内力的幽若,岂能躲得过专练腿功的独孤鸣? 独孤鸣瞅准一个机会,一把抓住了幽若的衣角。 “啊”幽若尖叫一声,用尽全力的挣扎,却刺啦一声,被扯破了衣服。 “嘿嘿”黑暗中响起独孤鸣得逞般的淫笑声。 “你跑不掉的,乖乖的从了我,保你快活乐似神仙” 独孤鸣再次朝幽若扑去。 她没力气了,跑不动了,希望也随力气彻底没了。 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希望。 一双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独孤鸣旁边。 “我一向认为,能讨女孩欢心是一种本事,而强奸,等于性无能”冷酷的话在黑暗中响起。 是李杨! 那个家伙终于回来了! 独孤鸣身体一僵,连忙要起身反击。 李杨出脚比他更快。 只一踢。 毫无技巧,不带花哨,就是十分普通的一脚,连三岁小孩都会,却正好抓住了独孤鸣的空档,踢中了他侧脑。 “啊!”独孤鸣当场惨叫着,如皮球般滚到了一旁。 虽然这只是很普通的一脚,但踢中的部位却是脑袋侧面。 很脆弱的部位! 是以,独孤鸣就那样没有出息被踢昏了过去。 “没事吧”李杨轻声道,将衣服脱下,裹在幽若被扯碎衣服下露出的肌肤上。 幽若不发一言,沉默的黑暗中,她的身体在颤栗,她在极力压制着,不想露出她柔弱的一面。 她是坚强的! 亦是愤怒的! 看向昏倒在地的独孤鸣,幽若咬着牙,刚迈出一步,却被李杨拉住了。 “松手!”幽若冷道。 “你不能杀他”李杨居然在维护独孤鸣。 “我一定要杀他”幽若即使对刚救了自己的李杨,声音也很冷。 “你现在杀他,独孤一方就会杀你”李杨陈述了利害关系。 “他不敢,他还想利用我”幽若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独孤鸣。 “一个死了儿子的父亲,不能用常理衡量”李杨理性道。 “放手”幽若依旧铁了心要杀独孤鸣。 “不放”李杨不仅没放,还抓得更紧了,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幽若一定会强烈反抗。 果然。 幽若使劲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便一口咬住了李杨的手。 他依旧没放。 幽若咬着李杨手腕处,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本该仇恨独孤鸣的眼神,似乎也转移到了李杨身上。 僵局并未僵持多久。 “流血了”李杨轻声提醒道。 仿佛是发泄够了,幽若松开口,强忍着颤抖的声音,大声叫道:“你管我干什么?” “谁知道呢”李杨依旧轻声道。 他真的不知道。 没有理由。 如果真要说出个理由,或许只是因为他是李杨吧。 男人保护女人,不应该吗? “相信我,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你逃出生天的时候,独孤鸣任你处置”李杨柔声安慰道。 “你答应我”幽若大声道。 “我答应你”李杨亦是大声道。 第四十一章善后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幽若仿佛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冲还紧紧抓住自己的李杨说道。 “我怀疑你在故意骗我,等我松手后,你就会冲过去杀死独孤鸣”李杨道。 “我怀疑你在趁机占我便宜”幽若却说道。 “……” 好吧,这回李杨相信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松开了手,叹道:“以后像这样占便宜的机会可不多了” 幽若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当舌尖触及到嘴里的血腥时,又闭上了。 这血腥是刚才咬李杨手时,流入她嘴里的血液。 沉默了一下,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李杨却大步朝屋外走去,“当然是去向独孤一方汇报情况” “什么?给他汇报?”幽若不满的追上去,拦住了他。 看来刚才的危险,让这个女孩的脑袋不太灵光了。 李杨便解释道:“独孤鸣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独孤一方不可能不知道,时间早晚罢了,与其我们藏着掖着,到时惹他怀疑,不如现在就去大方承认” “可,可独孤鸣这样”幽若指着昏倒在地的独孤鸣。 “什么样?这不挺好的嘛”李杨都没看独孤鸣。 “我……算了”幽若没再说什么。 看着李杨大步离去,再看看昏倒在一边,只要自己想,随时都能杀死的独孤鸣,幽若心底却感到一阵憋气。 “你就不怕我忍不住杀了他”幽若冲李杨背后喊道。 “你在这边杀独孤鸣,独孤一方就在那边杀我”随着这一声,李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 “我巴不得你早死”幽若嘀咕一声,却没有再动独孤鸣。 …… 这一夜对独孤一方来说,绝对是个不眠之夜。 “这活没法干了,你看看,我每天费尽心机,变着法子的哄幽若开心,你家这位大少爷可好,就这一下,全给搞砸了,我不行了,独孤城主,你是真英雄,你是大豪杰,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屋内,独孤一方看着李杨在自己面前大倒苦水,脸色阴沉至极。 “不可能!”面对李杨滔滔不绝的苦水,他就吐出这三个字。 李杨夸张道:“不可能?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事,估计整座城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就城主您老人家还蒙在鼓里呢” 闻言,独孤一方也不禁有一些狐疑,“他真敢这么做?我警告过他” “人都已经被抓了现行,你只要一问就都清楚了,你可知道,刚才我为了拦住你家那少爷花了多大力气?事后为了劝幽若又花了多大力气……”李杨又开始大倒苦水。 这分明是在邀功啊! 独孤一方心如明镜,“只要事实属实,本城主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在邀功似的”李杨不好意思道。 独孤一方从鼻孔里发出一句哼声。 “那我就先回避了,我怕你家少爷知道是我告的密,回头报复我”李杨害怕的说道。 “不会”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往外走。 独孤一方没有阻拦。 回到庭院,正好看到独自坐在院中,闷闷不快的幽若。 “你怎么在这?”李杨奇怪的问道。 “我不在这,还能去哪?”幽若不快的撇了李杨一眼。 “我还以为你这会儿,正折磨独孤鸣呢” “他已经被人带走了” “独孤一方手脚蛮快嘛”李杨笑道。 这个时候,笑容可不是幽若想要看到的表情,她不满道:“独孤鸣得救了,你很开心吧” “当然开心” 不理会幽若瞪来的眼神,李杨坐到幽若对面,“独孤一方这么快带走独孤鸣,就证明他着急,他越是着急,就说明他对此事的重视,看来,独孤鸣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好过喽” “这么说,独孤一方会惩罚独孤鸣?”这才是幽若感兴趣的话题。 “惩罚,可能够呛,但肯定会严厉的教训一顿” “那有什么用”幽若失望道。 李杨强调道:“你要知道,独孤鸣才是独孤一方的儿子,所以,他不会为了你把自己儿子怎么样?充其量也就是骂一顿、禁足之类的惩戒一翻罢了,当然了,他可能会跑过来,口头上跟你说,他已经重重责罚过独孤鸣” “那你就没看到独孤鸣被骂的样子,跟我说说”幽若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杨摇头道:“独孤一方教训儿子,岂会让我一个外人看着” “行了,早点睡吧,你可以在梦里教训独孤鸣出气,也可以想一想,获救之后该怎么折磨独孤鸣” 李杨打了个哈欠,回屋准备睡了。 今天他可真是累了。 一上午练霍家剑法,一下午练风神腿,晚上又大老远跑到迎春楼里折腾一翻,回来又碰上独孤鸣犯浑,刚才还情绪饱满的在独孤一方面前表演…… 也就是他今晚内力暴增,精力充沛,换别人,早累趴下了。 幽若也很累,心累。 她想尽快入睡,也许一个好梦,能让她彻底忘了今晚的事。 可躺在被窝里,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一闭上眼,方才的情形就会浮上眼前,独孤鸣的丑恶嘴脸、李杨的及时出现……一切历历在目。 “呼” 幽若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是想把杂念呼出去。 但做不到。 最后,自己跟自己较劲似的睁开眼睛,幽若转头看向床上的李杨。 他居然还能睡着? 因为之前门被独孤鸣破开还没修好,月光顺着门口洒入屋内,幽若能清楚看到床上的李杨,那眼、那嘴、那手… 当看到手时,幽若的目光停住了。 手腕的袖口破了,染上了血迹,难以想象,自己之前居然用了这么大力,一定很疼的吧…… “如果你觉得愧疚想要弥补的话,可以来帮我暖床”李杨紧闭的嘴突然一动,蹦出话来。 没有听到幽若的回应。 “踏踏”故意发出的脚步声,一直到了床边。 李杨睁眼,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幽若,“你……要干吗?有话好商量” “给你暖床”幽若很生硬的语气道。 “那敢情好啊” 李杨话还没说完,就被幽若一把拽下床了,然后自己上了床,双手双脚一张,霸道的占据了整个床面。 李杨从地上爬起,无奈的看着床上幽若夸张的姿势,摇了摇头,转而钻入幽若刚才的地铺上了。 因为之前幽若睡过的关系,地铺一点也不凉,褥子和被子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和温热。 这也算是暖床吧。 李杨还挺知足,冲床上的幽若道:“很暖和,谢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幽若哼道,转而问道:“你为何还不睡?” “想听实话?”李杨问道。 “废话”幽若有些不满道。 “如果你翻身的动静能小点,我一定能睡着”李杨说的是实话,他这个人睡觉一向很轻。 “……”幽若无以反驳。 李杨睡着了,很快,没有什么比美人暖过的被窝更舒适,尤其那萦绕不散的淡淡体香,简直比安眠药还要管用。 第四十二章降龙神腿 清晨。 门已经修好了,敞开着,让阳光大大方方的洒进来。 面对桌上丰盛的早饭,李杨和幽若面对面而坐。 “你居然还能吃得下去?”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李杨,幽若气呼呼道。 “为什么吃不下去?”李杨指着眼前丰盛的早饭。 溜鸡丝、燕窝、三鲜鸽蛋、酥火烧、清蒸驴肉、松花饼,算上那些不重样的精致小点心,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李杨从没吃过这么奢侈的早饭。 “一想到独孤鸣也吃着这些,我就恶心”幽若拿着筷子,将餐盘里的松花饼全都戳碎了,仿佛那就是独孤鸣。 李杨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低头吃自己的。 吃饱喝足。 来到院子里。 幽若看到李杨怔怔的看着院门口出神,不由好奇的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看什么?” 李杨指着门口处,“我在想独孤诚去哪了?” “谁?”幽若压根都没听过独孤诚这个名字。 “就是一直看押你的守卫,给我借剑的那个”李杨解释道。 幽若翻了个白眼,“我管他呢” 李杨却叹道:“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守卫,从小就进了无双城,还被赐予独孤姓氏,独孤诚,忠诚之意,没想到就这么被换掉了,昨晚我回来时就看到他不在,肯定是被独孤一方问责,估计以后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一个下人,你管他干吗!”幽若无语道。 李杨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干吗去?”幽若不由问道。 “去找新来的守卫聊会儿”李杨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练武了?”幽若无奈道。 “很快就回来” 果然很快,大概一刻钟的功夫,李杨便回来了。 “聊尽兴了?“幽若很不悦的问道。 搞清楚,你是来救我的,没事老去撩拨人家守卫干吗? “练武吧”李杨没有辩驳,明智的揭过这茬。 幽若哼了哼,进入正题。 “捕风捉影这招” “今天练别的招式吧”李杨打断道。 幽若不满道:“你连第一式都没练会,怎么练别的?” “我已经会了”李杨坦言道。 昨天还不会,今天却会了,虽然显得很可疑,但如果不承认,看幽若那较真的样子,肯定不会传他下一招。 幽若哼道:“练武最忌讳的就是急功冒进,好高骛远,这么基本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你不信?” “信你有鬼” 李杨笑道:“那我们不妨打一个赌” “赌?”幽若真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赌的。 难道他真以为,自己仅一夜功夫,就能练成捕风捉影? 梦还没醒呢吧! “就赌……一件事,如果我已经学会了捕风捉影,你就帮我做一件事,反之,如果我没学会” “你帮我做一件事”幽若已经猜到。 她显然来了兴趣,“任何事都行?比如让你当牛做马?” 她的语气,就像是已经赢了。 “只要你赢”李杨笑道。 幽若一口就想答应下来,这简直就是白给的出气机会,可看到李杨脸上自信的笑容,却又有些犹豫了。 难道他真的会了? 绝对不可能,昨天还不会,晚上也没见他偷偷练习,怎么可能学会? 何况这是风神腿的功夫,不是跑江湖卖艺的把式,就算资质上乘者,没有个把月的勤奋,都不可能入门。 想到这里,幽若自信道:“赌了” 话音刚落,李杨便已经在她面前表演起了捕风捉影招式。 很慢。 他自然没用全力,只表现出相当于入门程度的水准。 即使如此,也让幽若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现在可以练下一式了吗?”直到李杨表演结束,主动出声,才将她从震惊中唤醒。 幽若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你……你怎么做到的?昨天明明还……今天就” 李杨夸张道:“显然,我就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 幽若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第二式是什么?”李杨迅速转移了话题。 幽若先冷静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接受李杨已经练成捕风捉影,以及李杨是练武奇才的事情。 不,他只是比较适合风神腿,绝不是什么练武奇才! 幽若这样安慰自己。 “幽大师父”那道有点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催促道。 “知道了,催什么催”幽若有些嫉妒的瞪了李杨一眼。 凭什么这货就能这么快练成捕风捉影? 想想当初自己练习时的辛苦,幽若心中自然很不平衡。 “要不,等你平静一会再练”李杨善解人意道。 “哼,我真是谢谢你的好心” 幽若哼了哼,直接进入正题,“风神腿第二式我也不会” “……”李杨。 看着李杨错愕的表情,幽若得意道:“我可不是故意不教你,之前我就说过,风神腿我就会几招” 李杨想了想,幽若之前还真说过这话,只是昨夜武功暴涨,他正在兴头上,显然忘记了。 “你都会几招?”李杨只能退一步。 管他几招,有几招算几招。 幽若竖起三根手指。 “就三招?还得算上捕风捉影”李杨有些失望道。 幽若点点头,“而且还不连贯” “这样能行?”李杨担心会出问题。 幽若解释道:“行是行,但比起一招招循序渐进来说,太散,很难掌握到风神腿的要义和精髓,就像我一样,练成半吊子” “话说回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将风神腿拆开练?”李杨十分不解道。 “我练风神腿的时候才十一岁,那时候谁管得了那么多,看风神腿难练,我嫌麻烦,就挑出其中最强的两招练了,后来我想离家出走,需要一门轻功身法,就又练了第一式捕风捉影”幽若满不在乎道。 闻言,李杨倒是放心了。 因为眼前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能证明,拆开练风神腿练习,也是可以的。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幽若突然出声道。 “两个?”李杨不明所以的看着幽若。 “第一,是继续练风神腿,第二……是练这个” 幽若就像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本薄薄的册子,得意的在李杨面前晃了晃,上面那四个字都快把李阳晃晕了。 那四个字赫然是: --降龙神腿! “这是什么功夫?”李杨疑惑的问道。 “无双城三大武功之一,你居然不知道?”幽若吃惊道。 李杨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三大武功的名头并没那么响亮” “那是你孤陋寡闻”幽若很不客气的说道。 “无双城三大武功,倾城之恋剑法,据说早已失传,圣灵剑法由无双城上一任城主,号称剑圣的独孤剑所创,后将城主之位传给独孤一方后踪迹全无,圣灵剑法也随之消失,最后一门,便是这降龙神腿” 幽若解释完,以一种看鬼的眼神打量着李杨。 “干吗?”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以前可能活在深山里,名动江湖的武功绝学,你居然都不知道,当初风神腿也是”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李杨很沉重道:“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因触犯天条,打下凡间” “白痴”幽若嘀咕一声,根本不信。 然后问道:“你到底练不练?” “练,送上门的武功当然要练,而且你的风神腿我也要练”李杨重重点头道。 幽若皱了皱眉,“当心贪多嚼不烂” “那是别人,对我这样的武学天才,应该叫技多不压身”李杨笑道。 幽若不屑的哼了哼,“随你的便” 说完,便将手上的降龙神腿秘籍,丢给李杨了。 李杨接住,兴致勃勃的翻阅起来,同时问道:“这降龙神腿,既然是无双城的绝学,你是怎么弄来的?” 幽若得意道:“昨晚我从独孤鸣身上搜出来的,现在他丢了秘籍,看他怎么向独孤一方交代” 闻言,李杨手里一抖,降龙神腿秘籍差点掉地。 妹子,作为人质,你敢再胆大点吗? 第四十三章独孤一方起疑 “有…什么问题吗?”幽若注意到李杨脸色不对,不由问道。 “没问题”李阳敷衍了一下,对这位胆子大到惊人的人质妹子,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作为被软禁的人质,居然敢偷人家的武功秘籍! 而且就在大白天,院子里,光明正大的就这么拿出来给了自己。 这种事不应该偷偷摸摸,在晚上背地里做? 李杨谨慎的扫了眼四周,确定没被发现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屋内。 幽若疑惑的跟了进去,看见李杨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看降龙神腿秘籍。 “麻烦把门关好”李杨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在干吗?光看是练不成武功的”幽若关上门,疑惑的问道。 “背”李杨言简意赅,精力显然都在记忆秘籍上。 “这要背到什么时候去?”幽若不可理喻的语气道。 “能背多少算多少” 看李杨这么认真,幽若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 过了一会儿。 “其实你可以抄写一份”幽若善意的提醒道。 “白纸黑字,容易被发现”李杨依旧头也不抬。 “那……好吧”幽若没有再说,她已经察觉到,自己可能惹祸了。 但这个祸显然惹得挺顺李杨的心意,毕竟降龙神腿秘籍,此刻就在李杨手里当宝贝似的捧着呢。 别看李杨表面平静,其实心底已经万分紧张了,他正在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记忆,精力从未像此刻这般高度集中,这种带有目的性的强迫记忆法,无疑是最费神的。 幸好是武功秘籍,若是幽若把无双剑给他弄来,他可真就坐蜡了。 整整一上午,李杨都在记忆降龙神腿,脑袋都有些迷糊了。 文字部分还好说,那些练功图可真是让他伤透脑筋。 “梆梆”敲门声响起。 “公子,老爷有请”丫鬟在门外轻声通知道。 “来了” 李杨应了一声,立刻站起,将降龙神腿秘籍塞给幽若,低声嘱咐道:“贴身藏好” “嗯” 李杨扯了扯衣服,故意弄得很凌乱,开门走出去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很不悦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丫鬟刚想问怎么这么慢,可看到李杨这样子便没问。 问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我帮您”丫鬟主动上前帮李杨整理起衣服。 李杨也不客气,很配合的大手一张,等丫鬟整理好后,直奔独孤一方。 … 屋内。 香炉内燃烧着上好的檀香,袅袅香烟透出香炉,令人惬意怡然。 独孤一方正盯着一盘棋局,犹豫着,手里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哇,独孤城主就是有钱,每次会面,这屋子都不一样” 下棋的意境瞬间被打破。 丫鬟领着李杨走进来,大老远就听到了李杨那夸张的咋呼声。 “来了”独孤一方完全没有被打扰的恼怒,反而有些热情。 “来,下一局” “不了,我不懂棋艺”李杨婉言拒绝道。 “可惜了,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不会下棋呢”独孤一方叹道,让人完全捉摸不到他的真意。 李杨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静等独孤一方露出狐狸目的。 独孤一方身为城主,可没闲工夫一直陪着李杨,清咳一声,从袖筒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李杨面前。 “昨天夜里的事,还要多亏你呀,你的功劳,本城主都看在眼里,放心,本城主绝对不会亏待你” 李杨看向银票。 一万两。 和上次一样。 可……为什么是银票,而不是像上回似的现银。 李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沉迷于银票,心里却在苦思冥想,最后,他试探性的问道:“如果可以的话,请城主给我兑成现银” 独孤一方一拍脑门,“哎呀,本城主真是糊涂,居然忘了你只喜欢现银的嗜好,怪我,怪我” “不敢” “其实现银和银票是一样的,你拿着这张银票去钱庄,一样能兑出现银” “我可以出去?”李杨诧异的问道。 “当然” 独孤一方虚伪的笑道:“你是本城主的贵客,又不是囚犯,当然能出去”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李杨很不客气的将银票收入怀里。 “这是你应得的,继续好好干”独孤一方鼓励道。 然后就抛出一个问题。 “昨夜听犬子说,幽若没躺在床上,地上还有地铺” 听到这,李杨便已经明白。 这老家伙又起疑了。 这个疑虑可不好消除…… “你们不是恩爱有加的情侣嘛,怎么还打地铺?”独孤一方问完,眼睛紧紧盯着李杨,只要这张脸上有一丝不对,他就能当场捕捉到。 “我不明白城主的意思”李杨装傻充楞道。 “你们不应该睡在一起吗?”独孤一方进一步逼问道。 “城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李杨竟豁然而起,吓了独孤一方一跳。 “我和幽若情投意合是不假,但却是发乎情,止于礼,你……你怎么能往那方面想呢,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李杨表现出被误会的愤怒之情。 这,不对啊! 不是都已经搞在一起了嘛。 独孤一方有点懵。 李杨还在继续,“独孤城主,我虽然穷,但也知道一个礼字怎么写,幽若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我们一直都是本本分分,清清白白……” 看李杨大有滔滔不绝之势,独孤一方连忙摆手道:“是本城主误会了,你看这事闹的,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先斩后奏了呢,误会,都是误会” 独孤一方熟络的搂着李杨肩膀走出去,“身为城主,事务繁忙” 不等他说完,李杨便会意道:“那我就告退了” 独孤一方点点头。 看着李杨渐渐消失于视线的背影,独孤一方却把那丫鬟找来了。 “你肯定这小子和那疯丫头已经搞上了?” “肯定”丫鬟笃定道。 “……奇怪” 为什么李杨、丫鬟、独孤鸣的说辞不一样? 抛开油嘴滑舌的李杨不提。 独孤一方自然是相信丫鬟的话,毕竟这是他的仆人,绝不敢撒谎。 而另一面,独孤鸣确实看到地上的地铺,那分明代表两人在分床而睡,他也相信独孤鸣,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 两个都值得信任的人,却说出两种相悖的话。 独孤一方心中的疑虑更大了。 “你去盯紧他们,他们干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要盯住,尤其是晚上” “是” 第四十四章财源广进 “站住”李杨回去的路上,被独孤鸣拦住了。 此时的独孤鸣鼻青脸肿,与李杨昨晚去见独孤一方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显然,在李杨走后,幽若的确背着他动了点手脚。 “少城主有何指教?”李杨眉毛一抖,语气中有些挑衅的意思。 “我相信独孤城主应该警告过你,离我和幽若远点” 独孤鸣咬咬牙,顾忌的瞥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少给我装蒜,识相点,快把东西交出来” 李杨心里一紧,可看独孤鸣那副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见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 看样子,降龙神腿这事,独孤鸣比他更怕被人知道…… “东西?什么东西?”李杨决定装傻充愣。 “你” 独孤鸣愤怒的发出声音,却才发觉自己太大声了,连忙又压低下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杨一脸茫然道。 独孤鸣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你他妈” “鸣儿!”突然一声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怒声响起。 “……爹”独孤鸣吓得一抖,连忙松手,转过身去。 独孤一方正在后面,瞪着他。 “还不回去!” “是” 独孤鸣恶狠狠的瞪了李杨一眼,垂头离开。 “多谢城主”李杨朝独孤一方致谢道。 “哪里的话” 李杨看独孤一方一脸送客的表情,明智的走了。 却没回庭院,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门口,正好看到门子坐在门内处的一个背光角落里纳凉。 李杨朝他吹了个口哨,“我能出去吗?” “瞧您这话说的,当然能”门子赔笑的起身相迎。 “你不会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给我挡门外吧?”李杨故意问道。 “绝对不敢,上回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 他话还没说完,李杨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呸,什么东西”门子朝他背影吐了口痰,嘴里咒骂着。 一个男人大步走过来,“那家伙出去了?” “王统领”门子立刻换上笑脸,“对,刚出去不一会” 他还特意给指明了方向。 “今天你什么都没看见”王统领撂下一句话就跟踪过去了。 —— “来来来,往这边走” “这边” “小心门槛” 幽若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昨天,看着李杨招呼着仆人将箱子放下,又拿出一锭银子打赏…… “又赚钱了?”等所有人走后,幽若神情漠然的问道。 “你真聪明,我还没说,你都猜到了,又是一万两”李杨看上去格外高兴。 能不高兴嘛,今晚武功又能进一步了。 何况,干什么事情能两天赚两万两?如此暴利,当然值得开心。 “我现在都在怀疑,你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赚钱的”幽若扫了一眼毫不逊色于上回的装银箱子,有些无奈。 “你怎么能怀疑我?”李杨不可理喻的语气道。 “到现在,我,还没获救,钱,你已经赚了两万两”幽若满心无语。 李杨脸上仍保持着开心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很乐意看到我敲诈独孤一方” “我是很乐意,但……算了”幽若看李杨那副开心样,就知道自己是在白费口舌。 床底下已经被占据了,虽然那箱子是空的,但李杨并不准备动它,将现下这口箱子推到了墙边位置。 “现在可以谈谈正事了吧”幽若这才出声道。 “你说”李杨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幽若身上。 “你别跟我说,独孤老贼找你去,就是为了再给你一万两?”幽若的语气中隐含着期待。 每次李杨出去,她都期待着能带回好消息。 尽管每次都没什么好消息。 李杨将独孤一方与自己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幽若。 “你是说,那老贼起疑了?”幽若不由紧张起来,“怪不得那老贼单独来找我,还扯动扯西的问了一堆” “他都问了你什么?”李杨问道。 “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幽若诧异的问道。 “有什么奇怪的,先审我,再审你,审犯人一般都是这样分开审问的,你看着吧,那丫鬟最近也该勤快起来了”李杨理所当然道。 然后又问了一遍,“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先是跟我说什么招待不周,说他已经重重的责罚过独孤鸣,让我继续安心的住下来……”幽若一口气说完,似乎是很嫌弃这个话题。 然后紧张的问道:“那老贼已经起疑,我们该怎么办?” 李杨却轻松道:“别紧张,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晚上再告诉你” 幽若气不过的看着他,“你就不能现在告诉我?” “晚上就知道了,着什么急”李杨言语中有些吞吐。 “这个办法……只能在晚上才能奏效” 闻言,幽若心里就像有只顽皮的小猫在挠,让她心痒难耐,更想知道了。 李杨却一句话给她彻底堵死,“我要开始背降龙神腿了” 提起这茬,幽若沉默了。 她不傻,只是有些时候过于任性,经过半天,她已经明白自己惹祸了,但对不起三个字,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她只能就这样沉默的,低头坐在李杨对面。 对此,李杨毫无反应,他正忙着记忆降龙神腿。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也有说是自信的男人最帅,可当认真和自信同时兼备时,又该如何? 幽若现在就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 他在记忆降龙神腿,脸上一改往日嬉笑轻浮之色,那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独孤一方起疑,降龙神腿秘籍之祸,这些暗藏杀机的危险,他却都能自信以对…… 幽若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只是觉得李杨现在的样子很顺眼,平时或是以后都很难见到,她觉得自己应该珍惜时间,看住眼下每一刻…… “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意境瞬间破碎。 幽若心中生出无名火,“你不说话能死啊” “我是在提醒你,那丫鬟要来了”李杨将降龙神腿递过去。 经过李杨的提醒,幽若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不免有几分紧张,将降龙神腿秘籍抓过来,贴身塞入怀里,眼睛警惕的看向门外,仿佛那丫鬟随时都会蹦出来。 “别紧张”李杨嬉皮笑脸的冲她眨了眨眼。 “谁紧张了”幽若别过去,不想看李杨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竟在怀念刚才李杨认真时的模样。 丫鬟果然来了,送来了饭菜,却没像往常一样送完饭菜退避,而是以侍奉为名,站在屋内一角。 幽若仿佛能看到背后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在监视自己,以及一对高高竖起的耳朵,在偷听着一切。 独孤鸣的影响还没过去,现在又来了一个丫鬟,本来还有些饥饿的幽若,顿时食欲全消。 “小姐,是饭菜不合口味吗?我马上叫厨房重做”丫鬟的表现,丝毫不像是一个监视者。 幽若根本没搭理她。 丫鬟不禁尴尬无比。 “哪里是饭菜不合口味,分明是昨晚的气还没消”李杨却站出来圆场。 丫鬟恍然。 身为女性,她自然能明白昨晚的事情,对一个女孩是多么可怕的回忆。 事关自己家的少城主,丫鬟可不敢再插嘴。 “这个味道不错”李杨从锅里给幽若夹了一块烧狍肉。 就知道吃! 幽若白了他一眼,看都没看碗里的肉。 “还记得上午你答应我的事吗?”李杨慢悠悠的说道。 这事自然指的因为捕风捉影,打赌输了的事。 幽若当然记得。 可这事能在外人面前说吗? 幽若顾忌的扫了眼身后,尽管丫鬟低着头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但她相信,丫鬟肯定听得比谁都认真。 “现在我要你吃饭”李杨似乎毫不顾忌,直接说道。 “你”幽若瞪着他,脚在桌底下踹了李杨一脚。 李杨吃痛,但却得意的抖了抖眼睛,手里的筷子指了指幽若碗里的肉,仿佛在威胁道:你吃不吃? 吃! 幽若负气似的,一口将那块不小的狍子肉塞入嘴里,肉汁都从嘴角溢了出来,还狠狠的咀嚼着。 仿佛这块肉就是李杨。 味道还不错…… 幽若不得不承认,这厮虽然气人,但还是蛮会吃的。 “多吃点”李杨又盛了碗鱼皮汤给幽若。 “我自己有手”幽若有些不满的小声咕哝道,不想让丫鬟听到,然后便自己动起手来,吃得那叫一个香。 其实她早就饿了,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哪受得了一天不吃饭的苦? 只是碍于丫鬟和昨晚的事,让她放不下架子,现在借着李杨给的台阶,自然就顺理成章的下来了。 “我是迫不得已,愿赌服输”幽若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李杨也不点破,没事还给幽若夹菜,那个殷勤劲让幽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屋内,就只有丫鬟郁闷的看着,不明白为何刚才还一副绝食样的幽若,此刻却态度大转变。 李杨口中所谓的“上午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好奇心以及独孤一方的命令,让丫鬟说什么也要弄清楚这件事,于是她决定今晚趴墙角。 第四十五章最完美的谎言 晚饭过后,丫鬟磨磨蹭蹭的收拾干净饭桌,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待丫鬟走后,幽若凑到李杨跟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看上我了?”李杨毫不害臊的问道。 幽若强忍下想给这不要脸的家伙一耳光的冲动,“你不是晚上要把你的办法告诉我吗?” “对啊,已经到晚上了”李杨如梦方醒道。 看着面前期待的幽若,李杨起身去反锁住了房门,回来坐下,直视着幽若的眼神,叹道:“其实我是不想这么做的,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发展到这步” “你再跟我卖关子,我就”幽若威胁性的举起了粉拳。 李杨冲幽若勾了勾手指。 幽若犹豫了一下,便又凑近一些,耳朵几乎快贴到李杨脸上了。 李杨对着幽若耳朵窃窃私语了几句。 “什么!”幽若大叫一声,脸上清楚露出拒绝之色。 “你想都别想,我不干”幽若一脸决绝道。 “我就知道”李杨失望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幽若忍不住问道。 “去向独孤一方坦白一切,争取能给我留个全尸”李杨头也不会的说着,已经将拿掉门栓了。 “诶你等等”幽若冲上去拽住李杨。 “干吗?”李杨反倒不耐烦了。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幽若在李杨身后小声问道,罕见的露出小女儿姿态。 李杨转过身,一边欣赏着此刻幽若从未见过的样子,一边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 幽若当然没听过,不由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道理。 “既然是谎言,就肯定有露馅的时候,说的谎越多,露馅的可能性就越高,所以,为了圆上你我相好的谎言,我只能尽量用不会露出破绽的谎言” 李杨又问道:“你知道最完美的谎言是什么吗?” “什么?”幽若不禁问道。 “就是不说谎”李杨笑道。 幽若不解的问道:“不说谎,那要怎么撒谎来圆谎?” “你不说,我不说,让独孤一方自己去猜” 闻言,幽若若有所思起来。 李杨再加了把劲,“无论我们说什么样的话,独孤一方都会怀疑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独孤一方自己得出的结论,那他就一定深信不疑” “可……行吗?”幽若还是觉得不靠谱。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杨脸上依旧是那般自信。 人必须自信。 如果你都不能相信自己,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你! “那……就试试吧”幽若勉强同意了。 夜,愈发黑暗。 月,却更加明亮。 夜色中,月光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入窗户下。 正是丫鬟。 丫鬟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口水,戳破了窗户纸,朝内偷看。 屋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人。 因为在床上。 床头两边的粉色床帐已经落下,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两道人影,从影子的轮廓上,不难看出是李杨和幽若。 这间屋子内,除了这两人外,还能有谁? 丫鬟不知道,当她捅破窗户纸时,床上一直坐着的李杨,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的内力还达不到,能发现丫鬟偷听的程度,但因为他一直警惕着,所以当丫鬟戳破窗户纸时便发现了。 朝幽若做了个眼色。 幽若不情不愿的开始配合起来。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不行,说好了晚上不行的” “可白天不是被打断了嘛,我实在是想得紧” “那能怪我嘛,本以为反其道行之,白天绝不会被人发现,谁知道那该死的丫鬟,偏偏就来了,如果……传扬出去,你让我怎么见人?” “就一次,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不行就不行,滚回你的地铺去!” 接着,丫鬟便看到李杨从床内跌了出来,显然是被踹下来的,紧跟着李杨垂头丧气的扯出被褥,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灯依然亮着。 两人好像在闹脾气,谁也没去吹灯,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过了很久,丫鬟才悄悄的走了。 将刚才所见所闻,一点不差的汇报给了独孤一方。 独孤一方听完,将前前后后一整理,顿时得出了结论。 此刻,饶是久历江湖的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好一对男盗女娼,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旁边的丫鬟一脸尴尬。 她倒是觉得这很正常。 女子名节大如天,谁出了这事不得极力掩盖? “城主”这时,王护院来了。 “什么事?” 王统领汇报道:“那家伙又出府了,去了” 话还没说完,独孤一方挥手道:“又是迎春楼吧?” 王统领摇了摇头,“是万花楼” “那是何处?”独孤一方没想到自己竟会猜错,诧异道。 “……妓院”王统领的表情,就和之前的独孤诚一样。 独孤一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王统领一头雾水。 独孤一方明白,但他没必要降尊向一个守卫解释。 丫鬟抿嘴憋笑,她也明白了一些,但身份卑微,不敢胡乱开口。 最明白的人,自然当属李杨,不过他此刻可正忙着呢…… —— 无双城.万花楼。 “爷,我今个才算尝到了做女人的快乐,您今后可得常来,不然,我会寂寞死的”这里的人都知道,万花楼的头牌小凤仙一开口,酥到了男人骨子里。 “您刚才说是经人推荐才来的,是哪位爷呀?”小凤仙趴在李杨赤裸的胸膛上,好奇的问道。 李杨笑道:“你不认识” 才怪。 在这无双城,有谁能不认识独孤鸣?尤其是这风月场里的头牌。 “听说你们下个月要进行花魁赛?”李杨感兴趣的问道。 “哎呦,这您都知道,到时您可得来给我捧场啊”小凤仙得意的说道,仿佛她已经赢定了。 “当然,不过现在”李杨捏住了小凤仙的尖下巴。 “你是打算和我再战三百回合,还是伺候我休息?” 一想到刚才的疯狂,小凤仙就浑身发软,一阵无力,“爷,奴家不行了,下回再伺候您,成吗?” “那就休息吧”李杨并未强求。 小凤仙感激的看了眼李杨。 在她的人生中,面对的男人无数,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虚情假意,但唯独这个眼神,是真的。 小凤仙下床去吹了灯,又钻回到被窝,如蛇一般缠着李杨,睡下了。 李杨没睡,而且比刚才更亢奋。 对于练武之人,还有什么比武功大进,更能令人亢奋? 脑海中。 点开荧光板。 金额:1091.7(剩101.7+1000-10小凤仙费) 再点开学习列表。 李杨自然是要继续上次未完的大业,将霍家心法练到第六层。 可当他看到霍家心法时,却不经意的看到,学习列表中又多出了一项武功: 降龙神腿! 第四十六章突飞猛进 说实话,当看到降龙神腿后,李杨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有些小幽怨。 金手指的实时更新,的确很及时,但如果能在加一个更新提示功能该有多好,这样,他这一天就不用玩命的去背降龙神腿了,现在好不容易背会了,你这金手指却更新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一件” 看得出来,李杨并未因降龙神腿的出现而吃惊。 见多了金手指的神奇,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开始正业。 李杨先放下霍家心法,点击了一下降龙神腿。 “降龙神腿,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410,请确认” “410么……”李杨退出了。 他此行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霍家心法,刚才只是单纯想知道降龙神腿的价格,也好心里有个数。 再点击霍家心法。 “霍家心法由第四层提升至第五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400,请确认” “确认” “霍家心法由第五层提升至第六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请确认” “确认” 李杨直接一次性提升两层,金额从1091.7瞬间掉到191.7,霍家心法则从第四层,瞬间提升至第六层。 体内的内力,按照脑中生出的光影小人的标记运转起来,其效率绝对已经达到常理所能达到的极限。 “噗” “噗” “噗” ……中府、云门、天府一直到少商,整整一条手太阴肺经势如破竹的被打通,与之前被冲破的穴位连在一起,使得原有的行功路线拓宽拓长。 渠道更宽阔了,更长远了,内力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第六层成! 霍家心法至此圆满! 感受着此刻体内缓缓平息下来的内力,再想想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只个混迹在都市的浪荡子,现在却成了武林高手。 真叫人不敢相信。 但强大的感觉,清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浮躁的心渐渐平缓,李杨开始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武功上。 武功不是光练完就拉倒,就像学习一样,总结很重要。 李杨亲自运功。 一种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内力运转的路线,穴位、经脉、不再是一种抽象的感觉,竟真实的呈现在他面前。 “内视”李杨一下便想通了。 别看他练武时间短,但该懂的都懂,最起码在霍家心法上是这样的,并且堪称是大师级别,金手指并非只是单纯提升内力,还会帮助李杨彻底理解。 管中窥豹。 通过霍家心法中蕴含的武学道理,李杨间接看到了武学一道的冰山一角。 就拿霍家心法来说吧。 李杨眼下看着霍家心法圆满后的行功路线图,主要集中在手太阴肺经,与其他经脉相交,构成一条有规律的循环。 从这条循环上便能看出,霍家心法作为内功,还是太过简单。 当然,对一般的武林中人,霍家心法绝对算是一门不错的内功,可李杨看过学习列表上的神功,眼界自然更高。 “霍家心法只是一块垫脚石,将来,肯定要换一条更宽阔的路” 李杨从没打算在霍家心法上吊死。 接下来,他的目标是嫁衣神功,或者,更高…… 看金额还剩191.7,而学习列表中,最便宜的是霍家心法180,而且已经圆满。 —— 无双城.城主府. 早已经回来的李杨,与幽若在院中继续练武。 “你看到没有,今天早饭的时候,那丫鬟没有再盯着我们了”幽若趁练武时,与他低声道。 “好事,说明独孤一方已经放心了”李杨说了声,放下剑,坐下来,喝了口茶,显得心不在焉。 幽若觉得很奇怪。 这家伙哪天练武不是兴致勃勃,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昨晚去哪了?”幽若凑上来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问题。 “逛妓院”李杨居然如实说了。 “……哪?”幽若声音都结巴了。 “妓院”李杨很清楚的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有问题吗?” “我……” 幽若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毫无缘由,她本想发怒,但听到李杨的话,却强压住了。 是啊,这有问题吗? 他逛妓院,跟你什么事!幽若心里这样问自己。 “最近有什么人来过吗?”李杨就像没看见幽若的表情,问道。 “不知道”幽若没好气的回道。 闻言,李杨也没说什么,兀自沉吟起来,“按理说,以独孤鸣那二世祖的性子,应该没什么耐性才对,而且在独孤一方发现之前,他必须要找回秘籍,有这样的压力在,他应该更着急,可为什么还没动静?难道是没机会……看来,我得帮他一把” 幽若还在无端的气头上,本不想搭理李杨,可听到他那沉吟声,又忍不住侧耳去倾听。 当李杨起身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又要干吗去?” “我不出去,马上回来” 他的确马上就回来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幽若气呼呼的问道。 她憋了足足小半日,实在憋不住了。 李杨刚要解释,却见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待会跟你说,他们来了” 幽若不由看过去。 只见十几个人抬着一张崭新的大木床进来,后面又跟进来几名工匠,还有拎着锤子的苦大力。 咦,那个苦大力好眼熟。 幽若皱眉想过去看仔细,却发现视线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马上这屋内就尘土飞扬了,我们上外面待着去” 李杨强行拉着幽若出去,一直拉到墙角处。 幽若挣扎着,“别拉着我,我总觉得刚才那个人” “眼熟”李杨仿佛能未卜先知似的。 “……是”幽若被抢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能不眼熟嘛,独孤鸣”李杨一语道破其身份。 “什么?!”幽若惊呼道。 “小点声,别担心,他来的正好,他不来,我下午还得另想法子请他来,看来,他的确挺着急的,我随便给个理由,他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李杨笑着朝那边施工的队伍挥了挥手。 监督施工的王统领,则也是笑容满脸的挥手致意。 你们也太自然了吧。 幽若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明明核心是她才对。 “你把他弄来干吗?”幽若不满的质问道。 李杨慢条斯理的说道:“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搜查机会” “搜查什么……噢,降龙”幽若连忙捂住了嘴,扫了眼屋内方向,确定没人发现后,才松了口气。 “真聪明”李杨赞许的点点头。 “你不怕他搜出降龙神腿?”幽若看李杨那自信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道。 毕竟这个祸,是她惹的。 “累死他也搜不出来”李杨无比自信道。 闻言,幽若不由好奇道:“你把秘籍藏哪了?居然如此自信” “想知道?” 都不需要李杨再往下说,一听他这个语气,幽若便知道他的意思了。 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幽若去倒了杯茶端来,“这回能说了吧?” “孺子可教”李杨满意的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道:“秘籍已经不在这屋内” “噢”幽若恍然。 秘籍已经不在屋内,别说搜查,就算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出来。 “那你把秘籍藏哪了?”幽若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她好奇的问题太多了,准备趁李杨现在得意时,一问究竟。 “妓院”李杨嘴里再次蹦出了这两个让幽若火大的字眼。 但这回,幽若没火大,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昨晚去妓院,该不会就是为了藏秘籍吧?” “那你以为呢?”李杨直视着幽若的眼睛,反问道。 “我……我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幽若心虚的背过身去,不敢看李杨的眼睛。 “用不了多久,独孤鸣就会在万花楼发现丢失的秘籍,到时,自然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万一……你怎么能肯定,独孤鸣在丢失秘籍前去过那家妓院,如果他连去都没去过,却在那里发现了秘籍,这岂不是会让他更加怀疑?”幽若仍背对着李杨,轻声问道。 “他去过”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告诉我的” 再深究可就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了,李杨明智的转移话题,“幽若,闲着也是闲着,教我风神腿吧” 幽若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了,人家去藏秘籍,自己却还问东问西,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 她顾忌的看了眼屋内,“我还是先教你口诀” “谨遵师命” 李杨轻浮的语气,却不知怎的,幽若居然觉得很顺耳。 “风神腿第五式风卷楼残……” 第四十七章见色起“意” 入夜。 屋内布局模样大变。 “不愧是能工巧匠,一天时间,竟能修饰成这样”看着眼前被凿穿的墙壁,李阳由衷的赞叹道。 墙壁被凿穿,凿出一个足以容人通过的通道,本来这是一个很难看的洞,彻底破坏了屋内的布局,但工匠却将这个洞的边缘修缮一翻,做成了类似拱门的样子,再搭上一块帷帐,倒也看得过去。 “过奖,时间太紧,只能做到这样了,您别嫌弃才是”王统领虚心道。 “不能” 李杨拍拍王统领肩膀,热情道:“说起来还是我麻烦你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是个办法,这不,独孤城主都误会了,还以为我和幽若之间有什么呢,也怪我,刚来,哪里好意思张口要房间” 你还不好意思? 你都已经要了两万两,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统领心中鄙夷,脸上却笑容依旧,“真是委屈您了” “时间不早了,王统领要不要留下吃个便饭?”李杨热情道。 你真当这里是你家。 “多谢您的美意,只是小的职务在身,实在不便” “那我就不留了” “小的告退” “嗯” 王统领带下人、工匠、苦大力以及独孤鸣离开,屋内只剩李杨和幽若。 “你就不去检查一下,你的银子有没有缺失?”幽若挖苦道。 “不用” 李杨很大方的摆手,“就算他们有贼心,也不敢在那么人在的情况下行窃” “独孤鸣也不敢?” “他?” 李杨摇摇头,“就两万两银子,还入不了他堂堂少城主的眼” “哼,狗屁少城主”幽若冷哼一声,很不悦的去吃饭了。 吃过晚饭。 李杨便当着丫鬟的面,顺着墙壁刚凿穿的通道,去了隔壁一间房。 丫鬟就当没看见似的,心底却是一阵鄙夷。 你若是真想避嫌,大可搬出去住,搞这么一出,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知道你半夜会不会再摸回幽若房间。 丫鬟收拾完桌子,明智的退出去了。 幽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下意识的看向地铺,这才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地铺了,李杨已经到隔壁睡床去了。 隔壁。 说是隔壁,其实这间屋子,与软禁幽若的庭院所处的位置完全不同,是背对着的,分属两处不同的院子,而打通墙壁后,却连成了一间。 躺在刚打好的大木床上,隔着厚厚一层软棉,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梨花木香味,李杨美美的躺在上面。 意识却在金手指上。 点进荧光板,打开学习列表,李杨看到最后一项依然是降龙神腿,整个列表也没有更新。 “是我猜错了?” 李杨退出金手指,沉吟起来。 通过学习列表这两次的更新,他发现一个现象。 学习列表的更新,都是在自己接触到新武学之后。 于是他得出一个猜想:接触新武学,学习列表就会更新。 所以他白天向幽若学了风神腿第五式风卷楼残,可现在一天过去,学习列表上并未出现相应更新。 显然,金手指的更新规律还另有蹊跷。 这时,李杨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来人即使已经很小心放轻脚步,还是被李杨捕捉到了。 这人显然不会武功,不然不会被李杨这么容易发现。 视线看向窗边。 果然,那里有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 从影子头上那一对馒头似的双髻,李杨便认出是谁了。 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李杨显然想到了什么坏主意,起身走了过去。 开门,走出去,一眼就看到蹲在窗边的丫鬟。 丫鬟显然没想到他这么晚还会出来,慌里慌张的站起来,解释道:“我……我…是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 李杨脸上露出我明白的笑容,走过去,一把握住丫鬟的手,“我现在就需要你” “我?”丫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不是应该生气的吗? 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说”李杨拉着丫鬟就往屋里走。 丫鬟慌忙挣扎开来,“……你别这样,我” 李杨紧紧抓着丫鬟的手“其实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可一直不敢吐露心声,怕唐突佳人,没想到你今晚竟会主动来投怀送抱,这真是有缘” “您可能误会了,不是,我”丫鬟心头大乱,语无伦次,挣扎开李杨的手,便往外面跑。 李杨追过去,边追边道:“你不要害羞嘛” “您别这样,别过来”丫鬟发现他紧跟其后,那只魔手马上就要抓住自己,吓得都哭出了眼泪。 两人一前一后,一口气跑出院门口,丫鬟一头撞入一人怀里,抬头一看,不由喜道:“王统领,救我” 来人正是王统领。 丫鬟能胜任伺候幽若的工作,可是无双城内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说其他,单单就是姿色都不逊色于任何千金小姐,再加上现在楚楚可怜的哀求声,顿时激发出王统领男人的保护欲。 他将丫鬟护在身边,刚想发作,却看清对方是李杨,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原来是王统领,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李杨看见王统领,不由驻足,若无其事的问道。 “四处巡视,恰好到了此处,您这是?”事已如此,王统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找她有点……私事”李杨嘴里含糊的说道。 王统领现编道:“独孤城主叫她前去,您看?” “那就下回吧”李杨失望道,瞥了眼王统领身后的丫鬟,吓得后者将头紧靠在王统领背后,不敢露出。 那么一瞬间,王统领忽然觉得得罪李杨也值了。 “再会” 李杨垂着头回去了,当院门关上的那刻,脸上却又露出得逞似的笑容。 透过门缝,看着王统领一边安慰丫鬟,一边体贴的护送丫鬟离开后,才施施然回到屋内。 练了会霍家心法。 霍家心法早已经圆满,升无可升,说是练,只能算是温习。 练完后,脱衣服,正准备睡觉,却见墙壁拱门上的帷帐被挑开,随之幽若走了进来。 “你这屋,还算那么回事”幽若东看西看,品头论足道。 “怎么?离开我就睡不着了?”李杨开玩笑道。 “怎么可能!” 幽若大声辩驳,“没有你,我睡得才更好呢” “那你来干吗?”李杨问道。 “我……问你点事”幽若机智道。 “我回答问题,可是有代价的”李杨提醒道。 幽若直接起身要去端茶来。 “等等,大晚上的,我就不喝茶了”李杨拦住她,指了指床上。 “干吗?”幽若一看床,心底突然在发抖。 “上去躺着”李杨将被子铺好,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我警告你,别胡来啊”幽若一方面相信李杨,但心里又有点担心,纠结着,还是躺上去了。 李杨将凳子搬来床跟前,坐了下来。 “就这样?”幽若躺在被窝里,不自然的问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李杨反问道。 幽若脸红了红,赶紧进入正题,刚要开口发问,却顾忌的扫了眼门窗四处,“隔墙有耳,你新搬进来,他们肯定会密切关注你,去我那屋说吧” “这你不用担心,我这屋绝对安全”李杨轻松道。 “你还是小心为妙”幽若皱眉道,觉得他太大意了。 “其实刚才那丫鬟和王统领都已经来过了”李杨如实道。 “我说什么来着,你折腾出这番动静,他们肯定要密切关注你”幽若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不用担心” 李杨依旧是那副轻松模样,“别人不敢说,最起码那丫鬟从今往后,巴不得躲我远点” “为什么?” “试问,哪个女孩会主动接近一个欲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李杨笑道。 幽若感觉这里有故事,侧过身,正脸对着李杨,兴冲冲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李杨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幽若。 幽若听完,沉默一会,冷不丁蹦出一句,“如果那丫头没有拒绝,你是不是就会顺手推舟?” 是! 李杨当然不会这么说,他说道:“你要明白,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小人” “哼”幽若不置可否的哼了哼。 “而且那王统领最近也会避着我,怕我找他茬,退一步讲,就算他尽职尽责,最起码今晚,他肯定没时间盯我”李杨得意道。 “快说”幽若最看不得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李杨指了指自己,“如果换做是我,在英雄救美之后,当然要趁热打铁,好好的安慰一下女孩惶恐的心灵” “无耻!”幽若骂道,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天夜里的李杨和自己。 说什么安慰? 你怎么没安慰过我? 幽若赶紧红着脸,把这可怕的念头抛出脑外。 “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各自安歇了吧”李杨还真有些困了。 “当然有,我问题多着呢”幽若显然还不困。 李杨愣了一下,然后道:“你先从床上下来” “又干吗?”幽若被折腾来折腾去,很不满道。 “先下来”李杨催道。 幽若只能不满的下床了。 这时,李杨却钻进了被窝,舒服道:“谢谢你给我暖床” “你”幽若一气之下,踢了李杨一脚。 可脚力显然是轻了点,李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鼻子里哼唧了一下,一点事没有。 “还有事没?没事我就睡了”李杨懒洋洋道。 “我还有问题呢”幽若大声道,仿佛是想用这声音,让李阳清醒清醒。 “最后一个问题,快问,女孩子熬夜容易变老”李杨这话听着,好像他才是娇贵的女孩子似的。 幽若想了想,她真的有很多问题,一月前她就有很多问题,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的问题更多了。 但这最后一个问题,要问哪一个呢? “昨天晚上你出去,是去藏降龙神腿秘籍,那你前天晚上出去,又为了什么?”连幽若都没想到,自己想了一会,竟会问这个。 李杨顿了顿,竟诚实的回道:“迎春楼” “迎春楼是哪?”幽若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妓院” 果然。 “怎么又是妓院?”幽若气道。 “因为只有妓院,才更容易找到我要找的人”李杨面不改色道。 “哼,在那种地方找到的人,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幽若冷道。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找的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敦厚温良”李杨反驳道。 “谁?”幽若不信的问道。 “聂风……” 第四十八章召唤聂风 无双城。 如原著剧情般,聂风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无双城。 他头戴斗笠,十分低调的走在街道上,观察着无双城内一切。 忽然,他被一段歌声吸引住了。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凄美的词,婉转的曲,哀伤而动人,诉说着女子的愁怨。 聂风却呆住了。 这词,不正是两个月前,李杨在牢中吟唱的词嘛,当时李杨还美曰其名,是幽若送给他的。 怎么会出现在无双城? 聂风反应过来后,立马冲进了眼前传出歌声的茶肆中,寻声看去,歌声正从一名卖唱女口中唱出。 他迫不及待的冲过去。 卖唱女被吓了一跳,“您……您是要换曲吗?” “不,我想知道你这首词从何而来?”聂风问道。 “您说这个,自从花魁赛后,大街小巷都在唱” “花魁赛?”聂风皱起眉头。 “就是青楼竞选花魁的比赛,个中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据说这首词,是一位风流才子写给这届花魁的” “那位风流才子现在何处?”聂风追问道。 “那等才俊的行踪,岂是我能知道的” “那花魁呢?” “是迎春楼的头牌青怜”卖唱女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男人,已经风一般消失了。 — 城主府。 “都过去一个月了,我会的风神腿招式也都传给你了,可你到现在却还是只会一招捕风捉影,我都纳闷你那捕风捉影是怎么学会的,还天才呢,你看看你这招风卷楼残,风没卷起来,楼也没残,还把自己转晕了”幽若嘲笑道。 李杨没有反驳,轻揉着额头--确实有点晕。 幽若一直留意着李杨的表情,想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聂风到现在都没出现……” “他一定会出现”李杨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已经没有一月前那么笃定了。 聂风为什么还没出现? 难道剧情发生了变化? 自己引起了蝴蝶效应? 想到这里,李杨便无心再练武,出了城主府。 来到迎春楼,径直找上青怜。 “你今个儿怎么来这么早?”青怜诧异的问道。 “当然是想你了”李杨笑道,上去就搂住了青怜的细腰。 青怜顺势倒入他怀里,痴笑道:“你是想我的人,还是想我的身子?” “你的所有”李杨说着,一把抱起青怜往床上走。 “等等,给你说个正经事”青怜突然说道。 “我就是在做正经事” “讨厌,是真有正经事,有一个人找你” 李杨顿时停住,“谁?” “不认识,上午来的,一个劲向我打听你,出手阔绰” “你怎么说的?” 青怜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我当然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 李杨掏出一两银子,塞入青怜裹胸里,“具体的?” 感受着银子的坚硬和男人的手,青怜笑得更加妩媚了。 “他问我你是谁、长什么样子、现住哪里,我就跟他说,是谁不知道、样子没记清、至于住哪里,我也想知道” 李杨有些不信,“他的银子都没能打动你?” 青怜笑着解开了衣带,“他给的可没你多” 李杨却握住了她伸过来,要解他裤带的手,问道:“他就这么甘心的被你打发走了?” “哪有,他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你经常来我这,这不,将隔壁包下了,不见到你就不走,而且期间一个姑娘都不要,往哪一杵就是一上午,跟个木头疙瘩似的,妈妈一直骂他不解风情,要不是给足了钱,早就给他撵出去了” 李杨听完,不由大乐道:“他不解风情,我解……” 一个时辰后。 隔壁。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面对环绕在周围,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聂风脸色涨红,心中连连默念冰心诀。 他已端坐一上午,桌上的茶水点心碰都没碰,只觉得浑身难受至极。 “梆梆”敲门声响起。 聂风无奈的冲门外喊,“我都说了,我不是来找姑娘的” “你是来找我的”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他! 聂风眼神一凝。 门打开,李杨施施然走了进来,刚关上门,就被聂风钳制住了。 “你居然还敢出现?”聂风手臂横在李杨喉咙间,质问道。 李杨背抵在门上,对上聂风含怒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因为我在找你” “是我在找你,我要弥补我当日犯下的错”想到自己的错,让师父的女儿至今生死不明,聂风便是又怒又悔。 李杨却毫无悔改之色,“是我在找你,不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我,难道你真以为,我会为了讨妓女欢心,而蠢到把在你面前吟过的词再次搬出?” 这的确是一大疑点。 以李杨当初在牢中的表现,不至于干出这种蠢事?就算真要讨妓女欢心,也没必要非用这一首词。 聂风整整想了一上午也没想通。 “是我,在找你”李杨重重的强调道。 聂风的怒火依旧未消,他必须要问个清楚,“我视你为知己” “我也是”李杨面不改色的说道。 “可你却利用我”聂风怒道。 “你把我送进了大牢”李杨淡淡道。 “我……”聂风哑口无言。 李杨又道:“如果我不逃,可能你还要送我上断头台” 聂风无力辩解。 这是事实。 “唉~” 聂风泄气似的长叹一声,“明明这世上的敌人已经够多,老天为何还要再添你我这一对?”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未把你当做敌人”李杨这是实话。 聂风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松开了手,“你找我有何事?” “幽若”李杨缓缓说道。 聂风猛地抬起头,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你知道她在哪?” “知道”李杨点头。 “带我去找她” 聂风激动的抓住李杨的肩头,“只要找到她,交还给师父,我的过错可以弥补,我也可以说服师父,对你网开一面,总之,只要带回幽若,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李杨信没信不知道,但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正是我找你的目的……”李杨将幽若被独孤一方抓住,自己迎接幽若的全过程,稍加改动,告诉了聂风。 “独孤一方……”聂风不禁感到棘手。 李杨没有打扰,任由聂风自己消化,他则施施然的坐下来,倒了杯茶水,就着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你还有心情吃?”聂风忍不住抱怨道。 他这边都快急死了,这厮倒好,竟心安理得的吃上了。 “刚才干了点活,有点饿”李杨嘴里塞着点心,含糊的说道。 聂风一屁股坐下来,终于碰了一口迎春楼的水,“我现在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上回我可被你害惨了” “你不用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就好” “什么意思?” 李杨一口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凭你的武功,虽然打不过独孤一方,但亲自去看看不难” “你是要我潜入城主府,亲自去见幽若?”聂风沉吟道。 “如果见不到幽若,你也不会相信我”李杨一语点中要害。 失去的信任想要重新建立,可不是凭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 聂风将信将疑道:“如果你再骗我?” “人头奉上”李杨手指着的是自己的人头。 “那好”聂风说着就要行动。 “天还没黑呢”李杨不疾不徐的提醒道。 聂风有些尴尬的将门关上,重新退了回来。 “而且你不能和我一起出去” “为什么?”聂风皱眉道,他担心李杨会跑。 李杨解释道:“因为有人在监视我,如果你现在去迎春楼外转一圈,肯定能找到,也许一个,也许两个,放心,监视者不会进来,在这青楼内,他们太扎眼,也无处藏身,要知道,我和独孤一方的蜜月期还没过去呢” “何为蜜月期?”聂风疑惑的问道。 “就是……还没闹掰的意思” 李杨不想在字眼上无意义的浪费口舌,继续道:“如果你我一同出去,你我都会暴露,反而对幽若不利,所以我待会就要走,而你,要晚上一人行动。 记住,等我走后别忘了威胁恐吓青怜一翻,不然,你和我,都很有可能死在她那张嘴上” “你将幽若的事情告诉她了?” 李杨摇头,“她只知道你来找我,而且还记住了你的样子,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你我暴露” 聂风点点头,心底不禁有些佩服。 像他们这样的人物,谁会去留意一个小小的妓女? 但李杨注意到了。 这思虑,当真是周全! “为什么不是你去?”聂风一想到上午青怜那难以对付的样子,实在不想再去面对。 “我不习惯欺负女人”李杨道。 那幽若是怎么回事? 聂风张了张嘴,最后也懒得去揭破了。 “你身上有钱吗?”李杨突然问道。 “……有”聂风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给我”李杨伸出手,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干吗?”聂风犹豫着拿出了钱袋。 “自然有用”李杨从聂风手里拿过钱袋,打开数了数,“一、十……两百一十三两,就这么点?” “两百多两银子还少吗?寻常人家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些钱”聂风没好气道。 “可你不是寻常人家,你是不是还带了银票?”李杨不死心的问道。 “我又不是来经商,带那么多钱作什么”聂风有些无奈道。 李杨失望的将钱袋子还给聂风,里面的银子却收入了怀中。 “我说给你了吗?”聂风看着分文不剩的钱袋,忍不住道。 “我冒死将幽若的消息带来,还不值你这点银子?”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起身走了。 “你给我留点” 聂风话音刚落,从李杨手里飞回来三两碎银子。 “……” 第四十九章敲定计划 城主府。 李杨、聂风、幽若围坐在一起。 “你居然真的来了”幽若不敢置信的看着聂风,最后又不敢置信的看向李杨。 这家伙,逛妓院居然真找到了聂风! 聂风还以为幽若是激动的,他重重的点头,“是我,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李杨耸耸肩,“的确是他,好了,现在让我们合计一下脱困的计策” 聂风自然最先发言,“我想了一下午,这样,我现在就去把独孤一方引开,你们趁机逃出城主府” 幽若赞同的点点头。 “那是找死!”李杨却反驳道。 聂风和幽若不解的看过来。 李杨冲聂风道:“你即使成功引走独孤一方,我也不可能杀出守卫森严的城主府,何况还要带上一个内力被封的弱女子,对了,你能解开幽若被封的内力吗?” “我……试试”从聂风的语气中不难听出答案。 果然。 聂风接连尝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没能解开独孤一方的封印。 “独孤一方的封印手法很简单,只是将自己的内力堵在了幽若的丹田处,可因为他的内力远胜于我,我无法撼动他的内力,除非师父出手”聂风擦去额头汗水,无奈道。 “所以说,我们就需要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李杨说到这里,突然冲聂风问道:“你认识明月吗?” 聂风迷惑的摇了摇头。 “明月又是谁?”幽若急着问道,就像之前问李杨妓院的问题时一样。 “明家的后代,无双城的守护者,或许也将成为我们脱困的一大阻碍之一”李杨心在不言的回答,心里却在想,该怎么让剧情回到正轨。 他原本就是打算,搭剧情的顺风车救出幽若。 这是最简单的捷径。 剧情: 过程,省略。 结果,聂风杀死了独孤一方。 这才是最好的逃生办法,只要独孤一方一死,无双城势力便会土崩瓦解,自然也就没人软禁幽若了。 而且,无双城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底蕴,定然不菲,当土崩瓦解之际,他也可以浑水摸鱼,大捞一笔(这是重点) 想到这里,李杨冲聂风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安全逃离,就要考虑好每一个阻碍因素,你先去调查一下明月,之后我们再做计较” 调查是假,给聂风制造接触明月的机会才是真。 可聂风和幽若不知道内情,听李杨的话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自然相信。 而且聂风在见到幽若后,已经彻底相信李杨。 在他眼里,不管李杨之前做过什么,最起码眼下的李杨确实在悔改,而且比他还要不留余力的在救幽若,单单就是以身犯险这一条,就足以赢得聂风的信任。 至于幽若,还用多说? 于是,三人无形中变得以李杨为首。 聂风去调查明月了,只剩下李杨和幽若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还留在我屋里干吗?还想和我探讨一下逛妓院的问题?”李杨笑道。 幽若害臊的逃回去了。 李杨轻笑几声,躺上了床。 意识沉浸在脑海的金手指内。 “充值” 怀里刚从聂风身上搜刮来的210两现银消失,而金额一项则入账21两,加上回所剩191.7,合计:212.7 实际金额却是:160.7…… 幽若传授的风神腿招式,虽然在当天没有更新出来,但在第二天,在幽若将招式彻底传授之后就出现了。 比起需要依赖于兵器的剑法,李杨更倾向于风神腿。 “风神腿,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90,请确认” “确认” “风神腿第五式风卷楼残……”信息流入脑中。 记忆、理解、学会……这个过程李杨已经很熟了,无需费神,直接进入下一步。 “风卷楼残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是” “学缴费15,请确认” “确认” 作为风神腿中一大攻击绝技,也是李杨身上,除霍家剑法外,唯一的攻击性招式,自然是能升多高升多高。 “风卷楼残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是” “学缴费50,请确认” “确认” ……随着境界提升,李杨也越发体会到这一招的奥义,作为攻击性的招式,这招更适用于群战。 当然,具体如何发挥,还在于人。 熟悉过小成境界的风卷楼残后,李杨看金额只剩5.7,无力再支撑挥霍,便退出了金手指。 “喂”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李杨一激灵。 只见幽若不知何时,已经直挺挺站在他床头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看是幽若,李杨松了口气。 “我都站这好一会了”幽若很不悦道。 李杨重新放松下来,“我看你别叫幽若了,叫幽灵更合适” 幽若不甘示弱道:“是你自己没注意到我,鬼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美事,估计还在想迎春楼” “我在想你”李杨抢着说道。 幽若脸色一红,没有再在妓院的问题上纠缠,沉默了一下,问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回天下会后,让我爹不在像过去那样关着我?” “有”李杨肯定道。 “快说”幽若弯下腰,双手抓着李杨肩头,追问道。 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他就算逃出无双城又有什么意义? 从一个危险的金丝笼,转移到另一个安全的金丝笼? 她太渴望自由了。 “嫁人”李杨缓缓吐出这两字。 “这是什么骚主意”幽若十分失望。 李杨真就说出了一番道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没嫁人前,作为父亲管着你是应该,但嫁了人后,你就是你丈夫的人,他自然也就不能再关着你了” “好像……有点道理,可嫁谁呢?”幽若还真就听进去了。 这时,李杨突然握住她手,“你看我怎么样?” 幽若愣愣的看着他,好像也还不错的样子…… “才不要你哩”她反应过来后,红着脸推开李杨,逃似的回到了自己屋内。 被推倒的李杨,却是笑了。 六日后。 聂风带着调查结果回来,“我的确找到了明家,也见过了明月,我相信,她不会是我们的阻碍” 闻言,幽若露出古怪之色,“她是无双城的人,还是什么无双城守护家族,你凭什么肯定?” “这……我见过她,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聂风迟疑了一下,解释道。 这也能算理由? 幽若正想再问,李杨却抢过话茬,冲聂风问道:“独孤鸣将在月底成婚,女方是明月,你可知道?” “什么?!” 聂风惊得拍案而起,激动道:“这不可能” “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查一查”李杨耸耸肩道。 幽若看看聂风,真想问一句人家成婚,你激动个什么劲,再看看李杨,也想问一句,人家成婚,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聂风帮她问了。 “你困在这里,又是从何得知明月的事?”聂风还是不相信明月会嫁给独孤鸣。 “听王统领说的”李杨如实道。 “王统领是谁?”聂风皱眉问道。 他不知道,幽若可知道,她可不管聂风的问题,插嘴问道:“他居然还会告诉你这种事?”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什么机密”李杨送了耸肩。 这的确不是机密。 作为独孤一方的儿子要成婚,排场肯定小不了,届时整个武林都会知道,这种事情自然没必要保密。 现在城主府内部,很多人都已经得知婚讯,忙着准备贺礼讨好独孤一方和未来的城主独孤鸣,甚至私底下都在暗暗较劲,王统领便是其中之一。 李杨每天除了练武、调戏幽若外,一有时间就在算计丫鬟和王统领,所以自然观察到了王统领的异常,几番套话,便顺利得到了这个消息。 万事有因有果,李杨能发现并从王统领口中套出消息,是因为他下了苦工,所以很正常。 可幽若和聂风却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被软禁的人,消息居然比自由的聂风还要灵通! 幽若还好说,她经常看到李杨没事就去找人闲扯,聂风却当场失态,“我不相信,我要去问个清楚” 说着,便风似的离开了。 幽若愣愣的看着李杨,“他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商量救我出去的办法吗?” 李杨虽然也不知道,但已经猜到。 他笑了笑,莫名吟出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幽若嘴里呢喃了一会,吃惊道:“你是说?” “时间会证明一切” 李杨没有直说,一直等到三天后晚上,再次见到聂风。 这次聂风出现的无声无息,情绪就如他的脚步声一样低落。 “现在你信了?” 聂风无力的点头。 幽若好奇的想要开口,却被李杨的眼神制止。 “开始正题吧” 闻言,幽若不由严肃起来,就连情绪低落的聂风也强打起精神。 “我计划在独孤鸣婚礼之日逃脱”李杨沉声道。 “为何要选在那天?”聂风疑惑道。 “儿子成婚,做老子的自然不会缺席,各种应酬也少不了,那一天,独孤一方的精力会最大程度的分散,对幽若的注意自然会少一些。 其次,作为无双城少城主的婚礼,城主府上上下下都要忙活起来,接人待物,一定很忙,他们那边越忙,我们这边逃跑的希望就越大。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并没有对我们放松警惕,也难免会因为独孤鸣的婚礼而分神,别的人不敢说,就那个王统领可都已经准备好大礼,眼巴巴的就等着婚礼那天进献呢” 说到王统领,李杨露出只有男人才会懂的笑容。 “对他,我也有办法支开他,而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原因” 李杨语气变重,“倘若逃跑失败,一群在婚礼上喝得醉醺醺的家伙,总比平时要好对付些吧” 听完,即使是聂风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有多大把握?”事关自身,幽若自然最为积极。 李杨却道:“没有把握,尽力而为” 幽若这个时候真想看到李杨往日那自信的模样,但她也知道不可能,这种危及生死的大事,没人敢说绝对自信。 “现在,再来说说无双城以及城外的地形,制定逃脱路线”李杨还是看向聂风。 也只有自由身的聂风,才能清楚探清无双城外的地形,李杨倒也做过一些了解,但他毕竟也是受监视的对象之一,做的了解肯定没有聂风详细。 聂风点点头,“无双城以城主府为中心,越是靠近城主府,无双城弟子或是富人的住宅越多,再往外是一些经商的铺子,最外层则是那些穷苦百姓。 出了城,往东是马鬼坡,有奇峰高耸入云,不适合逃跑,倒适合阻敌,往西有一座树林,往南有一处雨亭、驿站,这里也是官道大路,往北则是一片荒地,没有什么遮掩,容易被发现,但只要过了那片荒地,便能见到一条河,远处还不止一条,那里河道交错,是很不错的逃生之路” 聂风边说,边拿出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 李杨看了眼地图,眼神一直徘徊在城北区域,问道:“那条河你可见过?” 聂风点点头,“见过,河面不宽,但河道密布,四通八达,若是能坐船,绝对能轻易逃离” 显然,他很看好往北这条路。 李杨却道:“那座荒地是个麻烦,无遮无掩,很容易被发现,还是往西” 看幽若和聂风皆没有反对,李杨便继续道:“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么,我计划是这样……” 第五十章智脱无双城(一) 无双城.城主府。 大喜之日。 左等右等,李杨、幽若、聂风三人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即使幽禁在府内深处,也能听到外面震耳的喜乐声。 但在屋内,却与喜庆热闹的外面仿如两个世界,李杨和幽若都和往日一样,吃吃饭、拌拌嘴,毫无异常。 “我那些衣服全都旧了,你去给我置办些新的来,记住,我要苏绣”幽若挑剔的冲丫鬟说道,仿佛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 “是”丫鬟低着头应道,其实一颗心早已经飞出去了。 “还不快去” “是” 看着丫鬟快步离开,幽若脸上的防御顿时土崩瓦解。 “你说这样能成吗?”她担心的问道。 李杨冲丫鬟消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一直都在观察他们,自从她和王统领好上后,平常避嫌不能见,只能趁监视我们的便利偷摸幽会,这几天你一直抓着那丫鬟,他们得不到幽会的机会,这对一对刚刚好上的情侣是很致命的,你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八成是想趁这个机会和王统领幽会” “奸夫**!这要是在天下会,绝饶不了他们”幽若嫌恶的骂道。 李杨没有回应。 因为在他眼里,并没有觉得人家有错。 男未娶,女未嫁,怎么就不能相恋? 可这是古代,身为家仆的他们,是没有婚配自由的。 “万一他们没有去幽会呢?”幽若又忍不住担心道。 李杨瞟了幽若一眼,“你就不能盼自己点好?” 万一。 万分之一。 事实上,万分之一只是一个形容词,万一发生的概率,绝对要比万分之一更小。 李杨的运气显然还没好到,被这比万分之一还小的概率选中。 丫鬟出了院门,朝值守在院门口处的王统领使了一个眼色后,飞快的跑了。 王统领朝身后的院子看了一眼,看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便也飞快的过去了。 两人在一块假山后会和。 “整整五天了,我的心肝,你怎么都不来找我?想死我了” “王郎,我也想你,那大小姐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以前巴不得把我赶得远远的,现在却总是叫我随身伺候着,烦死了” 王统领担心道:“她不会是发现你我的事情了吧?” “不可能,那大小姐眼里就只有那淫贼,也不知道看上他哪了,那么死心塌地” 丫鬟看王统领脸上担忧之色不减,不由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天天伺候那大小姐,我比你清楚那大小姐的脾气,她早就明白我是城主派来监视她的,所以打心眼里看我不顺眼,如果她知道你我的事情,肯定会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真是难为你了” “只要能天天见到你,我死也愿意” “等我今天献礼,讨得城主高兴,就求城主把你赐给我” “王郎……” — “他走了,他走了,那个王统领真的走了”躲在院门后,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果然没有王统领后,幽若欣喜的跑回屋内向李杨报信。 李杨站起身,冲欣喜的幽若张开了怀抱。 幽若吓得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我看你太高兴了,想让你抱我一下”李杨道。 “谁要抱你”幽若呸了一声。 “那就准备收拾收拾吧,如果顺利的话,聂风那边也该开始了”李杨又淡定的坐了下来。 一说到聂风,幽若又忍不住担心,“你说他能成吗?” 由不得她不担心,实在是这段时间聂风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消沉,脸色也不是很好,仿佛很久没吃过似的,就那副状态,怎能不叫幽若担心? 李杨摆摆手道:“这你可以放心,我相信这个计划,也是他最想干的事,现在我就担心,他不仅会按照原定计划完成任务,甚至还会超额完成” “什么意思?”幽若问道。 “我觉得他会假戏真做,真把明月给抢出来”李杨目光穿过屋门、庭院、院门、仿佛遥望到了聂风。 这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在李杨眼中,聂风一直都是个理想主义者。 — 城主府门前张灯结彩,大大的喜色贴在门楣上,守卫沿着门口,向两边排起长队,守护着现场的秩序,长长的红色毯子,从外到内,贯穿整个门前院内,一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礼物前来祝贺,好不热闹。 百姓们围在外面也来凑个热闹,偶尔有人大喊一声恭喜,若是说得独孤鸣开心了,就会立刻赏过去一块银子。 聂风就站在这群百姓中间,脸深深的藏在斗笠之下,看着门前招待客人,呼朋唤友,一脸得意的独孤鸣,心底更加憋气了。 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将明月也一并带出无双城? 这个念头聂风已经想过很多次了,并且今早出发时已经做好决定。 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能救幽若,为什么不能救明月?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新娘子来了” “好家伙,真的是八抬大轿啊!” “城主儿子娶亲,排场自然不小” ……聂风不由看过去,当看到一身新娘子打扮的明月从轿中下来时,心里如刀子在割一般的痛,当看到得意的独孤鸣伸手,要去执起明月的手时,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震天的喜庆乐曲中,聂风从人群中一跃而出。 值此喜庆之时,谁能想到,会有人敢在城主府门前闹事? 没想到。 于是,聂风出其不意,一脚踢飞了独孤鸣,落在明月身边。 “有刺客!” “保护少城主” “保护少城主夫人” 守卫的大喊声、百姓们惊慌的叫声,混在一起,现场顿时乱做一团。 明月掀开盖头,看到聂风,心神震动,“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要来,跟我走”聂风牵住明月的手便往外逃。 “你快走吧,独孤一方不会放过你的”明月劝道。 “不,一起走”聂风死抓着不放。 那副虽死无怨的真挚,让明月感动的流下眼泪。 “你会死的” “我不怕”聂风斩钉截铁道。 “我陪你”明月终于狠下心来,决定随聂风一起同生共死。 “打伤我儿,还想跑?!”独孤一方的怒喝声响起。 他听到外面的骚乱后,便迅速冲了出来,入眼却是倒地受伤的独孤鸣,本该一场华丽气派的婚礼,门前却像遭了难似的一片恐慌,那些已经入座的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伸张了脖子,向门口张望。 独孤家这脸,真是丢大了! 独孤一方怒不可遏,径直朝逃走的聂风和明月追去。 “追” “快去叫人” “赶去增援城主” 守卫们自然不能让城主一个人去追,连忙集结起来,大队人马冲着独孤一方追去的方向奔去。 第五十一章智脱无双城(二) 庭院内。 当外面喜乐声突然停下的那一刻,李杨猛地站起。 “喜乐唱到一半突然停止,肯定是聂风已经得手,我们也该行动了” 幽若早已准备妥当,闻言,激动的冲到李杨面前,“那还磨蹭什么,快跑” “等等” 李杨却摁住激动的幽若,“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清场” “清场?”幽若不解。 李杨快速解释道:“王统领虽然被支走,但你别忘了还有其他守卫,这段时间我细数了下,看守在庭院四周的守卫,不算王统领有20人。 人不多,可一旦让他们有反应的时间,足以引来无双城的大批守卫,到时敌众我寡,我们累死也别想逃出去” 幽若明白过来,但又有了新疑惑,“既然迟早要动手,之前为何还要煞费苦心的支走王统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怎么会是多此一举” 李杨摇头道:“比起那些守卫,王统领作为头领,能有效的组织守卫、调来无双城其他兵力,并且能成为守卫统领,必然是守卫中武功最高的。 支走他,不仅能让接下来的冲突中,让那20名守卫群龙无首,也能少一个敌人,少一个麻烦,我们逃跑时就能省一分力气。 而且王统领和那丫鬟是负责监视我们的人,相当于是独孤一方监视我们的眼睛,支走他们,等于蒙住了独孤一方的眼睛,即使独孤一方被聂风引走,这城主府内肯定还有坐镇之人,支走王统领和丫鬟,能让这个坐镇之人,尽量晚些时候发现我们逃跑的事情” “噢”幽若明白的点点头,脸上不由露出钦佩之色。 这家伙果然心细。 “那……你小心点”幽若的声音第一次这么温柔。 李杨点点头。 “嗖” 幽若只感觉有一道风袭来,她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当再次睁眼时,眼前却已经不见了李杨踪影。 “……这…这是捕风捉影?”幽若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空空的庭院。 原来,他的捕风捉影,竟已经练到了这种非人的地步。 “……又骗我” 想起近两月来,李杨一直装作刚学会捕风捉影的样子,幽若心底便一阵气恼,但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噗通” 突然院中响起一道物体坠地的声音,吓得幽若连忙朝院内走去。 “噗通”又是一声。 一个人影从高高的院墙外飞进来,幽若刚要一脚踢过去,却发现这人就像死物般掉落在地。 幽若蹲下来探了探鼻息,发现他们只是昏死,再看他们一身守卫的装束,联想到李杨身上,便彻底恍然。 “噗通”又一人飞进来。 “噗通”又一人。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人。 最后一人是李杨。 他从墙外翻入,兔起鹘落,落地时双脚发出重重的“嘭”的一声。 以他目前的轻功和内功造诣,绝对可以做到落地无声,但他没工夫秀这功力,语速很快的说道:“快点换上他们的衣服” “啊?”幽若措手不及道。 显然,计划中没有这项,这是李杨临时起意。 “啊什么啊,快点”李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更没有解释。 行动一旦开始,便要争分夺秒,话越多,死的越快。 他说完,自己便刺啦一声,直接将外衣扯下来,将守卫的衣服扒下,迅速的套在自己身上。 李杨这一番动作,让跟不上速度的幽若有些手忙脚乱,她才刚扒下守卫的衣服,连忙往屋内跑。 “你干什么去?”李杨惊讶道。 这都要忙着往外逃了,你怎么还掉头往回跑? “换衣服” 李杨无语道:“我们是逃命,不是沐浴更衣” “可我在这怎么换衣服?”幽若可是个女孩啊! 李杨却喝道:“怎么不能换!” 他不由分说,直接上前,一把就扯飞了幽若的外衣,抢过她手里的守卫衣服,一抖,展开,往幽若身上一套,接着双手上下翻飞,系好了腰带。 幽若还没反应过来,一套守卫衣服便穿好了。 她张了张嘴,仿佛要尖叫。 女孩被男人强行扯掉衣服,不应该尖叫吗? 不是她反应迟钝,还是李杨动作太快。 他一把捂住幽若的嘴,“别叫,这不是穿好了嘛” 幽若这才发现守卫衣服已经穿好。 “可是” “没有可是” 李杨说完,又将她的发钗、簪子等所有首饰取下,从一个守卫的头顶扯下一条发绳,将幽若那一头青丝绑住,随意的帮成了一个男式发髻。 “走!”做完这一切的李杨,打头冲在前面。 望着即将要冲出去的李杨,想到刚才换衣服的场景,幽若红着脸,狠狠跺了跺脚,暗道一声秋后算账后,急忙跟了过去。 近三个月,这是幽若第五次离开这座庭院。 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眼前的宽阔后背,幽若心中升起无限希望。 他那高大的身躯完全盖住了幽若。 “自然一点,别低头,你越心虚,越惹人注意,步子大点,现在你是个男人,别慌……” 李杨目光直视前方,嘴里低声提醒紧张的幽若。 因为聂风抢婚,婚事自然也就成了一场闹剧,那些贺喜的宾客早已离去,又因为独孤一方被聂风引走,城主府几乎分出三分之二的守卫赶去支援,故而城主府现在只有三分之一的守卫。 这一路走来,李杨竟还没看到一个人,可见守备空虚到了什么地步。 这么说也许太过抽象,让我们来算一笔账。 无双城能与天下会分庭抗礼,门下何止上万,可这些力量要分散在无双城旗下,大大小小位于各地的分坛,而负责无双城的兵力则有两千。 但别忘了,这是一座城,城头、四座城门、城中各处要点难道不需要兵力? 由此,守护城主府的兵力,只剩下五百。 不要以为五百人很少,对于一座府邸来说,是太多了。 现在这五百人中,有三百多人追随独孤一方而去,留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中,又要负责维持府门前秩序,不要以为聂风跑了就没事,之前府门前聚集了那么多人,随着聂风闹事,现场一片混乱,这需要管理:因为突然出现的聂风,府邸四周自然要加强戒严,万一聂风有同伙呢,万一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呢…… 这一算,府内还能剩下三十守卫就不错了,而这些人自然要紧守在上层人士身边听候调遣。 所以李杨和幽若逃出庭院的路上十分顺利。 可想逃出更大的城主府,却没那么容易了。 第五十二章智脱无双城(三)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一名守卫打扮的人满脸焦急的跑过来。 幽若一紧张,差点撞上前面停下来的李杨。 她尽量和李阳的后背靠得近一些,这样前面的人就很难看到她了。 “少城主正在集合所有人,你们抓点紧,我得去通知其他人” 守卫气喘吁吁的跑到李杨跟前传达命令,说完就要往其他处跑。 幽若正要松一口气时,李杨却伸手拉住了这名守卫。 “出了什么事?我听前面的喜乐还没吹完就停了,这院内的兄弟们也都不见了”李杨迷糊的问道。 “当然是出了大事” 这名守卫也没认出李杨。 无双城守卫两千,城主府五百,他一个最低级的小兵,不认识的多了,甚至也没生出怀疑,因为李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忙于逃难的人。 逃难的人,还有心情和自己扯闲篇? 这名守卫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少城主眼睁睁看着被人抢婚,新娘子刚下轿就被劫走了,你说,哪个男人能受得住这气?这不,在后厅正发火呢,说是要集结府内所有守卫,亲自去追那歹人” “你说他眼睁睁看着被抢婚,也就是说他当时在场,那他为什么当时没去追?”李杨一点也不像是要逃跑的人,仿佛只是个好事的守卫。 “他不是被那歹人踢了一脚,受伤了嘛,不说了,我得抓紧时间去通知其他人,晚了,少城主怕是要拿我出气”这名守卫转身便要跑走。 却没看到身后那一只手,重重在他后颈上拍了一掌。 守卫被打昏,噗通倒地。 李杨一脚将他踢入旁边的假山后面。 “改道,走前门”李杨冲幽若招呼一声,调转方向。 “走前门,你疯了?”幽若拉住他道。 既然是逃跑,怎么能走正大光明的前门? “你没听刚才那守卫说的嘛,独孤鸣将人集结在后厅” “你知道后厅在哪?” “不知道” “那你还” “既然是后厅,应该是府内靠后的区域,如果还按原计划从府后走,那不是自投罗网?我可打不过那么多人” “我们可以走左右,从府两边的院墙翻出去” “我不认识路,不知道那两边墙外是一片坦途,还是重兵把守的禁区,相反,前门我熟” 李杨当然熟。 夸张点说,他闭着眼睛都能把幽若,从前门领到迎春楼…… 万花楼也可以。 包括其他。 幽若跟李杨走了。 听完李杨的话,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事实就像那名昏倒的守卫所说,府内守卫都被独孤鸣集结起来,以至于李杨和幽若,直到府门口都没遇到任何阻力。 当然,除守卫外。 门子一眼就看到李杨和幽若,他没见过幽若,更不知道幽若的事情。 不难理解,幽若被独孤一方视为杀手锏,自然要深藏不露,整座城主府知道幽若的人屈指可数。 但他认识李杨。 他并不知道李杨是在逃跑,但却发现李杨那一身奇怪的守卫装扮,刚要张口,李杨迅速冲了过去,一把扣住他喉咙。 “……”门子的话,全都卡死在了嗓子眼处。 李杨一掌打昏。 没有一丝停滞。 再次见到李杨施展捕风捉影,幽若依旧震惊了一下。 那种惊心动魄的速度,即使一百次、一千次都会震惊。 她反应真慢啊! 李杨不喜欢责备女孩子,皱眉朝幽若招手,示意快跟上。 幽若这才想起正事,脸色一红,连忙小跑过去。 眼看府门在前,紧闭着,没有上锁,只要轻轻一堆就能逃出城主府,李杨却在这时,伸手将幽若拦住。 侧耳仔细听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门前有人” “不是说守卫都被独孤鸣集合在后厅了吗?”幽若疑惑道。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从头到尾,已经完全将李杨视为主心骨,一有问题也不思考,直接问李杨。 仿佛李杨好像能解答她所有问题。 这个也不例外。 “不管独孤鸣集合多少人,这座城主府的基础守卫人员绝不会动,他应该还没蠢到,为了追击聂风,而不留一兵一卒看守大本营的地步,而府门自然是守卫分部的重点,这门后有……” 李杨又是仔细听了听,总共听到了两道呼吸声。 把手在门前的守卫,自然是用来防止外敌入侵,他们却没想到,会有人从府内逃出去,自然也不会刻意屏住呼吸,这才被李杨轻易发现。 “有两人” “这回怎么办?”幽若连忙低声问道,脚下忍不住畏缩的退了一步。 李杨却好像轻松了几分。 两人。 好对付! “抓紧我,我们直接冲出去”李杨不容拒绝,拦腰抱起幽若。 幽若也明白事急从权的道理,红了红脸,没有抵抗,依言的双手穿过李杨腋下,紧紧抓住他后背。 下一刻,她终于有幸亲身体会到,捕风捉影圆满境界的速度了。 李杨一跃而起,不走门,反而跃上高门,脚下在门楣上一点。 这一点承载着两个大活人的体重,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轻如鸿毛。 脚下在门楣上借力之后,身体拔高,升入空中,似快箭笔直的朝斜下方射去,再次落地时,落脚点竟是离城主府门前数丈远的一间屋顶上。 门前那俩守卫,根本都没看到李杨和幽若闪过高空,又落在远处屋顶的身影,眼睛只盯着门前那一亩三分地。 李杨不做停留,在屋顶之上连连纵跃,转眼便已彻底远离城主府。 但李杨还是运足功力狂奔。 一时间,内力消耗极大。 要不是他霍家心法彻底大成,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活人,平常也就算了,在如此消耗体力的狂奔下,俨然已经成了一大负担。 汗水滑落,一颗一颗的滴在怀里幽若的脸上。 “你歇会吧”幽若轻声道。 “不能歇,你忘了聂风告诉我们的城内情况?距离城主府越近,都是无双城弟子和富人居住的区域,那些富人肯定也和无双城弟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再往外的商人区域,也和无双城弟子脱不了关系,那些穷苦百姓或许和无双城弟子没关系,但他们看见我们,很难保密,最好一口气,冲到城外,现在别跟我说话,累着呢” 汗水顺着鼻尖,淌入因说话张开的嘴里,很咸,李杨可不喜欢吃男人的汗水,即使是自己的。 幽若真就不说话了,今天的她,乖巧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第五十三章智脱无双城(四) 这里是贫民聚居的地方,贫民窟、寒窑,随你怎么叫,这里的人不会在乎。 这里的房屋普遍以茅屋居多,其他则是土房,坑坑洼洼的地面,年久失修的泥墙,少了房顶的露天破屋…… 其中就有一间房顶破了个大洞,阳光侵入屋内,肆无忌惮的看着,屋内形如乞丐的一对兄弟。 就如同眼前这人突然闯入的人。 “扑通”两声,这对乞丐兄弟就被这人打昏在地了。 “……没这个必要吧”幽若有些不忍看着那对倒地的,几乎瘦成杆的乞丐兄弟。 “我可不想回头看到这俩人,去向无双城弟子讨赏”李杨漠然的收回手,看向不忍的幽若。 “富人不一定都是坏人,穷苦人也不一定都是好人,人在面对贫穷饥饿时,你千万别指望能分清好人和坏人。 我去偷衣服,现在你这身守卫衣服,走城门的话太惹眼。 千万别尝试叫醒这两人解释什么,一对三十好几的穷光棍,突然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女站在自己屋里……” 李杨没有说完,便出去了。 他相信幽若能明白。 幽若眼中还是有些不忍,但听完李杨那番话,下意识和那对乞丐兄弟拉开了距离,看着四周的环境,嘀咕道:“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破的屋子” 她甚至都不想坐下来歇歇脚,因为屋内没有一张供人坐下的椅子,地上除了灰尘外,还有黑乎乎的污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换上”李杨像是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进来,吓了幽若一跳。 这时李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并且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递给幽若。 幽若拿过衣服。 是一件麻葛料子的布衣,平头老百姓最常见的服装。 “这回应该不用我帮你换了吧?”李杨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因为送幽若安全逃出的计划,已然成功大半。 幽若一听,就想起了之前被扒衣服的一幕,脸色涨红道:“你还不出去!” 李杨耸耸肩,走出破屋,还顺手给她关上了门。 幽若刚要宽衣解带,李杨又进来了,吓得她一抖,拿着衣服护住胸口。 “你” “你继续” 李杨不去看她,走到墙角,把那对昏倒的兄弟一手一个,拖出了门外,隔着门板隐约还能听到李杨的嘀咕声。 “我都没这眼福,岂能便宜你们这两货……” 幽若不由噗嗤一笑。 换好衣服,走出去一瞧,看到李杨端坐在墙头下,也不嫌地脏,正在运功回气。 显然,这一趟消耗不小。 看着李杨那张熟悉的脸,额头上清晰可见大量汗水风干后的痕迹,幽若心里竟有一丝心疼。 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庭院,没有茶具,更没有上好的茶水可以给李杨倒。 幽若无奈的垂下了头,突然感觉自己真是一无是处。 “怎么了?”李杨已经运功完毕,站起身,看幽若脸色不对,不由问道。 “没事” “没事就准备进行下一步吧”李杨不想耽搁,迅速进入正题。 幽若也严肃起来。 “相比城主府,接下来的城门不难通过,你是独孤一方对付雄霸的杀手锏,他肯定不希望你在他手里的事情传扬出去,才把你深禁在城主府内,所以,知道你的人一定不多,那些城门小兵显然更没资格知道,我们只需要像个普通老百姓一样,大方的走出城门……” 方法很简单,但却很考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 李杨再三叮嘱后,带幽若走出屋子,穿过陋巷,走上街道。 眼前场景顿时一变,叫卖的小贩,热闹的街道,一派繁华。 有谁能想到,这繁华的表象之后,却是陋室寒窑。 李杨和幽若就像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小夫妻,或是兄妹,混入出城的人流中。 独孤一方治下严苛,税收繁重,出入城门更是要收取重费,为避免有人铤而走险,城门一向是重兵把守之地。 所有出城的人都自觉排队,生怕守卫腰间的刀子会落在自己身上。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幽若藏在衣袖中的双手不由攥紧,手心里全是汗水,她牢记着李杨的叮嘱,要自然,不要慌张,低头,就像个畏惧守卫淫威的普通女孩。 “出城干什么去?”负责城门的守卫随意的问道。 “陪媳妇去省亲”李杨一边说着,一边将出城费递过去。 守卫拿过出城费,随手交给旁边的一名守卫,后者数了数,朝他点点头,表示费用不差。 可守卫却没放过李杨,眼神看向李杨身后,低着头的幽若,“这是你媳妇,抬起头来” “是我媳妇” 李杨立马凑前半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就像是当初的店小二,手里不留痕迹的朝守卫递过去一颗银子,“都是自己人,请您关照关照” 守卫投过去一个你真懂事的眼神,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意道:“过去吧” “诶” 李杨点头哈腰一声,握住幽若的手,大步朝前离去。 当幽若走过守卫身边时,守卫还放肆的吹了声口哨。 李杨没有理会,搂住愤怒的想要回头怒视的幽若肩头,强行板着她的身子,出了城门。 一路向西。 幽若无法转身回头,只能顺着李杨向西而去。 “别回头,看前面,你看远处那座林子,只要进了林子你就彻底安全了,别做傻事”李杨一边安慰着,带幽若进入树林。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吧”幽若难受的扭了扭肩头。 李杨没松,“好不容易又能占到便宜,能多占一会是一会” 占便宜! 为什么还要说又? 闻言,幽若脸上顿红,挣扎了一下,很容易就挣脱了李杨的手。 朝前大步走着,仿佛生气了。 但李杨能从后面看到她通红的耳根。 显然,她是不想让李杨看到她的羞态,耳根已是如此,正面又会是什么样? 李杨笑嘻嘻的追过去。 幽若听到身后故意发出的越来越近的笑声,连忙加快脚步,仿佛在躲避一头吃人的猛兽。 “跑那么快干吗?我又不吃人”李杨的声音依旧紧紧贴在身后,仿佛只差一步,就能追上她。 幽若却不跑了。 因为她想起李杨的捕风捉影,那种速度,就算自己恢复内力也躲不开,而现在,李杨却掉在身后,仿佛只差一步就能追上,分明是装的。 幽若停下来,狠狠回头瞪了李杨一眼,“你不吃人,你害人” “我明明是在救人”李杨笑着指了指幽若。 “你就是在害人”幽若蛮不讲理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你了?”李杨问道。 “我……” 幽若语塞,最后不甘心嘀咕道:“就是在害人” “聂风准备的马呢?”幽若生怕李杨会再问出什么令她窘迫的问题,连忙转移话题。 “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李杨已经听到了骏马鼻响的声音。 还有…… “唉”李杨叹了口气,拉住了前面急着要去找马的幽若。 “怎么了?”幽若看他表情不对,不由担心的问道。 “我们被发现了” 李杨说完,转身,将幽若护在身后,目光直视来时的路。 来人还没出现,但脚步声越来越近。 “朝前跑,找到马,离开这”李杨向幽若吩咐道。 刚才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逃跑路上的严肃面容。 他听到有狂奔过来的脚步声,却不知来人是谁。 有可能是一个小兵,也有可能是独孤一方。 “那你呢?” “我挡住他们” “我不”幽若紧紧站在李杨身后。 “不听话?”李杨声音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幽若心里一抖,却鼓起勇气,大声道:“我就没听话过” 两人僵持了一下,幽若最佳的逃跑时间也就这么浪费掉了,一起逃跑的可能性也彻底断了。 感受到幽若的坚决,李杨无奈道:“那你先躲起来” 幽若也不想成为李杨的包袱,闻言,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了声“小心”,便一口气跑出几十步,躲入一颗大树后。 “踏踏” “踏踏” ……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幽若都听到了。 原来,是一群人! 应该不是独孤一方,他被聂风引走了,或许是独孤鸣发现了庭院内昏厥的守卫,带人来追…… 李杨猜对了一半。 也猜错了一半。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人。 一个过去被所有人忽视,唯独他重视,而现在却又忽视了的人…… 第五十四章智脱无双城(五) “没想到是我吧?”独孤诚领着三十名守卫出现,得意洋洋。 “的确没想到”李杨刚才还以为是独孤鸣追来了。 “这很正常,像你这等敢和城主打交道的人物,一定眼高于顶,当然不会将我这样的小人物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想不到,最后竟会在我手上功败垂成,恐怕你连我叫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记好了,你是败在我” “独孤诚”李杨淡淡道。 “你居然还记得我名字?”独孤诚有些惊愕道。 “何止记得,我还知道,你是因为独孤鸣犯的蠢事,被独孤一方问责,又被王统领挤下,满肚委屈无处可说,从你刚才的语气看,你显然是把这些委屈,归咎到我和幽若身上了” 李杨一语道破独孤诚一出现时那,奇怪的语气原因。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被道破心理,独孤诚有些恼羞成怒。 “是,我承认你是有本事,竟能从严密的城主府逃到城外,但现在,还不是一样落入我手里?把你拿回去,将功折罪,我还是城主府的大统领!” 独孤诚说完,一把抽出腰间长剑,身后的三十名守卫也齐齐亮出兵器,三十一柄兵器,上面反射出的寒光,看的人眼花缭乱。 “独孤诚,果然很忠诚,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李杨扫了一眼所有守卫,最后还是落在独孤诚身上。 擒贼先擒王! “你可知道我被贬出城主府后,去了哪里?” 李杨摇头。 “守城门”独孤诚重重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失意。 “当你们从城门通过时,我就在城头上巡视,真是老天有眼,一眼,只是像每天那样无聊的朝城外看了一眼,我就看到了你和那丫头” 说到这里,独孤诚看向四周,“让那丫头出来吧,她逃不掉的” “她已经逃走了”李杨不经意的看了眼树林西边。 “不可能,那丫头舍得丢下你?”独孤诚话是这么说,却朝手底下人使了个眼色。 三十名守卫中立刻有四人点头出列,朝西边搜查过去。 显然,独孤诚注意到了,刚才李杨往西看的那一眼。 “你怎么不多带点人?作为守城官,应该能调动更多守卫吧”李杨又问道。 “别以为你很厉害,我这些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皆是无双城中的精锐,更对我忠心耿耿,我很清楚那丫头对城主的重要性,他肯定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甚至看到那丫头,三十人足以” 独孤诚仿佛已经赢了,带着胜利者的口吻,丝毫不介意回答李杨的问题。 “说你忠诚,你还真是一点不含糊,都被贬来守城门了,居然还替独孤一方着想”李杨嘲讽道。 独孤诚不在乎他的语气,“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原来,剩余的二十六守卫,已经无形中对李杨形成包围之势。 “你现在已经是插翅难逃,束手就擒,可以免受皮肉之苦”独孤诚最后道。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更快抓住李杨,也好去追幽若,那四名守卫到现在没传来任何消息,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你真以为能抓住我?”面对被团团包围的危险境地,李杨竟笑了。 独孤诚感觉受到了轻视,怒道:“我知道你在迎春楼打败过少城主,那根本不算什么,你以为我曾经能坐上大统领的位置,靠得是什么?是武功!我才是这无双城内,武功第一的大统领,我的武功,在少城主之上……” 话音未落,一股劲风铺面而来,犹如钢刀刮过脸庞般冰冷刺痛。 冰冷的是独孤诚的心 因为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一颗心如坠冰窖。 只见李杨如龙卷风般旋转而起,从身体上散出的劲力,卷起地上的沙子与落叶,迷了那二十六名守卫的眼,包括独孤诚。 而当独孤诚眼睛恢复时,却见二十六名守卫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讽刺的是,躺在地上的他们,依旧围着李杨,维持着他那所谓的包围之势。 “看来,我的武功好像在你之上”李杨向前踏出一步,跨出了二十六名昏死过去的守卫包围圈。 独孤诚脚下连连后退,震惊道:“你……你……的武功” “和你预计的不太一样?“李杨笑着逼近独孤诚。 不太一样? 是完全不一样。 独孤诚深知独孤鸣的武功,因此也能推算出李杨的武功,他也坚信,自己只会高估,不会犯低估的可笑错误。 的确,他的推算结果没错,就是时间上差了些。 那已经是两月前的老黄历了。 但是,谁又能在短短两月中,武功提升如此之大?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不,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在两月之内,武功精进这么多,一定……是他故意隐藏实力,是了,原来如此! 独孤诚终于想通了。 也倒下了。 李杨眯眼看了看四边,没有看到那四名守卫,回到幽若跟前。 “走吧” 幽若默默跟在旁边。 李杨奇怪的看过来,“怎么?你不开心?难道还舍不得离开无双城了?” “当然不是” “那是?” 幽若郁郁道:“没想到短短两月,你不仅将捕风捉影练得出神入化,刚才那一招风卷楼残也使的游刃有余,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在我面前,装作不会的样子?” 我是真不会好伐。 但这个答案,显然不足以让女孩露出笑颜。 “本天才当然不能在你面前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万一打击到你怎么办?我可不想伤害到你,哪怕只有一丝”李杨轻轻拍了拍幽若的头。 “笑话,我是谁?能被你打击到?”幽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挡开头顶李杨的手,大步朝前走了。 那个气势十足的大小姐,又回来了。 “看,马”幽若惊喜的指着前面,招呼李杨一声,迅速跑了过去。 两匹高头大马拴在一颗树上,瞧那矫健的四肢,聂风买得绝对是马市上最好的马,能让李杨和幽若更快的离开。 “客观”当李杨和幽若走到马前,才发现旁边有一名小厮打扮的人。 “两位客观,可是李若和幽扬?”小厮恭声问道。 李若? 幽扬? 李杨和幽若有些啼笑皆非的对视一眼,真是不得不佩服聂风起名字的本事。 这自然是假名。 为做到万无一失,聂风不能亲自等在这里,只能花钱雇人,又怕暴露李阳和幽若,便起了这两个化名。 “就是我们”李杨说着,就要上前去牵马。 “客观,马大爷还没付账呢”小厮提醒道。 这个聂风…… 李杨有些无奈的伸手入怀,做掏钱的动作。 实际上他怀里根本没钱,过城门时也是。 钱在金手指里。 “多少?” “纹银八十两” “……”李杨的手一滞,等从怀里掏出时,已经变作一颗拳头。 一拳。 小厮晕了过去。 “你疯了?”幽若惊道。 好好的,为什么要打人? “我钱不够”李阳朝幽若摊摊手,露出一个无奈表情。 “你钱呢?”幽若吃惊道。 李阳叹道:“唉,都落在城主府了,那两口大箱我可搬不动,等你回到天下会,可别忘了赔我” “我给你就是了” 多大点事啊! 幽若摆摆手,解开缰绳,骑上马,回头看李杨还待在原地,不由催道:“你还磨蹭什么,快点!” 李杨没有说话,笑了笑,指着前路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江湖上还没人知道你困在无双城,那些无双城分坛的人也不知道你,趁这个空档,能跑多远跑多远,路上最好来回换几次装扮,这匹马能换也就换了吧,太惹眼” 幽若越听越不对,“你……不你跟我一起走?” 李杨点点头。 “为什么?” 幽若大声的问道:“无双城现在就是个是非之地,你留在这只会有危险,独孤一方抓到你,一定不会轻饶你” 李杨沉默了一下,道:“聂风引走独孤一方,但他绝不是独孤一方的对手,我得去救他” “他一个人能应付来的”幽若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 “放心,我自有逃脱之法,当初我和你爹面对面,你爹带着无数天下会帮众,我不一样逃走了嘛” “那能一样吗?” 看李杨像个木桩子一样钉在地上,死活不动,幽若气道:“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要走了” 李杨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不走?为了救你,聂风孤身犯陷,一边要照顾爱人,一边还要负责给你引开独孤一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为了救你,我筹划了两个多月……这一切都是为你,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却说不走了?你拿我们的付出是什么?” “……我”幽若低下头,无言以对,眼眶渐渐湿润。 李杨复又轻声道:“走吧,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还得去找你,如果不从你身上占到点便宜,怎么对得起我这两个多月的辛” 话还没说完,幽若从马上跳了下来,直接跳入了他怀里,激动的大声道:“你一定要来找我,你若是敢死在这,我就” “走吧”李杨再次轻声道,最后用力的紧了一下怀抱,感受了一下,幽若玲珑有致的娇躯狠狠压迫身体的感觉,才将幽若抱上马,用力一拍马尾。 大马嘶鸣一声,载着幽若绝尘而去。 第五十五章浑水摸鱼 目送幽若骑马远去,李杨转身,刚要走出密林,却看到了那四个,去树林西边搜寻幽若无功而返的守卫。 “这人跑哪里去了?” “难不成会隐身?” “可能已经跑远了吧” “唉” 四人一无所获,唉声叹气。 “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突兀的插入其中。 “谁?”四人吓得连忙回头,却全都看到一只脚在眼前迅速扩大,好像要冲入眼球似的。 接着,便全部倒地了。 李杨也刚好收回腿,蹲下来,从守卫身上扒下一件衣服换上,再次变回了之前守卫的装扮。 随地坐下来,李杨开始运功恢复消耗的内力。 别看他刚才打倒独孤诚和三十名守卫的过程简单,那是因为独孤诚严重估计不足,轻敌大意,被李杨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然,他绝对不会胜得这么轻松。 而且李杨没有丝毫留手,一上来,便是全力,尤其是那一招风卷楼残,是风神腿中群攻效果最强的一记绝招,对内力的消耗很大。 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危险,他必须保证自己内力充沛。 恢复完内力,李杨着一身守卫服,精神饱满的走出林子。 熟悉的无双城门再次映入眼帘。 远远可以看到,无良的城门守卫依旧在盘剥着百姓,出入城门的人,分成两条长龙,一条是出城的,一条是入城的,没有人能够想到,若是按照剧情发展,今日,便是无双城城破之日! 那是剧情,现在会不会城破,还是一个未知数。 但可以肯定,今日绝对是无双城最混乱的一日。 因为有一个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看着远处的城门,李阳想了一会后,一把扯开束发,长发散开,被风一吹,更显得乱糟糟的了。 “铛”手中守卫标配的制式剑,狠狠砍在地上,当场断裂。 再用断剑将身上完好的守卫服,割出几个又大又明显的破口。 李杨就这样披头散发、穿着割破的守卫服、拿着断剑、一副狼狈到极点的样子,向城门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叫: “不好啦!不好啦!天下会来攻打无双城了!快跑啊!快跑!独孤诚大人和其他弟兄,全都被天下会的人杀死在林子里了,天下会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领头的是不哭死神步惊云!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直直传入城门口处,听到的人莫不愣住。 什么? 天下会来攻打无双城! 守城官已经死在林中! 还是不哭死神步惊云为首! 别说武林中,就是无双城的平头老百姓都知道天下会的大名,那可是无双城的对头。 你说其他任何一个帮派,绝对没人信,但若说是天下会,绝对有人信。 而守城官刚才的确是出去了,至今迟迟未归?难道,真的死在林子中了! 不哭死神,可是那个天下会最凶最冷最恶的杀神? 步惊云的凶名,其实比前面的话,还具有震慑力。 城门口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爆发出轩然大波。 “我不出城了,还我的钱” “妈的,你见过出城费还有往回给的吗?” “让开,让开,我要回城” “别挡着我,我要进城” ……听到天下会就在外面,凶恶的死神就在前方,谁还愿意出城? 即使不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也没人想去甚至敢去证实,他们就是百姓,武林帮派大战是独孤一方该头疼的事,对于他们来说,远离危险才是最重要的。 人推人,人挤人,人挨人。 有序的队伍瞬间大乱,所有人都向城门内冲入,即使有理智的,也被那些惶恐不安的人影响,全都往城门跑,就连守卫们也镇压不住了,事实上,他们也是慌乱中的一份子,只是稍多了一份镇定。 “你可看清楚了?” 城门守卫挤开混乱的人群,跑出来大声问向冲过来的李杨,却愕然发现,李杨早已失去了踪影。 人呢? “大白天活见鬼了!”这名守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现在该怎么办? 去前面核实? 要是那个死神或是天下会的兵马就在面前,那不是等于送死?送死的活,谁愿意去? 回去禀告消息? 守卫们无奈的看着身后,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们。 他们都挤不进去。 这下怎么办? 关键时刻,群龙无首的弊端暴露出来,没有独孤诚在,这些小兵就像没了头的苍蝇,失去了方向。 只能是等。 一直等到人群全都进入城内,城门口彻底肃清,守卫们吃惊的发现,地上除了一些百姓慌乱中掉落的东西外,还有一件明显被刀割过的守卫衣服和一把断剑。 这不是刚才那个前来报信的,守卫的衣服和断剑吗? 为何只见衣服和断剑,却不见人? 众守卫面面相觑。 人去了哪里? — 城内,混在人群中成功再次入城的李杨,不知又从哪里顺手牵羊来一套衣服穿上。 不同于之前的布衣,这回却是锦缎华服,连头发都用一根银簪,配着一条缎带绑好,俨然一副富人之相。 李杨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穿街走巷,来到了城主府附近。 “也不知道独孤鸣有没有带人去追聂风?”望着大门紧闭的城主府,李杨心中沉吟着。 府内守卫已经随独孤一方出去三分之二,守备已经是很空虚,如果独孤鸣再带人离开,那么现在的城主府,守备必然空虚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如果独孤鸣真干出这蠢事,也就省去我的麻烦了” 李杨笑了笑,潜入了城主府。 这回没有幽若的拖累,他的轻功可以完美的发挥出来,想出入一座守备空虚的城主府,简直易如反掌。 李杨甚至还抓住了一个守卫,刑讯逼问。 “独孤鸣在哪?” 这守卫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李杨一句送你去做太监的威胁下,便全都招了。 “已……已经带人出去了” “带了多少人?” “一百” “府内还剩多少守卫?” “27人” “你敢骗我?独孤鸣只会留这么点人?连城主府前院都照顾不到” “我命都在您手里,怎么敢骗您,我们人是不够,所以只能尽量拉开距离,尽量均匀的分部在城主府各处,府内已经有人去通知城中守卫,用不了多久,城中其他处的守卫就会临时借调过来” “府中宝库在哪?” “这……”这个敏感问题,让守卫犹豫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 “嗯?”李杨拿着守卫的剑,对准了他的胯下。 “我说我说……” 守卫顿时吓得双腿打起哆嗦,别说府库位置,连怎么走、其余26人有多少人分部在府库周围全都告诉了李杨。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清楚的掌握了城主府内情况,李杨将这名守卫打昏,直奔府库而去。 第五十六章账面价值换算表 在“自己人”的指点下,李杨没惊动任何人,顺利潜入到府库门前。 府库的门比想象中还要夸张,四面墙壁全都是由坚硬的花岗岩垒砌,房顶是生铁铺成,库门也是生铁,竟有两寸来厚,一把大铜锁挂在门栓上。 如此工事,估计就是独孤一方亲来,在没有钥匙的前提下,除了破锁而入外,也没有任何办法。 李杨可不想破锁,闹出动静,让人发现,节外生枝。 “跟那几个孙子学的招,居然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李杨拔下头上银簪,捅入门锁锁眼内开始作业。 这招他是跟一个小偷学的。 当时他和小偷喝酒,小偷喝醉了开始显摆自己的技术,李杨看到后惊为天人,以带他去做高级“按摩”为报酬学会。 学来做什么? 撬别人家锁? 当然不是,他就是图个新鲜有趣,也知道学了用不上。 但人就是这样,总会去学一些用不上的东西,就像在商场,看中一件有趣的商品,明知道用不上也想买回去,别说女人,男人也是这样。 “咔”锁头开了。 这世上还真有些手艺,能古今通用。 李杨一笑,银簪插回头上,推开库门,走了进去。 回首却又用手上的锁头,从内将库门反锁上了。 府库内光线很暗,这还是门口,因为有阳光钻过门缝进入,而前面更深处,根本就看不到东西。 门口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烛台,上面有备用的残烛和火石。 用火石点亮残烛,李杨摘下残烛,朝库内深处进入。 作为府库,自然不会像住房一样有一堆摆设,这里就是个四方形的仓库,若是锁死,就是四方形的笼子。 独孤一方显然没想过,会有一天,能有贼人越过重重守卫的无双城、五百重兵把守的城主府、以及门口的锁头,进入这里。 所以,李杨端着残烛,从门口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尽头的墙壁,才发现这里竟没有任何机关陷阱。 “独孤一方,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 看着眼前一口口排列整齐,贴着封条的大红漆木箱,李杨不由开心的笑出声来。 一把撕开一个箱子的封条,打开来。 在昏黄的烛光下,箱内竟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不是银光。 是金光! 李杨都快被晃瞎了。 他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多金元宝摆在自己面前,就像一个绝世美女,还没开始交往,便突然自己脱光衣服爬上了床。 这个时候,李杨从不会客气。 手搭在金元宝上,只一下,满满一箱子金元宝便没了。 这一瞬间的视觉刺激,绝对比刚才开箱时看到满满一箱黄金还要震撼。 李杨却早已见怪不怪了。 走到下一口木箱前,撕开封条,开箱,又是一箱金元宝。 如法炮制。 当然,接下来不可能都是黄金,黄金有四箱,其余箱子内皆是白银、翡翠、玛瑙、珍珠、玉器…… 还有名玩字画、古董等不计其数,可惜,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系统却是不收,所以李杨也不收。 虽然把这些器物的价值加起来,绝对不比刚才的黄金低,但李杨可没工夫一箱一箱的抗出去变卖。 不要就不要了吧。 对钱,李杨现在有些麻木了。 现在,他在琢磨另一件事。 “存放财物的府库找到了,存放武功秘籍的地方又在哪?” 李杨又打起了独孤一方武学收藏的主意。 作为一城之主,就算没收藏其他门派的武功,自家门派流传下来的武功底蕴总还是有的吧。 “先不管它,趁这机会赶紧提升一下武功,待会遇到危险也好应付” 府库反锁,里面已经形成封闭的空间,没人能打扰李杨。 意识沉入脑海,操作荧光板。 李杨先一步看向金额。 他很好奇,现在自己能有多少账面存款,估计会有一串,快冲出荧光板屏幕的零吧。 金额:6000 李杨登时僵住了。 才三个零? 不说其他,单就是第一箱金元宝,少说也得有一万两之巨。 各朝各代的金银兑换比例都不同,现在的市价是1:8,一两万黄金就等于八万两白银,就算按照系统的十分之一分配,也应该入账八千两。 这还只是第一箱,后面还有三箱,外加珍珠玛瑙、翡翠玉饰等等贵重物品,也是成箱成箱的。 李杨怎么算,都算不出六千这个金额。 是系统白又开黑了吗? 那位大神……李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 李杨缓缓舒了口气,竟已经彻底调整过来心态。 反话就是:不特么调整过来,还能怎么着! 六千。 学什么? 李杨把这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看向学习列表: 嫁衣神功转注版、嫁衣神煎熬版、嫁衣神完整版、嫁衣神功牛逼版、铁布衫、金刚不坏神功、葵花宝典、霍家心法、霍家剑法、降龙神腿、风神腿 除了价格一万的牛逼版嫁衣神功,其他都能学。 列表上的武功看着很多,其实一经筛选后也不剩多少。 首先,排除掉买不起的牛逼版嫁衣神功,其次是已经大成的霍家心法,最后还要排除掉葵花宝典…… 三个版本的嫁衣神功,除非他是疯了才会三者全练,只要威力最强的完整版即可。 这么一算,李杨眼前可选择的列表是: 嫁衣神功完整版(2000)、铁布衫(229)、金刚不坏神功(2000)、霍家剑法(232)、降龙神腿(410)、风神腿(140) 合计:5011 而他现有金额是6000 暴发户的感觉多少还是有点。 可稍一冷静下来后,李杨却知道,账不是这么算的。 武功学完还不够,还要提升境界,那才是更大的开销。 所以李杨先学了金刚不坏神功,任何时候,保命功夫才是第一位。 “金刚不坏神功,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2000,请确认” “确认” 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容涌入脑内,共十二层,相比霍家心法,这门武功的心法内容,无疑更加繁琐深奥,竟不单单是一门外功,还有内功的修炼内容。 内外兼修! 虽说是内功只是辅助,但一样起到决定性作用,因为金刚不坏神功必须配合一定深厚的内力,才能发挥出该有的威力,而且,功力越高,防御越高。 感受着体内至刚至阳的内力,这就是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 李杨心里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提升境界。 这时,脑中却突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嗨”数月不见的系统白,终于再次出生。 估计他也意识到,这次黑得太狠了吧--李杨这样想道。 “你别说话,听我说” 系统的声音很欢快。 “我刚才正念叨你呢,突然那金元宝就蹦出来了,好家伙,跟喷泉似的……干得漂亮!上次谈话,你已经了解到收入与分配的定义,但我看你当时对钱的态度,估摸着你可能没看懂其中更深一层的“奥义” 现在,我就来给你讲讲。 很简单,我给你列出了金手指账面价值换算表,你看一眼就全明白了,价格换算表已经发到你的金手指上了” 李杨不由看向金手指。 金手指上的荧光板上,果然多出一个信封样子的图标,一闪一闪的,仿佛在提示他赶紧看过来。 看来这金手指不止能实时更新,还能接收消息。 李杨点开来,当看到那所谓的价格换算表时,差点没晕过去。 一两银子等于金手指账面金额一 一两金子等于金手指账面金额一 一颗玛瑙等于金手指账面金额一 一串项链等于金手指账面金额一 …… 第五十七章一流高手 多精明的价格换算表啊! 李杨看着荧光板上的价格换算表,久久无语。 就这,系统白还有一套说辞呢。 “所以说,你的金额,在在这个换算表上进行换算后,再分配十分之一得出来的,你可不能怨我,所有规矩我都是正大光早就说过的,至于其中细节,太啰嗦,咱哥俩是聪明人,不计较那些,你以后在使用中自然就会懂了。 而且,你那些黄金珠宝首饰我可是明码标记算过,真正的金额加上你之前剩余的,应该是五千八百多,兄弟我硬是给你白添了一百多,凑了个整数,不然,怎么可能正正好好是六千?” 李杨刚想开口。 “别说话”系统提醒道。 李杨嘴唇动了动,明智的闭上了。 看来,这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行了,我这也解释过了,拜拜,其实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怕耽误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 你我之间还有感情?李杨露出了震惊之色。 脑中安安静静,显示着系统白已经不在了。 李杨原地沉默了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刚才系统白的谈话内容,没有感到一点奇怪,或许是从上一次知道了金手指的收入与分配后,他便已经预感到了吧。 其实李杨心底还有点窃喜。 一个贪财的神,和一个无欲无求的神,谁更好应付一些? 李杨居然笑了。 然后就像完全忘了刚才的系统白,直接投入到武事当中。 “金刚不坏神功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1000,请确认” “确认” 第二层的修炼内容传入脑中,光影小人立刻开始展开修炼,内力自行运转,从丹田气海诞生出专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自会阴(和谐)穴开始分道而行,一路游走,打通穴位,兜兜转转,又在胸口再次会和。 同时,李杨感觉自己的体表皮肤发生了某种细微变化,皮肤更糙了,角质更硬了,隐隐渗出一点铜色。 这就是内外兼修! 这只是第二层,后面还有十层,但李杨却停住了。 还剩四千,金刚不坏神功说什么也不可能练到极致。 现在的第二层已经能产生一点威力,再加上还有两次大成的铁布衫免费使用机会,防御方面可以先将就一下,剩余的钱,不如学一门可以练至圆满的攻击性武功,性价比要高一些。 想到这里,李杨又看向学习列表。 排除掉内功心法、防御性质的武功、只剩下降龙神腿和风神腿,其中风神腿只有一式,而降龙神腿却是完整的。 “降龙神腿,是否学习?”李杨毫不犹豫选了降龙神腿。 “是” “需缴费410,请确认” “确认” 降龙神腿的修炼内容流入脑海。 别看独孤鸣练了降龙神腿,仍是草包一个,那是他没练到家,不能因为他个人,而否定降龙神腿。 这门武功既然能作为无双城三大武功之一流传下来,必然不是浪得虚名。 而且降龙神腿提升境界的花销,也正好符合李杨的预期。 “降龙神腿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200,请确认” “确认” “降龙神腿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降龙神腿由小成提升至大成,是否学习?” “降龙神腿由大成提升至圆满,是否学习?” ……从由入门到熟练的200,到小成420、大成670、圆满1300,加上降龙神腿本金410,正好3000。 没了! 六千,所有金额,正正好好清零! 心疼吗? 李杨沉浸在武功飞速提升的快感中,哪里还会有心情去关心钱的问题? 钱,如果不花出去,还叫钱吗? 体会完降龙神腿每一境界的不同后,李杨重重吐了一口浊气,体内沸腾的内力也随之回归丹田,平静下来。 内力这一平静下来后,李杨却发现了不同。 他体内竟有两股内力。 一大一小。 大者属于霍家心法,小者属于金刚不坏神功。 “会不会有问题?”李杨有些担心。 天龙八部、笑傲江湖里都出现过多种不同内力相互冲突的问题,别说那是杜撰出来的武侠小说,是假的,他现在不也是在一个武侠世界里吗? 李杨仔细观察两股内力,发现二者并无冲突的迹象。 霍家心法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神功,也比不得金刚不坏神功,但练出的内力中正平和,完全走的是正道。 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则走的是阳刚一路。 一个中正,一个阳刚,属性虽不同,但也不冲突。 这下可以放心了。 “咦?”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李阳放下的心再次一紧。 “呼”李杨立马吹灭了手中残烛,库内重新陷入黑暗。 他没有动。 尽管以他的轻功能保证不发出一点脚步声,但事无绝对。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而言,如果功力远高于他的人,一样能发现他。 独孤一方的功力就远高于他。 所以李杨没动。 “奇怪,这宝库居然没有上锁?”门外人疑惑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杨却放心了。 因为他从声音中听出,门外人不是独孤一方,而是另一道仿佛听过的声音,应该以前见过,但不熟,或者只有一面之缘,总之,李杨没认出是谁。 但这并不碍事。 现在,偌大的无双城内,只要不是独孤一方,李杨都敢在武功上斗上一斗,即使是聂风。 毫不客气的说,短短两月,他已经从一个连小兵都打不过的菜鸟,变成了能与聂风比肩的一流高手。 而且听门外的声音,显然年龄不大。 虽然以年龄论武功不太客观,但一般来说,自然是年龄越大的人武功越高,毕竟娘胎里是没办法练武的。 李杨脚步无声,如幽灵一般走到了门口,和门外的人,仅仅只隔一道库门。 “咣”的一声,门外人用力推门,却没推动。 门外人又是“咦”了一声,“这门居然被反锁住了,难道里面有人?独孤一方不在,独孤鸣那个蠢货也走了,宝库内怎么会有人?难道也有人发现,城主府现在正是守备最空虚之时,捷足先登……” 门外人有些头脑,竟已将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 “喂,里面人听着,你已经被我发现,识相点,自己滚出来” 李杨不发一言。 “你以为躲在里面不出来就没事了?哼!” 门外人被激怒了。 年轻气盛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时间不等人,万一独孤一方或是独孤鸣回来,又或者城中守卫调过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仅会失去,还会被抓个现行。 时间紧迫,不再浪费口舌。 门外人拔出剑来,薄薄的剑身竖起,竟顺着两扇铁库门中间的缝隙滑入,当碰到铜锁后还在向下滑。 “咣当”两声,铜锁被划成两半,掉在地上。 此人显然是个用剑高手,竟能将刚猛锋利的剑气,用得如此轻柔,既毁了锁,也没闹出太大动静。 这点李杨做不到。 他是会霍家剑法,但在剑法上的造诣很低。 “还不出来?”门外人又是含怒道,直接推开了门。 阳光就像强盗一样,冲入门外,照亮库内门口一大片位置。 府库有点长,阳光还照不到放置金银珠宝的最深处。 门外人就站在门口,警惕的看向视线不佳的最深处。 如果是他,要么藏在那最深最暗的地方,要么就是…… 他猛地向前三步,彻底踏入库内。 而在这三步间,人却转了个身,剑也随之向后,当第三步落地时,脚底借力,整个人便向门后冲去了。 那里果然有一道身影。 “哈哈,雕虫小技,也想骗过我?!” 李杨偷袭失败,脸上却无一丝气馁。 他是聪明人,不代表全世界其他人就都是傻子。 门外人仗剑冲来,正面相对。 李杨借着门口的阳光,看清了他的脸,赫然是 断浪! 心声: 书写到这里,一本才十多万字的新书,能走到这步,真不容易,谢谢大家支持。 对于大家的意见,我是能满足就满足,满足不了的,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一本书不可能从头到尾、每一个人物、每一个桥段、每一章都让所有人都喜欢,总会有你不喜欢的地方,你能继续支持我,我真心感谢你,你如果接受不了弃了,我也不会强求,更不会埋怨什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写过好几本书了,这道理我懂。 刚才看过书评区,也看过章节后书友们的留言,看到大家都对系统白不满。 很正常,这本来就不是讨喜的角色。 一开始我就苦思冥想,该如何让系统黑白登场,才能让人印象深刻,有能显示出他们的性格,于是,就有了第二章系统白枪杀主角的过程。 之后,又有了金手指迟到的剧情。 再然后,我原本是想将收入与分配、账面价值换算表的内容并在一起写的,但是,一个好端端的神,突然变得贪财,岂不是太突兀了。 于是,我将收入与分配放在了前面,账面价值换算表放在了这里,我原以为经过之前的铺垫,大家能容易接受一些,但我发现好像并没什么用。 对此,我也只能苦笑一声,从黄金三章中,系统白枪杀主角这样的设计开始,我就没打算把系统白写成什么正面角色,所以,这是从第二章已经铺垫好的,如果要改,恐怕这本书都要大改,我实在是改不起。 那些弃书的书友,我只能说一声让你失望了,除了系统外,我后面还有一些另类的剧情,恐怕你也接受不了,所以,弃就弃了吧,与其到时候你再破口大骂,不如早弃早舒心。 我只求你走的时候,能手下留情,写本书不容易,我也没得罪过你,没必要搞得像是有仇一样,还说必须要恶心我,有本事没删书评,还要天天来……我没本事,我服了,你厉害,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总行了吧。 我只是一个小作者,虽然喜欢写一写有新意的东西,但也不敢太另类,担心大家接受不了,所以,我这本书是按照网文黄金三章的规律写的。 何谓黄金三章? 就是指开头三章,点名主角、重要人物、金手指、正式进入剧情……老书虫差不多都懂,三章之内,交代清楚,以这样的节奏,然读者更快带入剧情。 既然是黄金三章,可我却没写金手指,而是写了系统和主角? 作为系统,作为神,登场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枪杀? 还是枪杀主角? 为什么应该重要的金手指,却放在了第九章,而不是黄金三章里? 请原谅我不说答案,我是作者,我不喜欢剧透,我更喜欢用文章写出来,我能说的就是……谢谢! 第五十八章李杨VS断浪 李杨看清了断浪,断浪自然也看清了李杨。 “是你!”断浪吃了一惊,但手中的剑势丝毫不停。 李杨仿佛是被吓傻了,愣在原地,傻傻看着刺来的剑尖,双手抬起,做出人体受到攻击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见此,断浪眼底满是轻蔑。 没用的东西,原以为你敢赚独孤一方的银子,应该有些本事,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贪财的怂包。 断浪的剑依旧没有停止。 怂包也好,英雄也罢,他都必须要杀人灭口。 没有意外,剑尖如预想中刺中了李杨,断浪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嘎吱” 一道生硬刺耳的声音突兀响起,就像是两个坚硬的东西相互摩擦。 断浪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刚才还傻傻不知所措的李杨,此刻竟用手掌,抓住了断浪锋利的剑尖,却没有如同预想中流血。 断浪流血了。 李阳不可能错失自己制造出的战机,趁断浪震惊没有反应过来时,右脚飞起,狠狠踢中断浪额头侧面。 “这是……风神腿?” 虽然这一脚没有使用风神腿中任何招式,但脚上蕴含的力道,断浪却再熟悉不过了。 可他怎么会使用风神腿? 刚想到这里,断浪就像被雷劈中的大树,被李杨一脚踢倒。 刚要挣扎而起,李杨手掌抓着剑尖,往前一刺,剑柄一端,不偏不倚的戳中断浪胸口膻中穴。 断浪如遭雷击,体内运转的内力被打断,气血也憋在胸口,最后终于憋不住了,喷出一口鲜血。 “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点穴,有些用力过猛”李杨脸上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卑鄙!” 断浪身体摊在地上,脖子却高高梗起,不甘心道:“有能耐就和我真刀真枪的打过一场” “兵不厌诈,而且你的激将法也有些过时” 李杨完全不上当,手掌抓住剑尖,又是朝前一下。 断浪顿时动弹不得了。 “这下成功了”李杨点点头,终于掌握住了点穴的分寸。 断浪只能用双眼恨恨盯着他,“你就不怕我揭发你!” “你就不怕我揭发你?”李杨笑着反问道。 断浪顿时语塞。 的确,都是贼,谁揭发谁? 本来他是看城主府守卫空虚,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岂能错过?天知道无双城的宝库有什么宝贝?于是,他便主动留下来看守城主府,玩了一出监守自盗的把戏,就算独孤一方回来,他也可以把罪名推到聂风、李杨、幽若,甚至任何一个不存在的趁乱行窃的毛贼身上,只要不被抓住现行,谁会想到,平日里忠心耿耿的他会盗窃宝库? 完美的计划,却没想到被李杨捷足先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断浪恼道。 李杨没说话,将手中的剑往上一抛,再落入手掌,却掉转了方向。 李杨手掌上的铜色消失,抓着剑柄,剑尖向断浪过去。 断浪狠狠吞了吞口水,眼神不由自主的盯住朝自己过来的剑尖。 他还年轻,大好的青春岁月才刚刚开始,重振断家的梦想还没实现,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不能死! 不能死! 不能…… 剑尖已经过来了。 断浪本来紧紧盯着剑尖的眼睛,也不由得闭上了,心中万念俱灰。 “锵” 断浪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这是剑入鞘的声音。 他连忙睁开眼,只见李杨还站在他面前,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剑却已经插入他腰间的剑鞘。 回想刚才那恐惧的时刻,饶是断浪意志再坚定,此刻也忍不住害怕,声音颤抖道:“你……你到底要怎样?” 看威吓起了作用,李杨这时才问道:“独孤一方收藏武功的地方在哪?”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断浪似乎是有了一些底气,“你以为独孤一方会把这种机密告诉我?” “当然不会”李杨这一刻,就像是和断浪是一伙的。 “但是你肯定会自己找,就像你今天能找到这座府库一样” 李杨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断浪,“你敢说没找过?” “我”面对李杨肯定的眼神,断浪失去了底气。 “我只知道有些地方可能是,但无法确定” “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解开我穴道”断浪提条件道。 “我还替你保守秘密”李杨还十分大方的给他补上了一条。 那仿佛吃定他的语气,让断浪极为恼火,“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其他选择吗?”李杨伸出手,手掌贴在断浪胸膛上,仿佛下一刻就会拍出致命的一掌。 这个手掌的威力,断浪见过,刚才就是这双手掌,抓住了自己的剑尖。 我迟早要剁了这双手掌。 断浪心中暗暗发誓。 “我耐心有限”李杨手掌轻轻拍了拍断浪胸口,仿佛是警告他,下一掌就是那致命的一掌了。 但李杨的手却顿了顿。 来自掌心的触感,告诉他断浪怀里有东西。 “这是什么?”李杨一把扯开断浪的胸前衣襟,露出一个四四方方叠好的布包。 因为衣襟被扯开,布包滑落掉地。 断浪眼神瞬间就变了,也不顾这是府库,大叫道:“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你要是敢碰” 李杨碰了。 还拿起来了。 并且拆开了布包。 “蚀-日-剑-法”李杨看着手上的秘籍,一字一顿道。 看李杨还要翻开来看,断浪彻底急了,“好好好,你不就是想知道独孤一方藏武功秘籍的地方吗?我把我知道的地方都告诉你,无双阁最有可能,其次是……” 用生平最快的语速说完后,他双眼急切的看着李杨,仿佛是在等李杨将秘籍归还给他。 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秘籍,是断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将来在武林中重新崛起的根基。 不容有失! 李杨果然没有翻开蚀日剑法,还重新将剑谱包了起来。 “我很好奇,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把武功秘籍随身携带?” 独孤鸣一个,断浪一个,这是勤等着给人爆秘籍吗?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断浪而言,再简单不过。 独孤鸣随身携带秘籍,只是给他爹装装样子,可断浪却是真的在日夜苦练,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则是自信。 练武之人,拥有超乎常人的武力,自然也就有超乎常人的自信。 这种自信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说是自负,李杨毕竟习武时间太短,就算武功已经很高,心态却还是以前普通人的心态,难以理解这种武人心态也是正常。 其次便是环境原因。 断浪来无双城的时间,也比李扬多不了多少,怎么可能真心投靠独孤一方?信任就更没有了,所以,他自然不会让重要的武功秘籍离开自己视线。 “好吧,我明白了”李杨点头道。 我还没说,你就明白了? 很快,断浪也明白李杨口中的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正当断浪以为李杨要将秘籍归还来时,却见他拔地而起,竟不顾自己,转而向远处掠去了。 原来李杨明白的是,应该如何处置断浪:任其自生自灭。 “还给我!” “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一定会抓到你!” 断浪朝李杨远去的背影,不管不顾的咆哮起来。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守卫岂能听不到? “断浪?”离得最近的守卫闻声赶来,见到雕塑般的断浪,以及大开的府库铁门,震惊不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守卫抽出兵器,对着断浪,大声质问道。 断浪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大叫道:“蠢货,你们是怎么是看家护院的?啊?贼人都闯进了府库,居然都不知道?” “贼人?在哪?在哪?”守卫慌张的向四周张望。 “人都跑了你还看个屁,还不快解开我的穴道,咱们一起叫人去追!”断浪大声喊道,显得很是气愤。 这气愤倒是真的,因为他把对李杨的火,撒到守卫身上了。 守卫不敢迟疑,生怕放跑了贼人,手指头对着断浪胸口连戳两下,都把断浪给戳疼了,穴道还是没解开。 “你,你” 断浪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骂道:“你他妈到底会不会解穴?” “这个……我武功有点……低,你还是先告诉我贼人往哪里逃了,我自己叫人去追”守卫弱弱道。 断浪简直要被气晕了,眼神无力的看向李杨远去的方向。 守卫会意,立刻追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忠义无双 城主府.无双阁。 这里是城主府的禁地,除独孤一方外,就连独孤鸣也不得进入,没人知道这里藏着什么秘密,但不难猜到。 对武林中人,最大的秘密,自然是武功秘籍。 这是断浪的想法,亦是独孤鸣,乃至整座城主府上下所有人的想法。 半刻钟前,也是李杨的想法。 现在却不是了。 “这是什么?”李杨一脸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书。 他早已经潜入无双阁,虽然没能躲过门口守卫,却在他们发出声音前打昏他们,并在屋内展开搜索。 最后,武功秘籍没找到,却从墙壁上一个隐秘的暗格中,找出这么一本书。 书已经发黄起皱,显然经常被人翻阅,很厚,封面上写着两字: --手记 李杨好奇的翻开其中一页。 “庚子鼠年,大哥独孤剑弃剑退隐,传位余……” 李杨顺着这页翻到背面。 “是夜,大醉,临幸贴身丫鬟小翠,与夫人王氏大吵一架,争执不下,因酒意上涌,怒施一掌,自此留下内伤……” 李杨再翻。 “翌日,举行登位大典,城内普天同庆……” “没想到独孤一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李杨笑了笑。 他笑,不是因为能看到独孤一方的隐私。 又不是女孩子的隐私,他当然不敢兴趣。 他只是想着,或许能从手记内找到,独孤一方藏武功秘籍的地方。 “咻!”就在李杨要继续翻阅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李杨抬头看去。 一支造型略显古怪的乌黑箭矢,从无双阁外射了进来,又快又疾,几乎一闪而逝,射中了李杨胸口。 “啊”李杨惨叫一声,手捂着箭矢和胸口,倒在地上,另一只手出指,飞快在自己胸口连点。 “就算你点住穴道止血,也是白费力气,这凤舞箭乃是箭中有箭,一旦射中,隐藏在其中的牛毛小箭,会顺着你的血液流遍全身,停驻在你一百零八个要穴之中,何况,老身还在箭身上涂了剧毒,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一命呜呼” 一个头发已经暗灰的老婆婆,手里拎着一张大弓,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李杨皱眉问道。 “听你的口气,好像认识老身?”老婆婆走到李杨跟前,疑惑的问道。 “不认识”李杨当然认识。 凤舞箭是明家特有的暗器,而明家这一代只有两人,一老一少,少的是明月,眼前这老太婆自然就是明月的姥姥明镜。 “那就怪了,你既然不认识老身,难道不想知道老身是谁?”明镜问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李杨反问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 “不想” 明镜哼道:“你倒是有骨气,一般要死的人,都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即使他们明知报不了仇” “可我又跟你没仇”李杨接道。 明镜愣了愣,然后恍然道:“你是想问,老身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与你,对吧?” “不,我是真的和你没仇”李杨说话时竟笑了。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他不怕死? 除非…… 明镜心中刚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李杨就已经从地上弹起,手一伸,指头正好点在明镜的膻中穴上。 很粗糙的点穴手法。 但却确确实实的点中了。 被点住穴道,明镜动弹不得,一双浑浊的老眼,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李杨,嘴张了张。 李杨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道:“我不是鬼” 他将捂住胸口的手拿开,凤舞箭正好夹在手掌食指与中指间,而胸口上的衣服破了一个洞,却没有半点血迹。 明镜原以为是李杨点穴止了血,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被凤舞箭射中。 李杨将衣襟扒开。 果然,胸口上也没有伤口。 “好!好!好!”被耍了的明镜,居然吐出三个好字,眼神却像是狼盯猎物般,盯着李杨。 “承蒙夸奖”李杨谦虚道。 “年年打燕,今日却被燕啄了眼,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明镜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无名小卒,说了你不认识”李杨道。 “不可能”明镜却不信。 “寻常人,就算有你这样的机智,也没有能力躲过凤舞箭,以你的身手,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身手?”李杨闻言却笑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的身手,只能算是一流高手,还远远比不上雄霸、独孤一方这样的顶尖高手。 其实,他刚才根本就没躲过凤舞箭,而是及时用掉了一次圆满铁布衫。 宝贵的两次机会,现在只剩下一次了。 奇怪的是,李杨却没有因为浪费掉一次机会而生气。 在他眼里这不算浪费,而是正常使用,就像钱,迟早都是要花掉的,早花晚花都一样,只要能花在刀刃上就不是浪费。 “老身的命已经捏在你手上,难道你连姓名都不敢留吗?”明镜执着道。 李杨却冷不丁蹦出一句,“你刚才有一句话,果然说的很对” “什么?”明镜不知道李杨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李杨道:“一般要死的人,都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即使他们明知报不了仇,显然,您认为我一定会杀了你” “废话”明镜实在找不出李杨不杀自己的理由。 李杨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打算杀你” “那老身倒要听听你不杀我的理由?”明镜鄙夷道。 她只当李杨是不肯揭下虚伪的面具。 李杨没有回答,手里拿着凤舞箭,箭头却对准了明镜,“现在,更应该由我来提问吧?” 这小子,刚才还说不杀我? 看着自家的暗器,现在却对着自己,明镜不由瞳孔一紧。 她可是很清楚凤舞箭的威力。 但她没有屈服。 “你以为老身会因为怕死,出卖无双城?哼!去城门口看看那两个大字” “早就看过了,无双二字”李阳漠然道。 “那你就应该知道那两个字的意义!” “哦?” 明镜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忠-义-无-双!” 李杨沉默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这个老人铁一般的决死之志。 “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都不行?比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本我以为你会去追明月” “不要提她!”明镜陡然叫道,情绪竟瞬间失控。 “那个背信弃义的畜生,她不配姓明,她不配!她不是我明家的子孙,让我见到她,定要亲手” “杀了她?”李杨不可理喻的语气问道。 “……杀!” 明镜脸色涨红,似乎是憋着很大的力气,又仿佛是这个明月这个名字,让她感到羞耻,她狠狠道:“她让明家蒙羞,她背弃了明家的祖训,她……你去哪?是不是去见那个不忠不义的畜生,你…” 李杨听到一半就转身走出无双阁了。 站在门口,背后的明镜仍在扯着脖子怒骂。 李杨抬头看了看天。 无双城头顶的天,很晴朗。 可为什么站在城内,却感觉一片死气沉沉? “踏踏踏……”混乱的数也数不清的脚步声,从四周八方涌来。 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守卫们的喝声。 “快,就在前面!” “无双阁” “绝不能让那贼人踏入无双阁” 李杨不仅听到,也已经看到冲在最前头的守卫们。 “在那” “站住!别跑!” ……傻子才不跑! 李杨运功于足下,向前一步,整个人高高跃起,又在房檐上一踩,犹如一只人形大鸟,朝城主府外飞掠出去。 “该死的!” 眼睁睁看着李杨从眼前逃走,领头的守卫气得直骂娘。 断浪的穴道没解开。 贼人也没抓到。 等城主回来可怎么交代? 这名守卫立刻指挥众人,再次调转方向,朝李杨逃去的方向追去。 其余守卫则无力的喘着粗气,吊在他身后,远远一看,哪里像是追兵,倒像是一群快要累死的死狗。 第六十章倾城之恋,倾城之时(一) 城东.马鬼坡。 这里之所以叫马鬼坡,是因为地势陡斜,尽是软泥松土,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马,严重时就会落得人死马亡的下场。 所以,这里不适合大批人马行进。 曾几何时,马鬼坡是无双城抵御东面强敌的天然屏障,现在,却成了阻挡独孤一方增援队伍前进的屏障。 而且马鬼坡旁边是一座孤峰,高高耸立,陡峭无比,这些大队人马,想攀山绕行也不现实。 因此,聂风并没有被包围,但这不代表他的情况有多好,因为他正面对着,此生以来最强的敌人。 “独孤前辈,明月根本就不喜欢您儿子,强扭的瓜不甜,您何苦。” “放屁。” 独孤一方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喜欢就能悔婚?” 他手里的无双阳剑对着聂风,“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雄霸的诡计,他是怕鸣儿和明月练成倾城之恋,所以派你来抢走明月。” 聂风用力握住明月的手,大声道:“我和明月是真心相爱。” “少说废话,今日,我就要拿你的人头回敬雄霸,明月,你若是还有半点羞耻之心,就跟老夫回去,只要你能本本分分的和鸣儿合练倾城之恋,你今天的罪,老夫可以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显然,独孤一方想要得到倾城之恋的野心还没死。 明月却抓紧了聂风的手,脸色坚定,“我要和风在一起。” “狗男女!”独孤一方怒骂道,彻底死心了,挥剑向聂风和明月攻去。 “小心他的无双阳剑。”明月很清楚无双剑的锋利,推开聂风,手中的无双阴剑及时架住了独孤一方手里的无双阳剑。 “铛!”两把一模一样的宝剑,剑刃狠狠向击。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独孤一方手上的阳剑,仿佛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竟震开了他的手,飞到空中,最后却又无力的坠地。 “噗”剑尖没有丝毫停滞,如刺破白纸般直直插入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一方愣了一愣。 明月却抓住机会,无双阴剑朝独孤一方挥去。 “哼,不自量力。” 独孤一方冷哼一声,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一点,不偏不倚的点在无双阴剑的剑刃侧面。 明月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无双阴剑几乎脱手飞出。 这时, “独孤一方!”一声大喝,聂风已经不知何时绕到独孤一方身后,手里竟还拿着无双阳剑。 他的出现,及时解了明月之危。 独孤一方没有进一步攻击明月,气沉丹田,鼓劲全身,身后的披风猛地鼓起,竟扛住了无双阳剑的锋利。 太强了! 以一敌二,完全不落下方。 聂风和明月,一人拿着一把绝世宝剑,竟丝毫占不到便宜。 “就凭你们两个,再练十年,也不是老夫的对手。” 独孤一方身躯一震,披风上的劲力一抖,就将聂风震开了,同时他又再次并指,朝明月刺去。 那指尖,就如一把短剑,仿佛要冲进明月瞳孔。 死定了! 她不由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住手!”一声怒吼响彻耳畔。 是聂风。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愤怒过,这个向来被人誉为是君子的男人,竟罕见的散发出无穷的杀气。 一股说不出的危机感笼罩独孤一方心头,他忍不住颤了颤,仿佛能感觉身后,正有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几乎瞬间,独孤一方当机立断,再次弃攻明月,转身去接聂风的招。 聂风这招骇人的招是什么? 独孤一方原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绝招,却没想到只是一招普普通通的剑招,或者更像是刀招。 劈! 独孤一方没注意到,聂风眼底隐隐有一丝红色闪过。 这是隐藏在聂风体内的疯血力量,因为目睹明月差点要被独孤一方杀死,而激发出来,但因为明月危险解除,聂风的愤怒还不够彻底,只能激发出一丝。 “啊。”聂风大吼着,一剑砍下。 独孤一方内力布满双掌,犹如给双手穿上了一层无形护甲,然后,竟是直接去抓劈下来的剑锋了。 他对自己的内力有信心,十个聂风也不及自己。 但他忽略了疯血的力量。 “轰!”无双阴剑,竟与独孤一方的双手,僵持在了头顶。 竟打成了平手! 独孤一方震惊不已。 聂风的内力怎么突然提升这么多?居然已经能与他抗衡?! 抗衡是短暂的。 毕竟只是一丝疯血的力量,而且正在散去,聂风后继乏力。 独孤一方明显感到聂风剑上的力道越来越弱,虽然不知道聂风的内力为何忽强忽弱,他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内力更加不要钱的灌注到手上。 这一场,俨然演变成了内力的比拼。 独孤一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他就是要用内力碾压聂风。 聂风感到吃力,持剑的双手隐隐在颤抖,就在快要支撑不住时,一道破空声突兀的响起。 “咻!” 那是什么? 聂风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而他看到的那道黑光也是一闪而过,从远处飞来,直直射向独孤一方后背。 “风。”明月差点失声叫道,然后又连忙捂住嘴。 这记偷袭摆明是奔着独孤一方去的,她可不想给独孤一方提醒。 独孤一方虽然看不见身后的偷袭,耳朵却不聋,听到来自身后的破空声,立马就要撤手退开。 “休想!” 明月别看年轻,多年以来一直暗中帮助无双城除掉敌人,实战经验丰富,当看到独孤一方的脚动了,便看穿了他的意图。 娇躯一旋,人已经提前站到了独孤一方的退路上,手中的无双阴剑又是一撩,彻底封死了独孤一方的退路。 “该死!”独孤一方心中狠狠咒骂道。 前有聂风,后有暗箭,旁边还有一个明月,独孤一方现在,无疑处在最危险的关头。 但江湖还是老的辣。 就在这紧要关头,他猛地撤回内力,虽然被瞬间反扑回来的内力震伤,却打了聂风一个错手不及。 就像掰手腕,双方都在用尽全力时,对方突然撤力,他却无法及时收回力道,聂风不由顺着力道,向前踉跄一步。 就是这一步,使得无双阳剑的剑锋,没能按照原有轨迹砍中独孤一方头顶,而独孤一方一低头,一招飞鸟投林撞入聂风怀里,将聂风生生撞退七八步远。 退路也就出现了。 独孤一方就顺着聂风退开的活路冲了出来。 而期间,聂风手里的无双阳剑一直悬在独孤一方头顶,稍微有点差池,就会落下砍在他头顶。 艺高人胆大! 就连明月也是震惊不已,没能及时再次封住独孤一方的前路。 聂风心底更是失落无比。 因为他知道,刚才那一记堪称完美的偷袭暗箭,已经失败了。 果然。 “叮当”独孤一方身后的地面,响起一道撞击声。 他忍不住回头一看。 只见一支造型略显怪异的乌黑箭矢,躺在地上。 原来刚才偷袭他的,就是这东西。 “这……凤舞箭!?”独孤一方震惊的叫道。 别人不认得,他做了无双城城主十八年,还能不认得? 明家的暗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明镜已经死了,所以这暗器才落入他人之手? 还是说明镜背板,不,绝对不可能,那个整天念叨忠义无双的老太婆,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就在独孤一方震惊恍惚之际,一道气势十足的声音,在头顶上空响起。 “倾-城-之-恋!” 什么? 倾城之恋? 这四个字犹如当头棒喝,惊得独孤一方魂都快飞出来了。 他不由仰头望去。 却没有看到什么倾城之恋,而是一道人影。 第六十一章倾城之恋,倾城之时(二) 高! 真高! 独孤一方仰头望着这道人影,居然是从天而降,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这人是天神下凡。 明月也看呆了。 如果说是人,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空中下来? 能从天而降者,岂非仙人? 现场只有一个人没看呆。 那就是聂风。 一丝疯血的力量已经消退了,可刚才激起的杀气还影响着聂风,但还不足以让他彻底发狂。 这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现在已经化身成了一个拥有理智的杀手。 猎物就在眼前。 而且,这个猎物明明面对自己,却失神看着头顶。 千载难逢的机会! 聂风压榨出体内所有的内力,疯狂的灌入双腿之内,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拼命的,施展出风神腿最后一式杀招。 --神风怒嚎! 一股劲风席卷而起,仿佛天地之间刮起了一场风沙。 这么大的动静,独孤一方瞬间惊醒,但他的视线,还是有些无法从天上那位惊世骇俗的“天神”身上挪开。 但不挪不行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聂风那森冷的杀机。 转头看去,只觉一道裹挟着泥沙的飓风袭来,聂风的杀气,就是从这道飓风的中心发出。 瞧见这惊人的架势,饶是独孤一方也不敢托大,何况他刚才受了内伤,十成功力此刻也只能发挥出八成。 更要小心了。 而最小心的办法,莫过于暂避锋芒。 聂风这招声势极大,对内力的消耗一定也很大,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只要躲过这招,也该筋疲力尽了。 想到这里,独孤一方便躲了开。 谁知聂风这记杀招竟调转方向,再次追击过去。 既是杀招,岂是那么容易躲过去的? 看避无可避,独孤一方索性也就不躲了。 硬碰硬,他没道理会输。 再次并指,指尖遥遥对准飓风的核心,能隐约看到,那是聂风的脚。 用两根手指,对人家的腿? 常言道胳膊还拧不过大腿,两根手指又能顶什么用? 千万别小看他这两根手指,这也是无双城的一门不传之功,只有城主才有资格修炼,名为无双神指,名声不显,但威力惊人,不然也不会被独孤家藏着掖着,视为不传之秘了。 “轰!” 二人正式碰撞。 “嘶啦”独孤一方的披风、衣服,被聂风周身裹挟的凌厉劲风扯碎,化作一块块碎布迎风招展。 而他的双指,正好击中了聂风右脚涌泉穴。 聂风脚心一麻,险些破功,幸好身子即使一拧,左脚顺势再击。 “老夫废了你这双腿,看你今后还如何施展风神腿。”独孤一方脸上掀起残忍的笑容,无双神指竟突然一变,换成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诡异武功。 “你这不是无双神指!”明月第一时间看出。 情郎对她的吸引力,果然还是在“仙人”之上,她看出独孤一方这招不怀好意,连忙挥剑刺去。 “既然敢让你看到老夫的秘密,自然也没打算放过你。”独孤一方话是对明月说的,可人还在对着面前的聂风,眼中闪过阴险之色。 “噗”他手指的指尖指甲,竟诡异的变长,犹如两根锋利的尖刺,直直戳入聂风的左腿上。 聂风咬牙不发出一声。 这时,明月的一刺也到了,眼看就要刺中独孤一方后心。 独孤一方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掌心向上,根本碰不到明月,可那指甲却突然伸长,犹如五把长剑,架住了明月朝后心刺来的一剑。 架住一把剑,需要五把剑吗? 两把就够了,因为面对的是无双阴剑,独孤一方还增加到了四把,而最后一把…… “明月小心。”聂风发现了。 但发现的太晚。 独孤一方小手指动了动,那根犹如长剑的指甲,便刺入了近在身后的明月身体。 “明月!”聂风失声喊道,体内的疯血又在蠢蠢欲动了。 “再怎么叫,她也活不成。”独孤一方残忍的笑道,正要狠狠搅碎明月内脏,一道黑影却突然扑了过来。 “什么鬼东西?”独孤一方一惊,下意识想躲,却发现自己现在竟陷入了一个窘迫的境地。 这窘迫的境地还是他自己创造的。 只见他长长的指甲还刺在聂风左腿肉里,而另一只手则在招架无双剑,长长的指甲也刺入了明月体内。 聂风在前,明月在后,两人就像是两根铁柱,将独孤一方夹在了中间,而他那长长的指甲,之前是制胜法宝,现在却像是两条锁链,缠住了他。 根本躲不开。 黑影已经扑到了他身上,手里的刀子,瞬间没入独孤一方体内。 这就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子,连城主府王统领的兵器都比这好,刚才连两把无双剑都奈何不得的独孤一方,现在居然被这把普通的刀子,偷袭得手了。 “啊。”独孤一方惨叫一声,刺入明月体内的指甲刀瞬间消失,恢复成正常的手,一掌拍在这道偷袭自己的黑影身上。 “噗”黑影喷出一口老血,瘦弱的身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这时,独孤一方才看清她的脸,赫然是…… --明镜! “姥姥?!”明月哭着叫道。 她又侥幸逃过一劫,但打死她都没想到,来救自己的人,竟会是她的姥姥。 “你你,你竟敢……背叛无双城?”独孤一方不敢置信的叫道。 他很清楚明境。 这是一个可以为了忠义二字,抛头颅、洒热血、乃至牺牲亲人、去杀人放火都不惜的老顽固。 他就算相信独孤鸣会背叛无双城,也不会相信明镜会背叛。 可明镜却捅了他一刀。 明镜灰色的头发散落下来,染上了血迹,不论是武功,还是年迈的身躯,她都承受不住独孤一方愤怒全力的一掌。 她还有一口气。 只剩下一口气。 她颤巍巍的将还死死握在手里的刀举起,朝独孤一方无力的丢了过去,仿佛是想靠这种幼稚的行为,扎死独孤一方。 只是,刀子只飞出去两步远,便无力的掉落在地。 “疯了,疯了……你他妈的已经疯了!连谁是你主人,谁是你敌人都分不清了。”独孤一方不敢置信的叫道。 明镜的最后一眼,是看向明月的,一行泪水流下。 晶莹的泪水,透出了明镜死前最后的一个眼神,满含愧疚、祈求…… 祈求什么? “我从来没有怪过您……”明月失声痛哭道,她朝姥姥的尸体走过去,可没走两步,失血过多的身体便没力气了。 我也要死了吗? 姥姥,明月这就去黄泉路上陪您…… 明月身体无力的向后仰倒下去。 奇怪的是,她没有看到阎王,也没看到黑暗,而是看到了那位从天而降的“仙人”庐山真面目。 好眼熟啊……想起来了……这个人,当初还给过我一两银子……她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 “原来,仙人长这样……” 明月彻底倒在了地上,渐渐陷入昏沉的大脑,已经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 不然,又怎么会将李杨当成仙人? 连独孤一方都认出这位“天神”是李杨了。 “是你?!”看着已经临近头顶,面目彻底清晰的“天神”,独孤一方却感觉脊背生寒,毛骨悚然。 李杨,怎么会像神仙似的从天而降? 李杨没给他思考的空间。 别看刚才独孤一方与聂风和明月好像打了很久,实际上,以他们的身手和速度,出招自然自然都是在电光火石间。 李杨也是。 “独孤一方,你瞧瞧我这一招!”李杨大声道。 这时李杨距离独孤一方头顶不过一丈远,整个人借助从高空下来的坠势,腿上蕴含着何止万斤的恐怖力道。 他却还不满意的,再使出一招。 只见他腿上裤管“嘭”的一下膨胀起来,劲力透腿而出,缠绕在腿上,好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神龙在升腾。 “杀龙求道!?”独孤一方骇然之下,失声叫道。 这可是降龙神腿中的最强一招,就连独孤鸣都没有学会,这个来家里不到三个月的外人,怎么可能会? 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 刚才他为什么能从天而降? ……独孤一方的心彻底乱了,也慌了,根本来不及躲过李杨这招,就算他能反应过来,正与他对峙的聂风又岂会退步? “轰!” 犹如一颗急速坠下的流星,不偏不倚的砸中独孤一方的头顶。 “嘭”独孤一方的脑袋当场爆开,血花与恶心的黄白液体混在一起溅射开来,将李杨的脚,聂风的脸都溅湿了。 尤其是李杨。 就连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有多大威力。 但他见到了。 只见他的脚,在踢爆独孤一方的头后,威力居然没有半点减少,还顺着爆开的头,穿过脖子、胸膛、肚子、两腿,犹如一把人形大刀,将独孤一方砍成两半,最后重重砍在了地上…… 第六十二章倾城之恋,倾城之时(三) 山风吹来,将地上的血泊吹起皱褶,也仿佛是想要抹平这一切。 李杨呆呆的望着眼前,独孤一方的尸体惨状。 他的腿还插在独孤一方的尸体和血泊中,近在咫尺,可他的眼神,却像是在望着很遥远的人。 是内心在撇清关系,以此来证明与这具尸体无关吗? 就像肇事者为躲避罪责,逃离肇事现场。 但李杨的脚并未逃,还与尸体和血腥混在一起。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与李杨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以为自己会恐慌、会害怕、会呕吐、甚至……喜欢。 现在才发现,他低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还是他。 直到被聂风惊喜的声音唤醒。 “明月,谢天谢地你没有死,明月,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探清明月还有微弱呼吸,聂风立刻要带她去找大夫。 “你现在动她,她只会死得更快。”李杨从地上爬起。 “你……你居然还活着?”聂风看李杨的表情,就像见鬼了一样。 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居然没有摔死? 武功高手也是人,从李杨那个高度坠下,任谁都要粉身碎骨。 李杨不仅没有粉身碎骨,连一点伤都没有,走过来,“我劝你还是先给明月止血,不然,不等你找到大夫,她已经失血过多而死,我的点穴功夫太差。” 闻言,聂风终于回过神,连忙给明月点穴止血,看着明月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他心里自责不已。 “你是关心则乱,不用自责,快去找大夫吧,你不能带明月一起去,她的身体经不起颠簸。”李杨警告道。 又注意到聂风腿上的血迹。 “你腿上有伤,还是我去吧。” “这点伤不要紧。”事关明月生死,聂风自然要事必躬亲。 “拜托了。” 轻轻放下明月的身体,朝李杨说了一声,聂风飞速朝马鬼坡下冲去,硬是在马鬼坡下重重包围的守卫队伍中冲出,跑回无双城,将大夫再背回了马鬼坡。 经大夫的医治下,明月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了。 聂风也终于松了口气,“今日这一战,当真是险象环生。” 刚要感谢李杨,却发现,刚才还在欣赏无双阴阳剑的李杨,此刻正盯着明月出神。 “怎么了?”聂风不由问道。 “没什么,总觉得明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李杨摇摇头,没有再细究,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聂风回道:“等明月伤好以后,她现在不宜颠簸。” 说到这里,聂风想起这句还是李杨提醒过的,不由感激道:“多亏你之前的提醒,不然,我手忙脚乱的乱动明月身体,反而会害了明月。”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李杨不在意道,手底下却不留痕迹的将无双阴阳剑别入自己腰带里。 聂风依旧十分感激,对李杨的小动作权当没看见,还抱拳道:“大恩不言谢,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杨却道:“我不是已经用过你一次了嘛。” 聂风不由想起三月前,在天下会被李杨利用的事。 “算是扯平了。”李杨笑道。 聂风却不同意,“一码归一码,这份恩情我绝不会忘,何况,今天要不是你,我和明月都会死在独孤一方手里,话说回来,你怎么会。” 说到这里,聂风说不下去了,忍不住抬头望天,就好像李阳下一刻,又会从天上飞下来似的。 到现在,他都无法形容当时那震撼的情形。 “很简单。”李杨伸手一指。 聂风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孤峰…… “难道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孤峰,聂风吞了吞口水。 “不错。” 李杨点点头,“我就是从那上面跳下来的。” 即使已经猜到了,聂风的嘴还是震惊的张大,“你就不怕摔个粉身碎骨?” “这不是没事嘛。”李杨耸耸肩,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可真是……”聂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李杨,最后硬是从嘴里吐出两字:“胆大!” 李杨拍了拍他肩膀,“相信我,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敢再跳了。” 因为圆满铁布衫最后一次机会,已经用完了。 “那之前的暗箭,也是你射的?”聂风又问道。 “不是。” 李杨和聂风一起转头看向明镜。 除了她,自然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聂风看着明镜的尸体,疑惑、感激、唏嘘……各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之前要不是她阻拦,自己和明月也就不会经历这么多困难了,而现在,她却站在了自己这边,与独孤一方为敌,并付出了死亡的代价。 “我也无法相信。”李杨朝明镜的尸体走过去,蹲下来,看着明镜那双空洞的已经再也看不出一丝感情的眼睛。 “忠-义-无-双。” “那个背信弃义的畜生,她不配姓明,她不配!她不是我明家的子孙,让我见到她,定要亲手。” “她让明家蒙羞,她背弃了明家的组训,她……你去哪?是不是去见那个置明家于不忠不义的不孝女,你…” 明镜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那个食古不化的愚忠的老太婆形象,还记忆犹新…… 李杨伸出手,拂过明镜双眼,让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安歇了。 他又抱起了明镜的尸体,“走吧。” 聂风点点头,小心的抱起明月,生怕扯到她的伤口。 大夫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见过惨死的独孤一方尸体,他根本不敢插话,更不敢张口要诊金。 “山下那些守卫怎么办?”聂风有些不忍心道。 他当然不忍。 因为要照顾到明月的伤势,他不能再用轻功肆无忌惮的冲出去,这也就代表,他势必要与马鬼坡下聚集的守卫们发生正面冲突。 独孤一方该死,但这些守卫却是无辜的,他不想杀人。 “这不难。” 李杨看向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的大夫,“能麻烦你,帮我们抬另一位吗?” “哪一位?”大夫看看四周,哪里还有人。 “就是那位。”李杨下巴朝独孤一方尸体的方向扬了扬。 看着独孤一方已经分尸两半,血腥至极的尸体,大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扑通”一声,竟是吓得腿软跪在了地上。 大夫是指望不上了。 李杨又看向聂风。 聂风紧了紧怀里的明月,仿佛已经和明月黏在了一起。 这位显然也指望不上了。 “唉。”李杨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念幽若了。 “在这等我一下。”李杨放下明镜的尸体,去将独孤一方的两截尸体,一手一个像是白菜似的拎着,风似的掠下马鬼坡。 马鬼坡下,数百守卫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聂风怎么还不出现?” “你急什么。” “按理说,以城主的武功,杀聂风是稳操胜券,可刚才,为什么出来的是聂风?城主却不见踪影?” “你说,会不会城主已经。” “住嘴,再敢妖言惑众,杀无赦!” 领头的守卫一声大喝,让手底下交头接耳的人,不敢再吱声了。 这时,一道人影从马鬼坡上飞速掠了下来,那一片将所有守卫挡住不得寸进的松土泥沙,在这道人影的脚下却是如履平地。 “谁?”守卫们立刻打起精神,亮出兵器,警戒起来。 来人正是李杨。 双拳难敌四手,即使现在的李杨,也不可能正面对抗数百训练有素的守卫。 但如果真的交战,最后死的一定是这数百守卫。 李杨如若无人的来到数百守卫眼前,双手一抛,嘴里大声喊道:“给你们城主收尸去吧!” 这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在守卫们的耳边炸响,心神震骇。 领头的守卫见此,刚想张口大喊,鼓舞士气,独孤一方的半截尸体,扑通一声,掉在了他脚跟旁。 而另一半则落入守卫们中心。 独孤一方尸体的惨状,让守卫们中间刮起一阵恐惧的飓风。 “可笑!从哪找来一句尸体,连脑袋、衣服都没有,也敢冒充我家城主?别信他的鬼话,大家一起上。”领头的守卫大声道,第一个冲向李杨。 “那你们再看看这是什么?”李杨左右开弓,一把抽出别在腰带里的无双阴阳剑,高高举了起来。 领头的守卫瞬间就愣在原地了。 “无双剑” “绝对是无双剑,城主在婚宴上还拿出来炫耀过呢,我看得真真的” “无双剑可是无双城镇城之宝,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难道?” 最后,也不知第一个崩溃的是谁,大叫着“城主死了!”,丢下兵器就逃掉,紧跟着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数百守卫,转眼间逃得一个不剩,就连那个领头的守卫也没落下,而且逃得比谁都快。 李杨也走了,和聂风、明月、明镜、大夫一起离开。 偌大的马鬼坡上,只留下独孤一方的两截尸体…… 第六十三章倾城之恋,倾城之时(四) 无双城.城主府。 “怎么样?还住得惯吧?”李杨舒服的坐在曾经独孤一方坐过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两把无双剑来回比划,犹如东道主似的。 “还是你会享受。”聂风坐在对面,叹道。 五天前,他们下了马鬼坡,进入无双城,他想给明月找个能安心养伤的僻静处,李杨就把他带到了城主府。 当时聂风还以为,李杨是不忿之前的软禁生活,要毁掉城主府呢。 现在住了五天,他才发现,整个无双城还真就没有比城主府更适合养伤的地方了。 守卫们都已经逃得精光,有些人本想来城主府抢点值钱的东西再走,可一看到聂风和李杨便吓得逃之夭夭。 现在无双城内,谁不知道聂风? 尤其是李杨。 得益于那些从马鬼坡逃回去的守卫,现在谁都知道,是李杨杀了独孤一方,而且还残忍的将其分尸。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李杨在无双城的凶名,比步惊云不哭死神的名头还要吓人。 有李杨和聂风在,没有一兵一卒把手的城主府,竟成了无双城内无人敢踏足的禁区,再加上城主府的奢华安逸,试问,还有比这更好的养伤地方吗? “铛!”李杨左手无双阳剑,右手无双阴剑,挥剑相击。 除了撞击声震耳外,并无异常。 “如果让你和明月合练,应该能练成倾城之恋吧?”李杨突然问道。 “这重要吗?”聂风不以为然道。 李杨问道:“那可是独孤一方们梦寐以求的绝招,有了这招,便可纵横武林,这还不重要?” 聂风摇摇头,唏嘘道:“独孤一方因倾城之恋,逼迫明月嫁给独孤鸣,制造悲剧,现在惨死,落得连全尸都没有的下场,可临死,都没看过倾城之恋。” “怎么没看到?我当时不是给他使了一招倾城之恋吗?”李杨开玩笑道。 聂风不由回想起当日,李杨突然一声倾城之恋后,从天而降的惊人情形,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叹道: “独孤一方万万也想不到,你当时只是吓唬他分心,而喊的一声倾城之恋,却是他的催命符,现在人也死了,城也破了,倾城之恋?这哪里是什么天下无敌的绝招,我看分明是带来血腥与厄运的诅咒。” “精辟。” 李杨赞了一声,可双手依旧拿着无双阴阳剑没放。 转移话题道:“什么时候喝你和明月的喜酒?” 聂风堂堂七尺男儿,竟罕见的不好意思起来,“这事……还得再等等,明月虽然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但伤势还未痊愈,师父那边也需要通禀” 说到师父,聂风不由脸色一变,神色复杂的看向李杨。 “我已经给师父写信,不日,天下会弟子就会入驻无双城。” 这无疑是在提醒李杨:天下会要来了,快跑吧。 李杨沉默了一下,却没跑,而是问道:“你在信上都写了什么?” “独孤一方已死,徒儿幸不辱命,因要事缠身不能即刻赶回,恕弟子不敬之罪,现无双城群龙无首,望师父早作打算。”聂风将信的内容,原封不动的念出。 “为什么不写详细点?”李杨问道。 “具体内容,我还需要再……斟酌一下。”聂风犹豫着说道。 看到他脸上的犹豫,李杨便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了,摇头道:“你不需要为我隐瞒,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聂风沉默了。 他的确有这个意思,想隐去李杨的存在,他不能将自己以及明月的救命恩人,送上断头台。 “你真想帮我,就将事情如实告诉雄霸,如果你被我牵连,我还得回来救你,我可打不过雄霸。” “可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执意要帮,就将事情经过如实告诉雄霸,但别告诉他,我是怎么踢死独孤一方的就行了,而且在谈及我的武功时,你要尽量说得模糊一些,如果你说得太细,雄霸反而会怀疑你我私交过密。” 聂风还想再说点什么,李杨却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肩膀,笑道:“放心,我可不会死,我还等着喝你和明月的喜酒呢。” 他的笑容很真诚,仿佛一点都不担心雄霸。 聂风惭愧的低下头。 眼睁睁看着朋友兼恩人的李杨,被自己师父追杀,他想帮忙,却又帮不上,这让他产生一种负罪感。 “你什么时候走?”聂风帮不上忙,只能关心的问道。 “雄霸什么时候来?”李杨却也是问道。 聂风一顿,“很快。” 他很清楚自己师父那颗野心,一旦得知独孤一方的死迅,便会以雷霆手段迅速接收无双城,以免夜长梦多。 “那我也很快就走了。”李杨怅然道。 何况,他也该走了,无双城又不是他的家。 “想好怎么走了吗?”聂风问道。 “早就想好了。”李杨笑道。 “到时我送你。”聂风不舍道。 “千万别,我最讨厌送别,我喜欢一个人走。”李杨拒绝道。 聂风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快来看看这个。”明月突然从屋外急匆匆的进来。 “你当心身体。”聂风立刻迎了上去,扶着明月的身子,关怀道。 “我的伤已经没事了。”明月不在意道,然后将手里紧抓着的一张纸,递到聂风和李杨面前。 “这是什么?”聂风好奇的看过去。 李杨却是一怔。 好眼熟。 只见纸张泛黄,一看就知道有一定年头了,边缘处有明显的撕扯痕迹,显然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上面白纸黑字的写道: “辛丑牛年,闻剑宗之战,余不胜心向往之……” 内容不多,但字字触目惊心,记录的是十八年前,独孤一方想去观看剑宗之战,但他作为城主又不能离开无双城,便找了一个替身冒名顶替镇守无双城。 后面还记录了这名替身的内容。 原来,这名替身也是个用剑高手,最擅长使一种邪门的剑气功夫,能让剑气从指间射出,却凝而不散,宛若实体,因为和指间连在一起的缘故,让人乍一看,像是十根伸长的指甲。 此人经过独孤一方暗中调教,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乎以假乱真,临走时,独孤一方又不放心的将手记留下,以免其替身坐镇无双城时被人识破。 从此,独孤一方一去不回。 而替身,却一声不吭,鸠占鹊巢,顺理成章成为真正的独孤一方。 明月怒火腾腾道:“怪不得这个混账平日里压榨百姓,完全不把无双城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原来是个冒牌货,我真应该去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 明家誓死捍卫无双城,保护独孤家,到头来却发现,这个誓死效忠保守的对象,竟是个假的。 十八年的忠心啊! 居然是忠于一个,窃据了城主之位的冒牌货! 就连聂风听来都觉得匪夷所思,为明家感到一阵冤屈。 “明月,你这是从哪找来的?”聂风不由问道。 “给姥姥净身时,从她怀里掉出来的。”明月黯然道。 闻言,李杨和聂风对视了一眼,面露恍然之色。 现在知道,忠心耿耿的明镜,为什么会突然背叛独孤一方了。 就连心地善良的明月,在得知独孤一方是冒牌货后,都恨不得想去分尸,如果换成是那个将忠义二字,视为生命和信仰的姥姥明镜呢? 答案早已经在五天前揭晓了。 “话说回来,记录如此重大机密的东西,怎么会落入你姥姥手里?”聂风奇怪的问道。 “我想,我知道。”李杨说完,人便已经出去,再次来回时,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泛黄的书。 正是当日在无双阁中,无意搜出的独孤一方的手记。 李杨来回翻动手记,当翻到其中一页时,发现上面明显有被撕掉的痕迹。 明月拿着那一张纸,凑到撕扯的地方一对,正好吻合! 第六十四章老人与少女(上) 天下会果然来的很快。 所以李杨走的也很快。 无双城.城北。 这里是一片荒地,连野草都没几根,仿佛是将无双城内所有的荒芜,都集中在了一起,光是看着,就有人意兴阑珊,懒得再往前走了。 “这里还真荒啊……”座下黑马发出一声鼻响,仿佛在赞同李杨。 李杨拍了拍马屁股,“快走快走,不然,今晚你就要饿肚子了。” 黑马发出一声轻嘶,加快了速度。 半响后。 咦? 这种荒地深处,居然还有人住? 李杨诧异的看着前面,大概十丈远的茅屋。 茅屋显然经过精心修缮,屋顶的茅草是新的,铺得整整齐齐,本该丑陋的泥巴墙,却比城主府的墙面还要漂亮,孤零零的圈在一座院子内,明明是茅草屋,却给人一种高贵的孤独感。 李杨见过无双城内的贫民窟,那里有的是茅草屋,可那里所有的茅草屋加起来,也不及眼前这座万分之一。 “来者何人?”茅草屋内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路人。”李杨淡淡回道,心底却震惊不已。 居然能在十丈开外发现自己,而且还肯定是人,而不是飞鸟,或是其他野物,光是这份内力,他就远远不及,或许,独孤一方也比不上。 “从来没有路人会来这里。”茅草内的主人,显然不信李杨的话。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看到我。”李杨不卑不亢道。 他没有因为知道对方是个绝世高手,便放低姿态,这人本来就不相信他的话,如果他再表现得恭恭敬敬,只会让对方觉得他更加可疑。 茅草屋内的语气明显一滞,然后略感兴趣道:“那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个路人。” “吱呀”茅草屋的门推开,走出一个六十多岁,须髯整齐的老人。 他的确很老,但他的腰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要直。 “看够了?”老人问道,代表他已经观察完李杨。 李杨点点头,他也已经观察完老人。 “看出什么了?”老人仿佛很想听听这个与众不同的路人,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评价。 “比我想象中的要老。”李杨如实道。 “老?”老人一皱眉,显然不太满意。 “刚才听你的声音中气十足,我原以为会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却没想到,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李杨依旧是实话实说,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和路边偶遇的老人对话。 “是吗?老夫……已经这么老了”老人嘴里喃喃,低下头,看着自己整齐的胡子。 没有一根是黑的。 真的已经老了。 “不过你的腰,却是我见过的人里,最直的,包括我。”李杨突然道。 闻言,老人忍不住看向李杨的腰,再看看自己的腰 貌似还真是。 这个发现显然让老人心情不错,“你这路人倒是有趣,何不进来喝杯水再走。” 李杨却拒绝道:“不喝。” 老人明显愣了愣,然后脸色一沉,“你怕老夫害你?” 李杨摇了摇头,“你这的水一定很贵,我没钱。” “钱?”老人的脸上扯出一个很古怪的表情。 李杨指着他身后的茅草屋,“一般茅草屋有两种,一种是给穷人住的,一种招待富人住的。” “会有富人愿意住茅草屋?”老人诧异的问道,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 “有,而且收费很高,比那些客栈酒楼还要高。”李杨点头道。 “简直闻所未闻。”老人摇头道。 “您你就是嘛。”李杨笑道。 老人张了张嘴,迟疑的问道:“你何以断定,老夫是富人。” “因为你不是穷人,穷人可住不起这么精致的茅草屋。”李杨说着,下了马,轻快的走了过去。 推开院门,进入,来到老人身前,面对面站着。 老人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李杨笑道:“刚才可是你说要请我喝水,还不要钱,难道现在反悔了?” 老人没有去倒水,反而唬着脸道:“你可知道,数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踏入老夫三步之内的人?” “不知道。”李杨好像在故意激他。 “现在知道了?”老人的眼神直直盯着他,。 很难想象,一个迟暮老人,居然拥有一双比鹰还要锐利的眼神。 “不知者不罪嘛,何况,是你让我进来喝水的。”李杨不卑不亢道。 “是这个道理。”老人点点头,指了指院中的水缸。 “水在那。” “要我自己来?”李杨问道。 哪有主人招待客人,却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老夫的腰,岂能为你而折。”老人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深深的骄傲。 “得。”李杨一点头,走到水缸前,拿起木盖,用里面的水瓢舀水,也不嫌弃,对嘴就喝。 “就冲你这直挺挺的腰,我得多喝点。”李杨又舀起一瓢。 “你可以带走一些。”老人捋了捋胡须,含笑道。 “好主意。”李杨走出院子,解下马背上的水囊,里面明明有水,他却倒掉,转而去盛院中水缸里的水。 老人一直看着,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什么人?”李杨问道。 “给老夫送饭的人。”老人淡淡道。 “瞧您这语气,估计这个送饭人叫什么,你都不知道。” “是。” “长相?” “没注意。” 送饭人在这老人眼里,到底是有多微不足道啊。 李杨叹道:“那你现在怎么又注意上了?” “因为他已经六天没给老夫送饭。”老人的语气依旧淡然,仿佛根本就不关心那送饭人的生死。 李杨一怔,“你可别告诉我,你六天没吃过饭?” “是。” “……”李杨。 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个骄傲的绝世高手,之所以会走出茅屋和自己说话,应该是饿的。 “你就没打算自己做饭吗?”李杨忍不住问道。 老人伸出双手,“你看老夫这双手,像是做饭烧菜的手吗?” 李杨还真走过来看了,看得很认真,然后叹道:“的确不像。” 何止不像。 老人的手骨奇大,布满老茧,洗衣做饭的人老茧会生在掌肉上,而他的老茧却生在手指上,再联想到他一身绝世内力,不难想象,这一定是一双握惯了某种兵器的手。 李杨视线从老人的双手转移,抬头看着老人那淡然的眼神。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六天不吃饭,居然不喊饿? 腰还那么直? 李杨感慨道:“你一定有一段辉煌的过去,所以才有这种难以想象的骄傲。” “辉煌,很辉煌!”老人肯定道,眼神流露出回忆之色。 “您还想再辉煌?”李杨能感觉到老人那颗不服老的心。 老人眼中突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几乎让李杨无法直视,“老夫甘于平庸,但决不能死于平庸!” 李杨可以理解。 有辉煌过去的人,都不愿意服老,所以晚年还想重复辉煌,而在年轻人眼里,就是太能折腾。 李杨朝老人身后的茅屋看了一眼,“想必你这里也没有柴米油盐吧?” “当然没有。”老人理所当然道。 李杨断了想给他做饭的念头,又问道:“干粮能吃吗?” 老人却怒道:“你在可怜老夫?” “我只是在想,在荒地里遇到的一个怪老老头,和一个怪路人,有没有缘吃顿午饭。”李杨总是能在某些时候,说出某些人爱听的话。 所以老人笑了,大手一挥,“既是有缘,有何不可?” 李杨一点头,转身去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干粮和酒。 老人还是没有弯下腰。 李杨也没弯。 两人就站在院内,面对对,拿着干粮,慢条斯理的吃着,仿佛这不是干粮,而是一顿珍馐美食。 李杨喝了一口酒,将酒葫芦递过去。 “老夫平生,滴酒不沾。”老人看都不看,手里撕下一小块馒头往嘴里送,慢条斯理的咀嚼。 李杨没有劝酒,酒葫芦很自然的拿回来,刚要喝一口,却听到了马蹄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马跑了呢,转过头一看,原来东面正飞奔而来一匹白马。 马很白,但远远没有马上的女孩的皮肤白。 女孩穿着朴素,年方二八,虽然风尘仆仆,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却绝对是风尘遮掩不住的。 女孩骑马狂奔而来,到了院外勒马急停,不顾白马难受的嘶鸣,跳下马来,扑通一下跪在院外,刚要开口,却看到院内还有一个陌生人。 --李杨。 女孩张开的嘴也合上了,但眼神却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仿佛这院内,除了老人就不应该再有其他人。 “来找你的。”李杨咬了一口手里的肉脯,提醒道。 “不见。”老人漠然道。 “这么漂亮的女孩也不见?”李杨语气中带有一丝调侃。 千万不要以为老人就不好色。 老人也是男人。 尤其是不服老的男人。 老人将手里最后一点馒头咽下,“那是老夫侄女。” “……”李杨。 第六十五章老人与少女(下) 有点尴尬。 对于熟人,尴尬很容易化解,而对于陌生人,化解尴尬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不然,尬聊只会让对方生厌。 “我想我该走了。”李杨从不是一个喜欢自讨没趣的人 “不送。”老人淡漠的说了声,转身走回茅屋内。 或许过了今日,他就会彻底忘记李杨。 李杨也没有一丝停留,将手里吃剩的肉脯、喝剩的酒往行囊里一塞,拎着就往院外走,临了还不忘把院门关上。 女孩依旧在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李杨,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李杨本想骑马离开,可看到女孩的眼神后却停下了。 转身,正面对着女孩。 “你这是做什么?”女孩忍不住问道。 “让你能更清楚的看我,好看吗?”李杨笑道。 女孩脸上一红,转过头去。 她现在才发现,一个大姑娘猛盯着一个男人看,的确不合礼数。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进入这院子?”李杨问道。 闻言,女孩又忍不住看过来,“为什么?” “因为我很厉害。” 这算什么理由? 女孩真就想了一下,才摇头道:“阁下就算再厉害,也难入我大伯法眼。” “我刚才不是入了嘛。”李杨指了指院内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 两人一起面对面吃馒头肉脯的场景,仿佛仍在眼前。 女孩这下也有些吃不准了,迟疑了一下,冲李杨抱拳,礼貌的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谁,就像我不会问你,这茅屋内的老人是谁。”李杨摇头道。 女孩失望的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不直接走进院内?”李杨问道。 他觉得这老人怪是怪,但应该不至于伤害自己的亲人。 “没用的,大伯不同意,没人能走入他院内,不信,你去看看院后。” 李杨走到院后,瞬间僵住。 白骨! 全是白骨! 也有尸体。 而且不只是人、马、野猪、野狗……居然还有鸟的尸体。 这就代表,连一只鸟都不能落入这座院内! “数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敢踏入老夫三步之内的人。”现在回想起老人说过的这句话,犹如一股寒气侵袭李杨全身。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遇到的怪老头,是有多么可怕。 不是指武力,而是指眼前这人畜不留的手段。 李杨回到了院前。 “现在你知道我大伯的厉害了吧。”女孩的语气既是骄傲又是无奈。 “是很厉害。”李杨点点头。 “不过,我能让你顺理成章的进入院内。”李杨自信道。 “哦?在见过院后的恐怖一幕,你还敢这么说?”女孩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敢,不仅敢,我还能让你大伯自己,从院内走出来。”李杨的自信远超女孩想象。 “怎么做?”女孩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一把火烧了这院子。”李杨轻松道。 这还用你说? 女孩猛翻了一个白眼。 李杨一点都不尴尬。 对女孩,他很少有尴尬的时候。 笑道:“当然了,这个办法最好不要轻易尝试,你最好还是选另外一种,顺理成章的走进去。” “怎么进去?”女孩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总是忍不住提问。 因为李杨抛出的每个话题,都是她现在最需要解决,却又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杨小声道:“你待会去……” “就这么简单?”女孩没想到李杨的答案竟如此简单。 简单到比一把火烧了院子,还要更不靠谱。 “不信你可以试试,反正这个办法没有任何危险性。” 李杨还是那么自信。 “那……好吧。”女孩看着房门紧闭的茅屋,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试试李阳的办法了。 “祝你好运,我走了。”李杨挥挥手道。 “等等。”女孩连忙出声道。 “你还有事?”李杨一边问,一边已经翻山上马。 “为什么帮我?”女孩忍不住问道。 她发现自己在这个男人身前,忍不住的事情太多了。 这个男人奇迹般的出现在大伯院内,却又莫名其妙的帮助自己,现在又要毫不留恋的离开,却只留给她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为什么不能帮你?”李杨却反问道。 “你我第一次见面,不过萍水相逢,你没理由帮我。”女孩理所当然道。 李杨也有理,“相信我,在这样一个荒地里,见到一个有需求的美女,任何男人都会主动跑过来帮忙。”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而且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荒地,男人一样会主动去帮女人。 可那是什么样的男人? 再看看眼前的李杨。 女孩下意识的摇头,“你和那些男人不一样。” 李杨下意识扫了一下自己裤裆,“哪里不一样?” “这……” 女孩还真说不出来,最后硬是憋出一句,“那些男人献殷勤都是别有居心,而你却不求回报。”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求回报?”李杨反问道。 女孩嫣然一笑,“我虽然不能确定,但我知道,想要求取回报的人,一定不会轻易离开,不然,他又怎么获取回报?” “那你是想让我留下?”李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充满笑意。 女孩脸红了,避开李杨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杨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突然长叹一声,“其实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很多了,再会。”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喷了个鼻响,懒洋洋朝东行去。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女孩望着李杨渐渐淡出视线的背影,内心生出一种还想再见一面的渴望,她突然朝李杨的背影大喊: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回应她的,只是一双在空中挥了挥的手,还是手背。 连一个名字都不留。 连一个念想都不留。 女孩失望的叹了口气。 回头看向眼前的院内,咬咬牙,站起身,往南去了。 她要去试试李杨的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当李杨提出这个办法时,女孩觉得很不靠谱,可当李杨走后,心里却觉得也许可行。 入夜。 女孩又回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连模样也做了一些伪装。 没办法,无双城已经被天下会占领,她不能堂而皇之的进入无双城。 重新跪在茅屋院前,身旁多出了一个食盒。 “大伯。” “大伯。” ……呼唤良久,茅屋内终于传出老人的声音: “你回去吧,老夫封剑时曾立下重誓,不悟出剑二十二,绝不踏出茅屋半步,永不入江湖。” “大伯,我不能来请您重出江湖,是来给您送饭的。” 茅屋内的声音沉默了。 女孩内心忐忑的跪在院外。 “这就是他教给你的办法?” “……是,一切都瞒不过您。”女孩垂着头承认道。 她觉得自己失败了,可没想到,茅屋的门却“吱呀”一声,徐徐打开,同时传出无奈的声音。 “你进来吧。” 成功了? 女孩一愣,随即欣喜的拿起食盒往院内冲,生怕下一刻大伯就会改口,同时她心底冒出一个更大的疑问。 那个奇怪的男人,到底施了什么魔法,竟真的让自己用一盒饭菜,便成功的走人了院内? 如果她知道她这位大伯已经六天没吃饭、中午仅吃了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晚饭没吃、今天过后又不知道要饿多久、送饭人失踪等一系列事情后,就不会奇怪了。 人是铁,饭是钢,话俗,却是真理, 是人就得吃饭,不论你是多么超凡于世、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尤其是一个等着重铸辉煌,不想就这么平庸而死的老人! 第六十六章泛舟河上【新年快乐!】 初秋.艳阳天。 夏日的火热余温犹在,即使秋风也赶不走,就像闯天下会、战无双城的场景,还萦绕在李杨脑海。 难以想象,短短三个月,武林中最大的两股势力竟都被惹过了,传出去,一定能吓傻不少武林中人。 直到看到那一条江河,李杨才恍然:原来到地方了。 这就是他离开无双城的路线。 这里河道密布,四通八达,只要有一条船,东西南北哪里都能去,没有比这更好的逃生路线了。 可当真正走到河边,李杨却傻眼了。 没船怎么走? 李杨出城前做过调查,确定这边有很多船夫、渔夫为生,甚至很多江河对面的船只也会来往,所以他只备了一匹马来,而不是一条船。 可那些渔船、渔夫都去哪了? 李杨突然发现今天好怪,先遇怪老人,现在又遇怪事。 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不能回去。 李杨顺着河边骑马快行,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条渔船。 孤零零的渔船停在河岸,四周放眼望去,就这一条,仿佛在告诉李杨:除了我,你别想再找到第二条船。 别无选择。 那就不选了。 李杨跳下马,牵马走了过去,“船家,这里怎么只有你自己?其他船只呢?” “他们都走了。”船家坐在渔船内,背对着李杨。 他的声音很沙哑,显然是刻意的。 “你为何不走?”李杨奇怪的问道。 船家动也不动,依旧背对李杨,“我在等一个人。” 闻言,李杨沉默了一下,“该不会是我吧?” “正是。” 话音刚落,船家转过头,露出一张抿嘴憋笑的娇靥: 幽若! 李杨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 幽若笑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李杨又问道。 幽若彻底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花,“真不容易啊,你终于也有不懂的问题问我了。” 李阳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神,当然也有不懂的问题。” “你不是很聪明吗?”幽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杨。 李杨不置可否的送了耸肩,将行囊从马背上解下,放到船上。 人也坐到了船上。 就坐到幽若身边,用威胁性的语气,道:“你说是不说? “不说,你又能怎样?”幽若挑衅道。 “别忘了,你现在可使不出武功。”李杨屁股不动,上半身却朝幽若逼近了一些。 幽若满不在乎道:“那都是六天前的老黄历了。” “六天前……” 李杨恍然道:“你是说独孤一方死后,他封印你丹田的内力便也解除了。” 幽若之所以使不出内力,是因为独孤一方用内力堵在了她的丹田,这个手法并不高明,但却有效,因为独孤一方内力强大,只有内力比他更强的人,才能破除他的内力,而现在随着独孤一方的死,内力自然也随之消失了。 “真聪明,可是你就是想不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幽若得意道。 “是啊,我的确想不通。” 李杨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大方的承认了,然后垂下头,用力的抓着自己头发,“我怎么这么笨,我怎么能这么笨,像我这么笨的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行了。” 幽若一把抓住他的手,嗔怒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嘛?” 李杨抬起头,看着她,“只是开个玩笑?” “只是开个玩笑。”幽若肯定道。 李杨脸上露出笑意,“那你还不赶紧告诉我。” “噢……你敢骗我。”幽若点了一下头,刚要说,却见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明白了,气得粉拳锤了一下他胸口。 李杨大叫一声哎呦,顺势倒在了渔船上。 “装死也没用,想知道,除非你求我。”幽若瞟过去一眼,哼道。 躺尸似的李杨瞬间就动了,侧了个身,一边从后面欣赏着幽若的身后曲线,一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幽若垂在身后的青丝,嘴里道:“我求求你。” “一点诚意都没有。”幽若小声嘟囔道。 她能清楚感觉到身后那双作弄的手,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让李杨看到自己红彤彤的脸,不然,他肯定又要调笑自己。 “我求求你。”李杨这回大声道,手抚弄头发的动作也更大了。 “这还差不多。” 幽若心底突然升起一种渴望。 好像就这么躺下去,躺倒在他的臂弯内,然后将他想知道的事情,轻轻地,温柔的告诉他…… 幽若不敢再想去了,连忙转移话题道:“那天我逃出无双城后,越来越感到不对,我觉得你肯定不会来找我,甚至都不会走我逃跑时的城西路线。” “理由。”李杨皱眉问道,手也停下了。 “直觉。” 这算什么理由? 李杨不满意的问道:“就算你知道我不会走城西,还有东南北三个方向,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会往城北走?” “因为我仔细回想,发现了一个不对。”幽若脸不红了,转过身,想让李杨更清楚看到自己的得意。 “什么不对?”李杨很配合的问道。 “就是你、我、聂风一起制定逃跑计划那晚,聂风明明说往城北这边跑最合适,你偏偏却要往城西,跑就跑呗,还特意问了一嘴关于城北这边河道的情况,如果你真的不想走这条路,又何必还要多问这一嘴?” “避免出漏,多问几句,这很正常啊。”李杨有些迷惑的摊了摊手。 “如果是别人,没问题,但如果是你,就有问题,就你,哼。” 幽若葱白嫩指点了点李杨额头,“连丫鬟、守卫这些不起眼的下人,都要充分利用起来,我不信你那一句,只是随便一问。 后来我离开无双城后,仔细研究过地图,发现正如聂风所说,往城北这边跑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不仅荒无人烟,没人会发现,只要坐上船,东南西北往哪里跑都能畅通无阻,可你偏偏就让我往城西跑,要说你没有私心,凭我这段时间对你的了解,我是万万不信。 于是我便怀疑你要孤身一人,往城北远走高飞,所以我就提前来这里等你了,而且,我昨天就已经来了。” “雄霸肯放你走?”李杨问道。 “我压根就没回天下会,半路我就想明白,折回来了。” 李杨指了指四周空荡的河边,“这里的船家也是被你赶走的?” “我可没有赶他们。”幽若大声道。 “我只是给了他们每人五两银子,他们便高高兴兴的回家休息去了。” “你没回天下会,哪来的那么多钱?”李杨诧异道。 幽若大手一挥,“根本不用多少钱,自从无双城破后,这里自然也遭到了影响,很多渔夫、船夫都跑了,我来的时候这里就剩下九条船,我连打发他们带买下这条船,连一百两都不到。” “可你这这些钱又是从哪来的?”李杨可不觉得眼前这位大小姐,有能赚钱的经济头脑。 “我抢了一家为富不仁的大户。”幽若得意道。 “……”李杨。 听完幽若一席话,李杨终于明白女人的直觉是何等可怕了。 当然,这也和幽若的聪慧有关。 “我聪明吧?”幽若两条柳叶似的弯眉,得意的跳了跳。 李杨叹道:“我一直都说过你很聪明,只是过去的你没出过家门,心地单纯,现在在江湖上磨炼了三个月,已经快成人精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你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呸,谁要吃你那坏骨头。”幽若轻啐了一口。 李杨嬉笑一声,拍了一下幽若后背,“船家,你该开船了。” “这个先不提。” 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幽若质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李杨脸上没有丝毫尴尬或是慌张,淡淡道:“我答应要救你,已经做到了,使命已经完成。” “可你那天在林中说过要去找我的。”幽若大声道,眼内升起一层水雾。 “我去找你干吗?投案自首?让你爹杀了泄愤?”李杨反问道。 幽若沉默了。 良久。 “真的只是这样因为怕我爹?”幽若紧紧盯着李杨脸上,只要他表情有一丝不对,就会被捕捉到。 “不是怕你爹,难道还是跑你吗?爱哭鬼。”李杨笑了笑,手指宠溺的轻轻一点幽若额头。 幽若眼内的水雾瞬间就消下去了,脸色一红,头下意识想低下去,但马上却又抬起,瞪眼睛道:“谁是爱哭鬼,还不快去给我撑船?” “遵命。”李杨夸张的应了一声,从船上弹身而起。 走下船,来到马前,将马鞍、缰绳统统拆掉,嘴附在马耳边:“你也去自由自在的流浪吧。” 一拍马背。 马儿嘶鸣一声,飞奔离去。 回到船上,拿起撑杆,李杨再次当起了船艄公。 别说,船划得还真挺稳。 “你刚才和马说了什么?”幽若坐在船舱内,转了个身,正面对着李杨。 李杨神秘一笑,“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一个女孩子。” “嘁。”幽若不屑的撇撇嘴。 “那我们要去哪?这总可以告诉我吧。”幽若又问道。 “江湖。”李杨道。 “说了等于没说。”幽若不满的嘀咕一声。 却不知为何,李杨的话,却让她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憧憬。 江湖啊! 那不正是她逃出湖心小筑,想去的地方吗! 小船缓缓在水上游弋,水波荡漾,船身也在微微荡漾,就像幽若的一颗心。 心儿摇摇,意儿飘飘。 不时再看着对面安静撑船的李杨,伴着河水缓缓流淌的悦耳声音。 一时间,幽若似乎是有些痴了。 这时,李杨灿然一笑,一边撑着船,一边放声高歌: “侬是船中生,郎是船中长。 同心苦亦甘,弄篙复荡浆。” “乱唱什么,不知羞。”幽若连忙背过身去,好像偷吃糖果的小女孩被人发现了似的…… 第六十七章故人再见 青海.望月客栈。 黄昏将近。 站在本地最高的客栈前 “你确定要住这?”李杨转头看向幽若。 “难道你还想让我住,主福客栈那种地方?”幽若哼道。 想起天荫城那段经历,到现在她还很是不忿。 “是王福。”李杨提醒道。 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幽若翻了个白眼,“我管它的,反正今晚我就住这。” “我没钱。”李杨很实际道。 “我有。”幽若得意的伸手入袖筒去掏银子,却什么也没掏到,不由一滞。 见此,李杨一点也不意外。 大半个月来,这大小姐一路走走停停,看什么都好玩,看什么都想买,花钱如流水,就那架势,金山银山也会花完。 “不对……还有。”幽若好像想起什么,袖筒里没找到,却从怀里掏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元宝,在李杨眼前晃了晃。 李杨看到元宝底部烙着字样,仔细一看,竟是无双二字。 “这?” “眼熟吧。” “这该不会是在城主府时,我给你的那锭元宝吧。”李杨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就是它。”幽若得意道。 “……真难为你能留到今天。”李杨有些哭笑不得道。 “走,开房去。”幽若拿着银子,兴冲冲往客栈内进。 走入客栈,热闹的大厅景象进入眼帘,连小二都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竟没看到二人,与曾经的王福客栈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李杨和幽若来到柜前。 “还剩三间房,一间上方,两间中房,您二位要哪一间?”掌柜也是忙得满头大汗来不及擦,但依旧笑容满面。 李杨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住店,而不是打尖?” “瞧您说的,今天来的客人,哪个不是住店。” “今天来怎样?明天来又怎样?有什么区别?” 掌柜愣了一下,“怎么,您不知道今个儿是八月十五?” 中秋节! 李杨和幽若面面相觑。 两人一路而来,走走停停,玩玩闹闹,大半个月下来,乐不思蜀,谁有工夫没注意日子。 掌柜立刻解释道:“每到中秋,我们客栈的生活就特别红火,因为是本地最高的客栈,赏月极佳,而且,咳咳。” 说到这里,掌柜却不说了。 “而且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掌柜撇了一眼李杨身后的幽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以及只有男人才能听懂的语气道:“我们酒楼背靠怡红院,登高而望,不仅能赏月,还能赏美,尤其是那上房的位置视野最佳。” 李杨面无表情,回头看向幽若,“订上房吧。” “……”掌柜。 好果断的男人! “你们刚才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幽若不禁狐疑道。 掌柜略显尴尬的低下头。 李杨却很自然道:“掌柜劝我只订一间,切莫错过良机。” “谁要跟你住一间。”当着掌柜的脸,幽若不好意思的推开李杨,将十两银子往柜上一放。 “两间,一间上房,一间中房” 掌柜扫了一眼银子,并未直接拿起,而是问道:“您住多久?” 幽若不满道:“你管我住多久,我” 李杨抢过话道:“一晚。” “得嘞。”掌柜这才拿过银子。 看着掌柜前后不同的反应,幽若眼珠转了转,等被小二带入客房后,才向李杨发问:“咱们银子是不是不够?” “一晚肯定够。”李杨摊摊手道。 “可我还想去逛街,今晚可是中秋节,街上一定特别好玩,还得备上好的月饼、桂花酒……”幽若掰着手指头,一条条的数道。 李杨耸耸肩,“所以我才说开一间。” 幽若白了他一眼,“赶紧回你的中房去,然后想办法去弄点钱。” 李杨没走,还坐了下来,“商量个事。” “你想换房间?”幽若猜道。 “知我者,幽若也。”李杨点头道。 “没门。” 李杨却没死心,“相信我,你住上方,只会不开心。” “我住中房,会更不开心。”幽若白了他一眼。 李杨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她,“你要相信我。” 幽若直视他的眼神,“你更应该要相信我。” 唉!作为男人,千万不要让女人了解太深,不然,你什么花样都玩不了。 李杨站起身,正要走出房间,外面忽然听到一道花瓶爆碎的声音。 声音并不是很大,或许正常人听不到,但李杨和幽若俱有内力在身,耳聪目明,自然能听清楚。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好奇的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向斜下方望去,正好看到一个小院。 小院距离望月客栈隔着好几道墙,按理说是看不见的,但李杨和幽若登高而望,自然一目了然。 “吱呀”旁边不远处的一个窗子打开,一个人探出身来看着。 显然,被惊动的人不止李杨和幽若。 李杨不由看过去。 好英俊的青年! 一头散发,不长,所以不会显得很凌乱,风一吹,微微一动,尽显潇洒,配上眉宇间散发出的一股正气,让人不由侧目。 英俊青年也注意到了李杨,转过头来,面带平易近人的微笑,轻轻颔首,不失礼貌,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尤其是女人。 李杨是男人,他也是同样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身为陌路,仅此足以。 李杨将视线投向斜下方的大院。 其实他已经猜到那是什么地方,不外乎就是掌柜口中的怡红院。 再从高处俯视全局,不难看出,小院并非是接客的地方,倒类似是后院,或是一些私人性质的地方。 此刻,小院内站着八个彪形大汉,围成一个简陋的包围圈,圈内站着一个体型肥硕的女人。 李杨也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在妓院,这种吨位的女性,只能是老鸨子。 老鸨子面前的地上匍匐着一个女人,从那鲜艳的衣服、娇小的身段上,李杨也已经猜出她的身份。 在妓院,只有这样的女孩才适合接客。 老鸨子的指甲,狠狠掐着匍匐在地上的女孩身体,不时撕扯她的头发,一边嘴里破口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老娘好吃好喝好穿养着你,想捧你做头牌,你呢?你他妈竟敢吃里爬外!养男人也就算了,还敢和那野男人背着老娘赚私房钱!说,你到底藏了多少钱?藏哪里了……”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女孩抱住老鸨子大腿,痛苦流涕。 “你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啊?快说!”老鸨子一脚踢开女孩。 女孩惨叫一声,被踢倒在一边,她的正脸也终于露出。 赫然是当初在城主府,伺候幽若近三月的丫鬟! 她怎么会在这? 李杨和幽若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第六十八章芸娘 小院内。 老鸨子看丫鬟还是不交出私房钱,也有些无奈,蹲下来,语气变得柔和,劝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那男的就是在玩你,就是在利用你赚钱,听话,把钱交出来,以后妈妈还像过去一样好好待你。” “我……真的没钱了。”丫鬟满脸是泪,哽咽道。 “真他妈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老鸨子气得站起,一挥手,“打!不打就不长记性。” 身后八个彪形大汉,顿时狞笑着向丫鬟逼近过去。 “别打脸,今后老娘还靠她那张脸赚钱呢。”老鸨子在身后冷道。 “不要,不要,我真的没钱了,别打我……”丫鬟哀求的看向老鸨子,可视线却被八个彪形大汉的大腿挡住了。 “对不住了,今后可别怪哥哥们啊。”其中一个大汉,狞笑着,大手呼的一下,就扇过去一个巴掌。 丫鬟吓得面如白纸,瑟瑟发抖,下意识抱头卷缩在地上。 可预想中的痛苦并未降临到身上,只听到彪形大汉的怒声:“松手。” 丫鬟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自己身前。 好伟岸的身影啊! 一动不动,挡住了彪形大汉,挡住了所有痛苦,让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道背影,和浓浓的安全感。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老鸨子见鬼似的叫道。 李杨指了指头顶。 老鸨子没有看头顶,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厉声道:“这是我自己家的私事,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李杨人影一闪,竟瞬间穿过八个彪形大汉中间狭窄的缝隙,站在了老鸨子面前不足半步的距离,笑问道:“不然的话怎样?” 老鸨子吓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肥胖的手指,颤抖着指着李杨,“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李杨笑了笑,没说话,人影又是一闪,竟再次穿过八个彪形大汉中间狭窄的缝隙,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看着面前的彪形大汉们,笑问道:“你们说呢?” 被来回穿过两次,八个彪形大汉的思维都已经跟不上了,慢了大半拍,大叫一声,齐齐后退开来。 其中一个大汉畏缩道:“我警告你别乱来,这里是天下会罩着的地盘,我们每个月都给天下会交例钱,你敢在这里撒野,天下会绝不会绕过你。” 自从接管无双城后,天下会在武林已成唯我独尊之势,对武林人士,天下会的名头都很管用。 偏偏对一种人不管用。 那就是已经得罪过天下会的人。 李杨无所谓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看李杨居然连天下会的名头都不怕,老鸨子和那八个彪形大汉不禁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吱声? “啪啪啪”小院口突然响起鼓掌声。 众人不由看去。 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穿着华丽富贵的壮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显然,看戏的人很多。 尤其是男人。 因为男人总喜欢看女人的戏。 但眼下这个男人的焦点,已经集中在了李杨身上。 “好轻功!年纪轻轻便能拥有如此轻功,阁下莫非就是人称风中之神的聂风?”壮汉笑道。 聂风? 李杨好笑的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聂风?” “阁下刚才所用的可是风神腿?”壮汉哈哈笑道。 “正是。”李杨用的的确是风神腿,还是惯用的捕风捉影一式。 “这不结了。” 壮汉抱拳道:“在下赢汩,江湖人称大开碑手。” “幸会。”李杨亦是抱拳道。 赢汩豪爽道:“今日有幸见到风堂主,真乃人生一大乐事,我那里有上好的美酒,不知风堂主能否赏脸移步?” 李杨也懒得解释了,指了指头顶。 赢汩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了向下张望的幽若,顿时恍然,露出一个男人才懂的表情,笑道:“原来是有佳人作伴,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有缘再聚。” “一定。” “告辞。” “告辞。” 李杨回过头再看,发现老鸨子和那八个彪形大汉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原……原来是风堂主大驾光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了嘛,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一回,下个月的例钱我交双倍。”老鸨子谄媚道。 “那倒不用。” 李杨也没想到聂风的名头这么好用,干脆也不解释了,一指身后的丫鬟。 不等他开口,老鸨子连忙道:“您喜欢,您拿去,如月,还不赶紧起来谢过聂堂主。” “如月?” 李杨奇怪的回过头,看向丫鬟,“你不是叫芸娘吗?” “您……您还记得。”芸娘低着头,不敢看李杨。 “当然记得,如月。”李杨嘴里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这该不会是老鸨子给你起的花名吧?” “……是。” 她不知道李杨为什么会救自己? 难道是记恨城主府时被自己监视,特来寻仇?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老天! 你到底还要我受多少折磨才甘心! “别怕。”李杨的声音传入耳中。 真温柔! 真好听! 让芸娘觉得如沐春风,她忍不住抬起头,正好对上李杨那双眼睛。 很平凡的一双眼睛。 却透出一份温柔、安慰、同情……全都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谢……谢。”芸娘强忍着想哭的冲动道谢。 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来伤害自己的。 “你,你们认识?”老鸨子不敢置信道。 聂风是谁? 犹如高高在上的星辰。 芸娘是谁? 地上的一粒灰尘,还是最卑贱,最脏的那一粒。 这两人居然认识? “对啊,有问题吗?”李杨回过头漠然问道。 老鸨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李杨指着芸娘,“赎她要多少钱?” “七百两,不……五百。”老鸨子缩了缩头。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给人主动减价。 以芸娘的姿色,她本想捧成头牌,所以别说五百,七百也拿不下,要不是畏惧聂风的名头,一千两都打不住。 “还是七百,不,干脆凑个整,一千两吧。”李杨竟贴心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老鸨子的脸居然红了。 没想到今天不仅能见到大名鼎鼎的聂风,还能赚到钱。 “你同意就好。” 李杨点点头,向老鸨子伸出手,“拿钱吧。” 老鸨子看着李杨空空如也的手掌,“这……这……怎么拿?” “当然是你拿给我,难道你还想我拿给你?”李杨理所当然道。 “这……”老鸨子的脸顿时哭丧起来。 她身后的彪形大汉,连忙紧张的从后扯了扯她的衣襟,低声道:“赶紧给钱吧,消财免灾。” “他说的对。”李杨突然出声道。 彪形大汉吓得一激灵,没想到自己这么低的声音,他居然也能听见。 老鸨子也是吓了一跳,不敢再犹豫,连忙去取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李杨接过银票,满意的点点头,回头朝芸娘伸出手,“走吧。” 芸娘感激的看着李杨,紧紧的看着,眼睛一眨都不眨,热泪簌簌而下,可她就是看着李杨。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的男人? “走吧。”李杨的手依旧没放下。 “嗯。”芸娘重重的点头,将手伸向李杨,可这时她才发现,因为刚才在地上卷缩的关系,现在她的手上全是灰尘。 她连忙把手缩回去想擦干净。 李杨却主动握住了她的手,“会有一点不适应,挺过去就好了。” 再回头看向老鸨子。 “你们就不用送了。” 老鸨子还没听明白,就见李杨和芸娘居然飞了起来。 一跃两丈高,又在望月客栈的墙壁上一蹬,又升了上去,不快,不慢,衣袂飘飘,如仙出尘。 对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就是飞! 老鸨子呆呆的仰头望着,一屁股跌倒在地。 第六十九章无情的人(上) 望月客栈.上房。 “说说吧,你过去……出身卑微,但好歹也是一城之主的婢女,地位还不低,何苦要自甘堕落到风月场所。” 幽若翘腿坐在床头,看似无所谓,语气却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本想说点狠话嘲笑芸娘,以报城主府时被监视的仇,若不是每次这丫鬟的及时报告,她前四次逃跑,或许真有可能逃出无双城。 但看到芸娘现在的凄惨模样,她的狠话便说不出来了,心底还升起一股,同样作为女人的同情心。 芸娘张了张嘴,却先看向了李杨。 “别害怕,你看她。”李杨指了指幽若。 芸娘畏惧的眼神,终于敢直视幽若了。 “你别看她这副样子,实际上,她心底很善良。” “用你说。”幽若嘴里嘟囔道,眼角流露出开心的笑意。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李杨搬过去一个凳子,放在芸娘身后,最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芸娘内心大受鼓舞,坐下来,满是泪痕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自从城……独孤一方死后,他手底下的人便彻底乱套了,当时也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说天下会的人已经到了城西林外,由那个号称不哭死神的步惊云率领……” “咳咳”李杨本想喝口水,却被水给呛到了。 幽若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别管他,你继续说。” 芸娘垂着头,继续道:“所有人就像疯了一样往城外跑,生怕被天下会的人杀死,尤其是那些以往在独孤一方手下身居高位的人,更是急于逃命,我……我和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和他身为身文,本想在逃走前,从城主府内拿点财物,却听说聂风和。” “和什么?到了这里你怕什么,大胆说。”幽若大声道。 芸娘犹豫的看向李杨。 “嗯?”幽若疑惑的看向李杨,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 李杨略显尴尬的递给芸娘一杯水,“没事,说。” 芸娘接过杯子,手在抖,抖得杯中的水都洒了出来。 她的声音更低沉,也更沙哑了。 “听说聂风和您在城主府,我们不敢回去,就那样身无分文的逃出了城,从河边抢了一条老汉的船,他……他杀了那个老汉,他说这是迫不得已。 我……我只能跟着,我以为他会保护我。 我们往北跑,因为很多无双城弟子都跑到了河对岸,他本想跑到这里,找过去那些手下相互依靠。 谁曾想到了这里,却谁也找不到,曾经属于无双城的人,都过着藏头露尾的日子,生怕被人发现揭发。 我们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人,没钱,连着住了三天桥洞,也饿了三天,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去找活,想赚钱,可这里的人一看我们不是本地人,便没有人愿意用我们,甚至还有人发现我们是无双城逃难过来的人,想趁机抓我们去天下会领赏,他……又杀人了,连着杀了五个,血流了一地,我吓得大叫,他捂住我的嘴,说,这是迫不得已。 他从死尸身上搜出钱,三天来我们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当晚,他去赌场,他说自己赌技高超,一定能赢很多钱,以前在城主府时,他手底下的人没人能赢过他,后来……他输光了。 还欠了很多,赌场逼他换钱,他还不起就……就还想杀人,可赌场的打手太多了,他失败了,最后为了还钱,他就………他就把我……卖给了妓院,他说,这是迫不得已。” “什么?!”幽若豁然而起,脸上愤慨不已。 “无耻,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幽若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感觉骂什么样的脏话都不解气,最后骂出一句。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杨摸摸鼻子,没有反驳。 故事到这里居然还没有完。 芸娘的头低得更深了,羞耻、无奈、痛恨的继续道: “那天夜里,他偷偷潜入怡红院找到我,他让我原谅他,说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会攒银子赎回我,只是需要我的帮忙,我信了,我居然相信了。 他白天领来几个人,以光顾我生意的名义领入妓院,他们就……老鸨很开心,却不知道他在额外收取费用,我……我也在藏私房钱,我忍受着,我相信一定会苦尽甘来,我们都在努力赚钱,迟早有一天,他会赚够银子赎我出去。 日复一日,我们攒了很多,就快要够了。 昨天,他就像往常一样潜入怡红院找到我,要我把藏的私房钱给他,和他攒的钱加在一起,说今天就会给我赎身。 今天我满心欢喜的等着,我跟老鸨说自己生病了,接不了客,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听话,所以她相信了我。 在房间里,我等着他,一直等,足足等了一天,却什么也没等到,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山,我终于懂了…… 我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的梦碎了,我……老鸨子从外面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知道了我的事情,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听完芸娘的故事,幽若沉默了,她实在没想到,在这美丽的中秋佳节,竟还有这样的人间惨剧。 芸娘的眼泪早已流干,又红又肿的双眼没有再透出任何的痛苦。 她已经麻木了,也认命了。 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幽若,“小姐,我知道你对独孤鸣恨之入骨,他好像知道独孤鸣的下落。” 难以想象,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再提到他,而且语气冷漠的,像是在谈论一个不认识的路人。 “独孤鸣?”幽若喃喃道。 说实话,如果芸娘不提,她都快要忘了这个名字。 不是因为忘记了仇恨,而是最近的幸福太多。 现在想起来,她当然想去报仇,可一看到芸娘那张凄惨的脸,不由心疼道:“我的事情先放一边,还是先照顾好你。” “我不重要!”芸娘道,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可” 幽若还想说什么,李杨却已经站起,“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芸娘摇头道。 李杨不由皱了皱眉。 茫茫人海,这要上哪去找? 芸娘低着头回忆,突然,抬起头,“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找到他。” 芸娘的话,透着一股让人不得不信任的自信。 千万不要惹女人,因为她总能找到你。 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侦探! 第七十章无情的人(下) 这是一座一进的院子,典型的四合院样式。 院内,露天摆着一桌酒席,五个汉子坐在一块喝酒吃肉,不时发出热烈的笑声,一个浓妆艳抹的陪酒姑娘坐在主人位旁边,媚笑着,不时给主人添酒。 “大哥,您这么好的武功,窝在这里太可惜了,等我们学好您的武功,便一起去闯荡江湖。” “你不怕天下会?” “怕什么?我们过去都只是无双城的小弟子,根本没人会在乎我们,只要我们改个名字,谁知道我们是谁?” “唉,无双城这一倒,可苦了我们这些人了。” “大哥,您放心,现在我们就以你为首,干脆,我们兄弟四人拜您为师得了。” 王统领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刚要去夹一块狗肉,却见盘子的旁边,竟站着一个人的脚。 右脚。 酒桌很丰盛,这只右脚便踮着脚尖,仿佛一根轻飘飘的羽毛,立在满桌菜肴之间的缝隙中。 五个汉子、一个陪酒姑娘全都吓得大叫一声,从位置上跌倒。 “恭贺王统领喜获四位高徒。”李杨立在酒桌中间,低头看着吓倒在地的王统领,笑吟吟的抱拳祝贺。 一看到李杨,王统领冷汗涔涔而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止我呢。”李杨话音刚落,院门“嘭”得一声被撞开。 幽若和芸娘携手站在门口。 王统领顿时惊叫一声,“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从妓院里出来?不,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他已经震惊的无语伦次了。 芸娘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连门槛都没踏入,“我记得我们刚来那一天,你说过一句,很喜欢这里的院子。” 是的,就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她便就简简单单的找到了这里。 “我……”王统领脸色涨红,不知是羞愧,还是被吓得。 芸娘依旧面无表情,也不进院子。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座院子。 “说出独孤鸣的下落,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你。” “这是真的。”李杨附和道,从酒桌上一跃而下,来到王统领面前。 “我。”王统领连连后退。 李杨步步紧逼,“你不会是想追随独孤一方而去吧?” “不不不,别杀我,我说。” 王统领一屁股跌在地上,终于撑不住了,“独孤鸣已经死了。” “嗯?”李杨不由皱起了眉头。 “是真的,我向天发誓。”王统领说着,真就迅速发了一个毒誓。 “我要知道详细经过。”李杨道。 “那天我随少城主,不,是独孤鸣去追杀聂风到马鬼坡外,马鬼坡虽然能困住大批人马,却困不住武功高手,独孤鸣要我和他一起上马鬼坡,半路却突然出现一个老太婆,这个老太婆我之前见过,出发前,独孤鸣曾让这个老太婆守卫城主府,我虽然不认识她,但她既然能得到守卫城主府的重任,一定是独孤家的秘密守卫,便没有多疑,独孤鸣也没有多疑,谁知,老太婆接近独孤鸣后,却突然出刀,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独孤鸣就死了,连尸体都给剁碎……” 王统领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连尸体都不放过,那血腥的场景,至今还会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李杨倒是明白,却没想到明镜在杀向独孤一方前,竟先拿独孤鸣开刀了。 难道她认为独孤鸣不是独孤一方的亲生儿子,也是个冒牌货? 这点,即使李杨也不知道。 没有哪个父亲,会在日记里写,自己儿子是不是亲生这样的蠢话。 不过以明镜的老顽固性格不难想象,当她发现独孤一方是假冒时,心灵遭受了多大的打击,失去理智和冷静,甚至失去正常的判断力都是很正常的。 “你怎么还活着?”李杨诧异的看着王统领。 他可不觉得,王统领是明镜的对手。 “那个老太婆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我也是受害者,不该死,让我回去继续为无双城尽忠。”王统领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头雾水。 李杨可没有为他解惑的义务,回头看向芸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芸娘咬咬嘴唇,终于迈进门槛,直直走向王统领。 “芸……芸娘。”王统领下意识的向后爬,哀求道。 他以为芸娘是来杀他的。 芸娘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拿来。” “什么?”王统领疑惑道。 “我的钱。”芸娘漠然道。 不知道为什么,王统领武功也不差,居然无法承受芸娘一个普通人的眼神,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颤巍巍的递了过去,“我都给兑成银票了。” 芸娘接过银票,头也不回的走了。 “芸娘。”王统领忍不住唤了一声。 芸娘没有回头。 李杨摇摇头,也走了。 只有幽若不忿道:“还留着他的狗命做什么?我去杀了他。” “走吧,杀不杀,死不死,芸娘已经做出决定了,尊重她的决定吧。”李杨拽着幽若离开了。 走在街上。 “芸娘,这个好不好看?” “芸娘,你喜欢吃这个吗?” “芸娘……” 幽若一路拉着芸娘,就像妈妈在哄着孩子一样。 “小姐,我没事。”芸娘忍不住道。 “我知道。”幽若敷衍道,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安慰方式。 芸娘回头,无奈的看了一眼李杨。 李杨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不过,芸娘的坚强,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回到客栈,天色已经黑了,幽若拉着芸娘进屋。 李杨却不见了。 只能看见一个“大货架子”,艰难的走进屋内。 “你知道吗?芸娘居然会做月饼。”幽若惊奇道。 “废话。”李杨刚从货架变回成人,有些没好气道。 偌大的无双城,独孤一方却只让芸娘伺候幽若,这说明什么?说明芸娘是无双城内最好的丫鬟! 会做月饼很奇怪吗? “她还会很多东西,琴棋书画、洗衣做饭、还会唱曲……我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本事。”幽若惊叹道。 这本是夸赞,可芸娘听来,心理却划过一丝失落。 因为幽若口中所谓的本事,总结起来其实就只是两种本事。 伺候人的本事。 取悦人的本事。 她需要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她这种生来就是附庸品的丫鬟,发挥出活着的价值与意义。 “扑通”芸娘突然跪在了李杨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幽若吃惊道,连忙去拉芸娘。 李杨沉默了一下,不等芸娘开口,突然道:“幽若身边缺个丫鬟,你愿意伺候她吗?” “我。”芸娘瞄了幽若一眼,低下了头。 她想当的是李杨的丫鬟。 “我不需要丫鬟,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好姐妹,对吧,妹妹。”幽若不满的撇了李杨一眼,去扶芸娘。 “你应该叫她姐姐。”李杨哼唧道。 幽若不禁有些尴尬。 不管她如何同情芸娘,芸娘毕竟只是下人,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叫成妹妹了,忽视了芸娘年纪比她大的事实。 “我愿意做丫鬟。” 芸娘的话打了个圆场,她也已经看出,李杨不想收丫鬟,却又想帮自己,于是便抬出了幽若。 “都说了我不要丫鬟,咱们做姐妹。”幽若道。 芸娘没有反驳,只是顺从着,被幽若扶了起来。 李杨就当没看见似的,从摆着的那对大包小包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糕点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已经有些散乱的一块块月饼。 他拿起一块就吃。 “月亮还没到最圆的时候呢,月饼是赏月时吃的,你怎么现在就吃上了。”幽若不满的去抢月饼。 李杨侧身躲开,“你们负责赏月,我负责吃月饼,两全其美。” 幽若抓不到李杨,气得干瞪眼。 “你也来一块。” 一块月饼从李杨手里飞出,落入芸娘手中。 “想吃吗?”李杨拿着一块月饼,冲幽若诱惑道。 “有病!”幽若翻了个白眼。 芸娘手里紧紧握着月饼,看着眼前嬉笑打闹的场景,她已经流干的眼泪,居然又要流出来了。 月,缓缓升起。 真的很圆! 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圆月,芸娘忽然觉得,今天也是自己圆满的日子。 “其实赏月也没什么意思。”幽若却颇感无聊。 李杨低头吃月饼。 不知道为什么,幽若看着他吃月饼,好像有种在吃月亮的感觉。 “我们舞剑吧,让芸娘来做评判,不,芸娘唱,我们舞,这不比干坐着赏月有趣?”幽若提议道,兴致勃勃的看向芸娘。 芸娘看向李杨。 “你们开心就好。”李杨无所谓道。 “我去弄两把剑”幽若说着就要去。 “不用了,我这里有。”李杨将自己一直没动过的大行囊打开,里面有一个剑匣。 打开剑匣,里面躺着两把一模一样的剑。 剑长三尺九寸,净重八斤,剑柄为金色,锋利至极。 无双阴阳剑! 芸娘震惊的张口,没等出声,却看到李杨冲她眨了眨眼。 她立刻又闭上了嘴。 “这是什么剑?”幽若感觉这两把剑与众不同, “好剑。”李杨道。 “废话。”幽若白了他一眼。 李杨将无双阴剑给了幽若,自己拿着无双阳剑,“你不是要舞剑嘛,来吧。” “来就来。” 李杨手掌在客厅碍事的桌子一拍,桌子便滑到了另一边,让出偌大的客厅。 场地刚清出来,幽若便一剑刺来,好一记仙人指路。 “招呼都不打,你这是舞剑?”李杨笑着招架道。 “我舞剑就这么舞,看招。”幽若剑刃一挑,便要挑开李杨的剑。 李杨后退一步。 幽若逼近一步。 “你这分明是比剑。”李杨笑道,人却倏地转到了幽若身后。 “不准用风神腿,这又不是比武功。”幽若不满道。 “好。” “再来。” 两条人影再次接触。 虽然没有什么炫目的剑招,但你来我往,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曼妙俏丽,一个大开大合,一个轻如飞燕,互补之下,倒也赏心悦目。 芸娘站到一边,没有乐器,便清唱道: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铛!” 双剑相击,幽若手里的剑突然一震,脱手而飞。 李杨手里的剑也在抖动,但却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芸娘的歌声戛然而止。 “你干吗用那么大力?”幽若气呼呼的质问道。 “……没注意。”李杨的反应有些迟钝。 因为他方才并未用力。 是剑! 李杨不由看向手里的无双阳剑,想到了无双剑只能由一对有情人使用的传说,不禁沉默下来。 “真是的。”幽若牢骚一声,捡起了地上的无双阴剑。 “还舞吗?” 李杨视线从无双阳剑上移开,“不舞了,夜色已深,该睡了。” 幽若看了看时辰,的确已经很晚了,便没再说什么,将无双阴剑放回剑匣中,临睡前还不忘嘱咐,“别忘了给芸娘去开一间房,她还没有住的地方呢。” “噢。” 第七十一章这就是江湖(上)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天会比昨天更圆满吗? 李杨看着眼前桌上盘中的月饼,感觉不会了。 盘子很大,上面足足摆着十六块月饼,摆得很漂亮,可月饼的样子就不太漂亮了,从样子上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圆圆的,平整饱满,金黄油润,上面还印着标准的一个福字,这种比较统一。 而另一种完全是相反的类型,松松垮垮、漏底、裂口、焦斑,样子千奇百怪,无法统一。 两种月饼,出自两人之手,而这两双手的主人,现在就和这盘月饼,一起站在李杨眼前。 “快吃啊。”幽若催促道,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芸娘没说话,但眼中露出的期盼神色,远比幽若还要强烈。 李杨张嘴了,不是吃,而是说,“我昨晚吃的是月饼。” “嗯。”幽若点头表示知道。 “我今天早上吃的,是昨晚剩的月饼。”李杨又道。 “嗯。”幽若点头,又表示知道。 “中午还要吃你们做的月饼。”李杨说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月饼。 “这是最后一顿了。”幽若脸有点红,因为她今早吃的是肉包、酥饼、八珍汤,中午吃的是手抓羊肉。 芸娘的脸更红,因为她的早饭和午饭,都是陪幽若一起吃的。 “好,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就尝尝你们的手艺。” 李杨不忍辜负美人心意,捏起一块卖相不错的月饼,这时,他清楚看到幽若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嗯,味道不错。”李杨咬了一口月饼,点头赞道。 幽若身后的芸娘脸上一喜。 李杨四口将这块月饼吃完,又拿起一块卖相惨不忍睹的月饼,他能看到幽若眼中的期盼之色更浓了。 “嗯?”李杨咬了一口,怪叫道。 “怎么样?”幽若有些担心又期待的问道。 “没想到这个样子难看的,味道居然更好。” “真的吗?”幽若脸上的喜悦之色都快藏不住了。 “当然。”李杨点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着嘴里这口貌似馅和面都没熟的月饼,迅速咽了下去。 幽若高兴的坐下来,“那你猜猜刚才那两块月饼,哪一块是我做的,哪一块是芸娘做的?” 唉!女人啊!总是问这么棘手的问题吗? 李杨又拿起一块好月饼,“这块,做得这么精致,按照常理来说,一定是芸娘做的,不过,芸娘手细心更细,不会抢你的风头,应该会故意把月饼做得难看些,然后用心教你,让你做得比她的好看些。” 李杨两口将这块月饼吃掉,又拿起一块坏月饼,“但有手艺的人就是有手艺,芸娘虽然卖相故意做得难看,但好味道却是藏不住的,所以说,好看的月饼是你做的,难看的月饼是芸娘做的。” 李杨又将这块月饼吃掉,总结道:“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所以说幽若,如果你真想把月饼做好,就多和人家芸娘学学,人家味道确实做的比你好。” “知道知道,我会向芸娘学习的。”幽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不不不,小姐做的确实比我好。”芸娘脸红红的谦虚道,她总感觉李杨夸的好像是自己。 “嗯?”李杨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了?”幽若不由问道。 “……没事,吃得太快,有点干。”李杨眉头有些勉强的舒展开,笑道。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幽若抱怨道,心里却是美极了,还主动给李杨端茶倒水。 “我想喝酒。”李杨却道。 “毛病还真多。”幽若还真要给李杨去拿酒。 “您坐着,我去。”芸娘一直站着,这会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谢谢芸娘。”芸娘都从门口出去了,幽若才反应过来。 李杨看着门外,叹道:“到底是当过丫鬟的人,手脚真麻利…对了,她没带钱吧,你快给她送钱去,这么漂亮的丫鬟,可别让掌柜的扣下了。” “操心你自己吧,人家芸娘身上的钱比你还多呢。”幽若撇了撇嘴道,随意的拿起一块月饼。 刚要吃,却被李杨抢走了。 “你干吗?” “这盘是我的,你想吃,自己买去。”李杨将抢来的月饼一口咬下。 “你给我吃一块,我还没吃过自己做的月饼呢。”幽若可不是乖乖女,说着便直接动手去抢。 李杨将剩下的一整盘月饼,护犊似的抱在怀里,又加快速度的往嘴里吃,幽若根本都插不上手。 “至于嘛,你下次想吃,我再给你做就是了。” “那也是让芸娘做,人家芸娘做的比你好吃。”李杨拿着一块卖相差的月饼,在幽若面前晃了晃,好像是在故意气她。 幽若当然是更开心了,“是是是,让芸娘做。” 如果告诉他,难看的月饼是我做的,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幽若心里开心的想道。 “你想吃也可以,不过。” 李杨笑着拿起自己已经咬了两口的月饼,“你只能吃我剩的。” “不要脸,谁要吃你剩的。”幽若红了红脸,走到了一边。 李杨三下五除二将月饼吃完,满足的发出一声呻吟,“全吃光了,吃得真饱,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月饼。” “也是最要命的月饼!”门外突然传入冷声。 “谁?”幽若惊道。 “嘭”屋门被用力踹开,两道身影站在门口。 一男一女。 “是你!”幽若瞪着其中的男人。 “是你。”李杨看着其中的女人。 “没想到是我吧。”王统领趾高气昂道,看着李杨和幽若,眼中流露出恶毒,最后视线定格在李杨身上。 “你已经中了软筋散,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省得我家小姐出手。” “什么?软筋散?!”幽若震惊的看向李杨。 李杨却毫不变色,神情举止,还是和刚才一样。 这像是中毒的样子? “哼!吓唬人也不看看情况,像你这种狗东西,这辈子也就只有撒谎的本事了,早知道今天你会在这里犬吠,昨天就应该把你舌头割掉。”幽若冷哼道。 “你!” 王统领气急,但随后竟笑了,尖着嗓子,刻毒道:“呦,你还真是爱郎心切呀,如果你知道他真正的面目,还会如此吗?你真以为他喜欢你?告诉你吧,在城主府时,他隔三差五去妓院。” “这我知道。”幽若大声道。 “你知道个屁。” 王统领不屑道:“你知道的,肯定是这家伙花言巧语编出来的幌子,他一定是拿打探消息、想办法救你这样的幌子糊弄你的对不对?你知道他在城主府时去过几家妓院吗?我来告诉你。 是所有! 几乎每家的头牌姑娘,都起码和他睡过一次,而他呢?次次挥金如土,那些老鸨子、姑娘们看见他就跟看见亲爹一样。 你看过他那两口箱子吗?我看过,里面连一两银子都不剩了,去哪里了?都在无双城那一家家妓院里! 你知道无双城府库遭劫的事情吗?哪个守卫不知道,都是他干的! 你以为他是专门去救你的? 错!大错特错! 他是看上了无双城的财富!你不过就是个在他捞钱过程中,顺便带出来的一个小玩物罢了,在他眼里,你和那妓院里的姑娘一样,都是等睡完了就扔的货色,现在他对你好,说不定,他是在无双城之后,又打上了天下会的主意吧,我的对吗?李大少侠?” 这些话,就像是锤子,一下一下锤在幽若心口。 她不由看向李杨,希望李杨能站出来反驳。 哪怕只有一句。 哪怕只是一句……谎言。 “不对。”李杨终于开口了。 是反驳! 他反驳了! 幽若心底升起希望,刚升起那么一缕,就听到李杨说: “我对天下会没兴趣,因为我很清楚,雄霸是真正的枭雄,我就算得到他的女儿,他也不会把天下会的财富给我。” 李杨看向幽若,眼神是那么的冷。 幽若清楚的记得这种眼神,那是在天下会大牢中,成功擒住自己时的眼神。 这回,又被擒住了吗? “我喜欢女人,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人,男人喜欢美女这很正常,但我喜欢的更多,我想要的也更多,我喜欢看着无数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绝世美女,一个接一个的臣服在我的脚下,那时男人产生的征服感,简直是妙不可言,我几乎就要成功了,我亲手在你面前从妓院领回来一个女人,你居然都不生气,或许明天,我就能来一场美妙的双” “别说了!”幽若大叫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她不敢看李杨,她怕李杨最后会露出,连她都想象不到的可怕嘴脸。 王统领本来想拦住幽若,但他身后的女孩却拦住了他。 幽若就这么跑了出去,跑出客栈,跑出街道,眼泪也洒了一道。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她下意识的,往天下会分坛的位置跑去了。 女孩伤心的时候,总是要回家。 是该回家了。 这江湖,这噩梦,她再也不想待了。 第七十二章这就是江湖(下) 望月客栈。 “我帮你揭开了伪君子的面具,感谢我吗?”王统领恶毒的笑道。 李杨看向他,却不是在看他,“你把你主子挡住了。” 王统领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给挡住了,连忙退到一边,继续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李杨。 李杨视线不动,看着从王统领身后露出的女孩,“荒地一别,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你那怪老头大伯还好吧?” “他老人家很好,只是我没想到,再见到你会是今日情形,更没想到,你竟会是个玩弄女子感情的淫贼。” 女孩说活声音很平静,但她眼睛里的火却已经藏不住了。 火! 怒火! “我又没淫你,你这么生气干吗?”李杨笑道。 他的笑脸终于又回来了。 “锵!”女孩手里的剑猛地出鞘,剑尖直直对准李杨。 “我可不是那个被你欺骗的女孩,都已经知道你真面目了,却只是自己哭着跑掉,而不杀你。” “的确,你比她多了一股杀气。”李杨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女孩冷道。 “可我更想知道,你为何还不杀我?我不是中了那个什么。” “软筋散!”王统领在后面恶狠狠的提示道。 他痛恨李杨现在风轻云淡的笑脸,这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模样,更不是他想看到的模样。 “对对对,软筋散。”李杨还是没有看王统领。 “话说回来,软筋散到底是什么?”李杨问道,那单纯的好奇语气,就像是学堂里不懂就问的学生。 “一种奇门毒药,无色无香,极难察觉,中毒者虽表面与常人无异,但却不能使用内力,非独门解药不可解。”女孩并不怕李杨知道。 既然是独门解药,这世上,自然只有她才有解药。 “明白了,这是一种专门用来对付武林中人的毒药。”李杨恍然道。 “而且是武林高手。”女孩道。 “不敢当。”李杨谦虚道。 “小姐,这家伙滑头得很,让我先教训一顿,他就老实了。”王统领叫道。 女孩冷冷瞥了王统领一眼。 王统领顿时吓得缩缩脖子,闭上了嘴。 “恕我冒昧,你是独孤家的小姐,还是这条狗新认的主子家小姐?”李杨彬彬有礼的问道。 “到现在你还敢提问题,你就不怕死?”女孩眉宇间的怒火更重了,她觉得李杨这样子,是死不悔改。 李杨道:“一般要死的人,都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即使他们明知报不了仇。” 谁都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死! 女孩可以理解,问道:“你不想做冤死鬼?” “当然。” “那你可想过,我爹死的冤不冤?”女孩喝道,向李杨逼近数步,剑尖只差两寸,就能刺入李杨胸膛。 李杨没有动,屁股就像黏在了凳子上,他已经猜出女孩的身份。 因为至今为止,他只杀过一个人。 --独孤一方! “你是独孤家的小姐?” “正是。” 李杨叹了口气,“我说的嘛,能有这种厉害毒药的人,来头也一定不小。” “现在才知道,晚了。”女孩哼道。 李杨没有反驳,而是道:“据我所知,独孤一方有一个女儿,叫做独孤梦。” “就是我。”独孤梦大声道,丝毫不在乎被认出。 她是来报仇,不是做贼,被认出又有何妨? 李杨看着尽在胸前的剑尖,叹道:“你并不想杀我。” “谁说的!”独孤梦又往前一步,剑尖却只是往前一寸。 还差一寸,就会刺中李杨。 李杨道:“如果你真想杀我,直接用致命的剧毒就可以了,何必还浪费时间,陪我在这里聊个没完。” “因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独孤梦剑尖已经顶住了李杨胸口,只要轻轻往前一送,就能刺进去。 “问吧。” “如果是图财,你当时已经盗空了城主府府库,你大可以远走高飞了,为何还要去马鬼坡杀我爹?我爹究竟与你有什么仇?你非要杀他?”独孤梦质问道。 剑尖居然在抖。 因为她的手在抖。 她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生怕一个冲动,剑尖就会立刻刺过去。 “我并没有杀你爹。”李杨道。 “啊哈。”王统领尖声道:“人都已经死了,江湖上人尽皆知是你杀了城主,你居然还想抵赖?” “你当真要顽抗到底?”独孤梦剑尖已经割破了李杨的胸前衣服,冷兵器冰冷的触感抵在他胸前皮肤上。 李杨却还是不动,“你爹早在十八年前……” 他将独孤一方是冒牌货的事情告诉了独孤梦。 独孤梦惊呆了,“此……此话当真?” “小姐,这定是他巧言令色,您可别被他骗了。”王统领急道。 “你给我闭嘴。”独孤梦回头冷冷瞪了王统领一眼。 “是真是假,他说他的,我自会查明真相。” “……是。”王统领张了张嘴,无奈的低下了头。 “你继续说。”独孤梦回过头来,继续问李杨。 李杨摊开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聂风、如果你不信聂风,可以去问明月,明家世代守护无双城,明家的忠心你应该能相信吧,再不信,就亲眼去看看独孤一方的手记便全都明白了。” 独孤梦原地犹豫许久,“如果我查出,你是在骗我?” 李杨手指居然在独孤梦的剑刃上一弹,惊得独孤梦差点就把剑刺了过去。 他笑道:“如果我骗你,你就用这把剑杀了我,我如今内力使不出来,你要杀我轻而易举。” “是这个道理。”独孤梦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冲王统领道:“你留在这里看着他,等我回来。”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去调查真相了。 屋内只剩下李杨和王统领。 李杨还是没有看王统领。 王统领本想去追独孤梦,可转而一想,却又高兴的留下了。 “昨天,你在我面前耍威风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王统领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不客气的拿起桌上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李杨,满脸嘲讽之色。 “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李杨终于抬头看向他了,“我不信。” “你再说一遍?”王统领水杯狠狠砸在桌上,水溅得桌布湿了一大圈。 李杨站起身,不留痕迹的撇了一眼窗外,打了个哈欠,向床头走去,仿佛是要去睡觉了。 “难道你没发现?你家小姐根本就不想杀我。” “这……”王统领早就发现了。 之前下毒时他就提议下剧毒,直截了当,可独孤梦却坚持用软筋散。 这种毒虽然不难发现,毒性也强,但并不致命,而且怕被李杨发现,他在每个月饼中只放了微量的一点软筋散,本来以为李杨大概吃两三块月饼就会发觉,到时内力十成也只能发挥出四五成,一定不是独孤梦的对手了。 谁知,李杨竟把月饼全都吃了,软筋散的毒性得以彻底发挥,这才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李杨。 事情太顺利了! 却没想到最后,独孤梦还是迟迟不肯动手,期间,他劝说了两句,反过来,独孤梦却给他冷眼相看。 这哪里像是来报杀父之仇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李杨坐在床上,笑道。 “为什么?”王统领不由问道。 “只要你告诉我,你家小姐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就告诉你。”李杨道。 “你敢跟我谈条件?”王统领瞪着眼睛威吓道。 李杨耸耸肩,有恃无恐。 王统领看威吓不管用,便哼道:“告诉你也无妨,也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免得趁小姐不在耍花样。 实话告诉你,我们无双城弟子多到足以万计,天下会怎么可能抓得完?城破时,很多弟子都逃到了河岸这边,甚至还有人隐姓埋名,去做了渔夫,就这么跟你说。” 王统领很豪气的拍着胸脯,“从河岸到青海这边,都藏着我们的人,虽然都不敢互相联系,但只要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振臂一呼,绝对就能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那天小姐去河对岸的酒楼买饭菜,恰巧被我们的人发现,对小姐,我们自然是放心的,于是,我们的人开始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从河对岸,一直到这里,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不然,昨天又岂能让你在我的地头上撒野?” 李杨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 可独孤梦为什么要去河对岸买饭菜? 无双城岂不是更近……等等,当然得去河对岸,因为无双城已经被天下会占领了,一次两次或许可以,如果天天去,岂不是等于送死? 李杨彻底恍然。 “现在你该说,小姐不想杀你的原因了吧?”王统领显然很在意任何关于独孤梦的问题。 “我看,是你家小姐看上我了。”李杨伸了个懒腰,语气十分随意。 “放屁!” 王统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淫贼?我家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小姐能看上你?” 这个王统领,该不会是在暗恋独孤梦吧? 李杨心底好笑,表面上却是耸耸肩,“有什么不可以?我对女人一向很有办法,雄霸的女儿,独孤一方的女儿,有什么差别吗?” “不可能!” 李杨看着王统领激动的情绪,诡异一笑,“独孤梦能不能看上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绝对不会看上你,因为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家奴。” 王统领腾了一下拔出了刀,冲到床前,揪住李燕胸前衣襟,“你找死!” “你该死!”一道冷酷的声音,突然在王统领背后响起。 “噗”一把杀猪刀的尖端,从王统领胸前露出头来。 王统领身体抽搐了一下,手里的刀无力的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他瞪着眼睛,艰难的转过身,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 “芸……芸娘!!”王统不敢置信的叫道。 他刚才情绪失控,只顾着向李杨发威,哪里想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而且还是过去弱不禁风,见了死人都会吓晕的芸娘。 “你,你……”王统领朝芸娘,一步步逼近。 芸娘毕竟不是专业的,没能一刀彻底杀死他。 他甚至还有余力伸手,拼命的去抓向芸娘。 芸娘眼神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看他的手就要掐住自己脖子,也没有动,心里想着:如果能就这么同归于尽也很好。 “噗!”一柄长长的刀刃,从王统领的胸前露出头来。 “你的武功,真的比独孤诚差远了。”李杨的声音近在耳后。 人也近在他背后。 而王统刚才领掉在地上的刀,现在却握在李杨手里,轻轻一动,便将王统领的内脏尽数搅碎。 王统领眼神彻底失去神采,“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三章小人物 王统领死了。 李杨的心还没静下来。 但他外表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人一种安全感,所以芸娘的心也静下来了。 “你没事吧?”李杨问道。 一个女人,为了男人,杀了自己过去的男人。 这感觉肯定不会好受。 但芸娘出奇的安静,“奴婢很好,您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李杨大喇喇的转了个身,表示自己一根寒毛都没少。 “可您的内力?”芸娘显然躲在外面已经很久了。 “使不出来了。”李杨耸耸肩道,他的语气好像是在说别人。 芸娘几乎以为他在开玩笑,“真……真使不出来了?” 李杨点头道:“真的,就这么说吧,如果你现在把我推倒,我绝对反抗不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芸娘却笑不出来,她内疚的低下头,“都奴婢做什么月饼,还得您中毒。” “这怎么能怪你?人家想下毒,即使没有今天的月饼,明天客栈的酒水、早中晚三餐…有的是机会,根本防不住。”李杨轻轻拍了拍芸娘的头,安慰道。 芸娘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自责,感觉自责的话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她突然抬起头,“幽若小姐肯定还没跑远,我去追她。” 李杨摇摇头,“她回来,我也保护不了她。” “可……我是说让幽若小姐保护您。”芸娘弱弱道。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质疑:幽若能保护得了李杨? 李杨依旧摇头,话题却已经从幽若,转到了芸娘,“你也走吧,我这里还有些钱,你” “不。” 芸娘只说了一个字,语气中的坚定却胜过千言万语。 李杨顿了一下,突然笑道:“我又不喜欢你,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您想像支走幽若一样,支走奴婢吗?“芸娘一语道破。 其实她并不比幽若聪明,只是她太相信李杨。 李杨沉默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女孩的心意。 于是他不再劝了,转而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好住处吗?” “东街那边有几座不错的院子,您要搬”芸娘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响起声音。 “这客栈生意兴隆,今日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有人来了。”芸娘不由慌了,看向地上王统领的尸体。 李杨却拉住她的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朝门外大声道:“赢兄,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哈哈”爽朗的笑声后,赢汩大步走了进来。 “未打招呼,不请自来,风堂主千万不要怪罪。” 李杨却一点都不给面子,“你来的的确不是时候。” 赢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倒不是丢了面子,而是因为看到地上的尸体,他干笑一声,“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惹到风堂主头上了,真是自找死路。” “跳梁小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说你来的不是时候,不是指他,而是。”李杨目光转向了芸娘。 “噢。”赢汩恍然,脸上露出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拱手赔罪。 “真是失礼,我这就走,不打扰风堂主的美事。” 芸娘脸色一红,却没有辩解。 “既然来了,喝两杯再走吧。”李杨明明心里巴不得赢汩赶紧走,嘴上却在挽留。 “这。”赢汩看了看芸娘。 他就是来结交聂风的,却没想到遇到这尴尬的时候。 “去,给客人拿酒。”李杨松开手,笑着拍了一下芸娘的翘臀。 “是。”芸娘低着头,红着脸,踩着小碎步走出房间。 “请坐。”李杨招呼道。 事已至此,赢汩也不好就这么走,顺势坐了下来。 “这家客栈的刀不错。”李杨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啊?”赢汩听的有点懵。 李杨指着地上王统领的尸体,“你看那杀猪刀,也不知用了多久,刀刃都生锈了,居然还能一下刺穿人的胸膛。” 赢汩也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能恭维道:“风堂主好刀法。” “我不用刀。” “可这刀?”赢汩奇怪的看着王统领尸体上的两把刀。 都是从后背插入,分明是偷袭致死。 可是以聂风的武功,杀人还需要后背偷袭?还要偷袭两刀? “这是芸娘做的,就是刚才的侍女,赢兄以为如何?”李杨笑道。 绕来绕去,还是女人! 赢汩恍然。 这是在炫耀。 男人都喜欢炫耀自己的女人,尤其是美丽而又强大的女人,因为这样才能衬托出男人的强大。 “聂堂主品味高绝,连看中的女人也是与众不同,佩服,佩服。”赢汩恭维道。 这时候芸娘走了进来,摆上酒具,为李杨和赢汩各自斟上一杯,退到李杨身后侍立。 “来。”李杨端起酒杯招呼道。 “今日不请自来,我先自罚三杯。”赢汩赔罪道,真就一口气干了三杯。 李杨不轻不重的点点头,表示看到了。 难以想象,已经使不出内力的他,在赢汩面前可以说形如蝼蚁,却能表现出一种超然姿态。 赢汩也没有怀疑。 如果聂风和他平等论交,他反而还要起疑。 这才是高手该有的姿态。 “我和赢兄小酌片刻,你先去收拾东西。”李杨头也不回的冲芸娘道。 “是。”芸娘躬身而退。 “怎么?风堂主要走?”赢汩不由问道。 “这里人多眼杂,不便行事。” 赢汩露出男人才懂的笑容,识趣的转移话题,“听闻步堂……惊云叛逃天下会,风堂主莫非在追” “当然是有事要做。”李杨抢着说道。 看李杨不愿多说,赢汩便以为是天下会的机密要事,也不好多问,“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好说好说。” “不知风堂主要搬去哪里,日后我也好去登门拜访?” “眼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去处。” 赢汩心里一动,立刻接道:“巧了,我在西郊有处园子,空着也是空着,风堂主何不搬我那里去住?” 就这么定了!--李杨心道。 嘴上却说:”我有要事在身,需要僻静的住处。” “绝对僻静,您就放心吧。” 赢汩拍着胸脯道:“那里不仅景色宜人,而且远离闹市,等回头我把那些碍事的下人都打发走,只留两个干粗活的下人,一个做饭的厨子,绝对清净。” 李杨摇头道:“不好不好,我岂能去打扰你家人清净。” “我家人根本就不住那,我在别处另有住所,而且十天后我还要去侠王府拜寿,我人都不在这里,何谈打扰?所以说,风堂主就别再推辞了。”赢汩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杨勉为其难道。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一翻,晚上,不,一个时辰后,我派人来接您,就这么定了。” 赢汩满面红光的离开。 芸娘满脸愁容的进来。 “这可如何是好?一但住进去,时间一久,如果被他发现您没有内力,您可就危险了。” “不用担心,就是要让他大大方方的看,而且走的时候,你还要去给掌柜留信,如果独孤梦再来,让他转告独孤梦我现在的住处。”李杨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芸娘一愣,疑惑道:“恕奴婢愚钝,不懂您的意思?” “别您呀您的,还奴婢,你还真拿自己当丫鬟了。”李杨有些不高兴道。 芸娘低头道:“您的好,奴婢都知道,但丫鬟就是丫鬟。” “那我现在命令你,从今天开始,不准自称奴婢,不准用您之类的称呼。”李杨退而求其次道。 “……是。”芸娘回道,鼻尖有些发酸。 “坐下来,陪我喝两杯。”李杨拉着芸娘坐下,倒上一杯酒。 芸娘接过酒杯,小小的浅尝一口,静等李杨告诉他,为什么要去住赢汩的宅子。 李杨没让她失望。 他很少会让女人失望。 “你瞧赢汩那样,是铁了心要巴结聂风,今日不成,还有明天、后天,就算躲起来,他也会找到,从他的华丽衣着、言行举止来看,他并不缺钱,所以想要找到我们也不会很难,等找到我们后,他会暗中观察,小心算计,制造结交机会,稍有不慎就会发现我使不出内力的事情,与其被他暗地里观察,担心会被撞破,我不如就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给他这个结交机会。” “噢。”芸娘恍然。 “而且,我住在他的府邸,他敢不用心照顾?宅院安全他要负责,饭菜一定是最好的,厨子下人也一定是精挑细选……这种好事上哪找去,现在我就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芸娘疑惑的问道。 李杨手中的酒杯,与芸娘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响,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赢汩那宅子能有多奢华?” 第七十四章自由与牢笼 宅子很奢华。 占地十八亩,高阁、回廊、亭台、荷塘、假山……一应俱全。 尽管没有城主府奢华,但肯定比望月客栈要舒适。 所以李杨睡得很香。 前提是没人打搅。 “风。” “风。” “风。” ……李杨快疯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鞋都不穿就去开门了。 昏暗的月光下,门口站着一道俏丽的身影。 “风。”这道身影激动的朝李杨抱过来。 “弟妹,先看清楚再叫。”李杨十分无奈道。 明月一个趔趄,脚差点撞到门槛摔倒,惊道:“你不是风?” “当然不是。”李杨回身点亮屋内的灯。 灯光彻底照亮两人。 “怎么是你?”明月惊诧的问道。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李杨坐下来,朝明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明月走进来,失望的扫了一眼屋内,“风不在这里吗?”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李杨给明月倒了一杯水。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明月接过水杯,没好气道。 李杨一点头,“你怎么跑我这来了?还把我当成了聂风?” “我听说风在望月客栈,就去打听了一翻,最后打听到了这,他们都说是风,我也没怀疑,结果就……”明月脸上一红,说不下去了。 刚才差点闹出笑话。 “你不是应该随聂风回天下会了吗?”李杨问道。 “天下会?哼!”明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看来,你对天下会没什么好感。”李杨道。 明月大声道:“那里就像一座坟墓!” “有情人的坟墓?”李杨道。 明月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李杨叹道:“从你说到天下会的愤懑情绪,以及出现在这里来看,我已经猜到,雄霸没同意你和聂风在一起。” 显然,他猜对了。 明月垂下头,黯然道:“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风是雄霸称霸江湖的利器,他怎么可能舍得把风让给我?枉我还天真的以为,雄霸为人师表,会忠心的祝福我们。” 李杨没有说话,这感情上的事情,说再多也没用。 尤其是别人的感情。 明月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玉佩,对着灯光散发出凄美的碧色。 “浮世无缘,情难到老 倾城泣别,两皆失声 怨天不公,恨爱无缘……” 明月轻轻呢喃着玉佩上的字,感觉这好像说的是她自己,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今生今世她与聂风无缘。 “或许并非无缘,只是缘分未到。”李杨突然道。 “你觉得我们还有缘?”明月急切的问道,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 “当然。”李杨肯定道。 明月眼中闪起一点光亮,“我听风说过你的事。” “哦?”李杨还真想听听,聂风是怎么在自己女人面前说他的。 “他说你总是会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面对最危险的敌人,却活得比谁都长,比谁都潇洒。”明月道。 “我还以为他会夸我长得英俊之类的。”李杨有些意外道。 明月没有被逗笑,继续道:“无双城一役,就是因为相信你,我们才能全身而退,所以我现在也相信你的话。” “那就相信我吧,你们肯定还会有缘相聚。”李杨刚说完,门外突然冲进来一道身影,手里拿着刀,一进来,便对着明月。 明月武功可也不低,一下窜出去,擒住了这道身影。 “你是什么人?”明月质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芸娘质问道。 “停!”李杨大叫一声。 两女齐齐转头看过来。 “都是自己人。”李杨有些无奈道。 自己人? 明月和芸娘对视一眼,一起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 芸娘握着刀走到李杨身后。 “这是我的朋友,叫明月。”李杨将她手里的刀拿下来,介绍道。 反过来介绍芸娘,“这也是我的朋友,她叫芸娘。” “丫鬟”芸娘纠正道。 明月看了看李杨,看了看芸娘,问道:“到底是朋友,还是丫鬟?” “朋友。”李杨道。 “丫鬟。”芸娘道。 明月有点懵。 李杨叹了口气,也不想争了,“芸娘,你带她去选一间客房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住的地方。”明月连忙道。 今天已经闹了一个笑话,她哪里还好意思住这。 “你不住不行。”李杨却道。 “为什么?”明月皱眉道。 “你得保护我。”李杨理直气壮道。 “保护你?” 幽若上下扫了一眼李杨,“别开玩笑了,你能一脚踢死假独孤一方,现在江湖上都快传遍了,都说你是当世武林中,唯一能匹敌雄霸的人物,还用得着我保护?” “你现在也能一脚踢死我。”李杨实话实说道。 “怎么回事?”明月感觉到了不对。 李杨便将独孤梦的事情告诉了明月。 明月恍然道:“噢,怪不得你这丫鬟大晚上还刀不离身,原来是想保护你,你也太不小心了,居然……” 李杨摆摆手道:“我不需要批评,我需要一个护卫。”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明月佯怒道。 李杨长叹一声,“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这人呐,怎么能对自己救命恩人的要求视若无睹呢。” 明月翻了个白眼,直接道:“我住哪?” 李杨笑了笑,看向芸娘。 “跟我来。”芸娘带着明月去客房了。 李杨刚要关门睡觉,芸娘却又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 “脚都脏了,洗洗再睡吧。”芸娘指了指李杨的脚。 他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站在地上。 “你总是很细心。”李杨忍不住赞道,没有拒绝,在芸娘的服侍下,将脚泡入木盆中。 稍微有些烫的热水,仿佛连脚上的汗毛都给烫舒服了,芸娘柔弱无骨的手在脚上轻轻揉搓,李杨不由发出一句舒服的呻吟,享受的闭起双眼。 “老爷。” 李杨无奈的睁开眼,“不叫您了,我又变成姥爷了。” “那奴婢应该怎么称呼您?公子如何?”芸娘抬起头问道。 有区别吗? “你随便吧。”李杨无力的摆摆手。 芸娘低下头,额头几乎低到了李杨的脚上,“主人。” 李杨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看他没有拒绝,芸娘好像很高兴,嘴里又唤了一遍主人。 李杨依旧没有拒绝,半眯着的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 只有芸娘知道,他还没睡。 因为他的脚趾头,还在自己手里卷缩着。 芸娘又添了点热水,一边揉搓着李杨的脚,一边犹豫着问道:“主人,那个明月?” “你不放心她?”李杨听出了芸娘的意思。 “别怪奴婢多嘴,在城主府时,奴婢经常见过独孤一方与一些人称兄道弟,背后却派人暗下毒手,甚至不昔杀人全家。” “如果你听过明月的故事,你就不会担心了。” “奴婢愿闻其详。” 芸娘将李杨的双脚放入热水里泡着,擦干手上的水珠,开始轻轻给李杨捏起了腿,力道不轻不重,被她那一双手捏过的大腿肌肉,仿佛连骨头都要跟着一起酥了。 她真的很会伺候人。 李杨身体深陷在椅子上,仿佛整个人就要这么窝着睡着了,只有嘴里懒洋洋的声音,代表着他还没睡。 “明月来自明家,她有个姥姥……” 明月的故事不是很长,却叫芸娘听得十分着迷。 她对明月彻底放心了。 而且她现在的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明月身上了,眼中竟迸发出一种向往神色。 “主人,您能教奴婢武功吗?” “为什么突然想学武?”李杨不由感到奇怪。 “奴婢想做您的明镜。”芸娘低声道,脸色发红。 她觉得自己太自不量力了。 可她真的很羡慕明镜。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 明月好不容易挣脱的忠义牢笼,芸娘却羡慕向往的想要钻进去。 看李杨不说话,芸娘失落道:“奴婢知道武功是练武之人的大忌,奴婢只是单纯的想” 不等她说完,李杨抢着道:“我并没有责怪你,我只是在想,该教你什么武功?” “您真愿意教我?”芸娘惊喜道。 “当然。”李杨点头道。 他居然愿意把武功,教给一个低贱的丫鬟? 芸娘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奴婢一定好好学,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那就先从洗脚开始吧。”李杨笑道,突然起身,反而将芸娘摁到了椅子上,伸手就去脱她的鞋子。 “您这是?” “给你洗脚。” 芸娘闪电似的缩回脚,低着头,“不要,我……脏” 我脏! 一个女人,居然说自己脏! 就连妓女都不会这么说。 李杨好像有些生气了,“你觉得我会认为你脏?” “脏了就是脏了,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芸娘强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痛苦的说道。 李杨双眼紧紧盯着芸娘,“这世上脏的东西很多,但绝不包括你。” “奴”芸娘话还没说出,忽然就被李杨抱起来了。 芸娘仿佛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身体忍不住发抖,嘴里一个劲的说着“脏……脏……脏……” 第七十五章临危不乱 她真的不脏! 相反,很白,如牛奶般的白,当你埋下头的那一刻,甚至都不舍得再抬起头。 还很滑,如缎子一样滑,当你抱着她的时候,你的手就再也停下了,因为你总会忍不住去抚摸她,最后忍不住叹息:这一夜,过得真快啊! “这一夜,过得真快啊!”李杨叹道,掀开了床帐。 阳光瞬间在眼中变得刺眼起来。 “昨夜,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舒服的一夜。”李杨如实说道。 “奴婢也是。”芸娘脸红红的小声说道。 原来,她早就醒了。 “主人放心,昨夜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幽若小姐的。”芸娘趴在李杨怀里,小声道。 “幽若么……”李杨又叹了口气,语气复杂。 芸娘沉默了一下,道:“幽若小姐很聪明,她当时只是气糊涂了,回去想想,一定能明白主人的苦衷。” “不说她了。” 李杨低头看向怀里的芸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主人、奴婢的叫吗?” 芸娘没有说话。 她能明白李杨的用心。 但这两个称呼,将伴随她这一生,直到死亡。 这是她已经认定的路。 “如果能一辈子住在这里该多好。”感受着肌肤相亲的热度,芸娘痴痴的呢喃道。 这个院子,这间屋内,有她人生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虽然只有一夜。 “如果你喜欢,回头我把这个院子买下来送给你。”李杨笑道。 芸娘却沉默了,良久,道:“奴婢伺候您更衣。” 李杨点点头。 芸娘不舍的从李杨怀里起身,诱人的酮体暴露在空气中。 她就这样下了床,将昨晚被李杨扔到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丝毫不在意身后李杨正欣赏着着自己的身后春光。 穿好衣服后,再服侍李杨更衣、洗脸、漱口、用饭,然后这一天她仿佛成了主角,李杨沦为绿叶。 因为焦点都集中在芸娘身上。 她在练武。 霍家心法、霍家剑法,这是李杨经过再三考虑教给她的。 内功他只有霍家心法,这没有选择,而剑法,李杨选了自己最不拿手的霍家剑法,而不是风神腿、降龙神腿、金刚不坏神功这类更强的绝学。 这些绝学都需要一定高深的内力才能施展,芸娘起步太晚,可能终生都不可能有太大成就,所以这些绝学就算教给她,她也很难发挥出威力,反倒是相对平庸一些的霍家剑法更适合她。 李杨看女人一向很准。 这次依然很准。 准得出乎意料。 “我感觉这步法练得很顺手,奴婢是不是可以开始练剑法了?”芸娘兴奋的问道,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在晚霞的映射下,闪出淡淡的光辉。 “哪有这么快,饭要一口一口吃,你先练步法,再练剑法,内功一道,你的起点太晚,很难大成,所以就先争取成为一名外功高手。”李杨笑道。 这是他给芸娘制定的路线。 武功分内功与外功,外功容易速成,如果练好,一样能成为外家高手。 李杨叹道:“你在霍家剑法上的进步,的确超出我的预料,短短一日,就已经将步法练得有声有色了。” 如果芸娘能一直保持今天的练习效率,必然能在外功上有所作为。 “应该是你的性格,与这套剑法正好匹配,练习起来才事半功倍。”明月在一旁沉吟道。 “什么意思?” 李杨和芸娘疑惑的看过去。 明月解释道:“每套武学都要自己的精髓,一旦体悟到了武学的精髓,练习起来自然事半功倍,这套霍家剑法,虽然招式平平,但中正平和,隐含一股浩然正气,芸娘,你练剑时在想什么?” “我想的是要练好剑法,保护主人。”芸娘垂首道。 主人? 明月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但并未多问,继续道:“这就对了,保护他人,这是再正义不过的一种念头了,无形中,便契合了这套剑法的精髓。” 精髓……李杨疑惑道:“我一向都练不好霍家剑法,难道说我是一个坏人?” “当然不是。” 芸娘一口道:“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李杨拍了拍她的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怎么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明月摇头道:“练武一途博大精深,不能用一个道理涵盖全部,人在练武时,总会难免带上功利心,或是其他各种各样的想法,想要彻底抛开杂念,谈何容易?而这些杂念,甚至环境,自身某些因素,都会成为习武的障碍,不能因为说你练不好霍家剑法,就说你是个坏人,好坏,岂是那么分清的?” 明月奇怪的看向李杨,“你武功远在我之上,武学道理你应该懂得比我多才是。”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 他的武学道理,都是从武功秘籍上得到的,从没经过系统的学习,怎么可能懂得比明月多。 “谁?”明月突然喝道,抬头看向高阁,人也从门口直接冲了进去。 芸娘提着剑也要冲进去,却被李杨拉住了。 “待在这。” 芸娘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才练了一天霍家步法,进去了只会添乱。 李杨稳稳站在原地,如一颗青松般矗立不动。 稍倾。 “别跑。”明月的喝道响起。 “嘭嘭”摆在高阁栏轩处的两盆海棠坠落摔碎,一道身影突然从高阁的栏杆处跃出。 是断浪! 而且方向正好是冲着李杨这边来。 李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这家伙居然能找到自己! 芸娘连忙将李杨护在身后,手里紧握着的剑因为紧张都在发抖。 李杨刚要大喊一声,叫出赢汩设置在宅院四周的守卫时,断浪竟在落地后,一转身,逃命似的朝反方向跑了。 这……什么情况? 李杨以为断浪是找自己报仇的,可瞧断浪那转身就逃的架势,分明是害怕自己。 难道说……他不知道我已经中毒? 李杨微微张开的嘴,默默的闭上了。 就这样让他自行退去吧。 这时, 明月却从高阁的门口再次冲了出来,正好与反身逃命的断浪狭路相逢。 唉!一场恶战是躲不过去了。 李杨心叹一声,不动声色的朝近在身前的芸娘低声道:“叫!大声的叫!” 芸娘此刻紧张不已,一听是他的声音,想都没想,张口便发出一声尖叫。 “啊~” 每一个女人,都是天生的女高音…… 尖叫声还没结束,四面墙头上突然跃进来八个大汉。 这八个大汉虽然内功不行,但身手不错,个个使得一手好兵器,显然,都是兵器功夫不错的外家好手。 两人用剑、三人用刀,一个使的是镔铁棍、一个用的是黑铁鞭,最后一个两手空空,落在其余七人身后,看着就像是隐形人。 李杨嘴唇不留痕迹的蠕动,一道低声再次传入芸娘耳中。 芸娘连忙照做,冲那八个大汉喊道:“歹人内功在你们之上,切不可近身。” 闻言,本来冲向断浪的八个汉子顿时一顿,齐齐高声回道:“多谢指点”,立刻改换战术,竟是由那名两手空空的汉子打起了头阵。 他一抬手,袖筒里飞出三枚寒光闪闪的飞镖暗器,射向断浪。 断浪这时候正在与明月缠斗。 他武功虽在明月之上,但二十招之内也拿不下明月,刚交手十二招,已经开始站得上风时,那三枚飞镖暗器却已经到了。 他光是听声音,便判断出暗器的位置,连忙侧身躲过。 明月便趁势攻去,断浪连忙招架,这时有突然听到身后喝道: “看鞭!” 黑铁鞭竟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抽向他下路。 断浪手里的剑反手一挥,挡住了黑铁鞭,正要砍断黑铁鞭时,身前明月的剑也已经刺来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抽回剑再挡,这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看鞭!” 那鞭子竟又来了。 断浪心底恼怒之极。 这厮摆明了是故意说给他听,好叫他即使回防,然后给前面的明月制造机会。 这回,可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 “看刀!”那用刀的汉子,竟直接将刀掷了过来。 “看剑!” “看刀!” ……其余人有样学样,一时间,两把剑、三把刀齐刷刷朝断浪射去。 明月都不打了,直接往后退一步。 这乱刀乱剑的,她怕伤着自己。 断浪也想躲,但来不及了,正面的退路已经被明月占据,他只要一过去,就等于是往明月的剑刃上送死,身后的退路,也早已被两剑三刀彻底堵死。 “你们人多欺负我一个!卑鄙!”断浪大喝一声,转身,全力施展出蚀日剑法中的守招日坐愁城。 他不想全力的战斗,只想全力的逃命,如果力气用光了,还怎么逃? 他只是来偷回蚀日剑谱,可不想和李杨发生冲突,毕竟李杨可是能杀死独孤一方的高手,他除非是不要命了,才会想去和李杨打。 但无奈的是,现在非打不过。 剑光形成一轮,将射来的两剑三刀尽数荡开。 “跟你一个宵小之徒,还讲什么公平正义?” 又是三枚飞镖暗器射了过来,黑铁鞭、镔铁棍也跟着一起出手了。 这时,明月再次近前,剑尖刺向断浪的后心。 “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一招。”断浪右手继续使着日坐愁城,挡下射来的兵器暗器,左手闪电般的向后探出,五指竟巧妙的捏住了明月刺来的剑刃。 刚要彻底了结这一切,赶紧逃离时,头顶又响起一声暴喝。 “好个小贼,连我赢家也敢闯,看掌!” 一道身影竟不知何时,爬上了高阁屋顶,从上一跃而下,位置正好是断浪头顶,一双手掌狠狠拍向断浪天灵盖。 该死! 明明已经是九对一了,那边还有个能杀了独孤一方的高手李杨坐镇,居然还有人搞偷袭? 断浪脸上闪过狠色,左手该捏为抓,抓着明月的剑刃,掌心都被剑刃割破了也完全不顾,直接往上一举。 “小心!”芸娘受到李杨提醒,再次大声喊道。 这一声,可真是及时。 赢汩立即发现了断浪的狠毒用心。 如果他再这么大喇喇的跳下去,岂非要被断浪掌中的剑刃刺个对穿? 这下,他也不敢再藏私了,双掌分开,一手变掌为拳,另一掌竟现学现卖,学断浪似的去抓向剑刃。 “噗” 鲜血溅射。 也不知是断浪左手的血,还是赢汩手掌上的血。 两者都有! 赢汩虽然手受伤了,却也将剑刃顺利移开,安全落地。 而重点,却是在他刚才突然变掌为拳的一招上。 “没想到这家伙还藏了一手。”李杨脸上闪过一抹讶然。 “东家居然还会拳法?”八名汉子也是吃了一惊。 连他们都没想到赢汩会突然出拳,何况是对赢汩一无所知的断浪? 于是,这一拳狠狠打中了断浪胸口。 “噗!”断浪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正当赢汩以为胜券在握时,这口鲜血却喷到了他的眼睛上。 他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生怕被断浪偷袭,连连往后撤退,被高阁门口的门槛绊了一跤,跌入门内。 虽然狼狈,但侥幸逃过一劫。 而断浪也在挡下所有暗器兵器后,抽回右手,手中的剑朝明月劈去。 明月刚才也是被断浪的狠劲和奇招惊得失了神,现在反应过来,在后退避开断浪劈来的剑时,手里的剑硬是扭了一下。 别忘了,她的剑刃还抓在断浪左手掌心中。 断浪在十人之间来回攻防,又一心只想逃命,慌乱间也忘了这一着。 所以明月这一扭,被抓在断浪左手里的剑刃,也跟着扭了一下,顿时将他左手上剜下一圈掌心肉。 “啊~”断浪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连忙松手,也顾不得去看惨不忍睹的左手掌心。 趁赢汩退入门内、明月的下一招还没使出、那八名外家汉子的兵器和暗器也都射光的空档,本就急于逃命的他,立刻趁机跳上屋顶,向远处逃去。 “唉。” “可惜。” “差一点就抓住他了。” ……八个汉子懊恼不已,捶胸顿足,唉声叹气。 芸娘如释重负的松开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竟虚脱的倒下去了,幸好身后有一个人及时抱住了她。 明月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赢汩举着水壶,一点一点的接着清水,清洗着眼睛。 唯独李杨依旧站在原地,拥着无力的芸娘,如一颗事不关己的青松矗立着,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第七十六章一连幽梦 “真是惭愧,这么多人,居然还是没能拿下那个歹人。”将眼睛洗得又红又肿的赢汩,走出来,叹气道。 他身后的八个汉子也感觉脸上无光,抬不起头。 “如果你们知道这逃跑的人是谁,就不会这么想了。”李杨淡淡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懊恼,或是失望。 赢汩都忍不住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故意放走断浪的。 “哦?他是谁?”明月略感兴趣的问道。 他感觉以断浪的武功,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天下会的叛徒,断浪。”李杨道。 “什么?他就是断浪?”明月惊讶道,心底却暗道一声糟糕。 断浪是凤的好友,她伤了断浪,以后风知道岂不是要怪罪她? 李杨点点头,“他能在天下会的追杀下活到现在,武功自然不低,当初在天下会时,可是与步惊云争夺堂主之位的人,你们今日能打伤他,逼他逃走,传出去,绝对不会弱了你们的名头。”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赢汩和那八名汉子听的。 这不,那八名汉子的头,这会已经抬起来了。 赢汩有些犹豫道:“刚才如果风堂主出手的话,一定能抓住断浪。” 这是他,也是那八名汉子的疑惑。 他们这边打得热火朝天,你只要出出手,都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拿下断浪,却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什么意思? 李杨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跳梁小丑而已,逃就逃了,何必在意?而且断浪逃出天下会后投入了无双城旗下,虽然无双城已破,但还有余孽未除,若是能利用断浪,引出这些余孽,岂不更好?” 赢汩等人顿时恍然。 原来是放长线掉大鱼。 “风堂主高明。” “风堂主好手段。” “风堂主……” 一声又一声的恭维声,明月在一旁都快听吐了。 李杨却在满场的马屁声中,突然叹道:“只是可惜了这两盆海棠,本来正是开得最娇艳的时候,就这么摔碎了。” 海棠? 赢汩等人脑筋一时间都没转过弯来。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海棠? 赢汩等人不由看向地上,被断浪从高阁栏轩处撞翻的两盆海棠。 李杨已经走了过去,蹲下来,捡起一支海棠花,自顾自叹道:“海棠春睡,真是可惜啊” “海棠春睡……睡!”赢汩嘴里咀嚼了一下,仿佛是懂了。 抬头看了看天,立刻大声道:“没想到天这么黑了,我这人真是,一聊到兴头就不知道时间,风堂主,告辞。” 李杨仿佛刚睡醒似的表情,“这就走了?喝杯酒再走吧,我还没好好谢过赢兄,以及各位好汉呢。” “不了不了,我……手上的伤还需要处理,先行告退。” “那我就不送了。” 看赢汩等人识相的离开,李杨将手里的海棠花随手丢掉,朝屋内回去。 “喂,我呢?”被晾在屋外的明月,忍不住冲李杨背影叫道。 “你当然是回去睡觉了。”李杨头也不回,身影彻底没入屋内。 “你难道不该谢谢我?”明月有些不忿的叫道。 “自家兄妹,就别客气了。”李杨的语气,就好像明月应该谢谢他似的。 然后又从屋内露出头。 因为他要关门了。 “芸娘,过来。”李杨的手伸出门外,招了招手。 芸娘脸色一红,朝明月欠了欠身,低头跑进门内。 “吱呀”门彻底关上了。 “我……”这一瞬间,明月真有一种提剑破门而入的冲动。 最后摇摇头,嘴里念叨着交友不慎回房了。 等她走后,黑暗的屋内却亮起了烛光,两道身影被烛光拉长,映射在窗纸上,娇小的身影跪着,仿佛在膜拜神灵。 “主人,换个地方住吧?”芸娘跪在地上,捧着李杨的一只脚一边认真清洗,一边说道。 “放心,以断浪的伤势,短时间内好不了。”李杨闭着眼睛,一边享受,一边说道。 “可我们太招摇了,今天是断浪,明天又不知道会是谁。”芸娘还是担心李杨的安全。 “可如果我们躲起来,独孤梦也就找不到我们了。”李杨道。 “独孤梦还会找您?她来干什么?”芸娘忿忿道。 要不是独孤梦,李杨也不会中毒,最可气的是,独孤梦居然利用她和幽若。 “来给我送解药。” “她会送解药?”芸娘深表怀疑。 “她会。”李杨肯定道。 “为什么?”芸娘实在无法理解,李杨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李杨耸耸肩,“我看女人一向很准。” 这也算理由? 芸娘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李杨决定了的事,自己劝不了。 只能生死相随。 “主人,后天是吉日,奴婢想去上香。”芸娘觉得李杨自从遇上自己都在倒霉,她想去给李杨祈福。 “我陪你。”李杨说完,朝芸娘伸出手去。 芸娘连忙擦干净手,主动将手送过去。 李杨抓住她的手,顺势一拉,便将她拉入怀中,笑道:“下个月初五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生……日。”芸娘嘴里喃喃着,眼中竟涌出了泪珠。 居然有人记得自己生日! “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哭什么。”李杨擦拭着芸娘的眼泪,可越擦,流得就越多。 芸娘眼神迷离的看着李杨,就像一只讨好的小猫,脸颊轻轻摩挲李杨的手,“奴婢只要您……要您……”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废话。 — 又是一个黄昏。 明月早早吃完饭出去买剑了,她的剑在与断浪的交战中出现了豁口,不堪再用了。 饭桌前只剩下李杨和芸娘。 芸娘难得的坐了下来,给李杨盛汤,脸上红扑扑的。 因为她知道马上就要入夜了。 在怡红院时,黑夜是她最害怕的时候,而现在,黑夜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李杨接过汤,看了一眼,是乌鸡汤,里面特意放的枸杞,多到能当饭吃。 “是得补补,不然,早晚得累死在你那白花花的小腰上。”他似笑非笑的叹道。 芸娘脸色瞬间红了一片,垂下了头,声若蚊蝇道:“主人这两天太……生猛,我怕您伤了身体。” 她真的很会取悦男人。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女人用生猛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李杨得意的哈哈大笑,喝着这碗“枸杞汤”。 这时,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李杨万万没想到的人。 第七十七章最亮的萤火虫 屋内旖旎的氛围瞬间破碎。 “又是你!”芸娘警惕的站起,将李杨护在身后。 “不错,是我。”断浪凶狠的眼神瞪了过去。 李杨没有动,就如昨天一样,淡定的像是一颗青松。 心底却是疑惑不已。 常理来说,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就是断浪,一个好不容易逃走,又受了伤的人,就算要报复,也应该等伤好以后吧…… 李杨没有将这份疑惑表现在脸上,手里还端着乌鸡汤,轻轻吹着汤里的热气,“想死?” “想让你死!”断浪看到他那副超然物外的样子,更怒了,指着李杨恶狠狠道。 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手上缠了厚厚一圈纱布,散发着浓浓的刺鼻药味,白色纱布已经染成了血色。 “那你怎么还不来?”李杨挑衅道,然后给了芸娘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先坐下。 芸娘听话的坐了下来,就坐在李杨身边,眼中的警惕还是不减分毫。 “你以为我不敢吗?”断浪锵的一声拔出剑来。 芸娘更加紧张了,只有她知道,李杨根本使不出内力,现在完全是虚张声势。 “光说没用,你得冲过来。”李杨手里还端着乌鸡汤。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断浪冲过来,他就把这碗冒着热气的乌鸡汤泼过去,断浪肯定想不到,一个能杀死独孤一方的高手,竟会使出这种无赖的浑招,一定会手忙脚乱一下,那时就是李杨趁乱逃走的最佳时机。 谁知断浪竟冷哼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不要得意,天下间能打败你的大有人在。” 李杨笑道:“反正不是你。” “你!”断浪气急,差点就失去理智冲了上去。 “但他就在这里。”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屋内。 好熟悉的声音。 李杨皱眉看向门外,人却依旧没有动。 内家高手,行走坐卧间自然会与常人有些细微的不同,所以他不能动,一动,就会露出破绽。 即使这些破绽,不注意的话也很难察觉。 为了装成一个绝世高手,李杨真可谓是心细如发了。 “好,不愧是敢踏入老夫院中的人,临泰山崩,还能沉住气。”一道须髯整齐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剑圣! “是你?”李杨在桌下的双腿抖了抖,脸上却面无表情。 镇定! 镇定! 镇定! 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镇定! 这是小学生都会说的大道理,可谁又能做到呢? 李杨就像没看见剑圣似的,自顾自低头喝了一口乌鸡汤,热腾腾的汤汁,顺着口腔滑过喉咙流入体内,仿佛浇灭了心底不断冒出的寒气与紧张。 李杨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舒服道:“好鲜的汤,在这越来越冷的深秋,能喝上这么一口热汤,真是美啊,前辈要不要也来上一口?这可比当日那又冷又硬的馒头,好吃一万倍。” “老夫对美食不感兴趣。”剑圣漠然道,已经稳稳站在屋内。 “可惜了。”李杨摇摇头,又是喝了一口乌鸡汤。 人在紧张、害怕时总会吞口水、喉结耸动,一碗乌鸡汤便完美的掩饰住了……真是好汤! 这小子,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剑圣眯了眯眼,“你可知,老夫是谁?” “知道。” 李杨点点头,一口道出:“剑圣。” “你认识老夫?”剑圣不由皱起眉头。 难道上次的偶遇,不是意外? 李杨摇头道:“不认识,但我已经认识了独孤梦,独孤鸣是独孤一方的女儿,你是独孤梦的大伯,自然也就是无双城上一任退位隐居的剑圣独孤剑。” “她已经来找过你了?”剑圣问道,他这几天都没见过独孤梦,也不知道独孤梦的行踪。 李杨点点头。 “她死了?”剑圣的眉宇间散发出了杀气。 他已经数天没见到独孤梦,这不由让他怀疑,自己这位可怜的侄女,已经惨死于李杨之手。 “当然没有。” 李杨很认真道:“我这辈子,从没杀过女人,甚至都没对女人动过粗。” 剑圣一双发白的浓眉一挑,“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以为能骗得过老夫?” 人老成精,一定多疑,所以很难相信别人。 而且,越老越顽固。 “这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独孤梦。”李杨有些无奈道。 “老夫已经数日没见过她。”剑圣沉声道。 “那是因为她去找聂风,调查独孤一方的事情了。”李杨解释道。 “去找聂风?聂风可是雄霸的徒弟,雄霸巴不得将无双城赶尽杀绝。” 剑圣声音更冷了,“好狠毒的借刀杀人之计!” 我…… 李杨都想骂人。 但他还是沉住了气,“那是因为独孤梦得知独孤一方是假冒的,真正的独孤一方早已在十八年前离开” “胡扯!” 剑圣打断李杨的话,怒声道:“如果他是假的,又岂会知道老夫的隐居之所?又岂会一如既往的派人给老夫送饭?他每年都会尝试请老夫出山,血脉相连的胞弟就站在面前,老夫岂会认错?” 李杨心里满是无力感,“你已经认定我是仇人了,就算我说再多,你也只会以为我是在狡辩。” “不错,老夫不是那些初出茅庐见识浅薄的年轻人,自然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哄骗,何况,你的智计,上回老夫已经领教过了,岂会受骗?” 剑圣说的自然是独孤梦以送饭为由,成功进入院内的事。 送饭,多简单的事。 可就是这么一件简单到令人发指的事,却让高傲自持的剑圣就范了。 有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剑圣,居然会为吃饭,为人敞开门户? 当武林中人将他捧上神坛时,早就已经忘记了,剑圣也是个人。 只有李杨一下抓住了这个要害。 多可怕的人啊! 所以在剑圣眼里,李杨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在知道独孤梦的事情后,更是失去了耐心。 “老夫当日就已经看出,你绝非常人,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不同寻常,废话少说,出手吧。” 李杨手心全是汗液,脚底也在冒汗,嘴上却冷道:“如果我不出手,堂堂剑圣,是否就会这样,杀一个手无寸铁,毫无争斗之心的人?” 剑圣当然不会。 既然是圣,怎么会做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 那岂不是污了他的剑! 但是, “那老夫就逼你出手。”剑圣屈指朝李杨一点。 “不要!”一道惊叫声从外面传来,独孤梦从外面冲进了屋内。 她终于来了! 却来迟了。 一道剑气从剑圣指尖射出,那剑气犹如实质,仿佛就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剑身上倒映出断浪报复得逞似的狞笑,直直朝李杨射去。 好真实的剑! 明明只是剑气罢了。 就像是这一刻的死亡感,一样真实的令人心悸。 自己该拿什么对抗这一道剑气? 什么都没有! 只有死亡。 李杨仿佛已经看到了鬼门关,黑白无常从鬼门中尖笑着要勾走他的魂,然后,黑白无常的脸变成了系统白和系统黑的脸,最后,系统白和系统黑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道瘦弱的娇小的后背…… “嘭”这道娇小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李杨的胸膛。 在夜里,他曾轻松抱起、托起的这道娇躯,此刻却一下就撞倒了他。 “咣当”凳子被倒下的李杨撞翻了,他的胸膛被血染红了 但他却毫发无伤。 李杨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怀里因痛苦而抽搐的娇躯,血还在咕咚咕咚的往外流,那鲜艳的颜色,刺痛了李杨的眼睛。 冷静! 冷静! 冷静! 点穴止血! 李杨点了,没用,只是让怀里抽搐的娇躯更加痛苦了,他只能笨拙的用手捂住那血洞。 滚烫的血,仿佛在灼烧着他的手,让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芸娘的手也在颤抖,颤抖的伸向李杨的脸。 那么近,却难以触及。 李杨赶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血将他脸颊染红,但他不嫌脏。 从来都没嫌过! 低下头,尽量去听清芸娘奄奄一息的声音。 “您看……奴婢学…武……派上用场了吧?” 她的声音头一次透出一股俏皮,却是在死亡的时候。 就练了两天霍家步法,能派上什么用场? 李杨没有说话,他希望时间能够重回,这样他就绝对不会教她武功,或许这样,她的反应能力就会低一些,会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遇到危险吓得尖叫一声抱头躲起,就赶不上挡住那致命的一击。 后悔已晚。 他不敢说话, 他怕打断芸娘的话, 他想听到玉娘更多的话。 因为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听到了。 “去找幽若小姐吧……女人……很好哄的。” “奴婢……怀里有有……有银票……这是我最后全部……积蓄,送给您……钱是脏的,心是真的……” “霍……霍继潜。”芸娘第一次叫李杨的名字。 李杨过去总说她不要以您来称呼自己,她不听,没想到现在却听了。 “李杨。”李杨头埋在芸娘耳畔,将自己真正的名字,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她。 “我叫李杨,这个名字谁都不知道,幽若也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芸娘痛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幸福的笑容,但她的眼睛张得很大,不是因为死不瞑目,而是想,就是想,临死前多看李杨那么一眼…… 她看见了, 主人没有哭, 真好…… 第七十八章战书 李杨真的没有哭。 他觉得该哭,但他哭不出来,心底好像有一条裂缝,将他所有的眼泪吞没,一滴都流不到外边,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进来。 那是一道身影。 一个名字。 芸娘! 在今日、在今后,这个简单的名字,都将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直到那一道冷漠而又可恨的声音响起。 “你还不出手?”剑圣冷道。 屋内没有人回应他。 剑圣缓缓抬手,又要射出一道剑气。 独孤梦却拦在了他身前。 “你这是做什么?”剑圣放下手,皱眉不悦道。 “大伯,这里有些误会,请您先住手,容我先禀明一切,事情是” “别吵!”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独孤梦。 李杨将芸娘的身体轻轻放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普通的动作,普通的语气,更加普通的表情。 独孤梦却感觉心在刺痛。 这些普通的样子,出现在李杨身上都显得太不普通了,她觉得李杨大哭一场,或是红着眼,恶狠狠的看着剑圣,亦或是冲上去不顾一切的厮打才正常。 李杨依旧是像个普通人似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走到剑圣和独孤梦面前,脚步声很清晰。 因为他现在本就是个普通人。 使不出内力的武者,可不就是普通人。 李杨面无表情的看着剑圣,“你老眼昏花了?” “你说什么?”剑圣自称老夫,可从没有半点认老的意思。 认老的人,岂会重出江湖? “死人了,你没看见?”李杨指着芸娘的尸体,问道。 剑圣根本没去看芸娘的尸体,“自然看见了,一个婢女而已。” “婢女怎么了?” “武林中每天都会死人,连那些名门望族、英雄豪杰的死,尚且不能让老夫有半分动容,何况是一个卑微的婢女?” 剑圣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他是圣!是武林中的一代传奇,是站在众人之上的神坛上的圣! 李杨没有再继续质问下去,他知道,古人千百年来形成的尊卑观念,绝不是几句质问便能打破的。 他也从没想过要打破。 他只问道:“你重出江湖,是想重铸辉煌,再次绽放出光辉?” 剑圣没有否认,甚至承认道:“老夫就是要让世人见识到我旷古烁今的剑术!老夫一生,为剑” “你的剑很强?”李杨不等他说完,漠然问道。 剑身眼中闪过恼怒,但更多是光芒,自豪骄傲的光芒。 “老夫隐居茅屋数十年,才参悟出的剑二十二,绝对是世上惊天动地,前所未有的剑术。” 如此厉害的剑术,李杨却毫无所动,“十七天之后,我要破你的剑。” “你要破老夫的剑?”剑圣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李杨道:“我还要和你打一个赌。” “什么赌?”剑圣皱眉问道。 李杨双眼直视剑圣,明明是挑战者的他,眼中却没有一丝战意,平淡的让剑圣感到诡异。 “就赌十七天之后的胜负。”李杨道。 “老夫若赢?”剑圣道。 李杨道:“你可以报仇,也可以让世人见识到你那所谓的旷古烁今的剑术,别小看我,我现在在武林中可是响当当的名人,你以报仇的名义杀我,便是师出有名,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响光辉的第一炮,但你要是输了” 剑圣一甩手道:打断道:“老夫断不会输!” “你不听完赌注,难道是准备好,在输了时候赖账?”李杨挑衅道。 “老夫会赖账?真是笑话!不要以为打败了舍弟,就是天下无敌,告诉你,他当年连圣灵剑法第一式都学不会,你现在还以为能破得了老夫的剑?”剑圣怒道。 李杨平静的看着他。 二人僵持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却叫独孤梦和断浪,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哼!既然你执意送死,老夫就成全你,老夫若输,这条命给你那丫鬟抵命就是。”剑圣冷哼道。 李杨却道:“我不要你的命。” “哦?”剑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小子难道不是想要杀我? 李杨指着身后芸娘的尸体,“你输了,要披麻戴孝,去她坟前磕头。” “什么?你要老夫给一个丫鬟披麻戴孝?还要磕头?”剑圣瞪着眼睛,指着那具卑微的尸体,不敢置信的叫道。 披麻戴孝,是人伦大礼,三跪九叩更是子对父,甚至臣子对皇帝行的大礼,让堂堂剑圣,给一个婢女行这些礼数,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这的确不是杀人! 这是诛心! “怕了?”李杨又是挑衅道。 “笑话!”剑圣不屑道。 刚要接战,独孤梦急忙叫道:“不可,大伯,这里面有隐情,他” “住嘴!” 剑圣怒喝道:“他既已下了战书,老夫岂能怯战?” “可是” “没有可是。” 剑圣不再理会独孤梦,看向李杨,“你的战书,老夫接下来了,地点?” “就是这里。”李杨道。 “十七天之后?”剑圣确认时间。 “十七天之后。”李杨点头道。 说完,李杨也不避人,转头看向独孤梦,伸出了手。 独孤梦当然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她来这里就是来送解药的。 从袖筒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她忍不住劝道:“此战” “此战必战!”李杨不等他说完,决然道,拿过她手里的解药。 独孤梦无力的垂下了头,心底满是愧疚感。 她怪自己没有早一点到,或许早到一点,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你们到底搞什么鬼?”剑圣皱眉看着李杨手里的瓷瓶,不由问道。 李杨没有回答。 剑圣的侄女叫独孤梦,又不叫李杨。 “那是软筋散的解药,前天我……”独孤梦低着头,惭愧的将下毒之事告诉了剑圣。 听完,剑圣身为大伯,却没给她好脸色,冷道:“你应该感到羞愧,堂堂无双城的传人,武功不济,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也死得光明磊落,你却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我……知错了。”独孤梦低头认错道。 李杨就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打开解药瓶盖,二话不说,也不看瓶里有什么,直接往嘴里灌。 他相信瓶中一定是解药。 因为他看女人一向很准。 当解药下肚,软筋散的药性顿时消除,内力逐渐运行起来,力量一股股涌上来,强大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可李杨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剑圣全程看着,眼中竟闪过一丝钦佩,“你刚才半点内力都使不出,居然能唬住断浪,还敢与老夫叫板,这份胆色,确实惊人。” 边上,断浪瞪着李杨的眼中,满是怒火和懊悔。 他刚才居然没有内力! 他刚才居然没有内力!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我居然就这么错失了杀死他的机会! 老天爷,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李杨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就像没听见剑圣的称赞,也没看见断浪的眼神。 回身,走到饭桌前。 “你们打算住下?”李杨问道,将翻倒的凳子立起,坐了下来,就像是一个主人在撵一群不速之客。 “哼!” 剑圣不悦的哼了一声,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 他也是要脸面的人,一扭头,离开了院子。 独孤梦还看着李杨,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看到李杨那副不为任何人所动的表情,最后还是无力的离开了。 断浪恨恨的看了一眼李杨,无奈的去追剑圣。 之前,他不敢打李杨。 现在,是真的打不过了。 屋内只剩下李杨一人。 身后,芸娘的眼睛还睁着,很大很大,仿佛还在看着他。 “多好的汤啊……” 李杨呢喃着,将碗里已经凉掉的乌鸡汤仰头饮尽,然后,端着空空的碗,拿起汤勺,继续去盛汤,再次饮尽,连里面的枸杞、生姜、陈皮……都一口饮了下去。 他的样子不像是喝汤,像是在喝酒,当着芸娘的面,一直喝,一直喝…… 第七十九章风动(上) 明月回来时,看到李杨正在吃着乌鸡肉,桌上的饭菜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却摆着一口锅。 她知道这口锅是厨房的,下午芸娘就是在厨房,用这口锅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乌鸡汤,香味飘得满院都是。 现在锅里还散发着香味,勾人食欲。 她却没有半分食欲。 因为她看到了躺在李杨身后,眼睛大张着的芸娘。 “这是怎么回事?”明月惊呼道,快步跑到芸娘尸体前,即使已经看出芸娘死了,还是不敢置信的检查了一遍。 “断浪带剑圣……”李杨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明月,他没有回头,依旧在吃着乌鸡肉。 “你居然还有心情吃?!”明月冲到李杨跟前,大声质问道。 “当然要吃,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李杨边吃边回道。 明月默然,看着大快朵颐的李杨,心里却一阵阵的痛。 无言的痛,岂非最痛!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沉默许久。 明月开口道:“你……当真要挑战剑圣?” 李杨点点头,他吃完了,吮吸了一下手指上的油腻。 “你不能去。”明月定声道。 “我一定要去。”李杨的语气斩钉截铁。 明月突然“锵”的一声,拔出了刚买回的新剑,对着李杨,大声道:“你如果要去,就先要打败我!” 李杨却摇摇头,“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去。” “如果芸娘泉下有知,知道你为了她去找死,她会开心吗?”明月质问道。 她知道,对眼前这个已经铁了心的男人,好说好商量是没用的。 “你放心,我会去找女人、找快乐、找刺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去找死。”李杨。 “那是剑圣!”明月重重的提醒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李杨语气中透着自信。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明月哼了一声,却是收起了剑。 李杨站起身,将芸娘抱起,这时赢汩却来了。 “聂……霍。”赢汩一开口,却蹦出了两个姓。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李杨问道。 赢汩点点头,“断浪正在江湖上大肆宣扬你挑战剑圣的事情。” 李杨并不感到意外。 剑圣重出江湖的第一战,旷古烁今的剑二十二第一次亮相,自然要让整个武林都知道,这样才能重铸他的辉煌。 “你可恨我?”李杨问道。 “我为什么要恨你?”赢汩问道。 “我骗了你,尽管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是聂风。”李杨道。 他真的没说过一句“我是聂风”这样的话,一切都是赢汩自己说的,他只是不反对,默认了而已。 正应了李杨那句话,世上最完美的谎言,就是不说。 谁知受骗的赢汩却哈哈大笑,“如果你是这样骗我,我情愿被你多骗几次。” “什么意思?”李杨问道。 “能杀死独孤一方的霍继潜,岂不是比聂风更值得结交?”赢汩道。 李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赢汩,倒真是好心性。 “既然是结交,就交个彻底,你把这座宅子送给我。”李杨突然狮子大开口。 “好。”赢汩竟没有一丝犹豫,点头道。 “再给我找一些好的工匠。”李杨又道。 “好。”赢汩依旧没有犹豫。 “我要将这里改成坟墓,葬芸娘。”李杨道。 “……好。”赢汩先是一愣,随后还是答应了。 他不仅答应的痛快,行事更痛快。 两个时辰后,夜色中,豪宅从外面看依旧是豪宅,可走进去后就能看到,里面已经大变了模样。 李杨曾住的大屋已经被拆成一片废墟,工匠们正在四周火把的照明下挥汗如雨,按照李杨的要求,这里将会成为芸娘棺椁正式入殓的地点。 他还记得,芸娘很喜欢这座宅子,这件大屋有她美好的回忆。 李杨等人则站在另一边。 木柴整整齐齐的堆成床的样子,芸娘安静的躺在上面,眼睛已经闭上,如云般的发丝依旧像过去一样绑成双髻,却插上了一根漂亮的金钗,衣服也换成了一件华美的淡黄色绸裙,整个人看着一点也不像丫鬟,而像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李杨手里拿着火把,点燃了木柴,看着芸娘的脸在火光中渐渐模糊。 赢汩不在。 因为他也要去葬人。 而且他要葬的人更多,那些守卫在宅院四周的人,以及昨日那八名外家好手,都被剑圣杀了,这也是剑圣和断浪进来时无人阻拦的原因。 火化仪式前只有李杨和明月,显得很是凄凉。 明月忍不住道:“死者还是应该入土为安,你这火化之说,岂不是叫人……尸骨无存?” 李杨依旧看着芸娘火化,头也不回道:“入土为安也好,但我希望她下辈子,能投胎到另一个时代。” 明月当然听不懂。 只有李杨自己才懂。 以前,他不信投胎轮回之类的迷信,可现在亲身穿越过后,不得不信了,所以他很郑重的将芸娘火化。 如果芸娘能投胎到现代,一定会过得很幸福,最起码她不会觉得自己脏,也不会再沦为男人的附庸品,追她的男孩/男人一定会排成排,她还能找到一个,宠她的、听话的、每个月按时上交工资的好男人…… 独孤梦也来了。 “你是?”明月没见过独孤梦,不由问道。 独孤梦没有回答,此刻她的眼里只有李杨,她来了,却不敢面对李杨,沉重的负罪感让她抬不起头。 “断浪将你挑战我大伯的事情,公布了整个武林。” “我知道。”李杨道。 “大伯已经闭门静坐,不见任何人,不论和谁,只要答应下来的决斗,他都会专心备战。”独孤梦又低着头道。 “狮子搏兔尽全力,很正常。”李杨点头道。 “断浪还将你在这里的消息一并宣扬了出去,意图让那些好事的江湖中人,搅得你不得安宁,无法备战。”独孤梦又道。 “好心计。”李杨竟还在称赞。 “我……”独孤梦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我还是要劝你放弃与我大伯的决斗,你” “我必胜!”李杨自信道。 独孤梦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可是” “别可是了。” 明月哼道:“他要是会放弃,除非黄河水倒流。” “话说回来。” 明月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独孤梦,通过刚才独孤梦的话,她多少已经猜到了独孤梦的身份,所以才更加感到奇怪。 “你到底是哪边的,居然跑来给你大伯的敌人通风报信?” “我…”独孤梦眼角瞄了一眼李杨,却发现李杨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不在她身上,依旧看着面前火化的芸娘,不禁黯然的低下头,也没有回答明月的问题。 继续冲李杨道:“你住在这里的消息已经传遍武林,这里已经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李杨摇头道:“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我的霉头,就算真有看我不顺眼的,也大可以等到我与剑圣决战之后渔翁得利,傻子才会这时候找上门来。” 还真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但这人绝不是傻子,相反,还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第八十章风动(下) 火把依旧亮着,将院内黑漆漆的夜照得大亮,工匠们敲敲打打的劳作声响个不停,明月走了,独孤梦也走了,只剩下李杨,以及刚到的这位不速之客。 “雄帮主所为何来?”李杨问道。 “当然是杀你,难道你忘了四个月前与老夫的账?”雄霸凛然道,一双眼睛犹如一把锋利的大刀,直直对着李杨。 “你不是来杀我的。”李杨却摇头道。 “哦?” “因为你不是傻子,相反,你很聪明。”李杨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老夫所为何来?”雄霸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杨沉吟片刻,“我猜,你是来给我加油鼓劲的,鼓励我大发神威,打败剑圣,这样,无双城余孽便彻底没了威胁,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雄霸却叹道:“老夫自然希望如此,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不过。” “不过什么?”李杨配合的问道。 雄霸眼中升起了一种光芒,“你既然能打败独孤一方,说明你还是有些本事,虽然不太可能是剑圣的对手,但,只要“拼命”一些,未尝不能伤他一二。” 李杨一拍手,接着道:“到时雄帮主再出面,坐收渔翁之利,我伤剑圣,剑圣杀我,你杀剑圣,一举定乾坤。” 雄霸双眼紧盯着李杨,“你不愿意?” “这送死的活,谁愿意?”李杨理所当然道。 “你挑战剑圣,难道不是想去送死?既然都要死了,不如死之前为老夫所用,到时,老夫一定拿剑圣的人头,告慰你在天之灵,如此一来,你送死的心愿达成,老夫还帮你杀了仇人,两全其美,岂不妙哉?”雄霸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 李杨道:“的确很妙,我都要心动了,可你漏算了一点。” “哪一点?”雄霸问道。 “我并非是去送死。”李杨这句话已经重复三遍了。 但依然是那样自信。 “你觉得你能打败剑圣?”雄霸一脸古怪的问道。 “一定能!”李杨斩钉截铁道。 雄霸脸上的古怪之色更浓了。 这小子,该不会失心疯了吧? 雄霸眼睛紧紧盯着李杨,仿佛想从他身上找出疯了的证据。 李杨却自信的看着他。 雄霸没找到证据,心底直摇头,真不知道这小子的自信是哪来的。 “也罢。” 雄霸没能达到目的,嘴角居然在上扬,“就当你能打败剑圣好了,所以说,你到时必定会使尽全力。” “当然。” 这不结了! 雄霸心中得意,看向李杨眼中隐含着一丝不屑,笑道:“如果你输了,老夫依然会杀掉剑圣,为你报仇。” 说得多动听啊。 李杨一扬眉毛,“如果我赢了呢?” 赢? 雄霸好笑的一挥手,夸张道:“老夫自当是大摆宴席,为你庆功。”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雄帮主了。”李杨的语气中不含一丝谢意。 “好说,好说,哈哈……”雄帮主忍不住大笑着,转身融入了远处的夜色中,彻底远去。 院中只剩李杨。 他低下头。 这时才看到,他怀里有一个坛子。 骨灰坛! 装得自然是芸娘的骨灰。 李杨手摩挲着骨灰坛,喃喃道:“我一定会胜!” 萧瑟的秋风呼啸着,似乎是芸娘在附和着他。 翌日。 就算是再好的工匠,再怎么赶工,自然也不可能一夜间建好墓地,李杨的要求是在与剑圣决战之前建好。 他相信赢汩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因为李杨现在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赢汩就一定会把答应过他的事情办好,所以李杨很放心的出门了。 清凉寺。 作为青海最有名的寺院,这里自然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香客,有富到流油的,更有穷的在山门前要饭的。 他们全都在看着李杨。 因为在他们之间,实在没有像是李阳这样,抱着骨灰坛过来的。 李杨完全没有自己过于另类的觉悟,抱着骨灰坛,一步步向山上的寺庙走去。 沿途所过,不论是穷人、富人、公子、小姐、一律大叫晦气,掩面回避,倒是给李杨让出了一条路来。 “你这人,怎么抱着骨灰坛上来了,走开走开。”守在庙门口的小和尚,不等李杨走进,跑过来挥手驱赶。 唰! 李杨鬼魅般从他眼前一晃,人便失去了踪影。 小和尚的手僵在了原地,他忍不住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已经走入庙门的李杨背影,但这回他说什么也不敢去面对李杨了。 大雄宝殿内。 周围跪拜、求签、烧香的人全都像是躲避瘟神似的跑掉了。 偌大的殿内,只有李杨抱着骨灰坛,看着面前金灿灿的释迦牟尼佛像。 他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今天的主角本就不是他。 他只是来陪芸娘祈福的。 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神,或许能听见芸娘的祈福声。 李杨虽然听不见,但他知道芸娘祈的是什么福,所以,也就相当于是听见了。 “阿弥陀佛,施主携死者骨灰而来,莫非心中也是充满死意?”一个魁梧的大和尚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正是之前在庙门口试图拦住李杨的小和尚。 “你是主持?”李杨转头问道。 “主持叫我来的。”大和尚道。 “你要赶我走?”李杨漠然回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佛像。 “出家人,自然不会赶走信徒。”大和尚道。 李阳当然不是信徒。 但他也乐得冒充一下,以换得片刻的安宁。 “你好像认识我?”李杨听出了他的语气。 “杀独孤一方,大破无双城,现在又挑战退隐已久的剑圣,武林中怕是很少有人不认识施主了。”大和尚道。 “那也就是说,你也是武林中人。”李杨道。 “贫僧不虚。”大和尚自报家门道。 不虚和尚! 李杨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换以前,他只能仰视不虚,现在,只当是个同道中人。 他不说,不虚可有的说。 “阿弥陀佛,人生苦短,施主年纪轻轻,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何苦要去寻死,不如回” 李杨不耐道:“你也以为我是去寻死?” 不虚道:“施主与剑圣之战,生机渺茫,何不” 他还还没说完,突然有东西从殿外射了进来。 “施主小心。”不虚脸色一变道。 不需要他提醒,李杨一抬手,便已经抓住了射来的东西。 原来是一张纸团,纸团里包着一颗石子。 将石子随手丢掉,李杨皱眉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道: “故人重逢,后山来见--风” 聂风! 可聂风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 转头看向一脸迷惑的不虚,李杨道:“我还有事,祈福也已经做完了,大师的禅理下次有机会再听吧。” 他说得既客气又不失礼数,不虚即使很想知道那张纸团上写了什么,又能说什么呢? “施主慢走。”不虚客气道。 李杨点点头,抱着骨灰坛,走出大雄宝殿,捕风捉影连番施展,身似清风,眨眼功夫,人便已经失去踪影。 后山。 两道身影矗立在山巅,秋风吹动他们的长衣猎猎作响。 正是聂风和李杨。 “节哀顺变。”聂风语气复杂道,他本来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慰话,可明明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这简单的四个字。 “放心,我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好得多。”李杨淡然道。 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痛苦的样子。 也没有一丝笑容。 聂风觉得这才是可怕的。 哀莫大于心死。 他必须要再好好劝劝。 可当他开口,李杨就好像未卜先知似的,提前道:“安慰的话就不要说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确实很好。” 这是实话。 可没人信。 “唉。” 聂风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还是要劝你,与剑圣” “我必胜!”李杨又是未卜先知似的,抢着道。 明月、独孤梦、赢汩、雄霸、不虚……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是去找死,不需要聂风多说什么,光是看着聂风那张脸,李杨就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你非战不可?”聂风最后问了一遍。 “非战不可。”李杨肯定道。 “那好。”聂风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李杨。 本子很新,封面上干干净净,上面还透出一股未干的墨水味。 看得出来,这是刚写出来的本子。 “这是?”李杨接过本子。 聂风解释道:“风神腿秘籍,我连夜写完的,希望能让你在对战剑圣时,多一分把握” “逃跑的把握?”李杨反问道。 “只要能活下来,怎样都好。”聂风不在意道。 李杨不禁道:“这可是雄霸的绝学,如果他知道的话。” “他已经知道了。” “哦?” 聂风解释道:“现在江湖上谁都知道你会风神腿,有人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只从我身上看过一眼便偷学会了,也有人说是幽若对你痴情不已,私自传授武功秘籍,更有人说,你早已经被雄霸看中,是他的乘龙快婿,风神腿是他私下传授给你…… 总之,随着你的大名响彻武林,关于你的过去、身世、武功、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谣言满天飞,所以我师父也知道了你会风神腿的事,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追究? 李杨撇撇嘴:“在我与剑圣决斗之前,雄霸巴不得我健健康康的。” 聂风没有说话。 他虽然为人淳厚,但不傻,雄霸的性格他很清楚。 不然,他也没必要借着追击步惊云的名义,偷摸跑来找李杨,还不是为了怕被雄霸猜忌。 但谁让雄霸是师父呢。 身为弟子,岂能在背后诋毁师父? 李杨当然也懂,将秘籍收起,道了一声谢。 “对了,我想有一个人,你肯定很想见见。”李杨突然道。 “谁?”聂风不由好奇的问道。 李杨却莫名吟道:“浮世无缘,情难到老,倾城泣别” “两皆失声,怨天不公,恨爱无缘”聂风忍不住抢着念出余下句子,然后激动的握住李杨的肩膀。 “明月,是明月,她在哪?” “跟我来吧。” 李杨带聂风回到了宅子。 看着聂风和明月这一对苦命人再聚,李杨识趣的离开了。 回到屋内。 抱着芸娘的骨灰坛。 “剑圣,剑圣……我必胜!”李杨呢喃一阵后,眼中爆发出坚定的信念。 现在,他的确不是剑圣的对手,十个他加起来也不是。 但十六天之后,就是了! 掏出风神腿秘籍。 不同于幽若教的那三招,这秘籍上可是风神腿全部。 “咦?”李杨翻开来看,看过一遍后,却发现了一处不对。 又仔细翻看了一遍。 “风神腿第一式捕风捉影、第二式风中劲草、第三式暴雨狂风、第四式雷厉风行、第五式风卷楼残、第六式神风怒嚎” 这是聂风所给的秘籍上的全部内容。 李杨放下秘籍,意识沉入脑海,点开了金手指荧光板,打开学习列表,上面有幽若传授的三招风神腿。 李杨的视线越过第一式捕风捉影、第五式风卷楼残,看向最后一招神风无相。 ……第七式! 第八十一章金手指更新规律 聂风给他的秘籍上只有六式,而幽若传给他的三式里,却蹦出个第七式。 这多出的第七式是哪里来的? 李杨很快便想通了。 风神腿是雄霸的三大武功之一,雄霸为人狠辣,不相信任何人,在传授聂风武功时故意藏了一手,所以聂风只知道风神腿有六式,却不知道还有第七式。 而幽若就不同了,幽若是亲生女儿,雄霸对幽若的信任自然远在聂风之上,而且幽若被囚禁在湖心小筑与世隔绝,连外人的面都见不到,自然就不存在泄密的可能,所以雄霸在传授幽若风神腿时,便没有隐藏这第七式。 却不料这第七式阴差阳错,落入李杨手里,反而让李杨凑成了一套完整的风神腿武功。 如果让雄霸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现在风神腿只会两式,捕风捉影和风卷楼残,也不知道其余几式需要多少钱?” 李阳挑战剑圣绝对不是去找死,在此之前,他会尽可能的增加实力。 金手指能助他速成武功,所以也就不存在贪多嚼不烂的问题了,每多会一种武功,就是一份保障。 点开风神腿。 “风神腿,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450。” 余额当然不足。 李杨并不感到意外。 最近他最近没有发过什么大财,反倒是因为幽若的大手大脚,搭进去不少小财。 所以金手指上的金额一直都是……0。 也就是说学习风神腿的费用是450。 注意,是完整版。 “什么时候变成的完整版?明明刚才还只是一招神风无相。”李杨沉吟片刻,很容易便想出答案了。 因为他刚才什么都没做,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翻阅聂风所给的风神腿秘籍。 显然,原因就在这里。 “我翻阅风神腿秘籍,金手指内就相应出现了风神腿武功。” 李杨又想起了曾经在城主府的尝试。 他曾从幽若身上学到风卷楼残的口诀,当时金手指并没有更新出风卷楼残,而之后,当幽若将腿法招式彻底传授过后,金手指内才出现了风卷楼残。 “我得到一招武功,金手指就会出现一招武功,我若得到整本武功内容,金手指内就会出现整本武功。”李杨得出结论。 这个结论不难印证。 李杨从早已收拾好的行囊中,掏出一本秘籍: --蚀日剑法。 “没想到这剑法,到现在才派上用场。”李杨心中哑然。 他之前也想过学蚀日剑法,但蚀日剑法对他的吸引力,可远不及幽若。 现在他也没打算学。 翻开剑谱,随便翻到一页。 “第三式日丽中天……”李杨连剑招带口诀仔细看了一遍。 回过头再看向金手指。 学习列表上已经多出了一项武功,正是蚀日剑法。 李杨点进去。 “蚀日剑法,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50。” 曾从怡红院老鸨身上敲诈来的一千两,现在还剩不到七百两,李杨一股脑全都充入金手指,仅得到七十。 买下蚀日剑法。 金额剩下二十。 蚀日剑法的信息顿时流入脑海中。 “蚀日剑法第三式日丽中天……” “果然只有第三式。” 李杨已经摸到了门路。 又将蚀日剑法整本看完,再回过头看金手指。 蚀日剑法还是蚀日剑法,但点进去后,信息却与刚才彻底不同。 “蚀日剑法,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430。” 加上刚才剩下的余额20,蚀日剑法的真正费用是450。 从50到450,为什么价格会暴涨这么多? 显然,是因为现在的蚀日剑法,已经从一招变成了完整版。 “这金手指总算是弄清楚了。” 自从芸娘死后,李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系统白与系统黑,就像两尊矗立于迷雾中的神灵。 是的,就是神! 当见过系统白的手段后,除了神这个字,李杨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而且他们身上还笼罩着一层迷雾,让李杨无法看清,他们到底是神,还是神的……对立面。 现在,这层迷雾总算拨开了一点。 虽然这一点微不足道,但只要坚持下去,总有彻底拨开云雾的时候。 同时,也因为弄清了金手指,李杨还生出一个疑惑。 “系统白是不是在利用我收集武功?” 这个想法刚诞生出来,就被李扬好笑的掐灭了。 怎么可能! 以系统白堪称神一样的力量,还需要大费周章的收集这些凡人的武功? 你已经有了一个亿,还会在去捡马路边上的一毛钱硬币吗? 李杨生前即使没有一个亿,看到马路边上有张一元钱,也懒得去捡,何况是系统白! 李杨将这个可笑的疑惑抛到脑后,注意力从金手指上回归实际。 眼下,怎么打败剑圣,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李杨皱眉苦思。 想打败剑圣,无疑就要先增强自己的武功。 自己的武功是什么水平,李杨很清楚,别看现在江湖上把他吹得有多厉害,那是因为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杀死独孤一方的,所以才认为他是能杀死独孤一方,堪比雄霸的高手。 可实际呢? 也就和聂风差不多,甚至比聂风还要稍弱一点,毕竟李杨没有受过系统的武功学习,而聂风却是天下会的一员大将,为天下会南征北战,若是真论起来,他的实战经验肯定不如聂风。 和聂风比尚且如此,和剑圣比呢? 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 面对这份巨大的差距,任何小聪明都派不上用场,李杨也从没指望过,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战胜剑圣。 只能用真正的实力去战。 十七天! 不,现在已经剩下十六天。 他必须要在十六天之内,弥补与剑圣之间的实力差距。 ……一个个念头飞速闪过,李杨想了很久。 最后,起身,走出屋子。 光是坐着,肯定打败不了剑圣。 他已经想好了一条,甚至几条接下来要走的路。 像他这样的实力要挑战剑圣,对别人来说绝对不可能。 但对他而说,未必不可能。 第八十二章失踪的李杨 “你要出去?”仍在院中的聂风,一眼便看到向外走的李杨。 李杨点点头。 “你没听独孤梦说,剑圣正在闭关备战,你难道不打算好好准备一下?”站在聂风身边的明月忍不住道。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们。” “我们?” 聂风和明月面面相觑,“我们怎么了?” “这青天白日,你们在院中,当着那些工匠们的面亲亲我我不太好吧。”李杨调侃道。 “谁亲亲我我了?”明月大声争辩道。 “我们……”聂风不禁老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李杨却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以及犹在耳边回荡的笑声,聂风诧异道:“他居然笑了?” “别理他,谁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明月仍有些忿忿道。 聂风点点头,“的确,他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这时,院中却来了一人。 “霜师兄?”聂风惊道。 秦霜看了一眼明月,有些无奈道:“师父叫我严密监视此处,我却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也亏得是我,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告诉了师父,师父会怎么想?” “我。”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你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师父的,放心,你我兄弟,我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师父。” 秦霜摆摆手,看了眼聂风身后的明月,心底叹了口气。 “既然是监视,你现在直接现身,不就暴露了吗?”聂风问道。 “别提了。” 秦霜叹道:“那家伙一出去,就施展轻功跑远了,我们的人也不敢太过接近,没一会功夫就跟丢了,看那方向,显然是已经离开青海了。” “他走了?”聂风低呼道。 “不可能,他还要亲自给芸娘下葬,绝对不会走。”明月指着那些还在没日没夜干活的工匠们,肯定道。 秦霜看了看聂风,又看了看明月,不由叹道:“看来,就连你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李杨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不止困扰着秦霜、聂风、明月、雄霸,也困扰着许多人。 - 月已经升起,虽然已经不复八月十五夜的圆,但月光依旧柔和,柔和的像是女孩的心事。 独孤梦就望着这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杨。 虽然只见过寥寥几次,但每一次都留给她难忘的印象。 “哈哈,这家伙居然怯战逃了。”断浪的笑声传来。 独孤梦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你又在搞什么鬼?” “什么叫我搞鬼?”走过来的断浪不悦道。 “哼!别以为你有多聪明,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独孤梦冷哼道。 “你这话我听不懂。”断浪脸色难看道。 独孤梦道:“不懂?好,那我就告诉你,当初是谁在无双城像个老鼠似的东躲西藏?又是谁,跟我说忠于无双城?只恨我当时竟信了你的花言巧语。” “那怎么会是花言巧语,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断浪大声争辩道。 “真心话?” 独孤梦讥讽道:“你的真心话就是,明知道我在无双城调查真相,你却趁机去挑唆我大伯去杀他?” 闻言,断浪脸上一阵青一阵黑。 的确,当时无双城被天下会占领,他作为叛逃天下会,还投靠无双城的叛徒,处境自然十分不好,幸好当时遇到了独孤梦,好说歹说才得到独孤梦的信任。 就这样,他从独孤梦口中得知了李杨和剑圣的所在。 本来他一开始就去投奔了剑圣,可剑圣却在参悟剑二十二,完全不理会他,他只能自己去找李杨,结果却被赢汩打了一掌,左手惨被削肉,狼狈而逃。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回来投靠剑圣。 正好赶上剑圣悟出剑二十二,终于肯重出江湖。 他便把李杨的事情一说,却故意隐去了,独孤梦在无双城调查假独孤一方的事情。 而当时正雄心万丈,重出江湖的剑圣,一听到杀死胞弟,致使无双城沦丧的仇人李杨就在青海,自然是马不停蹄,直奔李杨杀过去了。 多完美的计策啊! 他也没说什么,更没扯什么谎,只是稍微隐瞒了一点事情,就让剑圣与李杨变成今日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 断浪心中一直为此得意不已,却没想到被独孤梦拆穿了。 “我只庆幸当时没告诉你,我对他下了软筋散,否则,还不知道要酿成多大的惨剧。”独孤梦恨恨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断浪彻底撕破了伪装。 “此战已经公之于众,全武林都在翘首以待,你大伯更是想凭此战重出江湖,让世人见识到他的剑术,就算你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而且。” 说到这里,断浪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而且你还不知道吧,霍继潜现在已经逃之夭夭了。” 独孤梦不屑的反驳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骨气、” “你。”断浪先是气得想要拔剑,但随后却露出了嗤笑。 “现在霍继潜已经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他那座院子外,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以为自己逃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已经被无数人看到了,光是一下午的时间,他逃走的消息便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现在,恐怕就你还不知道吧。” “不可能!”独孤梦大声道。 断浪却没有继续与她争辩,大笑着,得意的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独孤梦。 良久。 独孤梦叹息道:“如果他真的逃走了,也是一件好事。” — 李杨逃走了? 整个武林都想知道答案。 可答案,却偏偏叫一个不想知道的人,知道了。 这人就是步惊云。 这段故事,还要从万贯钱庄说起。 万贯钱庄。 “掌柜的,您听说没有,昨日王大户家遭劫了。”伙计一边擦着窗沿,一边好事道。 “这算什么新鲜事,前天,大前天……短短五日,王大户、高员外、巨鲸帮、李家……足足九处全都遭了劫,损失足有数十万两之巨,可笑的是,到现在还没人知道这贼是谁。” 掌柜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与干活的伙计闲聊。 伙计走过来,低下头,小声道:“我听说,那个贼就是……霍继潜,据说是因为畏惧剑圣不战而逃,害怕被剑圣找到,便偷上一大笔钱隐姓埋名做了土财主。” “你这都是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简直是无稽之谈。”掌柜摇摇头,根本不信。 伙计还要再说,门外却来了人。 “客观,您这?”迎上去的伙计,看到这人抱着一具尸体进来,彻底傻眼了。 来人一脸冷酷,略过伙计,走到柜台,直接拿过柜台上的纸笔,写下三个大字: 步惊云! “光这三个字,我要十万两黄金!” 伙计早已吓得不知道如何应对,掌柜也是打着哆嗦过来,当看到步惊云三个字时,便已经明白来人就是步惊云。 他哪敢拒绝? 连忙给步惊云开了一张十万两黄金的银票。 步惊云拿到银票,出了钱庄,又抢了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将怀里孔慈的尸体放入棺材内,直奔侠王府。 侠王府内。 已经被兑现的十万两黄金,明晃晃摆在大厅内。 “这十万两黄金只是见面礼。”步惊云扛着棺材,站在名满江湖的侠王府内,当着明天就要六十大寿的侠王,淡淡道。 “原来是云堂主,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去迎接才是。”侠王吕义迎上去,热情的打着招呼。 “不知云堂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要冰魄。”步惊云道。 “冰……冰魄?”吕义惊呼道。 “不行,冰魄乃是我侠王府祖传宝物,岂能给你!”一直站在吕义身后的儿子,吕廉怒喝道。 “嗯?”步惊云看向吕廉,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笑。 不给? 注意到步惊云表情的吕义心底一惊,连忙笑道:“如果是别人,断然不能给,但云堂主当初对我有救命之恩,为报答云堂主的恩情,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绝不皱一下眉,何况是一件冰魄?只是冰魄是我先祖的陪葬之物,就请云堂主先住下一晚,等明日择吉时取出。” “不必了,我明日再来。”步惊云漠然的掉头离开。 等步惊云走出府门,吕义连忙道:“廉儿,赶快写信,通知天下会,步惊云在此。” “是。” ……一只信鸽从侠王府飞出。 不一会,吕义就见步惊云居然去而复返,还杀了门口下人,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 “你,不是说好明天” 不等吕义问完,步惊云抬起手,手里赫然捏着一只信鸽。 正是去向天下会传信的那只。 吕义眼见事情败露,无法解释,铁青着脸,大喝一声:“我跟你拼了”,便向步惊云攻去。 “嘭”步惊云手里的鸽子,硬是被他他活活捏爆。 血液四溅,喷了吕义一脸,迷了吕义的眼睛,然后还没等他眼睛睁开,胸膛就被步惊云印了一掌,当场毙命。 步惊云扛着棺材,踏过吕义的尸体,直奔侠王府后的侠王陵,一路上,凡是阻拦的吕廉、下人全都被杀死,不留活口。 直到侠王陵前。 步惊云朝陵墓的门挥出一掌。 “轰!”陵墓的门粉碎。 步惊云大步走入陵内,只见面前供奉着侠王灵位,灵位下面,正坐着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浓眉大眼的青年。 饶是冷酷漠然的步惊云,此刻也忍不住露出惊容: “霍……霍继潜!?” 第八十三章剑二十一 “霍……继潜!!” “是我。” 李杨端坐在侠王先祖的灵位下,身后背着一个长方形的布包,承认道。 有那么一瞬间,步惊云都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你怎么会在这?”步惊云忍不住问道。 “我在等你。”李杨如实道。 他的确是在等步惊云,而且已经在这灵位下等了两天。 事实上,他在七天前就已经到了。 看着眼前的李杨,步惊云沉默了一阵,心里很是复杂。 四个月前,李杨还只是一个阶下囚,现在,却成了杀死独孤一方、挑战剑圣,名满江湖的绝世高手。 短短四月,变化之大,简直都不像是一个人。 “江湖上都在说你。”步惊云已经镇定下来,语气恢复常态,但仔细听,还是有一丝唏嘘。 “没想到你还在关注我。”李杨的确没想到,他还以为陷入情殇的步惊云,完全不理会外界的事。 “我没有关注你,可总有一些烦人的苍蝇声传到我耳中,所以你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步惊云道。 李杨却说:“我只希望你下一句,千万不要是安慰我的话,这段时间我真是听得太多了。” “你看我像是会说安慰话的人吗?”步惊云反问道。 “确实不像。”李杨摇头道。 步惊云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杨,“你也不像是需要人安慰的样子。” “没想到你才是懂我的人。”李杨叹了口气。 他跟聂风说过自己很好,也跟明月说过自己不是去找死,也跟独孤梦说过自己必胜……没人信,信的人却是只有打过一次交道的步惊云。 “我懂不懂你,不重要,你可懂我想要什么?”步惊云不领情道。 李杨没有生气,重重的吐出两个字:“冰魄。” 闻言,步惊云却沉默了,“那你又想要什么?” 他已经看出来了,李杨是在这里专门等他。 “圣灵剑法。” “咻”一件东西从步惊云手中飞出,射向李杨。 李杨抬手抓住。 低头一看,是一本卷成团的书籍,摊开来,封面上赫然写着: 剑二十一! 本应该高兴的李杨,却皱起了眉头,“只有剑二十一,没有剑二十二?” 步惊云摇头道:“从未见过剑二十二。” 李杨随手翻了翻剑谱,上面并没有撕扯过的痕迹。 说明剑谱的内容,的的确确只有二十一式。 这下可真有些失算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打败剑圣,就要先破圣灵剑法。 圣灵剑法又称剑二十一,因为剑法共分二十一式,不过在挑战剑圣时,李杨亲耳听到剑圣说已经悟出剑二十二。 现在剑二十一的剑术内容已经在他手上,唯独剑二十二…… “冰魄。”步惊云提醒的声音,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李杨二话不说,袖子一甩,一道光点向步惊云射去。 步惊云张手抓住,低头看去,是一块散发着寒气与光亮的晶体。 正是冰魄。 “多谢。”步惊云一手拿着冰魄,一手扛着棺材,转身就走。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手上有圣灵剑法?”李杨冲步惊云背影问道。 “那对我不重要。” 随着这一声,步惊云的身影彻底淡出视线。 “这样也好,省得我费劲解释了。” 李杨之所以能知道步惊云身上有圣灵剑法,自然是因为他是穿越者,熟悉剧情。 而他这只蝴蝶,显然没对步惊云造成任何影响。 想也正常,他和步惊云只打过一次交道,之后便再无联系,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影响了,而最近他也从赢汩口中听过步惊云大闹秦霜婚礼,带着孔慈尸体叛逃天下会的事,发现剧情并没有改变,步惊云的命运依旧在按照剧情的轨迹发展。 而顺着剧情往下联系,他自然便知道步惊云会去冰洞,偶然获得圣灵剑法,也知道因为孔慈尸身开始腐坏,步惊云会来夺取冰魄。 又是赢汩,在八月十六,告诉了李杨侠王府十日后大寿,而剧情中步惊云就是在侠王府大寿前一日夺走冰魄,这也让李杨确定,步惊云会在二十五日去侠王府夺冰魄。 李阳还担心自己计算的时间会有偏差,早早便来到了这里…… 此行圆满结束! 将剑二十一收入怀里,李杨从侠王的灵位下起身,走出侠王陵,对满地的尸体视而不见,当走到前厅时却停住了。 “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李杨站在几口箱子前,低头看着箱子内明晃晃的黄金。 步惊云一贯的作风是杀人不留活口,所以这十万两黄金分文未少,也因此,李杨从马厩内找到了好几匹马。 还找到了吕义平日里乘坐的马车。 载着十万两黄金,李杨驾着马车离开了侠王府。 来到一座钱庄内。(万贯钱庄) “客观您这是?”掌柜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箱箱的黄金,身后的伙计,嘴角都快流出了口水。 “兑成现银。” 于是,万贯钱庄搬空了银库,还向其他钱庄紧急借调了四十万两白银,才凑成八十万两。 像李杨这样一出手便是十万两黄金的客人,可以说是大主顾,掌柜的大手一挥,居然没收一分费用。 虽然银库空了,但是金库又满了…… — 春回镇.一座无名荒山。 李杨孑然一身来到山上,很随意的坐在一块大石上,看了看四周逐渐凋零的野草,乱石嶙峋,一片荒芜。 “足够僻静了。”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端坐在大石上,意识沉入金手指。 荧光板上,平日里最不起眼的金额一项,此时却成了最耀眼的一项。 只因为那一串长长的数字。 128020! 对李杨来说,真的已经算是有史以来第一长了。 换言之,他最近一共赚了1280200,抛开十万两黄金兑成的八十万两白银,其余四十万多万两,则是从王大户、高员外、巨鲸帮、李家等处“拿”来的。 对如今的李杨来说,赚快钱真的太容易了,不必多说。 掏出怀里的剑谱。 “剑二十一……”李杨嘴里喃喃一声,嘴角竟露出了笑。 冷笑! 低头翻开剑谱,李杨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剑谱绝对是剑圣亲手书写,因为上面每一页都有修炼者的见解。 这些见解,除非是剑圣这个原创者,否则,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写的这么独到精辟,这些见解中甚至提及到了一些内功之法。 李杨看得出来,剑圣曾为了增强剑二十一的威力,还专门改进了自己的内功心法。 别人都是让武功配合内功心法,剑圣却反其道而行,可见剑圣对这套圣灵剑法的重视程度了。 现在全便宜了李杨。 放下剑谱,李阳转而看向脑海金手指内的学习列表。 在最后一页,果然多出了新的一项:剑二十一。 这都是李杨算好的事情,自然不会感到意外,直接进入下一步。 “剑二十一,是否学习?” “是。” “需要缴费1000,请确认。” “确认。” 李杨毫不犹豫,继续下去: “剑二十一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请确认。” “确认。” “剑二十一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剑二十一由小成提升至大成,是否学习?” “剑二十一由大成提升至圆满,是否学习?” ……李杨一口气提升至圆满。 从入门到熟练花了500、到小成1100、到大成2000、到圆满3500,加上学习剑二十一的本金1000,合计8100。 这是李杨有史以来花费最高的一次,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肉疼之色。 因为花得值。 此刻,李杨单单是在剑二十一的造诣上,已经直追剑圣。 不能说水平相等,毕竟剑圣是这套剑法的原创者,无论是见解、感悟、造诣,自然要比李杨更深更高。 所以,单单是学会,并且学至圆满还是不够的。 圆满境界的剑二十一,只是为了让他更好更快的进入下一步。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学剑,而是…… --破剑! 李杨的注意力从金手指上转移,全部沉浸在剑二十一中的起手式,也就是第一式剑一。 剑诀、剑招、内力流经的经脉……剑一式的所有奥妙和破绽,就像是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女人,赤裸裸的呈现在李杨眼前。 李杨绝不承认自己是色狼,但此刻在剑一式前,他是。 良久。 李杨突然抬手,剑指朝对面的一块石头一点。 “咻” 一道宛若实体剑刃的剑气,笔直射了过去。 剑气还没击中石头,李杨却突然抽出身后的布包,一抖手,一道剑气破开布包,朝上一道剑气追过去了。 这道剑气比刚才的剑气更快,火速追上了前面的剑气,在剑气还没击中石头前,撞上了上一道剑气的尾部。 “嘭!” 第一道剑气彻底堙灭。 而第二道剑气居然还剩余两分力道,取代第一道剑气击中了石头。 石头上顿时射穿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窟窿眼。 “剑一,破了!” 李杨看向手里布包下露出的剑。 无双阳剑! 既然学会了剑二十一,这把宝剑自然也就派上用场了。 将无双阳剑插入身侧的岩石缝中,李杨闭目,如法炮制,再次沉入到剑二的研究中…… 第八十四章剑二十二 山上。 李杨三丈之内,几乎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石头,碎石遍布。 得益于圆满级别的剑二十一,李杨不仅彻底掌握了剑二十一的奥妙,也熟悉每一招的破绽与漏洞。 所以他的研究并没花多长时间,只一天,一手施展剑招,一手破解剑招,一路从剑一破到了剑二十一。 进展神速。 但还不够。 李杨的精力从剑二十一上收回,重重的松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金手指能帮助他迅速学会剑二十一,并且提升至圆满,可刚才破解剑二十一的过程,金手指可就帮不上忙了。 就这么一天,他消耗的心力,却比平日里十天、百天还要多。 揉了一会额头,缓解了一下疲惫,李杨又开始了。 “这回,该轮到剑二十二了。” 圣灵剑法一招强过一招,剑二十二的威力自然更在剑二十一上,不然,也不会被剑圣给予厚望。 不破剑二十二,前面的剑二十一破了也等于白破。 但他手上可没有剑二十二的修炼内容,如何去破? 通过剑二十一,李杨如今也俨然是一代剑术大师了,并且因为站在了剑圣的肩膀上,他现在在圣灵剑法的造诣直追剑圣。 而且,他的剑二十一已经达到极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剑二十一的招式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也隐隐感觉到了剑二十二的一点雏形,如果给他几十年,他甚至也能像剑圣一样,自行创出剑二十二。 可他没时间。 有脑子。 “剑二十二、剑二十二……”李杨呢喃着,心中渐渐有了腹案,一转身,离开了荒山。 到镇上马市买了一匹快马,疾驰一天一夜,居然又回到了青海。 最后在清凉寺前下马。 “又……又是这厮?” 守在山门的,依然还是上回的小和尚,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了李杨,惊的大叫一声,跑回院内。 还没等找到主持,却先一头撞上了一位大和尚的肚子。 “你这毛毛躁躁的,又犯什么错躲着主持?”不虚和尚笑道。 “不是的,不虚师叔,那天那个怪人又来了。”小和尚急着解释道。 “怪人,什么怪人?”不虚和尚皱眉问道。 “我这个怪人。”李杨的声音响起。 小和尚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发现李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连忙躲入不虚身后,缩着头,不敢再看李杨了。 “原来是霍施主。”不虚主动打招呼施礼道,心里却在纳闷:江湖上都说他已经怯战逃出青海,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大师客气了。”李杨客气了一声,便直入主题。 “我想向大师找一个人。” “什么人?”不虚不由问道。 李杨道:“无名。” 不虚脸上表情一僵,随即摇头道:“无名早已去世多年。” 李杨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之色,仿佛早就料到不虚会这么说,“你当真不说?” 不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无名已死,贫僧一个活人,又怎么能带施主去找一个死人。” “如果我说,非找不可呢。”李杨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威胁。 不虚面不改色,毫不畏惧。 “大师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李杨突然道。 “什么话?”不虚心底一凛,他觉得李杨绝对不会平白冒出一句废话。 “君子可欺之以方。”李杨道。 不等不虚问什么意思,李杨转头,看向山门前来来往往的香客们,语气森然道:“不知在大师眼里,是人命更重一些,还是义气更重一些?” 不虚面色大变,“你居然拿这些无辜人的生命做要挟?!” 李阳漠然的点头,“我只想要知道无名在哪。” “无名-已-死!”不虚重重的说道,短短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却显得十分艰难。 李杨居然走了。 不虚吃惊不已。 这么容易就打发走了? 却见李杨走到山门前,突然一抬手,扣住了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姑娘咽喉。 转过头,挑衅的眼神看向不虚,“再说一遍,无名死没死?” 周围的香客们皆是一愣,然后从李杨那一脸清清楚楚写着“我要杀人”的表情中迅速反应过来,纷纷尖叫着逃下山了。 “有话好说。” “放开这位姑娘。” ……旁边还是有一些见义勇为之士,可无奈姑娘的咽喉就在李杨手中,他们根本接近不了,只能围在一边好言相劝。 “佛门清净地,何人敢在此撒野!”一个个手持齐眉棍的武僧,从寺院后冲出,将李杨团团围住。 李杨依旧只盯着不虚不放。 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不虚的精神世界。 救人? 还是继续坚守道义,隐瞒无名的行踪? 内心不断挣扎,豆大的汗珠顺着不虚额头流下,他嘴唇颤抖的动了动,“无名……无名……死了。” “哼!”李杨冷哼一声。 不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一名无辜的人,因为自己的选择被牵连,惨死眼前,那女子的惨叫声 咦? 为什么没有惨叫声? 不虚睁开眼睛,发现李杨的手已经松开了女子的咽喉。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些钱拿回去买点好吃的压压惊。”李杨居然一改刚才要杀人的样子,和善的对待女子,还掏出一锭银子给了过去。 女子愣愣的看着李杨,银子的重量实实在在的压迫着掌心肉,她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 起码二十两…… 被掐一次脖子就赚二十两? 做梦呢吧。 女子真想跟李杨商量商量:能不能再掐我一次。 “下山去吧。”李杨轻声道。 “……噢。”女子应了一声,就这样双手捧着银子,一脸发蒙的下山了。 别说她,那些想见义勇为的人、寺院的武僧、以及不虚和尚,都懵了。 李杨看向不虚,“你真以为我会杀人?” “这……”不虚刚才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一切。 李杨道:“不管你信不信,除了独孤一方外,我这辈子没杀过任何人,倒是你。” 他语气一变,嘲讽道:“在你眼里,显然隐瞒朋友的消息,远比一条人命更重要,阿弥陀佛。” 这一句,尤其是最后的一声佛号,简直就是心灵的拷问。 不虚羞愧的低下头,“我,我……愧对佛祖。” 愧对佛祖? 我想听你说的是,无名的下落。 李杨不禁摇了摇头。 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此次清凉寺之行算是白来了。 但这并不代表李杨已经死心。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此路不通,还有下路。 李杨下了山,骑上快马,再次疾驰而去。 — 天下会.三分校场。 雄霸坐在象征帮主权利的宝座上,天下会的弟子团团围在身前,刀剑齐齐向外,高度警惕的对着走上校场的人 --李杨! “雄帮主。”李杨视线越过面前对着自己的无数刀、剑、天下会弟子,看向稳稳端坐最后的雄霸。 “你居然敢来天下会?”雄霸眼神有些阴晴不定。 “我只是想和雄帮主谈一个交易。”李杨淡淡道。 雄霸沉吟片刻,突然露笑,“好说,霜儿。” “徒儿在。”守在他身边的秦霜,立刻躬身应道。 “贵客登门,还不退下。” “是。” 秦霜向下面招呼一声,对李杨刀剑相向的天下会弟子们纷纷退开。 雄霸冲李杨做了请的手势,“请入内一叙。” “不必了,就几句话。”李杨道。 “哦?愿闻其详。”雄霸也没强求,语气平淡的问道,让人猜不处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杨拔出背后的剑,抖手朝雄霸扔了过去。 雄霸先是迟疑了一下,看剑上没有任何力道,剑身没有异色,不像是涂过毒的样子,这才伸手接住。 端详了一下剑身。 “好剑!”雄霸赞道。 “这是无双剑。”李杨道。 “是吗?”雄霸眼中一亮,又更加仔细的端详了一遍手中的无双阴剑,口中连连道:“不错,不错。” 再抬头看向李杨,“你出手如此大方,看来,你想让老夫办的事情,一定难度不小。” “那得分谁。” “说来听听。” “我想请熊霸主发动天下会的人马,帮我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雄霸好奇道。 你都是要和剑圣决战的人了,不去闭关静修,还要找地方。 李杨郑重其事道:“中-华-阁。” “这是什么地方?”雄霸疑惑道。 李杨笑道:“我要找的地方。” 好狡猾的小子! 雄霸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哈哈大笑道:“不就是找一个地方,这件事就包在老夫身上,你且先住下,等下面传来消息便立刻通知你。” “不必了。” 李杨摇头道:“我就住在天荫城,雄帮主有消息后派人去通知我就行了,我相信,以雄帮主的实力,找我不难,找一个中华阁,也不难。 顺便提醒你一句,这个中华阁应该离天下会总坛并不远,雄帮主就算派人逐地逐寸的搜索,也能很快找到。” 剧情中,雄霸被风云击败后,又被天池十二煞追杀,偶然闯入了中华阁中,雄霸在当时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肯定跑不了多远,这就证明,中华阁一定离天下会总坛不远,或许就在周边的某座小镇,或是小城中。 — 天荫城.王福客栈。 从天下会这个龙潭虎穴走过一遭的李杨,此刻像个没事人似的躺在床上。 看似是睡了,实际上,意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回该提升内力了。” 要想打败剑圣,光破剑招没用。 就像剧情中剑晨曾经破过剑圣的剑招,可那只是剑招,如果真要生死决斗,剑晨恐怕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李杨注意力再回到金手指上,看向金额。 经过剑二十一的花费,现在还剩下119920. 花吧! 钱就是用来花的。 “话说回来,我除了霍家心法外,到现在为止,居然都没有练过一门正经的内功心法……” 现在是时候了。 李杨看向学习列表。 选择并不多。 抛开霍家心法,学习列表上只有四种内功心法。 嫁衣神功转注版、煎熬版、完整版、牛逼版。 学自然要学最好的。 李杨的视线落在了牛逼版上,却有些迟疑。 先不说其他,光是牛逼版这三个不走心的字,就让他忍不住怀疑: 系统白是不是在开玩笑? 回想系统白的尿性,李杨还真有些吃不准,不过他只迟疑了一下,便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学! 原因就两字:有钱…… “嫁衣神功牛逼版,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10000,请确认。” “确认。” 李杨屏息以待,等待着牛逼的绝世神功修炼内容传入脑中。 “哈哈……”系统白的大笑声传入了脑中。 “……”李杨。 第八十五章武道知识 当听到系统白的大笑声,李杨心道一声完了。 不会真是花钱,买了系统白的一个玩笑吧? 系统白的笑声还没有停下,李杨的意识就轻飘飘的,再次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庭院,噢,不,按照系统白的说法,是系统空间。 虽然来这里的次数,远没有去妓院多,但李杨也算是熟客了,所以没有意外,视线轻车熟路的往亭子下的石椅上看去。 系统白果然就坐在石椅上。 “嗨。”系统白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杨大方的走过去,“系统白,找我有什么事?” “系统……白?叫我呢?”系统白一怔。 看得出来,他虽然自称系统白,但这个名字显然没有人叫过。 李杨是第一个。 敢做第一个的人,在别人眼里总是显得比较胆大。 “当然,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嘛。”李杨理所当然道。 他今天的胆子确实有点大。 当然不是被嫁衣神功牛逼版刺激的,在他眼里,凡是关于钱的问题,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而是系统白每次见他都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态度。 管你有什么目的,既然你用得着我,对我表示热情,我在展现出自身价值的同时,自然也应该熟络熟络。 关系能进一步,就进一步,能当朋友,就别做敌人。 “你倒是对我的话,记得很清楚嘛。”系统白意味深长道。 李杨仿佛没听懂其中的深意,笑道:“这是当然的,你的每句话,我都像是圣旨一样记在心里。” “这话我爱听。”系统白乐道。 “我有一个问题。”李杨不仅主动熟络,还主动提问。 “随便问。”系统白很大方道。 “我这一万,不会只是买了你这一声笑吧?”李杨回到了正题上。 嫁衣神功牛逼版,这牛逼二字,到底牛逼在哪? “就一万也想买我一声笑?开什么玩笑?……起码一万二。”系统白不屑道。 “……”李杨。 多物美价廉的系统主神啊! “所以说,这嫁衣神功牛逼版不是你跟我开的玩笑?”李杨问道。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坑嘛。”系统白一本正经道。 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我之所以出现,是因为高兴,你终于准备要学这套,由本大神亲自改良过的神功绝学了。” 系统白高兴的站起身,走到李杨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很有眼光”的表情。 “这套神功乃是我的得意之作,是在嫁衣神功的基础上改进而来,将原本嫁衣神功的功效放大九倍,使得这本只能算是中武层次的武功,已经跻身入高武层次。” “高武?低武?”李杨皱眉道。 系统白解释道:“高武、中武、低武,这是我自己对武侠世界作出的划分,例如你现在所处的风云世界就是高武,嫁衣神功所处的绝代双骄世界属于中武。” 闻言,李杨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中武世界的武功,是不是敌不过高武世界的武功?” “这是自然的。”系统白点头道。 随后又道:“不过事无绝对,武功能发挥出多大威力,关键还得看人,如果抛开个人、环境等所有因素,只论武功的话,中武世界的武功,自然敌不过高武世界的武功。” 李杨不由担心道:“你这套嫁衣神功练到极致,内力能胜过剑圣吗?” “这个嘛……” 系统白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差上一点。” “你改进的武功,居然都敌不过剑圣?你可是主神呐!”李杨不敢置信道。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系统不悦的撇了李杨一眼。 “神又怎么样?神也无法轻易改变规则。” “规则?”李杨没听明白。 “对,就是规则。”系统白重重点头,然后解释起来。 “天、地、人、物……世上的一切都有规则,这规则包罗万象,太阳东升西落、人有生老病死、月的阴晴圆缺……这些全都是规则,而在这无穷无尽的规则之中,有一种规则叫做--极限。 就拿嫁衣神功来说,分为转注版、煎熬版以及完整版,而完整版就是嫁衣神功的极限。” “可你却从完整版,给提升到了牛逼版……”李杨在听完极限规则的解释完,若有所思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极限规则,还是能够打破的。” “聪明。” 系统白给李杨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却道:“规则是不可以打破的。” 李杨皱了皱眉头,没有发问,而是继续等待下文。 “规则是世间万物运行的根本,自然不能打破,但是可以改良、可以发展,以求达到更完美的境地。 依旧是拿嫁衣神功举例。 完整版是它的极限,可我,却将其提升到了牛逼版,它的威力也从中武层次提升到高武,这就是发展,但是眼下,它再一次达到了极限。” “牛逼版就是现在这个极限。”这句话是李杨说的。 系统白顿了顿,“看来你已经懂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说着,他一屁股坐回到石椅上,一副轻松的样子。 “可你上回为什么就能打破,不,是改良完整版的极限,而这回,却改良不了牛逼版的极限?”李杨从没说过自己聪明,但他的确很善于发现问题。 “因为缺乏另一种规则。” “什么规则?” “武道!” 系统白解释道:“武道也是规则的一种,就像是知识一样,只有平日里做足了知识储备,考试才能考高分,你平日里学的多,自然考的分就越高,如果说知识储备是考高分的保证,那么武道这种规则,就是改进武学的力量源泉。” “武道知识……”李杨嘴里咀嚼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抬起了头,正好看到挂在亭子下的横幅。 上面写着:知识就是力量…… 突然,李杨灵光一闪,不禁脱口而出,“你让我进入风云世界,不会就是为了得到武道知识吧?” “也差不多。”系统白虽然说的含糊,但李杨注意到,他并未反驳。 “那些武功秘籍,不会就是武功知识吧?”李杨一通百通,一时间,仿佛所有的问题都要豁然开朗了。 “对,也不对。” 系统白道:“你可以用知识这两个字去理解武道,但不能去定义武道,武道是一种规则,规则的定义远在知识二字之上,有些是你能得见,摸得着的,有些却是你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真实存在的,武功秘籍,只能算是其中比较直白的一种。” 也就是说,武功秘籍是系统白获取武道知识的方式之一,也是最直接有效的一种,这点从系统白的语气中也不难听出。 这下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了。 总结起来就是,系统白之所以让他穿越到风云世界,就是为了获取武道知识,或许……武道知识只是目的之一。 了解到这里,李杨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自身。 现在已经知道嫁衣神功牛逼版即使学会,内力方面也敌不过剑圣,是以,李杨自然不会再在这上面吊死。 于是他问道:“学习列表里,难道就没有其他高武级别的武功?” “当然有。”系统白的问题让李杨精神为之一振。 “是哪个?” “金刚不坏神功。” 金刚不坏神功! 李杨一时间,仿佛找到了目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学金刚不坏神功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杨的问题回到了嫁衣神功本身。 别看嫁衣神功不行,这可是他手上最强的内功心法,所以他还是要学的。 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按你说的,嫁衣神功牛逼版练到极致,也敌不过剑圣的内力,可为什么价钱却在剑二十一之上? 虽然剑二十一不是内功心法,但我很清楚剑二十一的威力,剑谱上也多次提及过剑圣所修的内功心法,剑圣甚至还为了剑法修改过内功心法,可见他的内功心法层次,远不及剑二十一。 虽然说内力的多少,不能完全看内功心法,还要看练习者的天赋、境遇、修炼时间等因素,可剑圣那一身内力,说到底还是练习这套心法才练出来的,这套心法,没有百分之百,也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功劳。 照这么算,嫁衣神功牛逼版,不如剑圣的内功心法,而他的内功心法不如剑二十一,所以说,嫁衣神功牛逼版的价值,应该在剑二十一之下才对吧?” “噢,你是觉得嫁衣神功的价格有问题?应该比剑二十一低才对?”系统白恍然道。 李杨点点头,“按规律来说,自然是越高的武功价格越高。” 他一直在研究金手指,其中就包括学习列表武功的价格,但研究来研究去,却没研究出任何一条规律。 他总觉得这些价格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规律?” 系统白搂住李杨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像你这样的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想的太多,很容易把简单的东西想的太复杂,你要明白,金手指上的武功价格都是我定的,如果这些价格有规律的话,那么规律就是: 看我心情。” 第八十六章嫁衣神功牛逼版 “所以说……”李杨刚才一直转得很快的脑子,这会有些迟钝了。 “所以说,作为本大神亲手改良过后的牛逼神功,价格自然要定得高一些,厉不厉害先放在一边,就冲本大神的名号,一万都是低的了。” 呵呵。 李杨觉得,以后是凡钱的问题,都没必要再问系统白了。 李杨没说什么,但系统白倒是发起了牢骚。 “本来只是想让你领略一下本大神改良过后的嫁衣神功的牛逼之处,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被你套出了这么多话,跟聪明人说话太可怕了,以后可得小心点。”系统白毫不避人的嘀咕道: 李杨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却是在自嘲。 如果你真不想说,就算我跪在地上求你,又能有什么用。 “好了,你也该走了。”系统松开李杨的肩膀,告别道。 看系统白已经下了逐客令,李杨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没有多说什么,配合的回到了客栈内。 “规则、极限、武道知识……” 回想着刚才系统白说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李杨才彻底静下心。 注意力回到嫁衣神功牛逼版上。 这是李杨手上最厉害的内功心法,自然要学。 看着金手指醒目的嫁衣神功牛逼版,李杨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刚才,他已经买完了武功,最后却被系统白的一声笑给打断了,而问题就在于:钱已经付了…… 关于钱的问题,李杨早已决定不追究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再次重新买了一回嫁衣神功牛逼版。 “嫁衣神功乃本大神……” 当听到这熟悉的系统白声音时,李杨吓了一跳,还以为系统白又出现了,可听完才发现,这只是武功的介绍。 系统白的介绍声,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犹如一把刻刀,将嫁衣神功牛逼版的内容,逐子逐句刻在李杨脑海中,让李杨不禁再次感叹系统白的强大--如果声音里没有那一口一个臭屁的本大神自称,或许感觉会更好一些…… 沉浸在嫁衣神功牛逼版的内容中,渐渐地,一抹惊容出现在李杨脸上。 “居然要散功九次!” 原版的嫁衣神功练到七八分时就要散功一次,而这一版本的嫁衣神功,竟要散功九次,每散功一次,锋芒便去一分,威力提升一分,杂质减去一分,质量提升一分……如此历经九次,原版嫁衣神功的内力,就会蜕变成一种极为霸道的内力。 难怪能从中武层次达到高武层次,原来是经过如此变态的修炼过程,如果不是有金手指,李杨说什么也不会练这种,根本不可能练成的功夫。 想到系统白曾说嫁衣神功牛逼版威力提升九倍,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吹牛。 看到这里,李杨立刻开始修炼。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0,请确认。” 这价格一下就升上来了。 李杨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下去。 “确认。”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二层提升至第三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10000,请确认。” “确认。”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三层提升至第四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四层提升至第五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五层提升至第六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五层提升至第六层,是否学习?” “是。” “金额不足,尚需5080。” 没钱了? 李杨一怔,不由看向金额,还剩下24920,而嫁衣神功牛逼版提升至第六层的费用是30000。 “这钱花的……真带感。”李杨摇了摇头,下床穿衣,离开了王福客栈。 一个时辰后再次回来。 坐在床上,衣服都没脱,李杨继续点开金手指。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五层提升至第六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30000,请确认。” “确认。”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六层提升至第七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七层提升至第八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共分九层,李杨一口气提升到九层。 “嫁衣神功牛逼版一次散功,是否继续?” “是。” “需缴费10000,请确认?” 散功也要钱? 李杨眼神呆滞了片刻,然后默默选择了确认。 体内庞大的内力,犹如打了败仗的逃兵,瞬息间溃散,经由一个个被打通的经脉、毛孔彻底散掉。 由强大到虚弱,从云端掉地狱,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全身。 李杨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马上投入到重修的过程中。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0,请确认。” “确认。”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二层提升至第三层,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3020。” “……” 李杨面无表情,仿佛是有些麻木了,从床上下来,正好衣服还没脱,直接从窗子跳了出去…… 这回足足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才回来。 然后便继续投入到嫁衣神功牛逼版的深渊中。 第一层到第九层、散功、第一层到第九层、散功、第一层到第九层……循环往复,李杨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名为“钱眼”的轮回中…… —— 无双城.城北荒地.茅屋。 茅屋依旧很精致,丝毫没有被风吹雨打过的痕迹,因为在剑圣住进去之前,断浪又给修缮了一翻。 此刻,他就跪在茅屋门前,大声道:“师伯,霍继潜那个家伙,居然把无双剑给了雄霸。” “什么?”茅屋的门轰然大开,一直闭关静修的剑圣冲了出来。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啊师伯。”断浪的声音隐约带一丝哭腔,好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向父母诉苦。 剑圣有些感动,拍了拍断浪的肩膀,“你虽然不姓独孤,但你对独孤家的感情却是比血亲还亲,好孩子,不要难过,这一定是霍继潜的毒计。” “毒计?” “不错。” 剑圣一抚长须,“他这是故意放出的消息,不然,无双剑是何等宝物?他岂会甘愿送人?还是和他有过节的雄霸?不外乎就是想刺激老夫,好叫老夫无法静心准备,若是一气之下,去找雄霸要回无双剑,与雄霸一战,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此子城府之深,当真是可怕。” “那,咱们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宝剑,就这样被霍继潜随手送人?”断浪一副为剑圣抱打不平的语气道。 “无妨,剑在他手里,但决战后,便自然会回到老夫手里,到时,世人见过老夫旷古烁今的剑二十二后,晾雄霸也不敢不把无双剑双手奉上。”剑圣傲然道。 断浪点点头,犹豫道:“师伯,独孤梦……走了。” “走就走了吧,她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哼!”剑圣哼了一声。 “距离决战还有七天,在此之前,即使天塌下来,也不要打扰老夫。” 说完,剑圣转身回到茅屋内,继续静修起来。 断浪缓缓从地上爬起,露出得逞似的笑容。 现在独孤家仅剩剑圣和独孤梦两人,瞧剑圣的样子,显然对独孤梦失望透顶,他只要趁这段时间献献殷勤,促进感情,何愁将来剑圣那一身武功不传给他? 第八十七章名不经传 深秋的风越来越大。 墙角处,两道身影隐没在墙角的阴影中。 “就是这里?”李杨问道。 “就是这里。”秦霜指了指前面的酒楼。 “回去告诉雄霸,别打这座中华阁的主意,我不想幽若没了爹。”李杨留下这么一句,便从墙角阴影中走出。 仔细看,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长方形的布包。 秦霜愣了愣,然后回去复命了。 中华阁门面不大,但也不小,看着就像是一座普通的酒楼老店,可谁能知道,这里却住着堪称是当世第一高手,被誉为武林神话的无名。 李杨当然不会自大到去惹无名。 走入酒楼,随意的坐在大厅内,将手里拎着的长方形布包放在桌案上。 伙计勤快的跑过来,又是擦桌子,又是上茶,“客观,您吃点什么?” “乌鸡枸杞汤。” “……这,一时半会可做不出来。”伙计善意的提醒道。 “没事,我能等,记得炖烂一点,多放点枸杞。”李杨毫不在意道。 “……好嘞。”伙计离开时,眼底划过一丝不屑。 这人看着人高马大的,没想到……挺虚啊。 炖一锅乌鸡枸杞汤要多久? 等吧。 李杨就这么老神在在的坐在大厅,一边喝着清茶,一边等着这份乌鸡枸杞汤,眼神看似无聊的四处乱看,实际上却在观察这店内的人。 近两个时辰过去。 “客观,您的乌鸡枸杞汤来啦。”伙计大叫着过来。 “嗯。” 李杨点点头,慢慢的吹着乌鸡汤里的热气,然后又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慢慢喝了起来,简直慢得像一只乌龟。 这大爷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心里很不耐烦了,朝身边的伙计使了一个眼色。 伙计会意,走到李杨跟前,“客观,麻烦您先结一下账,您一共” “咚” 伙计话还没说完,一锭足足五十两的大块银元宝砸在了桌上,吓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得出来,李杨昨晚一夜,“收获甚丰”…… “够吗?”李杨慢条斯理道。 “够,够了。”伙计有些结巴道。 因为被李杨这气势吓到,伙计手拿起桌上银元宝的过程中都有些发抖。 “再来一份乌鸡枸杞汤。”李杨突然说道。 “……”伙计。 这大爷到底是有多爱吃乌鸡枸杞汤啊! 伙计满心无力,刚要去柜台,却见阁楼上走下一个英剧的佩剑青年,他立刻站住脚,躬身道:“少东家好。” “好。”少东家礼貌的回道,因为伙计的身体挡住了李杨,所以他没能看到李杨,径直朝外面走去。 “少东家要出门?”经过柜台时,掌柜问候道。 “是啊,我看外面风也停了,吹了一天,师母的墓恐怕又要被风沙盖住了,我去清理清理。” “少东家真孝顺。” “您老过奖了。” 少东家依旧是彬彬有礼的回礼完,才走了出去。 “他是你们少东家?”看着少东家离去的背影,李杨突然问道。 “是。”伙计答道。 “长得蛮英俊。”李阳赞道。 “那是自然。”小二有些得意道,仿佛夸得是他。 “是你们老板儿子?”李杨仿佛闲聊似的问道。 “不是,是徒弟。” “噢。” 无名是中华阁的老板,而这少东家是无名的徒弟,自然就是剑晨。 李杨今日才认出剑晨,却不是今日才见到剑晨。 早在八月十五时,他便在望月楼见过,就住在幽若隔壁,当时芸娘被老脖子殴打时,他还和这人打过一个照面。 想到这里,李杨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客观,还没找您钱呢。”伙计冲着李杨背影大声道。 李杨不在意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遥遥跟在剑晨身后,李杨一路跟到了一处荒芜的野外。 这里没有半点人烟,只有一座坟,孤零零的立于野地,周围没有荒草,但经过一天的风吹,沙尘遮住了碑文。 剑晨朝坟墓祭拜过一翻后,开始清理起来。 李杨蹲在高高的野草丛中,看了一会,猛地从衣服上撕下一角,当做简陋的面纱蒙在脸上,冲了出去。 “谁?”剑晨没听到李杨近身的声音,却听到了李阳撕衣服的声音。 李杨没有出声,而是挥动手里的布包打过去。 这布包呈长方形,里面也不知裹着什么,又硬又直,犹如一根棍子。 好快的身手! 剑晨暗道一声,不敢怠慢,手中随身携带的英雄剑抬起格挡。 “铛” 布包打在英雄剑鞘上,竟没有丝毫示弱,发出的金铁交击之声,分明代表布包内裹着的,也是一件绝不逊于英雄剑的绝世兵器。 真相没让剑晨久等。 李杨一用劲,布包撕拉一声破开,露出裹着的无双阳剑。 “好剑。”近距离下,剑晨光是看到无双阳剑的剑鞘,便已经断定这是一把好剑,也只有好剑才配得上这么好的剑鞘。 李杨依旧没有说话,手腕一抖,一股劲力作用到无双阳剑上,剑鞘锵的一声,自动弹出,射向近在咫尺的剑晨。 “好剑法。”剑晨又忍不住赞叹一声,英雄剑也不得不出鞘了,只是一挑,便挑开了射来的剑鞘。 这时,李杨手里的无双阳剑却又刺来了。 剑晨连忙又是一挡,嘴里急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在下自问在江湖上并没有与任何人结过仇怨,阁下莫不是认错了人?” 李杨还是不说话,无双阳剑连连施展开来,又急又快。 剑晨无奈,只能被动防守。 所谓久守必失,对方的剑术精湛丝毫不比自己差,剑晨也不敢再这样被动下去了,有些恼道:“阁下居然如此不讲道理,那就别怪在下无礼了。” 话音刚落,便已经转守为攻,一出手,便是最拿手的莫名剑法第一式 --一剑成名。 招如其名,这一招是无名初出江湖,雄心万丈时所创,现在由剑晨施展,其剑气宛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锋芒毕露。 李杨皱了皱眉。 不是这招。 想到这里,手上立刻加了一点力道。 就这么一点力道,居然就将剑晨这锋芒毕露的一招击溃,同时又一剑顺着破开剑招的空隙,刺了过去。 好刁钻的一剑! 冷汗已经顺着额头滑下,剑晨脚步飞快后退,同时,莫名剑法一转,下意识的使出近两年来练得最多的一式。 第七式:名不经传! 此剑一出,早已达到剑二十一极致,感觉到了剑二十二雏形的李杨,立刻就有一种仿佛遇到天敌的感觉,就像老鼠见了猫。 是它! 就是这一招! 专破剑二十二的那一招! 李杨脚下悄然后退半步,手上的剑势竟头一次弃攻转守。 剑晨看到这一招能制住李杨,心中大喜,立刻加大力度,采取进攻,并且认准了这一招。 练武之人有一句俗话,招式怕用老。 但也有一句俗话,叫一招鲜,吃遍天。 这两句都是俗话,都是练武之人的真理,却自相矛盾。 具体该怎么做,就要看当事人针对局势的判断了。 剑晨便对眼下的局势做出了判断,决定采用一招鲜吃遍天的道理,继续用名不经传猛攻李杨。 这的确是针对眼下局势,做出的最好判断。 他却不知,眼下的局势,其实是李杨一手造成的。 第八十八章无名断剑 李杨的嫁衣神功牛逼版已经达到极致,内力虽然不及剑圣,但也只差一线,自然远在剑晨之上。 他都不需要用什么剑法,甚至连无双阳剑都没必要使用,单单是用内力,就能碾压剑晨。 但他却偏偏表现出,实力只比剑晨强那么一点的样子,而这一点的优势,在剑晨一招名不经传下已经被持平,甚至还在逐渐的露出败相。 所以剑晨当然要趁热打铁,继续用这一招。 名不经传、名不经传、名不经传…… 李杨眼内好像闪烁着一种光芒,那是计算的光芒、智慧的光芒,剑晨的每一下动作,剑招起手、剑刃划过的轨迹……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烙印在他脑海中。 他在和剑晨打。 而脑子里,仿佛也有一个剑晨,不断的向自己施展这招名不经传。 同时,无双阳剑每一次与英雄剑碰撞,李杨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从英雄剑上传递过来的,属于这一招名不经传的剑气与剑意。 都说高手决斗,瞬间就能分出胜负,可任凭时间过去,李杨依旧是在这招名不经传下防守,永远都是那副,好像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击败的样子。 渐渐地,同一招名不经传,连出不下三百次的剑晨,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自己都已经累得汗流浃背,可李杨额头却不见半点汗液,呼吸更是十分均匀,丝毫不显疲态。 这个人,武功分明远在自己之上! 分明是在耍我! “阁下到底想干什么?”剑晨强忍着心中愤懑,问道。 李杨仍旧没有说话,一剑刺去。 他要继续逼剑晨施展名不经传。 却不料,筋疲力尽的剑晨,居然连这平平淡淡的一剑都接不住了,英雄剑被磕飞,剑晨更是无力的跌倒在地,他的手和脚都在隐隐发抖。 不是吓得,而是力气透支过度。 李杨对这招名不经传已经有了几分体会,正在兴头上,岂能就这么中断? “拿起你的剑。”李杨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一句威胁,无双阳剑的剑尖,直直对着剑晨的额头。 “前辈武功高强,在下远不是敌手,就算拿起剑,又有什么用?”剑晨还以为李杨是哪位不出世的前辈高手,无奈道。 “拿剑。”李杨漠然道,剑尖威胁性的往剑晨额前近了一寸。 剑晨刚要开口,远处突然响起一声焦急的大喝。 “剑下留人!” 李杨不由回头看去。 只见黄昏的余晖中,一道人影飞掠而来,人未至,一道剑气便已经激射而来,在晚霞中,仿佛镀上了一层红色。 如血一般的红色。 李杨心头猛跳,生出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连忙无双阳剑用力一挥,同样射去一道剑气。 他这道剑气仓促之间虽然只有六成功力,但也一样凌厉无匹,像是剑晨这样的,即使来上七个八个也无法匹敌。 可就是这样一道剑气,居然轻易就被对方的剑气破去。 “铛”来人的剑气在击溃李杨的剑气后,势如破竹的射来,射中了无双阳剑。 这把威震武林的宝剑,竟在这道剑气下,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到此,那道惊人的剑气,才彻底耗尽力量消散。 “师父!”剑晨惊喜的叫道。 是无名! 李杨心底一紧,当机立断,将手里剩下的半截断剑,朝无名掷了过去。 即使是断剑,无双阳剑的锋利程度也远在一般兵器之上,就算无名也不会蠢到拿身体硬抗,手掌一捞,便抓住了这柄断剑。 这时再去看李杨,人已经跑没影了…… “好强的轻功!”无名望着李杨消失的方向,呢喃了一声。 虽然说轻功与武功不同,但能有这么高轻功的人,武功想必也不差到哪里去,像是这种顶尖高手,怎么会来找剑晨? “晨儿,你没事吧?”见追不上了,无名只能无奈的作罢,先扶起了剑晨。 “徒儿没事,只是用力过度而已。”剑晨有些虚弱的捡起英雄剑。 无名放心的点点头,低头端详手里的断剑,这一看,顿时看出了端倪,惊呼道:“这是无双剑!” “这就是无双剑?”剑晨不由吃惊的看向无名手里的断剑。 无名点点头。 “无双城已破,独孤一方已死,世上还能用这把剑的……刚才那人莫非就是剑圣?”剑晨变色道。 无名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一开始为师也以为是剑圣,但现在看来,绝对不是。” “为什么?”剑晨问道。 无名解释道:“在中华阁内,为师感觉到此处有两股剑气相争,一股是圣灵剑气,一股是莫名剑气,便以为是剑圣正在与你交战,以你的功力自然远非剑圣敌手,为师担心你有危险,便火速赶来,可真正看到那人后,才肯定绝对不是剑圣。 剑圣是何等骄傲自负之人? 他如果要做一件事,绝对不会藏头露尾的蒙面而来,而且,以他的性格,见到为师只会更加高兴,战意高昂,绝对不会在断剑之后逃走。” “可他的功力的确很高,剑气也是剑圣独有的圣灵剑气。”剑晨不解道。 无名沉吟道:“可能是某个高手,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学会了圣灵剑法,唯独让为师感到疑惑的是,以他的功力,居然会与你缠斗如此之久?……晨儿,你把刚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为师” 剑晨便将刚才的全过程告诉了无名。 无名越听越感觉不对,“难道……他在偷学剑法?” 名不经传这一招,是他感觉到剑二十二的精髓之后创出的,是专门用来克制剑二十二的招式,结合刚才剑晨描述的打斗过程,无名越发肯定李杨是来偷剑的。 “莫名剑法何等精妙,就这么打了一场就能学会?”剑晨不敢置信道。 “你不懂,在真正的用剑高手眼中,境界到了,看问题便能直指本质,在你看来难以学会的难题,在对方眼中只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只要领悟到招式的精髓,便能还原出剑招,为师当年不也是凭着对剑二十二的感觉,创出了这一招名不经传嘛。” 说到这里,无名惊呼道:“不好,剑圣危矣!” 无名虽然没猜到李杨的身份,却猜到了他偷学此招是为了对付剑圣。 “晨儿,你速去江湖上走一遭,找到剑圣,告诉他有人要害他。” 剑晨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师父,剑圣已经闭关静修,没人知道他的住处,茫茫人海,徒儿恐怕找不到。” “唉,尽人事,听天命吧。”无名也是无奈的叹道。 “徒儿领命。” — 天荫城.王福客栈。 “无双剑居然就这么断了?”坐在客房内,李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谓宝剑,都是相对而言。 无双剑遇到无名这柄天剑,会断掉其实也正常。 李杨倒是不难接受,毕竟原本的剧情中,无双剑就断过,只是断于与隔世石的劈砍中,现在断于无名之手,也算断的光彩些了。 他唯一放不下的是,自己少了一柄趁手的宝剑。 剑! 一把宝剑在剑客手上,绝对能增添不少实力。 上哪能弄到一把宝剑? 李杨回想剧情,不一会便有了主意。 起身走出房间。 路过大厅,看到依然躺在柜台后面藤椅上的小老头,李杨不由笑着问道:“你这店还没卖出去呢?” “用你管,怪人。”小老头不满的哼唧道。 自从店小二走后,这小老头貌似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连对李杨这位唯一的住客,都没有一点好脾气。 李阳笑了笑,没有在意,走出客栈,骑上马,狂奔出天荫城。 第八十九章邪器凶兽 一道身影掠过大渡河,落在赫赫有名的乐山大佛膝盖上。 --李杨。 仰头望去,看到大佛巨大的下颌,还真有一种佛是一座山,山是一座佛的感觉。 “凌云窟在哪?”李杨朝四周看了看,最后却是在脚下找到了。 原来凌云窟的洞口,就在大佛的小腿上。 “火麒麟……” 李杨站在洞口,不禁有些迟疑。 虽然他武功大增,但没有必要,谁又会愿意和这么一头凶兽对战。 转身离开大佛,当他再次回来时,背上扛着一个大布袋。 打开布袋,李杨从布袋内掏出一包包叠好的火药,沿着洞口处埋下四包,然后扛起大布袋走入凌云窟内。 每过五十步,李杨便埋下四到十包火药,也不用深埋,很简单的卡在岩石缝隙中,一眼就能看到,以避免误伤自己。 一千步后,火药用尽,李杨随手将布袋往怀里一塞,施展轻功,向洞内更深的地方探索过去。 凌云窟内洞穴密布,岔道交错,李杨每过五十步或是拐过一个弯时,都要在墙壁上留下记号,以免迷失方向。 大概一炷香后。 李杨站在了一具枯骨前。 无视枯骨,在地上的灰尘和落叶里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一把通体火红的宝剑。 “火麟剑!” 这就是他的目标。 李杨手握剑柄,一手用袖子抹过剑刃,擦去剑刃上的灰尘,露出火麟剑该有的宝剑锋芒。 锋芒是红色的,如血一般,透出阵阵嗜血之意。 握着这柄剑,李杨竟生出一种,想要用人血来洗刷剑身的恶念。 “好邪的剑,居然能影响我的心境。”李杨皱了皱眉,不由对火麟剑心生厌恶。 不过,火麟剑的确是一把适合对战剑圣的宝剑。 “等打完剑圣,就换一把。”李杨想到这里,运功压下从火麟剑上传来的恶念。 当内力运行到手间时,火麟剑突然一震,一股更强的力量涌入体内,竟瞬间让李杨的功力提升一倍。 李杨愣了愣,随即一喜。 本来他内力比剑圣弱上一筹,现在被火麟剑增幅一倍,就算不比剑圣多,也已经和剑圣拉平了。 何况,他的内力还能再涨! 李杨又四处找了找,没有找到火麟剑的剑鞘,便将火麟剑背在身后。 低头,捡起一片散落在枯骨身边的枯黄落叶。 “这里有落叶,难道是这洞内有什么植被……血菩提!” 李杨一下就想到了血菩提。 毕竟这凌云窟内寸草不生,能在这里生长的植物,除了血菩提还能有什么。 李杨四处看了看,别说血菩提,连一株植被都没看到。 可落叶是从哪里来的? 李杨若有所思的抬起头。 果然,在头顶的岩壁中,有一株半死不活的老藤。 李杨便顺着这株老藤方向,继续向凌云窟深处探索,不一会,终于找到了这条老藤的根。 老藤的根依旧生机盎然,分出一条又一条的藤蔓,向四周的洞穴蔓延出去,李杨顺藤摸瓜而来的那条老藤,也仅仅是其中枯死的一条罢了。 而在藤蔓根须间,长着一颗颗鲜红色的异果,十分显眼。 “血菩提?”李杨摘下一颗,却没有立即服用。 李杨又向四周找了找,除了藤蔓、疑似血菩提的果子以外,还在洞穴的拐角处,找到了一具枯骨。 枯骨手脚囚犯似的,被数条黑粗铁链捆绑,座前还有碑文: “余乃聂英……” 是聂风爷爷的遗书。 上面不仅记录了聂家疯血的来源,还写明藤蔓上的异果就是血菩提。 看到这里,李杨扭头就把藤蔓上所有的血菩提,摘了个干干净净,一颗不剩,之前用来装黑火药的袋子,这会正好派上用场,足足装了小半袋血菩提。 李杨又在洞壁处找了找,找到一把插入岩壁的宝刀,以及一幅刻在岩壁上的刀法图画。 刀,自然是雪饮刀。 图画,自然是傲寒六诀。 李杨将傲寒六诀从头看到尾,金手指内又多了一种绝世刀法。 “这雪饮刀?”李杨低头看着手里的雪饮刀,直皱眉头。 当握住雪饮刀时,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体内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隐隐有些躁动不安。 “至寒,至阳,属性相克么……”李杨如今也不是武功小白了,想了一会,便想通了其中症结。 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属至刚至阳,雪饮刀则属至寒,相克也很正常。 可是,谁克谁呢? 李杨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金刚不坏神功在天下第一的世界无敌,可在这个风云世界也能无敌吗? 练了金刚不坏神功可以刀枪不入,可是能防得住这个世界的神兵吗? 想到这里,李杨运转金刚不坏神功,拿起火麟剑便朝手臂上划了一下。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后,手臂上多了一道红印子。 李杨又拿起雪饮刀划了一下。 手臂上却划出了一道伤口。 雪饮刀比火麟剑好? 当然不能这样论断,这两者可是齐名的武器。 李杨沉吟片刻,得出结论:“还是属性的问题,至寒的雪饮刀,并非是比火麟剑更锋利,也不是比金刚不坏神功更强,而是对至阳志刚的金刚不坏神功,破坏更大一些。” 千万不要以为他的金刚不坏神功,还停留在前两层,得益于前阵子夜里的“收获”,李杨在将嫁衣神功牛逼版练到极致后,余额仍很充足。 自打从系统白那里知道金刚不坏神功也是一门高武武功后,李杨便也将金刚不坏神功练到了极致。 现在看来,金刚不坏神功在这个世界,并非是完全无敌。 “吼!”凌云窟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兽吼,打断了李杨的思考。 火麒麟! 李杨暗道一声不好,扭头便向原路撤回。 刚撤出两百步,突然看到前面冒出一道火光,一只浑身被红色鳞片覆盖,冒着火光的怪兽冲了过来。 “火麒麟什么时候跑到我前面去了?”李杨低不由感到有些惊讶。 但是并没纠结。 这里岔道密布,如果没有记号,连李杨自己都有可能绕回原路,火麒麟在这里不知生活了多久,自然很熟悉地形,找到一条能跑到李杨前面的捷径实在太轻松了。 李杨这回却是没跑,而是全力施展出捕风捉影,朝火麒麟冲了过去。 这里岔道交错,每条洞穴、岔道又都长得差不多,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李杨不敢乱跑,只能顺着来时做的记号返回。 他走过的这条路,不是能最快出去的捷径,甚至其中还要几处折腾来折腾去的转弯,但绝对是最稳妥的出路。 所以李杨宁可和火麒麟正面相对一次,也不会放弃这条路。 其实以他现在的武功,并不用怵火麒麟,只是与剑圣的决战之日将近,他还有很多准备没有做,没必要在这么一头凶兽上浪费精力。 “吼!” 火麒麟的吼声,震得李杨耳膜嗡嗡作响,当距离拉近后,身体猛地一跃,朝李杨狠狠扑去,张开的兽口,大有一种要一口咬下李杨脑袋的架势。 火麒麟体型本就不小,这一番猛扑更是将前路彻底堵死,李杨连钻过去的空隙都找不到,只能硬接。 这时,李杨突然弯腰,内力一震,背上的火麟剑“锵”的一声,朝火麒麟激射出去。 火麒麟竟不闪不避,一头将火麟剑撞飞回去。 这时,李杨却已经跃了过来,一把抓住被撞飞回来的火麟剑,当下便是一击,正好刺中火麒麟头顶。 “铛!” 以火麟剑的锋利,刺中火麒麟头顶竟好像刺中金铁一般,难以寸进。 “吼!” 火麒麟显然怒了,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敢挑衅自己。 它大口一张,居然要去咬火麟剑,仿佛要连剑带手一起咬断。 真叫一个凶悍! 如果是以前的李杨,还真对付不了。 而现在的李杨,则是剑锋一转,都已经被火麒麟咬住的火麒麟剑身,由横变竖,顺着火麒麟獠牙间的缝隙,滑了出来。 久攻不下,火麒麟更怒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身体上燃烧着的火焰,腾的一下大涨,要不是李杨已经将完整的风神腿练到极致,还真要被这突然涨起的火焰燎到。 退后一丈远。 看着眼前浑身裹着大火的火麒麟,李杨突然眼神一凝。 就在火麒麟前胸与咽喉之间,有一块拇指大小的地方没有冒火,与其他冒火的身体部位相比,十分显眼。 李杨仔细一瞧才发现,那里好像是少了一块鳞片。 不容多想,因为火麒麟已经冲了过来。 李杨没有动,凝神看着火麒麟奔跑过来的动作,当临近时,突然点出一指,一道与火麒麟鳞片大小的剑气射出,精准的射在火麒麟那一块没有鳞片的部位。 “噗”血花四溅。 火麒麟惨嚎一声,身上的火焰顿时消了下去了,跌倒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这样一道攻击显然还不足以杀死它,它蹄子扑腾了一下便要站起,这时却有一道黑影从它身上跃过,朝洞外跑去。 正是毫不恋战的李杨。 虽然他已占上风,但他并不愿意与火麒麟继续缠斗,或许在别人看来,火麒麟一身是宝,可在李杨看来,这些能引人发狂疯癫的宝物,更像是害己害人的毒药。 还有不到六天就要与剑圣决战,他没兴趣在火麒麟身上浪费力气。 但火麒麟却对他很执着。 从地上挣扎而起,大吼着跟在李杨身后追了出来,不时还喷出点火焰,燎一燎李杨的屁股。 李杨仗着轻功高超,一点也不担心被火麒麟追上,当掠过一个拐角,看到埋在岩壁缝隙间的黑火药时,也不点燃火焰,依旧头也不回的朝洞外跑。 是忘记带火折子了吗? 当然不是。 因为不需要他点火,身后就有一头移动的“火” 突然, “轰!” 一声爆炸在李杨身后响起,灰尘与硝烟拍打在李杨身后,岩壁坍塌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是火麒麟的惨叫声。 李杨停下,回头看去。 正好看到火麒麟冲破坍塌的碎石掩埋,继续冲来。 “还挺执着。” 李杨转身再跑。 五十步后,再次跑过一处炸点。 李杨依旧不停。 果然,几个眨眼的功夫,身后再次响起爆炸声和火麒麟的惨叫声。 李杨再次停下,回头看去,一只狼狈的火麒麟从碎石中冲出。 这回它却没有再冲上来,而是用一双冒火的兽瞳怒视李杨。 这样都没事! 李杨摇摇头,再次转身朝洞外跑去,这回他没有再停下,一口气顺原路跑出了凌云窟。 火麒麟在洞内连连吼叫,最后还是冲了上去,可五十步后,看到明晃晃放在洞穴地上的数包火药时,急忙刹住了蹄子。 大概隔着两步距离,火麒麟急躁的来回打转,一双兽瞳死死盯着那几包火药,犹豫着,不敢再前进…… 第九十章李杨VS剑圣(一) 青海。 这座占地十八亩的宅邸依旧奢华,但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座豪宅内,主卧大屋竟是一座坟墓。 墓碑刻着: 亡友芸娘之墓! “谢谢。”站在坟墓前的李杨,沉默一阵后道谢。 “举手之劳,霍兄不必在意。”站在李杨身后的赢汩依旧显得很熟络,看着近在眼前的李杨背影,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距离决战还有四天,霍兄可有把握?” “我必胜!”李杨依旧是十三天前的这句话。 赢汩也摸不清他到底是装腔作势,还是真有把握。 “你先回去吧,四天之内,我不想有人打扰我。”李杨说道。 “可是。” “嗯?” 赢汩话还没说出,就见李杨回头瞥了自己一眼,那眼内,竟爆射出一团精光。 分明是内力暴增后的痕迹。 赢汩心底一抖,慌忙低下头,“恭喜霍兄功力大进,我这就离开,并保证四天之内,绝不会有人打扰你。” 他话音还没落地,脚下就已经像是抹油般逃走了。 李杨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精光缓缓消失,恢复常态。 来的路上他已经吃过血菩提,而且是一连四颗。 血菩提是风云世界一大奇果,具有重伤必治,无伤增功之效。 李杨当然没有伤,所以两颗血菩提下肚,功力便开始暴增,几乎又是翻了一倍,于是他继续吃第三颗血菩提,却发现血菩提增功的效果已经变弱,直到第四颗血菩提下肚,不再增加一丝内力。 即使如此,李杨已经很知足了。 因为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在内力方面,已经超过剑圣了。 只差剑术。 不,是只差一招剑二十二! 作为穿越者,李杨知道圣灵剑法其实还有剑二十三式,那才是真正旷古烁今的剑术。 不过那是剑圣在油尽灯枯即将死亡时才悟出来的,再看剑圣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哪里像是要死的人,而且从他当时说起剑二十二的自负模样,更能确定他还没悟出剑二十三。 所以,只差一招剑二十二! 想到这里,李杨抖手射出一道剑气。 剑气在眼前划过一个奇怪的轨迹后,却又自动消散了。 如果剑晨看到,一定会吃惊不已。 这简简单单、怪模怪样的一道剑气,竟有三分与莫名剑法神似。 常人学剑,都是先学其形,后学其神,而李杨却反其道而行,先偷学到了其神,反而舍弃了其形。 整整四天,他都在练这一招。 他甚至从这一招的剑意中,逆向思维,摸到了剑二十二的几分精髓。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 九月初五,霜降。 九月以来,西郊的客栈生意格外红火,几乎附近每一家客栈都爆满,客栈老板们乐得合不拢嘴,扎推聚集的武林中人谈得合不拢嘴,都在争论李杨和剑圣谁胜谁负,甚至还有人公然开了赌局,真可谓是热闹到了极点。 就连野外都扎起了一座座帐篷,一个个佩刀佩剑的武林人士来往进出,让丛林的野兽们都没了落脚处。 这些人都是为了观看李杨和剑圣的决战而来,更确切的说,是为了一睹剑圣的风采。 乐声响起,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前面的人自觉让开了道路。 “雄帮主来了。” “雄帮主。” ……一个个武林人士冲在最前头马上的雄霸抱拳道。 “诸位客气了。”雄霸一一寒暄,聂风和秦霜护在他左右。 “剑圣来了,剑圣来了。”远处响起热烈的声音。 人群又是自觉分开一条道路,只见剑圣神采飞扬的走来,身后跟着同样与有荣焉的断浪。 人群中,剑晨冲身旁的中年男人低声道:“师父,看剑圣步伐稳健,似乎不像是遭遇过刺杀的样子。” “这才是最可怕的,那人迟迟不出手,一定图谋更大。”无名压了压斗笠,避免被走过的剑圣看到。 “雄霸。”人群中,有人用仇恨的眼神盯着雄霸。 赫然是步惊云。 “步大哥,尽管你易了容,也别总盯着他,小心他发现你。”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站在步惊云身边,担心道。 ……这些都是有名的,而那些无名的武林人士,更不知道有多少,此刻全都挤在一堆,视线全都集中在那一座宅院上。 但任凭外面喧哗声震天,院门依旧紧闭不开。 院内。 “气肃而凝,露结为霜,挺好的日子,为什么非要杀人呢?”明月给芸娘坟前上了一炷香,叹道。 “我不想杀人。”李杨目光出神的看着芸娘的墓碑。 他的确不想杀人。 他要诛心! 李杨拿起桌上已经配上了剑鞘的火麟剑,大步走出院门。 “吱呀”院门一开,无数张认识与不认识的面孔混在一起,映入眼帘。 “他出来了。” “可算是出来了。” “不是说已经怯战逃走了吗?” “好戏开始了。” ……人群哗然,热议起来,直到剑圣出现,才重新陷入安静。 “数日不见,你倒是沉稳了许多。”剑圣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杨,总感觉李杨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 李杨面无表情,“废话少说,亮出你的剑。” 剑圣终于明白李杨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变得更狂妄了。 看着李杨手里的剑,剑圣不屑道:“老夫早已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人即剑,剑即人,无需用剑。” 李杨摇头道:“我是让你亮出,你口中所谓的旷古烁今的剑术。” “那要看你有没有资格看到老夫的剑二十二。”剑圣喝道。 “出剑吧。”李杨催道。 “让你先,免得武林同道说老夫不给你小辈机会。”剑圣很不满李杨那副成竹在胸,好像赢定自己的样子。 “出剑吧。”李杨又是催道。 剑圣早已经听烦了李杨那副语气,看李杨不出招,便道:“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从他指尖射出,朝李杨射去。 正是圣灵剑法中的起手式:剑一。 远处围观的武林中人全都屏住呼吸,这可是圣灵剑法退隐数十年,第一次在江湖上亮相啊! 所有人都觉得心情激动,恨不得施展剑一的人是自己。 李杨却很安静,也不动,就像是院中芸娘的墓碑。 第九十一章李杨VS剑圣(二) “咻”剑气转瞬即至。 李杨这时才抬手,火麟剑也随之抬起,剑鞘正好挡住了这道剑气,内力一震,这道剑气便彻底溃散了。 激动人心,万众瞩目的圣灵剑法,就这么随手一挡,就破了? 众人惊愕不已。 只有明眼人沉默不语。 剑圣也是明眼人,所以表面上也是沉默,心底却在暗暗惊讶。 这小子居然有这么强的内力! 刚想到这里,对面的李杨突然挥手,射出了一道剑气。 同样是圣灵剑法起手式:剑一。 就连剑气的大小、威力,都和剑圣刚才发出的剑一一模一样。 “你居然会圣灵剑法?!”剑圣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震惊出声。 “这么简单的剑法,我看一眼就能学会。”李杨淡淡道。 “你敢说老夫的剑法简单?”剑圣瞪着眼睛,怒喝道。 他一生为剑,剑是他的荣耀,是他的信仰,怎么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眼看李杨的剑一已经射来,怒火丛生的剑圣,直接拿这招作为发泄,以指为剑,狠狠斩断了这道剑气。 仿佛斩断的是李杨。 李杨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都没看到剑圣。 剑圣面色铁青,也不再说话了,只有杀掉李杨,才能洗刷掉他的侮辱。 他双手同时挥舞,剑指在胸前交叉而过,生出两道巨大的剑气,呈“八”字型,朝李杨激射过去。 正是剑八! 李杨原地不动,火麟剑杵在地上,两手交叉而过,就在众人吃惊的眼光中,再次使出了与剑圣同样的招式。 剑八! “轰”这是众人心中的震撼声。 实际上,现场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两道本应该绽放出惊人威力的招式,现在撞在一起,却因为同样大小,同样威力的缘故,最后居然相互抵消掉了。 所以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场面。 这算什么打斗? 现场陷入一个诡异的安静中。 “我说过,像是这种简单的剑法,我一眼就能学会。”李杨淡淡道。 他脸上没有任何不屑、鄙视的表情,可偏偏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他说的是一件事实。 “胡扯!老夫的剑术,也是你这种黄口小儿能够污蔑的?剑二十一!”剑圣怒吼一声,整个人向前一跃,虽然没有了刚才气定神闲的高手风度,但那如猛虎下山般的气势,也足够唬人。 同时,一道道剑气从剑圣身上发出,剑影重重,交织密布,在天空中编织成了一张剑气巨网,铺天盖地的朝李杨罩下,仿佛要将李杨万剑穿心。 观战的众人不在这招的攻击范围之内,可看着这一招,九成九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生怕被愤怒的剑圣波及到。 剑圣,果然还是那个剑圣! 所有人心中震惊时,也将目光投向李杨。 面对如此惊人的剑二十一,他要怎么应付呢? 其实众人在看过前两次剑一与剑八的交锋后,心底隐隐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不敢那么猜罢了。 但事实是,他们猜对了。 李杨右手握住火麟剑的剑柄,朝上一挥,剑鞘犹如离弦之箭,激射向头顶的剑网。 也就在这时,众人终于看到了火麟剑的锋芒。 “这是……火麟剑!”断浪失声叫道,震惊的看着火麟剑。 因为李杨从凌云窟里没有找到火麟剑的剑鞘,现在的剑鞘是后做出来的,所以断浪刚才自然不认识,现在看到是自家的祖传宝剑后,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上去砍断李杨握在剑柄的手。 该死的! 火麟剑在他手里! 剑谱也落入他手里! ……巨大的嫉妒感、怨恨感、险些让断浪失去理智。 现场除了断浪外,没人对火麟剑感兴趣,尽管有人看出此剑的不凡,但视线却都集中在更耀眼的李杨身上。 只见李杨身上散出一道道剑气,由火麟剑为首,在身前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朝上一挥,这张剑气形成的巨网,便向着头顶剑圣剑网迎去。 剑二十一! 又是剑二十一! 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今天是圣灵剑法的专场吗? 有的人不用看比拼,就已经猜到结果了。 果然。 李杨剑二十一化作的剑网,撞上剑圣剑二十一化作的剑网,没有造成任何惊人的破坏,两道绚烂的剑术,因为相互抵消,黯然消散了。 正当众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今天这一场怪异决斗时,空中突然响起剑圣的叫声。 “我不信,我不信,你能看过一眼就能学会我的剑术……剑,二十二!” 剑圣剑二十一刚刚用完,人还没落地,便再次爆发出更强更猛烈的剑气,剑气强盛的光芒,简直如一轮耀眼的太阳,让很多措手不及的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那剑气最盛的中心,竟陡然出现九道身影,每一个都是剑圣的模样,挥舞着强大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前后左右不同位置,朝李杨杀下来。 “我这是见鬼了吗?” “怎么会有九个剑圣?” “一定是眼花了。” “可能是幻术,我听说东瀛就有一种名为忍术的功夫,看上去很唬人,实际上就是一种骗人的把戏。” 幻术? 如果是幻术,那么剑二十二也就没什么值得剑圣骄傲的了。 ……震惊的人有,高谈阔论的人有,一脸不屑的人也有,但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唯独无名却是低声叹息。 “剑圣心境已乱,本来剑二十二只有一处破绽,现在却有四处了。” “即使如此,剑二十二依旧是剑道之极致的剑术,霍继潜不一定能破……师父你快看他!”品头论足的剑晨,突然震惊的指着李杨。 无名看去,也忍不住心神一震。 原来,李杨面对九道挥剑而来的剑圣身影,火麟剑剑锋诡异的一转,使出了一式无名再熟悉不过的剑法。 名不经传! 无论是动作、剑气、外观上,李杨这招名不经传门都与剑晨当日施展的剑招有很大差别,但是那股莫名剑法独有的剑意,却已经有六分火候了。 再加上李杨内力进过血菩提增功,现在又有火麟剑增幅,内力已经高出剑圣,让这招名不经传的威力更强。 其次,剑圣被李杨连番刺激,心境已乱,剑二十二施展出来,威力虽然没减少多少,但破绽却多了三处。 李杨瞬间刺出四剑。 剑剑都是名不经传,而且全都刺中了四处破绽。 “噗噗噗噗……”一连串轻响,九道剑圣身影,竟如扎破的气球般瞬间破灭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剑圣。 剑圣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李杨手中的火麟剑剑尖,此刻就横在剑圣的喉间。 “你输了。” 李杨的语气,与刚才说剑圣剑法简单时一样,脸上没有半点嘲笑、讽刺、轻蔑的神色,就像是在说一件事实。 第九十二章李杨VS剑圣(三) 剑圣下意识的低头,看着火麟剑殷红如血的剑刃,却有些恍惚的问了这么一句:“你……刚才用的不是剑二十二?” “听你这口气,你还觉得挺欣慰?”李杨反问道。 “你不会剑二十二。”剑圣的语气,还真透着欣慰。 这代表什么? 代表李杨刚才的话,就是在扰乱他的心境,他绝不可能,一眼就学会自己苦心创出的剑二十二。 李阳突然笑了,“原来你更关心这个,的确,你的剑二十二有些难度。” “那是自然,老夫的剑二十二”剑圣的话还说完,突然看到李杨火麟剑上爆发出一团强烈的剑气。 这股剑气? 剑……二十二? 这个念头刚闪过剑圣脑海,就见李杨人已经在强盛刺眼的剑气中消失,然后,三道手持火麟剑的李杨身影出现了。 仅仅是昙花一现。 很快便自行溃散了。 不得不溃散,因为李杨根本就不会剑二十二,他之前已经通过名不经传逆推过剑二十二,但只是摸到剑二十二的大概轮廓,刚才又见过剑圣亲自施展的完整版剑二十二,感悟更深了,这才有了现在这个不伦不类,只有三分威力的剑二十二。 不,甚至连三分威力都没有。 他这招剑二十二,完全是用极速制造幻影,又用耀眼的剑气刺激视觉,这才诞生出三道身影的样子,完全就是花架子,除了看着像以外,没有任何威力,就这么说吧,他现在秀的根本不是剑二十二,而是速度。 到现在,李杨都琢磨不透,剑圣那九道实质的身影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偏偏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招比前面几招的确有点难度,一眼也只能学成这样了,或许再看两眼,就应该能学会了吧,两眼可能还是够呛,三眼差不多。” 李杨总能说出让人感到有趣舒心的话,也能说出让人绝望死心的话。 剑圣双眼逐渐呈现出一种灰败之色,原本一出场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不见了,萧瑟的秋风吹来,吹乱了他那平日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和胡须,显得狼狈,他那挺直的腰身,无形间也颓废的弯了下去。 “老夫的剑二十二……居然,如此不堪……” 他呢喃着,一瞬间,身上竟出现了一种迟暮之色,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你输了。”李杨的声音,犹如魔咒般在耳边响起。 “履行诺言。” “什么……诺言?”剑圣失神的问道。 李杨笑了,是被气的,“你还真以为自己赢定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好,我就说给你听,去芸娘坟前,披麻戴孝磕头,恐怕你连芸娘是谁都忘记了吧?她就是你上个月杀死的,连让你半分都无法动容的婢女。” 之前无法令你有半点动容。 现在却要让你下跪磕头。 这就是李杨的诛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狠人。 他不喜欢当狠人。 因为狠人,一般都有一个惨痛的过去,或是会有一个惨痛的未来,更有可能是现在。 狠,需要用惨痛的代价来换。 所以李杨不喜欢当狠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狠,他一旦发起狠来,往往比狠人更狠。 “走吧,孝衣早就准备好了,就在院内。”李杨平淡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报复感。 你甚至想拒绝、反悔、发难的借口都找不到。 剑圣就找不到。 如果李杨表现的盛气凌人,恶意报复,或许他就可以反击一下,江湖人也只会说他是被逼无奈,忍无可忍。 真有人忍不住了。 “阁下已经赢了,何苦再苦苦相逼?”剑晨高声道。 李杨转头看去。 所有人也都看过去。 只见剑晨从人群中走出,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正义之气,“剑圣身为前辈,又年事已高,于情于理,阁下也” “放屁!”李杨突然喝道。 众人皆惊。 一直平淡如水的他,怎么突然间就发怒了? “他。” 李杨一手指着剑圣,“他杀了人,懂吗?杀了我的人!于情于理?什么情什么理?你给我说说是什么情什么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不是江湖规矩吗?这不是才合情合理吗?我没杀他,他身上甚至连一道伤口都没有,让一个杀人凶手,给死人认个罪,有错吗?” 剑晨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杨扫了一眼全场武林人士,大声质问道:“有错吗?” 众人也说不出话来。 按照江湖规矩,现在李杨杀了剑圣才是合情合理。 李杨转头看向剑圣,逼近一步,双眼直视,“你说,有错吗?” “没……错。”剑圣艰难道。 当然没错。 可他是剑圣啊! 而芸娘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 “那你还在等什么?”李杨的声音再次平淡下来,但听在剑圣耳中,却像是一句催命符。 剑圣眼中的灰败之色更重了,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剑圣的荣耀绝不能低头。 当年他败给无名,像是一个等死的老人一样,在茅屋隐居数十年,但他没低头,他日复一日的钻研,当创出剑二十二时,再次傲然踏出江湖。 这一次,也不会低头。 宁死不低! 但李杨这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如果你自尽,我也会将你如何战败,败后毁诺的光荣事迹,刻在你的墓碑上,让后人好好瞻仰一下剑圣的风采。” “你……敢这么做?”剑圣声音都在发抖。 “你可以试试。”李杨漠然道。 剑圣的拳头狠狠攥紧,指甲都刺破了掌肉,恨恨道:“好!好!好!” 说罢,他迈出脚,仿佛腿上灌了铅似的,艰难的朝院内迈步。 李杨转身看向依旧在围观的人们,“决战已经结束,各位也请回吧。” 看着他那双淡漠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眼神,本想喝彩叫好、拍几句马屁、过来攀谈的众人纷纷闭上了嘴,识趣的说了声告辞,便齐齐掉头回去了。 这时候,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李杨进入院内,关上门,将孝衣给剑圣披上,看着他亦步亦趋的走向芸娘墓前,也不催促,就那样冷漠的看着。 现在还没到中午,一天的时间,连乌龟都能爬到芸娘墓前。 明月不知躲到了哪里,她曾经毕竟是无双城的人,独孤一方是假的,剑圣却是真的,她实在难以面对剑圣。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决战的日子定在今天吗?”李杨突然道。 剑圣没有说话,一步步艰难行进。 李杨也不生气,自顾自道:“因为今天是芸娘的生日,她生前一直认为自己卑微,那么死后,我就要让她成为最璀璨的明星,或许今后,当人们提起剑圣时,就会想起有这样一个同样璀璨的女孩。” “噗”剑圣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须髯和胸前衣襟。 但他依旧在艰难的走着。 直到芸娘墓碑前,他的腰已经弯得直不起来了,他的头也深深低了下去,眼中的灰败之色更浓,身上浓浓的暮气,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跪!”李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像是一道催命符。 剑圣身子晃了晃,犹如一盏风中摇曳的残烛灯火。 “跪!”李杨的催命符再次响起。 “咚!”剑圣终于扛不住了,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竟传出了骨头碎裂的声响。 他,终于还是跪下了! 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墓碑。 他永远都没想过,自己光辉灿烂的一生,竟会有这么一天,是卑躬屈膝的跪在一个卑微的婢女墓前。 今天无疑是他最灰暗的一天。 而这一天的灰暗,甚至能彻底盖过他一生的光辉,因为当人们提起剑圣时,人们一定也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卑微的婢女,让他下跪磕头了。 甚至人们只会在乎谈论这个婢女是何等人物,而他剑圣,却沦为了衬托婢女光辉的附庸品。 一想到这里,剑圣身上的暮气就更重了,眼前的世界越发模糊,意识也渐渐的,不知道要坠落到哪里去。 黑色! 浓浓的黑色,占据了剑圣的世界。 没有墓碑,没有婢女,没有李杨催命符般的可恨声音。 只有绝望与死亡! 我死了吗? 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不! 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我的耻辱犹在,我的敌人犹在,我的……剑,犹在! 黑暗的世界惊现一抹光芒,那是一把剑发出的光芒,是他的剑,但与油尽灯枯的他不同,这把剑不仅战意高昂,而且还散发着无穷的光芒。 这把剑依旧光辉灿烂! 一股玄奥的感悟袭上心头…… “磕头。”李杨看着跪在墓前,佝偻着身体的剑圣,继续漠然道。 “噗通”剑圣磕下去了。 但不是头,而是上半身完完整整的磕下去了,然后身体一动不动,犹如一根彻底失去生机的老树根。 “死了?”李杨有些惊讶,但一想也对。 剑圣也是人,而且还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死了很正常,有的老人还活不到六十岁呢。 何况他今日就是要诛心。 不过,似乎诛得过狠了。 李杨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报复得逞后的快感,心情反而有些低落。 剑圣死了,芸娘也依旧是死着,她的墓碑依旧是安静的矗立在那里,没有半点变化,无喜无悲,无怨无悔。 一切还是那个样子。 唯一变了的,只有李杨的心。 “人死如灯灭。”李杨心叹一声。 正准备去给剑圣收尸,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惊人的剑气。 这剑气? 居然是从剑圣身上发出的。 李杨恍惚间,吃惊的看到剑圣的身体旁边,又站着一个剑圣。 这个剑圣完全没有刚才的颓败、灰暗、迟暮,反而比决战之前更加的神采飞扬了。 他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李杨,眼中没有任何的仇恨之色,甚至没有一点怨念,只有浓浓的似火般燃烧着的战意。 “再接我一招, 剑二十三!” 第九十三章李杨VS剑圣(四) 观战的人们已经远去,但还是有个别一些人没有走远。 --雄霸! 他一脸阴沉。 他没想到李杨竟能这么轻松打败剑圣,这与他预期的结果完全不同。 他的预期是,李杨死,剑圣伤,如此一来,江湖上这两个对他最具威胁的人便可以被他一网打尽。 而现在却是,剑圣败,李杨胜,两人都没有负伤。 这算怎么回事? 现在剑圣没死,是他的一大心腹大患,而武功更在剑圣之上的李杨,更是一大眼中钉,这两人不除,对他统治武林的霸业,将是两个最大的威胁。 刚想到这里,雄霸却好险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李杨宅院的位置。 “师父,您怎么了?”秦霜不由问道。 “为师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雄霸喃喃道。 “要不要徒儿去打探一下?” “不妥,那里分明是霍继潜的地方,不可莽撞……”雄霸话是这么说,可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一双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中跳出来,亲自跑过去看看。 — 小道上,一辆马车悠悠然的驶向远处。 “师父,您当时为何不让徒儿去揭发,霍继潜偷学名不经传的小人行径?”剑晨愤愤不平道。 无名摇摇头,“他能偷学到是他的本事,人家又没有偷你剑谱秘籍,你能指责他什么?为师本以为他偷学名不经传,是为了对剑圣不利,现在看来,倒是为师多虑了,他只是想想打败剑圣,让剑圣低头认错罢……”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突然回头看去,却被马车的车厢挡住视线。 他显得很急,竟撞破了车厢,跳出马车外,朝李杨宅院的方向看去,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剑晨连忙跳出来问道。 “这股剑气,难道……剑圣已经悟出剑二十三?!”无名震惊道。 “剑二十三?”剑晨疑惑道。 “为师当年就已经感觉到圣灵剑法还有后续变化,在剑二十二之上,必然还有剑二十三,这必定是一招惊天动地的剑法,或者说,这是一招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剑法!快,快过去看看,以免伤及无辜。” 无名带着剑晨,弃马车,朝李杨的方向奔回去。 — 剑二十三! 剑二十三! 李杨没想到剑圣居然会使出剑二十三。 明明只是剑二十二,怎么突然就变成剑二十三了? 是顿悟了? 还是剑圣的死,满足了剑二十三的触发条件? 李杨想不通。 也没时间想了。 在剑圣话音刚落,还未发动剑二十三时,李杨立刻拔出火麟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射出一道剑气。 这不是什么招式,甚至这道剑气的威力也很弱。 但却很快。 而且直奔剑圣身体而去。 李杨很清楚剑二十三的弱点,就是身体,在发动剑二十三时,灵魂出窍攻击,而身体只能一动不动。 这时只要稍微有一点外力碰到剑圣身体,剑二十三便会破掉。 李杨能想到,剑圣当然也能想到。 “哼。” 剑圣冷哼一声,身形一动,无数道剑气爆射而出,地面、走廊、假山、亭台、院墙……周遭所有的事物,但凡被剑气划过的,统统一分为二。 包括李杨那道剑气。 同时,剑圣以身做剑,剑指犹如一柄剑尖,朝李杨刺来。 仔细看,他脚竟没有踩在地上,而是隔着三寸高度,凌空飞度而来。 萧瑟的秋风静止了。 动啊! 动啊! 李杨心底狂呼,可身体却一动不动,火麟剑依然保持着刚才出剑的姿势,横在身前,时空仿佛静止了。 不,并没有彻底静止。 李杨还有一样东西能动。 --思想。 而且思想行动的速度,远远超过身体行动的速度。 体内,在思想的控制下,隶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疯狂运转起来。 内力一经催动,全身顿时一变,变成了黄金色,乍一看去,简直像是一尊刚铸出来的金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此异象,自然惊动了剑圣。 “这是?”看着李杨,剑圣脸上闪过疑惑。 但他的攻势没有因此停滞半分,因为这招剑二十三已经是他最后的攻击了。 这一击结束之后,他的生命也将彻底耗尽。 所以别说李杨变成一尊金佛,就算变成如来佛祖,他这招也不会停下。 “叮!” 剑圣的剑指第一个撞上的是,正好挡在李杨身前的火麟剑。 火麟剑是世间难得的宝剑,被誉为剑中邪神,可在这一招剑二十三下,坚持了一下,便如土鸡瓦狗般瞬间崩溃。 剑身碎成一片一片掉在地上。 剑二十三经此一阻,威力自然也降低了两分,但这并不影响剑二十三的攻势,剑圣的剑指依旧去势不减的刺中李杨胸口。 李杨动不了,所以只能瞪大眼睛,将圆满的金刚不坏神功催到极致。 “铛!” 剑二十三刺中李杨,竟发出一声震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李杨依旧动不了。 剑二十三的锋芒也动不了了。 仿佛是卡在了李杨胸口上。 金刚不坏神功,终究没让李杨失望。 “区区一门横梁功夫,也想挡住老夫的剑二十三?” 剑圣口中暴喝一声,剑二十三的剑气从指间爆射而出,犹如一阵剑刃形成的飓风,不断刮着李杨的身体。 体外、体内、全身毛孔、五脏六腑……李杨身体每一处,几乎都被剑二十三的剑气穿过,发出一阵阵铁器摩擦的尖锐声音。 如果是铁布衫,李杨现在已经死了,因为铁布衫只修外,不修内,而金刚不坏神功却是内外兼修,不仅是体表,连体内的五脏六腑也是硬如金刚。 所以,李杨才能硬生生抗住剑二十三的剑气内外肆虐。 而且,他并不需要坚持多久。 因为剑圣注定坚持不了多久。 他本来就是在死亡之际,借着将死未死的那最后一口气,施展出剑二十三。 能施展出这一击剑二十三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打得了持久战? 是以,一击不中,他便后继无力,油尽灯枯了。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武功……我……不甘啊!”剑圣最后发出一声不服输的大叫,眼中的光芒彻底暗淡了下去。 剑二十三的力量已经用尽了。 代表他的生命,也已经彻底终结。 剑圣“噗”的一声,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秋风动了。 时间动了。 李杨动了。 他嘴唇动了动,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剑二十三不愧是剑二十三,居然连他的金刚不坏体都受伤了。 李杨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芸娘墓碑前倒下的剑圣。 剑圣整个上半身都倒在墓前,虽然依旧没跪,但他此刻的姿势,很像是刚磕完头还没起身时的样子。 “剑二十三果然厉害,但这头,你到底还是低下了。” 李杨呢喃了一声,脑中想着,却还是刚才昙花一现的剑二十三。 作为最直接的被攻击者,李杨全身心的感受到了剑二十三的威力,也亲眼看到了剑圣发动剑二十三的全过程。 隐约间,他的灵魂似乎也有些躁动不安。 仿佛也想要施展一记剑二十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剑圣借着死亡的契机才勉强使出剑二十三,他怎么可能看上一眼就学会? 躁动渐渐平息,李杨恢复平静,朝剑圣的尸体走了过去。 抱起来,走出了院子。 迎面看到两道身影。 无名。 剑晨。 “剑圣……死了。”无名叹息道,望着李杨怀里的尸体有些出神。 李杨点点头,抱着剑圣尸体向城中方向走去。 “慢着。” 剑晨突然拦住他,义正言辞道:“剑圣已死,万事皆休,你还想对他的尸体怎么样?” 李杨没有看他。 有些时候,解释是多余的。 他直接运起风神腿,晃过剑晨,飘然远去。 “站住。”剑晨冲他的背影大叫道,刚要去追,却被无名拦住了。 “不必追了,为师没有从他身上感到半点暴戾之气,他应该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无名摇了摇头。 “我们也走吧。” 放着武林神话无名不理,李杨却抱着已死的剑圣尸体去哪了? 谁能想到,此刻他就在城中最大的一家棺材铺内。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棺材给我……” 第九十四章昨三五兮既满,今二八兮将缺 夜。 一轮明月挂在星空,虽然没有十五、十六的圆,却更加凄美。 李杨坐在地上,背靠着芸娘的墓碑。 地面是凉的,墓碑更加冰凉,却让李杨回想起芸娘火热的娇躯,牛奶白的皮肤,缎子般令人爱不释手的光滑…… “昨三无兮既满,今二八兮将缺,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别伤心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事。”李杨眼皮都不抬,有些无奈的回道。 说实话总是没人信。 “想不想喝一杯?”聂风抬了抬手,手里还真拎着一坛酒。 李杨睁眼了,奇怪的看着聂风,“看来你心情很差,怎么?又被雄霸伤心了?” “这叫什么话。”聂风苦笑一声。 “正常来说,我应该问你是不是被明月伤着心了,可我很确定,明月伤不着你,反而是你在伤明月,所以现在能伤着你心的人,也就只有你那位恩师了。” 李杨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过去,接过聂风手里的酒坛,打开来,直接对着酒坛喝了一口,然后又丢了回去。 朋友,当然会在你愁闷的时候,陪你一起喝酒。 聂风抬手接住酒坛,仰头闷下一口,酒液顺着嘴唇淌下,浸湿了胸前衣襟。 谁是真没事,谁是真伤心,一目了然。 “说说吧,雄霸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李杨还真有些好奇。 “唉。”聂风无奈的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李杨看时,李杨却自己动手抢了过来。 请柬内没有任何内容,整张大红请柬上,就只有封面上有一个烫金的“请”字。 “这什么请柬?雄霸要成亲?”李杨好奇的问道。 “噗” 聂风刚喝下去的酒,全都喷了出来。 他哭笑不得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李杨擦了擦脸上被喷到的酒液,“其实我是认真的。” 聂风无力的摆摆手,“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哦?” “你挑战剑圣之后,师父是不是来找过你?”聂风突然问道。 李杨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他是不是说过,若你能赢剑圣,便大摆宴席,为你庆功?”聂风又问道。 他这一说,李杨才想起,好像真有这么一茬。 当时雄霸只是嘲讽他不自量力的玩笑话,李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相信当时雄霸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李杨低头看着请柬,“难道这请柬是邀请我的?” 聂风点点头。 气氛突然沉默了。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场鸿门宴。 好一会,李杨才抬起头,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叹,“雄霸,到底就是雄霸。” 他从来没有与雄霸为敌的意思,可显然雄霸不这么想。 “你可以不去。”聂风重重道。 “我要是不去,你可就有麻烦了。”李杨一语道破本质。 三个弟子中,步惊云叛逃,聂风因为明月的事情,让师徒关系产生不合,最近天下会的事,雄霸几乎都交给秦霜去办,可偏偏邀请李杨这样的小事,却交给了聂风……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聂风深深叹息道,又仰头灌酒。 李杨却把酒坛抢了过来,笑着拍了拍聂风的肩膀,“以我的武功,雄霸想对付我不太可能。” 这点聂风倒是相信,与剑圣一战,他可终于见识到了李杨的实力,凭着他对雄霸的了解,也认为李杨此行只要谨慎些危险并不大,不然也不会跑这一趟。 “时间。”李杨问道。 “两日后午时。”聂风道。 午时,不正是砍头的好时候嘛。 李杨笑着喝了一口酒,玩笑道:“地点应该不是午门吧。” 聂风可笑不出来,沉重道:“天下第一楼。” 李杨点点头,突然神色一动,“你该去陪明月了,不然,她该冲过来抢人了,正好她那里有些东西,是专门给你的。” “什么东西?”聂风不由问道。 “雪饮刀,傲寒六诀。”李杨道。 “是我家的祖传之物?”聂风豁然而起,惊道。 李杨点点头,“我得到这两件东西,一时间也找不到你,就只能先交给明月了,事情原委也告诉她了,你有什么问题,去问她吧。” “可你。”聂风犹豫道。 “我自然有人陪。”李杨笑着瞟了一眼身后。 聂风不由看去,却只看到高高的院墙,并没有人。 正想问是谁时,李杨却挥挥手道:“快走,快走,不要打扰我和女孩子聊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聂风还能怎么办? 只能无奈的离开了。 不消片刻,院内真就多出一个姑娘。 “你可算来了。”李杨转了个身,打了声招呼。 “你知道我会来?”独孤梦疑惑的问道。 “你当然会来,因为你认为我会死,所以要来给我收尸,再不济也要来我坟前吊唁一下。”李杨很不雅的张开两腿坐在地上,面朝独孤梦,一手搭着酒坛。 “我凭什么要给你收尸、吊唁?”夜色昏暗,有些看不清李杨的脸,独孤梦一边问,一边忍不住走近了些。 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不能像是李杨似的,岔开两腿坐在地上,于是站在李杨身前,低头看着李杨。 “难道你敢说,没想过给我收尸?”李杨反问道。 “……没想过”独孤梦有些心虚道。 李杨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独孤梦却对他的笑容有些不满,辩道:“就算我想过给你收尸,那也是过去。” 李杨并没有争辩什么,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虚幻起来,“我把剑圣葬在五里外的一处孤山了,有些荒,但胜在僻静,不会有人打扰,如果你想换个地方,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独孤梦沉默了一阵,道:“不用了,无双城已经沦陷,我就算想换个地方安葬大伯,也无处可去。” “这是给你大伯身上的东西,算是遗物吧。”李杨从怀里掏出一本剑谱,递给独孤梦。 “剑二十二?”独孤梦看了一下剑谱,虽然没见到剑二十二,但辨别真假的眼力还是有的。 “你居然肯给我?” “不给你还能给谁?”李杨笑问道,仿佛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将死者遗物给死者家属,的确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但这是江湖,而这是剑二十二剑谱,有谁会舍得交出来? 看着李杨,独孤梦眼眶渐渐湿润了,沉声道:“你是个好人。” “千万不要这么想。”李杨可不喜欢被人发好人卡。 因为一般被发好人卡的人,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悲催的好人了,尤其是男人。 “如果你要杀我报仇,我不会抵抗。”李杨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独孤梦嘴唇颤了颤,却没有说一个字,更没有拔剑。 见此,李杨叹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孩。” “好女孩?” 独孤梦脸上满是自嘲的表情,“如果我告诉你,今天你和我大伯决战开始到结束、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场,却眼睁睁看着大伯的剑法被你击败,看着大伯恼羞成怒,看着大伯那一式骇人的剑二十三,看着断浪趁你走后潜入院中,抱着断掉的火麟剑痛哭……” 她最后叹了口气,看向李杨,“我一直都在看着,却连个面都没露,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好女孩吗?” 李杨摇头道:“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好女孩。” 他举起手中的酒坛,“要不要喝点?” 独孤梦一怔,看着李杨真诚的脸,以及那一坛酒,心中的愁苦似乎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拿过酒坛,仰头就喝。 喝的比聂风还猛,还急,最后还被呛到了。 “咳咳……”独孤梦咳嗽着,樱唇周围全是酒液,透着一种凄惨的美。 “我不懂,真的不懂。” 她又是灌了几大口酒,喝得越大,情绪就越激动,指着李杨,大声道:“我明明已经向大伯解释过了,他却怪我心向外人,给独孤家丢人,我也劝过你不要打了,可你偏偏不听,这明明就是一场误会,一个错误,你们都知道,可为什么就是不听劝,执意要打?” “或许是想争一口气吧。”李杨道。 “气?”独孤梦不解道。 “对,气!怒气、怨气……人生在世,争的就是这一口气,尤其是对男人,不管好坏,不管对错,都要争。”李杨解释道。 “你们男人,真是不可理喻。”独孤梦冷道。 “这世上不可理喻的事情太多了。”李杨抢过独孤梦手里的酒坛,也不避嫌,对着酒坛张口就喝。 刚喝一口,便又被独孤梦抢走了。 她红着脸,竟也不避嫌,仰头灌酒,顺着唇边洒下的酒液,甚至都滴到了李杨头上。 李杨完全不介意,又去抢过酒坛来喝。 就这样,在两人的抢夺下,这坛酒很快就见底了,歪倒在地上,而独孤梦就像这空酒坛一样,也倒下了。 她毫无形象的倒在地上,头枕在李杨怀里,双颊微醺,眼神迷离,手指晃悠悠的指着不远处芸娘的墓碑,语气中满是羡慕,“给我……讲讲她的故事。” “她叫芸娘……” 李杨没有醉,但眼神却比独孤梦还要迷离,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芸娘比牛奶还白的、比缎子还要光滑的肌肤。 她含着笑向自己走来,仿佛又要像以前似的伺候他睡下。 于是,他睡下了…… 第九十五章鸿门宴 天下会.天下第一楼。 雄霸不仅穿得像个皇帝,就连这天下第一楼的大厅,也布置的像座皇宫大殿,雄霸端坐于上,闭目养神。 “禀帮主,聂堂主已经带霍继潜来了。” 雄霸倏然睁开眼,“霜儿,奏乐,迎客,开宴。” “是。” 乐声悠扬。 在两旁天下会弟子的注视下,李杨慢聂风半步,缓缓走入了天下第一楼。 “哈哈,你果然还是来了。”雄霸笑道,热情的从高座上下来,迎过去,又欣慰的拍了拍聂风的肩头。 “风儿,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一路风尘,肯定累了,先下去歇歇吧。” “是。”聂风面无表情的应道。 看得出来,他情绪很不好。 这是自然,毕竟他可是把李杨带到了天下会,尽管李杨说没事,但聂风心里自责是难免的。 可一方是师父,一方是朋友,他又能怎么办? 他只能无奈的下去了。 大厅内,只有李杨和雄霸,以及两个侍立殿内的丫鬟。 可大厅外,门口就站着秦霜,再往外,便是数也数不尽的天下会弟子。 李杨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门外,半玩笑半认真道:“雄帮主,瞧你这阵势,该不会是要瓮中捉鳖吧?” 雄霸皮笑肉不笑道:“哪儿的话,只是想让你看看老夫这天下会的气象,既然你不喜欢,老夫这就叫门外的弟子退下。” 说完,他还真就挥散了门外的弟子们。 至于是不是从明处移到了暗处,李杨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知道,以雄霸的城府,要对付自己绝对会用一个更高明的方式。 “来来来,为了给你庆功,老夫特意取来酒中仙所酿美酒,今日定要与你同醉。” 雄霸招呼李杨落座,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宴席,同时,侍立在殿内的丫鬟也已经给李杨斟满了酒。 李杨竟看也不看,直接一饮而尽。 雄霸反倒是笑不出来了,“你就不怕老夫在酒中下毒?” “当然不怕。” “哦?”雄霸眯了眯眼。 “雄帮主恐怕还不知道,我这人话多,在来的路上,“一不小心”就将雄帮主为我庆功的好消息传了出去,你说,如果武林同道们知道我死在雄帮主的庆功宴上,会怎么想?这又会对雄帮主以及天下会的声誉造成多大的打击?何况,我人都已经来了,以雄帮主的智慧,想对付肯定有更高明的办法,没必要用这种自毁名声的办法。”李杨一边说,一边朝旁边的丫鬟勾了勾手指。 丫鬟立刻捧着酒壶来给李杨倒酒。 整个过程显得不温不火。 雄霸也吃不准这家伙的心理了,干笑道:“老夫当然不会做下毒这种卑劣的事情。” 李杨没有接话,浅浅啜吸了一口酒,自顾自说了一句,“的确是好酒。” “既然对胃口,就多喝一点。”雄霸热情道。 “就算是好酒,光我喝,雄帮主不喝,也没有滋味。”李杨莫名道。 “老夫怎会不喝?”雄霸说着,便豪迈的干了一杯,还将杯底倒过来,一滴不剩,让李杨看个清楚。 李杨没有看,而是低头夹了一块鹿肉品尝起来。 雄霸不在意的放下酒杯,“听说你与无名一战,起因居然只是一个婢女” “雄帮主。”李杨突然出声打断了雄霸,声音也冷了下来。 “人都已经入土为安,就没必要再说闲话了吧。” 雄霸也不生气,“对对对,你看老夫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真是无礼,该罚,老夫自罚三杯。” 说完便一连干了三杯。 然后若无其事道:“老夫绝非是要说死者的闲话,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少年英雄,身边岂能没人伺候?这样。” 雄霸一指身边的丫鬟,大方道:“老夫这几个丫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伺候人的本事都是一流,就送给你吧。” 这哪里是送丫鬟,分明是送定时炸弹--李杨心如明镜,拒绝道:“雄帮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人四处漂泊,一个人习惯了,这丫鬟嘛,就算了吧。” 雄霸也没强求,挥了挥手。 站在李杨身后的丫鬟酒壶抖了抖,而刚才被雄霸点名要送给李阳的丫鬟却是骇然变色,倒地哭喊。 “帮主,饶命啊,帮主……” 雄霸漠然道:“送人家的东西,人家却不要,这东西,老夫留之何用?” 丫鬟跪在地上,哭喊着抱住雄霸的腿,“帮主,帮主,给我一个机会,给我” 雄霸不由分说,一掌朝丫鬟头顶拍去。 眼看就要拍中时,李杨却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呼呼……” 两股无形的劲力,就在丫鬟头顶一寸的距离爆发出来,劲风将桌布吹得猎猎作响,连丫鬟的头发都吹散了。 仅仅僵持了一下。 “你这是何意?”雄帮主看向李杨,有些不悦道。 李杨松开手,“这么可人的丫鬟,杀了多可惜,我刚才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个丫鬟伺候挺好,所以这丫鬟我收下了。” 闻言,雄帮主收回掌,撇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吓呆的丫鬟,“你现在已经是他的了,还不去你主人那边。” “是……是是。”丫鬟哆哆嗦嗦的应道,连忙从地上爬起,站到李杨身后了。 雄霸再没多看过丫鬟一眼,刚才的事情就像没发生似的,依旧谈笑风生,“看你刚才拦住老夫那一掌,劲力充沛,可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怎么?雄帮主很希望我受伤?”李杨反问道。 “你看你,又多心了不是,老夫这是担心你啊。” 雄霸用很关心的语气道:“决战当日,老夫回返途中,突然感到一阵异常,从方向上看,正是你那院子。” 李杨点头道:“你说这事啊,是和我有关,雄帮主想知道?” “好奇而已,当然,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老夫绝不强求。”雄霸一副善解人意的长者模样。 李杨当然不信,与其让雄霸算计,不如说开,于是他便把当天剑圣发出剑二十三的事情告诉了雄霸。 “剑二十三,果然有趣。” 雄霸的表情似信非信,然后便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说到有趣,最近天荫城倒是也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李杨就像闲聊似的问道。 雄霸道:“就在上个月,也就是八月二十七日晚,天荫城及周边的天阙、天风、清……共五城十一县,几乎所有钱庄、当铺、富户、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帮派,包括我天下会分坛,财物全都被洗劫一空,损失高达数千万两,而且是在一夜之间。” 说到这里,雄霸顿了一下,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李杨脸上,似乎是观察李杨的神色,嘴上继续道:“此人能在一夜之间偷遍五城十一县,几乎绕着天下会总坛跑了一大圈,这种轻功必定是当世顶尖,索性此事是发生在天下会脚下,老夫这些年打拼也积攒了一些家底,又有江湖上的朋友肯不吝出资相助,不然这一时间还真要出大乱子……” 这事……听着耳熟。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默默喝着杯中的酒。 第九十六章算命 “看你如此淡然,难道听说过此事?”雄霸突然问道。 “略有耳闻,略有耳闻。”李杨敷衍一声,低头专心吃菜。 雄霸点点头,意味深长道:“说来也巧,八月二十七日晚,正好你就住在天荫城内。” 李杨明白了,“雄帮主怀疑,此事和我有关?” 有关? 我怀疑就是你干的! 雄霸当然不会这么说,笑道:“你多心了,老夫只是想请你帮忙。” “帮忙?”李杨疑惑道。 “对,以你的武功,若是能助老夫一臂之力,定能抓住此贼。”雄霸点头道。 呵呵。 帮你抓我自己? 你疯了还是我傻了? 李杨摇头婉拒道:“我也听说过此贼的轻功绝顶,就我这两三下子,还是算了吧,省得自取其辱。” “既然你不愿意,老夫也不强求。”雄霸被拒绝后,依旧笑容满面,看上去毫不生气,甚至还在继续聊下去。 “说到此贼,还有一个更有趣的传说,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什么传说?” 雄霸喝了一口酒,“据说此贼能通鬼神,凡是被他洗劫过的地方,无论多少金银都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多达数千万两的金银堆起来都有一座小山高了,不管藏在哪里都一定很显眼,可追查的人将天荫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处藏银子的地方,四处城门加了五倍人手看守,也没有发现有大批金银运送出去,你说,那钱,他到底藏哪里了?” “还有这种事?”李杨吃惊道,好像是头一回听说。 他这一惊,雄霸反倒吃不准了,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杨啧啧道:“这事倒是新鲜,莫非,这世上真有鬼神?” 雄霸心底一动,“有没有鬼神,老夫不知道,不过能通鬼神的人,老夫这里却是有一个。” “哦?是谁?”李杨好像颇感兴趣道。 “随老夫来。”雄霸起身道。 “去哪里?” “来了便知。” 李杨一口喝掉杯中的酒,也不担心前面会有什么陷阱,直接起身跟了过去。 两人离开大厅,穿过内堂,走到一个书架前。 雄霸推了一下书架上最高处的一本书,书架内响起铁链摩擦的声音,然后书架隆隆的转动开来,形成一个半开的门,露出门后的石壁。 “请。”雄霸招呼道。 李杨脚下不动,“这里一看就是天下会的机密之处,我一个外人进去,不太合适吧。” “无妨,老夫与你一见如故,自然相信你的为人,也正好借此,让数月前的旧账一笔勾销。”雄霸很真诚道。 李杨仿佛是信了,“雄帮主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走入门后。 雄霸嘴角挂着一丝隐晦的笑,也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幽暗深长的石阶,两面都是石壁,石壁上挂着惨白色的蜡烛,整齐有序的散发着光芒,犹如鬼火似的,照亮了这个诡秘的密室。 雄霸一边走,一边大方的介绍道:“天下会坐落在天山,而天下第一楼便在天山之巅,这里便是天下第一楼之下,掏空了山腹形成的密室……” “真是叹为观止。”李杨赞叹道。 这是真心的。 想想看天山有多雄伟? 就为了建一座密室,雄霸居然给山腹掏空了! 石阶很长,两人边走边打着机锋,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密室内。 密室内呈环形,石壁上依旧挂着白蜡烛,散发出昏黄的光线,更让人觉得阴森的是,密室内竟回荡着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呻吟声。 这是密室? 怎么看着像鬼屋? 雄霸的恶趣味? 当然不是。 李杨皱眉扫了一眼密室四周,最后眼神落在门口的一尊泥像上。 密室干干净净,也没什么摆设,唯独在门口摆了一尊泥菩萨相,别说是李杨,换谁都会注意到。 泥像是一尊一人高标准的菩萨像,宝相庄严,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像人一样惟妙惟肖。 突然,泥像的眼睛眨了眨。 李杨身体一僵。 这个泥像的眼睛……居然会动? 雄霸就在旁边,李杨不去看他,就知道他一定饶有兴趣的在看自己的反应。 他也没有去问,而是皱眉看着这尊眼睛会动的泥像。 渐渐地,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 “泥像中有人?”李杨猜测道。 “聪明。”雄霸一拍手道,然后上前,摁了一下泥菩萨头顶。 泥像头部咔的一下向两边弹开,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人脸。 这张脸遍布浓疮,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年龄和长相,而且因为脸部一直紧紧贴着泥像石皮的关系,脸上很多疮都被压瘪了,淌着恶心烂臭的脓水。 这人到底是怎么得罪雄霸了,居然被弄成这副惨样? 还是说,雄霸是想向自己展示自己凶狠的手段? 李杨捂着鼻子,心里尽是疑惑,却没有问。 因为他知道,雄霸既然带他来,就一定还有后文。 果然。 “你可知道此人是谁?”雄霸看他不问,只好无奈的自己开口了。 李杨摇摇头。 “神相泥菩萨。”雄霸缓缓道。 “这就是泥菩萨?”李杨有些惊讶的看向泥菩萨。 他惊讶,不是因为泥菩萨的身份,而是惊讶泥菩萨居然还活着,按照剧情,泥菩萨应该早就被雄霸杀了才对。 看来,自己这只蝴蝶,多多少少起到了蝴蝶效应。 等等,不对。 泥菩萨知道雄霸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批言,按理说,雄霸就算没杀泥菩萨,也应该雪藏起来才对,现在怎么会主动带他来见泥菩萨? 李杨越是疑惑,脸上就越是淡定,“将泥菩萨关在泥菩萨里,雄帮主惩罚人的办法,还真是有趣。” “见笑了。” 雄霸随口说了一句,便忍不住道:“泥菩萨素有神相之称,能洞察天机,你有没有兴趣算上一算?” 这就是雄霸的目的? 给我算卦? 李杨心里感到奇怪。 这能有什么用? 其实李杨还是太小看自己了,从一个武功低微的囚犯,到如今打败剑圣,过程堪称耀眼,是一个武林中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而他仅仅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期间还展现出了堪比剑圣的剑法。 谁能不惊? 现在武林中都在盛传各种,关于李杨出身、武功、来历的说法,但没有任何一种说法能站得住脚。 雄霸已经怀疑他就是天荫城盗窃金银的窃贼,可就是想不通他是怎么将那些,醒目的多达数千万两之多的金银转移走。 难道他真能通鬼神? 一旦涉及到鬼神,即使再睿智的古人,也会心生顾忌,何况是笃信玄学的雄霸? 于是他便想到利用泥菩萨来探李杨的底、甚至还能算出李杨的一生、命运、以及是否会威胁到自己等所有事情。 而他本人却不用出半点力气。 这办法,岂非绝妙。 雄霸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森,“算一算吧,如果算不准,就当是一个玩笑。” “好吧。”李杨竟然同意道。 其实他也很感兴趣。 谁会对自己的命运不感兴趣? 在没穿越前,他自然不信这些东西,可在穿越后、见过系统白后,他的唯物主义观就已经动摇了。 “泥菩萨。”雄霸从怀里掏出一粒解毒丹,塞入泥菩萨嘴里。 泥菩萨顿时觉得舒服了一分,虚弱道:“雄……帮主。” “开始吧。”雄帮主漠然道。 他不怕泥菩萨会出卖自己,除非泥菩萨想比现在更加痛苦。 泥菩萨早已得到雄霸的授意,所以不需要多说什么,直接看向李杨。 李杨更加大方,拿开捂住鼻子的手,还上前一步,让泥菩萨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 泥菩萨虚弱的开口,刚吐出一个字,突然双眼睁圆,目眦欲裂,仿佛很痛苦似的,脸上的烂疮全都扭曲在了一起,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十分可可怕了。 “怎么回事?”雄霸惊道,以为是火毒又发作了,连忙又取出一粒解毒丹。 可还没等塞入泥菩萨口中,泥菩萨便脑袋一歪,彻底没动静了。 “泥菩萨,泥菩萨。”雄霸强忍着泥菩萨脸上的烂疮脓水,伸手去探了一下鼻息。 “死了!?”雄霸震惊道。 泥菩萨给人算命无数,虽然因为泄露天机脸上长了毒疮,但一样还是活到了今天,一样还是给自己算出了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批言,怎么现在到李杨这,就瞬间猝死了? 雄霸惊疑的看向李杨,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就是凶手。 “……”李杨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加迷茫。 第九十七章再见幽若 “这可跟我没关系,你刚才也看到了,我都没碰过他。”李杨无辜道。 可是泥菩萨怎么就死了? 雄霸的视线从李杨身上收回,还是有些惊疑未定。 本来想利用泥菩萨探李杨的底,现在底没探到,他反而对李杨的顾忌更加重了。 难道李杨真有鬼神护佑? 有没有鬼神,李杨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一个系统白。 显然,李杨怀疑到了系统白身上。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雄霸已经镇定下来,看着泥菩萨尸体,“可能是泥菩萨泄露天机太多,正好在此刻遭了报应吧。” 李杨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于是,泥菩萨的离奇死亡,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二人走出密室。 “时间不早了,山路难行,不如今晚先住下,明日老夫亲自送你下山?”雄霸热情道。 大中午的,你跟我说时间不早了? 李杨心里腹诽,表面上却点头道:“好。” 雄霸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杨居然会答应,而且答应的这么痛快,等反应过来后,皮笑肉不笑道:“老夫这就命人收拾翠娴阁,那里的风景可是天下会一绝。” 天下会依山而建,翠娴阁便是建立在一座悬崖顶上,高山上的积雪融化流下,正好从翠娴阁的门前流过,当坠入山崖时,便形成了一条壮观的瀑布。 此乃一绝。 在门前还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渠道,会将水流分出一支流,引入到翠娴阁的西面,形成一座水潭,水潭中心便是湖心小筑。 换言之,翠娴阁出了门,往西便是湖心小筑。 此乃二绝。 也是更绝的地方。 李杨坐在翠娴阁前的石桥上,望着西面水潭上,隐约可见的湖心小筑,心头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雄霸把他安排在翠娴阁,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李杨静默片刻,突然笑了。 人家雄霸当爹的都不担心,他还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李杨身子一滑,从桥上滑入水潭中。 — 湖心小筑。 幽若背对着湖面,倚在栏轩处,望着屋檐上的“湖心小筑”四个字出神,这四个字是雄霸亲自提上去的,可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现在身在何处? 听说要和剑圣决斗? ……想着想着,幽若哀叹一声:“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首词现在听来,倒是应情应景了。 她没看到,一颗头颅从水中浮出,悄无声息的从她肩头后露出。 “想我了?” 这不正是她魂牵梦绕的“他”的声音嘛! 幽若不敢置信的转头,正好看到近在咫尺的李杨面孔。 李杨还冲她笑了笑,湿漉漉的头发淌着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她肩头,冰凉的湿意瞬间叫她清醒了。 是真的! 真的就是他! 幽若满心激动。 正当李杨以为幽若会激动的抱住自己,给自己一个热吻时,幽若却一把抓住他双肩,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将他从水里提起,摔在了湖心小筑的木质地板上。 “你这个混蛋,混蛋,大混蛋……”幽若大叫着,泪珠簌簌的滴落在李杨脸上。 她不断用粉拳捶打着李杨胸口,仿佛在发泄,又仿佛是疯了,可脸上却清楚挂着激动、喜悦的表情。 李杨就像一具人形沙袋,躺在地板上任她又打又踢。 渐渐地,幽若发泄完了,累了,无力的坐在李杨身上,唯独一双眼睛,还噙着泪珠,望着李杨,仿佛生怕一眨眼,眼前这个男人就会消失。 “你是死人吗?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幽若大声道,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全都滴在了李杨脸上。 李杨抿了抿嘴。 咸的。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幽若脸蛋上的泪水,柔声道:“对不起。” 闻言,幽若眼泪竟流得更厉害了,“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那天,那天……明明是我对不起你!” 李杨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只是继续去温柔的擦拭幽若的眼泪。 她流的越多,他擦的越多。 幽若泣道:“对不起,下回,下回我一定不会再跑了,如果那天我谨慎一点,那月饼……” “那月饼,说实话,真不怎么好吃。”李杨不在意的一声玩笑,揭过了这个话题。 幽若低着头,仿佛是无颜面对李杨,“芸娘她…” “芸娘已经死了。”李杨道。 幽若头低得更深了。 当李杨深陷在她们制造的危机中时,一个婢女挺身而出,而她,却在湖心小筑里锦衣玉食的活着。 这让她感到无比羞愧。 李杨轻轻将幽若拉入怀里,安慰道:“死了就是死了,但我们还活着。” 躺在李杨怀里,湿漉漉冰凉的衣服,却让幽若心里感到一阵阵温暖。 她静静躺了一会,突然说道:“你娶我吧。” “……”李杨懵了。 幽若抬起头,脸红红的看着李杨,“是你说的,只要我嫁了人,我就是属于我丈夫的,我爹再也管不着我,你带我走,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李杨清咳一声,“其实……我当然愿意娶你,可你爹不会同意。” “我爹?” 幽若撇撇嘴,“我已经到嫁人的年纪了,他还能关我一辈子?” “你不懂,我和你爹现在的关系不是……太友好。”李杨尽量用了一个比较“正能量”的形容词。 “什么意思?”幽若察觉到了不对。 李杨摸摸鼻子,当下便把雄霸这场鸿门宴告诉幽若了。 “你傻啊。” 幽若大叫着锤了一下李杨胸口,“明明知道我爹对你不怀好意,你还来天下会?” 李杨却道:“因为你在天下会。” 幽若心里顿时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撅着樱唇,小声嘟囔道:“笨蛋,你可以偷偷来嘛,以你的轻功,谁能拦得住你?” “我见我媳妇,为什么要偷偷来?”李杨调笑道。 “谁是你媳妇,不害臊。”幽若红着脸,小声道。 李杨笑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让我娶的?” “我说的,怎么样?”幽若明明羞得脸色涨红,却强撑着大声道,仿佛大小姐脾气又要发作了。 但没过一会儿,又唉声叹气道:“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其实你想出去也很容易。”李杨悠悠道。 “你有办法?快说。”幽若满脸希翼的催道。 李杨却扬起了脑袋,老神在在的摆起了大爷架子。 幽若几乎条件反射道:“我去给你端茶。” “不用。” 李杨抱着她不撒手,笑道:“端茶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可满足不了我。” “那你想怎么样?跟我还讲条件?”幽若大感委屈。 “跟你才要讲条件。” 李杨指了指自己脸颊,“来,亲一下就告诉你。” 闻言,幽若脸又红了,声如蚊蝇道:“你别闹了,快点告诉我吧。” 李杨叹道:“唉,亲我一下就这么为难吗?” 幽若咬着樱唇,红着脸,难以启齿。 “罢了。” 李杨大叹一声,却突然闪电般的扬起头,在幽若脸颊上亲了一下。 幽若婴宁一声,整个人竟失去力气般,软软倒在李杨怀里。 李杨得意的紧了紧怀抱。 “这回你该说了吧。”幽若弱弱的催道。 真没想到,平日里盛气凌人的大小姐,也会有这样的小女人一面。 “其实很简单,就是练武,只要你的武功高到能在湖心小筑、天下会来去自如,雄霸就算想关也关不住你。”李杨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练武?等我武功练到连我爹都抓不住我的境界,我都人老珠黄了。”幽若失望道。 “那可不一定。” 李杨笑着,从湿漉漉的袖筒里,掏出一粒鲜红色的异果…… “这是什么?”幽若好奇的问道,伸手拿过异果。 “血菩提。”李杨回道。 “这就是血菩提?”幽若吃惊道。 “你知道血菩提?”李杨不禁有些惊讶。 幽若白了他一眼,“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我虽然武功不行,但武林中的事情,知道的绝对比你多,就说血菩提。” 幽若看向血菩提,好像背课文似的朗声道:“传说血菩提只生长在极炎之地,据说是火麒麟的血滴在地上,才能长出的旷世异果,通体朱红,有重伤必治,无伤增功之效,江湖上只闻其名,未见其果……” “厉害厉害。”李杨配合的赞道。 “那是”幽若得意道,却没有吃下血菩提。 “如此宝物,得之不易,还是你留着吃吧。” 李杨又赞道:“真是好媳妇,还没过门就已经开始向着夫君了。” “你找打是不是?”幽若红着脸,故作生气道。 李杨柔声道:“快点吃了吧,我早已经吃过了。” “真的?” “当然。” 幽若这才吃下血菩提。 感受着内力凭空增长的快感,直到彻底结束,幽若才满脸回味道:“这种不用练功,内力瞬间暴涨的感觉太美妙了。” “还想再来一次吗?”李杨问道。 幽若叹道:“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我怎么敢奢” 她话还没有说完,李杨就像变魔术似的,手里又多了一颗血菩提。 “你……居然还有?”幽若不由吃惊道。 李杨笑了笑,将手里的血菩提递到她嘴边,“张嘴。” 幽若还处于吃惊中,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张开嘴了,等血菩提和两根手指一起滑入嘴里,她才反应过来。 但她顾不上害羞,因为内力再次增长了一截。 当增长结束时,还没等她开口,李杨手里又变出一颗血菩提。 “还有?”幽若震惊道。 李杨趁她说话时,将血菩提塞入她口中,临了,手指又占了一下便宜。 内力再次上涨,比起之前两次增幅很小,这回不等李杨有任何动作,幽若一把抓住他的手,将袖筒来回翻动。 “别找了,我就带了三颗,全都孝敬给我亲媳妇了。”李杨道。 他没有告诉幽若,这三颗血菩提本是他用来防备雄霸的。 “谁是你亲媳妇。”幽若嘟囔一句,嘴角却不自主的扬起,露出幸福的笑容。 李杨掐了掐她的脸蛋,“记住,最近要勤练武,你内力刚刚暴增,趁热打铁,用不了几个月,武功上也一定能取得巨大进步,你也不用练其他的,就练风神腿,到时,你虽然不能对抗你爹,但想跑出天下会绝对不难。” “嗯。”幽若重重的点头道。 想想江湖上,多少人为了武功能提升一点儿绞尽脑汁,甚至不惜血肉相残,而李杨却能将三颗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血菩提给自己,一想到这里,幽若心里便感动至极,整个人温顺的趴在李杨怀里,“今晚就别走了,好吗?” 难道是要上垒了吗? 李杨刚想到这,就听幽若道:“老规矩,你睡地铺,我睡床。” “……”李杨。 这破规矩…… 他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第九十八章刺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以到了晚上,李杨没有躺在地铺上,而是躺在床上。 “你……还不去打地铺?” 幽若紧呡嘴唇,脸色殷红,本来她是想呵斥李杨,可话一出口,却显得软绵无力,反倒有股撩人的意思。 “是。”李杨很听话的从床上下来,却没有去打地铺,而是直直朝幽若走了过去。 随着他距离越近,幽若心头犹如有一头小鹿乱撞,“你,你想干吗?” 李杨坏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干吗?” 幽若完全没有了大小姐该有的脾气,不敢看李杨,垂头紧紧揪着衣角,“你别乱来,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这里四面环水,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知道。”李杨一边笑着,一边朝幽若走过去。 同时一挥手,挥出一道劲风,扑灭了灯台上的烛火。 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幽若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更厉害了,她甚至都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一种声音比她的心跳声更加清楚。 那就是李杨的脚步声。 “踏踏……”一步一步的,在黑暗中,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定在原地,想跑却又挪不开脚。 李杨走近了,抓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在她手心上勾了勾。 起初,幽若觉得很痒,几乎忍不住想倒入李杨怀里。 可当察觉到李杨是在她手心写字后,便立刻警觉起来了。 “小心,外面有人,很多。”这是李杨写的字。 原来刚才都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幽若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失望。 现在可不是失望的时候。 她立刻抓住李杨的手,在他手心写道:“怎么办?” “我带你冲到对岸,你去找你爹,我先拦住他们。” “不要。” “放心,以我的武功,能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好吧。” 幽若显然也明白自己是累赘,很配合的让李杨抱起。 屋外。 一个个黑色夜行衣打扮的人,撩开面罩,嘴里咬着短刀,泡在湖心小筑四周的水里,将湖心小筑团团围住。 就连湖心小筑正下方的水下,都潜伏着一道道黑影,虽然瞧不出他们武功高低,但看他们潜伏在水里气定神闲的样子,足见他们的水下功夫皆是一流。 忍耐功夫也是一流。 他们在等,等最佳的出手时机。 这时,安静的湖心小筑内,门却“轰”的一声飞了出去。 不好! 目标要跑! 行动! 这些人也顾不得暴露了,立刻采取行动。 他们没有说话,几个眼神便传递出讯息。 “噗噗噗噗噗……”一道道湿漉漉的黑影从水中窜出,落在湖心小筑上,因为已经暴露了,他们没有再隐藏脚步声,而是要把力气全都用在刺杀上。 他们足有五十人,嘴里的短刀已经握在了手里,齐齐掩杀入屋内。 屋内却没有半个人影。 “人呢?” 其中三条黑影行动迅速的翻过床头、床底、桌底、屏风、房梁等一切能藏人的地方,确定屋内没人。 “不好,中计了。” 五十道黑影连忙掉头冲出湖心小筑,望向湖面。 月光下,那块一开始飞出去的门板,此刻正漂在水面上,犹如木筏般,载着两道身影,向对岸划去。 “该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看的很清楚,门板上明明没有人。”其中一人不解的问道。 “这还要问吗?他们一定是躲在门板下面,加上我们注意力都在屋内,现在又是黑夜影响了视线……” “少说废话,追!” 他们又再次跳回到了水中。 论武功,他们每一个都不是李杨的对手,但是论水下功夫,十个李杨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们任何一个,没一会功夫,竟快要追上李杨了。 “别担心。”李杨朝怀里的幽若一笑,右脚狠狠跺了一下门板。 门板“嘭”的一声四分五裂,一根根裂掉的断木,犹如一支支弩箭四射向水里,朝那些已经游过来的杀手们射去。 “咕咚” “咕咚” “咕咚” ……没有惨叫声。 因为凡是被断木射中的人,下意识刚要发出惨叫时,湖水便会灌入他们口中,彻底淹没他们的声音和生命。 残酷的水下环境,让他们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朵朵血花在水中爆开,但又马上被水冲散,转眼功夫,水面上便浮出了十二具尸体。 余下的三十八名杀手,依旧悍不畏死的朝李杨游去。 再看李杨,脚下竟还踩着一根独木。 这根独木还没有一个板凳大,李杨抱着幽若踩在上面,竟没有沉没,两人就像是载着独木的两根羽毛,向对岸划去。 李杨没有船桨,也没有划水,内力从足下涌泉穴一喷,这根独木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很快便到了对岸。 放下幽若。 “去找你爹。” “嗯,你小心点。” 幽若留下一个担心的眼神,便运足内力朝天下第一楼跑去了。 一边跑,一边大叫。 “来人呐,有刺客……” “刺客?” “在哪?” “小姐,你没事吧?” ……四周守卫的弟子闻风而动,立刻点起火把,朝这边聚集过来。 岸边。 李杨对着水面站定,看着一道道黑影从水里跳出,迅速的组成阵型,相互配合,步伐统一,将自己团团围住。 这些人,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团队。 李杨看着他们默契的配合,心底暗暗计算着,嘴上却道:“看见你们我才发现,原来我在江湖上有这么多仇家。” 没人和李杨说话。 他们的眼神全都死死锁定着李杨,脚下整齐划一的向李杨逼近,刀尖也在整齐划一的朝李杨逼近,脚下的动作,手上的刀,他们整齐的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这样一来,李杨只要一动,不论攻哪一面,其他几面的人,就会趁机展开攻击,三百六十度,只要有一点顾及不到,就会被短刀刺中。 换做以前的李杨,还真难以对付。 并且这些杀手,显然是要同一时间内,将二十八柄短刀同时刺入李杨体内。 而其余十把短刀则藏在后面,只要前面的包围圈出现一丝漏洞,就会迅速补上,绝对不给李杨任何一丝,逃出这套围杀阵型的机会。 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当包围圈缩小到,只差一步就能刺中李杨时,杀手人群中陡然响起一声: “杀!” 这一声代表杀手们将要迈出最后一步,完成这套围杀阵型的最后一击,杀死李杨。 而李杨听到这一声,却是眼前一亮。 第九十九章城府 就是你! 对李杨而言,摆脱危险并不难。 但他想要的,可不止是摆脱危险那么简单。 一直不动的他,突然动了,这一动,速度远在众杀手之上,人影一晃,直奔刚才下命令的杀手而去。 这名杀手一惊,立刻侧身,躲入其他杀手身后。 而周围的短刀也迅速补了过来,犹如一簇簇刀丛,要将李杨扎成蜂窝煤。 李杨竟不闪不避,直接冲了过去。 众杀手只感觉面前刮过一阵旋风,随后便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短刀弯的弯、折的折、震落的震落…… 这人的身体竟刀枪不入?! 这还怎么打? 众杀手惊骇之时,李杨已经穿过了他们的包围圈,抓住了那名发号施令的杀手,刚要点住他穴道时 “别动。” 黑夜中,一道同样一身夜行衣打扮的杀手,从不远处的拱门后走出来,手里抓着幽若,短刀横在幽若喉间。 “再动,我就杀了她。”杀手沙哑的声音,透出冰冷的杀气。 幽若怎么会被抓住? 李杨已经无心多想,看着劫持幽若的杀手,“她是雄霸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你想杀就杀吧。” 杀手不为所动,冷道:“别想框我,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和她的事情,你会舍得她死?” 李杨耸耸肩,“那你就杀杀看?我认识的女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幽若只是其中之一,正好我最近有点嫌她烦。” “你敢嫌我烦?” 杀手还没说话,幽若却先怒吼一声,整个人竟不管不顾的冲向李杨,仿佛一头发怒要将李杨咬死的母狮子。 杀手显然没想到身为人质的幽若竟敢这么做,一个反应不及,幽若就已经挣脱了他,要朝李杨跑过去。 杀手经验丰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短刀下意识便要去割幽若的喉。 谁知这时,向前跑的幽若,突然向后踢了一脚,正中杀手裆部。 那一瞬间,李杨似乎听到了打鸡蛋壳的声音…… 杀手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强烈的痛感让他的身体麻痹了,僵硬的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短刀也没能顺利的割开幽若喉咙,只是在倒下去的过程中,划破了幽若的肩头,带起了一道血线。 幽若只是闷哼一声,再次出脚,踢飞了杀手的短刀,然后再一脚,狠狠踏在杀手胸膛上。 杀手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幽若这才转头看向李杨,手捂着肩头,鲜血染红了肩头和手,狼狈的她,此刻却朝李杨露出了得意的笑。 李杨一挑大拇指,“干得漂亮。” “那是,你当我那三颗血菩提是白吃的嘛。”幽若得意道。 要不是她今天功力大涨,就算再机智,也不可能就这么两三下,便制服一个已经抓住自己的杀手。 李杨抓着杀手们的老大,看着其余的杀手,“你们还要打吗?” 杀手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群龙无首的他们,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这时,一道怒喝声从远处传来。 “谁敢在天下会撒野?” --雄霸! 杀手们俱是一惊,然后就像老鼠看了猫似的,丝毫不顾被李杨抓住的老大,纵身跳入水中,潜水而逃了。 “你快抓住他们。”幽若跑到河边,冲李杨急道。 李杨摇头,“入了水,恐怕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老大在我们手里,日后还怕报不了这个仇?” “说的也是。”幽若点点头。 “对了,你刚才去找你爹,怎么会被杀手抓住?”李杨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连幽若自己都是一脸迷糊:“本来我已经到天下第一楼了,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道黑影把我打晕,那人武功奇高,但下手很轻,所以我很快就醒了,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杀手手里。” 神秘高手? 李杨皱了皱眉。 如果真有这样的神秘高手,为什么不直接参与刺杀,这样刺杀几率岂不是更大? 既然抓住了幽若,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要挟,反而让武功更低的手下来?以至于让幽若有了逃脱的机会。 这神秘高手,显然不想和自己正面交锋,甚至都不愿意露面。 这人是谁? ……李杨正想着,雄霸已经过来了,担心的去看向幽若。 “爹,我没事。” “还说没事,这肩头,这血……你们都聋了不成?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来?还不快带小姐去治伤?请最好的大夫……”雄霸冲姗姗来迟的天下会弟子怒喝道。 幽若站在雄霸身后,暗暗朝李杨吐了吐小舌头。 李杨暗暗挥手,示意她先下去治伤。 幽若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下去治伤了。 岸边只留下李杨和雄霸,以及被抓住的、晕倒的两名杀手。 其余天下会弟子,则是划船去追逃走的杀手了。 “这件事真要谢谢你,不然,老夫这宝贝女儿,可就要遭到这帮歹人的毒手了。”雄霸感谢道。 “雄帮主客气了。”李杨回道。 雄霸看向那名还清醒着的杀手,也就是李杨抓住的杀手首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杀老夫女儿?” 看着雄霸,杀手面露惊恐,似乎是被激发出了凶性,大声道:“谁要杀你女儿,我们的目标是他。” 杀手一指李杨。 “我又哪里惹到你们了?”李杨问道。 杀手恶狠狠的看着李杨,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然后驴唇不对马嘴的高呼一声“誓死捍卫无双城”,突兀的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雄霸连忙去检查,“咬舌自尽了。” 重新站起来,雄霸叹道:“原来此事是无双城做的。” “无双城么……”李杨嘴里呢喃一声。 “不错。” 雄霸点头道:“无双城虽毁,但余孽尚存,你先杀独孤一方,再又杀了剑圣,无双城的余孽自然恨你入骨。 只是老夫没想到,这些余孽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势力,甚至还有能力潜入天下会行刺,你放心,此事既然发生在天下会,老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明日老夫便下通缉令,誓要将这帮无双城余孽一网打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杨问道。 雄霸脸上出现难色,“只不过茫茫人海,想要找出这帮余孽谈何容易?若是能得到你的帮助,此事一定能事半功倍,听说无双城有个叫独孤梦的,与你关系颇” 不等他说完,李杨抢着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天知道她去了哪里。” “是这样吗?”雄霸似信非信的看着李杨。 “当然。” 李杨恨恨道:“我说独孤梦怎么突然消失了,居然连决战之日,剑圣死了都没出现,原来是在策划刺杀我,真是用心歹毒,今后别让我抓到她,否则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雄霸赞同道:“所谓最毒妇人心,你能这么想是对的。” 李杨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他只是拱了拱手,道:“刚才一翻激战,我也累了,就先行告退了。” “慢走。” 看着李杨一路施展轻功,从水面掠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淡出视线,雄霸才转头看向地上那个,被幽若踢晕的杀手,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一群没用的废物……” 第一百章你想怎么死 天下第一楼.密室。 昏暗的烛光,将地上跪着的几十道身影拉长。 “没用的废物,养你们这么多年,居然一点用都派不上,最起码击伤霍继潜一二也是好的,尤其是你。” 雄霸一指跪在最前头的黑衣人,“老夫都亲自出手,将幽若交给你了,你,你居然……失败了不说,让幽若挣脱了不说,居然还伤了幽若,老夫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嗯?你好大的狗胆!” 这黑衣人,正是之前被幽若踢晕的杀手,颤抖着身体,正要抬头解释,却已经被盛怒的雄霸一掌打死。 其余杀手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足足过了好一会。 “帮主请息怒。”在雄霸身旁站着的一对双胞胎姐妹,穿着同样的衣服,手里都拿着一样的布偶,连说话都是一起开口。 正是天池十二煞之首--童皇。 “娃娃,你有何话说?”雄霸头也不回道。 “帮主,这些杀手都是我们天池十二煞亲自训练十几年,才调教出的精英,他们每人的武功都在幽若小姐之上,却被幽若小姐轻易挣脱,我看,并非是属下们办事不利,而是幽若小姐武功突飞猛进,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我们措手不及这才失手。” “此事老夫已经问过幽若,没想到,霍继潜居然会把血菩提这等宝物给幽若吃。“雄霸显然已经从幽若身上了解过情况了。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幽若也没有瞒雄霸,甚至还在雄霸面前,大肆宣扬了一翻李杨的大方无私。 “帮主,既然行刺失败,是否要走第二步,引爆埋在翠娴阁下的火药?”娃娃请示道。 雄霸摇头道:“不必了,现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霍继潜做客天下会,如果说是无双城行刺,尚且能够叫人信服,可如果说有人能在天下会埋下那么多火药,而天下会却没有一丝察觉,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难道就这么白白放过这次机会?”娃娃有些不甘心道。 “机会……有的是,哈哈……”雄霸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不知想到什么,竟得意的大笑起来。 — 翌日。 李杨在雄霸的盛情挽留下,坐上雄霸准备的马车,离开了天下会。 来的时候,他是一人。 走的时候,却是两人。 那人当然不是幽若。 雄霸都没有让幽若露面,而她本人,则因为内力暴增,虽然依旧窝在湖心小筑,却憋着一股劲勤练武功,准备按照李杨的办法,尽早练到可以逃出天下会的境界。 马车内。 “小蝶,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当丫鬟?”李阳闲聊道。 坐在对面的小蝶,正是昨日雄霸送给李阳的美婢,她垂头道:“奴婢家里穷,父母为了减轻负担,便把奴婢卖了,昨天。” 说道昨天,小蝶抬起头,感激的看向李杨,感激的话还没出口,马车突然急停,小蝶措手不及,低呼一声,不小心倒入了李杨怀里。 “你没事吧?”李杨稳稳坐着,低头笑看怀里的小蝶。 “没事。”小蝶满脸通红的回到原位,不敢再看李杨。 “来者何人?天下会的马车也敢拦?”赶车的天下会弟子大喝道。 “凭你一个赶车的,也敢和本公子大呼小叫,快让开,不然,别怪我本公子的宝剑不长眼。” “老爷,外面出事了。”小蝶担心道。 “没事,我去看看。” 李杨掀开帘子,走出马车,“嚯,这么多人。” 只见马车前站着十六人,还有一名骑着白马的青年。 “你们是?”李杨问道。 “玉面神剑柳长空。”骑着白马的青年高声道。 “陇西剑客张安。” “金钱豹李元。” “快手王跃生。” ……眼前就像炸锅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绰号加名字蹦出。 李杨有些不耐道:“你们拦住我做什么?” 这回声音终于统一了。 “听闻霍大侠剑法高超,我等特来讨教。” “噢,原来是想和我比武。”李杨恍然道,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击败剑圣后,他的名头传遍江湖,自然就免不了被那些渴望一步登天,一战成名的人上门挑战。 李杨可不想被声名所累,正想办法一劳永逸时,前面的大路上,走来一名不修边幅的魁梧男人。 “就是你。”男人拎着一把刀,一上来,眼神便锁定住李杨。 “你也是来挑战我的?”李杨问道。 “挑战?可笑。” 男人不屑道:“除了天下第一,还有谁配让我挑战?” “我呸。”李杨还没说完,那些挑战者却看不过去了。 “还天下第一?” “本公子就是天下第一,先来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妄的家伙。” 不等玉面神剑柳长空拔剑,男人一个眼神瞪过去,刀竟然和眼神同步,只见刀光一闪,柳长空的人头便已经高高飞起,鲜血洒了一地,而他座下的白马,仍毫无察觉的立在原地,似乎都没察觉到主人已经死了。 好快的刀! 好狠的刀! “你们想怎么死?”男人不屑的看向其余挑战者。 陇西剑客张安、金钱豹李元、快手王跃生等人,刚才还叫得最凶,现在竟齐齐掉头,跑了。 “哈哈,一群鼠辈。”男人发出如雷般的大笑声。 李杨一直安静的看着,没有打扰。 有人帮他赶走了这帮麻烦的挑战者,他当然不会打扰。 男人笑完后,看向李杨,“拔剑。” “你刚才说只有天下第一才配你挑战,我不是天下第一。”李杨不想打,所以很没出息的拒绝了。 “我也没说要挑战你。”男人道。 “那你还要我拔剑?”李杨问道。 “那是因为我三天前看了你和剑圣的决战,偶有灵感,现在,我想再看看当日剑圣用的剑法。”男人坦言道。 “你用的是刀,何必要看剑?”李杨强调道。 “你这小子,废话忒多,刀法剑法,本就相通,老子从剑法中获得灵感有何不可?少废话,看刀。” 看李杨不出手,男人终于不耐烦了。 原地不动,刀狠狠一劈,便生出一道巨大的刀气,横在马车头顶,连带着马车上的李杨、赶车的天下会弟子、车内的小蝶都在这道刀气的攻击范围之内。 “无冤无仇,太狠了吧?”李杨竟依然站在马车上,冷声道。 “就是要你出剑!” 男人毫不留情,刀气顺势劈下,要将李杨、马车、赶车的天下会弟子、车内的小蝶全都一刀两断。 李杨面色更冷,耀眼的剑气爆射而出。 他终于出剑了。 但他手上并没有剑。 可他整个人,却堪比一柄绝世宝剑。 因为剑二十二使他早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人即剑,剑即人的境界。 在男人的刀气落下之前,在李杨爆发出的剑气中心,突然奔出九道李杨的身影,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柄利剑,刺向男人。 “小小幻术,看我如何破你!”男人刀刃一转,刀气凝而不散,由劈砍变为横砍,要一刀砍翻九道身影。 这样一来,不论是幻影还是真身,都难逃一死。 这时,李杨化作的九道身影突然加速,在刀气之下,来回交叉而过,人影幢幢间,响起一阵“铛铛”之声。 片刻。 “蓬” 刀气竟然如镜子般碎了。 男人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此刻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在高手眼里,这就是致命的空档。 他立刻飞身后退。 却来不及了。 九道激烈的破空声响起,等男人反应过来时,九支化作实质的剑气,已经横在了他额头、喉间、后脑、太阳穴等九处致命要害上。 “你输了。”李杨淡漠道。 男人九处要害被制,全身稍动一下,就会被剑气刺死,他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 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嘴里也震惊道:“这……居然不是幻术?” 他的身体,能清楚感到九道剑气顶住要害的硬度,那分明都是实体,而且到现在,还没有要消散的迹象。 人,怎么可能分成九个? “你……难不成是妖怪?”男人骇然道。 李杨嘴角扯出一丝讥笑,没有回答,九道身影化作九道光影消散,原地只剩下一个,依旧用剑气指着男人心口。 看着剑二十二撤去的过程,男人却突然灵光一闪,脱口惊道:“难道说……是剑气幻化成的人形?!” 李杨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你倒是挺有眼力。” 闻言,男人更加确定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能,世上居然有人,能将剑气练出人形的地步?” 这算什么? 出神入化! 剑道之极致! 男人觉得这些赞誉都不足以形容,或许可以用技近乎于道来形容。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李杨突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当初他也摸到了剑二十二的一点皮毛,甚至用名不经传推演出了剑二十二的大致轮廓,于是便以为,剑二十二是用速度和剑光制造幻影,可当看到剑二十二的剑谱后,才发现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幼稚。 他的确是模仿出了剑二十二的样子,可比起剑二十二,用剑气化形的剑道之术,充其量只能算是小聪明。 于是,在得到剑二十二剑谱后,他便彻底舍弃了过去的小聪明,利用金手指学会了这一招。 唯一可惜的是,剑谱上只有剑二十二,没有剑二十三。 李杨到现在都忘不了剑二十三的惊世一击。 唏嘘过后,视线重新回到男人身上,李杨突然问道:“你想怎么死?” 这话可真耳熟! 不正是刚才,男人吓唬那些挑战者时说的话嘛。 这是讽刺吗? 男人冷哼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快点动手吧。” 李杨却摇了摇头。 他本就没有杀心,现在再看到男人这么有骨气,更是连戏弄的兴趣都没有了。 “你走吧。”李杨收起剑气,转身朝马车走回。 男人却还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当真不杀我?” 李杨没有说话,也没回头,已经上了马车。 男人冷道:“妇人之人,像你这种人,肯定活不长。” “但一定活得最舒服。”李杨站在马车上,开口道。 “舒服有个屁用。”男人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终于转身走了。 李杨低头,掀开帘子,刚要进入车厢,脑中突然蹦出一句。 “嗨,老李。” 是系统白! 离上次出现还不到半个月,这次系统白出现,又是为了什么事? “嘘,别说话,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系统果然有事。 李杨凝神倾听。 系统白郑重其事道:“你想怎么死?” “……”李杨。 第一百零一章最大的小偷 你想怎么死! 听到这话,李杨吓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 自从上次系统白向他透露出武道知识的事情后,李杨还以为两人关系已经进入了蜜月期,现在看来,似乎是死期。 “嘘,别说话,找个地方躺好,咱们老地方见。”系统白的语气不含一丝杀气,如往常一样熟络。 这让李杨感到疑惑。 这位不靠谱的主神,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是不是开玩笑,见过系统白就知道了。 李杨进入马车内,躺了下来,在马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前行声中,意识再次来到了主神空间。 按理说他在听到主神要他死的事情后,应该逃走才对。 可问题是:逃得掉吗? 答案显而易见。 系统空间内。 系统白早已在石椅上坐着了,看到李杨后,脸上表情依旧和以前一样的热情。 “来来来,坐。” 李杨可没心情坐,走了过去,站在系统白对面,“你要杀我?” “当然不是。” 系统白摇头道:“咱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杀你。” 李杨疑惑道:“那你刚才?” 系统白摆摆手,道:“我刚才说的也没错,你的确是该死了,但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要自杀。” 李杨脸上忍不住露出古怪之色,“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 “所以我才来找你。” 系统白理所当然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自杀,这不,特意来找你,就是想劝你自杀,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李杨觉得这大哥早上可能吃错药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让你自杀?”系统白问道。 李杨点点头。 这的确是他要问的问题,既然系统白主动提出,他也乐得做个听众。 “唉,我也不想让你死,到目前为止,你做的都还不错,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坚持到最后,可没办法,谁让你快被发现了呢。”系统叹息道。 “发现?我被谁发现?”李杨奇怪的问道。 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难道神还有害怕的人? 事实证明,有! “你快被这个世界发现了。”系统白道。 “这个世界?” “对,就是这个风云世界。” “听你这口气,这个风云世界,难道还有意识?”李杨皱眉问道。 “不,没有意识,但他有自己运行的一套规则。” 系统白解释道:“你可以将风云世界,当做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他没有意识,但体内却有无数深奥玄妙的规则,在正常情况下,这些规则会维系世界万物的运行发展,可一旦察觉到入侵者后,便会成为抵御入侵者的防御手段。” “入侵者……”李杨抓到了关键词,然后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说的是我吧?” “当然,难道还是我?”系统白理所当然道。 闻言,李杨心中嗤笑了一声。 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只是个马前卒而已。 李杨自然不会傻到把心里话说出来,而且他也没有愤怒,因为早在他第一天见到系统白时,便已经有了觉悟。 还是那句话,人,最可怕的就是失去利用价值。 “当然了,说是入侵者太过夸张。” 系统白仿佛是在粉饰李杨,但李杨听来,更像是在粉饰他自己。 “如果将风云世界比喻成一个巨大宝库,里面的世界规则就是财富,我把你悄悄的送进去,你就相当是一个……嗯。” 系统白仿佛是在斟酌,该用什么词形容李杨更好听一些。 “小偷。”李杨主动给出了一个词汇。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们偷什么了?我们什么也没偷。” 系统白辩道:“我们只是悄无声息的潜进去,看一看,学一学,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功成身退而已。” 说的多好听啊! 适当的时机,说白了,就是在被发现的时候。 功成身退,就是逃跑。 李杨没有去点破,反而得出一个结论。 系统白这个神,显然没有他想象中的无所不能,不然,现在也就没必要跑路了。 “可我为什么要自杀?”这是李杨想不通的。 “你总不能带着霍继潜的身体离开吧。”系统道。 李杨似有所悟,“你让我自杀,是想杀死这具身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系统白赞道。 李杨又问道:“如果这具身体死了,那我呢?” “你不用担心,到时我会把你的灵魂带回系统空间,就像现在这样。”系统白信誓旦旦道。 李杨明白了。 说来说去,系统白想要杀的,是霍继潜,而非自己。 这让他松了口气。 又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让这具身体死亡?把我灵魂带走不就完了嘛。” “这具身体必须死,你想想看,一个武功二三流的货色,脑子里突然多了一堆神功秘籍,他会怎么样?没人知道他会怎么样?或许他的命运会就此改写,或许他会影响到身边人的命运,乃至更多的人,甚至连这个世界都会发生改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为避免发生不可控的后果,我们走后,要尽量保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而像杀人这种小事,还是由你自己动手吧。” 杀人还是小事? 而且还是自杀? 对神来说,应该是吧。 李杨没有纠结,了解过后,更关心的还是自己,“那我什么时候自杀?”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说这种话。 “一个月。” “这么久?”李杨诧异道。 既然逃跑,不是应该越快越好嘛。 系统白强调道:“你是快被发现,不是已经被发现。” “也就是说,还没被发现。”李杨神情一动。 “千万不要抱侥幸心理。” 系统白看到他的神情变化,警告道:“如果不是我的干扰,你昨天就该被发现,而我的干扰最多只能持续一个月,时间一久,恐怕连我都会被发现。” 闻言,李杨也不抱任何侥幸心理了,并且注意到一个关键词。 昨天! “你说我昨天就该被发现,昨天,我是在天下会……泥菩萨。”李杨立刻便联想到了泥菩萨身上。 只因为泥菩萨死的太诡异了,他一直怀疑这事是系统白做的。 系统白直接承认道:“没错,你就是在被泥菩萨看相时被发现的,幸好我及时察觉杀死了他,不然,你当场就要露馅。”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李杨不由问道。 系统白吐出一个字:“命。” “命?” 系统白解释道:“命也是规则的一种,而有些人,则能以玄学易算之类的能力算命,在风云世界内,泥菩萨就是这种人,他虽然没能看出你的命,却算出了霍继潜的命,而霍继潜的命,早就该死了。” “这说明我命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李杨道。 系统白摇摇头,“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毛病,自以为是,所以才会有什么人定胜天的蠢话,在真正规则体系健全的世界,每个人的命都是早已注定,无法更改,就这么说吧,连人的命都是世界给的,又能凭什么改命?而你,却改变了霍继潜既定的命运,这叫什么?这叫逆天改命,你还觉得这事不大吗?” 李杨似懂非懂,“我就不明白了,连泥菩萨都能算出霍继潜的命,风云世界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我。” “你当世界闲得没事,成天就关注你一个人?世界很忙的,别说你一个,连人类,甚至万物生灵都是一概漠视。 何况,人类本就是世界规则体系中的一份子,俗话说家贼难防就是这个道理了,而且风云世界没有自我意识,就算有,也总有一线……算了,以你现在的境界,跟你说什么世界、规则、命数这类深奥的话题,你也听不懂。 你只要记住,别被人发现异常、或是自己二逼呵呵冲老天大喊“我是穿越者,我要逆天”之类的蠢话……总之,一句话,no作no戴。” 李杨很庆幸自己是个现代人,不然,哪个古人能听懂系统白那一口,连发音都不标准的网络用语。 “好了,言归正传。”系统白拍拍手,就像课堂里敲黑板,让学生们安静下来,要正式开始讲课的老师。 看来,还有事! 李杨做出洗耳恭听状。 系统白兴致勃勃道:“现在我们就研究一下,到时候你该怎么死?来来来,我给你列了几条,自缢、跳崖、服毒、撞墙、挑衅系统黑……你看看喜欢哪一个,直说,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李杨。 他突然感觉好独孤。 因为这世上,恐怕没人能体会到,他现在面对系统白这么一个神的感受。 系统白仍在滔滔不绝,“反正你也只剩一个月的命了,这一个月也别闲着,放手去大干一场吧,按照剧情,再有七天绝世好剑也该出来了,去把绝世好剑弄到手,还有凌云窟黄帝墓里的龙脉,对了,还有黄帝的尸骨、以及他手中的剑,前两天,本大神追剧看到黄帝尸骨和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尸骨和剑一定也是难得的宝物。 好好干,等你把这些宝物都弄来时,我给你额外奖励。” “奖励?”系统白说的那一堆,李杨似乎只听到了这个词。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得到这些东西后,通过金手指充值的方式就可以交给我了。”系统白话题一转,重点又回到这些宝物上了。 然后就着这个重点,再三叮嘱过后,李杨便从主神空间消失了。 回到马车内。 李杨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小蝶修长紧致的大腿上,温软舒适。 “我怎么睡在你腿上了?”李杨问道,却没起身。 小蝶红着脸,羞道:“奴婢看老爷睡得难受,便自作主张……” 她越说越是小声,后面的话根本听不清,但是少女的无限娇羞之色,却是能清楚的看到。 “马车怎么停了?”李杨发现马车一动不动,问道。 “已经到老爷府前了,看您睡得香,那名天下会的弟子不敢打扰,自行回天下会复命了。” “噢。”李杨依旧没起身,甚至脑袋还往里蹭了蹭,以更舒服更亲密的姿势躺在小蝶腿上。 “小蝶,如果你只剩一个月可以活,会去干什么?”李杨突然问道。 小蝶羞红的脸上露出几分紧张,“您……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在想,如果我只剩一个月可以活,会去干什么?所以现在很好奇,想知道你会怎么做。”李杨道。 小蝶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羞涩的样子,瞄了李杨一眼,“如果只剩一个月可以活,奴婢会尽到自己的本分,好好的伺候您,奴婢还想告诉您,当日您从天下会救了我,奴婢是有多么的感激,如果,如果……呀!” 她话还没说完,李杨突然起身,抱起了她,下了马车,向院中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蝶变 月光皎洁,夜色迷人。 一道黑影从高高的墙头跃下,朝李杨的房间走去。 这人并没有穿夜行衣,一身女儿装。 显然,她是女孩。 很漂亮的女孩。 别看女孩是从墙头上跳下来的,却在院中大摇大摆的走着,没有半点隐藏行迹的样子,似乎还巴不得李杨能发现自己。 可惜,今晚的李杨特别迟钝,她都走到了屋门口,李杨还没有发现她。 屋里屋外都十分安静。 她的心却静不下来。 看着眼前的屋门,她心里陷入纠结。 要不要敲门? 李杨既然没发现自己,肯定是已经睡熟了,自己半夜来访,本就失礼,再把人从梦中惊醒,是不是太失礼? 现在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关系,但却不想给李杨留下坏印象。 可她的确有要紧的事要说。 怎么办? 要不,悄悄的看一眼,如果他睡熟了,就等明日在说,如果他还没睡熟,就故意发出点声音,让他发现…… 这本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可在少女的心理下,却变得如此复杂。 于是女孩轻轻捅破窗纸,向内瞧去,这一瞧,什么少女心理全都吓飞了。 屋内。 一道黑影站在李杨床头,双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就在李杨头上,无声无息的刺了下去。 “住手。”一声急怒从门外响起。 紧接着屋门“咣当”一声被踹开,门外的女孩拔剑冲了过来。 屋内的黑影一惊,眼看剑要刺中自己后心,再也顾不得暗杀李杨了,身子一旋,手里的匕首迎了上去。 “铛” 匕首与剑相击,火星四溅,照亮了拿剑女孩的脸,虽然只有一刹那,但也可以看清,她是独孤梦。 独孤梦感觉到匕首上的力道不轻,心知对方武功不低,立刻剑锋一转,使出了自小学习的无双剑法。 这套剑法能成为无双城代代相传的剑法之一,自然威力不俗,而黑影虽然武功不低,却显然没什么绝技,再加上身体不适,十招之后便明显处于下风,再过十招,肩头已经中了一剑。 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 黑影急中生智,匕首一甩,竟再次朝床上的李杨射去。 独孤梦连忙跃过去,剑尖一挑,将匕首磕飞,再回头,却发现那黑影已经冲出屋门,朝院外逃去。 “哪里逃!”独孤梦娇喝一声,立刻追上去。 “别追了。”屋内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独孤梦顿时停住。 是李杨。 独孤梦不由转头看向床上。 只见刚才还睡得像一头死猪的李杨,现在竟然坐了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独孤梦吃惊道。 “请不要用这种活见鬼的眼神看我,我又没死。”李杨摆摆手道。 “可你刚才……你刚才是装的?” 独孤梦终于明白了,却气道:“你这家伙,害我虚惊一场。” 李杨自然知道现在解释再多也是多余,只是连连道歉。 “哼。”独孤梦哼了一声,便要出门而去。 “干吗去?”李杨问道。 “帮你去抓杀手,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手逃走?”独孤梦理所当然道。 “逃就逃了吧,你现在追也追不上了。”李杨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独孤梦却道:“我刺伤了他,就算止血,也不可能一滴都不流,而且这么短时间内,她急于逃命,根本没有时间清理脚印,我只要顺着脚印就能追到。” 独孤梦显得有些急躁。 因为刚才闹了个笑话,让她有些难以面对李杨,同时也对杀手气愤难平,所以说完就直接追了出去。 “等等,我知道……杀手是谁?”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对面,李杨的声音就像卡带了似的。 收回眼神。 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 本应该睡在他身边的小蝶,不见了。 然后屋内就冒出来一个杀手。 杀手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 李杨叹了一口气,下了床,拿起外衣,向独孤梦追去。 他不知道小蝶有没有外援,如果有,追过去的独孤梦可就有危险了。 就像独孤梦说的,小蝶果然没有时间清理脚印。 独孤梦也没有时间清理脚印。 所以,李杨顺着两人的脚印,很轻松的追到了一座小树林。 林内。 独孤梦已经被点住穴道,躺在地上,距离小蝶只有两步距离,小蝶则站在一对双胞胎姐妹身后,这对双胞胎姐妹,正是童皇。 “属下幸不辱命,成功拿到血菩提。”小蝶身后背着一个简陋的布袋,绑得很紧,连肩头的衣服都被独孤梦刺破了,这布袋都没从她身上掉下来。 将布袋递给娃娃。 娃娃两人打开布袋一看,整整小半袋子的血菩提,吓了她们一跳。 “这么多?” “属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小蝶到现在也是一脸吃惊。 娃娃笑道:“雄霸料定霍继潜能给幽若三颗血菩提,手里肯定还有更多,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那霍继潜也是个有武功没脑子的蠢蛋,一招苦肉计加美人计,这才刚离开天下会,居然就成功了。” “是啊,属下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在回去的马车上,要不是属下还没找到血菩提,当时就有机会杀死霍继潜。”小蝶在身后得意道。 娃娃两人对视一眼,转过身,笑道:“你做得很不错。” “谢首领夸” 小蝶话还没说完,娃娃两人突然朝她打了一掌。 小蝶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一招,被打飞了足足两丈远,跌在地上,身体痛苦的扭曲了几下便死了。 临死时,一双眼神还不敢置信的盯着娃娃两人。 她实在不明白,就算自己没能成功杀死李杨,却成功拿到了血菩提,而且是这么多的血菩提,绝对算得上大功一件,为什么不奖反杀? 娃娃两人对视一眼。 “这么多的血菩提,足以让我们姐妹功力大增,可回去怎么和雄霸交代呢?” “就说小蝶任务失败,没能杀死霍继潜,也没能偷到血菩提,最后还被霍继潜杀了。” “最好连小蝶的尸体也毁掉,彻底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可雄霸一定会很生气。” “我们正好可以拿独孤梦回去,雄霸早就想将无双城余孽彻底铲除,我们抓了独孤梦,雄霸自然就不会怪我们,反而还要奖励我们。” “哈哈。” “哈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问我一答,最后得意的一起大笑起来。 好默契的两姐妹! 好歹毒的两姐妹! 被制住的独孤梦,看着娃娃两人,心里忍不住直冒寒气。 “哈哈。”这时,林中忽然响起了另一道笑声。 娃娃两人面色俱是一变,再也笑不出来了。 独孤梦也笑不出来。 因为被点住了穴道。 但她心里,已经高兴的笑开了花。 第一百零三章可惜 李杨从一颗树后走出,看着娃娃两姐妹,笑道:“杀人嫁祸,私吞宝物,你们姐妹这计策真是妙极了,不如我再送你们一计。” 娃娃两人强行镇定下来,问道:“什么计?” “美人计。”李杨笑道。 “什么?” “我没听错吧?” 娃娃两人都被李杨的话吓了一跳,连说话的默契都没有了。 “美人计。”李杨重复了一遍,说得清清楚楚。 独孤梦心里的笑意僵住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应该来救我的吗? 娃娃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家伙是色狼转世吗? 到底是有多好色,居然连自己两人都不放过! 娃娃两人再次变得默契起来,异口同声的讨好道:“能被霍大侠看中,是我们姐妹俩的福气,只要您不嫌弃,我们姐妹愿意一起侍奉您,共效于~飞。” 当最后一个飞字说出时,两女猛地出招,她们脸上还是讨好的笑容,可手里的布偶,却是飞了出去,击向李杨。 “嗤嗤”两声响。 两只布偶被两道剑气刺穿,如钉子般钉在远处的两颗树上。 娃娃两人脸上讨好的笑容僵住了。 李杨的笑声又响起了。 “你们误会了,我说的美人计,要的不是你们,而是她。” 他的手指向了独孤梦。 独孤梦脸上没有表情,心底却又是一喜。 他果然还是来救自己的。 “原来霍大侠说的是她啊。”娃娃两人恍然,没有为刚才的误会露出丝毫尴尬,脚底不动声色的向独孤梦靠近。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李杨的话,让她们再次僵住。 他不紧不慢道:“你们姐妹俩和独孤梦只差三步距离,而我和独孤梦差十五步,你们大可以试试,是你们三步快,还是我这十五步快。” 正常来说,当然是三步比十五步快。 但娃娃两人却不敢尝试。 江湖上谁不知道李杨会风神腿,造诣不下于聂风。 他说十五步比三步快,就一定是快。 李杨没有给她二人考虑的时间,迈步朝独孤梦走去,他的步子很慢,如果是以这样的步速,一定无法敢在娃娃两人下手之前,救下独孤梦。 但娃娃两人却依旧不敢动,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当李杨迈到第三步时,她们竟掉头朝独孤梦相反的方向逃了。 独孤梦无法说话,眼中露出焦急,示意李杨快追。 李杨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走到独孤梦身前,手指在独孤梦身上连点两下,解开了她的穴道。 “你怎么不追啊?”独孤梦望着娃娃两人逃走的方向,恨恨道。 “我需要有人向雄霸报信。”李杨扶起了独孤梦。 独孤梦若有所思道:“你是想向雄霸示威?” “真聪明。”李杨赞了一声,伸手拿掉独孤梦秀发上沾上的落叶。 独孤梦脸一红,想退后,可脚却不听话的立在原地,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就不怕激怒雄霸?” “不怕。”李杨很认真道。 独孤梦一呆。 现在她才发现,眼前的李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自己软筋散就能毒到的男人,他已经成长到了可以无惧任何挑战的高度。 对于一个躲避天下会追杀,整日东躲西藏的女孩,这样的男人,一定是最好的依靠……看着李杨,独孤梦突然低过头去,不敢再去看了。 “走啦。”李杨招呼道。 “……噢。”独孤梦应了一声,却看到李杨抱起了小蝶的尸体。 “你这是干什么?” “找个地方葬了。”李杨道。 “你还真会怜香惜玉。”独孤梦语气有些酸溜溜。 李杨摇了摇头,没有辩解,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蝶,叹息道:“可惜了。” 闻言,身后的独孤梦撇了撇嘴。 可惜? 哼,明明是死有余辜。 她哪里能明白李杨的意思。 “别忘了把血菩提拿上。”李杨朝身后的独孤梦提醒道。 “你怎么不自己拿。”独孤梦小声发了一句牢骚,脸上却露出笑颜。 血菩提对武林中人是何等珍贵的宝物,足以引发一场江湖厮杀,李杨却放心的让她拿着。 这说明什么? 独孤梦没有再想下去,但跟在李杨身后,她的脚步忍不住变得欢快起来。 回到院中。 独孤梦抱着一袋血菩提,等着安葬小蝶尸体的李杨回来,眼神无聊的四处乱看,最后落在了挂在屏风一角的包袱上。 “难道他要出门?”独孤梦刚想到这里,李杨回来了。 他怀里的小蝶尸体果然没了,却多出了两坛酒。 “你要喝酒?”独孤梦疑惑的问道。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喝酒?”李杨反问道。 “你当我是酒鬼嘛。”独孤梦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李杨却笑道:“放心,这回可以醉倒在屋内了。” 闻言,独孤梦不由想起上回两人共醉,竟在院中冰冷的地面上睡了一夜的荒唐事,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竟枕着李杨胸膛。 那的确是个令人尴尬的夜晚。 却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李杨咚咚两声,将酒坛放在桌子上,“你不会是在担心,我会趁你酒醉后,对你欲行不轨吧?” 装着血菩提的布袋还在独孤梦怀里,沉甸甸的,仿佛在对独孤梦发出无声的嘲笑。 “你别看不起我。”独孤梦突然生气的大喊一声,抱起一个酒坛,打开来,猛灌一口,然后示威似的看向李杨。 李杨也抱起酒坛猛喝,毫不退让,然后问道:“你不会真是来找我喝酒的吧?” “你以为我是你这个酒鬼吗”独孤梦脸色酡红,白了他一眼,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风情姿态。 李杨擦了擦嘴角的酒液,“那你来做什么?” “诺。”独孤梦从怀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她的动作很大,掏出纸的同时,竟连胸前衣襟都给扯开了。 李杨就当做没看见似的。 好奇的打开那张纸,是一张通缉告示。 天下会的通缉告示。 “你在天下会遭到刺杀,却说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刺杀你?所以我就想来和你说清楚,可我发现,你好像没有一点怀疑我的样子。”独孤梦道。 她的动作很大,声音也变大了,仿佛生怕李杨听不见似的。 实际上,是她自己有些听不清李杨的话了。 显然,她已经喝大了。 她居然指着李杨鼻子,大声道:“你说,你有没有怀疑过我?” “从来没有。”李杨坚定道。 独孤梦呆了呆,眼眶突然湿了,她又猛地灌下一口酒,看着李杨,竟一下倒入李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仅剩的亲人,我的亲大伯,都不相信我,还斥责我向着外人,忘了自己姓什么,你却相信我……” 李杨放下酒坛,轻轻拍了拍独孤梦的后背,“你如果想,我就是你的亲人。” “谁要你做我亲人。” 独孤梦大叫一声,搂住李杨脖子,吐气如兰道:“我要你做我男人。” 李杨愣了愣。 独孤梦臻首无力的搭在李杨肩头,“你做我男人,我做你女人,你带我一起走。” “去哪?”李杨失笑道。 “你去哪我就去哪。” 独孤梦脸上露出三分笑意,两分得意,剩下那五分都是醉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走,我看见你收拾好的包袱了,我聪明吧,你一定要带上我,最近有怪兽,我可以保护你,保护你,保护……” 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喃喃几声,竟发出了鼾声。 李杨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今天这酒貌似有点烈啊。”李杨笑着摇了摇头,抱起独孤梦,朝床上走去。 站在床边,怀抱美人,李杨却出神的望着床褥上一滩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 记忆却是犹新。 “唉,可惜啦。”李杨叹了一口气,脚尖勾住床褥一角,往上一踢,床褥飞起,凌空翻转,落在床上时,有血迹的那一面已经朝下了。 将独孤梦轻轻放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李杨走到桌边拿起布袋,从里面掏出三颗血菩提,放在独孤梦枕边。 转身,又拿起屏风上挂着的包袱,大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四章麒麟有泪 三日后.凌云窟。 李杨腰缠一口大布袋,大步走入凌云窟,顺着上回留下的记号深入。 因为绝世好剑还没出世,他便先来凌云窟了。 龙脉、黄帝尸骨、剑。 这是李杨此行的三个目标。 步行五十步后,却发现了异常。 “奇怪,我放在这里的黑火药怎么不见了?” 李杨看了看四周岩壁,完好无损,完全没有被炸过的痕迹。 可黑火药却没了。 李杨继续深入五十步。 果然,这里的黑火药也没了。 “一定是谁拿走了这些黑火药,是谁呢?火麒麟?智商不够,一定是人,还是个胆大的人。” 胆子不大,敢闯凌云窟? 李杨胆子更大。 明明看到这些异常,却还是大步流星的朝内深入,很快便到了聂英的枯骨前。 “这里居然有血?”李阳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血迹,还很新鲜。 这是火麒麟的血? 还是那个拿掉了黑火药之人的血? 不管是谁,从血夜的鲜血程度看,应该刚走不久…… 想到这里,李杨顺着血迹继续过去。 他不是要多管闲事,只是想到,如果是火麒麟受伤,很有可能回老窝疗伤,而火麒麟是镇守龙脉的神兽,这老窝很有可能就是放置龙脉的黄帝墓。 他并没有太大把握。 但凌云窟深处的路他也没走过,与其自己漫无目的的瞎走,浪费时间,不如尾随在火麒麟身后试试。 他试对了。 但结果与他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眼前是一处数十丈的深渊,一条栩栩如生的石龙伏在下面,仿佛在向龙首处宝座上的骸骨俯首称臣。 骸骨是一具完整的人形骸骨,双手杵着一把大剑,支撑着骨架没有倒下,在他身旁立着一根脊骨,宝座后面则写着四个大字: 黄帝之墓! 黄帝尸骨、剑、龙脉。 李杨要找的三个目标都在。 可他的注意力却在石龙上。 石龙尾部,一个人正在与火麒麟搏斗。 此人披头散发、衣服破烂,形如野人,却能与火麒麟搏斗,而且没有用任何兵器,拳拳到肉,简直像是一头人形猛兽。 因为距离的关系,李杨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身影有些熟悉。 而下面的一人一兽,显然也没注意到站在数十丈高处的李杨,仍在搏斗中。 火麒麟连连吼叫,身上多处受伤,明显处于下风,对面的男人则兴奋大叫着,攻势越来越猛。 这时,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一闪而逝,落在了黄帝尸骨前。 正是李杨。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趁一人一兽没反应过来时,李杨将腰间缠着的大布袋解下,袋口朝下,犹如一张网,将黄帝尸骨、脊骨、剑一股脑的装入了袋中。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一人一兽。 “吼!”火麒麟大吼一声,竟掉头直接朝李杨扑过来了。 而它身后的男人则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吼叫声,趁火麒麟掉头时,也猛扑了过去,扑倒了火麒麟,然后一低头,竟咬在了火麒麟的胸前。 正好是少了一块鳞片的地方。 火麒麟连连挣扎,前肢猛踹,男人的牙齿却好像钉子似的,死死钉在它的肉里,即使男人已经被踹得头破血流仍不松口,火麒麟的血喷得他满脸都是,将他的脸染成了血红色,显得越发狰狞。 但这些远远比不上他的眼神狰狞。 他的眼神在散发着红光,那是一种嗜血的光。 他在吸火麒麟的血。 随着吸入的火麒麟血越多,他眼中的嗜血之色就越浓,而本就已经陷入癫狂的理智也越来越少。 “咻”一道锋利的剑气射来。 男人警觉性堪比野兽,终于松口了,就地一滚,虽然狼狈,但是安全的避开了,只有额前的散发被剑气割断。 男人站起身,嗜血的眼睛狠狠瞪向李杨。 李杨跳上石龙脊背,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因为额前的散发被割断,男人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尽管全是鲜血,又有多出淤青、红肿、伤口,但李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 “果然是你,断浪。” 李杨刚才就觉得他的身影熟悉,听到他的叫声后便猜到了断浪,于是果断射出一道剑气。 却没想到,断浪居然有能力避开自己的剑气。 “断……浪……断……浪……”断浪嘴里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嗜血的眼中,露出疑惑、回忆、迷茫的神情。 见此,李杨一脸奇怪,“这家伙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还有断浪的武功,不到一个月,居然已经到了能打败火麒麟的地步?而且神志显然不清。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断浪!”正在李杨疑惑间,断浪突然大吼一声,不像是在念自己的名字,反而像是在兽吼。 朝李杨兽吼。 就像是野兽在察觉到危险和死亡时,发出的吼声。 吼完之后,竟是一扭头,跳上了岩壁,手脚并用的逃走了。 李杨立马去追,刚跳起来,却被一道庞大的身影从身后扑倒,炙热的火焰瞬间烧掉了李杨的衣物。 --火麒麟! “你这牲口,我救了你,你反倒来攻击我。”李杨气道,立刻催动金刚不坏神功,才没被火烧死。 饶是他再聪明,也猜不透这野兽的心思和逻辑。 火麒麟可听不懂他的话,大口一张,朝李杨身后咬了下来。 李杨手肘向后一击。 千万不要小看他这一击,金刚不坏神功之下,他这副躯体,现在堪称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大无穷。 一击,就将压在身上的火麒麟打飞出去。 火麒麟痛叫一声,身体撞碎了石龙龙头,轰的一声坠地。 李杨从石龙脊背上站起来,却感到身体又凉又轻。 凉,是因为身上的衣服都被火麒麟烧成灰了,三个蛋蛋露在外面,能不凉嘛。 轻,是因为装着黄帝尸骨、脊骨、剑的布袋没了,就连装着血菩提的另外一个布袋也不见了。 李杨朝火麒麟看去。 只见火麒麟躺在地上,身上的火焰熄灭了,只因为要保护嘴里叼着的两口一大一小的布袋。 大布袋装的是黄帝尸骨、脊骨、剑。 小布袋装的是血菩提。 “你这牲口。”李杨跳下石龙,直接朝火麒麟走去。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火麒麟,他也不会这么托大,毕竟火麒麟是兽,人与兽搏斗总是会吃亏的,所以再厉害的高手也不敢托大。 但现在的火麒麟,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火麒麟冲他连连低吼,龇牙,露出警告威胁的兽态,它挣扎着站了起来,可马上又无力的跌倒在地。 它与断浪搏斗时本就有伤,刚才被李杨打飞,更是伤上加伤,已经无力再战。 李杨走到火麒麟身前,弯腰去夺火麒麟口中的两个布袋。 火麒麟死死咬着,不松口,嘴里发出凶狠的低吼。 李杨干脆松开手,抓住火麒麟上颌与下颌,强行掰开。 火麒麟嘴里发出哀鸣,兽口被强行掰开了,两个布袋从嘴里滑落。 李杨这才松手,捡起布袋。 刚要转身离开,脚踝却被扯住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火麒麟,不甘心的咬住了他的脚踝,来回撕扯。 可李杨现在可是金刚之躯,怎么可能咬得动? 火麒麟的獠牙和李杨的脚踝之间,发出了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紧接着,火麒麟嘴里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声。 但它依旧没松口。 眼神死死盯着李杨手里装着黄帝尸骨、脊骨、剑的布袋,渐渐地,那一双兽瞳之中,竟流出了……眼泪。 那眼泪流下的瞬间,李杨几乎以为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老人。 她叫明镜。 李杨突然觉得,这头火麒麟和明镜很像。 他沉默了一会。 然后,默然的拿开了脚。 火麒麟的头,无力的垂在地上。 李杨仍站在它眼前,手从布袋里一抓,掏出一把血菩提,大概有七八颗的样子,他也没看,弯腰放在了火麒麟嘴边。 “希望这玩意能对你管用吧。”李杨叹了一口气。 他想过不顾系统白的要求,放下黄帝尸骨等物。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同情心是有限度的。 他不可能因为一头野兽,而去得罪一个神。 转身,跃上岩壁。 眼前有很多通道,李杨认准自己跳下来的那一个通道,径直走了。 走出凌云窟。 站在乐山大佛脚下,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江水,哪里还有断浪的踪迹。 “断浪是追不上了。” 李杨摇摇头,不再想追击断浪。 意识沉入金手指内,点击了一下金额一项。 “是否充值?” “是。” 黄帝尸骨、脊骨(龙脉)、剑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布袋。 再看金额,一分没多。 “很好,很符合系统白的做派。”李杨仿佛早有预感似的,特别淡定的将布袋丢入眼前江里,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零五章断浪入魔 通往拜见山庄的一座酒楼中。 李杨点完菜,问道:“这里离拜剑山庄还有多远?” 小二还没回答,旁边一桌客人便发笑道:“这时候去拜剑山庄,当心被人家赶出来。” “哦?”李杨坐到了他的桌前,冲小二喊道:“把我的酒菜端这里来,这一桌的饭钱算在我账上。” 然后看向这名客人,有礼的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名客人看李杨又是先结账,又施礼,既上道,又不失礼数,不由心生好感,就着刚端上来的美酒佳肴,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拜剑山庄昨夜失剑,失去的还是一柄绝世好剑,你说,拜见山庄能不恼?江湖中人能不笑?所以自从昨夜起,拜见山庄便闭门谢客了。” 绝世好剑已经被拿走了! 没想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李杨心中叹了一口气,“拜见山庄一定全力在找步惊云吧?” “步惊云?这关步惊云什么事,抢走绝世好剑的又不是步惊云。” 李杨愣了愣,“那是谁?” “断浪。” “断浪?”李杨惊道。 客人并不意外,叹道:“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吃惊,这断浪原本只是天下会通缉的逃犯而已,如今居然能在步惊云、拜见山庄等重重高手下夺走绝世好剑,而且听说断浪已经坠入魔道,心智癫狂,见人就杀,状如野兽,真是可怕啊。” “可怕什么?”另一桌客人发出不屑的笑声。 李杨不由转头看过去,依旧有礼道:“还请赐教。” 这名客人便侃侃而谈道:“他那是老黄历了,今日上午,由天下会天霜堂堂主秦霜率一队人马,已经成功俘获断浪,只等雄帮主一声令下,为武林同道除此祸害。” 说完,这名客人得意的看向李杨,仿佛断浪是他抓住的。 这一看,他却愣住了。 “人呢?” 和李杨坐在一桌的客人也这才发现,就坐在自己旁边的李杨,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 天下会。 “雄帮主。” “原来是霍少侠,快请坐。” ……很难想象,刚经历过暗杀不久的李杨,和暗杀行动失败的雄霸,眼下居然还能有说有笑,仿佛暗杀的事从没发生过。 寒暄过后。 李杨道:“雄帮主,我来是为了断” 不等李杨说完,雄霸便道:“原来你是为断浪而来,想必你已经知道断浪被霜儿擒住的事情。” 李杨点点头。 雄霸却道:“可你来早了,霜儿还没回来呢。” 来早了? 李杨不由一愣。 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了? 去夺绝世好剑慢了一步,来找断浪却快了一步。 没一件事在正点上。 “这样吧,你先暂且安住一夜,待明日霜儿回来,老夫就通知你。”雄霸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 也就只能这样了。 李杨点点头,又问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 “什么事?” “凭秦霜的武功怎么可能擒住断浪?”李杨问道。 “因为神仙醉。” “神仙醉?”李杨根本没听过。 雄霸解释道:“神仙醉是一种迷香,即使再强壮的猛汉,中了神仙醉也要昏迷三天三夜,霜儿便是利用神仙醉设计,那断浪已经坠入了魔道,神志不清,很容易就中了陷阱,被霜儿抓住了。” 李杨听完,没有怀疑。 毕竟在凌云窟时,断浪状如野兽的情景他也清楚看到过,而秦霜为人向来沉稳,智谋过人,能设计抓住断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凭区区的迷香,真的能制住如今的断浪? “毋须多虑,一切留待明日便见分晓。”雄霸安慰道,一副和煦的长者风范。 李杨没有拒绝,随下人去安排的房间休息。 当李杨走后,雄霸的脸瞬间沉下。 “好你个霍继潜,居然还敢来天下会,真当老夫收拾不了你?” 雄霸转身来到了密室。 密室内早已有人恭候多时。 “师父。”说话这人,赫然是 ……秦霜! — 翠娴阁。 “这里都快成我的专属客房了。”李杨似笑似讽道。 下人不敢接话,躬了躬身,退下了。 幽若却进来了。 “我看到通往翠娴阁的石桥上有人影经过,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你。”幽若从门口一路跑到李杨身前,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杨,满是欣喜和期待。 “你是不是在等我抱你?”李杨调笑道。 “你要你抱了。”幽若叫道,脸红的背过身去。 李杨伸出手,从身后抱住了幽若。 幽若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靠在他胸膛上了。 “现在湖心小筑已经关不住我了,等你走的时候,带我一起走吧。” 李杨埋首垂在幽若身后如瀑布般的秀发中,突然问道:“如果我死了,你绝对不能想不开,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会死不瞑目。” “别臭美了,谁会为你这个坏蛋想不开啊,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幽若嘟着嘴,有些不满,更多的却是娇羞。 她只当这是打情骂俏,却不知李杨说的是真的。 谁能想到,刚打败剑圣不久,年纪轻轻,名声正如日中天时的李杨,二十天后就要赴死? “你看,那是什么?”幽若突然指着远处,发出惊呼。 李杨不由从幽若秀发中抬头看去。 只见一把通体火红,长达数丈的巨剑从远处射来,骇人至极。 “是剑气,快躲。”李杨低呼一声,搂着幽若躲入了墙边一角。 紧接着,那道巨型剑气便狠狠砍中了翠娴阁,“轰”的一声,一道剑痕出现在地上,从门口的石桥、大门、庭院、一路笔直延伸到阁楼上,差点将翠娴阁一分为二。 “这……是人干的?”看着恐怖的破坏力,幽若不由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如此惊人的破坏力,李杨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双眼直直盯向远处。 继剑气之后,一道同样火红的身影从远处掠来,最后落在了墙头上。 当看到这人,幽若妈呀的一声,吓得躲入了李杨背后。 原来,这人身上竟披着一层兽皮。 一般人披兽皮,都是加工好的衣帽,不仅不吓人,还很好看,而这位却是将生兽皮直接套在身上,全是血不说,皮子上还挂着一些肉渣,别提多吓人了。 而且这兽皮明显很大,将这人全身都罩了进去,只露出眼睛和十指,乍一看去,像是一头直立着的野兽。 还是一头从未见过的野兽。 最起码幽若活这么大,就认不出这张兽皮是什么动物的,居然还覆满火红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李杨却认出来了,瞳孔一缩,“火麒麟……” 第一百零六章炸了 火麒麟! 居然是火麒麟! 李杨已经和火麒麟打过两次交道,绝不会认错。 火麒麟的兽皮,怎么跑这人身上了? 只有一个可能,这人杀了火麒麟,扒了兽皮。 从刚才的巨型剑气来看,这个人的确有能虐杀火麒麟的实力,不好对付……电光火石间,李杨也只想到这里。 因为对方已经向他发起了攻击。 兽皮人从墙头跃下,双脚落地,单凭脚力,竟给地面的几颗石子踩碎,然后朝李杨冲来。 他的目标显然是自己。 看清这点,李杨衣襟无风自动,一股柔和的劲力,将身后的幽若送出去两丈远。 “走。”只说了这一声,李杨便与冲过来的兽皮男对上了。 兽皮男上来就是一拳。 李杨巧妙的躲过,剑指一点,击中了兽皮男的肩头。 “噗”他的劲力,竟被火麒麟的鳞片给挡住了。 兽皮男再一拳挥来。 李杨再次躲开,挥手便是一道剑气,朝兽皮男露在外面的右眼射去。 兽皮男猛地向后撤一步,躲过了这一击。 李杨则趁机,冲站在院中的幽若喊道:“还不快走。” 他们二人,一个招式轻逸,一个凶悍迅猛,你来我往,根本没有幽若插手的余地,她急得攥紧拳头,满脸紧张,眼看自己帮不上忙,还成了拖累,无奈的跺跺脚,转身飞奔下翠娴阁,准备去叫自己的爹来助战。 看幽若走了,李杨彻底放开手脚,挥手便是一记声势浩大的剑二十一。 因为修炼了剑二十二,使他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所以他一动手,便习惯性的使用起圣灵剑法。 一道道剑气交织成巨大的剑网,朝兽皮男压过去。 兽皮男双手一合,掌中凭空生出一道巨型剑气,一招力劈华山,剑气狠狠朝剑网劈砍过去,给剑网中心捅出了一个窟窿。 剑网虽然破开一个窟窿,但还是朝兽皮男压倒过去。 兽皮男却凌空一翻,仿佛鲤鱼跃龙门般,穿过了剑网中间的窟窿,钻了出去。 剑网只将地皮刮了三寸,毫无建功。 李杨却没有半点沮丧。 他早已看出兽皮男实力绝顶,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一招制敌,这样强悍的敌人,一百招内根本分不出胜负。 这也是他没有使出,金刚不坏神功的原因。 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武功,金刚不坏神功也有弱点,就是消耗太大,若是消耗过度,甚至还会虚弱一阵子。 在没有探清对手实力前,就随便使用这种大消耗的招数,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接下来,两人的战斗就像李杨预想的一样,陷入了胶着。 兽皮男力大勇猛,破坏力大,却每每打不中李杨,而李杨则多以试探性的招式为主,身法上远胜兽皮男。 二十招之后,李杨干脆放弃了攻击,不断游走,以消耗兽皮男力量为主。 兽皮男招式野蛮,脑子似乎也没开化,越是打不到,打得就越狠,只一会功夫,翠娴阁便彻底毁了,就连地面都破坏殆尽了,全是碎石和踩烂的花草。 足足一百招后。 李杨皱眉看着依旧精神勇猛的兽皮男,暗暗吃惊。 这家伙的体力居然还这么充沛。 而兽皮男却因为久久打不到李杨,彻底怒了,仰天嘶吼一声,一拳狠狠锤在地上,给地面锤出一个大坑,而坑里大块大块的碎石则向李杨激射而去。 石如雨落。 比起一双拳头,一双脚,这些密集的石头自然更难以躲避。 而且兽皮男还在捶地,制造更多的碎石,仿佛要用这石头雨,将李杨淹没。 “这家伙不是只会蛮干,还是有些章法的。”想到这,李杨一跺脚,高高跃起,躲过了石雨,同时凌空而下,剑气爆射而出,化出九道身影,犹如就柄利剑,剑锋全都朝兽皮男刺去。 正是剑二十二! 兽皮男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身上簌簌两声,他那双露在外面的手便缩入了兽皮中,而后双手抬起,挡在了眼睛前。 “铛铛铛……”连续九声响。 剑二十二化出的九道身影,全部命中,剑锋却被火麒麟鳞片挡住。 剑二十二自然不会就这么结束。 虽然剑锋没能刺破火麒麟鳞片,但李杨的劲力却由上至下,将兽皮男压得弯下了膝盖。 李杨继续加力,竟是要用这劲力,透过火麒麟皮,以隔山打牛的方式,将其内的兽皮男压死。 “轰!” “轰!” 兽皮男终于承受不住了压力了,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就砸在他刚才锤出的大坑中,继而在李杨的压迫下,继续向地面陷入。 这坚硬的地面,此刻竟像是沼泽般一点点淹没着兽皮男的膝盖,而李杨,就是将他推入沼泽的人。 稍倾。 不是李杨败了,也不是兽皮男败了,竟是地面,先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轰隆隆沉了下去。 是的,就是沉了下去。 地面怎么会沉? 这个问题,显然连李杨和兽皮男都没想到,于是,正在角力之中的二人,也措手不及的随之沉了下去。 坠入了一个黑黢黢的地方。 阳光从刚才沉下的地面窟窿射入,驱散了这里的黑暗。 李杨轻功绝顶,是以安稳落地,非但没有受伤,还在兽皮男之前,将四周环境看了个清楚。 四面都是打磨过的岩壁,岩壁上挂着烛台,这摆设,这环境,和天下第一楼下的密室何其相似! 只一眼,李杨便明白了,这也是一间掏空山腹做成的密室。 “什么味?”刺鼻的硫磺味让李杨再熟悉不过了。 是火药! 当初他在凌云窟内就摆弄过。 李杨的注意力从密室构造,转移到密室内的箱子上。 箱子有几十口,整齐的码放在密室一角,李杨随手一挥,一道劲风打翻了一口箱子,里面的火药全都洒了出来,其他箱子显然也都是火药。 李杨吞了吞口水。 这么多火药,这是要将整座翠娴阁和山一起炸飞吗? 这时,旁边的碎石堆四溅而起,露出了被压在下面的兽皮男。 “这家伙的身体还真结实。”李杨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兽皮男身上,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露出笑来。 他突然纵身一跃,又在岩壁上连蹬三脚,蹿上了地面的窟窿,在即将要窜出去时,指尖朝下射出一道剑气。 却不是攻向兽皮男。 而是密室岩壁。 刺耳的声音响起,剑气撞击坚硬的岩壁,撞出了火星。 火星四溅,溅射到刚才打翻的,洒了一地的火药上 “轰!” 毫不意外,爆炸了! 同时,其余几十口箱子内的火药也被引爆。 一时间,爆炸声不绝于耳,岩壁崩塌,硝烟席卷,滚滚热浪彻底淹没了刚从碎石堆里站起来的兽皮男。 “轰隆隆……” 翠娴阁在山体的震动中塌了,然后又随着炸飞的山头飞起,在天下会上演了一场炫目至极的烟花。 远处,通往翠娴阁的石桥上,李杨静静的看着这场惊人的爆炸。 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山石、燃烧的木头朝这边激射过来,就擦着李杨的身体,坠入旁边的水中,溅起一滩水花。 李杨依旧静静的看着。 因为这场爆炸让他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兽皮男,今天葬身翠娴阁的人,不出意外就是自己吧。 这场爆炸的杀伤力,可远在几十个杀手之上,若是真在睡梦中被炸到,都来不及使用金刚不坏神功就被炸死了。 如果是以前,李杨会去找雄霸算账,但现在,他只是心里叹了一口气。 “小蝶、雄霸、都着什么急啊,就不能等二十天……” 刚想到这里,李杨突然眼神一紧。 从翠娴阁废墟中,一道身影打破碎石跃了出来,落地后,直接朝李杨冲来。 正是兽皮男! 他居然还没死! 伤的却不轻。 原本裹住全身的火麒麟兽皮,此刻已经成了几根皮条,耷拉在腰间和胸膛上,随风飘荡,显得十分可怜,身体露出的皮肤上,尽是黑灰和血迹,以及仍在淌血的伤口,惨不忍睹。 更让李杨震惊的是,他的脸。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断浪! 断浪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被秦霜抓住,还没送回来吗? 李杨第一个念头就是:雄霸骗了自己,秦霜已经回来了,也押回了断浪。 他猜对了。 但时间不容许他继续猜下去,因为断浪已经踏上石桥,说话间可就要冲到跟前了。 李杨看他遍体鳞伤,之前全胜时期尚且没有打过自己,现在遍体鳞伤,就更加不是了。 他正要出手时,身后却传来一道高喝声:“断浪,受死!” 是雄霸! 雄霸猛地从李杨身后窜出,展现出丝毫不逊于李杨的轻功,根本看不清人影。 显然,他的风神腿也练到了极致。 看着“及时”出现的雄霸,李杨嘴角却弯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这老家伙,分明是来截胡的…… 第一百零七章极端的剑道 “你没事吧,我爹也真是的,不老老实实在天下第一楼里待着,乱转悠什么,不然,我早就把他带来了……” 幽若也从身后冲了过来,上下一阵打量李杨,没有看到一个伤口,才送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你先去安全的地方。”李杨皱眉道。 刀剑无眼,拳脚无情,就像他刚才与断浪拼斗,随便一道散出的劲力、剑气、碎石,都能伤到,甚至杀死幽若。 这种级别的高手战斗现场,对幽若来说太危险了。 幽若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的,有我爹在,而且他还有绝世好剑,绝世好剑的锋利我可亲眼看过,什么样的敌人都能砍死。” “绝世好剑!”李杨惊讶之下,连忙去看雄霸。 雄霸刚才速度太快,别说绝世好剑,连人影都没看清,现在雄霸和断浪交上手,身法全力施展,人影幢幢,更加看不清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 断浪受伤不轻,刚才与李杨的战斗中又消耗了一定内力,现在对上雄霸,一交手便落入了下风。 直到数招过后,雄霸瞅准时机,一剑刺入断浪后背。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画面。 李杨终于看清了绝世好剑的样子,通体漆黑,黑得发亮,黑得慑人。 此刻,剑尖已经没入了断浪体内。 断浪惨嚎一声,疼得晕倒在了地上。 雄霸拔出插入断浪后背的绝世好剑,笑道:“今日老夫先留你一命,待三日后,当着武林同道的面,枭首示众。” “爹。”幽若走了过来。 “雄帮主果然厉害。”李杨配合的称赞了一句。 “过奖过奖。”雄霸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几分得色。 能不得意嘛。 现在断浪可是武林人人喊打的魔头,到时宴请武林,当着所有武林中人面前杀死断浪,他雄霸和天下会的威望,必定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 李杨笑了笑,仿佛已经忘了雄霸截胡的事,似乎也没有半点气愤。 气愤什么? 有人肯出力气替他打倒强敌,他自然不会气愤。 再看向断浪。 “这身兽皮倒是难得的宝物。”雄霸手里的绝世好剑一挑,便将残破的火麒麟兽皮从断浪身上挑下来。 李杨的眼神,却聚焦在断浪赤裸的胸口。 就连雄霸也无暇顾及火麒麟兽皮,看了过去,惊道:“这是什么?!” 只见断浪的胸膛上,除了黑灰、污垢、血迹、伤口外,还有一片片亮晶晶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红芒。 试想,一个人身上插满异物,是何等样的惨状? 幽若有些不忍目睹的转过头去。 唯独李杨怔怔的看着,“……火麟剑的碎片。” 断浪胸口竟插满了火麟剑碎片? 李杨作为火麟剑曾经的使用者,以及亲眼看过火麟剑在剑二十三下寸断的人,他自然是不会认错的。 “火麟剑!怎么会在断浪身上?”雄霸惊疑的看向李杨。 他曾经听李杨说过剑圣临死发出了一招剑二十三,毁掉了火麟剑,可即使火麟剑毁掉了,碎片也应该在李杨手里,却为什么会落入断浪之手?难道……这整件事背后是李杨在搞鬼--雄霸不由得这样想。 “我对一把已经碎掉的破烂不感兴趣。”李杨随口道。 这也是事实。 谁会对一把断掉的剑感兴趣? 就像女人,当她年轻貌美时所有男人都会瞩目,可当她人老珠黄时,谁还会多看她一眼? 除了爱她的人。 断浪就是爱火麟剑的人。 李杨也不意外火麟剑在断浪手里。 因为他曾经听独孤梦说过,在他去安葬剑圣尸首时,断浪潜入过院中,抱着火麟剑碎片痛哭,之后他就没再见过火麟剑碎片,显然是被断浪拿走了。 可他为什么要把火麟剑碎片,插在自己身上? 正常人,谁会干出这种,等同于自残的事。 “看那。”雄霸好像发现了什么,伸手一指断浪胸膛。 李杨定睛看去。 插在断浪胸膛上的火麟剑碎片中,其中有一片上,镶嵌着一块火红色的鳞片,与火红色的剑刃碎片颜色相同,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李杨低头,仔细看了看这块鳞片,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雄霸手里的火麒麟兽皮。 见此,雄霸也不由比较着看了看,嘶声道:“居然是一样的鳞片!” “火麒麟的鳞片。”李杨道。 “火麒麟?那头传说中的异兽?我手上这兽皮是火麒麟的?”雄霸连连惊呼。 李杨点了点头。 “什么火麒麟?你们在说什么?”幽若好奇的问道。 雄霸便将火麒麟的传说告诉了幽若,然后望着断浪,叹道:“据说断家先祖曾从火麒麟身上削下一块鳞片,嵌在随身宝剑上,这把随身宝剑便成了如今的火麟剑,现在看来,这段传说居然是真的。 而火麟剑被称为剑中邪神,据说能提升持有者的功力,但持剑一久,就会魔念丛生,反而有剑控人心之祸,断浪居然把火麟剑碎片插在自己身上,显然,他是已经被火麟剑控制了” 火麟剑的邪异李杨早有体会,但今天才发现,他还是小看了这把剑。 都已经断成了碎片,居然还能控制住断浪,这也是断浪武功能提升到打败火麒麟的原因,之后又喝了麒麟血,才一路成长到今日的地步。 李杨结合前前后后,已将事情猜了一个七七八八。 又听雄霸道:“怪不得只昏睡两天就能挣脱神仙醉的药效,此子神志被火麟剑控制,又将火麟剑的碎片插在身上,以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达成身剑合一的境界,身体更是远超常人极限,神仙醉药效在他身上,自然大打折扣,哼,这种已经入邪的剑道,就没必要在留在世上了。” 说罢,雄霸手里的绝世好剑一挑,挑出了插在断浪胸上那块,镶嵌着火麒麟鳞片的碎片。 这块鳞片是火麟剑的力量核心,只要将这块镶嵌着鳞片的碎片挑飞,断浪就会脱离火麟剑的控制。 这时,断浪猛地睁开了眼睛,竟是被疼醒了。 而且在地上躺了这么一会,还恢复了一些力气。 饮了麒麟血入魔的他,恢复能力远远超过常人。 李杨不知道他恢复了多少力气,但看到他睁开的眼睛里,嗜血之色比之刚才没有半分减少,甚至更盛了。 是回光返照了吗? 见事态诡异,李杨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幽若,立刻抽身而退。 原地只剩下雄霸。 不同于李杨,李杨的注意力都在断浪上,所以能第一时间能察觉不对推开,而雄霸在挑出断浪胸口的火麟剑碎片后,注意力自然都在这块碎片上。 虽然这碎片能控制人心,过于邪异,但也不失为一件异宝,这等异宝自然不能落入李杨之手,心里想着这些,雄霸出手几乎是抢的方式去接碎片,哪里还能看到地上已经睁眼的断浪? 第一百零八章落幕 等雄霸看到时,看到的却是断浪的拳头。 此时断浪已经从地上跃起,挥手便向雄霸打出一拳,拳风呼呼作响,竟让雄霸的脸上感到一丝丝刺痛。 光是拳风就已是如此强劲,那拳头上又蕴含了多大力道?这要是被打中,脑袋不得被打爆?断浪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余力?…… 雄霸惊骇之时,来不及出招,连忙后退,绝世好剑顺势挡在身前。 断浪竟不顾绝世好剑的锋利,张手抓住了剑身,手掌都被剑身割破了,还不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硬生生的从雄霸手里,夺走了绝世好剑。 断浪的功力居然没有半分减弱! 难道致使断浪武功提升的不是火麟剑?断浪也没有被火麟剑控制? 本想捡个便宜的雄霸,惊疑之下,连绝世好剑都顾不上抢回了,立刻退到李杨和幽若身边。 “爹你没事吧?”幽若担心的问道。 “没事。”雄霸刚说完这句,便吐出了一口老血。 “爹。”幽若立刻扶住雄霸。 “没事,爹真的没事,咳咳……”雄霸话是这样说,人却扶着幽若,连连咳嗽。 “还说没事。”幽若强行制止住,想要继续去与断浪战斗的雄霸。 李杨没有说话,嘴角含着一丝讥笑。 这雄霸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丢了绝世好剑而已,怎么看着像是快死了一样? “唉,老夫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断浪入魔后居然如此凶悍,现在老夫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就只能依靠霍少侠为武林除害了。”雄霸垂头叹气道。 “好说,好说。”李杨并没有揭穿雄霸。 武功是雄霸的,手脚也是雄霸的,现在雄霸打起了退堂鼓,难道揭穿了他,撕破脸皮,他就会幡然悔悟去和断浪拼命吗? 答案显而易见。 李杨没工夫管雄霸,转而看向断浪。 断浪抓着从雄霸手里抢来的绝世好剑,一双嗜血的眼神扫过来。 李杨本以为他会再次发狂的冲过来,却发现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块,刚才被雄霸挑出的火麟剑碎片。 “噗”他竟将这块碎片,重新插入了自己胸膛。 鲜血顺着胸膛留下,染红了火麟剑的碎片,上面镶嵌着的鳞片染过鲜血之后,似乎更亮更红了。 李杨心底不由冒出一丝寒气。 因为他终于懂了,为什么雄霸挑出了火麟剑碎片,断浪却依旧功力不减。 因为不是火麟剑控制断浪,而是断浪主动甘愿被剑控制,或者说,是主动与剑合二为一。 别说把火麟剑碎片从他身上拿出,就算把火麟剑碎片丢到亿万里之遥,他也能保持和火麟剑的联系。 这哪里是练剑? 分明是以身饲剑! 歪门邪道、剑走极端! 但不能否认,现在的断浪,的确已经与火麟剑人剑合一。 剑圣练剑多年,在创出剑二十二后,方才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而断浪,却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速成了。 就连李杨也不得不承认,断浪对自己够狠。 “杀……你!”断浪嗜血的眼神,直接锁定李杨。 他已经忘了李杨是谁,他之所以执着于李杨,是因为神剑有灵,火麟剑曾毁于李杨之手,对李杨有着一股怨恨。 所以他在挣脱神仙醉药效,从天下第一楼下的密室逃脱后,不是逃出天下会,而是顺着火麟剑给他的感应,来杀向李杨。 雄霸和幽若都被他无视了。 断浪举起绝世好剑,催动全力,一道巨型剑气劈下,攻击范围几乎将眼前小半座石桥都涵盖在内。 雄霸立刻跃开三丈远,避免被剑气波及。 可当跃出去后他才发现,幽若还站在原地,不由叫道:“幽若,快躲。” 哪里还来得及! 剑气已经劈下。 幽若却毫发无伤。 因为她前面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硬生生用双手,抗住了这道巨型剑气。 当然是李杨。 而且是使出了金刚不坏神功的李杨。 他已经彻底摸清了断浪的实力,准备速战速决。 这时,剑气却消散了。 因为断浪已经持绝世好剑,朝李杨冲了过去,整个人与剑,就像是一支射来的飞箭,笔直刺向李杨心口。 “铛!”李杨双手合十,夹住了绝世好剑的剑刃。 断浪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青筋暴起,双臂肌肉隆起,剑柄的一端顶在胸口,用全身的力气,就像是推车一般,将绝世好剑向李杨心口推去。 麒麟血的力量也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竟与李杨金刚不坏神功的力气,斗了一个不相上下。 “噗”断浪手臂肌肉因为太过用力,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飙出。 任谁都能看出,他这副遍体鳞伤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于是,李杨身后的幽若娇喝道:“我来帮你。” “让爹来。”一声更加响亮的声音响起,雄霸又冲回来了。 只见他双掌齐出,掌中生出一道浑圆气劲,正是他的得意绝技 --三分归元气! 狠狠击中了断浪后背。 “噗” 断浪喷出一口鲜血,喷了李杨一脸,染红了他金黄色的皮肤。 李杨的血,却染红了绝世好剑黑色的剑尖。 是的,李杨流血了。 因为绝世好剑刺入了李杨心口。 李杨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已经刺入心口的剑尖。 就在刚才,受了雄霸一掌本该死掉的断浪,却突然力气大增,一下盖过了他,将绝世好剑推过来,刺入心口。 断浪哪里来的力量? 暗道是之前隐藏了实力? 还是……李杨猛地抬头,视线越过断浪,看向站在断浪身后的雄霸。 李杨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清楚看到,雄霸嘴角挂着的一丝笑容。 阴谋得逞的笑容。 果然是他! 李杨没有恨,因为他已经没力气恨了,金黄色的皮肤逐渐褪色,金刚不坏神功似乎也随着生机一起流逝掉了。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黑暗一点一点吞没着眼前的世界,死亡仿佛将他关入了一座黑色的牢笼,与生命的世界隔绝。 他还有一口气,隐约能听到幽若撕心裂肺的哭喊,断浪兴奋的吼叫,以及 “md,你这就死了?还有二十天,着什么急啊,等着,我这就把你的灵魂拿出来。”--系统白。 说什么? 被囚禁在死亡的牢笼中,李杨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他只能听清自己不甘的心声。 不甘是正常的,没人会甘心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最起码……最起码让我再做一件事。 随着这股强烈的不甘,黑暗的死亡囚牢中,突然亮起一点光芒。 望着这点光芒,一股玄奥的感悟袭上心头,李杨渐渐有些痴了。 他突然想到了剑圣临死前的那一击,也想到了自己所会的圣灵剑法。 剑一、剑二……一直到剑二十二,整套圣灵剑法都在他的世界里重演,最后,齐齐汇入那一点光芒中,而那一点光芒化作了一把剑。 “这是……我的剑!” 剑二十三! 当这个念头闪过时,剑上爆发出惊人的光辉,破体而出。 李杨的整个心神也跟着出去了。 竟是灵魂出窍了! 而在他灵魂出窍后,脑海内想起系统白的惊呼: “卧槽,你要去哪啊?” 李杨没听见,因为他重新听到了外面生命世界的声音。 幽若的哭泣声是那么令人心碎。 断浪的兴奋叫声是那么令人厌恶。 雄霸没有声音,但李杨能听到他无声的得意笑声。 一切都还是他死时的样子。 原来,从他死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了一瞬。 “别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幽若的眼泪顿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李杨的身体,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而后,一道人影从李杨流血的体内飞出。 正是灵魂出窍的李杨! 幽若呆呆的望着他。 李杨冲她笑了笑,就像过去一样的轻松,“记住我说过的话,好好活着,你要是做傻事,我会死不瞑目。” 幽若依旧是呆呆的望着。 李杨却转而看向断浪和雄霸。 他快没时间了,这口气就快要断了,就像当日的剑圣。 所以,他直接了当的朝二人使出了剑二十三。 整个人以身化剑,率先朝断浪刺去。 剑二十三只现世过两次。 一次是对李杨,结果李杨没事。 那是因为他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 断浪呢? 只一下,毫无意外,李杨犹如一柄利剑穿过断浪身体。 “扑通!” 断浪当场就倒在了地上。 李杨去势不减,又直奔断浪身后的雄霸而去。 雄霸想跑,却发现身体动不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了,天地万物仿佛在此刻失色,他的眼前,他的世界,只有李杨,只有一个夺命的死神。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雄霸吓得亡魂皆冒。 近了, 近了, 夺命的死神来了! 雄霸心底绝望的呼喊,却看到眼前的李杨忽然停住了。 两人面对面,距离近得中间连一只拳头都放不下。 雄霸眼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惊恐之色。 他实在不知道李杨要干什么? 马上,他就知道了。 李杨侧了侧头,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以后对幽若好点。” 说完,李杨回头看了一眼幽若,竟然自动解除了剑二十三。 时间恢复。 “噗通!”雄霸就像是死掉的断浪一样,无力的倒在地上。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一个死人体内,又跑出一个人来。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李杨以为自己的灵魂会直接消散掉,却没想到又回了体内。 在他灵魂彻底遁入体内时,他朝幽若笑了一下。 不论是离别的时候,还是死去的时候,他都不会露出难过的样子。 或许他觉得,这样对方也不会难过。 或许,也会回给他一个笑容。 幽若没有笑,也没有哭,而是突然开口了,“你是谁?” 第一百零九章管理期 系统空间。 系统白在哪? 这是李杨来到系统空间后的第一个问题。 李杨四处看了看。 没看到系统白,却在墙角处看到了一个狗屋。 “系统白养狗了?”李杨奇怪的走过去。 狗屋不大,只有半人高,与围墙一样是红砖搭成,说不上简陋,但也算不上高级,在狗屋门口上写着三个字。 “凌云窟” “……” 李杨差点没被雷死。 “吼”狗窝内突然传出一声兽吼,然后就见一只通体火红,燃烧着火焰的异兽从狗窝内冲出。 “火麒麟?” 注意,李杨这句不是肯定句,而是疑惑句。 看着眼前本想扑倒自己,反而自己被撞倒的火麒麟,李杨一脸古怪的伸出手,只用一只手便揪住了火麒麟的尾巴,拎了起来,举到眼前端详。 “的确是火麒麟,可为什么这么小?”看着手里来回扑腾,也就和兔子一般大的火麒麟,李杨一阵无语。 不用猜,这一定又是系统白的杰作。 说曹操曹操到。 系统白凭空出现,一出现,便热情的给了李杨一个拥抱。 “刚才可吓坏你白哥我了,好家伙,我正准备带你灵魂回来,你倒好,自己灵魂出窍跑出去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满我这个老板,要跑路了呢。” 多有想象力的主神啊--被系统白拥抱着的李杨默默想道。 “欢迎回来,让我们进入接下来的工作流程吧。” 系统白身影一闪,人已经坐到亭子下的石椅上了。 李杨没动,看着系统白,默默指了指脚边,正使劲撕咬自己裤腿不撒嘴的火麒麟。 “火儿。”系统白唤道。 火麒麟不甘心的朝李杨呲了一下牙,跑到系统白脚边。 李杨这才走了过来,“这火麒麟怎么跑这来了?它不是应该死了吗?” 系统白弯腰抱起火麒麟,就像是一个收养流浪猫的好心人。 “跟你一样,说起来它也是可怜,明明你都已经给了它八颗血菩提,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谁知断浪居然去而复返。 原来断浪根本没有离开凌云窟,而是藏在别的洞**,等你走后,杀了个回马枪,将火麒麟扒皮饮血吃肉,连你那八颗血菩提也落入他的肚中,我瞧火麒麟可怜,又成了孤魂野鬼,便好心将它带回来了。” 这是跟我一样? 我可是被你枪毙后带来的--李杨心里腹诽。 系统白又指了指墙角的狗屋,“我还专门给它搭了一个狗窝,为了能让它住得舒服些,起名叫凌云窟。” 李杨看都没看那累死人的凌云窟,转移话题,“你要的龙脉、黄帝尸骨、剑,我都弄到了,可惜,绝世好剑没到手。” 他说这些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系统白之前承诺过的奖励,但他偏偏却不提奖励这两个字。 系统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放心,奖励少不了你的,而且还有额外奖励” “额外奖励?”李阳问道。 系统白一挥手,院中的草地上涌现出一堆东西,金银珠宝、珍珠玛瑙、翡翠玉器……堆成了一座山,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李杨却感觉眼熟,“这些东西,都是我充值过的吧?” “对。” 系统白点点头,大方道:“从这里随便挑一件,作为你的额外奖励。” 用我充值过的钱,给我做奖励,这主神还真会做人。 李杨心里哭笑不得。 不要白不要。 李杨认真挑选了一翻,居然还看到了绝世好剑。 “这剑?”李杨拿着剑,疑惑的看向系统白。 系统白解释道:“我在临走之前,将你尸体上的东西搜刮了一遍,顺手也将这把距离你尸体很近的绝世好剑拿来了,你要这把绝世好剑了是吗?” 李杨摇摇头,放下绝世好剑,从堆成山的宝物中,只拿了一张银票。 才七百两而已。 这里随便一颗珍珠拿出去,都远远比这张银票值钱。 而且这是银票,离开风云世界根本没法兑换,换言之,这张银票现在就等于一张废纸,还是一张破烂的纸。 因为银票上有个洞。 剑气射穿后留下的洞。 从这个洞上,李杨仿佛再次看到了剑气洞穿芸娘身体时的情景。 “你确定就要这个了?”系统白不敢置信的问道。 “确定。”李杨道。 “好吧。” 系统白挥手,眼前堆成山的宝物消失,然后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李杨一眼,仿佛今天才认识李杨。 李杨却低头看着手里的银票,突然问道:“你能带来芸娘的灵魂吗?” “不能。”系统白一口道。 李杨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只是看向了火麒麟。 系统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别以为我能带来火麒麟的灵魂,就也能带来芸娘的灵魂,同样是灵魂,两者却有天差地别。 每个世界都有一套管理灵魂的规则,芸娘死去多日,灵魂早已纳入风云世界的规则中,我也没办法带出来,就算有办法,她的灵魂也无法在这里生存。” 系统白一指庭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灵魂收容所?天堂?都不是!这里本就不是生命栖息的地方,这是一片死地,别说芸娘,就连你,最多也只能待一个小时,这还是因为有大哥我在罩着你。 而火麒麟,别看它只是野兽,但它在风云世界,从上古活到现在,灵魂远比你们这些人类要强大太多。 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的灵魂,是我弄成这副人类模样,原本只是虚无的一团,这点你当初也亲身体会过,而火麒麟,它现在的样子,就是它灵魂的本来面目。” 李杨这回再看火麒麟,脸上不由露出吃惊之色。 自己的灵魂就像空气一样虚无,而火麒麟的灵魂居然像一只兔子大小的,真实的火麒麟。 这差的何止一星半点。 说实话,李杨刚才还以为,火麒麟现在这兔子大小的模样,是系统白的恶趣味呢。 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系统白,转而又问道:“我还能回风云世界吗?” “现在不能。”系统白道。 “也就是说,以后能。”李杨会意道。 系统白点点头,“风云世界发现了你,规则已经发生变化,在风云世界规则重新回到正轨前,你不能再进风云世界,否则,会引发可怕的变化。” “什么变化?”李杨不由问道。 “不知道。” 系统白可没有开玩笑,“可能规则会混乱,可能会改写,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是未知,对于我们来说,未知就等于危险,记住,只要我们按照规则行事,循规蹈矩,就没有危险。” “风云世界的规则,什么时候会回到正轨?”李杨又问道。 系统白又回道:“不知道。” 它这个神,居然也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 它还有理由。 “我是这里的神,不是风云世界的神,它的规则什么时候回到正轨,我怎么知道?等吧,等我观察到它规则回到正轨时,第一时间通知你,怎么?离开幽若你心痛了?” 心痛么? 李杨扪心自问,然后摇了摇头。 系统白一摆手,“既然不痛,就没必要纠结了,还是谈谈你接下来的行程吧。” 李杨精神一震,仔细去听。 系统白摸了摸怀里的火麒麟,有条不紊道:“原本我打算,让你在风云世界再待二十天,等到管理期限一满,就把你移交给系统黑,却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死了,凭空多出这二十天的管理期。” 听完,李杨生出一种自己是监狱牢犯的感觉。 这不是重点。 “什么是管理期?”这是重点。 “你不知道?”系统白惊讶的问道。 这回轮到李杨说:“不知道”了。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你看都没看,当然不知道,瞧我这脑子。”系统白一拍额头,随手变出一张a4纸递给李杨。 李阳低头一看。 这不是当初系统白强迫自己签的合同嘛。 “这回你可要看清楚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鉴于本公司临时工一名,主神却有两名的特殊情况,特决定,员工xxx,也就是你,先给本大神打工半年,再给系统黑打工半年,也就是说,这半年我管你,再过二十天,这半年管理期限就到了,到时就轮到系统黑管你。” 说到这里,系统白安慰的拍了拍李杨肩膀,沉重道:“节哀顺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个员工,俩老板,最最关键的是,都是正的,没有副的,你说,除了这个办法外,还能咋整?” 李杨突然问道:“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系统白疑惑道。 李杨暗道一声果然,嘴上却说“没问题”,然后又低头看合同了,那个仔细劲,就像看女孩一样。 这不,还真发现了一处。 “这个管理期限后面的小括弧是什么意思?里面的字太小,我看不清。”李杨指着合同,问道。 “这么小的括弧你都能发现?”系统白惊讶道。 李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顿了一下,指着合同上的疑点,“你还是先看看。” 系统白不在意道:“不用看,这合同就是我写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一点都不惊讶。 系统白开始解释:“这括弧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一句时间待定而已,我们的管理期限不是以半年为期限嘛,我计划是这样的,但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杨问道。 系统煞有其事道:“我严重怀疑,你能否在系统黑手下活过半年。” “有这么……严重吗?”李杨一想到当初系统黑那冷漠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没底。 “到时你就知道了,如果你在系统黑手底下死了,那我定的这个管理期限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加了一个括弧,要是你活下来了,这个管理期限的时间还能再议。”系统白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系统黑的事情先放一边,现在还是来说说你这二十天怎么过。” “继续穿越,不行吗?”李杨疑惑的问道。 “二十天,不够我准备的。” “准备?”李杨问道。 穿越还需要准备? “要准备的事情多了,要想插手一个世界的规则体系,哪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只有做好充足准备,到时出了事,我也好及时带你跑路不是。” 系统白直接进入正题:“你不能待在这里,除非你想死,我的想法是,你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我随便给你找个没有危险的小世界,你去待二十天,就当是休息度假了,第二是提前二十天把你移交给系统黑,但是我刚才去找系统黑问了一下,所以这第二条路也彻底堵死了。” “为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因为系统黑不要你。”系统白颇为遗憾的叹道。 “……” 第一百一十章奖励 居然被人嫌弃了! “看来,他好像不怎么待见我。”李杨有些无奈道。 “你知道就好。” 系统白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安慰道:“别担心,他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还没那么闲,最多也就是……不怎么关照你。” 李杨听得出系统白话里的勉强,不由问道:“我才跟他见过两面,都没有正式对过话,根本没有得罪过他,他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这有什么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选的人他看不上,他选的人我还看不上呢。”系统白不在意道。 闻言,李杨摸了摸鼻子,没再纠结。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所有人都能喜欢自己。 女孩子喜欢自己就够用了。 “先不管系统黑。”系统白大手一挥,话题重新回到李杨身上。 “按照我刚才说的,这二十天,我会把你安排在一个小世界内,你就当是度假,而我只有一个要求,千万别再像风云世界那么着急死了,让本大神消停过二十天吧。”系统白语气恳切道。 你当我愿意死呢?--李杨心道。 他突然想到一点,道:“何必这么麻烦呢,直接让我回家待二十天不就好了嘛。” “不行。”很简单的两个字,系统白几乎是脱口而出。 李杨顿了一下,没有追问。 系统白却主动解释起来,“我把你从你的世界带出来,本身就不符合那个世界的规则,换个简单点的说法,你见过哪个犯事的,会主动往警局跑的吗?别跟我说投案自首之类的话,我可没有那觉悟。” 李杨当然没有说投案自首之类的话,甚至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过一句。 话题揭过。 系统白又郑重其事的嘱咐道:“这次算你走运,自从你被发现后,我对风云世界便更加关注了,投入的力量也更大,这才能在你死的时候及时发现并救出,换做平时,你早就玩完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不敢保证能再这么及时的救出你。” 在这个话题上,李杨也明智的避过了,问道:“你刚才说要把我安排在一个小世界,是什么小世界?” “现在我也不知道,待会逮到哪个算哪个吧。”系统白很随意道。 李杨忍不住担心道:“应该没问题吧。” “放心。” 系统白拍拍李杨肩膀,“茫茫世界,只是给你找一个临时的、安全的、度假的小世界而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现在,我先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 李杨不由集中注意力去听。 “你的武功不能带去,你要知道,那只是一个小世界,就像嫁衣神功有极限,世界也有极限,你超出这个极限,这个世界就再也容不下你了,一旦世界容不下你,哼哼,最轻的结果就是你被剔出世界之外,到时,连我都不知道上哪找你去。 不过到时我会尽量给你找一个带武功色彩的世界,再给你找一具武功高强的身体,依旧让你当个高手,怎么样,老白我够意思吧。” “够意思。”李杨配合的赞道。 “第二,既然武功不能带去,那么金手指上的武功你也不能学,但是金手指你依然可以使用,比如,可以继续充值……” 或许这第二条才是重点--李杨默默的心领神会。 “第三,还是老规矩,当你离开的时候,你要自杀。” “还要自杀?一个小世界”李杨皱眉道。 “小世界也是世界。”系统白抢着道。 “小世界也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李杨当然没忘,“这具身体必须死,你想想看,一个武功二三流的货色,脑子里突然多了一堆神功秘籍,他会怎么样?没人知道他会怎么样?或许他的命运会就此改写,或许他会影响到身边人的命运,乃至更多的人,甚至连这个世界都会发生改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为避免发生不可控的后果,我们走后,要尽量保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这是风云世界时,系统白告诉李杨必须自杀的理由。 一字不差。 系统白嘴巴微张,愣了好几秒,最后佩服的鼓了鼓掌,“记得真好,居然一字不差,尽管我想说的不是这句。” “……”李杨。 系统白说的是这句,“只要我们按照规则行事,循规蹈矩,就没有危险。” 李杨没有告诉系统白,其实这句他也记住了。 系统白定声道:“所以说,为了遵守规则,你必须自杀,再小的世界也是。” “什么时候可以不遵守规则?”李杨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你最好祈祷不要有这个时候。”系统白语气严重道。 李杨点点头,示意明白。 “行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这就去给你找一个小世界。”系统白说着就要走。 “等等。”李杨突然大叫。 “你还有事?”系统白回头,疑惑的看向李杨。 “奖励。”李杨幽幽的提醒道。 “噢。”系统白面露恍然,一拍额头,“还真有这回事。” 李杨面无表情的看着,不管系统白说什么,做出什么事,他都见怪不怪了,他现在就等着看奖励。 系统白一挥手,亭子内凭空出现一个人,吓了李杨一跳。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李杨。 “这……我的身体?”看着自己的身体,李阳不禁问道。 系统白却摇头道:“这不是你原来的身体,你原来的身体都死半年了,就别再惦记了,这具身体,是我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与你原本的身体相似度高达99%。” “为什么是99%?”李杨很好奇剩的那1%去哪了。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与原装货终归还是差了一点,当你灵魂进入这具身体后,无法达到100%完美契合。”系统白解释道。 “完美契合?”李杨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就是指灵魂与肉体之间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灵魂就越容易掌控身体,这个掌控不是指简单的行走坐卧,而是更深层次的掌控,比如身体的潜力、天赋等,同时,肉体也能更好的保护灵魂,而这具肉体的契合度,仅次于你原本的肉体。”系统白很是骄傲的样子。 李杨上下打量着这具身体,就像照镜子似的--喜欢。 正常人谁会讨厌自己呢。 看着看着,李杨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既然要遵守规则,这具不属于其他世界的身体,我能一起带进去?难道不会被该世界发现?” 系统白惊讶的看向李杨,“看来你是真的懂了,都会举一反三了。” 李杨笑了笑,没有谦虚,也没有得意,静等答案。 系统白答道:“规则的确要遵守,但没说不可以影响,我可以影响规则,甚至利用规则,从而达到我的一些目的,比如,让规则无视你,或者,制造一些漏洞。” 遵守、影响、利用……李杨默默记住了这三个词。 马上,系统白又说了一句但是。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想要做到影响规则,甚至利用规则,需要一定的准备,二十天肯定不够,所以这具肉体你现在还是用不上,先放我这,等下再让你用,现在,我再给你看看另外一项福利?” “福利?我还有福利?”李杨不禁诧异道。 系统白比他还诧异,“你不会忘了吧,上回我管你借钱,你眉头都不皱就借了,我当时说过要给你福利。” 李杨回想了一下,还真有这事。 没想到,系统白还记得呢。 李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低估系统白的人品了。 这时,却听系统白喃喃道:“我真是嘴欠啊,早知道你已经忘了,我还提这事干吗……” 李杨心底默默的把刚升上来的系统白形象打碎。 “事已至此,还是先看你的福利吧。”系统白遗憾道。 朝亭子外一指。 李杨装作没听见,朝亭子外看去。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李杨不由走过去细看。 石碑呈规则的长方形,浅灰色,竖立在草地上,表面整齐干净,但李杨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因为这块石碑太像一块墓碑了。 石碑上还有字。 就一个字:武! 就这一个字,却胜过李杨见过的任何一个字,不是字有多好看,而是这字太普通了。 可如果多看一会,就会发现字上仿佛蕴含着一股神奇的魅力,吸引着你的视线,让你不舍得移开目光。 “喂。”系统白唤道。 李杨如梦方醒,再看那字,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不由看向系统白,疑惑道:“这字?” “这是我用规则写的字。”系统白道。 “规则么……”李杨若有所思的看着石碑。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但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词的力量。 这种力量真实存在,可当你有意识的去捕捉时,却又不在了,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字。 “这个武字,是什么意思?”李杨下意识摸了摸石碑上的字,手指顺着字体的笔画滑动。 仿佛也想写出这么一个字。 “这是一个关键字,武,代表风云世界。” 系统白解释道:“这个石碑会一直立在这里,当你穿越世界时,这个石碑上会显示出关于该世界的关键字,这样,你就知道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类型的世界了。” “这多麻烦,直接告诉我要去什么世界,不就好了嘛。”李杨皱眉道。 系统白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好好看看我。” 李杨真就看了,看得很仔细。 “我像是好人吗?”系统白问道。 不像--李杨心里摇头。 “像。”李杨表面点头。 系统白又问道:“我像是烂好人吗?” “不像。”李杨这回摇头了,但听着更像是赞美。 “现在你明白了?”系统白问道。 “明白了。” 李杨真的明白了。 系统白无非就是告诉他,麻不麻烦是你的事情,我不是烂好人,好处我已经给你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别指望我为你做出太多。 这道理不难理解。 “明白就好,现在,我该去给你找一个小世界了。” 说完,系统白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李杨和火麒麟。 “来,火儿。”李杨还记着系统白给火麒麟起的名字。 正想逗逗火麒麟时,系统白又回来了。 “好了,你可以去穿越了。” “这么快?”李杨吃惊道,还以为系统白在逗自己。 “废话,我要是磨蹭一个小时,就只能给你收尸了。”系统白理所当然。 李杨还能说什么。 “谢谢。” 然后就消失了。 第一章夜香妇 白云悠悠,清风徐徐。 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挺尸似的,过了许久,才坐起来。 李杨先看了看四周环境。 野外、没人、日当正午、略有些荒芜、天气微凉。 观察完环境,再看自身。 身穿布衣,手脚健全、无任何缺陷、最关键是,依旧是个男人。 强壮的男人! 虽然没有多高大魁梧,但满是老茧的双手十分有力。 李杨隐隐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系统白会在这最后二十天内,在他身上玩出点什么幺蛾子。 站起身。 李杨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脑海。 金手指还在! 点进去。 学习列表里的武功选项,全变成灰色了,任凭他如何点击,也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武功不能学了。”因为事先系统白告知过,李杨并不意外. 看向金额。 金额还亮着,代表里面的钱可以随意支取。 李杨回过神,再看自身。 掏了掏怀里、袖筒、靴子,翻出二两碎银、九文铜钱、一张通关文牒、一包棱形飞镖。 李杨看着飞镖,“这具身体果然是练武之人,不过我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掌握这具身体的武力。” 这点他倒不担心。 虽然他风云世界的武功没了,但练武的记忆、经验都还在,靠着这些记忆和经验,来掌控这具身体的武功自然是轻车熟路。 将飞镖收好,李杨再看向通关文牒。 “汴梁杀猪街游方郎中李杨……欲出京至庐州,照验放行,天圣五年,丙午月戊午日……” 上面简单记录了籍贯、职业、姓名、年龄以及路程等内容,最下角则是一排路过的州、府、县各地的印章和盖章日期。 “天圣,是北宋宋仁宗赵祯的年号……”李杨思忖片刻,又从通关文牒上,提取出两个关键信息。 一个是关乎自身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李杨。 一个是关乎环境的:这里是庐州。 虽然通关文牒上没有写“你已经到达庐州”这样的大白话,但李杨看到上面的印章中,最后一个印着庐州二字,说明他已经到了目的地庐州……的野外(看着四周环境,李杨默默补上了这三个字。) “狼女来啦。” “狼女来啦。” “不怕不怕。” “我们打她。” ……远处传来的孩童嬉闹声,引起李杨的注意。 只见十来个八九岁的孩子,拿着竹竿、扔着石子,追打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孩。 女孩虽然生得娇俏,面色却有些发黄,明显是营养不良,在孩子们的追打嘲笑下,咬着牙,默不吭声,推着一辆本该由牛马拉的大车,艰难行进着。 一颗石头砸在了她的脚上,她惨呼一声,脚底不稳,摔在了地上,脚踝重重的磕在那颗石子上,疼得她抱住脚,挣扎着,却无法再站起。 孩子们还在拿竹竿、石子打她,大声笑着。 “喂。”突然想起的男人声音,让孩子们和女孩齐齐看去。 这人自然是李杨。 “告诉叔叔,你们想不想赚钱?”李杨半蹲在孩子们前,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容。 一个个充满稚气的回答声响起。 “你是谁?” “别想骗我们。” “想。” 李杨不再听其他孩子的话,直接看向这个说想的男孩,“我给你一文钱,你帮叔叔推车,怎么样?” 男孩眼睛亮了,可看了一眼那辆大车,便哭丧起脸:“我推不动。” “有多大劲使多大劲,你这么诚实,我给你两文。”李杨当场掏出两文钱给了男孩。 旁边的孩子们羡慕的吞了吞口水。 千万不要以为孩子就不贪钱。 像这种半大的孩子,已经清楚认识到了钱的诱惑,可以买糖果、泥人、玩具……而偏偏他们却没有定力抗拒诱惑,这也是有的孩子会偷家里钱的原因。 “你比他们听话,待会推完车,我再给你一文。”李杨摸了摸男孩的头,笑道。 男孩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撸起袖子就去推车了。 “叔叔,我也想赚钱。”一个小女孩拉着李杨裤子求道。 “叔叔,算我一个。” “我也要。” 李杨大手一挥,“都推车去吧。” 十来个八九岁的孩子,顿时呼啦一声,全都推车去了。 别看只是孩子,一样人多力量大,而且推起大车还不费劲。 孩子们都去推车了,那么李杨干什么? 他走到摔倒的女孩身前,伸出手,“来,我扶你。” 女孩犹豫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手上全是土。 李杨却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扶起。 女孩咬牙,疼得额头都冒冷汗了,却还是强撑着站着。 李杨感觉不对,低头去看女孩的脚。 女孩却吓得后退一下,没能站稳,再次跌倒在地。 “别害怕,我是郎中。”李杨冲女孩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将通关文牒拿给女孩看。 女孩没看,垂下头,“我……不识字。” 李杨愣了一下,依旧微笑,“没关系,你看,这里有官府的印章。” 女孩当然也不认识官府的印章,但印章还是认识的,再加上李杨说话有礼,笑容和煦,不像是坏人,便下意识的信了。 “对不起,我” “没关系,女孩子有些警惕心是应该的。” 李杨依旧保持微笑,脱下女孩的鞋袜,看向女孩的脚踝。 脚踝已经看不见了,因为上面肿起了一大块红肿,石子还磕破了皮。 见此,女孩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郎中大哥,我这脚?” “没事的,只是扭伤之后的肿胀,吃点跌打损伤药,十二时辰内冷敷,十二时辰后热敷,便能消肿。”李杨将鞋袜又轻轻的给女孩穿上。 女孩松了口气,道了一声谢,又看他温柔的动作,不禁红了脸。 “谢我没用,我这个郎中只会说,不会做,你回去之后还是再找个专业的大夫确诊一下,现在你得告诉我往哪走,不然,这帮野孩子指不定把你的车推到哪去。”李杨指了指正在推车的孩子们。 这帮孩子合力之下,推车毫不费力,又得了钱,正在兴头上,这会居然推着车满地乱跑,玩起了推车游戏。 “回庐州城。” 李杨神色一动,“正好我也回庐州城,一起吧,孩子们,泸州城走起。” 孩子们呼应一声,也不问路,推车就往庐州城去。 显然,他们都知道庐州城在哪。 女孩也知道。 在场所有人中就李杨不知道。 “走吧。”李杨不由分说,将女孩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头,一手搂住女孩的细腰,朝庐州城走去。 他当然不认识路。 但孩子们认识。 所以他故意落后一步,走在推车的孩子们身后。 前面,孩子们推车。 后面,李杨轻搂着女孩。 一边走,一边聊。 “我叫李杨,你叫什么名字?” “小艾。” “艾草的艾?” “嗯。” “话说回来,你这车上装的是什么?”李杨好奇的问道。 大车似乎清洗过,很干净,却散发这一股淡淡的臭味,山风一吹,走在大车后面的李杨便能清楚闻到。 小艾的头深深低下,“我是……倒夜香的。” 李杨没有再说下去,脸上也没露出嫌弃的表情,依如刚才,只是扶着小艾,默默的冲孩子们背影留下一个加油的眼神,从大车后,走到了大车旁。 小艾也没说什么,但看到李杨脸上没有嫌弃和恶心的样子,心中感动不已,暗道自己今天真是遇到上大好人了。 而接下来,李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不仅送她入城,打发掉孩子,还亲自扶她回了家。 她的家就如她人一样简朴,家里最大的几个物件,就是用竹子编成的床、桌、凳子。 小小的院子空荡荡的,唯独边上,摆满了一个个木桶,木桶上贴着标签,什么“三道拐王家”“武庙街李家”…… 这是马桶。 各家各户的马桶。 “你还要干活?”李杨看着明明回到家却还不休息的小艾。 小艾跛着脚,艰难的把马桶挨个放上大车,“我必须在天黑之前,将这些洗好晾干的马桶送回去,不然,我会失去这份活计的。” 李杨沉默了。 小艾继续跛着脚将马桶装车。 “这些都是洗干净的?”李杨突然问道。 “是。”小艾脸色有些发白,她以为李杨是在嫌脏。 “那就没事了。” 李杨突然将小艾抱起,放在车上,然后一一将马桶装上车,高呼一声“坐稳了”,便推着车出去了。 小艾坐在车上,眼眶渐渐湿润了,哽咽道:“谢谢,谢谢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 李杨却问道:“先去哪一家?” 小艾抹着泪,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李杨立刻加速推车跑了过去。 不一会,跑到一户人家门口。 门口已经有一个白衣书生等候多时。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男子看到小艾后,笑着打招呼。 “路上出了点事,有点耽搁了,对不起。”小艾抱歉道,说着就要从车上搬马桶。 “我自己来就好了。” 白银书生主动从车上拿下自己家的马桶,奇怪的看了李杨一眼,倒没说什么,回过头,冲小艾笑道:“小艾进去喝口水再走吧。” “不了,我的活还没做完呢。”小艾指了指车上的马桶。 “那好,我就不送了。”男子客套一声,便转身进门了。 “李大哥,你怎么了?”小艾看李杨看着门口出神,不由问道。 李杨回过神,“没事,就是觉得有趣,你看这人长得黑不溜秋,却穿一身白衣,额头上还有一块月牙,整得像个包拯似的。” “他本来就是包拯啊。”小艾奇怪道。 “……” 第二章高丽太子遇刺案 包拯! 这个名字可比雄霸、独孤一方之流更加响亮。 “李大哥,李大哥…”小艾的唤声让李杨回过神。 “你认识包大哥?”小艾看他一听到包拯露出的异状,不由问道。 “当然,大宋第一聪明人,谁不认得。” 李杨打了个哈哈,指着包拯家门上的招牌,转移话题道:“这里不是药庐嘛,正好,进去给你看看脚。” “不用麻烦了,你不是已经给我看过了嘛。”小艾摇头道。 “我就是个庸医,只会说,不会做,你还是要找一个专业的大夫看看。”李杨大方的承认自己是庸医。 “哪有人说自己是庸医的。”小艾反倒替李杨打包不平起来。 李杨笑了笑,朝小艾伸出手,“来,我扶你下来。” “我……没钱。”小艾低着头,终于道出实情。 “我有。” “怎么能花你的钱……呀!”小艾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杨强行抱下了车。 敲门。 门打开。 开门的依然是包拯。 “咦,你们还没走?”包拯奇怪道,这回他的注意力则集中在李杨身上。 没办法,谁让小艾将红红的脸埋入李杨胸膛内,当起了鸵鸟。 “小艾脚扭伤了。”李杨道。 包拯闻言,立刻侧开身子,引二人进来,同时大喊道:“娘,娘,快出来,小艾脚扭了。” 少时,一个大娘走出来,“脚扭了,又不是死人了,吼那么大声干吗。” 而当目光转向小艾时,大娘的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原来是小艾啊,快,坐这边,哪只脚扭到了?” 这就是包拯的母亲。 李杨立刻将小艾放在座位上,指了指右脚。 包母脱下小艾鞋袜,“肿得不轻啊,还好没伤到骨头,你等着,我先给你拿药酒擦一擦。” 小艾却看向李杨,“李大哥说吃点跌打损伤药,冰敷十二时辰,热敷十二时辰。” 包母也看向李杨,“你是郎中?” “是。”李杨毫不心虚道。 包母沉吟道:“本来按照行规,你的病人我不该过问,可是,我这药庐可没有冰块给她敷,所以你看?” “就按您的法子治。”李杨毫不介意,大方道。 包母也不含糊,“黑炭,去拿” 她话还没说完,包拯的手伸了过来,而药酒已经在他手里。 “……”包母愣了愣,接过药酒,往小艾脚上涂抹。 包拯憨厚的笑了笑,转而看向李杨,好奇道:“这位大哥是郎中?” “一个庸医罢了。”李杨谦虚道。 这的确是谦虚。 因为就他这两三下子,还不如庸医呢。 包拯挠挠后脑勺,“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武师呢。” “哦?为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包拯吸了吸鼻子,“郎中常年与药打交道,身上总会有一股药味,就像我娘,可你身上却没有一点药味。” 包拯又指了指李杨的手,“你手上老茧太多,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双开方子抓药的手,而且你手上老茧分部也很奇怪,不像是一双常年干活的手,倒像是武师的手,而且。” 包拯低头,又仔细看了一下李杨手掌,“不仅是武师,应该还擅用兵器,尤其是刀剑一类,我有个朋友叫沈良,他是刀头,他手上的老茧就和你这差不多,你不是本地人,是京城人吧?听你一口纯正的京城口音就知道……” 看着滔滔不绝的包拯,李杨暗道一声庆幸。 庆幸什么? 当然是庆幸自己不是罪犯。 “黑炭。”包母有些责备的提醒了一下。 人家又不是罪犯,他儿子这么问东问西的,实在有失礼数。 包拯也反应过来了,挠挠头,赔罪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口直心快,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的确是练过武。”李杨大方道。 “你看,我说对了吧。”包拯开心的笑道,然后又聊了起来。 “李大哥来庐州做什么?投亲?还是做生意?” “你怎么知道人家姓李?万一人家姓王呢?”包母插嘴问道,不太喜欢他这么随意的去问别人问题。 “小艾刚才就是这么叫的。”包拯很没心机的回道。 包母瘪瘪嘴,也是无语了,低头默默给小艾穿上鞋袜。 李杨倒是完全不在意,冲包拯回道:“我是来度假的。” “度假?”包拯、包母、小艾三人显然没听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李杨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什么是度假。 按照包母的说法,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不务正业。 而按照小艾的理解,总结起来也是四个字:吃喝玩乐。 包拯的理解和她差不多,但要多加一个字:……嫖 一连十天。 “李大哥,你真不打算找份营生?”坐在酒楼里,看着面前大吃大喝却不赚钱的李杨,小艾忍不住道。 照他这样过日子,就算是金山银山也要迟早花光。 “这才叫度假嘛。”李杨毫不在意,抓起一只虾,蘸着醋,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小艾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又有兵器叮叮当当的磕碰声,惊得她连忙向楼外看去。 李杨也好奇的走过来瞧。 只见街道上,竟在上演一场混战。 官差衙役们,和一伙身穿异域服饰、骑马坐轿的人联手,对付一群黑衣人,一时间刀光剑影,乒乒乓乓,吓得那些躲闪不及的百姓们连连尖叫,四处逃窜。 “那不是来和亲的高丽使团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快走。” “还看什么,跑啊!” ……酒楼里的客人们也都吓得统统朝外面冲去。 “李大哥,这里太危险,我们也快逃吧。”小艾拉住李杨就往外跑。 却发现根本跑不动。 因为李杨不动,说道;“混战区域就在酒楼门口那一块,现在出去,就等于参战。” 小艾彻底乱了神,“那应该往哪里逃?” “不用逃。”李杨道。 “不逃?”小艾吓道,还以为李杨疯了。 “这场混战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只要我们不去凑热闹,就伤不着我们。”李杨反手拉住小艾的手。 他温暖的大手,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让小艾渐渐镇定下来。 尤其是李杨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那些衙役、刺客、使团都只是一群唱戏的。 这股情绪似乎也传递到了小艾身上,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笼罩着她。 这时。 “咚咚咚……”又急又乱的脚步声,仿佛像是在逃命。 “救救小王,救救本小王。”本在街道上被刺杀的高丽太子,竟慌不择路,逃入酒楼,逃上了二楼,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向站在二楼的李杨和小艾呼救。 小艾有些不忍,想去扶他,却被李杨拉着不能过去。 李杨也没过去,声音中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冲还没逃上二楼的高丽太子道:“刺客已经走了。” “走了?”高丽太子惊喜的跑到二楼窗口,向街道外张望。 果然,行刺失败的刺客们都已经不见了。 “呼”他彻底松了口气,看向李杨,刚要说些什么,眼神却落在了小艾身上。 想不到这刺杀之中,还能遇到这么一位美娇娘…… 高丽太子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小艾不由皱眉皱眉,不悦的偏过了头。 “我们也该走了。”李杨看都不看高丽太子,拉着小艾就往楼下走。 刚走到楼梯口,却被冲上来的高呼着“太子”“护驾”等口号的官差衙役、高丽使团等人堵住了楼梯。 “你是什么人?”一个满脸胡子的高丽将军质问李杨。 “客人。”李杨道,将小艾护在身后。 “客人?” “对,在酒楼吃饭的客人,不信,你可以问掌柜。”李杨神色如常,指了指诚惶诚恐跟随在众人身后的酒楼掌柜。 “是这样吗?”高丽将军将信将疑的看向掌柜。 “是是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吃饭了。”掌柜连忙点头哈腰道,他对出手大方的李杨自然印象很深刻。 “我也能证明他们是好人。”包拯高声道。 原来他也在。 李杨微笑着朝包拯示意了一下。 “既然是包拯的朋友,应该没问题。”捕快陆云、刀头沈良全都和包拯交情不错,附和道。 高丽将军这才放过他们。 李杨带小艾走下楼梯。 “不能让他们走。”高丽太子突然大喝道,眼睛依旧盯着小艾。 高丽将军第一个反应过,围住李杨的却是衙役。 李杨回头,看向高丽太子,“我们为什么不能走?” 为什么? 高丽太子自然不能说实话,便随口道:“本小王看你们行迹可疑,可能与刺客有关,必须带回去调查清楚。” “在酒楼吃饭也算形迹可疑?”李杨嗤笑道。 “大胆,怎敢如此与高丽太子说话?”高丽太子还没说话,庐州知府公孙真一副急公好义的样子开口了。 公孙真几步走到李杨身前,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本府在任庐州十几年,怎么看你如此面生,你是什么人?” “面生正常,我本来就不是本地人。”李杨将通关文牒递给去。 “哼。”公孙真没有接,鼻子里发出一句哼声。 离得最近的沈良,有些无奈的上前接过通关文牒,打开来,大声念了一遍。 “现在我能走了吧?”李杨适时的问道。 沈良合上文牒,却没给李杨,而是交给了旁边的衙役。 一看那架势,李杨心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带走。”沈良下令道。 第三章对质 李杨被带到了知府衙门后堂。 高丽使团刺杀案的性质,不是普通案件能比,就算高丽太子没死,这种案子也不能坐在大堂里公审。 后堂内。 庐州知府公孙真、公孙策、包拯、高丽太子李岗、高丽七皇子李希等人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杨和小艾。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居然不跪?”公孙真急着为高丽太子主持公道,站在案首,第一个开口喝道。 “扑通”小艾跪下了。 她只是一个贫民弱女子,哪里能禁受住知府大人的官威。 “李大哥。”她拉了拉李杨衣角,真担心他会硬来。 李杨当然没有硬来。 他不仅没有硬来,跪下后,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就是很正常的笑。 偏偏就是这正常的笑,让公孙真觉得,跪下的他,反而是在蔑视自己。 这个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真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无名火,猛拍了一下桌子,“大胆刁民,你可知罪?” 李杨没有吓到。 高丽太子吓了一跳,暗道:被刺杀的是我,你生这么大气干吗? “草民何罪之有?”李杨问道。 “你还想抵赖不成!”公孙真官威十足的喝道。 “事实上,我连为什么被抓到这里都不知道。”李杨是真不知道。 但他想过。 问题一定出在通关文牒上。 果然,公孙拿出了没收的通关文牒,冷笑道:“本官就让你知道知道,汴梁杀猪街李杨……欲出京至庐州,照验放行,天圣五年,丙午月戊午日。” 他打开通关文牒大声念读,当念到日期时顿住,再看向李杨,“丙午月戊午日,也就是本月初六你才离开京城?” 李杨点点头。 别说是初六,就算是初八初九初十,只要公孙真说的不是三十以外的数字,他都会点头。 因为他从没算过日期。 他一个来度假混日子的穿越客,哪里还会在乎日期? 他在乎的日期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十天。 公孙真自然不知道这些,举着通关文牒,继续道:“这上面有本地的盖章,日期是辛酉日,也就是本月初九,哼,从京城到庐州,就算走官道,也有上千里之遥,正常骑马也要十天,你居然短短三日就到了,速度都快赶上六百里加急了,你一个无所事事的游方郎中,能有什么大事如此着急赶来庐州?” 问完后,他又笃定的自行推断道:“就是为了行刺高丽太子,现在,你可知罪?” 李杨顿了一下,心里迅速消化,嘴上反问道:“赶路快了一些,也算有罪?” 公孙真指着李杨,质问道:“还敢抵赖?那好,本官问你,你这么着急来庐州做什么?” “京城待腻了,想换个环境,换个活法,至于为什么这么快,路上无聊,想追求点刺激,便一路纵马狂奔,没想到三天就到了庐州。”李杨脸上若有若无的笑不见了,因为在集中注意力编织谎言。 通关文牒上可没写他有同伴、家眷,也就是说他是独行,既然就他自己,没有人证,路上的事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一派胡言。”公孙真说不过李杨,气呼呼道。 “这是事实。”李杨道。 “费这么多话干什么,浪费时间。”高丽太子不耐烦道。 公孙真面色一变,又很拍了一下桌子,“你这个刁民,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 “知府大人想屈打成招?”李杨的话就像针,扎中了公孙真心里。 公孙真脸色涨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李杨却有话说:“你说我是刺客,可谁见过刺客在行刺时,却在酒楼上吃饭?还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而且,你们在与刺客交手时,我依然在酒楼里吃饭,从没出过酒楼半步,怎么刺杀?酒楼里的客人都能证明,这不,掌柜也在这里,他也能证明,如果我是刺客,难道我会分身术?可以一边在酒楼吃饭,一边去街上行刺?” “是啊,爹,他有不在场证明,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屈打成招。”公孙策血气方刚,实在看不过去了。 “你懂什么。”公孙真气得一把将儿子拉到一边。 高丽太子冷哼一声,“哼,就算你与行刺之罪无关,那当时本小王向你呼救,你为何见死不救?” 李杨闻言,突然向恭候在一边的酒楼掌柜大喝道:“你可知罪?” “……”掌柜懵了。 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你可知罪?”李杨又质问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掌柜大感冤枉的叫了一声。 这里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就因为太子当时跑进了他的酒楼,而李杨也是酒楼里的客人,他就被强行带来了。 高丽太子最先反应过来,“大胆,本小在问你为何见死不救之罪,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李杨不等他说完,抢先说道。 说的话与掌柜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就连语气也一模一样。 众人愣住了。 “说得好!” 包拯发出一声喝彩,附和而起,“如果见死不救也能算罪,那么掌柜也有罪。” 掌柜一听,腿都软了。 “何止掌柜。” 公孙策高呼道:“当时我也在场,却也没出手相救,也是有罪、包拯也有罪、我爹也有罪、小艾也有罪……凡是街道上没出手的百姓们都有罪。” 不知道为什么,在场很多人的心头,竟隐隐有些发热,心里忍不住冒出一种,想要鼓掌叫好的冲动。 李杨再看向高丽太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高丽太子治罪吧。” 所有人都在看高丽太子。 没有人指责他,但他却好像听到了所有人在骂自己。 他不禁恼羞成怒,指着李杨,道:“你……你这是煽动是非,诋毁本小王,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在场之中,除了一个高丽将军朴正镐外,没有人动。 就连高丽将军,也被使团中的七皇子李希拦住了。 “王兄,既然人家无罪,就放了他们吧,别让大宋人觉得,我们高丽王室只会无理取闹。”李希淡淡道。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发话了。”高丽太子恼火道,然后瞪了李杨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不仅是李杨,所有人都成为高丽太子发火的对象。 “你们都记得,五天之内,如果不给本小王一个交代……哼!” 最后拂袖而去。 公孙真连忙追上去,“太子,且带上衙役守卫。” “不用了,你那些酒囊饭袋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朴将军,自即日起,守卫重任由你全权负责。” 公孙真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由悻悻的走了回来。 李杨毫无反应,就像是没看见。 太子一走,高丽使团其他人等也跟着走了。 堂内只剩下宋人,但绝不是自己人。 “知府大人,我能走了吗?”李杨率先打破沉默。 “去去去。”公孙真不耐烦的挥手,就像赶苍蝇似的。 本想给高丽太子一个交代,皆大欢喜,却没想到闹成这个样子,他心里苦闷至极,哪有心情理会李杨。 “走吧。”李杨扶起小艾,自顾自的走出衙门。 “李大哥,小艾。”包拯却追了出来。 李杨停住,回头道:“你还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 包拯看李杨一副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反倒不知道该安慰什么了,最后只能看向小艾,“放心,没事的,知府大人其实并不坏,就是有时候人糊涂了点。” 李杨却道:“他可不糊涂。” 包拯撇撇嘴,“他还不糊涂?自从高丽使团遇刺开始,他就乱了分寸,居然糊涂到想要拿你顶罪。” “所以才说他不糊涂。”李杨道。 “什么意思?”包拯没听懂。 “你是为了查明真相,人家是为了保住乌纱帽,他糊涂吗?” 李杨不仅不觉得公孙真不糊涂,甚至还觉得公孙真挺精明。 以包拯的头脑又岂会不明白李杨的话,苦笑道:“这官场上的事,咱们就不说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随便问。”李杨大方道,心里却在想:这个包拯,居然真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瞧刚才高丽太子那副想要治你罪的架势,你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包拯直接问道。 “这还用问吗?”李杨突然发现,有时候包拯也不怎么聪明。 “李大哥,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包拯拱手作揖,脸上满是求知欲。 李杨便一指小艾,回道:“高丽太子看小艾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肥肉,都快要放光了,难道这还不明显?” 包拯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又问道:“可他为什么不找小艾,却要找你的麻烦?” 李杨笑了,看了小艾一眼,凑到包拯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男人才能听懂的声音,“因为小艾看我的眼神,也快要放光了。” 这理由…… 一时间,包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大哥,包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小艾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李杨拍了拍包拯胸口,神秘一笑,走了。 “李大哥,等等我。”小艾立刻小跑追了上去。 包拯站在衙门口,望着小艾欢快追上李杨的背影,想着李杨的话,他突然觉得李杨刚才那话好像不是玩笑…… 最后,包拯摇了摇头。 “我关心这些做什么,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绝对不是刺客,只是还有一个疑点……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庐州?” 题外话,心里话! 上架感言: 如标题所示,我要上架了,26号,也就是后天,提前跟大家说一声。 本书30多万字了,终于要上架了,每次上架对我来说都像是一场煎熬,既窃喜,又忐忑,总是担心成绩的问题,尤其是看着那不断增长的收藏,心里总会忍不住生出一种期待…… 说到底我就是个俗人。 也是个普通人。 我也希望能多赚一些钱,这点我不掩饰,我也时常幻想着能当一个职业写手,这样我就能将更多的精力拖入到码写文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工作、家庭、写文三头忙……唉,我个人问题就不多说了,在这里,还是说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吧: 求订阅! 相信大家看过很多种上架感言,套路嘛,无非就是装孙子、卖惨、可怜……总之,最后的核心就三个字: 求订阅!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这道理我懂,所以我也得求一求。 对一个写手而言,订阅真的很重要,为什么起点那么多太监书?无外乎还是成绩问题,不然,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我不喜欢太监这个词,所以在我的写书生涯中没太监过一本书,即使成绩再差,我也都坚持完结了。 是我不想赚钱吗? 当然不是。 我是怕啊! 我怕一旦太监了第一本书,就会有第二本书,第三本书……我怕我以后每次遇到成绩不理想的问题,就会以太监来解决,我怕我会掉进这个无底深渊。 所以我对这本书的保证就是:绝不太监。 更新方面我也会努力的,春节将近,现在我许诺更新什么的都太假,毕竟我也得生活,我也得过节,我爸六十多了,我总不能自己坐在家里码字,让我爸大冬天拎着大包小包去拜年吧。 所以更新方面,我只会说尽力而为,不会乱下什么保证,我的保证其实也很寒酸,还是四个字:绝不断更。 绝不太监,绝不断更,这就是我能下的保证,再往上,我尽力而为。 当然,上架当天我肯定是会爆更的,很多书友都在等我爆更,我也不能让你们白等一场,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我在这里说声谢谢了! 最后说一下关于芸娘的问题。 说真的,每次看到大家说芸娘,不管你是可怜芸娘,还是骂我居然敢写死妹子,我心里都感到由衷的欣慰。 我当然不是变态。 我只是觉得,你们是真的读进去了,所以才会产生出可怜、惋惜、甚至愤怒的情绪,这才是我欣慰的地方。 但我不能坐视大家的情绪这样发展下去,所以现在说明一下。 芸娘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是玄幻文,我的写法类似写实,所以我喜欢用人物对白来塑造人物,这点相信大家也感受到了,我的文中,关于武打、升级、打怪方面的描写很少,走的根本就不是爽文的路线,当然,也不是虐主的路线……跑题了,还是回到芸娘的话题上。 风云卷中,单以篇幅而论,女主无疑是幽若,但在我心中,女主却是芸娘,因为她是我写出来的,属于原创人物,所以我对她自然有更深一层的喜欢。 死亡只是她的过程,不代表结局。 在我的大纲内,早已为她设计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一个很美,很浪漫的结局,最起码在我眼里是这样的。 话不多说,文章里见。 第四章 夜斗朴将军 “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庐州?” 客栈内,李杨满脑子都在想这个问题。 白天的对质虽然以闹剧收场,但也让李杨发现了一些问题。 自己这个游方郎中身体,显然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在这个秘密,并没有危及到自己。 “李大哥,天色不晚了,我……走了”小艾有些不舍道。 李阳站起身,“我送你。” 小艾连忙推辞道:“不用了,都这么晚了。” “就是因为这么晚了才要送你,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不放心,尤其是那高丽太子,不可不防。”李杨坚持道。 小艾道:“他堂堂一国太子,应该不至于吧。” 李杨不置可否的哼了声。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以及今天高丽使团被杀案,他已经确定这里是少年包青天的世界,所以,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高丽太子的人品。 剧情中,当遇到小艾的第一眼,这位高丽太子的眼睛就直了,硬是一路追到一座破庙里,强上失败,还被石灰迷了眼睛,当天晚上,眼睛还没好,又派人将小艾抓来,天知道视力模糊的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大色心,结果还是没成功,最后成了高丽使团被杀案的第一个死者。 李杨无法想象,一国太子,居然能好色到这种地步,是没见过女孩,还是古代高丽的女孩有问题…… “走吧,小心没大错。” 李杨送小艾离开客栈。 因为白天发生高丽使团刺杀案,公孙真提高防范,硬是将宵禁时间提升一个时辰,而现在,大街小巷更是空无一人,本来繁花似锦的庐州城活像是一座鬼城。 李杨和小艾相伴而行,也不知李杨说了什么,本来害怕的小艾,时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突然,旁边阴暗的小巷内冲出两道黑影,黑影中间则是抻直了的一条大袋口,直接朝小艾头顶罩下去。 “啊!” 小艾吓得抱头尖叫,眼看就要被装进袋子里时,身旁的李杨横移一步,挡在小艾身前,双手向前一捞,便抓住了袋子。 而后迅速围着那两道黑影转了一圈,他手里的袋子就像是一条绳子,反倒绕着这两道黑影缠成了一圈。 最后,轻轻拉了拉袋子,两人便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李杨正要给他们最后一击时,巷子内又冲出一道黑影。 “你敢!” “蓬”“蓬”两脚,李杨便把地上这两人踢晕了,回过头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这人气得满脸大胡子狂震不已。 李杨却拱手道:“呦,这不是高丽使团的朴将军嘛,怎么?这俩是你的人?真是失敬失敬,刚才天太黑,他们突然冲出来,我还以为是强抢民女的歹人呢,这么晚了,朴将军带俩手下,这是要去哪里?” 朴将军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来帮太子掳走小艾的,他也没看出,李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将军要去哪里,难道还需要向你禀告?” “当然不需要,将军慢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先告辞了。”说着,李杨便拉着小艾朝相反的方向走。 “站住。”朴将军却拦在了前面。 “将军有何吩咐?”李杨依旧神色不变的问道。 “打了本将军的人,就想一走了之?”朴将军恶狠狠道。 “将军想怎么样?要不,再上公堂上治治我的罪?”李杨言下之意就是,上公堂上宣扬一下,高丽太子派一国大将军强抢民女的光辉事迹。 “这……”朴将军词穷了。 他再蠢也知道这种事不能见光,讲道理也没一句能说过李杨,一想到太子还在等着自己,心里一急,也不管什么道理了,直接抽刀朝李杨扑了过去。 李杨一直防着他呢,见状,心里冷笑一声。 这段时间他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武力,系统白虽然坑了些,但有一点确是没坑,就是这具身体的武力的确很高,在这个世界绝对属于一流高手的层次。 朴将军虽然是个将军,但这里却不是属于他的战场。 若论单打独斗,还得是李杨这类的武师一流技高一筹。 只见他在地上晕倒的一人身上一踢,这人便化作一颗高空射门的皮球,朝朴将军射了过去。 朴将军一看是自己人,刀尖连忙挪开,接住了人,还没等放下,忽然听到李杨的提示:“这还一个呢。” 话音未落,原本在李杨脚下晕倒的另一人,也已经朝朴将军飞了过来。 两个人的重量,外加飞来的力道,一下就将朴将军压倒在地了。 “碍手碍脚的东西。”朴将军咒骂一声,刚要推开压在身上这两人,又听到了李杨好心的提示: “我来也” 只见李杨也压了过来。 李杨这一压,朴将军顿时撑不住了,重重的咳嗽一声,仿佛胸膛里的气全都被挤出去了,感觉整个人都瘪了一圈。 “别动。”李杨已经趁势,夺走了朴将军的刀,反手,横在了朴将军喉间。 “卑鄙的宋人,有本事真刀真枪和本将军较量一回!”朴将军狠狠瞪着李杨,不甘心道。 “你已经输了,输的不仅是这里。”李杨用刀尖轻轻戳了戳朴将军的身体,吓得他瞬间闭上了眼睛。 因为李杨戳的地方,是所有男人都会害怕的地方。 “还有这里。”李杨又用刀背,拍了拍朴将军的脑门,差点没把他拍晕。 “朴将军,朴将军……”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 几名衙役点着火把,从街道对面一路找寻过来。 “朴将军,你们这是?”衙役们看到朴将军被两人压在地上,李杨拿着刀站在旁边,说李杨图谋不轨吧,看见自己等人过来却不躲不闪,说没事吧,眼前这架势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朴将军吃饱了撑的,和我玩呢。”李杨脸色不变的笑着,竟帮朴将军推开身上两人,还把刀插入朴将军腰间刀鞘内,一副好哥俩的样子。 “是吧,朴将军。” “……嗯,是。”朴将军很不自然的应道,眼底划过一丝怒火。 等过了今日,再来找你算账! 衙役没有怀疑,也没有时间怀疑,急道:“朴将军,您快回去看看吧,高丽太子他……他。” “太子怎么了?啊?”朴将军瞧衙役语气不对,抓住一人衣襟,怒问道。 “被……被杀了。”衙役颤道。 “太子!” 朴将军悲呼一声,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连忙跑了回去。 街上只剩李杨、小艾、两名衙役,以及两个被彻底忽视的晕倒小兵。 “走吧。”李杨招呼小艾一声。 “李大哥,走错了,我家在这边。”小艾提醒道。 “没走错,现在要去衙门。”李杨道。 “去衙门干什么?”小艾不由问道。 “因为高丽太子死了。”李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高丽太子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小艾也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有没有关系,我们说了不算,去不去衙门,我们也说了不算,对吧,两位。”李杨看向到现在还没走的两名衙役。 衙役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李杨,道:“你还真上道,没办法,谁让你们之前和高丽太子等人扯上关系了,刚才还和突然失踪的朴将军在一起,少不了又要去衙门走一趟,放心,你是包拯的朋友,我们弟兄不会为难你,走吧。” 李杨转头看向小艾,“走吧。” 有那么一瞬间,小艾几乎以为他和那两名衙役一伙的。 她只能无奈的跟在李杨身后。 李杨跟在衙役身后。 夜色越来越昏暗。 街上只有他们四人,当走出这条街时,却是愣住了。 因为地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死人! 这个死人直挺挺的躺在街道口处,身下形成一滩血泊,浸泡着他的尸体,尸体全身上下,被一道道伤口覆盖,还在淌血,简直像是刚从凌迟刑场拉过来的新鲜尸体。 而这个人,赫然是…… 朴将军! 第五章飞镖 衙门。 “死者全身共有48处伤痕,皆为剑伤,从伤口的形状、大小来看,这并不是一把常见的剑,剑刃极薄。 虽然死者全身伤痕密布,但只有一处致命伤,在咽喉上,是从正面一剑毙命,相比这一道伤口,其余47道伤口则十分整齐,应该是在死后划上去的。 死者死前并没有挣扎痕迹……” 包母一边检查朴将军尸体,一边说出验尸结论。 公孙真、公孙策、包拯、高丽使团等人立于旁边,或惶恐、或沉思、或愤怒、或惊疑……唯独李杨安静的站在最后面,既不去看朴将军尸体,也不出声,就像个隐形人。 这个时候,能当隐形人最好。 “公孙大人,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七皇子李希冷道。 “这这这……”公孙真嘴皮子打着哆嗦,说不出话来。 尚书大声质问道:“先是太子,现在又是朴将军,接下来又是谁?你们宋人就是这样招待使团的吗?” “下官……下官……” 公孙策身为人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好过,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应该通力合作,追查凶手才是。” “这是你说的,那好,小王就给你五天时间,如果抓不到凶手,就等着高丽铁骑踏平你庐州城吧,哼!”李希说完,便要带高丽使团等人离开。 “且慢。”包拯突然出声道。 “你还有什么事?”李希问道。 “要我们捉拿凶手可以,但总要让我们问个清楚吧。” “你想问什么?” 包拯看向李希腰间的刀,“七皇子使刀?”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本小王?”李希勃然大怒。 包拯躬身道:“提问而已,既然七皇子不敢,那我就不问了。” “谁说我不敢?” 李希大叫一声,瞪了包拯一眼,走上前,一把抽出腰间的刀,“看好了,这口宝刀是小王七岁时,第一次狩猎杀死一头野猪,父王赏赐的,从小携带,已有十四年整,包拯,你尽可拿去与朴将军身上的伤口比对。” “不用了。”包拯大方道。 朴将军死于剑伤,七皇子这把却是刀,自然不用比对。 包拯又看向尚书崔光浩。 “我从不带兵器,没有兵器给你看。”崔尚书不悦道。 “哀家是否也要接受盘问?”一直沉默坐着的高丽郡主平静道。 “郡主言重了,小生不敢。”包拯冲郡主作揖道。 “哼,问也问了,看也看了,我们可以走了吧?”七皇子黑着脸道。 “当然。” 七皇子拂袖而去。 崔尚书脸色难看,跟在郡主后面一并走了。 堂内突然陷入沉默,只有公孙真的呢喃声异常清晰。 “高丽的太子死了,高丽的将军又死了,我这乌纱帽也算是完了……” 其他人则默契的当做没看见。 公孙真可顾不上别人,急得原地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了李杨面前,“凶手是不是你?” “不是。”李杨淡淡道。 “朴将军死之前,只有你和他在一起,你不是,谁是?”公孙真抓不到凶手,心里急迫,逮住李杨就不松口。 “他的确和我在一起,但走的时候却是完好无损,小艾可以作证。”李杨道。 “我可以作证。”小艾立刻高声道。 公孙真依旧看着李杨,“她作证有什么用,谁看不出来,你俩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 “当时还有你派去寻找朴将军的两名衙役,他们可是你的人,这总能给我作证了吧?当时我、小艾,你手下的两名衙役在一起,我哪有时间去杀人?” “爹,人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人不是他杀的,你老逮住人家不放干吗。”众目睽睽,瞧自己爹如此糊涂,公孙策脸上一阵发烫。 公孙真负气道:“都他妈有证据,都不是凶手,我是,行了吧。” “不是都有证据,是都没有证据。”包拯突然道。 “怎么说?”公孙真仿佛看到了一点线索。 包拯却看向李杨,“瞧李大哥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想必也已经明白了吧。” 李杨看躲不过去了,便直接道:“的确,谁都有嫌疑,我们每一个人,包括刚才的高丽使团。” “高丽使团也有嫌疑?刚才他们不是都拿出证据了嘛。”公孙真疑惑道。 “他们那也算证据?”李杨嗤笑一声。 “怎么不算?就说七皇子,朴将军死于剑伤,七皇子用的是刀,而且那口宝刀跟随他十四年之久,七皇子难道还能蠢到用这种事情作假?”公孙真疑惑道。 “刀的确不假,可如果你要杀人,会笨到用自己的随身宝刀吗?”李杨反问道。 公孙真愣住了。 站在他旁边的公孙策,却胸有成竹的笑道:“当然不会,不仅不会,还会专门另外再找一件凶器,比如剑。” “朴将军就是死于剑伤。”包拯总结性的接道。 “这么说,七皇子有嫌疑?”公孙真不由问道。 那焦急的样子,仿佛李杨、包拯、公孙策不管是谁,只要谁说一个是字,他就会立刻去抓人。 “何止七皇子。”李杨摇头道。 “崔尚书嫌疑更大,我听说过此人,据说是高丽的文武第一全才,最擅使剑,尤其是家传的柳叶剑法,独步高丽。”公孙策道。 “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用剑高手,居然说自己从来不带兵器,正式场合也就罢了,难道平日里也不带?”包拯提出质疑。 公孙真回想了一下,“可这个崔尚书平日里,确实没带兵器。” “这才更加奇怪,一个用剑高手,连兵器都不碰,是怎么练成高手的?难道是在梦里?”公孙策道。 旁边的刀头沈良终于插上一句了,赞同道:“没错,武功最要紧的就是持之以恒,所谓三天不练手生,像崔尚书这样成天不带兵器的人,又怎么能成为用剑高手。” “所以说,他有兵器,只是藏起来了而已。”这回是李杨得出总结。 “他为什么要藏兵器?”包拯提问道,听得出来,他对崔尚书的怀疑最大。 然后又道:“就连高丽郡主也有嫌疑。” 众人齐齐看向包拯。 包拯道:“你们想想看,朴将军既然是高丽的大将军,一定武功不凡,就算凶手武功再高,也没道理连一点挣扎能力都没有?再不济,发出一句喊声总是可以的吧,当时李大哥几人就在那条街里,朴将军哪怕发出一点大的声音,他们都会去救他,可他死的却无声无息,并且是一剑割断咽喉,还是从正面,这就代表他死前,与凶手正面打过照面。” “你的意思是,如果凶手是高丽郡主,她就可以轻易走到朴将军面前,而朴将军自然要躬身请安,高丽郡主就可以趁他不注意时,一剑割喉。”公孙策皱眉道。 李杨却摇头否定,“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考验一个人的心理,连男人都很难做到,高丽郡主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养尊处优,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 公孙真夹在李杨、保证、公孙策三人之间,听这个说一句,再听那个说一句,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圈。 愣了许久。 才叫道:“合着你们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谁是凶手?” “我们要是知道凶手,早就去抓了,谁还在这里废话啊,这不是在分析案情嘛。”公孙策无奈道。 公孙真气道:“那你们分析出什么结果了?” “所有人都没有证据。”包拯再次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有嫌疑。”李杨冲包拯笑了笑。 “高丽使团的嫌疑最大。”公孙策定声道。 李杨、包拯、公孙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你们仨儿倒是聊开心了。 公孙真无奈道:“按照你们的说法,除了李杨外,全都有嫌疑?” 包拯没说话。 公孙策也没说话。 两人默默的看向李杨。 李杨开口道:“我也有嫌疑。” 公孙真吃惊的看向李杨,“你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嘛。” 李杨道:“我可以买凶杀人,万一我有同伙呢?” “啊哈,果然是你。”公孙真抓住李杨,仿佛已经抓到了凶手。 公孙策上去拉开父亲,低声道:“如果他是凶手,会主动承认吗?他疯了不成?” “李大哥,朴将军今晚找你做什么?”包拯突然问道。 众人一怔。 刚才李杨和包拯、公孙策分析案情,众人已经下意识把他当做了自己人,甚至下意识的以这三人为首,都忽略了李杨是死者生前接触过的最后一人。 小艾从身后拉住李杨的手,示意他别说。 如果让人知道,朴将军死前与他发生过冲突,别人会怎么想? 恐怕连不在场证明,都很难让李杨摆脱这场麻烦。 李杨冲小艾笑了笑,却还是说了。 并且没有一点隐瞒。 “岂有此理,堂堂一国太子和将军,居然强抢民女!” “禽兽不如。” ……所有人都在低骂高丽太子和高丽将军,可当眼神再看李杨时,却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了。 刚和你发生完冲突,还没跑出一条街就死了……众人难免不多想。 如果不是有不在场证明,李杨是凶手便合情合理了。 包拯却更加相信李杨了,道:“我还要去看看太子的尸体,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李杨笑道,那副坦荡的样子,让刚才怀疑过李杨的人,心里又不由生出一点惭愧。 李杨就像没看见似的,随包拯来到仵作处,见过太子的尸体,又到了凶杀现场来仪阁。 最后包拯还将刺杀太子的刺客暗器,拿给李杨看,问道:“李大哥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李杨随后将暗器还给包拯。 “唉,本以为你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呢。”包拯接过暗器,失望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以为我能看出蛛丝马迹?”李杨问道。 包拯挠挠头,“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你好像能知道点什么,又或者说,我能从你身上知道点什么。” 李杨沉默了一下,一拍包拯肩膀,“幸好你是一个讲证据看事实的人,不然,光凭这感觉,我就死定了。” “李大哥过奖了。”包拯憨厚的笑了笑。 “你继续查案,我累了,先回去了。”李杨告辞道。 看着李杨的背影,包拯突然叫道:“那个” 不等他说完,李杨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放心,作为牵涉本案的重要人物,我保证随叫随到。” 将小艾送回家,再回到客栈已经是凌晨时分。 李杨却没有丝毫困意。 坐在桌前,点上蜡烛,在烛光下,李杨端详着一支棱形飞镖。 飞镖足足有一包,是在野外醒来时身体自带的,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这没有什么。 行走江湖的人,有一件属于自己的独特兵器很正常。 李杨之前也这么认为。 现在,随包拯看过刺杀高丽太子的刺客使用的暗器后,李杨赫然发现,那些暗器与自己手上的飞镖 ……一模一样! 第六章刺客 “看来,我这个游方郎中很有问题……”李杨不由沉吟起来。 为什么刺客的暗器,与他随身携带的飞镖一样? 暗器是一样的,人呢?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就是刺客的一员,却因为系统白横差一脚,让他的灵魂附身,这才没有与其他刺客一起行刺高丽太子。 这也就解释了,一个游方郎中为何会有这么高武力的原因。 我是刺客! 李杨心里有些无语,同时又结合剧情,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按照剧情,刺杀高丽太子的刺客,是七皇子李希的人,也就是说,我也是七皇子李希的人…… 怪不得今日白天对质时,七皇子会站出来替我说话。 系统白啊系统白,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一具好身体。 李杨心叹一声,吹灭了灯。 刚要上床休息,黑暗的屋内却响起“噗”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扎破窗纸,丢入了屋内。 “谁?”李杨连忙翻身下床,冲到了门口。 却没开门。 而是警惕的站在门内,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这不是高武世界,武功无法决定一切,他即使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武力,也很有可能死于暗箭之下。 门外没有一丝动静。 走了? 过了一会,李杨小心的打开门。 门外果然没人。 关上门,点上灯,李杨从地上捡起那个被丢入屋内的东西。 又是一支熟悉的棱形飞镖! 不用想,刚才门外丢飞镖的人,一定是七皇子的人。 飞镖尾部还衔着一张纸条。 从飞镖上取下纸条,打开来,上面写着简短的一行字: “城郊三里外破庙,速速来见,不得有误。” 李杨手里捻着纸条,沉吟片刻。 纸条上的话虽然短,但字里行间都透出一股命令的语气,显然,写纸条的人,是自己的上司。 见,还是不见? 李杨将纸条伸向烛火,“呼呼”的几声烧成灰烬后,拍了拍手,锁上房门,走出客栈,去了城外。 麻烦已经上身,躲是躲不过去的。 来到城郊三里外。 这里果然有一座破庙,庙里站着一个黑衣人。 “为何这么晚才来?”黑衣人看到李杨,开口便是一句责备。 从语气上不难看出,这人的确是李杨的上司,而且声音还很熟悉。 七皇子! 李杨心里恍然,嘴上却恭敬道:“属下担心有人跟踪,特意绕路而行,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可发现有人跟踪?”七皇子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有。”李杨如实道。 如果真被人跟踪,他就不会来了。 “很好,自从你投靠我以后,为我立下了不少功劳,我会记住你的。”七皇子满意的点点头,向李杨走来。 李杨心中一凛。 这家伙……要杀我! 李杨没有动,人还保持着半鞠躬的恭敬模样,眼睛瞄向了七皇子腰间。 他那口随身宝刀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带着一把剑,此刻,七皇子的手掌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当走到李杨身前不足一步距离时,突然拔剑。 李杨比他还突然。 上前半步,右手摁住了七皇子拔剑的手,左手则扣住了咽喉。 “你敢背叛我!?”七皇子不敢置信的叫道。 “因为我还不想死。”李杨终于不再是刚才恭敬的样子,抬起头,直起腰,比七皇子还高出一头。 七皇子还是不敢相信,“狗奴才,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七皇子脸上,连蒙面的黑布都被打掉了。 七皇子彻底懵了。 李杨用事实证明,他不仅敢,还敢做更多。 扣在七皇子咽喉的手,威胁式的敲了敲七皇子喉结,仿佛在提醒他:你的小命现在捏在我手里。 “好了,像什么背叛、敢不敢这类的蠢话就不要再说了,浪费时间,还是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七皇子喉结耸动着,颤声道:“你……问。” “太子是你杀的?”李杨明知故问。 他要肯定七皇子是否真的怕了,是否会说实话。 “不是。” 的确是实话。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进入正题:“朴将军是不是你杀的?” “……是。”七皇子有些犹豫道。 李杨突然拔出他腰间的剑,看着薄薄的剑刃,“就是这把剑吧?” “是。” “你为什么要杀他?”这是李杨感到奇怪的地方。 七皇子想杀太子,为的是太子之位,可杀朴将军又是为了什么? “这……”七皇子变得吞吞吐吐起来,看着李杨的眼神,满是顾忌。 李杨一看他那眼神,就猜到一定和自己有关,剑尖对着七皇子,“你应该不想变成朴将军那样吧?” 想到朴将军的恐怖死状,七皇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要知道,朴将军那一身恐怖的伤口,还是他一剑一剑给割出来的,打死他都不愿意变成那副惨状。 连忙道:“我说我说,因为我想杀太子取而代之,所以一直在关注太子的举动,便看到太子派朴将军深夜秘密带人出去,不由好奇的跟踪过去,正好看到你和朴将军大打出手的那一幕,也明白了,太子是要朴将军去掳来那个叫小艾的宋女。 当下我便有了主意。 太子在经过刺杀后,对公孙真的衙役根本不信任,拒绝了公孙真的衙役守卫,由朴将军全权负责,现在朴将军却离开了,这岂非是刺杀太子的最佳时机? 于是我便派刺客去刺杀太子,却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在刺客刺杀之前,太子便已经被人杀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杀朴将军?不是太子。”李杨道。 他发现七皇子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因为……” 七皇子眼看实在是避不过去了,只能如实说出原因。 “当时我刚派出刺客,还不知道太子已死,只想扩大利益,于是想着,杀了朴将军,再利用你,让宋人调查出太子与朴将军强抢民女的丑事,杀了朴将军,是因为人死了,就没办法争辩了,等再杀死太子,这件丑事我就可以任意夸张渲染,等到这件丑事传回高丽,让父王知道,父王必定对太子心生恼怒,说不定不用等到太子大丧,太子之位就会落在我头上。 当时我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走向朴将军,他弯腰向我请安,我一边嘴里回应着,一边走到他身前,不等他直起腰,我便出其不意,一剑毙命。 同时,我杀死朴将军用的是剑,而且这把剑与崔光浩的剑很相似,还故意在尸体上划了很多剑,这样一来,不论案子怎么查,最后都只会查到崔光浩身上,到时,崔光浩和郡主有染,并且郡主已经有孕在身的丑事也会曝出。” 七皇子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都忘了自己危险的处境,语气越发的得意。 “想想看,出使宋国的主事人太子死了,随行的将军也死了,还曝出强抢民女的丑事,崔光浩和郡主也曝出了丑事。 只有我! 只有我是干干净净的,并且在本案中坐镇全局。 此事传回高丽,父王和所有高丽臣民就会知道,是我李希,控制住了局面,还是我,力挽狂澜在宋人面前维护着高丽国体和王室的颜面,再加上父王膝下再无其他皇子,我又立了如此大功,等一回去,太子之位传给我,便是板上钉钉。” 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之位! 就连杀李杨也是。 作为刺客,李杨已经暴露在包拯等人面前,为避免牵连自己,七皇子当然要杀他。 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反水,倒让自己陷入了死局。 “你没必要杀我。” 七皇子看着李杨,信誓旦旦道:“现在计划一切顺利,等我回到高丽,我就是太子,日后就是高丽王,而你也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一定是很美妙的滋味。”李杨仿佛是被说动了。 七皇子连连点头,再加了一把劲,“绝对美妙,想想看,所有人任你驱策,金钱美女,享之不尽,那是何等样的感觉?那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 “可我不相信你。”李杨突然道。 七皇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抹寒光,在喉间一划而过。 “扑通”他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我也不想杀你,可谁让你要来杀我。”李杨随手把剑丢在地上。 “古代杀人就是方便,不用担心指纹……不行,这里有包拯。” 想到这里,李杨将证明自己是刺客的那一包棱形飞镖,塞入死去的七皇子怀里。 又检查了一翻,确定并无遗漏后,还伪造了一串脚印。 官府顺着这串脚印追击,只能离庐州城越追越远。 而李杨,却在庐州城内。 第七章大盗 三天后。 春风满月楼。 “高丽太子、朴将军、七皇子,连死三人,案子至今毫无头绪,现在八贤王也来了,若是再破不了案,大宋与高丽怕是要兵戎相见了。”沈良叹气道。 “要我说,还是得从刺杀太子的刺客查起,只要抓住这帮刺客,本案即破。”公孙策剥开一粒花生丢入嘴里,笃定道。 “包拯,你觉得呢?”沈良问向一直发呆的包拯。 包拯回过神,“我总觉得这三个人死的有些奇怪,不像是一人所为,倒像是分别死于三人之手。” 可不就是三人嘛。 太子是沈良杀的。 朴将军是七皇子杀的。 七皇子是我杀的。 李杨就坐在包拯身旁,捧着一杯热茶,不时呡上一口。 “李大哥,你鞋长几寸?”包拯突然问道。 “八寸。”李杨回道。 “擅使什么兵器?”包拯又问道。 李杨看向包拯,认真回道:“剑。” 包拯愣了愣,他还以为李杨会回避这个问题,或是撒谎说刀,毕竟朴将军和七皇子都是死于剑器。 “包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艾不忿的叫道。 “行了小艾,今天早上我们每个人的鞋子,都被包拯拿去比对过凶案现场的脚印,你李大哥现在就是被问几句而已,已经够给面子的了。”沈良无奈道。 “就是随便问问嘛。”包拯有些呐呐道。 李杨完全不在意,还替包拯说话,“正常调查而已,小艾,别放在心上。” “噢。”小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忿,但还是听话的低下了头。 “咚咚” 楼梯口处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高马大、神情严肃的男人冲上二楼,目光在二楼扫视了一眼,最后直奔包拯这桌而来。 他们的目标却是李杨。 “请问可是李先生?”两人齐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李杨撇了他们一眼,反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等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两人说话的语气,站立的身姿,如果配上一把刀和官差服,简直比刀头沈良还像官差。 李杨不由看向沈良。 沈良默默摇头,表示不认识这两人。 公孙策却认识,低头道:“别反抗,是八王爷的人,昨天我随我爹迎接八王爷时见过。” 两人并没有责怪公孙策说破身份,眼神依旧在李杨身上,侧开身子,朝李杨齐声道:“请。” “李大哥。”小艾担心的拉住李杨。 “没事。”李杨拍了拍小艾的手,起身,跟在两人身后走了。 走出酒楼。 一顶蓝呢轿子,四名轿夫,早已备在了酒楼门口。 “难得,还给我备了轿子。”李杨点点头,那两人还没请他上轿,他就已经先坐进去了。 这小子还真不客气! 两人愣愣的看着。 “还不起轿?”李杨的催促声从轿子内传出。 两人这才回过神。 “起轿。” 四名轿夫抬起轿子,从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过,到了府门前,却没有停下,而是直直抬进了府内。 一直穿过前门、前院、客厅等处,到了府内深处。 “落轿。” 听到外面的声音,李杨主动掀开轿帘,发现自己现在正位于一座厅堂内,面前坐着一位相貌端正,头戴珠冠的男人。 显然,这就是八贤王。 李杨走出轿子,还没等行礼出声,周围突然涌出数十名兵卒,数十把明晃晃的刀将他围住。 “八王爷这是何意?”李杨视线越过重重兵卒,看向最后面的八贤王。 八贤王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以及一抹惊讶,“没想到你真的敢来,本王是该说你艺高人胆大,还是得意忘形呢?” “草民不明白。”李杨的确不懂。 “那好,本王就让你死个明白。”八贤王挥了挥手。 他身边走出一个贴身侍卫,手捧白卷,走到李杨跟前,白卷打开,原来是一张通缉画像。 画像上的人,却是李杨。 八贤王道:“六年前在京城连犯数案,让整座京城都束手无策,据说已经逃出宋境,逃入高丽的大盗,谁能想到,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活在庐州城内?” 李杨摸摸鼻子--原来,我不仅是刺客,还是大盗呢。 “要不是高丽使团被杀,本王亲自来查案,也万万想不到,你这个大盗居然就在庐州城内。” 八贤王看着李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是真蠢?还是胆大?难道真以为大宋官吏都是睁眼瞎?或者天真的以为,过了六年再回来,就没人能认出你?” 这些你得问系统白去。 李杨脑子向来转得快,甚至还以此总结出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往事背景。 先是在京城犯案,然后逃出宋境,进入高丽境内,投靠七皇子,成为了一名刺客。 “本王对你的疯狂之举不感兴趣,只想问你一件事。”八贤王道。 “请问。”李杨道。 八贤王朝侍卫一点头。 侍卫拿出一样东西。 通关文牒。 又是通关文牒! 看着那张熟悉的通关文牒,李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侍卫摊开通关文牒,将内容正面朝向李杨,八贤王指了指上面的内容,“这上面包括京城、庐州,一共有九个印章,本王查过,都是真的。” 李杨点点头,“既然是真的,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八贤王声音提高,“这就代表你沿途所过之处,地方官府全都验收放行了,按理来说,这也没错。 京城既然放行,若无意外,你只要到了地方,将通关文牒交给地方官府,负责验收的官吏就会放行,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官场! 与官吏打交道最费时间,有些地方官吏还会故意刁难、盘剥、拖延……寻常百姓,哪怕是有些实力背景的人都尚且难以应付,你一个盗贼,通关文牒上的信息,除了人名外全是假的,居然能得到京城的批准放行,在这之后,更是在三天之内,又拿下九个地方的盖章。 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这么多官吏,如此迅速的给你放行? 威逼?利诱?还是那些官吏,已经被你收买,自甘堕落?从实招来。” 招什么? 不知道,怎么招?--李杨当然不会这么说。 他说道:“其实吧……都有,主要看是谁,贪婪的官吏,我就利诱,胆小的就威逼。” “难道就没人反抗?”八贤王怒道。 这股怒气不是冲李杨,而是冲大宋的官吏。 李杨已经将自己代入了刺客和大盗的双重身份中,道:“当然没有人反抗?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我的通关文牒京城已经放行,若无意外,沿途地方也会放行,所以,正直的官吏自然不会刁难我,刁难我的都是贪婪的官吏,对付这些贪官污吏,难道威逼利诱还不够吗?” “都有哪些官吏受贿?”八贤王质问道。 “这个嘛……可就多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实际上,李杨是一个人名都说不出,如果真要说,也就只能拿公孙真说事了。 “带下去,等回京后交付开封府尹。”八贤王有些失意的摆了摆手,仿佛是对大宋官吏失去了信心。 “走。” 一个侍卫领头,两个兵卒刀架在李杨脖子上,还有两个专门负责押送的兵卒,明晃晃的刀拎在手里,防备着李杨。 看在这四把刀的面子上,李杨没有反抗。 第八章黑衣蒙面人 入夜。 宵禁的庐州城街上十分安静,大牢里却十分热闹。 李杨、包拯、公孙策、沈良、小艾,白天才在春风满月楼聚过的五人,晚上又在这牢里相聚了。 “你居然是六年前轰动一时的大盗?”即使已经从八贤王那里知道了全过程,包拯还是难以相信。 因为怎么看李杨,都不像是盗贼。 李杨竟点了点头,“当我听到这件事时,也是和你一样难以相信。” “可恨,我们都被你骗了。”公孙策狠狠拍了一下牢门。 他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李杨会是在逃六年的大盗,而且人家也没用什么手段,甚至都没有易容,就大摇大摆的站在他面前,他却一点都没发现。 这让公孙策无比愤怒,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李杨耸耸肩,“相信我,这事我也是刚知道的。” 公孙策当然不相信,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跟一个正在气头上的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无话可说。 李杨淡然的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公孙策。 “李大哥,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指责你什么,只想请你告诉我,你对于本案知道的一切。”包拯沉重的语气道。 李杨点点头,“就冲你这一声李大哥,我会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小艾单独待一会。” “你还敢提条件?”沈良喝道。 李杨瞥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竟让他心虚的说不出话了。 这个男人,一定知道什么! 沈良心里一抖,下意识的避开李杨的眼神。 “好,我们就在牢外等你。”为了查案,包拯答应了,带人离开牢房。 牢门口只剩小艾。 她的眼圈很红,显然哭了很久,以至于现在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当遇到李杨的第一天起,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却没想到会是逃犯,但她心底还是觉得李杨是好人。 看着小艾,李杨犹豫了一下,将原本想说的安慰话都打消了。 他竟然笑了。 因为这时候,一个温暖的笑容,远比无数安慰的话更管用。 他手伸出牢门栅栏,伸向小艾,手上绑着的黑色铁链发出琅琅的声响。 小艾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又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当再次松开时,她却发现手里多了两颗大元宝。 合起来足足一百两。 “别在乎别人的话,什么狼女、不祥之人,那都是愚昧的偏见,就当是在放屁,如果真放不下,就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放心,这些钱都是干净的,花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坏人盯上……” “我……”小艾低头看着手里的银子,手颤抖着,仿佛捧着的不是一百两银子,而是沉甸甸的情分。 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而一个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都已经坐牢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己。 “把钱藏起来,别让人看见,活得开心点,去把包拯叫来。” 小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低着头,双手抱胸,那两颗银子就藏在她胸口下的衣服内,抱着这两颗银子,就好像抱着李杨似的。 她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所以她决定听李杨的话,离开庐州,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那里不会有人说她是不祥之人,也没有人知道她是狼女,更没有人知道她今后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怀揣一百两银子的她,再也不用去给人倒马桶了。 牢内。 “七皇子是我杀的……”李杨将杀死七皇子的过程和原因告诉了包拯。 大盗,刺客! 包拯愣了好一会,才接受了李杨的双重身份,又问道:“朴将军被杀” 他话还没说完,李杨便摆手道:“朴将军和高丽太子的死,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包拯疑惑道。 “真不知道。” 李杨当然知道,只是直到包拯离开也没告诉他。 理由说出来都没人信。 昨天他亲耳听到八贤王说,等回京后会将他交付开封府尹。 八贤王什么时候回京? 他是来调查高丽使团被杀案,案子破了自然就会回京,如果今天案子告破,这么大的事,八贤王一定急于回京禀告皇帝。 李杨不知道京城到庐州有多远,但他既然能用三天时间从京城赶到庐州,八贤王自然也能。 三天,太短! 最起码要七天。 因为距离二十日期限还有七天,他可不想在这七天内被押回京城处决。 反之,案子不破,八贤王就要滞留庐州,他也要在这牢里待着。 至于七天后案子破不破,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现在他要思考的问题就一个。 七天后该怎么自杀? 多蛋疼的问题啊。 换做以前他想都不会想,现在,却真要认真的想一想。 李杨看了看牢房四周,寻找着合适的自杀工具。 牢房内虽然简陋,但他还是成功找出三样自杀道具。 牢房房顶--上吊。 牢房墙壁--撞墙。 最后一个是马桶,李杨只看了一眼,便否定了。 “没用的东西。”牢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李杨抬头一看。 牢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高手! 李杨心里一震。 这人竟能无声无息的潜入牢房深处,就连自己也是后知后觉,可见他的武功,还在自己之上,这样的身手,即使放在整个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现在却出现在这小小的庐州城内,而这身黑衣蒙面的装扮,以及刚才开口的语气,可不像是来救我的…… 李杨心里得出一个个结论。 “怎么?知道自己要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黑衣蒙面人沉声道。 李杨不动声色,低下头,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黑衣蒙面人哼了一声,这才转入正题,“当初是我保荐的你,太师还专门给你办了一张便于行事的通关文牒,却没想到,你一到了庐州便音讯全无,全然没有按计划行事,难道你忘了,当初要不是太师,你能逃得出京城?” 太师? 谁? 李杨瞬间联想到庞太师,顺势回道:“当然没忘。” “那你到了庐州,为什么不传信回复?要不是我今日才找到你,你岂不是要坏了太师的大事?”黑衣蒙面人质问道。 我哪知道。 但他已经将前后联系起来,总结出了一个脉络。 这具身体,曾经是京城的大盗,在逃走时受到庞太师的恩惠,才得以逃出京城,又与眼前的黑衣蒙面人认识,在这次计划中,黑衣蒙面人向庞太师举荐自己,自己便成了其中一环,可到了庐州后却失去了音讯,显然,这时这具身体,已经被系统白截胡,再之后便是自己占据身体,进入庐州城。 明白了这些,就不难往下编了。 李杨大声道:“我又何尝不想向太师传讯,奈何意外卷入了高丽太子刺杀案中,被带入知府衙门问话,从那以后,别看我好像过得很逍遥,实际上,包拯等人动不动就要找我问话,那时起我便知道他们已经盯上了我,为安全起见,这才不敢向太师传讯,本来想等他们不再怀疑我时再传讯太师,却不想半路又杀出个八贤王,唉,我也是有苦难言呐!” 听完李杨的话,黑衣蒙面人都感觉他可能得罪了天上哪路神仙,运气竟能背到这种地步。 “多说无益,你已经暴露,为避免牵扯到太师,只有一死,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果然是来杀我的! 眼看黑衣蒙面人就要动手,李杨立马道:“等等。” 黑衣蒙面人皱了皱眉,“还有什么遗言?快说。” 李杨竟主动凑到牢门口,就像没看到黑衣蒙面人手里已经拔出一半的剑,双手紧抓着牢门,激动道:“当年太师的大恩,我至今不敢忘,可惜这次没有完成任务,愧对太师,反正都是要死,不如让我的死更有价值一些。” “什么意思?”黑衣蒙面人拔出的剑顿住了。 “让我临死之前,反咬八贤王一口。”李杨语气中还透着报复欲。 “哦?怎么咬?”黑衣蒙面人颇感兴趣的问道。 八贤王是庞太师的死对头,若是能咬死八贤王,他当然感兴趣。 李杨道:“就说我是八贤王的人,当年我之所以能逃出京城,离开宋境,就是八贤王暗中帮助,此次也是八贤王让我来,故意破坏高丽与大宋和亲,致使两国关系破裂,兵戎相见。” 黑衣蒙面人摇了摇头,“无凭无据,有谁会信?” “当然有凭有据。” 李杨阴险一笑,“你只要从八贤王身上,不,都不需要八贤王,从他的贴身侍卫身上拿到一件属于八贤王的信物,交给我,我自然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八贤王的人。” “这于理不通,你既然是他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抓你?”黑衣蒙面问道。 “我是你的人,你现在不就是要杀我吗?”李杨道。 “你的意思是?”黑衣蒙面人好像是懂了。 李杨点点头,“没错,就说八贤王看我被当地府衙盯住,怕我事情败露,牵连到他,故意抓住我,想在牢中杀我灭口。” “别忘了,你已经签字画押,八贤王更有你的口供。”黑衣蒙面人道。 “这有何难?我在自己身上弄出一些伤口,便能说是八贤王屈打成招。”李杨道。 黑衣蒙面人迟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趁机逃走吧?” 李杨却反问道:“死人怎么逃走?” “你是说?”黑衣蒙面人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等你拿到八贤王的信物,交给我时将我杀掉,那时我已经自残过身体,并且会在囚衣内侧留下血字,写明我是八贤王的人、八贤王杀人灭口、屈打成招的全过程,到时,我人一死,又有血书和八贤王的信物,铁证如山,八贤王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李杨恨恨道。 黑衣蒙面人突然一笑,“我看你不是想报太师的恩,而是想报八贤王的仇,” “仇要报,恩也要报。”李杨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黑衣蒙面人皱眉想了一下,“此计若是能行,当真是一条妙计,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我还需要请示太师,这样,我先去请示太师,明晚再来。” 李杨突然道:“一天时间够吗?难道太师已经来到庐州?” 黑衣蒙面人点点头,然后重新上下打量了李杨一眼,仿佛今天才认识他,“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急智,能想出这么一条毒计。” 李杨凄然道:“死亡面前,人总是能激发出一些潜力,只希望我这一死,能偿还太师的大恩。” 将死之人,竟还不忘报恩! 黑衣蒙面人沉默了一下,语气中不禁带上一丝钦佩,“你死后,我会给你立个碑。” “多谢。”李杨认真道。 黑衣蒙面人一点头,罕见的抱了一下拳,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牢房。 当他一走,李杨那一心求死的表情也瞬间就没了。 第九章计中计 “距离二十天还有七天,可这人明天晚上还会来,以庞太师和八贤王的对立关系看,庞太师没理由会拒绝我这条毒计,就算庞太师真的拒绝了,也一样会派这人过来尽早杀我灭口,这人的武功之高,绝对属于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我不是对手……” 李杨算来算去,得出一条结论: “这牢里已经不安全了。” 牢里不安全。 牢外却安全。 李杨眼神闪烁着,就像牢窗外一闪一闪的星光。 有趣的是,他刚才还在思考怎么自杀,这会却在思考怎么生存。 其实这并不矛盾。 李杨之所以自杀,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存。 “送晚饭的也该来了。”李杨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又瞥了眼牢外,不知想到什么,安静的坐了下来,双眼一闭,倚着牢门发出了鼾声。 不一会。 “开饭啦开饭啦……”狱卒的声音响起,语气不像是送饭,倒像是在招呼一群猪喂食。 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狱卒懒洋洋的走过来,手里抱着一个大木盆,里面装着冰凉的窝头,每路过一个牢门,便丢两个窝头进去。 李杨作为要犯,被关在独立的一座牢房内。 当狱卒走到牢门前,正好看见倚在牢门口打鼾的李杨。 “真是没心没肺,死到临头还能睡这么香。”狱卒嘀咕一声,拿起两个窝头,正要朝李杨砸过去时,却突然眼前一亮,视线集中在了李杨的怀里。 囚衣一般都很宽松,因为睡姿的关系,李杨囚衣胸前半敞着,露出半块胸肌和一大块……银元宝。 “我滴乖乖,这么大个!”狱卒嘴里忍不住低呼一声。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大个的银元宝。 看向李杨。 李杨仍在呼呼大睡。 再看看四周。 这里是独立的牢房,四周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最后再看向李杨怀里露出一角的银元宝,狱卒咽了咽口水。 手上的窝头放下了,连整个木盆都放在了地上。 狱卒上前两步,整个人紧贴着牢门,将手伸过牢门栅栏,悄悄的去掏李杨怀里的银元宝。 碰到了! 狱卒脸上一喜,还没等掏出来,便看到一只手穿过牢门栅栏,变作一只拳头,狠狠打在了他脑门上。 他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杨睁开眼,伸出牢门栅栏的手,在狱卒身上一阵翻找。 没有找到钥匙。 李杨手一转,取下狱卒腰间的刀,挥手砍断了牢门铁链。 走出牢门。 将狱卒拖入牢内。 最后换上狱卒的衣服,拎起盛窝头的饭盆,李杨施施然走了出去。 路过其他牢房时,却停住了。 略一沉思。 在这名囚犯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李杨突然拔刀砍断了锁链。 “还不快跑!”李杨喝道。 囚犯愣了愣,立刻回过神来,玩命的冲出牢房,仿佛生怕李杨这个吃错药的狱卒,再给他抓回来。 走到第二个牢门前,如法炮制。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李杨竟是将所过之处的所有牢门都打开了。 “跑啊!” “多谢恩公。” “谢谢兄弟。” ……一个个囚犯冲出牢房,不时有人冲李杨作揖感谢。 李杨一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样子,继续释放囚犯。 没一会功夫,竟已经放出了上百名囚犯。 “差不多了。”李杨这时才向大牢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扯开嗓子喊: “不好啦,犯人逃狱啦!快来人啊,救命啊!我不行了……” 没人回应他。 因为大牢外已经乱做一团。 狱卒和囚犯混乱的扭打在一起,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没有能有效制止大规模越狱的武器,再加上事发突然,狱卒们来不及调派人手,就大牢门口的那些狱卒,顷刻间就被这上百名疯狂冲击的囚犯冲破了。 李杨一瞧,这效果居然比预想中的还要好,干脆把盆里的窝头一丢,然后将木盆当做盾牌似的挡在身前,举着刀,冲入了狱卒和囚犯混战的区域。 ……在所有狱卒和及时抽调过来的衙役扑救下,这场骚乱并没持续太久。 大牢门口。 公孙真急得团团乱转,当看到牢头、捕头陆云、刀头沈良一起从牢内走出来,连架子都不要了,连忙凑过去。 “情况怎么样?” “唉。”陆云叹了口气。 沈良也没做声。 牢头低头道:“我们刚统计完,囚犯死5人,重伤23人,其余人等都或多或少受伤了,狱卒死3人,其中一名狱卒因为身穿囚衣走出,被混战中的自己人砍死了,当时乱做一团,大家根本没时间分清敌我,一看衣服” 公孙真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逃走几个?” “三个。” 公孙真竟松了口气,“才三个,还好还好。” 牢头的头低得更深了,弱弱道:“八贤王交代看押的那名囚犯也跑了。” 闻言,公孙真一屁股跌坐在地,嘴里失神喃喃:“完了,这回乌纱帽算是彻底完了……” “大人,您看现在该怎么办?”陆云低声问道。 “凉拌。”公孙真从地上爬起,朝外面跑去。 “大人,你干什么去?”沈良大声问道。 “还能干什么?向八王爷请罪去。” 声音传来,陆云刚想吩咐人备轿,公孙真却已经跑没影了。 — 第二日深夜。 依旧是这座大牢。 昨晚的大规模越狱事件,仿佛没发生过似的,牢里牢外一如往昔。 牢内。 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一路来到曾经关押李杨的那座独立牢房前。 正是昨晚的黑衣蒙面人。 而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杨逃走后本应该空下来的牢房,此刻却坐着一人。 这人一样穿着囚衣,头发又脏又乱,遮住了脸。 黑衣蒙面人并没有看他的脸,而是在看他染血的囚衣,有些敬佩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已经自己动手,也罢,我正要告诉你,太师已经采纳了你的计策,并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忠诚资上策,仁勇佐前筹,我们会记住你的。” “好一个忠诚资上策,仁勇佐前筹。”牢内的“李杨”突然出声赞道。 “不对,你不是李杨?!”黑衣蒙面人瞬间惊醒。 “我当然不是李杨。”他将脸上散发撩开,露出了脸,竟是 ……八贤王! “你!!”黑衣蒙面人显然认识八贤王,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竟毫不留恋,转身就要逃出大牢。 “踏踏踏……”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个明火执仗的兵卒涌了上来,将牢房内的通道彻底堵死。 纵使黑衣蒙面人武功再高,也没办法对抗这么多士兵。 毫无意外,他被抓住了。 “本王很想知道,太师还交代你什么了?”八贤王已经从牢内走出,被一群兵卒簇拥着,缓缓走过来。 黑衣蒙面人没有说话。 “把他脸上的黑巾拿下来。”八贤王命令道。 兵卒蛮横的扯下他的黑巾。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封一寒封先生嘛,怪不得能在这大牢中来去自由,要不是本王提前封锁消息,布下此局,还真抓不到你这样的高手。”八贤王道。 封一寒心底一寒,“区区江湖草莽,没想到王爷居然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你可是江湖上武功数一数二的人物,我还清楚记得,你曾是庞太师的贴身侍卫,后离开官场,混迹江湖,没想到却是掩人耳目,暗中还在为庞太师卖命。”八贤王一口道出封一寒的来历。 封一寒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八贤王挥手道:“先押下去,琪瑞,由你负责看押。” “是。” 兵卒们押着封一寒退下。 公孙真带着人走了过来,涎着脸道:“恭喜王爷捉到真凶。” “他不是真凶。”包拯高声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原来是包拯啊,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见到包拯,八贤王和颜悦色道。 “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今晚这事,我等实在不明白,还请八贤王为我等解惑。”包拯作揖行礼道。 他身后的公孙策、陆云、沈良、公孙真全都一脸迷惑。 显然,他们全都被蒙在鼓里。 “别说是你们,连本王也有些不明白,反正人已抓到,也就不必再隐瞒了。”八贤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很普通的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八贤王谨启。 显然,这是一封写给八贤王的信。 信封早已拆开,表示八贤王早已阅读过,包拯取出信纸,低头阅读。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不是书信内容,而是书信最后一行: 李杨绝笔! 第十章离去 “绝笔?!”包拯失声叫道,不由看向八贤王。 “难道说,他已经死了?” 八贤王摇了摇头,“这点本王也想知道,不过,本王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庐州城内外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包拯听出他语气不对,“王爷怀疑,李杨是诈死?” “除此之外,本王实在想不出,一个已经逃出牢房逍遥法外的人,怎么可能寻死?”八贤王笃定道。 “说的也是,如果他真要寻死,何苦还要费事逃出牢房?”包拯也觉得有理。 “包拯,你到底在说什么?别卖关子,快点告诉我们信上写了什么?”公孙策催促道,他不敢催八贤王,只能催包拯。 包拯大声读出书信内容。 “今晚深夜,有黑衣人潜入牢中……” 书信上洋洋洒洒两百余字,不仅将封一寒要杀李杨灭口、李杨献毒计害八贤王拖延时间的详细过程写出,后面还附上了一条将计就计、活捉封一寒的办法。 听完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谁能想到,八贤王抓封一寒,竟是用了李杨给的办法? 那可是个大盗啊! 而且还是八贤王自己亲手抓住的,他就不怕李杨是在耍他,或是暗藏祸心? 包拯看向八贤王,“王爷,您这?” “你是不是想问,本王为何会冒险采用他的计策?”八贤王仿佛未卜先知道。 “还请王爷赐教。” 八贤王叹道:“一开始本王只当这信是李杨在示威,可今早发现一名贴身侍卫突然失踪,本王便不得不信了。” 包拯等人恍然。 信上明确写出,封一寒要拿一件八贤王贴身侍卫的信物交给李杨,以便李杨能临死反咬,现在贴身侍卫确实像信上说的出事了,那么这封信的真实性自然也就得到证实了。 “可他为什么要帮您?”公孙策不由问道。 包拯也同样感到疑惑,“按理说您抓了他,他应该怀恨在心,报复您才对啊。” “这也是本王想知道的,但比起这个问题,本王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八贤王道。 “什么问题?” “李杨到底藏在何处?” 说到这个问题,公孙真悄悄挪动脚步,躲在了众人身后。 谁让李杨是在他手上逃走的呢。 八贤王可没工夫理他,继续道:“他逃走时是深夜,那时候庐州城已经宵禁,城门紧闭,他根本出不了城。 而天不亮,本王就已经在城门四处布下暗哨,却一样没看到他出城,也就是说,他一定还在庐州城内,可整整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他,你们说说看,他究竟能藏到哪里?” 众人苦思冥想。 良久。 包拯突然灵机一动,“这个地方一定是我们想不到的地方,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包拯显然想到一处地方,刚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冲出去了。 “跟上。”八贤王等人紧随其后。 这一路,竟是到了知府衙门。 “搜。”八贤王下令道。 公孙真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在我这被找到,千万不要……” 人,是在他的牢里丢的,如果现在又在他的衙门里被找到,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 “没有。” “没有。” “这里也没有。” “禀王爷,上下都搜遍了,都没有。” 八贤王不由看向包拯。 “对了,李杨住过的那家客栈找过没?”包拯再次灵机一动。 “这个……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住客栈吧,还是住曾经住过的客栈。”公孙真话是这么说,手却一个劲的在抹汗。 因为他的确没搜查过那家客栈。 包拯也听出来了,便立刻带人去搜查了一遍。 没有! 还是没有! 在这之后,包拯又接连去了酒楼、小艾的住处、甚至是妓院,都没找到。 最后,众人无奈的散去,各回各家了。 唯独包拯,望着天,喃喃道:“你到底藏在哪了?” 他仿佛在向老太爷寻求答案。 他总有一种感觉。 感觉李杨不会像那些普通的逃犯一样东躲西藏,而是会躲在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逍遥度日。 到底是哪里? 其实包拯猜对了。 李杨藏身的这个地方,的确是任何人想不到的,更准确的说,是任何人都不敢想的,就连包拯,在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前,也不敢往这个地方去想。 八贤王府! 这里当然不是八贤王的王府,是他在庐州的临时住处。 — 七天后,又是一个深夜。 八贤王、包拯、公孙策、公孙真等一行人,再次齐聚在一间屋内。 这间屋内没有任何装饰,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只有一个黑铁笼子。 铁笼内关着封一寒。 但所有人,包括封一寒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铁笼外的地上。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竟是失踪七天之久的李杨。 贴身侍卫琪瑞跪在地上,向八贤王请罪,“王爷,小的奉命看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手底下的人更是不敢有任何差池,谁知刚才吃过晚饭后,我等便全都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眼前这副模样了,刚才小的找人检查过,是饭里被人下了蒙汗药。” “起来吧,好在没酿成什么大错。” 八贤王没有追究问责,看着地上李杨的尸体,心里一阵后怕。 这个又是大盗又是刺客的人,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躲在自己府里,若是他真要杀自己,自己现在还能命吗? “有鬼,一定有鬼……”封一寒望着铁笼外的李杨尸体,大叫着,仿佛再次看到了,李杨在侍卫接连晕倒中走进来的一幕。 当时他以为李杨是来杀自己的。 他破口大骂李杨忘恩负义、陷害自己、卑鄙小人……几乎将自己生平知道的,所有能骂人的脏话都说了一遍。 就在那时,李杨抽出了侍卫的刀,一刀砍了下来。 封一寒都已经闭目等死了。 却没想到,这一刀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李杨自己身上。 自杀! 李杨竟然专程跑到他面前来自杀。 为什么? 既然要自杀,之前直接被我杀掉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害自己被抓?现在却要跑到我面前来自杀?到底是为什么,会让一个一流高手,干出这种诡异之事? 为什么? 为什么? 封一寒的脑袋都快想炸了。 可除了鬼以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 看着李杨的尸体,封一寒感觉仿佛有一种诡异的邪物在向自己爬来。 封一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紧靠在铁笼子的边缘,能和李杨尸体保持多远就保持多远,口中继续打叫着,“有鬼,有鬼,快把这尸体拿走!” 八贤王皱了皱眉,“都到了这步田地,别想耍花招。” “王爷。” 公孙策站出来,指着封一寒,道:“晚生略懂医术,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的确是受惊过度。” 八贤王不以为然道:“你不懂,这个封一寒杀过的人,可能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还会怕鬼?包拯,可看出什么了?” “的确是自杀。”包拯蹲在李杨尸体旁边,检查完后,再次确认道。 但他却感到更加疑惑了,“李杨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问题,他注定一辈子也无法解开了。 而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此刻都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 第一章鬼 系统空间。 系统黑看着李杨。 李杨看着系统黑。 自从他知道半年后要归系统黑管理后,就一直幻想过自己与系统黑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也许系统黑会很不耐烦的赶走自己、也许会晾着自己、甚至看不顺眼,直接干掉自己……李杨想过很多,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平静。 “你还活着。”系统黑仿佛是看够了,终于开口了。 多新鲜呐!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 或许,他是另有所指。 李杨想了一下,便道:“严格意义上,我已经死了,毕竟我现在只是个孤魂野鬼。” 他不是抬杠,只是在找话题而已。 有了话题,就可以对话,继而了解,最后建立关系。 这个话题显然开的还不错,最起码让态度冷淡的系统黑有了继续对话的兴趣。 “我并没有说你是孤魂野鬼,只是单纯的对你还活着表示惊讶。”系统黑指正了李杨的理解错误。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李杨不解道。 系统黑竖起三根手指,“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死过三回了。” 这事李杨记得可比他清楚,如数家珍,“第一次是在面试的时候,被系统白枪杀,第二次是在风云世界,被雄霸阴死,第三次是在少年包青天世界,自杀。” 记得还蛮清楚。 系统黑饶有兴趣的指了指李杨,“可你再看看你自己。” 李杨低头看了看自身,“我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正常人死一次,可你却死了三次,难道你觉得没问题?”系统黑反问道。 李杨一听他那语气,便知道有问题了,疑惑道:“我死的是身体,灵魂不是还好好的嘛。” “所以,我才对你还活着表示惊讶。”系统黑的话又绕回去了。 “我还是不懂。”李杨直接承认道。 系统黑并没有隐瞒,解释道:“身体与灵魂本就具有密不可分的联系,说他们是一体的也不为过,如果身体可以随意死亡更换,不说别的,就拿你们地球为例,早就变成一个鬼界了。” 李杨有些懂了,“你的意思是说,身体死亡更换会对灵魂产生伤害?” “致命的伤害。”系统黑补充道。 李杨反手指着自己,“可我的确还活着?” “这也是我对你刮目相看的地方。”系统黑毫不掩饰,有什么说什么。 “身体死亡会对灵魂造成伤害,这种伤害是难以估量的,正常人只能承受一次,随后失去身体保护的灵魂脆弱不堪,会纳入世界规则的保护和管理,不然就会灰飞烟灭,而资质好的人,天生灵魂强度超出常人,能承受的伤害就多一些。” 闻言,李杨想起了一件往事,“我记得当初在招聘会上,你就说过我资质不够。” 系统黑略有些诧异的瞥了李杨一眼,“你记得倒是挺清楚的。” 当时招聘会全程下来,都是系统白在主持,他只说过聊聊几句,还都是对系统白说的,没想到旁观的李杨却全都记住了。 “我记忆力一向很好。”李杨总不能说是自己故意记住的吧。 系统黑显然对李杨的心思不感兴趣,继续道:“如果将正常人的灵魂强度比作一,你在招聘会时的灵魂强度也就是一点八,绝对不可能承受第三次死亡造成的伤害。 但你却承受住了,不仅如此,灵魂依旧很坚韧,甚至远比之前更强了,至于原因,看你这表情,应该也猜到了。” “剑二十三?”李杨的确猜到了,只是不太肯定。 回想这半年,也就只有这剑二十三涉及到了灵魂层面。 而且与通过金手指学会的武功不同,剑二十三是他借着死亡的契机,自己悟出来的。 “对,就是剑二十三。” 系统黑肯定道:“悟出剑二十三后,你的灵魂强度几乎增强了一倍。” 一倍? 这个数据太抽象了。 于是李杨更加具体的问道:“按照我现在的灵魂强度,我还能承受几次死亡?” “一到六次。” 李杨还是对这个数据不太满意,“不能确定吗?” “那就要看你将来是怎么死的了。” 系统黑举例道:“如果是自杀,就是六次,如果是他杀,就有可能是两次、三次……五次,如果是一头能吃掉你灵魂的恶鬼,一次就够了。” 系统黑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恶趣味的好奇。 仿佛他也很想看看,李杨将来到底会怎么死,会不会真的就被一头恶鬼,直接吃掉灵魂。 “也就是说,自杀死亡对灵魂造成的伤害最低,而他杀就没准了,如果遇到能直接攻击我灵魂的对手,或许一次,就能直接杀死我。”李杨总结了一下。 系统黑点点头表示肯定,同时又道:“不仅是死亡,频繁更换身体,也会对灵魂造成一定的伤害。” “会有多大伤害?”李杨不由问道。 系统黑道:“这要看你灵魂与肉体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伤害就越小,反之,契合度越低,伤害就越大。” 关于契合度,李杨二十天前听系统白说过,所以不难理解。 现在他只关心一个问题。 “如果我真的死了,会怎么样?” 系统黑却道:“这个问题,不像是你这种聪明人会问的问题。” “什么意思?”李杨没听懂。 “什么叫死了怎么样?人都死了,你还能怎么样?”系统黑理所当然道。 李杨愣了愣。 是啊,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 没想到我也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李杨喟然一叹,“看来,我还是怕死的,连话都不会问了。” “怕死很正常,别看你之前死了三次,那都是在你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如果你真的不怕死,风云世界时又怎么能领悟出剑二十三?”系统黑的语气笃定,就像是专家在下结论。 李杨没有反驳,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和刚才的问题相似,但并不幼稚。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们会怎么样?” “再找一个人。” 系统黑毫不避讳,还强调着,“一个资质更好的人。” 显然,系统黑还是更看重资质这点。 李杨不禁好奇道:“到底要多好才算达到你的标准?” “依旧是将正常的灵魂强度比作一,我想要的这个人,最起码要达到三。” 系统黑说完,看着李杨,“想不想知道你现在的灵魂强度是多少?” “多少?” “2.5。” 系统黑突然笑了。 很诡异的笑。 让李阳有一种,好像被恶魔盯上了的感觉。 “2.5么……”李杨嘴里呢喃这个数字,也突然笑了。 竟让系统黑有一种,自己反被盯上的感觉。 “只差0.5,我就达到你的标准了。” 系统黑不以为然道:“等你能活下来再说吧,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就开始穿越了。” 李杨想了一下,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温和许多?” 这不是评价,的确是一个问题。 系统黑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李杨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从李杨口中说出,有一种强烈的错觉,会让人觉得有些肉麻,会生出好感,就像女孩第一次后,对男生:我没想到你这么温柔。 系统黑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板起脸,又恢复到了冷淡的样子。 “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乎你,我之所以耐着性子回答你这些问题,是因为你确实表现出了应有的价值,尤其是领悟出剑二十三那一下,令人刮目相看,但资质不够就是不够,说再多也是白费,你可以走了。” 说完,就像是怕李杨会再问出一句类似肉麻的问题似的,一摆手,打发掉了李杨。 李杨直接原地消失不见了。 临走时,他最后看了一眼。 不是看系统黑,而是看向立于亭子前的石碑。 石碑上原本的武字,此刻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字: 鬼! 第二章四人行 鬼! 这是李杨临走之时得到的信息。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一个与鬼有关的世界。 一定很可怕! 李杨前一秒是这么想的。 而现在,他是这么想的:爽。 一座小树林中,一男一女正在穿裤子。 男的中等身材,大概十八九岁,嘴边还带着一圈没刮干净的茸毛。 女孩比他还年轻,也就十七岁的样子,一边提起裙子,一边问道:“老实交代,最近都干什么了,为什么你的技巧提升这么多?” 日语? 李杨一愣。 而且我还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还能说,“最近我看过很多片子,学了很多。” 就像是母语一样,十分流利。 李杨并不感到奇怪。 当初系统白能将古文和书写的知识,不知不觉的传授给他,系统黑自然也能将日文,不知不觉的传授给他。 “光是看片,技巧就能提升这么多?”女孩有些狐疑。 “主要还是我学习能力强,下回带你一起学习。”李杨面不改色道。 “讨厌。” 女孩笑骂一声,没有再追究,看了一下手表,“哎呦,居然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智子他们一定等急了。” 看李杨刚提上裤子,女孩不由催促一声,“你快点,我先上车了。” 说完,便朝林外小跑过去。 李杨也不知道她急什么,系上裤腰带,一边顺着女孩跑出去的方向走过去,一边在脑中整理着信息。 李杨先看向环境。 一场野战,没什么可说的。 关键还得看人。 不需要去问女孩,李杨从身上翻出一个老旧的大钱包,和一把钥匙串。 无视钥匙串和钱包里的钱,从中抽出一张学生证和驾驶证。 结合两个证件上的内容,李杨便轻松知道了这具身体的信息。 能美武彦、男、私立圣启学园三年级生,19岁,家住横滨市矶子区5-9号…… “你快点!”林外传来女孩的喊声。 “来啦。” 李杨将学生证和驾驶证往钱包里一塞,大步走出林外。 林外有一片空地,一辆老式的自用小客车停在那里。 女孩从车窗伸出头,“快点。” 李杨加快脚步,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车钥匙就在锁孔上挂着,李杨手都拧动了钥匙,发动了车子,却迟迟不开车。 “你倒是开呀。”坐在副驾驶位的女孩,不耐的催道。 往哪开? 李杨当然不会问出来,看向身旁的女孩,“你来开吧。” “真的?”女孩疑惑的问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兴奋。 “真的。”李杨道。 “那好。” 女孩没有任何疑惑,还高兴的亲了李杨一口,换了座位。 李杨反倒有点怕了。 这女孩一看就是第一次开车,要么就是没开过几次车,这荒郊野外的,万一出事,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忍不住担心道:“宝贝儿,你可悠着点。” “知道了。” 女孩随口敷衍一声,有些奇怪道:“交往了两个月,你还是第一次管我叫宝贝儿。” 要露馅了吗? 李杨只是顿了一下,笑道:“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管你叫宝贝儿。” “别,你还是管我叫遥子吧,让同学们听到会笑话我的。” 遥子。 李杨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遥子男友的角色……也有可能不是。 “坐稳喽。” 遥子兴奋的叫了一声,还将车窗全都打开,一踩油门,车子轰鸣一声,就像兴奋的遥子,冲出了空地。 “慢点。”李杨提醒道。 遥子根本没搭理他,享受着速度和兜风的刺激。 李杨默默系好安全带,双手紧紧抓着右上角的拉手,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车子驶出空地,上了一条公路,安稳的行驶着。 直到黄昏时分。 “到了。”瑶子转弯,缓缓将车开进宽阔的停车场。 期间,李杨默默朝窗外撇了一眼,看到入口指示牌上写着: “伊豆太平洋乐园。” “还愣着干什么,下车啊。”遥子停好车,冲李杨招呼一声。 “噢。” “等等。” “怎么了?”李杨不由问道。 遥子摸了摸他额头,纳闷道:“不烫啊,你是不是不舒服?总感觉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李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遥子认真想了想,“也说不上来,就是……太安静了,平时你可是很能闹腾的,还急于表现自己。” 李杨突然在遥子胸口捏了一把,笑嘻嘻道:“这都要怪你,把我折腾成这样,到现在我还有点累。” 遥子没有害羞,有些得意,还反过来称赞李杨,“今天你也很厉害。” “晚上还有更厉害的呢。”李杨笑着说了一声,率先下车。 还反过来催促遥子,“快点吧,智子他们应该等很久了。” “对啊。”遥子大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李杨。 连忙下车,锁好车门,拉着李杨的手,直奔停车场对面的服务中心。 服务中心虽然只有三层楼,但空间很大,毕竟这可是一家高级休闲俱乐部的门户。 “你们怎么才到,我和智子等了你们一个多小时了。”看到李杨和遥子进来,一男一女从大厅内招待客人的休息椅上站起,不满的走了过来。 遥子撇撇嘴,“有什么关系,连智子都没说什么,岩田你好歹还是个男生,也好意思抱怨?”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是白了身旁的李杨一眼,仿佛在说:都怪你。 李杨立刻站出,“不好意思,我出门耽搁了一些时间。” 遥子暗暗点头:算你懂事。 “没关系的学长,我们快去交钱吧,迟了又要排队了。”岩田身边的女生,也就是智子,指了指没有人排队的收银台。 “对对对,难得的旅行,不要浪费时间。”岩田没有再追究李杨二人迟到的原因,风风火火的跑到收银台前。 李杨、遥子、智子也走了过去。 岩田就像是小领导似的,先开口道:“我们有预约的,四位。” “请出示一下证件。”收银员脸上带着办公式的微笑。 岩田、智子、遥子将学生证递了过去。 见此,李杨也将学生证递了过去。 收银员一边查看证件,登记,一边道:“一共五千。” “快掏钱。”岩田朝身后三人催了一声,掏出早已准备的1000元,第一个放在柜台前。 原来,四人是凑钱合伙旅行。 遥子也交了1000,智子1000,李杨1000。 还剩一千怎么办? “我拿了家里的贵宾卡,才能享受五千元的优惠,剩下的钱,自然要你们掏。”岩田理所当然道。 遥子和智子对视一眼,眼里全都闪过一丝厌恶,正要掏钱时,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将一张面值为1000元的日元,放在了柜台上。 遥子和智子不由一起转头看向李杨。 李杨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遥子高兴的笑了一下。 智子看向李杨的眼中,多了一份欣赏之色。 “服务员,麻烦你快点。”岩田冲收银员不满的叫道。 李杨突然一拍岩田肩膀,“你们先过去吧,我有些饿了,先在这吃点东西,顺便再把证件拿回去。” “那太好了。”岩田不疑有他,迫不及待的冲向通往游乐场的通道。 “麻烦学长了。”智子朝李杨道了一声谢,跟高兴的跟过去了。 “要不要我陪你?”遥子问道。 “不用,等我吃饱了,晚上好好收拾你。”李杨低声道。 遥子白了他一眼,走了。 “对不起先生,今天的电脑有些慢。”收银员语气有些急,低头道歉。 “没事,弄完给我送过来。” 李杨大方的摆摆手,走到了一楼餐厅内,随意点了份乌冬面。 他的确是有些饿了。 赶了一下午路,尤其是那场野战,遥子娴熟的技巧,让他更耗体力。 等待乌冬面的期间,李杨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透过服务中心的玻璃,欣赏着这座游乐园的山谷景色。 山谷内郁郁葱葱,在那绿色之间,能清楚看到四个网球场、一座露天游泳池、一间间在树荫下的别墅木屋,在路灯下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明明是原生态的绿色悠闲之地,却没有给人大自然的清新感觉,反而觉得奢华辉煌。 而这些景象透过玻璃,落入李杨眼中,则让这个夜显得更加令人陶醉了。 “等吃完饭再买包烟,今晚做个快活神仙。” 李杨仰靠在椅背上,脊背感受着柔软的椅背,惬意的合上了眼。 他忽然觉得,系统黑安排的这个世界,才更像是休息度假的世界。 鬼? 鬼在哪里? 这时,一道刻意放缓放轻的脚步声,从李杨身后接近过来…… 第三章诅咒录像 “先生,您的乌冬面。”服务生轻柔的声音在李杨身边响起。 李杨指了指桌面,“放这吧。” 服务生托盘里的乌冬面放下,又拿出四张学生证,“这是前台给您的,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真是抱歉。” “嗯。” 服务生识趣的走了,脚步依然放得很轻,生怕吓到别人。 李杨一边低头吃着乌冬面,一边看着桌上的四张学生证,其余三人的身份信息尽收眼底。 遥子、女、私立圣启学园三年级生、17岁。 大石智子、女、私立圣启学园三年级生、17岁。 岩田秀一、男、私立圣启学园三年级生、18岁。 再结合实际。 显然,这是四名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合伙凑钱来旅行。 多美好的青春学子啊! 李杨吃着乌冬面,注意力从学生证转移到脑内。 金手指当然还在。 但李杨现在才想起来查看。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刚穿越来时“很忙”,顾不上,更多原因,则是因为他预感到了金手指的现状。 点进金手指内。 除了金额一项外,金手指上的武功选项全是灰色。 李杨心道一声果然。 当他察觉到自己身上没有内力时,便已经预感到金手指上的武功也学不了了,和少年包青天世界时一样。 不难理解。 少年包青天世界本身也带有武功色彩,可李杨的武功,依旧超过了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而眼下这个现代世界,就更不用提了,肯定也超出了极限。 总结来说就是,李杨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但李杨表现的却不像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失去了武功,现在一定会气、会怒、会恼、再不济也会沮丧,反观李杨,竟是平静的出奇。 这是一个鬼的世界。 而武功只能对付人。 李杨最后几口吃完乌冬面,刚要叫服务生结账,却好像想起什么大事,掏出钱包,低头数了数。 275元。 日元。 换成人民币只有15块多。 这是2018年的汇率,今年的汇率是多少李杨不知道,但他知道,275日元绝对不够在一家高级休闲俱乐部内用餐。 钱不够,怎么办? 其实李杨有钱,而且是很有钱,他不由看向金手指内的金额一项:491100.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可他现在需要的是日元。 如果这些钱能变成日元该多好? 等等。 李杨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些钱既然能随意变成银元宝、碎银子,为什么就不能变成日元? 这个问题没有逻辑,但金手指本身就不是符合逻辑的事物。 看着金手指上的金额,李杨这才发现一个忽略已久的现象。 金额后面一直没有单位。 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想再多都没用,李杨直接动手试了一下。 “提现。” 果然,一张1000元面值的日元,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该不会是假钞吧……”李杨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 凭肉眼,他当然看不出真假。 “服务员,买单。” 服务生连忙走过来。 李杨把钱放入他托盘中,道:“我觉得这钱有问题,你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的话,我给你换一张。” 多有素质的客人啊! 服务生心里赞美一声,拿着钱检查一番后,道:“先生,没有问题。” 是真钱。 李杨点点头,买了单,却没走。 服务生走了。 李杨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金手指上。 只见金额已经变成了490100。 少了1000. “1比1么……”李杨喝了一口咖啡,总结了一下。 金手指内的钱,兑换银子是一比一,兑换日元也是一比一。 为什么都是一比一? 李杨没有深究,因为他想起系统白的一句话:看我心情。 他当然也不会傻傻的只盯着日元,他想到了更深一层。 金手指的钱既然能兑换成日元,为什么不能换成人民币? “提现。”李杨将想法付诸实践。 一张熟悉的100元面值的红色老人头出现在手中。 李杨没有停下。 “提现。” 一张100元面值的美元出现在手上。 “提现。” “提现。” ……不一会,桌上摆满了纸币,人民币、日元、美元、英镑、法郎……除了欧元外应有尽有,李杨都看花了眼。 而且,兑换比例依旧是一比一。 有那么一瞬间,李杨有一种掌控了各国经济命脉的错觉。 鬼的世界真是好可怕呦! 李杨眯着眼,带着笑,将桌上晃眼的各国钱币一一收起。 拿起学生证,又打包了三份甜点,李杨走到收银台前,“我忘了房间号?” 银台服务员对李杨的印象不错,都没看学生证,看了一下登记记录,“您住的是别墅区b4号房。” “谢谢。” 李杨拎着甜点,穿过服务中心,来到了别墅区。 这是原生态乐园,别墅都是木屋形式的,别墅区有一间管理员办公室。 李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有些上了年纪的管理员热情道。 管理员办公室并不是很大,墙边立着橱柜,右边橱柜摆满了录像带,左边橱柜上摆着一些饮料、零食、香烟等商品。 李杨扫了一眼,玉溪没找到,最后买了一盒万宝路,顺便问了一下b4号房的位置,轻松找到了b4号房。 还没走到门口,先看到门前木质台阶上坐着一个少女。 遥子。 “你怎么坐在这?”李杨走过去问道。 遥子冲屋内撇撇嘴,“岩田正向智子献殷勤呢,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也睡不着,就出来看看夜景。” 遥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两根手指把李杨嘴里叼着的香烟拿过来,狠狠吸了一口,露出享受和惊讶的表情。 “万宝路?” 李杨又把香烟从瑶子嘴里拿了回来,“女孩子少抽烟。” “跟我爸似的啰嗦。”瑶子不耐道,看到了李杨手里的袋子。 “这是什么?” “芝士蛋糕,专门卖给你吃的。”李杨将袋子递了过去。 如果他面前站的是智子,他也会这么说的。 “真的?”瑶子开心的叫道,打开袋子,拿出一块吃了起来。 “你哪来的钱?这里卖的东西都特别贵,本来我晚上打算吃泡面的。” “给你买的,多少钱也不贵。” 闻言,遥子高兴的将嘴里最后一口蛋糕送进了李杨嘴里。 “好吃吗?” “嗯。” 瑶子开心的笑道,忽然眼睛一转,将袋子放在门口,牵着李杨的手,走到了别墅后面的黑暗角落…… 这是一个令人陶醉的夜晚。 更有一个令人陶醉的女人。 大半个小时后。 李杨搂着瑶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拎起门口的食品袋,正式推门进入别墅木屋内。 屋是木屋,墙壁、地板自然都是木质结构,但屋内却充满现代化的气息,玻璃窗、壁纸、吊灯、地毯、四人座的白色沙发、电视机……一应生活设施电器俱全,装潢颇有摩登风格。 智子侧卧在软沙发上,看着电视。 岩田蹲在电视机前。 电视屏幕上却是一片黑暗。 这是在干吗? 李杨和瑶子互相对视一眼,正想发问时,电视突然响起“滋滋”的声音,屏幕上出现雪花。 雪花只闪了不到一秒,画面突然变黑。 不是纯粹的黑,黑暗中有一个圆,从这个圆内不断划过流动的云、闪烁的星、最后是逐渐闭合的弦月。 看着这个画面,四人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关在一个黑暗的井底,痛苦、无助的仰望着天空,期待着希望、救赎,可看到的,却是云、星、弦月这类无情的事物。 而到了最后,连这些无情的事物,这种可怜的井底之蛙的视角,也被残酷的被夺去了--一块大石压住了井口。 画面一转。 一间昏暗的房间内,看不见房间内其他摆设,只能看到墙面上挂着的椭圆镜子,也看不到人,却能看到镜中有一个女人正在梳头。 突然,镜子抖了一下,映出一道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 画面再一转。 凌乱的文字,如蝌蚪般占据着屏幕--这是一篇关于火山爆发的报纸内容。 画面又变了。 这回是在地上匍匐、打滚、挣扎的人们。 画面再变,一个头蒙着白布的人,默默指着一个方向。 接着,一只人眼突兀的出现在屏幕上,仿佛隔着电视屏幕在看他们,一个“贞”字,清晰的浮现在这颗眼球上…… “吧嗒”李杨嘴里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第四章贞子 当看到电视屏幕上的“贞”字,再想到这是个鬼世界,李杨便明白了这是《午夜凶铃》的世界,然后瞬间想到一个名字。 贞子! 记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当你想不起来的时候,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可一旦想起来了,那些片段的零碎的记忆,也会随之涌现出来。 午夜凶铃的剧情记忆,现在就在李杨脑中涌现。 “你怎么了?”遥子奇怪的问道,捡起李杨掉在地板上的香烟,熄灭后,扔进了旁边的纸篓内。 “……没事。”李杨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先去睡吧。”遥子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杨裤裆。 “也好。” 李杨这时候要是能睡着才怪。 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脱下鞋子,刚要走进房间,电视机前的岩田突然叫道:“快看,这是什么?” 李杨不由看了过去。 他知道看过录像带的人,都会被贞子盯上,但他已经看过了,也就不在乎再看第二眼。 电视机屏幕上,最后一个古井的画面消失了,却又出现一行字: 铃声响起之后,看过录像带的人,会在一个星期后死亡。 不想死,就将录像带翻录给第二个人。 “滋滋……” 电视屏幕上的雪花淹没了字体,不断发出的噪音更加使人心慌。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胡说八道。”岩田从录像机中取出带子。 智子脸色发白,没有说话。 “还真会瞎掰。”遥子轻蔑道,根本不信。 李杨站在房间门口,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即使将录像带翻录给第二个人看,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他从没想过去翻录录像带。 他在等。 “嘀铃铃……”屋内的电话突然响起。 来了! 午夜凶铃! 李杨等到了,但依旧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铃声响起之后,看过录像带的人,会在一个星期后死亡,不想死,就将录像带翻录给第二个人。 响起的是铃声,可遥子、智子、岩田三人心里想起的却是这两句诅咒的话。 四人全都沉默了。 “嘀铃铃……”铃声依旧响个不停,仿佛在催促他们接起电话。 一股恐慌在无形中蔓延开来。 “求求你们,谁去把这个电话挂掉吧!”智子害怕的叫道。 “我就不信这个邪。”遥子大声道,走了过去,却被李杨伸手拦住了。 “你干什么?难道你也害怕这种东西?”遥子声音变大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李杨没有生气,平静道:“我来。” “……噢。”遥子没想到他会这么淡定。 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内心深处是害怕的,包括智子、岩田都在害怕,只是以满不在乎的样子来掩饰害怕,反而是外表平静的李杨,才是真的不害怕。 李杨当然害怕。 他是人,怕鬼、怕死是人之常情。 但害怕没用。 而且,逃避也没用。 李杨大步走到电话前,面对电话,拿起,放在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希望听到电话那边能传来一点声音,哪怕是贞子的。 实际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杨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 八点过五分。 “怎……怎么样?”遥子忍不住问道。 智子、岩田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李杨。 从她们的语气中,李杨知道她们想听的不是事实。 “没什么,前台叫我去一趟。”李杨挂断电话,神色如常道。 智子大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这帮前台的电话来的真及时。”遥子发了一句牢骚,坐到沙发上,还调侃智子,“你刚才是不是怕了?” “哪有。”智子弱弱道。 “这一定是游乐场的恶作剧。”岩田大声道,他终于出声了。 瑶子和智子齐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睬他。 “我去前台。”李杨撂下一句话,便走出了别墅木屋。 他当然没有去前台。 而是去了管理办公室。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桌上的电视还亮着,管理员刚才显然在看电视。 “有照相机吗?” “当然有,这里很多客人都会拍照留念的,您是租借,还是购买?” “租借吧。” 付了钱,拿着照相机离开。 站在路灯下,左右无人,李杨给自己拍了一张。 果然。 照片上自己的脸扭曲模糊,仿佛被一团鬼影附着了似的。 “贞子啊贞子……”李杨看着自己的照片,却像是在看贞子。 我该怎么办? 摆事实、讲道理、拉关系、设陷阱……这都是对付人的招。 贞子是鬼。 一只厉鬼! 而且午夜凶铃整部影片中,都没有讲过该如何对付贞子,而所有贞子要杀的人,也无一幸免全都死了。 在这个世界,贞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就连李杨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生平以来,李杨第一次感到这么棘手。 都说人类才是最可怕的生物,因为人类有智慧,但李杨却觉得,人类才是最好对付的生物,因为有智慧的人才有回旋的余地。 厉鬼则不同。 一上来,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死局,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偏偏你还打不过,也躲不过…… 李杨有些焦躁的掏出香烟,点起一根,狠狠吸了一口。 烟气弥漫口腔,刺激着神经。 一口,一口…… 香烟熄灭了。 李杨也冷静下来了。 站在路灯下,望着b4号别墅木屋,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只巨大的鬼影,就笼罩在别墅小木屋的上空。 突然, 这个鬼影抬起头,朝李杨狞笑了一下,仿佛要朝他冲过来。 李杨大步走了过去,手里刚拍完的照片随手丢入了路边垃圾箱内。 走进别墅木屋内。 遥子和智子正嬉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岩田看着电视,不时郁闷的朝两女看上一眼,想加入到两女的聊天中,却找不到机会。 直到看到李杨。 岩田大声道:“武彦,快来。” “干吗?”李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搭在遥子肩头,贞子的事情仿佛已经彻底忘了。 “你看这是什么?”岩田从电视机上拿起一卷录像带。 李杨顿了一下,“这就是刚才你放的录像带吧。” “对。” 岩田脸上闪着兴奋之色,“我想把录像带最后的文字部分消除掉,等回到学校,拿它去吓唬别的同学。” 这蠢货还想去祸害人。 李杨很少会讨厌一个人,因为他肯花力气去接触的人,不是有好感的人,就是对自己有利的人,所以当然不会讨厌。 但这个岩田成功让他讨厌了。 如果不是这蠢货放出贞子录像带,他岂会被拉下水? 他这边正苦想如何对付贞子,这蠢货却要帮助贞子去传播录像带。 “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李杨直接从岩田手里抢过录像带,扔到地板上,然后直接就是一脚踩碎。 录像带破碎的声音,在李杨听来,好像是贞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一时间,他心里竟隐隐有一丝快意。 “你这是干什么?”岩田有些不高兴道,捡起录像带,眼看没有修复的可能了,不由发出一声失望的声音。 李杨没有解释。 遥子也没说什么,一个录像带而已,坏就坏了呗。 “我也感觉这个恶作剧有些过分。”智子低声道。 “录像带都已经毁了,也就只能这样了。”岩田将录像带丢入纸篓内。 “这录像带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李杨突然问道。 “我可没找,它就在那。”岩田指了指桌上的笔记簿。 李杨拿起笔记簿。 笔记簿上封皮上写着“旅行的回忆”,翻开来,里面记录着一些旅客在此居住的感想。 1990年4月4日。 爸爸是胖子。 妈妈是胖子。 所以,我也是胖子。 1990年8月28日。 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玩,又不想错过节目,于是就用录像机录下,却忘了伊豆和东京频道不一样,什么也没录到,气死我啦! 这一页有明显被压过的痕迹。 “我就是想写感想的时候,从这一页里看到了录像带。”岩田道。 李杨点点头。 贞子有意念成像的能力,将诅咒的影像录入这卷什么也没录到的空录像带中,于是,第一卷诅咒录像带便顺理成章的诞生了,并且正好让岩田发现。 笔记簿还有内容,李杨顺手又往下翻了翻。 1990年8月29日。 警告,没有胆量的人不要看这卷录像带,你会后悔的! 显然,这是岩田的恶作剧。 1990年8月29日。 武彦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成熟、更迷人了,嘻嘻,今天我们做了两回呦--遥子。 还有第三回。 李杨合上笔记簿,拉起遥子,撂下一句“时间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便进了房间…… 如果要死,那就要死在通往快乐的道上吧。 第五章厉鬼缠身 看来一下书评,感谢各位书友们的打赏,真的,让我受宠若惊,谢谢! 关于更新的问题我还是要说一下,不然,我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我年轻力壮,手脚健全,虽然最能有些上火,但这并不影响码字,最近暖气也不太给力,但我也没有着凉发烧什么的,我很健康,我之所以更新慢的原因就一点。 时间!时间!就是时间! 我是个业余写手,只能在闲暇时间才能码字,正常时间我要工作,我要生活,我的精力很充足,但奈何我的时间我有限,所以更新上,我目前能做到一天两更已经很不错了。 但好在小弟的更新还是稳定的,从发书开始到现在,从没有断过更,这点我还是有点小小的骄傲。 为什么现在说这些,之前不说。 因为之前看书的书友少,现在人多了,订阅也有了,票票也有了,上周打赏人次更是达到了32次,这些都是沉甸甸的情分,我不说一下,心里不好意思。 我更不能当没看见不是。 狡辩也好,心虚也罢,我真的有在努力,待会还有一章,聊表心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章初次交锋 李杨瞬间被惊醒,猛地睁开眼,整个人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弹起,绕到沙发后,以沙发为掩体,警惕的向电视机看去。 “滋滋滋……” 电视屏幕上满是灰白相间的雪花,发出的噪音让人倍感刺耳。 李杨的视线飞快瞟了一眼电视机开关和电源插头。 插头连在墙壁的插座上,通着电。 开关却是关着的。 没错了! 一定是贞子! 可为什么现在就出来了? 不是七天后吗? 这才三天…… 李杨有一肚子的疑惑,但没时间纠结了。 他没有去拔电源,也没有去尝试摁电视机的开关,而是抄起一张椅子,狠狠砸向电视机,只一下,便将电视屏幕砸碎,连电视机的外壳也几下砸成了稀巴烂。 “咣当” 椅子从李杨手里掉在地上,而李杨依旧盯着碎掉的电视机。 都碎成了这样,你还能爬出来吗? 连李杨自己都不能肯定,所以他不敢有一丝松懈。 “滋滋滋……” 碎掉的电视机屏幕依然亮着,闪着雪花,噪音也没有丝毫减弱,仿佛在嘲笑李杨:你的挣扎都是没用的。 李杨双手下意识抓紧沙发,沙发都被抓破了一块皮。 那一块又一块的电视屏幕碎片,就像是一把把小刀,那闪亮的雪花,就像是森冷的杀机,让他遍体生寒。 突然间,雪花没有了,噪音消失了,屋内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唯独那一块块电视屏幕碎片上,映出一座模糊的古井的画面。 来了! 贞子就要来了! “梆梆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李杨有点愣愣的看着电视屏幕碎片,再看看门口。 贞子还会敲门? 贞子当然不会敲门。 “喂,里面有人吗?大晚上不睡觉干吗呢?不管你是搬家还是干什么,小点声!你吵到我睡觉了!”门外传来不满的叫声。 是邻居。 来的真是时候。 李杨眼中划过恼怒之色。 但他没工夫发火。 屏幕上的古井画面越来越清晰了,代表贞子即将要从井中爬出。 李杨却先跑了。 他可没兴趣欣赏这一幕,更不会像恐怖片中的角色一样,明知打不过,还死赖在原地。 飞快的跑出门去。 邻居还在门口,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胖男人,看到李杨那冲出来的架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动手呢,立刻作出防御状。 “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杨一把推进屋内了。 “嘭”门重重的关上。 男人站在屋内,一脸懵逼。 李杨才不管他。 他之所以把男人推入屋内,只是因为男人肥胖的身子挡住了自己,仅此而已。 跑! 李杨毫不停留,跑下楼梯,冲出了公寓,冲向停车位。 黑夜丝毫没有成为阻碍,他一下就找到了自家小货车的位置。 因为车本来就是他停在这里的。 可等他拉动车门时才发现,车钥匙落在了屋里。 在刚才的慌乱之中,谁还有工夫去管一串小小的钥匙。 现在也不会去管。 李杨直接放弃开车逃走的念头,转而想打车逃走。 他刚跑到公寓门口,却猛然间僵住了。 因为一个女人挡在了他前面。 女人身上只有两种颜色。 黑与白。 黑色来自头发,又长又密,将脸遮得一丝不漏。 白来自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连体裙,脏兮兮的,但在夜色下却显出一种惨白色。 这一瞬间,李杨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也要变成黑白色的了。 这是单调的死亡世界。 就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她不是贞子,还能是谁! “嘎吱嘎吱……”一种尖锐的怪音响起,刺人耳膜。 贞子的身体动了,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朝他走来。 如果是这种速度,就算到天亮也碰不到李杨一根毫毛。 李杨掉头向公寓内跑去,一口气跑出去十几米。 “吧嗒”一双冰冷刺骨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 看似行动换吗的贞子,竟轻而易举的追上了他。 而就是这一双手,犹如泰山压顶般,让李杨无法再挪动一步。 “呃呃呃……” 李杨突然感觉喉咙好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自己的喉管里爬行。 他痛苦的张开嘴,嘴张得很大,想极力的呼吸,却吸不到一口。 这时,心脏狠跳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撑破心脏,让心脏承受不住压力而急速跳动。 “咚!” “咚!” “咚!” 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让李杨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幕,心脏不断膨胀,又不断缩小,随时都要炸开的画面。 心脏并没有炸开。 相反,在不断的跳动中,好像是有些适应了,那异常的跳动逐渐平息,李杨的痛苦也在随之平息。 他还能感觉到,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似乎僵了一下,他能清楚感受到来自身后贞子的错愕情绪。 “你怎么能?” 李杨狠狠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新鲜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腐臭味。 他猛地转过身,正面对着贞子,“我怎么不能?” 一人一鬼。 就这样面对面了。 而且距离很近,近得就像是一对即将要接吻的情侣。 距离又近了。 李杨竟然主动靠近贞子,他能清楚闻到一种潮湿腐烂的味道,同时,他的两双手犹如虎钳般,掐向贞子脖子。 要用手掐死厉鬼? 李杨也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但除此之外,他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毕竟逃也逃不掉,又处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不动手,难道还动嘴? 而李杨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当他手已经掐住贞子脖子时,贞子就像是一颗被挤破的气球,“嘭”的一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什么都没剩下。 不, 并不是什么都没剩下。 李杨低头,看着手里的几缕黑色长发,犹如几条黑色的小蛇,在他手里扭曲着身子,最后缓缓的……也消失了。 可发丝的触感,却清晰的留在他手心。 软软的、滑滑的、又带着一种粘稠的湿意,令人毛骨悚然。 正是这种真实的触感,让李杨几乎以为贞子是活生生的人。 管她是人是鬼,她已经走了,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 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呼~”李杨抬头望着冷月,重重松了一口气,双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仿佛是想擦去贞子发丝留下的触感。 过了一会,情绪彻底平复下来,李杨转身,走上楼梯。 阴暗的楼梯,耳边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刚与贞子打过一个照面的李杨,忽然觉得自己胆子变大了。 他想到一个问题。 贞子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 是没有,还是没能? 想着这个问题,李杨走过楼梯,回到自家门口。 打开门。 却见一个矮胖中年男人,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 “你还没走?”李杨挑了挑眉。 矮胖男人这才回过神,指着李杨,“你刚才竟敢袭击我!” “你身上有伤吗?”李杨冷道。 矮胖男人愣了愣,低头看看自身,才发现自己并没受伤。 “没受伤,怎么能算是袭击?”李杨绕过碍事的矮胖男人,进入客厅,拿起扫帚,清理着碎掉的电视机垃圾。 同时嘴里说着,“你身上没伤,你说我袭击你,不会有人相信,但你现在站在我屋里,我说你私闯民宅,一定有人信。” “算你有种!”矮胖男人撂下一句狠话,悻悻的离开了。 李杨将砸烂的电视机垃圾倒掉,关上门,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白炽灯,脑中想象的却是贞子的白色连体裙。 以及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没能杀死自己? 第七章肿瘤 私立圣启学园。 李杨独自站在空荡的走廊上,懒洋洋的靠着墙面,脸上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穿越者果然会遇到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自打升入大学,李杨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竟有被罚站的一天。 是的,他被罚站了。 原因是早上迟到。 “嘀铃……”放学铃声响起。 老师第一个走出教室,没有理睬李杨,径直离开。 走廊内顿时热闹起来。 “老实交代,早上为什么迟到?”遥子走过来,笑嘻嘻问道。 “昨晚整理暑假作业,发现有一部分没写完,为了补完,熬夜了……”李杨张口就来,一边说,一边微笑着和瑶子身边的智子打招呼。 三人一起走出教学楼。 当走到停车场时,看到岩田正靠着一辆摩托车,和一个女生说着什么,而女生露出害怕的表情。 不知道的以为他在恐吓女生呢。 “岩田学长他在干什么?”智子疑惑的问道。 遥子不屑道:“别理他,他到处用诅咒录像带的事情吓唬别人,听说还引起了报社注意,一个好像叫什么浅川的女记者采访过他。” “不会是浅川玲子吧?”智子吃惊道。 “对对对,就是浅川玲子,你认识?”遥子奇怪道。 “她是我姨妈。” “是吗?这么巧。” 这时,站在岩田身前的女孩突然发出一声害怕的叫声,吓得智子和遥子连忙看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孩并没有事,脸上带着害怕之色离开了。 岩田靠着摩托车,满脸得意。 显然,他的恶作剧成功了。 “真是差劲的男生。” 遥子厌恶道:“幸好上次旅行时,智子即使反悔,不然,我真是想象不到,这种男生成为你男朋友会是多讨厌的事。” “你怎么说这个。”智子脸色大红。 遥子不在意道:“有什么关系嘛,不就是处女嘛,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智子捂住了嘴。 智子脸红的看向李杨,“学长,你别听她乱说。”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位女士,请。” 从他现在的惬意样子上,谁能想到,他昨晚刚在一个厉鬼手下逃生? 智子捂着遥子的嘴,拉入车内。 李杨没有和岩田打招呼,就像没看见似的,坐入车内。 一边发动车子,驶入马路,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遥子,智子,你们昨晚有碰到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两女疑惑道。 “没事,就是担心你们爸妈会不会责怪你们这次旅行。”李杨随口敷衍道。 “怎么会呢。” “我们爸妈很好的。” 李杨点点头。 显然,昨晚只有他受到了贞子攻击。 可为什么? 四个人一起看的录像带,七天还没到,就急着先攻击他? 难道这就是穿越者该有的待遇? 李杨先怀疑到了系统黑身上,但一想到系统黑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系统白的话就不一定了。 “我家里没人,一起去我家里吃饭吧?”智子邀请道。 “好啊。”遥子没有拒绝。 李杨却罕见的拒绝了,“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什么事?”遥子狐疑道。 她最近总感觉自己的男朋友变了,但她喜欢这种变化,成熟、稳重、得体、而且从来不会和自己谈论钱的问题,这让她更加着迷了,也更有了危机感。 万一被别的女生抢走了怎么办? “去医院。”李杨道。 “你生病了?”遥子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 李杨摇头,“不是,我爸爸有个很要好的同事生病了,让我去探望一下。” 他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所以遥子没有怀疑。 将两女送到家,李杨开车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武彦先生,这里。”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冲李杨招手示意。 李杨走过去,坐到男人对面。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一杯咖啡。” 打发掉服务生后,李杨看着对面男人,“我要的东西呢?” 男人随身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李杨。 李杨接过文件袋,拆开来,里面是一张张照片以及资料,资料上还写着这几人的名字: 高山龙司、安腾满男、宫下、关教授…… “不错。”李杨看着资料上的详细概况,满意的点点头。 男人拍拍胸脯,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十分专业的私人侦探,从早上接到您的委托,我便立刻去着手调查……” 看男人大有喋喋不休的架势,李杨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男人所有的话立刻便化为一句:“承蒙惠顾,慢走。” 坐在车内,将文件袋内的资料挨个看完,李杨目光最后集中在宫下身上,思忖片刻,开车去了医院。 协荣大学附属医院病理研究室。 “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的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宫下将李杨带到一个单独病房内,一脸沉重的说道。 十九岁啊! 大好的青春才刚刚开始,真是可惜。 宫下的儿子已经6岁大了,所以看到李杨这类病危的年轻人时,很容易激发出他的感慨和同情心。 他抬起头,惋惜的看着李杨,却错愕的发现,李杨脸上并没有一丝害怕之色,一手摁着止血棉,一边十分平静的问道:“什么问题?” 多坚强的年轻人啊! 宫下心叹一声,缓缓陈述病情。 “在你冠状动脉的内膜与中膜部位,出现了一个肿块,据观察,应该是一个细胞肿瘤,很奇怪,我从医二十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肿瘤。” “哪里奇怪?” “以肿瘤目前的大小来看,你现在应该已经……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说你必死无疑,只是单纯从医学角度叙述,但奇怪的是,这个肿瘤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你的身体机能,请问你最近有什么身体不适吗?” “没有。” “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宫下将信将疑。 肿瘤都长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还有什么发现?”肿瘤的噩耗,就这么被李杨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见此,本想安慰一下病人的宫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继续回答李杨的话。 “在你的喉咙部分还发现了一些溃疡,具体病因还不清楚,需要进一步观察。” “血液检查呢?”李杨随手将止血棉丢进了纸篓内。 “抱歉,你来的太突然,进一步分析结果需要再等一段时间,这样好了,你先申请住院,一边观察病情,一边等待分析结果。”宫下说着,还给李杨拿了一张住院申请表。 “不用了。”李杨看都没看,起身便要离开病房。 “胡闹。” 宫下一把拉住李杨胳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必须住院接受治疗,像你这样任由肿瘤继续恶化,堵塞血管,你很有可能死于” “心肌梗塞。”李杨仿佛未卜先知似的提前说道。 宫下愣住了,“你……你知道?” 李杨没有解释,推开宫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等分析结果出来后,别忘了通知我一声,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李杨拿起办公桌上的纸笔,留下一串号码后,刚要走出病房,却又停住了。 “宫下医生,你能开给我开一张诊断证明吗?”李杨道。 “当然可以。”宫下还以为他想通了,麻利的给他开了一张证明,还问道:“住院一定要趁早,早住院,早治疗。” 李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走出了病房。 站在医院门口,抬头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李杨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昨晚的事情他依旧记忆犹新,更让他记忆犹新的是,贞子居然没能杀死他。 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李杨来医院做检查,就是为了弄清这个问题。 如果弄清这个问题,或许他就可以依此找到对付贞子的优势。 但现在看来,他这具身体并没有问题。 是的,就是没问题。 不管是肿瘤,还是溃疡,在李杨看来,都不是问题。 他想要的问题是,自己这具身体是否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地方,所以才让贞子失手。 现在看来,是他妄想了。 “既然问题不在自己身上,难道是出在贞子身上?”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贞子,与我认知中的贞子有所差别?” 坐在车内,李杨想了一会,不得其果。 “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个世界的贞子……” 想到这里,李杨从学生包里掏出一部,堪比板砖的手机--摩托罗拉。 穿越者果然会遇到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李杨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竟会用上这么一部老古董,还是早上花3000美元才买到的。 拨通电话。 “喂,是藤田老师吗?”李杨问道。 “嗯,你是?”电话那边传来老师的疑惑声。 “我是能美武彦,我想请长期病假。”李杨如实道。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早上迟到,中午还要请假?” “我生病了。” “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吗?”手机来传来老师的哼声。 “是真的。” “那就拿医院证明过来。” 十分钟后。 老师低头看着手里的医院诊断证明,彻底沉默了。 “老师,我的假?”李杨站在她面前,问道。 “唉。” 老师叹了口气,终于出声了,还主动给李杨拉过来一把椅子,柔声道:“你这孩子,如果你早告诉我,早上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在外面罚站的,有什么需要老师帮助的,尽管说,老师一定会全力帮你。” 李杨便道:“我希望老师能为我保守秘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病情,以免他们用另类的眼光看我,我父母正在出差,他们赚钱很不容易,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丢下工作跑回来,我不想影响到他们的工作,所以也请你不要告诉他们,以后我会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告诉他们。” 多懂事的学生啊! 老师感动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点头道:“放心,老师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假条?”李杨适时的说道。 老师二话不说,直接在假条上签字批准了。 “谢谢老师。” 李杨道了一声谢,走出教学楼,开车回到家,将车撂下,打车离开了横滨市。 第八章超能力研究 差木地.山村旅馆。 “我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老人冲李杨生硬的说完,起身便走了。 李杨盘腿坐在桌前,对着一桌子丰盛的料理,面露无奈。 他当然是来调查贞子的。 可贞子两个字刚一出口,原本和和气气的山村敬,便立刻翻脸走人了。 “打扰一下。”障子门拉开,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酒,脸上带着热情的笑,“这是自家酿的米酒,请品尝。” “谢谢。”李杨随口敷衍道,视线却落在了女人的脸上。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山村敬的儿媳吧。” “是的,我叫村上合子。” 中年女人将酒放在桌上,“我公公脾气有些不好,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老人嘛,都是这样子的。” “他的确有些难沟通。” 李杨突然笑了,“不过,你就不一样了。” 中年女人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能劝劝你公公,聊一聊而已,又不需要花什么力气,还能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李杨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叠薄薄的钱,递了过去。 真的很薄,只是二十张……美元。 李杨大可以拿出比美元更值钱的货币,前提是人家认识。 就流通性而言,还是美元更方便。 “这……多不好意思。”女人的脸竟有些发红了。 两千美元,对她这个乡下经营小旅馆的中年妇女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一笔了,而偏偏李杨交代她办的事情却如此简单。 这让她心底忍不住生出一种歪念:或许李杨还想要额外服务? “你没事吧?”李杨看她脸色发红,神情恍惚,不由出声唤道。 “没……没事。”女人收起自己的歪念,拿起钱,仿佛生怕李杨会看出自己刚才想了什么,连忙离开。 不一会,障子门再次拉开,山村敬再次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桌上的料理居然一口没动时,不由惊讶的看向李杨。 李杨笑了笑,仿佛在说:我就是在专门等你。 山村敬没有拿起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她的事情?” “我是超能力研究者,只是单纯想了解关于贞子的事情,并没有恶意。”李杨面不改色道。 “原来是超能力研究……”山村敬脸上露出怅然的表情。 “你想知道什么?” “这要看你知道什么。” 山村敬哼了哼,很不喜欢李杨的圆滑语气。 但今天儿媳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在自己耳边唠叨,为了让自己耳根清净,他只能无奈的开口了。 “当志津子生下她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虽然她每每礼貌的叫我堂舅,但我能感觉到来自她身上那股不祥的气息……” 李杨动起了筷子,吃一口鱼生,喝一口米酒,将山村敬口中描述的贞子,与脑海剧情中的贞子相结合。 一丝不差。 剧情还是那个剧情。 贞子还是那个贞子。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难道真是系统黑在冥冥中保护自己,这才使自己能在贞子逃生? 李杨更加疑惑了。 山村敬说完后叹道:“关于她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么多,如果你想问超能力的事情,我当年虽然也参与了那场实验,但并不是研究人员,伊熊当年对超能力的研究资料还留着,就在后面的仓库里,这是钥匙,你可以自己去看,我只求你不要再来问我了,一想到她,我就浑身不舒服。” 李杨没多说什么,拿起钥匙,走到旅馆后面的仓库前。 仓库是木屋,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整修过了,又老又旧,门口的锁上全是铁锈,李杨拿钥匙捅了好几下才打开。 “吱呀”推门而入。 一阵发霉的臭味混在灰尘中,迎面扑来。 李杨捂着鼻子,打开灯,在昏暗的老吊灯下,四处看了看。 老式的农具、生锈的发动机、枯黄的树叶、凌乱的草根、落满灰尘的石像、供桌上腐烂的贡品……杂乱的堆在一起。 最后,李杨从角落里拖出一口木箱,上面写着伊熊的字样。 打开木箱,里面全是一张张资料表。 李杨抽出其中保存较好的几十张,大略的看了一眼。 “神鬼是存在的,但并非是神鬼,而是古代人眼中的超能力者,而古人愚昧,便当做了神明和鬼怪。 经研究表明,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超能力,只是弱到连我们自己都感觉不到,或许在情绪极端激动下会偶尔刺激出来,而志津子只是比常人强一些罢了,她能有意识的使用,并控制自己的能力……” 一边看,李杨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山村志津子有超能力,这点他相信,但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超能力,他不信。 因为他就没有超能力。 但是当他看到伊熊的日记后,这个念头便有些动摇了。 “1947年10月21日,她不仅是我的研究对象,更成为了我的情人,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还将自己多年以来使用超能力的经验告诉了我,这对我的研究具有重大意义,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迷了上她……” “1954年3月15日,继贞子后,志津子又给我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我欣喜如狂,这不能怪我,谁让我的妻子生不出儿子……” “1954年7月15日,我的儿子死了,上天居然这样残忍的对待我,而且那些媒体还在质疑我的研究,不能忍受,我必须要用一场公开实验来回击他们,尽管志津子自打儿子死后受了很大打击,能力减弱,但我相信,一场简单的公开实验还是能轻易对付的。” “1955年1月1日,实验失败了,但这不能怪我,志津子说她本可以成功的,但当时在场的上百名记者,全都散发出一股希望她失败的意念,她无力对抗上百人的意念,所以失败了……” ……合上日记,李杨轻轻揉了揉额头,整理了一下思绪。 他现在已经相信,每个人都有超能力的说法。 不是因为相信伊熊平八郎,而是相信山村志津子。 按照日记所说,伊熊平八郎的研究,吸取了山村志津子多年使用超能力的经验,换言之,每个人都有超能力的说法,也是山村志津子的说法,而山村志津子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毕竟人家是货真价实的超能力者。 既然如此,他能抵抗贞子攻击的原因,是不是也和超能力有关? “我有超能力吗?”李杨低头看着自己双手。 超能力没看到,只看到一手的灰尘。 李杨不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却掀起了更多仓库里的灰尘,呛得咳嗽几声,捂着口鼻,快步朝仓库外走出。 “扑通” 还没走出仓库,李杨突然跌倒在了地上。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啊~”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只锋利的刀尖,毫无预兆的刺入了自己的脑壳,一种怪异的“嘎”的尖锐声音在脑中回荡,犹如刀子在刮着他的头骨。 李杨忍不住紧紧抱住头,因为双手过于用力,脸部轮廓都被挤得变了形,剧烈的疼痛也使得他五官扭曲了。 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砍掉头的蛇,身体扭曲挣扎着。 但他眼睛却瞪得很大。 眼珠转动,梭巡着仓库内,最后定格在落满灰尘的石像前。 那里站着一道身影。 --贞子! 她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头发还是黑的,衣服还是白的,从头到脚,和上回出现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李杨能清楚感觉到不一样。 如果说现在有刀尖刺入了他的脑壳,那么刀柄就在贞子手里。 显然,这是第一次没杀成,又来杀第二次了! 而第二次也失败了。 这不是预言。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眼前,李杨缓缓从地上爬起。 刚才那剧烈的痛苦,就像退潮般,随着贞子一起消失了。 来的快,走的也快! 无声无息,仿若梦境。 但李杨心里的惊涛骇浪还没消失。 尽管他表面上很安静。 安静的在原地待了一会,李杨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走出仓库,锁上了门。 “发生了什么事?” “您没事吧?” 山村敬和他儿媳,一起慌张的跑了过来。 “没事。”李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真就像个没事人。 “真的没事?”山村敬狐疑道。 “我们刚才听到了你的惨叫声?如果出事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及时送你去岛上的医院。”村上合子因为收了两千美元,对李杨十分热心。 “没什么,刚才摔了一跤,撞到了膝盖。”李杨淡淡道。 两人看他身上没受伤,又是一身灰尘,的确像是摔倒后的样子,便也就不再问了。 “山村敬先生,你今晚出海吗?”李杨突然问道。 “你要走?”山村敬疑惑道。 “才刚来就走?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吗?”村上合子忍不住道。 李杨没有看村上合子,只看着山村敬,“如果你喜欢我继续住在这里,我也不会拒绝。” “哼,我现在就去备船。”山村敬哼了一声,本来他今晚没打算出海,但要是能送走这个讨厌的小子,他也不介意出一次海。 第九章病毒 大海是黑色的。 因为夜晚是黑色的。 李杨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酒壶,站在渔船甲板上,倚着船体边缘处的栏杆,低头望着黑色的海面,不时喝上一口酒。 酒不是美酒。 夜不是好夜。 李杨却仿佛陶醉在其中。 他忽然觉得,这黑色的海面,很像是贞子的黑发,而倒映在海面中的月光,就是贞子那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这样想着,仿佛下一刻连贞子都要从海面中跃出了。 “哗啦” 李杨酒壶倒置,酒液化作一条直线,洒入黑色的大海中,就像是洒在贞子的黑发上。 当酒液彻底洒完后,李杨随手一抛,不锈钢酒壶也进了大海。 李杨转过身,后背靠在栏杆上,吹着夜风,嘴里呢喃了一句。 “第三次该怎么办?” 什么第三次? 当然是贞子的第三次攻击。 李杨没有预言的超能力,但他可以肯定,贞子一定还会再攻击自己。 第一次有了,第二次有了,第三次还会没有? 而他第一次活下来了,第二次也活下来了,第三次还能活下来吗? 这点他却无法肯定。 该怎么摆脱贞子? 这个问题,其实李杨早就知道答案,只是做不到而已。 那就是…… 杀了贞子! 杀戮永远是最笨的办法,但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前提是杀得了。 “喂,马上就要到岸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船舱内响起山村敬的声音。 李杨不由朝远处看去,海岸港口的轮廓在眼中渐渐清晰。 等到了岸边,下船,登岸,李杨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横滨市。 却没有回家。 来到一座酒店,开了一间房。 独自坐在房间内,李杨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打开了电视机! 并且蹲在电视机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 “来吧,来吧……” 电视机上人影闪动,是一个漂亮的女明星在代言洗发水广告,那女明星蜂腰肥臀,绝对是每个男人意淫中的尤物。 但这显然不是李杨想要的。 他有些蹲累了,盘腿坐下来,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 “怎么还不来?” 他不怕贞子从电视机里钻出来? 当然不怕。 这不是大话。 因为李杨想过更可怕的事。 比如上厕所时,他总忍不住会想,贞子可能会从马桶里钻出来、泡澡时贞子可能会从浴缸里浮出来、刮胡子时贞子可能会从镜子里出来……比起这些可怕的事,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还算可怕吗? 而且,李杨现在就是在等贞子。 可奇怪的是,前两次不请自来的她,这回他主动请,却不来了。 手机响起来了。 李杨有些无奈的接起电话,“喂,是宫下医生吧。” 他这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是我?”电话那边传来宫下惊讶的声音。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李杨道。 宫下突然有一种很荣幸的感觉。 要知道一部手机可是上千美元,他都不舍得买,而李杨买完后,居然只把手机号码给了他一人,仿佛这部手机是专门为了他买的。 “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李杨的声音唤醒了宫下。 “你怎么知道的?”宫下再次惊讶道。 这不是废话嘛。 李杨都懒得解释了,看了一眼电视机,眼看贞子还是没有要爬出来的迹象,便道:“你在医院吗?” “不,你……算了,你还是去医院吧,我也去医院,咱们在医院见面。” “好。” 李杨挂断电话,关了电视机,走出酒店,打车来到了协荣大学附属医院。 病理研究室内。 宫下早就已经到了,他的脸色比上次还要沉重。 “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李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还有什么坏消息,能比贞子缠身更可怕。 宫下深吸一口气,“从你的血液分析中发现了病毒。” “嗯,继续。”李杨点点头。 继续? 宫下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难道他不会感到绝望、痛苦吗? 看着李杨那张平静的脸,“你……真的没事?” 他觉得李杨可能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其实心里已经绝望的要死了。 李杨催道:“你继续吧,一直往下说,说再多我都能承受得住。” “……好吧。” 宫下从没见过这种病人,甚至说李杨给他的感觉不像是病人,倒更像是他的上司。 他连忙抛开这个幼稚的错觉,进入正题。 “在你体内一共有两种病毒。” 说完这一句,宫下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杨,发现后者表情仍没有任何变化,便只能无奈的继续往下说了。 “其实这两种病毒也可以归结为一种,只是病毒发生了突变,在原有基础上,衍生出了另外一种病毒,也就是说,你体内的两种病毒,一种是原版,另一种便是衍生出的新版。” “突变?”李杨问道。 他终于有问题了。 宫下精神一震,终于找到了一点当医生的感觉,“病毒可以说是生命体中最简单的成员,很容易发生突变,它的遗传” 李杨摆摆手,打断道:“我不是问病毒突变的概念,而是问,病毒为什么会在我体内发生突变?” “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体内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刺激了病毒突变,就像生物学家可以用亚硝酸、高温等方式,主动诱使病毒突变,不同的是,你是被动的。” 宫下拿出一份分析报告递给李杨,“这是我装上dna自动解析装置,分析病毒盐基排列得出的结果,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它几乎有七成的部分,与天花病毒完全相同,太令人吃惊了,要知道天花病毒可是人类唯一彻底消灭的病毒,1979年,世界卫生组织还发布了天花病毒彻底根绝的宣言,可是现在却又在你身上发现了。” “另外三成呢?”李杨接过报告,却没有看,放到一边。 “另外三成盐基排列,经分析,与生物的遗传因子相一致,你知道是哪种生物吗?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是” “人类?”李杨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 “……是。”宫下有些泄气道。 从李杨身上,他找不到一点做医生的感觉,尤其是李杨那淡定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看看李杨胆子到底有多大,于是他问道:“你要不要看看病毒的具体样子?” “也好。”李杨点了点头。 就以病毒而言,不是想观察就能立马看到,好在这两天宫下做了充足准备。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两张图样。 宫下手指着第一张图样,“目前已知,你体内的病毒,是由天花的遗传因子和人类的遗传因子混合而成,这个便是病毒最原始的形态,我称之为ring病毒。” 李杨不由看去。 ring病毒的形态是不规则的椭圆状,就像是一枚枚粗糙的指环,难怪要叫ring病毒了。 宫下手指向第二张图样,“这是ring-2病毒,是在ring病毒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可以清楚看到,它还保留着环状的原始基本形态,而在尾部又延伸出了一条鞭毛,呈波浪形,你仔细看,觉得它像什么?” 李杨仔细看了看,道:“精虫。” “……”宫下。 他本来是想是说蝌蚪的…… 第十章主动上门 “是蝌蚪。”宫下无力道。 “哦?”李杨惊讶了一下。 认真的说,他的确觉得像精虫。 一个椭圆的头,加细长蠕动的鞭毛,这还不像精虫? “是蝌蚪。”宫下强调了一遍,手指却嫌恶的从第二张图样上移开了。 因为他听完李杨的话,有一种好像在用手指戳精夜的恶心感。 继续道:“之所以说它像蝌蚪,是因为它还处于幼体。” “幼体……” 李杨思忖了一下,“也就是说,它还没有成熟,或是定型?” “是的。” “需要多久成熟?”李杨不由问道。 宫下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毕竟ring-2还只是幼体,未来具有很多不确定性,而且谁也无法肯定它在发育过程中,会不会再度变异。 以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只能确定ring病毒是天花病毒的遗传因子和人类的遗传因子混合而成,会导致患者喉头部分溃疡,冠状动脉内长出肿瘤,传播途径尚不明确,但可以肯定绝不是通过肢体或是飞沫传播,否则我现在已经躺在隔离病房里了。 至于ring-2病毒,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了解。 你不用担心,我会立即通知院方安排隔离病房,我的上司关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会一切努力,采用最先进的仪器药物,为你制定出最理想的治疗方案……” 宫下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堆,仿佛是在给李杨打气,说完就要去打电话给李杨安排隔离病房。 “等等。”李杨拦住了他。 “怎么了?”宫下疑惑道。 “我并不想住院。”李杨道。 “你说什么?”宫下还以为李杨是放弃治疗了,不由劝道。 “现在病毒发现的很及时,你的身体机能也没有任何坏死,有很大的治疗空间,绝对不可以放弃希望。” “谢谢你的好意。” 宫下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却又听到一句但是。 “但是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什么意思?”宫下完全不明白李杨的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住院,你就当没见过我。”李杨道。 “这怎么能行,万一你将病毒扩散出去,将有更多人感染。”宫下义正言辞道。 “可你刚才也说了,病毒不会通过肢体、飞沫传播,所以就算我不住院,感染其他人的几率也很低。” “这……”宫下无法辩驳了。 “你孩子就要上学了是吧?”李杨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是,咦?你怎么知道?”宫下惊疑的看向李杨。 李杨没有告诉他原因,继续道:“你在这个位子已经干了六年,以你的能力足以胜任更高的教授之位,但一直没有得到升职的机会,一年下来的工资,抛去房贷、吃穿用度也剩不了太多,你老婆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整个家庭的经济负担都由你一人承担,时长还会有入不敷出的情况,所以你又通过安腾满男的关系,同时兼任了横滨市监察医务院法医,尽管只是给他打下手,但也能额外有一份收入……” “够了,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宫下愤怒的看向李杨。 这家伙,分明调查过自己。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行个方便。”李杨握住了他的手,松开手时,宫下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沓美元。 “你这?”宫下的手抖了抖,钱却没抖掉地。 “两万美元,不多,一点心意而已。”李杨笑道。 “这……这不符合医院规定。”宫下有些呐呐道。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李杨没有问他同不同意,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种事情在社会上很常见,别人能做,为什么你不能做?多想想你孩子。” 说完,他便走了。 研究室内只有宫下自己。 他想过追上李杨,把钱还给他,可随着时间过去,他握着钱的手却越来越紧了。 抬头紧张的看了一眼四周。 没人。 他吞了吞口水,将钱塞入身上白大褂的口袋中。 人性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当有人注意时,它会隐藏起来,当没人注意时,就会忍不住露出头来…… — 酒店客房。 时间已经来到9月5日。 按照诅咒录像带七天后死亡的规律,今天就是死期。 确切的说,今晚八点零五分才是死期。 而现在才下午三点。 李杨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眼巴巴的看着电视机屏幕,仿佛在和电视机玩瞪眼游戏。 良久。 李杨泄气似的仰倒下去,手指轻揉着干涩的眼睛。 显然,他在等贞子。 可贞子就是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 李杨猛地坐起,“好,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走出酒店,李杨回家取了车子,驶离横滨市,再次回到了伊豆太平洋乐园。 b4号别墅木屋。 屋内还是六天前的样子,李杨的心态却和六天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书包,里面装着钳子、绳子、锤子等一系列工具。 “贞子的古井在哪?”将书包放在地上,李杨扫了一眼屋内,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这是现实,不是电影。 电影中浅川玲子和高山龙司拿着工具一来,就找到了贞子,就像未卜先知似的。 现实中,李杨可没这本事。 他也没找到类似电影场景中的地方,所以只能靠自己动手找了。 反正不管在哪,肯定就在这座木屋下,也许是客厅的地板下,也许是浴室的地板下,更有可能是他曾经和瑶子做(和谐)爱的床下…… 李杨第一个撬开的地方,就是床下的地板。 当然没找到。 不过,却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空间。 是地板与地面之间的夹层。 这个夹层高一米左右,里面是一根根粗实的木桩,支撑着这座别墅小木屋。 李杨顺着地板窟窿跳入地板下,弯着腰,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向四周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困死贞子的古井。 弯腰走到古井边,李杨下意识朝上看了一下,这里正好处于客厅地板下,而井口正对着客厅的电视机。 “咚咚” 李杨用手拍了拍井盖。 井盖是结实的水泥盖子,将井口封得严严实实。 “贞子,我来找你了。”李杨趴在井盖上面,耳朵紧贴着井盖。 井内毫无回声。 但李杨相信贞子一定能听到自己的话。 “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与其再这样耗着,不如坐下来谈谈……” 李杨竟然在和贞子谈判。 “先让你看看我的诚意。”李杨双手放在井盖边缘,用力推动井盖。 水泥井盖很重,在推动中与井口发出难听的摩擦声,仿佛是在警告李杨:这下面困着一只厉鬼,千万不能放出来。 “咚”井盖被李杨推开,坠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坠响。 尘封二十多年的古井再次露出。 李杨弯腰站在井边,低头望着井内。 阴冷的潮湿气息,混合着一股酸臭味,直冲口鼻。 李杨没有捂住口鼻,也没有移开视线,甚至头往井里低得更深了。 井内漆黑,手电筒的光线照入井内,却根本看不到底,前面就像是一头恶魔,将照入的光线全部吃了。 现在仿佛也要吃了李杨。 李杨并不关心这点,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贞子就在井底。 “武彦。”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贞子! 是遥子! 怎么会是她? 李杨惊愕的转过头,只见地板的窟窿处,遥子正探头看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遥子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李杨有些反应迟钝,但很快掩饰住了。 “撒谎。”遥子不依不饶道,竟直接跳了进来,弯腰来到李杨面前。 “说,为什么一个人偷偷来这里,是不是在和别的女生约会?” “当然不是。”李杨实话实说。 “那你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遥子疑惑的问道。 李杨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来“找女人”的,“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我么……” 遥子顿了一下,“我辍学了。” “你爸妈能允许你辍学?”李杨惊讶的问道。 “没允许,不过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权利决定上不上学,但他们不听,所以我就跑出来了,我又没地方去,就来这里了,本想到这里后给你打电话,让你来陪我,却没想到看到卧室地板有个洞,洞里居然还有你,现在你该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吧?” 李杨笑了笑,“这是秘密。” “对我还有秘密?”遥子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脖子。 “谁都有秘密。”李杨模棱两可道。 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 “我以为你和我之间,从来都是没有秘密的。”遥子追问道,但她的语气并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 她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李杨的喉结,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嘛。” 李杨没有说话。 因为遥子的唇堵住了他的唇,生涩的索取着。 只要是个男人,都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李杨双手抚过遥子白嫩的脖颈,然后……一掐。 狠狠的一掐! “呜……”遥子嘴巴大张,极力的想要吸入空气,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之声,双手无力的拍打着李杨的胸膛。 渐渐地,她的力气越来越小了…… 第十一章有困难找警察 就在遥子要被彻底掐死时,李杨却松手了。 “呼呼……” 遥子趴在地上,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再看向李杨,眼中满是惊恐,“你这个疯子!疯子!你刚才差点掐死我!” 李杨竟然点了点头,很诚实道:“其实我刚才是想将你扔到井里去。” “你?!” 遥子不敢置信的指着他,然后就像是疯了般,扑到他身上,双手捶打着他的胸口,头发乱舞,大声哭喊。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啊,你说话啊!我哪里做错了……” 不一会儿。 她的哭喊声渐渐变得无力,力气也渐渐没了,最后倒在李杨身上,嘴里仍在质问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杨像是尸体一样,一直任她捶打着,躺在地上不动。 良久。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吧?”他突然出声道。 “谈什么?我那么爱你,你居然要杀我!”遥子恨恨道。 “谈谈怎么将你的尸体捞出来,正好我缺个帮手。”李杨淡淡道。 遥子身体一僵,“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杨拍了拍近在身旁的古井,发出咚咚两声,“是你下井去捞,还是我……还是你去吧。” 现场突然安静了。 死一般的安静。 “咯咯……”遥子突然发出了笑声。 青春少女的笑声,自然是很动听悦耳的,让人止不住联想到午后的阳光、充满朝气的校园、课间操时她们活力四射的娇躯…… 可她的语气,却让人联想到一种生物。 蛇! 冰冷阴暗的蛇! “你是怎么看穿我的?”她问道。 “这是秘密。”李杨回道。 “对我还有秘密?”‘遥子’笑着问道。 “谁都有秘密。”李杨道。 ‘遥子’不笑了,抬起头,目光直逼李杨双眼,“对瑶子有秘密,当然可以,但是对我,你还敢有秘密?” “你真想知道?”李杨突然问道。 ‘遥子’又笑了,亲昵的舔了一下李扬的喉结,“你就告诉我嘛。” “好。”李杨十分痛快道。 仿佛是精虫上脑了。 事实却是不想再被舔了。 任何男人,在知道对方是一个厉鬼时,都会敬而远之。 宁采臣的故事,毕竟也只是个故事。 “你倒是说啊,不会是在想,该用什么谎话来骗我吧?”贞子狐疑道。 李杨却道:“即使我说了实话,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在想,该怎样让我的实话更有说服力一点。” “你先说说看。”贞子实在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李杨的答案让她始料不及,“你的吻技太生涩。” “……就这么简单?”贞子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就这么简单。” 李杨的确没开玩笑,“不管你信不信,遥子的吻技很好,而你刚才,差点咬掉我的喉结。” 贞子舔了舔嘴唇,似乎是有些不甘心,“真是的,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其实,我刚才是真想就那么咬掉你喉结,我忍得很辛苦的。” 李杨就听没听见,话题重点放在另一处,“你相信我了?” “信。” 贞子笑道:“因为我不仅控制了瑶子的身体,还看过她的记忆,所以我知道她的吻技的确很好。” 李杨很庆幸自己没有撒谎,不然现在就危险了。 果然,做人还是要诚实一点。 尤其是对女人。 李杨回到正题,指了指古井,“你该下去捞……自己了。” 贞子摇摇头,“出力气的活,应该由你们男人来做。” 李杨没有动,“自己捞自己,这一定是个很与众不同的感觉,你不想尝试一下吗?” 贞子脸色沉了下来,“捞取我的尸体,你感到恶心?” 正常人都会感到恶心。 李杨当然不会这样说,“我是害怕。” “你敢跑来和我谈判,居然也会害怕?”贞子根本不信。 “我是怕你会在我进入井底后,便不管我了。” 李杨说的是实话。 “哼,这点你可以放心。” 贞子哼道:“我虽然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但我的灵魂依旧在井底,遥子的身体对我来说,就像是电话,能将我的话传达给你,但实际上,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李杨却道:“怎么没有意义?你可以控制遥子来捞出自己,也可以控制别人,为什么非要等别人主动来捞你?”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因为现在我只能控制遥子,控制不了其他人,就遥子一个女孩能干什么?连那块井盖都搬不动。”贞子话是这么说,目光却看着那块已经被李杨推开的井盖,似是嘲讽。 李杨完全不在意,“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解释一下,我不是很懂。” 贞子还真不介意,解释道:“控制人和杀人不同,杀人简单,控制人难,生前的我根本做不到,死后的我,虽然因为死亡变得虚弱,但意外融合的天花病毒、怨念的刺激、再经过24年的积累后,反而力量大增,这才能勉强做到,而且这个被控制的人,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看过录像带的人。 因为只有看过录像带的人,才会被我的病毒感染。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难道非要我说是诅咒,才觉得正常? 我不是那些愚昧的人,我死的时候是1966年,已经是现代了,我懂科学,甚至在某些方面懂得比你还多,我也很清楚,我录进那盘录像带里的是什么。” “抱歉。”李杨道了一声歉。 贞子哼了哼,继续道:“第二,则是在第一的基础上,病毒彻底发育成熟,发育成熟的时间是七天,这里还要感谢你一下。” “我?” 贞子点头道:“对,就是你,因为病毒在你体内,两天就彻底发育成熟了,并且发生突变,衍生出了新一代病毒,而当你和瑶子性(和谐)交……你的眼神很奇怪,这两个字让你感到不适应吗?” 李杨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说得稍微含蓄一点。” 贞子不在意的哼了哼,“说得再含蓄不也是那回事嘛。” 她依然是刚才的语气,继续道:“当你和瑶子性(和谐)交时,也影响到了瑶子体内的病毒,这种间接影响,虽然没能让遥子体内的病毒也在两天内就发育成熟,但也起到了促进作用,让病毒提前成熟。” 李杨点点头,“原来如此,可你为什么不控制我?毕竟我体内的病毒两天就成熟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 贞子继续道:“你的意念很强,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强的,这不是夸张,就连我母亲也没你强,不过,你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只能抵抗住我的意念,却不能反击,而我也控制不了你,甚至也很难杀死你。 而满足这三点条件,我也只能勉强的控制一个人,无法同时控制两人。 现在你明白了控制人有多困难了吧,别看我现在好你说话很轻松,其实我很辛苦的。” 辛不辛苦李杨没看出来,但对这件事却明白了,还明白的更深更细,“所以说,你想脱离这口古井,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人来。 那些中了病毒的人,为了活命一定会疯狂的调查你,而想要调查到你的过去并不难,那些侥幸的人,甚至会对你的过去感到可怜,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活命时,便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捞出你的尸体,就能让你的灵魂得到安息,就能消除你的怨恨,却不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我真正的目的?嘻嘻……” 贞子突然轻笑起来,手指轻点李杨额头,“我真正的目的,就算把你这颗聪明的脑袋打破了,你也想不到。” 李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反驳。 “好了,我的问题你解释过了,你的问题我也解释过了,现在,你该去做正事了。”贞子转头看向古井。 李杨还是没有动。 “你还是不想下井?”贞子的眼神冷了下去。 李杨没有害怕,耸耸肩道:“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贞子不太高兴道。 因为她完全猜不到,李杨口中的办法是什么。 这让她感到一种错觉,好像李杨并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很简单。” 李杨回到了屋内。 贞子疑惑的跟在后面。 只见李杨掏出了他那块摩托罗拉,“喂,110吗……” 第十二章重生 毫无意外,警察来了。 警笛声将整个太平洋乐园的住客、工作人员都吵醒了,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着已经被圈在警戒线内的b4号别墅小木屋。 黄色的警戒线内,打捞贞子尸骨的警察、满头大汗解释急于摆脱责任的乐园负责人、警察屁股后面追问的记者……现场一片嘈杂。 唯独早已被安置在警车内的当事人李杨和贞子十分安静。 “这家伙……”警车内,贞子侧着头,眼神有些复杂看着身边的李杨。 李杨回以微笑。 “不要笑。”贞子突然尖声道。 李杨还真就不笑了。 贞子却还是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李杨当然会说:“没有。” 贞子冷哼道:“哼,你嘴上说没有,可心里一定在想,一个报警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我却大费周章的去设计什么诅咒,多可笑的女人啊!对不对?” 李杨当然还是会说:“不对。” 贞子脸上写满不信。 李杨解释道:“你的心里充满怨恨,所以你会以报复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很正常,而我这个普通人,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报警。” 这是好听的说法。 难听的说法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干什么样的事。 就像赚钱,有的人永远只会想以工作赚钱,而有的人,想到的却是抢劫。 这不是智商问题,是性格问题。 就像李杨,对女人他永远只会说好听的。 所以贞子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 贞子却道:“可你并不是普通人。” 李杨眉头一动,“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懂的。”贞子的语气似乎话中有话。 “我不懂。”李杨担心贞子可能是在诈他。 贞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凑到他耳边,“别以为能骗过我,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李杨心底咯噔一下。 难道贞子知道我是穿越者? 不可能吧? 李杨勉强笑道:“那我倒要听听,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 “自己人。”贞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李杨的耳朵。 这哪里像是自己人,更像是恋人。 “是吗?我以为我是你手下呢。”李杨故作惊讶道。 “不是手下,是同伴!”贞子重重道,还强调了一句。 “如果要找同伴的话,还有什么比同类更可靠?” 李杨心里不以为然,但对贞子口中的同类二字,十分在意。 “你说我是你的同类?” “不要再装了。” 贞子有些不悦道:“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李杨还真就装起来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难道非要我将你的底细说出来?”贞子看着李杨的眼神充满挑衅。 李杨知道她敢。 她没什么不敢的。 所以李杨依旧在装,“那你倒是说说看。” 贞子果然说了,“你和我一样,都是鬼。” 原来是说这个。 李杨心里松了口气,表面上却像是被拆穿后无力的泄气,往身后的车座一靠,“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我第二次杀你失败时。 不同于第一次,第一次我是用病毒,发现杀不了你后,便一直在想办法该怎么杀你,你要知道,我的灵魂被困在井底,没办法出去,只能依靠病毒杀人,可当发现病毒居然杀不了你时,我也很苦恼,终于,你让我逮到了第二次机会。 第二次我是用意念攻击你。 可惜,也失败了。 但在攻击的过程中,却发现你的灵魂,不,是鬼魂,或许别人分不出来,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是鬼魂。” 李杨沉默不语。 贞子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揭穿同类的,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前提是你要乖乖听话。” 其实李杨并不担心她揭穿自己。 这种事说出去谁信? 这是个现代世界,人们相信金钱,不相信鬼神。 他担心的是这个世界。 贞子已经发现他是鬼魂,这个世界呢? 都发现了他是鬼魂,发现他是穿越者还会远吗? 如果是系统白,这会多半要准备跑路了,但系统黑…… 李杨以为自己最大的威胁是贞子,但现在看来,隐藏的威胁似乎更大。 不过眼下,他还是安全的。 李杨侧头看向贞子,“你既然知道我是鬼魂,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还活着?我的过去又是什么?” “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 贞子脸上露出一种憧憬的神色,不是憧憬李杨,而是她自己。 “我只对我的未来感兴趣,你永远也想不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多么伟大,会对这个社会、甚至这个世界产生多大的改变,你等着看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站在我身后,欣赏未来世界的机会,而你。” 贞子的话题回到李杨身上,憧憬变成了不屑,“你不过是附身在了活人身上,即使你装得再怎么像活人,也掩饰不了你是死人的事实,我对你这种自欺欺人的苟活方式不感兴趣。”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李杨心道。 嘴上却道:“那我就等着看你创造的未来世界。” “你会看到的。”贞子眼中爆发出炽烈的光芒。 “现在我的灵魂已经释放出来了,第二步,就是重生!” 贞子这时又看向李杨。 她本想从李杨脸上看到震惊的样子,却发现李杨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你好像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贞子不由问道。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不论是活人死人,都渴望活着。” 李杨不仅讲出了道理,还摆出了事实,“你看看我,都成孤魂野鬼了,现在还不是在努力的活着。” 的确,没人会愿意死。 都希望活着。 李杨这番话似乎说到了贞子心坎上,道:“不过,我不会像你一样附在人类身上活着,而是真正的重生!”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以一种恶魔引诱似的口吻: “你想不想重生?” 闻言,李杨心脏猛跳了一下。 重生! 谁不想? 谁愿意做孤魂野鬼? 而且他也知道,贞子的确有能力让死人重生,剧情中,死去的高山龙司,就是借助贞子的帮助得以重生。 李杨几乎下意识的就要点头了,但心底却在警告自己。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或许贞子只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说想复活,车门却“嘭”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坐进驾驶座上,回头看向李杨和贞子,“你们不用害怕,尸骨已经运回去了。” “警察大叔,这件事可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来这里玩的普通游客,你不会因为我逃学就抓我回去吧?”贞子可怜兮兮道。 警察失笑道:“你们这些高中女生,脑子都在想什么?逃学是你家长和学校该管的事,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抓你?” 说完,他又唬着脸,一副大人教训孩子的口气,“你是学生,应该好好学习,逃学是不对的,知道吗?” “知道啦。”贞子听话的点点头。 “嗯。” 警察欣慰的点点头,“一会跟我们回去做完笔录就回家吧。” “谢谢警察大叔。” “不用客气。”警察说完,发动车子,载着李杨和一头厉鬼回了警局。 贞子回过头得意的看向李杨,却不由的愣住了。 因为李杨竟然在…… 睡觉! 第十三章唯恐世界不乱的黑 李杨当然没有睡觉。 他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在一个厉鬼身边睡着,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 系统空间。 李杨有些无奈的看着系统黑,“你下次动手时,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猝死了呢。 “下次再说吧。”系统黑不以为然道,直接进入正题。 “答应贞子。” “啊?”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饶是李杨一下也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不由问道:“你说的是……重生?” “对。”系统黑点了点头。 “好。”李杨头点得比他还快。 系统黑有些诧异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你不想告诉我,我问再多也没用。”李杨倒是心宽。 “你就不怕我是在利用你,搞什么阴谋?”系统黑很质疑李杨这种无端的信任,他以为李杨只是在装样子罢了。 尽管他猜对了,但是李杨仍面不改色道:“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价值。”李杨这一句显然是说到了点子上。 系统黑没有再质疑,沉默了一下,道:“你资质不行,脑子不错。” “还好吧。”李杨谦虚道。 系统黑难的赞道:“被连续攻击两次,我本以为你会怒气冲冲的去和贞子硬干,或许期待着绝地反击、临死爆发杀死贞子之类的事情,却没想到你依然保持理智,反而和贞子达成了合作关系,虽然怂了一点,但确实是明智之举。 就以你目前毫无反抗能力的前提下,以普通人的身份,能与贞子周旋至今,也算是很令人刮目相看了。” “哪里。”李杨再次谦虚道。 其实他并不想表现的太过聪明,因为太聪明的人,总是会惹人生厌。 系统黑显然没有生厌,还说道:“不错就是不错,有什么可谦虚的,过分谦虚就是虚伪,其实你心里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答应贞子,但嘴上就是不说,这就叫虚伪。” 李杨摸摸鼻子,没有反驳。 系统黑却没有放过他,盯着他双眼,“你敢说不想知道?” 这位神有点不讲道理啊!--李杨心里有些无奈。 何止不讲道理。 系统黑还很任性道:“只要你说想知道,我就会告诉你原因,如果你说不想,我马上送你回去。” 李杨还能说什么? “我想知道。” 系统黑这才满意道:“其实很简单,我想做个实验。” “实验?” “对,一场关于世界的实验。” 又是世界。 这两个字不新鲜,李杨刚才就听贞子说过。 但是他很清楚,贞子口中的世界,和系统黑口中的世界,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他不由打起精神,仔细去听。 “你应该知道世界是有规则的。” 李杨点点头,“听系统白说过。” “规则无处不在,包含万千,你可以用两个字规则来形容它,可若是细分下来,却又无以穷计,其中就有一条关乎生命,笼统一点,可以称之为生命规则,正是因为有这条规则,世界内才可以孕育出生命。 同时这些生命也包含在规则之内,即使死了,灵魂也依然会按照规则的安排继续下去,投胎、转生、轮回……万变不离其宗,基本都是那一套,但是有一个前提。 你必须是这个世界孕育出的生命,你的生命必须在这套规则之内,这样,你才有资格享受这个世界的生命规则。 可你却不是。” 系统黑越说越兴奋,“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贞子可以让人重生,换言之,贞子是可以让你重生的。 可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你无权享受这个世界的生命规则,换言之,你不可以重生。 前者是规则,后者也是规则,听谁的? 而且这些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原本应该绝对正确,完美统一的规则,此刻却在你身上变成了一对矛盾。 那么,这个矛盾最终会演变成什么结果? 是规则相互对立?还是世界出现漏洞?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致使整个世界走向崩溃?还是你被世界剔除?……” 听着那些越来越可怕的后果,李杨心里直冒冷汗。 这个大神是唯恐世界不乱啊! 李杨忍不住道:“这样不太好吧,系统白不是说要遵守规” 话还没说完,就被系统黑打断,“别管那傻逼。” 李杨咳嗽了一声,没有接这话。 系统黑可没有任何忌讳,“你以为我们干的是什么好事?按照你们人类社会的说法,我们现在干的就是违法乱纪的事,还好意思说什么遵守规则,当然,我不是说谨慎小心有错,只是太谨慎小心就没必要了。” 李杨还是没有接话。 事关系统黑白这两个神,他会去听,去看,去想,但绝不会去管。 系统黑也说够了,回到正题,伸出手,手心里攥着一把黑色头发。 “给你。” “这是?”李杨疑惑的接过来。 “你的头发。”系统黑答道。 “我的头发?”李杨惊讶的看向手里的头发。 说实话,要是系统黑不说,他还是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头发。 “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系统黑道。 “我明白了。”李杨若有所思道。 系统黑满意的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李杨突然道。 “说。” “按照你刚才说的,我重生与否,会导致世界发生那么多的不可控后果,可哪一个是你想要的?”李杨问道。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想不出,贞子世界乱套了,对系统黑能有什么好处,安定谋发展不是很好吗? 就像系统白,通过自己,安稳的获取风云世界的武道知识,而一旦被发现后就要跑路了,系统白巴不得安安稳稳的,而系统黑,似乎是在没事找事。 “哪个都不是我想要的。”系统黑道。 “那你图什么?”李杨有点糊涂了。 “好奇。” 多强大的理由啊! 李杨相信肯定没这么简单。 果然。 系统黑又道:“世界是有极限的,当发展到一定程度,规则会彻底成型,一切都会趋于稳定,固定,形成完整的一套世界运营体系。 我很好奇,当这套体系出现混乱时,规则,乃至整个世界会怎样演变?是在混乱中得以发展?还是在混乱中走向灭亡?再不济,我也能看到贞子世界处理混乱的方式方法。 而且,浑水摸鱼,趁乱取利,岂不是比系统白的遵守规则,循规蹈矩来得更快更有效?” 李杨并没有去评价谁的方法更好,转而问道:“我会有危险吗?” “有。”系统黑坦言道。 李杨沉默了一下,“我会死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半年时间一到,我自然会带你走。”系统黑道。 李杨懂了。 也就是说,半年之内,遇到危险自行解决,半年之后,他会带自己离开贞子世界。 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 李杨以为自己该走了,没想到系统黑还有话说。 “我以为你会愤怒,认为我把你当做实验小白鼠,你会向我发泄不满,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这么平静。”系统黑紧紧盯着李杨双眼,似乎是要看穿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李杨想什么,不知道,但他说:“其实我也想做一个实验。” “什么?”系统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杨紧了紧手里的头发,笑道:“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复活?” 他当然想复活。 所以,不需要系统黑的什么实验,他也会去争取复活。 一个人,一个神,此时此刻,竟然奇妙的达成了一致。 “有意思。”系统黑看着李杨,竟有一种找到同伴的感觉。 或许,用同伙这个词更恰当。 “如果你能顺利活下来,我可以” 说到这里,系统黑语气一顿,“有人在动你的身体,你该回去了。” 第十四章智子 “喂,醒醒。” 李杨悠悠醒来,睁开眼睛,那位贞子口中的好心警察近在眼前。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每天都在做什么,精力居然还不如我一个中年男人,警笛声响了一路,你居然都能睡着,下车吧,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去了。” “噢。” 李杨应了一声,下了车,身边有一只手,挽住了自己手臂。 他不由看过去。 这人当然是贞子,她挽着李杨的手,语气却很淡漠,“睡得香吗?刚才你睡得真死,我差点以为你的魂丢了呢。” “怎么可能。”李杨敷衍道。 她诡异一笑,“就算魂丢了也没关系,我会把你再抓回来,像你这样的同类,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我很珍惜的呦。” “那真是我的福气。”李杨言不由衷道。 走在前面的警察转过身,本想催两人快点跟上,但是看到贞子挽着李杨说悄悄话的“甜蜜”画面,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似乎回想到了自己高中时代的校园爱情。 多美好的初恋啊! 李杨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这警察想歪了,也懒得废话了,带着贞子做完笔录,离开警局。 坐上自家的小货车内。 贞子这才松开挽着李杨的手,嗤笑道:“没想到你说谎这么在行,警察都被你骗过去了。” “只要没骗你就行。”李杨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不敢的。” 贞子伸出手指,遥子平日里专门修整过的杏仁形指甲,点在李杨太阳穴的位置上,尖锐的指甲尖仿佛要刺进去了。 “你是个聪明的男人,应该明白,你杀不了我,与其继续被我追杀,不如臣服于我,才能保命。” “还能重生。”李杨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接道。 贞子惊讶了一下,“你想要重生?” “当然。” “之前我问你想不想重生,你没有答应,现在怎么又答应了?”贞子疑惑道。 李杨张口就说:“因为我怕你。” 贞子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个男人真是的,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嘛,说的我好像很可怕一样,我好歹也是个女孩,那你现在不怕了?” “现在我只想重生!”李杨脸上露出一股渴望之色。 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贞子问道。 李杨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贞子笑道:“你真是一个聪明的男人,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不过,我现在要先跟你说一声再见了。” “你要走?”李杨疑惑的看向贞子。 “这具身体毕竟不是我的,我的灵魂也没有附在这上面,而是用的意念,她已经开始承受不住我的意念了,我之前就说过,我控制这具身体很辛苦的,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在我走后,她的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一定要做得干净一些,在我还没有重生前,我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我。” “如果你死在我身边,就肯定会有人注意到我,从而再注意到你。”李杨提醒道,仿佛真的成了贞子的智囊。 贞子想了想,“也对。” 便自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李杨从车窗探出头,看着贞子毫无目的的背影,“死远点,去前面公路那边死最好,那边有人,可以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 “……” 李杨可不是在开玩笑,车钥匙一拧,小货车轰鸣一声开走了。 回到公寓,开门,换鞋。 屁股还没做坐下,电话便响起来了。 李杨接起电话,“喂,哪位?” “喂,是能美武彦先生吗?” “是我。” “我是前川警官,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请你来一趟警局。” “好的。” 换鞋,开门,走出公寓,李杨开车又回到了警局。 坐在审讯室内。 “你今晚一直都和遥子小姐在一起吗?”前川警官询问道。 李杨一听便猜到是遥子死了,回道:“是的,才刚刚分开不久。” “为什么分开?” “她说要回家。” “你既然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去送她?” “她爸妈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不敢送她回家。” 前川警官暗暗颔首。 李杨的回答都与事实相符,再加上还有路人作为人证,基本可以排除李杨的嫌疑。 这时,一名警员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是死于心肌梗塞,这是尸检报告,如果要解剖的话,还需要等家属同意。” 前川看了一眼,再看向李杨,“没事了,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但是我们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沉重的事情,遥子死了。” “什么?” 李杨腾的一下站起,大叫道:“这怎么可能?” “你先冷静一下。” 前川走过来,拍拍李杨的肩膀,安慰道:“人已经死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请节哀顺变,你先回去吧。” 李杨没走,紧紧抓住前川警官的手,追问道:“遥子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怎么会死呢?她……” 前川警官一看他这激动的样子,连忙冲旁边的警员打眼色。 这名警员便过来解围,一边苦口婆心的安慰李杨,一边带他离开。 李杨就这样半推半就的离开了警局。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打开灯,看着屋内空荡荡的四周,李杨重重的舒了口气。 与人斗,其乐无穷。 与鬼斗,危机重重。 无法想象,当李杨与贞子谈笑自若时,心里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压力是需要发泄的。 李杨不由想到了瑶子。 “可惜了。” 李杨叹了口气,从冰柜内拿出一罐啤酒,打开拉环,看着白色的啤酒沫子迅速冒出,洒在手上,顺着指缝滑落,犹如情人的手抚过。 更像是遥子的手。 李杨依然能记起,她那娴熟的吻技,活力四射的娇躯…… 喝了一口啤酒,顺势倒在沙发上,美妙的回忆、贞子的威胁、系统黑的话语、自己重生的实验……所有的思绪,就像那啤酒沫子,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梆梆。”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李杨没有动,不悦的喊了声,“谁呀?” 门外传来弱弱的女子声音,“学长,是我,智子。” 他想的是遥子,来的却是智子。 不过,都是女人。 李杨对女人总是很有耐心的。 将啤酒放在桌上,李杨起身去开了门。 “学长。”智子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娇小的身躯在夜色下,显得十分单薄可怜。 李杨察觉到她语气中透着一股害怕。 “怎么了?”李杨问话的同时,侧开身子,让出道来。 智子便走入了屋内,“学长,遥子死了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李杨点了点头,走到冰柜前,随口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能给我一杯热水吗?”智子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冷,还打了一个寒颤。 李杨没有给她倒热水,因为他看出这个女孩需要的根本不是热水。 “你在怕什么?” “我……” 智子深深的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学长,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李杨走到她旁边,“你是不是还在想那卷录像带?” 智子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将裙摆攥成了一团,“遥子死了,说是死于心肌梗塞,这怎么可能?遥子平日里那么活泼,比谁都要健康,上次校运动会,她还是女子四百米冠军呢,我觉得是……是那卷录像带的缘故。” 说到录像带,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把抓住李杨的手,“如果真是那卷录像带的诅咒,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才十六岁,我甚至连男朋友都没交过,呜呜……” 说到最后,她终于害怕的哭了出来。 “别害怕,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李杨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智子完全没有好转,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无助的靠在李杨肩头,“我虽然没干过什么大好事,但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诅咒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找上我……” 李杨没有再说话。 任何安慰的话,对一个情绪已经失控的人都没用。 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妈妈在哄孩子一样。 渐渐地,智子的哭声越来越小了,靠着李杨肩头,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搂住了李杨的腰。 “学长,谢谢你。”她脸红红的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杨脸庞。 刚流过眼泪的眼睛,还闪烁着泪光,痴痴地的看着李杨,慢慢的,轻轻的,凑了上去。 “反正都要死了,请让我死之前做个真正的女人。” 智子呢喃一声,亲吻着李杨,舌头生涩的拂过李杨喉间。 李杨罕见的没有动。 嘴唇动了。 吐出一句话:“既然哭完了,那就谈谈重生的事情吧。” 正在求爱的智子,彻底僵住了。 第十五章借胎重生(一) “我……我听不懂你的话?” 智子抬起头,看着李杨,眼泪似乎又要流下来了,伤心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处女,没有经验。” 李杨无动于衷,站起身,拿上车钥匙,“说吧,重生都需要什么工具?我现在就去准备,顺便再找个合适的场地。” 智子用力拍了一下沙发,气道:“怎么又被你看穿了?” 李杨看她终于不装了,催促道;“走吧,我很想看看你口中的重生。” 贞子没动,“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这重要吗?”李杨道。 其实他并不想揭穿贞子。 因为揭穿贞子,除了让他装一下逼以外,毫无意义。 反之,如果装作糊涂故意装作中计,不仅能让贞子得意一回,也能降低贞子对自己的警惕,甚至还能建立一种更深层次的关系--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李杨却选了最笨的那一个。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厉鬼! 如果换另外一个女人,哪怕姿色差一些的,他都不会介意。 贞子当然不知道李杨的心思,道:“对你也许不重要,对我很重要,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一直都有个当演员的梦想,我也自问我的演技很完美,可两次都被你看穿了。 第一次你说我吻技太生涩,我没有意见,可这次呢?我还特意找来一个处女,吻技生涩自然也就正常了,而且,男人在面对性时,基本都是用下半身思考,脑袋会变糊涂的,你是怎么回事?居然还能认出我?” 李杨看她这么在意,没办法道:“其实原因很简单,你说你知道遥子已经死了,从时间上看,你知道的太早了,就连我这个男朋友都只是刚知道,而且我是因为和遥子死前有过接触,被叫去例行询问后才知道的,你却紧随我之后就知道了,你一不是死者家属,二又没和死者在死前有过接触,难道警察大晚上还会专门通知你? 而且你家离我家很远,就算你在我之后,马上就接到了警察的通知,算上你在路上花去的时间,到我家也应该十点钟,你再看看现在?” 李杨指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时钟。 贞子看过去。 9:32。 “除非你在我之前就接到了警局通知,甚至当遥子一死,你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死讯,除了你本人以外,谁还有可能这么快知道?” 贞子不服气道:“我是觉得,遥子死了你会伤心,心理防御会出现漏洞,这时一个女人的及时出现,能更容易走进你内心,却没想到你还保持着理智,看来,遥子的死根本就没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还有一个原因。”李杨又道。 “还有?”贞子惊讶道。 有一个破绽,她就已经很惊讶了,居然还有一个。 “还是时间的问题。” 李杨的手依旧指着时钟,“今天是9月5日,七天时间已经到了,七天前我们看录像带的时间是八点零五分。 也就是说,智子这时候应该已经死了,我不认为,你会好心的放她一条生路。” 贞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个破绽实在是太大了。 “算你聪明。”贞子有些不服气道。 李杨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谦虚。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 而且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但他不会告诉贞子。 催了一声,“现在能走了吧。” “你好像很着急?”贞子感觉有些疑惑。 “当然,这可是重生,谁能不急?”李杨理所当然道。 “说的也是。”贞子从沙发上起身,随李杨坐进了车内。 “去哪?”李杨打着了车子,问道。 “协荣大学附属医院。”贞子道。 李杨转方向盘的手一僵,转头看向贞子,“你是故意的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贞子笑着搂住了李杨脖子,就像是女生在搂自己的玩具。 李杨却没有生气,还道:“这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你知道就好。”贞子得意的舔了一下李杨脖子。 “不过,宫下的确是个很能干的医生,我的重生过程,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帮助,好了,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李杨一踩油门,向医院疾驰而去。 到了医院,停车、走进去、过走廊,贞子全程都吊在李杨身边。 看到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亲密的情侣,只有李杨心里明白。 贞子是他的跗骨之蛆。 来到病理研究室。 宫下早已等候多时。 他胡子拉碴,显得十分颓废,身上也没有穿他那身象征医生的白大褂。 他是故意脱掉的。 他实在没脸再穿着医生的白大褂了。 因为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便产生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人,现在却要帮助一个怪物毁灭人类社会。 可是如果拒绝,到时毁灭的就是他,以及他的老婆孩子。 “是你!?”宫下看到李杨,震惊出声。 李杨却看向贞子,“看来你没有把我的事告诉他。” “他没必要知道。”贞子语气中透着一股冷漠。 显然,在贞子眼中,宫下的地位远不如李杨。 毕竟,前者只是受威胁的棋子,后者,却是玩具兼同类。 棋子的地位是在手里,而玩具却可以躺在床头搂着入睡。 看着眼前挽着手,亲密走来的李杨和贞子,宫下手指着李杨,手指颤抖着,“你怎么能……和她?” 李杨耸耸肩,“没办法,她好像是看上我了。” “讨厌,如果细究起来,明明是你先来我的。”贞子调笑着掐了李杨的脸。 看着这一幕,宫下却好像看到一条黑色的蛇,吐出沾满毒液的舌尖,舔舐着李杨…… 他连忙别过头,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吐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李杨问道。 贞子咯咯笑道:“不要心急嘛,我也是第一次做,尽管有很大自信,但保险起见,自然要让别人做第一个实验者。” 李杨顿了一下,“这个别人,不会就是我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舍得用你这么珍贵的身体做实验呢。” “那是?”李杨还真想不出,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贞子撇了宫下一眼。 宫下低着头,走出去了。 李杨疑惑的想要跟过去,却被贞子拉住了。 “不要心急,他马上就会回来,而且就算他回来,也没办法立刻展开计划,还要提取遗传因子,这都需要时间。” 李杨按捺住了想要跟去看看的念头。 因为贞子还拉着他。 “现在,我要把我重生的全过程告诉你,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为了重生。” “哦?”李杨配合的露出吃惊表情。 贞子的语气就像是朗读胜利宣言。 “你也已经了解到,我制造出的那卷录像带内,并不是什么诅咒,是融合了天花病毒的遗传因子和人类遗传因子的新型病毒,按照宫下医生的说法,是ring病毒。 那其中属于人类的遗传因子,其实便是属于我的。 也就是说,我把自己的遗传因子,混合天花病毒,再用念力将其注入录影带上。 你一定很疑惑,人类的遗传因子十分庞大,怎么可能凭一卷录影带就可以承载?” 李杨又适时的露出疑惑之色。 贞子继续道:“其实道理很简单,举个例子,这间病理研究室大概有八十平,里面有桌子、椅子、电脑、医疗设备、以及那些打着标签的一份份不同的文件资料,别的不说,光是记录这些文件资料,一天时间都不够用,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信息量非常大。 可如果换个方式,用相机的话,只需要按下快门,一瞬间,就能通过影像的方式,将屋内的这些信息全都体现出来,如果是连续影像的话,容量更大,足以承载我的遗传信息。 我再把天花的遗传因子和我的遗传因子,以一定比率混合,将我的遗传因子分解成数十万个零件,由一个ring病毒运载一个零件,这样,无数个ring病毒就能轻松运载完我的遗传因子了。 而ring病毒具有逆转酵素,可以运送我的遗传因子,填进别的细胞中。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在这具身体,也就是智子的排卵期内,让ring病毒全部攻向卵子,侵入卵子中,从而达到受(和谐)精。 届时,智子卵子中的dna会完全被我的遗传因子所取代。 而我,则会以胎儿的形式,借助智子的子宫重生。 正常胎儿要孕育十月左右。 而我这个胎儿是由病毒载着我的遗传因子,完成受(和谐)精过程的,所以还会保留一些病毒的特质,预计会在七天内彻底完成孕期,出生后再经历七天,便会彻底成熟,长回我原本死时19岁的样子。 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并不是绝对,理论和现实总是差很多,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有你,我有了99.9%的把握。” “我?”这下李杨是真没想到。 “对,就是你。”贞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李杨肚子。 那陶醉的样子,让李杨心里生出一个恶心的预感…… “一切都如计划进行,但我没想到的事,病毒居然会在你体内发生突变,并衍生出了第二代更强的病毒,姑且就用宫下的说法,叫做ring-2病毒吧。 病毒的突然进化是我无法预料的,但进化总是有迹可循。 就像人类。 人类的进化,至今有很多谜团,说法不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进化时,人类本身便有一种强烈的改变自身的愿望,以求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和危险。 病毒和人类一样。 ring病毒进入到你这个特殊体内,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确是特殊体,纵观整个人类社会,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你这样的鬼魂,你的本质和我一样,但你的力量与我不同,病毒在你体内,犹如幼苗进入了最好的温室,而属于你鬼魂的力量,就是最好的化肥,疯狂的刺激着病毒发育成长,并进化出ring-2病毒。 我说过,进化是有迹可循的,我虽然没能预测到ring-2病毒的出现,但这个进化过程,依然受到了我的影响。 科学一点来说就是,病毒内蕴含我的遗传因子,而我的遗传因子内蕴含着我强烈的重生愿望,于是,病毒就按照这个愿望所期望的方向进化了,在更加强壮的同时,也能更加完美的完成我的重生计划,如果说我原本的计划成功率只有六成,那么现在有了ring-2病毒,成功率便是九成九。 你观察过两种病毒,应该能够明白其中的不同,就算你不懂,也应该能从最粗浅的病毒外在形态上看出不同。” 贞子突然冲李杨问道:“你觉得ring-2病毒像什么?” “蝌蚪。”这答案是几天前宫下告诉他的,所以李杨回答起来毫不犹豫。 “是精虫。”贞子缓缓道。 “……” 第十六章借胎重生(二) “你确定?”李杨的语气就像是几天前的宫下。 贞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从开始描述她的胜利宣言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玩笑。 “不要以为精虫的形态搞笑,婴儿最初的形态就是这样子。 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外贸体征一样发生了巨大变化,所以从外貌体征上,也能一定反映出进化的本质,而ring-2病毒的本质,是受到我重生愿望进化而来的,它的出现,是为了能让我更完美的完成受(和谐)精重生。” 这时门外响起轱辘滑动的声音,宫下推着一个医院担架车进来。 担架车上躺着一个赤裸裸的尸体,用白布盖的严严实实,从白布凸起的胸部来看,显然是一个女性。 “掀起来看看。”贞子冲李杨笑道。 她的笑,让李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掀开白布。 露出来的,赫然是…… 遥子! 白布从李杨手里滑落,李杨错愕的看向贞子,“你想用遥子做第一个实验品?” “是。” 贞子也有些惊讶,“她死的时候你都不伤心,现在我要复活她,你为什么反而会有这么大反应?” 李杨给了这么一句解释,“她毕竟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就应该高兴。” 贞子走到担架车前,手指拂过遥子尸体,“她能成为我重生计划的第一人,多大的殊荣啊,其他人可没有这种机会。” 她的视线看向宫下,“宫下医生,准备工作我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你了,现在我所控制的智子身体,也正好处于排卵期,我可是兴高采烈的来,可不想听你说,还没准备好之类的话。” 宫下还真想这么说来着。 能拖一天是一天,这样能让他的负罪感减轻一点。 可现在显然拖不下去了。 他低着头,无力的说了一声,“是。” 贞子很不满意他的样子,冷声道:“既然准备好了,就向我的同伴陈述一遍。” “这……”宫下张了张口,难以启齿。 就像让罪犯说出自己的罪行一样,哪是那么容易的。 “说。”贞子冷道。 宫下狠狠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开口,“接下来,你会让精……就是ring病毒和卵子受(和谐)精,接着取出这个受(和谐)精卵,并从瑶子的遗体上取出细胞核,与这个受(和谐)精卵的核交换,再将其放回瑶子的子宫内,之后就是等待生产。 如果用的是ring病毒完成受(和谐)精,那么受(和谐)精卵会在七天内发育成胎儿,出生后,再经历七天,长成原本死亡时的年龄固定,并且拥有过去所有的记忆。 如果用的是ring-2病毒,那么孕期、成长期都只需要两天。” 贞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就开始吧。” “等等。”李杨突然出声道。 贞子和宫下不由齐齐看向他。 宫下的眼中不由升起一丝希翼,仿佛期待李杨能做出他不敢做的事--反抗贞子。 李杨让他失望了。 甚至更让他绝望。 “我想做第一个。”李杨道。 他疯了吗? 宫下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杨。 就连贞子也愣住了,不太确信道:“你是说,……要做第一个试验品?” “是。”李杨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丝毫犹豫。 贞子有些吃不准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还是说,你觉得遥子很可怜,不想让她成为第一个试验品?” 李杨有些无奈的摊开手,“我应该怎么说?说我迫不及待了,你肯定不信,我说可怜遥子,你还是不信。” “那你也得给我一个理由。”贞子皱了皱眉。 李杨嘴里含糊道:“我怕说出来,你会生气。” “你不说,我会更生气。”贞子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在笑。 一种伴着危险的笑。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李杨仿佛是提起了胆子,“我觉得你不太靠谱,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还是早点重生吧。” 原来是不相信我。 贞子笑中的危险不见了。 “你要相信我。这样好了,遥子依旧做第一个,但她只用ring病毒,而你,则用ring-2病毒,也是第一个。” 贞子可不是在征求李杨同意,转而看向宫下,“听清楚了?” 宫下无力的点点头。 贞子又冲李杨道:“重生后,刚出生的胎儿会很脆弱,既然遥子是你的女朋友,就由你负责保护喽,前提是她能成功生出来,毕竟ring病毒的成功率并不是100%。 现在,我们需要带着遥子的细胞核转移阵地了,这家医院虽然设施齐全,但人多眼杂不安全,我已经准备好了地方。” 贞子带李杨和宫下来到了一家小型的私人医院内。 “不用担心,这座医院的老板已经跑了,跑之前将这座医院“送”给了我,而所有的员工也被我遣散了,现在这座医院就是个空城,但是一切设施都是齐全的。 而那个大腹便便的笨蛋,还以为能跑得掉呢,要不是他死了,会让警方注意到这家医院,他早就已经死在出国的路上了…现在,开始我们宏伟的计划吧。” 贞子说完,自己躺在了病床上。 李杨和宫下就在旁边看着。 接下来就是一个,李杨即使做了穿越者都从没想象过的事。 贞子竟然自己一个人,完成了受(和谐)精过程。 她控制着自己的ring病毒,对自己的卵子进行受(和谐)精,成功受孕,形成胎儿,产下了瑶子。 听上去都匪夷所思。 但如果将ring当做是精(和谐)子,其实就容易理解一些了,因为这个过程,完全可以另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词汇形容。 无性繁殖! “很吃惊吗?”七天后,育婴室内,站在李杨身边的宫下开口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冷漠。 “你看看她。”宫下手指着刚出生的小遥子,她身上的羊水都还没擦干净。 “这是人类吗?你再想想贞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杨也终于开口了,一脸冷漠。 面对一个刚降生的幼小生命前,他居然也能如此冷漠? 宫下的冷漠是对婴儿。 李杨的冷漠却是对宫下。 宫下低声道:“贞子根本已经不算是人类了,无性繁殖,这是低等生物的技能,她!现在就是个病毒! 而且是正在发育成熟的病毒。 一旦等她彻底完成重生,她这个病毒就会开始荼毒整个人类社会。 因为她可以用无性生殖的方式来繁衍下一代,等她重生之后,依然可以再次利用重生的方式,不间断的繁殖下去,而[贞子]这个病毒也会一代代延续下去。 这是她自己。 等她重生后,她一定会将ring-2病毒传播开来,她既然可以把病毒放入录像带中,就可以把病毒放入电影、电视中等任何娱乐媒介中,只要看过一眼,就会染上病毒。 想想看,到时将会有多少人受到感染?一万、十万?百万?…… 这些人中,一旦有正值排卵期的女性,就会遭受到和智子一样的命运,而她们生出的,就不再是遥子,而是 一个又一个的[贞子]! 也就是说,全世界的女性,都会成为[贞子]的母体。 而[贞子]又能生出[贞子]。 天啊,这是多么可怕的繁殖方式。 用不了多久,在这种可怕的繁殖方式下,[贞子]的数量将会爆炸性的增加,而人类这个种族,将会被[贞子]取代,想到全世界的人都变成[贞子],难道你不会感到不寒而栗吗?” 宫下说了这么多,李杨却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你!” 李杨依旧冷漠的看着宫下,“你不用指责我来减轻你的负罪感,即使你现在骂我,咒我,也改变不了你是帮凶的事实。” 李杨的话就像锤子,狠狠锤在宫下心理。 宫下心里仿佛受了巨大打击,脚下连连后退,撞上了白色的医院墙壁。 “说得好。”贞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 只见她打开婴儿室的门,缓缓走了进来,身上的孕妇服都没有换。 宫下吓得嘶声道:“你刚生产完,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力气了?!”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我很高兴。”贞子笑了,她第一次冲宫下露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笑还是因为李杨。 她从后面搂住李杨的腰,冲宫下道:“现在你就算说再多也没用,他是个聪明人,越是看到未来世界的样子,就越是不会反抗我,相反,还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更加坚定的做我的拥护者。” 宫下看向李杨,眼神中露出渴求,仿佛希望看到他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 李杨却不看他,看向贞子。 他眼神中也露出了渴求,道:“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闻言,宫下彻底绝望了。 “当然。”贞子笑着答应,十分痛快。 李杨说着就要送贞子去病床上。 “现在不行。” 贞子安抚似的语气道:“智子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我要去换另外一具身体,放心,很快的,我这七天的孕期中,可没有像普通的孕妇一样养着,我制作了新的录像带。 七天时间,虽然感染病毒的人还不多,但从中找到一个能控制的正值排卵期的女性身躯还不难。” 说着,贞子便出去了。 宫下也出去了,他躲避李杨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贞子。 婴儿室里只剩下李杨自己。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小遥子身上,拿着毛巾,想去擦干净她婴儿身上的羊水。 但马上又停住了。 因为小遥子看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恐惧之色,就像刚才的宫下。 李杨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不在意的笑了笑,收回了毛巾。 视线也从小遥子身上收回了。 第十七章借胎重生(三) 李杨走出病房,正好看到宫下。 宫下自然也看到了李杨,就像躲避瘟神似的,加快脚步离开。 “站住。”李杨出声道。 宫下不由僵住了,勉强道:“有……有事吗?” 李杨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塑料袋,递了过去。 “这是?”宫下接过塑料袋,疑惑的看着袋中的头发。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李杨为什么会成为贞子的人,是被贞子胁迫?可是怎么看都像是自愿,他和贞子的话中总是提及重生,可李杨明明还活着,要什么重生?这袋中的头发又是谁的?…… 宫下下意识的去看李杨头顶,并没有看到有剪发的痕迹。 李杨没有解释。 “踏踏……”安静的医院走廊上,响起鞋子跑过地板的声音。 接着,一个女孩进入了视线,一路跑到李杨跟前。 宫下不由问道:“你是谁?” 女孩没有搭理他,看向李杨,笑道:“等急了吧?” 李杨却道:“你看上去比我还急。” “那是因为我怕你着急。”女孩娇笑着,掐了掐李杨的脸蛋,尖尖的指甲盖,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印子。 李杨无动于衷。 “你?你是贞子?!”宫下指着女孩,失声叫道。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女孩不满的摆摆手。 宫下张开嘴,嘴唇动了动,最后又无力的合上了。 女孩还是在看李杨,“我后面有一条尾巴,你去给我清理掉。” “尾巴?”李杨皱了皱眉。 “对。” 贞子点点头,往身后的走廊一指,“她就在这条走廊的拐角处看着我们,而且她已经调查我很久了,也知道了很多事情,在我重生前,要让她彻底闭嘴,现在,是你展现忠诚的时候了。” “明白。”李杨竟然没有拒接,还十分痛快的答应。 然后直接朝走廊对面走了过去。 走廊的拐角处,一双眼睛偷偷露出,打量着逐渐走来的李杨。 她没有跑。 因为李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冲她来的。 就算距离已经拉近到不足十米,她依然是这么觉得,并且以为,李杨只是碰巧要从这边走过去罢了。 她小心的退后,开门,躲入了一间病房内。 医院早已人去楼空,病房内自然没人,窗帘没有拉开,灯也没有打开,屋内黑黢黢的,她蹲在一张病床后面,双手紧紧抓着挂在胸前的照相机,紧张不已。 这时,病房的门豁然打开,李杨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这才发现,李杨是冲她来的。 这下,她可彻底慌了。 “你不能?你怎么能帮助贞子,她是鬼啊!”浅川玲子背抵着病房墙壁,吓得花容失色,只能奢求能唤起李杨的良知。 “那你想我怎么样?我又杀不了鬼。”李杨脸上带着一股嘲讽。 “但是我们可以揭发她,我已经拍了她的照片,只要你肯作证,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浅川玲子连忙道。 李杨没有再说话,逼近浅川玲子,大手一挥,撕扯着她的衣服…… — 走廊内。 听着从走廊对面传来的女人叫声、哭声、喊声,贞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他居然做这种事?”宫下颤抖着声音道。 “这种事?” 贞子瞥了他一眼,哼道:“你的想象力太单薄了,你以为他在干什么?强奸?呵呵,你太小看他了。” “什么意思?”宫下忍不住问道。 贞子悠悠道:“对女人而言,有些事情,远比世界毁灭还要重要。” 也就是三分钟。 李杨从走廊对面走了过来,左手拎着相机,右手拿着三五张照片,递给贞子,“有了这些,她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贞子没有接照片,连看都没看,满意道:“宫下医生,开始吧。” “噢。”宫下应了一声,眼神却装作不在意的瞄向李杨手里的照片,他很想看看,这照片上的内容。 李杨却伸手入怀,将照片揣入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然后随贞子来到一间病房。 这是专门给贞子生产用的病房。 病床上染血的床单还没有换,羊水滴在地上的痕迹依然清晰,桌上不锈钢的医用托盘上,还有一截发干的婴儿脐带。 宫下恶心的看着这一切,“就不能换个房间吗?” “有什么关系。” 贞子完全不在意,看向李杨,“比起遥子,你的重生过程就要复杂一些了,因为你要用ring-2病毒来完成重生过程,但现在ring-2病毒却都沉积在你体内,而且在进化过程中,似乎还对你产生了一些依赖性。” “依赖性?”李杨不由皱了皱眉。 “是的,还记得我第一次攻击你时的情景吗?在我第一次攻击你时,明明ring病毒就快要毁掉你的心脏了,可新生的ring-2病毒却强行压制住了ring病毒,并且,就连我也有些指挥不动了。 当然,这是因为我要攻击你的缘故,毕竟ring-2病毒还处于幼体,而你则是它的母体,你一死,幼体中的ring-2也会全部葬送,病毒离开宿主是无法生存的,所以说,我攻击你,就等于攻击它,它自然会反抗,当我明白这层厉害关系时,便不再去攻击你了。 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说你是我最好的同伴人选? 不是我选择了你。 而是ring-2病毒选择了你。” 李杨还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当ring-2病毒彻底发育成熟后,自己这个宿主也就失去了价值,到时他的生死,也就无关重要了。 他并没有点明这一层厉害关系,继续听着贞子的话。 “既然要用ring-2病毒,就必须要将ring-2病毒从你体内提取出来。”贞子摸了摸李杨的肚子,那种陶醉的神情,仿佛父亲在摸自己老婆肚中的孩子。 “怎么提取?”李杨一下就看到了最严重的问题。 “当然是性(和谐)交。”贞子理所当然道。 “咣当!”宫下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还撞翻了桌上的医用托盘。 “又不是跟你,你怕什么?”贞子轻蔑的看了一眼宫下。 “……必须要这样吗?”李杨神情有些僵硬的开口了。 贞子有些不满的拍了拍李杨的肚子,“不然你以为呢?我就这么拍你两下肚子,你体内的病毒就会回到我体内?” 李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躲闪了一下,“不如,我还是用ring病毒吧?” 贞子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换做别人这会或许就没话说了,但是李杨却依然有话说,“我担心你取走ring-2病毒后,我这个宿主就失去利用价值了。” “不会,现在的ring-2还没有成熟,我在提取出你体内的幼体,将你产下后,还会再将病毒注入你体内继续繁殖,说不定用你原来真正的身体,会更适合病毒繁殖,要是能再次诱发病毒进化,出现ring-3病毒,你可就是我的大功臣了。”贞子笑着拍了拍李杨脸。 然后狐疑的看向李杨,“你不会是还有什么顾忌吧?” “……当然没有。” “那你还在等什么?要知道,我可是专门找了这么一具漂亮的身体,她也和我一样,才只有19岁呦。”贞子笑着,主动躺倒在了病床上,正面朝上,朝李杨招招手。 李杨却向宫下走去。 他的表情恢复正常了,甚至还露出了一种似乎堕落成恶魔后的狞笑。 贞子躺在病床上,好奇的看着。 “你,你,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们的计划还需要我……”宫下大叫着,想要站起,但是双腿依然在发软,他只能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连眼镜都抖掉了。 李杨蹲下身,将宫下的眼镜捡起,戴在宫下的眼眶上,“你想看活春宫吗?” 宫下吓得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病房。 身后的病房内,传出了贞子的笑声,然后逐渐转变为了呻吟声…… “呕……”宫下终于还是没忍住,直接在医院走廊上,弯腰吐了起来。 第十八章借胎重生(四) 病房内。 贞子躺在病床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 短短两天,她的肚子便大到堪比十月怀胎的孕妇了。 李杨就坐在病床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这个即将要生出自己的肚子,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尽管贞子之前已经将重生的步骤解释的十分详细,但李杨还是有些迷惑。 为什么通过贞子的子宫重生,记忆、人格等还会保持原来的自己? 难道记忆、人格等这些东西,不是储存在人的灵魂里,而是遗传因子里? 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贞子的视线一直在李杨脸上,她当然不知道李杨心里在想什么,诡异一笑,“等我把你生出来,是该叫你儿子?还是老公?” 站得远远的病房内一角的宫下,眼中满是恶心。 难道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李杨脸上可看不出半点恶心的表情,甚至还笑道:“我也在纠结,我是该管你叫母亲?还是老婆?” “咯咯……” 贞子娇笑起来,突然挣扎着起身,凑到李杨耳边,“其实我应该管你叫哥哥。” “什么?” 李杨刚问出声,贞子突然眉头一紧,朝躲在病房内一角的宫下道:“我要生了。”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宫下,下意识的走过来接生。 给贞子接生很容易。 她不会大喊大叫,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种阴谋得逞的笑容。 她也不会出现人类孕妇生产时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因为她生出来的,已经不算是人类,只能算是类人类。 按照宫下的说法是:病毒! 婴儿出生,新生命的降临,本该是人间最幸福的时候,可现在病房内,却只有一种安静到极点,压抑到极点的冰冷。 看着这一切,看着已经从贞子身下路出头来的胎儿脑袋,李杨的视线却渐渐模糊了,意识也随之模糊。 “扑通”李杨倒在了地上。 在这一瞬间,他还以为是系统黑又将自己带入系统空间了,但马上他又否定了。 与此同时,意识也恢复过来了。 一阵潮湿的感觉包裹着自己,他下意识的睁开眼。 看到的是病房白花花的房顶,以及一张放大了的宫下的脸。 当然不是宫下的脸放大了,而是他缩小了。 从一个19岁男生,缩小成了胎儿。 或者说,是意识,或是灵魂被整个拉入了这个胎儿的体内。 换言之,他成功了! 成功的重生到了这个世界上!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孤魂野鬼,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以及身下那件小小的玩意,李杨几乎下意识的咧嘴一笑: “哇哇……”发出的却是婴儿的大叫声。 很吵。 但李杨听得很悦耳。 尽管他能清楚看到眼前宫下的脸上,满是嫌恶的表情,仿佛他抱的不是胎儿,而是一个恶心的小东西,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剪断脐带,随手搁置在了一边。 李杨毫不在意。 两天! 只要两天,他就能长回到原本死时25岁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安静等待成长。 “唉。”系统黑的叹气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接着,李杨的灵魂便来到了系统空间。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系统黑的行事风格也有了些了解,所以并未感到意外,只是看着系统黑那张失望的脸,他便有一种不好的念头,不由主动出声问道: “我重生失败了?” “差不多。” 系统黑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道:“重生的确是成功后了,但生出来的却是一个畸形的生命。” “可我完全没有看到有哪里不对?手、脚……全都健全。”李杨疑惑道。 “我说的畸形,指的不是身体外形…算了,不需要我多说,两天后,你自然就看到了。” 说到这里,系统黑又是失望一叹,“我还是太小看一个世界的规则体系了,尽管也出现了一些漏洞,产生了相应变化,但远远没有累及整个规则体系。” “我被发现了吗?”李杨连忙问道。 他可还记得系统白的话,万一被世界发现,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系统黑点头道。 “可我怎么一点事没有?”李杨不由问道。 难道系统白骗了自己?被世界发现并不会有任何危险? 系统黑回道:“不要只看眼前,要看将来,贞子世界不仅发现了你,甚至还接纳了你。” “接纳我?”李杨反手指着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按照系统白的说法,他就是一个世界级的小偷,或者说是小偷的马前卒,贞子世界在发现他后,不仅没除掉他,还接纳了他? 就像主人回到家里,逮住了小偷,不仅没报警,还请小偷留下来吃饭,这可能吗? 实验失败的事情显然对系统黑的影响不是很大,他翘起二郎腿,又恢复了以往淡漠的样子,道“不要拿人类的心理来衡量世界,如果你非要用人类的心理,那么用一句人类的俗话形容,或许会贴近一点。” “什么话?”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可以说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闻言,李杨不由沉吟起来,“你是说……贞子世界怕你们?”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损失的问题。” 系统黑手指着脚下,“这片大地什么都没有,所以再大的损失也损失得起,而贞子世界呢?规则、生命……基本上该有的,它都已经有了,所以它损失不起,当问题上升到了世界的层次时,除非真正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或是某一方具有可以碾压对方的力量时,轻易不会开战。 而且这也看对方的选择。 就像人,有的人挨揍了,会反击,有的人却会报警,还有的人会一声不吭的逃走,当缩头乌龟。” “世界也有性格?”李杨不由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了。”系统黑语气中没有一点无奈,而是无所谓。 “而且贞子世界之所以接纳你,是因为要把你这个变数的危害降到最低,并且,贞子世界已经针对你做出了相应变化……咦?” 系统黑突然语气一顿,看向李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该回去了,你的妹妹要出生了。” 妹妹? 我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贞子! 李杨瞬间想到了贞子,还没等问,意识便已经回到了病房内。 他连忙睁大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惊恐不已的宫下。 “你,你居然……”宫下指着贞子的肚子,难以置信的叫道。 “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出生了。”贞子催道。 李杨脑中灵光一闪,不禁脱口而出:“你居然孕了二胎?!” 这一声可着实吓人一跳。 “你,你会说话了?”宫下转过身,看着李杨,结结巴巴道。 李杨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是。” 何止是。 他连身体都比刚才大了一截,看着根本不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倒像是两岁大的孩子。 “使用ring-2病毒的效果这么好么……”贞子望着李杨呢喃一声,然后更加迫不及待的看向宫下。 “快点。” “……是。”宫下站在两个病床间,前面是贞子,后面是李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两个恶魔之间,无助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去给贞子接生了。 是的,贞子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胎儿。 是与李杨一起孕育的。 而这个胎儿,便是真正的贞子了。 真正的恶魔就要自己手上出世了! 宫下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已经渐渐钻出的婴儿身躯,他颤栗的伸手去接。 和李杨重生时一样,当胎儿露出头来,她作为母体的意识便开始渐渐模糊。 同时,粘稠的液体、羊水的味道、脐带的联系、无力、虚弱……一切关于胎儿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而在这个空档中,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 有人要杀自己? 是谁? 为什么偏偏能挑中,自己眼下最虚弱的时候? 贞子陡然发出一声尖叫。 “啊!”还没彻底从产道出来的她,竟然挣脱开宫下的手,猛地自己爬出来了,吓的宫下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爬出来的贞子,连忙睁开眼,顿时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医用剪刀冲向自己。 剪刀尖锐的一端还带着血。 是李杨的血。 因为刚才就是这把剪刀剪断了李杨的脐带,被宫下随手放在了一边。 现在却成了这个男人的凶器。 这个男人竟是李杨! 这怎么可能?!! 贞子忍不住张口想要惊叫,但张大的嘴巴却只发出婴儿的“哇哇”叫声,显然,她的声带还没发育成熟。 大张的嘴巴里,连一颗乳牙都没有,能清楚看到稚嫩的牙床。仿佛象征着贞子现在已经是没牙的老虎。 她的身体的确没牙。 灵魂有。 “你们这些魔鬼!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啊啊啊啊!!!” 李杨嘴里惊慌失措的大叫着,拿着剪刀,冲向婴儿期的贞子,明明是成年人的他,却显得比贞子还有恐惧,甚至明显已经吓得疯癫起来了,冲到产床前,剪刀朝婴儿贞子用力的刺去。 贞子小小的眼睛内,眼神如冰针一般,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李杨。 那一瞬间,仿佛真就有一根冰针刺入了李杨脑中。 “啊!” 李杨惨叫一声,剪刀再也握不住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产床上,婴儿大小的贞子,吃力的扭动着幼小的身躯,却被已经死去的母体双腿挡住,她只能费劲的移动视线,紧盯着地上来回打滚痛叫的李杨,褶皱并沾满羊水粘液、产道血液的小脸上,五官扭曲在一起。 这具婴儿身体的大脑还没发育成熟,她的念力在发动中不敢用全力,不然,可能李杨没杀死,自己却先死了。 饶是现在,她只用了三成力量,稚嫩的婴儿脑袋就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但这点疼痛并没有关系。 就算这具婴儿大脑留下了创伤,或是后遗症,只要等上两天身体发育长大,到时还能再生出一个健康的婴儿。 只要能杀死眼前这个背叛者! 贞子眼神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李杨。 李杨已经不再来回打滚了,也不抱头了,惨叫声也越来越小了,显然已经快要死了。 这时, “噗!” 一把带血的剪刀,突然从身后的视线死角出现,贯穿了贞子的婴儿身体。 地上的李杨不再惨叫了,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着。 可是贞子耳边却又响起了李杨的声音: “我杀不了鬼, 但是能杀人!” 第十九章借胎重生(五) 是的,就是李杨。 尽管李杨的声音显得很稚嫩,但是贞子绝不会听错,尤其李杨那话中蕴含的冰冷杀机,像是酝酿了很久很久。 而且,这声音是从身后响起的。 贞子的眼睛还盯着眼前地上的李杨身上,她想转过头,看看身后的李杨是从哪来的? 为什么会有两个李杨? 可是视线却移动不了。 因为眼球移动不了。 这具幼小的婴儿身躯已经彻底死了。 临死前,贞子都没有来得及对李杨使用念力,而她好不容易重生的灵魂,也再一次的变成了鬼魂。 从字面上看,这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但事实上,变化却很大。 因为从灵魂到鬼魂的过程,可不是零加一减一最后还是零的等式,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死亡,她的灵魂怎么可能不受到伤害? 就像是24年前,她被伊熊平八郎杀死一样,当时她死后成为鬼魂,同样力量大减,十分虚弱,要不是在古井中活了七天,融入了天花病毒,怨念的刺激,并且积蓄了24年之久,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贞子。 现在她同样因死亡而力量大减,但没有古井,没有天花病毒,怨念倒是有,或许再积蓄24年后,又会成为厉鬼。 但李杨不需要24年。 他只需要半年。 宫下眼神呆滞的望着李杨。 那近在眼前,看着也就两岁大,撑死也就两岁半的幼小身躯,此刻却给他视觉上造成了强烈冲击。 “你……你……杀了贞子?!” “嗯。”李杨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仿佛做了一件像吃饭喝水般理所当然的事。 同时,他那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从剪刀上拿开,用床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宫下彻底懵了,“你……你怎么能杀她?” “要不然呢?” 李杨擦完手上的血,转过身,看着仍跌坐在地上都已经忘了起身的宫下,“做她培育ring-2病毒的宿主?还是当她手里的玩物?” “可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宫下忍不住问道。 李杨却道:“我连你都骗不了,又怎么可能骗过贞子?” 宫下语气一滞。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想到自己这几日对李杨的恶劣态度,甚至在接生出李杨时,还产生过趁机摔死李杨的恶念,宫下心里就不由有些负罪感。 但马上,他又急着问道:“贞子真的死了吗?她可是鬼啊!鬼怎么可能会死?她会不会再来报复?” “她死没死我不知道,但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威胁了。” “你为什么能肯定?贞子可是鬼?”宫下问道。 李杨便将自己隐忍至今,只为等待这一刻杀死贞子的计划告诉了宫下。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挑这一刻杀贞子?之前贞子控制遥子身躯的时候为什么不杀她?还省得她这段时间害了这么多人。”宫下一想到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染了ring病毒,心里就一阵发憷。 李杨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控制遥子时,她用的只是意念而已,只有现在重生的婴儿身上,才有她真正的灵魂。 我从没天真的以为能杀死贞子,我想做的很简单,就是杀死她的肉体,用死亡对她的灵魂造成伤害,这样,她的鬼魂最起码一段时间内无法做怪了。” “杀死肉体能伤害灵魂?你这都是听谁说的,靠谱吗?”宫下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忍不住质疑道。 李杨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说是神告诉我的,你信吗?” “神?”宫下当然不信。 李杨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再问,我也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也千万不要问我有多大把握?这世上的事,谁又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最起码眼下,你我不是没事了吗?” 闻言,宫下不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婴儿贞子尸体。 的确,贞子已经死了。 而自己还活着。 看宫下已经被说服了,李杨笑了笑。 他当然没义务给宫下解释,谁让他接下来还要用到宫下。 “宫下医生。” “啊,在。”宫下视线连忙从贞子婴儿尸体上移开,看向李杨。 连他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就像是士兵面对首长。 “我希望你能对我做一个全面检查。”李杨可没忘记系统黑的话。 虽然系统黑说两天后就能明白身体畸形的意思,但他还是要自己检查一下。 “没问题。”宫下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李杨会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毕竟李杨才救了他的命,而且李杨杀死贞子的一幕,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让他对李杨有些害怕,如果李杨真的提什么苛刻要求,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那走吧。”李杨催道。 宫下这才发现,自己还像个软脚虾似的坐在地上,不由老脸一红,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李杨这时却已经走过宫下身旁,看着地上一人出神。 这就是贞子眼中的“李杨”,也是宫下至今都想不通的谜。 能美武彦! 也就是李杨附身的肉体。 按照贞子的重生计划,李杨的意识进入胎儿后,原本附身的肉体就算不死,也会因为失去灵魂而形同死人。 就连李杨也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却是,当李杨的灵魂走后,能美武彦的灵魂便醒了,然后便有了刚才那幕,李杨疯狂大叫去攻击贞子的情景。 也因此吸引走了贞子的注意力,让李杨更容易得手。 显然,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能美武彦的灵魂全都知道。 按理说,这是一个威胁。 因为能美武彦还没死。 但李杨却不担心。 只见眼前,能美武彦卷缩在地板上,双眼无神,口水从嘴角淌下,身体不断的抽搐着,虽然没有一处伤口,但贞子给他意识上造成的创伤,却是难以恢复的。 毫无疑问,他就算没死,也已经变成了白痴。 “他?”看着如此惨状的能美武彦,宫下有些不忍心的开口。 李杨摆摆手,“你是医生,我不是,要救人的话,你自己来就好了,别指望我这具幼小的身躯能帮你什么忙。” 说完,便迈着小脚丫走出产房。 无形间,他的身体好像比刚才又大了一点。 宫下迟疑了一下,尽管他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将地上的能美武彦抱起,喊了一声“等等我”,吃力的去追李杨。 第二十章感激的人 协荣大学附属医院.病理研究室。 “你的身体依旧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好像……”宫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像什么?”李杨并没有像个病人似的躺在病床上,而是站在室内的玻璃窗前,看到自己在玻璃上的模糊倒影。 倒影中呈现的,是一个看着差不多十来岁的男孩。 “好像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宫下也不敢肯定。 李杨开口道:“也就是说,我会一直这样成长下去,直到老死?” “如果明天你的生长速度还没有停止的话……”宫下没有再说下去,看着李杨的后背,眼底露出一丝不忍。 这个大男孩,千方百计摆脱了贞子的威胁,如今却还是难逃一死。 真是可悲。 李杨脸上没有一点悲色,转过身来,“警察那边就交给你应对了。” “……噢。”宫下本想拒绝,毕竟这可是骗警察的事。 可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他脑中便浮现出病房里,两岁大的李杨用剪刀捅死贞子婴儿的那可怕一幕。 一想到这,他舌头便是一哆嗦,拒绝的话也变成了答应的话。 “我走了。”李杨说了一声,直接开门向外走去。 宫下连忙开口,可话到嘴边,李杨捅死贞子婴儿那幕又浮现出来了,他顾忌的闭上嘴,望着李杨的身影在窗前玻璃前走过。 李杨走在医院走廊上。 这里的走廊,可比之前给贞子接生的那家医院走廊明亮多了,不时有坐着轮椅、举着吊瓶的病人,从身边走过,当然,也有年轻漂亮的女护士、白衣天使。 但不论是谁,都没有看出李杨是个要死的人。 因为李杨的确不像是个要死的人。 相反,表现的仿佛比谁都要健康。 甚至有的病人还向李杨投来羡慕的眼神,羡慕他这年轻而健康的身体。 比起这些无知的人,他难道还不“健康”吗? 走出医院,站在医院门口,抬头,迎着温暖的阳光,李杨竟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现在没有了贞子的威胁,总算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 开车回了家。 换鞋,外套往衣架上随手一搭,李杨便想回卧室睡觉了。 刚一开卧室的门,一道幼小的身影从内冲了出来。 她显然是打算从李杨腿边出其不意的冲出去,但是明显心理素质不到位,十分慌乱,没冲过去不说,还跌了一跤。 “你没事吧,遥子?”李杨弯下腰,朝跌坐在地的遥子伸出了手。 遥子却吓得叫了一声,连连后退,“别……别杀我。” 李杨有些无奈的收回手,“我怎么会杀你呢?” “那你为什么要关着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的,我发誓!……”遥子大叫着,居然真的发了一个毒誓,恐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配上她现在也就三四岁大的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显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她造成了极大伤害,而李杨在她眼里,也和恐怖的贞子划上了等号。 “我的门从来没有锁过。”李杨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遥子呆了一下,忍不住看了一眼门把手,仿佛是在质疑。 李杨又道:“在你家人眼中,你已经死了,现在你却又活了,而且还是三四岁大的样子,接下来还要一直长到17岁,这些,你要怎么和你父母解释?” “我……”遥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她这几天一直想的,都是如何逃离李杨的魔掌。 “给你。” “这是?”遥子失神的看着递到眼前的一百美元。 李杨将钱轻轻的放在她手上,“你总不能走着回去吧?你家离我家可不近呐,这是给你的打车费,剩的,喜欢就买点芝士蛋糕吃吧。” 听到芝士蛋糕,遥子不由想到了8月29日的那个夜晚,她开心的吃着芝士蛋糕,还将嘴里吃剩的最后一口,亲昵的送到李杨嘴里……美妙的回忆到此打断了。 李杨侧开了身子,他身后的门敞开着,就那样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 突然间,遥子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羞愧感,觉得自己好可笑。 “早点走吧,晚了就不好打车了。”李杨道。 “对……对不起!”遥子从地上站起来,不敢正视李杨的脸,头深深的低着,从李杨身边跑了出去,一行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溢出,洒在了地板上。 那泪珠内已经没有了恐惧,只有羞愧! 李杨却没有看上一眼,拉上窗帘,关上门,上了床,蒙上被子,在没有贞子的黑暗中,美美的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还是被尿憋醒的。 李杨睡眼惺忪的下了床,走到厕所,抬起马桶盖,对着马桶,双手伸向身下,刚要把住嘘嘘,却感觉手里这玩意比昨天大了好多。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青葱少年了。 “估计下午,就能回到25岁的样子了。”李杨嘀咕了一声。 小便完,李杨已经睡意全无,也没洗漱,直接洗了个澡。 “梆梆。”洗到半道,敲门声响起。 真会挑时候。 李杨有些不满的嘀咕一声,关掉热水,浴巾随意擦了几下身子,然后往腰上一围,遮住重要部位后,走了出去。 “谁呀?”李杨一边问,一边开门。 “是我。” 话说到这,浅川玲子说不下去了,愣愣的看着李杨“奔放”的扮相。 “噢,是你呀,进来吧。”李杨语气中竟没有一点意外,还侧开身子,让开了路,邀请浅川玲子进屋。 浅川玲子来之前,幻想过无数种与李杨见面后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的走进屋内。 等站在客厅时,她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你好像知道我要来?” 问这话时,浅川玲子大方的看着李杨,并没有躲避,她毕竟已经三十一岁了,自然不会像少女那样羞涩。 “我只是觉得,你会向我来要回你的东西。”李杨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相机和几张照片。 递给浅川玲子。 “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你如果要告我,我会认罪的。” 李杨敢这么说,就敢肯定浅川玲子不会告他。 浅川玲子当然不会告李杨,她甚至恨不得这件事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怎么可能自己去上告? 她也没有打李杨,或是骂李杨一句,默默的接过了相机和照片。 见此,李杨有些惊讶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多了。” “我已经从宫下医生那里知道了一切。”浅川玲子平静道。 平静的语气中又透着一股怜悯。 是的,就是怜悯,不是愤怒。 李杨杀了贞子,救了所有人,甚至说救了整个人类社会,最后自己还是难免一死,不仅如此,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们,那些还整日为生活而奔波的无知人们,却没有向他说一声谢,甚至除了宫下、自己寥寥两人外,再没有人知道李杨所作出的牺牲? 这难道不可怜吗? 看着眼前撑死也就十八岁大的大男孩,浅川玲子突然有一种想要将他搂入怀中,安慰一下的冲动。 她当然没有这么冲动,但是却满怀感激的说了一声:“谢谢。” 你无法想象这一声谢谢的含义。 这不是你在饭店吃饭,对服务员随口说的一声谢谢,而是蕴含着一个生命,甚至这个生命背后承担着的家庭、亲人的重量。 而每次一想到自己死后,才七岁大的儿子该怎么办时,浅川玲子的眼眶都不自觉湿润了。 李杨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浅川玲子接过纸巾,又说了声谢谢。 李杨不在意的指了指她手里的照片,“你还是检查一下照片的数量,万一我私藏了一两张怎么办?” 浅川玲子脸上浮起一丝红润,“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哦?你这么信任我?”李杨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 浅川玲子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的,一个能牺牲这么多,而不求回报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可别这么说,说的我像是个英雄似的。”李杨有些承受不起。 浅川玲子却点头道:“你本来就是个英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专门为你写一篇报道,让世人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千万别。”李杨连忙摆手道。 “为什么?”浅川玲子不解道。 哪有人不喜欢出名的? “如果你真要感谢我的话,就不要报道我的事情。”李杨道。 “可是” “没有可是。” 李杨眼睛一转,笑着指了指厨房,“如果你真要感激我的话,就请为我做一顿午饭吧,我还没吃饭呢。” “这……”浅川玲子露出吃惊的表情。 “很为难吗?”李杨问道, 当然不为难,一顿饭而已,浅川玲子只是吃惊道:“这也太简单了吧?” 她实在不敢相信,一顿饭就报答了救命的恩情? 她甚至来的时候,还在包里准备了一份钱,虽然不多,但也是她能拿出的极限,却没想到李杨要的只是一顿饭。 李杨摊开手,做无奈状道:“对一个饥肠辘辘,而且不会做饭的人来说,一顿饭真的已经足够了。” “……好吧。”浅川玲子放下了包,相机和照片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放在客厅茶几上,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她并没有提自己带了钱来的事,她感觉跟李杨提钱,简直是在侮辱人。 “谢啦。”李杨朝厨房内忙活的浅川玲子道了一声谢,转身去卧室换上衣服。 人家大大方方,他也不能耍流氓不是。 没过一会,午饭做好了,一条烤鱼,一份腌梅干,一份蔬菜汤,外加白米饭,搭配什么的就不要奢求了,在李杨当家的期间从没有买过菜,冰柜里还能找到一条鱼和蔬菜已经是万幸了。 “太简陋了,我还是请你去饭店吃吧?”浅川玲子低头道。 救命之恩,人家就只要求一顿饭,自己还做的如此简陋,这让她感到羞愧。 见此,李杨心里不由有些感慨。 同样是获救,宫下害怕自己,自己一直照顾着的遥子更是怕的逃走了,反而是当初被自己强迫拍了裸(和谐)照的浅川玲子,现在却对自己无比感激。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有趣啊。 李杨笑了笑,突然心血来潮的想喝点酒了。 有饭有菜有女人,他当然不会独饮,便问浅川玲子:“会喝酒吗?” “能喝一点。” 第二十一章饭局 她的确只能喝一点。 下午的阳光依旧很温暖,透过窗子,照在了床上。 “怎么会这样?”浅川玲子揉着额头,感到头疼。 更为现在这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结果,而感到头疼。 “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和人喝酒,尤其是男人。”李杨站在窗户前,任由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赤裸的身体上。 浅川玲子沉默了。 她以前不是没和别人喝过酒,其中也不缺乏男人,但发生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她很清楚,问题的根本不是在酒,酒只是催化剂,问题还是在于人。 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地方吸引到自己了吗?还是自己感激或是怜悯心之下,失去了判断力?还是自己禁欲七年的身体,在贞子一事中与李杨的那种羞耻接触后在蠢蠢欲动?…… 浅川玲子并没有纠结这些问题,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哪个问题上。 沉默了一会,她开口道:“我虽然离婚了,但有儿子,他今年七岁了,刚上一年级。” 李杨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放心,我不会去干扰你的生活,甚至可以保证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 “谢谢。”浅川玲子感激道,心底却隐隐有一丝失望。 看来,自己并没有吸引到这个男人。 “我今后还能来见你吗?”浅川玲子问完,自己都怔住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已经变成一个荡妇了吗? 李杨微笑道:“前提是在我死之前。” “什么?”前川玲子下意识的问道。 李杨转过身。 露出一张25岁左右的脸。 浅川玲子这才想起来,李杨那不可控制的身体生长状况。 她虽然听宫下说过,现在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回想中午那张十八岁的少年脸庞,再看看现在,她的心便有些做痛。 算了,反正他都是快死的人了,临死之前放纵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也没有弄清自己这是借口,还是真的出于怜悯,便说道:“我……晚上再来给你做饭。” “那真是太好了,你做的饭很好吃。”李杨当然不会拒绝。 浅川玲子听出了李杨语气不对,纠正道:“我说的是真做饭。” “那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李杨调笑道。 浅川玲子脸上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心里却有一种好像回到少女时代和男朋友拌嘴的喜悦感觉。 “你儿子今天上课吧?”李杨突然问道。 “是。” 浅川玲子下意识的回答,说完才反应过来,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 “像你这样的离异单亲女人,如果孩子没有上课,又怎么会有时间来找我这个闲人呢。”李杨笑道。 “算你聪明。” 浅川玲子依旧在皱眉,“你好像对我这样的女人很了解?” 李杨当然不会说承认。 指了指桌上的闹钟,“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儿子该放学了。” 浅川玲子看向闹钟,低呼道:“天呐,都三点多了,阳一还有20分钟就放学了。” 她着急忙慌的掀开被子,跳下床,从丢在地板上的衣物中捡起自己的衣物,以最快的速度穿上。 “我先走了,晚上再来,可能会很晚,我得等阳一睡着以后……” 情急之下,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你的包。”李杨提醒道,拿起茶几上的包,递了过去。 “谢谢。”浅川玲子站在门口,刚穿好高跟鞋,顺势接过李杨递过来的包。 “那些照片?”李杨又提醒道。 浅川玲子这才想起来,随口道:“回头你帮我烧掉吧,你要是敢私藏的话……哼!噢,对了,宫下医生还说希望你能配合他做一些实验,他说他从你身上,得到了一点消灭ring病毒的灵感,有很大的可行性。” 贞子的威胁虽然暂时没有了,但是这段时间感染ring病毒的人却还在,尽管当初听贞子说没有太多,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没有太多”的具体数量是多少。 这终究是一个隐患。 李杨倒是没有拒绝,只是问道:“他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这就要问你了。” “我?” 浅川玲子点了点李杨胸口,“你到底对宫下医生做了什么?他一说起你,就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可什么事都没做。”李杨道。 “是吗?”浅川玲子有些不信。 李杨突然伸出手,将她鬓角凌乱的几缕头发拢到耳后。 这温柔的动作,让浅川玲子有些措手不及。 “把头发梆一下吧,不然,太明显了。”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你也穿好衣服吧,小心生病。”浅川玲子白了他的身体一眼,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说了声再见便急匆匆的走了。 连她都没发现,她现在的语气和动作,少了几分正式,多了一分妩媚。 李杨并没有急着穿衣服,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在烟气缭绕中,拿起浅川玲子的一张不雅照片,用火机点着,丢入烟灰缸内。 一张又一张。 李杨慢条斯理的将所有照片烧光,最后将嘴里的烟头往烟灰缸一摁,熄灭,这才起身,穿上衣服要去医院。 手刚碰到门把手,李杨的身体便一僵,直挺挺的倒在地了。 系统空间的世界进入眼帘。 看着眼前的系统黑,李杨有些郁闷的道:“我就猜到是你。” 系统黑没有说话,眼神上下审视着李杨,仿佛第一天才见到李杨。 那眼神,让李杨回想起,自己看着浅川玲子成熟酮体时的眼神。 他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系统黑依旧在看着他,突然道:“你居然把我给骗了。” “啊?”李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是去找贞子合作,只是为了苟且偷生,却没想到,你竟是要杀她!而且居然还成功了。”系统黑啧啧称奇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 李杨摸摸鼻子,没说什么。 因为这种时候,他说再多,都似乎是在打系统黑的脸。 尽管他心里觉得很正常。 毕竟他为了获取贞子的信任,可是做出了很大努力,以至于最后关头,连献精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所以,他才取得了成果。 系统黑显然没有因为看走眼而生气,又提起那句让李杨都快听腻了的话。 “你资质不够。” “咱能换一句吗?你专程把我叫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一句吧?”李杨道。 系统黑果然换了一句,“但是你的潜力很好。” “潜力?”李杨疑惑道。 “对,让我刮目相看的潜力。” 系统黑语气有些兴奋道:“我突然很想看看,你到底还能做出什么令我刮目相看的事情,所以我准备给你一个特殊的奖励。” “奖励?”李杨眼前一亮。 他当然也想看看,系统黑能给自己什么奖励。 毕竟比起系统白来说,系统黑并不像是吝啬的样子,最起码有一点,系统黑从没有对他的钱动过手脚。 “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系统黑道。 李杨皱了皱眉,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系统黑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人。 他的奖励,一定也是如此。 果然。 “你可以向我提任何问题,我都会给你答案,这个奖励听着好像没什么用,但你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清楚这里的含义,我说的是任何问题!” 系统黑在“任何”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仿佛生怕李杨听不清。 李杨不以为然。 任何事情都无绝对,他相信系统黑也一定有一个心理底线,一旦他的问题触及这个心理底线,也一定会翻脸。 这个问题,必须要斟酌好再问。 看见他沉思的样子,系统黑有些不悦道:“这有什么可想的,既然是任何问题,把你心中最想问的说出来不就得了,所谓智者多虑,像你这种人,一定对我们有很多问题,比如系统白如果真要培养你,他为什么不从低武力层次的世界开始逐步培养,反而一开始就把你带到高武力层次的风云世界?又比如……就这么说吧,即使你问我,如何能杀死我,我也会告诉你。” 李杨当然不会问如何能杀死你的问题。 他的确低估了系统黑的大方程度。 “那我就问了。” “问。” 李杨便问道:“我会死吗?” “就这个?”系统黑失望道。 “我还以为你能问出什么令我刮目相看的问题呢。” 李杨却理所当然道:“我是人,怕死是天性,对你而说,我的生死或许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却是重如泰山。” 系统黑哼了哼,没有辩驳,回答道:“现在不会。” “也就是说以后会?”李杨道。 “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说不定你将来会自己找死,比如和某某某战死,比如将来和一个世界硬干,比如因为有点实力,便自大的生出一些妄想,死在可笑的路上……”系统黑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就是说,系统黑白对我没有生命威胁。 李杨终于确定了这点。 “我决定让你继续去别的世界。”系统黑突然道。 这么突然。 李杨愕然,“不是说去别的世界前,需要准备很久吗?” 系统白之前就是因为准备时间不够,才送他去少年包青天世界,按照系统白的说法,只有准备做得充足,到时自己出事的时候才好及时应对。 “我找世界,不需要准备。”系统黑淡漠道。 这是什么意思? 李杨顿了一下,并没有追问,转而问道:“现在就去吗?” 系统黑摇头道:“不,我还需要准备一下。” “你不是说不需要准备吗?”李杨疑惑道。 系统黑缓缓道:“我说的准备,是给你准备金手指。” “金手指?”李杨着实吃了一惊。 他明明已经有了一个金手指,居然还要给他一个? 这是要给他凑成一对黑白配吗。 只听系统黑解释道:“原本我以为你会死在贞子世界,所以也觉得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精力,我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了你的潜力,既然如此,我就来看看你有多大潜力。” 李杨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去问关于两个金手指的问题。 这种好东西谁会嫌少? 既然系统黑没说,他自然也不会欠嘴的去提醒。 于是话题一转,道:“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说看。”系统黑颇感兴趣的问道,似乎很想听听他会提出什么令他刮目相看的要求。 李杨提出了他的小要求:“你准备金手指需要时间,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能在这个世界久待,干脆,让我回贞子世界等着。” “也不是不行,我原本是想让你去下一个世界等的,不过在哪个世界等都一样,可你为什么要回贞子世界?难道你喜欢上那地方了?”系统黑不由问道。 李杨给出了理由,“喜欢谈不上,只是我晚上还有个饭局……” 第二十二章女人与烟 夜色深沉。 当李杨的身体从身上移开时,浅川玲子发出一声怅然的叹息。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李杨了,尤其是当他压在自己身上时产生的肉体压迫感,简直让她欲罢不能,心里恨不得李杨能这样一直压着自己,哪怕压死。 “怎么?没满足?”李杨就躺在她身侧,笑着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我自己有些不可理喻。”浅川玲子坐起来,上半身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有吗?”听得出来,李杨觉得浅川玲子很正常。 也很成熟。 成熟的身体、成熟的韵味、成熟的思想……这样的女人有时更令男人着迷。 “我们才见过一次面,还是那么的……不愉快,第二次居然就上床了,晚上我还主动来找你,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荡妇吧。”浅川玲子自嘲道。 她已经是三十多岁了,本以为自己下半生会在工作和养孩子中度过,却没想到,竟会有一天对异性产生冲动。 李杨却没有半点嘲笑之色,“千万不要这么想。” “那我应该怎么想?” 李杨手轻抚过她眼角隐约可见的鱼尾纹,“生活是你的负担,工作是你的负担,孩子是你的负担,时间也是你的负担,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你的负担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给自己找心理负担了。” 原来我过去活得这么累么…… 她不是不知道累,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将这些负担当成了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一向都没有负担?”浅川玲子突然问道。 “是人都有负担,我只是从来不给自己找负担。”李杨如实道。 浅川玲子叹了口气,“以我这样的年龄,我本该教训你一句没心没肺,可我现在却只有满心的羡慕。” 或许,她之所以被勾动了欲望,不是因为李杨,而是因为内心深处,也在渴望着这样一种没有负担的生活。 李杨道:“不要想那么多,人生苦短,活得开心不就好了嘛。” 人生苦短。 多老套的话啊,可现在听到,却对浅川玲子造成了很大触动,她觉得这四个字,简直就是在形容李杨。 看着他那张已经三十多岁的面孔,浅川玲子忍不住想到,或许再有三天,或者四天,他就是步入老年了吧。 她不禁有些感伤。 “你不回去吗?”李杨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在赶我走?”浅川玲子有些不悦道。 “我是担心你儿子。”李杨轻轻的吐出一个烟圈。 “我儿子可比你强。” 浅川玲子自豪道:“他四岁就可以晚上一个人睡,从来不会和其他孩子打架,而且他去年就会做饭了,不像你,这么大的人都不会做饭。” “其实我会做饭。”李杨悠悠然道。 “……” 这是什么意思? 浅川玲子咬着咬嘴唇,“你这个小坏蛋。” “我还小吗?”李杨调笑道。 闻言,浅川玲子脸一红,有些薄怒道:“不要说这种话。” 李杨的脸凑了上去,“什么话?我说的小,是指年纪,毕竟我现在可是三十岁的男人了,你想的又是什么?” 浅川玲子瞪了他一眼,“连我这样的女人,你也要调戏?” “相信我,你这样的女人,才对男人更有吸引力。”李杨抬起她的下巴,对着那红润的唇瓣印了下去。 浅川玲子白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但马上就推开了他,皱眉嫌弃道:“为什么你们男人要抽烟?” 李杨耸耸肩,移开了嘴,却又自顾自抽了一口烟。 浅川玲子满脸无奈。 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便道:“我该回去了,明晚再来看你。”说着,掀开被子下床,从地板上捡起内裤穿上。 李杨突然道:“明晚就不要来了。” 浅川玲子的手一滞,“什么?” “我说你明晚不用来了。”李杨又重复了一遍。 浅川玲子转过身,看着他,眼中满是哀怨,“你什么意思?” 难道是玩够了? “我明天就走了。”李杨道。 “走?去哪?”浅川玲子疑惑道。 李杨道:“趁我还没老得走不动路时,离开这里。” 浅川玲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似乎根本没用。 “几点的车?我去送你。” “不用,我最讨厌的就是送别。”李杨这是实话。 浅川玲子沉默了。 良久。 她把手上还没穿上的内裤一丢,伸手夺过了李杨手里的香烟。 香烟已经燃了一半。 李杨略显惊讶的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当初的遥子。 浅川玲子狠狠吸了一口。 她显然不会吸烟,这一口下去,烟头上的火星猛地亮起,燃烧掉一大半,差点就燎到了她夹烟的手指头。 “咳咳……”浓烈的烟气,呛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出来了。 就这样,她硬是将这剩下的半根烟抽完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们男人为什么要吸烟了。” “哦?” “就像我,明知道这么做不对,却还是要想放纵的做下去。” 浅川玲子将烟头狠狠摁在桌子上熄灭,然后倒在了床上,倒在了李杨身上,狠狠的,压迫着他身体。 “爱我。” 李杨当然不会拒绝。 夜色还是那么深沉。 站在这栋公寓大门口,能清楚看到李杨房间的灯光一直亮着。 有一个人的眼睛也亮着。 大门口,一个女孩站在这里,抬头望着李杨亮灯的房间。 --遥子。 说来可笑,当她跑出李杨的家门后,来到自己家门前时,却又不敢进去了。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连她自己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离奇的噩梦。 于是她决定等身体彻底长大后再回家,或许这样能让父母更容易接受一些,她靠着李杨给的钱吃了点东西,一下午也不知道去哪,兜兜转转的,竟又回来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 或许是想要知道真相,或许是觉得李杨是爱自己的,还会帮助自己,或许是下午跑走时的羞愧,或许……全都有。 她觉得自己和李杨不应该就这么结束,应该有一个更完美的结局。 但是现在站在公寓门口,她突然又不敢进去了,怔怔的望着李杨亮起的房间出神。 他现在在干什么? 离开我之后是不是很痛苦?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突然间,遥子的视线一紧。 李杨的家门口,正对着公寓大门,那紧闭的门开了,走出的却不是李杨,而是一个挎着包,穿着白色女士西装的女人。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从他家里出来? 遥子的手狠狠抓着公寓门口墙壁,指甲盖都折断了。 “踏踏……” 浅川玲子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连续的踏踏声,她一边走一边整理着头发,脸上那份既是满足又是不舍的红润之色,让遥子生出一种,想要上去狠狠抽她耳光的冲动。 当走到门口。 浅川玲子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瞪着自己的小女孩。 好可怕的眼神。 她下意识的移开目光,不由得加快脚步,离开了。 瑶子并没有去拦她,而是朝李杨家跑去。 如果说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么现在可以肯定,支配她冲过去的动力是嫉妒。 自己担惊受怕的过了一下午,你却在和别的女人鬼混? “嘭!” 遥子就像捉奸似的,冲到李杨家门口,直接就是一脚踹门。 门开了。 因为门根本就没锁。 冲到屋内,直奔李杨卧室。 上午她是跑出来的,现在,她也是跑着进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赤身裸体的李杨。 遥子本想破口大骂,可却僵在了当场。 李杨的脑袋,竟然和脖子分开着,刺眼的鲜红色血液,还在咕咚咕咚的从脖子断口处涌出,浸湿了床单。 死了! 而且还被残忍的割头! 难道又是贞子搞的鬼? “啊!”遥子吓得尖叫一声,慌忙的跑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命运 系统空间。 系统黑脸上漠然,“现在满意了?” 李杨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实话,连他也没想到,系统黑竟然真的会满足他去赴“饭局”的小要求。 看来,这要求的确是有点小。 “我敢断言,将来如果你死了,一定就是死在女人身上。”系统黑道。 这当然不是神的预言,应该算是神的……嘲讽吧。 李杨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总比死在男人身上要好吧。” 他这可不是抬杠。 道理不难理解,一般死在女人身上都会很舒服,死在男人身上就不一定了,如果死在一个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的身上,那就…… “哼。”系统黑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看系统黑没有追究,李杨便揭过了这个话题,“反正那具身体都要老死了,为什么你还要费力气去杀死?” 时间回到贞子世界,浅川玲子刚走以后: 也许是之前太激烈了,浅川玲子即使走了,床上依然残留着她的味道。 久久不散。 对李杨来说,这是最好的安眠药。 他刚要睡下。 “该走了。”系统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么快?”李杨诧异道,他还以为是明天呢。 因为早已经被这个世界发现了,李杨和系统黑说话,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如果你想等老死之后再走,我也不会拦着。”系统黑道。 “我无所谓,早走晚走都一样。”李杨很随意的语气。 “那就走吧。” 闻言,李杨目光在卧室内梭巡着。 系统黑还没动手,看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找自杀工具呗,我不得先自杀……”说到这,李杨却顿住了。 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 “按照系统白的说法,自杀是为了杀死原身体的主人,可是能美武彦已经变成白痴了,而我现在的身体,本就是我的身体,跟能美武彦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没必要自杀了吧?” 系统黑却冒出这么一句,“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自杀。” “可系统白” 李杨话没说完,就被系统黑打断了,“他是他,我是我,在我这里,我说不用自杀就不用自杀。” “谢谢。”李杨郑重道。 死亡会连累灵魂受伤,他不可能看不明白系统黑的意思。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做杀鸡取卵的蠢事而已。”系统黑强调了一声。 李杨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道:“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谢不谢,是我的事情。” 系统黑没说什么,直接将李杨的灵魂带走,到了系统空间。 李杨还没说话,就见系统黑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剑。 --绝世好剑。 那黑黝黝的宝剑锋芒,看得人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你要干吗?”李杨忍不住问道。 “杀了你。”系统黑刚说完,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绝世好剑却消失了。 李杨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是在公寓的卧室内,失去灵魂后,自己的身体犹如雕塑般躺在床上,绝世好剑突然在卧室内出现,并且就在身体喉咙上,一砍,脑袋和脖子便一分为二了。 “……”李杨久久无语。 以第三者的角度,亲眼看着自己被杀死,还是这么血腥,他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时间再回到眼下: 系统黑对此做出了解释,“没什么,就是看贞子世界不太顺眼,给它搞点麻烦。” “你给贞子世界搞麻烦,杀我干吗?”李杨疑惑道。 “因为命运。” 系统黑突然道:“想不想看看贞子世界在接纳你后,给你安排的命运?” 李杨毫不犹豫道:“想。” “过来。” 李杨走了过去。 系统黑起身,指着空出的石椅,“坐下。” 李杨坐了下去。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坐到神的位置上,自己就会是神,可是当屁股接触到石椅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亭子、草地、庭院……系统空间的一切景象都在眼前刷刷刷的闪过,视线就像坐上了一辆急速飞驰的跑车,一瞬间,穿过系统空间,穿过茫茫黑暗,看到了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不是抬头看到的,而是低头看到的。 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他脚下。 他低头,视线由上至下,穿过天空、白云、俯瞰大地。 整个大地都在他眼中。 那种飙车的感觉又来了,整个大地都在他眼中迅速变幻,中国、美国……一个个国家的土地在他眼前飞速倒退。 最后,他的视线集中在了日本横滨市矶子区5-9号。 正是能美武彦家的公寓。 这就是神的视角? 李杨心里无比震撼。 这时,一辆辆警车驶入公寓内,抬着他的尸体离开,并着手立案调查,而同时,作为法医参与调查工作的宫下,也看到了李杨的尸体。 “你认识?”安腾满男疑惑道。 “他就是杀死贞子的人。”宫下道。 “是吗?”安腾满男吃惊的望着眼前的李杨尸体。 “他居然死了?难道又是贞子?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警方。”宫下心急火燎的去找警方。 结果竟然惊动了横滨市市长,“这件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否则会引起社会恐慌,现在我们已经收到了四具贞子婴儿,她们虽然没有意识,像植物人一样,但是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视的速度增长,政府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那四个生出贞子的女人,那四具婴儿也秘密处理了,所有关于甚至可能是贞子的录像带也都被销毁了,可是在社会上,究竟有多少人受到病毒感染,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形势刻不容缓,宫下医生,你说过有希望制造疫苗,到底还需要多久?” “我需要您的大力支持。” “没问题。” ……一翻简短的对谈后,警方便摁下了这件案子,宫下和安腾满男秘密解剖了李杨身体,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秘密研究疫苗。 时间一天天过去 半年后的一天,宫下拿着疫苗欣喜若狂,“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这东西真的能有效吗?”安腾满男在疫苗还没有投入使用前,显得更理智些。 “没问题的。” 宫下指着李杨那具已经不知道被切成多少片的尸体,“他的身体与贞子的身体,是以同样的方式生下,所以他们的身体都带有病毒的特质,可以在短短几天内发育成熟,但是唯独他的身体却打破了这种病毒特制。 这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他体内一定有能打破ring-2病毒的某种物质,现在我们提取出这种物质,制作成疫苗,就能杀死ring-2病毒,连最强的ring-2病毒都能杀死,ring病毒自然也不在话下。 同时,对那些已经降生下来的贞子进行注射,就会打破她们稳定的生长规律,她们会像他一样,无限制的生长下去,直到老死,而[贞子]就会像是当年的天花病毒一样,被我们人类彻底战胜。” 宫下的话应验了。 在政府的支持下,没有人提到贞子,而是宣传社会上出现了一种新型传染病,专家们已经制作出疫苗,并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已经在各大医院投入使用,全国民众可以免费接受检查,并接种疫苗。 于是,民众们高高兴兴的跑去医院接受检查了。 一场轰轰烈烈遍及全国的大检查由此展开。 凡是检查出带有ring病毒的人,都会被注射疫苗,贞子的威胁无形中被迅速扑灭…… 看到这里,李杨眼前的画面定格住了,然后飞速的倒退回去,日本、美国、中国……大地、白云、天空……最后,李杨的视线退回到了系统空间。 上帝视角再次变回凡人视角。 坐在神的位置上,回想着刚才神的体验,李杨心里不禁有些怅然。 直到听到系统黑的声音,他才回过神。 “这就是贞子世界半年后的命运发展,感觉如何?”系统黑饶有兴趣的问道。 “宫下他们制造出疫苗的过程也太顺利了吧?”这是李杨的疑惑。 那何止是顺利,简直像是如有神助。 系统黑却感觉很正常,“因为这就是命。” “而你原本的命,就是在衰老死后,尸体被宫下等人解剖研究,研发出ring病毒的疫苗,人类社会安然度过贞子的危机,继续稳定发展,这是你的肉体方面。 而你的亡魂,则会纳入贞子世界的规则之下。 千万不要小看你自己的价值,你灵魂中的信息会被贞子世界吸收,那是不属于贞子世界的外来信息,对贞子世界这样渴求变化发展的小型世界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所以你就把我的灵魂提前带走,临走时还故意把我的身体砍死,恶心一把贞子世界。”李杨接过了话茬。 “哼,难道你想顺从贞子世界的命运安排?”系统黑哼道。 “当然不想。”李杨道。 系统黑一点头,“这就对了,自家门前这一亩三分地还不知道怎么弄呢,谁管贞子世界它那狗屁命运。” “对。”李杨赞同道,走嘴不走心。 永远不要想什么忠言逆耳,想和人家打好关系,先说人家爱听的。 这是对人。 神就没准了。 系统黑一挥手,“行了,别拍马屁了,给你金手指……” 第二十四章金手指 金手指! 李杨不由精神一震。 会是什么金手指? 只听系统黑缓缓道:“我这个金手指有些特别,一旦拿上,轻易就拿不下来了,你确定要吗?” 这语气……听着不像是在说金手指,仿佛是在讲鬼故事。 李杨还真有些吃不准了,犹豫道:“我能先看看吗?” “能。” 系统黑伸手一召,头顶那片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的苍穹上,突然射下来一道光柱。 光柱并不耀眼,并且一闪即逝,只在李杨眼前留下一颗 ……种子。 “就这个?”李杨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 但眼前这颗像是西瓜子似的种子,也太……接地气了吧,与系统黑刚才那副讲鬼故事似的语气,完全不符。 李杨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接住种子。 “碰一下,它就会融入你灵魂里。”系统黑冷不丁道。 闻言,李杨闪电般的收回了手,心里琢磨开来。 要? 还是不要? 看着眼中这颗其貌不扬的种子,那黑色的种子外壳下,仿佛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魔。 “要,还是不要?” 系统黑刚问完,就见李杨突然伸出手,握住了种子。 “蓬” 种子突然爆开。 不是爆炸,而是种子上延伸出无数黑色的丝状物,就像一根根杂乱无序的蜘蛛丝,将李杨罩住,在接触到李杨后,迅速的融入了他灵魂里。 丝状物消失了。 种子也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李杨。 “你动作蛮快的。”系统黑想到刚才李杨那突然伸手的动作,脸上不由充满讶然。 李杨回过神,道:“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害我。” 这不是套关系,是实话。 系统黑要害他有的是办法,根本没必要打出金手指的幌子,所以李杨之所以果断出手,不是冲金手指,而是冲系统黑。 系统黑哼了哼,似乎是不信,但也懒得去信,话题回到金手指上。 “在未来的某一天,要么,你会为你今天做出的决定感到庆幸,要么,你会为今天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听你这么说完,我更感兴趣了。”李杨这也是实话。 “但愿你这兴趣能一直保持下去。” 系统黑说完,便紧接着道:“现在,你该去新世界了。” “你就不打算教教我,怎么使用你这金手指?”李杨连忙道。 系统黑还真没有要教的意思,“东西我已经给你了,怎么用,能不能用好,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点,这金手指的用法,倒是和系统白的差不多。” 还没等李杨顺着这个思路展开思考,人就已经失去意识了。 系统空间内只剩系统黑。 等李杨走后,他顺势坐回到石椅上,看向亭子外立着的石碑。 上面的鬼字十分显眼。 “这玩意真碍眼。” 系统黑嘀咕一声,刚要动手将这石碑弄掉,却突然抬头看向头顶,目光似乎穿破了亭子屋顶,和整片苍穹,似乎在看着什么。 “别惹我……” — 李杨睁开眼睛,入眼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那种鲜艳的白色,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给贞子接生的那家医院病房。 转转头,看了看四周。 李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穿着睡衣,盖着凉被,床头柜上摆着的腕表上,表盘上的棒形指针显示为8点15分。 这个时间传递出一个信息: 该起床了。 李杨并没有起床。 这里显然是他的家,更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的家,屋内无人,环境相对安全,他当然没必要着急起床。 正好研究一下金手指。 对于系统黑的金手指,李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入手,但是系统黑说过,和系统白的金手指用法差不多 这就是思路。 于是李杨就照着以往使用金手指的方式,集中意识,果然便看到了金手指。 还是两个! 第一个自然是系统白的金手指,如上个世界一样,学习列表上的武功全都是灰色,只有金额一项亮着。 李杨只看了一眼,注意力便全都集中在第二个上了。 这是系统黑的金手指。 “果然和系统白的差不多。”当看到系统黑的金手指后,李杨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 只见系统黑的金手指,也是一块小巧的荧幕,像是荧光板,板面为纯黑色,不同的是,周围没有一闪一闪的小花,字体也没有闪着荧光,而是惨白色字体。 纯黑板面,惨白字体,单调的搭配,却给人一种简单的冷酷感。 李杨看向字体。 字体有两行。 一、任务列表。 二、强化列表。 用意识先点开第一项任务列表。 屏幕上的画面顿时一变: 任务一、活着。 任务二、击杀厉鬼。 任务三、活捉厉鬼。 只有这三行,言简意赅。 说实话,除了第一个任务外,李杨一个都不想做。 但是适时响起的声音,却让李杨改变了想法。 “任务就在这里,你可以不做,只要你舍得放弃奖励。”系统黑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犹如机械,说完便消失了。 显然,不是系统黑来了,只是预留在金手指内的语音介绍罢了,就像当初嫁衣神功牛逼版里也有系统白的介绍声。 明白这点后,李杨的注意力便全集中到了奖励二字上。 可在金手指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奖励的字眼。 最后,李杨若有所思的点开了强化列表。 这里依然只有三项内容。 一、身体强化。 二、灵魂强化。 三、强化点:10。 当看完这三项,李杨的眼睛内就只剩下一项了。 灵魂强化! 灵魂居然能够强化! 死亡会对灵魂造成伤害,当伤害达到一定程度时,李杨的灵魂就会死,系统黑曾给过他一个数据,预测他的灵魂,最多只能再经历六次死亡伤害。 可是如果灵魂得到强化呢? 是否就能抵消死亡带来的伤害?甚至不弱反强,进而……永生? ……灵魂强化,就这四个字,却带给李杨很多诱人的猜想,直到系统黑的介绍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强化点数通过完成任务获得,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听完,李杨似乎明白了什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李杨的视线又回到了任务列表中。 不得不承认,就算他不喜欢做任务,现在也心动了。 不过,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看这三项任务。 活着--没什么可说的。 杀死厉鬼--不被厉鬼杀死就不错了。 活捉厉鬼--不被厉鬼活捉就不错了。 这么一看,好像一个都完成不了。 李杨也不难过。 因为他视线一转,又回到强化列表上了,看着那10的强化点数出神。 他第一个想到的问题,不是这10点能让自己强化多少,或是够不够强化,而是这10的点数是怎么来的? 是新手礼包? 这又不是游戏。 是系统黑赠送? 李杨可不觉得系统黑对自己这么有爱。 那是…… 李杨并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像是这种问题想要解决其实很简单,就是等下次系统黑出现时张口去问。 人不懂就要去问。 所以李杨现在想的问题是:强化点数该怎么使用? 这个问题同样也没有难倒李杨。 他依旧按照操作系统白金手指的方式,用意识点击了一下灵魂强化。 顿时弹出一个信息: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还真和系统白的差不多。 李杨当然选:“是。” “强化点数不足,尚需10。” 也就是说,强化一次灵魂需要20。 果然,灵魂不是那么容易强化的。 李杨有些失望的看向身体强化。 “强化身体,是否强化?” “是。” “需强化点数5,是否强化?” 李杨几乎下意识的就要说是,却突然停住了。 他想到一个问题。 当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是灵魂离开,而非身体离开。 也就是说,如果他强化了身体,到时是带不走的,而现在强化身体所花的点数,就等于是白浪费了。 “强化点最好是用在灵魂上……”李杨按捺下了想要使用强化点的冲动。 意识退出金手指,回到现实。 刚想着起床去洗漱一下,门铃声却响起来了。 李杨仿佛已经进入到了角色当中,像是一个刚起床的人,懒洋洋的下床去给开门。 这是一栋小型的花园别墅,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面化淡妆,拎着红色皮包,一身黑色职业套裙,仿佛刚下班似的,和穿着睡衣出来开门的李杨,简直像个两个时间线上的人。 “天啊老板,您不会才刚起床吧?”女人吃惊道。 “嗯。”李杨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还真像个派头十足的老板。 女人下意识指了指停在门口的商务轿车,“可茜茜姐叫我来接您,你这……您今天还去公司吗?“ “去。”李杨言简意赅道。 “可您这身?”女人提醒了一下。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李杨转身回屋。 看着李杨的背影,女人眼睛转了转,突然哎呦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李杨吓了一条,连忙回过身,走过去,“你怎么了?” 女人轻揉着小腿,“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扭到了。” “是吗?”李杨看了看脚下平整的地面。 这也能摔跤? 你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吗? “当然是啦,您可以扶我一把吗?我腿疼得厉害。”女人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李杨,一脸的可怜相。 李杨当然不会拒绝,伸手去扶女人。 女人缓缓从地上站起,刚站直身子,却又哎呦一声,倒在了李杨怀里,嗲嗲道:“可能是扭到脚,走不了路了。” 这语气…… 李杨心里顿时恍然,配合的搂住女人腰部,笑道:“没事,我扶你,先进去做做……” 第二十五章艳福不浅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上! 本该起床的李杨,又回到了床上,这回连睡衣也脱了,而且不是自己脱的…… 这时,诺基亚6110的经典铃声响起来了。 李杨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懒洋洋的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老婆茜茜。 这电话来的真是时候。 而且令李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还有老婆。 李杨拍了拍身下的被子。 被子动了动,刚才的女人从被子下钻了出来,“怎么了?” 李杨冲她晃了晃手机。 女人看到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后,顿时露出一个明白的表情。 李杨摁下接听键,“喂。” 手机那边顿时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还没来?我让慧怡开车去接你了,她还没到吗?真是的,这新人办事就是不靠谱……” 刚从被子里露出头的慧怡撇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李杨安静的听完电话里的牢骚声,然后顺着茜茜的语气接着说:“哦,门铃响了,她应该是到了。” “那你快点过来,出人命案子了,小明也被牵扯进来了,这个臭小子,一天都不让人省心,真是气死我了,我先挂了,拜。” “拜。” 李杨挂掉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1999年8月10日。 原来是1999年。 了解到年月份后,李杨朝慧怡努了努嘴,“继续。” “啊?” 正准备下床穿衣服的慧怡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李杨手里还没松开的手机,“可茜茜姐那边催得这么急,回去晚了……不好吧。” 李杨一摊手,无奈道:“路上堵车,我也没办法。” 说的跟真的似的。 慧怡会意的笑了,“平日里看你规规矩矩的,没想到撒起谎来居然也是一套一套的,脸都不红一下。” “谁说的,我脸这不是红了嘛。”李杨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淡红色唇印。 慧怡舔了舔红唇,“想不想再红一点?” “你说呢?”李杨调笑道,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慧怡没有动,突然话锋一转,“老板,这期我做的稿子又被茜茜姐压下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做了好几天调查才写出的稿子,你看看她,都已经是报社里的大姐大了,还老打压我,你帮帮忙,要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李杨也不知道她说的稿子是什么,却装作知道似的,点了点头。 “老板你真好。”慧怡的唇,又让李杨的脸红了。 李杨指了指身下。 慧怡笑着朝他抛了一个媚眼,低头又钻进了被子。 二十分钟后。 李杨穿着黑色西裤,宽松的白色衬衫,和慧怡一起走出别墅。 “你要是觉得热,可以脱掉外套。”李杨边走边说道。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太阳越来越毒,李杨穿着一件半袖衬衫都觉得热,而慧怡却穿着一套吸热的黑色职业套装,里面还有衬衫和丝袜,李杨看着都热。 慧怡显然会错了意,娇嗔道:“讨厌,刚才还没够吗?” “我是说真的。” “快点上车啦。” 慧怡招呼李杨上车,等进了车,将外套脱下来给李杨,“这回满意了吧。” 李杨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女人黑色外套。 我要这东西干吗? 看来在慧怡眼中,我已经是一个淫虫了。 李杨也没有解释。 “老板,我们去报社了啊。”慧怡坐在驾驶座上,说了一声,发动车子。 李杨后背靠在后排车座上,懒洋洋道:“去你家也可以。” 慧怡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我可往家开了?” “开吧。” “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 然而,车子并没有驶出。 “我要是把你带我家去,茜茜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慧怡嘴里咕哝一声,败下阵后,抬眼看了一下车内后视镜,镜中倒映出李杨懒洋洋的坐姿和脸上的笑。 她突然有种错觉。 好像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的老板,而是情场里邂逅的老手。 “还不开车?”李杨突然开口道。 “噢,是。”慧怡慌忙应了一声,连忙开车走了。 李杨依旧是懒洋洋的,心里却在想待会要面对的茜茜姐……老婆。 同时,从怀里取出钱包。 钱包里东西不少,除了钱以外,便是银行卡、名片、身份证、照片。 钱是港币。 银行卡是汇丰的。 名片上写着:朝阳报社负责人兼总经理,以及报社地址。 身份证上的信息就比较丰富了,但李杨最关心的还是名字。 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名字,没办法,刚才太忙,顾不上。 姓名:杰克(jack) 李杨心里连着念了好几遍,将这个名字记住,转而再看向钱包里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女人。 典型的鹅蛋脸,五官流畅圆润,是个再标准不过的美人,尤其是照片上笑起来的样子,显得更美了。 这是谁? 一般来说,男人放进钱包的照片,不是家人就是情侣。 “天天看还看不够吗。”突然出声的慧怡,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却也让李杨明白了照片上的女人是谁,“怎么,吃醋了?” “我哪敢吃未来老板娘的醋啊。” 闻言,李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视线再次回到照片上。 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艳福不浅。 没过一会儿,车子转过一个路口,在一家报社门口停下。 “到了。” 不等李杨下车,慧怡连忙转过头,“我的稿子你可别忘了。” “我已经忘了。”李杨淡淡道。头也不回的下车了。 “你!”慧怡错愕了一下,随即气得狠狠拍了一下车座椅背。 难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慧怡一想到自己刚才做出的牺牲,心里便满是怨气,干脆撕破了脸皮,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告诉茜茜?” “那你去告诉吧。”李杨满不在乎道。 “别以为我不敢,大不了”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李杨下车了。 “你……你……简直是混蛋!”慧怡狠狠踢了一脚车子,仿佛这车就是李杨,又觉得不解气,双手狠狠拍打着方向盘,手都打疼了,却还没有停下。 最后抱着方向盘哭了起来。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没偷没抢,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她甚至从没想过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只是想走一次捷径罢了,女人混职场有多难,那些臭男人知道吗?可就是这样,却还是被人耍了。 是,她的确是不敢去告密。 因为她还要工作,还要去赚取那个无数人为之追逐的…… 钱! 李杨直直朝报社走去。 报社并不大,由门面就能看出,这家报社的档次一般。 李杨不清楚报社的情况,但是报社的门还是能看到的。 他的身份是老板,不是新人,没必要顾忌那么多,直接推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老板好。” “老板早。” ……看到李杨进来,员工们纷纷主动打招呼。 其实按时间点来说,李杨已经迟到了,可哪个员工敢指责老板上班迟到? “早。” 李杨简短的回应了一声,然后随便冲其中一人问道:“我老婆呢?” “不是吧老板,圣诞节才结婚,你现在就叫老婆,不带这么秀恩爱的。” “对啊。” “叫我们这些单身的可怎么办?” ……员工们笑着起哄起来。 原来还没结婚呢。 想到照片上的美女,李杨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我的艳福不浅呐! 第二十六章山村老尸 “你怎么才来啊。”突然响起的声音,破坏了现场热闹的气氛。 刚才照片上的女人,此刻从一间办公室内出来,朝李杨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发着牢骚。 正是茜茜。 人和照片一样美,只是现在发着牢骚的样子,有些破坏美感,比照片上微笑的样子,多了一股世俗气。 李杨一边默默观察,一边回道:“路上堵车。” 茜茜完全没有怀疑,看他只有一个人,不由问道:“慧怡呢?” “她还在车里。” “老板都进来了,她还在车里干什么?”茜茜感到不可理喻,脚下动了动,仿佛是要去叫出车里的慧怡。 李杨却拉住了她,“你不是说出了人命案子吗?还牵扯到了小明。” 茜茜的注意力果然就转移了,抱怨道:“提起这个我就来气。” “怎么回事?” “你自己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茜茜说着便朝一间办公室走去。 李杨跟在后面进去。 办公室并不大,一张办公桌,一张黑色沙发,一排摆满文件夹、资料、书籍、地球仪等各种物品的书架。 办公桌上摆着十几张报纸、照片。 黑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看见李杨进来后,抬头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声招呼,“杰克。” “好好说话。”茜茜喝道。 “你还要我怎么说话?我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喝醉,更没嗑药,死的是我朋友,你不说安慰我一下,还一个劲的质问我,我是你弟弟,又不是杀人凶手。” “你还有理了?” “我当然有理,只是你不信,还非得把杰克找来,犯得上嘛。” “怎么犯不上?他是我老板,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我不应该告诉他吗?” 小明有些理屈,但是还在强撑:“老板?谁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是男女朋友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就可以自己做主吗?你要搞清楚,这报社不是我的,我就是一个杰克手下的一个记者。”茜茜一手指着李杨,大声道,手指再往前一点都能戳中李杨额头了。 小明撇撇嘴,“多大牌的记者啊,敢用手指着老板脑门,老板都不敢吭声。” “你。”茜茜气得都想打人。 李杨还真就没有吭声,静静的看着,总算是看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争气的姐姐,和一个不争气的弟弟,姐姐想要弟弟争气,弟弟却有些不争气……就这么简单。 看姐弟俩还在闹别扭,李杨没有半点要劝架的意思。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像是这种事,劝不好不说,最后还会讨人嫌。 讨人嫌的事情李杨当然不会去做。 他默默的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十几张照片,挨个看了看。 十几张照片的内容其实都是一样的,反映的都是一个死者,只是从不同角度拍摄出十几张罢了。 死者年龄大概25岁左右,嘴巴大张,眼球凸出,呈现出一种极度惊恐的死状,仿佛死之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是见鬼了吗,居然被吓成这样……李杨好笑的将照片放下。 再拿起报纸。 十几张报纸全都来自于不同的报社,其中就有一张是他所在的朝阳报社,而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登的都是相差无几的内容。 等看完这个内容,李杨便不觉得好笑了。 报纸讲述的内容是,昨夜有四人玩通灵游戏,玩到中途,其中一个叫做rubbish的死了,就是刚才照片上的死者,而这四人都是小明的朋友,他们在玩通灵游戏时,小明也在场,只是他没有参与到游戏中…… 多熟悉的剧情啊。 山村老尸! 李杨一下就想到了。 而第二下想到的,自然就是山村老尸中的厉鬼。 --楚人美! 这可是一个和贞子一样难缠的对手…… “喂,你想什么呢?”茜茜伸手在李杨面前晃了晃,疑惑的问道。 李杨举起手上的报纸,“当然是想小明这件事了。” 黎姿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些欣慰,她还以为李杨是真的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她弟弟,才会这么凝神关注呢。 “姐,我先走了,等验尸报告出来就通知我。”小明可不想再被训了,还是当着未来姐夫的面。 茜茜还想再说点什么,小明却已经逃难似的溜走了。 “这个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茜茜无奈的抱怨道。 再看向李杨,发现他还是在沉思,不由问道:“你怎么说?” “我?我能说什么?”李杨随手将报纸丢回到了桌上。 “我怎么知道你说什么,你总得给点意见吧。”茜茜有些气道。 “我的意见就是……”李杨将茜茜引到沙发上坐下,本想接一杯水给她,但是一想到楚人美还是算了,安慰道:“消消气,别着急。” 茜茜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了,快说。” 李杨这才道:“其实我觉得,你弟弟刚亲眼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他的朋友,死状还那么惨,就算他再坚强,再装作无所谓,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害怕,他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安慰。” “你的意思是,我刚才不应该训他?”茜茜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对他更加和善一点。”李杨婉转道。 如果李杨一开口,直接指责她不对,她一定要争辩几句,而经过这么一翻婉转,她自然就更容易接受了。 “我……刚才真的训的太狠了?”茜茜回想刚才自己训斥弟弟的一幕,忍不住道。 “还好。”李杨还是很婉转。 茜茜自然能听出来,不由道:“可我也是为了他好,你说他,这么大个人,玩什么不好,非要玩通灵游戏,万一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办?” “如果担心的话,就请法师看看,做个法事什么的。”李杨握住她的手。 温暖的手掌,温和的语气,使她再次有些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 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杨,“奇怪,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法师什么的嘛。” “我现在依然不信。”李杨撒谎了。 “那你还建议我去请法师?”茜茜不由问道。 李杨耸耸肩,“那不是为了给你们姐弟俩一个心理安慰嘛,省得你们整天疑神疑鬼,心里害怕,而且请法师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别。” 茜茜拒绝道:“在没结婚前,我们还是公私分明吧。” “连一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李杨露出一个夸张的失望表情。 茜茜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经?” “这也算不正经?”李杨心里还真感到有些冤。 从进门到现在,他都一直端着脸,脸都有点端僵硬了,居然还被说成是不正经。 李杨简直无法想象,平日里这俩人到底是有多正经。 要知道,这可是一对快要结婚的男女,这么正经好吗? “当然算,你看看,领带都打歪了。”茜茜白了李杨一眼,解开他的领带,又重新给他打好了。 “谢谢。” “对了,这件事的后续报道怎么做?” “你看着办吧,我还信不过你嘛。”李杨大方道。 闻言,茜茜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别的不敢说,工作能力上,她一向都是出类拔萃的。 “梆梆。”敲门声响起。 “请进。”李杨道。 门打开,慧怡走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解愁的药 “你怎么才来?”一看到慧怡,茜茜便忍不住严肃的训斥起来。 倒不是说故意找茬。 职场御下,总不能像是姐妹聊天似的吧。 可当看到慧怡那双又红又肿的双眼时,茜茜不由顿住了。 “这是怎么了?哭了?” “没……没有。”慧怡转过头,躲过茜茜的视线。 茜茜却不依不饶的转到了慧怡身前,追问道:“还说没有,这分明就是哭过嘛,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李杨突然道。 茜茜反手指着自己,“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说她,就连慧怡也一脸吃惊的看向李杨。 她并不是来揭发李杨的,但是现在看来,他是要主动承认吗? 李杨当然不会主动承认,指着慧怡,道:“她刚才在车里跟我说什么稿子被你压,我也没听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听到她提了你的名字,便怒气冲冲的骂了她一顿,这不,给人骂哭了。” “就这事?” 茜茜没怪慧怡,反倒怪起了李杨,“就是我觉得她的稿子内容有些问题,没通过而已,你犯得着骂人吗?真是的。” 李杨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你看看,现在我人也骂了,人家哭也哭了,还能怎么办?这样吧。” 李杨很自然的看向慧怡,“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为表达我的歉意,你回去把稿子再修改一下,我就给你直接通过了。” 旁边的茜茜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是看李杨的承诺都已经说出去了,她也就只能作罢了。 这时李杨却又看向她,征求道:“你看,我这么做行吗?” 这时候你倒是想起我了。 茜茜摆摆手,“别问我,我可不做这个坏人。” “那就这么定了。”李杨拍板道。 这样就解决了? 慧怡愣愣的看着李杨。 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经不起诱惑的男人,现在却把自己和茜茜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这还是自己那个老板吗? “你还有事?”李杨突然问道。 “噢,是,有。”慧怡慌忙反应过来,将车钥匙递给茜茜。 茜茜没接,朝李杨一指,“老板的车子,你给我干吗?给他。” 蠢女人! 慧怡心底暗骂一声,转而将车钥匙递给李杨,识趣的出去了。 办公室内只剩李杨。 “谢谢。”李杨突然朝茜茜致谢。 “谢我干吗?”茜茜没好气道,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有些不高兴。 “谢谢你在外人面前,给我保住了面子。”李杨道。 茜茜却有些脸红了。 虽然她刚才没有当面反驳李杨,却也没给李杨好脸色看,所以李杨这一声谢谢,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给。”李杨把车钥匙递过去。 “给我干吗?”茜茜别过头,不去看他手上的车钥匙。 “你是我未来老婆,不给你还能给谁?”李杨的表情,就像是刚打完仗,向领导上交战利品的小兵。 茜茜不由被逗笑了,“瞧你,我就是去接小明的时候着急,用了一下你的车,你却像是要把车送给我似的。” “当然要给你。”李杨将车钥匙塞到茜茜手里。 “不要了,我老开你车,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傍大款呢。”茜茜依旧是拒绝道。 看着又回到自己手里的车钥匙,李杨叹道:“我是真希望能让你傍一下啊。” “又说什么胡话?”茜茜总感觉今天的男朋友,说话不着调。 李杨却有模有样的给她说出了一翻道理。“你看,请法师的钱你不要,车钥匙你也不要,你好歹要给我这个男朋友一点表现的机会吧。” 李杨郁闷的语气就像没吃到糖果的小男孩。 “你今天好幼稚啊。”茜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开心。 竟主动拿过了李杨手里的车钥匙,“下午我要去给小明请法师,就开你的车去了,这回可别说我没给你表现的机会。” “这才对嘛。”李杨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 茜茜比他还开心,手指点了一下李杨额头,“你呀,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你说什么都好。”李杨笑道。 “油嘴滑舌的。” 茜茜轻啐了一口,转而道:“我可先警告你,慧怡毕竟是新人,心气太高,又不知轻重,笔头上没个把门的,早晚给你闯祸。” “所以这就需要老婆大人多多监督了。”李杨笑道。 “我才懒得管你的烂摊子。”茜茜嘴里嘀咕一句,也许是被李杨感染到了,一向公事公办的她,也罕见的开起了玩笑。 “我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我下午请假,怎么样?大老板给不給假?” 刚才还乖乖听话的李杨,这会竟然道:“不给。” “你说什么?”茜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给。” 不等茜茜发作,李杨嘟囔道:“我一天都恨不得找条绳子把你捆在我身边,怎么可能给你假,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茜茜忍不住高兴的笑了起来,罕见的用上一种打情骂俏似的语气,“给你未来小舅子请法师也不给假吗?” “给。”李杨瞬间就改了口风。 “那还不赶紧写假条?”茜茜眼睛鼓了鼓,叉腰道。 “都自己家人,还写什么假条,本老板口头批准了。” “你呀。” 茜茜好笑的摇摇头。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难道是因为快要结婚了,开始暴露本性了……想到这里,茜茜脸不由红了起来。 “想什么好事呢,脸都红了。”李杨突然调笑道。 “反正没想你。”茜茜白了他一眼,走出了办公室。 本来因为小明被牵扯到人命案中,她心情很不好,可和李杨聊了这么一会,她心情不但好起来了,还比以前更开心了,她几乎有种错觉,仿佛这里不是工作的地方,而是能让她彻底放松的自家卧室。 要不是顾忌到现在是上班时间,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出去了。 办公室内只剩李杨一人。 他慢腾腾的坐到老板椅上,看着眼前办公桌上的一切,竟是笑了。 坐办公室、金领、一个端庄得体的老婆……这不就是他父母一直想要看到的嘛。 可是,他却看不到父母了。 这辈子还能看到吗? 李杨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忧愁。 是人都有忧愁,李杨也不例外,他只是善于排解忧愁。 而对男人,乃至女人,烟、酒、性,向来是解愁的良药。 性,没有。 酒,也没有。 李杨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也没有烟。 翻了翻办公桌的抽屉。 文件夹、资料、白纸、笔……就是没有烟。 “这老板当的……”李杨有些无奈的靠在椅背上。 “梆梆”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 门打开,慧怡走了进来。 “又是你。”李杨有些意外。 “当然是我。”慧怡关门时,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的茜茜,看到茜茜正聚精会神的工作后,才放心的关上了门。 走到办公桌前。 “有事?”李杨问道,很平常的语气,就像两个关系一般的人在打招呼。 难道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见此,慧怡心里感到一丝失落,将手里的稿子放在桌上,“我的稿子已经修改完了,你说过会给我批的。” “嗯。”李杨点了点头,却没有看桌上的稿子,而是看向桌前的慧怡。 慧怡还没起身,依旧保持着放稿子时的弯腰动作,看见他的目光后,也没有起身,反而把腰弯得更低了,将职业装衣领下的一抹诱人乳白,更好的展现出来。 李杨目不斜视的看着,“你还有事吗?” “当然有。” 慧怡有些哀怨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玩?” “我从来没玩过你。”李杨认真道。 “还说没有?”慧怡大感委屈道。 这人怎么瞪着眼睛说瞎话。 “你是来跟我讲理的?”李杨突然问道。 “嗯。”慧怡本该说不是,毕竟她只是个小员工,没资格和老板讲理。 可一想到之前的事,再看到李杨那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便忍不住抬杠起来。 李杨拿起桌上的稿子,“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还想讲什么理?” “我” 慧怡语气一滞。 她当然没有道理。 可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没有道理。 尤其是女人,更不讲道理。 慧怡三步绕过办公桌,走到李杨身前,不讲理道:“本来我想就这么结束,但我就是气不过你玩我。” “那你想怎么样?”李杨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慧怡顾忌的回头看了一眼门,确定门外没人,才转过头,一把抓住李杨的裤腰带,“现在我也要玩你。” 李杨又笑了。 烟没找到,酒也没有,却来了更好的药…… 第二十八章法师威武 车上。 “我去请法师,你跟去干吗?”茜茜一边开车,一边发着牢骚。 “这不是想给你护花使者嘛。”李杨笑着说道。 茜茜还是有些牢骚,“可公司怎么办?你不在公司,员工们还不乱套了?” 有我在,只会更乱套--李杨心道。 他拥有这具身体,不代表拥有他的专业知识,他也不知道一个报社小老板每天要做什么工作,一但有员工向他请示一些关于新闻领域的事情,他岂不是要露馅? 他也总不能对谁都说“我相信你,你看着做吧”、“没问题”、“嗯啊很好”之类的话吧。 所以,他就跟着茜茜出来了。 老板陪请假的女员工出去,这的确不像话,可要是陪未来老婆出去,自然就顺理成章了,别说那些员工,就连茜茜也只是抱怨几声,没有拒绝。 可见,她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陪着她的。 “我们是去请道士还是和尚?”李杨看车已经开到了郊外,不由问道。 “还是道士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道士,很出名的,我小时候还住在村子里时,经常听到他去谁谁谁家做法,听说很灵……” 灵不灵李杨不知道,但是知道这道士派头很足。 看着眼前半眯着眼睛,好像还没睡醒的道士,李杨忽然有一种,想要让他永远睡下去的恶俗念头。 当然,没睡醒是李杨的看法,在茜茜眼中,则是超然物外的大师风范。 “大师,您看法事?”茜茜没两句便直入主题。 “嗯……”道士捋着山羊胡,目露沉思,似乎在计算做法事的良辰吉日。 “就明天正午吧。” “现在不行吗?如果是明天的话,明天我还得请假。”茜茜道。 “现在我身上什么也没带,我需要点时间准备法器。” 茜茜还不死心,“那今晚?” “更不行。” 道士道:“到了晚上,阴气上升,正是邪祟逞凶的时候,那时就连贫道也不是他的对手,而正午阳气最盛,最适合做法驱鬼。” “我可以加钱。”茜茜还是争取了一下。 “这不是钱的问题。” 道士义正言辞道:“驱鬼做法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贫道贪了你一点小财,却没能驱鬼成功,最后还逼急了鬼物,对你们实施报复,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你们。” 李杨诧异的看了一眼道士。 这家伙还挺有职业操守的。 “那好吧,明天中午我们再来接大师。”茜茜无奈道,和李杨走了。 第二天。 rubbish家门口。 “大师怎么还没来?”茜茜来回踱步,有些等不及了。 李杨却老神在在的坐在一块台阶上,仰着头,迎着强烈的日光,墨镜下的眼睛半眯着,颇像是昨天的道士。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茜茜看他这样子,有些气道。 “急什么,大师嘛,作为重要人物,当然要在最后关头登场。”李杨毫不意外道。 “也不知道一场法事能不能行,按照大师的说法,要先来这里,给惨死的rubbish超度亡魂,然后从他口中问出作祟的厉鬼所在,再举行驱鬼法事,然后再给我、你、小明、安妮、大b、biggie六人净化掉身上沾染到的怨气,避免将来再引来其他邪祟缠身……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看李杨还是那副“道士”表情,仿佛根本没听自己说话,茜茜气得踢了他一下。 “当然在听,道士一条龙服务。”李杨总结性的说道。 他刚说完,远处便传来了小明等人的声音。 “有没有搞错?请道士超度?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大b很不情愿道。 “没看出来,小明,原来你也是很怕鬼的嘛。”biggie也不在意,还反而调侃起了小明。 “我也感觉……好吧,来都来了,就听小明的吧。”安妮还是向着小明多一点。 小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强撑道:“其实吧……我也不想做这些,谁让我有个母老虎姐姐呢,非要拉着我做这些,大家都见谅一下,给我个面子,待会儿见到我姐姐,不要再发牢骚了。” “放心。” “没问题。” “这点事我们还是懂的。” ……四人边走边聊,几句话功夫就看到了李杨和茜茜。 小明先一步走过去,打起招呼,“姐,杰” 还没等他和李杨打完招呼,茜茜冷哼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姐,我是母老虎。” “……” 小明讪讪的缩了缩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身后三人憋着笑。 气氛有些尴尬。 李杨憋着笑打了个圆场,“都来了就好,小明,这是你朋友的家,待会还得麻烦你带路。” “明白。” 小明点点头,左右看了看,不由问道:“法师呢?” “估计路上堵车吧。”李杨随口道。 “去。”茜茜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李杨,“别胡说。”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 “无量天尊。”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所有人,包括李杨都吃惊的寻声看去。 只见道士的头,正从rubbish家的窗户口探出,朝众人道:“既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就请进来吧。” 说的就像他是房主似的。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大师,你怎么在rubbish家里?”茜茜不由问道。 “贫道昨夜便来了。” “昨夜?” 茜茜更加吃惊了,“昨夜警察的封锁线还没解除,你怎么进来的?” “贫道自有办法。”道士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道,仿佛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了他的不传之秘。 “也就是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夜?”李杨开口了。 “是。” 闻言,李杨不由重新审视了一下道士。 脸色很好,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这家伙居然在鬼屋里住了一夜,还一点事没有! 不得不说,这点还真叫人刮目相看。 “那岂不是说,大师已经从昨晚就开始等我们,一直等到了现在?”茜茜有些不好意思道。 道士点点头,语气却很轻描淡写:“贫道只是提前来这里感受一下邪祟的力量,只有了解过后,我才能更好的做法。” “这么说,您是有把握了?”茜茜不由问道。 “自然。” “那还等什么,快快快,我们快点进去吧。”小明看这个法师的确有些门道,不要更加着急的催促起来。 李杨能理解。 小明是在场之中唯独有阴阳眼的人,能看见鬼,对鬼的畏惧自然比别人更深,当然巴不得赶紧做驱鬼法事。 众人走进rubbish家里,挤在一块,默默的看着地板。 前天夜里,rubbish就是死在这块地板上的,虽然现在尸体已经被警方运走了,地板上也十分干净,但众人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很可怕的脏东西。 “你们退后。”道士煞有其事道。 众人不由得退后了。 茜茜紧张的看着,手下意识抓住身边李杨的手臂。 李杨则混在几人当中,眼神瞬也不瞬的注视着道士做法全程。 道士背对着所有人,前面摆着一张临时用屋内桌子充当起来的供桌,上面摆满了贡品,蜡烛摆在两边桌角,早已点亮,在供桌的中间,则是一个香炉,而道士本人则穿着明黄色的道袍,腰间挂着铃铛,十分正式。 “大师,你怎么还不开始?”看大师就那么站着,小明忍不住催了一下。 “禁声。”道士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 小明虽然能看见鬼,却不懂做法的门道,只能无奈闭嘴了。 道士双手捧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将香插入香炉中。 然后又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沓厚厚的纸钱和黄纸,在蜡烛上轻轻一过,纸钱和黄纸立刻燃烧起来。 道士嘴里这才念念有词起来: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 “这念的什么?” “叽里咕噜的,念那么快,谁能听懂。” “嘘,这是往生咒。” ……耳边响起biggie、大b、安妮三人的窃窃私语声,李杨却看了一眼小明。 如果在场中人,谁能分清有鬼没鬼,法事有用没用,也就只有阴阳眼的小明最有发言权了。 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道士腰间的铃铛突然嘀铃嘀铃响了两声,然后屋内“呼”的一下,刮起了一阵狂风。 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还没烧完的纸钱和黄纸,带着火星飞的到处都是,就连供桌也被吹得剧烈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要翻倒在地,而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贡品,全都滚落掉了地上。 狂风吹得人眼睛生疼,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嘴里惊慌失措的大叫着。 “真有鬼啊!” “我的妈呀。” 其中,安妮更是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而茜茜也是吓得尖叫一声,躲入了李杨怀里。 现场只有一人很兴奋。 小明。 他的阴阳眼也被狂风吹得睁不开了,但是嘴里还大叫着:“大师,大师,你真是大师啊,快,继续啊。” 李杨用手稳了稳墨镜,视线透过墨镜,看向了道士。 这道士,还真有两手。 道士依旧站在供桌前,仿佛完全没有受到狂风的影响,他的道袍被吹得紧紧贴住身体,勾勒出那一身的精排骨,帽子都被吹飞了,双脚还依然安稳不动。 “嘎嘎嘎……”屋内似乎回荡起某种凄厉的鬼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扑通” 安稳不动的道士突然跪在了地上,双眼失神,“真他妈有鬼啊……” 第二十九章鬼 狂风停了。 茜茜、小明等人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窗帘已经被吹掉了,桌椅板凳所有家具都动了位置,地板上全是贡品、打翻的香炉、烧到一半的纸钱和黄纸、炉灰……整个屋内就像是遭了洗劫似的,凌乱不堪。 “咦?大师呢?”茜茜刚想向大师问问情况,却发现大师不见了。 “是啊,大师去哪了?”小明左右看了看,连桌子底下都看了,也没找到大师。 李杨一边擦拭着墨镜上的灰尘,一边伸手指了指大开着的窗户。 小明疑惑的走到窗边,向外张望,正好看见一道背影,正飞快的跑向马路边。 这不就是大师嘛! 小明连忙大喊道:“大师,你要去哪啊?” 道士没有回应,头也没回,一口气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便离开了。 “……” 望着已经消失在视线的出租车,小明久久无语。 “怎么了?”茜茜忍不住问了一声。 小明没有回声,显然还没从大师的阴影中走出来。 李杨拍了拍茜茜肩头,安慰道:“这个大师可能道行不行,反正你还没付钱,看开点吧。” “这是钱的问题吗?”茜茜也终于明白了这位大师的真面目。 她似乎把气撒在了李杨身上。 “现在法事没做完,刚才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万一是恶鬼在报复我们,我们今后可怎么办?” 李杨并没有和她理论什么,只是安抚性的握着她的手,等她慢慢冷静下来。 “那个什么……小明,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大b两腿打着摆子,缩着头,不等小明说话,便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等等我。”biggie都没有打招呼,跟在大b身后离开。 安妮犹豫的看向小明。 小明立刻会意道:“我送你。” “我们也走吧。”李杨拉着茜茜,也一起离开了。 没人会愿意待在刚刚闹过鬼的屋子。 回到报社。 “老板陪老板娘回来喽。” “迎接新人归来。” ……有些关系好点的老员工,看见李杨和茜茜一起回来,打起了玩笑。 茜茜可笑不出来,一路拉着脸。 李杨暗暗朝那几个开玩笑的员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招惹现在的茜茜。 那个个员工立刻回给他一个“明白”的眼神,全都安静下来,低头忙工作了。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老板的眼色,自然也不敢再多问,只当是这小俩口闹矛盾了。 像这种时候,他们可不敢起哄。 整个报社内,只有一人还抬头紧盯着李杨和茜茜。 --慧怡。 她那复杂而又隐晦的眼神,几乎要灼烧李杨的后背。 但是李杨全程没有回头看她,和茜茜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茜茜便无力的倒在了沙发上。 李杨会心的关上门。 “你说我该怎么办?”茜茜头疼的揉着额头。 李杨走了过去,坐到沙发上,就坐在茜茜头前,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用手轻轻按摩着头部。 茜茜的手松了开。 因为她发现李杨的按摩,远比她自己揉的要舒服太多了。 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累了吧。” 李杨并没有告诉她怎么办。 就算告诉了又能怎么办? 难道还指望茜茜一个平凡女人,去对付厉鬼楚人美? 所以他只是按摩着她的头,轻声道:“累了就睡吧。” “我哪里睡得着啊。”茜茜长长的叹了口气,整个人也平静下来了,但嘴里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说好端端的,小明为什么非要玩那种通灵游戏,现在好了,鬼缠身!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要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呢……” 她的抱怨声越来越小,眼睛眯着,嘴里舒服的哼唧了一下,往李杨大腿上靠了靠,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李杨这时才松开手。 低头看着茜茜。 她睡觉很安静,不会乱动,更不会打鼾,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给人一种恬静的美感,远比平时动不动就发牢骚、公事公办的样子美多了。 平时的她总归多了一些俗气。 李杨并不讨厌俗气,事实上,他一向认为自己就是个俗人。 再俗不过的人。 他伸出手指,轻抚过茜茜的脸蛋,感受着她皮肤的弹性。 熟睡的茜茜似乎感觉到了,下意识的挠了挠脸蛋,侧了侧身,又安睡了。 身为女性,她显然缺乏危险意识。 不过话说回来,对自己的未婚夫没有这种危险意识也是正常的。 外表,的确是最佳的掩饰。 好在李杨并不是个危险。 他正在思考该如何解决危险? 楚人美啊楚人美…… 其实李杨想保命并不难,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鬼,不具备真正伤人的力量,而是通过幻觉来害人。 只要明白了这一点,并且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点,楚人美也拿他没辙。 何况,现在楚人美并没有找上他。 换言之,只要他想,就可以风平浪静的度过这个世界。 这点,他的确想过。 同时还想到了强化点。 于是,他的想法就变成了:该怎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赚取强化点? 李杨想到的办法就四个字:扬长避短。 而他总结出的自身长处就两点。 一、知道剧情。 这是穿越者的最大优势,无可争议。 二、楚人美还不知道自己。 鬼为什么可怕? 因为看不见。 这个形容看上去似乎并不可怕,但人是视觉性动物,一但视觉失去了作用,就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到恐惧当中,鬼就是用视觉捕捉不到的存在,当你独处时,或者夜深人静时,你总会忍不住这样想:会不会有鬼? 然后你就会坠入恐惧的陷阱中难以逃脱。 这是抽象点的说法。 现实一点的说法是:敌在明,我在暗,鬼天然就具备这种优势。 而现在,李杨却具备了这种优势。 楚人美不知道李杨。 李杨却知道楚人美。 这岂非就是敌在明,我在暗? 或者说,李杨就是楚人美目前还没看到的,藏在暗中的鬼。 当然了,这仅仅是优势而已,并不能决定什么。 如果说楚人美是厉鬼,李杨充其量也就是个小鬼。 小鬼往往都很难缠…… 李杨显然想到了主意,嘴角又挂上了他那轻佻的笑容。 “啊!”熟睡的茜茜突然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吓了李杨一跳。 “你怎么了?” 茜茜看了看四周,目光有些呆滞,似乎还没睡醒,当看到李杨时,一把抱住了他,“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李杨拍了拍她的后背,“做噩梦了吗?” “嗯。” “你该不会是梦见我死了吧?”李杨开朗的玩笑声,证明他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做那种梦。” 茜茜抬起头,有些不满道:“我刚才梦见的是鬼,要吃我来着,跟真的似的,吓死我了。” 说着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说我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 “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做这种梦的。”李杨表示理解。 “唉。” 茜茜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了李杨肩头,“要是小明能有你一半好,我这个当姐姐的就不用操心了,也不知道这臭小子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说着,她下意识看了一下时间,惊道:“都五点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李杨并没有说自己想问题想得太投入,而是道:“我看你睡得太香,不忍心叫醒你,有什么问题吗?” 茜茜哪里还好意思指责李杨,小声道:“我回到公司,不去工作,却在办公室里和你睡了一觉,别人会说闲话的。” “谁敢说你闲话?我扣他工资。”李杨拿起了老板派头。 “净胡说,有你这么当老板的嘛。” 茜茜白了他一眼,“走吧,大老板,这都快下班了,一起去吃饭吧。” 不等李杨回应,她突然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记性,一说吃饭我想起来了,发毛好像约我晚上吃饭来着,正好,我们去找发毛,他一向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很有研究,应该比那些大师靠谱,再不济也能帮我们一把。” “现在就去吗?”李杨问道。 “奇怪了,你不是一向都讨厌发毛吗?现在怎么好像比我还积极?”茜茜觉得李杨的反应太自然了,自然的有些反常。 李杨轻轻搂住茜茜,“事关老婆的大事,我这个人喜好,当然要放一边了。” 茜茜这下可顾不上那些了,顾忌的看了一眼办公室门,拍掉了李杨搂住自己的手,“别这样,这里是公司,影响不好。” “明白。”李杨会意的笑了,松开手,和茜茜一起再次离开了报社。 第三十章借刀 明星戏剧培训班。 发毛正在给学生上课,一看到茜茜来了,便让学生们休息,热情的去迎接茜茜。 “稀客啊,你可是很少来我这培训班,咦?居然连杰克也来了?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发毛热情迎接道。 “我不是来聊天的。” 茜茜人一进门便直接问道:“小明有没有告诉你,他玩通灵游戏的事?” 发毛竖起一根手指,纠正道:“不是小明玩通灵游戏,小明并没有参与,他只是旁观而已。” 显然,他不仅知道,而且知道的还很详细。 茜茜才没兴趣管这些细节,问道:“你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认不认识什么驱鬼大师,没关系,钱我掏。” “这不是钱的问题。” 发毛心里一直爱慕茜茜,但是不敢说,现在茜茜有事要他帮忙,他自然不会计较钱上面的事情,而且还很热衷。 “解决问题,就要先了解问题的根源,如果一味的去找什么大师驱鬼,先不说你找到的是大师,还是骗子,就算他真有能力驱鬼,驱得了这次,下一次呢?” 茜茜不耐烦的摆摆手,“大道理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只想解决这次,如果小明再惹出下一次,哼,别指望我还会帮他。” “你这是气话。” “你到底有没有主意,没有主意我走了。”说着,茜茜便要拉李杨离开。 发毛连忙拦住她,“别急嘛,总得给我点时间想想。” “那你想吧。”茜茜双手抱胸,一副等你出主意的样子。 发毛想了一会,皱眉道:“我认为,问题应该是出在那瓶尸油上。” “尸油?”茜茜问道。 发毛点点头,“他们在玩通灵游戏时,不仅喝了血水,还点了尸油,而死者就是借由燃烧的油化为空气,再进入吸入者的脑子里,我想,这个尸油大概就是从这只鬼的尸体上提取出来的,这才引起这只鬼的不满,你知道这瓶尸油是从哪里来的吗?” 茜茜摇摇头,“这要等警察的化验报告出来才知道。” “那就只能等了。”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茜茜想要的,她刚想失望的回去,却听发毛突然道:“问问小明,说不定小明和他那几个朋友知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打电话问。”茜茜下意识去翻包,却发现自己出来的太着急,包落在了报社。 她不由看向发毛,“我手提电话忘带了,你这里有电话吗?” “有,那边。”茜茜立刻顺着发毛所指的方向去打电话了。 原地只剩下李杨和发毛。 一个是茜茜的未来老公。 一个是暗恋茜茜的好朋友。 这两人单独凑在一起,别提多尴尬了。 尽管没人知道自己暗恋茜茜的事,但是面对李杨这个正牌男友,发毛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清咳一声,开口道:“嗯……这大热天,你一定很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 李杨客气了一声,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发毛,突然问道:“你喜欢茜茜?” “啊?” 发毛顿时慌了,“没有的事,你千万别误会,我和茜茜只是单纯的好朋友,我一直拿茜茜当妹妹看。”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望着对面打电话的茜茜,“她的确很漂亮。” “是……是啊。”发毛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虚的应了一声,心里盼着茜茜能快点打电话回来,他实在是有些担心,李杨又会说出什么令他窘迫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问题不是出在尸油上,而是水。”李杨又是突然一声,话题转变之快,让发毛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 等反应过来后,不由质疑道:“怎么可能是水?我们所有人,每人每天都在喝水,如果是水,为什么死的却只有rubbish?” “因为他见到了鬼,而我也见到了。”李杨语出惊人。 “什么?”发毛失声叫道。 正在打电话的茜茜听到了他的叫声,不由疑惑的看过来。 李杨微笑着摇摇手,示意没事。 茜茜不疑有他,继续低头去打电话了。 “你真见到鬼了?”发毛看他微笑挥手的样子,还以为他刚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李杨当然没见到,但他就是说:“是的,我见到了。” “这……这怎么可能?” 李杨娓娓道:“起初我也觉得不可能,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是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串联接起来,才发现我是真的撞鬼了,可我并没有参与到小明他们的通灵游戏中,更没吸入他们点燃的尸油,为什么我也会见到鬼呢?” 发毛不由顺着李杨给出的思路想下去,“你怀疑是水?” 李杨点头道:“我中午和茜茜一起去过rubbish家,在他家里发现了一张停水通知单,那时我才想起,原来禄山村、福山村、黄山村以及九龙郊外这一片都停水了,我家就住在九龙郊外,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喝的水,都是来自同一条水源,这是我和rubbish唯一的共同点,如果说有什么导致我们撞见了鬼,那问题只能是在水上。” “有道理。” 听到最后,就连发毛也不禁赞同起李杨的说法,“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找到水源,就不难查出鬼的来历。” 李杨点点头。 “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茜茜。”发毛高兴的就要去叫茜茜。 李杨却拦住了他,“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阿毛不解的问道。 “如果你告诉她,她为了救小明,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参与进来,可你要知道,她只是一个女孩,我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不应该让她来承担,就像我没有告诉她,我撞见鬼的事情一样。” 说到这里,李杨叹了口气,“如果你喜欢她,就不应该让她参与到这种危险的事情里。” 发毛沉默了。 看着远处似乎又开始教训起小明的茜茜,他开口了。 “你比我更爱她。” 他终于承认了暗恋的事情。 李杨这个未婚夫,却大方的拍了拍他肩膀,“我们都很爱她,所以就有责任保护她。” “我明白了。” 发毛坚定的点点头,“你说吧,要怎么做?” 李杨欣慰道:“你我分工,我和茜茜一起工作,上下班都在一起,我做什么事情都避不开她,而你更自由,所以调查水源、鬼的来历这些事就由你负责,而我负责茜茜这边。” “好。” 李杨说的有理有据,发毛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甚至都没有怀疑。 因为在他眼里,李杨俨然是一个深爱着茜茜的好男人。 不仅如此,他还赞道:“真不相信,你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便查到了水的问题。” 还不是因为我是穿越者。 李杨耸耸肩,“还不是因为我是混报社的。” “的确,在调查这方面,有时候连警察都不如你们。”发毛深以为然道。 他是戏剧老师,对娱乐圈的事情了解更多,很清楚新闻记者的能力。 这时茜茜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嘴里还不忿道:“这个臭小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居然连一点歉意都没有,说他两句就顶嘴。” 等走到发毛身前,她失望道:“小明说尸油是rubbish弄来的,他和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噢。” 发毛应了一声。 他已经从李杨那里得到了水的线索,自然便不关心尸油了,但他还是装作失望道:“看来,只能等警察的化验报告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就没有其他办法?”茜茜忍不住问道。 “抱歉,我是戏剧老师,不是捉鬼天师,哪有那么多办法。”发毛无奈道。 他是戏剧老师,演技还是有的,瞒过毫无心机的茜茜并不难。 果然,茜茜失望的叹了口气。 李杨适时的开口,“行了,人家已经尽力了,你也别为难他了,我相信,他如果有办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这是当然的。”发毛附和了一声。 茜茜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李杨,又看了看发毛,“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连说话的口气都一样。” 发毛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这不都是关心你嘛。”李杨脸色不变的说道。 这点茜茜毫不怀疑,还感动道:“谢谢你们,发毛,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好。” ……等茜茜和李杨一走,发毛已经没有继续上课的心思了,将学生们遣散,独自一人,离开培训班,赶往黄山村,调查水源和鬼。 而李杨则开车,载着茜茜,慢悠悠的驶离培训班。 看着车窗外缓缓倒退的夜景,身边坐着茜茜,李杨脑子里想的却是楚人美。 剧情中,楚人美并没有被发毛解决掉,但是发毛却成功找到了解决楚人美的办法,只是最后没成功。 李杨要做的,便是充分利用敌明我暗的优势,暗中帮助发毛成功,而他本人,全程依旧处于暗中,楚人美依旧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敌人,所以即使失败,也牵连不到他。 当然,这是计划中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 李杨转头看向茜茜,发现茜茜居然已经睡着了。 本来他还有些发愁,不知道茜茜家住哪,该往哪送,这下,干脆调转车头,将茜茜带回了自己那座花园小别墅…… 第三十一章能干的发毛和李杨…… 花园别墅。 “好香啊……”一阵饭菜香气扑鼻,睡梦中的茜茜悠悠醒来。 一睁眼,便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家了。 茜茜并没有惊慌。 因为她第二眼就认出了这是杰克家。 她每到休息天都会来这里帮杰克做家务,当然不会认错。 “杰克。”她喊了一声。 卧室外传来李杨的回应,“我在厨房。” 茜茜便来到了厨房,一眼便看到厨房内忙活的李杨。 “你会做饭?”茜茜惊讶道。 李杨一边忙活,一边道:“没想到吧,我这可是专门为你学的,本来想等到婚后给你露一手,却没想到现在就暴露了。” “算你有心,还知道学做饭。” 茜茜心里开心,看李杨忙活着,便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李杨却拦住了她,“马上就完事了,你去洗手等着吃就好了。” “真不用帮忙?” “不用。” “那好吧。” 茜茜其实也累得不想干活,便顺从的坐到餐桌前等待了。 不一会,晚饭做好。 “别客气,请品尝。”李杨坐下来,做了请的姿势。 “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 茜茜真的没有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张开的嘴全程没和李杨说过一句话,一直被饭菜占据着。 她午饭因为那糟心的大师没吃,晚饭还没吃便睡着了,现在醒来,两顿饭没吃的饥饿感似乎累加到了一块,等吃完后才发现,锅里的米已经不剩多少了。 李杨还没吃呢。 毕竟还没有结婚,茜茜脸上一红,“我去给你煮点米饭吧。” “不用了,我本来就不饿,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噢。” 茜茜便双手趴在餐桌上,枕着头,一边看着李杨吃饭,一边开口道:“化验报告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出来,而且就算出来了,也不会第一时间给我们这些外人看,你在警察局不是有熟人嘛,你帮帮忙行吗?” 我在警局还有熟人? 李杨当然不知道这熟人是谁,到现在为止,他连公司里能叫上名的员工也只认识两个,一个是茜茜,一个慧怡。 但是他还是摆出义不容辞的样子,“老婆大人交代的事,当然行。” “谢谢。”茜茜起身,在李杨额头亲了一下。 “都快结婚了,就别这么生分了。”李杨略有些责备的抱住了茜茜。 茜茜也顺势抱住了他。 良久。 “我困了。”茜茜松开手,很自然的向卧室走去。 这是某种暗示吗? 李杨刚想跟过去,门却“嘭”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便是咔咔的上锁声。 这…… 李杨在紧闭的房门前默默站了一会,转身,躺到了沙发上。 他当然睡不着。 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卧室内的茜茜,也不是自己的下半身,而是杰克。 从刚才茜茜自然的进到卧室里睡觉、上锁的一幕不难看出,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不难想到,曾经有无数个夜晚,杰克都要面对只隔着一道门的茜茜,而自己却要睡沙发。 多悲催的男人啊。 禽兽与禽兽不如的问题,杰克显然选择了禽兽不如。 李杨自然是前者。 前提是女方愿意。 其实这点也不难。 因为保守的女人,有时往往也是最容易攻破的。 何况,李杨还顶着一个未婚夫的名义。 没有比这更好的利器了。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是茜茜! 李杨从沙发上弹起,冲到房门前。 没等他敲门,门已经打开了,露出门后的茜茜。 她一头扑入李杨怀里,“我又做噩梦了,太可怕了,那只鬼就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我,我,我没办法……” 原来是做噩梦。 “没事的,噩梦而已,不是真的。”李杨轻轻拍着茜茜后背,安慰道。 过了好一会,茜茜才平静下来,但依然抱着李杨不肯撒手。 李杨当然也没撒手,“太晚了,早点睡吧。” “我………我怕。”茜茜娇躯颤抖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噩梦。 “没事,我陪你。”李杨轻声道。 “嗯。” 茜茜躺回到了床上。 李杨为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睡吧。” “你别走。”茜茜连忙拉住了他的手,仿佛生怕李杨会走似的。 “我不走。”李杨说着便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茜茜还紧紧握着他的手,“地上凉,你别坐地上。” “那我去拉一把椅子。”李杨并没有去拉椅子。 因为他的手还被茜茜紧紧拉着。 他无法走开,便静静的看着茜茜。 茜茜却没有看他,整个人都躲在被子下,蚊鸣般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你……就坐我旁边吧。” 旁边? 哪里? 李杨看了看床。 床是双人床,茜茜旁边当然还有很大的空间,而且她还不留痕迹的挪了挪位置,让出了更大的空间。 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担心李杨想歪,茜茜还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害怕,你坐我旁边,我才能心里踏实,没别的意思。” “明白。” 李杨笑了一下,掀开被子,上了床,坐到了茜茜旁边。 现在,又到了禽兽与禽兽不如的问题上。 李杨当然是前者…… — 第二天。 李杨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不由得让他又闭上了,适应了一下,才再次睁开。 又是一个该起床的清晨。 李杨转过头,看向躺在身边的茜茜。 茜茜还安静的睡着,呼吸均匀,双眼紧闭,但眼皮下来回滚动的眼球,以及时不时颤动的眼睫毛,证明她早已经醒了。 “啪” 李杨在被子下拍了一下她的臀部,“该上班了。” 茜茜这才睁开眼睛,还假装刚睡醒似的,慵懒的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露出苗条的曲线。 李杨目不斜视的看着这幕春光。 茜茜却看着床单。 床单上有浸湿的痕迹,欢爱的痕迹,却唯独少了一样痕迹。 血迹。 “你会不会嫌弃我?”茜茜突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李杨反问道。 “我不是……第一次。” 茜茜低下了头,“你一定以为,像我这样保守的女人,一定是第一次才对。” 李杨伸出手,拦住茜茜的细腰,将其拉入自己怀里,“我不会嫌弃你。” “为什么?” 这也需要理由? 对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所以李杨给了她一个理由。 “因为我也不是第一次。” 茜茜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不过她的确接受了这个理由。 还在李杨耳边说了一句,“我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二次。” 李杨适时的露出开心笑容,让对方以为他很在乎她,然后拿起腕表,将表盘对向茜茜,提醒道:“该上班了。” 茜茜并没有如同李杨预想中的,火急火燎的跳下床,而是怅然的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穿上内衣内裤,回首还给了李杨一个长吻后,才去洗漱了。 李杨也下了床,刚要穿内裤,手机铃声响起了。 他一手继续穿内裤,一手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是我,发毛。” “噢,是你啊,有事吗?”李杨不由问道。 “当然,我已经查清了水源,是位于黄山村外的一条水潭。” 李杨并不意外。 一夜的时间,只要想,查到水源自然不是难事。 但他还是赞了一声,“干的好。” 发毛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不仅如此,我还查到了致使rubbish遇害的那只鬼,就是黄山村1916年含冤而死的楚人美。” 这回李杨倒是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发毛居然能在一夜之间查到这么多。 不得不说,发毛的确很能干。 “喂,喂,你有在听吗?”发毛看电话里没有了李杨的声音,不由道。 李杨回过神,“我在听,手机信号不太好,这样吧,我去找你,关于如何解决楚人美的事情,咱们见面细谈。” “不用了,我已经解决掉楚人美了。” “什么?”李杨惊得手一松,还没穿上的内裤都掉地了。 楚人美已经被解决了?! 第三十二章鬼局(一) 黄山村.工地。 看着眼前铺在一张纸壳子上的尸骨,李杨皱眉道:“这就是楚人美?” 站在他身旁的发毛点点头,“不错,很难相信吧?那个害死rubbish的厉鬼,居然只是这么一具白骨,说起来真走运,这具白骨当时卡在水潭的一处岩石死角中,才没被水流冲走,不然,累死我也捞不出这么完整的尸骨。” 李杨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你能确定这就是楚人美?” 他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顺利了。 顺利的有些诡异。 “当然,你看,这是楚人美的手镯,既然手镯在尸骨上,那么这具尸骨自然就是楚人美了。”发毛指了指尸骨手骨腕部。 上面果然有一个银手镯。 李杨蹲下身,下意识就想去拿手镯看看。 “别。” 发毛连忙拦住他,“千万别拿下这手镯,这手镯能锁住楚人美的怨气,一旦拿下,楚人美的怨气又要害人了,我当时找到这具尸骨时,手镯就掉在了一旁,可能是被水冲散的,这才导致楚人美尸骨中的怨气流出,融入水中。” “噢。” 李杨仿佛现在才知道似的,收回视线,站起身,“你准备怎么处理这具尸骨?” “先放在这里,回头我去挑一块好的坟地给她下葬,再给她做场法事,其实楚人美也是个可怜人,希望这样能消除她的怨气,让她入土为安。”发毛叹道。 “但愿吧。”李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人总是习惯用自己的认知,去评判其他事物,就像午夜凶铃中,浅川玲子和高山龙四便自以为,从古井中捞出贞子的尸骨,就能消除贞子的怨气。 如果厉鬼的怨气这么好消除,那还叫厉鬼吗? “走吧。”发毛招呼了一声。 李杨最后看了一眼尸骨,这才转身跟上发毛离开。 “对了,茜茜怎么样了?”一边走,发毛一边忍不住问道。 “还不错。”李杨随口敷衍道。 “那就好。” ……两人闲聊着走出工地。 刚走出不远,迎面走来两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男人。 前者顶着啤酒肚走在前面,后者在旁边弯着腰,不断说着什么,让前者的脸上出现越来越多的烦躁之色。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烦躁之色就不见了。 因为他看到了同样迎面走来的李杨。 “杰克。”他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容,朝李杨快步走了过去,同时伸出手。 李杨很自然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却没说话。 “杰克,好久不见啊,你怎么瘦了?你们干新闻的真是太操劳了……”啤酒肚男热情的和李杨寒暄起来。 “这是毛老师,戏剧老师,培养了很多大明星。”李杨全程没说话,一开口,却突然介绍起发毛了。 啤酒肚男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发毛,依旧热情的伸出手,“幸会幸会,鄙人长兴建筑有限公司负责人王长兴,这是我的名片。” “幸会幸会,不好意思,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名片。”发毛也握了握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收进口袋里。 王长兴不在意的笑道:“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嘛,杰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你们来到我的工地,我说什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宜……” 这就要去酒桌上了? 发毛知道对方的目的肯定不在自己,连忙拒绝道:“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急事,这个……杰克,你说呢?” 他又把话题抛给了李杨。 他以为李杨会和他一起回去。 李杨却笑道:“老朋友相见,我怎么好意思推辞呢。” “这就对啦,小张,还不去安排。”王长兴高兴道。 他身后同样戴安全帽的男人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了。 发毛看李杨不走了,不由道:“茜茜她” 不等发毛说完,李杨便拉着他走到一边,低声道:“这是人际往来,我也没办法,你就先回去吧,看到茜茜替我说一声。” “那……好吧。”发毛只好独自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李杨和王长兴。 王长兴热情不减,“今天我一定让你吃好玩好,只是有件事,我就不得不说你了,办得太不够意思了。” “什么事?”李杨知道正戏来了。 王长兴开始大倒苦水:“还能是什么事?就是你们报社搞出的新闻,说我们工地刨村民祖坟、乱扔遗体、材料不合格……哪有这些事啊,这不胡说八道嘛,政府已经给我下了通知,如果再不摆平这事,这个项目政府可就要收走了,咱们是朋友啊,你不能这么坑我吧。” “还有这回事?” 李杨假装想了一下,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昨天报社的新人找我“谈”了一会,说是有个稿子,当时我也是想给新人一点机会,就让她做了,却没想到会搞出这样一条新闻,唉,这新人办事,真是不靠谱啊。” 王长兴才不管他和新人谈了什么,只说:“算我求你了,帮我一把,这个新闻” 不等他说完,李杨便笑道:“这都好说,自己人嘛,这忙我一定帮,等晚上我再给你的工地拍几张好照片,专门给你做个报道,给你澄清事实,怎么样?” “够朋友,走,吃饭去。” “吃饭去。” 两人就像好哥们似的,边走边聊,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 在王长兴的招待下,李杨过了充实的一天。 吃饭、喝酒、按摩…… 直到晚上。 “其实拍照可以等明早嘛,这大晚上的,也拍不好。”王长兴穿着浴衣,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他刚做完按摩,累得两腿直发软,哪里还有力气陪李杨去工地拍照。 “我也想等到明早,可我待会就要回去,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呢。”李杨说话的同时,已经换好了衣服。 再看向王长兴,以调侃的语气道:“你还是别去了,万一累倒在半路,我可救不了你,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给我办事,我能让你自己来回跑腿?这像话吗?”王长兴摆摆手。 但他实在是不想动弹,便道:“这样吧,你稍坐一会,待会让小张送你。” 李杨顿了一下,“也好。” 过了一会。 小张有些气喘嘘嘘的跑进来,“老板。” 王长兴挥挥手,“送杰克去工地,一定要招待好他,他是我的朋友。” “明白。” 李杨坐上小张的车,再次回到工地。 工人们早已下班,偌大的工地内黑漆漆的,只有管理室内还亮着灯,走进些,便能清楚听到里面的热闹声。 “对七。” “俩二。” “过。” ……小张看了一眼李杨,讪笑道:“对工人们的业余生活,我们一向都是奉行人性化管理。”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听说你们施工时,将这里的坟地挖了,遗体都放哪了?我要拍个照,这样才好写出有利于你们的报道,你需不需要去布置一下?” 小张立刻露出一个明白的笑容,“现场我们早就布置好了,您请这边。” 李杨随小张来到一间宽敞干净的平房,一具具尸骨、沾满泥土的棺材,有的甚至都腐烂了,却在这里整齐有序的摆放着,上面还铺着一层干净的白布,白布上贴着标签,标签上记录着这些遗体的信息。 “您随便拍。”小张大方道。 就眼前这幅画面,他巴不得让公众看到,到时谁还会说他们工地的闲话? 李杨也不客气,拿着相机咔咔拍了起来,一边拍,一边来回移动,变幻角度,最后停在了一具尸骨前。 正是楚人美的尸骨。 李杨不留痕迹记住了位置,收起相机,“走吧。” “请。” 小张锁上房间,又带着李杨去拍了几张照片,最后恭恭敬敬将他送出了工地。 “好了,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您慢走。” “嗯。” 客套一翻后,小张目视李杨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才转身回去。 他却没看到,李杨在离开后,转了个弯,又回来了。 不同的是,这回他走的不是门,而是工地周围的防护栏。 翻过防护栏,进入工地内。 因为路线刚才小张已经带他走过,所以李杨现在走起来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那间停放遗体的平房。 房门紧闭,上面的锁头还在,唯独一扇窗户却开着,里面不时晃过一道道手电筒的光亮。 有人! 李杨心里一惊。 除了自己外,竟然还有人会来这里? 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觉得楚人美的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感觉有异。 可这人又是为了什么? 他立刻蹲到窗户下,趴着窗沿,只露出一双眼睛朝屋里看。 屋内,一道黑影翻开遗体上的白布查看,他显然还没有找到目标,转来转去,翻来翻去,几乎所有遗体上的白布都被他掀开了,最后,停在了一具尸骨前。 楚人美的尸骨! “终于找到了!”黑影低叹一声。 好熟悉的声音。 李杨暗想这个人自己一定见过,只是印象显然不深,想不起来。 他没有轻举妄动。 黑影动了。 他将手电筒平放在地上,让手电筒的光线对着楚人美的尸骨,自己则蹲下身,在尸骨上下来回翻看着。 光线在照到楚人美尸骨时,也照到了他的脸上。 是他! 李杨脸上满是诧异。 第三十三章鬼局(二) “他妈的,叫你非跟道爷过不去,道爷将你挫骨扬灰,看你还不灰飞烟灭……不对,这,这,这怎么可能?!” 黑影一边检查尸骨,一边咒骂着,但是他好像检查出了什么,满脸震惊。 “咔” 拍照声响起。 “谁?”黑影犹如猫踩了电门,猛地跳起来,警惕的看向窗外。 一道身影慢腾腾的翻过窗户,进入屋内,走了过来。 --李杨。 “居然是你?”黑影低呼道。 李杨却笑了,“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你不去做你的新闻,来这里干什么?”黑影问道。 “你不去做你的法事,来这里干什么?”李杨反问道。 黑影一时语塞。 没错,他就是昨天中午茜茜请来做法事的那位“大师”。 李杨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看来你的确有些本事。” 能出现在这里,并且摆明是冲着楚人美来的,先不管他是真大师还是假大师,光是这点,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废话。”道士哼道。 他也没想到会再看到李杨,而且还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候。 “我很好奇,你来这里干什么?”李杨直接问道。 “这与你无关。”道士显然不想说。 “是吗?” 李杨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如果明天早上出现这么一篇新闻,说某某大师夜入工地,形迹可疑,疑似猥亵尸骨…” “放屁!” 当听到猥亵尸骨这四个字,道士终于怒了,指着地上的尸骨,骂道:“谁他妈会猥亵这样的,有病啊!” 李杨耸耸肩,“恋尸癖呗,谁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反正我是报社老板,我手底下有几十号记者,我可以让他们变着花样的写,绝对不带重样的。” “你,你……”道士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杨还没完,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而且我刚才可是拍到了你猥亵尸骨的照片,这是什么?是证据!” “我那是在检查尸骨。”道士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哦?检查出什么了?”李杨问道。 道士刚要开口,却又闭上了,指着李杨手里的相机,“你先把照片给我,我就告诉你。” 李杨当然不会把相机给他,“你先告诉我,我就把照片给你。” 道士无奈的咬了咬牙,“我他妈哪里得罪你了,你老跟我过不去?昨天中午那法事,我又没收你钱。” “一码归一码。” 李杨指着楚人美尸骨,“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的事。” “哼,这可是你自找的,知道了可别后悔。”道士冷哼道。 李杨自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唬住,“你先说说看。” 眼看躲不过去了,道士只能无奈的说出情况。 “这事还得怪你们,我本来以为就是一场简单的法事,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鬼,吓得我直接就跑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人,别的道士能不能除鬼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这本事,不过我的确是懂一些这方面的事情,糊弄糊弄外行人绝对够用了,所以长久以来,倒也混了一个好名声,如果真要说鬼,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而且一次就是两只,我他妈能不跑吗!” 道士把自己逃跑说的理直气壮。 “等等。” 李杨打断了道士,皱眉道:“你说有两只鬼?” “对,就是两只,还记得当时我做法事的情景吗?当时我腰间的铃铛响了两次,那可不是一般的铃铛,当我周围百米之内有鬼时,它就会发出响声,响一声代表有一只鬼,响两声代表有两只。 刚开始我也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两只鬼呢?后来算一算便明白了,那个死掉的rubbish,和害死他的厉鬼,加起来不正好两只嘛。”道士理所当然道。 “继续往下说。”李杨道。 道士便继续道:“一开始我本想躲得远远的,谁知这鬼却缠上了我,我说过,我懂一些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很清楚,这鬼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于是我便暗中调查,一直查到了这里,这就是我之所以会来这里的原因了,现在你可以把相机给我了吧。” 李杨还是没给他,“你光是来这里调查的吗?不能吧?” 看得出来,这个道士的胆子不小,但也绝对不大,除非是有一定把握解决楚人美,否则,不会亲自犯险来检查楚人美的尸骨。 道士沉默了一下,道:“我是来毁掉这具尸骨的。” “原因?” “自然是除掉这只鬼,我可不想再被这只鬼缠着了。”道士理所当然道。 李杨疑道:“可你刚才还说你不会除鬼?” “是,我是不会除鬼,但是我也说过我懂这方面的事情,我知道厉鬼的形成需要特定的条件,不然,如果人人死后都能成为厉鬼,这世界岂不乱套了?” 道士说到这里却停住了,看向李杨手里的相机。 李杨将相机内的照片取出来,丢了过去,“继续说。” 拿着照片,道士却奇怪道:“你就不怕我拿到照片翻脸不认人?” “你不会的。” 李杨笃定道:“政客的枪杆子,记者的笔杆子,但凡你聪明一点,就应该知道这两样都是你惹不起的。” “算你牛逼。”道士泄气似的嘟囔一句,将照片收入兜里,继续解释起来。 “想要成为厉鬼,就要满足一些特定的条件,比如阴气、怨气、含恨而死……这些条件并不是固定的,但有一点是最基本的,也是共通的,那就是他们在死时,脆弱的魂魄一定得到了某种依托,才使得他们能够以鬼魂的形式,继续在这个世上存在,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恨的积累才有机会变成厉鬼。” “依托?”李杨从道士的话里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道士解释道:“这个依托可以是厉鬼生前的尸体、某种使用过的器物……任何东西都可以,前提是这个东西能起到保护他们灵魂的作用,相当于鬼的第二个“肉体”,只要能找出这个东西,毁掉它,就等于毁掉了厉鬼的“肉体”,厉鬼也就自然而然会消亡。” 听完后,李杨若有所思的看向楚人美尸骨,“所以你就来到了这里,你觉得她的尸骨,就是她的依托之物?” 道士点点头,也看向了楚人美尸骨,“一般来说,以尸骨作为依托的厉鬼很少,但是这世上就是有一些特例,某些人的体质生来就异于常人,能在死后起到一些异常变化。” 说到这里,他脸上却又出现了震惊之色。 “我原以为只要毁了这具尸骨,就能摆脱楚人美的纠缠?却没想到,这具尸骨根本就不是楚人美的。” “不是楚人美的?”李杨有些惊讶,却很快便接受了。 他之前就觉得这件事有异,果然,应验了。 但是李杨也不会轻信于人,问道:“你凭什么说这具尸骨不是楚人美的?” “你来看。”道士拿起地上的手电筒,光线直直照在尸骨的盆骨处。 “女性骨盆的外形宽而短,骨盆上口比较大,骨盆腔的形态呈圆桶状,而你看看这具尸骨则完全相反,骨盆窄而长,骨盆上口较小,骨盆腔的形态像漏斗,这分明是男人的尸骨。” “你还懂这些?”李杨有些质疑道。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被李杨压着,现在难得能看到李杨吃惊,道士不免有几分得色,“别以为我只是个骗子,我也是有些本事的,想当年我盗墓的时候……咳咳。” 他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用咳嗽声掩饰了过去,然后紧张的看向李杨。 别忘了,李杨可是报社的。 万一把这事给捅出去,那就不是坏名声,而是要进监狱了。 李杨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地上的尸骨出神。 现在可以肯定,这具尸骨根本就不是楚人美的! 他原以为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却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或许是发毛认错了尸骨? 不可能。 发毛之所以肯定这具尸骨是楚人美,是因为在这具尸骨旁边找到了楚人美的手镯,那么,又是谁把手镯丢在那里,或者说,是谁将楚人美的尸骨掉包? 难道楚人美还有同伙? 真正的楚人美尸骨又在哪里? ……问题太多了。 李杨突然伸手,取下了尸骨腕骨上的手镯,递给道士,“你看看这个。” 道士接过来,看了看,又丢回给了李杨,“有点年头了,但也值不了几个钱。” “是么……”李杨沉吟了片刻,本想将手镯收取,迟疑了一下,却又重新戴回到了尸骨的手骨上。 “你还给它带回去干吗?”道士一脸奇怪的问道。 李杨没有解释,突然问道:“你刚才跟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被鬼听见?说不定楚人美就在你我身后。” 道士并没有害怕:“我肯定这周围没鬼?” “哦?你凭什么肯定?”李杨问道。 道士得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铃铛,“人可以说谎,但是我的铃铛绝不会说谎,它没响,就证明周围绝对没鬼。” “很好。”李杨竟然笑了。 看到他的笑,道士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连忙护犊似的将铃铛护在身后,“我警告你,敢打我铃铛的主意,我就跟你拼命。” 李杨却道:“我不要你的铃铛,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 李杨凑近道士一步,显得亲近几分,“你难道不想摆脱楚人美的纠缠?难道你想后半辈子都被一只厉鬼缠着?” “当然不想。”道士脱口而出道。 李杨又道:“你再想想看,楚人美如果要杀我们,何必要多此一举,弄出这么一具假尸骨以假乱真?” “什么意思?”道士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李杨循循善诱道:“你猜,会不会是楚人美杀不了我们,或者另有目的,所以不想让我们找到她的尸骨,或者说,楚人美想让我们以为,我们已经找到了她,好让我们停止调查,让这件事彻底结束。” “应该……是吧。”道士也没有主意,便不由自主的顺着李杨的思维走了。 “那么,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怎么将计就计?”道士不由问道,如果能除掉楚人美,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李杨这才缓缓道:“我有一个主意……” 第三十四章“惊喜” 东荣火锅店.雅间。 “都过去一个月了,小明、安妮、大b、biggie四人一点事都没有,看来,楚人美的事情总算是圆满结束了。”发毛冲茜茜欣慰道。 “是啊。”茜茜点头附和了一声,给李杨夹了一片牛肉。 李杨一边吃着,一边向发毛感激道:“这件事还得多亏你,要不是你出力,我和茜茜早就死在楚人美手上了,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举起啤酒杯。 “你太客气了,我就是跑了一趟黄山村,楚人美的尸骨就在那里,我只不过是顺手捞起来,根本没花都大力气。”发毛谦虚的举起酒杯,和李杨碰了一下。 李杨依旧是十分感激的样子,仰头,便干掉了一个扎啤杯。 发毛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扎啤杯。 茜茜看出了他的为难,劝道:“喝不了就少喝点,都是自己人,大家随意点就好。” 听到暗恋的对象这么说,发毛心里反倒激起一股劲,大声道:“没事,一杯啤酒而已,难得大家这么高兴,我干了。” 说完,便一口气强忍着干了。 “好。”李杨鼓掌叫好了一声。 “少喝点,多吃点东西。”茜茜话是这么说,却识趣的拿起酒瓶,给两人空掉的杯中续上了啤酒。 同时笑着对发毛说:“还有一个高兴的事情要告诉你。” 发毛整整一大杯啤酒一口气灌进肚,感觉眼睛鼻子都有些发酸了,正忙着吃菜镇压肚中作乱的酒气,闻言,不由停下筷子,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茜茜握住李杨的手,“我们圣诞节就要结婚了。” “……”发毛僵住了。 “怎么了?”茜茜诧异的语气问道。 发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就是你说的太突然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祝福你们。” “谢谢。” 茜茜一脸幸福的样子,头轻轻靠在李杨肩头,“我们已经同居了,准备下个月去领结婚证,圣诞节的时候就举行婚礼,到时你可要来给我们当伴郎。” “……好。”发毛说话的同时,手里紧紧握着啤酒杯。 他突然觉得,刚才还难以下咽的啤酒,这会却像是美味佳肴。 他忍不住想要再喝点。 李杨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来,我祝福你们。”发毛举起酒杯,竟主动敬酒,说完,还不等李杨举杯,他便一口气干掉了。 然后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再次说了一声祝福的话,又一口气干掉了……足足连着干了三大杯。 “你疯了。”茜茜都吓了一跳。 发毛脸色涨红,但还是举着酒杯,舌头都大了,还说着“祝福你们,祝福你们……”,又举起啤酒杯。 结果只喝了半杯,剩下半杯都从发毛嘴角洒下去了,洒得桌上、椅子上到处都是。 李杨停下了筷子。 因为火锅里也被洒上了啤酒,没法吃了。 “送他回家吧。” 茜茜看了看还要倒酒喝的发毛,无奈道:“只能这样了。”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发毛,结了账,走出火锅店。 “还没喝完呢……还没……”一路上,发毛都在大叫着,身体不安分的挣扎,让李杨和茜茜费了好大劲才抬进车里。 “真是的,你都没喝多少,反倒给他喝成这样了。”茜茜看着车后座的发毛,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李杨没说什么,默默开车。 他当然理解发毛为什么会醉得这么快。 发毛不是醉了,是心碎了。 “离圣诞节还有四个多月,你现在把婚讯告诉发毛,是不是有点早?”李杨一边开车,一边闲聊似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关系,高兴嘛,再说了,我们三人难得凑在一起吃饭,平时你们都聚不在一起,不趁现在说,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茜茜说完,有些狐疑的看着李杨,“难道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情?你是不是反悔了?” “当然不是。”李杨道。 “真的?”茜茜还是有些怀疑。 李杨停下车,转过头,突然揽住茜茜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双眼直视着她,“你看我像是要反悔的样子吗?” “谅你也不敢。” 茜茜嘴里嘟囔一声,靠在李杨肩头,亲昵的亲了一下他的脖子。 李杨僵了一下。 茜茜却吃吃的笑了起来,又亲了一下他脖子,打趣道:“你脖子这里是不是有痒痒肉?每次我亲你脖子,你总是这样不自然。” “……是,我这里是有点敏感。”李杨向后仰了一下,让脖子远离茜茜的嘴唇。 “这样啊。” 茜茜笑眯眯的又凑了上来,张口就又要亲李杨脖子。 “别闹,发毛还在呢。”李杨向车窗边躲了躲。 茜茜往车后座看了一眼。 发毛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似乎是睡着了,但又没睡着,嘴里不断发出一些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呓语。 “这次先放过你。”茜茜话是这么说,人却还赖在李杨怀里不起来。 “你这样我没办法开车。”李杨提醒道。 “别动,再让我躺一会,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现在小明也出国留学了,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和你过二人世界了。”茜茜呢喃道。 李杨轻抚着茜茜的齐肩黑发,“你能送发毛回家吗?我还要去一趟报社。” “去报社干吗?” “有点工作还没做完,明天可能来不及了,我加个夜班。” “是这样吗?”茜茜有些不信。 李杨面不改色道:“这还要怪你,整天跟个妖精似的缠着我,让我没办法专心工作,办公桌上几乎每天都有没有做完的工作堆到第二天。” “这能怪我吗?明明是你这个色狼的错。”茜茜不满道,但眼底却划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会很晚的。” “好吧。” 茜茜有些失望,但不知道又想起什么,脸上又充满了笑意,抬起头,看着李杨,“告诉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我怀孕了。”茜茜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杨,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李杨没有反应。 完全没有。 就像是风化了一样。 良久。 “真……真的?” 李杨声音在难以抑制的发抖,仿佛像是激动,但又仿佛像是……害怕。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能骗你吗?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好!我现在就去医院做掉。”茜茜气冲冲的解开安全带,甩开车门就向医院跑去。 李杨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追了过去,抱住她,“我当然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你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吓到我了。” “真的?” “真的。” “这还差不多。” 茜茜身子往后靠了靠,靠在李杨怀里,“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做掉的。” “别说傻话了。”李杨紧紧拥着茜茜,昏黄的路灯下,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静静的拥抱了一会。 李杨松开手,“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才一个月,能检查什么呀,等下个月吧,不过我用测孕纸测过了,的确是怀孕了,你就准备好当爸爸吧。” 茜茜转过身,看着李杨,满脸的幸福之色,“你还有工作,不用管我,先去忙工作吧。” 李杨沉默了一下,没有走,伸出手,摸了摸茜茜的肚子。 “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到。” “废话。” 茜茜白了他一眼,“这才一个月,你要是能摸出什么来,那我不成妖怪了?” 李杨哑然失笑,“说的也是。” “好了,你快去忙工作吧,晚上尽量早点回来,我和孩子等你。”茜茜亲了一下李杨,善解人意道。 “好。” 李杨将茜茜送上车,目送着茜茜开车离开,直到车子驶出视线,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沉默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 他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 幸福? 似乎没有。 不想要孩子? 似乎也没有。 他只觉得好像有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的,却又很温柔的缠住了自己。 这条锁链很沉、很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连脚都挪不动一点…… --这条锁链的名字叫责任。 第三十五章除鬼联盟(一) 街道上,路灯下。 李杨一动不动的矗立了良久,最后狠狠甩了甩头,将茜茜怀孕的事情甩到了脑后。 这才挪动脚步朝报社方向走去。 离报社很远,李杨却没有打车,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他仿佛是在找一个可以让心情、大脑都放松下来的空档。 等走到报社门口时,他整个人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夜色中,报社的门已经锁了,员工们自然也早已经下班回家了,但是门口却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慧怡。 她拎着包,黑色的职业套装换成了红色紧身裙,虽然将妖娆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在李杨看来,却失去了职业女性的气质,尤其是随性倚靠墙壁站着的姿势,在夜色的衬托下,倒像是站街女了。 比起茜茜,这个女孩除了更年轻、更火热外,其实并没有胜过茜茜的地方,但李杨却带着笑脸,大步走了过去。 “你可终于来了。”慧怡一看到他,立马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一上来,便搂住李杨脖子,两条白生生的手臂在夜晚依旧显得很白,甚至有些晃眼,就像她胸口刻意露出的三分乳白。 李杨搂住了她的腰,笑道:“你这是又想走捷径了?” “难道你不喜欢这种捷径?”慧怡吐气如兰道。 李杨笑了笑,松开手,转而去开报社的门。 作为老板,他自然是有钥匙的。 慧怡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黑漆漆的报社内,嘴里娇嗔道:“你这人可真奇怪,我的出租屋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你折腾了,旁边也有宾馆,你却非要来这里。” “难道你不觉得这里更刺激?”李杨回身关门。 慧怡露出会心的神色,开始脱衣服。 李杨却拉住她,“去办公室。那里隔音好,环境更好。” “你可真会玩。”慧怡娇笑一声,跟着他过去了…… 报社外。 与报社内的春色相比,报社外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路灯的光线达到这里已经很暗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隐藏在黑暗中。 此刻就有一道人影隐藏在黑暗中,缓缓朝报社靠近。 他走的很慢,很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生怕会惊动了谁。 渐渐地,他距离报社越来越近。 “叮铃” 他衣服口袋内突然响起一道铃铛声。 铃铛的声音在衣服的阻隔下已经很微弱了,但是听到这人耳中,却犹如惊雷炸响,他几乎掉头便跑。 “他妈的,还真让这小子猜着了,这鬼居然真在她身上!” 他一口气跑出了三条街,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蹲在一个路灯下喘气。 路灯的光线很暗淡,却多少能给他一些心理安慰。 人总是会以为,有光的地方就不会有鬼。 在路灯的光线下,这时才能看清他的脸,赫然是那道士。 道士喘完了气,直起身,下意识便想继续跑,可刚跑出两步,却又停住了。 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来转去,心里无比纠结。 一方面,他想逃走。 一方面,他又想除掉楚人美,避免今后再被鬼缠身,但又有些害怕。 最后,他咬了咬牙,“他妈的杰克,看在你这回猜对的份上,道爷再相信你一回,要是我真出个好歹,我他妈死了也要变成鬼,和那只厉鬼一起缠上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随手拨过去,对方却没有接电话。 道士就像是早知道似的,收起手机,沿着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远离报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出租屋。 慧怡的出租屋。 站在这间出租屋前,道士不由想起上个星期,李杨拿着慧怡的调查资料制定计划时,自己还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真的按计划来到了这里。 是因为信任吗? 当然不是。 因为目的相同。 如果道士不是打从心眼里想除掉楚人美,就算李杨说出大天来也无济于事。 时间紧迫,道士不敢分心,连忙潜入出租屋内。 屋里不大,典型的一室一厅小户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客厅里的沙发、卫生间里洗衣机、厨房里的煤气罐、还有其余像是电视机、冰柜等家具电器。 看着这么多东西,道士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好了。 “但愿这小子的那方面,能和他的嘴一样厉害,如果只有三分钟,我他妈找个屁啊……”道士嘴里祈祷道。 他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为另一个男人的下半身做祈祷,而且还是真心的。 不敢耽搁。 道士连忙抓紧时间翻找起来。 沙发、床单、床底、电视机后、衣柜里……道士在冰柜前停住了。 冰柜是最普通不过的家用冰柜,打开来,里面有吃剩的饭菜、冷冻的五花肉等,而其中还有一个奇怪的黑色麻袋。 谁会在自家冰柜里放麻袋? 麻袋里又会有什么? 道士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将麻袋从冰柜中拿出。 麻袋表面上都是冰渣,冻得他的手通红,但他完全没有理会,迅速打开麻袋。 只见麻袋内,一根根白骨叠放着。 头骨、胸骨、手骨、腿骨……正好能摆成一具完整的尸骨。 道士检查了一下骨盆。 外形宽而短,上口比较大,盆腔呈圆桶状,显然是女性无疑。 “就是你了!”道士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着的兴奋声音。 终于, 终于能彻底解决掉这只厉鬼了! 他的视线在屋内梭巡一圈,却没找到合适的毁灭尸骨的工具,最后干脆拿起厨房的不锈钢菜刀,砍向白骨。 “咔!” 一根白骨瞬间被砍成两段。 楚人美死于1916年,尸骨距今已有83年,在暴尸荒野的情况下,还能保存这么完整已经是奇迹了,自然不可能硬到哪里去,所以道士砍断一根白骨根本没费多少力气。 “他妈叫你缠着道爷,现在知道道爷的厉害了吧,这就叫你灰飞烟灭!”砍断一根白骨的道士,心头感到十分快意,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头的恐惧也终于释放出来了,一边咒骂着,一边毫不停息,再次挥舞菜刀去砍其余白骨…… — 报社.办公室。 “求你了,不要再磨蹭了。”慧怡实在是受不了李杨那漫长的前戏了。 “着什么急。” 李杨还是保持着不慌不忙的节奏,心里却已经急得不行了。 他的急,不是对慧怡,而是对道士。 道士到底有没有得手?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李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正是道士的手机号码。 “这人谁呀?有病吧,大半夜给人打电话。”慧怡很不满道。 “不认识的号码,可能是打错了吧。”李杨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 “不接吗?万一有正事呢。”慧怡道。 “像是这种陌生号码接它干吗?如果真有事它会再过来的,现在,“正事”要紧。”李杨在正事二字上加了重音。 慧怡露出会心的笑容。 李杨也笑了。 他的笑可不是冲慧怡,而是现下正展开的除鬼计划。 计划永远都是完美的,但是执行计划的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完美。 其实所谓的计划总结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调虎离山、暗度陈仓。 说通俗点就是由一人牵制慧怡,同时由另外一人去证实慧怡的底细,并去慧怡家中找出楚人美鬼魂的依托之物并毁掉。 这计划是李杨制定的,所以“牵制”慧怡的活自然由他负责,而真正动手去干活的人自然便是道士了。 看得出来,计划步骤很简单。 李杨现在只希望道士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时, “啊!”慧怡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凄厉至极。 第三十六章除鬼联盟(二) 没有一丝迟疑,李杨如弹簧般,瞬间从慧怡身上跳开,跳到了一边。 这时,慧怡又是一声痛苦的尖叫,赤裸的娇躯可以清楚看到紧绷着的肌肉,整个人几乎像是一张拉开的大弓。 终于,一道黑影从她身上浮出,尖叫着,飞了出去。 办公室的墙壁、报社的门,几乎眨眼间就穿过了。 李杨都没有看清那黑影的样子,黑影便飞出了报社。 不需要看清。 李杨对鬼的长相没有兴趣,何况他猜也能猜到,那一定就是楚人美。 再看向慧怡。 慧怡已经不再痛苦了,却像是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她无力的朝李杨伸出手,几乎是在哀求,“原谅我,我是无辜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求求你……” 李杨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谢谢,谢谢你……”慧怡被李杨扶着,从地上爬起,脸上满是感激的泪水,尤其看着李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 “我原谅你,也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你能相信我吗?”李杨十分温柔的擦去了她的眼泪。 “我信。”慧怡用力的点点头。 都到了这个地步,李杨还能这样温柔的对她,她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很好。” 李杨的声音依旧很轻,很温柔,让慧怡忍不住去靠近,去贴近,紧紧的抱着。 “把你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李杨说道。 “我……”慧怡当然不想说。 谁会喜欢向别人坦白自己的罪过? 可看着李杨那张温柔的脸后,慧怡心里的犹豫、顾忌便全都抛掉了,顺从的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 “上个月我去做采访调查,那时候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利,我憋着一口气,想写出一篇爆炸性的新闻,让其他人,尤其是茜茜,都看到我的厉害。 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最近比较搞的风生水起的政府开发区,也就是黄山村,可真正亲身走过去调查才发现,他们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或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根本不会说我想要的那类劲爆性的话题,所以我就趁夜偷偷进入工地内,拍到了很多猛料,也就是在那天,我被那只鬼附身了。 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而它的目的也是单纯的想要杀我,而这一切,自从和你……那个之后,就全都变了。” 说到这里,慧怡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杨。 见此,李杨便猜到接下来的事情,肯定和自己有关。 楚人美之所以搞出一套尸骨掉包的戏码,多半也是因为自己。 李杨依旧神色不变,“继续说,没事,我不会怪你。” “嗯。” 慧怡应了一声,继续道:“就是跟你发生关系的那天晚上,也就是8月10号晚上,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它突然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如果那真是一个梦该有多好啊……”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但还是按照李杨的要求强忍着说完。 “她要我为她做事。 她说你的灵魂很奇怪,像是鬼魂一样有一股阴气,却也拥有活人的气息,生与死,好像在你身上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她说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而且你的灵魂与肉体好像有些不太稳固,她甚至怀疑你可能也是鬼,只是附身在了这具身体上,所以才无法与这具肉体完美的契合,但你的确不是鬼魂,你的灵魂内的确有活人的气息,所以她最后以为你可能是天赋异禀,或是体质特殊……她好像并不在乎这些。 相比这些,她更在乎的是,当我和你发生关系时,会有一部分属于你灵魂的力量流入我体内,被她吸收掉。 她得到了壮大。 变强了! 她说你就是她的大补,只要能再保持下去,用不了多久,或许她就可以化出实体。 她让我去黄山村工地掉包她的尸骨,还让我把她的手镯戴到假尸骨上,然后让我继续和你保持关系,供养她化出实体。 我当时都快吓死了,真的,我当时拒绝过她,可你知道的,她是鬼,厉鬼!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反抗不了,如果不听话她就会杀了我,甚至她威胁我说,要我变成和她一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我就……” 慧怡说不下去了,忐忑的看向李杨,“你说过会原谅我的。” “我原谅你。”李杨依旧是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谢谢,对不起,我…”慧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再次低下了头。 李杨却有话说,屈指抬起慧怡的下巴,正对着自己,“告诉我,刚才那些事,都是楚人美告诉你的吗?她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慧怡下意识道:”有一点是,很多都是我听来的。” “听来的?”李杨不是很理解这个词。 难道楚人美还会和慧怡聊天? 慧怡连忙解释道:“她躲在我体内,我没办法,她总是会呢喃自语,要么就是自己在那里算计什么,我不想听,可我把耳朵堵得再严实,她的声音还是会清楚听到,时间一久,她那些事我多多少少也就知道很多了。” 李杨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显然,楚人美对慧怡并没有设防,或者说,楚人美根本就没把慧怡放在眼里。 李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原著中的楚人美并没有直接杀人的力量,她只能通过幻觉间接杀人,而且没有喝过含有她怨气的水的人,是看不见她的。 李杨当然没喝过那水。 但他刚才却看到了楚人美。 原因从慧怡刚才的话中不难得出。 李杨不由问道:“刚才我看到的,就是楚人美的实体?” “不算是,她距离实体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已经成为实体的话,我想,她也就不会要求我继续和你保持关系了,我想应该算是……” 慧怡皱眉想了一下,硬是想出了一个新词汇,“应该算是半实体吧?” 李杨才不管她是实体还是半实体,“能杀人吗?” “我没见过她动手杀人,所以不知道。”慧怡又低下了头,似乎在为回答不出李杨的问题而感到惭愧。 她现在从内心深处,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很卑微的位置上。 “她刚才是不是受伤了?”李杨又问道。 “好像……是吧。” 慧怡也不敢肯定,“我能感觉到她很痛苦,从未有过的痛苦,都影响到了我,她甚至想要控制我的身体,可又嫌太慢了,便自己就冲出去了,自从她进入我身体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去,但愿她别再回来了。” 一想到楚人美,慧怡便颤抖了一下,紧紧依偎在李杨怀里。 颤抖的娇躯,火热的肌肤,撩人的欲望似乎又在蠢蠢欲动。 李杨没有动,“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慧怡摇了摇头。 李杨点点头,轻轻挣开慧怡依偎着自己的娇躯。 慧怡疑惑的看向他,“你……要走吗?” 李杨并没有回答她,迅速穿上衣服,从口袋内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 “这?”慧怡看着办公桌上的钱,吞了吞口水。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整整一沓子! 而且都是美金! 李杨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钱? “离开这里吧,走时记得把办公室清理一下,锁好门,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李杨说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得很快,没有一丝留恋。 办公室内只剩慧怡一人。 她有些呆滞的望着办公桌上的钱,灯光下,那一沓钱似乎都在闪着光。 这不就是人活着拼命想要的吗? 她颤抖着手,拿过了那笔钱,紧紧的贴在她赤裸的胸口上。 然而,这沓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火热,相反,很冰冷,如冰冷的刀片贴着肌肤,让她的心一点也热不起来,也愉悦不起来。 过了许久,她竟是抱着这沓钱失声痛哭了。 …… 第三十七章除鬼联盟(三) 出租屋。 道士仍然在大刀阔斧的砍着楚人美的尸骨,一把不锈钢菜刀大起大落,没有一刻停歇,哪里像是个道士,更像是一个剁肉的屠夫。 一边剁,一边嘴里还在骂。 “你个不长眼的厉鬼,敢惹道爷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骂着骂着,他脸上竟然出现一股兴奋。 “祖师爷在上,弟子我现在也是真正除过鬼的大师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也算是一个好兆头,请保佑弟子今后生活红红火火……” “叮铃!” 怀里突然响起的铃铛声,犹如惊雷炸响,吓得道士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鬼! 道士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四周。 被推开的电视机、沙发、衣柜……屋内还是刚才被翻过的样子,并没有鬼。 “呼~” 道士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屋外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鬼?!”道士几乎条件反射的大叫一声,跳到了窗边,正好看到一条黑影穿过墙壁,飘了进来。 借着屋内的灯光,这时才能看清楚黑影的模样,长长的蓝色袍子拖在地上,盖住了脚,而头发也是长长的一直拖到腰下,盖住了脸,整个儿往那一站,除了头发和袍子什么也看不到。 “是-你!”黑影立在地板上,看到道士,一眼认出。 “你你你……你就是那只厉鬼?”道士舌头都快打结了。 楚人美没有回答他,看着地上已经有一半都被剁碎的尸骨,“你居然敢?” “敢你妈!” 道士突然大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把手里的菜刀往楚人美扔了过去。 楚人美阴笑一声,竟不躲不闪,任由菜刀击中。 “噗” 没有一滴血流出。 这点道士并不意外,毕竟楚人美是鬼,没有肉体,没有流血是正常的,真正让道士感到吃惊的是,菜刀竟然砍中了。 一把菜刀竟能砍中鬼? 按理说不是应该穿过去吗?毕竟鬼是没有实体的。 可事实是,菜刀不仅没有穿过去,还插在楚人美身上,而且还是致命的头部。 时间仿佛定格住了,只有楚人美的阴笑声回荡着,仿佛在嘲笑道士。 她伸出手,异常苍白的手,握住了菜刀的刀柄,“噗”的一声,生生从头上拔了出来,全程依旧没有一滴血。 “实体!他妈的,居然是实体!这厉鬼都他妈快成精了,杰克,道爷我他妈被你坑死了……”道士骇然大叫,一扭头,竟一头撞破了窗户玻璃,跳了出去,亡命狂逃。 身后没有半点声音。 也没有听到楚人美的声音,但道士却感觉楚人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果然。 一只冰冷的手从后碰到了他的脖子。 那一瞬间,道士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嘴里更是吓得大叫一声,逃跑的速度竟是比刚才又快了三分。 当真是已经激发出了潜力,一口气跑出了两条街。 可依然没能逃掉那只手。 冰冷的手不仅没有被甩掉,反而抓得更紧了,从后面死死掐住了脖子。 道士在剧烈的逃跑中,呼吸本来就很急促,现在脖子被掐住,呼吸倒不过来,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两条腿也没力气逃了,一个趔趄便跌倒在了地上。 刚想爬起。 楚人美的身体却压了下来。 这暧昧的姿势几乎将道士的魂都快吓飞了。 他心里连连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吓晕,一旦吓晕,自己就真的任由楚人美任杀任剐了。 一想到这,道士眼睛便瞪大。 楚人美却停手了,以极近的距离,阴测测的看着道士,“你不怕我?” “……不怕!”道士眼睛依然瞪得很大,脖子却往里缩了缩。 “真的吗?” 楚人美竟笑了一下,双手十分突兀的撩开了遮住脸庞的长发。 一张狰狞的鬼脸登时进入道士眼帘。 苍白的脸,黑色的唇,一双眼睛内竟没有眼珠、瞳孔,完全是一片浑浊的白色,直勾勾的盯着道士。 她似乎很想看到道士吓死的模样。 “我不……怕……”道士说了这么一声,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楚人美咧嘴得意一笑,却是无声的笑,抬起右手。 仔细看,那把不锈钢菜刀竟然还握在她的手上。 刚才道士用这把菜刀砍了楚人美头部一刀,现在,楚人美也显然是要这把菜刀,砍道士头部一刀。 她出刀了。 没有一丝犹豫。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一条街道上,突然响起一声爆炸。 “轰!” 爆炸声过后,继而浓浓的黑烟和火焰冒出,在黑夜中十分耀眼。 左邻右舍全都被惊醒了,尤其是离爆炸点最近的住户,衣服都没穿,便吓得从家里逃了出来,生怕波及到自己。 楚人美还保持着出刀的姿势,头却已经转向了爆炸的方向。 她不是好奇。 世界毁灭了她都不会好奇。 她是震惊,以及……惊恐。 因为那爆炸和冒烟的地方,正是慧怡的出租屋。 “咣当” 菜刀掉地了。 楚人美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她想飞快的朝出租屋冲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得透明化。 只一眨眼的功夫。 她处心积虑才得到的半实体便不见了。 紧接着,她也跟着彻底不见了,如同一滴水蒸发了般。 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痕迹,就像楚人美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似的。 她本就不属于活人的世界。 不一会。 一个白衬衫、黑色西裤,穿得很正式的男人走了过来。 --李杨。 他走到晕倒的道士跟前。 “啪啪啪” 随手便给了道士几个耳光,“喂,醒醒。” 道士悠悠醒来。 一醒来便感觉脸颊生疼,下意识的揉着脸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发生。”李杨淡淡道。 “是吗?”道士从地上爬起,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 而当他看到地上的菜刀时,顿时回过味了。 大叫道:“楚人美!楚人美呢?” 他惊慌的朝四周看去,生怕楚人美就躲在周围某个角落里。 “楚人美已经死了。”李杨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 他当然很平淡。 因为随着楚人美的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平淡日子。 陪茜茜,生……孩子。 每次想到孩子,李杨就感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不不不,楚人美怎么可能会死?你是不知道当时那情况,我正拿菜刀剁尸骨来着,就她,突然冒了出来,差点没给我吓死……最后,硬是拿着这把菜刀,追了我两条街,她他妈哪里是鬼啊?简直都要成精了……” 道士拿着菜刀,手足无措的描述着当时被楚人美追杀的情形。 “她的确已经死了。”李杨再次道。 “你怎么能肯定?”道士当然不信。 李杨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自己金手指内的强化点涨了,“因为她的尸骨已经毁了。” “毁了?怎么毁的?啥时候的事?”道士完全不知道。 “跟我来。” 李杨走在前面,道士跟在后面,两人一起回到了慧怡的出租屋前。 出租屋前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居民,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将所有民众隔开。 警戒线内,出租屋的火势已经扑灭,但是浓烟依旧弥漫着,在浓烟中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个消防员进进出出。 “这……怎么回事?”道士张大了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听说是煤气泄漏。”旁边一个好事的大妈开口道。 “煤气泄漏?”道士愣愣的看向李杨。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能肯定这事一定和李杨有关系。 李杨却转身走了。 “诶你等等我。”道士连忙追了上去,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煤气泄漏是不是你干的?” 李杨点了点头,“当我来到出租屋内时,看到了地上已经有一半碎掉的尸骨,又看到了厨房里的煤气罐,于是便有了刚才那幕。” 说完后,他又疑惑的问向道士:“能快速毁掉尸骨的方法有很多,你为什么非要用菜刀一根根去剁呢?” “我……”道士心里一阵无力。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蠢。 第三十八章那一声铃响 李杨已经从他的样子上看出了答案,便道:“算了,我不问了。” 他不问,道士却问了,“你为什么一开始就怀疑慧怡?” 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天底下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怀疑慧怡? 如果说李杨怀疑的是茜茜,他都不会感到太奇怪。 这可不是开玩笑,男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不信?你看男人从来都是怀疑老婆,要么就是隔壁老王,什么时候怀疑过小三或是情人。 而李杨却第一个怀疑起了慧怡。 而且还怀疑对了。 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李杨却道:“其实我一开始怀疑的,并不是慧怡。” “哦?是谁?”道士好奇的问道。 李杨摇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之所以会转而怀疑到慧怡,是因为慧怡那篇报道,刚开始我也没注意到这篇报道,后来王长兴,也就是黄山村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提了一嘴,我才发现,第一个来到黄山村的人竟是慧怡,于是我就怀疑,慧怡可能是第一个接触到楚人美的人,居然还没死!假设楚人美有同伙的话,那么能从楚人美手下奇迹逃生的慧怡,可能性最大。” “你有多大把握?” “四成吧。”从李杨的语气不难听出,可能连四成都不到。 “四成?” 道士跳脚道:“居然才只有四成把握,那你当时给我谈计划时,还一副自信满满,好像有十成把握的样子。” 李杨摸了摸鼻子,“有些时候我确实是过于自信了。” 你他妈就是装的,就是为了引我上钩,而我还就信了。 道士心里忿忿不平,“我就纳闷了,你为什么非要找我?像是除鬼这种大事,你应该去找更值得信任的人才对吧。” “能者多劳嘛,像是茜茜,发毛,他们哪有你本事大啊,不仅懂鬼事,还有一堆能耐,别的就不说,如果是茜茜发毛他们来,连慧怡出租屋的门都进不去。”李杨理所当然道。 “你就不怕我也进不去?”道士反问道。 李杨放心道:“你能在警察还没有撤除警戒线前,偷入rubbish家里,一个连人都没有的出租屋,还能拦得住你?” “那倒是。” 道士得意道:“别说一个小小的出租屋,就算是有机关陷阱的古墓……咳咳。” 又说漏嘴了。 他连忙咳嗽两声,干笑道:“你也挺厉害的。” 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其他的先不说,单单就是为了吸引慧怡注意而献身这事,他就做不来。 一想到慧怡体内有一只鬼,他连硬都硬不起来。 “话说回来,你怎么就能确定楚人美一直藏在人体内?”道士又问道。 “因为我身边有个人叫小明,他有阴阳眼,可他却找不到楚人美,所以我就认为,楚人美可能藏在某人身上。” “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这么简单,很大原因是受到了剧情的启发。 因为原著中楚人美就曾藏在安妮身上,所以李杨才会这么想。 这个原因自然不能告诉道士。 于是李杨拍了拍道士肩膀,“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比如这次计划,本身就有很多漏洞,一开始我也没多大把握,但是把握再小,也总要试一试不是。” “漏洞?有漏洞吗?”道士惊讶道。 就这计划还有漏洞? 为什么我没看到? “当然有漏洞,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情。” 李杨举例道:“就比如说这次计划,你觉得很轻松,可其中的凶险却是难以想象的,从一开始,这次计划就是一个赌博,你不信?好,那我问你,如果楚人美没把尸骨放在慧怡家里,你该怎么办?” “额……” 这的确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道士挠挠头,“应该不会吧,毕竟尸骨可是和她灵魂相连的宝贵东西,她当然要放在自己能经常看到摸到的地方才安心。” “万一呢?” 李杨又是举例道:“如果是我,我就把尸骨埋进坟地里去,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中,你还能找得到吗?” “我……”道士无言以对了。 他心里突然感到很庆幸。 庆幸李杨不是鬼,不然,估计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还有一个更致命的漏洞。” “还有?”道士吃惊道。 李杨点点头,“你想过没有,万一楚人美寄托灵魂的东西不是尸骨怎么办?” 道士一怔,“不会有这种万一,你想啊,楚人美都死80多年了,跟着她一起留下来的东西,也就是尸骨了,她的灵魂还能往哪寄托?所以说,除了那具尸骨外,自然不会有其他可能性。” 李杨却当场给他说出了一个可能性,“那只手镯你忘了?” “……不能。” 道士再次否定道:“如果手镯是她寄托灵魂的宝贵东西,她又怎么可能将手镯戴在假尸骨上?” “难道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最危险的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就像现在的你,万万也想不到我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戴在假尸骨上。”李杨道。 道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来。 的确,如果楚人美寄托灵魂的东西就是手镯,却戴在一具假尸骨上,这种虚中藏实的手段将,他是万万也想不到的。 “而且,黄山村还有楚人美的牌位,你说过,任何东西都可能是寄托灵魂的东西,难道这牌位不可以吗?”李杨又道。 闻言,道士额头都流出了冷汗。 是啊,是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居然从没想到过。 “不只是牌位,黄山村还在,楚人美曾经住过的地方也在,既然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寄托灵魂,房子行不行?还有” “打住。” 道士连连摆手,“别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楚人美到底死没死了。” 李杨突然道:“或许楚人美真的没有死,而是跟我们玩了一出计中计,以假死来掩饰自己,说不定她现在就藏在哪里看着我们。” 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道士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往四周小心的看了一眼。 李杨却笑了。 其实仔细听不难听出,他刚才说的假设都是万一。 万一,万一,如果那么容易发生,还是万一吗! 李杨拍了拍道士肩膀,“别害怕,逗你玩的。”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道士很不爽的拍掉李杨的手。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当真了。 “好,不开玩笑,现在跟你说正事。”李杨道。 “正事?你还有事?”道士疑惑道。 他想不出,除了楚人美以外,李杨还能有什么事。 李杨的确有事,不然,也不会和他聊这么久了。 虽然说两人在除掉楚人美计划中当了一回搭档,但是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杨进入正题,“你那铃铛” 话还没说完,道士便护犊似的捂住口袋里的铃铛,大声道:“想打我宝贝的主意,想都不要想。” 李杨眼睛一转,道:“我不是打你宝贝的主意,只是想说” 他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李杨有些不悦的掏出手机,低头看来电显示,是茜茜。 “喂,这么晚了还没睡?”李杨接起电话,语气也变温柔了。 温柔中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一想到茜茜肚子里的孩子,李杨便感觉捆住自己的“那条铁链”又变重了。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茜茜撒娇似的说道。 李杨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说正事,你听说了吗?刚才发生了一场爆炸,就在咱们这片,我正在赶过去,争取采访到第一手资料。” 李杨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远处已经不再冒烟的出租屋,道:“你怀孕了,就别来了,这事交给我吧。” “这叫什么话,才怀孕一个月就不工作了?我有那么娇气吗?” 李杨耐着性子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说我还没回家,正好顺道把这个采访工作也做了。” “我都已经快到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也已经到了。” “是吗?那么待会见。” “待会见。” 李杨挂掉电话,沉默了一下。 这通电话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他真就像是一个为了老婆孩子而努力工作的上班族。 如果没有遇到系统黑白,或许他现在过的就是这种生活吧。 再看向道士。 一看到他那目光,道士便打了个激灵,抢先说道:“你还是不要说了,我现在听你说话都觉得可怕,我真怕我听你说完,我会稀里糊涂的就把我的宝贝给你,现在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命都可以不要,这宝贝绝对不能给你,而且从今天开始,你当你的老板,我当我的道士,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道士就要走人。 他也不敢再和李杨继续深交了,怕深交的越多,铃铛哪天丢了,自己都不知道。 “话不能这么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李杨当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正准备与他深谈一翻时,对面突然响起一道车喇叭声。 “滴滴” 李杨不由看了过去。 是自己的车。 那么车里坐的自然就是茜茜了。 一只白嫩的手从车窗伸出来,遥遥对着李杨挥了挥。 同时,车子缓缓驶了过来,明晃晃的车灯越发刺眼。 “叮铃” 道士口袋里的铃铛突然响了…… 第三十九章活一夜 铃铛怎么响了? 当然是有鬼。 可鬼在哪里? 李杨看了看正在缓缓向这边驶来的车子,又看了看道士。 道士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你身边怎么老是能撞见鬼啊?” 这个问题注定是无解的。 “你那铃铛不会出错吧?”李杨问道。 “当然不会。” 道士不满道:“人会出错,我这宝贝还能出错。” “老公。”车子越来越近,都已经能听到车上茜茜的呼唤声。 道士身体一抖,看向李杨,“那个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就先……”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撒腿逃了。 并且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再接触李杨了。 “老公。” 伴随这一声,车子也停在了李杨眼前,茜茜从车上走下来,奇怪的望着道士逃走的背影,“他是谁?怎么见了我就跑?” 李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不认识?” 茜茜摇了摇头,“看背影挺眼熟的,可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用她想,李杨给出了答案,“他不就是上个月,你找的那位大师嘛。” “噢。” 茜茜恍然,随即有些责怪道:“像这种骗子,你还接触他干什么,直接报警就是了。” “不是我接触他,是碰巧在这里遇见的,我一想到你被这家伙骗过,就忍不住拦住他,骂他几句。” 闻言,茜茜便没有再追究,但还是告诫道:“以后再见到他,千万不要再搭理,我真怕你会被他骗了。” “知道了。”李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听老婆话的好男人。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茜茜开心的挽住李杨手臂。 李杨笑了笑,玩笑似的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名字嘛,现在怎么叫起老公了?” “离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就没必要再像以前那么死板了,怎么,你不喜欢?”茜茜奇怪的问道。 “当然不是。” 李杨调笑道:“我是在想,要不要也改口管你叫老婆?” “那得看你表现。”茜茜娇嗔一声。 李杨凑在茜茜耳边,低声道:“等采访完回家,我给你好好表现。” 茜茜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禁问道:“为什么要回家才能表现?” “我这套绝活,只能在家里那张床上才能表现出来。” “讨厌。” 茜茜拧了一下李杨手臂。 “哎呦。”李杨适时的发出惨叫声。 茜茜这才作罢,“我说的表现是我饿了。” 李杨立刻道:“我去给你买宵夜。” “这还差不多,那我去采访了。”说着,茜茜便松开了李杨手臂,转身从车里拿出采访机,朝爆炸后的出租屋而去。 等她万事了再回来,一份粥粉面已经准备好了。 粥是鱼片粥,粉是濑粉,面是云吞面。 夜色正浓,已是午夜。 二人坐入车内。 坐在副驾驶位上,茜茜打开一次性餐盒,喝了一口鱼片粥,不住的点头道:“还是热的,你真好。” “你喜欢就好。” 李杨坐在驾驶位上,却完全没有要开车的意思,侧着头,安静的看着茜茜吃夜宵,就像是一个热恋中的男人看着恋人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看不够。 茜茜舀起一勺粥,递到李杨嘴边,嘴里还发出“啊”的拉长声音,示意李杨张嘴。 李杨摇头道:“不了,我不饿。” 茜茜依然端着那勺子粥,语气却突然变得森冷起来,“是不饿,还是这粥里面放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李杨身体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怀疑这粥里有没有下药。”茜茜直接道。 李杨顿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的反问道:“你刚才已经吃了一口,如果我真下药了,你现在还会没事吗?” “所以我才要喂你吃一口。” 茜茜也是理直气壮的语气,“如果这粥没问题,自然就没事了,如果有问题,你我就一起出事。” 说着,她将手里的勺子又往前递了递,勺子的前端都已经抵在了李杨嘴唇上。 勺子里的粥,湿润了李杨的唇。 李杨却只是看着茜茜,“你是谁?” 茜茜突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这是个秘密。” 李杨没有追问,竟然张口将勺子里的粥喝掉了。 茜茜点点头,又给他舀了一勺。 李杨竟又吃了一口,吃完后还砸了砸嘴,“味道不错。” “既然不错,就多吃点。”茜茜冷笑一声,继续舀粥给李杨喝。 看你还能撑多久? 李杨张口,喝下了这口。 茜茜舀起勺子,继续喂。 李杨继续喝,一直喝,直到这份鱼片粥彻底见底。 看着安然无恙的李杨,再看看见底的一次性餐盒,茜茜有些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 难道夜宵里真没下药? 她又不信邪的拆开濑粉的一次性餐盒,拿到李杨面前,“吃。” 李杨吃了。 吃的还很痛快。 吃完后一抹嘴,指了指仅剩的云吞面,“要不我把这份也吃了?” 茜茜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杨却一伸手,拿过云吞面,拆开一次性餐盒,主动低头吃了起来。 茜茜就在旁边不敢置信的看着,“你居然真没下药?” 李杨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嘴巴正忙着吃云吞呢。 直到吃完,连汤都喝得精光,最后舒服的靠在车座上,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不用多说,光是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下没下药了。 “你居然真没下药?”茜茜又问了一遍。 刚才那是震惊,现在是真的提问。 她实在无法理解,李杨为什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下药杀死她的机会? 李杨当然不会告诉她,是因为他有比下药更好的办法。 “你是谁?”他又将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你这是交易吗?我告诉你我是谁,你才会告诉我为什么没下药。”茜茜道。 她猜错了。 李杨并没有这个意思,但现在却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便点头道:“是。” “那你可要失望了。” 茜茜笑了,得意道:“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我是谁的,不过,我却能猜出你为什么没给我下药。” “哦?” 茜茜的手轻轻抚上了李杨胸前的领带,魅声道:“你是想继续装作和我浓情蜜意的样子,先摸清我的底细或是弱点再动手,像你这样的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过分谨慎,在没有一定的把握前,绝不会贸然出手,而且你当时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就能轻而易举的骗过我,我说的对吗?” 当然不对--这是李杨的心里话。 表面上,他却点头说:“有时候太聪明的女人,会很让男人讨厌。” 这一句讽刺的话,在茜茜听来,却更像是赞美她。 她得意之下,忽然整个人靠在了李杨身上,小舌头从诱人的唇瓣中伸出,如一条小蛇爬出洞穴,舔舐了一下猎物的脖子。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太聪明的男人,也会让女人讨厌的,本来我是打算继续和你演下去的,现在倒好,撕破脸皮了吧? 你说我现在该不该杀你? 杀了吧,就没人给我陪我演完这场戏了,太过可惜。 不杀吧,留着你这样聪明的男人,肯定是个祸患。 这可怎么办呢?” 李杨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之色,甚至还点头赞同道:“这的确是个难题。” “是吧,谁让你非要和那臭道士接触,不然,事情也不会衍变成现在这局面。” 李杨一怔,“那道士?” 茜茜轻飘飘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能看到他死亡的报道了,说不定,那报道还是我们报社做的呢。” 李杨叹了口气,“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现我了。” “哦?说说看。”茜茜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说了有什么好处?”李杨道。 这家伙居然还敢跟我提条件! 茜茜张口,一口咬住了李杨喉结上,却没用力,牙齿威胁式的在喉结上磨了磨,似乎随时都要将李杨的喉结咬断,威胁道:“你不说,就不怕有什么坏处?” “再坏还能坏得过死吗?” 李杨有恃无恐道:“反正你都要杀我,我为什么还要帮你揭开疑惑?”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啊,那好,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活过今晚,如果不告诉我,现在就杀了你。”茜茜道。 李杨却得寸进尺道:“才能活一晚?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 茜茜娇笑起来,“可以让你舒舒服服的死,说不定死之前,你我还能再做一夜夫妻。” “还有这好事?”李杨故作惊讶道。 “那要看你的说法,能不能让我满意了。”茜茜道。 李杨这回没有二话,直接便说了,“你之所以能发现我,无非就是趁我去买夜宵时,没有去采访,而是去追了道士,那道士还算有些胆气,但脑子就有点不敢令人恭维了,你想从他口中得到实情肯定不难,怎么样,我这个答案,还让你满意吗?” 茜茜眼睛一转,“你说呢?” 李杨还真说了,“通常情况下,我都会让女人比较满意。” 这倒是实话…… 第四十章识破(祝书友们春节快乐!) 夜色撩人。 车终于不震了。 喘息声也终于停止了。 “你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夜的活命时间,开心吗?”茜茜从李杨的身体上分开,放倒了副驾驶座,慵懒的躺在上面,开口道。 “开心。”李杨敷衍道。 茜茜也不知信没信,闭上了眼睛,“我现在很累,要睡了,你可以把车开回去,抱我下车时轻点,不要吵醒我。 当然,你也可以趁我睡熟后杀了我,正好,这具身体我也用腻了,想换一具,你怎么还不开车?” “我先歇会儿。”李杨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疲惫。 “看来你的体力下降了呦。”茜茜得意的轻笑一声,便兀自睡下了,不一会,传出了轻轻的鼾声。 这时李杨却动起来了。 穿好裤子衬衫,轻轻的打开车门,右脚刚迈出车门,身旁响起一道声音。 “你干什么去?”茜茜突然开口道。 李杨神色如常,“去买烟。” “真的?”茜茜质疑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李杨一副坦坦荡荡的语气。 茜茜顿了一下,“算了,你自己去吧,我懒得动弹,千万不要想趁机逃走,因为你会发现,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李杨却道:“如果每天晚上都能这样度过,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哼。” 茜茜根本不信,哼了哼,又闭上眼睛睡觉了,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李杨没有再看她。 下了车,关上车门,朝远处的一家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车内的茜茜突然睁开眼,抬头望了一眼车外正朝便利店走去的李杨背影,嘴角露笑。 她还是不放心的望着,直到李杨走入便利店,又很快从便利店走出,手里握着一包烟和打火机,站在马路边的一根路灯下,拆开香烟的包装袋,抽出一根香烟,就地吞云吐雾起来。 “算你识相。”茜茜这才收回眼神,重新躺下了。 路灯下。 李杨叼着烟,可能是觉得有些累了,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马路牙上,还调整了一下角度,继续舒服的吞云吐雾着。 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现在的角度,正好背对着车子。 香烟依旧在燃烧。 李杨的注意力却已经来到了脑内。 金手指。 系统黑的金手指。 任务列表上的三项任务毫无变化,可强化列表上的强化点却由10变成了30,增加了20点。 显然,任务完成后,任务列表上不会显示某某任务已完成的信息,而是会直接了当的增加强化点。 杀死楚人美得到了20点,加上原有的10点,共30点。 本来李杨是想继续积攒,或是留待日后危险时刻时再使用。 “现在,也算是危险时刻吧……”李杨撇了一眼身后的车子。 这个问题其实本身就有问题。 一个来历不明的鬼缠上了自己,这还不算危险? 一开始,李杨也觉得是危险,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想用最稳妥的办法解决这次危险,这也是他没有在夜宵里下药的原因。 可随着时间过去,与这只鬼的真面目接触越多,李杨心里的危险感便越少,反而对这只鬼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接下来他就要证实这个猜测。 强化点便是底气。 虽然不知道强化点能把自己强化到什么地步,但肯定比现在的自己强,不论强多少,哪怕只强上一丝一毫,都是一份底气。 李杨也不知道强化会不会发生什么异象,便以抽烟的借口离开了茜茜的视线。 时间不多,也就是抽根烟的时间,他立刻着手开始强化。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李杨第一眼盯上的就是灵魂强化。 “是。” “需强化点数20,是否强化?” “是。” 霎时间,金手指上似乎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李杨虽然看不到任何变化,却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力量从金手指上流了出来,顷刻间便作用在了自己的灵魂上。 没有痛苦,也没有脱胎换骨,一股美妙的感觉直入灵魂深处,仿佛饥肠辘辘的人终于有那么一次填饱了肚子,紧随而至的便是充实、温暖、强壮的感觉。 李杨脸上忍不住露出享受的表情,嘴里叼着的香烟都快烧到了唇边都没发现,心神仍旧陶醉在强化灵魂的美妙感觉里。 “滋” 当香烟烫到了嘴唇,李杨才回过神,条件反射的将香烟吐到地上,一脚踩碎。 再看向金手指。 金手指上的强化点数又变回了10,强化灵魂的美妙感觉也消失了,代表这次强化已经彻底结束。 注意力回到现实中。 李杨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化,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只是觉得精神比刚才更足了,仿佛精力已经多到用不完了似的。 当然,这只是灵魂突然变强后产生的错觉,等彻底适应后自然不会再有这种错觉了。 “也不知道我现在的灵魂强度是多少?”李杨嘴里呢喃一声,站起身,整个人已经恢复常态,回到了车上。 茜茜仍闭着眼睛,保持着睡觉的样子,嘴里却吐出一句,“你这根烟抽得可真慢呐。” “你这个觉也睡得挺慢。”李杨不轻不重的回道。 “没办法,对你这样的男人,必须保持一定的警惕。” “我这样的男人?我是什么样的?”李杨倒是很想听听茜茜对自己的评价。 “你呀。” 茜茜认真的想了一下,道:“你是一个无情的人。” 李杨愣了一下。 茜茜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只是觉得,你会说我是一个滥情的人,哪怕是渣男之类的话。”李杨如实道。 他是一个男人。 但是从没想过当一个好男人。 因为当好男人太累了。 而且,好男人往往都不怎么讨女孩喜欢。 “你就是一个无情的人。” 茜茜道:“别以为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相反,我对你很理解,我问你,在一开始你想杀楚人美却找不到楚人美时,是不是怀疑过,楚人美附在我身上?” “是。”李杨对这点并没有隐瞒。 茜茜冷道:“当时我还没有暴露,我可是你老婆,你居然连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婆都怀疑,你简直太无情了。” “是你自己露出了破绽,怎么能怪我无情?”李杨辩道。 “我会有破绽?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有破绽?”茜茜很不服气道。 李杨并没有说。 话锋一转,很突然的说了一句,“我带你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茜茜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摸不透李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很好看的电影。”李杨说着就要开车。 “什么电影?”茜茜不由问道。 “午-夜-凶-铃!”李杨一字一顿道。 第四十一章无债一身轻 “什么?”茜茜猛地从放倒的副驾驶位上坐起。 “午夜凶铃。”李杨说的很慢,仿佛生怕茜茜听不清。 “为……为什么要看这个电影?”茜茜的声音抖了一下。 从她的样子上,李杨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虽然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他表面人,却给对方一种十分自信的感觉。 一边开着车,一边缓缓道:“坐在电影院里,自己看着自己,这绝对是很难得的享受,你说是吗?贞-子!” 你居然认出来了! 他居然能认出我! 这怎么可能? 贞子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看着李杨的目光逐渐变冷了,“停车。” “不去看电影了?”李杨轻飘飘的问道。 “我叫你停车。”贞子冷道。 李杨一踩刹车,车子“吱”的一声,刹在了原地。 贞子目光紧紧盯着李杨,“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杨一笑,“这是个秘密。” 这家伙,居然还敢玩这套! 贞子的眼神越发冷了,“少跟我来这套,如果你不说,就” “杀了我。”李杨抢着说道。 贞子的手不知不觉中攥紧了,“难道你真不怕死?” 李杨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不怕死,我只是觉得,你之前没能杀死我,这次也不能。” “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贞子咬牙道,当下便出手了。 她当然不会真出手。 她一个女人,手上的力气自然敌不过李杨这个男人。 她使出了念力。 这本就是她的杀手锏。 然而,李杨只是皱了皱眉,随后仿佛是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头,“比起上次,你的念力弱了很多。” “这都要感谢你。”贞子恶狠狠道,说话的同时,依然在用念力攻击李杨。 她还记得李杨上次被自己念力攻击的场景,虽然没死,但是那痛苦的模样,就像是受到了某种酷刑。 而现在,却像是小小的头疼脑热般,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装!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贞子的眼睛瞪得极大,眨也不眨,只要李杨脸上出现一点痛苦的表情,她就会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念力攻击也没有片刻间断,甚至比刚才更猛了一分,急于揭穿李杨的伪装。 渐渐地,她的眼睛都瞪得充血了,念力也疲惫不堪了,李杨还是那副样子。 到最后,李杨直接往车座椅背上一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怎么能?”贞子收回意念力,沉默许久,艰难的开口了。 短短不到两月时间,就算自己的念力变弱了,也没道理一点伤害都没有。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的灵魂的确是强了一些。”李杨终于对自己的灵魂强化有了更深的了解。 灵魂不像是身体,能摸到看到,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李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这次灵魂强化到底强了多少。 比起上次遭受贞子念力攻击时的惨状,再看看现在,这灵魂强化的结果一目了然。 贞子却无法相信,“骗人!这么短时间内,你的灵魂能变强?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抵抗住了我的念力,快说,不然我就” “杀了我?” 李杨看着已经气急败坏的贞子,“你现在还觉得能杀的了我?” “我……”贞子说不出话了。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李杨乘胜追击,问出了一个他到现在都没想通的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来到这个世……地方?” 他本想说这个世界,可一想到被世界发现的问题,便改口为这个地方了。 他能来这个世界凭的是系统黑。 可贞子只是一个厉鬼,她凭的又是什么? 难道也是系统黑?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是,我是杀不了你,但那又能怎么样? 你一样也杀不了我! 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来折磨你。”贞子恨恨道。 “原来你这么恨我。”李杨的语气,好像现在才知道似的。 就是这语气,让贞子气得直咬牙,“你杀过我,导致我重生的计划功亏一篑,我当然恨你,我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是这样么……”李杨却好像有不同的看法。 他摸了一下鼻子,“我还以为你喜欢上我了呢,不然,之前同居的那段日子,你有的是机会杀我,却没有动手。” “我喜欢你?!” 贞子恼羞成怒的叫了起来,“你敢说我喜欢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我之所以那时候没有动手,是因为……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我要等,等你以为自己拥有了一个美满家庭而感到幸福时,再动手毁掉这一切。” “是这样啊……”李杨有些愣愣的看着情绪失控的贞子。 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 李杨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在这个话题扯下去了,转移话题道:“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的确不错,不愧是当过专业演员的,我几乎” 不等他说完,贞子冷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我……好吧,我不说了。”李杨悻悻的闭嘴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女人还是挺了解的,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贞子说下去了。 这是第一个让他感到难以理解的女人。 男人对那些无法理解的美女,一般都会采取两种措施。 一、疯狂的追求。 只因为想要满足心里诞生的猎奇感。 二、敬而远之。 只因为有自知之明。 李杨便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于是道:“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能来这里了,反正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何况你来都来了,我也没办法再给你扔回去,所以,你就好好在这个地方活着吧,再见。” 再见? 看着推开车门要下车的李杨,贞子一把拽住了他,“你要去哪?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离开?你不恨我?我可是要杀你?你为什么不来杀我?啊?” 李杨送了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可能是觉得你也挺可怜的吧。” “我?可怜?你说我可怜?”贞子手松开了,指着自己。 李杨没有再说什么。 可怜或许是有。 但更多是无能为力。 别看上个世界李杨杀过一次贞子,但那是蓄意很久才做到的,而且严格意义上,他并没有杀死贞子。 贞子是鬼。 他杀死的只是贞子的身体而已。 而眼下,贞子附在茜茜身上,就算杀了又能怎样? 到时死的不过是茜茜的身体罢了。 瞎子点灯白费劲的事情,李杨可没有兴趣做。 他直接下车走了。 “你会后悔的! 我一定会杀了你!”贞子冲车外李杨的背影大叫着,如同在发誓一样。 李杨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越走越远,背影逐渐融入夜色中。 很奇怪,他的背影和这夜色毫无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属于黑夜。 或者说,是属于黑夜之后的那片自由。 他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因为,束缚住他的那条名为“责任”的铁链终于消失了。 车里。 贞子的双手狠狠锤在了车窗上,竟将车窗玻璃都锤碎了,玻璃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她手上的血也流了一地。 但是她却视若无睹,眼神依旧望着李杨离去的方向。 “没这么容易,没这么容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你逃不出……” 贞子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喜色。 她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小腹,嘴里喃喃。 “快了,就快了……” 第四十二章纸醉金迷 夜。 劲爆的舞曲、绚烂的灯光、疯狂扭动着的男女们…… 这里是夜中的天堂。 刘伟坐在吧台前,双手放在吧台前,过了一会又觉得这姿势太正式了,便又放在了腿上,双眼不知所措的来回乱瞄,看到一个美女便会停留一下,又不敢停留太久,生怕会惹到对方,每每有女孩从面前走过时,他总会不自觉的挺起腰。 “第一次来?”旁边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刘伟不由转头看去,“当然……不是。” “别紧张,在这里的不一定都是坏人,主动跟你说话的,也不一定都是不怀好意。”李杨手里端着杯酒,顺势坐在刘伟身边。 “你……你是?”刘伟声音有些紧张,他实在摸不透这个陌生人的用意。 “放轻松,要不要来一杯?”李杨很随意道。 “不用了。”刘伟几乎条件反射道。 听说这里的人会在酒里下药,他可不敢喝陌生人给的酒。 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是离远点好。 想到这里,刘伟便起身朝舞池走过去。 他刚才看了好一会,就数这边美女多,尤其是其中那一个。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扫了一眼舞池,“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去那边。” 刘伟忍不住停步,“为什么?” “你去那边一定会挨揍。”李杨善意的提醒道。 “为什么?”刘伟又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看中那个胸大的美女了?眼光不错,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看看她旁边那男的,如果你觉得能抢过他,尽管去。”李杨手指了一下那男的。 刘伟顺着方向看去,等看到对方敞开的领子下露出的两块胸肌后,吞了吞口水,说什么也不敢过去了。 胸肌男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朝这边看了看来。 李杨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后,喝了一口。 胸肌男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你们认识?”刘伟不由问道。 李杨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还打招呼?”刘伟奇怪道。 “不认识就不能打招呼吗?这里很多人都不认识,不一样在那跳贴面舞?有的人甚至都已经跳到床上去了。” 李杨笑着看向刘伟,“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时,也以为这里每个男人都是坏人,见了他们总忍不住往后退一步,也乐意往美女多的地方钻,结果就挨揍了。” “……我可不是第一次来。”刘伟挺起胸膛,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 “说的你好像是这里的老手似的,不也一样在吧台喝闷酒,不也一样没有女人陪?装什么老手。” 李杨来了兴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啊?”刘伟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了。 李杨自顾自道:“就赌女人,如果有女人来陪我,你就去把那个胸肌男的女人抢了。” “什么!”刘伟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李杨。 这家伙有病吧! “敢不敢?”李杨笑道。 刘伟本想拒绝的,可一看到他笑,还以为是在嘲笑自己,一下便被刺激到了,大声道:“有什么不敢!” “好,你可比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胆大多了。”李杨赞道。 刘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倒要看看,就你这德性怎么泡妞。” 李杨哑然。 他现在这副身体的形象的确不怎么好,而且年纪也偏大了,身材也不行,不像那些能吸引女孩主动过来搭讪的帅哥。 “我不用泡妞,妞得泡我。”李杨神秘一笑,朝吧台服务生低头说了一声。 服务生立刻按照李杨的吩咐,拿出了一个大扎啤杯,然后好奇的看着。 他早就注意到李杨了。 男人嘛,来这里要么图醉,要么图欢,形形色色的,他见的多了,可从没见过李杨这样的,不去撩妹,反而和一个明显是第一次来的菜鸟聊得火热。 难道是个gay? 李杨完全无视服务生的异样眼神,撇了一眼刘伟,“看好了,妞要来泡我了。” 说着,李杨将自己酒杯里的酒,倒入了扎啤杯中,然后伸手入兜,拿出一张一百面值的美元放入扎啤杯中。 “这……这是干什么?”看着一百美元在酒液中彻底浸湿,刘伟都看呆了。 服务生似乎看懂了,眼底满是鄙夷。 李杨没有停止,又一张一张的往扎啤杯里放钱,不到一分钟,扎啤杯里就已经泡了不下两千美元。 而他依旧没有停下。 刘伟嘴巴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服务生眼底的鄙夷之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羡慕。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这样,拿钱不当钱似的玩。 而随着时间过去,当扎啤杯里的美金超过三千时,周围聚拢过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多了,其中自然不乏女人。 “有没有搞错啊。” “要不要这么土鳖。” “我怎么从你口中听出一股酸味,嫉妒人家有钱?” ……几个穿衣暴露性感的女人交头接耳着,其中一人突然朝李阳走过去。 其余几个女人连忙拉住她。 “喂,你干什么去?” “你也太直接了吧,吃相不要这么难看好吗?” 这个女人毫不在意的撇开其余几女的手,“这只金龟是我的了。” 说完,便走到了李杨跟前,毫不客气的挤入了刘伟和李杨中间,看着李杨。 李杨却看了刘伟一眼,仿佛在说:瞧,女人来泡我了。 “这杯酒有名字吗?”女人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问李杨名字,说话直接,眼神露骨,就差直接报价了。 “有,叫……纸醉金迷。”李杨笑着将酒杯递了过去。 “这名字我喜欢。”女人伸手便要去拿过酒杯。 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抢在她前面拿走了酒杯。 顺着酒杯看去,来人是一个身穿白色紧身裙,二十六七岁的漂亮女人。 此刻她正端着那杯“纸醉金迷”,坐在了李杨另一边。 “朋友,这杯酒可是帅哥请我喝的。”女人脸色十分难看。 因为她觉得这人是来抢自己生意的。 偏偏这人长得还十分漂亮,真要抢的话,自己绝对抢不过。 “我知道。” 白裙女人整个人显得娇小玲珑,个子都比前者矮一头,可语气丝毫不弱,“但这杯酒,现在在我手上。” “你?” 女人气结,指着白裙女人,“你谁啊?有没有点规矩?先来后到懂不懂?” 白裙女人却不理她,一仰头,便将扎啤杯的酒饮尽了。 “嘭。”扎啤杯重重的落在吧台上,里面被酒液浸泡过的美金差点震了出来。 她手一推,扎啤杯便滑到了女人面前,“这是你的了。” 女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扎啤杯,里面的美金一张没少。 “这……?” 这算怎么回事? 白裙女人没有再管她,看向李杨,“你是我的了。” 李杨一直好奇的看着,闻言,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是从现在开始吗?” “就现在。”白裙女人说着,就要拉李杨离开。 李杨却没有动,手上一用力,反而将白裙女人拉入怀中。 白裙女人没有挣扎,直接大方的坐在李杨大腿上,“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我也是。”李杨这话却是对着一旁的刘伟说的。 刘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一个刚才还喝闷酒的家伙,转眼就成女人的抢手货了。 老天,你眼睛到底长哪了? “喂。”李杨唤了一声,指了指舞池那边的胸肌男。 “认赌服输,现在该轮到你了。” “这……”刘伟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总不能真去抢吧,到时铁定挨揍。 李杨可没兴趣一直等着,他现在的性趣已经转移到了白裙女人身上,拍了拍刘伟的肩膀,“加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然后刘伟就看到李杨拉着白裙女人朝门外走去,可白裙女人却反手拉着李杨,朝洗手间走去了。 “玛德,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样就搞上了?咒你得艾滋……”看着两人一起进了男洗手间,刘伟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他的视线不由看向身旁的女人。 女人却哼了一声,两根手指夹出扎啤杯中的美金,一点都不嫌湿,直接放入自己的皮包内,扬长而去了。 第四十三章凶狠的女人 男洗手间.隔间。 李杨坐在马桶上。 白裙女人坐在他腿上,双手抱着他的头,额头、眼睛、嘴唇……一路疯狂的亲吻着,直到脖子。 “唉。”李杨突然叹息一声。 “叹什么气?”白裙女人不由顿了顿,问道。 李杨叹道:“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白裙女人身子僵了一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回答我。” 其实李杨早有猜测,只是不敢那么想罢了,因为那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 李杨的手从白裙女人的腰肢上拿开,捧起了她漂亮的脸蛋,很认真道:“其实我们可以好好的,你做你的事情,我过我的日子,大家和平共处,快快乐乐不是很好嘛。” 伪装又被揭破了。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 白裙女人脸上刚才的欲色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辣。 “你休想。” 她推开李杨的双手,森然道:“你那套花言巧语还是留给其他女人吧,我可不是那种凭三言两语就能骗住的小女人。” “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李杨十分诚恳道。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与其整天被一只厉鬼盯着,不如握手言和。 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了。 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细想一下,其实两人本质上根本没有利益冲突。 虽然在贞子世界,两人有过一段不越快的经历,但对李杨而言,那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他在山村老尸的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两人还度过了一段美好恩爱的日子,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连洗澡都是在一起。 李杨不求能和贞子继续那段恩爱的日子,但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一样可以过日子嘛。 贞子却不信。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李杨无奈道。 贞子冷道:“连父亲都能杀死女儿,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信任? 爱情吗? 可笑! 是恐惧! 只有恐惧才可以信任! 如果不是出于恐惧,你现在会心平气和和我对话?如果你有杀死我的能力,你还会说什么和平共处?你一定会再次毫不犹豫的将我杀死,就像我现在要杀你一样。” “什么?”李杨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推开了贞子。 贞子从他腿上掉下去了,却没有拉开距离,反锁的厕所门撑住了她的后背,她的手从裙下一摸,竟摸出一把弹簧刀。 刀刃蹭的一声弹出,直直朝李杨扎去。 李杨虽然武功不在,但记忆、经验、心态还在,面对扎来的弹簧刀,眼疾手快的捉住了贞子手腕。 狠狠一捏。 贞子手腕都被捏紫了,手里却依旧紧紧握着弹簧刀。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狠劲,不仅抗住了李杨的力气,还握着弹簧刀,继续朝李杨的心口一点点逼近。 这个女人疯了! 李杨也发狠了。 在力气上,女人天生就处于弱势,李杨又怎会不是贞子的对手。 只是他不想杀贞子罢了。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将这把弹簧刀插入了贞子体内,杀死的也只是贞子驱使的一具躯壳而已,治标不治本。 但现在顾不上那些了。 李杨双手抓着贞子手腕,一转,刀刃便调转方向,朝贞子扎过去了。 贞子极力抵抗,奈何力气不够,只是让弹簧刀扎过来的速度变缓了一些,但弹簧刀还是在向她逼近过来。 眼看就要扎中时,李杨突然感到脑袋一疼。 显然,贞子使用了念力。 虽然贞子的念力对他构不成伤害,但这种拼力关头,哪怕是一点影响也是致命的。 李杨深知这一点,嘴里低吼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可就在这时, 脑袋不疼了。 来自贞子手上的力气也全部消失了。 对面的一切反抗,就全都这么突兀的没了。 李杨的力气却还在。 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一步,弹簧刀也顺势刺入了贞子胸口。 “你?”李杨不敢置信的看着贞子。 她为什么要突然撤力? 在刚才角力的关头,不撤力尚且还有一拼之力,撤力却等于必死。 难道她就是来寻死的? 她疯了吗? 贞子笑了,“这回你被我骗到了吧?” 她到底想干什么? 李杨深吸了口气,“是,你是骗到我了。” 贞子笑道:“跟你说过的,我是专业演员,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总能认出我,但这回……咳咳。” 她的声音很流利,语气中甚至还透着一股得意,仿佛弹簧刀扎入的不是她胸口,而是李杨的胸口。 她咳出了血。 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 或许肉体上的痛苦,对她来说根本不算是痛苦吧。 她不仅没有痛苦,反而还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杨没有动,也没有接话,更没有打断她的话。 静静的听着。 “那天晚上,我真的是第二次……呵,你恐怕已经不记得那晚了。” “8月10号那晚。”李杨终于出声了。 他的记性总是很好。 贞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你总是能让人出人意料。” 李杨脸上并没有受到赞美后的得意表情,他更关心的还是第二次的问题,“你说的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这是秘密。”贞子说着话,笑着脸,鲜血从嘴里不断的流出,浸湿了李杨的衣服,可声音还是那么流利。 “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秘密?”李杨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 “是人都有秘密。”贞子似乎很喜欢这句台词。 “那好,我换个问题,我很好奇,你的第一次给了谁?”李杨似乎开始八卦了,一副好友闲聊的语气。 “这个可以告诉你。”贞子看着李杨,似乎很好奇李杨知道答案后的表情。 她缓缓道:“也是你。” “……”李杨嘴巴张了张,的确是被这个答案惊到了。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得到贞子第一次的回忆。 贞子显然很满意他这个表情,轻笑了起来。 李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更是被贞子搅的五味陈杂。 他掏出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贞子不由问道。 看着插入贞子胸口的弹簧刀,“瞧你这样子,送医院还来得及。” 他刚摁下一个号码,贞子突然伸手,拔出了胸口的弹簧刀。 更多的血顿时喷出,喷了李杨一脸。 人中了刀,不拔刀还有活命的机会,一旦擅自拔出刀,反而死的更快。 贞子瞬间就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向前无力的倾倒,倒入了李杨身上,头就靠在李杨肩头,手轻轻拍了拍李杨发怔的脸。 “我不要你救我,我要你恨我……怕我也可以,我要你的余生都活在我的阴影下,我早说过的,你逃不出我手心。” 她染血的唇张开,咬在了李杨脖子上,却没用力,她用她最后的力气,伸出了舌头,在李杨脖子上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很想知道你叫什么……不要告诉我杰克、能美武彦这些,我想听真名……” 李杨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贞子已经死了。 而他心里许许多多的疑惑,也随着贞子彻底变冷的尸体冷静下来了。 他能感觉到贞子死前的得意。 那一定是无比开心的得意。 因为每当贞子有这种得意时,总会对自己的脖子情有独钟。 这几乎成了贞子的标志。 这也是李杨每每一深入接触,就能认出贞子的原因。 这世上很多事情,其实说穿了就是这么简单,贞子想不通,是因为她总把原因归结到李杨身上,却没来没想过,原因其实一直都在她自己身上。 李杨扶起了贞子,看着她即使死后,也依旧保持着得意的脸庞,“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死了,却比活着的人还要得意。 而活着的人,却反而一肚子疑惑,没有半点活下来的喜悦。 “真是见鬼了!”李杨嘴里低骂一声。 这是他有史以来,过的最稀里糊涂的一天。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不可否认,这也是贞子让他最难忘的一天。 第四十四章贞相大白 “踏踏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厕所门外响起。 “里面的人出来,你已经被包围了。” 李杨出来了。 怀里抱着贞子的尸体,诧异的看着突如其来的警察。 香港警察效率这么快? “你没事吧?”一名老警察走到李杨跟前问道。 这语气可不像是来抓罪犯的。 而且语气中透着一股熟络,似乎又是这具身体的熟人。 李杨心里越发感到奇怪,嘴里回道:“没事。” “没事就好。” 这名老警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拍了拍李杨肩膀,“没看出来,你这小身板,居然能在这个女凶犯手下逃脱,还反杀了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女凶犯?”李杨疑惑的低头看向怀里的贞子。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真是” “咳咳。” 老警察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警察的故意咳嗽声打断了。 “头儿,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没事。”老警察不在意的摆摆手,再看向李杨,下意识的就要去握手,却发现李杨双手还抱着贞子的尸体。 “小张,亚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碍事的尸体抬走,真是的,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旁边立刻走出两个年轻警察,接过李杨怀里的尸体,抬走。 老警察将李杨拉到一边,低声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给我老黄一个面子,我知道这种劲爆新闻对你们报社意味着什么,但我再有三个月就退休了,这件案子对警局,尤其对我这个负责人的影响很恶劣,帮个忙,摁下来……” 李杨这才听出点意思,“好说,只是这件事我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如果你能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投桃报李的。” 黄警官有些警惕道:“你该不会是想套我话,好写你的报道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你放心,今天你跟我说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不出去,我甚至连报道都不会做,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李杨道。 黄警官想了一下,虽然和李杨(杰克)关系平平,但印象中的李杨人品还是不错的,应该不会拿这种事糊弄自己。 而且李杨已经卷进了这件案子,连女凶犯都是他亲手杀死的,这件案子怎么避也避不过李杨,与其任由李杨回去写一些不利警方和自己的报道,不如现在就封他的口。 考虑到这些,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杨。 “这个女凶犯我们很早便注意到了,报案人是安仁医院的唐平唐医师,说是发现有新型病毒,而携带病毒的病人拒不就医,还强行跑出医院……” 这人肯定是贞子! 李杨心中暗道。 继续听着。 “我们一听可吓坏了,立马派出警力,可惜,来晚了一步,这个病人当时已经跑了,而且连唐医师也被劫走了。 到现在我都在纳闷,那么大一座医院,那些多医生、护士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一个小孩子跑了不说,还被劫走了一个医师,真是一群废物。 所以等我们警方赶到后,也就扑了个空,你说,这责任是不是应该由医院方负责?” 说到这里,黄警官看了一眼李杨。 李杨配合道:“说的对,医院应该负全责。” 黄警官满意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让我们是警察呢,所以我们立刻展开搜索,可奇怪的是,那小女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见到过。 最后,经过我们连续几天的布控,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女凶犯身上,诺,就是刚才你杀死的这个。 说来也真邪门。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凡是与这名女凶犯有过接触的人,全都神秘失踪了,其中就包括您的未婚妻茜茜。 不用担心,我是刑警,你在未婚妻不在的情况下去夜场玩这种事,我是不管的,你们记者也是人嘛,大家互相理解。” 黄警官话是这么说,可听着更像是威胁。 李杨便适当的露出一些害怕的表情。 黄警官这才继续往下说:“不止是你未婚妻茜茜,就连我们警方派过去跟梢的两名警员也失踪了,而失踪现场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于是我们将这个女凶犯定性为极度危险人物,在没有一定把握前也不敢贸然出手,这也是我们刚才见你被这名女凶犯色诱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制止的原因,你可千万被见怪呀,这也是为大局着想嘛,好在你没事,还帮我们警方击毙了女凶犯,真是大功一件啊,哈哈……” 听完,李杨也适时的笑了两声,“我哪里有什么功劳,都是黄警方带队有放,这才抓住凶犯。” “你太客气了。” 黄警官哈哈大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跟兄弟我回去做个笔录?” “没问题。”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记者,要是全天下的记者都像你这么配合,我们警方可就省老心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去了警局。 — 警局门口。 “杰克。” 黄警官热情的走了过来,身后还领着一个胡子拉碴,蓬头油面,很久没洗脸刮胡子的中年大叔。 “杰克,这就是唐医师。”黄警官低声道。 “多谢黄警官。”李杨道谢的同时,与黄警官握了一下手。 等松开手时,黄警官手里已经多了一小沓子美金。 黄警官手很自然的握拳,揣入口袋中,一边用手感受着口袋里美金的厚度,一边笑容满面道:“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再见。” 说再见的是李杨。 走的却是黄警官。 原地只剩下李杨和唐医师。 “唐医师好。”李杨打了声招呼。 “好什么好。” 唐医师情绪显然很不好,低着头,“你们根本都不信我说的话,还问什么问?我要回家了,想采访去找别人吧。” “等等。” 李杨连忙拦住他,“谁说我不信你的话?我信。” “你真的相信?”唐医师惊喜的抬起头。 “信。”李杨肯定道。 然后话锋一转,“但是你得先跟我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信?我也是本案的受害者之一,你的话,不管再怎么离谱,我相信我肯定是能接受的。” “那好,我就告诉你。” 终于遇到相信自己的人了,唐医师积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得到了释放。 “当时我劝那个小女孩住院,那个小女孩不仅不听,还威胁我,当时我也没在意,一个小女孩嘛,能拿我怎么样? 我当时正要给院长打电话说明情况,谁知道我突然脑袋一疼,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囚禁在一个小黑屋了,而那个小女孩就在我眼前。 我想跑,可那个小女孩一瞪眼,我脑袋就疼的厉害,她……她简直不是人!是……是妖怪!” 唐医师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话也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不知道,当时……对,她威胁我让我乖乖听话,不然就杀了我,她居然真的在我面前杀了一个人,我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不听话啊! 接下来的事你绝对想不到,我以为她会让我帮她杀人,或者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她就是叫我每天给她检查身体。 听着很简单吧,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第一天,我给她检查身体时,她才五六岁的样子,可第二天,她就变成十来岁了,当时我都快要吓死了,我还以为是她姐姐呢。 等到第三天,她又长大了。 第四天、第五天……我就那么一天天的看着她长大。 八天,就八天! 她硬是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二十五六岁的女孩。” “等等。” 李杨打断了唐医师的话,皱眉道:“二十五六岁?你的意思是,她过了十九岁后,还在长?”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停下来吗?”李杨诧异的问道。 “还停下来?” 唐医师叫道:“我巴不得那个女妖怪能再快点长下去,不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老死,如果她也像人类一样只能活百年的话,就照她那生长速度,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也就老死了。” 老死! 这个词不禁让李杨沉默了。 因为他想到了贞子世界时的自己。 难道说,贞子在这个世界,也遭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安排? 想到这里,李杨心里便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感慨。 良久。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贞子啊贞子!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明明可以平静的死去,却非要搞出这么一出,死在我手里。 李杨现在才明白,之前在洗手间里杀死的,根本不是贞子念力控制的身体。 那就是重生后真正的贞子! 李杨不得不承认,这回他尽管没死,但从头到尾,全程都被贞子牵着鼻子走。 李杨并没有生气。 因为死的人是贞子。 活着的人,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打发掉想要继续向自己倾诉的唐医师,李杨离开了警局。 回到花园别墅。 躺在卧室内的大床上。 一侧头,就能看到摆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李杨和茜茜的合照,甜蜜的样子,宛如结婚照,是两人正式同居拍的,很有纪念意义。 李杨伸手拿起照片,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照片上的茜茜。 脑子里想的却是贞子。 到现在李杨都无法判断,贞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世界,又是在什么时候附在了茜茜身上? 可能是在他来了之后,更有可能是在他来了之前。 李杨唯一能肯定的是,8月10号那一晚肯定是贞子,而之后和自己一起上班、吃饭、逛街……每段记忆,整个同居生活中都是贞子。 难以想象。 简直跟做梦一样。 李杨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同居的,整天你侬我侬的小娇妻会是贞子。 她的确是个很优秀的演员。 李杨将相片摆在自己枕边,就那样看着她,想着洗手间时贞子的样子,那洁白的裙子、染血的红唇…… “挺美的一个女孩,就是有点凶……”李杨呢喃着。 渐渐地,睡着了。 第四十五章噩梦与好梦 李杨做了一个梦。 理论上讲,这应该是个噩梦,因为他梦到了贞子。 梦到鬼,还是最凶最恶的厉鬼,当然要算是噩梦。 但李杨却觉得是个好梦。 因为他做的这个梦,正好与现实重合,时间依然是夜晚,场景依然是夜中的天堂,两人挤在小小的洗手间隔断里,李杨坐在马桶上,一身白裙的贞子坐在他腿上,疯狂的亲吻着他…… 开始与现实是一样的。 结局却不一样。 李杨这回没有揭穿她,做了一回糊涂虫。 贞子裙下也没有藏弹簧刀,而是似水温柔,紧紧的包裹着李杨,让他忍不住一点一点的沉入其中…… 直到一股窒息感传来,李杨才猛然惊醒。 “哗啦”一声。 李杨的头从水里抬起,嘴里下意识喘息着,缓解着刚才的窒息感,心里竟然还有些遗憾。 多好的梦啊,就这么结束了。 李杨心里怅然一声,看向四周。 当四周环境进入视线的第一刻,李杨以为是在做梦。 漆黑狭窄的环境、冰凉的水、潮湿的臭味…… 他现在竟然是在一座井底。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明明是睡在小别墅的床上?怎么一转眼就出现在这鬼地方了?” “难道是有人趁我睡熟后,将我搬过来?” 这个可能性一升起,就被李杨掐灭了。 他睡觉一向很轻,有点动静就会醒,而他当时住在花园别墅里,从别墅的门、家门、卧室门,怎么可能有人连破三道门,却没有一点动静?更别说之后还要将他从床上挪到这井底来。 而且这井底似乎有些……眼熟。 李杨忽然仰头望去。 井底之蛙的视角里,能看到一方夜空,闪烁的星、流动的云、逐渐闭合的弦月。 “这是……诅咒录像带!!”李杨第一时间想起来了。 眼前这一幕和诅咒录像带中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李杨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里就是困死贞子的井底。 李杨曾经在别墅小木屋下见过那座古井,可并没有进入到井底,自然不知道井底的模样,所以无法肯定。 也不需要肯定。 因为现在李杨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出去。 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来?是谁干的?这里是不是困死贞子的古井……这些问题都可以等出去后再想。 李杨摸了摸井壁。 井壁凹凸不平,爬上去不是没有可能。 李杨却没有动。 而是先采用了另一个,更加原始的办法。 “救命啊!”李杨扯着嗓子仰头朝上大喊。 “救命啊~” “救命啊~” ……连连喊了好一会儿,嗓子都喊疼了,也不见任何回应。 李杨很干脆的闭上嘴,手脚并用,转而用爬的了。 爬上去的过程无疑是很艰难的。 十指被磨破了,指甲盖也断了,李杨才爬到三分之二的距离。 倒不是说井壁有多长,也就七八米,可李杨毕竟是人,不是壁虎,换其他人,早就爬到半道就因为疼痛难忍而摔回去了。 距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李杨都感受到了阳光照在背上的温暖,可就在这时,温暖的阳光被一道身影遮住了。 紧接着,这道身影从井口坠了下来,连带着李杨也被一起砸落。 “噗通”落入井水中。 也幸好是井水,不然…… — 贞子做了一个梦。 理论上讲,这应该是个噩梦,因为她梦到父亲将她扔进了井底。 毫无疑问,对任何一个女儿来说,这都算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 但贞子却觉得是个好梦。 因为她恍惚间,看到了远山,他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远山是飞翔剧团的音效师,也是整个剧团中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尽管这种好,是出于爱慕。 每当自己在剧场里走动时,远山的目光总会跟在自己身后,每当吃饭时,他会第一个跑来问自己吃什么,每当一天的工作结束时,他总会凑巧的出现送自己回家……想必每个正常的男孩女孩都有过这种经历。 而贞子却是头一回经历,因为她从来都是不正常的。 尽管她每时每刻都在极力表现的像个正常女孩,但是目前为止,她也只有在远山的眼中,才像是个一个正常的,且是很美丽的女孩。 所以对她来说,远山的确就是一场好梦。 贞子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远山,触摸这个好梦。 触摸到的,却是坚硬冰冷的井壁。 一瞬间,梦碎了。 远山也没了。 入眼处,只有冰冷的井水、坚硬的井壁、臭烘烘的湿气直冲口鼻。 抬头望,也不是希望。 而是一片黑夜,闪烁的星、流动的云、逐渐闭合的弦月……这一幕就像一把刀,深深刺入贞子眼中。 “啊~”贞子惊恐的尖叫起来。 “咳咳。”突然响起的咳嗽声,吓了贞子一跳。 她不由转头看去,漆黑的环境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能颤声问道:“是……是谁?” “别害怕,我是人,不是鬼。”李杨柔声道,尽量显得自己无害。 饶是如此,贞子还是吓得紧紧贴住井壁,“这井底怎么可能有人?” “不信你摸摸我的手,鬼怎么可能有我这么热的手。”李杨朝贞子伸出手。 贞子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摸了一下。 果然是热的。 贞子的心头也热了,她紧紧握住李杨的手,犹如黑暗中抓住了一缕希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能救救我吗?” 说完,连她自己都无力的松开了手。 如果李杨能出去的话,也就不会在这里了,更别提救她了。 李杨却道:“能。” 闻言,贞子忍不住道:“你真的能救我?” “当然。” 李杨当然不会说不。 他担心贞子会彻底崩溃。 他已经认出了贞子。 虽然井底漆黑无法视物,但是他毕竟和贞子的真身肌肤相亲过,这还没过去多久,他自然能认出贞子的声音。 他也已经对现下的环境有了一定了解。 坠井的贞子、井底,毫无疑问,他现在正处于贞子死前的最后一段剧情。 李杨也知道了是谁,将自己从床上挪到了这井底。 这个世界,明显已经不是山村老尸世界,而是午夜凶铃世界,而能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穿越世界的,除了系统黑白,还能有谁? 现在是系统黑的管理期限,所以能做这事的,自然是系统黑。 “唉。”一想到这里,李杨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于这两位神,他真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这一叹气,可把贞子吓坏了,“怎……怎么了?” “没事。”李杨摇了摇头,转而看了一眼井口。 从井口依然能看到夜空,证明井口还没有被封,剧情中,井口可是被封住的,也就是说,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伊熊平八郎便会用水泥盖子封住井口。 他必须赶在这之前逃出井底。 李杨摸了摸井壁,抓住井壁上的凹凸处,朝贞子道:“你趴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出去。” 这怎么好意思--贞子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 身陷井底,能逃出去就已经是万幸,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谢。”贞子感激道,双手慢慢朝李杨摸索过去,生怕会摸错地方。 最后,紧紧趴在了他背上。 李杨手脚并用,再次开始了攀爬,可刚爬上去两米,就撑不住了。 “……对不起,我太重了。”贞子很不好意思道。 重? 贞子当然不重。 她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身材匀称,属于典型的娇小型女孩,能重到哪里去? 可是对于一个正在艰难攀爬的人来说,可就是重如千钧了。 “这跟你没关系。”李杨的话让贞子更加无地自容了。 “要不……你先上去,然后再找人来救我?”贞子害怕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当然害怕,一想到自己要独自待在这狭窄漆黑的井底,她便害怕,但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两人都上不去。 “委屈你了。”李杨没有拒绝。 “你可一定要回来救我。”贞子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一定。”李杨铿锵有力道。 贞子一松手,人便从李杨背上滑落下去,落入水中。 李杨顿时轻松了。 效率也顿时提高了。 手脚并用,没一会功夫便爬到了井口,最后抓住井口边沿,双脚用力一蹬,翻出了井外。 第四十六章一起 再回头看向井底。 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他知道贞子就在下面。 他甚至能感受到黑暗的井底中,正有一双充满希翼的眼睛仰望着自己。 “我已经上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李杨鼓励了一句,便去找人了。 他是真的去找人。 已经杀过贞子一回,李杨没兴趣再杀第二回。 而且此贞子非彼贞子,杀了又有什么意义。 举目四望。 周围不是太平洋乐园,而是一片绿林,正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屋子,屋里还亮着灯,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瞩目。 “里面十有八九是伊熊平八郎……”李杨走了过去。 看门并未上锁,便直接走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伊熊平八郎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李杨进来吓了一跳。 “你这是要逃走?”李杨丝毫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倚着门口,看着伊熊平八郎收拾出来的大行李箱,似乎是在嘲笑。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私人住所,快走,不然我叫警察了。”伊熊平八郎大喝道,拿起扫帚就要来赶走李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十分厌恶李杨。 尤其是那口气、那表情,仿佛像是知道他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把李杨赶走。 扫帚刚挥舞起来,却被李杨一把抓住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歇着吧。” 他劈手抢过伊熊平八郎手里的扫帚,反手又打了回去,硬邦邦的木棍一端,正好打中了伊熊平八郎的额头。 伊熊平八郎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里受得住这一棍,当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杨无动于衷。 晕就晕了,他可没有指望过能让伊熊平八郎帮自己救出贞子。 屋内也没有第三人。 李杨随手将扫帚扔到一边,抬腿迈过挡路的伊熊平八郎身体,在屋内四处搜了搜。 绳子也没找到。 李杨干脆将窗帘、床单、衣服等所有能绑在一起的东西统统绑在一起,形成一条长长的简易绳子,回到了古井边。 井底。 贞子无助的靠在井底一角,漆黑的绝望逐渐吞噬着她。 她突然后悔了。 刚才就不应该让李杨离开,就应该死死拉着他,这样临死之前,就能有一个同伴了,最起码能握着李杨那双热乎乎的手死去……天啊,我怎么能这么想! 贞子被自己可怕的念头吓到了,连连甩头,驱散掉脑中的恶念。 可这个恶念非但没有去散掉,反而随着李杨离开的时间越久,愈发的严重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拂过了自己头顶。 贞子吓得大叫一声。 “贞子,听得到吗?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李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原来是绳子。 太好了! 太好了! 他回来了!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这一刻,贞子激动的几乎都快哭了。 “抓好了吗?”李杨的声音再次响起。 贞子一揉有些发酸的鼻子,连忙抓住黑暗中的布条,“好了。” 李杨开始用力拉。 布条带着贞子,一点点升起。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井口,她觉得似乎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再低头向下看,看着那深邃的井底,她忽然有种重生的感觉。 就像是婴儿出生。 井底就是子宫,井水就是羊水,现下自己手里紧紧抓着的布条就是脐带,这条直直的古井就是产道,而自己,就是正在出生过程中的婴儿。 只要逃出故将,迎接自己的将是新生。 “新生,我真的能新生吗?” 回应贞子的,是李杨的一双手。 李杨双手抱住贞子,一用力,终于将其带出了井外。 当双脚真正踩在地上的那一刻,贞子所有的想法都不见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还活着! 两行激动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溢出。 她依然紧紧抱着李杨,“谢谢,谢谢你……对不起……” 李杨愣了一下,“道谢可以理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没……没什么。”贞子松开手,别过头,生怕李杨会从她脸上看出,她之前在井底想过的那个恶念。 李杨没有追究,一指屋子,“我刚才在那间屋子里见到一个大叔,我也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用扫帚赶我走,我抢过扫帚,一不小心把他给打了。” 大叔? 贞子看向那屋子,瞬间就想到了父亲。 同时想起的,还有父亲将自己扔入井中的可怕一幕……一想到这里,她便吓得移开了视线,而心里深处却升起一丝怨恨。 这丝怨恨驱使着她,再次看向屋子方向,脚下也走了过去。 刚走出一步,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好熟悉的手,好熟悉的温暖,同样熟悉的声音。 “你干吗去?”当然是李杨。 “我……”贞子僵住了。 是啊,刚才我想干什么去?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定是她,一定又是她在影响自己。 想到这里,贞子脸上满是恐惧,下意识的反手拉住李杨,逃似的跑了。 “这是要去哪?”李杨被一路拉着,忍不住问道。 “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很快,贞子便不跑了。 不是跑不动了,而是她跑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地方。 尸体。 足足八具尸体,杂乱的躺在地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仿佛死之前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个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贞子失神的跪倒在地上,“这……这不是我做的……我……我……” 她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反正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 “我相信你。”李杨突然道。 仿佛是绝望中出现的一缕希望,贞子紧紧抓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你……你真的相信我吗?” “相信。”李杨的语气很诚恳。 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作为穿越者,他自然了解事情的真相,所以相信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很容易。 可在贞子看来,却是弥足珍贵。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李杨摇了摇头,“千万别这么想,曾经就有人说过,我是一个无情的人。” “怎么可能?”贞子叫了一声,为李杨鸣不公。 李杨扶起贞子,“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走了。” “嗯。”贞子应了一声,这回她没有再跑,一路低着头,脚艰难的从那八具尸体旁边走过。 是李杨拉着她走过去了。 没走出多远,又停住了。 因为眼前又有一具尸体。 当看到这具尸体,贞子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远山……” 李杨站在她身后,默默不语,一直到贞子的哭声渐渐变小,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这么老套的话,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贞子伏在远山尸体上,哭声已经停了,嘴里呢喃着,“他是这世上第一个喜欢我的人,真的是第一个!就连我父母都没有那么喜欢我,虽然他们照顾我,养大我,但是我知道,他们一直怀疑弟弟的死和我有关,他们看我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隐晦的厌恶,我想,如果他们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或许当初就不会生下我,或许生下我时就会掐死我……” 她似乎在倾诉,又像是在讲故事,李杨是唯一的听众。 最后,她竟是说到了李杨。 “谢谢你,不是谢你救了我,而是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幸运的一天,今天能遇上你,我真的感到很幸运。 我希望能继续幸运下去。 所以,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远离我这个不幸。” 李杨没走,拍了拍贞子肩膀,“相信我,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比这更可怕的场景我也见过。” “你真的不怕我?”贞子抬头看向李杨,想确定他到底是真的不怕,还是假装不怕,安慰自己罢了。 李杨朝贞子伸出了手,“你看我像是害怕的样子吗?” 贞子下意识的想握住他的手,却突然看到,李杨的手指上全是血迹,十个指尖指头全是血肉模糊的,指甲盖更是破的不成样子,其中大拇指的指甲盖更是全都磨没了。 “这……这手?”贞子颤抖的捧起了李杨的双手。 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在井底时,李杨就是用这样一双手背着她爬上井壁,而此刻,她的手却完好无损。 “有点吓人是吧?”李杨竟然还在笑。 “不是……就是……”贞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尤其想到自己之前心里有过的恶念,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你能闭上眼睛吗?“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贞子低着头,紧咬着嘴唇,没有解释。 显然,这触及到了她的隐秘。 李杨识趣的没有追问,眼睛一闭,还笑道:“我已经闭眼了,如果想趁机占我便宜,请快点。” 贞子脸一红,没有说话,双手握住了李杨的手。 一股温暖的感觉包裹住双手,李杨忽然感觉双手不疼了,仿佛手指上受的伤都已经不见了。 他忍不住睁眼看去。 所有的伤,竟然真的不见了,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李杨这才想起,眼前这个贞子,不是那个只会用意念杀人的贞子,还会治愈术。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怪物?”贞子看李杨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李杨却开玩笑的语气道:“我觉得应该找根绳子把你拴在我身边,这样我以后就不用担心受伤了。” “你……你不怕我?”贞子颤声道。 “你看我像是害怕的样子吗?”李杨反问道。 贞子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李杨的脸。 的确,他脸上没有一丝害怕,自始至终都没有。 反而还保持着笑容。 除了远山外,贞子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见到自己的能力后竟不害怕的。 远山是因为爱慕自己,可眼前这个男人又是因为什么? “走吧,你要去哪?我送你。”李杨微笑道。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击中了贞子的软肋。 “我要去哪?”贞子嘴里呢喃着这个问题。 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她工作的地方,飞翔剧团的所有人都死了。 她的家,她的父亲要杀她。 她还能去哪? 贞子下意识的看向李杨。 李杨却耸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 闻言,贞子忽然觉得,李杨是自己志同道合的同伴。 “要不,一起?”李杨竟然主动问了这么一句类似邀请的话。 这可是贞子啊! 难道他不怕吗? 事实上,他的确不怕。 因为贞子的确不可怕, 就是个别时候有点凶。 这是李杨亲身得到的结论。 而不凶的时候,绝对是男人幻想中的尤物。 这也是李杨亲身得出的结论,那段如胶似漆的同居生活,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面对李杨的邀请,贞子几乎张口就想说好,最后却低下了头,脸上带着自卑之色,道:“我是个” 她话还没说完,李杨就拉住了她的手,“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里一地尸体,他可不想待会被当做杀人凶手抓起来。 “……也好。”贞子也不愿再待在这个充满可怕回忆的地方了。 “走。”李杨带着贞子,一起走了。 第四十七章还是禽兽 差木地.山村家。 这里是山村志津子的家,自从山村志津子带贞子离家投奔伊熊平八郎后,这里便没有人住了,要不是堂弟山村敬偶尔过来打扫一下,这里怕是要彻底荒废了。 今日,这个家再次有了人气。 “如果可以重生,即使违背天意,我也要守在你身边……” 贞子站在窗边,时而低声呢喃,时而大声激昂,肢体也在随声音一起律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配上她此刻深情的表情,一张脸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辉。 直到表演完毕。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 李杨一边鼓掌,一边赞道:“演的真不错。” “哪有。”贞子话是这么说,嘴角却是高兴的翘起了。 “真的很不错,那些专业演员也不过如此。”李杨是发自真心的赞美。 别的不敢说,对于贞子的演技,他可是清楚见识过。 贞子叹道:“我一直都想做个演员,这段表演也是我一直私下练习的一段,本来我都要当上女主演了,可惜……”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叹,不再往下说了。 李杨当然也不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适时的结束这个话题。 站起身。 “你干什么去?”贞子连忙问道。 “去倒杯水,你也渴了吧,等着,我去烧水。”李杨说完便走去厨房。 “……噢。”贞子反应有些迟钝的应了一声,语气中竟莫名有些失望,失望李杨的视线离开了自己。 原地踌躇片刻,她又忍不住起身跟了过去。 就站在厨房门口,默默的看着李杨在厨房里烧水。 渐渐地,她似乎是有些痴了。 自从离开伊豆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视线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跟在李杨后面,吃饭时,她会忍不住问李杨想吃什么,李杨要出门时,她总是会想到一些借口跟在旁边。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当初的远山。 是爱慕吗? 贞子分不清自己是爱慕,还是只是单纯的感激。 但是不可否认,她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正常女孩一样,会喜、会羞、会偷偷的去注意另外一个异性的一举一动。 而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李杨叫什么。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贞子忍不住问道。 李杨几乎下意识就想说杰克,却顿了一下。 因为他想起,这个问题贞子曾经问过,就在那间小小的洗手间隔断,只是还没等说出真名,贞子便死了。 “李杨。”李杨郑重道。 “李杨?” 贞子奇怪道:“这不是日本人的名字,难道你是外国人?” 李杨没有解释,只是道:“你要记住这个名字。” 贞子沉默了一下,一点头,“我会的,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杨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欣慰。 这个贞子,可比之前的贞子要温柔听话太多太多了。 不过,还是之前的贞子,给他的印象更深一些。 “你在想什么?”贞子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由问道。 “没什么。”李杨拿起烧开的水壶,分开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贞子。 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贞子却无心喝水,“你是不是在想你的……恋人?” “恋人?” 李杨可从没觉得贞子是自己恋人,甚至更多时候是当做敌人。 可是从两人曾经的同居生活看,两人的确是恋人无疑,而且都已经到了婚嫁的地步。 所以李杨很勉强的承认道:“算是吧。” 贞子紧了紧手中的茶杯,脸上露出一抹紧张,“你是不是要去找她?” 李杨摇摇头,“找不到了。” “她……去世了?”贞子忍不住问道。 “嗯。”李杨点了点头。 呼! 贞子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这可不是一个好女孩该有的表现。 贞子连忙低头,喝了一口水,心虚的掩饰住这份心理,可水刚一入口,却一下子全都喷出了,“好烫……” 她连连吸了好几口冷空气,才算是散去了嘴里的烫意。 看向李杨,却发现李杨衣服上湿了一片,就这样,他还在那悠悠然的吹着茶杯里的热气,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贞子嘴里连连道歉,手忙脚乱的去擦李杨衣服上的水渍。 “没事。” “你脱下来,我去给你洗洗。” “不用,待会儿就干了。” 李杨完全不在意,还反过来问道:“你嘴没被烫到吧?” “没有。” 贞子的目光还是看着李杨的衣服,“你脱下来,我去给你洗洗。” 李杨脸上露笑,“你该不会是想趁机看我的身体吧?” “谁要看你的身体……”贞子声音越说越小,脸上红了一片。 但是人却没动,低着头,手指弱弱的指了指李杨衣服。 “这么坚持?” 李杨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看来是真想看我的身体,好吧,就给你看吧。” 他话音刚落,贞子便已经臊的受不住了,扭头跑了出去。 “脸皮还挺薄……”李杨轻笑着,喝了口热水,惬意的靠着窗边坐了下来。 遥望窗外。 蓝天白云,一片绿野,极目远望,还能隐隐看到大海的一抹蓝色,迎面吹来的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湿气。 这可不是井底那酸臭的湿气,而是大海迷人的气息。 “住在这里,每天还能调戏一下贞子,接下来几个月要是都能这么过的话,也挺不错的……” 李杨很知足。 一个美丽的环境,一个美丽的女孩,作为男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衣服。”厨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充满羞怯的声音。 李杨不由看过去。 只见贞子从门口露头看着自己,当视线与自己接触时,马上又脸红的移开,嘴里仍是说着:“衣服。” 她的确很坚持。 坚持中透着一股迷人的柔美。 李杨反倒不坚持了,脱下衣服,丢了过去,“给你。” 衣服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在了地板上。 贞子弯腰捡起。 这时又听到李杨的声音,“裤子也给你。” “不要。”贞子拿起衣服便落荒而逃了,身后能清楚听到李杨的大笑声。 “这个家伙。”贞子跺跺脚,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 如果以后的日子都能这么过,该有多好啊! 直到晚上,躺进被窝临睡时,贞子都是这样想的。 然后又忍不住想起白天,李杨调笑自己的场景。 “如果还有下次,我就站在原地不动,看他敢不敢脱裤子……” “可他要是真脱了,我该怎么办?” 贞子的脸又红了。 侧了一下身子,想去看挂在墙边的正在晾着的李杨衣服。 可看到的,却是一个满头黑发,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 她就那样躺在贞子的身旁,和贞子盖着一个被子,枕着一个枕头,甚至连侧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唯独语气不一样,一张口,便带着几分阴测测的感觉。 “嗨。” 就说了一个字,只是和贞子打了一个招呼。 “啊!!!!” 贞子吓得发出一声大叫,慌忙从被窝里爬出去,却发现身体连一下都动不了。 因为身旁,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正抱着她的腰,将她死死固定在原位。 她只能继续本能的发出惊恐的叫声。 “嘭!” 门被撞开。 李杨冲了进来,冲到贞子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贞子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几乎条件反射似的,跳出被窝,躲入李杨怀里,手指颤抖着指向被窝。 李杨伸手就要掀开被子。 贞子却突然拦住了他,“不要,很可怕的。” 她不想让李杨看到另一个贞子,因为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没事的。”李杨安慰道,将贞子拉到身后,一把掀开了被子。 躲在李杨背后的贞子,嘴里下意识发出一声低呼,仿佛已经看到被子下跳出的那个可怕的另一个自己。 屋里静悄悄的。 “别怕,你看,什么都没有。”李杨将贞子拉回到身前,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被子。 贞子一看,还真是,“可刚……刚才还明明” 她突然闭嘴不说了。 “怎么了?”李杨便问道。 “没事,是……是我刚才做了噩梦。”贞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她还是决定隐瞒真相。 因为她不想让李杨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李杨也没有追问,扶着贞子重新躺在,温柔的盖上被子,“睡吧。” “你……你能留下来吗?”贞子的声音简直比蚊子还要小。 李杨却听得很清楚。 他突然低下头,距离贞子的脸很近很近,贞子都能感觉到他嘴里喷出来的热乎乎的气息。 “你就不怕我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不会的,你是好人。”贞子脸红道。 “那好。” 李杨很痛快的答应了,然后身体一倒,躺了下来。 这个家是典型的日本老式住宅,睡的是榻榻米,所以他这一躺,就躺在了贞子旁边,唯一不同的是,贞子有被子,他没有。 两人看着就像是同床共枕似的。 贞子脸红的转过身子,背对着李杨,一双手在被窝下紧张的绞在一起。 “要不要关灯?”李杨突然问道。 “嗯。”贞子小声的应道。 李杨便起身去关了灯,等再次躺下时,贞子却发现他躺下的位置似乎离自己更近了,几乎就躺在自己的被子边上,只要再稍微靠过来一点,就会钻进被窝。 万一, 真的钻进来…… 想到这里,贞子的一颗心就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 害怕着。 害怕中却又有一分害羞,害羞中又有一丝期待…… 可惜,她的这颗心最后落空了。 因为李杨就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竟然一点也没有要靠过来的意思。 直到深夜。 贞子的手从被窝中伸出,轻轻碰了一下李杨的手指。 黑暗中,李杨咧嘴笑了,反手握住了贞子的手。 他的确不会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因为禽兽与禽兽不如的问题上,他一向都会选择前者…… 第四十八章役小角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吗?”李杨低头看着怀里的贞子,问道。 此时,他已经钻在了被窝里。 “是。”贞子坚定的说道,抱着李杨的双手紧了紧。 然后竟然道起歉来,“我没有经验,所以昨晚……表现不是很好,你别嫌弃我。” 李杨亲了一下贞子额头,“相信我,昨晚是我过的最舒服的一夜,尤其是你那治愈术,用的真是……出神入化。” 闻言,贞子脸顿时红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竟会有一天将治愈术用到那地方,但是谁让自己经验不足,只能“投机取巧”了。 想到经验不足,贞子忽然想到另外一人,“她的经验怎么样?” “她?谁?”李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你无情的那个人,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她怎么能说你无情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贞子一说起这事,便像是在为李杨打抱不平。 “可能是她太有情了吧。”李杨叹道。 如果没有情,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演技? 听到李杨的叹声,贞子心里却不禁生出一股嫉妒。 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让李杨至今都念念不忘? 或许有一天,李杨忘了自己,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贞子心里嫉妒之余,又生出一股害怕,连忙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她经验好不好呢?” 这个话题让她多少觉得自己是有胜算的。 毕竟, 她有治愈术。 “不好,每次她亲我脖子,我都止不住担心她会咬断我喉咙。” 李杨的答案令贞子心里更加开心了。 她凑近了李杨,轻轻吻着他脖子,“我绝对不会咬断你喉咙的。” 的确,比起那个贞子,眼前的这位真是温柔太多了,令李杨感觉不到一丝威胁。 “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贞子问道。 “随便,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李杨对女人从来都不会吝啬甜言蜜语。 贞子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开心的去做饭了。 她丝毫不介意李杨还在赖床,甚至巴不得李杨能一直赖在她的床上。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李杨掀开被子,坐起身,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身下褥子。 一滩干涸的血迹十分显眼。 “第一次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这时候想起的却是另一个贞子。 李杨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白裙身影忘掉,起身穿衣,还将被褥叠好放入柜子。 可柜子门一拉开,李杨却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块石像。 一个摆放在卧室的衣柜里面,放的不是衣物、被褥,而是一块石像? 这当然很奇怪。 李杨不由凑近了些,更加仔细的看了起来。 石像大概有二十公分左右,是一个手拿禅杖的老人像。 这老人是谁? 贞子的祖先? 最奇怪的是,这块石像给李杨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而且时间隔得并不是很久,不然熟悉感不会这么强烈。 “我这段时间一定在哪见过,只是当时没放在心上……” 看着石像,李杨努力搜刮着记忆,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石像。 摸了一手灰。 显然,这石像放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倒也没什么,这座房子本来就是山村志津子的家,自从山村志津子带着贞子一起去投奔伊熊平八郎后,这座房子便一直无人居住,只有山村志津子的堂弟山村敬偶尔会过来看一下。 而山村敬明显也懒得打扫,昨天李杨和贞子回来时,屋里到处都是灰尘,两人大致打扫了一遍才能住人,其中有些角落,例如这个柜子,没有打扫到也是正常的。 等等。 山村敬! 当想到山村敬,李杨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见过这块石像。 山村敬家的仓库! 当时李杨是去调查贞子,还是以超能力研究的名义去的,山村敬当真了,不仅告诉了他关于贞子的事,还将仓库的钥匙给他,允许他去查看仓库里遗留下来的伊熊平八郎的研究资料。 那间仓库很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起,其中便有这块石像,也就是在那间仓库里,李杨还遭到了贞子的第二次攻击,所以印象更为深刻。 没错,就是这样。 李杨肯定自己没有记错,而且将眼前的石像,对照着记忆中的石像,确定二者就是同一块石像。 “这石像……”李杨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块当初被他忽略的石像,一定具有某种重大意义。 “踏踏踏……”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贞子跑进了屋,紧张的挡在了柜前,“不要看。” “好。”李杨转过身,还真就不看了。 贞子这才回首关上柜子,再看向李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僵硬了。 李杨清咳一声,主动找话题缓解气氛,“早饭做好了吗?” “还没有。” “我帮你吧。” “嗯。” 尽管有话说了,但是贞子脸上依旧是心事重重的表情。 她突然抱住李杨,“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信奉邪教的妖女怪物什么的,只是……只是,请给我一点时间,等过段时间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好吗?” “好。”李杨掐了掐贞子满是凝重表情的脸蛋。 看他对自己依旧十分亲昵,并没有半点嫌弃、厌恶的样子后,贞子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 两月后。 贞子再次打开柜子,终于说出了石像的来历,“这就是役小角的石像。” 李杨立刻就提出了一个很光棍的问题,“役小角是谁?” “你不知道役小角?”贞子吃惊道。 李杨捎捎脸,“看来,他是一个很有名的人。” “何止有名!” 贞子讲起役小角,脸上满是敬畏之色,“他是古代赫赫有名的咒术家,是最初的仙人,更是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师父贺茂忠行的祖先,是修验道的始祖……” 李杨一开始以为役小角是某个日系神话中的神明,听完贞子的话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民间传奇人物。 不同于神话人物。 神话人物是臆想出来的,而这类传奇人物虽然也有臆想、夸张的成分,但却是确有其人。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杨不禁问道。 “我母亲便是修验道的信徒。” 贞子娓娓道:“二战后,美国士兵离开大岛,走时却将修行者洞窟内供奉的役小角石像报复性的丢入了海里,当时躲在角落中的母亲正好看到了这幕,等美国士兵走后,从海里捞出了石像。” “从茫茫大海,捞出这么小一块石像?”李杨忍不住道。 由不得他不质疑。 虽然石像不小,但是相比整座大海,实在是太渺小了。 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很不可思议吧。” 贞子叹道:“我曾经也问过母亲这个问题,她却说,不是她找到了石像,而是石像找到了她。 也正是从那以后,我母亲有了所谓的超能力。 1946年,她离开了大岛,只身去了东京,认识了超能力研究学者伊熊平八郎,也就是我父……亲,第二年便生下了我,而且我的超能力更在母亲之上,对此,我母亲却没有多少惊讶,直到我长大后,她才将石像的秘密告诉了我。 原来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 源头,还得从这役小角说起。 役小角生前曾经降服过两个强大的鬼怪,这两个鬼怪,一个叫前鬼,一个叫后鬼,一个善良,一个暴虐。 役小角在死前,担心这两个鬼怪失去他的约束后会为祸苍生,便将这两个鬼怪封印在了自己的石像上。 无数年过去,这两个鬼怪一直想脱离封印。 时间一点点磨光了他们的自我意志,他们只剩下想要逃出封印的执念,最后,他们将目光盯上了我母亲,他们的力量通过我母亲,转世重生成了两个孩子。 一个是我。 另一个,则是和我有着一样面孔,性格却截然相反的“贞子”,抱歉,我父母并没有给她起名,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就算是我……妹妹吧。” 贞子的语气很勉强,显然,她从没把对方当做是妹妹。 “这个秘密除了我以外,母亲从没告诉过其他人,就连我父亲也没有,因为她害怕我父亲会把她当成是侍奉鬼怪的妖女。 而我父亲依旧用他的超能力知识,勉强接受了我们,他让我去过正常女孩的日子,把我……妹妹关在了家里。 也正因此,她心里充满了怨恨,她不断折磨着我以及我的家人,乃至我身边的人,她甚至杀了我弟弟。 我母亲承受不住打击,意志力消沉,又被父亲强行带去做超能力实验,结果实验失败,我母亲受到的打击更加严重了,最后不堪重负,跳海自尽了……” 谈到母亲这段伤心往事,眼泪便止不住的从贞子眼中流出。 李杨安慰性的轻轻抱住贞子,“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我要说。” 贞子的语气很坚定,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却发现她的怨恨还是没有消除,她依然在用她的方式报复我,之前那些惨死的飞翔剧团人员也只是开始罢了,她已经融入了我体内,和我紧紧纠缠在了一起,不断的影响着我,有很多次甚至都压住了我的意志,占据了身体主导权,更令我感到害怕的是,她的灵魂居然有要和我融合在一起的迹象。 我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我宁肯死,也不要变成怪物。 现在,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说到这里,贞子紧紧抱着李杨,颤声道:“我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可没办法,没有办法,除了你,我根本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你……你能帮我吗?” 李杨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而是很干脆道:“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 第四十九章究竟是谁? 贞子颤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解脱。 “毁掉这块役小角石像。” “就这么简单?”李杨还以为有多难呢。 贞子仿佛生怕他不信,连忙解释道:“你不知道,我们虽然是那两只鬼怪的力量转世,却不是他们灵魂的转世,在最后关头,我母亲跑了,不然,她又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家乡,跑到遥远的东京? 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实际上,鬼怪的力量仍然影响着我们。 在这块石像中,就封印着那两个鬼怪的灵魂。 在时间的消磨下,他们的灵魂已经虚弱了,他们甚至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唯有一缕逃出封印的执念。 这两个鬼怪的执念,又在石像中相互纠缠在了一起。 而现实中,另一个贞子的灵魂藏在我身体里,纠缠着我的灵魂,并且开始有了融合的迹象。 这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就是受到了那两个鬼怪的影响。 只要打破这块石像,释放出那两个鬼怪的执念,让他们得以超生,现实中,我和她的灵魂也会分开,到时,我和你一起离开这里,离她远远的,甚至离开这个国家,去中国、去欧洲……去过我们幸福的生活。 动手吧,快……快动手吧。” 李杨弯腰从柜子里抱出石像,“这可是那个所谓的仙人役小角封印鬼怪的石像,靠我这个凡人,能打破吗?” “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封印的力量早就消磨掉了,就连鬼怪的自我意志也消磨没了,或许当年役小角在封印鬼怪时,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本意就是在等着人来打破石像,超度鬼怪,所以,你快……动手吧。” 贞子不断催促着李杨,还主动将锤子递给了李杨,自己却不去看即将要发生的石像毁掉的一幕,背过了身。 两行清泪顺着她脸庞缓缓流下。 “唉!” 李杨叹了口气,没有动手,将石像放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贞子听身后没有石像毁掉的声音,反而只有李杨的叹息声,不由转过头来。 看到的却是李杨的脸。 近在咫尺。 李杨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毁掉这块石像,你真能获救?” “当然能,我怎么会骗你呢?”贞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你哭什么?” “开心的。想到我终于能摆脱她的纠缠,我就开心。”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不早说?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打破一个石像很难吗?一锤子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我来动手?”李杨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似的,让贞子越来越难以招架。 “我……”贞子终于说不下去了。 “你演技不错,但骗人的本是还有待提高。”李杨叹道。 比起之前的贞子,眼前这位的确不怎么擅长骗人。 而且,李杨又怎么会在同样的坑里,连续摔倒两次? “我……我……”贞子嘴唇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竟双手掩面,无力的跪倒在地,啜泣起来。 “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了! 她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有好几次,不,是很多次……连我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次,她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我的身体,我无力反抗,而且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 我赶不走她。 我也伤不了她。 她却能伤害你! 我母亲死了、远山死了、父亲也抛弃我了,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你了,求求你,帮帮我。” 贞子手足无措的抓着李杨的手,放在锤子上,恳求着,“拿起锤子,狠狠的砸下去,我不会很痛的,只要有一点点的破损,就那么一点,我就解脱了,你也解脱了。” “死亡可不是解脱。”李杨拿起了锤子,却在贞子恳求的目光中,扔到了一边。 他已经看出,那块石像很像是山村老尸世界楚人美的尸骨,毁掉那块石像,非但帮不了贞子,还会杀了贞子。 贞子垂着头,沉默了。 很久, 很久, “咯咯……”她竟然笑了。 李杨一愣,肚中刚酝酿好的安慰话全都憋了回去。 贞子抬起头,朝李杨招了招手,“蹲下来。” 她还是她。 但是表情、语气、眼神……像是换了一个人。 李杨蹲了下来,“初次见面,有什么指教?” “你认识我?”贞子不由问道。 “当然。” 何止认识,简直就是老相识了。 李杨当然不会这么说,道:“刚才贞子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所以我自然也认识了你。” “你接受能力倒是蛮快的,不过有一点,我要更正你。” 贞子竖起一根手指,不悦道:“贞子这个名字,是母亲在怀孕时起的,可生下来的却是两个孩子,你摸着良心说,这个名字应该属于谁?” 鬼知道归谁! 清官难断家务事。 所以李杨点点头,巧妙的迂回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难题,不如我给你起个新名字吧。” “啊?”贞子完全没想到李杨会这么说,尤其是他那语气,就跟闲聊似的。 难道他不怕我吗? 李杨身上还真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还自顾自道:“叫茜茜怎么样?” “为什么?”贞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实在看不出这名字有什么好。 “没有原因,就是叫着顺口了。”李杨道。 “我还是喜欢贞子这个名字。”贞子说完,目光重现审视起李杨。 “你真不怕我?” 李杨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语言是苍白的,实际行动更有说服力。 他突然伸直脖子,凑到贞子,亲了一下她脖子,“你看我怕不怕?” 贞子愣了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被亲过的地方。 居然有人亲自己? 这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或者…… 贞子突然摁倒李杨,似乎是要强暴他,可莫名的,让人联想起猛兽扑倒猎物,准备开始享用的一幕。 “你胆子真大,不管是不是装的,我喜欢,我都忍不住疑惑,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喜欢那个柔柔弱弱的家伙?你这种人,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嘛。” “你这是在挖墙角。”李杨脸上带着一丝戏谑。 “不行吗?” 贞子低头,舔了一下李杨喉结,“那个柔柔弱弱,毫无情趣的家伙你真喜欢?而且我告诉你,她外表看上去很柔弱,甚至一举一动都充满女性的柔美,可脑子里却整天在想一些疯狂的事情。 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你知道她都想过什么吗? 因为我就住在她的思想中。 她为了能彻底摆脱我,居然幻想过用什么遗传因子转生,天啊,那不是自杀嘛! 更可笑的是最近的一个想法。 想死,想解脱,却非要死在你手上,幻想着如果这样死,就能给你造成难忘的记忆,你就永远都忘不了她,甚至还能取代你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 你说,哪个正常人会这么想?这不是神经病嘛! 可她偏偏却要装成正常女孩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明明想要你,却就是不说,我就不同了。” 贞子脸上带着一种李杨再熟悉不过的得意笑容,“我想要的东西,就会死死的缠住他,让他恐惧,让他害怕,让他永远都不敢妄想逃出我的手心。” “刺啦。”贞子一把撕开了李杨衣服,低头,鼻尖贴着李杨胸口肌肉,轻嗅着,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不管多少次,每次都是那么好闻。” 贞子的鼻尖移动到了李杨脖子,最后停在了喉结上。 “就是这里! 这里最好闻了! 让我忍不住想要咬掉你的喉咙,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可你要是死了,那股力量消失,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贞子说着,又舔了一下李杨喉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美妙了,简直令我神魂颠倒,这股神秘的力量……我都不用自己去吸,只要靠在你身边,这股力量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到我身上,仿佛这股力量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力量?什么力量?”李杨终于忍不住发问。 他这才发现,贞子对自己青睐有加原来是另有目的。 “你不知道?咯咯,我偏不告诉你。” 贞子得意的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就别在想那个神经病了。” “那可不行,人家可是把第一次给了我,我得负责。”李杨道。 贞子竟又笑了,“你真的以为,那一晚是她吗?” 什么意思? 李杨愣了一下,“难不成还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贞子反问道。 “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是你?”李杨道。 “因为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尤其你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令我陶醉,我情不自禁,我难以自控,我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更深一些的了解你,探索你,探索你身上那股神秘力量的源头……这理由,难道不够吗?” 李杨沉默了。 贞子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而且,你觉得以她那柔弱的性格,会在等了半天毫无结果后,还会在半夜,主动去碰你吗?” “这……”李杨还真不好说了。 因为以贞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半夜主动向自己伸手暗示。 这种几乎是性暗示、邀请之类的动作,似乎更符合眼前这位的性格。 李杨以前之所以能认出贞子,是因为贞子在得意时、欢爱时,总会做出一些习惯性动作,但那是以前,是在和贞子有过数次深入接触后,贞子自己无意识中养成的习惯。 而现在却处于另一个时空,那晚是第一次,不论对善良的贞子,还是眼前这位都是,那些习惯还没有养成,再也无法以此来判断谁是谁。 所以一时间,就连李杨也分不出谁是谁了。 “那晚是我。”贞子郑重道,并且还清楚描述出了当晚的情形。 “那晚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不,是你身上那股力量对我的诱惑力太大了,我简直毫无反抗力。平时我又怕一下子冒出来会把你吓跑。 于是,我就趁着那晚,她意志低迷时占据了身体,而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天真的以为是她自己?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还要感谢你,要不是吸收了你身上那股力量,我的力量也不会强大到这种地步,居然连她的意识都给混淆了,哈哈……” 说到最后,她得意的大笑起来。 李杨却已经不关心那晚是谁了,他现在更想知道,自己身上那股被贞子吸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伤害。 答案还得从贞子身上找。 该怎么从贞子口中套出答案呢? 刚想到这里, “砰!”一道巨响突兀响起,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也打断了贞子的笑声。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这是…… 枪声! 而且听声音就知道距离很近,就在窗口外面。 李杨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第五十章第三个神! 伊熊平八郎! “居然是你!?”贞子也看到他了,失声尖叫道。 伊熊平八郎站在窗外,手里端着一把双管猎枪,反应竟是比贞子还要激烈。 “贞子,请原谅我!原谅我!我不能,我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现在, 就让我来了结这一切吧,啊!” 他最后大叫一声,再次扣动了手里猎枪扳机。 “砰!” 又是一声震耳枪响。 贞子没有受伤。 李杨没有受伤。 旁边的石像“嘭”的一声,向后翻滚出去。 显然,受伤的是它! 而当它停止翻滚后就能看到,石像的头部已经多了一道弹坑。 “咔!”一道裂痕以弹坑为中心出现,石像头部裂开了。 一道道黑色雾气顺着裂口,从石像里面涌出来。 “这是什么?”李杨惊疑的看着黑雾。 在听过石像里封印着鬼怪的故事后,李杨可不敢胡乱接触这黑雾,连忙爬起,冲屋外跑去。 可惜,没等他跑出屋子,黑雾便已经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内了。 诡异的是,黑雾并没有蔓延出屋子,而是团在屋内,聚而不散,仿佛一道分割线,将屋里屋外,雾里雾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真的就是两个世界。 黑雾中,李杨无比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他现在已经不在屋里了,而是一个黑色的世界。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光,哪怕一点光源都没有,却依然能够视物。 李杨向四周张望过去,看不到边际,只能看到一个人。 还是熟人。 贞子!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垂着头,垂着发,垂着手…整个人都直溜溜的垂着,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吊着她。 就像是礼品店里,垂挂在墙壁上的玩具熊。 “喂。”李杨唤了一声。 贞子毫无反应,如同死了一样。 李杨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伸手去探贞子的鼻息。 没有呼吸。 死了! 李杨想想也对,毕竟那块关乎贞子生命的石像毁了。 看着眼前死去的贞子,李杨沉默了。 他没想要杀贞子,但是贞子又一次的死了。 不论开始如何、不论环境如何、哪怕换了一个时空,贞子最后的结局依旧是死亡,李杨感觉自己好像见证了一个不断循环、死亡的怪圈。 或许这就是系统黑白说过的命运? 良久。 “你在伤心?”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谁?”李杨猛地转过头,看向四周。 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难道…… 李杨将目光看向了贞子。 他猜错了。 声音不是从贞子身上来的,这也不是贞子的声音。 甚至都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因为李杨从这道声音中,感觉不到半点人类该有的情绪。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对方的话是这么说,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李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相信这道声音的出现,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和自己闲聊。 “初次见面,按照人类的礼节,我应该和你握手。”声音响起的同时,死去的贞子突然动了。 抬头,微笑,伸手……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就像是一个十分礼貌的人,可是语气依旧不含半点情绪。 对方现在在贞子体内! 李杨心里一紧。 因为他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也进入自己体内。 尽管心理有这样的担心,李杨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还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也不说话,静等下文。 “你一定很疑惑我是谁。” 李杨点点头。 “我没有名字。” 李杨却道:“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对方顿了一下,“你这个人的确很有意思,怪不得那个世界会选你。” 李杨心里咯噔一下。 居然知道我和系统黑白的事,这人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李杨的心理,“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恶意。” 李杨的确没有感觉到半点敌意,可他心里的警惕却更深了。 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竟有点像是当初他第一次见系统黑白时的感觉。 “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自报家门,名字嘛,有的人管我叫天,有的人管我叫地,也有的人管我叫命……你想叫哪个都可以,我不会介意,反正我本来就没有名字。 至于身份嘛,说的简单点,我就是你身处的这一方世界的意志,就算是,嗯……这个世界的神吧。” 神? 李杨终于明白了,“你是贞子世界?” 贞子世界点了点头,“你的接受能力超乎我的预料,不过想想也对,你应该见我这类的存在,自然不难接受。” “你这类的存在?你说的系统黑白?”李杨不由道。 “系统黑白,这就是它给自己起的名字吗?好奇怪的名字,我还以为它会叫什么什么神之类的。” 贞子世界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而且听他的语气,显然不知道系统黑白是两个人。 先是系统黑白、现在又是贞子世界……李杨突然有一种全世界都在围着自己转的错觉。 连忙将这份荒谬的错觉抛出脑后,李杨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先不急。”贞子世界说着,竟开始脱贞子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其实李杨已经猜到了。 脱衣服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贞子世界脱完衣服,便向李杨靠过来。 “等等。”李杨连忙道。 “怎么了?“贞子世界疑惑道。 “你有事就说事吧,没必要这样。”这还是李杨第一次拒绝送上门的好事。 贞子世界奇怪道:“我关注你很长时间了,认为你是一个好色的人,在谈事之前先进行一场**,能更有利于我的事情,人类嘛,不都是这样社交的。” “你还是直接说事吧。”李杨实在一丝性趣都提不起来。 “那好吧。”贞子世界也没有强求,似乎也忘记了穿回衣服,直接就要开始说事。 “衣服。”李杨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贞子世界不在意道:“不用穿了,如果你谈着谈着,来了性趣,可以直接上,我不会拒绝的,我的规则内掌握了全人类的**技巧,绝对能让你无比愉悦。” 李杨嘴角抽动了几下,“世界的规则里,还包括这事呢?” 以往听系统黑白说什么武道规则、极限规则、生命规则,他都是不觉明历,没想到规则里居然还有**这事,他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贞子世界可没有开玩笑,理所当然道:“这就是规则,不论好坏,全都囊括在内,有时候我也没办法,你真的确定不来一下?” “不必了。”李杨拒绝道。 “那好,我们抓紧时间。” 贞子世界道:“我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你,你身后那个系统黑白,行事太肆无忌惮了,我想不注意到都难,同时,在对你的观察中,我生出了一个想法,就是接纳你,从而获取你这个外来灵魂中的信息。 可惜,失败了。 当你的灵魂被带走后,我便察觉到,你对那个系统黑白来说是很重要的,想要得到你的灵魂显然不太可能。 于是我便改变了想法,想要和你私下接触,达成合作关系。 可惜的是,又失败了。 我低估了那个系统黑白的防御,我找到了你,可还没等接触你,就被他发现了,我并不想做无谓的战斗,所以我走了,直到你再次去往新的世界时,我才再次追上,然后我便想着,该怎样接触你。 你要知道,我已经被系统黑白发现过一次,如果再被发现,很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于是我将贞子投入了那个世界,希望能用贞子来创造与你私下接触的机会。 本来我都准备要行动了,却没想到你又回到了我这个世界里,而且系统黑白还干预我的时空,将你送到过去。 我不怒反喜。 因为这是我的世界,我做起事来自然要比在其他世界更方便。 不过,在见到系统黑白连番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后,我觉得这个系统黑白有些,嗯……按你们人类的说法,叫做穷横,或是愣。 所以我还是谨慎小心的做了今天这个局。” “你想找我做什么?”李杨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来给我做事,就像是系统黑白和你之间的关系。”贞子世界也很直接。 “你这个世界里又不是没人,为什么非要找我?”李杨问道。 “我只能找你。” 贞子世界道:“我观察你们很久了,也看出系统黑白是想通过你来获取其他世界的信息、规则,学习,并加以模仿。 这很正常,一个世界想要发展,单靠自己是万万不够的,如果能借助外界因素效果更好,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我不要信息, 也不要规则, 我想要的, 是系统黑白那一方世界!!” 李杨心底一凛。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世界旋涡中。 该不该答应? 李杨当然不想答应。 这种世界级别的阴谋,可不是自己一个凡人能参与的。 可如果不答应,今天他还能走的了吗? 这时又听贞子世界道:“你和我合作,有利无害,系统黑白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一样也能给你,你喜欢贞子是吧?我可以把她给你。” “她已经死了。”李杨道。 “她能重生一次,自然也能重生第二次,如果你喜欢,我可给你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贞子,怎么样?” 我要那么多贞子干吗! 李杨心里一阵无奈,同时也感觉到一阵冰冷。 贞子世界说话,字里行间都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无情、冷漠之类的感情也没有,贞子在它口中,仿佛就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物品。 和这样的人合作,无疑是最危险的。 因为这种人在利益面前,可以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你。 甚至杀你! “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在我下次找到你时,你要给我一个答案。” “你就这么放过我了?”李杨没想到贞子会这么通情达理。 “我很忙,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而且我之前将贞子送到那个世界,因为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事起仓促,没什么准备,很快就被那个世界发现,导致结怨。 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忙于应对那个世界,尤其是你背后的那个系统黑白,似乎有要趁火打劫的意思,我不可不防……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会很忙,你也正好可以趁此好好想想,我在你身上已经下了印记,下次再找你就方便多了……不能再多说了,你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可能会让系统黑白起疑,再见。” 说完,眼前的黑雾便逐渐散去了。 李杨再回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屋内的地板上,一旁是破损的石像,窗外是端着猎枪的伊熊平八郎。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唯独少了一人。 贞子! 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第五十一章许愿 清晨。 李杨站在林间,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洒在他身上,形成一块块光斑。 他面前是一块墓, 这是贞子的墓。 可笑的是,这块墓是伊熊平八郎给立的。 坟墓里自然什么都没有。 李杨心里却是有些念想。 他也不知道贞子死没死,反正他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有这一块墓碑。 “算算时间,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但愿你那父亲以后还能记得来看你。” 李杨不是来默哀的,他是来道别的。 “走吧。” 这一句也不是李杨说的,而是系统黑。 是的,没错,不知不觉中,半年时间已经结束了。 意味着他这段旅程也将告一段落。 系统空间。 “玩嗨了?”系统黑戏谑的声音,唤回了李杨的注意力。 “只是有些怅然。”李杨淡淡道。 他没玩过,怎么会嗨? “对了,在山村老尸世界里的贞子,到底死没死?”李杨看系统黑打开了话匣子,便主动问道。 系统黑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杨,“你不会真看上贞子了吧?那可是一只厉鬼啊,而且,她对你可不怎么……温柔。” 不温柔? 何止是不温柔! 简直差点玩死他。 可是最后却死在他手里。 饶是李杨,也有些读不懂这个女人。 所以他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还是告诉我,山村老尸世界里的贞子,到底怎么样了吧?” 换做以前,他不会这么直白的提问。 但是现在……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多,李杨的底气便越来越多了。 当然,这紧紧只是指说话的底气。 系统黑并不在乎李杨的语气,还对他的措词发出一声嘲笑。“什么叫山村老尸世界里的贞子?贞子从来都只有一个。” 李杨却很认真,“在我眼里有三个贞子,山村老尸世界的贞子,在贞子世界过去时空遇到的一善一凶两个贞子。” “那都是一个人,只是时空不同而已,而身处过去时空的两个贞子,也是迟早要融合成一个的。”系统黑道。 李杨没有反驳,反正在他眼里,就是三个。 他已经知道后两个贞子在贞子世界手里,前一个却不知道。 系统黑答道:“她已经被山村老尸世界发现,可笑的是,山村老尸世界居然也接纳了贞子,并且给她安排的命运,和贞子世界对你的安排的命运如出一辙,命啊,这条规则还真是有趣啊。” 显然,比起贞子,系统黑更关心世界规则。 “不同的是,你在死后,灵魂被我带回来了,而贞子却没有被贞子世界带回。” “那她会怎么样?”李杨问道。 “我也很好奇,毕竟她是贞子世界的人,现在亡魂却处于山村老尸世界的规则管理之下,她今后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她最后到底会归属于哪个世界?……” 系统黑兴致勃勃的提出了很多假设。 对此,李杨用三个字就可以总结: 不知道。 于是李杨换了一个问题,“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归系统白管了?” 系统黑点点头,却突然奇怪的问道:“你好像并不关心,是谁将贞子带到山村老尸世界?” 李杨当然不关心,因为他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也没打算将贞子世界的事情说出来,而是道:“像穿越世界这类已经上升到世界层次的问题,我就算关心也没用,还是留给你和系统白操心吧。” “如果我说是我把贞子带进去的呢?”系统黑突然道。 李杨愣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我瞅你不顺眼,把贞子送进去,让她干掉你。”系统黑的话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李杨知道答案,还真有可能信了。 于是他大方道:“那也没关系,反正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你倒是好脾气。” 既然李杨不关心,系统黑也懒得浪费口舌解释,直接进入正题:“现在来清算你的奖励。” “我还有奖励?”李杨不由惊讶道。 他还真没从系统黑这里奢望过奖励什么的。 不死,就已是万幸了。 系统黑莫名说了一句,“我说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为我的金手指感到庆幸。” 李杨记得这句。 后面那句也记得,“同样的,也会感到后悔。” “现在还不到你后悔的时候。” 系统黑道:“看看你的金手指吧。” 李杨依言看去。 这一看,顿时看出了问题。 强化点:40 是的,就是40,而原本应该是10,多出来的30点是从哪来的? 李杨不由看向系统黑。 系统黑却没有看他,自顾自总结道:“任务一活着完成,奖励强化点10,任务二杀死厉鬼,杀死楚人美奖励强化点20,杀死贞子20,任务三没有完成……” 原来这30点,是任务一活着和杀死贞子后的奖励。 李杨不由问道:“山村老尸世界时,贞子并没有死,我杀死的只是她的身体,贞子世界时,杀死贞子的是伊熊平八郎,我这样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系统黑很不满被打断,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任务是我发布的,但是算不算完成,又不是我说了算。” “不是你说了算,还能是谁?”李杨奇怪的问道。 他第一个想到是系统白。 但是系统黑却默默的指了指头顶。 李杨不由看去,除了那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苍穹外,什么都没看到。 又听到系统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完,省得你再打断我。” 李杨收回目光,想了一下,还真有问题。 “我一开始得到金手指时,里面有10点强化点,那是怎么来的?” “是我根据你在山村老尸的表现给你的,怎么?有异议?” 系统黑都这么说了,李杨还能说什么。 “没异议。” 系统黑便继续道:“三个任务,你完成了两个,完成率在50%以上了,这个奖励是我私自给你的,只要你任务完成率在50%以上,我就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这么好?”李杨没想到系统黑竟会对自己这么友爱。 系统黑理所当然道:“想要母鸡多下蛋,自然不能吝啬喂食。” 这比喻……真形象。 李杨就当没听见,回到正题,“什么愿望都可以?” “只要我能做到,并且,我没有拒绝,比如像是自我毁灭这类的愿望,我能做到,但是我绝对不会答应你。”系统黑说话很直。 李杨当然也不会许这样的愿望。 该许什么愿望呢? 其实他的愿望很多。 毕竟他是个人。 带着这个问题,李杨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会。 渐渐地,眼睛亮了起来。 “我能回家吗?”李杨挑了一个最想完成的愿望。 “不行。”这是半年前系统白的话。 “行。”这是系统黑现在说的话。 “真的行?”李杨忍不住有些质疑,毕竟系统白曾经说过话还历历在目。 系统黑伸手一招,眼前凭空出现一颗光球,“这里蕴含着地球的坐标,我会把它放入你灵魂中,当你使用时,只需像使用金手指似的,用意识触碰一下,它便会带你回到地球。” 说完,系统黑屈指一弹,光球便激射向李杨,毫无阻碍的融入了李杨灵魂。 李杨心下好奇的查看。 果然发现灵魂内多了一个光球,就在金手指的旁边。 他并没有立刻使用。 心神退出,高兴的去看向系统黑,想道一声谢。 却发现系统黑已经消失不见了。 系统白出现了。 第五十二章新合同 “嗨,半年不见,没想到你和系统黑混的还不错嘛。” 系统白依旧是如往常般热情,一上来,便给了李杨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上下打量着李杨,“好好好,你身上的怨气也消除干净了,继续穿越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怨气?什么怨气?”李杨皱眉问道。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身上有怨气,这玩意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白解释道:“贞子死后,她的怨气依旧不甘心的缠上了你,怨气这玩意儿可不像是病毒,换个身体就没事了。 因为这玩意儿缠住的是你的灵魂,轻易很难消除,你如果带着这么一股怨气继续穿越,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有可能刚穿越过去,就会被该世界发现。 于是,系统黑便又把你带回了贞子世界,想要利用贞子吸光你身上的怨气。” “利用贞子?”李杨不禁想起那股令贞子神魂颠倒的神秘力量。 那股神秘力量,应该就是系统白口中的怨气了。 “不错。 因为你身上的怨气本来就是贞子的,自然也能被贞子再吸回去。 可贞子世界的现在、未来都因为你而发生了改变,贞子更是没重生就被你干掉了,没办法,他就只好出手干预了贞子世界的时空,把你送入过去,并且还是在贞子没有死坠井之前。 那时候的贞子没有变成厉鬼,力量还不是很强,以你的灵魂强度绝对不会有危险,系统黑还担心以你这小子的滑头劲,可能在知道剧情后提前躲开贞子,所以特意把你扔进井底,让你想躲都躲不过去,不过你小子是真狠,没躲不说,居然又给人家泡上了……” 原来是这样。 李杨沉默了一下,道:“我待会还能见到系统黑吗?” “等两年后吧,他现在忙着呢,你有事和我说也一样。”系统黑好奇的问道。 李杨点点头,“回头请你带我向他捎句话。” “什么话?” “谢谢。”李杨很诚恳道。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你还挺有良心,不过谢就不必了,他多半也不会领情,咱们还是先说正事……你先等会,我先把我家可怜的火儿放出来,这老黑办事太不像话了,居然说我家火儿太吵,给关起来了……” 怪不得最近都没见过火麒麟。 李杨安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系统白一边抱怨着,一边小跑到院墙根下,一挥手,墙根处便出现了一个狗窝,狗窝上大字写着:凌云窟。 “火儿。”系统白朝狗窝内唤了一声。 一道火红色的小巧兽影从狗窝内冲出,正是火麒麟。 系统白张开怀抱迎接。 火麒麟却从系统白两腿间跑过,跑到李杨跟前,一张口,狠狠咬住了李杨大腿。 “……”李杨。 “……”系统白。 一人一神,此刻都没有话说,只有火麒麟撕咬李杨大腿发出的低吼声。 “哈哈。”系统白干笑一声,上前抱走了火麒麟。 火麒麟还兀自朝李杨呲牙。 李杨突然觉得系统黑关火麒麟这事,办的还是挺漂亮的。 系统白逗弄了一会火麒麟,注意力回到了李杨身上。 “咱们都是熟人了,也就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开场白了,开门见山,这是新拟的合同,你先摁手印吧。”他手里凭空变出一张合同,递给李杨。 李杨接过来,不由问道:“这东西有必要吗?” “契约精神还是要的。” 系统白道:“何况你过了系统黑那一关,以后只要你不犯二去惹他,他就不会为难你,而原定的半年管理期限也可以适当改一改了,就半年时间,还不够我干什么的呢,等以后这里有了时间规则后,时间还得再调整一下,到时,哼哼,白哥让你享受一下掌控时间的快感。” 李杨无动于衷。 空头支票而已,谁不会说? 还是看看实际点吧。 李杨低头阅读合同。 与其说是阅读,不如说是检查。 对于系统白搞出来的合同,如果不仔细检查一下,他实在心中难安。 这不,立马就看出一个问题。 “临时工合同?”李杨指着合同的标题,疑惑出声。 “当然是临时工。” 系统白理所当然道:“你毕竟是人类,而我却是神,想对于你而言,我的寿命是无穷无尽的,而你的寿命却有限,所以这份合同一直到你死那天都有效,可如果你死了,那我自然就要换一个员工了,我总不能在你一棵树上吊死吧。” 道理是这样没错。 “可我是鬼魂,寿命对我来说应该没有意义了吧。”李杨皱眉道。 “错。” 系统白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你不是鬼魂。 在贞子世界你已经重生了,你已经是活人了,虽然不尽完美,导致你灵魂中仍残存着鬼魂的阴气,但重生就是重生,而且你的灵魂是在身体死亡之前,被系统黑抽出来的,身体死亡并未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从本质上,你现在依旧属于活人的灵魂。 第二,寿命这个词并不是只针对身体,灵魂也是有寿命的,这点不难理解,如果灵魂没有寿命限制,那岂不等于永生?这世界岂不乱套了?这大千世界,就连神,甚至许许多多的世界都在面临着生与死,何况是区区的人类灵魂? 所以,即使你现在是灵魂状态,也是有寿命的。” 李杨不由好奇道:“我寿命还有多少?” “六十年。” 多吉利的数字啊。 系统白奇怪的看着李杨,“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李杨耸耸肩,“难过什么?人类本来就是短命的,哪个人不是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终归有一天要死。 重要的是怎么活! 何况我还有六十年的寿命,再加上我死时25岁,现在又在你们这里穿越了一年,算起来,我总共有86年,在人类里面,这已经算是长寿的了。” “心态不错。” 系统赞了一声,又道:“不过寿命这个东西也不是绝对的,就像身体会生病致死,灵魂遭到伤害也会大大缩减寿命。” “那么反之,灵魂强化就会增加寿命吗?”李杨举一反三。 系统白却摇头否定,“不能。” “这和身体是一个道理,一个人,不论把自己的身体锻炼的多强壮,肌肉多大,也不会增长寿命,同理,灵魂强化也不会增长灵魂的寿命。 当然,万事无绝对,如果强化到一定程度,导致生命本质都发生了变化,寿命未必不能改变,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得道成仙,或是成神成圣的,到时你自然也就拥有长生不老的寿命了。” 李杨摇摇头,完全不为系统白口中那些得道成仙、成神成圣之类的话题所动,“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复又低头检查起合同了。 系统白拿出一盒印泥,大大咧咧道:“不用看了,我写的合同你还不放心嘛。” 就是因为是你写的合同,我才不放心。 李杨以最快的速度检查完合同,确认无误后,就着印泥,摁了手印。 按照新合同,半年的管理期限改为了两年。 系统白心满意足的收起合同,一边勉励李杨,“好好干,这回可不同以往了,如果说风云世界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那么现在可就要走上正轨了。 我还特意准备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一年,如果这回你半道又死了,我就不用再临时给你找小世界去休息了,直接把你扔到第二个世界,而第一个世界多出来的时间。就全都累加到第二个世界上……” 李杨明智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系统白说完后,话题一转,“还记得我之前奖励给你的身体吗?” 李杨会意道:“你是说,这回我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穿越?” “没错,不仅是身体,就连你的身份我也弄好了。” “身份?”李杨感觉有些不对。 难不成还要给自己一个身份证不成?或者……通关文牒? 一想到通关文牒,李杨就不由想起了少年包青天世界时的遭遇,所以打心眼里是拒绝的。 好在不是。 系统白口中的“身份”二字,可比身份证、通关文牒之类的更具含金量。 “我已经把你的身体,放入了你要穿越的世界里去,同时,我又一点点渗透入该世界,影响该世界的规则,为你创造出了一个属于该世界的身份,样貌什么的你不用担心,规则一变,规则之下的万物认知也会发生变化,因为规则是真理,比如规则说你是angbaby,你就不是李杨,顺便说一句,我喜欢的是迪莉热巴……” 我管你喜欢的是谁。 李杨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身体,“那具身体既然不属于其他世界,那么在走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用自杀了?” “这话你说到点子上了。” 系统白得意道:“不用,到时直接带着你的身体一起跑路,怎么样?这点是不是很和你的心意?” 李杨点点头,“也就是说,这具身体以后就成为我的专属了。”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还有不正常情况?”李杨问道。 “当然会有。” 系统白举例道:“正常人还有生老病死呢,更何况是你这种穿行于各个世界的人,说不定哪天你这具身体就被人捅死了,而且像你这么滥(和谐)交的人,死于艾滋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 李杨权当没听见。 “好啦,具体的事情等你穿越后去亲身感悟去吧,再” 系统白最后一个“见”字还没说出,李杨连忙道:“等等。” “干吗?”系统白疑惑道。 “我先看一下石碑。”李杨立刻转身去看石碑。 系统白摆摆手道:“不用看了,我不像老黑,我专精一道,所以,你要去的这个世界依然是武侠题材的,而且这回可比风云世界档次低多了,怎么样,我对你还不错的吧,既然你高武世界混不下去,我就给你降低一下档次。 你之前在风云世界积攒的武功我也会还给你,但是会适当的调整一下,关于极限的道理我说过不止一遍了,你也懂,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总之记住,多学点该世界的武功,我让你穿越,不是让你去其他世界秀风云世界武功的,其中的分寸,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放心的去吧。” 话音刚落,李杨便消失了。 消失前,他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石碑。 果然,石碑上的鬼字,已经变成了武字。 第一章信天游 李杨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沙地上……赤身裸体。 他没有感觉到冷。 因为屁股下的沙子是热的,迎面吹来的风也是热的,头顶上的太阳更是热的要命。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个还没熄火的闷炉子里。 坐起身,望向四周。 黄沙! 全都是黄沙! “沙漠么……”李杨仰头望了望天,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系统白啊系统白,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此刻,剧情、穿越者、系统黑白什么的,都被李杨抛却脑后了,满脑子里就剩一个问题。 没水、没食物、连衣服都没有,要怎样在沙漠中生存? 生存问题迫在眉睫。 干坐着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何况,他也不能就这样光着身子,在烈日下暴晒。 李杨站起身,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随便认准一个方向,便径自去了。 一步一步,沙地上留下了他的一串脚印,很快又被风沙抹去。 半响后。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真他妈是个好地方啊……” 李杨光着身子,躺在一块岩石的阴影下,嘴里叼着一根绿色的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根茎。 不时嚼上一口,根茎便流出几滴苦涩的汁液,廖以充饥。 至于有没有毒就不知道了。 这里不是妓院,由不得他挑。 李杨低头看了看自己胯下,“晚上该怎么过呢?听说沙漠晚上很冷……” 正苦想着,李杨脸上忽然露出了激动之色。 因为他隐约听到了铃铛声。 何止铃铛声,还有歌声: “我的好妹妹啊你招招手~ 哥哥我摸黑往门里面走~ ……” 李杨从没觉得民歌有这么好听过,身子一挺,高兴的从阴影下走出去,站在一块沙丘上,朝远处的黑点招手,同时张嘴大喊,“诶,这边~” 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 是一支驼队。 “一、二、三……”李杨一边招手叫喊,一边心里默数。 他可没天真的以为这帮人就一定会帮自己,为有可能发生的冲突,他自然要做到心中有数。 这一支驼队,人有十二个,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或身后,或腰间都挂着刀剑兵器,每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全是古装。 又是古代! 这点李杨并不感到奇怪,既然早知道这是武侠世界,他自然也早预感到了这是古代。 别看这些人少,骆驼却有二十四只,每个骆驼前后都用一根绳子牵着,形成一条线,骆驼每走一步,系在脖子下的驼铃便晃动一下,发出一道铃声。 而骆驼背上都背着沉甸甸的袋子,袋子里面是什么,李杨不知道,但其他的,尤其是挂着驼峰两侧的兽皮水囊,李扬却是清楚看到了。 驼队来到李杨身前,停下来。 “哈哈,我唱的是妹妹招手,你一个大老爷们招什么手啊。” “这大白天的,你光着两球,唱的是哪出啊?哈哈。” “准是不知道被哪伙沙匪或是强盗劫了,可怜的娃啊,连衣服都被扒精光了,哈哈……” “你们瞅瞅,这小子那俩屁股蛋,简直比大姑娘的胸脯还嫩。” ……坐骆驼上的汉子们,看见李杨这原始的扮相后,统统大笑起来。 李杨没有生气,更没有脸红,上前两步,高声道:“你们谁是做主的?” “爷爷我就是。”驼队中一人应道,正是刚才唱歌的那位。 他骑着骆驼,也向前进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杨,笑道:“小白脸,是不是想向我们求救?” “不是。”李杨却摇了摇头。 “哦?那你叫爷爷做什么?”驼队首领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要跟你做笔买卖。”李杨说话间,手一抖,手心里便飞出一锭银元宝,呈抛物线朝驼队首领飞去。 驼队首领抬手接住,耳边同时响起李杨的声音。 “我要买骆驼、水、食物。” “哈哈……” 驼队首领却发出一道嘲笑,“在这沙漠中,骆驼、水、食物就是黄金,就是命,你觉得你这点银子能够?” 当然够! 就李杨这锭银元宝,足以让平常人家吃一年多。 显然,这是被敲诈了。 李杨面不改色道:“你要多少?” 驼队首领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塞入怀中,“你有多少?” “很多。” “你有多少,爷爷我就要多少。” 这可不像是敲诈…… “可没有你这样做买卖的。”李杨语气变淡了。 驼队首领大笑道:“爷爷我做无本买卖,从来都是这样的。” 说完,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刀,喝到:“兄弟们,杀猪喽~!” 他身后的汉子们顿时像是野兽般嗷嗷的叫了起来,全都亮出了兵器,砍断身下骆驼之间互相连着的绳子,只留下一人照看驼队,其余人则骑着骆驼冲上来,将李杨围成一圈。 显然,这是明抢! “小子,识相的,把你藏起来的银子都统统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李杨仍站在原地,非但没跑,还大方的张开双手,展示自己的身体,“你看我这光溜溜的,藏得了银子吗?” “别想糊弄爷爷。” 驼队首领刀尖居高临下的指着李杨,“你要不是有藏起来的银子,出手能这么大方?难道那些强盗还会好心给你留下这么大一锭银元宝?他们是瞎子不成?赶紧老实交代。” 李杨依旧张着双手,“你既然不信,何不过来搜搜?” “他娘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爷爷先给你一刀,你就老实了。” 驼队首领也是个急脾气,说罢,便驱使骆驼向李杨快冲过去,手里的刀子同时挥舞过去。 这一刀虽然没有使用任何刀法,但来的又快又急,还借助了骆驼的冲势,以及居高临下的优势,驼队首领自信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接住的,就更不要提眼前这个光溜溜的小白脸了。 果然,李杨依旧一动不动,似乎是吓傻了。 见此,驼队首领笑得更大声了。 周围的汉子们也跟着大笑叫好。 就在刀子即将要砍中李杨肩头时,李杨的手突然抬起,五指不偏不倚,正好捏住了挥过来的刀刃。 时机当真是秒到毫厘,稍微差上一分,刀刃就会砍断他的手掌。 与此同时,李杨抓着刀刃一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竟跃到了骆驼背上,驼队首领的身后。 然后整个人往前一拱,驼队首领便身子一歪,从骆驼上掉了下去,连手里的刀都被李杨夺了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其余汉子们的笑声还没停止,骑在骆驼上的人就已经不是他们首领,而是李杨了。 “大哥。” “大哥。” ……其余汉子们全都朝摔倒在地的驼队首领围过去。 这时已经落入李杨手里的刀子一挥,一股无形的劲气,以横扫千军之式扫了过去。 只听到刺啦一声响,这十个汉子的胸口衣服,全都同时割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的胸膛上也同时割出了一道细小的伤痕。 “啊。” “啊。” “哎呦。” ……他们措手不及,一个个惨叫着,从骆驼上栽了下去。 如此轻松解决掉十一个会武功的壮汉,李杨脸上却没有喜悦之色,反而皱眉看着手里的刀。 他刚才本想发出一道剑气,也没用全力,只是想一剑让那十个汉子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结果挥出的却是一道普通的劲气,而且威力也远没有想象中的要好,那十个汉子也只是轻伤而已。 这和风云世界时他所拥有的武力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分部原因是他换了身体,虽然武功是他的,但毕竟换了身体,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而更多原因,则是因为他在风云世界时的武力,超出了这个世界的极限,被系统白削弱了。 道理很容易想通。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李杨并未纠结。 回过神,还笑着抚了抚身下骆驼的毛,“还好还好,没有伤到我的骆驼。”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驼队首领已经从地上爬起,强忍着颤声道,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连腰都不自觉矮了半截。 因为他终于看明白了,李杨哪里是什么小白脸,分明是一个内家高手! 自己等人根本不是对手。 “路人。”李杨道。 废话! 驼队首领可不敢把心里话骂出,“既然阁下不愿意说出身份,爷……我也不强求,在下走这条路已经七八年了,道上朋友给面子,叫我一声黑龙,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阁下能给个面子,今天这事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六子,还不赶紧动手,就按这位朋友刚才说的,准备骆驼、水、食物。” “那是刚才,现在可不是这个价了。”李杨悠悠道。 黑龙一咬牙,“今天算我认栽,你要多少?” 李杨笑了,刀背拍了拍肩膀,“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什么?” 黑龙失声叫道,“朋友,你胃口也太大了,何况在这沙漠里,我把东西都给你了,我怎么活啊?” “无本买卖,一向如此。”李杨笑道。 这些话听着真耳熟! 几乎就是黑龙说过的话。 他气得直咬牙,“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李杨无视他,看向那名看守骆驼的汉子,“这附近有城镇吗?” “……城镇没有,有一间客栈。”这名汉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可身下的骆驼却没动,结果这一下,竟自己狼狈的从骆驼上栽了下去。 “在哪?” “向……向西还有二十多里。”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跳下骆驼,在黑龙期待、奢望的眼神中,将骆驼中间的绳子一根根的重新绑好。 再骑上骆驼。 李杨这才看向黑龙。 黑龙眼中再次爆发出一股期待,忍不住道:“多少给我留点。” 李杨却道:“把衣服脱下来。” “啊?”黑龙没反应过来。 “快点。” 在李杨的催促下,黑龙的衣服没了,而李杨自然便有衣服穿了。 “看在你们这么配合的份上,这是赏给你们的。”李杨刀子在骆驼的一侧一挑,挂在那里的一只水囊被挑开,飞向黑龙。 黑龙几乎是跳起来接住的,然后苦着脸道:“才一个,怎么够我们十二人喝啊?” 李杨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那就要看你们自己喽。” 说完便不再理会黑龙等人,拍了拍骆驼的屁股。 黑龙狼狈的追上来,“大侠,给条活路吧,我们驼队准备的东西分给二十人都绰绰有余,你一个人根本用不了。” “用不用的了,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李杨用力拍了一下骆驼屁股。 骆驼嘴里低鸣一声,加快速度,而后面用绳子连着的其余骆驼也加快速度前行,不一会,便在黑龙等人的眼中化作一条线,渐行渐远。 驼铃声,顺着风沙依稀还能听见。 同时,还有李杨的歌声: “我的好妹妹啊你招招手~ 哥哥我摸黑往门里面走~ ……” 第二章金镶玉 黄沙, 还是黄沙。 环境没有变化,变了的只是李杨。 衣服很不合身,松松垮垮的,要不是腰带系的紧,这衣服多半会被风沙吹走。 头上戴着遮阳竹笠,脸上还缠着布巾,腰挎一把刀,一手牵骆驼的缰绳,一手拎兽皮水囊,时不时扯开脸上布巾,喝上一口,或是直接将水倒在布巾上,用湿淋淋的布巾裹着头,在能晒死人的烈日下,他倒是过的很惬意。 “你要不要也来点?”李杨拍了拍骆驼的头,将水洒在了骆驼头顶。 骆驼扬起脖子,发出一阵阵舒服的嘶鸣,走得更快了,脖子下的驼铃晃来晃去,嘀铃嘀铃的,响的也更欢了。 “快走快走,天黑之前能不能住进舒服的客栈,就全靠你了。”李杨硬是将水囊的水全都洒给了骆驼。 然后从随行的包裹中翻出一块地图,在骆驼背上的驼峰上摊开。 地图清楚的描绘出了周边以及关外的地点,上面还标注出了一条红色路线,一看就是黑龙驼队专用的。 而在这条路线上的四个字,吸引了李杨的注意力。 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么……” 李杨自然联想到了这个世界上,或许这个世界就是龙门客栈世界,或许只是巧合重名…… 无需多想,等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李杨照着地图,确认了一下路线后,加快行程,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不大。 也不小。 只是简陋的外观容易让人小看它,一杆大旗插在店门前,迎着风沙飞舞,仿佛在向远来的客人招手,可店门却紧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李杨看了看四周。 店门口旁边有一排插入沙地的木桩,似乎是拴牲口的地方,再旁边是一个简陋的小土房,连房盖都没有,就是用三堵泥巴墙,外加一个粗制的栅栏门围成一圈,栅栏门一样是紧闭的。 简陋、荒僻、粗粝。 这是龙门客栈给李杨的第一印象。 翻身下了骆驼,李杨刚要去敲客栈的门,小土房的栅栏门却是打开了。 走出一个女人。 李杨不由看过去,眼中满是惊讶。 在这种荒凉的沙漠里面,居然也有这种绝色佳人! 女人捂着鼻子,关上栅栏门,当看到李杨时,愣了一下。 李杨换上微笑,刚要打招呼,女人却先开口了。 “操,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上茅房啊。” “……”李杨。 这女人真……彪啊! 女人走了过来,看李杨只有一个人,身后却浩浩荡荡的带着一支驼队,不由奇怪的问道:“就你一个?” 李杨揭开脸上布巾,“就我一个。” 女人看见李杨的脸,眼前一亮,“呦,我原以为是个粗鄙的行脚汉子,没想到却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哦?我也算俊俏?”李杨好笑道。 女人脸上已经换上了笑容,“你一定是第一次来大漠。” “何以见得?”李杨道。 女人突然伸手,掐了一下李杨的脸,“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比我都嫩,哪里像是大漠里风吹日晒的脸?等会儿你再瞧瞧那些大漠里的臭男人,你就知道你自己有多俊了。” 被掐了脸,李杨却没有丝毫生气,也没躲闪,还笑道:“老板娘喜欢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娘?”女人反问道。 李杨却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老板娘,但是我知道,店小二一定不敢掐客人的脸。” “兴许我是厨娘呢?”女人不甘休道。 “如果你是厨娘,那你做的饭一定很好吃。”李杨道。 “为什么?”女人疑惑道。 “秀色可餐嘛。”李杨笑道。 女人顿时发出一阵娇笑声,“你可真会说话。” “这里是龙门客栈吗?”李杨终于进入正题了。 女人抬手指了指飘扬在风沙中的旗幌子,上面龙门客栈四个大字都快磨没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李杨又道:“听说这里有个美艳绝伦的老板娘,叫金镶玉。”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到赞美。 女人笑的更妩媚了,“就是我。” “现在我能进门了吗?”李杨指了指依旧紧闭的客栈大门。 “当然,请。”金镶玉一把推开了客栈大门。 李杨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门。” “什么意思?”金镶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李杨突然伸手,掐了一下金镶玉的脸蛋,就像刚才金镶玉掐他脸蛋一样,“我说的是你身上的门。” 金镶玉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嘛! “哈哈……”李杨大笑着将手里的骆驼缰绳塞入金镶玉手中,大步走入了客栈。 “老板娘,我的骆驼和东西就麻烦你照看了。”直到李杨的声音响起,金镶玉才反应过来。 居然反被调戏了! 金镶玉可不是那种被调戏完后,脸红跑掉不敢见人的小姑娘。 她更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尤其是对男人。 她下意识的就想丢掉手里的缰绳,进去搬回这局,可看到二十四只骆驼排成的长线,以及骆驼上驮着的那些鼓囊囊的袋子后,心里便不由动起了心思。 要知道,李杨就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金镶玉扯开嗓子喊道:“小黑子,顺子,还不出来干活!” “来啦。” 两个汉子从客栈里跑出来,一个去招呼李杨,一个跑到金镶玉身前。 金镶玉一边将手里的缰绳给顺子,一边低声道:“把这些骆驼都拴好了,这些骆驼和东西,可是我的了。” 顺子接过缰绳,撇了一眼客栈内的李杨,“那人?” “人也是我的。” 金镶玉走入客栈,随手一带,关上了客栈大门。 临近天黑,天色渐暗,这大门一关,客栈里的光线更暗了。 “这天还没黑,怎么就关门了?”李杨随手将头顶竹笠放在桌上,却没有把腰间的刀子解下来。 他可没忘记,这里是一间黑店。 “这里风沙大,不关门,风沙就会吹入客栈里,全是沙子,你怎么吃饭呐?”金镶玉一边解释,一边坐到了李杨对面。 冲店小二黑子使了个眼色。 黑子立马识趣的退走了。 “哎呦,老板娘亲自招待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李杨笑道。 “瞧你说的,开门做生意嘛。” 金镶玉身子斜斜的倚着桌子,媚态自生,“想吃点什么?别看小店简陋,伙食可不差,像是什么灞上肥羊、十香肉包……” 李杨摆了摆手,“我吃素。” “吃素?” 金镶玉皱了皱眉。 一个大男人吃素? 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她以为李杨第一次来大漠,经过这一路的风吹日晒,艰苦环境,肯定想吃点好的才是。 何况,一般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恨不得点上一桌宴席,显示自己的大方,哪会说自己吃素。 难道是没钱? 不可能,外面那一整支满载而行的驼队就是财力的证明。 难道是看破了我这是黑店? 本来她还以为李杨是个嘴花花的嫩雏,现在却有些吃不准了。 最后,金镶玉的目光落在李杨头顶的短发上,试探性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和尚吧?” 李杨似笑非笑的看着金镶玉,“怎么?想摸我的底?” “小女子可不敢。” 金镶玉话是这么说,脸上可没有任何害怕之色,还紧接着道:“只是好奇而已。” “这有什么好奇的,我是和尚也好,不是和尚也罢,只有不是太监,不就得了。”李杨说这话时,紧盯着对面的金镶玉。 这家伙的嘴真严。 金镶玉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拍手附和着李杨,“说的对,这男人要是当了太监,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一碗素面。”李杨突然吐出这么一句,结束了金镶玉摸底的话题。 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大漠条件简陋,可各种各样的人却很复杂,如果不摸清李杨的底,她可不敢随便下手。 于是说了一句道上的黑话,“八方风雨比不上我们龙门山的雨。” 这自然难不倒李杨。 他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水,对道:“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 “原来是道上的人。” 金镶玉语气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你这人可真讨厌,明明是同道中人,却偏偏要装成嫩雏来调戏我,怎么?调戏我你很开心吗?” 她嘴上说不开心,语气却是开心的,可心里却真是有些不开心。 因为李杨是道上的人,她这下可就不好动手了,想到外面那整整一支满载而行的驼队,她当然不开心。 李杨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是道上的人,这方面的事情说多了,只会露馅。 金镶玉有些意兴阑珊,借口道:“我去给你催催素面”,便走了。 来到厨房。 “老板娘。”店伙计黑子、顺子、刁不遇等六人全都围了上来。 “都凑上来干什么?一碗素面。” 金镶玉没好气道:“草他爹的真晦气,半个月没开张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是这么好的上等货,居然只能看不能吃,邪门了,这人从头到脚,怎么看都不像是道上的人,偏偏就能对上老娘的话。” “会不会是装的?”黑子道。 “怎么讲?”金镶玉皱眉道。 “谁知道他从哪里听来一句道上的话,便跑来咱们地头上装蒜。” “对对对,瞧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绝对是第一次来大漠的,这种人死了也只当是在大漠里死了,谁会想到是咱们?而且今天店里根本没有外人,关起门来杀猪,这事传不出去。” “老板娘,刚才我拴骆驼时可偷偷看了一眼,那驮着的可都是上好的茶叶,听说在蒙古,尤其是那些草原贵族最喜欢这玩意了,我们也不需要去卖,随便转手卖给哪个过路的商队,就足够咱们赚上一笔了。” ……已经半个月没开张了,众人都不想放过李杨这一票,你一言我一嘴的,听得金镶玉眼睛又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那支驼队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最后,她一咬牙,“草他爹,干!” “好嘞。” “干。” ……众人全都兴高采烈的应和着。 金镶玉还算比较冷静,道:“别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他敢一个人带一支驼队在沙漠里走,肯定有些本事,都不要轻举妄动,还是老规矩,等到晚上,我先出手。” 说话的功夫,一碗素面也做好了,金镶玉亲自给端上了桌。 “谢谢。”李杨将银子放在桌上。 “都是一条道上的人,客气什么。”金镶玉话是这么说,手上却很不客气的拿走了桌上那锭银子。 而且也没走,就坐在李杨对面,眉开眼笑的看着李杨吃面。 心里却在想: 这样的俊郎君,这么杀了怪可惜的,看在你送财上门的份上,今晚就让你死的舒服些…… 想到其中的乐事,金镶玉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妩媚了。 李杨毫不在意,任由她看着,直到吃完。 “给我一间上房。” “没问题。” 金镶玉带李杨上楼,选了一间上房。 说是上房,其实就是土房罢了,墙面都是光秃秃的黄泥巴,窗户就是在泥巴墙上掏的一个大洞,用一块布盖着,桌椅都是粗制的木板制成。 “简陋了些,但是刚打扫完,绝对干净。”金镶玉道。 李杨毫不在意。 这环境,可比沙漠里强多了。 “吱呀。”房门关上了。 金镶玉却没走。 李杨坐在炕上,看着她,装糊涂道:“老板娘这是何意?” 好小子,这会儿倒是起来了。 金镶玉心里啐了一声,脸上媚意不减,朝李杨一步步缓缓走来。 “天色已晚,让我看看你的蜡烛亮不亮……” 第三章凤求凰 第二天早上。 “一个危机四伏的夜晚,终于挺过去了!”刚刚醒来的李杨,发出了一声感慨。 然后轻轻拍了拍身旁仍在熟睡的金镶玉的脸,“醒醒,醒醒,该开门做生意了。” 金镶玉悠悠醒来。 关于昨晚的一幕幕回忆,也跟着想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呻吟,“草他爹的,玩过火了,把正事给忘了。” 李杨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问道:“什么正事?” 闻言,金镶玉顿时没好气道:“跟你没关系。” 李杨却直勾勾的看着她,“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昨晚我可差点死在你手上。” 金镶玉身子一僵。 难道他已经识破了? 她下意识想掏出自己的独门暗器相思柳叶镖,却发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暗器早就随衣服一起丢到地上了。 糟糕,这下该怎么办? 正当金镶玉心里以为命悬一线时,李杨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你看看,这都是你咬的、你抓的,到现在还疼呢。”李杨指着肩膀上的四道咬痕,以及胸背处的几道泛红的抓伤。 然后庆幸的叹道:“跟你过的这一夜,我不知冒了多大风险。”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金镶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再看李杨,更没好气了,一脚踢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闪开,老娘要去做生意了。” 李杨立刻抱着脚哎呦一声,“你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哼,一夜风流罢了,难道老娘还得像个娇滴滴的媳妇,伺候你起床更衣不成?”金镶玉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连门都懒得给李杨关上。 走到客栈堂内,四周静悄悄的,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金镶玉顿时不满的扯开嗓子,“黑子、顺子、都他妈死哪去了?不做生意了?” 没人回应。 她不由在客栈内找了一下,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店伙计们。 见此,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人一脚,统统踢醒。 “老板娘。” “老板娘。” “早。” “早个屁,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都不想干了是吧?……”金镶玉挨个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 “冤枉啊。” “是啊。” “我们昨晚在这里等了一夜,迟迟不见您动手,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所以就……” “所以就睡了是不是?”金镶玉心里有点虚,毕竟伙计们在下面苦等,她自己当时却在上面风流快活。 但她嘴上依旧气势不减,“等等等,就知道傻等,就不知道随机应变一下?就不会上去提醒老娘一声?” 所有人被骂得像个孙子似的,低下了头。 “今晚还是老规矩,但是都给我放机灵点,别一个劲的傻等,知道吗?”金镶玉道。 “知道了。”众伙计齐声应道,然后就要去干活了。 “等等。” 金镶玉道:“先给我炒俩菜,然后再去睡会儿,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客人,你们就睡吧,养足精神,省得晚上又睡着了。” 她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伙计们。 伙计们哪里不知情,连忙道谢。 “谢谢老板娘。” 厨房内只剩下金镶玉和厨子,其余人都去睡觉了。 厨子炒菜。 金镶玉则在一边等着,看厨子伸手就去拿羊腿,她立刻道:“别动那肉,整两个素菜就得了。” “老板娘,给您做的菜,哪能这么随便呢。” “谁说是给我做的?我是拿给那小子吃的。” 金镶玉一说起李杨心里就一阵不忿。 白白睡了一夜不说,居然到现在都没摸清李杨的底。 难道这一夜白睡了? 当然不行。 于是她便想趁热打铁继续去摸李杨的底。 一般来说,男人对和自己有了关系的女人,是藏不住秘密的。 — 此时屋内只剩李杨。 坐起身,歪着头,看着肩膀各处的咬伤抓痕,摸了一下,还能感到一丝丝火辣辣的疼痛。 李杨不由回想起昨晚美妙的记忆。 美妙是美妙,只是, “这女人真是够有劲的……” 李杨心叹一声,下了床,也不穿衣服,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然后走到窗口,解开窗口上的白布,望着窗外的风景。 风景是黄色的,因为全是黄沙,唯有视线向上时才能看到一片蓝天。 这单调的颜色,广袤的大地,对于刚刚领略到大漠风情的李杨来说,新鲜之余,自然又别有一番风韵。 李杨又想到了系统白。 现在他已经确定,这就是龙门客栈世界,武力值远不如风云世界。 “系统白如果真要培养你,为什么不从低武力层次的世界开始逐步培养,反而一开始就把你送入高武力层次的风云世界?”--这是系统黑曾说过的话。 “系统白这是要开始培养我了么……” “或者,现在我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潜力股了……” “这大白天的,你怎么不穿衣服?晒屁股呢。”屋内突然响起金镶玉的揶揄声。 李杨回过神,转过头。 只见金镶玉端着两碟素菜,一碗白米饭,摆在桌上。 “还知道给我送饭,你真是有心了。”李杨自觉的走到桌边。 看着他赤身裸体大喇喇的走过来,尤其那块晃来晃去的,令金镶玉不由想起了昨晚…… 一时间,她竟是有些脸红了,别过头,捡起地上的衣服朝李杨扔过去,“大白天的,赶紧把衣服穿上,也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李杨拿着衣服却没穿,而是摊开铺在凳子上,当垫子坐了上去。 跟这厮一比,金镶玉突然觉得自己都算是清纯玉女了。 她没有走,依旧是像昨天似的,坐到了李杨对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以为经过昨夜,李杨对自己的问题一定会知无不言,却不料李杨道:“怎么,又来探我的底?” 口风居然还是这么严。 金镶玉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泄气。 因为她终于看明白了,自己或许征服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却没有征服这个男人的心。 她心里又有些不服气。 凭自己的美貌,又花了力气,居然还搞不定一个臭男人? 她心里都是气,可脸上都是笑,“睡了一夜,我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 “好吧,我就告诉你。” 李杨似乎是被说动了,道:“我叫凤求凰。” “凤求凰?这是人名?”金镶玉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李杨笑道:“因为你叫金镶玉,所以我就叫凤求凰。” “敢情你的名字随我。”金镶玉撇了撇嘴。 李杨拿起筷子,随手一指,真好指着金镶玉胸口,“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有奶便是娘。” 得,底没摸清,又被占了一回便宜! 金镶玉心里又气又笑。 气,不是对李杨轻薄之举生气,她这辈子听到过的污言秽语多了去了,李杨这个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她还觉得挺有趣的。 她是气自己的无能。 而笑,是她脸上的笑容。 这是她对付男人的利器。 “那我以后可就叫你凤求凰了。” “可以。” “凤求凰,凤求凰……”金镶玉连连唤了数遍。 李杨也应了数遍。 金镶玉似乎又从这名字中品出另外一层含义,“你叫凤求凰,是真的求凰,还是另有所求,比如……我?”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低头就着米饭和素菜吃了起来。 看他吃的样子,似乎对这份伙食还挺满意。 比起昨天在沙漠里嚼的植物根茎,这份伙食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打算住多久?”金镶玉就像搞突然袭击似的,突然问道。 “你想我住多久,我就住多久。”李杨依旧是刚才的笑容。 “是吗?” 金镶玉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挑衅意味,“一辈子如何?” “求之不得。”李杨道。 “真的?” “真的。” 金镶玉质疑的眼神看着李杨。 李杨则任由她看着。 良久。 金镶玉突然笑了一声,起身道:“你在这里住一辈子,老娘岂不是要伺候你一辈子,你想得美。” 说完,便走出屋了。 一出屋子,她脸上的笑脸顿时不见了,咬了咬牙,回头瞪了一眼李杨房间,似乎在瞪着房间的李杨。 “草你爹的,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入夜, 金镶玉按照计划又来了。 一进屋,便看到赤条条坐在炕头的李杨。 而他的衣服依旧铺在凳子上,看那样子,显然没动过。 “你不会就这样,一天都没穿衣服吧?”金镶玉有些目瞪口呆道。 李杨笑着拍了拍炕头,“这不是为了方便给你点蜡烛嘛。” 金镶玉心里冷哼一声。 笑? 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今晚就剁了你做包子馅! 第四章治一治 “又一个危机四伏的夜晚挺过去了!”早上醒来,李杨发出了一声感慨。 然后轻轻拍了拍身旁仍在熟睡的金镶玉的脸庞,“醒醒,醒醒,又该开门做生意了。” 金镶玉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李杨面庞。 她心底忍不住呻吟一声。 又他妈是这样。 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旋涡。 这个漩涡既温柔又销魂,让她忍不住越陷越深。 “该去开门做生意了。”李杨又提醒了一声。 “用你说。”金镶玉没好气道,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杨侧着头,欣赏着金镶玉满地捡衣服的美景,嘴里还打趣道:“你好像每天早上醒来,心情都不是很好。” 金镶玉心情能好才怪! 连着两次,每次都计划的好好的,结果最后不仅没把李杨剁成包子馅,还反倒被包圆了。 这些话自然不能告诉李杨。 金镶玉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哼了一声,穿好衣服便出去了。 女人嘛,有时候不讲理是特权。 下了楼,与昨日不同,黑子、顺子等人都在大堂里忙活。 桌上的凳子都放下来了、一晚上落的沙尘也都擦干净了、磨菜刀的磨菜刀、喂牲口的喂牲口……比起昨天伙计们扎堆在厨房睡觉,这一幕让金镶玉的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 “你额头怎么了?”金镶玉疑惑的指着顺子额头。 顺子额头用布巾包着,布巾上渗着血,还能清楚闻到一股药膏味。 他低着头,满脸的委屈,“昨晚我们哥几个在厨房里,按老规矩等着您动手,结果迟迟等不到,前晚您不是说我们不够机灵,不懂随机应变,让我们上去提醒一声吗?所以我就上去提醒了。 结果刚敲一下门,还没等说话,一个茶杯从屋里飞出来,正好砸在我脑门上,当时您还大骂着,草你爹,你咋那么会挑时候呢!滚蛋!” “咳咳……”金镶玉尴尬的咳嗽起来,饶是她也有些撑不住场面了。 “那个……今天你就别干活了,回屋好好歇着吧。” “诶。” 金镶玉连忙揭过这茬。 拍拍手,将各自干活的伙计们聚在一起,“前两次不算,等今晚再动手。” 今晚还来? 黑子、刁不遇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不靠谱。 果然,又听到金镶玉改了口风,“还是过两天再动手吧。” 挺好的蜡烛,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这是她心里话,自然不足为人道也。 黑子、刁不遇等人仿佛早有预感似的,没有一点奇怪或是惊讶,又稀稀拉拉的各自干自己的活去了。 上房内。 李杨懒洋洋的起床,低头看了看身上新添的几道咬痕、抓痕,“总是这样可不行,我得治治她……” 对女人,他总是很有耐心的。 穿上衣服,走出客房。 “我还以为你打算永远窝在客房里不出来呢,咦,你穿衣服了?”金镶玉一眼就看见了他。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从不穿衣服似的。”李杨走下楼梯,来到大堂内。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一天没穿衣服。”金镶玉嘴里忍不住嘀咕一声。 李杨毫不在意,站在大堂门口,推开门,望了望外面一望无际的沙漠,“看这样子,今天不会有客人上门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像这种边关荒地,两三个月没客人都是正常,不过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座无虚席。” “是吗?“ “装什么傻。” 金镶玉白了李杨一眼,“每到这个日子,道上的人都要来我这里销赃卸货,就连白道上的人也会时不时路过我这小店。” 说到这里,金镶玉话题又回到了李杨身上,“这日子还没到呢,真不知道你来这么早干什么?而且还是一个人独行,难道就不怕遇上意外?” “遇到你不就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嘛。”李杨笑着接道。 “嘁,你这套甜言蜜语,还是留着对付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吧,老娘我不吃这一套。”金镶玉哼道。 “这个套你总该吃吧。”李杨突然拦腰抱起金镶玉,大步走出客栈,来到了自己拴好的一只骆驼前。 金镶玉连挣扎一下都没有,还主动搂住了李杨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这套老娘一样也不吃。” 李杨却将金镶玉扔上了骆驼背上。 “你这是干什么?”金镶玉疑惑的问道。 正在外面磨菜刀的刁不遇看到这幕,还以为老板娘遇到危险了,立马拎着菜刀站起,做势就要冲过来。 李杨看向刁不遇,“别担心,我带你们老板娘去兜风。” 兜风? 刁不遇疑惑的看向金镶玉。 金镶玉挥了挥手,示意没事,他这才坐回去磨菜刀了。 金镶玉又看向李杨,“我可没时间陪你兜什么风?” “反正你这店里也没客人。” “没客人我也没兴趣陪你去喝西北风。”金镶玉毫不客气的打击着李杨。 李杨眼睛一转,指了指骆驼,“你陪我去兜风,这匹骆驼就是你的了。” 金镶玉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当真?” “当真。” 金镶玉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下骆驼,摸到的却是骆驼身上的袋子,她几乎脱口而出道:“骆驼身上的东西呢?” “也是你的。”李杨笑道。 这回金镶玉有兴趣了,而且兴趣很浓,还反过来催促李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李杨笑了笑,解开骆驼绳子,翻身上了骆驼,就坐在金镶玉身后,双手很自然的穿过金镶玉腋下,抓住缰绳。 “你有二十四只骆驼,干吗非要和我骑一只?”金镶玉有些不满道。 李杨却道:“我有二十四只骆驼,干吗非要给你一只?” 金镶玉何等精明,哪能听不明白,身子往后一靠,倒入李杨怀里,“这样你满意了吧?” 李杨哈哈一笑,骑着骆驼,怀拥美人,朝大漠深处行去。 渐渐地,龙门客栈消失在视野中,入眼处只有漫地黄沙。 半个时辰后。 “凤求凰”金镶玉突然叫了一声。 李杨没应声。 “凤求凰。”金镶玉又叫了一声。 李杨这才想起,这是在叫自己呢,便应声道:“干吗?” 哼,果然是假名! 金镶玉没好气道:“你到底要去哪?照你这个路线走下去,可就要到土匪窝了。” “看来,你对这附近很熟悉。”李杨若有所思道。 “那是自然。” 金镶玉拍着胸脯道:“就这么跟你说,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土匪窝点、大小驿站、边关要塞我都知道,那些远的就不提了,单说我那龙门客栈,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是这样啊。” 李杨点点头,突然一伸手,将金镶玉推下了骆驼。 “啊。” 这一下出乎金镶玉预料,她下意识惊叫一声,栽落在地了。 幸好地面是柔软的沙子地,再加上她也是有一身功夫的人,只是狼狈的在沙地上一滚,并无大碍。 可肚中的火气却是压不住了。 从地上爬起,刚要开骂,却见李杨已经驾着骆驼跑了。 一边跑,一边还喊,“既然你闭着眼睛都能回去,就自己回去吧,哈哈……” “狗娘养的,我草你爹……”金镶玉气得冲着远去的骆驼背影大骂,甚至还掏出暗器相思柳叶镖朝李杨射了过去。 奈何李杨已经人去无踪,柳叶镖在空中激射了一段距离后,便无力的掉在了沙地上。 饶是如此,金镶玉还在冲远去的李杨备用跳脚大骂,“我草你爹,你等着,瞧老娘回去怎么收拾你,回去就他妈给你剁成包子馅……” 骂了好一会,都骂得口干舌燥了,金镶玉才不甘心的闭上嘴。 举目四望,辨认了一下方向,一步一步朝龙门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第五章金手指的变化 龙门客栈。 “叮铃……” 悦耳的驼铃声传来,已经接连磨了三把菜刀的刁不遇,抬头看去。 骆驼回来了。 李杨回来了。 ……老板娘没了! 刁不遇一惊,连忙跑上去,质问道:“我们老板娘呢。” “她遛弯儿呢。”李杨面不改色道。 “什么?” 李杨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菜刀,“你不信?” 刁不遇当然不信。 李杨又道:“你要是不信就在门口等上一等,中午之前,一定能见到你们老板娘回来。” 反正金镶玉不在,话还不是任由李杨随便说。 “……好吧。”刁不遇勉强道,然后便望向远处,等着老板娘回来。 李杨也要等。 不过他是要回客房等。 下了骆驼,李杨朝客栈内喊了一声,“黑子。” “来啦。” 黑子麻利的从客栈内跑了出来,“您有什么吩咐?” 李杨将骆驼的缰绳塞到黑子手里,“拴好,这骆驼是你们老板娘的了。” “好嘞。”黑子高兴的应了一声。 心想:还是老板娘厉害,这大白天的,还没动手,就先得到一匹骆驼了。 李杨又吩咐道:“你们老板娘又说了,她今天高兴,炒几个好菜,送到我房间里来,待会她会来要和我一起享用。” “知道了。” 李杨点点头,进了房间。 黑子则拴好骆驼,还喂了草料,这才去厨房,冲厨子嘱咐道:“炒几个好菜,老板娘也要吃,所以” “行了,这规矩我还不明白嘛,要进老板娘嘴里的,自然不会是那人肉,就这么跟你说,兄弟我连隔夜的肉都不用,现在就去杀一只鸡,现杀现做。” “明白就好。” — 客房内。 李杨站在窗口,遥望着外面的沙漠,嘴里呢喃道:“看来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还是别等了,该办会正事了。” 他从没忘记这是一个武侠世界。 既然身在武侠世界,那么正事自然就是练武了。 而且除了练武,他还有别的正事。 将窗口的布拉上,将门反锁,形成一个简陋的密室环境。 李杨就地打坐,先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力。 经过这三日的磨合,他的身体已经彻底适应了这份内力。 这份内力比起在风云世界时,自然远远不如,但是放在这个世界,显然也是属于内家高手之流,这点从当日黑龙等人的表现中不难看出。 黑龙等人被他打落下骆驼后,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对实际战斗力并没有太大影响,但一个个却都丧失了战斗欲。 像是黑龙这等性格凶悍的人,但凡有一战之力,哪怕只有三分胜算,也不至于装起孙子,坐视他将驼队带走。 由此可见,自己的武力值在这个世界还是相当可观的。 只是不知道比起这个世界的绝顶高手,又差多少? 这是内力方面。 李杨先放在一边,因为接下来的正事,比内力更加重要。 集中意识,沉入脑海。 两个金手指,一个光球顿时映入视线。 李杨忍不住先看了一下光球。 这自然是系统黑给他的光球,只要用意识碰一下,就能回家。 每次看到这个光球,李杨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想要立马回家的冲动,可马上又会被理智压下。 因为他害怕。 是的,就是害怕! 在地球,他已经死了,现在却又活生生的出现了。 其他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可亲朋好友、家人父母会怎么看他? 死而复生的他,又会给家庭、甚至给社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或许他这一出现,将会给自己的父母,给自己的家庭,甚至身边所有人都带去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呢?父母接受得了吗?新闻会不会疯狂的报道自己?政府会不会…… 这都是他害怕的。 在没有解决这些问题前,李杨不会擅自回到地球。 他想当的是回归者,不是破坏者。 而距离解决这些问题的日子,注定不会太远,李杨心里隐隐已经有了腹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杨压下涌上来的思乡之情,视线放在金手指上。 不是系统白的金手指,是系统黑的金手指。 这是武侠世界,而且还是在系统白的管理期限内,按理说,李杨的侧重点应该放在系统白的金手指上才对,怎么会是系统黑? 因为在李杨眼中,系统黑的金手指重要性更在系统白的之上。 用一个最明显的现象举例。 用系统白的金手指练出来的武功,系统白可以拿走,调整,削弱,而用系统黑的金手指强化后的灵魂却犹在。 只此一点,就足够李杨对系统黑的金手指高看一眼了。 唯一可惜的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系统黑的金手指依然能用,但是任务列表里的任务却彻底清空了。 在李杨看来,系统黑的金手指的价值就在于,可以用强化点强化灵魂和肉体,现在没有任务做,也就得不到强化点,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好在离开贞子世界后,他还有40点强化点,至今还没有分配。 现在该分配了。 这就是他现在要办的正事。 那么问题来了。 40点强化点该怎样分配? 在上个世界,李杨用的是别人的身体,所以在强化身体这方面有所顾虑,可现在不同了,这具身体将成为他日后行走诸天的标配,而且相比其他人的身体,他也更喜欢这具与自己身体相似度高达99%的身体,甚至他一度以为,这就是他原本的身体…… 不论从哪点讲,这具身体都值得强化。 当然,李杨的侧重点还是在灵魂上。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先进行了一轮灵魂强化的操作。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是。” “需强化点数30,是否强化?” 30? 看到这个数字,李杨不由得一怔,他清楚记得上回是20。 “难道说灵魂每强化一次,再强化要付出更多的强化点……” 这点李杨倒不是很难接受。 毕竟基础不同了,就像练武,从什么都不会到学会总是最简单的,可要是从学会到巅峰就十分困难了。 而这个新发现,也让李杨刚才的分配问题不攻自破了。 总共就40点,强化灵魂就要30点,剩下10点除了强化身体外,也就只能攒着了。 可他这次就是要分配强化点的,自然不需要攒着。 于是,李杨直接选择了“是。” 强化灵魂的快感再次出现,犹如一场细雨滋润着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再次得以茁壮成长。 这种感觉无疑是美妙的。 当他想要沉浸进去时,强化过程却已经结束了。 “每次都是这么快……” 李杨有些怅然。 下意识看了一眼金手指。 强化点已经从40变成了10,整整30点强化点瞬间就没了,可自己却什么都没看到。 没办法,谁让他强化的是灵魂,看不见,摸不着,就像他现在,明明都强化了两次,实际上,却没感到任何实质性的改变,更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到底强化了多少。 “唉,这玩意要是能像数据一样直观的看到该有多” 李杨的感叹声突然戛然而止,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 但见金手指所化的荧光板上,华光一闪,板面上的“任务列表、强化列表”等字样,竟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全新的信息: 灵魂数据:3.6 “……真就变成数据了?”李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 刚才自己只是感叹一下,金手指就变了? 能不能再变一下? 李杨就像刚才似的继续感叹,就连语气也一模一样,“唉,这数据要是能分的更详细一点就好了,比如再分成防御力和攻击力。” 华光一闪,金手指上的信息果然又变了。 在原有的信息下方,又多出了两道信息。 灵魂防御力:3.6 灵魂攻击力:0 “……额,你还是变回去吧。”李杨看着防御力和攻击力之间悬殊的数据,感觉有点扎心。 刚出现的灵魂防御力和攻击力消失了,只剩下一道灵魂数据。 “也不知道这数据是怎么排的?”李杨将这个问题埋在心底,留待下次见到系统黑时再问。 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金手指的新发现吸引了。 足足摆弄了好一会。 又发现,金手指上的信息变化,并非是他的一时感叹,而是随他的心意变化,只要他心意一动,金手指就会变化成相应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李杨又对金手指产生了极大兴趣。 于是,没一会儿功夫,系统黑的金手指便彻底改头换面了。 原本是黑底白字的荧光板,现在却成了米黄色的板面,散发着温暖的色调,板面上则画着一个裸体的女人,而女人摆出一个诱人的姿势,双手间捧着的空白位置上,写着那一道灵魂数据:3.6的信息。 看着自己的设计,李杨满意中却总又感觉缺点什么。 良久。 他终于发现缺了什么。 强化列表没了。 “强化列表没了,我怎么强”李杨话还没完,金手指上便多出了一道信息。 强化列表。 李杨顺势点进去,里面依旧分为灵魂强化和身体强化两项,而剩余的强化点数依旧是10。 李杨暗道一声庆幸。 要是真给强化点数给玩没了,那可真就玩大发了。 看着那可怜的强化点数,李杨忽然心底一动,竟是想要改变那点数, 可惜,点数没有变,依旧是10点。 他接连尝试了几次,所能做到的,要么就是让强化点数这个选项消失,要么就是出现,只要出现,这个选项内的数据就是10点。 显然,这个思路行不通。 “我还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系统黑好歹也是个神,他的金手指能让我随便改写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哪能连强化点数都随便改写,那不成漏洞了……” 李杨终于收起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再看向金手指,把之前消失的任务列表也再次还原了。 他甚至还尝试了一下,自己给自己发布任务。 结果仍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他并没有沮丧,反而还有些高兴。 这次意外发现金手指的变化,本身就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尽管这个变化对他实力没有任何增加,但却让他对系统黑金手指的使用,有了更深的心得。 而灵魂数据的出现,也能让他更直观的看到自己灵魂方面的成长,不至于再像过去一样,只能当个睁眼瞎。 李杨又摆弄了一会金手指,确定没有其他变化后,才看向身体强化一项。 第六章谁是谁朋友 “强化身体,是否强化?” “是。” “需强化点数4,是否强化?” 4? 不是5吗? 李杨清楚记得上个世界强化身体时,需要的是5点。 那是杰克的身体。 为什么到了这具与自身99%相似的身体后,却变成了4。 是优惠? 还是说我的身体素质太低,4点就足够了--李杨觉得不可能是这个。 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满意的。 这绝不是自恋,因为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也都很满意,这点从金镶玉身上不难看出,不然,他现在可能已经成为龙门客栈饭桌上的一道大餐了。 “还是等下次见到系统黑再问个清楚吧。”李杨没有细究。 何况,需要的强化点数少了,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是。”李杨继续强化身体。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金手指里流出,李杨对这股力量并不陌生,每次强化灵魂时,金手指里都会出现这种力量。 算上这次,李杨好歹也经历过三次强化了,他很清楚,就是这股力量在强化着自己的灵魂和身体。 “或许,这就是规则的力量……”李杨忍不住这样想。 没人给他答案。 这股力量也不为李杨的意志所动,从金手指内流出后,便顺势流入了他体内,经脉、血管、皮肤、骨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身体每一寸领土都被这股力量占据了。 最后,这股力量流遍全身,循环一圈后便兀自消失了。 “这就完事了?” 李杨诧异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汗。 这汗很臭,几乎都有些呛鼻子。 李杨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将被臭汗打湿的衣服脱下丢掉。 光着身体,李杨低头打量着强化过后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 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胸部一样很平,腹部也没有出现小四块,传说中的人鱼线依然遥遥无期。 李杨捏了捏肱二头肌,似乎比以前硬了,又捏了捏肚皮、大腿和小腿肉,似乎都比以前硬了一些。 仅此而已。 有些失望是难免的,但李杨更多是知足。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他打劫了一整支驼队,他们的行李中自然也有衣服供他换洗。 李杨又低头闻了闻自身,感觉味道还是臭的。 “待会儿再洗个澡。” 这里是边关大漠,不是现代宾馆,可不是想洗澡就能洗上的。 李杨也只能先暂时忍忍了。 回到正题。 李阳再看向金手指,强化点数还剩6。 “但愿还能再强化一次,刚才我可什么都没感觉到……” 想起刚才那次强化,李杨就一阵郁闷。 他感觉刚才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春梦,梦做完了,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有一条湿淋淋的内裤证明他做过…… 这感觉或许对那些懵懂少年还不错,他可不不喜欢。 “强化身体,是否强化?” “是。” “强化点数不足,尚需2。” 果然,点数不够了,第二次强化所需要的强化点数也更多了。 因为有过灵魂强化的经验,所以李杨对此毫不意外。 “下次强化身体需要8点,强化灵魂又需要多少?” 李杨尝试了一下。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是。” “强化点数不足,尚需34。” 显然,下次灵魂强化需要40点。 李杨点点头,心里有了一个数后,意识退出系统黑的金手指。 这件正事算是圆满结束了。 接下来该练武了。 这时,外面却响起一道吼声。 “金镶玉,你他妈又在点谁的蜡烛呢,老子来了都不知道迎接?” 来人了。 龙门客栈终于来客人了。 会不会是周淮安?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李杨掐灭了。 周淮安怎么可能是这副德性。 李杨好奇的出去看了一眼。 原来是一群兵丁。 兵丁大概有十来人,领头的是一个凶悍的大汉。 “千户大人,我们老板娘不在。”店伙计黑子笑脸迎了上去。 “放屁,金镶玉不在龙门客栈,她还能去哪?难不成还能去大漠里喝西北风?”千户根本不信。 “大人,他在那!这小子果然没走。”千户身后突然跳出一个男人,指着二楼上正好奇向下观望的李杨。 千户不由抬头看去,看到李杨后,喝道:“你,对,说的就是你,下来,你要是不下来,我就派兵”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李杨已经下来了,“军爷找我有事?” “少他妈装蒜。”千户还没说话,他身后那人跳了出来,指着李杨鼻子骂道:“你他妈劫了我的货,又害得老子差点死在大漠,你以为这笔账就这么算了?” 来人正是黑龙。 李杨竟然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还叹道:“没想到你还挺顽强的,我很好奇,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其余的兄弟呢?” 黑龙脸上表情一僵,随即以更大的嗓门朝千户大人喊冤,“就是这小子,我那十一个弟兄都是他杀的。” 李杨当然没杀。 杀人的是黑龙。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 并且得意道:“小子,恐怕你到死都没想到,千户大人是我的朋友,这回有千户大人为我做主,我看你能往哪逃?” “行了。” 千户不耐烦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先把人抓起来,回去你有多少废话随便说,老子还要去找金镶玉呢,没工夫听你在这里废话。” “是是是。”黑龙连连点头道。 千户一挥手,“抓起来。” 他手底下的兵丁立刻应了一声,朝李杨围过来,大咧咧的,连刀也不拔,绳子也没有,直接上手就要抓走。 龙门客栈里的伙计们看着这幕,没有人吭声,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杨要是被抓走,那支驼队岂不就成了无主之物? 到时自然就是龙门客栈的了。 至于黑龙,他都已经开始在幻想,回去以后该用什么方法折磨李杨。 这时,他却听到李杨说了一句,“且慢。” “小子,在千户大人面前,你还想玩什么花样?”黑龙喝道。 李杨摇摇头,莫名叹了口气,“你啊,找谁不好,非要找千户。” 黑龙一听他那语气,心底忍不住一抖,“找千户大人怎么了?他是我朋友。” 李杨却道:“他也是我朋友。” “什么?”黑龙懵了。 没这么巧的事吧? 如果是朋友,千户一开始又为什么答应自己来抓人? 难道是在唬人? 可李杨的语气听着像是真的…… 黑龙越想越乱,下意识看向千户,希望他能站出来否认。 千户也有点懵,毕竟李杨那语气说的就像真事似的。 难道以前真认识? 他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李杨,却越看越陌生,“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个朋友?你谁啊?我他妈都没见过你。” 李杨不留痕迹的走过去,突然握住千户的手,“怎么没见过,你再好好想想。” 被李杨握住手,千户刚要张口大骂,却发现手里好像多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巴掌大的银元宝。 嚯!这么大个! 千户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想起来吗?”李杨问道。 “这个嘛……”千户闻言,手里下意识的攥紧银元宝。 李杨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块。 就这么两块银元宝,千户那一双大手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 “咳咳。”千户清咳一声,将银元宝塞入怀里。 李杨的手也伸入了他怀里。 “钉”的一声,又一块银元宝从他手里落下,与千户怀里的那两块银元宝撞了一下,发出令千户感到无比悦耳的撞击声。 “现在想起来了吗?我们不仅是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 李杨每说一句,千户怀里就发出“叮”的一声。 几句话功夫,千户胸前的衣服就鼓了起来,犹如孕妇般。 他的腰不自主弯了下来,因为胸前衣服内的银元宝越来越重了。 同时,他的话风也变了。 “朋友,绝对的朋友,刚才我还纳闷,怎么看你那么眼熟,原来是自己人……”千户双手抱着已经高高鼓起的衣服,生怕那些银元宝会从衣服里掉出来。 同时瞪向黑龙,“他妈的,你居然敢诬陷我朋友,来人,给他抓起来。” 那些兵丁一掉头,将黑龙擒住了。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我可是给了你二百两,你怎么能………” 千户都没听他说话,“带走。” 所有兵丁们将黑龙押了出去。 “他妈的,去那么多人干吗?回来一个。”千户叫道。 一个兵丁奇怪的走了回来,“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千户也不避嫌,直接将衣服一脱,在地上来回一卷,将里面的银元宝打包,冲兵丁吩咐道:“拎上。” 将抗包的重任交给兵丁后,千户光着膀子,热情的搂住李杨肩膀,“我就喜欢和你这种有钱人交朋友,以后有时间来边城玩,那里的胡娘馆可是边塞一绝啊,哈哈。” 李杨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和千户真就是一对好兄弟。 千户得了银子,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想他的胡娘馆,随便和李杨寒暄了几句,便带兵离开了。 “大人,您等等我。”扛着银元宝的兵丁苦着脸道。 “没用的废物,搬钱都这么慢。”千户骂道。 又不是我的钱。 兵丁可不敢这么说,道:“大人,您说他身上哪来的这么多现银?我也没看到他身上有藏钱的地方?” “我管他藏哪了,反正我赚到了。” “大人,那小子一看就面生,多半是第一次来大漠的人,不如我们……”一个兵丁伸手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千户也有些意动,但想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才是最不好惹的人,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靠山,这世上赚钱的路子有千万条,还是别走那死路了,我说你们快点。” 千户催促一声,走在最前面,心似乎已经飞到胡娘馆了。 第七章外功 龙门客栈。 李杨目送千户离开,笑脸消失,恢复常态,转身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就感觉气氛变了。 “爷,您喝水。”黑子殷勤的给李杨倒了杯水,看李杨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肥羊,都快冒光了。 “不必了。” 李杨没喝,转而道:“给我烧些洗澡水吧。” “没问题,这就给您去烧,对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我们老板娘还没回来,您看?” “先端到我房里去,我等你们老板娘回来后一起吃。” “好嘞。” 饭菜端上桌,店伙计离开,客房内只剩下李杨,对着桌上的饭菜。 一盘酱爆鸡丁,一盘过门香,一碟三皮丝,佐以一壶正宗的高粱酒。 “给老板娘吃的就是不一样。”李杨满意1点了点头,不等金镶玉回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两天素,现在终于开了荤,李杨不由胃口大开,吃的别提多香了。 吃到一半。 “草爹你的,人呢?躲哪去了?给老娘滚出来……”一道堪比河东狮吼的骂声从客房外传来。 显然,金镶玉回来了。 李杨放下筷子,却没有出去,而是拿起桌上倒扣着的茶碗,斟满酒,放在了对面,然后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踏踏踏……”外面响起一阵又重又急的脚步声。 金镶玉已经上了楼梯,“蓬”的一脚踹开了房门,看到桌前正大快朵颐的李杨,顿时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你他妈的还有脸吃。”金镶玉站在桌前,伸手就要掀桌子。 李杨摁住了桌子,下巴朝那碗已经斟满酒的茶碗扬了扬,“喝杯酒,消消气。” “消你爹的蛋。” 金镶玉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里的酒洒出去一半,“老娘走了小半天的沙路,脚都磨起泡了,这笔账怎么说?别以为一头骆驼就能给老娘打发了,我告诉你,我金镶玉也是有脾气的人,就算你这根蜡烛再好,惹火了老娘,照样让你吹灯拔蜡。” 李杨笑了,“一头骆驼不够,二十四头够吗?” “……咳咳。”正骂的起劲的金镶玉,突然咳嗽一声,不骂了。 李杨下巴再次朝桌上的茶碗扬了扬。 金镶玉喉间发出一声不清不楚的咕哝声,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一抹嘴,开口第一句就是,“骆驼上的东西也是我的。” 李杨不在意的举起酒杯。 看来,这事成了! 金镶玉拿起酒壶,十分痛快的给自己斟满一碗,举起来,与李杨撞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痛快。” 李杨叫了一声好,夹起一块鸡丁,送到金镶玉嘴边,“来,下下酒。” “不用。” 金镶玉几乎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退,仿佛那块鸡丁有毒一样。 当然没毒。 但是有鬼。 “确定不吃?这鸡丁味道很不错的。”李杨笑眯眯的问道。 “不不不,我不饿,还是你自己吃吧。”金镶玉连连摇头。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李杨筷子掉头,将鸡丁送入自己嘴里。 见状,金镶玉嘴角弯起一丝嘲笑,“好吃吗?” “好吃。”李杨点头道。 人肉做的鸡丁,能不好吃嘛。 金镶玉心里冷笑,嘴上却道:“那就多吃点。” “嗯” 看李杨再次大快朵颐的样子,金镶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不是吃素吗?” 李杨嘴里一边嚼着肉,一边道:“你还怀疑过我是和尚,我不照样近色嘛。” “哼。” 金镶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提起这事她就老大不高兴。 她一向自以为能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可睡了两夜,居然连李杨的底都没摸清,这叫她怎能甘心? 等着吧,老娘迟早要将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爷,您的热水备好了。”黑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 门打开,黑子和另外两个店伙计合力搬进来一个大木桶。 木桶内已经装了半桶热水,放在屋内后,黑子又去用另一个木盆接凉水,一盆一盆的,与桶内的热水混在一起……一大捅温水就这么备好了。 最后,黑子又放下一壶烧开的热水。“如果您觉得温度不够,可以自己添热水,如果要擦背的,吩咐一声,我” 不等他说完,李杨挥手道:“这事用不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对面的金镶玉。 金镶玉哪里还不明白,没好气道:“老娘走了一路,可没心情伺候你沐浴,黑子,走,卸货去。” 说完便带着店伙计们出门而去。 李杨也没有挽留。 看吃的差不多了,抹抹嘴上的油,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吃饱鼓起的肚子,脱掉衣服,进入木桶内。 泡在温水里,李杨伸手拿起边上的热水壶,一点点往桶内添热水,皮肤感受着一点点变烫的水温,全身毛孔也一点点的张开了。 感觉差不多了,把水壶放到一边,懒洋洋的泡在热水中,眯着眼睛,李杨似乎是要就这么睡着了。 意识却十分清醒。 进入金手指内。 这回是系统白的金手指。 看着学习列表上的各个武功,以及还很富余的金额一项,李杨却没有立刻开始像以往那般,用金钱狂练武功。 经历过系统白拿走武功并削弱一事后,李杨对金手指上的武功,远没有风云世界时那么感兴趣了。 现在在他眼里,这些武功就像是一把防身的兵器,这个兵器可以是剑,也可以是刀……任何兵器都可以,亦可以随意更换。 只要能用。 所以说,武功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这是武侠世界,武功是防身的唯一手段。 李杨突发奇想,如果抛开金手指,自己单练武功会怎么样? 这无疑是一条很艰难的路。 但李杨并没有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他也从没打算抛弃金手指,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试试罢了。 这一试,李杨才发现有金手指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内功之道太难了。 如果没有金手指,单靠自己,或许几十年都很难有所成就。 “或许,我可以试试外功……” 第八章刁不遇 比起内功,外功一道无疑简单许多。 那么,学什么外功呢?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金手指内有很多武功,抛开内功,单独练外功,一样可以,还远比那些二三流的外功要好。 但是李杨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从这个世界入手。 他可没忘记系统白的要求。 恰巧,李杨知道自己身边就有个高手。 想到这里,他便无心泡澡了。 走出木桶,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客房。 来到客栈门前。 刁不遇还在磨刀。 客栈后面用黄土砌成的后院中,清楚传来金镶玉的呼喝声。 “轻点,别笨手笨脚的,这茶砖要是碎了就不值钱了……” 李杨自顾自站在刁不遇旁边,蹲下来,看着那把在磨刀石上磨来磨去的菜刀,刀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这都磨几把了?” “第六把。”刁不遇老实的回道,毫无心机。 李杨看刁不遇那架势,不由道:“难道你这一天都要磨刀?” “没事干,就磨呗。” 道理是没毛病。 “你不累吗?”李杨道。 “累了就歇会呗。” 多实在的人啊! 李杨可没有小瞧刁不遇。 他很清楚,这个刁不遇才是龙门客栈内真正的高手。 而这点,估计连刁不遇自己都没意识到。 李杨眼睛一转,走去了后院。 金镶玉一眼就看到了他,当即警惕的护在驼队前,“现在想反悔?没门,进了老娘手里的东西,就别想再拿回去。” “接着。” 李杨一甩手,甩过去一锭银元宝。 金镶玉伸手接住,掂了掂,是五十两。 “足够买你一只骆驼了吧。”李杨说着,便牵走了一只骆驼。 “这家伙又搞什么鬼?”金镶玉感觉有疑,将五十两银元宝塞入怀里,让黑子继续卸货,自己则跟在李杨屁股后面过去了。 李杨牵着骆驼,走到刁不遇身前,“你们老板娘让你杀了这头骆驼。” “呸。” 刁不遇还没说话,李杨身后便响起一声轻啐声。 李杨回头一看。 只见金镶玉正双手掐腰,“我什么时候说过杀骆驼?” “你这不是说了嘛。”李杨被揭穿,却没有一点脸红,还嬉皮笑脸道。 金镶玉忍不住掐了一下李杨脸颊,“你脸皮可真厚,我警告你,别打我家厨子的主意,他可是个老实人,没你那些花花肠子。” “杀只骆驼应该不为过吧?” “就这么简单?”金镶玉很怀疑李杨目的不纯。 “就这么简单。” 李杨笑道:“今天我请你们全客栈人吃骆驼宴。” “好啊,骆驼肉好吃极了,尤其是那驼峰上的肉。”刁不遇喜道。 “就知道吃。” 金镶玉嘀咕一声,拍了拍怀里的银元宝,冲李杨道:“反正你已经付过钱,这只骆驼已经是你的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李杨看向刁不遇,“动手吧。” “好嘞。” 刁不遇高兴的应了一声,一想到今天有可口的骆驼大餐,便猴急的起身,朝客栈里跑去了。 “他干吗去?”李杨不由问道。 “拿菜刀。”金镶玉道。 李杨指向刁不遇之前那六把磨得锃亮的菜刀,“这不是有吗?” “你不知道,刁不遇有数十把菜刀,每把菜刀都不一样,用途也不一样,有专门宰猪的、宰羊的、宰牛的……宰骆驼也有专门的一把。” “这么麻烦?”李杨不由有些惊讶道。 金镶玉耸耸肩,“一开始我也觉得挺麻烦的,我那厨房本来地方就小,光是他那菜刀就要摆一排,不过在见到刁不遇的刀工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小子心眼实,脑筋笨,没什么本事,可宰起牲口来确实厉害。” “那我可要见识见识了。”李杨越发期待了。 不多时,刁不遇拎着一把菜刀,两个盆从客栈里出来。 “要不要帮忙?”李杨热心道。 金镶玉道:“不用,他宰牲口不论大小,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干。” 闻言,李杨便集中注意力观看了。 只见刁不遇走到骆驼身前,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还伸出一只手摸着骆驼的脖子,寻找合适的切口,可他那样子,却像是在单纯的抚摸宠物。 骆驼露出舒适的表情。 下一刻。 “噗!” 刀光一闪,一道血线从骆驼脖子处飙射而出,喷了足有三尺高。 骆驼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没有一丝挣扎,甚至脸上还保留着刚才舒适的表情,仿佛在享受主人的抚摸,而这副表情也随着骆驼的头颅,滚到了李杨脚边。 这刀法…… 还没完。 李杨视线从滚落的骆驼头颅回到骆驼身上。 刁不遇整个人围着骆驼身子来回走动,手里的菜刀上下一阵翻飞,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鞑子小调。 不多时,就见一张新鲜的骆驼皮,完整的割了下来,放在一边,接着是内脏、肠子、骨架……血还没有流净,一只活生生的骆驼就已经宰杀完了,骨、肉、皮也都分好了。 做完这些,刁不遇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件类似吃饭喝水般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也没看金镶玉和李杨,将骆驼皮拿到墙头上摊开晾晒,将分好的骆驼肉装入一个盆里,又将骨头放入另一个盆里,两个盆叠罗汉似的抱着怀里,欢呼一声“做骆驼宴去喽”,便高高兴兴的跑进厨房了。 显然,刁不遇在常年累与的宰杀中,早已习惯自如了。 第一次见的李杨忍不住惊叹道:“真是神乎其技啊。” “神什么呀。” 金镶玉满不在乎道:“屠夫把式罢了,耍的再好,不也是一个屠夫嘛。” 李杨立刻道:“不然,我就很喜欢这套把式,回头你让刁不遇教我。” 金镶玉哼道:“我这是客栈,不是学堂,你当我家厨子成天很闲吗?” 我也没看出哪里忙。 李杨当然不会这么说,凑到金镶玉耳边,低声道:“你让他教我,今晚我……” 金镶玉心里一荡,但嘴上却道:“你以为老娘成天就想着你那根臭蜡烛呢。” “我再给你添三百两学费。”李杨说完,直接掏银子。 金镶玉一扭头,冲客栈里吼道:“刁不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根臭蜡烛的师傅啦。” 臭蜡烛? 李杨拍了一下金镶玉翘臀,“你是打算从今往后,都叫我臭蜡烛了吗?” “哼。” 金镶玉一边将三百两银子塞入怀里,一边瞟了一眼李杨身下,“那就要看你这根臭蜡烛,还能亮几天……” 第九章邱莫言 九天后。 龙门客栈后院,李杨站在一块背风的土墙阴影下,拿着一把木质的菜刀来回舞弄。 “爷,还练呢。”顺子牵马走入后院,一边打招呼,一边喂马。 “嗯。”李杨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我就不明白了,以您的身家,想学什么手艺学不到,非要学这厨房里下人的手艺?”顺子好奇道。 看似闲聊,李杨却感到一点不对。 停下手,道:“怎么?你们老板娘自己摸不清我的底,便发动你们全员一起来摸底,是吗?” “……您想多了。”顺子讪讪道,不再说话了。 “顺子,聊什么呢?手脚快点,不知道今天店里客人多嘛。”金镶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她此刻正从窗口伸头,冲后院的顺子大喊。 顺子应了一声,将草料胡乱的往马前面一扔,便跑去客栈里干活了。 金镶玉又看向了李杨,不客气道:“你也过来帮忙。” “我?” 李杨指着自己,好笑道:“搞清楚,我可不是你的店小二。” 金镶玉振振有词,“老娘天天晚上伺候你老二,你给我当一会儿店小二怎么了?” “……”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心里竟还觉得,金镶玉说的挺有道理。 “赶紧的。” “诶。” 李杨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汗,随手一抛,手里的木质菜刀插入了土墙上。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练习刁不遇的刀法。 武功分内功和外功,毫无疑问,刁不遇这套刀法属于外功。 按理说李杨并不需要苦练。 因为当刁不遇将刀法完整的给李杨教过一遍后,这套刀法也进入了金手指的学习列表,他只要花钱,躺着都能学会。 但闲着也是闲着,李杨便抛开金手指,单独试着学习。 结果证明,现实还是很残酷的。 九天下来,他连人家一成都没学到。 李杨也不气馁,毕竟才九天,谁也不可能在九天之内便练成一个外功高手。 进入客栈大堂。 不同于九天前的冷清,龙门客栈从昨天起,客人便源源不断的出现,黑道的,白道的,出关的,销赃卸货的……小小的荒漠客栈变得热闹起来。 顺子、黑子、三两招呼着客人,刁不遇等其余两个店伙计显然在厨房忙活,金镶玉则就站在柜台前,背靠着柜台,看着店内的客人,额头上连一滴汗都没有。 李杨走过去,“我还以为你有多忙呢。” 金镶玉嘴里嘀咕道:“老娘就是看不得你闲着。” “你是看不见我,身上痒痒吧。”李杨调笑道。 金镶玉瞪了李杨一眼,“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是敢让我丢脸,信不信我当这么多人面前,把你裤子扒了。” 李杨相信金镶玉敢这么做,正要说话时,突然感到一股杀气。 杀气? 是谁? 连金镶玉都被他搞定了,这大漠之中,还有谁要杀他? 李杨不由转过头去,正好与一个人的目光对上。 这人面容冷峻,再配上此刻如刀般的目光,隐晦的杀气,搭在剑上的手,简直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 就是他想杀我。 为什么? 李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他还注意到这人一身男装,却没有喉结。 同时,这人的桌前还坐着两个貌不扬的中年汉子。 “好看吗?”金镶玉不悦的声音响起。 显然,金镶玉也看出那人是女扮男装了。 她突然伸手,捏着李杨下巴,让他的目光回到自己身上,“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李杨张口便来。 金镶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信你才怪,你们男人,哪一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李杨突然笑了,“你是在跟我谈论爱情吗?” 金镶玉沉默了。 她与他,只不过是在边关荒漠里相遇的一对江湖男女,哪有爱情可言。 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落寞。 但脸上却是毫不在乎的表情,“去他妈的爱情,老娘才不信那套骗鬼的东西。” 李杨适时的话题一转,问道:“你认识那人吗?” “怎么?想上手?别怪我没警告你,这个女人身上带着家伙,订的客房里还躺着一个中了箭伤的官差,坐在她身边那两人,明显是江湖中人,却以她为首,现在,你还敢打她的主意吗?” “有何不敢。”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身边既有江湖中人,又有官府中人,连我都看不出她的来历,这种女人,可不是你这种小白脸能得手的。”金镶玉哼道。 “那可不一定。”李杨朝身后撇了一眼,发现那女人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眼底依旧闪烁着隐晦的杀气。 “你以为你那根臭抽蜡烛是镶金的么?能人见人爱?”金镶玉不屑道。 “打个赌如何?”李杨仿佛是有些不服气。 “赌?”金镶玉疑惑道。 李杨脸上露出一种坏笑,凑到金镶玉耳边,“如果我得手了,你今晚就……” 金镶玉闻言,顿时恼了,抬手就要打李杨。 李杨一把握住她的手,“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 金镶玉一脚踩在李杨脚上,疼得李杨差点回她一脚。 又听金镶玉道:“如果你没得手,老娘就把这招用在你身上。” “我?” 李杨吃了一惊,“你疯了,我怎么能?” “怎么不能?厨房里随便找根玉米棒子,老娘也行。”金镶玉梗起脖颈,气势十足。 李杨咽了咽口水。 这下可玩大了。 “不敢了?”金镶玉竟然反过来挑衅起李杨了。 “有什么不敢。”李杨自然不然认输。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谁输了不认账,谁就是乌龟王八蛋。”金镶玉更是丝毫不肯退步。 “你可瞧好了。”李杨也不多说,扭头便朝那女人走去。 金镶玉双手抱胸,靠着柜台,就在原地冷眼看着。 李杨走到那女人桌前。 越是靠近,他便越能感到来自女人身上那股浓浓的杀气。 李杨就当没看见似的,一弯腰,就要坐到她旁边。 这时突然从旁边冒出一把刀。 刀在鞘中,鞘在布中,虽然看不见,但是从布包的形状上不难看出,而且不偏不倚,横在了李杨即将要坐下的凳子上。 “朋友,这桌客满了,到别桌去吧。”贺虎一副生人勿进的语气道。 “我不是来吃饭的。”李杨一屁股坐了下去,压住了贺虎的刀。 贺虎脸色微变,想抽回刀,却发现李杨犹如一块重石般压在上面,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抽不回去。 他刚要发火,旁边的铁竹摁住了他,顾忌的扫了一眼客栈其余客人,压低声音道:“你是来找茬的?” “我是来找人的。”李杨的目光转向了邱莫言。 “你们认识?”贺虎和铁竹疑惑的看向邱莫言。 却见邱莫言满眼杀气的盯着李杨,“当然认识,这等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狗贼,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 狗贼? 说我呢? 李杨不由愣了一下。 他这辈子被人叫过很多种称呼,比如杨哥、死鬼、坏蛋、臭蜡烛……狗贼还真是第一次。 这里似乎有故事。 不过,既然认识就好办了,省得再重新认识了。 李杨瞟了金镶玉一眼,看到金镶玉正侧着耳朵偷听,便故意压低声音,“不要轻举妄动,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闻言,贺虎和铁竹不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四周都是一些吃酒的汉子,虽然看着和普通人无异,可是一个个长相凶悍,随身的行李中还带着兵器。 这些都是李杨的人? 他们无法确定。 也不敢去确定。 因为一旦动起手来,双拳难敌四手,对他们十分不利。 无形中,贺虎和铁竹搭上刀柄的手,悄悄的放下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 李杨没有理睬他二人,而是看着邱莫言,依旧故意压着声音,让金镶玉听不到,“你想杀我?” “卑鄙小人,人人得而诛之。”邱莫言讽刺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看来我身上真有故事,很大的故事。 李杨心里想知道这个故事,嘴上却半个字也不问,还一副有恃无恐的语气,寻衅道:“可你却杀不了我。” 邱莫言强忍下拔剑的冲动,“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李杨嗤笑一声,“你这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什么?”邱莫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杨终于露出了目的,“你我之间的恩怨,就由江湖规矩解决。” “你是说……以武论生死?”邱莫言似乎懂了。 “不错。”李杨点头道。 邱莫言竟然笑了,不屑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我有什么当?” “你故意引我出去,实际却已经安排好陷阱,引我自投罗网。” 闻言,李杨竟然也笑了。 他这一笑,不仅是邱莫言、贺虎、铁竹三人摸不着头脑,就连柜台前的金镶玉也受到了影响。 这臭蜡烛和这女人嘀嘀咕咕的,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说有笑的,难道真要得手了? 金镶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她可是亲身见识过李杨那方面的功夫,那绝对是“身经百战”才能练出来的,别的不说,这臭蜡烛勾搭女人肯定是一把好手。 想到这里,金镶玉心底开始发慌了。 “你笑什么?”邱莫言强忍着火气问道。 面对面却杀不了李杨,这已经让她够窝火的了,现在还看到李杨发笑,她心里的火气几乎都快压不住了。 “我笑你没胆。” 李杨脸上挂着一种嘲笑的表情,“这样好了,地点你选,时间你定,如果这样你都没胆动手,那你这辈子也不要再妄想杀我了。” 邱莫言几乎张口就要答应,可还是有一点顾虑,“当真是时间、地点都由我定?你会蠢到自己来送死?” “我不是蠢,是自信,自信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什么陷阱,只需要一人,一刀,就能彻底解决掉你这个敌人。”李杨信誓旦旦道。 好狂妄的口气! 连贺虎和铁竹都忍不住想动手教训他了,何况是邱莫言。 她也不说别的,直接起身,“地点客栈外,时间就现在,有胆你就来。” 说完,便朝客栈外走去。 贺虎刚要起身,铁竹却摁住了他,“我们收钱是保孩子出关,不是帮她解决私人恩怨,何况人家是按江湖规矩办事,我们去了,讨不到好不说,还要落个坏了江湖规矩的名声,得不偿失,这里龙蛇混杂,我们还是看好孩子为要。” 闻言,贺虎点点头,按捺下来。 李杨自然是起身,跟过去了。 走出客栈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金镶玉。 李杨当然不能让金镶玉跟着。 如果让金镶玉看到两人是去决斗,那他刚才的表演不都白费了。 于是伸手拦住她,道:“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不要过去碍事了。” “你”金镶玉气得伸手就要打他。 李杨躲了开,嬉笑道:“打不得,打不得,你要是把我打坏了,待会我怎么跟人家点蜡烛啊,走喽……” 李杨一溜烟朝邱莫言追了过去,人都走远了,那得意的笑声依旧徘徊在金镶玉耳边,让她气得又是跺脚,又是大骂。 “草你爹的,骚狐狸,还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居然这么几下子就被这臭蜡烛搞上了,我……” 一想到刚才李杨和邱莫言“有说有笑”的样子,她便骂的更狠了。 只可惜,早已经远去的李杨和邱莫言根本没有听到。 到最后,她脸上竟然罕见的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不行不行,得想个招儿躲过今晚这劫,不然,老娘这屁股可怎么受得了啊……” 第十章定情信物 大漠。 邱莫言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跟上来的李杨,“艳阳高照,黄沙铺地,你能死在这里,也算是老天开恩了。” “如果我不死呢?”李杨笑道。 “没这个可能。” 话音刚落,邱莫言“呛”的一声拔出剑来,朝李杨刺去。 她自认武功在李杨之上,现在出其不意占得先机,哪有杀不死李杨的道理? 道理的确没有。 事实摆在眼前。 李杨脚下连连撤步,身形急退,避过了邱莫言刺来的剑锋。 出其不意的第一招,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好快的反应和身法! 邱莫言心里一沉,不由得对李杨高看一眼。 就凭这反应和身法,若是一心想逃,自己还真拦不住。 好在他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必须要趁他没有逃走前速战速决,一旦错过今天这个机会,今后再想杀他,便是千难万难。 想到这里,邱莫言顺着第一剑的余势,招式不变,脚下飞快的朝李杨逼近,剑锋继续朝李杨刺去,誓要在李杨身上刺上一剑。 同样的招式,第一遍没能建功,何况是第二遍? 李杨闪电般的出手,右手五指精准的夹住了剑尖。 “喝。”邱莫言却不惊反喜,低喝一声,抓住剑柄的手一转。 “呛”的拔剑声突兀响起。 邱莫言手中的剑柄竟从原有的剑刃上脱离,抽出了一把更细小的剑。 原来是剑中有剑。 这便是她的独门武器子母剑,在争斗中,尤其是在对方自以为胜券在握时突然使出,往往能收获奇效。 邱莫言拔出子剑后,身子一转,顺势再刺李杨心口。 这时李杨却突然向前一步,竟是主动朝子剑撞上去了。 当即将要撞上时,一直夹在他五指中的母剑抬起。 母剑的口,子剑的尖,正好相对。 “呛!” 就在邱莫言震惊的眼神中,她手里的子剑刺入了母剑中。 分开的子母剑就这样再次合为一体了。 而李杨也因为距离拉近的关系,左手很轻易便在邱莫言没有反应过来前,扣在了她喉间。 “别动。” 邱莫言不动了。 她是来杀李杨的,不是来寻死的。 而且就算要死,她也要死个明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子母剑的变化?” “我不知道。”李杨果断撒谎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刚才的反应、身手没有一丝慌乱,分明是知道我子母剑的变化,早有防备,可恨我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使出了子母剑,反倒中了你的招。”邱莫言很不甘心道。 “问你一个问题。”李杨夺过她手里的子母剑,威胁性的在邱莫言眼前摆弄了几下。 “我要是不说,你就该严刑拷打了吧?”邱莫言冷道。 “不会。”李杨说了实话。 邱莫言却不信,讽刺道:“李大人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真是难得。” 李大人? 看来我还是个当官的。 李杨记得系统白的话,自己现在虽然用的是自己身体,但是身份却不是自己的,鬼知道系统白偷天换日,给他安上了一个什么身份。 “我问你答,你也不想自己就这么白白死在大漠里吧?” 邱莫言沉默了。 她当然不想就这么死。 李杨道:“我脑袋受了伤,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我的过去很了解,告诉我,我过去是什么人?” “你……失忆了!?”邱莫言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 李杨耸耸肩,“别说你了,其实我自己都不信,但谁让这是事实呢,好了,废话少说,你信不信并不重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你不死。” 闻言,邱莫言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管他是真是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何况李杨的问题实在太简单了。 邱莫言便道:“你是兵部尚书杨宇轩杨大人的部将,也正是因为出了你这内贼,杨大人才会落的满门抄斩……” 听完邱莫言的话,李杨也终于掌握了自己的身份。 卖主求荣、忘恩负义……毫无疑问,赤裸裸的反派角色。 李杨可没有一点当反派的觉悟,扣在邱莫言喉咙的手松开了。 “你当真不杀我?”邱莫言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放了自己。 难道这狗贼是真的失忆了? “我不杀你,不过这剑,归我了。”李杨将子母剑收入剑鞘中,拿上就走。 邱莫言什么话都没说。 相对于自己的命,一把剑又算得了什么。 李杨走回客栈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站在客栈门口的金镶玉,一眼就看到了李杨,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副得胜将军似的表情,便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呦,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这根臭蜡烛折在外面了。” 李杨笑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就算剩半条命,也要在今晚之前赶回来,好履行你我之间的赌约。” 一听赌约,金镶玉心里便咯噔一下,气势瞬间就没了,期期艾艾道:“那什么……那就是个玩笑而已,你瞧你,真是的,还当真了。” “不不不。” 李杨连连摇头,“道上谁不知道金镶玉可是女中豪杰,这打赌耍赖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堕了你的名头?再说了,我也不忍心让你当乌龟王八蛋。” 金镶玉眼睛一瞪,“草你爹,你就非跟老娘屁股过不去了是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现在打赌输的人是我,你会放过我吗?” 李杨拍了拍别在腰间的子母剑,“你看看,就为了让你心悦诚服,我完事后好说歹说,总算是将邱莫言的随身佩剑讨来了,这可是人家的独门兵器呦,你看。” 说着,李杨炫耀似的拔出子母剑,将子母剑的机关展示了一遍,显示自己能获得子母剑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金镶玉撇撇嘴,不屑道:“骚狐狸的破兵器,有什么稀罕的。” “这可是定情信物。” “哼。” 金镶玉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李杨,朝外走去。 “怎么?想跑?”李杨连一步都没有追,调侃道。 “老娘上茅房。”金镶玉不爽的回头瞪了李杨一眼。 “噢。” 李杨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是了是了,办事之前当然要去弄干净。” “我草你爹。”金镶玉气得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抬手就朝李杨砸去。 李杨低头躲过。 石头穿过客栈门,飞入客栈内,然后便听“哎哟”一声惨叫。 紧接着,顺子拎着一张凳子冲了出来,“谁?谁他妈扔的石头,站出来!我草你老老老……老板娘?!” 当看到老板娘后,顺子的话都结巴了。 “哼!”金镶玉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茅房。 “我……”顺子揉着腰上被石头砸到的地方,欲哭无泪。 李杨十分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后顺势拿过他手里的凳子,坐在客栈门口,就地等金镶玉从茅房出来。 可茅房的门却紧闭着,迟迟不开。 显然,金镶玉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李杨也不着急,坐在凳子上,上身靠着客栈土墙,冲着茅厕方向,竟唱了起来: “我的好妹妹啊你招招手~ 哥哥我摸黑往门里面走~” 茅厕那边一点动静没有,反倒是客栈里面开始起哄了。 更是有个喝酒的西北汉子扯开嗓子,应和起李杨: “门里的妹妹真热乎呦~ 暖的哥哥我不想走喽~” “哈哈……”客栈里的汉子们全都发出哄笑声,还有的人借着酒劲一顿狼嚎,其中大多是一些锣锅嗓,唱得别提多难听了。 李杨却感觉很带劲,比歌厅里的劲歌热舞还带劲。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朝茅厕丢了过去,石子打在茅厕简陋的栅栏围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金镶玉,我也要上茅房。”李杨扯开嗓子喊道。 “草,憋着!”茅厕内传出金镶玉恼火至极的声音。 “哈哈……”李杨终究还是没憋住,发出一阵大笑。 茅厕内。 金镶玉踢着栅栏围墙,嘴里一阵咒骂,“草你爹的,我叫你笑,老娘叫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今晚就做了你,哼,到时可就不是老娘不守承诺了……” 第十一章热闹的客栈 茅房外。 李杨自然不知道金镶玉打的鬼主意,坐在门口,闲的无聊,便拔出子母剑摆弄起来。 “喂,你把邱莫言怎么样了?”旁边响起质问声。 李杨抬头一看,原来是贺虎和铁竹。 “没怎么样。” 贺虎脾气最暴,当即忍不住道:“胡说八道,她的随身兵器都落到你手上了,还说没怎么样?蒙谁呢?” “不可鲁莽,这人能夺走邱莫言的兵器,武功一定不低,出门在外,别惹事。”铁竹低声道,连忙离开了贺虎。 然后朝李杨抱拳道:“朋友,在下贺兰山铁竹,他是我兄弟,脾气直了点,别在意,我们和邱姑娘有笔买卖没有做完,还请你能告知,如果她死了,我们就去给她收尸,然后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回贺兰山,也省得在这地方白等。” “她呀,喏,那不是来了。”李杨朝对面遥遥一指。 贺虎和铁竹不由看去。 果然,大漠上正走过来两个人。 是的,就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邱莫言,另一个李杨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看邱莫言和他的亲密样子,猜也能猜到是周淮安。 周淮安来了! 贺虎和铁竹对视一眼,朝李杨说了一声“打扰了”,便齐齐回到了客栈里。 他们和邱莫言、周淮安是合作关系,单纯的收钱办事罢了,自然没必要像是迎客似的,去迎接周淮安。 李杨自然也没必要去迎接。 他的目光依然停在茅房紧闭的门上,“金镶玉,还不出来?来客人了。” 茅房内。 “想蒙老娘出去,门都没有。”金镶玉嘴里嘀咕一声,朝外大喊。 “让黑子他们先招呼着。” 这时,李杨的头突然从茅房墙头上冒出,看着金镶玉,啧啧道:“你这茅房上的,连裤子都不脱,啧啧,真稀奇。” “滚!” 金镶玉气得大吼一声,扬手就朝李杨打过去一道柳叶镖。 李杨“啊”的一声惨叫,从墙头栽倒下去。 “死了?” 金镶玉一愣,朝茅房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凤求凰。“ 茅房外没有半点动静。 “真死了?”金镶玉一把推开茅房的栅栏门,冲了出去。 却没有看到李杨的尸体。 “人呢?” 一双手悄然从金镶玉身后摸了过来,趁金镶玉还没反应过来,抱住她的细腰,往上一翻,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等金镶玉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抗在肩头上了,其中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李杨。 “走喽。”李杨大笑一声,扛着金镶玉,大步朝客栈里走去。 金镶玉连连挣扎,“放手,老娘还没上完茅房呢。” “上什么茅房,该上炕了。”李杨不由分说,一路扛着金镶玉进了客栈里。 正给客人端酒坛的顺子看到这架势后,有些懵了,“老板娘,您这是?” 不等金镶玉开口,李杨先道:“外面来客人了,你去招呼着,你们老板娘和我,有点事要做。” 客栈里的汉子们,全都发出一阵起哄的笑声、哨声。 在这种气氛下,李杨犹如出征的将军,昂首大步的朝楼上迈去。 走到半路驻足了一下。 一扬手,手里的子母剑朝客栈门外飞了出去,正好对上刚要进门的周淮安和邱莫言二人。 二人久别重逢,邱莫言一颗心都系在周淮安身上,冷不丁遇到李杨这一手,完全没反应过来。 好在周淮安反应过来了。 一抬手,抓住了飞来的子母剑。 很轻松。 轻松的有些太不寻常了。 邱莫言顺着子母剑飞来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李杨,不由一怒,当场就要冲进去。 却被周淮安拦住了。 “你这是?”邱莫言相信周淮安不会无故阻拦自己,疑惑问道。 周淮安摇了摇头,看向已经上楼的李杨,眼看李杨就要进入房间去了,那速度,就跟赶着投胎似的。 他连忙道:“这剑既已拿去,为何还要再还回来?” 原来不是偷袭,是还剑。 邱莫言恍然,同时也疑惑的看向楼上李杨。 “这剑已经没用了。”李杨说了这一句,便扛着金镶玉进了房间。 完全没有要搭理周淮安和邱莫言的意思。 这也正常,男人在忙的时候,哪有功夫搭理别人。 这可让周怀那和邱莫言伤透了脑筋。 “你听懂他的话了吗?”周淮安冲邱莫言问道。 他以为邱莫言和李杨打过交道,应该能名表。 可惜。 邱莫言摇摇头,“鬼知道这狗贼在耍什么花样。” 周怀那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子母剑。 涂毒,没有。 破损,也没有。 原先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完全没问题。 “奇怪了,难道真的只是还剑?”周淮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理解也属正常。 其实李杨刚才并没有说谎,真的只是因为子母剑没用了才还回去。 作为一件骗取金镶玉信任的“定情信物”,既然已经成功了,自然也就失去作用了,继续留在手里,等金镶玉细问起来终究是个麻烦。 谎话终有被戳破的一天。 所以他干脆当着金镶玉的面,把剑还回去了,算是变相的毁尸灭迹吧。 这个中原因,若是没有人说明,怕是周淮安和邱莫言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管他的,上去抓住那狗贼,合你我之力,还怕他不就范?”邱莫言冷道。 “别莽撞。” 周淮安摇头道:“动武是下下策,何况,就以他和你那一战展现出来的武力,你我联手,怕是也没办法顺利将其拿下,反倒节外生枝。” 显然,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邱莫言说过李杨失忆的事情。 “而且你注意到没,他刚才与我说话时,看都没看我一眼,似乎对我完全不在意,这怎么可能?要知道我当初可是追杀过他,莫非真是失忆了?”周淮安又道。 “管他是不是失忆,之前是我失算,这次绝不会了。”邱莫言提起决斗那事,心里就一阵不服气。 周淮安摇摇头,同样低声道:“我们的目的是送孩子出关,不要因小失大。” 邱莫言顾忌的扫了一眼客栈大堂内的其他客人,“现在客栈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等半夜走吧。” “也好。” “先回房休息,养精蓄锐,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邱莫言冲仍在吃饭的贺虎、铁竹二人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周淮安,一行人回到房间,只等半夜再次启程。 天色已经黑了,大厅里用饭喝酒的客人们也稀稀拉拉的回房准备休息了。 一间间客房的烛光熄灭。 热闹的客栈渐渐进入一片宁静。 不多时,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彻底划破了夜的寂静。 惊动了客栈内的客人们。 但是很少有人出来查看。 沙漠并没有歌词里唱的那么热情,而且远比想象中更无情,别说惨叫,就算真的杀人放火,只要不殃及自己,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就连一身正气的周淮安和邱莫言也是如此。 所有人,在这片沙漠里,求的不多,自保而已。 但是今夜却不同。 惨叫声依旧没有停止,断断续续,哼哼唧唧,时而高亢,时而低吟,回荡在整个客栈内。 已经入睡的客人们惊醒了。 没有入睡的客人们更加难以入睡。 其中,男的听了只觉得更加精神了。女的听了,只觉得面红耳赤,辗转难眠。 而且随着时间过去,情况非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这回,一个个漠然无视的房门,相继打开了。 “我草,有完没完了。” “谁啊这是,小点声!”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知廉耻。” “狗男女。” “我他妈受不了了,周围有泻火的去处没?” “别做梦了,方圆百里连户人家都没有,哪有地方给你泻火,哈哈,自力更生去吧!” ……一时间,谩骂声与哄笑声让安静的客栈再次热闹起来。 也有的房门依旧紧闭不开,从简陋的门板中,传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仔细听,其中只有男人的声音,没有女人…… 第十二章倒叙 客房内。 一场炮火连天的战役在持续。 其过程之血腥、残酷,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不可描述。 倒是战役刚开始打响时发生的趣事,还值得描述。 如下: “你……你玩真的?”客房里,已经落地的金镶玉慌张的看着李杨,脚下不住的倒退着。 “当然是玩真的。”李杨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朝金镶玉步步逼近。 一直逼到了炕头边。 眼看躲不过去了,金镶玉低骂一声“玩你爹去吧”,便悍然出手了。 一出手,自然是最拿手的绝技--相思柳叶镖! 手是出了,镖却不见踪影。 金镶玉愣愣的摸着怀里。 镖呢?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李杨抬了抬手,手里抓着一个布包。 将布包口倒置,一支支柳叶镖从布包中掉出,噼里啪啦的纷纷落在地板上。 金镶玉震惊的长大了嘴,“我的暗器怎么会在你手里?!” “刚才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李杨笑道。 闻言,金镶玉不由想到刚才李杨在扛起自己时,一只手还不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摸索,她原以为李杨是精虫上脑按捺不住了,没想到却是趁机顺走了自己身上的暗器。 这臭蜡烛太狡猾了! 金镶玉咬咬牙,“算你狠,老娘认栽,你来吧。” 说完,便往炕上一瘫,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李杨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客气。 手一松,布包掉在地上,凑上前,看着炕上一动不动的金镶玉,李杨不由好笑道:“你这是挺尸呢。” 金镶玉闭着眼睛,不动,也不吱声,还真像是挺尸。 李杨便道:“你是打算自己脱还是我来?” “想上就自己动手,老娘可没兴趣伺候你。”金镶玉吭声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杨弯腰,伸手就去解金镶玉的衣带。 金镶玉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双手紧抓身下的羊皮褥子。 当李杨已经解开她衣带埋首而下时,她突然双腿夹住了李杨的腰,用力一转,便将李杨压在身下了。 同时她手里紧抓的羊皮褥子一扬,蒙住了李杨,紧接着就是一顿乱拳乱脚,每一下都鼓足了劲,凶狠至极。 嘴里也不歇着: “草,你还真以为老娘要献屁股,现在老娘就掰了你这根臭蜡烛!” 李杨深知金镶玉的底细,所以从始至终,哪里是现在这种时候,心理最后一层警惕也没有放下过,所以遭到这突然袭击后,没有慌乱,立马做出了反应。 鼓足内劲,低喝一声,一下就将双腿还缠在自己腰上的金镶玉震开了。 足足震出去三大步,又在地板上狼狈一滚,金镶玉才勉强稳住身形,忍不住震惊道:“你武功居然这么高!!” 她这九天经常看到李杨练刀,所以知道李杨会武功,但是肯定不高,不然那刀法也不会练的那么惨不忍睹。 可再看看眼前,居然在自己已经得势的情况,一震之力就给自己震开了,要知道她金镶玉可也不是吃素的。 这哪里是武功不高,分明是已经高到了绝顶境界! 就在金镶玉震惊不已时,李杨已经挣脱开羊皮褥子,并且一扬手,将羊皮褥子甩向了金镶玉。 金镶玉慌忙的应对。 因为看出李杨武功奇高,她心里已经怯了三分,所以出手不免有些慌乱,最后,羊皮褥子是躲过去了,却没能躲过紧随在羊皮褥子后袭来的李杨。 “啪嗒”李杨的指头,点在了金镶玉的胸口膻中穴上。 金镶玉立时动弹不得了。 李杨拍了拍手,“现在还有什么招?” 金镶玉没招了。 却有话。 “你武功这么高,却装成小白脸来糊弄老娘,还去向刁不遇学刀,练刀的时候还装成刀法很差的样子,哼,你装的可真像啊,连我都栽在你手上了。” 即使到这个时候,金镶玉都没有一丝讨饶之色。 “我不是故意的。”李杨的话就像是狡辩。 但的确是实话。 他向刁不遇学刀,是真的看上了刁不遇的刀法,而练刀时他没有用金手指,所以效果自然很差,至于装成小白脸……天可怜见,他什么时候装过小白脸? 金镶玉自然不信,“像你这样的高手,居然会来我这间小客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我已经落到你手里了,技不如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最起码要让我死个明白。” 她认为李杨要杀她。 这么想也是正常。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像是李杨这样的高手,大老远跑到这荒漠边关,光临自己这家小破客栈,只是为了和自己上床。 “你的确要死。”李杨点头道。 听到李杨的肯定,金镶玉心里满是绝望。 谁都不想死。 何况她和李杨还做过十一天的露水夫妻,说没有一点幻想是假的,说不定李杨会看到这段露水情缘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当真是铁石心肠,毫不留情。 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打动过这个男人的心。 金镶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草,老娘今日死了是命不好,要杀要剐随你便,少他娘在这磨磨蹭蹭的,动手吧!” “好。”李杨回应的十分痛快。 金镶玉心里更加绝望了,干脆眼睛一闭,闭目等死了。 片刻后。 血,没有。 死,也没有。 她臀上却多了一只手。 金镶玉不由睁开眼,感受着臀肉上作怪的手,面露嘲讽,“怎么?打算临死之前,再跟老娘风流一场?别做梦了,老娘可没兴趣和要杀我的人快活,动手吧。” “我这不是在动手嘛。”李杨的语气,脸上的笑容,让金镶玉不禁疑惑起来。 “你到底是不是要杀我?” “我是要让你死,不过,是欲仙欲死。”李杨抱起金镶玉,重新朝炕头走去。 金镶玉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要杀自己。 最起码现在不是,而是要…… 她的脸瞬间就白了,“难道你还是要?” 李杨将金镶玉轻轻放倒在炕头,连羊皮褥子都重新铺好了,笑道:“我一向是不喜欢用强的,这种事情要讲究你情我愿,可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要是再不治治你,接下来要倒霉的就是我了,说说看,我这身板,能给你做出多少屉十香肉包,几只灞上肥羊?”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金镶玉心虚道。 李杨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笑了笑,“不懂没关系,多深入了解一下,自然就懂了……” 第十三章驴大的行货 战役结束。 房门打开。 金镶玉步履维艰的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苍白中却又透着一股兴奋的红润,嘴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低声咒骂: “草你爹,今天这笔账没完,老娘一定要讨回来……” 一边骂着,一边无力的走下楼梯。 一进入大堂却是愣住了。 因为大堂里坐满了人。 要知道现在已经半夜了,难道这帮人晚上不睡觉吗? 别看大堂里坐满人,却十分安静,所有客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金镶玉,那充满歧义的眼神,叫金镶玉心里一阵火大。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走路啊。” 大厅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更有人调侃起金镶玉,“走路的女人见过,走路这么虚的女人还真没见过。” “这么虚就别下地走路了,回去歇着吧,哥哥我都心疼了。”一句调侃响起。 大厅里的哄笑声更大了。 金镶玉可不是吃亏的主,张口便回道:“哪有你虚啊,就你那绣花针,别说走路虚了,估计完事后连炕头都爬不下去吧。” “我,我绣花针?我我……”这人被说的脸红脖子粗。 没有男人能忍受的了这种辱骂。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男人面前,被一个女人骂。 而且骂的就像是事实。 金镶玉故作惊讶道:“呦,这就虚了,不会真是绣花针吧?” “哈哈……”大厅里爆发出了更热烈的笑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作死啊。”金镶玉不满的抱怨道。 “我们也想睡,可你叫的跟杀猪似的,叫我们怎么睡啊。” “是啊。” “我们也是没办法,只好下来叫俩菜,喝点酒,听着老板娘的叫声,权当是听小曲了,嘿嘿。” “老板娘,刚才干什么了,叫这么大声?”又有人耐不住寂寞,开始起哄了。 金镶玉依旧很不给面子的回道:“回去问你娘去。” “我就问你。” “好啊,谁要是叫我一声娘,老娘就告诉他。” 众人顿时语塞。 还是有人不甘心,又叫道:“老板娘,把你屋里那汉子带出来看看,我们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你弄成这怂样儿?” “肯定得有一个驴大的行货,不然,能降得住老板娘?” “说不定就是一头驴。” “哈哈……” 金镶玉张口便要回过去,心里却是一动,改口笑道:“是什么人,你们自己上去看不就知道了,谁要是有种把他做了,后半夜老娘人就是他的了。” 这时,楼上突然响起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金镶玉,当着我的面玩借刀杀人,不太好吧。” 李杨不知何时站在了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俯视着金镶玉,满脸笑意。 “哼。”金镶玉被识破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冷哼一声。 大厅里众人抬头,好奇的看着李杨。 之前听到金镶玉那恐怖的叫声,他们一直以为李杨是个多高多壮的猛男,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小白脸。 这下可有人耐不住寂寞了。 “金镶玉,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只要我做掉这小白脸,你就陪大爷过后半夜。”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站起来叫道。 金镶玉挑衅似的瞥了李杨一眼,“当然。” 黑壮汉拔刀就往楼上冲,一边还笑道:“金镶玉,等着尝老子的大” 话还没说完,一道银光从李杨手里飞出,“铛”的一声,射中了黑壮汉手里的刀子。 黑壮汉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虎口一震,竟握不住刀子,失手飞出。 “咣当”刀子磕在墙上,才终于落地。 黑壮汉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其余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李杨慢悠悠的走下楼梯,当走到黑壮汉面前停下了,“你那玩意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你还不让路,命可就不长了。” 黑壮汉吞了吞口水,让路了。 李杨走下楼梯,径直走向金镶玉。 金镶玉脚下忍不住后退。 李杨继续往前走,硬是将她逼到了墙边死角。 金镶玉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你别乱来。” 李杨低下头,凑在金镶玉耳边,低声道:“明明是你在乱来,居然想借刀杀人,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 金镶玉下意识的后庭一紧,认错似的低下了头,但马上又抬起头,不服气道:“就你那点本事,也不够给老娘瘙痒的。” 她话是这么说,后面却疼的厉害。 但是越疼,她就越是不肯认输,不然,刚才她就不会自己走出房门了,而是躺在炕上休息了。 她就是要向李杨证明:自己没事! 或许这匹烈马,这辈子都不会有屈服的那一天。 李杨突然道:“我饿了。” 金镶玉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那副不服气的气势顿时散了,恢复正常,嗔道:“你个臭蜡烛,饿就饿了,搞得那么吓人做什么?” 李杨当然不会解释,转而道:“给我炒俩肉菜。” 他着实需要补充一下体力了。 但是又有些不放心,威胁道:“你知道我要吃的是什么肉,如果我吃出肉不对,那我就只能对你的屁股肉下手了。” 金镶玉双腿忍不住打了个颤。 见此,李杨得意的笑了笑,刚要走开,却被金镶玉拉住了。 “你干吗?” 金镶玉朝李杨身后看了一眼。 那些看好戏的客人们连忙假装没看见似的,移开了目光。 “这么多道上的人看着,你总得给我个台阶下。” 李杨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还挺要面子。” “废话,要不然我金镶玉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李杨一点头,“好,你说吧,想怎么要面子?” “这个嘛……” 金镶玉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一脚踹开李杨,骂道:“操,想让老娘给你开小灶就直说,磨什么耳根子呀。” 然后小腰一扭,走了。 李杨站稳脚跟,揉着肚子,可见金镶玉刚才那一脚用了多大力气。 这女人,分明是借机报复。 李杨没有追究。 发脾气是女人的特权。 拍了拍衣服上的脚印灰尘,李杨走到一边的空桌上坐下来。 大厅里的气氛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 没有了哄笑声,喝酒的人也停下了,聊天的人也压低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着李杨。 “睡了睡了。” “明日还要赶早呢。”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一个个客人看似无意的回到了客房。 片刻后,本来人满为患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七八个人。 而这七八人明显是一伙的,为首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叟,一个年轻人在他耳边低语。 “贾公,这小子居然跑这来了,见了您还一点表示没有,我去把他揪来。” “小川,不要莽撞,你看那。”贾廷指了指黑壮汉那把被磕飞的刀。 黑壮汉早就已经灰溜溜的走了,连刀子都不要了。 小川看了过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那把刀的刀刃上穿了一个小孔,而在墙壁上也穿了一个小孔,一支柳叶镖深深嵌在墙壁内,只露出镖尾部分。 显然,刚才李杨就是用这支柳叶镖,击中了黑壮汉手里的刀,柳叶镖又穿过了刀刃,又穿透墙壁,嵌入其中。 “好可怕的力道!” 贾廷点点头,“这小子也不知道练了什么邪门歪道,武功居然提升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你我所能对抗的了,所以在没有抓到周淮安前,千万不要横生枝节。” “我明白了。” “而且这小子绝非是我们的敌人,若是利用得当,要抓周淮安便不难。” “贾公的意思是……”陆小川似乎是懂了。 贾廷胸有成竹的一笑,起身,径直朝李杨走去。 第十四章走 “李大人,许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我是东厂大档头贾廷啊,没想到今日能在这边关小店遇到,真是有缘。” 东厂的人! 李杨心中一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请坐。” 然后还顺着贾廷熟络的语气,聊了起来,“不知公公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你刚才春风得意的时候。”贾廷在说春风得意四字时露出的会心笑容,让人根本想不到,他是个太监。 李杨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让公公见笑了。” “人之长情,可以理解。”贾廷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愠怒。 好你个家伙,我谦虚一下,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见到我居然连个礼都不行。 贾廷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将心里愠怒表现出来,坐下来后还熟络的聊了起来。 “李大人揭发杨宇轩有功,督主十分满意,连千户的官服都给你备好了,你却在走马上任当天突然失踪,我们督主可是生了好大的气,当时,要不是我这个大档头在督主面前说好话,你现在可就是通缉犯了。” 这老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李杨心里疑惑,嘴上却道:“多谢公公。” “见外了不是。”贾廷的语气,就像和李杨有多要好似的。 李杨敷衍似的笑了笑。 贾廷同样也在笑,并且在等,等李杨主动开口。 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李杨开口询问。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淡泊名利了? 无奈之下,贾廷只好自己主动开口了,“虽然官位保住了,但是无故失踪、擅离职守可不是小罪,现在我这里有个法子,不仅能让你将功折罪,还能再立新功。” “哦?” 李杨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追问道:“还请公公指教。” 这小子总算上钩了。 贾廷心里得意,嘴上继续道:“指教不敢当,一点小主意罢了,也很简单,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抓周淮安,你要是能帮我抓住周淮安,我再给你美言几句,督主一定会很高兴,到时荣华富贵、平步青云,还不是我们督主一句话的事。” 原来是来拉壮丁的! 李杨听完后终于明白了贾廷的用意,一拍大腿,“真是好主意啊。” “李大人同意了?”贾廷连忙问道。 “当然,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我怎么会拒绝?” “那可就说定了。” 贾廷握住李杨的手,“你我联手。” “抓周淮安。”李杨默契的接道。 “好好好。”贾廷脸上露出了老狐狸似的笑容。 李杨则像是一只小狐狸,“何时动手?” “为避免夜长梦多,就趁今夜,丑时。” 贾廷冒着暴雨赶来,都已经发现了周淮安,却因为没有把握抓住周淮安而不敢贸然出手,现在得到李杨这么一个高手相助,他自认已经有了绝对把握,自然不愿意再在这破店里久待。 “好。” 李杨点头答应,然后忽然问道:“贾公公就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临阵倒戈?” “哈哈……” 贾廷哈哈大笑,“你揭发了杨宇轩,像是周淮安这等杨宇轩的死忠部下,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临阵倒戈?倒向谁?周淮安?那不是找死吗?” “有道理。”李杨赞同的点点头。 贾廷拍了拍李杨肩头,安抚道:“放心,我知道你的顾虑,我贾廷这个人,一向是用人不疑,像卸磨杀驴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那就多谢公公了。” 李杨似乎是真相信了,道谢完,还主动献策,“这龙门客栈里龙蛇混杂,也不知道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周淮安的人,一旦动起手来,店里一定会乱成一团,容易让周淮安钻空子,我看不如这样,你我分头行事,你人多,先去摸清这些人的底,或是暗中解决掉,我也去准备准备,备战一下,刚才和老板娘……弄的我有点虚。” “理解,理解。” 贾廷一个太监,当然不理解,只是真心觉得李杨的建议不错。 “那就分头行动。” “好。” 贾廷回到自己那桌,召集陆小川等人手准备动手,李杨则上楼回到房间,似乎也在暗中积极准备。 可一回到房间,整个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自然、平静,仿佛刚才和贾廷的密谋全都忘了。 因为面前坐着一人。 邱莫言。 “你还没走?”开口的是李杨。 “你好像巴不得我走?”邱莫言反问道。 李杨慢腾腾的挪步到桌边坐下,“你要杀我,我当然巴不得你走。” “现在后悔之前没有杀我了?”邱莫言冷道。 “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死性不改。”李杨拿起桌上的茶壶了一杯茶,手腕一甩,茶杯直直朝邱莫言甩了过去。 期间,茶杯里的水没有洒出一滴。 邱莫言一伸手,接住了茶杯。却没有饮下,奇怪的看着李杨,“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 说实话,她一开始是不愿意来的,一想到会见到李杨,她心里就满是厌恶,可现在见到李杨后却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李杨直接跳入邱莫言的问题,开门见山。 邱莫言也进入了正题,“刚才在大堂里,你和你那阉狗聊得很开心嘛。” 闻言,李杨似乎摸到了邱莫言的意图,“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不狡辩了。” “我不仅看见了,还能猜到那阉狗找你,是为了让你帮他来抓我们。”邱莫言信誓旦旦道。 “不错。”李杨点点头,承认了。 “你居然承认了?”李杨的坦诚,显然出乎邱莫言预料。 李杨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我说不是,你肯定不信。” 邱莫言哼了一声,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是如此。 她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话题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被李杨带走。 如果是聊天的话,和李杨这种人聊天一定很愉快,因为他总是能抛出许多让你感兴趣的话题。 但邱莫言可不是来聊天的。 “我是来提醒你的。” “哦?” 李杨饶有兴趣道:“一个要杀我的人,居然跑来说要提醒我,那我可得洗耳恭听了。” 说是好心提醒,邱莫言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好意,一副冷漠状,“刚才和你说话的叫贾廷,是东厂四大档头之首,为人老奸巨猾,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你如果信他的话,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杨捧着茶杯,似乎是在思考邱莫言的话有几分可信,“你们要杀我,贾廷那边要拉拢我,你说,我应该信谁?” 邱莫言冷笑一声,“我们要杀你,是明刀明枪,贾廷却是笑里藏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你背后阴你一刀,该信谁?该怎么做?你又不是傻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李杨正要开口,房门突然打开了,同时响起金镶玉的声音。 “臭蜡烛,你不是在下面吗?怎么又跑回客房了?” 金镶玉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还在为之前踹了李杨一脚而得意,可一进屋看到坐在炕头上的邱莫言后,这一丝得意便不见了。 当场开骂,“你个骚” 话还没骂完,就被风一般冲过来的李杨捂住了嘴。 邱莫言也不知道她要骂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冷冷看了李杨一眼,最后说了一句,“与虎谋皮,当心被虎食”,便跳窗而去了。 李杨这才松开捂住金镶玉嘴的手,转身关上了门。 回头便对上金镶玉一双喷火的眼神,“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与虎谋皮?还当心被虎食?说我是老虎,会吃了你?阿妈的,抢男人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吧?大半夜钻人房间,还敢当着我的面骂我是……” 李杨完全没有要打断金镶玉的意思,还笑嘻嘻的看着。 金镶玉骂完后还不痛快,将手里端着的饭菜往桌上重重一放,震得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响,然后便要冲出房去。 李杨拦在房门前,“干吗去?” “干吗?我要去找那个骚狐狸说道说道,不然,她还真当我金镶玉是好欺负的。”金镶玉说着便要强行推开李杨。 没推动。 反而被李杨强行抱起,放在了桌上。 “你个死人,轻点,不知道老娘屁股疼啊。”金镶玉不满的锤了李杨胸口一拳,揉了揉作痛的屁股。 “都多久了,没缓过劲来?”李杨坐到凳子上,调笑着问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试。”金镶玉没好气道。 李杨当即就没话说了。 拿起筷子,就着饭菜大快朵颐起来。 金镶玉却不罢休,侧躺在桌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猪头肉,送到李杨嘴边。 李杨配合的张嘴含住。 “你说是我好吃,还是那骚狐狸好吃?”金镶玉抽出手指,还故意在李杨油腻的嘴唇上撩了一下。 “你吃醋了?” “你看老娘是会吃醋的人吗?”金镶玉擦了擦手指上的油腻。 李杨夹起一条腌萝卜,同样喂到金镶玉嘴里,笑道:“没吃醋就好,我还真怕你看上我,不让我走了呢。” 金镶玉一怔,听出李杨的语气不对,惊道:“你……要走?” 第十五章借“道” 李杨理所当然道:“那么吃惊干吗?你这是客栈,又不是我家,我当然会走。” “我……”金镶玉说不出话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将李杨的存在当成了理所当然。 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走?” “就今晚。” “这么急?” “嗯。” 金镶玉沉默了一下,竟突然抢过李杨手里的筷子丢在地上,骂道:“走走走,赶紧滚,和你的骚狐狸滚的越远越好。” “你以为我要和邱莫言一起走?”李杨有些哭笑不得的捡起筷子。 “不是吗?你刚见过那骚狐狸,转眼就要走,不是要和她一起远走高飞,还能是什么?”金镶玉气道。 “你也走吧。”李杨突然道。 “啊?”金镶玉愣住了。 她不傻,相反,能在这边关大漠生存下来的她相当精明。 如果李杨是要和邱莫言一起远走高飞,又岂会让自己也走?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忍不住问个明白。 李杨便将东厂追捕周淮安的事情,除了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内容外,其他统统告诉了金镶玉。 “你是说东厂的人,周淮安的人,要在我店里大打出手?”金镶玉不敢置信道。 一方是凶名赫赫的东厂。 一方是朝廷要犯周淮安。 这些平日里只能在传闻中才能听到的大人物,竟然齐聚在她这荒漠小店不说,还要开战? 简直叫人难以相信。 “何止大打出手。” 李杨的话叫金镶玉不得不相信:“你店里还有其他客人,那都是些什么人,想必你也很清楚,白道黑道,三教九流,这些人肯定也会被搅入到争斗中,到时,你这小店怕是要被尸体堆满了。” 闻言,饶是金镶玉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难道就非走不可吗?” 她还是舍不得客栈。 “非走不可。” 金镶玉皱眉道:“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杀了贾廷等人,没必要逃走。” 李杨自然也很清楚这点,但是并没有被自己的武力冲昏头脑。 人就是这样,一但有了武力,就懒得动脑,只会动手。 李杨很庆幸自己没变成这种人,冷静道:“贾廷等人只是马前卒,大军在曹少钦的带领下,很快就会杀到。” 金镶玉顿时恍然。 个人之力终究不是军队的对手,逃走是无可厚非的。 “唉,你一个人,没有负担,想走就走,我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黑子、顺子、三两、刁不遇……我走了他们怎么办?还有这客栈,你知道我在这客栈上投入了多少心血?现在要我走,我……唉!”说到最后,金镶玉深深的叹了口气。 然后看向李杨,眼中带着一丝希翼,“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有。” 金镶玉大喜,催道:“快说啊。” 李杨不仅有办法,而且还不止一个。 “一,就是拖。 贾廷和周淮安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是因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双方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现在贾廷一方有了我,平衡被打破,所以才要动手,等我一走,双方实力会再次回归平衡,也就不敢轻易开战,你只要见机行事,避免让他们发生冲突,能拖一天便是一天。” “那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要打,我这客栈不还是一样保不住。”金镶玉失望道。 “二,就是帮忙。 与其被动的成为受害一方,不如主动打破平衡,成为收益的一方,你是客栈老板,下手要比别人更容易,要么帮东厂,要么帮周淮安,只要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到时自然就不是血拼了,而是单方面屠杀,你这客栈的损失就能降到最低,并且,你还能获得东厂或是周淮安等人的酬谢,酬金一定不菲。 不过,有利就有弊。 你帮东厂,周淮安等人便会成为你的死敌,万一让他逃脱了,你将来可就有大麻烦了,而且周淮安在外面名声不小,朋友也不少,其中还会包括杨宇轩的其他死忠部下,这些人要是找你报复,你承受的住吗?” 金镶玉想都没想,摇头道:“那我帮东厂。” 李杨却道:“那就正好应了邱莫言刚才那句话,与虎谋皮,当心被虎食。” 金镶玉有些泄气,“感情我不论帮哪边,都讨不到好。” “好肯定是能讨到,关键是事后,你有没有命享用。” 李杨的话让金镶玉认清了现实。 “其实,还有第三个办法,就是有点……血腥。”李杨又道。 “什么办法?”金镶玉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并没有被李杨口中的血腥二字吓到。 要知道她可是开黑店的,哪会怕什么血腥。 可听完李杨的办法,她真是有点毛骨悚然了。 “你是客栈老板娘,你的人进出进入自然不会引人怀疑,现在距离丑时还有一个时辰,你完全有时间在客栈外面布置一下,干草、柴火……不用等到丑时,直接一把火烧了客栈,到时,不论是东厂的人,还是周淮安的人,亦或是那些三教九流……这几十人都会被活活烧死。 当然,可能会有人火里逃生,毕竟像是周淮安、贾廷之流武功不低,但是当他们逃出时,肯定也是深受重伤了,到时你只要埋伏在周围,趁他们不备,补上几刀…… 这样一来,就没有活口了,你再把现场收拾一下,那些死人财也能大赚一笔,再把尸体集中处理掉,回头向边关千户说是客栈失火,千户也跟你是老相识了,再不知道实情的情况,就算有些疑虑也会睁只眼闭只眼,这件事也就这样糊弄过去了,最后,你可以带着一大笔死人财,换个码头,继续做你的龙门客栈老板娘。” 李杨洋洋洒洒的说完后,看着僵住的金镶玉,笑道:“你看我这个办法如何?” 金镶玉缩了缩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一把火,烧死几十人! 她自问还做不出这么狠毒的事情。 别看她开的是黑店,可杀的每个人都是自动上钩的,何况她这买卖基本都是十天半个月才开张一次,她又不是杀人狂,要不是这无本的买卖好赚钱,鬼才愿意去杀人。 现在一下子要杀掉几十人,饶是她也干不出来。 而且,现在住店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她认识的道上人,其中不乏一些熟人朋友,就算关系不深,她也难以下手。 “看来,我这间龙门客栈是死活都保不住了。”金镶玉无奈的叹道,转而看向李杨,目光中带着一丝心悸。 “你在害怕我?”李杨似乎看穿了她的眼神。 金镶玉点点头,“怕,当然怕,同时还很庆幸,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不然,你这些狠毒的办法,岂不是要用在我身上?” “我这些狠毒的办法,不是在你身上用过一次吗?这不,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呢。”李杨脸上露出坏笑,伸手捏了一把金镶玉的屁股。 “啊!”金镶玉疼得低叫一声,怒目而视,“作死啊,成天跟老娘屁股过不去。” 李杨得意的笑了笑。 金镶玉却是情绪又低落了,“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你,嘴上明明说着要逃,却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情调戏老娘。” “离开有很多种,我从不认为我是个亡命徒。”李杨道。 “不懂。”金镶玉表示无法理解。 李杨便问了一句金镶玉懂的话题,“现在,你走不走?” 金镶玉突然有些疑惑,或者说,是幻想,“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吓唬我?就是为了让我跟你一起走。” 李杨轻笑一声,“如果你按照我刚才的办法去做,我担保你会成功。” “……还是算了。” “而且,我可从没说过让你和我一起走。”李杨又道。 金镶玉一愣,“什么意思?” 李杨没有解释,他相信金镶玉自己能想通。 果然。 “你要自己走?”金镶玉道。 李杨点了点头。 金镶玉沉默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什么,哼道:“我看你就算想走也走不成。” “你不让我走?”李杨调笑道。 金镶玉撇了撇嘴,“你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你快点滚蛋。” “那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阻止我走?”李杨道。 金镶玉道:“你忘了那只骚狐狸?她刚才不是刚拉拢过你吗?能放你走?” “她不是拉拢。” 李杨自始至终都看的很明白,“邱莫言很清楚拉拢不了我,所以便使了一出离间计,挑拨我和贾廷,如果我要走的话,邱莫言巴不得我这个敌人离开。” “就算不是那骚狐狸,那贾廷呢?你现在可是贾廷手里的杀手锏,他能任由你离开客栈?别做梦了,他恐怕正死盯着你呢。”金镶玉又道。 “所以,这就要你帮忙了。”李杨脸上看不出一点担心,仿佛早就想到了。 “我?”金镶玉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李杨一把将金镶玉拉入自己怀里,“我要借你的秘道一用。” 这一刻,金镶玉突然懂了。 原来,他跟自己说这么多,搞得好像和自己难舍难分,对自己有多好,实际上,全是为了她的密道。 “我凭什么借你?”金镶玉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女人。 李杨捏起金镶玉小巧玲珑的下颌,“你这密道,不借也得借……” 不同于原著里的周淮安。 周淮安借密道,不仅困难重重,最后还损失惨重。 而李杨,却是轻松加愉悦…… 不得不说,张爱玲的那句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十六章屁股肉 丑时。 这个夜注定很漫长,笼罩着龙门客栈,仿佛永远没有明天。 一间上房内。 贺虎焦急的来回踱步,“他妈的,到底什么时候走?能不能给个准信?都丑时了,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贺虎,稍安勿躁。”邱莫言手心紧握,心里也是急的如火在烧,表面上却装作十分镇定。 “说的轻巧,我看呐,直接打就是了,东厂有什么了不起?一群没种的货,我就不信我们打不过他们。” 贺虎说着就要拔刀冲出去,却被进屋的周淮安堵了回来。 “怎么样?”邱莫言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发问。 周淮安摇了摇头,“贾廷人多,轮流值守,我们根本没有离开客栈的机会。” 邱莫言有些懊恼的拍了拍桌子,“都怪我,本以为半夜走能避人耳目,没想到却被这帮阉狗堵死在这了。” “要我说,还得是打出去。”贺虎习惯性用武力解决。 周淮安可不看好,“真打起来,谁也找不到便宜。” 又看向邱莫言,“莫言,你的离间计奏效了吗?” “不好说。” 邱莫言回想李杨的样子,也不敢肯定,“他或许是真失忆了,与以往我们认识的那个小人完全不同,城府也更深了,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这种人大多疑心重,在听过我的话后,就算不会背叛贾廷,也应该不会再甘心被贾廷当枪使了。” “那就好,只要敌我势均力敌,贾廷也不敢轻易动手,我们就还有机会。” 贺虎气呼呼道:“真搞不懂你们,一群没种的阉货,有什么可怕的。” “贺虎。” 邱莫言不悦道:“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们带着两个孩子,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是我们。” 贺虎不甘心的嘟囔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周淮安走到两个孩子身边,看着两张惊魂未定的稚嫩脸庞,安慰道:“没事的,叔叔一定会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谢谢周叔叔。”女孩颇有礼貌的谢道。 年纪较小的弟弟,也有样学样的说:“谢谢周” 叔叔二字还没出口,背后墙壁上“嘭”的一声,突然刺进来一柄利刃。 弟弟吓得尖叫一声,眼看就要被利刃刺中时,周淮安眼疾手快,一把拉过了男孩。 男孩是获救了,女孩却没照顾到。 利刃没有刺中实物,便胡乱的挥动了一下,正好划到了女家肩头。 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但从女孩肩头流出的血液,以及女孩惊慌的痛苦叫声,让屋内彻底陷入混乱。 “他妈的,东厂阉狗,老子正等着你呢。”贺虎拔刀就往墙对面刺去。 “啊!”墙对面响起一声惨叫,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要恋战,护住孩子,撤!”周淮安大声道,与邱莫言一人护住一个孩子,提剑朝门外冲了出去。 他不想和东厂的人开战,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 刚冲出门,两把刀从门的左右两边砍了过来。 周淮安挺身而出,抬起剑,将两把刀挡了开,头也不回的喝道:“莫言,护住孩子先走,我断后。” 形势危急,不容邱莫言多想,两手一左一右,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从周淮安身侧争取出来的空档处跑出,同时大声叫着: “贺虎、贺虎……别再纠缠了,快走!” “喝。” “杀你们这群没卵蛋的阉狗!” “铛!” “噗噗噗……” 呼喝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血液飙射、兵器刺入身体……小小的客栈内,乱成一团。 桌椅板凳、茶杯碗盏……碎的碎,倒的倒,血洒一地。 周淮安一方人少,但是胜在兵精。 贾廷一方人多,但是除了贾廷外,也就只有陆小川、曹忝勉强算是一流高手,其余人等皆是小兵。 所以混战一开始,自然是贾廷一方最先出现伤亡。 连续死了三人后,脾气最烈的曹忝第一个喊了起来,“贾公,李杨那小子到现在也不见踪影,怎么办呐?” 陆小川也跟着喊道:“是啊,贾公,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他人呢?啊!” 他话刚说完,就被对面的邱莫言,趁机刺伤一剑。 贾廷这时终于明白了。 什么分头行动? 自己分明是被耍了! 最可恨的是,现在自己已经出手,再想收手已经不可能了。 饶是贾廷再好的忍气功夫,此刻也不由破口大骂,“他妈那小子把咱们都阴了,别再指望他了,那小子不在咱们背后捅刀就不错了,所有人,不要正面硬拼,咱们人多,拖住周淮安,耗也能耗死他。” “是!” “先抓住那两个小孩,周淮安一定投鼠忌器。” “是,贾” 曹忝刚应声,混乱中还没找到周淮安的人影,自己身后就先中了一刀,话还没说完,就倒地死了。 随着时间过去,周淮安一方也出现了伤亡。 死的最壮烈的便是贺虎,刚劈开客栈大门,还没等冲出去,就被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扔过来的刀子砍中,没走出三步,就倒在了客栈门前。 而刚刚打开的客栈门,马上就被陆小川关上锁死了。 客栈内再次形成密闭的环境,所有人依旧杀个不停。 与此同时,与混乱的大厅不同,贾廷等人的客房里却是静悄悄的,几道黑影猫着身子,翻箱倒柜。 偶尔响起几声低语: “黑子,你找到钱没有?” “还没。” “顺子呢?” “就一堆破衣裳。” “继续找,这老头可是东厂的大档头,一定有很大油水,这店,老娘也不指望能保住了,三两,顺子,你们几个去别的屋找找,这帮人里头一定有管钱的,周淮安那屋也去搜搜,走之前,能捞多少算多少。” “得嘞。” “都小心点。” 店伙计们悄悄散开,金镶玉继续搜索着贾廷的房间,凡是觉得能值点钱的,统统一股脑塞进怀里。 很快,她怀里便鼓起一团了。 “吱呀”房门突然打开,吓了金镶玉一跳。 周淮安抱着两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冲入屋内,反手将门插上。 刚松一口气,就看见了金镶玉。 金镶玉自然也看到了周淮安,立刻做出防御状。 从李杨口中,她知道周淮安武功很高,应该在自己之上,所以她不想动手,便唬道:“你带着俩孩子,打起来,吃亏的是你,识趣的,赶紧滚蛋。” 谁知周淮安这时,竟然“咣当”一声,弃剑了。 诚恳的看着金镶玉,“你这里既然是黑店,就一定有密道,帮帮忙,带这两个孩子走,这份恩情,来日我一定厚报。” 金镶玉连连摇头,“我可不趟你们这浑水,我” 话还没说完,却见周淮安突然单膝下跪,低头行了一个大礼。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跪就跪呀。”金镶玉有些发懵。 刚才的血战中,周淮安为保护孩子,身上多处挂伤,那染血的衣襟、凌乱的头发,垂着的头,配上此刻诚恳的语气,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悲怆的气息。 饶是金镶玉也不禁有些动容。 “你不想趟浑水,我能理解,可你是这间店的老板娘,我、东厂的人都在你的店里交战,这浑水你是躲不过去的,与其到时受到连累,不如现在就走,我可以帮你断后,东厂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在店里,他们就会在店里,我可以拖住所有东厂的人,你就能安全的趁机逃走,我别无所求,请带上这两个孩子一起走。” “……我” “拜托了!” 周淮安察觉到金镶玉的语气软了。 这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于是他一咬牙,不由分说将两个孩子推到金镶玉面前,自己则捡起地上的剑,扭头,开门,冲了出去,再次参入到混战中。 “这……”金镶玉看着关上的门,听着外面震耳的厮杀声,再低头看看俩孩子可怜兮兮的小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难了好一阵。 最后,金镶玉跺跺脚,“这下好,本儿没捞回来,得俩儿小崽子。” 然后蹲下身,指着俩孩子,凶道:“我警告你们,不准哭,不准叫,谁敢拖后腿,老娘就揍谁,听明白没?” 小男孩有些害怕,躲在女孩背后,不敢露头。 年长的女孩也有点害怕,但还是显得成熟的点了点头。 “走。” 多了俩孩子,金镶玉再也没有翻油水的心情了,带着孩子小心离开客房。 她一个人,又是在自己的地头上,想偷偷溜走还是能办到的。 可多了俩拖油瓶就不同了。 才溜到厨房,刚打开密道的出口,就被陆小川发现了。 “金镶玉,你居然敢管我们东厂的事!不要命了!” 陆小川一路避着混战,遵从贾廷的吩咐找孩子,想以孩子来逼迫周淮安就范。 彼时正和他交手的邱莫言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便把孩子交给了周淮安。 陆小川无心恋战,好不容易摆脱邱莫言的纠缠,当找到周淮安时,却发现孩子已经不在周淮安手里了。 再次去找,这才找到。 他万万没想到,孩子竟会在金镶玉手上。 一间破客栈老板娘,不过一介女流,竟敢和东厂抢人? 脑袋被驴踢了吧! 想到这里,陆小川也懒得废话,直接挥刀朝金镶玉冲去。 杀了金镶玉,孩子自然就到手了。 “草你爹,真以为老娘好欺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下去!”金镶玉一伸手,将俩孩子推入密道,回首抄起砧板上的一把菜刀,和陆小川打成一团。 一经交手,陆小川便惊讶了一下。 这女人的武功还不错嘛! 也仅仅是不错。 陆小川加大了攻势。 因为身体不适,再加上兵器不趁手,金镶玉一上来便落入下风,十招之后,便明显露出败迹。 她很想跳入密道中。 可跳进去了又能怎样? 陆小川一定也会紧随其后跳进去,到时候连自己带俩孩子都要死。 自己死就死了,何苦还要再拉上俩孩子? “草你爹,老娘死也要拉上你垫背。”金镶玉大骂一声,竟然完全放开了防守,空门大开。 陆小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刀朝金镶玉心口砍去。 金镶玉就当没看见似的,反手也是一刀,朝陆小川脖子砍去。 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陆小川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后退。 他用的是最常见的雁翎刀,刀长三尺有余。 金镶玉用的是菜刀,也是最常见的那种,刀长……能有0.6尺? 一寸长,一寸强。 你的刀还没有碰到我,我的刀已经刺穿了你的心脏。 所以陆小川毫不担心,脸上还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就在这时, “铛!” 一道银光突然闪过,打在了雁翎刀的刀刃上,将陆小川手里的雁翎刀打飞。 怎么回事? 陆小川都没反应过来。 金镶玉也没反应过来,菜刀便已经砍在了陆小川的脖子上。 因为是搏命的打法,金镶玉自然用尽了全力,是以这一刀,直接就砍断了陆小川的脖子。 “噗!” 伴随着血花,陆小川的头飞了起来,又“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脸上还保持着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 金镶玉终于反应过来了。 转头朝身后看去。 刚才那道银光就是从身后射来的。 这一看,便看到了一张令她永远难忘的脸。 --李杨。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她忍不住道。 李杨坐在密道入口的边沿,笑道:“想你了呗。” “想我?”金镶玉有些不信。 李杨脸上笑意更盛,“对啊,想你那两团白花花的屁股肉了。” “……”金镶玉。 第十七章侠客与嫖客 天蒙蒙亮。 眼前依旧是黄沙。 在这荒漠里,黄沙才是永恒的。 相比之下,那两匹并排而行的大马就显得十分渺小了。 “为什么是骑马?而不是骑骆驼?”李杨抱着怀里的孩子,懒洋洋的问道。 “不出关,不远行,自然就没必要骑慢吞吞的骆驼了,怎么,你不喜欢骑马?”金镶玉理所当然道。 “我只是觉得骑骆驼更舒服一些。”李杨说的是真心话。 自从上回和金镶玉一起骑过骆驼后,李杨便发现了这个事实。 尤其是两人挤在骆驼狭窄柔软的双驼峰之间时更舒服…… 不像现在,和一个小男孩挤在一起。 李杨低头掐了掐怀里小男孩的脸蛋,“你和大姐姐换一下位置好吗?” 小男孩还没说话,旁边便响起金镶玉的声音,“别理他。” “……噢。”小男孩弱弱的低头应了一声,比起温和的李杨,他觉得听凶巴巴的金镶玉的话,比较安全一点。 金镶玉显然看透了李杨的心思,瞪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才救出这俩小崽子,可不想转眼看到他们坠马摔死。” 她骑在另一匹马上,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正是周淮安托付的姐弟俩中的女孩。 女孩转过头,看着李杨,十分有礼貌的唤道:“叔叔。” 叔叔? 我有这么老吗? 李杨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当手心感受到细密胡渣的扎手感觉后,心里释然了。 不修边幅的胡渣显老是其次,更多原因是这大漠太熬人了。 短短不到半月,人便黑了一些,皮肤也糙了一些,再加上这胡渣,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愣是给熬成了叔叔。 不过,比起那些真正的大漠汉子,他依然还处在小白脸的行列。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女孩看李杨没有反应,不由问道。 “没有。” 李杨不在意的摇摇头,问道:“你有事?” 女孩还真有事,“我想问叔叔,周叔叔不会有事吧?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杨还没说话,金镶玉奇怪道:“周淮安是把你们托付给了我,又不是他,他知道个屁啊,你怎么问他不问我?” 女孩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她总不能说:是你太凶了,反而是这位和善的叔叔,看起来更容易说话。 李杨显然看明白了这点,也不点破,看着女孩,和声道:“别听这姐姐的,问我就对了,你周叔叔肯定没事。” 女孩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金镶玉可没孩子那么好糊弄,问道:“你怎么能确定周淮安没事?他之前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心,不然,也不会把孩子托付给我,而且他也说了,会把东厂的人全都拖在客栈里,给我带孩子离开争取时间。” 闻言,女孩和男孩,全都担心的看着李杨,希望听到他的回答。 李杨答道:“周淮安没那么迂腐,看到你和孩子不见了,便能猜到你已经带孩子安全离开,那时,他也就没必要再和东厂的人死拼,自然会见机行事,逃离客栈。” 说到这里,他伸手过去,掐了掐女孩的脸蛋,“放心,你们周叔叔武功很高,说不定这会儿已经逃出客栈了。” “真的吗?” “当然。” 听到李杨肯定的回答,女孩和男孩相互看着,高兴的欢呼一声。 “倒是你。”李杨注意力回到金镶玉身上。 “你就这么撇下你那些店伙计们了?” “这用不着你操心。” 金镶玉自豪道:“别看黑子他们武功不行,但是论逃跑的本事?如何在大漠里生存?……十个周淮安都比不上他们。” 这点李杨深以为然。 不说别人,就说金镶玉,原本李杨自己走有很大风险,迷失方向、没有目的地、甚至有可能和曹少钦的军队撞上……危险很多,但是现在有了金镶玉这个地头蛇带路,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姐姐,你要带我们去哪?”女孩到现在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姐姐?小嘴倒是叫的挺甜。”金镶玉嘟囔一声,也没有隐瞒。 “我们走的这条路很偏僻,一般不会碰到什么人,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边城了,镇守在那里的千户是我朋友。” “官兵?”女孩不由害怕的叫了一声,要知道她和弟弟可是通缉犯呐。 金镶玉看出了她的害怕,“不用怕,只要银子到位,那千户才不管你是什么人呢,而钱的问题就更不同担心了,你身边这位叔叔,可是个大财主。” 说着,金镶玉撇了李杨一眼,眼底划过一丝郁闷。 她早就从伙计那里知道,李杨那天贿赂千户的事情了,她只恨当天没在场,不然,那银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千户独吞。 事后,她无数次偷偷翻过李杨的房间,别说银子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找到。 银子在哪? 难道是身上? 可每天晚上她都把李杨脱得干干净净,也没找到。 金镶玉郁闷的都想撞墙了。 这臭蜡烛到底把钱藏哪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直接问,而是决定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默默观察,时间一久,她不信李杨不露马脚,到时…… “叔叔,我们不出关吗?”女孩看金镶玉表情怪怪的,有些渗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问李杨了。 可回答她的依旧是金镶玉。 “出关?别以为出关就能安全?我告诉你们,大明乱,关外更乱,在大明境内,杀人还要有个由头,可在关外,那些鞑子杀汉人根本不需要理由,男的还说好,顶多就是个死,要么活受罪充当奴隶,女的……哼!” 金镶玉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将女孩吓得脸色发白了。 “而且出了关,一旦有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反过来,只要在这片大漠上,就饿不死我金镶玉,同样的,也饿不着你们两个小崽子。” 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很实在。 “谢谢叔叔和姐姐。”女孩很真诚的致谢。 男孩也跟着谢了一声。 因为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又经过这一翻对话,男孩明显比之前活泼了许多,仰头看着李杨,“叔叔,你能教我武功吗?” 众人都没跟上这小孩的思维。 女孩第一个反应过来,略有些责备的语气道:“小弟,不要乱说话。” 李杨摆摆手,毫不在意,转而问男孩,“你为什么想学武?” 看李杨没有生气,男孩壮起胆子道:“因为我长大想当周叔叔和你这样的侠客,这样,就没人能欺负我和姐姐了。” “侠客?就他?” 金镶玉不屑的看了李杨一眼,“周淮安是侠客,当之无愧,他?哼哼,别说侠客了,嫖客都算不上。” 她说话向来百无禁忌,李杨也都习惯了,没说什么,反倒是小男孩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嫖客呀?” “额……”看着小男孩天真的眼神,饶是金镶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总有一种自己教坏了小孩的感觉。 “小弟,不要再问了,睡觉。”女孩红着脸,呵斥道。 “噢。”男孩委屈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李杨却附在男孩耳边,一指金镶玉,“看见没,她就是嫖客。” 那毫不掩饰的声音,仿佛是故意说给金镶玉听的。 金镶玉顿时气急:“臭蜡烛,你说什么,明明是” 话还没说完,却见李杨一拍马,马嘶鸣一声,向前跑去,将金镶玉甩在了身后。 初生的朝阳散发出柔和的橘红色光芒,远远望着,仿佛给远去的李杨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好美啊!”女孩赞叹道。 “美个屁!” 金镶玉可没心情欣赏美景,冲李杨背影大喊道:“喂!你给我站住,草你爹,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回应她的,只有李杨越来越远的得意笑声。 金镶玉不由骂了几声,还低头朝怀里女孩道:“看见了吧?以后离这种男人远点,一点便宜占不着,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姐姐,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女孩弱弱的提醒道。 “当然要追,老娘店没了,钱也没捞着,损失这么大,必须在他身上找补回来,驾!”金镶玉狠狠一拍马,那狠劲,似乎是把身下骑着的大马当成了李杨。 大马悲鸣一声,向李杨追去了。 第十八章徐千户 边城.千户所。 “站住。” “戍边的千户所,也敢乱闯?” 两名披坚执锐的门卫,拦住了李杨、金镶玉等人。 李杨没有说话,看向金镶玉。 看到李杨的目光,金镶玉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此行是她定的路线,在路上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千户是她的朋友云云,现在倒好,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 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金镶玉上前一步,指着两个士兵鼻子,“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娘是谁?当初你们徐老大带你们来白吃白喝的时候,老娘好吃好喝可没亏待过你们,这会儿倒是跟我装起来了。” 两个士兵顿时换了一张笑脸。 “嘿嘿,我就算不认识我老娘,也不能不认识你啊。” “龙门客栈老板娘,咱们边关第一美人,哪能不认识。” 金镶玉依旧没好脾气,“废话少说,赶紧进去通报去。” 两个士兵却没有一个动弹的。 “不是我们兄弟俩不给你通报,千户大人压根就不在。” “不在?”金镶玉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大老远赶来,却是扑了一个空。 不由问道:“他去哪了?” “当然是去巡视边防了。” “少给老娘拽文。” 金镶玉面露鄙夷,“还巡视边防,他打从上任起就没去过边防,我估摸他连边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现在偏偏老娘有事找他的时候想起去巡视了,蒙谁啊?” “这可不是蒙你,你不知道,东厂下了严令封锁边关,以前呢,咱们睁只眼闭只眼的也没人管,可近日上面传来消息,东厂督公不日就要到达边关,说不定就要在哪落脚,这不,我们千户大人赶紧做准备去了。” 闻言,金镶玉沉默了。 她早已经从李杨口中得知东厂抓捕周淮安的事,而周淮安护送的两个孩子,此刻就在她旁边。 她下意识的看过去。 两个孩子紧张的低下头。 这时李杨蹲下身,笑道:“爹带你们去吃烤羊腿好不好?” 两个孩子根本不敢出声,生怕被那两个士兵认出抓住。 李杨很自然的一手牵男孩的手,一手牵女孩的手,朝远处的街道走去。 见此,金镶玉自然也要跟着走了。 临走还不忘叮嘱那两个门卫,“等徐千户回来记得通知我,我就住在朋来客栈。” “放心吧。” “一定。” 金镶玉这才点点头,朝远去的李杨和两个孩子追去。 直到彻底离开。 千户所门口再次恢复安静。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偷笑一声,其中一个门卫朝身后紧闭的大门敲了三下。 “梆梆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小半张人脸。 如果金镶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不是徐千户嘛! “她走了?” “走了。” “呼”徐千户松了口气,这才从门里走出来。 “千户大人,一个客栈老板娘而已,您犯得着这样吗?” “你懂个屁。” 徐千户挥手给了这个门卫一记爆栗,“金镶玉是什么人?一个敢远离城镇,深入无人荒漠开店的人,你觉得是普通人?这些年来,又有多少人栽在她手上?就连那些想要逃出关的道上高手,也不知道有多少折在她手上,小看她?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这么厉害?” “废话,为什么那些道上的人销赃卸货都愿意往她那跑?你以为是为了她那骚劲?还不是因为她有手段。” 沙千户目光望向金镶玉远去的方向,“这娘们一向都守在她那客栈里,等着拔那些过路客的毛,今天居然弃店不顾,跑到我这里来,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遇到这种事,我不躲着,难道还主动凑上去?” “大人英明。” “那是自然。” 沙千户自得的摸了摸脸上胡子,“你们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去探探底,先弄清楚这娘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我再决定要不要出面。” “是。” 徐千户又望向金镶玉远去的方向,但是这回他的注意力却不在金镶玉上了,“金镶玉身边怎么跟着两个小孩?” 他身边还留下一个门卫,闻言,不由动起了脑筋,“大人,听说通缉犯周淮安,就是为了救兵部尚书杨宇轩一对儿女才和东厂干上的,而周淮安出关肯定会经过龙门客栈,如果周淮安和金镶玉勾搭上,您说,那对儿女会不会就是金镶玉身边那对孩子?” “不可能。”徐千户十分肯定道。 “为什么?” 一个小兵也敢问为什么? 徐千户虽然没有发怒,但是也没有好脾气,扇了门卫一记耳光,“你这耳朵是干什么吃的?嗯?刚才那小白脸带孩子走时说的话没听见吗?爹带你们去吃烤羊腿!这你还听不懂?如果那俩孩子是杨宇轩的儿女,那小白脸不就成杨宇轩了?你长没长脑子啊。” “是是是,卑职糊涂。”门卫捂着脸颊,连连低头认错。 “而且金镶玉怎么可能和周淮安勾搭上?就她那见钱眼开、雁过拔毛的性子,如果见到周淮安,肯定会将周淮安干掉来领赏,我还不了解她。”徐千户一副笃定的语气。 “大人英明。” — 街道上。 赤膊的汉子、吆喝的小贩、低调赶路的商旅、蒙着头巾的女子……人群熙熙攘攘。 李杨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身后跟着金镶玉,穿梭在这熙攘的人群中,好奇的看着四周,欣赏着这座边关小城的景致风情。 最后坐在一间露天茶肆内,纳凉喝茶,好不惬意。 “一座小破城,看够了没?”金镶玉有些不满了。 “看够了。”李杨这才收回眼神。 景致的确看完了。 至于风情…… 李杨看了一眼远处一座名为“胡娘馆”的地方,默默上了心。 “看完就去客栈开房,我可没兴趣陪你瞎逛晒太阳。”说着,金镶玉打了一个哈欠。 昨晚她可是一夜没睡,前半液被李杨折腾,后半夜赶路,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边城,自然要先补一觉。 她觉得理所当然,李杨却道:“开房你就自己去呗,干吗非拉上我?难道你还真舍不得我了。” 金镶玉翻了一个白眼,“我是因为身上没钱。” “真的吗?”李杨问道。 昨晚金镶玉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家当,怎么可能没钱。 但金镶玉就是理直气壮的说:“没钱。” 李杨笑了笑,没有点破。 金镶玉丝毫没有脸红,而且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杨。 对视了一会儿。 李杨摇了摇头,叹道:“你这脸皮,不愧是叫金镶玉啊。” 金镶玉毫不示弱,“那你叫凤求凰又是何意?” 李杨没有说。 金镶玉也没有再追问,而是伸出了手。 李杨往怀里一掏,掏出一锭银子,放入金镶玉手心。 金镶玉掂了掂,“才五两?” 李杨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五两已经能住最好的客栈,吃一桌上好的酒席了。” “那是中原,这里是边关。”金镶玉强调道。 李杨点点头,又掏出一锭银子,“这回够了吧。” 这回可是二十两。 金镶玉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眼神却还看着李杨怀里。 她刚才可看得真真的,李杨的钱就藏在怀里…… “要不要钻到我怀里来看?”李杨调侃的声音响起。 “谁稀罕呢。”金镶玉故作不屑的收回眼神,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 今晚就动手! 再转头看向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显然是饿急了,一根大羊腿这么一会竟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金镶玉一把夺过男孩嘴里吮吸着的羊腿骨,“行了,就剩骨头了还啃什么呀,走了,带你们到客栈里吃去。” 说着便拉两个孩子走。 “叔叔呢?”女孩回头看向李杨。 “他?留这啃骨头吧。”金镶玉将从男孩嘴里夺下的骨头,往李杨面前的桌上一放,拉着俩孩子便走了。 直到快要彻底走出李杨视线时,才远远传回来一句。 “要是今晚之前,你这根臭蜡烛还没断,就来朋来客栈,老娘还缺一个暖被窝的。” “这女人……” 李杨哑然失笑。 “一个金镶玉,一个徐千户,这边关小城还真是有趣。” 显然,李杨已经知道自己等人敲门时,徐千户躲在门后偷听的事了。 他没有透视眼,自然看不到门后的徐老大,只是他内功卓然,耳聪目明远在常人之上,感觉到了门后有人。 在当时的环境下,这人除了徐徐千户外还能是谁? 当然,也不是没有万一。 但是,那和他有关系吗? 想投靠徐千户的是金镶玉,又不是李杨。 他只是需要一条安全的路线,以避免和曹少钦的大军撞上。 虽说他不是曹少钦的目标,但是毕竟顶着一个揭发杨宇轩获功,却又在封赏当天放了曹少钦鸽子的罪名。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撞见为好。 而以目前而言,他是安全的,是以没必要为安全担心。 还是先去领略一下这边关小城的风情吧…… “小二,结账。” 不等小二来,李杨随手往桌上丢下一两银子,然后在小二欢天喜地的恭送声中,朝胡娘馆去了。 第十九章人间三毒 不是土房子、不是泥巴墙、更不是硬炕头……这里不是龙门客栈。 是胡娘馆。 李杨身边躺着的也不是金镶玉,是……他还不知道名字。 “我叫依依。”依依整个人都倚在李杨怀里,光溜溜的手臂伸出,系在手腕上的金色小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这是她身上仅有的,也是仅剩的饰物。 她夹起桌上早已切好的一块哈密瓜,送入李杨嘴中。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就像我已经牢牢记住了你一样。” “哦?我都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你能记住我?”李杨一边问,嘴里一边嚼着香甜的哈密瓜。 依依长长的眼睫毛下眼波流转,似乎都要滴出水了,“我能记住你,不是通过名字,是你这副强壮的身体。” 强壮? 李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很清楚,自己的体格虽然不瘦弱,但也算不上强壮。 逢场作戏,凡事都当真,你就输了。 “你认识徐千户吗?”李杨话题一转,突然提起千户。 “当然认识,他是这里的常客。”依依理所当然道。 “也是你的常客吧。”李杨调笑道。 “这你可说错了。” “哦?你可是这里的头牌,他既然是常客,会不想要你?” 依依摇头道:“他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 “要我陪一次,顶得上他两个月的俸禄,就算他通过别的法子赚了钱,也不会舍得花在我身上,每次都是找便宜些的姐妹,反正对那个莽汉来说,吹了灯都是一样的,你是不是找徐千户有事?” “是有点私事。”李杨含糊道。 依依识趣的没有追问。 她也不敢兴趣。 只道:“如果是小事,像出关之类的,多花点钱,徐千户都能办到,事实上,他也很乐意帮人出关,在这清汤寡水的边关,他也就指望这点油水赚钱了。 可如果是大事,我劝你还是别浪费钱了,上回我们胡娘馆和一伙外族商队起了冲突就是找的徐千户,结果这家伙一听人家商队和瓦剌国王室有点关系,就吓的当起缩头乌龟了,最后我们胡娘馆赔了人家好大一笔银子……” 听着依依的描述,李杨心里对徐千户这个人越发了解了。 像是对这种人,软的没用,只能来硬的。 “刚才的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许出去乱说,如果传到千户耳中,我可就有麻烦了。”依依说完后,嘱咐道。 “你看我像是那种多嘴的人吗?”李杨反问道。 “反正不像是老实人。” 如果是老实人,现在虚软无力的人就不是自己了。 一想到之前几乎要飞上天的美妙快感,依依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更无力,更酥软了,连声音也软了。 李杨却硬了。 依依心里一荡,忍不住道:“今晚留在这里好吗?之前我没有准备好,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我休息一下,保证给你留下一个难忘的夜晚。” 闻言,李杨有些意动。 异域风情还是很吸引人的。 但是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李杨摇头道:“我要走了。” “这样啊。”依依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等下次吧。”李杨在依依丰满的腿肉上捏了一把,起身穿好衣服。 刚要付钱。 却见依依从梳妆匣里拿出了四两碎银子,塞到李杨手中,“下次一定要来找我,记住,我叫依依,这是我给自己起的花名,真名叫阿依古丽,一定要记住哦。” “……噢。” 走出依依的房间,李杨仍有些发蒙的看着手里的碎银子。 一般来说,这种露水夫妻有两个结果。 一、男人给女人钱,这点毋庸置疑。 二、不给钱,这点也正常,寂寞男女,各取所需,自然也就谈不上钱了。 但是被给钱,李杨这还是第一次。 “异域风情真是迷人啊……”李杨得意的笑了。 他的得意自然不是冲那四两碎银子,而是碎银子背后的成就感。 收起碎银子,走下楼梯。 胡娘馆的客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一个个穿着各异的人在一楼凑成一群,热闹不已。 李杨走进一瞧,原来是在赌钱。 “来来来,买定离手。” “赶紧下注。” ……李杨十分从容的走过去。 色、赌、毒。 这是世上三大毒。 作为男人,李杨并不否认自己热衷于第一项。 这是男人的乐趣。 但是后两项,他却从来没有沾过,哪怕一丝好奇都没有。 他才二十多岁,大好青春才刚刚开始,人生的乐趣还没有享受够,可不想被赌、毒害死。 “这位兄台请留步。”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叫我?”李杨不由回头看去。 是一个男人。 二十七八岁左右,皮肤晒得黝黑粗糙,给人一种十分精悍的感觉。 “在下赵田,敢问兄台可是中原来的?” “算是吧。” “哈哈,我说怎么看兄台如此亲切,我也是中原人,看不出来吧,没办法,我是个镖师,常年随商队往来沙漠,这风吹日晒的,别说样子了,连口音都变了……”赵田显得很熟络,仿佛是为见到老乡而感到高兴。 “你找我有事?”李杨可没有见到老乡的亲切感,一脸平静的问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萍水相逢,就算有事,我也不敢劳你大架,就是在这边陲之地,突然见到中原人感到欣喜,来,玩一把,输了算我的,就当交个朋友。”赵田大声说道,拍着胸脯,一副豪爽汉子的样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杨明知道肯定没好事,却依然道:“那就玩一把。” 他很想看看这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痛快。” 赵田推开人群,给李杨腾出一个好位置,同时不动声色的朝庄家使了一个眼色: 肥羊来了。 庄家默默回了一个眼色:收到。 这时李杨突然横插在两人视线中间,特别天真的问了一句,“你们俩应该不认识吧?” “兄弟你多虑了,来这玩的,都是南来北往的旅客,谁认识谁啊,来来来,最简单的,掷骰子,你押大押小?”赵田随便解释了一句,话题便很自然的转移开,让人瞧不出丝毫问题。 庄家自顾自晃着骰子,就像没兴趣搭理赵田和李杨似的。 李杨站在赌桌边,迟疑道:“刚才你说输了算你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快点,还押不押不了,没看见都等着呢嘛。”庄家不耐烦的催促起来,和赵田一前一后,一点不给人思考的空档。 李杨似乎是放心了,掏出依依给的那四两碎银子,一把拍在赌桌上印着大字的区域,“押大。” 庄家掀开骰盅,“三四六,大!” 押大的人顿时发出一阵欢呼,押错了宝的人则垂头丧气,直叫倒霉。 “你赢了,兄弟。”赵田冲李艳高兴道,那高兴劲,好像赢的人是他似的。 第一局要是输了,还不得把肥羊吓跑喽。 李杨手脚麻利的从赌桌上收回银子。 四两碎银下去,这一下就变成了九两。 “兄弟,玩这东西靠的就是手气,你现在手气这么好,应该乘胜追击多赢他几把才是,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赵田开始在李杨身边怂恿起来。 “是这个道理。”李杨点点头,似乎是被怂恿起来了,一把将手里所有的银子,都堆到了“大”字上。 “我还押大。” 押大押小无所谓,反正都会赢。 而且对方的胃口越大,就会先让自己赢的越多。 果然。 “六六五,大!”庄家叫道。 “又是大。” “哈哈,我赢了。” “草,见鬼!” 在赢的赌徒与输的赌徒之间,赵田的声音尤为响亮。 “太好了,你又赢了,我就说你手气好吧!这不,转眼都快有二十两了,今晚你可得请客,快快块,趁热,再来一把。” 看来这家伙胃口不小。 李杨一点头,将刚到手的银子再次押在大上面。 这时却又听赵田道:“多押点多押点,我告诉你,押的越多赚的越多,你这跟老娘们撒尿似的,忒小家子气了。” 李杨一咬牙,“好,就听你的,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就拿出一半来。” 说罢,伸手入怀,掏出一锭三十两的银元宝,“嘭”的一声,砸在赌桌上。 看看其他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形状各异的散碎银子,再看看李杨掏出的这一坨…… 那规整的形状,那显眼的色泽,众人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这三十两,加刚才的二十两,一出手便是五十两。 对他们而言,已经算是豪赌了。 这还只是一半! 赵田和庄家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 是只大肥羊。 别急,稳住。 “继续押大。”李杨大声道,脸都兴奋的有些红了。 “兄弟好魄力。”赵田立马叫好一声。 庄家依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摇起骰子,落盅,掀开。 “四四五,大!” “什么?又是大?” “邪门了。” ……不少押小的赌徒纷纷不甘的叫了起来,而有些赌徒却是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收起银子,作壁上观。 “天啊,兄弟,你这手气真是好到没的说,我都眼红了,快,下注趁早,免得手气跑掉,这回再押大点,狠狠赢上一笔。”赵田又蹦又跳,十分卖力的怂恿着。 “哪里哪里,这还得谢谢你照顾啊。”李杨笑眯眯道,手底下却是没再下注,一扫,将银子统统扫入怀里。 他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徐老大“怀孕”的感觉。 “你这是?”赵田有些懵。 庄家也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看李杨这架势,分明是要走啊。 李杨拍了拍赵田的肩膀,“我这是第一次沾赌,多谢你们照顾,后会有期。” 说完,又朝庄家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胡娘馆。 掂了掂怀里的银子,估摸有七八十两了。 李杨仰头朝已经爬上来的月亮笑了笑。 其实这些钱对李杨来说真心不多,但赚了钱总归是一件高兴的事。 而且,人家想坑他钱,他反倒趁机坑了人家的钱。 李杨说不得意是假的。 这时,李杨听到身后有追出来的脚步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赵田和庄家。 他可没兴趣再和这两人纠缠了,直接运起轻功掠去。 等赵田和庄家追出胡娘馆,已经彻底不见李杨踪影了。 第二十章官?匪? 夜色正浓。 朋来客栈前的街道前,一道身影从远处飘然掠至。 --李杨。 比起之前的“怀孕”模样,他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 银子都扔进了金手指里。 他可没兴趣抱着一堆碎银子,像个孕妇似的满街跑。 “金镶玉这会应该还没睡吧。”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客栈,李杨不由想起了金镶玉。 先说好,他可不是来给金镶玉暖被窝的…… 走到街道口,眼看前面就是被窝……哦不,是客栈,李杨停住了。 只因为眼前发生的这幕: 一伙夜行衣打扮的黑衣蒙面人,蹲在客栈前,街道口中间一处拐角中,每个人手里都拎着腰刀,不发一言。 稍倾。 客栈里钻出一个人,从穿着上不难看出是店小二。 “这呢。”黑衣蒙面人一伙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店小二先小心的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一溜小跑过去。 “大” “大个屁,里面什么情况?”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没好气道。 “大堂里已经没人了,这个点也都该睡了,就算有没睡的,也不会多管闲事,那些商旅、客人都小心的很,比贼还小心,只要您不跑到他们客房里,您在外面闹翻天,他们也不会走出来瞧一眼。” “那就好,带路。” “您这边。” 在店小二这个内贼的带领下,这伙黑衣蒙面人就如同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十分轻松的进入到客栈里。 李杨缓缓从街道对面走过来,抬头看着朋来客栈的招牌。 “先是龙门客栈,接着是胡娘馆,现在又是这朋来客栈……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贼窝。” 李杨心里已经给朋来客栈贴上黑店的标签了。 就算不是黑店,也不干净。 当然,这也不稀奇,阳光越是照不到的地方越是黑暗。 这是边关,天高皇帝远,乱是正常的。 只要别乱到自己身上就行。 李杨走进店内。 店内。 天字第一号房。 屋内黑漆漆、静悄悄的,唯有两道细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一把腰刀顺着门缝伸入,上下轻轻滑动了一下,顶开了门闩。 “咣当”门闩落地的声音格外响亮,惊醒了床上熟睡的两个孩子。 门外的一伙黑衣蒙面人,全都冲了进来。 “啊!” “你们是什么人?别过来,姐姐,姐姐,……” 两个孩子吓得大叫起来,互相抱成团,往床角落里缩。 一个黑衣蒙面人冲到床前,举起腰刀,做势欲砍,恶狠狠道:“都给老子闭嘴,再叫,现在就给你们剁了。” 两个孩子吓得闭上了嘴。 黑衣蒙面人满意的点点头,目光看向女孩时,却是顿了一下。 女孩十一二岁,因为这段时间的艰难路程,脸蛋有些菜色,还有些晒黑了,但是这些在黑夜中都不明显,反而是那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格外吸引人,尤其是现在泛着泪光、可怜、害怕、恐惧……就像一只在狼口下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黑衣蒙面人眼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转头看向为首的黑衣蒙面人,“老大,这女娃长得挺标致,这么放过可惜了,您看?”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正带其他人在房里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找什么,闻言,骂道:“操,你他妈就不能分个轻重缓急。” “嘿嘿,这火憋着实在难受。” “带后面弄去,抓紧时间,老子可没工夫等你。” “放心吧老大。” “别弄死了,给我也留一口。”其中一个黑人蒙面人连忙道。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低骂道:“都来劲了是吧,赶紧找,发了财,老子带你们去逛胡娘馆,这小破孩能什么搞头。” 其余人皆是哄笑起来。 “来吧你。”黑衣蒙面人再看向女孩,伸手便抓了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女孩手脚并用,又打又踢,拼命的挣扎。 床上的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手却死死抓着黑衣蒙面人大腿不放,哭喊道:“放开我姐姐!” “俩小兔崽子还挺有劲。”黑衣蒙面人的骂声中透着一股变态的快感。 孩子越是有劲,他越是感到有趣。 “草你爹,你看老娘够不够劲!”突然一声喝骂响起。 惊得所有黑衣蒙面人转头看去。 门口,一道身影如大猫般窜了进来,直奔那个想要对女孩欲行不轨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反应不及,肩上还扛着女孩,无论是意识上,还是身体上,都来不及反应,当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脚踢飞了。 “噗!”一口老血喷出。 光是这一脚,居然就已经叫他受了伤,可见这一脚的力道之狠。 腰刀也被夺了去。 女孩更是被救了去,躲在那道身影背后哭泣着。 “姐姐。”男孩也靠了过来,与女孩紧紧靠在一起。 “老娘这一脚够劲吗?”金镶玉护在两个孩子身前,腰刀斜指那个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衣蒙面人。 她很清楚那一脚的威力。 她因为李杨晚上没来,正在气头上,又听到孩子的哭喊声,赶来一看,便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更是气上加气,所以那一脚可谓是打出了十二成的力道。 “去你妈的。”黑衣蒙面人一怒,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感觉腹上一阵绞痛,显然是被金镶玉那一脚踢出了内伤。 “老大。”他不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老大。 老大却没有看他,压低声音,对其余人道:“都不要莽撞,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这话金镶玉也听到了,“怎么着,瞧这意思还认识我金镶玉?” 老道依旧压着声音道:“金镶玉,识相点,把钱都交出来,可以免你一死。” “我呸!” 金镶玉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交钱?老娘还缺钱呢!正好,今晚臭蜡烛没上钩,就拿你们开刀。” 她扬起腰刀,竟是主动朝对方攻了过去。 “你这婆娘真是活腻了,一起上。”老大一声令下,其余黑人蒙面人齐刷刷亮刀,一起朝金镶玉砍去。 这一伙人刀法不高,充其量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但就是这中规中矩的刀法凑成一伙施展开来,在这空间有限的客房内,竟一下子封死了金镶玉所有前路。 她作为率先攻击的先手,此刻却有种狐狸捉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什么鬼刀法!”金镶玉一时间摸不清路数,不由退了开。 “杀!”黑衣蒙面人们则快步上前,向金镶玉逼近。 他们刀法平平,却进退有度,十几把腰刀相互配合,不仅让金镶玉无从下手,更是宛若一体,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团巨大的刀影,要将金镶玉吞掉。 这时, “啊!!”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倒不要紧,让本该形成一套的刀影瞬间出现了漏洞。 “不好,快补上。”老大察觉到后,立刻喊道。 金镶玉补上来了。 她自然不会让这么难得的机会从眼前流过,再次主动上前,抢占了这个漏洞,腰刀一转,离她最近的两个黑衣蒙面人便倒下了。 漏洞由一变成三,更大了。 黑衣蒙面人们配合无间的刀法,也彻底乱套了。 败局已定。 “哈哈,这回叫你们尝尝老娘的刀法。”金镶玉一扫刚才无从下手的不快,手里腰刀大起大落,又砍翻了两个。 “撤!”老大见势不妙,第一个撞破窗户逃了出去。 其余人也一个个跟着逃走。 “想跑,没门!”金镶玉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又砍翻了一个还没来得及跳出窗户的黑衣蒙面人,最后也跟着跳出窗户,挥舞着腰刀,沿街追杀。 足足追出去一条街。 眼看身后的朋来客栈快看不见了,想到两个孩子还孤零零的在客房内,她才不甘心的停下来。 “有本事明晚再来,老娘保证你们有来无回。”金镶玉隔空朝黑衣蒙面人逃去的方向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回到客栈。 两个孩子却不见了。 “玉英,进宝。”金镶玉喊道。 “在这。” 床后面,两个孩子走了出来,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被掳走了。”金镶玉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我也害怕会再有坏人出现,就带着弟弟躲在床后面了。”女孩已经不哭了,而且还是第一个镇定下来的,牵着弟弟的手,安慰着弟弟,颇有一种临危不乱的风范。 “还是姐姐懂事。”饶是金镶玉也不由赞了一声。 转而看向满地的尸体。 一共六具尸体。 金镶玉目光在六具尸体上梭巡着,最后停在其中一具上。 正是因为这一具的倒下,让黑衣蒙面人配合无间的刀法出现漏洞,让金镶玉抓住机会,逆转局势。 可他为什么会死? 金镶玉不由走过去,更加仔细的查看。 这一看便看出了原因。 在尸体的后颈处,插着一根深已入骨的柳叶镖。 这自然是她的柳叶镖。 自从上次失手后,就归李杨了。 “噗”金镶玉拔出了柳叶镖,擦了擦血迹,收回怀内。 站起来,望了望四周。 “臭蜡烛,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又不是小媳妇,还害羞不敢见人么……” 任凭她如何呼唤,也不见李杨现身。 “难道又走了?”金镶玉站在破开的窗口,向外张望。 除了浓浓的夜色,什么也看不到。 其实李杨就在这夜色中。 只是不在朋来客栈周围,而是在另外一处周围。 那一镖的确是李杨射的。 他不想被这边城的乱波及到,可如果被波及到了,也不会吝啬出手。 不仅出手了,还比金镶玉更狠。 金镶玉只是追杀了黑衣蒙面人一条街,李杨却是一路跟着他们回了贼窝。 并且亲眼看着这一伙人,从后门,进了边城千户所…… 第二十一章植物人 千户所内。 “今天真他妈倒霉,没捞到一文钱,还损兵折将,那王麻子(被李杨柳叶镖射死那个),平日里说自己有多厉害,一到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妈的,净他妈会吹牛,白瞎老子这套合击阵法了……” 徐千户骂了好一会儿,骂得嗓子都发干了,才停下来喝了口水。 这时站在他面前的手下们才敢出声。 “大人,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是啊,我们可折了六个兄弟。” “这口气咽不下啊。” ……徐千户越听越是烦躁,一挥手喝道:“都别吵了,跟老娘们似的,老子也咽不下这口气,但是金镶玉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次失败,下一次再想动手就没这么简单了,一个不慎,说不定老子的命也得搭进去,都回去等着,等下次动手我再叫你们。” “……是。”手下们再有不甘,也只能退下了。 屋里只剩千户一人。 这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龙门客栈被毁,金镶玉却毫发无伤,显然是早有准备逃了,这娘们开了这么多年黑店,多少道上的人都在她那里销赃,她一定攒下了不少身家,现在逃到我的地头上,我要是不趁此机会宰这一笔,将来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不行,我得再好好合计合计……” “是该合计,到了嘴边的肥羊,岂有放过的道理。” “谁说不是呢。” 徐千户话一出口,就愣住了。 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他猛一转身,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李杨。 其实他和李杨并不是很熟悉,只见过一次面,但那次见面却给徐千户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或者说是对李杨的钱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好……久不见。”徐千户脸上勉强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怎么能说是好久不见呢,白天不是才见过?而且就是在你这千户所的门口,别说你已经忘了。”李杨语气慢悠悠的,让徐千户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索性撕破脸皮,强硬起来,“别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就能威胁到我,这里是千户所,是老子的地盘,本大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李杨的语气中充满挑衅的意味。 徐千户可不是吓大的,张口就喊,“来人,有” “咻!” 一道寒芒划过。 一条笔直的血线,出现在徐千户的脸颊上。 他没有喊疼。 因为伤口很浅,仅仅是一条细线而已,血都没流几滴。 一个大老爷们,这点小伤自然能受得住。 可是这点小伤背后所透出的死亡威胁,却是叫徐千户如坠冰窟。 “叫啊,怎么不继续叫了?”李杨低头摆弄着一支柳叶镖,似乎在准备着下一次掷出。 叫个屁啊! 恐怕我一张嘴,你就已经先射死我了。 通过李杨刚才那一手,徐千户绝对相信,自己的嘴皮子,没有李杨的手快。 这是一个暗器高手--这是徐千户心里对李杨的定位。 偏偏李杨还这么说:“我不太会用暗器,所以下一击,就不能保证你还能这么幸运了。” 这是实话。 刚才他那一击,本来是想从徐千户面前飞过去,根本没想伤人。 可,谁信呢? 徐千户不仅不信,心里还琢磨起来了。 这家伙武功明显在自己之上,却没有杀自己,显然是有所求…… 想到这里,徐千户便有了些底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不急。” 李杨不疾不徐的拿起桌上的茶杯,里面还有水。 “你……要干什么?”徐千户忍不住问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李杨侧过身,身体挡住了徐千户的视线,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微微动着,显然是在对茶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难道说? 徐千户心里划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见李杨转过身,茶杯递过来,“来,先喝了这杯。” 肯定是下毒了! 徐千户哪里敢喝啊,连连摇头,“我……不渴。” 李杨可不管他渴不渴,上前一步,直接出手,强行捏开他的嘴往里灌。 “呜呜……”徐千户连连挣扎,却无济于事,嘴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茶水灌完,李杨松开手。 徐千户连忙蹲在地上,两根手指伸入嘴巴里狂扣,口水吐了一地,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别白费力气了。” 李杨看着这幕,不紧不慢道:“毒已入体,此刻,毒性已经侵入到你奇经八脉,就算你把肠子吐出来也没用,不信?” 李杨看徐千户还在吐,还没有放弃,便证明似的,在他腿上胫骨后缘的部位上摁了一下。 “扑通” 徐千户只感觉下半身全都麻痹,再也站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你这混” 徐千户当场就要发怒,可一想到自己中的毒,脾气又软了下去,“有话可以好好说嘛,我这个人很上道的,我们又是朋友,你的事我一定会给你办的,为什么非要这样?” “没办法,谁让你这个人吃硬不吃软呢。” “谁说的?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也吃,您大人有大量,就把这个毒给我解了吧,我保证您有什么事,我都赴汤蹈火任您差遣……” 任他好话说尽,李杨都无动于衷,“我这毒叫植物人,没听过吧?没听过就对啦,此毒乃是我亲手调制出的独门毒药,除我之外,天下再无二家,今日还是第一次使用,以前从未使用过,所以别说是你,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不认识我这奇毒。 此毒无色无味,中了毒后也不会出现任何症状,可只要等到七天后毒发时,就会全身麻痹,彻底瘫痪,就像一株植物,活着,却什么也干不了。 不信的话,你等我走后可以去找大夫看看,别说解毒,他甚至都看不出你已经中毒了。” 徐千户的确是有些不信。 这世上哪有这么可怕的毒? 就算有,又岂是你一个无名小卒能做出来的。 他心里打定主意,事后一定要找个大夫看看,可现在当着李杨的面,他可不不敢这么说,只是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现在谈谈正事吧。”李杨一翻威胁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要一张地图。” “就这么简单?!”徐千户失声叫道。 他妈的,这么简单的事,也值得你又是威逼又是下毒? “我要的这张地图可不一样。” 李杨目光炯炯的看着徐千户,“我要你在这张地图上,详细标注出其他各地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 “这……” 徐千户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这东西干吗?” 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这可不是个人问题了。 难道这家伙是鞑子、或是其他异族的奸细? “你想知道?”李杨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徐千户心里一突,连忙摇头,“不想,一点都不想。” “地图” 李杨话还没说完,徐千户便满脸为难道:“不是我不肯去办,而是我办不到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哪有资格知道这种军机大事啊。” 李杨却道:“你虽然官不是最大,却也不小,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最起码,你自己负责的这一片,以及周围的地方,肯定是知道的。” “这个……是知道一点。”徐千户呐呐道。 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知道多少就写多少,噢,对了。” 李杨似乎又想起什么,添上一句,“听说东厂督公曹少钦率军来到了这里,这也是一大变数,你要把他的军队驻扎在哪里?有多少?……统统标注出来。” “我一个千户,怎么可能知道东厂督公的事情啊,您这不是为难我嘛。”徐千户一脸难色。 李杨冷笑一声,“少给我装可怜,像东厂督公这样的大人物驾临边关,你们这些底下的人,还不得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候着?别说曹少钦到了那里、军队驻扎在哪、怕是曹少钦在千里之外放了一个屁,你们都能第一时间嗅到,而且你要是没点本事,能在这混乱的边关之地活这么久?你这千户的位子,还能坐的这么安稳?” 徐千户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搪塞了。 最后,李杨一口道:“事,就是这么个事,办不办就是你的事了,反正你交地图,我交解药,七天之内,地图没有,你就等着毒发做植物人吧……嘿嘿。” 阴笑一声,李杨竟然打开了门,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千户所内值守的兵卒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竟敢偷入千户所!” ……李杨神色不变,“我是你们千户大人的朋友。” “朋友?” 兵卒们面面相觑。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打招呼,偷入千户所? 可如果说不是,李杨为什么不偷偷跑出来,反而正大光明的走出来? 这不是找死嘛。 “不信?去问问你们千户大人不就知道了。”李杨耸耸肩道。 谁敢去问? “放他走,他是我朋友。”这时徐千户从内堂走了出来。 “大人。”兵卒们立刻躬身行礼,没人再敢拦李杨了。 李杨回头朝徐千户挥了一下手,“谢啦,朋友,我先走了,不必送了。” “不-用-谢。”这三个字十分勉强的从徐千户嘴里蹦出。 李杨笑了一下,转过身,大步离开了千户所。 第二十二章异族奸细 看着李杨的背影,终于从千户所的大门走了出去,徐千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大人。”兵卒们还保持着鞠躬行礼的姿势,最后腰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轻轻出声提醒了一下。 徐千户这才看向兵卒们,却是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脾气。 他当然没有好脾气。 这帮废物也不知道是怎么值守的,竟然能让李杨这么大个人溜进来。 转身,进了屋。 兵卒们被晾在外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为难的继续留在原地。 良久。 “去请大夫来,要最好的。” “大人,这个时间不好请大夫。”兵卒们有些为难的看着漆黑的天色。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大夫请不来,就抓,这还用我教你们?” 徐千户的骂声,让兵卒们面面相觑。 “大人这是怎么了?” “平时除了吝啬以外,挺好说话的,今个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 兵卒们窃窃私语,不敢怠慢,赶紧去请大夫了。 大夫请来。 发髻凌乱,面带慌色,还真是被强行抓来的。 “快,快给我看看。”徐千户屏退左右后,便撸起袖子,伸出手腕,催促大夫赶快就诊。 瞧那着急忙慌的样子,仿佛快不行了似的。 他并没有告诉大夫实情,毕竟李杨要求他弄的地图,是足以构成杀头的大罪,在没有确定自己是否安全时,别说是大夫,哪怕是最信任的人,他也不会告诉。 而大夫则本着患者为大的原则,压下被强行抓来的不满,开始诊脉。 “大人最近饭食如何?” “大人最近休息如何?” “大人请张嘴,我看一下舌苔。” ……一翻望闻问切后,大夫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怎么样?”徐千户追问道。 大夫摸着胡子,微笑道:“大人不必多虑,你的身体很好,就是有些胆气不足,这也没什么大碍,取纸笔来,我给你开个方子。” “开他妈什么方子!”徐千户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正准备开方子的大夫懵了。 就算不想开方吃药,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 徐千户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你再好好看看,兴许刚才是诊断错了呢,快。” “这……没病就是没病,看多少遍不也是一样嘛。”大夫有些无奈道。 别人都是生怕自己得病,这千户怎么像是在求着自己诊断出一个病来? “怎么能一样?叫你看你就看,哪来那么多废话!再废话一句,老子就砍了你。”徐千户火道。 大夫也火了,“我行医看病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可理喻的病人,是,你是千户大人,但我又不是你家养的狗,哼,这病我不看了,诊金也不要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一个大夫,还有脾气了! 徐千户拍案而起,“你敢?” 大夫颇有风骨,不仅敢,还直接甩袖而去。 走出两步却又停住了,“现在我才明白你的确有病。” 这话听在任何人耳中都要生气,可徐千户却是欣喜叫道:“你看出来了?真是神医啊,快给我治治。” “你这病治不好了,因为你是脑子有病。”大夫说完,一把推开房门,昂首走了出去。 “……”徐千户。 他都没来得及阻止。 想阻止时,大夫人已经走出千户所了。 “你妈的,敢骂我。”徐千户怒气冲冲的要追上去教训教训大夫,可追出去两步,却又泄气似的叹了口气。 “我自己的生死还没有着落呢,管他一个大夫做什么,现在我更应该抓紧时间,去搞清楚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 经过刚才的大夫诊断,徐千户已经彻底相信李杨那奇毒植物人了,就像李杨说的,别说找大夫解毒,大夫甚至都看不出他已经中毒了。 这大夫在边城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夫,尚且看不出他已中毒,若是换其他大夫,肯定也是一个结果,与其浪费时间在希望渺茫的大夫身上,还是去搞地图更有把握。 而且,徐千户还有自己的一翻小心思。 “这小子张口就要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一定是异族的奸细,说不定这边关最近要发生战事,我是应该收拾细软准备溜,还是趁机捞上一笔……” 他并不关心边关疆域的安全,那是皇帝应该操心的问题。 他所要操心的,是自己从李杨身上得到解药后,又能从这场即将要发生的边关战争中获得什么。 他也完全没有想过,李杨和周淮安有什么关系,毕竟李杨要的是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全程没有提到过周淮安等人,就算最后提到了曹少钦,也只是因为曹少钦手底下有一支军队,这对即将要打响的战争来说,是一大变数。 “这或许是一次发财的机会……”徐千户嘴里喃喃道。 — 朋来客栈。 “呦,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女人缠上,回不来了呢。”金镶玉和两个孩子都没有睡,一看到李杨,还更精神了。 “女人没看到。”李杨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 谎话中还掺入了真话,“黑衣人倒是看见不少。” 金镶玉撇撇嘴,“我就猜到是你,不然,还会有谁用我的柳叶镖。” “说实话,这柳叶镖还是由你来用比较合适,我暗器功夫一般。”李杨走了过来,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布囊,布囊里装的全是金镶玉的柳叶镖。 金镶玉毫不客气的接过来,看都不看,放到一边,嘴上还大方的回道:“暗器功夫一般没关系,以后我教你,我刀法还一般呢。” “没关系,我教你。”李杨笑道。 “再说吧。”金镶玉不在意的敷衍了一声。 她可不是李杨。 李杨学一门武功,只要有钱,瞬间就能学会。 而常人,就算再天赋异禀也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何况金镶玉在刀法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如果真要学的话,天知道要学到猴年马月去。 所以比起刀法,金镶玉更在意的是人,问道:“我很好奇,你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 “捡钱。”李杨道。 陪女人睡一觉,陪赌徒玩一回,便得了一笔小财。 这和捡钱有什么区别。 “捡钱?净扯淡,有这好事,我早去了,还轮得到你。”金镶玉根本不信,还以为李杨又在耍嘴皮子。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 转而看向旁边的两个孩子,摸了摸他们的头,“之前吓到了吧?” 两个孩子一起摇了摇头。 “真坚强。”李杨赞道。 金镶玉摆了摆手,“行了,别安慰了,人家孩子从京城到这里,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心性早已磨炼的很成熟了,过了一开始那阵后,还安慰我来着。” “是么。” 李杨略显惊讶,正想夸夸俩孩子时,金镶玉先开口道:“玉英,进宝,你们回屋睡觉去。” “是。”玉英答应的很痛快。 进宝则有些不舍。 经过刚才那一劫,他哪里还能睡得着? 而且李杨刚回来,他正想和李叔叔聊会儿呢。 “小弟,走了。”玉英很清楚小弟的性子,直接拉着小弟走出去了。 走时还不忘关上房门。 房门刚关上,还没走出两步,房里便传出越来越大的呻吟声。 “姐姐,他们在干什么呀?”进宝回头,好奇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仿佛下一刻就要走过去开门看看。 “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情。”玉英红着脸,赶紧拉着小弟走了。 第二十三章狗贼 第二天。 来到客栈大堂,李杨、金镶玉、玉英、进宝,一行人围着一张饭桌坐下。 “玉英、进宝、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这臭蜡烛有的是钱。”金镶玉十分豪气道。 “借我之手,慷人之慨,你还真不客气。”李杨有些好笑道。 金镶玉没有丝毫脸红,“跟你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再说了,在床上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对我客气。” “咳咳。”李杨清咳两声,看了玉英和进宝一眼,向金镶玉示意:这还有孩子呢,你说话注意点。 金镶玉不在意的摆摆手,“怕什么,迟早都会懂的。” 又捏了捏玉英的脸蛋,“这小可人,再过两三年也能嫁人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便宜哪个孙子。” “姐姐。”玉英不依的嗔道,脸红的低下了头。 李杨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倒是进宝,急着问道:“姐姐,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小男孩完全没听懂他们刚才的话,心里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失落感,不由急着想要参与进来。 “小弟,不要乱说话。”玉英低喝道。 “……噢。”进宝有些委屈的闭嘴了。 李杨颇感有趣的笑了笑,叫小二点了些菜,悠闲的吃了起来。 有孩子在,饭桌上总是很热闹的,再加上一个口无遮拦的金镶玉,气氛更加愉悦了,往往一个话题,就能引得李杨和两个孩子捧腹大笑。 直到最后这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走?” 金镶玉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突兀。 她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李杨是什么人,却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也很清楚自己和李杨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回事,所以从没指望过李杨会一直围着自己转,也更加不会奢望,李杨会永远留在这沙漠陪自己。 “七天后。”李杨没有隐瞒。 “七天么……”金镶玉嘴里呢喃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舍。 心里却在算计:七天,只要留出最后一天做掉这根臭蜡烛就好了,至于中间那六天……物尽其用嘛。 而且还得抽出一夜时间,报一下屁股的仇。 金镶玉可不是甘心吃亏的人,所以这仇一直记着呢。 甚至都琢磨好了该怎么实施报复。 当下便开口了,“喂,臭蜡烛,今晚” “老板娘!”突然一声大叫响起,不仅打断了金镶玉的声音,还引得客栈大厅里的客人全都转头看去。 门口,六个蓬头垢面的汉子,满脸激动的看着金镶玉。 金镶玉也同样激动起来,“黑子、顺子、刁不遇、三两……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给你们立牌位了。” 这娘们可真会说话。 大厅里的客人们心里忍不住吐槽。 黑子等人显然都习惯了,毫不在意。 “哈哈,我就说以咱们老板娘这聪明劲,肯定不会有事。” “那是,也不看看我金镶玉是谁!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一片我们都熟,逃出客栈后一合计,就觉得老板娘你十有八九会来这,毕竟这里不仅安全,还有千户大人罩着,这不,还真是。” “别提那龟儿子了,老娘到现在都没见到他。” ……金镶玉和店伙计们,在这大厅里,饭桌旁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就坐在旁边的李杨就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吃着。 吃的差不多了后,看向玉英和进宝,“吃饱了吗?” “嗯。” “吃饱啦。” “金姐姐有事,我们先回房。”李杨很识趣,一手一个,拉着玉英和进宝的手起身离开。 金镶玉和伙计们聊得正开心,看到李杨和孩子离开,也没在意。 李杨携玉英、进宝,一起朝楼上客房回去。 “踏踏踏……”李杨一只脚刚迈上楼梯,就听到身后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下意识回头一看。 看到一个头戴竹笠,看不到脸的人,低着头,一路从门口疾步冲到了楼梯这边,眼看都要撞到李杨了还没停步。 什么事这么急? 这人的身形看着好眼熟。 这人……李杨脑子想的同时,身体下意识的侧开,让开了路。 这人的脚步依旧很快,直直朝楼上走去,似乎对李杨完全没有兴趣。 当和李杨擦肩而过时,突然歪了一下身子。 看着就像是崴脚跌倒的人。 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倒向李杨。 倒下的同时,两把尖而利的短剑,从这人双手袖子中露出头来。 犹如毒蛇吐信,刺向李杨双手。 李杨双手还拉着玉英和进宝的手,没有看到这两道“蛇信子”。 他是穿越者,不是预言者,不知道这人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视线自然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放在这人的手上。 看,是没看到。 却感觉到了。 从短剑上散出一股凌厉的劲风,刺激得李杨双手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便是双手一缩。 短剑扑空。 当李杨回过味要出手时,却看到这人一击不中后,风似的收回短剑,双手一捞,将李杨已经松手的玉英和进宝一手一个,夹在臂弯下,“踏踏踏”的双脚一阵飞奔,奔上了楼梯。 李杨呆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 “原来,这人的目标不是我,是玉英和进宝。” 抬头看向仍在朝楼上跑,还没有跑掉的背影。 看样子,似乎是要从楼上逃走。 想想也对,毕竟李杨就在身后,这人总不能往后跑,自投罗网吧。 见此,李杨嘴角竟露出一抹讥笑。 一个人跑,能不能跑到,尚且都是一个问题。 现在又抱着两个半大孩子,你还想往哪跑? 李杨脚底一动,犹如一只大猫,迅捷的向楼上窜了去。 大厅里很多人都看到孩子被抢走的一幕,却都像是没看到似的,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 就连金镶玉也是如此。 “掌柜的,孩子被抢走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金镶玉摆摆手,“不用,那臭蜡烛武功高的很,这点小事他自己就能解决。” “可孩子在对方手里,万一对方拿孩子做要挟?” “你那眼睛白长这么大了?对方的目标虽然是孩子,但显然没有伤害孩子的意思,看那人刚才吃力逃跑,还要紧紧抱着孩子的姿势,反倒像是怕把孩子磕着碰着。 而且臭蜡烛一身轻松,那人却要抱着两个孩子,能跑得掉才怪。” “掌柜的高见。” “还是老板娘看的明白。” “那是自然,来来来,为我们能在这边城再次重聚干上一杯。” “喝。” — 楼上。 “蓬!” 一间客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房内的客人顿时惊叫一声,拎起凳子做防御状。 “谁?” “跟你没关系,借个路。”一道身影抱着两个孩子跑了进来,看都不看客人,直直朝对面的窗户跑去。 显然是要跳窗而逃。 见此,客人沉默了。 作为商旅,往返边关,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安全。 如果这人只是单纯借路,他自然也不愿意多生事端。 就任由这人跳窗而去吧! 这样一想,客人不仅没有拦住这人,还走向门口,准备关门了。 可手还没碰到门,又一道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幸好他躲得及时,不然,肯定要被撞出个好歹。 “又他妈是谁?”客人怒道。 “跟你没关系。”李杨一进到房里,便看到了还没来得及跳出窗的那人。 当即一跺脚。 坚硬的木质地板一震,破了一个洞,木屑飞扬中,一块略有些尖的破木板飞出,朝前面正欲跳窗而出的背影射去。 “咻!”破空声刺耳,可见其中蕴含了多大力道。 就算不用看的,也能听到。 这人不敢怠慢,连忙弯腰低头。 木块扑空而过,射出窗外,然后便听到大街上响起“哎呦”一声惨叫,也不知砸中了哪个倒霉蛋。 反正没人关心。 “现在还跑吗?”李杨的声音响起。 竟然近在咫尺。 这人一回头,就看到李杨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腰带。 原来,刚才的木板只是佯攻,从一开始,李杨就没指望用一块木板打败这人,所以在木板射去的同时,他人也一并冲了过去。 反观这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躲避木板和孩子上,又是背对李杨,一时不察,让李杨成功钻了空子。 “狗贼,放开你的脏手。”这人张口便是一声喝骂。 李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叹道:“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 抛开这人眼熟的身形,以及玉英和进宝被抢走后不喊不叫的疑点,光是凭这一声狗贼,便足以让李杨肯定这人的身份了。 这世上,甚至可以说是这一生,李杨只听过一人管自己叫做狗贼。 当然还是个女人。 第二十四章祸水 这人就是邱莫言! “想炸我,做梦。”邱莫言显然不信李杨认出了自己。 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动手。 她身子一转,臂弯下玉英的脚便自然而然的转向李杨这边,踢了过去。 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深意。 面对这一招,如果李杨还手,就要先放开邱莫言的腰带。 不放手,怎么还手? 如果李杨不还手,也要先放开邱莫言的腰带。 因为他要后退,不然就会被玉英的脚踢中。 这是一个选择题,但不论是进是退,都要先放开邱莫言的腰带。 显然,这才是邱莫言的目的。 作为女人,她怎能忍受自己的腰带被一个男人抓着? 但是同样的,作为女人,她还是低估了男人对女人腰带的执着。 李杨依旧抓着她腰带不放,整个人随着她的转动一起转动。 结果转了一圈, 玉英的脚没踢中李杨, 抓住腰带的手也没有松开, 连两人的位置都回到了原位。 刚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你给我放手!”邱莫言怒道。 “不放。”李杨不仅没有放,还抓的更紧了。 邱莫言胸口剧烈起伏着,想压下心里的怒火。 她心底更是不断提醒自己:我的目标是救出玉英和进宝,不是和这个狗贼缠斗、带着两个孩子打起来肯定要吃亏、淮安还在等着自己…… “喂,想什么呢?” 李杨的声音一出来,再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邱莫言心里刚要压下去的怒火,又腾的烧起来了。 “去死!!” 她终于忍不住出脚了。 是的,就是出脚。 因为她的双手还抱着玉英和进宝,自然出不了手。 只能出脚。 一出,便是一记气势汹汹的连环脚,朝李杨面门狠狠踢去。 这是真要杀人啊! 李杨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脚下不动,抓着邱莫言腰带的手轻轻一拉。 正在出脚的邱莫言便失去了平衡,连环脚就这么被破去不说,整个人还向李杨怀里倒去。 邱莫言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 打死她也不愿意倒在李杨怀里。 于是身子一扭,腾空而起,翻转两圈,再次落地不仅站稳了脚跟,还可以再次发动进攻,只是…… 腰带没了。 邱莫言低头,看着自己敞开的衣襟,表情呆滞。 “喂。”李杨轻唤了一声。 邱莫言没有回应。 “喂。”李杨又唤了一声,这回加大了一点声音。 邱莫言还是没有回应。 别看她平日里十分冷酷,仿佛世间万物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动容。 事实上,是她行走江湖久了,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见惯了生死,所以在面对任何事情,哪怕危险,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生死置之度外。 可归根结底,她毕竟是个女人! 一个未经人事的女人。 所以,饶是邱莫言,此刻也彻底慌了手脚。 那样子,李杨都不好意思占便宜了。 说实话,他也没觉得自己现在占到了什么便宜。 这的确是实话。 因为李杨并没有看到什么双峰、樱桃……哪怕是一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粉红小肚兜也没有。 而是一层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内衣。 仅此而已。 “怕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李杨的安慰话,听着更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给我闭嘴!!”邱莫言终于反应过来了,充满杀气的眼神瞪向李杨,紧紧抱着玉英和进宝的双手也松开了,转而抓着敞开的衣襟捂住。 李杨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他很清楚,这时候就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李杨目光看向了玉英和进宝。 这两位,才是现在说话最管用的人。 “你们两个还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 “邱姐姐不让说话。”进宝特别诚实的答道。 “所以就干看着她和我打?”李杨板起面孔,唬道。 “没事的,反正邱姐姐打不过你。”进宝依旧很诚实。 李杨都不禁被逗笑了。 玉英不轻不重的拍了进宝脑袋,“小弟,别乱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嘛。“进宝大感委屈道。 邱莫言终于忍不住了,蹲下来,不悦的看着进宝,“你这个小东西,才被人家掳走几天呐?胳膊肘就向着外人了?还事实?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不过他。” 进宝低着头,噘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刚才就没打过。” “刚才那能算吗?你没看见他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吗?”邱莫言不服气道。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任其怎么说,她都不会放在心里,可进宝是她一路辛辛苦苦救出来的。 而且这一路上,为了掩饰行迹,她还特意让进宝躲在一个大竹篓中,是她亲自背着这个竹篓,背着进宝,一日日的赶路来到了这里。 她不是要讲恩情,可是这才过去几天,进宝居然帮着外人,如果是什么好人也就算了,偏偏是李杨这个狗贼。 再放任下去,这孩子怕是就要跟李杨学坏了。 进宝可没想这么多,不管是李杨还是邱莫言,大人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遇到不懂的就问。 “什么手段?我没看见呀,噢,是拉腰带吗?这也算手段吗?我姐姐每天早上都给我系腰带,还帮我穿衣服哩,可是每次玩掰手腕的游戏,从来都没有赢过我!” 进宝说到最后一句,还故意加大了声音,仿佛这才是重点。 “我……”面对这样的进宝,邱莫言都不知道该训斥什么了。 最后,邱莫言有些泄气道:“总之,我并不是他打不过他。” “是吗?” 诚实的进宝又说话了。 “那为什么那帮东厂的坏蛋来抓我们时,邱姐姐你要逃走,而李叔叔却一下就能杀掉?” “……”邱莫言。 看来这孩子已经被彻底带坏了,回去后需好好“教导”,带回正道。 “说的好。“李杨赞道,伸手奖励似的去摸进宝的头。 邱莫言一把抱住孩子往后退一步,“你再敢碰孩子一下,我就杀了你。” 李杨收回了手,却扬了扬手里的腰带,“等你先抢回腰带再说吧。” “你……”邱莫言脸色涨红。 这回却没有再冲动的杀过去。 此刻她衣衫不整,若是再打起来,成什么样子。 低头看向怀里的进宝,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好坏不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现在我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这个狗贼,真的杀过东厂阉狗?” 邱莫言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进宝还没张口,玉英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 邱莫言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玉英将李杨帮金镶玉杀了陆小川,救出自己等人的事情经过告诉了邱莫言。 听完后,邱莫言狐疑的瞥了李杨一眼。 这狗贼会有这样的好心? “唉。” 李杨突然叹了口气,“好人难做啊,上次我放你一马,你连声谢都没有,这次我救了孩子,你还是连声谢都没有,那句关于吕洞宾的俗话是怎么说来着,嗯……” 他故意做出沉吟思考的样子,眼睛带笑的看着邱莫言。 邱莫言哪里听不懂,刚要还口,怀里的诚实人举起了手,仿佛学堂里积极回答老师的好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呜……” 话没说完,就被玉英捂住了嘴。 玉英怯生生的看着邱莫言,“邱姐姐,小弟年幼,童言无忌,您可千万别生气。” 邱莫言看似没生气,眼睛却瞪了进宝一眼。 这回不需要玉英捂嘴了,他自己就缩起了头,不敢再吱声了。 “唉。” 李杨突然又叹了口气,“童言无忌才是真呐。” “哼。” 邱莫言冷哼道:“你少在这里拱火,谁知道你救玉英和进宝,安的什么心?” “色心。”李杨笑眯眯的接道。 既然是色心,色的又是谁? 答案很明显。 邱莫言脸色一寒,刚要发作,客房外传来一句骂声。 “谁?谁扔的木板?给我站出来!” “大人,我刚才看的是清楚,是从那个房间窗户扔出来的。” “走,上去找他。” “敢朝东厂的人扔木板,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踏踏踏……”杂乱的脚步声踏踏作响,显示他们正在上楼梯。 无论从声音、还是脚步声中,都能看出来者众多。 而且,还是东厂的人! 对东厂,李杨并不陌生。 只是感到疑惑。 东厂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答案其实很明显。 李杨看向了邱莫言。 不出意外的话,东厂的人应该是跟着邱莫言来的。 果然。 邱莫言一下就听出领头的是谁了,面色一紧,“是东厂四档头常言笑!这帮该死的东厂阉狗,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玉英、进宝,别出声,抓紧。” 玉英和进宝依言照做,紧紧抱住了邱莫言。 邱莫言这回可顾不得李杨了,带着俩孩子翻上窗子,脚底在窗沿一点,蹿上了客栈房顶。 李杨没有阻拦。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腰带,心叹一声。 显然,邱莫言跟着黑子等人而来,东厂的人跟着邱莫言而来,之后曹少钦和军队估计也该跟来了……用不了多久,这座边城,也就要步上龙门客栈的后尘了。 红颜祸水,还真是没说错啊。 而在这场祸事中,他又该如何自处? 第二十五章狗贼与淫贼 李杨眼睛一转,看向了这间客房真正的主人。 “你想干吗?”客人忍不住后退了一下,还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 “别担心,只是想对你说几句话,你刚才一直不说话,看得出来,你不想惹麻烦,但是麻烦已经上门了,马上东厂的人就会冲进来。” 客人心底一抖。 东厂! 那可不是他这个小商旅能得罪的。 “你肯定不愿意得罪东厂,但我要提醒你,敢招惹东厂的亡命徒,也同样是你得罪不起的。” 客人沉默了。 因为李杨的话击中了他心里。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一方面是东厂,一方面是敢和东厂对抗的亡命徒。 这要怎么选? “其实你哪一个都不需要得罪。”李杨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客人算是看明白了。 今天这劫,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很简单,配合一下,保你平安……”李杨听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低声快速说了几句,跳出窗外,翻上了房顶。 一上房顶,便看到了护着俩孩子,一脸戒备的邱莫言。 “你还没走?” 邱莫言冷声道:“你跟上来干什么?” 李杨一摊手,“我杀过东厂的人,自然不好在东厂面前露面,你可不要以为我是看上了你,对你紧追不放。” “你!”邱莫言又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别的先不说,一定要先割了这狗贼的舌头! 简直能把人气死。 “嘘。”李杨却突然一本正经的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下面。 下面自然是客房内。 邱莫言神情一凛,暗道好险,差点就冲动坏了大事。 如果现在自己和李杨开打,闹出的动静一定不小,肯定会被东厂的人发现,到时,自己身死事小,连累孩子死于自己的冲动,她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想到这里,邱莫言狠狠瞪了李杨一眼,仿佛在说:下回再要你狗命。 李杨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指了指耳朵,示意:听。 听什么? 当然是下面客房里的动静。 邱莫言对李杨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暗地里却也在默默竖起耳朵偷听。 东厂的人带着火气而来,嗓门不小,窗户没关,再加上距离极近,客房里的声音一句不落的传入李杨和邱莫言耳中。 “就是你吧,居然敢扔木板砸我们四档头!知道我们是谁吗?东厂!东厂的人你也敢碰?活腻味了是吧?” “大人,瞧您说的,我怎么敢砸东厂的人呢。”客人谄媚的声音响起。 一听到这声音,邱莫言心里咯噔一下。 大事不妙,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忽视了! 此人见过自己,又见过玉英和进宝,一旦告密,自己和孩子都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邱莫言就更急于逃走了。 脚下却一动不动。 眼睛看着李杨。 这狗贼…… 倒不是说她非要杀李杨不可,在带着两个孩子的情况下,想杀李杨根本不可能,她只是担心李杨会跟踪自己,到时顺着自己找到周淮安,就全都完了。 我该怎么办? 邱莫言心里急得团团转,表面上依旧冷若寒霜。 下一刻,这份冷若寒霜的表情差点就爆了。 因为李杨做了一个让邱莫言几乎抓狂的举动。 他举起手中的腰带,凑到鼻尖,深深闻了一下,脸上露出陶醉之色,而且正对着邱莫言,脸上表情的每个细微之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狗贼!!!! 邱莫言气得身子狂抖,几乎全身每寸肌肤都传递出一种,已经忍无可忍,想要立刻杀死李杨的冲动。 对此,李杨只是动动手指,指了指脚下屋顶。 邱莫言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强行压下冲动,转过头去。 再看这狗贼,她真怕自己会被气得失去理智。 不过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 “各位大人,请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刚才吧,我一个人闲来无事练武来着,这不,地板上给踏出一个洞来,一块木板飞出,没成想就砸到大人头上了,真是对不住,小的给各位大人赔礼了,这是小的一点敬意,权当赔罪,还请几位大人多多海涵。” 客人又是道歉,又是鞠躬行礼,十分谦卑,最后解下腰间的钱袋子,看也不看,全都奉上。 面子,有了。 钱,也有了。 看着那一包鼓囊囊的钱袋,常言笑的火气已经没有了。 目光扫了一眼地板上的洞。 洞不大,却很深,彻底贯通了下面的客房;断裂口很整齐,就像是刻意雕琢出来的;洞的周围没有一丝裂纹,证明出脚时力道十分集中,没有一丝多余浪费…… 这家伙,腿功不错嘛。 其实给地板打出个洞很容易,常言笑自己就能轻松做到,可要是想打出这么一个规整且深的洞,就需要一定的功夫了,尤其考验对力道的控制力。 还是在刻意之下。 而按照这客人的说法,他是在客房里无聊练武,也就是说,这洞是他无意中打出来的,这可就是真功夫了。 若是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有鉴于此,常言笑最后的一点暴脾气也收了起来。 他脾气虽然暴,但不是没脑子。 东厂的大旗的确能让他作威作福,但若是逼得狗急跳墙、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拿过客人奉上的钱袋子,点点头,“算你识相,下回招子放亮点。” “那是,那是。”客人低头应承着。 “我们走。”常言笑收起钱袋,带人走了。 “大人慢走。”客人笑脸相送,一直将常言笑等人送出客栈。 房顶。 邱莫言居高临下,看着街道上远去的常言笑等人背影,最后,视线落在了客栈门口前的客人身上。 忍不住泛起嘀咕,“此人为什么要帮我呢?” “对啊,他为什么要帮你呢?要知道玉英和进宝可是在逃的犯人,你也是东厂的眼中钉,他只要向东厂的人说出实话,东厂不仅不会追究他,说不定还得给他一笔赏银。” “说的是呢。” 邱莫言说完才反应过来,回头瞪了李杨一眼,“要你多嘴!”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指了指客栈门口的客人,“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帮你?” “为什么?”邱莫言下意识的问道。 问完就后悔了。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向这个狗贼提问? 邱莫言转身就要走,都懒得去听李杨的答案。 可李杨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因为那是我教他这么做的。” “你?你能有这种好心?”邱莫言指着李杨,嘲笑道,根本不信。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李杨道。 “不用你说,我也要去问个明白。” 邱莫言不想平白受人家恩惠,翻身,再次回到客房内。 李杨也进去了。 一进去便对上邱莫言杀人般的眼神,“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好好好,既然如此,就在今天做个彻底了结!” 说着,便又要开打了。 “你先等会儿。”李阳摆摆手,竖起两根手指。 “强调两点。 第一,你是长得漂亮,而且冰山似的气质,更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我是很有兴趣,但还没到死缠烂打的地步。 第二,我住在这家客栈,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邱莫言顿时语塞。 甚至连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因为真要算起来,最不应该站在这里的人,是她才对。 毕竟她不是这个客栈的客人。 但是她可不会向李杨低头认错,闭上嘴,冷着脸,原地站着。 李杨也不在意,刚要走出客房,迎面对上已经回来的客人。 “呼,一场大祸总算是化解了。”客人叹着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可当看到房里的李杨和邱莫言后,顿时又不好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客人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哀求。 李杨耸耸肩,“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们,但是没办法,有人不想放过你。” “谁?” 答案显而易见,这客房里除了李杨、客人外还有谁? 客人立马警惕的看向邱莫言,“你到底想要怎样?” 邱莫言恨恨瞪了李杨一眼,“你别想挑拨是非。” 再看向客人,表情、语气全都变了,还抱拳施礼,“刚才多谢阁下相救。” “谢我干吗?出主意的是他,又不是我。”客人指了指李杨。 换做平时,他不在意领这份白来的感激,但现在当着李杨这个当事人的面,他可不会犯傻。 “他?”面对李杨,邱莫言抱拳施礼的动作卡住了。 “我就跟你说过是我,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也不会谢我了,好在,我已经自己拿到谢礼了。” 李杨扬了扬手里的腰带,微微一笑,将腰带很随意的缠在了自己腰间。 这无疑又是个能惹火邱莫言的动作。 但是这回邱莫言并没有发火,沉着脸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你猜。”李杨脸上露出一种充满歧义的笑容。 这根本不用猜。 男人都懂。 女人自然也懂。 邱莫言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刚要开口,却被李杨抢先了。 “你接下来的话肯定不好听,所以我就不听了。” 李杨视线跳过邱莫言,看向客人,“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聪明人难免就会有些小心思,你不想再见到我们,可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好奇我们是谁。 其实想知道我们是谁不难,翻翻衙门以往发出过的通缉令就足够了,然后你还会发现,上面的几个悬赏金额加在一起,还是蛮诱人的。” “不会不会。”客人连连摇头,心里却真有些意动。 毕竟这白来的钱,谁不想赚? 李杨懂这个道理,所以临走之前才要威胁客人一下。 “这钱呐,赚到手还不够,有命花才是真。” 客人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畏缩的低下了头。 李杨朝门外走去,与客人擦肩而过时顿了一下,掏出一块足有巴掌大的金块。 是的,就是金块。 金手指里的钱能兑成银子、美金、人民币……自然也能兑成金块。 将金块强行塞入客人怀里。 “这才是有命花的真钱。”给了一个甜枣,李杨的语气却依旧是威胁似的,拍拍客人肩膀,离开了客房。 邱莫言全程看在眼里。 对她来说,李杨威胁客人的行为很不光彩。 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 可她并没有出声谴责。 因为她很清楚,李杨的名字不在通缉令上,换言之,刚才李杨那翻威胁,实际上是在帮她。 李杨为什么帮她? 邱莫言只能归结为李杨失忆了,所以对自己没有敌意,就算已经知道了过去的事,也只当做是听故事似的,根本没把过去的敌对关系放在心上,甚至还不切实际的对自己生出一些妄想。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邱莫言摇了摇头。 虽然对李杨有所改观,但她怎么看都觉得,李杨有要从狗贼变成淫贼的趋势。 算了,以后再说吧,耽误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将李杨的身影从脑海中抛出,邱莫言带着孩子,顺着窗子离开。 离开前,还回头警告了一下客人,“你最好把那狗贼的话放在心上,那厮杀起人来,可是从不手软。” “我” 客人张张嘴,话刚说出一个字,邱莫言就已经跳出窗子走了。 客房里只剩下客人自己。 明明已经安全了,还白赚了一块金块,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反而越来越觉得不安。 东厂、通缉犯!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旋涡中。 “草,这滩浑水我可不趟。”客人低骂一声,竟是收拾行李走了。 第二十六章头牌朋友 客栈大堂里,金镶玉又叫了一桌菜,让一路赶来饥肠辘辘的伙计们吃着。 看到李杨下来,却不见孩子,不由吃惊的站起。 “孩子呢?不会真被劫走了吧?” “事实上是被带走了。” 李杨走到桌边,将邱莫言带走孩子的事情告诉了金镶玉。 “你就这么让她把孩子带走了?”金镶玉语气中透着一股不甘,仿佛随时会去把孩子抢回来。 “孩子毕竟是人家带来的,由人家带走也是正常,再舍不得也迟早有分开的一天。”李杨安慰了两句。 “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咱们冒着风险,一路保护,好吃好喝待着,她一来,连个谢字都没有就把孩子带走,开什么玩笑?怎么着也得狠狠敲她一笔银子。”金镶玉看着李杨,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 这才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杨有些无语的摇摇头,拿起金镶玉用过的杯子,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朝客栈外走去。 金镶玉连忙道:“话还没说完呢,干什么去?” “还说什么?你还真指望我去敲邱莫言一笔银子?”李杨有些无奈。 “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金镶玉酸溜溜道。 李杨没有接话,继续往外走。 这样就走了? 金镶玉不甘心的追了上去,“你要去哪?” “去见一个朋友。”李杨头也不回的说道,脚下继续走着。 “朋友?你连来这里的路都不认识,在这里还有朋友?”金镶玉疑惑道。 “当然有,而且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李杨道。 金镶玉根本不信,而且一下就联想到了别处,“你这很要好的朋友是女的吧?还不少吧?哪家窑子的?” 李杨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笑了起来。 也不否认,还反问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呸,我会吃你的醋?笑话!我是怕你染上脏病,回头再传给我。”金镶玉轻呸一声道。 李杨不置可否道:“这点你可以放心,我找的都是头牌,她们对自己身子的重视、养护程度超乎你想象。” 这是实话。 因为李杨就亲眼见过,尤其是那些模特、高级陪侍,针对的都是高端人群,在交易时还要对对方经过一番挑选,并不说你想上就能上的,上的时候必须做好保护措施,完事后还要做专门的清洗护理,每月定期去医院做检查……同时,为了保护身材和美貌,她们对自己的饮食、健康、生活作息都有着令人发指的严格要求。 就这么说吧,你怕她们传染你,她们还怕你传染她们呢。 当然,这些话和女孩说毫无意义,还会招致反感。 李杨搂住金镶玉肩膀,“如果真有一天我染上脏病了,我就会去自杀。” 金镶玉点点头,“你这种人死了,对女孩来说是好事。” 李杨低头,凑到金镶玉耳边,“对你呢?” 从他口中吐出的气息,热乎乎的,喷到金镶玉小巧的耳中,直教她感到一阵阵耳根发痒,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我巴不得你早死。”金镶玉一把推开李杨,捂着耳朵快走两步,背着李杨,深呼吸一口,强压下身心上的异样。 “你要去哪?”李杨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金镶玉哪里知道自己要去哪,她本来就是跟着李杨出来的。 但是以她的脾气,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道:“我要去看看你口中的头牌朋友,到底长个什么样?” “……那好。”李杨似乎在憋着笑,主动在头前领路。 穿街走巷,走了一阵,最后停在了一条巷子内。 眼前,是千户所的大门。 “这……” 金镶玉指着千户所的后门,又指着李杨,目瞪口呆道:“你说的头牌朋友在……在这?” “对啊。”李杨点点头,脸上的笑都快憋不住了。 “草,你耍我!” 金镶玉气道:“这明明是千户所,全都是一群臭当兵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头牌朋友?” “头牌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过。” “你!” 金镶玉气结。 实在是说不过了,干脆动起手,朝李杨身上招呼过去。 李杨一把抓住,“别忘了,你可打不过我。” “你厉害,行了吧。”金镶玉没有一点挣扎,显然,她也知道挣扎是徒劳。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放弃抵抗。 她眼睛一转,不仅没有抵抗,反而还往前一靠,娇躯软软的倒入李杨怀里,“你舍得打我吗?” 泼辣如火的烈马,突然变成了温顺粘人的小猫。 转变之快,饶是李杨也有些反应不及。 “告诉我,你来千户所干吗?”金镶玉魅声问道。 “找徐千户。” “他不是不在吗?” 李杨已经反应过来了,笑道:“你找,他不在,我找,他就在。” “你当千户是你孙子呢。”金镶玉撇了撇嘴。 “要不要再打个赌?”李杨笑道。 金镶玉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锤了一下李杨胸口,“老娘屁股怎么招你了,你跟它过不去。” “这回不是那,是……”李杨低头在金镶玉耳边低语几声。 金镶玉也不知听到了什么,犹如生气的母狮子般,一口咬在李杨肩头,“你想作践死我是不是?” 李杨双手捧起金镶玉的脸庞,认真道:“只要你说一声不,我今后绝对不再提一个字。” “我……”看着李杨罕见的真诚之色,金镶玉竟有些不忍拒绝。 她转过头,不去看李杨的脸,硬声道:“别给我来这套,有什么招尽管放马过来,我金镶玉也不是吃素的。” “你……同意了。”李杨显然对此也感到意外。 “什么叫同意了?” 金镶玉没好气道:“这是赌局,我还没输呢,而且你输了,我就要……” 她毫不掩饰的看向李杨身后。 李杨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不是吧,你还没死心。” 看到他这样子,金镶玉得意一笑,拍拍李杨的脸庞,“现在见识到我是有多记仇了吧。” “如果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记仇该有多好。”李杨莫名叹道。 “你想的美。”金镶玉都不禁被他这突然发出的叹声逗笑了。 李杨拉起金镶玉的手,“走,抓紧时间。” “你急什么?”金镶玉突然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能不急嘛,春宵一刻值千金呐。”李杨拉着金镶玉,毫不顾忌,大摇大摆的走到千户所门前。 结果当然是被门口守卫拦住了。 今天的门卫只有一个。 “还朋友,连门都进不去。”金镶玉发出一声嘲笑。 李杨没有生气,指着自己的脸,“别说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好好想想,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经过这一提醒,门卫顿时想起来了。脸上公事公办的表情也没了,“原来是您呐,您先等会,我去给您通禀一声。” 李杨冲金镶玉眨眨眼,“看吧。” “我草他爹。” 金镶玉冲上去揪住门卫胸前衣襟,骂道:“你们千户不是巡视边防了吗?怎么现在又在了?你他妈耍老娘!” 门卫有些措手不及。 他虽然无官无品,但好歹是千户所门前的守卫。 常言道宰相门前三品官,虽然说千户所不是宰相府,但这里也不是京城,在这小小的边城内,千户所就是大明朝权利的象征,谁不得忌惮三分? 现在金镶玉居然当着外人,揪住自己衣服开骂。 你拿我当什么? 一个恶念随着怒火生出,门卫的手无声无息的搭上了腰间的刀鞘。 金镶玉依旧在骂,毫无防备。 她哪里能想到,区区一个门卫,无名小卒,也敢对自己出手? 他打得过自己吗?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想不到。 三国的张飞何曾想到,自己会死在麾下小将张达、范强之手? 一代猛将尚且如此,何况是金镶玉? 而她死了,可没有录入史书的资格。 悲剧眼看就要上演, 一只手突兀的插入,将金镶玉拉出了悲剧之外。 李杨强行摁住还有些不依不饶的金镶玉,往门卫手里塞了二两银子,“去告诉你们千户,我有要事,现在就要见他。” “这怎么好意思呢。”门卫看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刚才对金镶玉的恶念和怒火全都消失了。 对他这样的小兵来说,二两银子已经是不菲的一笔了。 “大家都不容易,去吧。”李杨和颜悦色道。 门卫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又切实的得了二两银子,心里很高兴,痛快的应了一声,进去通禀了。 “你给我站住。”金镶玉叫道,还是不依不饶。 回应她的是“嘭”的一声,重新关上的大门。 金镶玉抬脚就要踹开。 李杨连忙拉住她,“你这脾气就不能收敛一下。” “我就是气不过,不过就是一个看门的,也敢给我甩脸子,之前还把我给耍了,你当时又不是没看见,害得我在你和孩子面前丢了面子,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向着他说话?” 金镶玉的气,似乎有要撒到李杨身上的架势。 李杨现在有些后悔带金镶玉来了。 就金镶玉这小暴脾气,还没进去就已经这样了,这要是进去见到徐千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于是,李杨突然抱住金镶玉,低头吻了上去。 正发脾气的金镶玉顿时懵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察觉到腰带要被解开时,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李杨。 “你疯了!!” 李杨倒退几步,后背差点撞上千户所大门,站稳后,脸上带着一股邪笑,“怎么了?” “现在可是大白天!这里是大街!千户所门前!”金镶玉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 “那又怎么了。”李杨一步一步朝金镶玉走去。 金镶玉看他竟然要来真的,吓得连连后退,“你发什么神经啊,别过来。” “你不感觉在这里做很刺激吗?”李杨依旧在步步紧逼。 “刺激个屁啊,你有病吧,别过来,我是说真的。”看着现在精虫上脑的李杨,金镶玉真是感到害怕了。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李杨用强的话,自己肯定抵抗不了。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李杨伸手就要抓住金镶玉。 金镶玉直接扭头便跑。 一口气跑出三条街,再回头一看,没有看到李杨。 “呼”金镶玉终于松了口气。 随即泛起嘀咕。 “这臭蜡烛今天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跟吃了春药似的……” 金镶玉想回去看看李杨,可一想到李杨刚才那副急色的可怕样子,还是放弃了,转道回了客栈。 第二十七章围城 千户所门前。 大门打开,徐千户在门卫的陪同下,迎了出来。 徐千户当然不想欢迎李杨,但是谁让他的小命攥在李杨手里呢。 “咦?不是说还有金镶玉吗?她人呢?”徐千户疑惑的看向门卫。 回答他的是李杨。 “不用管她,我叫她回去了。”李杨一边说着,一边迈过门槛,走进千户所,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徐千户只好无奈的跟在身后。 进入后院的一间屋子内,打发掉左右,面前只有李杨一个人,徐千户的脸色瞬间变了,哭丧着道:“不是说好七天吗?这才第二天,你就算杀了我,也弄不来地图啊。” “情况有变。” 李杨很不客气的坐下来,“东厂的人来了。” 闻言,徐千户先松了口气,“呼,原来是这事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李杨诧异道:“你好像知道这事?” “知道啊。”徐千户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杨的语气有些冷。 “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徐千户说完,才发觉自己语气不对。 要知道眼前这小白脸还攥着自己小命呢。 他立刻换上卑微的语气,解释道:“东厂的人也没到多久,别看他们把城围了,那不是冲你,是冲周淮安。” “周淮安是谁?”李杨就跟失去了记忆似的问道。 徐千户却觉得很正常。 在他眼里,李杨极有可能是异族细作,而周淮安原是京城禁军教头,在成为逃犯后才逃到这边关,与李杨根本就没有交集,所以不认识是正常。 如果李杨说认识,他反而会起疑。 “周淮安是通缉要犯……”徐千户简单介绍了一下。 “原来如此。”李杨恍然道,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周淮安。 然后话题一转,回到自己真正想知道的问题上,“你刚才说东厂的人,把这座城给围了?” “是,围了。” 徐千户一副我明白的口气,道:“别担心,那就是单纯为了抓周淮安,等人一抓到,军队自然就撤了,绝对连累不到你。” 说完,他又不放心的补上一句,“前提是你别惹事。”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有事没事就往我这跑,容易惹人注意,到时你被抓不说,还要连累我。 李杨才不管他,问道:“东厂的人围了城,为什么城内的人毫不知情?” “因为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围住城池,而是隐蔽的埋伏在城门、城外、各处往来通道,就连驻扎在城内各处的一些兵力,也被东厂的人秘密顶替了,尤其是那些巡街的兵丁,看着是千户所的人,实际上,都是东厂的人。” “不想打草惊蛇么。”李杨明白了。 徐千户挠挠头,“应该是这个意思,反正只要周淮安一伙一露面,或是出城,就会被抓住。” 李杨点点头。 局势,已经彻底清楚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离开? 或者,怎么隐藏? 这两者并不冲突,因为李杨的本意,自始至终都是为了避开曹少钦的军队,离开或是隐藏,都不过是一种手段。 治标不治本的手段。 这不难理解。 离开也好,隐藏也好,都是一种被动的手段罢了。 问题的根本在哪? 曹少钦! 而想要治标又治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曹少钦。 李杨不喜欢杀人。 正常人,谁会喜欢杀人? 何况,还是杀一个权势滔天且又武功高强的人。 更别提他身边还有军队了。 所以李杨一开始想到的办法就是走,但目前看来,他似乎走不成了。 李杨无法肯定,自己出城后,会不会被东厂的人抓住,毕竟他和东厂之间,有过两段很不“愉快”的交集。 退一万步讲,就算躲过了今天,明天呢? 毕竟东厂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植根于王朝,爪牙遍布天下的庞大势力,只要站在这片大明朝的土地上,就永远也避不开这座庞然大物。 或许今天的局面,正是解决根本问题的机会…… “大人。”堂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李杨思绪。 是门卫。 李杨看向徐千户,“看来你很忙嘛。” “再忙也得先伺候好您不是。”徐千户拍了一记马屁,然后冲屋外喊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嘛。” 门卫没走,站在门口,“大人,是东厂的大人来了,要见您,您快去吧,晚了可吃罪不起。” 东厂! 徐千户身子一抖,“叫下人好好伺候着,我马上就来。” 然后慌忙看向李杨,“你看这?” “去吧。”李杨摆摆手道。 得到他的首肯,徐千户就像赶着投胎似的,冲了出去。 “东厂,还真是让人闻风丧胆呐!”李杨看着徐千户慌里慌张的背影,连门都忘了关,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起身,关门。 门是关上了,李杨却出去了。 偷偷跟在徐千户身后,来到前院,躲在进入前院的月洞门后。 前院内,之前还在朋来客栈的常言笑,此刻站在地上,丝毫没有要坐下,或是进屋的意思。 徐千户跪在常言笑身前,恭声道:“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 “行了,别说那些废话了。” 常言笑直接道:“发动你手底下所有能用的人,挨家挨户的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周淮安揪出来。” 徐千户吃惊的抬起头,“不围城了?” “围是一定要围的,但他周淮安躲在城内,要是一年半载不出来,难道督公还等他一年半载不成?” “可这么一搜,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呦嚯,还知道打草惊蛇。”常言笑阴阳怪气道。 “嘿嘿,小的还读过几年书。”徐千户哪里还有平日里千户的威严,像是第一次被人称赞的憨儿,傻笑着回道。 常言笑突然伸手,掐住了徐千户脖子,“那你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非要大张旗鼓的打出抓周淮安的口号?说是有异族细作混进城来,你们是在搜捕细作不成吗?还有,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吗?是不是想让本公公,治治你这根长舌头的毛病?” 徐千户脖子都被掐紫了,呼吸困难,想挣扎,却又不敢挣扎,生怕引起常言笑不快,双手痛苦的挠着地面石板,硬是给地面挠出十道血痕。 常言笑显然无意杀他,松开手,“滚,快去办差。” “是是是,是卑职多嘴,卑职马上去办。” 徐千户此刻真想躺在地上大口呼吸一会新鲜口气,缓解刚才即将要窒息的痛苦,可哪里敢呐! 冲着常言笑连连磕头认错,又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看常言笑没有再追究,才连滚带爬的去办差了。 一出前院,便看到躲在月洞门后偷听的李杨。 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李杨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无声的禁声手势。 徐千户都不敢回头去看院子里的常言笑,快走几步,借着墙壁的掩护,走到李杨跟前,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要是被东厂的人看到你偷听,你我都得死。” 李杨拍了拍徐千户肩膀,“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说完,便扭头走了。 徐千户以为他是要离开千户所了,刚要松口气,却看到李杨走去的方向,不是后门,而是刚才的屋子里。 这厮竟然还不走? 他妈的,我这千户所又不是妓院,这小子怎么赖这不走了! 难道他就不怕被东厂的人发现? 李杨怕不怕,徐千户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怕。 他连忙追上李杨,“你快走吧,万一”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杨打断了,“你不用管我,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到时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徐千户不由问道。 “这件事,只能等你回来再说。” 李杨显然不想让徐千户知道太多,挥挥手,“快去办差吧。” 这话听着真耳熟。 有那么一瞬间,徐千户几乎以为李杨是东厂的人。 李杨没有给徐千户拒绝的权利,说完后,进了屋子,似乎是打算在这间屋子里等徐千户回来。 见此,徐千户无奈之下,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最后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办差了。 这时,屋门又打开了。 李杨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他的衣服换了,换成了一身红色棉甲…… 第二十八章送人头 千户所.前院。 徐千户走后,这里只剩下东厂四档头,以及他的四名手下。 常言笑招招手。 他身后一个手下立刻躬身上前,“大人。” “马上给督主传信,就说一切就绪,请督主静候佳音。”常言笑吩咐道。 “是。” “其余人跟我走。”常言笑带着剩下三人离开。 刚走到月洞门口,门口突然闪出一道身影,直奔常言笑而去。 太突然了! 谁会想到,在这千户所内,居然会有人袭击东厂的人! 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是以,这道身影毫无阻碍的晃过了那三名手下,近到常言笑身前,一掌印在了常言笑额头上。 常言笑就像是被雷劈中了般,僵在原地。 他已经看清楚了刺客的样子。 一身军中最常见的红色棉甲,虽然用白布遮着脸,但是通过这身显眼的军服,一定不难查出刺客身份…… 可惜,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查,去复仇了。 只片刻后, 常言笑的身体缓缓的,如同被砍倒的大树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扑通”后背与地面发出一道结实的碰撞声。 也正是这一声,惊醒了那三名手下。 转过头来,震惊的看着地上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常言笑。 刚才还发号施令的四档头,就这么死了? 做梦呢吧! “呛!”拔剑的声音响起。 是刺客在拔常言笑腰间的刀。 因为周围太过安静,拔剑的速度又太快,导致这一声十分刺耳,再次惊醒了那三名手下。 他们终于认清了现实。 这不是梦! 四档头死了! 有刺客! 三人下意识的,异口同声的张口喊出:“有刺” 最后一个客字还没喊出,刺客便已经拔出了常言笑腰间的刀,回首一挥,划过三人身前。 这一刀因为追求快且出其不意,并没有找好角度,所以结果也是差强人意。 三人中,两人胸前中刀,还没有死。 第三个人更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丝毫不顾其他二人的死活,转身就逃,同时拼命大喊。 “有刺客!快来呐!四档头死啦……!” “刺客?哪呢?”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 仔细看,不正是那名差点让金镶玉悲剧的门卫嘛。 这人大喜,可当看清士兵只有一人,身后再无其他人后,顿时怒了:“怎么才来你一个?其他人呢?都死了?!” “您请息怒。” 门卫恭声回道:“所有人都被千户大人带去搜捕细作了,整个千户所,就留下我一个看门的。” 好嘛…… 这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把推开门卫,准备去找城内正在实行搜捕的大部队求救。 “等等我们。”虚弱的唤声响起。 门卫和这人齐齐转头看去。 两个胸前染血的人,相互搀扶着,艰难的走过来。 竟然是前院里被刺客砍伤的那两人。 “你们还活着?” “废话。” “刺客呢?” “跑了。” 这两人一谈起刺客,脸上全是恐惧之色,“而且刺客在离开之前,砍下了四档头的头……” — 徐千户完成了搜捕。 结果喜人。 他的人成功抓住了周淮安,还有邱莫言。 到这里,搜捕便结束了,没有去管失踪的孩子。 任谁都知道,曹少钦的目标是周淮安,孩子只不过是为了引出周淮安的鱼饵,现在大鱼已经上钩,谁还会关心鱼饵的死活? 尤其这鱼饵,还只是两个毫无威胁的孩子。 这会儿,所有人都满心欢喜的想着,该怎么向督主请功。 唯独徐千户是满心忐忑。 目送东厂的人,将周淮安和邱莫言押走后,徐千户撇下手下,独自一人,飞快跑回千户所,一路上心里都在祈祷: “那小白脸千万别被发现,千万别被发现……” 一想到之前李杨谈到东厂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徐千户心里就越发忐忑,恨不得脚下插翅,赶紧飞回千户所。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千户所。 还没进门,门卫便汇报道:“大人,不好了,四档头死了!” “什么?!” 徐千户紧紧揪住门卫衣服,瞪着眼,像是看仇人似的,“我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死呢?告诉我,你他妈是在跟我开玩笑。” “大人,我没开玩笑……”门卫弱弱的将常言笑被杀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徐千户。 徐千户听完后,一头冲进千户所。 他要亲眼看到常言笑的尸体,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 尸体没看到。 因为早已经被那三人带走了。 那可是东厂的四档头,是东厂督主手下的四员大将之一,不是小兵小卒,尸体当然要被带回去。 “这下麻烦大了。”徐千户双眼失神的看着前院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仿佛已经看到了常言笑的死状。 “大人,虽然人死了,但又不是您杀的,就算人是死在千户所里,您也罪不至死啊,何况,您刚才又抓住了周淮安等人,立了大功,就算不奖,也该算是功过相抵,您怕什么?”门卫一副我是你心腹的样子,安慰道。 “你懂什么!东厂要是这么好说话,天底下人还怕个屁啊!” 徐千户都懒得搭理门卫,掉头就走。 他可还没忘记,自己屋子里还有一个手握自己小命的大爷等着呢。 进入屋子。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里,闭目假寐的李杨。 奇怪的是,还穿着自己的军服。 比起这点,徐千户更关心的是另外一点。 “睡着了么……”徐千户脸上出现一抹异色,轻轻的关上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向李杨。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李杨的声音响起。 徐千户身子一僵。 李杨睁开眼睛,明知故问道:“如果我真睡着了,你打算做什么?” “……没,没什么。”徐千户畏缩着说道。 “最好没什么。” 李杨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你回来的挺早嘛,看来,周淮安已经抓住了。” 他看似是在提问,用的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是的。”经过刚才那一段危险的插曲,徐千户可不敢隐瞒。 李杨心道一声果然。 在东厂遍及城里城外的天罗地网下,周淮安能逃走才怪。 连自己都逃不走。 不然,也不必用这见血的法子了。 “现在谈谈我的事,只要做完这件事,我就给你解药,然后离开,从此再也不会找你,如何?” 徐千户自然巴不得他赶紧走,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事?” “带我去见曹少钦。”李杨的语气太平淡了。 平淡到让徐千户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下意识便道:“我当是什么呢,见曹少……谁?!!” 他才反应过来。 “曹少钦?你说的是东厂督主曹少钦!!” 李杨点了点头。 “你干脆杀了我吧。”这一刻,徐千户连语气都变硬了。 因为左右都是个死,他还怕个什么。 还大声道:“你以为我是谁啊?皇上吗?想见谁就见谁?那可是东厂的督主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我倒是想见他拍拍马屁,我也得有那资格啊。” “现在你有了。”李杨的语气依旧很平淡。 徐千户脑子没转过来,“有什么?” “有资格见曹少钦。” 徐千户都被搞懵了。 李杨走过来,拍拍徐千户肩头,“别担心,所有事情我都帮你做好了,你只管带我去见曹少钦就可以了,为此,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进身之资。” “进身之资?”徐千户傻傻的问道。 李杨蹲下来,从床底掏出一个浸血的布包,递了过去。 徐千户接过布包,“这是?” “拆开看看。”李杨的口气,就像是让徐千户拆生日礼物一样。 徐千户依言拆开。 一颗人头映入眼帘。 四档头的…… 一时间,徐千户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晕过去。 “镇定,镇定。”李杨一拍徐千户肩头,送了点内力进入,生怕徐千户会承受不住晕过去。 徐千户终于清醒过来了,看看四档头的人头,再看看李杨,颤声道:“人……是你杀的?” “嗯。”李杨承认了,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杀他?” “相信我,正常情况下,我也不想杀人。” “那你也没必要非在我的地方上杀啊?我会被你害死的!”徐千户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怎么会呢,我这是在给你送功劳。” 李杨指着常言笑的人头,道:“想想看,杀死东厂四当头的刺客被你抓到了,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刺客被我抓到了? 啥时候的事? 等等……徐千户愣愣的看着李杨,“刺客不就是你嘛。” “对啊,所以说,抓住我,你不就有资格见曹少钦了嘛。”李杨理所当然道。 “……是吧。”徐千户脑子到现在还是懵的。 李杨自顾自道:“为了让你有资格见到曹少钦,我在杀四档头时还穿着你的衣服,喏,就是我现在这身,别摆出那副表情,好像死了亲爹一样,这是为你好。” 穿着我的衣服去杀人,这是为我好? 这他妈是陷害吧! 徐千户敢怒不敢言。 李杨却说的理直气壮,“你看,四档头死在你的千户所、刺客行刺时穿着你的衣服、之前你还抓到了周淮安、现在你又抓到了我这个刺客……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有关,而且都是以你为核心,如果我是曹少钦,我肯定也会想见见你,再不济,也足够你有资格将我带进曹少钦的军中了,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可……可我怎么抓你啊?”徐千户可不敢动手。 “很简单。” 李杨蹲下来,从床底掏出一条粗绳子。 徐千户站在李杨身后,忍不住也蹲下去,朝床底看去。 他很想看看,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李杨到底往自己床底塞了多少东西。 “别看了,没别的了。”李杨起身,将绳子递给徐千户。 “来吧,绑住我,你就可以去向曹少钦请赏了。” 说实话,自从中毒以后,徐千户不止一次梦想过抓住李杨,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心里却是有些抗拒。 这和他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快点。” 在李杨的催促下,徐千户只好无奈的绑了李杨去请赏。 “别忘了带上人头。”李杨提醒道。 “这东西你拿着吧。”看着常言笑的人头,徐千户实在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李杨一边和徐千户一起往外走,一边义正言辞道:“这东西必须要由你拿着,因为这是你的战利品,是你请赏的证明,你不仅要带着,还要紧紧的抱在怀里,做出一副生怕被别人抢走的样子。” “我……尽力吧。” “高兴点,你可是去请赏,不是去刑场,所以你不仅要高兴,还要表现出那种得意的,兴高采烈的,仿佛马上就要升官发财的兴奋感,来,你笑一下让我看看。” “……呵呵。” 第二十九章曹少钦 城外.一条河床。 河床早已干枯,所以再没有人光顾这里,而荒僻低矮的河床内,正好成了曹少钦军队驻扎的最佳隐蔽点。 营帐内。 “你说什么?常言笑死了!”正在修剪指甲的曹少钦听到消息后一顿。 “怎么死的?” 从李杨手中死里逃生的三人,此刻跪在曹少钦脚前,将常言笑死且被砍头的事情经过,汇报给了曹少钦。 “在本督天衣无缝的计划下,人居然死了?还被砍头!” 曹少钦脸上含怒,一脚将身前跪着的三人踢翻,“你们怎么还活着?” “我们……”三人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曹少钦显然没兴趣听他们的辩解,一挥手,“来人,拖走,杖毙。” “督主饶命!” “督公逃命啊……” 三人连连磕头求饶,然后被拖了出去。 曹少钦看都不看一眼,走到账内挂着的地图前,看着地图,喃喃自语,“看来,杨宇轩余党仍未死绝……” 显然,他将常言笑被杀的事情,联系到了杨宇轩余党身上。 刺客是谁? 常言笑武功虽然不是一流,但在二流中罕有敌手,能在瞬息间杀死常言笑的人,可见武功不低。 或许又是一个周淮安。 正想着,账外响起一道急声,“禀督主。” 曹少钦没有走出去,隔着营帐,看着映在营帐上的跪地人影,“讲。” “边城千户求见督公,声称已经抓住杀死四档头的刺客。” “什么?!” 曹少钦两步冲出营帐,“此话当真?” “那个徐千户的确就是这么说的,还押着一个人,寸步不离,仿佛生怕被人抢走功劳,尤其脸上都快笑出花了……”传讯兵将徐千户押着李杨的情形,十分详细的描述出来。 “这是来请赏的。”曹少钦看明白了,笑了笑。 他喜欢这种有人给自己卖命的感觉。 “还以为又是一个周淮安,没想到本督还没出手,就被抓住了,真是可笑,带上来吧。”曹少钦恢复常态,摆摆手,返身回到营帐中。 又道:“正好把周淮安,和那个叫邱什么的一块带上来,让这些杨宇轩余党都瞧瞧,得罪本督的下场,顺便通知贾廷,可以班师回朝了。” “遵命。” 不多时,李杨和徐千户先被带到。 营帐中只有曹少钦一人,所以李杨很容易就锁定了目标。 这就是曹少钦。 李杨默默打量着他。 曹少钦扫了李杨和徐千户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徐千户身上,“人是你抓的?” “……是。”徐千户声音有些发抖。 曹少钦眉头一皱,有些不信能杀死常言笑的高手,竟会是被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抓住的。 “怎么抓的?” “当……当时我带队回到千户所,这刺客居然还没走,正巧被我抓了个现行,就因为抓他,我还死伤了不少兄弟……”徐千户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强忍着颤抖,将李杨路上教他的话说出。 原来不是靠自己抓住的。 曹少钦已经能够想象到,徐千户躲在士兵们身后抓李杨的场景。 还以为能抓住李杨的,会是什么高人,竟然是这么一个鼠辈。 曹少钦顿时对徐千户失去了兴趣,摆摆手,“下去吧。” “是。”徐千户解脱似的离开了,再待下去,他真怕自己会露馅。 曹少钦这才看向李杨,“本督记得你,当初杨宇轩就是你揭发的,这会儿怎么又与扬党同流合污了?” 动手! 李杨盘算了一和曹少钦之间的距离,动手的心思还是按捺下来了。 正要说话,引曹少钦走近些,营帐拉开了。 贾廷押着周淮安和邱莫言入账。 一眼就看到了李杨。 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尖着嗓子叫道:“好啊,可算是逮住你了。” 贾廷快步来到曹少钦身边,像是告状,又像是诉苦,“督公,当初在龙门客栈时,要不是被这小子阴了,我也不至于损兵折将,三档头更是死在那间破店里,督公,请您将这小子交给属下发落,属下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呐……” 这边,贾廷大倒苦水。 那边,周淮安和邱莫言也在关注着李杨。 他们无法理解,李杨为什么也会被抓住? 李杨就像又失忆了似的,看都不看周淮安和邱莫言一眼,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人,低着头,看似是因为被抓后情绪受挫,实际上是在寻找机会。 其实他现在就有机会出手,短剑就藏在他袖中,想要出其不意给曹少钦一剑很容易,但是能不能一剑杀死,就无法保证了。 这是在曹少钦的军营中,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到时死的就是自己了。 李杨自缚而来,可不是来找死的。 他需要离曹少钦再近些。 也不需要太多,三四步就够了。 但是曹少钦正在听贾廷说话,看那表情,似乎有要将自己交给贾廷发落的趋势,到时自己被贾廷带走,哪里还有机会再接近曹少钦…… 想到这里,李杨等不下去了。 既然没机会,那就主动制造机会。 李杨的视线终于看向邱莫言了。 嘴唇无声的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在说什么? 邱莫言满眼迷茫,完全听不懂。 李杨嘴唇又动了动。 邱莫言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她也实在想不出,李杨和自己能有什么好说的。 仿佛是为了让邱莫言听清楚些,李杨往邱莫言身边靠了靠。 邱莫言身边的周淮安疑惑的看着这幕,总感觉二人之间有什么事情。 不仅是周淮安,曹少钦也是这么想的。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李杨和邱莫言的小动作。 无视贾廷。 曹少钦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李杨身上,“有什么悄悄话,不妨也说给本督听听。” 李杨脸色一暗,低头不语,一副死硬不说的样子。 “不说是吗?到了这里,可就由不得你了。” 曹少钦轻蔑一笑,随手拿起刚才修建指甲的剪刀,“你也是在朝为过官的人,应该很清楚东厂的手段。” 他一边威胁,一边向李杨靠近,手里纯金打造的剪刀在手里来回摆弄,似乎在考虑着该用这把金剪刀,怎么折磨李杨,看着十分吓人。 李杨依旧低头不语。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曹少钦走到李杨身前,金剪刀对着李杨的一根手指指头。 语气森寒道:“都说十指连心,本督却有些不信,就在你身上试上一试。” “等等,我说。”李杨终于开口了。 曹少钦阴谋得逞似的一笑,手里的金剪刀却没有放下,拍了拍李杨的脸,“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 李杨抬起头,看着曹少钦,满脸恐惧,“刚才我和邱莫言说……” “刺啦!”这是绳子挣断的声音。 “噗!”这是短剑刺入曹少钦心口的声音。 这两道声音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同时出现。 代表李杨的一击必杀完成了! “……”曹少钦低头看着插在心口上的短剑,眼中尽是茫然。 我……死了? 就这么……死了? 这不可能! 曹少钦猛地抬起头,手里的金剪刀狠狠朝李杨额头扎下去。 这一刻,众人似乎看到了一头被困在牢中,仍在抵死挣扎的猛虎。 困兽犹斗! 李杨没有躲闪,只是手里的断剑轻轻一搅,便搅碎了曹少钦的心脏,然后再噗的一声拔出。 “咣当”金剪刀从曹少钦手里坠地,他连握住剪刀的力气都没有了,生机彻底断绝,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章巧离军营 营帐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周淮安、邱莫言、贾廷,全都震惊的看着地上曹少钦的尸体。 东厂之主,权倾天下的曹少钦,就这么死了!! 而作为主导这一切的李杨,依旧没有说话,手一扬,短剑抛出,精准的砸在了贾廷的额头上。 贾廷两眼一翻,连惨叫声都来得及发出,当场昏了过去。 李杨迅速捡起短剑,走到周淮安和邱莫言身前。 两人下意识的一躲。 被绑着的二人,自然躲不过李杨。 他短剑一挥,将二人身上的绳子割断。 这就获救了? 周淮安和邱莫言面面相觑,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更让两人想不通的是,救自己的人竟然会是李杨! 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们?”邱莫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嘘。” 李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点声,当心被营帐外的人听见。” 闻言,周淮安和邱莫言心中俱是一凛。 他们这才发现,就算曹少钦死了,自己等人仍然没有摆脱危险。 要知道,这里可是曹少钦的军队大营中心。 这就等于,三人已经被大军包围了。 唯一不同的是,营帐外的士兵还没有发现他们。 可这又有什么用? 只要他们迈出营帐半步,就会被当场发现抓住。 难道他们还能一辈子赖在这营帐里? 何况,就算他们想赖在这里也是不可能的。 刚才曹少钦已经下令班师回朝,等大军收拾妥当准备开拔时,自然会有士兵来请示曹少钦,到时一样要露馅。 这么一看,他们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怎么办?”邱莫言低声问道,她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周淮安,还是李杨。 “看。”答话的是周淮安。 他显然没有那么悲观,指了指李杨。 邱莫言不由看向李杨,发现李杨脸上完全没有惧色。 难道他有办法逃走? 邱莫言看了看周淮安。 周淮安默默点了点头,示意:静观其变。 虽然不情愿,但是想要逃出去,也只能依靠看起来似乎成竹在胸的李杨了。 相比周淮安和邱莫言,李杨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喜不悲,不管别人,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先将曹少钦的尸体拖到营帐内的一角。 又将贾廷拖到一边。 营帐很大,很奢华,简直堪比一座简易豪宅,毕竟这是曹少钦住的营帐。 所以营帐内有很大空间,足以李杨自导自演一场好戏。 他既然敢来,自然也想过要怎么走。 并且想过很多种方法。 尽管眼前的现状与想象中有很大出入,但是稍微变通一下,也不是没有安全离开的可能。 甚至可能性更大。 李杨手持短剑,走到营帐门口一侧,仔细回想着刚才曹少钦的声音、语气,尖着嗓子模仿了一句。 “来人。” 说实话,声音除了一样尖锐外,并不太像。 好在这句话就只有两个字,语速又快,语气上又模仿的比较到位,再加上这声音出自曹少钦的营帐,守在外面的人也没多想,直接应声而入。 刚进去,就被躲在门口一侧的李杨从身后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然后短剑一挥,割断了喉咙。 毫无意外,这名士兵死了。 李杨将短剑放在一边,迅速脱下士兵的衣服,换上。 同时又看向周淮安和邱莫言,“你们也别闲着,时间紧迫,赶紧把自己绑上。” “什么?”邱莫言感觉李杨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你把绑住我们的绳子割断,现在又让我们自己绑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 周淮安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一条断成两截的绳子。 这是之前绑住李杨的绳子。 这条绳子足有两指粗,正常来说,是绝对挣不开的。 可是刚才李杨就挣开了,而且很轻松,根本就没费力。 是因为李杨功力超凡吗? 周淮安却觉得是绳子的问题。 他眼尖的发现,绳子的断口有一大半是平整的,显然是用刀子之类锋利的东西割开过…… “原来是在绳子上,事先割开了一个切口,怪不得能那么容易挣开。”周淮安终于看明白了。 同时也明白了李杨的意思。 直接捡起地上的绳子,依葫芦画瓢学了起来。 邱莫言一看,便也明白了,只是对李杨如何在大军之中,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去,仍然心存疑虑。 不需要多问,继续往下看就明白了。 李杨换上士兵的军服,看周淮安和邱莫言也已经绑好了,便走到曹少钦的案前。 纸笔都是现成的。 李杨执笔挥毫,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大字: 东厂阉狗,杀之泄愤--周淮安! 邱莫言忍不住想走去看看。 李杨“啪”的一下,将纸张倒扣在桌上,得意的看向邱莫言,“想看?求我。” “哼。”邱莫言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周淮安身旁,看似冷漠,一双眼睛却还一个劲的往桌上那张纸上瞄。 李杨嘿嘿一笑,拿起砚台压在纸上,随后像是不在意了,起身走开。 别以为我会上当! 邱莫言以为李杨是故意假装走开,引自己上钩,所以依旧原地站着,只看,不动。 李杨这时走到了昏倒的贾廷身前,掐了掐人中。 贾廷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李杨。 下意识的张口就要大喊。 却被李杨一把捂住了嘴,短剑抵在其喉间。 喉间感觉到短剑冰冷的触感,贾廷顿时不敢挣扎了。 “想死想活?”李杨低声道。 贾廷咽了咽口水,因为嘴巴被捂着,无法说话。 李杨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想活,就眨一下眼,不想活,就眨两下眼,我立刻送你去和曹少钦团聚。” 闻言,贾廷连忙眨了一下眼,然后眼睛就死死张开着,生怕因为不注意多眨了一下眼,就被杀掉。 他已经年过半百了,比曹少钦岁数还大,是东厂的大档头,地位仅次于曹少钦,可以说是东厂的二当家。 坐在如此高位上,他还没有享受够权利的滋味,怎么可能甘心去死? 没人愿意死! “这就对了。”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又道:“现在曹少钦死了,东厂无主,你这个二档头可就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贾廷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权利,只有真正拥有过的人才会明白,是有多么的美妙。 而且,多少都不够。 李杨语气突然变冷,“前提是你还有命活着。” 贾廷沉默了。 他能听懂李杨的话。 “你想让我做什么?”贾廷说不出话来,眼巴巴的看着李杨,希望李杨能看懂自己眼神传达出的意思。 李杨依旧没松手,将自己的计划道出:“我要你带我们出去……” 他没有隐瞒。 因为这计划需要贾廷参与,根本绕不开贾廷。 “现在,我衣服已经换好了,他们的绳子也绑好了,就差你这个二档头了。” 说着,李杨竟然松开了手,“你只要乖乖听话,离开之后,你去争你的东厂大权,我过我的逍遥日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听话。” 到这里,李杨没有继续往下说,把恐惧的想象空间留给了贾廷。 而且,他的手虽然松开了贾廷的嘴,短剑却依然横在贾廷喉间。 贾廷很明白,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只要有一个字不合李杨心意,就会步上曹少钦的后尘。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李杨短剑稍一用力,剑刃划破了贾廷喉间的皮肤,流出一丝丝血液。 这一下可吓坏了贾廷。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李杨点点头,冲周淮安和邱莫言招了招手。 二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李杨一手攥着绑住周怀那和邱莫言的绳子一端,一手将短剑藏在袖子下,与贾廷相距不过半步。 这样一来,只要贾廷有任何异动,他都可以瞬间击杀。 但那是最坏的结果,只会导致贾廷死,自己被大军抓住。 “贾公公,你应该没兴趣做那鱼死网破的事吧?”李杨在正式走出营帐前,威胁性的问了一句。 开什么玩笑! 贾廷立刻摇头,“不敢,不敢,我可没活够呢。” “那就走吧。” 在李杨的指挥下,四人走出营帐。 第三十一章宁为过客,不做侠客 营帐外。 “守好营帐,不准任何人靠近,督公操劳数日,难得睡个好觉,千万别让人给搅醒了,知道吗?”贾廷对营帐外的守兵吩咐道。 “是。”守兵应声道,连头都不敢抬,更别提起疑了。 “你押着他们,跟我来。”贾廷又开始冲李杨发号施令。 李杨此刻穿着一身军服,与刚才的守兵一样低着头,应声道:“是。” 然后默默押着周淮安和邱莫言,跟在贾廷身后。 距离依旧只隔半步,令贾廷不敢动任何小心思。 一行人往军外走。 “大档头。” “大档头。” ……沿途遇到的士兵,一见到贾廷,纷纷低头见礼。 看到贾廷带着李杨三人出去,纵使再奇怪也没有发问的。 这是哪里? 东厂! 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当差,战战兢兢做事,谁敢多事?谁又敢多嘴? 当然,也不是说东厂之内,没有敢对贾廷多嘴的,毕竟贾廷是档头,不是督主,在他地位之上、或是相等,亦或是相差不多的都敢多嘴,例如曹少钦--刚被李杨杀了。 二档头陆小川--被金镶玉杀了。 三档头曹忝--死在龙门客栈混战中。 四档头常言笑--也被李杨杀了。 不知不觉中,偌大的东厂,真正能管事的,只剩下贾廷了。 可想而知,李杨从曹少钦营帐中,一直到军外的过程是有多顺利。 ……军外。 李杨依旧不放心的让贾廷“送”了一段距离,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军队营帐后,才停下。 都不需要李杨说话,周淮安和邱莫言自己就挣开了绳子。 三人对视一眼,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贾廷身上。 已经逃出险境,贾廷已经没用了,该怎么处理? 放还是不放? 但凡理智点的都应该知道怎么做。 邱莫言和周淮安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气足以说明一切了。 对待东厂阉狗,他们可不会手软。 贾廷显然也看出了两人动了杀机,连忙冲李杨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带你们出去,就放过我。” “我是说过。”李杨点点头。 看他并没有赖账的意思,贾廷一喜,道:“那我就回去了。” “稍等一下。” 李杨掏出袖子里的短剑,看的贾廷心里一抖。 难道是要反悔? 然而并不是。 在贾廷紧张的注视中,这把短剑递到了邱莫言眼前。 “我是答应放过你,但是他们可没答应过。” 贾廷脸色大变,不等邱莫言接过短剑,转身就跑。 “哪里跑!”邱莫言夺过李杨手里短剑,连忙追了上去。 就连周淮安也一并追了上去。 邱莫言的武功与贾廷不相伯仲,若是贾廷一心想逃,邱莫言还真追不上,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周淮安就大大不同了。 周淮安无论武功、轻功都在贾廷之上,很轻易便追上了贾廷。 “接剑。”邱莫言扬手将短剑丢了过去。 周淮安凌空翻起,接住短剑,顺势往下一刺。 “噗” 短剑刺入贾廷后心。 贾廷当场倒地身亡。 “呼,今日这一劫,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看着贾廷尸体,周淮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是啊,不过值得庆贺的是,曹少钦死了,东厂四档头如今也只剩下一个不成事的常言笑,这回我看东厂还怎么嚣张的起来。”走过来的邱莫言笑道。 她都不知道,其实常言笑也已经死了。 “这的确是一件快事。”周淮安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李杨。” 谈到李杨,邱莫言沉默了。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她也要承认,曹少钦的死都是李杨的功劳。 “看来李杨是真失忆了,走吧,不管过去如何,今日的救命之恩,总应该去道声谢。”周淮安道。 邱莫言默默的点点头。 等两人转身回去才发现,李杨早已经走了。 顺着足迹朝远处望去,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一时间,反倒让想要道谢的周淮安和邱莫言有些无地自容。 静默片刻。 周淮安叹道:“这世上的事还真是瞬息万变,曾经卖主求荣的狗贼,今日却变成了一个施恩不图报的侠客。” “侠客?”邱莫言不由回想起与李杨在大漠中的几次交手,尤其是早上被抢走腰带的一幕…… 就这也配称作侠客? 顶多也只能说是不坏,偶尔还会良心发现一下,例如这次杀曹少钦,别的不说,就这件事干的确实是大快人心。 “你在想什么?”周淮安的声音打断了邱莫言的思绪。 “没什么。”邱莫言可不让周淮安知道李杨抢走自己腰带的事。 “是吗?” 周淮安目光灼灼的看着邱莫言,“我总感觉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的语气竟有些酸溜溜的。 显然是吃醋了。 这可是第一次。 邱莫言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男人喜欢看女人为自己吃醋,反之,女人又何尝不是。 是以,邱莫言非但没有辩解,还道:“走吧,不是要去向李杨道谢吗?正好,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说着,走在了前面。 周淮安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 他坚信邱莫言不会欺骗自己,更不可能背着自己和李杨有什么,只是这种有事被瞒着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邱莫言带着周淮安,一路来到边城,本想去朋来客栈找李杨,却在道边一家露天茶肆中看到了李杨。 李杨坐在茶肆中的背阴处,喝着茶,望着街道上的行人,目露沉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周淮安和邱莫言大步走了过去。 “是你们呐,坐。”李杨看到他们,回过神,招呼一声。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有过仇,也有过恩,方才还共患难过,周淮安和邱莫言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小二,上茶。”李杨叫了一声。 “来啦。” 小二拎着茶壶一溜小跑而来,给周淮安和邱莫言面前一人倒上一碗茶。 “给。”李杨随手丢过去二两银子。 然后又不知想起什么,吩咐道:“去帮我买几样东西,皮鞭、绳子、蜡烛……剩下的不用找了。” “谢谢大爷。”小二捧着银子谢了一声,欢天喜地的走了。 “你倒是出手大方。”邱莫言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有些东西,太计较就没意思了。”李杨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邱莫言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周淮安没想那么多,抱拳道:“救命之恩” 李杨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如果真想谢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当做是秘密,别传出去,我可不想被朝廷通缉。” 曹少钦的死一定会传到皇帝耳中,到时皇帝可不会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杀曹少钦,一条死罪外加一封海捕文书肯定少不了。 李杨逍遥日子还没过够呢,可不想当通缉犯亡命天涯。 邱莫言哼道:“就算我们不说,你杀了曹少钦也是不争的事实,纸包不住火,迟早会有人知道。” “谁说曹少钦是我杀的。”李杨好像又失忆了。 “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邱莫言不悦道,很不喜欢李杨那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口吻。 李杨摇摇头,一指周淮安,“明明是他。” “我?”周淮安反手指着自己,惊讶不已。 “对,就是你。”李杨点头道。 “就算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改变不了事实。”邱莫言道。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看向周淮安,“如果以后有人说你杀了曹少钦,你就承认好了,就当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反正你已经是通缉犯,也不差再被朝廷通缉一次,罪多了不愁嘛。” 周淮安不知道李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追问,点头道:“如果真有那天,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痛快。”李杨拍手叫好道。 邱莫言看着周淮安就这么轻易成了李杨的替罪羊,有些不忿,“一个阉狗,杀就杀了,你怕什么?之前还以为你是个侠客,没想到是个缩头乌龟。” “莫言。”周淮安拉了拉邱莫言,制止她再说下去。 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我本来就不是个侠客,也从没想过当侠客,你们当我是个过路的就好了。” 说罢,李杨真就像一个过路的,起身,从两人身旁走过。 迎面正好碰到买完东西回来的小二,拿过皮鞭、绳子、蜡烛,在小二的恭送声中,自行离去。 周淮安和邱莫言完全没想到他说走就走,等反应过后来,想去拦,李杨人却已经走远了。 望着李杨混入街道人群中逐渐消失的背影,即使周围的行人再多,周淮安都觉得李杨十分耀眼。 他忍不住一叹,“宁为过客,不做侠客,我们终究还是小看他了。” “小看?我看是太高看他了,杀都杀了,做都做了,现在却当起了缩头乌龟,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记忆又恢复了,又变成了过去的狗贼。”邱莫言不屑道。 “你错了。” 周淮安摇头道:“杀曹少钦的确会获罪于朝廷,但反过来,却也能让人获得足以名震江湖的美名,换做别的江湖中人,怕是争破头颅都想得到这个美名,而他却拱手让给了我,你说他胆小,我却觉得他淡泊名利,是真正的有德之士。” 有德之士? 哪个有德之士,会光天化日之下抢女人的腰带? “走吧,别再乱发感慨了,这天下的有德之士死光了,也轮不到他。”邱莫言有些不悦的起身走了。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看着走在前面,都不等自己的邱莫言,周淮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追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别再浪了 朋来客栈.上房。 清晨,金镶玉醒来,正好对上一双沐浴在阳光中含笑的眼睛。 “真想看看你哭是什么样?”金镶玉忽然一叹。 李杨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人生苦短,我还没笑够呢。” “我看你是没玩够。”金镶玉鼻子里哼唧了一声。 “要不要再玩玩?”李杨伸手拿起昨夜用完搁在床边的皮鞭,用力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打出“啪啪啪”的爆响。 金镶玉心里一荡,嘴上嗔道:“你还没作践够老娘吗?” “这怎么能叫作践。”李杨叫屈道。 金镶玉驳道:“这还不叫作践?你看哪个丈夫会用皮鞭抽自己妻子?” 李杨当即回道:“你身上有伤吗?” 金镶玉顿时无话可说了。 显然,她身上没伤。 不仅没伤,还好的不能再好。 反倒是李杨身上,又多了几道咬伤和抓伤。 谁作践谁? “这叫情趣。”李杨将皮鞭放到了一边。 “就你花样多。”金镶玉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李杨额头。 李杨晃了晃头,坐起身,看着身旁还慵懒的赖在床上的金镶玉,“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 “还不是你?昨晚折腾到那么晚,要起你起,我可得再补一觉。”金镶玉将被子一蒙,瞧那架势,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了。 李杨自顾自穿好衣服,出门前再看了一眼金镶玉。 眼中有些留恋。 留恋是很正常的,换做哪个男人都会留恋,甚至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李杨在陷进去后还能急流勇退,已经是很惊人了。 金镶玉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看不到脸,倒是盖在身上的那一袭薄被,勾勒出了金镶玉凹凸有致的娇躯曲线,尤其在被子最下面,几根肉嘟嘟的脚趾没有盖住,露出头来,不时的动一动,煞是可爱。 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最是撩人心弦。 最为正常的男人,且正处于晨时最精神的时候,李杨不由多欣赏了一会,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被子上最凸起的一块。 --屁股。 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啪”李杨突然伸手过去,用力打了一巴掌。 “要死啊。”金镶玉吃痛,不由痛叫一声,人没下床,被子下的脚出来,踹了李杨一脚。 李杨向后足足退了四五步才止住。 这一脚的力道可见一斑。 当然,反过来也能看出,李杨刚才那一巴掌打得金镶玉有多痛了。 “大早上又发什么疯。”金镶玉很不满的瞪了李杨一眼,揉了揉作痛的屁股,复又躺下,还转过身,背对李杨,似乎是不想再看到李杨那张气人的脸了。 过了一会儿。 金镶玉气消了一些,道:“臭蜡烛,昨天上午在千户所门口,你那是怎么了?像吃了春药似的。” 身后没有回应。 “臭蜡烛?”金镶玉唤了一声。 身后依然没有回应。 金镶玉转过身来一看,李杨已经不见了。 “走的还真快,我又不吃人。”金镶玉嘴里嘀咕一声,被子一蒙,睡了。 奇怪的是,刚才李杨在的时候,她还有睡意,现在李杨不在,她反倒睡不着了,总感觉被窝里好像少了什么…… “都怪那臭蜡烛,搅了老娘的睡意。”金镶玉将原因归咎到李杨身上。 左右也睡不着,便起床、穿衣、洗漱、下楼,准备吃点东西。 “老板娘早。” “老板娘早。” ……黑子、顺子、刁不遇等人早已经醒了,此刻正聚在楼下吃饭,见到金镶玉下来,纷纷打招呼。 金镶玉走到他们这桌,很随意的抓起桌上一个包子吃了起来,眼神扫视客栈周围,目露疑惑,“那臭蜡烛呢?” “您说他啊,我看见他出去了。”黑子随口道。 “对了,一说起他我想起来了,他让我转告您两句话。”正大快朵颐的刁不遇突然插嘴道。 “什么话?”金镶玉好奇的问道。 刁不遇放在包子,回忆了一下,道:“第一句话,他说想给您一笔钱。” 金镶眼睛顿时一亮,“在哪?有多少?” “额……他没说,只说要是真给您的话,感觉是在玷辱您,所以就不给了。” “操,他玷辱老娘的时候还少么。”金镶玉不满的哼了一声。 然后有些怀疑的看向刁不遇,“该不会是那臭蜡烛的确给了钱,却被你小子给半路截胡了吧?” “天地良心啊!” 刁不遇委屈的大叫一声,“我怎么敢截您的钱呐。” “哼,谅你也不敢。” 金镶玉哼了一声,“不是说臭蜡烛给你留了两句话吗,第二句是什么?” “让我想想,他那句话说的文绉绉的,不太好记。” 刁不遇努力回想着,道:“红颜易老,韶华易逝,别再浪了,找个好人就嫁了吧……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金镶玉皱起眉头。 这句话她当然能听懂。 她不懂的是,无缘无故的,李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怎么听着像是告别……”金镶玉猛然一惊。 不会真是告别吧? 她连忙叫道:“小二,小二。” “来啦。”小二小跑过来。 “您有什么吩咐?” “和我住一间的那个男的,长的白白净净的那个,跟个小白脸似的,知道吗?”金镶玉描述了一下李杨的样子。 “知道。”小二一下就想起来了。 对于出手大方的客人,小二自然印象深刻。 “他去哪了?”金镶玉连忙问道。 “走了。”小二回道。 “真走了?”金镶玉不敢置信似的,抓着小二,又问了一遍。 小二有些害怕她会揍自己,更加仔细的说道:“真走了,大概也就是一炷香前的事,还是我给备的马,这位客官您别担心,房钱他已经结过了。” “谁在乎他那几两房钱!”金镶玉气道。 小二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生什么气,害怕的缩了缩头,指了指金镶玉抓住自己的手,“客官,您看这?” 金镶玉一把松开手,“还记得他朝哪个方向走的吗?” “朝南。”小二说完,低着头走了,生怕再被这母夜叉揪住。 金镶玉冲出客栈外,望着南方,似乎在找寻李杨的身影。 入眼,全是来来往往行人们的身影,唯独没有李杨的。 人都走一炷香的时间了,能看见才怪。 “草他爹的!”金镶玉狠狠踢了一脚客栈门,惹来过往行人注目。 “看什么看,滚!” 好凶的母夜叉! 行人们纷纷瑟缩的收回眼神,低头走了。 就连客栈里想要警告金镶玉的掌柜,也都止步,不敢上前了。 金镶玉依旧在踢着客栈门出气,仿佛那客栈门就是李杨。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按理说她是开客栈的,见过的人多了,哪一个不是来了又走?李杨不过是其中之一,没道理生气。 可她就是气。 抑制不住的气! 无法甘心的气! 气的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的追上李杨…… 哪怕天涯海角! 第三十三章天下 晴空万里。 黄土地上,一匹棕色大马载着李杨缓缓前行,不时打出一两声响鼻,似乎在试图引起背上主人的注意。 李杨的注意力仍然放在手里的地图上。 前路未知,他正在选择。 其实,像李杨这种人会去哪里,多多少少是能猜到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歌声乍起,伴着笛声悠扬,似乎在诉说着一对江湖儿女的侠骨豪情。 李杨勒马停蹄,止步原地,闭目倾听着这突然传来的乐曲。 在这片荒芜的黄土地上,能听到这么一曲,也是一场难得的享受。 不一会儿。 歌声、笛声骤停。 “踏踏”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越来越近。 直到李杨身旁,停住。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周淮安看着李杨,叹道。 邱莫言可就没那份感叹的心了,疑惑的看着李杨,“你怎么会在这?” 李杨睁开眼睛,“等你们。” “等我们?” 周淮安和邱莫言对视一眼,不由面露奇怪之色。 难道他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走过? 邱莫言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变,“你跟踪我们?” 李杨轻笑一声,“看清楚,我走在你们前面,要跟踪,也是你们跟踪我。” 邱莫言一愣。 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等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等吹笛唱曲的那一对江湖儿女。” 说到这里,李杨瞥了邱莫言一眼,“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怀疑猜忌的冰山美人。” 邱莫言自知理亏,又说不过李杨,便负气的转过头去,不再看李杨。 周淮安哈哈一笑,说了一句圆场的漂亮话,“冰山美人也好,江湖儿女也罢,都是这滚滚红尘中的一粒沙,既然遇见了,便都是有缘人。” 李杨点点头,“有没有缘不重要,只要没仇就行。” “何止没仇,还有一腔感激之心。”周淮安说着便要拱手一拜。 李杨却“驾”的一声,催马前行,躲了过去,“我不需要感谢,只需要在寂寞旅途上能解闷的小曲。” 周淮安和邱莫言互相看了一眼,并不感到奇怪。 上次两人专程去向李杨道谢,不也是被拒绝了嘛。 只是上次的结尾是不欢而散。 这回呢? 邱莫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理亏,更知道自己应该道谢,不管对方是何人,以前干过什么,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是不争的事实。 可她就是张不开嘴。 倒不是说忘恩负义,只是每当看到李杨,当初在客栈里被抢走腰带的一幕,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这时候肚子里就全都是气了,哪里还有谢字。 但是谢字不说,她又总感觉欠了李杨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 该怎么表达谢意? 说,说不出口。 或许可以用做的…… 邱莫言拿起笛子,横在唇前,再次吹了起来。 这是在应和李杨的话,给他吹曲解闷呢。 周淮安看懂了。 李杨看懂了。 不需要多说,有些事说的太多,追究太过,就没意思了。 在笛声中,周淮安、邱莫言、李杨,三人骑马缓缓而行。 “玉英和进宝都还好吗?”李杨忽然间想起了那对孩子。 “还好,我和莫言将孩子托付给了一户普通人家,又留了一笔银子,足够这一家衣食无忧,将孩子养大。” 说到这里,周淮安语气一顿,转而道:“我们并没有把你过去的事情告诉孩子,在孩子心中,你永远都是救过他们、照顾过他们的大侠李叔叔。”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李杨道。 周淮安摇摇头,“不必,我和莫言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好,希望他们长大后,能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不要想着什么报仇的事情,更不要像他们的父亲杨宇轩大人一样,卷入到朝堂的权利斗争中。” “希望吧。”李杨衷心祝愿那对历经磨难的姐弟,能过上好日子。 周淮安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一个问题,“你看看我这脑子,都没问你要去哪?是不是顺路?就和你结伴走了这么久,再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是我们把你带跑偏,还是你把我们带跑偏。” 闻言,李杨笑了笑,“世界就这么大,再偏又能偏到哪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总要有个目的地。” 周淮安郑重问道:“你要去哪?” 李杨挥了挥手里的地图,回了两个字,“天下。” 这两个字的意思,其实和一个三个字的词语意思一样: 不知道。 周淮安似乎以为李杨在打哑谜,猜道:“可是天子脚下?” 李杨眼前一亮,“好主意。” 周淮安面露疑惑,没有听懂。 李杨也没解释,手一松,地图随风而去,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 京城。 这里是朝堂权利的中心,也是江湖人聚集的中心。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 两者看似遥不可及,实际上,这两者,很近,很近。 近的像是母胎中的一对兄弟。 皇宫.御书房。 此刻,无论是官至内阁的大学士刘诩、还是内阁首辅刘吉、亦或是尊贵如太子的朱佑樘、甚至最受宪宗宠爱的万贵妃都不敢出声。 气氛十分凝重,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这座大山的名字叫:皇帝。 明宪宗阴沉着脸,一把将手里的折子扔在了地上,“这是东厂连夜送上来的折子,都看看吧。” 折子就在地上,就在脚前,却没人敢伸手去捡。 万贵妃默默观察着宪宗的脸色,等待适合的时机开口。 内阁首辅刘吉、阁老刘诩低着头,仿佛没看见。 最后,还是太子朱佑樘上前两步,弯腰捡起了折子,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巨变,“曹少钦死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 万贵妃、刘吉、刘诩相继都开口了。 这也点燃了宪宗的怒火。 他狠狠拍了一掌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怒道:“曹少钦!司礼监秉笔!东厂掌印!手握大权!如此重臣死了?你们竟全然不知?” 刘吉、刘诩默契的同时大呼“臣等无能”,然后扑通两声,膝盖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 “扑通”朱佑樘紧随其后。 万贵妃终于开口了,轻轻抚着宪宗的胸膛,似乎在抚平宪宗胸中的怒火,“陛下息怒,一个太监而已,死就死了,因为奴才气坏了龙体,可就不值当了。” “朕能不气嘛。” 宪宗握住万贵妃的手,怒火逐渐平息,但气却难消,“那可是东厂掌印啊!不是小官小吏,而且还是荒唐的死在一个朝廷逃犯手中,一但传出去,朝堂颜面何存?朕的颜面又何存?话说回来,那个叫周淮安的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造反吗?啊?!” “陛下息怒。” “龙体要紧。” ……在所有人的安抚下,宪宗的气也消了大半。 这时朱佑樘站出来,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据奏折上说,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曹公公的死,只是在事后才发现,同时还发现了一行写着东厂阉狗,杀之泄愤--周淮安的字样,试问,如果凶手是周淮安,又岂会在杀人之后留下姓名?” 的确,哪个凶手会蠢到杀完人后留下名字?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宪宗不由陷入沉思。 他身旁的万贵妃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周淮安是朝廷逃犯,对朝廷,对曹公公自然心怀怨恨,于是潜入军中,杀了曹公公,留下名字,一方面是泄愤,一方面是向朝廷示威,您说对吗?陛下?” “嗯,爱妃言之有理。”宪宗从小到大,几乎都养成了习惯,下意识的赞同万贵妃的话。 万贵妃得意的看了一眼朱佑樘,“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可是觉得本宫说的不对?连陛下都赞同了哦,还是说,太子有更高的见解?” 朱佑樘连忙低下头,“没有。” 万贵妃却没有放过他,“有就说吧,省得让别人以为,本宫听不得坏话,容不下太子。” “咳咳。” 宪宗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了万贵妃的话,转而看向刘吉和刘诩,“两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娘娘刚才所言极是。”刘诩道。 “老臣附议,试想那周淮安已沦为江湖草莽,江湖人嘛,为了扬名立万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刘吉不愧是首辅,连随声附和都能说出一套让人信服的道理来。 一旁的朱佑樘心里直摇头。 这两个阁老,外加已逝的万安,是朝中出了名的圆滑,甚至被人笑称为“纸糊三阁老”,指望他们说句公道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既如此,立即拟旨,缉拿周淮安。”宪宗下令道。 然后又道:“现在,来议议东厂掌印的位子,该由谁来接替?” 闻言,众人精神一震。 这可是个大事啊! 只是,该由谁先开这个头呢? 如果皇上心中有人选,那么开口的时候就必须要慎重了。 第一个开口的人,往往都讨不到好。 刘吉和刘诩默默对视一眼,缄口不言。 朱佑樘认真想了一下,刚想开口,却被万贵妃抢先了。 “陛下,东厂掌印之位事关重大,一时半会的肯定议不出来,而且曹公公的死讯来的太突然,大臣们都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该提议谁?不如先让各位大臣回家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来提议,也省得在这里白磨嘴皮子,耽误您休息。” 说到休息二字,万贵妃加了重音,又凑在宪宗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惹得宪宗竟都坐不住了。 “就照娘娘说的办的,来人,摆驾万宁宫。” 宪宗说完后起身,携万贵妃,迫不及待的去了万贵妃的寝宫。 “恭送陛下。” “臣等告退。” ……朱佑樘走出御书房,看着远去的刘吉、刘诩背影,再回想刚才万贵妃当着众人面在父皇耳边说悄悄话的那副媚态,以及父皇随后迫不及待的急色样子。 唉! 朱佑樘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抬头望向天空。 夜色i迷人,星空浩瀚,只是 “大明啊……” 第三十四章大事件 一个月后。 京城.大觉寺。 大雄宝殿内,李杨站在佛祖像前,躬身拜了三拜,上了炷香,又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添了十两香油钱。 他当然不是信徒,只是入乡随俗。 “施主这边请。”随行的小沙弥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杨点点头,走过去。 穿堂过室,来到后院的一间位置比较偏僻的房间前。 小沙弥推开房间。 李杨走进去,左右看了看。 屋内虽然不大,但是住一个人绝对够了。 环境一般,但是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的寺院香火味,却是现代那些高级酒店远远比不上的。 “鄙寺简陋,比不得客栈,还望施主多多海涵。” “小师傅客气了,如果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小僧告退。” 目送小沙弥离开,李杨进屋,褪去鞋袜,往床上一躺,准备先睡一觉,缓解一下旅途上的疲惫。 要知道李杨这趟,可是从大漠一路来到这京城,饶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吃不消这漫长的旅途。 “真怀念曾经自驾游时的那辆suv……”李杨心里喃喃。 双眼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缓缓阖上,似乎就要这么睡下了。 京城繁华处,寺庙清净地,如果能在这里睡上一觉,应该会做一个好梦。 前提是没有搅扰者。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搅扰者出现了。 唉。 李杨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叹什么气?不想我来?那我走了。”系统白说完就没声了,仿佛真的走了。 李杨并没有管他走没走的问题,而是在震惊于另外一件事。 系统白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叹气声!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在心里叹的气。 难道,系统白能读心? “读个鬼啊,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系统白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他还没走? “走?我正事还没说呢,能走吗?”系统白仿佛真就在读心,并且还与李杨的心理对话。 李杨干脆两眼一闭,什么都不想。 “大哥,本大神难得露一次面,你好歹说两句啊。” 李杨依旧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心里什么都不想。 系统白有些无奈的演起了独角戏。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我会读心术?我是否在窥探你的内心?…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不会读心。 其次,本大神在吸收人类情感后给自己的定位是男性,如果会读心的话,就去偷窥那些漂亮小姑娘的心理了,谁有那闲工夫偷窥你这男的,我又不是变态。 而我之所以能知道你的心思,是因为,这是你自己说给我听的。 哥们,别忘了,你现在灵魂变强了,比过去强的太多太多。 这种强,不是单指你的灵魂防御变强,比过去更耐干,而是整体性的强。 其中就包括你的每一个念头,比过去更纯粹、更凝实、更集中… 打个比方,过去你的念头就像是在窃窃私语,而且一堆杂念混在一起,模糊不清,我根本听不见,而现在,则像是在冲我呐喊,字字有力清晰,而且还是不设防的,我当然就能听清了。” 李杨终于明白了,当即便想道:“该怎么制止这一现象?” “这简单,我教你,就是控制一下意识力度大小的问题。” 显然,这在系统白眼里不是什么大事,一改过去贪婪之相,免费无私的对李杨开始现场教学。 “放空思想,让意识放松,集中注意力,轻轻地,缓缓地,来,试着心里说句话。” “傻逼。”李杨试着说了一句。 “……”系统白。 看系统白久久无话,李杨忍不住问道:“成功了吗?” “……你特么能小点声吗?傻逼,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系统白幽幽道。 显然,李杨失败了。 “我让你放松意识,别那么高度集中。” “不是你教我集中注意力的吗?” “我是叫你注意力集中,好专心学习,没叫你意识集中,你意识越集中,传递出来的声音就越大……” 不一会,李杨渐入佳境,又试着说了一句,“傻逼。” “……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系统白有些不悦道。 “我是在说自己。”李杨这回意识再放松了些。 系统白却没有回应。 沉默许久。 竟是有些火了,“你特么倒是说话啊。” 原来,他刚才没听见。 李杨心里一乐,“看来,我成功了。” 这句系统白听到了,不客气的打击道:“成功个屁,你小子是真跟我混熟了,都敢当着我的面骂我了。” “说话敢带脏字的,那才是真兄弟。”李杨总能把话圆回来。 当然,这也是在接触了一年多,对系统白的性格有了深入了解后,放在一年前刚见面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玩。 “算你会说。”系统白果然没追究。 这一年多,不仅是让李杨了解了系统白,也让系统白更加了解了李杨。 他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你能说会道,别再扯嘴皮子了,专心点,赶紧把这招学会了。” “我已经学会了。”李杨回道,心里有一丝得意。 神,似乎也不过如此。 系统白不屑道:“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真真的,别再嘴硬了,抓紧时间,我还有正事没办呢。” 李杨微微一笑,没有再强调自己已经学会,转而好奇的问道:“什么正事?不会又是借钱吧?” “就你目前那点钱,借来还不够我干什么的。”系统白一副瞧不上眼的语气。 如果说天底下谁最清楚李杨的财力多少,那人无疑就是系统白。 他甚至比李杨本人都清楚。 168005。 这是李杨目前的全部财力。 短短半年多,四十多万就变成了十多万。 光花,没赚。 如果列一个花销明细,连李杨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钱花哪了。 但是他显然没有为此感到烦恼,淡淡道:“对我来说,赚钱不难。” “行了,装逼的话待会再说,先把你这意识……咦?” 系统白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之前无法控制意识时,李杨老老实实的待在那,脑子里甚至什么都不敢想,生怕再被自己听到心声,而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害怕被听到心声的样子? 难道真学会了? 系统白还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 刚才李杨一直在用意识和自己交流,很正常的交流,简直和平时张嘴对话交流一样正常。 他可没教李杨这招。 他教的是,如何让李杨放松意识,控制力度,不再把自己的心声,主动且不自知的传递出来。 显然,李杨学会了。 而且还在学会的基础上,无师自通了一招。 “算你聪明。”系统白哼了哼。 “过奖,名师出高徒嘛。”李杨很圆滑道,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这不是什么杀手锏,一点小招数而已,不过把人家教的东西反过来,举一反三罢了,所以没必要隐藏。 虽然这小招数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很实用。 最起码有一点,今后,他将不再是单方面的听系统说,而是可以用意识交流。 对此,系统白没多说什么,终于进入正题,“现在说正事,最近系统空间内将有大事发生,我很忙,没事别找我,有事也别找,我没工夫管你。” “你多虑了,我想找你也找不到。”李杨这是实话。 从来都是系统黑白找他,他哪里找得到系统黑白? 不是不想找,是没办法找。 打电话、邮件、qq、微信……人类已知的所有联系方式中,李杨实在找不出哪一种,能主动联系上这两位大神。 “你还是没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系统白解释道:“平常时候,我多少都能照顾到你,可能有时候照顾不到位,但也是你的一份幕后保障,而这回,我可真就照顾不到你了,一旦你有任何危险,哪怕死了,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了!你别指望我还能像上回风云世界时一样,能迅速救出你的灵魂。” 系统白都这么说了,李杨哪里还能不懂。 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好奇的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大事吗?” 系统白迟疑了一下,才道:“告诉你也什么,就是咱们那位老黑,干了一件特疯狂的事,我想拦都没拦住。” 李杨一听,不由更加好奇了,“什么事?” “还记得贞子世界和山村老尸世界吗?”系统白反问道。 “当然记得。”李杨点点头。 系统白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讥讽。 当然,这讥讽不是冲李杨。 “因为强行将贞子放入山村老尸世界,导致山村老尸世界与贞子世界结怨,说来那贞子世界也够二的,我们就算事先没有准备,在把你放入其他世界也是偷偷摸摸的,唯恐会被发现,那大哥倒好,硬是强行把贞子给塞进去了。 就比如是偷东西,同样是进不了门,我们转而去爬了窗呼,这大哥的做法就等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用炸药直接把门炸开,强行冲进去,你说,等房主来了后,第一个要找谁算账?” “自然是贞子世界。”李杨脱口答道。 “说的是呢,这不,干起来了,那打的,啧啧,先不说两个世界内被波及到的生灵死伤了多少,光是两个世界的规则,就已经彻底乱套了,那叫一个惨呦……”系统白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李杨可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 皱眉不解道:“这和系统黑有什么关系?” “重点来了。” 系统白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道:“要不说你黑哥胆大,看两个世界火拼,他坐不住了,突然冲了上去,当时都乱套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世界身上,硬是抢了一条半残不破的规则回来,现在正兴致勃勃的琢磨着,要把这条规则融入系统空间里呢,怎么样?听完这事,对老黑有什么感想?” “很……厉害。”李杨勉强用了这么一个词。 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系统黑从两个火拼中的世界趁火打劫时的场景,会是个什么样。 “厉害?哼!幸好那俩世界没追上来,不然,两方火拼就要三方死斗了,到时候咱们谁都讨不到好。”系统白明显对系统黑的做法颇有微词。 “我能知道系统黑抢回来的,是什么规则吗?”李杨颇感兴趣道。 “等成功了再告诉你,要是不成功,现在说再多也只是吹牛逼。” 闻言,李杨便没再追问。 “行了,事就是这么个事,你也知道了,我也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噢,对了。”系统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把金手指更新了一下,增加了一项新功能,回头你自己看一下吧,我就不浪费口舌解释了。” “新功能?”李杨顿时爆发出浓厚的兴趣。 “对,本来我是打算等这次穿越结束后再给你的,可是这规则融入也不知道要花多久,就只能现在给你了,这还得怪那老黑,突然搞这么一出,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系统白还是有些不忿。 谢谢系统黑!李杨心底默默道。 “走了。” 听脑海中再没有了声音,确定系统白已经走了后,李杨兴致勃勃的将注意力投入到金手指上。 第三十五章商城 金手指。 依旧是过去亮晶晶的小巧荧屏模样,外观上没有任何改变。 改变的只是内容。 李杨一眼就看见了。 在学习列表、收入分配后面,又多出了一项内容: 金手指三、商城。 当看到这两个字,光是从字面上,李阳就已经能猜到一些了。 商城商城,无非又是金钱交易。 或许,这又是系统白的一个坑。 要知道,这可是一位很会坑钱的大神。 李杨不由打起精神,意识在商城选项上点了进去。 荧屏上画面一转,出现了一张空白的页面。 是的,就是空白。 一个字,一个选项都没有。 要不是李杨眼尖的发现,在页面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图标的话,还以为系统白在耍自己。 图标很小,且颜色很淡,十分考验人的眼力,而模样颇像是放大镜。 但是李杨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网页上的搜索栏图标。 同时,系统白预留下的语音响起。 “当你听到这段声音,就说明你正在查看金手指的新功能,一开始是不是以为会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招?哈哈,别做梦了,那种大招我还想要呢……“ 听着脑海中喋喋不休的调侃声,李杨真有些怀念说话言简意赅的系统黑了。 调侃声持续了好一阵儿,才进入正题。 “虽然这新功能看着不强,但是很实用,里面涵盖了人类社会上目前已知的所有知识,括弧:这个人类社会不仅仅是指地球,而是各个世界。 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你想,你就能去制造核弹……前提是你有原材料。 看见上面的搜索栏了吗?” 闻言,李杨不由看向刚才在页面右上角发现的放大镜图标,下意识的点点头:原来真是搜索栏。 “本商城与系统空间的知识库相连,只要是系统空间内有的知识,你就能搜索到。 听到这里,你或许会有些失望,但是我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功能。 要知道本大神探索知识的脚步是永远不会停歇的,也就是说,系统空间内的知识,会随着你今后接触的世界越多,而掌握更多超乎你想象的知识,或许在将来,你可以一手造宇宙超级战舰,一手炼仙丹小药丸……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一些激动?” 激动? 空头支票罢了,有什么可激动的。 李杨不为所动。 等到系统白的语音不再响起,确定系统白的语音已经彻底结束后,李杨才自己开始研究商城。 说是研究,其实就是实际操作一下,尝尝鲜。 看向搜索栏。 该怎么使用呢? 金手指上可没有键盘和搜狗拼音输入法供他打字。 正想到这里,就见搜索栏上多出了一行字: “该怎么使用呢?” 然后列表下面出现了一行字: 没有找到与“该怎么使用呢?”相关的结果。 “额……”李杨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抛开这股熟悉感,李杨似乎领会到了要领。 他就像刚才似的,在脑子里想道:厨艺。 是的,就是厨艺。 他当然不会想什么核弹。 那种东西,就算他掌握了制造知识,凭他一个人也是不可能造出来的,所以系统白刚才说的话,纯粹就是意淫罢了,根本不可能实现。 是以,还是以务实为好。 随着李杨的想法,搜索栏上随之出现了厨艺二字,下面也随之出现了一张列表,上面全是关于厨艺的内容,诸如煎炒烹炸之类的,凡是关于厨艺的知识全都有,足足排出了数十行选项。 李杨随便点了其中的“煎”选项。 页面上立刻弹出一道信息。 “是否学习?” “是” “需要缴费100,请确认。” “一百么……”李杨沉吟了一下。 他之所以沉吟,不是因为钱,一百两而已,又不是很多。 只是觉得价格有些不对。 当初学习风神腿一招捕风捉影才要22两,现在只是学习厨艺中的一个小选项居然就要100两。 这价格未免太不合理。 李杨不由想起曾经系统白说过的话:看我心情。 看来,系统白在更新商城功能时心情不怎么好…… 对于系统白这种乱收费的现象,李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在心里调侃,显然,他是真的不在乎。 金手指是人家的,上面的东西也都是人家的,毫不夸张的说,人家就是垄断,价格什么的,随人家怎么定也是正常。 李杨一直认为,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必要放在心上。 当然,他也没兴趣去当厨子,所以并没有学习。 又摆弄了一会儿商城,彻底熟悉了操作。 其实操作很简单,最难的也只是如何使用搜索栏罢了。 搜索栏完全随李杨的心意而动,凭着刚才学会的意识自控招数,操作搜索栏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在最后,李杨干脆将搜索栏当目录用了,不断的去搜索各种各样的知识,想要看看这商城里到底有蕴含着多少知识。 没一会儿,李杨就放弃了。 因为太多了。 驾驶、语言、电脑、琴、棋、书、画……现代的,古代的,几乎囊括了所有各行各业的职业技能知识。 如果李杨现在生活在都市,那么靠这项商城功能,一定能混的风生水起,轻松成为全职业大师。 只可惜,他现在在武侠世界。 这些偏生活类的技能知识,好像没什么用。 想到这里,李杨便兴致缺缺了。 意识退出金手指,回到现实。 现实中,依旧是午后。 他依旧躺在床上,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暖洋洋的,之前被系统白打断的睡意,再次涌了上来。 李杨合上眼睛,睡了。 睡的很香很香,一觉到天黑。 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梆梆,施主,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武林大会! 这四个字打消了李杨因为被吵醒而生出的火气。 他之所以放着满京城的客栈、青楼不住,独自一人来到大觉寺,就是因为这场武林大会。 来的路上,李杨和周淮安聊了不少,其中就从周淮安嘴里听到了关于武林大会的事,便颇有兴趣的赶来了。 周淮安非但没有阻止,在临别之际,还特意给他写了一封书信,李杨在入住前,已经将这封书信转交给大觉寺住持,如此,便获得了参与武林大会的资格。 听周淮安说,这场武林大会可是不对外公开的。 也正是如此,才选在大觉寺内召开。 凡是到场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杨很是期待。 下床,穿鞋,出门。 白天招待李杨入住的小沙弥已经在门后恭候已久。 “小师傅久等了。” “施主客气了,这边请。” 寒暄两句,李杨便随小沙弥走了。 来到武林大会的现场。 第三十六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的现场是一间独立的院子,宽敞僻静,足以容纳上百人。 现场却连一百人都没有。 这就是武林大会? 李杨站在院内一角,失望的看着眼前这场,只有几十人的武林大会。 这和李杨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在李杨想象中,武林大会就应该是各个帮派、游侠齐聚,再展开一场比武对决什么的,人数再不济也得有几百人吧。 再看看眼前: 几十人围成一团,簇拥着前面的空地,空地上站着几个年长者,似乎是这场大会的发起人,李杨只认得其中一人是大觉寺的主持大师。 这哪里像是武林大会,家庭聚会还差不多。 这绝对不是夸张。 对于古代的家族而言,一家子有几十人,上百人都是正常的。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且听老夫一言。” 看到有人说话,李杨不由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年长者之一,似乎是大会的发起人。 “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能齐聚于此,也是有缘,在这里还得谢过智严大师,肯借宝刹一用。” 智严大师笑而不语,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 “行了,别客套了。” “老子大老远赶来,可不是听你们客套的。” ……有几个桀骜不驯的江湖客,不耐烦的叫道。 “那好,咱们就说正事。” 正事? 正失望想要回去的李杨,不由停下脚步,好奇的听着。 “一个月前,东厂阉狗曹少钦被周淮安杀死于大漠中。” 听到这里,人群顿时哗然。 “被周淮安杀的?” “不对吧,朝廷不是说暴毙而亡嘛。” “不不不,我听说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 ……众人议论不止。 而作为真正的凶手,李杨含笑看着前面那些各持己见,争论不休的武林中人。 他现在才觉得,这场“家庭聚会”有点意思了。 “阁下以为曹少钦是怎么死的?”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杨转头看去。 看到一个道士站在自己身后,斜倚着一颗大树,正看着自己。 “你是?”李杨疑惑问道。 “子龙。”道人回道。 李杨嘴里念叨了一下,没听出这是名字还是道号。 于是直接问道:“这是名字还是道号?” “重要吗?反正就是我。”子龙道人笑道。 的确不重要。 李杨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眼前的武林大会。 “阁下以为曹少钦是怎么死的?”看李杨似乎是不打算搭理自己了,子龙道人只好主动再问一遍。 “这里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问我?”李杨淡淡道。 “这里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独自站在这角落中?要知道那些武林中人,可都巴不得往前站,生怕别人看不到。”子龙道人反问道。 李杨向后瞥了一眼子龙道人,“你不也站在这角落中吗。” “所以我才找你说话。”子龙道人理所当然道。 然后指了指自己身边左右的空地,“不然,我还能找谁?” 的确,在这无人关注的角落中,可不就只有李杨和他两人嘛。 “你还没告诉我,你觉得曹少钦是怎么死的?”子龙道人又问道。 “当然是周淮安杀的了,你听,那位前辈都这么说。”李杨不露痕迹的指向了武林大会中,一开始说话的那位长者。 这位长者的话题还停留在周淮安身上,大声道:“我已经得到证实,曹少钦确实是被周淮安所杀,朝廷是为了保住颜面,才对外谎称是暴毙而亡……周大侠真乃吾辈之楷模啊……” “得,又开始吹上了。”子龙道人撇撇嘴道。 李杨笑了笑,不予置喙。 开会嘛,可不就是这样。 吹了一会儿,这位长者的话题终于从周淮安身上移开了。 “然而半月前,新上任的东厂掌印万喻楼,骄奢淫逸,横征暴敛,比曹少钦还有过之无不及,百姓苦不堪言……” “等着吧,这还得骂一会儿。”子龙道人又撇了撇嘴。 随即看向李杨一动不动的后背,脸上有些郁闷,“本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没想到你却是个闷葫芦。” “是吗?很多女孩可都说我风趣幽默。”李杨头也不回道。 子龙道人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上前两步,站到李杨身边,“巧了,很多女孩也这么说我。” 李杨诧异的瞟了一眼子龙道人,“你这道士假的吧?” “当然不是,我可是正经八百,武当山走出来的道士。”子龙道人骄傲的挺起胸膛。 武当山的道士是这德性? 李杨自然不信,“据我所知,女孩可不怎么喜欢出家人。”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住的那地方,女孩都喜欢我。”子龙道人脸上升起一种莫名的笑意。 “什么地方?”李杨好奇的问道。 “怡红院。”子龙道人道。 “……”李杨好一阵无语。 听名字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妓院。” 子龙道人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不仅点头承认,还赞叹道:“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这道士一定是假的--李杨心里这样想道。 这时子龙道人一指主持武林大会的那位长者,“正戏终于来了。” 正戏? 李杨不由疑惑的看过去。 这回长者没有说一句话,低着头,从随行的行李中取出一个盒子。 拿下盒盖,长者抱着盒子,走到一个人面前,伸手入盒,再次拿出时,手里多了一块银色铁牌,交给这人,然后再走到下一个人面前,再次发牌…… 依次下来,武林大会的人,每人手里都多了一块铁牌。 唯独两人还没有。 长者将目光看向远离人群,站在角落里的子龙道人。 调侃道:“风流种子龙道人,站的那么远,看来是不要了。” 子龙道人回道:“当然要,不然,谁有耐心听你这老头唠叨。” 长者不怒反笑,“哈哈,那就给你一块吧,正好,这牌子上有个女人,一定和你的胃口。” 说罢,伸手入盒,一扬,两块铁牌飞了过去。 是的,就是两块。 李杨低头,疑惑的看着手里的铁牌。 铁牌通体银色,正面是一堆浮雕纹路,除了纹路中心是一颗圆月外,其他花纹完全不知道描绘的是什么,眼花缭乱。 翻过来,背面则刻着一排排小字。 兵部尚书吕良才:五千两。 东厂掌印万喻楼:一万两。 后宫贵妃万贞儿:三万两。 …… “啧啧,后宫贵妃啊,这钟女人我可不敢去杀。”子龙道人啧啧一声。 杀? 李杨一惊,再看着铁牌背面那一个个名字。 这些名字,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一抖的大人物。 难道,这都是要杀的目标? “你新来的吧?一看你那样子就知道是新来的。” 子龙道人一边将铁牌收入怀中,一边若无其事道:“别担心,这些人全都是祸乱朝野的奸贼大恶,绝没有错判的,所以杀这些人不必手软,就算你真不想动手也没关系,又没人强迫你,全凭自愿,要是你看这铁牌不顺眼,回头也可以把这牌子往火里一扔,明月阁不会找你麻烦的,你大可以放心。” “明月阁?”李杨疑惑道。 “你不知道?”子龙道人诧异道。 “不知道。”李杨点头承认了。 他相信以周淮安的人品,既然推荐自己来这里,就绝不会害自己。 “那你怎么进来的?”子龙道人奇怪的问道。 “周淮安推荐我来的。”李杨并没有隐瞒。 “谁?周淮安!”子龙道人惊呼一声。 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难道和周淮安有仇? 李杨有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瞒也瞒不住了。 “你当真认识周淮安?”子龙道人一把攥住李杨的手,满脸激动。 李杨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小星星。 “认识。” 子龙道人当即道:“能否为我引见引见。” 李杨的手,强行从子龙道人双手中拔出,“刚才他们谈周淮安时,你不是挺淡定的吗?这会是怎么了?” “那能一样吗?”子龙道人伸手又要握住李杨的手。 李杨轻轻侧一下身,躲过了。 子龙道人毫不尴尬,指着那些还没离场,依旧围成一团畅聊的武林大会的人,“别看他们张口闭口周淮安,好像和周淮安很熟似的,实际上,根本就没人见过周淮安。 周淮安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杀了曹少钦的人!是真真正正的大侠!这等侠士,若是能见上一面,喝上一杯,此生无憾呐。” 李杨摇摇头,“这我可满足不了你,在入城时,我和周淮安就分道扬镳了,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何时再见面也不知道,更别提给你引见了。” “不妨事。” 子龙道人热情不减,“我一早就看出你与众不同,果不其然,走,去我那,我做东,美酒、美人应有尽有,咱们可得好好聊聊,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和周淮安认识的,他是擅长用剑还是用刀……” 李杨心里不由感叹周淮安的名气之大。 正好,他也想向子龙道人问问明月阁的事。 他记得很清楚,原著剧情中没有什么明月阁。 显然,这是超出原著剧情的产物。 这不由引起李杨的兴趣。 两人刚要走出院子,院门却是“嘭”的一声先开了。 一个小和尚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冲远处的主持大喊道: “不好了, 锦……锦衣卫来了!” 第三十七章买卖 锦衣卫!! 这三个字可是如雷贯耳,在所有人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但是骚动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不是朝廷官员,锦衣卫权利是大,但是管不到江湖。 说来好笑。 江湖人可以管朝廷事。 朝廷却管不了江湖人。 “踏踏……”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队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当看到院内有这么多人时,脚步顿时放缓了。 领头的百户开口喝道:“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密谋造反吗?一更三点夜禁,都不知道啊?!” 现场的都是江湖中人,不说江湖地位有多高,但都是刀头上舔血的人,直接不甘示弱的回口。 “狗日的,你说什么?” “少他妈乱扣帽子。” “大爷嫌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你管得着吗?” “老子是在院子里,又没在大街上,夜禁关我屁事。” ……百户脸上闪过怒色,伸手就要拔刀。 “大人,这些江湖草莽,连朝廷都治不了,还是少惹为妙。”一个锦衣卫低头在百户耳朵低声道。 闻言,百户咬咬牙,手从腰间刀柄上移开了。 “有管事的没?” “阿弥陀佛,老衲智严,见过大人。”智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你是主持?” “正是。” 百户恶狠狠盯着智严,“朝廷多次拨款修葺大觉寺,可不是叫你来招待这些江湖草莽的?” 智严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都是本寺香客,我佛信徒,老衲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哼。” 百户冷哼一声,也明白其中的猫腻,不再说什么。 伸手一召。 身后立刻走出来一个锦衣卫,手里端着一副画像。 百户手指着画像上的人,“见过此人吗?” 智严看了看,摇头道:“从未见过。” 百户又看向其他人,“你们有谁见过此人?” 端着画像的锦衣卫,挨个在所有人面前走过一遍,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 “没见过。” “没见过。” “没有。” ……甚至还有的人,看都不看一眼,随口敷衍就说没见过。 “没见过。”李杨摇头道。 他这可是实话。 画中人是个年约十六的娇俏女孩,而他别说没见过,自打来到京城,他都没有接触过异性。 百户叫人收起画像,临走时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主持,“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你可要好自为之。” 警告意味十足。 智严依旧是那副模样,“多谢大人教诲。” “我们走。”百户率锦衣卫,离开了大觉寺。 院内气氛顿时不一样了。 所有人朝智严大师抱拳施礼。 “多谢大师。” “多亏大师周旋。” “要不是大师,我们和锦衣卫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子龙道人拉了拉衣服,“走吧,接下来就是一帮老少互相吹捧,已经没什么看头了。” 李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子龙道人走了。 “两位请留步。”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竟然给李杨一丝熟悉感。 是谁? 李杨不由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 一个皮肤黝黑,长得十分精悍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是?”李杨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时间又记不起来。 “兄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是说,担心我讨回赌资?” 赌资? 李杨这辈子就赌过一次钱,是在边城的胡娘馆…… 记忆顿时涌上来了。 “你是那个骗” 李杨最后一个“子”字还没出口,赵田便抢着说道:“赵田。” 还挺要面子。 李杨可不管他叫什么,“你是来找我要钱的?” 赵田摇摇头,“恰恰相反,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送钱?”李杨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赵田。 他突然感觉这人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想和你合伙做笔买卖。”赵田道。 “什么买卖?”李杨饶有兴趣的问道。 赵田这时却突然看向李杨身旁的子龙道人。 子龙道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识趣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临走时不忘和李杨说:“日后有事,就到怡红院找我,只要报上我的名字,那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不认识我的,哈哈……” 带着男人都懂的笑声,子龙道人大步离去。 “倒是个性情中人。”看着子龙道人的背影,赵田赞叹一声,然后转过头,注意力回到李杨身上。 “上次在胡娘馆,我输了钱后立刻追出去,不想追出门,却连你的人影都没看到,当时我便看出你一定是位轻功高手,千万不要否认,当时我也不信邪,又追出去好几条街,却一样还是没看到你人影,天知道你那时已经跑到哪里了……” 李杨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他相信赵田找上自己,不可能就是为了夸自己轻功好。 果然。 赵田夸完后,话题一转,“这笔买卖就需要用到你的轻功。” “如果是偷什么东西,你还是找别人吧。”李杨摆摆手道。 他可没兴趣当江洋大盗。 少年包青天世界里,他已经当过了,感觉可不怎么好。 “非也。” 赵田摊开手,手里躺着那块银色铁牌,翻到背面,指着上面名单中的一个名字 --贵妃万贞儿! 看到这里,李杨已经大概猜到了这笔买卖是什么了。 多半是要杀万贞儿。 而之所以要用到他的轻功,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毕竟万贞儿是后宫贵妃,想要杀她,自然就需要潜入后宫。 那是后宫! 皇帝的后宫! 别说潜入了,恐怕连紫禁城的门都没碰到,就被御林军拿下了。 说实话,李杨对皇帝的后宫还是很感兴趣的。 想想看,七宫六院、三千佳丽、无数粉黛环绕,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说是男人的天堂也不为过。 正常男人都会感兴趣。 但是有脑子的男人,都不会去试图接近,那是找死。 李杨没兴趣找死。 直接把话挑明,“如果你说的买卖是杀万贵妃,就另找他人吧,我没兴趣。” 说完便走了。 “等等等等……” 赵田赶忙追上去,急声道:“咱们再商量商量。” 果然。 李杨一听那语气,更加肯定赵田口中所谓的买卖,就是去杀万贵妃,于是脚步更加不停的朝前走。 赵田依旧紧追不舍,“这可是行侠仗义的好事,万贞儿祸国殃民,扰乱朝政,这次的万喻楼就是她推荐的,结果更是让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恶女,杀了不仅可以替天行道,还能大赚一笔银子,同时让我等扬名立万,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李杨头都不回,脚下一动,整个人跃上院墙,眼看就要施展轻功走了。 他一但用轻功,可就别想再追上了。 赵田一咬牙,看左右已经没人,抬头冲李杨背影喊道:“如果我说,我能弄到皇宫大内的地图呢?” 李杨驻足,回头看了赵田一眼。 这人,果然不简单。 要知道那可是皇宫的地图,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东西,怕是连那些朝中重臣都不敢说能弄到。 不过,这都和自己没关系。 赵田却不知道李杨心中的想法,还以为李杨是回心转意了,正换上笑容,准备谈谈价码时,却听李杨道: “别再跟着我了,不然,我就把你交给锦衣卫,像是你这种身在江湖,却能弄到皇宫地图的人,我相信锦衣卫一定会很感兴趣。” 警告完后,跃下院墙,运起轻功,整个人在夜色下飞速遁去了。 赵田连忙跳上院墙,只能看到月光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便彻底融入了夜色中,消失不见。 再想追也追不上了。 “该死。” 赵田狠狠一跺脚,暗骂一声,无奈的离开了大觉寺。 不一会儿。 一道身影从远处快速掠来,落入了院子中。 竟是李杨。 这厮离开后,竟又回来了。 他当然不是闲的没事在遛弯。 别忘了,李杨住在大觉寺。 但是他不想让赵田知道这点,于是装作离开,等赵田离开后再回来。 这样一来,赵田就算还不死心,也很难想到他就在大觉寺。 一条小计而已,无需多说。 周围已经没人了。 皎洁的月光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李杨借着月光,低头看着手里的铁牌。 银色的铁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冰冷色泽。 “明月阁……” 李杨嘴里咀嚼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 将牌子收入怀中。 他似乎已经将明月阁、赵田、杀万贵妃……刚才见过听过的所有事都抛在了脑后,又恢复到往日轻松的模样。 走回房间。 屋内黑漆漆的,门一开,月光伴着李杨一起进屋,让屋内亮了几分。 同时亮起的,还有一道银光,直逼李杨而来…… 第三十八章秀女 偷袭! 屋内有人! 大半夜的,突然遭到这么一记偷袭,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李杨也不例外。 好在他一向反应过人,一侧头,躲过了这记偷袭。 偷袭者的反应力显然很差,一击不中,也没有变招。 李杨趁机,向前一个猛冲。 “啊!”一声清脆的娇呼,偷袭者被李杨撞倒在地。 再想站起,已经被李杨牢牢摁住手脚,动弹不得了。 “放开我,放开!”偷袭女手脚动不了,只能嘴里使劲喊。 李杨只一句话,便吓得她闭上嘴了。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正愁这和尚庙里无处泻火,就给我送来一个小姑娘,你是打算上床,还是就在这地上?” 偷袭女没动静了。 连一丝挣扎都没有了。 须臾间, “哇……” 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 李杨有些发懵。 这女孩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身下女孩的哭泣声越来越大,让李杨的头都有些大了。 “别哭了,再哭,我可要扒衣服了。”李杨吓唬道。 女孩顿时不哭了。 李杨心里松了口气。 “吸溜”女孩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似乎生怕被李杨听见。 “还哭?”李杨还以为她又要哭了。 “鼻……鼻涕要流出来了。”女孩小心翼翼道。 饶是李杨,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放开女孩,起身,向女孩伸出手,“起来吧。” “……噢。”女孩反应迟钝的应了一声,似乎不太敢相信,刚才还扬言要强暴她的李杨,就这么放过她了。 她没有握住李杨的手,而是自己从地上爬起,警惕的与李杨拉开距离,手里紧握着一根银簪。 这就是他刚才偷袭李杨的凶器。 李杨不在意的收回手,点上蜡烛,屋内瞬间大亮。 二人终于看清了对方。 “你不是锦衣卫啊。”女孩指着李杨叫道。 “我当然不是锦衣卫。”李杨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对待漂亮女孩子,当然要和善。 而且他也认出了女孩。 正是之前在锦衣卫的画像上,看到过的女孩。 “你该不会是便衣的锦衣卫吧?”女孩有些警惕道。 当然不是。 可李杨就说:“是。” “什么?”女孩低呼一声,扭头就跑了出去。 李杨笑眯眯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刚喝一口,门外响起“踏踏”的脚步声,女孩又跑了回来。 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瞪着李杨,“你骗谁呀!你要是锦衣卫,早就把我抓走了,还能和我聊这么久?还能坐视我跑掉?你当我傻呀!” 反正不怎么聪明--这是李杨心里的话。 “聪明。”--这是李杨嘴上的话。 对待女孩,一定要多夸。 “那是自然,好歹我也是书香门第。”女孩自得道,配上十五六岁的娇俏脸蛋,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 李杨笑了笑,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谢了。”女孩道了一声谢,拿过杯子就喝。 看来真是有些渴了。 李杨默默点头,“看来你逃了很久。” “可不,这一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女孩喝着水,似乎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听到李杨的话,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 “水里有毒。”李杨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女孩一僵。 手里的杯子滑落掉地,“嘭”的一声,碎了一地。 李杨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这女孩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了,怪不得刚才稍微一吓就哭了。 “逗你玩的。”李杨弯腰,一一捡起地上的杯子碎片,走出屋子,也没看到有可以丢垃圾的地方,便随便往门外角落一丢,第二天扫地僧自会清理掉。 转身回屋。 却见屋门已经关上了。 推了推。 没推开。 门显然已经反锁。 “梆梆。”李杨敲了敲门。 屋内传出女孩的声音,“别敲了,本姑娘要睡了。” “这可是我的房间。”李杨提醒道。 “谁让你刚才总欺负我来着,我没把你送到官府,告你调戏民女,就算是对你格外开恩了。”女孩理直气壮道。 李杨好笑道:“你还是把我送到官府吧。” 屋内。 女孩背对着门,嘀咕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把你送到官府,到时官府肯定连我也一块抓了,真当我傻呀。” 说完,便不理睬门外的李杨了。 转过身,正想上床睡个好觉,却猛然间呆住了。 因为床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当然是李杨。 李杨侧身躺在床上,正对着女孩,笑吟吟的拍了拍身边特意留出来的空位,“要不要一起?”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女孩大叫道,看着李杨的眼神就像活见鬼一样,转头看向房门。 门闩依旧锁的好好的。 李杨笑着指了指大开着的窗户,“下次锁门后,记得把窗户也锁上。” 女孩仍没有释怀,“跳窗户进来吗?那也太快了吧?而且你怎么做到一点声音都不出的?” 李杨耸耸肩,“轻功,有没有听说过?” “轻功?就是江湖中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那种功夫?”女孩惊呼道。 这么大反应。 李杨诧异的看着女孩,“别说你从没见过?” 女孩无奈道:“你还真说对了,以前我一直待在家里,爹娘从不让我出门,说女孩子抛头露面有失体统,我也是听说书的讲过,不过我爹娘告诉我,说书的说的都是故事,很多都是骗人的。” 又是一只金丝雀么。 女孩的话,让李杨想到了幽若,心里不禁升起一份同情。 李杨坐起身,从床上下来,“说说吧,锦衣卫为什么要抓你?” 女孩紧张道:“谁……谁说锦衣卫要抓我了。” “是吗?” 李杨故作惊讶道:“原来刚才来的那帮锦衣卫要抓的不是你?可是他们画像上的人和你好像啊,这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去找那帮锦衣卫问个明白。” 说着就要出门而去。 女孩一把拉住李杨,“好啦好啦,我承认,那就是我,这下你满意了吧,求你别去揭发我。” “这就对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值得出动锦衣卫搜捕?” 李杨走回来,搬过一张椅子,坐在女孩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你得发誓,不会去揭发我。”女孩道。 “好,我发誓。”李杨张口就发了一个誓。 “一点诚意都没有……”女孩噘了噘嘴,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事情告诉了李杨。 “我叫张婉儿,是给皇帝选上来的秀女,其实我也没犯多大事,就是在进宫前……跑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凭什么我就得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进宫去伺候皇帝?再说了,皇帝有那么多妃子佳丽,又不缺我一个,那帮锦衣卫干吗非要抓我过去?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怪不得我爹常说锦衣卫是大明朝的害群之马……” 女孩说着说着,便忍不住一通抱怨起来,最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杨,“你可别拉我去见官,我不想进宫。” 李杨点点头。 女孩道:“那我今晚?” “你今晚就住这吧。”李杨大方道,起身便走。 “你要去哪?”女孩连忙问道。 李杨回头笑道:“当然是出去住,怎么?舍不得我?没关系,我不介意和你同床共枕。” 女孩脸红了红,“谢谢,虽然你嘴上说着坏话,但是心肠很好。” 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打开门闩,最后嘱咐一句,“这回可要把门窗都要锁好”,便出门而去了。 他不介意给一位可怜的女孩一个栖身之所。 反正在这京城繁华之地,他不缺睡觉的地方。 甚至还能比在寺院里睡的更香。 第三十九章明月阁 怡红院。 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的房间,反正房里现在有很多姑娘。 抚琴的、起舞的、陪酒的……莺莺燕燕,让这房间里变得十分热闹,同时又增添了一份旖旎之色。 而这些姑娘们的核心,便是酒桌前对酌畅饮的两人。 “我还在想,你我大觉寺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子龙道人说着,喝了一口酒。 “没办法,大觉寺毕竟是和尚庙,夜晚太过冷清,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时不时还会听到一些和尚的诵经声,吵得我无法入眠,所以便来这里,听听姑娘的呻吟声,好助我入眠。” 说到这里,李杨突然伸手,掐了身旁姑娘的大腿一下。 “啊。”姑娘当场发出一声娇呼。 饶是她这种风月场所的人,也没想到李杨会如此孟浪。 “哈哈……” 子龙道人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你我是同道中人,果然不错,比起那些假道学,假君子,我就愿意和你这种真性情交朋友,来,喝。” “喝。” 李杨端起酒杯,和子龙道人撞了一下,一饮而尽。 旁边的陪酒姑娘立马拿起酒壶,给李杨空掉的酒杯斟满。 两个真性情,一屋风月女,这顿酒喝得自然是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杨便开口道:“子龙兄,能否给我讲讲明月阁的事。” 对于超出原著剧情内容的明月阁,他自然要弄清楚。 打不打交道是一回事。 明不明白是另一回事。 就像学法,是为了知法,而不是犯法。 “怎么?赵田找你的生意谈成了?”子龙道人脸上带着一种我已经洞悉所有事情的笑容。 “没有。”李杨摇头道。 “没有?” 子龙道人脸上笑容一滞,“不能吧,两人合伙,共赚赏银,多好的生意,居然没有谈成?噢,我明白了,你是在故意框我,嘴上说没谈成,实际上已经谈成,怕我会抢你的生意。”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李杨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你知道那家伙要干的是什么买卖吗?那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子龙道人不以为然,“我们本来就是刀头上舔血的人,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有什么可怕的。”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李杨有些顾忌的看了看身边陪酒的姑娘。 这两位陪酒姑娘也是识趣的人,对视一眼,主动起身,躬身道:“两位公子慢聊,奴家告退。” “不必。” 子龙道人拉住身边陪酒姑娘的手,“那些王公大臣、富商巨贾、二世祖们的秘密事,恐怕就属你们知道的多,坐着,兴许还能给我们出出主意。” “这……”两个陪酒姑娘不由看向李杨。 子龙道人也看向李杨,“放心,就这么说吧,天底下或许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秘密,你那桩生意,人家姑娘听完都不一定能瞧上眼,而且。” 子龙道人突然将一个陪酒姑娘拉入怀中,“都是熟人,她们对我的事,口风可是很紧的。” 闻言,李杨心里直摇头。 这家伙,居然相信妓女的嘴,能为他保密。 不过他是来请教问题的,也不好拂人家的意。 而且,他不仅不会拂人家的意,还会让人家更加尽兴。 李杨朝另一个陪酒姑娘招招手。 姑娘莲步走到李杨身边坐下。 李杨笑着冲姑娘问道,“你口风很紧吗?” 姑娘脸上带着讨好之色,“当然很紧。” 李杨一把将姑娘拉入怀中,“怕是裤头很松吧。”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被李杨这一句给惊到了。 稍倾。 “讨厌,您又没试过,就这么说奴家,奴家可不依。”陪酒姑娘坐在李杨怀里,撒娇似的晃了晃身子。 她当然是撒娇,难不成还能撒气? “你可真……”子龙道人那两个字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冲李杨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李杨不在意的耸耸肩,从怀里掏出明月阁的铁牌,背面对着子龙道人,指了指上面万贵妃一行的字,道:“这就是赵田要找我做的买卖。” 子龙道人一怔,显然也没料到。 “换做是你,你会做吗?”李杨将铁牌收回怀中。 子龙道人想都没想便摇头,“除非我是不想活了。” “我想活,所以就拒绝了,这回你信了。” 子龙道人当然信。 因为这种买卖,别说是李杨,整个江湖上都没有人敢做。 他倒是对皇帝的后宫很感兴趣,但也不敢入紫禁城一步。 “这个赵田,胆子可真够大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你这意思,你认识赵田?”李杨问道。 “见过,也听说过,认识,却谈不上熟悉,据说此人背景神秘,为人颇有手段,看着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师,但是总能完成一些危险的大活。” 子龙道人没有细说,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口中的大活是什么意思。 “你就没去查查?”李杨夹了一片藕片,像是聊家常似的语气。 “我查他干什么?” 子龙道人不在乎道:“天底下能人高手多了去了,我要是见一个查一个,岂不是要累死?” “那明月阁呢?”李杨话题一转。 “这个根本不用查,很多江湖人都知道。” 这显然不是什么秘密,子龙道人直接解释道:“这明月阁来历、背景、底细……没人知道,只知道很有钱,出手大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一份通缉名单,名单上皆是大奸大恶之徒,每杀一人,便可得一份巨额赏银,也正是这份赏银,让很多我们这类刀头上舔血的人趋之若鹜,也更得到那些侠义之士的拥护。” “还有这样的组织?”李杨头一次听说,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的,朝廷腐败,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这样的乱世,会有看不过去的侠义之士出手,自然也就会有一腔热血的爱国之士资助,这些年,经常会有一些大家、商贾、豪侠……慷慨解囊,不过,很多都没坚持下来,毕竟需要的钱太多了,甚至有人为此散尽家财,倾家荡产,而明月阁虽然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但却是做的最稳、最长久的。” 李杨有些不敢置信,“朝廷难道不管?” 明月阁干的买卖,不管说的多动听,本质上,是出钱让江湖人去杀朝廷大臣,这种事朝廷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拿什么管?” 子龙道人不屑道:“这是江湖,朝廷凭什么管?而且现在的朝廷,皇帝忙着享乐,朝臣忙得争权,哪有功夫管江湖事?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明月阁的事。 毕竟明月阁在江湖中也是极为神秘的,就连我们这些真正打过交道,有过接触的人都不知道来历,远在庙堂之高的皇帝和朝臣又怎么会知道?” “难道就没有人告密?”李杨可不相信所有的江湖人,都是仁人义士。 “谁敢告密?” 子龙道人道:“现在明月阁俨然已经成为江湖中人的表率,我们巴不得它能一直做下去,长盛不衰,鼓励更多的江湖人投身到惩奸除恶的义事当中。 敢告密? 就不怕被整个江湖唾弃? 就不怕遭到那些拥护明月阁的江湖侠士的追杀? 就这么说吧,我虽然不是拥护明月阁的人,但若是真有那种小人告密,我也不介意去杀掉这人,得个美名不说,到时明月阁还得给我一份丰厚的赏银不是。 而且就算有小人想告密,又能拿什么告密? 明月阁在哪? 不知道。 幕后之人是谁? 不知道。 背景、来历……一概不知。 难道就拿着明月阁这三个字去告密?谁会相信?” 李杨为子龙道又斟满一杯酒,“你再拿赏银的时候,就没对如此神秘明月阁产生兴趣?” 子龙道人边说边喝,“当然有,但是行走江湖嘛,就是这个样子,连我们平时出门,都要戴个斗笠遮掩一下,甚至还有人易容、改名换姓,人家明月阁干的可是掉脑袋的生意,神秘些,隐秘些,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了,我就算真的去查,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不如,你去试试?” 李杨立即摇头,“我可不去。” “为什么不去?我可看出你对明月阁很感兴趣。”子龙道人问道。 “我敢兴趣,是因为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样的组织。”李杨叹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子龙道人显然已经有些微醺了,自顾自感慨道:“若不是有明月阁这样的地方,像我这样身无分文的江湖浪子,哪有钱天天住在这怡红院里?又哪里资格喝着美酒,倚着美人,和你谈天说地?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真心希望,像是明月阁这样的地方,能再多上十个八个,那才是江湖幸事。” 见此,李杨心里一叹。 他不知道明月阁是不是真心为国,但是看子龙道人的样子便能看出,明月阁笼络人心倒是很有一套。 这样的组织,还是远离为妙。 想到这里,李杨便无心再问明月阁的事了,起身离席。 子龙道人不乐意了,“干什么去?这才刚喝到兴头上,你可不能走啊,你还没和我说周淮安的事呢。” “下回吧。” 李杨不容子龙道人拒绝,捏了捏身边陪酒姑娘的脸蛋,“你房间在哪?让我来试试你的裤头松不松?” 说着,便拉姑娘走了。 子龙道人这回没有再阻拦,还露出男人才懂的笑容,冲陪酒姑娘的后背大声道:“一定要伺候好我的朋友。” “这是自然的。”陪酒姑娘笑道,和李杨一起走了。 子龙道人哈哈一笑。 他显然被离去的李杨二人激起了色心,挥手退散了抚琴、起舞的姑娘们,只留下身边的陪酒姑娘。 拉着她的手,笑道:“让我也来看看你的裤头松是不松?” 这句你倒是学会了。 陪酒姑娘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脸上却依然带着笑,任由子龙道人上下其手…… 第四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翌日。 李杨醒来。 旁边,陪酒姑娘依旧在沉沉的睡着,没有一点动静,仿佛死了似的,可见昨晚是有多么的疲惫。 她是不松。 就是不行。 这是古代,千万别指望这个时代能给你带来多大的享受。 李杨默默起身,跨过陪酒姑娘的身子,下了床,穿上衣服,离开了。 钱,自然由子龙道人来付。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样了?这会儿有没有醒?” 想到这里,李杨也不急着回去了,随便找了处露天小摊子,叫了一屉包子,一碗豆汁,两碟小菜,就地吃了起来。 等吃完,街上也渐渐热闹起来,一日之计已经开始了。 李杨又打包了一份包子,付完账后,回到大觉寺。 来到自己的房间。 李杨先礼貌的敲了敲门,“醒了吗?” “醒了,啊,不是,你可千万别进来……” 屋里传出张婉儿慌里慌张的声音,随后还有滴滴答答的落水声,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撞翻倒地的声音……乱成一团。 李杨有些诧异道:“你在屋里干吗呢?该不会趁我不在,在我床上拉屎撒尿吧。” “你才拉屎撒尿呢。” 房门豁然打开,门后站着气呼呼的张婉儿,“你就不能晚半个时辰回来嘛。” 李杨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婉儿。 虽然衣服穿戴整齐,但是头发却没有绑上,如云一般的披在脑后,而且还是湿漉漉的。 “洗漱呢?” 张婉儿有些吞吞吐吐,“也……也差不多。” 李杨一看就不对,直接进入屋内。 屋子里还是和昨天一样,只是地上多了一个大木桶。 木桶里盛满了水,冒着热气,地上全是水渍。 显然,这是洗澡呢。 张婉儿在身后弱弱道:“你别生气,我用完会给你收拾好的,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李杨倒是大方。 只是, “你别告诉我,这洗澡水是你叫外面那些小和尚给你弄来的?” 这才是重点。 “当然不是,我知道自己是逃出来的秀女,不能抛头露面,所以这些都是我自己弄来的。” 张婉儿指着洗澡水,有些得意道:“我一大早就起来了,趁厨房那些和尚们去做早课时,从里面找到这个木桶,刷了足足六遍才刷干净,然后推过来,烧热水,再一壶一壶往这边运……” 听完这段浩大的工程,李杨有些无语,“你可真不嫌累。” “我也没办法,昨天逃了一天,身上全身汗,脏兮兮的,不洗一洗身上难受,那个……你能……”张婉儿说着说着,变得结巴起来。 李杨却听出了她的意思,“我出去,你接着洗。” “谢谢。” 李杨摆摆手,将手里打包的包子放在桌上,“这是包子,刚买的,趁热吃吧。” “那个……我吃过了,早上烧热水时,在厨房偷吃的。”张婉不好意思道。 李杨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张婉儿,你这名字真是没白起,今后估计不管到哪儿,都是饿不死的。” “什么意思嘛。” 张婉儿薄嗔道:“我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的婉,又不是饭碗的碗。” “呦,还知道诗经呢。”李杨调侃道。 张婉儿皱了皱小琼鼻,“什么话,本姑娘可是出身书香门第,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是吗?那我可要考考你了,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哪句诗里的?”李杨好似考官一样,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并不难。 中国人都知道。 但是放在现在,却是彻底难倒了张婉儿。 “人生若只如初见……”她深深皱着眉头,低头深思,搜肠刮肚,想了半天,连洗澡水都凉了,也没想出这是出自哪位先贤大诗人的诗句。 最后,张婉儿狐疑的看向李杨,“你该不会是随便扯两句,骗我的吧?” 李杨突然叹了口气,“这么美的诗句,足以名垂千古,你看像是随便扯出来的吗?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要找借口。” “谁说我不知道。” 张婉儿大声争辩道:“我是大早上起来,又是洗木桶又是烧水,太累了,没想到而已,你等我休息好了,就能想出来。” “哦,是吗?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了。”李杨差点笑出声来。 “那个……” 张婉儿清咳一声,弱弱的问道:“能翻书吗?” “能,慢慢翻,随便翻,我不着急。”李杨说完便往屋外走。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会笑出来。 “快。” “跟上。” “就是这里。” “厨房早饭少了三个馒头,又丢了一个木桶,清晨刚从后山打好的清水,等做完早课,其中一大缸水就那么没了,厨房还明显有被翻过的痕迹……寺院里一定进了贼,百户大人,这贼肯定就是你要抓的那人,您看,这边还有水洒过的痕迹,一定是那贼人留下的。” “哼,那丫头昨晚就是在这片失踪的,我就说她一定还藏在这里,怎么样?说着了吧。” “大人英明。” ……院子外传来嘈杂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在往这边快步赶来。 “不好,他们是来抓我的!”张婉儿吓得脸色煞白,慌张的四处寻找着能够藏身的地方。 只是屋子空间有限,根本没有她选择的余地。 她一猫腰,躲进了黑黢黢的床底,只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李杨,“千万别把我供出去,求你了。” 李杨随手关上门,看着她那张可怜脸蛋,叹道:“我劝你还是出来吧,凡是找东西、找人的,第一个搜的通常就是床底、衣柜之处,你藏床底,除非是人家不想抓你,否则,怎么可能搜不出?” 张婉儿绝望的从床底爬出来,手上、衣服上、脸上沾了一层床底灰尘,脏兮兮的,更是显得可怜,“那我该怎么办?” 外面的呼喝声没了,但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显然,百户已经要进来了。 而且从清晰的脚步声,就连张婉儿都知道百户绝不只是一个人。 “怎么办?怎么办?”张婉儿急得团团乱转。 李杨摁住原地乱转的张婉儿,“别慌……” 第四十一章灯下黑 “嘭”房门被强行踹开。 百户率数名锦衣卫,在一个小和尚的指引下,冲了进来。 无奈屋内空间有限,后面的人竟被挤在门外,进不来了。 “这小屋……” 百户只是目光一扫,便已经将屋内所有地方、摆设、布局看了个清楚。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摆在屋子中间的大木桶,里面泡着一个男子。 是的,就是男子。 而他要找的是个女子。 百户下意识的移开目光,看向屋内其他能藏人的地方。 这小屋,也就床底能藏人了。 “看够了吗?”李杨泡在桶中,语气有些冷漠。 百户比他更冷,朝床底一指,“搜。” 身后立刻走出来一个锦衣卫,别说床底,连床上都摸了个遍,然后回道:“大人,没有。” 百户冷着脸,看向那个带路的小和尚,“你耍我们?” 小和尚吓得两腿直打哆嗦,“没有啊,厨房的确是被翻过,丢了木桶…对,就是这个。” 小和尚一指李杨洗澡的木桶。 百户狐疑的看向李杨。 不等他发问,李杨便已开口,“洗澡当然要用木桶,这有问题吗?” “这的确没有问题。” 百户上前两步,就站在木桶边上,逼视着李杨,“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用?” “我可没有偷偷摸摸的用。” 李杨平淡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平添几分说服力,道:“我只是去拿木桶时,恰巧厨房没人罢了,试问,如果我是偷偷摸摸的用,还会在厨房留下痕迹?还会在路上留下洒过的水迹?这岂不是在故意引你们过来?哪个贼会蠢到这种程度?” 说的有些道理。 百户点点头,却还是有些狐疑,“那你为什么要背着人?” “难道你洗澡之前还要通知别人?”李杨反问道。 “我会吩咐下人,没必要亲手做这等粗活。”百户道。 “这里是寺庙,只有和尚,没有下人。”李杨一句话便圆过去了。 百户语气一滞,似乎是被李杨的态度激怒了。 “你是什么人?”百户质问道。 李杨的态度越来越差了,“你管我是什么人?只要不是你要抓的人不就是了。” “大胆,竟敢这么和大人说活?”旁边的一个锦衣卫喝道。 “大人,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抓回诏狱一审,保准他连祖宗十八代都会交代清楚。”另一个锦衣卫叫嚣道。 “是啊。” ……对于手底下人的提议,百户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默默观察着李杨脸上的表情。 没有害怕。 一点都没有。 更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百户似乎是有些不信邪,突然拔出刀来,架在李杨的脖子上,“你好像对我们不怎么友善?” “你在洗澡时突然有一群人冲进来,你也不会友善的。”李杨说着话,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时间有限,他可没兴趣和这百户多说什么。 右手从水中抬起,抓住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内力轻轻一震,一股劲力生出,沿着刀刃向百户的手奔涌过去。 霎时间,百户的手仿佛被电击了一下,几乎整条手臂都彻底麻痹了。 “嘶!”他犹如受惊的马匹似的惊嘶一声,向后倒退几大步。 连落入李杨手中的绣春刀都不要了,几乎要退出门外。 这时, 李杨手一扬,手里的绣春刀“咻”的一声,朝百户激射出去。 这一下可吓坏了所有人。 “大人!” “小心啊!” “保护大人!” ……众锦衣卫纷纷惊叫起来,却没人有能力,拦住那把射向百户的绣春刀。 百户大人大叫一声“我命休矣”,都已经闭目等死了。 “锵!” 预想中的鲜血没有出现,人也没死,反而是一道收刀入鞘的声音响起。 百户忍不住睁开眼睛,低头一看,绣春刀已经射入腰间的刀鞘中了。 “呼!” 他忍不住大松了口气。 “慢走,不送。”李杨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百户这才发现,自己在害怕中,不知不觉竟已退到了门外。 显然,李杨并无伤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他走人。 “大人。” “大人您没事吧。” ……手底下的锦衣卫们纷纷朝百户涌过来,嘘寒问暖。 更有人怒气冲冲的拔出刀,冲向李杨,“你竟敢” 话没说完,就被另一道更大的声音盖住了。 “人不在这里,撤。” 这是百户的声音! 百户最后心有余悸的看了李杨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其余锦衣卫连忙跟上。 这人一看,所有人都走了,表现的机会也没了,有些失望的收起刀子,追了上去,不甘心道:“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立马带人回去,抓了那小子给您出气。” “我还想多活两年,你想找死,别连累我。”百户冷冷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 屋内。 锦衣卫走了,但是还有一个多余的人留在原地。 就是那个给锦衣卫带路的小和尚。 他没想到锦衣卫走的那么痛快,独留他一人,对着李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小和尚,等我洗完再把木桶给你送回去。”李杨主动道。 “不用不用。” 小和尚连忙道:“等您洗完,吩咐一声,我自己来拿就行了……您继续洗,告辞,告辞。” 看李杨没有追究,他便赶紧借故溜了,连门都没关。 李杨一挥手,一道掌风吹过,带动房门合上。 然后双手在木桶水中一捞。 “哗啦。”张婉儿从水中露出头来。 原来,她刚才一直就躲在这木桶中,只是被水、水面上的花瓣、以及不断说话吸引百户注意的李杨遮掩住了。 道理,不过是灯下黑罢了,没什么可说的。 刚出水的张婉儿,颇有一种出水芙蓉的美感,只是这朵芙蓉似乎 ……萎了。 看着脑袋耷拉在一侧,似乎已经溺水而亡的张婉儿,李杨一惊,不敢耽搁,连忙做起人工呼吸。 给女孩做人工呼吸,李杨当然是没有一点犹豫。 连续几下后。 “噗。”张婉儿嘴里猛地吐出一道水箭,喷了李杨一脸。 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抹脸的李杨。 “我这是……怎么了?”张婉儿迷迷糊糊的问道。 “没事,溺水了,我救了你。”李杨回道。 “怎么做到的?”张婉儿依旧有些迷糊。 “掐人中。”李杨淡淡道。 “噢,谢谢啊。”张婉儿没有任何怀疑,还真诚感谢。 随后便发现一个令她很窘迫的问题。 自己和李杨共同坐在一个木桶里,还泡着水,面对面。 她并没有惊叫,毕竟躲在水里这个主意是她同意了的,不然,李杨也不能将她强行塞入水中不是。 之前有锦衣卫搜查,紧张之下,也没感觉有什么。 现在锦衣卫走了,两人再这么共浴在一起,就很不合适了。 “……你能先出去吗?”张婉儿脸色通红道。 李杨没有脸红,还问道:“你确定?” 张婉儿点点头。 不确定,难道还一直这么待着? “那好。”李杨哗啦一声,直接从水里站起身。 赤裸的上身、下身,一览无余,近在咫尺,而在站起来的过程中,上面的水珠都溅到了张婉儿脸上。 她呆呆的看着,不知所措,脑中第一个反应是: 好大、好丑、好黑。 第二个反应是: “啊~” 张嘴发出一声尖叫。 第四十二章烈酒 “啊~”一声尖叫传来。 正在扫地的两个和尚,诧异的对视一眼。 “这……好像是女的在叫?” “不可能,这是后院,住的要么是咱们寺庙里的师兄弟,要么就是借宿的男香客,怎么可能会有女人?” “真的有,好像还不远,就是那边,走,瞧瞧去。” “没那必要吧。” “万一有事呢,到时主持问罪,算你的算我的?” “好吧。” 两个和尚一路跑到李杨房间前,正好看到站在房门口的李杨。 “两位小师傅有什么事吗?”李杨主动开口问道。 两个和尚齐齐施礼,“阿弥陀佛,施主刚才可曾听到什么叫声?” “叫声?”李杨一想,便想到是刚才张婉儿那一声。 他自然不会把实话说出。 当着两个和尚的面,他突然尖着嗓子开口叫了几声。 “啊~” “咦呀~” “啊啊~” “施主,您这是?”两个和尚完全搞不懂他在干吗。 李杨不再叫了,恢复常态,“你们刚才听到的可是这几声?” “好像也差不多。” 李杨立刻道:“那就是我了,刚才我在吊嗓,不好意思,平日里我就这点小爱好,喜欢听戏,没事还喜欢哼哼两句,打扰了佛门清净,真是罪过。” 作为香客都这么说了,两个和尚还能说什么? “应该是我们道歉。” “是我们太大惊小怪,打扰到施主才对。” “哪里的话。” ……一翻客气话后,李杨送走了两个和尚。 回过头。 房门打开,张婉儿站在门后。 衣服已经换过,头发也已经梳洗整齐,但是目光仍不敢直视李杨,低着头道:“对不起,刚才给你惹麻烦了。” 显然,刚才李杨应付两个和尚的话,她在屋里全都听见了。 “没事。” 李杨走进屋,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包袱,不由问道:“怎么?你要走?” 张婉儿点点头,“我不能总是麻烦你。” 李杨并没有挽留,只是问道:“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张婉儿摇了摇头,“亡命天涯罢了,只要不被抓到,去哪都行。” 李杨指了指屋外,“大白天的,就这么走?” “嗯……那我等晚上走,行吗?”张婉儿不好意思道。 “当然可以。”李杨顺势坐下来,显得很大方。 “谢谢。”张婉儿感激的抬头看向李杨,可当和李杨的视线交汇,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副好大、好丑、好黑的画面…… 她连忙又把头低下去,把脑海中的杂念抛出脑外。 “没事。”李杨真就像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 其实他有些话没说。 如果说现在什么地方对张婉儿最安全,那么这个地方就是大觉寺。 因为大觉寺已经被锦衣卫连续搜查了两次,这个屋子也被搜查了一次,按照正常人的心理,这座大觉寺已经成了锦衣卫的心理盲区,就算不会撤走,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严密搜查了。 所以待在大觉寺无疑是最安全的。 只是李杨显然没有要留张婉儿常住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 这里是寺庙。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张婉儿突然道。 “什么忙?”李杨问道。 张婉儿解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 里面尽是簪子、步摇、耳坠……等女子饰物。 “这些原本是我爹娘给我准备的,说一进宫就很难再出来,也没有人会给我买这些饰物,更没有地方去买,所以多备一些,没成想,现在却成了我逃亡路上的盘缠……”张婉儿手指一一拂过盒子里的每一件饰物,眼眶渐渐有些湿润,最后,停在了一根银簪上,拿出来,递给李杨。 李杨接过来,端详了一下,“这好像是昨晚你用来偷袭我的那根?” “是。” 张婉儿脸上有些赧红,“我觉得用这根银簪来报答你,再合适不过了,这是纯银的,不是假的,很值钱的。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能去帮我置办一些酒菜吗?临走之前我想请你吃一顿酒,可是我现在不方便出去,如果用这寺庙的厨房又该惹麻烦了。” 李杨不客气的将银簪收入怀中,“簪子我收下了,酒就不必了。” “要的要的,今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这是感谢酒,也是临别酒,也当是给我践行了。” 看张婉儿一再坚持,李杨也不好拒绝了。 她甚至还列出了一张单子,上面又是菜又是酒,让李杨照单去买。 光是买齐这些,就花了小半天时间。 当这些酒菜摆上桌时,显得别提有多隆重了。 “太正式了,你这哪里像是临别酒,更像是订亲酒,该不会是……绑。”李杨的玩笑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张婉儿手里的筷子打了一记。 “叫你胡说。”张婉儿收回筷子,给李杨斟满一杯。 “罚你一杯。” 李杨端起酒杯,却没喝,“不是谢酒嘛,怎么变成罚酒了?” “谁叫你总是欺负我,快,慢了就再罚你一杯。”张婉儿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掐着腰,颇有一副你要是不喝,就直接用酒壶灌你的架势。 “好,我喝。”李杨轻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还差不多。”张婉儿嘟囔一句,又给李杨斟满一杯。 李杨看了一眼张婉儿的空杯,“你这是要灌醉我吗?” “我是要陪你共醉。”张婉儿马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点都不含糊,端起来就干了。 “咳咳……”干完就咳嗽不止,都呛出眼泪了。 李杨摇了摇头,“不会喝就别喝了。” “谁说我不会喝,我只是不习惯这味。”张婉儿不服气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干掉。 这回倒是没有咳嗽,只是眼睛有些发红。 “好样的。” 李杨赞了一声,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肉,“来,压压酒气。” 两杯酒下肚,张婉儿似乎彻底放开了,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上手,三下五除二啃光,女儿仪态荡然无存。 李杨毫不在意,喝了一杯酒。 酒液接连入肠,仿佛一团烈火,让人感觉有些燥热。 李杨皱了皱眉,“好烈的酒。” “喝的就是烈酒。”张婉儿大声道,又给李杨倒上一杯,接着用手里的酒壶撞了一下李杨的酒杯,说了声“喝”,竟然直接对着酒壶嘴仰头狂灌。 李杨连忙夺下酒壶,“你喝醉了。” “我没醉,你把我酒给我。”张婉儿张牙舞爪的想要夺回酒壶。 这像是没醉? 李杨算是看明白了,这不是张婉儿的临别酒,是发泄酒。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整日被锦衣卫追捕,谁能想象她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或许她心里的那根弦,随时都处在要崩断的状态。 “你给我。” “给我。” ……张婉儿抢了几次都没抢回,气道:“要我不喝也可以,那你喝。” “可以。”李杨竟然同意了,并且直接喝了起来,就如同刚才的张婉儿一样,对着壶嘴灌。 见此,张婉儿醉醺醺的笑了起来,“这才像是我梦想中,如意郎君该有的样子。” 李杨停下灌酒,“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喝你的,你不喝,换我喝。”张婉儿摆摆手道,说着又要抢回酒壶。 “还是我喝吧。”李杨看她那状态,干脆把一壶酒都包揽下来了。 一壶酒,其实也不多。 比这更多的,李杨也喝过。 但是喝完这一壶酒,李杨却脸色发红,视线有些模糊。 “这酒?” “很烈是吧?”张婉儿略显得意的声音响起。 “嗯。”李杨点了点头,却感觉眼前的事物变得更模糊了,就连意识也感觉有些迷糊,身体越来越燥热。 “你肯定是喝醉了,去床上休息吧。” “也……好。” 张婉儿吃力的扶着李杨上了床,又帮他退去鞋袜,盖上被子,才转身离开。 “你要走了吗?”李杨看着眼前模模糊糊,已经变成两道身影的张婉儿,迷糊的问道。 “我……去尿尿。”张婉儿回道。 突然,她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清醒点,你可不能醉。” 然后犹如醉汉似的,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 “……小心点。”李杨反应迟钝的应道,收回视线,闭上眼。 他准备先睡一觉。 但是燥热的身体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发烧了似的,脑子也烧得越来越不清醒了。 迷迷糊糊中,李杨听到了张婉走出房门的脚步声,也听到了张婉儿走回来的脚步声,最后,又感觉到怀里似乎多了什么…… 第四十三章少女的梦想 次日。 李杨悠悠醒来,一睁眼,正好对上刺眼的阳光。 他忍不住伸手挡在眼前,适应了一会儿再拿开。 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额头。 李杨现在有一种喝断片的感觉,脑子里一片浆糊,很是难受。 “酒后后遗症么……” 李杨下了床,穿好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没有任何手脚发软,全身无力的症状,只是有点意识不清。 看了看四周。 没人。 显然,张婉儿已经走了。 李杨走到桌边。 桌上的酒席依然完好,很多菜甚至都没动过筷子。 李杨独独拿起茶壶,也不嫌弃里面的茶水是隔夜的,嘴巴对着壶嘴,大口喝了一口。 冰凉的茶水,苦涩的味道,顿时让脑子清醒了几分。 放下茶壶。 拿起酒壶。 李杨当然不是要喝酒。 就算想喝,酒壶也已经空了。 他打开壶盖,凑到鼻尖前闻了一下,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什么酒?” 李杨并没有闻出来。 如果是现代的一些酒,他或许能闻出一二,毕竟那些年夜场可不是白混的,但是对古代酒,他就没什么心得了。 “一壶酒,居然就能把我喝成这样?”李杨当然看出不对了。 只可惜,事后诸葛罢了。 而且张婉儿不在,就算他看出这酒有问题,也得不出答案。 李杨摇摇头,将酒壶放下,往外走,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刚要推门而出,却看到有一封信,被一根银簪钉在门板上。 那根银簪,正是昨天张婉儿送他的那根。 李杨拔出银簪,收入怀中,看向那封信。 信的封皮上写着:李杨亲启。 “这是张婉儿的信?”除了张婉儿,李杨想不出会是谁。 撕开信封,取出信纸。 信纸上自然有字: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实在无颜对着你的面说告别,所以只能把临别时想说的话写在信上了,你可一定要读完哦,因为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梦想,就是找一个如意郎君来娶我。 嘻嘻,看到这里你可不准笑话我。” 李杨笑了。 并不是嘲笑,而是为女孩的天真浪漫,会心一笑。 其实女孩想找一个如意郎君是很正常的,男孩又何尝没梦想过,讨一个梦中女神做媳妇? 就连李杨有时候都止不住的会想,自己若是娶妻,到底会取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好看的?贤惠的?泼辣的?……对男人而言,这是一个很美的幻想。 女孩亦是。 李杨继续往下读。 “我生在书香门第,我很庆幸这点,这让我有机会识文明理,而不是像那些贫寒家的女子一样,被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给打发了。 但是同样的,这也是我的不幸,因为家教太严了。 爹娘从不允许我出门,说出来你都不信,从小到大我只出过一次门,是在我奶奶出殡的时候。 我特别喜欢爹娘过寿,因为他们每次过寿,家里就会有很多人,还有唱戏的,说书的,每次我都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很多外界发生的故事,尽管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能听到外面的事,我就很开心了。 我想走出闺房,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爹娘告诉我,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大家闺秀。 但是后来我娘又告诉我,只要我嫁人,就能名正言顺的走出闺房了,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期待着能有一个如意郎君,把我从闺房里接出去。 我等啊等,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如今嫁人的年纪。 媒婆经常来我家,介绍各家的公子如何年少有为,与我又有多么多么的般配,我爹娘每天都会拿各家公子在我相互比较,希望我能挑出一个最中意的…… 一切都很美好,我走出闺房的梦想,似乎就要实现了。 不瞒你说,那时候我经常做梦都会笑醒。 可是突然那一天,我爹告诉我,让我入宫! 我感觉我的梦想彻底破碎了。 我虽然没去过皇宫,但是我读过书,我知道刘禹锡的春词、张祜的何满子、杜牧的秋夕…… 我不想每天只是行到中庭数花朵,更不想将青春尽付深宫二十年。 何况我是去当秀女,是伺候别人的,一想到我的余生都要给某个妃子端茶递水,只为了等待某一天,被那个有可能路过的,比我爹年纪还大的糟老头看中、宠幸……我便感到发自心底的害怕。 我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于是,我跑了。 我不怨爹,也不怨娘,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别看我现在是在逃亡,但不也是走出闺房了吗? 也算是完成梦想了。 只是不知道,我将来还会不会有如意郎君?估计也没哪个男人会娶一个逃亡女做妻子吧。 我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锦衣卫抓住? 跟你说实话吧,对于这次逃跑,我打心眼里没底。 所以我要在被抓回去之前,尽量实现我的所有愿望。 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还要一个如意郎君,哪怕只是一夜的。 不准笑我,天底下谁都能笑我,就你不行,因为 我选中的如意郎君就是你。 嘻嘻,惊喜吧! 我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要我,谁让我现在是逃犯呢,你一定不会要我的,谁会愿意和逃犯发生关系呢。 所以,我就在酒里下了点药。 你放心好了,不会伤身体的,就是有一点点……催情。” 看到这里,李杨昨晚的记忆似乎被触动了,一点点回忆起来。 记忆有些朦胧。 但是昨晚,他的确是感到有人钻进自己被窝,自己似乎还借着身上的火,做了一些事情…… 难道真的? 李杨一把跑到床头,掀起被子。 床上,一小滩已经干涸的血迹,显得十分刺目。 “唉!” 李杨深深叹了口气。 被强奸,还是强奸,他没有兴趣去追究,男人对这方面的接受能力总是很强大的。 他只是在惋惜,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一个多么纯真浪漫的女孩,却被这个世道逼到这种地步。 李杨摇摇头,看向信上最后的几行字: “还是写信好。 如果是面对面,上面那些话,我是打死都不敢和你说的,如果让我爹知道我做的事,更是要骂死我。 不过我也不怕了,从小我都是爹娘听话的好女孩,现在都成逃犯了,任性一把又怎么了? 你也不要来找我,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我还能再见面,就说明我们真的是一对有缘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那时,你就算不想要我,我都会赖着你。 如果在此之前你已经娶妻了,请提醒她,我才是正室。 唉!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天快亮了,我该走了。 后会有期! 噢,对了,你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会在逃亡路上继续想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出答案。 --张婉儿。” 第四十四章圈套(一) 信已经读完了。 但是李杨依旧默默的看着。 他看着的不是信,也不是上面的字,而是张婉儿。 他似乎能看到昨夜里,张婉儿一人埋首灯下写信的样子。 她的脸上或许有些小小的欣喜,因为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如意郎君,但是更多的,是无奈和离愁…… 李杨只能想到这么多。 因为他的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越想越痛。 叹了口气,将信叠好,收入怀中,李杨走出房间。 迎着日头,李杨深深吸了口气。 新鲜的空气,让有些难受的大脑舒服了许多。 “施主昨晚睡的可好?”扫地的和尚冲李杨打招呼道。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候,放在此刻,却让李杨觉得话里有话,仿佛这和尚知道他昨晚和张婉儿发生的事情一样。 这怎么可能? 李杨失笑道:“说好很好,说不好很不好。” 和尚忽然有种听主持讲禅的感觉,“不懂。” 李杨拍了拍和尚肩膀,“你如果懂,就不是和尚了,哈哈……” 和尚一脸迷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替我转告主持一声,我走了。”李杨转身就走,给和尚留下一个渐渐淡去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和尚觉得这个背影还挺潇洒的。 “真是个怪人。”和尚嘀咕一声,收回目光,看着李杨那间敞开着门的房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有活干了。” 和尚抱着扫帚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丰盛宴席。 “这……”和尚吞了吞口水,然后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四周。 没人。 赶紧关上房门,丢掉扫帚,拿起桌上一块大骨头肉啃了起来。 他甚至都不晓得这是什么肉,只是觉得无比美味,尽管是凉的,也吃的津津有味,满嘴流油。 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咕哝:“真是个怪人,居然跑到寺庙里吃宴席,还不吃……” 他都感觉这桌酒席是给他备的。 — 街边一间茶肆。 李杨坐在窗口位置,手捧一杯提神醒脑的苦茶,望着窗外街上来往的行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什么也没找到。 反倒是大脑,随着时间过去,彻底恢复正常了。 “你在找什么?”身旁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却不是李杨想听到的。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李杨头也不抬道。 “我这个人一向很固执。”那道身影完全没有生气,主动坐下来,就坐到窗前位置,正好挡住了李杨的视线。 他的身影也落入李杨视线中。 是赵田。 李杨并无意外,从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李杨就知道是他了。 现在他可没心情搭理赵田。 “让开。” 赵田不在意的笑了笑,莫名道:“你是不是在找人?” 李杨一怔,终于拿正眼审视起赵田。 比起上回,这次赵田身上明显多了一股气势。 有恃无恐的气势。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赵田点点头,“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比如我不仅知道你在找人,我还知道你要找的是个女孩。” 听到这里,李杨哪里还能不懂,“这女孩在你手上。” “正是。”赵田竟然直接承认了。 “不瞒你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跟踪你,昨晚你在风流快活时,我就在外面,那声音、那时间……真是叫我羡慕不已啊! 你放心,我只是听到而已,并没有看到什么,因为怕被你发现,我一直都是和你隔着一段距离。” “你想用她来威胁我?”李杨语气发冷,如寒冰刺骨。 赵田心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本想有恃无恐的直接承认,但是顿了一下,气势软了一分,改口为:“我只是想和你做完那笔买卖。” 李杨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赵田沉声道:“我赚钱,你拿人,我觉得这笔买卖很公道,你没道理拒绝,而且我有地图,以你的轻功,只要小心些,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想想看,那可是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你若是觉得亏,事成之后我也可以分你一成,不,三成! 只要答应做这笔买卖,又能赚大钱,又能得美人,你根本没必要在这里和我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哈哈……” 李杨突然大笑起来,笑的肆无忌惮,笑的无比狷狂。 “就你?也能和我鱼死网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像你这样的,就算来十个,最终死的也只会是你。” 赵田顿了顿,“我死,她也得死!” 她,指的自然就是张婉儿。 “你就这么确定?”李杨话音刚落,手中捧着的茶杯“咔”一声,一片尖锐的碎片被李杨手指硬生生掰下来。 屈指一弹。 碎片向对面的赵田激射过去,如闪电般一闪而过。 他就这么突兀的出手了! 赵田都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从凳子上摔落在地。 他没有爬起。 而是痛苦的看着右手。 只见他的右手,此刻少了一根手指,还是大拇指。 就是被那片茶杯碎片,活生生削断的,断指还血淋淋的躺在脚边。 “我的手! 我的手啊!” 赵田痛呼着,捡起大拇指断指,不敢置信的看着。 自己的大拇指,就这样断了?! 这一惊变不仅是他,也吓到了茶肆里的其他人。 只一瞬间,客人们纷纷逃走,掌柜、伙计们抱成团,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生怕李杨会看到他们。 李杨当然没工夫理会这些人。 他又从茶杯上掰下一片碎片,似乎随时又要削断赵田一根手指,“现在,你还觉得能和我鱼死网破吗?” 赵田咬着牙,牙龈都咬出血了,道:“我死,她也得死!” “咻!”李杨手里的茶杯碎片,激射而出。 血花应声溅起,又是一根手指削断。 赵田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还依然说着那句: “我死,她也得死!” 李杨似乎是有些不信邪,又从茶杯上掰下一片碎片,这回二话不说,直接抖手射了出去。 又是一根手指被削断。 赵田疼得全身抽搐了一下,却依旧没有低头,嘴里几乎是用吼的,吼出来一句,“我死,她也得死!!” 李杨眼睛眯了眯,没有再削他手指。 所谓十指连心,这家伙连断三根手指,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意志力。 而这,就只是为了三万两银子? 李杨不由感到有些可疑。 三万两多吗? 当然多! 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笔巨大财富。 但是凭借赵田能弄来皇宫地图的本事,想要赚三万两难吗?别的不说,把那张皇宫地图卖掉,都远远不止三万两…… 这家伙,绝对不是为了钱那么简单! 李杨原本还打算直接用钱赎人,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用钱,没用。 赵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贪财之徒,钱只是他的障眼法,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万贵妃的人头! 或者,还有其他。 “我死,她也得死!”赵田根本想不到,李杨在这一瞬间竟然已经看穿他了,依然顽强的说着这一句。 李杨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们就全都去死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茶肆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她?”赵田趴在窗口,探出头,冲李杨的背影大声喊道。 李杨没有任何回应,连头都没回,彻底走出了赵田视线,仿佛真就不在乎张婉儿死活似的。 但是在转过街角后,瞬间变了样子。 还特意绕了一个弯,躲到能看到茶肆的另一个街角处,注视着茶肆。 不一会儿,便看到赵田捂着断指的右手,紧紧抓着那三根断指,火急火燎的奔向了药铺。 显然,这是去治手了。 李杨一路暗中尾随。 然后在药铺外面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直到赵田一脸绝望的从药铺中走出来,也不管他要去哪,再次跟上。 第四十五章圈套(二) 李杨一路跟到一座巨大的府邸前,目视赵田走入其中才停下。 赵田能够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进去,李杨可不行。 即使门口无人把手。 是的,就是没人。 偌大的府邸,光是看门口两侧的东墙和西墙,便一眼看不到头,可见这座府邸占地之大了,其内还不知道有多奢华。 如此豪宅,门口竟然没有一个家丁看守,不是很奇怪吗? 抬头看向门上。 没有门牌匾,无法断定这是谁家。 虽然看见赵田走进去,但不代表这就是他家。 “这个赵田,果然不简单……”李杨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赵田找上自己,绝非是为了区区三万两白银。 眼前的豪宅就远远不止三万两。 越是接触,李杨就越是感觉赵田的背景惊人。 但这还不足以吓退李杨。 他绕过大门,走到西墙根下,先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墙对面没人,原地一跃,轻松跃过墙头,潜入了府中。 落脚的地方似乎是花园,周围无人,全是一些奇花异卉。 穿过花丛,是一处凉亭,李杨终于看见了一个人。 女人。 这个女人背对着李杨,倚着凉亭的支撑柱,素手不断向凉亭外的小湖里撒着鱼饵,引起湖中鱼儿争相抢食。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是那婀娜的身姿,简直是男人梦想中的床上尤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位背影杀手。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放轻脚步,靠近过去。 女人依旧在喂鱼,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李杨靠近。 “唉。” 她突然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听到声音,李杨更加感到熟悉了。 只是这份熟悉感显然有限,他还是没能想起来是谁。 他索性直接出声,“为什么叹气?” 女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当看到李杨后,脸上的惊吓却瞬间变成惊喜了,“是你!” 显然,她认识李杨。 而李杨看到正脸后,也认出她了,“依依,阿依古丽。” “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依依将手里鱼儿一抛,不再管湖里的鱼了,高兴的投入到李杨怀里。 李杨当然没有拒绝。 拥着依依,“千万别告诉我,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我倒是想。” 依依叹道:“这么大的宅子,如果是我的,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杨记得很清楚,依依是边城胡娘馆的头牌,和这京城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说来话长。” 李杨捏了一下依依的翘臀,“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依依心里一荡,不由顺从的说道:“一个月前,赵田把我从胡娘馆赎了出来,带到了这里。” “你认识赵田?”李杨问道。 依依点点头,“认识,他是胡娘馆的常客,只要一到边城,准会来胡娘馆,还好赌,经常聚齐一帮人在胡娘馆里开赌,时不时的骗些过往客商的钱,因为每次都会分胡娘馆一份,所以胡娘馆也没赶过他。 我曾经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武功不错的镖师,可是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他这么有钱。” 依依看着周围府邸内的一切,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们中原的镖师,都这么有钱吗?” 李杨莫名道:“中原有钱人不少,但是像赵田这样的,怕是独一份。” “有钱也没用了。”依依突然凑到李杨耳边,低声爵起耳根。 “自从来到这里,他从来没有碰过我,刚开始我以为他不好意思,于是有一次,我趁夜主动爬上了他的床,结果他竟然走了,衣服都没穿,你说,这哪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样子?他那块儿一定是没用了,买我回来就是为了充面子。” 真是这样吗? 李杨可不觉得有这么简单。 “想不想去看看我的房间?又大又好看,比我在胡娘馆时的房间漂亮极了。”依依突然邀请道。 李杨一听,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笑道:“你就不怕被赵田捉奸在床?” 依依不在乎道:“自从他上次走后,到现在都没回来过,捉奸在床?哼,我估计他都已经忘了有我这么个人。” “那你就不怕被下人们看见,回头禀告给他?” “放心好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下人,就我一个人。” 说到这里,依依就一脸哀怨。 “他把我扔在这不管也就算了,连收拾屋子、做饭打杂的下人都不给我一个,哪有这样的。 现在我每天不光要一个人,守着这座空宅子,还要自己打扫、做饭、浇花……简直岂有此理,我在胡娘馆都没干过这些粗活,要不是我卖身契在他手上,我早就跑了。” “还有这种事?”李杨还真觉得挺新鲜的。 依依哼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喂鱼吗?因为在这座宅子里,这些鱼是仅有的活物了。” 李杨忍不住笑了笑。 这赵田,硬是将一个热情似火的异域胡姬,憋成了满腔愤懑的深闺怨妇。 现在,反倒便宜了他。 李杨轻轻捏住依依下颌,抬起,面向自己,距离近的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炙热的鼻息,“是不是憋坏了?” 依依没有说活,身子紧紧的向李杨贴近,看着李杨,眼神迷离,呼吸急促,竟是已经动情了。 看来,真是憋坏了。 李杨笑道:“带我四处转转。” “去我房间。”依依拉起李杨就走。 李杨却拒绝道:“不去你房间,去其他地方。” 依依风情万种的白了李杨一眼,“你的花样真多。” 李杨笑了一下,催道:“快,我先看看这宅子都有什么地方适合你我” “走。”依依都不等李杨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李杨去挑选爱巢了。 假山、水榭、庭园、厨房、书房、柴房……宅子里几乎每一处李杨都看过了,却就是没看到张婉儿。 难道她不是被关在这里? 更奇怪的是,连赵田也不在。 要知道,李杨之前可是亲眼看着赵田进来的。 现在人呢? 人间蒸发了不成? “依依,这宅子里有没有密道、密室之类的地方?”李杨不由问道。 依依很肯定的摇头,“没有。” 就算有,她也不可能知道。 李杨不再指望她了。 “你到底要去哪里呀?我都走累了。”依依不满的停在原地,直接就地坐下,揉着有些发酸的脚。 “还是去你房间吧。”这是李杨唯一没去过的地方。 “转来转去还是我房间,我累了,走不动了。”依依有些不高兴道。 李杨总是有办法让女人高兴。 他一把抱起依依。 典型的公主抱姿势,一只手在膝盖处,而李杨的另一只手,却好巧不巧的盖在了依依的胸脯上。 依依身子瞬间就软了。 “往哪边走?”李杨适时的问道。 “左……左边。”依依呼吸有些紊乱。 李杨大步朝依依房间走去。 房间内依然没有找到张婉儿,哪怕是赵田。 真是怪了! 人到底在哪? 李杨一边埋首于身下的娇躯,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儿,李杨忽然下了床。 依依正享受着呢,一看他离开,顿时叫道:“你干吗去?” “去茅厕。”李杨淡淡道,随便拿衣服往腰上一绑,遮住三个蛋蛋后,光着膀子走了出去。 依依不满的撅起嘴,“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李杨当然听见了。 却像没听见似的,还不忘给依依房间门关上门。 转身,并没去茅厕,而是随便向前走了十几步。 停住。 “出来吧,别告诉我,你就喜欢看着自己买回来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摁在床上。”李杨突然开口道。 片刻后,一个长得其貌不扬的男人走了出来。 李杨一皱眉,“你是谁?赵田呢?” 男人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杨面前,颤声道:“大……大老爷,小的真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只是小的进门,也没看见人,只听到这里有声音,便只好顺着声音找来了,我也听出大老爷是在……那什么,所以就没出声,生怕打扰到您。” “你管我叫大老爷?”李杨有些诧异道。 “您有所不知,我是刚被你们家二老爷买回来的管事,二老爷付过钱后,便叫我来这里伺候着。” 二老爷? 李杨顿了顿,问道:“你说的二老爷,是不是长得很黑,个子不高,右手还少了三根手指。” “对对对。”管事连连点头。 是赵田! “二老爷还留有一封书信,让小的转交给您。”管事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恭敬的举过头顶。 李杨拿过书信,直接撕开信封。 里面不仅有信纸,还有一张地契。 李杨无视地契,看向信纸。 信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十六个字: 请君入瓮, 好做买卖, 豪宅美妓, 以示诚意。 李杨默然。 良久。 一直暗暗观察李杨脸色的管事,终于忍不住小声请示道:“大老爷,二老爷还买了一批丫鬟、下人、厨子…,此刻就在府门外候着,您看?” 李杨沉默一阵儿,终于出声了,“带他们进来吧。” “是。”管事应了一声,走了。 原地只留下李杨,对着手里的信纸,喃喃自语: “好大的一个套啊……” 第四十六章圈套(三) 天已渐黑。 一个下人在回廊上一路小跑,当看到管事后立马停住,张口道: “管” “嘘。”管事都没听他说什么,连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下人立刻闭嘴了,疑惑的看着管事。 管事朝身后的大屋指了指。 一阵阵儿高低起伏的呻吟声,从大屋里传过来。 下人立马懂了,低声道:“大老爷还没完事呢?” 管事默默点了点头。 下人倒吸了口凉气,“这可都天黑了啊!” 管事没有吭声。 他早已经麻木了。 现在别说天黑,就算屋里那两位持续到天明,他都觉得正常。 “你有事吗?” 下人回道:“厨房已经备好晚饭,您看这?” 管事只回了他一个字:“等。” 下人只好等了。 等了许久,屋里的呻吟声终于停止了。 屋门却完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下人不由看向管事。 管事却道:“再等。” 这回没等多久,也就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管事才道:“去找一个机灵点的丫鬟,越漂亮越好,年纪越小越好,让她去叫大老爷用饭。” 下人一听,这可是能接触到大老爷的机会,立马自告奋勇道:“我正好闲着,我去叫吧。” “你懂什么。” 管事训斥道:“你刚和你媳妇做完房事,就被一个男的打扰,你会高兴吗?就算献殷勤也得挑时候吧,有没有脑子啊你。” “……我明白了。”下人低着头,悻悻的离开了。 屋里。 李杨看着趴在身边,一动不动就像挺尸似的依依,“你的功力可退步了。” 明明已经入了别人圈套的他,居然还有心情调情。 依依可没力气陪他玩了,此刻她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嘴里更是低低喘息着,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略有好转,开口道:“你还说我憋坏了,我看真正憋坏的人是你才对,上次离开我之后,你是不是都没有碰过女人?就不能轻点吗?现在好了,把我折腾完了,看你肚子里剩的那些邪火往哪泄去。” 闻言,李杨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刚才的确是有泄火的意思。 他大老远追踪过来,张婉儿没找到不说,还掉进了人家的套圈,要说他肚子里没火,是不可能的。 现在火已经泄完了,该是冷静思考问题的时候了。 之前在茶肆时,李杨要思考的问题核心是张婉儿。 现在,是自己。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掉进了赵田设计好的圈套中。 而且这个圈套很大。 这点从依依身上便能看出一点端倪。 依依说她一个月前就被赵田买来了,也就是说,赵田的这个圈套,早在一月前就已经设计好了。 要知道当时李杨才刚离开边城,还没到京城呢。 赵田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此圈套之深,可见一斑! 李杨可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武功高,就对这些掉以轻心。 事实上,他很慎重。 这点,从他现在还老老实实的躺在圈套中心,而不是一把火烧了这座宅子,或者满世界去追杀赵田就能看出。 “想什么呢?”依依注意到李杨皱眉凝思的表情,不由问道。 李杨回过神,伸手锊了锊依依额前凌乱的长发,“如果有人送你豪宅、送你美妓、连带着还有仆人、厨子、美婢若干,之后甚至还会送你一笔钱,就只是为了让你去做一件事,你会不会去做?” “当然会去做。”依依想都不想便道。 “为什么?”依依的干脆,让李杨有些奇怪。 该不会依依也是赵田设的套吧? 不怪李杨多心。 美人计,自古便是人们最喜欢用的计策之一。 甚至有心人(wàngyueshēng)发现,以前,人们的生意有百分之九十是在酒桌上谈成,而在现代,人们的生意有百分之九十是在“夜场里”谈成。 依依自然想不到李杨在怀疑她,还回答着李杨的问题。 “如果是我,都不需要给我那么多,只要给我足够的钱,我就会去做。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钱嘛! 只要有了钱,我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也不用当妓女了,更不用伺候那些臭男人了。” “我不是臭男人吗?”李杨道。 “你不一样。” 依依手指轻轻划过李杨胸膛,“就像现在,你看我受不住了便会停下,如果是那些臭男人,他们会吗? 他们为了自己高兴,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妓女的死活?更不会像你似的,自己玩的开心快乐时,还能照顾到我,让我也一起开心快乐。” 她一边说着,手已经划到了李杨身下,口中吐气如兰道:“我身子还没缓过劲,我用手帮你好吗?” 李杨刚要说话,门外响起敲门声,以及一道软糯糯的女孩声音。 “梆梆,大老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显然,这是丫鬟来叫李杨吃饭了。 但是依依听到这一声,却是吓得脸色煞白,“外……外面有人!!可能是赵田回来了,这下可完了!” 连忙看向李杨。 却看到李杨在笑。 “你还有心情笑?还不赶紧跑?这要是被抓住扭送官府,可就是通奸的大罪!还愣着干什么?跑啊!快!” 依依看李杨竟然完全没有要跑的意思,情急之下,狠狠推了李杨一下。 李杨顺势下了床。 回头看着在床上手忙脚乱清理痕迹的依依,忍不住发出笑声,“你慢慢收拾着,我先去吃饭了。” 说完,便穿上衣服走了。 “什么?你还有心情吃饭?等等!”依依惊道,想拦已经拦不住了,李杨已经走出去了。 而后,丫鬟进来了。 “啊!!”依依吓得大叫了一声,心道:完了,自己不仅被抓住了,还被抓了一个现行。 这时,却见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样子,竟是比她还要害怕,口中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要吓您的,是大老爷叫奴婢进来的。” “大老爷?”依依脑子有些发蒙。 老爷就是老爷,为什么还要加个大字?难道还有二老爷? 她还以为丫鬟说的是赵田。 丫鬟却不知道她的意思,还这样说道:“是,就是老大爷,他说屋子有点乱,您一个人收拾不过来,让奴婢进来帮您一把。 不过这些粗活哪能让您动手,让奴婢来就好了,您去前厅用饭吧,额……奴婢还是先伺候您更衣吧。” “……噢。”依依有些反应迟钝,任由丫鬟为她穿上衣服。 这段时间她什么活都是自己干,现在冷不丁被人伺候,她反倒不适应了。 来到前厅。 一桌丰盛的宴席格外醒目。 更醒目的是李杨。 因为那一大桌子宴席前,就只有李杨一个人。 两名美婢环伺于他左右,一个捧着酒壶,专门给李杨斟酒,一个手里端着碗筷,专门负责给李杨夹一些放在远处,伸手够不到的菜肴。 “这……” 依依咽了咽口水,快步走到李杨身边,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杨张口吃下美婢送到嘴边的鸽子蛋,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模糊不清道:“很简单,赵田把这座宅子,以及这座宅子里的一切都送给我了,包括你。” 依依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搞了他的女人,他不杀你,还把我和宅子送给你?他疯了?” “谁知道呢,兴许他就是疯了吧。”李杨左边美婢喂食,右边美婢斟酒,那轻松而又惬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半点掉进圈套的危机感。 连依依都被他影响到了。 “不管了,赵田爱戴绿帽是他的事。” 看着一桌子珍馐美食,依依早就食指大动了,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而这,仅仅是开始。 稍倾。 一个下人端着一道新菜上来。 那是一道依依从没见过的菜。 依依不禁疑惑的从盘子中夹起一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蛤蜊。”李杨道。 “大老爷明鉴,正是蛤蜊,今个儿刚从浙江运过来一百三十只。”下人顺着李杨的话道。 “一百三十只?可这盘子里怎么只有十二只?”依依指着盘子里的蛤蜊,问道。 “送进宫了。” “进宫?你说的是皇宫?”依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您有所不知,那一百三十只本就是贡品,连厨子刚进厨房时都被吓得大叫,没想到咱们这会有这好东西。” 听完后,依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杨,“我们这算什么?偷吃贡品?跟皇帝抢食?会不会被问罪?” “谁知道呢。”李杨耸耸肩,夹起蛤蜊便吃了起来。 就连他都没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吃到皇帝的贡品。 尽管只是蛤蜊而已。 第四十七章以身犯险 半个月后。 这座冷清而又无名的豪宅彻底变了。 写着两个烫金大字“李府”的匾额,不知何时挂了上去、门口家丁、门子一个不少,每日送往府内的美酒几乎是按车来计算的…… 府内。 夜已深了,这里却依旧灯火通明,歌舞不绝,靡乐不息。 李杨斜倚在舒服的软塌上,双眼半眯,不时张嘴吃着身边美婢递到嘴边剥好的荔枝,右手下意识的随着眼前的乐舞声,轻拍大腿,打着节奏。 他似乎彻底陶醉在其中了。 谁也不知道,李杨在享乐的同时,还在一心二用,浏览着脑中金手指的商城功能。 这是最近,除了喝酒、听曲、看舞、品尝美食、男女交流……之外,李杨找到的另一项休闲项目。 就是通过商城的搜索栏,不断搜索系统空间内的知识库。 算是另类版的上网了。 别说,李杨还真找到了一些实用的,例如: 医术。 千万不要小看这两个字。 江湖中人,舞刀弄枪,受伤是家常便饭,而在这个医疗环境落后的古代,往往一个小伤小病就能致命。 所以,医术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除了医术外,李杨还搜索到了另一个极端的知识: 毒术。 这似乎比医术更有用。 还有一些冷僻的知识,如口技、戏法等,更有如房中术、三百招教你做回真男人这样的奇葩知识。 ……一时间,李杨对搜索系统空间的知识库产生了极大兴趣。 “大老爷,门外有人求见,声称是您的朋友。”下人在屋外禀告道。 朋友? 李杨回过神,疑惑问道:“长什么样?” “是位道士。” 李杨立马就猜到是谁了。 整座京城,他就认识一个道士。 --子龙道人。 “请他进来。” 子龙道人一进屋,看到这满堂的莺莺燕燕,歌女舞姬,不由吃惊道:“你这是在哪发财了?” “都是赵田送的。”李杨随意道,指了指软塌前,立刻就有美婢搬来椅子,请子龙道人落座。 “啧啧,这赵田还真是大手笔啊,怪不得肯花一百两让我跑腿,跟你这里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子龙道人坐下来,啧啧称奇。 李杨却注意到了他话里的关键字,“跑腿?是赵田让你来的?” “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 子龙道人从怀里一封书信,嘴上道:“我本来在怡红院好端端的,赵田突然找到我,花一百两银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跑个腿就能赚一百两,你说,这么好的买卖,我能不做吗?给你,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吓着赵田了?那厮居然都不敢在你面前露面。” 李杨接过书信,“他可不是被我吓到了,相信我,他胆子大的很,只是不想做无谓的伤亡,毕竟,人只有十根手指。” 闻言,子龙道人若有所思起来,“我说那厮右手怎么少了三根手指,原来是你的杰作。” 李杨不在意的点点头,表示承认,又吩咐丫鬟给子龙道人看茶,自己则低头查阅起书信。 撕开信封,里面却没有信。 只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很厚的纸。 摊开来,是一张长宽皆一尺有余的详细地图。 什么地图? 不需要猜,地图上已经写明: 紫禁城舆图! “看来,赵田终于坐不住了,还以为这家伙能养我几个月呢……”李杨心中冷笑一声。 他整日在这里吃喝玩乐,半月下来的开销,毫不客气的说,足以让一个富甲一方的土财主倾家荡产,再这么下去,别说赵田,怕是皇帝都吃不消。 所以他一早就料定,赵田主动出手是迟早的事。 这不,这张地图就是在无声的催促他:该动手了! 子龙道人好奇的瞥了一眼李杨手里的地图,立刻明悟,“别说你们这笔买卖还没结束?” “没办法,某人比较有耐心。”李杨打了一句机锋。 将地图叠好,收入怀中,挥手退散了一众歌女舞姬。 屋里只剩李杨和子龙道人。 李杨看着子龙道人,突然道:“你看这座宅子怎么样?” “当然是很好了,那些王公贵胄的府邸也不过如此。”子龙道人由衷的赞叹道。 “送给你。”李杨竟是当场掏出地契,递给子龙道人。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把这座宅子送给我?”子龙道人不敢置信道的看着李杨。 “何止宅子,那些厨子下人、美婢美妓都是你的。”李杨把地契,强行塞入了子龙道人手中。 “你先等会儿。” 子龙道人感觉有异,将地契重新塞回到李杨手里。 “赵田送你这些,是为了让你去刺杀万贵妃,你送我这些算怎么回事?………他妈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代替你去刺杀万贵妃吧?” 子龙道人惊呼起来,豁然而起,似乎随时准备跑路。 这滩浑水,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趟的。 “你看我有那么荒唐吗?”李杨有些无语道。 子龙道人摆摆手,“你看着也不像什么正经人。” “……” 李杨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竟是这样的。 他干脆直接道:“我送你这些,是希望你能住在这里,也不需要做什么,该吃吃,该玩玩,只需要把眼睛睁大一点就可以了。” 子龙道人沉吟道:“你的意识是……让我监视这座宅子?” “是这个意思。” 李杨笑道:“怎么样?我这桩买卖很公道吧。” 何止公道。 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可子龙道人却拒绝了,“我不想趟你这滩浑水,你也别见怪,换做以前,我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现在不同了。 不瞒你说,我喜欢上了怡红院的一个女孩,她也很喜欢我,我们彼此情意相投,已经私定终身,我最近正在攒银子为她赎身,在没有赎出她之前,我可不想因为你这事丢了小命。”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杨还能说什么。 他也没有怀疑子龙道人是在说谎。 从上一次在怡红院的接触中,李杨便看出,子龙道人是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他居然把那些妓女当做是自己人一样,甚至相信她们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所以,子龙道人喜欢上一个妓女并不稀奇。 何况,这种事在古代也很正常。 他也没有再强求,也没有恭喜子龙道人觅得红颜,只是道:“赎身还缺多少钱?” 显然,这是要帮他赎身。 子龙道人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一向不拘一格的他,竟然十分正式的冲李杨感激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钱的问题我自会想办法……唉,怪就怪我以前太过奢侈,不懂节制,没能存下积蓄,以至于现在要用到钱的时候就捉襟见肘了,好在我吃饭的本事还在,赚钱不难。” 说到这里,子龙道人顿了一下,“这座宅子,我会帮你留意的,如果再次见过赵田,我也会……暗中通知你。” 李杨反倒说:“算了,我还是另找他人吧。” 子龙道人笑了笑,“别担心,以我的身手,只要小心点,盯梢这种小事,还不至于会暴露自己。” 这自然是安慰人的话。 李杨懂,刚要开口,子龙道人却抢先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该走了,要知道我以前的形象可不怎么好,出去久了,花容该误会了,对了,等你回来,一定要跟我讲讲皇帝的后宫长什么样,这话可不能和花容说,我走了。” 看着子龙道人潇洒离去的背影,李杨只说了两个字: “保重。”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别忘了,要以身犯险刺杀贵妃的人是你。”子龙道人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彻底走了。 以身犯险? 李杨嘴角流露出一丝蔑笑。 他可是很惜命的,怎么可能会去以身犯险? 现在正在以身犯险的是赵田! 李杨走出屋子,冲一直在门外候着的丫鬟问道:“依依醒了吗?” “回大老爷,夫人还在……休息。”丫鬟说到休息两字时,脸上多了一种异样的羞红之色。 因为她很清楚依依为什么在休息,府里的丫鬟们几乎都知道,尤其是那些给李杨和依依收拾过房间的丫鬟,而李杨这个大老爷,更是成了丫鬟们口中私下议论的话题,毫不客气的说,很多丫鬟都把李杨当成了梦中情人,包括眼前这位。 道理很简单。 年少、多金、俊俏、风流……比起那些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年老体弱的主子,李杨简直强的太多了。 说不定哪天李杨喝醉,和她们***好,她们就能脱离奴籍,名正言顺的成为府里的夫人之一了。 只可惜,李杨显然对这些小丫鬟们不感兴趣。 将地契交给丫鬟,嘱咐道:“等依依醒了,将这个给她。” “是。”丫鬟接过地契,恭声领命。 而李杨则是一身轻松的,离开了这座李府…… 第四十八章万贵妃 皇宫.万宁宫。 这是万贵妃的寝宫。 侍女、太监们全都识趣的退下了,就守在寝宫门外,保证里面只要一有传唤,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到位。 也不敢靠太近,他们可不敢偷窥皇帝房事。 李杨敢。 没有人知道,李杨已经借着皇宫地图潜入宫内,更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就在这座寝宫屋顶。 此刻,他正趴在屋顶上,透过一片掀开的琉璃瓦,小心翼翼的窥视着下方,寝宫内上演的春宫戏。 男主角是明宪宗。 女主角是万贵妃。 卡丝阵容堪称豪华! 而作为唯一的观众,李杨看的津津有味。 “啧啧,这老头是成化帝?” “有没有搞错,听说成化帝还不到四十岁,怎么看着跟六十多岁老大爷似的,反倒是这万贵妃,据说比成化帝还大十多岁,居然看着像三十多岁美妇似的,怪不得能把成化帝迷得神魂颠倒。” ……李杨心里一阵啧啧称奇,继续兴致勃勃的看着。 只可惜,这场卡丝阵容豪华的大戏,高调开场,却是草草收尾。 寝宫内。 “陛下。”万贵妃扭动着娇躯,娇声唤道。 明宪宗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感觉骨头都快酥了。 “陛下。”万贵妃又是动情的叫了一声。 明宪宗清咳一声,脸上露出讪讪之色,“爱妃,上次御医说朕纵欲过度,需要好生调养,禁欲三个月,所以……目前就只能是这样了。” 万贵妃心里满是哀怨,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安慰道:“没事的,陛下身子要紧,也怪臣妾不好,没事去学什么房中术,本想让陛下高兴一下,这下倒好,反而伤了陛下龙体,臣妾真是罪该万死,呜呜……” 说着说着,她便低头啜泣,抹起眼泪来,惹得明宪宗心疼不已,好一阵好话安慰。 这贵妃还是演技派--李杨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爱妃,朕该走了。”明宪宗很是不舍道。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总觉得明宪宗脸上的不舍表情怪怪的。 “陛下,今夜就在臣妾这里安歇吧。”万贵妃连忙挽留。 明宪宗明显有些意动,“可是御医不是说。” 万贵妃抢着道:“御医只是说禁欲,又不是说不让休息,比起那冷冷清清的御书房,臣妾这里岂不更适合休息?” 明宪宗差点就点头同意了,但是一想到御医说过的那些话,以及考虑今后的性福生活,还是拒绝道:“算了,朕怕自己又把持不住,爱妃,朕临走之前,想再听听小时候,你给朕唱过的童谣。” “臣妾这就唱给陛下听。” “这……不对吧。”看到万贵妃抱着明宪宗,犹如哄小孩睡觉似的哼唱童谣、以及明宪宗脸上那明显异于情侣恩爱的享受表情,李杨不禁有些傻眼了。 这算什么? 俄狄浦斯情节? 李杨没想到一国之君,堂堂皇帝,竟然会有这种癖好。 原本他以为,万贵妃能长期受宠,是因为演技好,长的美,就算年纪大了,却保养的很好,还懂得讨皇帝欢心,现在看来,他真是低估万贵妃了,同样的,也低估了这位大明朝的皇帝。 良久。 童谣唱完,明宪宗告别万贵妃,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这一幕落在李杨眼中,则显得有些恶寒。 因为单单是从视觉上看,明宪宗就像是一个糟老头,刚猥亵完一个美妇离开,画面感十足。 李杨忍不住摇摇头。 就今日所见,真是刷新了他对皇宫的认知。 “全都退下。” 这时寝宫内,万贵妃挥散了那些走进来,要伺候她的侍女们。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万贵妃一人。 李杨暗道一声机会来了。 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偷窥皇帝的房事,有那时间,他更愿意和依依真刀真枪的上演一场。 李杨来这里的目的是万贵妃。 他刚要下去,却猛地停住了。 因为下面发生的事,再次刷新了李杨对皇宫的认知。 只见寝宫内,烛火通明,四周无人,万贵妃独自躺在床上,拿出一根鸡毛掸子,从领口轻轻滑入自己衣服内,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这是?”李杨有些呆呆的看着。 他当然知道万贵妃在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此时此刻此地。 “这皇宫越来越有意思了……”李杨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还正愁该怎么进行下一步,没想到机会就自己送上门了。 寝宫内。 万贵妃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中,不可自拔。 忽然间, “噗噗噗噗……”四周响起一连串异常的轻微声响。 一根根烛火接连熄灭了。 寝宫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子附近有些淡淡的月光,但是远远照不到位于寝宫深处的床上。 万贵妃登时惊醒,“怎么回事?” 她刚要叫人来掌灯,黑黢黢的四周突兀响起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别怕,是朕。” 听到这一声,万贵妃不由松了口气,整个人下意识放松下来,“原来是陛下啊,您怎么又回来了?这帮下人真是的,居然都没人来通知臣妾,臣妾……哦。”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重重的压住了,那结结实实的肉体压迫感,让她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娇吟。 同时,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着。 “陛下,您的身体……呜。”话还没说完,她的嘴要被堵住了。 火热的唇、撩人的手,肉体深处一直压抑着的欲望,很快被勾动起来,万贵妃忍不住彻底沉沦了…… 寝宫外。 两个宫女趁没人注意,聊起了闲话。 “你听,这好像是娘娘的叫声?” “嘘,别大惊小怪的。” “可这未免太荒唐了吧。” “荒唐? 那是你刚来,等你在这宫里待久了,见多了,也就不会觉得荒唐了,毕竟娘娘也是女人嘛,并且陛下身子骨本来就弱,年纪又大了,满足不了娘娘是正常的。 而娘娘偏偏又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既然陛下满足不了,没办法,就只好自力更生了呗。 别担心,这又不是第一次,像我们这些在娘娘身边伺候久了的宫女,都习以为常了,不过这次动静确实是大了点,看来娘娘这次对自己下手很重啊。” “娘娘就不怕这事传出去?” “怕什么?咱们娘娘可是陛下身边的宠妃,连皇后都不敢招惹,谁敢去告娘娘的黑状?不要命了?你看看周围的人,谁有这个胆?” 这名宫女举目四望。 周围的宫女们,面对从寝宫内传出的不堪入耳的声音,就像没听见似的,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显然,就像她说的,都习以为常了,根本没人在意。 甚至有个别宫女默默的走开了,等再次回来时,手里已经备好了崭新的床褥、鸡毛掸子…… 第四十九章另辟蹊径 万贵妃的叫声终于停止了,寝宫内顿时安静了。 两具肉体也分开了,躺在床上,不发一言,似乎已经睡着了。 能睡着才怪! “朕的爱妃,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黑暗中,李杨笑道。 是的,就是李杨。 从始至终都是他! “爱妃。” “爱妃。” 见万贵妃没有回应,一副已经睡熟的样子,李杨轻笑一声,“别装了,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不是皇帝,毕竟无论是身高、体型、大小……区别都太多了,你就算看不见,也是能切实感受到的。” 看万贵妃依旧没有回应。 李杨一伸手。 “啪!”在万贵妃丰满的臀肉上拍了一掌。 万贵妃顿时痛呼一声,再也装不下去了,回过头来,怒视李杨。 她的确是已经认出李杨不是皇帝,就像李杨说的,两人区别太大了。 但是她能怎么办? 叫人来抓李杨? 恐怕到时被抓住的不仅是李杨,还有自己。 木已成舟,已然如此。 她心想着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李杨得逞后自行离去,而自己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反正也没人知道,多好的事啊。 谁知李杨竟还赖着不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万贵妃不想惊动外面的人,低声怒道。 “我” 李杨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身边有异动,一起身,压住了万贵妃。 “你干什么?”万贵妃不由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她手里刚才偷偷拿起的东西也失手掉地了。 李杨松开万贵妃,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 是烛台。 “啧啧,这烛台,当个摆件还行,杀人,未免太钝了些。” 李杨将烛台放回原处,拿起万贵妃的手,摸了摸,“这么柔软的一只手,也不适合杀人。” 见心思被识破,万贵妃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就不怕被皇上发现降罪” “我是来杀你的。”不万贵妃说完,李杨抢着道。 “真是可笑,你就是这样来杀本宫的?”万贵妃讥笑一声,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李杨身下。 尽管黑暗中看不见,但是有过刚才的深入接触后,大小尺寸她都已经心中有数。 “我原本是想杀你,但是一看到你竟是位如此绝色的美人,哪里还舍得下杀手。”李杨嘴上就像抹了蜜似的甜。 万贵妃却不吃这套,“少来,本宫都多大年纪了,你以为会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似的,被你这些花言巧语迷惑?” 李杨手附上万贵妃脸蛋,“你多大年纪?看着也就三十左右嘛,尤其这脸蛋,可迷死我了。” 被接连夸赞,饶是万贵妃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嘴角不自觉上扬几分,语气也软了一分,“说吧,你这又是占便宜,又是耍无赖,现在还拍起了马屁,到底是有什么事?” “娘娘英明。”李杨故作夸张的称赞一声。 万贵妃鼻子里哼了一声,“少耍贫嘴。” 李杨进入正题,“我是来找娘娘合做的。” “合作?” 万贵妃又讥笑道:“你找人合作的方式还真是闻所未闻。” 李杨调笑道:“我是看娘娘一人辛苦,忍不住下来帮忙,也是为了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万贵妃顿时无语。 这家伙,居然能把如此下贱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脸皮是何等之厚啊! 和这样一个脸皮厚的人扯皮,注定占不到便宜。 于是,万贵妃直接问道:“有事直说。” 李杨也直接道:“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李杨突然下了床,将就近的几根蜡烛点亮,借着烛火之光,找到扔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从衣服袖筒中取出一张画。 “他叫赵田,这是他的画像。”李杨将画递给万贵妃,还亲手端着一根蜡烛给万贵妃照明,让她能看清画像。 万贵妃却怔怔的看着李杨。 心道:真是想不到啊!本以为是个极其龌龊猥琐的老淫贼,没成想,竟是这么一位可人的少年郎…… 没来由的,她心底竟然有一丝窃喜。 “怎么?又想要了?”李杨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 万贵妃心里一荡,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差点就主动凑上去,幸好及时忍住了。 连忙掩饰似的低头,看向画像。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李杨眼中,他只是笑而不语。 赵田无非就是想拿他当枪使,来杀万贵妃。 为此,不惜设计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而且你不知道赵田这个圈套到底有多大,或许不只是在那座宅子里,李杨也从不认为,只要走出宅子,就能走出赵田的套,那叫逃避。 想赢,就得另辟蹊径。 于是,李杨来了。 现在,他拿到了皇宫地图,也接触到了万贵妃,却不会杀她,而是要她成为自己手里的王牌。 万贵妃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两人角逐的核心。 看着画像,不由奇怪道:“这是谁画的?怎的如此奇怪?本宫虽然不擅画作,但是各家名作也都见过,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画法?” “哦,这叫素描,很奇怪吗?”李杨笑道。 万贵妃点点头,点评道:“颜色虽然只有黑白二色,却将人物画的活灵活现,如此真实,虽然笔锋缺少神韵,但是颇具匠气,最难得的是,此画法从未见过,乍一看,不由令人觉得十分新奇,也算是开了先河,自成一派,有意思,竟能独创一种画法,本宫倒是很想见见这位画师。” 李杨转过万贵妃的脸,看向自己,“喏,你现在见到了。” “你?”万贵妃手指着李杨,脸上满是诧异。 “是我。”李杨点头道。 “少骗人了。” 万贵妃不屑的看着李杨,“画画是需要才情的,就你这小淫贼,能有这份自创一派画法的才情?”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总之,我要找到这人。”李杨可没兴趣和万贵妃探讨画画的学问,将话题转移到赵田身上。 万贵妃将画像随手放在一边,“等本宫有时间,就帮你找找看吧。” 李杨却道:“我很急的,等不了。” “那就没办法,毕竟这京城很大的,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李杨不为所动,“京城是大,但哪一处不是在皇权的控制之下?只要娘娘一声令下,找个人还不简单?” “这可不好说,谁知道这个叫赵田,是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 “不会,只要我在京城,他就一定会在京城,你也不需要抓人,只需要找到他,告诉我他在哪,剩下的,我自己会处理。”李杨说话时,直视着万贵妃。 他看出了万贵妃有推脱之意。 所以,他需要再多给万贵妃一点甜头尝尝。 而且,两人之间的窗户纸,也该彻底捅破,再进一步了。 想到这里,李杨突然向前逼近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万贵妃忍不住向后仰了仰,结果一下子,仰倒在了床上。 李杨不容她坐起,直接摁住,“我想明天就找到赵田,别挣扎了,其实早在你碰到我身体的第一下时,就已经知道我不是皇帝,但是你却没有声张,你想继续,你不想停下,你想要!很想要!所以你就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将错就错,然后最后装成是受了骗似的,把罪都推到我身上,其实,你心里早已经美翻了……” 李杨所说的每一句,都像是一只无情的手,狠狠的,用力的,撕扯掉了万贵妃的遮羞布。 事实真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 反正万贵妃打死都不会承认。 此刻,她脸色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只有嘴上义正言辞道:“你当本宫是什么人?荡妇?哼!小淫贼,你再敢放肆,就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闻言,李杨竟然笑了。 因为,他能感觉到背后,万贵妃的手抱住了自己, 越来越紧…… 半个时辰后。 万贵妃双手双脚大张着,呈大大的人字形躺在床上,双眼失神,大脑一片空白,完全顾不上贵妃仪容。 良久,眼睛里才恢复一些神采。 那是回味的神采。 “呼~”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如释重负了,又似乎是在感叹。 “我走了,明晚再来,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到时,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李杨笑吟吟的说道。 捡起衣服穿上。 然后脚底在一根朱红柱子上一点,整个人犹如灵猴般,顺着柱子窜上高高的房梁,这时万贵妃才发现,这寝宫的屋顶竟不知何时开了一个洞。 不大,只能容一人钻过。 李杨钻出去了,化作一道黑影,融入了这皇宫的夜色中。 走时,还不忘将琉璃瓦重新一块一块的补回去。 男人偷完腥自然要消除痕迹。 而在寝宫内,万贵妃也在帮李杨消除痕迹。 “这小淫贼,床上功夫了得,没想到脚下功夫也如此了得,这深宫后院居然能出入自如……” “这小淫贼说明晚还会来,我可怎么办呢……” 万贵妃嘴里这样喃喃自语,眼角却满是笑意和期待之意。 望向屋顶那块已经被补回来的地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看到了在月光之下、夜色之中、皇宫之巅,事了拂衣去的李杨。 她勉强坐起身,看到狼藉的四周,不禁震惊的呆住了。 做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静下心来一看,才真是觉得触目惊心,尤其是那些李杨留下的痕迹。 这可不能让人看到。 支撑着无力的身子,万贵妃下了床,拿起桌上的茶壶,往床上一洒,所有痕迹尽被冲散。 将茶壶放到一边。 “来人。” 宫外,都已经快站着睡着了的宫女急匆匆入内。 别的不提,那个提前备好床褥的宫女可真是遭罪了。 她没想到娘娘这次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她也不敢催促,硬是抱着一床被褥等到现在,手都抱酸了。 一进来,不需要万贵妃吩咐,她便像往常一样,抱着新被褥,自觉向床边走过去,准备换上。 可当站到床边,看到那湿淋淋的床时,她彻底懵住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难不成是……尿了? 做贼心虚的万贵妃,一直在留意床这边,当看到宫女那懵住的表情时,不由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本宫只是在喝水时,不小心将水洒到了床上,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宫女反应过来,连忙道:“是是是,是水洒了,小的马上给您换。” 心里却道:水洒了?谁信呢。 “哼。” 万贵妃哼了一声,拿出李杨给的画像,转而冲另一名宫女吩咐道: “将此画交给万喻楼,命他找到此画中人,不要声张,也不必抓人,找到即可,记住,要把画带回来,噢对了,限时明晚之前。” “奴婢遵命。” 第五十章信封上的破绽 三天后。 怡红院。 李杨和子龙道人一边小酌,一边打量着对面抚琴的女子。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认真的女人亦是最美。 女子臻首低垂,专注于琴,美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仿佛是与这美妙的琴声合二为一了,不自觉中,让人觉得更美了。 “行啊你,在这风月场所,居然能让你找到这样的美人。”李杨对朋友之妻,自然不会吝啬赞美。 子龙道人有些微醺,嘿嘿笑着,“不瞒你说,我也真是走了桃花运,正好赶上花容被卖进来,我当时是又可怜,又心动,几乎将所有的钱都花光,好一番竞价,才争得了花容的初夜……” 子龙道人得意的将自己的追求过程告诉了李杨。 酒助谈兴。 他又接着道:“你没有杀死万贵妃,还跑到这里来寻欢作乐,就不担心赵田又找上你?” 李杨晃了晃酒杯,看着酒液在杯中流转,无所谓道:“我巴不得他来找我,省得我去找他了。” “这勾心斗角的,真是麻烦,我听着都累。”子龙道人摇了摇头,看向对面抚琴的花容,脸上不过露出笑容,放下酒杯,拍了拍李杨的肩膀。 “你自便吧。” 说完,便醉意阑珊的朝花容走了过去。 “这家伙还真不客气……”李杨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也没责怪什么,自觉的起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 是的,就是自己的房间。 这三天他一直住在这里,简直把这当客栈了,还专门租下一间,似乎是有常住下来的打算。 走到床边。 却看到床上那位不知名的女人还没有离开,仍在睡熟,看那样子,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 李杨并没有叫醒女人,转而到桌边坐下了。 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是张婉儿临走时留下的那封信,李杨一直都留着,闲暇之余,都会忍不住拿出来看一下,算是自我安慰吧。 别看李杨认识张婉儿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敢爱敢做的傻女孩,却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看着手里书信,李杨难免有些睹物思人。 但是他依然很有理智。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日不杀万贵妃,张婉儿就能安全一日,反之,如果自己杀了万贵妃,对赵田不再有利用价值的张婉儿,才真是危险了。 “梆梆。” 敲门声突然响起,却不是从门口响起,而是窗户。 李杨神情一凛,放下手里的书信,看向窗户。 窗户是关着的,一道身影映在窗纸上。 显然,窗外有人,而且完全没有隐藏行迹。 最关键的是,李杨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间房间不大,窗户到桌边的距离不过三四步,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竟能让李杨毫无察觉,虽然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刚才李杨的注意力都在书信上,但是不可否认,来者绝对是位高手。 还是位有礼貌的高手。 毕竟人家敲“门”了。 李杨自然也不会示弱,“请进。” 窗户打开,一个长相英俊,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跳了进来。 一进来,先顾忌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确定女人正在睡熟,没有偷听后,冲李杨见礼道:“内侍雨化田,见过足下。” 雨化田! 李杨心底一动。 这不是电影龙门飞甲里的大反派,西厂督主嘛。 李杨并没有奇怪电影龙门飞甲里的角色,为什么会跑进这个龙门客栈的世界中,毕竟这两部电影,本就是一个导演拍的,而且还是前后续集的关系。 何况,连万贵妃、万喻楼都出现了,现在再出现一个雨化田,又有什么奇怪呢。 李杨只是没想到,在毫无交集的情况下,雨化田竟会找上自己,听口气,还对自己挺尊敬的。 “你找我有事?”李杨不由问道。 “奉娘娘之命,秘密将此物转交足下。”雨化田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李杨,全程举止合礼,语气恭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谁能想到,这个谦卑有礼的内侍,就是日后权倾朝野的西厂督主? 李杨接过锦盒。 “告辞。”雨化田一看东西送到,立马退去。 其干练的办事风格让李杨暗暗点头。 怪不得人家能当上西厂督主呢。 其实,不是雨化田没有好奇心,他也想知道李杨是谁、锦盒内有什么、李杨和贵妃到底是什么关系……作为万贵妃的人,对于主子的事,他自然比谁都好奇。 但越是好奇,雨化田就越是不敢表现出来。 他就是个内侍,知道的越多,反而死的越快。 这是雨化田的聪明之处。 “为什么太监的武功都这么高?”李杨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雨化田,嘀咕一声,收回了视线。 转而看向手里的锦盒。 万贵妃专程让雨化田秘密送来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打开锦盒。 “又是信。”李杨忍不住腹诽一声。 他最近收到的信着实有些多。 而万贵妃这封却是最厚,信封都被撑得鼓了起来,让封皮上的“李杨亲启”四字显得有些扭曲。 看着这四个字,李杨却笑了。 “看来这三天,万贵妃把我调查的很清楚嘛,连我名字都知道了。” 他从没有告诉过万贵妃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名字,但是万贵妃却在给他的信上写明“李杨亲启”,还特意嘱咐雨化田秘密送到这里。 显然,万贵妃调查过李杨。 而且调查的很清楚。 这也正常,如果万贵妃不调查李杨,才不正常呢,再加上万贵妃见过李杨的样子,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万贵妃将他查个底儿掉。 正常人被调查,按理说会生气才对,但是李杨却显得很高兴。 因为李杨总能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万贵妃在查清自己后,是派人给自己送东西,而不是派人杀自己…… 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李杨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容。 低头拆开信封。 里面是厚厚一沓纸张,上面详细记录了一个人的信息。 赵田! “不愧是贵妃,效率惊人,看来,我哪天得去报答一下了。”李杨似乎感受到了这封信背后万贵妃的另一层意思,笑了笑,继续低头看起赵田的信息。 信息很丰富,不仅记录了赵田的生辰籍贯、家宅住址,连其家人的信息都详细记录在上。 单从这些信息看,赵田就是一个普通的镖师。 显然,这些信息上并没有说明赵田的豪宅、钱财都是哪来的。 虽然没什么帮助,却让李杨不再对赵田这个人一无所知,最主要是,这上面还写明了赵田现在住在哪里,只要李杨想,现在就能找到赵田。 主动权,终于回到了他手上。 放下信,李杨并没有傻乎乎的直接冲过去,而是低头沉吟了一阵儿。 赵田所展现出来的能量,可远比这信上所写的信息强出太多了,贸然前去,多半会自讨没趣。 李杨可不想再掉进第二个圈套了。 思考良久,李杨终于胸有成竹,准备行动了。 将桌上万贵妃的信和张婉儿的信一并收起。 突然, 李杨动作一顿,好像发现了什么,视线在手上拿在一起的,张婉儿和万贵妃的两封信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 定格在这两封信的信封上。 上面都写着同样的四个字: “李杨亲启” 第五十一章情迷贵妃 “我好像从没告诉过张婉儿我的名字……” 看着两张信封上的“李杨亲启”字样,李杨的眼神渐渐眯了起来。 万贵妃能调查他的名字不奇怪。 人家是宠冠六宫的贵妃,种种迹象表象,连东厂新任掌印万喻楼,都是靠万贵妃才上的位,能力之大可见一斑。 李杨在这个世界的前身,是兵部尚书杨宇轩的人,换言之,他过去是当官的,似乎还是京官,这一切在朝廷内肯定会有相关记载,万贵妃想查到他叫什么名字,简直太容易了。 张婉儿呢? 一个入宫前逃跑的秀女,无权无势,连生命都无法保证,试问,她又是怎么知道李杨的名字? 除非 “又是一个套么……”李杨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赵田。 道理很简单。 如果张婉儿有问题,那么赵田这场挟持十有八九也有问题。 “或者,赵田和张婉儿,根本就是一伙的……” 李杨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手里张婉儿的信攥成了一团,心里原本张婉儿敢爱敢做的傻女孩形象轰然破碎。 比起赵田的套,张婉儿这个套,无疑更令他恼火。 “套吧,一起来套,看最后谁能套住谁。”李杨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信随手一丢,起身离开了怡红院。 — 后宫.万宁宫。 万贵妃沐浴在汤池中,在众多宫女的环绕伺候下,显得魂不守舍,一双发呆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李杨。 自从和李杨一夜风流后,深居后宫几十年的她,终于彻头彻尾尝到了一次做女人的快乐。 自那以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难伺候了,无论是皇帝的手、还是自己的手、以及过去她最喜欢的鸡毛掸子……任何自力更生的安慰方式都再也满足不了她了,她几乎如饥似渴的,想要再次尝到李杨带给她的那种快感。 这已经不是食髓知味那么简单了。 于是,带着这份期待,她终于等到了第二晚。 她清楚的记得,李杨在走时说过,明晚还会再来的。 结果,她满含期待,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天亮。 李杨没来!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或许明晚就来了?……” 抱着这个念头,她又等了一晚。 李杨依旧没来。 第三晚,还是没来! 她彻底绝望了。 难道我被抛弃了?他玩腻了?还是…… 万贵妃越想,心里越是哀怨,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于是,她便令雨化田秘密调查李杨,结果没用几个时辰就调查出来了,速度之快,连她本人都感到咋舌。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李杨的背景挺简单的,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神秘。 到这里,她不由萌生出一个想法,当场便派雨化田出宫,将调查到的关于赵田的信息秘密转交给李杨。 暗示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我亲自将你要的东西送过去,你总得过来投桃报李一下吧。 同时,也是一分警告李杨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住在哪里,过不过来,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做完这些,万贵妃便得意的守在宫中,甚至还专门沐浴准备着。 但是随着夜幕降临,她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今晚,李杨会来吗? 若是这小淫贼没有领会到本宫的意思,可怎么办? 万一……想到种种可能,万贵妃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心里甚至产生一股冲动,想直接派雨化田把李杨抓来算了。 “噗。”一根烛火突然熄灭,吓得距离最近的一个宫女低呼一声。 “好端端的,这烛火怎么灭了?” 万贵妃却是脸上一喜,咳嗽了一声,道:“灭就灭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吓本宫一跳。” 这个宫女一听,吓得连忙跪地,“奴婢有罪,奴婢” “行了。” 万贵妃不耐烦的一摆手,“都退下,让本宫一个人清静的待会儿。” “是。”宫女们纷纷退下。 偌大的寝宫,只剩万贵妃一人,闭目坐在汤池中。 四周一片安静。 “踏踏……”脚步声突兀响起,一步一步,重而有力,显然是故意的。 一直到万贵妃身后停下。 背对着的万贵妃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这小淫贼终归还是来了! “爱妃。”明宪宗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陛下!”万贵妃娇躯一震,僵硬的转过身。 看到的却是李杨笑吟吟的脸。 “作死啊,想吓死本宫不成!”万贵妃气得伸出手,狠狠拧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李杨的小腿肉。 嗔怪道:“用你自己的声音说话,不准模仿陛下的声音。” 李杨笑了笑,不再模仿明宪宗的声音了,心里满是得意。 这得意不仅是冲万贵妃,还是冲金手指里的商城功能。 当日只花了两百两银子买来的口技,就把万贵妃耍了两回,这成本与收入的巨大悬殊,的确该着他得意。 “今晚怎么想起本宫了?三天时间,本宫还以为你已经远走高飞了呢。”万贵妃比他还得意,明知故问。 她还以为,李杨之所以来找她,是因为她派雨化田送锦盒,算计成功了。 李杨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三天他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道:“这三天,我一直在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礼物?” 万贵妃一愣,随即面露讥笑,“本宫怎么听说你这三天,一直在一个叫做怡红院的窑子里风流快活?” 她哪里是听说,分明是已经将李杨的行踪调查的清清楚楚。 明知如此,李杨还是能说出一翻道理,“没办法,谁让我一时没忍住,给皇帝戴了绿帽,回去后我连大街都不敢上,就怕东窗事发,身上又没钱,便只好投奔了我的一个好友,他是一个假道士,江湖人称子龙道人,不信你可以去查。” 听着不像是假的。 万贵妃也不认识子龙道人,无从查证李杨的话是真是假。 她也没心情去调查。 因为她现在的心思,全都扑在李杨身上了。 事实上,她现在真的就是想扑倒李杨,狠狠的索取一翻,但是身为贵妃,她又拉不下脸主动求爱。 于是便动了动身子,酥胸自水中半露,故意引诱着李杨的视线。 这一切自然都逃不过李杨的法眼,但他却像个正人君子似的,没有任何作为。 想要征服一个女人的身体并不难,难的是心。 李杨从袖筒里取出一张,来时路上准备好的画像。 摊开来。 是一张素描画。 上面画了一个体态丰腴的美妇。 正是万贵妃! “这是?”万贵妃看着画中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李杨竟然真的有礼物送她。 “我这个人,没什么钱,送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是我花了三天时间,不知画废了多少张纸,才终于完成的一幅作品,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李杨一脸真诚道。 “这……你画的?”万贵妃伸手想接过画,但是看到自己手上滴着水,又收回了手,生怕弄湿了这幅画。 “上次我说是我画的,你不信,这回我再画一次,而且画的还是你,你若还是不信,我也别的法子了。”李杨脸上竟露出一种类似女孩才有的哀怨之色,惹得万贵妃不禁轻笑起来。 “好好好,信你还不成吧,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才情,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她再看向李杨的眼神,毫不掩饰脸上的欣赏以及……渴望。 又有才,又有心,又能“干”,这样的男人可是世间少有。 万贵妃越发坚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 李杨见效果差不多了,把画放到一旁,一伸手,揽住万贵妃雪白的脖颈,嘴唇渐渐靠了上去。 “呼呼……”万贵妃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自抱住李杨虎腰,情不自禁的主动往上凑过去。 就当双唇即将相抵时,李杨突然道:“再帮我找一个人,她叫张婉儿,应该是一个宫女……” 这时候居然说这个?! 万贵妃顿时恼道:“什么张婉儿、宫女的,等会儿再说。” 然后双手猛地一拉,“噗通”一声,直接将李杨拉入汤池中…… 第五十二章蛤蜊与肾囊 “看吧,这是内监送来的名单,今年所有从地方选出来的秀女,以及宫里所有宫女的名字,都在这上面了。 足有上万人。 这下够你找的了吧!” 万贵妃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格外的重,同时伸手狠狠掐了一下李杨的大腿肉,以泄不满。 她的身体是满足了,但是心里不满足。 这也正常。 试想一下,当你的男人,在你亲热的时候,却说要找另外一个女孩。 这事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会引起不满。 尤其这个叫张婉儿的女孩,又年轻又漂亮,让万贵妃这种已经上了年纪的徐老半娘,更添了一份嫉妒和危机感。 “这种黄毛丫头能满足你?” 万贵妃的话,等于是在间接说:我这样的才能满足你。 和张婉儿比,这是她唯一能自信赢过的地方。 毕竟她对李杨那方面的能力可是深有体会,绝对不是那种,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能满足了的。 “吃醋了?”李杨捏了捏万贵妃激情过后满是汗渍的脸庞。 这种异于调情,颇像是情侣间亲昵的动作,让万贵妃呆了一下,心里竟生出一丝丝甜蜜的感觉。 “本宫可不是那种只会吃醋的妒妇。”万贵妃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已经不自觉软了下来。 李杨笑了笑,继续低头看向手里的名单。 上万个人名,够他看一会儿的了。 万贵妃看他的注意力不在身上了,倍感无趣,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有些慢腾腾的下了床。 “哎呀。” 万贵妃显然高估了自己激情过后的体力,脚刚落地,便感觉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了。 “都这样了就老实躺着吧,还下地做什么?”李杨轻笑一声,伸过手去,扶起万贵妃。 “废话,折腾了那么久,你不饿,本宫还饿呢。”万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有些摔痛了的丰臀。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饿了。”李杨说的是实话。 想满足一个正值如狼似虎年纪的贵妃,可是很耗体力的。 “你还知道饿呀。” 万贵妃白了李杨一眼,“在这乖乖等着,本宫去吩咐下人送些夜宵来。” 说吧,便披上一件轻纱,走出寝宫。 换做平时,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出去,只需一声,外面的宫女便会将一切准备妥当,但是现在李杨大喇喇的躺在她的床上,她可不敢叫宫女进来。 只好亲自出去走一趟了。 李杨也正好得了个清静,可以专心查看手上的名单。 上万个名字,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好一阵儿才看完。 其中倒是真有两个叫张婉儿的宫女,但是年纪最轻的那个也有三十岁了。 显然,宫女里并没有张婉儿。 也就是说,张婉儿压根就不是宫女! 对此,李杨并没有感到奇怪。 既然是套,那么伪造一个假身份也很正常。 甚至有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只有李杨的火气是真的。 “张婉儿,等我找到你……”李杨心里冷哼一声。 将名单放到一边。 张婉儿这三个字,似乎也随之抛到了一边。 四周一片安静。 李杨看了看四周。 虽然已经来过两次,但现在还是李杨第一次坐在床上,以一种主人的视角从内部打量这座寝宫。 入眼就两个字可以形容:空旷。 那些金碧辉煌、目不暇接的摆件,映射出的全是冰冷。 毫无生气可言。 在这种地方住几十年,不变成深闺怨妇才怪。 李杨摇摇头,下了床,无聊的看了看万贵妃的梳妆台。 镜子、金钗、步摇、耳环……不论再怎么精美,也无非是那些女子用的饰物。 “咦?”李杨从匣子中看到一本厚厚的册子。 册子封面写着三个字: 房中术! “这……” 本着不耻好学的原则,李杨好奇的翻看起来。 上面不仅有生动的图形,还有文字描写,将咱们古代老祖宗对于男女之道的学问,表述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李杨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万贵妃拎着食盒回来。 一眼就看到,光着屁股站在自己梳妆台前看书的李杨。 那挺翘的小屁股,真想让万贵妃上去狠狠蹂躏一翻。 不过她很清楚,如果再挑起战火,谁蹂躏谁就不一定了。 走过去,抢过李杨手里的书,塞入梳妆台内的匣子中,嗔道:“说你是小淫贼,你还真是贼,趁人不在,翻女人家的东西,你也不嫌害臊。” 李杨真就不嫌害臊,还主动道:“我看此书中有诸多之处,讲得十分在理,不如你我现在试试?” 好啊。 万贵妃差点就把这心里话说出口了。 但是她现在可真经受不住了。 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李杨额头,“本宫学这本事是为了伺候陛下,可不是伺候你这小淫贼。” 李杨一把攥住她的手指,“就皇帝那身子骨,怕是无福消受你这身本事了,不让我来试试,你这身本事不是白学了?” 万贵妃白了李杨一眼,“少贫嘴了,下回吧,现在是真不成了,现在来一阵风都能把本宫吹倒,怎么给你试真本事?” 闻言,李杨阴谋得逞似的一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情。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享受到贵妃的服务? 万贵妃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行了,别美了,快尝尝,这都是本宫平日里爱吃的,平常人家可吃不到,这是东海的石花海白菜、武当的莺嘴笋、渤海的对虾……” 万贵妃将食盒里的菜肴一一摆上桌,有荤有素,再经过御厨之手,更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其中,有一道菜让李杨另眼相待。 蛤蜊! “来,尝尝这个,这是专门给你做的。”万贵妃指着最后一道汤菜,献宝似的用汤匙舀起一勺,舀起一颗类似丸子似的东西,送到李杨嘴边。 李杨张嘴吃下。 “怎么样?”万贵妃问道。 “味道不错,”李杨满意的点点头,视线就盯着那道蛤蜊。 突然问道:“这道蛤蜊是贡品吧?” “当然了。” 万贵妃点点头,随即赞许的看了李杨一眼,“没想到嘛,还知道蛤蜊。” 不过是知道而已,也只得赞许? 她这也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贡品……都在这里了?”李杨似有所思的问道。 “当然不是,刚进贡时是一百三十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陛下赏给东宫八只,本来还要给皇后的,但是最后全都赏给本宫了,本来陛下就不爱吃这玩意,要不是本宫爱吃,他也不会对这玩意上心,那姓王的还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休想。” 万贵妃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李杨脸上的异色。 “你刚才说有八只……分给了谁?”李杨又问道。 “东宫,哎呀,就是太子。” 万贵妃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太子,有些埋怨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时看着挺机灵的,现在怎么变成榆木脑袋了,是不是听到太子的名头,觉得人家是储君,怕了?” 李杨笑了。 笑得很开心。 “恰恰相反,我非但没怕,反倒是很想见见这位太子。” “哼,只是太子,又没登基,有什么可见的。”万贵妃哼道。 见万贵妃显然和太子很不对付,李杨便识趣的不再提太子了。 坐下来,拿过万贵妃手里的汤匙,又从那碗汤菜中舀起一颗肉丸,大快朵颐起来。 他心情显然很不错,边吃边道:“这是鸡肉吧。” “错,是鸡汤入的味。” 万贵妃看李杨吃的开心,心情也开心了起来。 她没发现,她此刻颇有点小女生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和李杨在一起,她不知不觉中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 还冲李杨耍起了宝。 “这道菜叫做清汤虎丹,是御厨专门选出小茶碗口大小的老虎肾囊” 话到这里, “肾……肾囊!?”李杨手里一抖,汤匙掉地了。 第五十三章双胞胎姐姐 清宁宫。 这是太子的行宫。 一道黑影躺在宫殿屋顶,望着挂在夜空的一轮冷月发呆。 这人自然是李杨。 他自然不是在赏月。 “奇怪,太子在哪?”李杨心里满是疑惑。 转头看向远处森严的宫禁、巡逻的士兵……这些禁卫一丝不苟,依如往常般守护着这座宫殿,可是宫殿里的人却不在。 这些禁卫知道太子不在吗? 李杨很想下去抓一个人,拷问一下太子的行踪。 但是细一想,便放弃了。 因为这座皇宫对太子的约束力,仅次于后宫嫔妃。 作为一国之本、未来储君,怎么可能任由其出宫。 出事了怎么办? 显然,这些禁卫肯定不知道太子不在,不然,这会一定都去疯狂的寻找太子了,这座皇宫也不会这么安静了。 那么问题来了。 太子到底偷偷去哪了? “不会又是给我去设计新圈套了吧……”李杨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他现在已经认定,一直在给他下套的幕后主使就是太子。 赵田、张婉儿不过是马前卒。 李杨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 赵田和张婉儿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接触他,其中赵田更是连断三根手指,险些丧命,这种行事作风,怎么看都不像是幕后黑手,倒像是身先士卒的死士。 而让李杨将太子和赵田、张婉儿这两个看着完全不相干的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原因,无疑就是那八只蛤蜊了。 李杨当初还在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厉害到抢走皇帝的贡品,转而分给他吃? 原来,不是抢的,也不是偷的,而是皇帝光明正大给的。 然后太子再拿这些,给了赵田,赵田再给自己…… 多完美的一条连线。 没有花一分一厘,便把赵田伪装成一个具有神秘色彩的大人物了。 而且,谁又能想到,堂堂太子,居然和一个江湖草莽有关系。 如果这次不是有万贵妃,偶然拿出蛤蜊给李杨吃,他也想不到。 而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万贵妃。 从之前万贵妃提起太子时的口气,不难看出这两人早就积怨已深,深到足以让太子买凶杀人。 成功了,能铲除万贵妃。 失败了,最后承担罪名的也是李杨,谁也不会想到太子身上。 他依然是一国储君,高枕无忧。 想通这些,饶是李杨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个太子的心计。 但是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李杨来的时候是这么想到。 现在,他只想知道太子在哪。 “或许是在……”李杨突然想到了一个去处。 立刻动身,潜出皇宫,直奔过去的李府。 也就是那座赵田送给他的豪宅。 当来到府门前时,李杨却没有留步,而是直奔过去,走到对面的一条街上,最后停在一座,奢华程度完全不逊色于李府的豪宅前。 “纪府。” 看着匾额上的这两个大字,李杨突然冷笑了一下。 因为他很清楚,这家主人根本不姓纪,而是姓赵。 不,应该说是姓朱。 想不到吧,这座住宅竟然就在李杨曾经住过的李府对面,曾经李杨有半个月的时间,在是和赵田,甚至是太子做邻居。 归功于万贵妃,不然,李杨也不知道太子这么胆大。 这才是玩灯下黑的高手。 李杨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猜想,如果太子秘密出宫,很有可能是来见赵田等人。 这么想似乎很不合理。 毕竟赵田是仆,太子是主,哪有主人冒着风险来见仆人的道理? 但是李杨却觉得很正常。 别看李杨这段时间出入皇宫,犹如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容易,那是因为她有皇宫地图,以及绝顶的轻功。 换别人试试? 死一百回都进不去! 所以,赵田根本无法见到太子,相对而言,太子就比较容易来见赵田了。 就算被发现,太子也可以谎称是想要偷偷出宫玩,最后顶多被皇帝责备一顿,难不成还能换储? 要是能换,在万贵妃的排挤下这么多年,早就被换掉了。 显然,这位太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是很重的。 而且李杨也打听过,这位太子不仅在皇帝心目中,在满朝文武的眼中也是很有名望,就算皇帝想换掉,估计这帮文武大臣还不同意呢。 李杨可不管那么多,正想着该从哪里潜入纪府时,纪府的大门突然开了。 李杨连忙躲入了旁边的小巷子中,偷偷打量着。 一个手提灯笼的女子,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张婉儿?不对,不是她。”李杨皱眉看着这个女子。 女子大约十五六岁,无论是年龄还是容貌,都酷似张婉儿。 但是细看就会发现,气质完全不同。 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罗裙,神情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之色,如那冰山上的雪兰,令人不忍亵渎。 相比气质,李杨还是更在意她的容貌,“长这么像,难道是双胞胎姐妹?” 没有给李杨思考的时间,女子突然开口了。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她知道我来了! 李杨心底一惊。 自己离开万宁宫,就连万贵妃都不知道他要去哪,这个女孩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这又是一个套? 还是说,这座府邸周围有暗哨,已经发现了我? 李杨更倾向于第三种可能。 他承认太子很有心计,但绝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可能提前料到自己会来,然后再设下一个圈套。 那是太子,又不是诸葛亮。 “如果你想进来,就请现身,如果不想进来,就请回吧。”女孩十分冷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要回去了。 “慢。”李杨竟然真的现身了,主动从小巷子中走出来。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李杨,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如果想见纪公子,就随我来吧。” “纪公子?” “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李杨一口指出,“是朱公子才对吧。” “随你怎么叫。”女子的语气显得毫不在乎。 对李杨不在乎也就罢了。 提起那位主子朱公子,为什么也是这副语气? 李杨忽然感觉这女孩的身份,应该不是仆人那么简单,不由问道:“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下人吧?” “客卿。” 女孩显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家人住在这里,所以我住在这里,作为房租,我暂时为这家主人工作,但并非是这里的下人,可以算做客卿。”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你认识我这位家人,她是我妹妹。” “张婉儿。”李杨几乎不假思索道。 这俩果然是姐妹。 女孩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然后头也不回的没入了府门内。 却没关门。 那故意敞开的大门,仿佛是在邀请李杨进入…… 第五十四章怪女孩、怪太子 李杨迟疑了一下,随即大步一跨,迈进了门内。 女孩却是停住了,问道:“你不怕死?” 李杨笑了笑,向前走出几步,就站在女孩背后不足一步距离的位置,只要伸手就能杀死她。 “你就不怕死?” 女孩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令李杨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早就已经死了。” “这么说,你是鬼喽,可我为什么能碰到你?”李杨一伸手,手掌搭在了女孩的香肩上。 女孩的脸色顿时变了,回过头来,冷视李杨,“拿开你的手。” “不然呢?把我的手给剁了?”李杨不在乎的耸耸肩。 按理说,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不应该这么无礼。 但是李杨来这里,本来就不是讲礼的。 女孩袖子一抖,一把短匕落入手中,仿佛真就要剁掉李杨的手,“我再说一遍,松手。” 李杨嘴上没有回应,手依然牢牢搭在女孩肩头,仿佛在等着女孩来剁,脸上还挂着笑,挑衅意味十足。 “呛!” 匕首出鞘,女孩右手扬起,匕首朝上路刺来。 不是李杨的上路。 是她自己的上路! 她, 竟是在刺向自己的咽喉。 “你疯了?”李杨惊呼一声,饶是他也没想到这幕。 而且女孩出手没有一丝停顿,眼中也没有一丝犹豫,那种果断,那种决绝,似乎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眼看匕首就要刺中咽喉, 李杨搭在女孩肩头的手一转,五指夹住匕首刀刃,“你这是干什么?不杀我?却自杀?” 女孩冷道:“我知道你武功高,也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能自杀。” 李杨第一次听到这么奇葩的自杀理由。 简直比当初系统白挑唆他自杀,还要不可理喻。 这时,女孩的脸色又恢复到开始的淡漠之色了。 因为李杨的手已经从她肩头上拿开了。 她一松手。 匕首也落入李杨手中。 “走吧。”她完全不在乎匕首,或是李杨。 转身,迈步,提着灯笼,继续头前带路。 李杨也不知道她刚才是真生气,还是没生气,也懒得去管了,只当是一个怪女孩在发脾气。 将手里的匕首收起,跟了上去。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平淡如水,一个步步相随,刚才的冲突就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李杨还聊着天似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有回答他。 李杨也就没再追问。 一路沉默着,来到了一间房间前。 女孩推开房门,“请。” 李杨走进房间。 “吱呀”身后的女孩合上房门,走了,仿佛完全不担心屋里的纪公子的安全。 “你就是太子?”李杨进入屋内,一眼就锁定了站在窗前的男子。 “天底下应该还没有人敢冒充我。”太子竟然背对着李杨,似乎完全不担心李杨会杀过来。 李杨的确没有杀过去。 他是走过去的。 一步一步,慢条斯理,一直走到太子身边,齐肩站着,顺着太子的视线看去,正好能仰望到一弘弯月。 “这残月,可比你的命还要重要?杀你的人都近身了,你还只顾着看月,不顾自己的生命。” “我正在想,应该怎么说服你不杀我。”太子依旧望着夜空的弯月,很是平静。 “想到什么了?要知道,我想干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李杨竟然也是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杀气。 因为他感觉这个太子怪怪的。 之前的女孩也是怪怪的。 或者说,自从他进入这座宅子的大门起,遇到的事情都是怪怪的。 “人总是会变的。” 太子转头看向李杨,“就像我,别人都喜欢李白,我却对苏轼情有独钟,小时候,我最喜欢他的一句是西北望,射天狼,现在我却最喜欢那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这就是你的遗言?” 李杨显然没兴趣品诗,“我还以为你会安排张婉儿和我见一面,在来一次美人计之类的设个套。” 太子摇摇头,“当你迟迟不杀万贵妃时,我就猜到她有可能穿帮了,她是个很好的女孩,真的,只是单纯想帮我而已,你别怪她。”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李杨脸上露出不屑。 “如果你真的怜香惜玉,一开始就不会派张婉儿来接近我了。” “你错了,不是我派她,是她主动请缨的。” “哦?” 太子道:“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她之所以肯主动请缨帮我分忧,就是想证明自己,想当太子妃。” 李杨差点笑出声。 想当太子妃,然后用自己的处子之身,去给另一个男人睡? 天底下有这么荒谬的事吗? “你不信?” 太子注意到李杨的表情,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论容貌,婉儿本就是上上之选,论家世,也很符合太祖皇帝订下的规矩,又知书达理,又懂事贤淑,还能替我分忧,如果要选太子妃,除了她,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更适合。” 李杨真想问一句,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把我睡了。 这太子……有点绿啊。 李杨下意识看了看太子头顶,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我想和你做笔买卖。”太子突然道。 李杨无所谓道:“没兴趣,我最近听到的买卖实在太多了。” “我这笔买卖你一定会很喜欢。” 太子回过身,闲庭信步的走到桌前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子,朝李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杨大喇喇的走过去坐下。 他很想知道,这太子有恃无恐的仰仗是什么? 难道真是嘴皮子? 似乎还真是。 只听太子娓娓道:“朝廷与江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总是将这句挂在嘴边的江湖人,却总是打着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名号,肆意杀人,视官府于无物,甚至连朝廷官员也说杀就杀,曹少钦就是最好的例子,江湖人之猖獗,可见一斑。 江湖人和朝廷人,已经成为无法相容的一对。 可是你细看就会发现,无论江湖人要杀的朝廷人,品级有多大,人数有多少,唯独有两个人,从来不会染指。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 道理很简单。 杀皇帝,天下必乱! 杀太子,动摇国本! 就算再有名望的江湖人,就算打出再响亮的口号,也势必会被天下人唾弃,被天下所不容。 天下,将再无你栖身之处。 这就是你杀我完后,要承担的代价,这是你想要的吗?” 这当然不是李杨想要的。 但是,平白无故遭人设计的气,总得出吧。 人活着,争的不就是这口气嘛。 “你一定心有不甘,没关系,我会给你补偿。” 太子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继续道:“你知道明月阁吗?” 李杨点点头,“知道。” “那是我建立的。”太子说完,直直看着李杨。 李杨脸上竟然没有半点震惊的表情。 “你就不觉得奇怪?难道说你早就知道了?”太子皱眉道。 “有什么可奇怪的,预料之中的事。” 李杨平静道:“明月阁出悬赏杀万贵妃,你这边又死皮赖脸的耗着我,也想让我去杀万贵妃,两边这么有默契,我可不认为只是巧合。” 太子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怪我,把网布置的太紧密,你扯出一根线,接过,连带着整张网都被你扯出了。” “你知道我建立明月阁的目的吗?”太子突然转移话题。 李杨没有回应。 他对这些不敢兴趣。 太子却主动道:“起因是源自赵田,当初我曾偷偷出宫一次,无意中救了赵田一命,结果赵田就对我感激不尽了,之后我又帮了他几回,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却赢得了赵田的誓死效忠。 那时起,我便发现,原来江湖人的忠心竟是这么容易得到! 对他们而言,忠义二字,大过一切。 于是,明月阁便应运而生了。 经过几年经营,如今,明月阁已经成为江湖中名望最高、信用最好的组织,甚至江湖人都以明月阁作为侠义之首,以获取明月阁悬赏为荣。 但是这还不够。 利用江湖人,杀几个贪官算什么?杀死万贵妃又算什么? 想听听我之后的计划吗?” 李杨还是没说话。 太子丝毫不觉得尴尬,又是主动道:“我打算利用明月阁在江湖中的声望,召开一次武林大会,推荐出一位武林盟主,真真正正的将这个江湖纳,入朝廷管理之下,而这个武林盟主的人选就是 ……你!” 李杨这回终于说话了,“你脑子到底是怎么了?” 将要杀自己的人,不杀掉,反而想奉为武林盟主。 这脑子,确定没病? 第五十五章纪府激斗(上) “这不奇怪。” 面对李杨的疑问,太子却觉得理所当然,“想要真正的统治江湖,就必须要找一个真正的江湖人。 江湖人可是很排外的,尤其是对朝廷的人。 所以就需要一个武林盟主。 不仅如此,这个武林盟主必须要受到所有江湖人的拥戴,同时更要武功高强,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得能震慑住所有江湖人,这么一算,其实人选真的少的可怜。 你便是其中最佳的人选。 武功方面不用多说什么了,仅仅只是差在名望上。 这点你也不需要担心。 等你杀完万贵妃后,再有明月阁造势,名望自然也就有了。 你看,如何?” 太子说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杨,那眼中似乎闪烁着某种神采。 帝王的神采? 太子虽然是太子,但是那颗野心,已经有帝王之相了。 甚至比帝王的野心还大。 远的不说,最起码明宪宗就没想过要统治江湖。 李杨没有回答太子的话,而是问道:“你说完了?” 太子眼中的神采渐渐隐没了,“看来,你没心动?” 李杨冷笑道:“我可没兴趣当你的傀儡盟主。” 他一口就道出了本质。 傀儡! 无论太子的话有多么诱人,实际上,他要的不是武林盟主,而是一个可以为他控制江湖的傀儡。 “我没有想到你会拒绝。”太子脸色有些发冷。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看着太子的脸色越来越冷,李杨心里不由提高了警惕。 他之所以肯听太子废话半天,就是因为太子那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可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样子。 他的仰仗到底是什么? “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太子站起身来,似乎是失去了耐心。 “江湖中人虽然将明月阁奉为侠义之首,但是你若是真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眼里,明月阁就是一个披着一层侠义外衣的东厂,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过去明月阁是怎么对待那些抵死不从之人的。” “我的确没有兴趣知道。” 闻言,太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 话没说完,他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因为李杨掏出了一把匕首。 正是进门时,从张婉儿姐姐那里得来的匕首。 既然太子不愿意露出底牌,那他就只好自己来了。 “你真敢?”太子尖声叫道。 从走进这间房间到现在,这是李杨第一次看到他害怕。 果然,拳头还是比嘴巴管用。 “你是不是以为,太子就可以随意摆弄别人,最后再施舍一点小恩小惠,别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俯首称臣?”李杨说活的同时,匕首高高扬起,刺向太子。 其实他并不恨太子,还很佩服太子的心计。 但是这心计偏偏却要用在自己身上。 这种人留着,将来还指不定要怎么算计自己呢。 杀! 比起风云世界时第一次杀人,李杨现在杀起人来,已经不会再有心理负担了。 匕首刺来,性命攸关,太子却还有心情说话。 “你太令人失望了?本以为你能通过考验的。” 说罢,脚在地上狠狠跺了一下。 “隆隆隆……”地板上竟然响起地震般的声音。 太子这一脚,居然有这样的威力? 李杨下意识的向地面看去。 只看到黑乎乎一片。 是个洞。 接着,李杨便往下掉。 原来,这地板是活的,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太子一脚正好触动机关,地板打开,李杨掉下。 太子低头看着就在脚尖前的深洞,鄙夷道:“就凭你一个江湖莽夫,也妄想杀太子?真是不自量力。” 他转身离开。 刚迈出一步。 “啪嗒!” 深洞里猛地窜上来一只手,抓住了太子右脚腕。 与此同时,李杨幽幽的声音从深洞里传上来。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太子大惊失色,右脚连忙甩动起来,想要甩掉李杨的手。 李杨却在他之前,一用力,将太子拽下了深洞中。 “啊~”太子惨叫一声,就像一颗坠入深井的小石子,彻底没入洞底。 最后,想起“咚”的一声,显然砸在了洞底。 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视线向上,可以看到李杨正像一只蝙蝠似的,倒吊在深洞顶端。 这个深洞很大,就地板上打开的那道入口,还不足这个深洞的十分之一,就像是屋顶上的一道小窗子,李杨只要避开入口,抓着深洞顶端凸起的石壁,不仅能保证不会掉下去,还能避开上面人的视线。 这也是刚才太子向下望,却没看到李杨的原因。 而现在,李杨向下望,同样也看不到太子。 黑乎乎的,连点光亮都没有。 “这下面是什么?”李杨望着黑漆漆的下方,不禁迟疑起来。 从刚才太子的叫声,以及坠地的声音,他觉得这深洞也不是很深,也就四五米,但是因为太空旷,没有光源,黑漆漆的一片,营造出了一种类似无底洞的视觉效果。 同时,也让人看不到洞底的样子,平添几分恐惧。 万一下面是一根根刀刃呢? 又或者是更恐怖的? 看武侠剧的时候,李杨可是经常看到这样的情节,不得不防。 但是他总得知道太子死没死吧。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谁都懂,何况他打的还是太子! 李杨犹豫了许久,手都发酸了,才叹了口气。 为了确定对方死没死,而让自己去冒死涉险。 这事可不划算。 做危险的事情之前,应该先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先出去再说。” 李杨犹如荡秋千似的,用力往上一荡,整个人呈一条抛物线,翻出了洞口,稳稳的落在屋内地板上。 李杨没有停歇,在屋内翻找了一圈。 将所有的被褥、床帐、桌椅、蜡烛集中在一起,点燃后,丢下了深洞内。 低头向深洞内望去,视线随燃烧着的被褥等物,一直到达洞底,借着火光,将黑漆漆的洞底看了个清楚。 只见洞底内,一根根竖立的枪林,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恐怖,一具尸体犹如冰糖葫芦般串在上面。 正是太子! “果然有陷阱。”李杨笑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堂堂太子,却死在自己的陷阱中,还真是讽刺。 也算是自食恶果吧。 奇怪的是,太子死了,李杨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 当然,也没有悲伤。 真正有过仇恨的人都知道,当你报完仇的那一刻,要么是报复欲望得到满足的快感,要么就是深深的落寞。 所以说,李杨和太子没仇。 李杨来这里也不是报仇的,而是来杀敌人的。 拍拍手,将手上刚才抓石壁时沾到的泥土拍掉,李杨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门一推开, “别动!” 两排弓箭手,前面一排半蹲在地,后面一排站在身后,足有上百人,全都拉满弓弦,箭头齐齐对着李杨…… 第五十六章纪府激斗(中) “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束手就擒,还能免你一死。” 两排弓箭手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赵田。 只见赵田正气定神闲的站在弓箭手身后,那自得的样子看,颇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就差一把羽毛扇了。 李杨忽然有种被警察包围的感觉。 幸好不是。 因为弓箭可比手枪好对付多了。 二话不说,一抖手,李杨手里的匕首“咻”的一声激射而出。 直直朝弓箭手身后的赵田射去。 “大人小心!” “保护大人!” ……有个别几名眼尖的弓箭手惊声叫道,而在院子周围,突然涌出一条条黑影,直奔赵田而去。 显然,埋伏在这里的人,远不止有弓箭手。 这些黑影穿着黑衣,蒙着面纱,轻功显然不错,但是想要追上李杨打出去的匕首还是差太多了。 但是,其中有一条黑影急中生智,竟是模仿起李杨来,将手里的兵器一抛,射了过去。 当然不是射向赵田。 是射向匕首。 “铛!” 两个兵器磕在一起,然后在空中打着旋,也不知磕飞到哪里去了。 “呼呼呼……”赵田什么都没做,便躲过一劫,可是回过神的他,却像是窒息似的在剧烈喘气。 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死了! 他没想到,李杨在被包围的情况,竟然还敢出手? 难道他不怕死? 难道他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赵田脸上涌起一股凶戾之色,咬牙道:“放-箭!” “咻” “咻” …… 预想中的李杨惨叫声没有响起。 他也没有被射成刺猬。 被射成刺猬的是门板。 “停。”赵田低喝道。 弓箭手停止射箭。 赵田阴沉着脸盯着被射成刺猬的门板,大声道:“你躲在屋里又能怎么样?啊?难道还能躲一辈子?限你马上出来,就地受缚,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间屋子,让你葬身火海!” 屋内没有半点回应。 “这是你逼我的。”赵田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报复欲。 断指之仇,他可从来没有忘记。 要不是太子,他早就去杀李杨了。 虽然他投靠了太子,但是骨子里,依旧是有仇必报的江湖人。 “放火。” 立马有人领命,去准备干柴火把了。 — 屋内。 李杨其实就站在门板后面,对外面赵田的威胁充耳不闻,只看着那些刺穿门板露出头的一根根箭头。 他当然不是闲的在欣赏这些箭矢的打造工艺。 “没有毒。”李杨鉴定完毕。 然后进入正题。 “也不知道我的金刚不坏神功被削弱成什么样子了?能不能扛着外面的箭雨冲出去……”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箭头,李杨有些吃不准。 自从李杨来到这个世界,测试过剑气被削弱的威力后,他便对重练圣灵剑法没什么兴趣了。 攻击力弱,又严重消耗内力,这种弊大于利的武功重练干什么? 烧钱玩吗? 而且圣灵剑法除了本身精妙外,对内力是有很高要求的,内力不达标,根本施展不出圣灵剑法的精髓,甚至,连圣灵剑法后面的招数都施展不出来。 李杨也想过,烧钱先将内力增强,再重拾圣灵剑法。 但是他有一个担忧。 如果那么做的话,他的武力值会不会就超出这个世界的上限?会不会被这个世界剔出去? 想到曾经系统白说过的被世界剔出的可怕后果,李杨便不敢尝试了。 这是圣灵剑法。 而金刚不坏神功,不用想也知道,威力肯定也被削弱了。 但是李杨从未测试过。 怎么测试? 无非就是使用金刚不坏神功,然后用兵器砍自己,测试身体防御力。 话是这么说,但是一个正常人,谁会没事砍自己? 这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而是身为一个正常人会不会做的问题。 李杨不会。 何况,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没遇到生命危险,每天都活得逍遥自在,不是被点蜡烛,就是欣赏异域风情,再之后是后宫美景…… 实话说吧,那时候李杨的危险意识,早就已经丢进温柔乡里去了。 现在,又回来了。 所以,也就想起金刚不坏神功这茬了。 看着窗外人影闪动,火光摇曳,似乎随时都要放火烧屋,李杨不敢怠慢,连忙运起金刚不坏神功。 内力顿时以可视的速度消耗起来。 “居然比剑气还消耗内力。”李杨摇了摇头,摊开掌心,在门板上的箭头上,用力的划过。 “咯吱。” 仿佛两种坚硬的东西互相摩擦,极其的刺耳。 只一下,李杨就收回了手。 疼啊! 李杨忍住疼痛,低头看向手心。 还好,没有被箭头刺破,只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子。 其实刺破也没事,刚才李杨已经确定过箭头没毒。 这不是重点。 “好像有点悬。”李杨觉得硬抗箭雨冲出去的想法,有点不靠谱。 要知道,眼前测试的箭矢是不动的,而从弓箭手手里射出去的箭矢,攻击力可就完全不同了。 李杨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太子已经杀死,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离开罢了,而不是顶着被射成刺猬的危险,和对方火拼。 可是,该怎么离开呢? 李杨原地沉吟着。 这时,滚滚黑烟涌入屋内,炙热的火焰逐步吞噬着这座屋子。 赵田已经放火烧屋了! 完全不给李杨任何回旋的余地。 李杨并不感到奇怪,毕竟连断三指的仇恨摆在那里,现在赵田有了能杀死自己的机会,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不能待在这里了,不然,不是烧死,就是窒息而死。”李杨捂着鼻子,在黑烟和逐渐蔓延进屋内的大火中,走到了桌子边。 一块打开的地板,一个洞口,就在地面上。 正是李杨刚才掉下去的深洞。 “就是你了。”火势越来越大,不容李杨多想,他拿起一根燃着火已经烧成半截的断木,纵身跳了进去。 火把再次照亮深洞洞底。 “噗”串在枪林上的太子尸体,往下沉了沉。 因为尸体上面多了一份重量。 “这深洞到底通向哪里?”李杨踩着太子尸体,举着火把,借着火光,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竟是四通八达,犹如甬道一般。 李杨也不知道该走哪条,随便看准其中一条,从太子尸体上跳下来,举着火把,大步走了过去。 前面的道上可就是一片坦途了。 “这里好像不是陷阱那么简单,是密道么……” 李杨越看,越觉得像是密道。 狡兔三窟,像是太子这么有心计的人,自然更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府邸下挖个地道也是很正常的。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是密道,密道又会通向哪里? 李杨走的只是这深洞中的其中一条密道,他不确定所有的密道,是不是都通向一个地方,还是说,每条密道都通向一个不同的地方。 走下去就知道了。 李杨一路走下去,走到了头。 尽头是一座石壁。 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李杨却没有原路返回,原地皱眉沉吟起来,“如果是密道的话,怎么可能会通向死路?” 什么叫密道? 就是秘密留给自己的,通向活路的后退之道。 如果不通向活路,还叫什么密道。 “除非,我找错了出口……”李杨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石壁。 这里的构造,和他一开始下来的有枪林的那块地方多像啊。 想到这里,李杨脱下自己的鞋子,当做暗器似的,朝头顶石壁掷去。 “蓬”鞋子狠狠击中石壁,然后又掉了下来。 李杨捡起鞋子,正准备再掷一次时, “隆隆隆……”头顶石壁上,缓缓打开了一个洞。 “果然是活路。”李杨笑了一下,穿上了鞋子。 借着脚下在前面石壁上一蹬,整个人借力往上窜,一下窜出了洞口。 入眼,是一间全新的房间。 同时进入李杨眼帘的,还有一张他远远没有想到的脸。 “张婉儿……” 嗯……还坐在浴桶中…… 第五十七章纪府激斗(下) “张婉儿……不对。” 第二眼,李杨便看出不对了。 那眉宇间的淡漠和冷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张婉儿。 是她姐姐。 李杨认出来后,就陷入尴尬了。 毕竟人家正在沐浴,这可是一个很敏感的时候。 其实李杨没少见过沐浴中的女孩,按理说是老江湖了,没必要尴尬。 但是现在,在没有任何交流的前提下,一上来就看到这幕,饶是再厚脸皮的人也会尴尬的。 反倒是女孩,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李杨,冷冰冰的走出来…… 是的,就是走出来。 从浴桶中走出来。 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女孩,旁若无人的从浴桶中走出,简单的裹上了一层外衣……李杨忍不住蹦出一句。 “你真……淡定。” “不然呢?”女孩反问道。 李杨摸摸鼻子,“按照常理来说,我看了你的身子,你应该很愤怒的冲过来杀我才对。” “我杀不了你。”女孩淡淡道,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但是你可以自杀。”李杨把这句女孩曾经说过的话,还给了她。 “那倒不必,与其我自杀,不如看着你被杀。” 女孩指了指屋外,“我只要大喊一声,这座府里埋伏的人手,就会悉数冲过来,到时,就算你武功再高,也要被活活累死,何况,外面还有一批弓箭手,都不需要近身,就能将你杀射死于此。” “那么你呢?我死之前肯定能拉一些垫背的,现在你离我最近,如果我死,你就得第一个陪我去死。”李杨说着话,朝女孩一步步逼近过去。 女孩丝毫不受威胁,看着李杨逼近,依旧原地不动,“我说过,我早就已经死了,既然死了,还会怕你吗?” 李杨满脸的不以为然。 不管这个女孩话里有什么玄机,有着什么故事,他相信,在面对真正的死亡时,一定会害怕的。 何况,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死,叫生不如死。 想要让一个女孩感到害怕,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可以,李杨并不想那么做。 “搜。” “你,那边,你,跟我走。”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搜出来,记住,发现后千万不要蛮干,你们没有一个是他对手,先发讯号示警,在我们赶到前拖住他。” “都把眼睛给我睁大点。” ……一道道呼喝声从外面传来,其中就有赵田。 “看,他们已经来了。”女孩似乎是在威胁李杨。 也就是在她话音刚落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梆梆,张姑娘,睡了吗?麻烦开一下门。” 冯冲带着一队人手,看上去来势汹汹,但是敲门的动作又柔又轻,仿佛生怕惊吓到屋里的人。 他很清楚,屋里那位可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是仆,人家是客。 而且这么一位姑娘家住在家里,每天好吃好喝待着,这难免不让他多想:主人是不是在金屋藏娇? 或者,张姑娘将来就是主母? 基于此,冯冲自然不敢造次,心底还暗暗埋怨赵田:自己不敢来搜,偏偏把这得罪的差事交给我。 “吱呀。”门打开。 “有事?”女孩紧了紧衣服,头发上还滴着水珠。 冯冲一瞧,连忙把头低下,眼睛都不敢往上瞄一下,“实在是对不住,刚才的围捕中叫李杨那厮跑了,还是从密道跑的,您也知道,府里的密道盘根纠错,若是没人带领,绝对不可能走出去,并且还与府里每一个房间相连,刚才我们已经查过,密道里没人,所以我们想着,那厮会不会是顺着密道,躲入了某一个房间中,所以” 他话都没说完,女孩便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很配合的侧开身子,“搜吧,赶紧搜,我……忙着呢。” 冯冲低头道:“马上就完事,绝不耽误姑娘沐浴休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进去搜,手脚都给我放老实点,要是弄坏了张姑娘的什么物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手底下人闻言,都不敢碰屋里的东西了,连脚步都放得很轻,好像生怕给地板踩坏似的。 而冯冲更是没进去,就站在门口,冲女孩低头陪笑。 还不时冲屋里喊,“搜完了没有?都麻利点,完事就出来,碰过的东西都给我放回原位,别给人家张姑娘添麻烦。” 他这么一说,手底下哪里还敢逗留,大致检查了一下,左右也没搜到李杨,便赶紧退出来了。 看人都退出来了,也没有搜到李杨,冯冲立刻道:“打扰了您的休息,实在抱歉,您歇着,小人告退。” “嗯。”女孩淡漠的点点头,关上门,转身进屋。 屋内空无一人。 女孩面无表情的走到浴桶前,看向漂着花瓣的水面,“你是在我展示你的闭气功夫吗?” “哗啦”平静的水面上浮出一个人来。 当然是李杨。 “美人泡过的洗澡水就是香啊。”李杨大喇喇的仰躺在浴桶中,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要不,一起?” 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杨。 李杨看着女孩。 过了好一会儿。 “好吧。”李杨认输似的,收起了调戏的表情。 冰山美人的确更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但若是像眼前这位,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就有些让人提不起兴趣了。 李杨正色道:“说吧,为什么帮我?”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女孩果然有目的。 “又是交易。” 李杨略微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额头,“我最近碰到过的交易太多了,可是没有一个好的。” “我的要求并不难。” 李杨不为所动,“先说说看。” 女孩顿了一下,郑重道:“放过我妹妹。” 李杨沉默了。 如果说除了太子之外谁最可恼,毫无疑问就是张婉儿了。 他原本就是想先找完太子,然后再去找张婉儿。 但是张婉儿就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看李杨沉默,女孩接着道:“你放过我妹妹,我告诉你出府的密道路线,不然,你现在就要杀了我。” “我杀你干什么?”李杨摆摆手道。 惹他的是妹妹。 他自然不会杀姐姐。 女孩却执着道:“你要杀我妹妹,就要先杀我这个姐姐。” 说完,她目光紧紧盯着李杨,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杨顿了一会,道:“你是个好姐姐。” “前提是能保住妹妹。”女孩的眼神依旧紧紧盯着李杨。 她不想听赞美,也不想听敷衍,她只想听答案。 “成交。”李杨的答案没有令她失望。 第一次。 女孩一直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次笑容。 “但是。”李杨又说了一句但是。 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但是什么?” “你还要再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回,是李杨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笑容,出现在这个时候,对一个女孩来说,似乎很不怀好意。 女孩却没有一点犹豫,“我答应。” 她的痛快出乎李杨预料,“你就不担心我会提出什么非礼的条件?” 女孩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人的样子。 时间似乎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然后,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李杨忽然问道。 女孩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李杨,“什么意思?” 李杨笑道:“我这个条件应该不是很过分吧。” 何止是不过分,根本就是简单到令人不敢置信。 这就是他的条件? 女孩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李杨似的,仔细打量着李杨。 她忽然觉得,李杨似乎没那么厌恶了。 “不想说就算了。”李杨摆摆手,并没有强求。 “张清儿。”女孩却主动说出了口。 “张清儿……”李杨摇头晃脑,仿佛在咀嚼着这个名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真是好名字。” “我妹妹告诉你的,我知道。”张清儿毫不客气的打击道。 “哈哈。”李杨干笑一声,掩饰住脸上的尴尬。 女孩眼中升起一丝笑意,但马上又被压下去了。 走到一边,一跺脚。 “隆隆隆……”地板打开。 “他们既然已经搜查过密道,就不会再搜查一遍了,你现在下去,左转,直走,经过第二个岔口……”张清儿将走出密道的路线告诉了李杨。 李杨认真听着,等张清儿说完后,又对了一遍,直到确认无误后,才跳入密道中离开。 “隆隆隆……”密道再次合上。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 张清儿踱步到桌边。 桌上压着一张纸,旁边有砚台、毛笔等文房四宝。 张清儿并不是要写字,而是在看着桌上那张纸。 纸上有字。 都过去大半个月了,这字还在,从来都没有动过。 写的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但愿相看两不厌。 …… 第五十八章演武殿 李府。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密道的活路居然是通向这里。” 李杨看着周围熟悉的亭台楼阁一应景致,脸上突然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当初,我明明看见赵田进了这里,之后却怎么找都没找到,原来是钻进密道了,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杨摇了摇头,现在想到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这倒是不怪李杨。 既然是密道,隐蔽性自然很高,当时偌大的豪宅,就李杨和依依两个人,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找到密道? 要是真找到了,那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毕竟这可是太子专门请能工巧匠打造的密道啊。 何况,他只是一个人,充其量就是聪明点,就算是诸葛亮也有失算的时候,何况是他。 李杨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事责备自己,更没兴趣当事后诸葛。 揭过这茬。 “也不知道依依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李杨不由朝依依的房间走去。 他离开这里也不过几天,自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地点。 要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半个月中,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李杨都是在依依房间里度过的。 记忆犹新。 “滚。” “夫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哼,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夫人,与其你自己寂寞难耐,不如我” “我就算憋着,也不用你这根破烂货,滚,当心我叫人来抓你。” “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一个家丁打扮的仆人,鬼鬼祟祟的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逃似的跑走了。 “有意思,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这种好戏。”李杨从一块假山后面走出,好笑的看着亮灯的依依房间。 走过去。 “梆梆”敲了两下门。 “你还有完没完了,蓬!”门猛地打开。 出来的不是依依,而是一张横空飞来的凳子。 幸好李杨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迎面飞来的凳子,不然,真就要闹笑话了。 “火气这么大。” 听到李杨的声音,正要扔出第二个凳子的依依,当场愣住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李杨放下凳子,笑道。 依依也放下了手里的凳子,一头跑过来,扎进李杨怀里,“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又要一个人守着这座宅子过日子了。” “怎么会是一个人?仆人丫鬟不是有的是嘛。”李杨道。 依依撇撇嘴,“他们能有什么用。” 然后看着李杨,舔了舔舌头,眼神中透出一股再也明显不过的欲色,“我就想要你这样的。” 一向来者不拒的李杨,竟然出奇的婉拒了,“今晚我还有要事。” “噢。”依依失望的应了一声,识趣的没有再问。 李杨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她,他的要事是去见另外一个女人。 来见依依,不过是睹物思人,下意识过来看看罢了。 临走之前,李杨告诫道:“这宅子不安全,你不要再住了,你要是舍不得,回头就把这宅子卖掉,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去吧。” “你……真把这宅子给我了?”依依不敢置信道。 “我不是都已经把房契给你了嘛。”李杨道。 “可你为什么只给我房契,不给我卖身契呢?”这也是为什么,李杨走后,依依一直苦守这座宅子的原因。 “你的卖身契不在我这,赵田并没有给我。”李杨说的是实话,那天赵田送宅子时,只给了房契,根本没给卖身契。 “没有卖身契,我哪也去不了,一旦走了,官府一样还得把我再抓回来。”依依无奈道。 “那可不一定。” 对于女人的困难,李杨一向都很乐意帮忙。 尤其还是依依这种,给过他数次快乐夜晚的女人。 他拦腰抱住依依,纵身一跃,跃上屋顶,在夜色中,不断远去。 — 皇宫.万宁宫。 “见过雨公公。”守在宫门前的宫女,齐齐朝雨化田行礼。 “嗯。” 雨化田点点头,“娘娘在吗?” 这时, “啊~” 一道高亢的娇吟声从寝宫内传出,如泣如诉。 雨化田愣了愣。 这不是娘娘的声音嘛。 他自然能听出这声音背后代表的含义,他跟了万贵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也知道万贵妃喜欢自力更生的事情。 但是,这自力更生的动静,未免也太大了吧。 “咳咳,娘娘她在。”一个宫女尴尬的说道。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虽说雨化田是个太监,但也算是半个男人不是。 瞧,旁边的几个宫女都臊得不敢抬头见人了。 “在就好。” 雨化田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朝寝宫内叫道:“娘娘,内侍雨化田求见。” 他并没有让宫女通报。 宫女也没说什么。 显然,这已经是常事了。 寝宫内没有任何回应。 雨化田只好无奈的守在宫门口了。 回想当初,自己每次求见,娘娘都是十分欣喜的接见,可现在? 唉! 雨化田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难道是我这张脸,已经对娘娘失去了吸引力? 雨化田实在想不出答案。 答案其实就在寝宫内,就与他隔着一道宫门。 “呼……”万贵妃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李杨身上。 过了好久,才恢复一点力气。 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冲李杨抛了一记媚眼,“现在你满意了吧。” 李杨伸了一下拦腰,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通透,赞道:“这房中术果然不错,下次继续。” “还下次?” 万贵妃没好气的掐了一下李杨胸口,“你想折腾死本宫是吧。” “咱们互惠互利嘛。”李杨笑道。 “哼,本宫可没看到利,只看到你在祸乱后宫。” “嘿嘿……” 两人都对彼此有过很“深”的了解了,玩笑起来,自然底线更深,甚至还将此当做一种调情的方式。 “雨化田来了,刚才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李杨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万贵妃一点印象都没有。 别看雨化田就站在门口,与寝宫内就隔着一道宫门,距离很近,实际上,刚才万贵妃都已经飞上了云端,哪里还能听到雨化田的声音。 “那就进” “等等。” 李杨看万贵妃竟然当场就要叫雨化田进来,吓得连忙阻止。 这娘娘脑袋是玩傻了吧? 我可没走呢! 这要是被抓个现行…… 万贵妃似乎看出了李杨的担心,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好了,雨化田是本宫的人,别说他没看见,就算亲眼看见了,也会当做没看见。” 李杨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你的这个手下,武功可不低,你这里的大江大浪我都挺过来了,可不想在他这小阴沟里翻船。”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咕道:“也不知道这皇宫的太监是怎么回事,先是曹少钦,后有万喻楼,现在又蹦出一个雨化田,武功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说是金庸的武侠世界,他还可以归咎为是葵花宝典。 可这是龙门客栈,从进入这个世界到现在,李杨还从没听说,有类似葵花宝典的功夫。 尤其是曹少钦、万喻楼、雨化田,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就像是批量生产似的,别提多邪门了。 李杨也想过,也有可能是太监身残之后,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扑在武学之道上,所以才武功高强,可是细一想又不对。 这是皇宫! 太监每天光是伺候这偌大的皇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难道不需要时间? 抛开这些时间,太监又能有多少时间去钻研武学? 就算真有时间,武功又是从哪里来的? ……问题太多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武功高自然是学的呗,就像我这房中术,不也一样是学来的。”万贵妃理所当然道。 李杨马上又提出第二个问题,“从哪学的?” 难道说,这皇宫大内之中,还有能学武功的地方? 果然。 “自然是演武殿喽。”万贵妃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演武殿是什么地方?”李杨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赵田给的皇宫地图上,也没有提到有什么演武殿。 “当然是学武功的地方,要不然,你以为东厂、锦衣卫他们的武功是怎么来的?天生的么?”万贵妃总觉得李杨的问题,没什么意义。 武功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演武殿……” 李杨嘴里念叨了一下,心里不由活泛起来…… 第五十九章诡谲 “这就是演武殿……” 李杨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书库,不由惊叹一声。 “估计那些江湖上的名门大派,都没有这里的藏书量多。” “这是当然的。” 带李杨来的雨化田,指着面前的书库,道:“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再大,也只是一个门派,仅仅是江湖一隅,而这里,却是朝廷建立的,代表的是整个天下,那些江湖门派又怎么能比得上?” 李杨点点头,看着满目的藏书秘籍,却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仿佛一点都没有上去翻看的意思。 这可不像是李杨的作风。 作为系统黑白获取这个世界武道知识的代理人,李杨应该迫不及待的冲上去,全都看过一遍才是。 雨化田没看出李杨的异常,仍在滔滔不绝,“历来侠以武犯禁,朝廷虽然管不住,但也不会甘于落后,这些都是朝廷从各个地方搜刮上来的,专门用于锦衣卫、东厂人手的训练,说实话,我原先也一直以为想要练武得去江湖,进了宫才发现,那些江湖上有的,朝廷一样有,那些江湖上没有的,朝廷一样也有……” 看雨化田说的起兴,似乎还没有要说完的迹象,李杨清咳一声,突然道起谢来,“有劳公公带我过来,辛苦,回去后请替我向娘娘转达谢意。” 雨化田愣了一下。 这哪里是道谢,分明是在撵我走! 他本来还想和李杨拉拉关系,现在也只好识趣的离开了。 偌大的演武殿只剩李杨一人。 他这才快步上前,兴致勃勃的一本本翻看起来。 “天山剑法。” “太祖长拳。” “缩骨功。” “倭寇刀术精要。” “奇门兵器详解。” ……一本本秘籍被李杨翻过。 他也不需要看的太仔细,也不需要理解,只需要完整的从头到尾看过一遍,金手指内便会立马更新出手上看过的武功。 一时间,金手指内的学习列表一栏,几乎是在以滚屏的速度扩充。 饶是如此,李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完这里的秘籍。 藏书之多,堪称恐怖。 当然,这里也不全是武功秘籍。 看的出来,朝廷虽然设立了这么一处演武殿,但是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搜刮来的,凡是和武功沾点边的,全都一股脑的塞到这里,连最起码的归类都没有。 剑法、刀法、心法,甚至还有讲如何打造兵器、机关、阵法……各式各样的,全都集中在一起,也就是李杨这样不求甚解,换做别人,这会估计脑子都看乱了。 多! 却杂! 从万贵妃能从这里找到房中术来练,可想而知这里的秘籍是有多杂了。 “在这里泡上几年,但凡不走火入魔,还能活着出去的,不是疯子,就是高手……”李杨总算是知道,那些东厂的高手是怎么来的了。 无他,因为这座演武殿就是设立在东厂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李杨手上那张皇宫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原因。 那是皇宫地图,不是东厂地图。 “这回,我可有的忙了。”李杨随手将刚看完的一本秘籍塞回书架上,下意识望了一眼四周堪称浩瀚的书海,心里有些绝望般的呻吟了一声。 按理说,他应该兴奋。 毕竟这里有这么多武功秘籍,说是练武之人的天堂也不为过。 但李杨不是纯粹的练武之人。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进入风云世界时,对武功十分热衷的李杨了。 对他而言,武功只是一种行走武侠世界自保的手段。 就眼下,他自身拥有的武功已经足够自保了。 他之所以来这演武殿,除了好奇之外,更多是为了系统黑白。 别忘了,他还是个“打工仔” 辛勤的员工,不一定会被老板奖励。 但是不干活的员工,肯定会被老板“解雇”。 是以,李杨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里的秘籍全部录入金手指内。 他也是这么做的。 六天。 整整六天,他都窝在演武殿里,要不是有万贵妃和万喻楼打过招呼,他怕是早就被东厂当贼抓起来了。 期间,连万贵妃的房中术探讨之请,都给婉拒了。 工作态度当真是没话说。 直到这一天,他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喂,你听说了吗?太子居然要去菜市口监斩。” “不能吧,那可是一国储君,何等尊贵!满朝上下都恨不得全都护在东宫里,轻易连宫门都不让出去,皇上怎么可能让太子去监斩?”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那法场是什么地方?又脏又乱,一堆杂七杂八的人围在那里,也不知带谁是谁,多不安全呐,皇上怎么可能让太子去那种地方,但是我又听说了,是太子亲自要求来监斩的,说是为了竖立朝廷威严,向那些胆敢作乱的江湖草莽示威,皇上这才允许的。” “啧啧,还别说,最近这江湖上闹的是挺凶的……” “吱呀”演武殿的大门打开,李杨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个正偷懒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太监。 一看到李杨,两个小太监吓得立马拿起扫帚,要去远处扫地。 他们虽然不知道李杨是谁,但是却知道,李杨是督公万喻楼下令特殊照顾的,甚至私下里还有人猜,李杨是万喻楼的亲戚或是干儿子什么的,他们可不敢招惹。 “站住。”李杨喝道。 两个小太监蹲在原地,哭丧着脸转过头,竟一起跪在了地上。 “我们再也不敢偷懒了。” “您就行行好,放我们一把吧。” 李杨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人胆子这么小。 看两人仍跪地不起,他干脆走过去,顺势道:“要我放过你们也行,先跟我说说太子的事,你们刚才说太子要去监斩,太子……还活着?” “当然活着。” 活着! 见鬼,那我之前杀的又是谁? 李杨忍不住道:“就没出过什么事?还有你们刚才说的刺杀是怎么回事?” “您问这个啊,是这么档子事,三天前有人夜闯皇宫刺杀太子,结果还没进东宫的门,就被御林军抓住了。” “皇上得知此事,龙颜大怒,直接判决凌迟处死,太子更是请求监斩,以向那些胆敢挑战朝廷威严的江湖草莽示威……” 刺客? 从哪里冒出来的刺客? 刺杀太子的刺客是有,但那是李杨。 而李杨听完两个太监的描述后,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 “你们知道这个刺客是谁吗?”李杨不由对这个刺客产生了极大好奇。 他一直以为,敢丧心病狂去杀太子的,天底下就自己这一号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又冒出一个来。 太子曾经有一句话说的不假。 不论江湖人再怎么嚣张、猖獗,都不敢刺杀太子和皇帝。 “好像是叫银什么的。”一个小太监脸上满是迷茫。 “不对不对。”另一个小太监显然想起来了。 “是叫……金镶玉。” 第六十章劫法场(上) 菜市场。 卖菜的小贩全都不见了,全都聚在街口,连摊子都不看了,街道两边的人家也都涌了出来,也聚在街口,还有的人站在阁楼上远远看着…… 现在,这里不是菜市场,是法场! 官兵围城一圈,形成一堵人墙,将好事的不断往里挤的老百姓挡住。 看台上,一个穿着明黄色蟒袍的青年坐在中间,旁边两侧坐着两名监斩官,全是二品大员。 “这是要砍谁的头?好大的排场啊,去年我见一个贪官被砍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中间那是太子吗?” “真的是太子啊!哇!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长什么样,看着还没我隔壁家的酸书生俊哩。” “嘘,别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话说这刺客还真胆大,居然敢去皇宫里刺杀太子。” ……越来越多的目光瞄向行刑台。 行刑台上,刽子手早已准备好了凌迟专用的牛耳尖刀,只等时辰一到,太子下令,便立刻行刑。 好久没杀过这么漂亮的小妞了! 刽子手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满是龌龊的思想。 这场凌迟,他将要采用最常见的十八刀法,第一刀先剜舌、第二刀和第三刀剜掉两颗乳(和谐)头、第三刀和第四刀齐根切掉胸脯…… 一想到这行刑变态的过程,刽子手就忍不住用余光看向犯人,心里默默祈祷行刑时间快点到来。 金镶玉显然不知道刽子手的龌龊心里,否则,以她的脾气,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的待着,即使被绑着,也能用嘴骂死这刽子手。 “唉!没想到我金镶玉居然也有今天,早知道就不来中原了,该死的臭蜡烛!黑蜡烛!害得老娘春心荡漾,忍不住跑来,这下好了,命都搭上了……” 金镶玉心里满是颓唐。 她并不害怕。 怕死是一定的,但是早在她第一天开始做黑店生意时,就已经想到会有今天。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轮到自己。 正常。 但是她后悔啊! 想她在边关虽然过的不怎么如意,但是好歹生命无忧,而现在…… 故事还得从李杨离开时说起。 当时金镶玉也是一时性急,竟然真就独自一人来找李杨了。 原本还想着等找到李杨,就干脆靠上这个土财主,她在边关杀人越货开黑店这么多年,还不就是为了钱?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土财主摆在面前,若是抓住了,今后完全可以金盆洗手,过上好日子,而且最关键是这臭蜡烛不仅有钱,蜡烛还点的好,人又长的俊,这要是靠上了,今后的日子一定美极了…… 来的时候,金镶玉想的都挺美的。 谁知道现在,竟然沦为了阶下囚,还被扣上了一顶刺杀太子的大帽子。 惨啊! 金镶玉忽然感觉自己好傻。 为了一个男人,就大老远从边关来到这中原,多傻啊! 傻的简直无可救药。 “唉,聪明了一辈子,如今在这根臭蜡烛上犯傻了……” 金镶玉深深叹了口气,转而看着那些冲自己指指点点的围观百姓。 她突然开口骂了起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杀头啊?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围观的百姓懵了。 好剽悍的女人! 金镶玉却还不罢休。 又转而冲看台上的太子,骂道:“草你爹,关了老娘这么久,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怎么现在上了断头台,反倒不给饭吃了?还太子呢,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断头饭呢?断头酒呢?” “好一个泼妇,死到临头还敢抖威风!来啊,行刑前先给她二十大板。”太子右侧的官员怒道。 “郝大人且慢。” 被骂的太子居然毫不生气,还笑道:“您贵为一品大员,自然不必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就给她酒饭吃。” 太子都发话了,郝大人还能说什么? “就照殿下说的办。” 断头饭、断头酒端上来,金镶玉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刑台之上,堂而皇之的吃了起来,叫人瞠目结舌。 刚吃到一半, “踏踏踏……”一阵儿密集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 金镶玉、太子、以及所有围观的百姓们不由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马夫,赶着三匹大马,拉着一辆载满干草的马车,疯狂的朝这边冲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眼看都要撞上人群了,居然完全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这时候眼尖的人才发现,那三匹大马的眼睛都被黑布蒙着,别说是人群,就算这里是悬崖峭壁,也会一往无前的冲过来。 围观的老百姓们,顿时吓得尖叫起来,纷纷向两边逃窜而去。 眨眼间全都跑光了。 偌大的法场,只剩下护住刑场的官兵,以及被护在官兵之内的太子、监斩官、行刑台上的金镶玉等人。 “停下!” “快停下!” ……官兵冲仍在朝疯狂冲过来的马车喊叫。 可是,马车上的马夫就像没听见似的,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的轮动马鞭,“驾!” 三匹大马痛苦的嘶鸣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冲来了。 “拦住他。” “别让他冲进来,伤到太子。” “你们这帮废物,快上去拦啊。” ……两名监斩官护在太子左右,朝看台下的官兵们大喊。 上去拦? 那不就等于自己往车上撞吗? 早就已经被吓得乱成一团的官兵们,哪里会上去拦? 当然,也不是没有忠心的。 但见十几个最先反应过来的官兵,纷纷抽出兵器,朝前挥舞着拦了上去。 “啊!” “啊!” ……利刃没有吓退马夫,血肉之躯也没有撞过三匹疯狂驰骋中的大马,这十几个官兵被撞飞的撞飞、倒地的倒地,沦为马蹄下的牺牲者。 当然,就三匹疯马,不可能一直这么冲下去。 一开始,占了出其不意的先利,而当官兵们反应过来,组织起阵型后,那三匹疯马便不再是威胁了。 “着!”其中一个官兵看准时机,竟将刀子当长枪使,掷向大马。 “噗”一匹大马被砍中,痛苦的长嘶一声,倒在了地上。 三匹疯马解决掉一匹。 其他官兵顿时有样学样起来。 这时,赶马的马夫动了,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看也不看,往后一丢,火折子掉进车上的干草堆中。 “呼……”大火腾的一下燃起。 马夫并指成剑,一挥。 一道劲气从指尖射出,“噗”的一声,斩断了马的绳子。 那两匹狂奔中的大马,顿时不受控制的四处跑去。 让正要投掷的官兵们手忙脚乱了一下。 而马夫则趁这一下空档,一个后空翻,落入马车后。 双掌用力向前一推,狠狠击中马车。 “轰!”马夫掌力之强,竟将燃烧着的马车,震得向前飞去。 那飞去的方向,不偏不倚,直直冲着看台上的太子。 “保护太子!”监斩官扯着嗓子大喊,拉着太子拼命往一边躲去。 官兵们也顾不上那两匹疯马和马夫了,纷纷往回跑,营救太子。 马夫则趁此,一举跃上了行刑台。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扰乱法场!”刽子手面对马夫,双手拿着小巧的牛耳尖刀,颤声道。 马夫就像没看见刽子手似的,只看着金镶玉。 金镶玉也顾不上断头饭、断头酒了,抬头看着马夫。 她看得出来,这个人刚才的疯狂之举,明显是来救自己的。 可这人为什么要救自己? “呦,老板娘伙食不错嘛。”一道无比熟悉的调笑声从斗笠里响起,马夫抬手摘掉了斗笠,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李杨…… 第六十一章劫法场(中) 当看到李杨那张脸的瞬间,金镶玉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李杨看她眼眶都红了,却开玩笑道:“有什么感动的话,都可以说出来,要知道,我可是冒死来救你的呦。” 按理说,现在时间紧迫,他没时间开玩笑,也没时间听金镶玉那些感动的话。 但他还是听着。 金镶玉开口了,语气中甚至都带着一丝激动的哭腔,“臭蜡烛,我草你爹的,你怎么才来啊。” “……” 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也算是肺腑之言吧。 金镶玉这脾气,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不过,这种真性情,比起张婉儿,岂非强出太多!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走。”李杨伸手就要去解开金镶玉身上的绳索。 一旁的刽子手,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毕竟是负责行刑的刽子手。 换做没人的时候,他才不管呢,一个犯人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可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太子和监斩官就在看台上,他自然不能任由李杨,当着自己的面,将金镶玉救走。 但是见过刚才李杨双掌震飞马车的壮举后,他说什么也不敢正面对抗李杨,现在看李杨伸手去解金镶玉身上绳子,刽子手暗道机会来了,抓紧手中的牛耳尖刀,就朝李杨背后冲了上去。 注意到刽子手偷袭的金镶玉,顿时叫道:“小心身” “后”字还没有说出口,李杨已经踢出了一记后踢腿。 刽子手身为一个普通人,撑死也就是比常人强壮一些罢了,哪里能抗得住李杨蕴含内力的这一击。 他手里的牛耳尖刀当即失手飞出,整个人也飞出行刑台,当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了。 李杨则握住了那把从刽子手手里飞出的牛耳尖刀,动作没有一丝停滞,反手,往金镶玉身上划过。 “噗”绳子应声而断。 金镶玉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李杨的手,跳下行刑台便跑。 “追!” “千万不能放跑了刺客。” 两个护在太子左右的监斩官,指着逃走的李杨和金镶玉背影,齐齐吼道。 刚把飞向太子的燃烧着的马车危险解决掉的官兵们,立刻朝李杨和金镶玉追去。 “别跑。” “站住。” ……一时间,法场比平日里的菜市场都热闹了。 即将要跑出街口时,李杨忽然驻足,回头看了一眼。 看清了太子的位置后,手里的牛耳尖刀甩手射了过去。 “咻!” 几乎一闪而逝。 因为现场混乱嘈杂,再加上牛耳尖刀十分小巧,激射的速度又太快,正在追击李杨的官兵们竟是没发现这一刀。 牛耳尖刀从官兵们头顶越过,继续射向太子。 正面相对的太子看见了,却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似乎是吓傻了。 护在太子左右的两个监斩官也看到了,当即喊道:“太子小心”,便一起拉着太子朝一边躲去。 可当他们拉住太子的胳膊时,却发现太子的双脚,就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似的,任凭他们如何用力,就是拉不动。 不仅没拉动。 太子的两条胳膊不留痕迹的动了动,两个监斩官反倒被拉到他身前了。 “噗”牛耳尖刀没入了第一个监斩官的胸前,从后背射出。 “噗”又射入第二个监斩官胸膛中。 连着洞穿两人胸膛,这把牛耳尖刀竟然还没有停止,又从第二个监斩官后背射出,继续射向太子。 只是,这时候刀上的力道明显已经小了很多,速度也变慢了。 太子一侧身,轻松躲过。 然后甩了甩胳膊,将到死还拉着自己的两个监斩官的手甩开,嘴里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 “放你们回去,你们也是继续贪,不如死在这里,还能落一个替我挡刀,英勇就义的美名,百世流芳…你们赚了。” 太子漠然的看向街口。 李杨和金镶玉已经逃的没影了。 奇怪的是,他脸上却浮现出了笑意。 “江湖人,呵呵,永远都是这样感情用事。” “啪啪啪”太子拍了三下手。 街道两边的一户户人家里,顿时涌出无数官兵。 “关闭城门,守住各处要道。”太子下令道。 士兵们立即散开,朝四处奔去。 片刻后,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单独走到太子身前,抬起头,赫然是赵田。 “殿下,我们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 “伺机而动,抓活的。”太子道。 赵田犹豫了一下,道:“都已经这样了,您还指望能收服李杨?” 太子一边走下看台,一边胸有成竹道:“此人武功高强,但是弱点太明显了,越是这种人,就越是容易收服,就像李杨这次劫法场,我料定他会来,你看,他这不是来了,只是我没料到他会一个人来,原本我以为他会找一些江湖朋友帮忙的,呵呵,这种时候居然还想一个人蛮干?匹夫之勇!现在,就是要挫挫他的锐气。” “明白了。”赵田应了一声,按照太子的吩咐去行动了。 — 一条十字街道上。 正在亡命狂逃的李杨突然停下了,还拉住了金镶玉。 “停下干什么?累了?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快跑。”金镶玉累得满头是汗,却片刻都不敢停息,催促李杨。 李杨摇摇头,“这么跑是不可能成功的,如果我没猜错,城门肯定都已经关了,我们根本出不了城。” 而且,他从来就没想过出城。 金镶玉可不知道,不由急道:“那可怎么办?” 她急得没了主意,恨得直跺脚,“京城,还说什么天子脚下,他妈的,一点王法都没有,老娘什么事都没犯,居然就成了刺客,还满大街的被官兵追捕,这……这……这真他妈是冤死我了。” “你说你什么事都没犯?你不是去皇宫刺杀太子了嘛。”李杨诧异的问道。 “去他妈的刺杀,这话也就骗骗那些小老百姓,你怎么也信?再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像是那种落单的,有利可图的,我还敢动动心思,至于太子?我敢吗?还跑到皇宫里去刺杀?我就算脑子进水了,也不至于干出这种蠢事。” 金镶玉一说起这事,便更加气愤了。 “别说来京城,就连在来的路上,我都没犯过一点事,结果半道就被锦衣卫抓住了,当时我还纳闷呢,这锦衣卫是有多闲呐,居然专程跑来抓我?后来我被关起来后才知道,那帮人根本就不是锦衣卫,是太子的人假扮的。 我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抓我,虽说是被关着,但是每天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过的跟千金大小姐似的,我也就没什么怨言了,谁知道几天前突然给我带进宫,然后就指着我说我是刺客……” 听完后,李杨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经历过依依、张婉儿之后,对这个太子的手段,李杨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了,没时间说了。” 李杨制止住没抱怨完的金镶玉,指着东面的街道:“朝那跑,看见第一个胡同就拐进去,会有人接应你。” 闻言,金镶玉立刻便往那跑。 却发现李杨原地没动。 不由停下来,道:“你怎么不跑?官兵马上就追上来了。” 两人都是有武功傍身的人,所以脚程自然在官兵之上,但是这并不代表两人能逃得掉,如果逃不出城门,两人就是瓮中之鳖,迟早有被追上的时候。 李杨解释道:“我当然要跑,只是不能和你一块跑,你还没看出来吗?太子想要的是我,你只是钓我出来的鱼饵罢了,所以,你只有和我分开才能逃掉。” “那你呢?”金镶玉紧张的问道。 李杨顿了一下,道:“我……自然是朝另外一个方向跑,等彻底安全后,就去与你会和。” “我……”看着李杨,金镶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道谢,还是道歉。 要不是自己犯傻来京城,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劫了,更不会连累李杨和自己一起亡命而逃了。 她很清楚,李杨今天劫了法场,今后,将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都是她连累的。 李杨看出了金镶玉的复杂情绪,挥挥手道:“什么话都别说了,逃命要紧,你要是真想谢我,等彻底安全后,就把屁股” 话没说完,金镶玉便如炸毛的猫似的,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惦记我屁股!” 她也懒得管这个精虫上脑的淫棍了,直接扭头就跑。 等跑出十几步后,突然停了一下,又蹦出这么一句。 “你要是能活下来,随你怎么玩,我这条命给你都行。” 说完,以更快的速度跑走了。 “这话……还真是感动到我了呢。”李杨轻笑一声,目视金镶玉的背影从街道上彻底跑掉,才转过头。 闭上眼,静静的站着。 不一会儿。 “踏踏踏……”混乱而又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一群官兵从对面街道冲了过来。 比起之前在法场时,可以明显看到,这些官兵脚步虚浮,气喘吁吁,有的甚至还没冲到李杨跟前,就累得倒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冲到李杨身前,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拎着兵器。 还没等他们说话。 一直静静站着的李杨,忽然开口道:“我投降……” 第六十二章劫法场(下) 一间屋顶上。 七八条黑影趴在这里,居高临下,窥视着街道上已经追到李杨的官兵们。 其中就有赵田。 赵田的官兵衣服已经换掉了,换上了一身黑衣。 “大家注意,官兵已经追到李杨了,按照主人的命令,等官兵和李杨一翻争斗后,我们再伺机而动。” 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 想着太子的完美计划,赵田心里不由升起一阵阵的敬佩之情。 而下一刻, 这一阵阵的敬佩之情,就彻底变成了疑惑之色。 “我投降。” 李杨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不仅让赵田,也让在场每一个在准备伺机而动的人都听见了。 “他……他投降了?”赵田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不敢置信道。 一个敢在大白天去劫法场,敢单枪匹马去杀太子的人,面对一群累得连兵器都快举不起来的官兵,居然投降了! 这厮的血性哪里去了? 太子口中的匹夫之勇,又哪里去了? “这下怎么办?”另一个黑衣人问道。 赵田眉头紧紧皱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原本按计划,是等官兵和李杨一翻血战之后再动手,这就等于是在李杨濒死之际,救了李杨一命,其次,在面对已经血战之后的官兵,自己这边的胜算也能更大,损失也能降到最低。 可现在…… 看着大街上,毫无损失的李杨和官兵们,现在动手,付出的代价一定很大。 别看这一群官兵们在追捕的过程已经筋疲力尽了,架不住人家人多啊,就算一个个伸直了脖子让自己杀,也得杀一会儿。 何况,这京城里还有其他官兵,那些可都生龙活虎着呢。 一旦现在动手,很可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到底是动不动手? 赵田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甚至都无法去请示太子。 因为,太子已经来了。 街道上。 太子独自一人骑着马而来,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支死伤惨重,丢了李杨的官兵队伍。 可现在…… 这是怎么回事? 不同于赵田。 赵田好歹看见了李杨主动投降的一幕,太子可什么都没看见。 “太子殿下,下官不辱使命,终于将此贼抓住。” 看着眼前高高兴兴,摆明是在邀功的官兵头领,太子冷道:“另一个呢?” “这个……下官马上去抓。” “哼,你去抓人,谁来押送刺客?” 官兵头领嘴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能感觉到,太子明显心情不好。 这也正常,毕竟刚经历过一场刺杀嘛。 官兵头领心里这样想,嘴上就更加不敢多话了。 太子自然没兴趣在一个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直接下令道:“将人押走。” “是。” 官兵们给李杨戴上枷锁,浩浩荡荡的押送回去。 途中,太子总是时不时的看上李杨一眼,每一眼都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李杨这么容易就被捕了? 李杨为什么不反抗? 李杨到底在想什么? ……太子心里全是问题。 他忍不住下马,朝李杨走去。 “太子殿下,此人很危险,你还是不要靠近为好。”官兵头领劝道。 “无妨,人都被铐上了,还能怎么样。”太子越过官兵头领,走到李杨身旁。 官兵头领也不拦了。 就像太子说的,人都已经被铐上了,还能怎么样?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太子走近李杨,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 “玩什么把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杨脚上拖着脚铐,双手戴着木枷,亦步亦趋的被夹在官兵队伍的中间,对官兵们别提多配合了。 但是对太子,却就是另一个样子。 “太子和我这个刺客这么亲近,就不怕被人说什么闲话?” 太子哼道:“能有闲话?本太子正在审问刺客,别人又能说的了什么?” “好借口。”李杨竟然还在赞叹太子,仿佛完全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少装蒜,你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抓住?你一定在耍什么花招。”太子低声道。 “没有。” 李杨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就算耍花招,也不是我耍,而是你耍。” 闻言,太子不由皱了皱眉。 他很不喜欢李杨现在的口吻,让他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于是他直接威胁道:“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入了皇宫,你就算想说什么,也没机会说了。” “我知道。” 李杨点点头,“所以我从没打算进皇宫。” 太子顿了一下,“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逃掉?” “不用我逃,你会救我的。”李杨道。 太子心里一抖。 难道这家伙知道我的计划? 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被抓住,就等着我的人来救? 太子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还是装模作样道:“你要杀我,我怎么可能会救你?别做梦了。” “你一定会救我。” 李杨用十分笃定的语气道:“你费尽心机,为的就是得到我,绝不可能把我送入皇宫,被皇帝处死。 但是这些官兵的确是要抓我回去,你要怎么把我从官兵手中带走,并且带到你那个秘密的纪府呢? 没有办法! 只能是派人来劫,而且必须是在进宫前的路上。 因为你无法保证我进了宫,皇帝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当场就将我处死,就算我不会进宫,而是被关起来,你也无法保证,我会不会被关入某个你根本无法涉足的牢狱……你无法掌控的可能性太多了,所以,你只能趁现在就把我劫走。” 听着李杨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出,虽然不是很完全,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太子沉默了。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久违了的惧意。 这个江湖草莽,远远比预期中的更要可怕。 “你去过演武殿吗?”李杨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你居然知道演武殿?”太子低呼一声,完全没想到。 虽然皇上不怎么重视演武殿,但是他做为操控明月阁多年的幕后主使,涉足江湖已久,没人比他更清楚演武殿的重要性,毫不客气的说,如果让江湖中人知道,朝廷有这么一个收揽天下武学的演武殿,一定会发了疯的想要冲进去。 江湖人对武功,就像官员对权利。 追逐! 痴迷! 无可救药! 李杨悠悠道:“我不仅知道演武殿,还知道演武殿里有一种功夫,很有趣,殿下想不想听听。” “什么功夫?”太子不由问道,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缩骨功。” 缩骨功? 演武殿里有这门武功吗? 太子虽然知道演武殿,甚至还学过里面的武功,但是演武殿里的武功何其多,他自然不可能全都知道。 但他看到了。 只见李杨的话音刚落,手、脚、脖子……等处的骨骼突然诡异的缩小一号,都不需要用力,整个人很自然的就从脚铐、木枷中脱离出来了。 再一伸手,掐住了近在身旁的太子脖子…… 第六十三章栽赃嫁祸 “你!!”太子没想到李杨竟就这样从枷锁中逃出来了,吓得眼球一突,几乎要跳出眼眶了。 这一下,也彻底吓坏了官兵们。 要知道那是太子啊! 太子居然被挟持了! 还是在自己这一队的护送下,这要是出个好歹,他们可吃罪不起。 “放开太子!”所有官兵大叫着,将李杨团团围住。 兵器都拔出来了,也对准了李杨,却就是不敢攻击。 因为,太子在李杨手里。 谁也无法保证,不会误伤到太子。 李杨无视围住自己的官兵们,只对太子道:“麻烦叫他们后退吧。”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像是命令般不容置疑。 太子很不喜欢这种语气。 他没有叫官兵后退,而是冷静下来,道:“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就会被这些官兵乱刀砍死。” “是吗?”李杨挑衅似的,突然出掌,打在太子腹部上。 “噗”太子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太子!” “殿下!” ……官兵们吓得的大叫着,想出手,却又不敢,只能在原地敢着急。 奇怪的是,太子除了喷出一口血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 可看太子骇然变色的脸上,显然是出了大事。 “你……你竟敢?!”太子的声音竟然在发抖,满脸怨毒,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冷静模样。 因为, 他的丹田毁了! 对练武的人来说,这几乎是等于要命的大事。 太子能清楚感觉到,内力犹如决堤的大水,顷刻间便流失干净了。 他一直背着父皇,暗中修炼数年的武功,就在这顷刻间,彻底废了。 这时,又响起李杨轻飘飘的声音,“你果然会武功,我说的嘛,没有武功,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从宫里溜出来。” “你……你……”太子连连说了好几个你,之后的话却是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李杨是真的敢伤害自己。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李杨依旧是轻飘飘的语气。 太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冲官兵们道:“退-后!” “太子殿下。”眼看太子落入刺客手中,官兵们哪里敢退后。 “我叫你们退后!”太子这回是吼出来的。 “……是。”官兵们不敢再说话了,立即退后开来。 足足退出一条街的距离。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太子强忍着恨意道。 他已经不再想收服李杨了,只等过了今天,便利用明月阁的名义下一道追杀令,到时,在朝廷和江湖的双重追杀下,管你是什么武功高手,都只有一死。 “呵呵……”李杨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太子心里突然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我在笑你,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才是真蠢呐。” 放太子走? 当李杨是什么人?大慈善家?大圣母? 或许太子是这样认为吧。 “叫你的人都出来。”李杨突然道。 太子当然没有那么听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杨没有回答,一只手继续捏着太子喉咙,另一只手抓起太子手臂,“刚才废掉的是内力,你这辈子将不能再练武,现在若是将这条手臂废掉……啧啧,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还让一个残废当太子。” “你……好,我叫就是了。”太子这回没有问题了。 他相信,李杨既然敢废他武功,就一定也敢废他手臂。 这回他是真的怕了。 他直接扯开嗓子喊,“赵田,带你的人全都出来。” 正在屋顶上,寻找机会准备救太子的赵田等人,不敢耽搁,立刻从屋顶跳下来,来到李杨面前。 “放开太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可是当今太子,你若是敢” 李杨懒得听这些陈词滥调,摆摆手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赵田,对,就是你,别担心,我之所以叫你,是因为我只认识你,你去把刚才的官兵们再叫回来。” 赵田又不是李杨的手下,自然没有去。 李杨抓着太子的手臂,稍微用了用力。 太子顿时痛叫一声,冲赵田吼道:“去啊!” “……是。”赵田无奈的去叫官兵了。 李杨没有再说话。 对面那些太子的手下也说不上话。 太子倒是想问话,但是生怕自己的手臂会被废掉。 就这样,现场静默了一小会儿。 直到李杨听到官兵们那密集杂乱的脚步声,才开口说话。 “聪明人,都巴不得离危险越远越好,你却主动来招惹危险,还妄想掌控危险……”所以,李杨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聪明人。 因为他对系统黑白,最大胆的念头,也只是想过如何能摆脱系统黑白,而从没有想过要控制。 “下辈子学聪明点。”李杨漠然的说完了最后一句。 下辈子? 这是什么意思? “我”太子张开口,话还没有说出,喉咙就被李杨拧断了。 之后,李杨将太子尸体往对面一推,然后拔腿便跑,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在街道上跑没影了。 而太子的尸体,则朝着对面的太子手下人堆里飞去。 这些手下没有料到这一着,而且作为手下,自然不能任由主子的尸体砸在地上,下意识的张手接住。 “主人。” “殿下。” “太子。” ……慌乱之下,怎么叫的都有,因为群龙无首,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赵田带着官兵已经过来了。 他自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太子落入自己人手中,并且被安稳的接住了,还以为是太子得救了,一上来,便高兴的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太子已经成为死人,自然没有回应。 那些手底下人刚要回应,却见赵田带来的官兵们大喝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放开太子!” 然后,竟是将他们给包围了。 显然,官兵们自然也没看到太子被李杨拧断脖子的一幕,他们是和赵田一起来的,所看到的,自然和赵田一样。 “误会,误会。”赵田都来不及去看太子,连忙站出来解围。 官兵们却不买账。 尤其是官兵头领骂道:“刚才就觉得你可疑,大白天居然穿一身夜行衣,要不是你说是太子叫我们来的,我们才不会过来,现在我亲眼看到太子就在你们手上,还有什么可说的,识相的,快放开太子!” “我……”赵田无力反驳。 谁让他们的确是穿着一身夜行衣,这身贼的衣服,怎能不惹官兵怀疑? 他也不能说,我们是太子多年秘密豢养的手下吧。 要知道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可是要从这群官兵手中劫持李杨。 他只能期望太子来说句话了。 赵田看向太子。 太子躺在一个手下怀里,一动不动,犹如一个木偶。 “大人,您看,太子好像不太对劲啊。”一个小兵低声在官兵头领耳边说道。 任谁都看出太子的异状了。 赵田自然也看出来了,一把冲到太子面前,探了探鼻息。 没有。 一丝鼻息都没有。 “死……死了!!”赵田失声叫道。 下一刻, 官兵们全都拔出兵器,朝赵田等人涌了上去。 李杨在哪,他们没看见,或许之后能抓住,或许抓不住,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眼前,他们只看到太子的尸体在赵田等人手上。 必须要夺回来。 其次,跑了李杨,死了太子,如果不抓到可疑的赵田等人,官兵们如何向皇帝交代?皇帝问起罪来,谁担? 而赵田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杀!”他一咬牙,拔出兵器,率手底下人,和官兵们打了起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李杨搞的什么鬼了。 栽赃嫁祸! 真是歹毒至极! 而明明知道这些,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官兵血拼。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落入官兵手里,查出他以前为太子做过的事情,就算今日的误会能解除,他也难逃一死。 就他以前做过的事,按照大明律,足以处死十几回了。 所以,决不能落入官兵手里! 就这样,身为刺客的李杨逃之夭夭,反而同为太子一方的官兵和赵田等人,在这大街上相互厮杀…… 第六十四章假太监 皇宫.御书房。 明宪宗正埋首案前,批阅着一张又一张的奏折。 不管外面怎么说他任用奸邪,荒淫无道,在这皇宫内,他每天都会抽出固定的时间批阅奏折,不敢有多么勤勉,但也绝对算的上是尽职尽责了。 尽管外面的人,不这么认为。 突然, 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头跪倒在地上。 “不……不……不好啦!” 明宪宗从满桌的奏折中抬起头,不悦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慢慢说。” “太子死了!” 明宪宗豁然而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太子死了。”太监颤声道。 “太子死了……”明宪宗嘴里念叨一声,然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陛下。” “陛下。” ……御书房内的太监、宫女顿时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太子的死讯如飓风般,在朝野内外掀起一片乱象。 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文武百官,全都慌乱的跑到宫门前,等着皇帝能站出来说句话。 死的可是太子! 是未来的皇帝! 是一国之本! 他们必须要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后宫也乱了。 乱中却是暗含窃喜。 就比如说万贵妃。 此刻她躺在凌乱的床上,头发也彻底乱了,完全没有一点贵妃的样子,但是她的脸上却满是喜悦。 “太子真的死了?”她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我还能骗你吗。”李杨就躺在万贵妃身旁,和万贵妃一样的凌乱,但是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因为太子的死,欣喜若狂的万贵妃,可谓将房中术发挥出了十二成功力,着实让李杨满足了一回。 “你可要说准了,上次你就杀错了人。”万贵妃还是有些不放心,经过刚才的疯狂后,她也冷静了许多。 李杨肯定道:“放心吧,上次我是因为不认识太子,这回有你的指点,我如果再认错太子,那我这双眼睛就白长了。 而且就算我认错了,那些官兵难道还能认错吗?你是没看见,当时我抓住太子时,那帮官兵都吓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太子,那些官兵会吓成那样?何况,太子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大白天当着那么人面前,再玩替身的把戏。” 闻言,万贵妃这才彻底放心。 “金镶玉出城了吗?”这回轮到李杨不放心的问道。 万贵妃点点头,“不过是送一个人出城而已,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本宫,话说回来,那女人是不是你的老情人?你居然肯为了她去劫法场?” “吃醋了?”李杨笑道。 “哼,本宫怎么可能和一个乡野村妇争风吃醋。”万贵妃哼道。 李杨当然看出她是口是心非。 倒不是说万贵妃已经被他“日”久生情,而是女人的通病。 你在床上对着自己的床伴,猛夸另一个女人,看她吃不吃醋? 就连花钱的也会。 更别提李杨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劫了法场。 “别吃醋,我的确为了她去劫法场,但我还为了你去杀太子了,这杀太子的罪过,可比劫法场要大吧。”李杨硬是把杀太子,说成是为了万贵妃。 万贵妃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那倒是。” 谈到杀太子,万贵妃便不由想起之前李杨对自己说的话。 因为前些天听到太子被刺杀的消息,一直和太子不对付的万贵妃,自然是十分高兴,可之后又听到太子非但没有被杀,还毫发无伤的擒住了刺客,皇上还夸太子是智勇双全什么的,心里便老大不高兴。 兴许是自己的情绪太明显,让李杨看出来了,他居然说要为自己去杀太子,还说曾经就为了她去刺杀过一次,结果杀错了,只杀了个替身,而她只需要将李杨的一个朋友安全送出城。 送人出城是小事,根本难不倒万贵妃,所以万贵妃当时就派人去办了。 至于杀太子? 万贵妃压根没当真,只当是李杨在哄自己开心。 却没想到李杨真就去杀了太子。 还成功了! 一想到刺杀太子需要承担的风险,万贵妃便打心眼里感动,当下,又是使尽浑身解数,伺候了李杨一次。 完事之后。 “现在你杀了太子,皇上必定会举全国之力追捕你,今后你要怎么办?”万贵妃慵懒的依偎在李杨怀里,任由李杨玩弄着自己的身子。 李杨听万贵妃的语气有些奇怪,便顺着她的话问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请爱妃给指条明路。” “讨厌,不准再叫本宫爱妃。”万贵妃不依的锤了一下李杨胸口。 “那我该叫你什么?”李杨笑着问道。 “万贞儿,这是本宫的名字,你可以叫本宫……贞儿。”万贵妃低着头,有些羞臊的说道。 李杨却一点都不嫌害臊,张口就来,“贞儿爱妃。” “讨厌。”万贵妃轻轻掐了一下李杨腰间的软肉。 那那里是掐,倒像是在撩。 李杨直接翻身上马。 万贵妃脸色一变,连忙道:“不不不,我实在是受不住了,下次,下次,快点下来,我有正事和你说。” 看万贵妃是真不行了,李杨只好下来,“说吧,什么事?” 万贵妃暗暗松了口气。 虽说自己正值虎狼之年,但也经不住李杨这么频繁的索取啊。 她往李杨怀里靠了靠,轻声道:“其实本宫一直都有个念头,就是想让你入宫,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本宫身边,而本宫也能” “快打住。” 都没有听万贵妃说完,李杨便给她打断了。 入宫? 开什么玩笑! 李杨和自己老二过的挺好的,可没兴趣割掉当太监。 万贵妃看出了李杨的心思,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就算你不要你那物件了,本宫还要呢。” 李杨疑惑道:“那你还?” “本宫是说,安排你进宫做个假太监,或者当个侍卫,这样一来,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见面了。”万贵妃解释道。 其实这个想法,早在李杨第二次潜入后宫时,她就已经有了。 只是每次李杨来去匆匆,要么就是和李杨玩的太过投入,忘了这事,这才拖到今天才开口。 “好,我就做个假太监。”李杨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万贵妃欣喜道。 她原本心里还在打鼓,要是李杨拒绝了怎么办? 毕竟李杨的武功摆在那里,他要是拒绝,自己还真拿他没辙。 没想到现在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李杨却理所当然道:“当然答应了,不过,我不想当皇宫里的太监。” 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让万贵妃的思维有些跟不上来。 她不由问道:“那你想当哪里的太监?” “东厂……” 是的,就是东厂。 同样是当假太监,皇宫里有什么? 万贵妃。 东厂里有什么? 演武殿。 别看李杨沉溺在温柔乡中,大脑却很清醒。 虽说之前他也能进入演武殿,但时间长了难免会出问题,而演武殿里的秘籍,没有一定的时间根本看不完,而且别忘了,他现在可是杀了太子的刺客,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就是大明朝头号通缉犯,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光明正大的进入东厂了。 所以,一个假身份很有必要。 然后再好好的易容一翻,小心一些,又有万贵妃暗中相助,想要避开朝廷追捕并不是很难。 第六十五章东窗事发 东厂.演武殿。 一个太监坐在地上,身后靠着书架,身旁零零散散的摆着一堆书籍,手里还拿着一本,一页一页的翻看。 终于,看到了最后一页。 “啪”书本合上。 太监从书本中抬起头,赫然是李杨。 “呼……终于看完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人能够想象,他这段时间过的有多么枯燥。 看书、看书、再看书……整天都泡在这演武殿里看书,看的整个人脑子都快麻木了。 虽然说看的过程中,不需要理解书中的含义,但却需要将书里的每个字、每张图都切实的看完,这样金手指内才能更新出相应的完整内容。 李杨感觉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一台打字机,而且还是一台会画图的打字机,硬是将这座演武殿里所有秘籍上的文字图形等,全都录入了金手指内。 工程量之大,足足花费了两年多。 是的,从李杨假扮太监,进入演武殿偷学秘籍,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多。 都快赶上高中三年教育了。 现在,终于可以毕业了。 金手指内,学习列表上,看着那一排排的武功选项,一时间甚至都看不到底,李杨心里满是成就感。 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就是一座移动的人形武功秘籍书库。 而且在书量上,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门派能比得上他,包括号称是天下武功出少林的佛门。 “该走了。” 李杨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弯腰,将地上散乱的密集捡起,一一摆回了原处。 倒不是说他有多尽职尽责,完全是形势所迫。 既然是假扮东厂太监,自然也有相应职务,他的职务就是负责管理这座演武殿,这也是他能光明正大在这里看书的原因之一。 别看过去了两年,李杨依然还是大明朝的头号通缉犯,甚至在追捕无果后,朝廷发出了高额悬赏令,其丰厚的报酬,连江湖上都有不少人动了心。 李杨处境之危险,可想而知。 尤其是身处在这座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更加危险。 所以,李杨还需要太监这个假身份做掩护,只要在东厂一天,就要将这个假太监的戏份演好。 收拾完演武殿,李杨从袖筒里掏出一面小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 镜子中映出的,依旧是他的脸,只是眉毛更浓,脸色更白,像是涂了粉似的,倒是显得嘴唇有些红润,鼻翼两侧还有一颗颗显眼的麻子。 这就是李杨这两年易容后的样子。 “嗯,很好,妆没花。” 李杨将镜子收起,放心的大步走出演武殿。 没走出几步,一个小太监从身后追了上来,“萧炎,我一猜你就在演武殿这边呢,督主叫你过去一趟。” 萧炎是李杨给自己取的假名字。 假身份,当然要配一个假名字。 而督主,自然就是万喻楼。 “督主有说是什么事吗?”李杨随口问道。 “没说。” “噢。” 李杨也没追问,转身,径直去了万喻楼处。 整座东厂内,就只有万喻楼知道李杨的真实身份,时不时的还会给李杨带来一些万贵妃的秘密口信。 说是秘密口信,无非就是万贵妃的午夜邀请。 李杨整天泡在演武殿里,着实冷落了万贵妃,为此,万贵妃可没少后悔,甚至几度想改变主意让李杨进宫,要不是李杨满足的好,这会儿已经成宫里人了。 “看来,这万贵妃又耐不住寂寞了……”李杨嘴角不由浮上一抹邪笑。 来到万喻楼屋前。 “梆梆”李杨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出万喻楼苍老的公鸭嗓。 李杨推门进去。 一进屋,当即皱了皱眉。 因为屋里没有点灯,黑黢黢的,很是阴暗,再加上太阳已经落山,天色越来越暗,作为东厂之主的屋子,居然连灯不点,实在有些诡异。 千万不要被后世的那些电视剧误导,以为东厂内会有多黑暗、阴森,像人间地狱似的恐怖。 事实上,完全不同。 这里是督主万喻楼的屋子,不是审讯犯人的诏狱。 李杨也不是第一次来,很清楚,这里非但不阴森恐怖,还很富丽堂皇,眼下这黑黢黢的就有些反常了。 这万喻楼在搞什么鬼? 李杨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朝屋内深处走去。 “你怎么不过来?”万喻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黑灯瞎火的,我什么都看不清,怎么过去?万一摔个跟头,我摔伤了无所谓,误了娘娘的时辰可就是大罪了。”李杨扯出了万贵妃的大旗。 和万喻楼打过两年交道,虽然没有深交,但是李杨很清楚,万贵妃这杆大旗,有时候比皇帝还管用。 “娘娘?呵呵。”黑暗中竟是响起了万喻楼的笑声。 这语气…… 没有谄媚,没有讨好,没有奉承,反倒是有一股浓浓的讥讽。 这不可像是奴才对主子的语气。 难道说……万贵妃出事了? 李杨立马警惕起来。 果然。 “别再说什么万贵妃了,今天,我就是来送你去见那个荡妇的。”黑暗中响起踏踏的脚步声。 显然,万喻楼正在朝李杨走来。 “万贵妃出什么事了?”李杨不由问道。 万喻楼道:“告诉你也无妨,由皇后娘娘揭发,万贞儿私通外贼,证据确凿,已经在一个时辰前秘密处死了。” “这怎么可能!”李杨惊呼一声。 宠冠后宫的万贵妃,居然就这么突然的死了? 换做是谁都很难相信。 而且李杨还知道,皇帝对万贵妃可是有一种俄狄浦斯情节,他怎么可能对万贵妃下的了杀手。 “这怎么不可能?” 万喻楼嘲笑道:“两年了,这么长时间,你不会真以为,没人知道你和万贞儿通奸的事情吧? 咱家告诉你,不仅有人知道,而且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别的不说,万宁宫里平日伺候万贞儿的宫女、太监、就连身在东厂的咱家……嘿嘿,要不是万贞儿一向势大,没人敢揭发,你们早就玩完了。 如今有皇后娘娘出来主持公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别想再逍遥法外。” 听完,李杨突然笑了,“听你这口气,怎么?转冲皇后摇尾巴了?” “哼,咱家这叫弃暗投明。”万喻楼的脸已经从黑暗深处逐渐露出轮廓。 虽然在黑黢黢的环境中,李杨一样看不太清,但是能看个大概,就足以化解万喻楼任何有可能施展的偷袭。 唯一让李杨感到奇怪的是,万喻楼似乎并没有要偷袭的打算,露脸后,就那么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 “如果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那我就不奉陪了。”李杨说完,就要开门而去。 如果万贵妃真的出事了,那么他的处境也就危险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东厂。 而他,不仅是刺杀太子的头号通缉犯,现在又多了一个通奸贵妃的罪名。 毫不夸张的说,他绝对是皇帝最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向皇后娘娘揭发了你们?”万喻楼突然道,依旧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李杨不由驻足,“你什么意思?” “不管是万宁宫里的宫女还是太监,亦或是咱家,过去都是仰万贞儿鼻息生存,别说你们私通两年,就算十年八年,只要皇上不发现,我们都不会自找没趣,而这些事,出了万宁宫自然也就没人知道,皇后娘娘又是从何得知的?自然是有人告诉,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说到这里,万喻楼却卖起了关子。 李杨可没兴趣陪万喻楼兜圈子,他很怀疑万喻楼就是在拖延时间,或许外面正在调兵遣将呢。 于是,他连问都不问,直接开门,往外冲去。 门外, 却先一步冲进来一道银光,直直朝李杨而来。 “这个人就是我!”声音是在回应万喻楼的问题。 攻击却是直对李杨。 这一击来的太突然,李杨没看清楚对方是谁,但是从对方毫不掩饰的声音上,他已经听出了是谁 ……雨化田! 第六十六章该杀谁? 本来雨化田是不想进来的。 因为按照皇后娘娘的命令,两人应该是一起出手,活捉李杨。 上有命令,下有心思。 要知道,李杨现在已经是皇上最恨的人,谁要是能抓住他,在皇上眼中的功劳,怕是连那些开疆拓土的功臣都比不上。 就连皇后娘娘都想打这个主意,所以没有告诉皇上,反而私下里授意万喻楼和雨化田秘密去抓住李杨。 而万喻楼和雨化田自然也想要一份功劳。 但问题是,李杨只有一个。 两个人要怎么分? 这个问题自然没办法摆在明面上说,但是两人心里都各有计较。 就比如说雨化田。 他原本想的就是:先坐山观虎斗,等万喻楼和李杨打个你死我活之后,在出手捡个便宜。 可是他在门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万喻楼出手。 显然万喻楼也打着他的小算盘。 耗吧,看谁能耗过谁? 雨化田当时是这么想的。 接着就看到门开了,李杨的脚都从屋里冲出来了,眼看人就要跑了。 这下他可真就耗不下去了。 如果人跑了,还怎么争功? 人家万喻楼就算没有这份功劳,照样还是东厂掌印。 他呢? 一个小小的内监。 雨化田根本就没有选择,比起万喻楼,他更需要这份功劳。 于是,他心里臭骂着万喻楼,手上连忙拔剑,刺向正往门外冲的李杨。 对于自己这一剑,雨化田十分自信。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内监,但是武功却自问,绝不比东厂掌印万喻楼,哪怕前任曹少钦差。 甚至更强。 而且他的剑法是浸淫演武殿已久,集各路剑法之长,融汇而成,不属于任何一派已知的剑法,在江湖上也从未露过面,以诡、轻、奇为特点,乍一交手,对方在不熟悉他的剑法路数下,更容易中招,更别提他现在还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 再加上他今晚选用的是一把软剑,配上他这一身的独门剑法,更是相得益彰,更适合偷袭。 这么多有利因素下,雨化田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失败的理由。 的确,明明是高手,却还要偷袭,又占了那么多优势,会失败才怪。 所以,雨化田没有失败。 李杨中剑了。 “嘎吱!” 雨化田本以为会响起剑尖刺入李杨体内的声音,却不想,响起的是这样一种刺耳的声音。 仿佛自己刺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硬物。 就是一块硬物! 因为李杨及时的施展出了金刚不坏神功。 虽然金刚不坏神功削弱了很多,但并非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就像现在。 剑尖成功刺中李杨胸口,却只是刺伤了肌肉,没能进一步刺入胸膛,硬是被卡在肉里了。 李杨嘴里闷哼一声,趁雨化田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下一步攻击前,脚底飞快向后退了一步。 “噗”剑尖也从肉里退了出去。 “还有这种事?!”雨化田不敢置信的惊叫一声。 他习武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就从没见过这种事。 李杨可没有义务解释,退出雨化田剑尖的攻击范围后,并没有还击,而是朝左侧的窗口跃去。 如果是在大街上、或者是其他地方,李杨都敢和雨化田打,就算雨化田和万喻楼联手,他也不惧。 但这里是东厂。 先不说闹出动静后,自己会被东厂的人包围,李杨很担心,外面正在对自己调兵遣将,准备进行围捕。 他可不相信雨化田和万喻楼就只有两个人。 他这是正常的逻辑,却没想到皇后的命令是叫万喻楼和雨化田秘密抓捕,她想独吞这份功劳。 因此,万喻楼和雨化田行动时,甚至都清走了屋子附近的人。 “哪里跑!” 万喻楼终于坐视不下去了。 别看他刚才好像很淡定,毫不在乎李杨逃走似的,实际上,他那就是为了激雨化田出手罢了。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的好事,可不只有雨化田在想。 如果真的让李杨跑了,那么争功不成,反而还要获罪。 考虑到这些,万喻楼也不敢怠慢,自黑暗中猛地跃出,朝李杨身后击出一掌。 李杨仗着轻功、身法都在万喻楼之上,根本没有回头还击,较快脚步,冲着窗口一跳,“蓬”的一声,破窗而出,眨眼就失去了人影。 见此,雨化田顿时懊恼的叫道:“该死的万喻楼,这人要是跑了,我看你怎么向皇后娘娘交代。” 是啊,怎么和皇后娘娘交代? 万喻楼额头冒出一滴冷汗,面对雨化田的话,竟罕见的没有回击,当先一步,直接顺着李杨的后面,跳窗去追。 就在他跳出窗子外,身体腾空的那一刻,突然有一道黑影从窗子下冒出。 --李杨! 万喻楼惊道:“你居然” 话还没有说完,李杨的偷袭便已经到了。就一掌。 他刚才逃出窗外,却意外的发现外面并没有什么大军包围,所以反而不急了,想着该如何讨回一击,于是就躲在窗子下,为了就是这一掌。 而且此刻万喻楼身体腾空,无处着力,简直就是人形的靶子。 所以毫无意外,这一掌从下至上,狠狠拍在万喻楼后腰上。 “啊!” 万喻楼当场惨叫一声,犹如一只放了气的皮球,毫无规律的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刚从屋门口冲出来的雨化田,正好看到了万喻楼从空中摔在地上的一幕,之前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不由惊诧不已。 “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万喻楼想从地上爬起,却感觉腰眼位置一阵剧痛,无力站起,只能忍痛朝雨化田大叫。 这功劳,现在不想让,也得让了。 得不到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奇怪的是,之前还急于逃走的李杨,现在竟然不逃了。 站在原地,看向雨化田,“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现在你真正该杀的人,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李杨眼神不经意的朝万喻楼瞥了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然后直接转身,竟是将后背大喇喇的对着雨化田。 雨化田却没有杀上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上啊!……”万喻楼大叫起来。 雨化田原地沉默了一下。 然后,紧了紧手中的软剑,默默的,朝万喻楼走去。 万喻楼看他那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瞬间骇然,“你……你想干什么?啊?你敢?” “没有你,就没有人和我抢了。”雨化田挥剑而起。 “哈哈……”这是李杨的笑声。 在雨化田挥起的剑光中,万喻楼的惨叫中,李杨跃上屋顶,大笑着,朝东厂之外飞快的掠去了。 第六十七章出城 后宫。 “你说什么?跑了!”原本舒舒服服坐着的王皇后,腾的一下站起,一双丹凤眼瞪着面前的雨化田。 “在东厂内,你们两个人联手突袭,都抓不住他一个?还死了一个万喻楼?雨化田,当时你是怎么给本宫打包票的?啊?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雨化田低着头,默不吭声。 王皇后气的挥手便是一个巴掌,“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不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去和万喻楼作伴吧。” “是。” 雨化田来时早已想好了台词,这会自然有的说。 “原本我和万公公都计划好了,他先引李杨进屋,一翻缠斗后我再突然偷袭…可谁知,等将李杨引进屋后,他却没有出手,还聊了起来,一会儿说万贞儿,一会儿又说您,东拉西扯,以至于让李杨有所察觉,而当时他都要跑了,万公公还是不出手,无奈之下,我只能仓促出手……” 万喻楼已经死了,现场再无第二个人知道真相。 李杨倒是知道,但他会来皇后面前对质吗? 所以,事情的真相,还不是他雨化田说了算。 于是,他将事情经过篡改,又一番添油加醋,硬是将自己的责任彻底摘清,将罪责归咎到死去的万喻楼身上。 王皇后也不是傻子,感觉有些不对,“万喻楼脑子进水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雨化田理所当然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争功呗,怕这天大的功劳落到我身上,毕竟是我先投靠的您,又是第一个向您揭发的这件事,您对我信任,他看不过眼,再加上最近有些流言,说您有意让我去东厂历练历练,他是东厂督主,怕我夺权呐。” “简直就是废物,正事办不好,净会搞这些偷鸡摸狗……”王皇后气得将万喻楼臭骂一顿。 人都死了,骂有什么用? 王皇后坐下来,恼道:“本想等陛下痊愈后,在他面前涨涨脸,讨讨欢心,这下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等陛下痊愈后,本宫该怎么解释万喻楼的死?” 雨化田往前爬了几步,爬到王皇后脚边,轻轻给捶起了腿,嘴上看似忠心的在出主意,“就说是被乱党杀了,就李杨犯的那些事,说他是乱党绝不为过。” “说的倒轻巧,那是东厂掌印,不是死了都没人在乎的什么小太监…力道再重点,对。”王皇后抬起腿,搭在雨化田的肩膀上,舒服的眯起眼。 雨化田捶腿的手上加了一些力道,嘴上不动声色道:“其实只要能抓到李杨,皇上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更不会因为万喻楼这么一个下人,而向您问罪的。” “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无能,能把人放跑了?”王皇后没好气道。 “是是是,都是小的办事不利,但那是因为有万喻楼从中作梗,这回就不同了,小的保证,绝对把人给您抓回来。”雨花田拍着胸脯道。 “就你?”经过这一次抓捕失败,王皇后对雨化田的能力很是怀疑。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如果集东厂全力,小的就有十成把握抓住人。” 闻言,王皇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雨化田,“你想当东厂掌印?” 雨化田连忙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不不不,小的只是想为娘娘办差。” “说的倒是好听。” 王皇后哼道:“如今皇上因为万贞儿那贱人的事,气得一病不起,太子又没有立,无人监国,那俩儿纸糊的阁老也不管事,基本都是以本宫为首,这时候本宫提携一下你,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你现在可是本宫的心腹,只是,你真的抓得住人吗?” 雨化田当即立下军令状,“小的保证能抓到人,那……东厂掌印?” “东厂的人马可以让你调遣,至于掌印的位子,等你抓住人再说吧。”王皇后闭上眼睛,似乎是要休息了。 雨化田一看,立刻道:“娘娘歇着,小的这就是去抓人。” 说完,便干劲十足的走了。 — 京城.城门口。 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正对着要出城的百姓一一检查,被检查的百姓排成一条长龙,几乎都快排到了大街里。 很明显,盘查力度比过去大大增加了。 “这是针对我么……”李杨站在一家客栈门口,遥遥看着城门口。 他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站在店门口,面对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远处的集市上还贴着他的通缉画像。 他却丝毫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 路上来往的行人,也完全没有要抓李杨的意思。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好像李杨就是个普通人。 “客观,您要的干粮、水、马都在这了,这是您剩的钱。” 店小二牵着一匹载着干粮和水的大马走来,不仅对李杨这个通缉犯视而不见,还将马缰和余钱交给李杨。 李杨接过马缰,对钱看都不看,牵着马便朝城门方向去了。 店小二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朝李杨背影狂喜的叫道:“谢大爷赏,您慢走。” 李杨头也不回,牵着马,径直走到城门口排队的长龙后排队等着。 等了一会儿。 有些不耐烦了,李杨牵着马,越过人群,来到头前。 身后顿时响起一阵不忿声。 “诶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没看见排队吗?” “竟然插队。”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置若罔闻,走到盘查百姓的官兵面前。 李杨刚要张口,官兵便像赶苍蝇似的挥手,“去去去,排队去,没看见这忙着呢嘛。” 李杨掏出五两银子,不留痕迹的塞过去,“兵哥,你给通融通融,我有急事,等不得呀。” 官兵本想赶走李杨,可一看到那银灿灿的小元宝,就有些舍不得了。 “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就出去?” “我约了人,一起远行,这不,约定的时间眼看就要过了,这行程耽搁了事小,失信事大啊。” 李杨一边说,一边又掏出五两银子塞过去,“行个方便,我也不是要你为难,这样,你先检查我行吗?反正都是检查,谁先谁后不都一样嘛。” 官兵有些犹豫道:“道理是这么说,可” 看他明显意动了,李杨立刻又塞过去五两银子,又道:“你瞧瞧我这张脸,像是坏人吗?还有我身上,这马上,随便你怎么检查,我就是赶时间,想早点过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十五两银子啊! 就算有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官兵一边用掌心感受着银子的美妙触感,一边睁大眼睛看着李杨。 额头凸起,眼窝深陷,鼻骨高耸,这脸长的……官兵真恨不得给李杨当场打会娘胎重新再造。 再看看通缉画像上的。 官兵拿起李杨的通缉画像,都不需要对照,只一眼,就放下了。 这长相,压根就不一个人。 官兵放心的将银子揣入怀中,都懒得在看李杨那张丑脸了,摆摆手道:“赶紧过去吧。” “多谢多谢。” 李杨连连道谢,牵马走出了城门。 一出城门。 李杨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得意、轻松、悠闲。 变的不止是表情。 下一刻, “咔咔咔……”一阵微小而又密集的骨骼摩擦声响起。 只见李杨的脸, 凸起的额头变小、深陷的眼窝凸起、高耸的鼻骨拉低…… 转眼间,恢复了原样。 第六十八章三张熟面孔 “这缩骨功还真是好用,没事还能当易容使……” 李杨摸了摸自己已经变回来的脸庞,得意的笑了笑。 不错,这就是缩骨功! 这也是李杨今早才想到的办法。 其实,他也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算是急中生智,要不然,换做平时安逸生活下,他就不会在这上面费心琢磨,也就不会想出缩骨功的这层变化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将缩骨功练到了极致,才能做到像是现在,改变面部骨骼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 任何武功,哪怕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武功,只要练到极致,都能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变化。 经过这番使用,李杨颇有一些感悟。 他觉得武功方面,没必要一味的去追逐那些所谓的神功,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功夫,练到极致,其实一样能有奇效。 这次的缩骨功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应该找个时间,把金手指内的武功好好规整一下,说不定下次紧要关头时就能派上用场。” 将演武殿的武功都录入后,金手指内的武功太多了,多到李杨都懒得去看了。 毕竟那么多武功,谁能一一记住。 李杨基本只记住了像是嫁衣神功、金刚不坏神功之类的颇负盛名的神功,而经过这次缩骨功的发现,李杨这种心态也就自觉的改掉了。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安全的离开京城了。 从此天高皇帝远,再加上有缩骨功这种堪称逆天的易容法子,只要李杨不去自首,就应该不会有被朝廷发现的可能。 危险已消! “走喽。”李杨身心轻松,骑上马就准备走了。 忽然, “别跑!” “拦住他。” “有人闯关。” ……一道道呼喝声从身后传来,吓了李杨一跳。 他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 可细一听,却发现根本和自己没关系。 李杨转头看去。 当头转过去的瞬间,额头凸起、眼窝深陷进去、鼻骨拉高……一张脸再次变成刚才出城检查时的丑陋模样。 用着这张脸,李杨大模大样的停在原地,看起了好戏。 好戏是从城门开始打响。 一列送葬队从城门口冲了出来,连棺材都不要了,丢在了城门口内,只身狂奔。 身后则被守城的官兵追着。 “有意思,这死人都从棺材里跑出来了。”李杨好笑的看着,那几个跑在最前面的人。 这几个人要是穿着孝服之类的衣服还情有可原,可事实却是,他们穿着死人入殓时的寿衣。 岂不好笑? “咦?” 等那几人跑近了,李杨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张熟面孔。 接着,又发现一张。 两张熟面孔。 周淮安和邱莫言。 “这两人怎么跑这来了?”李杨颇感有趣的看着。 这两年来,周淮安和邱莫言行侠仗义,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反之,在朝廷中的名声则越来越臭。 如果说李杨是大明朝第一号通缉犯,那么周淮安和邱莫言这一对,就是第二号。 只是比起李杨来,周淮安和邱莫言涉足的地方更多,江南、南京、苏州……没想到现在又跑到这京城来了。 “看来,这是想装作死人出城,却失败了。”看着周淮安和邱莫言跑来,李杨却在原地,只想,只看,不管。 管也可以,但是如果把自己搭上了,可就不值当了。 李杨不仅没管,还默默的驱马让道。 “喂,前面那个,给我拦住他们。”追在周淮安和邱莫言身后的官兵,朝李杨大声喊道。 这官兵也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收了李杨十五两银子的人。 “不行啊,他们跑的太快,我拦不住啊。”李杨隔空回应道,任由周淮安和邱莫言从身边跑过去。 擦肩而过时,周淮安和邱莫言还奇怪的看了李杨一眼。 好熟悉的声音。 只是,不认识。 两人十分确信没见过李杨,于是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 两人身负轻功,脚力自然远在官兵之上,在没有拦截的情况下,几乎如一阵风般,迅速从官兵们眼前消失了。 而其他人…… 与周淮安和邱莫言一起逃命的人中,有两个被彻底落在了身后,那些负责送葬的队伍,则早就被官兵扣押在城门内了,而有一人是跑的最快的,就在周淮安和邱莫言身后,眼看着也要从李杨身边跑过去了。 突然, 这人竟一折身,朝李杨过来了。 同时嘴里喊道:“江湖救急,借马一用。” 显然,这是看上李杨的马了。 李杨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愣愣的看着这人的脸。 他突然发现,这竟然也是一张熟面孔。 而且熟的不能再熟,昨晚才刚刚见过,还交过手。 --雨化田! 不对! 雨化田怎么可能会在这? 还被官兵追击? 还有这语气、这身手,与昨晚的雨化田简直判若两人。 亏得李杨是穿越者,知道剧情中有一个人,和雨化田长得一模一样,不然,这会儿还真就要懵逼了。 “风里刀?”李杨开口道。 “你知道我?那太好了,兄弟,我就不客气了,等改日你自己来找我要马。”风里刀说话间,人已经冲到马前,根本不管李杨答应与否,直接上手一推,要将李杨推下马去,同时,整个人原地跳起,准备坐上马背去。 这是借马的态度? 李杨待人虽然不能说是真诚,但表面上还算是比较有礼貌的。 前提是对方讲礼。 “你还是去找你真正的兄弟吧。”李杨一扬马鞭,抽在了马屁股上。 坐下大马顿时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往前跑。 很快便跑没影了。 只留下一串马蹄印,以及蹄下践踏掀起的灰尘。 “我……”原本都已经跳起,准备推下李杨坐上马背的风里刀,在李杨这么一走后,他措手不及之下,正脸朝下,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呸呸……”风里刀从地上抬起头,狠狠吐出嘴里的土,望向李杨跑去的方向,尽管都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嘴上还是忍不住臭骂起来。 而经过这么一遭,逃跑的最佳时间也给耽搁了。 官兵们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抓住这个空档,成功追了上来。 当风里刀从地上爬起来要跑时,一把把兵器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老实点,跟我们走。” ……风里刀可不是李杨,也不是周淮安、邱莫言之流,就他那两手功夫,防身都有些不足,更别提是对付这些成群结队、披坚执锐的官兵了。 “别别别,刀剑无眼,小心点,我保证不跑还不成嘛。”风里刀当场缩起头,放弃了抵抗。 而心里,则恨不得把李杨骂死。 第六十九章绝对 苦水镇。 曾经,这里是距离龙门客栈最近的一个镇子,是除了龙门客栈外,出入边关的第二个站点。 如今,龙门客栈已经不复存在,而这座苦水镇,便俨然成了出入边关的第一站。 镇子口。 一道靓丽的倩影站在这里,吸引着过往路人们的视线。 尤其是男人。 要不说这大漠里的男人都是真性情,真狂野,没一会儿,就有男人壮着胆子,来到这女子身前。 涎着脸道:“在下王英,道上兄弟给面子,都称在下为沙漠雄鹰,敢问姑娘芳名?” 金镶玉目光在王英身上扫了一眼,皱眉道:“你有事吗?” 王英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柔声道:“也没什么事,我这个人就是热心肠,看姑娘在这里干站着,这大热的天,太阳又这么毒,我实在于心不忍呐,姑娘如果有什么难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听完,金镶玉也听出他是什么意思了,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边去,老娘没工夫陪你玩。” “额……”王英显然没想到金镶玉说话这么剽悍,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金镶玉不再搭理他,眼睛望向镇子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足足过了小半响。 一道骑着马,十分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 金镶玉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脚下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向那道期盼中的身影靠近。 距离拉近。 “臭……臭蜡烛。”看着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金镶玉轻唤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是我。”李杨点点头,翻身下马,再看向金镶玉,脸上露出以往金镶玉又恨又爱的轻佻笑容。 “你这又是新衣,又是涂了淡妆,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接好友,倒像是来相亲的。” “去,还是那么没正行。”金镶玉轻啐一口,心里有的复杂情绪,也都被李杨这么一闹,给闹没了。 她突然有一种,回到两年前和李杨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感到有些痒痒的。 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臭蜡烛点蜡烛的本事有没有退步,正好今晚试试…… 不行不行,两年时间,第一次见面,还是矜持一点好…… 回想这两年,金镶玉的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 到现在她还记得李杨驾着马车,闯入法场救她的一幕。 历历在目。 也正是这一幕,支撑着她在这里等了两年。 她清楚记得李杨说过,等逃出京城就会来找她。 这一等,便是两年。 其实早在一年以前,她就已经不再相信李杨会来找自己的蠢梦了,从那时起,她便放弃了,并且扎根在了这座苦水镇,还重新开了一家龙门客栈,再次过起了从前老板娘式的日子。 只是,龙门客栈已经不是过去的龙门客栈,店小二也不是过去的店小二,就连金镶玉,也不再是过去的金镶玉了。 一切都变了。 或许只有那一幕,李杨闯法场救她的回忆没有变。 金镶玉原以为自己的余生就要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几天前,突然收到李杨的信,说要来看她。 做梦的吧? 抱着这种心态,金镶玉一大早便起来,换上新买的漂亮衣服,擦上新买的胭脂水粉,来到镇子口等着。 没想到李杨还真的来了。 “两年不见,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拥抱什么的?”李杨的调笑声,打断了金镶玉的思绪。 金镶玉白了李杨一眼,“这大庭广众的,少拿我开玩笑,走吧,我已经在客栈里给你设好接风宴了,丑话说在前面,别指望我能给你吃什么山珍海味,你知道的,我没钱。” 李杨不在意的笑道:“没事,一壶好酒,一位美人,足以慰风尘。” “少给我拽文,听不懂,走。”金镶玉看李杨还和两年前一样轻佻,有趣,原本还有的矜持念头不由丢到九霄云外了,直接拉着李杨的手就走。 “等等,这位兄台是?”李杨有些疑惑的看向金镶玉身后的跟屁虫。 他妈的,现在才看到我。 王英心里这样骂,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自以为迷人的微笑,冲李杨自我介绍道:“在下王” 话没说完,就被金镶玉打断了,“不用搭理,我也不认识他。” 李杨点点头,随金镶玉走了。 原地只留下一脸尴尬的王英。 李杨和金镶玉可不管他,一路有说有笑的走着。 “两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少来,这套哄小姑娘的把戏,两年前就对我没用。” “那么,点蜡烛那套还管用吗?” “嘁,都两年了,就你这根臭蜡烛还能用吗?” ……两人越聊越是起兴,两年的隔阂,似乎都在李杨那张笑脸下彻底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有一股,好像迫不及待找个客栈去点蜡烛的趋势。 直到被前面的一处热闹事吸引住。 只见前面一家酒楼门口,无数人围在那里看着热闹。 李杨好奇的走过去,“你们这是在看什么?” “有人在对东坡酒楼的绝对。” “原来是在对对子。”李杨恍然,又有些疑惑。 到底是对什么样的绝对,能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李杨不由好奇的往里挤了挤。 如果是在京城,见到这种对对子的事,李杨绝对不会有半点好奇。 毕竟那是天子脚下,天下读书人朝圣的地方,城里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文人墨客,像是对对子、猜谜语、诗会之类的事情太多了,见怪不怪。 但这里是大漠。 在这里能看到荒芜的沙漠、粗犷的汉子、简陋的土房、烈酒、胡人、民歌……但是对对子还真是奇事一件。 对此,金镶玉却丝毫不感到奇怪,拉着李杨,“有什么好看的,这东坡酒楼玩这种把戏已经快两年了,不就是为了招揽客人嘛,有什么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杨没说话,旁边的一个路人反驳了。 “这东坡酒楼可是苦水镇最好的酒楼,听说老板是从中原来的,很有钱,十分喜好舞文弄墨,于是,在他的每一家酒楼门口,都贴了这么一个上联,自称是绝对,更是放出话来,谁能对上他的绝对,就可以免费在东坡酒楼吃住,要知道东坡酒楼不仅是在苦水镇,在各地都是有分号的,若是真能对上这下联,就等于今后可以免费在外出游,毫不夸张的说,绕着大明朝玩上小半圈都不成问题,而且是终生免费。” “你们听说了吗?其实这上联不是东坡酒楼老板出的,是他女儿出的,据说谁要是能对上,就有希望成为东坡酒楼的乘龙快婿。” “是有这么一说,听说这女儿不仅人长的美,文采更是一绝,就想找个文采比她更好的。” “哈哈,这不是在对对联,这是在选婿。” “瞧,那几个白白净净的,好像以前是当官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贬过到这苦地方来当差,听说是文官,这不,自信满满的在那对下联呢。” 李杨挤进去一瞧,果然看到有三个人,站在酒楼门口对下联。 不过看他们那皱眉凝思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对不出。 什么上联这么难? 李杨不由好奇的看向对联。 对联贴在门的两侧,左边下联空着,等着人来对。 右边上联则写着七个大字: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章认错? “人生若只如初见……” 看着这副上联,李杨眼睛眯了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注意到李杨表情的金镶玉却显然想到了别的地方,不由哼道:“怎么?你也想上去对一对这个狗屁绝对?哼,都说这东坡酒楼老板的女儿是绝世美人,可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指不定长什么样呢。” 当初她也是边关有名的美人,受不少人追捧,现在却只能默默无闻的守着客栈过日,过去的风光似乎已经退却了,看着别人恭维,甚至连李杨都对那传闻中的美人动心,她心里自然满不是滋味。 “还走不走?老娘可没兴趣陪你在这里,看一群男人发情对对子。” 李杨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如果是别的对联,我还真没兴趣,但是这个对联,我可得好好看看。” 金镶玉不知道李杨心里的门道,“有什么可看的,看了你也对不上,瞧那三个,不说是什么文官嘛,还不是一样在发愁。” “那可不一定。” 李杨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可是满腹经纶,状元之才。” “就你。”金镶玉满脸不屑。 她承认李杨平时也会拽个文什么的,但若是说能对上东坡酒楼的绝对,她是一百个不信。 尽管不愿意承认,金镶玉也不得不说,东坡酒楼这副上联的确是绝对,这两年间不知难倒了多少人。 曾经有一个得罪东厂,想要出关的文官,据说当年可是中过榜眼的,途径苦水镇,看到这副上联也被难倒了。 而李杨? 就算再会拽文,能比得过那位中过榜眼的文官吗? “出丑了可别怪我。”金镶玉根本不信李杨能对上。 李杨自信一笑,走上前去。 如果是别的对子,他还真对不上,可是这副……呵呵。 李杨的笑容中竟掺杂着一丝冷意。 “我有了。”正在酒楼门口皱眉凝思的那三人中,突然有一人大叫一声,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就像中了大奖似的。 “笔墨伺候。”东坡酒楼掌柜也站在门前,见状,立刻吩咐道。 两名店伙计立刻搬出来一张桌子。 桌子上,笔墨纸砚俱全。 那人也不客气,上前便拿起毛笔,写出了下联: “唯愿相恋不相怨。” 写完后,这人得意的看着其他两名同伴,拱手道:“承认了。” 又转而看向掌柜。 掌柜摇了摇头。 这人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掌柜是觉得我这下联对的不好?” 掌柜也不怕得罪人,直接道:“好是好,但不是最好。” “你”这人不禁气的手指指着掌柜。 他身旁的两个同伴之一,开口道:“好了好了,没对上就是没对上,人家不满意,难道你还要强逼着人家说满意不成?还是看看我这个吧。” 这人上前,也写出一个下联: “为伊憔悴终不怨。” 然后满脸期望的看着掌柜。 掌柜又是摇头。 这人不由失望的低下头。 “看到了吧,连他们这些专门搞诗词歌赋的人都不行,你还是别去了。”金镶玉劝道,她也不想李杨去丢脸。 “看着。” 李杨越过那三人,站到掌柜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集中在李杨身上。 店小二很自觉的将毛笔递向李杨。 李杨一摆手,“不用,字太多,我懒得写,你们听就好了。” “这……”店小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掌柜,却发现掌柜的表情,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两年了,还没见过李杨这样的。 李杨可不管他们,直接张口吟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全场安静了片刻,然后便哗然起来。 “这念的什么?” “没听明白。” “说的太快,都没听清。” ……这些自然是听不懂的人口中发出的议论。 “好诗!真是好诗!” “文采斐然!” ……那三个文官连连称赞。 就连掌柜的也在点头,但随后便道:“我们酒楼要的是下联,你这吟的分明是诗,纵然再好,也不能作数啊。” 李杨却道:“你去和你东家说一声,至于是诗还是对联,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掌柜有些摸不清李杨的来路了,忍不住问道:“这位……公子,和我们东家认识?” 李杨哼道:“何止认识,简直是老相识了。” 闻言,掌柜不敢怠慢,恭声道:“我们东家不在苦水镇,不过,小姐却在,您先稍候一下,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嗯。”李杨点点头。 掌柜吩咐小二伺候好李杨后,立马转身进入酒楼,直奔后院一间最大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梆梆,小姐。” “有事?”房间内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 “有人对上了酒楼的绝对,不过,那位公子对的是诗,不是对联,他还说是诗是对联,您心里比谁都清楚,还说是您的老相识。” 房门豁然而开,露出一张熟悉而又漂亮的脸蛋。 她皱眉问道:“那人在哪?” “在” 掌柜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就在这。” 掌柜吓得连忙回头去看。 只见李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你……” 不听他说完,李杨一把推开掌柜,直接面对眼前的女孩。 “好久不见呐,张婉儿。” 李杨嘴上只是普通的在打招呼,可是脚下,却是一步步威胁似的逼近过去。 掌柜一看不对劲,立刻双手一张,拦在了前面,“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本地的徐千户可是我们酒楼的好朋友,你敢” “福伯,你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 “下去吧。” “……是。” 掌柜最后不放心的看了李杨一眼,才退了出去。 “张婉儿,好久不见,看到我这个老情人,也不请我进去坐坐?”李杨目光逼视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张婉儿。 张婉儿身子抖了一下,随即沉默着,转过身,走进屋。 李杨紧随其后,走进屋内,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走到桌边坐下,还给倒了一杯茶喝上了,。 张婉儿兀自走到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把剑。 她伸手拿下来,“锵”的一声拔出剑,然后转身便向李杨刺去。 这一剑来的十分突然,且有气势汹汹,似乎是抱着一剑必杀的决心。 只是,李杨对张婉儿早有防备,只是一抬手,便轻松的捏住了剑刃,还嘲笑道:“就这样,还想杀我?” 张婉儿脸上的杀气没有半点减少。 不仅如此,她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中,还满含着怒火。 怒火? 李杨皱了皱眉。 被骗的是自己,现在要被杀的也是自己,该怒的应该是自己吧? 你有什么资格发怒? 不需要李杨猜,对面的张婉儿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怒斥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来干什么?啊?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算我瞎了眼,当初居然会相信你,如果你非要杀我妹妹,那好,现在就先杀了我吧!” 说罢,她握住剑柄的手一松,剑就落入了李杨手中。 然后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 这下,李杨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张婉儿,是张清儿。 这俩姐妹……唉! 李杨心里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在他印象中,张清儿一直是十分冷淡的,眉宇间总是充斥这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脸上完全没有别的表情,就是冷漠,再冷漠。 可刚才,却是满脸煞气、怒火的样子,与两年前淡漠的张清儿就简直判若两人。 而且刚才一进屋就拔剑相刺,李杨先入为主,还以为张婉儿要杀自己呢。 在这么多因素下,李杨自然也就没有认出她是张清儿。 别说他,换做是谁,都会认错的。 嗯……真的认错了吗? 第七十一章姐姐 到底认没认错? 李杨目光有些狐疑的上下审视起张清儿。 看样子应该是张清儿无疑,虽然表情丰富了一些,但也是情有可原,谁让李杨来碰她最宝贝的妹妹了。 早在纪府时,张清儿以帮助李杨逃出为条件,要求他放过妹妹张婉儿,由此便能看出,张婉儿这个妹妹是张清儿的禁脔,现在他来碰这个禁脔,人家当然会情绪失控,一切似乎很合情合理…… “你看什么?”已经闭目等死的张清儿,看李杨久久没有下手,不由睁开眼,正好对上李杨那双审视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己从里到外剥光似的。 令人感到无所遁形。 一股恼羞之意不禁从心底升起,张清儿几乎差点暴走。 “没什么,我有些分不清你到底是姐姐张清儿,还是妹妹张婉儿。”李杨竟直接诚实的把这个问题说出。 张清儿顿了一下,道:“我是张婉儿。” 李杨眉毛一挑,“哦?你怎么证明?” “笑话,我就是我,凭什么要向你证明。”张清儿哼道。 李杨随手将剑丢到一边,“因为我觉得你想代你妹妹受死。” 张清儿沉默了。 然后有些勉强道:“我是张婉儿,信不信由你。” 李杨嘴角流露出一丝坏笑,“其实有一个办法能证明你是张婉儿。” “什么办法?”张婉儿下意识问道。 李杨朝张婉儿靠近过去,“我和张婉儿曾经做过一夜露水夫妻,那一夜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听到这里,张清儿便听不下去了,反驳道:“别想骗我,那晚你被下了药,意识都不清醒了,能有什么深刻印象。” 李杨语塞。 本来他已经认定眼前的女孩一定是张清儿,她之所以承认自己是张婉儿,是想替妹妹受过。 可现在,李杨又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听张清儿的语气,似乎对那晚很清楚。 或许是张婉儿告诉她的吧,毕竟是姐妹,而且从张清儿对张婉儿的样子上,不难看出,这对姐妹感情很深,像是这些事,相互分享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想,李杨心里就释怀了,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 “你不知道,男人对有些事情是很敏感的,尤其是那方面,就算意识不清,身体上也会留下很深的印象,并且记住那些感觉,例如大小、敏感、深浅……” “无耻!”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张清儿再也忍不住了,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却被李杨抓住了手。 “或许你的嘴会说谎,但是身体肯定不会,让我看看你的身体,你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就自然清楚了。” 李杨说这话时,竟没有半点脸红,仿佛是认真的。 张清儿紧咬朱唇,恨恨的看着李杨,“你……动手吧。” 李杨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你真要我动手?” 张清儿莫名说了一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有多蠢。” 李杨差点笑出声来,“我蠢?哈哈,这种好事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男人,你居然说我蠢?” “废话少说,动手吧。”张清儿说完闭上眼睛,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只是,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闭上的眼角滑落。 只有两滴,却是叫人感到由衷的心疼。 李杨伸手,轻轻抹去了这两滴缓缓下落的泪珠,“为了你妹妹,又是顶替,又是献身,值吗?” 张清儿张开眼,满眼疑惑。 李杨刚才还一副色相,这会怎么又变温柔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你叫我动手的。”李杨收回手,指间来回摩挲了一下,抹掉了泪珠的湿意。 这就是他所谓的动手? 擦眼泪? 张清儿下意识道:“你不是要看我的身子吗?” “真的可以看吗?” 李杨突然提高嗓门叫了一声,脸上全是惊喜之色,还伸出手,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脱衣服姿势,一副很急色的样子,只是那手,就像盲人的手似的,就是摸不到张清儿的衣服,明明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就算盲人都能伸手摸到。 你敢装的像一点吗? 张清儿嘴角抽搐了两下,“……我真想杀了你。” “嘿嘿,可惜你杀不了我,就算自杀也办不到。”李杨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收回手,恢复了正常样子。 “你……为什么不杀我?”张清儿犹豫着问道。 “你看我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李杨一屁股坐下来,刚才针锋相对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了。 张清儿看自己左右也装不下去了,便直接道:“那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妹妹不放?是,她是伤害过你,但是她也被你夺了身子。” “夺?”李杨瞥了张清儿一眼。 张清儿罕见的心虚起来,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但还是强撑道:“就算不是夺,你也没吃亏啊,何况我又救过你,你也答应过我,怎么能反悔呢?” “谁说我反悔了?”李杨突然道。 张清儿还以为他在狡辩,反驳道:“你若不是反悔,现在为什么来这里?你还不是要杀我妹妹?” “来这里就一定要杀你妹妹吗?”李杨反问道。 “什么意思?”张清儿没听懂。 李杨解释道:“虽说我答应你不杀她,但是既然遇见了,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似的走开吧?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绪的,杀肯定是不会的,小小的报复一下总可以吧。” 张清儿皱眉道:“你想怎么报复?” “打屁股。”李杨很认真的说道。 “……”张清儿。 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弹脑瓜崩儿也行,要不就扒光光,反正都做过,也不在乎这个。”李杨又道。 张清儿真有一种,想要提剑割掉李杨那张嘴的冲动。 她正了正心态,郑重道:“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啊。”李杨理所当然道。 那样子,还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接着又语重心长道:“千万不要小看男人的龌龊心理,对我们而言,在面对女人时,报复的方式其实就那几种,就像现在,我看着你,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张清儿问完就后悔了。 这家伙一定又要开始贫了。 这不。 “我在后悔,后悔刚才没有将计就计,顺势脱掉你的衣服,唉,你说我现在反悔,还有机会吗?”李杨煞有其事的问道。 “神经病。”张清儿嘴里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懒得再说什么了。 李杨完全没有生气,还笑道:“其实我蛮羡慕张婉儿能有你这么好的姐姐,要不,你抛弃张婉儿,做我姐姐吧?” 这怎么可能! 张清儿开口就要回绝,可话还没出口,却想到了另外一点。 如果真能义结金兰,那么妹妹和李杨之间的仇隙,不就解决了吗? 再不济,也能有所缓和吧。 这么一想,她便改口了,痛快道:“好。” 李杨反倒不痛快了,“真的可以?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认你做姐姐可是没安好心,俗话说的好,先叫姐后叫妹儿,叫来叫去成媳妇儿,再加上你妹妹,一对天仙般的姐妹花,啧啧,美啊。” 张清儿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我真的会杀了你。” “别,在你杀我之前,我还是先逃吧,小命要紧。”李杨话是这么说,可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不过是离开的由头罢了。 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喂。”张清儿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舍不得我?”李杨笑着回头看向张清儿。 张清儿已经习惯李杨的没正行了,自动无视掉李杨的话,道:“奉劝你一句,离开这里。” “理由?”李杨不由问道。 “有人要杀你。”张清儿郑重其事的说道。 “谁?”李杨问道。 “很多人。”张清儿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含糊起来。 李杨若有所思道:“这个很多人里面,该不会就有你妹妹吧?” 张清儿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还是走吧。” “那好,我走了。” 说完,李杨真就走了。 是走出了东坡酒楼。 而不是这座苦水镇。 第七十二章叔叔 龙门客栈.上房。 “这里怎么样?”金镶玉慵懒的开口问道。 “温暖、舒服……”李杨嘴里蹦出一连串形容词。 金镶玉光是听到头两个形容词,就感觉不对了,再一看李杨那色眯眯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没好气道:“我说的是这座客栈。” “那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李杨明知故问的笑道,还故意用色眯眯的眼神,瞟了一下金镶玉捂在被子里的下身。 “作死啊。”金镶玉没好气的掐了一下李杨肚皮。 然后有些嫌弃的拿开手,“你这肚子上的肉可没以前结实了,看来,你这两年过的很舒服嘛。” “哈哈。”李杨干笑一声,没有接话。 他这两年自然过的很好,虽然泡在演武殿的时间很是枯燥,但是出了演武殿,在后宫的日子真叫一个快活。 万贵妃、房中术、御膳……有多快活,可想而知了。 要不是“劳动量”很大,都能给李杨养出一身膘来。 现在只是肌肉比过去软了些,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说真的,你这座新建的龙门客栈,还有没有密道?”李杨忽然问道。 金镶玉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这座龙门客栈可是正儿八经的客栈,我也发誓不再干黑店的生意了,话说回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自然是要借道喽。” 李杨在“道”字上加了重音,然后一把将金镶玉搂入怀里。 “别别别。” 金镶玉连连推搡,“刚完事,你就不能歇会儿?属驴的你?你不累我还累呢。” 看她似乎真累了,李杨便意兴阑珊的停下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甚至可以说是干柴烈火,自从东坡酒楼回来后,先是喝了一顿接风酒,然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是一碰就着。 不过这干柴是烧完了,烈火似乎还没有熄灭。 看李杨那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金镶玉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你去胡娘馆吧。” “哪儿?!”李杨低呼一声。 这反应…… “哼,哼。”金镶玉连着冷哼两声。 李杨一看她误会了,连忙道:“别误会,我就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胡娘馆,胡娘馆不是在边城吗?” 金镶玉冷冷的看着他,“看来边城那家你没少去呀。” “嘿嘿。”李杨讪笑一阵,明智的没有接话。 “男人啊……”金镶玉蓦然叹道,一脸鄙夷。 然后便陷入沉默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资格鄙夷李杨。 何况,人家无妻无子的,就算真去胡娘馆,又有什么? 金镶玉沉默了许久,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一向对女人很好的李杨,这次竟反常的没有安慰金镶玉,还点头承认道:“是挺麻烦的。” “你!”金镶玉气结。 李杨不等金镶玉发作,又接着道:“每回都满足不了我,还真是麻烦,最最麻烦的是,还总是耍赖。” 金镶玉又气又笑,又很是不忿,“谁跟你说这个啦?还有,老娘什么时候耍过赖?你给我说清楚。” 李杨还真就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只要我能活着见到你,你就随我怎么弄,这条命给我都行,这是不是你说的?可你刚才又是怎么做的?” “我……” 金镶玉瞬间没了气势,弱弱道:“那不就是随口一说嘛,你看你,还当真了,那什么,我刚想起来,店伙计上个月的工钱还没结呢,我去给他们算工钱。” 说着,她便下来床,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离开房间了。 床上只剩下李杨。 他轻笑一声,并没有拦下金镶玉的意思。 随后也穿上衣服,从窗口纵身一跃,离开房间了。 直奔胡娘馆。 “嚯,这胡娘馆,怎么看着有种中原青楼的味道。”李杨看着胡娘馆内的装饰、布局…,不由叹道。 旁边的陪酒姑娘娇笑道:“大爷您可真有眼光,这就是按照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修建的,因为我们妈妈是从京城来的,所以不仅是这里,连其他几家也都是这样的。” “哦?那我可真要见见你们这位妈妈了。” 李杨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或许,今天又要见到一个熟人。 “您等着,我去找妈妈来。”陪酒姑娘走了。 没一会儿,带着妈妈过来。 果然是熟人! “妈妈,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你先下去吧,这位客人得有我亲自接待。” “是。” 李杨微笑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啊,依依,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依依一下投入到李杨怀里。 两人也都是“你知我长短,我知你深浅”的老相识了,没什么客气的,寒暄两句,便无话不谈了。 李杨也知道依依会在这里的原因了。 说来也很简单。 依依在离开京城后,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又带着卖掉李府豪宅的巨款,思来想去,便回到了最熟悉的这里。 她一开始去的是边城,然后将边城的胡娘馆买了下来,钱还有富余,便又在这苦水镇开了一家胡娘馆,因为新店开业的关系,便来这里亲自坐镇了。 “你啊,转老转去,又回到这青楼里了。”李杨叹道。 依依也是有些感慨,“没办法,我就会干这个,要不然我还能干什么?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而且我现在是妈妈,一般情况下,我可是不接客的,比起以前,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这还要感谢你。” 李杨轻轻捏住依依下巴,“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依依附在李杨耳边,吐气如兰道:“一定让你满意。” 说着,就拉起李杨朝房间走去。 这时, 一个龟公走来,低声朝依依耳边说了几句。 依依点点头,“知道了,先放在后院,还是按老规矩,先好好调教一段日子。” “明白。” 等龟公走了,依依看向李杨,“想不想看看更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李杨好奇的问道。 依依掩嘴轻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尝鲜。” 李杨没有听懂。 “跟我来。”依依神神秘秘的拉着李杨来到后院。 后院的一处空地上,摆着一排排黑色的大铁笼子,放眼望去,大概有二十来个,每个铁笼子里都囚禁着一个人。 女人! 和……女孩! 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来岁,最小的估计连八岁都不到,全是灰头土脸,破布烂衫,有的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十分虚弱,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 “这是?”李杨皱了皱眉,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依依并无隐瞒,回道:“这是刚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你别看她们这样,那都是因为饿的,这帮吝啬的人贩子,卖人前都不舍得给她们吃顿饭,装扮装扮,你等着看吧,回头我给她们好好收拾一下,再调教调教,争取弄出一个花魁什么的,中原的青楼不都这么干嘛,男人准保都乐意掏钱,而且我告诉你,她们可都是处子呦,怎么样?看中哪一个了,我先给你留出来,放心,免费的,就连初夜也给你一并留着。” 看着关在笼子里,犹如牲口似的女人和孩子,李杨沉默了。 不然,他还能说什么? 难不成还真去挑一个? 他也没有义愤填膺的想去干什么,因为他很清楚。 这就是现实。 现代尚且不能避免,更何况是这个古代! “走吧。”李杨忽然有些兴致缺缺,想要回去了。 “好吧。”依依没说什么,还以为李杨没看上。 她也觉得正常,毕竟这些姑娘现在的样子,实在令男人提不起兴趣。 至于羞愧? 羞愧什么? 她当年就是被人贩子卖到青楼里的,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嘛,这也行业,甚至很多行业都是如此,她早就见惯了。 正当李杨和依依要携手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满含惊喜的声音: “叔叔!” 第七十三章凄惨的姐弟 “叔叔!” 听到这一声,李杨心里升起一股很强烈的熟悉感,脑海中记忆翻滚,涌现出两个孩子的身影。 玉英和进宝。 这世上,只有这两个孩子叫过他叔叔。 而眼下这声叔叔,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玉英?”李杨倍感惊诧的转过头看去。 “是我,是我,在这……”一个靠后的铁笼子里,一个浑身脏兮兮,满脸菜色的女孩朝李杨连连挥手叫道。 “你真是玉英?”李杨有些无法相信的走到笼子前。 “是我啊。”玉英狠狠用破烂的袖子擦拭脸庞,本来是想把脸擦干净好让李杨看清楚些,却因为袖子太脏,反倒把脸擦的更脏更看不清了。 尽管感到十分意外,李杨还是向依依要来钥匙,打开了笼子。 然后好好打量着一翻眼前的女孩。 抛开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样子不说,个子可比两年前高了不少,颇有一种女大十八变的感觉。 难怪刚才没有认出来。 “叔叔……”终于走出了笼子,像个人似的站在外面,看着近在眼前的李杨,玉英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李杨没有说什么,用手轻轻拍打着玉英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玉英的哭泣声减低时,李杨才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淮安当初可跟我说已经把你安顿好了,你现在又怎么变成这样了?” 玉英垂着头,哽咽道:“周叔叔的确是把我们安顿好了,就安顿在边关意外的一户普通人家里,临走时还留下了一笔钱。” 李杨点点头,这和当初周淮安说的完全一致。 “本来,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我和弟弟也以为彻底平安了,谁知道,两个月后,突然遭到了强盗抢劫,抚养我们的人家被杀了,强盗们看我和弟弟年纪小,说是可以卖给人贩子赚钱,就带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偷听到强盗们的话,才知道是周叔叔留下的那笔钱惹的祸,也不知道那帮强盗是从哪听说的,就过来抢劫,结果就……” 说着说着,玉英眼睛里又止不住流下眼泪。 “后来我和弟弟被强盗们带回山寨,等到人贩子来时又卖给了人贩子,小人贩子又把我卖给了大人贩子,最后又被带回关内,卖到了这里。 可怜我弟弟,好不容易逃过了东厂的追杀,刚过几天好日子,就又被人贩子卖回来了。 我一直求那个坏人,别卖我弟弟,我可以给他当牛做马,可那个坏人根本不理我,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请求他如果要卖的话,请把我和弟弟卖到同一个地方,可是,可是……就连这……” 玉英抬头看向依依,泪眼中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依依脚下忍不住后退两步,躲到李杨身后,小声道:“看我干什么?卖你的是人贩子又不是我,再说了,要不是我,这会儿你还在笼子里关着呢。” 闻言,玉英黯然的低下头。 但是马上,又充满希翼的抬起来,看向李杨。 “叔叔,你是大侠,你帮帮我,帮我去找我弟弟,你记得吗?当初他特别讨你的喜欢,最崇敬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我给你磕头了。” 话刚说完,她倒头便跪。 却被李杨扶住了,“一点小事而已,我会帮你的。” 玉英激动的看着李杨,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风凉话先出口了。 “说的轻巧,这人海茫茫的,上哪找你弟弟去。” “我……”玉英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的确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弟弟。 她是人贩子手里的奴隶,人贩子在卖她弟弟时,可不会向她汇报,天知道卖到哪里去了。 连她本人,在没有来到胡娘馆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卖到了妓院。 这下该怎么办? 玉英急得眼中又冒出了眼泪。 “别急。”李杨安慰道,随即将目光投向依依。 “看我干吗?我也不知道她弟弟被卖到哪里去了,那人贩子卖人,也不可能告诉我呀,而且她弟弟是谁,我都不知道。”依依有些不悦道。 李杨点点头,却道:“你是不知道她弟弟是谁,但是你一定知道卖她弟弟的人贩子是谁。” 依依听明白了,“你是想去找那个人贩子?” “正是。”李杨承认道。 依依摇头道:“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劲了,那家伙卖完人早就走了。” “走了?”玉英大叫了一声,心里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李杨怜香惜玉,依依可不会,直接道:“像是干贩卖人口这种勾当的家伙,做完买卖当然要走,不然,还等着你上门去找?等着官府和强盗来打劫?” 玉英还是不死心,“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下去洗洗,又脏又臭的。”依依不耐烦道。 她不是李杨,对一个女奴隶没有什么耐心。 “叔叔。”玉英无助的看向李杨。 李杨拍了拍玉英的头,又脏又乱的头发像鸟窝似的,但是他脸上没有丝毫嫌弃之色,安慰道:“你先去洗洗,再吃顿饱饭,这样才有力气去找弟弟,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叔叔,我……”玉英声音凝噎,仿佛又要哭了。 “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快去吧,听话。” “嗯。” 玉英听话的下去了,那本应该充满朝气、青春的背影,却因为虚弱而佝偻着,浑像个小老太太。 再想想两年前那个懂事有礼貌的女孩,李杨心里不由有些感触。 “喂。”依依伸出手,在李杨面前挥了挥。 “干吗?”李杨这才发现,自己冷落了身边的女人。 依依倒没有不满,只是疑惑道:“瞧你这样子,难道还真打算帮她找弟弟?” “那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你只是哄那小丫头的,好让她心甘情愿献出初夜呢,毕竟小姑娘第一次不配合,可是能把男人累个半死。” 李杨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和依依调情,而是问道:“你真的找不到那个人贩子了?” 依依没有隐瞒,道:“反正现在是找不到的,这种人贩子,通常都是做完一笔买卖就换一个地方,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久住,等再次来卖,估计得等个两三月吧。” “那到时候人贩子来了,还等请你通知我一声。”李杨道。 依依笑了。 伸手挂在李杨脖子上,红唇凑在李杨耳边边上吹气,“你不会是想,就这样动动嘴,就叫我白干活吧。” 李杨哪里还听不懂她什么意思。 “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他不再多说,直接拦腰抱起依依,随便朝一个房间走去…… 第七十四章逊毙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的闺房。 “放心,人贩子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他一来,我就通知你,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他是我通知你的,不然,事后他要是找我报复,我可怎么办?” 依依就像一匹软布,平铺在李杨身上,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在用鼻息说话,哼哼唧唧的,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满足。 “你看我像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李杨似乎是有些生气。 “是是是,是我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依依笑着,亲了一口李杨的胸膛。 那因为出汗而有些黏黏的肌肉,充满男人的味道,配上屋内飘着的一股欢爱过后的旖旎气息,令依依痴迷。 她忍不住再次深深的亲吻了一下李杨胸膛。 “还想要吗?”李杨会错意了。 “不了,好东西不能一次用完,来日方长。”依依摇头道,然后轻轻翻身,从李杨身上爬下来,下床。 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得去前面看着了,要不然,那帮小娘皮,又该背着我藏私房钱了。” “你这老鸨子当的还真称职。” “那是自然。” 两人调笑两声,依依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李杨一人。 屋外就不一定了。 李杨本想去看看玉英,但是不知道察觉到什么,不仅没有起床,反而继续赖在床上不起,合上了眼睛。 渐渐地,鼾声发出,仿佛是睡着了。 男人在床上劳累过一翻后,睡一觉不是很正常嘛。 但是有人觉得不正常。 “行了,别装了,快点出来。”门外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 女孩的声音。 认识的女孩。 --张清儿。 李杨心道一声,睁开眼睛,朝门口方向瞟了一眼,“门没锁,为什么你不自己进来?怕我吃了你不成?” “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门便“蓬”的一声,重重的开了。 张清儿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对着床上的李杨,那赤条条的身上身下,瞬间就映入了眼帘。 “好看吗?”李杨竟然还恬不知耻的问道。 张清儿脸颊两侧浮现出两朵红云,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只有嘴上生硬的语气,很清楚的吐出两个字: “无-耻!” 李杨嘴里也很清楚的吐出两个字:“过-奖。” “哼。”张清儿冷哼一声,脸上的红云消失了,恢复成一片淡漠之色,然后脚尖在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上用力一踢。 衣服有些歪歪扭扭的飞起,盖在了李杨赤裸的身体上。 李杨踌躇了一下,便不客气了,当场穿上衣服,同时嘴上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张清儿冷道。 “哦?我能有什么事?”李杨心不在焉的问道。 “我要杀你,这算不算事?”张清儿突然说出这么一句,然后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把短剑。 李杨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要杀我?为什么?” “因为我是张婉儿。”张清儿郑重其事道。 李杨似乎并没有感到奇怪,还笑了笑,道:“就算你是张婉儿,也应该是我杀你,要知道当初可是你害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杀我?” 张清儿理所当然道:“你杀了太子,毁了我的王妃梦,我就要杀你。” “那你来杀好了。”李杨笑着张开双手,这哪里像是要甘心受死的样子,倒像是要与人拥抱。 张清儿没说话,直接拔出短剑,朝李杨走过去。 一直走到李杨身前,短剑就直直对着李杨,却迟迟不下手。 “你倒是刺过来啊。”李杨反倒还催上了。 张清儿手里短剑清微的颤抖起来,仿佛在做剧烈的挣扎。 良久。 她颓然的泄了口气。 李杨拍了拍身边的床,“坐,和我讲讲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张清儿坐了下来,就坐在李杨身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为什么?”李杨问道。 “因为我妹妹来了。”张清儿缓缓道。 “这么快?”李杨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张清儿解释道:“你那么高调的出现在东坡酒楼,难道还指望能瞒住我妹妹?她一听到你在这里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她本来就在距离苦水镇不远的另一家分号里,只一下午,便赶到了。” “到就到了呗,难道我会怕她?”李杨不以为然道。 “你不明白。” 张清儿煞有其事道:“自从太子死后,明月阁便群龙无首了,但是,因为明月阁历来神秘,就连内部人都很少有人知道,明月阁的幕后人是太子,而知情的那些人,都在当日太子死时,也跟着死在了与官兵的争斗中,只有赵田一人逃脱了。 所以,太子死后,明月阁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主人其实已经死了,只有赵田和我妹妹知道。 但是,他们却没有告诉别人。” 说到这里,张清儿声音顿住,让李杨消化了一下,再接着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什么?”李杨就像什么都没听懂似的。 张清儿沉声道:“意味着,他们鸠占鹊巢,成为了明月阁的幕后主人,而不论是赵田,还是我妹妹,都和你有仇,这东坡酒楼门口的对联,实际就是他们专门用来勾出你的鱼饵,现在我妹妹来了,一定会动用明月阁所有的力量杀你,你就算武功再高,也是寡不敌众啊!” “原来如此。” 李杨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脸色很是沉重。 然后又很感动似的看着张清儿,“你对我真好,居然肯背着你亲妹妹来这里告诉我这些,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们姐妹欠你的,当初要不是我妹妹,你也不会被牵扯进太子的局里。”张清儿也看向李杨。 两人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再加上这床上还留着依依和李杨欢好过的痕迹,那股旖旎的气息,到现在还没有散尽,直冲口鼻。 清楚感受着这些,张清儿的脸隐隐有些发红了。 她催道:“你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杨重重的一点头,“临走之前,我还有一句心里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现在想告诉你。” “什么话?”张清儿问道。 李杨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慕之色,“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什么!”张清儿失声叫道,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是真的,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今天走了,今后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再相见,所以我也就豁出去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李杨深情款款的说着,没说一句,整个人就凑近张清儿一点,本来就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没三句话的功夫,便彻底接近了,然后…… 紧紧的贴住。 双唇相触。 张清儿如遭雷击般,浑身颤抖了一下,完全没有反应。 李杨趁势展开热烈的亲吻。 张清儿就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双手下意识的挂上李杨脖子,似乎就要这样迎合起李杨。 这时, 李杨忽然问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张清儿下意识的问道。 “你刚才踢衣服那一脚,真的是逊毙了。”李杨很认真道。 “逊毙了?什么意思?”张清儿没有听懂。 李杨含着张清儿嘴唇,笑道:“就是说,你武功真差,噢,不,你好像根本就不会武功……” 第七十五章张婉儿的杀手锏 屋内原本的旖旎气息全都不见了,安静的仿佛都要令人窒息了。 李杨依旧含着张清儿的嘴,但不论是李杨,还是张清儿,都没有半点欲色。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 终于, “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清儿勉强开口了。 李杨脸上突然露笑,竟然怪罪起自己,“怪我,没把话说清楚,那我就把话说清楚一点,对女人,我一向都很有耐心。” 说话时,李杨并没有退开,唇对着唇,就像是那热恋中腻在一起的小情侣,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让人感到一丝丝寒意。 “你从进来到现在,是想顶替妹妹受死,这样一来,在我的意识里,就会认为张婉儿已死,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去找张婉儿的麻烦了……多伟大的姐姐形象啊,如果不是之前见过张清儿真这么干过,可能我现在还真要被你感动到了。 我和张清儿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对张清儿的脾气,我可是真的见识到了,我觉得她不像是会故技重施的人,何况这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所以我就觉得,你是妹妹,却假扮姐姐,再假扮妹妹,想要做出一副感人的姐姐形象,目的,就是为了靠近我,趁我不备,杀了我,就像现在。” 话音刚落,李杨猛地出手,捉住了张婉儿在接吻过程中,挂在李杨脖子后的手。 强行扭过来。 手里什么都没有。 “你看吧,什么都没有。”张婉儿话刚说完。 李杨手在她袖子上用力一扯。 “刺啦!” 两条袖子被齐根扯下,露出两条白生生的手臂。 奇怪的是,在手肘处,用细绳绑着一条薄薄的布囊,很精致,紧贴着肌肤,如果隔着衣服去摸,很难摸出来,只会以为是衣服袖子做的厚了些。 而在布囊里有一个又细又小的刀片,宽不过一指,长不到两寸,从布囊中隐隐露出一点锋芒。 显然,李杨的想法是正确的。 眼前的女孩,不是张清儿,是失踪了两年之久的张婉儿! “喝!”张婉儿突然低喝一声,发起了攻击。 眼看事情败露,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也不需要做太多,她很清楚,不会武功的自己,想要正面杀李杨根本不可能,除非,能有一个机会。 男人在什么时候是最松懈的? 毫无疑问,和女人在一起,并且是在恩爱的时候。 虽然她暴露了,但是,眼下她还和李杨保持着亲吻时的距离。 这个距离,凭暗器打一个措手不及,够用了。 她手肘一弯,手肘部位上绑着的布囊里传出“咔”的一声,布囊里藏着的小刀片朝李杨射了过去。 她想借这个近距离打李杨一个措手不及,却不知李杨从对她起疑开始,心里的警惕就从未松懈过,金刚不坏神功也早早的暗自运转起来了。 是以,面对迎面射来的小刀片,即使近在咫尺,李杨也没有慌张,一抬手,含着金刚不坏神功之力的手掌,便牢牢的抓住了射来的小刀片。 张婉儿娇躯一震,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暗器,居然就这么轻松被化解了。 李杨当着张婉儿的面,在手里把玩着小刀片,道:“这小刀片,说是用来杀人的,谁信呐。” 说吧,他随手一丢。 “噗”刀片插入地板中,如同切豆腐般轻松。 “嚯,这么锋利。”李杨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刀片。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刀片竟然这么锋利。 不过,以明月阁的能量,想做出这么一个杀人利器应该不难。 这么一想,李杨便释怀了。 这才重新看向张婉儿。 “看来,你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刚才说的话有不少都是真话,最起码,关于明月阁的部分应该是真的,不然,这么精巧而又锋利的暗器,可不是你这双小嫩手就能够打造出来的。” 张婉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为之一换。 姐姐张清儿似的淡漠之色不见了,更多的是一种狡黠。 “你真是一个无情的人。” 李杨笑了。 是嗤笑。 “你也配说这种话?” 张婉儿依旧言辞凿凿道:“我扮作我姐姐,原以为你对我姐姐一定是没有戒心的,是,我是失败了,但是我之所以失败,不是因为你有多聪明,而是我高估了你对我姐姐的感情,你嘴上说的好像对我姐姐很了解,你们关系有多好似的,实际上,你根本没把我姐姐放在心里,即使对她,你也保持着一份警惕,你这个人,太无情了。” 李杨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在他眼里,张婉儿这些话不过是在狡辩罢了。 说白了,还是不甘心,不服气。 他也懒得再和张婉儿废话了。 与其和张婉儿在这里讨论过去虚情假意的旧账,不如去找一个妓女探讨坦诚相见的床技。 “还有什么遗言?都说出来,等回头我再见到你姐姐,说不定会好心的帮你转达给她。”李杨拔起插在地板上的刀片,似乎就要用这把属于张婉儿的暗器,杀了张婉儿。 张婉儿吓了一跳,连忙道:“你不能杀我。” “有自信是好事。”李杨说着话,手里的小刀片便朝张婉儿喉间划去。 “等等,你答应过我姐姐不会杀我的!”张婉儿急道。 她的确有很多话。 而且她还有杀手锏没出,要是没使出就死了,岂不是太冤? 李杨顿了一下,“我是答应过你姐姐,可那是之前的事了,如果你不来,我也会遵守诺言不去杀你,可现在你又来杀我,这可是一笔新账。” “那你也不能杀我。” 李杨摇了摇头。 这女孩多半是被她姐姐保护的,都分不清好坏了。 你都要杀我了,我不杀你,难道留着你继续来杀我吗? 而且张婉儿对他的杀心可不是一般的小,在各地兴建东坡酒楼,多大的手笔,居然只是为了找到他,又在暗地里控制了明月阁这种庞大的组织,这种人不杀,说不定将来死的就是自己了。 在自己的安全问题上,李杨从不会马虎。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敢单枪匹马的来找你?而不是派人来刺杀?”张婉儿看李杨竟然真的要下杀手,再也不藏了,赶紧亮出杀手锏。 “谁知道呢,或许是你觉得自己来杀我,成功率更高一些吧。”从李杨无所谓的口气中不难听出。 他不想知道原因。 反正张婉儿已经被他抓住了,马上就要死了,那些零零碎碎的小问题,也就没有必要追究了。 李杨挥起小刀片。 张婉儿瞳孔一缩,几乎是用生平最快的语速喊了一句: “我生了你的孩子!” 第七十六章软肋 “我生了你的孩子!” 孩子! 孩子! 孩子!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定身咒似的,让李杨彻底僵住了。 饶是他也没想到,张婉儿竟会蹦出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竟是笑了。 嗤笑道:“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为了保命,居然连孩子都扯出来了,你怎么不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 “你不信?”张婉儿道。 “废话。”李杨信她才怪。 “那你就杀了我吧,这样你就永远也别想见到你的孩子,反正是个女孩,不能给你传宗接代,死也就死了。”张婉儿说完,两眼一闭,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李杨反倒迟疑起来了。 他知道张婉儿一定是不想死的,如果她真想死,也就不会扯出孩子这种事了,但是、如果、万一…… 李杨心里还真有些吃不准。 一发命中的几率虽然很小,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毕竟他那晚是被下了药,什么自制力、体内体外的根本顾不上,保不准还真有可能中奖。 武侠世界里,一发命中的概率不是挺高的嘛。 李杨在暗暗疑惑的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张婉儿脸上的表情。 张婉儿依旧是一副等死的表情,似乎是认命了。 这事……可变得复杂了。 杀还是不杀? 还是先确定这孩子的事是真是假后,再说吧。 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李杨手里的小刀片向前伸去,就贴在张婉儿的脸蛋上。 张婉儿心里一抖,脸上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越是如此,她越是强硬道:“要动手你就快点,少玩这么吓唬人的,这种把戏我在明月阁见的多了,论手段,你这充其量就算是挠痒。” “呵……” 李杨轻笑了起来,“你就别摆出这副不怕死的劲头了,如果你不怕死,也就不会说孩子了,现在,你应该让我相信,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孩子。” 张婉儿暗暗看了一下李杨脸色。 什么也没看出。 原本她以为李杨会投鼠忌器、会忧心忡忡、会担心孩子、会……她想到的可能有太多了,却没想到李杨脸上,依旧是那副轻笑的表情。 轻笑是什么意思? 信还是没信? 这里的区别可大了。 如果李杨信了,她的生命也就得到保证了,就可以再近一步,如果李杨不信,那她可要当心了。 这里的分寸,张婉儿暗暗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便说道:“自从和你有过那一夜后,你就从来没有见到我,即使你去纪府也没见过我,难道就不奇怪吗?要知道纪府可是太子在外面的秘密私宅,我过去一直都住在那里,我姐姐在那里就是明证。 你以为我是在躲你吗? 不是! 是因为那时候,我隐约发现自己有些不对,不敢让太子发现,毕竟我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怀了别人孩子可不行。” 李杨冷嘲道:“身子都被我睡了,你还指望做太子妃?” “这就是你和太子的区别。” 张婉儿谈到太子,脸上便涌现出一种仰慕之色,“他是真正要做大事的人,从来不会拘泥于一些小事,就比如那些江湖中人,为了控制他们,他甚至舍得拿自己做诱饵,引他们上钩,他也很清楚,我的牺牲是为了谁,所以,他不但不会嫌弃我,还会更加的喜欢我,因为他知道,比起那些只会躲在闺房里刺绣的女人,我才是能真正帮助他的女人,这才是他需要的女人。 哼,太子的抱负,岂是你这种人能够明白的。” “我的确是不明白。” 李杨轻蔑一笑,伸手捏住张婉儿的下巴,肆意玩弄着,“你的太子是明白,但他死了,而作为凶手的我,却好端端的在妓院里逍遥,手里还玩着他的女人,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女人还说生了我的孩子。 啧啧,太子活的是真挺明白啊!太明白了!” 一个男人活成这样,明不明白还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这就是抱负、这就是所谓的明白,那么李杨宁愿做一个糊涂蛋、做一个毫无抱负的浪荡子。 张婉儿也轻蔑的看向李杨,“所以你这种人只会被算计,永远也成不了站在权利顶端,去算计别人的人上人!” “谢你吉言,你口中的人生人,还是留给别人去当吧。” 说完,李杨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了。 他很清楚,这个话题就算说再多,在张婉儿眼里,那位活“明白”了的太子,都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这已经是价值观、世界观的问题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多说无益。 李杨重回正题,“你不会就想凭这些话,让我相信我有一个孩子,最可笑的是,还是和你生的。” 张婉儿毫不在乎李杨的语气。 在她眼里,那一夜不是李杨睡了她,而是她算计了李杨,到底是谁占了便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她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一直躲在别的地方,后来,终于确定是怀了你的孩子,一开始我是不想生的,可……可这毕竟是我的孩子啊!” 张婉儿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李杨不为所动,道:“继续说,我耐心有限。” “我挣扎了很久,最后想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孩子偷偷生下来,寄放到别人家去养,只要不告诉太子就没事了,如果真躲不过去了,再打掉这个孩子不迟,但是我没想到的是 太子死了!” 说到这里,张婉儿看着李杨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仇恨。 李杨无所谓的耸耸肩,“行了,别看了,再看,我也死不了。” “不一定。”张婉儿恨恨道。 “哦?” “你想要女儿吗?”张婉儿恶狠狠的问道。 李杨沉默片刻,道:“你该不会是想威胁我说,想要女儿,我就得去自杀之类的蠢话吧?” “不会。” 张婉儿漠然道:“我很清楚,像你这种无情的人,是不可能为了女儿去自杀的,而且还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李杨毫不在乎,只道:“我要这个孩子。” “这要靠你自己来拿。” 张婉儿终于露出了目的,“我早已经为你设下了鸿门宴,如果你能活着带走女儿,那是你的本事,如果不能,那么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或者我可以用你的命来换。”李杨接着道。 张婉儿定声道:“然后你和我就会陷入无止境的僵持,女儿是我最后的依仗,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李杨沉默了。 他不想和张婉儿做无意义的僵持。 张婉儿站起身,“回头我会差下人将请帖送来。” 说完,便大步走出去了。 李杨没有阻拦。 不得不说,张婉儿用女儿作为杀手锏,的确很有用。 对于李杨这种人来说,威胁、恐吓、利诱、美人……哪怕是生死,或许都不能起到作用。 但是孩子这两个字,却是他的软肋。 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软肋。 即使不怎么喜欢。 第七十七章打探虚实 五天后。 龙门客栈。 店伙计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冲到李杨跟前,张口就道:“老板。” 金镶玉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瞎叫什么呢。” 店伙计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心里直叫委屈。 现在这店里谁不知道,李杨和老板娘金镶玉是老相好? 他就是顺口这么一叫,本以为老板娘会很高兴的,却没想到吃了一个憋。 李杨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没事,就叫我老板。” “做梦呢你。” 金镶玉没好气的瞪了李杨一眼,“这是老娘辛辛苦苦开的店,你一来,什么活也没干,就成老板了,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你可别忘了,这店可是我资助你开的。”李杨笑道。 从他这张笑脸上,谁能想到他正面临着一个张婉儿、一个孩子,和一个鸿门宴的巨大危险? 都过去五天了,连金镶玉这个枕边人都没看出李杨的异状,以至于现在还有心情和李杨嬉笑怒骂。 “是,当初我走时是得了你的钱,但那又怎么样?我又没逼你,是你自己愿意给我的,再说了,我这几天把你当个大老爷似的伺候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杨朝店伙计一笑,“瞧见了吧,这老板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碍于金镶玉的淫威,店伙计不敢出声,心里却是一万个赞同。 “你自己在这美吧。”金镶玉撇了李杨一眼,走了。 李杨看向店伙计,“说说吧,都打探到什么了。” 店伙计恭声道:“和您说的一样,东坡酒楼确实和往常不同了,院墙四周都有人守着,那架势,都快赶上衙门了,生意也不做了,但是门却没关,每天依旧敞开着,时不时的就会有人过来,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个个佩刀配剑的,一定是江湖人,而且还是那种见过血的,那眼神,隔着一条街我都不敢直视……” 店伙计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让李杨得出一个结论。 张婉儿在备战。 怪不得过了五天,鸿门宴的请帖都没到,原来是还没有准备呢。 李杨不由回想起五天前,张婉儿临走时说鸿门宴的那副语气,搞得好像是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去送死似的,原来只是在虚张声势。 好一个张婉儿! 李杨竟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笑。 显然,李杨并没有为此感到愤怒。 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不是装逼,是事实。 因为李杨曾经和鬼斗过,深知和鬼斗的艰难和辛苦,相比之下,和人斗真的算是一件乐事了。 现在他唯一顾忌的问题就是孩子。 孩子在哪? 李杨可不是凭张婉儿一翻说辞,就能彻底相信的傻蛋,在没有亲眼见到孩子前,他甚至都怀疑根本就没有孩子,那不过是张婉儿引自己入套的莫须有的诱饵。 在张婉儿走后,李杨仔细回忆过张婉儿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并没有找出什么漏洞。 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张婉儿说的就是真话。 毕竟,张婉儿消失了两年,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杨完全不知道,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孩子! 必须要先证实孩子的问题! 于是,李杨便派金镶玉的店伙计去打探虚实了。 可惜,并没有得到孩子方面的消息。 “你就打听到这些?没别的了?”李杨不甘心的问道。 “这还少吗?我按照您的吩咐,成天成宿的盯着东坡酒楼,我又不敢太靠近,只能躲在街对面的胡同里盯着,您要知道那酒楼里现在进出的人都是什么人呐?那一看就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小的做店小二这么多年,别的本事,这双看人的眼睛绝对错不了……噢,对了。” 店伙计大倒一翻苦水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这两天东坡酒楼还明显来了不少丫鬟,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来了什么大人物,竟然需要这么多丫鬟伺候,而且那些丫鬟长得吧,啧啧,一个个都比那妓院里的娘们还好看,水灵灵的,一看就是那种精心调养出来的,一定特贵,错不了,她们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我还假装从旁边路过,隐约听见好像在说什么小姐之类的话。” 小姐? 应该是指张婉儿。 李杨一下便联想到张婉儿身上了。 作为明月阁的幕后主人,伺候她的丫鬟多一些也正常,从张婉儿一心想当太子妃这点上,也能看出这是一个贪慕权势地位的女人,平日生活上,肯定不会像自己这种江湖游子一样自己动手。 这个信息貌似也没用。 李杨蹙起眉头,“难道就没见到孩子吗?” “没有。”店伙计肯定道。 李杨并没有因此就认定,没有孩子。 毕竟这是古代,你不能指望一个母亲会大白天,推着婴儿车,带孩子上街遛弯。 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孩子对张婉儿来说,就是杀手锏,自然更不会轻易暴露出来。 李杨又问道:“有没有听到孩子哭之类的声音?” “也没有。” 店伙计挠挠头,“您这话问的,就算有,我隔着那么远也听不见呐,老板,小的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问。”李杨还真好奇,这个小店伙计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您说您这么有本事,连我们老板娘都被你收服了,一个小小的酒楼,您为什么不自己去打探?你瞧我这几天,俩儿眼睛恨不得一刻都不歇着,都充血了,也没打探出什么来,最后没办好您的差事不说,还耽误您的时间,刚才还被您埋怨……” 李杨越听越不对劲。 这是提问吗? 这分明是在请赏。 “接着。”李杨随手抛出一锭银子。 店伙计连忙接住,低头一看,足有五两,立马欢天喜地的磕头道谢。 “老板,您” “行了行了,下去吧。” “得嘞,您有事再叫我。” 打发走店伙计,李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 李杨这五天之所以派店伙计去,是因为料定张婉儿肯定堤防着他,说不定现在龙门客栈里就有张婉儿的眼线。 既然他能派店伙计去盯东坡酒楼,张婉儿自然也能派人来盯他。 这没什么。 “孩子……我就来会会你。”李杨心道一声,那一脸阶级斗争的样子,哪里像是去看孩子,倒像是去看一个敌人。 起身,走出房门。 刚走出门,迎面就对上了金镶玉。 “你这是?”李杨疑惑的问道。 金镶玉看着李杨的眼神充满鄙夷,但是语气中却有些酸溜溜,“怎么?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没有。” “还说没有,我都听到了。” 金镶玉撇过头,看着好像很不在乎的摆摆手,“搞大就搞大了,大不了就娶呗,像你这样的浪荡子,也该有个女人来收收心了。” 娶? 娶谁? 张婉儿? 李杨幻想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要不要我帮忙?虽然在京城,我算不了什么,但是在这片地界上,我金镶玉还是有些脸面的,不论她是哪家的姑娘,有我金镶玉做媒,保准成功。”金镶玉接着道。 李杨摇了摇头,都没说话,很无语的走了。 望着李杨离去的背影,金镶玉的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嘴里郁闷的嘀咕道:“邪门了,要说次数,老娘每晚都没落下,我这肚子怎么就不见动静……” 第七十八章守宫砂 东坡酒楼。 李杨趴在远处的一间屋顶上,手里拿着一个千里镜。 “没想到这时候就有望远镜了。”李杨叹了一声,将千里镜端起,放在眼前,遥遥望着东坡酒楼。 他并没有直接潜入东坡酒楼。 李杨还清楚记得,上次他就是到了纪府,结果还没潜进去就被发现了,当时出来接他进去的还是张清儿。 同样的错误,李杨不会犯两次。 现在的东坡酒楼,毫不夸张的说,就是龙潭虎穴。 李杨武功是高,但再高,也还是个人。 人力终有不敌之时! “咦?”观察了小半天,李杨终于看到有人从东坡酒楼出来。 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奇怪的是,这个壮汉从酒楼里出来,竟然鬼鬼祟祟的,绕进了对面街道里的小巷子深处。 然后在原地来回踱步,似乎在等着什么。 李杨正打算要去看看时,却又看到酒楼走出一个人。 这回是个女人,从装扮上看,明显是个丫鬟。 丫鬟也是鬼鬼祟祟的,还特意在东坡酒楼门前的街道上走过一遍,从西面绕了大半圈,最后转入了壮汉所在的小巷子里。 “这是……”看着千里镜内偷偷摸摸的两人,李杨纯洁的大脑,几乎在瞬间蹦出一个词。 --私通。 但当看到两人只是说活,并没有相通后,李杨脑中的词则变成了私会。 “这就有点意思了。”李杨收起千里镜子,跳下屋顶,整个人如轻燕掠过般,迅速朝那两人私会的小巷子奔去。 他可不觉得,这出好戏,是张婉儿能设计出来的。 如果真是,那他认栽。 小巷子内。 “徐大哥,我没时间了,你知道的,小姐这些年变得越来越苛刻,所以” “我懂。” 壮汉,也就是徐大哥一把攥住丫鬟的手,激动道:“翠儿,我就再说一句,这次我虽然不知道小姐要对付的是谁,但这是我立功的机会,你等着,我已经和其他兄弟打过招呼,这次,我什么也要立一个大功,其他兄弟也会帮我,到时,我就提出咱们俩的事情,小姐一定会应允的。” “嗯,徐大哥,我等你。”翠儿依依不舍的看着徐大哥,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几乎快透出水来了。 徐大哥也看着翠儿,声音有些结巴,“翠儿,我能……能亲你一口。” “不行。”翠儿一口回绝道。 “噢。”徐大哥极其失落的垂下头。 “……除非,你叫一声我爱听的。”翠儿话锋一转,脸上泛起红晕。 “好翠儿。” “咳咳。”一道咳嗽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这段浓情蜜月的话语。 如此大煞风景的咳嗽声,当然不可能是徐大哥或是翠儿发出的。 “谁?!” 两人就像猫触了电似的,吓得惊叫一声,转过头去。 一眼看到就站在巷子内不远处的李杨。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打断你们,但是,我需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李杨打算先礼后兵。 徐大哥一脸戒备的将翠儿护在身后,道:“翠儿,你先走,我等处理完这个小子再走。” “嗯,你要小心。”翠儿轻声应道,转身就走。 她很清楚,接下来的事不是她这个小丫鬟能插手的。 “我劝你还是停下,这里离东坡酒楼不是很远,我要是大喊一声,你们说,酒楼那边会有人闻讯赶来吗?”李杨慢条斯理的说道。 闻言,翠儿果然不敢动了,转过身来,脸上全是恐惧之色,“徐大哥,他知道我们是东坡酒楼的人。” 要么说还是女子心细。 徐大哥才发现这个问题,脸上的戒备之色更浓了,本来他还想直接动手,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李杨,现在却是有些顾忌了。 “你到底是谁?” “知道你们小姐这几天都在忙着对付谁吗?”李杨说话的同时,脚下朝对方逼近过去。 徐大哥先是沉思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难道说,小姐要对付的人,就是……你! 李杨点点头,“你们小姐为了对付我,用了多少人、布了多大的局…而你,现在就一个人,身后还有一个女人拖累,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我……”徐大哥连勉强说一句我是的胆子都没有了。 李杨却道:“你可以试试?说不定你就能抓住我,你要是凭一己之力抓住我,那你们小姐还不得高兴疯了,到时,你和你身后这位姑娘的好事,肯定就成了。” 徐大哥吞了吞口水。 不是被李杨怂恿了,而是紧张的。 他可不相信,李杨会有这么好心为自己和翠儿着想。 如果自己一个人就能抓住李杨,那么小姐也就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了,连小姐都难以对付的人,就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对手? 徐大哥心里根本提不起一点战斗欲。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才就说了,我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李杨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徐大哥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步。 徐大哥手抖了抖,却不敢动手,紧张的连呼吸都紊乱了。 “说,还是不说?”李杨平淡的问道。 “我……我……”徐大哥是不敢和李杨动手,但是显然,他更不敢背叛张婉儿,嘴唇张了半天,都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来,你还需要一点动力。”李杨话音刚落,突然人影一晃,就从徐大哥面前晃过,直奔他身后的翠儿去了。 “翠儿,快跑!”徐大哥急呼道,转身一个饿虎扑食,朝李杨后背扑去。 他也没想擒住李杨,只是想抱住李杨,为翠儿逃跑争取时间。 想法是的好的,却弥补不了武功上的差距。 他扑空了。 李杨一把擒住了翠儿。 结果毫无悬念。 “这回可以说了吧。”李杨抓着翠儿,眼神却看着徐大哥。 “你……你问吧。”徐大哥终于认命了。 李杨刚要问, “等等。”被他擒住的翠儿却突然开口了。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你?”李杨诧异的将视线转到翠儿身上。 翠儿强忍着恐惧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他只是一个侍卫,不论你问什么问题,他知道的肯定没我多。” “那好,我就问你。”李杨倒是不挑。 “我有一个条件。”翠儿道。 “你还有条件?”李杨有些对这个女孩的胆量刮目相看了。 最起码,对面那个徐大哥就没胆量和他提条件。 “回答你问题之前,你先放了徐大哥。”翠儿提出了条件。 李杨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条件所代表的意义,“你是怕我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后,就会杀你们灭口。” 翠儿沉默了。 她是有勇气提条件,却不想激怒李杨。 她只是想活命,就算活不下来,能活一个也是好的。 那个人就是徐大哥。 李杨不禁为这个女孩感到有些佩服,道:“放心,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杀你们。” 翠儿不为所动,一脸坚定道:“先放徐大哥走。” 显然,她不信任李杨。 这点,李杨也没办法。 他也不想伤害这对有情人,便朝对面的徐大哥扬了扬下巴,道:“你先走吧,别摆出那副生离死别的表情,也不和我讨价还价,其实我大可以一上来就对你们一顿毒打,但是我没有,如果这都不能让你们稍微信任一点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只想问几个问题,但是我耐心有限。” 徐大哥还以为李杨要撕票呢,吓得连忙道:“我走,我走还不行嘛,千万别伤害翠儿。” 说完,便走了。 还是一路倒退着走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翠儿身上。 “喏,现在就剩我们俩儿了,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绝对不会伤害你。” 李杨安抚了一下翠儿的情绪后,进入正题。 “第一个问题,张婉儿把孩子藏在哪里了?是在东坡酒楼吗?”李杨一上来便直接切入主题。 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到孩子,他才懒得陪张婉儿玩呢。 “孩子?”翠儿皱了皱眉。 “对啊,张婉儿的孩子。”李杨从翠儿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不对。 果然, “开什么玩笑?我家小姐还没出阁的,哪来的孩子?”翠儿问道,她的语气,仿佛是把李杨当成疯子了。 “没出阁就不能有孩子吗?只要和男人做过,不就有了嘛。”李杨道。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家小姐还是处子,怎么可能和男人……”翠儿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脸憋得通红。 李杨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她还是处子?” 翠儿理所当然道:“这还用确定吗?我小姐的守宫砂还在呢,昨天我伺候小姐沐浴时还清楚看见的,就在手肘那块,明摆着的事,还能有假?” “守宫砂……”李杨终于不问了。 第七十九章宝藏 孩子的问题,李杨终于清楚了,但是现在却又点懵。 李杨从一开始就怀疑过有没有孩子,所以从丫鬟嘴里证实没有孩子后,并没有为此感到震惊,很快就接受了。 可是这守宫砂…… 这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杨脑子转的向来都比较快,脑子里一下就冒出一个问题。 既然张婉儿有守宫砂,还是处子,那么两年前下药逆推自己的是谁? “你确定你家小姐身上还有守宫砂?你该不会是把胎记、痦子之类的东西,看成是守宫砂了吧?”李杨有些不确信的再次问道。 翠儿有些无奈,“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认错?我眼睛又不瞎,而且事关小姐的清誉,我这做下人的,要是看的真真的,怎么敢拿这种事乱说?” 也对。 李杨心里点点头,不再问了,“你走吧。” 翠儿却没有走,犹豫道:“你真的会放我走?” 不怪翠儿怀疑,实在是李杨问的问题太简单了,甚至都不能算是个问题,像是什么孩子、守宫砂、小姐的身子……这种丫鬟下人私下里扯闲篇的话题,也能算是问题? 李杨突然阴笑一声,“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留下,这么漂亮的丫鬟正好可以暖被窝。” “不要,我这就走。”翠儿吓得脸都白了,刚才的勇气也全都不见了,扭头便跑出巷子。 李杨没有追。 连看都没看。 因为他的问题,的确已经问完了。 本来他是有很多问题,但是一个守宫砂,直接让他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张婉儿、孩子……哼!”李杨用千里镜,远远的看了东坡酒楼方向一眼。 东坡酒楼门口依旧人进人出,不是一些伺候人的丫鬟下人,就是一些佩刀配剑的江湖中人,那浓重的备战气氛,连站的这么远的李杨都闻见了。 “自己玩去吧。” 李杨一转身,走了。 现在的东坡酒楼就是龙潭虎穴,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冲进去。 回到龙门客栈。 “呦,认完孩子回来了,怎么着?我是不是该喝喜酒了。”一进门便迎上酸溜溜的金镶玉。 李杨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是,是该喝喜酒了,现在我就请你喝,走着,哈哈……” 当着所有店伙计以及大堂里客人的面,李杨一把抱起金镶玉,朝后院金镶玉的房间走去。 “喂,喂,你发什么癔症……”金镶玉只挣扎了两下,很快,声音便没有了。 大堂里的店伙计和客人们面面相觑,眼睛都不自觉的瞄向后堂,那眼珠子仿佛都要随李杨和金镶玉而去了…… 房间内。 “这是碰到什么美事,高兴成这样?”完事后,金镶玉忍不住问道。 “没有。”李杨淡淡道,仿佛真就没有事似的。 “少骗人了。” 金镶玉根本不信,“就你,我还不清楚?是不是见到人家姑娘后没发生冲突?孩子的事情也谈妥了?” 李杨摇了摇头,“我压根就没去见她。” “那你还能沉得住气?”金镶玉将信将疑的问道。 李杨一笑,“有什么沉不住气的,现在该着急的人,应该是她。” “等会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金镶玉总感觉自己说的和李杨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有什么可糊涂的。” 李杨手里玩弄着金镶玉的秀发,“你要是真这么在乎孩子,干脆,我就和你生一个。” “别胡扯了,你会和我生孩子?我还不知道你?”金镶玉根本不信李杨的鬼话。 “我怎么了?”李杨饶有兴趣的问道。 金镶玉道:“像你这样的浪荡子,或许连挨刀子都不怕,可就怕什么妻子、孩子、成亲这类的事,和我生孩子?哼,真等老娘生出一个来,估计你得吓个半死。” 李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宜和金镶玉过多深聊。 “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走?”金镶玉忽然问道。 “干什么?嫌弃我了?想撵我走?”李杨佯装出生气的样子。 金镶玉撇撇嘴,“老娘从来就没稀罕过你。” “可我稀罕你。”李杨脸上露出坏笑,伸手往金镶玉身下摸去。 “去。”金镶玉狠狠拍掉李杨的手,在李杨手上留下一道大红掌印。 “和你说正事呢。” “那你倒是说呀。”李杨吹了吹手背上的红印。 瞧他那样子,金镶玉得意的笑了,“叫你成天占老娘便宜。” “你再不说,我可真要占你便宜了,别忘了,你屁股那账还没算呢。” 李杨一说这事,金镶玉顿时就虚了,头也不自觉低了一点,都不用李杨催促,她自己就急着转移话题了。 “我之所以问你什么时候走,是因为有一笔买卖想和你做。” 一听到买卖二字,李杨下意识的就像拒绝。 这段时间,他真是听够了。 不过他还真有些好奇,“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有什么买卖?不会又是看上哪只肥羊,想重操旧业,拉我入伙吧?” “绝对不是,老娘既然决定不开黑店了,就决定不会再开。” “那是?” 金镶玉终于说出目的,“是这样的,我很早以前就得到消息,知道这大漠里有一个大白上国,被黄沙埋住了,只有当黑沙暴出现时,才能让黄沙吹开,让大白上国重现,这黑沙暴出现是有规律的,我算过了,就是今年,据说这大白上国里有很多黄金,到时大白上国重现,你和我一起去拿黄金吧。” “大白上国……”听完金镶玉的话,李杨陷入沉吟。 他不怀疑金镶玉话的真假性,作为穿越者,他很清楚,龙门飞甲剧情中的确是有这么一段。 看来,新龙门客栈和龙门飞甲的剧情,彻底接轨了。 金镶玉也不知道李杨在想什么,看他没有立刻答应自己,很不高兴的推了他一下,“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你还怕我会害你不成?” “害我倒不至于,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李杨疑惑道:“以你这贪财的性子,居然会想着和我一起分黄金?怎么?最近改吃素了?” 金镶玉面露无奈,“我也不愿意和你分钱,没办法,知道大白上国这件事的人,不止我一个,这不,最近镇子里来了很多江湖中人,都不是善茬,其中还有熟面孔呢,甚至我还看到了周淮安。” “周淮安?你说周淮安现在就在这苦水镇里?”李杨诧异道。 金镶玉点点头,道:“对,我也是今天才发现他的,最近这两年,周淮安在江湖上的风头可是仅次于你,他要是来抢黄金,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更别提还有其他人了,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了嘛,说吧,到底行不行,要是行,咱俩就二八分账,我八你二。” 闻言,李杨笑了。 “抢黄金这种好事,我自然感兴趣,正好我也快没钱了,不过,这二八分账嘛,嘿嘿……” 一听他这笑声,金镶玉心里就发慌,“那你说多少合适?” 她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 “二八分账。”李杨一口道。 金镶玉顿时松了口气,高兴的亲了李杨一口,“算你这根臭蜡烛有良心,还知道让着老娘。” “是我八你二。”李杨缓缓道。 “……”金镶玉。 第八十章礼物 “你八?我二?”金镶玉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李杨点点头,“是,你没听错,就是我八你二。” “你休想!” 金镶玉一脸气愤的指着李杨,“你也太狠了,我可是你女人,你你……你就不能让着我点。”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李杨不为所动。 “那你这也太狠了。”金镶玉依旧气愤的叫道。 “嫌我狠?那你去找别人吧。”李杨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我……我……我打你这个没良心的。”金镶玉气得出手就是一掌,而且就对着李杨下身。 李杨非但不躲,还往上挺了挺,“你可想好了,这玩意要是打坏了,你以后可就没得用喽。” 金镶玉还真就迟疑了。 然后一看李杨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我咬死你。” 她收起掌,直接翻身骑到李杨身上,张口便咬向李杨肩膀。 一口咬中。 然后就接着道:“我七你三。” 李杨摇了摇头。 “我六你四总可以了吧。”金镶玉很是无奈道。 她真感觉自己是瞎了眼了。 平时看李杨出手那么大方,本以为他会视金钱如粪土,说不定还会看在两人这“深”厚的交情上,免费帮助自己,没成想,竟然和自己争起利来了。 臭蜡烛、黑蜡烛…… 她心里骂翻了天。 嘴上却依旧在和李杨讨价还价。 为此,展开了长时间的拉锯战,期间还一度使用了美人计,最后,终于将分账方式定在了五五分。 “没情意的东西,算老娘看错你了。”金镶玉不解气的狠狠掐了李杨大腿根子肉一下,下了床。 “不再睡会儿?”李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有金刚不坏神功罩着,就金镶玉那点手劲,连半点内力都不带,怎么可能掐得疼李杨? “睡个屁,今后别想再上老娘的床。”金镶玉还在气头上,说着话,穿上衣服,仿佛今后再也不理李杨了。 李杨测过身,笑嘻嘻的看着金镶玉的背面,“其实还有一种分账方式,就是我一你九。” 金镶玉穿衣服的手顿时停住了,“多少?” “你九我一。”李杨字正腔圆的又说了一遍。 金镶玉惊喜的转过身,衣服都没穿上,胸膛**着,完全不顾,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前提是你先把欠我的账还清。”李杨道。 “我什么欠过你账?”金镶玉仔细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欠过李杨什么账。 “就是那笔账~”李杨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神提示性的看向金镶玉屁股。 金镶玉哪里还能不懂。 她刚才讨价还价的气势当场弱了下去,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身后,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这……这一码归一码,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那我不管。” 李杨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只要你把这笔账还清了,那些黄金嘛,咱们就可以你九我一。” “我……”金镶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期期艾艾的,最后干脆急了,冲李杨气道:“屁股屁股……成天就想着那点破事,你早晚得死在女人身上。” 李杨笑了,“不瞒你说,曾经有位大神,也这么说过。” “去你的大神。”金镶玉才不会相信他那鬼话呢,一扭头,离开了房间。 李杨非但没有生气,还得意洋洋的躺在床上吹起了口哨。 因为他很清楚金镶玉的脾气。 片刻,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金镶玉的头,突然从窗口伸进来,气呼呼道:“我九你一,说好了,你要是敢反悔,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杨笑道:“不会的,我争取先死在你的屁股上。” “呸。”金镶玉朝床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离开。 唾沫又不是箭矢,自然射不到床上。 李杨连躲都没躲,继续得意洋洋的哼起了口哨。 一哼就是小半天。 最后,口哨不哼了,笑脸也没了,脸上竟然莫名露出一股担忧,甚至隐隐还有一丝……恐惧。 因为黄金、以及刚才金镶玉贪财的样子,让李杨想起了一个,这段时间很不愿意想起的问题。 --系统白! 系统白到底怎么样了? 说好的一年管理期,这都两年了,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我是被舍弃了吗? 我还能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还能回家吗? ……问题太多了。 李杨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入手去想。 曾经,系统白说过,系统黑趁火打劫抢到一条规则,要和系统白一起,将这条规则融入系统空间中,时间不定。 这都两年了,还没完事? 那么,究竟还要等多久? 李杨只是个凡人,寿命有限,他不得不考虑这个时间问题。 万一, 老死在这个世界了…… 如果这是个仙侠世界还好说,大不了李杨去拼了命的增加寿命,可这是武侠世界,他只能是等。 无奈的等! 李杨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因为系统白长时间没有找自己而担忧,甚至是怕了。 要知道他一开始,可是想过要如何摆脱系统黑白。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深深喜欢上了,系统白的穿越者这份工作。 无拘无数、逍遥自在。 如果真有一天,系统白说他不用再做这份工作了,李杨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像现在和金镶玉分账这样洒脱。 九成黄金,说不要就不要了。 “唉,什么时候能翻身做主啊……”李杨长叹一声,收拾好心态。 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他能力范畴之外,想也白搭,徒劳伤神罢了。 “吱呀”房门突然开了,将沉浸在心事中的李杨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 是金镶玉。 “这个还账的事,不用这么着急。”李杨脸上竟又挂上了笑容。 看着这张笑脸,谁能想到李杨刚才还忧心忡忡来着。 金镶玉也想不到,还白了李杨一眼,“别想美事了,老娘还没得到大白上国财宝呢,哪有没办事先付账的道理?” 李杨自然知道她回来不是为了还账的事。 他没这么急色。 她也没这么急色。 “那你这是?”李杨疑惑的问道。 金镶玉举了举手里的两个用布包得又厚又圆的大包裹,“喏,有人来给你送礼了。” “给我送礼?谁?”李杨诧异的看着那两个大包裹。 “不认识,一副下人打扮,明显就只是个跑腿的。”金镶玉拎着两个大包裹走到床头,就放在李杨身前。 “打开看看吧,要不要我回避?”金镶玉还是挺知趣的。 “不用,你直接拆开吧。”李杨大方道,心里却是暗暗提高了警惕。 谁知道这包裹里装的是不是暗器? 金镶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直接将两个包裹一起打开。 打开后才发现,两个包裹里,还有两个盒子。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金镶玉嘴里嘀咕一声,更加好奇了,两手同时伸出,打开盒子。 “呀!”当看到两个盒子里的东西时,金镶玉下意识低呼一声,手里一抖,不小心打翻了两个盒子。 两个盒子里的东西从床头跌落,掉在地上,滚了滚,赫然是 ……两颗人头! 血淋淋的两颗人头! 这两颗人头李杨还认识,今天才见过。 一颗是张婉儿的侍卫徐大哥,一颗是丫鬟翠儿…… 第八十一章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仿佛在看着自己。 金镶玉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死人她不怕,但是死完还要将人头剁下以礼物的名义送人,这多多少少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她不由看向李杨,“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啊。”李杨的视线早已经从人头上收回。 “还说没有?这人头都已经送到手上了,接下来送的,还不知道是什么。”金镶玉心里有一种危险逼近的不好预感。 再看李杨,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金镶玉有些气道:“你个没心没肺的,难道就不着急?” 李杨摆摆手,“急什么?现在该急的人可不是我。” 金镶玉无语。 她算是看出来,这臭蜡烛根本就没打算把事情告诉自己。 爱说不说。 “如果需要帮忙就直说,请老娘帮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金镶玉还是主动问了一句。 “还真有件事要你帮忙。”李杨忽然道。 金镶玉笑道:“这就对了,跟我就必要客气,说吧,让我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李杨默默指了指身下。 金镶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去,只见李杨那块竟在缓缓抬头…… “去死吧你!”她低骂一声,又不解气的踹了李杨一脚,在李杨的大笑声中,扭头走了。 瞧那样子,估计是再也懒得管李杨那破事了。 殊不知,李杨就是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张婉儿这个麻烦,还是留给自己一个人对付吧。 李杨不用想也能猜到,现在张婉儿一定已经改变了策略,鸿门宴是别想了,没有了鱼饵,谁会上钩? 那么,张婉儿又会玩什么把戏呢? 李杨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或许我该主动出击……” 前提是能先解决掉明月阁。 没有明月阁,张婉儿也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但是,怎么才能解决掉明月阁? 杀? 李杨下意识摇摇头。 鬼知道明月阁有多少人,能杀的完吗?何况武功高强也有力竭的时候,李杨的内力又不是无穷无尽。 蛮干肯定是不行的。 得动动脑子。 李杨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动脑多过于动手的人。 ……动完脑,自然就该轮到动手了。 李杨终于从床上下来了,穿好衣服,刚走出屋子没两步,却又折了回来,看向那两颗人头。 “可惜了。”李杨轻叹道。 说起来,这两人也是受到了他的连累。 但是李杨除了对这两人有些可惜外,并没有任何负罪感。 这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时代。 也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这就是武侠的世界。 要怪,只能怪这两人生不逢时,遇到了张婉儿这么个主子。 李杨用布包住两颗人头,拎着,走出了客栈,也没买棺材,随便在苦水镇外找了一个地方,将两颗人头合葬在一起了。 回到苦水镇。 李杨没有回龙门客栈,而是来到了东坡酒楼门前。 是的,就是门前。 这回他没有躲在巷子里,更没有用千里镜遥望,而是直接大摇大摆的站在了东坡酒楼门前的街道上。 与上一次不同。 上回,东坡酒楼虽然不做生意了,但是门口依旧敞开着,不时有佩刀配剑的江湖中人,或是下人丫鬟进出。 这回,门已经关上了,连窗户都关的死死的。 除了翻墙或是长翅膀飞进去,似乎别无他法。 对此,李杨倒是不怎么意外。 换做是他,在阴谋败露后,又没有新的办法前,也会选择龟缩起来的。 “里面会有多少人……”李杨看着紧闭的门板,视线仿佛已经穿透门板,进入酒楼里面了。 “李兄。”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杨一下就听出是谁了。 --周淮安。 转头看去。 果然,周淮安正朝这边走来。 同行的还有邱莫言,以及出乎李杨预料的一人。 “玉英,你怎么会在这?”李杨讶异的问道。 “我……我去集市上转了转,本想着说不定能碰到那个人贩子,却意外的碰到周叔叔和邱姐姐。”玉英没有看李杨,低着头,语气中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李杨并不奇怪,毕竟人家被人贩子卖入青楼,又与唯一的亲人弟弟失散,心情低落是正常的。 “别急,等下一次人贩子来卖人时,依依自然会告诉我,到时我就能抓到那个人贩子,也就能从人贩子嘴里问出进宝被卖到了哪里,最后去那地方赎回进宝……”李杨将自己的办法道出,安慰着玉英。 玉英依旧低着头,“谢谢叔叔。” 李杨点点头,这才看向周淮安,客气道:“周兄。” 周淮安莫名的摇了摇头,“朝廷最近追的太凶,我已经化名为赵怀安,为安全起见,过去的名字轻易还是不要提起。” 李杨点点头,表示明白。 又看向周淮安身边,一直冷着脸的邱莫言,“我这又是哪里得罪你了,我记得上次走时,你可不是这样子,还给我和赵吹箫解闷来着。” 邱莫言也不客气,直接冷道:“你为什么要杀太子?” “原来是因为太子。”李杨恍然。 不管太子怎么算计他,他又是为什么杀太子,在外人眼中,太子可是大明朝的储君,并且不论在朝在野,都有着不错的名声,被认为是理想中的明君继承人。 他杀了太子,别说朝廷,连很多江湖人都看不过去。 就以邱莫言嫉恶如仇的脾气,没直接一剑刺过来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要是真想知道,回头可以去问问金镶玉,她就在苦水镇,又开了一间龙门客栈。”李杨可没工夫和邱莫言磨嘴皮子,他还要忙着对付张婉儿呢,于是便推到了金镶玉身上。 “那真是太好了。”周淮安喜道。 “好什么好,一家黑店。”邱莫言可高兴不起来,她对金镶玉全无好感。 周淮安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正愁找不到住的地方,现在能有一个去处已经很不错了,唉,说来也是倒霉,本来听说东坡酒楼不错,谁知走过来一看,酒楼居然关门了。” “谁说这酒楼关门了。”李杨忽然开口道。 这还要说吗? 周淮安有些愣愣的看向东坡酒楼紧闭的门口。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李杨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我和这酒楼的主人可是很好的朋友,只要你们想进去,我就去给你们开门。” “这不麻烦吧?”周淮安客气道。 他自然是愿意李杨去给开门的,毕竟他人都已经走到了东坡酒楼门口。 “不麻烦不麻烦。”李杨连道两声,然后看向玉英。 道:“玉英,麻烦你给叔叔跑一下腿,去龙门客栈找金镶玉,就说叔叔今晚不回去住了。” “……噢。” 不知道为什么,玉英总感觉这里面怪怪的。 但她还是听话的走了。 “你倒是会使唤人。”邱莫言对李杨使唤玉英跑腿有些微词。 李杨毫不在意,“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他面目含笑的走到酒楼门口跟前,伸出手, 周淮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因为瞧李杨那手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敲门。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到: “蓬!” 门板轰然而碎。 李杨缓缓收回手,回头,朝目瞪口呆的周淮安和邱莫言灿然一笑。 “门开了,我们进去吧。” 话音刚落,从碎掉的门板之后,酒楼之内,冲出来一群人,个个手持利器,当场将李杨了。 同时被围住的,还有周淮安和邱莫言…… 第八十二章火药开路 “……”周淮安和邱莫言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再笨,他们也能明白一点。 自己被坑了。 被李杨坑了! “你这混蛋!” 邱莫言“呛”的一声,拔剑便想李杨刺去。 还没等刺中李杨,旁边便先刺过来一把柳叶剑。 这把柳叶剑虎斑纹口,剑身宽广,一看就不是铁匠铺子里摆在外面的那些凡品,邱莫言毫不怀疑此剑的锋利。 而且用剑之人,竟然能在如此人多手杂的混乱场景中,锁定住自己出剑去刺李杨的空档,可见其剑术绝对不是那些江湖三脚猫能比的。 无奈之下,邱莫言只好调转剑尖,去格挡这把柳叶剑。 李杨的危险解除了吗? 没有。 柳叶剑攻击邱莫言,本来就不是为了给他解围。 从东坡酒楼内冲出来的人,一将李杨三人围住后,连一句招呼都不打,直接一起杀了上来。 是以,不仅是邱莫言,李杨和周淮安都陷入了混战中。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呐?”邱莫言越打越是心惊。 她虽然算不上江湖上顶尖高手,但也算得上是二流、乃至一流高手,别的不敢说,行走江湖绝对够用了,一般情况下也都不会遇到什么致命危险。 毕竟天底下的高手,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可眼前这帮人,目测一下,少说也有三十来人,每一个武功都不弱,最差的都比她差不了多少,普遍都与她在伯仲之间,最高的,甚至比她强。 随便一个放到江湖上,都足以震慑一方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高手? 难道这东坡酒楼是某个大门派的产业? 好像也不对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莫言满脑子都是问号。 周淮安也是如此。 不过他武功在邱莫言之上,对付起来相对容易一些,这里面武功最高的,也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被处在围攻的被动位置上,他或许早就拿下对手了。 而李杨更是。 他甚至还有闲心考虑,要不要直接越过这帮人,冲进东坡酒楼内。 但是细一想,还是算了。 这些人既然守在门口,并且这么容易就冲出来了,就说明酒楼内一定还有其他人,真正厉害的高手自然会留在最后,甚至都聚在张婉儿身边。 想要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杀过去,似乎不太现实。 “看来,就算再加上周淮安和邱莫言,也还是难以强攻……” 想到这里,李杨便无心恋战了。 内力运到脚下,一记风卷楼残踢退前面围攻的三人后,大喝一声,“赵兄、邱姑娘,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然后便施展出最拿手的捕风捉影,穿过那三人退去后留出的空隙,如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李杨,你!”邱莫言气得大叫一声,想追,却被眼前的对手死死的缠住。 她可没有想走就走的本事。 周淮安倒是有,只是他怎么可能撇下邱莫言,独自离开呢? 是以,他依旧留在原地,帮邱莫言御敌。 东坡酒楼一方的人,有那种自觉轻功过人,主动离开队伍,去追击李杨。 可惜,只追出三条街,就彻底追丢了。 倒是有那毅力惊人的,沿着街道展开搜搜,毕竟苦水镇也不大,以轻功迅速搜索四处街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等他们一直搜索到苦水镇外,内力都消耗一空了,都没找到李杨。 “妈的,这人到底去哪了?” “没道理找不到啊。” “不会是已经跑出苦水镇外了吧。” “都说这家伙如何如何厉害,连太子都杀了,今日一见,也没什么厉害的嘛,怂包一个,这刚交手就跑了。” ……有人在懊恼,有人在嘲笑,殊不知,这其中就有人猜到了李杨的行踪。 他现在的确已经不在苦水镇了。 一直到天黑后,他才又回来。 回到东坡酒楼门口。 门口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地上连一点血都没有,就连那块被李杨打碎的门板,也重新换上了一块。 整座酒楼,似乎又变成了一座小型的碉堡。 “也不知道周淮安和邱莫言杀了几个……”李杨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对周淮安和邱莫言的武功很了解,所以自然不担心他们会丧命。 李杨也没有愧疚感。 他还记得,当初正是因为周淮安向他说起的武林大会,又给了他推荐信,推荐他去大觉寺,之后才遇到赵田、张婉儿等人。 虽然说这不能怪周淮安,但作为受害人,李杨要说没有一点怨气是不可能的,坑他帮自己杀杀敌又怎么了? 他相信,如果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周淮安,以周淮安的性格,一定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帮自己去对付张婉儿,哪怕冒着生命危险。 但是李杨没有这么做。 所以,他只是坑了一下周淮安,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他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李杨自信,能一个人对付张婉儿。 仔细看。 比起白天,李杨后背上多了一条大袋子。 将袋子拿下,打开,不用看,一股浓烈的硫磺味直冲口鼻。 单从这个味道上就能看出,这大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火药!! 市面上最好的火药! 夜已渐深,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李杨就站在东坡酒楼外。 “张婉儿,你不是不出来吗?我就请你出来。” 如果是皇宫大院,李杨绝对不会用火药,毕竟他一个人,就算再能拿,也拿不了能炸毁整座皇宫的火药。 但东坡酒楼就不同了。 这只是一间酒楼。 而且在苦水镇这个穷乡僻壤内,规模自然也不是很大。 这一袋火药足够用了。 何况,他只是想逼张婉儿出来,又不是想要把整个东坡酒楼夷为平地。 李杨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火药,一手拿着火折子,走到酒楼门前。 一脚! “蓬!”新换上的门板再次轰然而碎。 “踏踏踏踏……”几乎就在门板碎掉的同时,酒楼内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显然又有一群人要冲出来。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李杨,不等他们先冲出来,先用火折子点燃手里火药的引信,一甩手,丢进酒楼内。 “轰!!”酒楼内一声巨响,火药的爆炸声,掩盖住了惨叫声。 李杨没有一丝停顿,伸手入袋子中,再次拿出一包火药,用火折子点燃后,甩手就扔了进去。 “轰!” “他妈的,他有火药!” “冲,往上冲,别让他进来。” “这他妈怎么冲啊!” “轰!!” 又是一包火药扔了进去,将所有的惨叫声、呼喝声堙没在爆炸声中…… 大概扔进去五六个火药包后,李杨大堂里面没声音了,便大步走了进去,踏过一地的尸体、碎木、瓦砾…,朝酒楼内深入,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往里扔火药。 在张婉儿不出来之前,他就要这样一路火药开路进去。 第八十三章鱼目混珠 东坡酒楼内。 爆炸声连天,惨叫声不觉,上上下下,一片混乱。 后院中,张婉儿刚睡下没一会儿,就被惊醒了,随便往身上披了一层薄衣,慌张的冲出屋,入眼便是这鸡飞狗跳的混乱场景。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婉儿随便拽住一个人喝问道。 这人衣服破烂,满脸灰尘,狼狈到了极点,声音中更是透着一股惊惧。 “火药!是火药!” “什么火药?说清楚点。”张婉儿皱眉道。 “就是李杨,他又来了,带着一堆火药,炸开了门,从酒楼大堂一路炸了过来,我们想拦,可……可架不住火药凶猛啊,小姐,您快跑吧,他快要冲进来了。” 张婉儿不敢置信道:“你说他用火药,明目张胆的炸进来?他竟敢这么做?他疯了?他就不怕被人发现?被官府缉拿?” “这家伙连太子都敢杀,何况是炸一家酒楼?” 这人毫不怀疑李杨的胆量。 甚至他都觉得,只要条件允许,或许李杨这厮连皇宫都干去炸。 “轰!”这一道爆炸声,比之前的更响更大,似乎连地面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而且距离已经很近了。 “不好,他快冲进来了!” “啊啊啊啊……” “跑!” ……张婉儿原本埋伏在前面的人手,此刻也全都被迫炸了出来,逃荒似的,一股脑涌进后院。 估计下一个进来的就是李杨了。 张婉儿再也待不住了,更顾不上李杨敢与不敢的问题了,冲着那些狼狈涌进来的手下喊道: “都过来,护着我从后门离开。” 这些人早就巴不得离开了,闻言,立刻朝张婉儿围拢过来,将她护在中心,一起朝后门逃去。 他们大部分人已经受伤,轻重不一,也有那没受伤的,也在爆炸中弄得灰头土脸,与护在中心的张婉儿一比,倒是让张婉儿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别提多显眼了。 而且因为人多的关系,逃离的速度也不尽如意。 混乱之中,情势危急,张婉儿也顾不得这些小细节了,谁让她不会武功呢。 就算半路被李杨追上,她也可以用这些手下充当人墙。 东坡酒楼不大,在张婉儿的果断下,众人很快就通过后门,逃了出去,挤在一个胡同里。 “你们听,爆炸声停了。” “应该是那家伙的火药用完了。” “说的对,当时我亲眼看见的,就他一个人进来的,火药也只有一袋子,料他也炸不了多久。” “现在该怎么办?” ……混乱中,平日里的规矩、秩序早就没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才想起张婉儿这个主子还在呢。 众人齐齐看向张婉儿。 张婉儿回头,望着笼罩在硝烟、灰尘、火焰中的东坡酒楼,沉吟片刻,道:“先过去五个人探探虚实,若是发现李杨,不必力战,拖住他,他既然不怕被人发现,那我就成全他。” “小姐的意思是?” “这边关虽然混乱,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私下里进行,他李杨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用火药炸我的酒楼,呵,想必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我倒要看看,等官兵来了,是会帮他这个朝廷头号通缉犯,还是帮我这个当地富商。” “小姐英明。” 人群中立刻自觉走出五个人,回到东坡酒楼内探查虚实。 没过一会儿,这五人却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张婉儿疑惑的问道。 这五人接连回道: “没人。” “没找到人。” “我也没找到。” “我也是。” ……五人的回答都是一个意思:没找到李杨。 难道是已经走了? 不应该啊。 连火药都动用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就只是为了来吓唬自己一下? 这不像是李杨的行事作风。 在张婉儿眼中,李杨绝对不是个蠢人,相反,还是属于那种谋定而后动的有头脑的人,虽然过于感情用事,但是像这种冲动的冒着风险只为来恶心自己一下的事,可不是李杨会干的。 这家伙不惜用火药,闹出这么大动静,到底图的是什么? 张婉儿不由在原地皱眉沉思起来。 难道是猜到自己会利用官府,知道寡不敌众,所以才跑了? 想当初,李杨中计被引入李府后,并没有一气之下将宅子烧掉,或是满京城去追杀赵田,而是硬生生吃喝玩乐的忍了半个月,直到赵田先忍不住派人上门。 现在,面对即将赶到的官兵,逃走不也正常嘛。 这个人,在面对危险时,总是能理智的做出退步。 这样一想,张婉儿便觉得合情合理了。 于是放心道:“去几个人,到酒楼里收拾一下,把值钱的东西,能收回多少就收回多少,再来一个人,去官府告状,这官府的人都瘸了还是聋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还不到,记住,多给点银子,让他们快点去龙门客栈抓李杨,再去几个人,给我找一处临时落脚的地方……” 一通命令下,零零散散的走出去是来个人。 剩下的人,则继续保护张婉儿,在原地等着。 “什么人?”这时,张婉儿手下里突然有一个人喊了一嗓子。 这人与张婉儿中间隔着三人,个子矮小,满脸黑灰,一身破衣,一看就是刚才从爆炸现场中狼狈逃回来的一员,又因为身高的关系,显得很不起眼。 现在却通过这一嗓子,成了张婉儿眼中的焦点。 “哪里有人?”张婉儿连忙问道,条件反射的联想到了李杨。 这人指了指胡同深处,“那边,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闪过。” 张婉儿顺势看去。 却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皱了皱眉,“去一个人看看,不,五个人,切忌,发现李杨后,不要恋战,拖住即可。” 立刻便有五人领命前去查看。 张婉儿略显紧张的远远望着,嘴里喃喃道:“好你个李杨,原来不是逃了,而是躲在周围,想趁机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哼,做梦。” “小的以为还有一种可能。”张婉儿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还是刚才那个又矮又不起眼的人。 原来他并没有随那五人前去胡同深处查看。 不仅没有去,反而不知不觉中,站到张婉儿身后了。 张婉儿不由转头看向这人,下意识道:“说说看。” “我以为,他会在爆炸中,趁乱换上我们的衣服,乔装易容一翻,混进我们中间,伺机寻找下手机会,毕竟这人多又乱,都忙着逃离爆炸现场,又在爆炸中个个弄得灰头土脸,若是不细心检查,谁会发现已经有人混入,这个时候若是想鱼目混珠,太容易了。” 张婉儿越听越觉得有可能,心下骇然,顾不得深思,连忙道:“快,都互相辨认身份,看看有没有人混进来。” 于是,所有人都忙着把脸擦干净,互相辨认身份。 唯独一人例外。 就是站在张婉儿身后这人。 他依旧是那么不起眼,涂着黑灰的脸,仿佛要隐没于黑夜中了,唯独那一双眼睛,却是亮的慑人。 好有神的眼睛! 好熟悉的眼睛! 难道说? 张婉儿想到一个不好的念头,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刚要张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人趁着别人都在互相辨认身份之际,一伸手, 掐住了张婉儿脖子…… 第八十四章事后 “你是李杨!!”张婉儿震惊道。 这人除了眼神外,又露出了一个让张婉儿觉得无比熟悉的表情。 那就是笑容。 得意的笑容。 “猜对了,可惜,没奖。” 这一声,与刚才和张婉儿对话的声音完全不同。 简直判若两人。 是李杨的真声。 “你怎么可能?这……”张婉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杨。 这额头、这鼻子、这嘴巴……这张陌生面孔,怎么会是李杨?! 易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易容?简直就跟换了一颗头似的。 妖怪! 妖怪! 张婉儿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寒意,整个人竟恐惧的颤栗起来。 李杨掐着张婉儿的手并没有太用力,能够清楚感觉到张婉儿的娇躯颤抖,不禁暗暗诧异了一下。 这个女人竟然也会知道害怕? 真是稀奇。 其实这也正常,将无法理解的事物,归结到鬼神之事上,这是古人的通病,张婉儿就算再有心计,心肠在狠毒,意识上也离不开古人的格局。 “放手!” “放开我家小姐!” “你才是李杨!” ……周围互相辨认身份的手下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当场聚集起来,将李杨前前后后,围的是水泄不通。 李杨就在原地干看着,丝毫没有要阻拦,或是强行杀出重围的意思。 别看围住他的人多,主动权却是在他手上。 这也是他没有一上来,就直接拧断张婉儿脖子的原因。 玉石俱焚的蠢事,李杨可不会去做。 李杨掐着张婉儿的手,稍微加了一点力,威胁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婉儿自然知道李杨的意思,却没有那么听话,“如果我放你走,我会死的更快。”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李杨这句话,让张婉儿彻底无言以对了。 是啊,命都握在人家手中,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都退后。” 围住李杨的人,迟疑了一下,便听话的退后了。 李杨屈指一挥,点中张婉儿睡穴。 张婉儿耳后一疼,当场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李杨拦腰抱起张婉儿,运气于足下,整个人如一支离弦的箭,朝远处飞快的离去了。 原地只留下群龙无首的张婉儿的手下们。 “我们该怎么办?” “追。” “别想了,白天我就追过他,他的轻功路数我从没见过,我敢断言,这里没有一个人能追上他。”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最笨的办法,沿着这个方向挨家挨户的搜吧。” “还是先去龙门客栈吧,那里不是李杨的住所嘛。” “你傻呀,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掳走,还会回到龙门客栈去住?那地方能藏得了人吗?” “说的也是。” “搜!” “要我说就别管了,原先我们是不得已才要听她的命令,现在她被掳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我们岂不是就自由了。” “自由个屁,她死了,我们身上的毒找谁去解?” “还是搜吧。” “唉!” — 龙门客栈。 “没想到你这里还真有密道。”李杨看着眼前的密道,笑道,将掳来的张婉儿塞进密道中。 金镶玉道:“虽说我不开黑店了,但是后路总要留好,万一哪天遇到仇家或是人祸什么的,也好应对,这也就是你,换做别人,想用老娘的密道,想都别想。” “老板娘,不好了,官兵来了。”店伙计在外面慌张的喊道。 “快快快。”金镶玉一听,连忙催促起李杨。 李杨从密道中跳出。 金镶玉气道:“你个榆木脑袋,你跳出来干什么?别忘了,你是朝廷头号通缉犯,快进去,和那小妮子一起藏好。” “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李杨自信一笑,将密道口合上,然后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喂,你……”金镶玉连忙追上去,拉住李杨。 “又干吗?”李杨回头道。 他这一回头,可把金镶玉吓了一跳,“我的妈呀,你你……你这脸?!” “是不是太丑了?”李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这么一摸,脸型竟又变了。 大方脸、剑眉、虎目,哪里还有刚才的丑陋样子。 “你这?”金镶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李杨的脸。 肌肤的温度,真实的触感,清楚的告诉她,不是假的。 “行了,别摸了,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先去应付官兵。” 说完,李杨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后院,来到大堂里,和其他被强行拘押在一起的客人们一起接受检查。 负责检查的人,竟是苦水镇内官衔最高的一个百户。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一听要抓捕的人是李杨这个朝廷第一号通缉犯,二话不说,直接就来了。 并且亲自拿着李杨的通缉画像,挨个对所有人检查。 “不是。” “不是。” “这个也不是。” “拉走。” ……他每检查完一个人,这个人就会被拉到一边,代表已经检查通过。 轮到李杨。 毫无疑问。 “这也也拉走。”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杨被拉到了检查通过的人群中。 检查过后, 百户拿着李杨的画像,看着眼前全都检查通过的人,彻底毛了,一把拉过那个奉张婉儿命令去官府告状的人。 “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李杨藏在这里吗?人呢?大半夜耍我玩呢?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现在就把你当逃犯抓起来。” “我……”这人有些无助的视线,再次扫过在场所有客人。 其中,李杨就站在头前第七个,算得上是比较显眼了。 可是这人的视线却就像没看见似的,扫了过去。 “他妈的,问你话呢,没听见是吧?”百户不耐烦的骂道。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已经跑了吧。”这人也无法确定。 “去你妈的,老子大半夜带这么多人出来,折腾了这一大圈,你却跟我说人跑了?”百户骂骂咧咧道。 一气之下,道:“来人,把这个胆敢戏弄本官的混蛋给我抓了。” 这人一听,顿时急了,“大人,你怎么能抓我呢。” “怎么就不能抓?抓!回头叫你们酒楼东家过来赎人。” 好嘛,这个贪财的糊涂官! 这人心里暗骂,嘴上却不敢表露出来,顺从的被抓了回去。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反抗的话,或许就会被这个糊涂蛋贪官当反贼杀死。 于是,本来抓李杨的官兵,反倒抓着张婉儿的手下回去了。 龙门客栈再次恢复清静。 而李杨则迎来了一个说客。 第八十五章说客 看着眼前的说客张清儿,李杨道:“我就猜到你会来。” 张清儿沉默着,没有说话。 或者说,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不用她说,李杨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来救你妹妹的。” 张清儿默默点了点头。 “可你杀不了我。”李杨的语气中不含半点杀气。 扪心自问,其实他挺喜欢张清儿的。 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纯粹的欣赏,欣赏张清儿作为姐姐的担当,也欣赏张清儿的性格。 若换做李杨要救人,肯定要白板算计一翻,而张清儿竟然就这么孤身前来,连一把兵器都没带。 该说是勇气可嘉呢,还是冲动鲁莽? “我能自杀。” “怎么又是这句。”李杨略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张清儿道:“你要杀我妹妹,说白了就是一条命的事,杀谁都是杀,杀我也一样,反正我和我妹妹长的相差无几,你就把我当做我妹妹,杀掉吧,然后把她当做我,放走吧。” 这理由…… 李杨真是有些无语了。 “你别总是想着以命抵命那套,好端端,为什么总是要往死路上走。” “那我妹妹?”张清儿看李杨语气温和,显然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由更加急切的问起妹妹。 李杨直接道:“可以放。” “当真?”张清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她虽然没有参与今晚李杨和张婉儿之间的斗争,却从明月阁手底下人那里听说了,试问,李杨如此费事的将人抓住,又岂会轻易放掉? 想通这一层,张清儿便道:“说出你的条件,我全都答应。” “当真?”这回轮到李杨有些不信了。 “绝无虚言,我可以起誓。”张清儿说着就要发一个毒誓。 李杨摆摆手,打断道:“发誓就不用了,我这个人,更喜欢看点实际的。” “实际的?” 张清儿皱眉苦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这个“实际的”所代表的含义,索性道:“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李杨还真就很不客气的直说了,“把衣服脱掉。” “什么?”张清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衣服脱掉。”李杨再次说了一遍,让张清儿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奇怪的是,她没有生气,更没有骂李杨,整个人十分平静。 还谈起了条件,“我给自己给你,你把妹妹给我。” 李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交易达成。 张清儿竟毫不犹豫的宽衣解带,脱下了衣服,并且一边脱,一边朝床边走过去。 “站住。”李杨却叫住了她。 张清儿疑惑的看向李杨。 李杨淡淡道:“就在这脱。” 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张清儿低头看了看自身,脱的只剩下一层亵衣,又看了看床,咬咬牙,继续动手脱了下来。 这时,李杨突然做了一件,差点令她暴走的举动。 只见李杨拿起桌上一盏烛台,凑到张清儿身边,围着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瞧了起来。 一股难言的羞耻感充斥全身,张清儿娇躯轻颤,双手攥拳,强忍着想要给李杨一耳光的冲动。 她干脆闭上眼睛,仿佛这样李杨就看不见她了似的。 “把手臂抬起来。”李杨忽然道。 “你到底有完没完?”张清儿终于忍不住冷声道。 李杨脸上毫无异色,“你不是说把身子给我了嘛,怎么?看看都不行?” 看看当然行,可是有这么看的吗? 张清儿忍住心里的屈辱感,将右臂抬起,光溜溜的腋下顿时一览无余。 李杨却没看腋下。 而是盯着抬起的右臂肌肤,一寸一寸的仔细看着,仿佛想要在这条右臂上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另一只。”李杨看完右臂,又看向左臂了。 张清儿僵硬的抬起左臂。 可以清楚看到,她左臂上的肌肤都紧绷着,甚至还有几根青筋凸起,让本来如玉璧般完美无瑕的手臂,平添了几分狰狞。 李杨还真怕张清儿会给自己一拳。 但他还是仔仔细细的将左臂看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放下了。 正当张清儿以为他还要得寸进尺,想要更进一步这种变态似的行为时,李杨却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给张清儿披上了。 “你这是?”张清儿彻底糊涂了。 刚才还一副变态的色狼相,这会儿怎么又变成正人君子了? 李杨没有解释,竖起两根手指,“我现在就剩下两个问题了,只要你能解决这两个问题,你妹妹随时都能带走。” “什么问题?”张清儿不由问道。 “第一。” 李杨突然凑近张清儿,脸对着脸,问道:“你的守宫砂哪里去了?” 张清儿瞳孔一缩,“守……什么守宫砂?”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守宫砂是什么东西,连我这个男人都知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刚才我检查了全身上下,没有找到守宫砂。”李杨目光炯炯的看着张清儿。 张清儿目光游离,避开了李杨的眼神,“我从小就没点过守宫砂。” “真的吗?” 李杨显然不信,“作为双胞胎姐妹,感情又这么好,你妹妹点了,你却没点,难道守宫砂这种东西,还要搞特殊待遇? 守宫砂是代表处子贞洁的,什么都能作假,处子之身做不了假,难道你要我现场验身?” 在李杨的咄咄逼人下,张清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我……是,我是失了身,如果你嫌弃的话,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 “失给谁了?”李杨几乎是在穷追猛打的追问。 “与你无关。”张清儿漠然道。 “真的与我无关?”李杨问道。 “与你无关。”张清儿的语气铿锵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架势。 李杨紧紧盯着张清儿脸上的表情。 良久。 他突然笑了,伸手亲昵的掐了掐张清儿脸颊,“别紧张,既然你说与我无关,那我就不问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这样性情冷淡的美人失身,我猜,这个男人一定长的十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鬼知道李杨在想什么,竟卖力的夸起人来,都快把那男的夸出花来了。 张清儿嘴角抽搐着,没有接话。 然后看李杨不仅没有夸完,还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忍不住反驳道:“你错了,那家伙又丑、又恶、又脏…是个十足的混蛋,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讨厌的男人了。” 李杨摸了摸鼻子,没话说了。 还是张清儿主动道:“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关于你妹妹张婉儿的问题。”李杨顺势道。 “她又怎么你了?”张清儿还以为张婉儿又哪里惹到李杨了。 李杨解释道:“她倒是没把我怎么样,只是,你想过没有,我把她放走,就以她那副性子,肯定又要找机会杀我,别说,我还真有点怕你这个妹妹,有心计、有能力、手里控制着明月阁这样的庞然组织、对人又足够狠…再加上我这个人有时候总是死性不改,说不定哪天一个大意,真有可能被你妹妹杀掉,你说,这该怎么办?” 闻言,张清儿不禁遇到了难题。 李杨的意思她明白。 人可以放,但是要让张婉儿彻底死了杀李杨的心。 对自己妹妹,张清儿是最了解的。 她知道,一旦张婉儿认定的事,想要让她回头,太难了。 简直不可能。 但要是这么和李杨说,李杨还能放自己妹妹吗? 想到这里,张清儿硬是昧着良心,道:“我保证,今后会对她严加管教的。” “你?管教张婉儿?” 李杨摇了摇头,“不是我瞧不起你,就我这段时间对你们这对姐妹的了解,你要是能管教得了你妹妹,你妹妹也就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你看看你们平日里,她在哪,你在哪,她往哪走,你就往哪走,她有事,你去办,她出事,你来拼命相救……你哪里像个姐姐?倒像是你妹妹的死忠手下,说句不好听的,你妹妹这性子,多半就是你惯出来的。” “我……”张清儿说不出话了。 因为李杨说的是事实。 “还是让我来管教一下你这个妹妹吧。”李杨拍了拍张清儿香肩。 张清儿立马紧张的问道:“你想怎么管教?” 李杨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帮你竖立一下姐姐的地位……” 第八十六章管教妹妹(上) 封闭的密道中一片黑暗。 身处在这片黑暗中,张婉儿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了,流露出各种复杂的情绪。 期望、愤怒、仇恨、不甘……以及隐隐含着的一丝后悔。 张婉儿早已经从昏睡中醒来了。 但是她并没有叫喊。 因为她很清楚,这里一定是李杨的地盘,即使喊来了人,那人要么是李杨的人,要么就是李杨本人。 根本无济于事。 还不如安安静静,看不见李杨那张脸,还能落个清静,好好想想这次的失败,以及现在要面临的问题。 明月阁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杀过来? 他们能不能救出自己? 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张婉儿甚至都无法肯定,这些手下,现在是树倒猢狲散准备逃走,还是在积极准备营救自己? 只有一点她能肯定。 无论明月阁的人怎么样,这世上,肯定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努力的营救自己,那就是她姐姐张清儿。 她能救出自己吗? 张婉儿心里抱有很大的期望。 因为她总觉得,李杨对待她姐姐很是不同,而且作为妹妹,没人比她更加清楚,张清儿和李杨的事了。 所以她认为,只要姐姐肯做,就一定能救出自己! 她的直觉总是很准。 “婉儿,婉儿……”亲切的呼唤声从外面传来。 是姐姐张清儿! “果然不出我所料……”张婉儿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 “姐姐,我在这里。”她主动出声,回应张清儿。 张清儿打开密道入口,举着一根蜡烛照亮,走了过来。 当看到张婉儿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呼,你果然在这里,李杨果然没有骗我。” “你们都说什么了?”张婉儿问道。 她很好奇,张清儿到底和李杨说了什么,居然能让李杨这么快就放自己走。 “没什么。”张清儿含糊揭过,举着蜡烛,借着烛火,好生将张婉儿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翻。 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甚至手脚上连一根绳索都没有。 衣服也是完好无损。 张清儿罕见的埋怨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能走能动,又没被绑,为什么不往外跑?这密道又不复杂。” “跑出去又能怎么样?我又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恐怕刚跑出去,就又被抓住了,到时李杨那个混蛋,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呢,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安静的待在这里,等你来救我。”张婉儿振振有词道。 “李杨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恶,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放你走了。”张清儿竟替李杨抱打不平起来。 张婉儿不由皱眉道:“你怎么替他说话?” 张清儿却没有回答她,转而道:“行啦,别说那么多了,先出去要紧。” “说的也是。”张婉儿点点头,跟在张清儿身后走了出去,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李杨会从哪个阴暗角落中冲出来,给自己一击。 “别害怕,李杨已经答应我了,他不会再为难你的,我也相信他不会出尔反尔。”张清儿安慰道。 不知道为什么,张婉儿总觉得姐姐的口吻怪怪的。 什么叫我相信? 什么时候姐姐和李杨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自己被困在密道的这段时间里,姐姐和李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说动李杨那厮放过我的?我可不相信,那家伙好不容易抓住我,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等出去后再告诉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清儿再次含糊揭过。 出于对姐姐的绝对信任,张婉儿也没有多想,点点头,一边跟在张清儿身后走出密道,一边嘴里不忿道: “这次是我大意了,下一次……哼!姐姐,你看着吧,等我出去后,绝对不会给李杨好日子过,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放心,我也不会拿这些事烦你,以明月阁的力量足够对付他了,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对策,姐姐,你听听,绝对能要了李杨那家伙的命。 比如第一条,从他身边的女人下手,像什么金镶玉、依依,或者我干脆弄个女孩过去,那家伙一到了女人的事上,就容易犯浑,用女人来对付他,一试一个准……” “啪啪啪”周围突然响起鼓掌声。 “谁?”张婉儿低呼一声,紧张的躲在张清儿身后。 “别担心,是我。”一道令张婉儿恨不得生吞活剥的声音响起。 “是-你!”张婉儿咬牙切齿道,恶狠狠的盯着从对面黑暗中走过来的李杨。 “是我。”李杨点头承认,走到张婉儿跟前。 竟是笑了,“刚才听到你的计策,说实话,真是不错,只是可惜了,你没哟机会再使了。” 张婉儿下意识的抓住张清儿衣角,“我姐姐说,你已经答应放过我,难道你是骗我姐姐的?” “怎么可能?” 李杨指了指就在自己身后的密道出口,“我是迎接你们出去的,顺便还给你们收拾出了两个上房,这大半夜的,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总该好好休息一下。” “什么意思?”张婉儿实在搞不懂李杨的用意。 她可不觉得李杨会那么好心的给自己房间住。 李杨没有说活。 张清儿开口了,安慰性的握住张婉儿的手,“别担心,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东坡酒楼都炸成那个样子了,根本没办法住人,这大半夜的,你又能上哪里去找住的地方?这里正好是客栈,就住这吧。” “住这?!”张婉儿惊呼一声。 随后压低声音,避着李杨,冲张清儿道:“姐姐,你疯了,他的地方你也敢住?万一他半夜杀了我们,或是欲行不轨怎么办?” 张清儿却哂笑一声,好像完全不担心似的,“没事,没事。” 张婉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因为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姐姐……变了。 不,好像变的不只是姐姐。 张婉儿疑惑的看向李杨。 这家伙好像也变了。 变得不像是仇人,反倒像是很熟络的朋友似的。 这不,还和姐姐热聊了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们姐妹站在一起?长的是真像啊。”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亲姐妹。” “你知道吗?过去我还怀疑过,或许根本没有姐妹,张婉儿和张清儿都是一个人假扮的。” “你可真能想。”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别提多投机了,仿佛都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张婉儿。 张婉儿吃惊的看着。 自己的姐姐,那个对男人一向不假辞色的姐姐,满脑子就只有自己的姐姐,竟然和李杨这个想要杀了自己的混蛋,聊得这么开心? 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看着李杨和张清儿聊得火热,张婉儿心底竟隐隐有一种被忽略、被遗忘、甚至被抛弃的失落感。 第八十七章管教妹妹(中) “姐姐,你老实告诉我,我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你和那个混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回到屋里,张婉儿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本来不想住进在这里,但最后还是被硬生生的挽留下来。 而且,挽留她的不是李杨,是自己的亲姐姐。 一想到刚才,姐姐那副好像东道主似的口吻,以及之前和李杨热聊的场景,张婉儿心底那份失落感就越重了。 “没什么。”张清儿依旧是含糊其次。 这回张婉儿可没那么好糊弄了,走到门边,小心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外面没人,将门窗反锁住,然后才回到张清儿面前,“姐姐,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放心的告诉我,没事的,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清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口了,“好吧,本来是打算离开这里之后才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要答应我,告诉你后,你不能去找李杨的麻烦,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 她还没说,光是那副语气,就让张婉儿心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说吧。” 张清儿以一种下通知的语气,道:“明早我会安排你离开苦水镇。” “离开苦水镇?就这样?我还以为多大事呢。” 张婉儿松了口气,“离开也好,这一次我栽的跟头太大,正好趁此机会离李杨远点,一来,可以降低李杨的警惕心,二来,也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可不想再被抓住了。 这回我直接就不出面了,只派其他人来围杀,就算他武功再高,隔着千里之遥,他又能奈我何?茫茫天下,他就算想报复都找不到我。” 张清儿摇了摇头,“婉儿,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的意识是,将你送走,今后,你再也不要想什么报仇的事了。” “不报仇?你是不是担心我斗不过李杨?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离开苦水镇后,再回京城,联合东厂,东厂对李杨的人头一定很感兴趣,届时,和明月阁和东厂之力,江湖和朝廷联手,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一个区区的李杨?”张婉儿依旧沉浸在未来对付李杨的大计中。 而张清儿就一句,“放弃报仇吧。” “不可能,他杀了太子,你知道的,我为了太子付出过多少?眼看着太子已经接纳我,太子妃的位置只差一步,一切都要功德圆满时,是李杨!是他毁了我的全部,现在太子死了,我曾经的辛苦全都付出东流了,这都是他害的,不杀了他,我怎么甘心?”张婉儿恨恨道。 “你不放弃也得放弃。”张清儿面无表情道。 张婉儿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姐姐的语气,可不像是在请求。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没有报仇的能力。”张清儿道。 张婉儿激烈的反驳道:“怎么没有?我有明月阁,我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清儿打断了,“明月阁已经被我送给李杨了。” 张婉儿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送……送给李杨了!!” “嗯。”张清儿点点头。 解释道:“我以你的名义下令,将明月阁送给了李杨。” 张婉儿连连摇头,“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说送就送?明月阁的人难道都是死人?” “这当然可能,你知道的,从小你扮我,我扮你,就连爹娘都分不出来,何况是你那些手下?我扮作是你下令,根本就没有人起疑。” 张清儿的话,叫张婉儿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放弃吧,没有明月阁,你就是弱女子一个,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李杨?听我的,走吧,别再想什么报仇的事了,安安心心做一个平凡女孩,找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 “住嘴!”张婉儿大叫一声。 张清儿闭嘴了,看着情绪激动,面容都有些扭曲的妹妹,心里满是不忍。 可一想到李杨的话,还是硬着心肠,强装平静。 张婉儿双手一把抓住张清儿双肩,大声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月阁,那是我的!我的!我的! 你怎么可以把我的东西,擅自送给别人? 而且还是李杨。 他是我的仇人,你不知道吗?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可是我姐姐啊! 是不是李杨那混蛋对你做什么了?给你下毒了是不是?还是用其他卑鄙手段强迫你这么做的?或者……或者……这就是一种交易,只有你这么做了,他才会放我走,你是被逼无奈的……” 张婉儿连连质问着张清儿,双手也越发用力。 张清儿双肩都被抓疼了,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平淡。 就是这副平淡,让张婉儿越发崩溃了。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活?哪怕你点一下头,你” “梆梆”敲门声突然响起。 张婉儿大声骂道:“滚!” 她根本不想知道门外是谁。 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一向都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这边的姐姐,为什么这次站到了李杨那边。 李杨那个混蛋到底给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 “蓬!” 门被强行打开了。 张婉儿恶狠狠的转过头,“我叫你滚没听……是你!”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李杨。 “是我。” 李杨点点头,走进来,“我听到这里动静太大,便过来看看。” 张清儿轻轻睁开张婉儿的手,起身迎道:“没事的,我妹妹刚从密道里出来,情绪有点激动。” 有点激动? 说的多轻描淡写啊。 张婉儿咬咬牙,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冲李杨叫道:“你来干什么?你这里没你的事,滚。” “婉儿。”张清儿有些责备似的拉了拉张婉儿。 “不打紧。” 李杨非但没生气,还谦虚上了,“对咱俩成亲的事,你妹妹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我理解。” “你给我闭嘴!”张婉儿大叫道,然后推开张清儿,就几步路的距离,几乎跑到李杨面前的。 “你刚才说什么?成亲?和我姐姐?” 李杨摸了摸鼻子,看向张清儿,“怎么?你还没告诉你妹妹?” 张婉儿也看向张清儿。 张清儿点点头。 张婉儿难以置信的指着李杨,“你要和他成亲?你疯了?他可是我的仇人,好几次都差点杀了我,你居然要和他成亲?” 张清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婉儿,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你!”张婉儿手指着张清儿,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了。 这一刻,她有一种被最亲最信任的人,背叛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几乎让她发狂。 张清儿脸上露出不忍,“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也是我想明早送走你的原因,免得你在我的婚礼上闹出事来,我……唉,算了,你都已经长大了,有的事情,自己应该能够想清楚,你……早点睡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 和李杨一起走了出去。 李杨的手轻轻搭在张清儿肩头,安慰道:“没事的,我相信你妹妹能想通的,别伤心。” “希望吧。” 两人就这样说着离开了。 这一幕,清楚印在张婉儿眼中,直到门缓缓关上。 是李杨关的。 在门要彻底合上时,李杨忽然顿了一下,朝张婉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是啊,他应该得意。 他杀了太子、抓住了我、夺走了明月阁、现在连我最亲最信任的姐姐,也被他抢走了…… 他几乎夺走了我的一切! 他当然得意! 张婉儿咬着牙,因为过于用力,牙龈都渗出了鲜血。 “李杨!李杨!李杨!……” 她疯狂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剧烈的疼痛感却难以抵消她心里的狂怒。 尤其耳边隐约还能听到门外李杨和姐姐的对话。 “我妹妹肯定还会要杀你的。” “没事的,现在她就是个弱女子,等你明早把她送走了,她还能把我怎么着?等过了三年五年,她的恨意也就该消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毕竟那时候我都是她姐夫了,她就算还恨我,也不舍得让你这个亲姐姐变成寡妇。” “有道理,明天一早我就送她走。” “不用亲自送,派几个下人送就行了,免得路上她又给你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全听你的。” ……多夫唱妇随的一段对话啊。 张婉儿双手紧紧的攥成一团,“我决不能走! 更不能让姐姐和李杨成亲! 我要把姐姐抢回来!” 她不知道姐姐是怎么被李杨骗到的,她只知道: 姐姐是自己的! 谁也不能抢走! 张婉儿脸上浮现出一股狠辣之色。 然后, 她举起一只凳子,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脚踝上…… 第八十八章管教妹妹(下) 第二天。 “疼吗?”张清儿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张婉儿脚踝上的伤口。 “疼,姐姐。”张婉儿躺在床上,可怜兮兮道,眼睛里都涌出了泪花。 张清儿心更疼,用手帕,轻轻擦拭着伤口的血迹。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站在一边的李杨问道。 张婉儿看都不看李杨,朝张清儿解释道:“我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口干舌燥,想喝口水,结果被地上的凳子绊倒,摔倒的过程中,脚踝磕在了凳子上。” 李杨一听就起疑了,“这么巧?” “你什么意思?”张婉儿怒视李杨。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这摔的太巧、太狠了些。”李杨淡淡道。 “什么太巧太狠,事实就是如此,凳子上还有血迹,那就是明证,姐姐,你看他,我都这样了,他居然怀疑我?难道我疯了不成,自己用凳子砸自己脚?”张婉儿抓住机会,便向张清儿诉委屈。 “好啦好啦,都少说两句,我很清楚你们两人之间的过节,我也没指望你们能立马就握手言和。” 张清儿以中间人的立场说了两句,又看向李杨,“我妹妹这样,连床都下不了,走是走不成了,所以” 她话没说完,李杨便抢先表态,“没事,就在这住着,一应吃住,我包了。” “谢谢。”张清儿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张婉儿心里道。 换做昨晚,她一定会直接骂出来,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要把姐姐抢回来。 但是她不知道李杨给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一向都冷淡自持的姐姐,变成了现在这样。 因此,硬抢肯定是不行的。 到时候,硬抢不成,反而还会招致姐姐的讨厌。 妹妹和未来丈夫,张清儿会选哪一个? 对这点,经历过昨晚后,张婉儿没有一点信心。 所以,她要采用别的办法。 为此,不得已要向李杨低头一下。 “婉儿这伤可不轻,我还是去请大夫来吧,麻烦你在这里照顾我妹妹。”张清儿朝李杨道。 李杨点点头,“放心,这里交给我。” “不要。”张婉儿叫道。 让李杨留下来照顾我? 他不得杀了我? 张婉儿连忙道:“姐姐,让他去请大夫,你留下来照顾我。” 张清儿看出了她的心理,笑道:“没事的,他不会伤害你。” 李杨立马表态,“这是自然,这可是我未来的小姨子,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少贫了你。”张清儿白了他一眼,嗔道。 那一瞬间流露出的风情,令李杨和张婉儿都呆了呆。 没想到,一向冷淡的她,也有如此风情。 等二人反应过来后,张清儿已经关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李杨和张婉儿。 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还是李杨先开了口,挑衅似的唤了一声,“小姨子。” 张婉儿狠狠瞪了李杨一眼,“我姐姐绝对不会和你成亲。” “行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李杨摆摆手,毫不在意。 张婉儿却是怒道:“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什么叫我对你姐姐做了什么,明明都是你做的。” 李杨无视张婉儿的怒视,坐到床沿边上,道:“你忘了?当初是谁给我下药,又把你姐姐送到我嘴边的?” “你……你知道了?”张婉儿吃惊的看着李杨。 这件事就只有三个人知道。 太子、她、以及张清儿本人。 太子肯定不会说。 以姐姐的脾气,也是绝对不会告诉李杨的。 她就更不会说了。 那么,李杨是怎么知道的? 李杨当然不会说实话,“原先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和你姐姐再次上了床” 听到这,张婉儿便听不下去了,骂道:“你放屁,我姐姐会和你上床?” “有什么不可以?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我的手段,像这种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应该知道,我对女人一向都很有办法。”李杨得意洋洋道。 然后又接着道:“既然上了床,自然就知道你姐姐已经不是处子了,再一联想到那天的事情,自然就对上号了,我还纳闷的,那天既然不是你,又会是谁?虽然那天我中了药,但是意识并没有彻底丧失,隐约感觉那的确是你,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你姐姐,话说回来,你姐姐为了你还真是什么都舍得啊,嗯,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将来必定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说着说着,李杨称赞起张清儿。 可是怎么听,都像是在夸他自己猎艳的本事。 张婉儿很想反驳李杨,却找不出他话里有什么漏洞。 难道真是这样? 她不禁沉默了。 最后,硬是强撑着回了一句,“我姐姐是不会喜欢你的。” “人都要嫁给我了,还说不喜欢?而且你要知道,女孩子对夺了自己处子之身的男人,都会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对了,你还是处子,肯定难以理解。” 李杨突然凑近张婉儿,脸对着脸,“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变成女人,这样,你就能体会到你姐姐那种心情了。” 张婉儿吓得后退,后背紧贴在墙壁上,“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姐姐很快就会回来。” 李杨一把摁住张婉儿,整个人压了上去,“相信我,在你姐姐回来之前,足够我将你变成女人了。” 说罢,他便张口附身下去了。 张婉儿尖叫着挣扎起来,却又牵扯到了脚上的伤势,又是惨叫起来,一时间,是又吓又疼,眼眶都红了。 不论她平日里多狠,那都是对别人。 现在真正轮到自己,她自然也会害怕,别忘了,归根结底,她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弱女孩。 李杨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一伸手指,点在了张婉儿的膻中穴。 张婉儿登时无法动弹了。 “嘿嘿……”李杨大声淫笑着,抓住了张婉儿的脚。 张婉儿眼中流下恐惧的泪水。 心底忍不住呼唤姐姐快点回来。 这时却发现,正在自己身上大占便宜的李杨,突然了。 她费劲的转动眼珠,勉强看到身下,李杨正蹲在地上,抱着她那只受伤的右脚,看着伤口。 过了一会儿。 李杨再次淫笑起来,“你说,我给你这伤口上抹上毒药,会怎么样了?” 张婉儿能说什么? 被点了穴的她,什么也说不了,只能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盯着李杨。 李杨无视她的眼神,对着手里的伤脚一通摆弄。 直到张清儿回来。 第八十九章离别 “姐姐!”看到张清儿的瞬间,张婉儿几乎哭着呼唤道。 “这是怎么了?”张清儿看她情绪不对,连忙走过来,连身后请来的大夫都不顾了。 张婉儿指着李杨,哭诉道:“他……他欺负我。” “什么?”张清儿质问的眼神看向李杨。 李杨耸耸肩,“别听你妹妹瞎说,她看我不顺眼,故意陷害我呢。” “你!”张婉儿没想到李杨脸皮这么厚,刚发生的事情,竟然可以毫不脸红的装作从未发生过。 无耻之极! 更无耻的还在后面。 “你说我欺负你,拿出证据来。”李杨反倒振振有词道。 “证据?我?”张婉儿气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作为一个女孩子,这种事,她要怎么拿出证据? 李杨这摆明是吃定她了。 不仅如此。 他又继续道:“你没证据,那好,我有证据。” “你有证据?!”张婉儿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 李杨一指张婉儿的衣服,冲张清儿道:“你看,你妹妹的衣服完好,怎么能说我欺负她呢?还有,做那种事肯定会留下痕迹的,你若是还不信,我可以出去,你可以给你妹妹验明正身。” 李杨挺起胸膛,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样子。 就算炼了又能怎样? 张婉儿还是处子之身,验明正身也验不出什么。 这不。 张清儿夹在李杨和张婉儿之间,也不知道该信谁了,最后灵机一动,撸起张婉儿的袖子,看向手臂。 手肘部位处,有一颗红色小点,在白生生的手臂格外显眼。 这就是守宫砂! 守宫砂还在,自然就证明张婉儿没事了。 张清儿伸手在张婉儿头顶重重拍了一下,薄怒道:“女子名节大如天,你怎么能这种事情胡闹?” “我……” 张婉儿满心的委屈,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一看到张清儿身后李杨露出的偷笑表情,她又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了。 决不能在这个混蛋面前丢人! “噢,对了,我也有证据。”张婉儿终于想到一件能反击李杨的事实,一指自己右脚上的伤处。 “姐姐你看,他往我脚上涂了毒药,他要将我活活折磨致死。” “毒药!”张清儿一惊,连忙低头查看张婉儿的脚伤。 却什么也没看出。 只看到一些白色粉末。 这就是毒药? 张清儿疑惑的看向李杨。 张婉儿则得意的看向李杨,“姐姐,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现在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 李杨什么话也没说,朝已经在旁边看了半天好戏的大夫招了招手。 看戏归看戏,大夫还是很敬业的,立刻走过来。 张清儿似乎明白了,立刻起身让开位置,“快快快,大夫您给我妹妹看看。” “对啊,我的清白,可就全仰仗大夫你了。”李杨竟委屈起来了。 装! 到了这个时候还装? 等大夫检查出我已经中毒,看你还怎么在我姐姐面前装。 想到这里,张婉儿顺从的配合着大夫检查。 张清儿紧张的看着,等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没人注意到李杨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 不一会儿。 “哈哈。”大夫竟然笑了。 张婉儿心底忽然划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这时,她才注意到一个细节。 如果自己真中毒了,为什么到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大夫,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不明所以的张清儿紧张的问道。 “没事没事。” 大夫扶了抚山羊胡,“你妹妹脉象正常,除了肝火有些旺以外,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这脚伤,只是普通的外伤,并无大碍,倒是。” 说到这里,大夫又笑了,看向李杨,“老头我行医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拿跌打损伤药当毒药用的,有趣,真是有趣。” “什么?跌打损伤药!”张婉儿不敢置信的叫道。 大夫点点头。 “怎么可能是跌打损伤药呢?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好好看看,这绝对是毒药。”张婉儿硬拉着大夫,非要让大夫再断一下。 “够了。” 张清儿强行拉开张婉儿扯着大夫的手,训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我……”张婉儿看姐姐是真生气了,那样子,显然自己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一时间,她是有苦说不出,心里委屈到了极点。 李杨还在边上叹气,“这小姨子看我不顺眼,我……唉,什么都不说了,大夫,让你见笑了,放心,你的出诊费我分文不少,你再看看,我小姨子的脚伤还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你做的很对,接下来,让她在家里慢慢修养就好了。” “那就好,这是你的诊金……” 躺在床上,看着李杨支付诊金,送走大夫,尤其那一口一个小姨子,气得张婉儿简直要发狂了。 就这样,姐姐还在边上数落她,“你看你,人家又是管你吃管你住,还帮你上药,你连声谢都没有,反倒诬陷人家欺负你,还说人家给你涂了毒药,你怎么能这么做?快给李杨道歉。” 道歉? 张婉儿现在都恨不得将李杨生吞活剥,还道歉? 但是有一件事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败了。 败的彻彻底底! 李杨这混蛋太狡猾了,而且经此一役,姐姐对他的信任会更深,自己今后不管再说李杨什么,姐姐估计都不会信了,只会以为是自己故意在诬陷李杨。 这可怎么办才好? 张婉儿感觉,自己离抢回姐姐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而且她相信,在今后的日子里,李杨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办法来讨好姐姐,这混蛋别的本是没有,无耻、脸皮厚、讨女孩子欢心的本事却是一流。 到底怎样才能让姐姐脱离李杨的魔掌? 张婉儿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姐姐,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有什么话还要避人?”张清儿疑惑的问道。 张婉儿没有说,而是看向李杨。 “小姨子,安心养伤,我先走了。”李杨识趣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战张婉儿一次便宜。 经过刚才一役,张婉儿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提升了不少,虽然脸上满是愠怒之色,却没有发作。 等到李杨出去,并关上门后,立刻朝张清儿道:“姐姐,我们走吧,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张清儿有些难以接受。 “我……”张婉儿本来想说李杨的坏话,可是一想到李杨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便改口了。 “我想家了。” “家。”这个词让张清儿陷入了回忆之中。 有戏。 张婉儿连忙趁热打铁,“姐姐,我们都多久没回家了,现在左右都没事,正好回去一趟,爹娘一定都很想我们了……” “这……我要是走了,李杨他?”张清儿面露难色。 “这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回一趟家,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回家吧,想想看,你我一起结伴离家,现在我一个人回去了,腿上还带着伤,你却不见了,爹娘会怎么想?……” 张婉儿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让张清儿松口了。 “行是行,但是我要先去和李杨说一下,你好好歇着吧。” 张清儿又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张婉儿的脚伤,才离开。 一出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外偷听的李杨。 李杨也看到了张清儿。 眼神对视,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抹笑意。 然后,张清儿将李杨拉到一边,迫不及待道:“你都听到了吧,这可是我妹妹第一次说想要回家。” 李杨点点头,“估计等回家后,她又会用各种办法留住你,总之,就是让你和我彻底分开,让你继续像从前那样留在她身边,今后,她的心思都会放在你身上,也就再没多余的精力管我了,恭喜你,你这位姐姐终于像那么回事了。” 张清儿用力的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就该和你说一声再见了。”李杨笑道。 张清儿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是不是已经舍不得我了?”李杨忽然问道。 张清儿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刚酝酿出来的那点离愁,顿时烟消云散了。 “再见,走的时候记得说一声,我给你们备车。”李杨笑了笑,转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仿佛要走的是他一样。 看着李杨背影,张清儿嘴唇动了动,终于吐出两个字: “谢谢。” 李杨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第九十一章帮忙 苦水镇口。 “我们……走了。”张清儿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身后,张婉儿都已经坐进了马车,此刻正用不耐烦的眼神,催促着她。 盘缠、干粮…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不差。 只是,张清儿心里总感觉差了什么,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一路平安。”李杨笑道。 也许是习惯了遇到和分开,他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张清儿吞吞吐吐道。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好笨、好蠢。 连话都不会说了。 只能任凭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渐渐放大,而无济于事。 她只能看着李杨干着急。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赖在原地到底想干吗? 在等什么? “姐姐,快点,天色不早了,该走……李杨你!”张婉儿头探出马车外,冲张清儿不耐烦的催道。 可话还没说完,就惊得呆在原地了。 只见眼前,李杨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揽住张清儿的腰,一手抱住张清儿的臻首,大庭广众之下,竟是低头 亲了上去! 别说是张婉儿,就连张清儿也彻底呆住了。 路边的行人也呆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顿时爆发出轩然大波。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这成何体统啊。” “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人居然……” 大部分人指着李杨和张清儿痛斥,还有小部分人竟吹起了口哨,起哄看热闹,也有的人不发一眼的看着…… 张清儿也反应过来了,下意识的抵抗了一下,就没再抵抗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消失了。 并且,还奇怪的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促使着她没有抵抗,反而还笨拙的迎合起来。 直到唇分。 “再见。”李杨开口道。 “嗯。”张清儿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杨,露出从未有过的小女儿姿态。 这回她没有再在原地等着,转过身,低着头,在车上张婉儿喷火的眼神中,像只鸵鸟似的回到马车上。 拿起马鞭,驾车离开了。 李杨默默的看着,对周围人的斥责声就像是没听见似的。 “估计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李杨摸了摸嘴唇,张清儿香唇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 一个吻,并不代表喜欢或是爱。 只是想让自己在今后想起这一天时,不会感到遗憾罢了。 或许张清儿就是想的。 所以李杨吻了。 所以张清儿满足的走了。 至于今后还会不会再见? 江湖儿女,一切随缘。 有些美好的事情,若是太过刻意或是细究,反倒不美了。 李杨笑了笑,转身,朝苦水镇内回去了。 回到龙门客栈。 “呦,我们的大好人回来了。”一进门,便听到金镶玉酸溜溜的声音。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李杨说的是实话。 金镶玉砸了砸嘴,道:“啧啧,我看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这两天我可是看的最清楚,大费周章的帮人家把妹妹的心收住,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就又给人送走了,还倒搭了马车、盘缠,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图什么?” “图高兴呗。”李杨随口道,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满满的喝了一大口,显然颇为惬意。 “得,您高兴,您随意。”金镶玉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随口一说,然后朝楼上指了指。 “就在你去送那对姐妹离开时,客栈里有来了一个人,找你的,说要找你帮忙的,大好人,又到你大发好心的时候了。” “有人找我?谁?”李杨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金镶玉似乎对那人丝毫不感兴趣,随便说了一句,便去后厨忙去了。 “到底是谁来找我?”李杨直接朝金镶玉所指的那间楼上客房走去。 “梆梆”敲了敲门。 “吱呀”门打开。 一张熟悉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子龙道人。 “怎么是你?”李杨着实惊讶了一下。 他想过来找自己的人会是周淮安、邱莫言,毕竟他上次坑过这两人,这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找上门来,他也想过其他人,就是没想到会是子龙道人。 他原以为,自京城一别,就再也不会与这位假道学有交集了呢。 “没想到吧。”子龙道人笑了笑。 两年不见,他依旧和李杨显得很熟络。 “进来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两年你的名气可不小,在外面,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对别人吹嘘,你是我朋友来着。” “哪里哪里,你倒是真的归隐山林了,江湖上从没听过你的消息。” ……两人寒暄了一阵儿。 最后,还是李杨先直入主题,“金镶玉和我说了,说你找我有事帮忙,说吧,是什么事?” 热情熟络的子龙道人闻言,突然沉默了。 见此,李杨猜到,子龙道人要找他做的这件事,一定很难。 “你不说我可走了,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都不知道客气是什么。”李杨不大不小的开了一个玩笑。 那语气中的熟络,倒是让子龙道人心宽了不少。 时隔两年,还以为关系疏远了,现在看来,还是能说上话的。 即使如此,子龙道人依旧有些难以启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很难,你需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李杨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子龙道人心里大为感动,“就冲你这句话,我就算死,也一定会安全的将你送出来。” 李杨越发觉得这个忙一定很难。 但是他并没有打退堂鼓。 当初子龙道人帮他的事情他还没有忘,现在子龙道人有困难了,他又岂能不管? 当然,前提是自己有能力帮。 “说吧,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说实话,李杨还真有些好奇,子龙道人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 子龙道人又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张口道: “我想借你的命一用。” “……”李杨。 这个忙……还真是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了。 第九十二章四杀 今天只有一章。 抱歉,这一卷没写好。 武侠卷,让我写着写着,竟然要跑到权谋的方向去了,再不改,真就要彻底写跑偏了。 前面的没法改了,太多了,而且还算是在武侠的路子上,所以就不改了。 后面的章节要大改,写点斗智的内容没有错,但是以此为主就不对了,还是要以武侠为主,所以后面关于斗智的内容我干脆就给砍掉了。 不然,真就要变成权谋或是宫斗了。 所以,这一卷也快要结束了,大概还有三到四章的内容吧,甚至更少。 对于这一卷主题跑偏的错误,我在这里给大家做个检讨。 同样的错误,下一卷绝对不会再犯了。 不过,这个主角是属于智力型的,所以遇事后不会直接撸起袖子一路狂打,与一味的打怪升级有很大不同,所以有时候看着不是很爽。 一开始我也说过,这本书本就不是爽文的路线,勉强算是半爽文吧。 斗智的方面还是会有,但是会适可而止,这是我这一卷得到的教训,这是我的失误,再次对书友们说声抱歉。 第九十三章知识就是力量 “李……兄。”子龙道人吃惊的看着马进良的尸体。 马进良虽然算不上是顶尖高手,但也算是很接近了,就这么说,如果是顶尖高手要杀马进良,也要费一翻手脚。 李杨刚才居然一招就给杀死了。 这未免也太令人吃惊了。 子龙道人忍不住道:“怪不得你杀了太子还能逍遥至今,有这武功,除非深陷大军之中,否则,谁能抓得住你?” “……过奖。”李杨有些反应迟钝的回了一声。 心里却是在犯嘀咕: 邪门了,我剑气的威力怎么突然间变强了? 是的,就是变强了,毫无缘由。 刚才他就是趁马进良拔剑时,挥出了一道剑气,也没指望过能一招秒杀马进良,能伤其一二打乱他的阵脚,与子龙道人联手,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马进良。 毕竟这里是千户府,时间拖的越久,越对自己和子龙道人不利。 结果没想到,自己剑气威力突然变强,竟然一招就杀死了马进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剑气威力怎么会变强? 难道是系统白? 李杨一下就联想到了系统白。 道理很简单。 普天之下,能影响到他武功的人,除了系统白还能有谁? 系统白能削弱他武功,反之,就能够增强。 可问题是,系统白无缘无故增强他武功干什么? 削弱武功是为了适合这个世界的极限规则,现在增强了,难道就不怕被这个世界发现吗? 而且增强他武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系统白到现在还不露踪影? 系统白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那劳什子规则到底有没有融合完毕? ……一个问题牵扯出更多的问题,皆是苦思无果。 直到被子龙道人的声音唤醒。 “本想将计就计,假装将你绑了交给东厂,等换回花容后再一起杀出去,却没想到东厂的人毁诺,根本没打算将花容给我,唉,现在连累你一起被困在这里,我这心里实在是惭愧啊。” 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有那惭愧的时间,还是先想想怎么救你妻子吧,我人都来了,从苦水镇到边城,折腾了这么一圈,要是不把你妻子救出去,我还不甘心呢。” “花容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接下来,说不得就要冒更大的险了,你还是先走吧,以你的轻功,现在离开易如反掌,之后的事交给我自己解决吧。”子龙道人摇头道。 李杨没有走,反而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问道:“说说看,你一个人准备怎么救你妻子?” “我……”子龙道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连人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上哪去救?”李杨一针见血的道出了子龙道人的难处。 子龙道人皱眉沉吟道:“我应该去外面抓一个小兵问问。” “小兵?”李杨嗤笑一声。 “你妻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要挟你的唯一筹码,更是关系到你去抓我的关键,这种关键筹码,岂是随便抓一个小兵就能打听出来的?” 闻言,子龙道人颓废的泄了口气,“的确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前天我和东厂的人谈判时来过这里,早知道那次就应该趁机搞清楚这里有没有暗室、私牢之类隐秘的地方,不像自己,两眼一摸瞎,只能干着急。” “所以说,你一个人根本救不了人。”李杨的语气,显然在说: 我已经有了主意。 知道子龙道人救人心切,李杨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不仅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更是能帮你,兵不血刃的救出人。” “是谁?”子龙道人问完,却又颓然的摇了摇头。 “就算有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总不能现在去请人家过来吧。” “此人就在千户府中。”李杨一口道。 子龙道人一听,顿时坐不住了,“此话当真?” 李杨自信一笑,开口朝外面喊道:“来人。” 声音一出,可把子龙道人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千户所内,并且杀了东厂四大档头,尸体就躺在屋里,这要是被人看到,那还得了? 他这一喊,岂不是等于主动暴露吗? 子龙道人下意识就想阻止李杨。 可当他听清李杨的声音后,却是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马进良的声音吗? 不错,就是马进良的声音。 子龙道人能听出,伺候在外面的人自然也能听出。 瞧,立马就有“踏踏”的脚步声响起,眼看就要进来时, 李杨又开口道:“叫你们千户过来,赶快。” “……是。”这人的手都要推开门了,听到大档头马进良的命令后,立刻缩回手,去找千户了。 屋里。 子龙道人终于明白了李杨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有些后知后觉的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里是千户所,还有谁比千户更了解这里?关押花容的地方就算再隐秘,也瞒不过千户的眼睛。” 李杨倒是觉得正常,“关心则乱,你没想到,正常。” 子龙道人摇摇头,“这不是想没想到的问题,就算我想到了,我也只能一路杀出去,能不能抓到千户都是个问题,而你。” 说到这里,子龙道人忍不住赞叹道:“我是真没想到,你除了武功过人外,还有这么一手嘴上功夫,比起我一路杀出去,你只需要动动嘴,就能引千户主动来找我们,妙,真是太妙了!” 李杨淡淡一笑,不自谦,也不自夸,很是平淡。 说心里话,就连他也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口技知识,竟能屡屡在危险时刻派上用场,现在他倒真有些赞同,系统白曾经在系统空间内写过的那句恶搞似的横幅了。 知识就是力量。 “踏踏”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又急又快,仿佛忙着投胎似的。 李杨朝子龙道人投去一个眼神:你的救星来了。 子龙道人会意,立马屏住呼吸,躲到了门后。 “大人,小的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千户在门外驻足道。 “进来说话。”李杨用马进良的声音说道。 “是。” 徐千户兴高采烈的伸手推开,都不敢用力,生怕惊到里面的大档头大人。 自从东厂四大档头来了之后,徐千户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该怎么讨好这四位东厂档头。 可惜,这四位档头压根就不搭理他。 两年前他错失了一次巴结东厂的机会,难道这次也要错失? 正当他无奈的都要死心时,没想到手下却来说大档头要召见他。 啊哈!老子平步青云的机会,终于要来啦! 徐千户脸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 可进门后,一看到李杨,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凝滞住了。 似乎都要哭了。 两年前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徐千户一口郁气憋在胸口,忍不住道: “我他妈的,怎么又是你!” 第九十四章诡谲 “好久不见。”李杨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徐千户脸上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本想也打声招呼,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呵呵。” 李杨毫不在意,自顾自道:“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你,刚才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只是声音相似的另一人呢,不过,既然是熟人就好办了。” 李杨声音顿了一下,伸手指朝后指了指。 徐千户顺着方向看去。 入眼处,是四具尸体。 东厂四档头的尸体! 徐千户彻底呆住了,两年前的记忆历历在目。 两年前,他被李杨强迫带去东厂大军营中,结果时候,东厂督主曹少钦,连带大档头都死了。 幸好没人发现他和李杨之间的猫腻,这才得以幸免。 现在,李杨又出现了。 借着,就像是历史重演一般,东厂的档头又死了。 要不是督主雨化田不在,估计也和两年一样死了吧。 死就死了,为什么每次死的时候,都要牵扯上他。 这小子怎么老跟我过不去? 这一刻,徐千户真就要哭了。 李杨缓缓起身,“事呢,就是这么个事,你也都看见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吧,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为难你,两年前我们不就合作的挺愉快的嘛。” 合作? 徐千户心里真想一口唾沫星子淹死李杨这厮。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强装没事。 “叙旧的话就不说了,这是我朋友,现在遇到点难处,“请”你帮忙。”李杨指了指子龙道人。 又朝子龙道人嘱咐道:“这位千户,胆小贪财,你尽管招呼着。” 这番话丝毫没有避开徐千户的意思。 饶是徐千户这软骨头脾气,也忍不住冒出一股火。 强撑道:“你们这些江湖恶匪,难道就不怕朝廷治罪吗?” “朝廷?” 李杨和子龙道人对视一眼,全都笑了。 “在下身在江湖,虽然退隐了,但也轮不到朝廷来管。”子龙道人不屑道。 李杨更是搬出旧账,“我连太子都杀了,你觉得我会怕朝廷吗?你觉得,你的命又比太子金贵多少?” 徐千户顿时化作霜打的茄子,蔫吧了。 人家连太子都敢杀,自己这个小小的千户还是忍着吧。 李杨深知大棒加胡萝卜才是王道,便道:“你帮他,我就帮你清理掉这四具尸体,只要人死在外面,自然就与你这个小千户无关了,到时我再往外宣扬宣扬,说人是我杀的,朝廷只会多给我加几张通缉令,而你,依旧做你的千户。” 这是胡萝卜。 “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大喊一声,让整个千户所的人都来看看,东厂四大档头是如何惨死在你的地头上的?” 这是大棒。 “千万别,有话好商量,我答应你们还不成吗?”徐千户终于屈服了。 李杨拍拍手,“好了,你们去救人,我来清理尸体,开工吧。” 子龙道人随徐千户走了。 李杨则分两次,将四具尸体悄悄的带出去,随便往边城外的荒地上一抛,并指成剑,连连挥动。 “噗噗噗……” 马进良尸体上的衣服,在李杨指尖发出的剑气下化作了一块块破布条,布条下露出的皮肤上,则多出了五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血色小字: 杀人者李杨! 写完后,李杨却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没有错,我的剑气的确是增强了。” 刚才并指成剑,用剑气当笔写字,看似简单,实则需要很高的使用技巧,以及雄厚的内力基础。 越是这种柔的功夫,往往越见功夫。 换做之前,这种程度的剑气,对李杨的内力会有一定消耗,而现在,却是柔韧有余,内力并无多大消耗。 系统白,这位不靠谱的大神,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杨突然一挥手。 一道一丈来长,半尺来宽,能以肉眼可见的实体剑气射出,如一只巨大的尺子,平拍在荒地上。 “轰!” 尘土飞扬,碎石粉碎,地面上出现了一道与剑气同样大小、同样形状的坑洞,让这个本就荒芜的土地上多出了一道伤疤。 天空中似乎也出现了一道疤。 “轰!!” 声势更大,更骇人。 还沉浸在剑气无端增强疑问中的李杨,被吓了一跳。 连忙朝头顶看去。 只见头顶的天空上,一道长长的闪电划过,犹如天空的一道巨疤。 原来是闪电。 “呼”李杨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心底,却隐隐有一丝不安。 这万里无云,大晴的天,怎么就突然冒出一道闪电? 说是旱天雷未免有些奇怪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李杨总感觉刚才那道闪电,似乎在天空暂停了一下。 会不会是我被这个世界发现了,刚才那道闪电就是预兆? 李杨忍不住这样想。 但是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天,见自己的确没发生什么事情,便将这个杞人忧天的想法压下了。 唯独心底那一丝不安,却始终没有散去。 毕竟这一天都透着一股诡异。 剑气无端增强、奇怪的闪电……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李杨狠狠摇了摇头,仿佛将这些怪事都扔到脑外了。 遥遥望向边城。 没有看到子龙道人出来。 李杨一转身,丝毫没有要等的意思,运起轻功,化作一道黑影远去。 原地只留下一道脚印,以及一句暗含疑惑的声音。 “呵,轻功也变强了。” 李杨走的很快。 他完全不担心子龙道人,以子龙道人的武功,如果连一个已经落入手里的徐千户都对付不了,那就是命中注定救不出人了。 能帮的他都已经帮了。 当年他去劫法场救金镶玉,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已经仁至义尽。 苦水镇距离边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进,在李杨增强了的轻功下,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 而在这不到两个时辰里,天空却是彻底变了样。 晴空不见了,转而取代的是一片片黑云,雷鸣声阵阵,一道道骇人的闪电连连划过天空,大风掺杂着黄沙,似乎预示着有什么大祸要临头了。 因为心底那份不安,李杨连走路都不自觉低下半个头。 走进龙门客栈。 迎面就遇到急匆匆赶上来的金镶玉。 “你这个臭蜡烛,还知道回来,还记得你我一起去夺大白上过宝藏的约定嘛,今天这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看呐,准保是黑沙暴提前降临了……” 第九十五章风里刀 “黑沙暴提前了?” 李杨皱了一下眉,“这种事情你能确定?” 金镶玉拍拍胸脯,“别的事情我不敢打包票,这件事情信我的,绝对错不了,别忘了,我可是金镶玉,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大漠里的天气。” 李杨没有再质疑,心里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就连后世的天气预报都无法百分之百预测,金镶玉仅凭肉眼就断定黑沙暴提前了,的确没有说服力。 李杨也不想在这种控制不了的问题上浪费口舌。 “快,我们得先好好合计一下,该怎么夺取大白上国的宝藏,真是的,本以为时间还早,没想到这黑沙暴居然提前了,害得老娘一点准备都没有。”金镶玉拉着李杨坐下,一副要开大会的样子。 李杨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好合计的,等黑沙暴吹开沙层,露出大白上国的入口,我们就一起冲进去抢走宝藏。”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金镶玉看李杨漫不经心,便板起面孔,严肃道:“别忘了,那是一个国家埋葬宝藏的地方,先不说里面会不会机关重重,光是宝藏埋在哪一座宫殿我们都不知道,这要怎么抢?估计一进去就迷路了。” “你没地图吗?”李杨诧异的问道。 “我要是有地图就好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和你合计。”金镶玉轻哼道。 “没地图还抢什么宝藏?赶紧洗洗睡了吧。”李杨说着就要回客房休息了。 “你给我回来。” 金镶玉一把拉住李杨,“你到底想不想抢宝藏?就不能表现的热心一点?搞的好像是我在强迫你似的。” 李杨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地图,再积极又有什么用的。” “我是没有,可别人有。” 说到这里,金镶玉鬼鬼祟祟的看了一楼上客房,刻意压低声音道:“周淮安和邱莫言住在上面,地图就在他们身上。” 李杨愣了一下。 原著剧情好像不是这样吧? 金镶玉全部心思都在地图上,没注意到李杨的表情,又想到大白上国的宝藏,忍不住偷笑起来。 “这苦水镇正经做生意的客栈就只有我这龙门客栈和东坡酒楼,前些天东坡酒楼被毁,周淮安和邱莫言自然而然就来我这店里住了,真是老天助我。” 李杨摸了摸鼻子,没有插话。 金镶玉显然是有些等不及了,起身道:“我这就去厨房,在他们的晚饭里下点蒙汗药,嘿嘿,这地图不就是我们的了。” “哼!”一道冷哼声突然响起。 接着道:“恐怕要让金大老板失望了,别说蒙汗药,就算你直接下砒霜毒死我们,也找不到地图。” 金镶玉僵住了。 这是撞枪口上了。 李杨感觉好笑的抬头看向楼上。 邱莫言和周淮安正站在楼梯口处,低头俯视着这边。 “淮安,你看到了,你好心送钱,人家却在打你的主意,我早就说过这龙门客栈是黑店,就算重建一家,依然是黑店。”邱莫言冷言冷语道,和周淮安一起从二楼走了下来。 金镶玉被抓了一个现行,自知理亏,扁扁嘴,罕见的没有回嘴。 “赵兄。”李杨上一刻还在参与金镶玉如何从周淮安手里夺取地图的大计,这一刻却就像没事人似的,朝周淮安打了一声招呼。 脸皮之厚,令周淮安反应慢了半拍,才回道:“李兄。” 这位打完招呼了。 李杨又看向邱莫言,“邱” 不听他说完,邱莫言冷眼瞪过来,“少在这里装熟人,上次东坡酒楼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这事以后再说。”李杨很不客气道,然后看向周淮安。 “邱莫言刚才说你是来送钱的,什么意思?” 邱莫言抢先道:“那是刚才,现在,哼!” 她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剑重重往桌上一杵,仿佛随时都要拔出剑和李杨大战三百回合。 金镶玉手悄悄放在胸口,只要邱莫言拔剑,她就掏出怀里的柳叶镖。 一股无形的火药味在两个女人间弥漫开来。 倒是李杨和周淮安这两个男人显得十分和谐。 李杨看着周淮安。 “莫言,稍安勿躁。”周淮安先安抚住邱莫言,才看向李杨。 “正如你们说的,想要得到大白上国的宝藏,就需要大白上国的地图,尤其是大白上国国都黑水城,因为蒙古人曾经发兵将黑水城包围一年,整座孤城只剩下一百零八位战士,这一百零八位战士将城内所有的财宝集中封存后殉国,所以说大白上国的宝藏都封存在黑水城中,偌大的城池,若是没有地图,很难找到宝藏……” 金镶玉有些惊讶的看着周淮安,“你知道的,居然比我这个常年在大漠里生存的人还多。” 周淮安摇摇头,“原本我是不知道的,这些都是风里刀告诉我的,风里刀是江湖上专门贩卖消息情报的人,所以知道的事情自然比较多,不瞒你说,我和莫言之所以再次回到这大漠,就是为了和风里刀一起取出黑水城里的宝藏。” 闻言,李杨神色没有变化,倒是金镶玉脸上明显多了一份警惕。 周淮安不禁莞尔道:“你不用担心,那可是一国的宝藏,我们才几个人?就算多给我们一双手脚,我们也搬不完,这种事情又不能大张旗鼓的雇一群人来搬,与其让那些搬不完的宝藏等着继续被风沙掩埋,不如让你也进去搬。” “你到底什么意思?”金镶玉皱眉道。 “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地图可以给你看,宝藏可以让你拿,能拿多少各凭本事,我们完全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对谁都没有好处。”周淮安道。 “此话当真?”金镶玉不太相信,周淮安会这么大方。 “当真。” “那好。” 金镶玉伸出手,仿佛在试探,“你先把地图给我看看。” “你可真不客气。”邱莫言忍不住嘲讽道。 金镶玉没搭理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金镶玉,“你刚才不是说可以把地图给我们看吗?怎么?那是骗人的?” “不是我骗人。” 周淮安有些无语道:“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我和莫言是应风里刀之邀参与进来的,既然这事是他牵的头,那么像地图这么宝贵的东西,应该在谁手里?” 金镶玉也不笨,猜道:“你是说……地图在风里刀手里?” “没错。”周淮安点点头。 “所以,别说是你们,连我们也没见过地图,这不是嘛,风里刀传讯说他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正要去接他,刚走出房间,就凑巧的听到了你要给我们下蒙汗药的话。” 金镶玉总算是将前前后后听了个明白。 反倒是李杨皱起眉头了,“你说的风里刀还活着?” 周淮安有些诧异的看过来,“当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么问?” 李杨敷衍道:“没什么,只是听说风里刀前阵子好像落入了官兵手里。” 他哪里是听说,分明是亲眼看到。 说起来,风里刀落入官兵手里,还是因为他呢。 要不是当初风里刀要抢他马,他反过来坑了风里刀一把,风里刀也不至于栽一个大跟头,错过逃跑时间,被官兵活捉。 周淮安并没有怀疑。 江湖上的事,向来都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还给解释了一下,“风里刀前阵子的确是落入了官兵手里,不过后来逃出来了,往这边赶,此刻多半已经到苦水镇了。” “何止是到苦水镇,我都已经到你眼前了。”门外忽然传进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走了进来。 “风里刀,你可算是来了。”周淮安起身相迎。 “我再不来,你就要把我的宝藏全都分出去了。”风里刀开玩笑道。 周淮安熟络的笑了起来,然后开始介绍道:“来来来,先互相认识一下,这位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金镶玉。” “幸会幸会。”风里刀朝金镶玉抱拳道。 “客气。”金镶玉嘴里客套道,眼神默默打量着风里刀。 很正常,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这位是李杨,具体的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他的事估计江湖上没人不知道。”周淮安又为李杨介绍。 “久仰大名。”风里刀依旧是朝李杨抱了个拳,但无论是脸上,还是动作上,都透出一股郑重之色。 “不敢当。”李杨客套一声。 无论从穿越者的角度,还是从上次的交集,他都不是第一次见风里刀了,可现在却和金镶玉一样在默默打量风里刀。 “既然都认识了,客套话就不说了,直接说宝藏。”风里刀一上门就直奔主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先说最重要的,怎么分账?毕竟地图可是在我手里,你们充其量就是保驾护航,怎么着也应该是我拿大头……”风里刀滔滔不绝起来。 金镶玉、周淮安、邱莫言自然不会乖乖听话。 一时间,一场分账大会如火如荼的讨论开了。 唯独李杨,一声不吭。 最后甚至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 他突然开口蹦出这么一句,“邱莫言,你这把剑借我看看。” 邱莫言愣了愣,“一把剑而已,有什么可看的,再说了,从前你不是看过嘛,还是那把子母剑。” 李杨笑了笑,没有说话,向邱莫言伸出手。 邱莫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剑给了李杨。 李杨接过剑,“锵”的一声拔出来,雪白的剑刃反射出刺眼的阳光。 “好剑。” 这时,李杨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手腕一转, 手里的剑,刺入了风里刀胸膛…… 第九十六章太监 “风里刀!” “李杨李!” 毫无心理准备的周淮安和邱莫言失声叫了起来,就连金镶玉也没料到,忍不住低呼一声,震惊的看向李杨。 这臭蜡烛吃错药了? 就算是分赃不均,也没必要直接动手杀人吧。 何况这厮刚才在分赃问题上,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这里一定有问题。 出于对李杨的信任,金镶玉下意识的觉得,这问题一定是出在周淮安、邱莫言、风里刀那边。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毕竟这都动剑了,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一场血战厮杀,周淮安这两年在江湖上的名头仅次于李杨,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刚才那距离可不利于她。 金镶玉多虑了。 周淮安这会儿根本顾不上她,因为他全身心都在风里刀身上。 “李杨,你这是干什么?”一向脾气很好,堪称谦谦君子的周淮安,此刻对李杨怒目而视,双手把着风里刀因为无力而要倒下去的身体。 “淮安,还跟他费什么话?动手!”邱莫言最是嫉恶如仇,已经忍不住了,再加上之前在东坡酒楼被李杨坑过一把,心里早就对李杨有股火,只是一直压着而已,现在全都一并爆发出来了。 因为她的剑此刻在李杨手里,她只能奋力朝李杨击出一掌。 李杨纵身一跃,后退开来,和邱莫言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这一后退,手里的子母剑自然也离开了风里刀的胸膛。 “噗” 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冒出,浸红了风里刀的胸前衣襟。 “风兄弟,风兄弟……”周淮安见此,担心的连连呼唤两声。 “淮安,快给他止血。”邱莫言看风里刀胸口的血流得太快,不由叫了一声,心里却是黯然。 作为子母剑的主人,没人比她更了解子母剑的锋利。 而且李杨刚才出手毫不留情,直直对准要害。 此刻就算华佗在世,风里刀也没有希望了。 果然。 风里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周淮安怀里,双眼却直直瞪着李杨,一只手费力的抬起,颤抖着指着李杨。 “你……” 只吐出一个字,便脑袋一歪,彻底咽气了。 即使死了,他的脸上,瞪大的眼眶中,都能清楚看到一股强烈的不甘。 这股强烈的不甘情绪,直接影响到了周淮安和邱莫言。 “风兄弟,周某对不住你,要不是我让你来这里,你也就不会死了。”周淮安放倒风里刀的尸体,伸手替风里刀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其实他和风里刀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但是风里刀死在这里,让他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负罪感。 这是他不能原谅的。 “李杨。”周淮安咬牙吐出这两字,站起身,那样子,显然是要为死去的风里刀报仇了。 “我想……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听不进去。”李杨看着他那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废话。”邱莫言低喝一声,直接朝李杨攻了过来。 可还没等她出手,就感到面前有一道风刮过。 她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李杨已经不见了。 人呢? 邱莫言骇然,连忙看向左右,寻找李杨的踪迹。 却听到身后响起周淮安的惊呼声。 “你这轻功……不可能!”周淮安震惊的看着从邱莫言眼前晃过,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轻功? 简直如鬼魅一般! 周淮安不是自夸,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俨然是顶尖高手了,但是想做到李杨这速度,根本不可能。 他过去也见过一些专擅轻功的高手,但也从没见过这么快的。 这似乎已经超出了轻功所能达到的顶点。 难道说……顶尖高手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周淮安只能这么想。 不然,他只能将李杨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想了。 “现在冷静一些了?”李杨开口道。 周淮安沉默了一下,“过去是我眼拙,小看了你,我也承认你武功比我高,但是风兄弟因我而死,我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即使是死。” “说得好!淮安,我陪你。”邱莫言大声道。 李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眼看这两位马上就要动手了,连忙先一步动手。 招式很简单。 只是轻轻挥了挥剑,催生出一道剑气射出。 却不是对周淮安。 更不是对邱莫言。 “刺啦”风里刀的衣服上瞬间被豁开一个口子。 “李杨你,杀人不够,还要虐尸!”邱莫言怒声道,抬脚就要朝李杨奔过去。 “莫言。”周淮安却拦住了她。 因为他注意到了一点。 李杨刚才那一剑并没有见血。 是的,就是没见血,仅仅是割开了风里刀的衣服。 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割开的是风里刀下半身部位。 这时李杨又一挥手。 “呼”一道掌风生出,吹过风里刀的尸体。 那段割开的衣服被吹飞,露出了风里刀的下半身。 邱莫言嘴里低呼一声,背过身去。 周淮安却是怔怔的看着,“这是?” 李杨没有说话。 金镶玉似乎是在偷笑,朝邱莫言撇了撇嘴,“你确定不看看?很好看的,光溜溜的。” “什么意思?”邱莫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自己转过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金镶玉掩嘴窃笑道。 这该死的骚狐狸! 邱莫言心里暗骂一声,终究还是敌不过心里的好奇和疑惑,转过身,眼神畏畏缩缩的看了过去。 这一看,便又是一声惊呼。 “这这这……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只见眼前,风里刀的下半身就如金镶玉所说的,光溜溜,一片坦途,只有沟壑,没有凸起…… 男人的那玩意哪去了? 邱莫言脑子一片空白。 虽然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下体,但是她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而眼前这位都快和女人一样了,还有一道疤痕,显然不是正常的男人。 一个词汇闪过邱莫言脑海。 这个词汇也闪过了周淮安、金镶玉两人的脑海。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将这个词共同说了出来: “太监……” 第九十七章大方的李杨 “他……是太监?”邱莫言现在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非礼勿视的观念了,还用手指着风里刀露出的下半身,不敢置信的问向周淮安。 她觉得这种事,周淮安应该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答案。 但她错了。 虽然周淮安认识风里刀的时间比她长,但此刻比她更不知所措。 “没听说风里刀净过身,反倒因为他长相俊美,在江湖上素有一些拈花惹草的传言,怎么着也不该是太监。” “这有什么稀奇的,唐朝高力士还取过媳妇呢。”金镶玉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只是周淮安和邱莫言现在没心情计较这些。 他们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李杨。 虽然刚才差点发生冲突,但是李杨并没有隐瞒,坦诚道:“现任东厂督主雨化田我见过,和风里刀长的一模一样。” “有这种事?”邱莫言吃惊道。 周淮安若有所思的指向风里刀尸体,“你是说,他不是风里刀,是雨化田假扮的?” 李杨点点头。 周淮安和邱莫言面面相觑。 “听上去匪夷所思。” 金镶玉撇撇嘴,嘀咕一声,“说到底还是不信,这铁一般的事实都摆在面前了,居然还怀疑。” 她虽然是在嘀咕,但是声音并没有压低,在场的周淮安、邱莫言、李杨全都听见了。 李杨倒是没什么,周淮安和邱莫言闹了个脸红。 想想看,如果没有李杨杀了雨化田,那么成功假扮风里刀混进来的他,将会构成多大威胁? 恐怕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阴死。 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周淮安朝李杨作了一个揖,赔罪道:“这次还真是多亏李兄,不然哪天我和莫言被害死了,都不知道是死的。” “不客气。” “我这里还有一点疑惑,不知李兄刚才是怎么认出他是雨化田的?毕竟刚才连我这个熟人都没认出。” 这的确是个问题。 你为什么能认出他是雨化田,难道你和他很熟吗? 这个问题如果说不清,没准又会闹出什么误会。 可见周淮安内心深处,对李杨还是有一分戒备。 李杨虽说不怕周淮安和邱莫言,但是也不想惹麻烦。 正要开口说清楚,却被金镶玉抢先了。 “告诉你们可以,但是他身上的地图要归我们。”金镶玉指着雨化田尸体道。 “你这是趁火打劫。”邱莫言不忿道。 金镶玉竟点头承认道:“我还就是趁火打劫,总比你们刚才连给李杨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动手要强吧。” 邱莫言当即哑口无言了。 周淮安也没有话说,算是默认了。 金镶玉立即去翻雨化田的尸体,果然翻出一张地图,然后兴高采烈的朝李杨挥了挥,“行了,你说吧。” 李扬翻了一个白眼,无视金镶玉,朝周淮安和邱莫言解释起来。 “我之所以能认出他是雨花台,原因有三。 第一,他进客栈时说了一句,“何止是到苦水镇,我都已经到你眼前了”,正好接上你的话。 显然,他是在外面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所以才能接上这个话头。 这门里门外虽然相距不是很远,但是你们别忘了,外面现在正刮着大风,打着闪电,雷鸣声更是震得人耳朵嗡鸣,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能在客栈外面听清我们的对话,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如果是一个内功深厚的武功高手,倒不奇怪,可是据我所知,风里刀是靠贩卖消息情报为生,武功很低。” 周淮安和邱莫言下意识的点点头,默默赞同。 连金镶玉都在竖着耳朵倾听。 其实她和周淮安、邱莫言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也疑惑着呢。 “第二,我刚从边城回来……”李杨将自己帮助子龙道人,去边城救人的过程,大致描述了一下。 然后道:“虽然东厂四个档头都死了,但是他们生前曾说过“督主亲自出马”、“快,赶快命人去苦水镇通知督主”这样的话,由此可知,雨化田也来到了大漠,并且来到了这座苦水镇,接着不到半天时间里,这位风里刀便出现了。 不可疑吗? 而且你说风里刀曾经落入官兵手里又逃出来了,如果换做是你周淮安,我一定相信,但是凭一个武功平平的风里刀,我不信,这又是一大疑点。 第三、我见过雨化田,并且和雨化田打过交道,知道雨化田是个有城府的人,冒充风里刀来混入我们中间不是没有可能。” 李杨这句话撒了点谎。 其实他和雨化田打过的交道很少,之所以会想到雨化田会冒充风里刀,完全是从剧情中得到的启发。 周淮安、邱莫言、金镶玉却不知道这点,听完李杨这番推论后,看李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活包公似的。 “你不去当官白瞎了。”金镶玉忍不住叹道。 周淮安和邱莫言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都闪过了赞同之色。 李杨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他还有第四个原因没说,而且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不论是风里刀还是雨化田,他都不在乎。 ……哪怕是误杀。 从面试那天到现在,伴随李杨成长的不只有武功。 还有心态。 这种心态是多方面的,让他遇事后,比从前更加冷静了。 也更加冷酷了。 尤其是对风里刀这种有过交恶,印象不是很好的人。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堕落。 智者见智。 “唉,虽然雨化田死了,但是他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真正的风里刀,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周淮安突然叹息道。 事实正如他所料。 说来这事还和李杨有关系。 当日就是为了抓李杨,京城城门口才会加强对出城百姓的盘查力度,结果李杨没抓到,却抓到了风里刀,因为加强城门守兵是雨化田下的令,这抓到的人最后自然也要上报给他,于是,雨化田就见到了风里刀,发现风里刀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这才引出来今日假扮风里刀的戏码。 当然这也和人有关。 举个例子,如果是万喻楼,同样是在东厂大军之前赶到了这里,一定会选择按兵不动,等大军来了后再动手,而雨化田则自信,不需要等到大军,只要自己略施小计,以假乱真,一样能成功,便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行了,雨化田的事就到这里吧,别为了一个阉狗耽误了我们的大事。”金镶玉看了看客栈外的天空。 黑云翻滚,雷电交加,弥漫着一股灾难即将降临的压抑感。 饶是她,都有些摸不准这大漠的脾气了。 “这黑沙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不过看样子快了,现在风里刀不在,地图在我手里,分账的问题……”金镶玉脸上满是奸商似的笑容。 周淮安和邱莫言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之色。 “分账的问题你们谈吧,我回房休息了,等要行动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了。”李杨说完便自顾自回了房间,显得格外大方。 大方到周淮安等人都有些接受不了了。 邱莫言更是冲着李杨背影道:“你就不怕我们把你那份独……压到一成?” 其实她想说独吞来着,但是刚才见识过李杨的真正实力,现在说话间不由多了几分忌惮。 李杨头也不回,摆摆手,“整整一个国家的宝藏,四个人分,你就算给我压到半成,甚至半成都不到,也足以让我赚的盘满钵满了,何况,你们现在商量再好,到时,就四个人八只手,真的拿得了那么多吗?” 这也是李杨大方的真正原因。 不然,当李杨真不想要钱吗? 要知道他这几年只花钱不赚钱,金手指里的钱,可是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李杨之所以不急,就是因为在等黑水城这个捡宝藏的机会。 他熟知剧情,知道黑沙暴有两场,一场会吹开沙层,让黑水城露出,而一个时辰后,又会有一场,将黑水城再次掩埋。 到时,周淮安、邱莫言、金镶玉三人又能拿多少? 而他们拿不了的…… 李杨面带得色的回到了房间,对房间外因为分账问题而争论不休的周淮安等三人、客栈外隆隆震耳的雷电声全都无视。 合上双眼,自顾自的睡下了。 真的睡下了。 而且睡的还很香。 雨化田死了、张婉儿走了、远在这遥远的荒漠中,朝廷的威胁也鞭长莫及……眼下就剩下一个抢,噢不,是捡宝藏的问题。 身处在这样一个现状中,试问,李杨怎能睡的不香? 他是睡香了,全然没有察觉到,客房外的嘈杂声、客栈外的雷电声、大风的呼啸声……统统不见了。 这一方天地,陷入了诡异的死寂当中。 这时, 李杨身下的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露出了一道黑色的裂缝。 唰! 将李杨吞没了…… 第九十八章时间规则 当李杨落入裂缝中后,裂缝悄无声息的合上了。 “轰隆隆……”雷声重现。 “呼呼……”风声重现。 这一方天地间所有的声音,统统回来了。 甚至比刚才更加凶猛了。 “轰!”一道闪电从黑色的云层中落下,轰然落地。 当真是平地一声惊雷。 吓得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更有人默默祷告上苍… “操,这贼老天要疯了不成?”金镶玉嘴里小声嘟囔一句,有些畏缩的抬头望了望天。 饶是她这种到头上舔血过来的人,此刻也有点胆寒。 连忙叫店伙计关门打样,回过头,继续与周淮安、邱莫言争论分账的问题。 没人注意到,本该在客房里休息的李杨已经不见了。 只有天空中愈演愈烈的雷声,仿佛是上天的咆哮…… —— 系统空间。 “喂,哥们,醒醒,醒醒,到家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熟睡中的李杨吵醒。 李杨睁开眼。 一入眼,便是系统白的脸。 “我操。”刚睡醒的李杨,被惊得嘴里都爆了粗,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把系统白直接推开了。 推完就后悔了。 不管两人显得多熟络,那都是表面上,私下里,两人的关系其实还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按照系统白的说法好听一点:打工仔与老板的关系。 现实生活中,打工仔这么推老板一下试试? 后果…… 李杨的心暗暗悬了起来。 “我去,两年多不见,你还长脾气了。”系统白显然也没想到李杨会一见面就推他一下,满脸惊讶之色。 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见此,李杨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坐起来,看了看四周。 系统空间。 这里的环境他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其实自打见到系统白,他就已经想到自己是在那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睡觉中,不知不觉来到这里的。 不用猜,罪魁祸首一定就是眼前的系统白。 系统白一看李杨那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不用想了,就是我把你带来的,当时看你睡的香,没好意思叫你。”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李杨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声,转而道:“那什么规则弄好了?” 至于刚才推了系统白的事,就像是彻底忘记了般,只字不提。 “什么什么规则,瞧你这话说的。”系统白哼了哼,然后换上十分严肃的面孔,郑重其事的说道。 “现在就有我隆重讲解一下,那叫做时间规则。” 听名字就知道很厉害。 李杨颇感兴趣道:“瞧你这样子,成功了?” “算是吧。” 系统白解释道:“毕竟是从别的世界抢来的,与我这个世……系统空间多多少少肯定有些不适合,好在勉强克服了,你看。” 系统白信手一召,凭空变出一个时钟来。 李杨不由看去。 是很普通的时钟,普通人家最常见的那种,但是上面的时针、分针、秒针的走法可着实不普通。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答……”一会时针快,一会分针快,一会又秒针快。 混乱至极。 “这……怎么回事?”李杨可不会简单的以为,是时钟坏掉了。 系统白收起时钟,解释道:“这就是时间规则作用的现象,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表现方式,只是为了让你这个肉眼凡胎能看明白些,更深奥的东西,你境界不到,说了也不会懂。 这么说吧,就像是南橘北枳。 别的世界的规则,强行融入这里,虽然成功融入了,但是却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效用,时间是有了,却是混乱的。 而且这种混乱还通过你,影响到了你所在的世界。 这不,你也瞧见了,黑沙暴提前了,龙门客栈的规则也被搅乱了,你的武力也渐渐在向原本该有的程度恢复…… 幸好我及时出后把你带回来了,不然,你就等着被龙门客栈世界弄死吧,虽说一个世界轻易不会出手,但是像对付你这种弱小生命,趁着打雷时,多放几道雷劈死你是轻而易举的。 谢就不必了。 毕竟这里也有我的责任,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规则融合的事,没经验,下次应该就好了……” 系统白讲了一大堆,李杨也听明白了。 他觉得这应该算是失败。 可是看系统白那滔滔不绝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正是高兴时候。 李杨深谙世事,自然不会在人家高兴的时候说丧气话,便说了一句:“恭喜。” “同喜同喜。”系统白乐呵呵的回道。 李杨可没兴趣一直看系统白在那傻乐,转移话题道:“系统黑不在吗?” “他忙着呢。”系统白道,然后不悦的瞪了李杨一眼。 “怎么着,你觉得本大神烦了,想去找系统黑?” 还真是--李杨心里这样想。 “哪有的事。”李杨嘴上这样说。 系统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才像话,毕竟像本大神这么随和的人,你也没道理会嫌烦才对,要不你去推系统黑一下,他要是不把你推到死,老子直播吃翔。” 这话…… 李杨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好了。 “而且你别忘了,现在还在我的管理期内。还记得我当初给你制定的流程吗?”系统白又道。 李杨立即道:“当然记得,两个世界,两年,一个世界一年。” “对喽。” 系统白满意道:“没想到过了两年多,你还没忘本,别看你在龙门客栈世界过了两年多,那是龙门客栈世界的时间,不是我这里的时间。” “有什么区别吗?”李杨疑惑的问道。 “区别大了。” 系统白解释道:“以前系统空间是没有时间的,所以只能按照你所去世界的时间来算,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里有时间了,虽然是混乱的,但不代表不能用,只是偶尔有些快有些慢罢了,所以,以后你再穿越,管理期的时间都会按照系统空间的时间来计算,具体的时间我会在金手指里标注出来,好了,你安心的去吧。” 李杨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一震,飘飘忽忽的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第一章酒肉朋友 “也太急了,我又不借钱……”李杨在心里对系统白腹诽一声,意思终于从穿越那阵飘飘忽忽的感觉中清醒过来了。 但是他没有睁开眼。 因为无论是身下若软的床褥,还是身上薄薄的被子,亦或是怀里温腻的娇躯,都清楚的告诉他,他正在做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睡觉。 是的,就是单纯的睡觉。 显然,他穿越来时,错过了进行时,眼下正处于休息时。 要是系统白能再快点让自己穿越过来该多好,说不定就能赶上了--这是李杨现在的想法。 这可不是好色。 只是……惋惜自己错过了一场跨越世界的美妙邂逅。 毕竟去青楼找女人,和穿越后李代桃僵偷腥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公子,公子。”耳边响起女子的轻唤声。 不是应该叫相公、夫君什么的吗? 其实,公子也不错…… 李杨倒是不挑食,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美事,高兴的睁开眼。 看见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然后就见这个女人向自己伸出手,笑道:“公子,时辰到了,您该结账了,这可不是我要催您,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妈妈管的严,要是不按时交钱,妈妈手底下那帮龟奴可不饶人呐。” “……” 什么李代桃僵偷腥、跨越世界的偷腥,全都破灭了。 李杨麻溜起身。 “您衣服在那呢。”女子伸手一指,主动提醒道。 李杨还能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下了床,从衣架上取下衣物,一抖。 衣物里面的东西便全都噼里啪啦抖落在地了。 东西还不少,李杨一一捡起来查看。 两张银票,都是一千两一张。 不到二十两的碎银子。 四支小飞刀,样式统一,唯独其中一支是黑色的。 两颗圆形的小弹丸。 这是什么东西? 李杨奇怪的拿起那两颗弹丸看了看。 虽然没看出什么名堂,却闻到弹丸上面有一股硫磺味。 火药? 有这么小的火药吗? 不管是什么,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就知道了。 李杨隧看向最后一件东西。 是一封信。 一看到这封信,李杨心里就有一种拒绝打开的感觉。 因为这封信让他想到了张婉儿那封信。 这时,身后忽然被一阵温暖的感觉包围,女子从身后抱住李杨,“公子,您想什么呢?都不搭理我了。” 李杨自然能听出,这不是撒娇,更不是吃醋。 是在催钱。 李杨将地上的银票、飞刀、弹丸、信统统捡起,“地上那些银子都是你的了,够了吧?” “够够够,太够了。”女子欢天喜地的叫了一声,双手瞬间就松开了李杨,转而去捧起地上的银子。 她就是这家青楼里最普通的一个,一夜才一两银子,而李杨给的都快有二十两了,怎能不够? 她欢喜之下,脸上讨好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公子,这天还早着呢,奴家再服侍您睡会吧。” “不用了。”李杨一反常态,犹如柳下惠般对眼前女子的身体视而不见,穿上衣服,很干脆的走了。 倒不是说此女长的有多难看,其实论姿色也算是中等了,只是李杨的眼界,早就在数次的穿越之旅中养刁了,中等姿色,已经难入他法眼。 饶是如此,女子还是高兴的亲自将李杨送出门。 走出青楼,不足百步,李杨看到一家钱庄。 名:大通。 李杨正好想把身上那两千两银票换成现银。 银票是为了便于携带,但是还能比自己的金手指更加便携吗? 说真心话,除了那坑爹的分配方式以外,金手指还是蛮好用的,简直相当是一座可以随时提取存入,并且无上限的移动银行。 前提是这所银行里有钱。 的确还有,但是不多了。 520!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520,三位数。 曾记否,两年前,还是在龙门客栈世界时,这笔金额是168005。 两年时间十六万多没了。 具体是怎么花的,李杨还真说不上来,他只记得一些类似学习金手指商城里面的知识口技、武功缩骨功、资助金镶玉开客栈这样的大头,像是平时生活里的靡费则是一概都不记得了。 如果花钱享受的时候还要计较钱,那么这个人花钱的时候,心一定是疼的,而不会感到享受。 李杨恰恰是后者。 就这么说,他连自己夜宿过几家青楼都不记得,哪里还能记得具体花销。 何况,两年花十六万,多吗? 李杨心里毫无波动。 只有一点可惜和埋怨。 可惜自己错失了一座宝藏。 埋怨系统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宝藏快要到手的时候来了。 当然,李杨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如果自己再在龙门客栈世界,有会被世界发现的危险,系统白及早将自己带回去,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所以之前见到系统白时,李杨没有过任何埋怨。 只要命在,钱什么时候不能赚! 这不,刚穿越过来,陪女人睡了一觉就白赚了两千两。 额……两百两。 李杨还挺知足,怡然自乐的走入钱庄。 钱庄柜台前只有一人。 他的眉毛很浓,睫毛很长,留着两撇整齐的小胡子。 李杨很自觉的走到这人身后排队。 这人转头看了一眼李杨,“要不,你先?” “噢。”李杨应了一声,便绕到他前面去了。 “还真不客气。”这人嘴里嘀咕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他兑换的银子较多,时间自然要长一些,反正也不着急。 “客人,您兑银子?”柜台里面的伙计恭声问道。 “嗯,全都兑成现银。”李杨从怀里掏出两千两银票递过去。 “您要兑成多少两的?” “都行。” “您稍后,我去库房取银,马上就来。” “嗯。” 李杨便耐心的等待起来。 “阁下大中午的出来兑银子,好悠闲呐。”身后的小胡子男突然开口道。 李杨回头看着他,“你不也是大中午来兑银子嘛。” 小胡子男愣了一下,随即道:“还真是哈。” 李杨转回头,继续等伙计取银子。 身后的小胡子男似乎又不甘寂寞了,又开口道:“阁下是做什么买卖的?” 李杨哪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是干什么买卖的,便随口道:“小本经营,不值一提。” “一兑换就是两千两,这可不算小了。”小胡子男道。 这家伙好像话里有话。 李杨又转过头了。 淡淡的看着小胡子男,直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看这偌大的钱庄,只有你我二人兑银子,又都是在这大中午的时间,岂非有缘?所谓四海之内皆朋友,在下想与阁下交个朋友。”这小胡子男显然也是张口就来的主,一套一套的,让李杨看不出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李杨也是闲的,竟也扯上了,“交朋友有两种,你选哪种?” “哦,哪两种?愿闻其详。”小胡子男颇感兴起道。 “一是知心朋友,二是酒肉朋友。”李杨道。 小胡子毫不犹豫道:“要做自然就做第一种。” “难,少则三年,多则五载。”李杨缓缓道。 小胡子男点点头,“说的在理,若是一见面动动嘴就能成知心朋友,那一定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就选第二种,慢慢发展,酒肉朋友也能成知心朋友嘛。” “这个简单,只需要钱。”李杨道。 “多少?” “五千两。”李杨对一个陌生人,张口就是五千两。 堪称是狮子大开口了。 傻子都不会给。 眼前这小胡子男不是傻子,他给了,“我的银票都给店伙计去换钱了,等他出来,给你五千。” 李杨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之色,嘴上仍不动声色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酒肉朋友了。” “好极了。” 小胡子男刚干了一件,傻子都不会干的事,竟然笑了,抱拳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杨。”李杨得了钱,回答的很痛快。 一个名,两个字,五千两,太值了。 “你呢?” 小胡子男回答的也很痛快,“在下陆小凤。” …… 第二章陆小凤 陆小凤! 李杨明显失神了一下。 只因为这个名字在武侠领域中,太有知名度了。 也就是说,我穿越到了陆小凤传奇的世界…… “李兄,李兄。”陆小凤观察力敏锐,发现李杨神情有异,不由出声将李杨的注意力唤回。 “李兄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大名鼎鼎的陆小凤。”这虽是李杨随口一说,但也是真心话。 陆小凤反手指着自己,“我大名鼎鼎?你也太客气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无名小卒? 李杨愣了一下,然后仔仔细细的看着陆小凤的脸,这才看明白。 虽然陆小凤留着两撇小胡子,但是看样子,也就25岁左右,这时候的陆小凤应该还没有扬名武林。 不过看他太阳穴饱满,目光中隐有精光流露,分明是内功大成的表现,武功方面,显然已经差不多了。 就差名了。 “我脸上可有花?”陆小凤忽然问道。 “没有。”李杨如实答道。 “那你在看什么?”陆小凤问道。 “我在看你。”李杨很认真的样子,显示自己没有撒谎。 这不废话嘛。 陆小凤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声,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道:“不知李兄在哪发财?” “无财可发。”李杨眉头皱了一下,他总感觉陆小凤目的不纯。 现在的陆小凤虽然名声不大,但武功摆在那里,没道理和自己这个在钱庄里刚见面的陌生人称兄道弟。 这里肯定有问题。 “李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拿着两千两银票来兑银子,怎么说自己无财可发?”陆小凤道。 李杨沉默了一下,突然问出一个令陆小凤措手不及的问题。 “查案呢?” “……没有,查什么案呐,我是江湖中人,又不是官府的人,那查案的活也轮不到我呀。”陆小凤虽然依旧对答如流,但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他肯定是在办案--李杨心里肯定道。 要知道这位号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平生最爱多管闲事,其中多是办一些扑朔迷离的大案要案,就他办过的案子,如果朝廷给他论功行赏的话,足以将金九龄六扇门总捕的位置给挤掉。 错不了,他一定是在办案,而且还查到了我头上。 想到这里,李杨就不想再和陆小凤聊下去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一真是凶手呢? 少年包青天世界的坑,李杨可不想再跳了。 这时恰巧店伙计取完钱出来了。 足足两千两银子,包成了一个大麻袋。 李杨扛着就走了。 除了一声再见外,没再和陆小凤多说一句。 “喂,五千两银子不要啦。”陆小凤冲李杨背后叫道。 李杨头也不回,就像没听见似的走了。 陆小凤并没有追,仿佛刚才就是在和李杨聊天,还有工夫和店伙计说话,“我说伙计,你能快点吗?一万多两对大通宝钞来说,就这么难取吗?” “不是不是,是我们掌柜的亲自在给您取,马上就来。”店伙计慌忙解释道。 “陆小凤!”门外忽然传来喝声。 两名捕快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 “原来是蒋龙洛马两位捕头,这才刚分开,怎么又来找我了?”陆小凤语气中没有半分恭敬,倒是有几分敷衍。 “陆小凤,你明知那人可疑,刚才还公然当着你的面,兑换了两张人字九百八十二号银票,你知道那是假银票,为什么不抓住他?”蒋龙洛马一起斥责道。 陆小凤摊了摊手,“我为什么要抓他?他又不是犯人,就算他是犯人,这抓人也应该是你们衙门的活,与我这个江湖人有什么关系?” “你。” “你别忘了,你答应要为我们破案。” “我只说要帮你们查到假银票的根源,没说要帮你们抓人。” “好好好,算你能说,我们兄弟先去抓人,回来再找你算账。” 蒋龙、洛马不想再和陆小凤扯皮了,生怕李杨会跑掉。 好在他们早已经派捕快便已去跟踪李杨,现在只要顺着捕快沿途留下的记号便能追上,晚到片刻应该不会跟丢。 “两位捕头,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人步伐沉稳有力,却落地无声,谈吐举止不似常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当心人没抓到,却碰一鼻子灰。”李杨冲蒋龙、洛马二人背影轻飘飘的说了一声。 远处传来洛马的哼声,“孬种。” 陆小凤没有任何回应。 拿起掌柜亲自送上来的现银和银票,走了。 — 城外。 李杨身上扛着的钱(麻)袋早已经不见了。 当然是充值了。 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被碍手碍脚。 走到一处平坦的草地上,李杨终于停住了。 “地势平坦,不是做伏击的地方。”李杨莫名其妙对这片草地品头论足起来。 他当然不是要伏击别人。 只是不想被别人伏击罢了。 转过身,望向远处,李杨又莫名其妙的笑了。 嘴里喃喃:“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先偶遇陆小凤,现在又被一群人跟踪,从城里一路跟到城外。” 李杨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所以现在就要知道知道了。 他并没有直接走过去,他之所以从城里走到这里不是没有目的的。 从怀里掏出一颗弹丸。 “这到底是不是火药呢?” 试试就知道了。 李杨一甩手,弹丸便朝远处对面扔了过去。 “轰!”一声爆炸声响起。 数十人惊呼着、惨叫着,从爆炸掀起的尘雾中亡命逃窜出来。 果然是火药。 威力还不错。 李杨咧嘴一笑。 伸手入怀,又掏出一颗弹丸,再次朝对面四处逃窜的人们扔去。 眼看爆炸再起。 一道黑影突然从远处掠来,竟后来居上,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这颗即将要落地炸开的弹丸。 灵犀一指! 李杨眼睛眯了眯,“陆小凤。” “正是在下。”陆小凤完全没有要隐藏行迹的意思,大大方方的站在李杨面前,两根手指夹着弹丸举在眼前。 “江南霹雳堂的轰天弹,精巧易带,造价昂贵,李兄,你这一出手就是两颗,大手笔啊。”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称兄道弟。 李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你不是来打架的?” “当然不是。” 陆小凤脚底纹丝不动,仿佛真就不是来打架的。 他不仅自己不动,还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冲上去的便衣捕快。 陆小凤不是捕头,捕快自然不会听他的话。 他便道:“如果还想挨轰天弹,就尽管上吧,我可不敢保证他手里不会有第三颗、第四颗……” 捕快们齐齐打了个寒颤,顿时没人敢往前冲了。 陆小凤再次看向李杨,似乎在表示诚意。 李杨静静的看着,也不知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 饶是自问观察力过人的陆小凤,也猜不透李杨心里在想什么。 他也不敢上前。 因为他也担心李杨手上可能会有第三颗、第四颗、甚至更多轰天弹。 他只好主动道:“李兄,移步到一个清静的地方谈谈如何?” “凭什么?”李杨道。 “我们是朋友。”陆小凤道。 “酒肉朋友。”李杨强调道。 陆小凤眼睛一转,笑嘻嘻道:“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李杨也笑了,“五千两可买不到酒肉朋友谈心。” “蓬。”陆小凤把身后背着的包裹丢在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激起一阵尘土,可见这个包裹的重量了。 “这里是一千两现银。” 陆小凤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这是九千两。” “啪。”丢在包裹上。 “一共一万两,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陆小凤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后,就没再看过一眼,如粪土一般。 他只看着李杨。 李杨也看着他,没有看钱,“我不要钱。” 陆小凤这下皱眉了,“那你要什么?” 李杨缓缓吐出四个字: “灵犀一指。” 陆小凤顿时跳脚了。 李杨猜到他会有这个反应。 毕竟武功是江湖大忌,灵犀一指又是陆小凤的绝技,陆小凤又怎么肯将独门绝技传给他? 陆小凤开口了。 尽管他说的,和李杨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什么?你想要我这两根手指头?我这两根手指头哪里惹到你了?”陆小凤左手像是捂宝贝似的,捂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朝李杨叫道。 李杨忍不住笑骂道:“我要你那两根破手指头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学灵犀一指。” 陆小凤松了口气,“噢,是这样啊,那就好说了,刚才可真把我吓一跳,走吧,我有好多问题要请你解惑。” 这就答应了? 李杨自然不会轻信与人,但是想到原著中陆小凤的为人,还是选择相信了,二话不说就要随陆小凤离开。 可就在此时,远处忽然飞奔过来两道身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是哪传来的爆炸声?” 两道身影一跑过来,便向周围的捕快们大声质问。 接着便跟见了鬼似的惊叫起来。 “陆小凤,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小风摸了一下他那整齐的小胡子,“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兴许是走的太快了,没留神,跑到您二位前面了,放心,我马上就走,绝不妨碍两位捕头大人的正事,李兄,咱们换一个清静的地方说话。”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三章杀陆小凤 “这地方是不是过于清静了?”李杨面无表情道。 因为作为大牢,这地方的确是太清静了。 连常见的囚犯喊冤声都没有。 陆小凤干笑一声,道:“本来我是打算请你去龙翔酒楼的,那里环境优雅,酒菜也是上品,正是喝酒谈天的好去处,可惜,谁让咱们碰上蒋龙洛马这两位捕头了,没办法,只好来这大牢里谈了。 其实这里也不算很糟,虽然环境差了一些,但的确是挺清静的,要知道这里可是特制的死牢,能关到这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再瞧瞧隔壁那些牢房,又臭又脏,一堆犯人挤在一起,没日没夜的喊冤,吵都要吵死人了,相比之下,这里岂非不错?” “我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 “那倒不用。” 李杨不说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陆小凤也是个厚脸皮的主,光靠嘴说没用。 李杨直接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三天后。”陆小凤定声道。 “为什么是三天?”李杨自然是想现在就出去。 最好是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因为三天后我会破案,到时你的嫌疑自然就洗清了,蒋龙洛马也就没有理由再关你了。”陆小凤答道。 “如果破不了案?”李杨又问道。 “你一样也能出去,不过,多半是被当做替罪羊拉出去,而我呢,也会毒发身亡,到时黄泉路上,还得请李兄走慢些,等等我,好与我做个伴。”陆小凤有些无奈的挽起袖子,露出手腕。 手腕上有一条血线,逆向笔直的朝手臂上延伸。 “这是三日催心散所致,是蒋龙洛马给我下的毒,他们要挟我在三日内破案。” 李杨当然知道三日催心散。 也知道陆小凤没中毒,三日催心散根本就是幌子。 但是他并没有告诉陆小凤。 还一副十分同情的样子,道:“陆兄,一路走好。” “我还没死呢。”陆小凤有些无语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李杨好像是在幸灾乐祸。 “你想问我什么?”李杨突然道。 正题来了。 陆小凤顿时打起了精神,“我想问你手上那两张假银票的事情……” 陆小凤不仅将问题全都提出,连带着假银票案也一并告诉了李杨。 当然,这不是同情李杨,只是想让李杨了解到这件案子的严重性,好让李杨不要做任何隐瞒。 要知道大通宝钞假银票案背后关系到的,可是花家。 那可不是好惹的。 当今天下,若论谁最有钱,当属三家。 江南的花家、关中的阎家、以及京城最神秘的霍家。 其中,阎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当家的阎铁珊是武林前辈,所以阎家的名声更多是在江湖上。 霍家说是一家,实际上,可以说是一人,因为没人知道他来自什么家族,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只知道有一个人叫霍休,为人神秘隐居,认识他的人,私下里都称他是天下第一富人,不知道的人永远都不知道,所以霍休的名声并不是很大。 而花家就不同了。 是天下闻名的富户,以地产最多著称,生意都做到了海外,许多海外小国的国王,见到花家家主甚至以朋友相称,而在国内,这大通宝钞的第一大股东便是花家,第二大股东则是朝廷,其次,花家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所以比起前两家,花家无论是在朝廷、民间、江湖,都是赫赫有名。 试问,谁敢得罪花家? 扪心自问,陆小凤自己都不敢。 是以,他认为李杨也不敢。 但是李杨的反应,与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李杨脸上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就像没听过花家似的。 “你不知道花家?”陆小凤忍不住问了一嘴。 “这重要吗?”李杨漠然道。 他当然知道花家。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怕? 这也不是敢与不敢的问题。 就像一个人在街上走的好好的,谁会没事杀一个人,去与国家法律对抗? 难道就为了证明你敢?或是不敢? 到头来证明的,是你傻。 其实有些时候,敢与不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对立。 “你和蒋龙洛马找上我,是因为我手里有假银票,而且单张金额达到一千两之大?”李杨道。 陆小凤点点头。 李杨又道:“看得出来,你和蒋龙洛马不同,你没有把我当做幕后真凶,你只是单纯想知道我手里假银票的来源。” 陆小凤又点点头,“是有多蠢的真凶,会亲自拿着假银票来钱庄兑银子?而且你看起来,可不像是蠢人。” 这回轮到李杨点头了,“我当然不蠢。” 这厮倒是真不谦虚。 陆小凤心里忽然有一种,找到了对手的错觉。 ……脸皮厚的对手。 “我要让你失望了。”李杨突然道。 “你不想告诉我假银票的来源?”陆小凤皱眉道。 我也得知道啊。 李杨自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而且在没有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前,为避免重蹈少年包青天世界的覆辙,李杨也不会配合陆小凤查案。 万一配着配着,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但是又不能一句话都不说,不然反而弄巧成拙,加深陆小凤对自己的怀疑。 于是,李杨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有很多秘密,不能说,不代表就和你调查的这件案子有关,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与本案无关,假银票纯属意外,毕竟人总是要花钱的,花到了假钱,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你走吧。” 说完,李杨背过身,走到牢内一角的硬石床上坐下,一副不会再和陆小凤说半个字的样子。 陆小凤并没有走。 李杨的话他也听明白了,也不难理解,甚至可以接受。 毕竟他不是一个被仁爱侠义弄愚的呆子,不会傻到以为,这天下不是善就是恶,不是对就是错。 世上的事如果这么简单,就没有那么多解不开的爱恨情仇了。 接受归接受,但是不代表会死心。 陆小凤原地皱眉想了一下,道:“我要是就这么出去,可没办法和蒋龙洛马交代,朝廷要他们限期破案,要是时间到了破不了案,说不定他们还真会狗急跳墙,拿你顶罪。” 李杨无动于衷。 陆小凤还是没走,紧紧盯着他。 李杨动了。 却和陆小凤没有关系。 李杨看都不看陆小凤一眼,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慢条斯理的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闲来无事,正好看看这封信里写了什么。 信很小。 信上的字也很小。 也很少。 就四个字: 杀……陆小凤! 李杨呆住了。 我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杀陆小凤? “李兄在看什么?”牢内突然响起陆小凤的问声。 他还没走。 李杨并没有慌。 他手里拿着杀陆小凤的信纸。 眼睛却很平静的看着陆小凤。 不仅如此,还在陆小凤面前扬了扬手里的信,道:“情书。” “情书么……”陆小凤视线不由落在李杨手里的信上。 “不信?你可以过来看看。”李杨又扬了扬手里的信。 陆小凤却摇头了,“算了吧,你的情书我看算怎么回事,何况,你既然已经决定不说,难道还会在纸上提前给我写什么线索?真要是那样,我也就不用费力气去破案了,直接求你这个能未卜先知的活神仙给我解毒不是更好?好了,我走了,三天之后,我来接李兄出狱。” 说完便很干脆的离开大牢了。 显然,他已经对李杨不抱希望了。 牢里只剩李杨。 “三天。”李杨右手突然握拳,手里的信也被攥成了一团。 等再松开,信已经化为一把齑粉,从李杨手里洒落地上。 “我可等不了三天……” 第四章铁面判官 “我劝你还是等三天。”旁边突然传来一句声音。 李杨转头看向隔壁牢房。 隔壁牢房同样也是一间特制的死牢,一个人被四块拳头大小的铜锁铐住手脚,同时又被四条大粗铁链缠住,正面朝下,悬空吊在空中。 因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李杨起初还以为他是个死人呢。 “待遇不错。”李杨竟赞道。 “如果你出去后,又被抓回来,肯定也会是这种待遇。”那人道。 “哦?你出去过?”李杨表示怀疑。 一个被铁链悬空吊起来的人,纵使身手再好,也无处借力,连力气都施展不出来,怎么挣脱铁链出去。 “没有,不过蒋龙洛马知道我能出去,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待遇,你要是出去了,被抓回来说不定待遇比这更惨。”那人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危言耸听,也没有故意夸张,正是这种语气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李杨信了。 “前提是蒋龙洛马能抓住我。” 那人轻笑一声,“前提是你能从牢房里出来。” 话音刚落, “我已经出来了。”李杨竟是已经站在了他的牢门前。 那人不由得呆住了。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李杨说话间,整个人忽然瘪了下去,变成了一个又瘦又小的畸形人。 然后大摇大摆的穿过了牢门栅栏间的空隙,进到牢内,走到那人面前,伸手就要去解他手脚上的铁链。 “不用。”这人右手小拇指的指甲,灵活的伸入铜锁中,只听“咔”的一声响,铜锁便开了。 如法炮制,其余三块铜锁也被轻易的打开。 落在地上。 看着李杨。 李杨也看着他。 “朱停。”这人忽然开口道。 “李杨。”李杨回道。 两人皆是露出会心的笑容。 “三日后我请你喝酒。”朱停说话的同时,竟又给自己吊回去了。 “为什么?”李杨问的不是他为什么给自己吊回去,而是问他为什么要请自己喝酒。 “因为你走出了我打造的死牢,迄今为止,能从我打造的死牢中出去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陆小凤,陆小凤怎么出去的,我没看到,但是你的,我看到了。”朱停解释道。 这的确是很好的请客理由。 李杨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转身,再次以缩骨功之法走出死牢。 “出去后我该去哪找你喝酒?”朱停冲李杨的背影问道。 李杨顿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头顶,“那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还真是一个随性的家伙。”朱停嘴里嘀咕一声,闭上眼,又像是死人似的没声了。 — 牢外。 走出阴暗的死牢,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李杨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看,好大的鹰啊。” “那不叫大,叫肥。” 路边两个稚童的声音,引得李杨仰头朝天望去。 一只黑鹰从远方飞来,此刻正在李杨头顶这一方天空中盘旋,嘴里不时发出一声声鹰唳。 “真是一只大肥鹰啊。”望着天上的黑鹰,李杨舔了舔嘴唇。 这时,天上的黑鹰突然方向一转,竟俯冲而下了。 “不好啦。” “老鹰要捉人啦。” 两个稚童吓得大叫着,跑回家去了。 黑鹰依旧在向下飞来,瞧那方向,赫然是对着李杨。 “这鹰还真要捉人。”李杨嘴里咕哝一声,下意识的躲开了。 却不想那黑鹰调整方向,竟又朝着李杨来了。 似乎是认准了李杨。 “我倒要看看你能追我到几时。”李杨眼珠一转,转身,朝城外跑去了。 “嗥~”黑鹰在空中长啸一声,振翅继续朝李杨追去。 一路追到城外一座荒山上。 李杨终于停住了。 黑鹰也落地了。 就落在李杨面前的一块岩石上,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杨。 李杨也在盯着黑鹰,“邪门了,这么执着,难道你也有什么案子要找我调查……” 黑鹰哪里能听懂他的话,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李杨突然想起一个段子,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你瞅啥? 瞅你咋滴? ……李杨摇了摇头,认输似的移开了目光。 他可没兴趣和一只鹰玩对视,也不知道是公是母…… “宝贝,嗥~”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接着是一道鹰唳。 一个青衣大汉正在荒山下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不时大喊一声,并用嘴模仿出一声声鹰唳。 “嗥~”黑鹰也发出一声嘹亮的叫声。 “这是在回应么……”李杨察觉到不对了。 不难看出,这鹰是青衣大汉的。 但是,这鹰一开始追着的却是李杨,而青衣大汉追着鹰。 那么 “这家伙的目标是我。”李杨刚想到这,就见青衣大汉已经奔上了山,来到了自己面前。 “李杨,你果然在这。” “果然,这家伙的目标是我。”李杨并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有预感,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可能将要揭晓了。 “为什么没有执行命令?”青衣大汉一上来,矛头便直指李杨。 听那责问的语气,应该是我的顶头上司。 李杨暗自沉吟起来,然后接道:“杀陆小凤?” “你还知道。” 青衣大汉冷哼道:“要不是我一路跟着联络用的宝贝追来,还不知道你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哼,擅离职守,无视命令,你说,应该如何处置?” 青衣大汉一副清理门户的语气。 李杨自然听出来了,也就断了想要套话的念头,转而笑道:“你看我自裁行吗?” 青衣大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摆手,“你自己动手吧。” 李杨真就动手了。 屈指一弹,一道劲气生出,朝对面的青衣大汉激射过去。 “你竟敢!”青衣大汉说不下去了。 因为李杨的劲气已经射来了。 这道劲气虽小,但是胜在迅捷,若是反应慢的人,还没等反应过来,怕是就已经死于当场了。 青衣大汉反应过来了。 他用力挥舞了一下袖子。 “叮” 劲气打在他袖子,竟如同打中了一块铁板。 “硬功?不是。”李杨眼尖的发现,青衣大汉的袖子破了一个洞。 这个洞就是他刚才的劲气所致。 而在这个洞下,隐约闪过一丝属于金属的色泽。 李杨顿时恍然。 原来是袖子里藏了东西。 这时,青衣大汉突然笑了。 气笑的。 “好好好,我说怎么敢不听话了,原来许久未见,武功见长了,好,今日我就亲自动手,让你知道我铁面判官这四个字不是白叫的。” 话毕,铁面判官一跺脚,整个人朝李杨快速袭来。 李杨暗道:正好,让我试试我的武功。 要知道这是一个新的武侠世界,他的武功自然不会再保持在龙门客栈世界时的程度。 具体是什么程度,总要试试才知道。 剑八! 李杨双手交叉挥过,两道锋利的剑气呈八字形射出,其剑气划过空中的声音,竟给人一种仿佛要割裂空气的错觉。 “这是什么剑法?!”铁面判官惊呼一声,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剑法,心里不自主的生出一份怯意。 他怯了。 剑气却不怯,依旧在朝他飞来,且速度飞快。 眼看将近。 后退肯定不行。 道理很简单,后退的速度,没有前进的速度快。 如果转身,怕是还没转过去,就被剑气劈成四半了。 这家伙到底得了什么奇遇?竟学会了这等剑法? 铁面判官没有时间想,一咬牙,整个人腾身而起,犹如一只大鱼般,竟是打算从剑八中间的空隙中钻过。 “哪有那么容易。”李杨嗤笑一声。 几乎同时, “轰!”剑八突然爆了。 而正处于剑八空隙中企图钻过的铁面判官,当场被炸了一个正着。 虽说剑气不是火药,威力也不在爆炸上,但是任谁被这么炸上一下,都不可能幸免于难。 “你……你……”铁面判官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李杨,浑身上下都是血,整个人已经不成样子了。 李杨愣了一下,随即释然道:“怪不得叫铁面判官,身子骨是挺硬的,看来你的确练有硬功。” 李杨迈步走到铁面判官身前。 “咻!”铁面判官身下忽然射出一道银光。 李杨毫不奇怪。 因为刚才他就已经察觉到铁面判官袖子里有东西。 一偏头。 那件东西便从李杨耳畔飞过,扑空了。 李杨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支三四寸长的判官笔。 “铁面判官,呵,这回还有什么招?”李杨轻笑着转回头。 铁面判官还以为他要下杀手了,心里一急,大叫起来。 “李杨,你敢杀我?就不怕青衣楼的报复吗!” 第五章惊艳 极乐楼。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爆炸声?”极乐楼主紧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焦虑。 他很庆幸极乐楼白天是不做生意的,否则,就外面闹出的爆炸动静,被有心的客人听见,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到时,他又怎么向主人交代? “禀报搂住,已经查明了,是外面有两个人在打斗,位置正好就处于我们极乐楼顶。”打探的人赶回来汇报。 极乐楼主有些质疑,道:“那么大的爆炸声,仅仅是因为两个的打斗?你看清楚了吗?没有火药?” 他刚才一直以为是有人在外面炸火药。 “小的看得真真的,绝对错不了,那两个打斗的人,其中一个武功很高,小的从没见过那么厉害的人,那爆炸声就是他打出来的……”打探的人将李杨和铁面判官的战斗过程一五一十的汇报。 最后当说到铁面判官时,可把极乐楼主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青衣楼?!” 打探的人被楼主这么大的反应吓到了,瑟缩的点点头,“……是,是青衣楼,小的亲耳听到那个自称是铁面判官的人说的,” “该死,青衣楼没事来这里做什么。”极乐楼主暗骂一声,又开始来回踱步,竟是比刚才更加焦虑了。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这青衣楼不好惹啊。 相传青衣楼有一百八十座,没人知道楼主是谁,甚至连青衣楼何时成立,在哪成立的都没人知道,要不是这两年来突然开始在江湖上大肆作案,任谁也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一个庞大组织。 而极乐楼呢,不过是当地一个秘密玩乐的销金窟,虽然也有一翻实力,可是和青衣楼这类在整个江湖上都是凶名赫赫的杀手组织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简直没有可比性。 一旦和青衣楼沾上关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极乐楼主担忧道:“再去看看,青衣楼的人走了没有。” 打探的人去的快,来的也快,带回消息,“还没有,看那样子,一时半会估计是走不了。”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弄走他,而且还不能和青衣楼沾上关系……”极乐楼主原地驻足,苦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想出了办法,下令道: “叫无艳过来。” 然后又有些气愤的握了握拳,“这荒郊野岭的,那青衣楼的人到底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山顶上。 李杨坐在火堆前,手里拿着一根判官笔,判官笔上穿着一只已经褪了毛的大肥鹰,正架在火上面烤。 判官笔是铁面判官的。 大肥鹰是铁面判官的。 命却不是铁面判官的了。 “李杨,你敢杀我?就不怕青衣楼的报复吗!” 本来,铁面判官不说这句还能活,说完这句却必须得死了。 道理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杀人灭口。 没人会喜欢麻烦的事情,李杨也是,恰恰青衣楼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所以铁面判官的死就成了必然。 李杨也当然不会让他白死,在杀他之前,终于套出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隶属于青衣楼的杀手。 就这么简单。 还没有烤一只大肥鹰来的麻烦。 过了许久,这只大肥鹰才真正算是烤好了。 “吸。”李杨忍不住吸了一口,肉香扑鼻。 “嗯,没盐没佐料,居然也能烤这么香,没圆满的厨艺就已经是这样了,要是圆满了,我不就成食神了。” 李杨乐呵呵的伸手扯下一块鹰肉来,也不嫌烫,直接往嘴里送。 虽然无酒无菜,但是伴着青山白云,倒也显得十分惬意。 前提是旁边没有铁面判官的尸体。 “救命啊!救命……”远处忽然传来求救声。 是女子的求救声。 听声音一定是个年轻女子。 李杨起身便走过去了。 荒山野岭遇到一个女子求救,换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去的。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李杨寻声找去,果然看到一个年轻而又漂亮的女子,不由快步上前,问道。 女子坐在地上,衣衫整齐,看着像是没什么事,可是当视线移到右脚处,就能看到一块刺目的血色,纯白色的鞋袜都被浸红了。 “我脚摔伤了。”女子苦着脸,忍痛道。 “我给你看看。”李杨把随身带着的大肥鹰丢到一边,伸手就要去检查女子的右脚伤处。 “不不不。” 女子连连摇头,“男女授受不亲,使不得。” 古代的男女大防李杨自然懂得,于是道:“没事的,我是郎中。” 女子还是摇头,“这荒山野岭,能遇到公子这样的好人已是万幸,怎么可能恰好你又是郎中。” 李杨道:“我真是郎中,不信的话” 不等他说完,女子冷着脸道:“还请公子自重。” 这么坚决。 李杨愣了一下。 女子的脸又软下来了,“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是郎中这样的借口就不要提了,如果公子愿意救我,就请将我送到城里随便一家药铺即可,我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只有四两左右,公子若是看得上眼,就都拿去,权当酬谢。” 她都这么说了,李杨还能说什么。 “好吧。” 女子脸上终于露出笑颜,“多谢公子搭救。” 话音刚落,就见李杨忽然伸出双手,将自己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女子失声叫道。 “带你去城里,这不是你说的嘛。”李杨理所当然道。 “可我没让你……抱我啊?”女子脸色通红道。 李杨依旧理所当然道:“我无车无马,只有这一双手,除了抱你去城里,还有别的方法吗?” “你可以……背我。”女子很不好意道。 “有区别吗?”李杨反问道。 “这……”女子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有什么区别。 都知道抱比背亲密,但是到底亲密在哪里呢? 或许很多人都说不出所以然。 李杨也不等女子说出所以然,直接迈开步子,走了。 而且还走的不快不急,根本不像是要救人,反倒像是在和女朋友散步,嘴上还不闲着。 “敢问姑娘芳名?” 对于救自己的恩人来说,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所以女子很自然的答道:“小女子名叫无艳。” 闻言,李杨脚下顿了一步。 “有什么问题吗?”无艳眼底划过一丝紧张之色。 难道是我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像是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岂会有人认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名气起错了,什么无艳,你明明长得比那鲜花还要艳丽。”李杨调笑道,又正常似的迈起了步子,朝城里走去。 无艳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还要偏偏被逗笑了似的,笑道:“照公子的说法,我得叫有艳才算是对的喽。” 李杨却摇头了。 “那照公子的意思,我应该叫什么?”无艳不禁问道。 “惊艳。”李杨一本正经道。 无艳这回是真被逗得开心的笑了。 哪个女孩不喜欢被人夸。 尤其还是这么巧妙的夸。 她忍不住娇嗔道:“公子可真会说笑。” 李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哪儿到哪儿,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 第六章一击!一计! 城里。 李杨将无艳送到了一家客栈,并且还开了一间上房。 此刻两人就在这间上房里。 “要不要我再帮你找一个大夫?”李杨似乎是一个贴心的大好人,帮完忙后主动问道。 “不用了。”无艳摇头道。 随后担心李杨起疑,解释道:“开这间房已经将我身上的银子都花光了,我哪里还有钱去请大夫?” 这是实话。 开房的钱确是无艳出的。 李杨当然不会出这份钱。 何况,他就是想出,也是真的没钱了。 本来金手指里还有520,都让嘴馋的李杨用去买厨艺技能了。 无艳倒是不在乎这点钱。 她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考虑的是功成身退。 于是道:“这回真要感谢公子的帮助,要不是你,我恐怕就要在荒山上喂野狗了,还请公子留下姓名地址,改日,我好亲自去登门拜谢。” 这听着像是在感谢,实际上,是在逐客。 钱都没了,谢也谢了,你也该走了。 李杨没走。 反而直勾勾的看着无艳伤脚,那眼神令无艳感到心悸。 因为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几乎每个进入极乐楼的男人在看到她后,都会露出这种眼神。 贪婪、饥渴、侵略… “你……想干什么?”无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你猜。”李杨渐渐向无艳逼近,伸出魔爪,仿佛要扒掉无艳的衣服。 这已然不需要再猜了。 无艳张口大喊,“来人呐!救命啊!非礼啊!” 李杨就像是对台词似的,附上了一句属于淫贼的经典语录,“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谁说不会有人来?”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陆小凤! 紧接着,房门“蓬”的一声被强行踹开,冲进来四个人。 是的,就是四个人。 其中之一自然是陆小凤,无需多言。 另外三人则是蒋龙洛马,和一个大概二十左右的英俊男子。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凭着对剧情的了解,李杨已然猜出他是谁了。 花满楼。 “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全都到齐了。”李杨心道一声,眼睛不经意的往屋外瞄了一眼。 门窗外有人的倒影,并且那些倒影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如果是客人,岂会像个雕塑似的站在他屋外? 不用想,那些人自然是衙门的人。 有衙门人出没的地方,肯定会有大量看热闹的老百姓聚集,很嘈杂。 可外面十分安静。 显然,外面已经被清过场了。 我已经被包围了。 ……仅仅一眼的功夫,李杨便已经对自己的处境了如指掌了。 “各位大人,你们来的正好,可得为民女做主呀,我险些被这恶徒……呜呜。”无艳趁李杨分心之际,狂奔到蒋龙洛马两人身后,然后反过来就控诉李杨欲行不轨,说到最后,斗大的泪珠簌簌落下,当真是我见犹怜,令人同情。 尤其是男人。 恰巧在场的都是男人。 一个个顿时被激得义愤填膺起来,其中蒋龙洛马直接亮出了兵器,一副要将李杨当场处决的架势。 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看,在面对某些事情时,都是一致的。 奸**女,为人不齿! 陆小凤也不例外,“在牢里我应该给你拷上铁链的。” “束手就擒吧。”这是花满楼的话,虽然他也不齿李杨欺负民女的行为,但是他更希望李杨能放下抵抗,接受律法的制裁。 而作为所有人矛头的焦点,李杨自然也有话说。 只是他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的轻功应该都不错吧。” 什么意思? 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四人面面相觑。 这时,李杨动了。 只是动了动脚。 只是踢了一脚。 却生出了五条宛如实质的腿影,携带着一往无前的劲气,朝眼前的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四人袭去。 疾风劲草! 这本是风神腿中的一招单体攻击招式。 可到了李杨脚下,却成了群攻招式,可见这段时间,虽然他武功没有提升,但是对风神腿的使用,却是越发的出神入化了。 其实李杨一直都对风神腿情有独钟,不论换了几个武侠世界,风神腿一直是他行走江湖最常用的武功。 而另一种常用的武功就是圣灵剑法了。 不过,李杨之所以用圣灵剑法,单纯是因为圣灵剑法威力强,招式猛,杀伤大,说心里话,他还是比较喜欢风神腿。 或许正是这份喜欢,让他这段时间在圣灵剑法上一直止步不前,倒是在风神腿上隐隐有自成一派的趋势。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四人,面对李杨这一化五的风神腿绝技,心里俱是一凛。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腿法中究竟蕴含了多大的威力。 他们中就没人见过李杨的武功。 所以此刻,皆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避其锋芒。 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都成功避过去了。 唯独有一个没避过。 没错,就是有一个没避过。 别忘了,李杨剔出的腿击不是四道,是五道。 而且“这一个”可不像是陆小凤、花满楼等人一样会躲避。 简直就是活靶子。 这第五道攻击到底在攻哪里? 四人中武功最高的陆小凤终于注意到这一击了。 却晚了。 “轰!” 房间内的一根柱子爆碎成渣。 正是从下至上,贯通了楼上楼下的顶梁柱。 与此同时,被陆小凤四人避开的四道腿击,好巧不巧的都分别撞上了墙壁、门、窗等地方。 毫无意外,墙壁、门、窗等处皆被破坏。 再加上顶梁柱…… “这家伙绝对是算好了的。”陆小凤看着对面的李杨,心底直冒寒气。 武功高强并不可怕。 他见过很多武功高强的人,司空摘星、花满楼、西门吹雪……无一不是当今武林的翘楚。 如果与他们对战,陆小凤甚至不用想,就能猜到他们会用什么方式出手,无非武功而已。 而李杨同样武功高强,同样对战时用的是武功,却蕴含着一份智慧。 战斗是一门学问,大学问! 这点任何人都不能否认,所以就有人能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刚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明明是四对一,外面还有若干捕快随时待命,这简直是必胜的局面,陆小凤想不到输的理由。 可现在呢。 一击! 仅仅一击,就让这场必胜的局面,彻底发生了扭转。 这哪里是一击,分明是一计! 而且是最狠最毒的一计! 陆小凤根本想不到办法扭转,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 “轰隆……”屋脊倒塌下来的声音,犹如催命符般,让陆小凤除了逃命外,根本来不及去想别的。 “跑!”陆小凤大喊一声,化作一道人影,率先逃了出去。 接着是花满楼、蒋龙、洛马。 其中,蒋龙洛马都受了些不轻不重的皮外伤。 他们四人还是其次。 最惨的莫过于那些清完场,把手在客栈里的捕快。 这些人自然没有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四人一样的轻功,像是离客栈门口近一些的,运气好都逃出去了,而那些离门口较远的,自然就成了客栈废墟下的炮灰。 清点过捕快伤亡后,蒋龙洛马的脸彻底黑了。 望着眼前客栈倒塌后的废墟,怒道: “挖!全都给我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把衙门里的人全都给我叫来,连那些换班休息的也都一并叫来。” 陆小凤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他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自然就会懂得,在别人愤怒的时候说理,很容易讨嫌。 花满楼也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给围观的百姓们发起了银子:凡是上去挖废墟救人者,赏银二十两,就算没救出人,也有五两辛苦费。 百姓们就跟赶集似的,纷纷撸起袖子去挖废墟了。 在大量衙役、百姓们的双手下,客栈废墟以惊人的效率清理出来了。 的确救出了一些重伤未死的捕快。 但是蒋龙、洛马两人的脸色,比刚才更加的黑了。 “李杨在哪?” “为什么不见他的尸体?!” 第七章洗白 城外。 清风徐徐,杨柳拂动。 李杨的头发也在拂动。 还有两人的衣袂也在拂动,迎着风,飘然而至。 就站在李杨身后。 他却头也没回,仿佛未卜先知般开口道:“你们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们要来?” “当然。” 李杨终于转过头,看向一脸疑惑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我本就是在等你们。” 怪了。 逃命的人,居然在等要抓他的人,难道是想自首? 陆小凤和花满楼瞬间就断了这个念头。 想自首的人,之前又岂会在客栈里闹出那么一出? “你等我们做什么?”当着李杨这个正主的面,陆小凤懒得动脑筋,直接发问。 “告诉你们一些事。”李杨道。 陆小凤有些轻蔑的笑了一声,“你不会想说自己是冤枉的吧。” “你觉得我有罪?”李杨反问道。 “不是觉得,是亲眼看见,并且是所有人的眼睛一起看见。”陆小凤道。 花满楼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觉得我轻功怎么样?”李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很好。”这点陆小凤不得不承认。 因为之前在倒塌的客栈中,他也没发现李杨是何时离开的,虽然说那时候他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看李杨,但当时还有其他人呢。 花满楼、蒋龙、洛马、若干捕快。 尤其是花满楼,虽然是个瞎子,但是一对耳朵和鼻子,却顶得上十个有眼睛的。 能同时避过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李杨这份轻功当属顶尖了。 “那好。”李杨点点头,又发问了。 这回是质问。 “以我的轻功,能不能带着一个人轻易避开衙门耳目进城?” “莫说一个,两个人也能。”陆小凤笃定道。 因为他自己就能。 李杨又道:“可我带着一个没有反抗的姑娘,却没能躲过衙门耳目,刚入城,在客栈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包围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陆小凤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花满楼的眉宇间却出现一抹神色,“你的故意的?” 李杨点点头。 “这没道理。” 陆小凤摇头质疑,“你故意让衙门的人看到你,然后又去客栈施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为了给自己添一道强暴民女的罪名?好让蒋龙洛马抓你,咦?” 陆小凤说着说着,忽然惊醒,“难道说,你就是为了让蒋龙洛马来抓自己,好让自己无法施暴?”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说出口后,连陆小凤自己都无语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想施暴,从一开始不碰无艳就是了,何必要绕那么一大圈,最后还给自己戴上一顶奸**女的罪名。 “只有傻子才会干这种蠢事。” 就李杨在客栈的表现来看,他可不傻,相反,还很聪明。 难道他是在框我? 陆小凤忍不住这样想。 不怪他疑心,实在是对李杨没有信任感,有的,只是忌惮。 而且,聪明人做事,有时恰恰比傻子更离谱。 现在,陆小凤就觉得李杨很离谱。 李杨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觉悟,离谱的看向花满楼,离谱的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发现,倒塌的客栈里少了一个人?” 花满楼点点头。 说话的却是陆小凤,“那个险些被你奸淫的女子。” 李杨有些惊讶的看向陆小凤,“原来你发现了。” “废话,当客栈废墟被挖开,死伤人数整理出后来,我就发觉没有那个女子,我看向周围,也没有那女子的踪迹,当时本想告诉蒋龙洛马,但看到他们正在气头上,说了肯定也听不进去,便没有说。”陆小凤没好气道。 “你知道这女子是谁吗?”李杨又问道。 他问的话着实有些多。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语气没有半点疑惑。 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是在引导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思路。 陆小凤不由问道。 “是谁?” “无艳。” 陆小凤又接着问道:“无艳又是谁?” 思路终于点入主题了。 李杨这才道:“极乐楼的人。” “极乐楼!”陆小凤精神一震,下意识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没有说话,一副要静静等李杨说下去的样子。 显然,他被李杨的话勾起了兴趣。 陆小凤也不例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我发现她是极乐楼的人后,想顺着她查清极乐楼的位置,傻子都知道,直接问,无艳肯定不会说,用强,谁也不能保证无艳说出来的就是真话,于是,我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送她进了城。 我故意没有掩饰踪迹,就是为了让衙门的人发现我,等我要强暴无艳时,衙门的人自然就会出来制止。 所以就有了客栈倒塌那一幕。 当时任谁都能看出我与你们是势不两立,当时也并不是做戏,所以,无艳绝不会起疑,在离开客栈后,就会安心的回极乐楼,而我则尾随在后,亲眼看着她走进了极乐楼的大门。” 陆小凤越听越有精神。 花满楼也是。 因为李杨的话已经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极乐楼位置。 可偏偏在这个关键点上,李杨又闭口不说了。 这家伙…… 陆小凤无奈,只好主动开口问道:“极乐楼在哪?” 李杨终于不用发问了。 慢条斯理的伸手,折下了一根杨柳枝,道:“就算我告诉你,你敢去吗?就不怕我告诉你的,是一个机关遍布,就等着你去的陷阱?” “是不是陷阱,我自会分辨,你只管说就是了。”陆小凤催道。 作为一个聪明人,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这世上有自己不知道的问题。 而最最讨厌的事情,是当自己求问时,对方却在卖关子。 李杨就是这个讨厌的人。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李杨忽然话题一转。 这关子到底要卖到什么时候? 陆小凤心里无奈至极,嘴上偏偏却继续顺着李杨的话题,道:“什么人?” “一个杀手。”李杨竟大方的告诉了陆小凤。 “噢。”陆小凤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杀手? 有什么意思?他现在只想知道极乐楼的位置。 何况,杀手这二字,听在普通人耳中,或许能吓一跳,但是在他耳中,只不过是一个称号罢了。 李杨毫不奇怪,继续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为什么?”陆小凤依旧顺着李杨的话题在问。 心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关子能卖到何时。 他并不担心最后会得不到答案。 既然李杨肯开这个话题,最后就一定会给他一个圆满答案。 花满楼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已看出,李杨决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这个人做事很有章法。 所以他也和陆小凤一样,顺着李杨的话题在说,“既然是杀手,那么来这里,多半是为了杀人。” 李杨鼓了鼓掌,赞道:“不愧是花满楼,一语中的。” 他居然知道我是谁。 花满楼心里一惊,不禁对李杨更加好奇了,道:“不敢当,只不过我更有些好奇,你要杀的这个人是谁。” “是啊,以你展现出来的武功,要杀的这个人,必定也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不过在这个地方,有名的高手就那么几个,我还真想不出是谁。”陆小凤似乎也被挑起了兴趣。 李杨淡淡道:“我要杀的这个人,目前还没什么名气,不过有一点特别,他是一个长着四条眉毛的人。” 陆小凤一怔。 这话听着真耳熟。 花满楼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看向陆小凤。 “我?”陆小凤反手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道。 “就是你。”李杨点头道。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陆小凤摆摆手,脸上露出一种无语的表情。 因为他觉得李杨是在耍他。 李杨没有说话。 花满楼作为安静的听众,自然也没说话。 现场突然就这么陷入安静了。 气氛中莫名多了一股凉气。 良久。 陆小凤看着李杨,眼眶渐渐睁圆了,“真的是我?” “真的是你。”李杨再次点头肯定。 陆小凤唬着脸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李杨突然说了一句陆小凤曾说过的话,“因为我们是朋友。” 陆小凤也说一句李杨曾说过的话,“酒肉朋友。”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李杨道。 花满楼就站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看李杨,一会儿看看陆小凤,就像这两人脸上有花似的。 他忽然感觉今天没白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让我放弃了杀你。”李杨道。 “哦,那我倒要听听看。”陆小凤饶有兴趣道。 他现在对李杨是一点都升不起战斗欲、杀心,反倒只有好奇心、感兴趣。 “我杀你,只赚两千两。”李杨一句话,便彻底交代了那两千两的来历,与假银票案脱离关系。 至于是不是真的,谁在乎? “怪不得你不肯告诉我那两千两银票的来历,原来是买凶杀人的黑钱。”陆小凤恍然。 至于是不是真的,鬼知道。 他也无从佐证。 李杨又道:“比起那两千两,你却给了我五千两。” 陆小凤无语道:“原来这才是你放弃杀我的真正原因。” “一个给两千两,一个给五千两,花公子,你家里是做大买卖的,精通商道,换做是你,该怎么做这笔生意?”李杨忽然将话题抛给了花满楼。 “自然是赚多的。”花楼满实话实说。 陆小凤点点头,“这倒是在理。” 李杨笑了笑,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一指北边,“那里有座荒山,荒山下向阳的那一面有快一人高的大石,那大石后面便是极乐楼了。” 关子总算卖完了。 “多谢指点。”陆小凤撂下一句话,便朝极乐楼而去了。 “告辞。”花满楼向李杨抱了一下拳,随陆小凤而去了。 唯独李杨还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根折下的杨柳枝,晃了晃,摇了摇,一副无所事事的悠闲模样。 第八章情儿 衙门。 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四人又一次聚齐了。 正在给衙役们打气。 “今晚我们就行动,将极乐楼人等一网打尽。” “只要大家奋勇捉贼,都重重有赏,不但有朝廷的赏赐,还有大通钱庄的谢礼。” “凡是今天去的兄弟,每人都有一千两的红包,抓住岳青者,更有五千两的彩头。” ……花满楼将陆小凤拉到一旁,小声道:“这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李杨那边又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陆小凤不在意的摆摆手,“既然已经证实李杨给我们的极乐楼位置没错,那就代表他和极乐楼没关系,自然也就和本案没有关系,既然没关系,就随他去好了。” 花满楼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太多心了。”陆小凤安慰似的拍了拍花满楼肩膀。 看他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没有减少,便道:“如果你真不放心李杨,派一个人去盯着就好了。” “也好。”花满楼点点头。 随后不知道想起什么,面露怪色,“说到李杨,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陆小凤还真有些好奇,“在哪?” “春香阁。” “春香阁?青楼吗?”陆小凤听名字就觉得是青楼。 花满楼诧异的看向陆小凤,“你不知道?我一向以为像是这种风月场所,就没有你不知道的。” 果然是青楼。 陆小凤长叹一声,羡慕道:“唉,这家伙倒是快活,如果不是被这件案子拖累着,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把这一片地方的青楼都逛了一遍。” 可惜,现在逍遥快活的人是李杨。 其实,真正逍遥快活的人不是李杨,而是九姑娘。 谁是九姑娘? 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一定是个很纯洁的人。 谁都知道,九姑娘是春香阁里的头牌,最擅歌舞,那柔软的腰肢一动,就能让男人甘愿的倾尽囊中金银。 李杨囊中没有金银。 九姑娘却躺在他的床上。 当然,九姑娘“事先”并不知道他囊中的情况。 而现在,已然没办法知道了。 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九姑娘,李杨一脸郁闷。 因为今晚的行动,他需要一个证人,当做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李杨选中了九姑娘。 以他的性格,在证明自己无罪后,开心的与青楼女子激情一夜,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没有人会怀疑。 就连陪他激情一夜的女人也不会怀疑。 因为李杨并不需要一夜的时间,他只需要这一夜中的一小部分时间,运气好的话,甚至连半个时辰都不用。 为了能让九姑娘老老实实的睡上一夜,李杨没有让她施展最擅长的歌舞,而是一上来便出尽“全力”。 行动归行动,该享受的时候,李杨也不会亏待自己。 或许是经历过岛国世界的历练,又或许是龙门客栈世界中经历过泼辣的金镶玉、大漠中长大的异族姑娘依依这类,身体素质明显高于一般的女人,现在乍一碰到九姑娘这种弱质芊芊型的女人,让李杨有些不适应,或者说是高估了九姑娘……总之,就发生了眼前这郁闷的一幕。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从门外响起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代表救场的人来了。 --老鸨子。 老鸨子一进屋,便愣住了。 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九姑娘,尤其那一片狼藉的下体和床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菩萨保佑,莫要出人命啊。”老鸨子双手合十向菩萨祈祷。 开青楼的,别的事情不敢说,床上这点事,她什么没见过,弄死过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不过那都是发生在十四五岁未经过人事的嫩雏身上,九姑娘可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怎么也会…… “没死,只是昏了过去。”李杨有些无语的看着仍在向菩萨祷告的老鸨子。 是这样吗? 老鸨子将信将疑的走到床边,探了探鼻息,发现九姑娘并没有断气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 “咳咳。”李杨故意咳嗽一声,已示自己的存在。 老鸨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到李杨身前,“真对不住,您看我刚才真是吓坏了,居然都把您给晾一边了,真是该死。” 老鸨子嘴上连连道歉,眼睛却不自主的瞄向李杨身下。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行货,竟然能把九姑娘这样的风月老手弄昏? “别看了,都软了。”李杨冷不丁的说道。 老鸨子讪笑着收回视线。 李杨指了指床上昏睡的九姑娘,“说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老鸨子拉着李杨到屋内一角,低三下气道:“爷,这样,我给您换个姑娘成吗?您放心,情儿绝对不比九姑娘差,是我这的头牌。” “骗我呢,你们家的头牌不就是九姑娘嘛。”李杨不满道。 老鸨子解释道:“您不知道,九姑娘是头牌没错,但是情儿姑娘也是,她可是我这个月从别处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是上一届的花魁,昨个儿刚到,还没接过客,连花牌都没挂上去呢,怎么样?这头筹我给您了。” 闻言,李杨摸了摸下巴,“花魁么,但愿不要让我失望。” 情儿的确没让他失望。 白皙的肌肤、乌黑的头发,静静的坐在李杨对面,虽然不擅歌舞,但是白生生的脸蛋,一笑起来,一边一个梨涡,显得格外的娇俏可人。 这同样也是一个,能让男人甘愿倾尽囊中金银的女子。 “客观,我敬您。”情儿拿起酒壶,倒上一杯,送到李杨嘴边。 李杨张口,饮下。 情儿又倒了一杯酒,“我再敬您一杯。” 李杨张口,却没有饮下,而是道:“我来这里可不是喝酒的。” 情儿当然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娇笑道:“您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凉拌豆腐更鲜。”李杨笑道。 一伸手,将情儿揽入怀中,抱起,朝床上走去。 突然, 李杨双脚似乎失去了力气,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哎呦。”他这一倒,也让情儿跌坐在地上,这一下她显然没料到,嘴里忍不住痛叫一声,揉着屁股站起。 看向李杨,不忿道:“哼,让你抱了一把,还把我摔了一把,真是便宜你这色鬼了。” 说着,情儿不解气的踢了李杨屁股一脚,然后伸手拉起李杨,费力的给扶上了床,又为李杨脱掉鞋袜、衣服,直到一丝不挂。 “呼,这色鬼,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沉。”情儿大功告成似的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最后,将床上叠好的被子随手一扯,盖在李杨身上,转身,打开窗户,纵身一跃,跳出去了。 屋内也随之彻底安静了。 唯一能听见的,便是晚风吹动窗户来回晃动的声音。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床上躺着的李杨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看向开着的窗户。 “看来,这女的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李杨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的铜镜前。 背过身,照了照屁股。 铜镜中倒映出来的屁股上,赫然有一道淤青。 “这女的,药下的挺轻,手下的真重啊。”李杨揉了揉屁股上的淤青,转而穿上了衣服。 他不知道情儿是谁,也不知道情儿有什么目的,只知道情儿不是要杀自己,不然,也就不会下那么点药了。 李杨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看药效似乎是迷药一类,而且药量实在是太少了,当药效发挥时,他只是用内力一激,便从药效中清醒过来了。 但他却一直假装没醒。 原因很简单,将计就计。 但是眼看情儿一去不回,李杨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了。 透过窗户,看了看夜色。 “不管她,先做好我自己的事情。” 李杨一翻身,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九章密室劫财 极乐楼密室。 很多人都知道这间密室。 尤其是每日每夜在极乐楼内巡视的人,密室是他们每天巡视的重点地方,几乎早中晚都要巡视一遍。 而巡视的人又需要换岗,这一来而去,人一多,这间密室自然就瞒不住人了。 当然,这仅限于极乐楼内部人。 极乐楼主也不担心。 哪个手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觊觎他的密室? 没有。 ……李杨不是他手下。 所以他现在就站在这间密室内,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这个人是极乐楼主的手下。 而且还是负责巡视极乐楼上下的人之一,此刻一动不动的被李杨拖进密室,要不是那双眼睛内露出清楚的惊恐之色,还真像是个死人。 李杨反手关上密室的门。 密室封闭,只有李杨和那个被点穴后强行拖来的极乐楼手下。 而面前,就是一摞摞堆起来的,似小山般高的银票,整齐的摆满了三张大桌面,每张都是崭新的一千两面额。 这得有多少钱? 一千万? 一亿? ……李杨只目测了一眼,就懒得测下去了。 密室内不仅有银票。 在靠墙根的地方,还摆满了四口红木箱子。 打开来,里面尽是一锭锭金银,尽管大小不一,杂乱无序,但是这种把金银像是垃圾一般乱七八槽堆在一起的样子,更让人感到震撼。 密室内还有其他东西。 在装着金银的箱子两边,放着两排货架,架子上摆满了奇珍异宝,翡翠、珍珠、奇石、珊瑚、古玩、字画……简直要迷眩了人的眼睛。 面对这些伸手可及的财富,李杨却没有伸手。 而是看向那个被他拖来的极乐楼手下。 这手下还以为李杨要杀自己的,眼眶挣得圆鼓鼓的,那一双充斥着惊恐之色的眼珠,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 李杨手指在他的颈前一点,先解开了他的哑穴。 这个手下一恢复说话能力,便连连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求你……” 李杨竖指于嘴前,做了一个禁声手势,“嘘,小点声,要是被人发现,我就算想放你一条生路都不行了。” 听他这么一说,这个手下立马闭上嘴,不敢吱声了。 “这密室还有别的出口吗?”李杨压低声音问道。 面前的财富不管有多少,能先保证逃出去才是第一位。 “……没有。”这个手下低着头,低声回道。 “没有是么……”李杨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看来你真是活腻了。” 李杨冷着脸,抬起手,手掌正对着这个手下的脸,内力一催,掌未出,一股凌厉的掌风便已经先出来了,将这个手下的眼睛吹得生疼,眼泪都流出来了。 光是掌风就已是如此,要是这一掌真打下去,自己这脑袋还不得开瓢? 想到这里,这个手下肝胆惧寒,叫道:“我都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求你了,别杀我!” “回答我问题?” 李杨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知道极乐楼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云间寺,在云间寺制造的假银票,正是通过这条密道送来极乐楼洗钱,像你这种每日都要将极乐楼里里外外巡视数遍的人,刚才却说没有密道,怎么着?这么重要的密道不需要巡视,留着让耗子去巡视吗?” “我……”这个手下无话可说了。 心里却是要把李杨骂死了。 这厮明明知道有密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来试探我。 奸诈! 实在是太奸诈了! “去死吧。”李杨那悬着的手掌,似乎终于要拍下去了。 “等等等等。” 这个手下连忙彻底慌了,急道:“我知道密道,就在那面墙后面,你只要推一下货架上的那个珊瑚,密道就能打开了,我发誓,这回我绝对没说谎。” 李杨点点头,“我相信。” 闻言,这个手下顿时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李杨那悬着的手掌,拍了下来。 正中额头。 这个手下都没反应过来,便彻底倒在了地上。 李杨这才看向面前那些财富。 走到桌前,拿起桌上一张银票,仔细看了看。 人字九百八十二号。 再拿起一张。 人字九百八十二号。 再拿起一张。 依旧是人字九百八十二号。 很明显,这些全都是假银票。 李杨并不奇怪。 作为一个给假银票洗钱的地方,有假银票不是很正常嘛。 就算这些是真银票,李杨也不敢往外带。 倒不是因为金手指不收银票的原因。 毕竟金手指收与不收,都不会改变这些是钱的事实,是钱就能在这个世界消费,李杨虽然不能全部带走,但是往怀里塞几沓子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这里的假银票是出自鲁班神斧门岳青之手,造的与真钞一模一样,连钱庄的人都分不出真假。 普通人就更别提了。 是以,这桌上的银票拿出去,每一张都能花。 李杨之所以不敢,是因为担心极乐楼会有账本之类的东西记录银票,到时自己拿着银票去花,不就露馅了。 他才来这个世界一天,还想继续好好的玩耍下去呢。 看得出来,李杨在面对如此巨额财富时,并没有丧失理智。 相反,很冷静。 不然,任谁都能看出,这桌上银票的总价值,远远超过箱子内那些金银的总价值,如果说箱子内那些金银的总价值是芝麻,那么桌上这些银票的总价值就是西瓜。 而李杨现在却在做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 走到四口箱子前,挨个伸手摸了一下。 刹那间,所有金银消失不见,原地就只剩下四个空箱子了。 如法炮制,两排货架上的奇珍异宝相继被充入金手指内,只剩下一堆金手指不收的古董字画。 李杨不懂收藏,但想也知道,这些古董字画肯定都价值不低,不多贪,一手拿一副字画出去,对一个双手健全的人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两副字画能有多重? 小孩子都能轻松拿走。 李杨却没有拿,收走金手指能收入的一切东西后,打开密道,头也不回的没入密道中,走了。 密道的门重新合上。 代表此间密室内的一切,和李杨再也没有关系。 不多时。 密室的门再次开启,一道黑影慌里慌张的闪身进来。 正是极乐楼主。 同时,在密室门还没有关上前,还能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 “堵住所有出口。” “莫要放跑一个贼人。” “活捉极乐楼主。” ……“想活捉我?下辈子吧。”极乐楼主满脸嘲笑。 他不是真正的极乐楼主,不过是明面上极乐楼的主人,傀儡罢了,说实在的,并没资格嘲笑别人。 但是一想到外面那些捕快、衙役、花满楼、陆小凤等人,都被主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他就有觉得可笑。 现在,该是为自己某点福利的时候了。 按计划,作为极乐楼主,他的任务就是给主人背锅,然后逃离这里,改名换姓,重新开始。 或许主人会给他赏钱。 或许没有。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密室里有的是钱,他逃走时带上一些,主人不知道,陆小凤等人更不知道,何乐而不为? 作为傀儡,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守着这些属于主人的钱财,只能看,不能用。 他甚至可以去摸,或者干脆躺在这些钱上睡觉,但就是不能用。 何其痛苦啊! 现在不一样了。 这间密室里的钱,左右都是主人弃车保帅的东西,他拿上几件,又会有谁知道呢? 一想到这,极乐楼主脸上便满是得意。 然后, 就呆住了。 因为他终于看到残酷的现实: 密室里,就像遭了土匪似的,除了一些字画外,就只剩下一摞摞假银票了。 “我……”极乐楼主的表情,就像是喉咙里卡住了一坨狗屎似的,那难受的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连身后密室的门开了都没注意到。 当注意到时,已经晚了。 他只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冲入密室,下意识的想要张开尊称主人时,主人却扬起了手里的刀子。 一刀! 没有半点留情,直接贯穿心脏。 我死了? 主人为什么要杀我? 是因为看到密室里的钱不见了,迁怒于我? 这些是他死后都没想通的问题。 “留活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又一道身影冲入密室。 正是陆小凤。 “唉,没想到这极乐楼主武功这么差,我原以为他经营极乐楼,敢在花家头上动土,武功定然不低,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结果这……唉。”洛马收回刀子,看着地上极乐楼主的尸体,连连叹气。 陆小凤没说什么,在密室内梭巡一圈,最后站在那四口空箱子前,“奇怪,这极乐楼只收真金白银,可是这密室里,怎么只有假银票,没有一锭真银子?” 洛马刚才光顾着杀人灭口,现在才发现,这密室里竟只有一摞摞的假银票以及一些字画。 钱呢? 那些奇珍异宝呢? 难道是他搞的鬼? 洛马下意识的瞟了地上极乐楼主的尸体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恼怒。 这些钱财是他故意留在这间密室里。 道理很简单。 作为极乐楼主,若是没有一定分量的财力,谁会相信他就是真正的极乐楼主? 要知道极乐楼可是此地最隐秘,最大的销金窟,赌钱最低都是一百两银子起步,再加上最近给假银票洗钱,这一共敛到的财富,不说富可敌国,也绝对很惊人了。 现在只见极乐楼主,却不见真金白银,是人都会起疑。 洛马不由看向陆小凤。 却见陆小凤正好也在看他。 洛马心里本就有鬼,被他这么一看,有了慌了,急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难道你怀疑那些钱是被我拿走的?是,我是第一个进来的,但是你紧随其后就进来了,我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转移密室的钱?” 他急于撇清关系,所以一口气说了一堆。 “洛捕头言重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或许是这次行动走漏消息,极乐楼主提前将钱财转移走了。”陆小凤非但没有反驳,竟然还主动给洛马找台阶下了。 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他和花满楼早已怀疑洛马,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现在钱财疑似被提前转移走,他不怀疑洛马怀疑谁? 只是这场戏还不到揭幕的时候,他还得陪洛马继续唱下去。 而另一边,李杨也在陪另一个人唱戏…… 第十章封口费和请帖 第二天。 春香阁。 屋内依旧很安静,窗户依旧开着,李杨和情儿却都已经回来了。 李杨早在凌晨时分就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床上睡大头觉。 反观情儿,才刚回来不久,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满脸的困倦之色,此刻老大不高兴的盯着李杨。 “这厮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她本以为回来能睡个好觉,却把李杨这茬给忘了,而且看这家伙呼呼大睡的架势,估计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这可苦了她了,明明在自己房间,自己的床就在眼前,她却只能坐在硬板凳上,看着李杨睡觉。 渐渐地,她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额头轻枕于手上,合上眼,睡着了。 这一睡便是大半天。 等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而原本自己所坐的冷板凳上,却坐着李杨。 这是怎么回事? 情儿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看到自己衣服完好,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感时,心里才松了口气。 “醒了。”李杨淡淡道。 “……醒了。”情儿有些反应迟钝的应了一声,随即换上一张笑脸。 “客观神勇,我身子骨弱,昨夜实在是吃不消了,今早起来,用过早饭,坐下没一会儿竟又疲倦的睡下了,多亏得客观怜香惜玉,没有让我在硬凳子上睡着,我在这里谢过您了。” “哦?我昨夜很神勇吗?”李杨脸上露出一种坏笑。 情儿心里啐了一声,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千娇百媚的笑容,道:“那是自然,您是我见过的,花样最多的客人,怪不得九姑娘都承受不住呢。” “你也是我见过的,花样最多的女人。”李杨笑道。 情儿从床上下来,轻轻向李杨施了一礼,“您能满意就好。” 李杨却道:“恰恰相反,我十分不满意。” 情儿脸上一直保持着的笑容有些僵住了,“为什么?” “试问,如果你花了钱买头牌姑娘一夜,结果却只跟迷药过了一夜,你能满意吗?”李杨道。 情儿脸色瞬间变了,“客观……说笑呢吧,哪有什么迷药。” 李杨却好像没听见她的狡辩似的,自顾自叹道:“我原以为你会有点职业道德,黑灯瞎火后李代桃僵,多少往我被窝里塞进来一个姑娘,却没想到你只是让我光着屁股,和被子睡了一夜。” 闻言,欧阳情忽然笑了,“你这主意不错,我受教了。” “但愿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能有所改善。”李杨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没想过要下次再来。 天底下的青楼多了,长得漂亮的头牌、名妓更是数不胜数,他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再来这里,和情儿玩真戏假做的戏码。 情儿这颗树虽好,但还不至于好到让李杨舍弃整片大森林。 李杨甚至都没有半点留恋,起身就走。 “等等。”情儿却几步抢到李杨前面,拦住了他。 “你还有事?”李杨问道。 情儿冲李杨伸出手掌,“你还没付钱呢。” 李杨一怔,“给钱?” “对啊,你见过嫖妓完不给钱的吗?”情儿理所当然道。 李杨直感觉好笑,“姑娘没睡到,钱还要照给?” 情儿依旧理所当然道:“当然要给,你不给钱,妈妈管我要钱时,我该如何?难不成让我垫付?而且,这也是封口费。” “等等,封口费?”李杨听着都觉得不可理喻。 “如果真要算封口费,应该是你给我才对吧。” “在我这,就得你给我。”情儿不讲理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老鸨子?”李杨似乎是在威胁。 情儿竟笑了,“你尽管去告诉吧,呵呵,你进了我的房间,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走出房间,要说这中间没睡过我,妈妈会信吗?她只会以为你是没钱想赖账,当然,你也可以去告官,不过,你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青楼!进了这里的男人,要说没做过什么事,谁信?怕是你最亲最近的人都不会相信。” 李杨一想,确实说的有道理,“看来,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这个道理。” 情儿慢条斯理道:“其实你给我封口费并不是没有好处,你们男人嘛,无非就是要个面子,你给我钱,我就给足你面子,到时,我就宣扬说你在床上如何如何厉害,本钱有多么多么的好。” 李杨忽然叹了一口气,“男人的心理,你倒是摸得一清二楚。” “过奖。” 情儿那只要钱的手动了动,催道:“拿钱吧。” 李杨笑了。 难得能在青楼这种“千篇一律”的地方,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这算是古代版的仙人跳吗? 李杨指了指自己胸前衣襟,“我的钱都在这里,你想要多少,就尽管来拿吧。” 情儿没有动,哼道:“休想骗我,昨晚我脱光了你的衣服,里面连半个铜板都没有,所以……” 情儿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看到李杨,亲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大个儿的银元宝。 看那个头,起码得有三十两。 这怎么可能? 昨晚明明一文钱都没有的。 李杨轻笑着,当着情儿的面,又将那一锭银元宝塞回了怀里,然后晃了晃上半身,怀里竟发出一种,仿佛有一堆银子在来回碰撞的声音。 对,那绝对是一堆银子在碰撞。 情儿心里十分肯定。 因为她每次数银子时,总会听到这种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绝不会听错。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身上没钱吗?”李杨笑道。 “还是那句话,想要,就自己来拿吧。” “这可是你说的。”情儿低喝一声,直接冲上前强抢了。 李杨脚下不动,似乎是吓傻了。 可等情儿靠近后,却闪电般的出手,手掌最突出的中指指头,十分精准的点在了她的膻中穴上。 情儿立时动弹不得了。 却还能说活。 惊叫道:“你……你居然会武功?!” 李杨没有说话,而是奇怪的绕着情儿走了一圈,视线也在情儿身上转了一圈,看得情儿心里一阵发慌。 “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这个人一向是以德报怨。”李杨说着话,绕到了情儿身后。 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以德报怨的样子。 情儿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感到臀部一股疼痛袭来,本来要说的话,顿时变成了一声痛叫。 李杨绕回到情儿正面,笑道:“昨晚你给我一脚,现在我给你一掌,一报还一报,不过分吧。” 这能一样? 臭男人的屁股,和女儿家的屁股能是一码事吗? 情儿盯着李杨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 刚要破口大骂,却听: “梆梆”敲门声响起。 一般来说,除了嫖客的老婆外,很少有人来敲青楼姑娘们的门,因为谁都知道,姑娘们的门紧闭,就代表里面已经有客了。 李杨没有老婆,来敲门的又会是谁? “谁?”李杨直接朝门口问了一声,视线仍留在眼前的情儿身上,似乎是在琢磨下面该对她做什么。 他没有老婆,所以毫不担心。 “住在里面的可是李杨李大爷?”门外恭声问道。 李杨视线终于从情儿身上移开了。 走到门口,打开门。 站在门后的是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 “你是?”李杨疑惑道。 “小的荣六,奉我家少爷的命令,来给您送请帖。”下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烫金请帖,交给李杨。 李杨却没有接,问道:“你家少爷是谁?” “花满楼。” “花满楼的请帖么……”李杨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请帖。 “小的告辞。”下人办完差事,立马就走了。 李杨也走了。 走的十分干脆,就像是忘了身后还有一个被点了穴的情儿。 “喂,喂,喂,你倒是先给我解了穴再走啊!” 任凭情儿怎么叫都无济于事。 反倒是把其他的嫖客、姑娘、以及老鸨子叫来了。 只可惜,在场这些人中,一大半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会武功的,并且愿意主动出手帮忙解穴的人,却无奈的发现,以他们的武功,根本解不开李杨点的穴。 情儿硬是等到十二个时辰后,穴道自动解开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这时再想追上李杨,已然是不可能了。 就算追上了,也打不过。 等到夜深人静后,情儿紧闭门窗,一个人站到铜镜前,背对着,脱下衣裙,扭头看向镜子中倒映出的臀部上的通红巴掌印,恨得牙根发痒。 “该死的,总有一天,定叫你尝尝本姑娘的手段。” 第十一章府牌 江南.毓秀山庄。 本地人都知道,这是天下赫赫有名的花家的地产,其富丽堂皇的程度,比之帝王的皇庄都不遑多让。 此刻高阁之上,花家现任家主花如令正在宴请客人。 “来,两位贤侄,老夫敬你们一杯,以感谢两位在此次假银票案中,对犬子,对花家的帮助。”花如令举起酒杯,敬了一下后,一口饮尽。 “伯父客气了。”陆小凤也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李杨亦不例外。 原来,他从春香阁离开,短短四天,竟是来到了江南花家。 倒是神速。 其实李杨一开始以为宴请只是幌子,毕竟自己在假银票案中并没有出太大力气,唯一值得一提的,无非就是将极乐楼的位置告诉了陆小凤和花满楼,若论帮助,陆小凤才是从头到尾出力最多的人,现在自己却和陆小凤一起,被花如令大摆宴席的答谢,这怎么看都有些过于隆重了。 而且眼下又正好处于,他劫走极乐楼密室钱财的敏感时期,说不定是陆小凤、花家起疑,共同设计来框他。 江湖险恶,不可不防。 但李杨还是来了。 越是感觉不对,他就越是要装作正常,不然,岂不显得他心中有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随着时间过去,陆小凤和花家完全没有李杨顾虑中将要图穷匕首见的样子,反倒越来越宾至如归了。 “我花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两位贤侄,请收下此物,权当是谢礼了。”花如令刚说完,旁边就有一个小厮,双手端着一个锦盒上前。 打开锦盒。 盒中不是金子、不是银子,只是两块牌子。 也不是金的、银的,只是区区的木牌而已。 作为富可敌国的花家,这谢礼未免太寒酸了吧。 李杨略显疑惑的拿起木牌,嘴上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多谢伯父。”陆小凤比李杨的语气更加郑重。 花如令轻轻点点头,显得云淡风轻,道:“两位贤侄若是不急着离开,不如在鄙庄住上两月,两月后正是老夫六十大寿,若能有两位贤侄这样的年轻俊杰参加,一定会更加热闹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小凤笑道。 他已经和花满楼成为朋友,不论从花满楼这里论,还是从花如令的前辈身份论,他都不能拒绝。 李杨倒是没想那么多,开玩笑道:“正好,我正愁穷的没地方蹭酒喝呢。” “穷?你刚得了花家的府牌,居然还敢哭穷?”陆小凤道。 李杨有些诧异的拿出木牌又看了看,“怎么,这牌子还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可大了。” 陆小凤看李杨的确不知道,正要给李杨解释这花家府牌的作用,却见花如令缓缓起身了。 “人老了,不胜酒力,两位贤侄慢慢吃,花儿,照顾好他们。” “是。” 看着花如令淡然离去的背影,陆小凤叹道:“大家族就是大家族,这风度还真不是常人能比的。” 李杨的注意力更多还是在手中的木牌上,“陆兄,你还没告诉我这牌子到底有什么讲究呢。”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陆小凤解释道:“花家家大业大,无论在朝廷,还是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府上自然免不了会有人慕名前来投靠,所以花家养了一些食客。 而对这些获得花家承认的食客,花家都会给他们一个府牌代表身份,同时,食客也能凭此牌到各地花家的地产内免费吃住,要知道这些地产可不是什么酒楼客栈之类的地方,是真正的豪华宅子,其中甚至不乏像是毓秀山庄这样堪比皇庄的地方。 若是你不想免费吃住,凭此府牌,也能在花家的钱庄,也就是大通钱庄内,任意提取五万两以内的银子。 最关键的是,我们并不是花家的食客。 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承担作为食客的责任,向花家效力,却能终生享受到食客的一切待遇,这可比一笔简单的赏银,更要丰厚十倍、百倍。” 说完,陆小凤看向李杨,玩笑道:“现在你还敢哭穷吗?” “穷。”李杨说着,心安理得的将府牌收入怀中。 他当然不穷。 从极乐楼密室里得到的钱财,他到现在还没花过一分。 只是当着陆小凤和花满楼的面,已经从杀手行业金盆洗手,目前没有任何盈利手段的他,自然要哭穷。 不仅要哭,还要大哭特哭。 李杨很光棍道:“离这里最近的大通钱庄在哪?” “你要干吗?”陆小凤问道。 李杨拍了拍胸前衣襟,府牌就在里面,“你刚才不是说,这块牌子能在任何一家大通钱庄,任意提取五万两以内的银子嘛,等会儿我就把这块牌子拿去换钱。” 陆小凤顿时无语。 任谁都能看出,这块府牌最大的价值不在银子上,甚至也不在免费吃住上,而是身份象征。 有了这块牌子,就代表你是花家的人! 这才是最重要的。 相比之下,拿府牌去换钱,简直就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这李杨之前看着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犯起糊涂来了。 酒桌上,最淡然的当属花满楼了。 他当面听着陆小凤和李杨对自己家的话,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淡然的模样,不骄不躁,气度涵养完全不输于刚才父亲花如令的表现,坐在李杨和陆小凤边上,就是一位安静的翩翩佳公子。 “对了,花满楼,假银票案审的怎么样了?”陆小凤忽然朝花满楼问道。 花满楼点点头,之后却又摇摇头,脸上既有满意,又有失望,显得有些复杂。 很明显,这案子的后续发展似乎没有原著那么顺利。 难道是因为我产生了蝴蝶效应? 李杨默默夹菜吃着,暗地里却是在竖起耳朵倾听。 “案子已经彻底审清,洛马认罪,还将自己手下列出了一份名单,我们和官府正在追捕名单上在逃的人,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了,只是,洛马死活都不肯说出,极乐楼密室里钱财转移到何处去了,甚至还说那些钱财根本就不是他转移走的,我真是不理解,他既然都已认罪,并且已经注定是死罪,那些钱财再也碰不到,花不到了,还死死隐藏着那笔钱财有什么用?” “的确是有些奇怪。”陆小凤皱了皱眉,然后转头看向李杨。 问道:“李兄有什么看法?” 李杨放下夹菜的筷子,驴唇不对马嘴的蹦出一句,“我现在只想知道最近的大通钱庄在哪?” 说着,他忽的起身离开酒席了,看那样子,竟似去找大通钱庄了。 “我不知道,你们家钱庄居然这么有吸引力。”陆小凤望着李杨的背影,朝身边花满楼调侃道。 花满楼摇摇头,“看来,他不想掺和到这件案子中,倒也不难理解,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现在却生活在阳光之下了,自然不愿意和官府大案扯上关系。” 陆小凤点点头,“这点不难看出,当日他给我们提供了极乐楼的位置后,就没再询问过半点关于极乐楼的事情,现在也是如此,说实话,我怀疑过他,但是后来我查过,那天晚上,他一直都在春香阁,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出来,而且还是因为接到你花家的请帖才出来的。” 说到这里,陆小凤笑道:“其实我还真想看看,如果四天前没有你花家送去请帖,他到底要泡在春香阁多久才出来,我还专门去看了一下那晚陪他的姑娘欧阳情,的确是那种能把男人迷死的女人。” 花满楼有些无语。 他发现,无论是多么严肃的话题,陆小凤聊着聊着,总能给你聊到风花雪月或是女人身上去。 过了一会儿。 一个下人慌乱的跑过来,“不好啦,少爷,小的在距离山庄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滩血迹,以及打斗拖行过的痕迹,最后还捡到了这个。” 下人双手发颤的摊开。 掌心中,躺着一块木牌…… 赫然是李杨那一块! 第十二章身陷囹圄 当李杨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手脚上还捆着铁链,稍微一动,就会发出铁链琅琅之声。 被囚禁了么。 李杨刚想到这。 “醒了?”身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问候声。 “醒了。”李杨回道。 他语气中竟没有半点敌意。 因为他已经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出是谁。 --朱停。 显然,他也陷入了牢狱之灾。 “看来,我有伴儿了。”身陷囹圄的李杨非但不急着逃生,瞧这语气,似乎是要打算和朱停唠会儿。 朱停不禁诧异道:“你有逃出去的办法?” “没有。” 这没有二字,说的还真是痛快呢。 朱停有些无语道:“那你就是不怕死了。” “怕的要命。”李杨道。 朱停却没有从他声音中听到半点害怕的语气。 同样的,李杨也没从他声音中听到半点害怕的语气。 “你有逃出去的办法?”这回是李杨问的。 “没有。”这回是朱停答的。 不过他却有后文,“实不相瞒,其实一开始被抓的不是我,而是我夫人,我为了救夫人,自愿成为的阶下囚,在来此之前,已经给家里的管家留下东西,我若是一个月内没有回去,他就会把这件东西送去给陆小凤,以陆小凤的智慧,一定能识破我在这件东西里留下的讯息,到时,他就会来救我。” “陆小凤么……”李杨呢喃一声,竟是笑了。 “上次假银票案是陆小凤救的你,这回又要指望他,看来,你注定要欠他很大一笔人情了。” 朱停无奈的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刚说完,他又笑了。 道:“陆小凤来救我时,我会叫他捎带上你,这样一来,欠他人情的人,就不止我一个了。” 李杨却道:“可惜,我这个人偏偏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朱停语气一滞,道:“你还是有逃出去的办法。” “没有,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出去的时候捎带上你。” 李杨话音刚落,朱停便感觉黑暗中,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这里只有两人。 李杨和他。 那么这只手自然就是李杨的。 朱停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我怎么把你那一手神乎其神的缩骨功给忘了,妙妙妙,这回我不用欠陆小凤第二份人情了。” 话到这里,他却又沮丧起来了,双手锤了一下地,手上的铁链琅琅作响,恨道:“你是有绝技傍身,可我又该怎么挣脱这该死的铁链?” “你可是天下第一妙手朱停,这天底下还有能困得住你的铁链?”李杨还清楚记得,上回在死牢中,朱停硬是凭着小手指的指甲盖解开了四条大粗铁链,堪称惊人。 朱停无力道:“再妙的手,也需要借助工具,我现在身上什么工具都没有,连束发的簪子都被搜走了,你摸摸我的手指。” 李杨依言摸了一下,“你的手指甲……被剪了?” 朱停无奈的点点头,“何止是手指甲,连脚指甲也被剪了。” 李杨忍不住笑了一声。 如果换做是他抓住朱停,宁肯断其手脚,也绝对不会去给朱停剪脚指甲,鬼知道朱停有没有脚气。 朱停长叹一声,“我没有被断手断脚,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话说回来,你又是被怎么抓进来的?我可听陆小凤说过,你武功着实不低啊。” 李杨耸耸肩,“被下毒了呗。” 朱停摇了摇头,“你也太不小心了。” 李杨拍了拍朱停肩膀,“你能想到,堂堂花家的酒菜里会有毒药吗?” “什么?给你下毒的是花家?!”朱停吃惊道。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凭花家的财力、实力、地位…怎么会下毒害李杨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即使真有什么原因使得花家想对付李杨,以花家的名望,也绝对不会用下毒这种下作的招数。 要知道,花如令在江湖中可是被誉为花大侠。 下毒,可不是大侠所为。 李杨显然也这么认为,所以说:“下毒的不可能是花家,当时我都已经在花家的地盘上了,他们要想对付我,有的是办法,没必要用下毒这种坏名声的下三流手段,不过下毒的人,肯定是花家里头的人,而且是那种能轻轻松松往酒菜里投毒不被发现,并且事后还能给同样吃了有毒饭菜的陆小凤、花满楼、花如令三人神不知鬼不觉解毒的人。” “看来,这人在花家的地位一定很高,你可有怀疑的对象?”朱停问道。 李杨身子往背后墙壁一靠,懒洋洋道:“不用费脑筋去想,他没有下致命的毒药,而且我在毒药发作那人来掳走我时,还打了他一掌,他就算不死也会受伤,即使如此,他都没伤我一分一毫,把我安然无恙的关到这里,显然,他根本不想杀我,相反,还很看重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等他图穷匕见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说着,只听黑暗中琅琅的几声铁链晃动声响起,李杨竟把手脚骨骼缩小,套入铁链中,又给自己铐起来了。 “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朱停扁扁嘴,满是羡慕。 他想逃,逃不了。 李杨能逃,却不逃。 老天,你可真会捉弄人。 “哗”黑暗中,两人头顶突然出现一道光。 借着这道光,李杨这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 原来是一个地下酒窖。 那道光便是从地面打开的酒窖门后射进来的阳光。 进来的不只有阳光。 还有一只手。 在酒窖门口一晃而过,朝酒窖里的李杨扔过来一个小东西。 “叮”这个小东西正好落在李杨脚跟前。 李杨定睛一眼,是一把钥匙。 他笑眯眯的捡起来,在朱停眼前晃了晃,“打个赌怎么样?”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情打赌。 朱停哭笑不得,只能道:“赌什么?” “赌这把钥匙是用来开你的锁,还是我的锁,赌注一万两。” “赌就赌,我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一天一夜了,你却连一刻钟都不到,就算是上刑场,也该先从我开始吧。”朱停语气中大有一股舍命陪君子的架势。 “那可不一定。”李杨用钥匙往自己铁链上的锁头一捅。 “咔” 锁头开了。 李杨随手将钥匙和铁链丢在地上,还不忘朝朱停提醒道:“一万两。” “说不定这钥匙也能开我的锁。”朱停不服输的捡起钥匙,捅了捅自己铁链上的锁头,同样也是“咔”的一声 钥匙折断在锁眼里了。 “……”默默看着手里折断的半截钥匙,朱停终于认输了。 “节哀。”李杨安慰道。 安慰完,却又道:“我们再打一个赌怎么样?” 朱停无语的看着李杨。 这家伙坑我坑上瘾了。 但他就是不服气,“赌什么?” 李杨指了指酒窖门口,“刚才扔钥匙那人,你可看到了?” “那人都没有进来,我怎么看到。”朱停道。 李杨点点头,“我也是,不过我看到一只手。” “我也看到了,那又如何?”朱停疑惑的问道。 李杨道:“我们就赌那只手的主人,是男人还是女人,赌注还是一万两。” 朱停顿了一下,“这么无聊的赌法,亏你想得出来。” 李杨摊了摊手,“陪你玩玩呗,要是我一去不复返,这酒窖里就剩你一个,你想找人赌都没人能陪你了。” “你赌男赌女?”朱停定声道。 “当然是男人,还是那种凶神恶煞的男人。”李杨很夸张道。 “那我就赌是女人,而且还是大美人。”朱停抬杠似的,完全与李杨相反。 “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看看那人是男是女。”李杨一迈腿,大步流星的朝酒窖外出去了。 酒窖内只剩朱停一人。 他望着酒窖门口,似乎依稀还能看到李杨的背影,嘴里喃喃道:“但愿他能活着回来……” 第十三章铁鞋大盗 李杨走出酒窖,是一间十分简陋的茅草屋,别说是什么大美人、大男人,连一张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院中却有人。 茅草屋的门敞开着,对着院中,李杨一眼看去,正好能看到他。 中等身材,一脸横肉和浓密的络腮胡子。 竟然真是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李杨怔了征,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猜对了。 “那小子,愣着干什么,莫不是怕得不敢出来了。”院中男人手指着李杨,语气中充满不屑和挑衅。 李杨大步走到院内,直视男人那张清楚写满挑衅的脸,最后视线落在男人手中的刀上,“别说你是来挑战我的?” 男人狠狠吐了口唾沫,“呸,老子是何等身份,会挑战你这个无名小卒?” “那你是?”李杨还是觉得他像是要挑战自己。 “老子是来杀你的!” 话音刚落,男人便“锵”的一声拔刀,冲李杨挥刀而来。 李杨一侧身,轻松躲了过去,嘴上道:“你也太心急了吧,我还正想问你几句话呢。” “去阎王殿问去吧。”男人腰部发力,整个人急停,刀尖一转,一记力劈华山再次冲李杨砍来。 “我还是想问你。”李杨脚过于顶,脚尖正好点在刀尖的一侧上。 一蹬。 男人便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刀尖不由自主的偏到了另一边,等他好不容易稳住刀想要回身再击时,李杨右手的指尖已经戳中了他的胸口。 穴道当场被点住了。 整个人动弹不得。 “现在我能提问了吗?”李杨劈手夺过男人手里的刀,架在男人肩托上,刀刃正对着脖子,似乎随时都会砍下去。 男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以你的身手,绝对不可能是无名小卒,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杨手里的刀抬起,在男人惊恐瞪大的眼神中,用刀面拍了拍男人的脸,都发出了啪啪啪的声音。 “你专程跑来杀我,却不知道我是谁,你跟我开玩笑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男人凶神恶煞的脸上,竟露出一种小可怜的表情。 显然,他是真不知道。 李杨也懒得知道。 一挥刀。 “啊!”男人下意识的紧闭双眼,口中发出一声惨叫。 却没死。 更没有留一滴血。 “刺啦”胸前的衣服划开了,露出壮硕的胸膛。 原来不是要杀我,只是割开了我的衣服。 男人心里无比庆幸的松了口气,可马上又提心吊胆起来。 这家伙割开我衣服想干什么? 他不由害怕的睁开眼,正好看到李杨在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胸膛。 男人的胸膛,有什么好看的? 莫非这家伙有断袖之癖? 李杨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看他胸膛上没有掌伤,道:“那天劫我来的人不是你,是谁?” 男人的心还在袖之癖的恶俗想法中,对李杨的问话没有反应过来。 有人反应过来了。 “是我。”陌生的声音,突然在院中一角响起。 李杨转头看去。 是一个戴着惨白色鬼脸面具,身披黑色斗篷的怪人。 李杨的目光,重点落在这怪人脚上穿的鞋上。 大热的天,别人都恨不得穿草鞋,这怪人竟穿了一双铁鞋。 铁鞋! 李杨心里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 “看来你认得我。”怪人注意到李杨的异状,不由道。 “铁鞋大盗?”李杨的语气几乎是肯定性的。 “不错,我就是铁鞋大盗。”铁鞋大盗点点头,眼神中露出几分惊讶。 “事隔十五年,估计连那些江湖名宿都已经忘了我,没想到你这么个毛头小子居然能知道我。” 李杨耸了耸肩,“我知道的还不少呢。” “哦?说来听听。”铁鞋大盗对李杨知道的内容颇感兴趣。 李杨娓娓道:“十五年前,有一个号称是铁鞋大盗的人在中原作乱,引得各大门派共同围剿,但几次围剿都失败了,有人说你是地煞星转世,最后,你终于被花家家主花如令杀死。” “可我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铁鞋大盗突然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李杨道。 铁鞋大盗面具下的眼睛直直盯着李杨,“我死而复生,难道你就不怕?” 他声音格外沙哑,如同鬼嚎,听着十分渗人。 李杨却面无表情,“也许当年死的是你替身,也许你是炸死避人耳目,也许……可能性很多,但我没有兴趣知道。” 他当然没有兴趣知道。 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对于知道的事情,自然就没有求知欲。 李杨现在只想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铁鞋大盗沉默了。 因为李杨的反应,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原以为李杨不认识自己,没想到一眼就认了出来,而且认出之后,还能镇定自若的面对自己,就算是再自信的人,在面对死而复生这种事时,都会害怕的吧。 他是真的不怕,还是假装不怕? 铁鞋大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嗓子道:“你很好。” “我本来就很好”李杨心里腹诽。 铁鞋大盗一指院中那个几乎被无视掉的被李杨点住穴道的男人。 “他关泰再不济,也是堂堂一方掌门,成名多年,在你手下居然连五招都走不过,看来,你曾经逼退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等数十名捕快的事情的确是真的,很好,好极了,只有这样的武功,才能够完成我的大计。” “大计?”李杨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瀚海玉佛。 瀚海玉佛是西域瀚海国的国宝,是历任国王登基的信物,老国王担心会引起王子们的争夺,便秘密交给花如令保管,在铁鞋大盗这一段剧情中,讲的便是孔雀王子想要登基,而投靠了孔雀王子的铁鞋大盗,就是来夺取瀚海玉佛的。 这是原本的剧情。 根本就没李杨什么事。 可现在铁鞋大盗却找上了自己。 李杨有预感,剧情可能要变了。 果然。 “我要你在花如令六十大寿上,杀光各大派所有来客。”铁鞋大盗语气森森道。 “你疯了?”李杨着实吃了一惊。 他预感到剧情可能变了,但是没想到铁鞋大盗会玩这么大。 杀光各大派所有来客? 李杨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当那些来客都是小鱼小虾吗?” 铁鞋大盗却道:“我当然知道那些来客是什么人,少林方丈师弟苦智大师、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武功传功长老、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关中的袁大侠、乌大侠……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更不要说还有花如令自己,和花家供养的那些食客,以及最近江湖上最具盛名的陆小凤、花门楼了,毫不客气的说,这些人加起来,都能让整座武林抖上一抖了。” “但你还是想要杀,我是该说你自大呢,还是该感谢你对我的抬爱呢。”李杨嘲笑道。 “你懂什么,杀了这些人,就等于给中原武林一记重创,而且,我自然有我的妙计。”说到这里,铁鞋大盗拍了两下手。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笛声。 这笛声中似乎蕴含一种诡异的魔力,竟让李杨感到印堂、玉枕、太阳三处大穴跳动不已,疼痛难忍。 “啪啪”铁鞋大盗拍了两下手。 笛声骤停。 “这是我毒龙岛特有的毒药,是我趁你昏迷时强行喂给你的,感觉如何?”铁鞋大盗看着李杨,明知故问道。 李杨疼得眼球上都泛起了血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铁鞋大盗只当他是在逞强,得意笑道:“等到花如令寿宴时,所有人都会中此毒,届时笛声一起,你直管杀光便是,我看谁还有能力反抗,当然,可能也有漏网之鱼,但是以你的武功,再加上我的人从旁帮助,个别一些人又能管什么用。” 李杨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印堂、玉枕、太阳三处大穴已经彻底恢复,冷道:“到时你笛声一起,连我也要疼个半死,哪还有力气给你杀人。” 铁鞋大盗眼中满是得色,“这种毒药因为用药不同,引其发作的笛声也不同,到时花如令寿宴上奏响的笛声是另一种,你体内的毒自然不会发作。” “既然所有人都中毒了,你自己去杀不也一样?何必找我。”李杨又道。 “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铁鞋大盗显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李杨,话题一转,开始威胁起李杨。 “我只要轻轻拍两下手,刚才的笛声就会再次响起,而这次,永远不会停下,直到你死为止,说吧,你是宁死不屈?还是乖乖听话?” 李杨想都没想,“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哈哈……” 铁鞋大盗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李杨没有说话,莫名的看向了院中依然动弹不得的关泰。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杨忽然问道。 铁鞋大盗皱了皱眉,“问。” 李杨一指关泰,“刚才把钥匙扔进酒窖里的人,是不是他?” “不是,你问这个做什么?”铁鞋大盗完全不懂李杨这么问的用意。 李杨很认真道:“这对我很重要。” 铁鞋大盗摸不透李杨的心思,哼道:“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是回到毓秀山庄。” 第十四章大闹寿宴 李杨回到了毓秀山庄。 很听话。 听话到连铁鞋大盗都惊讶不已。 像是李杨这样的年轻人,年轻气盛,无缘无故的被绑架,又被下了毒,最后还被威胁去冒着生命危险杀人,按理说应该怒不可遏才是。 而李杨当时是这么回答他的。 “比起你那个又暗又破的酒窖,毓秀山庄不知道要好多少万倍,任何一个人,都会愿意去住毓秀山庄。” 好像说的……挺有道理。 所以铁鞋大盗放心的让他走了。 对李杨的失踪,再到回来,虽然只隔了一天一夜,但是花家及陆小凤等人自然要问个清楚。 而李杨是这样回答他们的。 “你们也知道我以前是个杀手,杀过的人不少,仇家自然也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这回也不知道是哪个仇家,在花家外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好在我及时反应过来了,那人见势不妙,直接跑了,我追了一天一夜,最后实在是追不到,便回来了。” 好像说的……挺有道理。 江湖仇杀,这在武林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所以花家、陆小凤等人没有起疑。 李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继续住在了毓秀山庄。 直到两月后,花如令大寿。 高朋满座,寿礼不断,门口报礼单的小厮几乎都快喊破了嗓子,可见来者之多,场面之大。 为了这次过寿,花家还特意建了一座紫薇阁。 陆小凤、少林方丈师弟苦智大师、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武功传功长老、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关中的袁大侠、乌大侠……这些人自然是坐在紫薇阁内用餐。 而像是那些小门小派的,就坐于紫薇阁外,院子中用餐。 里里外外,真叫一个热闹。 李杨就坐在紫薇阁内,而且恰恰是陆小凤的旁边。 “咦,你怎么不喝?该不会是因为没带寿礼,不好意思吧,没事,花家家大业大,不会在意你这点寿礼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没带寿礼,哈哈,来,我给你满上。”陆小凤似乎喝得很高兴,一边说笑,一边拿起酒壶要为李杨满上一杯。 李杨伸手盖住酒杯,“今天我戒酒。” 陆小凤自然不知道,他不喝酒是因为酒里有毒,有些不满道:“这叫什么话,你早不戒,晚不戒,偏偏在人家过寿的喜庆日子戒,怎么?花家哪里惹到你了?” 李杨莫名道:“花家没惹到我,你惹到我了。” “我?” 陆小凤放下酒壶,指着自己,“你没搞错吧?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会惹到你?” “就是你。” 李杨无视周围越来越多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道:“假银票案的事情,还记得吗?” 陆小凤点点头,“当然记得。” “当时你以灵犀一指为代价,要我乖乖接受你的调查,有这事吧?”李杨目光灼灼盯着陆小凤。 原来是这事。 陆小凤干笑一声,不自觉的避开了李杨的眼神,“好像……是有这么档子事,不过……不过” 接下来的话,李杨替他说了,“不过你想耍赖。” 周围看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苦智大师、金九龄、鹰眼老七、花满楼、花如令……几乎这一桌的人,都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酒杯和筷子,转而好奇的看他们的热闹。 这么多人看着,陆小凤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耍赖的话。 一口道:“不是我耍赖,主要吧,这个……你当时也没回答完我的问题,我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你说,你还好意思管我要灵犀一指吗?” 李杨一点头,“我好意思。” “……”陆小凤顿时哑口无言。 周围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李杨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添了几口吃食,一边嚼着,一边道:“今天过后,我看你还怎么赖账。” 今天过后? 什么意思? 陆小凤疑惑的看着李杨,连旁边敬酒的金九龄都顾不上了,问道:“你好像话里有话,什么叫今天过后?” 李杨几口咽下嘴里的食物,道:“今天过后,你会欠我一个大人情,我看你到时还怎么好意思赖账。” “我?欠你人情?”陆小凤感觉自己可能喝多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听到这样不着边际的胡话呢。 李杨拍了拍陆小凤肩膀,“你不懂没关系,在场有人懂我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向坐在花如令旁边的老者,“我说的对吧,药侠宋神医。” 宋神医神色一僵,“我……不太懂李少侠的意思。” 他当然听懂了。 谁让他就是铁鞋大盗。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要他当场将自己如何伪装成一代神医,成为花家食客,在寿宴用酒中下毒,企图杀死所有人的毒计说出? 这时候李杨却不再逼他了,而是看着眼前满桌的美酒佳肴,用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太慢了,我等不下去了。” 众人没听懂。 陆小凤诧异道:“什么太慢了,你在说什” 话还没说完, 就见一只手掌,以迅雷不及之势,印在了陆小凤的胸膛上。 太近了! 实在是太近了! 而且谁也没料到李杨会有这一击,自然也不会有人提前防备。 是以,下一刻的画面也就顺理成章了。 陆小凤惨叫一声,从座位上生生的飞了出去,最后“嘭”的一声,撞在了印着大红“寿”字的墙壁上才止住,跌落在地。 刚要挣扎的站起,李杨一个后翻,从座位上高高跃起,来到了陆小凤身边,冲着还未站起的陆小凤后脑,挥手就是一掌。 瞧李杨出掌时,脸上那副凶狠的表情,莫不是要一掌拍碎陆小凤的脑袋? 嘶! 陆小凤到底怎么惹到李杨了?以至于让李杨在人家寿宴上,用这种偷袭的方式,下如此杀手! 众人心底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然,有看不过去的。 “住手,花老爷寿宴之上,岂容你行凶杀人?”苦智大师身子一震,披在身上的袈裟凭空飞起,呼啸着,旋转着,朝李杨急速飞了过去。 “好一招铁袖流云!”宾客之中,爆出一声喝彩。 “刺啦” 眼看着就要击中李杨的袈裟,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了。 喝彩声戛然而止。 李杨似乎是对打断自己的苦智大师十分恼怒,剑指再一挥,一道无形剑气笔直朝苦智大师射去。 苦智大师连忙飞身躲过。 而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是急忙闪开。 “轰!” 偌大的桌子,当场劈成两半,美酒佳肴洒了一地。 再转过头,那边李杨和苦智大师已经开打了。 一个是江湖名宿,少林方丈师弟。 一个是后起之秀,无门无派,更是在现场毫无缘由的出手伤人。 该帮谁,似乎不用多说什么了。 “苦智大师,我来帮你。” “大师,小心。” ……只一下,现场就彻底乱了。 宋神医站在众人身后,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心中几乎快将李杨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该死的,这小子竟敢不听命令,擅自出手,等这件事完了之后,一定要教这小子尝尝毒龙岛的刑罚。 庆幸的是,虽然时间不对,好在大局还稳得住。 而且经过李杨这么一闹,他如果继续坐视不管,今天这寿宴肯定就开不下去了,那他的大计也将彻底宣告失败。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宋神医朝站在最角落里的手下埃米尔使了一个眼色。 埃米尔原本还纳闷呢,说好的时间,怎么李杨突然就先动手了,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帮李杨,现在收到宋神医的命令,便不再纠结了,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支笛子,吹奏起来。 “哎呦……” “啊……” “我的头好痛!” “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我们中毒了!” ……凡是喝了毒酒的人,立时抱头惨叫起来。 这是寿宴,试问,谁人能不喝酒? 苦智大师一套少林罗汉拳,与李杨打的正酣。 放眼望去,除了苦智大师外,紫薇阁内外的宾客,全都中招了,像是那些武功稍弱一点的,没坚持一会儿,便因为疼痛难忍而昏死过了。 现场还能站着的,也就是陆小凤、花满楼、花如令等这类武功较高的人了,满打满算都不超过十人。 而这些人,此刻正在奋力抵抗体内毒酒,哪里还有力气帮苦智大师去打李杨? 其实,花家上下,还有一类人没有中毒。 人还不少。 “谁敢在花家捣乱?上,捉住那小子。”只见院外,在管家的领导下,一群下人举着刀剑,黑压压的冲了进来,一进来,便直奔李杨而去。 花家不是普通的商户,作为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之一,其府里上下,几乎每个家丁都多多少少会点武功,此刻聚集起来,又有刀剑兵器,所谓双拳不敌四手,是个人都不敢大意。 李杨放弃苦智大师,从窗户跳出紫薇阁,落入空间更大的院子中,与这群下人们打将在一起。 既然是下人,所会的武功自然有限,又不是军队,不会排兵布阵,都是各自为战,而李杨有着绝对的实力,只要不轻敌大意,认真对待,自然没有输的道理。 所以就能看到,下人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花如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咬牙,道:“大家都随我进密室。” 形势不由人,自然没人反对。 等李杨将下人们统统击倒后,紫薇阁内已经不见花如令、苦智大师、陆小凤等人的身影了。 显然,都已经躲入密室了。 “快来,我刚才看见他们就是从这边下去的。”埃米尔停止吹笛,朝李杨热烈的招手。 他当然热烈。 原以为这次的计划很冒险,却没想到竟是这么顺利。 这让他看到了李杨的巨大价值。 不只是今天,或许未来,李杨将成为他们手里最强大的武器。 李杨听话的走了过去,看向埃米尔所指的地板,“是这里?” “就是这里。”埃米尔肯定道。 “好。”李杨一点头,屈指一弹,一道毫不起眼的,还没手指头大的小型剑气,从指尖弹出。 “噗” 地板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埃米尔的脖子上却出现了一个小洞,鲜血咕咚咕咚的冒出。 死了! 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 只有眼睛,死了之后还瞪得极大,瞪着李杨。 仿佛在无声的质问李杨: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李杨没有看他。 整了整衣服,转身,就像没事人似的,离开了毓秀山庄。 第十五章人情要还 花家密室。 陆小凤、花满楼、苦智大师等人全都躲进了这里。 接着,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下,众人终于揭穿了宋神医的伪装(关于具体过程,我这里就不过多赘述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电影。) 之后,宋神医眼看装不下去了,便彻底撕破了脸皮,露出铁鞋大盗的真面目,同时扔出他早就随身备着的一颗火云霹雳弹,想要炸开密室离开。 这时,两根手指突兀的出现了,夹住了即将要炸开密室石闸的火云霹雳弹。 “灵犀一指!陆小凤!”铁鞋大盗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陆小凤。 “你不是已经受了重伤吗?” “这事嘛…比较复杂,说了你也不会懂。”陆小凤都都不看铁鞋大盗,低头把玩着指间的火云霹雳弹,根本没有要告诉铁鞋大盗的意思。 “你敢瞧不起我!”铁鞋大盗怒道。 陆小凤没说话,若无其事的将火云霹雳弹收入怀中。 这样子,还真像是瞧不起。 转头看向身后。 发现身后的花满楼、花如令、苦智大师等人也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好吧,我说。” 陆小凤解释道:“其实我根本就没受伤。” “不对啊,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你被李杨打了一掌,活生生被打飞出去,要不是撞到墙壁停下,估计得飞个两三丈远。”金九龄疑惑道。 陆小凤撇撇嘴,“什么掌法那么狠?还两三丈远,你当我是纸糊的?” 众人之中,花满楼似乎有所悟,“这世上,的确还没有人能将陆小凤一掌打飞,最起码我还没见过。” “这话我爱听。” 陆小凤笑道:“我的确是被李杨打了一掌,当时我也没料到,几乎以为我就要变成一只死凤凰了,可等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我并没有受伤,李杨打我的那一掌,看似凶狠,实则是一股十分柔和的巧劲,别说伤人了,挠痒痒我还嫌劲小呢。” “可你当时飞出去是怎么回事?”苦智大师当时是最义愤填膺的一个,甚至直接和李杨开打了,现在陆小凤却说他没受伤,这叫他情何以堪? 陆小凤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苦智大师的心理,立刻向苦智大师抱拳,敬道:“刚才还要多谢大师相助,尽管我是假受伤,但是大师的仁义,大家有目共睹。” 面子圆了回来,苦智大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脾气最暴躁的鹰眼老七不耐道:“别打岔,继续往下说,既然你没受伤,怎么还会从座位上飞出去?” “这还用问,自然是装的呗。”搭话的是金九龄。 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不错。” 陆小凤承认道:“就是装的,大家试想一下,李杨既然偷袭了我,还摆出一副欲杀我而后快的凶狠样子,却又不伤我,那么李杨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这场戏又是演给谁看的?我很好奇,所以就陪着他演完了这场戏。” “就只是这样?”众人中还是有些人不太相信。 “或许你们觉得,这理由太简单了些,但对我而言,却是足够了。” 陆小凤解释道:“你们都不了解李杨,我曾经在假银票案中与李杨这个人有过接触,甚至是冲突,虽然没有正面交手,但是我断定,此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这点,想必花满楼也应该深有体会吧。” 花满楼不由回想起上次差点葬身在客栈废墟中的一幕,虽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但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忍不住点头附和,“的确,此人武功一定不在你我之下,而且他施展的武功路数,在江湖上从没见过。” 陆小凤接着道:“想想看,一个武功高强,身负一身神秘武功的人,居然会在花老爷的寿宴上,莫名其妙的演那么一场戏,而且事先还说我会欠他一个人情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我能不好奇吗?” “哈哈,陆小凤的好奇心和爱多管闲事,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金九龄笑道,似乎对陆小凤很是了解。 其他人也是哈哈一笑,释怀了。 视线回到铁鞋大盗上。 陆小凤、花门楼、苦智大师、花如令……被这么多江湖高手看着,已经失去底牌的铁鞋大盗,忍不住后退一步。 “别以为你们已经赢了,你们知道这间密室是干什么用的吗?哼!这是造来给瀚海国新王继位用的,这间密室的石闸只要关闭,就再也打不开了,瀚海王子必须带着老国王的诏书和信物,在这里斋戒三天,才能龙出升天,继承王位。 也就是说,离开这间密室的方法,只有老国王和继位的新王才知道,你们这些人,现在就只有等死的份,哈哈,我死还能有这么多人给我陪葬,值!” “放你娘的屁,凭你也敢咒爷爷我。”鹰眼老七大骂一声,抬手便是一拳。 铁鞋大盗没想到鹰眼老七说动手就动手,同时他又要防着武功最高的陆小凤、苦智大师等人,一时没防备,竟让鹰眼老七得手了。 当场被打昏了过去。 “他不是咒你。”花如令忽然开口。 鹰眼老七不由看过来,“你什么意思?花老头。” 花如令没在意他的不敬,一脸沉重,“这间密室的确是一条死路,其上,就是孟河之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头上是一条河?”金九龄惊道。 “不错,根本出不去了,没有回头路。” “这间密室既然是你建的,怎么会出不去呢?” “就像铁鞋大盗说的,这间密室是造来为瀚海新国王继位所用,出路只有老国王和继位的新王才知道,而我作为老国王的好友,蒙他信任,竟能将国宝瀚海玉佛交给我保管,这已是破天荒的事了,要不是这间密室建在我家,我怕是连怎么进来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出去的路?” “难道我们就要困死在这里?”金九龄低呼一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除开花满楼和陆小凤外,他是这里年纪最轻的,又被誉为天下第一名捕,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岂会甘心被困死在这里? 急道:“大家都四处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去的机关。” 闻言,众人正要行动起来,却听花如令摇头道:“没用的,你们知道这间密室是谁打造的吗?是天下第一妙手朱停!普天之下,我就没听说过有谁能破得了朱停的机关。” 众人全都不动了。 就连金九龄也是。 因为他们也没听说过,有谁能破得了朱停的机关。 陆小凤更是无奈的叫了一声,“朱停啊朱停,你可真是我的克星,怎么每回我都被困在你打造的地方,上回我命大,这回要是真有个好歹,我一定要找你算算这笔账。” “是谁要找我算账?”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 “朱停!”陆小凤愣住了。 其余人也愣住了。 然后就见密室那堵又重又沉的石闸,隆隆的打开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 正是朱停。 陆小凤手指指着朱停,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当我愿意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吗?是李杨叫我来的。”朱停答道。 “李杨?”陆小凤疑惑道。 “不错,就是李杨,他从酒窖里救了我,又把我带到这里来救你们。”朱停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李杨现在人在哪里?”陆小凤疑惑道。 “就在这里。”李杨的声音突然响起。 紧接着就看到李杨,从朱停身后走了出来。 走进密室。 走到陆小凤身前,拍了拍他肩膀,脸上升起一种狐狸似的笑容,“我现在救了你的命,你欠了我一份大人情,这可是要还的,别忘了。” “还有我。”朱停也走进了密室,走到陆小凤身前。 “我也救了你,这也是一份人情,别忘了。” “我……”陆小凤忽然有一种被敲了竹杠的感觉。 而且他很清楚,欠朱停的人情,还不还都无所谓,毕竟上次他也救了朱停,并且朱停嘴上这么说,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是在开玩笑。 李杨就不同了。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陆小凤都不需要想,就已经猜到李杨想要他怎么还人情了。 灵犀一指! 第十六章失踪的李杨、失窃的玉佛 “喂,醒醒,啪啪啪。” 铁鞋大盗昏迷中,隐约感到好像有人打自己耳光。 还没等他醒来。 “哗”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铁鞋大盗当场就醒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李杨那张可恶的脸。 要不是他,自己现在一定已经拿到瀚海玉佛,回到瀚海国做国师了。 “你恨我?”李杨将水盆随手丢到一边,漠然道。 “何止是恨,我还要杀了你。”铁鞋大盗恶狠狠道,猛地向李杨扑去。 可一动,才发现自己被绳子捆着,与一根顶梁柱捆在一起,捆的结结实实,活像一个大粽子,别说扑上去杀死李杨,就连动一下都不可能。 “你不应该恨我。”李杨莫名道。 “难道我还应该感谢你?”铁鞋大盗冷哼道。 李杨手伸向铁鞋大盗喉间,当距离还有一寸时停下了,最长的中指指尖,正对着铁鞋大盗的喉结。 “你应该怕我。” “笑话,我铁鞋大盗岂是被吓大的。”铁鞋大盗话刚说完,就感觉喉间一疼。 不是很疼。 就像是被绣花针扎了一下。 随后,一滴鲜血缓缓的从他喉间渗出,滴落。 李杨指尖吞吐着一道堪比绣花针的劲气,“只要我手指轻轻一点,都不需要费多大力气,你脖子上就会多一个洞,知道这屋里为什么只有你和我吗?你就不好奇,陆小凤、花满楼他们都在哪?实话告诉你,作为救了花家以及各大派高手的大恩人,我很轻易就争取到了,杀死铁鞋大盗,为武林除害的特殊权利。” 这是赤裸裸的恐吓。 还想着做瀚海国国师的铁鞋大盗,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急道:“你……你别忘了,你身上的毒还没解,那是毒龙岛特有的毒,天底下只有我一人能解。” “所以你现在还活着。”李杨的眼神变冷了。 他自觉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如果铁鞋大盗还不识趣,那他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铁鞋大盗终于觉得有了一份底气,深吸了口气,讲条件道:“我给你解药,你就放过我?” “当然。”李杨回答的很痛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让铁鞋大盗有些怀疑,“如果你放过我,又该怎么向花家、陆小凤、各大派的人交代?” “你是我抓到的,要杀要放,自然也由我来决定,没必要向别人交代。”李杨道。 铁鞋大盗轻哼一声,“你倒是很狂。” “狂不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只能相信我,要么给我解药,要么,就死在这里。”李杨说着拿出一个药囊。 铁鞋大盗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嘛。 李杨将药囊口倒置,抖了抖,里面瓶瓶罐罐的东西便从药囊中倒出,堆成一小堆在地上。 “说吧,里面哪个是解药?” 铁鞋大盗沉默了一下,道:“你怎么就能断定,解药在这里面?” 怎么断定? 李杨当然没办法断定。 他只是觉得,像是能控制自己的解药这么宝贵的东西,铁鞋大盗一定会放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最安全?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会藏在枕头下、床下、某个上了锁的小柜子里,可铁鞋大盗是练武之人,武功还不低,他十有八九会藏在自己身上。 就像练武之人总是将武功秘籍随身放在身上保管一样。 没有什么,是比贴身保管更能令练武之人放心的了。 自负也好,自信也罢,李杨从风云世界到现在,早已经见惯了。 铁鞋大盗见李杨不说话,还以为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心里不免着急起来了。 他可不想死。 他的国师梦可还没做完呢。 于是,也顾不得怀疑不怀疑了,一指地上那堆药罐中的一个。 李杨捡起。“这就是解药?该不会是另一种毒药吧?” 我还没怀疑你有没有耍诈,你反倒怀疑起我了。 铁鞋大盗负气道:“那你就把这药灌进我嘴里,看看会不会毒死我?” “那倒不必。”李杨淡淡道,似乎是有办法验证这是不是毒药。 意识沉入脑海金手指内。 系统白的金手指。 点开商城功能,搜索出医术技能。 “是否学习?” “是。” “需要缴费100,请确认。” “确认。” “医术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是。” ……因为有了极乐楼密室里的钱财作为支撑,虽然这份钱财并没有李杨想象中的多,但是足够他挥霍一段时间的了。 买一个医术技能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买完之后,李杨看也不看,直接给提升至圆满境界。 大量的医术知识涌入大脑。 短短一瞬间,李杨便已经成了一个医道高手。 再高,也有个度。 对于身上的毒,李杨从没有研究过,自然不可能立马就配出解药,或是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解药。 他也不需要这么做。 他只需要辨别出手上这瓶,是不是毒药即可。 打开瓶塞。 一股刺鼻的药味散出。 李杨鼻尖凑在药瓶口上,闻了闻。 刹那间,一种种不同的药材名以及功效闪过脑海。 他竟是能凭药味,分辨出这药里都用了哪些药材。 既然能分辨出药材,自然也就能分辨出有毒没毒。 没毒。 这是李杨得出的结果。 于是,他便果断服下了这药。 再看向铁鞋大盗。 不等他说话,铁鞋大盗先开口道:“我已经给了你解药,你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该放我走了吧。” “当然。”李杨一点头,真就解开了铁鞋大盗的绳子。 真痛快啊! 痛快到铁鞋大盗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我……走了。”铁鞋大盗说这话时,正面对着李杨,脚下倒退着在走,仿佛生怕李杨会偷袭自己。 李杨都没看他。 直到铁鞋大盗走到门口,眼看就要出门而去时,李杨嘴里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我会照顾好你女儿的。” 这冷不丁的一句,铁鞋大盗都没听清。 也懒得去听清了。 因为门就在他身后。 只要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逃出生天了。 现在还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 没有! 铁鞋大盗终于转过身了,然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几乎是撞开门逃出去的。 一出门, 却是呆住了。 只见眼前,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陆小凤、花如令、苦智大师、金九龄、鹰眼老七……就连被他关起来的朱停都在,整个屋子前后都被围住了。 “铁鞋大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铁鞋大盗,你恶贯满盈,还不受死?” “为武林除害。” ……所有人都指着铁鞋大盗,步步紧逼过来。 “该死的,中计了!”铁鞋大盗嘴里咒骂一声,当机立断,扭头,竟是要再次跑会屋里去。 “吱呀”屋门却先他一步,关上了。 里面似乎还响起了上锁的声音。 管他上没上锁。 铁鞋大盗正要强行破门而入时,身后的众人也逼近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朱停。 他对铁鞋大盗的恨意最深。 谁让铁鞋大盗敢抓他老婆。 而紧随在朱停之后的,是花如令、陆小凤、苦智大师、金九龄……铁鞋大盗直接倒在汹涌的人潮中。 等众人散开,他的尸体都已经不成人样了。 “阿弥陀佛,铁鞋恶贼,终于除去了。”苦智大师如同宣判胜利似的。 其余人皆是一片欢腾。 花如令抚着胡须,欣慰道:“能在我大寿之日除此恶贼,真是快事,这样好了,反正这寿宴也没办完,不如这寿宴就改为庆功宴,我等好好庆贺一翻。” “好主意。” “是该庆祝庆祝。” “如此,花老爷可要破费了。” “哈哈。” ……众人无不高兴应和。 “对了,这次能除此恶贼,还要多亏了李少侠。” 花如令朝依旧关着门的屋内高声唤道:“贤侄,出来吧,恶贼已经伏诛,我们要好好庆贺一翻。” 屋内没有回应。 “贤侄。” “贤侄。” 花如令连连唤了两声,屋内依然毫无回应。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强行破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 “走了么……”花如令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李杨的踪影,确定李杨已经走了。 “李少侠不愿受功,这才悄然离去,真是个侠士啊,阿弥陀佛。”苦智大师由衷的赞叹道。 真是这样吗? 这时,一直没有露面的花满楼,突然从院外跑了进来,满脸急色,一边跑,一边还高声叫道:“不好了,父亲,瀚海玉佛不见了。” “什么!” 花如令惊呼一声,顾不得其他武林同道,急匆匆的跑去密室查看。 花满楼也随父亲去了。 原地只留下苦智大师、鹰眼老七、金九龄等一众武林人士,交头接耳,议论着瀚海玉佛失窃之事。 铁鞋大盗都被杀死了,这瀚海玉佛又会是被谁偷的呢? 有心人不难发现。 瀚海玉佛失窃的时间,似乎与李杨不告而别的时间吻合…… 第十七章捉雀 怡情院。 作为十分出名的场子之一,这里向来是热闹无比,尤其台子上那些新进的姑娘们,惹得台下的嫖客们纷纷甘愿献出腰包。 “一千两。”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听到不断上涨的报价,老鸨子脸上满是庆幸。 自从情儿走了后,怡情院的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作为老鸨子,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硬是咬牙,下了血本,一口气买来十几名新姑娘,其中既有刚刚调教好的,也有没破过身的,甚至还有从其他场子里高价挖过来的。 即使如此,还是有些人不买账。 老鸨子无奈的看向,台下那些互相聊得正欢,似乎完全没有看见台上还有姑娘的一部分嫖客们。 “金兄,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听说上个月偷走花家瀚海玉佛的李杨,好像就躲在这一带。” “听说是有人看见了。” “这位仁兄,怎么说是李杨偷走了瀚海玉佛?花家又没亲口承认。” “这你们就不懂了,这种事情是没办法承认的,毕竟那是瀚海国国宝,如果瀚海国国王知道国宝失窃,一定会谴使来问,我猜,花家一定是想在消息传到瀚海国之前,找回瀚海玉佛。” “李杨和瀚海玉佛一起失踪,傻子都能想猜到是李杨偷走了瀚海玉佛。” “找到李杨,就等于找到了瀚海玉佛,先不说瀚海玉佛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光是花家和瀚海国的赏赐,就已经是享用不尽了。” “说的是。” “也不知道李杨躲在哪里?” ……听听这些人都在聊什么? 瀚海玉佛失窃。 拜托,这都是上个月的事了,现在聊还有意思吗? 我花了血本买来的姑娘,打扮的多漂亮啊,美色当前,你们看不见吗? 老鸨子心里真是又气又无奈。 她也很清楚,这些人以往都是最捧情儿的场,现在情儿走了,他们觉得没意思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就都会去给春香阁捧场,十个人里能留下一个,就算是烧高香了…… 正想着,突然感觉头上一疼,不知道被什么硬物砸了一下,疼得老鸨子当场叫了一声,“谁?哪个不长眼的敢砸老娘?” “叮”砸中老鸨子头顶的那件硬物落在地上。 白花花的,闪亮亮的 ……银子! 本来叫疼的老鸨子,眉眼立刻笑开了,乐呵呵的捡了起来。 如果砸她的是银子,那么她甘愿再被砸几下。 这时,头顶上方响起一道口哨声。 老鸨子抬头看去。 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倚着栏杆在向下望。 老鸨子认识他,是五天前来的,自打进来就没走过,出手之阔绰,完全不下于那些富贾豪绅。 所以一看见他,老鸨子眉眼间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将银子往怀里一收,快步跑上二楼。 “客观,您有什么吩咐?” “找个姑娘来。” “好嘞。” “有新的吗?” “有,保管您满意。”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李杨的来过这里?” “没有。” 老鸨子最近没少听到李杨的名字,有些胆小,压低声音道:“那种犯了事的强盗,怎么会明目张胆的来逛窑子呢,您放心,咱们这,绝对是又安全又舒心。” “哈哈……”李杨笑着,回到了自己房间。 反倒是老鸨子有些纳闷的挠挠头,“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不管了,先去找姑娘,赚钱要紧。” 李杨回到屋,刚坐下没一会儿,老鸨子便领着姑娘到了。 “客观,您看这位,成吗?”老鸨子指着身后的姑娘道。 李杨看了看。 没看到。 当然不是他眼睛有问题,而是姑娘低着头,看不到脸,只是单看身段,就已经显得十分曼妙了。 李杨走到姑娘身前,伸手轻轻捏住姑娘下颌抬起。 一张淡雅冷艳的娇靥映入眼帘。 李杨顿了顿,道:“新来的?” 旁边的老鸨子立刻回道:“是新来的,听说原先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呢,就因为丈夫赌钱,把整个家产都给赌进去了,这不,媳妇也给卖了。” 说到这里,老鸨子脸上带着一股淫荡的笑容,道:“知道那些小嫩雏满足不了您,我特意给您叫来这已为人妇,却又年轻的姑娘,您看?” 李杨随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看都不看,直接塞入老鸨子手里,“不够再说。” “够了够了,爷您乐着,我就不打扰您了,嘿嘿。”老鸨子高兴的带着银票走了,走时还不忘给李杨关门。 屋内就剩李杨和那姑娘。 一直都对女人很有耐心的李杨,此刻却没耐心了,往床上一躺,也不说话,似乎在等那姑娘自己主动。 姑娘的确主动走过来了,伸出手,为李杨更衣脱袜。 李杨一双眼睛随着姑娘的走乱转,忽然道:“的确是大户人家的手,又细又嫩。” “客观过奖了。”姑娘的声音比较清淡,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和李杨上床的人,倒像是一个陌生人。 “叫什么名字?”李杨问道。 “鹊儿。” “孔雀的雀?”李杨又问道。 鹊儿顿了一下,道:“喜鹊的鹊。” 李杨点点头,莫名其妙吐出一句,“喜鹊没孔雀漂亮。” “这是自然。”鹊儿点头应道,脱完李杨的衣服,转而脱自己的。 直到自己彻底赤裸时,便要躺入李杨怀里。 “转过去。”李杨突然道。 “……噢。”鹊儿愣了愣,随即听话的转了过去。 每个人喜欢的姿势不同,不难理解。 但是从头到尾都用一个姿势,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还有些变态。 反正完事之后,鹊儿已经累得双手双脚直打哆嗦了。 她现在真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再舒舒服服的睡个觉。 但是她的眼睛依旧睁着。 睁的很大很大。 反观李杨,眼睛已经闭上了,睡的像个死猪似的。 鹊儿终于能转过来了,正面看着熟睡中的李杨。 她脸上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伸出手。 那两只刚才还将李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纤纤玉手,现在却狰狞的活像两只鬼手,对着李杨的脖子比划着,似乎要将李杨掐死在美梦中。 “美人。”李杨嘴里忽然发出一声梦呓,也不知在做什么春梦,手里动了动,揉捏了两下鹊儿的胸脯。 这似乎没什么。 女人都知道,男人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是不老实的。 但是鹊儿却吓得一个十分漂亮的燕子翻身,从床上翻了下来,然后手起如刀落,击向李杨喉间。 可当发现李杨没醒时,她的手刀又赶快停住了。 一咬牙,收回去了。 “等我找到东西,确保万无一失后再杀你。” 鹊儿重重吐出一口气,不去看李杨,转而视线在屋里梭巡一圈,看到桌子上的包袱后,眼前一亮,迈步过去。 这一迈步,差点跌倒。 原来,她刚才紧张之际,全身肌肉紧绷,内力运足全身,所以才能做出那么漂亮的一个燕子翻身,可是等全身放松下来,内力回归丹田后,身子又像刚被李杨鞭挞后时一样虚软无力了。 为了能让身子舒服些,她只好将内力化作力气,一步一步走到桌边,去解开李杨的包袱查看。 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在消耗内力。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会这样使用内力。 起因还是因为一个男人。 简直荒唐。 “等找到东西后,我先要割了他那臭东西泄愤。”鹊儿嘴里低声咒骂道。 可将包袱翻了个底掉,也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李杨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身后突然响起李杨的声音。 鹊儿吓得急忙回头。 发现李杨正侧卧在床上,看着她,手里拎着一尊玉佛。 “你是在找这个吧?” “我……”鹊儿嘴里支支吾吾的,指着李杨。 “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李杨手里来回巅动玉佛,玩耍似的,道:“你太高估你的床技了。” 闻言,鹊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男人最听不得的话,就是女人口中的一句不行。 反之呢? 鹊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胸中有一股火,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李杨,却低喝一声“把玉佛给我”,冲向李杨。 “那就给你吧。”李杨竟然将玉佛抛出去了。 鹊儿懵了。 这价值连城的国宝,就这么随手抛给自己了? 李杨的准头还不错,玉佛很精准的落入鹊儿怀里,她只是手臂稍微用了点力,就接住了。 可脑子还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窗户“嘭”的一声,碎成了一块一块。 “李兄倒是真会做人情,拿别人家的东西送给姑娘。” “花满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反正是假的,送就送了呗。” 两道身影落入屋内。 花满楼。 朱停。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鹊儿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转身便朝屋外逃去。 任谁都能看出,她已经中计了,不逃,等死吗? 可还没等碰到门,门前就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孔雀王妃,家父已经在家等候许久了。”花满楼站在门前,他的身体虽不强壮,但是此刻,却像是一堵墙般,让鹊儿没有半点可以钻过去的缝隙。 “这这的是孔雀王妃?”朱停不敢置信的看着鹊儿。 “堂堂一国王妃,就为了盗取一尊玉佛,连高贵的身子都舍得不要了,真是……”朱停摇摇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鹊儿,也就是孔雀王妃并没有解释什么。 因为根本没必要解释。 像是朱停这类胸无大志的江湖人,怎会理解她的抱负? 拿到瀚海玉佛,杀了李杨,谁会知道今天的事,而之后,自己就能助孔雀王子登基为王,她就是王后。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个不择手段,不仅是指对敌人,也是对自己。 何况,相比至尊之位,自己失一次身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事后也没人知道。 如果孔雀王子问起,她也可以随便编一个理由隐瞒过去,只要李杨一死,她不主动说,谁能知道? 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孔雀王妃看着花满楼,再回头看看朱停,以及懒洋洋躺在床上的李杨,终于认命的低下了头。 有这三人在,她就算累死,也不可能逃得了。 花满楼又看向李杨,但是马上又转头看向别处了。 注意到这点的李杨,摆摆手,道:“你又看不见,整什么非礼勿视那一套。” “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可以闻到。”花满楼说着,捂住鼻子,撂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押着孔雀王妃走了。 朱停则盯着李杨看了看,嘴里发出“啧啧”几声,竖起大拇指,然后面带笑意的走出去了。 李杨倒是一点都不害臊,低头,看了看裆间,屈指弹了一下,“看见没,人家夸你呢。” 似乎是被自己逗乐了,李杨轻笑几声,穿上衣服,离开了。 第十八章处男 “这次能擒获孔雀王妃,将铁鞋大盗一伙彻底收拾掉,还要多亏两位的帮忙。” “不用客气。” “我还是想不通,这孔雀王妃什么办法不能用,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牺牲身子的办法?再怎么说她也是王妃啊。” “乍一看的确难以置信,可你好好想想,我成天待在哪里?妓院!每天能接近我的人,除了妓女还是妓女,她不用这种办法,连我的房门都进不去,怎么偷瀚海玉佛?” “别告诉我,从一开始你就算计好了。” “我很少干没有把握的事,毕竟,我可是答应过铁鞋大盗,要照顾好他女儿的。” ……毓秀山庄内的一座凉亭中,李杨、朱停、花满楼三人齐聚一桌。 桌上有酒肉,脸上有笑容,自然是在为顺利抓到孔雀王妃庆功。 朱停朝李杨举起酒杯,“上次死牢里就说要请你喝酒,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就借花家的酒来一醉方休。” 李杨也举起酒杯,却道:“喝酒可以,一醉方休就免了吧,这么好的天气,和你一个男人醉倒在酒桌上,实在是浪费了。” 朱停倒是不生气。 从死牢里初次见面,距今三个多月了,他早已习惯了李杨的性格。 也正是这种性格,才让他觉得有趣,若是换做那些无趣的市井俗人,他还不愿意结交呢。 而李杨也是个愿意交朋友的人。 朋友多,总比朋友少要好。 两人相视一笑,齐齐饮尽杯中酒。 将空酒杯放下,朱停叹道:“有一点,我是非常佩服你的。” “哪一点?”李杨这么问,心里已然猜到是哪一点了。 当然是男人的本钱了。 “就是你的那颗色胆。”朱停道。 好吧。 其实李杨还是觉得自己的男人本钱,才是最应该佩服的一点。 “你说说你,明知道对方是孔雀王妃,是恶贯满盈的铁鞋大盗之女,是想借美色接近你,盗取瀚海玉佛,你居然硬是来了一出假戏真做,难道你就不怕她在做的时候,突然对你下杀手?” 朱停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家有一妻,美艳不可方物,所以他很清楚,女人在床上的杀伤力是何等可怕,也很清楚,在美色面前,男人又是何等脆弱。 哪怕是绝世高手,怕是也敌不过床上片刻的温存。 都说高手之间对决,出不得一丝一毫的破绽,可到了床上,就算再绝世的高手,当赤裸相对的那一刻,当陷入温柔乡的那一刻,估计全身上下、每时每刻、无一处不是破绽。 毫不客气的说,美色是武者的一大绊脚石,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绝世的高手,都很少近女色,甚至都不近女色,断情绝欲,像是被誉为剑法第一的叶孤城、近些年来隐隐有被称为剑神的西门吹雪、号称剑法第三,退隐江湖数十年的木道人…… 李杨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道:“怕什么,背入式的姿势下,她又怎么可能伤到了我。” “背入式?”朱停对这个陌生词汇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都是男人,又是朋友,李杨自然不吝传道解惑,“背入式就是指男人站在后面,女人……” “咳咳……”朱停没什么,花满楼却咳嗽了起来。 李杨和朱停一起奇怪的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正了正色,很突兀的问李杨,“你怎么就能断定,孔雀王妃一定会相信我们传出的谣言,会去从你身上盗取瀚海玉佛,而不是先来我花家打探虚实。” 多生硬的转移话题啊。 李杨感觉有些奇怪。 花满楼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偏偏朱停没听出来,还解释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我都能想明白,你花家已经经历过铁鞋大盗一次了,家里的护卫一定会比往前更多更严,像你花家这样的强大家族,一旦认真起来,谁还敢来冒犯?相比之下,他李杨就不同了,区区一个人,好色的弱点在女人眼里又是那么明显,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换做是我,我也会先找他,你说是吧,李杨。” 朱停看向李杨。 李杨没有赞同。 也没有否定。 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花满楼,满脸的古怪之色。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花满楼被李杨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不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掩饰了一下。 李杨似乎想笑,“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噗!” 花满楼刚刚咽下的酒液,一滴不剩的全都喷了出去,喷到了对面的李杨身上,连坐在李杨旁边的朱停也没幸免。 而花满楼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了。 李杨十分淡定的朝侍立在凉亭外的丫鬟要了一块手帕,一边擦脸上被喷到的酒渍,一边以肯定似的口气道:“你果然还是处男。” 朱停脸上憋着笑,蹦出一句,“处男,这个词用的当真是……妙不可言呐。” 花满楼脸色发红,满是尴尬之色,最后实在是敌不过李杨和朱停了,清咳一声,道:“我去看看父亲那边,想必他已经从孔雀王妃身上问出了不少东西。” 说完,便落荒而逃似的,连忙起身离开了。 李杨将手帕还给丫鬟,还冲那丫鬟调侃道:“看见没,你们家少爷还是处男,努努力,没准你还有希望,哈哈……” 说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丫鬟抿着嘴,竭力的控制住自己不笑出来。 若是被老爷知道,自己在背后笑自家少爷,最轻也得是一顿板子。 朱停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擦干净身上的酒渍后,笑得是前仰后翻。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到陆小凤?”李杨忽然问道。 他看这酒席已经没法吃了,便想去找陆小凤讨人情债。 他可是对灵犀一指觊觎已久了。 “早就走了。”朱停道。 李杨皱了皱眉,“去哪里了?” 朱停摇头,“不知道,他走的很匆忙,看样子,似乎在躲着某位债主。” 说这句话时,他面带笑意的看着李杨。 显然,对于李杨和陆小凤之间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陆小凤可不是花满楼,这家伙圆滑的很,他要是真想躲起来,怕是没人能够找到他,我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朱停似乎有当和事老的意思。 “那可不一定。”李杨可不会就这么死心。 沉吟了一会儿。 李杨忽然朝凉亭外的丫鬟招招手,吩咐了几句。 然后就见丫鬟退下了。 等再次回来时,手里多出了一些小玩意儿。 镜子、假胡子、小剪刀。 李杨用剪子将假胡子修剪了一翻,贴在自己的脸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是?”朱停没看明白。 李杨脸上露出一种玩味的笑容,“你看我像不像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朱停怔怔的看着,李杨贴上去的那两条整齐的小胡子,似乎是懂了。 第十九章抓陆小凤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这江南真是好啊。” 陆小凤漫步在雨后的江南街景中,不时看看那边,又不时看看这边,心情十分愉悦。 假银票案、铁鞋大盗全都圆满结束,不留遗憾,又成功避开了李杨,他的心情又怎能不愉悦? 他倒不是怕李杨。 只是常言道,金钱好还,人情债难还,在明知李杨觊觎自己的灵犀一指后,他自然要有多远躲多远了。 不然,面对债主,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他。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过往的行人、结伴而行的旅人、搔首弄姿的读书人、巧笑嫣然的妇人……这一切让陆小凤的心情更好了。 他喜欢热闹。 因为他害怕寂寞。 所以热闹的地方总少不了他,爱管闲事更是成了他的标志。 就像现在。 陆小凤眼尖的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站在一名妇人身后。 这妇人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流连在一个摆满翡翠玉镯之类饰品的摊子前。 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 所以陆小凤的眼神,一开始就直接锁定在了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此刻已经把手放在妇人背后的包袱上,他手里隐约有一点反光,应该是一个小刀片,只要在包袱上轻轻划一个小口,就能将手伸入包袱中窃取财物。 显然,这是个小偷。 周围也有人看到了,但是却没有人出声提醒。 陆小凤直接一个箭步窜上去,在小偷还没划开夫人包袱前,抓住了小偷的手,“你这小贼可真是不嫌丢人,满大街那么多有钱的公子哥你不去偷,偏偏来偷连这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家,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了。” 妇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对陆小凤道了一声谢谢,正要对那小偷开骂,小偷却是盛气凌人的先狠狠瞪了妇人一眼。 妇人有些怕了,想骂人的嘴巴不由合上了,低下头默默的走开了。 小偷又恶狠狠瞪着陆小凤,“小子,老子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当心老子废了你,快放手。” 陆小凤摇头叹了口气,“唉,这世道是怎么了,偷东西的居然也敢这样理直气壮的说话。” “老子叫你放手没听见吗?”小偷臭骂一声,见陆小凤还是不松手,直接抬腿踹向陆小凤,想逼陆小凤松手。 陆小凤还是没松手,相反,手里的力道更重了。 一捏。 “啊。”小偷当场惨叫一声,整个人都疼得跪在了地上,刚才踹陆小凤的那一脚,哪里还有力气抬起。 即使如此,他依旧恶声道:“你他娘的是混哪的?有种就报上名来,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陆小凤。”陆小凤淡淡道。 不是自夸,通过假银票案和铁鞋大盗的案子,他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江湖,如雷贯耳可能有些夸张,但是风头正盛肯定是错不了的,虽然他对名声二字向来看的很淡,但时像对付这种地头蛇还是很管用的。 果然。 小偷听到陆小凤的名字后,震惊的叫了一声,“你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点点头。 正想松开小偷,教训他几句时,却听小偷突然高声叫喊起来: “大家快来看呐,他就是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什么?” “陆小凤。” “谁谁谁?陆小凤。” “这就是陆小凤。” “就是他啊。” ……周围本来就聚集起了一帮人,在看陆小凤制服小偷的热闹,而现在随着陆小凤的名字传开,周围又聚集起了更多的人,几乎整条街的人都围了过来,对着陆小凤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陆小凤懵了。 就算自己再怎么出名,也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吧。 太夸张了。 “原来他就是陆小凤。” “看他那眉毛,修剪的和胡子一模一样,错不了,就是他。” “果然是他,快去报官。” “对,抓住这个禽兽。” ……陆小凤越听越不对劲,下意识的松开了小偷,抬起头,仔细的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 那哪里是崇敬的表情,分明是厌恶的表情。 这不对吧。 怎么会是厌恶呢? 自己连破假银票和铁鞋大盗两件大案,虽然铁鞋大盗中,自己的功劳比李杨要小,但也是最大的功臣之一,江湖人无不对自己称赞有加,有口皆碑,这才过去多久,怎么自己反倒成了臭名昭著? “让开,让开。”一个身穿衙役制服的壮汉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一直走到陆小凤的身前。 喝问道:“你就是陆小凤?” “正是在下。”陆小凤还是承认了。 在见过周围人一致厌恶的表情后,这么做肯定是不明智的。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赖也赖不掉了。 “我是本地捕头,我也知道你武功高强,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王法在上,百姓在上,你若是拒捕,说不得,我也只能拼上这条性命了。”捕头义正言辞的说道,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还博得了周围百姓的一片叫好声。 这叫怎么回事? 陆小凤一头雾水,“你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抓我吗?我犯了哪条王法?还有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指着周围人,他甚至眼尖的发现,某些人手里已经拿好了烂菜叶、臭鸡蛋等物,似乎是要砸向自己。 “少装蒜了。” 捕头竟是都要拔刀了,道:“你调戏民女、强抢财物、殴打王孙、火烧皇庄……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你还敢不承认?” 陆小凤都听傻眼了。 我tm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 还调戏民女,我用得着去调戏吗?想找女人,何处不能找来,强抢财物,我又不缺钱,到现在花家的府牌还在他身上,他随时都能去大通宝钞去取银子,而殴打王孙、火烧皇庄之类的,更是不用提了,他至今都没有见过一个王孙,更没去过皇庄,何谈殴打、火烧? “这位捕头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了?”陆小凤道。 “我能认错,难道他们还能认错?”捕头指了一下周围的百姓。 不用看,光是从百姓们那副厌恶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也是认定了陆小凤。 众口铄金,想解释都没人听。 “这里一定有误会。”陆小凤很是无奈道。 “有误会,去跟县太爷说吧。”捕头说着就要抓陆小凤去衙门。 陆小凤当然不会随他去。 他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误会。 但是这个误会一定很大,大到令所有人都认定自己就是犯下那些罪行的恶人,大到他根本无力辩解。 一旦到了衙门,就只有被关进牢房,等候处决的份了。 比起那些无能县官,陆小凤还是更相信自己能还给自己一个清白。 于是,他直接推开了捕头,脚尖点地,整个人迅速拔高,犹如一只人形大鸟般,跃过了人群,跃至街道两旁的屋脊上,几个呼吸间,人就彻底跑远了。 “追!” “抓住陆小凤。” “决不能让这个恶贼逃了。” ……捕头大喝一声,连忙朝陆小凤逃去的方向追去,百姓中还自告奋勇的跳出来一些义士,与捕头一起追去,其余百姓们还呐喊助威。 第二十章飞来的艳福/横祸? 怡红楼。 听名字就知道,这又是一家青楼。 像是李杨这种懂得享受的人,自然不会在客栈里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所以他在外面,一向都是住在青楼,而不是客栈。 这是古代的好处之一。 若是放在现代,李杨可不敢这样随便在外地一个陌生“地方”过夜。 早上。 李杨神清气爽的从姑娘房间里走出来。 怡红楼的老鸨子迎面走过来,媚笑道:“大爷,您看我们家姑娘伺候的可还周到吗?” “嗯,不错。”李杨点点头,朝怡红楼外走去。 “满意就好,您看,这个账?”老鸨子看李杨似乎忘记了还有结账这事,连忙追上李杨,手上还做出十分明显的要钱姿势。 李杨停下脚步。 老鸨子还以为他要给钱了,立马满脸堆笑的做了一个接钱的动作。 钱没接到。 接到了李杨的一个冷冷的眼神,“敢管我要钱,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语气,显然是要吃霸王餐啊! 老鸨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骂道:“老娘管你是谁?要么给钱,要么老娘就送你去见官,不怕告诉你,县老爷的第六房小妾,就是在我这走出去的,我就等于是娘家人,你敢在这撒野,我就让你去吃牢饭。” “是吗?如果我说我是陆小凤,你还有这样的自信吗?”李杨说话时,摸了摸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 “陆小凤。”老鸨子呆住了。 然后仔细看了看李杨那两撇胡子。 果真就如传言中一样,和眉毛长得一样。 怪不得叫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现在你还要抓我去见官吗?”李杨语气中透着一股威胁,仿佛老鸨子只要说一个要,他就要直接动手了。 老鸨子吓得缩了缩头。 人的名,树的影,这段时间陆小凤的凶名谁人不知? 连皇庄都敢烧,她这小小的青楼,还不是一把火的事。 李杨看她怕了,便昂起头,趾高气昂的走了。 望着李杨嚣张离去的背影,老板娘敢怒不敢言,等李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后,才敢跑去县衙报案。 于是,在公门的案头上,继调戏民女、强抢财物、殴打王孙、火烧皇庄等罪行后,陆小凤又添了一项嫖娼不给钱…… “陆小凤啊陆小凤,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李杨嘴里吹着口哨,悠闲的漫步在城中街道上。 他并不担心被衙门的人发现。 如果被发现,只会让陆小凤的案头上,再添一项拒捕的罪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李杨在干什么了。 没错,他就是在借陆小凤的名义,在四处给陆小凤抹黑。 陆小凤并不是一个很在乎名声的人,但若是被无缘无故的冤枉,陆小凤就肯定会坐不住。 到时,不需要李杨去找陆小凤,陆小凤自己就会找过来。 至于那些犯过的罪,重要吗? 李杨毫不在乎。 这是古代,亦是一个武侠的时代,就算是律法,也要为强者让路。 “哎呦。”一个与李杨擦肩而过的女子,忽然痛叫一声,栽倒下去。 栽倒的方向,恰恰是李杨这边。 李杨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因为这个女人栽倒的方式,实在是太假了。 一看就有问题。 可是当看到女人那张绝美的脸蛋后,李杨退后的那一步,又闪电般的回来了,整个人硬是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伸出双手,将女人稳稳接住。 顿时,温香入怀。 “姑娘,这路滑,你可要当心呐。”李杨微笑道。 “多谢公子。”女人感谢道,却没有从李杨怀里起来。 柔声请求道:“我脚扭了,公子能否送我回去。” 够直接。 李杨心叹一声。 这到底是送上门的艳福,还是送上门的横祸? 看着女人那张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的脸庞,李杨双手紧了紧,感受着女人玲珑有致的娇躯,道:“好啊。” “我家在那边……” 在女人的指点下,李杨很顺利的将她送回了家。 狼友都知道,送女人回家后,是一定要进去“做一做”的。 李杨现在就坐在女人的闺房里,“你就住这?” “有什么问题吗?”女人给李杨端上来一杯茶。 李杨接过茶,“这地方也太偏了,如果不是你带路,恐怕就算是本地人,也很难找到这里。” 很难想象,城里居然会有这么偏僻的地方,而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竟住着这么一位绝世美人,这样的事,似乎只会发生在童话故事里。 也有可能是鬼故事。 女人施施然在李杨对面坐下,道:“我要是不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怕是就只能住在牢里了。” “为什么这样说?你犯过事?”李杨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女人点了点头。 “大吗?”李杨有些好奇,这种绝世美人能犯什么大罪。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女人语气变得模棱两可起来。 李杨还以为她不想说,却又听到她主动往下讲了。 “我曾经效命的主人家犯了事,被抓了,因为我不是主使,官府等人的目标并没有直接对准我,而是我曾经的主人家,所以,主人家被抓了,而我则侥幸逃过了一劫,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今后可以洗心革面做个平常人,却不料,那主人家在牢里供出了一份名单,上面正好我的名字,于是,我便成了通缉犯。” 李杨总感觉这故事听着耳熟。 女人看着李杨。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一开始在街上栽倒入李杨怀里,一直到现在,都是没有表情。 但是她那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现在我知道有一个人,能帮我脱罪,所以,我冒着被官府发现的风险出门,将这人请到了这里。” 李杨总算听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我。” “是。” 李杨轻笑一声,“我对案子什么的从来都不感兴趣。” 这是实话。 他又不是陆小凤。 “我知道。”女人点点头。 接着又道:“但我相信,身为一个男人,你一定对女人感兴趣。” 这也是实话。 所以李杨点点头,承认了,并且强调道:“而且是美女。” “我长得并不差。”女人道。 李杨点头道:“的确不差。” “那你现在对我脱罪的事,感兴趣了吗?”女人又把话题绕回去了。 其实也不用绕,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杨又怎能不明白? 第二十一章心机女 李杨放下手中的茶,起身,走到对面的女人身旁,“说实在的,我现在还真挺感兴趣。” 他的手指轻轻爬上女人的脸庞,指肚缓缓抚摸着那张绝美的容颜。 咦? 李杨动作一顿。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张脸给他的触感很不对劲,没有半点皮肤该有的体温,反而有种死物的感觉。 李杨的手又动了。 从女人的脸颊处,一路滑到雪白的颈间、耳后。 女人的呼吸开始乱了。 突然, 李杨手一掀。 女人脸上竟然掀起一层皮。 “人皮面具么。”李杨低头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脸。” 转过视线,再看向女人的脸。 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无艳。”李杨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只接触过一次,但因为无艳是剧情人物的关系,李杨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无艳站起身,朝李杨敛衽而拜,“无艳见过公子,假银票案中的罪名,就全拜托您了。” 李杨随手将人皮面具丢到桌上,“你怎么就能肯定我能帮你脱罪?” “假银票案最大的受害者是大通钱庄,而大通钱庄背后的东家是朝廷和花家,也就说,只要能摆平这两方就没事了。 现在洛马已经伏诛,极乐楼也已查抄,朝廷派来查案的钦差早已交差,朝廷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并没有再深究下去,反而是花家,一直在追着我这样的侥幸逃脱的极乐楼余党不放,所以,只要花家放手,我自然就没事了,甚至以花家的能力,直接让官府撤了对我的通缉令都可以。” 李杨慢条斯理的坐下来,“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无艳自觉的站到李杨身后,“现在谁不知道,假银票案和铁鞋大盗一案中,你都帮过花家,花家可是欠你两个大人情,之后你还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帮花家抓到了铁鞋大盗的女儿,有如此大的恩情在,只要你肯替我说话,花家又怎会揪着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放呢?” “我为什么要替你说话?”李杨悠悠然道。 无艳上半身忽然软了下去。 就软软的从后面,趴在了李杨宽阔的背上,头轻轻靠在李杨肩头,对着李杨耳畔轻轻吐气。 “我的脸虽然没有那张面具好看,但也不是很差。” 何止不差。 还很美呢。 李杨也正美着呢。 “呼……”看李杨终于美完了,无艳心里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她从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男人。 也不知这家伙从哪学来的那些花样,竟是比自己懂的还多。 “你做的不错。”李杨手里玩弄着无艳的一绺长发,由衷的赞叹道。 在男女之事上,能让他赞叹的对象并不多。 地球世界的慧姐、贞子世界的遥子、龙门客栈世界的万贵妃……虽然无艳还差点,但在这个没有岛国大片熏陶的十分单纯的古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对于这一点,无艳显然也很自豪,“从小到大我就学会了一项本事,那就是如何讨好男人。” 她参与的事情都是很危险的,像是假银票案,几乎无时无刻不都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可她依然顽强的活到了今天,这与她这项本事不无关系。 李杨并没有因此轻视无艳。 凭本事吃饭,没什么可轻视的。 “替我向花家脱罪的事?”无艳很懂男人,知道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往往都是最大方的时候。 即使是李杨也不能免俗。 何况,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无艳已经付出了,现在该轮到他付出了。 李杨做生意还是很公道的,道:“拿纸笔来。” 写信? 无艳皱了皱眉,“光是写信,怕是有些托大吧,毕竟那是花家。” 事关自己的大事,她自然是希望李杨能更加重视,最好是亲自为自己跑一趟花家去说情。 “够用了。” 看李杨信誓旦旦的样子,无艳满心的无奈。 她还是希望李杨能重视起来,但是她也清楚,在一个男人很自信的时候打击他,是多么讨嫌的一件事。 聪明的女人不会这么做。 无艳是这么做的: 她软绵绵的身子,在李杨身上蹭了一下,媚眼如丝道:“小女子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都交给你了,从今后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以随意差遣。” 她在随意二字上加了重音,仿佛生怕李杨听不懂。 怎会听不懂? 李杨在她胸脯里面掏了一下,“去拿纸笔吧。” “谨遵主人的命令。”无艳抛给李杨一个媚眼,也不害臊,就那样光着身子,爬下了床。 那慢腾腾的样子,期间又故意做出的诱人动作,看的李杨心里直发痒。 不得不承认,无艳真是一个很会诱惑男人的女人,若是定力差一些的,此刻肯定又要拉着无艳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怕是就要渐渐的彻底沉溺在无艳的温柔乡之中了。 而且,这还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 李杨原以为这只是一场一次性的交易。 他为她脱罪,她为他服务一回。 但是从无艳刚才称呼李杨为主人的话中不难听出,这是要为奴为婢,彻底跟随李杨的节奏。 至于忠心? 想也知道,肯定没有。 无艳之所以要跟随李杨,无非就是担心李杨的一封信不管用,就干脆跟在他身边,成为她的人,这样一来,欠了李杨极大恩情的花家,还怎么好意思下手。 若是真动手了,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坏名声。 江湖人都重名声,尤其是像花家这样几代人积累起来的大家族,更是比任何人都要爱惜羽毛,绝对不会愿意抓她这样的小人物,而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是以,无艳跟随李杨,就是想背靠李杨来挡花家的灾。 心机女! 李杨心里已经给无艳打上了心机女的标签。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点。 反正,爽的人是他。 “我就当是买了一个高级妓女。”李杨心里这样想。 而付钱的,却是花家。 美啊。 其实这是李杨自己的想法,如果换做别人,一定要大骂李杨愚蠢。 那可是花家的人情啊,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如此珍贵的东西,你竟然只用在皮肉交易上。 如果对方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也就罢了,可无艳只能算是个美人,和倾国倾城还是有些距离的。 完全是暴殄天物。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或许花家的人情,李杨心中的那杆秤上,也就和一场皮肉交易相当吧。 这时, “你是谁?”正从桌上拿起纸笔要过来的无艳,突然惊叫一声。 因为她忽然发现,窗外的院子中竟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 第二十二章西门吹雪 他的衣服真的很白,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哪怕连一处褶皱都没有,整个人上下显得一丝不苟。 他的表情也是一丝不苟,配上那一身如雪的白衣,犹如一块万年寒冰。 乍一看,无论是谁,都会被他那股寒意吓到。 无艳就吓住了。 她本想开口质问“你是谁”,可是一看到这个白衣男人,不知怎的,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惧意,令她不敢有丝毫冒犯。 白衣男人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似的,双眼合着,静立于院中。 他只要睁开眼睛,转一下头,就能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屋内站在窗户口的无艳迷人的酮体。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无艳自问也是个美人,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对男人有什么样的诱惑力,那不,床上的李杨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此刻,竟不能引来这个白衣男人一丝一毫的注意。 这个男的瞎了不成? 无艳心里有些恼火,终于开口了,“喂,谁让你进来的?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当心我将你” 白衣男人终于睁眼了。 是冷眼。 冷冷的看了无艳一眼。 那一个瞬间,无艳竟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嘴里威胁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好冷的男人! 好凶的男人! 其实白衣男人并没有摆出任何凶狠的表情,但是无艳就是感觉到很凶,甚至还觉得,或许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是谁在外面?”一只手亲昵的搂住无艳肩头。 无艳忽然感觉自己有底气了,再看着院中那个如冰一般的白衣男人时,也没有那么的害怕了。 恍然间,她有种明悟。 院中那人一定是个高手。 虽然没有见过他出手,但是光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给自己如此强大的威慑感,这绝对不是一般练武之人能够达到的。 反之,如果说白衣男人给她的是威慑感、恐惧感,那么站在她身边的李杨,给她的就是安全感。 “是他。”无艳向李杨指了一下白衣男人。 不用她说,李杨早已经看到了。 并且也是一眼就认定此人是个高手。 用剑的高手。 不同于无艳,李杨从第一眼开始,就锁定在了白衣男人手中的剑上。 那是一把样式十分古朴的乌鞘长剑。 这一定是把好剑。 这是李杨看到这把长剑后的第一感觉。 第二感觉就是,这一定是一把杀人的剑。 剑都能杀人。 李杨也会杀人,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嗨。”李杨还冲白衣招手,打了一声招呼。 打招呼而已,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人见面不都要先打一声招呼? 可无艳却觉得李杨这一声招呼打的很搞笑。 来自白衣男人身上那股冰冷气息,似乎有些被冲淡了。 白衣男人看了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李杨此刻并没有穿衣服,无艳也没有穿衣服。 一个裸男,一个**,并排站在眼前,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该看谁? 答案显而易见。 白衣男人看的是李杨。 并且打从第一眼开始,便一直都在看李杨。 “你不是陆小凤。”他终于开口了。 李杨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噢,原来你是来找陆小凤的。” “不,我是来找你的。”白衣男人当场否定了。 李杨又重新审视了一下白衣男人的脸,确定自己没见过,更不认识,便问道:“找我干吗?” “杀你。” 李杨愣了愣,随即竟是笑了,“很崇高的梦想。” 白衣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李杨静静等了一会儿,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了,道:“你不是要杀我嘛,怎么还不动手?” “我从不杀手无寸铁的男人。”白衣男人漠然道。 李杨嘴里发出啧啧两声,也不知是在嘲笑,还是觉得有趣,道:“你可知道,我就算手无寸铁,也比那些手中有铁的人强上很多。” 白衣男人还是没有动手,“我也不杀光着屁股的男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李杨心里恍然。 “包括女人。”白衣男人又补上了一句。 他说这句话时,依旧没有看无艳,仿佛无艳从头到尾都不存在似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此时此刻,白衣男人的眼中世界,就只有李杨一人。 “真有绅士风度。”李杨竟还夸了白衣男人一句。 然后拍了拍无艳的屁股,“去,把我衣服拿来。” 无艳如蒙大赦般离开了。 她早就想离开了。 站在李杨和白衣男人中间,她就感觉像是站在了两只要吃人的狮子跟前,而她就是只可怜的小兔子,那两只狮子,无论哪一只,随便打个喷嚏她都要紧张的不行,甚至动也不敢动。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比此刻赤裸着身体,站在两个男人之间带来的羞耻感,更加令人煎熬。 为了避免再次经历这样的煎熬,无艳拿着李杨的衣服,并没有伺候李杨穿上,而是远远的直接甩给了李杨。 她那点小心思,李杨也看出来了,没说什么,隔空接住衣服后,三两下穿好,走出了屋子。 走到白衣男人面前,笑呵呵道:“现在我没有光着屁股,你可以来杀我了。” 白衣男人道:“你的确没有光着屁股,却手无寸铁。” “杀人而已,又不是拜堂成亲,条件还真多。”李杨嘴里嘀咕一声,然后目光在院中梭巡一圈。 寸铁倒是有,就是没有趁手的兵器。 兵器如果不趁手,那还不如没有。 李杨最后将立在院中一角的扫帚拿了起来,一掌劈断一端,手中只留下一根长长的笔直棍子,似乎要学小说中的高人,以木棍为兵器。 在空中挥了挥。 感觉还不错。 再次回到白衣男人面前,“我先问一下,你我有仇吗?” “无仇。” “有怨?” “无怨。”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李杨无比纳闷道。 他觉得,自己应该还远远没帅到,天怒人怨人人喊杀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要假扮陆小凤?”白衣男人终于问了一句。 “明白了。” 李杨恍然道:“原来你是陆小凤的朋友,是来给他打抱不平的。” “我没有朋友。”白衣男人依旧没有动手。 他的眼神终于从李杨身上,转移到了李杨手里的木棍了。 “我并不介意等你去找一件真正的兵器。” 显然,这是嫌弃李杨手里那根木棍太过儿戏。 他真的很认真。 李杨也很认真,道:“我有一种感觉,你可能是西门吹雪。” “你的感觉很准。”白衣男人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 他没有问李杨为什么认识自己。 因为他不在乎。 因为他是来杀人的。 死人的问题再多,也不是问题。 现在有问题的是李杨。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即将要和这个世界最强的剑神决斗了。 而起因,竟是因为自己假扮陆小凤四处拉仇恨。 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看着面前的西门吹雪,李杨再低头看看手里的木棍。 “咣当”一声,他把木棍丢了。 西门吹雪皱了一下眉。 这是要不战而降了吗? 他不喜欢杀一个弱者。 刚想到这里,就听李杨指尖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一根几乎化为实质的,修长的剑气从指尖疯涨出来,当达到三尺余长时,彻底固定住了…… 第二十三章李杨VS西门吹雪(上) “以剑气做剑么……”西门吹雪眼睛似乎亮了起来。 剑气这种东西,听上去很厉害,实际上在真正的剑法大家手里,基本属于标配,甚至不必是剑法大家,只要在剑法上有一定火候,且内力足够深厚的,都能发出剑气。 是以,在真正的剑道高手,剑气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绝招,而且,剑气对内力的消耗很高,如果频繁使用剑气,只会对自己有害无益。 但世间万物没有绝对,人不同,剑气自然也不同,威力就更不同了,甚至有的人还能把剑气玩出花样来。 眼下,西门吹雪就见到了一个。 李杨。 以剑气做剑,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别出心裁的用法,也是一个很使用的招数。 试想一下。 两个人决斗,一个人手里没有兵器,另一人有兵器,当后者得意洋洋的以为赢了时,前者手里忽然冒出一把剑来,那将会起到何等样的奇效? 若是利用的好,反败为胜,一击必杀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以剑气做剑,还摆脱了常规兵器的制约,比起一把铁剑或是铜剑、钢剑等死物,剑气岂非更灵活?更如臂使指? 不过上面也说了,世间万物没有绝对,有利就自然有弊,以剑气做剑,对内力的消耗,必然要达到一个恐怖的境地,这种招数绝对不是一般练武之人能够承受的。 如果能改进一下的话…… 忽然间,西门吹雪脑中迸发出了一些灵感。 如果现在不是有很重要的事,他一定要好好钻研一下剑法。 对西门吹雪这样的剑道高手来说,还有什么比钻研剑法更重要? 杀人! 他学的剑,本就是用来杀人的。 这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 他来之前,已经沐浴、斋戒、熏香…准备许久,此刻岂能放弃。 “动手吧。”西门吹雪催道。 他不是托大,而是觉得李杨那种以剑气做剑的方式坚持不了多久。 李杨既然能别出心裁的想出,以剑气做剑的招数,肯定是对剑道有一定造诣的人,他很想看看李杨的剑,又不想等李杨内力消耗干净了,白占他一个便宜。 李杨却道:“你先。” 同样的想法,李杨又何尝不是想看看西门吹雪的剑。 剑神的剑呐! 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李杨很好奇。 要知道西门吹雪可是陆小凤世界中剑法第一的存在,只有叶孤城能与其匹敌,但遗憾的是,李杨知道叶孤城有天外飞仙,却不知道西门吹雪有什么。 通读原著上下,也完全找不到介绍邪门吹雪剑法的具体招数、出处,描写最多的也就是剑光一闪、没人能够形容他的剑法有多快之类比较写意的描述。 所以比起叶孤城,李杨更对西门吹雪的剑法感到好奇。 西门吹雪倒是不客气,直接拔剑刺向李杨。 招数? 没有。 剑气四溢? 也没有。 一些强大的效果? 更是没有。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刺。 李杨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失望不等于大意。 他一抬手,以剑气做的剑,挡住了西门吹雪的长剑。 “铛”这剑气做的剑,与真剑相击,竟然如同真剑一般,发出了一声金铁交击之声。 这就说明这道剑气很纯,几乎完全就要化作实质了。 这也就间接代表李杨的内力很深厚。 或许,比我还要深厚! 西门吹雪非但没怕,反而更加的感到有趣了。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遇到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更高兴。 第二剑。 西门吹雪挥出了第二剑。 李杨忽然发现,西门吹雪的剑变快了,快得剑刃与空气的摩擦声异常尖锐,让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十分难受。 与上一剑相比,这一剑简直不像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好!”李杨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一剑疾走,刺向李杨的咽喉。 都说他钟情于一剑封喉,果然不假。 李杨竟是没有防。 但他攻了。 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 他手中的剑气猛地一挥,原本三尺余长的剑突然间拉长,那剑尖,犹如一杆长枪,笔直的朝西门吹雪戳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 而且,这种以内力为代价让剑气增长的速度,自然远比西门吹雪挥动手臂刺剑的速度更快。 剑法比拼,似乎成了最简单的速度和长短计算。 这么简单的计算,西门吹雪还是能算明白的。 但他依旧没有后退。 脚下一动,整个人朝左边横移两步,同时手腕一抖,五指松开,手里的长剑脱离手心,朝对面的李杨激射过去。 李杨无奈的发现,他的剑又快了! 而且比起上一剑,快的远不止一星半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难道这就是西门吹雪被誉为剑神的剑法之道?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 李杨脑中又想起了这句话。 接着,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几乎是以铺天盖地的形势,向自己重重的压迫过来。 李杨不是第一天走江湖了。 甚至说,他走的武侠世界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想杀他的人很多。 所以他体验过的杀气也很多。 但是今天,西门吹雪的杀气却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感觉西门吹雪的杀气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李杨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感受过这种东西,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如何描述。 他只感觉,这种东西深藏在西门吹雪的杀气之中,让这股本该无形的杀气,拥有了一种另类的杀伤力。 这种杀伤力来自于精神层面、心灵层面,狠狠的压迫着李杨的神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似乎身体都不想动了。 好奇怪的招数! 李杨没时间去想这是什么招数了,因为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西门吹雪的剑已经到了他的咽喉前。 下一秒,就要洞穿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杨一咬舌尖,一股腥甜味道自舌尖弥漫开来,疼痛感刺激的精神一震,隐约有些摆脱了来自西门吹雪那种奇怪的压迫力。 接着,李杨就马不停蹄的使出了金刚不坏神功…… 第二十四章李杨VS西门吹雪(中) 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在龙门客栈世界之上。 这是李杨所庆幸的。 尽管还是不能发挥出他在风云世界时的全部武力,但也很不错了。 所以自打数月前和铁面判官那一战,李杨的心情就一直愉悦,他认为以自己现有的武功,应该不会在这个世界遇到危险。 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当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运转起来,变成金刚之躯后,西门吹雪的剑尖,已经距离他咽喉不足一公分了。 几乎差点丧命。 现在也是。 虽说这个世界比龙门客栈世界强,李杨的武功也高出许多,但还是有限,金刚不坏神功远没有恢复到原本该有的程度。 保命足以,受伤难免。 其实这个世界能破李杨金刚不坏神功防御的人不多,巧了,眼前的西门吹雪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李杨只感觉喉间一疼,一股湿意在喉间散开。 流血了。 不多,几滴而已。 皮肉伤。 却叫西门吹雪狠狠吃了一惊。 因为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刺中目标,却没能杀死人。 一剑封喉,居然不死! 不过西门吹雪并没有懊恼。 作为一个剑客,一个强大的剑客,他的内心与他的剑法一样强大,在短暂的吃惊后,心境立刻恢复到平时古井无波的状态。 手往前一探,五指再次握住了脱离出去的长剑剑柄。 继而,脚下发力,整个人似乎与剑融为了一体,齐齐往前刺出。 这一剑,又快了! 还更加的狠了。 因为刚才剑尖本就已经刺破了李杨的喉间皮肉,此刻西门吹雪人剑合一,再次一刺,可谓是要将剑尖,彻底的贯入李杨喉中。 喉咙都被洞穿了,看你还能不死? 这番不加掩饰的狠辣目的,李杨自然也看出了。 的确,喉咙若是被洞穿,就算他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也会死。 绝不能让西门吹雪得逞! “喝!” 李杨嘴里低喝一声,一发狠,竟是使出了圣灵剑法中的剑二十一式。 这并不是圣灵剑法中最强的一剑。 但是李杨却使的很吃力。 要知道,李杨曾经可是连剑二十三都能使出的人,那么区区的剑二十一,为何使的如此吃力? 归根结底,还是内力不足。 圣灵剑法强大之余,对内力的要求也很高。 在上一个龙门客栈世界,李杨甚至连一个像模像样的剑气都发不出,而在这个世界,李杨施展出的剑二十一,连原本的一半威力都不到。 而且这不是打游戏,一次性发出大招就完事了,他必须要为后路考虑,给自己留下充足的内力。 即使如此,这一招剑二十一的威力,放在这个世界也是相当惊人了。 足以起到一力降十会的作用。 至于更强的剑二十二,剑二十三,李杨的内力根本不足以使出。 一道道剑气从李杨身上逸散出来。 “这是?”西门吹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西门吹雪并没有后退,即使李杨身上剑气逼人,但在那一道道剑气中,依然还是能找到刺入的缝隙。 他刚想刺。 李杨身上的剑气却猛然间一变,变得十分有序,并且相互交织成了一张,足以罩住两个人大的剑网。 而距离李杨咽喉最近的长剑,第一个被剑网罩住了。 “去!”李杨一鼓劲,整张剑网朝西门吹雪罩去。 瞧那剑网上逼人的锋芒,若是真的被罩住了,西门吹雪这血肉之躯,怕是也要被削成一块一块的了。 西门吹雪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声势浩大的剑法。 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 这剑法的变化,似乎还没有彻底展开,犹有未尽。 难道他还隐藏着更加凌厉的剑法? 还是说,在等我的剑法变化时,再来攻我? ……西门吹雪心念急转,顾不了那所谓的隐藏剑法,眼看剑网即将要罩住自己,连忙飞身后退。 一边退,一边出剑。 “噗噗噗噗噗……”一连出了十八剑。 每一剑都是又快又狠又重。 并且每一剑刺中的地方,都是剑网上的同一个点。 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受得了西门吹雪的一剑。 何况现在是十八剑。 这一瞬间的爆发,给这个点上造成的破坏力,绝对是超乎想象的。 剑网依旧没有停下。 但是,那个被刺中的点,却是“嘭”的一声,爆开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一个点爆开,瞬间引起连锁反应,一个呼吸间的功夫,这在剑网上的一个点,就变成了一个洞。 一个大洞。 足以容人穿过的大洞。 西门吹雪腾身而起,一闪,便穿了过去。 他的身法很快,根本不给李杨将那张剑网爆开的时间。 这就是如今李杨使用圣灵剑法的一大尴尬之处。 威力强是强,在对付铁面判官那样的对手时,完全是碾压,而对付西门吹雪,却显得十分吃力,尤其是现在被破去后,更是将李杨逼入了一个雪上加霜的境地。 看着西门吹雪驱剑,如长虹贯日般冲了过来。 李杨一咬牙,竟突然朝西门吹雪奔过去了。 这又是做什么? 西门吹雪眉头都皱成一团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不得不承认,李杨是他见过的,最难琢磨的人,尤其是那一身的剑法,根本为所未闻。 凭他的剑术造诣,也完全预料不到李杨下一剑的变化。 考虑到这些,西门吹雪不得不收起三分力道,给自己留下一定的回旋余地,以免李杨再次使出剑二十一那种强大的新奇剑法。 这回,西门吹雪却是想多了。 李杨根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一路挺着胸膛跑过来,那挺起的胸膛,直直对着西门吹雪攻来的剑尖,仿佛在说:来呀,来呀,往这里刺。 西门吹雪越发觉得诡异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剑刺下去。 刺下去了! 也刺中了! 不同的是,在刺中的同时,李杨忽然出手,两只手如同两只虎钳,死死的抓住了剑柄。 好大的力气! 西门吹雪心头一震,手上的剑,竟是难以再往前刺出半分,明明剑尖都已经抵在李杨的胸膛上了,再往前一点,就能彻底要了李杨的命。 奇怪的是,他脸上露出的,不是吃惊,而是嘲讽。 如果以为让他的剑不动,就能挡住他,那就太小看他西门吹雪了。 “笨招。”西门吹雪道,一催内力,手中长剑发出一声轻鸣,剑刃微微抖了一下,剑气浮出。 剑动不了,剑气可是能动的。 “好招。”李杨这句话不是在夸西门吹雪,而是在说自己。 下一刻, 轰! 李杨体内轰然一响,自施展完剑二十一后剩下的全部内力,一丝不剩的,全都爆发了出去了。 西门吹雪瞳孔骤缩。 他好像看到了一阵小型风暴,在朝自己席卷过来。 这个家伙的内力竟然还有这么多! 这内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呼呼呼呼……”风暴中四溢而出的风声,不是真的风声,而是一道道内力激荡发出的声音。 而此刻,那一道道内力不亚于一把把刀子。 毫不客气的说,这场小型的内力风暴,就像是一台绞肉机。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西门吹雪松手了。 连刚才那道即将要发出的剑气,都半途而废了。 剑也放弃了。 就为了避开那可怕的内力风暴。 可刚退出去一步,就被这股风暴彻底吞噬了…… 第二十五章李杨VS西门吹雪(下) 风暴停止了。 天地间的声音似乎也停止了,院中陷入一片死寂。 静的可怕。 地面像是被犁过一遍似的,坑坑洼洼,院墙上密密麻麻全是裂痕,墙角下的野草齐根削断,一片狼藉。 “轰!”声音乍起。 院墙倒塌了。 这泥砖垒砌成的墙壁,都已是如此,西门吹雪的血肉之躯,又该是什么下场呢? 视线移到西门吹雪身上。 他万年不变的冷漠脸,此刻终于变了,而且一变,就是吃惊、不解、庆幸……等好几种情绪混在一起,复杂至极。 西门吹雪脸上竟也会有这么多表情? 如果传出去,一定没有人会信。 就像现在,如果说他没死,恐怕也没人信。 但这就是事实。 西门吹雪真就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李杨那种几乎拼命似的内力风暴吞没,竟然毫发无伤。 衣服上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依旧是那样的白。 如雪一般的白。 与身后那座倒塌的遍布裂痕的墙壁,形成强烈对比。 “我输了。”西门吹雪终于开口了。 仅仅三个字,说的却十分艰难。 因为他输的实在太不应该了。 第一个不应该,是他严重错估了李杨的内力。 自打看到李杨以剑气做剑的打法后,他脑子里就下意识的形成了这样一个观念: 快点打,这个家伙的内力可能撑不了多久,要在他内力消耗完之前,尽可量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他从头到尾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看见李杨那一招近乎胡来似的内力风暴招数后。 剑气做剑、剑网、内力风暴,李杨的内力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是妖孽吗? 都是练武之人,西门吹雪心下不由暗暗比较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内力或许连李杨的一半都不到。 他很庆幸自己并非是以内力专长,如果换做寻常的武者,这场比斗从一开始,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李杨。 第二个不应该是大意。 这是西门吹雪最不能原谅自己的。 明知李杨武功不俗,剑法古怪,他却仍然想要一剑封喉。 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个错误。 虽说他很喜欢看着对手咽喉上的血花绽放,但是在面对李杨这样的对手,要么一开始就用尽全力,要么就先试探摸清楚李杨的剑法招数后再行攻击,而不是按照个人喜好,非要玩什么一剑封喉。 所以这场比斗,从一开始他就选错了方式。 输的不冤。 可是,明明有赢的机会却输了,这就有点冤了。 西门吹雪眼中有些懊恼、可惜、以及一丝黯然。 “我本该死的。” “噗通”李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掀起一地灰尘,屁股都坐疼了,却依旧懒懒的坐在地上。 因为他实在累得站不起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内力被一丝不剩的榨干,没想到竟是这么累。 以后可不能再怎么玩了。 李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抬头看着对面站的十分笔挺的西门吹雪,“如果现在你要杀我的话,那该死的人就是我了。” 西门吹雪顿了顿,道:“剑依然在你手里。” “啊哈。”李杨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手一松,那柄一直在他手里的长剑落地了。 “呲”剑尖倒插入地上。 李杨一摊手,故作无奈的语气,“现在我手上没剑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现在他手上有剑没剑,都是一样的。 从他刚才胡搞出的内力风暴一招后,“剑”就已经在西门吹雪手中了。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沉默着。 突然,风起了。 吹入院中。 拂过长剑。 锋利的剑身上,发出了淡淡的声响,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西门吹雪终于有所行动了。 上前两步,站到剑前,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李杨淡然的抬头看着。 剑尖从地上拔起,溅起几朵泥土,剑锋在空中划过,最终 入鞘了。 “你又赢了。”西门吹雪莫名说道。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却远比刚才轻松许多。 似乎赢的人是他。 他的确是赢了。 赢的是剑身的骄傲和尊严。 “我请你喝酒。”李杨突然道。 西门吹雪道:“我从不饮酒。” “滴酒不沾?”李杨问道。 “滴酒不沾。”西门吹雪肯定的回道。 李杨摇了摇头,“那你这人生过的得多无趣啊。” “有没有趣与喝不喝酒,有关系吗?”显然,西门吹雪从不觉得自己很无趣。 剑就是他的乐趣。 李杨竖起一根手指,“举个例子,就好比说男人和女人,如果男人看上了一个女人,想和这个女人上床,那么就会请这个女人喝酒,如果这个女人答应了,就证明这个男人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比喻…… 西门吹雪嘴角隐约好像抽动了几下,然后冷着脸道:“我不是女人。” “但你是一个好剑客。”李杨道。 “有话直说。”西门吹雪感觉李杨话里有话,他不喜欢和人扯嘴皮子。 李杨乐呵呵道:“有没有兴趣收一个好徒弟。” 徒弟? 谁? 西门吹雪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四周。 没人。 哪来的徒弟? 难道…… 西门吹雪的目光渐渐凝滞在眼前,坐在地上的李杨身上。 李杨挺了挺胸膛,仿佛在说:没错,就是我。 刚赢了我,现在却要做我徒弟,开玩笑的吧? 西门吹雪转身,似乎是要走了。 “我很认真的。”李杨在后面叫道,语气的确是很认真。 西门吹雪驻足,也认真的回了他一句,“你剑法已然有成,为什么还要想学我的剑?” “你觉得我的剑法如何?”李杨反问道。 “好剑法。”西门吹雪没有任何犹豫,第一口就是称赞。 李杨点点头。 圣灵剑法当然是好剑法,这没的说。 西门吹雪又道:“但是我劝你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为什么?” “你内力很强,在我见过的人里面,还没有人能胜过你,恐怕普天之下也没有人能胜过你,强大的内力,配上强大的剑招,的确是很适合,只是,你这套剑法似乎过于强大了,我看得出来,你使得有些力不从心,剑法施展时,似乎还留有很大的余地,剑意更是全无,这样的剑法,虽然威力奇大,可一旦杀不死敌人,没几招之后,你怕是就要被敌人所杀了。” 李杨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剑神,一针见血,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学你的剑了吧?” 西门吹雪蹙眉,“你该不会是,除了那套剑法外,就再也不会别的了吧?” 李杨点点头,“就是。” 当然不是。 在系统白的金手指上,除了圣灵剑法外,还有的是剑法,其中就包括风云世界的霍家剑法、蚀日剑法以及在龙门客栈世界演武殿里搜刮来的一些剑法。 林林总总,少说也有数十种。 只是,剑法是死的,剑神,眼前却活生生站着一个。 该选哪一个,不用多说了吧。 而且通过这一战,李杨还发现了西门吹雪有一招很特别的招数,那一招,才是他真正想学的。 为此,他甚至不介意下血本。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互相交换,你把你的剑法交给我,我把我的剑法交给你,你也说过,我的剑法是好剑法。”李杨竟是要拿圣灵剑法来交换。 西门吹雪还真有些心动。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没有什么,比参阅其他剑法秘籍更直观的学习方式了。 可他还是拒绝了。 理由是:“我的剑,不适合你。” 李杨努力撑着身体站起来,一手竟十分熟络的搭上了西门吹雪的肩膀,“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嘛,我还没学过,你怎么就能知道我适不适合。” 看着搭在自己肩头的陌生手掌,西门吹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冷冷瞥了一眼李杨,“松手。” 李杨呵呵笑着,没松。 “别逼我杀人。” “杀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内力耗尽,你都不需要动剑,动动小手指头,就能把我轻易弄死。” “松手。” “不能松,不能松,你不知道,我这个人仇家很多,若是松开了你的大腿,万一有仇家在这个档口找上门,我可就死翘翘了,是,你是没杀我,但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我” “我相信以你的人品,是绝对不会坐视我被杀死的。” “我的剑,真的不适合你。”西门吹雪的语气带上几分无奈。 “适不适合,学过才知道,实话告诉你,我是天才来着。” ……西门吹雪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竟然和一个自己没能杀死的人,勾肩搭背磨了半天嘴皮。 到现在,他才终于看明白。 李杨根本就不是一个剑客,也不是一个武者。 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的脸皮,厚到这种地步? 第二十六章万梅山庄 为了摆脱无赖的李杨,西门吹雪只好说道:“你我之间的决斗已经结束,你还不去看看你的女人?” 他觉得李杨一定会很关心无艳才对。 毕竟他一进来,就看到李杨和无艳在白日宣淫。 出于情也好,出于欲也罢,总之,李杨和无艳的关系应该很密切才对。 何况,身为男人,关心自己的女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谁知, 李杨都没有回头朝屋子里看一眼,不在乎的摆摆手,道:“不用看,那女人早就已经溜了。” 西门吹雪一怔。 是这样吗? 他下意识转头朝屋里看去。 窗户依旧敞开着,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看到屋里的一切。 桌子、椅子、床…一切都还是原样,唯独少了一样。 无艳。 这女人竟然真的溜了。 李杨拍拍西门吹雪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道:“你也不想想,咱们打架,像她那种根本无力抵抗的人,还能怎么办?为了避免被殃及到,当然是早早的跑了呗。” 西门吹雪注意力重新回到李杨身上,有些诧异,“你不难过?” 李杨耸耸肩,“有什么可难过的,她离开是早晚的事情。” 闻言,西门吹雪却沉默了。 沉默的让李杨难以理解,“喂,你没事吧?她走了,我都没什么,你摆出这副表情算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看上无艳这个女人了吧?” “哼。”西门吹雪冷哼一声。 李杨忽然感觉西门吹雪的肩头上迸射出一股力道。 这股力道并不狠,无法伤人,只是将李杨推开了几步。 即使如此,李杨那副已经被掏空了的身体,也是差点跌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略显无奈道:“好吧,你并没有看上无艳。” 想想也对。 以西门吹雪的冷傲性格,又怎么可能看上无艳那种女人。 “你很适合学我的剑。”西门吹雪似乎是忘了无艳这茬,开口,直接换成了学剑的话题。 而且前后口风转变之快,连李杨都没能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不适合嘛。” “刚才我以为你是个多情的人。”西门吹雪道。 “什么意思?”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西门吹雪,李杨还以为他是在骂自己。 西门吹雪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剑道,每个人的剑道都不同,我的剑,断情绝欲,如果是一个又多情又多欲的人来练,必定不适合。” 李杨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么说,我好像还真不适合学你的剑。” 多不多情,李杨不知道,但有一点他能肯定。 自己的确有很多欲。 这个欲并不是指男女之间的情欲,还包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比如吃、穿、住、行,你看哪一样,李杨有差过? 他比任何人都会享受。 李杨也不觉得这是坏事,人要是真的无欲无求了,那才可怕呢。 “我刚才也以为你是一个多情多欲的人,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你才是真正无情的人。”西门吹雪似乎对李杨另有一番见解。 而这番话,竟让李杨莫名的想起了贞子。 因为贞子也曾说过,他是一个无情的人。 “一个你刚才还浓情蜜意的人,就算是假的,没有真情,那也是一个人,而且是刚和你有过肌肤之亲的人,现在人走了,任何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反应,而你,居然一点都不在乎,而且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甚至没有从你脸上找到半点异样的情绪,你果然是一个无情的人。” “原来你是通过这个,来判断我是无情的人。” 李杨收起脑海中涌现出来的关于贞子的记忆,有些唏嘘道:“你对剑的了解,比对人多,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刚才的表现,放在男人身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男人嘛,呵呵。”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 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但是他知道李杨能说,论嘴皮子,十个自己都顶不上一个李杨。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很干脆的转身离开了。 李杨跟了上去,“去哪?” “万梅山庄。” — 万梅山庄坐落在塞北的一座桃源中。 是的,就是桃源。 李杨只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这样美丽的地方。 一路走过,漫山遍野,皆是盛开着的鲜花,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有沁人的花香一路随行。 旅途的疲倦、一路的风尘,似乎都被这花香洗净了。 桃源深处有桃源乡。 此处却只有一座庄。 自然是万梅山庄。 万梅山庄竟是比江南花家的毓秀山庄还要大,虽然没有毓秀山庄奢华,却更多了一股自然之美。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李杨来的不是时候。 万梅山庄最美的是什么? 顾名思义,当然是梅花。 可惜,现在已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除了万梅山庄花园里的芙蓉外,也就只有山间的野花能看了。 李杨不是来赏花的。 所以他一进庄子,就跟在西门吹雪的身后。 “少爷。”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迎面问候。 “福伯,收拾出一间客房。”西门吹雪淡淡道。 “是,少爷,晚上是否要设宴?”福伯看到了李杨,自然就明白这客房是给李杨准备的,恭声问道。 “不用。” 福伯点点头,走到李杨身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杨没动,定睛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道:“你是练过剑的,应该知道练剑非一日之功的道理,你先去吧,只有休息好了,心境平和,没有杂念,才是练剑的最佳时候,若是有杂念,只会事倍功半。” 这个道理李杨懂。 而且听西门吹雪的口气,显然,西门吹雪是真的打算用心传授,而不是随便教他两手,糊弄了事。 这才是剑神的心胸。 李杨心里赞叹一声,随福伯一起走了。 刚走几步远,就听到西门吹雪又传来一句。 “福伯,他的房间……远点。” 什么意思? 李杨没听懂。 福伯也是有些迷茫的望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指了指李杨,缓缓道:“他,太吵了。” “……”李杨。 第二十七章无艳与时间 万梅山庄.客房。 这间客房真的距离西门吹雪的房间很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李杨客房的墙壁,紧挨着万梅山庄的外墙,真正是处于万梅山庄的边缘地带了。 受到这样的待遇,李杨倒是没有生气。 说实话,其实他也不太愿意和西门吹雪的房间靠的太近,和那么冷的男人做邻居,先不说有多别扭,估计晚上睡觉都得额外加床被子取暖。 “这是您要的笔墨纸砚。”福伯双手端着文房四宝,躬身走进来,放在李杨面前的书桌上。 “万梅山庄没有别的下人吗?这种零碎的小活,也需要你这把年纪来回跑腿?”李杨有些奇怪道。 从进入万梅山庄起,除了眼前的福伯外,他还真没见过第二个下人。 “如您所见,就我一个下人。” “这么大的一个庄子,你一个人,又这么大年纪,能忙的过来吗?” “您有所不知。” 福伯脸上满是骄傲之色,“老庄主在的时候,我就是这里的下人了,少爷就是看我年纪大了,才将我留下的,而我家里那口子,也成了做饭的,每天都会按时按点做好饭菜,送进庄子里来,如果要干什么力气活的话,这山后有几个村子,里面有的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可都是万梅山庄的佃农。” “佃农?” “是的,就这么跟您说,这一带,几乎所有的地,都是我们万梅山庄的,所以,不只是山后那几个村子,这一带所有种地的,都是我们万梅山庄的佃农,让他们过来给东家干些活,他们敢不勤快?” 好家伙。 原来西门吹雪不仅是剑神,还是个大地主。 李杨嘴里直咂舌。 他知道西门吹雪有钱,但也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看来,自己在万梅山庄学剑这段时间的物质生活,算是有保障了。 等福伯走后,李杨拿起毛笔,开始奋笔疾书。 也不知道在写什么,足足低头写了小半个时辰都没写完。 “绑”一颗小石子穿过窗户,落在了屋内地板上。 哪里来的石子? 李杨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窗外。 只见距离窗外不远的院墙上,正趴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墙头露出半张脸。 竟然是无艳。 “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闯西门吹雪的家。”李杨轻笑道。 无艳一边小心的观望四周,一边小声回道:“我可没闯,你看,我身体不是在墙外嘛。”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来和我耍文字游戏?”李杨起身走到窗口,双手撑着窗沿,俯身探头出窗外,更近距离的看着无艳趴墙头的姿势,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不是,你先出来,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说罢,无艳朝李杨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媚眼,轻轻的跳下墙头,离开了。 李杨抬脚便要追去。 走出门后却不知想起什么,又回到屋内,用桌上现成的笔墨纸砚,刷刷刷的简单写了几句。 放下笔,收起纸,李杨这才离开万梅山庄,去追无艳。 追到一处山坡下。 然后就看到一具诱人的酮体,躺在鲜花和绿草之上。 李杨笑了。 是男人才会懂的笑。 笑道:“你不是说要找我谈事吗?这就是你要谈的事?” “这才是正事。”无艳缓缓抬起手,光溜溜的手臂伸向李杨,仿佛是在邀请。 这样的邀请,李杨一向都不会拒绝。 还别说,这鲜花、草地、山坡、白云、蓝天、微风、美人,这些元素混在一起,摆在眼前,让李杨别有一番情趣,直到 草地被践踏了。 鲜花被打湿了。 李杨也不动了。 “满意了?”无艳语气中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虚弱。 她现在真有些后悔搞出这一出戏了。 成功挑起了李杨的欲望,受伤的却是自己。 李杨嘴里嚼着一根草根,点点头。 无艳又道:“既然你满意了,能不能也让我满意满意?” 李杨“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翻身就要上马,口中道:“原来你还不满意,那就再来一场。” “别别别。” 无艳脸色微白,连连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上次答应我的,却因为西门吹雪插入,而没能履行的事,是不是该办了?” 原来,她此行的目的,还是与上回一样。 她并没有一上来就直说,因为她担心李杨会不认账。 她深知,一个刚满足后的男人,和提上裤子的男人,完全是两种状态。 为了保证李杨对自己的态度,还能和上回床上时一样,无艳想出的办法,就是把李杨提上的裤子再拉下去。 所以就有了刚才一幕。 李杨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 点破了,哪还有机会享艳福? 现在享受完了,李杨便把之前写好的纸,从衣服里掏出来,递给无艳,“喏,早就写好了,这万梅山庄哪里都好,就是太冷清,连个跑腿送信的人都没有,所以这信,你就自己去送到花家吧。” 无艳哪里知道这信是李杨才刚写好的,高兴的接过信,硬是强撑着,又伺候了李杨一回,才欢喜的离去。 如果不出意外,今后她就再也不是逃犯了。 而且,她也不再是极乐楼的奴隶。 她, 彻底自由了! 看着无艳亦步亦趋,却浑身透着喜悦的背影,李杨笑了笑。 抛开这场皮肉交易不谈,能帮到人,总归是一件好事。 从无艳的背影上收回视线。 李杨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平视着蓝天白云。 他这懒怠样子,哪里像是一个求学者该有的样子。 正常学剑的,若是能得到西门吹雪的教导,此刻怕是早就迫不及待去敲西门吹雪的房门了。 李杨的确不急。 因为西门吹雪不急。 做老师的不急,他这个求学的,急又能有什么用。 按理来说,他应该急。 因为大致算一下,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一年的管理期限越来越近了。 这是以前的算法。 现在,却是要按照系统空间的时间来计算了。 李杨意识沉入脑海中,有些无奈的看向金手指。 金手指的荧屏上依旧是那几项,学习列表、金额、商城,不同的是,左上角多出了一串小小的数字。 32天,4小时,30分。 意思就是说,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按照系统空间的时间来计算,才刚过去32天4小时30分。 这时, 32天4小时后面的30分,忽然间跳动了一下,变成了29分。 是的,就是29分。 倒退了一分钟。 时间居然还能倒退? 换做以前,李杨一定以为是在痴人说梦,就算他当初在贞子世界转换时空,从现代回到了过去,当时所处的时间,依旧是进行时,一分一秒往前走的。 而现在,呵呵,系统白再一次成功的刷新了李杨的三观。 第二十九章创造对手 万梅山庄。 香炉内青烟袅袅,西门吹雪盘腿端坐在蒲团上。 他当然不是在念经。 他在思考。 当今武林,若论剑法,最出名的莫过于二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但若论谁剑法第一,人们统一都会说是叶孤城。 可为什么,人们还是会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相提并论呢? 因为西门吹雪名气真的很大。 名气大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是因为西门吹雪的确具有很高的剑术,这点没什么可说的。 第二,则是他那传奇般的人生了。 七岁学剑,七年有成,十四岁踏入江湖,至今未尝一败。 先不说他都和哪些高手交战过,光是这传奇的一生,便足以让那些说书人编成故事去讨生活了。 第三,西门吹雪的性格。 说到西门吹雪的性格,真是教不少江湖人暗叫无奈。 因为根本就没人能摸清西门吹雪的性格。 或许有一天你正在喝酒吃饭,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就会站到你面前,然后丝毫不加掩饰的说“我要杀你”,哪怕他和你之间无冤无仇,甚至从未见过。 这个人就是西门吹雪。 他就是能干出这种事。 最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西门吹雪在杀人前,还会专门沐浴、熏香、斋戒,犹如朝圣似的。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杀的都是恶人,恐怕早就在江湖上掀起恐慌,进而被恐慌的江湖人群起讨伐了。 有一点能够确定,就是西门吹雪是这些年来,剑法造诣提升最快的人,以至于现在已经有人拿他与叶孤城比较,并且将他赞誉为剑神。 是什么让他剑法造诣提升这么快? 是因为他是天才吗? 当然不是。 天底下从来就不缺少天才,其中不乏学剑的,可至今为止,也没听说有谁,能像西门吹雪这样进步神速的。 答案是他杀人。 杀人的剑,自然要用杀人的方式来磨炼。 宝剑锋从磨砺出。 西门吹雪深知这一点,所以每次战斗完后,都会以一种入定的方式总结经验,提高自己的剑道。 这才是他剑术能提升如此之快的原因。 战斗就是他最好的磨剑石。 尤其是和李杨这一战,他觉得收获很多,或许这段时间,他的剑法造诣,又会提升到另一个高度。 “踏”一道重重的脚步落地声响起。 思考被打断了。 西门吹雪很是不悦的睁开眼,当看到来者是好久不见的陆小凤时,眼底划过一丝隐晦的无奈。 我最近怎么总是碰见无赖? “我万梅山庄的大门上,可是长刺了?”西门吹雪一开口,嘴里就好像带着刺。 陆小凤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但他听出来了。 这是不高兴了。 “如果没长刺的话,下次进门前,记得先敲门,我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西门吹雪道。 “哈哈。”陆小凤干笑一声,自觉理亏,便没说什么。 西门吹雪也没有深究下去。 他认识的人不多,朋友就更少了,陆小凤便是他的朋友。 所以他自然不会因为陆小凤没敲门,就把自己的朋友赶出去。 “你不请自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傻笑?”西门吹雪站起身,坐到桌边,一本正经的问道。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说话时绝不会练功,练功时就绝不会和朋友说活。 陆小凤也坐了下来,就坐在西门吹雪对面,道:“我是来避难的。” “避难?”西门吹雪没听明白。 陆小凤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道:“你不知道吗?我现在可是江湖上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通缉犯,只要一露面,屁股后面就会追出一大堆人,有朝廷的捕快、江湖上的义士……这帮家伙,根本就不听我解释,也不给我调查真相的时间,见了面就追,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只能来你这里躲一躲了,外面的人估计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孤高冷傲的西门吹雪家里,竟会窝藏通缉犯。” 西门吹雪终于听明白了。 作为朋友,陆小凤有难,他自然会帮,于是道:“走。” “走?去哪?”陆小凤有些懵了。 “离开万梅山庄。”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个时候你赶我走?” “你要是不走,就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什么麻烦?” 西门吹雪知道,陆小凤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如果不讲清楚,陆小凤肯定要刨根究底问个没完。 于是,便把李杨的事,统统告诉了陆小凤。 “你先让我静静。” 陆小凤揉了揉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西门吹雪的话。 其实西门吹雪的话并不难消化,只是陆小凤有些难以接受。 而令他难以接受的,也不是李杨假冒自己四处作案,或是李杨现在就在万梅山庄的事情。 而是:“你,西门吹雪,剑神,都没能打过他?!” 这才是让陆小凤难以接受的事。 他自问,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西门吹雪,所以对西门吹雪的剑术,他自然也很清楚,扪心自问,如果要他和西门吹雪打一场,拼尽全力的话,估计也就和西门吹雪打个平手。 但他从来没有和西门吹雪交过手。 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不敢。 西门吹雪练的是杀人的剑,剑一出,人必亡。 所以江湖上常说,没人见过西门吹雪的剑,因为见过他剑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句话听上去很牛,但是反过来听呢。 一旦有人见过西门吹雪的剑后还活着,岂非就等于西门吹雪死了? 陆小凤很清楚,西门吹雪的每一战,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全力以赴,所以,他不敢和西门吹雪交手。 而现在,居然有人打败了西门吹雪! 如果这件事传到江湖上,一定会掀起一阵波澜,李杨这个名字,或许一下子就能成为超越西门吹雪的存在。 然而,江湖上并没有西门吹雪战败的消息。 陆小凤再仔细看看西门吹雪。 面色红润、气息充足、衣服依旧往常一样的白。 “你……好像没有受伤?”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像是西门吹雪这种,一出剑就不死不休的人,战败了,怎能一点事都没有? “因为他没杀我。”西门吹雪如实道,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他为什么没杀你?”陆小凤可不觉得李杨是什么大好人。 “因为他想学我的剑,而且我还打算教。”西门吹雪淡淡道。 看着眼前的西门吹雪,陆小凤感觉西门吹雪不是疯了,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西门吹雪从来不开玩笑,“以李杨现有的实力,再加上我的传授,剑法应当能够更胜一层楼,未来的十年,不,五年,甚至会更短,他将成为我的对手。” 西门吹雪眼中似乎升起了一种很独特的光,“对于一个剑客而言,没有什么,比找到一个对手更令人高兴的了,更何况,这个对手还是我亲手缔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西门吹雪眼中的光,逼视向陆小凤,“我不管你和他有何仇何怨,今天的过节可以拖着,来日我为你报,但是现在,我不允许你毁掉我的对手。” 这一番奇诡言论,听的陆小凤目瞪口呆。 良久。 直接起身。 “你干什么去?”西门吹雪问道。 “跑呗!我倒是想去揍李杨一顿,问题是,你都打不过他,我能打得过吗?既然打不过,当然就只能跑了。” 说完,陆小凤就跑的彻底没影了。 第二十九章决战之约 陆小凤跑后没多久,李杨就回来了。 山坡上的景色是不错,但是看多了,也就腻了。 “你去哪了?”李杨刚走进万梅山庄,就听到院中响起西门吹雪的声音。 走进院子一看。 西门吹雪正握剑立于院中。 “没什么,闲得无聊,去山上溜达溜达。”李杨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去和无艳打野战去了。 然后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从屋里出来了?” “被一只野猫搅了思绪,便出来练练剑。”西门吹雪说起谎话来,竟也是不带脸红。 世人只知西门吹雪剑术高超,却忽略了,他也是一个聪明人。 不然,又怎能独自一人,管理好这万梅山庄偌大的财富? “你练吧,正好我也看看,剑神平日里都是怎么练剑的。”李杨兴致勃勃道。 “可以。” 西门吹雪并没有动,而是道:“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李杨没想到还有条件。 西门吹雪道:“我的剑,不是轻易就能学到的。” “是什么条件?”李杨实在想不出,无欲无求的西门吹雪,到底会提什么条件。 “待你剑术达到一个巅峰后,要与我决一死战。”西门吹雪郑重道。 闻言,李杨沉默了。 他早就该想到,能让西门吹雪感兴趣的,只有剑。 原著里便有一场西门吹雪对叶孤城的决斗。 难道现在还要再加一场西门吹雪对自己的决斗? 李杨并不畏惧战斗。 但他也不是嗜战的人。 这点,西门吹雪也看出来了,从那天李杨能杀自己却没杀,甚至连伤都没伤,便足以证明了。 所以他明白,想要挑起李杨的战斗欲,就需要些特别的鼓励。 “你给我一场真真正正的决斗,我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我看得出来,你是那种比较随性的人,我也不逼你,如果你不答应,现在就可以离开万梅山庄,我会去找另一个能做我对手的人。” 西门吹雪将话彻底挑明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 现在,选择权在李杨手上。 “我答应你。”李杨做出了选择。 “很好。”西门吹雪点点头,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是脸上那严肃的表情,仿佛是在发誓。 李杨反倒显得比较轻松,“既然是决战,是不是要约定一个时间。” 西门吹雪却摇头了,“我的剑术还没有达到巅峰,你也仍有进步的余地,这剑道上的进展,不是你我所能预计的,所以,不需要固定时间,只要等到你我剑术都达到巅峰时,履行今日的约定就好了。” 李杨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难听出,西门吹雪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对手,而不是一个剑术还没达到极致的半路子。 这不仅是西门吹雪的渴求,更是剑神的自信。 “既然决战之约已定,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你不是想看我平日里是怎么练剑的吗?我这就练给你看。”西门吹雪似乎不对李杨设防。 李杨则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西门吹雪练剑的每一个细节,同时,还移步站到了一边的回廊上,将整个院中的空间都让给了西门吹雪。 就这样还嫌不够呢。 然后就看到西门吹雪拔出剑来,对着眼前虚无的空气,一刺。 是的,就是一刺。 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都没有。 然后, 收剑,再刺。 收剑,再刺, ……一下一下的,朴实无华。 这不是初学者才会练的,最基础的剑招动作嘛。 剑神平日里就练这个? 李杨心里十分失望。 一个直刺而已,最基础的招式,没学过的剑的人都会。 这不是贬低,是实话。 一个直刺的确没什么,可要是一个时辰的直刺呢? 西门吹雪就练了一个时辰。 李杨也看了一个时辰,失望已经变成吃惊了。 “你不会每天就练这个吧?”李杨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西门吹雪说着,剑锋一转,直刺变为上撩了。 李杨只看了一眼,“还有别的吗?” “有。”西门吹雪剑锋再一转,上撩变为横扫。 “再别的。”李杨又道。 西门吹雪横扫又变为竖砍。 一直到天黑,西门吹雪硬是将初学者入门的基础剑招动作从头到尾练了一遍。 李杨也一直看到了天黑。 “呛”西门吹雪收剑入鞘,转而看向李杨。 “有什么感悟?” 李杨由衷的赞叹道:“你果然是一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 练武之人,随着内力越来越强大,也就越发渴望得到强大的武学,看看这江湖,哪一个不是在热衷于神功绝学?有谁是在有了一身功力后,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静下心,每天只练着一些连小孩子都能做的,最普通的拳脚招式动作? 同理,学剑的人也是如此。 如果让外面那些渴望能学到绝世剑法的剑客知道,身为剑神的西门吹雪,每天在家练的就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或许他们会疯掉吧。 对此,西门吹雪显得很淡然,“我是问你的感悟,不是要听你的马屁。” “没什么感悟。”李杨感慨倒是有一些,而剑道感悟什么的,真是没有。 西门吹雪脸上露出一分失望。 能打败自己的人,看问题竟是这样的肤浅。 难道是自己的期望过高了? 李杨不知道西门吹雪对他的期望,道:“其实吧,我这个人是属于那种能自学成才的,这样,你直接把你的剑法秘籍给我就成了,我自学,还不浪费你时间,多好,你看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等我一下。” 李杨转身回到自己那间客房,拿走桌上那些他在和无艳打野战之前写下的东西,再次回到院中,交给西门吹雪。 “这是?”西门吹雪接过纸张,只是看了第一张上的头几行字,脸上便罕见的露出惊容。 “这是你练的剑法秘籍!” 李杨点点头,“是。” 西门吹雪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套剑法秘籍还给李杨。 他还没教会李杨,怎可白拿人家的剑法秘籍? 但是他犯了一个错误。 就是他刚才看了几行。 就是这几行字,让他领略到了这套剑法的风采和魅力。 对于他这种剑客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 就像色狼遇到了美女,如果是擦肩而过,或许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个色狼有幸的,走进了这个美女的卧室,而美女也恰恰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色狼异常饥渴的想要看到这个美女的全部。 西门吹雪绝对不是色狼,但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套剑法全貌的念头,却是比色狼还要强烈。 第一次! 西门吹雪第一次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忍不住低头,将手上这套剑法秘籍从头到尾,粗略的浏览了一遍。 同时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圣灵。”李杨回道。 没错,就是圣灵剑法。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西门吹雪将他的剑法倾囊相授,李杨就把圣灵剑法交给了西门吹雪。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人以诚待我,我自然以诚待人。 就算刚才有了一个决战之约,也没有动摇李杨这份诚意。 虽然多多少少有一种交易的味道,但是李杨自问,自己的诚意已经很足了。 那毕竟是圣灵剑法啊! 第三十章圆满背后的缺陷 “圣灵、圣灵剑法……”西门吹雪嘴里喃喃,将脑中所知的剑法搜刮了一遍,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由问道:“这是何人所创?” 李杨顿了一下,道:“如果我说是我创的,你会信吗?” “不信。”西门吹雪说的十分笃定。 李杨就有些纳闷了,“为什么?” 他确定以及肯定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有人见过、听过圣灵剑法,更不会有人知道剑圣,那么他说是自己创的,应该有很大说服力才对,毕竟他本身武功也很高。 西门吹雪解释道:“我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圣灵剑法,但是从这剑法的招式中,我能感受到创此剑法之人,必定是一个绝情绝欲的人,尤其是从第十八式之后,绝情绝欲的剑意便越发浓了,而之后的每一招,更是将这种剑意发挥到极致,威力倍增,狠辣至极,幸好,幸好。” 西门吹雪说着说着,莫名的吐出两句幸好。 “幸好什么?”李杨不解的问道。 “幸好这剑法只有二十招,如果照这套剑法的意境推演下去,最后的威力,怕是连修习者本身都承受不住,可惜了,绝情绝欲的剑法,最后走上的,却竟是一条绝路。”西门吹雪叹道。 听完西门吹雪这一席话,李杨心里不得不感叹。 如果西门吹雪知道圣灵剑法不是只有二十招,而是二十三招,将会作何感想? 李杨并没有藏私,之所以西门吹雪手上的秘籍只有二十招,是因为他还没写完,中途被无艳打断了。 不过,对于西门吹雪仅凭粗略看过一遍,就能说出这番见地,李杨还是很佩服的。 他在金手指的帮助下,将圣灵剑法练至圆满,单单在圣灵剑法的造诣,足以追平创造者剑圣,但是有些东西,注定是金手指提升不了的。 就像西门吹雪所说的,圣灵剑法练到最后,走上的,却是一条绝路。 这句话,如果西门吹雪不说,他永远也感悟不到。 现在听西门吹雪一说,李杨反而想到了更多。 剑二十三,是否真的就是绝路? 灵魂化剑出窍,在完成剑二十三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后,自己的生命也将耗尽,莫非,圣灵剑法的绝路,也象征着修习者的生路也要被彻底断绝? 这种奇妙的关系,似乎蕴含着某种寓意。 李杨忽然又想到系统白。 系统白能打破嫁衣神功武学的极限,将嫁衣神功提升到更高层次,是否也能将圣灵剑法打破极限,进行提升?是否能再创出一招剑二十四、剑二十五……甚至更多? 一个念头冒出,各种有关的念头便纷至沓来。 李杨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抛出脑后。 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他也没兴趣去开创圣灵剑法的更高境界,他甚至对武学都已经没了太大兴趣。 现在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向西门吹雪求教,一半原因是为了完成系统白的任务,一半原因,则是因为自己当下活在武侠世界中,多会一种强大的武功,生命就多一分强有力的保障。 “你在想什么?”西门吹雪的声音,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我在想,你将会给我什么样的剑法秘籍?”李杨掩饰好心中的想法,重回正题。 西门吹雪却道:“没有剑法。” “没有剑法?”李杨难以置信道。 “我每天所练的,你刚才都已经看到了。”西门吹雪道。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西门吹雪,李杨一定会以为这人在和自己开玩笑。 西门吹雪直视着李杨,“剑法,真的重要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剑法,我也可以给你,我十四岁踏入江湖,每一个与我交过手的剑客,他们的剑法我事后都会揣摩、钻研,至今记忆犹新,还原出来亦非难事,你要是想,我现在就能给你写出一套,甚至很多套剑法来。” 听着听着,李杨竟有了些明悟,“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不要太过刻意追求剑法秘籍,无招胜有招。” 西门吹雪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反问道:“无招,不也是一种招吗?” “这话倒是听着新鲜。”李杨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无招胜有招,这句堪称是江湖箴言的话,从西门吹雪口中说出,仿佛有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意思。 西门吹雪看李杨还是没明白,心里越发的失望了。 他忍不住自问:眼前这人,真的是那个将自己打败的人吗? 未来,他真的能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对手吗? 一切都是未知。 西门吹雪现在能做的,仅仅是做好一个老师。 他挥了挥手中的圣灵剑法秘籍,“你觉得这套剑法,是里面招式的姿势重要,还是剑意重要?” “自然是剑意。”李杨回答的很肯定。 别的不敢说,单在圣灵剑法上,估计还没有问题能难倒他。 其实这也是他的尴尬之处。 圣灵剑法的确是圆满境界,可是一旦跳出圣灵剑法这一范畴,放在整个剑道这一大局上,李杨从圣灵剑法上获取的那些知识,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一法通,万法通,说的简单,可放在李杨这种基础薄弱,完全是由金手指强行提升上来的特例上,就行不通了。 “对,就是剑意,这才是精髓。” 西门吹雪点点头,又道:“就像我,几乎钻研过数十种不同的剑法,甚至能将其原封不动的还原出来,但是,这么多剑法中,我却一样都没有学,” 西门吹雪也发现了,李杨一到圣灵剑法的问题上,悟性似乎就会莫名的变高一些,于是便又拿圣灵剑法举例,“你这套圣灵剑法是我见过的,威力最强的剑法,那一股绝情绝欲的剑意,也很符合我的剑道,如果我加以修炼的话,必定能有一翻成就,但事实是,我会钻研,我会揣摩,却绝对不会去学。” “你的剑意。”李杨忽然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西门吹雪皱眉道。 李杨颇有兴趣道:“那天你和我交战时,我突然感觉精神上好像被压制了似的,那一招就是你的剑意吗?” “嗯。”西门吹雪点点头。 “教我。”李杨很直白道。 西门吹雪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你不会吗?” 不过是将剑意放出来而已,普通的剑客不会也就罢了,像是李杨这等能打败自己的高手,岂能不会? “不会。”李杨道。 西门吹雪愣住了。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圣灵剑法秘籍,又抬头看了看李杨,“那你与我交战时,是怎么使出这套剑法的?这套剑法对练习者的要求很高,你若不是领悟到了其中的精髓剑意,怎么能使出?既然能使出,把剑意脱离剑招,单独释放出来,这又有什么难的?” 说完这番话,西门吹雪都感觉自己有些荒唐了。 倒也不怪他。 他要是知道李杨这圣灵剑法是怎么学的,自然就知道他为什么做不到了。 说白了,李杨是会圣灵剑法,并且已经圆满了,但这只是在圣灵剑法的领域内,一旦脱离圣灵剑法,他就不会施展圣灵剑法的剑意了。 说出去,都很难令人相信。 李杨也解释不了,只能道:“事实就是这样。” 见鬼! 这家伙的剑法是怎么学的? 西门吹雪感到棘手的拍了拍额头。 然后,转身朝屋内回去。 “你干什么去?”李杨不由问道。 西门吹雪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我原本以为,以你现有的境界,只要稍加点拨,应该很容易就能学会我的剑法,但是现在,到底要怎么教你,我得好好想想。” 看着西门吹雪的背影,李杨不知怎的,忽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嗖”一件东西从西门吹雪手中抛出,飞向李杨。 李杨接住一看。 是圣灵剑法秘籍。 同时前面传来西门吹雪的声音。 “在没想出怎么教你之前,这套剑法还是还给你吧。” 为什么西门吹雪的语气,感觉好像很没自信的样子? 应该是错觉。 李杨默默的收起了秘籍。 第三十一章修心 依旧是万梅山庄。 客房内,李杨盘膝坐在厚厚的蒲团上,一动不动,一双要张不张要闭不闭的眼睛,无神的看着面前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上。 画上没有画。 倒是有个字。 一个大大的“剑”字。 这个剑字虽然写的中规中矩,但胜在笔锋苍劲有力,每一笔每一划,仿佛都像是用刀剑刻出的。 这是西门吹雪写的字。 看得出来,西门吹雪字一般,但是能把笔法用得如剑法一般,真可谓是将剑道融入到了生活当中。 再看李杨。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与和尚的距离,仅仅只差一个发型。 风乍起。 几朵梅花乘风飘入屋内,其中有一朵飘飘荡荡的,好似一个调皮的孩子,落在了李杨的腿上。 李杨终于动了。 僵硬的挪了挪脖子,低头,看向腿上的梅花,嘴唇动了动。 “梅花都要谢了么。” “梅花的确谢了。”窗外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这声音李杨毫不陌生。 转头看去。 果然看到梅花树下立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 “你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不腻吗?”李杨问道。 “穿什么不重要。” 西门吹雪转身,正面隔着窗户,对着李杨,“你每天都在这间屋子里打坐,你腻了吗?” “腻。”李杨回答的很痛快。 “这说明,你对外界的兴趣,要远远大于你面前的剑。” 说到这里,西门吹雪摇了摇头,“你来学剑,剑就在你眼前,你却偏偏只对外界那些红尘俗物感兴趣。” 剑就在眼前? 在哪呢? 李杨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剑字,满是无奈。 这剑…… 李杨叹道:“你叫我做了大半年的和尚,今天过来,不会是又要我做大半年的和尚吧?” 是的,他保持这样的修炼模式已经有大半年了。 按照西门吹雪的说法,这叫修心。 什么时候能练到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心如止水、无欲无求什么的李杨没修到,只是觉得脑袋似乎越来越木讷了,身体越来越麻木了--(这是坐的。) 而且貌似还起到了反作用。 比如,李杨从未像现在似的,想要离开万梅山庄。 好在他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有理智的人,他知道自己是来学剑的,学习的过程注定枯燥无趣。 这是无解的。 你想要学东西,就要忍受学习当中的寂寞。 所以李杨现在还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注意,是打坐,不是练功,如果是练功的话,能时刻感受体内的内力变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枯燥了。 像和尚似的打坐,一坐就是大半年,对真正的和尚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但是对李杨这种人来说,那可就是天大的煎熬了。 就连西门吹雪都暗暗称奇。 他原以为李杨顶多也就能撑两三个月,却没想到撑了大半年,而且从没有向自己抱怨过什么。 这让几度想要放弃的西门吹雪,终于看到了李杨身上一点,真正作为剑客的潜质,那就是能耐得住寂寞。 这句话可能很笼统,但是只有西门吹雪这样,站在寂寞高处的人才能懂得,寂寞这两个字的强大。 你若是能耐得住寂寞的强大,你终将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这才是西门吹雪一直坚持初心,看重李杨的根本原因。 当然,这些西门吹雪不会告诉李杨。 怕他骄傲。 西门吹雪要告诉李杨的是另外一件事,“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李杨先是一惊,随后脸上露出些许不忿。 西门吹雪注意到了,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让你整天打坐修心,过的像和尚一样,我自己却要跑出去?” 李杨突然笑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其实这也是他想说的,只是作为学生,他当然不会直接当着老师的面指出。 耿直也得有个度。 就算人家是剑神,有心胸,不计较,他这个学剑的,心里也得有个数吧。 做人与会做人。 李杨一向是后者。 西门吹雪心里可没李杨那些弯弯绕绕,直言道:“真正的剑,是需要入世的,再好的剑,如果没有经过人间世的历练,就算不得是好剑。” “入世……”李杨似乎有点懂了。 “不仅要入,还要入而能出。” 西门吹雪看李杨今天的悟性好像又在线了。 李杨身上有一点,是西门吹雪最头疼的。 就是他那悟性。 武学是需要悟性的,这点毋庸置疑,都说勤能补拙,但是再辛勤,也弥补不了先天上的那一点悟性。 这一点悟性,甚至比你一辈子的辛勤努力还要重要。 学剑更是如此。 要说李杨没悟性,西门吹雪是万万不信的。 没有悟性的人,岂能学会那套惊人的圣灵剑法? 经过大半年的钻研,西门吹雪越发能体会到圣灵剑法的强大,他敢打赌,就算把这套剑法直接公之于众,整座江湖上能学会这套剑法的人数,都不足一个巴掌。 李杨年纪轻轻就学会,并且领悟到精髓,悟性必定惊人。 只是…… 一想到李杨在尝试将圣灵剑法剑意脱离剑招,单独释放的笨拙过程,西门吹雪就感觉自己可能看走眼了。 后来,西门吹雪终于明白了。 悟性,李杨一定是有的,可能、也许、大概……状态不佳。 这个状态不佳是指李杨的悟性,时有时无。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无,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现在,似乎是有了。 既然有了,就要抓住,否则,你永远不知道李杨那邪了门的悟性,下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在我小的时候,我爹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现在我讲给你听。”西门吹雪娓娓开口,瞧那架势,显然是要开课了。 李杨立刻洗耳恭听。 但不知怎的,他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好像被西门吹雪占了便宜。 “从前有一个家族,世代单传,故而每代一有男丁出生,家里都像是宝贝一样供着,生怕被其他家族的人发现暗害。 而这一代中就出现这样一个男孩。 他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剑术天赋,家里如获至宝,从小关在家里秘而不宣,细心调教,一直到这个男孩长大成人,剑术登峰造极后,才准许出门。 那年,他已经二十八岁了,那也是他第一次出门。 但是家族里的人并不担心,因为他们很清楚他的剑法,只要不是自杀,江湖上就没人能杀得了他。 结果,不出一个月,他的尸首被人运了回来。” 讲到这里,西门吹雪顿了顿,忽然问道:“你能猜到他是怎么死的吗?” 李杨想了一下,“肯定不是比武决斗而死。” “的确不是。”西门吹雪点点头。 他并非是想和李杨玩猜谜游戏,所以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是被一个女人杀死的。” “女人?”说实话,李杨还真是有些吃惊。 一个连江湖上都没人能杀得了的人,居然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错,就是女人。” 西门吹雪又添了一句,“而且是不会武功的妓女。” 李杨这回不奇怪了。 一个二十八岁连家门都没出过的男人,遇到一个风月场中的女人,那还不被吃得死死的? “你觉得我告诉你这个故事,是想说明什么?”西门吹雪忽然问道。 原来在这等着呢。 李杨撇撇嘴,“女人是祸害,学剑的人应该无情无欲。” 西门吹雪并没有说对,还是错,而是道:“我爹的确是这个意思。” 闻言,李杨心底那种被占便宜的奇怪感觉又来了。 抛开这奇怪的感觉,李杨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意思?” 西门吹雪坦然道:“人,怎么可能真的无情无欲?” 李杨愣了一下,“你不就是嘛。” “我?”西门吹雪竟是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难道西门吹雪的剑,并非是无情无欲的? 西门吹雪可没有这么说,而是说:“其实我一直在等。” “等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西门吹雪莫名的转身,看了看头上枝头即将要凋谢干净的梅花,“等一个也能杀了我,却能让我笑的女人出现。” 这又是什么意思? 活腻味了,想死? 西门吹雪正是年轻的时候,剑道还有进步的空间,怎么可能想死? 李杨也没多想,很光棍道:“不懂。” 老师就在眼前,没必要自己费劲去想。 但是西门吹雪给出的答案,却叫李杨想了很久很久。 只听西门吹雪道:“真正的剑,是需要入世的,不仅要入,还要入而能出。” 这话并不陌生,刚才西门吹雪就讲过一次。 但是这次,却让李杨觉得别有一番深意。 他忍不住认真的想了想。 想了很久很久。 连西门吹雪走了都没发现。 直到被福伯的声音唤醒,才发现西门吹雪已经离开万梅山庄。 “话说回来,西门吹雪去哪了?”李杨才想起来问这茬。 “去杀人。”福伯老实的回道。 “什么人?”李杨很难想象,还有谁敢惹西门吹雪。 “洪涛。” 李杨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由问道:“这个洪涛怎么惹到西门吹雪了?” “哪里也没惹到,只是洪涛杀了赵刚,江湖上谁都知道,赵刚是一个讲义气有血性的真汉子,洪涛恃强凌弱,恶贯满盈,别人不敢动他,我家少爷却不怕他,此去,就是要为武林除害。”福伯脸上带着一种神圣的光辉,仿佛去为武林除害的是他。 李杨也想起来了,西门吹雪是有隔段时间就要去杀人的习惯,而且每一个杀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了。 凭西门吹雪的剑法,估计不出半个月,就能杀掉洪涛回来了。 剑法的事,日后再说吧。 李杨感觉今天对剑法颇有感触,本想和西门吹雪再聊聊,现在看西门吹雪出去了,便只能等日后了。 这时他却发现,福伯还没走。 “还有事?” 福伯道:“门外有人找?” 李杨摆摆手,“你自己做主就得了,你家少爷又不在,我一个客人,哪儿能坐得了主?” 福伯还是没走,“您误会了,他不是来找少爷的,是来找您的。” “哦?是谁?”李杨好奇的问道。 其实这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自然是无艳。 因为除了无艳,没人知道他现在在万梅山庄。 但是福伯却说了一个,令李杨万万没想到的名字。 “陆小凤。” 第三十二章陆小凤的麻烦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主动找我。”李杨看着眼前的陆小凤,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假冒陆小凤四处作案的事情,可还没忘呢。 陆小凤也没忘。 但是现在,他必须强迫自己忘记。 谁让他是来找李杨帮忙的。 同时他心里也在哀叹。 这个西门吹雪,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门。 陆小凤都不需要问,就知道西门吹雪出门干什么去了。 杀人! 西门吹雪出门,从来都是杀人。 而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或理由,能干扰西门吹雪去杀人。 陆小凤也不行。 而且就因为他是陆小凤,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西门吹雪是将杀人当做一种无比神圣的事情来对待,在这个神圣的过程中,谁敢阻拦,谁就得死! 所以,陆小凤就只能来找李杨了。 “你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说。”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陆小凤的话出乎李杨预料。 “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李杨道。 “我为什么要杀你?”陆小凤反问道。 然后目光有些慑人的看着李杨,“你和我有仇吗?” 这还用说? 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换位思考,如果有人敢假冒自己的名头招摇抹黑,李杨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是看陆小凤的样子,显然是打算就这么放过了。 还是说,陆小凤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李杨做的? 李杨仔细观察着陆小凤的表情。 并没有看出什么。 李杨顿了一下,忽然话题一转,“听说你最近惹了不少麻烦。” “你指的是哪一件?”陆小凤淡淡道。 这绝不是在装蒜。 他身上的麻烦,的确很多。 “反正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这件。”李杨似乎打起了哑谜。 陆小凤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噢,你说的是,前阵子我摊上的那些案子。” 李杨点点头,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副我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小凤道:“那些案子的确让我焦头烂额了一阵儿,不过好在老天有眼,案子已经查明,不是我干的,是有人假冒。” “嘭!”李杨突然重重的拍了桌面一掌,吓了陆小凤一跳。 随后便听到李杨义愤填膺的怒道:“是什么人,竟敢假冒你陆小凤?简直岂有此理!他不知道你陆小风是我的朋友吗?快告诉我是谁?我这就和你一道去抓他。” 是谁? 不就是你嘛! 陆小凤心里将李杨从头到尾鄙视了一遍,嘴上却叹道:“现在还没查出是谁?也幸好有金九龄这样官府上的朋友,以及花家等江湖上的朋友为我担保,否则,在没查出是谁之前,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光明正大的行走在江湖上。” 李杨仿佛是一个好朋友似的,安慰性的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别灰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人迟早会抓住的,到时,我定要活剐了这恶贼,为你出气。” “但愿能抓住吧。”陆小凤很没信心的叹了口气。 “这世上有很多无头公案,或许,这件案子也会成为其中之一,说不定,此刻那恶贼早已远遁海外了。” 李杨拿起倒好的那杯茶,浅浅的啜吸了一口,“也有可能,躲在某处世外桃源,每天赏赏梅花,喝喝清茶。” 他就差直接说是我了。 “更有可能是你。”陆小凤帮李杨说了,说的时候还冲李杨笑了笑。 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但是李杨能听出一个信号。 那就是陆小凤已经知道了假冒自己的人是他。 窗户纸到这里,似乎将要捅破了。 李杨忽然一笑,道:“很有趣的玩笑。” “是啊。”陆小凤脸上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仿佛真就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那一场矛盾,也在这玩笑二字中,彻底泯灭了。 这算不算是一笑泯恩仇? 李杨心里嘲讽似的念头一闪而逝,看着对面的陆小凤,突然站了起来,“我该去练剑了。” 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外走去。 这是要溜啊! 陆小凤心里跟明镜似的。 眼看李杨就快要走出屋门了,连忙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这回又惹上了什么麻烦?” 可以看出,他想勾起李杨的好奇心。 陆小凤一直都觉得,李杨在很多方面都与自己很像,不同的是,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而且原则很明显,可李杨的原则,就有点令他难以捉摸了。 但这不能否认,李杨很多行事作风上,的确和他有共同点,比如,都喜欢享受、都比较风流、都喜欢喝酒、都很机智、脸皮都很厚…… 或许这就是李杨假冒他,却从没有人能认出的原因吧。 所以陆小凤以为,李杨和自己是一类人。 他很清楚,自己这一类人,好奇心都非常的重。 如果说好奇心能害死人,他们绝对是先死的那一批。 陆小凤深知,自己的好奇心一旦犯了,谁都拦不住。 他觉得李杨也是。 是以,他想先勾起李杨的好奇心,这样就能不费力的将李杨拉上自己的贼船。 然而, “不想知道。” 李杨的回答,让陆小凤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他愣是傻呵呵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能把你逼得,找上我这个最不情愿找的人帮忙的麻烦,一定是很大的麻烦,我不想惹麻烦。” 陆小凤觉得李杨和他是一类人,李杨却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陆小凤喜欢四处惹麻烦,他不喜欢。 陆小凤喜欢多管闲事,他不喜欢。 陆小凤喜欢查案,他不喜欢。 ……这么多且又明显的不同点,试问,他们怎么可能是一类人? 显然,陆小凤的判断失误了。 李杨也要走了。 走的很干脆,一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仿佛再一次证明,他和陆小凤不是一类人,他不喜欢惹麻烦。 直到, “我有报酬的。”陆小凤终于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李杨已经迈到门外的一只脚,顿住了,“我要的报酬可不低啊。” “我付得起。”陆小凤伸手入怀,掏出一件东西,抛给李杨。 李杨伸手接住,低头一看。 是一卷薄薄的册子。 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字: 灵犀一指! 当看到这四个字,李杨瞳孔骤然一缩。 这项他垂涎已久的绝技,陆小凤的成名绝学,现在居然这么轻松的到手了? 简直不可思议。 “看来,你果然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李杨若有所思道。 “是的。”陆小凤没有半点要否认的意思。 他也不怕会吓退李杨。 因为他从李杨的动作中已经看出,这个时候的李杨,别说是天大的麻烦,就算是叫他去弑君,他都不会有半点退缩。 李杨的动作很简单。 手一动,灵犀一指的册子就塞入了怀中。 那条已经迈出屋门的一条腿,也退回到了屋内。 就如刚才走出去时一样干脆。 “说吧,什么麻烦?”李杨办起事来一样干脆。 陆小凤便将自己的麻烦告诉了李杨…… 第三十三章遇袭 “金鹏王朝……”李杨嘴里喃喃着,脑中一切关于金鹏王朝的剧情不由回忆起来。 原来,这就是陆小凤惹上的麻烦。 陆小凤注意到李杨表情,不由疑惑道:“怎么?你也知道金鹏王朝的事?” 李杨回过神,道:“略知一点。” 他哪里是略知一点,分明是全都知道。 只是这些无法解释的事,自然不能与陆小凤说。 陆小凤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聪明到知道李杨是穿越者,所以对李杨的话没有怀疑。 还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办了,原本我还在想,该怎样让你相信金鹏王朝的事,这下省事了。” 其实以李杨的年纪,知道金鹏王朝的事多少还是有些奇怪,毕竟连陆小凤之前也都从未听说过,甚至到现在心里都有些怀疑金鹏王朝的真实性。 而李杨看着还没他大呢,怎么会知道这种五十多年前的异国秘辛? 要知道金鹏王朝只是一个远离中原的边塞小国,又早在五十多年前便亡国了,知道它的人少之又少,连许多博闻强记的老学究,怕是都不知道金鹏王朝,李杨一个二十多岁,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又是从何得知的? 奇怪归奇怪,陆小凤却没有追究。 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李杨不过是知道的多了一点,又不是谋财害命,有什么可追究的。 也正是在陆小凤这种心理下,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 “事不宜迟,现在就上路。”陆小凤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也不啰嗦了,直接就要带李杨上路。 李杨没有动,“急什么。” 你是不急,我急。 陆小凤心里腹诽一声,嘴上还是很给面子的,道:“这次我们要对付的人可不简单,足有三人,严立本、平独鹤、上官木,这么说,你或许不认识,但若是报出他们现在用的化名,你一定如雷贯耳。 严立本,化名阎铁珊,以珠宝为生,财力堪比江南花家。 平独鹤,化名独孤一鹤,现如今是峨眉派的当代掌门。 上官木,化名霍休,这个名字或许你没听说过,但是你知道认识霍休的人都怎么评价他吗?天下第一富豪!” 李杨当然知道这三人,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似的,静静的听陆小凤继续说下去。 “先不说这三人背后的势力,单说他们本人,就已是江湖上成名十余年的高手,这十余年间,江湖上虽然没有他们与人交手的记录,但是想也知道,他们的武功,必然会比十余年前更加的深不可测。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去找他们的茬,你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若是他们联合起来,你我根本没有胜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尽快的逐一击破。 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大可以按照你的办法来。” 李杨连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没办法。” 麻烦是陆小凤揽下的,他只是一个帮忙的,又何必费脑去想什么办法。 而且站在陆小凤的角度,快速出击,逐一击破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那就启程吧。” “好。” 在陆小凤的催促下,李杨当场就和陆小凤一起离开万梅山庄了。 — 黄昏。 “驾” “驾” 在呼喝声中,两道身影一路打马,在夕阳的余晖中飞驰而来。 正是李杨和陆小凤。 高速狂奔的马蹄,剧烈颠簸的马背,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对话。 “阎铁珊、独孤一鹤、霍休、先从哪一个开始?” “阎铁珊。” “阎铁珊不是在山西嘛,你这可不是去山西的路。” “去山西之前,我得先去见两个人。” “哪两个人?” “是…” 两人的对话刚到这里,眼前的草地上,突然有两团草丛,自地面上跃了起来,惊得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那哪里是两团草丛,分明是浑身顶着草叶的两个人。 同时,这两个人之间还连接着一条绳索,随着两人同时发力,绳索也自草地上弹起,绷得笔直,高度正好到李杨和陆小凤坐下马匹的腿部。 “小心,是绊马索。”陆小凤低呼一声。 不需要他提醒,李杨也已经看到了,及时的单手在马背上一撑,整个人借力高高跃起,脱离了马背。 他身下的马匹就比较惨了,在高速疾驰中被绊马索拦住,直接失去平衡,又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马腿都折了。 陆小凤坐下的马匹也没好到哪去,翻倒在地上,无法再站起。 好在人没事。 不仅没事,还在瞬息之间,擒住了那两个偷袭者。 全程都不需要李杨出手。 他也乐得在一旁看戏。 “说,为什么偷袭我们?谁派你们来的?”陆小凤冲那两个偷袭者质问道。 这两个偷袭者脾气倒是很硬,面对陆小凤的质问,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扬起脸,转过来威胁起李杨和陆小凤了。 “楼主让我们警告二位,别多管闲事。” “楼主?青衣楼?”陆小凤一下便想到了青衣楼。 “你知道就好。”偷袭者的语气变得更加有恃无恐了。 “呵。”陆小凤轻笑一声,刚要出手让他们吃吃苦头,不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响起一阵混乱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队大概三十人左右的马队,纵马狂奔而来。 瞧那架势,显然是冲李杨、陆小凤这边来的。 可当相距五十步时,这支马队却又突兀的勒马停住了。 “这是要干什么?”陆小凤疑惑的遥望着。 李杨也在望着,并且眼尖的发现,这支马队人人背上都挎着一张大弓、一个装得满满的箭壶。 弓箭、再加上这个距离,难道说? 李杨心里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恰在此时,马队里的人全都动了,拿出大弓、对准李杨和陆小凤这边、搭箭上弦、拉开弓弦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轮箭雨,劈头盖脸的朝李杨和陆小凤飞来。 “躲!”陆小凤低喝一声,顾不上李杨,快速逃离开这片箭雨覆盖的区域。 世人都将陆小凤的两根手指传的神乎其神,却不知,他独有的轻功彩凤翼,并不比灵犀一指差。 在弓箭的齐射下,很轻易就逃了出去。 再转过头来看,陆小凤却发现李杨还站在原地没动。 吓傻了? 绝不可能。 能和西门吹雪一较高下的人,岂会被这点阵仗吓倒。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答案就在眼前。 眼前,李杨一伸手,便将那两个偷袭者中较为高大的一人拉了过来,挡在身前。 竟是要拿这人做挡箭牌! “放开我!放开!”偷袭者没想到李杨会拿自己当挡箭牌,惊恐的大叫起来,手脚拼命的挣扎。 李杨只用手在他胸口一点,偷袭者便彻底动不了了。 “噗噗噗噗……” 顷刻间,被射成了人形刺猬。 旁边,另一个没能躲开的偷袭者,也变成了人形刺猬,而且一支支箭矢射来的惯性,更是将这人的尸体掀翻起来再倒地。 李杨面前的还没倒。 因为李杨的手,从后面抓着他的衣服,使他的尸体牢牢挡在身前。 显然,这是准备用来挡第二轮箭雨。 第二轮箭雨却没有来。 只听对面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李杨抬头一看,马队竟是掉头,朝另一个反方向狂奔而去了。 这是……跑了? 还没开打就跑了,这叫怎么回事? 明明这支马队人多势众,又占着距离、弓箭的优势。 李杨疑惑的望着马队远去的方向,不知想到什么,又疑惑的看向身前,充当挡箭牌的偷袭者。 那支马队的目标,难道不是自己和陆小凤,而是这两个偷袭者? “那群家伙好像不是冲我们来的。”陆小凤也看出疑点了,走过来道。 他说话时,看着李杨的眼神中,隐晦的划过一丝忌惮。 用活人来做挡箭牌! 虽说这人是敌人,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事情,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就算他刚才想要出手,也不过只是想教训一下,让他们吃点苦头,好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线索罢了。 或许有一天真正遇到危险时,李杨也会毫不犹豫的拿自己当挡箭牌吧。 一想到这里,陆小凤心里就隐隐有些发凉。 反观李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想的很简单。 这两个偷袭者,先不说他们本就是来对付自己的,单就说刚才的箭雨,他们肯定躲不过去,死是注定的,反正都是要死,死之前,尸体拿来废物利用一下又有何妨? “应该是青衣楼的敌人吧,管他的,反正人都已经走了,我们又没有受伤。”李杨轻描淡写的说着,松开手,身前的挡箭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拍了拍手,李杨道:“现在马没了,你可别告诉我,要用两条腿赶路。” 估计路没赶完,人就已经先累死了。 陆小凤望了望天色。 夕阳中,太阳已然快要落山了。 他不由摇头道:“山西是没指望了,今晚能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就算烧高香了,好在这里距离那两个怪物约定的地方也不远了,天黑之前足以赶到。” “两个怪物?”李杨皱了皱眉。 “对,两个神奇的怪物。”陆小凤神秘兮兮的笑道,运起轻功,朝远处掠去。 闻言,李杨心里充满了好奇,运功追上去。 第三十四章陆小凤的心机 夜幕降临。 “你口中那两个神奇的怪物,就住在这里?”李杨看着眼前低矮的山洞口,很担心里面可能会走出一个老头,给自己传功。 “这山洞卖相是不怎么样,但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你且看着。”陆小凤伸手入怀,掏出一锭大个儿银子,足秤的五十两银元宝,顺着眼前的山洞口,就丢了进去,毫不心疼。 里面并没有响起银子撞击山洞墙壁的声音。 反而响起了人的声音。 “陆小凤,你来迟了。”苍老的声音,从山洞内飘出。 “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陆小凤简单解释了一句。 这山洞里还真有老头。 李杨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声,同时也对老头的身份更感兴趣了。 金鹏王朝的麻烦迫在眉睫,刚才又经历一场偷袭,这一切都表示,金鹏王朝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 而在这个刻不容缓的时候,陆小凤还要专门抽出时间,专程来找这老头,可见这老头的重要性了。 “陆小凤,天色已晚,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陪着你一起熬夜,你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吧。” 又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代表山洞里的老头不止一个。 俩儿老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小凤故作神秘的朝李杨眨了一下眼,还是没解释,而是从怀里再次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丢入山洞内,然后便开始了一问一答模式。 “五十年前,这世上是不是有一个金鹏王朝?” “有。” “你对这个王朝了解多少?” “金鹏王朝是地处极南的一个小国家,风俗奇特,同姓为婚,朝中当权之人大多复姓上官,这个王朝虽小,却很富庶,不过远在五十年前,就已经被哥萨克灭国,据说其王族的后代流亡到了中土,如果还活着,如今应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除了王族后代外,金鹏王朝还有其他人逃到中土吗?” “据说有四人保护着他们的王子东来,其中一人是王族,叫上官谨,其余三人分别是大将军平独鹤、司空上官木、和大内总管严立本。” ……陆小凤每问一个问题,便往山洞里丢一锭银元宝,山洞里每丢进去一锭银元宝,里面的两个老头便会轮番解答。 看到这里,不需要再问,李杨便已经知道那俩儿老头是谁了。 大智、大通。 号称是什么都知道,只需要五十两,就可以回答任何一个问题,相当于陆小凤传奇世界的江湖百晓生。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只是大智大通。 李杨心里原有的好奇和期待,瞬间化作失望了。 不论眼前的大智大通表现的多么神秘,都逃不过李杨穿越者先知先觉的法眼。 他知道大智大通是谁,更知道大智大通的武功很低,现在之所以被陆小凤敬着,无非是打着无所不知、世外高人这种装神弄鬼的幌子罢了。 看着陆小凤大有问个没完的趋势,已经失去兴趣的李杨直接开口道:“我现在终于见识到你是有多爱多管闲事了,明明不相信金鹏王朝的事,却还要答应大金鹏王,半道还要浪费时间,跑这来花钱证实金鹏王朝的事,你是有多闲呐,这黑布隆冬的,我可没兴趣陪你在这吹夜风,你继续吧,我先走了。” 陆小凤对李杨的反应很是意外,指着山洞,道:“山洞里的可是大智大通,据说普天之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难道你就没有想知道的事情问问他们?” 只需要付出一点钱,就能知道任何想知道的事。 这对任何人来说,应该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李杨却淡淡的摆摆手,“我想知道的问题,别人可回答不了。” “年轻人,话不要说的那么满。” 大智大通的声音突然插入李杨和陆小凤之间。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李杨当然不用问就知道。 系统黑白的问题,谁能解答? 无论眼下有什么问题,李杨都清楚,那是暂时的,系统黑白才是自己永远的问题。 或许自己这一生的命运,都要和系统黑白纠缠在一起。 而这个问题,注定没人能回答他。 只能靠自己。 一想到系统黑白,李杨对大智大通就更没兴趣了。 换做以前,李杨兴许还会逢场作戏,陪大智大通扯两句,但现在经过万梅山庄大半年和尚般的日子后,李杨实在懒得和大智大通在这荒郊野外扯闲篇。 有那时间,不如去享受一下久违了的夜生活。 想到这里,忍受了大半年寂寞的李杨,心头便有些发痒。 无视大智大通。 对着陆小凤道:“你第一个要找的人,不是阎铁珊吗?” “对啊。” “那好,我就先去阎铁珊的老窝山西等着,省得我再陪你东跑西跑,大晚上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还要在这荒郊野外杵着。” 闻言,陆小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来以为李杨见到大智大通会很感兴趣,没想到李杨的反应竟是这样的平淡。 李杨毕竟是来帮忙的,他也不好强求,便点头道:“也好,那我到了山西,去哪找你?” 李杨也不知道去哪。 他去过好几个世界,却是没去过山西。 不过,他这样回道:“去阎铁珊家附近,最好最贵的青楼里找我就对了。” 说完,便运起轻功,化作一道黑影,迅速远去了。 黑夜中再也看不到李杨的身影。 陆小凤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下的情况他完全没想到,好在李杨还给了他一个大致模糊的地址,不然,他还真以为李杨是不想管这事半道跑路了呢。 转过头,再看向山洞。 “继续吧,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大智大通却道:“等一下。” 陆小凤皱了皱眉,“怎么了?” “接下来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们不要钱。” 不要钱自然是好事。 但是陆小凤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因为他很清楚,天下间没有白来的午餐。 不要钱往往就意味着,对方想要的,比钱更值钱。 于是他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告诉你,我身上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山洞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轻笑声。 “我们要的东西并不值钱。” “要什么?” “要你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陆小凤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真有意思,号称无所不知的你们,居然要向我提问。” “我们之所以无所不知,正是因为我们经常提问。”大智大通显得很大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那我倒要听听,是什么问题连你们都不知道。”陆小凤好奇道。 “其实很简单,我们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说动李杨来帮你,据我们所知,你们二人不仅没什么交情,反而还有一些过节。” 显然,大智大通知道陆小凤和李杨之间的事。 “你们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陆小凤反问道。 大智大通没有隐瞒,道:“因为我们对不知道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将来在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来提问时,才能赚的越多,而且,我们自己也有好奇心。” 陆小凤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两个理由。 他也没有隐瞒,乐得给大智大通卖个人情,将自己用独门绝技灵犀一指,说动李杨帮忙的全过程告诉了大智大通。 山洞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安静了片刻。 “哈哈,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天底下怕是没有人,再比你更奸更滑更鬼了。”大智大通两道年迈的声音齐声笑道。 陆小凤表情不变,“前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们也有些不懂,一向聪明绝顶的陆小凤,为什么会将自己的独门绝技拱手送人?就只是为了请李杨来帮忙?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这样的糊涂事,可不像是你这种聪明人能做出来的?”大智大通接连提出几个问题,但语气却不是疑问。 “但我的确是做了。”陆小凤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因为你知道你的灵犀一指,没有数十年的苦练,是根本不可能练成的。 据我们所知,李杨是练剑的,还擅长腿功,对指法并无涉猎,所以作为门外汉,他想要练成灵犀一指的时间会更长,若是他一心扑在灵犀一指上,自身的剑法和其他武功势必会受到影响,甚至停滞不前。 灵犀一指不是内功心法,所以就算等他有一天真的练成了,也只是单纯的多掌握了一门武功罢了,自身的内力、武功本质上不会有太多的提升。 而且,李杨自身的武功本就已经练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现在却转道练习指法,多半是有害无益,一个练武之人,若是身具太多不同种类的武功,可不是什么好事。”大智大通直接道破了陆小凤的心机。 陆小凤并没有生气。 反而笑了。 “世人都追求绝顶的神功法门,饶是武功已经达到绝顶高手之境的李杨也不例外,却忽略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你够狠。”大智大通道。 陆小凤摇摇头,“我只是给了他想要的,能不能练成,那是他的事,最起码,我给他的灵犀一指秘籍是真的,如果我真的够狠,只需在秘籍上随便改动一两处,哪怕只是一两个字,都能教李杨走火入魔致死,而且他内力很深厚,就算灵犀一指武功与他自身武功相冲,也不至于出事,顶多也就是修炼灵犀一指的时间更久一些,在修炼期间自身武功不会有什么进步而已。” 还有一点他没说。 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使是大智大通。 要是李杨在修炼灵犀一指时自身武功没有进步,甚至退步了,那么,未来与西门吹雪的决斗还有机会赢吗? 陆小凤并非是要帮西门吹雪作弊。 但李杨实在太可怕了,年纪轻轻内力竟然比西门吹雪还要高出许多,现在居然还在西门吹雪的门下学剑。 陆小凤很了解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既然决定要教,就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去教。 他不敢想象,学到了西门吹雪毕生剑道的李杨,剑法会成长到多么可怕的境界,将来的对决中,西门吹雪又是否还有胜算? 这个问题越是往深了想,就越是令陆小凤感到可怕。 他第一次对西门吹雪没有信心。 考虑到这些,陆小凤这才舍得将灵犀一指给了李杨。 如果李杨和西门吹雪之间,注定要选一个人活的话,他希望是西门吹雪。 第三十五章神剑 山西。 这回不是青楼,而是一家客栈。 一家位于阎铁珊家附近的,最好最贵的客栈。 “啊……” 李杨似是舒服,又似是感慨的叹了一口气,上半身懒洋洋的往后仰了下去,靠在浴桶的边上,整个人在浴桶热水升腾起来的热气中若隐若现。 他来到这里已经两天了。 第一天的确是住在青楼里,一样是最好最贵的青楼。 同时还配上最好最贵的美酒、最好最贵的佳肴、和最好最贵的女人……三个。 久违的夜生活令人沉醉。 沉醉之后,第二天早上醒来,疲惫之余,李杨不知怎的,忽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生无趣。 回过头来再看。 最好最贵的美酒似乎也没那么好喝了,最好最贵的佳肴也没那么好吃了,最好最贵的女人,似乎也不怎么好看了……在万梅山庄寂寞时候日思夜想的夜生活,现在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人呐,都爱犯贱,我也不例外。”李杨叹道,身子缓缓的下沉,脖子、嘴、鼻子、眼睛… 整个人都沉在了浴桶中。 大半年的学剑,剑,李杨没怎么学到,反倒学的有些多愁善感了。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西门吹雪学剑,按理说应该变得更冷酷绝情才对吧,李杨怎么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最近自己的心境的确有些不对。 他需要清醒清醒。 憋着气,热水包裹全身,略有些烫的温度刺激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脑子也更加清醒了。 “咣当!” 房门突然被踹开。 绿色、粉色、紫色、黄色四道鲜亮的倩影鱼贯而入。 这一刻,整个屋子似乎都变得鲜亮起来了。 “咦,人呢?” “师妹,你可打听清楚了,确定是这间屋子吗?” “没错,就是这间。” “那怎么不见人影?” “肯定是躲起来了。” 四个女孩一进屋,目光就在屋内来回梭巡,仿佛在找寻什么。 其中一个女孩若有所思的走到浴桶前,挥手扇了扇浴桶上飘着的热气,然后俯身低头,看向浴桶内。 浴桶内热水中有一团黑影。 这是…… “哗啦!” 女孩正疑惑间,一张人脸突然从水下冒出。 女孩“妈呀”一声,吓得向后倒退了三四步。 “谁?”其他三个女孩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浴桶热水中冒出的人。 这人自然是李杨。 “我是李杨。” 李杨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水,“也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你?”刚才那个被李杨吓到的女孩,此刻站稳后,瞪着李杨不忿道。 李杨笑了笑,“这夜深人静的,你们专程跑到我的屋里来,不是找我,难道还能是找你们的情夫?” “呸。” 四个女孩齐齐呸了一口。 “这人好不要脸。” “别跟他说那么多,先擒住他再说,看他还敢不老实?” 只两句话,四个女孩便像是要杀人般,朝李杨冲了过来。 “锵” “锵” “锵” “锵” 连续四声利剑出鞘之声,四把利剑,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横在了李杨脖子上,正好呈一个井字形将他的脑袋架住,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这无疑是一个必死的局面了。 李杨却依旧在笑。 很温和的微笑。 “我又不是你们的情夫,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难道是情夫,就可以杀吗? 这是四个女孩听到李杨的话后,脑中第一个浮出的念头。 无端的,李杨又叹了口气,“如果我真能做你们四个人的情夫,就算被你们杀死,也是值得的。”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 奇怪的是,被调戏的四个女孩非但没有生气,心底还有点美滋滋的。 真是见鬼了。 三个女孩脸都不约而同的红了。 还有一个女孩,她的脸更红。 羞愤的红。 “你这个登徒子,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不老实,我先给你一剑,看你还敢不敢乱说活。” 女孩似乎真是气极了,本可以剑刃轻轻一划,就能在李杨脖子上划上一道口子,现在却将剑往后撤开了。 撤开了十来寸的距离,然后更用力的朝李杨刺了过去,仿佛划一道口子不解恨,要直接将李杨脖子对穿。 如此危险的时刻,李杨却依旧没有动。 十寸、九寸、八寸……十来寸的距离瞬息便过。 女孩手里的剑也不动了。 就那样静静的停在了李杨喉前,凸起的喉结,正对着锋利的剑尖,两者之间几乎没有一丝间隙。 “剑法不错。”李杨脸上竟然还保持着方才的微笑。 “你不怕死?”女孩寒声道,她实在是无法置信,一个人在面对死亡时,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怕。”李杨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为什么不躲?”女孩疑惑的问道。 “因为你并不想杀我。”这也是李杨到现在还坐在浴桶里不动、脸上还保持微笑的原因。 女孩沉默了。 因为她的确不想杀人。 她冲其他三个女孩点了点头。 四个女孩很有默契的一起收起了剑,后退几步,朝李杨躬身施礼,齐声道:“峨眉弟子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见过李公子。” 峨眉派么……李杨心里顿时想到了一人。 峨眉掌门独孤一鹤。 也就是金鹏国大将军平独鹤。 陆小凤三大目标之一。 峨眉派远在峨眉山,现在独孤一鹤的弟子,却出现在了山西。 这说明什么? 显然,陆小凤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阎铁珊和独孤一鹤联手了。 这无疑是一个大麻烦。 按照陆小凤的说法,无论是阎铁珊、独孤一鹤、还是霍休,十余年前就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一个就已经是很难对付,甚至逼得陆小凤来找李杨做帮手,现在两个联手,岂不是更难对付? 明知如此,李杨却还是没有退意。 既然答应来了,他自然就想到过最坏的结果。 “说吧,你们来干什么?”李杨可不觉得独孤一鹤派这四个水灵灵的女孩子来,是来用打招呼的。 “奉家师之命,请李公子明日午间过阎府一叙。”最为四秀之首的师姐马秀真开口回道。 就是刚才扬言要杀了李杨的那位女孩。 “请我?没有陆小凤吗?”李杨略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不在山西,我们就算想请也没办法。” 闻言,李杨心里有点郁闷了。 这件事明明是陆小凤牵的头,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帮忙的,现在倒好,陆小凤不现身,自己反倒成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联手对付的第一目标。 “李公子,家师的话我们已经带到,这就告辞了。”马秀真抱拳道,彬彬有礼的模样,与刚才要打要杀的样子完全不同。 “慢走。”李杨也很客气,只是动作上,丝毫没有要亲自送客的意思。 马秀真四人也不需要他送。 只是当这四人刚走两步,连屋门都没碰到时,却又站住了。 因为马秀真站住了。 她回头,忽然问了一句:“你刚才是真的认定我不会杀你?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依仗?” 这姑娘还挺较真。 李杨笑眯眯道:“其实吧,我的确是有一个依仗。” 闻言,别说是马秀真,连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三女都转过身了,好奇的看着李杨。 “什么依仗?”马秀真忍不住问道。 “一把剑。”李杨郑重道。 这是他自见到马秀真四女后,第一次这么严肃。 剑? 作为峨眉剑法的传人,四女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马秀真不由看了看屋里四处,“剑在哪?” “剑在这。” 话音刚落,李杨猛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腰还往前顶了顶,仿佛生怕马秀真四人看不见他胯下那把“神剑”。 她们看见了。 而且看的格外清楚。 这把剑的确很……神。 只露了一下面,就吓得马秀真四人面色大变,夺路而逃,尤其是嘴里发出的尖叫声,仿佛要穿破夜空。 “哈哈……”李杨得意大笑着,望着那四道狼狈逃走的倩影,身子一沉,又在浴桶中坐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跑出了一条街才停下。 马秀真下意识的回头看,仿佛生怕李杨会追上来。 “师姐,看什么呢?” “这还用问,肯定是看那个混蛋有没有追来,依我看呐,师姐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去,别胡说八道。”马秀真笑骂道,明知这是姐妹间的玩笑话,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李杨站起身时那又黑又大的一幕……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心道:谁会看上那种丑东西。 “快看,那是什么?”性格最为恬静的孙秀青忽然叫道。 正嬉笑的三女连忙看过去。 只见远处红光升腾而起,几乎照亮了小半边天,让这本该夜深人静的时辰,变得炙热了起来。 那是火。 大火! 叶秀珠指着那处火光,怔怔道:“那……不正是我们刚才去过的客栈吗?” 马秀真、孙秀青、石秀雪三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李杨可是住在那客栈里,若是他被烧死了,明天师父的邀请可怎么办?”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三人都看向马秀真。 她是师姐,年纪和辈分最大,平常开玩笑怎么都行,但是遇到正事,四人自然是以她为首。 马秀真迅速拿定主意,道:“秀珠、秀雪回去禀告师父,秀青随我去客栈救人……” 客栈前。 烈火熊熊,火光的照映下,有一张脸显得格外狰狞。 这张脸圆圆的,略显富态,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上了年纪的富家翁,可真正认识他的人都这样评价他。 阴险狡诈、老奸巨猾,十足十的笑面虎。 他就是阎铁珊。 “主人,既然要杀他,与独孤一鹤联手岂不更好,何苦像是现在这样大动干戈的半夜袭击。”站在阎铁珊身后的霍天青低着头,低声问道。 “和独孤一鹤联手?哼。” 阎铁珊哼道:“就那老东西的脾气,又臭又硬,整天就跟揣着火药似的,一点就着,他那暴脾气,你觉得他能乖乖听我的话,按我的计划行事?” “也是。”霍天青下意识的点点头。 峨眉掌门独孤一鹤的火爆脾气,可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 “可既然已经决定袭击,您又为什么非要等到那四个丫头找过李杨之后?”霍天青又问道。 “你一个下人,能懂什么。”阎铁珊轻蔑的瞟了霍天青一眼。 霍天青头低的更深了,显得更卑微了,可是双眼中却闪烁着怒火,因为低头的关系,深深的隐藏住了,没有让阎铁珊看到。 阎铁珊收回眼神,看着眼前的大火,自己的杰作,得意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那四个丫头奉师命去请李杨是实,我对独孤一鹤说明日要和李杨摊牌是虚,暗中偷袭又是实,这虚虚实实,连你这个常年服侍于我左右的人都没料到,何况是李杨?如此,我就已经是占了上风。 而且,听说李杨这人极为好色,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个去的不是客栈,而是青楼,现在有四个漂亮姑娘来请他,色迷心窍的他一见到这四个姑娘,估计腿都会软三分,对她们的话自然更容易相信?反之,如果是我派人去,他只会起疑心,再加上那四个姑娘本就是初出茅庐,年纪尚轻,天真烂漫,比起我这个有名的奸商来,更容易让人相信。 只要他相信我和独孤一鹤明天才要来对付他,这个时候我再来袭击,就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主人高明。”霍天青违心的奉上一记马屁。 阎铁珊此刻正是得意之时,自然很受用。 但还没糊涂。 最后看了一眼在大火中彻底淹没的客栈,阎铁珊道:“这里的动静一定会引来很多人,我们该走了,叫底下人手脚麻利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不同于那些江湖草莽,他阎铁珊家大业大,所谓树大招风,他可不想和当地官府有什么纠纷。 “是。”霍天青应声道。 又吩咐了几句,阎铁珊转身便要离开了。 可这一转身,他却又愣在了原地,双脚僵立在地面上,迟迟迈不出一步。 只因为一人。 一个在他意识里,本该已经死了的人。 --李杨! 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如天上的星、地上的尘,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一片夜色中,若不是现在面对面看着,阎铁珊都不知道身后竟站着一个大活人。 这悄如鬼魅的一幕,当真是吓坏了阎铁珊。 “你……你是人是鬼?”阎铁珊叫了一声,脚下忍不住倒退,与李杨拉开距离。 可是没几步,他便无路可退了。 因为身后是火场。 那是他一手创造的杰作,他可不想去尝试。 阎铁珊的叫声,让下去收拾现场的霍天青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黑衣人。 阎铁珊一看自己的手下们都来了,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手一指李杨,喝道:“管你是人是鬼,就算是鬼,也叫你再死回阎王殿去,上。” 听到命令,霍天青这才看到李杨这个大活人,惊呼道:“你不是应该已经被烧死了吗?” 李杨没有回答。 他本就没有义务回答。 阎铁珊冲霍天青喝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上。” 霍天青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心中有火,还是按照阎铁珊的命令冲上去了。 他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自然也随着他冲上去了。 有意思的是,本来冲在最前面的霍天青,没几步后,却落在十几个黑衣人身后了。 “锵” “锵” “锵” ……剑刃、刀刃猛烈划过铁鞘的声音连续响起,十几把兵器在月光下挥舞着,朝李杨扑来。 李杨左手中亮起一道剑光,向前一扬。 “咔嚓咔嚓咔嚓……”一阵儿密集的断裂声响起,十几件坚硬的兵器,统统断成了两半。 嘶! 众人心底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十几件兵器,不是十几件玩具。 刚一照面兵器就被尽数折断,接下来还怎么打? 不少人心里都升起了惧意。 不同于他们,霍天青却似乎更加的勇猛了,双脚大步流星的越过他人,一马当先,攻向李杨。 李杨来者不拒,结结实实的和他对了一掌。 “啊”霍天青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这…… 李杨双眼眯了眯,饶有深意的看着霍天青。 后者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是昏死过去了。 这家伙也太弱不禁风了吧。 原著中的霍天青,可是昔日武林泰山北斗级人物天禽老人的儿子,是能和独孤一鹤匹敌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弱? 答案只有一个。 装的。 为什么要装? “有意思。”李杨嘴角划过一丝蔑笑,没有拆穿霍天青的把戏。 第三十七章大小狐狸 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跑出了一条街才停下。 马秀真下意识的回头看,仿佛生怕李杨会追上来。 “师姐,看什么呢?” “这还用问,肯定是看那个混蛋有没有追来,依我看呐,师姐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去,别胡说八道。”马秀真笑骂道,明知这是姐妹间的玩笑话,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李杨站起身时那又黑又大的一幕……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心道:谁会看上那种丑东西。 “快看,那是什么?”性格最为恬静的孙秀青忽然叫道。 正嬉笑的三女连忙看过去。 只见远处红光升腾而起,几乎照亮了小半边天,让这本该夜深人静的时辰,变得炙热了起来。 那是火。 大火! 叶秀珠指着那处火光,怔怔道:“那……不正是我们刚才去过的客栈吗?” 马秀真、孙秀青、石秀雪三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李杨可是住在那客栈里,若是他被烧死了,明天师父的邀请可怎么办?”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三人都看向马秀真。 她是师姐,年纪和辈分最大,平常开玩笑怎么都行,但是遇到正事,四人自然是以她为首。 马秀真迅速拿定主意,道:“秀珠、秀雪回去禀告师父,秀青随我去客栈救人……” 客栈前。 烈火熊熊,火光的照映下,有一张脸显得格外狰狞。 这张脸圆圆的,略显富态,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上了年纪的富家翁,可真正认识他的人都这样评价他。 阴险狡诈、老奸巨猾,十足十的笑面虎。 他就是阎铁珊。 “主人,既然要杀他,与独孤一鹤联手岂不更好,何苦像是现在这样大动干戈的半夜袭击。”站在阎铁珊身后的霍天青低着头,低声问道。 “和独孤一鹤联手?哼。” 阎铁珊哼道:“就那老东西的脾气,又臭又硬,整天就跟揣着火药似的,一点就着,他那暴脾气,你觉得他能乖乖听我的话,按我的计划行事?” “也是。”霍天青下意识的点点头。 峨眉掌门独孤一鹤的火爆脾气,可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 “可既然已经决定袭击,您又为什么非要等到那四个丫头找过李杨之后?”霍天青又问道。 “你一个下人,能懂什么。”阎铁珊轻蔑的瞟了霍天青一眼。 霍天青头低的更深了,显得更卑微了,可是双眼中却闪烁着怒火,因为低头的关系,深深的隐藏住了,没有让阎铁珊看到。 阎铁珊收回眼神,看着眼前的大火,自己的杰作,得意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那四个丫头奉师命去请李杨是实,我对独孤一鹤说明日要和李杨摊牌是虚,暗中偷袭又是实,这虚虚实实,连你这个常年服侍于我左右的人都没料到,何况是李杨?如此,我就已经是占了上风。 而且,听说李杨这人极为好色,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个去的不是客栈,而是青楼,现在有四个漂亮姑娘来请他,色迷心窍的他一见到这四个姑娘,估计腿都会软三分,对她们的话自然更容易相信?反之,如果是我派人去,他只会起疑心,再加上那四个姑娘本就是初出茅庐,年纪尚轻,天真烂漫,比起我这个有名的奸商来,更容易让人相信。 只要他相信我和独孤一鹤明天才要来对付他,这个时候我再来袭击,就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主人高明。”霍天青违心的奉上一记马屁。 阎铁珊此刻正是得意之时,自然很受用。 但还没糊涂。 最后看了一眼在大火中彻底淹没的客栈,阎铁珊道:“这里的动静一定会引来很多人,我们该走了,叫底下人手脚麻利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不同于那些江湖草莽,他阎铁珊家大业大,所谓树大招风,他可不想和当地官府有什么纠纷。 “是。”霍天青应声道。 又吩咐了几句,阎铁珊转身便要离开了。 可这一转身,他却又愣在了原地,双脚僵立在地面上,迟迟迈不出一步。 只因为一人。 一个在他意识里,本该已经死了的人。 --李杨! 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如天上的星、地上的尘,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一片夜色中,若不是现在面对面看着,阎铁珊都不知道身后竟站着一个大活人。 这悄如鬼魅的一幕,当真是吓坏了阎铁珊。 “你……你是人是鬼?”阎铁珊叫了一声,脚下忍不住倒退,与李杨拉开距离。 可是没几步,他便无路可退了。 因为身后是火场。 那是他一手创造的杰作,他可不想去尝试。 阎铁珊的叫声,让下去收拾现场的霍天青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黑衣人。 阎铁珊一看自己的手下们都来了,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手一指李杨,喝道:“管你是人是鬼,就算是鬼,也叫你再死回阎王殿去,上。” 听到命令,霍天青这才看到李杨这个大活人,惊呼道:“你不是应该已经被烧死了吗?” 李杨没有回答。 他本就没有义务回答。 阎铁珊冲霍天青喝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上。” 霍天青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心中有火,还是按照阎铁珊的命令冲上去了。 他身后的十几个黑衣人,自然也随着他冲上去了。 有意思的是,本来冲在最前面的霍天青,没几步后,却落在十几个黑衣人身后了。 “锵” “锵” “锵” ……剑刃、刀刃猛烈划过铁鞘的声音连续响起,十几把兵器在月光下挥舞着,朝李杨扑来。 李杨左手中亮起一道剑光,向前一扬。 “咔嚓咔嚓咔嚓……”一阵儿密集的断裂声响起,十几件坚硬的兵器,统统断成了两半。 嘶! 众人心底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十几件兵器,不是十几件玩具。 刚一照面兵器就被尽数折断,接下来还怎么打? 不少人心里都升起了惧意。 不同于他们,霍天青却似乎更加的勇猛了,双脚大步流星的越过他人,一马当先,攻向李杨。 李杨来者不拒,结结实实的和他对了一掌。 “啊”霍天青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这…… 李杨双眼眯了眯,饶有深意的看着霍天青。 后者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是昏死过去了。 这家伙也太弱不禁风了吧。 原著中的霍天青,可是昔日武林泰山北斗级人物天禽老人的儿子,是能和独孤一鹤匹敌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弱? 答案只有一个。 装的。 为什么要装? “有意思。”李杨嘴角划过一丝蔑笑,没有拆穿霍天青的把戏。 第三十八章蝉(一) 阎府。 顾名思义,阎铁珊的府邸。 作为财力能与江南花家齐名的阎铁珊,他住的府邸有多奢华,想必就没必要多说了。 但是有一处地方一定要说。 这一处地方是整座阎府最奢华、最森严、最气派的地方,阎铁珊还给这处地方起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名字,叫做: “珠光宝气阁。” 李杨抬头看着牌匾上的这五个大字。 光是这五个字,就让李杨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宝物,珠光又能有多璀璨的念头。 李杨并没有进去。 因为里面有人。 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从李杨眼前溜掉的阎铁珊。 嘿,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其实李杨更觉得自己是跟金银珠宝有缘。 没错,他就是为阎铁珊的财富而来。 能与江南花家匹敌的阎铁珊,会有多少财富? 恐怕任何人,包括阎铁珊自己,都很难给出一个精确的数字。 李杨能。 前提是他能把阎铁珊的财富,纳入到金手指当中。 不得不说,他一开始之所以那么痛快的答应陆小凤,除了灵犀一指外,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在来的路上,李杨一直以为像是这样一笔巨财,阎铁珊一定会严加看守,但事实刚好相反,李杨一路走来,竟是没有看到一个守卫,尤其是眼前的珠光宝气阁,门口连个站岗的人都没有不说,屋内竟也没有任何遮掩,那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就那样光明正大的摆在大厅中,仿佛在等人来拿。 阎铁珊就在拿。 将一箱箱金银珠宝,从一个暗门中拿出来。 不用想,那暗门必定是通往某处密室之类的地方,而那密室应该就是阎铁珊原本存放财富的地方。 这老东西还真不嫌累。 李杨心里笑了一声,完全没有要进去阻止的意思。 阻止什么? 阎铁珊将财富一一搬出,不正好让李杨省去了进入密室的时间? 坐享其成,岂不乐哉。 何况,谁知道那密室里有什么凶险的机关,他可不想进去冒险,现在有免费的劳力帮他把财富从危险的地方搬出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若不是怕阎铁珊“不同意”,李杨都想进去帮阎铁珊一起搬。 屋内。 阎铁珊完全没察觉到门外有个古道热肠的家伙正在窥视,弯着腰,低着头,往返于密室与大厅之中,化身成了辛勤的劳工。 当彻底搬完时,已累得满头大汗。 “呼,总算是大功告成了。”阎铁珊轻拍着手上的灰尘,看着眼前一字排开,整齐有序的打开着的箱子,里面的金银珠宝在烛光下的映衬下,闪耀着各种迷人的光彩,真是令人目眩神迷。 一股深深的满足感,从阎铁珊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叹声。 “是啊,总算是完事了,等得我好辛苦啊。” 李杨的声音! 阎铁珊身体一僵,心中的满足感霎时间烟消云散。 这个瘟神怎恁地又来了?! 阎铁珊急忙的转过身去。 他不想背对李杨这样的敌人。 李杨却先一步越过他,走到了他的身前,近距离看着眼前的财富,像极了刚才的阎铁珊。 夺财之意已是昭然若揭了。 眼看李杨对自己的财富动了歪心思,阎铁珊却没有生气,相反,还刻意保持着安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身前相距不远的李杨后背。 的确相距不远。 目测也就三尺。 换做平时,阎铁珊一个大步就能轻松跨过去。 现在,他却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在伺候公婆似的,小心翼翼的抬起脚尖,朝李杨悄然靠近。 他没有一个大步就冲上去。 更没有施展自己最拿手的弹丸功夫。 这些偷袭方式动静都太大了,对付一般人可以,对付像是李杨这种级别的高手很难奏效。 李杨的武功,在客栈前他可是清楚见识过。 但这并没有吓退阎铁珊。 反而让阎铁珊觉得,这才是他最大的优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现在已经做到知己知彼了,而李杨知道他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阎铁珊自始至终都没和李杨正面交过手,之前偷袭加逃跑的战斗过程,更是显得十分无能。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让李杨觉得他已经老了,才敢轻敌大意到竟将自己的后背对向自己……管他什么原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一尺。 不,两尺就够了,只要将距离缩短至两尺左右,阎铁珊就自信有十成的把握,一击致命。 距离在悄无声息中缩短。 李杨似乎真的已经被眼前惊人的财富吸引住了,对身后悄然临近的危险毫无察觉。 阎铁珊觉得这很正常。 因为只有真正有钱的人,才能体会到金钱那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抗的。 尤其是像李杨这种人。 对李杨,阎铁珊早已进行过一翻调查。 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孤身一人、当过杀手,会享受、玩女人、开销大,却又没有一份正经的收入营生、整天还泡在一些奢侈的酒楼、妓院等销金窟……像是这种不学无术好逸恶劳的年轻人,阎铁珊实在是见过太多太多了,很清楚这类人对金钱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今日,就合该他死! 两尺,到了! 阎铁珊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直接出手,是他的惯用手右手,击向李杨后颈处的风池穴。 这是人身死穴之一,加上他常年练习弹丸练就的手上功夫和力道,只要一击,一定能将李杨当场毙命。 李杨依旧没有察觉,依旧没有动。 阎铁珊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得逞似的笑容了。 终于,阎铁珊的手,击中了李杨的风池穴。 是的,就是击中了。 结结实实的击中了! 没有意外发生…… “啊!”惨叫声响起,阎铁珊出乎意外的向后倒退开去,这一退,又何止三尺。 李杨转过身,正面对着阎铁珊,脸上哪有半点对金钱的迷恋之色,只有淡淡的讥讽。 他怎么可能在同一天,在同样的人身上连着被绊倒两次。 如果有,就证明这个人不是李杨绝对信任的至亲好友,就是十分迷恋的绝色美人。 阎铁珊哪样都不是。 可惜了。 “我倒是小看你了,原以为只有我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才会玩弄这些卑劣的手段,没想到你也是此道中人,真是让阎某领教了。”阎铁珊吃了一个大亏,只能死撑着面子,在口头上讨回来。 回想刚才那一幕,自己的手击中李杨后颈风池穴后,非但没有一击致命,反而感觉到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剧痛,一股内力从李杨身上侵入到自己手中,一息之间,竟是将他右手上的经脉打伤了七七八八,要不是他退的及时,现在这只手怕是要彻底残废了。 对此,李杨道:“没什么,将计就计,现学现卖罢了。” 的确没什么,他只是运转金刚不坏神功护住全身,再鼓足内力潜于穴位之中,等到阎铁珊击中自己时,不等他的力道先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内力,便先打了过去。 过程很简单,最大的难度无非就是把握时机罢了。 这对许多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于李杨这种已经穿越过数个世界,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过硬的心理素质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所以,这真的没什么。 尽管阎铁珊不这么想…… 第三十九章蝉(二) 李杨平淡的语气,让阎铁珊心里无比恼火。 想他纵横江湖数十年,今天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杨的话还没完呢,“你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前辈人物,难道就只会这些偷袭、逃跑、耍诈的招?” 他毫不掩饰口中的讽刺语气,对正在恼火的阎铁珊无疑是火上浇油。 阎铁珊怒不可遏,“少给老子讲大道理,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你还在没从娘胎里出来呢,教训老子?成王败寇,只要赢了,谁管你使了什么手段?现在既然用不了简单的法子,那就直接在真功夫上见高下吧!” 怒喝完后,阎铁珊竟丝毫不给李杨反应的时间,也不管李杨有没有听清自己的话,直接出手了。 “又是这种把戏。”李杨轻蔑的哼了一声。 阎铁珊就跟没听到似的。 在他眼里,只要能胜利,才不管用什么把戏呢。 这回仍是老把戏。 一张手,数十颗珠子从他手中射出,射向李杨。 虽然说是老把戏,用的却是真功夫。 这一手弹丸功夫,本就是他苦练多年的绝技。 不然,就算是再有钱,他又怎么会贴身带着那么多珍珠,炫富都没有这么炫的。 而且,现在这些珍珠,与之前在客栈前所用的不同。 客栈前用的,没毒。 现在用的,有毒。 是他刚才在搬运密室财物时,亲手涂上的,毒性虽不到见血封喉的程度,但若是没有他的独门解药,也休想祛除。 高手对决,一丝一毫的差池都不能有,更何况是中毒? 老子就是要用这种手段阴死你! 阎铁珊心里阴笑不止。 但下一刻,却懵住了。 因为李杨……避开了。 脚下如御清风,在一颗颗射来的密集的珠子间辗转腾挪,珠子之间狭窄的空隙,仿佛半点都没给他造成困难,反倒给人一种如鱼得水的错觉。 可,之前在客栈前明明就没避过,这回怎么就避过了? 而且,李杨之前没避过也没受伤,既然不会受伤,为何不直接无视这些珠子,反而要在这些珠子上浪费时间来躲闪? 阎铁珊不明白。 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李杨……怕疼。 是的,就是怕疼。 阎铁珊的弹丸功夫李杨在客栈前就已经领教过了,的确不是盖的,当时自己将金刚不坏神功催到了极致,身上被击中的部位,依然会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那时他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间,想躲也躲不开了,这回他早已对阎铁珊心有防范,自然就能躲开了,既然能躲开,为何不躲? 明知道疼还硬扛着往前冲? 他李杨又不是受虐狂。 如果让阎铁珊知道李杨的理由,定要骂他一句:练武之人,流血受伤哪怕是死都不怕,还会怕疼,你他妈是三岁小孩吗? 这就是李杨。 比起西门吹雪这类的人,他多了一分圆滑,比起阎铁珊这类的人,却又少了一分卑劣。 李杨在珠子间来回躲闪的一幕,落在阎铁珊眼中却像是在秀他的身法,看着就上火。 阎铁珊含怒道:“看你能躲到几时?” 话音刚落,他把贴身藏着的珠子全都拿了出来,打向李杨,明知这招已经对李杨没有用,依旧锲而不舍的继续用这招攻击。 久守必失。 同理,久躲必中。 而且,他这手弹丸功夫除了使用内力外,更多用到的还是对力道的控制、手法,对内力的消耗很少,反之,再看李杨。 阎铁珊承认,李杨的脚下功夫很高,高的远远超乎他的预料,但是,像那种极速的身法,又能坚持多久?李杨的内力能扛得住吗? 阎铁珊行走江湖几十年,光用看的就知道,李杨所施展的脚下功夫,肯定是一门十分玄妙的顶尖武功,越是这种武功,对内力的消耗就越大。 李杨今年才多大? 就算打从娘胎里修炼,内力又能有多少? 能比自己这个纵横江湖数十年的人还多? 虽说内力不能以年龄来判断多寡,但是谁都知道,内力一途最为难练,是需要漫长的时间一点一滴熬上去的,活得越久,修炼的时间越长,内力自然就比别人越多。 为什么陆小凤忌惮阎铁珊、独孤一鹤、霍休三人,还不是因为这三人十余年前就是武林的一流高手,十余年后,谁也不知道这三人的武功精进到什么地步了,但凡这三个人能年轻个十岁,陆小凤都不会如此忌惮。 阎铁珊就是要活活拖垮李杨。 珠子不要钱似的往李杨身上打,看着李杨依旧在珠子间躲闪,似乎是已经脱不开身了,又似乎是没有察觉到阎铁珊的险恶用心…… 不管是哪样,都代表战局正在向阎铁珊控制中的发展,李杨正在一点点掉入他的毒计中。 “到底是年轻人,阅历浅,没经验呐,哈哈……”阎铁珊心中越发的得意,左手五指连弹,珠子更加不要钱似的往李杨身上打去。 哼,要不是一开始中了这小儿的奸计,以至于右手经脉受伤无法施展弹丸功夫,不然的话,双手连弹,打出去的珠子威力会更大、速度会更快、数量会更多,一定能更早的打败李杨--阎铁珊心里如此想道。 就在这时,一直在狂施展捕风捉影的李杨,忽然做出了一个令阎铁珊喜出望外的举动。 他,竟然停下了。 准确的说,是双脚停下了。 阎铁珊先是一愣,随即肆意大笑起来,“哈哈,内力支撑不住了吧,看你这回还怎么狂?看招!” 阎铁珊手上不停,以更快的速度弹出珠子。 “咻”一颗珠子射过去。 “咻”一颗珠子射过去。 “咻”又一颗珠子射过去。 然后……就没了。 没了!! 阎铁珊张了张嘴,难以相信这个事实,慌忙摸了摸身上,刚才还像百宝箱似的身上,此刻却是比乞丐的口袋还要干净。 失策了,失策了,光顾着要消耗李杨的内力,却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珠子也在消耗。 李杨的内力有限,他身上的珠子却更有限。 阎铁珊心里懊悔不已。 “你好像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珠子越来越少了。”李杨还不忘补刀,同时挥出一掌,掌力隔着一段距离,就将眼前射来的三颗珠子打落在地了。 一掌打落数十颗珠子难,三颗自然不难。 而对面,阎铁珊却趁着这个空档,冲向另一边了。 这一边地上摆着一口箱子,里面尽是珍珠。 阎铁珊不愧是老江湖,当发现身上珠子没了后,懊悔之余,第一时间便有了应对之策。 “你还没完了。”李杨对阎铁珊这种打法实在是厌烦了,抖手打出一道锋利的剑气。 剑气风驰电掣的向阎铁珊射去,与空气激烈摩擦产生的尖锐声音,令阎铁珊头皮发麻。 阎铁珊不敢再向装着珍珠的箱子冲过去了,脚底在地面上狠狠一跺,整个人向身后跃开一大段距离。 剑气扑空而过,击中了对面的墙壁上,“轰”的一声巨响,生生击穿了厚实的墙壁过去,冲到珠光宝气阁外面,继续肆虐去了。 “呼~”看到如此威力的剑气被自己成功避开,阎铁珊心中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时却发现,原本相距一段距离的李杨,此刻竟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不足三步的位置了。 原来,李杨刚才在打出剑气后,就已经在向他冲来。 而阎铁珊刚才的心神都在那道威力惊人的剑气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李杨,此刻注意到,却已经被李杨彻底近身了。 一旦近身,就算他手上还有珠子,也无法施展开来了。 何况他手上已没有珠子。 怎么办? 这并没有难倒阎铁珊。 他回手一击,左手掌心与李杨右手拳头结结实实的对了一下。 蓬! 十分有力量的一次对撞。 两人都毫发无伤。 如果仅仅一下就能解决掉对方,那么两人也就不会打到现在了。 有些旗鼓相当的对手,斗上几天几夜都是正常的。 所以李杨对这个结果没有感到任何意外,脚下一动,整个人就要变招,展开一轮猛攻。 这时,阎铁珊掌心中却忽然生出一股力道,将李杨的拳头牢牢的拉扯住,不让其离开。 “要和我拼内力么。”李杨一下就看穿了阎铁珊的目的。 没错,就是要拼内力。 所谓拳怕少壮,阎铁珊的身子骨毕竟老了,再加上这些年贪图安逸,筋骨早已大不如前,他自然不想和李杨这个年轻人比拼拳脚,而内力,恰恰是他认为能压过李杨的地方。 而比拼内力,可是武者对决中最为凶险的一种。 这个凶险,自然是指对内力弱的人。 阎铁珊就认为李杨的内力比自己弱,于是主动的,疯狂的催发内力,通过拳掌间的接触,涌向李杨体内。 殊不知,此举正和李杨心意。 要知道,内力才是李杨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也正是靠着这身深厚的内力,他当初才敢用消耗内力最猛的圣灵剑法配合金刚不坏神功,与西门吹雪对决。 既然阎铁珊自取死路,那他自然就不客气了。 当下,内力自丹田而起,经左臂内经脉而过,其内夹带着圣灵剑法锋利无比的剑气,犹如一把利剑,势如破竹的穿透阎铁珊涌过来的所有内力,刺入了阎铁珊掌心间。 “啊!”阎铁珊登时发出一声惨叫,那一瞬间的痛苦,不亚于活生生斩断了他的左手。 事实上,阎铁珊左手内的经脉确实被尽数斩断了。 深厚的内力,配上霸道的圣灵剑法,简直所向披靡。 天! 这厮的内力怎么还如此深厚! 这还是人吗? 怪物,这家伙就是个怪物! 阎铁珊一直冷静沉着的心境,在看到李杨那近乎非人般雄厚的内力后,彻底崩溃了。 经过之前躲避珠子的消耗,李杨的内力竟然还能对自己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这还怎么打? 不可避免的,他又想逃了。 现实不允许。 内力比拼之所以凶险,就是因为一旦开始,便再也没有回头路,除非一方的内力远远高过另一方,冒着被内力反噬的危险,强行撤开内力。 李杨倒是有这个能力,但是,他会撤开内力吗? 他巴不得阎铁珊死得更快。 在死亡面前,阎铁珊哪管得了那么多,慌乱叫道:“你…李大侠,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该死,但是你杀我没用啊,我的目标也不是你,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烂命一条,根本没有价值,我有钱,很多很多钱,一辈子…两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在各地还有房产、田地、商铺…都给你,全都给你……” 真是人越老,越怕死。 阎铁珊在死亡的恐惧之下,竟能在短短一口气的功夫,说出这么一大堆话,尽管口齿已经不清晰了。 而余下的话,则被彻底淹没在了,从他口中涌出的鲜血中。 他的心脉,也被斩断了。 死了! 彻彻底底的死了! 诡异的是,阎铁珊的人,却还是没有倒下…… 第四十章蝉(三) 阎铁珊不仅没有倒下,还十分笔挺的保持着刚才与李杨比拼内力时的姿势站在地上。 看着别提多渗人了。 当然,这是一个武侠世界,鬼神之类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之所以有眼下这一幕,是因为阎铁珊的掌心,依然被李杨手上发出的内力拉扯着。 这股拉扯的力道很大,以此为支撑点,竟是让已经丧失生命力的尸体站立住了。 当然,这也不是李杨的恶趣味。 而是他刚才发出的内力太多太猛了,一时间无法收回。 若是强行快速收回的话,反而会招致内力反噬。 这就是比拼内力,无论是开始、过程,哪怕是结束了,依旧充满危险,由不得半点马虎。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武者一般不愿对拼内力的原因。 尤其是内力高的人。 内力越高,危险越大。 李杨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接触武功不是一天两天了,比拼内力的过程都没出错,自然不会在快要结束的时候闹出什么意外。 意外来自于外人。 房梁上,忽的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声响。 当听到这道声音,李杨脸色瞬间就变了。 房梁上有人! 他现在正处于撤回内力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偷袭,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人能避过自己的察觉,不知在房梁上躲了多久,一定是个高手。 也许是老鼠,不是人。 李杨自我安慰似的抬起头,心里的那点侥幸顿时消散。 是人!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 并且此刻正从房梁上跃下,刚才发出的轻微声响,正是他从房梁上跃下来时发出的声音。 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高高举起,借着身体跃下的势头,直直朝李杨头顶部位落下。 无论是从夜行衣的衣服、跃下的动作、还是手中的匕首,都代表这人的目标是李杨。 李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唯一让他有些欣慰的是,这人手中落下的匕首不是刃面,而是背面。 显然,这人不想杀他。 李杨并没有因此放弃抵抗,而是冒着被内力反噬的危险,强行将内力快速撤回。 不等撤回来的内力伤到自己,他便立刻运转起金刚不还神功,身体内外立时防御大增。 于内,金刚不坏神功所带来的坚固防御力,犹如一个坚固的铁桶,硬生生压制住了内力迅速撤回造成的伤害,除了给五脏六腑造成了一些震伤外,反噬的危险已然消弭掉了。 以内伤换反噬。 以小换大。 看似简单,却绝非寻常人所能做到,寻常的武者,在面对这样的危险局面时,怕是早已大脑空白全程等死了,而李杨却能想到并做到这些,不是因为武功有多高,而是那份临危应变、当机立断的智慧。 经常有人说李杨是个聪明人。 虽然不愿自夸,但这的确是个不争的事实。 于外,金刚不坏神功自然也起到了更大的用处。 “绑” 一声脆响,李杨头顶被匕首背面敲中了。 仿佛是两个硬物撞在了一起,匕首竟被震得颤抖起来,差点从那人的手中失控飞出。 “什么破脑壳,这么硬?”她隐藏在遮脸布后面的嘴,嘟囔了一句,竟是个脆生生的女音。 再看李杨。 李杨的脑袋就像是被锣槌敲中的铜锣表面,震颤了一阵儿后,两眼一眯,倒在了地上。 晕过去了! “这要是还不晕,我非得撬开你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铁铸的了。”黑衣女子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点点头,将匕首插入右脚的靴筒中,揉了揉有些被震痛的虎口,转而看向大厅中那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 她自问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此刻,面对着这些金银珠宝,仍不免有些失神。 比起账本上一连串的数字,这一箱箱摆在眼前的真金白银,更具视觉冲击力,若是换一个心理素质不好的,说不定现在真有可能抽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没想到最后,我才是赢家,且赢的如此轻易。” 阎铁珊已死,李杨昏厥,作为最后赢家的女子,再也没有了顾忌,抬手揭下遮脸布,露出一张得意不已的笑靥,竟赫然是…… 情儿。 情儿是谁? 恐怕很多人都忘了。 李杨却没忘。 对女人,尤其是对美女的记忆上,李杨一向是好的出奇。 这情儿便是当初在春香阁中对李杨下药,最后反倒成为李杨半夜去盗取极乐楼财富的掩护。 记得多清楚啊。 情儿却好似已经忘了李杨,眼中根本没有半点李杨的身影,全被眼前的金银珠宝塞满了。 嘴中喃喃道:“这里有一十八口铁箱,我却连一口也搬不动,这可如何是好?” 搬运是个大问题。 无论是谁,在看到这样一笔巨财后,都会想全部带走,可现实恰恰是,她只有一人,纵使长了三头六臂,也无法悄无声息的将这些多财富同时运走。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在不拖累自身的情况下,能带走多少带东西,其余的全部舍弃。 可是……舍不得啊! 明明已经到手的金山,最后却只能拿走其中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都不到,换了谁能舍得? 谁又能甘心? 理智渐渐丧失,贪欲占了上风,为了能将眼前所有的财富全部带走,情儿真的是愁坏了,哪里还有刚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得意劲儿。 “我得叫一些帮手来。” “可该找谁呢?” “万一那些帮手看到这笔钱动了贪念,与我争夺怎么办?” “上哪里能找到一批既不爱财,又能干活,事后还能为我保守秘密的可靠的人?” ……情儿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一个答案。 不怪她顾虑多,实在是她武功不高,隐匿、躲藏、溜门撬锁、盗取财物是把好手,可若是与人正面打斗,很难保证有必胜的把握。 情儿也自知武功不高,所以早在阎铁珊之前就已经溜进珠光宝气阁的她,却一直隐藏在暗中,直到李杨和阎铁珊分出死活,瞅准李杨内力撤回的好机会,才敢出手。 只是她没想到,解决完李杨和阎铁珊这两个最大的难题后,如何搬走财富却成了更大的难题。 而且作为先与阎铁珊之前溜进来的人,情儿在隐匿之余,还看到了李杨没看到的,阎铁珊做的一些小动作。 涂毒! 阎铁珊在所有的金银珠宝上面,甚至是盛放金银珠宝的箱子表面,都涂上了一层毒药。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涂在金银珠宝、箱子表面后,单凭肉眼根本发现不了,情儿一开始时,本来是想等李杨杀死阎铁珊,去触碰那些金银珠宝中毒后才出手的,只是阎铁珊涂的这种毒药,她从未见过,也不清楚药性,担心不能毒倒李杨,或是药性发作缓慢等个半夜一天的,岂不是耽误了自己窃取财富的良机? “这毒药……”情儿若有所思的走到阎铁珊尸体旁,蹲下来,伸手在阎铁珊身上搜了搜。 搜出一个叠好的纸包,和一个蓝色小药瓶。 将纸包拆开来。 里面是一堆白色的粉末。 “就是这个。”情儿亲眼看到阎铁珊往金银珠宝上涂的就是这种粉末,所以直接断定这是毒药。 那么,蓝色小药瓶中装的,十有八九就是解药了。 “阎铁珊敢随意用手触碰搬运那些涂了毒的金银珠宝,更敢在战斗中尽情使用那些涂了毒的珠子,要说不是贴身带着解药,打死我都不信。” 情儿尽管这样想,却依旧谨慎的没有去碰那些金银珠宝。 万一自己猜错了怎么办? 事关自身安危,就算有九成的把握,她也不敢去冒那一成的险。 这也难不倒她。 用布将手抱起来,不与涂毒的金银珠宝直接接触不就好了嘛,等拿回去后,清洗掉上面的毒药,便又是人见人爱的真金白银。 关键是怎么拿回去? 问题又回到了搬运上。 为了这个问题,情儿在原地苦恼了许久。 仍是毫无头绪。 这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所以别说是苦恼许久,就算情儿苦恼上一年半载,该没辙还是没辙。 这时,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震耳的大笑声: “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情儿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无比怪诞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 因为紧随着外面大笑声响起之后,一阵儿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传来,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杂。 期间,还伴随着金铁之物琅琅作响的声音,似乎是盔甲在跑动时发出的声音,又似乎是数百把兵器同时出鞘、挥舞的声音…… 这一瞬间,情儿竟有种置身于战场之中,被敌人大军包围住了的错觉。 往窗外看,透过窗纸,一道道火把点起的亮光,包围住了整座珠光宝气阁,室内明明没有点灯的珠光宝气阁,硬是被外面的火光照得大亮了。 这是得有多少人? 一百? 三百? 亦或是更多? 并且还都是披坚执锐、全副武装过的。 情儿脸色彻底变了。 变得苦涩、惨白。 第四十一章蝉(四) 珠光宝气阁外的脚步声、铁器琅琅声全都消失了。 不是因为外面的人都走光了,而是他们都站住了,站在了最好的位置上,完成了包围阵势。 只等领头的一声令下,便能捉住里面的那只“蝉”。 领头的开口了,道:“里面的人听着,你已是瓮中之鳖,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走出来,束手就擒。” 情儿当然不想死。 她当然也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眼看自己已经无处躲藏了,就破罐子破摔似的朝门外喊道:“吓唬谁呢?我要是束手就擒,那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冲进去。”门外的声音格外清晰,丝毫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这自然是胜券在握的绝对自信。 而且从声音上不难听出,这人离珠光宝气阁的门口很近,近到或许只要推开门,门板就会拍中这人的鼻子。 情儿并没有推门。 相反,她飞速的跑到门口,将门闩给反锁上了。 同时还将珠光宝气阁内的桌子、椅子等但凡自己能挪动的东西,统统堆到了门口,连她自己本人,也用后背死死的顶在了门上。 紧接着, “轰!” 一声震耳的撞击声响起,门板、顶住门板的桌椅板凳等、包括情儿在内,齐齐的震了一下。 “楼主,撞不开。” “废物,不会多加几个人吗?再撞。” “是。” “轰!” 这一撞,威力远在上一次之上,顶着门的桌椅板凳以及情儿,全部都被撞飞了出去。 门口豁然大开。 “踏踏踏踏踏……”数十双脚齐刷刷的踏入,要不是阁内空间有限,这一下怕是要涌入上百人。 情儿皱眉忍着被撞飞的疼痛,从地上爬起,看向那数十人中簇拥着走进来的青年。 “你是?”她不认识。 青年的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你可真是好胆,来阎府行窃,竟然连阎府的护院头领都不认得?” “护院头领?”情儿面露茫然。 显然,她是真不认得。 她来偷的是阎铁珊的家,认识阎铁珊不就得了,干吗要认识一个护院? 何况护院头领只是叫着好听罢了,说白了,就是阎铁珊的一个下人,如果阎铁珊的每一个下人她都要认识,怕是到了明年她也认识不完。 “看来你的眼里果真只有阎铁珊,也是,比起他阎铁珊,我霍天青终归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你没放在眼里实属正常。”霍天青自嘲了一句。 霍天青? 情儿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遍,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还是不认识。 霍天青已经不管她认不认识自己了,本来情儿的出现,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就连李杨的出现也不在,但既然是捕蝉,多捕两只,又有何妨? 霍天青注意力转移到李杨和阎铁珊身上。 看着鼎鼎大名的阎铁珊,和最近江湖上迅速崛起的李杨,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此刻却统统躺在自己面前,霍天青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当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时,恐怕打死也想不到,最后的赢家竟会是我,哈哈……” 霍天青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朝手下们挥挥手。 “把阎铁珊的尸体处理掉。” 然后又指了指情儿和李杨,“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好生关押,尤其是李杨,这回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家伙当年到底是得了什么奇遇,武功竟能突飞猛进到现在的高度。” 是得了绝世的神功? 还是获得了某位前辈高人的衣钵传承? 亦或是吃了什么能够增长武功的灵丹妙药? 一想到自己只要弄清楚原因,就很有可能武功大进,霍天青的心头就不由得有些火热。 手下们得令,站出六个人,两两一组,将阎铁珊的尸体、情儿、李杨分别抬了下去。 “你们也走吧,切忌,走的时候要化整为零,万万不能让人发现,如果让人发现我和青衣楼的关系,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霍天青对其余的手下再三嘱咐。 “是。” 屋内屋外,所有人都不声不响的离开了阎府。 偌大的阎府,只剩下霍天青一人,独自站在珠光宝气阁内,望着大厅中的无数金银珠宝,满脸陶醉。 “有了这样一笔财富,将来何愁大业不成?我天禽派终于复兴有望啦!哈哈……” 想到自己毕生的抱负终于能够有望达成,霍天青高兴得眼中都飘起了泪花,一张脸因为兴奋而变得格外红润。 想当年,他天禽派是何等的辉煌,天琴老人的威名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现在呢,江湖上哪里还有天禽派的踪影,江湖中又有几人还记得天琴老人之名? 而他,作为天琴老人晚年幼子,也是唯一的儿子,重振天禽派的大任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自己也一直以振兴天禽派为毕生所求。 为此,他不惜放弃尊严,委身到这阎府为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阎铁珊的钱。 有了钱就可以建立山门,有了钱就可以招揽高手,有了钱就可以广收弟子,有了钱…… “钱呐,真是好东西啊!”霍天青嘴里忍不住叹了一声,语气中有着一股志得意满的劲儿。 阎铁珊死、李杨活捉、大金鹏国三分之一的财报尽归于手,一举三得,他当然志得意满。 “梆梆梆”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谁?”正沉浸在巨大成就感中的霍天青,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眼中满是警惕。 “是我。” “原来是你啊。”霍天青显然认识这个声音,眼中的警惕散掉了,走过去,打开门。 门刚打开, “咻” 一道破空之声转瞬而逝,又因为夜色的关系,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这破空声背后究竟是什么。 “这……”霍天青打开门的双手,无力的从门上滑落了,头低着,难以置信的看着心口上的箭矢。 箭矢尾部的翎羽还在颤动。 霍天青的心头却已是一片冰冷。 他用着最后一口气,抬头看向门外,双手无力的伸过去,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嘴里不甘心的叫道:“你……你怎么可以……杀……” 话未说完,门外飞来一脚,将霍天青重重的踹飞了。 连带着霍天青的最后一口气,也彻底的断绝了。 “吱呀。”门张开的更大了。 一个膀大腰圆,近乎八尺来高的大汉,穿着黑衣,手持一张弩箭,漠然的走了进来…… — 地牢。 阴暗而又潮湿。 李杨和情儿,几乎快被绑成了两团大粽子,被丢进了牢里。 “喂,叫你们的那个什么头领出来,我有话要说。” “我都已经被关进牢里了,还有必要绑这么多圈绳子吗?麻烦给我解开吧,我肯定逃不掉的。” “看守大哥,奴家后背痒的紧,你就算不给我松绑,进来给我抓抓痒总可以吧。” “我不会叫的啦。” ……情儿一直说到了口干舌燥,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却还是不见那位看守大哥有任何行动。 不对,看守大哥还是动了。 冷冷撇了牢里的情儿一眼,“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我也不会上当,你慢慢叫吧,我去给你领些清水和饭食来,免得你渴死饿死,主人降罪于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死奴才,狗奴才,天生的奴才命……”情儿气呼呼的痛骂一翻,眼看无人回应,最后颓废的闭上了嘴。 一个城府极深的霍天青,一个唯命是从的奴才看守,外加这坚固的牢房,以及身上绑得结结实实的绳索……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唉。”情儿绝望的哀叹。 就算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回是真的完了。 阴暗的牢房一角内,如粽子般且一直昏迷不醒的李杨,嘴角忽然诡异的翘了翘,似乎是在 ……笑。 第四十二章蝉(五) 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迷茫。 “这是哪里?”李杨用迷茫的小眼神看向四周,看向情儿,仿佛在用表情传达出一句话: 不用怀疑,我是刚从昏迷中醒来。 “醒的可真是时候。”情儿翻了一个白眼,转过头,心情低落的她,根本没兴趣理会李杨。 显然,她没有怀疑。 “我想起来了,之前就是你把我打晕的。”李杨冲情儿大叫道。 “对,是我,你想怎么样?”情儿嘴里很没好气的哼了哼。 “我要报仇。”李杨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好啊,来呀。”情儿此刻心情很差,左右也逃不出去,干脆就拿李杨开始消遣了。 故意挑衅道:“有本事你就来,就你现在这五花大绑的惨样,还想报仇?你能碰到我一下,我都随你姓。” “这可是你说的?” “这就是我说的。” 李杨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记好了,我性李,改姓的时候千万别改错了。” 他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他有什么后手? 情儿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就应验了。 五花大绑下的李杨,倏然之间整个人缩小了一圈,如一条灵活的大蛇般,从一圈圈绳子的束缚下爬了出来。 情儿张了张嘴,惊道:“缩……缩骨功!” 缩骨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在江湖上一直被当做是偏僻冷门的旁门左道,不足以令人震惊,但是能把缩骨功练到,像是李杨这种直接缩小一圈的地步,就不得不让人震惊了。 缩骨功之所以不受武林人士的喜爱,不是因为它是某些不良职业的好帮手,而是因为这门武功太难练了,在对内力、天赋等方面有要求外,对练习者的身体、骨骼等方面也有十分严苛的要求。 现如今,肯花时间和精力苦练这缩骨功的人,十成中有九成都是一些梁上君子,而这九成中,真正能将缩骨功练至大成的人,寥寥无几。 要不是因为难练,具有如此强大功效的缩骨功,又岂会被爱武如命的江湖人丢在一边? 李杨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被绑着而有些不适的身体,然后溜溜达达的走到情儿身前,蹲下来,笑道:“我现在是该管你叫情儿,还是…李氏?” “李氏?” 情儿愣了一下,接着撇撇嘴,“我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又没说要嫁给你,还李氏?你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到这里,情儿不知想到什么,眼珠一转,语气也变了,娇滴滴道:“你要是帮奴家把绳子解开,我就给你做一回李氏。” “好说好说,别说是帮你解绳子,就算是帮你解衣服也行。”李杨两眼笑眯眯道。 情儿非但不生气,还帮着李杨的腔,道:“只有先解开绳子,才能解开衣服。” “说的对。”李杨点点头,却没有动。 他看情儿那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只有用手才能解开绳子,用眼神可不行。”情儿变相的催道。 “说的对。”李杨依旧点头赞同,手也依旧没有动。 对对对,对你个大头鬼,你倒是解啊! 情儿郁闷的看着李杨,总算是明白了。 这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她干脆道:“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帮我解开绳子?” “很简单。” 李杨竖起一根手指,“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之前在珠光宝气阁内,你是靠什么本事躲起来的,居然能避过我和阎铁珊的察觉?”李杨问道。 这是他没想通的问题。 当时情儿就躲在房梁上,虽然有灯下黑的原因,但是一个大活人的气息,离得如此之近,他没道理察觉不到。 就算他大意了,没能察觉到,那么阎铁珊呢?一个人大意,难道两个人都会大意? 如果情儿是什么武功高手,他也没什么话说,可事实是,情儿无论是内功、武功都只能算是二流之列,于他,于阎铁珊实在是相差太多。 在悬殊的实力差距下,情儿却能成功瞒过李杨和阎铁珊两大高手的察觉,这就让人难以置信了。 “你就想问这个?”情儿的语气仿佛在说,我都已经准备好被宰了,你却只是轻轻的碰了我一下。 这是赚到了。 李杨却依旧坚持的点点头。 情儿仿佛生怕他改口似的,立马解释道:“别看我武功不高,但是论隐匿的本事,我绝对是这个。” 情儿颇为自豪的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么跟你说,知道天下第一神偷司空摘星吗?” 李杨点点头,“知道。” “他也就是没和我比过,不然,这天下第一的美名,还指不定归谁呢。”情儿牛气哄哄道。 “美名?你确定?”李杨可不觉得小偷的名头有多美。 情儿哼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别小看我们做贼的,像是我,向来不去碰那些穷苦百姓家的东西,只会去劫为富不仁的大户,所以,我这是侠盗,比起你们这些整日里纸醉金迷的浪荡子、公子哥,不知道要好多少万倍。” 情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了,嘴里最后说了一句“跟你说再多你也不懂”,便算了事了。 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没想到竟只是个女贼。 想到这里,李杨心里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我也是看到美女就有点犯傻了。 这是个武侠世界,即使是再大的本事,又能大到哪里去?难不成还会蹦出什么超能力、法术? 情儿的解释很合理,也很正常,只是一开始李杨自己想多了而已。 其中也有点自信过头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武功高,就能洞察周遭一切,事实却是,抛开武功不论,他也是普通人一个,他的洞察力也仅限在一个正常,或是偏高的水准。 能发现隐匿的普通人,或是功力低于他的武者容易,但是想要发现像是情儿这样,精通隐匿之道的专业窃贼,就不太现实了。 “我都给你解释完了,快点给我松绑,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言而无信。”情儿催促道,有些等不及了。 “好。”李杨应了一声,十分痛快的伸手,解开了情儿身上的绳索。 痛快到情儿都有些怀疑,“你就这么简单给我松绑了?之前我还敲过你闷棍来着,你就不记仇?” “想知道为什么吗?”李杨笑道。 果然有阴谋。 情儿一边活动着刚刚摆脱束缚的双手,一边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两步,保持警惕,与李杨拉开距离。 令情儿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杨竟也后退了。 而且一退就是好几个大步。 直接退到了牢门口。 这……明明应该怕得后退的人,是自己才对吧。 你退个什么劲儿。 很快,情儿便明白了。 李杨不是退,是进。 进一步的摆脱了深陷牢笼的困境,施展缩骨功,从牢里,穿过牢门栅栏,走到了牢外。 全程都是倒退着出去的,正脸对着情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炫耀。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记仇了吧,因为就算解开了你身上的绳子,你依然还是在牢里。” 好像……是这么回事哈。 情儿脑子有点乱。 李杨抬起手,冲牢内的情儿挥了挥,“后会无期。” 说罢,便转身离去。 “诶你……我……”情儿一把冲到牢门口,双手紧抓着两根牢门栅栏,冲快速消失的李杨背影急忙开口,却急得声音都结巴了,一句完整话都没说出。 李杨走了。 彻底走了。 牢里只剩情儿一人。 她忽然觉得,被关进牢里没那么窝火了。 因为比起被关进牢房,李杨更让她窝火。 “混蛋,捎带我一程能死啊?没良心的东西,早知道之前我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直接一匕首扎下去,扎死你个臭混蛋……” 她这话倒是不假。 毕竟当时她不知道李杨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在她眼里,李杨就算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而她手里的匕首,却是货真价实的铁疙瘩。 李杨那脑壳再硬,还能硬过自己的铁匕首? 万一给锤死了怎么办? 两人虽然有些过节,但毕竟只是小过节,又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根本犯不着杀人。 也正是因为情儿当时没用全力,才让李杨能安安稳稳的看完,霍天青那一出捕蝉大戏,最后又安安全全的,从数百全副武装的青衣楼死士中被抬了出去,说起来,李杨还得谢她呢。 情儿骂了他好一会儿,还是不解气,最后大叫道:“看守的人呢?死哪里去了,犯人跑啦,犯人跑啦……” 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那位看守依旧没出现。 “混蛋,都是混蛋,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第四十三章蝉(六) “混蛋,都是混蛋,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即使李杨已经走出了地牢门口,还是能清楚听到来自身后的,从地牢深处传出来的骂声。 她越骂,李杨就笑的越开心。 有的女生喜欢欺负老实的男生。 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喜欢欺负女生。 李杨不是男生,是男人。 所以他更喜欢欺负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有人说女生与女人的界限是一道膜,李杨却认为是年龄。 年龄到了,身体长大,心理成熟,明白事理,自然是女人,年龄不到,就是女生,与膜无关。 情儿有膜,但在李杨眼中,她是女人,不是女生。 也许是否极泰来,正笑的开心的李杨,忽然间喉咙一紧,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噗”一口鲜血吐出。 咳血了。 一向身强体壮的他,竟然咳血了! 莫非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已病入膏肓,死期将至? 当然不是,这又不是电视剧。 李杨脸上的笑容收敛,用袖子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走了。 看他这副神色如常的模样,显然,他并不奇怪。 对于自己的身体,李杨自然比谁都了解,之前与阎铁珊比拼内力后,因为强行撤回内力的关系,他受了内伤,之后又施展了一次金刚不还神功,使得伤势更加恶化了。 李杨并不后悔当时的做法,如果时间倒流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一样的做法。 只因为他不愿意陷入被动。 在当时的局面中,他若是真被情儿敲晕,那么他便真的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到时人家在他头上拉屎撒尿他都不知道。 而那时,他如果不拼着受伤的代价,运转金刚不坏神功,就一定会被情儿给敲晕。 就算情儿当时已经手下留情,但是再怎么手下留情,她手里那匕首也是货真价实的铁家伙,正常的人脑袋,别说是铁家伙,就算是用木头家伙砸一下,也是受不住的。 在不施展金刚不坏神功的前提下,李杨的脑袋与常人无异,自然扛不住情儿那一记闷棍。 而事实也证明,他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他现在在牢外,而情儿依旧在牢内。 尽管他又为此付出了,接连两次全力施展缩骨功,导致内伤再次加重的代价。 他也没有因此怨恨情儿,毕竟当时人家也没想杀他,只是敲了一记闷棍而已。 想当初,西门吹雪可是真的要杀他,后来他还不是在西门吹雪家里有吃有喝、学习剑法嘛。 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太过深究就没什么意思了。 “先去珠光宝气阁看看。” 李杨总感觉今天这事怪怪的。 因为阎府的一笔金鹏国财富,先是阎铁珊、接着是自己、情儿,最后是霍天青,所有人就像是一环套着一环似的出现,取代上一个自以为是赢家的人。 太有顺序了,太巧了。 巧的就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 作为其中的一环,若是得不到一个合理解释,李杨岂会甘心? 从地牢绕到珠光宝气阁,作为第二次来到这里的人,李杨已经轻车熟路了。 阎府内依旧没有任何守卫,静的出奇,静的诡异 李杨直接大喇喇的站在珠光宝气阁前,都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他发现珠光宝气阁里有人。 不是霍天青,是一个黑衣大汉。 手指蘸了些口水,李杨轻轻捅破窗户纸,窥视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大汉。 “早就知道金鹏国有钱,却没想到这么有钱,光是三分之一的财富就已是如此,若是能将其余两份财富都弄到手,我岂不就成了天下第一有钱人……” 站在一十八口盛满金银珠宝的箱子前,黑衣大汉情不自禁的捧起一堆,金的、银的、绿的、白的…齐齐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使得他那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此刻充满了迷离之色。 而自认为是最后赢家的霍天青,此刻却化作一具死尸,横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个黑衣大汉杀了霍天青吗? 这个黑衣大汉又是谁? 李杨心里接连冒出疑问。 “好大的胆,居然还敢来这里!”李杨身后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喝声。 无需回头,听声音,李杨便知道是谁了。 地牢里的看守。 这家伙来的真是时候。 这下肯定是暴露了。 李杨有些无奈的拍了一下额头,回首便是一弹。 一颗圆鼓鼓的珍珠,从李杨指尖弹出,朝对面跑过来的看守激射而去。 这是阎铁珊的珍珠,捡于客栈大火前,现在他直接现学现卖,当暗器来用了。 他虽然没有专门练过弹丸功夫,但是手上的劲道一样不差,珠子在空中笔直的划过一条直线,在夜色的掩护下,击中了看守的眉间。 “噗”一团鲜艳的血花绽放。 看守的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乒乓乒乓……”这是他手里的食盒,随着他的死,一并倒在地上,菜汤、米饭、清水洒了一地。 他本就是去给情儿拿清水和饭食,结果回来一看,李杨不见了,急得连食盒都没放下,拎着就跑出来了,跑来珠光宝气阁向霍天青禀报,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李杨。 作为地牢看守,这是他的幸运。 但作为一条生命,这就是他的不幸了。 他的死,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给人示了警。 这人还不是他的主人,而是杀死他主人的黑衣大汉。 “谁?”黑衣大汉手忙脚乱的将手上的金银珠宝塞入怀里,冲出门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口前的李杨。 “是你!”黑衣大汉失声惊叫一声。 “你认识我?”李杨有些错愕。 因为他不认识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咽了咽口水,干笑道:“李大侠的名头,江湖上有几人不知,敢问大侠来此作甚?” 他看似是在很认真的问,脚下却是在一直后退,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便已经退至珠光宝气阁内了。 “你好像在害怕我?”李杨在前进,在微笑。 但是在黑衣大汉的眼里,更像是笑里藏刀。 真是见鬼了,他怎么会在阎府? 消息里不是说,他已经死在阎铁珊的夜袭里了吗? 黑衣大汉想不通。 但是这不妨碍他给自己找退路。 是的,就是退路,不是战斗。 像李杨这种能打败西门吹雪的高手,叫他如何敢战? 只能退。 不管李杨出现在阎府的原因是什么,最起码,他要先把李杨没死的消息带回去。 “喂,你到底要去哪里?”李杨脸上带着一种危险的笑容问道,脚下更是随着黑衣大汉的脚步前进。 黑衣大汉退一步,他就前进一步。 此刻他已经随黑衣大汉,进到了珠光宝气阁内。 黑衣大汉目光不留痕迹的朝身后瞟了一眼,当看到后窗的位置已经不远时,当机立断,喊了一声“我要去哪里,就不劳李大侠操心了,告辞”,便扭头撞破了后窗逃出。 李杨这回没有前进。 他停下了。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悠悠然的叹了口气。 “如果你知道我受了不轻的内伤,一身武功最多只能发挥出六成,应该还会再回来吧。” 前提是黑衣大汉能听到他这话。 李杨摇摇头,回过头来,看向大厅里的金银珠宝。 说来也是有趣,阎铁珊、情儿、霍天青、黑衣大汉、包括他自己,这珠光宝气阁里的赢家换了一茬又一茬,死的死,逃的逃,关的关,可是这些财宝,却依旧稳稳当当的摆在原地,一箱不少,似乎在等它真正的主人。 四下无人,李杨自然就不客气的自封成了这批财宝的主人。 正要纳入金手指时, “啊~”珠光宝气阁外突然响起一声含怒的痛叫声。 “这声音……是刚才逃走那家伙。”李杨下意识的朝黑衣大汉逃走的后窗方向看去。 “啪”后窗的窗沿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 这家伙竟然还没走! 李杨心底一沉,已经开始在琢磨该怎么对付黑衣大汉了。 这黑衣大汉能杀死霍天青,想必武功不低,要知道霍天青在原著里,可是能和独孤一鹤打上一阵儿的人,虽然没分出胜负,但是足以证明霍天青的武功之高了,而能杀死霍天青的黑衣大汉,武功自然比霍天青只高不低。 李杨这是正常的逻辑推算,殊不知,霍天青是被黑衣大汉偷袭致死,若是真刀真枪交手的话,黑衣大汉远不是霍天青的对手。 李杨这边是琢磨开了,黑衣大汉也重新从后窗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方式,让李杨有些发懵。 只见黑衣大汉从后窗翻进来,落地时,“咣当”一声,十分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然后挣扎了几下,没能站起,只得艰难的抬起头,望着李杨,脸上满是痛苦和哀求之色。 “救我。” “救你什么?”李杨有些愣愣的问道。 他不明白,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黑衣大汉,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副惨状了。 黑衣大汉指了指大厅里的金银珠宝,脸上出现极度悔恨的表情,“有毒,这上面有毒,恨呐!我好恨呐!想我萧秋雨英雄一生,最后竟会中了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除了死去的阎铁珊外,没有人比已经身中此毒的萧秋雨,更清楚这种毒药的厉害。 这绝对是致命的剧毒。 他, 死局已定!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无法接受。 萧秋雨双手握拳,狠狠锤着地面,恨道:“叫你贪心!叫你贪心!……” “我不想死,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萧秋雨双手乞讨似的伸向李杨,再次哀求。 李杨没有说话。 “救我!” 萧秋雨彻底的急了,竟冲李杨大吼了一声,双手拼命的在地上爬着,向李杨冲了过来,口中连连吼着。 “救我救我救我……” 李杨脚下连连后退。 萧秋雨一直前进,也许是被死亡刺激的,明明用手爬行的他,速度竟丝毫不慢于李杨的双腿。 两人一退一进,一路到了珠光宝气阁外。 直到, “噗”萧秋雨口中喷出一大堆令人作呕的白沫,痛苦的呜咽了一句。 “钱钱钱!……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害人……” 最终,带着悔恨和不甘,彻底毒发身亡了。 第四十四章钱财添烦扰 钱钱钱! 害人不浅! 李杨默默的看着萧秋雨的尸体,心里回荡的却是这一句。 如警钟长鸣,让李杨心里颇有些感慨。 阎铁珊、情儿、霍天青、萧秋雨都是为了钱出现在珠光宝气阁,但是细算下来,就可以发现一个很残酷的事实,这些贪钱的人,全都没有得到好下场,包括李杨在内。 被打了一记闷棍和牢狱之灾都不说了,还破天荒受了内伤,一身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平时的六成,这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很严重的伤势了。 这也是李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 钱,的确害人! 但是扪心自问,李杨心里依然对钱升不起任何厌恶。 甚至于,李杨还是想要把珠光宝气阁里的财富据为己有。 其实李杨并不一个贪财的人,尤其是经历过几个世界后,阅历、见识、心胸都不再是过去那个都市小子所能比的,对钱也就看得更淡了。 他看淡了,系统白却没看淡。 相反,作为一个神,简直可以说掉进了钱眼里。 最近还好些,系统白已经很久没有现身过了,想当初李杨在风云世界刚开始入坑的时候…… 往事不堪回首,钱到用时才愁。 尤其是如吃钱机器般的金手指,让他不得不去贪财。 而现在,珠光宝气阁内的财宝,几乎相当于是无主之物,这个钱不贪,还等到什么时候贪? 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和他抢。 只是, “可惜啊。”从萧秋雨尸体上收回视线,李杨重新走进珠光宝气阁,重新审视起眼前十八口铁箱中的金银珠宝,除了叹息外,却是碰都不敢碰了。 因为有毒。 珠光宝气阁外,萧秋雨的尸体就是活生生的警告。 李杨可不敢以身试毒。 就算将手包住,隔着一层布将这些金银珠宝纳入金手指,未来呢? 在未来的使用中,保不齐那些有毒的钱财,就会再次从金手指内流出来,到时身为使用者的他,肯定要与钱财发生直接接触,那不一样还是中毒了。 “要不,给这些金银珠宝做记号?”李杨异想天开的想到了这个主意。 马上却又否定了。 金手指对币种的使用是不受限制的,甚至可以改变币种,这里的币种,不单指钱的种类,还包括钱的大小。 举个例子。 一锭一百两的银子进入金手指,出来时,有可能是一百元钱的人民币,也有可能是价值一百两的金子,或是一锭锭十两的小银子,在这个过程中,钱的种类、大小都会发生变化,就算是做了记号,在金手指内走一圈再到使用中,也会随着钱的变化而消失。 大小、形状、样式都变了,记号又怎么可能还在? 何况这么多金银珠宝,若是要一个个的做记号,没有个把月的时间肯定完不成。 太不现实了。 等陆小凤一来,李杨就得走,他总不能当着陆小凤的面,将这些金鹏国的财宝纳入金手指吧。 像是这类见不得光的事,最好还是在今夜,趁没人的时候彻底解决。 “除非我随时随地带着解药,在用钱的时候,一旦发生中毒,立马解毒,要么就是找一些不怕死的人来,将这些金银珠宝从头到尾挨个洗一遍,说不准能把上面的毒药洗净……” 李杨接连想出了好几个办法,都觉得不太靠谱。 而最靠谱的办法竟是……放弃。 不要了? 这样一笔无主的巨财放在眼前,竟然弃之不要? 李杨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要不行,不要也不行,钱呐,还真是让人头疼。”李杨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珠光宝气阁。 先拿到解药再说吧。 再次路过萧秋雨的尸体前,李杨停下脚步,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萧秋雨的尸体上,隔着这层外衣,将萧秋雨的尸体包裹住,给抱走了。 来到地牢。 地牢内,情儿就像是蔫了的茄子,低着头,无精打采,一声不吭,似乎是彻底绝望了,连李杨走到了牢门前都没有发现。 “怎么不骂了?”李杨将萧秋雨的尸体放在一边,笑着开口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情儿惊喜万分的抬起头,冲到牢门前,双手紧紧握着两根牢门栅栏,激动的叫了起来。 “是你吗?果然是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是这样吗?” 李杨戏谑道:“我怎么听说,你在牢里一直在骂我混蛋来着。” “……哈……哈。”情儿尬笑了两声。 暗道:这事说什么都不能承认,一旦得罪了这家伙,可就真的再也没有逃生的希望了。 于是立刻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举起粉拳,怒道:“谁?是哪个天杀的在造谣?告诉我,我一定要让她好看,你想想看,咱们往日无缘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骂你?而且我还指望你来救我呢,怎么可能骂你……” 她说了一堆,到最后,脸上竟露出一抹娇羞,“人家肯定不会骂你的,想你还来不及呢,毕竟我现在是……李氏。” 这是她的杀手锏。 她见惯了男人们的嘴脸,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也知道男人对什么样的女人最心软。 会撒娇、会讨好,柔情似水,娇羞无限,再加上一张漂亮的脸蛋,前凸后翘的美好身材。 这样的女人,怕是哪个男人都无法抗拒。 别说,情儿这突然露出的娇羞,以及温声软语中浮现的柔情,让李杨看得呆住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由笑道:“美人计用的不错,不过,比起美人计,直接色诱对我更管用。” 被看穿了。 而且还被直接戳穿了。 情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有些尴尬,又有些愠怒,气道:“你到底救不救我出去?是,我是骂过你,但你一个大男人,也太小气了吧,难道还要我这个弱女子,给你磕头赔罪,才肯罢休?” “磕头赔罪就不必了,你只要给我一件东西,再帮我个小忙就行了。”李杨笑道。 只是这笑,让情儿心中升起十万分的警惕。 身为女子,除了一样东西外,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能有什么东西是李杨想要的。 情儿很小心道:“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东西?” “解药。”李杨道。 在珠光宝气阁装晕时,他亲眼看见情儿从阎铁珊尸体上,翻出过一个蓝色小药瓶。 十有八九就是解药。 毕竟当时财宝就在面前,任谁都会第一时间拿财宝,情儿第一件事却是搜阎铁珊的尸体。 李杨猜测,或许情儿早就知道阎铁珊给财宝涂毒的事,所以在敲晕自己后,第一件事不是拿财宝,而是从阎铁珊尸体上搜解药。 “什么解药?你在说什么?”情儿装傻道。 解药事关财宝,可以说谁有解药,谁才算是真正拥有财宝,她自然不会愿意交出。 “噢。”李杨应了一声,竟是没有丝毫怀疑。 正当情儿暗笑李杨好骗时,李杨一个转身,朝地牢外走了。 情儿顿时急了,冲李杨后背大叫,“你干什么去?你还没放我出去呢?喂?喂?” 李杨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地牢外走。 直到快要走出地牢时, 情儿终于认输似的,道:“好好好,解药给你,给你还不行嘛。” 李杨很干脆的站住,转身,又回到了牢门前。 看着他那副好像吃定了自己的样子,情儿无比郁闷,道:“这回能放我出去了吧。” 李杨点点头,“可以,不过你还要再帮我一个小忙。” 怎么那么多事啊。 情儿心里很不满的嘀咕一声,嘴上却配合的问道:“什么忙?” “挖坑……” 第四十五章藏宝 冷月高悬。 安静了许久的阎府内,忽然传出一阵儿铁锹挖土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黑夜,显得有些渗人。 “呼……呼……”情儿拄着一根铁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喘了好一会儿,感觉好了一些后,看向旁边闲的没事数药丸的李杨,很没好气道:“喂,混蛋,挖好了。” “你叫什么?”李杨诧异的问道。 “混蛋。”情儿清清楚楚的再叫了一遍,完全不在乎会得罪李杨了。 身为一个男人,不懂怜香惜玉也就算了,竟然还指使女人去挖坑。 这样的男人,不是混蛋是什么? “混蛋就混蛋吧。”李杨倒是勇于接受,将手里的药丸一一塞回药瓶中,转而看向情儿挖好的坑。 还真不小。 九尺约长,四尺来宽,三尺余高的一个长方体大坑。 “不错。”李杨赞了一句,走上前去,弯腰动手,将搁置在一旁的萧秋雨尸体,放入坑中。 看着站在坑前,撅着屁股摆弄尸体的李杨,情儿是真想照他那屁股踹上一脚,踢他入坑。 最好再给他埋上。 那么情儿在李杨身上受的怨气,就差不多能释放掉了。 只可惜,这种美事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她要是真敢往李杨屁股上踹一脚,回头被埋在土里的,多半就是她了。 她可不想陪萧秋雨殉葬。 “话说回来,你和这家伙是亲戚吗?”情儿指着已经躺在坑里的萧秋雨,好奇问道。 “不是。”李杨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跳出坑。 “那你干吗要安葬他?”情儿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救了我一命。” 李杨并没有隐瞒,如实道:“要不是萧秋雨中毒,并且回来,又在我面前说那些财宝有毒,我肯定就已经中毒而亡了。” “就这?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萧秋雨肯定不是要提醒你财宝有毒才回来的,他一定是回来找解药的,而你,不过是他临死前,自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罢了,不然的话,他能好心提醒你?哼,要不是打不过你,他早就把你杀了。”情儿年纪不大,但是看事情却很透彻。 李杨也不是什么天真少年,自然也懂这些。 只是他认为,获救就是获救了,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既然是因为人家才避免中毒的,那么在人家中毒而死后,给人一片小小的安葬之所,又有何难呢? 这里有一个问题。 李杨是穿越者,又怎会不知道,阎铁珊会在财宝上涂毒? 李杨不是上帝,没有上帝视角,他不可能知道今天的自己是穿越者,而在过去强行记忆这些剧情。 多少年过去了,陆小凤传奇的一些小细节方面的剧情,李杨早已记忆模糊,甚至是淡忘了。 尤其是当时,站在偌大财宝的面前,李杨满脑子想的,都是将财宝纳入金手指内,哪里还能想起有毒没毒。 所以说,他能避过阎铁珊设的毒药陷阱,实属侥幸。 越是回想当时的情况,李杨心里就多一丝庆幸,对萧秋雨这个意外救了自己一命的人,也多了一分理解和一丝淡淡的感激。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烂好人。”情儿嘴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称赞。 “多谢夸奖。”李杨权当是称赞听了,然后伸出手指了指坑里放好的萧秋雨。 “还愣着干什么,给他埋上。” “……”情儿。 — 混蛋。 彻头彻尾的混蛋。 情儿一边在心里臭骂李杨,一边运筷如飞,将桌上刚端上来的饭菜塞入自己口中,仿佛是想连一口都不留给李杨吃。 只可惜,就以她那小腹,没过一会儿便饱了。 这时李杨才不紧不慢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在阎府折腾了一夜,他可真是饿了。 良久。 “唉。”情儿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李杨一边问,一边夹起一块酱牛肉,放入嘴里细嚼慢咽,显得很是悠哉。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刚才还在心里痛骂李杨的情儿,这会儿似乎对李杨已经释怀了,脸上露出几分多愁善感,仿佛是要和李杨谈心。 “感慨什么?”李杨的表情就相对简单多了,依旧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拿起酒杯,浅浅的啜吸了一口,还砸了砸嘴。 “感慨阎府一行呗,你看,萧秋雨成功杀死了霍天青,以为独占了财宝,最后却被财宝上的毒药毒死;霍天青成功擒住了你我,以为是最后的赢家,最后却被萧秋雨杀死;我成功敲晕了你,以为稳操胜券了,最后却被霍天青抓住;阎铁珊往财宝上涂毒,以为就能高枕无忧,最后却被你给杀了;而你活到了最后,以为大获全胜了,最后却依然没能得到那笔巨财……算起来,到底谁才是赢家?或许只有阎铁珊算是吧。”情儿感慨道。 “为什么是阎铁珊?”李杨可不觉得一个死人能算是赢家。 情儿道:“因为只有他达成了目的,他往财宝上涂毒,无非就是为了防止财宝被人夺走,你看现在,所有参与夺宝的人,死的死,活的活,而那批财宝,不还是完好无损的放在阎府嘛,噢,不对,你还是成功装走了一包。” 闻言,李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当时如果不是有情儿在旁边,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他,他能拿走的金银珠宝,就肯定不止一包了。 “说到那包,出阎府的时候,明明还挂在你身上,怎么现在就不见了?你给藏哪了?”情儿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显得很是纯真,提出的问题,也像是话赶话说到这里的,似乎是无心。 李杨可不相信她是无心。 现在对他那包金银珠宝最有心的,就是情儿了。 “扔掉了。”李杨不看情儿,低头往嘴里扒拉着一碗米饭,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似乎也是无心。 “骗人,你要是舍得扔,当初就不会拿了,你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情儿这话,就差直接问李杨:藏哪里了。 “真扔了,不信你搜。”李杨话是这样说,身体上却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在和嘴巴前那碗米饭较劲,显得毫无诚意。 他当然不会告诉情儿,是趁着上茅厕的功夫纳入金手指了。 情儿也没有搜的打算。 还用搜吗? 那么大一包金银珠宝,李杨身上根本藏不住。 一定是藏在某个地方了。 这个地方,要想指望李杨亲口告诉她,肯定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情儿便彻底对李杨死心了,佯装生气的样子站起,道:“哼,你爱说不说,搞得好像是本姑娘,要谋夺你那包金银珠宝似的,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也不再留在这讨嫌了,告辞。” 说完,便直接扭头,快步走出客栈,完全不给李杨反应的机会。 出了客栈门,更是直接使出全力,向远处跑去,生怕被反应过来的李杨挽留或是强留。 她算是看出来了,在李杨身边根本捞不到任何油水,偏偏这家伙有好色的很,自己若是不趁早离开,怕是早晚有被吃掉的危险。 “就是这条路。” 情儿清楚记得,就是在这条路上,李杨说是上茅厕,回来后那一大包金银珠宝就不见了。 只要顺着这条路去找,一定就能找到李杨的藏宝之所。 想到这里,情儿便沿途去找李杨的藏宝了。 一边找,一边脑子里在想: 如果李杨回来,发现藏宝已经不见,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会气死吧! 哈哈…… 一想到这,情儿便高兴的笑起来了,寻找藏宝也更加的积极了。 第四十六章认输的李杨 客栈内。 看着情儿背影消失于视线中,李杨放下手里的碗筷,擦了擦嘴,那慢条斯理的样子,哪里像是要追。 女人是需要追的。 但是注定追不到的女人,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李杨早已看出,情儿与普通的女人不同。 或许是经常游走于风月场所,见惯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她比寻常的女人更多了份妩媚,更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谋取利益。 可以看到,情儿在阎府时,对看守、对他,尤其是他,使用过不止一次美人计,瞧那得心应手的样子,显然是深谙此道。 难以想象,过去会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又有多少男人,最后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却被利用完后直接抛弃? 这样的女人,对男人的手段了解太多,懂得太多,见过太多,以至于,根本不是送两朵花、砸点钱、玩几次浪漫就能追上的。 就像刚才,一路上情儿都在跟着李杨,可在确定无法撬开李杨的嘴后,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是势利眼吗? 在李杨看来,这才是成大事的人。 如果不是生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或许情儿能有一翻大作为。 而李杨这样的,注定只能当一个浪荡子。 ……最有钱的浪荡子。 李杨嘴上又带上了习惯性的微笑,唤来小二,付过账后,起身就要再回阎府夺宝。 有了解药,没了情儿,现在才是李杨夺宝的最好时候。 没有情儿那双眼睛盯着,他才好开金手指。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解药只有十二颗,金银珠宝却不计其数。 十二颗的解药量,显然无法解这批财宝的毒药量。 “能拿多少算多少,反正都是白来的,没必要纠结。” 李杨倒是心宽。 走出客栈,看了看去向阎府的路。 李杨正想着要不要买辆马车时,一个绿衣小童走到李杨面前,二话不说,上来就先弯腰深鞠一躬。 “敢问这位大爷,可是李杨李公子?” 找我的? 李杨暗道纳闷。 在山西,他可没有认识人。 眼前的绿衣小童,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是我。”李杨先点头承认。 绿衣小童没有抬头,弯着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端送于头顶,毕恭毕敬道:“这是我家驸马爷,让我交给您的信。” “驸马爷?”李杨感觉脑子里的问号,都快从头顶跳出来了。 什么时候,他又和驸马爷扯上关系了? “是的,就是驸马爷。”绿衣小童肯定道。 “您看过书信就明白了。” 李杨目光含着深深的疑惑,看了绿衣小童一眼。 这小童,虽然说话得体、举止恭敬,看着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家奴,可是声音却显得有些造作。 李杨可是玩声音的行家,当初在龙门客栈世界,还冒充过明宪宗的声音,将万贵妃带上了人生巅峰。 所以,他一下就听出了,绿衣小童是在压着声音说话。 一个小家奴,为什么要刻意压着声音说话? 李杨不知道。 他又不是无所不知的神。 再看小童端着书信的双手,又白又嫩,还有些肉乎乎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奴才的手,倒像是富贵人家,从没干过活的少爷小姐的手。 好可疑的孩子! 李杨心里对绿衣小童打上了警惕的标签,略微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拿过小童手中的书信。 信封上写着四只,像是狗爬一样的小字。 “李兄亲启。”李杨瞪着眼睛费了好半天才读出。 “能写出这字的,一定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李杨嘴里嘀咕一声,看信封并没有问题,又隔着信封摸了摸。 除了摸到一张纸外,并无异常。 这才拆开信封,取出信,艰难的阅读起来,再加上自己的翻译,大概得出了一段完整的内容: “抱歉,我在途中,巧遇大金鹏王座下丹凤公主,故而来迟,万望见谅,今,将携公主殿下而至,必不令兄,独守阎府……” 不用看落款了,从这封信的内容上,李杨便已知道是谁了。 陆小凤。 陆小凤是驸马爷? 李杨脑中第一个冒出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原来陆小凤写字这么丑啊。 都说人如其字,他却是字不如人。 李杨心里也不知是好笑,还是嘲笑,颇为莫名几分得意,将信叠好,收入信封中,然后…… 丢掉了。 是的,就是丢掉了。 绿衣小童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书信,“这……” “书信嘛,看完就行了,留着也没用,你也回去复命吧,就说书信我看到了,晚上我会在这家客栈等他。”李杨随手指了指身后的客栈,嘱咐两句,便转身大步离开。 当转身的那一刻, 绿衣小童的眼神倏地变了,变得无比锐利。 大步跃前,来到李杨背后。 手一抖袖,一柄镶着宝石,金光闪闪的短剑滑入手中。 刺出,刺向李杨后心处 三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毫无间隙。 天知道这绿衣小童在动手前,到底演练过多少遍,才能有如此又快又狠又准的一击。 连李杨都想要为绿衣小童喝上一彩。 一记刺击其实没什么。 但是在绿衣小童这个年纪,能做出如此精准、且把握时机如此巧妙的一击,就十分难能可贵了。 只可惜,提前露出了太多可疑点,让李杨有了防备。 偷袭的优势,已然丧失了。 此刻,李杨更是一转身,手不偏不倚的抓住了绿衣小童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捏。 “啊” 绿衣小童疼得大叫一声,手掌条件反射的张开。 “咣当”匕首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武器就这样被轻松去除了。 一只手更是被人钳制住。 饶是如此,绿衣小童依旧没死心,抬起另一只手,握成小拳头,砸向李杨面门。 李杨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捏着绿衣小童腕部的手,再次用力一捏。 “疼疼疼疼……”绿衣小童疼得嘴里一个劲在叫疼,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哪里还有力气还手。 “这回该老实了吧。”李杨捏着绿衣小童的手没松,蹲下来,准备好好拷问一翻。 绿衣小童却忽然抬起头,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边哭还边喊,“救命啊,快来人呐,这个坏叔叔要非礼我,各位好心人,救救我。” 这时她才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声音。 竟然是个女娃娃。 “放开那个女娃!”当场就有好心人站出来了。 “光天化日,竟敢欺凌弱小,还有没有王法?”又一个打抱不平的,冲李杨喝道。 “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什么人呐。” “就是。” “刚才我怎么好像看到,是那个小娃娃先动手打人的。” “一定是那男的先欺负人了,要不然那么小的一个女娃子,能跟他这样的大人动手吗?” “说的也是。” ……街道上过往的行人,纷纷指责李杨,抱打不平。 一时间,李杨反倒成了人人喊打,非礼女童的变态恶棍。 李杨无奈的低头看向女童。 这小屁孩,本事不大,装可怜倒是一绝。 这种事他根本说不清。 有谁会相信,是一个小女童先来刺杀他,他才被迫反击的? 年龄,是女童天然的保护伞。 有些事,就是这样,没道理可讲。 当讲不清道理的时候,还非要讲道理,那就是愚蠢。 李杨不蠢,所以冲绿衣女童说道:“你赢了,小鬼。” 说完,松开女童的手,站起身,看向街上那些还在不依不饶的“好心人”。 “长没长眼睛,非礼?我脑袋进水了,非礼这样的?”李杨很不悦的喝道。 兴许是被李杨的强横态度吓到了,“好心人”们齐齐哑火了。 李杨也没兴趣和他们理论什么,强行拨开人群离去。 反倒是那绿衣小童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钻过人群,追向李杨,同时嘴里很不忿的喊道: “什么叫脑袋进水非礼我这样的?我这样的怎么了?凭什么就不能非礼?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喂,喂,你给我站住……” 第四十七章独孤一鹤 走了情儿,来了童儿。 李杨从没想过,自己拿一笔已经无主的财富,会这么麻烦。 难道真如情儿所说,这笔财富最后的赢家,会是阎铁珊? “小鬼,你该回家吃饭了。”李杨略微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围着自己讨说法的绿意小童。 别看他从阎府回来后优哉游哉的,一点不着忙,仿佛阎府内的财富已经到了他手上,其实不是,他的时间很紧。 他必须要在中午前赶到阎府。 为什么是中午? 陆小凤等人分明晚上才到。 因为独孤一鹤。 别忘了,昨日可是有四位漂亮女孩,将剑架在李杨脖子上,“温柔”的传达了独孤一鹤,请他今日午间过阎府一叙的师命,走时还观赏了一下李杨的“神剑”…… 换言之,独孤一鹤今日中午要来阎府。 尽管半路出了阎铁珊独自趁夜偷袭李杨的事,但他觉得,这不会改变今日中午独孤一鹤要来阎府的事,原著剧情中,独孤一鹤也的确来过阎府。 不同于有名无实的阎铁珊,独孤一鹤可是真真正的高手,原著剧情中连战霍天青和西门吹雪两大高手,虽然最后还是死在了西门吹雪剑下,但如果没有霍天青先打了一波,耗了独孤一鹤一轮内力,西门吹雪能否战胜独孤一鹤还真不好说。 那么李杨能否战胜独孤一鹤呢? 也不好说。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不是一场轻易能战胜的战斗。 尤其还是在负伤的情况下。 尽管从阎府回来后,李杨一直有在默默疗伤,但那毕竟是内伤,岂是短时间内就能好的。 所以对独孤一鹤,李杨自然是能避就避。 也就是说,李杨要在中午之前赶到阎府,避开独孤一鹤,尽可能多的拿走一笔财富。 时间还是很紧的。 但是李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急切之色,依旧如平常似的,和绿衣小童说着话。 绿衣小童自然不知道他的夺宝计划,也依旧缠着李杨,“什么小鬼?睁大你的眼睛看好,我哪里小了?还有你说话给我放客气点,这也就是在外面,要是在我家,你得给我下跪参拜。” 闻言,李杨目光在绿衣小童一身仆人装上转了一圈,“果然,你不是大金鹏王的仆人。” “我不是大金鹏王的仆人,我是大金鹏王的家人。” 被揭穿身份的绿衣小童非但没有半点慌张和辩解,反而一昂头,道:“我乃是丹凤公主的…姐姐上官雪儿,按辈分,连陆小凤都得管我叫大姨姐。” “噢。” 主角脸上露出我明白的神色,然后低头看着,也就十一二岁样子的上官雪儿,道:“你知不知道,按辈分,陆小凤在我眼里,就是个弟弟。” “弟弟?”上官雪儿愣了愣。 “弟弟。”李杨点点头。 紧接着问道:“所以,你身为我这个哥哥的弟弟的媳妇的姐姐,按辈分,该管我叫什么呢?” “哥哥的……弟弟的……媳……”上官雪儿双眼里似乎出现了两个圈,不断的绕啊绕…… 绕懵了。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上官雪儿一甩头,把脑子里那堆哥哥媳妇什么的先扔一边。 再抬头看李杨。 “人呢?”上官雪儿又懵了。 茫然四顾,远处有一道黑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淡去,因为太快了,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喂……”上官雪儿冲那迅速远去的身影喊了一声,非但没有喊住李杨,反而让其身影彻底离开视线了。 追是肯定追不上了。 “狗咬吕洞宾,不是好心人。”上官雪儿不忿的嘟囔一句,一扭头,朝着与李杨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 阎府。 这里依旧没有半个人,偌大的府邸,简直像座鬼宅。 “一夜过去了,官府居然还没发现这里的异常。”李杨来的路上,还想了好几种偷偷潜入阎府的法子,现在看来却是白担心了。 直接走进阎府,走进珠光宝气阁,看着眼前的财富,昨夜萧秋雨中毒而死的画面,不禁在李杨眼前浮现,其悔恨之声,音犹在耳: “钱钱钱!害人不浅!” 对于已经得到钱的人来说,这句话就相当于是放狗屁。 李杨还未得到钱,却已经先将萧秋雨这句话,甚至是萧秋雨这个人,全都抛到了脑后。 只因为外面突然传来了人喊马嘶之声,紧接着,一道人影风似的,掠过阎府的大门、院落、回廊……,停在了珠光宝气阁门口。 这是一个男人。 所以李杨没有回头去看他。 他却在看着李杨,“人是你杀的?” “哪个人?”李杨反问道。 这珠光宝气阁内已死过太多人。 男人显然很重视李杨,心中的杀机都已经难以抑制的从眼中露出来了,却还是耐着性子答道:“阎铁珊。” “是。” 李杨没有否认,也仍没有回头去看男人,目光从始至终都注视着眼前的财富,似乎他的心神,都已被那十八口盛满财富的箱子吞噬了。 男人眼中杀机更盛了,同时又涌上几分回忆之色。 回忆当年金鹏国还在时,他与阎铁珊二人同殿事君的日子;回忆金鹏国被哥萨克骑兵攻陷时,他二人临危受命的悲壮时刻;回忆亡国家灭时,他二人逃亡中原的艰辛路程…… 其实两人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也曾因为政见相左而大吵大闹过,也曾因为权力而彼此攻讦过,也曾因为艰难困苦而相互扶持过……总的来说,厌恶多过喜欢。 明明是厌恶的人死了,男人却显得有些悲哀。 无他,兔死狐悲而已。 这股悲伤,使得他愤怒的大声质问李杨,“为什么杀他?我们明明已经约好今日约谈,即使要杀,也应该是在今日对谈无果之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这是故意答应我,拖住我,然后趁我未来之际,先杀了阎铁珊,以免我和阎铁珊联手,好啊,当真是好啊,想我纵横一生,今日居然栽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子身上。” 显然,他并不知道阎铁珊先偷袭李杨的事。 李杨却没有辩解什么。 他本就没有辩解的义务。 他也已经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对方是谁。 独孤一鹤! 李杨在心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不想碰见谁,偏偏就碰见了谁。 明明我都赶早了来的。 赶早了来的独孤一鹤,没想到刚一到阎府,就抓了李杨一个现行。 他本就是个暴脾气,此刻能耐着性子和李杨说上几句,实是已经强自忍耐到了极点,现在看李杨背对自己的质问默不回答,怒不可遏的同时,更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反正李杨违诺在先,反正绝不能让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反正周围没有别人,正是杀人灭口的好时候……所以 杀, 就对了! 想到此处,独孤一鹤便再也忍耐不住,右手当即抽出剑来。 但奇怪的是,独孤一鹤却没有向前踏出半步,而是冷道:“转过身来,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有几分本事,跟我耍心机,哼!老夫学兵法的时候,你还没出娘胎呢。” 李杨就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背对着独孤一鹤。 “找死!”独孤一鹤冷哼一声,终于出手了。 他不管李杨背对自己是故意还是有意,如今自己已经有了防备,就算李杨是故意的,又有何惧! 一剑刺出。 霎时间,独孤一鹤心中对李杨积累的怒火,以及对阎铁珊兔死狐悲的悲哀情绪,统统一股脑的,随着这一剑爆发了出来。 恍惚间,李杨仿佛觉得身后有一头猛虎,向自己扑来。 但奇怪的是,李杨依旧没有转身。 眼看着身后独孤一鹤将近,他的剑也将近, “踏踏……”丝毫不加掩饰的脚步声突然响起,错乱而又密集,打断了独孤一鹤这一剑。 他下意识的后退三步,与李杨再次拉开距离,防备李杨偷袭,同时,警惕的朝身后看去。 数道身影蜂拥而来。 而就在这时,一直背对着的李杨,终于转身了…… 第四十八章声名所累 原因很简单,因为来的都是女孩子。 漂亮的女孩子。 四个都是。 可当李杨看清这四个漂亮女孩的脸后,心却跌入了谷底。 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 对这四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漂亮女孩,李杨再一次展现出了他的良好记忆力,不仅清楚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还清楚记得她们是独孤一鹤的徒弟,在江湖上还有一个青城四秀的名号。 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的人,武功再弱也弱不到哪里去,再加一个独孤一鹤五围一…… 溜了溜了。 李杨心里原本还有的那点斗争心,瞬间就没了,眼神不经意的扫视周围,开始寻找退路。 “你们怎么来了?”另一边,独孤一鹤对于徒弟们的到来,却显得不怎么高兴。 毕竟他刚才气势满满的一剑,就是被徒弟们的到来而打断的,杀人灭口的好时候,也跟着失去了…… 作为剑法超群的一代宗师、年高德劭的武林前辈、堂堂峨眉的掌教师尊……这样一个名人,当然不能在徒弟面前想杀人就杀人。 四女却不知自己等人的到来,给师傅造成了多么大的妨碍,齐声开口道:“师傅,我们是担心您” “担心什么?!” 独孤一鹤喝声打断徒弟们的话,手指着李杨,瞪着她们,“担心我会死在这小子手里?莫非你们以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马秀真四女面露惶恐之色,当即跪了下去,急忙解释,“师傅,徒儿们怎么敢有这样的念头,只是这件事情实在透着古怪” “古怪个屁,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 独孤一鹤再次粗暴的打断她们的话,手指连连点着李杨,“就是他,明明答应好今日约谈,却出尔反尔,先杀了阎铁珊,再” “打住。”李杨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不战而逃就已经挺让人憋屈了,现在还要平白遭黑,真当他是任人揉捏的受气包嘛。 “第一,我从来就没答应过你约谈什么,不信问你徒弟,昨天我可曾对她们说过一句“我答应”,哪怕是半句相同意思的话?” 闻言,独孤一鹤下意识的看向四个徒弟。 四女也下意识的回想起昨日的情形,但不知怎的,第一个浮现在她们脑海的,竟是李杨那黑乎乎的“神剑”…… 天呐,这时候怎么能想这个! 马秀真连忙将那可怕的画面压下,低头偷偷瞧了其余师妹一眼,待看到师妹们脸上都是回忆之色,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才暗道:幸好没被发现。 她却不知,同一时间,其余三女也是这样想的。 不怪她们,实在是李杨那神剑,对于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少女来说,杀伤力太大了,不夸张的说,那已成为她们心底,难以磨灭的一块漆黑阴影…… 想正事,想正事……四女心里不断这样念叨着。 这样一想,她们还真就发现,李杨还真就从头到尾,都没和她们说过“我答应”之类的话。 因为她们在传达完师命后,便直接走了,倒是马秀真多说了两句,却与师命没半点关系,还引出了那所谓的“神剑”。 抬头再看师傅询问的眼神,四女不禁羞愧的低下头。 “哼。”独孤一鹤光看她们这样,就知道李杨说的是真的了,不悦的冷哼一声,便没了下文。 不然还要怎样? 难道要他向李杨道歉? 他可丢不起这人。 非但不会道歉,在心里,独孤一鹤还给李杨打上了巧言令色的标签,认为一定是李杨,故意用这种文字机巧的陷阱,骗了自己涉世不深的徒弟。 一定是这样。 独孤一鹤心里重重的对自己说。 这时独孤一鹤却发现,李杨的话竟还没说完。 “第二。” 什么?还有第二? 独孤一鹤可不会等李杨说什么第二,那样自己堂堂峨眉派掌门、一派之长的脸面尊严,真就要丢得一丝不剩了。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还是当着自己徒弟的面。 于是独孤一鹤大喝一声,直接压过了李杨的声音,“废话少说,今日,你我是敌非友,多说无益,只有一战,拔剑吧。” 说罢,他自己就先拔出剑来,而后静等着李杨,似乎是在给他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李杨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我上哪拔剑去? 再抬头,看了看独孤一鹤手中的剑。 剑鞘早已被身后的弟子马秀真接住,瞧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剑身明亮夺目,连阁内那一十八口珠宝,似乎都在此刻失去了光彩。 剑锷为黄铜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八卦纹饰,是峨眉派掌门人佩剑的标志,象征着地位和尊贵。 这柄剑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两个字: 宝剑! 兵器、人数、武功……李杨在各方面都处于劣势。 但是李杨脸上没有半点怯色,还昂起头,傲然道:“你们一起上吧。” “呸!” 独孤一鹤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你当老夫是什么人?市井街头打群架的地痞无赖?休要拿你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四个且听好了,一会儿我与那小子交起手来,谁也不准插手。“ “……是。”本来还想助阵的四女,闻言,只能无奈的收起剑来。 她们自小随独孤一鹤修行,自然很清楚自己师傅的脾气,爱面子,重名声。 其实这是武林中人的通病,试问当今武林,除了那些自甘堕落的宵小之徒外,有几个不爱面子?不重名声?就连司空摘星这样的盗贼,也是只盗富不盗贫,还美曰其名只是借来观赏观赏,事后还会送回去,鬼知道他送没送回去。 而独孤一鹤可是堂堂一派掌教,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一代宗师,同时他又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武功、地位、名声都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很难再有提升了。 武功鲜有人敌。 地位无法撼动。 唯独这名声,建立起来需要几十年的辛苦打拼,而毁灭它,却只需要一朝。 所以独孤一鹤越老,越看重名声。 这点从他刚才可以毫不留手的攻击李杨,而现在当着马秀真四女的面,却迟迟没有动手就能看出。 李杨显然抓住了这点,再次用充满傲气的声音道:“来吧,就用我这赤手空拳,与你那宝剑大战三百回合。” 这语气,就像是在打独孤一鹤的脸。 独孤一鹤铁青着脸,朝身后道:”给他柄剑。” “接剑。”马秀真招呼一声,抬手就要将自己的剑丢过去。 “等等。”李杨突然出声阻止。 马秀真抬手丢剑的动作停滞在半空,奇怪的看向李杨。 其余三女也好奇的看过来,不知道李杨要干什么。 独孤一鹤可好奇不起来,满脸的不耐烦和阴沉,“你还想干什么?” “我挑一挑,谁知道你那剑好是不好。”李杨说着话,脚下便已经走出珠光宝气阁,朝马秀真走过去。 “我……”马秀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心好意给你剑,你居然还挑三拣四? 按理说,你不是该痛快的接过剑,然后高喝一声好剑吗?哪怕不是好剑,你也应该客气的说一声多谢吧? 马秀真包括其余三女在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看到不按常理行事的李杨逐步走来,越来越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是拒绝还是同意了,都愣在原地。 好在耳边适时的响起师傅的话,“让他挑。” 独孤一鹤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因为他有一种,被人蹬鼻子上脸了的感觉。 “谢啦。”李杨嘴上毫无诚意的道谢,人已经走到马秀真身前,拿起了她的剑,眼睛却看着马秀真。 “看在你好心赠剑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了。” “哼,等你从我师傅剑下活命,再说这大话吧。”正对李杨挑三拣四不满的马秀真,很没好气道。 更让她生气的是,李杨在看完她的剑后,竟说了句,“这剑不好,我还是看看别人的吧。” 说着,便把剑又塞回到马秀真手里。 “有眼不识金镶玉,我这可是花了三百两银子专门定做的好剑。”马秀真瞪了李杨一眼,将剑归入鞘中,别过头去,不想再看李杨那张令人生气的脸。 但马上又忍不住转过来。 因为她想看看,李杨到底会看中谁的剑。 是孙秀青。 “他的眼睛一定是瞎了。”马秀真心中骂道。 因为孙秀青的剑确实不如她。 可李杨偏偏就拿起了这把剑,对着剑身连连点头,嘴里赞叹着:“好剑、好剑……” “你可以开始了吧。”独孤一鹤看李杨已经选好了剑,立马出声。 他真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李杨轻咳一声,“咳咳,其实吧,我还受了内伤。” 这是实话。 独孤一鹤却不信。 必须不信。 如果信了,他岂非也要给自己弄出内伤来,才算公平? 所以独孤一鹤非但不信,还像是炸药桶点着了似的,怒喝一声:“糊弄谁啊!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欺我太甚,看剑!” 说完,独孤一鹤便出剑向李杨攻去。 这一剑,比之前被打断的那一剑还要充满气势。 李杨却比之前更加的放松了。 只见他脚下轻飘飘的移出几步,将手中的剑向前一伸,便搭在了刚给了他剑,还没来得及退开的孙秀青肩头。 轰! 独孤一鹤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僵在了原地。 “……”孙秀青站在原地,一脸无辜,两眼呆滞。 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九章逃脱与追杀 李杨手里拿着剑,剑在孙秀青肩上,形势急转直下,犹如降至冰点,画面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也直到这一刻,独孤一鹤才终于明白过来一件事。 自己重名声,李杨却恰恰不重名声,反过来,还利用了自己重名声。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打! 从头到尾都是在耍自己! 可恨啊! 独孤一鹤看着李杨的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甚至心底还生出一股恶念: 就算是拼着徒弟的性命不要,也要杀了李杨。 好在这里还有另外三个徒弟,当着她们的面,独孤一鹤并没有做出这等令门人寒心之事。 如果真做了,他这个掌门师傅才真叫威严扫地呢。 不同于独孤一鹤,马秀真等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刚才还傲气凛然,又是要一对一,又是要好剑的李杨,摆明是要和师傅决一死战,怎么一转眼,剑却架在了孙秀青的肩头? 连孙秀青现在都还懵着呢,还呆呆的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李杨剑身轻轻拍了拍孙秀青的肩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人质。” “人……质,我是人质!”孙秀青的声音陡然拔高,总算是骇然的发现了自己是人质的事实。 她这一声,也惊得其余三女都反应过来,当下便“锵”“锵”“锵”的拔出剑来,对着李杨,怒喝: “放开我师妹。” “放开我师姐。” ……定格的画面瞬间碎了,气氛仿佛又从冰点升到了沸点。 反倒是暴脾气的独孤一鹤,此时变得出奇的安静,冷冷盯着李杨,吐出两个字:“放人。” 李杨也吐出两个字:“不放。” 独孤一鹤不屑道:“你好歹也是武林中闯出了名头的人,现在却拿一女子劫持要挟,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李杨无所谓的耸耸肩,“天下人要笑,就让他们笑吧,被人耻笑,从比丢了命要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独孤一鹤还以为是李杨怕了自己。 李杨没有解释,只是道:“过了今日,如果你还是要和我打,我一定会奉陪到底。” 他不好战。 也不畏战。 前提是过了今日,伤好以后。 “如果你今日非要与我一战,那你只管攻上来就是,我保证,你最后得到的,绝对不只一具尸体。” 李杨说着话,人便已经挟持着孙秀青向后退去。 他的步子很慢,目光紧紧锁定在独孤一鹤身上,表示着李杨即使人质在手,也没有减少半点警惕。 这让想找机会出手的独孤一鹤,一直找不到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杨挟人,一路退到了阎府外。 街道上的路人们,看见李杨这副架势都唯恐避之不及,让开了路,倒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好事的,却也是远远的隔开一段距离观看。 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客,不是哪里都能遇到的。 而原本人来人往略显拥挤的街道,随着路人避开,变成了坦途。 但是李杨的危险并没有解除。 因为独孤一鹤、马秀真三女依然跟着他,剑拔弩张,稍不留意,可能就会朝他一拥而上。 李杨突然站住了。 就站在阎府门前的拴马桩石雕前。 拴马桩石雕上拴着一匹棕色骏马。 阎府自昨晚之后,就已经变成了鬼宅似的,半个人都没有,所以这自然不是阎府的马。 是独孤一鹤的马! 在独孤一鹤来时,李杨曾听到有马嘶之声,却不见有马,果然,这马就拴在了门外。 李杨心中暗喜。 独孤一鹤却暗道不好,从李杨站的位置,他便已经猜到李杨要干什么了,刚要阻止,却是晚了。 李杨以手作剑,朝拴马桩石雕虚点了一下。 一道无形的微弱剑气自指尖迸射而出,划过拴马桩上拴马的缰绳。 “噗。”绳子应声断开。 也许是被吓得,也许是察觉到没了束缚,马儿嘶鸣一声,立刻撒开蹄子,朝街道上跑去。 刚跑出一步,李杨已先一步纵身而起,裹挟着孙秀青,坐上了马背,然后顺势抓起半段的缰绳,双腿狠狠一夹马腹: “驾!” 马儿顿时以更快的速度狂奔而去。 临走时,李杨还眼带笑意的冲马秀真眨了一下眼。 这是什么意思? 正跟在师傅身后的马秀真愣了愣,没来由的想起了之前,李杨嫌弃她剑不好时说的一句话: “看在你好心赠剑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了。” 难道他一开始想挟持的人是我? 马秀真嘴巴微张,吃惊的望着纵马远去的李杨背影。 阳光有些刺眼,李杨的背影就在这刺眼的阳光下迅速消失。 人已经看不见了。 只能听见:“不必再送了,反正日后还会再见的。” “这家伙,逃都逃了,还要放一句狠话。”马秀真嘴里嘀咕一声。 “你在嘀咕什么呢,师姐?”身旁的石秀雪奇怪的问道。 “没,没什么。”马秀真有些慌乱的应道,随即又转过头,避开石秀雪等同样注意过来的叶秀珠的眼睛。 在得知李杨本来要挟持的人是自己后,马秀真心里不禁产生一种里通外贼的感觉,这让她有些心虚,不敢面对同门师妹和师傅。 “他要是敢伤孙师妹一根汗毛,我定轻饶不了他。”马秀真心里自我安慰似的发着誓。 “现在怎么办?”石秀雪并没有继续注意马秀真,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被挟持走的孙秀青身上。 “如今秀青落在那家伙手上,万一有个好歹…” 说到这里,石秀雪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那未说出来的话,光是想想,就已叫众人心底发寒。 唯独马秀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李杨并不会伤害孙秀青。 这让马秀真更加的心虚了,平日里众女徒之首的她,此刻却像是个刚入门的末进弟子,一句话不敢说,低着头,生怕被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 “我倒是不担心孙师妹。”叶秀珠却敢这么说。 不同于马秀真的感觉,叶秀珠却是经过冷静分析得出的结论。 “师傅之所以没当场杀了他,就是因为他拿孙师妹当人质,如果换做是我,在没有彻底安全之前,绝对不会杀了孙师妹这道护身符,而以他刚才的表现来看,应该不会傻到想不通这层关系,所以短时间内,孙师妹的安全不必担心,只是” 叶秀珠的话突然顿住,有些顾忌的看向师傅。 “只是什么?说。”独孤一鹤冷声道。 叶秀珠这才道:“只是我担心,以此子展现出来的卑鄙、狡诈和武功,日后,恐怕会成为我峨眉派的心腹大患。” 叶秀珠已经说的很婉转了。 因为她真心觉得,不是日后,而是现在,李杨就已经是峨眉派的心腹大患了。 “前提是他能活下来。”独孤一鹤语气中充满浓浓的杀机。 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独孤一鹤将对李杨展开一场追杀,直到杀死李杨,或被李杨杀死。 独孤一鹤现在就恨不得杀死李杨。 但是他脚下并没有行动。 因为凭他的两只脚,是肯定追不上李杨六只脚的。 独孤一鹤目光在街上梭巡,终于逮住一个骑马的路人,不由分说一把夺了过来,骑上去,独自一人追向李杨。 原地只留下马秀真等徒弟们,无奈的朝那路人又是道歉赔礼,又是掏钱赔马。 第五十章安全的地方 独孤一鹤的马很好。 所以独孤一鹤没追上李杨。 “好马,真是好马啊。”李杨抚着坐下骏马的鬃毛,连连赞叹。 他不懂相马之术,但是好马劣马,真正骑上去跑上一圈自然就见分晓了,而他身下这匹马,在背负两人的重量下,竟还没让独孤一鹤追上,甚至连影都没见着,当真是一匹好马。 “掌门师尊的马,自然是好马。”被挟持而来的孙秀青轻哼道。 她此刻也坐在马背上,就坐在李杨怀里,考虑到眼下身为人质的处境,孙秀青对这暧昧的坐姿,自然只能是咬牙默默无视了。 比起生命安全,这些都是小事。 其实孙秀青并不是太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李杨要杀她,一路上有的是机会,她现在依然没事,就意味着她短时间内都会没事。 但这不代表她已经丧失了反抗的心。 “如果放下我,这马还能跑得更快。”孙秀青如此说道。 “那是自然,负担减轻了,跑的当然就快了。”李杨点头表示同意,手上却丝毫没有要放开孙秀青的意思。 孙秀青无奈道:“你到底打算挟持我到什么时候?” “安全的时候。”李杨答道。 孙秀青转头看了看四周。 荒郊野外,一片荒芜,连户人家都没有,偏僻到了极点,孙秀青觉得,估计本地人都很难找到这里。 “这里还不够安全?” “远远不够。”李杨说着,继续拍马前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这里虽然偏僻,但是他能骑马到达这里,就代表独孤一鹤也能到达这里,所以这里并不安全。 “那什么地方才算安全?”孙秀青问道。 “一个你师傅绝对到不了的地方。”李杨道。 “这世上就没有我师傅到不了的地方。”孙秀青十分肯定道,这是自小长在峨眉派中,听着看着独孤一鹤的种种传说,一点一滴积累出的近似于偶像崇拜般的信任。 她相信凭师傅的武功,这世上没有任何地方能难倒师傅。 就算有…… 孙秀青笑了,“就算有这种地方,我师傅到不了,你也肯定到不了。” 李杨楞了一下,发现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他现在的战力要低于独孤一鹤,如果连独孤一鹤都到不了的地方,那他岂非就是更到不了? 想到这里,李杨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想问题居然还没有你这个人质想得透彻,也就是今日侥幸逃了,若是死了,也是活该。” 孙秀青可不会安慰李杨,反而毫不客气的打击道:“你知道就好,依我看,你劫持我,要挟我师傅,这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纵然你逃得了一时,绝逃不了一世。” 李杨并未反驳,但是可以看出,他对这场劫持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他根本就没指望过,能在独孤一鹤的追杀下逃过一世。 也不需要一世。 七八个月即可。 只需要七八个月,他的内伤就足以痊愈。 也就是李杨的内力,是通过嫁衣神功练出来的上乘内力,疗伤事半功倍,若是换成平常的内力,以他这种内伤,没有三年五载绝对好不了。 孙秀青看李杨不说话,还以为是李杨被自己说怕了,刚想趁势说动李杨放了自己,却不料李杨猛的拍了一掌马屁股。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加快速度朝远处奔去,反倒是孙秀青因为没有准备,在惯性的拉扯下,身子向后倒入,紧紧贴上了李杨的胸膛。 听着耳后李杨的轻笑声,孙秀青无奈的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说得再好,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她什么都不说了,将全部的力气用在了腰上,将上半身坐直,尽量和身后的李杨胸膛拉开距离。 怎奈仅坚持了半天,腰便又酸又疼,最终无力支撑,又倒入了李杨怀里。 美人在怀,宝马驰骋,本该是很狼狈的一场逃亡,反而变得香艳惬意了。 五天后,李杨兜兜转转已然离开了山西地界,停在路边的一处凉亭外,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白衣,身材颀长,怀抱一把乌鞘长剑,正背靠着凉亭柱子休息。 更加令人瞩目的是,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尸体。 任谁看见尸体都会害怕,避之不及,而这人不但面不改色,安之若素,居然还在尸体旁边休息。 这一定是个高手! 这人展现出来的气势、风度、神情,都会让人忍不住这样想。 孙秀青便是这样想的,脸上不禁露出激动欣喜之色,刚要开口喊一句“大侠救命”,不料这人却先开口了。 “你在做什么?” 回话的是李杨。“劫人。” “嗯。”这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出奇的平淡。 诶,大侠,这可是劫人啊,难道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孙秀青心里不住的呐喊。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李杨也问了一句。 “杀人。” 这人平淡的语气,仿佛杀人对他而言,是吃饭喝水般平常的事。 “噢。”李杨点点头,如这人一样的平淡。 看到这里,孙秀青的心已跌入深渊。 她再傻也该看出来了,李杨和这人是认识的。 就算不认识,她也不会指望这人会救自己了。 一个能将杀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人,又岂是好人? “一个劫人、一个杀人,哼,一对坏人!”孙秀青心里如此想道,心里已将这人和李杨归为了一类人。 这人似乎是休息够了,站起身,走出凉亭,当走过李杨身边时,却忽然站住了,回过头,目光略显诧异的看向李杨,“你受伤了?”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了郎中?眼力还相当不错,这都能看出来。”李杨笑着道,算是变相承认了。 “你气息乱了,疲惫之中,又透着股萎靡,我从没看过你这么糟糕的样子。”这人道。 “你的眼比剑还利。”李杨竟还有心情赞美别人。 “是谁伤的你?”这人问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李杨也不着急,将自己答应陆小凤到今日的事情,慢慢道来。 “原来你在逃命。”这人一句话就总结了,尽管话不是很中听。 “没错。”李杨丝毫没觉得有损颜面,坦然承认。 “你应该去杀了独孤一鹤。”这人突然说道,语气转折之快,话中森然之意,吓了孙秀青一跳。 “他倒是想杀,杀得了吗?”孙秀青心中不屑的想道,要不是担心又会吃亏,她一定会把这番心里话说出来,好好打击一下李杨。 “我倒是想杀,杀得了吗?”李杨无奈的摊摊手。 这一刻他的话,竟是和孙秀青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人却道:“正是因为杀不了,才让你去杀。” “为什么?” 明知杀不了还去杀,那岂不是等于送死?这样愚蠢的事,李杨实在想不出去做的理由。 这人的理由却十分充分,“因为你学的,本就是杀人的剑。” 李杨沉默了。 这人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以一种师长的口吻继续道:“杀了能杀的人,那是应该,若是能杀了杀不了的人,那才是进步。” “锵。”这人突然拔出了剑,剑与剑鞘划过的声音,竟似龙吟一般摄人。 “好剑。”即使是不喜欢这人的孙秀青,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可这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不搭理她,也不看她,视她如无物,让孙秀青心里好生恼火。 “你看这剑。”这句话当然是冲李杨说的。 李杨看了过去。 孙秀青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同时耳边响起这人的声音:“这剑之所以锋利,就是因为它的剑尖,永远向着前方,从不后退,不论它面对的敌人是有多么强大。 所以,它才能一往无前! 所以,它才能势不可挡!” 听了这话,李杨目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秀青却是听得心头震动。 她也是学剑的人,学的还是峨眉剑法,而峨眉剑法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剑法之一,她的师傅独孤一鹤更是武林大家,剑法超群,但是整个峨眉派中,乃至她这次下山所见过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人能说出如此有独到见地的话,包括她师傅。 看着眼前的剑,再看着眼前的人,那雪白的衣裳,那如剑削似的冷酷面容,一时间,孙秀青竟觉得这人格外的高大伟岸,而自己却是无比的渺小。 同样是学剑的,为什么自己和他的差距这么大! 孙秀青不禁感到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同时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知道这人是谁。 “唉。” 李杨长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懂,可是” “可是做不到。”这人似有预料的接茬道。 “我毕竟不是你啊。”李杨笑道,却是苦笑。 但是马上又转为了正常的笑,调侃道:“你今日的话很多嘛。” “因为今日的追杀,对你而言,的确是难得的机会,可你却放弃了。” “锵。”这人的剑,失望的回了鞘。 但是他的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失望之色,仿佛是见惯了,接着问道:“那依着你,要如何做?” “我嘛,当然先保住小命要紧,内伤恢复,确保无虞后,再去解决独孤一鹤追杀的麻烦,最好是能不动手,就解决掉这桩麻烦,而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李杨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 这也是他一贯的思路。 从风云世界、贞子世界…,他一路都是这样过来的。 “世上从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这人毫不客气的打击着李杨。 “所以我一开始想找一个独孤一鹤去不了的地方,但是经我怀里这位聪明人的好心提醒,我明白了这种地方是没有的,就算有,独孤一鹤去不了,以我现在这状态,肯定也去不了,所以我退而求其次,准备找一个独孤一鹤能去得了,却杀不了我的地方。” “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仅是这人,连孙秀青都一起疑惑的看向李杨。 “在哪?” 第五十一章灵犀一指 在万梅山庄门前。 “你果然是天下第一厚脸皮之人。”这人喟然叹道。 “哪里哪里。”李杨涎着脸自谦道。 一旁,孙秀青正仰头,望着门户上的“万梅山庄”四字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指着这人惊呼道: “你是西门吹雪!” 她才知道。 西门吹雪却没有理睬她,率先一步,走入山庄。 不需要西门吹雪招呼,李杨自己就紧随其后跟进去了。 孙秀青……由不得她不进去。 一进去,眼前豁然开朗,山庄内熟悉的景致一一映入眼帘,一颗颗凋谢的梅花树,一栋栋朴素自然的建筑…… 李杨忽然道:“真是邪了,我居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说着话,他已经翻身下马,熟稔的牵着马去马厩,拴好的同时,还给拿了些上好的草料,最后自顾自的朝自己住过的那间房子走去。 西门吹雪默默看着,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很荒诞的念头: 若是再让李杨住大半年,或许他能把自己赶出家门…… 李杨这一走,却让孙秀青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逃? 在李杨和西门吹雪的地盘上,她能逃得了吗? 不逃? 自己一没被点穴,二没被捆绑,手脚健全,行动自由,不逃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 最后,她求助的目光看向西门吹雪。 毕竟西门吹雪是这里的主人,享誉武林。 她注定要失望了。 这世上已很少有人能引起西门吹雪的注意。 真实案例:当初赤裸的李杨,和赤裸的无艳并排站在窗口,一个裸男,一个**,西门吹雪却从头到尾只看前者。 对没穿衣服的女人尚且如此,对穿了衣服的就更加不假辞色了。 西门吹雪回屋了,无视了她,一如往昔。 反倒是福伯,对孙秀青显示出超出寻常的热情,不仅亲自安排好孙秀青所住的房间,还帮忙一起收拾,期间嘘寒问暖的问了许多诸如“饿不饿”“渴不渴”“多大了”之类的问题。 临走时还说: “我们少爷虽然话少了点,也不懂什么风花雪月,但这恰恰说明我们少爷是老实人呐,这么多年来,就没干过一件沾花惹草的事,而且身体也棒啊,打小就没生过什么病……” 孙秀青迷迷糊糊的听着,搞不懂福伯为什么说这些和她不相干的事。 “哦,对了,少爷的房间就在隔壁。”福伯说完最后一句,笑着离开。 那笑带着慈祥,带着默许,让孙秀青脸红不已。 她才听懂。 — 李杨当然不知道,自己来了大半年,还依然只能住在距离西门吹雪最远,几乎是院墙边角落的屋子,而孙秀青刚来,却直接住进了西门吹雪隔壁最好的房间。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轻轻的歌声忽然从墙外传来,引得李杨注意。 抬头望向窗外,不由乐了。 “这是哪家的红杏出墙了?” “红杏没有出墙,染红的剑却有一把。” 话音刚落,竟然真有一把染红的剑从墙外露出头。 这是一把长约一尺有余的标准短剑,尽管染红了,也依然难掩其锋芒,自打露出头后,就笔直飞过敞开的窗户,飞进屋内,飞向李杨。 这一惊变顿时叫李杨收起了笑容,伸出了手指。 两根。 食指和中指。 就这两根手指,在短剑刺中面门前,夹住了短剑。 “啪啪啪……”墙外适时的响起鼓掌之声,随后一抹红色出现在墙头上。 是无艳。 也就只有她,敢趴西门吹雪家的墙头勾搭男人。 也只是敢趴墙头罢了。 趴在墙头上,无艳冲李杨赞叹道:“你这一指,怕是能和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相媲美了吧。” 李杨不置可否。 就凭无艳那半吊子武功射来的剑,本就伤不了他。 见李杨不说话,无艳单手一撑,越过墙头,如一只燕子般,轻盈的落在了窗沿上。 李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着蹲在窗沿上像是小狗似的无艳,晃了晃指间的短剑,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这剑,真就要染血了。” “你好绝情啊。”无艳跳下窗沿,跳入屋内,走到李杨身前,一双略带脂粉气的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杨,竟是流露出一股哀怨之色。 “你是要杀了我,好和你那新小情人双宿双飞吗?” “新小情人?”李杨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找了个新小情人。 无艳忽然倒入李杨怀中,耳鬓厮磨,吐气如兰,“难道你这么快,就把那位孙姑娘忘了?” 孙姑娘? 这段时间李杨只接触过一个姓孙的姑娘。 --孙悟空……当然不是,开个玩笑。 是孙秀青。 原来无艳把孙秀青当做是我的新小情人了。 李杨恍然。 “若是那位孙姑娘知道你如此绝情,会不会活吃了你?”无艳说话间,湿滑的舌尖不时扫过李杨耳廓,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李杨耳垂。 李杨还真担心她会活吃了自己。 “刺啦。”无艳突然一把扯开了李杨腰间的带子,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如蛇般,灵活的伸了进去。 李杨不禁眯起了眼睛。 “我问你,和那姓孙的比,我和她谁更漂亮?”无艳手里不停,嘴里亦没闲着,问道。 女人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问你一些送命题。 一向很懂得讨女人喜欢的李杨,此刻被抓住了命运的“头颅”后,却似乎变得不会讨女人喜欢了。 他竟然说是:“孙秀青。” “什么?!”无艳瞪起了眼睛。 “她比你年轻,自然要比你漂亮。”李杨还在说着不讨人喜欢的话。 无艳却能讨人喜欢。 “年轻有什么用,什么都不懂,只有我这样的,才能给你们男人带来最大的快乐。”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无艳低下了头。 李杨则是舒服的抬起了头。 指间的短剑,无力的滑落。 无艳继续低着头,手抓着自己肩头衣裳一扬,衣裳便脱离了身体高高飞起,在空中如流云般展开,又轻轻的落下,正好落在李杨头顶,像新娘子的红盖头。 无艳又伸手推了李杨一下。 就这么一下,就把李杨很轻松的推到在床榻上。 于是那红衣裳,又变得像是新娘子的红被子一样,几乎将李杨的上半身都给盖住了。 一只手从红衣裳下伸出,李杨无意识的抓着无艳长发,另一只手去揭盖在头上的红衣裳,却被无艳的手摁住了,同时耳边响起无艳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和那姓孙的,谁漂亮?” “你漂亮,你漂亮。”李杨连连说着两个你漂亮,抓着无艳长发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无艳疼的双手来回在空中挥舞,然后……一刺。 是的,就是刺。 狠狠的一刺! 仔细看,那把从李杨指间滑落的短剑,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无艳手中,而整个人像是新娘子似的,被蒙在红衣裳之下的李杨自然看不到这一幕,也自然看不到眼前这致命的一刺! 天底下,绝对没有男人能躲过这一刺。 无艳圆鼓鼓张大着的腮边,已经蔓延开胜利的笑容。 因为, 刺中了。 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无艳吐出嘴里的东西,微麻的嘴巴还张着,下意识的高兴大笑。 “哈哈…… 哈?!” 笑着笑着,无艳的笑声突兀的卡住了,仿佛嘴巴又被堵住了似的,再也发不出一丁点笑声。 因为她的短剑刺中李杨后,竟然拔不出来。 为什么拔不出来? 刺中的又不是石头。 除非…… 想到这里,无艳嘴巴不仅发不出一丁点笑声,还如筛子般颤抖起来,恐惧之色瞬间布满脸庞。 红衣裳终于被揭开了。 露出了毫发无伤的李杨,以及那两根又一次夹住了短剑的手指。 “扑通。” 无艳像是遭了一记重锤般,终于承受不住向后跌倒,跌下床榻,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第五十二章穷凶极恶 李杨**着衣服坐在床榻上,红衣裳还盖在他身上,这回像是毛毯似的盖在腿上,短剑夹在他的指间。 无艳则是赤裸的坐在地上,心却跌入了地狱。 两人惧是沉默。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瞬,又仿佛是许久。 终于,无艳最先忍不住开口了。 “你难道不打算……”无艳只说了半句,便没再敢往下说了。 李杨却替她说了。“杀你?” 闻言,本已冷静下来的无艳,发自本能的颤栗了一下。 她想求饶,却不知该说什么。 大侠饶命? 我上有老下有小? ……她知道这些话肯定对李杨没用。 什么对李杨有用? 无艳原以为是美色,并且一度以为抓住了李杨的弱点 --好色。 甚至还针对的设计了刺杀计划,也就是刚才那一幕,也自认为做的非常好,无论是刺杀前,还是刺杀后,毕竟她可是假戏真做。 绝没有男人,尤其是好色的男人,能在那样的情形中躲过刺杀,可李杨却是躲过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无艳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还妄想来杀这个男人。 愚蠢! 白痴! 无艳心底狠狠骂着自己。 “后悔了?”李杨突然开口道。 无艳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求饶又没用。 左右是个死。 无艳心里一狠,破天荒的有了点骨气,从地上站起来,挺起胸,昂起头,犹如慷慨赴死的义士,“要杀就杀吧,何必再羞辱我。” “这样啊,既如此,我就满足你。”李杨站起身,不顾腿上的红衣裳滑落掉地,也不顾半敞着的衣衫,走到无艳身前,抬掌便落在无艳头顶。 虽说已有赴死的决心,但是真到了这一步,无艳还是害怕的本能的张嘴就要发出一声惨叫。 李杨手掌却先发力了。 无艳抵挡不住,弯下腰,蹲下身……没死。 没死!? 无艳张着嘴,惨叫声似乎还在喉咙中打转,仿佛在等无艳什么时候死,才再叫出声来。 “呜呜。”声音出来了,不是惨叫声,而是两句呜呜之声。 因为无艳的嘴被堵住了。 又一次…… 只是这样? 无艳双眼疑惑的仰视李杨。 李杨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嘴里自顾自喃喃道:“看来你是真的宁死也不愿被我羞辱,也罢,我就杀了你。“ “你还是羞辱我吧。”无艳立刻道,很难想象,在嘴里含东西的情况下,她竟然能说的这么快又清楚。 生死之间果然能激发出人的潜力…… 直到太阳落山,夜色已深。 无艳和李杨再一次的回到了床榻上,无艳那件如血一般的红衣裳,再一次盖在了李杨身上。 依旧像是被子似的。 无艳往上提了提这被子,盖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 她感觉这屋内的每一丝凉气,此刻都能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一丝刺痛。 无艳侧头看向身边的李杨,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不杀我?” “杀了你,我还能得到刚才那么强烈的快乐吗?”李杨笑道,似乎已经忘了无艳之前的刺杀。 “你没开玩笑?”无艳难以相信道。 她相信李杨刚才一定得到了很强烈的快乐,因为她从未像刚才那般卖力过,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不夸张,不然现在也不会像快死了一样虚弱。 但这也能成为不杀敌人的理由? 太儿戏了吧。 可这偏偏是事实。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无艳怔怔看着李杨的侧脸出神。 后者却很平静,平静得让无艳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打算问我点什么?比如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李杨问道。 “……”无艳。 她忽然好想再杀李杨一次。 可是实力不允许。 无艳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给出了答案。 “如果你知道我这大半年是怎么过的,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了。” 李杨原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无形中和无艳结了什么梁子,细听才发现,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过去我没有自由,只能听从极乐楼主的命令,甘当一件附庸品,整天强颜欢笑绞尽脑汁的,只为取悦一个又一个男人。 我恨, 我怨, 恨自己出身不好,怨老天不公! 可当我离开极乐楼,以为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时才发现,我错了,错的很离谱。” 无艳脸上尽是苦涩。 “没有了极乐楼,我需要自己买衣服、自己花钱装扮自己、自己掏钱买柴米油盐……再也没有什么主人、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为我付账掏钱了。 可我,却身无分文。 你能想象,一个没钱没房无依无靠的女人,是怎么过活的吗? 你绝对想象不到。 连我都没想到过,我居然会有那么狼狈的时候,不瞒你说,我当时甚至想过,找个大户嫁了当小妾。“ “为什么不是抢了那个大户?” 李杨心里刚升起这个问题,便不禁哑然。 如果是他,没钱时当然可以去抢那个大户,但以无艳的半吊子武功,不被那个大户抢就不错了。 这是个武侠世界,很多大户人家本身就有可能是练武之人,就连小门小户或许都有专门的护院之人,想抢他们?你当他们是吃素的? “话说回来,这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李杨改问道。 虽然无艳说得可怜,但是李杨并没有多少同情。 路是她自己选的。 可她却忘了,这世上没有一条路,是一帆风顺的。 想想过去的无艳,顶多也就是利用肉体关系给自己谋点好处,而现在,已经敢杀人了。 贫穷,竟然能使一个人,达到这种穷凶极恶的境地! 李杨的话是没错,但是对一个正在叙说伤心往事的女人来说,就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李杨本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他对女人一向很温柔。 可对一个刚刚要杀了自己的女人,你还能奢望他什么呢? 无艳嘴里哼了哼,道:“我过得再苦再惨,的确和你没关系,但这时,若是有一个组织,肯花一万两买你的人头,这就和你有关系了。” 有人花钱买我的命! 李杨顿时明白了。 “唉~” 无艳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你猜也能猜到了,我接下了这个任务,以为凭着我对你的了解,接近你、杀了你都不是难事,毕竟以前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色,额……” 说到这里,无艳才发觉当事人就在眼前,连忙闭上嘴,在李杨的注视下,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色鬼?”李杨丝毫不以为意,还替无艳说了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无艳嘟囔道。 然后有些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和每一个女人快活的时候,都会保持戒心?” 她聪明的没有说自己,而是说每一个女人。 李杨一摊手,“当然不会,我毕竟也是男人。” “还说不会,刚才明明就是,否则……哼哼,我看这天底下的男人,数你最无情。”无艳骂着李杨,可用的却是撒娇的语气。 女人一撒起娇来,男人往往就什么气都生不出来。 李杨亦不能免俗。 非但不气,反而乐道:“谁让我眼前这个女人,上回明明连一步都不敢越过西门吹雪家墙头,这回却带着一把染血的剑,眼睛都不眨就跳进来了,才半年多时间,你这武功没有半点进步,胆子反倒变大得有些惊人。” 无艳沉默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原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竟然从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 真是个笑话!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要杀我的是什么组织?”李杨最后才问道。 听得出来,李杨对这个问题不是很看重。 因为不需要问,他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青衣楼! 眼下除了青衣楼,还能有哪个组织想要杀他? “是…” “梆梆。”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无艳的话。 第五十三章喋血山庄(一) “梆梆。” 听到敲门声,无艳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一头钻入红衣裳下躲起来。 衣裳毕竟是衣裳,不是被子,无法大到完整的遮住整个人,所以此刻无艳是跪趴着的,从外面看,仿佛是红衣裳之下藏了一头猪。 真是不错的姿势啊…… 李杨面带笑意,手却带着一股恶意,拍了一掌无艳那撅起的翘臀。 无艳紧紧抿着嘴,向李杨投去求饶似的目光,小声道:“求求你,快把门外的人打发走,若是被西门吹雪知道,我偷偷潜进他家,还和你做这种事,西门吹雪一定会杀了我的。” 那缩手缩脚怕得要死的样子,哪里还像是刚才,敢只身潜入西门吹雪家来杀李杨的无艳? 人在利欲熏心的时候,往往是最胆大妄为的时候。 李杨摇了摇头,翻身下塌,随意把外衣往身上一披,便去开了门。 门打开,却不是西门吹雪。 “福伯。”李杨熟络的打了一声招呼。 “这么晚了,您老还没睡呢?”李杨说话间,人走到门外,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住了敞开着的门口,以防止福伯通过门口看到里面的无艳。 “您说笑了,做下人的,主人客人都没睡,老奴哪儿能睡下。”福伯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一个漆器圆盘。 盘内放着一个玉碗,一个瓷瓶。 “这是我们万梅山庄独有的疗伤药,乃疗伤圣品,专治内伤,而这,也是我们万梅山庄独有的万年神泉水,可解万毒,若佐以服药,能起到更好吸收药效的作用。”福伯介绍完,就要亲自送进屋去。 “我自己来吧。”李杨和颜悦色的接过托盘,看着就像是尊敬老人的好后生,实际只是不想让福伯看到屋里的无艳。 “替我谢谢西门吹雪的好意。” 道过谢后,客套几句,目送福伯离开,李杨这才转身回了屋。 插上门栓。 “有点怪啊。”李杨背靠着门,低头看着手中圆盘,嘴里喃喃。 “怪什么?”无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跳下卧榻,一下就出现在李杨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杨手中的托盘。 “你要是觉得怪,我替你喝了吧。”无艳大义凛然的说道,双手齐出,一只手去拿托盘上的玉碗,一手去拿瓷瓶。 “啪啪。”两声脆响。 李杨毫不留情的打掉无艳两只手,“你这时候倒是不怕了。” “哈哈。”无艳干笑一声,收回了想再次伸出的双手,眼睛却还盯着托盘内的碗和瓶。 “这么些呢,你左右用不完,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我替你分享了吧,那疗伤药也就罢了,这万年老泉可是天生地长的宝物,你可一定要让我尝一尝,哪怕就一口,一滴也行啊。”无艳说到最后,已经用上了哀求的口吻,浑像个哈巴狗。 她一点都不嫌丢人。 因为她在李杨身上丢的人已经够多的了,尤其是今天,什么样的丑态没出过?不差这一回。 “那就给你一口。”李杨竟然还就同意了。 无艳却觉得正常。 因为李杨在她身上的大方也已经够多的了,尤其是今天。 不差这一回。 李杨将盛着万年老泉的玉碗单独拿出,递给无艳。 无艳欣然接过,毫不客气,仰头就是一大口,然后拿开玉碗,嘴里因为满含泉水而鼓得老大。 还冲着李杨晃了晃,嘴里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那得意的样子仿佛在说:你看,我真只喝了一口。 一大口也是一口。 李杨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 “咕噜。”无艳咽下泉水。 “怎么样?”李杨适时的问道。 无艳砸了砸嘴,“好像有点甜。” “泉水嘛。”李杨不无意外的点了点头,回到床榻之上。 盘膝做好,打开药瓶,倒出一粒绿色药丸,捏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还闻了闻。 “你该不会觉得西门吹雪会下毒吧?”无艳瞧他那检查来检查去的样子,忍不住道。 李杨摇头,“西门吹雪要杀人,用剑就够了,不需要毒药,我只是觉得,吃了这药后,你会不会还想赚那一万两银子?” “绝对不会,现在就算给我十万两,我也绝不会蠢到再来杀你。”无艳的语气像是发誓似的。 “是吗?”李杨将信将疑。 无艳似乎是被气道了,激动叫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就把我的穴道点住,或是把我绑了。” “那我就信你了。”李杨说罢,仿佛是真信了,直接当着无艳的面,将药丸丢掉嘴里。 “咕噜。”随着下咽之声响起,李杨闭上双眼,运起功来。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唯独无艳的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李杨,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一万两……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又被无艳强行按下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屋里还是静悄悄的。 灯火将无艳的身影映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又显得很大,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 人心中的魔鬼。 “喂,喂。”无艳轻唤两声,伸手在李杨面前连连晃了几下。 李杨如雕像般没有半点反应。 这是正常的。 练功时本就要保持高度的专注,全心全意,心无杂念,甚至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才是最好的,期间不能受半点打扰。 若是在这个时候被打扰,哪怕是轻轻碰一下,都有可能让人走火入魔,甚至当场死亡。 何况李杨在此基础上,还要去炼化药力,治疗内伤,比平常的练功状态还要危险。 一万两啊! 无艳心底被按下的念头再次升起,并且在确定李杨已经对外界事物没有知觉后,更是难以抑制的疯涨。 那把短剑还在,就在床边不远处。 无艳的手下意识伸过去,眼看就要拿起时 “梆梆。”敲门声又一次突兀响起。 吓得无艳一机灵,差点又躲回红衣裳之下。 “梆梆。”屋外的敲门声不停,还比刚才更加的急了。 同时响起福伯的声音,“李公子、李公子,您在吗?那药效果怎么样?好不好用?若是不好用,我这里还有别的几种,您可以试试。” “该死的老头,刚才怎么不说,还跑来问二遍。” 无艳嘴里咒骂一声,心虚的看了一眼李杨,心想自己是该放弃杀李杨逃走,还是想个什么办法,先打发走门外的福伯再下杀手。 可还没等无艳想出个所以然,门却“嘭”一声巨响,被硬生生撞开了。 福伯冲了进来。 “你,谁让你进来的?!” 措不及防的无艳是又怒又惊,几乎瞬间拿起了那把短剑,跃下卧榻,都没有穿衣服,光着身子就冲向福伯,要来个杀人灭口。 福伯没有动。 直到无艳持短剑彻底近身时,倏然向前踏出一步,来到无艳身侧,一记手刀十分精准的砍中无艳持短剑的右手腕部。 “咣当。”短剑掉落地上。 无艳左手捂着彻底麻痹的右手腕部,蹭蹭蹭后退几大步,满脸骇然之色。 西门吹雪家的一个家奴,竟然也有这样的武功! 而一招便卸掉无艳兵器的福伯,却显得很淡定,将屋内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榻上依然沉浸在运功炼化药力状态的李杨身上,嘴角扬起一个蔑笑。 “果真是色中饿鬼,放过一个要杀自己的女人不说,居然还在练功时,任由其待在身边,看来我就算不出面,你也是难逃一死。” 他的声音竟然变了。 再也没有往日的恭卑和苍老,充满桀骜和杀气。 尤其他还知道无艳刺杀李杨的事,明明这件事今日才发生,当事人双方完全没有时间去散播消息,那么能有时间知道这件事的人会是…… 无艳想到一个可能,不由瞪大了眼睛,惊呼起来。 “难道你是我们组织的人,不可能啊,你怎么可能” “嗯?”福伯冷眼瞥了过来。 无艳顿时闭上嘴,有些结巴道:“大,……大家都是自己人,大不了我退出,把……把他的人头让给你,一万两,我不要了。” “谁和你是自己人。”福伯不屑道。 那赤裸诱人的女子身躯,竟无法动摇他眼中的不屑半分,反而使他眼中的不屑之色更重了。 “蠢女人,实话告诉你吧,我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杀李杨。” “那是谁?”无艳一边说着,一边脚下后退,一直到后背碰到墙壁,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冰冷的墙壁,刺激得无艳的肌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呢?”福伯迈开步子,朝无艳走去。 光是这幅样子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是……我?!”无艳不敢置信的叫道,身子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 “问阎王爷去吧。”福伯眼中闪烁着戏谑和残忍的光,明明都要杀人了,却不肯说出理由,明明是他挑起的话头,到结尾却不说了。 就像猫玩老鼠,不管猫玩的多开心多高兴,最后还是要吃掉老鼠的。 这时, “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一道熟悉却又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犹如黑夜中的一道霹雳,吓得正要杀人和被杀的福伯、无艳齐齐僵住。 这声音赫然是 ……李杨! 第五十四章喋血山庄(二) “你竟然醒了?!”福伯震惊不已。 由不得他不震惊。 如果人在练功时能说醒就醒,那么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练功走入火魔的人了,所以很多人在练功时,都会专门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更有甚者专门打造密室,将密室造得像是堡垒一般,各种机关陷阱层出不穷,即便是那些叱咤风云的武林高手,练功时也要像是老鼠似的躲起来不敢见人。 可见人在练功时,是有多么的脆弱了。 内力作为这世上最神奇的力量,同时也是最难以驾驭的。 简直像女人一样。 况且李杨不仅是在练功,还在治愈内伤;况且他给李杨的疗伤药里还做了一些手脚;况且…… 这么多个况且之下,李杨却还是醒了,这怎能不让福伯震惊! 福伯还算好的,旁边的无艳完全已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如果冥冥中真有天意的话,她感觉自己这一天,都在被天意捉弄。 甚至她感觉都已经听到了来自上天的嘲弄: 刺杀李杨失败一次 刺杀李杨失败二次 …… 我就不该来刺杀李杨! 无艳心中恨恨道。 “怎么不说了?我的确想知道,为什么你是来杀她,而不是来杀我的?”李杨问道。 杀人灭口? 这毫无意义,毕竟青衣楼的存在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多如牛毛,总不能都杀了吧? 而且无艳就是个小人物,可能小到连为什么来杀李杨都不知道,这样的小人物,竟然也值得大费周章派杀手,不惜开罪西门吹雪,专程潜入万梅山庄来杀人? 这似乎已经不是谨慎的问题了。 福伯当然不会听话的告诉李杨,冷哼一声,“哼,装腔作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他早已认定李杨是个色鬼,一个色鬼有什么可怕的? 还是一个有内伤在身的色鬼。 想到这里,福伯索性也就不装了,大喝一声,“既如此,我就先解决掉你,再杀那浪蹄子也不迟。” 话音刚落,当即就调转矛头,顺手捡起无艳方才掉在地上的短剑,冲向了李杨。 这时,李杨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 两手空空没有兵器的他,既没出拳,也没出腿,而是伸出了舌头。 微卷的舌头舒展开,露出一抹绿色,然后“噗”的一声,陡然朝福伯面门激射而去。 这是什么招? 福伯神情明显呆滞了一下。 他更没看清李杨嘴里吐出的是什么东西,只当是什么奇门暗器,连忙侧身躲过。 那东西可不会转弯,直直的从福伯身边飞过,撞在墙壁上才掉落在地,滴溜溜的在地上打转。 福伯定睛一看。 这不就是他先前送来给李杨疗伤的药丸嘛。 福伯一眼就认了出来。 因为这药本就是他专门准备好的,并且还特意花了一番心思在上面,可现在他却后悔花了那些心思。 原来,福伯担心被李杨看穿,所以没有准备毒药,而是用了货真价实的疗伤药,只是其中放大了药量,使得其药效比原本大了数倍,一旦服下,势必要花费比原本更多的精力去炼化,一个控制不好,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李杨自己就会死于药力失控当中。 当然,那是最好的情况,福伯是按照最坏的情况预计的,所以他没有等,而是直接出手了。 结果却是眼前这幕。 “早知道的话,我就应该直接换成毒药,而且是那种不需要咽下去,光是嘴里含着就能致死的毒药。”福伯心里大叫后悔。 而一旁的无艳,则是心底直冒凉气。 她以为这次失败是福伯的意外出现搅局,可现在才发现,就算没有福伯,她也不会刺杀成功。 从始至终,她都在李杨的掌控中。 太可怕了! 无艳现在再看李杨,仿佛在看一只洪水猛兽,只想躲得越远越好,再也生不出半点觊觎之心。 与无艳完全相反,福伯却是满脸鄙夷。 他刚才还以为是什么奇门暗器,原来竟只是这样,亏得他刚才还费力躲开,早知道的话,他连躲都不会躲。 而且现在他也明白了,李杨为什么能从练功疗伤状态说醒就醒的问题,原以为李杨是有什么独门绝技,现在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杀人,还得靠真功夫! 福伯抛开杂念,紧了紧手中的短剑,便要蓄势再攻。 李杨却不知何时近身,竟然已经近到了他眼前尺寸之间。 原来刚才那一吐,不过是为了吸引福伯视线罢了,眼下才是真正的杀招。 “中!” 李杨以指作剑,一对剑指不偏不倚的点中了他眉心位置。 福伯满脸骇然。 他本以为李杨一个色鬼,有伤在身,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吐出药丸做攻击的招数,更是幼稚到了极点,非但无法建功,还让人更加的看轻了,可这一对剑指,却是来的又快又急,完全不像是一个受伤之人的身手,更不符合刚才吐药丸做攻击的幼稚行为。 就像是一只宠物,前一秒还在卖萌搞笑逗人开心,后一秒却亮出獠牙直接将人撕碎。 福伯已来不及骂李杨狡诈,急忙闪身要躲。 可惜,现在才想要躲,早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剑气自李杨指尖吞吐而出。 “嘭。” 如同熟透了的西瓜似的,福伯眉心位置当场爆开,一道血液从中飙射出来,若非李杨躲的及时,就要被喷个狗血淋头了。 李杨不紧不慢的收回剑指。 福伯的尸体,瞪着双大眼珠子,不甘的倒下了。 这……就死了?! 无艳的眼珠子,瞪得比死不瞑目的福伯还大。 刚才不可一世,只一招便打得她连兵器都拿不住的人物,竟然就这样简单的死掉了。 无艳终于看清了,自己和李杨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心里连一丝抵抗之心都升不起来,当下就要跪地求饶,意外,却再次出现了。 一道即使在黑夜中都显得有些发白的身影,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出现在了门外。 西门吹雪! 这是无艳第二次见到西门吹雪,与第一次一样,她依然是光着的,西门吹雪依然站在外面,唯一的不同是,李杨这回穿着衣服,但让无艳悲哀的是,西门吹雪依然还是只看李杨…… “锵!”西门吹雪一出现,一句话没说,当场拔出剑。 无艳闭目等死。 “这世上,能惹得李杨和西门吹雪两大高手同时来杀,估计也就只有我了。”无艳自嘲的想道。 其实她想多了,如果她睁开眼就会看到,西门吹雪不仅人只看着李杨,剑也只对着李杨…… 真就和上次一样。 “西门…我日!”李杨正要和西门吹雪打招呼,却见西门吹雪二话不说拔剑攻来,竟是攻向自己,不禁爆了一声粗。 西门吹雪为什么攻击自己? 当然不可能是吃错药了。 李杨略一想,便想到了原因,眼神下意识落在福伯身上。 刚刚死去的福伯躺在地上,尸体尚温,双眼瞪大,眉心的窟窿中,一股股血液混合着黄白之物汩汩流出,在地上汇成一滩,瞧着别提多怕人了。 这,可是福伯! 伺候了吹雪家两代人的老人,连西门吹雪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服侍长大的,他对整个西门家、对西门吹雪个人的意义,早已超越了奴仆这层关系,君不见,偌大的万梅山庄,却只有福伯与西门吹雪相伴,有时连李杨都在疑惑,这是不是西门吹雪在变相的给福伯养老? 主仆情深,可见一斑。 而现在,福伯却死在李杨手下,试问,西门吹雪不杀他,杀谁? 不要觉得西门吹雪冲动无脑、不够冷静,不论是谁,当陪伴了几十年的亲人死在眼前,那一刻诞生出的愤怒和仇恨,足以吞没一切理智和情绪,哪怕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爱人,恐怕你也会一剑刺下去,更何况是李杨这个,只是认识了才半年多的便宜徒弟。 当李杨想通这点时,西门吹雪的剑已经攻到他眼前。 西门吹雪的剑永远是那么快! 来不及多想,李杨脚一跺地,以他为中心,一丈以内的地面之物俱是一震,齐齐被震翻弹起。 升至半空,浮土、灰尘、红衣裳、福伯的尸体…… 李杨出腿如龙,一记横扫千军,这些东西便纷纷朝西门吹雪飞去。 这些东西自然是挡不住西门吹雪的,他的剑上射出数道锋利的剑气,将眼前碍事的红衣裳、迷眼的灰尘统统一举劈开,唯独避开了福伯的尸体,随后继续气势不减的攻来。 这家伙的剑又变强了! 李杨这厮心中居然还有心情赞叹。 他自然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可能挡住西门吹雪,但仅是让西门吹雪停滞片刻就够了。 就这片刻时间,李杨便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死的福伯是假的。” 闻言,西门吹雪脸上的杀机,如冰雪消融般尽数散去。 说也奇怪,西门吹雪可以因为福伯的死,而毫不犹豫的来杀李杨,现在竟也可以因为李杨一句话,而毫不犹豫的相信李杨,停手罢剑。 剑,却不会相信李杨。 似乎是不满自己如此凌厉的一击就这样放弃了,这把一直跟着西门吹雪的古朴宝剑,发出“铮”的一声响,竟是脱离出西门吹雪的手,继续朝李杨射去。 李杨没有动。 剑从李杨喉间险而又险的飞过,几乎是贴着过去的,最后射在了李杨身后的墙壁上,直接洞穿而过,在茫茫的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呼呼……”屋内只有西门吹雪粗重而又凌乱的喘息声。 这世上没人能挡下西门吹雪全力的一击。 ……西门吹雪也不能。 第五十五章喋血山庄(三) 看着西门吹雪。 “你气息乱了,疲惫之中,又透着股萎靡,我从没看过你这么糟糕的样子。”刚差点就被一剑封喉的李杨,此刻竟还能笑得出来。 西门吹雪冷眼看了李杨一眼,本想强行压住体内四处乱撞的内息,却反而没能压住,致使血气上涌,从紧紧咬着的唇齿间溢出。 血液流出,却也舒服了几分。 西门吹雪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道:“你就不怕我一个不慎,没能及时收住手,要了你的命?” “如果你控制不住你的剑,那就只能说明,你这个西门吹雪也是假的,既然是假的,我又有什么可怕的。”李杨耸耸肩道。 李杨总是很会说话,即使西门吹雪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心里还觉得十分的悦耳。 遂转而看向地上的福伯尸体。 李杨顺着他视线,走到福伯尸体边上,蹲下来,伸手在尸体脖子处摸索了一下,当摸到一层奇怪的凸起皮质物时,直接捏住,拉起。 一张薄薄的脸皮从福伯脸上拉起,扯下。 果然是人皮面具! 李杨看了一眼,递给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也只是看了看,便随手扔掉了。 这种玩意儿根本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和李杨一起看向,假福伯人皮面具下的真实脸庞。 这一看,两人全都皱了皱眉,互相对视一眼。 “不认识。” “不认识。” 倒也正常。 天下之大,练武者如云,没有谁能全都认识。 李杨点点头,没有再在假福伯的真实身份上浪费时间,转而问道:“那么真福伯在哪?” 这也是西门吹雪想知道的问题。 他沉吟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去处,立马转身奔出门外。 李杨刚要追去,却听门外传来西门吹雪的声音: “不必过来,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青衣楼要杀的人可是我。”李杨嘴里呢喃一声,望着门外在夜色中迅速消失的西门吹雪身影,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过去。 “或许西门吹雪只是单纯不想接受他人的帮助吧。”李杨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去猜西门吹雪的心思。 心思这东西,本就是猜不透的。 还是多关心关心现实的吧。 李杨的心思落回到现实中,环首四顾,惊讶的发现,一个本该还在屋里的人,此刻却不见了。 --无艳。 想也知道,肯定是借着西门吹雪攻击李杨的时候,趁机溜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曾记否,大半年前李杨初到这个世界,意外卷入极乐楼假银票案时,被陆小凤、花满楼、蒋龙、洛马堵在客栈里围攻,那时无艳也是这样趁着李杨被攻时,悄无声息溜走的。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鸡贼啊。”李杨的目光下意识望向门外。 夜色正浓,月朗星疏。 或许无艳此刻就在这夜色下,在下山的路上亡命逃窜。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 李杨默默计算了一下,从西门吹雪出现到离开的时间,这也是无艳的最长逃跑时间。 “现在追应该还能追上。” 想到这里,李杨便果断追了出去。 追上无艳要干什么呢? 当然不可能是干无艳。 李杨不是圣人,对于一个连着想要杀自己两次的人,纵使他有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再次放过了。 何况他给过无艳机会,是无艳没有珍惜。 当即将要追出万梅山庄大门时,李杨却停住了,拍了拍自己额头,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因为他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匹马。 那是一匹好马。 独孤一鹤的马。 两条腿自然跑不过六条腿,所以李杨决定要骑马去追。 结果等他来到马厩却发现,那匹骏马竟然不见了。 马自然不可能自己解开绳子离开。 一定是有人骑走了。 是谁? 站在马厩前,李杨沉默了少许,忽地笑了。 “无艳啊无艳,你还真是让我惊艳了一回。” 转身,离开马厩,李杨回屋,不再追了。 因为那是一匹好马、因为两条腿追不上六条腿…… 就这样,偌大的万梅山庄,竟只剩下李杨一人。 正当他百无聊赖,准备顺个糊涂觉时,西门吹雪终于回来了。 怀里抱着福伯。 之前透墙而出消失在外面的剑,也回到了他手上。 “福伯没事吧?”李杨关心的问道,毕竟要不是他,福伯也不会遭到青衣楼的迫害。 “没事,将养两天即可。”西门吹雪妥善安置好福伯后,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样子。 “问你个问题。”西门吹雪突然道。 李杨大感新奇,“你问。” 西门吹雪这时转过身,背对李杨,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问道:“如果刚才我真的一剑杀了你,你当如何?” 李杨双手摊开,“死都死了,还能如何?” “那岂非就是枉死?”西门吹雪又道。 “也有可能是天意。”李杨接道。 这可不是安慰西门吹雪,在穿越了几个世界后,李杨已经知道,冥冥中是有天意存在的,按照系统白的说法,是规则之中的命运规则。 如果他真的死于西门吹雪剑下,或许就是这个世界发现了他,接纳了他,最后给他安排的命运,就像当初在贞子世界时,被贞子世界安排老死一样。 “难道你不会觉得不甘、不忿吗?”西门吹雪又问道。 原来他介意的是这点。 李杨恍然大悟。 别看西门吹雪杀人如麻,心中却也有着一套自己的道德标准,或者说是侠义之心,这点从西门吹雪杀的人,尽是恶贯满盈之人就能看出,只是这份侠义之心,配上西门吹雪那孤高冷傲的性格,就变得让世人无法理解了。 所以世人所能看到的、欣赏的,就只有西门吹雪的绝世剑法、冷酷性情,却忘了,西门吹雪也是个侠义之人。 如果当时真的杀了李杨,西门吹雪不会哭、更不会有半点动容,但是他内心深处,定然会自我谴责,就像现在,尽管李杨没事,他却还在耿耿于怀。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客,内心深处竟有一颗如此纯粹的、干净的、几乎有些幼稚的心灵。 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可爱呢……李杨连忙甩甩头,抛掉这骇人的感觉。 “对了,你有看到孙秀青吗?刚才我就没有看见她,还是说,你已经给她安排到地牢之类的我不知道的地方了?”李杨转移话题道。 如果再和西门吹雪顺着刚才的话题谈下去,李杨还真怕自己会被掰弯…… “走了。”西门吹雪回道。 “走了?” 李杨难以相信道:“那可是我的人质,谁让她走的?” “我。”西门吹雪如实道。 “额……你为什么要放她走?”李杨实在无法理解。 “她是你的人质,不是我的人质。”西门吹雪淡淡道。 这时候他转过身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是从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她自己要走,我当然不会拦。” 这理由…… 好吧,什么可爱,刚刚都是错觉。 李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我那匹宝马呢?” “也是她骑走的,她说那本来就是她们峨眉派的东西。”西门吹雪依然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实话。 李杨只感觉内心深处一阵无力感。 “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完,我要回去休息了。” 李杨还能说什么? “没有了。” 西门吹雪点点头,很自然的走了,一如往常。 李杨也只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没心没肺的睡了。 天不遂人愿。 二人刚躺下,眼睛还没来得及合上,山庄外突然传来一阵节奏分明的敲锣打鼓之声,伴着喊声: “大金鹏王陛下丹凤公主驾到!” 第五十六章喋血山庄(四) 万梅山庄中堂。 这是会客的地方,宽敞明亮,布置简约大气,有一股古香古色的美感。 此刻,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主人位置上,堂下左右的位置上,一边是李杨,一边是陆小凤等人。 看那陆小凤。 身旁伴着上官丹凤,肩挨着肩,坐挨着坐,不时还给陆小凤斟茶倒水,身后还站着四个妙龄婢子,羽扇轻摇,小心侍候,李杨坐在对面,中间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陆小凤这边飘来的女子脂粉香味。 “这家伙,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李杨心中忍不住吐槽。 西门吹雪瞥了李杨和陆小凤两个外人一眼,“如果你们没什么说的,我就要少陪了。” 现在是午夜时分。 剑神也是需要睡觉的。 李杨面无表情,和西门吹雪一样。 “咳咳,大家最近都没事吧?”陆小凤轻咳一声,率先开口问道。 “没事。”西门吹雪淡淡道。 才怪……李杨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他可不是西门吹雪,直接道:“我受了内伤,很重,而且眼下还被独孤一鹤追杀。” “内伤?”陆小凤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伤,只要是内伤,就不能轻视。 何况李杨和独孤一鹤的矛盾本就因他而起,现在李杨受伤了,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陆小凤立刻做出了表示,“我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可以给你弄些上好的疗伤药。” “不必了,我只对武功秘籍感兴趣。”李杨拒绝了,且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陆小凤没有说话。 显然,在他眼里,李杨这份内伤还不值得用武功秘籍报偿,何况他早已用灵犀一指抵作报酬了。 李杨亦没说话。 他本就带着敲诈的心,若是得到武功秘籍就是赚了,若是没得到也没损失,反正系统白在获取武功秘籍方面,又没给他下过什么指标。 陆小凤也是聪明人,哪能没看出李杨的敲诈之心,只是看破不说破,很自然的揭过这茬,叹道:“到底是独孤一鹤,居然能将你击伤,以你的武功,我原本以为就算打不过,也应该能全身而退。” “我不是被独孤一鹤打伤的。”李杨道。 “哦?那是谁?”陆小凤好奇的问道。 李杨便将阎府一行的经过,稍加改动,告诉了陆小凤,其中他隐去了自己图谋阎府财富的目的,说成是因为去调查才潜入阎府。 听完,陆小凤心惊之余,还对李杨逃出阎府的过程瞠目结舌,“这独孤一鹤好歹也是武林名宿,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你糊弄过去了?” 容易吗? 李杨却觉得理所当然。 其实细看当时李杨对独孤一鹤使用的招数,四个字就可以总结: 道德绑架! 古人不就吃这套嘛。 现代人都不能避免,何况是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之人。 “唉,没想到此行生出这么多波折,幸好我在路上碰巧遇到峨眉派苏少英,才知道独孤一鹤竟早一步去了阎府,我赶忙加快脚程,等到了阎府却发现你们都已经走了……”陆小凤叹道。 当他接下这桩麻烦时,就想到了会遇到困难,却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单单是对付一个阎铁珊,李杨便已经受了内伤,接下来可还有独孤一鹤和霍休,这叫他一个人如何应对? 我需要再找一个帮手了……陆小凤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西门吹雪。 还没等他开口,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上官丹凤站了起来。 她先朝座首的西门吹雪行了一礼,之后是李杨,道:“感谢两位大侠的帮助,小女子铭感五内,大金鹏国更加不敢忘,对于你们的损失,等事后也会给与补偿,绝不叫你们吃苦又吃亏。” 话说得是真好听。 李杨心里冷笑一声。 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所谓的替金鹏国伸冤讨债,根本就是个阴谋,而眼前看起来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的公主,便是幕后黑手之一。 也仅仅是之一。 所以李杨没有点破。 而西门吹雪根本就没搭理上官丹凤。 就像领导人发言没有掌声,上官丹凤既尴尬又恼火。 等你们落在我手上,一定要叫你们尝尝我的手段! 上官丹凤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坐了回去。 “哎呦!” 刚坐下,上官丹凤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前,伏倒在了食案上。 “怎么回事?”陆小凤惊呼一声,立刻伸出双手,将上官丹凤伏倒的身子,小心的半抱在怀里查看。 这一意外变故,彻底拨乱了众人的心弦。 李杨不由起身,凑近过去。 连一向冷漠的西门吹雪也不例外,起身过去,倒不是凑热闹,而是因为这是万梅山庄,作为东道主,出了事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她怎么了?”李杨先走到陆小凤身边,疑惑的问道。 “不清楚,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晕过去了……”陆小凤关心则乱,话也不想多说,直接抱起上官丹凤,转头问西门吹雪。 “这附近可有大夫?” 万梅山庄地界自然没人比西门吹雪更熟悉,他张口便道:“山下,向东,约四里外有个镇子,那” 话说到这里,西门吹雪突然不说了,眼睛一凝,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手瞬间握住了剑柄。 他向来剑不离身,目下会客自然也不例外。 “那什么啊?”陆小凤急着催道。 “小心。”西门吹雪只说了这两个字,剑已铮然出鞘。 “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陆小凤都没听清西门吹雪在说什么,但是看到西门吹雪拔剑,脚下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时, “呼呼呼呼。”四道奇怪的风声乍起。 就在身后。 陆小凤下意识转过头,却见四只手掌在眼前飞速放大。 而这四只手掌的主人,赫然是从进门开始,便一直站在他和上官丹凤身后,服侍二人的那四名婢子。 婢子为什么要杀他? 瞧那掌风,绝不可能是刚接触武学之道的新手,有这种武功的人,怎么会甘心做低贱的奴仆? 时间不容陆小凤多想。 四名婢子,四只手掌,每一只手掌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掌风,光是从那呼呼的掌风声中,便可知道那掌的力道有多大了。 更要命的是,这四只手掌每只手掌角度都略有不同,相同的是,都对应着他致命的头部,以不同的攻击角度,可谓是极尽刁钻。 左脸、右脸、正脸、天灵盖,这四掌若是打中了,陆小凤绝对会变成一只死凤凰,没头的。 情急之下,陆小凤连忙后退。 可恰恰又是在这时,陆小凤怀里原本轻若无物的上官丹凤,突然变得如有千斤之重,不仅令他寸步难行,更让他的双腿双臂酸麻发颤。 这下,陆小凤别说施展他那得意绝技灵犀一指了,连一个姑娘家都抱不动了,上官丹凤从他怀里滚落在地。 千斤坠! 陆小凤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这门功夫的名字。 上官丹凤使用了千斤坠的功夫!? 陆小凤眼睛睁大,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上官丹凤为什么要在这关键时刻用千斤坠? 她不知道这是害他吗? 她不是晕倒了吗? ……一瞬间诞生的万千疑惑,最后都在陆小凤脸上化为了苦涩。 因为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自己所喜欢的女人,竟然要杀他! 而他竟然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天下的女人杀起男人来,都是这般凶狠吗? 别的女人是不是,没人知道,眼前这四个婢子却绝对是,那四只本该抚琴弄花的纤纤玉手,此刻化作黑白无常的催命符,狠狠印在了陆小凤胸膛上。 四道掌力登时冲入体内,陆小凤嘴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他甚至能清楚感觉到,那四股迥异的掌力,正直奔着他心脉而去。 若是心脉被毁,必死无疑。 “跳!”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陆小凤耳边猛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小凤脑中所有的想法念头统统没了,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遵从这道声音,向上跳起。 可他那双早已被千斤坠压得酸麻发颤的腿,又能跳多远呢? 非常远。 令人想象不到的远。 因为关键时刻,又有一只手掌出现了。 以比那四个婢子还快的速度,抓住陆小凤背后衣襟,向上一拉。 起! 陆小凤整个人,一下子从地上腾空而起,离地近有两丈高,跃入空中,都快撞上房顶横梁了。 而进入空中的陆小凤,就像是死凤凰又活了一样,在空中借着向上的力道还未消失时,连翻了四个筋斗,不仅卸掉了那股力道,还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重新站定,陆小凤再朝他原来所站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地方,现在已经换了一个人站在那里 --李杨! 第五十七章喋血山庄(五) “好一手斗转星移。” 刚从死局逃脱的陆小凤,还没有为自己死里逃生庆幸,却先为李杨喝了声彩。 因为陆小凤也没想到,救他的人会是李杨。 他原以为是西门吹雪。 也正是西门吹雪,第一个发现那四个婢子的异常,也又是西门吹雪,第一个拔剑出手,却没想到最后会是李杨,后出手而先至。 不怪陆小凤糊涂分不清李杨和西门吹雪,而是当时陆小凤身处死局之中,无力破局,心灰意冷,精神又处于被爱人背叛的巨大打击中,这种状态下,犯糊涂也是正常的,若是换做别人,怕是根本无法从被爱人背叛的打击中醒来,更别提最后还能配合李杨脱身了。 倒是李杨那一手斗转星移,确实用的漂亮,不仅将陆小凤从原地的死局中安全移出,还替换掉陆小凤,自己进入了这死局之中。 时移世易。 刚才对陆小凤的是死局,现在对李杨,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李杨的手在带走陆小凤后没有收回,而是顺势继续向前,向那四个婢子的手掌拂去。 正好对上。 李杨刚要发力,却见一道白光自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剑光。 西门吹雪的剑光。 不要以为西门吹雪的剑先发后至,便觉得这一剑没什么,西门吹雪之所以比李杨慢了一步,只是因为李杨离陆小凤近罢了,若是论狠辣程度,西门吹雪这一剑远在李杨这一手之上。 只听“噗噗噗噗”四声,四颗人头冲天而起,伴着四道血柱,碰到屋顶房梁,又坠了下来,和那已经化作无头尸体的四个婢子,一起倒在地上。 “真够狠呐!”李杨心里无声叹道,默默收回手。 如果刚才击中四个婢子的人是他,那结果也就是将她们打伤,失去反抗能力。 这就是李杨和西门吹雪的区别。 西门吹雪也叹了口气,“力道用大了。” 他剑法的确狠辣,但杀人一向钟情于封喉,适才之所以一下砍飞四颗人头,纯粹只是出剑太急,用力过猛而已。 所以这一剑在西门吹雪眼里,是不完美的,故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吹去剑锋上的血迹,而是看都没看,将血迹一擦,收剑归鞘了。 而后目光倏然看向一处,冷声道:“现在要逃,晚了些罢。” 李杨顺着西门吹雪的目光看去。 但见佯装昏迷的上官丹凤,正在趁着没人注意往屋外逃,此刻已经跑到门口,眼看就要跨过门槛,却因为被西门吹雪发现,而停了下来。 上官丹凤转过身来,面对李杨、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三人。 这三人,每一个是她能对付了的。 可她脸上却没有一丝惧色,厉声道:“你们不要太得意,这才只是开始。” 说话的同时,上官丹凤长袖一挥。 几颗拇指大小的黑色珠子从袖口飞出,落在李杨三人面前。 李杨一眼就认出来了。 “江南霹雳堂的轰天弹!”开口发出提醒的却是陆小凤,同时掉头就往后跑。 看得出来,这厮总算是缓过劲了。 不需要他提醒,李杨是第一个后退的。 西门吹雪亦丝毫不慢。 “轰!” 轰天弹爆开,坚硬的地面被炸出一个个小洞,碎石、尘土、硝烟混合成一阵儿浓雾,迷乱了所有人视线。 当浓雾散去。 李杨三人除了衣服染了点尘土污垢外,毫发无伤。 此三人,惧是当世顶尖行列的高手,虽然人力敌不过火药,但是在有所警觉下,避开火药伤害不难。 再看上官丹凤,早已借着爆炸产生的浓雾逃了。 “她逃不了。”西门吹雪冷冷道,率先追了出去。 追出去时还留下一句,“从没有人敢在我万梅山庄撒野。” 这话是说给陆小凤听的,表示他已经决定要杀了上官丹凤。 陆小凤哪里听不出来,只是上官丹凤毕竟是他带来的,又发生了刚才的一幕,他哪儿还好意思说什么,只得一脸苦涩的一并追出去。 李杨却没有追出去。 因为他看到,追出去的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又折了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 不需要问,现实给出了答案。 就在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后脚刚退进屋内,外面就响起一道道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一支支燃火的箭矢,如雨点般从外面射进来。 “外面居然还有人接应上官丹凤,唉,看来她今天要杀我,不是临时起意。”陆小凤躲在一根柱子后,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更苦涩了。 “这可不像是接应……”李杨不知从哪处拆下一块木板,立在身前,挡住箭矢,同时望着外面。 箭如飞蝗,带着火焰,丝毫不见减少,甚至还多了其他东西。 一块人脑袋大的石头从天飞来,重重的砸在墙壁上,给墙壁砸出一个窟窿,碎屑和灰尘簌簌往下掉。 “轰。”又一块。 “轰。”又一块。 ……转眼功夫,这座宽敞坚实的厅堂,变得破败不堪,摇摇欲坠了。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陆小凤大声道。 李杨人已退至屋内一角,仰头望着屋顶被砸得歪曲变形的横梁,随时准备换个地方。 在这种情形下,武功再高脑子再灵都失去了意义。 只能是先躲着。 西门吹雪没说话,但是从他更加冰冷的面色不难看出,他心里肯定是十分窝火的,眼看厅堂即将彻底塌陷,他沉声道:“随我来。” 李杨和陆小凤同时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穿过坑坑洼洼的堂前,疾步来到后墙前,一剑将墙壁破开个大洞,跃了出去。 李杨和陆小凤毫不犹豫的也跃过洞,一路跟随西门吹雪,穿堂过室。 “少爷,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何时醒了的福伯,脑袋上顶着一个黑色铁锅,慌乱躲闪着头顶飞过火箭和石头跑来。 “随我来。”西门吹雪还是这句话。 福伯也就没有多问,急忙跟上。 四人疾行至花园中的一块假山石前,也没看清西门吹雪干了什么,那假山石便隆隆的打开,露出一条通道。 原来是一座石门。 进入石门,穿过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行到深处,里面赫然是一间地底石室。 石室布置简约,一张铺着软垫的石床,四个燃着蜡烛的烛台,空空荡荡的,连副桌椅都没有。 倒是墙角处,有一个显眼的龙形石雕,一端连着石壁,一端则是龙首,龙口微张,仔细看,那龙口竟还有点湿润水渍,而更为奇怪的是,龙口正下方位置,还摆着一个石盆,里面盛着水,十分清澈,足以倒映出人影。 “滴答。”龙口中的湿润水渍积累随着时间积累,当积累成一滴后,正落入下方的石盆中。 “这是?”李杨实在看不出这种装饰布局有什么意义。 连美感都谈不上。 “万年泉水。”西门吹雪并未隐瞒。 “这就是万年泉水!”看着那即将要蓄满的石盆,李杨不禁咂舌。 若是让无艳知道,她死皮赖脸求了一口的万年泉水,在这里是按盆装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有时间关心那泉水,不如关心一下你的内伤,一会儿冲出去时,我可不会分心照看你。”西门吹雪毫不客气道,然后不再理睬李杨,自顾自坐到石床上,闭目调息去了。 李杨毫不生气,看向陆小凤,“你听到了吧,一会儿冲出去时,可没人会照看你。” 陆小凤的确受伤了,毕竟被结结实实的打了四掌,当时还吐了血,不过比起李杨的内伤,算是轻的了。 但他此刻垂着头的丧气样子,却像是比李杨受伤还重。 “我没事。”陆小凤勉强挤出一丝笑,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转而道:“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冲出去吧,待在这石室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有一个忧虑。” “什么忧虑?”李杨问道。 “现在毫无疑问,上官丹凤是有问题的,或许就是青衣楼的幕后主使,这个先暂且不提,等到事情有进一步线索再说,现在就单说这青衣楼。” 陆小风冷静分析,似乎已经从上官丹凤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青衣楼是杀手组织,行事风格自然也是杀手的做派,平时潜伏起来,直到有绝对把握时才会出手,上官丹凤之前就一直潜伏在我身边,她明明可以继续潜伏下去,找一个更好的时机杀我,却偏偏选在了这时,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已经有了万全把握,以至于敢在万梅山庄、敢在西门吹雪面前动手。” 陆小凤指了指自己,“对我,刚才上官丹凤已经出手了,若不是我侥幸,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陆小凤又指向李杨,“对你,你有内伤在身,实力大减,已失去威胁,上官丹凤没对你下手也说得过去,何况你现在被独孤一鹤追杀,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她只需要作壁上观即可。” 这倒是事实,李杨没有插话,认真听着。 其实他早在陆小凤之前就遭到无艳刺杀了,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他人又没事,所以现在说与说,无关紧要了。 “那么……对西门吹雪呢?”陆小凤终于说出了他的忧虑。 李杨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意识到了严重性。 以上官丹凤的心性,既然敢在西门吹雪家里动手,就显然已经准备好连同西门吹雪一起杀死。 世人皆知,西门吹雪孤高冷傲,避世独居,素来没什么朋友,偏偏陆小凤就是,就算上官丹凤不来惹西门吹雪,也难保西门吹雪不会因为陆小凤来去找上官丹凤甚至是整个青衣楼的麻烦。 所以,上官丹凤此番在万梅山庄动手,不是找死,而是主动出击,那么她敢于动手的自信在哪? 没人敢轻视西门吹雪的威胁。 李杨换位思考,若是把他放在上官丹凤的位置上,他宁愿放弃杀陆小凤,也要先杀西门吹雪。 上官丹凤呢? 不论她是准备先杀陆小凤,还是先杀西门吹雪,能肯定的是,她定然已经准备好了计策。 计策在哪? 外面那些火箭和投石? 那些东西也就能逞一时威风,难道还能用之不尽? 用完了之后呢?等死不成? 上官丹凤可不像是会等死的人,也不会幼稚的以为,光凭那些火箭和投石就能杀死西门吹雪。 她一定还有其他的,自信能杀死西门吹雪的手段。 这手段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第一步肯定是要先接近西门吹雪,如果连身都近不了,就别提杀人了。 李杨开始回忆上官丹凤进万梅山庄,甚至是没进山庄之前,直接或间接和西门吹雪发生接触的事,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这样想着,李杨的目光也下意识落在西门吹雪身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杨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人。 一个明明很重要,却从一开始就被大家忽略的人…… 第五十八章喋血山庄(六) 这人现就站在西门吹雪身后,很近很近,几乎不到一个小臂的距离。 从没有人能离西门吹雪这么近,包括李杨和陆小凤。 这人却不仅能离西门吹雪如此之近,还不会受到西门吹雪排斥,更不会让人感觉有什么不对,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却像是影子似的,不引人注意的同时,还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这人,当然就是福伯! “你……你看我作什么?”福伯在李杨的眼神下倍感压力,忍不住道。 他这一出声,也将陆小凤的视线吸引过来。 与李杨不同,陆小凤并不知道今晚发生过假福伯事件,所以从未注意到福伯,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怀疑福伯,毕竟福伯是西门吹雪的人。 爱屋及乌,谁会平白无故去怀疑朋友的亲信? 李杨偏偏就会。 即使明知这个福伯,是西门吹雪亲自带回来的,即使之前还有个假福伯,是被他亲手所杀。 有一个假福伯,难道就不能有两个假福伯? 用一个假的掩护第二个假的,岂非更高明? 李杨从不介意把敌人想的更高明些。 “说不定还有第三个假福伯……”李杨看着假福伯,目光如剑般犀利,让福伯不敢直视。 福伯下意识往西门吹雪身后躲了躲,就如同受难的奴仆,寻求主人的庇护,“少爷。” 西门吹雪似乎已经入定,没有任何反应。 李杨忽然起身,朝福伯走去,“福伯,这大半夜的,让您这一把年纪,顶着个黑锅跟我们受累,真是罪过,您瞧您这脸上,都是锅底灰,正好这石室里有水,快去洗洗。” 说着便一把抓起福伯的手,往墙角处的石盆过去。 “老头子我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脸上脏不脏的无所谓,那可是万年神泉呐!天地孕育的灵水,岂能给我这下贱的仆人洗脸?不可不可。”福伯连连拒绝,并要挣脱开李杨的手。 挣不开。 李杨抓得紧紧的,硬是将福伯半拉半拽的带到石盆前。 福伯的挣扎更加激烈了。 “洗。”入定中的西门吹雪突然出声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分心二用,留意着身外的事情,即使现在说话,也依然在分心调息,两不耽误,只是练功效率没有一心一意时高罢了。 “瞧,连你主人都这么说了。“李杨立刻接话道。 “……既然少爷这样说,我洗便是了。”福伯扭过头,回应西门吹雪一声,再扭过头来,不经李杨催促,直接弯腰埋首于石盆中。 这么配合? 从挣扎到配合,转变太快了,本来都已打算强行摁着福伯洗脸的李杨,此刻动作不由一滞。 看着低头埋首石盆中,洗得还挺欢快的福伯,李杨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再看福伯。 福伯的手已经被李杨松开去洗脸,这会儿已经搓完了脸,松开。 李杨下意识凑近一点去看。 如果是人皮面具的话,在洗脸的过程中,肯定会被搓动移位。 可还没等李杨看清福伯的脸,福伯突然张嘴,“噗”的一声,朝李杨脸上吐出一道水箭。 李杨本能的偏头躲开。 福伯立刻趁机摆脱了李杨,转身一跃,扑向仍旧坐在石床上闭目调息的西门吹雪。 果然是杀手! 另一边默默观察许久的陆小凤,连忙示警。 “西门小心。” 而此时已经躲过水箭,注意过来的李杨,则是迅速飞起一脚,从后面猛踢了福伯后背一脚。 “哇。”福伯立时吐出老大一口血。 可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借力用力,借李杨那一脚的力道,以更快的速度扑向西门吹雪。 眨眼之间,人便已经扑至西门吹雪的身前,同时推出一掌,欲攻西门吹雪头顶百会。 果真是杀手作风,不出手则已,出手便夺命! 可惜,他遇到的是西门吹雪。 “可惜。”连西门吹雪都在为他可惜,然后便是一剑。 “啊!” 福伯发出一声惨叫,手掌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西门吹雪的剑尖没有停下,穿过一分为二的手掌,来到福伯面前,一闪,便没了踪迹,若非西门吹雪手中剑鞘发出响声,福伯决计想不到已是回了鞘。 回鞘了。 收剑了。 那我是死了吗? 福伯茫然的看着自己断手,待感觉到强烈的痛感后,才确定自己没死。 “西门吹雪居然也有妇人之仁……”福伯嘴角挽起一丝讥笑。 殊不知,随着他嘴角动作,一张人皮面具从他脸上脱落开来,直到那人皮面具落在地上,因为沾水的缘故发出“吧唧”一声,他才看到。 原来那劈手断掌的一剑,最后竟只是挑开了他脸上的人皮,而又不伤及福伯的脸皮。 力道之控制,剑锋之微妙,叫一旁的陆小凤忍不住拍手叫绝,连李杨也忍不住赞叹不已。 “此剑比起叶孤城,怕是也不遑多让。”要杀西门吹雪的福伯,竟也忍不住赞叹。 “福伯在哪?”西门吹雪问道。 这才是他留假福伯一命的原因。 假福伯没有回答。 西门吹雪“噌”就是一剑,砍断了假福伯另一只手。 假福伯咬紧牙关,硬是没吭出声,断手血流如注。 西门吹雪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消失,冷声道:“你要知道,只要我想,此刻就能有一百种方式折磨你。” “哈哈……” 假福伯不惧反笑,且是放声大笑,“我既然敢来杀你,就自然想到了失败的可能,别说你有一百种,就是一千种,一万种,我也不会出卖她。“ 提及她时,身处双手齐断巨痛中的假福伯,脸上奇迹般的露出笑容来,眼中似有幸福、快乐、回忆、泪光…… “她是谁?”提问的是陆小凤,几乎是抢着问的。 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她,就是上官丹凤。 假福伯依旧没有回答。 “是上官丹凤吗?”陆小凤自己直接问出了名字。 假福伯还是没说话。 但是敏感的陆小凤注意到,他目光闪烁了几下。 由此,陆小凤更认定是上官丹凤,劝道:“如果是上官丹凤,我劝你还是别硬抗了,那个女人就是在利用你,就像……利用我一样。” 假福伯目光看向陆小凤,没有丝毫所动。 陆小凤啊陆小凤,世人都说你聪明,可我看来,你却是个十足十的蠢货,我跟你怎么可能一样? 这番心里话,假福伯自是不会往外说,即使是死,他也要干干净净的死,绝不给自己的爱人,带去任何麻烦。 一念及此,假福伯已经心存死志,目光一一扫过李杨、西门吹雪、陆小凤三人,”你们不会成功的,记住,我叫独孤城,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们。” 说罢,直接运劲震碎心脉,自我了断了。 李杨三人想拦都来不及。 而更令人震撼的是,独孤城的尸体脸上竟带着股笑意,直到尸体冷却冰凉,那股笑意都没有散去,随冰冷僵化的尸体,永远凝固在了脸上。 “上官丹凤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一个杀手,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李杨忍不住叹道。 “她的确是有这样的魔力。”陆小凤似乎是被引起了共鸣。 “或者说,是爱情,给了她这种魔力。” 爱情? 李杨内心古井无波,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是西门吹雪。 不,西门吹雪更冷,他直接冲陆小凤道:“你有那自艾自怜的功夫,不如运功疗伤,多恢复一分功力,一会儿才能多有一分活命的把握,这次面对的敌人,多到超乎你想象。” “多少?”李杨不由问道。 他内伤未愈,陆小凤也是刚添新伤,所以此刻二人的耳力,自然都没有西门吹雪敏锐。 西门吹雪走到石室门口,耳朵贴着石壁,侧耳聆听,心算了一下外面的脚步声,给了李杨一个数。 “五十六人。” “武功?”李杨又问道。 “不弱。” 能被西门吹雪评为不弱,最起码得是一二流之间的高手,也就是说,有五十六个,介乎一二流之间的高手,徘徊在外面,等着杀他们。 李杨面色凝重起来。 连陆小凤都没工夫再自艾自怜了。 眼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怎么保命? 那可是足足五十六个一二流高手啊!随便去哪都能横着走。 再看看他们这边。 李杨有伤,陆小凤有伤,就连西门吹雪自己也带着点伤。 “对了,你的伤痊愈了吗?”李杨这时才想起西门吹雪的伤。 那是在之前攻击自己时,强行收回剑势而遭到的反噬,之前没问,是因为那伤,他目测不是很重。 “还需七日。”西门吹雪如实道,的确不是很重…… 七日就能痊愈的伤,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真的算是小伤了,像是李杨这样的,可是需要七八个月才能痊愈。 这么一看,李杨、西门吹雪、陆小凤三大战力,竟在不知不觉中,全都受伤了。 “这下该怎么办?”一向足智多谋的陆小凤,此刻也是没了主意。 毕竟这是实力上的问题,不是靠聪明才智就能解决的。 西门吹雪也无可奈何。 “没事没事。” 李杨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然后像是变魔术般,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同时又指了指室内的石盆,推销似的冲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笑道: “这是我们万梅山庄独有的疗伤药,乃疗伤圣品,专治内伤,而这,也是我们万梅山庄独有的万年神泉水,可解万毒,若佐以服药,能起到更好吸收药效的作用。” “……” 第五十九章喋血山庄(七) 一夜过去。 当朝阳升起时,从万梅山庄所处的山顶位置看日出,是最美的。 上官丹凤却无心欣赏这美景,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朝阳中,非但没有朝气蓬勃之感,反而一脸郁结。 “为什么还不见动静?” “独孤城到底在干什么?” “这都一夜了。” ……上官丹凤心里十分焦灼。 等待是最煎熬的。 尤其是随着时间过去,而预想中的好消息却依旧没有出现时,上官丹凤心里开始忐忑了。 万一失败了的话…… 不!绝不会! 上官丹凤心里这样说,可人却已经不自信的从山庄门口,去到了一里外的地方,准备好随时逃走。 反而是事先预备好的青衣楼的手下们,全被支使进了山庄,逐地逐寸的搜寻李杨三人。 搜寻到假山前,还未等这些人散开搜查,一块假山石隆隆的打开,走出一个白衣人来。 “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名头实在太大,这些人只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呼声一个接一个,几乎整个园子内都是“西门吹雪”的声音。 很快,所有人便结成一团,握紧了兵器,小心紧张的对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却只是简单的瞥了他们一眼,话没有说,剑没有拔,飞身跃至假山石上,又跃至残破的屋顶、围墙……几个呼吸间,跃飞而去。 这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西门吹雪? 怎么一出场就逃了? 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 “看来西门吹雪也是怕死的嘛。” “哼,他又不是神,当然怕死。” “快追上,莫要放跑了他。” “不要和我抢,西门吹雪的人头是我的。” “杀了他,扬名立万,领功受赏,俱在今日。” ……众人叫嚣着追了上去。 一去便是三十余人。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若是单对单,他们也怕整儿不过啊。 人多势众才是他们敢于叫嚣的底气。 而余下的二十来人,派出一人去禀告庄外的上官丹凤,其余人则不情不愿的留守原地。 “该死的,这破石头的机关到底藏在哪里?”这人因为没能抢到杀西门吹雪扬名立万的美差,而把怨气发泄在了眼前的假山石上。 “可能这石头需要从里面才能开启吧。”旁边一人说道,连踹了假山石好几脚,同样满肚子怨气。 其他人也是怨声连连。 这时, “隆隆……”假山石再次打开了。 众人精神一震,不管是刚才抱怨的,还是偷懒的,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严阵以待,同时心中忍不住猜测。 西门吹雪已经现身,那么接下来出现的是李杨,还是陆小凤? 是陆小凤。 而且不同于一出现就跑掉的西门吹雪,陆小凤一出现,是仰头长啸一声,吓得众人心里不禁一抖,还以为这厮被情伤打击过度入魔了呢。 比起西门吹雪,陆小凤出场高调太多了,且啸声未完,人便展开身形,冲入人群中一通猛攻,在以一敌众的劣势下,竟让他打出了几分上风。 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没有人看到,就在这一片乱象中,在那并未合上的假山石后,一道人影一闪而出,趁乱远去。 直到山庄外才停下。 这人当然是李杨。 “没想到受伤还有受伤的好处。”李杨嘴角噙笑,依然是平常那副笑呵呵的不着调模样。 三人服药,互为助力,让因为药量放大而很难消化的疗伤药轻松消化,从而大大提高了战力。 西门吹雪彻底恢复,全盛状态。 陆小凤恢复九成左右,可堪一战。 李杨就有点惨了,才恢复七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所以在讨论对敌的问题时,自然是西门吹雪先出去,打头阵,承担一大部分敌人,并将这部分人引开,剩下的小部分人,交给战力第二的陆小凤,同样引开他们的注意,最后才轮到最弱的李杨趁机离开。 显而易见,三人的做法,就是将这五十六人分开拆散,逐个击破。 若是让那五十六个一二流高手合力,纵使是功力有所恢复的李杨三人合力,也无法保证绝对会赢。 也许有看官疑惑了,那五十六人分明都是被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解决的,你李杨干什么事了? 他当然有他要干的事。 李杨看了看四周,再次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绕了山庄外围一圈。 不一会儿,又回到了原地。 “怪了,上官丹凤去哪儿了?”李杨一脸纳闷。 他刚从庄内出来,沿途都没看到上官丹凤,原以为是在庄外,可刚才绕了山庄外一圈,连西门吹雪引开的那一拨人都找到了,也没找到上官丹凤。 “难道是下山了?” 左右也想不到其他去处,李杨索性沿着下山的路找去。 还真在半山腰处找到了上官丹凤。 当然,这也是因为下山的路只有这一条的缘故。 其实上官丹凤跑得并不慢,甚至可以说是很快,从手下禀告西门吹雪从石室出来时,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当机立断逃离,怎奈即使只有七成功力的李杨,轻功也远在她之上。 看着如拦路虎般突然出现在路前头的李杨,上官丹凤脸色难看至极。 别看她在逃,其实心里对独孤城还是抱有几分期待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独孤城没能杀死李杨三人,能重创三人也是好的,毕竟独孤城都已经打入了李杨三人身边,那么好的机会和条件,没道理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可眼前的李杨,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伤都没有? 怎么瞅着好像比之前更精神了? 上官丹凤难以相信的,将李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李杨身上真就没一点伤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独孤城那个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闻言,李杨不禁想起石室中独孤城面带笑意死去的那一幕,顿了顿,道:“独孤城已经死了。” “噢,是么。”上官丹凤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睛望着李杨背后的山路,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摆脱李杨,下山跑路。 至于独孤城? 死就死了呗。 只恨那独孤城,临死都没能起到半点用处,若是能杀了李杨,哪怕是伤到一些,我也不至于会被堵在这里,连抵抗之力都没有。 真就没有抵抗之力吗? 上官丹凤又是仔细观察李杨,确定李杨的精神状态,的确是比之前更好了,不是自己眼花。 这时候反抗,能有几分胜算? 赌一赌? 这个念头只是在上官丹凤心里转了一圈,便瞬间偃旗息鼓了。 她实在赌不起。 因为一旦赌输了,就是个死。 “看来,独孤城和陆小凤一样,都爱错了人。”不管上官丹凤心里怎么想,李杨看她在听到独孤城死讯后无动于衷的样子,再回想独孤城死时的模样,真心为独孤城感到不值, “爱我的人很多。”上官丹凤漠然道。 “但他愿意为你去死。” “愿意为我死的人同样很多。” 幸好不包括我。 李杨默道一声,已经懒得再说下去,迈腿向上官丹凤逼近。 “等等,等等!” 上官丹凤无法再淡定了,尖叫起来,“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帮的陆小凤,不就是灵犀一指嘛,你想要武功,我也可以给你。” “你也有灵犀一指?”李杨停下脚步,诧异道。 “额……没有。” 眼看李杨又要过来,上官丹凤连连后退,嘴上连忙道:“但是我有别的,绝对不比灵犀一指差,都是大金鹏国的武功,那可是一国的收藏啊,难道还不比他陆小凤一个人的武功多?” 李杨没有说话,但是脸上表情仿佛在问: 在哪? “就在青衣楼里,只要你今天放过我,我就” “你就一去不回了是吗?”李杨打断道,面露讥讽。 “……当然不会。” 被揭穿心思的上官丹凤也不恼,又道:“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押着我去青衣楼,我的命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杨还真有担心的,“就担心你的命,在青衣楼主眼里,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如果你知道青衣楼主和我的关系,你就不会担心了。”上官丹凤信誓旦旦道。 “哦?什么关系?” 李杨嘲讽似的笑了笑,“你可别说,青衣楼主和独孤城一样,也是愿意为你去死的人。” 天底下哪儿会有那么多好男人? “那是我爹。”上官丹凤缓缓道。 “……” 第六十章青衣楼 原著里,霍休是上官丹凤的爹吗? 李杨记不得了,时隔多年,谁还能记得这种小细节。 他也懒得去回忆。 是也好,不是也好,这都改变不了上官丹凤的结局。 李杨随上官丹凤走了。 刚才还要打要杀的两人,现在却并肩行于山道上,阳光拉长两人的影子,彼此交融,异常和谐。 路上,上官丹凤倒是自动给李杨解释了,为何说霍休是她爹的原因。 “数月前,我爹上官谨,袭击了上官木,也就是现在的青衣楼主霍休,并在事后扮成霍休,李代桃僵,成了现在青衣楼的幕后楼主……” 李杨且听且行。 行至山脚下,看到一辆镶金嵌宝的豪华马车,旁边有一群由车夫、婢女等组成的队伍,或蹲或坐的在道边休息,有个别眼尖的,隔着大老远便看到了上官丹凤,立马起身过来相迎。 “公主殿下回来了。” “嗯。” 上官丹凤鼻中发出淡淡一声,看都没看那下人,指着车马,偏过头对李杨说:“坐马车可以更快到达青衣楼。” 李杨自无不可,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没有走过去,望向那马车边的婢女们,“这些婢女里是不是又藏着四个杀手?或者更多?” 上官丹凤愣了愣,失笑道:“你还是对我不放心,真是够警惕的,怪不得无艳她(他)们都杀不死你。” 李杨没有说话。 “的确,我是将杀手藏在随行的婢女中,瞒过陆小凤,带入万梅山庄,但也只有四人而已,若是人多会露馅的,毕竟想瞒过陆小凤的眼睛,可没那么容易,你若是不信……” 上官丹凤眼珠一转,想到了向李杨证明自己的办法。 走到婢女前。 看见主子来了,婢女们自然是齐齐欠身问安,刚起身,一排银光闪闪的细针射进她们眼眶。 距离六七步远的李杨张了张嘴,想阻止,却已是晚了。 看着那些捂眼惨嚎的婢女们,李杨心下对上官丹凤的狠辣程度,又有了更高的认识。 狠毒凶辣、聪明漂亮,能做举止优雅的高贵公主,又能做愚弄感情的卑鄙小人,扮得了柔弱,演得了强势……这样的女人,无怪乎能把独孤城、陆小凤等人,耍得团团转了。 现场尽是婢女们的惨叫声,让这荒郊野外显得格外恐怖,其余的车夫、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全都吓得逃走了。 上官丹凤毫不在意,回头看向李杨,灿然笑道:“这回你不必担心了,就算她们是杀手,眼瞎了也就没用了,何况她们本就只是普通的婢女,没有武功。 三分假,七分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正是因为我将杀手藏在真正的随行下人队伍中,真假掺杂,才能这么轻易瞒过陆小凤,不然以陆小凤的聪明才智,又岂会被我轻易骗过?” “陆小凤可没你聪明。”李杨看似称赞,实则是嘲讽。 上官丹凤就像没听见似的,指了指马车,冲李杨做了个请的姿势,因为出身皇室,从小受到的礼仪教育,让她的举止显得格外优雅。 李杨走过来,登上马车,掀起帘子进去。 刚进去,一把镶着宝石金光闪闪的短剑,从马车内刺出。 果然有杀手! 李杨下意识这样想,可当看清那短剑模样后,不知想到什么,本要下死手的他,收回了大半力道。 出手捏住短剑剑身,一拉,一进,位置互换,李杨进了马车车厢内,而车厢内的杀手则是“哎呦”一声,被从车厢内拉出,跌在了地上。 “雪儿?!”上官丹凤惊疑的叫道,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幕。 立刻上前几步,转到那杀手正面,看清正脸的确是上官雪儿后,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胡闹。” 自己好不容易保住命,刚才又证明没有杀手,现在转眼冒出个杀手,这叫她怎么解释? “没事的,我和他认识。”上官雪儿不以为意道,收起短剑,揉揉跌疼的臀部,站了起来。 “认识?”上官丹凤狐疑的看向李杨。 李杨点点头,“当然认识,这不就是我弟弟的媳妇的姐姐嘛。” “……”上官丹凤一脸茫然。 这说的什么东西? 上官雪儿不由想起当初被耍的情形,脸上浮现出不忿之色,张嘴就要怼回去。 李杨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看向上官丹凤,“走吧。” “……好。”上官丹凤狐疑的看了一眼上官雪儿和李杨,总感觉这两人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只是碍于形势,上官丹凤没敢多问,登上马车,因为车夫跑了,她便自己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拿起马鞭,牵起缰绳,充当马夫。 见此,不甘寂寞的上官雪儿立刻便往车上爬,边爬边道:“你们要去哪?带我,我也想去。” “不,你不想。” 车厢内忽然传出李杨的声音,并有一只脚从帘子后伸出,轻轻一踢,将上官雪儿踢下了马车。 “走。” 上官丹凤应声扬起马鞭,抽打在马儿背上。 马儿嘶叫一声,撒开蹄子,带着马车狂奔而去。 原地只留下趴在地上的上官雪儿,鼓着两腮,气鼓鼓的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心里默默咒李杨马车半路掉坑。 她却不知李杨的好意。 要知道那可是无数武林中人谈之色变的青衣楼,带她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去做什么?送死不成? 就连她这条小命,刚才都差点交代了,若不是李杨认出她那把短剑,刚才真就没准把她当成杀手错杀了。 可惜,上官雪儿毕竟年纪还小,聪明有余,见识不足,注定无法领会李杨这番好意。 — 青衣楼。 号称有一百零八楼,每一楼皆有一百零八人,都是绝厉害的杀手,尤其是那第一楼,堪称之最。 此楼建在一处偏僻的低矮山坡上,从外表看,就像是一座几十年没修过的破烂小楼,其貌不扬,让人打破头颅也想不到,这里竟会是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总部。 李杨和上官丹凤立于小楼门前。 “请吧。”上官丹凤伸手做邀请状。 李杨摇头,“你先进。” “真是够谨慎的。”上官丹凤嘴角带笑,也不知是在称赞李杨谨慎,还是嘲讽李杨胆小。 因为到了自家地盘门前,上官丹凤对李杨的畏惧明显少了许多,大喇喇的直接伸手扣门。 门吱呀呀的打开。 上官丹风抬腿便进。 李杨看没事,便也跟着进去,可刚进到门内,才只跨过门槛,头顶突然响起一道异常响声。 李杨连抬头看的时间都没有,立马向后一跃,跃出了门口处。 跃出的过程中,还能看到对面上官丹凤布满得色的脸,接着,“轰隆”一声,一道铁板坠在地上,将李杨和上官丹凤的视线彻底隔断。 小楼的门还开着,门框中却多了一道铁板门。 “狡猾的女人。”李杨嘴里骂了一句,伸手对铁板门又摸又敲,再三确定铁板门的坚硬程度,不是自己能够破开的后,才死了破门而入的心。 在铁板门前站了一会儿。 李杨转身离开,等再次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桶火油、几捆干柴、一把燃烧着的火把。 光瞧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将火油尽数洒在小楼周围,将干柴堆陈其上,最后火把往小楼一扔,火焰“腾”的一下燃起。 烧! 第六十一章霍休的诱惑 烧了足足一下午,似乎连天都烧红了……其实那是夕阳。 原本就破旧不堪的小楼,经过这一烧,彻底付之一炬。 “这也算是给万梅山庄报仇了,怎么说也住了大半年……”李杨嘴里喃喃道。 再看铁板门。 整个小楼都烧成了灰烬,铁板门自然也就失去了依托,倒在了地上,露出被烟熏火燎、灰烬乱物堵住的入口。 还有入口? 而且烧了这么久,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李杨可不觉得,是上官丹风铮铮铁骨,宁肯在里面被烧死、窒息而死,也不愿意出来死在他手里。 显然,是这青衣楼内别有洞天,不惧火焚。 李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不顾脏烫,亲手清理开堵住入口的黑灰、带着火星的木炭等杂物,顺着入口,只身进入。 一进去李杨便就明白了,为什么整座小楼都烧成灰了,入口却依然存在。 原来这入口通向的不是小楼内,而是山腹之内,小楼只是掩饰入口的一层伪装罢了。 眼前才是真实的模样。 一条宽阔的隧道,隧道四周都被雕琢打磨过,使得这一条隧道,给人一种皇宫大殿回廊感觉。 左右石壁上皆悬有火烛,发出幽幽的光芒,四周无半点声音,静的可怕,这么一看,更像是通往阎王殿的通道。 鬼门关是一道朱红色的大门,上面写着一个大字: 推。 “这里倒是和原著一样。” 李杨很庆幸自己还有些这方面的记忆,否则真有可能栽在这里,毕竟他可不像陆小凤那么听话。 在原地静默片刻,将这段记忆仔细回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后,李杨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直深入到青衣楼腹地。 视野豁然开阔,一座宽阔堂皇的大厅映入眼帘。 不说大厅的布局摆设,单说大厅一侧靠石壁处,摆放着的三口红木箱子,就装满了金银珠宝,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令人迷眩的光辉,恍惚间,让李杨觉得仿佛又来到了珠光宝气阁。 而在靠近李杨这一侧的石壁边,还陈列着剑、矛、弩、盾等数种,足以武装一支军队的器械。 “原著里,这段好像还有几个假大金鹏王来着。”李杨对照记忆,扫视周围,并没看到什么假大金鹏王。 反倒是上官丹凤,和一个老头走出来了。 从一侧翻转开的石壁内。 李杨盯着那扇翻转着又重新合上的石壁,暗道:“这里果然还有机关,甚至比外边的机关更多更凶险。” “这里有一百零八处机关,每道机关都能轻易取人性命,说实话,你能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已经令我足够吃惊了。”上官丹凤开口道,看着李杨的神色有些复杂。 时至现在,她心里对李杨的认识,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此刻甚至生出了几分爱才惜才之心。 若是能把李杨也收为裙下之臣该多好。 一个李杨,足以顶十个独孤城、十个萧秋雨、十个霍天青…… 可惜啊,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上官丹凤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能是杀,以绝后患。 李杨却没有看上官丹凤,而是看向她旁边的老人。 这是个身材矮小,体型枯瘦的老人。 正是霍休。 他比阎铁珊、独孤一鹤更老,但是看着却比他们更有精神,那双目之中透出的神采,丝毫不逊于十七八岁的壮小伙子。 “想必我不说,你也猜到我是谁了,不错,老朽便是霍休。”霍休开门见山道。 李杨轻轻点头,心中却是提高警惕。 他可不觉得,霍休专门现身,是为了来和他聊天。 “想必你心里正在疑惑,老朽为什么要特意现身?”霍休人老成精,一眼便看透了李杨心思。 面含微笑道:“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他手指李杨,枯老的面容上,露出几分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豪气,语气中带着股指点江山的味道。 “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早到假银票案时,当时我就在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青衣楼的底层杀手,一跃成为能击杀铁鞋大盗、力战西门吹雪的顶尖高手?” 霍休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李杨,似乎想从李杨脸上得到答案。 可他失望了,李杨脸上毫无表情。 霍休只能继续道:“从那之后,我对你的关注只增不减,尤其是在阎府。” 说到这里,霍休脸上忽然一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很好奇,你不等陆小凤来,独自一人潜入阎府,是想做什么?” 老东西。 李杨心里暗骂一声,不用问,光是从霍休那表情他便知道,霍休已经看穿了他的目的。 “不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嘛。”霍休走到石壁边那几箱金银珠宝跟前,语调上升了一个高度。 霍休又指向自己,“我恰恰最不缺这些东西。” “明白了,你想收买我。”李杨终于明白了。 “这怎么能叫收买?是合作! 你现在不就是在和陆小凤合作吗?可和陆小凤合作有什么用?他能给你什么?钱?还是名? 就一个灵犀一指。 说白了,不就是武功嘛,我这里也有。” 霍休冲上官丹凤做了个眼色。 上官丹凤立刻走到一堵石壁前,轻轻转了转石壁上的烛台,这一侧石壁便隆隆的打开,露出一排书柜,上面整齐有序的列满了书册。 “这些都是我大金鹏国的收藏,你若是肯与我合作,杀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这些,便都是你的了。” 没等李杨视线从书柜收回,霍休伸手重重的拍打在身前的箱上,发出“咣咣”的重响,箱子里的金银珠宝都微微震了震,在四周烛火的映衬下,似乎更加的迷人了。 “这些钱,也是你的。” 霍休又指了指上官丹凤,“这美人,也是你的。” 上官丹凤丝毫不生气,反而朝李杨露出一个羞赧的笑。 霍休声音越发的大,语气也越发的惑人,“我已年过古稀,掰着手指头算,我还能有几年活头?两年?三年?而你们,还正年轻,我现在就可以立你为青衣楼的接班人,等我死后,这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青衣楼便也是你的。” 武功! 金钱! 美人! 权利! 随便哪一个都能令无数人疯狂追逐,此刻却一个接一个从霍休嘴里吐出,摆在李杨面前,就如同眼前那位,似乎是发春了的上官丹凤,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只要李杨点一下头,说一声同意,就都是他的了。 有谁能拒绝得了这些诱惑? 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这些吗?不然你奋斗什么?你努力什么? 看李杨不说话,霍休不由面露得色。 他相信这世上没人能拒绝得了自己。 你不爱武功,总该爱钱吧,不爱钱,总该爱美人吧,不爱美人难道还不爱权利……总有一个适合你。 连李杨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道:“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懂人心。” “什么意思?”霍休眉头的皱纹拧了起来。 他自问生平阅人无数,能够洞察人心,但现在真是看不出,李杨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再次扫了一眼那一书柜武功秘籍、那三箱金银珠宝、上官丹凤……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系统黑白、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流连于都市夜场的浑小子、如果自己还是没有找到一份正式工作…… 如果他还是那时候的他,绝对没办法抵抗这些诱惑。 但是现在 “动手吧。” 第六十二章李杨vs霍休 闻言,霍休的脸色顿时铁青,“真是白费我口舌,枉我还以为你是同道中人,与陆小凤那个死脑筋不同。” 他话是这么说,手底下却是直接动手了。 他刚才诱惑李杨时声如洪钟,现在动起手来,却是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双手在跟前最近的三口箱子后面重重一拍。 这三口箱子装满金银珠宝,每一口箱子重量都不止千斤,在霍休这一拍之力下,竟全都被拍起,在空中翻转了一下,而在三口箱子翻转过程中,里面的金银珠宝,竟还稳稳的处于箱子之中,没有一锭银子掉出箱外,且当三口箱子落地后,箱口已经不是朝上,而是全都整齐划一的朝向李杨了。 光这一手,就证明霍休比阎铁珊强上不止一倍。 但应该稍弱于独孤一鹤。 李杨心里对霍休实力有了一个认识,出手自然更有了几分把握。 霍休自然不会让出先手,又一拍三口箱子底部。 箱子稳稳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毫无变化,可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却如冰雹般噼里啪啦的朝李杨飞砸过去。 李杨没躲。 那大量如雨点般密集的攻击,岂是能轻易躲过的? 所以李杨就近,抄起身旁石壁边列着的一张铁制盾牌,挡在了身前。 “铛。” “铛。” “嘭。” ……无数金银珠宝砸在盾牌表面,发出一阵儿爆响,持盾于后的李杨,能从后面看到盾牌上被砸出了一个个凹点,个别带有棱角的金叶、银器等物,深深的嵌在了盾牌表面,甚至穿透盾牌露出一角,可见力道之强。 李杨自然不会一直被动挨打。 将视线稍稍露出盾牌一点,看向霍休,想找个空档回击,此间却陡然发现,那爆射如雨的金银珠宝后面、箱子之中,隐约露出一个狰狞的事物。 那是…… --弩机! 李杨身体一震。 不怪李杨有反应过度,实在是那弩机造型太过古怪狰狞。 弓体横装于弩臂前段,位于箱子之中,如长枪般的巨大箭矢,闪耀着钢铁色泽,早已上好了弦,弩机处于弩臂后端,位于箱子底部之后,而弩臂则是贯穿于整个箱子底部。 谁能想到,满满一箱诱人的金银珠宝之下,竟隐藏着这样一个战争凶器? 且这弩机,整体比正常弩机大了不止一倍,再加上那古怪的造型,显然是经过能工巧匠精心设计而成。 “你能死在此等巧夺天工之物之下,也不枉你来此一遭啊!哈哈……”瞧见李杨的反应,站在箱子底部后面,霍休得意大笑,同时丝毫不耽误手里握着的弩机启动。 箱子里早已上弦架好的钢箭,“嗖”的一声,笔直朝李杨射去,那特制的牛筋弓弦,嗡嗡的叫个不停。 这钢箭的力道,可不同那些金银珠宝,若是被射中,李杨怕是连盾带人,都要被射个通透。 钢箭转瞬即至。 李杨似乎是吓得腿软了,竟然直接躺在了地上。 “嗖!” 他刚躺下,钢箭就从他头顶爆射而过,最后“轰”的一声,钉在了身后的石壁上,没入其中,惊险至极。 间不容发,霍休看一箭不成,不敢停顿,连忙上弦架弓,然后双手十指扣着箱子底部两侧边缘,转动箱子,让箱口和箱中的钢箭对准躺下李杨。 李杨哪儿会容他再射。 身形蓦地向前一滑,整个人都没有站起,犹如在雪地上似的,背贴着地面,向霍休滑去。 同时嘴里低喝一声,将手里的盾牌先一步投掷过去。 “砰!”盾牌击中箱子。 准确的说,是击中了箱中的弩机,但是却连箱子一起,被击散架了,或抛飞、或四溅的木屑、零件之中,露出有些手忙脚乱的霍休。 为何手忙脚乱? 因为李杨已经滑至他眼前,并出腿攻来。 霍休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在这一连串电光火石的攻击中,多少有些跟不上眼,要不是他平时勤于练功,又兼有童子功养生之术,此刻早就败下阵了。 “休伤我爹。” 关键时刻,还是上官丹凤果断出手,大喝一声,取下头顶的一支金钗,抖手向李杨射去。 李杨攻势稍顿,并没有转头去看,目光仍停留在霍休身上,一双耳朵听声辩位,一抬手,便捉住了射来的金钗。 这金钗可没有钢箭那样的弩机巨力,他自是敢徒手去抓。 而霍休已然借此机会,一跃而起,脱离了李杨的攻击范围。 奇怪的是,他在跃起之中,还用脚重重蹬了身后的石壁一下。 “咔咔咔……”石壁中忽然传出一阵微弱细密的齿轮转动之声。 紧接着,头顶的石壁一动,一座巨大的金属笼子坠下,将刚刚抓住金钗的李杨罩住。 “哈哈……”霍休哈哈大笑,笑得枯瘦的身躯都弯曲了。 上官丹凤一手扶着霍休后背,亦是得意不已。 李杨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但这就够了,足够以让上官丹凤取笑,“你之前要杀我时,没想过会落到这一步吧。” 李杨竟还点头称是,“的确,你们都已经现身出手了,居然还安排了这么多的机关,尤其是霍休,之前还诱惑我来着,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迷惑我的障眼法,从一开始,你们便从没想过要与我合作,而是……杀我!” 李杨目光扫视身周金属笼子的栅栏。 那位置不偏不倚,落下的时机又好巧不巧,要说没有经过事先安排,打死李杨都不信。 光是这巨大的金属笼机关,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造出来的,这足以证明,霍休和上官丹凤想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官丹凤直接道:“这本是给陆小凤、西门吹雪和你三人共同设计的,你们三人谁先来就归谁,亦或是你们三个一起来,被一起关住。” 李杨从地上站起身,踱步到金属笼边缘,伸手摸了摸金属笼的栅栏。 “没用的,别白费劲了,这笼子是用百炼精铜铸的,就算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无法斩断一寸,其重又达一千九百八十斤,下连着地,上承着整座青衣楼所在的半座山头,即使是力能扛鼎的楚霸王重生,也难以撼动分豪。”上官丹凤得意洋洋道。 “和他说这些做什么,赶紧杀了他,好做了断。”霍休总算笑完了,笑完便要直接杀了李杨。 上官丹凤看着笼中的李杨,道:“其实我还真想留着他,当宠物养。” 她话是这么说,手里却拿出了她的独门暗器飞凤针,张手便是十针,穿过栅栏空隙,射向李杨,每一针都冲着李杨的致命部位。 李杨静立于原地不动,屈指一弹。 原本被他抓住的金钗,陡然从掌中射出,带着远超过上官丹凤的力道,不仅将那射来的十只飞凤针打掉,还同样穿过栅栏,射向上官丹凤。 上官丹凤和霍休怎么也没有想到,已是笼中之鸟阶下之囚的李杨,竟还有斗志反击,一时间,大惊之色,双双不约而同的疾步后退。 其实大可不必。 金钗在打掉飞凤针后,飞行轨迹多多少少已然发生了偏移,二人这一动,反倒让金钗差点射中。 “刺啦。”金钗最终只是划破了上官丹凤的肩头衣裳。 即使如此,上官丹凤也吓得腿软了好一会儿。 刚才她可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想让你死的痛快些,现在却是要让你尝尝活活饿死渴死的痛苦。”霍休厉声道。 他的胡须还在抖动,显然他刚才也被吓得不轻。 他甚至都不想再靠近李杨,哪怕只是那笼子周围半步,最是爱财的他,连散落在地上的金银珠宝都没有收拾起来,便要离开此地。 半月或是一月后再回来,他就不信李杨还能不死。 上官丹凤恶狠狠地的瞪了笼中的李杨一眼,“看你快饿死渴死的时候,还有没有反击的力气。” 说罢,霍休和上官丹凤便双双转身离去。 望着霍休和上官丹凤渐渐消失于视线的背影,笼中的李杨脸上,莫名浮现出一抹笑意。 已经离开的霍休和上官丹凤自然看不到这幕。 避开机关,穿过隧道,霍休和上官丹凤走出了青衣楼。 回首望,青衣楼一片灰烬废墟。 “事后还得重建呐。”霍休叹道。 不管这小楼价值几何,花钱总是会让他心痛。 上官丹凤撇撇嘴,未发一言,心中满是不以为然。 不同于年迈的霍休,她正值青春韶华,大好年纪,就像一只正待开屏的孔雀,恨不得立马向全世界人展现自己,而不是像霍休似的,甘愿隐于这偏僻的破败小楼,阴暗的山腹密室,屈居幕后。 只是这些话不能说出口,也没必要去说,等霍休百年之后,上官丹凤自然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走吧。” “嗯。” 二人拾了些杂草、树枝等物,掩盖好青衣楼入口后离去。 可刚走几步,却是怔住了。 此时, 天边残阳落日。 远处晚霞独照。 一个单手执剑,剑锋斜指地面,双眼似万年寒冰的男人,在金黄的夕阳余晖中,缓缓走来…… --西门吹雪! 第六十三章人皮面具 “西门吹雪!” 上官丹凤和霍休异口同声的惊骇出声。 不得不惊骇。 眼下二人赤手空拳,又身处青衣楼之外,四周连个遮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如何是西门吹雪的对手? 何况还有一个陆小凤。 陆小凤栖身在一颗老树枝干上,凌风而立,还真有点像是傲立枝头的……嗯……麻雀。 没办法,他脚下的老树卖相太差,怎么看都没有凤栖梧桐的感觉。 西门吹雪加陆小凤,这可怎么打得过啊! “是你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霍休惊后又惧,方寸大乱,继而朝身旁的上官丹凤发火。 上官丹凤脸色发白,连连摇头,“不,不,我怎么会干这种事?这不是找死嘛,是…… 是李杨!” 最后三个字,上官丹凤几乎是叫出来的。 除了李杨还能是谁? 女人一旦对男人起了疑心,就会变得很可怕,那瞬间生出的直觉,包公在世怕是也要自叹不如。 就像现在,上官丹凤一想到是李杨后,忽然就意识到了很多可疑之处。 例如李杨随自己来青衣楼,答应的未免也太痛快了,难道他不知道青衣楼是何险地?他不是有伤在身吗?他不是很谨慎惜命吗?为何那时候却胆大起来,敢孤身一人随她来青衣楼…… 这么一想,疑点简直不要太多。 “该死。” 霍休嘴里狠狠咒骂一声,已经无心去管到底是谁引来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问题,眉头苦皱,赶紧思索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西门吹雪和陆小凤。 打? 在与李杨一番激斗后,他已经是身心俱疲,怎么可能打得过年轻体壮的西门吹雪和陆小凤? 不打? 那又该往哪里逃? 青衣楼! 霍休心里瞬间就有了答案。 青衣楼中仍有许多没有被李杨触发的机关,凭这些机关,应该足以抗衡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了,再不济也能将他们阻拦在青衣楼之外。 难不成他们还能像李杨那般,轻而易举的走到青衣楼腹地? ……霍休这边逐渐有了对敌之策,对面西门吹雪越来越近,树上的陆小凤随时有可能一跃而下。 这时, 霍休突然感觉后背袭来一股力量,毫无防备的他,直接被这股力量击飞,飞出足足三四丈远,再落地时,竟是落在了西门吹雪跟前…… 西门吹雪停步了,显然对这一幕大感意外。 树梢上的陆小凤也怔住了。 这,分明是羊入虎口。 一时间,霍休吓得亡魂皆冒,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想要远离西门吹雪,同时嘴里歇斯底里的吼出了一个名字。 “上官丹凤~!!” 不错,就是上官丹凤。 就是她从背后偷袭的霍休。 上官丹凤没有回应,收回手,看都没看霍休,转身,几下便粗暴的毁掉青衣楼入口的掩饰物,一闪身,进去了。 不管霍休、西门吹雪、陆小凤三人在外面如何,她只低头疾行,穿过机关重重的隧道。 重新来到腹地,也就是把李杨关入笼中之处。 上官丹凤终于松了口气。 “有这座机关重重的青衣楼在,就算杀不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保命应该没有问题。” 这口气还没松完,上官丹凤猛地又倒吸了回来。 因为她突然发现,眼前的笼子中竟然空无一人。 李杨呢? 难道他会遁地? 不可能。 上官丹凤狠狠甩头,甩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转头向四周看去, 上官丹凤非但没有找到李杨,反而还发现了一个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之前因李杨和霍休战斗中,散落满地的金银珠宝,此刻竟都不翼而飞,就只剩下弩机和箱子碎掉的零件木屑。 “这……” 面对此情此景,上官丹凤彻底呆住了。 她忽然觉得,那些荒诞不经的鬼神也许是真的。 不然笼中的李杨去哪了?满地的金银珠宝又去哪了?那些金银珠宝加起来,不下三千斤重,如果不是鬼神,谁又能在这青衣楼内凭空搬走? “隆隆……”在上官丹凤胡思乱想之际,室内一侧的石壁打开了。 这侧石壁上官丹凤也打开过,正是霍休诱惑李杨时,曾打开过的藏有满满一书柜金鹏国武功秘籍的暗室。 上官丹凤现在再看。 哪里还有什么武功,整个书柜简直比乞丐的口袋还干净。 接着就看到,李杨一脸轻松写意的从书柜后面走出来。 当看到上官丹凤,李杨稍微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 “到头来还是我。” 什么意思? 上官丹凤听不懂。 也无须听懂,当看到李杨的那一刻,她就直接转身逃了。 李杨神奇的从笼中脱身、满地金银不翼而飞、武功上的巨大差距……种种因素,使得上官丹凤心里,根本提不起半点勇气面对李杨。 她甚至宁肯跑到有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在的外面,也不愿在李杨的视线之下待着,哪怕一秒。 “说不准陆小凤会顾及旧情,一心软放过自己……”上官丹凤一边跑,心里不无侥幸的想道。 不是没有可能。 男人嘛,都犯贱。 身为男人的李杨,自然不知道上官丹凤心中所想,望着前面仓皇逃走的背影,略一迟疑,还是伸出手指,冲上官丹凤背影一点。 一道剑气自指尖迸射而出,朝着上官丹凤射去。 上官丹凤还沉浸在对陆小凤的幻想之中,再加上一门心思的逃命,完全没顾上背后,只一下,就被剑气击中后心,毙命当场。 “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杀女人,可谁让你作死呢。”望着倒地的上官丹凤尸体,李杨嘴里轻叹道。 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打女人,何况是杀女人。 李杨亦不例外。 只是上官丹凤在万梅山庄作的太狠了,几乎差点让李杨、西门吹雪、陆小凤三人丧命,所以在三人商量定计时,上官丹凤自然也上了必杀的名单,就算陆小凤不杀,西门吹雪也要杀。 但即使是杀人如麻的西门吹雪,也有不喜欢杀的人。 那便是女人。 西门吹雪也是男人啊。 陆小凤就更不要说了。 于是杀上官丹凤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李杨身上。 李杨倒是想选那五十六人,可实力只恢复七成的他,还真担心会被反杀,故而就选了不太愿意想杀的上官丹凤。 谨慎第一,安全第一。 这是李杨能在一次又一次危险中,活到今天的不二法则。 “还好,这一趟也算没白来。”李杨扫了一眼室内,确认没有疏漏的钱财。 其实霍休的钱财远不止那三箱,但就目前而言,李杨已经满足了。 大步离开。 来到外面。 天边,夕阳还倔强的挂在山头,不肯落下。 地上,霍休的尸体瞪着双眼睛,死不瞑目。 李杨、西门吹雪、陆小凤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青衣楼内与楼外发生的事,算是总结。 “现在就只剩下独孤一鹤了。”李杨道。 陆小凤摇了摇头,苦笑道:“金鹏国的事,本就是上官丹凤托付于我的,现在上官丹凤都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再管这桩闲事。” “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的确该改改了。”西门吹雪说话依旧是这么直接,不留情面。 陆小凤一脸惭愧。 毕竟万梅山庄、福伯都被卷入了这件事情中,福伯至今生死不明,更别提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祖上几代人经营的家业,都成了废墟。 “好在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了。”陆小凤如释重负道。 结束了吗? 李杨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可没忘独孤一鹤对自己的追杀,而以独孤一鹤的脾气,显然不会因为上官丹凤和霍休的死,而停止这场追杀。 所以说,陆小凤的麻烦的确结束了,反倒是李杨这个帮忙的局外人,麻烦还没有结束。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怪,没道理可讲。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好惹的。 李杨心里这样想,此间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也曾是朋友一场,岂能让你暴尸荒野,喂了豺狼。”陆小凤似是对李杨和西门吹雪说,又似是在对死去的霍休说,抱起霍休尸体,准备找个地方安葬。 “等等。”李杨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忽然叫住了他。 陆小凤诧异的看过来。 李杨走到陆小凤跟前,低头凑近霍休的尸体脸部查看。 霍休浑身上下只有一处伤口,在喉咙处,一剑封喉,毫无疑问是西门吹雪的手笔。 “这伤……”李杨不顾血迹污浊,伸手摸了摸伤口,以及伤口边缘,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李杨的手顿住了,神情也有些凝滞。 因为, 他没找到 ……人皮面具。 第六十四章霍休与上官丹凤不得不说的关系…… “数月前,我爹上官谨,袭击了上官木,也就是现在的青衣楼主霍休,并在事后扮成霍休,李代桃僵,成了现在青衣楼的幕后楼主……”上官丹凤之前说过的话,依稀在耳边响起。 李杨不由陷入沉思。 如果按照上官丹凤的说法,眼下的霍休是由上官谨假扮的,可脸上为什么没有人皮面具? 难道说,这世上除了人皮面具外,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伪装成另外一人? 还是说…… 这根本就是霍休! 李杨摸到的,的的确确是霍休的脸,可此刻连他都有点犯迷糊,不太相信自己的手感。 但是他脑中渐渐有了一个假想。 数月前,上官谨袭击了霍休,但是袭击失败了,不但如此,还反而知道了上官谨和上官丹凤的计划,于是将计就计,自己扮自己…… 他骗过了陆小凤,甚至骗过了上官谨的女儿上官丹凤。 等等, 或许……没骗过! 李杨忽然想起,刚才在与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交流中,陆小凤提到一段: 上官丹凤为了争取逃命时间,从背后偷袭霍休,并将霍休置于西门吹雪剑下,自己逃入青衣楼内。 常言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如果是亲生父女,岂会做出这种事? 除非,上官丹凤早已知道这个爹是假的…… 可是在青衣楼内,自己与霍休激战,上官丹凤又为什么会帮助霍休,而不是坐山观虎斗? 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隐情? ……一个又一个问题冒出,李杨感到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你发现了什么?”陆小凤忍不住出声问道。 李杨也没有隐瞒,告诉了陆小凤。 结果陆小凤也是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已然超出了阴谋论范畴,而随着上官丹凤和霍休的死,谁也猜不到上官丹凤和霍休生前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心,本就是这世上最难以琢磨的事情。 “无聊。”西门吹雪吐出这两个字,转身离去。 “西门,你干什么去?”陆小凤不由问道。 “我对两个死人的事,不感兴趣。”西门吹雪头也不回,身影在最后一点残阳下,渐行渐远。 还是西门吹雪看事情通透啊。 人都已经死透了,生前的心思还重要吗? 李杨和陆小凤对视一眼,释怀一笑,也相继离开了。 — 回到万梅山庄。 陆小凤没待多久便走了,这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或许下次再见,还会带来一个麻烦。 倒是西门吹雪,让李杨见识了一回大地主的实力。 一句话,让当地佃户全都动员起来,区区几日,偌大的万梅山庄废墟便清理干净,还重新修好了院墙、搭了一座临时的木屋住所。 恐怕当地官府都没有这样的号召力。 “还是简陋了些。”李杨站在木屋内,看了一圈,心里下意识和过去比较,不由得有些怀念过去的万梅山庄了。 “足够住了。”西门吹雪完全不在意。 但是李杨在意,“看来我该走了,否则,今晚怕是要和你这个冰块,同床共枕了。” 相处久了,西门吹雪早已习惯李杨那副不正经的腔调,直接忽略掉李杨的部分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人去人留,他似乎也不在意。 “只是我依然没能学会脱离剑招,释放剑意,这大半年的修炼,算是白费了。”李杨一回想起那大半年如和尚般的静心清修,不免感叹,又有些自嘲。 看来我不用金手指,也是废物一个,什么也练不成。 可金手指上,也没有释放剑意这一招,他纵使想用金手指都没办法啊。 由此可见,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 这么一想,李杨对金手指越发的看轻了,比起过去更少了些依赖心理,这也算是一份收获吧。 “你想过要杀人吗?哪怕只有一瞬间。”西门吹雪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李杨知道西门吹雪从不无的放矢,所以对他的问题,认真的想了想,回道:“没有。” “在杀上官丹凤时也没有?”西门吹雪觉得,上官丹凤差点害死自己等一行人,按常理来说,李杨应该是想杀上官丹凤的才对。 然而,李杨依然说,“没有。” 上官丹凤和他只是单纯立场上的冲突,若是从情感上讲,他对上官丹凤没有任何爱恨情仇可言,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想杀或不想杀了。 这个答案出乎预料,西门吹雪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李杨都已会背了的话。 “我练的,是杀人的剑法。” “我知道。”李杨耸耸肩道。 西门吹雪却说:“不,你不知道。” “圣灵剑法蕴含的剑意,也是绝情绝欲的杀人之剑,其灭绝杀戮之意,比我的剑还要更绝更狠。”西门吹雪罕见的谈起圣灵剑法。 “我知道。”李杨又道。 “不,你不知道。”西门吹雪又道。 李杨有点琢磨不透西门吹雪话中的意思。 西门吹雪低头抚了抚手中的剑,语气有些飘忽,“或许有一天,当你想要杀人的时候,就是你学成的时候。” “是……吧。”李杨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说法。 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李杨没有问,西门吹雪也没有继续说,两人就像水,平淡的交流,平淡的收场,最后更是平淡的离去。 走出万梅山庄。 外面晴空万里。 “我接下来的路,又在何方?” 李杨仰着头,透过手指缝隙,望着天上的太阳。 他有点迷茫。 自从万梅山庄大半年的修心后,李杨就时长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点什么,想要什么。 过去,他有酒、有烟、有女人…… 现在,似乎只剩下虚幻的诗和远方了。 “李杨。”一道稚嫩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是上官雪儿。 这女童可了不得,在被李杨和上官丹凤弃于山脚下后,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被绑架的真的福伯,并且将其送回,自那以后,上官雪儿便成了福伯的恩人,万梅山庄的常客。 本来她对李杨是有怨气的,但是当得知青衣楼发生的事后,便一丝怨气都没了,甚至还有些感激。 若非李杨那日将她从马车上踢下,她一定也会跟着到青衣楼,那青衣楼是多危险的地方?她一个弱稚女童,拿什么在那种险地保命? 上官雪儿并不笨,相反很聪明,对李杨这番暗含的好意,只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不难想明白。 “喂。” 上官雪儿推了李杨一下,见李杨还是不搭理自己,不由奇怪的顺着李杨的方向仰头看去。 “你在干什么?” “装逼。”李杨淡淡道,收回目光,神情已然恢复如常。 “……”上官雪儿。 这家伙在发什么神经? 李杨没有理会上官雪儿,毕竟只是个未成年的女童。 自顾自往山下走。 但是没走出几步,李杨又停住了,且神色也明显发生了变化,脸上还挂上了过去习惯性的微笑。 因为这回他遇到的,是已成年的…… 第六十五章“桃花运” 再一次来到万梅山庄,孙秀青的心里颇多感慨,脑海中不由想起那凋谢的梅花树、慈祥的福伯,以及那一袭永远孤寂的白色身影…… 直到看到李杨,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尤其李杨那副笑容,怎么看都令她难以高兴起来。 “哼。”孙秀青心里冷哼一声,上前几步,却又刻意与李杨保持一段距离,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帖子。 帖子表面印着一个烫金大字: 战! 光是看这个字,就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了。 孙秀青语气带着几分挑衅,道:“我奉师尊之命前来送战书,你敢接吗?” “我不敢,你收回去吧。”李杨半笑半认真道。 “……”孙秀青懵了。 这还带拒绝的吗? 按江湖规矩,李杨不是应该接下战书吗? 最多再发一些色厉内荏或是虚张声势之语,比如:“你要战,我便战”“有何惧哉”云云。 没听说还有收回去的。 收回去怎么回复师命? 一时间,孙秀青手举着战书,不知该怎么做了。 “噗嗤。”旁边的上官雪儿见此,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也让孙秀青回过神,有些气愤的瞪了李杨一眼,“你难道是怕了?如果怕,就直接去我峨眉派,当着我师傅的面,磕头认输道歉。” “嗯,这是激将法。”上官雪儿轻点着头,仿佛在点评。 竟然被一个小屁孩识破了。 孙秀青脸色顿时变红,又羞又忿,真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拿来吧。”李杨这时却伸手,主动将孙秀青手里的战书拿来。 “你既然已经接战,那么……告辞。”孙秀青只感觉旁边上官雪儿的目光,盯得自己脸颊直发烫,哪里还有什么名门大派弟子的气势,嘴里嗫喏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个什么,便逃似的离开了。 原地只剩李杨和上官雪儿。 “你为什么要接战?你是看上那个女的了吗?”上官雪儿问道,整个人也好奇的踮起脚尖,伸着头,想去看李杨手里的战书帖子内容。 李杨一边打开战书帖子看,一边推开上官雪儿的头,同时嘴上道:“因为这一战是早晚都躲不过的,我又何必为难她一个女孩。” 上官雪儿撇撇嘴,却没出声。 李杨收起战书帖子,神色如常。 与独孤一鹤的矛盾,早在上官丹凤和霍休死时,他便预料到不会轻易结束,果不其然,这才刚过去几天,独孤一鹤便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而且似乎是担心他又会逃走,故而独孤一鹤这回非常正式的发出战书,且通告全天下,并邀人前来观战,届时李杨若是不到,丢人的自然是他,而非独孤一鹤。 但凡是要点脸面的人,到时自然会到场,哪怕不敌战败,也比怯战而逃的名声要好。 这是以名压人。 独孤一鹤这回倒是学聪明了。 “学我么……”李杨想起了之前自己在阎府诓骗独孤一鹤的一幕,笑了笑,收起战书帖子。 “你要去吗?”上官雪儿不禁问道。 ”再说吧。”李杨语气飘忽,显得捉摸不定。 以名来逼迫自己? 没穿越前,他的名声就烂透了,混混、流氓、不务正业……听得久了,李杨也早就习惯了。 名声什么的,也就是那么回事,过得舒服最重要。 独孤一鹤这招,显然用错了地方。 当然,李杨也不是泥捏的,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既然与独孤一鹤的矛盾注定不可化解,到时若是自问有把握,他也不介意专程去趟峨眉山,彻底了解这桩麻烦。 所以去与不去,全看到时候李杨的心意。 七月半。 这是独孤一鹤在战书上写明的决斗时间。 特意选在了鬼节。 “这是要送我入鬼门关呐……” 李杨嘴角掀起戏谑的笑意,仿佛完全没放在心上似的,迈着悠悠然的步子,继续下山。 上官雪儿下意识想跟过去,但又回头望了望万梅山庄,眼神闪烁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跟去,进了山庄。 这可是万梅山庄,里面住着一个剑神西门吹雪,能接近剑神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或许是自小与上官丹凤、上官谨等人为伴,上官雪儿小小年纪,便已然有了几分城府。 视线回到李杨身上。 独自一人漫步于山道,行至山脚处,他又停下了。 因为,他又遇到了女孩。 又已成年…… 那乌黑的头发、素色的衣衫,小红鞋子,再配上那不施粉黛的素颜脸蛋,红扑扑的,真是好看极了。 “一天之内,连着遇到两个漂亮女孩,看来我今天要走桃花运。”李杨脸上再次挂上微笑,向女孩走去。 对面的女孩脸上也在微笑,完全不像孙秀青那般对李杨厌恶,并且还冲李杨殷勤的招手。 “这位公子,要买几斤?” 李杨走到女孩的货担前,“这卖的是什么?” 女孩拿下肩头上的扁担,扁担两头是两个大竹筐,用粗布棉被裹着,女孩掀起来,李杨能清楚感受到来自竹筐内的略带湿气的热量。 “糖炒栗子。”女孩脸上带着小商小贩那种讨好的笑。 “糖……炒栗子。”李杨语气顿滞了一下。 陆小凤世界的糖炒栗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对。”女孩依旧笑容满面。 李杨凑近了些,将女孩上下打量一眼,问道:“多少钱?” “十文钱一斤。”女孩灿然笑着报价,手底下拿起油纸,折成筒状,要给李杨装糖炒栗子。 李杨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糖炒栗子。” “那是什么?”女孩疑惑问道。 “你的命。”李杨语气忽然变得阴森可怖。 银屏炸裂,女孩只感觉浑身汗毛陡然竖起,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将手里已经装好的糖炒栗子,朝李杨扔去。 李杨却似乎早有防范,闪电般的探手,摁住了女孩手腕。 女孩手腕吃痛,闷哼一声,糖炒栗子也没能扔出手,尽数无力的从手中滑落,又噼里啪啦的落回了竹筐中。 还没完。 女孩手腕又不甘心的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完全抵不过李杨的手劲,才无奈道:“这位公子,光天化日的,您这是做什么?” 还装?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 李杨心里这样想,脸上却笑得像个地痞恶霸似的,“大爷我在山上,好久没碰过女人了,今个儿正好拿你开荤。” “什么?!” 女孩惊叫起来,整个人再度激烈的挣扎起来,同时,另一只没被李杨摁住的手,向地上的扁担抓去,要用这扁担砸李杨。 李杨左脚向前一踏,正好将扁担踩在了脚下。 他一直都对女孩保持着高度的戒心,所以每当女孩有所动作时,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这种总是被人抢先克制的感觉,令女孩心里万分恼火。 但她依然没有停手,手依然去抓住了扁担。 扁担都被李杨踩在脚下了,拿不起来,抓住又有什么用? 李杨眼中刚闪过疑惑之色,就见女孩抓住的扁担边缘位置,呲溜一下,竟然被拔了出来。 霍然是一柄三尺长的利剑! 第六十六章公孙大娘 这剑藏的真巧啊! 饶是处于敌对的李杨,心里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而女孩则抓着这把三尺剑,一剑横削向李杨踩住扁担的右脚,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若不是她落后于先手,恐怕李杨也得吃憋,而只是那一步先手,便足以让李杨克敌制胜了。 摁住女孩手腕的手用力,翻转一圈。 女孩手腕如麻花般转动。 女孩咬牙忍痛,为了手腕不真被拧成麻花,整个人也只能跟着转动。 结果就这么一转,女孩横削李杨右脚的杀招破解,且整个人再站稳时,已是背对着李杨,一只手背到身后,被李杨牢牢摁着,抵在她的背上。 与此同时,李杨另一只手绕到女孩身前,抓住她另一只手,这只手里还握着剑,此刻却被李杨强行操控着,架在了女孩自己的脖颈前。 脖颈前有剑,身后有李杨,两手被摁住,整个人被牢牢的禁锢在李杨怀里,李杨那温暖宽阔的胸怀,此刻成了女孩难以挣脱的牢笼。 到了这一步,女孩竟然还未放弃抵抗,扭动着身躯,似乎是要学蛇一样,从李杨怀里爬出去。 而李杨这回更简单了。 只是胯部向前一顶。 可别小看这一顶,这一顶可是李杨经过不断“磨炼”,才练成的绝技。 瞧,女孩瞬间就不敢动了。 “你……你要干什么?”女孩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李杨真就问了,“你要干什么?你可别告诉我,扁担里藏的剑,是用来给我剥糖炒栗子的。” 用三尺长的剑剥栗子? 那画面未免太可怕了些。 用剑“剥”人头才正合适。 女孩也知装不下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索性道:“这剑,自然是用来杀你的。” “我可不记得,过去有哪里得罪过你?” 何止没有得罪,连见都没见过。 “你是没得罪过我,却杀了我的人。”女孩道。 “谁?”李杨问道。 “上官丹凤。”女孩并未隐瞒,因为她自信,即使李杨知道上官丹凤,也查不出自己是谁。 殊不知李杨早已知道她是谁。 公孙大娘。 红鞋子、糖炒栗子,代表性的标志太明显了。 只是李杨不知道,上官丹凤竟是红鞋子组织的人。 电影里是这么演的吗? 李杨记不清了,毕竟那都是儿时看过的老片子了。 “你不仅杀了我的一个人,还欺负了我的一个人。”公孙大娘又道。 “这回又是谁?”李杨疑惑道。 “无艳。”公孙大娘同样没有隐瞒。 “谁?” 李杨有些不敢置信,直到公孙大娘又说了一遍“无艳”,他才不得不承认,这次无艳又让他惊艳了一回。 这女人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然成了红鞋子的成员。 这时李杨忽然想起来,无艳来刺杀自己失败后,曾说过她加入了一个组织,只是当时话还没说完,就被假福伯打断了。 那时李杨以为是青衣楼,从没想过会是红鞋子,毕竟按时间线,此时还不到绣花大盗剧情发生的时间。 看来,自己的插手,导致剧情已经开始偏离原有的轨迹了。 而且李杨还注意到一个问题,“你说我欺负无艳?” 中国汉字博大精深,单说欺负这个词就很有讲究,他确信公孙大娘口中的欺负,与他以往对女孩子的那种欺负,不是一回事。 “那还有假?”公孙大娘道。 “那你可知,是无艳先来刺杀我的?”李杨有种预感,或许公孙大娘是被无艳骗来的。 “有这事?”公孙大娘的惊愕表情,印证了李杨的预感。 他便把无艳刺杀自己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公孙大娘起初以为是李杨在骗自己,但听完后又细想,自己现在小命都在人家手上,人家又有什么必要骗她。 难道真是无艳骗了自己? 公孙大娘还是难以相信,记忆里那个温驯听话终日为生计奔波的女人,竟敢骗自己。 她哪来的胆子? 她不怕后果吗? 还是自己平日里太温和了,以至于没了驭下的威严,连无艳这么个小角色也敢跟她耍心眼? ……问题太多了,公孙大娘此刻真想插上翅膀,飞到无艳面前,好好质问无艳一番。 可惜,她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好在经过这番问答对峙,她已冷静了不少。 “你一连问了我三个问题,我都据实回答了,你可否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她一边冷静的问,一边脚尖又是努力的向上踮了踮,并提臀…… “说来听听。”李杨道。 “你是怎么识破我的?”公孙大娘问道。 这是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的。 她自信,自己的易容术天衣无缝,不然过去也不可能骗过那么多人,而至今逍遥法外,可为什么今天碰到李杨就失败了?明明这是第一次见。 因为李杨是穿越者。 李杨当然不回这么回答,而是道:“这么偏僻的山野之中,冷不丁冒出,你这么个漂亮小货娘,太可疑了。” 闻言,公孙大娘心里后悔不已。 不是后悔来杀李杨,而是后悔自己这次行动。 平常她都是以老太婆形象出现,这次面对李杨,知道李杨是个好色之徒,便特意扮做小姑娘,没想到反而被李杨识破,真是作茧自缚啊。 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一轻,回头看,李杨竟已放开了她。 放开了? 公孙大娘眼神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相信不是自己眼花,连忙向前跑去。 一连跑出去五六个大步,感觉与李杨拉开了一段足够安全的距离,才停住脚,转过身,面对李杨,忍不住问道:“你不杀我?” 李杨笑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忍心杀你?” 说的也有道理。 公孙大娘点了一下头,暗道这厮果然是个好色之徒,竟然会因为美色,而放过到手的敌人。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自己今天扮做小姑娘,真是无比英明的主意。 “你可不要以为放过我,我就会念你的好。” 因为恢复了自由,公孙大娘说话都比刚才更有底气。 “我只会记男人的仇,不会念男人的好。” “很多女人都这样。”李杨接道。 公孙大娘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走了大概七八步,复又停下,头也不回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来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已失败过一次。”李杨随口道。 “错,是因为你已经中毒,根本就不需要我来杀,过些时日你自己就会死。” “什么?” 李杨还真没想到公孙大娘会这么说,刚想细问,公孙大娘却已经运起轻功,飞速的离去了。 刚才谁说女人记仇来着…… 第六十七章隐藏高手 京城。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这里自然十分繁华,街道上不说人人接踵而行,也是热闹无比。 李杨坐在街边小店的桌子前,沐浴在阳光中,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吃着火烧夹猪头肉,不时再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豆汁…美啊! 这哪里像是中毒要死的人? 毒自然已经祛除了。 无毒一身轻,李杨心里轻快,两条腿在桌子下一翘一翘的。 心情好,胃口就好,这不,李杨又吃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汁,才拍着胀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的付钱走了。 慢悠悠的走在街头上,左转转右转转,李杨一边消着食,一边看似不经意的转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这户人家门口,摆着两头威武不凡的石狮,门上写有“杜府”二字的匾额描龙画凤,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喂,说你呢,没事别在这晃悠,一边去。”连守门的下人,都带着股盛气凌人的劲儿。 “好咧,哥。”李杨答应一声,听话的走了。 守门下人骄傲的挺起胸膛,似乎是觉得自己和门前那俩狮子一样威武不凡,完全没注意到李杨离开时的得意表情。 他是该得意。 霍休老奸巨猾,居然也学阎铁珊在钱上涂毒,这也是贪财吝啬的霍休,在成功将李杨关入铁笼后,却没有去收拾地上那些钱的原因。 倒不是说霍休,早就算到李杨会从铁笼逃出拾钱,而是涂毒这件事是临时起意,还没来得及配好解药。 为了能更好的阴死敌人,霍休还专门用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在中毒时不会有明显的症状,无声无息,月余之内,夺走人的生命。 真可谓是机关算尽。 李杨都已经中招了,可在公孙大娘的提醒下,硬是在快要毒发身死前解了毒,让霍休的这番算计落空。 而公孙大娘也没安好心,她之所以提醒李杨中毒,是想分散李杨的精力,让李杨无暇来追自己,毕竟她没告诉李杨,他中的是什么毒,再加上请大夫、配药、解毒种种过程,最快没十天半个月绝对解不了毒,等李杨解好毒再想来追她,她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心机,不比霍休差多少。 却也是白费。 她不知道万梅山庄有能解百毒的万年神泉水,李杨根本就没费多少工夫,只是回去喝了口水,便就来跟踪她了。 一路跟到京城,找到了无艳。 没错,就是无艳。 两次刺杀,外加挑唆公孙大娘来杀自己,这样的过节,李杨怎么可能放过她,他又不是圣人。 而且无艳现在能挑唆公孙大娘来杀他,以后还不知道会挑唆谁,他在这个世界还有一段时间要待,可不想以后的日子里,陷入无穷无尽的暗杀。 所以,他必须杀无艳。 不是现在。 晚上。 在夜色的掩护下,李杨换了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再次来到了这家杜府前,手上多了把剑。 看着门口那两位打着哈欠强打精神站岗的下人,李杨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悄悄翻过侧墙,潜入进去。 李杨到这京城不是第一天了,也打听了一下这杜府的情况,得知这杜府的主人,是京城势力最大的地头蛇之一,本身武功不弱,手底下还有一大帮打手喽啰,住所自然守卫森严。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李杨自然不想陷入被群攻的境地,所以他才特意选在晚上行动,要不是无艳一直待在这深宅大院中不出来,他甚至都不会来此犯险。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杜府,分明是无艳给自己找的保护伞。 要想杀无艳,必须要先破开这层保护伞。 李杨采取迂回办法,避开森罗的守卫,来到后院。 后院里的守卫明显少了很多,毕竟这里住的是女眷。 李杨都不需要特意去找,隔着大老远就能听见其中一间屋子里,传出的一道道高亢撩人的呻吟声。 那是无艳的呻吟声。 “他妈的,你个浪蹄子,小点声,估计府外街道上的人,都能听见你的叫声了。”连杜府的主人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无艳的叫声反而更高了,“那正好,就让他们听听,你这名震京城的杜老大,在床上是如何的威武。” “哈哈,说得好……”杜老大被撩拨的更加兴奋了。 无艳,依然还是那么很会讨男人欢心。 ……听着那些已经不能再往下描述下去的对话,李杨脸上毫无所动。 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的他,上一刻在他床上,下一刻在别人床上的女人见得多了,无艳这才哪儿到哪儿,王国游戏有没有听说过?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找了个大户做小妾。”李杨想起无艳在万梅山庄对自己诉苦时说的话,嘴角不由掀起一丝蔑笑,脚下不发半点声响,向无艳浪叫的屋子靠近过去。 这时,一道淡淡的银辉突然照在李杨双眼上。 并不刺眼,毕竟现在是深夜时刻,即使月亮很大,月光很盛,折射出来的光亮也不足以刺眼。 李杨视线顺着光亮,看向屋子拐角处的黑暗角落。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道黑影,自黑暗角落中,悄无声息的浮出。 第二眼看到的,竟是李杨他自己的脸。 皎洁的月光折射出淡淡银辉,雪白如镜的剑身上,倒映出李杨的脸庞,黑影手中的剑,此刻竟已来到李杨面前。 好快! 李杨瞳孔骤然一缩,双腿和腰部依旧直挺挺的立在原地,身体上半身却像是软体生物般,诡异的向后倒了下去,形成一个超出人体极限的夸张姿势。 黑影双眉抖了抖,显然有些意外,但是手里的剑却丝毫没有停顿,剑身一转,笔直向下劈砍而去,似乎要将李杨当场从腰处砍成两半。 李杨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他也是带着剑来的,握着剑的手一发力,剑柄晃了晃,“蹭”的一下,自行脱离剑鞘飞起,笔直向上,其剑柄的顶端,正对着黑影握剑劈砍的手腕部位。 这剑上含着李杨施加的力道,若是被击中,手腕不废也残。 黑影皱了皱眉,没想到一个小毛贼竟会如此的难以对付,早知道的话,他刚才就不会贸然先攻,最起码也要先做一番试探才是。 现在倒好,本想干净利落的一击解决掉李杨,此刻却陷入了麻烦的近身缠斗当中,倒不是说他已经落了下风,而是眼下的近身缠斗,已经完全违背了他出手时,想要一击必杀的初衷。 这就代表,战斗的节奏以及接下来的演变,已不受黑影的掌控,对于黑影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当然,这不代表黑影就会输。 他忽然松开了手,手中的剑自然下落,在剑柄还未彻底脱落开手掌的可控范围内时,屈指在剑柄上弹了一下。 就是这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的轻轻一弹,却让整把剑在空中陡然一转,再落下时,剑尖已笔直向下,正冲着李杨心口落下。 同时黑影的手腕闪电般缩回,与李杨那笔直向上击来的剑柄,擦身而过,堪称惊险至极。 很险的一招,成功也就罢了,不成功,不仅手腕会被击中,连手中的宝剑也会失去。 现在成功了。 不仅如此,黑影缩回去的手腕马上又伸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握住了李杨那把剑的剑柄。 身为剑客,他又有剑了。 现在轮到李杨危险了。 李杨现在整个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而心口之上,正笔直落下来一把剑,眼看就要刺入他心口。 而李杨,竟然直接伸手去抓。 看似是情急之下的胡乱伸手,剑尖却神奇的刺入了他指缝之中,非但没有划伤手指,反而直直的被夹在指缝中,那剑尖透出指缝而出,悬于心口之上,不过寸许距离,纹丝不动。 看到这一幕,黑影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心中闪过一个名字。 可没等这个名字写出,李杨整个人上半身又立了起来,同时出掌,掌中微微露出寸许长的剑尖。 正是刚才被李杨指缝夹住的宝剑,此刻调转矛头,被李杨的手裹挟着,攻向了黑影。 值得一提的是,李杨此刻拿得是黑影的剑,而黑影手中拿得,则是李杨的剑。 这回黑影却没有还手,而是抽身后退,距离拉开,在与李杨相距五六步的位置重新站定。 李杨没有追上去,立在原地,皱眉看着黑影。 根据他这几天对的调查了解,这杜府虽然在江湖上也有名号,但只是在京城范围内叫得响,充其量只能算是当地一霸,这还是以势力、财力来论,若是单纯只论武功,那个杜老大,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二流货色,而眼前这黑影,足以算得上是顶尖行列的高手了。 这样的高手,怎么会窝在杜府这么个小地方? 大隐隐于世? 就算是隐世,也应该去寻常百姓家才是,这杜府也是在江湖上厮混的势力,甚至是连白道都算上,半黑半白,躲在这里,算是哪门子隐世。 带着这种疑问,李杨不由更加仔细的观察起黑影。 一身黑色,矮小,干瘦,面容枯槁,一双眼睛深深陷进眼窝内,大晚上的,简直简直不要太惊悚。 李杨搜索着脑海中所有关于陆小凤世界的高手形象,没有一个能和眼前这黑衣人对上号的。 隐藏的高手么…… 李杨很快就接受了这一设定。 毕竟世界之大,武林之广,有几个隐藏高手没什么不可能的。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在接下来的对战中,他丧失了穿越者对剧情人物先知先觉的优势。 第六十八章嗯啊喔 李杨觉得黑衣人有些不好对付,黑衣人心里又何尝好过。 他甚至已经将李杨当做了生平最重视的对手,没有之一。 或许今晚我会死在这里! 黑衣人心里竟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也或许是李杨死! 黑衣人目光死死盯着李杨,开口问道:“你是陆小凤?” 闻言,李杨摸了摸眉毛,“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是陆小凤?” “你刚才用指缝夹住我剑的那一手,无疑就是灵犀一指。”黑衣人用肯定的语气道。 “也有可能只是随手一抓,运气好,抓住了而已。”李杨耸耸肩道。 “哼。”黑衣人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但是李杨不承认,他也没办法,他本身就是一个拙于言词的人。 何况对方是不是陆小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敌人。 一个足以杀死自己的敌人! 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黑衣人心底对李杨升起十万分的重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手下、脚下更是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 他在等。 等一个出手的机会。 这回他可不会再像刚才那般托大,贸贸然就出手攻击。 李杨也不会。 尤其是面对黑衣人这样一个,毫不了解的未知高手。 如果有人进来就会看到这样一幕: 夜色中,后院中,李杨和黑衣人分立于无艳门前两侧,两人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都是一身黑,都不发言,都各自手里拿着柄剑,逐渐凝重的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声音,仿佛是战斗即将开始的bgm…… “嗯~” “啊~” “喔~” ……这自然是无艳的叫声,其中还掺杂着男人清楚的喘息声,以及清脆的带着节奏的“啪啪啪”声。 是的,李杨和黑衣人的战斗还未结束,屋里无艳和杜老大的“战斗”也仍在继续着。 别看李杨和黑衣人刚才已交过一次手,过程看似繁琐,但落在实际拳脚上,都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事,且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即使两人刚才的说话声,也都被无艳的叫声掩盖了,使得两个大活人就在门前做生死对决,而屋内的男女竟似是没有半点察觉,仍旧沉浸在巫山云雨中…… 一刻钟过去,无艳的叫声都有些沙哑了。 两人却还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直到一个送夜宵的小丫鬟,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入后院,看到对峙中的李杨和黑衣人,一个蒙面夜行衣,一个一身黑,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大惊之色之下,张口便要大叫。 李杨眼睛下意识的便想往丫鬟那边看过去,但是马上又克制住了这个本能反应,只是眼珠稍微动了动。 仅是这动了一动,便教对面的黑衣人捕捉到了。 其实李杨这也算不上是破绽,只是人在听到动静后,下意识的反应罢了,从他能迅速压制住这种本能反应就能看出,他的注意力仍然在黑衣人身上,并没有因为那丫鬟的出现而分心。 但黑衣人终究还是因此动了。 对他来说,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出手的契机,至于接下来战斗的走势,还要看各自的发挥,如果一味的等李杨自己露出破绽,那无异于守株待兔,不太现实。 驱剑向前,人在剑后。 无论是脚步还是出剑的速度,黑衣人都不是很快,但是剑法施展的轨迹中,却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势,压在人的心头,令人难以喘息,压力陡增。 在这股气势下,那本要张嘴大叫的小丫鬟,就像是泄气了般,没有发出半点叫声,噤若寒蝉,稚弱的身体直打摆子,手里捧着的夜宵也捧不稳了,抖了几下,从手里掉落。 “剑意!” 李杨早已不是过去半路出家什么也不懂的武道菜鸟,更在西门吹雪这一剑术名家门下修习过大半年,自然能看出黑衣人使出了剑意。 不只是剑意,还包括剑招、内力等全套的武功,光是从黑衣人那阵势和丫鬟的反应,就能看出这武功绝对是一门不俗的剑法。 不同于刚才的近身对战,随机变招,这回黑衣人一出手,便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本家剑法,并且一上来,便将这剑法催发到了极致。 黑衣人对李杨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眼看黑衣人如此,李杨也不甘示弱的使出了全力,他的意志力也不是那小丫鬟能比的,不仅能正面承受黑衣人剑意的压迫,还能丝毫不受影响的见招出招,直接一剑压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拉近,两柄剑带着各自的力量,俱是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向彼此冲撞而来,可在即将要撞上时,黑衣人剑上的力道诡异一顿,突兀的从刚变柔,由强变弱,手中的剑,竟就这样与李杨的剑错开了。 原来,是黑衣人看出自己这一剑注定无功,于是在与李杨即将交手的刹那间,变招了。 这家伙的剑法造诣在我之上! 李杨心里对黑衣人的认识再次刷新。 临机变招并不难,难的是能根据对方招式反应,而提前预判变招的那份眼力,没有绝高的剑术功底是不可能办到的,李杨就没有这样的剑术功底。 所以他干脆不变招,以不变应万变。 黑衣人则是一招又一招,信手拈来,且每每与李杨的剑要真正碰上时,都会陡然生出数种变化,看得人眼花缭乱,完全摸不透他的剑法套路。 如此,三十六招过去了,两人的剑竟没有一次真正对上过,让这激烈的对战,显出一种无声的压抑。 “嘭!” 一道声响不合时宜的响起,却道是那丫鬟手中掉落的夜宵,这时方才落地,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这就像是个信号,黑衣人手中的剑,终于和李杨的剑对上了一次。 “铛!” 要么不响,一响便是震耳欲聋的大动静。 那丫鬟耳中都产生了“嗡嗡”的失鸣声,令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面现痛苦之色。 而真正交手的二人,却是陷入了短暂的僵持角力之中。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黑衣人额头沁出,顺着眉头滑落。 “剑不错。”说话的却是李杨,带着一丝莫名的口吻。 视线移到两人手中的剑上。 两剑僵持在交叉对峙的姿态,仔细看,黑衣人的剑刃上竟有一个豁口,而李杨的剑刃,正深深的嵌在这道豁口中。 两柄剑的优劣,立显无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天底下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无论再精妙的剑法,再深厚的剑术功底,在真正交手时,却敌不过一把实实在在的宝剑。 黑衣人嘴角不由露出苦笑。 因为李杨手中的剑,本是他的。 起初时的托大出手,此时终是尝到了恶果。 李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中的剑狠狠一扭,剑刃卡着黑衣人剑的豁口转动,发出“咔”的一声,一道裂痕顺着豁口扩张迸现,黑衣人手中的剑,当场断裂成了两半。 乘胜追击。 李杨手中的剑,扭断黑衣人手中的剑后,顺势攻向黑衣人脖颈处,似是要学西门吹雪一剑封喉。 “喝!” 黑衣人嘴里低喝一声,手中的短剑猛地向前一扫,毫无招式可言,单纯就是为了逼退李杨。 李杨并未被逼退,但是一个剑术大家,上一秒还施展着精妙绝伦的剑法,下一秒却用出了这种不讲理的蛮招,这突兀生硬的转折,让李杨的攻势稍挫一分。 黑衣人便趁机脚底发力,整个人向后跃起,脑后如同长眼了般,一跃两丈高,稳稳的跃上了屋檐。 “结束了么……”李杨见黑衣人退了,也心生退意。 黑衣人的意外出现,直接导致他今晚的行动失败,不说屋檐上虎视眈眈仍有战力的黑衣人,单是两人刚才交手的动静,肯定已经引起了后院外的守卫注意,他甚至隐约听到四周有脚步声传来,不出意外的话,这里马上就要被包围了。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走了。 想到这里,李杨便要抽身而退。 可就在这时,李杨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黑衣人的剑意居然还没有收回,还在压着他。 “这不像是要结束的样子,反倒像是……刚刚开始!”李杨已经退出去的脚步,又重新立在了原地。 现在不是他要走就能走的。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退,气势一泄,此消彼长,对方立刻就会向他发动更强的攻势,强到甚至需要暂时后退,积聚剑势。 果然, “呼~” 黑衣人深吸口气,又重重的吐出,立于屋檐,俯视李杨,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杨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剑,注意力高度集中。 黑衣人手中的剑缓缓抬起,明明都断了,此刻却感觉比没断时更锋利,居高临下,遥指李杨。 一股难以名状的强大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接我最后一招。” 黑衣人口中带着强烈的战意,身上积聚的气势轰然爆开,全部的内力灌注于手中的断剑之中,整个人高高跃起,顺高而下,直击向李杨,同时口中嘶吼出这最后一招的名字: “嗯~啊~喔~” …… 第六十九章天外飞仙 时间往回倒退片刻。 烛火摇曳,空气中带着一种**的气味,一男一女黑白分明的站在门口,却不开门,而是隔着门缝,小心翼翼的看着门外李杨和黑衣人的战况。 这男女正是杜老大和无艳。 “他妈的,这是从哪里跑来的杀星……”杜老大嘴里低声咒骂,望着正在院中激斗的李杨,完全看不出李杨的来历,毕竟穿着夜行衣呢。 杜老大也没过于纠结。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如今的财富和势力,本就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积累起来的,有几个他认不出的仇人,或是想要他命的人,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眼前这个,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眼看黑衣人打了两个回合,数十招过去,都没能拿下李杨,杜老大再也看不下去了。 慌忙来到屋内侧室。 室内没有太多陈设,正中间放着香案,案上供奉着一尊观音像。 杜老大毫不忌讳的伸手抓住观音像的头部,一拧,观音像头部发出“咔咔”的两声,转了一圈,而后整个香案都跟着转动起来,露出一条宽阔的,足以容纳一人昂首阔步走入的密道。 杜老大刚要进入密道,却听身后脚步声响起,还以为是李杨杀了进来,条件反射之下,拿起旁边香案上的香烛灯台,就要朝身后砸去。 “别打,是我。” 杜老大回头一看是无艳,气结道:“你跟着我干吗?去,回床上去,若是外面那杀星,听到屋内没了动静,肯定就猜到我跑了。” 说到这里,杜老大灵光一闪,生出个主意,立马叮嘱无艳。 “你不仅要回床上,还要继续叫,大声的叫,就当外面的事没看见、不知道,让他们两人就在门外安心的打,能打多久打多久,快去。” 说罢,杜老大完全不理会无艳,扭头就进了密道。 香案供桌快速的合上,在彻底闭合前,无艳还听到密道内传出一声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那是机关被破坏的声音。 “呵,这就是男人。” 无艳心里一片冰凉。 木然的回到屋,趴在门缝前,继续小心关注门外的战斗,最后又想了想,她还是照着杜老大的叮嘱,张嘴发出叫声。 “嗯~啊~喔~” ……也亏得黑衣人专注于战斗,若是换做别人,在自己如此郑重其事要放大招时来这么一声,估计大招都不放了,先冲进屋去,把这不合时宜叫个没完的无艳杀了再说。 其实无艳那点算计完全多余,此刻黑衣人和李杨眼中只有彼此……手中的剑,莫说是她那叫声,就算她现在光屁股走出去,二人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理会。 “嗡嗡……” 因为黑衣人的内力全部灌注进去,使得断剑震颤起来,似是要承受不住彻底碎裂崩溃了。 即使如此,断剑依旧直直指着李杨攻来。 “天外飞仙。” 什么? 我听到了什么? 天外飞仙!? 李杨只感觉耳边似有一道惊雷炸响,震骇不已,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本有的对战心态,差点就此崩溃。 不是他心志不坚,实在是天外飞仙四字太过惊人。 武林中谁人不知,这是叶孤城的成名绝技,可眼前这位黑衣人,怎么也会天外飞仙? 莫非他是叶孤城? 李杨瞬间就否定了这一猜测。 如果叶孤城长成眼前黑衣人这幅丑陋面容,那就不会被誉为剑仙,而是该叫剑魔了。 所以,这绝对不可能是天外飞仙。 就算是,也是模仿之作。 叶孤城被誉为剑仙,乃天下学剑之人最为尊崇的对象,有人模仿他的绝学也是情理之中。 一个山寨货,怕什么! 这样一想,李杨心中大定,眼睛死死盯着黑衣人手中居高而下,朝自己不断飞来的剑。 两丈、 一丈。 近了, 来了! 李杨目露精光,内力急速运行,剑扬起,当下终于施展出了,他最强最精的剑术 --圣灵剑法。 不过奇怪的是,李杨并没有使出目前他能施展的极限,剑二十一。 可还记得,当初李杨和西门吹雪对战时,就曾使出过剑二十一,也就是使出后,李杨开始落入明显的下风,以至于最后不得不用内力蛮干西门吹雪。 无他,只因为圣灵剑法对内力的消耗太大,尤其是剑二十之后的招式,消耗简直恐怖,一旦招式用出,却没能建功,反而会将李杨置于后继乏力的尴尬境地,所以刚才与黑衣人的两轮交手中,李杨都没有用出圣灵剑法。 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李杨没有刻意去追求剑二十一还是剑二十,完全放弃了招式,而是纯粹的只出了一剑。 剑芒升起。 一道完全由圣灵剑气形成的匹练,挥舞着,带着圣灵剑法独有的剑意,朝头顶降下的断剑冲掠过去。 野蛮!粗暴! 仿佛要将对面的短剑、黑衣人,甚至周遭的一切事物,都灭绝殆尽。 “好剑法!”黑衣人竟为李杨喝了声彩,只可惜,被淹没在了两大杀招对攻的冲击中。 “轰!!” 一声巨响。 冲击产生的气浪,自两柄剑的触点向四周爆开,吹得李杨和黑衣人的衣服猎猎作响,紧紧贴在身上。 “刺啦。”黑衣人胸襟竟被气浪撕开了。 “呼。”李杨脸上的面巾被吹飞。 后院中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月份,刚刚开出一点花骨朵的花儿,全都被这层气浪拦腰吹弯。 现场一片狼藉。 “咔嚓!” 这道声响不亚于奇峰突起,为这场战斗吹响了最后的号角。 黑衣人手中本就半残的断剑,在黑衣人的内力灌注下,又在李杨粗暴的圣灵剑气冲击下,终于承受不住,咔嚓咔嚓的,寸寸爆裂,化作一片片碎铁,洒落在地。 这一下,也让黑衣人彻底暴露在圣灵剑气前。 此时的圣灵剑气,经过天外飞仙和断剑的双重消磨后,已威力大减,但是屠杀一具血肉之躯还是绰绰有余。 直到剑气威力彻底散尽。 “嘭。”黑衣人的身体坠地,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李杨一挥剑。 一道轻微的剑风拂过,吹散了灰尘,露出了黑衣人。 此时的黑衣人,哪里还有刚才施展天外飞仙时的气势,躺在地上,衣衫破烂,浑身淌血,整个儿一血人。 但是他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痛苦或是悔恨的表情,相反,眉宇间透出的战斗之意,竟是比刚才对战时还要浓烈几分。 他用最后一口气,虚弱的抬起手,指着李杨手中的剑。 “剑…… 不错。” 带着骄傲,带着自许。 因为那本是他的剑。 手重重的落在地上,黑衣人脸上带着赞赏的笑,似是满足的合眼,死去了。 这一幕给李杨心里造成了极大冲击。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居然可以死的这么坦然。 李杨低头,默默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就连后院周遭,已经一个接一个冲进来的守卫们都无视了。 “这剑,的确不错。”李杨长声赞叹。 赞叹这剑,更是赞叹这剑的主人。 真正的主人。 然后手腕一抖,这柄不错的剑,脱手而出,在空中打着旋儿,“咣当”一声落地,就落在黑衣人尸体身旁,剑柄搭在黑衣人手心之中。 “踏踏踏……”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外面还在不断响起,全府的守卫都在朝后院奔来,目下,后院中就已涌入了三十多人。 宽敞的后院,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了。 “嘭。” 无艳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的无艳,全然不顾守卫们瞠目结舌的目光,光着屁股就冲了出来,指着庭院中的李杨,“快,围住他,谁能杀了他,重重有赏。” 看着近在身前的赤裸娇躯,离得近的,甚至伸手就能碰到,这些守卫哪里还能听清无艳的话,一个个瞪着眼睛,狂饱眼福,直咽口水,像是定力稍差一些的,胯下都支起了帐篷。 看得无艳直骂臭男人。 她武功再不济,也能看出李杨和黑衣人的战斗绝非轻松,此时的李杨,就算内力没有耗尽,也应该是强弩之末了。 这绝对是杀死李杨最好的时候。 是的,经历过万梅山庄一役后,她还是决定要杀李杨,万梅山庄那次是穷困潦倒中被钱财迷了心,这次,却单纯只是求生。 刚才在屋内,她虽然对杜老大抛弃自己而逃的做法感到齿冷,最后却也接受了,因为李杨当时蒙着面,她没认出,故而也以为李杨是来杀杜老大的,自己应该没有太大危险,可当李杨与黑衣人战斗时面巾被吹飞露出真容后,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才是最危险的人,现在再想想杜老大逃走的一幕,不免可笑。 无艳可笑不出来。 指着守卫们的鼻子,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看什么?再看?就不怕你们老大回来,挖了你们的狗眼,我……” 无艳突然骂不出声,僵住了。 因为她感觉有一道摄人的目光笼罩过来,如芒在背。 颤栗的转过头。 只见李杨正侧头看着她。 双目交汇,就一眼,莫名的,无艳想起了一个男人。 西门吹雪。 她感觉此时李杨的眼神,像极了当初她第一次见西门吹雪时的画面。 同样的,这回她还是光着身子,不一样的是,李杨已经从她身边,走到了她的对面。 而当时站在她对面的,就是西门吹雪。 李杨漠然的收回目光。 在一众守卫们还没有从无艳的身体诱惑中回过神前,纵身而起,跃上屋顶,几个纵掠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扑通。” 无艳压力尽去,一时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仰望着夜色中李杨身影远去的方向,嘴里止不住的呢喃。 “他终究还是来了。” “我都躲到这里了,他却还是找来了。” 李杨的离去,非但没有让无艳放心,反而让她心里更加急迫了。 她也曾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李杨曾放过她一次,说不准就会有第二次。 再想想李杨整天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西门吹雪、陆小凤、独孤一鹤……都是站在武林巅峰上的大人物,他没道理整天盯着自己这个小人物不放,一时找不到自己,时间一久,或许就会忘了自己。 当然,侥幸之余,无艳也不是没采取过主动的计策,比如鼓动蒙骗公孙大娘去杀李杨。 你公孙大娘不是整天把姐妹二字挂在嘴上吗?不是说红鞋子内的女子都是亲姐妹,要彼此互助,亲如一家吗?现在手底下的姐妹被人欺负了,你做老大的,该不该站出来为姐妹报仇? 过程超乎想象的顺利,公孙大娘还真就去杀李杨了。 即使如此,无艳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委身嫁入这杜府当小妾,隐姓埋名,这样一来,不只是李杨,也避开了事后会寻来的公孙大娘。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没能杀死李杨。 她又低估了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回到京城后,没用几天,就找到了她的藏身之所。 真是可笑啊! 好在杜府墙高院深,守卫森严,再加上杜老大在京城地头上的地位和势力,以及她小心谨慎从不出门,公孙大娘一时也拿她没办法,却不想紧随公孙大娘之后,李杨又来了。 “我该怎么办呐……”无艳心里近乎绝望了。 虽然她现在还活着,分毫未伤,李杨也已经走了,但是她很清楚,李杨的离去只是暂时的。 他既然已来到京城,还找到了自己,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次杀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无艳自问,这世上没人比她更了解李杨,那看似随和而又浪荡不羁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异常冷酷无情的心。 第七十章太阳 事实证明,无艳又一次自信过头了。 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了解李杨的,比如号称城南销魂窟的小桃红,再比如最受富家公子哥推崇的歌舞一绝顾蓉蓉……李杨现在就在河对岸,一众画舫船中,艳压群芳的莺埖身边。 泛舟湖上,夜舞笙歌,阵阵丝竹乐声伴耳,声声娇啼婉转承欢,当真是美啊,美极了! “剑已及颈,你倒是真不担心。”一道清冷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船中的那份“美”意。 这声音有点耳熟。 还没有睡熟的李杨,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莺埖仍在熟睡,便自顾自下床,从散落一地的衣物中,随手捡起件薄衫披在身上,掀开船舱门口的帘子,走了出去。 船头,一道女子身影背对着李杨,坐在甲板上,两只脚耷拉在船外,来回晃荡,脚尖偶尔划过水面,在平静的河面上,掀起层层涟漪。 女子显然听到背后李杨走出的动静,继续道:“独孤一鹤邀斗你的消息已经传遍武林,世人都在猜测你的反应,有说你已经出海逃走了的,有说你根本没敢应战,更有说你已经得了什么奇遇,武功大增,正磨刀霍霍……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所猜测的对象,实际是整天泡在风月场所里寻花问柳,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别人怎么想,和我无关。” 李杨走到女子身边,坐了下来,“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女子神情顿滞了一下,“我的想法重要吗?” “对我而说,很重要。”李杨言辞凿凿道。 女子沉默片刻,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幸好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换做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怕是真会被你这番花言巧语唬住。” “过奖。”李杨不以为忤,反而侧过头,朝女子露出一个他平常惯有的微笑。 “居然还能笑出来,看来独孤一鹤邀斗一事,你是真不担心呐。”女子侧过头,注视着李杨的笑脸。 也正是这时候,女子的正脸才映入李杨眼帘。 赫然是阎府一役中,与李杨分道扬镳的情儿。 李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对于女孩的出现,他从来都不意外。 若是哪一天,他身边没有女孩出现,才真叫意外呢。 “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还有两个多月。”李杨浑不在意道。 “两月之后呢?”情儿又道。 李杨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 “就……这样?”情儿难以置信道。 “就这样。”李杨点点头。 “……好吧。”情儿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甚至都看不出,李杨真是像外表展现出来的那么没心没肺,还是早已经对独孤一鹤的邀斗胸有成竹。 她没说的,李杨有说的。 “最近在哪发财?”李杨不仅有说的,还十分熟络的将手搭上情儿肩头,仿佛两人有多好似的。 “我没有发财。”情儿不留痕迹的往李杨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躲开了李杨的咸猪手。 “不能吧,那天你走的那么急,我还以为你是找什么宝贝去了。” 李杨不说还好,一说,情儿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 当日,她以为李杨把从阎府带出来的金银珠宝藏在半路了,结果她连李杨半路去过的茅厕,都给刨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粒珍珠,半两碎银。 不仅如此,等事后她重新潜回阎府,珠光宝气阁内,那十八口箱子的金银珠宝,也统统不见了。 前前后后,累个半死,期间还被霍天青抓住差点身死,这番折腾下来,她竟然一个铜板都没捞到。 反倒是李杨这混蛋,赚了个盆满钵满。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我哪能和你比啊,轻轻松松就把财宝收入怀中。”情儿颇有些羡慕嫉妒恨似的说道。 “财宝?什么财宝?”李杨有点没听懂。 “行了,别装了,当初大家都是冲着阎府的财富去的,谁能得到,就是谁的本事,我不会说什么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之类的蠢话。” “等一下。” 李杨眉头微皱,“你是说阎府的财富?那十八箱金银珠宝?” “不然呢?”情儿道。 “可是我明明只装了一包而已。”李杨可不觉得是情儿口误。 一包和十八箱,两者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呵呵。” 情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冲李杨一个劲的冷笑,“放心吧,我不会找你麻烦,或是勒索什么,再说了,就凭我的武功,想从你这虎口夺食也办不到啊,我可没有无艳那么蠢。” “无艳?”听到这个名字,李杨表情多少有些异样。 情儿瞥了眼船舱,“怎么?这画舫里的女人已经迷人到,让你连无艳都忘记的地步?” 李杨当然没忘,定睛看着情儿,“看来你和无艳关系不一般呐。” “没有。”情儿才不会傻到承认。 眼下公孙大娘要杀无艳,李杨也要杀无艳,这个节骨眼说自己和无艳有联系,不是诚心找不自在嘛。 她直接转移话题,道出此行来找李杨的真正目的。 “有一个人让我来请你。” 李杨没有问是谁,而是道:“那个人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一个人来找人,却不露面,要么是有仇,要么是有事。 情儿却道:“因为他很洁身自好,不屑来此红尘污垢之地。”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他是谁了。” 谈及这个人,情儿脸上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辉。 那是仰慕。 “他处于云巅九霄之外,高高在上,无比尊贵,身姿如万丈光芒,令人难以直视……” “那是太阳。”李杨打断道。 “……” 情儿忿忿的瞪了李杨一眼,“总之,他是你拍马都及不上的人,现在他就在河对岸不远的林中等你,你若是不去,这辈子都会后悔遗憾,真不知道像他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见你这种俗人干什么。” 没有因为李杨的咸猪手动怒,没有因为阎府的财富动怒,现在却因为李杨说了那人一句话,甚至都不是骂人的话而生气,直接跳下船走人了。 看得李杨心里直犯嘀咕。 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得。 那人是谁? 是情儿的父母?师父?太阳?…… 李杨还真被勾起了兴趣,想去见一见这人。 于是他直接下船上岸,朝情儿口中的林中地点走过去。 第七十一章叶孤城 夜已深,月更明。 寂静无声的小林中,李杨独自一人走着,周围静的可怕,偶尔响起风吹时树叶的沙沙声。 情儿口中的人在哪里? 李杨边走,边环顾四周,却没瞧见半个人。 抬头看看天。 太阳也没有。 只有一轮明月。 莫非是情儿的恶作剧? 李杨微微皱眉,耐着性子,又向前走了一会儿。 足足走了半柱香时间,方才停步。 李杨终于看见人了。 一个衣衫破烂,头发凌乱如稻草堆似的人,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背靠一颗树干,身前地上摆着一个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破碗。 显然,这人不可能是情儿口中的人,因为这是个乞丐。 这世上,有人仰慕明星,有人仰慕富豪……林林总总,可几时见过,有人仰慕乞丐? 不唾弃嫌恶就不错了。 李杨只是当做没看见,大步走过。 乞丐却不能当做没看见。 尤其是看李杨一身锦缎,气质不似常人,心想这一定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连忙支起身子,跪在地上,朝李杨口呼大爷,磕头乞钱。 李杨不闻不问,不听不看,像是麻木了一般,继续向前行去,没几步便将乞丐远远落在身后。 “呸。” 乞丐抬头,朝李杨背影狠狠吐了口痰,大骂吝啬。 李杨听见了。 却依旧像是没听见般,一直到林中深处,才停了下来。 看向四周。 四周景物千篇一律,不是树,就是树叶,不是草,就是草地,若说有什么不同,只是树木更高,草地更茂了。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景物,此刻却透着股古怪。 李杨眉头皱得更紧了,蹲下身,伸手扒拉了一下地上小草。 作为大自然中最坚韧的生命之一,那小草却如无根之木般,一触即倒。 李杨又抓了一把地上泥土,感觉有些湿润。 “掘根的小草、翻过的新土……”李杨松开五指,任凭掌中泥土洒下,心里提高了警惕。 站起身,李杨右脚向前迈出,在脚尖触地后,又闪电般收回。 “轰隆隆……” 仅仅是右脚脚尖与地面蜻蜓点水的一触,竟使得地面猛地向下沉动,且沉动下去的地面,犹如多米诺骨牌般,向更远的地方蔓延。 顷刻间,一个两丈长宽,一丈余深的方形大坑出现在眼前,坑中林立着密密麻麻削尖了的竹子,尖端向上。 李杨的双脚,此刻就在大坑边缘,甚至其右脚的脚尖,有一半已经悬空。 若是再往前有小半步,他现在不是被活埋,就是变成“串串香”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陷阱? 按照情儿的说法,不是该有一个太阳……似的人吗? 李杨原地沉吟片刻,又转头向四周看了看。 四周依旧没人。 “看来,真是情儿的恶作剧了。”李杨嘴里呢喃一声,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四道黑影,自距离李杨最近的四颗树上跃下来。 李杨抬头向上看,目露一丝奇怪。 一般偷袭者都会蒙面伪装,毕竟偷袭不是什么好名声,可这四人,非但没有蒙面,更没有做任何伪装,就是寻常武者穿的普通黑色劲装,这种衣服没别的特点,就是贴身方便,不像长袖宽袍那般碍手碍脚,是跑江湖贯穿的衣物。 这四人难道不怕,被自己看见真容识破身份? 又值得一提的是,这四人都是膀大腰的壮汉,面相更是凶神恶煞,属于那种走在路上,会让路人自动退避的类型,绝对的恶人相。 “那是……”李杨还看到一物。 一张大网。 大网的四角分别被攥在那四恶人手中,各自用力拉伸,使网铺开,冲着李杨当头罩下。 仔细看,月光下,大网的表面泛着金属色泽,竟是由一条条细而密的钢丝织就而成。 见此,本想用剑气割开大网的李杨,当下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纵身,竟是跃入了那竹枪林立的地坑中。 倒不是说剑气割不开钢丝网,而是现在敌人身份不明,武功不明,又显然是精心设伏,谁也不知道,那钢丝网是不是特制的,割开需要多久,又需要消耗多少,所以内力上,应当省着点用才是。 落地无声。 四恶人来势汹汹,落地却轻若鸿毛,不发半点声响,展现出不一般的轻功功底,同时落地后,不做丝毫停留,步伐疾走,身形转换,眨眼之间,便联袂来到地坑处,在地坑边缘四角各自站定,手中的大网依然保持在铺开的状态往下,直接铺盖在了大坑之上。 “锵。” “锵。” “锵。” “锵。” 四恶同时拔剑,剑尖朝下,穿过钢丝网,刺入地面,将钢丝网牢牢钉在了大坑四角。 至此,李杨成擒。 “呼……”四恶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别看四恶出手干净利落,那是以有心算无心,提前设伏以待,如果这样都会失败,那就真没脸见人了,带着这种念头,四恶看似准备齐全没有问题,实则承受着很大的心里压力。 “喂。”从李杨身上反而看不出一点压力,还没心没肺的叫了一嗓子。 四恶齐齐俯身低头看去。 “咦?哪去了?” 一眼没看见李杨,四恶立刻紧张起来,好在有一人眼力出色,指着坑中一处位置,道:“在那。” 其余三人定睛去看。 原来密密麻麻的竹林中,唯独有两根竹子不见了,仔细看,竟是被李杨踩在脚下,深深的没入地底,给李杨空出了一个狭窄的立足点,夜色下若不细看,几乎会把李杨错看成竹林中的一份子。 “这抓都抓了,是不是也该亮出身份了。”李杨高声道。 四恶齐齐摇头,“你想知道我们的身份,就得去问我们主人。” “你们主人又是谁?”李杨问道。 “这却是不能告诉你。“ “那你们主人在哪?让我跟他说。” “我们主人早有命令,只有你击败我们,他才会亲自来见你。” 李杨点点头表示了解,“是这样么,那也简单。” “简单?!” 四人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哄笑起来。 “你是刚才在画舫的春梦,还没睡醒吧。” “大话连篇。” “也是,都已经成阶下囚了,还不准人家说两句大话,痛快痛快嘴嘛。”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一阵儿爆响声突插进来,打断四恶的哄笑声。 四恶连忙低头看去。 还没等看清什么,一片片碎小的竹屑从坑中射出来,个别大的被钢丝网拦下,更多的,则是穿过钢丝网的间隙,杂乱无序的朝四恶面门射去。 四恶下意识缩回头,后退一步。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又是一阵儿爆响自坑中传出。 这回却是一根根完整的竹子,从坑中飞起,因为体积太大,穿不过钢丝网的间隙,竹子的尖端,便顶住了钢丝网,使得平铺盖在坑上的钢丝网,向上冒出一个接一个的高高的凸起点。 最后,“锵锵锵锵”四声复又响起,那些竹子硬生生顶着钢丝网,将钉在四角的剑一并带着,高高飞了起来,而在坠地前,一道人影自坑中跃出。 自然是李杨。 刚落地,四面窜上来四道黑影,向李杨攻来。 自然是已经反应过来的四恶。 拳掌相触,对招拆招,战斗毫无征兆,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又毫无征兆的结束了。 “你们是杜府的人?”李杨忽然道。 他已看出,这四恶的武功招式,与那晚杜府里遭遇的黑衣人是同一路数,只是弱了许多。 四恶彼此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眼神交流,又要再攻。 这时, “停手吧。”一道声音自上空响起。 四恶立刻停手,退后,与李杨拉开距离。 李杨一方面戒备四恶,一方面抬头去看。 一颗参天古树之上,一道白衣身影傲立,衣袖在微风下轻轻拂动,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在月光的银色光辉映衬下,恍如谪仙。 “这家伙一直都在那里吗?!“李杨面瞳孔缩了缩,面露凝重。 不同于对战那四恶时,这回他终于感到了压力。 因为他真的,从始至终都没察觉到白衣男子的存在。 单此一点,就足以证明白衣男子的强大了。 至少在轻功方面是这样。 轻功虽然不代表武功,但也能从侧面反映出,白衣男子的不同凡响,绝非李杨先前对战的四恶能比。 白衣飘起,合着微风,飘然而至,落在李杨面前。 那四恶立即来到他身后,开口请战,“主人,再给我们一炷香,不,半柱香的时间,定能拿下他。” 白衣男子没有回头看他们,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地坑。 坑中除了被李杨摧残过的断竹外,还有一张纠成一团的钢丝网,里面裹着一些碎竹屑、整根整根的竹子,以及四把铁剑。 白衣男子指的就是这四把蒙尘的铁剑。 “身为剑手,剑都没了,何谈再战?” 他身后四恶这才注意到,平日里不离手的宝剑,此刻是何等惨状,不由羞愧的低下了头。 “情儿口中说的人,就是你吧?”李杨得空问道。 “情儿?” 白衣男子似乎是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也没有问情儿是谁,而是直接问:“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这林中有个人,这人处于云巅九霄之外,高高在上,无比尊贵,身姿如万丈光芒,令人难以直视……”李杨将情儿的原话搬出。 白衣男子都没有听完,就已经听不下去了,摇头道:“这里并没有你说的那种人。” “我看也是。”李杨道。 白衣男子却又道:“这里,只有一个叶孤城……” 第七十二章不反抗 叶孤城! 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如果要更加具体的形容,李杨觉得应该这样描述: “这人处于云巅九霄之外,高高在上,无比尊贵,身姿如万丈光芒,令人难以直视……” 这是太阳。 叶孤城就是一个,如天上太阳般耀眼的人。 “你在想什么?”叶孤城开口问道。 “我在想,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李杨回道。 “我只是一个剑手。”叶孤城如此说道。 “是吗?”李杨质疑的口吻,引起叶孤城身后四恶的怒目而视。 但他并未做理会,而是指着不远处的地坑、钢丝网等陷阱,“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猎手。” 的确,这些陷阱埋伏,更像是一个经验老到的猎手所为。 剑手不是该用剑吗? “那只是考验。” 叶孤城解释道:“你若是连他们四人都打不过,我也就没必要现身来见你了,至于陷阱,则是考验你的机警,而讨钱的乞丐则是” “等等,那乞丐也是你安排的?”李杨还真没想到这点,他一直以为那乞丐是真的。 “那乞丐是真的,讨钱也是真的,我只是傍晚时候,在林外施了一次粥,那乞丐吃饱喝足,便在林中睡觉,懒得走了。”叶孤城解释道。 “懒得走了……也对,如果不懒,那四肢健全的家伙,也不至于做乞丐。”李杨莫名道。 叶孤城才不关心那人为什么会做乞丐,他只关心一点,“你没给那乞丐钱,证明你不是一个仁善之人。” 李杨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其实他之所以没给乞丐钱,跟仁善不仁善的没有关系,完全就是出于习惯。 这看起来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当你从小就受到“那乞丐没准是骗子”“乞丐可能比你家都有钱”之类的话熏陶,自然就会对乞丐抱有一份怀疑,直到某一天,看到乞丐身前摆着的不是破碗,而是一张二维码,上面还注明:支持支付宝和微信转账,并拿着一部苹果手机讨饭时,还会再给乞丐钱吗? 当然不会。 古代的乞丐更可怕,君不见还有丐帮这一大派? 可怜他们? 你才赚几个钱,人家不可怜你就不错了。 所以李杨早就习惯对乞丐无视了。 叶孤城自然不知道这些,只道:“没有仁善之心拖累、足够机警、高强的武艺,只有具备这三个条件,你才能符合我的要求。” “你想要我做什么?”李杨问道。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我若是拒绝呢?”李杨又问道。 “杀了你。”叶孤城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却偏偏让人觉得这是一件毫无悬念的事情。 “那我还是答应好了。”李杨口风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叶孤城大感意外,“你不反抗?” “不反抗。”李杨举了举手,像是在做投降状,浑然不在乎叶孤城身后四恶投来的鄙视目光。 “你并非没有反抗之力?”叶孤城提醒似的说道,又像是怂恿鼓励,其实就是单纯觉得,还是打一场的好。 此言一出,反倒令他身后四人暗暗吃惊。 莫非主人以为,李杨在他面前还能反抗? 也太高看这小子了吧。 还是说这小子是深藏不漏,扮猪吃老虎? 再看李杨,还是那副认怂模样,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让叶孤城感到暗感疑惑,有些拿不准了。 “你为何不反抗?”叶孤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反抗就杀了我。”李杨直接把叶孤城刚说过的威胁,照搬出来。 叶孤城深深看了李杨一眼,发现自己一点都看不透他。 或许,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 “噢,对了,我反抗的话杀我,不反抗是不是有奖励?”李杨的话,让叶孤城身后四恶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叶孤城沉默了,心里还是觉得打一架的好。 只是李杨的不反抗太配合政策,实在令人感到很无力,提不起斗志。 总不能死缠烂打,非要开打吧。 他是叶孤城,不是无赖。 漫天星辰中,月又更明更亮了,如此适合决斗的夜景,却要辜负了。 “随我来。”叶孤城有些失望的撂下一句话,施展轻功,跃上树梢,踏着林中一条条枝叶远去。 他身后的四恶却没有跟上,而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李杨,显然是在防着李杨趁机跑掉。 见此,李杨轻笑一声,也跃上树头,跟上叶孤城。 那四恶这才跟上。 前有叶孤城,后有四恶仆,李杨夹在中间,一行六人,保持着这样的阵型,离开树林、踏上官道、掠过城门,来到了京城内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这里本是王公大臣、富贵权势聚居的地方,可以说是寸土寸金,杜府就在这条街上。 李杨现在就在李府。 “这宅子是专门给我置办的吗?连李府的招牌都挂上去了。”李杨跟在叶孤城身后,开玩笑道。 真他娘的不要脸。 紧盯着李杨的四恶仆闻言,心里止不住的暗骂。 叶孤城却头也不回道:“你若喜欢,随时可以去找管家要房契。” 主人,您是认真的吗? 四恶仆心里俱是哀叹一声。 虽说这宅子不是他们的,可是眼看这豪宅,被自家主人随手送了出去,他们是打心底里感到肉痛。 “谢谢。”李杨这厮直接道了声谢,一点都不客气。 进入内院。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迎面走来,“城主,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叶孤城点点头,冲老者道:“带他过去吧。” “是。” 老者来到李杨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李杨正想发问,却见叶孤城已经走了。 “这边。”老者温声催道,在头前带路。 李杨也是胆大,直接跟了上去。 四恶仆依旧紧随身后,虎视眈眈,小心防备。 来到单独一间屋内。 屋内空空荡荡,似是提前清过场,一个足以装下三人的大木桶,摆在屋内正中间,里面盛着热水,七分满,一股股刺鼻的药味,随着热气散发出来。 “这是?”李杨疑惑的围着大木桶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是专门给你治伤用的。”老者解释道。 “治伤?” “对,别瞧这桶里的味道辛臭,要知道这里面浸泡的,可都是当世最名贵的药材,实是大补中的大补,连这桶身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也就是你武功高深,筋骨强劲,若是换做普通人,都能给活活补死,此为药浴,外用之道也。” 说到这里,老者又取出一瓶,倒出三粒乌黑药丸,“此乃南海秘方特制而成,对治疗内伤颇有奇效,为内服之药。” 看着老者口若悬河煞有其事的解释,李杨叹了口气,“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用不了多久,我这受了内伤的事,怕是全天下人都要知道了。” “别废话了,来,赶快服下,然后脱下衣服入浴,内外兼用,双管齐下,老朽保证你的内伤,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老者有些不耐烦,将药丸塞到李杨手里,眼看还要动手扒他衣服。 “别,我自己来。” 李杨连连摆手,然后服下药丸,脱光衣服,进入桶中,全然不担心这桶中浸泡的或许是毒药。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 对剧情人物的了解。 正是基于对叶孤城的了解,否则,一向以谨慎安全为重的李杨,此刻又岂会这么听话。 退一万步讲,叶孤城要是真有心害他,也无须多此一举,在林中就完全可以动手,毕竟李杨当时与四恶仆战斗过一翻,内力有所消耗,且又有内伤在身,简直就是杀他的最佳时机。 这也是当时李杨不反抗的原因之一。 诚然如叶孤城所言,他是有反抗之力,但是反抗之后呢? 有反抗之力,不代表有战胜之力,就以他当时的状态,估摸不出三十招,就有可能死于叶孤城剑下。 哪里还会有现在的热水澡洗?豪宅相赠? “你先洗着吧,半个时辰后我再来看你,要是有事,只管吩咐外面的下人去做。”老者叮嘱一声,走了。 李杨最后一根神经也随之彻底放松下来。 任谁赤裸裸的,在一个老头的注视下,都会感到不自在。 但是马上,这根神经又绷了起来。 因为叶孤城来了。 不仅如此,叶孤城还换了一身衣裳,虽然也是白色的,但是比之前的白衣更加洁净。 这是一个和西门吹雪一样,喜欢穿白衣的男人。 李杨现在不关心他的白衣,只关心他是男人。 对着走近过来的叶孤城,李杨抗拒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来帮我擦背。” 这厮迟早要死在他这张嘴上。 叶孤城嘴角抽了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闭嘴。” 李杨耸了耸肩。 他当然知道,叶孤城不可能是来给他擦背的,堂堂剑仙,一城之主,怎么可能干搓澡师傅的活儿。 那叶孤城是来干什么的? 反正不是来杀他的。 刚想到这里,已走到桶边的叶孤城突然出掌,印在了李杨头顶…… 第七十三章峨眉 叶孤城体内的内力,顺着掌心流出,流入李杨体内,缓缓的滋味着李杨体内那些受伤的经脉。 因为这一下来的毫无防备,李杨直接沉进水里,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苦涩的洗澡药水。 李杨非但不生气,反而生出感激。 无他,实在是叶孤城此举,对他的帮助太大了。 以内力助他疗伤。 先不说练武之人对内力的重视程度、吝啬程度,单单是疗伤过程中,需要承担的风险,就使得武林中除亲朋好友外,很少有人愿意用这种方式为人疗伤,一个意外,可能就是两条人命。 叶孤城对内力的控制力,自然不是常人能比,这在最大程度上,规避了很大一部分风险。 不一会儿,叶孤城收回了手,结束了治疗。 不是他不想多治疗一些时间,而是这种方法本就不是持久之计,比起精确到一两一钱的药物治疗,这种方式完全是靠人为意识的把控,他宁肯减少一次治疗的时间,增加治疗的次数,也不愿冒险,强求毕功于一役。 看着张口欲言的李杨,叶孤城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道:“你不必感激我,我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李杨,为你治伤本就是应有之意。” 说完,叶孤城直接出门而去。 半个时辰后,老者又走进来,对李杨检查一遍,颔首道:“很好,照这样下去,不出半月,你的内伤便能彻底痊愈了。” …… 一月飞逝。 李府庭院内,两道人影翻飞,剑光闪动,正是李杨与一叶孤城的恶仆,在相互过招。 细看,两人使用的招式套路竟如出一辙,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人,在对着镜子比划。 边上观战的另外三恶仆,看得是久久无言。 “如何?”叶孤城不知何时走来,开口问道。 “城主。” 三恶仆齐齐施了一礼,汇报情况。 “不瞒您说,只一个月,他就已经学会了我南海飞仙岛一脉的全部剑法。” 叶孤城望着场中过招的李杨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这可不像是刚学会的样子。” “此子天赋确实过人,虽只学了一个月,却已用得炉火纯青。”四恶仆虽然很看不惯李杨,但也不得不承认,李杨的天赋过人。 话音刚落,场中的李杨忽地招式一变,节奏变快,连剑招的意境都变了。 “这……胡来。”叶孤城身后三恶仆怒声道。 要知道每门每派都有各自精研的剑法,不谈招式套路,神髓尤为重要,南海飞仙岛剑法,讲究的是轻灵飘逸,一经施展,端的(di)是脱尘绝俗,乃上乘剑法中的上乘,经祖宗前辈一代又一代改良,早已被门人视作骄傲的资本。 眼下李杨的剑法招式,依然是南海飞仙岛的路数,可意境却面目全非,这让恶三仆以及与李杨对招的一恶仆,有种自家的宝贝绝技,被人糟蹋侮辱了的感觉,尤其三恶仆刚才还向叶孤城拍着胸脯说,李杨已学会南海飞仙岛剑法,转眼李杨来这么一出,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叶孤城没有说话,望着场中的李杨,眼中异彩连连。 “你这剑……不对……”与李杨对招的恶仆,因为李杨节奏突变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李杨不搭话,手中木剑施展的,仍是南海飞仙岛的剑法招式,却是一剑快过一剑,一招猛过一招。 十招后,恶仆眼睛开始跟不上了。 又过三招,恶仆已经没法对招,落得连连后退,勉强招架的地步。 再一招, “嘭。”李杨手里木剑,斩在恶仆木剑的剑柄处,大力震得恶仆握剑的手虎口生疼,无力弃剑。 李杨木剑顺势顶住恶仆胸口,“你输了。” “你这分明是胜之不武。”恶仆不甘心的骂道。 “我用的不是剑吗?”李杨质问道。 “这……”恶仆无言以对。 “我用暗器了吗?” “我偷袭你了吗?” 李杨连连质问。 恶仆张着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好了,你们下去吧。”叶孤城开口道。 “是。” 四恶仆躬身退下,临走时还不忘瞪李杨一眼。 庭院中只剩李杨和叶孤城。 “怎么样,有什么评价?”李杨手中的木剑,略显轻佻甩了个剑花,然后一抛,精准的落回到场外的兵器架上。 叶孤城的评价与四恶仆截然相反,“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 叶孤城让四恶仆教导李杨南海派剑法,显然在他看来,李杨对剑法的掌握,已超出了教导他的四恶仆。 “小九亦不过如此。”叶孤城又道。 “小九是谁?”李杨好奇的问道。 叶孤城语气顿了顿,“你不认识他?” 李杨摇了摇头,“不认识。” “一个月前,他死在你手里。”叶孤城喟然道。 “嗯……是杜府的那个黑衣人。”李杨一下就想起来了。 陆小凤世界里,他见过的用剑之人很多,但是真正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剑客却很少。 西门吹雪、叶孤城,再就是那黑衣人了。 小九。 李杨总算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是我门下剑法最高之人,再过五年,或能与我论剑,可惜。”饶是叶孤城也道了声可惜。 也只是一声可惜,没有半点对李杨这个凶手的恨意。 他的心,似乎和他的剑一样冰冷,没有感情。 而他口中谈论的,也只有剑。 叶孤城看着李杨,“你对我派剑法的掌握,已经不比小九逊色,就算比起我来,也相差不多了。” 对叶孤城连续不断的超高评价,李杨没有半点意外,也没有任何自得,毕竟他的剑法,完全是靠金手指点到的圆满境界,他本人并未付出多少努力。 “唯独差了一招。” “哦?什么招?”李杨奇怪的问道。 他确定自己所学的剑法并无残缺,如果有的话,金手指早就给他提示了。 叶孤城只说了四个字: “天外飞仙。” 李杨明白了。 不是他所学的剑法有残缺,而是天外飞仙是叶孤城独创的绝技,本就不在这套剑法招式之中,整个南海飞仙岛一脉,也只有叶孤城一个人会。 等等,小九不是也会嘛。 他是怎么会的? 偷学? 如果光凭偷学就能学会,天外飞仙又怎么能称得上绝世二字! 应该是叶孤城亲自传授的。 想到这里,李杨脑海中忽然诞生出一个念头,张口便道:“过去一月里,你已经教了我剑法,现在是不是也要教我天外飞仙?” 他是真敢想真敢说啊。 若是旁人听到,定要笑李杨异想天开,谁会把自己的独门绝技传给一个外人,藏起来怕人偷学还来不及呢。 叶孤城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听这意思,还真打算要教。 李杨眼前一亮,厚脸皮的劲儿又来了,赖道:“早教晚教不都一样嘛,何必还等什么时候?再说了,就算你教了,我能不能学会还不一定呢,所以吧,我觉得你应该现在就教,不说别的,最起码也先鉴定一下我有没有学会的资质。” 叶孤城摇摇头,笃定道:“你能否学会天外飞仙,我并不担心。” “对我这么有信心?”李杨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叶孤城没有答话。 珠玉在前,在他看到李杨只用一月便学会南海飞仙岛全部剑法,且练到圆满之境的惊人表现后,怎么可能还会担心,李杨学不会天外飞仙? “我现在只担心一点。” “担心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叶孤城很认真道:“担心你学完天外飞仙会跑。” “……”李杨。 他忽然发现,叶孤城对他不是很有信心,而是很不放心。 主要还是因为李杨之前的不反抗,实在太令人奇怪,叶孤城总觉得这厮有点问题,而随着李杨内伤痊愈,又不断展现出惊人的剑术学习天赋,叶孤城心里这点担心便越发重了。 也亏是他艺高人胆大,若是换成别人,肯定要给李杨上老虎凳辣椒水等等……总之,肯定要逼问一番得出答案,好求一个心安。 其实李杨不反抗,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打不过叶孤城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自己和叶孤城本质上,根本没有冲突的必要。 叶孤城想干什么? 作为穿越者,李杨自然知道。 谋朝篡位。 先不说叶孤城的脑回路,是怎么陷进谋朝篡位这个怪圈里的,单单就说杀皇帝这事,李杨没有任何要反对的理由,也没有任何要保护皇帝维护王权的想法。 大逆不道! 如果别人知道李杨的想法,一定会这样骂他。 但是李杨从小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打上初三就学过陈涉世家,到现在还记得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在他眼里,什么君权天授王室正统,都是愚弄百姓维护统治的把戏,脱了黄袍,皇帝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只要有本事,金銮殿上的龙椅,谁都能坐得。 所以,李杨根本就没有和叶孤城对抗的理由。 “如果我放你走,你最想去哪里?”叶孤城突然问道。 李杨不假思索就已有了答案。 “峨眉!” 第七十四章大阵势 峨眉峨眉,山势巍峨,形如秀眉,乃是佛教名山,但是今天,这座名山却一点都不佛系。 一个个配刀带剑的人,或独行、或结伴而行的上山,张口闭口说的都是打啊杀啊,为这座朝雾笼罩的名山大川,注入了一份肃杀之气。 山脚下,峨眉派弟子早早便穿戴整齐,侯在这里,迎接各路英豪,领头的正是熟面孔马秀真。 “前辈里边请。” “好好好。” “客气。” “咦,怎不见你家头号大弟子苏少英?” “说得是啊,自接到独孤一鹤的请帖后,老子星夜启程,没一日敢耽搁,大老远从关外赶来,你们峨眉派居然只派你这么个名不经传的女娃娃迎客,什么意思?莫非是你峨眉派自持势大,看不起天下英雄?” “岂敢岂敢,只是大师哥下山历练,至今未归,杳无音讯,师傅他老人家,这才派我这个师姐来迎客,并非是有意慢待各位贵客。” “原来如此,多有冒犯。” “哪里。” ……迎来迎去,寒暄客套,马秀真直感觉口干舌燥,明明心里已经厌烦的不行了,却还要强打精神,去应付那些形形色色的客人,尤其是碰上那种脾气臭的客人,只能暗暗叫苦,耐着性子解释,小半天下来,腰都不自觉弯了几分。 直到看见一人。 “李杨。”望着大道上正不紧不慢走来的李杨,马秀真顿时来了精神,腰也直起来了。 “他就是李杨?” “对,独孤一鹤邀斗的那个。” “以前也听说过他,据说和江南花家关系不浅。” “何止,铁鞋大盗就是他杀的。” ……还没上山的客人,指着李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峨眉派弟子反应更大,直接拔剑冲了上去,将李杨团团围住。 “恶贼,居然还敢上山?” “今天我就要为秀青师姐出口恶气。” ……被一柄柄剑指着,被一个个人议论着,此情此景,换做旁人怕是还没开打,便已胆怯三分。 李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自然吓不到他,神色如常,转头环视一圈围住自己的峨眉弟子们,“是我记错了,还是独孤一鹤改了战书上的内容,单挑决斗变成率众群殴了。” “没规矩,还不让开?”这话是马秀真说的,却不是冲李杨,而是冲她一众师弟师妹们。 “可是师姐,他” “可是什么?天下英雄都在等着,师傅也在山上等着,你把他拦在这里,谁上去和师傅决斗?你?还是你?”马秀真瞪着眼睛训斥,迎客时积累的苦闷,倒是借此发泄出来了。 众弟子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退开两边。 李杨得空上前,暗中朝马秀真眨了一下眼。 我又不是帮你,你冲我使什么眼色? 马秀真不免想起当日在阎府的事了,心里莫名有些心虚,但越是心虚,她就越是抬头挺胸,故作坦然。 “请。”马秀真不去看李杨的脸,生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头前带路,亲自将李杨带上山。 “你是想趁机摆脱迎客的苦差吧。”李杨忽然道。 “没……没有。”马秀真的语气,就像是偷吃糖果被发现的孩子。 李杨轻笑两声,没有再说话。 因为山上的阵势,让他失去了调戏女孩的兴趣。 眼前是一座青砖铺就的巨大演武场,平日里供一众峨眉弟子习武练剑,此刻作为决斗会场,两排摆上一条长龙似的桌椅,为各派尊长、武林名宿的坐席。 一眼望去,有李杨认识的,例如少林苦智大师、名捕金九龄、鹰眼老七……也有不认识的,巴山小顾道长、武当石雁道人、甚至还有个年轻人,明明才二十左右的年纪,却位列众门派长者之中,似乎是个权势子弟,至于地位较低的,只能在外围站着观看,更外围则是峨眉本派弟子,既有负责端茶递水的,也有负责维持秩序的,或是也想凑个热闹……偌大的演武场,乌泱泱挤满了人。 唯独中间地带,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在这条通道上,耸立着一个圆形木质高台,一看就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而越过高台,顺着通道往上看,则是九级台阶,连通着一座恢弘大殿,独孤一鹤现就在台阶之上,大殿门前的头把交椅上,横刀立马的坐着,颇具霸气。 “这……有点太夸张了吧。”李杨有些无语。 也就是地方不够大,要是地方足够大的话,独孤一鹤是不是要把全天下的人都请来? 这些人里面,还有人向李杨打招呼,“唉,看来你我这顿酒,注定是喝不上了。” 是一直都想和李杨喝杯酒,却机缘巧合总是错过的朱停。 “木匠也来看人比剑?”李杨开玩笑道。 “木匠也有好奇心呐。” 朱停手巧,拌嘴也不差,叹道:“说不定到时你死了,还得要我这个木匠,来给你收尸体、打棺材、筑墓穴。” 李杨没有生气,反拍手而笑,“你朱停筑的墓穴,一定没有盗墓贼能盗得了,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朱停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事实证明,论嘴上功夫还是李杨技高一筹。 “贤侄,数月不见,你这名气是越来越大了,真是后生可畏啊。”一道熟悉的赞叹声响起。 李杨顺着声音源头,转头向左侧坐席看去,看见是江南巨富花如令后,拱手作揖持晚辈礼,拜道:”没想到您老爷子也来了。” “李兄。”位于花如令身后的花满楼,抱拳致意。 李杨也抱了抱拳,稍作还礼,却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以花满楼的武功和家世,到哪里不得被奉为上宾,但是在这里,按辈分根本排上号,连坐着的地位都没有,只能站在花如令身后,与一众三教九流挤在一起,偏瘦的体格在拥挤的人群中,就像是一只小羊羔,落入了狼群。 “真可怜呐。”宫殿屋脊上,有人轻声叹道。 又是李杨一位熟人。 陆小凤。 以这厮不甘寂寞的性格,如此盛会怎能缺席? 只是他明智的选择了屋顶,这一视线开阔、又不拥挤的特等席。 “啧啧,这场面,这阵势,好家伙,独孤一鹤这是发出了多少请帖?陆小鸡,你说这独孤一鹤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年轻人一样争强好胜爱出风头?”陆小凤身旁响起一道声音,显然明智之人不是只有陆小凤一个,而能称陆小凤为陆小鸡的人,自然只有司空摘星。 “你小点声。” “怕什么,又没人听见。” “你真以为没人发现咱们?你看那里。”陆小凤哼了一声,伸手指向演武场中。 司空摘星顺着方向看去,正好与场中一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李杨。 也许是出于贼的天性,司空摘星立马移开目光,声音不自觉小了几分,“这姓李的小子还真有点门道,怪不得独孤一鹤要与他决斗。” “其实发现我们的人还有,只是那几位都是前辈高人,自持身份,懒得与我们这些晚辈计较罢了。” “说得好听,不就是觉得蹲在别人家房顶上有辱身份,抹不开脸嘛。” 陆小凤没有接话。 因为宫殿前端坐的独孤一鹤,终于起身了,环视一圈,目露得色。 “今日各位同道赏脸,齐聚峨眉,老夫是生怕有任何招待不周的地方,目下我又得了喉疾,嗓音嘶哑,严重时几近失声,故而若是有何失礼之处,还望各位同道海涵勿怪,在下这里先行赔罪了。” 他嘴上说是赔罪,身体却无半点行动,纯是虚词客套。 “独孤掌门言重了。” “都是同道朋友,独孤兄相请,我等怎敢不来呀。” “独孤兄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与峨眉派关系好的,像是武当少林等,好话回应一声,关系一般的,随便敷衍一下,当然了,也不乏冷眼旁观,默不做声的。 独孤一鹤尽数看在眼里,却装作没看见似的,客套之后,将目光和矛头直接对准李杨,嘶哑道:“你倒是真有胆量敢来,就凭这点,等你死后,我会给你在峨眉山上,选个好地方厚葬。” 真狂啊! 活该你喉咙生病。 李杨心里冷笑一声,也不应话,直接跃上高台,挑衅的目光看向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却道:“你的剑呢?” “你还敢让我用剑?”李杨语气似有所指。 要知道,当初在阎府,他就是诈称借剑,掳走孙秀青的。 独孤一鹤脸色明显拉了下来,“用剑就用剑,少说废话,省得到时你死不瞑目,天下人也要笑我欺你手无寸铁,胜之不武。” 其实李杨何尝不想用剑,只是普通的剑拿来无用,注定不是独孤一鹤的宝剑一合之敌,好剑花钱倒不难买,可终归还是不敌宝剑。 真正的宝剑,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李杨左右一时也找不到,便就这样两手空空的来了。 “贤侄,你看我这把剑如何?”不料现场竟有人主动献剑。 众人寻声看去,正是花如令。 花如令毫不在意众人目光,包括独孤一鹤,以他如今的地位声望,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畏惧独孤一鹤,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打从心底,欣赏李杨这个后生晚辈。 “楼儿。”花如令亮出自己的随身配剑,递向身后。 花满楼恭敬的接过剑,走出人群,登上高台,交给李杨。 “花老爷子的剑一定不凡,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杨伸手就要接过来。 “咻。” 一道破空声突然响起。 一抹流光从外飞来,以迅雷不及之速,插入李杨和花满楼之间,“铛”的一声,击在了花如令的剑上。 此剑连同剑鞘,当场断裂! 第七十五章独孤一鹤真正目的 江南花家家主的随身配剑,岂能不是一把宝剑? 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断了。 到底是什么宝物,如此锋利? 众人这时候才看清楚,那竟同样也是一把剑。 这剑在击断花如令的宝剑后,顺势插入了高台的木板上,也幸亏是花如令的宝剑,抗住了绝大部分的力道,否则以此剑的锋利,定会穿透高台木板,毁了擂台,到时独孤一鹤还得重搭一个。 “还是用这一柄吧。”淡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一道白衣身影,缓缓从外面走来,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竟然自动退让开一条路。 “叶孤城!” “是剑仙叶孤城!” “天下第一剑啊。” ……四周惊呼声此起彼伏。 听着这些声音,李杨略微有些失神,数日前的一翻对话不禁浮现于眼前: “如果我放你走,你最想去哪里?” “峨眉。” “那你去吧。” “你肯放我走?” “是。” “你就不担心我一去不回?” “不担心。” “为什么?” “因为我已看出,你对天外飞仙很感兴趣,只要你还想学这一招,就一定会回来,所以我很放心。” 我信你个鬼! 放心你还大老远跑过来? 叶孤城走到高台跟前,抬头望向台上的李杨,目光没有躲闪,也无异常,和其他看客一样。 一时间,连李杨都有点犯迷糊,搞不清他到底是来看着自己,还是真的只是来观战的。 不管了。 李杨无视掉叶孤城,就像是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独孤一鹤却不能不管,“原来是南海飞仙岛白云城城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同于之前对众人的客套,这回他口中多了几分真诚。 没办法,谁叫眼前这位是剑仙。 剑仙之外,叶孤城还有一个绰号,不得不令他顾忌。 天下第一! 这是指叶孤城的剑法,也是指他的武功。 剑法本就是武功的一种。 而且这个天下第一,可不是叶孤城妄自尊大自封的,相反,叶孤城本人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什么第一第二,而是江湖中人人公认的。 所以对待叶孤城,独孤一鹤不敢怠慢,多加热情,虽然早先他因为担心叶孤城不会给自己面子,没给送去请帖,但是现在叶孤城能来,也显得他挺面儿不是。 “来人,设座。” “不必,我站着即可,看完即走。”叶孤城淡淡道。 “……好。”热脸贴了冷屁股,独孤一鹤有些尴尬,没再多说什么,怕再被冷叶孤城驳面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剑仙大驾,倒是我那佩剑,能折在剑仙宝剑下,也算是一种荣幸了。”折了佩剑的花如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抚须笑道。 “老家伙,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独孤一鹤心里冷嘲一声,没有点破。 视线重新回到李杨身上,正想从李杨身上找回点面子,却见外面跑进来一个弟子,气喘吁吁的,似乎是岔气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师……师傅,叶……叶孤城……来了。” 叶孤城就站在这名弟子身边不远处,神色如常,好似没听见。 独孤一鹤脸色变难看了,有些愠怒道:“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这名弟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不是的……掌门,那个……西门吹雪也来了。” “西门吹雪!”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独孤一鹤脸上微变,看着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仪态全无的弟子,又是不免生气,“来就来了,怕什么?我又和他没仇,去,带几个人,迎上来。” “不必。”这道声音突然响起,就在众人身后。 “我已来了。” 西门吹雪一袭白衣,一柄单剑,孑然一身的站在那里。 没人知道他站了多久,又是何时站在了那里,所有人如同方才面对叶孤城时一样,自觉的让出一条路,使西门吹雪畅通无阻的走到高台之下,最前沿的位置。 就在叶孤城旁边。 “叶孤城?”西门吹雪看向叶孤城。 “西门吹雪?”叶孤城看向西门吹雪。 视线交汇。 一个恍惚间,此间天地似乎只剩下这二人,所有人视线,此刻都集中在这二人身上。 而这二人却只是彼此看了一眼,互道一声幸会,就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打招呼场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却抢走了所有人的风光,包括今日决斗的两个主角。 “咳咳。” 独孤一鹤轻咳一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虽然不满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抢了自己的风头,但还是耐着性子,客气道:“峨眉俗事,不想竟惊动了当世两位剑术大家,倒是我峨眉准备不周,有些失礼了,真是惭愧。” 担心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性情孤冷不给面,独孤一鹤说完后,直接将话题引回到李杨身上。 “群雄毕至,拭目以待,老夫这里也就不啰嗦了,直接开始。” 这句话让众人终于意识到,谁才是今日的主角,也将众人的情绪推向了一个小高潮,屏气凝神,看向高台。 万众瞩目,独孤一鹤这才满意的登上高台。 见此,一直没出声的李杨冷嘲一声,“没看出来,堂堂峨眉掌门,还有做司仪的好手。” “哼,别担心,等你死后,我还会主持你的葬礼。”独孤一鹤不甘示弱,反口回击。 李杨稍微楞了下,想起阎府时,独孤一鹤被他几句话耍得团团转,而现在竟然能和自己斗嘴了,不免笑谑道:“没看出来,一段时间不见,嘴上功夫见长啊,只是今天你搞出这么大阵势,一旦输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可以预见,到时,独孤一鹤死不死暂且不提,峨眉派必将贻笑大方。 “哈哈,怎么收场?” 独孤一鹤竟是大笑起来,须发狂震,“当然是以你的死收场,而我,将名震天下,峨眉派在我的带领下,再次登上更高的巅峰。” 看着眼前狂言自信的独孤一鹤,李杨忽然明白了,独孤一鹤搞出邀斗一事,不是为了以名来逼他出战,而是 ……扬威。 用一个正在武林中冉冉升起的后起之秀,来扬峨眉派,不,准确的说,是扬他独孤一鹤一人的威! 这是疯子。 一个为名所累的疯子。 跟疯子是说不通道理的,只能用事实,用剑。 李杨伸手拿起了眼前,倒插于木质地板上的剑。 这是叶孤城的剑--飞虹。 暗金色的剑柄,尊贵不失艳俗,雪亮如镜的剑身,能清楚倒映出人脸,剑尖处似有一点寒芒,令人心悸。 好剑! 众人心中皆是一叹。 “锵。”对面忽然响起剑出鞘的声音,激烈震耳,却是独孤一鹤也不甘示弱,亮出了自己的剑。 那自然也是一柄好剑。 两人还未开打,手中的剑就已经开始争锋了。 “这回,还是让你先。”独孤一鹤语气莫名,让人忍不住想起当初阎府时,也是让李杨先出剑的情景。 看来那阎府的遭遇,已成为独孤一鹤的心结。 李杨暗道好笑,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堂堂的一派之首,心境竟是如此不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心里这样想,李杨手里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拿起了先手这一角色,驱剑向独孤一鹤攻去。 战斗终于打响。 第七十六章李杨VS独孤一鹤 “来吧。” “来吧。” ……独孤一鹤心里不断念叨着,期待着,眼神紧紧锁定住李杨,看到李杨驱剑来攻的那一刻,心道一声终于来了,立马回剑。 “铛。” 毫无意外,两剑相击,没有任何花哨可言,也没有任何异象,实实在在,又普普通通。 任谁都能看出,这一剑是试探。 作为第一剑,试探也是正常。 高手相争,自然不能像地痞无赖街头斗殴,一上来就玩命,谁敢玩命,谁足够狠,谁就能赢。 交锋试探、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每一招每一式,其实都蕴含着学问,这种学问不是吟诗作赋文笔案头,写在书里面的那种学问,而是独属于江湖人的学问,亦是战斗的智慧。 “铛。” “铛。” “铛。” ……如此过去十几招,李杨和独孤一鹤都已经对彼此身手、剑法、甚至是挥剑的细微力道,都有了充分了解,才开始拿出了真本事。 也是从这里开始,在场众人精神一震,竟是比台上决斗的李杨和独孤一鹤,都兴奋了几分。 “终于开始见真章了。” “精彩的部分来了。” “峨眉派屹立江湖数百年不倒,今日正好看看这峨眉剑法,到底精妙在哪里?” “峨眉剑法是其次,我倒是更想看看独孤一鹤的那一独门绝技,也不知今日能不能看到。” “我也想看呐,但愿那李杨不是浪得虚名,能逼得独孤一鹤用出那门绝技,也不枉我大老远从西北赶来。” “谁说不是呢。” ……听得出来,众人还是更看好独孤一鹤,毕竟人家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人虽已老,余威犹在。 而且看台上,独孤一鹤人影翻飞,身形矫捷,哪里有半点老态。 “真邪门,这老家伙估计也该有七十了,可这力道和体力是怎么回事?嗑药了吧。”连李杨都暗暗吃惊。 “铛。”又是一次交锋。 这次孤一鹤剑上的力道,忽然少了许多,让李杨暗自吐槽独孤一鹤是不是药劲过去的同时,更是提高了警惕。 师出反常必有妖。 试探完毕,随着了解增多,投入的功力自当更多才是,哪有力道减少的,吐槽归吐槽,他可不会真就以为,独孤一鹤是内力或是体力跟不上了。 刚才的试探让李杨明白一件事,这老家伙体力之充沛,比二十岁的小伙都有过之无不及。 果然。 独孤一鹤剑身力道刚减,剑锋便轻巧地的一转,原来是为了使剑招更轻巧的施展,而故意减轻的力道,如此一来,力道虽然减轻了,剑速却是变快了,一起一落间,更加的游刃有余。 此刻看独孤一鹤使剑,众人只感觉有只燕子在高台上飞来飞去。 燕子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和狮子猛虎更是没法比,但是细想就会发现,狮子搏兔,猛虎捕食,虽然具有攻击力,虽然凶残猛烈,但不一定能捉到猎物,反倒是看起来没什么力量的燕子,轻轻一啄,就能将虫子吃入嘴中,这实是一种比狮子搏兔猛虎捕食,更加有效的进攻方式,也是峨眉剑法的精髓所在。 轻巧灵动之间,看似无害无力,实际招招夺命。 “峨眉剑法名不虚传呐!” “独孤一鹤老当益壮啊!” ……台下不禁升起一句句赞叹,不过都是出自位置靠后的人群,倒是前排的几位高手前辈都没出声。 在他们眼里,峨眉剑法本就精妙,独孤一鹤本就厉害,两者相加,有此一幕,本就是应有之意,所以在别人眼中值得称赞的情景,在他们这里,只是正常发挥罢了,乏善可陈。 反观李杨,依然是试探时那副平淡稀松的模样,甚至连一开始都不如了,一开始他好歹还是个进攻者,现在却沦为了被动防守者,不免让人大失所望。 而能真正读懂李杨想法的人,少之又少。 数十招过去。 李杨忽然发出一声长叹,“你体力是真不错啊,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养生之术?” 从这声带着浓浓调侃的叹声,可见李杨还没有被逼到用出全力。 独孤一鹤都没有用出全力,他自然也不会。 耗吧,磨吧。 你一个快七十的老头,体力再强健,还能强过我? “哼,徒逞口舌。”独孤一鹤冷哼一声,出剑的速度又陡然快了三分。 也仅仅是三分。 李杨招架的速度亦快了三分。 也仅仅是三分。 这时候那些眼力稍差的看客,才猛然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不论独孤一鹤的剑法施展的再精妙、再快速,李杨总是能跟上,没有片刻落后,也无片刻超前,永远是那么恰到好处。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花。 发现这一现象的人,看着李杨那稀松普通的剑法,此刻竟反倒觉得,比独孤一鹤的峨眉剑法更加精妙,如果说独孤一鹤展现出来的是峨眉剑法,那么李杨展现出来的,则是他这个人。 “有趣。” “这么一看,应该是兴李那小子占了上风。” “不见得,毕竟二人都未使出全力。” ……越来越多的看客,看出了此中妙处,不免津津乐道,却把那些眼力不济看不出的人,急得抓耳挠腮,直恨自己学艺不精。 不必着急太久,台上形势又生变化。 独孤一鹤在使完最后一式峨眉剑法后,招式突变,轻巧灵动的意境,突然变得刚烈霸道,如果说刚才是燕子捉虫,那么这回真就是猛兽扑食了。 “铛。”双剑又是一次剑锋,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刚才的交锋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过家家。 李杨持剑的手都略感微麻,手臂不自觉弯了一分。 这老头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李杨心惊之余,忙不迭用上闲着的左手,单手持剑改为双手握剑,方才抗住独孤一鹤的重击。 “喝!”独孤一鹤大喝一声,彻底不复刚才轻灵之态,剑锋斜转,再次大力劈向李杨。 “铛铛铛铛铛铛铛。” 这一劈,便是一连劈出了八剑,剑剑势大力沉,刚猛霸道。 李杨连连退了八步,不知不觉间,已退至高台边缘。 “再吃我一剑。”独孤一鹤嗓子虽然哑了,但是声音却一点不低,如猛兽发出的咆哮。 他手中的剑也在咆哮,带着一道尖锐刺耳的空爆声,似是划破了空气,朝李杨猛砍过来。 凌厉的劲气,吹得李杨衣服紧紧贴在身体,黑色头发根根朝后飘起,都快飘了起来。 好霸道的剑法。 不, “这……是刀法吧?”有人忍不住提出了这个疑惑。 的确,剑法虽然也有猛的,但却从未见过这么刚猛的,其霸道之意,的确更像是刀法。 自古就是剑行王道,刀行霸道,所以剑被誉为百兵之君子,刀才是百兵之霸者。 “不错,就是刀法。” “用剑来施展刀法。” “正是独孤一鹤的独门绝技。” “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 第七十七章虎头蛇尾 原来独孤一鹤早年是用刀之人,并且已经有了不低的造诣,之后才投入峨眉派门下,乃是带艺拜师,在习得峨眉剑法后,刀法也没落下,竟然还让他创出一门刀剑融合的奇技,共有七七四十九式,故称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当年独孤一鹤就是凭此,威震江湖。 当今武林,剑法第一是叶孤城,西门吹雪大有迎头赶超之势,二人互为一时瑜亮,夸张点说,这个时代是属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但是早二三十年,是属于独孤一鹤的。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性格何等孤高冷傲,今日却双双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你当为何?就是为了来一睹这门奇技的风采。 额,或许叶孤城的目的,稍微有点复杂…… 但不管怎么样,当独孤一鹤施展出这门奇技时,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以及其余人,都是眼前一亮,聚精会神,生怕有半点分神,错过某个精彩瞬间。 言归正传。 李杨面对临头猛砍来的一击,脚下又处于高台边缘,退无可退,当即脚底发力,腾空而起,在空中连续两个空翻,避过了这一击,来到独孤一鹤身后,不等双脚落地,顺势朝独孤一鹤背后刺出一剑。 独孤一鹤反应也不是盖的,人还没转过来,听声辩位,手先持剑转到身后,以剑身为盾,护住后心。 “铛。” 李杨的剑尖,只刺中了独孤一鹤挡在后心处的剑身上。 这时,独孤一鹤方才转身,而处于后心的剑却不动,借着身体转动的惯性,回手就是一剑。 这厮力气是真大,其剑身竟然硬生生顶着李杨,将李杨逼退三步,险些失足摔倒在地。 刚站稳脚跟,独孤一鹤又仗剑攻来。 李杨却又退了。 不断的后退,一到台子边缘,立刻转换方向,接着后退,几个眨眼功夫,就已围着台子转了三圈。 “这小子是属猴的。” “就这么一直转,估计天黑也打不玩。” “你懂什么,他这是要将独孤前辈的体力耗尽,好坐收渔利。” “兀那小子,老子不远万里而来,可不是来看你转圈的,行就打,不行就赶紧认输,看得我这个心急。” ……台下嘘声如潮。 李杨不为所动,且战且退,再次来到高台边缘。 “你他娘的,还转没完了。”有个脾气差的莽汉谩骂出声。 这时,异变突生,李杨脚下似是没站稳,整个人向台下歪倒下去。 自己倒了? 独孤一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没等他分清是李杨忙中出错,还是故意卖个破绽以做诱敌,那边倒下高台的李杨,却又奇迹般的,在台下一个看客头顶蹬了一脚,借力又回来了。 玩呢? 莫说是独孤一鹤,少林武当等各派尊长前辈,都有些看懵了。 连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类剑术大家,也没看出李杨这番举动有何深意。 ”观战不语真君子。”花如令身后,花满楼折扇轻摇,脸上带着点笑意,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 屋脊上,陆小凤笑了笑,又点了点头,“该打,谁要是当着我的面骂我,我也得给他一脚。” 旁边的司空摘星似乎也懂了,一拍大腿,附道:“如果是我,何止一脚,非得打到他赔罪又赔钱。” 场中,绝顶聪明者不多,眼力非凡者倒不少,就算没看懂李杨什么意思,可眼睛转悠一圈,当看到那名被李杨蹬了一脚,昏厥倒地的人,正是刚才开口骂李杨的那个莽汉后,便什么都懂了。 一时间,那些口出不逊的,或是也想笑骂李杨两句的人,都下意识的摸摸头,不敢再出声了。 “无聊。”独孤一鹤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吃惊不已。 在自己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神功进逼下,李杨竟然还有余力和闲心,恶搞似的回击台下的人。 这说明什么? 艺高人胆大? 还是李杨保留着很大实力,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不不,不可能是后者,否则岂不表示李杨的剑法,要比自己还高?这怎么看可能?嗯,应该就是受不了辱骂,报复心作祟,毕竟这厮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一想,独孤一鹤心里平衡了许多,施展起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时,心里手里都更稳了,这套奇技的真正威力,也方才显现出来。 再看李杨,还是后退。 这就必须要澄清一下了,后退不是他胆小认怂,而是此刻独孤一鹤正在势头上,他没必要硬钢。 他的人设是浪荡子,又不是铁头娃。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等独孤一鹤气势衰竭之后,便是他雄起之时。 何况,他能清楚感觉到独孤一鹤的剑势还有上升的余地,这就证明独孤一鹤还未用出全力。 升了! 李杨精神一震,清楚感觉到,对面独孤一鹤的剑势上升了一些。 “铛。”双剑交击。 这回李杨退了一大步。 “铛。” 又一步。 “铛。” 又一步。 ……每一次退步,其实也是在卸去从独孤一鹤剑身上涌来的力道。 而独孤一鹤每出一剑,力道就会更重一分,气势就会更高一重,这也是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精髓所在,如潮起潮涌,层层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当达到最后第四十九式时,其威力足以吞没一切敌人。 可是出到第四十一剑,独孤一鹤的力道、气势,骤然停滞,不再上升。 “好你个独孤一鹤,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想保存实力。”李杨心中嘲笑,觉得独孤一鹤此举纯粹多余。 一开始保存实力是正常,可独孤一鹤这套武功是什么?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顾名思义,就是有七七四十九招,眼下都已经使到了第四十一招,眼看再有八招就黔驴技穷了,你不趁着这时候一举压过我,还等什么时候? 之前积累的剑势,如今断了,是那么好续上的么? 保存实力? 那你就慢慢保存吧,我让你到死,都没机会使出来。 一念及此,李杨一改刚才的后退疲软之象,剑法突然变快,招式突然变猛,竟是比方才的独孤一鹤还快还猛,一股令人侧目心惊的气势,猛地从身上爆发出来。 不同于独孤一鹤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层层推进,李杨的气势,从一开始,便直接到达了顶点,大有一鼓作气,倾全力而出的意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爆发的太突然了,台下绝大部分人,还没从独孤一鹤的强势中醒来,就发现李杨这边莫名其妙变得强势起来,且散发出来的气场,竟一下压过了独孤一鹤。 如同月亮旁边出现了一颗太阳,其光芒彻底盖住了后者。 就连叶孤城那柄宝剑飞虹,自打借到李杨手里,就像宝物蒙尘般黯然喑声,此刻终于绽放出了光芒。 “铮。” 飞虹剑发出一声嘹亮的剑鸣,似龙吟,似虎啸,张口吐出一道强大的剑气,一股灭绝杀戮的可怖气息,萦绕在剑身周围,令在场众人感到心惊肉跳,胆小的,甚至忍不住后退几步,生怕被剑威波及。 “这……是何剑?”叶孤城双目有些失神,嘴里喃喃。 想他学剑半生,阅剑无数,竟连半点都不认得,如果是三脚猫剑法也就算了,如此剑法竟也不认得。 他忽然觉得自己前半生是在虚度光阴。 回首再看李杨,恍惚间,叶孤城感觉就像看到了一个 ……太阳。 “圣灵剑法。”旁边有声音回答了叶孤城。 是西门吹雪。 在场众人,自然没有比他更了解生灵剑法的人。 “圣灵么……好剑法,却不知和我的天外飞仙相比,谁更胜一筹。”望着台上突发神威的李杨,叶孤城眼中带着一种见猎心喜的光芒。 “如果你要和他比剑,务必要通知我。”西门吹雪也很想知道。 叶孤城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啊~!” 台上,正当李杨突发神威之际,独孤一鹤却发疯似的大叫一声,吓得众人一震,当下更加兴致勃勃的看去,以为独孤一鹤要发威了。 结果却看到独孤一鹤状若疯虎,双手握剑,狠狠朝地面一砸,将木质高台砸出一个大坑,木屑飞扬。 如此蛮横粗暴的一幕,看得众人齐齐一呆。 这是什么招法? 完全看不懂啊。 李杨眉头紧锁,也没看懂。 只是他眼下箭已弦上,也不管看懂看不懂了,脚下稍微退后几步,以保证事有不妙时,能有回旋的余地,然后便要挥动剑气出去。 就在此时, 独孤一鹤又面朝李杨疯叫一声,双手一甩,竟然把心爱的宝剑,向丢垃圾般丢向了李杨。 然后转身,猛地飞出高台,在屋顶、宫殿之上,几个纵跃,没入了峨眉后山的茫茫青色之间。 “干……哈去了?” 李杨嘴里嗫嚅一句,目光呆滞的望着,独孤一鹤消失的远山处。 “铛。” 独孤一鹤方才丢出的剑,打着旋儿,毫无章法的击中,不,是磕中了李杨手中的飞虹剑。 这都没唤醒李杨。 而他手中飞虹剑发出的圣灵剑气,一闪一闪的,吞吐良久,犹豫了良久,最后“噗”的一下,消散了。 第七十八章怀疑对象 峨眉演武场上。 全场所有人都翘首以望,以为独孤一鹤还会回来,可过去许久,还是不见独孤一鹤,最后不得不无奈的认清现实: 独孤一鹤跑了! “独孤一鹤居然跑了?!” “堂堂峨眉掌门,竟然就这么跑了?” “什么狗屁掌门?还刀剑双杀?去他奶奶的。” ……难以接受的众人说话自然很难听,尤其是那些不远万里专程赶来的人,更是指名道姓的开骂。 峨眉弟子怎能听得下去?纷纷拔剑,怒目而视。 “你说什么?” “闭上你的臭嘴。” “敢在峨眉派撒野?” “怎么?许你家掌门怯战而逃,还不许我说道两句。” “就是。” “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有必要遮羞吗?” ……人群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是峨眉派弟子,一方是骂独孤一鹤的人,两方争吵不休,剑拔弩张,乱成一团,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大规模冲突。 “诸位!” 一道人影,于此时跃上高台,大喝一声,引来众人侧目,也让紧张的局面得以缓和。 此人正是少林方丈师弟苦智大师。 “诸位能被邀请来峨眉观战,皆是我武林之中的英豪翘楚,何以如市井泼妇般撕骂?传出去,岂不贻笑天下?” 闻言,那些扯脖子互骂的人,不禁老脸一红,拔刀拔剑的,也都默默收起了各自兵器。 倒不是说他们就这么听话,而是眼前这位苦智大师,乃是少林高僧,方丈师弟,不仅在少林,在武林中也是享誉已久的尊贵人物,在场绝大多数人在他面前,只能算是小辈,且因为少林方丈久不出山,世俗之事皆由几位师弟代理,故而这位苦智大师,也是下一任少林方丈的有力候选人之一,不然以他们心高气傲谁都不服的脾气,也不可能这么听话。 “大师所言极是。”又有一人跃上高台发声。 这人一身玄色道袍,腰系七星宝剑,正是来自武当派的石雁道人,他登高而呼,“独孤掌门去向不明,我等应该查清原由,再做定论。” 先有少林禅师,后有武当道人,总算是将混乱的局面安抚住,不过现场也有人小声议论,只是议论的不再是消失无踪的独孤一鹤,而是台上的石雁道人。 “他腰间的剑好生眼熟。” “那不是无党派的掌门佩剑嘛。” “看来武当下一任掌门,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石雁道人乃梅真人首徒,接任掌门之位,也是合情合理。” ……石雁道人虽人已中年,心性成熟,但是面对此情此景,心里仍忍不住生出一丝自得,直到看见李杨往台下走时,才回过神来,上前拦住。 “且慢。” 李杨有些疑惑的看着石雁道人,“你是?” 石雁道人心里那丝自得瞬间就被打击掉了,回道:“武当石雁。” “喔。”李杨点点头,平淡的反应,让石雁道人有些不悦。 这是真不认识自己,还是装的? “有事?”李杨看石雁道人拦在身前不肯让路,不由发问。 石雁道人提高嗓音,对李杨说,也是在对在场所有人说,“在下不才,不敢对独孤掌门的行为妄加揣测,说起来,我还得管独孤掌门叫声前辈。” 何止前辈,叫声师叔都不为过。 峨眉、武当、少林三派因为皆是出家人的缘故,本就关系匪浅,其中少林由来已久,超然物外,所以峨眉和武当的关系最为莫逆,门下弟子互通有无,多以同门之谊论交,而独孤一鹤与石雁师傅梅真人是同辈人,所以按辈分,石雁是可以管独孤一鹤叫声师叔的。 石雁的话,无疑赢得了在场峨眉派弟子的好感,连其他门派也是,毕竟尊师敬长是人人称赞的美德,放之四海皆准。 石雁这番话后,才将话题引到李杨身上,“如今独孤前辈去向不明,在场人中,当数阁下最为清楚,所以还请阁下交代清楚再走。” “交代?” 李杨眼睛眯了眯,“你干脆直说,是怀疑我对独孤一鹤做了什么,让我认罪,不就完了嘛。” 窗户纸捅破了。 原本还算客气的气氛,立马变得有些紧张。 石雁道人略有些尴尬,但还是语气不改,“不敢说怀疑,只是阁下与独孤掌门距离最近,且又交手数个回合,如果说真有人对独孤掌门做了什么,全场之中,就数你有嫌疑,否则,以独孤掌门的武功,岂会战至半途而去?” 窗户纸既然捅破,他索性直接说开了。 的确,独孤一鹤跑得太奇怪,邀请天下门派来观战,安排了这么大一场阵势,难道就只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丢人现眼?若说这里面没有隐情,鬼都不信,而要调查的话,李杨这个和独孤一鹤刚刚交过手的人,自然是第一嫌疑人。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这种怀疑碰到谁头上,谁都无法接受,要是脾气差的,可能当场就翻脸了。 李杨脾气算是好的了,伸手指了指独孤一鹤消失的方向,“你的问题,应该去问独孤一鹤。” “这……”石雁道人面露难色。 他自然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去找独孤一鹤本人问个清楚,可他更知道,这里是峨眉派的地盘,有些地方不是他说能去,就能去的,甚至提也不能提,因为会损害到武当和峨眉两派的情面。 果然,马上就有峨眉弟子跳出来,指着李杨鼻子,怒道:“放肆,后山乃我峨眉禁地,列祖列宗安寝之所,本派弟子尚不能随意出入,岂是你说去就能去的?我看你是存心找茬。“ 因为掌门师尊跑了,峨眉弟子全都脸上无光,憋了一肚子气,这名弟子就是典型,现在又听李杨提出,让石雁道人进入自家禁地的无礼要求,更是忍不住了,当场拔剑,怒冲冲的朝李杨攻去。 这名弟子也算是峨眉弟子中,比较优秀的一个,一套峨眉剑法使得炉火纯青,可在李杨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李杨没有说话,眼睛瞅准一个漏洞,脚下不动,只是抬起了手中飞虹,剑尖缓慢而又精准的,插入这名弟子剑法施展的轨迹之中。 这名弟子正挥舞着峨眉剑法兴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一抹剑锋,突然进入了自己的施剑轨迹中,将后续的峨眉剑法招式变化统统打断,甚至连他手里的剑,也被斩断。 看着手中半截断剑,这名弟子方才想起,李杨手里用的,可是叶孤城的宝剑,而他用的,则是刚入门时,门派统一下发的制式铁剑。 剑不如。 人,远远不如。 这名弟子终于无奈的认清事实,闭目等死。 这时,一股柔和的力道从他身后传来,裹挟着他的身体,带到了一边,等他再睁眼,却见自己已经到了少林苦智大师的背后。 “多谢大师相救。”这名弟子再笨,也明白了是谁救的自己,连忙躬身道谢。 苦智大师微微颔首,“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是这名弟子还是羞愧难当,低着头,跳下高台,躲入人群,不敢再强出头了。 “大师这招铁袖流云,总是让我百看不厌。”李杨出声道,并未因为苦智大师横插一手而生气,反而还有点打招呼叙旧的意思。 苦智大师朝李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江南一别,许久不见,施主剑法之精妙,亦令贫僧自叹不如。” “哈哈,都是曾在一个饭桌上坐而论道的朋友,切莫伤了和气。”花如令带着和善的笑容上台,当起了和事佬。 “这样吧。”花如令面朝峨眉派众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以老朽的名誉做保,让众人进入贵派禁地,事后,若是贵派禁地内任何一物有损,老朽双倍赔偿,没别的意思,单纯只是想和独孤掌门说说话,了解一下情况,若是有什么隐情,今日我等江湖朋友都在,也可帮衬一二,诸位以为如何?” 台下的人自然没有意见,要进的又不是他们门派的禁地,唯独峨眉派的人还是强烈反对。 花如令不愧是商贾起家,把生意做大到天下首富的人,一番讨价还价的功夫施展出来,没一会儿,说服了峨眉派门人,改由各派统一选出几个代表,在峨眉派的带领监督下进入。 “走吧。”一个峨眉派长老,冲李杨很不善道。 “我若是不去,你们峨眉派也不会让我走吧。”李杨冷冷道,面色更不善,换谁被当做嫌疑人,又被强迫留在当场,都不会有好态度。 “你当然不能不去。”石雁道人开口道。 怎么哪儿都有这道士? 李杨嘴里哼了一声,没有搭理石雁道人,直接下台,进入到各门各派选出的代表人中。 他却不知,峨眉和武当的关系,不说亲如一家,好歹也是有上百年的交情,如今独孤一鹤不在,石雁道人要是没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自然要站出来为峨眉派说话。 石雁道人、花如令、苦智大师也都下了台,回到各自阵营中,并随后和叶孤城、西门吹雪、金九龄等一众高手,组成各方代表,在峨眉门人的带领监督下,一并来到后山。 第七十九章离奇死亡 峨眉后山。 古木参天,绿意盎然,除了湿气略重,蚊虫叮咬不堪其扰外,倒也算得上是一处风景胜地。 这里被峨眉派列为禁地,实际却没什么出奇之处,原始丛林的风景在古代也很常见,只是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座耸立着的坟墓,反倒让这处原始山林,显得有些阴森。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弟子们绝非有意冲撞,实乃形势所逼,不得已才带外人进来,请祖宗明鉴。” “诸位行走时一定要小心些,兵器长的且收好了,切莫不小心磕碰到我派先祖之墓。” 峨眉派门人,每到一个坟墓前,都要磕头祈祷,同时还一遍又一遍的叮咛各派人士。 虽然不厌其烦,但也没人指责什么,最多也就是心理抱怨两声,毕竟死者为大嘛,有些信奉鬼神的,还同峨眉派门人一同赔罪祈祷。 如此一来,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而且后山范围极广,众人只看见独孤一鹤遁入了后山,可谁也没看见是后山的具体哪一处,所以只能依靠大量人手,漫无目的的寻找。 “快看那。”找着找着,一人忽然指着远处大叫。 众人连忙顺着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有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冒出。 “何方宵小,竟敢在我峨眉禁地放火?找死!”一个峨眉派长老怒吼一声,一头朝黑烟处飞奔过去。 其余峨眉弟子也是怒气冲冲的赶过去。 反倒说好要带领监督的各派人士,被晾在了原地。 “咳咳,我们也过去吧。”与峨眉派关系最好的石雁道人率先开口。 众人自无不可。 今日,注定是峨眉派最惨淡的一天。 所有人来到冒出黑烟的地方,还没等问放火的人抓没抓到,就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眼前,一座庄严肃穆的坟墓高高矗立,墓碑早已立好,却还未刻字,碑前也没有贡品,墓门都没有关闭,显示这是一座修好却还未投入使用的坟墓。 所有峨眉弟子就跪在这块坟墓前,自发围城一圈,低头大哭,凄凄惨惨的抽泣呜咽声,回荡在整片山林之间,惊走无数飞鸟走兽。 圈内,那位带头的峨眉长老,如同被欺负了的孩子,毫无形象的箕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烧得焦黑如碳不成人形的尸体,哀嚎痛哭。 “呜呜……掌门师兄,你死得好惨?呜呜……老天爷啊,你好不公道啊!呜呜……” “谁?” “死的那是谁?” “独孤一鹤?!” 众人大惊失色。 石雁道人,苦智大师、花如令等人,皆快步冲到那长老面前,指着他怀中烧得已不成人形的焦尸,问来问去。 “这是……独孤掌门?” “你确定没认错?” “他奶奶的,之前还好端端的大活人,这会就死了?你逗我我呢吧。” “独孤掌门武功盖世,当世罕有敌手,怎么可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 “这就是我掌门师兄啊。”峨眉长老声音哽咽,大声悲呼。 众人面面相觑,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即使之前发生独孤一鹤擂台上半途逃跑一事,也没有人想过独孤一鹤会死,不然,他们也不会有闲心在演武场上等着,之后还互相开骂,又怀疑李杨,又讨价还价请求进入峨眉禁地……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跑过来了。 若是早来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抓住凶手。 可凶手到底是谁? 这个凶手有能力杀死独孤一鹤不说,竟然还要丧心病狂的焚虐尸身,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看着独孤一鹤的焦尸惨状,石雁道人、苦智大师等人心里都不禁哀痛,就算与独孤一鹤交情不深的花如令等,心里也难免有些不好受,毕竟是认识了几十年的人,亦有明智之士,低头沉思,更有些人,已经默默将怀疑的目光瞄向李杨。 毕竟这里就李杨有杀人动机,也和独孤一鹤有怨,刚才还在擂台上,展现出了比独孤一鹤只高不低的武功,再加上李杨此刻看不出是喜是悲的表情……种种迹象都表明,李杨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很简单的道理,甚至都不需要道理,按照正常逻辑,谁都会怀疑李杨。 越来越多的怀疑目光,聚焦在李杨身上。 “看我干什么?长没长脑子?从独孤一鹤莫名其妙跑走后,我就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怎么杀人?分身吗?”李杨丝毫不留情面的回击。 这个时候还会怀疑他的人,又何须给他们情面? 何况他的不在场证明多明显呐,在场所有人都是证人。 被接二连三的怀疑,而且还是这种无视证据的无脑怀疑,饶是李杨再好的脾气,都有些怒了。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怀疑的目光停留在李杨身上,久久不去,其中尤以峨眉门人居多。 没办法,峨眉派对李杨的敌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随着独孤一鹤的死,更是积累到一个顶点,若不是没有证据,早就对李杨群起攻之了。 “陆小凤,司空摘星,你们还要在树上待多久?”花满楼忽然开口。 两道人影应声从树上落下,正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 “唉,我就知道躲不过去。”陆小凤唉声叹气。 “谁叫你不跑,还非要拉着我,像贼似的,一起躲在树上。”司空摘星忿忿不平道。 “不跑只是像贼,跑了就像杀人凶手了。” 司空摘星默然。 他不笨,相反,很聪明,自然明白陆小凤的担心。 如果你不是杀人凶手,跑什么? 一旦跑了,只会更加令人怀疑,坐实凶手之名,毕竟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现在花满楼把他二人叫下来说清楚,也是好心,否则事后很难解释。 其实他们现在就已被怀疑。 跪地的一众峨眉弟子不知何时全都起身,将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团团围住,那位长老也已起身,拔剑冲到二人面前,怒声质问。 “说,是不是你们杀的我掌门师兄?” 司空摘星立刻举手辩解,“你可别冤枉好人,我偷东西是天下第一,但是杀人,我是真不在行,再说了,我也打不过独孤一鹤呀。” 说的也是,司空摘星以偷术、易容术、轻功流传于世,但这些都是小道,没听说他武功有多高。 “那就是你?”长老又转而质问陆小凤。 陆小凤看他情绪失控,譬如疯狗逮谁咬谁,不敢隐瞒,当下将自己所见所闻据实以告。 “我和司空摘星是比你们早来了一会儿,但也只是看到独孤一鹤被火焚烧的一幕,本想相救,奈何地形不熟,找不到水源,而且那个时候,独孤一鹤已经被烧死了……” 说的合情合理,再与现场痕迹佐证,并无出入,陆小凤的嫌疑洗清了大半,彻底洗清是不可能的。 除非抓到凶手。 继大金鹏王之后,陆小凤感觉自己又要有麻烦上身了。 刚想到这里,边上忽然响起金九龄的声音。 “这座墓是给谁准备的?” 众人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金九龄已不知何时,站在了坟墓近前,正向着墓门内探望,要不是碍于峨眉门人在场,估摸就进去了。 “这是我掌门师兄的墓。”峨眉长老低声道。 自己死在自己的墓前…… 众人面面相觑,只感觉独孤一鹤的死,更加的离奇了。 峨眉长老又冲金九龄道:“金老弟乃天下第一神捕,无论多棘手的案子,都能在九天之内侦破,今日我师兄惨死,还得请金老弟多多费心,待抓到凶手之后,峨眉必有厚报。” “言重了,办案抓人,本就是我职责所在。“ 其实根本不需要峨眉长老多说,金九龄出于捕快的天性,一到这里,一双眼睛便已经开始在现场搜索起线索,还真就在墓门处发现一个。 其实不是他发现的,而是这线索自己露出来的。 “大家快来看。”金九龄连忙招呼众人过来。 众人立刻聚集在金九龄身边,眼睛一同看向墓门。 墓门是开着的,也不稀奇,毕竟这座坟墓还未投入使用,里面防盗的机关都还没造好,自然要开着墓门,等待工匠造好机关,尸体入棺再行封闭。 金九龄现就站在墓门之下,抬头看着头顶墓门与石壁的嵌合缝隙处,那里有一滴红色液体缓缓渗出,垂垂欲落。 “那是?” 众人忍不住伸直脖子,靠近了些,想看个更清楚。 金九龄直接伸出手指,抹下红色液体,递到鼻端前,闻了闻,肯定道:“是血,人血!” “这墓门怎么会渗血?” “还是人血?” “莫非……是独孤掌门枉死,冤魂作祟?” 诡异的一幕,叫众人心底直发毛,不寒而栗。 “这墓门能降下来吗?”金九龄问道。 “当然,机关就在旁边。”峨眉长老回道,指了指墓门左侧石壁。 石壁上有一个绞盘,没有任何掩饰,毕竟这是峨眉自家后山,是给自家掌门造的墓穴,神圣庄严,不是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暗室。 此刻绞盘上面插着柄剑,使得绞盘无法转动,墓门自然也无法降下。 再看那柄剑,不正是独孤一鹤的掌门佩剑嘛。 独孤一鹤的焦尸实在太触目惊心,太过吸睛,以至于众人到现在,才注意到这柄遗失的宝剑。 睹物思人,看着眼前的剑,峨眉门人不禁回想起以往,掌门手持此剑时的风光岁月。 而如今随着独孤一鹤的死,峨眉派今后怕是再无此风光了,甚至原有的声望都要受到打击,严重的话,如今在武林中的地位都有可能不保。 想到这里,峨眉长老神情黯然的上前,将掌门宝剑收回。 金九龄伸手转动绞盘,墓门“轰隆隆”的落下。 打磨过的墓门表面,现在全是划痕,且不难看出是剑痕,与独孤一鹤的剑比对一下,正好吻合,且这些剑痕上沾满了血,而这些带血的划痕组合在一起,赫然是两个大字: --李杨! 第八十章群起攻之(一) 全场鸦雀无声。 墓门表面,布满刺目的红色血液,因为林中湿气较重,到现在还没有风干凝固,粘着墓门,顺着划痕的凹槽缓缓淌下,直到墓门底部,化作一滴一滴的垂落。 众人刚才看到的墓门渗血一幕,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现在哪里还有人去管墓门渗不渗血,一双双或疑、或惊、或恨的眼睛,全都看向了李杨。 李杨却在看着墓门,一度失色,手指墓门上“李杨”血字,惊道:“这是栽赃嫁祸。” 可是……谁信? “恶贼!!” 一声巨吼,振聋发聩。 刚才好不容易才有点冷静下来的峨眉长老,终于爆发了。 至于李杨的不在场证明? 鬼还管李杨的什么证明,自从李杨踏上峨眉山起,峨眉就遭受了种种大辱,掌门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逃跑、后又在墓地中被烧成焦炭……此番种种,峨眉上下早已对李杨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 “血字在前,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敢狡辩,峨眉弟子。” “在。”凡是在场的峨眉弟子,齐齐应喝道。 “给我拿下此贼,为掌门报仇。”峨眉长老下完令后,率先拔出剑来,朝李杨攻去。 “这位长老,有话好说,事情还有待查清。”花如令连忙劝道。 “还查清什么?血字就刻在我掌门师兄的墓门上,就是我掌门师兄的笔迹,花如令,我敬你年高德劭,可你几次三番袒护此贼,莫非是欺我峨眉无人?我掌门师兄惨死于此,尸身未敛,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这……简直岂有此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花如令好心想调解矛盾,被这么一说,反倒像是趁人家掌门刚死欺负人家似的,气得老脸涨红,拂袖而去,再也不愿管他峨眉的闲事。 旁人见此,本也有心开口的几人,也默默闭嘴了。 任谁都能看出,峨眉门人的情绪已经失控,理智不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费,说不定还要落个欺负峨眉掌门刚死,或是李杨同党的恶名。 “给我杀了他!”峨眉长老呼喝着,当先与李杨交上手。 李杨挥剑还击。 “铛。” 只一击,高下立判。 峨眉长老剑身上出现一个豁口,脚下倒退一步,如论是剑,还是人,都被李杨全方面碾压。 李杨乘胜追击,上前一步,再度挥剑,眼中寒芒闪烁,“就数你个老东西最能叫唤,活了大把年纪,却长了双狗眼,是非不分,该打。” 剑无情的落下。 峨眉长老骇然失色,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反而慌中出错,一个没站稳,跌倒在了地上。 “长老。” “长老。” “长老。” ……四周响起一道道急切的呼声。 千钧一发之际,数名弟子赶到,一柄柄剑驰援而至,交叉叠起,构成伞状,护盾般挡在峨眉长老身前。 “斩!” 谁说一根筷子能折断,一把筷子就折不断? 李杨左手握住右手,双手握剑,大力猛挥,竟一剑将眼前数十柄剑构成的护盾,统统砍断。 断剑碎铁稀里哗啦,洒了那峨眉长老满身。 同时,他胸前衣襟“刺啦”一声破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锁骨处,一直蔓延到腹部,差点整个人就被当场剖开了。 “啊~”峨眉长老弃剑,双手捂着胸前伤口,在地上打滚惨叫。 “长老。” “长老。” “快救长老。” ……峨眉弟子纷纷关切的冲到长老面前,又是止血,又是包扎。 “别管我。” 峨眉长老受此重伤,非但没有死去,口气竟然还更硬了,一把推开围在他身边的弟子,指着李杨,叫道:“杀了他,为掌门报仇。” 众弟子领命行事,回头要围攻李杨时,却愕然发现,李杨不知何时,已经退至数丈之外了。 原来,李杨刚才一剑得势后,并没有再给峨眉长老补上一剑,反而全力施展轻功,抽身而退。 等峨眉弟子反应过来,李杨已经一溜烟,跑出大老远了。 “愣着干什么!追啊!他之前与掌门大战数个回合,内力早消耗的差不多了,知道敌不过我们才跑的,还不去追?今日谁若放跑了此贼,就……就……” 峨眉长老情绪激动,刚简单包好的伤口又在流血,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追。” 众弟子明白李杨是怎么回事后,更是没什么可怕的了,连阵型都没有,撒腿狂追而去。 墓前。 “道……道兄,咳咳……”峨眉长老连咳带喘,唤了一声,刚才的硬气荡然无存,虚弱至极。 “我在。”石雁道人连忙凑前,伏下身子倾听。 峨眉长老挣扎着要坐起。 “快躺下,快躺下,伤势要紧。”石雁道人安抚住了峨眉长老。 峨眉长老一把攥住石雁道人的手,悲声道:“今日……我派遭逢大难,掌门师兄惨死……咳咳……我……小弟武功低微,众弟子年纪又轻,上下群龙无首,此时,还请道兄顾念两家……两家的情谊,不吝照拂一二。” “这都是应当的,你我两派,上百年的交情,数代人的情谊,亲如一家,我石雁绝不会坐视不理。”石雁道人连连点头。 峨眉长老紧握着石雁道人的手不松开,又转而看向苦智大师,奋力大呼一声,“大师啊~” 苦智大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实在不忍心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便闭目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同为出家人,老衲自当相助。” “诸位……”峨眉长老又转而看向其余人。 那血泊之中投射来的殷殷期盼目光,那奄奄一息仍旧呼唤的悲声,真叫人不忍直视,纵使铁石心肠,此刻也会不忍动起恻隐之心。 却道有两人,心比铁还坚,情比石还硬,从始至终都是冷漠以对。 叶孤城。 西门吹雪。 “罢了,罢了。”峨眉长老失望的收回目光,眼神在瞳孔中渐渐涣散。 “诶呀。” 鹰眼老七猛一拍光头,终是忍不住道:“事情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算了,我鹰眼老七看不下去了,不过说好,我只帮你擒人,至于到时是打是杀,还是另有冤情,你们自己解决,我老七天生就不是动脑子那块料。” 闻言,其余人也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和鹰眼老七同一个意思。 “多……谢。”峨眉长老道完谢后,眼中彻底失去神采,但是嘴角却蔓延开一丝微笑,虽死犹生。 本来他是不必死的。 止血及时、包扎及时,在场人中也不乏精通药理之人,只要上好药,休息好,活下来不是难事。 可耐不住他自己求死。 伤口二次崩裂、又强撑着指挥一众群龙无首的峨眉弟子,连番的折腾,彻底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机。 他还用这最后的生机,换来了石雁道人、苦智大师的表态,这两人代表的是武当和少林,之后还有鹰眼老七等众武林同道的表态,毫不夸张的说,此刻,峨眉获得了整个武林的支持。 如此,李杨还能不死? 如此,峨眉还能败落? 只要挺过今日,低调发展,不出十年,以峨眉派的深厚底蕴,再加上武林同道的扶持,培养出下一代掌门,重现峨眉大派辉煌不是难事。 若是没有这一出,树倒猢狲散,一个没了掌门领导人,却又妄居名门大派的地位,能坚持多久?到最后,只会沦为那些武林豪强们眼中的一块肥肉。 他用他的死,挽回了峨眉即将到来的颓势,换来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死得值! 死得其所! 第八十一章群起攻之(二) 不说峨眉未来如何,单单就说眼下。 峨眉长老咽气之后,石雁道人、苦智大师、鹰眼老七等人信守诺言,前去追击李杨,再加上此前峨眉弟子们,也都去追了李杨,导致入后山找独孤一鹤的庞大队伍,转眼间,只剩下稀稀拉拉三个人。 有一个还是峨眉弟子,原本负责为独孤一鹤收敛尸身,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刚刚咽气的峨眉长老。 同时,这名弟子还要小心翼翼的看着另外两人,明明心里已经想好了,好几套请那两人离开的说辞,可一张口,却又没有胆子说出来。 这两人,便是心比铁还坚,情比石还硬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你不去帮李杨?”叶孤城率先开口。 “我为什么要帮他?”西门吹雪反问道。 “据说你们是朋友。”叶孤城的口气哪里是据说,是确定。 数月过去,西门吹雪、李杨、陆小凤三人大破青衣楼的事,已经渐渐在江湖上传开了,所以很多人都以为,这三人是共过患难交情很深的朋友。 西门吹雪却道:“我没有朋友。” “何况,那是李杨他自己的事。”的确,这本就不关西门吹雪的事。 “而且,他也没有求我帮忙。”西门吹雪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貌似这句才是重点…… 叶孤城并不意外。 以西门吹雪的性格,自然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尤其还是在李杨没有主动求助的前提下。 “是你想去帮忙吧?”西门吹雪忽然道。 叶孤城断然道:“我不想。” 他当然想。 如果任由李杨死在这里,那他之前倾注在李杨身上的心血,岂不白费了。 只是眼下峨眉派掌门、长老刚死,处于绝对弱势,被各派同情,峨眉长老又以死得来各派的支持,大义与人心皆在峨眉,叶孤城就算再怎么枉顾世俗人情,也实在找不到出手的借口。 他能做的,便是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以及另外一件事。 “今天本该有一场十分精彩的决斗,可惜,却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闻言,西门吹雪下意识的看向独孤一鹤那具焦尸,不由赞同的叹道:“的确可惜。” “也不可惜。”叶孤城前后不搭的说了这么一句。 西门吹雪疑惑的看向他。 “因为你我之间的决斗,必然要更加精彩。” 闻言,西门吹雪眼中爆出强烈的神采。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瑜亮之间只能存其一,西门吹雪一下就听出了叶孤城话中邀斗之意,并且没有半点的疑惑、迟疑、犹豫……就像是命中注定似的,十分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来。”他当下就拔出了剑,战意凛然。 叶孤城伸出手,两手空空,“我的剑,已不在。” 西门吹雪动作一僵,这才想起叶孤城的剑,还在李杨手里,并随着李杨跑掉,而一并被拐跑了。 他忽然后悔,刚才没帮李杨。 李杨啊李杨,你最好能活着回来,否则,我这一场精彩决战,岂非就要因为你无疾而终? “不妨择日而战。”叶孤城道。 “何日?” 叶孤城忽然飘身远去,只在风中,留下一小段歌声。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中秋之夜么……” 西门吹雪望着叶孤城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你就如此坚信,李杨能活着回来,将剑还给你?” 西门吹雪有种直觉,叶孤城似乎不是第一次见李杨。 但这,与我无关。 西门吹雪收剑归鞘,转身离去。 原地只剩那位峨眉弟子,望着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远去的方向,都看不见影了,他却莫名激动起来了。 “剑仙剑神,当世两大绝顶剑客决斗啊,而我,居然是唯一的见证者。” 他感觉这事,够自己吹一辈子的了…… — 峨眉自然不是只有一座山,而是一座山脉,除了峨眉派弟子栖息之处外,多是树高林密的原始山林。 一道黑影在月夜下如猿猴般,灵活敏捷的穿梭于林间。 正是李杨。 “呼……” 连续不停的跑了两个多时辰,本就所剩不多的内力彻底耗尽,李杨终于受不了了,停下来,站在树枝上,一手倚着粗壮的树干,一手扶着腰,喘息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但还是不得休息。 李杨腿一弯,就地坐下,背靠树干,竟直接就在这树枝上运功回气。 他不知道那群峨眉弟子什么时候就会找过来,李杨必须抓紧时间,分秒必争的恢复元气。 现在可不是对环境挑三拣四的时候。 “时间……多给我点时间……”感受着点点内力在体内汇聚,充实着干涸的丹田,李杨头一次对时间如此渴求,哪怕只是多一分一秒。 偏偏天不遂人愿。 “你看到那恶贼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别担心,那恶贼跑不了,你们看,这些被踩踏过的杂草,就是他留下的痕迹,恶贼就在这附近。” “这印记一点都不明显,你怎知不是野兽踩的?” “哈哈,我生于猎户之家,论学剑的天赋,我或许比不上你们,但是丛林捕猎却绝对在你们在上。” ……四名峨眉弟子举着火把,边说着话,边顺着痕迹找过来,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树枝上的李杨,惊喜大叫。 “快看,这厮居然在树上练功。” “哈哈,一定是内力耗尽,没招了,天助我等。” “上。” ……四人迫不及待的拔出剑,向树上跳起,毫无章法可言,只想第一时间砍下李杨的人头,隐隐约约,四人之间似乎还有点争夺之意。 这,可是头功啊! 谁若是提了李杨的人头回去,报了掌门的血仇,可以预见,将来在门派内的前途,绝对一片光明。 没人是傻子。 李杨却像是个傻子,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竟是充耳不闻,还是闭目坐树,运功回气。 直到四个人跳到和他一样的高度,四把剑争先恐后的刺过来时,李杨猛地睁开了眼睛。 “找死。”伴随这道声音,同时还响起一道声音。 “咔嚓。” 他屁股下,粗壮到足以让一人盘膝而坐树枝,忽然断了,断掉的树枝,带着李杨一起向下坠落。 坠落的速度快,还是上升的速度快? 当然是坠落的速度快。 所以刚跳上的四人的剑还没刺到李杨,李杨便先落地了,而且是稳稳的双脚落在地上。 然后拔出剑,抬头往上看。 那四人的剑落空,身体滞空,然后便齐刷刷的往下掉。 “一、二。”李杨仰头看着,心里默默计算,只才数到二,手中的剑举起,飞速刺出四剑。 “啊啊啊啊。”四道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那四人还没落地,就已经变成四具尸体了。 而且每具尸体的心口位置,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剑眼儿。 精准、狠辣。 “就四个人,居然也妄想要杀我。”看着地上呈盛开的花朵状,躺在自己身周的四具尸体,李杨就站在四具尸体中间,眼神冰冷。 的确,他是在躲避峨眉弟子的追击,但那是一群峨眉弟子,只四个人,他就没有躲的必要了。 直接杀了就是。 这不是李杨的行事作风。 他喜欢的一向都是动嘴、动脑,而不是动手。 但是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指望和峨眉派握手言和吗? 李杨完全不抱希望。 从四具尸体身上流出的血,汇成一个血泊,李杨就站在这个血泊中间,他能清楚感觉到鞋底被血液一点点浸湿的过程,心里却丝毫没有波动。 时至今日,他早已习惯了。 这也是江湖,既有儿女柔情的一面,也有残酷血腥的一面。 甚至习惯之后,还会从被动接受,成为主动出击。 “我得主动出击,不然,峨眉派对我的追杀没个完,今后也会麻烦不断,只有杀,杀得他们胆寒,杀得他们害怕,杀得他们知难而退。” 李杨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当下挥起剑来。 不是冲地上的尸体。 而是自己…… 第八十二章群起攻之(三) 亥时。 月光皎洁,但不足以照亮崇林叠翠的山中,反倒衬托得时而有虫鸣兽吼的深林,更加黑暗危险。 三三两两的峨眉弟子,举着火把,连夜搜寻,这其中仍有精通捕猎追踪的人,作为指引。 峨眉派乃名门大派,门下弟子众多,来源也是五花八门,有带艺投师的、慕名拜师的、托关系送来的……本地附近招收的弟子更不少,而这附近本地少不了靠山吃山的猎户人家,所以峨眉弟子中精通捕猎追踪的人多的是。 “快了。” “踪迹越来越明显了。” “好臭。” 还没有看到李杨,一股恶臭先钻入鼻孔,熏得他们一阵儿晕眩,忙用手捂住口鼻。 互相对视一眼。 “去看看。” “好。” “还是别去了吧。” “咱们这么多人,怕甚?” “那……同去。” “等等我。” 人多壮胆,即使有心里打鼓的,此刻也随波逐流一起去了。 不出三十步,绕过一颗遮蔽视线的参天大树,终于看到了恶臭的源头。 原来是四具尸体。 峨眉弟子的。 也不知在这山林中暴尸了多久,已臭气熏天,干涸的血液,将尸体附近的山石、野草、树根都染红了。 而李杨,就躺在四具尸体后方,背靠一棵树,浑身浴血,搞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地上那四具尸体的,但能清楚看到他衣衫破烂,明显是被剑割开,透过割开的衣服破洞,亦能清楚看到里面的胸膛上,有厚厚一层粗布裹着,而那当做绷带止血的粗布,也是血淋淋的。 这一幕刺激得众峨眉弟子情绪高涨,或是对地上那四具同门师兄弟尸体的同情、或是对李杨的愤怒、或是惊骇于眼前一幕、或是……亢奋。 “恶贼,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纳命来!”一个峨眉弟子越众而出,迫不及待的拔剑朝李杨刺来。 “为掌门和众师兄弟报仇。”又有三名弟子不甘落后,拔出剑,争先恐后的冲上去。 “四位师兄,且慢动手,生擒岂不更好?”这个弟子大叫道,一把丢掉手中火把,拔剑冲上,其剑尖所指,竟连前面四位师兄,也隐隐包含在内。 还有两个弟子,沉浸在同门尸体和李杨明显重伤的一幕,木讷的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李杨似乎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半眯着眼睛,耷拉着眼皮,眼看四把夺命之剑杀来,右手握着飞虹剑柄,吃力的抬起,还打着颤。 见此,后面愣着的那两个弟子,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一个大喝一声“我助各位师兄弟一臂之力”后,赶忙拔剑冲了上去。 另一个更绝,连句话都顾不上说,一边冲,一边手忙脚乱的拔剑,结果冲出没几步,竟不慎被地上杂草缠足绊倒,气得在地上哇哇大叫捶胸顿足,只能无奈的看着头功错失,落入别人手中。 但只看了一眼,他的无奈就变成惊恐了。 他看到,李杨耷拉着的眼皮睁开了,那握着剑的手也不打颤了,方才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惨状,瞬间全无。 “小……” 他这边“心”字还没说出口,那边李杨已悍然挥剑,一道耀眼的剑芒飞出,朝着冲到身前近在咫尺的五人。 “噗噗噗噗噗。”五颗人头冲天而起。 “是陷阱!是陷阱!……”因被杂草绊倒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弟子,嘴里连连惊骇的叫着,一剑砍断地上缠住脚的杂草,连滚带爬的往后跑。 “嘭。”刚跑出三步,一头撞在不知道什么物体上,反被撞倒在地。 抬起头。 一张月影和树影交叠下,倍现黑暗的脸孔,映入眼帘。 --李杨。 “下辈子,好好练练轻功吧。” “饶……” 话没说完,一把剑已经居高临下,桶入了他的胸膛。 再拔出,一道血液从这弟子的胸膛处喷出,喷了李杨一身。 李杨没有躲开,甚至直接就地盘腿坐下,运功回气。 他今日沾染的鲜血太多了,不差这一条。 其实他内力并没有消耗多少,只是之前与独孤一鹤决斗内力消耗大半,导致墓地中差点被峨眉弟子围杀的经历,令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也吃到了教训,每战过后,不管消耗多少,哪怕只是一点一滴,也要第一时间恢复过来。 连喝盏茶的功夫都没有,李杨的内力便回满了。 重新站起身。 李杨这才开始去管地上的尸体。 算上脚跟前的,满打满算,地上已有了整整十具尸体。 “杀人果然是解决问题最方便最有效的方法。”李杨低头擦拭着满是血迹污浊的飞虹宝剑,不禁叹道。 除了有些血腥外,杀人真的很有效。 不费脑、不墨迹、一剑解决、简单有效, 怪不得武林中人一遇到问题就拳脚相向,动辄杀人,不是他们莽,反而他们有些人有着绝顶聪明,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野兽禽畜,只是习惯了用这一最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 动动手就能解决的事情,谁还会和你费劲巴拉的摆事实讲道理。 连李杨都有点喜欢上,这种直接有力的方法了。 “接下来要出峨眉山,有两条路可以走。”李杨心思从杀人后的心态中出来,回归现实,开始思考起,应该从哪条路离开峨眉。 “第一是绕过去这片山脉。”李杨向远处望了望,除了层峦叠嶂的山峰,以及眼前夜色下黑暗幽深的山林外,根本看不到一条可行的路。 作为外人,不熟悉地形也就罢了,抛开林中的毒虫猛兽不提,跋山涉岭吃点苦也没什么,要是迷路就糟糕了。 还是在敌人的山头上迷路…… “这和找死没区别。”李杨摇摇头,把希望放在第二条路上。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从峨眉山道原路下山。 这就要经过峨眉派住所,相当于敌人腹地,所有的峨眉弟子都生活在那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入,比现在人数更多更危险的包围圈中。 但他别无选择。 “走之前,还得让峨眉知道我的厉害,知难而退。” 说出来都没人信。 别看李杨现在连杀了峨眉十一人,似是已经杀得丧心病狂,可实际上他心里并无杀心,充其量只有在被决斗、被怀疑、被追杀等接连遭遇中,积累的不满情绪,其杀人的初衷,竟只是为了让峨眉弟子知难而退,纯粹而又简单。 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 行动起来,就很容易理解了。 李杨弯腰,抓着地上峨眉弟子尸体的一只脚,拖到了其他具尸体中放下,又将所有尸体都改为面朝李杨倒下的姿势,自己则坐在这些尸体前,回归到之前背靠大树,重伤不支的惨象。 过了一会儿,似乎又觉得哪里不满意,东瞅瞅西看看,捡起三把峨眉弟子散落的剑,在自己背后的树上插上两把,又在自己腋下夹住一把…… 等又有一批峨眉弟子寻到这里,就看到这样一幕: 李杨内力耗尽,体力不支,又受了重伤,可即使如此,仍奋力而战,连杀十人,真可谓是勇武过人,只可惜英雄气短,最终无力支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为掌门报仇。” “为惨死的师兄弟们报仇。” “杀。” ……杀戮再现,在这幽暗的深林中不断重演。 第八十三章群起攻之(四) “奇怪,刚才还能时不时的看到成群结队的峨眉弟子,怎么这会儿一个都看不到了。” 鹰眼老七穿行于深林中,久久不见峨眉弟子身影,不免觉得奇怪,一边继续前进,一边留心注意。 一直走了半柱香时间,仍是没有看到一个峨眉弟子。 这诡异的一幕,让鹰眼老七提高了警惕。 他可没忘记,这林中可还有个被追杀的人。 被追杀的人,也能变成追杀的人。 这两者并无绝对的界限,就像是猎手与猎物,只要被追击的猎物没死,就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一口猎手。 何况李杨这只猎物压根没受伤,只是内力快耗尽了而已。 “但愿他内力还没有恢复,否则就棘手了。”鹰眼老七一想起李杨对战独孤一鹤时,最后发出那道强大的圣灵剑气,心里就有些发憷。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要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李杨,时间拖得越久,李杨内力恢复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实在不想和内力恢复后,全盛状态下的李杨交手。 他有自知之明,一旦李杨内力恢复,到时就不是自己追击李杨,而是李杨追击他了。 “这是……血腥味!” “或许是李杨的。” 想到这里,鹰眼老七精神一震,立刻加快速度,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寻去。 等到了地方,却是惊住了。 黎明破晓,本该褪去幽色,回归光明的丛林深处,露出的,却是更加黑暗恐怖的场景: 满地的死尸! 或躺、或趴、或前、或后的堆积在眼前的大地上,大致扫一眼,估摸得有三四十具,流出的血液,将身下这一大片地方浸湿、染红,最后沉淀干涸后,使这一片地区变成了污浊而又血腥的暗红色,光是看着就让人不愿再往前踏进一步,浓浓的尸臭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直呛口鼻。 “怪不得走了许久都没看到一个峨眉弟子,敢情搜查这片的峨眉弟子,都死在了这里。” 而最令鹰眼老七震撼的是,这三四十具尸体,全都是面朝前方而死,仿佛是一群死在了冲锋途中的士兵,没有一个人的头是向后,就连他们落在地上的剑,也是剑尖向前,直指前面的李杨。 看着这幕,鹰眼老七脑海中不由自行勾勒出一幅,三四十名峨眉弟子,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的冲锋,却又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英勇画面。 他不禁肃然起敬。 “真是一群好儿郎,可惜啊。” 鹰眼老七叹了口气,既是为这些好儿郎的牺牲惋惜,又是羡慕峨眉的好命,自己手底下怎就没有这样的好儿郎。 摇摇头,不再去关心已死之人的事,鹰眼老七迈步,踏入眼前的污浊血地,向着前面的李杨走去。 这李杨,现就躺在前面的一颗树前,手不能动,脚不能移,奄奄一息,连腿上压着的一具尸体都没有无力推开,可见其虚弱到了什么地步。 由此也能看出,那三四十名峨眉弟子的进攻是何等猛烈,以至于让李杨一个绝顶高手,累成了这幅惨样。 “也让我省去了一番麻烦。”鹰眼老七越过一具具尸体,来到李杨面前,左右也没什么交情,他也懒得多说什么,伸手便要封住李杨穴道,以免一会儿带走的过程中,给李杨反扑的机会。 他做事总很小心。 可还是不够小心。 手指伸出,刚要点中李杨胸口膻中大穴,李杨虚搭在飞虹宝剑上的五指,忽然收紧,握住剑柄, 一挥。 “噗。”两根指头应声而断。 “啊!我操你老母!”骤然袭来的断指剧痛,令鹰眼老七疼得嘴里大叫爆粗。 眼看李杨的剑锋不停,削掉他两根指头后,又径直朝他头颅而来,真是一招得势,便要斩尽杀绝,不留余地。 生命关头,混迹江湖十数年的经验,救了鹰眼老七一命,驱使他瞬间做出一个,最简单却最有效的反应。 那就是 ……逃! 丝毫不要形象,就地一躺,同时完好的左手,随便抓住地上一具死尸,奋力朝李杨扔去,自己则趁机,连转数个驴打滚,逃出了李杨的剑口。 李杨飞起一腿,将死尸踹到一边,回过头再要出剑时,却见鹰眼老七已经滚出了两丈多远。 逃的是真快啊! 李杨暗叹一声,却是没有再追击,眼睁睁看着鹰眼老七又是退了三丈,退出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和地方。 不是李杨圣母心发作,而是设伏偷袭的优势已去,以鹰眼老七展现出来的身手和反应,自己再攻击,除了让鹰眼老七短时间更狼狈些外,很难取到实质性的胜利,反而会浪费自身内力。 像是鹰眼老七这样的高手,一旦认准了不和你打,一味逃命,且不顾身份什么招都肯用上,就像刚才的驴打滚,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鹰眼老七从地上爬起,动作很慢,连给断指止血都很慢,整个过程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杨,但凡李杨有任何异动,他也会立刻采取相应的措施,什么驴打滚啊狗吃屎啊,甚至还有更觉的,他才不在乎有辱身份,那些都是虚的,能保住命才是真。 同时还主动开口,分散李杨精力。 “原来阁下内力已经恢复,却还要装作奄奄一息使诈,我是该骂你卑鄙无耻,还是该夸你聪明有谋?” 李杨没有说话,低下头,手里飞虹剑的剑尖往地上一刺,再抬起时,剑尖上已经多了一物。 两根断掉的指头。 一上一下,像是串起的糖葫芦般,插在剑尖上。 李杨就这么当着鹰眼老七的面,玩弄着他的断指,满脸的戏谑和挑衅。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任何一个有血性有骨气的江湖男儿,都无法忍受这种挑衅和撩拨。 鹰眼老七却忍住了。 他脸颊的肉狂抖,断掉的手指部位,感觉似乎比之前更疼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站在原地,咬着牙,强自忍耐,毫无动手之意。 断指之痛,令鹰眼老七心里升不起半点战意。 见此,李杨眼中划过一抹诧异,暗道这鹰眼老七,似乎不像是影片中所说的是个粗人。 他与鹰眼老七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江南花如令的寿宴上,一次便是昨日与独孤一鹤的决斗上,且没有一次说过话,毫无交情可言,所以他对鹰眼老七的了解,大多来自穿越者的剧情记忆,但眼下这记忆似乎出了错。 第八十四章群起攻之(五) 没错。 鹰眼老七就是一个粗人,连他自己平日里都这样说。 可那是只有在打得过的情况下,他才会动粗,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反而会动嘴,就不动脑……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绝顶聪明之人,与其自作聪明,不如说点实际的。 “你逃不掉的,不只是峨眉,今日来观战的各门各派,有半数以上,都在帮助峨眉追击你,其中不乏少林、武当这种当世第一流的名门大派,剩下那半数,在情理和道义上,也都倾向于峨眉,连据说与你交情很深的陆小凤、西门吹雪、江南花家,最多只是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你还指望能杀出重围?莫非你真以为,你能对付得了天下人?” 李杨陷入了沉默。 他以为这场丛林追杀,只是自己和峨眉之间的生死游戏,却没想到其余门派也会掺和起来,话说自己和这些门派无冤无仇,很多甚至都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掺和进,这种与他们无关的闲事?难道他们真就以为我那么好欺负? 李杨不知道,这些都是峨眉长老以死换来,不,甚至可以说是求来的援助,按照现代网黑的说法就是:卖可怜、博同情、求关注…… “被一群门派追击么……”李杨喉咙有些发干,不由吞了吞口水。 自从被追杀逃入这深山老林后,李杨就与外界断了联系,虽然接触了很多峨眉弟子,但都是一上来就杀,没有交流,这一夜也没有接触到其他门派的人,他根本没有机会获取外界的信息,消息的闭塞,使他对形势预估不足,甚至估计错误,导致不知不觉间,形势竟已经恶劣到,从峨眉一派变成各派追击的地步。 李杨看着鹰眼老七,“听你这口气,你似乎有什么好建议?” “束手投降。”鹰眼老七建议道。 “你在说笑吗?”李杨感觉像听到了一一个笑话。 “如此大事,我怎敢说笑?只要你肯束手投降,我以名誉担保,绝对不让峨眉伤你一根汗毛。”鹰眼老七拍着胸牌,信誓旦旦道。 “呵……” 李杨发出一阵儿轻笑,笑得鹰眼老七心里直打鼓。 “你笑什么?”鹰眼老七忍不住问道。 “我笑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名誉担保?亏你真说得出来,还说什么不让峨眉伤我一根汗毛?峨眉那群人,现在要是还能听进去人话,我至于在这林子里东奔西逃?我至于杀这么多人?!” 李杨指着现场满地的尸体,大声叱责,最后又抬剑,指向鹰眼老七。 鹰眼老七立刻凝神戒备,还以为这厮要动手呢。 “逃命去吧,丢两根手指,总比丢命要好。”李杨手里的剑一扬。 鹰眼老七扭头就要跑,还没等回头,却见两个血糊糊的东西迎面飞来,落入他怀中。 正是他那两根断指。 而李杨,只是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是的,他没有追杀鹰眼老七,反而还先走了。 因为他已意识到形势的严重性,而且这个地方也不能再待了,既然鹰眼老七找到了这里,其他各派人士自然也能找到这里,就算他们不来,李杨相信,鹰眼老七也会叫他们来的。 望着李杨离去的背影,鹰眼老七眼神闪烁了几下,没追。 直觉告诉他,一旦去追,李杨就会回过头,不顾一切的来杀他。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何况,他只是出于道义,帮衬一下峨眉,难道还真要他豁去性命去帮?他又不是峨眉弟子。 “为了管这档子闲事,我丢了两根手指,够仁至义尽的了。”鹰眼老七嘴里哼了哼,心里实际是在后悔,自己当时的心软多管闲事。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 鹰眼老七默默看着自己的断指良久,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朝李杨相反的方向去了。 朝阳初生。 朝霞的光芒,破开了黎明前的最后一片黑暗,却照不亮这片丛林中,漫山遍野飘起的朝雾。 走出不多会儿,鹰眼老七站住了。 警惕的望着前方朦胧的雾气,将断指的手背到身后,“前方可是有人?还请报上名来?” 雾气中,走出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不等这人开口自报姓名,鹰眼老七收起警惕姿态,热情的迎上去,“这不是巴山小顾道长嘛,幸会幸会。” “我当是谁?原来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幸会幸会。”小顾道人客气的回应道。 他名字里有个小子,年纪和辈分却不小,闯荡江湖的时间,实际比鹰眼老七还要老,之所以名字里有个小子,是因为要和巴山剑客顾道人区分开。 巴山小顾道人,巴山顾道人。 听名字就知道两者的关系了,没错,这俩儿就是一家子,却不是父子,论名气,巴山剑客顾道人的名头,可比眼前这位小顾道人,高出太多太多,武功亦是。 可以说顾道人,是巴山百年来第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让巴山顾家之名远扬天下,顾氏一家也是在顾道人手中,达到了最巅峰。 也因此,巴山顾家皆以顾道人为荣,所以后人中武功最高之人,在江湖上都会自称为顾道人,“顾道人”这三个字,已经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份荣耀了。 说到这里,就有必要多说一下这顾道人了。 不是水字,实在是这顾道人武功已经达到化境,是这个世界武功排行中的一号大人物。 鹰眼老七认为,当世能算作绝顶高手的,不出十人。 剑仙叶孤城、少林大悲禅师与铁肩大师、武当木道人与梅真人、峨眉独孤一鹤、巴山顾道人、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剑神西门吹雪、陆小凤、李杨。 其中,叶孤城隐隐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其余人,要么是云游天下,要么深不可测,要么就是很少有人见过出手……纵使江湖上人多势众手眼通天的鹰眼老七,也很难排出个强弱先后。 也许有看客会吐槽1数学水平,这不是已经超出十人了吗? 要看怎么算。 这些人里,武当梅真人称病已久,任谁都能看出,他已大限将至,没有多少时日了;峨眉独孤一鹤死于昨日,不必多说;巴山顾道人行踪不明,已有数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更没有人见过,很多人认为,他可能早在某个深山里寿终正寝了,也有人说,顾道人其实早已回到顾家,正躲在密室里参悟武学,只待出关,一举成为天下第一,还有更绝的,说顾道人已破碎虚空而去…… 正是这份不确定,使得鹰眼老七对眼前的小顾道人热情有加,而这位小顾道人武功,确实也足以和他称兄道弟,如果排除上面那八人,再排一个高手榜,这小顾道人绝对榜上有名。 “你可看到李杨的踪迹?”小顾道人寒暄客套两句后,直接问道。 鹰眼老七心里一动,指着身后方向,“在那里,我发现一处地方,足有三四十具尸体,看装扮都是峨眉弟子,定是李杨所为,我想他一定就在这附近,顺着这个方向追,一定能追到。” 小顾道人眼前一亮,“既然如此,事不宜迟。” 说着便要拉上鹰眼老七去追。 鹰眼老七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从昨日一直追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你别看我瘦,饭量可大,眼下我又饿又渴,拳脚无力,若是真遇上那李杨,怕是没交上手,我自己就先体力不支倒地了,到时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成为拖累,我劝你也随我先回去,吃点东西喝点水,补充好体力再来追击。” “那时就晚了。”小顾道人简直无语。 吃饭喝水? 亏这厮说得出来,现在是吃饭喝水的时候吗? 堂堂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竟然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而就是这种人,在江湖上和我齐名…… 小顾道人心里生出些不忿,认为世道不公,江湖人都瞎了眼,一心想重现“顾道人”辉煌的他,当下也懒得和鹰眼老七这个沽名钓誉之辈多说,又向鹰眼老七确定了一下方向,独自追了过去。 “巴山剑客,就让我看看,到底有几分本事。”望着小顾道人远去的身影,鹰眼老七得意一小,悄悄跟了上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摆脱掉鹰眼老七后,李杨却又遇到了一人。 一个让他有些讨厌的敌人。 注1:圆圈里的1,应读作“wangyuesheng” 第八十五章群起攻之(六) 这人头戴紫金冠,手持七星剑,一身道袍,正是武当石雁道人。 “又是你。”李杨皱了皱眉,心道怎么哪儿都有这臭道士。 石雁道人自然听出了李杨话中的厌意,但他可不会因为李杨对自己生厌,就离开这里。 大义凛然道:“还请阁下随我回去,也好让我对死去的峨眉掌门、长老,有个交代。” 李杨眉毛一动,“那长老死了?” 他可记得自己逃跑时,那长老是有气的。 石雁道人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死了也活该,一把年纪,是非不分。”李杨虽然没有幸灾乐祸,却也没什么好话。 石雁道人不禁愠怒道:“人既已死,何必再出言不逊,也罢,我与你也没什么可说的,识相的,弃剑自缚。” “又是一个让我投降的。”李杨嗤笑一声。 石雁道人看李杨毫无投降之意,冷哼道:“莫非你还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敌得过峨眉大派,天下英雄?” 李杨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有没有想过,这是在惹祸上身?” 这祸,显然是指他自己。 “呵,你倒是真看得起你自己。”石雁道人哼道。 诚然,李杨在与独孤一鹤的对战中,展现出了很强的武力,但再强,他毕竟只是一个人,没有人会觉得,李杨个人的力量,能敌过峨眉以及各派联手的集体力量。 “错,不是我看得起我自己,相反,是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李杨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也不知你和木道人相比,差了多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一下戳中了石雁道人的痛点。 “我武当之事,也是你这恶贼,能够说三道四的!!”原本大义凛然的石雁道人,瞬间跳脚,拔出七星剑,就朝李杨攻去。 反应这么大? 显然,李杨也没想到。 他之所以提及木道人,纯粹是因为武当木道人名头太大,无论是在眼下,还是从穿越者的角度,反倒是石雁这个掌门,在李杨记忆中没什么印象,是属于那种活在台词里的人物。 但李杨不敢轻视。 能当上武当掌门的人,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这份谨慎态度,使得李杨面对驱剑攻来的石雁道人时,采取了较为保守的应对,飞身而退。 后退的过程中,整个人依然面朝石雁道人,目不转睛,紧盯着他的人,紧盯着他的剑,在后退之中,观察着石雁道人的身手剑法。 “哼,既然你想看,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武当剑法的精妙。”石雁道人一眼看穿了李杨意图,冷哼道,当下洋洋洒洒的施展起武当剑法,丝毫不担心会被李杨观察出什么。 武当剑法历经百年,千锤百炼,要是那么容易被窥破的话,武当早就被其他门派吞灭了。 李杨不做声,依旧边退边观察。 如此,一攻一受……退之间,转眼便过去了数十招。 “武当剑法名不虚传呐。”饶是李杨,心里也不得不这样承认。 显然,他的确没有看出剑法的破绽。 但李杨却显得更加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了。 因为剑法没破绽,用剑的人却有。 “铛。”李杨陡然出剑,与石雁道人攻来的剑交击在一起。 石雁道人精神一震,以为李杨终于要出力了,却听: “原以为新出任的武当掌门,能有什么大本事,没想到如此不堪,真不知道武当上下是怎么想的,居然不选武功更高、威望更重、辈分更大的木道人做掌门,莫非都瞎了眼?” 李杨先是对石雁道人品头论足,然后摇着头,叹着气,似乎在为武当没有选木道人为掌门而感到不值。 “你又懂什么!!”石雁道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剑势更猛,似要打断李杨的话。 李杨的话却更多了。 “木道人年高德劭,武功盖世,为天下人敬仰,哪方面不比你强?” “还是说,武当上任掌门脑子糊涂了?” “或者,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托了什么关系,才得到这掌门之位?“ ……李杨这些话,竟是比他手中的飞虹宝剑还利,剑剑刺中石雁道人心里,如果要以言语做剑而论,李杨绝对有资格去争那天下第一的宝座。 “你给我闭嘴!” 石雁道人暴怒不已,出手更急,出剑更猛,原本洋洋洒洒的武当剑法,此刻却就像是泼妇打架时,使出的“无名爪法”一般,快而猛烈,乱中带狠,说人话就是:一通乱挠…… 当然,将石雁道人比作泼妇乱挠,显然有些不妥,但是比作受伤发狠的猛兽却很恰当,诚然,他身体上没有受伤,但是心里上,却似是承受了一万点暴击。 堂堂武当掌门,就这心态? 不是他心态差,实在是掌门和木道人这一话题,对他而言太敏感了。 本来石雁道人对木道人是很敬重的,毕竟木道人是当世绝顶高手,又是他师叔,可就是他这位好师叔,在他接任掌门一事上百般反对,反而力挺石鹤。 石鹤是谁? 谁不知道石鹤是木道人的爱徒,你支持他当掌门,偏心护犊也太明显了吧?而且石鹤平日里本就像个应声虫似的,对木道人百般遵从,如果石鹤当了掌门,武当大权还不要落入你木道人手中? 这哪里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该有的作为? 何况,石雁道人自问,自己从没有得罪过木道人的地方,相反还很敬重,甚至和石鹤一样,有着深厚的感情,毕竟他小时候也是和石鹤一起,在木道人及众位师长屁股后面,罚过站、偷吃过厨房食物、趁师长们睡觉时揪过胡子的顽童之一,从小对待木道人如家人一般,对木道人的武功、气度、以及那份云游天下淡泊明志的风采,发自内心的仰慕,以为榜样。 结果,就是这位从小仰慕的尊长、淡泊明志的高人、家人般的师叔,在选举掌门时,高声喊出了石鹤的名字。 那一刻,石雁道人心里有种被亲人背叛了的愤怒,也有像是被人在心口上捅了一剑的痛苦。 最后要不是他师傅梅真人,拖着病弱之躯站出来发声,掌门之位真就要眼睁睁被木道人夺走了。 “明明我才是掌门首徒啊!” “我做掌门,名正言顺,有何不可?” “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石雁道人声声大吼,面容扭曲,一派掌教的威严荡然全无,一柄七星剑攻势猛如烈火,只想以最快最狠的姿态,快点解决掉李杨这个“扎心”的恶贼。 “事实证明,你比木道人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李杨说这话时,没有刚才的撩拨劲儿,很冷静。 “你这…” 石雁道人怒声未完,突然看到了李杨的剑。 怎么会有李杨的剑? 石雁道人的剑如雨如火,漫天都应该是他的剑才对。 自然是因为石雁道人心态失衡,剑势太急太猛,早已脱离了武当剑法的路数,露出了漏洞。 而李杨手中的飞虹剑剑尖,顺着漏洞,好似穿过万花丛中的一只小蝴蝶,飞到了石雁道人身前。 继续飞进。 “刺啦。”石雁道人道袍衣襟破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李杨这时候却不说话了,剑尖继续飞进。 古铜色的皮肤被剑尖刺破。 继续飞进。 “咻!”一道破空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一把阔剑剑鞘横空飞来,撞在李杨手中的飞虹剑上。 只听“钉”的一声响,飞虹剑的剑锋,被撞得偏移几分,使得本该刺入石雁道人胸膛的这一剑,只是在胸膛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疼痛提醒了石雁道人,他立马趁机后退数步,退出飞虹剑的剑锋范围,捡回了一条命。 同时抬头顺着剑鞘飞来的方向看去,看看是谁救了自己的命。 那人飞奔而来,身影晃动,看不清脸,却能听清: “石雁道兄莫要惊慌,顾某人来也。” 话音刚落,那人身影也正好飞奔到了现场。 正是巴山小顾道人。 第八十六章群起攻之(七) “原来是顾兄,多谢相救。”石雁道人双手抱拳,感激道谢。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小顾道人看了眼李杨,又指了指石雁道人胸口的伤,“道兄的武功我是很清楚的,纵使一时不敌这恶贼,全身而退也应该不是难事,刚才又怎会?” “……让顾兄见笑了。”石雁道人想起刚才战斗中自己的拙劣表现,不禁老脸一红,难以启齿。 小顾道人也不好让人家难堪,没有再问。 转而看向李杨。 李杨也在看着他,从他出现就一直在看着,将脑子里那点剧情记忆挖空了,也没认起这是谁。 甚至在决斗会场上也没有印象。 毕竟昨日峨眉到场的宾客众多,他不可能一一都给记住。 只需要知道,这人也是个高手就足够了。 刚才飞虹剑已刺入石雁道人胸膛,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要了石雁道人的命,可以说石雁道人的生死,就在那分毫之间,而从远处投来剑鞘,还是那样一把巨大笨拙的剑鞘,其中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但凡有一点点点偏差,就不是帮石雁道人,而是帮李杨了…… 这毫无偏差的一击,足以证明小顾道人的实力。 “这人的实力不在石雁道人之下,可能还高点,若是两人联手,足以对我构成威胁了。”李杨心里估算一番,更加不敢怠慢了。 小顾道人自然想不到,还没有交手,李杨就已经将他的实力,估算个八九不离十,越过石雁道人一步,直接主话,“你大势已去,不想死的话,还是弃剑投降吧。” 又是叫我投降。 李杨冷哼一声,实在是听厌了这话,右脚向前一踢,那把救了石雁道人一命后,落在地上的剑鞘被踢飞,径直朝小顾道人飞去。 小顾道人哪里还顾得上劝降,连忙侧身。 剑鞘从他身边擦过,没入了身后的丛林中。 “恶贼无礼,看剑。”小顾道人回过头来,怒喝一声,上步,持剑,一副十分标准的起手剑式,朝李杨攻去。 那把大阔剑一动起来,简直像是一把芭蕉扇似的。 石雁道人看小顾道人一声招呼不打,一个人就攻了上去,连忙快步跟上,同时疾呼,“顾兄且慢,我” “道兄放心休息,让我好好会会这恶贼。”小顾道人都没听他说完,便头也不转的回了一句。 石雁道人再想劝说,却见小顾道人已经和李杨交上手了。 显然,小顾道人根本没有要帮手的意思。 可见识过李杨厉害的石雁道人,怎么可能放心?可上前助阵,他却又担心小顾道人不领情,徒惹人厌。 最后,他无奈的待在边上,瞪大眼睛,持剑以待,只要小顾道人有一丝危险,随时都能补上。 “要用车轮战吗?”李杨一边交手,一边故意用话刺激小顾道人。 刚才与石雁道人一战,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自诩为高人的掌门大侠,其实心态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撩拨几下后,还不如普通人呢。 果然。 “呸。” 小顾道人仿佛遭到了侮辱一样,手上连续砍出七剑,还不忘骂李杨一句,“你当顾某人和你一样无耻吗?休要拿你那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旁边观战的石雁道人见此,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连忙提醒道:“顾兄小心,这厮是故意用话激你,扰乱你的心绪,切莫上当啊。” “放心。”小顾道人满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声,心里却是一紧,出剑的速度无声无息间降缓一分,力求平稳。 他这套回风舞柳剑法,共有七七四十九路,本就不是以快见长,讲究的是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大开大合,一经施展,敌人就只能像是落叶般,被卷入到他的剑势当中,任其宰割。 李杨现已在他的剑势之下,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出错,凭着这套号称玄门三大剑术之一的绝技,定能像祖上顾道人那样所向披靡,战胜李杨。 而李杨,故技重施被石雁道人点破后,便没指望用话刺激小顾道人露出破绽,且战且退,且退且看,一如刚才对战石雁道人一样,难看是难看了点,胜在稳妥。 动手之前,总要先摸清敌人真正的实力吧。 这一刻,两人心里竟是出奇的一致,都求稳。 于是,在两人都不刻意求快之下,这场战斗自然进展缓慢,都交手数十招了,却还未见真章。 随着时间过去,边上的石雁道人心里越发的焦虑了。 因为他看到,小顾道人的剑招重复了。 还有一人更加焦虑。 不远处,一颗高大古树上蹲着团黑影,仔细看,不正是鹰眼老七嘛。 “这打的有点……奇怪呀。”鹰眼老七眼珠真就像一只鹰,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场中李杨和小顾道人的战斗,渐渐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个奇怪不是指小顾道人,是李杨。 准确的说,是李杨的脚后跟。 那脚后跟,就像长了眼似的,在李杨后退间,在李杨面对小顾道人无法分心照看身后时,连连避过杂草、怪石、树木等地面上的一切障碍物,在复杂的丛林地形中如履平地。 “难道脚上真长眼了?”鹰眼老七暗暗称奇。 战斗,永远不是只看对战双方的实力而定胜负,还要看对战时的环境、地形、对站者的心态……受诸多因素影响,武功弱的未必不能战胜强者,强者,也未必就一定会赢。 这也是鹰眼老七明明自知不敌,却敢来打李杨主意的原因。 而这片丛林的地形环境,对习武之人可谓是相当不友好了,怪石古木、杂草荆棘、凹凸不平的地面、四周影响视线的雾气……不熟悉的人到这里,一身实力怕是要大打折扣。 李杨初来乍到,又没有丛林生活的经验,何以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能闲庭信步如逛自家花园? 发现了李杨的这个奇怪之处后,鹰眼老七不敢轻易妄动了,他可不想没报上断指之仇,反而再搭进小命。 报仇的前提,依然是保命。 场中。 “顾兄,我来助你吧。”石雁道人眼看打到现在,小顾道人还没取得实质性进展,反倒是他的剑法套路,差不多都被李杨熟悉过一遍,不由有些按捺不住了,再次出声请战。 “不必!”小顾道人语气已经带着几分赌气抬杠的意思,额头汗水飞洒,却仍自咬牙奋战。 他坚信自家的剑法一定能赢。 祖上顾道人不就是凭着这套剑法,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嘛,他为什么不行? 一定行的! “不行啊。”石雁道人极力再劝,眼瞅着小顾道人胜算越发渺茫,甚至已经有露出一丝力竭的迹象,急得跺跺脚,终于看不下去了,也管不了小顾道人的面子了,本着先救人为主,大喝一声“我来了”,便一头冲入战局中。 小顾道人并没有将石雁道人踢出去,只是仍有些嘴硬,“道兄再给我些时间,我定能取胜。” “诶呀,等先拿下此贼后,我再向你赔罪吧。”石雁道人无奈说声好话,全了小顾道人的面子。 小顾道人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剑,已在默默和石雁道人打配合。 两人早就有交情,熟知彼此剑法,所以当下配合起来毫无间隙,一个进,另一个便护,另一个退,前者就补,一时间,打得格外火热,颇有要就此一举拿下李杨的趋势。 “有戏。”树上暗中观察的鹰眼老七眼睛一亮,心里被压下的报仇之心,再次升了起来。 要不是觉得李杨有怪,他这会儿真想一并参战。 小顾道人、石雁道人、再加上他鹰眼老七,三人皆是当世第一流高手,且各自都有一门甚至数门绝技傍身,联起手来,纵使李杨是绝顶高手,也不是没有胜算。 别说一对三,这时一对二,李杨就已经感到有点压力了。 这时, “二打一,不公平,我不打了。”李杨突然耍赖似的,一收剑,一扭头,跑了。 “往哪里跑?” “追。” 石雁道人和小顾道人,彼此呼喝一声,联袂追去。 树上,人影闪动,鹰眼老七也跟了上去。 四人在丛林深处,你追我赶,树枝绿叶迎风拂面,颗颗古树从两旁快速掠过,好不刺激。 只是没跑多远,李杨骤然停住。 因为前面已经没路。 是悬崖。 悬顶不知多高,崖底不知多深,低头一看,只能看到山雾弥漫,别说崖底了,连悬崖边上都看不太清楚,一颗石子坠下,没入浓雾中,久久听不见回响,光是看着,就已让人两腿发软。 追上来的石雁道人和小顾道人见此,彼此对视一眼,不由大笑。 “哈哈,天助我也,看你这回还能往哪里跑?什么?!” 这笑声还没完,两人突然大叫一声,震惊的看到,站在悬崖边上的李杨一个空翻,跳下了悬崖。 两人箭步上前,站到悬崖边上,向悬崖底下望。 只来得及看到,李杨最后一抹身影没入浓雾中…… 第八十七章群起攻之(八) “这……” 两人从崖底收回视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心神还停留在李杨纵身一跃下悬崖的震骇一幕上。 好久才回过神。 “这可如何是好?”石雁道人揉了揉眉心,大感头疼。 活了半辈子,实在没见过李杨这一出的。 小顾道人手指着悬崖下,笃定道:“这悬崖一定有问题,我就不信,那恶贼会自己寻死。” 李杨那厮,看着可不像是那么有骨气的人。 “嗯……还是去找人来吧。”小顾道人提议道,同时双脚下意识从悬崖边上撤回几步。 那满是浓雾的悬崖,看着实在是令人胆寒,尤其再想到刚才,李杨主动跳入悬崖的那一幕,更觉得这悬崖邪性渗人。 “好,我这就去找些峨眉弟子来,他们是本地人,应当知道这悬崖以及崖底的情况。”石雁道人道。 “那就有劳道兄了,我就在这里看着。” 两人迅速定计后,石雁道人转身离开,去找峨眉弟子来,留下小顾道人在原地盯着悬崖。 “这悬崖,一定有古怪……”小顾道人还真是尽职尽责,又站回到悬崖边上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悬底,以及崖间那片噬人的浓雾。 他甚至还觉得眼前的悬崖是假的,崖下的浓雾也是假的,说不定浓雾之下是……平地? 反正,他是不敢跳下去试试的。 最多是从地上捡起一些碎石丢下去,或是从树上折下一根较长的树枝,蹲在崖边,试探性的用树枝往崖底下,怼鼓几下。 “白痴。”鹰眼老七躲在树上,心里暗笑,虽然不露面,却也没离开,静静的等待。 他也不相信李杨会跳崖自尽。 任谁都难以相信。 将视线投入崖中,穿过浓雾,揭开谜题。 雾中,白茫茫一片。 陡峭的悬崖山壁上,距离小顾道人所站的悬崖边往下,大概两丈左右的位置,一块足以容纳一人的木板,突兀伸出,一端嵌在山壁之中,一端悬于空中,单是看着这块木板,就已觉得心惊肉跳。 李杨现在就站在这块木板上。 身体周围是一片白雾,身下是万丈悬崖,头上则是站在悬崖边,不断拿树枝怼鼓的小顾道人…… 这当然不是作死。 李杨削树为木,扒死人衣服为绳,饿了吃野果、渴了饮露水,又是标记位置,又是大胆玩命,这番折腾,怎么可能是为了作死? 在没有与石雁道人遭遇前,李杨想继续设伏诱敌,因为之前的地方被鹰眼老七发现,已经不合适了,故而他主动放弃离开,在林中兜兜转转,最终选了此处,又担心鹰眼老七,将自己之前设伏诱杀峨眉弟子的事情告诉别人后,自己故技重施可能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于是大胆创新,换了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正因为匪夷所思,正因为没人能想到,成功的可能性才越大。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越反人类,越奇葩,越能套路成功。 也因为这次很危险,李杨事先准备的非常充分,先不说这木板,光是位置就事先算过很多次,保证他只要从计算好的位置跳下,就能安全无误的落在木板上,他甚至还将悬崖边附近的地形,都亲自一步一步的走过看过,熟记于心。 不然,还真当他脚后跟长眼了不成? “我这,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吧。” 完成如此惊险一幕的李杨,脸上却尽是自嘲。 换做从前,以他安全第一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危险的事?还不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从昨天一开始零零散散的峨眉弟子,到今天一个接一个遭遇到的高手,又从鹰眼老七一个人,到石雁道人和小顾道人两个人,可以明显看出,战斗的难度在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高,峨眉以及各派的搜索网也在越来越缩紧…… 死亡,越来越近。 不趁着现在还有能力反击的时候,弄险一搏,或许明天、或许后天,系统黑白就要换一个员工了。 “呼。”李杨轻呼一口气,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站太高吓的),但还是先坐下来,默默运功回气。 与石雁道人、小顾道人连番战斗,他内力消耗了六成多,是他自独孤一鹤之后,消耗最大的一战。 “有这这两人挡着,我连这座山都出不去,更别提离开峨眉……”李杨内气迅速恢复中,心里的杀机也在腾腾上涨。 悬崖边上。 丢石子、伸树枝都不见动静,小顾道人又是盯了一会儿,见悬崖底下还是那副德行,终于失去耐心,不再管悬崖了,开始管自己。 就地坐下,闭目运功,内视丹田,看到内力所剩竟不足一成,小顾道人不由暗道一声好险。 刚才的战斗末尾,若不是有石雁道人相助,他真就要在李杨那恶贼手里,力竭而亡了。 “呼。”一道奇怪的风声,忽然传入小顾道人耳中。 小顾道人下意识睁开眼。 却见一点剑尖在眼前迅速放大,冲入瞳孔。 “噗。”血花绽放。 小顾道人的头无力垂下,整个人还保持着运功的坐姿。 死了! 过程之简单,与之前繁复的对战过程,形成鲜明对比,这一下李杨连内力都没有消耗,只是从木板上跳起来,趁小顾道人没有防备时,刺了他一剑。 就是这么简单! 可见只要掌握住时机,一个高手的死,比割草费不了多少事。 之前小顾道人和石雁道人的对话,并没有避着人,所以李杨知道悬崖顶上只剩下小顾道人,这不,一恢复功力后,立马就趁其落单,发动突袭。 系统白改进的牛逼版嫁衣神功,虽然至今没看到牛逼在哪里,但在恢复功力上,确实超乎寻常,起码要远比小顾道人的回气速度快。 “好歹是和武当掌门称兄道弟的人,身上应该有些有价值的东西吧。”李杨满怀期待的上手搜身。 其实昨日杀的峨眉弟子,他事后都搜过身,除了得到些可有可无的碎银子外,毫无收获。 小顾道人身上也有碎银子,外加三张合计为一千三百两的银票,以及一本泛黄的册子。 册子封面上写着:回风舞柳剑。 “总算爆出点有价值的东西了。”李杨感慨一声,没有翻看,而是和那三张银票一起揣入怀中。 如果是天外飞仙,他一定会当场迫不及待的翻看,可这回风舞柳剑是什么?完全没听过说。 李杨兴致缺缺,想着等事后,随便找个时间扫一眼,冲入金手指中,给系统白的武道知识充数。 而且现在也不是翻看武功秘籍的时候。 “接下来……”李杨目光从死掉的小顾道人身上移开,不经意的扫过不远处的一颗树梢。 “你这只鹰,看得也够久了。”李杨手里的碎银子凭空消失,入了金手指,然后悠然踱步,像是清晨漫步公园的老太太,向着那树梢处走去,显得人畜无害。 潜伏在树上的鹰眼老七起初还不在意,以为李杨是要像之前一样,继续向别的地方逃窜,或是去杀其他人,可等李杨离近了才发现。 这厮好像是……冲着他来的? 什么好像,就是! 我被发现了! 跑! 鹰眼老七心里突然拉响警报,再也顾不上隐蔽了,跃下树梢,撒开腿就跑。 被识破的李杨,望着鹰眼老七狂跑而去的身影,嘴里有些无奈的嘟囔一句,“这家伙的警觉性是真高啊。” 跑得也快呀。 一口气跑出了两里地。 “呼。”鹰眼老七停下来,喘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这一看,差点魂吓飞出来。 只见身后,一道狂风般的身影,正向自己席卷而来。 “那是什么鬼轻功?”鹰眼老七一瞪眼,完全没见过。 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提上一口气,继续跑。 边跑边喊:“我就是过来看看,绝无恶意。” 谁信? 连鹰眼老七自己都不信,纯是为糊弄身后那煞星。 万一李杨就信了呢? 身后没有半点回应,只有呼啸的风声,鹰眼老七甚至已分不清那到底是李杨轻功掀起的风声,还是自己跑得太快耳边灌入的风声。 他也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分心,李杨真就追上了。 惊弓之鸟! 这句话形容此刻的鹰眼老七再恰当不过了。 因为如果他停下来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李杨追了他一会儿后,一折身,往别处去了。 李杨的目标是离开峨眉,不是杀光这里所有人。 从始至终都是。 第八十八章墓室偶遇 太阳冉冉升起,在越发炽热的阳光下,笼罩山林的大雾终于开始收敛了些,渐渐退去。 视线越来越清晰。 “快。” “跟上。” “就在前面不远了。” ……一大队人冲破雾气、荆棘、丛林等,向着悬崖方向奔去,前面领头的正是石雁道人。 他不仅找来了一些峨眉弟子,以及零零散散的各派人士,甚至还包括一个峨眉长老。 峨眉百年大派,弟子众多,不算在外历练的、山中打杂的,正式弟子上千,管理这么多人,自然不会只靠一个掌门和一个长老。 事实上,峨眉足有十三位长老。 正是因为有这些长老坐镇指挥,群龙无首的峨眉弟子,才能在掌门死后稳住阵脚,还能集中力量追击李杨。 “今天可真是要多谢道兄了。”这位长老边赶路,边不忘感谢石雁道人。 “还是石雁掌门有效率啊,我等追寻了一夜,连那李杨的影子都没看到。”一听说李杨消息,也跟过来的其他各派人士多有奉承。 “哪里哪里。”石雁道人表面淡定,心里却在这么多人的感谢和吹捧下,不禁有些飘飘然。 这时,前面突然跑出一道黑影。 “谁?” 石雁道人等人顾不上“商业吹捧”了,立马停下,剑拔弩张,戒备起来。 “……别……别……别……”这黑影气喘吁吁,张口全是粗气,根本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跑得太久太快,明明想停下,身体却惯性使然的向前跑出数步,差点一头撞上石雁道人手里拔出的剑上。 “你是……鹰眼老七?” 石雁道人等人终于认出了他。 不怪他们眼力差,而是鹰眼老七此刻实在太过狼狈。 满脸汗渍,头顶还沾着几片落叶,衣服上全是被树枝划破的口子,看起来衣衫褴褛,胸前衣襟都跑散开了,又不知刚刚在哪里跑过,脚上、腿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巴,再加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这哪里像是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鹰眼老七,倒像是落了难的丧家之犬。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石雁道人忍不住问道。 鹰眼老七一边喘着气,一边指了指身后。 石雁道人朝他身后望去,“你在指什么?什么也没有啊?” 看来李杨并没有追到这里来。 鹰眼老七想清楚后,又想到方才自己的狼狈相,心里大为窘羞,但毕竟是老江湖了,他深吸口气,脸上面不改色道:“是李杨,他在追我,一定是发现了你们,所以提前跑了。” “不可能,那恶贼明明跳崖了,还是当着我和小顾道人的面前。”石雁道人立马道。 还有我的面前…… 鹰眼老七心里笑话一声,却不能这么说,否则他背后算计小顾道人和石雁道人的事情就曝光了,于是道:“那一定是诡计,你们现在顺着我来的方向去追,一定能追到李杨。” “可悬崖那边?”石雁道人还是惦记着自己这边。 “不如分两路去追。”峨眉长老提议道。 这里是峨眉地盘,又数他峨眉弟子最多,石雁道人、鹰眼老七等人自然没有道理反对。 于是,众人分成两拨,一拨继续由石雁道人带领,去往悬崖边,一拨则是顺着鹰眼老七来的方向去搜索。 分开时,鹰眼老七却摆摆手,扶着一棵树,弯腰无力道:“你们去追吧,我实在跑不动了,内力又已耗尽,只会拖累大家,等我先恢复元气,缓过劲来,再去助你们一臂之力。” 等你来得什么时候? 老狐狸。 有明眼人心里骂道,却也不好撕破脸皮。 一刻钟后。 悬崖边。 “顾兄弟啊!是我害了你呀!早知如此,我当时就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石雁道人跪在小顾道人的尸体前悲哭,痛心疾首。 “看,那是什么?”一个峨眉弟子站在悬崖边上,低头探首,向下张望,在逐渐消散了些的雾气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东西。 又是等了一会儿,雾气又散了些,众人终于看清,那是块木板,顿时明白了李杨跳崖不死的原因。 却是晚了。 林中。 鹰眼老七正休息着,忽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看到之前分成两拨的人,这会儿又陆陆续续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鹰眼老七眼睛一扫,没有看到李杨的身影,就知道他们没有抓到。 果然。 “小顾道人死了。” “我们顺着这条路往回找,连个鬼影都没找着。” 两拨人各自说完,互相看着对方,不禁忧心忡忡的提出一个问题。 “那么,李杨到底在哪?” 这个问题令所有人都感到头疼,毕竟这都两天了,死的死、伤的伤,即使没死没伤的,在连续两日的丛林追索中,也都身心俱疲了。 丛林的恶劣环境,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 各派众人,甚至包括峨眉弟子中,都有人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消极情绪,不想再去追李杨,只想回去休息。 除了一人。 这人正是朱停。 他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峨眉长老面前,“看来,你们一时半会是抓不到李杨了,不如先带我去看看独孤掌门的墓室,好做安排。” “岂有此理,凶手不除,掌门死不瞑目,我们正是要杀了李杨,拿他的人头去祭掌门下葬。”一个弟子喝道,是难得至今情绪还高涨的那一批人。 “你才岂有此理。” 朱停指着这个弟子鼻子,毫不客气道:“要报仇也不看看时候,现在是什么时节?哼,等你们拿到李杨人头,你们掌门的尸体怕是要招蛆了。” “这……”这弟子哑口无言。 “唉。” 峨眉长老深感无力的叹了口气,“那就依朱兄所言吧。” 转头又看向其他各派人士,“这两日…唉,让各位朋友看笑话了。” 说罢,他也没有心思客套了,转身带着朱停去了掌门墓地。 这位长老显然就是情绪消极的一位。 看着峨眉长老满是颓废的背影,众人心里不由有些唏嘘。 峨眉百年大派,门人弟子向来都是意气勃发,心高气傲,何时见过这种丧气样子,还是在堂堂长老身上。 而且过了今日,再想抓住李杨,恐怕就更难了,毕竟各派人士已经逗留峨眉两日,难不成还一直留在峨眉?不抓着李杨就不走? 等各派一走,只剩下峨眉自己,独木难支啊。 “咱们也散了吧,我门中还好多事呢。”有人提议道。 “谁说不是呢。” “许久不归,家中父母妻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怕是正担心呢。” “对啊,我等这两日出了不少力,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少人附议。 “各位且去,我再留些时日,略尽绵薄之力。”石雁道人其实也有去意,只是抹不开两派交情。 各有家门,有的甚至远在万里之遥,来的路上本就虚耗了许多时日,现在又逗留两日,回去的路上也要花时间……这一番算下来,越来越多的人归心似箭,真正肯留在峨眉帮忙的各派人士,越来越少。 … 墓地。 “我峨眉掌门虽死,但是众弟子还在,还请朱兄能多多尽心,我峨眉必有厚报。”峨眉长老担心朱停,会因为这两日的事看轻了峨眉,不会尽心尽力,所以一路上多加叮咛。 “放心,我既然吃了这碗饭,就一定会给你做好,你若是信不过我朱停,大可以另请高明。” “不敢,朱兄号称天下第一妙手,谁敢不信?来来来,这边请,这里便是主墓室。” “有图纸吗?” “自然。” ……在峨眉长老的带领下,朱停穿过墓道,来到主墓室内查看。 此时墓室内还是空空荡荡,除了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椁摆在正中央外,四周没有任何摆设,即使如此,站在此方空间内,已能看出一座堂皇大墓的轮廓。 “不愧是峨眉掌门的墓啊。”朱停叹道,一边对照手上图纸,一边在墓室内走走看看,不时摸一摸,敲一敲,倒是将峨眉长老晾在一旁了。 峨眉长老也不懂机关布置之道,说不上话,心里又牵挂外面搜索李杨一事,往那里一杵,心不在焉,与朱停一比,反倒像是个外人。 室内无声。 朱停默默勘察,这时已看到了棺椁处,走到棺椁边,双手推开棺盖。 刚推开一小角,朱停猛地僵住了。 棺内当然应该没有东西,毕竟独孤一鹤的尸身还未下葬。 可是眼前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李杨笔直躺在棺椁里,双手交叉叠放于身上,飞虹剑置于身侧,看着头顶一脸跟见了鬼似的朱停,面无表情,继续装死尸。 “……”朱停无语。 第八十九章棺底洞天 其实此刻,李杨心里已尴尬念起了咒: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他当然知道这没用,朱停又不是瞎子,只是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遇见朱停。 放弃追杀鹰眼老七后,李杨看天色大亮,山雾消散,即使在丛林中,隐蔽性也大打折扣了,所以就想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天黑后再行动。 躲哪里呢? 如眼下所见,他躲入了独孤一鹤的墓室棺椁中。 谁能想到,人人喊杀污为凶手的他,就躲被杀者的棺椁里? 朱停都想不到。 他此番只是应峨眉派之请,来给独孤一鹤墓室里设置机关,而这件事早在李杨和独孤一鹤没有决斗前,就已经有了,只是当时他还没应下来。 他有天下第一妙手之称,全天下各派大佬、王公贵胄们修筑墓室、密室等机巧之处,都抢着请他来做,峨眉独孤一鹤的墓室,自然也不例外。 当听说李杨和独孤一鹤要决斗后,好奇心作祟便来了,想着又能做生意,又能看决斗,一举两得。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意外相遇。 “我来帮你,也是,这棺木确实太沉重了些。”旁边的峨眉长老,看朱停僵在那里,还以为是推不开棺木,又抹不开脸开口求助,便自己主动走过去帮忙。 “朱兄,人情该还了。”李杨没有出声,但是朱停能从他的嘴型上读出这个意思。 朱停翻了个白眼。 “李兄,你该瞑目了。”李杨从朱停的白眼中读出了这个意思。 接着,朱停双手一用力,推开的棺木一角重新合上,这才转头朝峨眉长老道:“多谢好意,不过我已经看完了,这确实是一副好棺椁。” 赞叹着,还拍了拍棺椁。 “我峨眉给掌门准备的,自然是好棺材。”峨眉长老一直颓废的神情,终于有了些骄傲。 但马上又颓废下去了,“但愿今日能拿下李杨,否则未来,那恶贼必会成为武林大患。” “是啊是啊。”朱停连连点头附和,然后转而拿起图纸。 “我们去外面说吧,正好我有些新的设计想法,到时开工需要的相关用料、费用,也要给你说一下。” “好。”峨眉长老自无不可。 出了墓门。 峨眉长老正要去关闭墓门,却被朱停一手拦住。 “我看这墓门就没有必要关闭了吧,” 峨眉长老楞了一下,随后点头,“也是,你和工人们还要进出干活,关了还得再开,麻烦,索性就开着吧。” “这可是你说的……”朱停心道。 然后二人一边说着构筑墓室机关的具体事宜,离开了。 墓地再次恢复安静。 “吱……”主墓室内,木板摩擦声响起,棺盖滑开一半左右。 李杨从棺材内坐起,回想方才差点被发现的一幕,不由捏了把冷汗。 “好悬呐,幸好遇到的是朱停,要是别人……” 庆幸过后,李杨环视四周。 墓室内依旧空空荡荡,峨眉长老与朱停的来,只是实际考察,好之后布置机关,自然没有留下什么。 李杨却想留下点什么。 大老远来趟峨眉,与独孤一鹤决斗,最后无疾而终不说,还遭到峨眉及各派人士追杀,此刻身处独孤一鹤这个导火索的墓室里,自己若不留下点什么,实在对不起这番遭遇。 李杨站起身,拿起飞虹剑,低头,冲着棺材内自己刚才躺过的地方,以剑为笔,刻下一行字: “李杨到此一游。” 刻完字后,李杨又下意识摸了摸胯下。 没有尿意,徒呼奈何。 “咦。” 这句疑声,当然不是因为李杨发现自己来尿了,而是鼻子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李杨还以为是外面来人了,吓得赶紧盖上棺盖,躲入棺椁中。 外面十分安静。 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声……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棺椁内,臭味更重了。 “这臭味,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是……棺材里。” “轰。”棺盖猛地被掀开,翻转着,坠在地上。 李杨跳出棺外,向外跑,没跑出几步,又站住,一拍头。 “这是武侠世界,又不是鬼神世界,怕什么。” 离奇死亡的独孤一鹤、连战两天的紧张与疲惫、丛林追杀中的提心吊胆、墓穴的幽暗环境、突然传出臭味的棺椁、曾经的亲身经历……种种因素加起来,使李杨多少有点神经过敏。 好在迅速冷静了下来。 回到棺椁前。 李杨又是吸气闻味,又是低头查看,很快将目光锁定在,棺椁底部的一行划痕上。 “李杨到此一游。” 刻字又大又深,带着点恶搞、发泄、报复的意思。 臭味就是从这字上来的。 自己的字,怎么会发臭? 这让刚才想尿却又没尿的李杨,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好在这臭味不是尿骚味。 倒像是腐臭味。 李杨还发现自己刻下的字,隐隐约约,竟然透着点光亮。 字里怎么会有光亮? 又不是荧光笔。 李杨吹了口气,将划痕里的木屑吹干净,又伸手顺着划痕摸了摸,最后将棺盖又给盖上了。 黑漆漆飘着臭味的棺椁里,李杨趴着看,果然从刻字划痕里,看到一点光亮透出。 “该不会是什么机关吧?” “要是已经有机关了,还找朱停来干什么?” “难道连那峨眉长老,也不知道这棺材下的机关?” 李杨重新推开棺盖,做起来,嘴里嘀咕,心里生出好奇心。 “左右不是自己的墓,弄他。”李杨如此想道,毫无心里负担。 保险起见,他先从棺椁内出去,然后拿着飞虹剑,一剑,刺入棺椁内刚才刻字的地方。 “嘭。”棺椁底部破开个大洞。 李杨低头看了看。 比刚才更重的腐臭味直冲口鼻,呛得李杨赶紧回头,捂住口鼻后,才回过头,再看棺内破开的大洞。 大洞幽深,不知连接哪里,似是一个通口。 眼看没有危险,李杨又是连续几剑,将整个棺椁底部都破开,然后一翻身,进入棺椁破洞内。 在即将要彻底进入时,他的双脚脚尖,却挂在了棺椁边上,整个人就像是倒垂的蝙蝠。 “这是什么鬼地方?”眼前的世界上下颠倒,李杨只看到一间十分简陋狭窄的石室。 石室四周的墙壁都还没有打磨好,满是斧凿的痕迹,地面也是不平的,与上面打磨好的、砖石铺地的堂皇大墓,形成天壤之别。 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的墓。 倒有点像是平民百姓家里挖的小破地窖。 墓室里挖这么个地方有什么用? “虚墓疑冢?” “这都到主墓室棺材里边了,设虚墓疑冢有什么用?” 李杨对墓葬堪舆之术毫无涉猎,完全看不出这地窖似的地方有什么用途,反正到现在也没遇到任何危险,他干脆脚尖一松,整个人跳了下去。 落地后,方才彻底看清此处全貌。 如何如何简陋不必再说,只是在烛火光亮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中,不知摆放着什么,上面还用一大块黑布盖着,而在另一边则是几十具腐烂的尸体,刚才闻到的腐臭味便是从这些尸体上传出。 李杨现在无心去管那些尸体,看着那黑布。 “神神秘秘的。”李杨嘴里泛起嘀咕,取下石壁上一盏长明灯,一手持剑,朝那角落里走去。 用剑尖挑起那黑布,掀开。 十八口箱子映入眼帘。 “这箱子是……”看着这箱子,李杨不知想到什么,惊色一点点爬上脸庞,猛一挥手。 一股猛烈的劲风由手下生出,吹过眼前的箱子,箱盖纷纷掀开,露出了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 赫然是当初见过的,珠光宝气阁那十八箱金银珠宝! 第九十章这才是独孤一鹤 “钱钱钱!害人不浅!”萧秋雨的悔恨之声,仿佛在耳边回荡,阎铁删、霍天青的死,历历在目,阎府所发生的种种,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对照记忆,即使再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杨也能确定,眼前这十八箱金银珠宝,就是曾经他在珠光宝气阁内看到的那些。 连箱子都没换。 “可这些金银珠宝,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可是峨眉,离山西阎府隔着几千里地啊。” “我离开阎府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整整十八箱金银珠宝,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摆在眼前,连昏暗的烛火,也不能抑制它们的光彩,反而更加的迷人了。 李杨脸上却没有欣喜之色,尽是疑惑。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掉进了一个扑朔迷离的蛛网中,完全找不到方向。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 情儿。 前段时间在画舫时,情儿替叶孤城传话,谈话中偶然提起阎府一行,情儿曾说珠光宝气阁内的金银珠宝不见了,并咬定是他干的,怎么说都不信。 “现在看来,明明是独孤一鹤的锅。“ “这老家伙,在我走后,将这些金银珠宝偷运回峨眉了。” “老东西,真狡猾,口口声声骂我卑鄙无耻,自己背地里却也在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 李杨连猜带蒙,将前前后后理顺,又想到独孤一鹤针对自己的种种,嘴里嘲笑一声。 转而又一个问题冒出。 独孤一鹤就不怕这些金银珠宝上的毒吗? 就是因为有毒,当初萧秋雨包括李杨,都没能拿走这些金银珠宝,反倒使前者送了命,后者也仅仅是带走一包。 “独孤一鹤解毒了?”李杨自然而然的想道。 毕竟独孤一鹤和阎铁珊,同出金鹏国一脉,渊源深厚,彼此熟悉,独孤一鹤能解阎铁珊的毒,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姑且也只能这样认为了,随着独孤一鹤的死,这些问题注定成了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想要印证这些金银珠宝上的毒是否已解,并不难。 李杨顺着破洞跳出地窖,回到主墓室,又出墓门,等回到地窖后,手里多了一只野猴子。 也许是峨眉山的猴子真有灵性,也许是怕人,也许是闻到了地窖内的尸臭味……这只刚刚被“驯服”的野猴,一进入地窖,便又挣扎起来,狂叫不停。 李杨充耳不闻,摁着野猴在十八箱金银珠宝上面滚过一遍,之后还不放心,觉得猴毛可能影响毒素侵入,强行捏开野猴的嘴,拉出舌头,在十八箱金银珠宝上,挨个儿舔一遍。1 这才松开手。 野猴一下蹦到了一个金银珠宝箱子上,身高与李杨持平,背抵着石壁,冲李杨一顿呲牙。 李杨无视之。 兴许是累了,看李杨没有再虐自己,野猴又一屁股坐在了,就坐下脚下的金银珠宝箱上,瞪着李杨。 李杨也看着野猴,安静等待。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一人一猴,大眼瞪小眼,仍在对视。 “果然没毒。” 李杨看野猴没事,确定这些金银珠宝没毒后,上去一把揪住野猴的后脖颈,丢到一边,亲自上手。 一,二,三,四……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而金手指荧屏上代表金额的数字,则是飞快滚动,最后锁定在一个数字上: 203860。 这个数字显然低于预期。 要知道这可是总数,其中不仅包括眼前的这些金银珠宝,还有在极乐楼及其他所得。 就算刨去极乐楼和其他渠道获得的钱,就当203860都是这批金银珠宝所得,这个数字也非常不合理。 按照金手指10;1分成比例,难道这能装满整整十八箱的金银珠宝、一个国家的四分之一财富、缔造了霍休和阎铁珊两位堪比江南花家的巨富,就值两百多万? 绝对不可能。 这批财富的真实价值,绝对要比这数字多的多。 至于数字如此不合理的原因? 李杨当下自己就想明白了。 第一,这批财富不都是真金白银,半数都是珠宝之物,冲入金手指时,肯定要变现成一个具体数字,这其中绝对有很大一部分价值缩水了。 第二、学过会计的都知道,账面价值不等于公允价值…… 第三、请想想系统白…… 参考以上三点,尤其是第三点,这个数字就十分合理了。 这时, “吱!”一道尖锐的猴子叫声响起。 也许是记着李杨之前虐待自己的仇,进行报复,也许是见到李杨挥手间,漫箱金银珠宝消失的一幕吓的,害怕自己也会像那些金银珠宝一样消失,刚安静下来的野猴,猛地朝李杨扑咬过来。 李杨下意识一个回旋踢。 野猴直接被踢飞出去,撞在地上的箱子上,将原本排列整齐的十八口箱子,撞得七零八落,乱成一片。 野猴惨叫着,见李杨还要过来,“腾”的一下蹦起,惊恐的躲到了另一边的墙角处。 这野猴终于是被虐怕了。 李杨却没有追过去,而是蹲下来,将手中烛火放低。 烛火照耀下,地上竟然印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小字。 之前被十八口箱子严严实实的盖着,看不到,直到被野猴撞乱后,才意外露了出来。 李杨不由好奇的低头去读,“余独孤一鹤,三十四代掌门……” 看口吻,显然这是独孤一鹤亲笔所书。 这也没什么,毕竟这是独孤一鹤的墓,人家在自己的墓里留字,也没碍着谁,只是接下来,李杨不知读到了什么,一边读着,一边嘴里不时发出些“呵呵”“哼”“嘁”之类的声音,直到读完最后一句话,站起来,呸了一句: “好不要脸。” 原来,这些字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两段。 第一段,是说独孤一鹤是谁、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的,重点是描述了生平做过的种种功绩,例如:征战沙场百战百胜、威震四邻使他国不敢犯、陛下信赖朝野称贤、临危受命保皇子、艰难险阻赴中原、孤身投入峨眉派、闯荡江湖无敌手、创刀剑双杀、登掌门之位…… 简直将自己夸成了一个神人。 阎铁珊呢?霍休呢?上官谨呢?不是四人一起保护金鹏皇子来到中原吗?怎么却成你一个人了? 阎铁珊等人都死了,就剩你一个了,你就随便开吹了么? 这仅仅是第一段,第二段更离谱。 独孤一鹤竟然说这些金银珠宝,是他在闯荡江湖中孤身探险,从一处古迹中所得,还有鼻子有眼的分析,可能是前朝皇室留下的,准备东山再起的军资,还告诫后人前朝早亡,乃获罪于天,不必去管,此宝藏已是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 最后又说,担心宝藏为峨眉招来祸患,特意埋藏在此处,机关就在棺木之中,等自己死后,门人为其下葬时自然就会发现,可视情况取出,作为峨眉派未来发展壮大之资。 结合第一第二段话,一个极富传奇性的,即使死后都在为门派着想的高尚神人形象,跃然于纸上。 敢再不要脸一些吗? 李杨眼中看到的,只有一个臭不要脸,大话欺世的名利之徒。 这才是独孤一鹤的真面目! 李杨不屑的看着地上那些字,挥剑划过,几下,便将这些字划花,彻底认不出来。 “这独孤一鹤,堂而皇之的将这些金银珠宝放在这里,也不怕盗墓的给偷了?” 刚想到这里,李杨不禁哑然失笑。 这里是峨眉禁地,有峨眉派这尊江湖上的庞然大物镇着,哪个不怕死的盗墓贼敢来? 就算真有那种胆大不怕死的,也要先闯过峨眉派的驻地,光是这点就已是千难万难了,更不要说之后,还要将这些金银珠宝运出去,可不是谁都能像李杨有金手指,能挥手间带走金山银山。 所以独孤一鹤自然很放心,将这些金银珠宝放在墓室里。 “可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吧。”李杨笑了笑。 再转而看看四周。 确定没有其他遗漏之处后,李杨顺着头顶破洞,跳出地窖,回到主墓室。 墓室静悄悄的,同外面的夜色一样寂静。 “走。” 内力充沛、体力充足、又得意外之财,可谓正是精气神俱佳的时候,李杨提着剑,一头冲出了墓室。 离开峨眉,就在今夜! 抱着这种决绝心态,李杨的身影没入峨眉山中。 主墓室内,只留下一块被掀翻在地的棺盖,和底部被彻底破开的烂棺椁。 以及 “吱~~” 一只疯狂尖叫跳脚的野猴…… 注1:看过峨眉山野猴的人,表示很爽…… 第九十一章一万两 京城.朱府。 “你这干活的速度可真快啊,不到半个月就造完了独孤一鹤的墓室机关,这才刚回来一天,又干起了一件。”庭院内,看着眼前,拿着雕刻刀运指如飞的朱停,李杨由衷的赞叹道。 “这速度是正常的,我干的是技术活,重在机巧,又不是起高楼盖大宅,一干好几年。” 朱停说着话,一块巴掌大小的牌子做好了,随手放在桌上,喝了杯茶,又拿起一块木块雕刻起来。 而桌上还零零散散的放着十来张雕刻好的。 “你在家成天就“雕牌”子?”李杨坐在桌子对面,略感好奇的低头,扒拉着桌上的木牌。 “这是我夫人给揽的活,给那些权贵人家制作令牌、腰牌之物,我夫人说了,这类活计又轻巧又快捷,足不出户,坐着动动手指,不下一天功夫,就能完成一大堆,来钱快,赚的多,多好啊,其实这些牌子制作起来没有难度,随便哪个匠人都能做好,只是那些权贵人家就是认准了我,好叫人知道,他们家的物件是由天下第一妙手刻的,图的无非就是个面子罢了。”朱停一边雕刻,一边说话,分心二用,还不耽误。 李杨顺手拿起一块雕刻好的牌子。 上面纹着买家事先要求的家族图徽,正反面都有,繁复至极,如鬼画符一般,完全看不出什么意思。 而不同的样式,桌上有好几种。 “你的手是真巧啊,这么小的木块上,居然能雕出这么复杂的图案,换做是我,在上面写个字都费劲。”亲眼见到朱停的技术,李杨才知道天下第一妙手的称号,果真名不虚传。 “我的手再巧,也比不上你在峨眉和各派人士追捕下,躲入独孤一鹤棺椁里那一手巧啊。” “巧巧巧,你们都巧。” 屋内忽然走出个俊娘子,双手叉腰,杏眼微瞪,看着庭院中“商业胡吹”的李杨和朱停。 “老娘的手更巧,现在,你们两个立马给我进来吃酒,若是糟蹋了老娘辛苦做出来的佳肴,有你们好看的。” “这就来,夫人。”朱停一丢手中的木牌和雕刻刀,笑容满面的应了一声,朝屋内走去。 “原来你还惧内。”李杨跟着进去,在朱停身后小声笑道。 “你懂什么?这才叫夫妻和睦。”朱停头也不回的哼道。 “呵呵。” 三人入屋,屋内桌上备好了酒菜。 一盘花生米、一盘花生米、一盘花生米。 看着桌上的三盘花生米,李杨眼睛一鼓,难以置信的看向朱停夫人,“这就是你辛苦做出来的佳肴?” 朱停夫人面不改色道:“这正是佐酒最好的佳肴。” “老朱,我说的对不对?”朱停夫人转头看向朱停。 “对。”朱停立刻点头道。 “来,尝尝我的手艺。”朱停夫人煞有其事的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送入朱停口中。 “如何?” “好吃。” “那再来一口。” “好。” “……”李杨一副看狗的眼神看着这两人。 然后一伸手,筷子都不用,直接在盘子里抓一把花生米,回手,塞进嘴里,大嚼特嚼。 奶娘啊,还是生的…… “真粗俗。”朱停夫人撇嘴道。 “我本就是个粗人。”李杨又是抓一把花生米,塞嘴里生嚼。 “可我听说,你是个绝顶厉害的剑客,不仅吓得独孤一鹤心志疯癫,怯战而逃,还在峨眉以及天下各派高手的追杀下,逃出了峨眉山,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朱停夫人好奇的问道。 “哪有你说那么夸张。” 李杨摇摇头,没想到小道消息已经传成了这样,而后一指朱停,“你要是想知道具体细节,问你丈夫就是了。” “他?” 朱停夫人转头看向朱停,脸上的好奇更重了,“这里还有你的事?” “没有没有,别听他乱说,哪有的事,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又懒又胆小,怎会掺和进这等危险的事情。”朱停一面摇头否认,一面暗中朝李杨打眼色。 李杨稍微楞了楞,随即明白了朱停不承认的原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独孤一鹤虽死,峨眉派却依然还是个百年大派,底蕴、势力犹存,如果让峨眉派知道,自己大费周章连追两日,损失惨重还没能杀死的仇人,最后竟是被朱停暗中带出了峨眉山,可想而知峨眉派会如何愤怒,必定会迁怒到朱停身上,到时,朱停肯定也会登上峨眉的报复名单。 李杨孤身一人,无家无业,无亲无挂,只要出了峨眉山,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去得,自然不怕峨眉报复,可是朱停呢?天下第一妙手的名声,这座温馨的二口之家,都要毁于一旦了。 只是在完工走人时捎带一路,只是在马车下临时搭了个藏人的暗隔,朱停看似简单的举手之劳,李杨现在才明白,他是冒着多大的风险。 而两人,仅仅只是见过几次的交情。 天下第一妙手,其实才是最重义气的真汉子。 “有酒吗?”李杨肃然起敬。 朱停夫人看看李杨,又看看朱停,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但是她没有追问。 她很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都不是那种普通的男人,刚才既然不说,再怎么追问也肯定不会说。 当然,这也因为李杨是个男人,如果李杨是个比她还漂亮的女人,那她一定会追问到底。 她直接拿出了酒,分别为李杨和朱停斟满一杯。 李杨郑重起身,朝朱停端起酒杯,“我敬你。” 三个字,胜过万千虚情假意。 “好。”朱停也站起身。 二人酒杯在空中重重一碰,同时一饮而尽。 朱停嘴里吐出一口酒气,“痛快。” 李杨拿过酒壶,先给朱停满上,随后是自己。 “我再敬你。” “好。” “最后一杯。” “干。” 李杨一口气连敬三杯,才终于停下。 朱停坐了下来,叹道:“你我这顿酒总算是喝上了。” 他是喜欢结交朋友的人,自铁鞋大盗中患过难时,他就想和李杨喝杯酒,不想过去这么久才喝上。 有些沉默的朱停夫人闻言,想起了一件事,看向李杨,张口道:“你还欠我们家一万两银子呢。” “我什么时候欠你家银子?”李杨现在只记得欠他家的人情。 “你想赖账不成?” 朱停夫人气势又起来了,“在江南,被铁鞋大盗暗算,你和我家老朱共困一室,打过一个赌,忘了?” 李杨“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有些笑道:“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亏你还能记得。” “关于钱的事,我当然都要记得。”朱停夫人振振有词。 还有理有据,“我们家老朱是个没心眼的,若是我不多记一点,这个家早就外债满天飞了,对吧?“ 她话题又引向朱停。 朱停忙不迭点头,一如舔狗,“夫人说的是。” 不知道为什么,还总感觉有点小幸福呢。 “唉。” 李杨摇摇头,指了指朱停夫人,又指了指朱停,“一个财迷,一个惧内,你们这一口子,太吓人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后会有期。” 说罢,他真就放下了手中酒杯,起身而去,临走还不忘,从桌上盘子里再抓一把花生米。 “这就走了?”朱停夫人有些始料不及。 “他再不走,咱们家就要倒大霉了。”朱停语气飘忽,有些沉重。 如果让峨眉以及那些追捕过李杨的各派人士,知道李杨在他这里,还不得冲到他家里来?到时,那些杀气腾腾的人们,还会你在乎你是妙什么手? 李杨这一走,实则是在保护他这个家,不欲牵连。 这番深意,朱停也没有和他夫人说,甚至关于峨眉的事一字不提。 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中。 “我的钱。”朱停夫人却还在对那一万两念念不忘。 “轰。”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朱停夫妇一激灵。 “难道是峨眉派的人杀来了?”朱停忍不住这样想。 “哪个小王八蛋,敢在老娘门口撒野?”朱停夫人还以为是街上顽童拿石子砸门之类的恶作剧,抄起桌上酒壶,就冲了出去。 一出门,却没有看到什么顽童。 反倒是街上行人聚在她家门口,看着她。 准确的说,是看她家门口的银元宝。 此银元宝,与普通的元宝形状别无二致,只是体积放大了数倍,往门口地上一放,高三尺有余,重五六百斤,简直像是块石墩子。 “这是假的吧?” “朝廷可不会铸这么大个儿的银子。” “一定是石头做的,外面刷了银漆。” ……行人们越聚越多,指着朱停家门口堪比石墩的银元宝,指指点点,啧啧称奇,其中还有人跃跃欲试,想上去鉴定一下真假。 “都看什么?这是我家的。”朱停夫人一把扑在了银元宝上。 凭着过人的“天赋”,她一眼就看出这银元宝是真的。 “都走都走,聚在我家门口算怎么回事?是不是想偷东西?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老朱,快出来帮忙。” ……朱停夫人又是护犊的抱着银元宝,又是横眉瞪眼赶走凑热闹的行人,一边还大声招呼朱停出来,忙得不亦乐乎。 “这……” 等朱停出来,看到这石墩似的元宝,直接傻眼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弄进去。”朱停夫人道。 “……噢。”朱停愣愣的应道。 夫妻合力,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总算是将这五六百斤的巨大元宝搬入院内。 “好家伙,这得有多少钱呐?诶呀,又该去哪里找,能称这银元宝的秤砣呀?“朱停夫人对着眼前的银元宝,一脸幸福而又苦恼。 “不用称了,我知道这是多少钱?”朱停不知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突然露笑。 “多少钱?”朱停夫人不由问道。 “一万两……” 第九十二章赌局 “早知道的话,我就不应该搭朱停的顺风车。” 离了朱家,留了“银子”,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的李杨,心里仍在为牵连了朱停而感到自责。 其实也不能全怪李杨。 智者千虑,尚有一失,李杨当时被峨眉及各派追捕下,连着两天,吃野果、饮露珠、紧张、疲惫、担忧……满脑子只想快点逃出峨眉山,想事情自然没有平日里那般周到,当看到朱停只是随便动动手,在自家马车下搭了个藏人的暗隔,就能将他轻而易举带出峨眉后,他自然是满心欢喜的上了车,哪里还会顾虑到那么多。 好在这时候走也不晚。 “反正没有人看到是朱停带我出的峨眉山,连朱停老婆都不知道,我现在再一走,这件事就和朱停再也没有关系。” 李杨甚至决定,短时间内都不会来朱停府上。 “南来的、北往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各位都来看一看呐,八月十五,紫禁之巅,叶孤城决战西门吹雪,究竟是剑仙技高一筹,还是剑神棋高一着,天下第一剑的美名,最终又会花落谁家?你更看好哪一位……” 街道上响起的吆喝声,引起了李杨的注意。 举目望去,前面不远的街道边,一个黑衣小厮扯着脖子高声吆喝,不断引来一个又一个像是李杨这样的行人注目。 “这位大哥。”小厮忽然上前一步,揪住一个行人的衣服。 “叫我?”李杨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先被这小厮揪住了。 “没错,就是您,这位大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知道吗?那可是当世两位绝顶剑客啊,如今他们的决斗已是天下侧目,人人都在猜测最后的胜者是谁?想必您心中也一定有个答案,您不必告诉我是谁?我却要告诉您,如今赌坊里的盘口,已经开到了一搏三,如果你真的看好你心中的那个人,何不压上一注?”黑衣小厮拉着李杨,说起话来,真叫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李杨都插不上嘴,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 搞了半天,原来是给赌坊拉客的。 李杨视线越过黑衣小厮,果然在其身后看到一家赌坊。 “一博三?”李杨问道,似乎是来了兴趣。 黑衣小厮说得更卖力了,“还不止呢,随着决斗之期越来越近,各地涌入京城来观战的人络绎不绝,这赌坊里的盘口,几乎三天变个样,这绝对是能令人一夜暴富的千载良机啊!” “是吗。”这不是疑问句,李杨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又失去了兴趣。 他对赌博本来就不敢兴趣。 他很清楚,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 于是,李杨毫不犹豫的走进赌坊…… 当走进去的那一刻,身后又开始拉客的黑衣小厮的吆喝声,瞬间就听不到了,因为赌坊里的声音,实在更高、更多、更杂,站在这里,别说外面只隔着一道门的吆喝声,怕是打雷都有可能听不到。 李杨穿过一张张赌桌。 这些赌桌上都没人,因为所有人都集中在了,最里面的那张赌桌前。 “五百两,我压叶孤城。” “六百两,叶孤城。” “我也压叶孤城。” ……所有人像是在攀比似的,将大把大把的银子压上去,银子没带够的,甚至将身上的东西抵押。 真是疯狂的一幕。 也不难看出,人们更看好的是谁。 李杨站在人群背后,也不往前挤,暗自摇头。 “我压三千两!” 一道高声忽然响起,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赌坊立时安静了。 在座不乏商贾豪绅,但是出手最高也不过五六百两,一下三千两,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对普通人家来说,那就是一辈子不敢想的奢望。 所有人不禁诧异的转过身,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出手如此阔绰。 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着一身白衣,配一柄长剑,目光冷酷,脸似寒冰。 看着这人,李杨不由想起一个人。 西门吹雪。 为什么不是叶孤城? 叶孤城也穿白衣,也配利剑,也很冷酷。 在外人看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实在有太多相似之处,同样喜欢穿白衣、同样有一柄利剑、同样的冷酷、同样拥有一身绝世剑术…… 如果让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站在一起,不认识的,很有可能叶孤城认成西门吹雪,将西门吹雪认成叶孤城,甚至,干脆将两人认成双胞胎兄弟。 李杨也是在亲身接触过,才能体会到二人深深的不同。 叶孤城的冷酷,更多像是一种久居高处的孤独之冷,带着一股尊贵之傲,恰如远山上的孤松,雪山上的圣莲,白云上的仙神,高贵而不可侵犯。 而眼前这年轻人,冷傲中含着的肃杀之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更像西门吹雪。 李杨有这样一种感觉: 这年轻人在模仿西门吹雪。 衣着穿戴、表情语气,简直模仿到了极,如果这时代有整容手术的话,李杨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白衣年轻人,会不惜代价整成西门吹雪的脸。 “那位公子压三千两,叶孤城。”庄家高声道,将赌坊里的气氛,众赌徒的情绪,煽动得更高。 “是西门吹雪。”白衣年轻人生硬的强调道。 “额……西门吹雪?”庄家有些不确信。 毕竟叶孤城成名时间比西门吹雪早,而且早的不止一两年,人们普遍还是更看好叶孤城。 “我说的话,很难懂吗?”白衣年轻人冷冷的看过去,似有一言不合拔剑杀人之意。 “懂懂懂。”庄家吓得一连说了三个懂,点头如小鸡啄米。 白衣年轻人目光转到李杨身上,“我再出一千两。” 庄家无法确定这话是冲他说的,还是冲李杨,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询问确认,却又不敢出声。 “赌什么?”李杨开口了。 他已看出,白衣年轻人这回的目标是他。 “赌我能在多少剑之内,割断你的喉咙。” 白衣年轻人话一出,刚刚高涨起来的赌坊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赌徒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个别赌徒,甚至已经在悄悄挪步,准备逃离这个明显要变为流血现场的危险地方。 “我和你有仇?”李杨神色自若的问道。 “无仇。”白衣年轻人道。 不等李杨开口再问,他又道:“也无怨。” 李杨叹了口气,“无仇无怨,却要杀我,你肯定是疯了。” “谁让你偏偏是李杨。”白衣年轻人说出了理由。 此话一出,赌桌边噤若寒蝉的赌徒们,竟引起了一片骚动。 “他就是李杨?” “大闹峨眉派的那个?” “听说年纪不大,没想到这么年轻,我一直以为,能力战独孤一鹤的人,最起码也得是快四十的人。” “应该是驻颜有术吧,听说内功高的人,都不显老的。” ……白衣年轻人的剑缓缓抬起,剑尖直指李杨,“这回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了吧。” 李杨默然。 峨眉一役虽已结束,但事后在江湖上,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从前,因假银票案、铁鞋大盗等事件,他只能算是小有名气,现在却可谓是名动天下,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想借他来博取名望了,眼前的白衣人就是第一个。 “出名的代价啊。”李杨感到有些头疼。 因为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这预示着他今后可能会麻烦不断。 “出剑吧。”白衣年轻人催促道。 李杨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间的飞虹,心里有些感叹。 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峨眉这座血腥地,此刻,却又陷入了江湖这座更大的杀戮场。 而峨眉能逃得出去,江湖,却是避无可避! “你这把剑,是叶孤城的佩剑吧?”白衣年轻人忽然问道,视线锁定在李杨腰间飞虹。 李杨抽出飞虹。 “果然是。”白衣年轻人看到飞虹剑全貌后,一口笃定。 他自幼学剑,天下名剑,没有他不认识的。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白衣年轻人盯着李杨手中飞虹,目光灼灼,“八月十五,西门吹雪战叶孤城,今日,我先会会叶孤城的剑。” “呵……”李杨突然失笑。 “一个被峨眉追得抱头鼠窜的丧家犬,也有资格笑我。”年轻人脸色顿时变了,变得杀机毕露。 他很讨厌别人对自己笑。 因为他总敏感的以为,那是在笑他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闭嘴!” 白衣年轻人怒喝一声,脚下一动,白色的身影,白色的剑光,连人带剑,连成一束,朝李杨飞冲过去。 到底只是个模仿者。 即使模仿的再像,一说话,一动手,就原形毕露了。 李杨心里不住的摇头。 他都懒得再等白衣年轻人攻到身前,右手上的剑,猛然一挥。 “铮!” 宝剑发出一声清鸣,一道比对面白衣年轻人整个人都高大的剑气,激射而出,然后“嗖”的一下,便飞到了白衣年轻人的身前。 太快了! 快得一点道理都不讲。 越是威力巨大的招式,蓄势发动的时间应该越久才对,可这剑气怎么可以来的这么快?! 白衣年轻人登时呆立住了。 他整个人还处于飞奔中的姿势,一只脚都没落地,僵在半空,因为一旦落了地,就会被飞到身前的巨大剑气砍断。 这时候,剑气竟然也停住了。 没有趁胜追击,就停在白衣年轻人身前,剑气吐出的光芒,照耀得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的每一处毛孔,只要再往前一点,就可以将他劈成两半。 “蓬。” 就在这时,剑气却突然自行崩散开,迸射出一股强烈地劲风,吹得白衣年轻人头顶一丝不苟的束发四散开来,吹得旁边的一众赌徒们,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风中,李杨收剑,从容而去。 只留下一句话。 “我手上拿的,的确是叶孤城的剑,可我不是叶孤城。 而你…… 更不是西门吹雪。” “咣当。” 白衣年轻人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他人也无力的跪在了地上,眼神涣散,似是梦碎了。 第九十三章收人头 走出赌坊。 刚走出三步,李杨突然间愣住了,茫然的看着眼前。 “人呢?” 眼前,为赌坊拉客吆喝的黑衣小厮、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道边鳞次栉比的小商小贩……统统都不见了。 偌大的一条街,此时竟如鬼蜮一般,不见活人。 抬头看。 大好的日头,太阳高挂,白云飘飘,鸟儿喳喳,正是一天中学习工作的最好时候,要说人们都回家吃饭了,也不现实。 李杨稍楞过后,回过神,往后四步,又进了赌坊。 赌坊内,白衣年轻人仍旧跪在地上,双眼无神,一副深受打击,接受不了现实的样子。 其余赌徒们挤在赌桌旁,嘀咕的嘀咕、议论的议论,一见到门口又退回来的李杨,立马闭嘴,噤若寒蝉。 李杨沉默一下,又退了出去。 大街上,依旧是鬼蜮模样,不见半点人影。 “活见鬼了。” 李杨掐了一下大腿,清楚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如果不是见鬼,那就是人为。”李杨刚想到这里,头顶突然传来声响。 抬头一看,只见房檐上,跳下来一个黑衣蒙面人,手里高举着一柄鬼头刀,朝李杨砍下。 李杨头依然还保持在抬头看的姿势,脚下却已经连连晃动,退过门槛,退入了赌坊中。 黑衣蒙面人眼中闪过奇怪之色。 他没指望能一击必中,面对李杨这样的绝顶高手,那不现实,攻击之前,他也曾预测过李杨可能会做出的种种反应,无非有二,要么以攻代守,要么保守点,先退一步……李杨的确退了,这点在意料之中,出乎意料的是,李杨不是退入宽阔的,对展开身手,哪怕逃走都更有利的街道,而是退入了空间明显有限的赌坊。 这让他事先做好了的,很多针对性的后手布置,都落了空。 “是无意做出的应对,还是算好了的?” “如果是无意也就罢了,如果是算好了的,那就值得深思了……” 黑衣蒙面人落在地上,看着半敞开的赌坊门口,紧紧提着鬼头刀,却陷入犹豫,迟迟不敢进入。 毫不设防的赌坊门口,低矮的小小门槛,一时间,竟然成了黑衣蒙面人眼中,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来人。” 话音刚落,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竟真就跑出来一个人。 同样黑衣蒙面,同样拎着把鬼头刀,一路跑至赌坊门口。 “进去。” 赌坊内。 刚刚有点回升起来的气氛,随着李杨的再次回来,又降至冰点。 庄家满心无奈,欲哭无泪,要不是看过李杨一剑打败白衣年轻人的一幕,他几乎以为李杨是对面赌坊派过来搅场子的地痞无赖。 正想着,李杨却向他走了过来。 庄家脚下忍不住后退,“公……大爷,我,这……有话好说。” “有后门吗?”李杨直接问道。 “有。” 看李杨不是找自己麻烦,庄家说话立马利索了,伸手一指厅堂后面,甚至恨不得亲自带路,好赶紧将这位影响赌坊生意的煞星送走。 李杨正要顺着庄家所指,从后门离开赌坊,脚还没迈开,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外面冲了进去。 一进来,二话不说,瞅见李杨后背,蹭蹭蹭几步上前,举起鬼头刀便砍。 “这位大爷,有话好……我滴亲娘啊。”庄家本想劝阻黑衣蒙面人,话还没说完,看见那森光闪闪的鬼头刀,吓得大叫一声,家乡方言都压不住了,抱头躲入赌桌下面。 其余赌徒亦是躲的躲,跑的跑,慌作一团。 现场唯独两人不慌不乱。 一是黑衣蒙面人。 他的鬼头刀认准了李杨后背,无论边上的人,是跑是叫是躲……乱成什么样,都不为所动。 二就是李杨。 他背对黑衣蒙面人,纹丝不动,直到鬼头刀已经来到他头顶,忽然大手一挥,面前赌桌上的骰子、碎银、元宝、筹码、票据……统统卷起,随着李杨转身,如瓢泼大雨,朝黑衣蒙面人砸去。 脸上、胸膛上、四肢上……黑衣蒙面人当场被淹没了。 “死!” 李杨右手抽出腰间飞虹,闪电般的一挥。 漫如雨下的骰子、碎银、元宝等杂七杂八之物中间,出现了一条缝,其后的黑衣蒙面人喉间也出现了一条缝。 鲜艳的红色血液,便就顺着这条缝喷洒而出,将周围的骰子、碎银等物染上了血色。 李杨无视身前倒地的黑衣蒙面人死尸,转身,穿过赌坊厅堂,疾步朝后门而去。 这赌坊正门朝南,后门望北,分别对着不同的街市,李杨一出后门,便算是入了另外一条街。 与赌坊正门所对街市不同,这条街上行人纷纷,车马不绝,与刚才鬼蜮般的街道相比,简直像是进入了一方新天地。 当看到眼前这幅正常的市井模样,李杨脸上多了分轻松。 到底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难不成那黑衣蒙面人,仓促之间还能把这条街也清空? “踏踏踏踏……”身后骤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李杨回首就是一剑。 数道剑气齐出,都不大,也没有任何规律,乱七八糟的绞在一起,完全不像是一个合格剑客使出的招式,甚至连一个攻击目标都没有,噼里啪啦的对着李杨背后的后门,一通乱打。 “轰!” 后门爆碎、门梁断裂、门框四周的墙体倒塌……眨眼之间,赌坊后门变成了残垣断壁,彻底堵死。 连那些纷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踏踏踏……”屋顶上却又响了起来。 李杨一步跃入街道中心,转身,朝赌坊屋顶看去。 赌坊屋顶上,果然出现了一个个黑衣蒙面人,前前后后,一共九个,踏着瓦片而来。 当看到李杨后,跑在最前面的黑衣蒙面人一马当先,从屋顶跃下,手里的鬼头刀高高扬起。 这时,李杨却笑了。 也不说话,仰头看着那黑衣蒙面人,眼神闪烁,也不知在计算什么,脚下快速移动,像是在跳恰恰舞似的,最后,立定在了一个很奇怪的位置上。 这位置自然还是在大街上,人能站得,马能站得,驴能站得……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畜皆能站得的地方,竟使得那黑衣蒙面人脸色大变,大叫起来。 “不好,大哥快救我!” 屋顶其他八个要跳下的黑衣蒙面人,全都一愣。 他们是愣了,正处于半空跳下的黑衣蒙面人却愣不住,身体急速下落,其位置不偏不倚,好巧不巧,正对着李杨剑口。 “啊呀!”黑衣蒙面人急得口中大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勉强带动身体在空中稍挪几分。 李杨在地上,只是随便向左一步,又站到了他脚下位置。 这位置真是巧妙极了,不仅将黑衣蒙面人的落脚点占住,使其没了立足之地,还避过了黑衣蒙面人手中的鬼头刀。 而黑衣蒙面人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又不可能像是飞鸟般回翔自如,非但无法做出有效的回击,反而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杨占据地利,以逸待劳,在他即将要落地时,将剑扬起。 然后, 地上便就多了一具,流血的黑衣蒙面尸体。 “杀人啦,杀人啦……”街上行人纷纷大叫起来,做鸟兽散。 片刻间,街上为之一空。 李杨就像是没看见似的,握着剑,抬着头,视线牢牢注视着,屋顶剩下那八个黑衣蒙面人。 不发一言,看着,等着。 这八人自然看出了李杨在等什么。 在等他们八个也跳下去,坐收人头…… 第九十四章如此招揽 “大哥,怎么办呐?这小子守着下面,我们若是往下跳,不就成了自投罗网嘛。” “老三死得是真冤呐。” “索性咱们就一起往下跳,我就不信,这小子能一下杀掉我们八个人?” “说得对,不仅要跳,还要尽量将距离拉开,朝不同的地方跳,令他分身乏术,顾头难顾尾。” “说得轻巧,他再不济,最起码也能杀一人吧,谁来做这一人?老三已经去了,我可不想再失去手足。” “我看是你怕死吧。”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好了,吵什么。”八人口中的大哥,终于出声了。 其余七人闭上了嘴,但是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不服气。 领头大哥也不以为意,望向下面街道上的李杨。 “听闻阁下武功高强,能与独孤一鹤斗个旗鼓相当,果然不假,我们九兄弟联手,居然还折了一个。” 这领头大哥张口把兄弟二字挂在嘴上,可是对兄弟的死,却没有半点哀痛之色,对李杨这个杀了他兄弟的人,非但没有仇恨,反而还夸赞起来了。 李杨没有说话。 “我还听说,阁下一向风流,与人为善,性情随和,今日一见,没想到却是这般不苟言笑,看来,传闻终究还是有误呀。”领头大哥又道。 李杨还是不说话。 不说话,你好歹给个反应啊。 领头大哥心生恼意,一扫刚才的客套,语气生硬起来,“阁下虽然占据地利,但是我兄弟几个要是不下去,你又能奈我们何?” 的确,他们下不去。 但李杨也上不来呀。 街道是李杨的地利,若是李杨敢跳起去攻,攻守转换,他们大可以学李杨,据屋顶为地利。 所以领头大哥自认为,形势远没有到需要向李杨服软的地步,充其量就是进入僵持阶段罢了。 僵持也僵持不了多久。 领头大哥心中自有底气,所以不急于打破僵持,继续尝试与李杨沟通。 “看阁下还有闲心去赌坊耍钱,想必还不知道吧,以峨眉派、巴山顾家为首,联合武当、少林等天下泰半门派,对你发出了悬赏令,悬赏额高达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 李杨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领头大哥明显捕捉到了,笑道:“三十万赏金的确令人瞠目结舌,我行走天下这么多年,也是头回见到,但是细想,其实并不是很多。” 看李杨脸上已有几分认真听讲的样子,领头大哥自以为抓住了李杨的弱点,大讲特讲起来。 “这笔钱由峨眉和巴山顾家拿大头,剩下的小头,由各门派均摊,这样一算,除了峨眉和巴山顾家,稍微出了点血以外,其余各派所出,其实并不多,至于峨眉和巴山顾家,为什么愿意吃亏拿大头,就不需要我解释了吧,不说峨眉,听说巴山小顾道人,死的可是很“惨”呐。” 领头大哥说到“惨”字时,加了重音,意有所指。 巴山小顾道人,在当世一流高手中,绝对是能排进前十的人物,不出十年,或许又是巴山顾家的一个绝顶高手,可如今,在峨眉发挥热心肠,帮了个忙就死了,还不是死于正面对决,偷袭致死,对武林人来说,这已算是很惨的死法了。 而小顾道人这一死,也使得巴山顾家成为继峨眉之后,又一个欲对李杨杀之而后快的势力。 “不要以为只有峨眉和巴山顾家想杀你,那些在峨眉参与围剿的门派,哪个不希望你死?谁不害怕,自己会变成第二个小顾道人?谁能保证,自己躲得过一个绝顶高手的报复? 没有人能! 所以,这些门派巴不得你死,你已成为…” 领头大哥一指李杨,语调变高,“众矢之的!” “江湖之大,武林之广,已经没有你立足之地,而现在…” 领头大哥手又一指自己,“我们愿意给你一个遮风挡雨的避难处,前提是,你要加入我们。” 这是……招揽? 明明刚才还要打要杀的? 就连现在,仍处于对峙中。 饶是李杨脑子转得快,一时都没能转过这个弯儿来。 “其实吧。” 领头大哥这时候才略有点尴尬的说:“我们一开始是打算,先将你的手脚绑住、眼睛蒙住、穴道点住,再请回“家”里去。” 好一个“请”啊。 李杨心里冷笑,终于开口,“现在,我也想请你们去个地方。” 领头大哥与身后兄弟奇怪的对视一眼,不由问道:“什么地方?” “阎-王-殿。”李杨一字一句,眼中精光四射。 这是内力充盈之象。 自白衣年轻人到黑衣蒙面人,接连不断的战斗,虽然每个战斗过程都很快,但内力多少还是有点消耗,而李杨一直不说话,不是故意在气领头大哥,他没那闲情逸致,他只是在默默恢复内力罢了。 别看内力消耗的不多,要是真到了紧要关头,或许这点消耗,就会成为后继乏力的致命点。 屋顶那八人都是一流高手,就算比不上苦智大师、苦瓜大师、小孤道人这类顶尖一流,也足以排进前四十之列,再加上八人联手,乱刀奇出,又是提前设伏,纵使是绝顶高手,还真有可能被拿下。 李杨可不想被拿下,所以即使丁点内力的破绽,也不会留下,冲屋顶八人露出一个森然的笑。 “叫你们的人别绕了,他们追不上我的。” 说罢,李杨“噌”的一下,飞了出去,沿着街道,眨眼之间,便到了这条街头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处,连通赌坊正门北街与后门南街的大道,恰在此时,一小队黑衣蒙面人,跑步出现。 这些,自然就是李杨口中的人。 对于这些人,李杨早就发觉到他们的存在了,当时想从后门追过来,被他堵住了后门,之后,他们明显是要迂回包抄,将脚步声放得很低。 可是整整一百人的队伍,那齐刷刷跑动起来的动静,再低,又岂能瞒过绝顶高手的耳目? 能瞒过。 这是黑衣蒙面小队每个人的真实想法。 不是天真,而是这里没有一个是绝顶高手,连一流高手都没有,自然体会不到那个境界的奇妙。 所以他们忠实的履行命令,跑过街道,转过十字路口,本想转入赌坊后街,按照预期目标,迂回包抄李杨,却突然见到一道黑影,猛地从后街窜出。 那可不正是李杨! “这……”望着前方绝尘而去的包围对象,黑衣蒙面人小队集体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人都跑了,还去迂回包抄吗? 没人能给出答案。 能做主的八人,此刻都在屋顶上。 唰! 继李杨之后,八道身影出现,从屋顶跃入十字路口。 正是追来的领头大哥等八人。 黑衣蒙面人小队见到了主心骨,大喜,刚要开口请求下一步指示,却见领头大哥八人落地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继续朝李杨跑远的方向追去了。 “……”一众手下晾在原地,呆若木鸡。 倒不是说领头大哥等人故意无视,只是李杨跑得太快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 即使如此,当从城中心街区追到靠近城门的一条街道时,领头大哥等人无奈的发现,自己还是追丢了。 “这样回去,可没法交差?”领头大哥发起了愁。 “这次出动,调动了一百好手,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却连李杨一根毛都没带回去,唉,一顿责罚是免不了了。” “这也不能怪我们吧,是那厮轻功太高。” “是啊,那可是绝顶高手,人家不和我们打,一味逃命,我们也无可奈何呀。” “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去说吧,别忘了,咱们出来前,可是拍着胸脯说,能把人带回去的,如今人没抓到,搭了老三一条命不说,还闹到满城风雨,这次回去,咱们怕是都要躲躲风头了。” “唉。” ……八人围在一起,情绪一个比一个低落,就连领头大哥也愁眉紧缩,头疼着该如何回去复命。 这时, “嘭。” 街道南侧一户人家的窗户突然破开,闪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八人中间,手起剑落,在八人惊愕失措之下,两颗人头,便已落地。 “老二、老五,该死的,是李杨,大家快迎敌。”领头大哥大叫一声,率先反应过来。 其余五人反应稍慢,又有三人中剑,好在这回有了防备,除了一个倒霉,剑伤入骨,倒在地上流血不止外,其余两个都只是皮外伤。 至此,八人两死一残二轻伤,真正还堪一战的,只余五人。 比起一开始时,盛气凌人的九人团队,可谓是损失惨重。 本就发愁无法回去交差的领头大哥,此时更是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卑鄙”,挥舞起鬼头刀,率领其余四人,结了一个奇怪的五人小阵。 此阵以领头大哥为核心,作为主攻,其余四人分别位于前后左右,隔着一定间距,围绕四周,退可护持领头大哥,进可从四面出刀,既可扰敌,也可杀敌。 而这四人也不贪功冒进,只掩护领头大哥,手中的刀却舞出漫天刀影,叫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是哪把刀,要从哪个方向砍来。 一时间,明明只有五个人五把刀,却打出了五十人五十刀的效果。 “呼。” 李杨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伴随这口浊气,一股充满杀气的霸道气势,从他身上升起。 飞虹剑上,陡然冒出一轮剑光,凝而不散,聚拢在剑身上,形成一把巨型大剑,猛然挥下。 轰! 漫天刀影如一面镜子般,轰然破碎。 领头大哥等五人齐齐吐出一口老血,尤其是那两个轻伤的,伤口承受不住此剑压力,“噗”的一下崩开,本是皮外伤,直接变成了重伤。 五人小阵也维持不住了。 “撤。” 领头大哥当机立断,说完后,也是当先一个跑掉的。 阵型已破,败局已定,再指望五人同进退是不可能了。 其余五人也扭头就跑。 李杨自然不会放过,追上去,一剑,先了结了那两个,因重伤掉队的,然后继续去追另外三人。 那三人倒是走运,趁着李杨杀人时,倾尽全力,一溜烟竟是从这条街,跑到了城门口。 李杨仍不罢休,脚踩风神腿,追上去的同时,眼看那三人就要穿过城门跑出,盯准其中一人后背,当下将手中飞虹,用力掷了过去。 “闪开。” “不想死的都闪开。” ……三人大声叫骂,也顾不上什么伤及无辜了,鬼头刀挥舞起来,凡是还没闪开,挡在前方逃跑路上的百姓,全都死在了他们刀下。 神仙打架,祸殃池鱼,灾难来的措手不及。 守城士兵都没反应过来。 领头大哥第一个,从洞开的城门跑了出去。 接着,又一个。 轮到最后一个时,终究慢了一步。 “咻!” 飞虹剑划破长空,带着呼啸声,刺入这最后一人的后心,剑尖从前胸贯出,带着这人一起,钉在了城门上。 须臾间。 李杨也到了城门处。 伸手,拔剑,这人的尸体贴着城门滑落在地上,在高大的城门上,留下一行刺目血迹。 马不停蹄,越过尸体,冲出城门。 杀气腾腾的李杨,最后却在城门口外,停下了脚步。 眼前,官道上空无一人,官道两旁,是一群尖叫着四散跑开的男女百姓,就是没有领头大哥那二人身影。 “这跑的也太快了吧。” “绝对没跑远。” “难道……是混入了这些百姓中。” 李杨皱着眉头,带着怀疑的目光,扫视官道两旁,尤其是那些四散逃开的百姓,但终究还是没对那些百姓,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不准动。” “放下兵器。” “外面的兄弟,快抓住他,别让他逃了。” 身后传来呼喝声,守城士兵终于反应过来了。 只是此时,屠戮百姓的罪魁祸首已逃,他们只能将矛头对准李杨。 在城门外侧也有守城士兵站岗,初时显得有些慌乱,听到城内传出的令声后,立刻拔出兵刃,朝李杨围拢过来。 李杨可不想和官方势力产生瓜葛,何况这里可是京城。 “那两人看来是找不到了。”心叹一声,李杨施展轻功,趁守城士兵还没有围上来前,消失在了城外。 第九十五章求道者 “我当时故意往城外跑,实际又回到了城内,这样那些往城外去追的兵卒,自然抓不到我了。”李府大院,李杨面对叶孤城如此说道。 又叹道:“只是可惜,那些黑衣蒙面人没有全歼,身份也不明,倒是有一个重伤的,等我回来,却发现已经被官府带走了,连那些尸体都是,想查都查不了了。” 与黑衣蒙面人的战斗,从城中街道,一路蔓延到城门口,影响着实不小,惊动官府也是正常,不同于山西阎家地方官府的低效率,这里是京城,京畿重地,李杨还没回城,官府就已经出动,掌控住了局面,李杨又不想和朝廷有任何瓜葛,于是就没再深究。 黑衣蒙面人袭击之事,就这样算是结束了。 叶孤城一抬手。 门外走进来一个婢女,双手捧着一套叠得十分规整的衣物,轻手轻脚的放在李杨面前。 “换上这件衣服。”叶孤城道。 李杨毫不迟疑,拿起衣服,闪身到了屏风后,再出来时,衣服已经换上,而他身上原本的衣物,则拿在手里,由婢女接了过去。 “拿去烧了。” “是。”婢女拿着李杨的衣物,恭敬的退了出去。 “有这必要吗?”李杨有些不太舒服的抖了抖身上衣服。 不同于他平日里穿的武者劲装,贴身舒适,他此刻穿的是一件宽袖交领的袍子,方头鞋,六合帽,哪里像是混江湖的,更像是个读书人。 “要小心。”叶孤城看着李杨,目光深沉。 “那群袭击你的人虽然败走,但是他们说的话,却是事实,你如今已是众矢之的,江湖半数门派都在通缉你,而随着我和西门吹雪决斗之期渐近,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涌入京城,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就在京城,你将永无宁日,我要做的事,也会受你影响,功败垂成。” “那件事非做不可?”李杨问道。 “非做不可。”叶孤城的语气斩钉截铁。 李杨沉默了。 他实在无法理解,逍遥白云间的剑仙,超凡绝世的人物,为什么会投身于篡权夺位这种事。 难道真就是寂寞了,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听叶孤城斩钉截铁的语气,看叶孤城毅然决然的态度,小心到甚至连李杨的衣服都要烧掉,不留痕迹,这可不像是随便玩玩,打发时间,反倒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绝。 还是说,叶孤城就是个外表看似淡然,内心却充满权欲的野心家? 一个野心家,是绝对练不出叶孤城那等绝世剑法的,因为野心家的心里全是权利,没有剑。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想不懂啊……”李杨怅然一叹。 叶孤城脸上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你早晚会懂的。” 他觉得,这世上如果能有人懂他的话,只有两人。 西门吹雪。 李杨。 只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懂啊。 “什么意思?”李杨奇怪的问道。 叶孤城没有立刻说话,低下头,抚了抚横放在双腿上的飞虹剑。 这把宝剑随李杨半月有余,从峨眉辗转京城,历经大小战斗,饮血数十人,有普通的峨眉弟子,亦有江湖名流小顾道人,也有身份不明的黑衣蒙面人……被血液染了一遍又一遍,早已变得污浊不堪,即使擦拭过后,依然觉得比以前暗淡了许多。 与女孩子一样,剑也是需要养的,李杨光用不养,再好的宝剑落入他手,也会被糟蹋。 见心爱的宝剑如此,叶孤城却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还指点起李杨。 “你是否也如那些俗人一样,以为我已是天下第一剑,该当逍遥天下,超脱尘世?”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李杨反问道。 练就绝世武功,成就一代高手,仗剑走天涯,逍遥行天下,凌驾于世俗之上,超脱于尘世之外,这不就是练武之人的梦想嘛。 “超越尘世,这的确是我的追求。”连叶孤城自己也这么说。 “那么,是你现在的追求变了?”李杨不禁这样以为。 叶孤城却道:“从来不曾变过。” “可你现在要做的事,却违背了你的追求。”李杨道。 “正相反。” 叶孤城豁然起身,一向淡漠的脸上,竟露出一种李杨从未见过的,近似于狂热的神情。 “我仍在追求!” “追求真正的、更高的剑道!” “我抛弃了剑仙的荣耀、我放下了白云城主的尊贵、奉献出了我的生命,进入这滚滚尘世之中,只为了追求,那一超越尘世的大道。” 不知道为什么,叶孤城每说一句话,李杨心神便剧烈震动一次,最后竟然亢奋的站起,大声问了起来。 “你真不后悔?” “我绝不后悔!”叶孤城道。 “明知是死?” “明知是死!” 一问一答,前者似拷问,后者似决心,李杨显然是被叶孤城感染到了,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红晕,为之倾慕,为之喝彩,好一会儿才恢复平常。 “出世,先入世。”李杨坐下来,嘴里吐出这样一句话。 叶孤城脸上的狂热、决绝都消失了,恢复常态,看向李杨,目露欣赏,“看来你懂了。” 不入尘世,怎么超越尘世? 李杨却摇头,“我不懂,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谁?”叶孤城问道,也坐了下来。 “西门吹雪。” “哦?”叶孤城显然有了兴趣。 其实他对西门吹雪一直都很有兴趣,却苦于无处了解。 没办法,这世上实在没有人见过西门吹雪的剑,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所以直到现在都要决斗了,叶孤城对西门吹雪的了解,仍旧只停留在剑法很高,出手无情这类人云亦云的层面上。 越是如此,叶孤城对西门吹雪的兴趣就越大。 “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西门吹雪,曾经对我说的一些话。” “他说了什么?”叶孤城主动问道,神交已久,惺惺相惜,他非常想了解关于西门吹雪的事情。 李杨脸上浮现回忆之色,“他说,真正的剑,是需要入世的,再好的剑,如果没有经过人间世的历练,就算不得是好剑。” 李杨记忆力依然是那么的好,记得一字不差,包括错字…… 闻言,叶孤城却有点失望,“他口中的入世,与我说的入世,分明是两码事。” 李杨又道:“他还说,不仅要入,还要入而能出。” 叶孤城摇头,“还是两码事。” “他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李杨提到这个故事,脸色多少有些古怪,因为那种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又回来了。 “西门吹雪讲的故事,一定很特别,说来听听。”叶孤城又有了兴趣。 李杨在讲之前,郑重而又认真的提醒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当你听完这个故事后,如果感觉被人占了便宜,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 叶孤城没听懂。 但他的兴趣更浓了。 而某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正大光明的水字机会: “从前……1” 讲完故事后,李杨眼睛一转,笑吟吟的问起叶孤城,“你能猜到他是怎么死的吗?” 换做平时,叶孤城绝对不会搭理李杨,但这是西门吹雪讲的故事,叶孤城觉得此中必有深意,于是真的就低头沉思,好好琢磨起答案。 “肯定不是比武决斗而死,否则这个故事也就没什么寓意可言了……应该是死于敌人下毒偷袭之类……不不不,如果仅仅是这样一个俗套故事,西门吹雪没必要特意讲给你听,那么……也许是死于朋友背叛?又或是,被所爱的女人杀死?嗯,可能还是那种武功很低,甚至不会武功的朋友或是女人?” 李杨张了张嘴,真想问一句,这故事你是不是早就听西门吹雪讲过? 这显然不可能。 西门吹雪又不是说书的,他爹就更不可能了。 “看来我猜对了。”不需要李杨承认,叶孤城看李杨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李杨点点头,表示肯定。 “看来,西门吹雪的剑道,是一条无情之道。”叶孤城又道。 李杨只得点头,继续肯定。 “西门吹雪最后又说,他一直在等。” “等一个对手是吗?” “啊哈,你终于说错了。”李杨一下就来了精神。 “他说,他在等一个既能杀了他,又能让他笑的女人出现。” 闻言,叶孤城脸上表情凝滞住了,仿佛这句话含着莫大的魔力,一下,就走进了叶孤城内心深处,令他那颗寂寞了许久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原来,天底下还有一个人,在和我一样追求着。”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叶孤城嘴里喃喃,眼睛透过门,遥望远方。 在蔚蓝的天际中,他仿佛看到了一袭白衣,一柄长剑,一道身影。 那是西门吹雪。 而西门吹雪也在看着他,在笑。 西门吹雪从来不笑。 如果李杨知道叶孤城所想,一定会这么说。 可叶孤城就是看见了,他还看见,西门吹雪的身影,缓缓地,渐渐地,变成了他自己。 依然在笑…… 注1:此处省略214字,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回顾第三十一章修心。 第九十六章前进着 “莫道前路无知己。”看着此时的叶孤城,李杨忽然吟出这么一句词。 叶孤城收回目光,心里却仍久久难以平静,“听你讲完西门吹雪,我倒是真想和他来场真正的决斗了,可惜。”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李杨劝道。 他是真不愿意看到,叶孤城堕入那滚滚尘世中。 然而,一心求道的叶孤城,又岂会半途而废? “既然做了,就绝不能放弃。” “不仅如此,还要倾尽全力,务求做到最完美。” “锵。” 叶孤城突然拔剑,起身,持剑步入庭院中,然后回过头,视线透过敞开的门,看着屋内仍坐着的李杨。 “我现在就教你,天外飞仙。” 话音刚落,叶孤城纵身而起,手中飞虹剑凌空而上,绽放出夺目剑光,仿佛要与天上的太阳一较高下。 李杨仰头看着,心神摇曳间,已分不清楚剑光和阳光,二者就像融为了一体,向自己飞掠过来。 李杨曾经也见过天外飞仙,对这一招可谓记忆犹新,他甚至连那个施展天外飞仙的剑客也记得,他叫小九,是他在这世上真正认可的,为数不多的“剑客”之一。 可是记忆中的天外飞仙,与眼前一比,就成了萤火之光。 李杨甚至升不起与之对抗的念头,脚下一动,整个人急速向后退去,想以拉开的这段距离,来消耗掉叶孤城的剑势。 人力有穷尽时,势大难久。 天外飞仙,如此强横的一招,能持续多久? 只一剑罢了。 “聪明,但还不够。”叶孤城瞬间就看穿了李杨的意图,剑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全身功力,俱融入此剑当中,使剑势更加的迅急辉煌。 ”竟然都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李杨见此,失声问道。 如果没有余地,一击不中,岂不是将自己置于死地? 与小九不同。 小九施展天外飞仙时,已经和他斗过数个回合,黔驴技穷,是最后的决死一击,所以自然要赌上全部功力,不留余地。 而叶孤城这才刚开始,才第一剑而已呀。 也许有人说了,这又不是生死决斗,叶孤城不给自己留余地也无妨,但叶孤城是谁? 他此刻,既然以实战亲身传授,自然会毫不马虎的按照实战而来。 换言之,实战中叶孤城一样会像现在这样,不留余地。 如果说小九是不得已,被逼到绝路,才要用尽全力,那么叶孤城此刻,就像是自我切断后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此剑就是要倾尽全力,不留余地,身剑合一,务求一击。” “没有后招?”李杨问道,身体还在后退。 “就这一招。”叶孤城回道,剑依旧在向李杨攻去。 那就是没有后招了。 李杨心中了然,又问道:“没有变化?” “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变化。”叶孤城回道,手中的剑已飞至李杨眼前。 “若是一击不中呢?”李杨问道,抬手,屈指,两根手指头夹住了叶孤城的剑尖。 见此,叶孤城眼前一亮,不禁脱口赞道:“灵犀一指,果然是天下无双,万无一失的绝技。” 他竟然都不疑惑,李杨为什么会灵犀一指。 “若是一击不中呢?”李杨又问了一遍,脸上多多少少带上了些笑意。 毕竟,他可是破了响当当的天外飞仙啊。 是该得意。 “这恰恰是此剑之精髓。”叶孤城并没有绝技被破解的颓败相,相反,讲解的同时,语气依旧不急不缓。 可手中的剑,却是猛地释放出一股绝尘出世的剑意,逼人的剑光,竟比一开始出招时,还要绚烂夺目。 对面,近在身前的李杨,有些难以忍受的半闭上了眼睛,心里则是暗道一声不好。 叶孤城的剑力,在与他的对答中,在他刻意拉长的距离中,没有被消耗掉不说,竟然还增长了,而且还是爆发式的增长。 那一瞬间迸射出的力量,实在令人难以匹敌。 “嗤。” 飞虹剑在灵犀一指的夹缝中,猛地向前突进,剑尖在从指缝摩过时,竟发出了激烈的摩擦声。 李杨只感觉手指头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是被磨破了皮。 带着血丝,露出嫩肉,这两根手指哪里还能夹得住叶孤城的剑,只一瞬间,就被荡开。 顺着两指荡开的空隙,飞虹剑上长驱直入,最后停在了李杨心口上,剑尖抵着衣裳。 没刺入! 李杨心里刚有的那点得意,却彻底不见了。 这一剑停留的位置如此巧妙,任谁都能看出,不是叶孤城后继乏力,剑力不济,而是,叶孤城从一开始要刺的地方,就是这里。 时间似乎也定格在了这里。 就那么一小会儿。 叶孤城率先将剑收回。 李杨低头一瞧,刚才剑尖抵着的心口部位的衣服,在飞虹宝剑的锋锐下,竟然没有被刺破,平顺的缎子表面,甚至都没留下一点褶皱。 这一剑之精妙绝伦,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李杨默默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情景,从叶孤城施展天外飞仙,到自己后退,再到自己灵犀一指被突破…… 叶孤城也不说话,持剑立于一侧,静静的等着。 良久。 李杨笑了,轻轻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刚换上的衣服,要是被你刺破了,又得再换。” 叶孤城手里的剑抖了抖,然后就像没听见似的忽略掉,问道:“你可看出此剑的精髓了?” “不是至刚。”李杨只说了这四个字。 他一开始就是以为,此剑是至刚至猛的一剑,认为叶孤城这一剑,其势必不能久,所以采取了后退拉开距离,故意消磨叶孤城剑力的应对,结果一败涂地。 当然,其中也有小九施展的天外飞仙,先入为主的原因,让李杨自以为对这一招有了了解,现在看来,小九显然也没学到此剑的精髓。 这一剑看似至刚至猛,实际乃是刚柔并济,甚至摒弃了一切后招变化,单单倾注于一,将这一招发挥到了极限。 这便是李杨看出的。 叶孤城点点头,又摇头,“你看出了你的失误,看出了此剑的招式,却不是此中精髓。” “这一剑的精髓,应该就在我夹住你剑之后的部分,这倾尽全力的一击,被拦住后,按理说,就再也没有后力了才对,可你的剑力,却反而爆发了。” 李杨早已不是刚入风云世界时,半路出家的武者,先不提本身金手指灌输的圆满圣灵剑法,以及一路走来见过的各种剑术、战斗,单说在这个世界,李杨就在西门吹雪门下正统的学习过大半年,剑术功底今非昔比,自然能看出叶孤城刚才那一剑的精华所在,甚至在叶孤城的刻意展示、言语点拨中,隐约悟到了几分,只是没有融会贯通,说不上来罢了。 叶孤城说出来了,“此剑形成于招未出手之先,神留于招已出手之后。” 拨云见日。 李杨心里那点隐约所得,顿时化作一股明悟。 “这是剑谱。”叶孤城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交给李杨。 “我还以为,你和西门吹雪一样,没有剑谱呢。“李杨高兴的接过来,暗道自己这回省事了。 天外飞仙这种绝技,他可没指望光凭自己就能学会,就算已经有了点感悟,距离真正学会,施展出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想要快速学会,还得用金手指。 “西门吹雪没有剑谱,恰恰证明他的剑法,已脱离了招式桎梏,重意,无形,乃无招之剑法,而我这招天外飞仙,却是有招之剑法。” 叶孤城说这话时,并没有对无招或是有招,流露出任何推崇或是贬低的语气,仿佛在他眼里,无招和有招是一样的。 无端地,李杨又想起了西门吹雪说过的一句话: “无招,不也是一种招吗?” 可以明显看出,西门吹雪对无招和有招,也是一视同仁,并没有所谓的无招胜有招之说。 叶孤城、西门吹雪,这两人明明只见过一次,话都没说过多少,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一天,可是很多时候,各自说出来的话,却是不谋而合。 这两人,或许真是天生的对手,天生的知己。 李杨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册子封皮上写着的,却不是天外飞仙,而是白云剑录。 “这?” “南海一脉的剑术、我自创的天外飞仙、此生见过的种种剑法、以及我个人的剑道感悟……毕生所学,尽在此书。”叶孤城解释道。 怪不得这么厚。 李杨手指摩挲着手里的厚厚书册,不撒手,嘴上却道:“这实在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拿呢。” 这厮! 叶孤城看破不说破,转而道:“你刚才问过我,天外飞仙这一招,若是一击不中,该怎么办?” “对。”李杨点点头。 这一招倾尽全力,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一旦不中,没有余力和后路,甚至连后招变化都没有,那岂不就等于…… “死!” 叶孤城直接说道,然后将剑郑重的抬起,“如果此次我事败身亡,就请你收下这柄剑。” “这……”刚拿人家的武功秘籍,现在又被托付宝剑,饶是李杨的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应声了。 叶孤城看出了他的心理,淡淡道:“不必不好意思,我死以后,若是宝剑蒙尘,那你才真该不好意思,何况,这剑你也用过一些时日,应该知道,这确是一柄趁手的好剑。” 闻言,李杨忽然有种感觉。 也许在峨眉借剑时,叶孤城就已经有了托付之念。 “我们好像没那么深的交情吧。”李杨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疑惑于叶孤城的轻信。 “这重要吗?宝剑,就该在会用的人手里。”叶孤城如此说道。 “那……好吧。”李杨还真不好拒绝了。 叶孤城轻舒了口气。 身前身后事,他都已经彻底了结,接下来,就是安心准备,迎接十四天后的……自我超越。 李杨却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叶孤城不禁问道。 “练剑,连你这种站在剑术巅峰的人物,都在刻苦追求,我又有什么理由,继续懒下去呢。” 李杨来到庭院内,手里“噗”的一声,冒出一柄三尺长的剑气,凝而不散,就像是一把真剑似的,拿在手里,挥舞起来,练习起来。 他没有像是叶孤城那样,敢于豁出一切去追求的精神,但是,他也在用自己的生存方式,一步一步的前进着…… 338天,12时,36分。 这是金手指上显示的时间,也代表着李杨一年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而这是按照系统时间来算的,如果换算成陆小凤世界的时间 不知道。 混乱无序毫的系统时间,根本无法换算成具体时间,李杨只能凭经验判断,大概在两个月左右。 姑且就算两个月吧。 两个月! 就快要离开了。 也许是受到叶孤城的刺激,也许是时间将近,李杨觉得,自己前进的脚步,有必要迈得更大一些了。 第九十七章混入李杨身上的奇怪东西 “天外飞仙,是否学习?” “是。” “需要缴费2000,请确认。” “确认。” 李杨在点确认的时候,心里也在啧啧称奇。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学剑二十一时花的是1000,而现在天外飞仙要2000,直接翻了一翻,这可是和金刚不坏神功的价格一样了,要知道金刚不坏神功,可是高武级别的武功。 倒不是说他认为,天外飞仙价格应该比剑二十一低,只是剑二十一也不弱,在风云世界的地位,和天外飞仙在陆小凤世界的地位并不差多少,没道理两者之间的价格差这么多。 而且注意,天外飞仙只是一招,剑二十可是从一到二十一的一套,这么一看,这价格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也许天外飞仙,确实是比剑二十一强,也许纯粹是系统白心情好…… 看我心情! 对系统白这条金手指武功的定价规律,李杨可没有忘记。 还是忘记了吧…… 李杨心里碎念一声,转而开始提升天外飞仙的境界。 “天外飞仙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天外飞仙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天外飞仙由小成提升至大成,是否学习?” 天外飞仙由大成提升至圆满,是否学习?” ……1000、2200、3600、7000,金手指上金额数字滚动,一下就掉了13800,再加上学习天外飞仙的本金2000,这眨眼的功夫便花了15800。 花钱如流水! 李杨心里却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钱这东西,见得多了,其实也就那样了,曾记得,当初风云世界时,他对独孤一方蒙带骗,只为得到一万两,而现在,打个喷嚏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已花了一万多两;也是在独孤一方的宝库,他见到了人生当中第一笔巨款,那时的震撼,到如今,只剩下麻木了,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那就是花钱如流水时的那份挥霍爽感了。 用某爸的说法就是:我对钱是真没兴趣,但是对花钱还是有兴趣的…… 对天外飞仙更有兴趣。 刚升至圆满境界,李杨就迫不及待的试起手来。 天外飞仙,圆满境界,这样的一剑,如果只是自个儿对着空气乱刺,未免过于乏味,也难以看出真正的威力。 李杨眼珠一转,立马就找到了拉练对象。 屋内。 叶孤城坐着。 就只是什么也不干的坐着,闭着眼,拿着剑,除了他手里那柄飞虹剑外,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 屋外的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不饮酒、不赌钱、不听曲、不碰女人……这天底下,似乎就没有他喜欢的东西,连世间万物不可辜负的美食,他都不喜欢,三餐寡淡如水,每日除了休息、练剑外,还是休息、练剑。 只有当你亲眼看着叶孤城这种生活时,你就能体会到叶孤城那种,独孤而又寂寞的强大。 滴! 仿佛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叶孤城心里波澜顿生。 几乎瞬间,他就察觉到一股隐晦的杀机,含着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遥遥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有杀手! 很强的杀手! “谁?!”叶孤城猛地睁开眼,手里的剑也在第一时间拔出。 同一时间。 惊鸿一般,一身影自院中而起,穿过门口,犹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雷霆,带着股煌煌剑威,风驰电掣,掠至眼前。 正是熟悉的李杨。 还有更熟悉的招式。 “你居然……学会了?!”叶孤城震惊失声。 不怪叶孤城失态,没人比他更了解天外飞仙,那是他毕生所学的至高一剑,是他个人剑道的全部精华,不夸张的说,已经到了有招剑术的巅峰极限。 他也知道李杨天赋过人,之前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彻底掌握了南海一脉的所有剑术,所以他硬是拖延到今日,才把天外飞仙教给李杨,想着距离决斗还有十四天时间,光是参悟天外飞仙,就足够让李杨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院子里了。 可是这一天都没过去,他竟然就学会了! 何止是学会,甚至已经达到了不逊于自己的境界! 这是什么样的天赋? 莫非有神灵相助?1 叶孤城在剑道一途也是天赋绝佳,自负过人,可和眼前的李杨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人? 眼睁睁看着李杨刺来的剑,叶孤城都已忘记了反抗,等他回过神来,抬起手中的剑要做反抗时,却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手中的剑还未抬起,李杨手中的剑,剑尖已经抵至他心口,与方才他施展天外飞仙后的情景,如出一辙。 “噗。” 剑气消散。 李杨站在叶孤城面前,两手空空,刚才震惊眼球的一剑,恍若梦境。 “你居然已经学会了。”叶孤城又说了一遍,不同于上一句的震惊,这一句,只是波澜平复后的感慨。 “怎么样?”虽然知道是圆满境界,但李杨还是很想听听叶孤城的评价。 “比我强。”叶孤城说的还是天赋。 李杨摇摇头,“我说的是剑招?” “与我只在伯仲之间。”叶孤城说得很中肯。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 他还真有点担心,金手指上显示的天外飞仙圆满境界,会和天外飞仙的价格一样随心…… “只是有些奇怪。”叶孤城又道。 “奇怪?哪里奇怪?”李杨诧异道。 叶孤城回忆着刚才李杨施展天外飞仙时,那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摇头,“你再使一遍,让我看看。” 他总感觉李杨身上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是刚才李杨的剑来得太突然,他又震惊于李杨展现出来的逆天天赋,故而感觉不是很深。 李杨依言,走出屋,来到院子里,手一伸,一道标准的三尺剑气,从掌心凝聚而出,握在手里。 叶孤城微微蹙眉。 “怎么了?”李杨注意到了,不由问道。 叶孤城只是道:“没事,你继续。” 李杨点点头,虽然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按捺下来,当着叶孤城的面,又施展了一遍天外飞仙,然后眼巴巴等着叶孤城的答案。 叶孤城却道:“你再使一些其他的剑法,让我看看。” 他心中已有腹稿,只是仍需确认。 他从不会无的放矢。 李杨想了一下,接连使出了最近刚学的南海剑术、一套只有刺劈撩挂等简单招式的基础剑术、以及平日里用得最多的圣灵剑法。 “原来如此……”这一番下来,叶孤城终于明白,李杨身上混入的那奇怪东西是什么了。 正要讲解,院门口忽然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入进来。 “啪啪啪……” 注1:读这句时,幻想一下系统空间内,系统白打了个喷嚏……(会更有画面感。) 第九十八章杀气四溢 李杨转头看去。 院子口,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这年轻人一身粗布短衣,脚上的鞋子还有补丁,背上用细绳挂着顶草帽,浑像是田间刚务完农回来的小老百姓,站在这座堂皇宅邸中,站在叶孤城和李杨这等决定高手前,显得是那么的不搭调。 年轻人显然不这样觉得,一边拍着手,一边朝叶孤城走来,眼睛却看着李杨,点头评赞,“这就是叶城主找来的人吧,果然剑法了得,这下我彻底放心了。” 你小子谁呀?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品头论足,李杨有些不喜,却没有出声,只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叶孤城。 毕竟叶孤城才是这里的主人。 “平南王世子。”叶孤城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李杨恍然。 原来是顶替皇帝的人,怪不得一进来品头论足趾高气扬,一副和叶孤城平起平坐的样子。 “既然是平南王世子,怎么会这幅打扮?”李杨指着平南王世子那身小民装束,问道。 “平南王镇守南疆,封地遥远,若不提早进京,就会误了时机,而作为藩王,不得皇帝旨意,不能擅离封地,也是出于隐秘,所以才做这身打扮,秘密进京。”叶孤城解释道。 说得太多了吧,只是一个打手而已。 平南王世子张了张嘴,当着李杨面前,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这话。 “喔。”李杨平淡的应了一声,了解过后,便没了兴趣。 “你说我剑法奇怪,到底哪里奇怪?”李杨还是更对这个有兴趣。 “咳咳。” 叶孤城还没说话,平南王世子先轻咳一声,显示自己还在。 “你先走吧。”叶孤城道。 “这……不需要商议一下吗?”平南王世子忍不住道。 那可是篡权夺位的大事啊。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无需商议,你只需等到八月十五,听从王安的指引,入宫顶替便是。” “……好吧,那就依叶城主所言,正好我也旅途劳顿,想要休息了。”平南王世子自己找了个台阶,走了。 指望叶孤城给台阶是不可能的。 平南王世子的走,没有引起叶孤城和李杨半点注意。 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杀气。” “杀气?” 听到这个答案,李杨诧异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奇怪的?我练的圣灵剑法,精髓就是狠辣绝情,带杀气再正常不过了。” “此杀气,非彼杀气。” “还有区别?”李杨头回听说,杀气还有分类。 “自然有,我问你,你在用这套圣灵剑法时,带着杀气时,心里可曾真的想过要杀人?” 叶孤城这话,还真给李杨问住了。 想杀人吗? 谁没事会喜欢杀人。 可不想杀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杀气? 李杨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存在着这样一个悖论。 叶孤城又提出一点,“你并不是只练有圣灵剑法,别的我不知道,最起码,你现在还练有我南海一脉的剑术,以及天外飞仙,这些剑术可和杀气没什么关系,可你刚才施展时,却一样带着股隐晦的杀气,尤其是你刚才施展的天外飞仙,全力之下,那股隐晦的杀机也最强烈,以至于一开始,让我以为是杀手偷袭,这本该出尘绝世的一剑,却让你使得杀气四溢,难道,你在使用天外飞仙时,是想要杀我吗?” 李杨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试试剑。” 而后不由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杀气,与其说你发出的,不如说是剑法带出的,而你心里,却根本没有半点杀心,所以我之前见你剑法中的杀气,十分纯粹,而现在,却含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杨不由问道。 “一缕血腥味、一缕暴戾气、一缕凶狠劲……” 李杨摸了摸鼻子,“为什么都是一缕一缕?” “你自己弄出来的东西,问谁?”叶孤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吧,那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李杨只好道。 “为何要解决?”叶孤城反问道。 李杨愣了愣,“额……不解决的话,不会出问题吗?” “你觉得你现在有问题吗?“叶孤城又是一句反问。 看得出来,他已经渐渐有些不耐烦李杨的问题了。 一个剑客,哪儿来那么多的问题? “剑,本就是凶器,让你的剑凶一点,没什么不好。” 叶孤城说完,扭头就要走。 “等等。”李杨连忙拦住了他。 “你还有问题?”叶孤城问道。 李杨还真有问题,“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要让我做什么呢?” “你不知道?”叶孤城的语气,就好像知道,李杨已经知道了似的。 “我上哪儿知道去。”李杨有些郁闷道。 其实他真知道,只是知道一半。 他知道叶孤城是要借与西门吹雪决斗之名,调走宫中禁卫;他知道平南王世子秘密进京,是要入宫李代桃僵;他知道叶孤城是要篡权夺位……这么多个知道,可知道的都是叶孤城。 自己呢? 要干吗? 鬼知道。 李杨心里自然也有过猜测,只是篡权夺位是何等大的事,稍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他当然要得到叶孤城亲口说明,做好充分准备才行。 就剩两个月了,他可不想在最后关头翻船。 叶孤城看李杨这番模样,竟然破天荒的安慰起李杨了,“放心,不是让你去杀人,只是叫你扮做我的模样,去与西门吹雪决斗。” 还不如去杀人呢…… 李杨心里腹诽一声,嘴上驳道:“这不也是杀人嘛。” “杀不了,自然不算是杀人。”叶孤城道。 “……” 李杨略有些不服,开始杠精了,“你就那么肯定?我曾经可是打败过一次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不会在同一人手上,失败两次。”明明是对手,叶孤城却对西门吹雪有着绝对信心。 他是没见过西门吹雪的剑,也不了解西门吹雪,但是他了解过西门吹雪近十年来,杀过的每个人。 这些人天南海北,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让人完全摸不到西门吹雪的杀人规律,但是叶孤城却总结出来了,而且还是两条。 一,都是该死之人。 二,后一个死的,总是会比前一个要强。 几乎像是阶梯一养。 这也让叶孤城明白,西门吹雪近十年来,他的剑法也在像是阶梯般,一步一步的向上变强。 从未停下! 这才是西门吹雪的可怕之处。 如果说西门吹雪曾惜败于李杨之手,那么叶孤城坚信,再来一次的话,赢的人一定会是西门吹雪,因为此时的西门吹雪,一定要比那时更强。 “西门吹雪是挺厉害,这个先放一边不说,其实吧,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李杨两只手来回搓着,突然诡异的娇羞起来。 “快说。”叶孤城实在见不得他这幅样子。 “借钱。”李杨说得非常快,简洁明朗。 “你……借钱?向我?”叶孤城略微有些失态。 因为他万万没想到,李杨会管他借钱。 没准是自己听错了。 “对。”李杨重重的点点头。 没听错,他是在管我借钱。 从小到大,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借钱的叶孤城,沉默了。 然后想了想,问了一嘴,“你借钱干吗?” “去赌钱。”李杨很认真的回道。 赌……钱? 这理由,这厮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叶孤城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眼光,上下打量着李杨。 李杨立即道:“你还不知道吧?关于你和西门吹雪的决斗,赌坊里已经设下了盘口,而且已经开到了一搏三,据说,随着决斗之期越近,各地涌入京城来观战的人就越多,这赌坊里的盘口,几乎三天变个样,现在距离决斗之日还有十四天,到时候,赌率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对我们来说,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事啊,我是这么打算的,你先借一笔钱给我,我去赌坊里压上,等赢了钱,我再还给你,当然了,也可以给你算利息,一厘两厘都好说。” 李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唾沫星子横飞。 “说完了?”叶孤城面无表情的问道。 “说完了,你看你是借我多少?”李杨伸出了手,心里想着,叶孤城是一城之主,肯定不差钱。 “我没钱。”叶孤城冷冷道,说完,转身就走了,根本不给李杨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城主家还没钱?” “谁信呐。” 李杨嘴里嘀咕两句,知道是自己被嫌弃了。 “上哪能弄来一笔钱呢?”李杨不禁有些发愁,他是真不想错过,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这场赚钱良机。 只是他不能用自己的钱。 为什么? 算算就明白了。 假设从金手指里取出1两,拿到赌坊里,一搏三,哪怕十四天后涨到一搏四,甚至搏五好了,拿回来是五两,再放入金手指,按照10;1分成,得到的数字则是0.5…… 算到这里,想必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但是到嘴的肥肉,李杨又不想放过,所以便想借用别人的钱,来给自己赚取利润,按照生物学术语描述就是: 借鸡生蛋…… 第九十九章银钩赌坊 “钱呐……”站在院中,李杨低头,有点发愁。 穿越果然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神奇到他明明不缺钱,却还要为钱而发愁…… 你说这能上哪讲理去? “该从谁身上借到这笔钱呢?” “叶孤城铁定是没戏了,西门吹……算了吧,叶孤城好歹还说了句没钱,西门吹雪估摸就得拿剑砍我了。” “陆小凤?连住哪都不知道。” “花家?远在江南,等我到了江南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朱停?他是没问题,他老婆是个大问题……” ……伴着手指头,想起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借到钱的。 这时李杨才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脉竟然这么差,连个借钱的对象都找不到。 “咳咳。”一道轻咳声从院子门外响起。 李杨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人,正站在院门口,冲李杨微笑示意。 正是刚才的平南王世子。 与刚才穿的粗布短衣不同,此时的平南王世子,换上了一身绫罗绸缎,颜色虽然素了点,但是腰系明玉,羽扇轻摇,冠带束发,一丝不苟,配上英挺的身姿,直接一键从穷苦百姓,换装成了世家公子哥。 “有事?”李杨看平南王世子那样子,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平南王世子径自走进院中,一边朝李杨走近,一边笑容满面的拱手道:“刚才是我眼拙,没认出来,这一歇下来,问过下人才知道,原来阁下就是鼎鼎大名的李杨李大侠,刚才真是多有冒犯,失敬失敬。” “李大侠?你确定不是李恶贼?”李杨自嘲道。 峨眉一役后,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在武林中的名声,不说是人人喊打,也算是臭名远扬了。 “李大侠真是太谦虚了……” 平南王世子依旧称他为大侠,客气不减,直到看见李杨脸上已有一分不耐时,才道明来意。 “不知李大侠今后,有什么打算?” 那得看系统白有什么打算,不,等这次回去应该是系统黑了。 李杨自然不会把这番话告诉平南王世子,随口敷衍一声,“还没有想好。” 平南王世子脸上笑容更盛了,“不知李大侠对南疆有没有兴趣?” “南疆?”李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 这分明是在招揽。 “对。” 平南王世子右手纸扇“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左手掌心,“南疆虽说远离中原,但是也别有一番风景,再加上我平南王府数十年镇守之功,外夷不敢进犯,百姓安居乐业,世人莫不称道,而我父王素来就敬重武林豪杰,若李大侠肯去,我父王必然不会亏待。” 李杨颇觉新奇的看了平南王世子一眼,摇头道:“我对皇室争斗不感兴趣。” “话可不能这么说。” 平南王世子对李杨“皇室争斗”的用词不满,但一想到李杨绝顶的武功,便又耐下了性子。 “李大侠想必应该很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处境,武林大半门派,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峨眉、巴山顾家更是欲杀之而后快,毫不夸张的说,李大侠在武林中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怎么办? 难道终日躲躲藏藏,过一辈子? 诚然,现在看起来还风平浪静,那些门派除了发出一张江湖通缉令外,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的举动,可这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分出精力来,他们的视线,都被叶城主和西门吹雪的决斗吸引住了,一旦等他们分出精力来,那必定是不死不休的追杀,李大侠年纪轻轻,难道大好的青春未来,都要浪费在躲避江湖仇杀中?此时不趁着那些门派无暇顾,及时脱身,更待何时? 入我南王府,一来可以远离中原武林的纷争,二来,也可以潜心练武,等将来武功更上一层楼,未必不能再杀回中原,三来嘛,也可以博个富贵前程,就算李大侠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也总得为将来成家立业,子孙后人想想吧。” 平南王世子洋洋洒洒可谓好话说尽,李杨听完后,却只说了一句。 “你们南王府是不是有一个玉麒麟?” “玉麒麟?”平南王世子满脑子都在想着招揽之事,完全没想到李杨会扯出一句劳什子的玉麒麟。 这家伙有在听我说话吗? “看来是没有了。”李杨看平南王世子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他的搅和,剧情早都乱套了,时间线也彻底错乱,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提前上演,而本该排在《决战前后》之前的《绣花大盗》,迟迟不见。 在峨眉时,李杨倒是见过金九龄,可是以金九龄现在的武功,明显达不到绣花大盗中的水准,显然,金九龄还没学会,甚至是接触到易水歌,而藏着易水歌的玉麒麟,很有可能还在平南王府。 李杨本想在金九龄前截获易水歌,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尊藏有易水歌的玉麒麟,显然还没到平南王手上。 “李大侠再考虑考虑,平南王府客卿之位,永远虚位以待,至于什么玉麒麟?只要你肯来,莫说一个玉麒麟,十个二十个也是有的。”平南王世子说这话时,语气已不像刚才那般殷切,显然是看出李杨无心归附,最后说的场面话罢了。 说完就要走。 “等等。”李杨忽然叫住了他。 “李大侠改主意了?”平南王世子惊喜的回过身。 “额,不是,我是想管你借钱。”原来,李杨是又把借鸡生蛋的主意,打在了平南王世子身上。 “借钱?”平南王世子听完都懵了。 我跟你很熟吗? 才第一天见面。 “是这样的……”李杨又把刚才对叶孤城说过的赚钱大计,和眼前的平南王世子说了一遍。 与叶孤城不同,平南王世子听完后,眼中直冒光,闪烁不定的眼神,不知在琢磨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这样的好事,干吗非要把钱借给我,让我去赚钱,而不是自己去做?”李杨突然道。 “哪……哪有的事。”平南王世子回话时,有一丝慌乱。 的确,他就是在想撇开李杨单干。 这次进京,干系重大,他虽然没有携带任何兵马、手下,乃至一个端茶递水的仆人,但却被平南王赋予了临机决断之权,以及只有亲信才能认出的专属信物,可以调动这些年来暗中积蓄的财力、物力。 不需要费什么事,只需要带着信物,将化作青楼、酒肆、茶庄、商行等各种行当中藏着的钱取出,往赌坊一投,十四天后,就能翻上数倍。 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对平南王世子这番算计,李杨并没有生气,甚至都不感到奇怪,“这么想很正常,人嘛,谁不是为自己谋利?现在,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你必须借钱给我,而不能自己去做的原因。” “请讲。”平南王世子言语依旧礼貌客气,可是语气就有点不善了。 既然招揽不成,又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就没必要再客气了。 李杨毫不在意,道:“第一,你是秘密进京,一旦被人发现,不仅是你,连你父王以及家里所有人,都会遭到牵连,你敢冒着全家杀头的风险,去赌坊赚这笔钱吗?当然,你也可以派人去,但那样依然还是有风险。” 闻言,平南王世子猛然警醒。 是啊,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藏起来被人发现还来不及,怎么可以因小失大,为了贪一笔钱,而干出影响全局的事? 等大业功成,做了皇帝,天下都是自己的,何必在乎那些钱? 李杨又道:“第二,你看我像是那种,会为他人做嫁衣的好人吗?” 李杨这话说得慢条斯理,森森语气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平南王世子到底只是个年轻人,哪里禁受得住一个绝顶高手的威吓,忍不住后退几步,脸色发白,“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杨逼近平南王世子几步,“我只是在提醒你,这本是互利共赢的好事,你可别做成两败俱伤的坏事。” “是……是啊。”平南王世子勉强应道,脚下又是退了几步。 他现在已十分后悔来接触李杨,本以为李杨现在被武林各派通缉,肯定如丧家犬一般,自己只要招招手,愿意提供庇护,李杨还不得巴巴的倒头便拜? 可现在亲身接触后才发现,这哪里是一条丧家之犬,分明是头吃人的猛虎。 “你我现在,算是达成共识了吧?”李杨直接问道。 提到钱,平南王世子恢复些底气,又想到李杨有求于自己,以及府里的叶孤城,更是镇定了许多。 “借钱可以,但是事后,我要分一半。” 这哪里是借钱? 分成是在抢钱。 “可以。”李杨却像个冤大头似的,点点头,答应了。 反正他没有出一分钱。 都是平南王世子的钱。 他要做的,只是把平南王世子的钱拿出来,投入赌坊去,最后坐等分钱。 六天后。 李杨怀揣着一沓厚厚的银票,来到了京城一家赌坊门前 --银钩赌坊。 第一百章阿里巴巴与蓝胡子 银钩赌坊当然会有银钩。 银色的钩子,就挂在屋檐下,夜风吹过,不时会来回晃动,弯曲的钩尖,在灯笼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寒芒。 “看着就不像好地方。”看着银钩赌坊的门面,李杨嘴里嘀咕一声。 当然,他并不是故意来找上银钩赌坊的,只是他要赌钱,自然需要到赌坊来,而银钩赌坊恰恰就是京城最大的赌坊之一,又因为有江湖背景,对李杨这样的大笔赌资来说,更加安全有保障。 李杨可不想赌完钱后,因为赌坊的种种原因,而收不回钱。 “头,停下来歇会儿吧。” “才巡了一条街,歇什么歇,净想着偷懒,赶紧办差。” ……街道口,一小队巡街差役走过。 李杨立刻低下头,一闪身,进了银钩赌坊。 六天前与黑衣蒙面人的战斗,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预料,朝廷不仅当天派兵出城大肆搜捕,还在事后实行了宵禁,连平日巡街、守城的兵卒,都比平时多了一倍,而被当做罪魁祸首的李杨,通缉画像自然也新鲜出炉了。 当日与黑衣蒙面人战斗时,他可是露着脸的,守城士兵、在场路人都看见了他的模样,再得益于最近峨眉一役,使得他名声大噪,查实他身份再简单不过了,几乎没用一天,继江湖通缉之后,官府的通缉令也贴满全城了。 如今,他已是受到江湖、朝廷两面通缉。 如此形势下,李杨自然得躲着点官府的人了,就连平时出门,都要先化妆易容,小心再小心。 “嚯,今天人这么多?”李杨一进门,一股热气混合着汗臭、吆喝声、甚至还有女子脂粉味,迎面扑来。 李杨下意识捂住鼻子,好一会儿才适应。 “客观里面请。”大赌坊就是大赌坊,门内两侧还有年轻漂亮的婢女相迎。 李杨点点头,轻车熟路的走入厅内,拨开挡在前面的赌徒人群,来到一张赌桌前,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直接拍在赌桌上。 就这一下,他还没说话,全场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有人眼光炙热,看着李杨拍在赌桌上的银票,有人满脸好奇,看着李杨这个人,等看清后,却更觉惊奇。 国字脸、大鼻子、眼窝深陷,浓密的胡子围着下巴一圈,几乎覆满了鼻子以下小半张脸。 这就是李杨现在的形象。 经过化妆、易容,以及缩骨功的轻微调整,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个具有异域特色的人。 “这是胡人吗?” “胡说,他穿的分明是我汉人的衣服。” “那就是……具有湖人血统的汉人?” “应该是西域来的。” ……众人啧啧称奇。 李杨视若无睹,只看着面前的庄家,操着一口浓浓的新疆大葡萄味儿的汉语,道:“五十万两,我压西门吹雪。” “这位兄……阁下,您押的钱太多了,我做不了主,能否容我先给东家通禀一声,来人,请这位贵客到偏厅用茶。”庄家不敢怠慢,获得李杨同意后,吩咐好下人招待李杨,自己连忙去通禀东家。 “五十万两还多……”李杨有些郁闷的收起银票。 来的时候,他还一个劲的嫌这五十万两少,要求平南王世子再多出点钱。 要知道平南王府早有反心,既然想造反,自然不可能只准备五十万两,事实上,平南王府暗中的积累,绝对要比五十万多得多,只是在京城一地,平南王世子短时间内能拿出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平南王世子毕竟只是世子,不是平南王,京城也毕竟不是平南王的封地。 在婢女的引领下,李杨来到偏厅,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没一会儿,一个体格魁梧,膀大腰圆的虬髯大汉走进来,一看到李杨,脚步加快,热情笑道:“贵客上门,真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杨一看他那黑得发蓝的大胡子,再联想到这里是银钩赌坊,便已猜到他是蓝胡子了,摆摆手,“不必客气,我这钱能压还是不能压,你给我个准数。” 他来银钩赌坊与剧情线什么的一点关系没有(才怪),单纯就是求个赌资有保障,也不想和蓝胡子有过多接触,以免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蓝胡子开赌坊的,什么有脾气的人没见过,毫不生气,热情不减,“实不相瞒,五十万两是我们银钩赌坊迄今为止,收到过的最大赌资,不得不慎重啊,您放心,收,是一定要收的,我开门做生意就为赚钱,现在财神爷上门了,我奉若上宾还来不及,哪儿有往外赶的道理。” “那就快押上吧。”李杨不欲多说,又掏出那一沓厚厚银票,看都不看,交给蓝胡子。 这么干脆? 蓝胡子还真没见过掏钱这么干脆的人,要知道这可是五十万两,不是五两,而他对有钱人的印象一向是,越是有钱,越是吝啬。 这钱,该不会是偷来抢来的吧? 蓝胡子不禁对李杨钱的来路起疑。 “愣着干什么?拿呀。”李杨看蓝胡子迟疑不接,催促道。 蓝胡子回过神,赔笑道:“不好意思,没见过这么多钱,让兄台见笑了。” 李杨哼了哼,“我看你是怀疑我这钱,来路不正吧。”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蓝胡子自然不会承认,并且一把痛快的接过银票,朝门外招了招手。 门外立刻走进来一个女人,接过银票,也不走,就站在原地,当着蓝胡子和李杨的面,拿出算盘,清点银票。 五十万两不是小数,自然不可能一下就清点完,蓝胡子趁这功夫,和李杨热切的聊了起来。 “兄台是哪里人?看面相,不像是中原人。” 李杨张口就来,“我是波斯国来的。” “嚯,这么远。” “还行吧。” “兄台不远万里而来,肯定是来做大买卖的吧?” “倒腾点茶砖瓷器,不值一提。” “大商人呐。” “过奖。” ……聊了一会儿,直到清点银票的女人,冲蓝胡子点了点头,示意清点完毕,没有问题。 蓝胡子笑容更盛,拿出纸笔,亲自给李杨立下字据,可刚要落笔,却停住了,毛笔头敲了一下额头。 “看我这记性,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写字据用。” 李杨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就是全城通缉的杀人犯,于是道:“我叫…阿里巴巴。” “……”蓝胡子表情有些凝滞。 他有些没听清,更不知道落笔时,该写哪个阿、哪个里、哪个巴,他甚至都不确定,后面那两个“巴”,是不是该写同一个字……爸爸? 不是他没文化,而是他脑子里,实在没有这个词汇概念。 “抱歉,你有汉族名字吗?”蓝胡子多问一嘴。 很多异族或是他国来的外邦人,或是出于仰慕中原文化,或是方便在中原行走,很多都会给自己起汉名,若是阿里巴巴能换成汉名,就好办多了。 李杨扯起谎来是真不打草稿,想都不想,直接道:“那你就写马小云吧。” 这名字多好。 简单易懂。 蓝胡子立马低头继续写字据,一式两份,摁上手印,然后交给李杨过目。 李杨看过内容后,确认无误,摁上手印,将其中一张字据叠好,收入怀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银钩赌坊。 万事已毕,接下来,就是坐等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了。 第一百零一章决战前后(一)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说到就到。 很美的月色,圆圆的月亮,盈盈的月光,伴着万千灯火,照亮了这座京城的夜景。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不仅是那些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而牵动心神的武林人士,连寻常的百姓人家,也在这一夜难以入眠,只不过,这些小老百姓对叶什么城、西什么雪的毫无所知,也不关心,只是抱着孩子,躲在被窝里,听着门外街道上,时不时齐刷刷跑过的密集脚步声,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让这可怕的一夜赶紧过去。 午门。 门外甲兵林立,扼守通道,沿着紫禁城墙根下,更是站满了明火执仗的禁卫,自古便凶名在外的午门前的地面上,有几滩刺目的血泊,也不知道是谁的,在今晚的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应景。 “驾。” “驾。” “驾。” ……远处有八个人纵马而来,轻装快骑,一路到午门下,才翻身下来,齐齐跪倒在地。 “大人,东华门已经布置完毕。” “大人,隆宗门已经布置完毕。” “大人……” ……大内禁卫之首魏子云,听着各处布置都已妥当,一直凝重紧张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看似只是一件武林之事,可产生的影响,却远远超出了武林范畴。 别的不说,单单就是这段日子,涌入京城的武林人士,就多到难以计数,而且这里面,上至名门大派的掌门,下到拦路抢劫的匪徒,甚至顺天府还发现了好几名,通缉在外数十外之久的逃犯、巨盗、杀手等……三教九流,不分善恩,此刻全都聚集在京城里。 这些人可不像平头小百姓,老实本分,只求温饱,那是一言不合就要打,看不顺眼就是杀,若是碰上双方有仇的,当街就是一场血杀,且个个桀骜不驯,官府根本无法管束,导致近段时间来,城内的斗殴流血事件频发,顺天府尹好几次上书抱怨,甚至还请求派军队协助衙门治安。 而这,还仅仅只是决斗还没开始的时候。 “报。”一个披坚执锐的禁卫飞跑而来,倒头便拜。 “西华门外来了一伙江湖人,声称要入紫禁城,观看决斗,丁大人不允,便聚众冲击宫门,现已被丁大人擒住,请大人发落。” 魏子云揉了揉额头,头疼道:“让丁敖先查清身份,如果是有门派有来头的,就先关起来,如果没门派,必要时,可以杀几个示威。” “是。”禁卫领命而去。 “唉,那两位大爷去哪里决斗不好,非要选在紫禁之巅。”魏子云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看禁卫摆出的阵势浩大,但是对那些冒犯的武林人士,难道还真能赶尽杀绝? 一个不好,打破了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引发大规模冲突,那责任他可担不起。 “魏兄真是好威风啊。” 对面走来一群装束各异的人,有穿袈裟的大和尚、有穿道袍的老道士、有纸扇轻摇的佳公子……简直像是把天底下各色人等都聚在了一起,足足有二十多人,其中更有一个身穿公服的捕快,越众而出,当先和魏子云打起招呼。 这人正是金九龄。 “别告诉我,你也是要入城看决斗的?你可是公门之人,应该明白我的难处。”魏子云无奈道。 “正是因为明白魏兄的难处,我才翻出这件六年没有穿过的公服,特意穿过来的。”金九龄反手指着自己的捕快公服。 为了看这场决斗,一向只穿最好最贵的衣服的他,也破例了。 魏子云摇头,“你别说换上这身衣服,你就算换上我的衣服,我也不能放你进去。” “你的衣服还是留给你自己穿吧。”金九龄摆摆手。 他对自己的公服都弃之如敝屣,自然不会对魏子云的感兴趣。 接着道:“我身为六扇门总捕,吃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为朝廷尽心尽力,所以我此番来,可不是看决斗,而是专程来帮魏兄维持秩序的。” “维持秩序?这里有禁卫在,哪里需要你维持秩序?”魏子云诧异道,搞不清金九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当然是决斗现场的秩序。”金九龄笑道。 魏子云总算是听明白了,不由翻了个白眼。 “魏兄。”继金九龄之后,又有人开口了。 一听到这两个字,魏子云都忍不住打个寒颤,立马朝那些与金九龄一同来的人拱手作揖,“各位,金九龄好歹还是公门之人,你们就别再为难我了,我……小弟这里给大家作揖了。” 见堂堂大内第一高手的魏子云,姿态放低到都自称小弟了,有些想要开口的人,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张口了。 当然,也有些人,还是要张口。 魏子云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套关系、说人情,或是像金九龄那般耍无赖,进到紫禁城中看决斗,所以他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提前一口堵死。 “各位,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也无能为力,而且陛下宽洪,并没有彻底禁止所有人观看决斗,还拿出珍贵的波斯贡品制成绸缎,当做可以进入紫禁城的凭物,并早早交给了陆小凤陆大侠…” 魏子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快行了吧,就六根缎带,我们这里有二十三人,够谁使的。” 这回出声的又是一个熟面孔。 鹰眼老七。 鹰眼老七瞪着眼珠,不满道:“魏子云,我管你叫一声兄弟,你少拿官话糊弄我,我就问问你,在做的人里,你觉得谁没有资格进入紫禁城看这场决斗?” 这话简直是在拉仇恨。 与鹰眼老七一道来的二十来人,一个接一个看向魏子云。 木道人、苦智大师、苦瓜大师、铁肩大师、木松居士、花如令、花满楼、司空摘星、鹰眼老七、陆小凤…… 陆小凤,你他娘的看个什么劲? 缎带可是在你手里。 魏子云上前一步,一把将陆小凤拉过来,低声道:“你想干什么?诚心来找茬是不是?” “这可不怪我,你确实就给我六根缎带,不够分呐,我连我那份都分出去了,也不够,所以这不是嘛,我就跟着他们一块来了,希望请魏兄行个方便,通融通融,我虽然不是公门中人,但是分缎带这事,我好歹是给公家办事,也算是有苦劳的吧。”陆小凤嬉笑耍浑,尤在金九龄之上。 “……”魏子云。 这是白痴吗? 不都说陆小凤聪明绝顶吗?怎么能笨到,连自己的缎带都给分出去了? 魏子云又看向其他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少数几个人身上,“木道长、铁肩大师、花堡主……难道你们也没有被分到缎带吗?” “我有。” “我有。” “我也有。” ……听着这些肯定有的话,魏子云脸都快绿了。 既然都有了,还来闹什么? “只是在场诸位都是数十年的老朋友,如今我们几个得到缎带可以进去,却要将老朋友置于门外不顾,于心不忍,更非道义所为。” 说到底还是分配不均。 眼前这二十多人,虽然武功有高低之分,但再低,也都是名声在外的一流高手,其出身、背景、地位更是代表着当今武林中的金字塔顶层,而你却只给六根缎带,差得未免太多,你让没得到缎带的人怎么想?偏偏这些还占多数人。 “老大。” 这时,远处忽然跑来一个人,显然是鹰眼老七的手下,在鹰眼老七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说得鹰眼老七大拍着那手下的肩膀,大为高兴。 鹰眼老七转过头,又低声在其他人耳边低语,就这样一传二、二传三……刚才还闹着要进紫禁城看决斗的众人,此刻竟都不言语了,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最后一个接一个,相继离开。 第一百零二章决战前后(二) 刚才还吵着闹着,要进紫禁城观战的人,这没半盏茶的功夫,就快走光了,最后只剩下六个人。 还是有缎带的那六人。 “他们这是……”魏子云不解其意,不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眼前仅剩的木道人等六人。 木道人等人却笑而不语。 这些人都是集武功、地位、门派于一身,武林中最最顶尖的人物,人家不说,魏子云也无法逼问,只能将这个问题憋回肚子里。 他甚至都不能派人,去跟踪调查离开的鹰眼老七等人。 那些人加上来,几乎能代表整个江湖武林,他们不来找自己的麻烦,魏子云就要烧高香了,哪里还敢去捅马蜂窝。 这时,木道人忽然回头,望向身后的长街。 “有人来了吗?”魏子云等其余人也统统望了过去。 只见夜色下,一道身影伴着月光,从黑暗中缓缓走来。 不同于刚才人多势众的金九龄、鹰眼老七等人,这人就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与满大街呼朋唤友而行的各派人士,以及成群结队的宫中禁卫,形成鲜明反差。 可就是这一人,出现的瞬间,其他所有人似乎都被抹去了存在,就连木道人、松木居士、铁肩大师这等高人,都在此刻黯然失色,天地间似乎只剩那一人,一剑,一白衣。 虽一人,胜千万人矣! 如此风采,毫无疑问,自然就是咱们今夜的主角李杨 ……假扮的叶孤城。 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缩骨功的轻微调整、货真价实的飞虹宝剑、再配上标志性的白衣,李杨的伪装堪称是天衣无缝。 在场之人莫不是城府极深、武功极高、眼力极强的老江湖,依然看不出半点破绽,还和李杨打起了招呼。 “叶城主。” “叶城主。” “叶城主。” ……千篇一律,每个人的招呼声几乎都一样,算不上热情,也算不上冷淡,不卑不亢而已。 叶孤城是名满天下的剑仙,在这里的,也都是名声在外的前辈高人,自然犯不上低头去恭维叶孤城。 这半月来,李杨日日和叶孤城待在一起,观察、模仿,以及受到那些跟随叶孤城数十年的门人、下人、亲信的指点,对该怎么完美演绎“叶孤城”一角,早有了自己的独到见解。 这见解说起来很多,比如叶孤城的气质、风度、仪态、神貌……实在太多太多,所以,李杨这里简单总结成一条“李氏表演法则”…… 核心就三字: 憋说话…… 按照这条心得,李杨淡漠的点头示意了一下,连句声都没有,就算是回应过众人的招呼了。 木道人等人也不以为意。 叶孤城嘛,对谁不这样? 如果叶孤城笑容满面跟他们握手寒暄,那他们才起疑呢。 “叶城主,请。”魏子云说话也是不卑不亢,可终究不是绝顶高手一流,面对李杨说话时,头不自觉低了三分,不等李杨迈腿,人更是先让开身子,露出身后宽阔的午门通道。 李杨点了一下头,走了进去。 “咱们也进去吧。” 看叶孤城已经到位,木道人等人自然也不想再在午门外干等着,朝魏子云亮出缎带,也进去了。 这些人自然不能像是旅游观光似的,想往哪走就往哪走,魏子云将午门交由亲信把手,自己亲自头前带路,按着事前安排好的路线,给领了进去。 李杨昂首阔步,步履从容,可是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这条路线四周,一颗心不禁暗暗悬了起来。 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不说这些摆在四周明面上的禁卫,那汉白玉桥下、那宫墙阴影下、那紧闭着的一道道宫殿门内侧……光是李杨敏锐听到的呼吸声,就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风声鹤唳! 李杨早有预料,宫中会进行戒严,却没想到,会戒严到这种地步。 “到了,这里就是太和殿,也就是坊间常说的金銮殿了。”魏子云说话时,面朝太和殿,头比刚才面对李杨时,低得更深了,腰也弯了下去,看着就像是在对太和殿拜首。 难道这座死物宫室,比叶孤城还要令人畏惧? 令人畏惧的当然不是这座宫殿,而是这座宫殿里的人。 身在宫闱近十年,魏子云比谁都要了解,“九五至尊”这四字中含着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可怕。 像是一边的木道人等人,完全就是不为所动,一副云淡风轻,视君王权力如无物的样子。 “到时,叶城主就会在这座最高的太和殿屋脊上,与西门吹雪决斗,诸位现在就可上去,若是不想枯等,吩咐一声,也有供各位临时休息之处,渴了饿了,自有酒水奉上,我魏某人在这里,只求大家能给我个薄面,不要做出令我为难的事,大家,以和为贵。”眼看就在金銮殿前,魏子云不得不郑重的叮嘱一遍。 “这是自然。” “我等是观战来的,又不是来闹事。” “魏侍卫也不必劳烦了,我等现在就上去等着,直到决斗结束,看完就走,绝不多留。”这人的语气已经有几分愠意。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一路走来,竟然像是防贼似的被防着,要知道他们在江湖上,走到哪里不得被奉若上宾?谁不得恭恭敬敬他们一声大侠?前辈? 这也就罢了,此刻还要像个孩子似的,被一个武功声望都不如自己的魏子云,耳提面命,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很好。 对此,魏子云只能报以苦笑,在看着他们一个个登上太和殿屋顶上后,自己还得硬着头皮,也跟上去,继续盯着。 当然,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想一睹两大绝世剑客决战的念头。 所有人上了屋顶。 这地方可不像是屋顶,或者说“屋顶”这两字,实在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 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脚下是一片一片的琉璃瓦,在月光下,闪耀着黄金一般的颜色,令人目眩,更令人站不住脚,滑溜的像是踩在了冰地上。 这哪里是屋顶,更像座奢华的广场,还是溜冰场。 中间则有屋脊隆起,似一条笔直的山坡,李杨不发一言,独自走到这条隆起的屋脊一端,持剑而立,闭目养神,等待对手西门吹雪的到来。 其余人或是也闭目等着,或是讨论一会儿的决斗,会由谁胜出。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内侍卫中,仅次于魏子云的其余三位侍卫,殷羡、丁敖、屠老二,相继出现在屋顶。 “你们怎么都来了?” 魏子云将三人拉到一边,满是责怪:“就算想来观战,也要留下一两个镇守宫门,否则出了事怎么办?” “大哥,这事……唉,算了,你自己看吧。”三人想要解释,却又无奈的不知从何解释。 魏子云没听明白。 正欲追问,却见屋顶上又跃上了一个人。 是鹰眼老七。 这厮不是已经走了吗? 打哪里来的? 如果不是从宫门,那肯定就是…… 想到这里,魏子云怒气冲冲的上去,“鹰眼老七,我敬你是江湖英雄,你竟然敢擅闯……额……” 话还没说完,魏子云就懵住了。 鹰眼老七轻轻挥舞着手里的缎带,像极了妓院门口拉生意的小姑娘,完后,还得意的对魏子云说,“没话说了吧?要不要检查一下,魏大侍卫?” 说着,鹰眼老七直接把缎带塞到魏子云手里,要求强制检查。 魏子云低头看着手里的缎带。 缎带入手,柔软平顺,光是从这种指间的触感,魏子云就已看出这是真的,而且这种缎带是由波斯贡物特制,具有能在光线下变色的视觉效果,这种奇珍贡物,可不是能仿冒的。 真! 真的不能再真! 真的让魏子云无可奈何。 “魏兄。” 又有一人跃上屋顶,和鹰眼老七一样,手里也带着根缎带。 “魏兄。” “魏兄。” “魏兄。” ……魏兄快疯了。 看着一个接一个出现的人,转眼功夫,他手里已经有十八根缎带,这还只是刚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有没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子云不知所措的问道,也不知道在问谁。 他当了近十年的大内侍卫,实在没遇到过这种怪事。 看向殷羡、丁敖、屠老二三人。 三人却低着头,惭愧不已。 “我们也不知道陆小凤把缎带给了谁,就按照命令,只给带缎带的人放行,而有缎带的总共六人。 我们三人分别守着三个城门,这些人就分成三部分来,每一部分拿着缎带的人,都不超过六人,结果就这样,三个城门,每个城门过去六个手持缎带的人……就都进来了。 眼看着决斗将要开始,我们三个便合在一处,商量着该由谁来看决战,谁留下值守,意外聊到他们,才识破这些人的手段,再想过来阻拦,已经晚了。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这里了,我们总不能真下令,让禁卫赶走他们吧。” 魏子云刚了解完这些人入城的手段,就听到那边金九龄笑道:“嘿嘿,你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 “你不是说只要有缎带,就能观战吗?我们现在可是有了。”一人附和。 “你若是还顾念咱们十几年的交情,就不要多问,问了,我们也不会告诉你,这缎带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不是我们偷来抢来的,现在我们人都已经到了这里,你要是执意要驱赶我们,也不用你驱赶,我们自己走,但是从今往后,你姓魏的,就再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不要再说和我们是朋友。”这一位打起了感情牌。 ……面对这些,魏子云陷入了无力的沉默,只感觉自己在被架在火上来回烤,煎熬至极。 有缎带才能入紫禁城观战,这是皇帝的旨意,而这些人也确实拿到了缎带,还是真的,这就不算违抗皇帝,可缎带明明只发了六根,现在他手里却已有了二十四根,这种情况,怎么办? 赶? 人家手里有缎带,的确是照着你的禁令要求进来的。 而且这里多数人,都是认识了十几年的交情了,魏子云可以毫不留情,杀死擅闯宫禁的敌人,却实在无法对这些老相识们,刀剑相向。 人情关系,不才是世上最强大的敌人吗? 可要是不赶走,这么多人该怎么约束? 要知道禁卫也不是没有限制,对城内各处的布置,是一早就安排好的,这太和殿上的人手自然也是,现在突然多出这么多人,且都是一流高手,已经远远超出,早先安排在这里的禁卫人手,所能掌控的范围,隐患太大…… 魏子云苦思了良久。 直到西门吹雪都来了,他才无奈的接受现实,一方面暗中派人,调集其他各处的禁卫过来,缓解这里的防卫压力,一方面则是瞪大眼睛,提高警惕,防止这群人惹出什么乱子。 “我保护陛下近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只要今晚不出乱子,陛下顶多也就责备一顿,会没事的。”魏子云心里不无侥幸的想道。 而随着西门吹雪的到来,已经没人关心关心这些琐事了,包括魏子云,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在前方屋脊上,分立两端的两位决斗主角上。 西门吹雪。 叶孤城·假…… 第一百零三章决战前后(三) 圆月横空。 夜幕之下,紫禁之巅,李杨注视着对面的西门吹雪。 一个月没见,西门吹雪还是和他印象中的一样,一身白衣、一柄单剑,永远是那么孤单。 本着演戏要演全套的原则,李杨不仅神态举止照抄叶孤城,就连台词都是照抄叶孤城原著: “请。” 真直接啊。 边上观战的魏子云、鹰眼老七等人皆是一呆。 这就开始了? “请。”西门吹雪也很直接,拔出剑来。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拔剑动作,在他手里,却给人一种独特的美感,令在场众人尽是眼前一亮。 “见微知著,不愧是一代剑术名家啊。” “西门吹雪名不虚传。” “盛名之下无虚士。” ……道道赞美声落入耳中,西门吹雪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好似没听见般。 他只听到了一声。 “呛。” 对面的李杨,也拔出了剑来,剑锋隔空遥指西门吹雪,剑身在月光下泛着点点银辉。 已经在叶孤城手里温养半月的飞鸿剑,再次恢复了宝剑昔日的锋芒。 “好剑。” 众人莫不赞叹。 “两位都是天下敬仰的剑术大家,剑上必不会淬毒,更不会藏有机簧暗器,只是今日过后,此战流传后世,还当有足以取信的见证才是,魏某人斗胆,恳请两位将佩剑互换查视。”魏子云忽然道。 这话有些不合时宜,甚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在场人中这样想的,绝不止魏子云一人。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不说话已是最好的答案。 “不必。”李杨更是一点面子不给,一口回绝,在努力维持“叶孤城”人设的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接下来西门吹雪这一仗该怎么打?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十几天前,得知自己将要假扮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时,李杨就考虑过了,一直考虑到现在,也没得出一个答案。 没有必胜的把握,怎么可能会有答案。 而明明没有必胜把握,李杨还自我设限,给自己定了个目标; 保证打败西门吹雪。 保证又不伤西门吹雪。 简直是异想天开。 可李杨心里,却在十分认真的考虑这个目标,并自我拷问:能办到吗? 管他的,尽力而为! 一念及此,诸念俱消,李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眼神变得高度专注,全身肌肉块块绷起,犹如即将要冲出去捕食猎物的猛虎。 众人都清楚感觉到了这份变化,心知这是要开打了,不敢分心,生怕错过接下来的每一刻,其专注的程度,比李杨都有过之无不及。 “请。”西门吹雪又道。 之前是请对手拔剑,这次,则是看出李杨的气势变化后,有意一睹对手的剑法,请对手先攻。 如同在李府时,叶孤城对西门吹雪展现出来的兴趣,西门吹雪又何尝不是对叶孤城感兴趣?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面对裸男和**时,都只会看裸男,而不会看**一眼的人啊…… 若要李杨给个评价,一定会说:注孤生。 书归正传。 李杨听出西门吹雪话中之意后,也不客气,当下便使出最近一段时间练习最频繁的剑法。 --南海剑法。 保持人设还是很重要的。 也不光是保持人设,南海剑法能传承数代,名扬武林,更是培育出叶孤城这类绝世剑客,其剑法本身自然也不差。 甚至,很强。 再经过李杨圆满境界的催使,一招平淡无奇的紫气东来,恍惚间,竟给人一种白驹过隙之感。 只是过去的不是白驹,而是李杨,隆起的屋脊则是缝隙,时间却只过去一瞬,飞虹剑便已来到西门吹雪眼前。 西门吹雪竖剑于身前。 “铮!” 毫无意外,短兵相接。 两人的剑俱是世上少有的宝剑,天下利器,交击之时发出的碰撞声,竟也与凡铁不同,清亮,高亢,似万籁俱静的夜中,突然弹奏响起的琴声的第一声弦音。 观战众人不由觉得两人的战斗,真是赏心悦目极了,连每次发出的剑击声,都是那么悦耳。 这哪里像是粗俗的打架,简直像是高雅的艺术表演! 几个呼吸间,十二招便过去了,纠缠的两道人影再次分开,代表第一个回合结束了,让人不免唏嘘,精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你的剑,我已知悉,最后,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西门吹雪忽然开口道,万年不变的脸上,罕见的带着些不舍。 对,就是不舍,如情人分开时的那种不舍。 未战之前,西门吹雪是万分的期待,恨不得时间能插上翅膀,让决战的这一天,快点到来,可真到了这一天,真交过手之后,享受到那种酣畅淋漓的战斗快感后,他又希望时间走慢一点,让他能多享受一会儿,一想到这样的战斗终将结束,他心里就不可避免的生出不舍。 但他终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为了享受而故意拖延不前的人。 “接招罢。” 西门吹雪语气中带着复杂的叹意,握紧手中的剑,尽起全力,身剑合一,浓烈的杀气令在场之人心里皆是一凛。 说也奇怪,明明是杀气,众人却在西门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残忍、血腥、暴戾这类负面丑恶的情绪,反而,却有一种纯粹、干净、高洁的感觉,一如远山之巅上的积雪寒冰。 真可谓奇绝! 李杨握剑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毫无疑问,这是李杨时至今日,打的最没有把握的一战。 他能清楚感觉到,比起上次,西门吹雪的剑又进步了。 不多。 也不少。 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每一步,一步不多,可与上一步相比,那种坚定而又踏实的进步,更令人感到可怕。 打败西门吹雪。 又不伤害西门吹雪。 一想到战斗之前自我定下的目标,李杨不禁汗颜,然后立马做出调整,换了一个目标: 保证不伤害西门吹雪。 保证……不被西门吹雪伤害…… 这样,难度无疑降低很多。 “尽力而为。”李杨的心声依旧如此。 下一刻,他的双脚离地,腾空而起,一股强横的气势,也随着他的身体,骤然升了起来,飞虹剑上也适时的爆发出一轮夺目剑光。 众人不禁抬头仰视。 夜幕中的李杨,仿佛成了一尊横空而起的太阳。 不需要说什么,一个名字,自然而然的浮现在每一个人心中: 天外飞仙! “是天外飞仙!”有人心神震荡,忍不住脱口而出。 观战的人群中立即爆出响应。 “绝对就是那一招天外飞仙。” “值了,这回来的太值了。” “不枉我自损颜面,混到这紫禁之巅呐。” ……这些人在此刻,竟然比战斗中的两人,还要兴奋激动,有的人脸上甚至红光满面,仿佛现在施展天外飞仙万众瞩目的人,是他一样。 西门吹雪心里就很兴奋。 这正是他渴望已久的战斗。 只是 “怎么会有一股戾气……”西门吹雪抬着头,目光紧紧注视李杨,敏锐的察觉到,李杨那无匹的气势中,含着一股莫名的凶戾之气。 这股凶戾之气很隐晦,平常时候还感觉不到,是随着李杨气势攀升,全力施为时,才不可避免露出的。 就像是清澈的湖水中,悄然游过的毒蛇,让本该令人心旷神怡的时候,平白多了分惊悚…… 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却让美景,骤然变成了凶地。 这家伙, 不是叶孤城! 西门吹雪有这样的直觉,但是,这重要吗? 酣畅淋漓的战斗,依然没变。 他要的,他求的,就只是这样的一战,至于对手是谁,不重要。 嗯,如果今天过后还能活着,可以再去和真正的叶孤城战一回,所以说,自己还赚了…… “来。”西门吹雪道。 “来了。”李杨化作一道长虹,向西门吹雪掠去。 面对天外飞仙这等天下绝技,西门吹雪不退反进,持剑去攻。 两人的剑势都已达到了各自的极限,自然不会相让,更不会后退,全力以赴的向彼此冲去。 “轰!!” 第一百零四章决战前后(四) “轰!!” 就在李杨和西门吹雪最后一击即将相撞时,远处的宫殿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巨大震响。 正凝神观战的人措手不及,惊得齐齐一个激灵,甚至有几个脚下一滑,摔倒了,加上琉璃瓦本就溜滑,摔倒的人,身子在地上出溜一行,好悬就从这太和殿屋顶上掉下去。 幸好在座之人武功都不低,及时稳住了,若是换成武功稍差,或者轻功稍差的,很有可能就这么摔死在太和殿前,沦为天下笑柄了。 “哪里传出的响声?”身为大内侍卫的魏子云,惊疑的叫了起来。 观战的众人,不由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就连处于对决中的李杨,也停下手,看了过去。 西门吹雪倒是不想管别的事,可看到李杨停下来,他又不想胜之不武,只好也停下手。 众人居高而望,视野极佳,加上月光充沛,所以即使是黑夜,也看清了远处的情形。 原来,是一座宫室屋顶破了个大洞,从破开的大洞,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道道火焰升腾,冒出的火光,将屋顶破洞边缘映衬成了火红色,不时还有一道道火舌,从屋顶破洞吐出。 “那是……御书房?!”魏子云惊叫起来,彻底慌了,再也顾不上其他,一头跳下太和殿屋顶,向御书房狂奔过去。 “老二、老三、老四。”魏子云人都快跑没影了,才想起其他三个侍卫,仍没停下,一边往前跑,一边嘴里大声的招呼了一句。 反应稍慢一些的殷羡、丁敖、屠老二,连忙也跳下太和殿屋顶,追了过去。 他们四人这一走,倒是把李杨、西门吹雪、木道人等一众武林人士,晾在了太和殿屋顶。 尤其是观战的那些人,一开始被魏子云像防贼似的防着,现在魏子云带人走了,没人看着他们了,他们这些人反倒不自在起来了。 “这……我们是不是也该过去?”有沉不住气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该过去,只是?”金九龄迟疑不前。 若是别的地方,去也就去了,可这里是皇宫禁地,不得旨意,岂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知道的说你是侠义心肠,想去帮忙,不知道的,还不得把你当成刺客?别忘了,刚才魏子云是怎么防备他们的,简直像是防贼,甚至是防敌。 “我鹰眼老七是个粗人,不会动脑,只要你们说一声去,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就随你们去。”鹰眼老七又开始说自己是粗人了。 去? 还是不去? 连木道人、铁肩大师等,这类自负绝顶高手的人,此刻望着那重重宫殿,也不敢妄自行动。 在场人中,只有两人望着那火光四溢的御书房,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一个是西门吹雪,一个是李杨。 前者是不在乎。 后者是太在乎。 “御书房、皇帝的书房、叶孤城。”李杨很难不把这件事,和叶孤城今晚的行动,联系在一起。 “按计划,叶孤城趁魏子云调走禁卫,皇帝身边守卫空虚时潜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皇帝,同时,另一边的平南王世子,也由皇帝身边的老奴王安接应入宫,顶替死掉的皇帝……整个过程应该是无声无息的,可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李杨仔细回忆来时,叶孤城交代的计划步骤,再对比眼前的意外状况,心里逐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失败了? 毕竟原著剧情也是失败了,可问题是,这回明明没有陆小凤插手,计划天衣无缝,怎么还会失败? 叶孤城现在是生是死?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出,令李杨坐立难安。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跳下太和殿屋顶,朝御书房方向过去。 这些问题,只有亲眼去现场看过,才能得到答案。 皇宫地广,宫殿成群,李杨也不用担心会迷路,虽然他从没有来过这座皇宫,但是刚才居高临下时,看到过魏子云往御书房去的方向路线,他只要顺着这条方向路线去追,就行了。 李杨这一去,着实让屋顶那些还在纠结去与不去的人,吃了一惊,连西门吹雪都没料到李杨会突然离开,想要阻止,可剑一向很快的他,嘴皮子却太慢,刚张嘴,李杨已经跃下太和殿屋顶,身影在太和殿下的品级台上,一闪而逝。 但是刚出品级台,李杨就站住了。 “踏踏踏踏踏……”成群结队的禁卫,排成一堵人墙,挡住了前面。 “轰隆……”身后,品级台之上,太和殿原本紧闭的殿门陡然打开,沉重的殿门打开时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一样让人心里感到无比的沉重。 一批批禁卫,披坚执锐,从洞开的宫门鱼贯而出,训练有序的禁卫们,快速的组成阵型,转眼将李杨的后面,也围住了。 李杨被困在了品级台上。 去过故宫的都知道1,品级台方圆空间绝对不算小,甚至还很大,可是和前后包围的禁卫们相比,就实在是小得可怜了,从太和殿屋顶众人的视角看,李杨就像是一条被圈禁在一个湖里的鱼,虽然湖不小,鱼仍然好好的活着,但是已经注定,只能被周围的人竭泽而渔,无处逃脱。 禁卫中走出一人,冲着李杨,包括太和殿上的众人,喊话道: “请各位退回原处,否则,擅闯宫禁者,斩!” 屋顶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暗暗庆幸刚才没有莽撞行事,有人望着下方的禁卫群面露忧色,更有人一脸愠怒…… “哼,亏我们还想着要去帮忙,而朝廷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正好,我还懒得去管朝廷的闲事。”这一位干脆就不忿出声了。 下方的禁卫们不为所动。 方才出来喊话的禁卫,又将目光投向李杨,其余的近千禁卫们,也统统将目光投向李杨。 那一瞬间产生的压力,当真能吓破人胆。 李杨胆子没有被吓破,甚至脸上毫无表情,一手持剑,一手背在身后,十分淡然的转身,重新拾级而上。 既然走不了,那就继续保持人设。 走过品级台,站在太和殿屋檐下,李杨正要重新跃回至屋顶,下方的禁卫们忽然动了,向两边散开,在中间让出了一条人行通道。 一个老太监踩着小碎步跑过来,通过禁卫让开的通道,直到品级台下,支着破锣似的嗓子,大喊: “陛下有旨,宣白云城城主叶孤城觐见。” 原来,是来叫叶孤城的。 李杨直接转过身。 望向品级台下,当看清老太监的脸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老太监,正是负责接应平南王世子进宫的王安。 “既然王安在,叶孤城应该是成功了,否则,没道理武功高强的剑仙会失败,而年老孱弱的老太监能独活。” “叶城主,请吧,陛下可还等着您呢。”王安操着太监的尖嗓,冲李杨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还暗暗朝李杨做了一个眼色,示意没事。 李杨这才走下品级台,跟在王安身后,走过禁卫中间的通道。 直到从最后一个禁卫身前走过去后,李杨嘴唇微张,无声的轻舒了口气。 他终究只是个混迹都市的小子,纵使有了穿越世界的奇异经历,在面对军队这种庞然大物近在眼前的压迫时,心里也是暗暗发慌。 好在平安过去了。 “叶孤城怎么样了?刚才御书房闹出的动静是怎么回事?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松了口气后,李杨又一口气提上来,问了三个问题,恨不得将心里的疑惑一下全部解开。 “这个……”王安支吾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 “怎么?对我还保密?”李杨不悦,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不是不是。” 王安连连摇头,“只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老奴这脑袋瓜里,到现在还跟浆糊似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是等会儿,您自己去问叶城主吧。” “这样啊……”李杨跟在王安身后,双眼注视着王安后背,眼神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处宫墙拐角。 眼前依旧不乏巡逻走动,或是如标枪般站在宫墙下的站岗禁卫,但是比起太和殿前的阵仗,实在是少太多了。 李杨回头看了一眼。 太和殿依旧高耸可见,与挂在夜空中的圆月,仿佛在遥相呼应,而那些太和殿之下的禁卫们,却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李杨停下脚步。 “咦,您怎么停下了?”王安听到身后没了脚步声,转过身,看到李杨停下,连忙劝了起来。 “快点走吧,叶孤城可正满心欢喜的等着您,准备犒劳您这个大功臣呢,到时,老奴还得仰仗您,为我多美言几句呀。” 李杨忽然笑了起来,“犒赏就不必了,告诉叶孤城,我视功名如敝蓗,等富贵犹浮云,告辞。” 说罢,脚尖点地,纵身而起,踏着一座座宫墙殿宇离去,那速度,那模样,哪里像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更加像是逃命。 “……” 王安没想到李杨说走就走,措手不及之下,不禁呆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扑通。” 他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竟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注1:那个…其实我也没见过…… 第一百零五章愿者上钩 依然是京城。 也依然是李府。 不同的是,这座奢华的宅子,如今已经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气,大门上贴着两张交叉的白色封条。 让从门前走过的行人,下意识多看两眼,或是指指点点,或是避之不及,唯恐沾上晦气。 “诶,这么好的宅子,怎么给封了?真是白瞎了,这人家犯了什么事?”有路过的人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据说是……”回答的这人,有些顾忌的抬起手掌,挡在嘴前,压低了声音。 “是刺杀皇帝的大罪。” “哦,原来如此。” “我说你口音挺奇怪的,是哪里人?” “我嘛,是波斯国来滴。” “哇,波斯啊。” “挺远的吧。” “跟我们讲讲,你们波斯国都有什么奇……咦,人呢?” 周围人一回头,发现刚才提问的波斯人,这会儿已经不见了。 “好像是朝那边的赌坊去了?” “赌坊?哈哈,原来这西域人也好这口啊。” “哈哈。” ……路人爆发出一阵儿哄笑声。 异域人的一举一动,落在国人眼中,不总是很可乐吗? 甚至还有人吃饱了撑的,就为了看个乐子,特意跟着那波斯人来到赌坊。 银钩赌坊。 门前晃动的钩子,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色泽,竟是比在夜里时,看着更吓人了。 赌坊内更吓人。 十几个人挤在管事周围,将管事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仿佛生怕他跑了似的,同时一个个都高举着字据,争先恐后的递到管事面前,嘴里大叫。 “兑钱。” “兑钱。” “这是我的。” “先给我兑。” “凭什么,我先来的。” “就凭老子的拳头比你大,滚开。” ……这些人皆是赌局中压了西门吹雪的少数派,如今胜了,欣喜若狂,第一时间冲到赌坊来兑钱,只寥寥十几人,闹出的动静都快赶上百人了,眼看着都要演变出流血事件了。 “各位,兑钱可以,闹事,可不行。”蓝胡子从赌坊内堂走出,森森然的说了一句,让原本快要打起来的人们,顿时安分了许多。 蓝胡子说了一句后,便没再管,径自走到大堂另一侧。 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这闹哄哄的赌坊大堂中,还有一个人,待在角落中,不吵不闹,不争不抢。 正是李杨。 他好像彻底忘了昨晚的决斗似的,拉着一个普通到,连作者都不愿意过多描述的路人甲,悠闲的聊着天。 “我们波斯国呀,地域辽阔,人口……” “咳咳。”蓝胡子走到这人身前,轻咳一声,将正在鬼扯“我们波斯国如何如何”的李杨,打断了。 李杨注意力从路人甲转移到蓝胡子身前。 蓝胡子脸上立刻挂上笑容,习惯性的就要抱拳见礼。 “兑钱。”李杨张口就这俩儿字。 “……”蓝胡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抱拳见礼的姿势也卡在一半。 “兑钱。”李杨还是这俩儿字。 “……快人快语,好,随我来。”蓝胡子默默收回双手,觉得和李杨客套什么的,纯粹多余,直接头前带路,将李杨带到偏厅。 至于那路人甲,看完了乐子,满足了好奇心,又回去了。 偏厅内。 “什么?你再说一遍。”本来高高兴兴来兑钱的李杨,此刻耷拉着脸,语气满是不善。 “再说几遍都一样。”蓝胡子的语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说话的内容,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昨夜不小心失火,烧毁了。”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 “就那么巧,只烧了我的?” “就是这么巧,只烧了你的。” 李杨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被打发走,“赌赢的钱呢?” “都随着一起烧毁了。” 烧毁? 你怎么不直接抢?! “我可有你白纸黑字的字据。”李杨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字据,冲蓝胡子扬了扬。 “哈哈……”蓝胡子突然大笑起来,带着下巴上的胡子,狂抖不止,看都不看那字据。 “那你就拿着这张字据,去官府告我吧,哈哈。” 李杨沉默了一下,忽然撕碎了字据,将碎屑洒在地上,然后斜眼看着蓝胡子,“想讹我?” 蓝胡子摇头,“这怎么能是讹呢?” 又得意洋洋的反问:“知道赌坊门外挂的钩子,是什么意思吗?” 李杨还真给面子,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意思?” “愿者上钩。” “天底下的赌坊都这样,我这,已经算是够讲道义的了。” 说罢,蓝胡子懒得再看李杨一眼,转身走出偏厅。 偏厅外,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两个威猛大汉,一看见蓝胡子走出来,立马凑了上去。 “堂主。” 蓝胡子微微点头,“做干净点。” “是。“ 两个威猛大汉领命,带着狰狞的表情,进了偏厅。 蓝胡子看都不看,直接走了。 一个波斯国来的商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而且动手之前,他还亲自调查过,官府内根本就没有关于阿里巴巴的记录,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阿里巴巴是偷渡来的。 一个偷渡来的商人,有何惧哉? 别说是偷渡,就算不是偷渡,就算在波斯国有些势力,隔着万里疆域,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波斯国,山高路远,别说只是个商人,哪怕是波斯国王来了,我都敢吃下你。”蓝胡子嘴里得意的哼哼着,来到内院,准备先搂着自己的娇妾,美美睡上一觉。 推开屋门。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的娇妾,而是他的煞星。 --李杨。 本该已经被手下处理掉的李杨,此刻活生生的,就坐在堂屋中间的桌前的主人位上。 而蓝胡子的娇妾,却躺在里间帷幕之后的床上小睡,对这屋里平白多出个外人,竟是毫无察觉。 蓝胡子的心骤然紧了起来,语气沉了下去,“没想到,波斯商人中也有高人,我居然看走了眼。” “你依然在走眼。”李杨莫名道。 他已察觉到蓝胡子的杀机,显然,蓝胡子这是看手下没有成功,想要亲自动手杀他了。 于是,李杨站了起来。 一股凛冽的杀气,犹如一柄利剑,直刺对面的蓝胡子。 好可怕的家伙! 我也许,不是对手! 这家伙,会杀了我! 蓝胡子不能一眼看出李杨武功高低,但是从李杨展露出来的气势上,已经看出自己不是对手。 一时间,战意打消,惧念丛生,蓝胡子心里的杀机来的快,去的更快,脚下也已经忍不住向后退开。 一步,两步,三步……一直退到庭院内。 李杨却依旧待在屋子里。 继续退。 就这么退出去。 蓝胡子趁这机会,继续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慢慢的,小心翼翼的,不敢快,也不敢慢,生怕步速节奏变换间,会露出破绽。 好一会儿,他才退到庭院外,穿堂过室,到了赌坊大厅,那逃生的大门,已近在眼前。 逃生有望了! 蓝胡子无视赌厅里的所有人,一头朝大门跑去。 这时,有一个人,恰巧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跑过来的蓝胡子,伸出手,淡淡道: “兑钱。” 赫然又是李杨! “您兑钱是吗?请里边请,顺便劳烦您出示一下您的字据。”门内两侧负责迎接的美婢恭敬道。 “字据?”李杨语气略显奇怪。 “是字据。”美婢还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李杨瞥了一眼僵在那里,似乎是中了定身法的蓝胡子,道:“昨夜不小心失火,烧毁了。” “烧……烧毁了?”美婢完全没想到李杨会这么说。 而且,字据都烧毁了,你还嚷嚷着兑钱? 话说你这平淡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字据都烧毁了,不急的吗? 李杨这时候还很认真的问了一句,“还能兑吗?” 字据都烧毁了,还惦记着兑钱?想什么呢。 美婢心里暗暗腹诽,嘴上不免有了些强硬,“抱歉,客人,字据烧毁了,那这钱就兑不了了。” “兑!”美婢身后忽然飘过来一道声音。 是蓝胡子。 美婢恭敬的低下头,“东家,他的字据已经毁了。” 她以为蓝胡子没听到,刚才自己和李杨的对话。 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字据凭证,哪个老板会愿意掏钱。 却听蓝胡子依旧道:“兑。”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一动不动,双目紧紧注视李杨,像是被猛兽盯住的猎物般,僵在原地。 “……是。”美婢虽然纳闷东家今天怎么转性了,但作为下人,自然只有照做的份。 带着李杨来到管事面前,结算赌资,那一幕,看得周围人啧啧称奇。 “没字据,还给算钱?这蓝胡子莫不是冤大头?” “你懂什么,这才叫大仁大义,我把钱投在这里果然是对的。” “不贪不夺,蓝胡子真君子也。” ……听着周围的赞美声,蓝胡子脸上冲这些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在蓝胡子的亲口吩咐下,赌资很快结算完毕,李杨拍了拍因为怀揣大量银票而有些鼓起来的胸口,颇为满意,最后又看了蓝胡子一眼。 “愿者上钩,我可没有逼你。” 说完,无视蓝胡子都快绿了的脸色,大步走出赌坊。 来到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天空太阳高挂,又是一副人间好景象。 李杨走在大街上,怀里揣着银票,手里提溜着一根银钩,不时转转手指,银钩便绕着手指打旋儿。 就这样,一路走街串巷,走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处,数名全副武装的兵卒,排成两列,站在城门前,严格搜查着进进出出的人,其中有一人,手里拿着一张通缉画像,瞪着眼睛,每过去一个人,就会低头和手里的通缉画像对照一下。 而在城门左侧的空地上,比往日多出一个营帐,账内有数十名兵卒,依旧全副武装,只要城门口有任何异动,随时都可以冲出营帐支援。 再抬头看,在城头的门楼上,竟然挂着一颗血糊糊的人头。 正是老太监王安! 第一百零六章叶孤城之死 兵卒驻守,城悬人头。 这幅景象,莫说那些进进出出的百姓们战战兢兢,连那些不出城的,仅仅只是路过扫一眼,都紧张不已。 “唉,也不知道叶孤城到底怎么样了?”望着挂在城门上的王安人头,李杨暗自一叹。 他当然没有忘记昨夜发生的事,他又不是缺心眼,只是他知道,隔着道道宫门,重重禁卫,自己就算是想破头颅,也不可能想出,那晚御书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叶孤城又怎么样了。 本来昨晚,他是有机会去御书房一探究竟的,只是当时他觉得,王安说话不太自然,便起了疑心。 当然,也仅仅只是疑心,李杨又不是料事如神的诸葛亮,无法料到今日王安的人头会挂在城头上,更无法料到昨晚,自己如果跟王安去了,最后又会遇到什么,但是从眼下王安的人头来看,显然不可能是王安口中所说的“叶孤城的犒赏”了。 叶孤城要杀他? 兔死狗烹? 绝不可能。 学过叶孤城的剑、见过叶孤城对剑道那种,不惜奉献一切的追求,李杨才知道,就是这个一手策划了篡夺权位阴谋的人,其实有着比谁都要崇高的人格品质。 这种品质与普世的道德观、善恶标准都无关,而是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会至死不渝的去追求,到现在,李杨都还记得那天,叶孤城对自己嘱托事败之后的托剑之请。 所以对叶孤城,李杨是打心眼儿尊敬佩服的。 因为他自己,恐怕永远都成不了这样的人。 “咣咣咣。” 一小队衙役来到城门口,其中一人拿着铜锣鼓槌,站在城门口,冲着进进出出的百姓们,大敲三声,引来所有百姓们驻足侧目。 衙役伸手一指,另一个衙役双手举起一张通缉画像,那画像上的通缉人犯,不就是李杨嘛。 衙役手指着通缉画像,“都过来,都看清楚,这张画像上的人犯,和城头上挂着的那颗人头,都是犯了谋逆的死罪,但凡有发现此人者,朝廷重重有赏,回去以后平常都留意一些,若是发现有那种形迹可疑的,要立刻上报,若是有知情不报者,哼哼,就当做谋逆同党论处。” 李杨凑上去,和周围百姓们,一并看着那画像上的人犯。 上半张是肖像,画得还挺帅的。 下半张则是人犯的信息,非常详细,几乎囊括了李杨的所有外部特征,以及在这个世界,近两年来的生活痕迹。 衙役将这张画像交给守城兵卒,那个拿着画像,不断比对出城之人的兵卒,直接将自己手里的通缉画像丢掉,换上这张更详细更清楚的画像。 因为名声在外,关于李杨的信息实在是太好查证了,就这几天之内,李杨的通缉画像几乎换了四张,每一张都比上一张画像更清楚,信息更全面,甚至还清楚标明李杨擅长的轻功、剑术等方面。 “之前仅仅是把我当做城内杀人的凶手通缉,这回却安上了谋逆大罪,显然,昨晚我假扮成叶孤城决斗的事,已经被识破了……” 一张通缉画像,让李杨想到很多,同时也更加为叶孤城的安危感到担忧。 “就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刺杀皇帝显然失败,叶孤城下落不明……只是,到底是什么让叶孤城失败?以他几乎被公认天下第一的剑法,居然会失败?是出现了一个更强者阻止了叶孤城?还是发生了某些突发状况,致使叶孤城失败?” 所有问题,在李杨心里最终化成三个字: 不知道。 “踏踏踏踏踏踏……”密集的脚步声将李杨从思考中唤醒。 举目望去。 只见一队五百人规模的兵卒,持戈戴甲,整齐有序的朝城门口这边跑步而来,跑动时身上的盔甲哗哗作响,步伐落地有声,铿锵有力,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队伍。 本来还聚在城口看通缉画像的百姓们,有些害怕的散开,要出城的,也加快步子,生怕沾上麻烦。 场面稍显混乱。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团白点,由远及近,飞砸过来。 李杨一抬手,抓住了这团东西。 是一张揉成一团的白纸,纸内裹着一颗石子。 李杨看了眼四周。 出城的出城、搜查的搜查,百姓和兵卒,每个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根本没人注意他。 而丢纸团的人,也不知在哪里。 李杨低头将揉成一团的纸打开,将里面的石子随手丢在地上,只看白纸,纸上写着四个字。 “笨蛋快跑。” “我才不是笨蛋。”所以李杨没有快跑。 而是慢慢的走。 原本有意出城的他,此时反而朝着城内回去,不回头,不快跑,不显眼,就和路上其他行人一样。 与踏着整齐步伐而来的五百兵卒,交错而过,不同的是,兵卒是从街道中心大张旗鼓的跑过去,而李杨则是从街道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这时李杨走得更慢了,仔细听着后面的声音。 五百兵卒跑到城门口,朝守城兵卒喝问:“人呢?” “什么人?”守城兵卒疑惑道。 “有人举报,说逆贼就在此处,在哪里?” “是误报吧?我等在这里搜查一天了,片刻不敢疏忽,并没有见过逆贼。” 率领五百兵卒之人,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来回扫视四周,依旧不死心的寻找着逆贼。 此时的李杨,却已经转过一个街角,彻底看不到影了。 穿过街巷。 刚惊险躲过一劫的李杨,非但没有躲起来,反而堂而皇之的走进了一家熟悉的钱庄。 大通钱庄。 李杨走到柜台前,张口还是那俩儿字:“兑钱。” “您兑多少?” “全部。”李杨把从银钩赌坊获得的银票全部拿出。 共计一百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转手变成一百五十万两,显然,赌坊的赌率,并没有像是那个拉客小厮说的,三天变个样的上涨,依然还是一搏三。 不过,一百五十万两,也算是收益不菲了,对于这一次非常有眼光的投机收益,李杨还是很满意的。 一百五十万两银票的兑现,自然不可能像是兑现一百五十两一样快,李杨耐心的等着。 这时候,钱庄里走进来一个女子,像是取钱排队似的,站到李杨身后,一开口,却是与取钱毫无关系。 “刚逃过一劫,你居然还有闲心来换钱?我是该夸你胆识过人,还是该骂你没心没肺?” 李杨没有回头,听声音便知道是谁了。 情儿。 “正因为逃过一劫,所以才要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来兑钱,难不成,要等到被朝廷抓住后,再来兑钱?”李杨理直气壮的回道。 听着还挺有道理。 “歪理。”情儿哼了哼。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李杨问道。 他自问,自己此刻的样子,就算是父母见了都不可能认出。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情儿语焉不详,显然不想说。 “你最好说清楚,作为一个正在被全城通缉的逃犯,我可没有太多耐心。”李杨的确没什么耐心了,都一反常态的开始威胁起女人来了。 “我可刚帮你逃过一劫,你就这么回报你的恩人?”情儿质问道。 “那纸条是你扔的?”李杨疑惑道。 情儿白了李杨一眼,“那你以为呢?现在朝廷、江湖,全天下都是你的敌人,除了我这个好心的故人外,谁还会帮你?” 说到这里,情儿有些郁闷,“本来我以为,你在离开城门后,应该第一时间,急着来找我这个救命恩人,可没想到,你居然不慌不忙的到这钱庄里来了,没办法,只能我来找你了,我看呐,你是还不知道眼下的形势有多危险,以为自己武功高强,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这还算肆无忌惮?”李杨摇头,心里有些苦笑。 他都快怂成什么样了。 就因为怂,昨晚仅仅是觉得王安有些不自然,就放弃了去探究御书房发生的事,以及叶孤城的生死,夺路而逃,以至于到现在,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他真是无所顾忌,此刻早就直接去闯皇宫,冲到皇帝面前,提着皇帝衣领,质问他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那多痛快。 死得也快。 所以李杨决定:继续怂。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情儿忽然道。 李杨一点头,“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 情儿瘪瘪嘴。 她不得不承认,论嘴皮子,自己还真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于是她直接道:“叶孤城已经……死了!” 第一百零七章谦让…… “什么?!”李杨猛地转过身,看向情儿,难以置信。 “看来你真不知道。”情儿脸上露出得逞似的笑容。 李杨见此,更加不信了,“你不是对叶孤城很仰慕吗?为什么你说叶孤城死了,豪不伤心?” 情儿撇撇嘴,“我是很仰慕他,但也仅仅是仰慕而已,他和我无亲无故,又不是我丈夫,他死了,我有什么可伤心的,顶多就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唏嘘感慨一番,何况,我仰慕的是傲然绝世的剑仙,不是谋朝篡位的弄权小人。” 这话听着很无情。 明明她过去是那么的仰慕,明明她的名字是叫情儿。 可是再一想想,情儿往日的行事作风就会发现,其实很正常,这本就是一个不依赖男人,只依靠自己的女人,从李杨第一次青楼里见面,到之后的阎府,再到现在,这个女人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行动,觉得有利可图时,会一路跟着你,可当看到李杨身上无利可图时,又会果断离开。 不是绝情,也不是无情,只是见得事多了,吃的苦多了,内心强大,太过现实,比起那些柔弱的女子,更难以动情。 李杨沉默了一下,问道:“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情儿耸耸肩,“这还用去听嘛,在有心人眼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别人我不知道,那些昨晚入过紫禁城观战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叶孤城死了……”李杨还是难以置信。 他之前虽然为叶孤城担忧过,但是从没有往死这方面想过,毕竟以叶孤城的武功,就算事败,逃走应该不难, “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李杨不禁问道。 “这个嘛……”情儿眼神飘忽,故意又不说了。 李杨并没有追问,甚至还转过身,不再看情儿。 情儿反倒问起来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叶孤城的事了?” 李杨没有回头,语气淡了下来,“你自己会说的。” “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听话。”情儿哼道。 李杨还是那副样子,“你是不听话,但是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说叶孤城的事,我就不会答应你的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情儿这又是传信示警,又是主动上门,想也知道,一定有事相求。 “我……怎么会有事呢?”情儿还在嘴硬。 李杨挥挥手,丝毫不给情面,“你既然没事,那就走吧。” “我……”情儿顿时语塞。 “你不走是吧?我走。”李杨竟直接转身,越过情儿,走出了钱庄。 “不是你……”情儿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不禁呆了一下。 眼看着李杨就要从视线里消失了,顾不上再说其他,连忙追上去。 半刻钟后。 去而复返,李杨就像闹着玩似的,又回来了。 “诶呦客官,您可回来了,可把小的给吓坏了。”钱庄掌柜迎上来,说话间,还作势抹了抹额头虚汗。 “怕什么?我若是不回来了,你们钱庄不就赚钱了吗?”李杨打趣道。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这可是正规钱庄,背后的东家可是江南花家,朝廷还有份子的,别说您这会儿不来,就算好几天不来,我们钱庄也会上报官府,找到您,给您送过去。” 说到这,掌柜瞅了一眼门口,当看到门口停着的一辆毛驴大车时,立马明白过来,李杨刚才是取车去了。 再看那驴车的大小,掌柜摇摇头,“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呢,这一辆可不够。” 李杨却信誓旦旦道:“够了。” “是这些吗?”李杨看到地上有数十口已经装好现银的大箱子。 掌柜点点头,“就是这些,您验验。” “不必了。”李杨摇摇头,特别放心的上去抬箱子。 掌柜也是很会来事的,立马道:“这种粗活,怎么由您这等贵客亲自动手呢,您稍等,我去给您叫几个苦力。” 说着便进了后堂,把自家钱庄里干活的几个下人叫上,等再回到前堂时,却发现那数十口大箱子,都已经奇迹般的上了驴车,整齐的码放好,摞得高高的,简直像是一座小山,从后面看过去,根本看不见前头拉车的毛驴。 而李杨此时,正在绕着驴车系绳子,防止箱子掉落。 “掌柜的,您看我们这?”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下人们,看着这幕,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掌柜没有回应,呆呆的望着李杨那人、那车、那马,直到李杨系好绳子,坐上驴车,挥起鞭子,小毛驴发出“嗯昂”一声,驮着身后与自身极不成比例的“小山”,晃晃悠悠的走了。 “居然驮得动??”掌柜的表情就跟活见鬼了似的,小毛驴都走远了,还呆呆的回不过神。 整整一百五十万两啊! 别说一头小毛驴,十头小毛驴怕也够呛。 可眼前这小毛驴是怎么回事? 吃了大力丸吗? 掌柜感觉,自己可能真活见鬼了。 … 驴车缓缓走过街道,它身后驮着的车上箱子,比街道两边个别低矮的民房,都要高出一头。 “嗯昂嗯昂……”小毛驴嘴里哼唧着,也不知道是累还是不累,反正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小小驴躯,似乎承受着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画面还是很有震撼力的,那些迎面走来的路人,都惶恐的退避三舍,生怕那小毛驴从自己身旁过去时,一个不支,带着那小山似的一车箱子压死自己。 只有一个人例外。 情儿。 她气鼓鼓的从街对面走过来,手里不知何时提上了一把剑,仿佛要将李杨当街砍死。 这个杀千刀的! 出了钱庄,也不知去了哪里,叫她好一顿乱找,几乎把这一片街头巷尾都找了个遍,回过头才发现,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又回到了钱庄。 你说可恨不可恨。 李杨继续向前赶着毛驴,好像没看见前面要杀人的情儿似的,直到毛驴都快亲上情儿时,才道: “头前带路。” 情儿眉头一动,“什么意思?” “我向你打听的事,不是小事,你求我办的事,肯定也不是小事,难道你要在这大街上和我谈?” 这显然是要开门见山的谈事了。 情儿要砍人的气势瞬间没了,转过身,在头前带路。 “上车吧。”李杨好心道。 情儿回头看了看“嗯昂嗯昂”的小毛驴,又看了看李杨坐着的小山包般严重超载的大车,别说上车了,她甚至都担心李杨下一刻就会翻车。 “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情儿一口拒绝,并加快脚步,争取在那小毛驴还没累死前,赶紧将李杨连人带车,带到了一个十分普通的门户前。 该门户其实也不普通了,只是放在这豪宅遍地的京城内,就显得普通极了,除了院墙高一些外,乏善可陈。 在情儿的带领下,李杨连人带车进了去,将毛驴和车随意停在院中,也不拴上,径直进屋。 “喝茶。”情儿给李杨沏了杯茶。 李杨没有喝,随手将茶杯放在桌上,直接开门见山,“是先谈我的事,还是你的事?“ “当然是我的事,男人应该让着女人。”情儿毫不客气道。 李杨却不让,“为什么?” 在正事上,他还是很较真的。 “因为我的事,比较好谈。”情儿忽然走到李杨面前。 很近。 李杨甚至能清楚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 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李杨发问,情儿捏着腰带一拉,衣裳滑落,露出白嫩嫩的胸脯,樱红两点,迎风而涨,近在眼前。 这女人外衣之内,竟然什么都没穿。 饶是李杨,此刻也不禁大吃一惊,“你这是要干吗?” “自然是谈事。”情儿伸出双手,将李杨的头,揽入怀中。 温香软玉,令人迷醉。 李杨的声音都低迷了几分,“看来,你的事一定很难办。” “那么,你是想先谈你的事,还是我的事?”情儿把选择权让给了李杨。 “还是先谈你的吧,男人应该让着女人的。” 这回李杨让了。 第一百零八章罗刹牌 天已入夜。 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色,比昨晚决斗时更加迷人,让我情不自禁想起一首湿: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床上…… “你要干吗?”李杨看情儿忍着痛也要下床,不由问道。 情儿从屋内翻出一把剪刀,回到床前,冲着李杨那块比划了一下,“让开。” 李杨又让了…… 情儿赤条条的身子,丝毫不在乎被李杨看着,弯下腰,拿着剪刀,将床褥上剪下一块来,那一块上带着还未彻底干涸的血迹…… 有的女孩就是这样,外表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懂,见得很多,甚至举止放浪,但是真到捅破窗户纸的才发现,其实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 “怎么?要当圣物供起来?”李杨看情儿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笑道。 “像你这种男人,永远都不会懂这里面的珍贵意义。”情儿瞪了李杨一眼,将落红好生收起。 “既然珍贵,还用来做筹码?”李杨的话很难听。 却是事实。 情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黯然一叹,“我没钱没势,身无长处,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其他能够拿出手的筹码,而我恰恰知道,你是个很好色的男人,这筹码正好对你管用。” 饶是李杨,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很管用。” 从古至今,这样的筹码都是最有用的。 “既然有用,那就谈谈正事吧。”说到正事二字,情儿脸上明显带着抹自嘲。 李杨打起了精神。 能让情儿这等女子甘愿献身,她所求之事,用现在他那光着的屁股想想,也能知道绝对不是简单的事。 “我先告诉你叶孤城的事。”情儿忽然变得大方起来了。 因为她从来就没指望,能用这件事说服李杨,否则,她也不必再献身相求了。 “其实叶孤城的事,并不是什么机密,昨晚进入紫禁城的人都已知道,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有意封锁消息,而你躲避通缉,整日藏在民间,自然就接触不到这消息,不过这消息,却瞒不过像我这样的有心人。 据这消息说,昨晚在你假扮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决斗时,叶孤城孤身潜入御书房,恰逢皇帝批阅奏折,见到叶孤城,大惊失色,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问叶孤城要做什么,叶孤城眼看得手,志得意满,便洋洋洒洒将自己欲害皇帝取而代之的阴谋说出,殊不知,这是皇帝的拖延之计。 当叶孤城真正要动手时,更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也会武功,还相当高强,纵使不敌叶孤城,逃命却不难,但是皇帝没有逃命,而是在御书房内与叶孤城周旋,一味施展轻功,只躲不攻,以退为守,一直拖到禁军赶到。 叶孤城连连失策,方寸大乱,错过逃走的时机,被禁军团团包围,最后,被乱刀砍死,据说,直接被砍成了肉酱,尸骨无存。” 情儿一口气说完,脸色有些复杂。 她到现在都有些接受不了,曾经仰慕的绝世剑客,一夜之间,竟变成了谋朝篡位的逆贼。 她一直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没有好东西,都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如果说这天下真有一个男人与众不同,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叶孤城。 现在看来,却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枉我过去那么仰慕…… 情儿的心情不难理解,就像现代的偶像,人设一旦崩塌,第一个最接受不了骂得最狠的,往往就是曾经最喜欢最追捧的粉丝。 再看李杨,听完后久久无言。 “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信?”情儿哼道。 “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李杨当然很难相信。 “皇帝。” 李杨有些吃惊的看着情儿,“你在皇帝身边有眼线?” 情儿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得着来讨好你?是昨晚叶孤城死后,皇帝召见所有入紫禁城观战的武林人士,当着他们的面,亲口说的,所以我才说,昨晚观战的人,都已经知道叶孤城死的消息,而当时在场的不仅有那些武林人士,还有大批的禁卫、太监、宫女……知道的人那么多,我要是还弄不到这消息,那我这些年的江湖,岂不是白混了。” 即使如此,李杨心里仍是有些不信。 那可是叶孤城,不是阿猫阿狗,怎么会说死就死? 情儿才不管李杨信不信,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该谈谈我的事了。” 李杨深吸了口气,将叶孤城的事暂时压在心底,“说吧,我还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能逼得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唉。”说起这件事,情儿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应该知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引得所有赌坊都开了盘口。” 李杨脸上泛起古怪之色,“别告诉我,你也投钱了?” “投了。”情儿无奈的点点头。 “不仅投了,还把我手上所有的钱,都投了。” “投的是谁?”李杨问完,自己都笑了。 情儿还能投谁? 叶孤城呗。 叶孤城未死之前,篡位之谋没有败露之前,情儿可是叶孤城的铁杆粉丝,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会投叶孤城,不仅会投,崇拜仰慕的情绪,还会令情儿疯狂的倾尽所有去投。 偶像要pk了,做粉丝的还不得疯狂刷榜? “赔了。”不需要情儿自己说,李杨已猜到情儿的结局。 银钩赌坊号称京城最大赌坊之一,在里面投钱的人数不胜数,可一场赌局过后,今早来兑钱的人,却只有寥寥十几人,看看这可怜的赢钱人数,可想而知输钱的人是有多少了。 情儿只是其中之一。 “如果单单只是输钱,事情反倒简单了。”情儿唉声叹气道。 看来情儿不只是输钱的其中之一,还是输得很惨的其中之一。 可当李杨听完下面的话后才明白,情儿的输,已经不能用很惨来形容了。 那是相当的惨。 “我把手上的钱都投进去了,而这笔钱里,不仅有我自己的积蓄,还有我背后组织的钱。” “组织?” 情儿看了李杨一眼,“这个组织你也知道,无艳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公孙大娘还去杀过你。” “红鞋子。”李杨立即就想到了。 情儿点点头,“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毕竟我们组织里的人,都会穿同样的红鞋子。” 李杨下意识看向情儿的脚。 作为女儿家,情儿非但没有把脚收回去,反而大方的抬起,横着坐到床上,将脚放在李杨怀里。 脚上当然没有穿鞋。 “只有在组织成员聚会之时,我才会穿那红鞋子,平时我是不穿的,难看死了,或许是公孙大娘自己年老色衰,所以也非要我们穿那么老里老气的鞋子。” 谈起公孙大娘,情儿嘴里没有半点敬意,还很不忿。 “公孙大娘这个人,自称是我们姐姐,可谁知道她到底多大年纪?说不定做我奶奶都够了,而且极其的贪婪,要求我们每半年,就要给她上缴一笔钱,我这些年四处奔波,拼命赚到的钱,一大半都给了那个老妖婆。” 也许是有了肌肤之亲,也许是觉得李杨已经是她的人,此时情儿骂起人来,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也没了往日的美丽模样,反倒多了点泼妇骂街的感觉,让李杨心里平白生出一点厌烦。 但李杨还是耐心听着。 他对女人一向都很有耐心。 “数年来,我小心谨慎,伺候着那个老妖婆,没出过半点纰漏,偏偏就在这一次……都怪那老妖婆平日里压榨的太狠,也怪我瞎了眼错信叶孤城,我把我这次半年要上缴的钱,以及过去偷偷攒下的钱,全都投了进去,本想着用不了几天,就能连本带利的赚回来,结果现在……“ 说到这里,情儿双手掩面,声音中多了些恐慌。 “赔钱不算什么,我还年轻,我可以再赚回来,大不了将来找个有钱男人嫁了,可是要上缴组织的那笔钱,如果这个月交不上,公孙大娘一定会杀了我,别看她平日里姐妹姐妹的叫着好听,杀起人来,比谁都要残忍,而现在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叫我上哪儿去筹这笔钱呐?” “你是要管我借钱?”李杨不由问道。 情儿垂着头,“如果这么简单,就好说了。” 这还简单? 李杨都快无语了。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短时间想要筹到这笔钱,肯定是办不到的,所以,我就铤而走险,接了一个私活,去偷一个东西。” 说到这里,情儿翻身,越过李杨,来到床内侧,手沿着床边缝隙一阵儿摸索,摸出一个东西。 一块巴掌大的方玉。 “就是这个东西。”情儿将方玉交给李杨。 李杨接过来,好奇的看了看。 别看方玉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的东西可真不少。 正面刻的是七十二天魔、二十六地煞,栩栩如生,反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梵文,足有一千多字。 “这是什么?”李杨下意识问道。 情儿缓缓吐出三个字: “罗刹牌。” 第一百零九章谢谢 “这就是罗刹牌?”李杨语气变沉重了几分。 情儿注意到李杨的语气变化,一点头,“看来你也知道罗刹牌,不错,这的确就是西方魔教的圣物罗刹牌。” 得到确认,李杨不由再次更仔细的看了一遍手里的罗刹牌。 对于李杨的反应,情儿并不感到意外。 要知道这可是鼎鼎大名的西方魔教圣物,据说是由千年古玉雕琢而成,其价值足以比得上,秦王不惜以燕云十八城去换的和氏璧。 这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摆在眼前,李杨别说多看几遍,没动手抢走,就已经很令她刮目相看了。 情儿任由李杨继续观看,自己则继续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就是罗刹牌,如果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敢去偷,而就是在我偷完之后的第二天,被我偷走罗刹牌的那个失主,就离奇的死了,你可知道那失主是谁?” “玉天宝。”李杨心里刚想到这个名字,情儿那边便已经脱口而出。 “是玉天宝!” 情儿自以为李杨不认识,解释道:“或许你没听说过这个人,但你一定听说过他的父亲,没错,他父亲就是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一手开创了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 “头衔还挺长。” 李杨轻笑一声,随手一丢,将罗刹牌丢回到情儿怀里,那随意轻慢的样子,让情儿忍不住问了一嘴。 “你知道这罗刹牌的价值吗?” 李杨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它的价值,因为我知道,它所能带来的麻烦,一定比它的价值更大。” 情儿沉默了。 因为她就已体会到了罗刹牌的价值,以及那巨大的麻烦。 “你刚才说,在你偷走罗刹牌后的第二天,玉天宝就死了,那你现在,一定是被西方魔教当做凶手追杀了。”说到这里,李杨看了一眼情儿。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替你挡住西方魔教的追杀吧?或是让我替你找出杀死玉天宝的真正凶手?” “你都猜到了,我还能说什么?”情儿没想到自己还没说,李杨自己便已经猜到,这让她有一种被抢了台词的郁闷感。 情儿哪里知道,李杨这番猜测,纯粹是由原著剧情推导出来的,不同的是,原著这段剧情是落在陆小凤身上,现在却变了个样子,落在了他身上。 “说吧,你具体想让我去做什么?你既然找到我,还不惜献出身子,肯定已经有了怀疑对象,甚至切实可行的方案。”李杨好整以暇道。 他不介意在临走之前,帮情儿一把,毕竟两人已是交情很“深”的朋友了。 “很简答,你只需帮我抓住一个人。” 情儿果然已经有怀疑对象,“我一偷走罗刹牌,玉天宝就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那个叫我去偷罗刹牌的家伙搞的鬼,一方面得了罗刹牌,一方面又拿我当了替罪羊,要不是我事先留了个心眼,没有立马将罗刹牌交给那家伙,现在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情儿果然也已经有计划,“我已经约好那家伙,十天后,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偏僻山谷中交易,到时,你就躲在暗中,等那家伙一现身,直接抓住他就行了。” “你这一口一个那家伙,难道你都不认识那人吗?”李杨奇怪道。 “雇我们这种黑道人干活的,很多都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大多数雇主委托任务时,都会隐匿身份,这是常态,而我们也不会去管雇主是谁,更不会去调查,拿钱办事,不闻不问,这就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李杨明白了。 这就和青衣楼的杀手做事一个道理,他记得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时,套用的就是青衣楼杀手的身份,而他身上有一封任务信件,上面只写着杀陆小凤四个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到底是青衣楼要杀陆小凤,还是有人花钱向青衣楼雇凶杀人,谁也不知道。 这种方式无疑能让雇主更加放心,也算是黑道生意的特色之一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只是……”情儿忽然吞吞吐吐道。 “只是什么?”李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我怕说完,你会生我的气。”情儿低下头,避开李杨视线,似乎是有些心虚。 见此,李杨心里不好的预感更重了,皱眉道:“说。” “求你帮忙前,我担心你会拒绝,所以做了点额外的……预防措施,我将自己这处住所,故意泄露给西方魔教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西方魔教的人,应该要到了。” 李杨豁然起身。 横坐在他身上的情儿措不及防,“哎呦”一声,从他身上跌落,直接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李杨没有去扶起情儿,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改往日的林香惜玉,大步从她身边走过,一边穿衣,一边往外走。 “你是要走吗?”情儿脸上满是苦涩。 李杨正跨过门槛的脚步顿了一下,“我不想光着屁股在床上迎敌,还有,谢谢你说这么及时。” 他说是谢谢,语气里可没有半点谢意。 谢? 不杀人就不错了。 什么额外的预防措施,情儿此举,分明就是陷阱,一个时间差的陷阱,一旦他想拒绝,当着已经杀到的西方魔教面前,也是晚了。 难道和西方魔教的人说,他和情儿没有关系,就是单纯的**? 谁信呢? 非但不会相信,还会将他当做情儿的情夫同伙,一并来杀,而他,也将不得不和西方魔教对上,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可问题是,李杨没有拒绝啊! 从头到尾,甚至连半个不字都没有说过。 这么一来,情儿这所谓的预防措施,就显得格外恶心人了。 这还是其次。 李杨之所以说谢谢,是因为他真得谢谢情儿,把时间计算的这么精准,但凡情儿在床上和他多磨蹭一会儿,或许计算西方魔教杀到的时间有些偏差,那么西方魔教杀来后,就能看上一出活春宫大戏了。 而这个时候,正是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 李杨亦不例外。 什么绝世高手、什么穿越者,这个时候,或许一枚小小的暗器,就能要了他的命,而他,可能连杀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一命呜呼了。 刚逃出峨眉山没几个月、昨晚又从皇宫禁军的包围中侥幸逃出、如今全城通缉……这么多的大风大浪中他都活下来了,眼看着就要全身而退,离开这个世界了,却差点稀里糊涂死在情儿这处小阴沟里,李杨可不得“谢谢”她。 也就是时间不允许,不然,李杨真得好好谢1谢死她。 不过不得不说,情儿的确把时间计算的很准。 这不,李杨刚穿好衣服,跨出屋门没两步,还没走到院门口,就有四道黑影从院外翻了进来,就落在李杨身前两三步距离的地方。 借着月光看去。 这四道黑影皆是一身黑,黑色的夜行衣,黑色的蒙面巾,唯独手里的剑,在月光下泛着摄人寒光,配上四人的黑衣扮相,看着就来者不善。 李杨下意识就要动手。 “扑通。”那四人突然双膝一弯,竟是齐齐跪在了地上,膝盖和地面发出结结实实的撞击声。 这就……跪了?? 李杨看得是一脸发懵。 注1:把偏旁部首去掉,读起来会更通顺呦…… 第一百一十章变帅了?变丑了? 为什么敌人打都没打,就先跪了? 是示敌以弱吗? 故意走一条反人类的套路? 不需要李杨自己费脑筋去思考,答案已于眼前揭晓。 那四道黑影跪下去后,第一时间就把蒙面巾摘了,露出的根本不是西方魔教的人,而是四张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你们。”虽然数月过去,虽然至今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李杨还是能一眼认出。 是叶孤城手底下那四恶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李杨认出后,不由问道。 自从他去了峨眉之后,就没再见过这四恶仆,还以为是回了南海飞仙岛,却没想到还在京城。 “前段时间,因为京城戒严,城主担心我们四人会暴露,便让我们离开京城,隐匿于城外……” 原来,这四恶仆生得膀大腰圆,面相凶恶,走在路上,都会叫路人认为不是好人,落在那些正满城搜捕李杨,以及防备大量涌入京城的武林人士的巡逻兵卒眼中,简直就是第一可疑对象,再加上篡位的整个计划中,他们只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所以为避免暴露,叶孤城令他们隐匿于城外。 只是在城外,这四恶仆恰巧遇到,朝廷派去缉拿平南王的钦差队伍,惊疑之下,从其中抓了一个人,一番拷问,才得知叶孤城事败的消息。 这四恶仆在得到这消息后,非但没有各奔东西去逃命,反而快马加鞭,又赶回了京城。 “你们应该逃命的。”李杨怅然道。 进城容易出城难,这四恶仆明明已经出城,放着安全广阔的江湖路不走,却回到这上下戒严步步危机的京城,如今再想出城逃命,怕是不可能了。 这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忠义,着实叫人感佩。 “当我们决定回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指望过逃命。” “我们这条命本就不属于我们自己,属于南海飞仙岛,属于白云城,属于我们城主。” “我们四兄弟从前的确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我们城主却是待你不薄啊,还请你能如实相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城主是否真的已……” “死”这个字已到四恶仆嘴边,却嗫嚅着难以说出。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城主就这么死了。 连李杨在听情儿说叶孤城已死时,都是一脸不信,何况是他们。 “你们先起来。”李杨上前弯腰,将四恶仆一一扶起。 换几个月前,他才不会理会这四恶仆,跪死算了,毕竟这四恶仆可是偷袭过他,他没事后报复就不错了。 可现在,看着忠心为主不惜以身犯险的四人,李杨心里的那点结缔,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钦佩。 没有半点隐瞒,当下,李杨便把自己刚从情儿身上获得的关于叶孤城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四恶仆。 四恶仆听完后,集体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李杨不忍劝慰道:“其实我也难以相信,叶孤城就这么死了,只是” “我们更不信。”李杨话没说完,四恶仆突然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如果我们城主死了,为什么死不见尸?还说砍成了肉酱尸骨无存,骨头总该有吧?碎肉总该有吧?衣服总该有吧?可现在呢?居然什么都没有,这叫人如何相信?我不是质疑你,而是质疑这份说我们城主已死的消息,这里定然有诈!” “对啊,难不成那狗皇帝还有闲心,给我们城主焚烧火化?就算是火化,也会有骨灰,何况,按那狗皇帝的性格,哪怕我们城主只剩下一根头发,都会拿出来,和王安的人头一起挂上城头示威,如今,却只见王安人头,不见我们城主,这其中一定有鬼。” “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没鬼,为什么要刻意封锁我们城主死的消息?” “我们城主武功盖世,不可能死。” “我们城主……” ……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四恶仆不像是在反驳李杨,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说到最后,甚至都已说不出任何道理,只能以“我们城主如何如何”的浑话,来麻痹自己,使自己相信: 他们的城主没有死! 李杨全程没有插话,静静的看着。 直到四恶仆再也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再次陷入沉默。 只沉默了片刻,四恶仆忽然转身,提剑而去。 “你们要去做什么?”李杨冲着四恶仆背后问道。 四恶仆脚步不停,“去找我们城主。” 李杨叹了口气,“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继续找,就算……就算我们城主真的死了,我们也要把他的尸身带回家,哪怕只剩一点碎肉残渣。” “之后呢?”李杨又问道。 “之后,我们就自杀殉葬,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城主从小到大,除了练剑外,什么都不会,如果我们不去地下陪着他,他会吃苦的……” 四个一脸凶相的大汉,一起流泪是什么样子? 背对着,李杨没看到。 只看到那一滴滴泪水,在月光下,格外的晶莹剔透,亦如那四恶仆凶悍外表下的心。 “如果找到了,通知我一声。”李杨忽然道。 正要推门而出的四恶仆,身体猛地僵住,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回过身,朝李杨深深鞠了一躬。 没有说话。 也不需要说话。 四恶仆毅然离去。 隔着敞开的院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李杨竟然觉得他们变帅了。 “叶孤城已死,他们这一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穿好衣服的情儿,从屋内走了出来,走到李杨身旁。 刚才李杨和四恶仆的对话,自然都被她看在眼里。 李杨侧头看向情儿。 不知怎的,这美丽的佳人落在眼中,他竟然觉得有些变丑了。 李杨转过头,不想看了。 问:“西方魔教的人在哪?看来你这时间,算得也不是很准。” 情儿望了望院外,呐呐道:“也许……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那你就等他们来了,再来叫我吧。”李杨抬腿便要走。 “别介。” 情儿一把拉住李杨,“等西方魔教的人来了,我还有机会去找你吗?不如这样,你就在我这里待着,若是闲了闷了,我也可以再伺候你一回。” “前提是你还有命活着。” 这句话当然不是李杨说的,对于女孩,他一向来者不拒,怎会恶言相向。 声音是从院外响起。 与此同时,三道身影从远处的黑夜中走来,跨过院门,进入院内,来到李杨和情儿面前。 是三个老人。 他们身上穿着一样的墨绿色绣花长袍,头顶戴着一样的白玉黄金高冠,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一个门派的。 西方魔教! 而这三个老人,正是西方魔教的三位护法,寒梅、枯竹、孤松,江湖人称:岁寒三友! 第一百一十一章公平正义的李杨 众所周知,李杨对老人是没有兴趣的,对梅呀、竹呀、松呀什么的,更加没有兴趣。 现在,他只对岁寒三友手中的人感兴趣。 这四人虽然不是美女,但好歹也算是“帅哥”。 --四恶仆。 “放开他们。”李杨直接道。 寒梅咧嘴阴森一笑,提起手里的人,“你说这个?” 这寒梅一介老人,单手提起一个膀大腰圆比自己都高两头的大汉,竟然显得毫不吃力。 “我说的是全部。”李杨手指隔空,挨个指了指岁寒三友手里的四恶仆。 “你说放就放?你当你是谁?”寒梅蔑笑一,扭头看向枯竹、孤松。 “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四个废物,从这院里走出来,就一定和这对狗男女有关系。” “老匹夫,你骂谁是废物?今日我们兄弟四个犯在你们手上,是我们技不如人,但是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就杀了我们。”四恶仆怒道,要不是被点住了穴道,现在真想和这三个老匹夫同归于尽。 他们四人毅然决然的要去找城主,结果出师未捷先被擒,刚走出去不远,就被这四个老匹夫抓住,还左一口一个凶手同党,右一口一个罗刹牌。 天可见怜,罗刹牌是个啥东西,他们都不知道。 白云城远在南海,西方魔教位于西域,一南一西,中间隔着天南海北,那罗刹牌对于中原武林都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没人见过,而对于远在南海的白云城人来说,更是无比陌生,换做见多识广的城主叶孤城,或许能知道,但是对四个仆人来说,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所以此番被抓,他们真可谓是冤屈至极。 “你当我不敢杀你?” “正好先拿你们四个,为我们少主偿命。” “既然如此,就成全你们。” 寒梅、枯竹、孤松三人装扮一样,脾性一样,在听到四恶仆的话后,连做出的反应也一样,直接就要动手打杀。 “啧啧,这么好的玉,要是碎了该多可惜。”李杨忽然出声。 玉? 寒梅、枯竹、孤松三人,下意识看过来。 只见李杨手心里,一块方玉被一上一下的颠着,玩的不亦乐于。 “罗刹牌!”寒梅、枯竹、孤松三人齐齐惊呼。 “罗刹牌!”这一声惊呼却是来源于李杨身后。 --情儿。 她吃惊的看着李杨手里的罗刹牌,双手下意识在身上摸了摸,完全不知道,罗刹牌是什么时候被李杨拿走的。 “交出罗刹牌。”看着自家圣物被人随手抛起抛落亵渎,寒梅三人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四恶仆,怒视李杨。 李杨没有说话,右手继续颠着罗刹牌,空出的左手,指了指四恶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寒梅三人仍没放手。 尤其是寒梅,阴沉着脸,道:“小子,你敢威胁我们,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那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李杨不甘示弱。 “我管你是谁,找死。”寒梅实在受不了李杨那副轻慢口吻,想自己平日里坐拥教众数万,横行西域,连西域一些小国的国王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现在居然被一个后生晚辈如此轻视。 这怎么能忍? 当下将手里碍事的一恶仆丢到一边,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成爪势,上来就是一记黑虎掏心。 李杨轻视岁寒三友吗? 不,是岁寒三友轻视他才对。 看着寒梅这沉不住气的一击,再看看另一边,自以为十拿九稳,完全没有打算出手的枯竹、孤松二人,李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没有立刻还击,而是不动声色,故意迟缓片刻,就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这一幕被寒梅看在眼里,没什么可说的,既然对手没有反应,他自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内力灌注于爪,黑虎掏心干脆就变成黑虎碎心了,不留半点余地。 李杨手动了动,似乎才反应过来。 “小子,下辈子投胎做人,记得低调些。”李杨的表现实在过于拙劣,寒梅嘴里忍不住嗤笑一声,右爪抓住了李杨心口。 因为常年练习爪功,他的五指有些扭曲变形,酷似鹰爪,尤其是指尖,刻意留着十分尖锐的指甲,上面也不知涂了什么,或是练了什么诡异武功,导致指甲盖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看着就令人胆寒。 “噗。”右爪很轻松就抓破了李杨的胸口衣服。 再往里。 当抓到李杨胸口肌肉时, “吱~”一道犹如指甲挠铁皮的声音响起,极其刺耳。 寒梅右爪竟如同碰到铁板一般,不得寸进了。 怎么会这么硬? 寒梅难以置信,右爪下意识抓了抓李杨胸口…… 李杨从灵魂深处打了个颤栗--恶心的。 即使如此,他依然强忍着恶心,没有后退,趁着寒梅一击失算之际,那慢腾腾的手,忽地变快,一把攥住寒梅手臂,腰马合一,用力一拧。 寒梅这条能轻松提起一大汉的手臂,此时却成了失去重心的导线,当庭被放倒在地,后背与地面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激起一地尘土,连他本人,嘴里也疼得忍不住叫了一声。 “寒梅。” “寒梅。” 枯竹、孤松二人本以为寒梅出手,一个狂狷小辈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正气定神闲的等着,却不想寒梅反倒被对方制住了,震惊不已,连忙去救。 不用他们救,寒梅自己就要挣扎的站起,可刚一动弹,上方就有两根手指降下,戳中他胸口膻中穴。 寒梅立时动弹不得了。 这时,李杨的手指仍然停留在他胸口膻中穴位置,弯着腰,抬头看向正欲冲过来救人的枯竹、孤松二人,“再过来一步,我就让你们岁寒三友,变成岁寒二友。” 枯竹、孤松二人只得停下。 其中枯竹道:“看你的武功,应该不在我等之下,不光明正大的对决,居然耍诈?传出去也不怕天下英雄耻笑?” 李杨耸耸肩,“是你们自己太轻敌,怪谁?” 这是不争的事实。 枯竹和孤松不由语塞。 李扬却道:“你们若是不服,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闻言,枯竹和孤松还没说话,被点住穴道,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寒梅,第一个叫了起来。 “小东西,少来这套,有种就杀了我。” 听到这话,四恶仆却是笑了起来,“老匹夫,原来你也有说这话的时候。” 寒梅怒不可遏,“这里哪有你们这些废物说话的份,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就被李杨又点住了哑穴。 无视寒梅喷火的眼神,李杨只看着枯竹和孤松。 “既然你们觉得我耍诈,那我就给你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一对一,只要你们两个人中,有任意一个能赢过我,我不仅放了地上这个,还把罗刹牌双手奉上,你们意下如何?” 枯竹和孤松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李杨竟会放弃,用到手的寒梅做人质威胁的机会。 该不会又有诈吧? “唉,赢了说我耍诈,给你们公平机会又不要,难道非要我束手就擒,才可以吗?”李杨故作唉声叹气的样子。 “哼,你别猖狂,我枯竹来会会你。”枯竹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站了出来。 孤松没说什么,抓着四恶仆,后退开来。 “一个人抓着四个人,你不累吗?”李杨突然对孤松笑言。 “用你管。”孤松冷着脸道,抓着四恶仆的双手更紧了。 李杨笑了笑,又冲枯竹道:“我有言在先,你要是赢了,连人带罗刹牌都给你,可你若是败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枯竹直接道。 李杨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如果你输了,我一样会放人,你呢,也放人,然后你们岁寒三友老老实实的回去,等上十天,到时,情儿就会把罗刹牌,以及真正的凶手,交给你们。” “仅此而已?”枯竹没想到李杨的条件这么简单。 要知道,如果他们输了,李杨完全可以杀了他们的。 “仅此而已。”李杨点头,表示肯定。 他本就和西方魔教无冤无仇,单纯就是帮朋友的忙。 帮忙而已,何必杀人? 难道帮一个人,就必须要杀另一个人吗? 枯竹用审视的目光,重新看了李杨一眼,仿佛是明白了李杨的意思,一改刚才斗狠报复的姿态,以一种比武切磋的口吻,郑重道: “请。” 李杨点点头。 不需要多说,一直躲在李杨身后的情儿也退后,庭院中心的空地上,只剩下对决的李杨和枯竹。 第一百一十二章退敌 战斗开始的非常迅速。 场地一拉开,李杨一站过去,就立马展开了攻势。 是的,就是李杨在进攻。 一向稳中带苟的他,一改常态,一上来便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拳、掌、腿,几乎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枯竹心里连连疯狂的叫着,本来是想比武切磋的心态,瞬间就崩了。 比武切磋,那是指双方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可眼前这小子的实力,明显是在自己之上啊! 绝顶高手! 这家伙,竟然是个绝顶高手! 枯竹终于看出了李杨的真正实力,心里满是苦涩。 要知道他都七十多了,还依然是一流高手,同时又年事已高,这辈子显然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而眼前这家伙才多大? 有三十吗? 老天呐,你是何等的不公平啊! 看着眼前,做自己孙子都已足够的李杨,枯竹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嫉妒。 在这股嫉妒情绪的催使下,枯竹竟然回光返照似的,一扫颓势,突然变得强势起来,反压了李杨一头。 李杨不疾不徐,丝毫不急。 靠情绪失控而起来的劲头,又是支撑多久? 五招。 仅仅过了五招。 枯竹的势头又跌了下去,面对李杨的攻势,脚下开始连连后退,没几招的功夫,便已退至庭院一角,后背几乎快要贴上院墙了。 任谁都能看出,枯竹落败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大局已定,过程快到出奇。 “岁寒三友,我看是岁寒三蠢,看李杨年纪轻,就以为不是自己的对手,哼,那可是能和西门吹雪对决的人,怎么可能还打不过你们其中之一?”情儿心里冷笑,对枯竹这么快就显出败迹,毫不意外。 四恶仆以前虽然对李杨多有轻视,但随着李杨战独孤一鹤、逃峨眉山等一桩桩辉煌的战绩传开,他们早已把李杨视作绝顶高手,对这一幕自然也不意外。 只有不认得李杨的岁寒三友,此刻瞠目结舌,不说已经被点了穴的寒梅,只说边上观战的孤松,此刻一个劲的揉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不好,照这样下去,必输无疑。”等孤松接受现实,暗道不好。 “必须要采取措施。” 孤松也是人老成精的主儿,心思稍微一动,便立马想到了一个主意,当下朝对战中的李杨大声喊话: “你明明是绝顶高手,武功在我等之上,却故意使诈,装作武功不如我等的样子,还以公平决斗之名激我兄弟,实在阴险至极,是可忍孰不可忍,枯竹贤兄莫要惊慌,我来助你。” 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由头,说罢,孤松就冲入了战局中。 “还可以这样?”情儿呆了一下,没想到堂堂一教护法,江湖大佬,竟然可以如此不要脸皮。 “老匹夫!”四恶仆直接就开骂了,要不是穴道被点住,动弹不得,早就冲上去了。 “喂,那姑娘,我看你也应该是武林中人,还不快去帮忙?”四恶仆自己动不了,便把目光投向情儿。 情儿眼珠动了一下,马上又回到刚才发呆的样子,仿佛还没从孤松突然参战的一幕回过神,也没听见。 四恶仆又是叫了一声,看她还是没听见,只能作罢。 视线回到李杨身上。 突然冲过来的孤松,的确让他有些始料不及,毕竟刚才都约定好了,是一对一决斗,这也是他和枯竹一交手,便一反常态进攻的原因。 不过,孤松毕竟也只是个一流高手,并没有对他形成绝对压制。 何况,李杨对此早有防范。 你当李杨为何在制服住岁寒三友其中一人后,才说要一对一决斗?就是防着他们三对一。 绝顶高手也是人,只要数量到了,一样能以量取胜,而岁寒三友皆是武林中的老字辈,虽然成为绝顶高手无望,但是在一流高手中,绝对可以排进前五,对付这三人,李杨很清楚自己的极限。 一对一,完胜。 二对一,没问题。 三对一,有些棘手。 眼下二对一,依然还在李杨的控制范围内,并且他还特意收起攻势,又恢复了他以往稳中带苟的打法。 枯竹和孤松哪里知道,李杨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看李杨改攻为守,还以为是自己两人合力的效果,心里不由得更加振奋起来。 打败绝顶高手的机会,可不是哪里都能碰上的。 这不就是越级挑战嘛。 两人彼此眼神交汇了一下,看出了彼此眼中含着的兴奋之色,更看出了彼此的意图,几乎是同一时间,手不约而同的抹过腰间。 “呛。” “呛。” 两柄细长软剑,突然从他们腰带中抽出。 这两柄剑,制式相同,都是长近三尺,宽约一寸,剑身上泛着月光,寒芒四射,一看便知道是两柄不俗的好剑,再经由两个配合默契的一流高手使出,威力更是不俗。 从场外看,李杨身体周围,就像是多了两条毒蛇,肆意挥舞着,想要从李杨身上咬下一口。 “居然还藏着一手暗剑。”剑影纷纷,如蛇噬人,这种情形中,李杨竟然还有心情念叨。 防守后退,反而使他更加从容。 犹如比赛中,暂时领先做第一的,往往才是压力最大的。 瞧,压力很快就出现了。 三十招后。 枯竹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冒个不停,手心也已经出汗,而且还都是冷汗。 不同于孤松,他打得时间最久,内力自然第一个见底。 “枯竹贤兄,再坚持一下,”孤松注意到了枯竹的状态,不由焦急的唤了一声。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李杨忽然出声道。 话音刚落。 “噗。”一道三尺长的剑气,突兀的从他手心中冒出,和对面的两柄软剑纠缠在一起。 然后,不等两柄软剑有所动作,立刻顺时针一转,如同一个剑气绞盘,将那两柄软剑当场绞碎。 一块块软剑碎片,如同纸屑般纷纷扬扬的洒在地上,要不是枯竹和孤松两人躲得及时,怕是连握剑的手,也要一并交代在李杨的剑气绞杀之中。 一朝得势,李杨并没有乘胜追击,立在原地,手中的三尺剑气流光溢彩,吞吐着丝丝剑芒。 “还用再打下去吗?”李杨淡淡的问道。 枯竹嘴里喘着气,没有说话。 在场之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孤松倒是还有战力,只是两个人联手,尚且不是对手,现在只他一个人,又能怎么办? 两人心里也清楚,再打下去,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老匹夫,二打一,居然还输了。”四恶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出恶气的机会,放声嘲笑。 枯竹和孤松二人,老脸微微发烫,狠狠瞪了四恶仆一眼,“算你们四个今天走运。” 说完,又勉强冲李杨抱拳说了声“告辞”,便两人一手抬头,一手抬脚,抬着寒梅,逃似的离开了。 “这下,他们岁寒三友的名声,算是彻底丢尽了。”情儿望着岁寒三友离去的方向去,颇有些幸灾乐祸。 李杨没有理睬她,径自走到四恶仆身前,手指如飞,一一扫过四人,解开四人的穴道。 “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四人恢复活动自由后,齐齐向李杨道谢。 李杨还真不客气,立马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让你们别去找叶孤城,各自逃命去,你们干吗?” “这……“四人皆语塞。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李杨见此,打了个哈哈,“开玩笑的,不用在意。” 四恶仆摇了摇头,“我们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我们必须去做。” 说到这里,四恶仆望了眼院外。 虽然岁寒三友早已走远,但是四恶仆仿佛又看到了他们。 而自己四人,被岁寒三友轻松擒住的场景,也浮现眼前,历历在目。 四恶仆神色一黯,“出了南海,才知道天下武林藏龙卧虎,我们本来是要踌躇满志的去找城主,结果,刚出去没多远,就被三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无名老头擒住了,到头来,还要麻烦你来救,真是惭愧啊。” 岁寒三友,西方魔教的护法,这还无名? 旁边听到这话的情儿,直翻白眼。 敢情你们四个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事。” 李杨毫不在意,拍了拍四恶仆的肩膀,很会安慰人,道:“在我眼里,你们要比他们强太多了,还更帅。” 哈? 第一百一十三章惊魂(一) 李杨觉得,自己的安慰还是很管用的,这不,天生恶相,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们帅的四恶仆,再次打起精神,踏上了寻找叶孤城的旅程。 之后便杳无音信。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他们没来麻烦过李杨,李杨也从没想过要去找他们,或许下次再见,他们已经被朝廷抓住杀了,或许自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一连十天过去。 “我虽然有计划,但那家伙也不是笨蛋,连我这么精明的人都被算计了,我不信他会老老实实的来和我交易,埋伏人手,杀人灭口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为安全起见,你我分头行事,你提前去山谷隐蔽起来,若是发现事有不妙,也好提前给我示警,等要动手时,我也会向你发出讯号……”去山谷抓人前,情儿连连嘱托。 李杨也不嫌烦,安静的听完,最后还问了一句,“说完了?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情儿低着头,“我知道你嫌我烦,但这事关我的性命,即使你再烦,我也要说清楚。” 李杨深深看了情儿一眼,没有说话,走了。 刚要出院门。 “等等。”情儿从屋里追了出来。 “还有什么要叮嘱的?”李扬回头,又问道。 这问题他已问了两遍。 “不是。” 情儿摇摇头,指了指院内一角停着的毛驴车。 小毛驴趴在地上睡着懒觉,身后的驴车上,还码放着一个个箱子,没有卸下,依然垒得像是小山似的,都要与院子墙头一边高了。 自打进了这院,李杨就再碰过这车上的一切。 “你这些钱怎么办?到时你我都走了,这院中空无一人,万一丢了,我可赔不起。” “你看着办吧。”李杨摆摆手,扭头,走了。 院内只剩下情儿。 “一百五十万呐。”情儿看着驴车上的箱子,嘴里喃喃。 她竟然知道箱子里有多少钱? 李杨兑钱的时候,情儿虽然也在,但是并没有看到李杨掏出银票兑钱的一幕,她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事后,又独自一人,跑去钱庄调查的。 “反正今日过后,我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这笔钱……” 情儿嘴里念叨着,脚下已经自动走到驴车旁,双手情不自禁的摸上那一个个箱子,脸上露出的表情,比和李杨在床上时,都要更加迷醉。 “吱呀。”打开箱盖。 箱内空空如也。 情儿瞬间呆若木鸡。 然后,就像疯了似的跳脚,又将所有箱子依次打开。 每一箱,都是空的。 “呼~” 一道初秋的凉风吹过,吹过地上懒洋洋睡觉的小毛驴,带起几根驴毛,轻飘飘的,落入情儿眼前的空箱子里,似是一种嘲笑…… — 李杨。 一出门,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让人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泛起困意,这夏末的阳光,伴着初秋的微风,若是眼前再有一把摇椅,正是适合睡个懒觉的好天气。 李杨走在街上,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罗刹牌、情儿、岁寒三友、西方魔教……呵,就让我看看,这段剧情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走到一个小摊前。 都不需要李杨说话,摊主自己就十分热情的问道:“客官,您来一份煎饼?初来京城,头天开张,给您算八折。” “来一份。” “好嘞。” “嗯,味道不错。” “那可不,我这可是地道的祖传手艺,山东煎饼。” “不错不错。” 瞧这厮,还聊上了。 那悠闲的模样,仿佛已将情儿的阵阵叮嘱,抛在脑后。 吃干抹净,满足的拍了拍肚子,付过钱后,李杨才不紧不慢的向城外走去,那样子,就像是早起上学的学生,非要拖延到上课铃声响起前,最后一秒才到场。 当走过菜市口时, “杀人了,杀人了……”一个个路人,聚集在菜市口,将菜市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李杨本要往城外走的脚步,一拐,又跑到菜市口凑热闹去了。 “别挤呀。” “后面的别挤。” “说你呢,挤什么挤。” 李杨就跟没听见似的,犹如一条滑溜的泥鳅,九浅一深,钻过人群,到了前排。 抬头,向行刑台上看去。 满是斑驳污迹的行刑台,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鲜血的洗礼,此刻,台上又站上了犯人,乌压压的,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出有多少。 “一、二、三……”李杨挨个数了起来。 整整三十八人。 这还是因为台上空间被站满了,在台下仍然站着一大群犯人,台上台下加起来,估摸八九十人,看那样子,显然是要分批上台进行处决。 这么多人? 不仅这么多人,这些要处决的犯人里,还有牙牙学语的孩子、头发花白的老人、年轻漂亮的少女……老少妇孺,男男女女,简直像是一个大家族。 李杨不免有些吃惊,拉着旁边人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下子要杀这么多?” “你还不知道吧,这些,可都是犯了谋逆大罪的,听说是什么什么王。” “平南王?”李杨一下就想到了平南王。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啧啧,真搞不懂这些王爷们是怎么想的,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那么好,都封王封侯了,还造什么反?这下好了,满门斩首,听说死的人,远不止眼前这些,眼前这些不过就是平南王,和平南王的王妃、妾室、父母、孩子、家人等,特意押送进京,斩首示众的,那些在南疆就地处决的,不知道有多少。” 旁边一人也凑起热闹,“这个我也听说了,听说朝廷还就近抽调了其他地区的军队,赶赴南疆镇压,又是收兵权,又是抓捕谋逆同党,据说死了不少人。” “我还听说,朝廷在平南王府里查抄出无数金银钱财,同时还有足以武装十万大军的器械军备,尤其还查抄出龙袍、王冕……这平南王还没造反成功呢,居然连登基用的龙袍都做好了,真可笑啊。” ……听着周围路人的话,李杨逐渐陷入沉默。 同情吗? 当然不是,人家造反事败,咎由自取,有什么可同情的。 只是眼前这八九十人,孩子老人一大堆,一下都要杀死,说没点不忍心,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李杨自己也是这场谋逆的参与者,现在看着其他参与者被处决,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午时三刻已到,台下罪臣,可还有话说?”监斩官例行公事的问道。 平南王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即使穿着囚衣,披头散发,也照样能看出,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王侯气质。 他没有涕泪纵横的大喊冤枉,而是昂起头,恨声道:“成王败寇,本王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怜我儿,孤身进京谋大业,何等的英勇,最后却落得尸骨无存。” “临死还不知悔改,行刑!”监斩官冷声道,一把将令牌丢了出去。 刽子手举起酒碗,猛喝一大口,又“噗”的一声,喷在手里的刀上,举起刀,走向平南王…… 李杨并没有再继续往下看。 转身,穿过拥挤的人群,任凭身后的邢台上,人头落地声、哭声、叫声震天…… 这么好的天气,还是少看点血腥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惊魂(二) 这山谷的确很偏僻,即使距离京城只有十里,但站在山谷顶上,四周依然看不到半个人影。 情儿走入山谷中,步速很慢,每走一步,双眼都会朝前方、四方仔细打量一遍,然后才走下一步,小心到了极点。 虽然这地上是她自己找到、虽然她已计划妥当,但是真要动手时,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李杨现在在哪? 情儿仰头朝山谷顶上望去。 没望见。 除了满山青翠、嶙峋怪石外,根本看不到李杨的身影。 “应该就藏在山谷某处,藏的还真隐蔽,连我都找不到。”情儿心里没有怪罪,反而暗暗颔首。 藏得越隐蔽,越叫敌人发现不到,不是越能出其不意嘛。 “李杨没有给我示警,说明前面没有危险。”想到事前约好的内容,情儿心里总算放心了不少。 有一个绝顶高手保驾护航,自己还担心什么? 情儿的步子大了许多,步速也快了许多。 直入山谷腹地。 一眼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内的人。 “藏头露尾。”情儿心里哼了一声,迎面走过去,走到距离黑袍人还有六七步左右时,又停下了,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 毕竟李杨隐藏在暗中,若是距离远些,出手可能没有对面快,她必须给自己留一个安全距离。 若到时,李杨把人擒住了,自己却被对方杀死了,那就成笑话了。 “真是难为你了,居然能在京城附近,找到这么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黑袍人对情儿的警惕举动视若无睹,如闲聊似的开口。 这黑袍人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就注视着情儿,眼中不时闪过一道道贪婪之色。 “我很欣赏你,一介女流,居然敢只身和我谈判,真是胆气过人,容貌更是不俗,如今像你这样的女人,可不多见,如果你肯归附于我,我保证你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去为金钱生计四处奔波,你看如何?” 情儿无视黑袍人的目光,直接道:“少废话,钱呢?” “罗刹牌呢?”黑袍人反问道。 情儿从怀里掏出罗刹牌,亮了一下,又收回怀里,再次问道:“钱呢?” “钱?” 黑袍人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我收回我方才的话,你不是胆气过人,你是鲁莽过人,哈哈,谢谢你把罗刹牌送来,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黑袍人便朝对面的情儿走去,边走,嘴里还边道:“你现在若是肯归附,还为时不晚?” “哼。” 情儿冷哼一声,面露不屑,“早就料到你会耍花招,果然。” 这时,情儿的声音忽然变低,低得只有她自己,和对面的黑袍人才能听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黑虎堂堂主,飞天玉虎。” “你怎么会知道?!”飞天玉虎目露惊骇。 情儿却不回答,声音陡然拔高,长啸一声,“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何时、何时、时……”这是回音,响彻山谷。 有埋伏! 飞天玉虎一念及此,大惊失色,一边脚下急退,一边略有些慌张的望向四处,想看清埋伏在哪里。 “何时、何时、时……”山谷内依然只有回音。 直到余音渐消,也不见周围有半个人出现。 山谷重归安静。 静的可怕。 飞天玉虎不退了,停了下来,脸上还带一丝还未彻底消退的慌张,但是整个人已经镇定下来。 情儿却慌了。 人呢? 李杨人在哪里? 情儿忙看向四周,那慌乱的样子,和方才的飞天玉虎如出一辙。 “李杨~~”情儿还张手做喇叭状,朝山谷四周大喊。 “李杨、李杨、杨……”仍是只听回音,不见其人。 “哈哈,我看你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了。”飞天玉虎的大笑声,盖住了情儿的喊声。 随后又骂道:“臭娘们,害得我虚惊一场,这回你就是想归附,我也不会同意了,受死。” 说罢,飞天玉虎向对面的情儿直奔过去。 情儿想都没想,掉头就跑。 飞天玉虎虽然在江湖白道上的名气不大,在黑道上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更是一手创办了黑虎堂,其势力在黑道上扩张得十分迅猛,大有一举赶超十二连环坞这等老牌势力的趋势。 而作为黑虎堂之主,想也知道,飞天玉虎的武功差不了。 情儿连试一试的念头都没有,就认定自己绝对不是飞天玉虎的对手,牟足了劲,往山谷外跑。 因为之前警惕,拉开的距离,以及飞天玉虎受精时,自己后退的距离,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对较远,给了情儿充足的逃跑空间。 飞天玉虎本身并不以轻功见长,一时间,竟追她不上。 “没想到这女人的轻功这么好。”看着前面迅如脱兔的情儿,天飞玉虎心里有些吃惊。 要知道,情儿当初可是自比过神偷司空摘星的人。 敢自比司空摘星的人,轻功自然不会很差。 “可惜,内力太差!”飞天玉虎眼中尽是不屑,也不着急,就这样远远的吊在情儿身后。 一直出山谷。 情儿没有片刻迟疑,直奔京城方向跑去,那里人多混杂,别的不说,单单是城门守卫,就不可能坐视光天化日之下,一女子被人追杀。 而她长得漂亮动人,又是被追杀的一方,飞天玉虎却是一身黑袍鬼鬼祟祟,官兵见了,会帮谁? 显然是她。 情儿的算盘打得不错,只是她似乎忽略了某件事。 刚跑上官道,情儿忽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不要说城门守卫,连京城的影子都没看到。 “跑啊,怎么不跑了?”飞天玉虎这时才追上。 “救救我,他是土匪,抢劫不成,就要杀我。”作为京畿之地的官道,来来往往的行人自然不少,情儿眼看自己跑不动了,便朝这些行人求救,还一口将飞天玉虎污成强盗匪徒,再配上她楚楚可怜的漂亮脸蛋,当真是我见犹怜。 当下便有不少荷尔蒙爆棚的男子,挺身而出。 “不想死的,滚!”飞天玉虎大喝一声,右手在身旁的一颗树干上一抓,竟然在粗壮的树干上掏出个大洞来。 这一手要是掏住自己心脏…… 那些男子顿时吓得夺路而逃,官道上的行人也为之一空,即使有那种好心肠的,顶多也就是进城后报官,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拼上性命,这种侠士可不是哪里都能遇上的。 飞天玉虎就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 “我说,滚,你没听见?”看着前面官道上,非但没有滚开,反而还在向这边缓缓走来,颇有挑衅之意的男人,飞天玉虎脸色沉了下去。 还有人? 情儿连忙转头看去,当看见那人后,是又惊喜,又愤怒,大叫起来,“你怎么才来?” 来人自然是李杨。 “额……路上闹肚子,所以迟到了。”李杨本来想说堵车来着。 情儿手一指已经距离自己很近的飞天玉虎,“我管你闹肚子,还是什么,快,快杀了他!” “我先杀了你。”飞天玉虎在这连番的遭遇下,早已没了在山谷时对情儿美色的垂涎,几步上前,一掌下去,就要打杀了这女人。 “咻。” 激烈的破空声响起,一道箭矢般大小的剑气飞来,精准的射中,飞天玉虎朝情儿打下的手掌心。 “钉。”竟发出一声金属之音。 再看飞天玉虎的手掌心,那里的衣裳,已被李杨的剑气刺破,露出一抹银色的金属色泽。 “没算到我会有这一手吧。”飞天玉虎得意道,心里却为刚才暗暗捏了把冷汗。 要不是他手上戴着双精钢手套,刚才李杨那突如其来的一剑,怕是就要射穿他的手掌了。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飞天玉虎对李杨的恼怒,盖过了情儿,他直接越过近在身前的情儿,转而朝对面距离更远的李杨攻去。 之前他因为情儿一声“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而吓得当场惊走,是因为没看到情儿的埋伏,以为是一群人,现在看到李杨就一个人,自然就不怕了。 不仅不怕,他还十分有气势的将身上黑袍扯掉,扔到一边,双手上银光闪闪的精钢手套全部露出,而这副精钢手套上,还延伸出一片片锋利的倒刺刀尖,配上他本就壮硕的体格,显得格外凶悍,远远看着,像是一头凶兽,在朝李杨扑过去。 可刚扑出去两步,飞天玉虎眼前就晃过去一道影子。 惊鸿一闪。 “人呢?”飞天玉虎发现对面的李杨已经不见了。 转过头才发现,原来李杨已在他身后。 “噗。” 随着飞天玉虎转头,他的喉咙间突然喷出一道血箭。 “呃呃呃……” 飞天玉虎嘴里呜咽着,只能出气,无法出声,双手捂住喉咙伤口,想堵住喷出的血,却忘了,自己手上戴着的是一副带有倒刺刀尖的精钢手套,这一捂,精钢手套上的倒刺刀尖,直接刺入了喉咙伤口中,反而扩大了伤口,喷出了更多的血。 直到最后一刻彻底咽气倒地时,飞天玉虎都是双手捂着喉咙,手套上的倒刺刀尖反插入自己喉咙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自杀而死呢。 李杨这时才转过身,看着飞天玉虎的死状,嘴里喃喃: “貌似用力过猛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惊魂(三) “不愧是绝顶高手,飞天玉虎这样的人物,居然连你一剑都接不下,你这一剑,怕是比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也不逞多让了吧。”情儿从地上爬起,连身上的尘土都顾不上拍去,走到李杨身旁,看着飞天玉虎的尸体,夸口称赞。 这能比上天外飞仙? 李杨心里直摇头,手一抖,掌中剑气自消。 情儿羡慕的看着这幕。 绝顶高手就是绝顶高手,举手投足间的一个小动作,都是她这种人,一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的事。 “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出手了吧。”李杨淡淡道。 “不需要,不需要。”情儿乐呵呵道,三步并作一步,小跑到飞天玉虎的尸体前,拔出刺入尸体喉咙间的精钢手套,反手从自己腰间取出一把短剑,横在飞天玉虎喉间,犹如拉锯似的来回切割。 一时间,血汁横飞。 “你要干吗?”李杨看着这血腥变态的割头一幕,不禁嫌恶的皱起眉头。 情儿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割下他的首级了,不然,我总不能背着这么大个的尸体入城吧,对西方魔教,一颗能代表凶手身份的人头,也足够交差了。” “那你慢慢割吧,我先走了。”李杨不想再看这倒人胃口的画面了,转身走人。 “你这是要离开京城吗?”情儿看李杨走去的方向,与京城方向背道而驰,不由问道。 李杨停顿了一下,“京城正在全城通缉我,既然我已经出来,也没必要再回去了。” “可你就不想知道,这凶手的真实身份?”情儿又问道。 “都已经是死人了,不重要。”李杨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 “你这一走,不知何年才能再见,不如留下来,今晚我再好好“谢谢”你。”情儿巧笑嫣然,抛出了一个对男人十分有效的邀请。 李杨之前,也的确很想“谢谢”她来着,可现在事到临头,却头不回,脚步停,显得毫无性趣。 “算了吧,我怕又惹上什么大麻烦,而且前路,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在等着我,我可不会在你这颗树上吊死。“ 留下这么一句话,李杨的身影在阳光下,渐行渐远。 直到彻底淡出视线。 “不想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哼,狗不了吃屎。“情儿脸上笑容消失,尽是鄙夷之色,完全没有刚才邀请李杨时的样子。 低下头,手里的短剑高高扬起,狠狠落下,一剑,就剁下了飞天玉虎的人头。 这一幕,哪里还有刚才,拉锯式切割时的磨蹭劲儿。 情儿又扒光了飞天玉虎的衣服,将人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住,趁着血液还没有浸湿透出,弃飞天玉虎裸尸于官道,收起短剑,向京城飞奔回去。 一般人提着颗人头,自然无法进入如今处于戒严中的京城。 情儿显然不能算在这一般人里。 她武功虽然不高,但是极为擅长隐匿、乔装、潜入、盗窃等术,带颗人头混入京城不难。 又不是杀入京城。 入了城,回到家。 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自然就是摆在庭院中的毛驴、驴车、箱子。 与上午的时候不同,那一个个被打开的箱子,此时都是关着的,绳子也重新系好了,连吹入箱中的那几分驴毛,都被清理出去了。 这当然只能是情儿干的。 “本以为那家伙还会回来,没想到却是多此一举了,害得我白忙活一场。”看着那驴、那车、那箱,情儿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上午,自己打开箱子时的情形,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冲进屋内,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坛开封的酒、一盏点燃的灯。 “那家伙都离开京城了,这些碍眼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将酒水洒在驴车上,将灯火丢入其中,小小灯火,借着酒水,“腾”的一下涨起,越烧越旺,越烧越大,没一会儿功夫,便彻底将整辆驴车,连同车上的数十口箱子,统统吞噬了。 火光映在情儿的脸上,竟有几分狰狞的报复快感。 报复的不是早上被耍一事,这只是导火索而已,将她这十天来对李杨卑躬屈膝的侍奉,以及十天前那一晚,处子之身被破掉时的痛苦,集中引发了出来。 之前在李杨面前,还隐忍不发,此刻李杨一走,诸事已毕,尘埃落定,便就如眼前这火焰一样,汹涌爆发了出来。 “我失去了尊严。” “我失去了清白。” “但是,我将得到更多!” 站在火焰前,手里提着人头,情儿口中喃喃自语。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 或许只有她们女人自己,才能懂女人的心吧。 “嗯昂。”一道驴叫声,瞬间打破了思绪。 情儿一眼瞪过去,“等我回来就把给你炖了。” “嗯昂嗯昂嗯昂……”小毛驴叫得更大声更害怕了,也不知是怕身后燃烧的驴车,还是怕眼前的情儿。 这漂亮的美人,在这头小毛驴眼里,似乎也变丑了…… 情儿自然不会在乎一头毛驴的眼光,回到屋内,将包裹人头已经浸湿渗血的衣裳解开,换用一个盒子盛装,然后就随手搁置在了一边。 这颗人头是专门为西方魔教的人准备,对于她接下来的计划,却根本用不到。 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短剑,最后带上了一些飞镖暗器,留下一物后,大步出门而去。 走过一条条街道,穿过一弄弄小巷,情儿来到一扇后门前,如果视线顺着这扇后门,看向前门上的招牌,赫然就会发现四个熟悉的大字: 银钩赌坊。 往日赌徒云集的银钩赌坊,今日破天荒的关门歇业了。 “梆梆。”情儿伸手,轻敲后门。 不一会儿,后门打开,走出一个男仆,先向情儿身后四周张望了一眼,确定没人跟踪后,才低头恭敬的请道:“您来了,这边请。” 情儿只身走入。 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不需要男仆在前领路,她自己便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还问道:“你主子在哪里?” “就在上回接待过您的地方。”男仆回道,也没有去领路,就留在原地守候,任由情儿自己过去。 巧了,如果李杨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不就是他和蓝胡子,写字据毁字据的偏厅嘛。 情儿走进去。 “人呢?” 偏厅内有人,只不过是几个侍候着的丫鬟,显然不是情儿要找的人。 其中一个丫鬟站出来,恭敬回道:“夫人正在梳洗换衣,一会儿就来,您且耐心等待。” “夫人?还真拿自己当正宫娘娘了。”情儿嘴里嘲讽道。 丫鬟不敢接这个话茬,安静的在一旁侍候。 情儿也压下心底躁动的情绪,坐下来等待。 屋内陷入安静。 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偏厅外很快响起脚步声。 来了! 情儿精神一振,向厅门口看去,整个人也下意识的郑重站起,准备迎接这桩意义重大的交易。 “踏踏踏……”随着重重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出现在厅门口。 这个女人头梳朝云近香髻,身穿锦绣琉璃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贵气,活脱脱的贵妇。 只是这贵妇的长相,就和这身装扮不搭了。 四方脸、高颧骨、厚嘴唇、粗毛孔,再配上此刻并不怎么好看的表情,令人对贵妇的幻想,瞬间破灭。 这贵妇一经出现,看到屋内的情儿后,当场跳脚,“小贱人,居然真在这里,我这就让你知道知道,勾引我男人是什么下场!” 说着,就张牙舞爪的冲进厅内。 再看情儿,面对冲过来的贵妇,呆了一下,脑袋里满是问号。 勾引男人? 谁? 李杨吗? 就那货,还用勾引? 就呆了一下,情儿差点被那贵妇挠个满脸花,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一脚向后跳开,怒道:“他妈你谁呀?” 惊怒之下,都爆粗了。 显然,情儿并不认识这贵妇。 第一百一十六章惊魂(四) “小贱人,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 贵妇捉奸而来,当看到情儿稳坐厅内,身旁丫鬟罗列的景象,本就怒火中烧,此刻被情儿一句他妈的,更是刺激得怒不可遏,明明自己也是习武之人,却浑然忘了过去练过的招式功夫,像一个街头泼妇掐架似的,就近抄起厅内的一个瓷瓶摆件,朝情儿掷了过去。 颇有点像是我们小时候,一生气,拿石子丢别人的样子。 情儿自然不会被这么低劣的一招击中,侧身躲过,同时拔出腰间短剑。 “好啊,还带着兵器来的,看来你早就想杀了我,好当上正室夫人,是不是?!”贵妇恶声质问,掐腰瞪眼,面对持剑的情儿,赤手空拳的她,竟没有丝毫胆怯。 “正室夫人?”情儿从贵妇话中听到了关键词,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蓝胡子的夫人,跑到这里来捉奸的。 听说蓝胡子的夫人,是个又丑又凶的悍妇,似乎是叫李霞,显然,就是眼前这泼妇了。 可笑的泼妇! 眼睛长狗身上去了。 被误认成小三,情儿当然也是恼火,心里大骂,但嘴上还是把话说清楚,“你搞错了,我和蓝胡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于一个急了眼的悍妇,这时还能听进去话? 何况,天下小三不都这么说吗? 李霞尖声道:“等我绑了你,再拿到蓝胡子面前对质,看你这个小贱人还能说什么!” 她又抄起了地上的凳子,猛烈的挥舞着,向情儿打过去,颇有点黑旋风李逵的架势。 “泼妇。”情儿臭骂一声,出剑相击。 两女人顿时打将在一起。 屋内的丫鬟,害怕的尖叫着,跑的跑,躲的躲,再配上激斗中的两女,现场混乱不堪。 打斗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已分出胜负。 情儿武功虽然不高,但那要看跟谁比,跟李杨、飞天玉虎比,连一合之敌都不是,可要是跟眼前的李霞比,就绰绰有余了。 李霞虽然也会武功,但是嫁为人妇以后,精力全都放在盯丈夫抓情妇上面,哪里还有心思练武,眼下这一动起武来,差距立显。 没几招的功夫,李霞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乱了,穿得整整齐齐的琉璃裙也破了,本就不漂亮的脸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李霞退后数步,一摸脸上的剑伤,“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小贱人,我要杀了你!!” 不管是美女还是丑女,在乎容貌的那颗心,其实都是一样的。 “丁香姨、陈静静、冷红儿…你们四个还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听不到屋里的动静吗?难道你们也想等我和这个贱人同归于尽,你们好当正室夫人?!” 李霞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情儿,开始叫人了,只是失去理智的她,说话别提多难听了。 “夫人。” “夫人。” “姐姐。” “大姐。” 屋外立马冲进来四个女人。 不同于李霞,这四个女人都是地地道道的美人,环肥燕瘦,各有不同,如同春兰秋菊,霎时间全部涌入眼帘,构成一道十分吸睛的风景线。 美中不足的是,这四个女人一个个面带煞气,破坏了美感不说,一进屋来,便和李霞汇做一处,向情儿攻去,其凶悍程度丝毫不逊李霞。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六个女人……戏台塌了。 茶壶、杯子、灯盏、屏风、以及各种摆设物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桌椅木凳,七零八落乱成一片,好好一座偏厅,就剩墙壁、房顶、门板还活着。 情儿也还活着。 只是在五女的攻击下,被打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须臾间, “咣当。”短剑被打掉在地。 “刺啦。”衣服被硬生生扯开个大口子,连里面的白色亵衣也被扯开,一对小白兔跳了出来。 “你们这群泼妇,欺人太甚!”情儿气得大吼一声,左手将身上事先藏好的飞镖暗器,齐齐射出,右手拔出头顶发簪,向前一挥。 这又是暗器又是发簪,眼花缭乱的一击,总算是让李霞等人暂时逼退几步。 情儿趁此机会,夺路而逃。 既然打不过,说不过,她自然就只能逃走了。 刚到厅门口。 “嘭。”一声震响,两扇厅门,猛地关上。 这? 情儿大惊,顾不上多想,慌忙转向窗口逃去。 “嘭嘭嘭嘭……”厅内所有的窗子,一瞬之间,也统统关上。 偏厅所有出路俱被堵死。 情儿回过头,指着李霞破口大骂,“你这泼妇,我都跟你说了,你抓错了人,还要怎地?难道非要赶尽杀绝?既然如此,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说完,张着嘴、舞着手、支起头,仿佛就要这嘴、手、头,和李霞同归于尽。 “这门窗不是我关的。”李霞冷冷道。 刚才状若泼妇的她,这时候却冷静下来了,只是胸膛还剧烈起伏着,还没从刚才的激斗中缓过气来。 其余人又何尝不是。 “不是你还能是谁?”情儿质问道。 说来讽刺,刚才情儿的话,李霞不信,现在李霞的话,情儿不信。 “是我。”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嘭。”偏厅的门又重新打开了。 只是这回,情儿说什么也不敢往这道门跑。 因为门口站着一人。 “无艳!”情儿惊声道。 曾经李杨怀疑过她和无艳有联系,果然不假。 “数日不见,别来无恙?”无艳笑吟吟的看着情儿。 情儿当然有恙,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衣服撕烂、袒胸露***发凌乱,粘着汗液,这还能叫无恙? 无恙的是无艳。 紫色锦绣华衣裹身,飘带束腰,外披薄薄一层纱衣,头上金钗银簪罗列,脚下裙摆曳地而行,和屋内的情儿、李霞等人一比,简直像是天上的金凤凰。 人是有嫉妒心的。 看这里又出了第二个女人,本为捉奸而来的李霞,手指着无艳,厉声问道:“你又是谁?” 无艳还未开口,情儿灵机一动,指着无艳,道:“她才是蓝胡子养在这里的情妇,你要抓的人。” 李霞一听,心里压下去的火,又烧起来了,再一想到刚才自己惹出的笑话,更是恼羞成怒,而无艳这个抢了她男人的人,自然就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好哇,原来是你,居然还有胆子现身,我杀了你!”李霞大叫一声,带着丁香姨、陈静静等四人,冲向屋外门口站着的无艳。 无艳没有动。 李霞等人冲到她面前,脚下刚跨过门槛,厅门左右两侧,突然冒出一柄柄长枪,正好刺中跨门而出的李霞等人。 气势汹汹前来捉奸的李霞等人,就这样身中数枪而死。 长枪收回,李霞等人化作尸体倒在地上。 无艳依然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华丽的衣服上沾上了血迹也不理会。 今日,本就是一个血腥的日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惊魂(五) “你可真狡猾,居然拿李霞她们当枪使。”无艳无视地上的李霞等人,只看着屋内的情儿。 “可她们却死在你的枪下,你才是最狡猾的。”情儿话中满是讽刺意味。 无艳毫不生气,朝情儿伸出手,“拿来。” “拿什么?”情儿问道。 “自然是罗刹牌,这不是我们事先说好的嘛。” “我们事先说好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牌,你的钱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倒是门后藏着的那些长枪埋伏,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无艳摆摆手,“好了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就没必要装蒜了吧,你觉得我还会给你钱吗?” “你不守信用。”情儿骂道。 “守信用的女人,在这个世道是活不好的,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能站在这里?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凭守信用?我若是守信用,现在早就被杜同轩抛弃在街头,沦为乞丐了。” 提起杜同轩,无艳就恨得牙根直痒痒,到现在,她还清楚记得,杜同轩那副畏李杨如虎的样子,李杨都没有再来找过他,他居然就要吓得离开京城,尤其在听到李杨大闹峨眉山的事情后,更是终日惶惶,铁了心要走。 不仅要走,还将自己的地盘、宅子、一应家当全部变卖,折合成容易携带的钱庄票据,要只身远遁江湖,女人、仆人、手下全都不要了。 好歹也是京城一霸,胆子怎么会小到这种地步? 无艳太失望了,对这个男人彻底失去信心,与其被杜同轩抛弃,流落街头,她干脆就伙同外人,杀死了杜同轩,那时候的杜同轩已经遣散了手下、变卖了家当、孤身一人就要离京,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被无艳有心算无心,十分轻易就得手了。 而她所联合的外人,就是银钩赌坊的蓝胡子,所以事后,她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蓝胡子的女人,甚至因为杜同轩那笔钱,而得到蓝胡子的格外重视宠信,蓝胡子很多连李霞这个原配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她却都知道。 可以说,继杜同轩之后,无艳再一次翻身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杨来银钩赌坊兑钱那天,曾进过无艳的房间,无艳就躺在床上休息,李杨就坐在屋里和蓝胡子对峙,两人中间只隔着一道床帐帷幕,却阴差阳错的没有撞见,直到今天,李杨和无艳都不知道这件趣事。 情儿摇头,“我不明白,你我的交易,互惠互利,你得罗刹牌,我得钱财,谁也损害不到谁的利益,你为什么偏偏要致我于死地?我不死,你得到罗刹牌,我死了,你得到的依然还是罗刹牌,杀我无益,不杀亦无损,何苦来哉?” “你居然还不明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无艳手指轻卷鬓间垂下的一缕头发,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你之所以不明白,是因为你的心太小,只盯着钱,以为拿着罗刹牌,就能换得足以一生无忧的财富,却不知,我想要的,远远不止罗刹牌,银钩赌坊、黑虎堂、西方魔教、钱……我都要! 如今,李霞等人已死,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夫人,蓝胡子一死,我便又成了银钩赌坊和黑虎堂的主母,哈哈,看看你那样子,你还不知道吧,蓝胡子和飞天玉虎是一个人,这件事,就连李霞这个原配夫人都不知道,普天之下只有我知道。 现在,我再杀了你,罗刹牌也归我了,而且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只要我耐下心,等到下月初十,去到昆仑山大光明境,就是西方魔教的教主了!哈哈哈……” 说到最后,无艳得意的放声大笑。 “到那时,财富权势,俱入我手,没有人能再骑在我身上,也没有人敢再威胁我,李杨算什么?你要是不识趣,还敢来找我麻烦,我就大手一挥,号令数万教众,直接杀了他!” 情儿面色悚然,“你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 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女人中很有野心的了,一直瞧不上任何男人,包括已经上过床的李杨,可现在和无艳一比,立马成了小女人。 以前明明只是一个流离失所,连一万两都要为之拼命的失意女人,为何会爆发出这么大的野心? “人的野心是会越长越大的。” 无艳看着情儿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话说了这么多,我看你也没有要主动交出罗刹牌的意思,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动手来取。” “你自己来取?”情儿突然一反常态的大笑起来,而后自己伸手扯下了自己的衣服,丢向无艳。 衣服落在无艳脚下,就盖在李霞等人的尸体上,被尸体上的鲜血浸湿。 无艳丝毫不在意血液污浊,弯腰捡起情儿的衣服,一番翻找,脸色骤变。 “罗刹牌在哪?”无艳一把丢掉手里的衣服,朝屋内的情儿质问道。 情儿双手大张,形成一个大大的人字,让赤条条的身躯彻底暴露在无艳眼中,大笑,“你自己不会看吗?” 无艳看了。 看得十分清楚。 那一丝不挂的身体上,哪里有罗刹牌的影子。 显然,情儿根本就没把罗刹牌带在身上。 “你把罗刹牌藏在哪里了?”无艳失算,刚才的得意,此刻就像是打脸一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情儿反问道。 形势逆转。 主动权已在她手中。 情儿威胁道:“立马给我让开,我今天要是走不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看见罗刹牌,不仅如此,我还会告诉西方魔教的人,是你在背后牵线搭钱,谋划了这一切,你就是他们要找的幕后凶手。” 无艳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无艳。 她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走情儿。 “我就不信了,我自己找不到,你这十天来,都是待在家里和李杨鬼混,也就今日去了趟门,去山谷杀蓝胡子,左右就这两个地方,你还能藏到天上去?” 无艳伸手一招。 厅门左侧闪出一人,单膝下跪于无艳面前。 “你去这贱人的家里搜。”无艳说这话时,目光紧紧注视着情儿。 情儿脸色微变。 无艳立马就注意到了,大喜道:“啊哈,果然藏在了家里,哈哈,看来你根本没料到我会设此陷阱,只是单纯出于防范,留了一小手,蠢女人啊!哈哈……” “快去,多去几个人,就搜这贱人的家,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罗刹牌。”无艳立刻下令。 “是。”几个手下领命而去。 情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的确是把罗刹牌留在了家里,原本是想自己先去赌坊拿钱,然后留下罗刹牌藏在家里的信息,趁着无艳带人去找罗刹牌的时候,自己则带着钱远走高飞,从此退隐江湖,与无艳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人再能找到她。 她的这点防范手段,却没敌过无艳那可怕的野心。 但是越急,情儿就越是装作镇定,淡淡道:“找吧,好好的找,若是你能找到,我就随你的姓。” 闻言,无艳也有点拿不准,情儿到底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故作镇定了。 不过,她可以等。 等到手下搜查过后回来,一切自然就见分晓。 情儿那间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里面找一个巴掌大的罗刹牌,还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一个等,另一个也走不了,时间就在这样的僵局中,缓缓流逝。 直到太阳已经滑落到山头,手下们陆陆续续回来。 “找到了?”手下们刚进院,还没走过来,无艳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手下们一个个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敢言语。 答案很明显了。 “好,好得很。”无艳攥紧了拳头,又几度松开,指甲刺痛了掌肉,都没有察觉,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情儿。 “没……没找到吧。”情儿看无艳的人没有找到,她也有点懵,但表面上依旧装作一副自己早已算好的样子。 “她当然找不到。”屋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而当听到这个声音时,无艳、情儿两人,皆是打了一个颤栗。 尤其是无艳,僵硬的转过身,看向身后庭院。 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又是女人。 “大……大姐。”无艳声音有些颤抖。 屋内的情儿,视线越过无艳,也看了过来,当看到这女人时,也脱口叫了一声,“大姐。” 能被她二人同时叫做大姐的人,自然就是…… 公孙大娘! 第一百一十八章惊魂(六) “大姐,好亲切的称呼,真是难得,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大姐,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把我忘了呢。” 公孙大娘的样子又变了,不再是惹人怜爱的卖货女孩,变成了红鞋子聚会时,令人胆寒的女首领。 她的手里握着一柄剑,脚上已穿上了红鞋子,手里还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方玉…… “罗刹牌!”无艳惊呼出声。 她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两头策划,都没能得到的宝物,最后却落入一个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的人手里。 怎么说呢……真是自家出钱出力娶妻,却叫隔壁老王获利。 “看你们这幅痴呆样子。”公孙大娘掩面而笑。 “难道你们真以为我又聋又瞎,没有注意到你们的小动作?”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聋不瞎,公孙大娘一指无艳,侃侃而谈起来。 “你,无艳,我曾亲眼看着你和银钩赌坊的蓝胡子,里应外合杀死杜同轩,可怜那杜同轩变卖一切兑出的银票,最后却都便宜了你这个小妾。 我还看着你,拿着这些银票成了蓝胡子的宠妾。 我还看着你,当发现李扬押了西门吹雪胜后,你也跟在后面押西门吹雪胜。 我还看着你,当玉天宝押叶孤城胜后,输得只能拿出罗刹牌暂抵赌债时的算计和窃喜。 我还看着你,引情儿入彀,许下了一手交钱一手交牌的承诺,转而又怂恿蓝胡子去夺罗刹牌,暗中又将李杨在哪的消息,透露给情儿,这样一来,情儿找李杨,李杨杀蓝胡子,你连面都不用露,坐收渔利。 最后,西方魔教只知道杀玉天宝的凶手,是黑虎堂飞天玉虎,而没有人知道飞天玉虎就是蓝胡子,就算西方魔教没能得到罗刹牌而追究,顶多只会以为是情儿带着罗刹牌逃走了,跟你一点关系没有,真是好算计啊。 还有一点我是真有点佩服你,明明自从李杨进京时就注意到了他,却一直隐忍不发,进李府、会叶孤城、紫禁颠决战……你居然能忍到现在,连朝廷通缉李杨这样的好机会都没出手,啧啧,如果不是你犯了我的忌讳,我倒是真想留着你这个人才,还有你。” 公孙大娘又一指情儿,“翅膀还没长硬,就学什么狡兔三窟,你真以为你那座院子我不知道?还把罗刹牌藏在那里,我真不敢相信,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竟是这样一个蠢蛋。 不过,女人到底是女人,对付男人总是技高一筹,那李杨何等高手,还不是被你支使的团团转? 每天晚上,我就看着你和李杨的活春宫,啧啧,花样是真不少啊,看得我都有些心痒痒了,只可惜,你做出的这些努力,到头来,还是不及无艳的野心和城府。” 公孙大娘犹如一个胜利者,一一点评无艳和情儿的功过种种,将两人说得一阵儿脸红一阵脸青。 无艳忍不住道:“你既然已经得到了罗刹牌,还来这里干什么?耀武扬威吗?” “耀武扬威?”公孙大娘摇摇头,然后以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无艳。 “你不会真以为,背叛我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无艳脸色“唰”的变白。 的确,有些事情不是随着时间过去,就会一笔勾销的,她是忘记了,公孙大娘却一直记着呢。 “锵。”公孙大娘拔出剑来,走向无艳。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清理门户,本来我之前就有无数次机会杀你,只是看你还有利用价值,才留你到今天,现在,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说到这里,公孙大娘脚步加快,驱剑去攻。 无艳自知不是公孙大娘的对手,毫无战心,直接退入厅内。 “嘭。”连厅门都给关上了。 厅门两侧的手下们,却不知道公孙大娘的厉害,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公孙大娘这个人,所以没有逃走的,而是颇有表现欲,集体举枪,数十根枪头,汇做一团,向公孙大娘刺去。 “雕虫小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公孙大娘看这些手下们出枪的姿势、手法、力道,就知道这些人只是三流货色,虽然人多势众,却不足为虑。 一剑扬起。 公孙大娘的剑,似乎在按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在舞动,剑光闪闪,衣袂飘飘,她不像是在出剑,更像是在跳舞,或者说,是剑舞。 真是好看极了! 只是每一下舞动,都会挑飞一根长枪,每一道剑光,都会带起一朵血花,竟也有种异样的美感。 “啊啊啊啊啊……”唯独这惨叫声,以及一具具倒下的尸体,诉说着这份美感之后的可怕和血腥。 公孙大娘原名叫公孙兰,祖上乃是唐朝开元盛世时期的公孙大娘,以舞剑而闻名于世,据说诗圣杜甫的《剑器行》,就是专门为公孙大娘而著,其中的一句“一舞剑器动四方”更是成为千古名句,连草圣张旭、画圣吴道子,也曾一度为之叹服。 此公孙大娘,非彼公孙大娘,就像是前文提到过的小顾道人和顾道人,道理是一样的,皆是一脉相承,所以眼前这位公孙大娘,剑法自然也差不了。 三下五除二,数十根长枪、数十个汉子,七零八落的躺了一地,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剑锋滴血,越过尸体,公孙大娘走到厅门前,看着眼前紧闭着的门,抬脚就要踹开。 “嘭。”门却自己开了。 公孙大娘不由一愣。 只见屋内,无艳的头深深低垂,双手耷拉在身侧,无力的微微晃动着,胸口则透出一抹浴血的剑尖,显然已经生机散尽,死得不能再死。 “大姐,我已经为您清理门户。”情儿从无艳的尸体后面走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倒是挺会见风使舵,可我的眼睛,是不容沙子的。”公孙大娘冷冷道,上前几步,一剑刺出。 “大姐,我伺候您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情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公孙大娘的剑刺入胸口。 就在公孙大娘的剑要拔出时,情儿用尽最后一口气,双手抓住了剑身,歇斯底里道:“你这个老妖婆、魔女、厉鬼、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噗!” 最后喷出一口鲜血,就喷在公孙大娘的衣服上。 公孙大娘不为所动,手稍一用力,拔出了剑。 情儿的尸体“扑通”一声,向后倒在了地上。 “你是我调教出的,现在死在我手里,也算死得其所。”公孙大娘将剑在情儿尸体上擦了擦,将沾上的血液擦净后,收入剑鞘,转身离去。 就在这转身之时,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厅内,公孙大娘却发现,这厅内竟然还有其他人存在。 第一百一十九章惊魂(七) 也不是什么人,仅仅只是几个丫鬟。 在刚才情儿和李霞激斗时,那些原本在厅内侍候的丫鬟,跑的跑,躲的躲,手脚快一点的,自然就跑出去了,手脚慢一些的,没跑出去,自然就只能就近,躲在了厅内一角。 而情儿、李霞、无艳等人你来我往,算计来算计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丫鬟,她们也就一直躲到现在。 “斩草除根!”公孙大娘心里杀念丛生。 她可不想今天本已圆满收场的好事,最后却毁在几个不起眼的丫鬟手中。 再次拔剑,向那几个丫鬟走去。 那几个丫鬟尖叫着,有的抱头四窜,有的打着哆嗦互相抱在一起,更有的吓得腿软,瘫在地上,两腿之间流出了黄色的尿液…… “啊。” “啊。” “别杀我,别杀我。” ……公孙大娘面无表情,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丫鬟生命。 突然, 出剑时本该喷出的血液、丫鬟的尖叫、尸体的倒地声……一切都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公孙大娘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丫鬟。 这个刚才还吓尿了的丫鬟,此刻竟然单手,抓住了她的剑,而另一只手,猝然挥出。 “噗噗。”措不及防的公孙大娘中击,连吐了两口血,倒退不止,最后背部撞在了墙壁上,方才止住。 “你是谁?!你绝对不可能只是个丫鬟?!”公孙大娘背靠墙壁,手里以剑为杖,剑尖杵地,以此勉强站立着。 刚才那一击,丫鬟显然用出了全力。 反倒是她,在杀丫鬟时,自然不可能对几个弱不禁风的丫鬟用全力,再加上那丫鬟从吓尿到反击,深得出其不意之精髓,她连一点防御措施都没有,仅一击,就被打成了重伤。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的好。”丫鬟慢条斯理的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身下的尿液。 这尿液竟然是真的。 一边清理,一边道:“有人管我叫飞天玉虎,也有人叫我蓝胡子,还有人叫我方玉飞。” 说到这里,他冲公孙大娘眨了眨眼,“或许未来,我也可以叫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脸色铁青,“你不是已经在山谷,被李杨杀死了吗?以李杨绝顶高手的武功,绝对不可能让你走脱?如果你走脱了,情儿也不可能傻乎乎的跑来和无艳做交易。” “替身罢了,不过挺可惜的,那可是我手底下最得力、最忠心、也是武功最高的人,就这么死了,好在死的值,居然还引出你这条大鱼。 也幸好我足够谨慎,自从山谷替身被杀后,我就从未露过面,甚至都没有暗中监视过谁,不像你,一会儿去跟踪情儿,一会儿去跟踪无艳,忙的不亦乐乎,看似稳操胜券,实则却是在走钢丝,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丫鬟……还是叫飞天玉虎吧,好听,字长,便水…… 飞天玉虎看着公孙大娘,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见猎心喜之色,“我早就听说,道上有一号神秘人物,叫做公孙大娘,神出鬼没,无人能敌,尤擅易容之术,不知道我这易容术,可还能入你的眼?” 何止是入眼,简直是相当高明,比起我都有过之无不及。 公孙大娘并没有这番心里话说出。 成王败寇,胜利者自然可以对失败者侃侃而谈,就像她刚才对无艳和情儿,而作为失败者,说再多也无用。 “本来我以为这只是一场女人间的闹剧,我也任由她们去闹,正好我早就看我那个夫人不顺眼,想要休了她,现在由无艳代劳了,只是我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会把你这鼎鼎大名的公孙大娘也牵扯进来,唉,你这一出场,把无艳和情儿都杀了,也算是替我代劳了,只是眼看你就要带着罗刹牌远走高飞,我也不得不出场了。” 飞天玉虎语气略有些感慨,因为这场戏最后的发展,的确大大超出他的预料,好在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敬你也是道上的一号人物,你,自我了断吧。”飞天玉虎最后道。 “自我了断?!”公孙大娘陡然发出一声长啸。 她没有自我了断。 更没有跪地求饶。 而是拖着重伤之躯,用尽力气,重新提剑朝飞天玉虎攻去。 可惜,剑已无力,人已重伤,怎么可能是飞天玉虎的对手。 看着那摇摇欲坠冲来的公孙大娘,飞天玉虎并未使出什么招式,伸出两手,一手去抓公孙大娘持剑的手腕,一手掐住了公孙大娘的脖颈。 “咔嚓。”直接扭断。 公孙大娘化作尸体倒在地上,与情儿、无艳、李霞等人一样。 干脆!利落! 飞天玉虎弯腰,在公孙大娘身上翻出罗刹牌。 “这才圆满。” 将罗刹牌收入怀中,飞天玉虎走出厅外,站在院内,最后颇为留恋的看了一眼银钩赌坊。 这是他的事业,就如同黑虎堂一样。 对于一个野心勃勃正当壮年的男人,还有什么比事业更重要? 可过了今天,这些过去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都将随着飞天玉虎、蓝胡子这两个身份的死亡,而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他将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崛起: 西方魔教新任教主! 想到这里,飞天玉虎恨不得插翅飞到西域去,对眼下格局渺小的银钩赌坊,反倒有些瞧不上眼了。 径直走出。 满院子的尸体、鲜血、长枪,飞天玉虎视若无睹。 这些都是要留给岁寒三友看的,也是为迷惑世人。 以后的世人,会从现场推断出这里发生的事,公孙大娘、情儿、无艳、李霞的死,都会一一公之于众,唯独他飞天玉虎的存在,没有人知道。 “飞天玉虎从今往后就死了。”飞天玉虎这样想着,满脸得意。 既然是诈死,自然不能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出,飞天玉虎连丫鬟的装扮都没换掉,就这么来到后门口。 推门而出。 后门对着一条小巷。 小巷狭窄逼仄,到了黑夜,绝对是敲闷棍、做恶事的好地方,白天里,却是没有人的。 可眼下,却意外的坐着一人。 这人就蹲坐在小巷墙根下,位置正对着银钩赌坊后门口,手里拿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据说是正宗的山东煎饼,也不知真的假的。 当看到这人时,飞天玉虎身体猛地僵住,就像见了鬼一般,指着那人,骇然叫出那人的名字: “阿里巴巴!!” 第一百二十章玉罗刹 “阿里巴巴!” 闻言,李杨嘴里正在咀嚼的一口煎饼,差点喷出来。 他自己都已经把这个梗给忘了,没想到飞天玉虎还记着呢。 咽下嘴里的那口煎饼,李杨抬头看向飞天玉虎。 飞天玉虎一个激灵,“嘭”的一声,关上后门,又退回到院里去了。 院中。 后门紧闭着,没有半点要被破开的迹象,就连门外也没有一点动静,仿佛刚才见到的李杨只是幻觉,从未有过似的。 越是这样反常,越是叫飞天玉虎提心吊胆,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阿里巴巴,不,应该是李杨才对……”刚才公孙大娘等人的话,飞天玉虎自然也听到了,所以也就知道,阿里巴巴是李杨假身份的事。 只是阿里巴巴这个身份,给飞天玉虎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到现在都清楚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银钩赌坊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赌资五十万两,第二次见面时是兑钱,他本想黑掉这笔钱,结果偷鸡不成,差点丧命。 就只见过这两次面,却已成为飞天玉虎终生难忘的阴影,以至于刚才乍一见到李杨时,飞天玉虎首先想到的不是李杨,而是阿里巴巴…… “如果是李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要不然,一个西域蛮夷,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的武功。” “可是李杨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 “难道说,他知道我是诈死,还知道飞天玉虎和蓝胡子是一个人,所以提前在这里堵我?” “不可能啊,我那替身是我专门教导出来的,武功已得我七分真传,平日里在黑虎堂无人能认出,这个阿里……李杨是怎么认出来的?” ……越想问题越多,越想越想不通,反而觉得李杨这个人,更加深不可测了。 飞天玉虎心里生不起半点对抗之心,看后门没有动静,也不管是怎么回事了,一门心思,想先趁李杨没进来前跑掉。 飞天玉虎转身就朝正门跑去。 既然后门走不通,他就反其道而行走正门。 眼下太阳落山,天色渐黑,只要小心些,应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在向正门跑的途中,没来由的,飞天玉虎又想起上次李杨兑钱时,自己被李杨堵在正门的情形…… 不不不,这回怎么能一样呢! 飞天玉虎狠狠甩了甩头,甩掉这个令人绝望的想法。 一口气跑到正门。 这里果然没有李杨堵门, 然而,飞天玉虎却见到了更为惊魂的一幕。 原本因歇业而关上的正门,此时却是开着的,只是门口守着的,已不再是银钩赌坊的漂亮女婢,而是四个威武大汉,门口左右各两个,使得街上过往行人,没一个敢进来,以往热闹非凡的赌厅,也因此变得十分冷清。 偌大的赌厅内,只有四人。 四位老人。 三个站着,一个坐着。 坐着的那人不认识,可站在他身后的三人,却是再认识不过。 寒梅、枯竹、孤松。 普天之下,能令岁寒三友恭恭敬敬侍立身后的人,还能有谁? “玉-罗-刹。”飞天玉虎紧紧盯着那人,一字一顿道。 玉罗刹没有任何回应,旁若无人的摆弄着赌桌上的骰子。 飞天玉虎却吓得亡魂皆冒,发软的双腿,下意识往后退,却猛然间想到后面还有个李杨,立马站住。 往前,又有玉罗刹。 一时间,他那双腿一下前一下后,前后纠结,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了。 “玉……玉教主,今天的事,可能有些误” “住嘴!”寒梅忽然一声大喝,打断飞天玉虎的话。 “杀我教主爱子,窥我教主宝座,一切都已水落石出,证据确凿,岂容得你在这里犬吠!” 不由分说,寒梅直接跃出,冲着飞天玉虎额头就是一掌。 飞天玉虎心神都处于李杨和玉罗刹的威慑中,惊魂未定,完全没想到动手的会是寒梅。 不是说好里应外合的吗? 不是说好事成之后,双方联手,关内关外,无敌天下的吗? 值此危难之际,站出来后,竟然不是为我打掩护,而是杀我? ……这些疑问,全都随着飞天玉虎的生命,无疾而终了。 一掌毙命! 寒梅出手之狠,可见一斑。 寒梅在飞天玉虎尸体上摸索一番,找出罗刹牌,回首,单膝下跪,献到玉罗刹面前。 “教主,飞天玉虎已经伏诛,本教圣物已经收回,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教主示下。” 玉罗刹盯着寒梅看了好一会儿。 “教……教主?”寒梅心里开始发慌。 玉罗刹却收回了视线,拿过罗刹牌,站起身,朝银银钩赌坊内走去。 岁寒三友赶紧跟上。 “不必跟来。” “教主您这是?”岁寒三友不禁问道。 “去见一个有趣的人。”说话声中,玉罗刹已经离去。 只留下赌厅内,岁寒三友面面相觑,猜不透玉罗刹的心思。 — 傍晚。 一家客栈内。 李杨坐在靠窗的位子,悠闲的望着窗外街上,正在收拾东西回家的摊贩景象,耳边伴着其他饭桌客人们的聊天声。 那些客人们谈得最多的,无疑还是今天菜市口,平南王满门斩首一事。 “那场斩首,我是从头看到了尾。” “吹牛吧你。” “谁吹牛了,我还数了人头呢,一共八十九人。” “你这都是晌午的事了,有什么可说的,我听到最新的消息,说是南疆又抓了一批谋逆乱党,正随着押送平南王府查抄出来的那些财物的队伍,一并押来京城。” “财物?” “他娘的,一听财物,你来精神了。” “能不来精神嘛,听说平南王府查抄的钱财宝物,足足装满了十五辆大车,金银之物就不说了,还有各种奇珍异宝,据说里面还有一个神奇的玉麒麟,犹如夜明珠般,能在夜晚发光。” “我怎么听说是能变色?” “你们快别胡扯了,我还说里面藏着武功秘籍呢。” 玉麒麟? 武功秘籍? 李杨的视线,瞬间从窗外街景,转移至店内聊天的客人。 刚要凑过去问清楚,一个老者走到了他面前。 也不客气,也不打招呼,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坐在李杨桌对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儿认识呢。 正是玉罗刹! 第一百二十一章血麒麟(一) “飞天玉虎死了。”玉罗刹坐在李杨对面,开口道,仿佛是在通知李杨。 “嗯。”李杨应了一声,显得兴致缺缺。 “公孙大娘死了。”玉罗刹又道。 李杨这回才应了一句,“偷听别人墙角,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情儿、无艳、李霞等人也死了。” 李杨顿了一下,“咎由自取。” 玉罗刹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李杨的态度。 无所谓。 无所谓好啊,不然,平白和一个绝顶高手结怨,哪怕他回到万里之外的西域,也难以安心。 摸清李杨的态度后,玉罗刹开始问起自己的疑惑之处。 “你是怎么看出,你杀的那个飞天玉虎是假的?又是如何得知飞天玉虎和蓝胡子是同一人?你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不像我,从一开始,就是奔着飞天玉虎,以及和他勾结的本教叛徒去的。” “因为我杀的那个飞天玉虎太弱。”李杨道。 “仅此而已?”玉罗刹觉得这个原因虽然有理,但还不足以服人。 还因为我是穿越者。 李杨当然不能这么说,岔开话题,“叛徒抓到了?” 提到叛徒,玉罗刹轻轻一叹,脸色稍显复杂,“本想顺着飞天玉虎,揪出本教叛徒,却没想到,三个都是。” 三个,一听便是指岁寒三友。 “若是一个还好,两个也行,可现在三个…” 玉罗刹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若是将他们三个都杀了,等我百年之后,本教恐有分崩离析之祸啊。” 的确,教主死了,护法又没有,到时群龙无首的教徒们,岂不是树倒猢狲散? 而西方魔教本就行事诡异,一直被中原武林所不容,视为邪魔歪道,在西域又一向霸道惯了,树敌不少,等玉罗刹死后,若是没有护法坐镇,西方魔教又能在群敌环伺中存在多久? “一个都没杀?”李杨觉得多少应该杀一个,杀鸡儆猴嘛。 玉罗刹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道:“杀了一个,其他二人必会心生侥幸,觉得自己已经没事,将来又会生事,而一个不杀,他们三个终日惴惴不安,担心事发,而尝怀畏惧之心的人,就没胆子去想其他的事了。” “好算计。”李杨虽然脑子机灵,但是并不精于这种驭下之术,乍一听到,不觉明厉。 “你又是怎么看出情儿有问题的?”玉罗刹又开始提问了。 不是质问,也不是逼问,倒有点像是请教。 李杨也没难为他,直接道:”她说了所有关于西方魔教和罗刹牌的事,却唯独没说,你已经死了的事,而罗刹牌的归属,不仅仅是值多少钱的问题,还将决定谁是西方魔教的继任者……呵呵,也许她是怕我知道这个后,会起歹念吧,毕竟在她眼里,我现在可是朝廷、江湖两面通缉的丧家犬,要是知道凭一块牌子就能当上西方魔教教主,怎么可能不去争夺这块天赐的安身之处?” “自作聪明。”这回轮到玉罗刹给出评价了。 的确,情儿总是爱自作聪明。 “不过,她的看法倒是没错。”玉罗刹话锋忽然一转,看向李杨。 “西方魔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的确是安身立命的最好去处。” 李杨轻笑一声,”这是招揽吗?” “就是招揽。” 玉罗刹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色,“在情儿以美色的迷惑下,你仍能保持理智;在发现被利用后,你仍能不急不躁等到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坐视情儿等人自取灭亡;在朝廷和江湖的通缉下,你仍能镇定自若……我遇到了这样的人才,岂能不招揽?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向你许下承诺,若你肯入我教,第二任教主候选之人,你有一份,而凭你的武功智计,等我百年之后,登上教主宝座,绝非难事。” 对一个亡命徒来说,这番话的诱惑力绝对不小。 想想看,一个亡命徒,一跃成为西方魔教教主,与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的掌门平起平坐,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份天大的诱惑了。 李杨却没有半点心动。 他再有一个来月,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别说是西方魔教的教主之位,就算给他个皇位,又能有什么用。 “菜来啦,客官,您慢用。”小二的吆喝声下,一道道热腾腾的菜肴,配上一碗米饭,端上了桌。 李杨端起饭碗,执起筷子,方才玉罗刹的招揽,就像是没听见似的,然后礼貌的朝玉罗刹道:“一起吃点?” 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不了。” 玉罗刹也不是喜欢热恋贴冷屁股的人,当下起身离开,与李杨错身而过时,又有些不甘的留下一句。 “如果你改变心意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一定一定。”李杨敷衍道。 他现在感兴趣的,不是玉罗刹,而是玉麒麟。 所以当玉罗刹一走后,李杨就放下碗筷,无心吃食,跑到别的饭桌上凑热闹探消息。 当回到客房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李杨掩上门,没等坐下,脑子里收集到的那些消息,就已经开始自动的梳理起来了。 就像那几个客人说的,南疆又抓住一批谋逆同党,正随押送从平南王府抄出的金钱财物,一并押来京城,而这批财物中,就有玉麒麟。 “玉麒麟出现的时间好巧啊,到底真的假的?”李杨整理完信息后,反而有些起疑。 踱步沉思。 二十四天前,也就是决斗之前,在李府时,与平南王世子的一番对话回忆起来。 “李大侠再考虑考虑,平南王府客卿之位,永远虚位以待,至于什么玉麒麟?只要你肯来,莫说一个玉麒麟,十个二十个也是有的。” 这幅口吻,再配上平南王世子当时的表情,李杨断定,平南王府没有玉麒麟,可现在他眼看就要走了,平南王府却又有了玉麒麟。 偏偏又是在他被朝廷通缉之后。 这也太巧了。 “不过,毕竟只是世子,从他只能调动五十万两银子看,不知道平南王为造反藏了多少钱财宝物也很正常,所以,平南王不知道玉麒麟的存在也有道理,结果一抄家,抄出来了……” “虽然有奇怪的地方,但很有走一遭的必要。” 李杨思虑一番,还是决定亲自去取玉麒麟,不然,等押送队伍进京,在京城的重重防卫下,再想去取就难了。 时间也不允许他在京城坐等。 满打满算,距离离开这个世界也就剩一个月左右了,到底是一个月多,还是一个月少,还不一定,而在京城坐等,万一押送队伍还没进京,他反倒先离开这个世界,那就有点尴尬了。 “在走之前,我得再换个样子。”李杨摩挲着自己的脸庞,自语道。 准确的说,是阿里巴巴的脸。 这张脸和身份,已经渐渐为人所知了,四恶仆、情儿、无艳、飞天玉虎、玉罗刹…… 虽然这里面很多人都已经死了,但还是不够保险,随着他活动的痕迹越多,暴露的危险也在越来越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换张脸,换个身份从头再来。 “换个什么身份呢?”也许是联系到了,此程是去夺玉麒麟,李杨心里闪过一个名字: 绣花大盗…… 第一百二十二章血麒麟(二) 九月。 一个象征着收获和喜悦的季节。 几人收获?几人喜悦? … “这都九月份了,怎么天还这么热?” “知足吧,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南方啊,天气怎么可能凉快得起来?” “还是我们北方舒服啊。” “慢慢熬吧,就咱们这个行速,四个月之内能回到京城,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诸位就别发牢骚了,既然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现在发牢骚,反倒显得我等小家子气。” ……一条山谷小路内,数十辆装满货箱的大车,在数百人的押送下,缓缓前行。 山谷道路纵深,一眼望去,看不见出口,两面皆是陡峭山壁,宽度狭窄,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数百人的队伍,被迫形成一条长蛇阵型,逶迤前行。 这支队伍虽然只着轻装,配一单刀,可是看那稳中有序,规整前进的队列,便知道这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雇工劳力,必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卒,后面甚至驱赶着一排身穿囚衣的犯人,连这群犯人在驱赶下,都保持着相对整齐的秩序。 奇怪的是,如此有纪律的一支队伍,偏偏中间一段,有数人围在一起,不是发着牢骚,就是聊着天,步调也与前后的队形严重脱节。 一颗屎,坏了一锅粥。 就因为这数人,破坏了这一支队伍的整体感。 但是其余人却只是低头走自己的,连领头的也视若不见,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数人才是领头的呢。 就这样,这支奇怪的队伍,前行了一个时辰,竟然还在山谷小道里,说是龟速,也不为过了。 “真奇怪。”李杨趴在山谷之上的山沿边上,脑袋稍稍露出,俯瞰着山谷内的押送队伍。 不用多问,这支队伍自然就是押送玉麒麟的那支队伍。 因为高度距离的关系,李杨也只能看到押送队伍的整体队形有些奇怪,更具体的就看不清了。 但这已足够让李杨提起警惕,望着下方山谷内的押送队伍,迟疑了许久,不敢妄动。 走又不甘心。 大老远的来了,眼下又遇到这么好的伏击地形,临走之前若是不把这件事做完,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李杨硬是在山上,跟了押送队伍小半个时辰。 也就在这时,让李杨逮住一个机会。 只见数百人的押送队伍忽然停下,盘桓在山谷口不前,并分出一人,脱离队伍,掉头朝山谷内回返。 干什么去? 不知道。 但这无疑是个好机会,只要抓住这人,审问一番,所有问题自然就清楚了。 李杨盯准这人,掉头跟上。 山谷虽然纵深,但并非是笔直一条线,也说不上是千回万转,但曲曲折折的地方也少不了。 当这人在山谷中,转过一个弯,彻底脱离押送队伍的视线后,头顶上突然降下一道白影。 这人还以为是山中的什么猛兽,手下意识拔刀,嘴下意识张开大叫。 可是刀还没有拔出,声还没有叫出,就被那道白影捂住了嘴,夺走了刀,整个人被压住,后背抵着山壁。 “别出声,我不想杀人。”李杨将夺下来的刀,横在了这人的喉咙间,轻轻向前,划破了点皮。 这人顿时疯狂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李杨这才停住刀,“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听清楚了吗?若是敢大喊大叫,立马活剐了你。” “嗯嗯嗯嗯……”这人喉咙里发出一阵惊慌的答应声,点头点得更猛了。 李杨刚要发问, “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他就是个小兵,什么也不知道,问了也没用,倒不如问问我们。” 一道得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杨猛然一惊。 什么人,竟然能瞒过自己的耳目接近过来?! 转头一看。 竟然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押送走卒。 只是那口吻、那气质、以及能瞒过自己耳目接近过来的能力,李杨可不会天真的把它们当做普通人。 “嘀~” 一支响箭自山谷中升起,笔直向上,带起一阵尖锐的声响。 紧随其后,又有一道黄烟也从谷中升起。 李杨的心却跌落了谷底。 因为他已从响箭和黄烟的方向上看出,那是停留在山谷口处的押送队伍干的。 “怎么这就放信号了?还没有确定身份呢,太草率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李杨还没慌,反倒是出现在李杨面前的那俩人有点慌了,频频回头,向押送队伍方向张望,要不是顾忌李杨在此,怕是直接就要赶回去问个究竟了。 李杨也搞不清这俩人和押送队伍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不妨碍他抓住时机,做出反应。 没什么说的,退!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之前,自然不能傻乎乎硬拼。 那两人的反应也着实不慢。 李杨的脚刚一动,他们就做出了反应,皆是不约而同的跃出,四手齐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冲着李杨的左右两肩,要将李杨当场擒住。 “束手就擒,你已经没有退路。” “此时投降,为时不晚。” 李杨哪里听得进去,手用力一挥,那个被抓住的走卒,像是麻袋般,甩向了那两人,同时又将自己手里夺下的单刀,一并甩了过去。 奇怪的是,这单刀不是朝那两人甩去,而是朝走卒背后。 “卑鄙。”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那两人怒喝一声,本来可以无视走卒的,却齐齐出手,一人接住走卒的身体,一人拦下了单刀,这一番后,再回过头去看李杨。 李杨已经退到了三四丈远。 “这轻功……”两人对视一眼,尽管不愿意开口承认,心里却都是在暗暗自叹不如。 轻功越高,越难抓啊。 两人心头皆升起一股紧迫感,不敢有片刻停留,齐齐冲将上去,生怕李杨会趁此跑了。 李杨这时却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双膝下弯,脚掌一跺,然后 “呼!” 猛地跃起! 脚下生出的力道与地面冲击,竟生出一道狂风,卷起地上的草屑、落叶、泥土,一阵飞扬,宛如一场小型旋风。 那两人仰头望去,皆是张着嘴,目瞪口呆。 但见山谷两侧的山壁上,李杨化作一道白影,一下踏在左侧山壁,一下踏在右侧山壁,就这样一左一右,一下一下的呈“之”字型,向着山谷上方,风驰电掣而去。 几个呼吸间,便淡出了视线。 “此人轻功之高,除司空摘星,当世已不做第二人想。” “司空摘星?比司空摘星怕也是只高不低。” 两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感叹出声,却没有追。 不是两人轻功不好,相反,很好。 只是不如李杨好。 如果追上去,就变成了李杨在上,他们在下,利在李杨,再加上李杨的轻功,到时他们可就陷入劣势了。 智者不为。 “此等轻功绝顶的人物,居然去杀害皇帝,真是自甘堕落啊。” “这次准备充足,任他轻功多高,也绝对不可能逃脱。” 两人从李杨的轻功打击中恢复过来,再次充满自信。 这次押送队伍放着大道不走,专门走这种十分被容易伏击的险地,不就是为了诱敌来攻嘛。 不怕你来攻,就怕你不来攻! “踏踏踏踏踏……”这时,停留在山谷口的押送队伍,又悉数折返回来了。 这些人,刚才前进时还慢得像乌龟,此时却快得像骑马了一般,尤其是领头的,一马当先。 当看到两人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木道长,铁肩大师。” 木道长? 铁肩大师? 这两人竟是叶孤城之后,最受推崇的两大绝顶高手? 眼看李杨落网,两人索性也就不装了,当场伸手,在脸上一抹,带下去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容。 果然就是武当木道人,和少林铁肩大师! 这两人不仅是当世绝顶高手之一,更是身份尊贵,前者是武当辈分最高的长老,后者是少林中,与方丈大悲禅师同一辈的高人,可在面对眼前这个,弱到连名字都懒得起的领头角色时,都十分客气的回敬了一礼。 “将军。” “不敢不敢,什么将军,这实在是太折煞小人了,就是手底下多带了个把人的兵头而已。” “将军客气了。”木道人和铁肩大师依旧称其为将军。 将军客套一番,托推不掉,也就虚受了。 这么一看,两方还挺谦让有礼的。 “将军,眼下的信号,是不是放的太草率了些?我二人都没交上手,万一抓到后,身份不对……” “两位高人有所不知。” 将军解释道:“这个钦犯李杨,不仅擅长剑术、腿法、轻功,还精通缩骨功这种旁门左道,还会口技变声,再佐以易容化妆之术,简直都快赶上小说里,会七十二变的孙猴子了,京城大索数十日,都不曾抓到此贼,所以在没有抓到此贼前,想确认身份,实在不太可能,好在此贼无门无派,孤身一人。 所以,只要是孤身一人来的,武功高强的,不管确认没确认,都要当做李杨来抓,反倒是那种大股来袭的,才最不可能是李杨。 而且陛下也说了,这次要么遇不上袭击,若是遇上了,也只能是李杨。” 说到这里,这将军笑着抬头指向上方,“何况,就凭这份刚刚展现出来的轻功,也肯……” 话没说完,这将军脸上的笑,突然就变成了震惊,整个人还保持着抬头指向上方的姿势。 他看到了什么? 木道人和铁件大师,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如流星般坠落下来。 是李杨! 这厮跑到山谷上后,竟然又掉头杀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血麒麟(三) 倒叙: 山谷上。 当李杨施展风神腿,来到山谷之上后,看见的却不是一片坦途,而是近百个穿着各色服饰的人。 蓝色的道袍、大红的袈裟、素雅的女尼、更有……五花八门,近百人竟穿出了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的感觉。 李杨只认识最前头的几人。 武当石雁道人、少林苦智大师、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以及混在后面人群中的峨眉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其余人中也有眼熟的,但是因为许久不见、印象不深、或是一时熟面孔太多,反而想不起叫什么了…… 这些人也没给李杨去想的时间。 “哈哈,没想到还真给逮住了,这玩手段、论兵法,咱们混江湖的,到底还是不如混朝堂的。” “我辈中人,行侠仗义,所行之道自是与朝堂之道不同,各有专攻,也没必要妄自菲薄。” “朝廷和江湖联手,这么大的阵仗,如果还抓不住人,那才是怪事呢。” “李杨,你攀附逆党,谋害皇帝,如今已是瓮中之鳖,快快束手就擒,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极为的混乱。 如果放在官军队伍里,自然不会有这种现象,因为话语权掌握在唯一的主将手中,可眼前这些人都是来自各门各派的江湖人,最多只有大派小派之分,没有上下级统属关系,导致号令不一,眼看李杨落网,每人都觉得是自己的功劳,难免得意,这一得意,就都想开口说上两句,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江湖人毕竟是江湖人,追求的是快意恩仇,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个人英雄主义,令行禁止这四个字,在他们意识里是不存在的。 这就给了李杨机会,迅速从被各派人士堵截的残酷现实中反应过来,先不管这些各派人士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抛下心中一切疑问,只求一个: 生路! 自己该怎么逃出去? 生路又在哪? 各派人士就在眼前,火已烧上眉毛,现在想已是来不及,李杨当机立断,凌空倒跃,一个后空翻,当着各派人士的面,竟又跳下了山谷。 虽然没想出生路在哪,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生路绝对不在山谷之上。 这里林林总总近百人,各派人士皆有,领头的几乎都是类似石雁道人、苦智大师、鹰眼老七这类一流高手,后面的人,也大多是各派的好手,就算不是一流,也该是二流。 虽然队伍没什么凝聚力,不像军队那样上下一心,但只是简单的联起手来,别说一个绝顶高手,两个绝顶高手,也照样要含恨于此。 李杨宁肯面对山谷下,木道人和铁件大师两个绝顶高手,也不愿留在上面,以一敌百。 “跳……跳下去了?” 李杨这一跳实在是太果断太干脆,正洋洋得意的众人,当场就懵了。 反应过来后,全都赶忙冲到山沿边,低头往山谷下张望。 有的人更是跺脚懊悔,擒拿一个绝顶高手,还是谋害皇帝的恶贼,如此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竟然就这样拱手让给山谷下的官军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瞪眼瞧着吗?”有人忍不住道。 “是啊。” “大老远兴师动众而来,结果什么都没干空手而归,我可丢不起这人。” “对啊,在座的都是武林豪杰,应该为江湖人做表率才是,可不能只让朝廷官军专美于前。” ……同样的声音越来越多,说到最后,竟然有人直接跳了下去,还不止一个两个呢。 足足八个!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人成虎,三人成虫吧。 李杨正在呈“之”字型向山谷下去,与上去时的风驰电掣不同,这回李杨的速度很慢,如果这山壁上有个台子的话,他都能坐下来歇会了。 这当然不是在刻意拖剧情,而是在借此整理思绪。 山谷底和山谷上的连番遭遇,令人目不暇接,李杨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同时也是在思考,该从何处找出一条生路来。 正思考着,听到上面有动静,转过头来,当看到那八个跳下来的人时,李杨呆了一下。 干啥来的? “杀。”那八人中,还有人颇有气势的喊着。 李杨默默拔出剑。 飞虹剑。 这柄宝剑自从决战之后,因为叶孤城不在,便一直在李杨手里,只是在京城时不方便随身携带,故而一直藏着,这次出城远来夺宝才带上。 也许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柄剑一到李杨手里,就是在杀人。 剑光一闪。 鲜血溅出。 八人身上,每一人身上都多出一道致命伤,刺目的红色鲜血在空中飞洒,他们的嘴下意识张开,想要发出惨叫,却被猛灌入口中的风,堵回了嗓子眼。 “钉!” 李杨右手持剑,而闲着的左手剑鞘,狠狠插入山壁中的一处凹凸岩隙中,以剑鞘为支点,吊在半空。 然后举头向上望,不乱动,不说话,眼中闪过丝丝期待之色,等着下一个跳下来的人……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八人尸体在他身下的山谷中,如下锅的饺子,一个接一个坠地。 山沿上,众人全都陷入沉默。 前人之鉴,后人之师,刚死了八人,傻子才会再跳下去。 不过,到底是江湖豪杰,只要不意气用事,还是很有主意的。 “用暗器。”立马就有人出主意。 “没带暗器的,用刀用剑,哪怕去搬几块石头来也行。”有人补充道。 “对对对,好主意。” ……众人应和着,纷纷动起手来,一时间,飞镖、飞刀、吹箭、如意珠等各类暗器,伴着刀枪棍棒、山石……甚至有人干脆就往下面扔土路咔子1。 李杨无奈,只得拔出剑鞘,继续向山谷下去。 还有人更无奈。 那就是山谷下的官军队伍。 他们看到李杨下来,先是惊骇,然后便是狂喜。 这是什么? 自投罗网啊! 那将军正眼馋大功被友方夺去,看李杨下来,连忙狂喜的组织队伍,最后仰头,眼巴巴的看着李杨,就好像等着一块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可这馅饼后面的那一堆暗器、兵刃是几个意思? 等等,那是什么?土坷垃吗? 将军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各派人士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山谷下的友方,只是这山谷上下有段距离,他们觉得将军这些人最弱的,也是经过长年训练的精兵,是完全可以躲开的。 官军士卒和江湖豪杰的合作,听起来噱头十足,可落在真正的行动中,却难免会出现一系列的问题,好在这将军大局观不错,忍了。 挥挥手,让队伍散开。 可就这时, “将军小心。”铁肩大师突然急喝一声,不等将军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木道人也突然跳开一边。 “大师这是?”将军没有问完,就发现一股绝强的气势,如泰山压顶般压迫下来,令他喘不过气。 骇然抬头。 不见李杨,只能见到一抹剑光,如流星般急速坠来。 “这……是什么?”将军也是经历过战阵之人,却从未见过这种景象,明明那只是一个人而已。 铁肩大师和木道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语气深沉: “天外飞仙……” 注1:一种在特殊环境下聚合,具有一定粘性,天然形成的硬质矿物,学名:土…… 第一百二十四章血麒麟(四) 这已经是两人第二次见到天外飞仙了,可依然还是会觉得很惊艳,而这惊才艳艳的绝技,竟是由李杨这样一个谋害皇帝的恶贼使出,这不免让两位当世高人心里有些复杂。 “两位皆是当世高人,就不能破掉此招?”将军也听说过天外飞仙的名头,但是他也听说过木道人和铁肩大师的名头,心想:都是大名鼎鼎,都是绝顶高手,现在二打一,没道理破不掉吧。 “这天外飞仙岂是那么好破的?”铁肩大师苦笑。 “何况,此时李杨居高而下,顺势而击,势头正猛,这时候冲上去,就是以卵击石,而此剑之后,李杨必然乏力,到时是杀擒,易如反掌,所以这一剑无需冒险去破,避开为上。”木道人解释道。 “……喔。”将军不觉明厉。 说话间,李杨人剑已至。 奇怪的是,这一剑落下的位置,竟不是冲木道人、铁肩大师,甚至是那将军,而是斜斜飞入了周围的官军之中。 这些人可就不像木道人、铁肩大师那么镇定了,更不像那将军,有两个绝顶高手护着。 李杨一经杀入,如入无人之境。 鲜血向上喷出,尸体向下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 只一刹那,就倒下十数人。 将军看得目呲欲裂。 这可都是他带了许多年的亲兵啊! 一剑,就那么一剑,死了十数人,而且李杨还在杀。 “道长、大师。”将军急迫的求助于木道人和铁肩大师。 两人却没有理会,沉默着,看着,眼睛紧紧盯着屠杀中的李杨,直到天外飞仙剑势散尽。 唰! 将军只感觉眼前一花,原本护在身旁的木道人和铁肩大师,就已化作两道人影冲出。 将军心头大定。 按照木道人的说法,施展完天外飞仙后的李杨,会陷入乏力的境地,是杀是擒,易如反掌。 可是, “乏力的人,动作还那么快?”将军看着人群中手起剑落,动作没有丝毫迟钝的李杨,不禁暗暗纳闷。 不止是他,木道人和铁肩大师也在纳闷。 两人虽然没练过天外飞仙,但在紫禁之巅好歹看过一次,故而知道此剑乃是倾尽全力的一击,既然倾尽了全力,一击过后,自然会后继乏力。 可为什么李杨一剑过后,却没有半点疲态? 师出反常必有妖。 木道人和铁肩大师对视一眼,皆是谨慎的放缓脚步,默默观察李杨,琢磨李杨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其实这花招说穿了,一文不值。 虚招而已。 作为天外飞仙的真正练习者,且已经练至圆满境界,连木道人和铁肩大师这样没练过的外人都懂的道理,李杨又怎么可能不懂?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施展天外飞仙,只是扯起天外飞仙的大旗,做做样子罢了。 而在这个世界,天外飞仙是天下剑法中最受推崇的绝技,甚至被誉为已是天下无敌的绝技,他料定木道人和铁肩大师看到这一剑后,绝对会远远退开,避其锋芒,不敢硬拼。 果不其然。 也幸好是木道人和铁肩大师,如果是叶孤城,一眼就能看穿李杨的虚实,根本不需要躲。 李杨就是在欺负他们,对天外飞仙一知半解。 这也是为什么,李杨这一剑不是冲木道人、铁肩大师,或是那将军,而是冲最弱的底层官兵。 虚招就是虚招,假的就是假的,无论装得多像,一旦接触后,木道人和铁肩大师就会识破。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从最弱的底层官兵里,撕开一个口子。 由于山谷地形狭窄,并排只能容纳两到三个挥舞兵器的人,使得数百官兵的队形,只有长度,没有宽度,李杨就像是在割韭菜似的,一路割过去。 当然不是从头割,那样没等他割到最后,撕开口子逃出去,自己就要先累趴下了。 他在空中下落时就调好了位置,尽最大力,斜插入最靠后的一排,连杀十数人,这时挡在他身前的,也就不到四五十人,其余官兵都在他身后。 因为拥挤,这些官兵前后不方便转身,有个别的甚至发生,一转身,胸口撞上后面人的刀尖,还没看见李杨,自己先一命呜呼的乌龙。 “慢点慢点。” “前后注意。” ……那将军看在眼里,急得连连大呼,到最后干脆下令,让背靠李杨的官兵,不必急于转身回击,而是拉开距离,免得被李杨杀个回马枪。 李杨哪有心思杀回马枪。 他现在只顾着往前冲。 一、二、三……倒在他身前,又被他脚下越过去的尸体越来越多,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彻底染红,黏糊糊的,淌着血,紧贴在身上。 也不知怎的,兴许是杀红了眼,李杨总感觉自己受到的阻力越来越轻了,攻敌杀敌如有神助一般,如果说之前要用一分力,才能砍翻一个官兵,那么现在连半分都用不上了。 “魔鬼!” “你是魔鬼!”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沉浸在杀戮中的李杨微微一滞。 举目望去。 李杨看到挡在身前的官兵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惊恐惧怕,尤其是靠前一些的,被自己淌着鲜血的剑锋一指,就畏缩着退步了。 这时李杨才明白,不是自己如有神助,而是这些官兵害怕了。 “啊~”李杨脸上突露狰狞,朝前面畏畏缩缩,却还挡在身前的官兵们,大吼了一声。 这里原本有四五十人,现在仅剩不到二十人,早已被杀得胆寒,此刻见李杨突然疯魔一般,更是吓得浑身一抖,丢下兵器,转头便跑。 倒是有还站在原地的,却也是大脑一片空白,浑然忘了逃走。 李杨都没搭理这类人,直接越了过去。 再说那些逃走的,刚逃出几步,忽然感到有一阵风从身旁刮过,没等反应过来,李杨已经跑到他们前头去了,眨眼间,跑没影了。 “跑……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刚才还咆哮一声,仿佛要化为杀神,大杀一通的李杨,竟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跑了。 让这些吓跑了的官兵,情何以堪? “原来这家伙从来就没打算死战到底,虚张声势罢了。” 莫说木道人和铁肩大师,连那将军都看明白了。 “大人,我们……”那些跑了的,还没跑过李杨的官兵,自动走到将军面前,惭愧跪下。 将军却毫不生气,一一扶起,安慰道:“就刚才的情形,我都被吓得不轻,何况是你们了。” 不难看出,这将军在李杨跑掉后,依然有恃无恐。 “所有人,留下几个人收拾现场,受伤者一律留下,其余人随我去追。” “将军,我和木道人脚力稍高,便先去追了。”铁肩大师道,说话依然还是那么客气自谦。 将军摆摆手,“大师言重了,区区小事,何须劳动两位高人亲自去追,您二位且先歇一歇,如今钦犯已是瓮中之鳖,跑不了的。” 铁肩大师和木道人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 无非是想争功而已。 毕竟是朝廷中人,又是领兵为将的,不热衷建功才怪呢。 与山谷上的各派人士不同,铁肩大师和木道人都是老一辈的高人了,本身已过了争功夺利的年纪,就算还有那个心,也不好拉下身段,和一个晚辈,还是朝廷中的人争抢。 于是二人点点头,没有再坚持。 等将军重新整理好队伍,一行人这才朝李杨跑掉的方向追去。 说是追,其实只是正常步速前进,连慢跑都算不上。 甚至路上还有心情扯闲篇。 “大师,道长,您二位猜猜,王统领是擒住了李杨,还是杀死了李杨?” “老衲与那王统领从无交集,不知其人秉性,实在猜不出。”铁肩大师身为出家人,谨言慎行,没有胡猜。 “杀!”木道人却笃定道。 “何以见得?”不只是那将军,连铁肩大师都好奇于木道人的自信。 “以李杨的武功,断无生擒的可能。”木道人的话令人深思。 有时候,生擒比杀死更难。 “哈哈,不管是生是死,反正都逃不掉。”将军哈哈大笑,一挥手,队伍加快了速度。 一直到谷口。 不知何时,这里竟然也出现一支队伍把手,且足有千人,甲胄、弓弩、兵戈等一应俱全,将狭窄的谷口堵得水泄不通。 怪不得那将军一点不急,在这样的兵力下,别说李杨一个大活人,连只耗子都不可能逃出去。 而且这些人都是站在谷口外,空间开阔,阵型展开,比山谷中的百人押送队伍要更容易发挥人数优势,尤其还配备了弓箭手,那阵仗,连铁肩大师和木道人都暗暗心惊。 “王统领,王统领……”将军一上来,连连呼唤。 “什么事?”谷口把手的千人队伍散开,王统领从中走出,一看到将军,皱起眉头。 “原来是孙将军,你来的正好,我问你,不见李杨,你为什么私自先放信号?现在伏兵尽出,一切都已摆在了明面上,如果最后抓不到逆贼,你叫我怎么向王爷交代?” “什么?” 总算是有了名字的孙将军,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来,现在却被王统领一番抢白,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没抓到李杨?” “废话,人都没见着,你让我怎么抓?” “不可能!” 孙将军跳脚道:“我明明看见他往这边跑的。” “哼。” 王统领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在撒谎了?” “不是不是,只是,我……那个……”孙将军连忙解释,可是越想解释,越是说不清楚。 别说是孙将军,连铁肩大师、木道人,都搞不清楚。 明明是刚才所有人,亲眼看着李杨往这边跑的? 怎么就不见了? 难道刚才都是在做梦? 第一百二十五章血麒麟(五) 距离山谷,大概不足五里远的地方,有一片山林。 山林四周无人。 林中只有两人。 一老一少。 少者不必多说,自然就是李杨。 而那老者却是个生面孔,头发灰白半秃,身形瘦小,圆圆的脸,皱纹密布,看着与那些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 “你是谁?”李杨可不会天真的把他当做普通老人。 普通老人能暗中号令朝廷官军? “这重要吗?”老人反问道,显然不想告诉李杨。 “那什么重要?”李杨也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老朽要让你去做的事,最重要。” 老人笑了笑,显得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老头子我大老远从海外而来,可不是来找你闲聊的。” “海外?”李杨听到这个地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南海飞仙岛。 不过,飞仙岛以剑术传世,岛上的习武者,基本是清一色的剑客,眼前这老人手里却没有剑,显然不是练剑之人。 “别白费心思去想了,老朽说的海外,只是海外一座无名荒岛,莫说是你,就算最博闻强记的老学究,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闻言,李杨心里却想起个地方,只是还无法确定。 “老朽此来有两件事。”老人竖起两根手指。 “一,是邀请你去老朽岛上做客。” “做客?没那么简单吧。”这种鬼话,李杨自然是不信。 “就是这么简单。” 老人看上去很和气的样子,道:“你不必多心,其实岛上有很多客人,都是像你一样,活不下去的人。” “我活得很好呀。”李杨说着,还张了张手,原地转了一圈,仿佛在展示自己的确活得很好。 活得太好了。 那被鲜血浸透得湿漉漉,紧贴身体的血衣,那剑上还未彻底干涸的血迹,那浴血凌乱的发丝…… 李杨啊李杨,你是看不到这些吗? 老人可看得清清楚楚,“江湖追杀、朝廷通缉、亡命天涯、朝不保夕,这叫好?就在刚才,要不是老朽出手,你已经死于官军的乱刃之下了,这样的日子,你还要过多久? 而在老朽的岛上,却可以远离这一切危险,在那里,不仅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有一群志同道合之友,可以习武切磋,坐而论道,更有无数失传已久的武功绝学,供你参悟,当然,也不缺你最喜欢的漂亮女子倚红偎翠…… 比起终日躲躲藏藏,逃避追杀通缉,去老朽岛上做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逍遥神仙,有何不好?” “我明白了,这是招揽。”李杨恍然。 “你这样理解,也无不可。”老人没有否认。 李杨忽然叹了口气,“我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遇到橄榄枝,还是一个接一个的。” “哦?有很多人招揽你吗?”老人颇感兴趣的问道。 “你看哈。”李杨掰着手指头一一算了起来。 “有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蒙面人要招揽我,甚至不惜将我的手脚绑住、眼睛蒙住、穴道点住,也要“请”回去;接着是想造反的平南王世子,那小嘴,巴巴的,又是许诺荣华富贵,又是许诺子孙后代,别提说得多动听了;之后是行事诡异,被视为邪道的西域魔教,教主玉罗刹不惜放下身段,亲自跑到我跟前来招揽,走时还说,如果我改变心意,他随时欢迎我去;现在又是你……” 李杨算完之后,似乎颇为烦恼的扶了扶额,“为什么我被全天下通缉之后,反倒更吃香了?而且你看看,这招揽我的都是些什么势力?要么是见不得人的,要么是邪魔外道,要么就是造反的,没一个是正经的。” 老人立刻接道:“老朽见得了人,不是邪魔外道,更不造反,也很正经。” “这才是最可怕的。”李杨心道。 前面几个,多多少少还能知道他们的目的,可眼前这位呢? 不蒙面不躲藏,光明正大就在眼前,不是邪魔歪道,也不造反,却能暗中指挥官军,更占据海外岛屿,据称网罗了一批和自己一样的人。 他自己是什么人? 李杨很有自知之明,说难听点,现在就是一个为天下所不容的亡命之徒。 换言之,眼前这老人在自己岛上,招揽了一批亡命徒。 如果说这老人什么事也不做,就只是让那些亡命徒,待在岛上吃吃喝喝,坐而论道,谁信? 打死李杨都不信。 “看来你是拒绝了。” 老人叹了口气,“一个绝顶高手啊,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本来我以为,以你现在的处境,应当很急于找一个安身之处,不会拒绝我的邀请,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骨气。” 你不是低估,你是高估……李杨心中默默道。 什么骨不骨气的,再有不到一个月,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朝廷和江湖的通缉追杀,还能追到系统空间去?那系统白不得坑死他们…… “那就谈谈第二件事吧。” 招揽失败,老人很干脆的说起第二件事,“帮我杀一个人。” 李杨都没问是谁,直接道:“你不能自己去杀?” “我自然有我不能去的理由。”老人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再往下说,显然不想说这理由是什么。 “那你不能派别人去?你不是说,在你的岛上有一群像我这样的亡命徒吗?派他们去不是正合适?”李杨又道。 老人摇摇头,“他们虽然也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但终究只是一流高手,而我要杀的这人,非绝顶高手不可为,何况,我救了你,你拒绝我的邀请也就罢了,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想付出?” “我还真就不想付出。”李杨没有半点要报恩的意思。 “若是我非要你付出不可呢?”老人语气冷了下来。 李杨怡然不惧,“腿长在我身上,我不想去杀人,你还能绑了我去?” “看来,我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也罢,此事由我而起,自当由我结束。” 老人话音刚落,一股强横的气势扩散开来。 与之前见过的带着剑意的招式都不同,这股气势,纯粹是由老人自身发出,没有出招,甚至连手都没有动,那气势就自发的朝李杨压迫过去,如泰山压顶一般,令人崩溃。 以势压人! 这也是李杨最近惯用的手段之一,借着的则是天外飞仙、圣灵剑法这等绝世剑法的剑意,也就是在刚才的山谷中,他还用过虚张声势,骗过了铁肩大师和木道人,可以说,在这方面,他已经运用的十分出色,但和眼前这老人一比,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这老人,一定是绝顶高手,甚至……更高。 恍惚间,李杨仿佛觉得老人的身体无限拔高,而自己,则渺小到像是老人脚边即将要被踩死的蚂蚁。 “你-想-要-怎-样?”李杨咬着牙,勉强在老人的气势压迫下支撑着。 见此,老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马上又不见了。 “既然是我救的你,那也就该由我杀了你,然后再将你的尸体丢回山谷。”老人的左脚重重向前踏出。 气势猛然一重。 李杨双膝一弯,却仍自咬牙站立着,小腿都已被压迫的微微发颤。 “你真的很不错,在年轻一代人中,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能达到这种程度的高手,可惜,可惜。” 老人连道两声可惜,脚也向前踏出了两步。 距离李杨越来越近了。 间距的缩小,使得压力更重了。 李杨的背已微微倾颓,但是头却高高挺起,一向是稳中带苟的他,竟然罕见的强硬起来,颇有一种决死不屈的气势,只是,那莫名开始泛红的双眼,反而更令人感觉狠厉、桀骜。 他似乎变了一个人。 老人脚步一滞,皱起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的,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危机感。 就凭眼前这个年轻人? “为什么停下?”李杨忽然问道,声音中透着股浓浓的挑衅。 明明不敌,还要挑衅? 何止挑衅。 李杨还握紧了手中的剑,而且是双手紧握,血脉透过手背,一条条的凸起,宛若皮肤下爬行着一条条小蛇,而喷张的血管,也使得李杨的脸色涨红,红得发赤,额头两侧的太阳穴高高隆起,头顶竟有一丝丝青烟冒出,正是内力正在超负荷疯狂运转的迹象…… 这是要做什么? 老人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了,眉头紧锁下,双脚不知不觉已经停下,止步不前。 双眼紧紧凝视李杨,目光透过李杨发红的双眼,直指李杨内心,似乎要看清李杨心里到底想干什么。 无端的,老人竟也和李杨一样,看到点不同的画面: 黑暗的牢笼中,一头血虎正在打盹,仿佛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注视,这头吃人的血虎,一下睁开了眼睛: “剑, 二十三!!” 嘶!! 老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等那猛虎出笼,蹭的一下,向后跃出数丈,一转身,一溜烟,逃了。 直到其身影没入山林翠色之中,彻底远走。 “扑通。” 李杨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后背尽是冷汗…… 第一百二十六章血麒麟(六) 秋风拂过山林,带着凉意,却远远不及李杨身上,被冷汗浸湿过后的凉意。 他干脆就把衣服半脱,扎在腰上,露出胸膛。 胸膛上全是血。 这自然不是李杨自己的血,是在山谷中一阵厮杀,浴血而出,血液浸湿衣服,再由衣服侵染到身上的。 低头看着这一身的血,李杨脸色有些难看。 “本来是想在临走之前取走玉麒麟,现在却差点被人家取了命。” 而且还是先后两次。 每一次都被逼到黔驴技穷,只能靠虚张声势来退敌。 第一次,借着天外飞仙吓唬住了木道人和铁肩大师,而刚才面对老人这次,则是借着剑二十三。 “剑二十三呐……”李杨想到这里,心里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要知道,刚才的虚张声势,一定程度上,已经不算是虚张声势了,与山谷中施展出的天外飞仙完全不是一回事。 刚才的剑二十三,李杨是真的在往剑招里灌注全部功力,且也已经勉强激发出了一丝剑二十三的意境,如果老人刚才没退的话,李杨真就只能顺势而为,施展出剑二十三了。 但是受功力限制,李杨的内力,根本不足以施展出剑二十三,所以如果真到那一步,他的结局只能是剑招发动失败,自身反被剑二十三榨干而死,老人不费吹灰之力,坐收人头。 好在老人感受到剑二十三的一丝可怕威势后,被吓跑了,否则,本书就要提前完结撒花了…… 这让李杨情何以堪。 “峨眉、武当、少林……没想到这些一向与朝廷泾渭分明的江湖门派,居然为了杀我,和朝廷联合在一起了,最后还蹦出个超级高手……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李杨脸上又习惯性的笑了。 他总是很爱笑。 只是这回,是自嘲的笑。 “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反倒说不过去了。”李杨从地上爬起,抬头望了望天。 时间还早。 杀人正好! … 山谷中。 孙将军和王统领好说歹说,最后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真以为本将军怕你了你……”回山谷的路上,孙将军一路都在骂骂咧咧。 铁肩大师和木道人自顾自走着,就像没看见似的。 “我就不信邪了,那么大一个活人,居然说没就没了?他还能遁地不成?搜,所有人,沿着山谷两侧的山壁,仔细的搜,仔细的看,看看是不是有山洞、石缝之类能藏身的地方。” “是。” 数百人领命散去。 铁肩大师和木道人,看孙将军已经不再骂人,恢复理智了,这才齐齐看过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孙将军,李杨会不会是藏在官军之中了?” “是啊,此贼十分擅长隐匿易容之术,保不齐就杀了某个小兵,换上衣服,隐藏在您的手底下,要不然,他还真能遁地不成?” “不可能。” 孙将军一摇头,自信道:“别看我今天带过来的人多,但都是跟了我好多年的亲兵,每个人、每张脸,我都认得,他就算换上衣服,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是,他是擅长易容,但那也只是易容,又不是孙猴子的七十二变,想变谁就变谁,等等……” 孙将军也是聪明人,举一反三,想到一个可能,不由看向木道人和铁肩大师,“该不会藏在你们这边了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太过难听,有些不妥,孙将军又赶忙道:“我绝对不是针对您二位,只是觉得,山谷上的那些江湖朋友们,他们毕竟各派混杂,人数众多,又是初次合作,肯定有彼此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被混入,不像我们官军,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军营,相处数年之久,那李杨就算想藏进来都没可能。” 闻言,木道人和铁肩大师脸色骤变。 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所谓灯下黑就是这样,两人能联想到李杨藏在官军之中,却就是想不到也有可能藏在自己人种。 “多谢孙将军提醒,我二人现在就回去查看。” 木道人和铁肩大师说着就要走。 “且慢。” 孙将军拦住两人,“如果李杨真的藏在我们之中,我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围而击之。” “将军的意思是?” 孙将军自得一笑,也不解释,立刻下令将散出去搜查两侧山壁的亲兵召回,与木道人和铁肩大师两人一起,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山谷,转到山谷之上。 在木道人和铁肩大师的号召下,各门派的人都被召集起来,还特意选在了一山坳处。 “这是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 “问那么多干什么,这些官兵还能杀了我等不成?” ……近百各派人士,就站在低矮的山坳中,看着四周居高而立,将自己等人团团围住的官兵们,许多人心里不由有些发慌,要不是有木道人和铁肩大师作保,他们还以为官军要围杀自己呢。 “各位同道,刚才是怕打草惊蛇,吓跑了李杨恶贼,所以没有告诉大家要做什么,还请海涵……” 面对这些江湖人,孙将军不好发号施令,便安静的立于一旁,看着木道人和铁肩大师发话。 木道人和铁肩大师也没有耽搁,先告罪一声后,立马转入正题。 “现在那恶贼踪影全无,很有可能是混在我们之中,还请大家互相辨认,揪出那恶贼,顺便提醒大家,那恶贼极为擅长易容之术,所以很有可能经过伪装,已经不是原来的面孔,所以,不管是不是李杨,只要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就有可能是那恶贼易容的。” 众人这回明白了,将自己这些人围住的官兵,不是为了围杀他们,而是为了揪出李杨后,当场围杀。 众人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一番相互辨认后,还真揪出了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只是, “为什么会有八个?” 木道人、铁肩大师、孙将军等一众各派人士,看着眼前揪出的八人,不由得有些傻眼了。 “开什么玩笑?” “我来自关外,常年不在中原走动,你们当然不认识我。” “你们不认识我,我还不认识你们呐。” “我来自天山……” “我来自塞外……” ……八人一个接一个的叫起屈来,据理力争,更有人愤愤不平,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 这些人里,最近的都是来自遥远的关外,不是隔着千里万里,就是第一次下山,与中原各派人士从无往来,各派人士自然就觉得很陌生,甚至不认识,要不是这次仰慕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紫禁决战而来,都齐聚在京城,也不会被卷入这场诱捕李杨的计划中了。 “这……怎么办?”孙将军彻底没招了。 木道人和铁肩大师忙着安抚那受了委屈的八人,哪里有功夫搭理他。 “将军。”一个亲兵忽然凑过来,低声在孙将军耳边汇报。 “什么?”孙将军不知听到什么,激动的一把抓住亲兵衣领,也引得在场所有人侧目。 “少了十三人?他妈的,无缘无故少了这么多人,你怎么不早汇报?”孙将军怒道。 “刚才您召集的太急,没来得及清点人数,刚才属下等人列阵四周的时候,才发现的少了十三人……”亲兵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不敢直视孙将军的目光。 “找,赶紧去找,我就不信,他们也能和李杨一样人间蒸发掉?”感觉到来自那些江湖人士的异样眼光,孙将军感觉颜面尽失。 “是。” “找不回来人,你也别回来了。”孙将军负气道。 结果半个时辰过去,这人还真就没回来…… “让各位英雄见笑了。”孙将军冲那些似乎是在看笑话的江湖人士,勉强露出个笑容,转过头面对自己手下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再去找。” 又有人领命而去。 结果又是半天,不见有人回来复命。 这回,孙将军终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与木道人和铁肩大师说了一声,立马带着自己所有人,顺着原路,去寻找那些莫名失踪的亲兵。 最后,竟又回到了山谷中。 只是这回,摆在孙将军面前的,是十八具冰冷的尸体。 正是莫名失踪的那些人。 “李杨,一定是他,他还在附近。”孙将军发现这个事实后,只感觉心头狂跳,慌乱的看向四周。 没人。 除了地上的尸体,山谷四处溅洒的血液外,再无其他。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还没等孙将军反应过来,就站在他左侧,近在咫尺的一个亲兵,“啊”的一声惨叫,倒地而亡。 这时孙将军才看到,山谷之上,站着一个精赤上身的血人。 正是李杨! 他一手持剑,另一手里握着数根短木。 短木宽约一指,长不过一个巴掌,一端被特意削尖,颇有点像是未经打磨加工的简陋木制地钉。 李杨手腕一抖,“咻”的一声,又射出去一根。 “啊。”山谷中又一个士卒应声而倒。 “隐蔽!”孙将军大吼一声,自己先一头,钻入一块较为凸起的山岩之下了。 其余士卒全都抱头四窜,寻找掩体藏身,混乱中,又是被李杨居高临下,射杀了四人。 这些人也算得上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了,换做正常战阵中,绝不会如此不堪,只是先期为诱捕李杨上钩,全都轻装上阵,连块护盾都没有,手里唯一的器械,就是一把单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再训练有素的精兵,没有与之匹配的军械器物,此刻也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就在这时,山谷之上。 “好你个李杨,还敢回来。” “我就说这里有问题,果不其然。” “诸位,能否杀贼,就在此刻了。” ……木道人和铁肩大师率各派人士赶到了,不需要动员,一见到李杨,一个个皆是兴奋大叫起来。 扬名立万,杀贼建功,俱在此时! 有那擅长暗器手法的人,此时已是迫不及待的射出了暗器。 飞针、飞刀、流星镖……各类暗器如雨点般密密麻麻,越过前头跑得最快的人,朝李杨射去。 望着眼前这些汹涌而来的暗器与人,李杨不发一言,脚下一动,向后飘然而退,最后又一转身,投入了远处茫茫的青山翠色之中。 只留下原地,一堆噼里啪啦无力落地的暗器,以及一群追及不上,只能无奈跺脚的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血麒麟(七) “他跑不了。” “追。” 木道人和铁肩大师两大绝顶高手,不甘心的越众而出,联手追了上去。 其余人望尘莫及,只能无奈的留在原地。 原地剩下不到九十人。 这些人也没闲着,转而站在山沿处,朝山谷中的孙将军大喊。 “孙将军,恶贼已经被我们赶跑,没事了。” 山谷中,正窝在岩石下面的孙将军听到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从岩石下爬出,“所有人,趁现在出谷。” 之前故意待在山谷,是为了诱捕李杨来伏击,现在真被李杨伏击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待在山谷了。 何况诱捕失败,再留在山谷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四散躲避的数百人,也不集合,各自能跑多快跑多快,孙将军竟然落后成了最后一个,对着前面乱糟糟的亲兵,又喊又叫,颇有点像是赶牲口。 出了山谷,转道登往山谷之上,与各派人士汇合。 “多谢各位英雄鼎立相救,孙某人再此先行谢过,来日必当厚报。”孙将军对着各派人士好一番道谢。 “哪里哪里。” “将军言重了。” “既然联手,互相扶持是应该的嘛。” ……各派人士你一言我一语的客气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一颗树梢上,一个袒露上身的男子,正持剑默默关注着这一幕。 是李杨。 这厮竟然又回来了。 李杨缓缓抬起手。 手中满是污浊血迹的宝剑,无声无息的吐出一道剑气,犹如赤练蛇黑暗中吐出的信子。 呼! 剑气迅速划过空中,飞入不远处,官兵和各派人士组成的人群当中。 “噗噗噗噗……啊啊啊……”鲜血伴着惨叫声响起。 运气好的,碰都没碰着,运气稍差的,只是被剑气擦伤,运气太差的,直接被剑气劈死。 “是李杨!这恶贼又回来了!”孙将军经过山谷一劫,死里逃生,此刻神经极为敏感的第一个大叫起来。 不需要他提醒,各派人士已经顺着剑气射来的方向,看到了李杨。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木道长和铁肩大师在哪里?” “难道是遭遇了不测?” “胡说,木道长和铁肩大师何等高人,二人联手之下,怎么可能斗不过那恶贼一人?” ……当只看到李杨一个人,不见木道人和铁肩大师时,众人不由炸了锅,惊疑不已。 “恶贼,你把我木师叔怎么样了?”石雁道人第一个冲上去,一边冲,一边怒声质问。 他虽然因掌门之位对木道人心有怨言,但毕竟是自家事,对外,他还是那个谦卑恭逊的师侄晚辈。 而且自他师傅梅真人去世之后,木道人可是武当如今硕果仅存的绝顶高手,堪称武当的金字招牌,身为掌门,他可不能坐视木道人出事。 “还有我铁肩师叔!”苦智大师也冲了上去。 石雁道人和苦智大师杀来,李杨却瞥了一眼不远处被落在其后的其余人,忽然放声大笑。 “问我把木道人和铁肩那两个老匹夫怎么样了?哈哈,当然是杀死了,尸体就丢在山里喂野狗。” “放屁!”一声怒骂,竟是出自平日里最有涵养的苦智大师。 与石雁道人不同,苦智大师和自己师叔没那么多蝇营狗苟,甚至可以说是亲如一家,听到李杨说杀了自己师叔,还丢在山里喂野狗的话后,他这个佛陀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动了真火。 人的火气一上来,可就顾不得其他了。 苦智大师全力运功之下,速度一举超过石雁道人,冲到了最前头,眼看着就要和李杨交上手。 李杨却一扭头,又跑了。 “别跑!”苦智大师大喝一声,直接追上。 “穷寇莫追,苦……” 石雁道人担心有诈,连忙提醒一声,可话还没说完,苦智大师便已经追出大老远,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 那速度、那架势,真是拿出拼命的劲头了。 会不会有诈? 石雁道人看着李杨一个绝顶高手,反被一个一流高手追着满山跑,不由停下,陷入迟疑。 他这一迟疑,那边苦智大师可没有半点迟疑,而且还是全力追赶,几下就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诶呀。” 见此,石雁道人无奈的一拍大腿,赶忙朝身后众人招呼道:“大家快随我追上,别叫苦智大师中了恶贼暗算。” 众人这才从木道人和铁肩大师已死的骇然消息中,回过神来,随石雁道人一起去追。 原地只留下不会轻功,只能眼巴巴看着的孙将军一伙官兵。 画面转到苦智大师身上。 这时,苦智大师已经奇迹般的追上了李杨,并且将李杨追赶到了一处悬崖边上,无路可逃。 “恶贼,看你这回还能往哪里跑!” 苦智大师瞧了一眼李杨背后的悬崖,不由想起峨眉山一役,嘲讽道:“莫非你还想故技重施,像在峨眉山杀害小顾道人般,杀了老衲?” 李杨冷笑一声,“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小顾道人是和石雁道人联手,连番斗了数个回合,才被我引诱到了悬崖边上,你呢?“ 这话说的满含杀气。 苦智大师猛然警醒。 是啊,小顾道人和石雁道人联手,最后都被杀了,自己呢? 苦智大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哪里还有石雁道人,早被他远远落下了。 回过头再看李杨。 看到的,却是一抹极致璀璨的剑光。 天外飞仙! 这回, 是真的…… “扑通。” 苦智大师只是一流高手,哪里敌得过李杨绝顶高手倾尽全力的一击,当场被一剑刺穿,倒地而亡。 他到死都没想到,李杨竟会不按常理出牌,出手第一招就是全力,这和李杨曾经稳扎稳打的打法,完全不同啊。 不是李杨不想稳扎稳打,实在是他没时间稳扎稳打。 “踏踏踏……”密集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人未至,已经先惊起山林中栖息的无数飞鸟走兽。 足足近九十个江湖高手,浩浩荡荡的杀过来,动静自然小不了。 李杨隔空远远看了一眼,便将飞虹剑从苦智大师尸体上拔出,向着另一方向跑去了。 等各派人士赶到这里,除了悬崖边上的苦智大师尸体外,连李杨的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不是他们太慢,也不是李杨太快,而是他们人数太多,想要同进同退,必然就失了灵活,有轻功快的,就有轻功慢的,总不能把轻功慢的丢在身后不管吧。 何况,他们第一步就慢了,在追击的过程中,因为已经看不到苦智大师和李杨的踪影,只能寻着两人的足迹,一边分辨,一边追击,这一番下来,慢的可就不是一步两步了。 “苦智大师啊~” 又是悬崖边,又是一尸体,此情此景,与峨眉山同样惨死悬崖边的小顾道人何其相似,石雁道人触景生情,悲嚎一声,无比懊悔自己之前的迟疑。 “可恨我轻功不佳,可恨我没能追上……是我害了你啊!” “石雁掌门,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那恶贼奸诈。” “是啊,你切莫太伤心,要振作起来,好为苦智大师报仇雪恨。” ……有人劝慰,有人敛尸,有人低头沉默不语……现场弥漫着一种消极低沉的情绪。 毕竟那是苦智大师,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或许未来还有可能是少林方丈,现在说死就死了,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更让那些想要杀李杨而扬名立万的人,深受打击。 一个残酷而又消极的疑问,开始在众人心里升起: 连苦智大师都死了,自己会不会也被杀死? 这个疑问一经出现,便如魔咒般挥之不去。 不多时, “各位,为何都盘桓在此处?”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声响起。 你他妈没看见有人死了吗? 有人刚想回头骂上一句,却忽然间怔住了。 咦? 这不是木道人的声音吗? 不是说已经被杀死,喂了野狼吗? 众人纷纷惊喜的回过头。 一看,果然是木道人,连铁肩大师也在。 两人不仅都在,而且都毫发无伤。 “您二位,没事啊?”有人忍不住问道。 “当然没事,我和铁肩大师在山里追了一大圈,唉,说来惭愧,非但没有追到人,反而还跟丢了,最后又是找了一圈,实在找寻不到,便就出来了,一来,却看到你们不在,只有孙将军一行人,问过之后,才知道你们来追李杨了,这才一路顺着你们的足迹追来。”木道人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和铁肩大师的追击过程,却没有问众人,有没有追到李杨。 自己和铁肩大师联手,两个绝顶高手都没追到,只靠一群最高不过一流高手的人,就能追上? 木道人根本不抱希望。 “现在想来,也是我二人轻敌了,之前在山谷中,我二人能瞒过李杨的耳目接近过去,同为绝顶高手,他自然也能瞒过我二人的耳目逃出山去,更不要说,李杨的轻功还在我二人之上,他若是一味想逃,我们光靠追,是追不上的,你们……” 话没说完,眼前各派人士形成的人群,默默散开,露出了前方悬崖边上,刚刚收敛好的苦智大师尸体。 “苦智?!”铁肩大师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快步来到苦智大师尸体旁边,仔细看了好几遍,才不得不相信,死的真是自己师侄。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就成了这般模样?”铁肩大师向周围人大声质问,往日的高人风度尽失。 待在苦智大师尸体最近的石雁道人,满脸苦涩的开口。 “是……” “是我。”突然响起的声音,抢走了石雁道人的话茬。 这不是李杨的声音吗? 众人皆是一愣,然后齐齐转头看去。 果然是李杨。 他就站在不远处,依然精赤着上身,露出沾满血迹的胸膛,手中的剑隔空一指铁肩大师: “是我杀的,只用了一剑,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我看这苦智秃驴,也不过如此,浪得虚名。” “你说什么!!”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正沉浸在师侄横死的悲伤中的铁肩大师。 李杨这一声,不亚于火上浇油。 铁肩大师暴怒而起,往日德高望重的高僧,此刻仿佛变成了怒目金刚,提起禅杖,便向李杨冲了过去。 李杨只是挑衅般的一笑,明明已经恢复全部功力的他,却不迎战,而是一转身,又一次飘然而去了。 这撩拨完就走,一点责任都不负的样子,真是叫人火大。 铁肩大师当即愤怒的追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血麒麟(八) “且慢。” 关键时刻,木道人一把拦住了铁肩大师。 “道兄拦着我作什么?快让开,那小恶贼就要逃走了!”铁肩大师急得直跳脚。 再看那边,李杨的身影越来越远,马上就要彻底失去踪影,铁肩大师再也顾不上多说,绕开木道人就要去追。 木道人从后一把抓住铁肩大师的袈裟,又是拦道:“你先冷静一下。” 这时候冷不冷静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木道人这一打岔,李杨已经彻底跑远了。 眼睁睁看着杀死师侄的凶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又大摇大摆的离开,铁肩大师恨恨的用手中禅杖杵了一下地,地面都被杵出一个洞。 “还抓着老衲干什么?你看看,都跑了。”铁肩大师回过头,对拦着自己,致使李杨逃走的木道人自然没好脾气,连道兄也不叫了,满口的责怪语气。 木道人毫不生气,松开抓着铁肩大师袈裟的手,望向李杨远去的方向,笃定道:“相信贫道,他还会回来的。” “他既已脱逃,远走高飞还来不及,还会回来?他是傻了不成?”铁肩大师没好气道。 木道人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也不生气,道:“大师冷静的将前后梳理一遍,自然就会发现李杨的意图了。” 铁肩大师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蠢蛋,否则,就刚才木道人拦住自己致使李杨逃脱一事,就很容易让人以为木道人是在包庇李杨,免不了一场冲突,而他却只是责怪几句。 “道兄的意思是?”从称呼上不难看出,铁肩大师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要是想逃,早在逃出山谷时,就大可以一去不回头,可是他之后却又回来了,还带着你我在山中兜圈子,转而又脱身,跑来对付余下的人……”木道人一番梳理,犹如醍醐灌顶般。 铁肩大师立刻明悟道:“调虎离山!” “不错,就是调虎离山之计。”木道人点点头。 “他自知无法以一敌二,故而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你我。” 木道人又转而看向在场其余各派人士,“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对付你们了。” “他居然敢这么做?”鹰眼老七忍不住道。 这话听着很没道理,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敢率众来杀人家,人家又为什么不敢来杀你们? 可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看看在场的都有谁? 木道人、铁肩大师、鹰眼老七、石雁道人……这些人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而是背后那一个又一个庞大的江湖势力,稍微夸张点说,在场这些人,基本就可以代表整座江湖了。 在这些人的追杀下,在整座江湖的追杀下,被追杀的人,除了像条丧家犬一样亡命天涯,还能怎么办? 逃,是应该的,不逃,才真叫让人无法理解。 李杨现在就没逃。 “他疯了不成?”众人实在不明白李杨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还想杀光这里所有人? 难道他还以为凭个人,真能颠覆整座江湖? 木道人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或许他就是被逼得狗急跳墙,想在逃走前,多杀几个人报复吧,诸位可还记得,他在山谷中施展天外飞仙时的情形。” “当然记得。” “那一剑,不论过去多久,我都不会忘记。” “那可是天外飞仙呐,天下无双的绝技,谁人能忘?” ……所有人都没有忘。 木道人又道:“贫道对这招天外飞仙虽然了解不多,但是过去常听闻,此剑乃是超脱凡俗的绝世剑法,施展之时,恰如天外而来的飞仙,故名天外飞仙,可再看刚才李杨所施展的天外飞仙,杀机凛然,戾气逼人,那哪里是天外的飞仙,更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杀神,此贼杀气之重,竟已改变了剑的意境,如此,别说他想杀人报复,就像他真的妄想杀光我们所有人,贫道也不会有半点怀疑。” 这话说得众人心里皆是一寒。 甚至有人下意识的张望四周,总感觉李杨就藏在这四周的山野林木之中,犹如一条潜伏着的毒蛇,随时等着给自己这些人致命一击。 “所以,既然知道了恶贼的意图,我等就不能再让他得逞,从现在开始,大家当紧守一处,绝不单独行动,待那恶贼再来之时,一举擒杀。”木道人最后道。 众人自无不可。 这时,远处忽然乌压压的跑到一大片人。 “孙将军。”有眼尖的,已经先认出了。 “呼……”孙将军一直跑到众人面前才停下,气喘吁吁,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孙将军这是?”木道人看着他以及他身后数百人的狼狈相,心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 “你们该不会,也被那恶贼袭击了吧?” “唉,别提了。” 孙将军深深垂着头,沮丧道:“那家伙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次不够,刚才又来一次,而且还是那一套,隔着大老远,用削尖的木棍射我们,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一开始为了诱敌,什么器械都没带,连块盾牌都没有,哪里防得住啊,这不是,一路拼命跑来找你们了嘛,可怜我这些手下,逃来的过程中,又被杀了十几个。” 他这回算是彻底体会到,被一个绝顶高手点射的滋味了,彻底丧失了斗志,也彻底绝了立功之类的念头,只求这次能活着回去。 “孙将军莫慌。” “现在我们会和一处,朝廷和江湖联手,数百人之众,那恶贼不来还好,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 “正是此理。” ……各派人士刚刚在木道人一番分析定计下,此刻正是斗志昂扬,就算有那消极的,也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重新鼓起信心。 在这种氛围下,孙将军不免受到感染,也打起了精神。 就这样,各派人士在木道人和铁肩大师的号召下,和与孙将军率领的数百亲兵,重整旗鼓,重新选了一处视线开阔地带驻扎,以逸待劳,只等李杨来袭。 这一等,就是一天…… 第一百二十九章血麒麟(九) 看着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众人的心气着实深受打击。 “这恶贼还会来吗?” “会不会已经走了?” “没准。” ……已经有不少人怀疑,李杨已经远走,不会再来袭击。 “再等等。”木道人望着夜幕笼罩下的四周,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恶贼自然不会大摇大摆的来袭击,定是偷袭,而晚上正是他偷袭的好机会,所以各位还是要耐心等待,小心戒备。”铁肩大师附和道,心里甚至还在暗暗祈祷,李杨能来偷袭。 如果李杨就这么走了,他上哪去报自己师侄的仇? 两大绝顶高手都发话了,其余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当下由江湖各派人士和朝廷官兵,各分成几队,守夜、休息、生火、做饭……各司其职,轮流替换。 真的是将李杨,当做生平最大敌人严阵以待了。 等待无疑是最煎熬的。 尤其是在漫长的一夜煎熬等待后,却什么也没等到。 “我觉得多半不会来了。” “偷袭最好的时间是晚上,可这都大白天了呀。” “要不,咱么就散了吧。” ……太阳在东边缓缓升起,一群人在初生的朝霞中,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红眼珠,哈欠连天的商议。 在不知道李杨什么时候会出现,趁你睡觉时给上一剑的紧张心理下,昨夜根本没人睡着,甚至他们承受的心里压力,远比外面守夜的人还大。 木道人和铁肩大师对视一眼,看着对方明显睡眠不足精神不佳的样子,他二人又何尝不是一夜未眠? “再等等。”铁肩大师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就……等等。”这回是木道人勉强附和。 等到现在却毫无收获,他也开始有些动摇了,更别提其他人。 只是这些人看在铁肩大师以及少林的面子上,没好意思拒绝,打着哈欠,又是苦等了一天。 依然什么都没等来。 这下,铁肩大师没话可说了。 “看来是贫道多虑了,李杨就只是想多杀几个人报复一下,如今见我等聚在一起,找不到机会,就自然而然逃走了,贫道之疏忽,却让诸位苦等两天一夜,真是惭愧啊。”木道人总结一番后,向各派人士道歉。 “哪里的话。” “道长也是为了我们着想,没功劳也有苦劳。” “是那恶贼狡诈如狐,怎么能怪道长。” ……众人要么摆手表示不在意,要么连道不敢,要么温言回应,那边木道人又再三致歉……真是好一派和谐景象。 因李杨而起的肃杀氛围,也随着李杨远去,而彻底没了。 不过最后,众人又是在原地住了一夜。 一方面是因为天色太晚,不宜赶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困的。 这一夜,众人因为没了顾忌,睡得是又稳又香。 直到翌日。 “这一夜又是没事。” “都说那恶贼已经走了,能有什么事。” “咦,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又红又肿,不会又是吓得一夜没睡?你这胆子也忒小了点。” “谁吓得一夜没睡?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老拳伺候。” “呦呦呦,还生气了,哈哈。” ……一大早上起来,众人就有说有笑的打起招呼,心里那根弦,总算是彻底放松了。 最后,收拾一番后,互相拜别,各自回去。 — “道长、大师,这次要不是您二老多次护我,我这条小命恐怕就交代在这了,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孙将军言重了。” “孙将军慢走。” 一番感谢后,孙将军也和其他各派一样,率人回去了。 不同的是,别人是各回各派,孙将军则是又向着山谷回去。 “将军,这犯人和财物放在一起,不会有事吧。”回去的路上,一名亲信忍不住担忧道。 要知道,他们此行诱敌,并非是假装,而是假戏真做,专门走利于伏击的山谷险道,这就不说了,车马之上的财货、随行押运的犯人全都是真的,甚至里面还真放了一个玉麒麟。 要不是这样真实,也不会骗倒李杨了。 “能有什么事?”孙将军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谷口有王统领千人驻守,那些犯人戴着枷锁脚链,与车马连在一起,跑都跑不了,能出什么事。” “是小的多嘴了。”亲兵一听,也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回到山谷。 远远就能看到,车马、犯人俱在,还很和谐呢。 “我说没事吧。”孙将军哈哈笑道,一指那些靠着马车睡倒一片的犯人们,骂骂咧咧起来。 “去,都给我叫醒,他娘的,老子在上面拼死拼活,这帮犯人倒是在这里睡得挺香。” “既然钦犯没有诱捕到,咱们就尽快赶路,争取早点将这批财物和犯人押解进京,唉,多少也算是将功折罪吧。” 说到这,孙将军垂头丧气起来,也懒得走过去了,让亲兵们过去叫醒犯人、赶车过来。 这时,忽然有一个亲兵结结巴巴的大叫起来。 “将军,快过来,这这这……这不对啊。” “又怎么了。”孙将军不悦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走了过去,最后,视线顺着亲兵所指,落在了一辆马车上的箱子上。 箱子还是那个箱子,连一点破损都没有,崭新如初,可箱子上贴的封条,却被撕开了。 封条被撕开,就代表…… 想到这里,孙将军不敢再往下想了,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打开箱子,那副样子,仿佛是害怕箱子里会窜出一只老虎。 “吱呀。”箱盖缓缓打开。 不需要彻底打开,打开到一半,孙将军便已看到箱内的情形了。 空空如也! “嘭!”孙将军的手无力滑落,被打开到一半的箱盖,猛地落下合上,发出的那道声响,竟让在场所有官军,都感觉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 “不不不,不可能全都是空的,一定还有留下的。”孙将军大叫着,就像疯了般,去翻看其余箱子。 每个箱子上的封条,都是撕开的。 一一打开。 呈现在眼前的,是整整装满十五辆大车的空箱子。 倒是还有几辆大车上的箱子没被动过,只是这些箱子没有封条,里面装的,只不过是干粮、锅碗等路上所用之物。 “完了,人没抓到,财货也没了,这回是死定了。”孙将军一屁股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这些财物可是平南王府搜出来的谋反赃物,是要押解进京的,如今全部丢失,可是死罪啊。 “将军,眼下耽误之急是找回丢失的财物。”一个亲兵不忍道。 “找回来……”孙将军嘴里呢喃一声,猛地从地上跳起,狰狞着脸,双手抓过一个犯人。 “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不是,我们怎么敢呐?”犯人满脸惶恐。 “这里只有你们,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孙将军不信。 “冤枉啊,军爷您看,我们这都被绑着手脚,连行动都不得自由,就算拿了,又能往哪里藏啊!” “对了军爷,昨晚我睡觉的时候,隐约感觉好像有一个人过来,只是当时睡得太死,以为是眼花了。” “放你娘的狗屁,整整装满十五辆大车的财物,一个人,一夜间,能全部带走?那他妈是妖怪啊?肯定就是你们。” 孙将军本已是万念俱灰,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一伙,自认为有嫌疑的人,哪里会放过,一口咬死是这帮犯人干的,并且立即就要将这些犯人押解进京,将财物丢失的罪责扣在这些犯人身上。 至于孙将军最后能不能免于死罪,那就要看皇帝的心情了。 — “还好,还好,此行虽然没有收获,但也没有任何损失,比起少林,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显然,鹰眼老七的心情还算不错。 迎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霞,带着自己此行带来的七个舵主,出了山谷,行走在返回的路上。 “大哥,这回没杀成李杨,那家伙将来会不会报复?”一个舵主,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报复?哼。” 鹰眼老七冷哼道:“在这利于伏击的荒谷,他都杀不了我,等到了我的地盘上,他又能奈我何?我十二连环坞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十二连环坞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势力,可比黑虎堂、银钩赌坊、红鞋子什么的,要悠久强大得多了,势力甚至从中原遍及塞外。 其总部共有十二寨,寨寨相连,皆设置在依山傍水的险隘之处,易守难攻不说,防卫极其森严,尤其是总瓢把子所住的“鹰眼”,可谓步步为防,处处设陷,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他鹰眼老七的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如果李杨真敢来十二连环坞,我还得欢迎他呢,叫他好好尝一尝我鹰眼老七的厉害。”鹰眼老七回过头,冲手下们信心十足的说道。 “大……大……大哥。”一个手下忽然变得结巴起来,停在原地,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 “怎么了?”鹰眼老七下意识转过头看去。 一看,吓得亡魂皆冒: “你他娘的居然还在?!” 在前方的一颗山石后,走出一道身影,其精赤的上身在朝霞的映衬下,似乎在散发着一轮血光…… 赫然是李杨! 第一百三十章峨眉=血霉 武当派。 此役,武当派来的人是最多的,这会儿正在木道人的率领下,成群结队的往回走。 没有写错,就是木道人的率领,不是石雁道人。 石雁道人虽说是掌门,但是武功、声望、辈分,样样不如木道人,所以有木道人在的情况下,他这个掌门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低下头,以晚辈礼,老老实实的跟在木道人身后。 偏偏木道人还不相让,武当上下也没人指责,习以为常,这使得石雁道人这个掌门,当的格外尴尬。 “道长,木道长……”连连几道呼喊声从后面传来。 不难听出,就连外面别派的人,在木道人和石雁道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也是只认木道人。 木道人不由停下,其余人也都停下,齐齐疑惑的转过身看去。 “这不是鹰眼老七的人嘛。” “是十二连环坞之一,掌管凤尾寨的舵主武维扬。” “也是江湖上一号人物,怎么会如此狼狈?” ……武当众人望着狼狈跑来的武维扬,不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武舵主这是怎么了?”木道人也忍不住问道。 武维扬甫一上前,竟是一头跪倒在木道人身前,“道长,您可得为我大哥报仇雪恨啊!”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这是怎么了?”木道人连忙弯腰伸手,去扶起武维扬。 武维扬站起身,开始诉说:“分别之后,我等随大哥返程,可是刚下山不多远,就遇到了李杨那恶贼。” “什么?!” 众人一听到李杨这个名字,掀起一片哗然。 武维扬重重点头,“不错,就是那恶贼,原来他还没有走,而是堵在了我们回去的路上,当时我们一行七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可怜我大哥被当场杀死,我们其余六个兄弟,朝着不同的方向逃出,这才得以逃出,如今分散开来,也不知有没有被那恶贼追上,最后又能活下几人。” 武维扬将自己一番惨痛经历诉说完后,又道:“那恶贼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趁着我们还没走远之际,一一追上去逐个击破,万不能让他得逞,还请木道人为我等做主啊。” “这是自然。”木道人义正言辞道,回头看了一眼石雁道人,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恶念。 “师叔可是何吩咐?但讲无妨。”石雁道人见木道人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感到奇怪。 “咳咳。” 木道人轻咳一声,连忙掩饰好内心恶念,道:“李杨那恶贼的轻功,你们是见过的,没准他还真能追上各派,逐一击破,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通知其他各派早做防备,一个个追怕是来不及了,只能分头去通知,石雁呐,你就去分派一下吧,我也去追一路,争取以最快时间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各派。”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毫无问题,石雁道人即使不愿意被木道人支使,也只能遵从照办了。 很快,包括石雁道人在内,武当派众人分出数个小队,皆是由轻功最好之人打头,向着不同方向去追各派人士。 木道人也不例外,而且他还是单独一人。 毕竟他是绝顶高手,武功超出众人一截,轻功也是,若是带着别人,只会拖累自身,所以也没人质疑什么,反而觉得合情合理。 却不知,木道人在单独一人离开后,并没有去追任何一派,而是掉头,暗中去跟上石雁道人了。 “李杨啊李杨,我已经将石雁一行人分开,现在石雁身边就几个人,左右不过是些二流武功,你可千万不要错过,我送你的这个绝好时机啊……” 木道人暗中望着前方石雁等人,眼神中闪烁着杀机。 他已经做好,等李杨杀了石雁,自己再现身杀死李杨,最后义不容辞的接起掌门大位的准备了。 — 李杨还不知道,自己这场杀戮报复,已经成为有心人谋利的工具,依旧在按照原计划进行。 其实他的计划,和武维扬所说的一样,只是略有些不堪。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各派人士,哪个门派,会走哪条路,完全是以撞大运的方式去碰,碰上哪个,就算哪个门派倒霉。 而在所有门派中,别的门派遇到李杨,只能算是倒霉,唯独有一个门派,若是遇上李杨,那就是倒了天大的血霉 --峨眉。 “这小恶贼,怎么偏偏就和我们峨眉派过不去了。”带头的长老,看见李杨后,心里直骂娘。 “李杨,难倒你非要将我们峨眉派赶尽杀绝,才肯罢休?”马秀真看着李杨,质问的声音有些发虚。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李杨,已经与她印象中的那个,总是面带笑意,喜欢调戏女孩的坏小子,不一样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此时一身染血的李杨,马秀真心里竟然莫名为李杨感到一阵心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人知道。 李杨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这世上的事,都能按照自己想好的方向发展,那么这世上就没那么多事了。 世事无常,我们能控制的,其实只有自己罢了。 李杨忽然收起剑,转身,走了。 走得是那么突然,那么干脆。 转身之时,还向马秀真眨了一下眼,亦如当初。 扑通,扑通…… 马秀真看着李杨离去的背影,竟然有一种心动的感觉,脚下还鬼使神差的踏出一步,似乎是要追随上去。 “呼”的一下,却有一道人影,先马秀真之前,追了上去。 “恶贼站住。” 一声恶言娇叱,让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峨眉众人,再次紧张起来,害怕李杨又会杀回来。 峨眉长老连忙上前去拉回这人,低声埋怨道:“孙秀青啊孙秀青,平日里看你挺文静的,怎么偏生这会儿莽撞起来了。” 不错,这人就是孙秀青。 孙秀青没有顺从的回去,而是在长老的拉扯下,挣扎着,冲李杨后背高声喊了一句: “西门吹雪。” 李杨脚步一顿,诧异的回过头。 “原来你还记得西门吹雪。”孙秀青冷冷道。 “别说了,难道你非要把那煞星再招回来,害死我们所有人吗?”长老看李杨已经回头,面色骤变,赶忙连托带拽的要将孙秀青拉回去。 “你。”李杨伸手一指那长老,嘴里吐出一个字。 “滚。” 长老脸上浮现出怒色,但马上又是一黯,低下头,松开孙秀青,默默返回到了峨眉众弟子中。 换做以前,他岂能咽下这口气,但是如今的峨眉,已经不是从前的峨眉,他只能是忍。 孙秀青却是忍不了,冷嘲道:“你好大的威风啊,可还记得,当初被我师父追得抱头鼠窜四处逃命的时候?”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师父被我打得众目睽睽之下,怯战而逃,远遁深山的时候。”李杨不屑道。 论嘴上功夫,他还真没服过谁。 “你!”孙秀青气得,拔了剑就要冲上去。 李杨没有动,只是有些不善道:“一段时间不见,你这脾气倒是长了不少,也不知武功有没有长进?” 再怎么长进,也不可能一下长到绝顶高手去。 想到与李杨之间悬殊的武功差距,孙秀青无奈的停下了。 “说吧,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提起西门吹雪?”李杨看她冷静下来了,便直接问道。 一说西门吹雪,孙秀青沉默了一会儿,不回答,反问道:“西门吹雪可算是你的朋友。” 何止是朋友。 “亦师亦友。”李杨郑重道。 “那么他有难,你会不会帮?”孙秀青又问道。 “当然要帮。”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杨眯了眯眼,“不要再浪费时间试探我了,你就直说,西门吹雪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 以西门吹雪的武功,李杨实在想不出,谁能让他有难。 “唉。” 孙秀青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一切,还要从八月十五那晚说起……” 第一百三十一章西门吹雪之难 “不用怀疑,你没听错,就是你伪装成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决斗那一晚。”孙秀青看李杨面露疑色,便特意解释了一遍。 八月十五! 又是八月十五! 李杨没想到这都九月份了,八月十五那晚的事,竟然还没有完结。 “决斗之后,我们各个门派的人自然也该回去了,只是那晚的情形,想必你应该最清楚了,那可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李杨当然清楚,毕竟他就是当事人之一。 太和大殿,禁卫重重,任你是德高望重的绝顶高手,还是执掌一派的武林名宿,都像是金丝雀一般,被困在太和殿屋顶上,连李杨这样的轻功都不能冲出去,要不是之后巧借老太监王安之手逃脱,他此刻怕是已经被禁卫乱刃分尸了。 “所以八月十五那一整晚,我们各派中人都被困于太和殿屋顶上,直到第二天才被允许离开,只是,不是离开皇宫,而是在禁卫的“邀请”下,从太和殿屋顶入了殿内,受皇帝召见。” 孙秀青在说“邀请”二字时,语气加重。 “当时殿内没有想象中的文武百官,只有龙椅上的皇帝一人,以及护卫在皇帝周围的大内侍卫、殿内四周的禁卫,关闭的殿门外亦是甲兵林立,人头攒动……” 多别开生面的邀请方式啊。 李杨光是听着孙秀青的话,脑海中便已能想象出当时的紧张气氛了。 “尽管如此,皇帝对我们还是很和气的,还亲自告诉了我们关于昨晚发生的决斗真相……” 说到这,孙秀青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杨。 她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叶孤城和李杨,一个超凡脱俗的剑仙,一个流连红尘的浪荡子,明明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是怎么混在一起的?还莫名其妙的策划出一场篡位阴谋。 不仅是她,当时太和殿内,初一听到这决斗内幕的江湖人,全都不敢相信,还以为皇帝和自己闹着玩呢。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这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李杨道,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自己都是似懂非懂。 “一场虚妄的阴谋罢了,有什么懂不懂的,你不说,我也懒得知道。”孙秀青有些负气的讽刺一声,继续说那晚太和殿内发生的事。 “皇帝对我们说,那一晚是你假扮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决斗,同时叶孤城孤身潜入御书房行刺……” 李杨一边听,一边微微颔首。 因为孙秀青所讲的这段内容,与情儿献身时给自己的消息内容,除了说辞不同外,意思完全一致。 这就代表,孙秀青没有撒谎。 也间接表示,情儿没有撒谎。 毕竟这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不存在提前串通口径的可能。 那么,叶孤城是真的死了? 李杨不由联想到了叶孤城,还联想到了执着于寻找叶孤城的四恶仆…… “正当我们惊叹于决斗真相时,皇帝又抛出了一个更震撼的话题,他居然是想与我们各派高手联合。 朝廷官兵胜在人多势众,只是想追杀一个已经远遁而去的绝顶高手,却是太难,江湖各派胜在个人武功,只是各自为营,力量过于分散,而两者一旦能联合起来,必然无往不利,为此,皇帝还亲自设计了一个伏击计划,就是这次……” 听到这里,李杨总算是明白这场伏击的始末了。 之前他还以为,是江湖各派联合的朝廷,没想到竟是朝廷主动联合的江湖各派,还是由皇帝亲自屈尊张罗。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一向泾渭分明的朝廷和江湖两方,这次竟能奇迹般亲密无间的合作。 皇帝都出面了,饱受忠君封建思想影响的古人,自然不会拒绝,甚至有着同样利益诉求的各派人士,还会欣然答应。 “唯独有一个人没答应。”孙秀青蓦然道。 李杨联系孙秀青之前的话,一下就想到了是谁。 “西门吹雪?” 孙秀青默默的点了点头。 李杨也沉默了。 但是马上,他又笑了起来,拍手道:“没错,没错,这的确像是西门吹雪的行事风格。” 如果孤高冷傲的西门吹雪答应了皇帝,那才是怪事呢。 孙秀青一瞪李杨,“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西门吹雪就因为此事,最后惹得皇帝勃然大怒,虽然没有降罪,却也被囚禁在宫中。” “囚禁?皇帝他敢怎么做?”李杨脸色变了。 这虽然是个古代世界,但更是一个武侠世界,或者是武侠才是主旨,向来都只有武林人士,以武犯禁的份,可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像土匪似的,不合作者就直接抓起来的。 何况那可是剑神呐,是武林中继叶孤城之后,新一代的剑客大家,可以说是武林中一个标杆似的人物,你皇帝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人囚禁了,不怕引起江湖人的不满情绪吗? “那可是皇帝啊,九五之尊,有什么不敢的,他没治西门吹雪一个忤逆之罪,就已经很不错了,按照那帮朝廷鹰犬的说法,这叫皇恩浩荡。”孙秀青说是皇恩浩荡,语气却一听就是反话。 “而如今,随着诱捕失败不说,还损兵折将,等消息传回京城,你觉得皇帝盛怒之下,还能容得下忤逆自己,还跟你交情匪浅的西门吹雪吗?” 答案很明显。 皇帝既然敢囚禁西门吹雪,又何尝不敢杀西门吹雪?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杀一个人又有什么了不起? “西门吹雪。” “皇帝。” ……李杨深深吸口了气,看向孙秀青,“你这消息来的可真及时,我真是谢谢你了。” “你什么意思?”孙秀青听他语气怪怪的,还以为他是在怪自己。 其实李杨还真有点责怪的意思,但也不能完全说是责怪,因为孙秀青这件事说的真实太及时了,若是再晚些日子,自己都离开这个世界了,到时就算知道了这件事,再想去救西门吹雪,估计都没时间去救了。 他也能明白,为什么孙秀青到现在才说,无非就是对这场诱捕行动信心满满,以为能抓到他,既然人抓住了,皇帝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囚禁西门吹雪了,而现在随着寄予希望的诱捕行动失败,孙秀青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希望寄予他了。 所以,他是该怪孙秀青现在才说这个事情,还是该谢孙秀青没有等他离开这个世界时才说?亦或是笑话孙秀青想问题过于天真单纯呢?…… 李杨都不知道该对孙秀青说些什么了。 直接转身走人。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西门吹雪?”孙秀青忍不住冲着李杨后背大声问道。 她原以为李杨在听完西门吹雪的事后,会和自己商量定计什么的,没想到连搭理一下都没有,甚至都没说会不会去救西门吹雪,就走了。 这叫她如何放心把营救西门吹雪的重任交给李杨? 李杨依然没有回应。 孙秀青抬脚便追。 “行了,你还没完了是吧。”峨眉长老带着几个人,一把将孙秀青强行拽了回来。 而那边,李杨也已经彻底走远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投奔 救西门吹雪的办法? 李杨还真就有一个,总结起来就四个字: 尽力而为……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纠结于救或不救的问题。 他满脑子纠结的问题只有一个。 怎么救? 单枪匹马,过五关斩六将,穿过重重宫禁,去把人救人来? 人贵有自知之明,李杨很清楚自己的本事,顶多也就是潜入进去,偷个香什么的,想带个大活人出来,那就是妄想了。 “面对重重禁卫,个人武力显然是不够的……” 李杨心中思忖,脚下也没闲着,无意识的踱着步,很快便离开了峨眉一伙人。 就这样且行且思,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李杨?!”前面忽然想起一道惊疑之声。 好熟悉的声音。 是谁? 管他的。 “该怎么救西门吹雪?”李杨依旧沉浸在这个思考中。 如果他肯分心去看一看就会发现,那的确是个熟人。 --石雁道人。 “掌门,这恶贼看着我好像不对劲。”石雁道人身旁一个弟子低声道。 “好像是不对劲。”石雁道人也发现了李杨心不在焉,尤其是那无意识行走的模样,颇有点像是梦游。 其实李杨这就是人在陷入深度思考时,下意识的踱步而走罢了,可是放在眼下就显得很难理解了。 要知道双方是刚刚血拼过的敌人,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没有红着眼杀上来,反而视若无睹,还踱着步子自顾自走过来,这一幕落在石雁道人眼中,就显得很诡谲了。 “莫非有诈?”石雁道人下意识这样想。 “或许中邪了?” “我看是恶贯满盈,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收了他的魂。” ……身旁有几个弟子不无乐观的想道,随后便升起恶意。 “掌门,管他是中邪还是失魂?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过?待我上去给他一剑。”一个弟子跃跃欲试,不等掌门答应,就已经走出一步。 石雁道人想了一下,点点头,“那你就去试探一下,如果能杀自然是最好,如果他是使诈,你也不必恋战,退回即可,我们给你压阵。” 那弟子闻言,本就走出一步的他,立刻迫不及待的拔剑,冲向李杨,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哪里像是试探,分明是想要一剑杀了李杨。 有杀气! 李杨瞬间就察觉到了。 意识还没有从思考中醒来,身体却已经先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停步,握紧剑,肌肉绷起,眼中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仿佛在聚焦锁定杀气的源头。 而一直以来,历经数次血战滋生出的凶戾之气,也随之流露出来,犹如一头猛兽蹲在草丛中,不是在掩藏,而是在从眼前奔走的猎物群中寻找下手的猎物。 嘶! 那弟子哪里受到这种阵仗,立时被吓得僵住。 这弟子虽说也经历过山谷伏击一役,但只是众人中的一个,毫不起眼,如今单独拎出来,一对一的直面李杨,才真正体会到那李杨那可怕的威势,心里不由对刚才自己的莽撞后悔万分。 “喔,原来是你啊。”李杨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的却不是那弟子,而是那弟子身后的石雁道人。 你才知道啊! 石雁道人脸色一黑,感觉受到了羞辱。 这时,却见李杨忽然动了。 而且就是朝自己这边走来。 “锵锵锵锵……”石雁道人等人条件反射的拔出剑来,紧张的对着李杨,如临大敌。 “踏。” “踏。” ……李杨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走过来,又走过去。 走过去?? 石雁道人等人的视线和脑袋,随着李杨的脚步移动而转动,当看到李杨从自己等人身前走过去时,不禁有些愣神,尤其是石雁道人,嘴巴微张,差点就要提醒李杨一句:你走过了,我在这呢…… 李杨依旧有条不紊的大步朝前而去,仿佛他的目标不在石雁道人等人身上,而是在前方。 就是在前方! 与石雁道人的莫名遭遇,刺激得李杨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一条营救西门吹雪的方法。 “嗯,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值得一试……”李杨一边走,一边思忖着这条方法的可行性。 说来说去,这厮的心思还是在救西门吹雪身上。 原地留下的石雁道人等人,好不尴尬。 “咳咳。” 石雁道人轻咳一声,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看来,这恶贼也知道我们人多势众不可敌,识相的走了,对,嗯……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向各派传信吧。” 说到最后,他也编不下去了,生硬的话锋一转,赶紧带着人继续去向各派传达消息去了。 最后,原地只剩下一人。 这人待李杨和石雁道人都走后,才从暗中恨恨的走出。 “这李杨是怎么回事?之前还一副不死不休,要屠尽各派的样子,怎么这会儿见到石雁,连剑都不拔,就那样走了?怕了?” 怎么可能? 石雁道人只是一流高手,身边的几个撑死不过二流,非但不能成为帮手,更有成为拖累,而李杨却是绝顶高手,石雁道人怕李杨还差不多。 “还是说……他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想到此处,木道人不由觉得细思极恐,不敢再在原地久留,也不敢再在李杨身上动借刀杀人的歪脑筋了,立刻掉头,也去向各派传达信息,权当这番落空的算计从没发生过。 一切照旧。 — 山谷口。 孙将军早已带着被污成是窃取财物的犯人们赶去京城,争取早日定成铁案,这片血腥地,如今只剩下一支队伍,因为人数以及器械众多,而滞留下来,目下也在四下收拾,准备回师。 就在这个档口,王统领营帐中忽然走进一个小兵。 “禀大统领,钦犯李杨现已拿下,请大统领发落。” “谁?” 王统领正在账内宴请高人,冷不丁听到这消息,惊得手里筷子上夹着的肉块,都滑落掉地了。 “钦犯李杨。”小兵又重复一遍。 “你们能抓到他?”这道质疑声,却是来自王统领宴请的那位高人。 这高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林中被李杨以剑二十三虚张声势,吓跑了的绝强老人。 也是经过这一吓,让这老人觉得李杨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听到小兵竟然擒住了李杨,不由大吃一惊。 小兵虽然不知道老人是谁,但也知道必定是自己得罪不了的大人物,当下连忙解释起来。 “小的也在纳闷,当时我等正在收拾军械,那钦犯李杨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走过来了,并说是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幡然悔悟,前来投案自首,说完后不做丝毫抵抗,被我等擒下,擒下之后也不挣扎,只是要见大统领。” 老人和王统领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带上来吧,看看这厮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老人沉吟道。 他可不相信李杨真的会束手就擒。 小兵并没有立即去做,而是小心看向王统领一眼。 “去吧。”王统领点点头。 小兵即刻出去。 须臾间,又压着五花大绑的李杨回到营帐中。 “说罢,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老人直接问道。 有过山林中的那次交锋,双方可谓已经撕破脸皮,老人除了心有顾忌外,嘴上懒得再客套寒暄了。 李杨也不拖沓,一张口,道: “我是来投奔你老人家的,快带我上岛吧。” “……”老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与虎谋皮 投奔? 老人根本不信。 之前山林中的交锋,让老人彻底了解到,李杨绝对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 这个人虽然没有多大的野心,但却是典型的放任旷达之辈,说好听点叫真性情,说难听点就是胸无大志,最可恨的是,宁肯和自己玩命死拼,也不愿改变自己,顽固至极。 这样的人竟然说要投奔自己,骗鬼去吧! 这里一定有其他原因。 想到这里,老人转头,看了王统领一眼。 王统领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带着营帐中那个小兵,一起退出去了。 李杨看到这一幕,对老人越发高看一眼了。 之前原以为这老人和王统领是暗中勾结,现在看来,这老人的地位,分明是在王统领之上。 其实对老人的身份,李杨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吴明。 陆小凤传奇之凤舞九天的幕后大佬。 说是幕后大佬,可从头到尾出现的场景,远没有宫九多,甚至还没有一个配角多。 但就是这个老人,一手培养出了宫九这样可怕的人物,还搜罗了一大批亡命高手,聚集在海外孤岛之上,而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这老人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据说身兼数种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功,连陆小凤都难以望其项背。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组织了一个可怕的隐秘势力,却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连原著中也没有说,甚至在江湖上,都没有关于此人的传说或是半点记载,神秘至极。 他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唯一能知道的是,岛上的人,经常会以极其隐秘的手法,在中原各地作案,为这老人聚敛大量财富。 看似大隐隐于世,实则是扮猪吃老虎。 若不是万不得已,李杨也不会来找上这种神秘未知的人物,与虎谋皮。 “现在这营帐中,只有老朽与你二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经过上次的交锋,咱们之间,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吴明开门见山道。 “好。”李杨痛快的一点头,身体忽然缩小一圈,体表五花大绑的绳子,顿时一圈圈的滑落在地。 “果然就像情报中说的,此子精通缩骨功,那可是连我,都没能练成的奇门绝技啊。”吴明心中暗暗称奇,表面上却是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李杨道。 “交易?什么交易?”吴明上下打量着李杨,实在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能做交易的值钱东西。 飞虹剑? 自己又不是剑客,要之何用? 李杨有话在先,“在做交易之前,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之前想叫我去杀的人,是否和……”问到这里,李杨略有些顾忌的看了眼营帐外,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 “和皇室有关?” 吴明脸色微变,“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难道是有人泄密? 不可能。 知道这个秘密的都是绝对心腹,而且连这些心腹也都是一知半解,李杨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李杨很轻松的语气道:“按照你当时的描述,此人非绝顶高手不可杀,呵呵,就连各大门派的掌门,都没你说的这么玄乎,除了皇室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果真如此?”吴明眼神紧紧盯着李杨脸上表情,仿佛要从他表情中看出是真是假。 李杨耸耸肩,“要不然呢?我总不能是提前预知的吧。” 他还真是提前预知的。 只不过是靠穿越者的身份,提前预知的。 吴明没有从李杨脸上看出任何端倪,想了想,干脆道:“不错,老朽就是要让你去杀皇帝。” 此话一出,吴明的心态就全然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想看看李杨在打什么鬼主意,那么现在,他就是非要李杨合作不可,不然,他是不会放任李杨这么一个知情者,安然离开的。 剑二十三! 哼! 这里有上千精兵,如果这小子要施展出那恐怖的绝技,我就直接逃出账外,让这里的上千精兵来动手,我就不信,杀不了这小子。 累也能累死你! 想到这里,吴明悄悄运转内力,做好准备,只要李杨说半个不字,他就立刻跑出账外,让王统领调兵来杀。 让吴明没有料到的是,李杨并没有说半个不字,而是: “杀……杀皇帝?”李杨眼睛睁大,错愕失声。 这表情,这反应,分明表示他不知道啊。 “你!” 吴明一指李杨,惊怒交加:“你在诈我!!” 李杨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是以为,你要杀的是某个王爷。” “那你还说是皇室?”吴明气得,头顶那半秃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王爷不也是皇室嘛。”李杨很认真道。 好像……是哈…… “……”吴明词穷了。 “咳咳,其实杀皇帝和杀王爷都差不多的。”李杨轻咳一声,颇有点像是替吴明圆场的意思。 ”皇帝和王爷能一样?”吴明却丝毫不领情。 “对我而言,都没差。”李杨道。 何止是没差,反而对他救西门吹雪更有利了。 “你敢去杀皇帝?”吴明问完后,自己都哑然失笑了。 如果论这天底下,谁最敢杀皇帝,眼前这个李杨,毫无疑问是头一份,刚过去不久的八月十五紫禁决斗,就是最好的明证,当时他听到李杨和叶孤城,两个人就敢妄想去杀皇帝的消息时,差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要知道他可是为杀皇帝筹谋了一辈子,积蓄了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至今都没有敢下手。 李杨这份敢在皇帝头上动土的胆量,也是他不惜亲自,从遥远的海外潜入中原,来找上李杨的原因之一。 “现在我们能心平气和的谈谈交易了?”李杨好整以暇道。 “老朽还有一个问题。”吴明却道。 “问吧,不管什么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杨十分大方道,仿佛在展示自己的诚意。 “你刚才口中的王爷,具体指的是谁?”吴明不再纠结于皇帝,又改为问起王爷了。 “这重要吗?”李杨反问道。 在他眼里,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个人的利益诉求已经一致。 --皇帝。 唯一不同的是,吴明是要杀皇帝,李杨是要从皇帝手里救人。 “十分重要。”吴明却煞有其事道,然后抛出一句。 “老朽做事,素来谨慎,就像之前找上你时,明知你已是绝顶高手,老朽却还是为你设计了一环考验。” “考验?”李杨眉头一挑。 考验这个词,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吴明点点头,“对,就是考验一下,你是否真有能力杀死皇帝,为此,老朽会让你去杀一个王爷,如果你能杀死这个王爷,就代表你也有杀死皇帝的能力。” “哪个王爷?”李杨心平气和的问道。 “太平王。” 吴明说完,也问道:“你想的又是哪个王爷?” “巧了,我想的也是太平王。”李杨说的是实话。 可是吴明又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亦或是……罕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真的好巧啊。”吴明只能面笑心不笑,也附上这么一句。 就像李杨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其实一开始的打算,是让李杨去杀太平王,再让宫九在最后,以太平王世子的身份出现,杀死李杨。 到时,太平王一死,宫九这个世子自然就能继承王位,也就能继承太平王手里的兵权。 虽然太平王膝下不止一子,但是以血刃杀父仇人这一光辉形象出现的宫九,占着大义名分,其他诸子,自然也就失去了竞争能力。 而有了兵权的宫九,再加上自己这些年网罗和培养的一大批高手,杀死皇帝就大有把握了。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宫九没能杀死李杨,反被李杨所杀呢? 这就更不成问题了,直接叫李杨去杀皇帝不就成了。 如果李杨真有能力,穿过太平王府重重守卫,杀死太平王,又能杀死同为绝顶高手的宫九,再穿过重重守卫扬长而去,这样的能力,再加上自己的帮助,去杀皇帝简直太有希望了。 还有其他可能,比如李杨没能杀死太平王、宫九和李杨谁都没死……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没有损失。 吴明需要的,只是一个强大到足以帮助自己杀死皇帝的工具。 这个工具可以是李杨,也可以是宫九,更可以是 ……两者一起! 第一百三十四章皇帝秘闻 “现在来谈谈你的交易吧。”吴明既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对李杨口中的交易就更感兴趣了。 赶紧完成这则交易,就开始启动他筹划一生的大计了。 想到这里,吴明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却是在跃跃欲试的跳动着。 可这时,李杨却突然一改口风,“这笔交易我不想做了。” 耍我呢! 吴明雀跃欲动的心情不由得一滞,沉声道:“为什么?” 他相信李杨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短短一瞬间,改变了李杨的态度。 果然, 李杨有恃无恐道:“因为我忽然发现,我不需要和你做交易,也能完成我想要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事?”吴明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李杨的交易内容,竟然毫无所知。 这让他显得很被动。 “杀皇帝。”李杨道。 吴明点点头,没有丝毫怀疑。 但凡是见过,李杨之前被朝廷官兵和江湖各派追杀的狼狈相,就都不会怀疑,毫不客气的说,当时要不是有吴明横插一脚,李杨这会儿尸体都已经臭了。 常言道,狗急跳墙,兔急咬人,李杨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现在说想要杀皇帝,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吴明实在是没有怀疑的理由。 他也已经明白李杨的意思。 既然自己的目标也是杀皇帝,那么李杨又何须交易?只要顺其自然的加入到自己的阵营中,不就好了?甚至都不需要加入,在一边冷眼旁观,坐等自己杀死皇帝,岂不是更好? 吴明却不知道,李杨的真实目的是救西门吹雪,他是不可能坐视旁观的。 对李杨真实意图的不了解,导致吴明在这场对话中完全陷入被动。 “那你想交易的筹码又是什么?”吴明问起最关键的地方。 “这自然不能告诉你。”李杨这样说完,转而又刻意补上一句。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件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皇帝的秘密。” 这话说的,就像是算命的,明明说天机不可泄露,转头就又接上一句你有血光之灾。 如果说吴明刚才只是感兴趣,那么现在是非知道不可了。 他也彻底看明白了,李杨不是不想说,而是在坐地起价。 那么问题来了。 该用什么代价,换取李杨口中所谓的皇帝秘密? 吴明低头想了想,忽地心里一动,想到一个好筹码,立即抬头看向李杨,道:“老朽这里也有一个关于皇帝的秘密。” 这皇帝的秘密是真多啊。 李杨心里暗暗吐槽一声,嘴上却淡淡道:“我不感兴趣。” “……”吴明。 同样都是皇帝的秘密,差距为啥就这么大? 吴明不禁有些泄气,“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武功秘籍?金银钱财?还是权势美人?直说。” 武功秘籍,他不仅有当世诸多秘籍,更有数种失传上百年的绝技;金银钱财,这些年在他的默默聚敛之下,堪称富可敌国;权势,事成之后,封王封侯,又有何难;美人,他岛上亦是不缺擅于床帏之道的美妙女子……一个男人,生于人世,所求所想,无非也就是这些了。 吴明相信,不管李杨开出什么要求,自己都能满足。 李杨却道:“我都要。” “都要?”吴明眼睛一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要。”李杨点头,表示你没听错。 吴明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回真是满足不了李杨了。 但是他嘴上依然道:“可以。” 答应了? 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李杨心里不禁狐疑,“我可是要先收钱,再交货。” 贪得无厌! 吴明心里这样骂,嘴上却淡淡道:“老朽这次潜入中原,来的匆忙,钱,未带分文,武功秘籍浩如烟海,尽在岛上藏书阁中,老朽总不能凭空搬来吧?权势,那只能等事成之后再说,现如今,老朽也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想给你也没有,至于美人嘛,呵呵,老朽这把年纪,你觉得身边可能有美人相伴而来吗?” “说了一堆,就是没带呗。”李杨感觉这老人也是鬼精鬼精的。 “随老朽去了岛上,自然就都有了。”吴明道。 我可没那时间。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将近,具体时间是一月,还是一月多,或是一月少,都无法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要分秒必争,李杨哪有时间,慢慢悠悠的随吴明去那遥远的海外孤岛。 但李杨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并没有就此松口,眼珠一转,又道:“其他都可以放在一边,武功秘籍总是可以默写下来的吧。” 这小王八蛋…… 吴明心里都快骂开了花,可嘴上依旧还是故作大方,“可以。” 李杨一溜烟出了营帐。 “你干什么去?”吴明刚纳闷的冲李杨后背喊一声,就见李杨又神速般的回来了,手里还捧着厚厚一摞白纸,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写吧。”李杨亲自将白纸给吴明铺开,压上镇纸,研上磨,最后将毛笔递上去。 “轻功是真快啊。”吴明接过毛笔,嘴里似嘲非嘲的说了一句。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等到一旁,负手以待。 吴明也没多说什么,走到桌前,执笔挥毫。 岛上藏书阁内的所有武功就不用提了,不管吴明如何的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全部记住练会,可单单是吴明自身所会的那数种武功,心法口诀早已滚瓜烂熟,倒背如流,所以一默写起来,唰唰唰的,下笔如有神助一般,看得旁边的李杨啧啧称奇。 码字速度是真快啊…… 武功秘籍,自然不可能像是小说一样,动辄数百万字,再加上古人用字精炼,刨去画影图形,真正字数其实少的可怜,往往一本秘籍,可能也就千字左右,有的可能就只有寥寥百字,再加上吴明是默写,不是现编,所以速度溜到飞起,没一会儿功夫,便写完交稿了。 李杨拿起来,大致浏览一遍。 “如意兰花手、化骨绵掌、大手印、天绝地灭手、混元一气功、天残十三式、醉卧流云七杀手、大手印。” 短短时间,竟默写出了八种武功绝学,每一种,都是李杨闻所未闻的失传上百年之久的绝技。 “这些你都会?”李杨忍不住问了一嘴。 “献丑了。” 吴明淡淡道:“老朽还会其他的,只是那些都是平常小技,难登大雅之堂,既然要与你交易,老朽自然会拿出最好的,算是定金吧。” 闻言,饶是李杨也不禁动容。 因为两相比较,连他这个穿越者所会的武功,都没有吴明多,而他是靠着金手指,吴明却是纯靠自身,这就很令人感到可怕了。 如果不是确定的话,李杨几乎以为他才是穿越者。 “这回可以说说,你那所谓的皇帝秘密了吧?”吴明催道。 李杨将手里的武功秘籍放下,“先说说你的。” 吴明语气一滞,“你不是不敢兴趣吗?” “我现在又感兴趣了,而且我刚才说的是,全要,包括你口中的皇帝秘密。”李杨言辞凿凿。 这就是谈判的艺术了。 明明感兴趣,却故意装作不感兴趣,等实锤以后,进一步索取。 论武功,吴明在李杨之上,论嘴上功夫,吴明还真远远不如李杨。 他显然也知道这点,并不辩驳,出奇的大方,“皇帝身边有一批可怕的大内侍卫。” “魏子云那些。”李杨只记得一个叫魏子云的,还是因为参与了叶孤城的计划才得知。 “潇湘剑客魏子云?”吴明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就凭他,还入不了老朽的眼。” 李杨无奈的双手一摊,“其他的我就不认识了。” “老朽说的其中这人,你一定认识。”吴明语气十分的肯定。 李杨不由生出几分好奇,“是谁?” 吴明脸上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神色,连语气也变得深沉起来。 “巴山剑客, 顾-道-人!” 李杨诧异道:“那不是被我杀死了嘛。” “那是小顾道人。”吴明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这小子怎么回事? 故意的吧? 不怪李杨,穿越者也有穿越者的局限,对于剧情里面的人物,他能如数家珍,可如果是剧情以外的,甚至已经算是历史人物,绝迹江湖已久的人,他又没有做过专门的研究和了解,自然不知道。 “这么说吧,小顾道人按辈分,只能算是顾道人的孙子辈。” 李杨不由吃惊道:“那这个顾道人,岁数得有多大?” 他是见过小顾道人的,别看小顾道人名字里有个小字,可是江湖地位、辈分、绝不算小,是与石雁、鹰眼老七等各派之长,称兄道弟的同一辈人,虽然长相不显老,但是李杨估计,得有四十左右了,往上再加两代,那这个爷爷辈的顾道人,岁数就肯定不小了。 “九十八岁。”吴明道。 好家伙,即使放在后世,也属于绝对的高寿人群了。 吴明又道:“他闯荡江湖时,就已经是绝顶高手,而他闯荡江湖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自创回风舞柳剑法,冠绝天下,将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巴山顾家,硬是打造出了不逊于少林武当这样的声势,并且此人十分喜好道家学说,尤擅道家养生之术,所以当时的人们都管他叫顾道人,巴山顾家也是由他起,人人向道的……” 李杨越听越是震惊。 这何止是一个高寿的高手,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啊! “最后,顾道人归隐江湖,不问世事,也没有住在巴山自家,而是云游四海去了,自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有人说,他早已在某个深山里寿终正寝,也有人说,他其实就在巴山顾家……却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早已被先帝招揽,成了皇室的秘密侍卫,而随着先帝死后,又继续做当今皇帝的秘密侍卫。” “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杨奇怪的问道。 “老朽对皇室的事,一向比较关心。”吴明并没有隐瞒。 “老朽年轻时,也像你和叶孤城一样,年轻气盛,仗着武功绝顶,以为凭自己的力量,足以杀死皇帝,便深夜潜入皇宫,结果就是被这顾道人击退,从那以后,老朽就再也没有奢望过,凭一己之力能杀死皇帝,遂招兵买马,笼络高手,聚敛财富,因为担心会被皇帝发觉,故而化居海外,极少涉足中原,直至今日。” 真能忍呐! 李杨不得不暗道一声佩服,换做自己,绝对没有这样的隐忍毅力。 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非要杀皇帝?”李杨不解的问道。 “老朽自有道理。” 到这,吴明一改大方姿态,缄默不言了。 然后看着李杨,那样子分明在说:轮到你了。 先不管吴明杀皇帝的理由,最起码李杨提出的要求,他都已大方的满足,李杨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坦言道: “皇帝, 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大反攻 “你说什么?” 吴明并不是没有听清,他还没老到耳聋的地步,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皇帝,死了!”李杨郑重其事的重申一遍。 吴明几乎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一向对皇室的一举一动都密切关注,如果皇帝死了,这种天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李杨,若是换成旁人说这话,吴明只当是在白日做梦,理都不带理的。 “就因为这场山谷伏击。” “伏击?” “你可知道,这场伏击引诱我来的是什么?”李杨反问道。 “不就是平南王府搜出的那些财物嘛。”吴明肯定道。 不然还能是什么? 难不成是为救那帮平南王府的谋逆同党? 他可没从李杨身上,看出有这样的仁义。 李杨摇头道:“那些财物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其中有一个玉麒麟,那才是我的目标。” “玉麒麟?”吴明实在是想不出,是什么样的玉麒麟,能引得李杨这样的绝顶高手,不顾性命,铤而走险。 “你不知道很正常。”李杨并没有打算,连玉麒麟内藏着易水歌这样的详细内容,都给吴明解释一遍。 只道:“全天下除我之外,没人知道玉麒麟的秘密,而我想要玉麒麟这件事,只告诉过一个人,平南王世子。” 吴明人老成精,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这次伏击是由玉麒麟引诱李杨,而知道李杨想要玉麒麟的只有平南王世子,那也就是说…… “八月十五那晚,你们刺杀皇帝成功了?!”吴明惊呼出声。 但是马上,他又自己摇头否定,“不可能,有顾道人在,没人能杀得了皇帝,即使是叶孤城。 何况,皇帝并非只有顾道人一个秘密侍卫,明面上的魏子云等人就不提了,暗中足有一批类似顾道人这样的秘密侍卫,顾道人只是其中最强的一人,在这样一股强大的保护力量下,叶孤城根本就没有机会,杀死皇帝。” 李杨耸耸肩,“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皇帝肯定有问题,否则,他是不可能设计出这样一个,利用玉麒麟引诱我来上钩的伏击计划。” 闻言,吴明陷入了深思。 李杨这则秘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能证实皇帝是假的,那么足以引起整个朝廷震荡,到时,他再率岛上高手进京,外面宫九以太平王大军响应起事,颠覆王朝,绝非妄想。 只是,这件事该怎么证实? 换做普通人也就罢了,那可是当今皇帝,坐拥天下,九五之尊,你还能对他验明正身? 可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难道就这样眼睁睁错过? ……吴明一开始只是深思,可深思到最后,已陷入了焦虑,他实在不甘心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反观李杨,说完之后一脸轻松,就跟没事人似的。 吴明忽然有些恼怒。 恼怒李杨就这么像个甩手掌柜似的,把难题抛给了自己,如果他不知道皇帝是假的事,他依然可以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行事,可现在知道了,要利用这个机会,就必须要改变自己的计划…… 矛盾啊! “其实,证不证实的,并不重要。”李杨忽然开口道,一语道破了吴明心中的症结。 “什么意思?”吴明疑惑道。 李杨好整以暇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 山脚下。 原本准备要各自回去的各派人士,在武当木道人、石雁道人等人的通知下,再次齐聚在一起。 “那恶贼居然还敢再来?” “这次一定要杀了他。” “简直欺人太甚。” “真当我们武林群雄是软柿子吗?” ……群情激奋,所有人都高声呼喊着,犹如宣誓一般要杀李杨。 没办法,不杀李杨,他们实在难以安心的返程。 万一真被各个截杀了怎么办? 当收到武当派的传讯时,所有人从起初的震惊、迷茫、质疑……最后再一次的同仇敌忾起来。 并且这一次,注定要比上一次更加尽心尽力,因为他们再笨也能看出,李杨这是要和他们不死不休了,鹰眼老七的死,让任何人都不敢再心存侥幸。 现场只有一个门派缺席。 峨眉。 不同于其余各派,峨眉在回去的路上遭遇到李杨,却并未有任何死伤,所以,已经逃出一劫的他们,自然没必要再回来和李杨死磕。 这时, “啪啪啪……”鼓掌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这么重要的场合,是谁在搅局? 正激昂誓师的各派人士们,皆是不悦的转头看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比刚才誓师时还要激烈。 “又是你!” “小恶贼,不杀了你,我誓不罢休!” “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能引得各派人士如此反应的人,自然是李杨。 面对群情汹汹的各派人士,李杨视若无物般,稳步走来。 木道人一把抽出宝剑,剑尖指着李杨,怒喝道:“恶贼,你又玩这套,当我们是傻子吗?” 显然,他是觉得李杨又要故技重施,仗着轻功高,撩拨一下就跑,再趁机逐个击杀各派。 别说是铁肩大师,连铁肩大师在内,所有各派人士都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别看他们叫得凶,却没一个冲上去的,都是互为依靠,原地以待。 吃一堑长一智。 这回,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再分开了。 而且对李杨,木道人还有一份不为人知的怒火。 之前本想利用李杨除掉石雁道人,却没想到算计落空,李杨竟然无视石雁,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这么一看,李杨似乎是不打算继续杀人了。 可现在又出现是几个意思? 我来了,各派人士也来了,你竟然也来了,我不在,各派人士也不在,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你却不杀石雁,现在再来还有什么用? 木道人这番心理,注定不为外人道也,只能憋闷在自己心里,干脆就一股火的发泄在李杨身上。 “恶贼,有种你待会儿别跑啊。”铁肩大师也不甘示弱的喊了一句,心里再次升起了报苦智师侄之仇的火焰。 李杨飘飘然吐出一句,“和尚,待会儿你不跑就行。” 话音刚落,山上忽然杀下来,上千披坚执锐的兵卒。 领头之人正是王统领。 一看是王统领,各派人士全都高兴起来。 “官军来了。” “哈哈,这回谅那恶贼生出翅膀,也逃不掉了。” “王统领,这边,你来得正是时候啊。” ……有人高兴的朝王统领挥手招呼,有人指着李杨,大笑他死期已至,各派人士当之无愧的领头羊木道人和铁肩大师,更是联袂去迎王统领。 王统领面无表情,朝身后一挥手。 周围先一步各就各位的弓箭手们,立刻张弓搭箭,而箭头所指,赫然是以木道人和铁肩大师为首的各派人士们。 “这?!”木道人惊呆了。 “王统领,你这是要干什么?!”铁肩大师一脸发懵。 其余各派人士,刚才还兴高采烈,此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以为产生了幻觉。 直到王统领漠然下令,漫天箭雨倾洒射来,他们才如梦方醒。 可惜,晚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疏于防备,还欢迎王统领等兵卒近前,尤其木道人和铁肩大师,甚至还亲自迎过去打招呼,以至于,王统领的兵卒们,此刻全都占据了离各派人士最近最好的位置上,对弓箭手而言,各派人士简直就是一群活靶子。 身法轻功稍差一筹的,当场就被射杀了。 “走!” “快逃。” 木道人和铁肩大师两人,一边躲避箭矢,一边朝各派人士呼喊。 只是,两人的呼喊声,都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 “啊啊啊啊啊……” 各派人士如风吹过的麦浪,一片片倒下。 石雁道人肩膀中了一箭,都来不及拔出箭矢疗伤,一边忍痛,一边一手以剑挥舞,荡开射来的箭矢,又一边脚下飞奔,朝着弓箭手相反的方向逃去。 分心三用的他,显然忽略掉了一个人。 一个致命的人。 “咻。” 一道破空声响起,像极了箭矢射来的声音。 石雁道人分心数用,哪里辨得清,正面依然还要忙着应对弓箭手射来的箭矢,只能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听声辩位去抓身后这支箭矢。 “噗!” 这道箭矢委实大了点,根本抓不住,当石雁道人的手刚一触及,就连手臂齐根斩断。 “啊~”石雁道人仰头发出一声惨嚎,再一看。 那哪里是箭矢,分明是一道剑气! “噗噗噗噗。” 就在这目不暇接之中,正面又是数十支箭矢飞来,其中有四支,终于插入了石雁道人的胸膛。 “扑通。”石雁道人不甘的倒下了。 这一幕仿佛定格成了一副画面,落入刚已逃出弓箭手射程范围,回头看了一眼的木道人眼中。 “石雁死了!!” 木道人呆了一下,随即心中狂喜起来。 自己梦寐以求的事,居然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完成了。 只要回到武当,还有谁能阻挡自己坐上掌门宝座? 想到这里,木道人恨不得能肋生双翅,飞回到武当,脚下逃走的速度,不知不觉都快了几分。 嘎! 木道人忽然停住了。 因为有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久闻武当木道人,下棋第一、喝酒第二、剑法第三,老朽不才,特来领教一番。”冲着木道人,吴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你谁呀? 木道人满脸问号,根本不认识吴明。 他又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寻找铁肩大师的身影。 却只看到屠戮完各派人士,又在朝自己追来的兵卒。 而他所要找的铁肩大师,此刻却在另一边,与他完全照应不到的方向,也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和尚,不是说好不跑的嘛。” --李杨! 第一百三十六章计诱玉罗刹 边塞一座小镇上,浩浩荡荡的开进来一群人,彻底打破了这座小镇的宁静。 其余人不认识,走在最前面领头的四人,却是熟面孔。 岁寒三友。 玉罗刹。 “教主,我们有必要大老远赶来吗?也未免太给他面子了。” “是啊,明明是他要入我教,按说应该让他远来我教才是。” “此人行事诡异,教主不可不防啊。” “所以我不是带着你们一起来了嘛。”玉罗刹的话,让一味劝谏的岁寒岁寒,瞬间无话。 但是一想到那个惹人厌的李杨,就要成为和自己一教的人,岁寒三友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又忍不住继续劝说。 玉罗刹显然看出了他们三人要说什么,一摆手,打断三人,反而道:“你们久居西域,可懂得中原历史?” 岁寒三友面面相觑,完全摸不透玉罗刹的心思。 玉罗刹笑了笑,道:“中原历史中有一个叫曹操的人,此人曾经因为睡了降将张绣的婶婶,结果当晚被张绣反叛,那一战,曹操大败不说,还死了心爱的大儿子曹昂,和一员猛将典韦,按理说,曹操应该恨不得将张绣千刀万剐,可是之后,当张绣再投降的时候,曹操却还是接纳了他,还有许攸、荀攸、郭嘉……曹操最后之所以能成为三国中最强大的一个,就是因为他这种招贤纳士,收罗了很多人才。” 岁寒三友这回听明白了。 玉罗刹这是自比曹操,仿效曹操招贤纳士之举。 可曹操是什么人? 一个奸诈小人,有什么可值得仿效的? 岁寒三友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全然不认可玉罗刹的话。 他三人却忘了,自己也不是什么良善君子。 “他来了。” 隔着遥遥一段距离,玉罗刹便已眼尖的看到了李杨。 立马率人迎过去。 换做之前李杨拒绝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但是现在李杨已经答应要入教了,还千里修书,言辞恳切,既如此,作为一手开创了西方魔教的雄主,他自然不介意给李杨一个大面子,特意率众来把李杨接回教中。 绝顶高手啊! 以后西方魔教可就有两个绝顶高手了,莫说西域,问鼎中原,有何不可? “玉教主。” 李杨一上来,犹如看见了亲人般,激动的大呼一声,一把攥住玉罗刹的手,眼眶中隐约似乎还有泪光在闪动,看着别提多感人了。 岁寒三友却看得心里一阵恶寒。 玉罗刹不恶寒,相反,还和李杨一番寒暄,接着又将李杨亲自引荐给众教徒,十分热情。 “唉,悔不该当初没听教主的话,现在被江湖各派和朝廷官兵联手,差点就死在那鸟不拉屎的山谷,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不及,书信中,我还恬不知耻的恳请教主亲自过来,就是担心会再次遇到意外,出不了边境,我呀,这回真的是被吓怕了。”李杨垂头丧气,一副刚捡回一条命担惊受怕的样子。 “哪里的话,你肯入我教,本教主自然有义务来保护你安全,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玉罗刹说着,就要带李杨往回赶。 “教主且慢。”李杨拉住了玉罗刹。 玉罗刹停下,疑惑的看向李杨。 “教主,那些追杀我的人实在可恨,也不知道他们追没追来,如果能追来的话,我恳请教主能助我一臂之力,报山谷被伏击之仇。” 玉罗刹还没有说话,岁寒三友先跳了出来。 “大胆。” “李杨,你竟然想利用我教之力,报你的私仇。” “怪不得你书信中,一味恳求请教主率人亲来,原来是打这个主意,真是居心叵测。” 李杨冷眼横过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个手下败将,怎么?不服?看不顺眼?要不再打一场?” “我……”岁寒三友自然是不愿意打的。 单打独斗肯定不行,两个一起上,之前已经有过教训,三个人一起上,这么多人面前,三个老前辈对付一个后生晚辈,他们实在丢不起这人。 这武林中的事,一旦打不过,自然就矮一头。 岁寒三友悻悻的退到玉罗刹身后。 而玉罗刹呢,丝毫没有要为岁寒三友说话的意思,相反,因为飞天玉虎一役,让他更加有意借李杨之手,好好敲打一下岁寒三友。 于是点头道:“就按李杨说的办,他既然来投奔我,我就理应为他做主,正好也以此告诫那帮中原人,李杨已是我的人,别再惦记追杀了。” “多谢教主。”李杨作揖谢道。 追兵也不知几时杀到,玉罗刹这一大帮子人,自然不可能就在这日头下干晒着,故而只等了半个时辰,见追兵还没来,便在镇上找了家客栈先歇着,以逸待劳。 直到晚上。 追兵还是没有来。 所有人都已安然睡下。 “梆梆。”李杨却先敲开了玉罗刹的房门。 房门打开,玉罗刹打着哈欠,简单披着外衣,见是李杨,被搅了好梦的不悦,顿时一扫而空。 “是你啊,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和你说呢,如果明天追兵还不到,我们就只能启程返回西域了,我教中事务也很繁忙,不可能一直逗留在此处,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啊。” “理解理解。”李杨敷衍两句,忽然大步向前,强行挤开屋门,进到了玉罗刹屋内。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罗刹回过头,看着已经站在屋内,不请自入的李杨,脸色不禁沉了下去。 李杨莫名道:“我想给教主介绍一个人。” 介绍人? 这都几天更了,哪有这个时间点介绍人的? 玉罗刹感觉有些不对,先沉住气,问道:“谁?” 李杨伸手一指玉罗刹背后的门外,“喏,那就是。” 玉罗刹下意识回头,往门外看去,顿时吃了一惊。 门外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人,且就站在离他不到三四步的位置上,深更半夜,简直像鬼一样。 “一直久仰教主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幸会,幸会。”吴明就像个十分普通的小老头,打着招呼。 玉罗刹可不敢拿他当普通老头。 普通老头能瞒过自己的耳目,无声无息站到自己背后? 这老头,绝对不比自己弱。 “李杨,我真心诚意接你入教,你这是什么意思?”玉罗刹转过头,脸色难看的质问李杨。 李杨叹了口气,“教主是大英雄,不计前嫌接纳我,我却是个背后耍阴招的真小人。” 这家伙难道是打算,伙同外面的神秘高手,暗害自己? 玉罗刹心里惊疑不定,眼神也在下意识的游离着,仿佛在寻找破解此次危局的出路。 “教主安心。”吴明开口道。 他话是这么说,人却在向玉罗刹缓步逼近。 玉罗刹自然不是怯弱之辈,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神秘高手的来历,但最起码也要出手试探一下。 刚要出手, “教主。” 突然响起的李杨声音,让玉罗刹背后大冒冷汗。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动,就算仅仅是试探,迎来的,却绝对是李杨和那神秘高手的致命夹击。 届时,腹背受敌,他再厉害,也要饮恨于此。 唉,想我玉罗刹英雄一世,纵横西域无敌手,没想到临老都快入土的时候,却受此无妄之灾。 玉罗刹心里哀叹一声,表面却像是看破了生死似的,平静的看向李杨,“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自问,从没有得罪过你的地方。” “何止没有得罪,相反,还很赏识。”李杨竟是在为玉罗刹说话,听得玉罗刹都一愣一愣的。 这时,玉罗刹才发现一个问题。 李杨和那神秘高手,对自己似乎并无杀心。 不需要玉罗刹费尽心思去猜,李杨自己就说了出来。 “我想借教主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罗刹牌,以及一封你的亲笔书信。”李杨说着,已经信步走到屋内的桌边,为玉罗刹铺纸研磨起来。 这时,已经走到屋门口,将玉罗刹逼至屋内的吴明,则道:“玉教主也不要指望叫你那帮手下了,因为你只要一大声叫,他们赶来的速度,绝对没有老朽和李杨出手的速度快,何况,你那各怀鬼胎的三个护法,会不会及时出现,还是两说呢。” “教主,请。”李杨研好了墨,将笔递了上去,明明是逼迫,却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玉罗刹看看李杨,再看看吴明,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拼死一战? 如果李杨二人是要杀他,他自然会拼死一战,哪怕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可偏偏李杨二人没要杀他,他自然不会自寻死路。 是人都有求生欲。 玉罗刹接过笔,按照李杨的口述,写下一封书信,又将随身携带的罗刹牌交给李杨。 “我不明白,你如果是觊觎我教,之前我招揽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玉罗刹最后不解的问道。 他已看出李杨的目的。 无非就是西方魔教。 可奇怪的是,他到现在为止,是真的没有从李杨身上看出,半点觊觎教主之位的野心。 也正是因为李杨没有野心这点,玉罗刹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率众而来,想要接纳李杨入教。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李杨其实就是个狼子野心的人? 如果不是确认无误,玉罗刹都要以为眼前这个李杨是假冒的,这前后行事风格根本不像一个人。 “我的确对你这教主之位不感兴趣,只是,我现在要办一件大事,需要很多人手和力量。” “我也不会伤害教主,你就留在这里,静静地看戏,坐观外界风云变幻吧。” 李杨说完,收起罗刹牌和书信,大步而去。 只留下已经走进屋的吴明,冲玉罗刹微微笑道:“闲着也是闲着,玉教主,不如你我手谈一局?” “恭敬不如从命。”玉罗刹从李杨离去的背影收回视线,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非但没有逃出去,反而坐下来,真就和吴明下起了棋。 第一百三十七章魔二代 太阳升起,一声声鸡鸣叫醒了熟睡中的人们。 “这一觉睡得真足啊。” “这是什么时辰了?” “不好,我都错过练功的时间了。” 岁寒三友各自醒来,洗漱的洗漱,练功的练功,却看到房间外,一个个教徒匆匆忙忙的向客栈外跑去。 寒梅一伸手,拉住一个教徒,“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小镇外,说是教主有要事相召。”教徒一看是护法,立马恭恭敬敬的回道。 “要事?什么要事?” 莫说寒梅,连正各自洗漱、练功的枯竹、孤松都停下来,诧异的看过来。 他们是护法,地位只在教主之下,众教徒之上,如果教主有要事召集的话,按理说应该先通知他们才对。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搞什么鬼?”寒梅手松开,目视这个教徒以及其余教徒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客栈。 “我们也去看看。”枯竹道。 “教主相召,一定是有大事。”孤松说话的功夫,三人都已穿戴整齐了。 “好。” 岁寒三友三人,跟在众教徒身后,一并赶过去。 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在小镇外的一处空地上。 这阵仗自然也被小镇的居民看在眼里,还有人好奇的过来凑热闹,却被凶横霸道的西方魔教众教徒赶走,清场。 原地只剩下西方魔教的人。 “教主呢?” “是啊,教主在哪?” “不是说教主有事召集吗?教主人呢?” ……所有人都没看到玉罗刹,只看到一人 --李杨。 “李杨,你把我们召集过来,说教主有事相召,现在我们都来了,可教主人在哪里?”一个壮硕汉子站出来,指着李杨鼻子质问道。 显然,对于李杨的加入,教徒中也有不少和岁寒三友一样,持抗拒态度的人,这壮硕汉子就是典型的一个。 岁寒三友这时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教主召集,是李杨传的命令。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站在前面气定神闲的李杨,岁寒三友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教主就近在眼前,难道你们看不到吗?”李杨面朝众教徒,朗声道,手似乎是无意又似乎是刻意的,拂过腰间挂着的一个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 “罗刹牌!”有眼尖的,震惊的叫了起来。 众教徒也跟炸锅了似的叫起来。 “李杨,罗刹牌怎么会在你身上?” “你把教主怎么样了?” “我就知道,你加入我教,没安好心。” ……质问声、疑惑声、指责声……不一而足,汇成一片,整个小镇都被闹得不得安宁,离得近的人家,吓得脸色发白,以为这帮人要火拼呢,赶紧关上窗户,插上门栓,躲了起来。 由不得众教徒不闹。 罗刹牌不仅是价值连城的教中圣物,更是无比尊贵的教主信物,更为重要的是,曾经玉罗刹在创教之时,定下过一条天魔玉律: “我百年之后,将罗刹牌传给谁,谁就是本教继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服,千刀万剐,毒蚁分尸,死后也必将永下地狱,万劫不复。” 人神共鉴,音犹在耳。 如今罗刹牌在李杨手中,按照这条天魔玉律,岂不是代表着,李杨就是第二任教主! 一个刚才才一天的人,也能当教主? 谁服? 他们不闹才怪呢。 “看来你们不信,好,教主的笔迹你们总该认得吧,这是教主留下的亲笔书信,睁大眼睛看清楚喽。”李杨从怀里掏出,昨夜逼玉罗刹写下的书信,摊开来,高高举起,犹如示众一般,在众教徒面前,举着书信走过一圈。 看过书信后,众教徒尽皆无声。 因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书信的确是教主亲笔。 而书信的内容是说:教主练功之中偶有所感,已经去寻了一处隐秘所在,闭关参修,此去不知多久,教中事务繁多,不可一日无主,遂立李杨为第二任教主,若有不从者,皆按叛教之罪论处,杀! 一字一句,犹如刀子般,深深戳中众教徒内心。 许多人即使难以接受,也不得不认命的低头,也有人满脸不忿,不甘心的看着李杨,一旦有人出头,这些人或许就会群起响应。 出头的跳出来了。 “我不相信,教主会写这么一张狗屁不通的书信,一定是你暗害了教主,伪造书信。”刚才第一个指着李杨鼻子质问的壮硕汉子,一把拨开人群,冲到李杨前面,劈手就要夺过李杨手里的书信撕掉。 李杨忽然松开手。 书信犹如一张羽毛,在空中轻盈的飘扬而落。 壮硕汉子脸上一喜,连忙跳起来,去抓书信。 还没等抓到, “噗。”一道鲜血从他身上飙射而出,点点血滴溅在书信上,在书信纸上印上了朵朵血花。 李杨左手一伸,再次稳稳抓住飘下来的书信,右手则是抖了抖飞虹剑,抖落剑尖上的血液。 “此人不服教主之令,当按叛教之罪论处。” 李杨无视地上的壮硕汉子尸体,一脚迈过去,目光扫过众教徒: “还有谁,要叛教?” 出头反抗者的下场就在眼前,更多人低下了头。 唯独三人例外。 正是岁寒三友。 李杨目光落在三人身上,滴血的剑尖一指,“既然不服,那就别躲在人群后面,出来,我不想伤及无辜。” 不需要李杨说,也不需要岁寒三友自己站出来,周围的教徒们,已然自动的散开到两边。 一方是新任教主,一方是老牌护法,这场争斗,注定不是他们这些底层的教徒们,所能参与的,而岁寒三友也成了众教徒观望的对象。 “李杨,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承认你武功高强,但我们若是三人一起上,你也讨不到好。”曾被李杨打败过一次的岁寒三友,光是心理上就弱了三分,一开口,更是矮了一截。 三打一。 老欺少。 众教徒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三大护法,此刻竟是这样一种低劣表现,不禁大为失望,本来还打算以岁寒三友为观望对象的反对者,更是觉得不可靠,心理上已经开始渐渐倾向于李杨了。 “废话真多,打是不打?”李杨直接问道。 相比之下,李杨的表现就叫人大感痛快了,不少人都忍不住想,如果现在真要认一个教主的话,其实认李杨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人物当教主,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何况李杨还占着罗刹牌、教主亲笔书信这等大义名分。 岁寒三友面面相觑,迟疑不决。 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在众教徒面前失了威信,只是单打独斗又打不过,叫他们怎么办?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面对自己三人要联手的话,李杨竟然没有一丝惧怕,反而还有一种,巴不得他们三人一起上,我好快点解决了你们这些人的样子。 难道这厮是有必胜的把握? 还是这其中有诈? 想到上回在李杨手里落败的耻辱一幕,岁寒三友实在不敢再把李杨,当做一个普通的莽夫对待。 “三位护法,怕他作甚?” “是啊,杀了他,夺回罗刹牌,我们愿意奉你们为教主。” 说是我们,可实际上出声的,却只有寥寥两人。 倒不是说其余众教徒都已经服了李杨,只是更多人都在暗暗观望。 如果岁寒三友赢了,自然就拥护岁寒三友为教主,如果李杨赢了,就转而奉李杨为教主,前者是教中的老护法,后者虽然新来,却有罗刹牌和教主书信,都有当教主的资格,所以,最后的归属,就落在了武功上。 江湖嘛,说到底,还是要以武功高者为尊。 眼下这态势已经很清晰了。 许是被李杨逼得没法子了,或是被那两个教徒一口一个教主刺激得,寒梅一咬牙一跺脚,“拼了,我还就不信,三人还打不过他一个。” 还是要三打一啊…… 众教徒心里直摇头。 再反观李杨。 “一个也是杀,三个亦无妨。”李杨怡然不惧。 人是有对比心的,将岁寒三友和李杨的表现,两相比较,真心感觉到天与地的差距。 “上。” 岁寒三友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威严没了以后可以再立,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除掉李杨。 三人不敢托大,一出手便各自拿出全力,攻了上去。 这时, “呼~” 李杨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呼吸声是那样的清晰,仿佛就在众人耳畔响起,伴着萧索的秋风,竟让在场每一人心里升起一股颤栗。 这是怎么回事? 这奇异而又强烈的感官变化,引得众教徒纷纷惊愕的看向李杨。 一股强大的气势,混合着浓烈的杀机,从李杨身上爆发出来,而这其中又透出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可怖气息。 这是即将要爆发的征兆吗? 众教徒忍不住后退几步,因为他们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李杨下一刻,就要释放出一个可怕的招数,可怕到他们这些边上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边上观战的人尚且如此,正面对战的岁寒三友所感受到的,就更加可怕了。 这家伙,一定藏着一记十分可怕的绝招! 这厮,要出杀手锏了! 我会死的! ……这样的念头,不断充斥在岁寒三友心中。 他三人本就未战先怯,此刻又被李杨这突如其来的可怕剑势一激,战意就像是刚点燃的火苗,突遭一盆冷水浇下,瞬间就被浇灭了。 三人齐齐打了个激灵,然后“扑通”一声,竟然不约而同的跪在了地上,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 “参见……教主。” 语气充满苦涩。 他们, 认命了! 岁寒三友这一跪,如同起了连锁反应,呼啦一下,周围本就观望的教徒们,统统跪了下来。 “参见教主!” “参见教主!” “参见教主!” ……众声呐喊,呼声响彻在小镇的上空。 “噗。”李杨原本对准岁寒三友的剑尖,插入地面。 与此同时,体内疯狂运转的内力赶忙停下,勉强激发出的那一丝丝剑二十三的剑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李杨暗暗抹汗的同时,摘下腰间挂着的罗刹牌,连带着玉罗刹的那封书信,高举过头顶。 “自即日起,我便是西方魔教第二代教主!” 简称: 魔二代…… 第一百三十八章老大把子 “可惜啊可惜,老朽还是没能看到,你那一招剑二十三啊。”看着李杨回来,吴明故意颇为遗憾的说道。 闻言,李杨心里一慌,还以为这老家伙看出自己的虚实了。 可再看吴明仅仅只是言语试探,并无进一步动作时,李杨暗暗松了口气,表面上故作讳莫如深状,道:“你迟早会看到的。” “但愿那时,这一招不是冲着老朽。”吴明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李杨呵呵一笑。 这暗含机锋的话题,就这样揭过不提了。 “人到了吗?”李杨转而问道。 “早就按您老人家的吩咐,全都安排到了。”吴明阴阳怪气道,脸上多少流露出点不满。 李杨的计划很令他心动,心动到直接推翻了自己原有的计划,改为按照李杨的计划行事。 只是李杨的计划太过庞大,所要调集的人手资源太多,而按照吴明的设想,越是这时候,就越该稳步进行,切切不能贪快冒进,可是李杨却一反常态,极力力争,一味求快,各个环节布布置开来,目不暇接,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进行,没有半点喘息的空间,简直跟疯了一样。 要不是确定李杨精神没问题,吴明早就撇开李杨,单独行动了。 “既然准备好了,那还等什么?”李杨自打出现到现在,屁股都没有坐下,就要继续下一步。 我这把年纪了都不急,真不知道这小子在急什么? 难道是得了绝症快死了? 吴明心里不无恶意的想道,表面上自然不会流露出来,抬手拍了两下掌。 门外立刻走进来一人。 粗布麻衣,大众面孔,身材中等,一个看着再普通不过的人。 “别看他这副样子,他可是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犬郎君,在朝廷的通缉下,硬是易容成一条狗,逃了出去,顺便说一句,他也将缩骨功练到了极致。”吴明说话的时候,故意看着李杨,脸上虽没有表现出来,但语气中颇有点炫耀的意思。 能招揽到这样的奇才,本身就是一种能耐。 李杨点点头,看向犬郎君,“麻烦你了。” 犬郎君自信的一拍胸膛,“准保木道人来了,都分不出真假。” 李杨这才坐下。 犬郎君打开随身带着的百宝囊,轻手轻脚的取出一张人皮面具。 李杨闯荡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历的武侠世界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人皮面具也见过不少,但是从没见过像是眼前这么薄的人皮面具,在阳光下都能透出光来,精巧至极。 这已经不是人皮面具,而是一个艺术品了! “这张人皮面具是从木道人脸上拓印下来的,绝对和木道人的脸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人皮面具最大的漏洞,就是贴上去后,面部僵硬,而我这张人皮面具薄如蝉翼,能最大程度呈现出人的表情,就算你出汗,汗水也会透过面具渗出去,反而让别人看着更加真实。” “我会用特制的药水,将这张人皮面具粘在你脸上,想要脱下来,也必须要用我的药水才行。” ……犬郎君左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各捏住一角,拉伸开人皮面具,一边得意的介绍着自己的人皮面具,一边还叮嘱李杨,用缩骨功微调一下脸骨。 极致的人皮面具工艺,配上李杨圆满级的缩骨功奇技,不一会儿,李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木道人。 “太完美了!”犬郎君自己拍手赞叹道。 李杨站起身,换上早已准备好的道袍,拿上山谷一役中缴获的木道人佩剑,又盘了一个道士头,朝镜子里全新的自己,满意的微微一笑,说了声“贫道去也”,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这回该轮到老朽了。”吴明叹了口气。 他是真不想这么快,就像这回,大老远奔赴边关,一路上没有骑马,硬生生以轻功赶路,途中数次功力耗尽,累得像是条死狗一样。 这不,刚解决完西方魔教,又要马不停蹄的再次以轻功奔回去。 而在他赶路期间,其他布置也没闲着,都是在同步进行。 例如宫九,以思念父亲之名离府,去往太平王身边就位,只等自己去杀死太平王后,就近发难,一举接管太平王的兵权,最后挥师北进。 岛屿上的人马,也都在齐齐奔赴中原,潜入京城,只等自己和李杨回京后一起行动。 还分出一部分人,去暗中联络平南王的残存余党,以及去找一个叫做南平郡王的王爷。 天可怜见,吴明听都没听说有这么个王爷。 不过朝廷立国已近两百年,封出去的王侯数不胜数,吴明担心是自己遗漏了,还是派人去找了。 按照李杨的说法: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他这些年聚敛的庞大财力、物力,就在这场一环有一环的布置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下去。 吴明觉得,这次行动即使成功,自己恐怕也要累得只剩半条命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并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仿佛一下回到了年轻时候。 也正因此,吴明才肯甘心让出这次行动的指挥权,任由李杨去发号施令。 “反正,最后得利的还是我。” “反正,李杨最后也是要死的。” “最后坐上那宝座,享受胜利的人,只能有一个。” ……吴明眼中闪过一道道,与他和蔼老人面孔极其不符的凶光,看得近在咫尺,正为吴明易容的犬郎君,心里一阵紧张,双手直发抖,差点失手把人皮面具糊在吴明脑门上。 再看李杨。 出门后,径直出了小镇。 小镇外,原本在这里的西方魔教众人都不见了,好不容易恢复宁静的小镇,却又被第二批人打破了。 这批人身上个个披着斗篷,头上戴着斗笠,风尘仆仆,纵马而来,马蹄声又急又烈,气势汹汹。 小镇上的人,还以为是马贼来了,刚因为西方魔教离开而安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纷纷关窗锁门,藏钱藏人,所以等这批人纵马进入小镇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街头小巷空无一人,放眼望去,尽是空荡荡一片,不知哪家没来得及抱走的小羊羔,孤零零的站在路口,抬头看着这批不速之客。 “这镇子怎么回事?居然一个人都看不到?” “不太对劲呐。” “有点反常,大家小心。” ……这批人反倒有点慌了。 放慢马速,眼神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处,一直到了目的地。 正是之前西方魔教齐聚的地点。 他们忽然勒马而停。 因为在前面,他们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反而看到一把插在地上的剑,剑旁边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独自一人,盘膝闭目,似是在小憩。 “是木道人。” “快走,快走。” “嘘,轻点。” ……这些人犹如小鬼见了阎王似的,刚才纵马而行的气势全然不见了,一个个缩着头,屏住气,不敢出声,调转马头,想就这样悄悄的退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李杨猛地睁开了眼。 众人齐齐一个激灵,不敢动了。 他们就是一群亡命徒,每个人身上不是有命案、就是被通缉追杀中,为正道人士所不容。 而现在堪称是正道领袖的木道人,就在眼前,他们怎能不怕? 好在他们每人都化了妆,易了容,甚至每人都弄了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只要小心应对,避过眼下之劫,应该不难。 领头之人连忙下马,又是作揖,又是赔礼,诚惶诚恐道:“小人不知木道长在此,失了礼数,真是罪该万死,您继续歇着,小人这就带人离开,绝不敢再打搅道长休息。” 说着,立马招呼其他人离开。 李杨依旧坐在地上不动,嘴里飘出一句,“贫道千里迢迢,召集你们而来,你们难道就这样走了?” 众人拨马掉头的动作皆是一顿,然后纷纷愕然的回转过来。 那领头之人更是手指着李杨,震惊不已,“难道你是?” “不错。”李杨这时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道: “我就是老刀把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回到原点 京城。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就像是无数条分出去的支流,最后,却又再一次的回到了这个原点。 忠字银号。 看名字就能知道,这是一家钱庄,只是不比大通钱庄,是一家规模较小,多流通于外地货商之间的小钱庄。 “谁能想到,这么个小钱庄里,居然窝藏着一群想要造反的人。”李杨潜回到京城,除了进城时伪装一番外,依然还保持着木道人的样子。 “是蛰伏。”吴明觉得李杨的窝藏一词太难听了。 李杨不置可否,也没有纠结于窝藏还是蛰伏,难听或不难听,皱眉问道:“西方魔教和幽灵山庄的人马,都已经到位了,连你那海外孤岛上的人,也已经乔庄易容,分批进了京,那宫九是怎么回事?也太慢了吧。” “是你太快了。” 吴明无奈的一扶额,“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那可是数万兵马的继承和调动,怎么可能快得了?” 对于李杨这副像是赶着投胎似的心急劲,吴明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来他暗杀太平王一行还算顺利,动作也算快的,心里还颇有点自得,可是落在李杨眼里,似乎还嫌不够快。 这小子到底在急什么? 吴明不知道。 但是眼看行动即将展开,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他可不想让李杨的心急,坏了自己的大事。 于是吴明伸出手,摁住李杨,好言安抚道:“你要耐心点,别急,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毕竟宫九可是有王统领辅佐的。” 一想到王统领,李杨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原来,这王统领竟然是太平王手下统领兵马最多的一个将领,山谷那千人不过只是此行,与太平王一道来镇压南疆的大军的其中一部分罢了。 李杨也是近日才得知,朝廷用来镇压南疆、收归平南王兵权的那支军队,就是太平王的兵马。 而吴明之所以这么顺利得手,其中也不乏太平王突接调令,离开封地,保护不周的原因,当然,更多还是因为太平王手底下人的党派之争。 人马一大,利益一大,这人心自然就会不齐,而作为已经年过不惑,即将步入老年的太平王,继承人的选择问题,便就成了最大的争夺点。 偏偏宫九比其他诸子都要显得优秀,又有吴明的金钱攻势暗中笼络,所以站在宫九一派的人自然最多,其中,更有王统领这类,敢于帮助宫九提前夺权,甚至起事,想当个从龙之臣的铁杆拥趸。 对于这种王室派系权争之类的事,李杨并不是很懂,他只知道,一旦宫九成功,就能掌控太平王和平南王两大军权,能让这次行动事半功倍。 这时吴明又道:“何况,你急也没用,铁肩大师那里不是还没动静嘛。” “铁肩大师……”经吴明这一说,李杨的思绪,一下就飘到了山谷一役时,落的一步闲子上: “和尚,不是说好不跑的嘛。” 后有官兵,前有李杨,形势逼人,铁肩大师能不跑嘛,只是前路被李杨拦住,不得已,陷入了缠斗。 一边斗,铁肩大师还一边质问李杨,“恶贼,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居然让官兵倒戈相向?” 这是铁肩大师最不能理解的。 “妖法?我只懂武功,可不懂妖法,至于官军倒戈相向?细想想,官兵听谁的话?大师是聪明人,应该能想到的。”李杨信口胡诌,拖延时间。 等官军杀过来,或是吴明解决完木道人过来,联手之下,轻松就能拿下铁肩大师,他又何必自己费力? 只是这官兵怎么来的这么慢? 李杨撇了一眼,郁闷的发现,官兵全都去帮吴明了…… “难道是皇帝?!”铁肩大师不敢置信的叫道。 不怪他这么想,官兵嘛,朝廷的人,自然是听皇帝的。 “皇帝为何要杀我们?”铁肩大师实在无法接受。 李杨眼看官兵不来,吴明那里又似乎又故意拖沓之象,灵机一动,道:“因为皇帝担心,与我直接有过接触的你们,会得知到皇帝的秘密。” “什么秘密?”铁肩大师已经停下了手,退步开来。 他现在不想和李杨斗,只想解惑。 “因为皇帝是假的,真正的皇帝,早已在八月十五那晚被杀死了,普天之下,知道这秘密的人只有我,而凡是与我有过接触的人,也有可能知道,同时也是出于保险,皇帝要将那晚所有观看过决斗的人灭口,以免有聪明人看出破绽,也正因此,皇帝才不惜自降身份,亲自游说你们来帮助朝廷杀我,这场伏击,不仅仅是在诱杀我,也是在诱杀你们……”李杨在吴明那里要挟了半天不肯说的秘闻,竟就这么简单的告诉铁肩大师了。 杀人灭口、皇位、权利……铁肩大师心里瞬间迸出诸如此类的一堆念头,瞬间被满满的阴谋论包裹。 等等, 铁肩大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犹如黑暗中抓住的一缕希望,指着李杨,“你还没有死,如果皇帝想要杀人灭口,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小恶贼,果然奸诈,差点就受了你的骗。” 说到底,他还是对朝廷抱有一线希望。 “你想知道为什么?”李杨忽然冷笑起来。 其实他心里也在琢磨:是啊,为什么呢? 扯谎,李杨向来是不打草稿的,张口就来,“因为我已经和皇帝达成协议,做皇帝的秘密侍卫。” 他直接就把刚从吴明那里听来的秘密侍卫一说,套用上了。 还有理有据道:“之前你和木道人以及官兵,将我堵在山谷,最后我却消失无踪,难道你就没有疑惑过,我到底去了哪里?整个山谷出口都被官兵把手,难道我还能遁地不成?” 对这个问题,铁肩大师何止是疑惑过,到现在都是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因为当时我根本就没逃出去,而是被王统领私藏在官兵中,那时,他就已经向我传达了皇帝的秘密旨意,我走投无路,当然就接受了。 而我作为皇帝秘密侍卫上任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协助朝廷,杀死你们这些人,为此皇帝还早早派来了另一个秘密侍卫,喏,那个堵住木道人的老头就是。”李杨朝远处的吴明努了努嘴。 原来如此,我说那老头怎么在江湖上从未见过,原来是朝廷的人,也对,也就只有朝廷,才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培养出一个绝顶高手……铁肩大师心里对朝廷那点希望,瞬间破灭了。 李杨的话联合实际,又合乎情理,由不得铁肩大师不信。 “此贼以为吃定了我,便得意忘形,居然连此等机密都说了出来,这也算是我套话成功……” “即使现在死了,也不算是死不瞑目了。” “不不不,我不能死,我如果死了,身后那些含冤而死的各派豪杰怎么办?谁来给他们伸冤?” ……生死之间,千万念头涌现,最后化为一个坚定的信念: 活下去! 在此信念下,铁肩大师心里升起强烈的求生欲,忽地长啸一声,一把将自己心爱的禅杖掷向李杨。 李杨抬剑做挡。 铁肩大师却不看李杨,全力运劲于足下,拼命向远去跑去。 回去! 他要回去! 他要将各派豪杰的惨死真相告诉各派、他要为今日冤死的人们报仇伸冤、他要将皇帝的阴谋公之于众…… 望着铁肩大师迅速消失的背影,李杨眯了眯眼,手腕一动,手里的飞虹剑一挑,被挡下的铁肩大师禅杖,绕着剑身打了个转,呼啸一声,飞了出去,正好落入木道人和吴明中间。 正中间! 也不知李杨是在打吴明,还是在打木道人…… 反正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时吴明看到李杨竟没有去追铁肩大师,反而朝自己这边跑过来了,一边跑还一边喊: “吴侍卫莫慌,我来帮你。” 我他妈用你帮! 吴侍卫又是谁? 饶是吴明再好的涵养,心里都忍不住在爆粗。 他也明白,李杨这是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了。 不错,吴明就是在有意拖延,否则,在和官兵的合力攻击下,木道人又岂能坚持到现在? 他也不是要害李杨,只是觉得铁肩大师作为绝顶高手,若是以死相拼,李杨必然要全力以赴,他单纯就是想借此机会,看看李杨的真实功力,尤其是那招他念念不忘的剑二十三。 可惜,又没看到。 ……这,便是李杨当时走的一步闲子了。 “也不知道那和尚现在到哪儿了……”虽说是闲子,但是事后李杨还是有暗中关注。 得知铁肩大师逃出去后,立马回了少林,将皇帝是假杀人灭口的阴谋告诉了方丈大悲禅师、以及各派,如今已经纠结了一大批各派弟子,向京城赶来,欲报山谷之冤仇,还担心会被皇帝提前派兵绞杀,一路化妆隐秘而来。 山谷中死的,不是各派掌门,就是长老或是精英弟子,一向讲究有仇必报,又视朝廷法度于无物的江湖各派,怎么可能不报这个仇? “海外孤岛、西方魔教、幽灵山庄、宫九、铁肩各派,但愿此行能够成功吧……”李杨心道一声。 就算不成功也没办法了,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是他目下所能引动的最大力量。 “哦,对了。” 吴明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说的那个南平郡王没找到,别说是现在活着的王爷,就连那些死了的王爷里,也没有叫南平郡王的。” “嗯。”李杨仅仅是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剧情和时间线到如今都已面目全非,对于血衣之谜剧情里的人物,他本就是打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找到了自然是好,找不到也无伤大局。 吴明自觉没趣,便起身朝屋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 “这个时辰,自然是去休息了,这一番连轴转,可把老朽这幅身子骨累坏了。”吴明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态,说完,便回房休息了。 原地只剩李杨。 他依然是站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的斗士,片刻都坐不下。 夜色皎洁。 李杨从屋内踱步到屋外,手里除了飞虹剑外,还多了一物。 竟是一尊玉麒麟。 正是从孙将军护送的财务中缴获的那尊,而所有的财务都被李杨收入了金手指,唯独这尊玉麒麟,徒留至今。 玉麒麟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闪闪亮亮,颇具美感,麒麟外表雕琢的更是惟妙惟肖,品相不俗。 为引诱出李杨,皇帝也真是用心了,虽说里面没有易水歌秘籍,却也算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玉器了。 可以清楚看到,这玉麒麟上面还有血迹,也不知是山谷一役中,哪一个枉死之人的。 李杨没有看手里的玉麒麟,而是仰望着夜空高悬的明月,那漫天星光,似乎隐隐汇成了一张面孔 --系统白的面孔。 “时间呐时间,再多给我一点……”望着那张面孔,望着夜空,李杨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手指用力。 “嘭。” 这尊“血麒麟”,顿时化作齑粉,从手里洒下,又随着夜风飘扬而去,彻底没有了…… 第一百四十章剑破牢笼(一) 这一日,万里无云。 京城男女老少齐聚在城门口,街道上的行人也都纷纷避让到道路两侧,拥挤着,仰着头,好奇的看着大道中间,整齐有序走过的军队。 军队有千人,排成一条长龙,中间还押着数十带着枷锁脚铐的囚犯,以及十五辆载满货箱的大车。 整支军队最威风的,无疑是头前的领军之人,不着甲胄,只佩一剑,骑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上,衣摆在风中飘扬,真可谓是翩翩佳公子。 “好年轻啊。” “可不年轻,才二十多岁,父死子继,如今是手握两大军权,可以说如今整个朝廷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么个小年轻,会带兵吗?” ……道路两侧围观的人群,仰视着宫九缓缓前行,议论纷纷,羡慕、嫉妒、崇拜者不一而足。 成为众人的焦点,宫九脸上却无喜无悲,目光遥遥望着前方紫禁城太和殿方向,仿佛已经看到龙椅之上的皇帝…… 宫九的手,不知不觉中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一直到紫禁城城门口。 宫门口早已有人等候多时,正是大内侍卫之首魏子云。 一看到宫九,不等宫九近前下马,魏子云连忙先一步上前,拜道:“一等侍卫魏子云,拜见太平王。” 宫九虽然手握两地军权,但承袭的爵位只有太平王。 “免礼,在未得到陛下正式册封前,你还是称呼我为世子吧。”宫九翻身下马,身后所有人全都原地停下。 “太平王劳苦功高,擒得逆贼,这次进宫,册封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嘛。”魏子云称呼不变,极为殷勤。 任谁都能看出,这位新上位的王爷前途不可限量。 “我可不敢违礼。”宫九说着话,大步走到魏子云跟前,不疾不徐的伸手去解腰间的剑。 进宫面圣自然是不能带剑的。 魏子云低头站在一旁,也不敢催促宫九,混像个下人,又瞟了一眼宫九身后军队中的囚犯。 囚犯之中有一囚犯极为显眼,其他囚犯都是一条长长的铁链拴在一起,排成一串,艰难步行,唯独这个囚犯,却是坐在囚车里,而且还是铁制囚车,脖子上的木枷,比其他犯人大了一圈,镣铐一端锁在脚上,一端锁在囚车铁栅栏上,足有成年男子手臂般粗大。 风吹起这个囚犯遮脸的乱发,露出的脸竟是李杨。 “堂堂绝顶高手,最后却落得这步田地……”魏子云一看到李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紫禁之巅,太和屋脊上的那场决斗。 那时的李杨是何等的超然,再看看眼前,又是何等的落魄,这让同为练武之人的魏子云,心里满是唏嘘,同时也对皇权更加的敬畏。 绝顶高手尚且如此,何况是他这等一流高手。 “给。”宫九已经解下了剑,双手拿着,递给魏子云。 仔细看,宫九左手拿在剑鞘下端处,右手却是拿在剑柄处。 魏子云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甚至在宫九面前都刻意低着头,以显示恭卑,双手如接旨似的姿势去接剑,而当他双手碰上剑身的那一刻, “锵。” 宫九右手五指突然握紧,一拔,抽出了剑,剑身在拔出的过程中,顺势划过了魏子云喉间。 “噗。” 喉间血液飙射而出,魏子云无法相信的看着宫九,嘴里呜咽着,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却还没有吐出半个字,就化作尸体倒在了地上。 惊变来的突如其来。 宫门口值守的禁卫,眼神呆滞,嘴巴微张,傻傻看着眼前魏子云的尸体,没有反应过来。 “嚯!” 宫九持剑化作一道人影闪过宫门,宫门两侧的值守的禁卫,如同割韭菜般,一个接一个倒下。 “杀!” “跟着小王爷往里冲!” “杀皇帝者,赏万户侯!” ……那些静立在宫门外的千人军队,此刻爆发出一阵响声,纷纷拔出兵刃,在王统领的呼喝下,争先恐后的随宫九身后杀入宫门内。 而那些带着枷锁脚铐的囚犯,一伸手,每人手掌心里竟然躺着一枚钥匙,犹如提前演练过无数遍一般,互相交换,互相解锁,然后也喊杀着,冲进了宫门,而且还后来居上,冲到了王统领等兵卒的前头。 这哪里是些囚犯,分明是一群身负武功的高手。 “咣当。” 铁囚车发出一声巨响,四面铁栅栏轰然倒下,铁链解开,李杨直接就近抄起一条粗铁链,在手臂上缠成一圈,杀进宫门。 一进宫门,尸体和鲜血随处可见。 现在的禁卫,可不是当初围困李杨等一众武林高手时的禁卫,那一晚可是重重布防,哪像今日毫无准备,都分散在一个个宫苑值守,又失去了魏子云这个头领,一时间,无法组织起来,犹如砍瓜切菜般被轻易屠杀。 宫九等众势如破竹,竟从宫门口一路杀到了太和殿前。 皇帝却在御书房。 御书房早已修缮好了,完全看不出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此刻,皇帝就坐在宝座上,眼前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堆奏折,他却无心批阅,安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躁动不已的心。 “兵权呐。” “才二十多岁,就掌握两地军权,将来还制得住么?” “正好趁此机会,夺了兵权。” “这些人都和李杨接触过,难保不会知道朕的秘密,必须都杀死。” “对了,还有那个姓孙的,都不能留。” ……皇帝躁动的心里满是杀机,包括李杨、宫九、王统领,哪怕是那个最不起眼的,他连全名都没记住的孙将军,也都列在了必杀名单上,殊不知,那孙将军早已被心细的李杨,提前派人截杀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高高在上的龙椅下,又何尝不是尸山血海? 好不容易夺位成功,他必须保证自己的统治万无一失,牢不可破。 御书房四周早已布置好了人手,只等宫九来此觐见之时出手,只要没了宫九,其人手下处于宫门外,以及远在南疆与封地的军队,还不是他这个皇帝,一纸诏书便能解除接收的? 也许是自身原因,皇帝极为忌惮手握兵权的藩王,尤其是眼下这位同为藩王世子出身的宫九。 皇帝甚至早已在心里,为今后制定了一系列削藩集权的政策,而宫九便是这项政策的第一个牺牲品。 这时, “陛下,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连一声通报都没有,因为跑得太急,最后一跟头,跌倒在皇帝脚前。 “放肆!”正沉浸在自己未来施政国策大计的皇帝,被吓了一跳,看只是个小太监,气愤的踹了一脚。 而被踹到一边的太监,手脚并用的爬回来,重重的在皇帝身前磕头,磕得脑门梆梆直响。 “小奴该死,小奴该死……可是……外面有乱军杀过来了?!” “乱军?怎么可能会有乱军?!”皇帝一把抓住太监,惊怒之下,竟是一下给这小太监提了起来。 “是……是……太平王世子……”小太监结结巴巴的,将宫九突然杀死魏子云,杀进宫门的事告诉了皇帝。 “是他。” 皇帝双目有些失神。 自己想要削藩夺权,却没想到,对方也在想着夺权,而且还抢在他之前发难,令他措手不及。 “滚。” 晚了一步,陷入被动,皇帝气得又是踹了小太监一脚,吓得小太监连滚带爬的逃出御书房。 “怎么办?”皇帝来回踱步,几下,便有了主意。 “来人。” 门外立刻闪进来一个侍卫,是宫中地位仅次于魏子云的大内侍卫,殷羡。 “朕封你为一等大内侍卫,自即日起,宫中侍卫皆由你调度。” 哈? 殷羡懵了。 这就升官了? 皇帝却没时间给他反应和喜悦,又道:“你马上持朕口谕,去调动宫中侍卫、禁军、哪怕是太监,去阻击乱军,此为信物,若能成功击退乱军,朕封你为侯,世袭罔替。” 皇帝说着,便把自己随身的一块佩玉,郑重其事的交给殷羡。 这就升官了? 殷羡还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后,心里生出狂喜,立马便要磕头谢恩。 皇帝一摆手,”行了,虚礼免了,快去。” 殷羡领命而去。 皇帝还不放心。 虽然宫九带来的人只有千人,远不及宫中禁卫,但是宫九却是打着押送李杨的旗号而来,与李杨是有直接接触的人,现在又造反了,这让皇帝不得不担心,这两人可能勾结在一起。 军队好对付,武林高手却难。 “朕身边也有武林高手……”皇帝快步来到书架左侧的一面墙前,掀起上面的一副御画,在后面看似普通的墙壁上,重重敲了九下。 “隆隆……”这一面墙忽然如门一样,打开了。 这御书房内竟别有洞天。 墙壁后洞天内的模样还未看到,从里面先走出一人。 此人一身道袍,手持拂尘,白发苍苍,却鹤发童颜,给人一种老年人中的青年人的感觉。 “见过陛下。”老道士冲皇帝稽首道。 仅仅只是一个稽首之礼。 皇帝却没有丝毫见怪,反而很尊敬的唤了一声: “顾道长……” ps:此皇帝乃平南王世子,俩字比五字好打,所以之后就写作皇帝…… 第一百四十一章剑破牢笼(二) 御书房前,宫九等人已经杀至。 偌大的紫禁城,谁都能藏得下,唯独藏不下皇帝。 无数宫女、太监、禁卫、嫔妃都围绕着皇帝,那一双双恨不得都长在皇帝身上,所以当宫九发现皇帝不在太和殿时,随便抓了个太监一问,就知道皇帝在御书房了,直接杀奔过来。 “你就是乱军贼首?”顾道人走出御书房,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宫九。 宫九停下,疑惑的看着眼前陌生的顾道人。 皇宫里怎么会有道士? 皇帝信奉道教了? 没听说过呀。 “老道已从陛下口中得知,你是太平王世子,如今更是手握两地军权,唉,年纪轻轻却自断前程,沦为叛贼,真是可惜,可惜。”顾道人扶着花白胡须,对宫九一番品评,摇头不已。 又看了一眼宫九身后,有段距离还未杀至跟前的乱军,颇为平静的问了一句,“哪位又是李杨?” 没人回应。 难道这老道士以为会有人回应? 宫九以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顾道人。 本来他还对这皇宫里突然冒出个道士觉得反常,暗暗戒备,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宫九直接迈步,提剑过去。 “看来,只能靠老道自己来找了。”顾道人嘴里念叨一声,竟也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宫九反倒愣了愣。 真有不怕死的。 他这一愣,顾道人脚下大步突然一变,只觉眼前一花,人就已经跨越十数步,来到宫九近前。 嘶! 宫九心底一惊,手里的剑几乎下意识抬起,使出一记神仙指路。 说是指路,却是拦在了顾道人的路上,若再往前寸步,顾道人必会自己撞上宫九的剑。 胸膛与剑相撞,后果可想而知。 顾道人显然没料到,宫九会有这一堪称神来一笔的身手和反应,脚下忙不迭一错,整个人倾斜着,硬是在撞上宫九剑前,转了个弯,绕过去了。 这一绕,便就绕到了宫九身后。 “蹭。”宫九一个箭步向前窜出去,与身后刚刚站定身形的顾道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顾道人回头看向宫九,脸上依然带着丝诧异,更多还是欣赏,叹道:“陛下只告诉贫道,说你是太平王世子,却没说你竟是个绝顶高手,二十多岁的绝顶高手啊!天纵奇才啊!如果此一役你能活下来,未来之成就,当在老道之上。” “你是谁?”宫九转过身来,双眼死死盯着顾道人,后背正为刚才的惊险一幕渗出冷汗。 “以你的年纪,不认识老道也很正常,也不知当年的故人,如今还活着几个。”顾道人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唏嘘,说完,又回过头,竟然无视宫九,继续朝前大踏步的走过去了。 这老道士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宫九呆了一下,完全摸不透顾道人的脉络。 反正强敌已经不再拦路。 宫九一扭头,径直冲入了眼前的御书房内。 “哪位是李杨?”顾道人走到乱军之前,再次问了一遍。 与刚才那次不同,这次声音发出,异常洪亮,如寺庙钟声一般,回荡在四周,久久不散。 不论是杀人的,还是被杀的,都下意识停下手,看过去,然后, “杀!” 又是一声喊,再次陷入杀戮中,其中更有四五个人,举刃朝顾道人杀来。 顾道人一挥手,手里的拂尘一扬,如清风拂过一般,那四五个人便被一股巧劲推到一边,只留下一人,“扑通”一声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李杨在哪?”顾道人低头又问道,异常执着。 这人哪里还看不出顾道人的厉害,不敢反抗,当听到问话时,下意识往李杨那边看了一眼。 “原来在那。”顾道人顺着这人的视线看去,一眼锁定住李杨,直接朝那边走了过去。 李杨此时正挥舞着手臂,手臂上的铁链锒锒作响,大杀四方,那额头上四溅开来的汗水,以及通红的脸色,显示他此刻杀得是有多亢奋,多兴起,连顾道人已经近前都未发觉。 顾道人皱了皱眉,“陛下说太平王世子不足虑,所虑者唯有你,让老道说什么也要先除掉你,却不知,你有什么本事,接招吧。” 话音刚落,他便一甩拂尘,拂尘上柔软的青丝“啪”的一下,竟变硬了,如无数根钢针般,刺向李杨。 “噗!” 一下就刺入了李杨胸口。 正挥舞着铁链的李杨,难以相信的低头看着胸口,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柔软的拂尘是怎么杀死自己的。 “扑通。”他倒下了。 “死……死了?”顾道人反倒懵住了。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一番恶战的准备,毕竟皇帝把李杨说得那么厉害,仿佛宫九啊乱军啊什么的,所有人加在一起的威胁都没李杨大。 可眼前这? 顾道人正对着李杨尸体发懵之际,旁边忽然有两道人影脱离混战,一左一右,一人使剑,一人出拳,几乎同时,向顾道人夹击攻来。 顾道人一个凌空倒跃,稳稳跳到一边,冷眼看向那两人,“就知道这里有诈,说吧,你二人中,谁是李杨?” 按照皇帝的旨意,他这次就是专门来杀李杨的。 “李杨李杨,难道你只记得李杨,却不记得我?”那两人中,有一人突然变得气愤起来,一把撕掉脸上的伪装。 赫然是吴明。 而另一个却不声不响,也无动作,一击落空,便杵在那里,犹如木头桩子,存在感弱到可怜。 所以顾道人自然把目光放在吴明身上,上下一通打量,摇头道:“恕老道眼拙,没认出来你是哪位?” 吴明握紧了拳头,苍老的手背上青筋直冒。 这个牛鼻子老道,当年就是他让自己的刺杀功亏一篑,自己这些年的隐忍谋划,不都是为了他嘛,现在见了面,他竟然不认识自己? 这世上最令人恼火的事,莫过于你拿对方当做毕生最大的劲敌对待,而对方却只是拿你当盘菜…… “既然认不出,那就等到了地下问阎王爷吧,动手!”吴明大喝一声,朝顾道人攻去。 可刚冲出去两步,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一看。 旁边那人竟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表情在动。 是激动,一丝又一丝的流露出来,望着一个方向。 吴明不由朝那方向看去。 只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一座宫殿的飞檐上,那淡漠的双眼,俯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叶孤城。”顾道人也看到了,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这个棘手的敌人,会在这个场合出现,再加上眼前的吴明两人,形势对他可是很不利。 话说回来,皇宫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叶孤城注意不到才怪呢。 叶孤城脚尖一点,整个人居高而下,形成一条斜斜的直线,当脚尖落地时,人恰好落入场中。 “你来取剑?”吴明身旁那人忽然举剑问道。 仔细看,那剑不正是飞虹嘛。 显然,这个低调的家伙,就是李杨无疑了。 叶孤城摇头,“我已不需要剑。” “不需要了?”李杨不是很懂叶孤城的意思。 “不需要了。”叶孤城又重申了一遍。 李杨还是不懂。 但是他能清楚感觉到,今天的叶孤城,明显与过去不太一样了,往日的叶孤城,如同绝巅之上的孤松,令人难以触摸,而现在,孤松似乎长入了云雾之中,别说触摸,连看也看不见了。 “我久未出现,皇帝又是假的,还对你连连追杀,穷追不舍,你是否怀疑过,我就躲在皇帝背后,操控着这一切?”叶孤城忽然问道。 “不需要怀疑。” 李杨很坚定道:“因为我很清楚,你不是一个野心家,只是一个求道者。” 叶孤城竟然笑了。 这可是和西门吹雪一样冷酷的人呐。 “既然如此,那就再信我一回,把这场决斗交给我,不要插手,我与他之间,还有一场未完的决斗。”叶孤城的目光看向了顾道人。 李杨一句话未说,直接把顾道人交给了叶孤城,自己则是大步向前,继续朝御书房而去。 顾道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抬腿就要追。 “道长莫非是要用后背对着我吗?”叶孤城冷冷的声音,让顾道人无奈的停下。 没人比他刚清楚叶孤城的难缠。 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个令他受伤的人,要不是靠着皇宫天才地宝无数,御医精心调理,估计现在都好不了。 “你的伤好了?”顾道人想到自己的伤,不由问了一句。 叶孤城淡淡道:“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顾道人脸色有些难看,“别忘了,你我上次的交手,细论的话,还是老道占了上风。” 这倒是实话。 不过,也是最无奈的话,因为他这上风占得,不是靠剑法,或是其他真凭实学,而是纯粹因为他活得时间太久,功力比叶孤城深厚一些罢了。 只是一些。 “既如此,你又在怕什么?”叶孤城一语戳到顾道人痛处。 “怕?笑话,老道有什么可怕的,别忘了,那晚逃走的人,可是你。”顾道人冷哼道。 “没错。”叶孤城竟然点头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被人揭了短处的恼怒。 这本是事实。 当时看似顾道人只是占了内力深厚一些的优势,实际上还占着皇宫地利,禁军随时可能到来,在那样的态势下,叶孤城见全力之下,只是击伤顾道人,而不能杀死后,便知道大势已去,果断遁走。 他是剑仙,也确是高傲,但不是傻子。 他只会前进,不会等死。 看叶孤城如此坦然面对失败,顾道人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哈哈。”吴明忽然放声大笑。 看到顾道人吃瘪,最开心的莫过于他, “既然叶城主要与这老贼决斗,老朽岂能夺人之美?就把这老贼让与你了,现就在这里护法,决不让外人搅了二位的决斗。”吴明边笑,边退到一边,看着脸色更难看的顾道人,笑得更畅快了。 老狐狸! 顾道人心里骂了一声,本想再劝劝叶孤城,别两虎相斗让别人得利,却见叶孤城已经向他攻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剑破牢笼(三) 李杨一脚冲入御书房。 “铛铛铛……”剑器挥砍,金属交击之声,顿时充斥于耳内。 是宫九。 顾道人敢任由宫九进入御书房,果然有所依仗,十个侍卫装扮的人,手持各类兵器,正齐攻宫九。 那十人没有殷羡、丁敖、屠老二这类名声在外的侍卫,皆是陌生面孔,武功却都是一流,应该就是吴明口中所谓的那批秘密侍卫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十个陌生侍卫明明从未见过,却让李杨感觉有些眼熟。 李杨可没心思管眼不眼熟,目光梭巡,上下左右,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却就是没有找到皇帝。 “皇帝在哪?”李杨没有费力自己去搜,而是大声问宫九。 宫九没有回应。 但他显然分神了。 “刺啦。”后背上中了一刀,衣服被割破,从露出的背部,可以看到浅浅一条刀疤。 若非宫九躲得及时,这一刀完全可以要了他的命。 要命是迟早的。 在十个一流高手的围攻之下,宫九只能苦苦支撑,最后要么力竭而亡,要么被乱刃分尸,除非他放弃这次行动逃走,否则,不会有第三个结果。 第三个结果来了。 “咻。” 李杨手一抖,飞虹剑的剑鞘一震,蹭的一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线,横插入十侍卫围攻宫九的战局中。 十侍卫无奈,只能分出一人,将剑鞘挡下,原本猛烈的十人合攻之势,顿时出了一个人的漏洞。 宫九只感觉压力骤减一分,心里大松一口气的同时,顺着那人出缺的漏洞,就地一滚,撤出了其余九人的围攻范围。 好不容易打到现在,眼看就要赢了,那九人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宫九,立即持刃压了上去。 却把裆下飞虹剑鞘的那人,留在了原地。 “铮!” 李杨眼尖的抓住了这个战机,向那人挺剑而去,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飞虹剑上发出一阵嗡鸣。 一闪即过。 “噗。”那人刚裆下剑鞘,正迟疑着是该去攻李杨,还是转头,先帮其余九人攻宫九,还没等他想出答案,李杨的剑已经刺入他胸膛。 “这……是天外飞仙吗?”那人临死前,竟是问了这样一句。 “……是。”李杨的回答稍显迟疑。 因为这当然不是天外飞仙。 只是将时机、果决、快速融为一体的一剑罢了。 “能死于天外飞仙之下,呵,无憾了。”这人用尽最后力气露出个笑,倒地而亡了。 李杨脸上没有表情。 很难想象,当你杀一个人时,其实你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更别谈心里会有什么杀心杀念了。 搁现代,这岂不是变态? 放现在,只是常态而已。 要救人,就势必要杀挡路的人……一个可笑而又无解的矛盾。 李杨从尸体上拔出剑,掉头又插入了九侍卫围攻宫九的战局中。 九对一立马变成九对二。 李杨作为帮忙的,没那么高的觉悟,只负责四个,其余五个交给宫九。 以一绝顶高手对四一流高手,按照李杨以往的战绩,看似还是没有胜利,但实际上,一流高手和一流高手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看看李杨以往对付的一流高手都有谁,石雁道人、小顾道人、鹰眼老七、岁寒三友……要么是执掌一方的大佬,要么是威震武林的前辈。 这些人,即使是一流高手,也是处于一流高手最顶尖的,其中个别人甚至可以说是无限接近绝顶高手,而眼前这九位,刚才十个打宫九一个,尚且需要费些时间,显然无法和上面那几位比,在一流高手中只能算中上之流。 李杨一打四,毫不吃力。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李杨忽然问道。 在熟悉过对面四人的招式套路后,李杨心里一开始忽略的那点熟悉感,越发的强烈了。 四人不说话,咬紧牙关,继续猛攻。 不像是李杨,他们可不敢分心说话,生怕有一丝泄气或是分神,便会死在李杨剑下。 “扑通。”倒地声响起。 宫九那边竟然已经解决了一人。 “铛铛铛……”又是数十招过去,刀光剑影之中,不出一会儿,在宫九的剑下,又扑通倒下一人。 这就只剩三人了。 效率简直惊人。 反观李杨这边,仍在乒乒乓乓的打斗着,丝毫不见起色。 “扑通。”宫九又杀了一人。 李杨面无表情,与他对战的四人却是满脸苦涩。 因为他们已经看出李杨在干什么了。 偏偏他们无可奈何。 直到宫九那边杀到只剩下一人时,李杨忽然将剑一收,远远的跳开,不和那四人打了。 “交给你了。” 这话是冲宫九说的。 算上还未死的那一个,宫九又回到了一打五的局面。 虽然打到现在宫九内力有一定消耗,可对面的消耗比他只多不少,所以,这还是个必胜局。 “现在该告诉我皇帝在哪了吧?”李杨问道。 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皇帝,帮宫九只是为得到皇帝的下落罢了,别看两人都是这次行动的直接参与者,彼此之间却无半点交情。 宫九也不是笨蛋,知道李杨帮自己也就到这了,没说话,脚下一动,挑飞起一把侍卫死者的刀,最后刀尖“钉”的一声,刺入书架一侧的墙壁上。 在这! 李杨撇开战局,直奔过去。 “别想走。”那四人之中,有人大喝一声,竟率其余三人,再次朝他杀了过来。 他们做侍卫的,自然不能放任李杨去找皇帝。 李杨头也不回,也没出剑,“别找死。” 仅三个字,杀气却浓烈到直扑四人心神。 四人不由得身体一僵。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识相的攻上去,李杨真会杀了自己。 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一时间,他们四人都有些退怯了。 这时, 剑器的破空声突然在背后响起,转头一看,宫九竟是已经趁他们来纠缠李杨之际,解决了另外一人,此刻正向着他们杀奔而来。 四人哪里还顾得上李杨,慌忙招架宫九。 李杨依旧没有回头,任凭身后只有几步远的宫九等人打得如何激烈,他就像个看客似的,走开了。 走到书架一侧墙壁前。 没有去找机关,李杨冲着墙壁就是一剑劈下去。 剑气闪耀间,墙壁“轰”的一声,破出个足以容纳一人进去的洞。 李杨提剑而入。 但是马上,他又出来了,只有头出来,身子还在洞内,目光望向攻守转换,轮到在宫九剑下苦苦支撑的那四人,尤其是其中,刚才大喝“别想走”率人来追李杨的那个领头之人。 “我想起来了,八月初有一伙黑衣蒙面人袭击我,你是那一伙人的领头大哥,我说你的武功招式、身手体型,怎么都那么眼熟呢……” 领头大哥没有回应,依旧忙着应付宫九,心里却是在暗暗叫苦。 他没想到李杨还记得这事,更没想到李杨还能认出他来。 这下自己是死定了。 谁知, “原来扬言要将我手脚绑住、眼睛蒙住、穴道点住,再请回“家”里去的势力,是皇室。”李杨仅仅是恍然大悟的说了这么一句,便收回目光,从洞里伸出来的头,又缩回去了。 他的目标依然是救西门吹雪。 至于领头大哥等人……能从宫九的剑下活下来再说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剑破牢笼(四) 墙壁后别有洞天是肯定的,但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不是什么密室、暗阁,而是一片堂皇屋宇,连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座宫殿。 “怎么还没有消息?”藏身于内的皇帝,左立难安,来回踱步,手里还象征性的拿着把剑,剑已出鞘,仿佛随时都要亲自杀出去似的。 “来人了。”屋内忽然响起第二道声音。 赫然是西门吹雪。 他依旧穿着白衣,却是八月十五那晚的衣服,现如今已又脏又褶,面色发黄,似是营养不良,又或是几天没有吃饭,头发干枯如稻草,一撮撮的打结在一起,也不知多少天没洗过了,泛着油光,四条粗实的铁链从屋内四根柱子上延伸出来,分别锁在他四肢上,锁得很结实,又像是四条巨型黑色面条般抻得溜直,使得他没有半点活动空间,一动,就会被铁链拽住…… 这就是李杨进来后,看到的西门吹雪样子,与以往在万梅山庄时,站在梅花树下,随着朵朵梅花飘落,伴着阵阵花香练剑的剑神,简直判若两人。 一瞬间,找到西门吹雪的喜悦不见了,李杨心里升起一股无言的愤怒。 他一直以为,孙秀青所说的囚禁是软禁、幽禁一类,毕竟西门吹雪又没有谋逆,那时又是当着各派人士的面,皇帝如今贵为一国之主,退一万步讲,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无故囚禁本就不妥,囚禁之后于情于理,就算没有礼遇,禁足也就得了,没道理要当罪奴一样对待…… 显然,李杨高估了这位皇帝的道德素质。 “你来了。”西门吹雪看到李杨,并没有大喊大叫,如同平常打招呼似的,淡淡说了一句,尽管声音很虚弱,但还是印象中那个孤高冷傲的剑神。 “你知道我会来?”李杨说着话,实在不忍再看到西门吹雪这样子,连忙过去要解开铁链。 “我感觉到了你的剑,无论是散发的杀气,还是那股凶戾感,都比上回要强出了不少,现在的你,比过去更适合学我的剑。”西门吹雪竟就在这里,和李杨谈论起了剑道。 恍惚间,李杨仿佛又回到了万梅山庄学剑的那段时光。 说也奇怪,当时那段令李杨百感枯燥的时光,现在回想起来,非但没觉得枯燥,反而十分怀念了。 就像我们上学时,总是说自己学校怎么怎么不好,学习怎么怎么苦,可等到在社会上熬过几年后才会知道,原来还是学校最好…… “闭嘴!” 一道怒声,彻底打破二人的对话。 皇帝站在西门吹雪身前,双手举着剑,脸上露出被无视的愤怒,“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家吗?是朕的皇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安之若素的讲话,看清楚,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 皇帝又愤怒的看向李杨,“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居然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李杨没有说话。 他和皇帝实在无话可说。 继续向西门吹雪走去。 只要救出西门吹雪,他此行就圆满结束了。 “你给朕站住!”皇帝冲李杨声色俱厉的吼道,脚下却忍不住自己退了一步。 因为李杨每接近一步,他就感觉自己离死亡越近一步。 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能就这样白白死掉? 刚拥有的江山和皇位,难道就这样没了? 不! 想到自己年轻的生命、刚坐上的皇位、大好的江山,皇帝心里竟然升起一股狠劲,再次上前一步,一把将剑横在西门吹雪后颈上。 “立刻退后!否则,朕现在就杀了他!” 李杨当然没有停下。 “我叫你停下!!”皇帝面色狰狞,“朕”也不叫了,凶相毕露,双手握着的剑稍微往下一沉,西门吹雪后颈上划出一道血线。 李杨停步了。 因为他没来由的,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在菜市口被斩首的平南王。 一个连亲生父亲连带整个家族,都能狠下心满门抄斩的人,何况是杀一个不相干的西门吹雪? 看到李杨停下,皇帝心里一喜,觉得抓住了李杨的命脉,紧了紧手中的剑,色厉内荏道:“退后,我是叫你退后,没听见吗?我可真的会杀了他!” “我信。”李杨毫不怀疑的点点头,脚下却依旧没退,心里却活泛开了,寻思着该如何在皇帝的剑砍下之前,救出西门吹雪。 没可能。 皇帝的剑近在咫尺,甚至剑锋已经划开西门吹雪后颈皮肤,停在伤口中,哪怕轻轻一动,就能杀死西门吹雪,而他却距离西门吹雪有十几步。 十几步绝对不远,放在平时,李杨眨眼的功夫就能跨过去,可放在现在,却成了难以跨越的鸿沟,轻功再高,也无法违背客观现实。 李杨心里想了好几个冲过去的方式,都不可能在皇帝剑杀死西门吹雪前,冲到皇帝面前救人。 那就创造出一个可能。 “我实在无法理解,你即使不做皇帝,也依然是个富贵王侯,何苦走上这条路呢?”李杨故意说话拖延,想伺机创造这个可能。 “你懂什么!” 李杨随意扯的话题,却正戳中皇帝心里,引起共鸣,他大声而又激烈,“我和皇帝一个姓,我也是皇室成员,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统,凭什么我就不能当皇帝?!” “为此,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整个家族都可以杀死吗?”李杨看皇帝情绪异常,觉得是个不错的点,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扯下去。 “父亲……” 听到这个词,皇帝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情绪,追忆、痛苦、悔恨……最后却统一变成了狠厉。 “他的确是个好父亲,教会了我很多,可如果他不死,我永远只是个世子,是个傀儡,如果这个家族不死,就永远有人知道我的秘密,我若是想以假变真,就只能杀光他们,怪就怪,他教会我的东西太多,包括……野心。” 李杨沉默了一下。 这个话题本是他提起来的,现在却令他作恶。 “那你又是怎么瞒过叶孤城,成功杀死皇帝的?”李杨问了一个至今都没搞明白的问题。 剑法超群的叶孤城没能杀死皇帝,没练过武的平南王世子却成功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顾道人、禁军等皇室力量,反将了叶孤城一军。 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 “哼,叶孤城目空一切,眼高于顶,却不知道,小人物利用好了一样能建功立业,老太监王安自小便进了宫,一待数十年,上下都认识,没人会怀疑他这么一个兢兢业业,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会谋逆,连皇帝都对他疏于防范,所以,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搞什么决斗、暗杀,只需令王安在端茶递水之时,投入一粒毒药,我再趁无人时换上龙袍冠冕,将皇帝的尸体处理掉,我便是顺理成章的皇帝。” 皇帝自然不想说这些,只是他对李杨不敢逼迫过甚,更没指望自己能杀死李杨,故而对李杨的问题,有什么说什么,只希望李杨在得到答案后,会乖乖退去。 “你不是皇帝!”李杨早就知道了,没什么惊奇的,可门吹雪却是刚知道,不免大吃一惊。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阶下囚说话。”皇帝能容忍李杨质问这些敏感话题,因为李杨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却容忍不了在自己剑下待宰的西门吹雪。 他却忘了,西门吹雪也是有血性的。 他曾经敢当着禁军包围之下,宁愿被俘,也敢拒绝和朝廷合作诱杀李杨,何况是现在?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对待自己,西门吹雪早就杀了他了,但考虑到他是皇帝,杀了他,可能会引起天下大乱,他才没有动手,而现在,他却知道了这个皇帝是假的…… 西门吹雪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忽然做出了一个令人吓出一身冷汗的举动。 他竟然抬起了头。 要知道,他此刻后颈上可是放着把剑呢…… “你疯啦!” 皇帝吓得惊叫一声,慌忙抬起剑,生怕会误杀西门吹雪,与刚才威胁李杨时简直判若两人。 不是说不敢杀西门吹雪,而是西门吹雪是他现在的护身符,如果死了,他拿什么要挟李杨? 也幸好铁链抻得格外紧实,西门吹雪身体无法动弹,头只能小幅度动动,皇帝剑又收得及时,除了后颈上的伤口大了些外,并无大碍。 “呼。”看保命符没死,皇帝大松了口气。 转头再一看李杨。 却再次吓得大叫了一声。 原来,李杨抓住了皇帝刚才慌忙收剑的乱子,冲了过来,十几步距离,眨眼功夫便跨过来了。 “你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他。”皇帝惊骇之下,连忙举剑再砍向西门吹雪后颈,想要故技重施。 “你敢!” 李杨低喝一声,这回非但没有停步,反而举起手里的飞鸿剑,狠狠向皇帝的心口刺去。 眼下的距离,已经足够他在皇帝剑落下之前,杀死皇帝。 他有这个自信。 可就在这时, 一道意外响起的声音,彻底打了李杨一个措手不及。 “该走了。” --系统白。 “开他妈什么玩笑!!”李杨突然怒吼一声,那没来由的爆发,莫说皇帝,连西门吹雪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没人知道李杨为这次营救行动付出了多少心力,西方魔教、幽灵山庄、吴明,他孤身在这些可怕的势力之间弄险周旋,又在各地之间连轴转,一个人恨不得当成几个人使,这点从吴明的抱怨上便能看出,这一切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赶时间嘛。 不就是为了在系统白带走自己之前,救出西门吹雪嘛。 为此,李杨甚至都没等到铁肩大师那帮各派人士到京,一听宫九来了,便赶忙发动了这次行动,生怕再等下去,会时间不够用。 做了这么多努力,甚至不惜放弃一些明明可以给自己带来帮助的力量,而提前仓促发动行动,结果呢,时间还是没够用,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他妈晚一会儿不行?哪怕只有多一秒钟,我就成功了! 平时系统白怎么坑,他都无所谓,顶多也就是被黑些钱而已,无伤大雅,可在营救西门吹雪这件事上被坑,李杨真的是忍不了了。 忍不了又能怎样? 眼前的世界被黑色吞没,意识变得轻飘飘的,似乎要被某种力量带走了,同时,又有一股吸力诞生,拉扯着李杨的身躯,使他的身体和意识都在慢慢变得模糊、淡化,仿佛要就此化作虚无。 李杨知道,这是连意识带身躯,都要被带回系统空间了,甚至连内力都在往系统空间倒流。 可是眼看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成功,只要自己的剑再往前一点,就一点点,就能杀死皇帝,李杨怎能甘心就这样回去? 他咬牙、他怨愤、他拼力……几乎体内所有能用上的力量随情绪,一股脑的向皇帝宣泄过去,而这其中,最强烈的,莫过于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西门吹雪眼前一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感觉到了杀机。 李杨,终于动了杀心! 轰! 李杨的身体依旧在虚化、眼前的世界彻底黑了,意识也被牵引走了,连内力都彻底一丝不剩的回流到了系统空间内,唯独那一股杀气,却冲出了李杨身体,犹如一把无形之剑,刺入眼前的皇帝身上。 皇帝毫发无伤。 龙袍依旧十分整洁,冠冕依旧格外堂皇,可皇帝的眼睛却张得极大,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脸孔扭曲而又惨白,没有血色。 如果李杨能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很吃惊:为什么皇帝的表情,和那些死在贞子手里的人差不多? “扑通。”皇帝的身体,直挺挺的向后栽倒在地,手里的剑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 竟是被活生生吓死了! 别说是他,连西门吹雪也吓到了,连生死都能淡然以对的他,望着空无一人的眼前,惊色失语道: “人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剑意 人自然在系统空间。 无光无月的天空,四四方方的院中,神坐于亭下石椅上,人站于亭外草地下,一神一人,互相看着。 系统白轻一根手指捎了捎脸,一脸茫然,“我好像干了什么坑人的事。” “……”李杨无语。 他心里刚刚爆发出的那股怨气以及激烈的情绪、杀气等,全都如雨雪消融般,彻底不见了。 对皇帝是一回事,对神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那些了。”系统白一句话便揭过不提了。 看着李杨,上下打量,嘴里啧啧道:“你这段时间是杀了多少人?好家伙,这养出来的戾气重得,都快赶上本大神的脚气了。” “……”李杨仍是无语。 “你丫就没话说吗?”许是习惯了李杨的能说会道,系统白反倒不习惯李杨此时的沉默了。 嗯,两年多没见,有点陌生疏远感是正常的…… 系统白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我想知道,西门吹雪救出来没有。”李杨有些苦涩的开口。 “这简单。” 系统白冲李杨一招手。 李杨刚要迈腿走过去,身体却忽地一闪,竟瞬间移动到了系统白身前,坐在了系统白石椅上。 “上帝视角要来喽。”系统白还提醒了一声。 话音刚落,李杨的视觉便彻底变了,仿佛他的一双眼睛,飞到了天上,穿越了重重天幕,离开系统空间,以俯视的角度,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种感觉,李杨曾经在系统黑那里也尝试过,不同的是,那次看的是贞子世界,这回是陆小凤世界。 准确的说,是皇宫,是御书房。 再更准确的说,就是上一章里的地方…… “咦?皇帝怎么躺在地上?”当视线来到这地方,看到地上躺着的皇帝后,李杨一脸发懵。 他还四处去看,想要看看杀死皇帝的人是谁? 周围只有西门吹雪。 “难道是西门吹雪?” “或许他还藏了一手,嗯,毕竟是剑神,我就说的嘛,应该不会一点反抗力都没有,当时西门吹雪突然抬头,给我创造出突袭机会,瞧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胸有成竹……”李杨嘴里呢喃着,分析得还头头是道。 “是你啊,你个混蛋。”系统白一手拍着石椅椅背,一手扶额,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声音传入李杨耳中。 很奇妙的感觉,李杨的视觉在陆小凤世界,听觉却在系统空间。 “我吗?”李杨有些茫然。 他当然不是失忆了,只是他走时没有看到皇帝吓死那幕,不知道而已。 他也很清楚,自己在临走之时到底干了什么。 剑意! 脱离生灵剑法的剑招,单独释放出的剑意。 他曾在西门吹雪处,苦学大半年没能学会的招数,却在系统白要带走自己时,情绪激愤爆发,意外使出来了。 但那又如何? 按照西门吹雪的说法,对于真正的剑术高手来说,那只是小道而已,按照李杨自己的理解,说白了,剑意本质上就是一种气势,气势强了,自然能吓住人,吓死人就有点夸张了吧。 “你这一下可不一般呐,不仅蕴含着圣灵剑法的剑意,还有你所有的情绪和杀气……啧啧,这气势,这杀气,他一个不会武功的皇帝,心神本就处于要被你杀死的惊怕之中,再被你这么一吓,哪里还能受得住?你再看看人家西门吹雪,一点事没有,所以说这玩意还得分人。”系统白道。 的确。 李杨看西门吹雪的确没什么事,只是那眼神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在找谁…… “杀了皇帝,西门吹雪却没救出,这次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李杨心里忍不住唉声叹气。 自己已经付出了全部努力,也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果,皇帝都让他杀死了,奈何结局不尽人意。 偏偏西门吹雪性情孤傲,没什么朋友,现在他这一走,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救西门吹雪? “踏、踏、踏……”一道沉稳的步子声忽然响起。 一个人走了进来。 当看到这个人时,李杨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暗道:自己怎么把这个关键人物给忘了。 西门吹雪确实没什么朋友,可仅有的那几个,却都是肯为之赴汤蹈火的真朋友,比如眼前这位: 陆小凤。 “主角”终于到了。 顺便一提,这厮当初也假装答应了皇帝去诱杀李杨,只是出了宫门就不认账,直接溜了。 皇帝也拿他没辙。 之后便一直躲着朝廷,直到今日看到皇宫大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又溜了进来。 陆小凤信步走进来,嘴里还止不住向西门吹雪埋怨,“这皇帝未免也太小气了,我还以为他会把你软禁在某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好吃好喝待着,我找遍了所有宫殿,连后宫都去找过了,却没想到就只是这么个地方……” 后宫? 西门吹雪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小凤,仿佛是在质疑:你去后宫确定是去找我? “咳咳。” 陆小凤避开西门吹雪的眼神,走上前去,一边为西门吹雪解锁,一边好奇的问这里发生的事。 西门吹雪自然知无不言。 陆小凤听完后,良久才感慨一声,“这都是何苦啊。” 西门吹雪可没那么多感慨,在获得自由后,没有停留片刻,朝外面走去。 陆小凤紧随而去。 出了御书房。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小凤问道。 “我要去找回我的剑。”西门吹雪被囚禁时,剑自然也被收走了,现在重获自由,当然要找回来。 一名剑客,怎能失去佩剑! “你呢?” “我呀,要去趟峨眉,调查独孤一鹤的死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当初要不是来看你决斗,我就直接留在峨眉调查了。”陆小凤到现在还没忘记这事。 “那就顺便也查一下李杨消失的事。”西门吹雪更加忘不了,李杨在自己面前消失的那一幕。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去查,只是叫他去杀人、练剑,都没问题,查案却实在不是他的长处。 这是陆小凤的长处。 “没问题。”陆小凤其实也很好奇李杨消失是怎么回事,出于对西门吹雪的信任,直接就大包大揽了。 两人都是性情中人,不像是世俗中的朋友帮助后,还要请个客、保个健感谢一番云云,说定后,一人去找剑,一人去查案,当场分道扬镳。 看到这里,李杨的视线便从陆小凤世界回来了。 系统一拍手,“西门吹雪已经被救出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李杨点点头,却又冒出另一个问题,“独孤一鹤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是被陆小凤临走那一番话给点醒的,而作为受冤人,李杨自然更想知道栽赃自己的凶手是谁。 系统白说了一个让李杨万万没想到的答案: “自杀……” 第一百四十五章分解师 “自杀?” 李杨难以置信,“独孤一鹤活得好好的,无病无灾,又是峨眉派掌门,正是风光的时候,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贪婪。” 系统白撇了李杨一眼,“难道独孤一鹤坟墓里藏的钱财你没看到?你以为那上面的毒是怎么发现的?总不能是独孤一鹤远在峨眉时,就提前知道自己要得到这笔钱,便提前配好解药带来?连我都没有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是说……独孤一鹤死于那些钱财的毒上,不对啊,如果那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后面和我决斗的人又是谁?而且,这人回到峨眉,峨眉上下那么多人,不说所有人,就说那些照顾独孤一鹤饮食起居的,或是非常熟悉的,居然没一个发现是假的?” “那是自然,因为这人本来就是峨眉派的人,不仅对峨眉上下每一人、包括独孤一鹤都了如指掌。” “苏少英。”不用李杨问,系统白直接说出了这人是谁。 李杨不认识,但是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系统白解释道:“他是独孤一鹤的关门弟子,当天也在赶往阎府,可等他到时,独孤一鹤已经中毒太深,救不了了,而独孤一鹤临死前,交代苏少英,绝对不能将自己是因为贪心发作,碰了阎府钱财而死的事情说出去,那样的话,他可就英名扫地贻笑天下了,爱慕虚名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而独孤一鹤毕竟也是金鹏国人,与阎铁珊同出一脉,了解很深,凭着自己中毒后的反应,便已判断出自己中了什么毒,只是他根本没有配置解药的时间,只好将解药配方告诉苏少英,令苏少英洗净这笔钱财上的毒后,秘密带回峨眉,还不甘心的就藏在自己坟墓里。” “那他为什么还要假扮独孤一鹤?就算为了保住独孤一鹤的名声,给独孤一鹤编造一个体面一点的死因不就得了,何必要自己假扮?还大张旗鼓向我邀战?”李杨还是想不通。 “这也是独孤一鹤的遗命,担心自己这个掌门死后,峨眉会出乱子,更怕有其他势力会打峨眉的主意,至于邀战那事,就纯粹是苏少英自己弄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心气高呗,因为觉得自己能打赢你呗,那孩子,自小习武天赋过人,又有天生大力这一特点,非常受独孤一鹤的疼爱,完全是按照下一代峨眉掌门的标准在培养,所以就被宠坏了,以为凭自己的武功,绝对可以打败你,你没看见他决斗那天邀请了那么多人嘛,那哪里是为了和你决斗?分明是为了展示炫耀自己,结果一打才发现,不是对手,备受打击,接受不了现实,就跑了。”系统白的语气中含着些许调侃和讽刺。 “那又是谁杀的苏少英?”李杨到现在还记得独孤一鹤,不,是苏少英那具焦尸,惨不忍睹。 “还是他自己。” “什么?”李杨感觉自己的逻辑,有点跟不上了。 系统白道:“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受到打击,通常有两种结果,一是认清自己奋发图强,二是自暴自弃失去希望,这苏少英就是后者。 他不敢再从山里出来,更不敢与你继续战斗,不是怕你,也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要知道当时那么多人,几乎各门各派都在,而且都是他自己邀请来的,嘿嘿,这脸打得,啪啪(pia)的…… 而且别忘了,他现在用的可是他师父独孤一鹤的身份,他怕他师父的名声丢光,更怕峨眉的名声丢光,在重虚名这点,这小子和他师父独孤一鹤一个样,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 最后,这小子在独孤一鹤坟前哭了好一会儿,走上极端了,一把火自焚,这样,他就不用再去与你继续决斗,承担失败,更不用担心会被别人耻笑,更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至于那墓门上的血字,也是苏少英自己写上去的,为的就是让人误认为,是你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害死了他,这哥们,死也要保自己和独孤一鹤的名声,却还不忘记污一下你的名声,够狠,如果放在鬼的世界,死后说不定能变成厉鬼……” 李杨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惊讶吧。” 系统白拍了拍李杨肩膀,“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才哪到哪,等你以后穿越的世界越多,绝对能遇到比这师徒俩更逗的人。” 逗? 李杨可看不出哪里逗。 或许在神的眼中,独孤一鹤和苏少英的行为,就像是两个逗乐的小丑吧,包括……自己。 “行了,咱哥俩就聊到这吧,接下来,欢迎你黑哥出来讲两句,老黑,老黑,小黑呀,小……” “轰隆隆……” 整个系统空间猛烈震动起来,草地龟裂,一条条深不见底的沟壑迸现,四周的院墙倒塌,亭子犹如要解体了般,扑簌簌的往下掉灰,吓得主角赶紧逃出亭外,险些失足掉沟壑里,天空传出道道闷雷声,似乎要降下万千雷霆。 系统白抱着支撑亭子的一根石柱,身子随空间震动而摇晃着,犹如狂风暴雨中即将要掀翻的一叶小舟,冲李杨大叫:“老黑毛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李杨刚张口,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见系统白鬼叫一声“风紧扯乎”,便瞬间消失了。 “……” 也就是在系统白消失的下一刻,系统空间的震动停止、草地又重新弥合、倒塌的院墙自动垒砌、天空雷声消失……一切如同时光倒流般,再次回到完好如初时。 与此同时,亭下无声无息多出一人。 --系统黑。 李杨有些目瞪口呆:这算什么,出场序曲吗…… 系统黑看向李杨,漠然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一挥手,“走吧,下一个世界已经选好了。” “等等。”李杨连忙大叫一声,打断了系统黑。 好家伙,这也急了。 系统黑略一停顿,“你还有事?” “有。”李杨重重点头。 “那就说吧。”系统黑坐下来,坐在石椅上,右腿搭在右腿上,一副坐等你问的样子。 李杨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周围,想到刚才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不由先走到系统黑跟前--这样有安全感。 然后才问道:“你这金手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能变样?我甚至还能篡改上面的内容?” 自从在新龙门客栈世界发现这个问题候,李杨就一直憋在心里,现在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他总感觉系统黑的金手指,比系统白的要实用,系统白那里学到的武功,系统白可以再拿回去,系统黑的强化,却依然还实打实的在他身上,光是从这点,就足以让李杨高看一眼,可是能让自己更改模样和信息这点,就有点太随便了,他也不知这是漏洞,还是金手指出了什么问题,又或是系统黑故意设计成这样的,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当初给你金手指时,我就说过,东西已经给你了,怎么用,能不能用好,那是你的事。” 的确是有这话。1 对系统黑白的每一句话,李杨都清楚记得,点点头,“那就不是漏洞呗?” “怎么?怕了?不想要了?”系统黑斜眼看着李杨。 “不是。”李杨摇头。 系统黑这时用一种蛊惑性的语气道:“如果哪天不想要了,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可以给你取出来。” “还能取出来?”李杨记得系统黑不是说过,这金手指一旦拿上,就轻易拿不下来的吗? “能,太简单了。” 系统黑晃悠了一下腿,很轻松的口吻,“只要把你杀掉,将你的灵魂分解就可以了。” “……”李杨。 这系统黑怕不是个分解师吧? 注1:在贞子卷第二十四章。 第一章录取通知书 “哈哈。”李杨干笑一声,赶紧揭过这个话茬。 他还真担心系统黑狂性大发给自己分解了。 转而问道:“那你这个灵魂数据3.6,又是依据什么划分的?” “自然是依据普通大众为标准,将普通人的标准单位设为一,你就是3.6。”系统黑理所当然道。 “那我再往细划分,分成攻击力和防御力,为什么防御力是3.6,攻击力却是0,这差的也太不合理了吧。”李杨一想起那个0数据,就感觉受到了满满的嘲讽。 “你的灵魂有攻击力吗?”系统黑问道。 “额……”李杨还真被问住了。 系统黑毫不客气的指出,“你的灵魂也就比普通人的灵魂厚实些,顶多比正常人能多承受几次,来自灵魂方面的伤害罢了,哪儿来的攻击力?显示为0,有什么不对?” 好吧。 李杨无奈的接受事实了。 “那身体方面呢?山村老尸时用的是杰克的身体,我记得强化要5点,可在新龙门客栈世界用我自己的身体后,却只需要4点了。” 不是说变少不好,重点在于身体。 李杨可不觉得,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系统黑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注意一下你的措辞,这不是你的身体,只是系统白照着你的身体,仿制出的二手货。” 二手货?……你才应该注意一下措辞吧—李杨心中腹诽。 系统黑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别以为自己能搞几个女人,在床上多挺几分钟,就觉得自己身体很不错。” 我多挺的可不只几分钟—李杨心里嘀咕一句。 系统黑自然听不到,继续道:“那只能证明你***丰富,至于身体素质?呵呵,才二十多岁就整天花天酒地,人家杰克三十多岁,早上起来还去跑步,知道锻炼身体,就你那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你觉得能比人家强?你也就是年轻,等你人到中年时,哼。” “少年不知精仔贵,老来望逼空流泪,老黑说得对啊。”系统白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响起。 “……”李杨。 “你要保重身……” “滚。” 系统黑嘴里冷冷吐出一句,一挥手,仿佛屏蔽了似的,系统白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回过头来再看李杨。 许是被系统白刺激得,系统黑没了刚才的好脾气,不耐道:“你也走,以后再有关于金手指的问题,不要问我,自己琢磨去,我又不是你保姆。” 说着,便直接打发李杨去新世界了。 李杨都没来得及看石碑上的字,就两眼一黑,没了。 — 洁白的云朵挂在蔚蓝的天空中,温暖的阳光倾洒每一条街道上,而就在街道的巷尾墙角处,一个警察正从墙角阴影中强行拖拽出一人。 警察长得人高马大,拖拽起来毫不费力,可后者不知怎的,刚才还挣扎不了老老实实的,此刻却忽然如有神助一般,手腕一转,反抓住了警察的手臂,然后一拧,警察“啊”的一声,疼得跪倒在地,一只手还被反抓在背后,牢牢摁着。 “你个小东西,敢袭警?!”警察气愤的叫了起来,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抓腰间的警棍。 李杨一把将那只手也摁住,“你干什么抓我?” “你不随地大小便,我抓你干吗!” “随……随地大小便??”李杨被这个抓捕理由震惊到了。 手下意识松开。 警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活动者疼得有些发麻的手,一边气道:“别想抵赖,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们这些亚裔小鬼,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这回可算让我抓住现行了,你爸妈在哪?带我去见你家长?否则,我可就把你抓起来了。” 这口吻……是在吓唬小孩吗? 李杨脑中灵光一闪,猛地转身。 这一下可给警察吓一跳,还以为这小鬼又要揍自己呢,连忙抽出警棍,做出防御状。 李杨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面前一家超市的玻璃门,光滑如镜的玻璃门上,倒映出他此刻的样子。 黑色的头发、黄色的皮肤,与警察以及周围人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身高,只到身边警察的腰一边高。 “我这是回到小时候了么……”李杨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自己印象中十一二岁时一模一样。 “小鬼,别给我装不知道啊,我告诉你,随地大小便是要罚款的,30英镑,别想……” 警察话还没说完,一张50面额的英镑塞入他怀里。 “不用找了。” 李杨都没看他,转身走开,手摸着脸,还沉浸在自己十一二岁时的盛世美颜中。 “喂,把你东西拿走。”警察在后面追上来,抓捕罚款什么的一概不提,从兜里掏出一张信封给李杨。 李杨诧异的接过来,“这是什么?” “邮寄信件呗,多明显呐,要不是我当时及时拦住你,你就拿它擦屁股了,熊孩子,赶紧回去吧,警告你,以后不准在2随地大小便。”警察虎着脸教训一顿,将50英镑揣进兜里,走了。 但是马上,又哇哇大叫着跑回来了,李杨还以为这家伙又要拿随地大小便说事,脸色不善时,那警察却径直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什么情况? 李杨呆了一下。 这时,街道上更多的人大叫着,纷纷向这边逃来,或是慌不择路的躲进街道两边的店面中。 “怎么了?”李杨不由奇怪的回头看去。 只见一条长长的绿色大蟒蛇,吐着信子,扭着身子,从街道对面,游弋而来。 没什么可说的,和那些吓得四处逃躲的人一样,李杨嘴里暗骂一声“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世界”后,也一头躲进了离得最近的一家店里。 “呼……”不理会其他躲在店中,又是报警打电话,又是惊慌乱叫的其他避难者,李杨嘴里深呼吸着,隔着透明玻璃,紧张看着那条绿蟒。 绿蟒并没有冲进这家店里,也没有冲进其他店里,而是慢慢悠悠的穿过街道,爬向更远的地方去了,看那方向,似乎是城外郊区。 李杨大松了口气。 想抹一下额头的虚汗,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封书信,且刚才因为紧张,而攥成了一团。 他现在才有时间看这封信。 拆开信封,取出书信,信上写着: “霍格沃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邓不利多(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亲爱的李杨先生: 我们很高兴地通知你,你已被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录取,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校将在九月一日开学。 米勒娃·麦康娜校长助理,谨上。” 第二章上学问题 “霍格沃茨……” 李杨对着录取通知书失神了好一会儿。 如果说每个男儿都做过武侠梦,那么,每个男孩都应该做过魔法梦,李杨也不例外,而且他这份魔法梦,就是儿时看哈利波特电影诞生的,没想到现在竟有圆这个梦的机会。 激动、兴奋、开心……李杨几乎现在就想跑到霍格沃茨去。 怎么去? 这个问题一出现,如同一盆冷水浇下,什么激动、兴奋、开心都不见了,只剩下冷静。 “哈利波特是由海格带去的,我呢?”李杨看向四周,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人,不得不无奈的承认,自己没有哈利波特那种待遇。 “只能靠自己了。” 李杨没想到自己刚来第一天,就遇到了问题,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系列更麻烦的问题。 别的先不说,就说目前最要紧的一个问题: 家长。 李杨有些头疼。 如果是之前几个世界,他可以不用理会,直接走人,可他现在是要去上学,没有家长同意,就算他到了霍格沃茨学校门口,学校能收他吗? “但愿系统黑别在这家长问题上坑我……”李杨心里嘀咕一声,郑重的收好录取信。 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小朋友,这是要去哪呀?”司机师傅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问道,还作势要摸李杨的头。 李杨偏头躲过,“警察局。” “小屁孩。”司机师傅收回手,心里腹诽一声,开车走了。 到了警察局。 李杨以走丢为名,借着警察局的力量,得知自己是萨里郡本地人,英籍华裔,父母因车祸双亡,就在昨日,目下,他正处于一种家长刚死,而自己还未来得及被某个亲戚,或是孤儿院收养的空白期。 “这也太巧了吧?” 在了解完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庭背景后,李杨严重怀疑是系统黑的故意安排,好让自己没有任何拖累。 “不管是巧合还是系统黑安排,总之,我现在不用去想那些麻烦的事,可以专心于上学问题了。” 出了警察局,李杨感觉一身轻松。 顺道拐进旁边一家商店,买了包烟,抽出一根,略有些生涩的点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在行人惊奇的眼光中,再次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十一二岁的李杨,抽烟的姿势却那么社会,一看就是个老烟枪,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杨随手发给司机一根烟,“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侦探事务所,要靠谱的。” 司机愣愣的接过烟,嘴里下意识的回话:“知道啊。” 李杨点燃打火机,将火苗递过去,“就去那。” “喔。” 司机都不知道烟是怎么点上的,反正最后是叼在了嘴里,一边开车,一边和李杨吞云吐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到了侦探事务所。 “……你要委托我什么事?”侦探看见李杨也有点懵。 因为一般来找他的,基本都是些跟踪、偷拍、抓情妇之类的活儿,他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小孩能委托自己什么事? 要不是这小孩拿出了实打实的英镑,他都以为这小孩是在玩侦探游戏。 李杨丝毫没有做小孩的觉悟,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像侦探的顶头上司似的,一本正经道:“我要找一个人。“ “谁。” “哈利波特。” “请你……您说得详细一些。”看在钱的面子上,侦探并没有轻视李杨是个小孩,相反,给予很大尊重。 “额头有一条闪电状疤痕、黑发、戴眼镜,大概和我一样也是十一二岁……“李杨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说出,最后补充一句。 “今天有条蟒蛇从动物园里跑出来,你知道这事吗?” “这件事闹得很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可以去查这条蟒蛇是从哪家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哈利波特今天就去过这家动物园参观,你只要去查一查这家动物园今天的售票信息,找到哈利波特应该就不难了,哦,对了,哈利波特是和他姨夫一家一起去的,鉴于哈利波特目前的情况,显然没钱买票,售票信息上有的应该是他姨夫……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你自己看着查吧。” 你这还叫不懂? 侦探都感觉自己这钱拿得亏心。 “这是定金,人越快找到越好,钱不是问题。”李杨把定金放在桌上,最后嘱咐一声,走了。 亲自把李杨送出门后,侦探回过事务所,拿起桌上的定金数了数,竟是当场骂了一句: “操,这小孩比我都有钱。” 骂完,便揣起钱,第一时间按照李杨提供的线索去找人了。 钱的效率是惊人的,仅用半天时间,侦探便找到哈利波特,并将具体地址交给了李杨。 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 “总算是赶上了。”李杨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望着街对面的德思礼一家,心里的担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别看他之前显得多胸有成竹似的,其实心里也担心,毕竟从蟒蛇事件来看,剧情显然已经开始了,而他记得电影开头有一段,德思礼一家,为了避免再接到霍格沃茨的信件,举家跑到一座海岛上,鬼知道那海岛在哪,如果德思礼一家跑到那海岛上,他上哪找去? 而且哈利波特,李杨看的是电影,电影里可不会把时间、地址这些信息,像是小说一样白纸黑字的标明,也就是人物台词里的一句话,或者干脆就没有,就算有,时隔这么多年,李杨也不可能记得那些琐碎的细节,就比如哈利波特的住址,好在他知道关键的剧情和信息,再多花点心思,一样能找到。 “梆梆。”李杨上前敲门。 门打开,露出的是一张稚嫩的脸庞,乱糟糟的乌黑刘海下,半隐半露一条闪电状疤痕。 毫无疑问,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像是个门童似的,打开门,看到门后的李杨后,回头朝屋内喊道:“德思礼先生,有人找。” 李杨摇头,“不,我是找你。” “找我?” 哈利波特疑惑道:“我不认识你,你找我干什么?” 李杨来时就想好了说辞,有条不紊道;“今天我参观动物园的时候,偶然看见你和一条蟒蛇…” 李杨话没说完,哈利波特心虚的叫了起来,“那蛇不是我放跑的。” 才怪。 李杨摆摆手,“我找你不是说那蛇,我也知道那蛇不是你故意放跑的,而是想说,我看到了你和那蛇对话,以及你无意用出魔法使玻璃窗消失的一幕,还…” “魔法?”哈利波特疑惑道。 这孩子怎么老喜欢打岔呢? 李杨略有些无奈的点头,“对,就是魔法,所以当时我很惊讶,就多看了你一会儿,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 说到最后,李杨手指着哈利波特的额头伤疤,语气变得格外夸张,仿佛见到了大明星似的。 “我,大名鼎鼎?”哈利波特下意识摸着李杨所指的额头伤疤,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 李杨上前一把握住哈利波特的手,“见到你非常荣幸。” “别……别这么说。”哈利波特实在吃不消李杨的热情劲,不好意思的抽回手,竟然脸红了。 “哈利,我现在遇到点困难,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我吗?”李杨直接就亲切的叫上哈利了。 哈利波特本就是个热心肠,“愿意是愿意,只是…” 李杨不等他“只是”后面的话说出,立即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是这样的,我现在被霍格沃茨录取,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到时你去的时候,能不能通知我一声,捎我一程。” “我去的时候?我去那干什么?那霍格沃茨是什么地方?”哈利波特满脑子全是问号。 “你难道还没接到霍格沃茨的录取信信?”李杨奇怪的问道。 “信?噢,对了,我今天下午是有收到过一封信,可是被德思礼先生撕毁了。” “那就是霍格沃茨的录取信。”李杨说着,还拿出了自己那封信给哈利波特看。 哈利接过来一看,“就是这个,一模一样,就是信封上写的收件地址和收件人不一样,我可以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 “当然可以。” 哈利波特从信封中拿出信纸,当看到信中的魔法学校字样时,顿时明白霍格沃茨是一所魔法学校了。 不由质疑道:“这世上真的有魔法吗?” “如果没有,发生在你身上的奇怪现象怎么解释呢?”李杨反问道。 “可是,可是……”哈利波特可是了好一会儿,却想不出一条可以反驳李杨的理由。 “我的忙?”李杨提醒了一句正事。 “我帮了。”哈利波特大方道。 还没等李杨说谢谢,又说了句可是。 “可是我的录取信已经被撕了,我还能去霍格沃茨吗?” 李杨拍了拍哈利波特的肩膀,“相信我,像你这样的大人物,霍格沃茨是不会放弃你的。” 哈利波特挠了挠头,“我有这么厉害的吗?那个霍格沃茨” “是谁在找我?”屋里传出德思礼的声音,以及下楼梯的沉重脚步声,打断了哈利波特的话。 “抱歉,我找错人了。”不等德思礼下来,李杨先朝屋里喊了一声,然后向哈利波特说再见。 “去霍格沃茨的事就拜托你了,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我也该走了,再见。” “……噢,再见。” 哈利波特本来还想多问一些魔法的问题,可是李杨都说再见了,他也只好挥手告别,目送李杨离去了。 第三章推开魔法世界的大门 “总算是大功告成了。”伦敦唐人街一座普通的社区住宅内,李杨按照录取信信封上的收件地址,回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躺在床上,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虽然哈利波特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但是已经具有作为主角该有的品质,勇敢、热心、善良……,李杨相信他能信守承诺,在海格带他去霍格沃茨时,顺道把自己也给捎上。 “要不是中间还要去对角巷买东西,我就直接去国王十字车站上车了。”李杨嘴里念叨着,顺手从兜里取出录取信中夹带的附件。 上面详细写着新生入学前,必须要准备的一应学习用品: “校服、三套简单素色的法衣、一项朴素的尖顶帽白天戴、一双安全防御手套、一件冬天的斗篷。 请注意:所有学生的衣服必须都佩戴姓名标签。 课本:《咒语标准》《魔法历史》《魔法原理》《初学者变形术入门指导》《一千种魔法植物和菌类》《魔法图和魔法药方》《神奇野兽及如何找到它们》《黑暗的力量—自我保护指引》 其他器具:一根魔法棒、一口大锅、一套玻璃瓶或水晶瓶、一副望远镜、一架黄铜制的天平、学生们也可带一只猫头鹰一只猫或者一只癞蛤蟆等小型宠物。” “好家伙,幸好我有钱,不然,就算霍格沃茨肯收我,我都没钱去上学。”看着附件上罗列的一堆必备用具,李杨砸了砸舌,下意识去看系统白的金手指,想看看里面的金额。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武功一项。 毫无疑问,全是灰色的,就像没电了似的,包括商城一栏,表示不可用。 唯独金额一栏还坚挺的亮着。 早在贞子世界时,李杨就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眼下毫不奇怪,一眼略过,看向金额: 328925。 原本收获独孤一鹤坟墓中的钱财后是203860,之后虽然有所花费,但在山谷一役中,又收获了平南王府查抄出的财物,故而不减反增,达到30多万。 “应该够用了吧。”李杨也有些吃不准魔法师的消费水准,但即使不够,那也是以后的事,眼下置办开学用品,应该是够用了。 一群一年级小学生,消费水平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眼下系统白的金手指除了金钱存取外,已经没有其他用处,李杨看了一眼后,就直接转而看向系统黑的。 米黄色的的小巧荧屏上,散发着温暖的色调,屏幕上印着一个夺人眼球的裸体女人,双手间的空白位置上,浮现着三道信息: 灵魂数据。 强化列表。 任务列表。 灵魂数据没什么可说的,3.6,而强化列表里只剩6点强化点,什么也干不了,李杨重点看任务列表。 点进去。 任务一、获取魔法石。 任务二、获取魂器(0/7) 任务三、杀死伏地魔。 任务四、活捉伏地魔。 寥寥四个任务,却囊括了哈利波特世界所有关键性的剧情物品,以及幕后大boss伏地魔。 李杨看没有一个,是自己现在就能完成的,意识便退出金手指,回到现实。 “想完成任务获取强化点,就需要变强,我现在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别说完成任务了,连自身安全都保证不了,而变强就需要去学习魔法,学魔法就需要去霍格沃茨……” 一切问题,又回到了霍格沃茨上。 “今天是7月17,开学是9月1,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李杨算了算时间,知道急也没用,按捺住心里对霍格沃茨之旅的雀跃情绪,从床上爬起,出门随便吃了点东西,回来洗洗就睡了。 余下的时间,李杨便耐心等待。 等待的同时,还时不时的去看一下哈利波特,聊个天,刷一刷存在感,免得哈利波特孩童心性发作,去霍格沃茨的路上一高兴,一不小心给自己落下…… 让李杨颇感省心的是,等待的时间里,并没有孤儿院,或是什么亲戚来领养自己,当地政府也无人过问,昨日才车祸双双去世的父母,就跟没发生过似的,让他得以安心等待。 李杨自然是将这些归结为系统黑的功劳,暗暗感谢。 一直等到7月31日。 “嘀铃铃。”李杨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敲门声,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就去开门了。 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超大型号鼹鼠皮外套,留着爆炸式大胡子,显得格外邋遢的男人。 如此明显的外貌特征,以及那夸张的高大体型,让李杨第一眼就认出,这人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猎场看守员--鲁伯·海格。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李杨。”从海格高大的身体后面走出个孩子,指着李杨,兴奋道。 正是哈利波特。 “哦,亚裔人呐,很少见。”海格打量着李杨,倒也没怀疑什么,毕竟霍格沃茨学校也是有亚裔学生的。 “你就是霍格沃茨的老师吧,快请进。”李杨装作不认识似的,高兴的请人进屋。 “我可不是老师。” 海格看了一眼那只能自己侧身才能通过的门框,摇了摇头,“不了,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来吧,迷糊孩子,先让我看看你的录取信。” 迷糊孩子? 哈利啊,你到底是怎么和海格形容我的? 李杨心里有些无语,拿出一直随身保管的录取信,交给海格。 海格接过来,看整张录取信包括信封,都是皱皱巴巴的,仿佛刚从垃圾箱翻出的一团废纸,不由皱起眉头,“噢,天呐,你对这录取信都做了什么?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弄成这幅样子?” 知足吧,没变成擦屁股纸就算系统黑照顾我了…… 李杨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却认错似的低下头,“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恶作剧什么的,所以……“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孩子了。”海格心里已经给李杨打上了熊孩子的标签,低头对着录取信检查一番。 最后一点头,“没错,是霍格沃茨的录取信,不过你要是这么拿过去,报道教师可不会给你好脸色。” 说着,海格伸手掏向口袋。 小小的口袋中,竟掏出一根略显破旧的粉红色雨伞,然后将伞尖对准录取信,嘴里念道: “恢复如初。” 皱皱巴巴的录取信连同信封,瞬间舒展开来,上面的褶皱全部消失,平整的像是刚从造纸厂出来的一样。 “好好收着,别再弄褶了……”海格将变得崭新如初的录取信交给李杨,不放心的连续叮嘱了好几遍。 “是是是。” 李杨连连点头应着,心思却还停留在刚才海格施法那一幕。 直到和海格、哈利波特一起上路,坐上地铁,兜兜转转,来到伦敦查林十字路的破釜酒吧,对着酒吧后面小天井的墙壁轻轻敲击,墙壁上的砖块自动移开,露出连接对角巷的通道。 魔法世界的大门,终于在李杨面前敞开了…… 第四章咒语书 对角巷。 视线向前望去,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看到一条石板砌成的街道,蜿蜒曲折的向前方远处延伸,而街道两边全是倾斜着的建筑,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按理说这一幕应该很吓人,但是李杨和哈利波特看着非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感到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如同走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童话世界。 “哇……”从步入巷子里的那一刻起,哈利1嘴里就只剩下惊叹了。 饶是李杨也赞叹了好一会儿,才转而快走两步,赶上头前大步流星带路的海格,问道:“学校不是九月一开学吗?可今天才七月三十一呀。” 海格笑着道:“我的孩子啊,我今天只是带你们来买学习用品,光是买齐这些东西就要花去大半天时间,之后还要买票、坐车,千万不要以为霍格沃茨就在伦敦外,这里距离学校可是有很长一段路的,何况做学生的,早到学校几天,早点报道,不好吗?” “那我们几号能到校?” “就算列车晚点,八月二号也肯定到了。” 这叫早几天? 都快早一个月了好吗! 李杨心里无语,不由得生出脱离海格一行的念头。 自打小升初之后,他就没有早去报道的习惯,有时为了躲避搬书、班会、大扫除等累活脏活,甚至还会故意晚报道一天。 当然,去霍格沃茨他是不敢晚报道的,也没必要耍这种小聪明,早去报道几天更没什么,可早去一个月就太夸张了。 想到这里,李杨越发觉得自己应该脱离海格一行,将这一个月时间把握住,去干点有用的事。 于是停下脚步,拉住海格,“你们先去学校吧,我想先留在这。” “留在这干什么?”海格疑惑的低头看向李杨。 李杨仰着小脸,格外认真,“玩。” “噢,梅林的胡子。”海格无奈的一拍额头。 不然还能怎么办? 十一二岁的孩子,可不正是贪玩的年纪。 不贪玩,还能叫孩子? 海格蹲下来,双手放在李杨双肩,语重心长道:“孩子,玩,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玩的,不差这一时,而且去霍格沃茨也能玩,相信我,霍格沃茨比这里更好玩,再说了,你连路都不认识,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李杨立即道:“我已经认识了。” 海格当然不信,“别开玩笑了,你怎可可能…” “破釜酒吧后面的小天井,靠垃圾桶一侧的墙壁,上面数第三块,再横着数两块,轻敲三下。”李杨将刚才海格敲开对角巷通道的方式,清楚描述一遍。 海格愣了愣。 虽说这个方法并不复杂,但要知道,他刚才并没有刻意教给李杨,也就是说,在他对着墙壁敲三下的那几秒钟内,李杨竟然精确到连第几块墙砖都记住了。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份观察力实在过于惊人。 “海格老师,我能留下来了吗?”李杨又问道。 海格站起身,双手一摊,“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又不真是你的老师,更不是你的家长。” “谢谢老师。”李杨依旧尊称海格为老师。 “你打算在这里玩多久?”海格担心他会玩过头,忘记上学的日子。 “不多,就几天。” “打算几号坐车去学校?”海格还是不放心,更加确切的问道。 “八月……”李杨想了一下。 “二十七八号吧。” 海格眼睛一瞪,“这叫几天?都快有一个月了好吗!” 李杨笑了笑,“就算列车晚点,九月一号前也肯定到了。” 这话听着咋那么耳熟…… 海格无奈道:“早去早好,要是迟到了,进不了霍格沃茨的门,那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的指点。”李杨十分有礼貌的垂了垂首。 见李杨如此,海格点点头,放心了一些。 也实在拗不过李杨,便带着李杨将所有开学用品置办完,特意送去破釜酒吧,开好房间。 “有事就找这里的老板汤姆,他是我的老熟人,他会帮你的……”海格最后又对着李杨叮嘱一番,才带着哈利波特离去。 出了破釜酒吧,哈利频繁回头,欲言又止,“海…” “no、no、no,你千万别说,也想留在这里玩“几天”。”海哥不无担心道。 “额……不是。”哈利其实还真想这么说来着,可他又不想惹海格不开心,便临时改口。 “太好了,还是小哈利懂事。”海格大为欣慰,心道: 我的小哈利,幸好没被李杨那熊孩子带坏…… 旅馆房间。 李杨盘腿坐在床上,身上还穿着刚买不久的崭新的黑色法袍,头上戴着黑色尖顶帽,俨然是一个小巫师了。 他身前摆着八本薄厚不一的书籍: 《咒语标准》《魔法历史》《魔法原理》《初学者变形术入门指导》《一千种魔法植物和菌类》《魔法图和魔法药方》《神奇野兽及如何找到它们》《黑暗的力量-自我保护指引》 李杨迫不及待的拿起《咒语标准》,翻看起来。 越看,脸上的兴奋就越减少一分,仅仅几页过后,基本就没耐心了,唰唰唰的,粗略翻完,然后放下,又拿起第二本、第三本……直到翻完最后一本,“啪”的一声,失望的重重拍在床上。 “怎么全是一些理论性的知识,却没有具体的咒语和施法步骤?”李杨不甘心的跑去问老板汤姆。 汤姆是个满脸褶皱的老人,站在吧台里,一说话,没牙的嘴里尽漏风,“这不是应该的嘛,哪本教科书里,会明文写出如何施法?万一孩子照着书胡乱施法怎么办?自然要防患这种事情发生,要知道,学习魔法可是十分严谨而又危险的,即使在教师和家长的亲身监督传授下,都不能完全规避意外和风险。” “那怎样才能现在就接触到施法内容?” “当然是去丽痕书店,那里不仅专卖霍格沃茨的教科书,还有很多书籍,像是咒语书、魔法药剂配方之类的,多到你这辈子都看不完,我想除了霍格沃茨的图书室外,天底下就没有比丽痕书店的书更多的地方。” “别着急,等到了学校,你自然就能学到了。”老汤姆一眼就看穿了李杨心思,劝道。 “谢谢。”李杨敷衍一声,回了房间。 他当然不会干等到开学,那还有一个月呐。 自己脱离海格一行留下,不就是为了早些掌握魔法吗? 前面几个世界当惯了高手,这冷不丁变成个十一二岁毫无战斗力的小孩,李杨心里说没有一点危机感是假的,而在这个世界,他只能通过学习魔法,来提升自保能力。 对于自保之力,李杨自然是越早学到越好,毕竟进了霍格沃茨也不是绝对安全,甚至更危险。 奇落教授、伏地魔、密室……一想到这里,李杨心里的危机感便越大,便越渴望尽早学到魔法。 “丽痕书店。”李杨嘴里念叨一声,拿上了魔杖。 这魔杖当然是海格带着他去奥利凡德商店买的,长二十三公分,宽不及一根手指,浑像是根略长一点的筷子。 当时选魔杖的时候,李杨心里还挺忐忑的,担心自己是其他世界的穿越客,无法在这个世界匹配到合适的魔杖。 结果却证明,他多虑了。 李杨不仅匹配到了合适的魔杖,魔杖也十分普通,过程还十分简单,比起哈利连续挑了三遍,差点给商店拆家的一幕,真是没法比,连作者都不愿浪费笔墨去过多描述…… 走入破釜酒吧后面的小天井,冲着垃圾桶一侧的墙壁,按照自己记忆的方法,敲开了通往对角巷的通道。 穿过通道,走进对角巷,因为之前海格带着走过的关系,李杨轻车熟路的来到丽痕书店。 丽痕书店看着不大,却摆满了书籍,书架甚至延伸到了天花板上,因为临近开学,书店里满是学生和家长,拥挤得快要站不下人了。 当他提出要购买专业咒语书时,人到中年的妇女店长,嗓门一下大了起来,“我记得你,你是刚才海格带来买书的一年级小鬼,专业咒语书?噢,别开玩笑了,那是你这个年纪能看的书吗?” 店长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区别于书架,专门放入橱柜中的咒语书。 那书籍足有地砖那么大,厚七八公分,光是看着,就自带劝退效果。 李杨还是坚持要买。 “我这是霍格沃茨学校,专业指定教科书售卖地,是和霍格沃茨签过协议的,回头你乱练魔法出了事,我怎么向霍格沃茨交代?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店长严词拒绝,硬是推搡着李杨,出了店外,嘴里嘟囔着“现在的小孩,真是太不令人省心”的话,返身回到店内,继续招呼其他客人了。 李杨站在书店门口,透过敞开的店门,无奈的望着店内嘈杂拥挤的购书场景,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这就是小孩的劣势。 当初他宁肯花钱请侦探去动物园调查,而不是自己去,不就是觉得自己是小孩,动物园工作人员不会配合吗? 钱不是万能的,侦探拿到钱会积极配合,可其他人看到李杨一个小孩,拿出与自身财力不符的金钱,或许会起歹念,或许会会直接扭送警局……眼下这个店长还只是颇有原则性的拒绝,算是不错的了,当然,这也是因为那店长忙得不可开交,没工夫搭理李杨。 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不能学习魔法,自己留在对角巷又有什么意义? 就在李杨暗暗踌躇之际,一只干枯而留有黑色尖锐指甲的手掌,向他背后伸来…… 注1:以后一概简称哈利。 第五章翻倒巷初战 “谁?” 李杨虽然失去了内力,但是在无数战斗中锻炼出的警觉性还在,不等那手摸到自己后背,他便猛一撤步,拉开距离,回过头,一手护在身前,做防御状,一手伸入袍子里,不知要掏出什么。 手的主人显然没料到,主角会有这么迅速的反应,被吓得嘴里咋呼一声,没站稳,跌坐在地。 李杨这时才看清他的模样。 脏兮兮的老式西服,凌乱的灰白头发,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魔法师。 “你是?”李杨仔细打量过后,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老人,也不符合剧情中任何一人的形象。 “奥伦·布里奇斯,你叫我老奥伦就好了。”老奥伦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后面沾上的尘土,自我介绍道。 “你找我有事?”李杨双手放下,身体放松,心里却还是保持警惕。 老奥伦指了指丽痕书店,“我刚才听到你想买咒语书,而丽痕女士却不愿意卖给你,是吗?” 李杨点点头。 老奥伦一拍手,“正好,我那里有一些旧书不想要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卖给你,价格好说。” “旧书?具体指什么?”李杨觉得旧书这个说法太模糊了。 老奥伦自夸道:“是我曾经学习用的书籍,里面不仅有专业的咒语书,还有各种魔法药剂配方,以及我个人对魔法的心得体悟,这可是十分珍贵的呦,小朋友,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像我死去多年的儿子,我是绝对不会卖给你的。” 我看你是穷的吧。 李杨翻了个白眼。 看李杨没说话,还翻白眼,似乎是不信,老奥伦有些急了,“价钱可以商量的,保证比丽痕书店里的要便宜很多,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很像我死去多年的儿…” “快让你儿子歇会儿吧。”李杨不耐的打断老奥伦的话。 原地思忖片刻,最后一点头,“好吧,我买了。” “明智的选择。”老奥伦高兴道。 “多少钱?”李杨说着就要掏钱。 “等等。” 老奥伦却阻止了他,道:“现在交易不了,我的书都在家里,你得随我回去取书。” 李杨视线落在老奥伦脏兮兮的上衣口袋上,“你没带在身上?” 老奥伦将口袋倒翻出来。 李杨看着那比自己脸还干净的口袋,无奈道:“你家在哪?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巷子里。”老奥伦连忙道,还伸手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 李杨看方向的确不远,便点头道:“那就走吧。” “这边。”老奥伦立即头前带路。 李杨跟在老奥伦身后,顺着街道,走过丽痕书店、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一直到了一栋高耸醒目的白色建筑。 --古灵阁。 而对角巷街道在古灵阁门前则分成了两条岔道。 李杨现就停在这条岔道口上,”还没到吗?” “就在前面的巷子里。”老奥伦指了指岔道朝西的街道。 “那是翻倒巷吧?”李杨冷不丁一问。 老奥伦语气一滞,“……是,额,众所周知,对角巷的房价太高,我这样的穷人,自然只能住在翻倒巷,小朋友,你是不是听父母说过翻倒巷?别担心,那是吓唬你的,翻倒巷其实不比对角巷差。” “喔。”李杨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跟上,只是在老奥伦的背后,手又伸进了袍子内,再拿出手时,手心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玩意。 他既然知道自己在学会魔法前没有自保能力,在伦敦等待的时间里,自然不会白白干等过去,也给自己备了一个防身手段,现在显然到该用的时候了。 但李杨还是不动声色的跟在老奥伦身后,即使有数次能杀死老奥伦的机会,都没有出手,反而垂下手臂,用宽敞的袍袖遮住手。 继续前行。 一路进了翻倒巷,随后拐入一处偏僻无人的死胡同里。 看着前面堵死胡同的墙壁,李杨冲自己身前领路的老奥伦,冷声道:“你家是住在墙壁里吗?” 老奥伦还没说话,从胡同口走进来一人,“老奥伦啊老奥伦,你可算得手了,看看这双崭新的龙皮手套、看看这身长袍的面料……你这回拐回来的是个富家少爷啊,太好了。” 还有同伙! 李杨心里一沉。 老奥伦大笑着一边转身,一边袖口突兀的滑出一根三十公分长的魔杖,“哈哈,我可是盯了这小鬼好半天,我…” 他的话,被身前李杨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只见李杨在老奥伦刚转过身时,闪电般伸出了手,袍袖滑落,手掌心中惊现一个黝黑的枪口,正抵着着老奥伦握住魔杖的手小臂处。 “砰!”枪声震耳欲聋。 老奥伦抱着手惨叫一声,手里的魔杖也掉落在地。 “枪?!”胡同口那人惊呼一声,慌忙伸手入怀去掏魔杖。 那边,李杨开了一枪后,却没有停下,而是就地一滚,竟是从老奥伦的裆下滚了过去,然后不等站起,一个后蹬腿,先蹬在了老奥伦膝盖反面的腘窝处。 老奥伦又是一声痛叫,腿一麻,当场跪在地上。 这时胡同口那人已经掏出了魔杖,抬手就要施法。 “阿瓦达索命。” 老奥伦吓得魂都飞了出来,大叫:“该死的,睁大你的蛤蟆眼看清楚,你是要杀了我吗?!” 来不及了。 这人手中魔杖已经冒出了绿光,情急之下,他只能将魔杖移开。 “嗖。” 一道惨绿色的光芒飞出,射中老奥伦左侧的墙壁上。 有惊无险! “呼。” 老奥伦和那人皆是松了口气。 “砰!”骤然响起的枪声,叫二人的心再次一紧。 这回枪口却是对着胡同口那人。 可惜的是,李杨枪法不精,刚才是抵着老奥伦小臂,近距离开枪才能射中,现在却是站在老奥伦身后,隔着将近十米距离朝胡同口的人开枪,自然不可能一枪就命中。 “你可是魔法师,居然用下贱麻瓜制造的武器!简直是魔法界的耻辱!有种我们决斗。”那人尖叫着。 回应他的是: “砰砰砰……” 这人拿着魔杖,连念咒的时间都没有,当枪声响起,就抱着头,尖叫着,逃出了胡同。 老奥伦自然也想跑。 可是李杨一手持枪射击,一手却死死摁着他的后颈。 命运的后脖颈被钳制住了,他连头都无法转动。 只能僵跪在地,两只手小心翼翼的在身侧地面上摸索着。 “你是在找这个吗?”一个略显尖锐的东西,抵在了老奥伦的后脑勺上,凭借多年使用的经验,老奥伦瞬间就判断出这是他的魔杖。 这时,黝黑的枪口一转,也对准了老奥伦的后脑勺: “还是这个?” 第六章魔法源头 “不不不……”老奥伦吓得脸色刷白,不敢再动了。 “咔嚓。”木棍折断声响起。 老奥伦一呆,随即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自己的魔杖被折断了! “不要妄想用无声咒,除非你觉得,已经失去魔杖的你,施法速度能快过我的子弹。”李杨枪口向前顶了顶,硌得老奥伦后脑勺生疼。 “无声咒?” 老奥伦苦着脸,“那可是极其高深的魔法,像我这种野路子哪儿会啊。” “阿瓦达索命咒不也是很高深的魔法?你的同伴不是照样会?”李杨不信,觉得老奥伦是在故意示弱。 “那是从混蛋博金手里淘来的,光这一个不可饶恕咒,就花去了我们大半的积蓄和精力,哪儿还有可能学到无声咒啊。”老奥伦一脸苦涩。 李杨“呵呵”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直接就把这茬揭过了,转而道,“好了,还是让我谈谈旧书的问题。” 闻言,老奥伦脸色更白了,拼命的摇头,惶恐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 谁知,没有等他说完,李杨脸色先耷拉下来,“你别告诉我,旧书的事是假的?你手里一本咒语书都没有?” “咒语书?”老奥伦一呆,这才想起李杨肯随他来翻倒巷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咒语书嘛。 想明白了李杨的所求,老奥伦就像是溺水中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抓住,“有有有,都在我家里,你放了我,我现在就给你拿过来,都给你,全都给你,包括我的钱,都可以给你。” 还来这套! 李杨心里冷笑,摁着老奥伦后脖颈的手却松开了,“那你去吧。” “我马上去,马上去……”老奥伦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头也不回,朝着胡同外跑。 那样子,哪里像是去给李杨拿咒语书,更像是逃命。 刚爬起来,没跑出两步, “咔咔……”奇怪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老奥伦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砰。” 一枚子弹,射入了他的胸膛。 “砰。”李杨不放心,又补了一枪。 老奥伦“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尸体瞪着双大眼,仿佛在问:你不是要我去拿咒语书吗? “前面跑了一个,再把你放跑,回头你二人再合在一起,我恐怕这辈子都离不开翻倒巷了。”李杨冷道,算是让老奥伦死得瞑目了。 “咔。”那道老奥伦从没听过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见李杨低下头,一手拿着枚子弹,正往手枪弹匣内装填。 没错,正是装填子弹的声音。 可以看出,李杨的手法有些生涩,还有些急,故而发出的动静比较大。 原来,他刚才枪抵老奥伦后脑时,是没有子弹的,都用在了另一人身上……还没射中。 将子弹装完,保证枪里满弹后,李杨这才上前两步,来到老奥伦尸体前,蹲下来搜身。 将身上身下的口袋都搜遍了,连根毛都没有。 “穷鬼。”李杨暗骂一声,失望的站起,离开。 刚离开尸体一步,却又猛地停住,转回头,看向尸体。 “再怎么穷,也不至于身上身下一丁点东西都没有吧?这可是魔法师,哪怕没有钱?也该装点魔法用具吧?对了,那根魔杖。”李杨视线落在不远处,被自己折成两段的魔杖上。 回想刚才战斗的情形,李杨记得这根魔杖是从老奥伦的袖口滑出的。 一根三十公分长的笔直魔杖,比老奥伦小臂还长出一大截,藏在袖子里半天,竟然跟没有似的,不是很奇怪吗?而且老奥伦穿的是西方传统的老式西服,颇有十八世纪的风格,衣袖紧身,不像是李杨的长袍袖子又宽又松,易于藏物…… 想到这里,李杨脱下老奥伦尸体衣服,将袖子倒翻出来。 一个小小的袋子,以十分粗糙的针线手艺,缝在袖子里。 李杨抓着袖子,袋子口朝下,抖了抖。 “哗!” 掉出一堆东西。 书籍、羽毛笔、坩埚、瓶瓶罐罐……甚至里面还有几套衣服,以及一双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臭袜子。 “这应该是施了无限延展咒。”李杨原本只是想找点战利品,没想到还意外赚了个储物袋,不禁喜出望外。 毫不嫌脏,直接用牙咬开线头,将口袋从袖子上解下,将地上的书籍、羽毛笔等物统统收入袋中,包括老奥伦的尸体。 “这东西真方便,连毁尸灭迹都省了。” 李杨高兴的将袋子收好,走出胡同,小心戒备的看了一眼四周,低着头,急步走出翻倒巷。 回到破釜酒吧客房。 反锁住门,拉上窗帘,点亮烛火,李杨再次拿出袋子,将所有战利品拿出,一一清点起来。 衣服臭袜子,蜡烛一点,烧掉。 瓶瓶罐罐的,碍于知识有限,搁置一边。 尸体,回头处理。 ……最后,李杨面前只剩下一些书籍,都是咒语书、个人笔记,稍加规整,和霍格沃茨一年级教科书,分左右两摞,整齐码放在桌上。 可以清楚看到,摞在左边,属于老奥伦的书籍,明显比霍格沃茨一年级教科书要低一截。 “到底只是个靠拐骗小孩赚钱的魔法师,也不能奢望太多。”李杨很知足,当下拿起老奥伦咒语书中,最令他感兴趣的一本 --阿瓦达索命咒。 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无论是出于自保,还是今后要完成任务,阿瓦达索命咒都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李杨也没觉得,自己一上来就选阿瓦达索命咒是好高骛远,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把魔杖放到了一边,根本没打算练习,只是仔细阅读。 这是他为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 先将书本吃透,进而学以致用。 学习魔法的过程,注定是艰涩难懂的,好在李杨是穿越者,本身就清楚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现在再佐以具体的霍格沃茨教科书、老奥伦的笔记,在不上手的前提下,只是阅读理解,还是能做到的。 二十天后。 李杨合上最后一本书,拿上魔杖,首度施法。 阿瓦达索命咒就不要想了,李杨看书时目标定得很高,现在要实际上手,目标却瞬间跌至一年级小学生的标准--自我定位还是很谦虚的。 “荧光闪烁。” 李杨发音缓慢,几乎一字一顿,尽量争取不出现念咒上的失误。 咒声刚落。 魔杖顶端发出白光,炽烈的光芒,连李杨自己看着都有些刺眼。 “这就成功了?”如此顺利,反倒让李杨大感意外。 要知道刚才,他可是做好了练习好几遍,甚至好几天的心里准备。 当你放低心态,打算从最底层开始时,却冷不丁发现,自己似乎就是那传说中的天才…… 李杨原地沉默了一下,魔杖忽然一转,杖尖对着反锁住的门。 “阿拉洞霍开。” “噗。” 魔杖顶端发出一道类似子弹哑火的声音。 这个咒语比荧光闪烁稍微难点,但也难不出多少,同样属于一年级学习范围,荧光闪烁那么容易就成功了,为什么这个却失败了? “阿拉霍洞开。”魔杖对着反锁住的门锁,李杨不信邪的又念了一遍。 “咔”的一声响起,门锁应声而开。 这回却成功了。 李杨前后对照,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阿拉洞霍开。” “阿拉霍洞开。” 原来是念错了。 李杨一边锁门,一边思忖,“发音错误最多只能算熟悉不够,经验不足,只要发音正确,我还是一遍过了,那么……” “阿瓦达……” 随着李杨生涩而又刻意放缓的咒声,魔杖仿佛在呼应着他,也相对缓慢的散发出一道绿光。 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啊。”李杨咒语还未念完,突然感到脑袋一疼,毫无心理准备之下,不由惨叫一声,双手抱头,而手里的魔杖也因此掉在地上。 杖尖浓郁的绿光瞬间消散。 阿瓦达索命咒施法失败! 而李杨的头疼,也在此时停止了。 李杨有些心有余悸的揉着头,捡起魔杖,“看来,我在魔法上是有些天赋,但也只是有些,可以让我在学习低级魔法时十分顺利,却不足以现在就掌握,阿瓦达索命咒这样的高级魔法。” 思维发散开,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李杨又结合方才一幕,以及霍格沃茨教科书、老奥伦笔记,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魔法这种力量源自哪里? 看过剧情,又看过具体书籍,这个世界的魔法力量体系,李杨也多少有了自己的理解。 不同于后世大行其道的尾点小说,什么魔力、冥想等各种关于魔法师的设定层出不穷,力量体系如同笔直向上的阶梯,一目了然,那是为了制造打怪升级的爽感,而这个活生生的世界则不同。 没有具体的类似魔力、内力这样的设定,实力增长完全是靠天赋和通过长期的学习锻炼。 还有像是霍格沃茨教科书中,包括剧情中邓布利多,都曾说过,爱是魔法力量的源头、爱是最伟大的力量之类的话,哈利一岁时,之所以没被伏地魔杀死,是因为他母亲施展了一种保护咒,据称是“爱”的符咒…… 爱? 这种不可量化,又极其唯心的说法,自然无法让李杨满意,不过在老奥伦的笔记中,却清楚记载着很多例,老奥伦自己在学习施法过程中,因为施法过度而产生的副作用。 头昏脑涨、精神萎靡、意识模糊等等,霍格沃茨教科书中也多次标明,施法前要心态平和,注意力集中,慌乱、紧张、意志不坚等情况,都会导致施法失败,再加上他刚才发动阿瓦达索命咒时的头疼……全都和精神方面有关,就连那所谓的“爱”,如果算作一种情绪的话,不也可以归结为精神方面嘛。 “难道魔法力量来自精神力(姑且就叫精神力吧)?” “我学魔法这么顺利,或许不是因为我有天赋,而是我的灵魂强于常人,所以精神力也强……” 李杨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却又不敢妄自断定。 “等回头进了霍格沃茨,再问问老师。” 李杨刚打定主意,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梆梆。” “谁?”李杨问道,问话的同时,迅速拿出袋子,将桌上属于老奥伦的书籍统统装起,藏好。 “是我,汤姆。” 破釜酒吧老板。 李杨打开门,“有事吗?” “海格给我捎来一句话。”汤姆开门见山道。 “什么话?还非得和我说?”李杨预感到这话一定和自己有关。 汤姆板着老脸,格外严肃,“海格说,如果你再不上车,就让我拎着你,扔到车上……” 第七章躲不开的娇少,偶遇的常威 车上。 刚刚穿墙而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奇幻经历,还在脑海中萦绕,伴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污”得一声,发车了…… “真奇妙啊。”李杨心里赞叹着,双手推着一辆列车售货员的小推车,满载零食,穿过一个又一个车厢,寻找着无人的空隔间。 人实在是是太多了,而且还都是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兴奋的叫声、玩闹声、笑声……充斥在所有车厢,简直像是一场霍格沃茨版春运(灾难级)。 李杨只能寄希望于找一个没人的隔间,以求一点安宁。 “这售货员是怎么回事?” “怎么和我们差不多?” “可能是童工吧?” ……李杨途径的座位上的小正太小正妹们,纷纷朝他投来奇怪的眼神。 “啪。” 一个有着淡金色头发,脸色格外白皙的孩子,却留着成年人的大背头发型,斜倚在车座上,双脚搭在对面的座位上,冲李杨打了个响指,示意他过来。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从他的座位旁边走过。 “喂。”大背头孩子叫了一声。 李杨继续朝前走。 大背头孩子一下站起,两脚落地时踏踏重响,有些气呼呼的,从后面一把摁住李杨肩膀,“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叫你两遍了。” 大少爷啊,真是想无视你都无视不了啊。 李杨无语的转过身,“你叫我干什么?马尔福。” 太明显了,这个大背头孩子是德拉科·马尔福。 李杨都不需问,就能确定。 “你认识我?”马尔福愣了愣,随即像是一只骄傲的大白鹅,挺起了胸膛。 正以为李杨是通过自己高贵的家族认识自己时,却听: “巫师1无所不知。”李杨淡淡道,这巫师二字,显然是指他自己。 还要点脸吗? 马尔福挺起的胸膛悄无声息的垮了下去,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窘态,才指着李杨满满一推车的零食,大声道:”每样都给我来两份,我要给我新结识的朋友奖励。” 与马尔福一座的克拉布、高尔闻言,立刻欣喜的小跑过来。 “我不是售货员。”李杨说完,就要推车离开。 马尔福又从后面一把扯住李杨,“你胡说,你不是售货员,怎么推着货车在车厢里售卖?” “我有售卖过吗?”李杨反问道。 “额……”马尔福语塞。 他还真没见李杨,有售卖过推车上的任何东西。 回头再看,克拉布和高尔都已经跑到他屁股后面,眼巴巴看着李杨推车的食物,等着他兑现奖励了。 马尔福感觉被落了面子,指着李杨大声道:”我管你那么多,反正我有钱,你推着售货员的车,到底卖不卖?不卖,我就去列车长那投诉你。” “卖。”李杨不想给无辜的售货员惹麻烦。 “算你识相。”马尔福掏出钱,正准备要吩咐克拉布和高尔随便拿随便吃时,却见李杨右手拿出了魔杖。 “你要干什么?”马尔福紧张的后退一步,钱都不要了,直接扔地上,忙着去掏自己的魔杖。 李杨没有看马尔福,嘴里自顾自念叨一声,魔杖一指眼前推车上的食物,每一种食物自动从推车上飞出两份,落在了马尔福的座位上。 又一指被马尔福扔在地上的钱,那钱便自动漂浮起过来,稳稳落入李杨刚好摊开的左手掌心。 “轱辘轱辘……”推车的轮子转动起来。 李杨推着车继续朝前走。 马尔福魔杖都已掏出,对着的却是李杨缓缓离去的后背,再想到自己刚才的紧张失态,不由有些脸色发烫。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马尔福冲李杨背后大声问道。 李杨却不发一言,再次像没听见似的,走入下一车厢,逐渐走远。 “连家族名字都不敢报,一定是个泥巴种。”马尔福嘴里嘀咕一声,收起魔杖,丝毫没有追过去的打算。 李杨刚才展露的虽然只是小小的漂浮术,一年级生基本魔法之一,马尔福自己也会,但是远不如李杨那么熟练,还能控制多物,既然看出魔法能力不如人,自己追过去不是找揍吗? “不过那小子,看着好像挺好欺负……”马尔福回到座位上,回想着刚才李杨的表现,心里有一种名为“作死”的奇妙心理,跃跃越试。 … “梆梆,抱歉,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李杨从头走到尾,都没找到一个无人的隔间,只好敲开一个相对人最少最安静的隔间门。 这个隔间只有一人。 一个圆脸微胖的小男生。 “……可以。”男生反应有些迟钝。 “谢谢。”李杨将隔间门大敞,再次指挥着魔杖,驱使推车上的食物,纷纷落入隔间内。 男生看着这幕,也不吱声,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轱辘轱辘……”当推车上的食物都下了车后,推车忽然自动一个倒车出库,挑头,加速,走了。 李杨毫不意外。 因为这本就是售货员,看李杨买的东西太多,一人抱不走,便好心暂时借给李杨的。 李杨不是有储物袋吗? 别忘了,那储物袋来路不正,是杀人夺宝得来,而老奥伦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目前只知道是靠拐骗孩子赚钱,行为虽然恶劣,却远算不上人人喊打的黑巫师和食死徒,能否构成死罪尚不可知,在这种情况下,李杨自然不会当着售货员面前使用,也打定主意,不会在霍格沃茨内使用,早在上车之前,就学老奥伦,将袋子缝在了学生长袍的袖子里面。 “来点?” 李杨难得来了回儿时向往的魔法世界,对这个世界的魔法食物自然不会放过,也学哈利似的土豪一回,眼下好不容易找着了座位,一坐下来,随便拿起一个巧克力蛙,便要大快朵颐,还不忘给对面的男生递上一份。 “不,不了。”男生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红着脸拒绝,可李杨手里的锅形蛋糕却先已放入他怀里。 “吃吧,别客气。” 男生手里捧着郭形蛋糕,也不吃,显得十分尴尬。 李杨也没再管他,自顾自吃着喝着,整个隔间里,全是他拆包装,或是嘴里发出的咀嚼声。 “呱。” 男生怀里突然发出的怪叫声,让本就挺尴尬的男生,立马脸红起来,他连忙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宠物蟾蜍,解释道:“不是我肚子叫,是莱福。” “来福?”李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愣了愣,然后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生,那眼神仿佛在说: 是你吗常威…… “李杨。”李杨忽然自我介绍,伸出手,做握手礼。 “额……纳威,纳威·隆巴顿。”纳威想起奶奶曾经严格的巫师礼仪教导,几乎条件反射,又有些手忙脚乱放下蛋糕,伸出手,和李杨握了一下。 “幸会。” “幸会。” 然后,就没话说了。 尴尬啊! 李杨看电影时觉得纳威蠢萌蠢萌的,挺有意思,可现在真正接触到后,却觉得十分尴尬。 怯生、自卑、寡言……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气氛自然无法欢快热闹起来,注定尴尬。 好在有食物可以转移注意力。 提一个特别形象,而又符合此情此景的的比喻: 相亲时,多数都是以吃饭的形式进行,这样即使男女双方尴尬,也可以靠吃来掩饰…… 注1:以后统称为巫师。 第八章开学季 李杨吃不下去了。 火车上吃了太多零食,下车后又坐了船,看着那幽深的河面,听着那哗哗的水流声,李杨只感觉自己肚子里也在哗哗的响,以至于现在,坐在霍格沃茨美轮美奂的餐厅中,面对眼前长桌上的丰盛佳肴,他却没有半点食欲。 宽阔堂皇的城堡餐厅,四条长得惊人的长桌,分别坐满了四个学院的学生,顶着头上被魔法装点成星空的璀璨天花板,无数漂浮着的蜡烛,吃着,喝着,欢声笑语汇成一片。 并非所有人都认准了吃。 比如在众人头顶或是身旁,飘来飘去的那些幽灵。 又比如, “李杨,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杨回头一看,看见是哈利,还带着两个小伙伴。 “这俩儿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这是罗恩·韦斯莱,你叫他罗恩就好了。”哈利先指了指自己左边一头红发的男孩,介绍起来。 “你好。”李杨礼貌的伸出手。 罗恩两只手举了举,手里各拿着一只鸡腿,示意腾不出手,嘴巴鼓得像是莱福的嘴那么大,里面塞满了食物,“唔唔,唔唔唔……” “你能不能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这样很没礼貌。”站在哈利右侧,发量惊人的女孩指责道。 罗恩塞满食物的嘴巴动了动,也不知在嘟囔什么。 “没事。”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而看向女孩,同样也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李杨。” “赫敏·简·格兰杰,叫我赫敏就好了。”女孩自报姓名,也伸出手,和李杨握了一下。 赫敏? 李杨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因为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留着夸张浓密卷发,长相平平,一开口,还露出两颗兔子似的大门牙的女孩,就是电影中那个女神赫敏。 他刚才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恰巧出现在哈利身边,又恰巧留着一样发型的另一个女孩呢。 女神的童年这么丑小鸭的吗…… 本着礼尚往来,李杨也把坐在自己身边的纳威,介绍给了哈利三人,“这是纳威·隆巴顿。” 别看纳威在火车上不怎么和李杨说话,但是下了车,却一直跟在李杨身后,尤其过了一开始那阵陌生期后,明显开朗了一分,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比起一开始时的沉默寡言要好太多了。 “你好。” “你好。” “唔唔。” ……几人简单认识过后,就近坐在了一起。 “叮叮叮。”坐在餐厅前头,比地面高出一截的主宾席上,正中央是一把格外突出的大金椅子,上面坐着的,正是校长邓布利多,他拿着银质小勺子,轻轻敲了水晶杯三下。 热闹的餐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学生都停下吃喝,齐刷刷的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却看向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站起身,绕过主宾席,走出来,“大家现在也都吃饱了,喝足了,旅途上的劳顿也扫去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分院仪式,高年级学生请保持安静,一年级新生出列,到我面前来,派对站好。” 所有新生立刻按照麦格教授的吩咐出列排队。 “你站前面。” “不不不,还是你在我前面。” “还是你。” ……新生没经历过分院仪式,大部分人甚至对分院仪式一无所知,心里忐忑,所以都想尽量往后站。 可惜,麦格教授并没有按照站队顺序开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单,照着名单上的名字挨个念起: “汉娜·艾博。” “迪安·托马斯。” “西莫·斐尼甘。” ……一个又一个学生上去,又被分院帽分到各个学院,如此奇异的分院仪式,让学生们心里不再忐忑,反而一个个往前挤,跃跃欲试起来。 “哈利,你身上有手帕或是纸吗?”罗恩脸上也闪烁着跃跃欲试的神色,可一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油腻的手,这样上去怎么能行?连忙低声向哈利求救。 哈利一掏兜,别说是手帕和纸了,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哈利连忙向前面的李杨求救。 站在罗恩身后的赫敏看不过去了,掏出魔杖,对着罗恩油腻的双手,低声道:“难道你们忘了自己是一名巫师吗?真是服了你们了,清理一新。” 这只是一个小又简单的清理咒,自然没闹出任何动静,也没引起别人注意,罗恩双手上的油腻便被清理干净。 “谢谢。”罗恩瘪了瘪嘴。 “不客气。”赫敏扬起了头,收起魔杖。 被哈利求助的李杨,自然注意到了赫敏施法的一幕,不知想到什么,和哈利、罗恩悄悄换了位置,来到赫敏前,低声问赫敏:“你的魔法看起来很熟练,在家练习很久了吧?” “还好啦,这样的小魔法我练了好几个,只要发音正确,基本一遍,最多不超过三遍就掌握了。”赫敏说得很轻松,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骄傲,仿佛像是在炫耀自己成绩单的小女孩。 “太厉害了。” “还可以吧。” 李杨夸完后,见赫敏高兴,便进入正题,问道:“你的魔法是从哪里学的?书上吗?据说丽痕书店那店长极其死板,绝对不卖给一年级生咒语书。” 赫敏点点头,”所以我的咒语书,都是我父母带着给买的。“ 尼玛,原来这么简单就能买到啊!!! 早知道,我就花钱雇两人,冒充家长去买不就得了? 李杨一想到这么简单的事,自己却冒险深入翻倒巷,又是枪战,又是杀人才完成,真想一头撞死在前面的分院帽上。 “你对刚才我施展的那个魔法感兴趣,是吗?没关系,回头我可以教给你。”赫敏大方道。 “谢谢谢谢。”李杨敷衍两声,回过头,却见哈利、罗恩、纳威三人都已经分完学院了。 不出意外,都被分到了格兰芬多。 没一会儿,赫敏也分完,也是格兰芬多。 轮到李杨。 这时候他心里反倒有些担忧了。 “这分院帽挺邪门,会不会看穿我的思想,或是看出我是穿越者?”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李杨在拿起分院帽时,能做的,就是放宽心态,紧守心神。 当分院帽戴上那一刻, “哇!” 分院帽怪叫一声,惹得众教师和学生诧异不已。 “平和、紧张、兴奋、压抑……哇哇哇,真是矛盾而又丰富的情绪,简直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生。 嗯,意志如战士般坚韧,难能可贵的品质,只是又掺杂几分惰性,需要一个严格之人教导才行,否则的话,噢,天呐,我仿佛看到十个韦斯莱兄弟合体,先让我为霍格沃茨提前默哀三秒…… 嗯哼,内心也相当强大,黑暗与光明、正义与邪恶,泾渭分明,心灵中正,不彷徨,不迷惑,闪烁着智慧,以及近乎可怕的理性光芒,就是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你干脆就说我缺心眼得了。 李杨越听越不对味,原本心里的那点担忧,全被这破帽子弄没了,直接道:“我想去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为什么呢?你的内心似乎并不介意,是格兰芬多还是其他,事实上我更认为,由严苛的斯内普所领导的斯莱特林,更适合你这样的问题学生?什么?不满意?不赞同?好吧,看来你的意志的确很坚定,无法动摇,那么……” 分院帽最后大声的宣布,“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学生聚集的长桌,立刻在级长的带领下爆发出欢迎声。 李杨站起身,将分院帽放回到麦格教授手中,到代表格兰芬多的长桌边坐下,身旁的哈利等人比他还高兴。 “这个学生很难选择吗?”麦格教授将其余学生的分院仪式都主持完,望着长桌前的李杨,轻声问怀中的分院帽。 她没想到李杨分院会分那么久,甚至比哈利和纳威还要久。 分院帽道:“这是我做过的最艰难的选择。” “叮叮叮。”熟悉的敲杯子声再次响起。 刚因为分完院而处于兴奋中的学生们,再次安静下来,转头看向邓布利多。 “一年级新生注意,校园外的树林,一律禁止学生进入。 再者,课间最好不要在走廊上施法,那会给我们的管理员费尔奇先生,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相信我,霍格沃茨有很多适合练习魔法的场所。 最后,我必须严肃的告诉大家,凡不愿遭遇意外、痛苦惨死的人,请不要进入四楼靠右的走廊。” 李杨若有所思的想道:“我得想个办法,进入四楼靠右的走廊,魔法石肯定在那……” ps:不论电影还是原著,都是先分院,后吃开学宴,这里小小改动一下,同时段进行,压缩糅合,免得节奏太慢,原著党/电影党不喜,可喷。 第九章魂器错失惨案事件 在邓布利多不忍直视的校歌声中,盛大隆重的开学宴结束了。 所有学生吃饱喝足,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最后统一在各学院级长的带领下,回到各自学院的寝室。 包括老师。 “李杨,李杨……”海格从主宾席最角落的位置上站起,巨大的身躯,将偌大餐桌顶得向前滑去,桌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听到身后的唤声,李杨并没有停下,好像没听见似的,混入乱糟糟的学生群中,转眼就找不到了。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高年级的学生各自回去,一群一年级新生而已,没什么好看的,新生可以按照各自意愿分配寝室,每个寝室住四人,分好后来我这里登记,看见那告示栏那边的两扇门了吗?我左手边是女生宿舍,右手边是男生宿舍……”级长珀西站在头前,大声指挥着新生。 寝室是圆形空间,四张床位分别相对,布局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拥挤,又不会显得很空,配上深红色的法兰绒幔帐,显得很温馨。 很有家的感觉。 这是哈利最直观的感受。 罗恩在软绵绵的床上蹦来蹦去,仍处于亢奋中。 纳威低头默默整理着床铺和行李。 李杨舒服的躺在床上,一只脚还搭在床尾雕有精美纹饰的帷柱上,双手枕于脑后,双眼微合,看似是要睡着了,实际却在琢磨,该怎么潜入四楼靠右的走廊,获取魔法石。 “李杨,你的猫头鹰呢?”罗恩兴奋劲过去后,便好奇的看着别人整理的那些私人物品,看到哈利、纳威床头都摆着一个鸟笼,里面是各自的猫头鹰,唯独李杨的床头,空空如也。 “我没买。”李杨没有动弹,嘴里回了一句。 “为什么?” “用不上。” “怎么会用不上呢?” 哈利把罗恩拉到一边,小声说:“李杨他父母双亡,也没有亲人,不会有人给他写信,他也用不上给别人写信,所以说没必要买。” 当初他是和李杨一起买的开学用品,自然清楚。 “真可怜。”罗恩看向李杨的眼神中充满同情。 “对了,李杨,刚才海格找你来着,你知道吗?”哈利突然想起海格。 “不知道。”李扬当然知道。 “你离开破釜酒吧,却跑到别的地方继续住,一直拖到开学日才来,这让海格很担心,他说必须要给你讲一讲,对角巷周围以及这个世界的复杂性和危险性,以你这不认路的迷糊性格,这样到处乱跑是会出事的,为此,他都已经编好……咳咳,想好了好几个故事启发启发你。” 李杨摸了摸鼻子,“看来我最近得躲着点海格了。” 哈利也是很机灵的,露出一个我明白的笑容,没再多说。 “吱吱……”老鼠的叫声响起,罗恩终于想起,被他一直放在行李箱中的宠物了,放了出来,顺便喂食。 “哇!” 一直在床上快要睡着了的李杨,突然来劲了,坐起来,看着罗恩怀里的老鼠,赞美道:“好漂亮的耗子啊!可以给我看看吗?” 漂亮? 哈利和纳威,看向罗恩那有些脏兮兮的灰毛老鼠,皆是呆滞了一下。 这是什么审美? “你也觉得我的斑斑很好看吧。”唯独罗恩十分开心,仿佛被赞美的是他一样,还十分大方的将老鼠递给李杨。 李杨接过老鼠,双手抚摸着老鼠身上的毛发,嘴里连连赞叹,“真是好看极了,噢,太好了,罗恩,我实在是太喜欢这只老鼠了,你可以送,不,卖给我吗?” “拿来。”罗恩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一把从李杨手里夺回爱鼠,紧紧护在怀里。 李杨下床,走向罗恩,伸出双手,声情并茂,“罗恩,我真的很喜欢这只老鼠,你就卖给我吧,我愿意出两倍,不,三倍的价钱。” “想都不要想。” 罗恩大声道:“这是我一岁时的生日礼物,陪伴了我十二年,连弗雷德和乔治拿蜘蛛吓唬我,我都没有给他们做恶作剧游戏的实验对象。” 他都这么说了,李杨还能怎么办?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鬼。 李杨悻悻的趴回到自己床上。 没过一会儿,他又起来了。 “你干什么?”罗恩下意识抓住爱鼠,警觉性爆棚。 “去盥洗室。”李杨说着,下了床,走出寝室。 穿过公共休息室、跟胖夫人打了声招呼,踏上那些自由移动,令人眼花缭乱的楼梯。 李杨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 他很期待这些楼梯,能像是电影中带哈利一样,直接将他带到藏有魔法石的禁区门前。 可惜的是,几次转来转去,要么是一楼,要么是二楼,在最后一次闯入厨房,被数百愤怒的家养小精灵,差点当成偷吃贼给抓起来后,李杨终于对这些楼梯不抱幻想了。 眼看都熄灯了,熄灯后可是禁止学生离开寝室。 李杨不敢耽搁,离开楼梯,佯装性的朝盥洗室方向过去,却在楼梯拐角一转,径直朝别处去了。 “嘿,小鬼,你居然敢在夜间偷跑出寝室。” “我要去向邓布利多告状。” “孩子,请把你的脚步声放低一些,我要睡觉了。” ……走廊两侧墙壁挂着的画像里的人,随着李杨的到来,纷纷动了起来,或叫、或怒、或笑。 安静的走廊顿时热闹起来。 李杨快步走过。 “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喝声,激起墙上画像又是一阵喧闹。 “看呐,我们的小级长来了。” “偷跑出寝室的坏学生被抓了个现行,哈哈。” “闭嘴,我要睡觉。” ……珀西无视墙壁上的画像,大步来到李杨身后,板着脸,明明只有十五岁的他,看起来却像个久经官场的大官,“都熄灯了,你偷跑出来干什么?” “我上盥洗室,肚子疼。”李杨立即捂住肚子。 珀西一指身后的拐角楼梯口,“盥洗室在楼下,你往楼上禁区跑什么?” 李杨眼睛一转,“我迷路了。” “迷路?”珀西有些不信。 “对啊。” 李杨苦着脸道:“这霍格沃茨实在是太大了,楼梯房间又多,简直像是一座迷宫,级长,你的出现真是太及时了,不然我估计就要拉裤裆了,哎呦,哎呦呦,不行了,憋不住了……” 李杨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双手捂着肚子,都弯下了腰,仿佛忍不住就要在此蹲下了。 “噗。”竟然还放了个屁。 珀西面色大变,掩住鼻子,生怕李杨会给自己管理的辖区内拉下点什么,连忙一指身后,“盥洗室在那边,快去,快去。” 李杨捂着肚子,向珀西手指的楼下盥洗室跑去。 “看这样子,应该不是假的。”珀西嘀咕一声,然后嫌恶的连连挥舞宽大的袍袖,驱散臭味。 李杨转过拐角,却没有去盥洗室,而是停在原地,趴在墙角,偷偷看着走廊里的珀西。 一分钟、两分钟…… 没等珀西离开。 李杨忽然面色一变,一捂肚子,“该死,来真的了。” 之前火车上、船上、他这肚子就哗哗闹个不停,后来许是在餐厅得到了休息,好不容易不闹了,没想到经刚才那么一跑,又来劲了。 这下李杨可顾不上珀西和魔法石了,一溜烟跑到楼下,有点慌不择路的冲进盥洗室。 精巧的小便池、墙壁描绘有漂亮图案的浮雕、银质的水龙头、带有柔软天鹅绒坐垫的马桶、镶金的吊灯…… “好家伙,知道这是魔法世界,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李杨心里嘀咕着,受迫于人之三急,也没心思多想,脱下裤子,坐上马桶…… “哗~”马桶水流席卷而下,李杨站起身,提上裤子,洗洗手,浑身通透的走出盥洗室。 刚走到楼梯口,看见楼梯口下面还有一层向下的楼梯时,李杨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似的,僵在原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盥洗室在一楼,地下室的入口在一楼走廊尽头……”李杨嘴里呢喃着,似乎察觉到什么,脸色一变,疯狂的原路跑回。 最后停在一堵墙壁上。 而这里,刚才还明明是一间豪华盥洗室! 李杨无力的拍打着面前的墙壁,心里呐喊: “上帝,不,梅林的胡子啊,我到底干了什么?我居然跑进有求必应屋,只是拉了泡屎就走了……” “我的魂器啊。” ps:原著霍格沃茨寝室是五个床位,这里仅写四个。 第十章开局没有狗,装备全靠捡 因为开学日的魂器错失惨案事件,使得李杨在之后的两个月里,都显得精神恹恹,哈利等人还以为他是开学那几日拉肚子闹得,纷纷给予同情和安慰。 罗恩还破天荒的将爱鼠借给李杨玩了一会儿,可当李杨再次提出要买时,却又被罗恩护犊的抢了回去。 开局诸事不顺,狗还是别人的。 一想到禁区内还有条三头犬,以及后面的关卡,李杨不由感到头疼,连课上霍琦夫人和麦格教授的夸奖,也无法给他半点安慰。 也许真是在走背运。 “隆巴顿!”斯内普咆哮一声,从讲台上大步下来,来到纳威桌前,黑色的袍子掀起一阵风。 “教……教授。”纳威缩了缩头。 斯内普手里的魔杖犹如教鞭似的,指着纳威桌上正煮得热气缭绕的坩埚,“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疥疮治疗药水。” “你这是疥疮治疗药水?”斯内普质问的语气道。 整个课堂里鸦雀无声。 纳威弱弱的问道:“有……有什么不对吗?” 斯内普脸色一沉,“听说你奶奶给你寄来了一个记忆球,我觉得她应该再给你寄一个脑子。” 话音刚落,纳威桌上的坩埚咕咚咕咚冒起泡了,再“嘭嘭嘭”的破裂,一滴滴绿色的汁液四溅开来,离得近的纳威当场被溅到,而被溅到的皮肤上,立刻浮出一块块红肿的疥疮。 纳威疼的哇哇大叫。 而也有一些液体,朝距离纳威较近的哈利、赫敏、罗恩、西莫等人溅去。 斯内普一挥魔杖,这些四溅的液体便统统不见了,包括坩埚里的。 然后魔杖再一指讲台,讲台上原本用来做示范的一瓶成品药水飞过来,伸手接住,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水一滴滴的洒在纳威的红肿处。 片刻功夫,红肿消了,疥疮也全都不见。 “谢谢教授,谢谢……”纳威连连向斯内普道谢,因为刚才的疼痛,眼睛里还泛着泪花。 “嘭!”斯内普却不领情,沉着脸,将手里还剩下小半瓶的药水,重重拍在纳威桌前。 “这才是疥疮治疗药水。” “知……知道了。”纳威低着头,不敢直视斯内普,声音竟哽咽起来。 “波特。”斯内普忽然转头,看向了哈利。 “……教授。”哈利没想到斯内普会点到自己,有些反应迟钝的应道。 “纳威的药水为什么会出错?”斯内普提问。 哈利答道:“是因为他没有把锅端开,就放入了豪猪刺。” 旁边的赫敏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答案显然是对的,因为斯内普没有否定,而是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醒纳威?”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不等哈利说出这话,斯内普便直接道:“因为你的漠视导致这次失误,格兰芬多扣五分。” 哈? 哈利懵了。 他没想到还能这样扣分。 正想争辩,斯内普却一甩袍子,扭头离开这桌。 “哈利一组的人,罚抄疥疮治疗药水配方三十遍,什么时候制作出一瓶成品药水才准离开,其余人下课。” 最边上一直沉默的李杨,嘴角抽了抽,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和哈利一组…… 罗恩朝讲台上的斯内普大声道:“教授,我们一会儿还要参加万圣节晚宴呢。” 斯内普收拾着自己讲台上的工具,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万圣节晚宴少你们五个,一样能开”,随后便和其余下课的学生一起离开了。 “我的万圣节晚宴呐。”罗恩无力的叫着。 “你就知道吃,我可没有出错,却也要被罚抄写,我说什么了。”赫敏气呼呼的。 “我觉得斯内普就是在故意找我们的茬。”哈利不忿道。 “对不起。”纳威道歉,然后低头拿出纸笔,认罚。 李杨随后也坐下来,管纳威要了点纸,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五人中,有两人带头,哈利三人就算再不服气,也只好捏鼻子认了。 一时间,课堂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羽毛笔的沙沙声响个不停。 三十遍还好说,毕竟只是简单的药水配方,又不是长篇的文章,唯独要求配出的那瓶成品药水就有点麻烦了,不仅要按部就班的熬煮不说,还无法保证一次性成功,若是运气差点,很有可能这一晚都不可能配置成功。 五人的运气还算不错。 而第一个完成的,竟然不是赫敏,而是纳威。 “这个,要不我再配一瓶。”纳威写也写完了,药也配完了,可看着被自己牵连的四人,却还在埋首坩埚,奋笔疾书,实在不好意思走。 赫敏没说话,仿佛受到了刺激,更卖力的配药。 “好。”罗恩不客气的笑纳。 很快,赫敏也配好药了。 这么一算,反倒哈利成了最后一个。 不算李杨的话。 “我也好了。”哈利如释重负的叫了一声。 这下只剩李杨了。 “你是怎么回事?”哈利四人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要知道李杨这一月的学习表现一直都很好,尤其是飞行课和变形术课名列前茅,其他课上也表现不错,魔药课虽然没什么亮眼的成绩,但是也从没犯过错,这回是怎么了? “运气不好。” 李杨耸耸肩,无奈道:“你们先走吧,这会儿晚宴应该还没结束,我自己再做一会儿。” “那怎么好意思呢。” “对啊,要走一起走。” “来,我帮你做。” “哈利,你这是作弊,是不对的。” 李杨摆摆手,制止四人,“这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用不着同生共死,你们现在去,还能赶上吃饭,晚了,恐怕这一晚都要饿肚子了。” 李杨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哈利四人都感觉到饿了,其中罗恩的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快去吧,赫敏说得对,如果你们真想帮我,不应该帮我作弊,倒是可以帮我打包点食物,我今晚可不想饿肚子。”李杨笑道。 “那好吧。” “你放心,凡是好吃的,我都给你留一份。” “祝你好运。” “待会我们再过来看你。” 四人不再坚持了,和李杨道别后,急匆匆赶往餐厅。 教室内只剩李杨一人。 “终于逮到一次独处魔药课的机会,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李杨摇着头,也不知是喜是苦。 他并没有急着去配药,而是先去关上,哈利四人匆忙离去而没有关上的教室门。 接着,李杨还是没去配药,而是登上讲台,在讲桌里一通翻找。 没找到。 “在哪儿呢?”李杨嘴里念叨着,将讲桌里的东西再统统还原,消除掉自己翻找过的痕迹。 又看向教室其他处。 教师最靠后的角落里,有几张没用上的空置桌椅,以及一个储物柜,里面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魔药课的工具,十分老旧的那种,也不知在这存放了多久,最后也是在这里,李杨翻出了一本书: 《高级魔药制备》 书本十分破旧,书页泛黄,上面满是灰尘,也不是放了多久,严重掉色的封皮上,能勉强辨认出利巴修·波拉奇著的字样。 翻开来,第一页上十分醒目的写着一行子: 本书属于混血王子! “总算找到了。”李杨乐呵呵的将书收起。 总算是捡到一个装备了。 将书桌、储物柜的翻找痕迹清除,李杨回到自己桌前,按照疥疮治疗药水配方制作起来。 只一遍就制作成功了。 李杨将药水装瓶,收拾好作业和配药工具,离开教室。 第十一章分解巨怪 刚走出教室。 “李杨。”一声熟悉的喝声,在走廊里回响起来。 怎么又犯他手上了…… 李杨有些无奈的看过去,“级长,这回我可没有迷路,是斯内普教授罚我,才留到现在。” 李杨不说还好,一说迷路,珀西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60天里,你迷路了140次,平均每天2.333……,你就不能好好看看地图吗?” “额……”李杨捎捎脸,他还真没注意到自己迷路了这么多次。 毕竟每次,他都是在很认真的迷路,哪有心思会计算迷路的次数。 “我下次注意。” 李杨敷衍一句,奇怪的看了看四周,“话说回来,这里可是斯莱特林学院区,级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言外之意就是,这里不是你的管辖区域,就算自己真在这里违规,也轮不到你来管。 当然,李杨说得相当婉转。 这是说话的艺术。 不过对一个十五岁的青少年来说,显然还无法理解这种艺术,珀西以为李杨只是好奇一问,答道:“我听罗恩说你在这里,便专程来找你的,跟我来。” “找我?”李杨疑惑的跟上去。 珀西一边带李杨上楼,一边解释,“罗恩把赫敏气哭了,现在正躲在盥洗室里,不肯出来,我希望你能进去劝她出来,正好你们两个平日里关系还不错,她应该会听你的。” “这种事也要管吗?”李杨觉得珀西有些多管闲事。 哪些小孩子之间,没吵过架,没红过脸? 珀西却格外严肃,“作为级长,我不能坐视这种事情,而且现在是万圣节晚宴,这是很隆重的宴会,各院教师、校长都在场,其他学院的人都到齐了,唯独我们学院少两人,你还情有可原,可赫敏呢?无故缺席,这会让校长和教师,对我们学院产生很不好的印象。” 这不小题大做嘛。 李杨心里不以为然,“那为什么非要找我去?你去劝不就行了?赫敏可是个好学生,她还能不听你这个级长的话?” 珀西摇头,很认真道:“我身为级长,要注意影响,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女生盥洗室?就算退一万步讲,作为一个男性,进入女生盥洗室,如果传出去,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所以就叫我去? 我不要脸的啊! 李杨一头黑线。 珀西还有理有据,“你就不同了,屁大点孩子,什么都不懂,进去也没人会多想。” “……” 最后,李杨一句话都没说。 把自己懂的说出来,他怕会吓死珀西这个小处男…… 也没拒绝。 因为他想起了这段剧情,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只巨怪闯进女生盥洗室。 虽然他也不好意思,进女生盥洗室,但他进去,总好过一只巨大的痴汉强闯进去…… 魔药课教室是在地下室,而盥洗室在一楼,只隔着一个楼层,所以很快两人就到了盥洗室前。 一看到盥洗室,李杨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魂器错失惨案事件,叹了口气,走进女生间。 一进去,就能听到哭声,不是很大,抽抽搭搭的,再一想到里面哭的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不免让人感觉有些可怜。 李杨顺着哭声,找到赫敏所在的隔间门前,轻轻敲了敲。 “这里有人了。”里面传出赫敏的声音。 以为我是来上厕所的么…… 李杨哑然失笑,“是我。” “李……李杨。”赫敏的声音有些慌乱。 “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女生盥洗室。” 李杨嘴角抽了抽,“我不是来上厕所的。” “那你是?” “我是来劝你出来的。” 听到这里,赫敏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就是搞不懂,明明我说的都是实话,还愿意把我会的教给罗恩,他却说我讨厌……” 说着说着,赫敏越发觉得委屈,哭泣声反而比李杨进来时更大了。 李杨耐心的做一个倾听者,直到赫敏说完,安慰道:“罗恩他就这样,没心没肺,不知好赖。” 说到这里,李杨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语气变得义愤填膺,似乎和赫敏同仇敌忾起来,“我出三倍价钱买他的耗子,他都不卖,你说说他是有多笨。” “嘭。”隔间的门打开了。 赫敏没好气的看着李杨,“咱俩这事能一样嘛。” “不哭了?”李杨笑着问道。 赫敏别过头,一抹脸,“谁说我哭过了。” “是是是,你没哭,走吧,再不走,那丰盛的万圣节晚宴,怕是连口剩的都吃不上了。” “你怎么也和罗恩一样,就认吃。” 孩子嘛,不记仇的,被李杨这么一番插科打诨,赫敏也生不起气了,和李杨一起走出盥洗室。 一出去,就看到珀西。 珀西习惯性板起脸,正要教训赫敏几句,却听到“咚”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砸在地上。 “怎么回事?”珀西吓了一跳。 “声音是从地下教室传出来的。”赫敏指着一楼走廊尽头,通往地下教室的阶梯口。 “待在这别动。”珀西冲李杨和赫敏说了一声,掏出魔杖,小心翼翼的向地下教室过去。 还没等他到楼梯口。 一个十二英尺,小山包似的怪物,拖着一根比珀西整个人还要大的木棒,从楼梯口走出。 “是巨怪!!” 珀西呆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尖叫,玩命往后跑,途径李杨和赫敏时,一把将吓傻的赫敏拽上。 李杨也在跑,边跑边冲珀西道:“你为什么不杀了这只巨怪?” “开什么玩笑!” 珀西吼道:“那可是山地巨怪,是巨怪种类中最凶残最危险的一种,它一拳就能把我砸成肉酱。” 珀西只一眼就分辨出巨怪的种类,可见他有丰富的知识功底,但说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一遇到危险,浑然忘了自己是一名巫师。 这是正常现象。 像哈利、罗恩、赫敏三人,一年级便打倒一只巨怪,那纯是光环作用。 李杨也在跑,如同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 其实巨怪的弱点很明显,行动笨拙、没有智慧,只要不傻到用拳头和巨怪硬碰硬,一个低级巫师都能杀死,前提是你能从巨怪那十二英尺高,三四吨重的恐怖模样下,保持冷静。 李杨经历过的危险数不胜数,在厉鬼贞子身下都能**的人,自然不会被一个巨怪吓倒。 只是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出头,引来不必要的注意,等跑进餐厅,知会校方,让校方去解决就是了。 可这时, “杀了它。”一道声音突然在李杨脑中响起。 是系统黑。 李杨逃跑的步子明显放慢,任由珀西拉着赫敏跑在前面,将自己落下一大截,“你指巨怪?” “当然。” “我杀它干什么?”李杨实在觉得自己没必要出这个风头,到时还会引起校方和其他同学的瞩目,反而不利于自己谋取魔法石。 “我要它的尸体。” 你要对它的尸体做什么…… 李杨正想问,却被身后“呼呼”的风声打断了。 李杨虽然内力不在,但是无数次战斗中磨炼出的经验和技巧还在,没有回头,条件反射的弯下腰。 “呼”的一声,一根粗大的木棒,从李杨头顶险而又险的飞过去,掀起的风压,吹乱了李杨的刘海。 正是巨怪的木棒。 随后“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巨怪在向李杨奔来。 不过巨怪毕竟是巨怪,行动缓慢,等他奔到李杨跟前时,李杨已经从容不迫的直起腰,掏出魔杖,转身,正面对准奔跑而来的巨怪。 杖尖向下,对着巨怪的脚。 “统统石化。” 那两双大脚掌,顿时一僵,巨怪嘴里发出“污污”的叫声,身体失去平衡,栽倒在地,面门“轰”的一声,狠狠拍在坚硬的岩石地面。 这时巨怪已经离李杨很近了,近得只要伸出它那长长的手臂,就能将李杨碾碎成渣,而它却只是一味的哇哇大叫,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抬起的头,丑陋的面部血肉模糊。 李杨都没有后退,魔杖转而对准巨怪的头,口中念道: “火焰熊熊。” 一条细长火舌从魔杖尖端喷射而出,如同一道燃烧着的激光,笔直射中巨怪的头部。 巨怪惨叫着,头部在火焰中彻底倒在了地上。 “呼……” 火焰依旧在燃烧,很快从头部蔓延开来,将庞大的巨怪尸体全部包裹在内,呛人的烧焦糊味弥漫开来。 李杨这才收起魔杖,掩鼻退后。 目光却依然注视着燃烧着的巨怪尸体。 他目前会的魔法还很少,并没有能灭火的,就算有,他也不想灭火。 一年级新生能这么干净利落的杀死巨怪,本身就很惹人瞩目了,如果连善后都做的干干净净,那是个人都要怀疑,李杨以前到底是干吗的。 “是我眼花了么?” 李杨看着眼前的火焰,总感觉火焰中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对着巨怪尸体上下其手…… “你在干吗?”李杨忍不住问道。 系统黑没有隐瞒,“拿走一些,分解。” “分……解?” 李杨不由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系统黑曾说过,可以分解自己,取出金手指的话。 “真能分解啊,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以前?以前你在哪?贞子世界、山村老尸世界,我给你发布过活捉厉鬼的任务,你有捉给我吗?” “额,没有。”李杨回想起那两次厉鬼世界一行,别说活捉了,最后自己能活下来就算不错的了。 “我也给你发布过杀鬼的任务,你有拿尸体给我吗?” “也没有。” 李杨嘴上承认,心里却腹诽:多新鲜呐,都成鬼了,哪来的尸体。 楚人美倒是有,可都在煤气爆炸中灰飞烟灭了。 “啥都没有,你让我分解你啊!” …… 第十二章推动剧情 “踏踏踏……”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走廊响起,打破了李杨和系统黑这场尴尬的对话。 “噢,我的天,你居然杀死了这头巨怪!”珀西张着嘴,不敢置信。 他一路跑回餐厅,将巨怪闯入的事情告诉校方,回过头才发现,李杨被自己落下了。 “这种逃命的时候居然也能迷路!”珀西心里这样埋怨李杨,又担心校方会追究自己作为级长,没有保护好学弟的责任。 他认为李杨死定了。 毕竟那可是连自己这个高年级生,都不敢与之对敌的怪物,李杨一个一年级生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结果等他带着老师一来,看到的却是毫发无伤的李杨,以及被烧成焦炭的巨怪尸体。 这一幕无疑给他造成了巨大冲击。 其他人何尝不是? 斯内普吃惊的看着火焰中的巨怪焦尸,一挥魔杖,召唤出一汪清泉,浇灭了火焰,然后再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李杨,仿佛第一次认识李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教授拉过李杨,严肃的询问李杨杀死巨怪的详细过程。 奇落教授双手捂着胸口,后背无力的靠在墙壁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继续做“伏地魔”。 最后,李杨以出色而又英勇的表现,获得麦格教授的称赞,并带回到餐厅,当众宣布格兰芬多加十分。 “太好了,这一下就把斯内普扣的分追回来了,还多出五分。”哈利高兴的挥舞着拳头。 “可之前被扣的分怎么办?”赫敏泼了一盆冷水。 哈利顿时高兴不起来了,尤其想起这两个月只要上魔药课,自己就会被冠以各种理由扣分,他就不忿:“斯内普就是在故意找我的茬,我敢肯定,而且我还觉得,这次巨怪事件,一定也和斯内普有关系。” 一直缠着李杨追问与巨怪战斗过程的罗恩,诧异的看向哈利,“为什么?” “你想啊,珀西不是说了嘛,那是山地巨怪,只生活在山地中,无缘无故怎么会跑进霍格沃茨?” 罗恩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赫敏小脸上眉头紧皱,“的确,巨怪是不可能进入霍格沃茨的,先不说外面有海格看守、里面有费尔奇巡视,光是霍格沃茨周围就布满魔法,凭巨怪那种没有智慧和半点魔法,只靠蛮力的生物,是绝对不可能闯进来的,而且还是无声无息的进来,一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哈利手指敲着桌面,“重点是,这只巨怪还是从地下一层出现的,地下一层是哪?那可是魔药课教室所在,是斯莱特林学院区,是斯内普的地盘啊,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怜的斯内普,万年的背锅王。 李杨听着哈利头头是道的分析,不禁对斯内普报以同情。 却不为其辩解。 哈利之所以怀疑斯内普,很大程度是因为哈利对斯内普抱有成见,甚至已经被哈利打上了反派的标签,这种心里标签一旦贴上,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撕下来的,何况,他也需要哈利顺着剧情线继续往前走,好为自己谋利。 赫敏却为斯内普叫起屈来,“可这也不能断定,是斯内普教授干的,他是校方人员,保护学生还来不及,根本没有理由放巨怪进来。” “一定是为了那头大狗看守的东西。”哈利笃定道。 “什么大狗?你在说什么?“赫敏疑惑的问道。 罗恩终于找到机会发言了,“是我和哈利想把作业、药水、课本什么的放回宿舍,半路却被那些该死的楼梯带去的,老天,幸好当时你不在,否则,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噢,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和哈利的作业,还有药水都落在那屋子里了,这下完了,明天魔药课如果交不上作业,斯内普指不定会怎么惩罚咱们。” 罗恩哀嚎起来,连对桌上的美食都失去了食欲。 “到底是什么东西?”赫敏不耐的追问道。 “是一间屋子,里面有一只长着三个脑袋,跟巨怪一样大的黑狗,吓得我和罗恩扭头就跑,等跑出门去才发现,原来我们被楼梯带入了四楼,也就是开学宴时,校长说的那个禁区。” “我们还留意到,那间屋子地面有一个活木板,里面一定藏着一件斯内普很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才故意放巨怪进校,想转移所有人的注意,他好趁机去偷,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斯内普的腿突然变得一瘸一拐,一定是偷的过程中,被那只三头犬伤的。”哈利说到这里,又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 “这是今天早上的预言家报纸,上面说古灵阁于月前遭遇盗窃,而被盗的金库,正是海格带我去过的那个金库,要不是金库的东西早被海格带走,恐怕就要失窃了,我想,海格拿回来的东西,一定就藏在那只三头犬看守的屋子里。” 哈利冷静的分析着,一手指着报纸,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镜片在灯光下似乎在闪光…… 恍惚间,李杨似乎看到了一个名侦探…… “古灵阁失窃、三头犬、巨怪、按照剧情,魔法石就快要登场了,我得推他们一把。” 李杨心里算计一番,一边切割着盘子里的猪排,往嘴里送,一边佯装无意的说:“关于那只三头犬,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问问海格,或许他知道点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正热忱于揭破斯内普阴谋的三人,立刻将目光投向李杨。 李杨敢这么说,自然已经想好了说辞,耸耸肩,很自然道:“你们知道的,海格一向对凶猛的生物情有独钟,我觉得,这世上应该还没有他不认识的猛兽,嗯,最起码霍格沃茨肯定没有。” 闻言,哈利等人都笑了。 的确,海格对那些凶猛生物的喜爱,实在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三人不止一次听海格说过,想要养一条龙之类的话,哈利毫不怀疑,如果这世上有比龙更凶猛的怪兽,海格一定会说: “我要、我要……” 海格就像是森林中的一颗高大橡树,给身下的花花草草、小动物们带来安定,踏实、强大的感觉。 哈利三人一想到海格,就觉得笼罩在身上的斯内普阴影散去了一些,不由抓紧时间吃完,携手去找海格去了。 李杨则以“不想被海格教训“为名,躲过了。 望着哈利三人离去的稚嫩背影,又瞥了一眼主宾席上,人畜无害的奇落教授,以及安坐首席,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邓布利多。 没来由的,李杨心里升起一丝担忧。 “以我目前的实力,真能在这两个大佬的眼皮子底下,得到魔法石吗?” 而且还是安全无虞的得到魔法石。 他可不想自己得到魔法石后,却过上被霍格沃茨和伏地魔双方,人人喊打追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李杨攥了攥拳,“我得再学一些强有力的魔法……” 第十三章剑意! 时间进入十二月。 可人们的心思,仿佛还停留在十一月里,尤其是做为“大难不死的男孩”,首战的那场魁地奇比赛,以口吞金色飞贼为格兰芬多赢得最后胜利,成为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从赛场退下后,哈利成了最闪耀新星,再加上他“不难不死的男孩”光环,一举压过了李杨单杀巨怪的风头,让李杨得以平静的度过了十一月。 一直到圣诞假期。 “李杨,你真的要离校?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回去多没意思啊。”哈利想要挽留李杨。 这段时间李杨虽然没有参加他揭露斯内普阴谋的行动,但每次给出的小建议,都给予他不少帮助。 现在李杨一走,他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是啊,你应该留下的,和我们一起查出尼可·勒梅的身份,天啊,一想到就凭我和哈利两人,要在那大得吓人的图书室找一个尼可·勒梅,我都感觉人生失去了希望。”罗恩也想挽留李杨,他的挽留方式还很特别。 只见他拿出自己的爱鼠,不舍的对李杨说:“如果你肯留下来帮助我们,这几天,不,一直到圣诞节假期结束,我可以让你搂着斑斑睡觉。” “……”李杨。 你咋不让我搂伏地魔睡觉? 又听罗恩特别强调道:“只是搂着睡觉,绝不是给你。” “如果你肯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李杨道。 “休想。”罗恩将斑斑护在怀里,严词拒绝。 自从李杨提出要买他的爱鼠,李杨就成了他心里,继弗雷德和乔治之后第一大防备对象。 “好了,咱们不要再说斑斑了。”哈利实在对李杨和罗恩对一只脏老鼠展现出来的喜爱,接受无能。 “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 和哈利、罗恩、纳威告别,出了寝室,又和赫敏告别,在珀西处的离校名单上签名后,李杨这才坐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回到了伦敦。 他当然没有回家。 而是坐上地铁,来到查林十字路,住入破釜酒吧。 “瞧瞧,是谁来了?我们的小李杨,哈哈,我就知道,这个孩子已经爱上了我这温馨而又舒适的酒吧。”老汤姆也不知是在打招呼,还是夸耀自己的酒吧。 李杨翻了个白眼,穿过酒吧,进入对角巷。 直奔丽痕书店。 与上回不同,这回他身边多了一对中年夫妇。 这对中年夫妇穿着极为考究,一看就是对有钱人,并且一进书店,便展现出了对孩子的溺爱。 “我要这个。” “我还想要这个。” “这个也要。” 对孩子的要求,这对夫妇几乎不假思索的就一个字: “买。” “这些都是三四年级学生才能接触到的魔法,还不一定能掌握得了,小朋友,我建议你还是买这本《与吸血鬼同船旅行》,非常有意思的书,是大作家吉德罗·洛哈特的著作呦。” “不嘛,我就要那些。” “好好好,就买那些。” 丽痕夫人看着眼前这孩子一副被宠坏了,什么都想要的样子,虽然感觉有些眼熟,但也并未多想,还非常热心的推荐起来。 丽痕书店每天人来人往,客流量很大,丽痕夫人不可能记住每个客人,何况还是四个多月前,仅见过一面,微不足道的小屁孩。 买了一大堆书籍。 丽痕夫人甚至免费赠送了一个大皮箱,方便打包拖走。 出了书店,转入一个无人的胡同,中年夫妇的表情顿时变了,搓着手,点头哈腰的看着李杨。 “干得不错。”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每人给了五百英镑,打发走了。 看周围没人,李杨直接将大皮箱收入袋子中,回了破釜酒吧。 一进客房,便把门锁住,将皮箱内的书籍统统拿出。 “粉碎咒。” “四分五裂咒。” “昏迷咒。” ……可以看出,这些书无一例外,全都是咒语书,且明显具备攻击性。 巨怪袭击、剧情推进、以及每日同住一校,近在眼前的奇洛教授、甚至邓布利多,都让李杨对自身实力感到担忧,所以他此行就是专程来学魔法。 从老奥伦的书籍和一年级课堂上,能学到的魔法实在太少,而且真正具有实战价值的魔法更少。 他急需要一批能充分发挥出自身战斗力的魔法。 其实霍格沃茨图书室,是学习此类魔法更好的选择,那里的咒语藏书量,远远胜过丽痕书店。 但或许是出于阴暗心理,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杨总觉得在霍格沃茨不够保险,尤其是在杀死巨怪后,他一下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学生,变成了尖子生,各课教师、包括校长似乎都对他颇为关注,这让李杨在游览图书室时,都不敢看那些高级的咒语书。 一个一年级生,整天去看一些高年级生都很难掌握的咒语书,岂不是很怪?连赫敏那样的学霸,也只是看看《一段校史》这类的书籍,撑死也就是提前预习一下二年级咒语。 私下里,李杨也很少去接触高等级魔法,因为作为学生,他私下里其实很少有独处时间,上课时有老师,回寝室有哈利等人,他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每天都在学习哪些魔法。 李杨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定位。 一年级生。 很多时候,这是他的桎梏,让他无法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但反过来,这不也能成为最佳的掩护身份吗? 李杨一直在苦心经营这个掩护身份,在校除了成绩稍微优异一些,多掌握了几个类似火焰熊熊、石化这样的超纲小魔法外,和其他学生并无太大差别。 “这样一来,最后魔法石失窃,就没人会怀疑到我这样一个,成绩优异,听话懂事的一年级生身上。”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收到霍格沃茨录取信时的兴奋早已退去,现在李杨满心钻营的都是如何完成任务,获取强化点,在此心态下,霍格沃茨在他眼里,已经不是单纯的为满足童年魔法梦的一所学校,而是接触剧情谋利的平台。 真正要学魔法,李杨反而舍弃近在眼前的霍格沃茨,转而来丽痕书店私下里学,只为了能隐藏实力。 “一年级生,多好的扮猪吃老虎机会啊。” 李杨笑了笑,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本书。 《高级魔药制作》 “神锋无影不用想了,不过这里写的其他几个斯内普自创的黑魔法,倒是很有实用性。” 圣诞假期只有二十天,看起来很多,但要学会眼前这些咒语书上的内容,却是相当紧张。 李杨立刻抓紧时间研习起来。 “梆梆。”敲门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谁?”李杨有些不悦的问道。 “是我。” 又是老汤姆。 李杨无奈的收起书籍,打开门,“海格又让你捎什么话了?” 门刚开到一半,李杨话音未落,忽然有一条细绳穿过打开的门,如同活物一般,精准的落在李杨脖子上,缠绕一圈。 李杨一惊,双手忙去抓脖子上套住的绳子。 “嘭。”半开的门被一道身影撞开。 老汤姆从门外冲进来,一手持魔杖,杖尖延伸出一根细绳,而另一只手则是抓住绳子的另一端,使劲一拉,套住李杨脖子的绳圈立时收紧。 “呃。”李杨嘴里发出被卡住脖子的声音,双手抓着脖子上的绳圈,用力往外拉,与老汤姆收紧绳子的力道,形成反作用力。 两人的力气就像是拉锯似的,在这绳索上僵持起来。 李杨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老汤姆是个老得连牙齿都已掉光的老头。 这一小一老,一时间,还真分不出个高下。 “该死。”老汤姆嘴里低骂道,他没想到李杨在突遭袭击下,竟能在绳子收紧前抓住绳子,并且还做出反抗。 这是十二岁孩子能有的反应? 这小子该不是别人吃了复方汤剂变的吧? 老汤姆死死咬着牙,双手已经忍不住开始打起颤来。 他毕竟是个老人,俗话说初生牛犊猛如虎,在僵持了一下后,他的体力明显坚持不住了。 反观李杨。 他抓住绳子的双手青筋直冒,脸色更是憋成了酱紫色,红着眼,瞪着面前的老汤姆。 “吼!” 李杨嘴里突然发出野兽般可怕的吼声,不仅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股浓烈的杀气直扑而出。 杀气是杀不死人的。 可老汤姆突然身体一僵,值此拼命时刻,力气竟然松懈了。 怎么回事? 李杨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绳子,猛地向后一扯,将老汤姆扯得跌了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然后都来不及解开脖子上的绳子,看老汤姆挣扎着要站起,一脚踹在老汤姆后脑勺上。 老汤姆瞬间被踹晕。 “呼……呼……“李杨一把将脖子上的绳子扯下,丢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呼吸鲜血空气。 良久。 缓过劲来。 看着地板上昏厥的老汤姆,再看看自己被勒出一道紫色绳印的双手,刚才老汤姆在角力过程中,莫名身体一僵力气松懈的一幕,不断在李杨脑海中回放,最后却定格在自己体内杀气扑出的画面上。 疑惑、茫然、不敢置信一一浮现在李杨脸上: “那好像是… 剑意?!” 第十四章智斗 剑意! 按照李杨的理解,这是一种气势,境界到了,自然而然也就会了,纯是意识层面的东西,不会消耗内力,脱离剑招也可以释放。 上个世界,李杨拜入西门吹雪门下大半年,学的不就是脱离剑招,专门释放剑意的这招嘛。 可当时并没有学会,反倒是离开时因为系统白的横插一脚,不甘、怨愤等情绪,伴随那段时间杀人太多而滋养出的杀气、戾气,一股脑爆发,意外学会了。 可惜,当时使出的很突然,回到系统空间后,李杨没得空细细体会,来到这个世界后就直接抛在脑后了。 毕竟按照以往的穿越经验,在非武侠世界,是无法使用武侠世界中的武功的,内力会被系统白抽走,连金手指内的武功学习一栏都无法使用,既然无法使用,李杨自然不会在上面浪费时间,精力全都用在了魔法上面。 结果刚才竟然使出来了! “难道系统白的金手指能用了?”这是李杨第一时间升起的念头。 立马将意识沉入金手指内。 灰色! 不论是武功、商城,依然是一片灰色,任凭李杨如何点击,都毫无反应,唯独金额一栏还能使用。 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难道是因为系统黑?”李杨又将目光投向系统黑的金手指上。 结果半点和武功有关的东西都没发现,反倒是看到点其他东西。 强化点:16。 意外之喜,原本的6点强化点,竟然变成16了。 多出来10点。 “这10点是哪儿来的?”李杨稍一想,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巨怪尸体。 这段时间,除了说要分解巨怪尸体时,搭上过几句话外,他就没和系统黑有过任何交流。 一定是巨怪。 李杨越发笃定。 “你要是这么喜欢巨怪尸体,回头我再给你弄几具?我再杀巨怪,还能不能再涨强化点?” 李杨对着系统黑金手指自语,显然是在问系统黑。 金手指没有任何回应。 李杨只能无奈的压下这些疑惑,留待以后有机会再问系统黑。 单纯只看强化点。 “我现在有16点强化点,距离下一次强化灵魂还差24点,强化一次身体却是绰绰有余。” 不可抑制的,李杨的心跃跃欲试起来。 但是马上,李杨又冷静下来,非但没有强化身体,反而将金手指一关,连看都不看了。 因为李杨这时想起了自己曾经思考过的一个问题。 魔法力量是否来自于精神力? 这个问题,他当时本想等进入霍格沃茨后询问老师,可等真正进入霍格沃茨后,有感于这个问题实在太不符合一年级生的人设,为了能继续经营这一人设,隐藏实力,李杨最终还是没问。 没问,不等于没上心。 “如果魔法力量真的来源于精神力,那么我强化灵魂,反过来,是不是就能增强魔法力量?” 这是一个很诱人的猜想。 既能强化自身,又能在这个世界增强力量,即使未来离开这个世界,失去魔法力量,强化后的灵魂强度依然还存在,一举两得。 所以在印证这一猜想前,李杨不能浪费任何一点强化点。 意识回到现实。 没想到一个剑意,却引发了一系列思考,李杨现在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个老汤姆。 关于剑意的问题,他也不打算再想下去了,这种问题光靠自己,想再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等以后有机会,问系统黑/白就自然清楚了。 看向地板上的老汤姆。 李杨捡起被自己丢在一边的绳子,将老汤姆绑在床腿上,又扒光了老汤姆的衣服,里里外外,所有的口袋、缝补过的地方,连内裤上的一块补丁,都要特意把线拆开来检查…… 生怕会漏过施过无痕伸展咒的储物袋,或是藏着其他魔法道具。 最后,储物袋或是魔法道具没找到,老汤姆的脸部,却像是煮开的水沸腾起来,皱纹一条条的展开,半秃的头顶窜出一根根浓密黑发、掉光的牙齿也一颗颗的长出、体型如充气般胀大…… 仅仅一秒钟,老汤姆变成了一个中年胖子。 李杨脑海中瞬间划过四个字: 复方汤剂。 那么问题来了,真正的老汤姆又在哪里? 被杀死了? 还是不知情? 复方汤剂只需要被变之人的一根头发,不需要生命,所以老汤姆是生是死,还真不好说。 而且,老汤姆要是死了,为什么这酒吧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杨原地沉吟片刻,拿上魔杖,走出房门,但马上又退回来。 不放心的给昏迷中的中年胖子,施了一个石化咒,又将房门从外面锁住,才向楼下走去。 破釜酒吧只有两层。 一层是招待客人的大厅、吧台,楼上是客房。 李杨还没有走下去,只走到楼梯口便停下脚步。 一道道声音从一楼大厅传入耳中。 “一杯威士忌。” “你的威士忌。” “黄油啤酒,谢谢。” “不客气。” “老汤姆,我们的雪利酒怎么还不来?” “马上来。” “汤姆,这酒是怎么回事?味道怪怪的,是你亲手调的吗?” “抱歉。” ……略显嘈杂的大厅,与刚刚发生一场袭击的楼上客房,简直像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而在这些声音中,李杨清楚听到了老汤姆的声音。 老汤姆不仅没死,竟然还就在楼下招待客人? 何止是招待客人。 老汤姆招待完客人后得空,还从酒架上拿下一瓶名贵的朗姆酒,打开后,给自己倒上一杯,上身半倾斜着靠在木质吧台上,怡然自得的喝了起来。 酒液滑过舌尖、喉咙、流入体内,甘醇的酒香在口齿间蔓延,老汤姆闭上眼,颇为享受的咂摸了几下嘴。 “多少年了,还是朗姆酒合我的胃口啊。” 老汤姆感慨一声,睁开眼,正要再饮一口,视线不经意的看到楼梯口处,看到那里站着一个男孩。 --李杨。 他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楼梯,就站在一楼楼梯的阶梯上,一双眼睛平静而又淡漠的看着老汤姆。 老汤姆猛然一怔。 然后放下酒杯,不顾一切,冲出吧台,直朝楼梯口处的李杨扑去。 李杨却早一步扭头,上了二楼。 “蹬蹬蹬……”老汤姆一改老态,几乎一步两个阶梯,中途还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上个楼梯而已,急什么?” “说不定老汤姆在楼上藏了个漂亮的老太婆。” “哈哈。” ……大厅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因为没人注意到刚才无声无息下来又上去的李杨,所以也不知道老汤姆这一番着急忙慌上楼是干什么,更没有多想,还拿老汤姆开涮,大笑不已,一如往常。 老汤姆却像没听见似的,一边掏出魔杖,一边直冲上二楼。 也就是他脚刚踏上二楼的时候,一只脚从墙后拐角处伸出,正好横在楼梯口处,将他绊倒。 不等老汤姆从地板上站起。 “统统石化。” 咒声从身后响起,流利、快速、低沉。 老汤姆双手双脚不由自主的向身体靠紧,犹如一块僵直的木板,手里的魔杖也掉在地上,在地板上骨碌碌的滚到了墙边。 李杨扫了二楼一眼,见没有惊动到其他客人,立马上前,捡起滚落到墙边的魔杖,拖起老汤姆的身体,带回自己客房。 第十五章黑魔王的行动 客房内。 李杨一手持《高级魔药制作》一书,书页翻到了第121页,无视书上正文,而是只盯着一段潦草的黑体字阅读,另一只手持魔杖,无意识的挥动: “闭耳塞听咒。” “闭耳塞听咒。” ……连施了四遍,第五遍时,以李杨为中心,响起一种无法辨别的嗡嗡声,充斥在整个客房内。 这是斯内普自创的魔法,可以保证屋里的动静,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李杨尝试性的嚎了一嗓子:“阿姨压抑呦~~” 外面没有任何反应。 屋里屋外,宛若两个世界。 “这虽然是个小魔法,但是很有创意性,斯内普的确是个天才。”李杨由衷的赞叹一声。 将书放在桌上。 视线随着书可以看到,桌上乱七八糟的摆满了书籍、瓶瓶罐罐一大堆东西,显得十分凌乱。 其中有三个瓶子,被单独区分开,摆在最前面,李杨甚至还给这三个战利品贴上了标签: 复方汤剂。 而这些,自然来自于绑在床腿上,被扒光了衣服的老汤姆,在他旁边则是身份未知的中年胖子。 李杨挥了挥魔杖,解除了魔法。 两人摆脱石化状态,其中中年胖子依然处于昏厥中,可见李杨当时那一脚是多么给力。 老汤姆却是醒着。 他一摆脱石化,就激烈的挣扎起来,连带着整张床都晃个不停,“小鬼?你要干什么?疯了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啊?”李杨冷笑道。 老汤姆厉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点放开我!你这样做是违法的,我要向魔法部起诉你……” “嘭!”李杨突然抄起一边的椅子,砸在老汤姆身上。 老汤姆顿时被砸懵了,脑子里嗡嗡的响,头破血流,那把老旧的椅子都被砸碎了。 李杨从碎了一地的椅子中捡起一根碎木,碎木的一端因为劈裂,呈现尖锐的木刺状,向老汤姆逼近。 老汤姆后背紧紧贴在床腿,身子极力的向后躲,“有……有话好说,没必要这个样子。” 李杨手里的木刺,最后停在了老汤姆的右眼前,仿佛随时都会刺进去,“我虽然不会钻心咒,但是相信我,这世上有很多办法,同样可以起到折磨人的作用。” 老汤姆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眨,因为一眨眼,眼睫毛就会拂过那木刺,而一想到那粗粝的木头,刺入自己眼球的血腥场景,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也就在这时,老汤姆的身体发生变化,头发、牙齿、皱纹……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不同的是,之前的老汤姆是变成了中年胖子,现在的老汤姆则是变成一个驼背女人。 李杨平静的看完这番变化,待看清这驼背女人的脸,确定自己不认识后,才问道:“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袭击我?千万别妄想蒙骗我,因为待会儿,我会把你身边的同伴也叫醒,再次单独审问一遍,如果你们两人说的话不一致,哼!到时,别怪我没给过你活命的机会。” 驼背女人吓得两股颤颤,“我……我叫阿莱克托,他是我哥哥,阿来库斯,我们来自卡罗家族,是……是…” 说到这里,阿莱克托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吞吞起来。 “是什么?说!”李杨手中木刺一转,狠狠扎入阿莱克托身上。 “啊!” 阿莱克托发出一声惨叫,眼看李杨拔出的木刺又要刺下,赶忙道:“是食死徒,是食死徒。” “食死徒!”李杨身子一震。 在哈利波特世界,食死徒三个字可谓是大名鼎鼎,代表着这个世界最黑暗最凶恶的伏地魔团体。 难道伏地魔已经盯上我了? “我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孩,食死徒找我干什么?”李杨质问道。 小孩? 有你这么凶残的小孩吗? 你他妈简直比我还像食死徒! 阿莱克托大腿流血,疼得心里狂骂。 也是因为连最忌讳的食死徒身份都说了,不怕再说别的了,为活命,她干脆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自从黑魔王失去踪迹,所有食死徒四散逃走,有的被抓,有的被杀,而更多人则是像我们兄妹这样,整日躲躲藏藏,逃避魔法部的追捕,而就在七月份,一个自称得到黑魔王指示的人,找到我们兄妹。 我们兄妹当然不信,毕竟他连脸都不敢露,用头巾捂着整个脑袋和脸,身体还用斗篷遮住,简直比躲避魔法部追杀的我们还要夸张。 可他不仅亮出了黑魔标记,还使我们手臂上的黑魔标记起了反应,那可是只有黑魔王才能办到的事啊! 而且,他当时还给了我们一大笔钱,那时候我们兄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不管黑魔王是真是假,就冲这笔钱,我们也愿意为他做事。 他要我们帮他一起,盗取古灵阁金库里的一件东西,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人只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只要得到这件东西,他还会再支付给我们一笔钱,并且承诺将来黑魔王归来之时,我们兄妹就是第一大功臣…… 我们策划了很久,终于在10月31日晚,找到了机会行动,可惜,金库里却什么都没有。 奇怪的是,他当时并没有生气,是的,我可以看出他没生气,他呢喃着说,这件事让他更加确定,东西就藏在霍格沃茨…… 到这里,我们兄妹本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却没想到,今天一大早,他又传信给我们,要我们来抓你,并且事后,要用复方汤剂变成你的样子,混入霍格沃茨,帮助他进行最后的行动。 别问我那行动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人对我们兄妹俩看似大方,实际也在提防着我们,也许是怕我们泄密,也许是怕我们会对他不利。 哼,我们兄妹还怕他对我们不利呢,别看我们一直恭敬的称呼他为主人,但是心里也在提防,我们怀疑,他可能是获得了黑魔王遗产或是魔法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黑魔王本人,黑魔王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最后他只说,自己在霍格沃茨行动不便,被斯内普缠住了,邓布利多也不怎么信任他,他需要帮手,而伪装成学生是最好的办法,谁又能将黑魔王的行动,和一个一年级的孩子联系在一起呢?没人会怀疑,而伪装成你,既能混入学校,帮助他行动,又能接近哈利波特…… 他还让我们袭击另外一人,这样兄妹俩都能伪装成学生进入学校。” “谁?”李杨听到这里,不由打断问道。 “赫敏·格兰杰。” 李杨眼睛一眯,“没抓到吧?” 不同于他,为了学魔法增强实力,他自然是分秒必争,所以放假当天就离校了,赫敏那时车票还没买呢,所以两人不是一道离校的。 如果他没算错的话,赫敏这时候应该还在火车上。 果然, “那个孩子还在火车上,人多眼杂,巫师众多,我们兄妹俩没办法下手,所以便先对你下手……”阿莱克托越说声音越小,心里在后悔不已。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肯去火车上袭击赫敏,也不愿意来惹李杨这么个煞星。 “之后的事情,就像你看见的,我们兄妹俩最后还是听从了他的话,他要求我们不能闹出任何动静,为此,我们还特别动了一番心思,先假扮客人对老汤姆下手,老汤姆那家伙,对客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很简单就中招了,然后我们再拿出一直常备着的复方汤剂,加入老汤姆的头发,都变成老汤姆,一个在下边如老汤姆往常般招待客人,一个则上去抓人,尽量不惊动任何人,之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现在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保证没有一句假话,请你信守承诺,放我一条生路吧。” “是是是,我会信守承诺。” 李杨暂时安抚住阿莱克托,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老汤姆在哪?” 第十六章最幸福的人 老汤姆在报纸上。 “快看,老汤姆上报纸了,天啊,他居然遭到了黑巫师袭击。”罗恩拿着今早的预言家报纸,犹如发现了惊天大新闻,拿给哈利等人看。 哈利拿过报纸,念道:“破釜酒吧老板遭遇袭击,黑巫师入室劫财,魔法部将加大对黑巫师清剿力度……” “太可怕了,那些黑巫师居然敢去袭击老汤姆,那可是看守对角巷入口的人呐,对了,李杨,当时你也在那吧。”罗恩看向对面,正一口一个,吃着巧克力蛙零食的李杨。 “我那时已经上车回来了。”李杨嘴里含着巧克力,一边含糊不清的回道,一边漫不经心的拿过哈利手中的报纸。 “圣诞快乐,李杨。”纳威走过来,给李杨递上一件礼物。 “……圣诞快乐。”李杨有些反应迟钝的回应。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圣诞礼物收。 “噢,我还没有给你准备圣诞礼物呢。”罗恩叫了起来。 “我也是。”哈利道。 “都怪你回来得太突然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回家过圣诞吗,我和哈利都说好了,是准备等你回校再给你礼物的。”罗恩解释道。 “没关系,正好我也没准备好呢。”李杨不在意道。 见纳威站在对面,正期待的看着自己,李杨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先放下报纸,拆开了纳威的礼物盒,拿出一支速记羽毛笔。 “哦,我很喜欢,以后写作业就方便了,谢谢。”李杨高兴道。 “不客气。”纳威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走了。 李杨这才低头看向报纸。 报纸上,黑白照片里的老汤姆露出没牙的嘴巴,唾沫横飞,讲述着自己被黑巫师袭击的惊险过程,都足够编成一本小说了,最后还说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巫师,救了自己…… “那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大巫师,真想见见这人啊。”罗恩脸上一副神往仰慕的表情。 你已经见到了,昨晚还玩你的耗子来着…… 李杨心里吐槽一声,将报纸放下,又拿出三份巧克力蛙,随手给了哈利和罗恩一份,随意的问道:“你们查到尼可·勒梅了吗?” “没有。” 一说起这个,哈利和罗恩便垂头丧气起来。 “我们查了快有几百本书了,都没找到什么尼可·勒梅。” 李杨拆开巧克力蛙,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别灰心,霍格沃茨的图书室拥有全世界最丰富的藏书量,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找到。” “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罗恩一想到图书室那恐怖的藏书量,就感觉未来一片黑暗。 “不行,那样效率太慢了,我看,我们有必要去问问海格,他一定知道,尼可·勒梅和那条三头犬叫路威的线索,不就是从他那里得知的嘛,他知道的事情一定还有很多,正好今晚我们要陪海格巡视禁林,那是很好的机会。”哈利把注意打到了海格身上。 “巡视禁林?你们为什么要巡视禁林。”李杨问了一嘴。 “还不是马尔福那个卑鄙的家伙。”罗恩现在说起来,都忿忿难平。 “圣诞假期的第一天,也就是你走的当天下午,那个家伙用锁腿魔咒欺负纳威,我们看不过去,马尔福就说晚上要和我们决斗,我们答应了,结果晚上一去才发现,那个家伙根本没来,而是傍晚就坐车回家了,等费尔奇抓住我们,我们说什么都没人信,最后被罚去帮海格干活。” “很像马尔福的作风。”李杨嘴里嚼着巧克力,丝毫不感到意外。 “等等。”哈利忽然叫了起来,一把抓住李杨的双手。 李杨双手,一手拿着巧克力蛙拆开的包装盒,一手则是拿着里面附带的画片,画面正面对着他自己,上面是邓布利多的画像,反面则对着哈利,印着几行小字: “快看看这个,邓布利多广为人知的贡献,一九四五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发现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与合作伙伴尼可·勒梅在炼金术上卓有成效,我找到了,我找到尼可·勒梅了,原来这是一个炼金术师,哈哈,我知道该怎么找了。” 哈利高兴的拉起罗恩和李杨,跑到图书室,一头扎入分类在炼金术一类的书籍中,很快找到一本巨大的旧书,上面罗列着魔法界史上最出色的一些炼金术师,其中就包括尼可·勒梅,并讲述了尼可·勒梅在炼金领域的卓越成果。 “他是人们所知的魔法石的唯一制造者。” “能使任何金属变成黄金,还能制造出长生不老药,怪不得斯内普想要得到它。” “路威看守的一定就是这个东西。” “你们三个小家伙在图书室干什么?”海格的头突然从三人头顶伸出,将三人吓了一跳。 哈利连手里的书都没拿稳,“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海格低头,好奇的看向那书,当看到书名上的炼金术师字样时,顿时无奈的一拍额头,“天呐,你们居然还在调查。” 罗恩捡起书,翻开到介绍尼可·勒梅的那一页,对着海格,得意洋洋道:“我们不仅查出了尼可·勒梅是谁,还知道那条狗在看守的是魔法石…” 海格几乎条件反射的捂住罗恩的嘴,目光飞快的四下张望,见没人听见,才松了口气,“听着,这是十分机密的事,不准在外面提起任何一个字。” “咦,海格,你这是什么书?”李杨忽然指着海格手里拿着的书,一副好奇宝宝似的凑过去看。 “没什么。”海格打了个哈哈,将书放入怀里,用宽大的鼹鼠皮外套掩住。 他这幅样子当即引起李杨、哈利、罗恩三人的疑心,“真的吗?” 海格眼睛一瞪,“不要转移话题,你们擅自调查机密的事,我还没追究你们责任了。” 明明是你在转移话题吧……李杨心里吐槽。 “你们三个晚上,别忘了今晚要陪我去巡视禁林,这是麦格教授对你们做出的惩罚,谁也逃不掉。”海格实在圆不下去了,只能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说了一声,便怀抱着书离开了。 “他一定有问题。”哈利笃定道。 “嗯嗯嗯。”罗恩点着头。 李杨则是似有所思的望着海格离去的背影。 “先不说那个,等晚上再去找海格问个清楚,哈利,我们应该带李杨去看一看你那件斗篷,对了,还有那面神奇的镜子。”罗恩好像炫耀宝贝似的,兴冲冲对李杨说。 “斗篷?神奇的镜子?”李杨一听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隐形斗篷。 厄里斯魔镜。 果然, “这是我圣诞前夕,也就是昨晚收到的礼物,没有署名,不知道是谁送的,是一件隐形斗篷,我一拿到斗篷,就趁夜去图书室禁书区了,我想那里应该能查到尼可·勒梅的事,结果差点被费尔奇撞见,意外进到了一个房间,那里有一面神奇的镜子……” 哈利一边介绍着隐形斗篷,一边介绍着自己昨晚的冒险经历,最后用隐形斗篷带着李杨和罗恩穿过禁书区,来到厄里斯魔镜前。 这是一面镶嵌在华丽纯金镜框的镜子,高度足有一个成年男子高,底部做成了爪的形状,立在地面。 “我当时照镜子时,看见自己成了级长,还带着自己的魁地奇队员夺冠,可酷了,哈利看到了他父母,李杨,你又看到什么了?”罗恩好奇的问道。 李杨站在魔镜前,忍下想要问一声“魔镜魔镜,谁才是天底下最帅的人”的恶搞念头,看向镜中。 厄里斯魔镜能反映出人内心最强烈的渴望。 李杨也好奇,自己内心最强烈的渴望是什么。 结果镜中除了他自己以外,什么都没有…… 第十七章我的主人(上) “为什么你只能看到自己?不应该啊,那面镜子对我,对哈利都起变化了,怎么对你就失灵了?” 前往海格小屋的路上,罗恩一直无法释怀。 他不是探索厄里斯魔镜为什么失灵的原因,他不是学者,没有那份求知欲,他单纯只是孩子,在献宝分享自己的乐趣时,却发现宝贝失灵了,而感到郁闷,所以有些较真。 “邓布利多校长说,只有最幸福的人,才能在魔镜中看到自己。”哈利这时候闷声说了一句。 最幸福的人么…… 李杨有些失神。 说实话,他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幸福,开局就被一枪毙了不说,之后不断的在系统黑白的软逼迫下,在一个又一个世界里流浪、战斗、拼命,甚至有数次从死亡边缘险死还生。 都说死亡是人类最大的恐惧。 他都死过多少次了! 又接近过死亡多少次了! 这叫幸福? 李杨第一次正视起这个问题,并反思一下。 只存在于小说中的穿越奇缘、一个又一个瑰丽壮美的世界、武功、女孩、艳鬼、金钱、魔法…… 自己几乎都拥有了。 这难道不幸福? 如果按照一个正常男人的标准,太幸福了。 可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李杨不禁陷入深思。 “哈利,你应该早点说的,害我琢磨了一下午,等等,邓布利多?校长?你遇到他了?你别告诉我,你又去看那魔镜了?”罗恩终于发觉到哈利的不对劲了。 从霍格沃茨出来,哈利就低着头,有些郁郁寡欢,“吃完午饭后,我的确去看了魔镜,结果遇到邓布利多校长,他和我说了一些话,包括最幸福的人在魔镜里能看见自己这话,最后他还说,让我不要再去看魔镜,他也要将魔镜挪到别的地方去,走的时候,亲眼当着我的面拿走的,以后我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闻言,罗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感同身受,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 于是,三个人全都变得心事重重,路上没有话说。 一直到海格小屋。 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田地、远处银装素裹的原野和山谷,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三人不禁抬起头,从各自烦恼的心事中走出来。 “海格,你在做什么?”哈利和罗恩开朗了几分。 尤其看到穿着厚厚雪地靴的海格,带着猎狗牙牙,笨拙的追逐着一只鸡,一路从鸡窝追到雪地里,那鸡飞狗跳的场景,更感觉开心了。 “你们先进屋,等我抓住这只鸡就过去。”海格忙里抽空喊了一声,再次去追鸡了。 三人依言进了屋。 屋里热乎乎的,地方也不大,却摆满了东西,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扫帚拖布、床…… 这小屋或许没有那些庄园别墅豪华,但住着一定很舒心。 哈利和罗恩就像回家了一样,脱外套、倒热水,坐的坐、躺的躺,毫不见外,甚至比在宿舍里还要放松。 “罗恩,不要晃。” “你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李杨正站在窗口,望着远处的禁林,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诧异的回过头。 只见这两位不见外的主儿,此刻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叠起了罗汉。 这是干吗? 李杨视线顺着骑在罗恩身上的哈利极力伸出的手,看到壁橱上有一本书。 正是图书室中被海格借出来的书。 “你快点,我真要坚持不住了。”罗恩双手把着哈利的双腿,摇摇晃晃,咬着牙道。 你们俩儿可是巫师啊。 李杨摇了摇头,拿出魔杖,“书本飞来。” 壁橱上的书“嗖”的一下,自动飞入李杨手里。 “哎呦。”罗恩终于坚持不住,带着哈利一起摔倒在地。 “上面写的什么?” 哈利和罗恩从地上爬起,揉着摔疼的屁股,凑上来。 李杨随手将书递给他们,“你们自己看吧。” 哈利接过来,低头一看,“《养龙指南》。” “海格这是真的要养龙吗?”罗恩傻眼了。 如果不是要养龙,谁会看这种专业性书籍。 “你们看呐!”哈利从床边的一个用布盖住的铁桶中,发现了一颗和自己脑袋一样大的蛋。 “这是龙蛋。”罗恩捧起来,上看下看,十分肯定。 “我哥哥查理就在罗马尼亚,从事龙的研究和保护工作,他寄回来的照片里,龙蛋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挪威脊背龙的蛋。”罗恩说的头头是道,却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龙蛋。 哈利就更别提了,李杨亦是,故而三人都沉浸在龙蛋的新奇中,完全没注意到海格已经捉鸡回来了。 “快放下它。”海格看到罗恩手里的龙蛋,惊呼一声。 罗恩吓得手里一松,龙蛋落地。 海格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将刚费力捉到的鸡丢开,纵身一扑,身体几乎是与地面平行,双手高举,在龙蛋坠地前托住,完成了一记“世纪扑救”。 “呼,吓死我了。”海格检查一番,确定龙蛋没有任何破损,不由感到无比的庆幸。 “海格,那是龙蛋。”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知道吗?” 海格小心翼翼的将龙蛋放回桶中,盖上布,冲哈利三人虎着脸,“好了,你们这三个不断闯祸的小鬼,本来我还挺同情你们的,现在看来,真得罚一罚你们,提上灯,按照之前麦格教授的处罚,我要带你们进入禁林。” “禁林?!”罗恩害怕的叫了起来。 海格瞥了他一眼,“鬼叫什么,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麦格教授还算宽容的,给了你们几天时间有心理准备,还特意选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出巡,要是换成斯内普,当天晚上就得把你们赶出霍格沃茨,好了,走吧。” “等等,我也要去吗?”李杨反手指着自己,疑惑问道。 “你们三个人里,就数你最应该受到惩罚,成天乱跑。”海格说完,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我觉得我挺好的……”李杨摸了摸鼻子,只能和哈利、罗恩、牙牙,一起跟了上去。 进入禁林。 天色已黑,禁林里显得更加黑暗。 海格提着马灯,借着灯光,指着地上一滩闪光的银白色液体,“看到没有,那是独角兽的血,前段时间一直有独角兽被袭击,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找到那头受伤的独角兽。” “是什么袭击了独角兽?”哈利不由问道。 “这点我也想知道。”海格无奈道,然后一指禁林更深处。 “好了,现在我们要分头寻找,提高效率,哈利跟着我,罗恩,你和李杨一起,牙牙也会跟着你们。”海格分完组,说着就要走。 罗恩一把抱住海格大腿,“万一我们遭到袭击怎么办?我可听人说,禁林里有狼人!” 海格本来想故意吓吓这三个孩子,让他们知道厉害,别再胡乱插手魔法石的事,可是看罗恩脸都吓白了,终究还是不忍心,“我的孩子,不用担心,这禁林里所有的生物都认识我和牙牙,只要你们不主动去袭击,它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相信我,这禁林的生物都很可爱。” “可爱?” 你眼中有什么怪物是不可爱的? 罗恩实在难以对海格的话放心,可是粗神经的海格,却放心的留下牙牙,和哈利一起走了。 “李杨。”罗恩只能将希望的眼神投向李杨。 李杨拿过罗恩手里的马灯,走在前头,边走还边回头招呼罗恩,“快点跟上,没准我们还能遇到几只可爱的狼人,或者是……蜘蛛。” “蜘蛛?!我最怕蜘蛛了!” 罗恩听完李杨的话,再看着四周,总感觉那看不见头的禁林深处,会冲出来一头骑着蜘蛛的狼人…… 吓得紧紧跟住李杨。 行至禁林深处,月已升起。 “快看,那里有好大一滩独角兽的血。”罗恩一手拍着李杨后背,一手指着远处。 远处,一大滩闪亮的银白色血液,在越来越暗的禁林中显得格外显眼。 “我看见了。”李杨大步走过去。 罗恩连忙跟上。 随着距离拉近,可以看到那滩血液旁边,躺着一只一动不动,明显死了的独角兽。 “簌簌……”一阵细微的滑动声忽然响起。 一个戴着兜帽,拖着长长黑袍的身影,从禁林深处的阴影中爬出,来到独角兽尸体前,伏下身子,头趴在独角兽尸体的伤口上,静谧的禁林中,能清楚听到他吸食血液的声音。 罗恩呆了一下,然后“妈呀”一声,拉住李杨就往后跑,本来他还想叫上牙牙一起跑的,结果却发现牙牙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相反,李杨却像是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跑的样子。 “快跑啊!” 罗恩回头冲李杨大喊,却骇然的看到,李杨望着那道兜帽黑袍的身影,竟然跪了下去: “我的主人……” 第十八章我的主人(下) “主……人??”罗恩呆呆的看着李杨。 李杨却突然将怀里的魔杖掏出,对准罗恩。 “统统石化。” 罗恩身体一直,变得僵硬,就像个有弹性的木板似的,原地摇摆了几下,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即使倒地后,他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仿佛在问: 问什么? 李杨没有说话,安静的跪在地上。 “咕噜咕噜……”静得可怕的禁林深处,只有前面那道身影吞咽独角兽血液的声音在回响。 “呼……” 他终于喝够了,仰起头,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脸上。 正是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课教师-奇落教授! 奇洛教授站起身,身体像蛇一样,簌簌的爬行过来,停在李杨身前,“起来吧,阿来库斯。” 又看向李杨身边石化倒地的罗恩,道:“你的动作倒是很快,可为什么不杀了他?” 李杨缓缓起身,“您要求过,不能闹出任何动静。” 这的确是奇洛教授的原话,却不是对他,而是对阿莱克托兄妹说的。 “你记得很清楚嘛。” “您的每一句话,我都牢记于心。”李杨适时的送上一记马屁。 “桀桀……”奇洛教授发出怪异的笑声。 他依然在伪装,不露真容,但是听得出来,他还是很受用的。 “门钥匙准备好了吗?” “是的。”李杨指了指自己校服胸口佩戴的,写有自己名字的标签。 奇洛教授显然没想到他会把校服标签做成门钥匙,还堂而皇之的戴在胸口上,楞了楞,随即笑道:“嗯,制作的相当隐蔽。” 灯下黑,谁能想到整日别在胸口的标签,其实是门钥匙。 “主人,我不理解,凭你的力量,为什么不能自己制作门钥匙,而非要让我制作?”李杨问道。 要知道为了制作这把门钥匙,他这八天来,几乎大半的精力都扑在了制作门钥匙的学习上,这也让他原本的学习计划,彻底打乱了。 原本他是打算利用圣诞假期,充实一下自己的实力,但是审问过阿莱克托后,他立马改变主意,没有度过整个圣诞假期,而是只过了八天,便在圣诞节前一天回到了霍格沃茨。 也因为时间太短,且中途改变计划去学制作门钥匙,使得李杨根本没学会多少咒语。 实力并没有充实多少。 但李杨还是毅然决然的来了。 天赐的机会,如果错过,可就再也没有了。 当然,他之所以敢打伏地魔的主意,主要还是因为此时的伏地魔,正是最弱小的时候,连身体都没有,只能以游魂的形式,附在奇落教授身上。 可即使附身之后,伏地魔还是无法存活,仍需要冒险来吸食独角兽的血,才能苟延残喘。 就这样,伏地魔还是没有多少力量,平日里的行动,都需要靠奇落教授来完成,就像眼下,从刚才对话中展现出的语气、态度,任谁都能看出,兜帽下说话的,是奇洛教授,不是伏地魔,剧情中伏地魔也仅仅是最后关头说了几句话,全程连一个魔法都没放过。 都虚弱成这样了,还不出手,等什么时候。 “我在霍格沃茨行动很不方便……”奇洛教授随口说了一句,并不想多说。 李杨忽然道:“请原谅我的冒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李杨一指地上的罗恩,“杀了他,会引起霍格沃茨戒备,不利于您的行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抹除他刚才看到的记忆,我请求由您,亲自对他施展遗忘咒,您知道我并不擅长遗忘咒,要是做不好,会让人看出破绽,给您惹出麻烦。” 这哪里是请求,分明是在帮奇洛教授完善细节。 奇落教授哪里会拒绝,一边对罗恩施展遗忘咒,一边称赞李杨,“你的提议非常好,将来黑魔王归来,我一定要向黑魔王表彰你的功劳。” “那我先在这里谢过您了。”李杨说话间,眼睛留意着奇洛教授施展遗忘咒的过程。 从魔法的施展速度、威力、准确度……方方面面,都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实力。 而此刻在李杨看来,奇落教授的实力绝对不差,最起码,碾压自己不成问题。 其实,李杨现在就可以趁奇洛教授没有防备,一魔杖怼过去,一击毙命,不要以为这是异想天开,没有防备的巫师,其身体和普通人一样脆弱,甚至有的巫师,因为常年窝在屋子里做魔法研究,得不到锻炼,身体素质还不如普通人呢。 但李杨还是恭恭敬敬站在奇洛教授身后。 他的目标是魔法石,不是杀奇落教授。 虽然任务中也有杀死伏地魔一项,但是知道剧情的他知道,就算把眼前奇落教授脑后的伏地魔杀死,有魂器的伏地魔依然可以复活。 何况他并没有能杀死游魂的能力。 至于活捉伏地魔,李杨从始至终想都没想过。 “好了。”奇洛教授清除了罗恩刚才的记忆。 李杨这时又道:“主人,我不得不告诉您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奇洛教授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李杨低下头,表现得无比惭愧;“我们去抓那个叫做赫敏的女孩时失了手,那个女孩所掌握的魔法,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十一岁孩子,所以…” “愚蠢!” 奇落的好脾气瞬间没了,暴露出本性,一把揪住李杨衣服,怒道:“我跟你们说过,那个女孩是整个年级中最优秀的学生,不是一般的小孩,要注意,注意,结果你们还是办砸了。” 他愤怒的将李杨推到一边。 李杨浑身发抖,大声道:“主人,我们并非一点收获都没有,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说,如果你这个好消息对我毫无用处,我现在就杀了你。”奇洛教授显然还处于余怒之中,很不耐烦道。 “我探听了邓布利多为守护魔法石,设置的关卡中的其中两处。” “魔法石?”奇洛教授语气明显不对了。 “你知道了?” 李杨连忙解释,“是哈利波特告诉我的,他在调查魔法石,而且调查出了很多事,我所知道的那两处机关,就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那个小鬼。” 奇洛教授冷哼一声,“说吧,是哪两处?” “一处是看守入口的三头犬,那是海格养的,叫做路威,只要给它放音乐,它就会睡觉…” 奇洛教授不等听完,就打断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已从海格那里探听到了,不然,你以为那傻大个的龙蛋是哪儿来的?快说下一个。” “守护魔法石的还有一面镜子。”李杨肯定奇洛教授不知道这个。 果然, “镜子?什么镜子?”奇落教授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镜子,只听哈利波特那个小鬼说,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当时邓布利多也出现了,说那面镜子,能让人看到自己内心最强烈的渴望,邓布利多还要求哈利以后不要再来看这面镜子,并且当着他的面,将这面镜子挪去别的地方,在这个时候,除了挪去守护魔法石,还能是什么?” 李杨说话故意保留几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可信度。 还故做深思状,“那镜子好像叫厄什么的。” “厄……里……斯。”奇落脑后忽然响起一道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 李杨心头一震。 伏地魔! 奇洛教授立刻神情一肃,“我的主人,请不要勉强。” 他颇为顾忌的看了李杨一眼,跑到了一边。 李杨听不清他和伏地魔说什么,只是看见奇洛教授一会诚惶诚恐的低头,一会拍着胸脯,一会又来回焦虑的踱步…… 正当李杨暗暗计算,是不是自己的话哪里出了纰漏时,奇洛教授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 语气和刚才全然不同。 “抓赫敏失败,我的行动已经不再保险,时间每过一天,我就越危险,不能再等了,既然都已准备妥当,正好趁现在斯内普松懈时动手。” “谨遵您的命令,我的主人。”李杨恭敬的低下头,心里却在无声的笑。 第十九章魔法石争夺战 罗恩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海格的小屋。 “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遇到了袭击,你不记得了?”李杨的声音响起。 罗恩不由看过去,看李杨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回忆浮现。 罗恩揉着额头梳理记忆,“我记得我和你一起,找到了独角兽的尸体,然后,一个骑着蜘蛛的狼人……不,是一个像蛇一样爬行的怪物出现,他吸食独角兽的血,之后……啊。” 罗恩突然感觉后脑勺好疼,一摸,才发现后脑勺贴着一块厚厚的四方形纱布。 “可怜的孩子,看来是伤得不轻。”海格心疼道。 “伤?”罗恩一脸茫然。 “对。” 李杨点点头,“当时你和我吓得一起往后跑,那个怪物朝我们攻击,没有击中,打断了一棵树,一根飞起的断木击中你的后脑,那时候我也吓坏了,只来得及用魔杖发出一道红光信号,那怪物显然很怕见人,立刻逃走了。” “……喔。”罗恩反应迟钝的应了一声。 一点印象没有。 李杨这时走过来,拍了拍罗恩的肩膀,“好了,不要多想,毕竟你当时被砸晕了,没印象是正常的,海格只是简单帮你包扎止血,走吧,我和哈利送你去庞弗雷夫人那里,仔细检查一下。” “说的对,你们送罗恩去校医院,我去处理独角兽的尸体,完了还要将这件事汇报给邓布利多校长,今晚可有的忙活了,本来还想给你们吃鸡来着,看来只能等下回了。” “……噢。” 脑袋的疼痛,以及记忆的断片,让罗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完全没有自己的主意,别人说什么,他就下意识照做了。 李杨和哈利告别海格,离开小屋,将罗恩送入校医院,按照庞弗雷夫人的要求暂时住院观察,最后陪了一会儿床后,便相继离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 “哈利,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心不在焉?”李杨自打在海格小屋,就发现哈利一直不在状态。 “我在想你说的那个怪物,听你和罗恩的描述,那不像是人类啊,倒像是一条蛇,可当初我还认定是斯内普,难道是我想错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那个怪物是不是人类假扮的,就为了故意让别人以为不是人类,那怪物最后见我发出讯号,便立刻逃走,显然是有智慧的,不是野兽。”李杨随口胡扫几句。 忽然,他指着走廊尽头惊呼一声:“快看,那是谁?” 哈利不由看过去。 一道黑乎乎的身影,一闪而过,哈利只来得及看到他身后飘荡过去的衣摆。 哈利和李杨连忙跟上去。 一楼、二楼……两人追得气喘吁吁,可每次都只是看到一抹衣影晃过去,根本看到全貌。 直到上了四楼。 “不好,那是藏着魔法石的禁区,他一定是去偷魔法石了,那人一定是斯内普,斯内普就整天穿着那种长长的黑袍子。”哈利低呼道。 貌似很多巫师都穿黑袍子吧…… 李杨心里吐槽一声。 “你快去通知邓布利多校长。”哈利对李扬嘱咐一声,就要往四楼冲去。 “你要一个人去吗?那太危险了。”李杨拉住哈利。 ”现在已经顾不上危险不危险了,如果让斯内普得逞,那霍格沃茨就完了,万一他是为了伏地魔才偷的魔法石,那整个魔法界都会陷入危险,我们必须要保护魔法石。” 哈利义正言辞的甩开李杨的手,毅然冲上四楼。 因为曾经来过一次的缘故,哈利轻车熟路的进入到,那间路威看守的屋子,看见上次将自己和罗恩吓得夺命狂涛的大狗,此刻三个脑袋全都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屋内一角摆着一张竖琴,正缓缓的自动播放着音乐。 “原来这狗听音乐就会睡觉。”哈利嘟囔一声,看到地面上的活木板已经打开,暗道斯内普果然是要偷魔法石,立刻顺着敞开的活木板口,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四面墙壁结着一根根被烧得只剩下一小节的藤蔓,无力的垂在墙壁上,按照哈利的理解,自然是斯内普烧得。 他继续向前进。 遇到飞行的钥匙、巨大的巫师棋等关卡,可每个关卡都被破除了,哈利毫不费力就来到了最后一睹门前。 门敞开着。 哈利一眼就能看到门内,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厄里斯魔镜前的“斯内普”,两人之间没有半点遮挡物。 哈利慌忙低头,躲到门的右侧墙壁后,扒着门框,小心翼翼的露出一点头,朝门内窥视。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大粗绳子,凌空窜了过来,一下就把他捆住,倒提着脚,拖进门内。 “波特,天真的波特,难道你真以为我没发现你吗?”奇洛教授兜帽下的脸,挂着阴恻恻的得意笑意。 一挥手,绳子捆着哈利,双脚立地,正面落在厄里斯魔镜前。 换做之前,哈利肯定要好好看看镜中的父母,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保护魔法石的时候啊! 哈利全部心思都在“斯内普”身上,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阻止“斯内普”得到魔法石,哪有功夫思念父母。 可因为位置的关系,他的视线正好落在厄里斯魔镜镜面上,正好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是自己? 不是父母? 哈利怔住了。 随即就看到镜中的自己,朝自己眨了眨眼,手里拿出一快红色的不规则晶石,微笑着揣进裤兜。 是魔法石吗? 哈利满脑子想的都是魔法石,一看到那奇特的晶石,自然而然想到了魔法石,被捆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摸了摸裤兜,结果真就摸到了魔法石。 “波特,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奇落教授问道。 哈利心里一紧,手也紧了紧裤兜里的魔法石,慌道:“我……我看到……我为格兰芬多赢得了学院杯冠军,我在和邓布利多握手。” “你撒谎!” 不需要伏地魔提醒,奇落教授自己就揭穿了哈利的谎言。 因为他清楚记得李杨说过,哈利看到的是父母。 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渴望,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而且还是变成这么肤浅虚荣? “魔法石在哪?邓布利多那个老东西,做事情从来都是暗含玄机,他既然能让你接触到厄里斯魔镜,就一定别有用意,快说,魔法石在哪?你一定知道!”奇洛教授双手掐住哈利脖子,恶狠狠逼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哈利大声叫了起来,激烈挣扎。 忽然,他感觉额头伤疤一疼。 “啊!”奇洛教授竟发出一声痛苦惨嚎,双手犹如风化的石头龟裂开来,化作粉末消失。 怎么回事? 哈利跌坐在地上,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原因。 接着, “我的主人。”一道熟悉的呼唤声从门外传来。 这是, 李杨?! 哈利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门外。 只见李杨正举着魔杖,向这边跑来。 “李…” “扬”字还没说出,哈利猛然惊住。 他看到李杨整个人,在跑来的过程中竟然在起变化,个子变高、体型变宽、脸型变大…… 转眼变成一个陌生的中年胖子! 他是谁? 哈利这个问题刚闪过脑海,那边的奇落教授叫了起来。 “阿来库斯,你个蠢货,看看你的样子,复方汤剂失效了。” 阿来库斯? 指这个胖子吗? 哈利刚想到这,就看到李杨的魔杖尖端,冒出一道红光。 “昏昏倒地。” “为什么是昏迷咒?蠢货,直接用死咒啊。”奇洛教授又叫道。 红光却不会因为他的叫嚷而停下,穿过门,向哈利射来。 哈利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两条腿根本迈不开,只能吃力的跳起,想要跳到一边。 可惜,刚跳起,就被红光击中,昏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道咒声响起。 “魔法石飞来。” 伴随着这道咒声,李杨已经举着魔杖,跑进了室内,同时一伸手,抓住了从哈利裤兜里飞来的魔法石。 然后跑到奇洛教授身前,大叫着“主人,邓布利多他们来了,快走”,一手抓住奇洛教授没手的小臂,另一只攥着魔法石的手,放在胸口的标签上。 门钥匙触发。 两人的身形顿时扭曲起来。 扭曲的过程中奇洛教授大喊,“杀死他,杀死哈利波特!” “来不及了。”李杨也大喊。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声音还在室内回荡,两人却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已是在伦敦唐人街一座普通社区住宅内。 “阿来…” “砰!” 奇洛教授正要向阿来库斯所要魔法石,枪声骤响,他额头一侧便出现了一个血洞,变成一具尸体倒在地上,脸上还保持着惊愕的表情。 “啊~~” 一道半透明的鬼影,从奇洛教授倒地的尸体上飞出,发出凄厉的叫声,朝李杨飞去。 这显然是伏地魔的游魂! 李杨丝纹不动。 “呼。” 鬼影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李杨身体、窗户,最终飞走。 李杨全程就只是眼睁睁看着。 伏地魔游魂奈何不了他,他何尝又奈何得了对方? “今后,我和伏地魔的梁子,算是解不开了。”李杨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 回过头。 将奇落教授的尸体收入袋子中,同时魔杖连连挥动。 “弹壳飞来。” “清理一新。” ……在魔法的帮助下,尸体、弹壳、血迹,李杨几下就做完了堪称史上最完美的毁尸灭迹工作。 又从怀里掏出一瓶早已准备好的复方汤剂,仰头喝下。 中年胖子阿来库斯,秒变小正太李杨。 “喝复方汤剂,自己变自己,估计魔法界我是头一份。” 李杨自我吐槽一下,又挥动魔杖,“速速禁锢。” 一条绳子从魔杖尖端飞出,在头顶盘旋一圈落下,就落在李杨身上,将其一圈圈的绑住。 “学校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李杨最后检查了一下现场,确定没有其他疏漏后,将魔杖一丢,眼睛一闭,倒在地上了…… 第二十章自我定位不清 半个小时后。 “怎么还不来?”李杨装死的心里,已经忍不住打起鼓来。 他相信校方人员,最后一定会找到这里。 作为学生,他的家庭住址在学校有档案记录,就算校方不知道他和奇洛教授,通过门钥匙去了哪里,也应该来他家里调查一遭。 之前他故意在进入四楼禁区时喝下复方汤剂,让哈利看到自己变成阿来库斯的一幕,那不是复方汤剂失效,恰恰相反,是正在起效。 但哈利不知道,只要哈利将看到的情形如实告诉校方,在校方眼中就会形成这样一个真相: 有人冒充李杨混入学校。 连亲眼所见的奇洛教授都没有看出破绽,何况是当时不在场,只凭事后一个孩子口述的校方人员? 如果哈利能把奇洛教授当时那句,“阿来库斯,你个蠢货,看看你的样子,复方汤剂失效了”的话,原话复述出来,那么校方更会笃定无疑。 那么学生被人冒充,真正的学生下落不明,身为校方人员要不要找?又要去哪里找? 在线索不多的情况下,首选的调查地方,不就是家庭嘛。 而且在校方眼里,李杨是在圣诞放假离校后被冒充的,李杨圣诞离校去了哪里?回家啊!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看,校方事后都会来调查他家。 问题是这效率也太慢了。 “学校不会是把我,认定成死亡人员了吧……” 李杨心里已经开始往最坏处想了。 不怪李杨没耐心,要知道这可是魔法世界,巫师的办事效率是不能以常理衡量的,不说别的,光说霍格沃茨距离他家的地域距离,一个幻影移形就能瞬间抵达,眼下过了半个小时,却还不见人,这在李杨看来,已算有些不正常了。 但他还是按下心头的不安,继续等待。 期间,复方汤剂的药效都过去了,李杨硬是从自己又变回了自己,一道人影才姗姗来迟。 麦格教授! 当看到来人是谁后,李杨心里却是一愣。 他原本以为会是邓布利多的。 这一点失算,无伤大局,对着麦格教授,李杨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麦格教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终于得救了,呜……” 说着说着,他竟然双眼流泪,失声哽咽而哭。 “哦,我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当看到李杨一个小正太,被五花大绑的可怜样子时,麦格教授又吃惊又可怜,连忙上前松绑。 “我也不知道啊。”李杨站起后,哭得更厉害了。 “我放假回到家,一路上又是做火车,又是坐地铁,来回倒车,实在太累,就睡着了,结果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捆住了,眼前还有个特别凶的驼背女人。” 说到这,李杨还抽噎了一下。 “呜……那女人简直比巨怪还可怕,巨怪挥挥魔杖就能打倒,可那女人也有魔杖,也会魔法,比我更加厉害,我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我以为她是入室抢劫的坏蛋,我说我家里没钱,你要是不信随便搜,看上什么就拿走,只要别伤害我就行,可是她不要钱,也不走,就只是待在这里盯着我,剪我的头发,问我一些问题,什么你今年多大?平时有什么习惯…… 天呐!那简直是一场噩梦,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后来又来个胖子…” “胖子?” 默默倾听的麦格教授,听到这里,脸色一变,打断李杨,掏出一张画像,摊开到李杨面前。 画像很潦草,上面还有未加擦拭的线条,像是刚画完还未修饰的初稿图纸,或是草图。 “是不是他?”麦格教授手指着画像问道。 李杨低头一看,狂点头,“对对对,就是他,只是脸画得太胖了,眼睛也画小了……” 随着李杨的话,麦格教授手里魔杖挥动,纸上的画像竟然自动涂改,变得与阿来库斯彻底一模一样。 “这是根据哈利醒来后的描述画的,唉,哈利毕竟只是个孩子,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受到惊吓,又是刚从昏迷咒中醒来,有些记错,描述失误,也是正常的。”麦格教授叹了口气,也没责怪哈利,将修改后的画像郑重收起。 “哈利?哈利中了昏迷咒?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什么会中昏迷咒?是不是斯内普干的。”李杨听到麦格教授提及哈利,立刻叫了起来,并且果断祭出斯内普背锅…… “行了。” 麦格教授打断李杨,语气中带上训斥,“我知道你和哈利对斯内普教授有偏见,我也承认,他平日教学是有些过于严厉,但作为学生,你们不该无端怀疑一位传授你们知识的教师。” “可是…” “没有可是。” 麦格教授再次打断李杨,“关于魔法石的事,已经有了定论,以后我不想再从你和哈利嘴里,听到任何一句怀疑斯内普教授的话,那是污蔑,知道吗?” “知道了。”李杨低下头,如同那些被训的孩子。 麦格教授紧接着回归正题,“继续说那个驼背女人,长什么样子?” “个子不高,微胖,驼背……”李杨十分详细的将阿莱克托的相貌描述出来,分毫不差。 但是轮到麦格教授的下一个问题,李杨却是另一番说词。 “他们都说过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说话都不让我听见,最后那个胖子拿着我的头发走了,那个女人留了下来,整整八天,除了问我的过去,和我饿的时候,往我嘴里塞点吃的外,什么也不和我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盯着我。 而就在刚才,那个胖子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那人我从没有见过,阴森森的,带着兜帽,穿着袍子,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也看不出他的具体体型,只是觉得应该不是很胖……” 与刚才描述相貌时不同,李杨此时这些话总结起来就是: 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计划并非完美无缺,是因为抓住卡罗兄妹,知道了奇洛教授的行动后,才临时起意。 所以,作为背锅者,卡罗兄妹的相貌要描述得准确再准确,而对于奇洛教授盗取魔法石的整个阴谋,不好意思,我被绑架了,我是个受害者,我啥也不知道。 麦格教授没有丝毫怀疑。 谁会怀疑一个孩子? 卡罗兄妹、食死徒、奇洛教授、伏地魔,看看这些人吧,谁会把这些可怕之人的阴谋,怀疑到一个一年级新生上? 麦格教授非但没有怀疑,反而点点头,还挺满意,“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回头我会汇报给校长。” “校长?对了,校长现在在哪?”李杨忍不住问了一嘴。 “他在校医院,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并将哈利送进校医院,全程监护,直到哈利苏醒,喏,这画像就是校长根据哈利醒后的口述画的。” 原来是在哈利那,看这样子,显然也没打算要来我这…… 李杨心里有些无力。 要知道他之前可一直以为,邓布利多会来调查自己家,并以此严阵以待,还喝了一瓶复方汤剂,自己变自己…… 千算万算,他终究还是漏算了,人和人的重视程度是不一样的,在他和哈利一起出事的前提下,邓布利多的心思就都在哈利身上了。 再看麦格教授。 如果李杨没猜错,估计这位也是刚从哈利病床前来的。 毕竟对他们而言,哈利可是魔法界的奇迹、大难不死的男孩、致使伏地魔败亡的救世主…… 而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一年级新生而已。 “走吧,校长还等着呢。”麦格教授询问一番后,急于回复,便马不停蹄的带李杨回了霍格沃茨。 当着邓布利多的面,李杨将应付麦格教授的话,又对着邓布利多复述一遍。 “嗯,我知道了,你受惊了,好好休息吧。”邓布利多就说了这么一句,低头看着麦格教授交上来的两张画像,一边沉思,一边带麦格教授离开。 再没别的。 这让心里有些紧张,已经准备好无数说辞的李杨,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了。 “看来,我还是自我定位不清晰啊……” 第二十一章事后 “谢天谢地,看到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圣诞假期结束,赫敏拖着比她人还大的行李箱进校,一入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看到李杨、哈利、罗恩三人,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这也叫没事?我后脑勺到现在还有点疼呢。”罗恩摸了摸后脑勺,下意识看了李杨一眼。 “我就说那天不对劲,看吧,果然不是意外,赫敏,你能想象吗?我居然和一个食死徒,大半夜在禁林里走了半天,天呐,我现在想起来都感到一阵儿后怕,而且对那晚的事,我到现在都没有一点记忆,庞弗雷夫人说我肯定是被人施了遗忘咒,万恶的食死徒,但愿我的脑子,以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一旁,李杨低头看报纸,毫无反应。 “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赫敏对罗恩投去无比同情的眼神。 “不过,你怎么能认定那人是食死徒?” “今天的报纸你没看吗?” “我这刚进校,之前都在车上,哪有时间看报纸。” 罗恩闻言,一把抢过李杨手里的报纸,指着上面的头版头条给赫敏看。 李杨默默看了眼罗恩后脑勺,寻思着要不要再给他一下。 “霍格沃茨袭击事件真相。”这是标题。 标题下面则是两张黑白照片。 一张是奇洛教授,手里抱着一只绿色大蜥蜴讲课时的样子,一张是来自魔法部给出的卡罗兄妹画像。 画像自然是由邓布利多提供的。 而照片下面则是长篇介绍奇洛教授和卡罗兄妹,以及霍格沃茨袭击事件的大段文章,其中就谈到卡罗兄妹,是魔法部通缉在逃十一年之久的食死徒云云。 文章最后还刊登了魔法部对这件事的声明: 此事纯属食死徒个人行为,与神秘人无关,卡罗兄妹为报复神秘人之死,而怨恨于哈利波特,并蛊惑霍格沃茨原教师奇落,里应外合,潜入霍格沃茨行凶,失败后三人潜逃…… 伏地魔盗窃魔法石,竟变成一起简单的袭击事件了! “魔法部在说谎,关于魔法石的事,这里一个字都没提。”哈利郁闷道,感觉自己的付出都没费了。 倒不是图名,只是他这番冒死保护魔法石,虽说没成功,但也算是很勇敢了,现在却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偷一样隐藏,实在令人感到憋闷。 “嘘。” 李杨冲哈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扫了眼四周,低声道:“奇洛盗取魔法石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内幕,现在还没定论,毕竟这里还牵扯了食死徒,没人能保证,这整件事背后,是不是伏……神秘人在出谋划策,事关神秘人,干系重大,校长可是吩咐过我们不能往外泄露半个字,难道你都忘了?” 哈利瘪了瘪嘴,“我只是有些气不过,冒了那么大风险,结果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结局,甚至连真相都不能让人们知道。” “校长也是好心,毕竟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他也无法肯定这场盗窃,到底是奇洛教授自己的主意,还是被卡罗兄妹蛊惑的,亦或是神秘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不能站出来乱说,否则,会引起魔法界恐慌。” 主角总是很深明大义的,哈利虽然心里还有些小抱怨,但也没有再提及魔法石的事。 “好了,最重要的是没人出事,至于以后的事,就等魔法部抓到奇落和卡罗兄妹,就圆满结束了。”赫敏安慰了哈利两句。 殊不知,那三位现就躺在她身边的李杨的袋子里呢。 “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礼物。”赫敏看气氛有些低沉,故意引开话题,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专门为李杨三人准备的圣诞礼物。 李杨还还说,哈利和罗恩毕竟还是孩子,看到礼物立马高兴起来。 拆开礼品盒一看。 整个人都不好了。 礼品盒内,赫然是三本厚厚的大书。 “这本来是我特意为明年准备的课外读物,我还没看呢,先送给你们,相信我,这三本书里的内容都非常不错,作课外时间消遣最合适不过了。” 赫敏扬起小脸介绍,仿佛很满意于自己挑选的这两份礼物。 “消遣?”罗恩双手略微有些吃力的抱起大书,掂量了一下,马上又自觉的放下了。 哈利更自觉,碰都没碰。 “谢谢。”李杨敷衍一声,决定拿回去压箱底。 对这种理论性或是学术性知识,他是没有兴趣的,毕竟将来他也用不上,又不做魔法研究,纵使最后能成为一代魔法大师,又能怎样?最后一离开这个世界,就又什么都没了。 只有能用于实战的咒语,才能保障他在这个世界的安全。 只学魔法,不做研究。 李杨的学习路线,自打进入对角巷起,就已经明确过了。 “我也有礼物。” “我也有。” 礼物这话题显然对孩子具有致命杀伤力,自赫敏送完礼物后,哈利和罗恩也兴冲冲的回到寝室,拿出这几天里备好的礼物。 李杨也不例外。 他送给赫敏的是一件早已图谋很久的东西。 “这是什么?”罗恩看着赫敏拆开的礼物盒,一脸大写的问号。 “头发柔顺剂。”李杨很认真道。 “……”发量惊人,还留着蓬松发型近似爆炸的赫敏,看着手里的柔顺剂,呆立原地。 她实在没想到李杨会送自己这样一份礼物。 你是对我的发型有什么不满吗? 而这瓶柔顺剂,比起罗恩送给李杨的礼物,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罗恩送给李杨的礼物是: 黑色的、带毛的、十多公分长…… 最主要还tm是个活的,一从盒子里露出来,叫得可欢实了。 “吱吱……” “……”看着眼前盒子里的黑色老鼠,李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冲着罗恩后脑勺再来一下的念头再次升起。 “罗恩,你送的这是什么?”赫敏看的目瞪口呆。 她刚才乍一看到这只老鼠,差点都要念咒语攻击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宠物鼠啊。 罗恩还十分自得:“这可是我专门在海格小屋,连续蹲守两天,费了好大劲才抓到的,遗憾的是,这是只黑色的老鼠,我本来想抓一只灰色的来着。” “有……区别吗?”赫敏实在分不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罗恩振振有词道:“李杨很喜欢灰色老鼠的,斑斑就是这样。” “是这样吗?”赫敏疑惑的看向李杨。 李杨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 “真是奇怪的审美。”赫敏嘴里嘀咕一声,回过头,再看李杨送自己的那瓶柔顺剂,联系到李杨喜欢斑斑的独特口味,便觉得合情合理了。 李杨一手抓起盒中的黑老鼠,一手掏出魔杖,对自己脱下的鞋子施了个变形术,变成一个小笼子,将老鼠塞了进来。 也许是因为产地的特殊性,这只黑老鼠远比一般的老鼠更大更粗些。 李杨变出的小笼子还有点装不下呢,老鼠在笼子里一个劲的叫唤,仿佛要死了一样。 李杨懒得再看老鼠,对罗恩道:“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斑斑送给我?” “那可不行。”罗恩又变回了护犊样,并且严厉警告李杨。 “我已经送给你一只和斑斑长得差不多的老鼠了,你以后就别再对我的斑斑,心存幻想了。” 这话说的…… 李杨嘴角抽了抽。 最后,他瞥了一眼罗恩的后脑勺,抱起赫敏送的那本大书,书上放着装老鼠的笼子,走掉了。 他要找个地方静一静。 当然,这不是因为罗恩,而是要学习。 在校装好孩子,校外学魔法,明面以孩子和学生身份做掩护,暗地里却借着剧情做任务。 这是李杨早就想好的。 可是装好孩子,不等于要装弱孩子。 现在是1月5日,距离一年级结束还有半年时间,抛开中间的所有假期,少说也有五个月左右,李杨当然不会把这么长的时间白白浪费掉。 “我刚刚遭遇绑架,受到刺激,发奋学习,嗯,多合理的解释啊。” 李杨准备借此,多掌握一些二三年级的魔法。 超纲,却还在校方的接受范围之内,顶多也就是像个天才。 而像是更高级的,已经超出一个孩子身份范围之外的魔法,李杨准备放在校外假期时间再学。 充分利用所有时间,充实自身实力。 第二十二章获取强化点的捷径 3月22日。 “学习的时间过得真快啊。”李杨一边穿衣服,一边望着窗外的禁林。 他的寝室在城堡二楼,站在窗口正好可以看到城堡外的海格小屋,再勉强一些也能望到禁林的边缘。 那是他和伏地魔第一次产生交集的地方。 第一次总是会让男人记忆犹新,不是吗? “的确很快。”哈利点点头。 不同于李杨。 李杨是沉浸在学习魔法中,感觉时间飞快,而他则是沉浸在霍格沃茨带给他的快乐中,那是他从小到大在德思礼一家,从不曾感受过的。 “快吗?我觉得太慢了,尤其是考试的时间,过得太慢了,天呐,我的脑子一定是被食死徒弄坏了,不然我答卷的时候,为什么平日老师教的那些知识,一点都想不起来,”罗恩一想到前几天的学期末考试,就苦恼的直抓头发。 分明是你自己没背课。 李杨心里腹诽一声,表示绝不背锅。 继而穿戴整齐,最后照了一下镜子,感觉颇为良好。 “这次假期你又要回去吗?”哈利看李杨那样子,眼皮直跳。 四个月前,圣诞节假期的回忆不禁浮上脑海。 “我看你这回还是别回去了,奇落和卡罗兄妹还没抓到,你就这样回家太危险了。”罗恩的回忆更糟糕,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 李杨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放心,什么奇落、卡罗兄妹,这些人在魔法部的追捕下,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主动现身?何况上次是圣诞节假期,这次是复活节假期,不一样的。” 说完,便大步挺胸的走出寝室,连个行李箱都不带。 “上次圣诞节,李杨也是这样什么都不带,就走的。”哈利越发不放心了。 “但愿他这回别再出事,我这脑袋可禁不起再受伤了。”罗恩更不放心,摸着后脑勺,决定这回李杨假期回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李杨验明正身。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罗恩可不想再被人敲闷棍了。 依旧是和上回一样,李杨离开寝室,与赫敏告别,在赫敏和哈利、罗恩一样强烈不安的眼神中,离开了霍格沃茨。 还是来到破釜酒吧。 “看来你真的是爱上我这里了,的确,周围再也找不到比我这里更好的酒吧了。”老汤姆劫后余生,四月不见,却还是那副老样子。 李杨照例翻了个白眼,开了一间客房,无视老汤姆,穿过一楼大厅,径直上了二楼。 也不知老汤姆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上回那间房。 关上门,反锁住,拉窗帘,明明大白天,李杨却点上灯,最后做贼似的拿出魔法石。 乒乓球大的红色晶体,在烛火的映衬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如同一颗超大号的红宝石。 “就这么个小玩意能让人长生不老……”李杨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看过电影,确认无疑,他一定以为这是个玩笑。 “可是该怎么用呢?”看着手里的魔法石,李杨犯起愁来。 在校因为要避嫌,他这段时间没有翻阅过任何,关于魔法石或是尼可勒梅的资料,甚至私下里都从未拿出过魔法石,这就造成他现在,空有魔法石,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虽说魔法石最后要给系统黑交付任务,但是这不妨碍他现在使用魔法石,剧情里魔法石本就属于可多次使用品。 听起来都觉得天方夜谭,长生不老这样的宝物,竟然不是用一次少一次,而是可多次使用。 似乎很不值钱的样子。 但这就是事实。 李杨沉思一会儿,放下魔法石,又拿出一瓶复方汤剂。 这是他当初从阿莱克托身上缴获的,当时一共缴获三瓶,其中两瓶在圣诞节前夕用掉了,现只剩这一瓶。 其实复方汤剂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赫敏两年级就可以制作,并且是在没有老师的指导下,独自一人看书,且第一遍就制作成功,这里除了赫敏的学霸属性外,更多还是因为复方汤剂相对不难。 却需要时间。 足足一个月的制作时间。 在校,李杨为了维持好学生形象,不想节外生枝制作,而眼下的复活节假期只有二十天。 根本无法制作。 “难道我要去查出尼可勒梅的住址,然后用复方汤剂变化伪装,去抓尼可勒梅,逼问出魔法石的使用方法?” 李杨不心疼复方汤剂。 在他眼里这东西跟钱一样,早晚是要花的,什么时候花都一样。 他担心的是,自己若是去了,很有可能抓人不成,反被抓。 要知道那可是个活了六百多岁的老巫师啊! 换谁,谁不担心? “没那么麻烦。”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解了李杨的难题。 紧接着,李杨感觉手里一空,再一看,魔法石已经消失不见了。 同时脑海中又响起系统黑的声音,“等我拿回去分解了,研究完,弄明白原理后,就告诉你使用方法。” 又分解…… 李杨失神了一下,马上回过味来,立马道:“等等。” “有事?” 看系统黑还在,李杨松了口气,“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问吧。” 也许是得到了魔法石,也许是又有可以分解的东西了,系统黑显然心情不错,答应得很爽快。 “金手指里多出的那十点强化点,是因为杀死巨怪奖励的吧?”李杨其实心里早已认定是了,但是出于谨慎心里,还是多问了一句。 “自然是。” 李杨脸上明显一喜,“如果我再给你弄一具,或是更多具巨怪尸体,还能获得强化点吗?” “可以。” 听到准确答复,李杨高兴的挥舞了一下拳头,“那其他尸体可以吗?” 这回系统黑沉默了。 “可以……不可以?”没来由的沉默,让李杨心里有些打鼓。 这时,系统黑突然莫名问了一句,“你是染上恋尸癖了吗?” “哈?”这没头没问的一问,李杨当然没听懂。 系统黑声音幽幽,“你就不能给我弄俩儿活的?” “……” 第二十三章博金博克店 博金-博克店。 翻倒巷最大的一家商店,真正进入后,却让李杨感觉,像是进了一间年久失修的仓库。 脏、乱、差,最多的商品是灰尘和蜘蛛网。 如果可以评价的话,李杨一定会给这家商店,一个大大的恶评。 “嘀铃。”李杨摁下桌面上的铃铛。 里面走出一个弯腰驼背的人,正是这家店的店主,卡拉克塔库斯·博克,不过人们更喜欢称呼他为博金先生,亦或是……混蛋博金。 想到老奥伦的话,李杨不由正视起眼前这人。 能让一个打家劫舍之人,恨得咬牙切齿大骂混蛋,却还无可奈何,可见这博金绝对有两下子。 博金一出来,脸上就习惯性挂上商人式的笑容,可当看到来客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时,不由一愣,往李杨身后和四周看了看,“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在这。”李杨伸出手,手掌摊开来,掌心躺着十来枚黄澄澄的圆形金币。 金加隆! 这个世界独属于巫师们的货币最大单位。 其次是银西可,最后是青铜纳特。 换算关系如下: 1金加隆=17银西可 1银西可=29青铜纳特。 虽然这套货币还可以和英镑兑换,但是在巫师圈子里,几乎没人会换成英镑,故不必赘言,只需知道这套货币在魔法界相当具有购买力,像是平日买报、支付猫头鹰邮费、吃东西使用的都是青铜纳特,很少用到金加隆。(像哈利那种一掏兜,就是满手金加隆,最后还是用来买零食的,实属特例。) “我看看。” 博金嘴里念叨一声,脸上满是贪婪之色,很不客气向李杨手心里的金加隆伸出手,像是要给李杨鉴定真伪,又似乎有点暗抢的意思,也不弯腰驼背了,还颇有点强壮。 怪不得会被老奥伦叫混蛋。 李杨总算是见识到这家伙的脾性了,手掌一合,背于身后,避开博金的手,“我需要点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这里可不卖玩具。”博金说话间走出柜台,似是无意的走到门口处。 李杨视线一直紧盯着博金不放,“这么早关门吗?” “反正也没什么客人。”博金随口敷衍一句,伸手把门上“正在营业”的牌子翻过来,将背面的“停止营业”对外,最后关上门。 回过头,却见李杨正手持魔杖,对着自己。 博金一呆,“你这是干什么?” 李杨冷道:“知道我为什么没用复方汤剂,变成大人的模样来吗?” “为……为什么?”博金看着锁定住自己的杖尖,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挪了挪身子。 他实在没想到,这么小鬼,竟然说出手就要出手,没有半点征兆。 李杨手里魔杖也随着挪了挪位置,全程锁定着他,“因为我来时已经做好,如果你打我主意,就直接杀了你的准备。” 这话也就吓唬吓唬普通人,博金开店一生,黑巫师、食死徒……什么样穷凶极恶的人没见过,像是这类话,对他根本起不到半点威慑。 但诡异的是,就是这样毫无威慑力的一句话,却让博金心里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小鬼是怎么回事? 是练了专门针对精神的黑魔法吗? 博金心里又惊又惧。 “现在能做生意了吗?”李杨看剑意的效果也就是这样了,便适时的收起,进入正题。 “能能能。”博金一连说了三个能,又弯下腰,驼起背,就像是刚从店里走出的那一刻。 他能在复杂而又混乱的翻倒巷里活到今天,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强大,实力是最小的一方面,最大的原因是他识时务,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该弯腰驼背,面对什么样的人又该展露强大。 所以卢修斯·马尔福称他为博金先生,而老奥伦那种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巫师,却称他为混蛋博金。 “您需要什么?”博金对一个小孩,连敬语都用上了。 见此,李杨也就收起了魔杖,嘴里吐出两个字:“尸体。” 博金感觉自己耳朵可能出了毛病。 他开店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要求的客人没有见过?但是要尸体的,还真是头一回。 “非人类尸体。”李杨重申并强调。 这是系统黑结束对话时,给他的标准范围。 当时李杨还问过: 为什么必须是非人类? 系统黑的回答,令人细思极恐: 因为人类,我已经研究够了…… “活的更好。”李杨最后补充道。 这是系统黑的最高标准。 不过李杨还是觉得,尸体应该比活物更方便更容易弄到。 “这……” 博金脸上露出难色,“不是我不做生意,实在是您要的这东西,本店没有存货啊。” 别说他这,放眼整个翻倒巷和对角巷,任何一家店都不可能有这种存货。 “如果是类似独角兽的角、龙身上的皮这种魔法材料,本店倒是有。”抛开刚才不愉快的遭遇,博金还是很愿意促成这笔交易的,开始推销。 “拿来看看。”李杨记得系统黑在分解巨怪时,就只是取了些碎肉,而不是整具尸体。 他准备试一试。 博金立马先拿出一根紫色螺旋状的角,“这是成年独角兽的角,独角兽被誉为最纯洁的生物,是……” 李杨没有听下去,只是看了一眼,便摆摆手,“拿下去吧。” 博金依言拿下去,又拿出其他东西,却全都被李杨相继否定。 “你还是给我弄尸体吧。”李杨最终道。 显然,试验失败。 也许是经过巨怪和魔法石之后,系统黑已经不满足于边边角角了,博金拿出的东西,没有一件引起金手指或是系统黑的反应。 “那就得等。” 没有存货不等于不能弄到。 “等多久?” “一个月后您再来,应该就有了。”博金没有把话说太满。 “20天后我会再来一次。”李杨就像早有预料似的,没有任何失望,淡淡说了一声,便离开。 他早就料到自己这一行会无功而返。 毕竟自己要买的东西,实在不属于正常的魔法材料,哪家店会闲着没事,储备尸体为商品? 李杨也没打算去别的店再转一圈。 博金博克店已是翻倒巷最大的店,如果这里都没有,其他店,以及对角巷那些正规店也更不可能有。 博金没能赚到钱,显得很不甘,连忙拦住李杨,推销起其他的商品,“您不再看点别的吗?本店可是翻倒巷最大的店,所有东西应有尽有,魔法材料、魔药、黑魔法道具、咒语书。” 听到咒语书,李杨明显感兴趣的停下脚步,“你这都有什么咒语书?” 博金立刻把握住,“太多了,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三大不可饶恕咒、霍格沃茨禁止教授的摄神取念咒……“ 博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李杨就说了两个字,“看看。” “您这边请。” 博金带李杨绕过柜台,来到店内另一个房间。 房间四周点着蜡烛,昏黄的烛光下,则是烂七八糟摆了一地的书本,除了地面上放了块布外,没有经过任何规整,简直比旧书摊还要乱。 博金丝毫没有为这卖相而感到惭愧,相反,还很自豪的指着地上书本,“这里的书,都是从其他巫师手里收来的,有的是穷困潦倒,有的,嘿嘿,杀人越货销赃……” 李杨边听边挑。 虽然这里环境是差了些,但还是有些货色的,没过一会儿,李杨便挑了厚厚一摞,回到柜台前。 “多少钱?” 博金只是扫了一眼,“八百金加隆。” 李杨眼睛一瞪,“你怎么不去抢古灵阁?” 博金搓着手,脸上带着市侩的笑,“您也知道,我这些书不同寻常。” “在丽痕书店,这些书连一百都用不了。”李杨有钱,却也不想当冤大头,扭头就要走。 博金连忙拉住他,“我这里的书,都是从别的巫师那里得来的,几乎每一本上,都带着原巫师的注解、心得,那可都是一个个巫师的智慧结晶啊,丽痕书店那些印刷出来的东西,能和我这比?何况,丽痕书店的书也不安全,我这里的书绝对安全。” “安全?”李杨不是很理解,博金把安全一词用在这里的用意。 “您还不知道吧,丽痕书店是魔法部授权的,霍格沃茨指定教科书专卖店,所以这个书店和霍格沃茨和魔法部都有很大关联,难道你没发现吗?黑巫师从来不去丽痕书店买书。”博金这么说,显然是把李杨也当做黑巫师了。 还有这么一说。 李杨不由想起圣诞假期时,自己曾在丽痕书店买的那一堆书了,不由皱眉,“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这种事情想骗也骗不了人,不仅是黑巫师,很多强大的巫师其实都不去丽痕书店买书,毕竟,谁也不希望让魔法部或是其他人,通过书店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书,会哪些魔法。” 李杨也分不清博金是故意抹黑竞争对手,还是确有其事,只是想了想,道:“再给我拿一本咒语书。” “什么书?”博金高兴的问道。 “遗忘咒。” 第二十四章阿尼玛格斯 回到破釜酒吧客房。 看着桌上厚厚一摞老旧书籍。 “虽然这一趟没有得到非人类尸体,但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李杨还算满意的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不同于丽痕书店的书,这些书老旧的同时,版本也各不相同,李杨无法鉴定出这些书籍的年代,但是从这些书复古的包装上,也能看出年份很久了,比如李杨手里拿起的这本: “守护咒。” 硬质外壳包装,镶着银边,封面上描绘着一些复杂诡谲的图案,而那书名“守护咒”竟然还是用古代魔文写的,要不是博金专门在上面贴了标签,标注了现代译文,李杨都看不懂。 倒不是他文盲,而是古代魔文是三年级的选修课,李杨提前接触的三四年级课程里,只是关于咒语方面,并无这类文字研究课程。 他也没打算费时费力去学。 “回头找人翻译一下就好了。”李杨随便看了几页,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后,就放在一边了。 他对守护神的确很感兴趣,但是在第三部剧情开始前,在没接触到摄魂怪之前,李杨并不急于强求。 再拿起一本。 “阿尼玛格斯。” 这本就不是古代魔文了。 翻开来。 “这也太难了吧……”李杨越看越觉得自己练成的希望很渺茫。 与守护咒不同,阿尼玛格斯在电影中提到的次数很少,故而不如前者有名,但实际上,这是一门比守护咒还要复杂高深的魔法,整个魔法界能练成此咒的人少之又少,饶是李杨是穿越者,知道也不过寥寥五人: 麦格教授、詹姆·波特(哈利父亲)、小天狼星布莱克、小矮星彼得、尼法朵拉·唐克斯。 其中尼法朵拉·唐克斯严格来讲,并不能算作一例,因为这是个天生的易容马格斯,并非后天练成。 而阿尼玛格斯难就难在,修炼不仅需要咒语,还要用到魔药学知识,以及最关键的天时。 修炼步骤如下: “1.口含一片曼德拉草叶子,一月,期间叶子不能有片刻离开口中,否则,重头再来。 2.于满月时吐出叶子,再浸泡于唾液中,置于月光下,必须是最纯净的月光,月光越纯净,成功率越高,反之,则会失败,重头再来。 同时,在叶子接受月光洗礼时,加入一根头发与一银茶匙的露水,露水必须搜集自整整七天没有阳光或人类接触过的地方。 最后加入一个鬼脸天蛾的蛹。 待成功制作出药剂后,等待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日…… “雷电交加、月光充足、这魔法步骤繁琐耗时也就罢了,居然还需要天时配合,如果老天不赏脸,别说三年五载,一辈子练不成都是有可能的。” 李杨认为,这个世界的老天,多半不会给自己面子。 不把他干掉就不错了。 毕竟他穿越世界的背后,是系统黑白通过他,在窥视窃取各个世界的规则知识,这个世界能给他面子才怪。 但是有人给李杨面子。 天大的面子! “我来帮你一把。”声音在脑海突然响起。 反锁的门,拉上的窗帘,昏暗的烛火,这样一个封闭空间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任谁都会吓一跳。 李杨的神经早已被锻炼出来了,毫不惊怪,很自然的顺着系统黑的话,问道:“怎么帮?” “很简单,你先去把修炼用的材料备齐。” 神的帮助,这种好事可是百年难遇啊。 李杨立即出门,去对角巷转一圈,回来后,桌上已经备齐了修炼阿尼玛格斯的所有材料。 曼德拉草叶子、来自整整七天没有阳光或人类接触过的地方的露水、鬼脸天蛾的蛹。 抛开繁琐和需要天时配合这两点,其实用料并不多,但是就这几个材料,花费了足足一千金加隆。 高级魔法用材自是价值不菲。 李杨拿出一个水晶小瓶,拔出瓶塞,张开嘴: “我呸。” 吐出一大口口水。 “我再呸。” 又吐出一口。 “……你在干吗?”系统黑的声音再次响起,满含嫌弃。 “收集唾液啊。”李杨说话时还张着嘴,任由哈喇子顺着嘴角流出,滴入小瓶中。 他也知道恶心,可阿尼玛格斯就是要求用唾液的,他不吐出来,还能怎么办? 系统黑没说话。 只是桌上备齐的曼德拉草等材料,统统消失了。 唯独李杨手里那瓶唾液还在。 “唾液。”李杨举了举手里已经装满的小瓶,提醒一声。 “你自己留着喝吧。” “……” 李杨默默将那瓶唾液丢尽纸篓。 回过头,不放心道:“修炼要求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唾液,也不要头发,做出来那药剂能成功吗?” 话音刚落,李杨的视线忽地模糊一下,随后如同拨开重重云雾,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系统空间! 而李杨的身体、意识依然在破釜酒吧客房内,他甚至能清楚感到双脚踏在房间地板的真实感。 “好不真实啊!” 李杨心叹一声,尤其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更让他充满不真实感。 只见亭中,系统黑一招手,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出现。 熟悉是因为李杨曾经感受过,陌生是因为李杨无法理解,按照系统黑白的说法,应该称之为规则力量。 在这股力量下,点点红色的事物诞生出来,然后迅速变大。 起初李杨还不知道那点点红色是什么,可随着那红色变大后才看清,那是一点点肉沫。 红点变大成肉沫,再变成一块块碎肉,漂浮在半空,蠕动着纠缠在一起,里面还混合着血液,如同搅拌机里的泥浆,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其中还露出骨骼的白色,令人不忍直视。 不多时,血腥的一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再熟悉不过的肉体。 李杨的肉体。 系统黑这时,粗暴的捏开“李杨”的嘴,将曼德拉草叶子塞进去,马上却又取了出来。 随之出来的,还有一团白浊色液体,就包裹浸泡着曼德拉草叶子,漂浮在系统黑身前。 “要一个月的。”李杨终于忍不住出声。 系统黑动作不停,“在这里,我说过了一个月,它就是一个月。” 李杨无言以对。 接着,系统黑一挥手,系统空间什么都没有,一片单调的天空,陡然浮现出一轮圆月。 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受到系统黑的刻意牵引,凝结成一束,如同探照灯般,照射在唾液包裹着的曼德拉草叶子上。 “这月光……绝对够纯净了。”李杨心道。 又见系统黑从“李杨”头上薅下一根头发,伴着特殊露水,鬼脸天蛾的蛹,按部就班,一一添加进去。 最后,一瓶血红色药水诞生了。 “这就完事了?”想想书上描述的繁琐过程,再看着眼前简单粗暴的一幕,李杨感觉自己已是uc震惊部一员了。 “轰隆!” 雷电骤然划破天际。 圆月消失,一朵朵乌云出现,遮天蔽日,伴着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轮到你上场了。”系统黑说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李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脱离身体,穿越世界,到了系统空间。 “我的身…” 李杨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化作一道意识,融入了系统黑刚刚制造出来的那具肉体中。 “一样的,念咒吧。”系统黑手一指,那瓶漂浮在半空的红色药水,漂到李杨面前,连李杨那根魔杖,也自动出现在李杨手中。 箭已上弦。 李杨只能心里祈祷,这具肉体真的能和现正使用的肉体一样,要知道现正使用的肉体,可是强化过一次的。 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没用了。 看向眼前的血红色药水。 没有瓶子,就只是一团液体漂浮在眼前。 这让李杨想起了刚才的白浊色液体,不由感到恶寒。 虽说都是从他嘴里提取出来的,但毕竟不是同一张嘴,而且他刚才是以第三者视角看完全程,心理上总有一种,那是从另一个人嘴里提取出的感觉。 “都是我自己、都是我自己……”李杨心里催眠似的对自己连说了几遍,才张开口。 红色液体自动漂入他口中,”咕噜“一声,咽下。 “噗通!” 李杨感觉胸膛突然传出一道心跳声。 那不是他的心跳! 李杨察觉到后,立刻将魔杖尖端指向胸膛,就指在这道心跳声传出的位置,于狂风暴雨中大喊: “阿马多,阿尼莫,阿尼马多,阿尼马格斯。” 在咒声中,心脏声传出的更加激烈了,仿佛胸膛里真就有了第二颗心脏。 而且这颗心脏还挤压了原本心脏的空间,一股心脏被挤压的巨大痛楚,冲击着李杨大脑。 这痛苦之中,还蕴含着一股兽性,一同冲击着李杨。 李杨的意识渐渐变得昏沉,疲倦,反倒是那股兽性鸠占鹊巢,占据了李杨的大脑和身心。 也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开始缓缓变形,萎缩…… 系统黑望着这幕,喃喃道:“居然还真成功了……” ps:阿尼玛格斯的修炼内容其实很多,这里简化了,毕竟是无限流,不是单本同人书,专门分出一章来描述,已经算是很详细了。 第二十五章变形奇遇 夜,万籁俱静。 一声鹰唳划破星夜空,打破了这份寂静。 一只老鹰伸展着羽翼,从远处飞来,掠过平原、草地、河流、峡谷……,高亢嘹亮的叫声回荡不绝。 许多夜间的小动物们纷纷吓得躲进窝里,不敢出来,一只田鼠呆呆的望着这只老鹰,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这只老鹰违背习性夜间出没? “呼。” 还没等它想明白,这只老鹰便一个俯冲,抓住了它。 “咕咕。”树枝上一只猫头鹰气得直跳脚。 那原本是它的猎物。 怪异的一幕不断上演。 这只老鹰也不知飞了多久,明显是筋疲力尽了,眼皮缓缓合上,翅膀不再煽动,而是保持在滑翔向下的姿势,不断下落、下落……,最后“噗”的一声,跌落入一丛灌木中。 “嗯~” 一道人类的呻吟声传出,灌木丛里突然伸出一条手,拨弄了几下,扒开灌木丛,进而爬出一人。 赫然是李杨! “这是哪儿?”李杨茫然的看着四周。 灌木、野草、丛林……就是没看见系统黑。 “咚。” 一根筷子似的东西从头顶出现,砸在李杨额头,再掉落在地。 李杨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魔杖。 “我怎么会在这里?”李杨一边捡起魔杖,一边问道。 他知道系统黑一定能听见。 因为魔杖显然是系统黑从系统空间丢过来的。 “你变形后又飞又叫,再加上,还引起了一个白痴的注意,吵着闹着要熬鹰,太烦人,我就把你放回哈利波特世界了。” 系统黑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彻底消失,表示已然不在。 李杨默然不语。 至于系统黑口中,那个要熬鹰的白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熬鹰么…… 忽略熬字,李杨关注的重点在鹰上。 “这么说来,我变的动物是鹰。”李杨努力回忆,却对变形之后的事情丝毫回忆不起来。 这是正常现象。 作为极其高深的一项魔法,阿尼玛格斯有很高的风险会失败,一旦失败,就会彻底变成动物,那简直是比吸血鬼、狼人之流还要危险。 毕竟吸血鬼、狼人之流好歹也有意识,有智慧,能沟通,而后者则是彻底沦为没有智慧的野兽。 而且还是具有魔法能力的野兽。 想想看,巨怪一旦有了魔法能力,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也正是这种高风险,使得阿尼玛格斯成为魔法部明令禁止私下学习,必须要在魔法部监督下学习,并且学成后还要登记在案的一项规定。 李杨要不是有系统黑相助,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呢。 而成功后,作为第一次变形,人体骤然转变为动物体,期间必然伴随着种种不适,书上关于变性后的注意事项,就列了好几页。 意识不清就是其中一条。 “只要多加练习,以后就能在保证意识清醒下,随心所欲的变形,甚至变形时还可以连带着衣服、魔杖一起变……”李杨回想起书上内容,对自己眼下情况有了充分了解。 站起身。 虚弱感顿时袭上心头,让李杨略微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尤其是嘴里莫名的一股死老鼠味,令他几欲作呕。 “我还是先歇会儿,恢复一下吧。”李杨无奈的倚着一棵树休息。 他没有坐下。 因为冰冷的地面,实在让他的屁股接受无能。 也许有人会问,你屁股上难道没有衣服吗? 你不能指望系统黑在制作身体时,还会心细给他再做件衣服。 所以李杨此刻是光着的。 而这次阿尼玛格斯变形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竟让他消耗得手握魔杖,却连一个最简单的变形咒都施不出来。 “嗖。” 天空中传出异常声音,尽管当声音传到地面时已经很小,但还被李杨敏感的捕捉到。 抬头看去。 一个黑点,在月亮的背景下逐渐放大,一根飞天扫帚载着一人,在月亮下迅速飞来,落在距离李杨前面不远的一块空地上。 “有巫师。”李杨眼睛落在那巫师身上。 凌乱的长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再加上夜色视线不佳,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这人一身的黑色夹克,裤子上还系着铁链,一副非主流的样子。 “嗖。” “嗖。” ……继这个巫师之后,天空再次飞来一根又一根飞天扫帚。 转眼,前面空地上便聚集了八人。 穿着不一,男女皆有,肤色也不尽相同。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没办法,最近魔法部盯得严。” “你知道的,魔法部对我们一向是防贼似的。” “那帮混蛋。” ……八人互相打起招呼,但一提起魔法部,立刻变为骂声一片。 这时, 李杨身边的空间莫名扭曲了一下,让李杨不禁回忆起,自己曾经用门钥匙时的一幕。 接着,还没等李杨躲起来,呼啦一下出现十几个人。 与那八人不同,这十几人基本都穿着简陋的动物皮衣,身体大部分的肌肉裸露在外,显得十分粗矿,一经出现,就与李杨打了个照面。 正当李杨有些不知所措时,对面那十几个人楞了一下,对视一眼,竟然齐齐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指着李杨,笑道:“看呐,这家伙居然连衣服都已经脱光了,是有多心急啊。” “哈哈。” “嘿嘿,狼多肉少,能不急嘛。” “哦,是新加入的成员吗?还是个黄皮肤的。” ……这十几人的笑声引起了之前八人的注意,走了过来,很自然的融入到开涮李杨的话题中。 “亚裔人呐,我还从没有和亚裔人做过呢。” 这些人里走出一个金发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穿着紧身牛仔裤,宽松的白色衬衫衣角,别在裤腰里,有股都市时尚女人的感觉。 她上前抱住李杨的手,毫不顾忌的压在自己丰满的胸脯上,还伸出舌头,在涂抹了口红的烈焰红唇上舔了舔,显得十分勾人。 “吼!” 一个男人将上身皮衣扯下,拍打了一下自己雄壮的肌肉,恶狠狠看向李杨,“小子,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莉娃已经被我预定了,想碰他,要先过我这一关。” “额……放心,我不和你抢。”李杨将手从金发女人怀里抽出,退后几步。 “真怂啊。” “首领怎么能允许这种怂包加入我们。” “你还是不是男人。” ……众人爆出一片嘘声。 李杨不为所动,心里只想着,该怎么借机从这群奇怪的人前脱身。 说迷路? 如果对面是珀西的话,李杨一定会这么说。 你们认错人了? 李杨很担心自己这么说,对面这些人会群起而攻。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但是大半夜聚集于荒郊野外,以及那奇怪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聚会,抛开一切不提,光是看样子,也能看出这些人绝非善茬。 “啪啪。”空气中突然发出刺耳的爆响。 还在嘲笑李杨的众人,立刻脸色一变,身体站直,齐刷刷看向爆响发出的地方,变得严肃几分。 李杨也看了过去。 眼前,一头体长近两米(计尾巴)的成年灰狼,凭空出现。 幻影显形! 李杨心里一震。 “嚎~~” 这头狼甫一出现,就跃上一块岩石,站在高处,仰头长啸。 这声长啸仿佛是信号,拉开了一个序幕。 下面的众人以一男一女,或几男一女为一对,纷纷动了起来……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小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李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幕。 “哦,可怜的新人呐,都没人搭理,就让我来抚慰你吧。”一个黑人女性伸手,将李杨拉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狼人 灰狼站在岩石上,居高临下,冰冷的兽瞳扫视下方,像个领导似的,看着台下是否有人偷懒…… 当看到李杨时,目光一凝。 李杨一直在暗中留意这头与众不同的灰狼,当灰狼的目光锁定自己时,他立刻便察觉到了。 不敢再偷懒,开始出力…… 灰狼的目光却依旧没从李杨身上挪开,凝视片刻,猛地从岩石上跃下,跃至李杨跟前。 周围正挥汗耕耘的人,诧异的停下动作,转头看来。 李杨和身下那黑人女性,顿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李杨的心里暗暗发紧。 “吸……”灰狼鼻尖凑近李杨,嗅了嗅。 李杨两条大腿上的肌肉都隆起来了,看似是因为在卖力气,实际却是已经做好,一旦事有不妙,随时就跑出去的准备。 灰狼显然嗅出了什么,本能的呲起牙,带着一种犬类生物咬人时的声音,朝李杨扑了过去。 早已暗暗戒备的李杨,当即跳起,跳起的过程中,手还从地上抓了一把,看也不看,往后一扬。 “噗。”草屑混合着泥土,一下拍在灰狼头上,灰头土脸的同时,还有部分进了眼睛。 灰狼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两只前肢竟如人类般,向自己的眼睛捂去,看那样子似乎还要揉一揉。 而就在爪子碰到眼睛前,倏忽一变,变成了人手,与此同时,还包括后肢、躯体、头…… 一转眼,灰狼就变成了一个披着破旧鼹鼠皮大衣的灰发男人。 他趴在地上,一手对着眼睛用捂又揉,弄得眼睛红中带泪,一手指着李杨,冲周围人怒道:“还愣着干什么?他不是狼人,还不去追?” “什么?” 众人尽皆色变。 “该死的。” “难道是魔法部的人?” “滚开。” ……女人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男人匆忙起身、叫骂着、各自去拿自己脱衣服时搁在一边的魔杖。 这时再看李杨。 早已捡起自己的魔杖,一溜烟,跑出十几米远了。 方才的偷懒还是很有用的,这不,虽然没让李杨恢复全部魔法力量,但起码逃跑的力气是有了。 “别让他跑了!” “如果让魔法部知道今晚的事,我们都逃不了。” “杀了他。” ……众人呼喊着连忙挥动魔杖。 这时就体现出这些人的魔法水平了。 有的人生涩的念着咒语,有的人因为情绪紧张,竟然连续念了好几遍,都没能发出一记魔法,足足过了七八秒钟,才有零星几道魔法光芒,参差不齐稀稀拉拉的朝李杨射去。 李杨这时候都已经跑出六十多米远了。 “噗噗……” 有几道魔法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施法者的水平有限,还未射中李杨,便在半空消散了。 其中只有三道魔法成功跨越距离,飞到李杨头顶,也眼看就要射中李杨。 “呼……石子飞来……呼……” 李杨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和魔法,刚才的六十多米全力冲刺,使得他现在喘起气来,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在喘气中,完整的念出了咒语。 只是一道小小的飞来咒。 小咒语,往往也能建奇功。 数十颗还没有弹珠大的小石子,连成一线,随着李杨魔杖向上一指,纷纷飞了上去,撞向那三道魔法。 “嘭。” “嘭。” “嘭。” 这三道魔法与石子一撞,提前化作三团烟火,炸开了。 “追!”灰发男人喝道。 他已经从地上站起,眼睛红通通的,也不知是凶性大发,还是刚才用手揉的。 众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一个个光着身子就追了上去。 灰发男人如同个指挥者,紧随其后。 “障碍重重。”李杨奔跑中,魔杖向后指了一下。 “咚。” 追击的众人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难以寸进。 “这是什么?”一人傻傻的问道。 “是障碍咒,我曾经教过的,你个蠢货。”灰发男人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伸手掏兜。 “你过去说的话多了,谁能全都记住。”那人嘴里无声的嘀咕一句,头却低着,不敢看灰发男人。 “我奉劝你们别追了,我身上有踪丝,一施魔法就会被魔法部知道,现在魔法部一定已经在来的路上,识相点,快去逃命吧。”李杨一边跑,一边隔着大老远喊过话来,而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人就已经一头扎进一座密林了。 “踪丝?” “糊弄谁呀,那是十七岁以下,未成年人才有的,你他妈都大了,还踪丝呢?” “真当我们什么都不懂啊!” ……众人隔着障碍咒形成的无形墙壁,怒目而视。 灰发男人没有说话,已经从皮衣兜里掏出了魔杖,一挥。 阻挡在众人前面的无形墙壁就这样破除了。 “追!” 灰发男人率众,追入刚才李杨逃入的那座密林。 半个小时后。 众人停住。 “怪了,找了一圈,那小子人去哪儿了?” “难道是幻影移形逃了?” “不可能,如果他会幻影移形,刚才怎么不用?” “首领说过,在战斗中使用幻影移形,那是找死。”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李杨的去向。 “够了。” 灰发男子冷声打断。 众人齐齐闭嘴,看向他。 “他一定就在林子里,只是藏起来罢了,隐形咒、幻身咒……动动你们那被惊液灌满的脑子吧,还有,我想知道是谁,把那家伙带过来的?”灰发男子一眼扫过众人,似乎要从众人中找出罪魁祸首。 “不是您带来的吗?”众人忍不住道。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灰发男子看着众人那一张张无知而又迷惑的脸庞,显然不是在撒谎,大骂了一声“蠢货”后,无奈的收起了问责的念头,一指林子深处: “分头去找,他能用魔法隐匿身形,甚至掩盖气味,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记住,你们是狼人,就算没有变成狼,感官也比普通人要强,发挥出来,利用起来,不要总是想着用拳头,只要发现有一点不对,就发出信号。”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随之变成了狼。 所有人不无羡慕的看完灰发男人变身成狼的一幕,才转而分头,向着林子四周搜去。 可还等他们彻底散开。 灰狼鼻尖抽动,不知嗅到了什么,刚变成的狼,又变回了人,朝四周分头搜索而去的呼喊: “快跑,有一群人来了,其中还有一股熟悉的气味,是魔法部的人,法克,魔法部的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一个瞬间,灰发男人以为是自己内部出了奸细。 只是时间不容许他抓住这个奸细。 幻影移形! 随着”啪啪“一声刺耳爆响,灰发男人身影消失。 周围的人不会幻影移形,只能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连忙朝林子外跑,去找自己飞天扫帚。 “扫帚飞来。” 直到听到飞来咒,好多人才想起自己其实也会这个咒语,连忙又停下,慌里慌张的念飞来咒,再加上那群用门钥匙的……众人可谓如鸟兽散。 没人注意到,林子一端,一只老鹰升空,正朝远处飞去。 它似乎很累,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但还是奋力扑棱着翅膀,嘴里还叼着根筷子…… 不多时。 继李杨和灰发男人一伙之后,又一批人出现在这里,在林中搜索了半天,最后停在林子一处,抻着脖子,对着前面什么也没有的空气仔细打量。 天知道他们在打量什么,不时还点点头,互相交流一下。 “嗯,这是麻瓜驱逐咒。” “还有白日梦咒。” “障碍咒。” “之前还施展了飞来咒,这是严重违反了《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必须严肃处理。” “我看这不是违法禁令的问题,看看这些咒语吧?这分明是有人在这里战斗,是战斗啊!各位,而且明显还没打过,躲入林子里施法藏身。” “之前地面上的足迹表明,这里绝对不止一人。” “天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组团械斗吗?” …… 第二十七章清除后患 破釜酒吧客房。 一只老鹰从远方飞来,冲着这间客房的窗户落下。 当即将要撞上窗户玻璃时,倏忽一变,变成了一个人,双脚冲下,踢碎了紧闭的窗户玻璃,顺着破开的窗户进去,跌落在地板上,还滚了两圈。 正是李杨。 “总算是回来了。” 李杨狼狈的从地板上爬起,抖了抖身上沾上的玻璃碎渣,刚松一口气时,却见屋里除他之外,还有一人。 这人就站在地板上,浑身上下连点生气都没有,如果不是大大方方的站在面前,保准要吓死个人。 李杨怔了怔,随即露出苦笑。 因为眼前这人不是别人,赫然也是李杨。 十二岁的小李杨! “这算什么?惊悚片么……”李杨看着对面十二岁的自己,双眼空洞,如木偶般,心里感到怪怪的。 下意识伸手一碰。 “扑通。”小李杨直挺挺向后倒在地板上。 “这下怎么办?” 李杨傻眼了。 他傻眼不是因为小李杨倒地,而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校。 放假离开时还是个十二岁小正太,二十天假期一过,再回校却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解释? 喝了长大的药水? 那是华仔。 神的失误? 这的确是神的失误,系统黑在系统空间制作身躯,自然不用顾忌,故而做出来的是成年李杨,而之后李杨变成了鸟,他嫌烦,随手就给放回到哈利波特世界了,也没想那么多,以至于有了现在,一大一小俩李杨并立的尴尬局面。 可说出去谁信? 不要觉得这个问题搞笑,若是不能回霍格沃茨,李杨想完成任务,难度不知要增加多少。 例如密室剧情,如果不去霍格沃茨,在校外怎么参与进去?怎么去获取汤姆里德尔的日记? “站着别动。” 就在李杨犯愁之际,系统黑的声音出现了。 “你来得太及时了。”李杨喜道。 系统黑漠然道:“不是我来的及时,是你的心在呼唤我。” “哈?” 李杨听懵了。 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一股规则的力量,自体内的金手指溢出,流转全身,如同给李杨身上披了件无形的外衣。 李杨毫无感觉,却又总感觉自己起了什么变化,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让他鬼使神差的站到镜子前。 但见镜中,一个十二岁的小李杨呈现出来。 “真神奇啊。”李杨由衷叹道。 他忍不住问道:“我是真的变成了小时候?还是只是伪装?” “问题不在你,而在规则。”系统黑简单说了一句。 又是规则。 这是一个让李杨既无奈又羡慕的话题。 无奈的是他不懂。 羡慕的是这力量。 “梆梆。”敲门声响起。 “谁?” “我,汤姆,我好像听到窗户被砸破的声音。” 李杨随口回道:“你听错了。” 同时,手底下忙活起来,一边收起躺在地上的小李杨,一边朝满地的玻璃碎片挥动魔杖,小声施了一个复原咒,然后再打开门。 “你看,什么都没有。” 老汤姆走进来,看了一圈,发现窗户的确什么事都没有,狐疑的看了李杨一眼后,走了。 重新关上门,回过头再想和系统黑对话,后者却已经销声匿迹。 李杨摇摇头,不再管系统黑,转而关注自身。 “阿尼玛格斯已经成功,差的只是熟练度,不必再费心。” “是时候练第二个魔法了。” 李杨掏出一本书。 “遗忘魔咒。” … 十五天后。 “嘭。”客房窗户被破开,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几乎是马上,“梆梆”的急促敲门声便响起。 李杨打开门。 老汤姆冲进屋内,当看到破掉的窗户,和一地的碎玻璃后,立刻跳脚:“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整天鬼鬼祟祟躲在房间里,我就知道没干好事。” 自从发现李杨有破坏自家酒吧玻璃的嫌疑后,老汤姆对李杨的态度直线下降,几乎防贼似的盯着他,这回总算是让他逮到现行了。 回过头,正要教训李杨一顿,却见李杨不知何时,已经掏出魔杖,正对着他: “一忘皆空。” 老汤姆的眼睛立刻变得呆滞无神。 没过几秒钟,又恢复过来。 再看向李杨,李杨这时已经收起魔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还说了声,“我需要一杯咖啡,谢谢。” “喔。”老汤姆愣愣的走了出去。 “恢复如初。”李艳随手冲窗户施了一个复原咒,心思却完全在刚才对老汤姆施展遗忘咒的一幕上。 “很顺利。” 顺利得让李杨越发坚信自己曾经提出的猜想: 魔法力量来自于精神力。 不然,他实在无法解释这段时间,自己在遗忘咒上展现出来的惊人学习能力。 遗忘咒的学习难度,远远不及阿尼玛格斯,但也是一门相对有难度的魔法,而且明显是属于那种易学难精型的,毕竟施法对象是人的记忆,这种抽象层面上的事物,自然要比物理层面的要难上许多。 但是李杨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学会了,且又在十二天内练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如果按照系统白对武功境界的分类,李杨觉得,自己现在最起码是小成境界。 这也是他敢当场,就对老汤姆施术的原因。 之所以对老汤姆施术,是因为要对魔法石事件清理后患。 曾记否,当麦格教授来家里调查时,李杨是说自己坐车回家,一觉醒来就被捆了,可他坐车回来,分明没有回家,而是住进了破釜酒吧。 这是个相当明显的漏洞。 只要校方有人询问老汤姆,立马就会露馅,之所以没人来问,纯是因为没想到罢了,或者说,校方根本就没对李杨起疑心,不论是麦格教授、邓布利多、魔法部,目光都聚焦在失踪的奇落以及卡罗兄妹上。 而老汤姆之所以没自己站出来作证,是因为魔法部对外宣称,魔法石事件是食死徒袭击哈利的报复行为,根本没提李杨和魔法石。 校方和老汤姆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岔开了。 这就给了李杨清除后患的机会。 “毕竟是临时起意,有漏洞很正常,只要趁校方还没有起疑前补上就好了。” 李杨并没有自责,也不后悔当时的决断,因为魔法石的到手,证明他那场临时起意是正确的。 走出客房。 “老汤姆,我那杯咖啡不要了。” “喔。” 李杨向吧台里忙活的老汤姆说了声,离开破釜酒吧,进了对角巷,直入丽痕书店。 “小朋友,你要买点什么?”丽痕夫人依然不记得李杨是谁,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我自己先看看。” “好。” 丽痕夫人也不在意,对于这种来时没目标,现看现买的客人她见得多了,任由李杨去看。 可有从下午一直看到晚上,快要关门休息,还不走的吗? 丽痕夫人看着挂钟上的时间,都已经指向晚上九点钟了,再侧头看看店内,其他客人都已走光,唯独李杨依然还流连在各个书架前。 她实在等不下去了,走过去,问道:“你到底想买什么书?” “狼人方面的书。”李杨脸上带着苦恼之色,仿佛也在发愁自己没有找到这方面的书籍。 “在这边,这些都是。”丽痕夫人走在前头,将李杨领到一个书架前,一边介绍,一边从上面抽出几本书,回过头要递给李杨看。 看到的却是魔杖。 “一忘皆空。” “嘭。”丽痕夫人手里的书掉在地上,眼神陷入呆滞。 李杨有条不紊的捡起地上的书,一一塞回书架,离开书店,回到破釜酒吧,退房、买车票、最后踏上了开往回霍格沃茨的火车。 第二十八章回校 复活节假期结束,夏季学期开始。 校园内来来往往的学生,谈论的都是复活节假期的生活,明显还没有从假期状态中调整过来。 刚下课。 罗恩便止不住的抱怨,“假期过得太快了,反倒是考试成绩公布的这几天过得太慢,我无法想象,我妈妈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后,会是什么表情。” “罗恩,你真的该好好看看我送你的那本书了。”考了年级第一的赫敏,很认真的给出建议。 “那我还不如被我妈妈骂一顿呢。”罗恩嘴里嘀咕着。 李杨和哈利哈哈一笑。 “我看你应该再被食死徒施一次遗忘咒。” “我觉得他那脑子,已经蠢到不需再用遗忘咒了。” “哈哈。” 三道嘲笑声从身后响起。 李杨都不需要回头看,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马尔福、克拉布、高尔。 如同原著一样,这三人从入学之日起,就成了哈利、赫敏、罗恩三人组的对立面,尤其在李杨圣诞节假期回去时,还和在校的哈利和罗恩,上演了一出私下决斗却被摆了一道的闹剧。 从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马尔福,闭嘴。” 哈利一听马尔福的声音,就想起圣诞节被摆一道的事,旧怨新怨一起发作,愤怒的回过身,看向马尔福等人。 却不料马尔福这时自己走了上来,故意用肩膀撞了哈利一下。 哈利脚下没站稳,跌倒在地,跌倒的过程中,还不小心把身旁的罗恩也一并带倒了。 “嘿,波特,看来你需要再配一副眼镜了,走路怎么不看路呢。”已经走到哈利前头的马尔福,回过头来,冲倒地的哈利和罗恩得意不已。 有样学样,克拉布和高尔,也分别从李杨和赫敏后面故意撞上去。 不同于瘦瘦弱弱的马尔福,这俩儿可是个重量级选手,赫敏只一下就被高尔撞到一边。 轮到克拉布,却是另一番景象。 谁叫他找上的李杨? 没有回头,犹如脑后长眼了般,李杨轻轻一侧身,长得又高又胖的克拉布便撞空了。 这还不算。 李杨还悄不蔫的伸出右脚,一绊。 “啊。”克拉布嘴里惊慌失措的大叫着,本就撞空,有些控制不住的身体,一下跌飞出去,不偏不倚,正朝着前面的马尔福和高尔。 马尔福和高尔哪里会料到这一下,当场被克拉布压倒在地。 “笨蛋,你往哪里撞啊!”马尔福生气的将身上的克拉布推开,从地上爬起。 再看着地上嘴里哎呦声不断的高尔和克拉布,再看看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以及对面哈利三人脸上幸灾乐祸的笑,脸色“腾”的一下涨红,竟是掏出了魔杖,杖尖指向李杨。 “要打起来了。” 周围顿时响起低呼,甚至已经有人跑去告诉老师。 “马尔福,难道你要违反校规,用魔法攻击同学吗?”赫敏向前站出一步,挡在李杨身前,大声呵斥。 “这……”马尔福迟疑了一下。 他当然不敢违反校规,那样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可马尔福也不会因为赫敏一句话,便吓得忍气吞声,眼珠一转,想到一个曾经灵验过的招数,冲李杨,包括哈利三人,挑衅道:“是男人的,今晚就去校外决一死斗。” “呵呵。” 罗恩讽刺道:“你以为我们还会上当吗?” “害怕就别去,胆小鬼。”马尔福不屑的扫了罗恩一眼,收起魔杖,昂首挺胸的走了。 “等等我。” “马尔福。” 克拉布和高尔连忙跟上去。 “他居然骂我是胆小鬼?也不知上回是谁,最后没敢来的?”罗恩手指着马尔福三人的背影,忿忿难平,要不是哈利极力阻拦,就冲上去了。 “罗恩,我知道你不是胆小鬼,但是你不能去,难道你忘了上回的教训?”赫敏回过头,以教训的口吻道。 一瞬间,罗恩竟有种面对麦格教授的错觉,低了低头,仍有些不忿,”难道就这么算了?” “咱们没必要和他们计较。”赫敏劝阻住罗恩后,又转而看向李杨。 李杨立刻道:”放心,我是肯定不会去的。” 也太干脆了吧。 赫敏扁了扁嘴,只得收回想要说的话。 哈利忍不住道:“难道你不生气?” “我今天还有书要看,可没时间赴什么决斗。”李杨说着,还亮了亮手里的厚书。 赫敏清楚看到那书的名字,嘴里念道:狼人起源。 哈利凑到赫敏耳边,只一句话,就让赫敏深刻了解到李杨最近的状态: “最近李杨对狼人的兴趣,明显大过了罗恩的斑斑。” 狼人? 赫敏暗暗纳闷,李杨的口味怎么越来越重了。 如果她知道,李杨在复活节假期中受到过狼人攻击,而且还是集体狼人攻击,就不会纳闷了。 李杨虽然回校,但不等于已经忘了狼人攻击的事。 他还没那么没心没肺。 而且他也不认为,那群狼人袭击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意外撞破了他们的野外“啪”体…… 当时灰狼以及众狼人穷追不舍的样子,分明是要杀人灭口。 一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 所以李杨自打回校后,调查狼人就成了他的业余功课。 其实李杨这番积极调查还是有些私心的。 既然和那帮以灰狼为首的狼人,结下了梁子,与其等到哪天人家杀上门来,不如自己调查清楚,先下手为强,想必狼人的尸体,应该能入系统黑的眼吧。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尸体的事。 经过巨怪尸体、魔法石后,系统黑对分解对象的要求越来越高了,回校之前,李杨去过博金博克店,得到了两具魔法生物的尸体。 巨乌贼和水妖。 结果系统黑只要了水妖,给了十点强化点,而对巨乌贼看都不看一眼。 那可是一只罕见的超大巨乌贼啊,体型之大,让当时乍一看到的李杨,几乎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奥特曼世界…… 可见系统黑对分解之物的要求,变得是有多高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李杨觉得用不了多久,怕是连龙,都无法满足系统黑的胃口了。 “龙么……” 李杨有种预感,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很有可能成为一名“神龙斗士”…… 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哈利和罗恩耐不住寂寞,跑去玩了,十一岁的小男生,正是贪玩心野的时候,这两位的课外时间基本是不读书的,连作业都是不拖到最后一秒不写。 唯独赫敏,抱着一本据称是课外读物的大书,坐在李杨对面读着,学霸气质侧漏。 “级长,你回来了。” “校长找你干什么去了?” “是不是我们格兰芬多出什么事了?” ……公共休息室内还有其他学生,低年级的、高年级的,而和珀西打招呼的,主要是五年级以上的高年级学生。 珀西臂腋下夹着本书走进来,那样子不像是来读书的学生,更像是政府里上班的领导。 他冲同学们挥挥手,“没事,就是找我问问,高年级学生最近都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 “问这个做什么?” “魔法部找上学校了,据说是发现有未成年巫师在外使用魔法战斗,注意,是战斗!十分激烈的战斗!魔法部怀疑是我们学院的人干的。”珀西一边说,一边有条不紊的坐下来。 “这是污蔑。” “凭什么怀疑我们格兰芬多?” “对啊,我还说是斯莱特林呢。” ……在一众学生们的激烈争辩下,珀西自顾自拿出腋下夹着的书,一边低头翻开来看,一边头也不抬的回道:“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放心,没事的,魔法部根本没有证据,纯粹就是因为踪丝起了反应,等到了现场,连个鬼影都没抓到,所以就跑来猜疑我们。” 他却不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坐在他斜对面的扶椅上,低头看书,一副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第二十九章好好学生 入夜。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马尔福,你确定我们要这么做吗?”克拉布问道。 也许是被之前那一脚摔疼了,克拉布到现在都有点不太敢面对李杨,典型的欺软怕硬。 “怕什么?” 马尔福一看克拉布那怂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不就成功了嘛,就凭罗恩那个笨蛋,我说他是胆小鬼,他还得气冲冲的找我来决斗?哈利也聪明不到哪儿去?赫敏,一个泥巴种,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那李杨,我巴不得他也去呢。” “对,把它们都一网打尽。”高尔咒骂道,明显还在记恨白天的事。 “可马上就要到休息时间了。”克拉布还是有些担心。 马尔福恨铁不成钢的用拳头怼了克拉布胸口一下,“你就不能有点胆量吗?我可是在为你出气啊,而且我就是要让他们在这个时间点被抓,不然大白天被抓有什么用?哼,说实话,其实我还真想去校外会会他们,我爸爸的收藏室里,有很多厉害的魔法道具,随便哪一件,对付哈利他们都不在话下,可惜,我爸爸不让我碰。” 谈到这里,马尔福难免有些失落,心里还有点小埋怨。 如果父亲肯把他收藏室里的宝贝,哪怕是随便拿一件给自己,他都不至于去向老师打报告。 向老师打报告,哪有亲自动手来得痛快? “快快快,如果晚了,那几个家伙可能又溜回学校了。”马尔福招呼着克拉布和高尔,以最快速度,跑到格兰芬多学院区的院长办公室。 “嘭。” 连门都不敲,三个人喘着气,一边喊,一边闯入,犹如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不好啦麦格教授!哈利、李杨、罗恩、赫敏四人,鬼鬼祟祟的溜出校外,不知道要干什……额……?” 就像是公鸡打鸣时被掐住了脖子,马尔福进到办公室后,怔住了。 克拉布和高尔也一脸发懵。 这两人还因为没能及时刹住脚步,摔了一跤。 只见眼前,麦格教授正带着她那方形眼镜,微张着嘴,不知在说什么,被突如其来的马尔福三人打断了。 而在麦格教授办公桌前,站着一人。 --李杨。 他就像是一个好好学生一样,看着突然闯入的马尔福三人,面带惊讶,却一言不发,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麦格教授发话。 麦格教授很不悦的看向马尔福三人,“你们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三位,往这里看看。” 麦格教授手一指李杨,“我觉得你们三位,也需要配一副眼镜了。” 闻言,马尔福三人的脸一下就红了,一如课堂上偷看小说的学生,被老师当场抓了个现行。 麦格教授虽然没有严厉的批评他们,但是她的话显然是在说:你们的事我早已了如指掌。 麦格教授从教师椅子上站起,走到马尔福三人面前,先冲还趴在地上的克拉布和高尔道:“你们两位,难道是在等我这个老太婆扶起你们?” “不是不是。” 克拉布和高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低着头,不敢直视麦格教授,站到马尔福身后去了。 “至于你?”麦格教授又把目光看向马尔福,眼神严厉起来。 马尔福缩了缩头,”麦格教授,我父亲他是…” ”哦,卢修斯。”麦格教授挥手打断了马尔福的话。 “我几十年前就认识他了,马尔福,我觉得我比你更要了解他,不需要你再给我介绍一遍了。” 马尔福不禁语塞。 古老而又高贵的纯血巫师家族背景,以及父亲在魔法界取得的地位,是他最大的骄傲和依仗,在外面只要一提起父亲,没人会不对他另眼高看,却没想到麦格教授连听都不听,听那语气,反而还像是对自己更严厉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麦格教授如果说刚才只是不悦,那么现在是真的有点讨厌马尔福了,好在她有着一名教师的道德底线,不会因为讨厌就故意加重对学生的惩罚。 “斯莱特林扣五分,每人五分。” “……知道了。”马尔福三人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站住,我允许你们离开了吗?”麦格教授出口道。 她的教学态度一向以严谨著称,对待自己最喜爱的学生哈利,都会惩罚他去和海格巡视禁林,现在对待马尔福三人,又岂会只是简单的扣分? “我毕竟不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这件事明天我会告诉斯内普教授,对于你们三人的正式处罚由他处置,现在嘛,你们就在这待着吧。” “斯内普教授!”克拉布低呼了一声。 高尔吞了吞口水。 就连马尔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没办法,斯内普在学生中的形象实在太可怕了,君不见,整个学校里最调皮捣蛋的韦斯莱兄弟,都不敢把恶作剧做到斯内普身上。 作为斯莱特林学生,马尔福三人却不去向自己的院长告状,而是专程跑到麦格教授这里来告状,不就是出于对斯内普的畏惧心理嘛。 麦格教授显然也很清楚这点,但是没多说什么。 每个教师都有自己的教学方式,对于斯内普严厉到几近冷酷的教学方式,她虽然不敢苟同,但也不会说什么,而且把斯莱特林学生,交还给斯内普这个斯莱特林院长来处理,她觉得这是再正确不过的处理方式。 处理完马尔福三个犯错学生后,麦格教授转身,回到教室椅上,重新看向李杨,神色缓和下来。 “老师,要不我先离开?”李杨故意看了马尔福三人一眼。 麦格教授摆摆手,“不碍事的,刚才我说到哪了?” “狼人的种族传说。” “对对对。“ 麦格教授拍了拍额头,“都是让这三个学生闹的,我都忘记自己讲到哪了。” 说到这里,麦格教授又是不悦的撇了马尔福三人一眼,整理了一下被打断的思绪,继续回答李杨的问题。 “狼人的种族内流传着一个传说,只要在纯种的狼人之间交配繁衍,就有一定几率诞生出一只,血统最纯正,智慧最高的狼人,尤其是在满月的时候,据说成功率最高。 毫无疑问,这种狼人是可怕的,迄今为止,人类文献上还没有过相关研究的资料,毕竟那只是传说,相当古老,估计狼人里都没几个知道的。 不过我听说,这种狼人不仅智慧、能力都在普通狼人之上,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能力,就是能在非满月时候,主动且不丧失理智的变成狼人,甚至是真正的狼,之前我和你讲过的,狼人只有在满月时候才能变成狼人,而且会丧失理智……” 麦格教授的话,不由让李杨想起那只灰狼。 “李杨,你能主动来请教问题,我很开心,现在的学生宁愿到图书室,也很少愿意来向老师请教了,仿佛老师会吃了他们似的……”麦格教授讲完后,对李杨虚心求教的表现给予肯定,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许之色。 人呐,果然要经过磨难才能成长。 就像李杨这孩子,在魔法石一役后,不论是课上课外,无论是表现还是成绩,都明显比以往提高太多太多了。 麦格教授很欣慰。 “但还是要劳逸结合,知道吗?现在都几点了?快十二点了,是休息的时间,男生如果小时候睡眠不好,将来可是会长不高的。” 嘁! 一旁罚站的马尔福,心里“嘁”了一声。 多老掉牙的糊弄小孩的把戏啊。 偏偏李杨就很受用似的,站起身,冲麦格教授礼貌的鞠了个躬,“是,我这就回去休息,多谢老师的指点,老师再见。” “再见。” 麦格教授点点头。 当看到李杨出门,还不忘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时,她眼里的赞赏之色更浓了。 多有礼貌又好学的孩子啊! 再看看马尔福三人。 麦格教授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不看了。 第三十章寻找狼人 “狼人的主要繁衍方式是通过咬人。” “通过交配繁衍也可以,只是没有咬人来的快捷方便,却有一定几率诞生出纯种狼人。” “那群狼人不是聚众开啪,而是在试图创造纯种狼人。” ……李杨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将这段时间搜集到的狼人资料,以及麦格教授的话结合,理清思绪。 随之而来一个问题。 “我是该把这件事上报给学校,还是隐瞒不报?” 上报学校,学校必然会通知魔法部,到时集魔法界之力,对付一小撮狼人不成问题,这显然也是最省事的办法,两手一撒,当甩手掌柜。 但也无利可图。 李杨心里可还惦记着狼人尸体呢。 何况,这件事都过去了近二十天,现在才上报,让学校怎么想?让魔法部又怎么想? 权衡利弊,李杨最终选择了后者。 “可问题是,我该上哪儿去找这帮狼人?” “这帮狼人有无外援?” “就算找到了,我一个人能对付得了那么多狼人吗?” ……带着这些问题,李杨渐渐合眼,进入了梦乡。 之后的日子里,李杨除了上课和休息,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图书室,致力于解决狼人问题。 一直到夏季学期结束。 也代表霍格沃茨一年级学业正式结束。 而李杨除了知道更多狼人的历史外,一点实际进展都没有。 他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能查到那帮狼人。 那就是魔法部。 狼人在魔法界的地位极其尴尬,甚至说是被歧视,属于重点管理对象,对此,魔法部设有狼人援助办公室、狼人登记办公室等专门机构,据说内部还多次拟定《反狼人法》,只是未曾通过,但最近一两年立案通过的呼声越来越高了,同时还成立了狼人捕获部队,专门用于抓捕那些不服管理的狼人。 就这么说吧,魔法部恨不得将所有狼人,都关进阿兹卡班,当成犯人一样监视管理。 如此严苛的制度下,李杨相信在其狼人登记办公室档案中,一定会有灰狼等狼人的信息。 可惜,拿不到手啊! “饶是哈利这样有主角光环的,最后都差点死在魔法部,我去的话……” 坐在驶离霍格沃茨的火车上,李杨断然掐灭了这个念头。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自己去主动作死? “还是得从别的渠道入手。” 伴随着火车“况且况且”的行驶声,李杨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终点站。 国王十字车站。 乘客陆陆续续下车。 “唉。” “唉。” “唉。” 三道唉声叹气。 李杨颇为无语的看着哈利和罗恩,“你们两个瞎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我是真的不想回去。”哈利一想到要回德思礼一家,就显得精神恹恹。 他甚至离校前还申请留校,但是被校方以暑假期间一律不准留校为由拒绝,之后他又去向海格说,想留在小屋,还愿意帮他一起干活,却被海格以自己的小屋也是校方所有,必须听从校方安排拒绝了。 这让哈利一路上都打不起精神。 罗恩就更别提了,“我这个学期几次考试都考砸了,我妈妈还不得骂死我?再加上珀西o.w.ls考试中,拿到了十二个证书,天呐,那可是最好的成绩,我妈妈肯定更爱死他了,到时候一定会拿我这个成绩差的说事,当年比尔拿到这个成绩时,就是这样对待查理他们的,“哦,我亲爱的珀西”“罗恩,你怎么就不能向你哥哥学习呢?”……” 说到最后,罗恩还模仿他妈妈的语气,说了几句。 引得李杨和哈利捧腹而笑。 罗恩也不生气,他知道李杨和哈利没有恶意。 三人一起下车。 车站人头攒动,一片喧闹。 李杨三人几乎刚一下车,就迎面遇到一大一小,都留着明显红色头发的妇女和女孩。 “妈妈。”罗恩朝那红头发的妇女唤了一声。 显然,这妇女就是莫丽韦斯莱。 “嗨,金妮,在家过得还好吗?我给你带了牛轧糖呦。”罗恩又冲那一红发小女孩打了声招呼。 后者高兴的围在罗恩身前吃糖,不时还怯生生的偷看李杨和哈利一眼,小声问罗恩,哪个是哈利波特。 “罗恩,你哥哥呢?”莫丽向罗恩身后张望了好半天,却没看到珀西、乔治、弗雷德,不由问道。 “还在车上吧,我们没坐在一个车厢。”罗恩因为考砸了的缘故,不太敢抬头直视妈妈。 “这几个孩子,真是的,居然都不知道照顾弟弟。”莫丽抱怨一声,转而看向罗恩身旁的李杨和哈利。 “你们是?” 罗恩立马介绍起来,“他们都是我在学校交的朋友,本来还有赫敏,她和我们不是一路,半途就下车了,这是李杨,这是哈利。” “哇。” 当听到哈利的名字时,莫丽明显吃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和哈利握了一下,热情道:“很高兴见到你,哈利……还有你,李杨。” “额,我也是。”李杨有些无语的应了声。 果然,在哈利这个魔法界宠儿面前,自己这个小正太,也没办法再赢得家庭妇女的心了。 直到珀西、乔治、弗雷德三人出现,莫丽才松开哈利的手。 “哈利,李杨,我为罗恩能交到你们这样的好孩子为朋友感到高兴,但是我们现在要走了,假期欢迎你们来我们家做客,我们家就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外……” 告过别,留下地址,莫丽才带着五个孩子,浩浩荡荡的开回去。 原地只剩下李杨和哈利,离开站台,上了街。 “我们打车走吧。”哈利提议道。 换做以前他是不会这么大方的,毕竟没钱,可是自从继承了父母的遗产后,他可就变得财大气粗起来了。 李杨却没动,一指街对面。 哈利顺着看过去,看到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张肥面孔。 弗农·德思礼。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分道扬镳了。”李杨道。 “……那我走了。” 哈利拖起皮箱,向街对面的德思礼走去,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连再见都忘记说了。 李杨则是打车离开。 翻倒巷.博金博克店。 博金从窗口就看到李杨了,立马小跑窜到门前,主动开门迎接:“您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刚刚弄到一具新尸体,还是新鲜的。” 我管你新鲜不新鲜,我又不吃…… 李杨白了博金一眼,“去看看。” “这边请。” 博金将李杨带到一间空房,里面乱七八糟,放着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其中有一铁箱。 打开铁箱。 一股血腥味冒出。 李杨掩着鼻,低头去看。 一具血淋淋的人类尸体躺在箱内。 “这是什么?”李杨皱起了眉头。 他要的可不是人类尸体。 “阴尸,专门用黑魔法唤醒的亡者,如今会这种黑魔法的人可相当罕见了,我一发现后,立马高价收入,秘密运来,要知道,这事要是被魔法部发现,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博金十分得意的说道。 李杨只是看了一眼,摇摇头,“再弄别的吧。” 博金脸色顿时变苦,“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能不能给个具体的名字,省得我来回折腾,最后还白费力。” 我也想知道。 李杨心叹一声,撇了眼博金,“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说着,李杨便支付给了博金一笔辛苦费,还没有拿走阴尸。 这样的生意,谁不喜欢做? 博金发苦的脸色,瞬间转喜。 “向你打听个人。”李杨忽然道。 “什么人?只要我知道的,绝对不会隐瞒。”博金格外殷勤。 “这几个。”李杨掏出速写笔,刷刷几下,画出几张人物肖像,交给博金。 博金一张一张翻看,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这些都是什么人?” 李杨嘴里简单吐出两字:“狼人。” 博金怔住了。 狼人呐,那可不是谁都敢招惹的群体,正常人躲还来不及呢。 “放心,只是叫你查出这几个人,其他的,不用你管,如果你能从狼人登记办公室,弄出这些人的详细资料,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博金几乎是下意识问:”有多丰厚?“ “你猜。”李杨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走了。 博金心里就像被猫挠了似的,心痒难耐,止不住的幻想着李杨口中的丰厚报酬,积极去打听消息去了。 他并不担心李杨会赖账,毕竟从这几次的接触看,李杨都是一个妥妥的值得长期维系的大金主。 第三十一章步子迈得太大 李杨在吊足博金胃口后,回到破釜酒吧。 他不担心博金会不尽力,因为他已看清,博金就是个贪财的商人,只要能给出足够满意的钱,叫他卖屁股,博金都会毫不犹豫脱裤子…… 又是来到破釜酒吧。 老样子,反锁住门,拉上窗帘,在博金寻找那群狼人的期间,李杨要充分利用时间,修炼新的魔法。 一个相当具有难度的魔法。 “幻影移形!” 任务没有完成多少,先惹出一支狼人,而眼看密室剧情又即将开启,李杨说不心急是假的。 所以他这次修炼,准备步子迈大点。 而作为逃命必备绝技,幻影移形自然被先一步提上修炼日程。 战斗力短时间内是无法提升太多的,那就先把保命的本事练到位。 “啪啪。” 刺耳的爆响声传出,如果不是李杨施了一系列屏蔽咒,估计老汤姆又会以为李杨在搞什么破坏。 与此同时,李杨身前的空间似乎多出了个洞。 一个极其微小而又无形的洞。 扭曲,旋转,散发出巨大的力量,将李杨吸入。 李杨的身体也在跟着扭曲旋转,遁入空间的洞中。 “目标。” “决心。” “从容。” 李杨在此期间,谨守书上所说的幻影移形三项原则。 可以明显看出,这三项原则都是和精神层面有关。 这当然不是偶然,而是李杨精挑细选的结果。 他自从发现自己在遗忘咒上的惊人学习速度后,这类修炼难度侧重于精神层面的咒语,便成了李杨的首选。 事实证明,李杨的选择方向很对,落点却有一丢丢失误。 就在李杨大半身子都已进入空间,眼看整个魔法将要成功时,突然脑袋一疼,魔法失败了。 这样的情形李杨不是第一回遇到。 曾经第一次修炼阿瓦达索命咒时,就遇到过一次,李杨理解为是自己的魔法力量还不够。 那次阿瓦达索命咒失败,结果是魔法中断,而这次也是,只是表现方式上稍微有点差别。 空间上的小洞骤然关闭,而已经被吸入空间中的大半身子,如同被落下的闸刀砍中。 “噗!” 血溅三尺,身分两段,只剩脑袋、脖子,连着小半截胸膛,倒在地上,血流不止,惨不忍睹。 李杨惨叫一声,卒! “……卧槽,你他妈在干啥?” 这是李杨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声音里满是震惊。 之后,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当光明再次进入眼帘时,李杨发现自己已在系统空间。 下意识看向亭中。 不出意料,系统黑就坐在亭中石椅上,在看着他。 李杨也看。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了许久。 终于,还是系统黑先开了口,语气相当之复杂:“鉴于你在贞子、山村老尸、陆小凤世界的优秀表现,我还一直期待着,这回你能带给我什么惊喜,呵呵,你果然让我精着了……” 没有喜。 李杨老脸一红,但是表情上还故作镇定,但没镇定多久,便忍不住问道:“哈利波特世界,该不会就这样完事了吧?” 系统黑没有说话,用实际行动做出回答。 张开手。 空空如也的掌心,莫名出现一个袋子。 李杨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从老奥伦身上缴获的袋子。 系统黑抓着袋子底,一抖,抖出个孩子。 十二岁的小李杨! 修炼阿尼玛格斯时,因为系统黑一时失误,多出的那具身体。 准确的说,是死尸。 不同于三个月前,此时这具死尸就像是瘪掉的气球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做成木乃伊呢。 饿的…… “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系统黑嘴里叹了一声,再看李杨时,就没什么好脾气了。 “你可以滚蛋了。” 话音刚落,李杨的意识便被拉入了那具死尸中,同时还有一股旺盛的生命力,流入进去。 一瞬间,又干又瘪的死尸,如同充了气似的充盈起来,皮肤也恢复了血色,竟是起死回生了。 “嗯~” 李杨嘴里呻吟一声,明明没在系统空间待一天,对他来说,却像是过了煎熬的一年。 随后,睁开眼,当看到周围环境是熟悉的破釜酒吧客房时,立刻跑到镜子前,查看自身。 “还好还好,和过去一样。” 李杨冲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再三确定没有什么器官受损后,才大松了口气。 由不得他不担心,任谁见过这具身体上一刻的干尸惨状,这会儿都会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身体没问题。 意识里面呢? 打开金手指一看。 “果然。” 李杨看着原本36点的强化点,此刻只剩16点,不禁哀叹一声。 “叹什么气?难道你还打算让我白干活啊!”系统黑的骂声从系统空间传来。 “哼,你最好再作死一次,你原本有36点强化点,我给你换了一具身体,收了20点,如果再死一次,呵,你现在的强化点可不足20点了……” “顺便下次作死的时候,记得死透一点,身体死,意识还留着,这半死不活的算怎么回事?” 系统黑冷笑着,走了。 “系……算了。” 李杨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没底气啊! “阿尼玛格斯也没了。” “我这段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 李杨有些丧气。 “不过,花20点强化点,能救一次命,不,应该是换一具身体,不知道以后是不是都这样?那我岂不是多了一种保命保障?或许……” 李杨陡然打了一个激灵,赶忙掐死了或许后面的念头。 再看向桌上。 幻影移形的咒语书,还保持在翻开的状态。 “怪不得要上到六年级,才可以学移形换影,还必须是在老师的监督下,原来这么危险,我还是低估了这个魔法的难度,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唉,这段时间实在太顺了,有点飘了……” 李杨走上前,果断合上这本书。 别说幻影移形,包括后面与之相对的幻影显形的所有修炼计划,全部扼杀在摇篮中。 “清理一新。” 将地上小半截尸体和血迹,施个清理咒,清理干净。 李杨坐下来,总结得失。 “阿尼玛格斯倒是没事,回头再练就是了,药剂方面的事也简单,系统黑炼制的药剂,简直堪称百分百成功的神药,只是现在不能开口。” 投其所好,李杨觉得等自己给系统黑弄几具尸体,满足了他的分解欲后,再说更好。 “强化点,在密室剧情还未开始前,可以先通过尸体这条捷径积累。” 李杨这么一算,发现自己的损失,其实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于是也就很快释怀了。 又拿出一本书。 这回可不是移形换影,而是守护咒。 这么长时间过去,书上的上古魔文早已翻译完,要不是在等假期,在校又不方便,李杨早就修炼了。 他也承认,自己修炼幻影移形,本是想让修炼步子迈大一点,结果迈得太狠,扯着蛋了…… 但守护咒不同。 “幻影移形是六年级课程,而守护咒,哈利三年级就学会了,过程还挺顺利,期间也失败过,却没有出现任何副作用,我学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再不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抱着这种念头,李杨又开始了守护咒的学习。 让他没想到的是,博金在金钱的刺激下,办事效率高到吓人,他这边光看书,还没展开正式修炼,博金已经查清那几个狼人的身份了。 …… 第三十二章再战狼人 利物浦。 作为英格兰八大核心城市之一,著名商业中心,这里的夜生活之丰富,丝毫不比伦敦逊色多少。 莉娃穿着清凉的短袖,左侧肩头部位斜斜耷拉下去,露出大半锁骨,以及脖子上亮闪闪的项链,下身是更为清凉的超短裤,两条结实丰满的大腿充分暴露在空气中,每迈一步,腿肉微颤,令路过的男人侧目不已,幻想这两条大腿要是夹住自己,该会是多么美妙…… “莉娃,莉娃,等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后面跑上来。 “有事吗?经理?”莉娃拢了拢鬓角长发,问道。 经理眼睛在莉娃大腿和丰满的胸部游离一圈,笑道:“我想请你吃晚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先吃饭,再开房,归根到底想上床。 莉娃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莫名的笑了笑,一指经理身后,“我有没有时间,取决于他。” “谁?”经理回头看去。 一个又高又粗又壮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黝黑的皮肤,几乎要融入夜色中,唯独张嘴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 “噢,上帝啊。”经理吓了一跳。 “你要和我抢莉娃?”黑人恶狠狠道,向经理逼近一步,也没有动手,只是壮硕的胸膛向前顶了顶,便把经理顶得向后退了数步。 “你!”经理怒目而视。 “你什么你,想打架?”黑人亮出了拳头。 看着那真快有沙包一般大的拳头,经理面色一变,不甘心的看了眼莉娃,出于男人的自尊心,硬是放了句狠话“有种你就在这里等着,黑鬼”,然后一转身,溜之大吉。 黑人抬腿就要追。 “算了。” 莉娃伸手拉住他,“他哪怕不出血,魔法部都要说你是故意伤人,那群混蛋,正愁找不到借口对付狼人呢。” “呸。”黑人朝经理逃跑的背影吐了口痰,才作罢。 “走吧,我最近学了点新花样。”莉娃淫笑一声,挽住黑人手臂。 黑人心里一荡,恨不得当街就扒了莉娃的衣服。 走路的速度都变快了,一副急色样子,引得莉娃嗤笑不已。 这时,街对面走过来一个牛仔裤配t恤的男子,头戴棒球帽,走路时,一只手还压着帽檐。 这个棒球帽男走路也很急,而且还低着头,与黑人和莉娃迎面相逢。 黑人和莉娃是谁? 狼人呐! 虽说碍于魔法部,不敢伤害人类,但也不至于见到人类还要让路而行,事实上,很多人见到黑人那壮体格,自己就会避让开来。 黑人和莉娃也习惯了,看都不看棒球帽男,依旧互相调笑,不时还互相摸索两下,旁若无人。 偏偏棒球帽男却没避开,还迎面撞了上去,直接从莉娃和黑人的中间撞过。 “你他妈没长眼啊!”黑人冲棒球帽男后背骂道。 棒球帽男似乎害怕黑人会揍自己,一下跑了起来。 “法克,算你跑得快。”黑人并没有追上去。 他还惦记着莉娃的新花样呢。 莉娃起初也没在意,骂了一句,刚转过身,却觉得身上好像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 项链没了。 “他偷了我的项链!混蛋!我要杀了他!”莉娃尖叫着,转身就朝还没跑远的棒球帽男追去。 “什么?”黑人一惊,自然也追了上去。 棒球帽男在跑过一个街角后,一头扎入一个阴暗无人的巷子。 “别跑。” “站住。” 莉娃和黑人毕竟是狼人,虽然目前还是人类形态,但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要强,在追到巷子里时,已经和棒球帽男很近了,眼看没几步就能抓住了。 黑人猛的一跳,扑了过去。 “咚!” 竟然碰壁了! 而棒球帽男身前明明没有任何墙壁。 莉娃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大变,“是障碍咒!这个家伙是巫师,他是故意引诱我们过来。” 黑人此刻撞得两眼冒金星,哪里能听清莉娃的话,明明棒球帽男就站在他身前,不足一步远的地方,他却晕晕乎乎的,找不着北。 棒球帽转过身,掩在怀里的右手中,果然握着一根魔杖。 他无视近在身旁的黑人,杖尖对着莉娃。 莉娃慌手慌脚的去掏自己魔杖。 却晚了。 这场抓小偷的追逐,分明是个骗局,有心算无心,抛开魔法能力不谈,莉娃的反应自然不可能在棒球帽男之上,掏魔杖的速度更是。 “统统石化。” 莉娃身体一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在倒地前,莉娃只来得及做一件事,就是捏了捏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 棒球帽男此时正魔杖调转,杖尖直指还处于晕乎中的黑人。 “速速禁锢。” 一条绳子从魔杖尖端生出,将黑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也就在这时, “啪啪。” 令人再熟悉不过的刺耳爆响声,突兀响起。 “幻影显形!”棒球帽男对这道响声的反应,超乎常人,几乎在声音传出的瞬间做出判断。 这份惊人的反应力,使得他没有被幻影移形出的人偷袭,反而手里的魔杖,第一时间对准了那人。 “昏昏倒地。” 一出手,便是自己最擅长的攻击类咒语。 红光自魔杖尖端冲出。 那人的战斗水平,明显甩莉娃和黑人至少两条街,虽然还没搞清楚是怎么时候,但是一看到冲来的红光,立马想到是昏迷咒了,进入战斗状态。 唰! 身形缩小,一米八多的大个,变成了连一米高都没有的狼。 正是袭击李杨的那只灰狼! 与此同时,红光险而又险的从灰狼头顶划过。 毋庸置疑,如果是人形状态,一定会被击中。 “吼!”灰狼吼叫着,朝棒球帽男扑咬过去。 “噗。”棒球帽男身前障碍咒形成的无形墙壁,竟然自行破碎了。 咒语自然不会无故自行破解,只能是灰狼干的。 无声咒! 这头灰狼竟然还会无声咒! 棒球帽男明显没料到这一手,好在他也是个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人,没有慌,脚下一边后退,右手魔杖一边挥动,嘴里念着咒,左手还伸手入兜,掏出一张染有血迹的纸牌。 灰狼又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到了那张纸牌,只是那纸牌上染着血迹,看不清正反两面,反正是血糊糊的一片,那像是变了质的血腥味,就令人很不舒服。 灰狼心里提高警惕,放缓了步子。 “统统石化。”棒球帽男的咒语这时也念完了。 按说此时两者相距不过三四步,正常人很难躲过这一记石化咒,但动物的运动能力远非人类所能及,灰狼原地一跳,便轻松躲过了。 棒球帽犹如早有预料似的,在灰狼跳开时,抖手一扬,将左手握着的血纸牌甩飞出去。 灰狼又一跳,再次躲开。 这时,它与棒球帽男相距不过两步,又见那奇怪的血纸牌没什么厉害,便一口冲棒球帽男咬来。 棒球帽男神情一动,杀气四溢。 “嘶!” 灰狼只感觉毛骨悚然,心神震骇,浑身上下的狼毛,如同通了电似的,根根炸了起来。 这是什么黑魔法? 刚开始就已是这么可怕,再往下还了得? 几乎瞬间, “啪啪。”灰狼竟然丧失斗志,施展起幻影移形,要跑路了。 棒球帽显然没料到灰狼胆子这么小,愣了一下,手里的魔杖抬起,最后却又无奈的放下。 他很清楚,自己的施咒速度,哪怕是拳脚速度,都不可能在灰狼幻影移形前杀死灰狼,他除了羡慕的干瞪眼外,毫无阻止办法。 嗖!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刚才没击中灰狼的血纸牌,竟在空中自动划了一个半圆,又折返回来了,依旧朝着灰狼。 此时灰狼的身形在幻影移形下,正在迅速的扭曲消失,而飞回来的血纸牌正好插入了这个过程,并且随灰狼一起扭曲消失了,在消失的最后一刻,李杨隐约听到一道惨叫声。 “但愿是杀死了。”棒球帽男自语一声。 “你做梦,那是我们最伟大的狼人领袖,是…” “锁舌封喉。”棒球帽男随手冲已经清醒过来的黑人,施了一个结舌咒。 现在他可没时间听黑人的话,不出意外,魔法部的人,一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需要抓紧时间撤离现场。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棒球帽男拖着黑人,来到莉娃身边,正要通过门钥匙离开时,巷子口一道喝声响起。 一个男人一边向巷子里跑进来,一边伸手掏着魔杖。 “你是什么人?” “把人放下。” “除你…” 魔杖掏出来了,缴械咒却没来得及放出,棒球帽男已带着莉娃和黑人消失在巷子深处。 只留下这人在原地无奈跺脚。 伦敦市.唐人街。 一幢再普通不过的住宅内,棒球帽男带莉娃、黑人,出现在这里。 将莉娃和黑人随手搁置在地板上,棒球帽男也不避人,当着黑人的面,摘掉棒球帽、脱下衣服、裤子,随后丢入一个铁盆中。 魔杖一点。 刚要点把火,李杨却顿了一下,收起魔杖,转而用打火机点火,烧掉铁盆里的衣物。 黑人瞪大眼睛,看向脱得赤条条的棒球帽男。 不认识。 完全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要设圈套抓自己和莉娃? 正当黑人满心疑惑时,棒球帽男的脸部突然起了变化,变成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李杨! 第三十三章踪丝 “唔唔……”黑人眼睛睁大,震惊却因为舌头和上颚粘在一起,发不出声,只能唔唔的叫着。 他当然认识李杨。 三个月前,他还曾和族人一起追杀过李杨。 事后,他们也没罢手,仍在暗中追杀李杨。 没想到反被李杨先杀上门了。 李杨无视黑人的叫声,换了一件简单的背心,下配一条七分裤,又拖出一个手提箱。 打开手提箱。 里面空空如也。 拖过激烈挣扎的黑人,强摁着他的头,塞入箱中。 小小一手提箱,竟硬是把一米八的黑人装进去了。 李杨又拖过莉娃,如法炮制。 最后合上手提箱,颇为满意的拍拍手,拎起箱子,出门而去。 来到破釜酒吧。 客房反锁,拉上窗帘,施了一堆屏蔽外界的咒语,李杨这才把手提箱打开,重新放出黑人和莉娃。 不是李杨瞎折腾,实在是魔法部的踪丝太敏感。 李杨也查过踪丝,但也许是魔法部担心别人会破译出踪丝,所以流传在外,关于踪丝的资料非常少,仅有的那些,也都是泛泛而谈。 主要是说,踪丝是一门掌握在魔法部手里的神奇魔法,也有人猜测说是魔法器具,总之,是用来约束未成年巫师的一种手段,极为敏感,一旦未成年巫师周围有魔法出现,踪丝在几秒之内就能感应到,然后随魔法部的重视程度、距离远近等因素,赶到现场的时间不尽相同,甚至根本不出动的可能性也有。 踪丝虽然敏感,却也有漏洞。 它只能察觉到未成年巫师周围有无魔法,不能具体锁定在施法人身上,剧情第二部中,多比在哈利身边施法,最后魔法部却认定是哈利施法,就是明证。 李杨还了解到,踪丝有一个更大的漏洞,就是感应力会受环境影响。 还是以剧情举例。 多比在哈利身边施法,魔法部虽然错认成是哈利施法,却能精确的判断出是漂浮术,可是在霍格沃茨、对角巷等地,哈利施法却从未被查到过,就是因为这些地方巫师聚集,魔法环境浓郁,干扰到了踪丝,使感应能力大大削弱,甚至于感应不到,就像电脑、手机等各种电子产品,在霍格沃茨会失灵是一个道理。 不同的是,踪丝只是干扰,干扰程度受当时环境决定,电子产品则是直接失灵。 所以李杨学魔法或是做其他事,都尽量在破釜酒吧等地,从不在家,就是怕引起魔法部注意。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找个办法把踪丝破解掉,否则太碍事了。”李杨心道一声,看向黑人和莉娃。 先是黑人。 “好了,我们之间想必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李杨说话间,手中魔杖冲黑人嘴巴轻轻一点。 黑人的舌头便和上颚分开了。 “告诉我,你们的首领和其他族人在哪,我就可以…” “呸!” 黑人都没有听他说完,一口浓痰吐了过去,正吐在李杨的七分裤下裸露在外的小腿上。 “去死吧,黄皮猴子!哈哈……”痰虽然没有吐中李杨脸,但好歹也算中了,黑人一边开骂,一边大笑。 李杨低头看着小腿上的浓痰,脸上愠怒之色一闪而逝,更多的是恶心。 拿张纸巾,擦掉浓痰。 李杨随后将纸巾丢入纸篓内,看着黑人,“硬骨头么,硬骨头可不是你这样的,你这叫……作死!” 李杨从袋子里掏出把水果刀。 他毕竟不是那些传统的巫师,袋子里除了各种书籍、瓶瓶罐罐等魔法器物外,还有刀、剑、枪等物,以备不时之需。 “出于某些原因,我十分讨厌你这种,有作死行为的人。” 李杨持刀逼近黑人,雪亮的刀身来回在黑人面前晃动。 黑人身体挣扎着向后退,却因为身体被绑着的缘故,动作像条毛毛虫,但嘴上仍不松口。 见此,李杨也不再吓唬了。 意识沉入金手指,唤了一声,“系统黑。” “干吗?” 李杨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还真成功引起了系统黑的注意。 于是道:“归你了,活的。” 他在“活的”两个字上面,强调了一下。 系统黑没说话。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金手指散发出来,笼罩在李杨身前的黑人身上。 唰! 黑人消失不见。 李杨见怪不怪,注意力放在金手指内的强化点上: 26。 之前是16,涨了10点。 幻影移形后的损失,总算弥补回了一些。 而且,还有一个狼人。 李杨看向莉娃,挥挥魔杖,解除石化咒。 与昏迷不同,石化中的人有意识,莉娃亲眼目睹了棒球帽男变成李杨、刚才黑人又无端消失一幕,心里早已吓住了,一解除石化,便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别杀我,别杀我……” “告诉我,你们首领以及其他族人的老窝在哪?”李杨将方才对黑人的问话,再问向莉娃。 莉娃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没想到你也是个硬骨头。”李杨抬起魔杖,似乎要动手杀人了。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不说,是真不知道啊。” 莉娃连忙解释,“我们这些人,要么是小时候被咬、要么是心甘情愿被转化……总之,都是没有群体,独立生活的狼人,首领不断找到像是我们这样的人,扩大他的族群,但是从来不肯带我们去他的领地,每次聚会都是提前通知地点,就是通过这个。” 莉娃将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摘下,递给李杨。 李杨弯腰接过。 莉娃这时突然将戒指砸在李杨脸上,转身一个箭步,冲窗户跳去。 她虽然怕得要死,但打从心眼里,不认为李杨会放过自己。 如果她是人类,或许会寄希望于李杨的怜悯,可她是狼人,深知人类巫师对狼人的歧视,别说怜悯,恨不得铲除干净。 所以她决定靠自己逃走。 李杨原以为她要做最后一搏呢,连忙后退做防御状,结果一看,她只是想趁机跳窗逃命罢了。 没有理会。 李杨放松下来,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银戒指,不慌不忙的端详起来,嘴里同时说了一句: “交给你了。” 就在莉娃即将要撞破窗户跳出去时,唰的一下,消失了。 “这戒指看着也没什么奇特的嘛。”李杨端详了好一会儿,没看出异常。 这才正常。 毕竟他不是鉴定师之流。 收起银戒指,看了一眼金手指内的强化点: 30 “怎么才涨4点?”李杨不由疑惑道。 “作为同类分解物,第二个自然没有第一个价值大。”系统黑还在,回答了这个问题。 “哦。”李杨仅仅是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反正就算得到十点,也还是不够第三次灵魂强化。 那需要40点。 所以李杨转而道:“你能不能像是系统白那样,给我个类似充值的方式,这样一来,以后我可以直接把得到的尸体或是分解物交给你,而不是每次还要先问问你在不在,不在的话,还得等着,怪麻烦的,主要你也麻烦不是。” 李杨这话说得,像是为系统黑着想,却暗含着更深一层的小心机。 毕竟这是交分解物,不是金钱充值,而这个分解物可是包括活人的,想想看,以后遇到敌人,如果打不过,是不是可以直接扔进系统空间? 李杨也不担心系统黑会看穿自己的小心机,因为他刚才的话并没有错,这么做,的确会让系统黑省事。 没毛病! 系统黑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说完就彻底没动静了。 “我的事?就好像这事我能说了算似的。”李杨心里嘀咕一句,见没有成功,也就作罢了。 “狼人呐,最后还是没能彻底解决,不过,得了16点强化点,到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李杨叹了叹,对灰狼一伙的调查只能暂时停下了。 因为博金只找到莉娃和黑人,其他人尚在调查中。 拿出书。 李杨收了收心,继续投入到守护咒的学习中。 第三十四章发车…… 时间一晃,两月过去。 博金博克店。 一个三十五六岁,留着淡金色的头发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怀抱小箱的男孩。 “马尔福先生,能再次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哦,非常高兴,小马尔福少爷也来了。”博金满脸堆笑的走出来,一秒钟进入商人状态,推销起自己的商品。 “我这里有刚到的…”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卢修斯冲身后的儿子一点头。 马尔福立刻上前,将箱子放在柜台上。 “卖东西么。”博金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轻车熟路的主动打开箱子,查看起箱中的物品。 “最近魔法部在搞突击检查,我可不想让他们查出这些……嗯,小玩意儿。”卢修斯说道,虽然周围没有魔法部的人,但他嘴上用词还是相当谨慎。 “哦,瞧瞧这是什么,这股魔法…”博金从箱中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刚要好好研究一下,却被卢修斯眼疾手快的夺了回去。 “这个不卖。” “好吧。” 博金给卢修斯结了钱,十分遗憾的目送马尔福父子离去。 折身回到里面一个房间。 他没看到,当他走进去时,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孩,从柜台一边摆放着的大铁柜中出来。 正是哈利。 他一脸狐疑的顺着马尔福父子身后,跟了过去,但因为不熟悉翻倒巷内环境,没走几步,很快便在狭窄逼仄的胡同里迷了路,幸亏遇到海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视线回到博金博克店。 房间内。 满地都是旧书,一个男孩不时翻翻这本,翻翻那本。 正是李杨。 “卢修斯都卖给你什么了?”看博金进来,李杨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您都听到了?”博金愣了愣,将收上来的东西递给李杨看。 李杨放下手中的旧书,一一看去。 发现都是些毒药,或是附有黑魔法的小物件,并没有类似血纸牌那种,能让他一掷千金之物。 自从血纸牌建功,却又失于灰狼一战后,李杨来博金店的次数就更勤快了,几乎把博金店所有商品都了解过一遍,可惜,没有再买到和血纸牌那样,合自己胃口的黑魔法装备。 “卢修斯最后没有卖给你的那件东西,是什么?”李杨将手里的东西看完,还给博金。 你听得还真清楚。 博金心里腹诽一声,并未隐瞒,“一个日记本,我能感觉到,上面施了很强的魔法。” “日记本么……”李杨若有所思起来。 “对了,这是你叫我鉴定的东西,已经鉴定完了。”博金从兜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戒指。 却没有交给李杨。 李杨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做了个掏兜的姿势,实际是从金手指里取出10金加隆。 一手交钱。 一手交物。 博金这才道:“这不是什么黑魔法物品,就是个普通的戒指,无论是做工、材质,都相当简陋,连这银,都是镀的,只是这上面附了一个联络用的小咒语罢了,看得出来,做这戒指的人,肯定是个穷光蛋。” 李杨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那有没有办法使用上面的联络咒?” “没可能了,联络的那一端,显然已经屏蔽了这枚戒指,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不起反应,联络嘛,双方的事情,人家那边就是不搭理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枚戒指已经没用了?” “可以这么说,当然,如果联络那端主动联络你,那么你这戒指自然就可以使用了。” 看来,这条线也断了。 李杨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收起了戒指。 “继续帮我调查那几个狼人,你上回给我的那一份信息有误,我去了以后,根本没有找到人。” 嘱咐一番后,李杨离开了博金店。 走出翻倒巷,转入对角巷,最后停在丽痕书店前,李杨准备入内着手购买二年级课本。 还没等进去,里面先走出一波熟人。 “嗨,李杨。” “嗨。” “这边。” ……哈利、罗恩、赫敏,包括罗恩和赫敏双方的家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书店里走出,一看到李杨,其中的哈利三人便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可以看到,其中哈利和罗恩以及罗恩家长,都是灰头土脸的,仿佛刚从煤矿工地里出来。 这显然是飞路粉所致。 “看来你们已经买完课本了。”李杨扫了一眼三人,包括身后家长的怀里,满满当当全是课本。 “是的。”哈利点头。 “你也快点去买吧,今年的课本可难买了。”赫敏指了指书店内,几乎快排到店外的长龙。 罗恩则是抱怨着,“尤其是黑魔法防御课的书,天呐,我觉得今年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一定是洛哈特的粉丝,居然让我们买一整套洛哈特的系列丛书,贵死人了。” 李杨并没有告诉他们,洛哈特就是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师。 视线在哈利三人身后转悠一圈,当看到金妮手里的坩埚时,顿了一下。 那坩埚此刻被金妮当成书包用,在里面装着书,都是李杨去年买过的一年级课本,唯独有一本绿皮的不认识。 “汤姆·里德尔的日记么……”李杨心里琢磨开了。 “你在看什么?”哈利好奇的顺着李杨视线看去。 李杨的视线,移开到书店门口攀谈的两个中年男人身上,“我在看那两位交谈的男士,猜哪个是罗恩的父亲。” “这还用猜嘛,当然是红头发的那个呗。”罗恩摸着自己的红头发,嘀咕道。 要不是看李杨后脑完好无损,他都要怀疑李杨的脑子是否也遭到了攻击。 “好了,不要再闲聊了,李杨你快点去买课本吧,等你买完书,我们一起上车去霍格沃茨。”哈利道。 “额,我们可能不是一个班次的,我是中午的车。”李杨婉拒。 实际上,他连车票都没买呢。 哈利有些失望,“我和罗恩是下午,你和赫敏是一趟的。” 李杨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敷衍一声,便进店买书去了。 开玩笑,和哈利、罗恩一趟车? 火车还是汽车? 不管什么车,反正李杨是不想上这两人发的车…… 第三十五章灰狼的反击 霍格沃茨。 又到了一年一度最为隆重盛大的开学宴,面对精心布置的餐厅,摆满四条长桌的美食,最开心的莫过于学生们了。 “看呐,特大新闻,狼人遭到不明人士袭击,特向魔法部求助。” 一学生手里拿着张预言家报纸,吃惊的叫道,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食物都喷了出来。 “狼人?”周围的学生们纷纷好奇的聚拢过来。 一旁,正低头吃东西的李杨,听到狼人两字,也没兴趣吃了,凑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报纸第一页上的一张硕大图片,上面生动着的演绎着,一个狼人惊慌失措跑入魔法部,报案并寻求援助的过程。 下面还配文,大致讲述了这个过程,最后还附上魔法部大义凛然的声明,说魔法部绝对会帮助狼人,找出凶手,望魔法界所有狼人都能来魔法部登记并配合,以免遭到毒手云云。 同时还加了一张根据狼人口述,描绘出的凶手画像。 t恤、牛仔裤、棒球帽,半遮在帽檐阴影下的脸。 “这画像真是绝了,如果这人走到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一个学生忍不住吐槽起画像,引起同学们的强烈认可。 李杨却能认出来。 因为,那不正是他抓莉娃、黑人时的装束嘛。 看着黑白照里的陌生狼人,李杨不由陷入深思。 倒是同学们针对此事,发表着各自的看法。 “狼人居然会向魔法部求助,真是稀罕事,过去那些狼人可都是藏头露尾,生怕被人发现的。” “要不是遭到袭击,实在没有办法,狼人怎么可能向魔法部求助。” “我倒是希望那些可怕的狼人都能死绝,保护他们有什么用?等着将来反咬我们一口吗?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狼人都是一群坏蛋。” ……狼人这一话题在学生中间引起强烈讨论,最后连斯莱特林等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也都参与到了讨论。 “魔法部这是在树立威望,并借此想把所有狼人纳入管辖之内。”这是珀西的分析。 纳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暗暗嘀咕:这珀西级长不去当政客白瞎了。 全程无话的是李杨。 受瞩目的也是李杨。 “李杨,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你不是对狼人很感兴趣吗?去年你可是一直在看狼人的书。”珀西是第一个察觉到李杨不对劲的人。 “我今年感兴趣的是这个。”李杨这会儿仿佛对狼人彻底失去了兴趣,随手拿出一本书,将印着书名的那一面对着珀西晃了晃。 珀西看着那书名,念道:“蛇怪的诞生。” “什么是蛇怪?”坐在李杨旁边的纳威疑惑问道。 李杨手舞足蹈,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哦,该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很强大的魔法生物,梅林的胡子啊!那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强大,这本书上说,世上第一条蛇怪是由一个叫做海尔波的巫师……” 一听李杨长篇大论,开始讲起书上的内容,珀西和纳威,包括周围也在关注的赫敏等人,全都漠不关心的低下头,注意力回到吃上去了。 鬼才要听他讲课。 李杨看周围没人搭理自己,便装出一副倍感无趣的样子,说了声,“你们这些人,怎么就看不到神奇生物的有趣之处呢”,便郁闷的抱着书走了。 “我觉得李杨以后一定会当一名神奇动物研究者。” “或许就留在学校,当神奇动物课的老师。” “没准是像海格那样,当个下贱的猎场看守员。”马尔福不知何时走过来,嘴里飘出这么一句。 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那也要比某人强。”赫敏反讥道,为朋友辩护。 马尔福刚要还嘴,却听珀西皱眉道:“马尔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斯莱特林的人,怎么?你已经申请转院到格兰芬多了吗?” “谁要来你们这破学院。”马尔福不屑的说了声,也不敢和珀西这个高年级的,还是级长起冲突,说完就回到斯莱特林那边去了。 … 走廊上。 李杨低头走路,满脑子想的都是狼人一事。 “向魔法部求助,呵,多半是那个灰狼的主意。” “现在狼人处于魔法部的保护下,一旦我再出手,那就不是和狼人,而是和魔法部对着干了。” “同时他们还能借助魔法部的力量揪出我。” “真是好算计啊……” 这回李杨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那次出手会失败了,不是博金的信息有误,而是狼人已经有了防备,要么是转移、要么藏起…… “总之,再想通过博金找到灰狼一伙,已经不可能了。” 李杨不得不承认,灰狼这一记反击很高明。 而且向魔法部求助的狼人,只是个小卒,小到连李杨都感到陌生,而灰狼却稳稳躲在暗中,不仅没有暴露,反而还将他一军。 好在李杨也是躲在暗中,虽然眼下不好再出手,却一样可保自身无虞。 “你干什么去?”一道令几乎全院学生都讨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李杨侧过头。 只见费尔奇,抱着他那心爱的红眼猫,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生无可恋的男孩。 哈利、罗恩。 “我吃饱了,回宿舍。”李杨随口道。 都不用猜,他就已知道哈利和罗恩,一定是一路飙车,在进校时被费尔奇给逮住了。 这就是随便开车的后果啊…… “听说你晚上总是离开宿舍,哼,今年你和韦斯莱家那俩小子一样,都是我重点监督的对象。”费尔奇哼了哼,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带着身后的两名俘虏,向校长室而去。 哈利二人和李杨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带走了。 “可怜的孩子啊,愿梅林保佑你们。”李杨玩笑似的给两人祈祷一声,自顾自离开。 却不是回宿舍。 而是掉头,又回到了餐厅。 刚才费尔奇的话,让李杨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视已久的东西。 “嗨,弗雷德,乔治。”李杨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坐在了费尔奇的重点监督对象面前…… 第三十六章蛇怪! 回到宿舍。 哈利、罗恩、纳威三人都还没回来,宿舍里只有李杨一人。 他兴致勃勃的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 颜色泛黄,破破烂烂,打开来,里面还是一片空白。 李杨拿出魔杖,魔杖尖端轻触了一下羊皮纸,口中念道:“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 一点墨迹陡然出现,化作一条条墨线,犹如蜘蛛网般向整张羊皮纸蔓延,交叉、汇合、转眼形成一幅霍格沃茨地图,填满所有空白。 最后还浮现出一行绿色大字: 魔法恶作剧制作者的辅助物供应商,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诸位先生,自豪地献上活点地图…… “活点地图啊。”李杨由衷的赞叹一声。 得到活点地图的过程相当顺利,他只付出了10金加隆,便拿到手了,按照弗雷德和乔治的说法,霍格沃茨所有密道都已经印在他们脑子里,不需要地图,而有了这10金加隆,他们就可以尝试研发新的恶作剧道具了。 看向地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显示着上千个小点,每个小点都代表一个人,李杨饶有兴趣的从中找着熟人的位置。 虽然有上千个小点,但是这些小点都集中在餐厅,在其他处的只有零星几个,正是哈利等人,李杨一眼就找到了。 “哈利、罗恩、斯内普、费尔奇,一起在校长室,看这一动不动的样子,估摸是在挨训。” “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都在往校长室去,看来哈利和罗恩要解脱了。” “赫敏,这是吃完要走了。” ……李杨一一看着,颇有种上帝视角的既视感。 突然,李杨的视线停住了。 “这是……金妮?” 疑惑中含着一丝震惊。 因为他发现金妮正在往女生盥洗室方向走去。 “上厕所?” “还是为别的?” 李杨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密室。 原本剧情里,密室就是由金妮开启的,且密室的入口就是在女生盥洗室。 这么多条件吻合,让李杨不由将金妮眼下的动向,与密室联系在一起。 他一早就知道密室在女生盥洗室,只是因为不会蛇佬腔,无法打开,而密室里的蛇怪,更是李杨不想遇上的。 没办法,怕打不过啊! 哈利在十二岁时,也就是今年,不施一个魔法,光凭着乱挥一把剑,就干掉了蛇怪,光环简直不要太强。 李杨在暑假里一直在备战密室剧情,四处翻查蛇怪的资料,在了解过蛇怪的厉害后,更觉得哈利干掉蛇怪这事太过荒诞,这种事多半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最好能避免和蛇怪战斗。”这是李杨的想法。 一贯的稳(song)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蛇怪出来。” “反正我要的是魂器,又不是蛇怪。” “今天是开学日,金妮才第一天到校,显然,这是第一次开启密室,放出蛇怪,只要把这次阻止掉,以后就没那么多事了,当然,金妮也许单纯只是上厕所……” 无法确定,李杨决定亲自走一趟。 “隐身咒。” 身体模糊了一下,归于无形。 李杨化作隐形人,出了宿舍,直奔一楼。 女生盥洗室。 因为学生都集中在餐厅,连那些鬼魂们,也都在餐厅里凑个热闹,所以此时的盥洗室,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静得可怕! 尤其是位于中心地带的水池,不知何时,挪开了位置,露出地底一条幽深黑暗的水管通道。 “我来晚了。” “密室,开启了!” 李杨站在水管通道的边上,望着那深不见底,犹如无底洞般的水管下方,不禁陷入沉默。 “这下该怎么办?” “下去?” “还是不下去?” “嘶嘶……” 就在李杨纠结于下不下去的问题时,水管下方传出嘶嘶声,毫无疑问,是蛇怪的声音。 李杨立马跑到一边。 须臾间,一颗翠绿色的蛇头,从黑黢黢的水管下露出,猩红的蛇信子不时吐出,蛇口中尖锐的獠牙隐约可见一点,那一双黄澄澄的竖瞳,令人不寒而栗,而随着簌簌的爬行声,其庞大的身躯彻底从水管中露出,足有五十尺长。 金妮就坐在蛇背上,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拿着日记本,表情呆滞,双眼无神,像丢了魂似的。 一张嘴:“嘶嘶。” 发出的声音竟如蛇一般。 “嘶嘶。”她身下的蛇怪也发出声音,然后趴在地上不动。 金妮从蛇背上翻身下来。 蛇怪上身弓起,一副即将要择人而噬的样子,立于金妮身后,仿佛在等金妮下一步指令出击。 巨大狰狞的蛇怪,与身前幼小稚嫩的小女孩,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金妮嘴一张,刚要出声,一道声音却在她之前响起。 那声音非常快,快得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然后她身后的蛇怪,便痛苦的吼叫起来,其庞大的身躯扭曲乱舞,打碎了旁边的水池、卫生间。 偌大的盥洗室,片刻功夫成为废墟。 “怎么回事?”金妮连忙回头看向蛇怪。 只见蛇怪黄色的瞳孔,不知为何,变成了白色。 那显然是蛇怪痛苦的来源。 “眼疾咒!”金妮一眼就认了出来,嘴里发出一声厉叫。 “是谁?滚出来!” 金妮空洞的眼睛扫视四周。 没看见人。 “隐形咒,哼。” 金妮冷哼一声,魔杖动了动,都没有出声,一道破解咒施出。 盥洗室门口,突兀的露出一人。 这人年纪不大,双脚脚尖踮着,身子也弓着,鬼鬼祟祟,颇有点像是《猫和老鼠》里,正要去偷食的杰瑞。 当暴露的那一刻,身体一僵,嘴里骂了一句,“该死的无声咒。” 正是李杨! 金妮可不管你是李杨还是李阳,魔杖一转,杖尖对着李杨,杖尖陡然浮现出一点绿光。 绿得李杨直发慌…… 那可是阿瓦达索命咒啊! 咒还未施出,光是看那点绿光苗头,李杨就已认出。 立马往盥洗室外跑。 这时候什么咒语也不顶用,李杨可不认为自己的施咒速度,能快过“金妮”,除了一个咒语。 李杨将这道咒语大叫出来: “邓布利多!” 对“金妮”而言,这道咒语绝对比阿瓦达索命咒还要厉害。 “什么?!” “金妮”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李杨,连阿瓦达索命咒也不念了,慌张的向四周看去。 什么也没有。 回过头再看李杨。 也没有了。 这厮原本就站在盥洗室门口位置,刚才那一下,已足够让他跑出盥洗室,溜之大吉。 “金妮”连忙追出盥洗室,最后却止步于盥洗室门口,就停在之前李杨站着的位置上。 左右两边走廊空空荡荡,根本不见李杨踪迹。 是施了隐身咒? 往左跑了,还是往右跑了? 连这些问题都搞不清楚,就算追也肯定追不上。 “狡猾的小鬼!”“金妮”恼怒的踹了一下盥洗室的大门。 转身回到盥洗室,对着正因为眼疼而痛苦不堪的蛇怪。 “别动,我给你接咒。”“金妮”一边用蛇佬腔与蛇怪沟通,一边着手破解蛇怪双眼所中的眼疾咒。 眼疾咒并不是多高深的魔法,很快便破解掉。 “回去。” 蛇怪似乎有些不甘心,“嘶嘶”的叫了好几声,最后还是迫于“金妮”的指示,顺着水管,爬回密室。 同时,盥洗室内碎掉的水池、卫生间等毁于蛇怪身下的建筑,统统复原归位,一如往昔。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似的。 “该死的小鬼,打乱了我的计划,别让我抓到你,否则……” “金妮”嘴里咒骂着,空洞的双眼中逐渐恢复神采,脸上也渐渐有了表情。 “嗨,金妮。”几个女学生,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走进盥洗室,当看到金妮后,打了声招呼。 “……嗨。”金妮反应迟钝的应了一声,看着四周的盥洗室环境,茫然的摸摸头。 第三十七章吉德罗·洛哈特 女生盥洗室闹出的动静不小,但毕竟只是一隅之地,放大到整个霍格沃茨,就显得再小不过了。 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女生们继续进进出出,唯独李杨暗暗瞪大眼睛盯着…… 第二天。 黑魔法防御课。 霍格沃茨并没有对课堂环境有严格规定,教师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课堂,所以不同于去年,今年的教室四周,挂满了洛哈特的艺术照,那一个个镶着金边的相框,沐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别提多耀眼了。 这让刚上完魔药课,从地下教室走出的学生们极不适应。 “伏地魔,不,更准确的说,是汤姆·里德尔,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他怕了,不敢再行动?还是只是风暴雨前的宁静?” 李杨眉头紧锁,所思所想还是密室剧情。 密室就像一座安全屋,将他和蛇怪隔绝开来,不仅保护了蛇怪,其实也在关押蛇怪,反倒让李杨能像个普通学生似的,安安全全的来上课。 所以他从没打算去强攻密室。 那等于是将自己和蛇怪,逼到不得不做正面殊死对决的地步。 他也没打算去从金妮手里强抢日记。 从两天前的交锋可以看出,汤姆里德尔并非没有抵抗力,相反,还能借着金妮的身体,展现出相当高水平的战斗力,强抢能不能强过不说,若是抢不过反被干掉,那就成笑话了。 所以,李杨思来想去,还是倾向于借助哈利的光环谋利。 蛇怪和汤姆里德尔再强,还能强过主角光环? 如果主角光环还不行,李杨真就只能施展大告状术,召唤邓布利多了。 “我,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等勋章、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但我从不把这些挂在嘴上……” 李杨满心都是蛇怪、汤姆里德尔云云,对于讲台上洛哈特的话,根本没往心里去。 倒是其他学生,全都好奇的看着这位新来的老师,尤其像是赫敏这样的小女生,看着洛哈特的眼神都快冒出星星了。 只有李杨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洛哈特,就是个笑话。 “我看到你们都买了我的全套著作,很好,我想我们今天先来做个小测试,看看你们对书上内容领会了多少。”洛哈特一边说着,一边将提前印好的卷子发下去。 “看看这些问题,全都是关于他的。” “吉德罗·洛哈特喜爱什么颜色?” “吉德罗·洛哈特至今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罗恩看着这些问题,足足列满了三大卷,正反两面都是,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今年黑魔法防御课考试都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今年的考试成绩又要垫底了。 看了看身旁的哈利。 哈利咬着笔头,看着试卷,一脸的阶级斗争。 显然也不会。 罗恩心里平衡一些了。 再看看前桌的李杨。 那笔唰唰唰的写个不停,简直比抄的还快。 罗恩傻眼了。 桌下的脚从后面踢了踢李杨凳子。 李杨停下笔,不转头,身子稍微往后靠了靠。 罗恩则是往前凑了凑,小声道:“给我抄一下卷子。” “我也不会。”李杨同样小声回道。 “胡说,你不会还写的那么快?”罗恩不信。 李杨嘴里吐出一个字:“蒙。” “蒙?” 李杨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三长一短就选短,三短一长就选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c无敌。” “……”罗恩蒙了。 “咳咳,不要交头接耳。”洛哈特注意到李杨和罗恩的小动作,轻咳一声,警告了一下。 这厮,警告的时候都是面带微笑,仿佛是要用这微笑,征服李杨和罗恩…… 李杨和罗恩低下头,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各写各的。 “三长一短就选短,三短一长……”罗恩左右也不会,索性就按照李杨交的口诀,全蒙。 “反正李杨也是这么干的。”交卷的时候,不敢直视老师,罗恩心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啧啧,几乎没人记得我最喜欢淡紫色……好吧,看来,你们真得再好好读读我的书了。” 洛哈特将所有卷子放下,唯独抽出其中一份,高兴的展示起来,“只有赫敏·格兰杰小姐记得,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 赫敏听到老师念到自己名字,不禁挺胸抬头。 “真是好样的,一百分,另外格兰芬多加十分。” 赫敏激动的朝哈利、罗恩、李杨看了一下。 三者默然无语。 “言归正传,现在,你们将要看到这世上最邪恶最可怕的东西。”洛哈特弯腰,从讲桌后面拎出一个蒙着布的大笼子,放在桌上。 “注意。”洛哈特嗓门都提高了一截。 学生们忍不住紧张起来,像是坐在前排的纳威,以及许多女生们,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这家伙不去当演员白瞎了。”李杨心里直摇头。 没人比他更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闹剧,说实话,如果不是要维持乖学生人设,他早逃课了。 掀开笼子上的布。 “康沃尔郡小精灵。”有学生指着笼子里的生物,嗤笑起来。 其他学生也都放松下来。 洛哈特有些恼火,一把打开笼子,高声道:“尽情的笑吧,看看你们要怎么对付它们?” 一只只铁青色的小精灵,扇动着翅膀,飞出笼子,到处乱窜,砸窗户、撕课本、洒墨水……几乎破坏着教室里一切能够破坏的东西。 教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同学们尖叫着四处躲避。 “现在,你们知道这些小东西的厉害了吧。”洛哈特得意的说了一声,也不敢任由这些小精灵闹得太过,看差不多了,便挥舞起魔杖。 “佩斯奇皮克西佩斯特诺米。”咒语念出。 毫无效果。 小精灵们依旧在大搞破坏,同学们依旧在四处躲避,现场该乱还是乱,甚至还有一只小精灵尖叫着飞来,一把夺走了洛哈特手里的魔杖。 洛哈特脸上尴尬之色一闪,然后就和同学们一样,避难似的逃往楼上,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还留下一句,“你们接下来的课堂作业,就是将这些精灵关回笼子。” 很多同学都懵了。 “嘭嘭嘭嘭嘭……” 小精灵们突然像是撞墙似的,停了下来,有的还因为撞得太狠,晕晕乎乎的掉在地上。 围绕着李杨,身前多出一条真空地带,前面似有无形的墙壁,阻挡着那些小精灵们的入侵。 其余的小精灵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纷纷调转矛头,不信邪的冲向李杨,成群结队,几乎将李杨的身影彻底淹没。 哈利和赫敏慌忙掏出魔杖,想要解李杨的围。 “嘭嘭嘭嘭嘭嘭……”撞墙声络绎不绝。 看着面前疯狂冲击自己的小精灵,李杨体内散发出一缕杀气。 剑意! 动物对危险的直觉远远超过人类,几乎瞬间,所有小精灵尖叫着,狂扇翅膀,向着李杨相反的方向逃去。 李杨连障碍咒都不需要了,直接大喇喇的站在那里。 哈利也很机灵,虽然不知道小精灵们为什么不攻击李杨,但这不妨碍他招呼罗恩、赫敏、纳威,往杨身边靠拢。 果然,小精灵们也不攻击他们了。 “真神奇。” “这是什么咒语?” ……哈利几人称奇不已。 赫敏则趁机施咒,将所有小精灵定住。 哈利、罗恩、纳威几人,连忙将其挨个关回笼中。 这时,看见李杨往教室外走去。 哈利不由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李杨指了指那一个个被关回笼子的小精灵,“这不是,课堂作业做完了,当然是下课休息了。” “下课休息?” “下课铃声都没有响,就想下课休息,怎么可能?” “课堂作业是课堂作业,就算做完了,也不代表可以下课。” ……洛哈特坐在办公室的教师椅子上,很严肃的批评着李杨,最后又露出了招牌似的微笑。 “也就是遇到我,如果换成其他那些不近人情的老师,一定会给你按逃课处理,不过呢,我就不给你什么处理了,谁叫我是最好的洛哈特教授呢,哈哈,就简单的罚你替我义务劳动吧,也不累,帮我给书迷回信。” “……”李杨。 洛哈特又转而看向哈利几人。 “哈利、罗恩、纳威,哦,还有我最最喜欢的赫敏小姐,你们的表现非常好,就奖励你们帮我拆书迷的信件吧,要知道,我可是轻易不会和别人分享这份荣耀的。” 哈利几人傻眼了。 还带这种奖励的。 倒是赫敏颇有兴趣的看着那一封封粉丝寄来的信。 两个小时后。 罗恩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指,他感觉粉丝才是这世界上最恐怖的魔法生物,小精灵、伏地魔什么的简直差远了…… 怎么能有这么多信! 这时,哈利突然抬头,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正埋首疾书的李杨一顿。 “什么声音?哎呀,看我,原来都这么晚了,显然你们是累了,好吧,你们几个可以回去了。”洛哈特根本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哈利在婉转的表示想要回去了。 哈利等人如负释重,离开办公室。 “你站住。”洛哈特一口叫住,正要随哈利一起走的李杨。 “哈利他们是奖励,你是惩罚,你心里没数吗?” “……噢。”李杨无奈的转身回来,继续帮洛哈特回信。 没过一会儿。 “啊!!”一声尖叫,从外面传来。 第三十八章决斗俱乐部 大半夜的,突然来这么一道叫声,洛哈特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叫声?” “外面估计出事了。”李杨说话时,人已经往办公室外跑去。 他很自然的就联想到汤姆里德尔。 身为教师,洛哈特自然不甘落后。 通往格兰芬多学院区的一段走廊,聚满了同样闻讯赶来的学生们,所有人围成一个圈。 “发生了什么事?”洛哈特一到这里,挤开人群,进到里面,询问起来,俨然拿自己当主事人了。 李杨顺着洛哈特的身后,轻松进入到人群里面。 这里面只有六人。 哈利、罗恩、赫敏、纳威、费尔奇,最后一个是死人。 如果李杨没记错,应该是叫艾德,是格兰芬多的学生,具体几年级不记得了,反正不是和他一个年级。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因。 怎么死的? 谁杀的? 李杨原本以为是汤姆里德尔,可是不同于原著,四周的墙壁上并没有血字,说什么密室打开之类的话。 艾德的尸体上更是一个伤口没有,完全看不出死因。 “是哈利他们。” 费尔奇一口咬定,并且揪住哈利的脖领,拎到洛哈特面前,“洛哈特教授,一定是他们,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几个在尸体旁边。” “不是我们!” 哈利几人连忙争辩,其中哈利更是挣脱费尔奇的手,冲洛哈特,更冲周围所有的学生大声辩解。 “我们只是刚好路过。” “路过?大晚上你们不在宿舍睡觉,鬼鬼祟祟跑这里来路过?”费尔奇根本不信,反驳道。 “我们是被洛哈特教授留下…” “哦,对,他们是被我留在办公室了,刚回去。” 闻言,洛哈特的注意力才从艾德尸体声回转,听到哈利几人的话,想起了这茬,便替哈利几人说了句公道话。 费尔奇无话可说了。 “校长有事不在,先让学生们回去,等校长回来……”麦格教授匆匆赶来,了解过情况后,让各学院级长带回各院学生,控制现场。 翌日。 阳光明媚。 可所有师生心里,却都像是罩上了一层阴影。 “你们这些低年级的,不过是死了个人而已,大惊小怪,我暑假去魔法部实习的时候,参加过抓捕黑巫师的行动,那时候可是一死一大片呐。”有高年级的学生吹嘘着自己。 这反倒让低年级学生更加担忧了,生怕某天自己也会像艾德一样遭到那未知的毒手。 连讲课的老师都是忧心忡忡。 除了一人。 洛哈特站在讲台上,保持着招牌式的笑容,“大家早上好,从你们稚嫩的脸庞上,我看到了害怕,大可不必,要知道你们现在是在我吉德罗·洛哈特的课堂上,在我的保护下,你们不会有任何危险,毕竟我可是梅林爵士团三等……” “又来了。”罗恩小声嘀咕道。 许多学生都有些无语。 直到洛哈特抛出一个新话题,“鉴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校园内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我觉得有必要提高大家的自我保护能力,所以我特意向校方提议,建立一个决斗俱乐部,用来锻炼各位学生的实战能力,校方已经同意。” 学生们还没怎么样,洛哈特自己先亢奋起来了,挥舞着拳头,“孩子们,你们将非常荣幸的成为,在我领导下的第一届决斗俱乐部的参与者,霍格沃茨校史上,不仅会留下我,也还会留下你们的名字,跟我来吧。” 洛哈特领着学生,带到了一间专门布置好的教室。 桌椅板凳全都撤走,空空荡荡,唯独中间多了一座一米高的长方形台子,所有学生就围在台前边缘。 洛哈特“蹭”的一步跃上高台。 众学生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聚焦在他身上。 算不上万众瞩目,也算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环视一眼,洛哈特心里感到一种满足感,随即却叹了口气,“遗憾的是,斯内普教授不在,不然,你们就能见识到,像我这样的强大巫师,战斗时是什么样子。” 斯内普不在? 李杨暗暗感到奇怪。 邓布利多不在,斯内普也不在,这是怎么了? 霍格沃茨要黄了吗? 难道和昨晚艾德的死有关系? 应该不是,在艾德死之前,邓布利多就不在…… “现在,让我看看,谁愿意做第一对决斗的勇士?李杨,对,就是你了。”洛哈特的话打断李杨思绪。 李杨有些愕然的抬起头。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原著里不是哈利和马尔福嘛。 “快上来,别害羞嘛。”洛哈特微笑着向李杨招招手。 李杨无奈走上台。 “而你的对手是……”洛哈特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的学生,寻找着与李杨决斗的对象。 “我来。” 没等洛哈特选出,竟有人自告奋勇的上台。 看到这人,李杨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又是他? 洛哈特却很高兴于有学生能积极响应自己,一挥手,“太好了,看来马尔福才是真正的勇士,那么两位小选手还在等什么?开始吧,哦,对了,别忘了行礼,没有什么比巫师的涵养更重要。” 洛哈特边说,边退到台子边缘。 李杨和马尔福各自手执魔杖,站在台子中央,行礼,然后转身,分别朝台子两边走去。 还没走到头,马尔福突然回头,看着李杨毫无防备的后背,不由得笑了。 他等这样的机会实在太久了。 这一年假期,他可是央求父亲教了自己好几个强大的魔法,现在,终于能一吐去年憋在心里那口恶气了! “除你武器。” 一道红光从马尔福魔杖射出,射向李杨后背。 “我还没喊开始,马尔福!”正要喊开始的洛哈特,气恼的叫道。 “你刚才不是已经喊过了嘛。”马尔福得意洋洋道。 他才不管洛哈特生不生气,他早已看出,洛哈特就是个纸老虎。 “太卑鄙了!” “李杨,小心。” ……台子与李杨关系较好的哈利等人愤怒叫道。 马尔福不以为耻,反而冲哈利挑衅的看向哈利等人,考虑着要不要在李杨之后,借着决斗的由头,把哈利几人也挨个教训一顿。 “盔甲护身。”淡淡的声音响起。 李杨身上仿佛穿上了一层无形的盔甲,昏迷咒击中了他,却被铁甲咒挡住,毫无作用。 转过身。 看向马尔福。 马尔福没想到背后偷袭竟然也会失手,下意识一慌。 这一慌,就被李杨魔杖发出的红光击中了。 “除你武器。” 同样是一道缴械咒。 魔杖从马尔福手里飞出,滑过一个抛物线,掉落台下。 “我的魔杖。”马尔福连忙跳下台。 不仅是为了找回魔杖,更是因为不敢再留在台上,没了魔杖的自己,岂不是要成李杨的活靶子? 而当他找到魔杖时,发现魔杖正踩在一人的脚下。 “隆巴顿,没长眼睛啊!拿开你的臭脚!”马尔福一把推开纳威,捡起魔杖,却发现魔杖中间多了条裂纹。 也不知是掉地时磕的,还是被纳威踩的。 “对不起,对不起。”反正纳威还是像从前那样唯唯诺诺,一边道歉,一边低头退开。 最后,抬头看了眼台上的李杨。 李杨注意到,纳威的脸上有一种异样的红润,隐隐透着点激动。 那种表情,让李杨想起了自己八岁那年,第一次壮起胆子,偷看黄色图片时的样子…… 第三十九章是狼人…… 决斗俱乐部无疾而终。 可直到第二节变形课结束,决斗俱乐部发生的事,仍然是同学间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多少冲淡了一些艾德死亡事件带来的阴影。 晚饭后。 李杨独自待在校园院子里的一处空地上,也没什么讲究,直接坐在地上,腿上摊开平置着一本书,草地混合着泥土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 “李杨,海格找你。” 哈利走了过来,看到李杨腿上摊开的书里,夹着张满是黑色墨迹的羊皮纸,不由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李杨“啪”的一声合上书本,羊皮纸被掩在书中。 转头看看四周。 “海格呢?” “他让你去小屋。”哈利说完,便扭头走了。 “你不去吗?”李杨朝哈利后背问道。 哈利头也不回,脚步还加快了,只留下一句话,“我还有事要去找罗恩和赫敏,就不陪你去了。” 望着哈利远去的背影,李杨捎了捎脸颊,呢喃自语:“怎么感觉这小子怪怪的……” “他该不会是找到密室了吧?” 想到这里,李杨下意识摇摇头。 离密室开启,艾德之死才第二天,柯南破案都不带这么快的,何况是哈利。 虽然这俩都带着眼睛…… 李杨收起课本,出校往海格小屋方向而去。 霍格沃茨管理其实相对不严,除了晚上熄灯后禁止离开寝室,以出入一些类似图书室禁书区之类的地方外,是允许出校自由活动的。 还没到海格小屋,刚出校园不远,李杨就看到海格自己走过来了。 海格身旁还有一人。 是一个和海格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 --斯内普。 “这俩人怎么混到一块了?”连李杨这个穿越者都感觉诧异。 无论从性格、做派、哪怕是体型,海格和斯内普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连罗琳阿姨也这样觉得,所以剧情里这两人基本没什么互动。 现在这两人却凑到了一起,看那样子,显然不是偶然顺路,搭个伴那么简单。 事实上,即使这两人偶然顺路,李杨也不认为他们会搭伴同行。 不仅搭伴,还在说话呢。 李杨侧耳去听。 也许是体型较大的原因,海格的嗓门也不低,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这回真是要谢谢你了,虽然很多人都说你难相处,但是我却觉得你是个好人。” 这就已经开始发上好人卡了……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遵从邓布利多的指示而已。”斯内普面无表情,语气生冷,长长的黑袍衣摆在身后飘荡,颇有种邪异的感觉。 这语气,这姿态。 要不说哈利一有事,就拿他当幕后坏蛋呢…… 海格张张嘴,都不知道往下该怎么接了,只能憨憨一笑,说了声谢谢,便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斯内普身后闷头走路。 这两人,一定有猫腻。 李杨心里笃定,遥遥冲海格挥了挥手,“海格。” “是你啊。” 海格高兴的快走几步,越过斯内普,来到李杨跟前,但马上又板起脸,“眼看要天黑了,你跑出学校干什么?不会又是迷路了吧!” 你是失忆了,还是被谁施了遗忘咒? 李杨有些无语,“不是你叫我去你那小屋的吗?” “我?” 海格挠挠头,认真想了一下,才道:“这几天我都在禁林,都没出来过,小屋连个人都没有,我叫你过去干吗?” “是哈…”李杨语气忽然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他已猜到是哈利在说谎。 可哈利为什么要撒谎骗他? “你是想留在这里,和一个学生聊天,还是救你的“朋友””斯内普这时已走到海格旁边,脚步没有停下,径直从旁边走过,只是嘴里冷冷飘出这么一句,还在“朋友”二字上加了重音。 “先救人,先救人。”海格低头应道,随斯内普走了。 “你最好也回校去,我可不像麦格教授那么放纵学生。”斯内普又对李杨说了一句。 海格也不忘回头嘱咐一句,“赶紧回校去吧,最近校外可不太平,小心…” “海格,你忘了邓布利多的叮嘱吗?”斯内普忽然打断海格的话。 “对对对,要保密,要保密。”海格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随斯内普走了。 这两人显然很急,以至于没有时间去盯李杨回没回校。 李杨当然没回校。 他想知道哈利为什么要以撒谎的方式,骗他去小屋。 那小屋有什么? 还是哈利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苦衷? 看得出来,李杨完全没想过,哈利会害自己。 别人就不一定了。 夜幕降临。 海格小屋隐没在黑夜中,因为没有点灯,且十分破旧,往日的温馨,此刻反而有种破败感。 而这一幕落在胆小之人眼中,就是满满的鬼屋既视感。 “马尔福,我们回去吧,我总感觉这里阴气森森的。” “是啊,要知道这小屋旁边就是禁林,天知道禁林里那些怪物,会不会跑出一两只。” 克拉布和高尔,明明比马尔福还高大粗壮,此时却一左一右,拉着马尔福的双手衣袖,也许是心虚的缘故,看周围一切都觉得有鬼。 “有什么可怕的。”马尔福一把扯回双手,对同伴的胆小很是不满,一指面前的小屋。 “海格不在,这就是个没人的小破屋子,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连海格那个傻大个,都敢一个人在这里住着,我们可是纯血巫师的后裔,难道还不如海格那傻大个儿?” “我好不容弄到哈利的头发,又买复方汤剂,又去骗李杨过来,现在就是要让你们来帮我出口气,看看你们这样子,还没开打,自己就先吓到了,到时怎么帮我教训他?阿拉霍洞开。” 马尔福说着,掏出魔杖,施咒打开门锁。 可以看到,他的魔杖已经修复。 “都进来,找找海格的头发,那家伙邋里邋遢的,找他的头发应该不难,到时候我就变成海格,你们在藏在暗地里打伏击,嘿嘿……” 真是好算计啊。 隐身的李杨,就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幕。 退后一步。 魔杖一挥。 “嘭!” 海格小屋的门,猛地动了起来,门板砸在门框上,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吓得屋内三人齐齐打了个激灵。 回头一看。 门已彻底关死。 “怎么回事?”三人面面相觑。 马尔福强提起胆子,冲门后大声喊道:“海格,是你吗?我警告你,你可以带我们去学校接受处罚,但是不可以对我们胡来。” 门外毫无动静。 马尔福在后面一推克拉布和高尔,“去,开门。” 克拉布和高尔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脸颊两边的肥肉来回晃。 “胆小鬼!”马尔福暗骂一声,深吸一口气,推开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一推。 没推开。 再用力推。 还是没推开。 “阿拉霍洞开。”马尔福以为这门是从外面锁住了,对着门,施了个解锁咒,再去推。 仍旧没有推开。 这时,一道令三人险些吓尿的叫声在门外响起: “嗷~” “扑通。”克拉布和高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是狼人……” 第四十章海格的“宠物” “是狼人……” “还是只是单纯的狼叫?” 李杨面色凝重的望向禁林,有点拿不定主意。 刚才的狼嚎声自然不是他叫的,他可没心情和马尔福玩狼来了的游戏。 他只是用铁链,将门连同整个小屋捆了几圈,让马尔福三人在小黑屋里关关禁闭罢了。 毕竟只是小孩子间的闹剧,总不至于杀人吧。 李杨现在也没兴趣去管马尔福三人了。 他想起罗恩的一句话:“万一我们遭到袭击怎么办?我可听人说,禁林里有狼人!” 这是去年,他和罗恩陪海格巡视禁林时,罗恩说的话。 当时李杨没放在心上。 谁会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 可现在回想起来,李杨却愈发觉得,禁林里有狼人,刚才的狼嚎声,很有可能是狼人,而非偶然的野狼叫。 他决定去禁林里查看一下。 刚要动身,却敏锐的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听声音越来越近。 “这么晚了,会是谁?”李杨不由停了下来,给自己施了一个隐身咒,最后还不放心的躲到海格小屋后面。 还收起了捆住海格小屋的铁链。 马尔福三人却没有跑出,还钻入床底下,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捂着嘴,强迫自己不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会把外面的狼人招来。 满心恐惧的三人,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狼嚎声,哪儿会注意到什么脚步声。 “踏踏……”这回听到了。 可是三人一下就联想到了狼人,反而更不敢动了。 如果他们肯走出去,哪怕只是扒开门缝看一眼,就知道来的并非是危险的狼人,而是堪称救星的教师。 海格和斯内普。 这两人注定没有什么话题,除了落地的脚步声外,一点声音没有,只顾着闷头赶路。 路过小屋不停,直入禁林。 李杨从小屋后面走出,望着二人进入禁林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临走时还不忘挥挥魔杖,变出一条铁链,将小屋整个围住,让马尔福三人继续关小黑屋…… 李杨跟在海格和斯内普身后,一路跟到禁林深处,竟在这茂密原始的林中,看到了房屋。 房屋不大,由简单的石头堆砌而成,从建筑风格上,李杨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海格风…… 每一座石屋简直就是一座海格小屋,不同的是,海格小屋只有一座,这里却密密麻麻几十座,连在一起,颇有点像是一个小型村落。 村落四周点着火把,火光映衬着一条,经过简单垫土压平过的土路,路两旁的石屋门前零零散散的站着一些人,皆是穿着粗制的兽皮,面容可憎。 李杨走在里面,感觉像是走进了非洲可怕的原始部落。 斯内普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 海格倒是热情的和周围人打着招呼。 一直到村子腹地,最高最大的一座石屋前,李杨才止步,眼看斯内普和海格进去,自己却无半点要进去的意思。 因为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暖人。 邓布利多! 人贵有自知之明,李杨隐身跟在海格或是斯内普身后,就已经觉得自己够冒险的了,现在知道邓布利多也在里面,是说什么也不会进去。 石屋内。 没什么摆设,四面墙角架着火盆,燃烧着的火光照亮四周,铺着老虎皮的床上,躺着一人。 如果李杨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人。 灰狼! 灰狼没了往日的威风,躺在床上,脸色发白,陷入昏迷,袒露着的胸膛上,有一道狰狞丑陋的伤口,黄色浑浊的脓水,混合着粘稠的血液,丝丝流淌,侵湿了身下的虎皮床单,从伤口散发出的恶臭,令邓布利多自始至终都用手帕捂着鼻子,连海格都觉得难以适应,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只有一人,对这一切面无表情。 斯内普。 他的鼻子就像失灵了般,将刚从学校带来的瓶瓶罐罐一一拿出,现场熬制药剂,并在药剂烹煮的过程中,戴上特制的魔法防御手套,小心翼翼的用一根镊子,夹起了一张血纸牌。 正是李杨那张血纸牌。 斯内普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惊叹,吃惊,隐约还有点赞赏。 “现在可以认定这件黑魔法物品的功能了,并不致死,可一旦被击伤后,伤口就会流血不止,然后是发炎、感染,最后在虚弱和折磨中,痛苦不堪的死去,啧啧,真是相当歹毒的黑魔法啊!” 闻言,海格气愤的谴责:“那个凶手实在是太可恨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阿尔法?校长,您是知道的,阿尔法是我从小养大的,它从不伤害任何人,而且还收留那些落难的狼人,是那样的善良、可爱、乖巧……” 可爱? 乖巧?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床上长得凶神恶煞的狼人,忍不住咳嗽几声,伸手本想拍了拍海格的肩膀,可是手伸出去,却落在了海格的肚子上。 安慰道:“放心,有斯内普在,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他在黑魔法以及魔药学领域上的造诣,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出色的,包括我。” “对的,对的。”当着斯内普的面,海格自然是点头称是。 他还要指望斯内普救好自己可爱乖巧的“狼宝宝”呢。 “好了,这里有你们显然够用了,我先回去了。”邓布利多安慰了海格几句,便要离开。 “理事正在找你。”斯内普正盯着坩埚里咕咚咕咚烹煮的药剂,嘴里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邓布利多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却也没多说什么。 “我送您。”海格恭敬道。 邓布利多摇摇头,“啪啪”一声爆响,幻影移形走了。 留下斯内普和海格,两相无言,气氛尴尬到极点。 良久,药剂熬制好了,斯内普拿起调配好的药剂,递给海格,再由海格喂服给狼人。 完事后。 斯内普收拾东西,包括那张血纸牌一并收起,临走时,对正关切的守护在狼人床前的海格说:“病人需要休息,何况,呵呵,我也不觉得它想见你。” 斯内普瞥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狼人,嘴角带着一些轻蔑的笑,推门而去。 “啥意思?”海格没听懂斯内普的话外之音。 但是病人需要休息这句,他听得再明白不过。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可爱的阿尔法,海格也转身走了。 石屋彻底安静,只剩灰狼自己。 “总算走了。”灰狼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胸膛上的伤。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炎症和脓水都奇迹般的消失,剩下的,就只是等伤口愈合罢了,而以他狼人的体质,这点小伤也就是几天的事。 尽管如此,这近两个月的病痛折磨,让灰狼此刻身体极端虚弱,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 “等我痊愈后,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 “哪怕是倾尽全族之力!” 灰狼一想起这两月遭的罪,就咬牙切齿,发誓要将李杨杀死。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声音突然响起。 灰狼的瞳孔放大,满是骇然。 只见床前,那令他发誓要杀死的人,此刻缓缓现出身形。 “我说博金满世界的找,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就躲在霍格沃茨的禁林,海格真是养了一只好“宠物“啊!”李杨站在床头,低头冷眼看着床上的灰狼。 灰狼张嘴就要呼救。 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屋子外面尽是他的族人。 李杨都没用魔杖,抄起枕头就捂在灰狼脸上。 “呜呜……” 灰狼张开的嘴里,只能发出微弱的痛苦呜咽声,经过两月病痛折磨的他,此刻虚弱得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渐渐陷入窒息…… 第四十一章让主角光环闪耀 悄悄地来,悄悄地走,除了金手指里多出3点强化点外,没掀起任何波澜。 是的,没写错,就是3点。 “一次比一次少了。”李杨躺在寝室床上,心里叹了口气,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洗脸刷牙,坐在餐厅里吃饭,李杨敏锐的察觉到,校园里的气氛不太对。 往日,这都是学生们最热闹开心的时候,对于孩子,还有什么比一群小伙伴齐聚一堂,享受美食更快乐的事? 而此刻,所有学生却都是沉默不语,就算有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一股肃穆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 “发生了什么事?”李杨不禁问道。 哈利、罗恩、赫敏三人态度怪怪的,竟没人搭理李杨。 纳威默默把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放在李杨面前。 李杨低头一看。 光是标题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霍格沃茨危机重重,邓布利多被迫停职。” 下方还有配文,说魔法部正在为代理校长人选召开会议,而邓布利多也在会议之中,文章中还用了很多触目惊心的词汇来描述,如权利洗牌、内幕云云,可谓博尽眼球。 “校长被停职了?”饶是李杨都忍不住低呼一声,然后仔细一想,想起原著里似乎有过此类剧情,才放下心。 邓布利多停职实在太过震撼。 “这是不公平的!”罗恩举着手里的餐刀,义愤填膺。 义愤填膺的不止他一个。 “为什么事先没人告知我们?身为学生,我们居然是靠报纸才知道的?这叫什么事啊。” “我们应该去向校方抗议。” “对,艾德的死只是意外,邓布利多无罪!” ……没人敢轻视邓布利多对霍格沃茨的影响力,像是哈利这类,将霍格沃茨当成自己家的人大有人在,而邓布利多就是这个家的家长。 谁能坐视家长被无辜冤枉? “都安静。” 这时麦格教授等一众教授走了进来,安抚众学生,“校长只是停职,不是免职,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更不需要你们抗议什么,你们的职责是学习,其余的,交给我们老师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学生们的情绪明显与平常不同,就连上课时,都感觉比往日少了分活力。 “不过是个校长,谁当不一样嘛。”马尔福说这话,也只敢在克拉布和高尔面前说说,都不敢当别人面前说,怕被所有师生暴打。 连昨晚在海格小屋关了一夜的委屈,都无处诉说。 压根没人关心他这点事。 所有师生的焦点,都集中在邓布利多一事上。 除了一人。 李杨。 这厮的焦点始终在金妮,在女生盥洗室,每天上课下课,白天晚上,都对着活点地图看,生怕会漏过汤姆里德尔的下一次行动。 也就是条件不允许,否则,他都想在女生厕所里,安几个摄像头…… 他有种预感:沉寂许久的汤姆里德尔该行动了! 现在邓布利多身在魔法部,学校等于群龙无首,如果他是汤姆里德尔,也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果然。 李杨经过十数日的监视,终于看到金妮有异动了。 “奇怪,怎么不是往女生盥洗室去?” 看着活点地图上代表金妮的黑点,一步步朝校外走去,这让李杨感到诧异的同时,又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活点地图只显示霍格沃茨城堡内的情况,不包括城堡外的地区,如果坐视金妮出校而无所作为,李杨将失去对汤姆里德尔的监视优势。 这又让李杨不得不多想一层。 “汤姆里德尔是不是知道我有活点地图?” 李杨总感觉金妮此刻的行为举止,不像是漫无目的,倒像是知道自己有活点地图似的,并且还知道活点地图不能显示校外区域,所以故意往校外走,逼自己就范。 如果是这样,等到校外,迎接他的很有可能是陷阱。 但总不能坐视金妮,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离校吧。 李杨思考了一下,目光最后落在了哈利身上。 现在,该是主角光环闪耀的时候了…… 李杨一屁股坐在哈利身边,“嗨,哈利,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他就像献宝似的把活点地图拿给哈利看。 哈利却不看活点地图,而是看着李杨,语气幽幽,“你终于肯把你的宝贝,拿给我看了。” 李杨一滞,“你知道……活点地图?” 哈利显然是有点生气,背过身,不看李杨,“是的,我知道活点地图,是弗雷德和乔治告诉我的,他们把新发明的恶作剧道具,用在了罗恩身上……” 李杨微张着嘴,表示难以理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坑弟吗? 弗雷德和乔治不仅坑弟,连带着还坑了他一把。 这俩兄弟,在对恩罗的恶作剧成功后,洋洋得意介绍自己新发明的同时,还将李杨花10金加隆购买活点地图的事说出,当时他们正在餐厅吃法,弗雷德和乔治说话根本没避人,所以罗恩身边的人都知道了,哈利、赫敏、纳威、包括 ……金妮! “怪不得金妮会无缘无故往校外走,坑啊。” 对于整天调皮捣蛋,坑这坑那的弗雷德和乔治兄弟,李杨真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还是先哄好眼前的小兄弟吧。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谁要听你的秘密。”哈利一想到自己有隐形斗篷、并且发现厄里斯魔镜后,都会分享给李杨,而李杨得到好东西却一直瞒着自己,心里就感到很不平衡,赌气似的起身走开。 “是关于密室的。” 哈利闻言,脚步不停。 密室? 神马东西? 他听都没听过。 “是关于艾德的。”李杨又忙不迭道。 这句话一下戳中了哈利的g点,他立马站住,转身,几步奔回到李杨跟前,“你是说艾德?” 李杨点点头,将密室的事,稍微改编了一下,告诉了哈利。 “为什么你不早说?”哈利忍不住抱怨道。 李杨大声道:“这可是一个给学院争光加分的好机会,想想看,如果我们抓住了杀死艾德的凶手,能加多少分?格兰芬多今年就能夺得学院杯冠军!而且,去年魔法石失窃中,我什么忙都没帮上,最后还被食死徒给绑了,反倒成了食死徒打入霍格沃茨的掩护工具,耻辱啊!我正要借这个机会,洗刷这份耻辱!” 哈利被震惊到了。 他没想到,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李杨,竟然有这么高的心气,要知道去年魔法石的事他都快忘干净了。 面对这样的李杨,哈利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李杨大义凛然的站起来,将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我敢断定,金妮不是凶手,她一定是中了凶手的夺魂咒,现在,是时候轮到我们出击的时候了,今年绝对不能像去年那样失败,或许过了今天,霍格沃茨的校史上,将永远刻下你我的名字!哈利,难道你不想像你父亲那样,将刻着名字的奖杯,放在展览室吗?” 哈利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被李杨的豪言壮语一激,顿时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使命感。 虽然总感觉李杨的语气,有点像洛哈特,但哈利还是义无反顾的站起,“没错,我们必须阻止悲剧继续发生。” “那还等什么?go!go!go!” 李杨不给哈利那小脑袋瓜思考的时间,拉着他的手,就往校外跑。 第四十二章VS汤姆里德尔(上) 校外。 现在还是大白天,霍格沃茨自然没有禁止学生出入。 往日,这时候向来都是学生们进进出出,去校外玩耍的时候,尤其对那些热恋中的高年级男女学生而言,没有比校外更好的约会地点,而现在,随着邓布利多停职一事牵动人心,学生们也没心情去校外,校外的大自然少了学生们的喧闹,反倒显得有些萧瑟。 而作为一年级生,金妮这个时候往校外走,无疑显得有些另类显眼。 李杨和哈利根本没费心跟踪,就跟住了。 见此,李杨越发认定:“这绝对是在故意引我过去。” 果然, 到了一处偏僻的山谷,金妮忽然停住脚,“出来吧,难道你们真以为我没发现你们?” 猫着身子,躲在谷口的李杨和哈利当然没出去。 “他一定是在诈我们。”哈利附在李杨耳边,小声道。 “天真的小鬼。”金妮冷笑一声,嘴里发出蛇佬腔的独特蛇嘶声。 “出来吧。”哈利给李杨翻译了一下。 “他还是在诈我们。” 用蛇佬腔诈李杨和哈利? 不要觉得哈利蠢,实在是李杨告诉他的有限,他都不知道有蛇怪这回事,只知道有一个邪恶的坏蛋,以夺魂咒控制金妮在做坏事。 也正是这份严重的认识不足,让哈利潜意识觉得解决这事不难,才使得他头脑一热,和李杨两个人,就敢来打汤姆里德尔的主意。 话又说回来,原著里哈利不就是带着罗恩一个小伙伴,就敢去打蛇怪吗?甚至期间还胁迫过洛哈特。 洛哈特虽然没有真本事,但是他当时的身份可是教师啊,一般的学生,谁敢威胁教师? 哈利的胆大与其说是李杨激的,不如说是他骨子里天生就有。 “杀了你!” “撕碎你!” ……只有哈利能听懂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很小,却很恐怖。 哈利不由感到一阵头发发麻,小声问李杨,“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李杨没听到。 却能看到。 二人身后的野地上,一个庞然大物,由远及近,风驰电掣而来。 蛇怪! 汤姆里德尔竟然把蛇怪放出学校了! 这可是大白天呐,难道他不怕被人看见? 就算施了幻身、隐形等咒,遮蔽视线,以蛇怪那种庞大体型,一样会留下十分明显的痕迹,全校上千的师生,难道都瞎了不成? 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蛇怪的身影已经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眼看着就要冲到眼前,哈利都忍不住骇然的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显而易见,是怪兽!” 李杨随口解释一句,不等蛇怪冲上来,一个箭步,竟反倒冲过去了。 这不是送死吗? “你干什么去?”哈利吓得大叫起来,伸手想拉住李杨,却连李杨的衣角都没碰到。 李杨没回头,背影在哈利眼中越来越远,留下一句话:“我去拦住那怪物,你小心山谷里那家伙!” “对了,金妮。”哈利这才想起山谷里的金妮。 一回头,正好对上一双空洞冰冷的眼神。 “瞧啊,那小子带来的帮手居然是哈利波特!哈哈,太好了,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金妮大笑着,对哈利挥舞起魔杖。 战斗来的太突然。 哈利都来不及掏出魔杖,只能四处躲避。 岩石、树木、坡地…山谷的复杂地形,以及哈利自身的小个子,让他得到很大的躲避空间。 “这要躲到什么时候?”李杨在远处与蛇怪战斗,竟然还有闲心关注哈利这边的情形。 “吼!” 蛇怪似乎觉得受到了轻视,愤怒的吼叫起来,因为体型庞大,发出的蛇嘶声如炸雷般震耳。 它张开血盆大口,狰狞尖锐的獠牙,向李杨咬来。 李杨纵身侧跃,躲了过去。 “轰。” 蛇怪来不及收住的大口,咬在一颗大树上,大树被拦腰咬断,断木拍在地上,激起一阵尘雾。 “怎么还在躲?难道主角光环也不顶用了?”在蛇怪如此恐怖的攻击下,李杨的心思竟然还在远处的哈利身上。 “吼吼吼……” 蛇怪发出一连串的吼叫声,声音都有些扭曲了,巨大的蛇尾横扫过去。 李杨一边施了个障碍咒,一边跳躲。 “嘭。” 蛇怪尾巴击中障碍咒形成的无形墙壁,墙壁发出崩塌之声,硬是被蛇怪以蛮力拍碎。 可那又有什么用? 李杨这时早已经躲开了,蛇怪携带无匹力量的尾巴,最终只是拍碎了几块无用的岩石。 灵活、敏捷。 这是巫师吗? 是猴子吧! 更让蛇怪感到可恨的是,眼前这个像是脚底抹油了的小东西,全程不看自己的眼睛,打到现在,自己最强大的能力,竟丝毫没有发挥的机会。 眼疾咒! 一直关注远处哈利战局的李杨,忽然抬手,朝蛇怪施了个眼疾咒。 可惜,蛇怪的上身弓起,离地面足有八九米高,李杨这记眼疾咒从地上发出,由下往上,等跨过八九米的高空,落点已不是蛇怪的眼睛。 你看看,你看看! 不仅不与之对视,还总是时不时的抽冷子,攻击蛇怪的眼睛。 蛇怪又怒又急,追着李杨一顿狂攻。 均被李杨躲过。 若是从远处看蛇怪追打李杨的场面,颇有一种大炮,不,导弹打蚊子的感觉,那不是奢侈,是无奈。 突然, 一段悠扬的音乐声从天际飘来,空灵动听。 李杨不由抬头望天。 蛇怪黄澄澄的蛇瞳紧盯着李杨后背,屏息禁声,悄悄伏下身子,然后,一口咬过去。 李杨不回头,脚下一动,整个人向左横移三步。 “轰。”蛇口从李杨身旁滑过,扑在了地上,吃了一嘴土和草不说,还磕掉了一颗牙。 “呜……”蛇怪疼的声音都有些走音。 倒是把从空中传来的音乐声,给搅乱了。 一只奇鸟展翅飞来,有仙鹤那么大,全身披着深红色的羽毛,唯独喙和爪,呈现出璀璨的金色。 而那金光闪闪的爪上,还抓着破破烂烂的分院帽。 凤凰! 李杨联系剧情,断定这就是邓布利多的神宠,福克斯。 李杨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 没看到邓布利多。 但李杨心里越发觉得,邓布利多才是比伏地魔更可怕的幕后大佬,自己一直都在邓布利多的掌控之中。 可下一幕让李杨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只见凤凰福克斯掠过天际,当到达眼巴巴看着的李杨头顶时,丝毫不停,径直飞过。 李杨的头、脖子、视线,随福克斯的飞行轨迹转了个圈,看到福克斯最后飞入山谷,落在哈利肩头…… 第四十三章VS汤姆里德尔(下) “……” 李杨默默收回视线,魔杖连挥,朝蛇怪狂轰眼疾咒。 这家伙是疯了吗? 蛇怪吃过眼疾咒的亏,几乎发自本能的身体直起,一下蹿了出去,竟达二十米远。 李杨眼中闪过几分无奈之色,吭哧吭哧的追过去。 这个世界他可没有轻功。 身体灵活和有轻功,完全是两码事。 追过去的过程中,李杨依然没停下对哈利的关注。 哈利此时已经从分院帽中,取出格兰芬多之剑,舍弃魔杖,化身近战巫师,再加上福克斯的辅助,一时间,竟让汤姆里德尔慌了手脚。 “我也该加快速度了。”李杨心里念叨一声。 不同于开学日那晚的仓促出手,这段时间李杨经常以蛇怪为假想敌,设计了不少战斗方法,可谓深有准备。 其中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像他刚才那样,充分发挥出身体渺小、灵活敏捷的长处,与蛇怪周旋,并试图先打掉蛇怪的眼睛。 这是以杀死蛇怪为目的的战法。 如果不以杀死蛇怪为目的,李杨则有第二个更管用更简单的战法。 只是他不想过早使出,以免这场战斗胜得太过顺利。 要知道他只是个二年级学生,对方却是一条长达五十尺的怪物,赢得太顺利,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哈利,我知道了,我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了。” 李杨忽然莫名大叫起来,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远处的哈利说。 其实是做给那只凤凰看的。 虽然邓布利多不在,但是李杨下意识把福克斯,当成是邓布利多的化身,并觉得邓布利多始终在关注着哈利。 “是蛇怪!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怪!这和书上画的完全不一样啊!” 哈利那边打得满头是汗,哪有精力顾及李杨,听都没听。 李杨也不管,自顾自叫完后,魔杖随手一点跟前的一块石头。 石头一动,陡然化成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正面对着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蛇怪,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张口发出一声啼叫: “喔喔喔~”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公鸡打鸣,落在蛇怪眼中,却犹如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嘴里连续发出几声惊恐的叫声,然后一扭头,竟是闪电般的溜了。 慌不择路,一头溜进山谷,去找汤姆里德尔了。 颇有点像是受到惊吓,回去找妈妈的孩子。 “去,去……”李杨则在后面撵着公鸡,追了过去。 一蛇、一鸡、一人,先后跑入山谷。 “你来干什么?回去,去杀了那小子,再回来帮我。”汤姆里德尔正疲于哈利和福克斯的双重夹击,一看蛇怪跑过来,气恼的呵斥起来。 蛇怪受了惊吓,哪里肯听命令,一头躲入其身后,说什么也不敢再去和李杨打,嘴里还嘶嘶两声: “我打死也不和那王八蛋打,要不咱俩换换?”如果哈利没听错的话,翻译过来应该是这样的。 蛇怪的闯入,对汤姆里德尔倒也不是全无好处,那庞大的身躯在冲进来时,横冲直撞,打断了哈利和福克斯的攻势。 李杨和公鸡的到来,让本来简单明朗的战局,变得鸡飞狗跳,彻底超出哈利的掌控,连福克斯都飞到一边,叫了几声,表示不满。 战局瞬间混乱不堪。 这份混乱是相对而言的,比如对哈利,面对突如其来的蛇怪、公鸡、李杨,只感觉应接不暇,大脑空白了几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而对汤姆里德尔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于这份混乱中抓住时机,魔杖一指追着蛇怪的公鸡。 公鸡当场倒地,重新变回了石头。 “你的天敌已经没了,还不快上!”他说话的同时,魔杖又指向大脑还处于空白的哈利。 为了短时间内施展出最快的魔法,他都没有用高级的阿瓦达索命咒,而是念了一个十分简单,却很快捷的咒。 “除你武器。” 奇怪的是,这一句话里,竟然含着两个人的声音。 一个是汤姆里德尔。 另一个是……李杨! “咣当。” 哈利手里的格兰芬多之剑飞出,掉在一旁的岩石缝隙中,须臾间,消失不见。 同时,汤姆里德尔手里的魔杖也飞了出去,掉入野草丛中。 “碍事的小鬼,我要你死!”汤姆里德尔脸色骤变,冲李杨怒吼一声,嘴里用蛇佬腔嘶嘶的说了一句。 哈利这时才反应过来,冲李杨大喊,“快跑,那大蛇要冲你过去了。” 他提醒的显然晚了些。 失去天敌威吓的蛇怪,一下从汤姆里德尔背后蹿出,血盆大口张得老大,几乎能容下一个人走进去。 这是要将李杨生吞啊! 这时李杨没有挥动魔杖,而是伸手入兜,再拿出时,手里多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扫帚。 飞天扫帚! 李杨翻身骑上,“嗖”的一声,于蛇口之下,几乎是擦着飞上高空,那惊险刺激的一幕,让哈利忍不住喝彩。 “哈利,快去找你的剑。”空中响起李杨的声音。 其实分院帽就在地上,距离李杨并不远,格兰芬多之剑消失,再从帽子里拔一次就是了。 可李杨却没有去拔。 万一拔不出来,岂不是很尴尬…… 而经过李杨提醒,哈利这才想起自己还处于战斗中。 这就是战斗素养的差距了,像是汤姆里德尔、李杨之流,能在混乱复杂的战斗变化中抓住机会,而哈利却只能干瞪眼,等回过神了,注意力却又很容易被其他状况吸引去。 这不能怪哈利,毕竟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这时,又有吸引哈利注意力的状况发生了。 “滚开,滚开,你这只死鸟!”汤姆里德尔连连挥着手,驱赶着不断盘旋在自己身前的福克斯。 原来,他指挥蛇怪去攻击李杨后,便立刻去找自己魔杖,刚在杂草丛里摸索一下,还没摸到魔杖,一旁的福克斯却飞过来攻击他。 汤姆里德尔毕竟只是一段记忆,一片灵魂,且还没有彻底拥有生命力,只能依靠金妮的身体来活动,实力无法发挥出生前的全盛状态。 现在又失去魔杖,面对福克斯的攻击,竟只能像个普通人似的挥手驱赶,毫无巫师该有的风采。 福克斯可是凤凰啊,虽然此凤凰与中国神话中的凤凰,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是这世界里响当当的魔法生物,怎么可能挥挥手就被赶走? 福克斯振翅,围着汤姆里德尔一阵攻击,没几下,后者身上的衣服,便被抓成一条一条,露出的皮肤上尽是抓伤。 汤姆里德尔疼得连连大叫,可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福克斯,后来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这不是我的身体。” 汤姆里德尔弯腰在地上摸索魔杖,任由福克斯攻击自己的后背,转眼间,这后背便被抓得血淋淋的。 哈利看不下去了,冲福克斯急道:“别伤害她,那是我的朋友。” 福克斯置若罔闻,继续攻击。 “荧光闪烁。”杂草茂盛,让汤姆里德尔完全找不到魔杖的位置,他不得不念了个咒语。 也就离他两三步的草丛中,亮起一道白光。 找到了! 汤姆里德尔欣喜的跑过去捡。 “嗖。”一道黑影却在他身前一晃而过。 草丛里的魔杖不见了。 抬头一看,李杨正在空中,将还在亮光的魔杖塞入自己兜里。 “啊啊啊啊……” 汤姆里德尔两手攥拳,气得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嘴里大叫,目光盯着空中的李杨,好似要喷出火。 地面上的蛇怪,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蹿,也实在够不到天上的李杨,反倒还差点被李杨的眼疾咒击中。 “干得好。”哈利高兴道,此时他已经从分院帽中,重新拔出格兰芬多之剑,并且还掏出了魔杖。 一手持剑,一手持杖,面对手无寸铁的汤姆里德尔,哈利信心爆棚。 这时, 汤姆里德尔忽然抓住蛇怪的尾巴,强忍着后背的痛苦,骑上去,嘴里嘶嘶几声,蛇怪便放弃对李杨无意义的攻击,载着汤姆里德尔向远处蹿去。 “不好,他要跑。”哈利一边提醒天上的李杨,一边慌忙施法。 可惜,没等他的魔法施出,蛇怪和汤姆里德尔已经跑没影了。 蛇怪虽然不怎么灵活,但不等于速度不快,相反,快得惊人,那巨大的身体,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速度几乎不亚于一辆高速狂飙的跑车。 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还是让他给跑了。”哈利垂头丧气起来。 “这下可怎么办?” 没人回应他。 李杨呢? 哈利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 空中哪里还有李杨的身影。 早在汤姆里德尔要跑、哈利还未提醒前,他就已经追上去了。 李杨虽然听不懂蛇佬腔,但是汤姆里德尔要跑路的动作,还是能看出的,再加上当时骑着飞天扫帚的便利,让李杨很快就追上了汤姆里德尔。 就吊在蛇怪的尾巴后面。 汤姆里德尔一回头,能清楚看到李杨眼中的杀意。 剑意! 无形的杀气冲击着汤姆里德尔。 这时候的汤姆里德尔只是学生时代,虽说学生时代的他也挺恐怖,但毕竟还没有成长到伏地魔的阶段,遭李杨这股杀气化成的剑意冲击,身心一颤,竟没坐稳,一跟头从蛇怪身上跌了下来。 此刻他失了魔杖,四周又无外人,李杨出手再无余地。 “日记飞来。” 听到这声音,汤姆里德尔心里掀起滔天波澜。 他是怎么知道日记本的事? 难道是卢修斯?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魂器的事? “噗。”胸口的震动,打断了汤姆里德尔的惊疑。 一个绿皮的老旧日记本从他怀里钻出,飞向李杨。 “不!” 汤姆里德尔大叫着伸出手,去抓飞走的日记本。 李杨的右手,却先抓住了日记本。 而他的左手,还抓着一根尖锐的獠牙。 赫然是之前蛇怪没咬中李杨时,撞地嗑掉的那颗牙。 手起牙落。 军刀般大小的锋利牙齿,将绿皮日记本捅了个对穿。 “啊!!” 汤姆里德尔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化作点点金光,从金妮的身体冒出,化作尘埃,消散了。 金妮的身体如同失去支撑般倒下,在即将要倒地前,被骑着飞天扫帚的李杨一把抱起,飞天而去。 原地只留下吼吼大叫,却又无可奈何的蛇怪,眼睁睁看着李杨,在空中化作一点黑点远去。 第四十四章第三次灵魂强化 强化点:43。 骑着扫帚,猛烈的风吹得刘海向后飞扬,李杨因灌风而略微有些扭曲的脸,露出喜意。 第三次灵魂强化的点数,终于凑齐了! 李杨当场就想用掉。 反正灵魂强化不会引起什么异象,不会被人发现。 “李杨~”从远处传来的呼唤声打断李杨。 李杨举目望去。 只见远处天际,哈利提剑,吊在福克斯爪下,朝李杨飞来,一边飞,一边还朝李杨挥手致意。 轻松、写意。 值得一提的是,福克斯体型不到哈利身体的一半大,此刻抓着哈利,不仅能带他装逼带他飞,还丝毫不见疲态。 看看这只凤凰,再看看自己骑着的普通飞天扫帚,李杨摇摇头,完全失去了比较的心思。 “金妮怎么样?”哈利临近李杨,看到他怀里的金妮,不由问道。 “应该是没事了,我正想带她去找庞弗雷夫人看看。” “那只怪物呢?” 李杨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下方,“喏。” 蛇怪不肯罢休的跟着李杨,此刻正在李杨下方的地面上盘桓,似乎在专门等李杨落地。 “看我的。”哈利抬起手里的格兰芬多之剑,瞄准了一下,调整姿势,剑尖朝下,掷了下去。 李杨眉宇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他本以为哈利是要持剑跳下去,使出一招传说中的“如来神剑”…… 这种攻击能奏效? 别说,格兰芬多之剑划过空中,还真是朝着蛇怪头顶坠下的,剑尖也十分精准的对着蛇怪头颅。 哈利高兴的挥了一下拳头,“伍德一直觉得,我也适合做击球手,看…” 这一看,哈利的表情又消沉下去了。 因为地上的蛇怪轻轻一动,便躲过了从天而降的剑,然后朝天上嘶嘶几声,像是在挑衅。 它却没看到,已经避开的格兰芬多之剑,在落地前,莫名滞空,然后悄无声息的一转,剑尖复又对准蛇怪头颅,从蛇怪的视线盲点飞来。 “噗!” 刺入! 整把剑身,全都没入了蛇怪头颅。 蛇怪痛叫一声,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最后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干得漂亮。”哈利朝李杨竖起大拇指。 “主要还是你那把剑厉害。”李杨没有居功。 一边收起魔杖,一边控制着飞天扫帚下落。 下落的速度很慢,眼睛还紧紧盯着地上挺尸的蛇怪,生怕蛇怪是诈死或是来个回光返照什么的。 要知道这可是一条活了九百岁的蛇怪啊,如果再活一百年,就能追上白素贞了…… 直到落地。 “你干什么去?”哈利也在福克斯的带动下缓缓落地,只是他完全不知道李杨要干什么。 李杨将金妮交给哈利,“你带金妮去校医院吧。” “那你呢?” 李杨目光转向蛇怪尸体,十分认真道:“我要分解了它!” 哈? 哈利懵了。 “这可是蛇怪啊!自从魔法部成立后,魔法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是传说中的生物,我如果就这么走了,会后悔一辈子……” 李杨从兜里掏出把刀子,走到蛇怪尸体前,一刀一刀的切割起来。 那可是五十尺长的蛇怪,得切到什么时候? 哈利一想到自己吃饭时,切块牛排都要费半天劲儿,就完全没耐心看下去了,说了声,“那我先走了”,便抱着金妮,往霍格沃茨城堡回去。 福克斯看了李杨一眼,也随哈利身后飞走了。 原地只剩李杨和蛇怪尸体。 李杨回头张望了一下,看哈利和福克斯多都已远去,四周无人,才回过头。 先拔掉蛇怪的牙齿,再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念叨起系统黑。 系统黑没有回应。 但是眼前的蛇怪尸体,却诡异的消失了。 这显然是系统黑的杰作,李杨见惯不怪,直接看向金手指。 强化点:53。 不仅足够第三次灵魂强化,还能余出不少。 李杨无声的笑了笑。 掏出张手帕,擦了擦刀子和手上沾的献血,收起。 看时间还早。 他没有立刻回校。 蛇怪体型庞大,说这么快分割完,实在说不过去。 李杨干脆就地操作起金手指。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是。” “需强化点40,是否强化?” “是。” 久违的灵魂强化快感来临,春风细雨般滋润着灵魂第三次成长。 依旧是来去匆匆,李杨都来不及回味,快感便消失了。 再看金手指。 李杨先好奇的看向灵魂数据。 4.1。 “涨了0.5,貌似也不是很多么……” 李杨心里嘀咕一声,再看向强化点。 13。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是。” “强化点数不足,尚需37。” 李杨一顿操作猛如虎,确定了第四次灵魂强化所需要的点数是50点,而目前所剩的13点远远不够。 第二次身体强化却是足够了。 李杨没有急吼吼的去强化,而是拿出魔杖。 “呼神护卫。” 随着咒声,魔杖尖端喷出一道道银色气体,浓郁如雾,升腾聚拢,最后呼的一下,化作一只展翅腾飞的雄鹰。 “成功了!”李杨欣喜的挥舞了下魔杖。 银色老鹰在天空盘旋一圈,猛地下冲,在即将要撞到李杨时,化作一道银色气体,消失不见。 “这算是中等水准了。” 李杨按照自己划分的境界,衡量出自己所施的魔咒水准。 不同于阿尼玛格斯,阿尼玛格斯是难学易精,守护咒却恰恰相反,是易学难精。 这里讲的易学,也是相对而言,对魔法能力高强的人,便是易学难精,对魔法能力低的人,自然什么都是难。 而李杨按照书上所说,将守护咒分为三个等级。 初级:刚练成,只能释放出银色气体。 中级:银色气体形成真正具有形体的守护神。 高级:形成不仅可以抵御摄魂怪的攻击,还可以用来联络,会说话的高级守护神。 这么一看,李杨似乎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毕竟他还没到高级,可要知道,李杨之前的水平还是初级,仅仅只能释放出银色气体。 魔法水平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这,显然要归功于刚才的灵魂强化。 “没错,精神力就是魔法力量的源头,强化灵魂可以增强魔法。”李杨终于确定了之前的猜想。 这才是他高兴的真正原因。 未来的道路也因此彻底明朗。 “别的世界抛开不谈,在这个世界,就是强化灵魂,同时还能增强魔法,即使哪天离开这个世界,没了魔法,我强化后的灵魂依然存在。” 一举双得! 第四十五章邓布利多的忧虑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斯内普、麦格教授默默站在室内,等候着,虽然无话,但是从二人脸上一样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二人的心思还沉浸在之前哈利陈述的经过中。 “啪啪”的爆响声,室内凭空冒出一人。 邓布利多。 “校长。” “校长。” 麦格教授和斯内普齐齐唤了一声,看了过来。 邓布利多抬抬手上的分院帽,微笑道:“我们的小勇士,显然有点丢三落四的小毛病。” 看得出来,邓布利多脸上没有半点忧虑之色,那沉稳、自信、慈祥的笑容,令人倍感安心。 “关于哈利说的事,您看?”麦格教授忍不住问道。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哈利,以及李杨,他们这种私自鲁莽的行为非常恶劣。”斯内普保持一贯的坏人相。 邓布利多摆摆手,“他们杀了蛇怪,解了这次危机,虽然过程中触犯了些校规,但是我想霍格沃茨的师生应该都能谅解,尤其是我,能重新回到当校长,还得谢谢他们呢。” 麦格教授笑了笑,为哈利和李杨暗暗松了口气。 斯内普则是摇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海格还来找过您。”麦格教授放心下哈利和李杨后,又说起海格。 斯内普笑了,“他还在找他的“宠物”?” 他在宠物二字上,加了重音。 麦格无奈的点点头。 连邓布利多脸上都闪过一丝哭笑不得之色。 斯内普向来是不在乎自己的话有多难听,直接道:“那个叫什么阿尔法的狼人,从始至终都在装昏迷,现在伤一治好又失踪,哼,分明是在故意躲着海格,也就海格会觉得狼人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 听斯内普的话越来越难听,邓布利多轻咳一声,打断道:“狼人的事,以后就别管了,海格的性格我很了解,过一阵子就想开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艾德……” “梆梆。”校长室的门被敲响。 “今天的另一个主角终于到了。”邓布利多笑道。 斯内普和麦格教不由回头,看向门口。 门已打开,李杨走了进来。 一进来,看到霍格沃茨三大拿都在,心里紧了紧,低下头,做出一副紧张而又无措的样子。 “别害怕,学校不会处罚你们,相反,还会为你们的英勇表现,授予奖励。”邓布利多和颜悦色,一如往常。 “只是例行询问而已。”麦格教授拍了拍李杨肩膀,安慰道。 只有斯内普一脸冷色,“在此之前,校长、麦格教授,我想有必要先没收他的活点地图。” 李杨楞了楞。 斯内普注意到他的表情,哼道:“没错,哈利都说了,怎么?难道你以为,能任由你留着这种东西继续捣蛋?这次就是因为活点地图,蛇怪才能那么顺利从密道离开霍格沃茨,弗雷德和乔治那两个白痴,都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了,居然一点防范心都没有,就把密道告诉…“ “斯内普教授。” 麦格教授有些生气的打断:“这么说我们自己的学生,太过分了吧。” 虽然她也很头疼弗雷德和乔治的调皮捣蛋,但从内心深处,他还是很喜欢这两个学生的。 斯内普态度不改,“那是你学院的学生。” “你。” “好了好了。” 邓布利多走到两人中间,制住了两人,将话题引到李杨身上。 “现在,还是让我们先听听另一当事人的陈述吧。” 李杨也是很会来事的人,立马将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辞讲出,让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无心再争执了。 “太危险了,你们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麦格教授听完李杨的话,再结合哈利之前的话,觉得李杨和哈利此一役胜得实属侥幸。 斯内普没说话,只是朝李杨伸出了手。 李杨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默默将活点地图上交。 斯内普拿过活点地图,手却没有收回去。 李杨又拿出被蛇怪牙齿捅出了个洞的日记本,交上去。 反正强化点已经得到,任务已经完成,系统黑也没说要日记本,所以李杨交得很干脆。 斯内普这才收回手,给了李杨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我不得不夸奖你一句,你非常勇敢。”邓布利多对这幕就像没看见似的,只是夸李杨。 “哪里,这都是哈利的功劳,我只是恰巧看过蛇怪方面的书,后来也是打了半天,才发现那是蛇怪,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那么大的蛇怪。”李杨脸上适当的露出些震惊,仿佛还在为蛇怪的存在而感到难以置信。 “毕竟是活了九百年的生物。” 邓布利多感慨几声,便让麦格教授带李杨下去了。 唯独留下斯内普。 “你怎么看?”邓布利多问道。 斯内普摇摇头,“虽然我不相信,两个二年级的学生能杀死蛇怪,但无可置疑,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以为他们有人撒谎?” 邓布利多也摇了摇头,“我没有感应到。” 感应? 斯内普自然很清楚邓布利多口中的感应是什么意思。 很少有人知道,邓布利多其实是一个摄神取念师,并且在斯内普见过的人里,只有黑魔王能在这方面胜邓布利多一筹。 而摄神取念练到他们那个境界的人,即使不主动施咒,对于别人的谎言,也会有一些自动感应,这也是为什么,很少有人能骗过他们的原因。 当然,这并非绝对,要由对象的意志力决定,意志力越强,心里防线就越坚固,情绪不外漏,光凭这种自动感应便无法感应到。 至于主动施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以邓布利多的性格,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学生施展摄神取念。 “只是有些遗憾,没能知道汤姆把记忆留在这里的原因?我总觉得这记忆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邓布利多唯一无法释怀的就是汤姆里德尔。 “恕我直言,可能是你多虑了,我并没有看出什么。”斯内普低头,对着手里的日记本再三检查,实在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当然,也许是因为这里面的记忆被毁,魔法破除,使这件邪恶的东西,彻底变回普通的日记本,让我看不出问题。”斯内普说话还是很谨慎的,并且还将日记本,放在邓布利多桌前,表示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检查。 “但愿是我多虑了。”邓布利多看着桌上的日记本,眼睛深处隐约含着一丝忧虑…… 第四十六章主动出击 汤姆里德尔事件后,整整一学年,霍格沃茨都是风平浪静。 而随着期末考试结束,暑假到来,列车载着所有学生离开,空空荡荡的霍格沃茨,更加安静了,静得像是墓地。 小汉格顿教堂墓地。 夜色深沉,四周静悄悄的,丛生的杂草上,立着一块块歪七扭八的墓碑,无碑的坟头也不在少数,昏暗的月光下,不时掠过一只只嘶叫的乌鸦。 不难看出,这座墓地已经荒废,鬼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来过。 “踏踏……”却在今日,罕见的迎来了一个客人。 --李杨。 这厮一放假,准保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 这不,在经过一学年的蛰伏,又打起了新的鬼主意。 “汤姆里德尔。”李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挨个从一块块墓碑前走过,最后停在了最高最大的一块前。 这块墓碑上就刻着“汤姆里德尔”的字样。 此汤姆里德尔非彼汤姆里德尔。 伏地魔的全名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汤姆是其父亲的名,马沃罗是其外祖父的名,只是简称为汤姆里德尔,就像哈利·詹姆·波特,简称为哈利波特一样。 而眼前的汤姆里德尔,便是伏地魔的父亲。 “嘿嘿。”李杨脸上带着股恶搞似的表情。 如果罗恩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为什么这笑和弗雷德、乔治搞恶作剧时一样? 挥动魔杖。 “隆隆……” 眼前的墓碑石像轰然移动,尘土飞扬,露出下方墓室里的棺材。 棺材已经陈腐不堪,随着吱呀一声,也被打开,臭味弥漫。 李杨捂着鼻子靠近,低头一看,棺材里躺着一具森白尸骨。 自然是汤姆里德尔的尸骨。 毫无忌讳,李杨直接上手去抓,将整具骸骨打包收起,最后还给棺材里使了个清理咒,焕然一新,不要说骨头渣子,连灰尘都不剩半点。 “这回,看你还怎么重生。” “伏地魔啊伏地魔,你还是继续当你的“伏地魔”吧……” 李杨得逞似的笑了笑,还将棺材、墓碑统统还原,从外表看,就像从未有人动过一般。 本来他还打算施个反侵入咒,这样一来,当伏地魔来取他父亲的尸骨时,他就能得知,只是考虑到魔法部过会儿可能会来,便放弃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去掉踪丝,太碍事了。” 一想到魔法部的踪丝,李杨就感到头疼。 得益于灵魂强化,李杨这一年学会了很多,以往学不了的高深魔法,无声咒、三大不可饶恕咒,甚至包括上回栽了个跟头的幻影移形…… 而随着实力越来越强,李杨已经不甘于再像一年级二年级时,被动的等待剧情到来,只能钻空子谋利。 他开始主动出击。 任务三、四,都和伏地魔有关,一是抓,一是杀。 抓就不要想了,几乎不可能,李杨的目标是杀! 反正魔法石事件中,两人的梁子已经结下,将来必定是不死不休,杀伏地魔是应有之意。 既然是杀,何必等到伏地魔复活后再杀? 干脆就不让他复活,趁现在最虚弱时击杀,岂不更好? 所以一放暑假,李杨就来了。 也就是不知道伏地魔的游魂藏在哪,否则,他直接就去找伏地魔的游魂去了,即使现在,李杨已经取走汤姆里德尔的尸骨,仍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魂器之一,那块镶嵌着生死石的戒指,应该就在这里。” 可他刚刚看过了,汤姆里德尔的棺材里除了尸骨,什么都没有。 戒指藏在哪? 李杨也没费心思去找,而是念了个飞来咒。 “戒指飞来。” 墓地四周依然一片死寂,毫无变化。 “戒指不在墓地。” 李杨还是没走。 视线在墓地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墓地背靠的一座山坡上。 山坡顶上有一座宅子。 距离有点远,再加上夜晚视线不佳,看不清宅子模样,只能勉强看到一轮模糊轮廓。 “是不是伏地魔的家……”李杨抱着这个疑问,走出墓地,爬上坡地,来到宅子前。 宅子占地很大,相当阔气,只是显然没有好好管理,墙壁根下的荒草都快爬上墙头了,而露出的墙壁和门上,乱七八糟画满了小孩涂鸦似的东西,门上的大锁锈迹斑斑,也不知用了多少年,李杨站在门前,仰头还能看到宅院中高高耸立的房屋窗子,全是破的。 “阿拉霍洞开。” 锁头“咔”的一声打开,李杨推门而入。 “什么人?” 挨着大门一侧墙壁有个小屋子,小屋里的窗户猛地被推开,一束手电筒光照在李杨身上,常年住在小屋里的园丁,弗兰克·布莱斯从窗口探出头,以警惕的眼神审视李杨。 还没等他看清李杨的样子。 “一忘皆空。” 弗兰克·布莱斯就被李杨的遗忘咒击中,因为记忆被清理,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呆滞。 李杨便趁这时候,快步踏过院子,进入屋子。 与外面一样,屋子里显然也很久没有打扫过,地板、沙发、桌椅等,都积着厚厚一层灰尘。 “戒指飞来。”李杨站在屋力,再次念动飞来咒。 “咚咚咚……”仿佛有东西撞击木头似的声音响起。 “果然在这。”李杨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上楼。 最后在顶楼房间的天花板夹层内,找到一个小木箱。 木箱又破又旧,看上去十分普通,李杨却一脸小心的将木箱放在地上,退后几步,拉开距离,那样子,仿佛是在面对什么强大的敌人。 没办法,这可是连邓布利多都会中招的东西啊,李杨当然要无比小心。 “四分五裂。”李杨在安全距离外,才念咒施法。 箱子应声碎裂,从里面掉出个戒指,并没有什么危险的状况发生,只是箱子碎裂时,隐约传出一种类似窗户纸被捅破的轻微声响。 李杨若有所思的捡起戒指,“反侵入咒……” 遥远的阿尔巴尼亚森林。 一只正在低头啃食猎物的豹子,猛地仰起头,毫无缘由的怒声咆哮起来。 而在这只豹子不远处,一条长十二英尺的绿色大蛇,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畏惧的卷缩起身子…… 第四十七章摄魂怪 伦敦。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伤到邓布利多的?” 李杨独自坐在家里,仔细端详着手里的戒指。 戒指整体给人一种很诡异的熟悉感,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李杨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是穿越者,别说这戒指,看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会觉得眼熟。 戒指整体呈金色,表面刻着复杂的纹饰,而在最顶端,镶嵌着一颗相对戒指而言,比较硕大的黑宝石。 “复活石!” “三大圣器之一!” 李杨手指下意识摸了一下戒指上的黑宝石。 戒指没有任何异常。 到现在,李杨也看不出,这戒指哪里有能伤到邓布利多的地方。 其实看电影时他就有一个疑问。 以哈利、罗恩、赫敏三人的力量,连续毁掉多个魂器,一点事没有,反倒是强大的邓布利多,在毁灭区区一个魂器,便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最后再加上斯内普这种,在黑魔法领域造诣颇深的巫师,也只是延缓死亡而已。 是bug? 还是作者为增加哈利的主角色彩,强行写死邓布利多? 不得而知。 “如果你怕死,可以把这东西交给我。”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黑的声音。 对系统黑从来不打招呼而出没的习惯,李杨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非但没有吓到,反而很自然道:“又分解?” 系统黑没说话,算是默认。 “拿去吧。”李杨倒是真大方,手指一松,让戒指躺在掌心,任由系统黑自行拿去。 大方得让系统黑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和魔法石一样,这是任务要求的东西,所以,除了任务奖励外,没有多余的强化点奖励,而且,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再想要回去可难啊。” 李杨点点头,表示明白,却没有任何异议。 这小子怎么转性了? 系统黑颇觉奇怪。 但这并不妨碍他拿走戒指。 而当戒指一消失,李杨清了清嗓子,立马道:“其实吧,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真会挑时候。 “说。”系统黑虽然不屑于人情世故那一套,但多少还是有些拿人手短。 “阿尼玛格斯……” 原来在这等着呢。 系统黑都没听完,就知道李杨什么意思了,不作回应,声音消失。 正当李杨以为自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时,面前的桌前,无声无息的多出一瓶血色药剂。 李杨不禁笑了笑,再次体会到系统黑与系统白的不同。 如果是后者,此刻多半会滔滔不绝的扯上一顿,占你一堆便宜,最后有可能还一毛不拔。 而系统黑性格是乖戾了些,还无法无法无天,唯恐世界不乱,总结起来就是:人狠话不多…… 出手却很大方。 就像李杨刚得到系统黑的金手指时,听到的那句话: “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颇有点等价交换的意思。 “邪门了,我竟然还有点喜欢系统黑这性格了……” 李杨嘴里嘀咕一声,打开电视,专门等着天气预报,一听到某地有暴风雨天气,就赶过去嗑药。 经过四次扑空,总算在开学前,完成了阿尼玛格斯。 … “污~~”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发动声像是在催促般,令哈利、罗恩等人赶紧找了一个空车厢坐下。 “咱们这还是第一次一起上车。”看着坐在对面或是身旁的李杨、罗恩、赫敏三人,再对比一下去年,由罗恩开车去上学的惊险历程,哈利心里大感安慰。 “你在看什么?”赫敏注意到身旁,李杨的目光总是在往车厢外游离,不由好奇的看去。 什么也没看到。 “我在看售货员什么时候过来。”李杨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找剧情中本该出现的卢平,随口胡诌一句。 “你怎么和罗恩一样,只认吃。”赫敏不疑有他,还吐槽道。 罗恩仿佛示威似的,看着赫敏,大口咬了一下手里的三明治。 赫敏翻了个白眼。 “李杨,你买猫头鹰啦。”哈利突然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指着李杨的行李,叫了起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行李架上,李杨的行李箱上有一个鸟笼,笼子里关着一只收拢翅膀,闭眼睡觉的 “这是老鹰?”哈利才发现那不是猫头鹰。 闻言,赫敏和罗恩全都好奇的凑上去看。 嘴呈黄色,上喙弯曲,趾生利爪,的的确确是一只老鹰。 “你怎么买了一只鹰?”两人好奇的问道。 “另类嘛。”李杨装作小男生酷酷的语气道。 两人异口同声的“嘁”了一声。 “看看我买的宠物。”赫敏有点不服气,又有点献宝似的,拿出了自己在生日那天买的宠物。 黄色的皮毛、扁扁的大脸,略显肥胖的身子,以及一条好似瓶刷子一样炸起的尾巴。 “这是什么?”罗恩叫了一声,下意识捂紧口袋里的斑斑。 赫敏白了罗恩一眼,“多明显呐,猫。” 罗恩没好气道:“我知道那是猫,你是故意的吗?明知道我养了斑斑,还故意买只猫做宠物。” “难道我买宠物,还得先征求你的同意?开什么玩笑?你养老鼠的时候,我也从没说过什么吧。” “这能一样吗?我这是从小养的,你那是后买的。” “没听说过这种事还分新来后到。” 小伙伴的小打小闹逐渐升级,将边上的李杨和哈利也牵扯进来。 罗恩认准李杨做盟友,道:“你也在养老鼠,还是我送你的呢,告诉赫敏,她养猫对不对?” 赫敏眼神“嗖”的一下看过来,仿佛李杨敢质疑她的猫一下,她就变成猫,挠过来。 哈利暗暗偷笑。 李杨“呃”了一下,看向罗恩,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送我的那只老鼠已经不在了。” “哪里去了?”罗恩疑惑的问道。 李杨默默指了指老鹰的腹部…… 罗恩的嘴渐渐张大,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赫敏像是旗开得胜般,拍着李杨肩头,“不必放在心上,回头我再送给你一只猫。” “……”罗恩只感觉自己的斑斑越来越危险了。 “呼!” 一道冰冷的气息突然传来,让本来热闹欢乐的车厢,顿时变得寒气森森,如坠冰窖。 哈利、赫敏、罗恩三人的表情逐渐陷入僵硬、呆滞…… 李杨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一边看向车厢门口。 门上的玻璃结了一层冰霜,模模糊糊的能看到玻璃后,有一道黑乎乎的身影,缓缓拉开车厢门。 李杨掏出魔杖,魔杖尖端还散发出丝丝银气,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直到车厢门被彻底拉开,一只身形高大,披着斗篷,浑身散发黑暗、腐烂、绝望气息的怪物飘进来。 毫无疑问,摄魂怪! 李杨当场站起,魔杖挥起。 “呼神护卫。”声音却是从摄魂怪身后传来的。 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摄魂怪便被击退了。 区区一头摄魂怪,那人都没有用出守护神。 “是卢平么。”李杨看向摄魂怪退去后,出现在车厢门口的人。 年轻,但脸上却过早的显现出皱纹,头发上也掺杂了些许白发,穿着一件破旧的大衣,眉宇间似乎总有一股化不开的疲倦和憔悴。 卢平也在看李杨。 尤其是在看李杨魔杖尖端,散发的那丝丝银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反应过来的哈利三人忍不住惊呼。 卢平这才看向哈利三人,“别担心,是摄魂怪。” 一旁,李杨不留痕迹的收起魔杖。 “摄魂怪?”哈利三人一脸茫然,连赫敏都是。 “你们不知道吗?别担心,那些怪物只是搜查而已,不会伤害你们,喏,你们自己看。”卢平将大衣口袋里插着的报纸给了哈利几人,安慰几句,离开了。 临走时,还看了李杨一眼。 李杨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和哈利三人凑在一起,低头看着报纸。 报纸的标题是: 食死徒贝拉特里奇越狱! 第四十八章李杨的恐惧 “贝拉特里奇!” “那个疯女人!” “为什么不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即使到了学校,李杨满脑子想的依然是报纸上的内容。 “喂,你在想什么?”赫敏拍了一下李杨后背。 “没什么。” 才怪。 “你和纳威一样,今天都怪怪的。”赫敏撇撇嘴。 “你不会还在想那个越狱犯吧?”在赫敏身后的罗恩伸着脖子,参与到了小伙伴的讨论中。 “你看哈利就一点事没有,要知道那个叫贝拉特里奇的家伙可是食死徒,据说是神秘人的忠实拥护者,人人都说,她越狱后一定会来杀哈利为神秘人报仇,哈利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罗恩指着自己身后的哈利道。 “我只是觉得那个叫贝拉特里奇的食死徒,进不了霍格沃茨,我在这里会很安全。”哈利脸上的确没有任何担心之色,甚至都没心思谈论贝拉特里奇,眼神向最前方的卢平张望,看着前面一个接一个学生,在卢平教导下,对付博格特的有趣过程,满脸的跃跃欲试。 “你看吧,霍格沃茨很安全。”罗恩道。 “嗯。” 李杨敷衍的应了一声。 他想的虽然也是贝拉特里奇,但和罗恩、哈利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事实上,他根本不在乎越狱的是贝拉特里奇,还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在他眼里,这两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和他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之所以无法释怀,是因为魂器。 众所周知,魂器有七件。 汤姆里德尔的日记、马沃罗·冈特的戒指、赫奇帕奇的金杯、纳吉尼、哈利波特、拉文克劳的冠冕、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只要毁掉这七件魂器,最后再杀死伏地魔本体,就能彻底杀死伏地魔。 抛开伏地魔本体不谈,因为伏地魔现在还没有复活,也就没有本体这一说,李杨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杀死游魂状态的伏地魔。 所以只能先从七件魂器下手,顺带着还能完成收集魂器的任务。 值得一提的是,收集魂器是一个任务,但是每收集一件魂器,都会单独奖励十点强化点。 那可就是足足七十点啊,李杨能不眼馋嘛。 李杨都在怀疑,这本就是七个任务,只是系统黑懒得分别单列七条,所以写成一个任务…… 而这七个里,汤姆里德尔的日记,以及马沃罗·冈特的戒指已经被毁,还剩下五个。 赫奇帕奇的金杯、纳吉尼、哈利波特、拉文克劳的冠冕、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让我们仔细分析一下这些魂器,就知道李杨为什么这么在意,越狱的人不是布莱克了。 赫奇帕奇的金杯,是在电影第六集众古灵阁出现,说是伏地魔交给贝拉特里奇看管,但是现在伏地魔都还没有重生,有没有交给贝拉特里奇看管,还是个问号,所以这件魂器存疑不论。 纳吉尼是伏地魔的宠物大蛇,目前下落不明。 哈利就在身后,这个得慎重再慎重,李杨只想毁掉魂器,不想杀哈利,尴尬的是,剧情中复活哈利的复活石,现在却在系统黑手里,所以在没把握保证哈利的生命前,也只能暂时搁置。 拉文克劳的冠冕在有求必应屋,有求必应屋可遇不可求,纯靠运气,李杨早已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了,所以在等哈利等人找到时,搭顺风车进去,眼下也只能先放在一边。 这么一算,就只剩下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了。 在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祖宅。 这是李杨目前最容易,也是最有希望得到的魂器,他甚至都知道小天狼星的祖宅具体地址。 格里莫广场12号。 但是李杨不敢接近。 要知道那里可是凤凰社的根据地,以前是不是不知道,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个根据地,可就不是一座失去主人的空宅那么简单了,鬼知道邓布利多或是其他凤凰社成员有没有关注,这与伏地魔家的空宅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李杨也不敢冒险去赌。 也没必要去赌。 等布莱克越狱后,凭借他现在和哈利的关系,光明正大进那祖宅还不容易?而布莱克明显不知道魂器的事,否则,也不会任由魂器放在自己祖宅里吃灰了,所以只要一进去,想要顺出来不是难事。 可现在,布莱克却没越狱。 一切算计全都落空。 李杨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开好房、洗好澡、脱下裤子,对方却在这个时候放了他鸽子…… 他能不耿耿于怀嘛。 “别瞎琢磨了,轮到你了。”赫敏用手指怼鼓了李杨后背两下,提醒他看前面。 李杨注意力回到眼前。 发现前面已经没有排队的学生了,卢平正在以一种满含深意的微笑看着他,招招手,“快来,千万别告诉我,你会害怕博格特这种东西。” 连摄魂怪都不怕的人,怎么可能会怕博格特? 卢平到现在都还记得火车上的情形,当时李杨的姿态、表情、以及魔杖尖端散发出的那丝丝银气,种种迹象让他断定,李杨是要施展守护神咒。 一个三年级生,居然已经掌握了守护神咒这种高深魔法! 卢平倍感吃惊。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入校之后,无论是邓布利多、麦格教授,还是其他老师,在向他谈及学生时,说成绩最好的是赫敏,最有天赋的是哈利,最……而李杨只是在最后才被提及。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学生已经掌握了,连高年级生都很难掌握的高级魔法?难道他是自学?如果是的话,那魔法天赋得是有多强大…… 种种念头,让卢平对李杨格外重视,期待着李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亮眼表现,所以当李杨一站上前来,他就目不转睛的在旁注视着。 “来吧。”李杨手里拿着魔杖,看着面前的博格特。 关于博格特的信息流过脑海: 这是一种生活在阴暗狭窄地方的变形者,会幻化成人们内心最恐惧的事物,从来没人知道博格特的真正形状…… 此时这只博格特,还保持在面对纳威时的样子: 穿着纳威奶奶衣服的斯内普。 看着这幕,李杨颇觉好笑的同时,也不免好奇,博格特针对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最恐惧的又是什么?是死亡?还是系统黑白… 刚想到这,眼前的博格特便开始变形了。 变成了这样一幕: 耸立着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一副现代人再常见不过的都市背景下。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穿着崭新的西服、锃亮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从一家公司大门走出,手里还拿着一张简历,一边塞回包里,一边默默叹气,又不时停在红灯前,等着车辆过去的同时,仰头望天,一脸茫然。 他似乎不知道要去哪里,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只能漫无目的,像个行尸走肉似的走啊走啊…… 那青年,不是系统黑白,而是…… 李杨自己! 第四十九章阿兹卡班 “这是什么?”卢平难以理解的看着这幕。 麻瓜社会的场景实在令他感到陌生。 他也看不出这场景,到底有哪一点能令人恐惧。 他只看到李杨痴痴的望着这幕,似乎失去了反抗能力,而博格特则在趁机,向李杨逼近。 卢平连忙挥动魔杖。 “滑稽滑稽。”念咒的却是李杨。 却见李杨已恢复清醒,因为手里早已握好魔杖,魔杖对着博格特,一直保持在这种进攻姿势下,嘴皮轻轻一动,魔法便在卢平之前发出了。 “噗。” 所谓李杨恐惧的一幕,顿时变成李杨认为最滑稽的一幕: 都市、车辆、街道,一切还是那副场景,连人身上的西装、皮鞋、公文包也都是那套,唯一变了的,只是人的脸。 一张在所有师生眼中,都无比陌生的脸: 系统白! 系统白手提公文包,西装革履的走进一个招聘会,接受面试官面试,而面试官则竟是李杨,且穿着一身白衣,脸上带着奇怪的笑,一边嘴里说着我和你有缘云云,一边开枪崩了系统白…… “噗嗤。“李杨都笑出了猪声。 所有师生懵懵然的看着,实在找不出笑点在哪。 李杨当然也不会解释,自觉的退到人群后。 “这就是我心里最恐惧的事物。” “就业?” 李杨真心感觉太扯了。 所以也就没有浪费心思多想,将就业的难题抛给上面的两万多人,继续操心自己的魂器去了。 “布莱克!” 这个名字成了李杨心里“魂牵梦绕”的人儿…… 直到圣诞节假期。 李杨终于决定冒一次险。 … 北海水域。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孤零零的漂浮着一座岛屿,四周布满礁石,保证让任何一艘船都无法通过,整座岛屿还施了麻瓜屏蔽咒,即使最好的水手、探险家,都不可能发现这里。 在这座狭小荒芜的孤岛上,耸立着一座纯粹由岩石垒砌的城堡,它有一个令魔法界人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阿兹卡班! “呼……” 一只老鹰乘风滑翔,悄无声息的落在孤岛周围,一块露出海面的礁石上,仰头,望向岛屿上的阿兹卡班。 死寂的阿兹卡班内,时不时传出尖叫、厉声、哭喊,而漂荡在阿兹卡班周围的摄魂怪们,一听到声音,便会立刻争相恐后的涌向那些声音传出的牢房,如同争夺食物的野兽。 粗略扫一眼,这里的摄魂怪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也正是因为如此众多的摄魂怪驻扎此处,导致阿兹卡班周围终年阴暗、冰冷、绝望… 老鹰原地舒展着翅膀,似乎不活动活动,翅膀就要冻僵。 “怪不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这鬼地方,谁愿意来啊。” “正常人在这待几个月,不疯也得精神失常。” “真不知道布莱克是怎么在这里活十三年的。” ……普通老鹰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 这老鹰自然是李杨! 他要…… 劫狱! 听上去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任魔法界任何一人知道,都会觉得他是疯了。 但是李杨在仔细了解过摄魂怪后,结合剧情,却觉得这并非不可能。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相当简单。 “呼。” 李杨振翅而起,并没有飞太高,而是以几乎贴着海面的低空高度,飞入了岛屿,然后作为一只老鹰,他硬是从岛屿边缘,步行向阿兹卡班靠近。 岛屿很小,一上岸,再往前几步,就是阿兹卡班城堡的墙壁,这座岛屿就像是专为阿兹卡班而生,岛上除了阿兹卡班,没有任何一处多余的事物,更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容纳其他事物。 除了摄魂怪。 这些摄魂怪如同孤魂野鬼般飘荡在四周,对岛屿上跑进来一只老鹰,居然像是没看见似的。 就是没看见! 因为它们没有眼睛,包括耳朵在内的其他五官都没有,长长的黑布下,只是一具近似人类的腐烂躯壳,只能靠头上嘴部位置的“洞”,吸食气味、感情,以此来进行分辨或是攻击。 原著剧情中,布莱克就是靠变成动物逃走的。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不然,真以为李杨是疯了来劫狱? 路上,李杨谨慎的和摄魂怪保持距离,避免被摄魂怪吸到气味,甚至数次因为躲不过去,而再退回,等拦路的摄魂怪游荡过去,才再前进。 如此兜兜转转,直线一分钟都不用的路,硬是让李杨转了半个小时,才进到阿兹卡班内。 视线豁然变暗。 魔法部可不会贴心的给这里装上白炽灯、圣诞树,除了四周墙壁上挂着的火烛外,没有任何装饰物,光线弱得要命。 好在李杨此刻是有鹰的眼力,这偏暗的环境,非但没有妨碍他,反而利于他隐蔽自己。 而阿兹卡班内的摄魂怪明显也变少了,顶多也就是十几只听到犯人叫声,进来惩罚犯人。 李杨这回不用顾忌太多,直接开飞,在每个牢房前挨个过一遍,透过牢门栅栏,迅速往里瞥一眼,确认里面的人不是布莱克,便立即飞走。 “咦?”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我看你是被那些摄魂怪吓得产生幻觉了,这里可是阿兹卡班,怎么可能有东西进来。” ……因为李杨的迅速,视线等问题,很多人只是看到一道黑影略过。 如此,一直到了城堡最底层,总算找到了关押布莱克的牢房。 这座牢房与其他牢房都要大,却只关押着布莱克一人,双手双脚上锁着镣铐。 “你为什么不变成动物逃出去?”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布莱克一跳。 他连忙朝牢门口看出。 只见牢门口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你是谁?”虽然只是个男孩,布莱克的神情依然充满警惕。 能出现在阿兹卡班,并且还不是犯人,想也知道不是普通人。 “你为什么不变成动物逃出去?”李杨依然还是那个问题。 他必须知道这个问题。 否则,他这次行动就看起来就有些愚蠢。 “你知道我是阿尼玛格斯?”布莱克吃惊道。 要知道他是阿尼玛格斯的秘密,连魔法部都不知道。 这个陌生的男孩又是怎么知道的? “嗯。”李杨仅仅是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 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是说:”告诉我原因,我救你出去。” 布莱克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到底是谁?” 这只是最重要的两个问题,他肚子里还有一堆问题。 “现在可不是聊天解答的时候。”李杨提醒道。 经他这一提醒,布莱克慌忙的瞥了一眼牢门外远处,看到没有摄魂怪,才暗暗松一口气。 然后又深有顾忌的看了李杨一眼。 布莱克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所有疑问,当着李杨的面,变成了一只黑色大狗。 镣铐却依然锁在他身上。 “原来是这样。”李杨注意到,那镣铐竟然能随犯人的手脚大小,而自行调整尺寸。 怪不得布莱克不逃。 怪不得原著里布莱克在阿兹卡班待了十三年才逃。 天知道布莱克是用了什么办法,解开了这副镣铐。 “阿拉霍洞开。”反正李杨就是这么解开的。 “走!” 1:本书收藏两万多。 第五十章恶战摄魂怪 李杨还在牢门口,布莱克也还在牢房内。 幻影移形失败了。 “反幻影移形咒?” 李杨心里刚想到这点,牢房内的布莱克适时给出解释。 “这里被施了咒,幻影移形、幻影显形、门钥匙,都会失去作用。”布莱克说话间,又已变作黑狗,从牢门栅栏夹缝中钻出。 因为他变作的黑狗体型过大,而牢门栅栏缝隙狭窄,他在钻过的过程中,咬牙忍痛,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饶是如此,布莱克一声未吭,意志顽强,令人侧目。 “我们只能走出去。”布莱克重新变回人,捂着腹地痛处道。 “不急。”李杨非但不急,反而还拦在布莱克身前。 “你什么意思?”眼看去路被阻,布莱克脸上闪过愠色,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这里是哪? 阿兹卡班! 不是打架闹冲突的地方。 一旦引起摄魂怪注意,他就再也没有逃出去的希望了。 李杨显然也是看清这点,才有恃无恐,“我救你可不是免费的。” “你觉得我像是有钱人吗?”布莱克嗤笑一声。 布莱克家族虽然也是魔法界赫赫有名的纯血家族,但并不以财力见称,何况,他一个在阿兹卡班关了十三年的囚犯,怎么可能有钱?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祖宅里的一件挂坠盒。”李杨道明来意。 布莱克蹙眉道:“挂坠盒?什么东西?” “你好好想想,就在你祖宅里。” 好好想想? 布莱克朝李杨身后张望了一眼,虽然没看见摄魂怪,但是急于离开的他,哪有心思站在这里想什么挂坠盒,想都没想,一口答应道:“等我回去找找看,有的话我就给你,没有的话我也没办法。” “口说无凭。”李杨向布莱克伸出手,像是要做一个握手礼。 “干吗?”布莱克警惕的倒退一步。 “和我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闻言,布莱克心里的警惕顿时升到最高。 这个咒语可不是儿戏,一旦出事,就是死。 而且无解。 对立誓者的效力,简直比赤胆忠心咒还要可怕,当年就是因为赤胆忠心咒上的失误,才导致他最好的朋友詹姆,及其家人被杀。 惨痛的回忆,让布莱克不得不暂时按捺下,想要逃离的急切心情,慎之又慎。 李杨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直接道出誓言内容。 “保证逃出去后,会立马回祖宅,拿挂坠盒给我。” “前提是我能在祖宅里找到。”布莱恩忙不迭插上一句。 李杨点点头,没有异议,又道:“保证不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哪怕是对你最信任的人,我可不想救你出去后,自己却被魔法部关进来。” 保护自己,人之常情,布莱克当然没有意见。 他却不知,李杨防着的不只有魔法部,还有…… 邓布利多! 到此,李杨说完了。 “仅此而已?”布莱克没想到誓言内容竟然这么简单。 “仅此而已。”李杨点头肯定。 布莱克急于逃离,又实在没找出誓言有什么问题,所以迟疑了一下,便很快答应了。 转头看看四周。 “见证人呢?”布莱克不由问道。 李杨特别光棍,“没有。” 布莱克一愣,“没有见证人,怎么立誓?” “没有见证人一样能立誓。”李杨道。 “那誓言的效力可就不完美了。” “所以立誓之后,还需要一样东西做保证。” “什么东西?”布莱克心里刚有些松动的警惕心再次提起,暗道这件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李杨很认真道:“信誉。” “……”布莱克。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饶是急着离开的布莱克,此刻都实在忍不住,多问一句,“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李杨没说话,手动了动,表示邀请。 他当然不傻,没有见证人的誓言的确不完美,但不等于完全没有效力,只是没完整版那么强罢了。 所以立誓之后,还需要立誓者的信誉担保,并非是玩笑。 作为穿越者,深谙剧情,李杨对布莱克有足够的了解,觉得布莱克的信誉是有保证的。 布莱克当然不知道李杨的心思,只当这小子在犯傻,立马将手握了上去,生怕李杨会反悔。 李杨开始念咒:“小天狼星·奥莱恩·布莱克……” 这小鬼竟然知道我全名! 他显然是有准备而来。 可偏偏又弄出一条没有见证人的誓言,这…… 布莱克越发看不懂李杨了。 也不想去看懂,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一立完誓后,立马敦促李杨让开。 李杨让开路。 布莱克变作黑狗,越过李杨,跑了出去,肋骨的伤,使得他奔跑的姿势有些扭曲。 李杨则化作老鹰,跟在黑狗后面。 一狗一鹰,一前一后,画面看起来还是蛮和谐的。 和谐得让其他犯人都看不下去了。 虽说第一次没看清,以为是眼花,但是第二次再来,还多了一条黑狗,目标那么大,这些犯人不瞎不聋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喂,喂,带我一块出去。” “求求你,带上我。” “我看见你了,给我站住,别装作没听见。” ……不同于阿兹卡班最底层,隔出单间专门关押布莱克,上层的牢房都是连成排,一个牢房也不止一个犯人,结果有一个犯人发现,一传十、十传百,其余的犯人都发现了。 所有犯人统统冲到牢门口,紧挨着牢门,将手极力伸出牢门栅栏,冲李杨和布莱克拼命挥舞,希望他们能带上自己一块离开。 两人头也不回,反而跑得更快了。 “啊!” 眼看两人越来越远,彻底失去希望的犯人们,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失望,甚至愤怒,以至情绪失控,或拍打牢门、或互相扭打、或怒吼咆哮……更有人以更极端的方式发泄。 “啊啊啊!不带我走,你们也别想走!” “摄魂怪!摄魂怪!有人越狱!” ……最后,所有的疯狂和乱象,都淹没在摄魂怪的冰冷气息中。 一头头摄魂怪涌入,转眼便将前路堵死。 “该死!混蛋!” 眼看就要逃出去了,却在临门一脚功亏一篑,布莱克恼火的踢了一脚旁边牢房的牢门。 那牢里的犯人非但不害怕,反而隔着牢门,冲布莱克露出报复得逞似的桀桀怪笑,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布莱克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 李杨毫不怀疑,给他一根魔杖,他就会冲进牢房教训那囚犯一顿。 好人,可不代表要受人欺负。 “给。”李杨还真就从口袋里掏出根魔杖,递过去。 现在,想不战斗就安稳离开是不可能了。 事情发展到这步,也出乎李杨预料,但是他没心思冲那些犯人发火,只想趁摄魂怪还没集体涌入,还不是很多时,尽快解决,逃离。 布莱克在长达十三年的关押中,情绪在折磨中,显然变得有些暴躁,但是一看到李杨递上来的魔杖后,立刻强压下火气,进入战斗状态。 情绪、意志、都会影响魔法的施展,所以施法时,一定要保持冷静平和的心态。 作为曾经敢和伏地魔做斗争的战士,布莱克的战斗素养绝非一般巫师可比,抛开战斗经验不谈,对魔法的战斗,其实比李杨更懂。 这不, 布莱克一拿到魔杖,魔杖矛头竟不是对着摄魂怪,而是四周的墙壁,提出一个连李杨都没想到的办法。 “打破这里的魔法防御体系,就能用幻影移形离开。” “来不及了吧。” “给我点时间。” 形势逼人,只是简单两句对话,李杨便没有再说下去,采纳了布莱克的建议。 眼神盯向前方。 前方,已聚集了近百头摄魂怪,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而最前面的,则已经逼近到李杨和布莱克身前,相隔也就是一两步的距离。 李杨连忙抬起魔杖。 “呼神护卫。” 一道银色雄鹰自魔杖尖端飞出,笔直向最靠近的摄魂怪飞去。 如同一道银色的屏障,摄魂怪们纷纷被逼退。 但是,后续涌入的摄魂怪,再次蜂拥而上。 李杨没有念咒,更没有做其他的,只是挥舞魔杖,体内的魔法力量源源不断供应,持续控制守护神,但凡四周有摄魂怪逼近,立刻进行击退。 于是,以李杨和布莱克为中心,形成了一片安全地带。 这代表不了什么。 在摄魂怪的绝对数量优势下,这片勉强建立的安全地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摄魂怪侵蚀。 “轰轰轰轰……”墙壁不断发出震响,在布莱克疯狂的魔法攻势下,墙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痕。 即使如此,李杨还嫌不够,“再快点。” “我已经很快了。”布莱克咬牙道。 他能清楚感受到来自魔杖的抵抗,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魔杖。 此刻,他真是恨不得丢开魔杖,自己跑上去用脚踢、用拳打、甚至用牙咬,破开那堵墙壁。 也正是在这样的决心下,被布莱克攻击的那堵墙壁,越发不堪重负,遍生的裂痕之中,甚至已经出现了缝隙,能清楚看到外面的光亮透过缝隙进来。 见此,李杨一狠心,让守护神往前一冲,开出条路来,然后就不管守护神了,手臂一把夹起累得已经跑不动的布莱克,直接朝那堵墙壁跑去。 “墙壁还没破开呢!”布莱克大叫着提醒,以为李杨是疯了。 “这样就够了。” 李杨一边跑,一边对自己和布莱克身上施了个铁甲咒。 施完咒的下一秒,就齐齐撞上了墙壁上满是裂痕那一块。 “轰隆。” 本就已经很脆弱的墙壁,被两个披着铁甲咒的狠人一撞,当场撞出个洞来。 两人掉到阿兹卡班外,在光秃秃的岩石地上交叠着,滚了好几圈,差点就滚进海里。 布莱克本就肋骨有伤,刚才消耗又大,这一撞,再一滚,没挺住,晕了过去。 李杨也是疼得要命,但还是强忍着疼,施展出幻影移形。 “啪啪。” 在幻影移形特有的爆响声中,上百上千的摄魂怪,呼啸着向李杨这边冲来,其中还包括一只银色雄鹰。 可惜,都来晚了。 李杨带着布莱克消失了。 消失前,李杨看到的最后一眼是: 银色雄鹰追上一头摄魂怪,张开尖锐的鹰喙,冲摄魂怪…… 咬下…… 第五十一章守护神……魔!(一) 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看呐,阿兹卡班又有人越狱了!”金妮发现大新闻,从外面跑进来,手里的报纸举得高高的。 “天啊,这阿兹卡班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总有人越狱?“ “我说的嘛,最近霍格沃茨附近的摄魂怪越来越多了,原来不只是在防备贝拉特里奇。” “这回越狱的又是谁?” “小天狼星布莱克。” 这个名字一出现,众人的视线一下聚焦到哈利身上。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哈利感到有些吃不消,缩缩头,小声问旁边的罗恩,“大家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因为小天狼星布莱克呀。”罗恩理所当然道。 不同于哈利,甚至赫敏,都是从麻瓜社会半路出家进入魔法界,罗恩可是从小接受魔法界的熏陶,对于这类上一辈人的传奇故事耳熟能详。 也不要看罗恩父亲如何如何的喜欢麻瓜,从地位和血统来论,韦斯莱可是和马尔福家族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纯血巫师家族,而且相当有名望,就是没钱…… “和那个叫贝拉特里奇的食死徒一样,这个小天狼星也是神秘人的忠实拥护者,并且,就是他,当年背叛并参与了杀害你父母的阴谋,事后,你父亲最好的朋友小矮星彼得找他报仇,却被他杀死,到现在,纪念小矮星彼得的一级梅林勋章,还摆在魔法部和霍格沃茨的展览厅里,据说当时,小天狼星布莱克在杀了小矮星彼得后,还丧心病狂的杀了12个麻瓜,并将整条街炸毁……” 哈利还是头回知道自己父母的死是这么回事,听完后,不由对那个小天狼星暗暗发恨。 赫敏则是同情的看着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哼。” 突然的冷笑声,让哈利、罗恩、赫敏三人诧异的看向李杨。 李杨冷笑表情瞬间收起,轻咳一声,“我觉得这个叫什么小天狼星的,真是该杀。” 他说这话时,眼底深处划过一丝隐晦的无奈。 “说的对。” 哈利三人限于年纪,阅历不深,没能看出李杨的异常,反而义愤填膺,或赞同,或声讨。 “先不说这个,有摄魂怪在校外警戒,贝拉特里奇和小天狼星布莱克肯定进不来。”赫敏一语接过这茬。 哈利却皱眉道:“我可不认为那些摄魂怪能保护我们,事实上,我认为有霍格沃茨就足够了,如果连邓布利多校长都保护不了我们,我觉得就算来再多摄魂怪,也无济于事。” “我也觉得魔法部派摄魂怪驻守霍格沃茨,没什么用,如果魔法部真能抓到人,卡罗兄妹两年前就该落网了。”罗恩哼道,显然还在为一年级的遭遇耿耿于怀。 “我要说的不是摄魂怪,听我说,不要打断我。” 赫敏看两人越扯越远,有些不满的瞪了两人一眼,继续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哈利和罗恩安静的往下听。 赫敏却不说了,还道:“我说了你们肯定不信。” 然后顾忌的扫了一眼周围,见其他学生还在看这边,于是压低声音,“本来我前几天就察觉到了,但是我觉得你们不会相信我,所以我特意等到今天,今晚,我带你们亲眼去证实,哈利,到时候别忘了带上你的隐形斗篷。”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好奇心被赫敏吊了个十足。 李杨却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等到休息时间结束,要去上课时,他忽然快步上前,拉住罗恩,“罗恩,你的斑斑呢?” “可能是出去玩,我不能总把它关在笼子里吧。” 罗恩说完才警惕起来,“你不会还在打我斑斑的主意吧?” “没事,就是问问。”李杨随口敷衍一声,去上课了。 上课、下课。 学生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晚上,李杨、哈利、罗恩三人偷跑出寝室,按照约定,来与赫敏会和。 放在一年级时,他们当然不敢这么大胆,可是在学校待了三年,莫说哈利和罗恩,连赫敏都敢半夜溜出寝室了。 四人一路溜到校外,之后便披上隐形斗篷,蹲守在校门口。 夜色深沉,圆月当空。 周围安静得,随便一个小动物的声音,都感觉异常的可怕。 罗恩吞了吞口水,“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别说话,看就对了。”赫敏噤声道。 不一会儿。 一个人从学校内走出。 赫敏立马招呼身后几人注意,四人屏息以待。 这人在校内走得很慢,不时张望四周,一看周围别人,立马加快脚步,当走过校门口时,借着月光,四人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 “卢平。” 望着卢平逐渐远去的背影,最先忍不住出声的却是李杨。 哈利和罗恩同样张着嘴。 刚才没看清时,他们一度以为是小偷之类的坏人,毕竟卢平当时的行为太过可疑,可打死他们都没想到,竟然是他们最喜欢的老师。 “跟上去。”赫敏俨然成了小首领,带着三人跟了上去。 跟在卢平身后。 到了打人柳前。 去年的惨痛回忆浮上心头,换做平时,哈利和罗恩一定不敢再往前,但是这回有卢平在前面开道,他用漂浮术,让打人柳的树枝全都漂浮着,落不下来,使得哈利四人轻松通过。 而在打人柳下竟然有一密道,当四人从这密道走出时,已经出现在霍格莫德村的尖叫棚屋。 霍格莫德村是学校附近的一个纯巫师村落,学校规定三年级和三年级以上学生,才能在休息日去玩,且必须有监护人的签名许可才行。 圣诞假期,哈利就一直想来这里玩,苦苦哀求麦格教授不可得,没想到却在此时实现了。 而尖叫棚屋则在村子边缘,因为有闹鬼的传说,受当地村民不喜,学生们也不敢踏足此处。 哈利等人这也是第一次来。 与他们印象中的鬼屋一样,尖叫棚屋内十分破败,家具全都是坏的,且又老又旧,周围的墙壁和地板上,还有明显被破坏过的痕迹。 卢平将魔杖放到一边,还特意放到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将破旧的沙发垫抬起,里面有个夹层。 夹层里放着一堆东西。 粗粗的铁链、带着血迹的镣铐、快有拳头大的锁头…… “他在干什么?”罗恩看着这些东西,脑子里闪过一幕幕可怕的画面,忍不住小声问赫敏。 赫敏一眼瞪过来,表示别说话。 可惜,晚了。 “谁?” 刚把铁链等物拿出的卢平,犹如一个精神敏感的狂躁病人,反应格外激烈,把铁链等物重重丢在地上,几乎是以拼命的架势,冲到魔杖前。 刚要拿起。 魔杖却突然自行飞起,打着旋,落到角落里。 这角落里蹲着不足巴掌大的一物。 长长的须子、灰色的毛发,尖锐凸出的门牙…… 赫然是斑斑! 第五十二章守护神……魔(二) “斑斑!”罗恩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被赫敏捂住嘴。 然后她警告似的,冲罗恩包括哈利和李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继续回过头看向场中。 场中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滚开。”卢平不复往日教学时的和善,一边暴躁的驱赶老鼠,一边弯腰去捡魔杖。 老鼠的确离开了。 离开之前,却叼起了卢平的魔杖。 “该死的老鼠!”卢平大骂一声,抄起旁边一个破旧的马灯,朝跑到门口位置的斑斑砸去。 就在马灯就要砸中,罗恩都忍不住冲出去以身救鼠时,斑斑陡然一变。 从一个巴掌大的老鼠,变成了个矮小胖子。 “彼得!”卢平惊叫起来。 小矮星彼得? 那不是早死了嘛。 罗恩颇感惊悚的看向赫敏,发现赫敏也是一脸迷惑。 只能继续看向场中。 彼得现出原形后,伸手,抓住了砸来的马灯,随手丢在一边,手里只拿着两根魔杖,一根是他自己的,一根是卢平的,而卢平只能空手站在对面。 敌我态势,一目了然。 彼得看着卢平,目光中略有几分得意,“卢平,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吧。” 卢平先是震惊,之后便是满脸怒容,手指着彼得,“我就知道当年的事有鬼,小天狼星怎么会害詹姆和莉莉?他可是哈利的教父啊!是你!” “是我,可我又能怎么办?是黑魔王威胁我的,我只是不想死罢了。”一提起波特夫妇和小天狼星,彼得目光有些不敢直视卢平,强行为自己辩解一句,便将魔杖对着卢平。 “事情都已经过去十二年,我以为这辈子已经安全了,可当我看到小天狼星越狱的消息后,我就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他从来就不相信我假死的事,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他一向是我们四人中最记仇的那个,还记得吗?他总是想引诱斯内普来这里,好被你咬上几口,到临毕业时,他都还惦记着这事,而我变作的老鼠,几乎没有一次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他就像是一条斗犬,敏锐、善斗,我不能就这样等着他找上门,我必须做点什么…… 还有你,你是狼人呐,不找个远离魔法部的地方好好活着?为什么要冒险跑来霍格沃茨?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 我只是想活命而已啊!” 彼得越说越是激动,看着卢平的表情也越发狰狞,“今晚是满月,卢平,我会在满月之前杀死你,也会安葬你的尸身,尽量不让你死的太痛苦。” 卢平可不会领情,冰冷而又含怒的脸上,只吐出两个字: “叛徒!” “随你怎么说。” 彼得大叫一声,手里的魔杖隐隐有些发抖,内心深处有些挣扎和不忍,但是在面向生存问题时,那点挣扎和不忍,瞬间就被压下了。 “阿瓦达…” 咒语还没念完,忽然有一道灿烂的魔法光芒,从门外一侧飞来,击中了彼得的后背。 “啊。”彼得惨叫一声,身体倒飞出去,直到砸在墙壁才停下。 而他手里的魔杖也没抓稳,在倒飞出去的过程中,失手掉出。 “李杨?!” “你在做什么?” “你疯了?” 哈利、罗恩、赫敏三人惊呼起来,都不管会不会暴露了。 因为他们已经暴露。 刚才攻击彼得的魔法就是李杨放的,放完后,他还掀开隐形斗篷,就那么正大光明的走了出去。 “是你们?!”卢平吃惊的看着哈利三人。 骤然暴露,哈利三人无措的站在门外,手里的隐形斗篷遮上也不是,不遮也不是,别提多尴尬了。 李杨却没有半点尴尬,进了屋,利落的捡起彼得掉落的两根魔杖,都没有仔细分辨,很随意的低头一瞧,便分辨出哪根是卢平的,递了过去。 先是彼得,后是李杨,边上还有哈利等人,卢平显然还没从这一连串,出人意料的事情中反应过来,话说他来这,只是想变个身而已啊…… 愣愣的接过魔杖,下意识说了声谢谢,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老师啊,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四个偷溜出学校的违规学生。 他不由板起脸,“你们怎们会在这里?知道…” “哈哈。” 李杨忽然发笑,打断了卢平,更令哈利等人瞠目的是,他还伸手,怼了卢平胸口两下,笑着道:“不错不错,还真有当老师的样子。” 卢平不满的瞪过来,“你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噎回去了。 只见李杨的模样突然起了变化,那变化分明是复方汤剂失效时的样子。 继而,一张熟悉无比的脸呈现在面前。 “小天狼星·布莱克!”罗恩忍不住失声叫道。 看着自己熟悉的人,突然变成了之前还咒骂过的越狱犯,这种刺激,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此刻罗恩心里就一个念头:李杨啊李杨,你怎么又被假冒了…… 一想到这,他就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还好这回受伤的不是我。 是彼得! 彼得一看到布莱克,当即吓得发出一声尖叫,那突然间的尖叫声,反倒把哈利等人吓了一跳,也把正在热情相拥叙旧的布莱克,以及卢平二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看着这么多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彼得缩了缩头,后悔得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同时一扭身,一头撞破早已破烂的窗户,跳了出去。 “啊。”落地时不小心摔到腿,疼得彼得又是一声惨叫。 ……二楼。 “别让他跑了。”卢平连忙道。 “放心,他跑不了,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不要伤着哈利。”布莱克说了一声,来不及多说,拿着魔杖,追到窗口。 刚要跳出去。 “统统石化。”场外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窗外,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开始跑的彼得,石化当场。 而屋内,布莱克和卢平还没有怎么样,罗恩就先忍不住叫了起来,“完了完了,是斯内普来了,要是被他抓到,我们就惨了。” 哈利和赫敏也慌了。 “不用担心,他是来给我送药的,你们几个就先躲起来吧,小天狼星,你最好也躲起来,你的事情还没有澄清,要是被斯内普看到,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卢平一边用铁链锁住自己,一边说道。 哈利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隐形斗篷,连忙遮住自己和赫敏、罗恩,躲到屋子的角落中去。 “哼,斯内普?难道我还怕他?”布莱克哼了哼,最后还是不情愿的给自己施了一个隐身咒。 哈利的隐形斗篷,之前藏四个孩子已是相当勉强,现在他已恢复身形,长得是又高又长,哈利的隐形斗篷可就容不下他了。 刚躲好,楼下就响起”踏踏”的脚步声,斯内普着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袍子,走了进来。 扫了屋里一眼,当看到已经给自己锁上铁链的卢平,有些戏谑的语气道:“你倒是挺自觉,不过,却是白费劲,我的药是最好的。” “以防万一。”卢平丝毫没有生气,也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还低头检查起身上的锁链是否有断裂、锁头是否锁好之类的小细节。 斯内普也没兴趣和他多说什么,拿出药剂,随手就丢了过去。 卢平接住药,二话不说,打开瓶盖就往嘴里灌。 “外面的彼得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还跑到了这里,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斯内普看卢平喝完药剂,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还冷声质问起来。 卢平刚喝完药,狼毒药剂的药力立时在体内发作开来,使得他格外难受的呻吟一声,“啊~彼得的事……之后再告诉你,现在让我……” 看卢平越来越难受,已经开始蜷缩在地上,话也开始说不清了,深知药性以及狼人的斯内普也就没有再追问,自顾自走到窗口,去看彼得。 这一看,顿时一呆。 “人呢?” 只见窗外的地面上,满是窗户碎木和碎玻璃,唯独刚被石化住的彼得,不见了踪影。 “什么?”正在屋里角落里躲着的布莱克,再也顾不得隐藏了,冲到窗户口,一看彼得不见了,立马跳出去,顺着地上的脚印去追。 从布莱克出现到追出,过程太快,斯内普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望着窗外已经显露身影,并且远去的布莱克,叫了声“别跑”,连忙也跳出窗外,追了上去。 月色皎洁。 一前一后追出去的布莱克和斯内普,显然没有看到身后的尖叫棚屋顶上,栖息着一只老鹰。 ……李杨! 第五十三章守护神……魔(三) “别跑,布莱克。”斯内普一边追,手里的魔杖一边瞄着前方布莱克的后背,射出一道魔法光芒。 布莱克魔杖往后一挥,设下一道无形的障碍,抵消了身后斯内普的攻击,同时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追,嘴里喊道:“斯内普,别来碍我的事。” “你给我站住。” ……从尖叫棚屋到霍格莫德村的野外,这场追逐一丝不拉的落入李杨眼中。 眼看两人追入了一处林子中,越来越远,都快看不见了,李杨才不慌不忙的振翅跟上。 林中。 冬季的树林显得格外稀松,根本起不到多少遮蔽视线的作用,反而还拖累逃跑的速度,地上的积雪,更是留下清晰的脚印,彼得却顾不上这些。 他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当时他正处于石化中,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破解咒,替他解除了石化。 没心思去找劳什子的救命恩人,报答什么更是连想都没想过,彼得一恢复自由,便亡命狂逃。 “这么逃肯定逃不掉。” 论战斗、论天赋,彼得自问比不上别人,但是论逃跑、论隐藏,他可是很有心得。 停下来。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彼得咬牙,撸起右手袖子,露出小臂。 小臂上有一纹身。 如果傲罗们看到这纹身,一定会认得出来: 黑魔标记! 彼得左手摁住黑魔标记,虽然没有魔杖,但是依然能感受到来自标记被激发时的灼热感。 激发黑魔标记很简单,没有魔杖也能办到。 林外。 “呼……”布莱克累得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喘息着。 身后的斯内普何尝不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 一道绿莹莹的烟雾自远处的林中升起,散发着耀眼的碧绿色光芒,在夜空下甚至都夺走了满月的光辉。 当绿烟在空中达到一定高度后停住,幻化成一颗硕大无比的骷髅,一条蟒蛇形状的舌头,从骷髅嘴巴里延伸出来。 布莱克和斯内普仰头看着这幕,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黑魔标记!一定是彼得干的。”布莱克看向那绿光冒出的地方,眼看不是很远,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劲,支撑着他,再次追过去。 “彼得为什么要放出黑魔标记?难道是在召唤其他食死徒?可这里是霍格莫德村啊,怎么会有食死徒,难道这里还隐藏着其他人?”斯内普迟疑了几下,最后还是追了过去。 夜空似乎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一道道呼啸声在夜空中响起,一道道黑影掠过天际,也朝着黑魔标记的位置而来。 最先到的自然是布莱克。 他看着黑魔标记升起的地方还有绿烟升腾,却不见半个人,认定彼得就在此处,冲着周围大声喊: “彼得!彼得!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必要藏下去吗?出来,和我做最后的了结,难道你打算再躲十二年吗?你这个懦夫,胆小鬼……” 任由布莱克如何大喊,甚至叫骂,都不见彼得现身。 “呼呼呼……” 头上的呼啸声,以及四周彻底降下来的温度,让布莱克回忆起了在阿兹卡班的痛苦经历。 不由抬起头。 几十头摄魂怪,就盘旋在头顶上空,当发现了布莱克后,齐齐俯冲而下。 布莱克连忙施展守护神咒。 只是刚才的剧烈奔跑让他体力耗尽,虽说没有手忙脚乱,但动作比平常时候慢了一线。 平常也就罢了,在这关键时刻一慢那还得了? 布莱克当场被摄魂怪逮住,挨个亲吻,蜂拥而上…… 描述有些糟糕,画面有些滑稽,但是只有亲眼看见的人,才会知道“摄魂怪之吻”的可怕。 斯内普就看见了,远远停住,不敢再往前。 摄魂怪并没有发现他。 这时候斯内普完全可以趁机施展守护神咒,驱逐掉这些摄魂怪,但是他没有,还冷眼旁观。 救卢平是因为邓布利多的嘱咐,邓布利多可没叫他救布莱克,而他的好心也没有那么泛滥。 甚至还在这样想: “莉莉都死了,你们这些无能的人为什么还活着?” “你们从我身边抢走了她,却又保护不了她……” “啪啪。”幻影移形特有的爆响声响起。 斯内普走了。 走得十分干脆,眼中似乎还含着痛苦和眼泪。 走的人还有彼得。 一颗树洞中,一只灰毛老鼠扒着洞口的积雪,看到布莱克被摄魂怪攻击,失去意识,倒在地上,远处的斯内普也幻影移形走后,立马钻出树洞,就以老鼠的样子,逃离现场。 摄魂怪视若无睹。 “唳!” 一声鹰唳响彻夜空。 潜伏许久的李杨自天空而下,当要落地时,变成了人形,手里拿着魔杖,杖尖却不是对着逃走的彼得。 是对着摄魂怪。 “呼神护卫。” 银色雄鹰自魔杖尖端飞出,冲向布莱克。 正伏在布莱克身上吸食的摄魂怪们,纷纷被四散逼退。 李杨这时才朝彼得逃走的方向瞥了一眼。 只是瞥了一眼,丝毫没有要追的意思。 是他解开了彼得的石化,放跑了彼得,又怎么会去追呢? “挂坠盒已到手,现在只剩下赫奇帕奇的金杯、纳吉尼、拉文克劳的冠冕、哈利。” “金杯尚不确定、纳吉尼下落不明、冠冕在有求必应屋、哈利还不能动,四件魂器暂时都拿不到。” “那就只剩下伏地魔本体了。” 没错,李杨这回把主意打到了伏地魔身上。 游魂状态他是消灭不了,可如果伏地魔脱离游魂状态呢? 他记得很清楚,在火焰杯剧情中,伏地魔还未彻底重生前,曾有过一个婴儿大小的身体。 杀了这个状态的伏地魔行不行? 不知道,在没有亲自试过之前,李杨也无法下结论。 所以他要试试。 大不了就让伏地魔重生,否则,伏地魔永远是游魂状态,他反倒无处下手,就更不要说杀伏地魔了。 想通这点后,李杨不仅把汤姆里德尔的尸骨重新放回墓地,还帮助布莱克潜入霍格沃茨,名义上是帮助,实际上,其实也是帮助。 帮助彼得…… 从顺利逃走的彼得身上收回视线,李杨看向布莱克。 布莱克已经没事,只是还处于昏迷中。 周围被逼退的摄魂怪,还在不断试图重新靠近布莱克,却一次又一次被守护神击退。 看着守护神明显比在阿兹卡班时更强悍的表现,李杨心里一动,再次放开了对守护神的控制。 守护神没有正常消失,反而一展翅,向着明明已经被逼退的摄魂怪追去,如果说之前只是防御,那么现在,就是在主动攻击了。 攻击中,逮住了一只摄魂怪,一顿啄击,那尖锐的喙部,一张一合间,刺破了摄魂怪身上的黑布,冲着摄魂怪露出的腐烂皮肤,狠狠撕咬下一块烂肉来,仰头,咽了下去。 然后再咬,再咽…… “这能吃的吗?”李杨看着那腐烂的肉,从面目恐怖的摄魂怪身上,到守护神嘴里,只感觉自己胃里一阵泛恶。 虽说上次也看过,但只是惊鸿一瞥,这回再次看到,李杨还是感到很吃惊。 “没见过守护神会吃摄魂怪的啊。”李杨有种感觉。 自己可能练了假的守护神…… 守护神可不管李杨怎么想,对着摄魂怪大快朵颐,此时的它,才真像是鹰类猛禽该有的样子。 “踏踏……”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传来。 “天呐,那是什么?” “黑魔标记!” ……惊呼声比脚步声更加清楚,此起彼伏。 空中那巨大的黑魔标记,终于引起了霍格莫德村民的注意。 见此,李杨手里魔杖一动,立马重新控制住守护神。 守护神不再撕咬摄魂怪,而是围着布莱克和李杨旋绕,主动攻击变为最初的被动防御。 不管自己的守护神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在没有弄清楚前,李杨觉得还是秘而不宣为好。 也就在这时,“啪啪”的幻影移形声响起,斯内普又回来了,还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并带来了邓布利多。 两人一到场,看到的是李杨守护在布莱克身边,挥舞魔杖,指挥守护神,艰难的驱赶摄魂怪。 “他居然会守护神咒!”斯内普大感吃惊。 邓布利多也感到吃惊。 但这不妨碍他出手。 “呼神护卫。”一道银色光芒,如同海浪般扫过一圈,那几十头摄魂怪便被驱逐到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不愧是邓布利多啊! 李杨暗叹一声,低头唤了声,“校长、教授。” 第五十四章守护神……魔(四) “我圣诞回家,遇到小天狼星,他告诉我他是冤枉的,要为当年哈利父母的死报仇,也已查出斑斑就是彼得,希望得到我的帮助,进入霍格沃茨。 我当时并不相信,但是从他口中听完当年的事,没有找到任何撒谎的痕迹,而且他对彼得是阿尼玛格斯的描述,与斑斑的确是一致的。 我渐渐相信了他,觉得不妨一试,当然,也是因为有点担心,如果我拒绝,他会不会伤害我,毕竟报纸上可说他是极其凶恶的杀人犯。 最后我还留了个心眼,和他一起来霍格沃茨,名义上是帮助,实际是想监视他,要是发现他有任何别的图谋,就第一时间报告给学校。” 说到这里,李杨朝大家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更是朝病床上躺着的布莱克低头致歉。 “事实证明,小天狼星没有撒谎,是我多心了。” “是这样吗?”邓布利多问向布莱克。 因为被几十头摄魂怪轮了一遍,布莱克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虚弱的点点头,“是的。” 心里却在不住的摇头。 他没想到李杨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撒起谎来竟然毫不脸红,还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他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提前打过草稿?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原以为在阿兹卡班立的誓,是针对魔法部的,没想到魔法部还没来,却先用在了邓布利多等一众亲朋好友身上。 “你说和他一起来学校?怎么来的?我们可是只看到了一个李杨?”斯内普一语指出问题。 “就是这样。” 李杨话音刚落,身体突然缩小,眨眼的功夫,变成一只老鹰。 众人眼前一亮。 哈利关注的点与别人不同,“李杨变的鹰,怎么和他买的那只鹰一模一样?” “这不是麦格教授的魔法嘛。”罗恩小声嘀咕。 “这叫阿尼玛格斯,是极其高深且难练的魔法……”赫敏大张着嘴,一脸震惊的解释。 “……噢。”罗恩面露恍然,心里还是不懂。 邓布利多上下打量着李杨,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李杨似的。 麦格教授一脸惊喜。 原本只是欣赏李杨的好学,这会却发现,貌似自己手里培养出了个天才。 而斯内普看着李杨的眼神中,竟是透出一丝丝忌惮。 阿尼玛格斯、守护神咒……李杨种种超人意料的表现,让斯内普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伏地魔! 伏地魔学生时代也是如此的优秀…… 而现场看着李杨的人里,心情最复杂者,莫过于病床上的布莱克。 “保证不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哪怕是对你最信任的人……”布莱克想起了这段誓言内容,心里泛起疑惑: 这小子到底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扯谎? 如果是后者,只能说明李杨这个孩子聪明伶俐,可如果是前者,那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面对目光不一的众人,李杨坦然变回成人形,又是接受了一番问询后,才得以离开。 回到寝室。 哈利等人还在布莱克床边守着,纳威出去玩了,与其他学生一样,对尖叫棚屋一役并不知情,除了知道有人放了个黑魔标记,疑似食死徒入侵,又被摄魂怪赶走外,学生们一如往常,无非是饭前饭后多了一个可以热议的话题。 难得的清净中,李杨小躺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把坐起,拿出本书。 镶着银边的硬质外壳,封面上描绘着一些复杂诡谲的图案,一翻开,全是古代魔文。 自然是从博金博克店买来的那本守护咒。 “我的守护神之所以与别人不同,九成九是因为这书。”李杨稍一琢磨,便想到了问题根源。 但是书的问题又在哪里? 翻开书,重新以审查的目光,再阅读一遍。 没看出任何问题。 李杨翻身下床,去到图书室,等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本现今魔法界通用的守护咒教科书。 两相对比,终于发现问题。 “守护咒。” “守护神……魔咒。“ 李杨嘴里呢喃着,咀嚼着,看着面前两本书,尤其是在看自己那本时,目光越发深邃。 问题一目了然。 字的停顿! 书上是不会在神、魔中间划分停顿的,毕竟那是文字,守护咒和守护咒又有什么区别呢? 天差地别。 李杨合上书,揉了揉额头,“我到底是练了个什么怪东西……” 这就是走不正规渠道学习魔法的弊病了,那些书来历不明,甚至连作者也不明,当你把它当正规魔法来学,学完才发现,居然和正规魔法不一样。 而李杨学魔法,向来只对咒语、施法感兴趣,学完就搁一边,不再看了,不论是他随性的性格,还是这种学习方式,都注定了他不会去抠字眼。 又不做魔法研究,说不定哪天就走了,抠字眼干吗? “看来,回头得找博金好好问问了。” 李杨又对比着两本书看了一遍,实在看不出其他问题,便收起来,暂时将这个问题押后了。 再看向强化点: 33。 上次灵魂强化剩余13点,之后得到马沃罗刚特的戒指、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两件魂器,又加了20点。 “还差17点。” “快了。” 小小总结一下,虽然在守护咒上横生枝节,但是没有出现任何危险,再加上这33点强化点,李杨觉得最近收获还算是不错。 又拿出一个挂坠盒。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系统黑,我又给你送东西来了。”李杨自顾自道。 脑海中没有任何回应。 “不在么……” 李杨又冲着金手指呼唤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 看着金手指的小巧荧屏,李杨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每次都要这么麻烦,我要是能主动去系统空间该有多好,哪怕是……哎呦我去!” 心理活动戛然而止。 金手指荧屏上模糊了一下,随即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还散发着一轮轮光晕。 意识一直注视着的李杨,就像是站在冰面上的人,冰面陡然裂开,他的意识毫无准备,就掉了进去,嘴里也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 “这是……”李杨看着眼前熟悉的院子、石椅、凉亭等景物,不就是系统空间嘛! 系统空间并非无人。 凉亭下,石椅上,系统白似乎正在小憩,显然察觉到有动静,睁开眼睛,当看到李杨时,嘴巴一下张大: “卧槽,你tm咋进来的?” 第五十五章金手指的再次变化 “卧槽,你tm咋进来的?” “这个……”李杨坐在院中,挠挠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这叫不告而入!是闯空门!情节很恶劣的知道吗?去去去,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系统白显然对此难以释怀,没了往日的好脾气,一个大跳,蹦下石椅,跨过台阶,双手呼扇着,像是在赶鸭子似的,嘴里还很不忿的叫嚷。 “尼玛,我培养你,是让你去偷入别的世界,你倒好,偷入到我头上来了……” 李杨见状,也没有辩解的机会,便一头又顺着金手指的黑洞,钻回哈利波特世界了。 因为只有意识,没有身体拖累,故而李杨钻回去的速度很快,系统白还没到他跟前,他便已经钻回去了。 简直快到没朋友。 系统白站在刚才李杨坐的地方,脸上露出一点担心。 “不行啊,再这样下去,这小子恐怕会成个问题啊。” 哈利波特世界。 因为失去意识而在床上挺尸的李杨,忽然打了个机灵,意识回归了。 “貌似我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李杨嘴里嘟囔一句,回想刚才的经历,不由看向金手指。 荧屏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柔和的色调,旖旎的设计,上面列着灵魂数据、强化、任务列表三项信息。 而随着李杨注视,这些信息全都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光晕的黑洞。 黑洞幽深,似有股无穷魔力,令人着迷。 李杨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仿佛想去触摸。 金手指所化的黑洞在脑海里,手当然碰不到,但神奇的是,黑洞却因为李杨的这一动作,似乎是接受到了什么信号,轻轻一转,主动将李杨吸进去了。 与方才的情况不同,这回是连带着身体一起进去的。 系统空间。 刚坐下的系统白,身子一僵,好像察觉到什么,看向庭院外一处。 几乎同时,李杨出现在那里。 而且因为有了一次经验的关系,这回李杨没有屁股着地,而是双脚落地,安稳着陆。 “你tm咋又来了。”系统白有些跳脚,又有些无奈。 “不是,是金手指带我来的,跟我没关系。”李杨辩解道。 “扯淡,你不想来,它能带你来?我咋不知道它还有这功能呢。”系统白说话间就要挥手。 要不说是混熟了,李杨一眼就看出系统白要干吗。 就像是穿越时似的,打发自己消失。 “等等等等。”李杨连道。 也许是考虑到即使赶走李杨,他还能自己再回来,系统白停住手,没好气道:“你还想干吗?” “我没想干吗,就是想问几个问题。”李杨自觉的降低语气,以免再激起系统白不快。 又扫了一眼四周。 不禁问道:“系统黑呢?” “呦,这一口一个系统黑的,看来你俩关系混得不错啊。”系统白阴阳怪气道。 “没有没有。”李杨干笑一声。 系统白哼道:“还没有呢,他都快把你宠上天了。” 宠? 他说的应该不是宠幸的宠…… 李杨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欲盖弥彰似的对自己安慰一句,然后正色道:“这不是系统黑的管理期限嘛,所以有问题当然要问他。” “他现在不在,有事你问我吧。” 李杨多问了一嘴,“他去哪了?” 系统白不耐烦的摆摆手,不欲解释,道:“赶紧问正事,问完赶紧走,最近我好讨厌你。” 李杨摸了摸鼻子,略感无奈道:“其实我就想问问时间,知道我在哈利波特世界还能待多久?别到时候那边伏地魔站起来了,我走了。” “就这事,还特意跑到系统空间来问?真是瞎耽误功夫,自己解决。”系统白说完后,手里忽然多出一把造型极其夸张的三米长大刀。 李杨双脚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你这是?” 系统白大刀一指李杨,瞪着眼睛道:“以后你再敢这么随随便便不告而入,我就…” 系统白没往下说,但是威胁性的挥了一下大刀,做出一副要砍人的样子。 李杨一句话没说,十分痛快的顺着金手指回去了。 系统白似乎是担心他又回来,持刀而立,跟个门神似的,过了好半晌,看李杨确实没有再来,才收了神通…… 哈利波特世界。 “让我自己解决,说得轻巧,我要怎么解决?” 李杨对系统白不负责任的话,说没半点怨言是假的,腹诽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看向金手指。 当然,不是去系统空间。 他可不想去尝试系统白的大刀利否。 李杨只是单纯的研究金手指罢了。 他一直觉得系统黑的金手指,要比系统白的价值更高,故而一直很重视,但经过刚才那一遭,李杨发现,自己重视的还远远不够。 他也没打算去探究金手指为什么会起刚才的变化。 对于超出自己认知范畴的事,非要用自己的认知去探究出结果,那最后一定什么结果都探究不到。 李杨只用! 犹如数学公式,他不需要知道公式是怎么推导出来的,谁发明的,只需要会用就可以了。 “自己解决。”李杨就尝试着自己解决。 他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 就是像当初在龙门客栈世界摆弄金手指时一样,尝试修改荧屏的信息,让上面出现自己想要的内容。 荧屏上,灵魂数据、强化列表、任务列表三栏不动,但是在任务列表下排,缓缓浮现出两个新字: 时间。 “还真成功了。” 因为先有成例,李杨并不是很惊讶,意识一点时间。 398天3小时36分。 “一年多了。” “看系统黑这架势,也没打算叫我去新世界,看来就是这一个世界了,按照期限是两年来算,一年过去,还剩一年,差不多等于这世界的两年……” 系统空间的时间也没规律,李杨只能按着主观经验,大致推算一番,总算不用担心陆小凤世界的杯具会重演。 “尸骨还了回去,彼得也放了出去,按照剧情,明年伏地魔就会复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杨现在就等火焰杯了。 第五十六章火焰杯 火焰杯就在眼前。 是由邓布利多,从一个金制的珠宝箱中拿出。 而他和克劳奇的话,依稀回荡在众学生耳中。 “三强争霸赛大约是在七百多年前,由欧洲三所最大的魔法学校,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德姆斯特朗,创立的一种友谊竞争赛,一度停办了几个世纪,而这次重新举办,很荣幸的是,我们霍格沃茨成为了举办方。 规则是每个学校选出一名勇士,经过三轮魔法项目的比试,才能、胆量、实力等等,裁判会根据各位勇士的表现给予成绩,综合成绩最高者获胜,另外,胜利者不仅会得到魔法界永恒的荣耀,还有一千加隆的奖金……” “一千金加隆啊。”罗恩嘴里念念不忘,连面前最丰盛的美食都无法再引起他的兴趣了。 “邓布利多校长说了那么多,你就记住这句了。”赫敏朝罗恩翻了个白眼,日常性打击。 哈利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视线依然流连在餐厅前方正中央,摆放着的火焰杯上。 那火焰杯不过是一个木质的高脚杯,造型也说不上有多漂亮,甚至还有些粗糙,除了杯上升腾着的蓝白火焰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就是这样一个杯子,此刻却吸引着餐厅里所有学生的目光,开学宴的丰盛佳肴都黯然失色。 唯独一人,还对餐桌上的美食保持着旺盛兴趣。 --李杨。 他慢条斯理的用刀叉切割着餐盘中的牛排,不时叉起一块送入嘴中,细嚼慢咽,像个品尝食物的美食家。 “你难道是没听到邓布利多刚才的话吗?”罗恩忍不住道。 他不相信,在听到三强争霸赛这种事后,竟然还有人能保持平静。 要么是没听见,要么是装的。 李杨当然是装的,但嘴上却回道:“我听见了。” “听见你还…” “只是我不感兴趣。” “我看你是知道自己选不上,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哈哈,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看,连纳威听到三强争霸赛都兴奋起来了,何况是你。”弗雷德把手搭在李杨肩头,打趣道,而向来与弗雷德形影不离的乔治也跟着开了几句玩笑。 自从交易活点地图得到10加隆后,这对双胞胎兄弟对李杨的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了,时不时的拿一些恶作剧道具来,想要卖给李杨,俨然把他当成了金主。 李杨笑笑没说话。 罗恩却看着两位哥哥,来了劲,一把攥住他们的手,“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了跨越年龄界线的办法?你们一定是有主意了,那可是三强争霸赛啊,你们怎么可能不想参加?快告诉我。” 双胞胎兄弟不说话,却一个劲嘿嘿的笑,分明是已经有了主意,但就是不告诉罗恩。 也就是打不过,不然,罗恩真想拿餐桌上的面包暴打他们一顿。 “我劝你们别打火焰杯的主意,那可是邓布利多设下的年龄界线,邓布利多是魔法界公认的最强巫师,不可能有人能打破他设下的界线。” “那可不一定。”弗雷德撇撇嘴道。 “邓布利多的确是最强的巫师,但这只是一道年龄界限,针对的只是一群十七岁以下的学生,他能在这上面注入多少力量?总不能在上面设恶咒吧?再说了,邓布利多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一定希望我们霍格沃茨获胜,对吧?”乔治道。 “当然,他是我们的校长,肯定会站在我们学校这边。” 看着一唱一和自圆自话的俩兄弟,赫敏无语了。 说得罗恩等人都心动起来。 “随你们便吧,反正我是不会愚蠢的尝试邓布利多的魔法,到时候当众出丑,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快吃,今天的第一节课可是那个傲罗的课,我想,你们也不想在他的课上迟到吧。”赫敏不再劝了,低头专心吃饭。 “疯眼汉穆迪。” 哈利和罗恩互相看了看,一想到刚才穆迪出场时,那副可怕的怪样子,便齐齐打了个激灵,赶紧低头吃饭。 他们的小心是对的。 当在课上,看到穆迪第一堂课就讲不可饶恕咒,以及现场实物操作展示时,人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直到下课后,很多学生的脸色都是刷白一片。 连一向勇敢胆大的哈利都忍不住抱怨,“为什么要换老师?卢平教授讲得明明很好嘛。”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闻言,罗恩也格外怀念起去年卢平讲的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魔法部今年出台了《反狼人法》,这项法律都草拟好几年了,每次最后都通不过,没想到今年却通过了,而根据法律规定,卢平是没有执教资格的。”赫敏解释道。 “魔法部,又是魔法部。”罗恩嘴里嘀咕两声,显得很不满。 珀西自从毕业进到魔法部后,就越发的官迷起来,整个假期都在以官腔教训他不求上进,又说魔法部怎么怎么好,这引起了罗恩对魔法部的厌恶心理。 再加上之前,来自魔法部的克劳奇宣布,禁止十七岁以下学生参加三强争霸赛一事,虽说设立年龄界限的是邓布利多,但是爱屋及乌,罗恩自然不会怪自己学校的学长,只会怪到魔法部身上,对魔法部更加厌恶了。 哈利倒是对魔法部没什么感觉,只是由卢平想到了布莱克,叹道:“如果小天狼星能来当我们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该有多好啊。” “那可是你的教父,想什么美事呢。”赫敏白了哈利一眼。 哈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其实我也想让我爸辞掉魔法部的工作,来霍格沃茨任教。”罗恩用赫敏听不到的声音,嘀咕一句。 一旁,李杨却是略有些不自然的低了低头。 没办法,心虚啊。 去年他故意放跑彼得,虽说他杀死伏地魔的目的,绝对也是哈利等一众人乐意见成的,可过程产生的影响,却绝对不是哈利等人愿意看到的。 因为彼得没能抓住,布莱克的罪名无从洗清,在魔法部眼中仍然是越狱犯,所以在抓捕彼得一役后,布莱克连身体都没养好,便连夜离开霍格沃茨,终日躲在祖宅里,过着藏头露尾的生活。 对此,李杨只能在自己心里说声抱歉了。 一天的课程结束,到了晚上,公共休息室、寝室,每一处的学生都还在热议着三强争霸赛,而对于十七岁以下的学生,热议的焦点,自然都集中在该如何跨越年龄界限这一问题上。 “三强争霸赛……”罗恩都睡着了,嘴里还说着三强争霸赛云云的梦话,估计在梦里,他已经跨越年龄界线成为勇士,甚至夺冠了吧。 他没发现,自己旁边属于李杨的床上,不知何时,已空空如也。 其他人也都已睡熟。 连城堡走廊两侧的鬼魂们,都老老实实的待在相框里,进入了梦乡。 李杨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如同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的走进餐厅,来到依然燃烧着的火焰杯前,就站在邓布利多设下的年龄界线边上。 眼前,蓝白色的火焰因为黑夜的关系,显得有些幽暗渗人。 “伏地魔,我来了。”李杨心里呢喃一声,掏出魔杖,以及一张早已写好自己名字的羊皮纸。 正要施法,餐厅石门忽然被隆隆的推开了。 因为处于隐身状态,李杨并没有吓得躲起来,胡乱的动作,反而可能引起对方注意,所以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只是移动目光,看向门口。 餐厅石门只被推开一条缝,一道黑影从门外快速闪了进来,并且疾步来到火焰杯前。 火焰杯立在餐厅前方正中央,地方很大,这人自然不会那么巧合的走到李杨这边。 所以李杨依然没有动,反而借着火焰杯的蓝白火光,近距离看清了这人。 深灰色的头发、伤痕累累的脸庞、一撅一拐却依然迅捷的动作,再加上那只吓人的魔眼…… 正是疯眼汉穆迪! 第五十七章李杨…… 穆迪和李杨一样站在火焰杯前,不同的是,李杨站在年龄界线外,他是站在界线内。 两人相距也就两三步的样子。 穆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魔眼在眼眶里360度骨碌碌的打转,顿时将前后左右,甚至墙壁后面,都看个清清楚楚。 唯独没有看见隐身状态的李杨。 他这只魔眼,显然不具备看穿隐身咒的功效。 穆迪自然也不知道,身边还站着个隐身的李杨,看见没人后,害怕会来人,赶忙拿出两张羊皮纸。 “混淆视听。”穆迪一边念咒施法,一边将两张折叠着的羊皮纸投入火焰杯中,然后看也不看,迅速离开。 他自信能成功。 毕竟只是混淆年龄界线和火焰杯罢了,一个是魔法,一个是器具,虽说都是邓布利多设下的,但是不等于强大的邓布利多本人。 火焰杯前再次只剩李杨一人。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杨望着重新合上的餐厅石门,想起这段剧情,再回过头看向火焰杯。 火焰杯吞下穆迪的羊皮纸后毫无动静,必须等到邓布利多公布勇士名单时,才能知道穆迪往火焰杯投入的名字是谁。 “哈利。”李杨现在就知道。 李杨不知道的是:“另一张羊皮纸上是谁?” 火焰杯显然不会告诉他。 李杨沉思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便拿出自己的羊皮纸,同样施了个混淆咒,投入到火焰杯中。 杯上的蓝白色火焰摇曳着,吞下了羊皮纸。 李杨转身离去。 大厅再次陷入安静,直到万圣节之夜,彻底沸腾起来。 三校师生齐聚一厅,海格精心装点的南瓜饰品无人关注,所有人都只看着前方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则是看着面前的火焰杯。 不同于几天前的平静,此刻杯上的火焰升得老高,熊熊燃烧,噼噼啪啪的变成红色,绽放出耀眼的火光,吐出一张张烧焦的羊皮纸。 邓布利多按照纸上的内容,大声公布出参赛者的名字: “威克多尔克鲁姆。” “芙蓉德拉库尔。” “德里克迪戈里。” “哈利波特?” 每念出一个名字,该学校的师生们便会欢呼起来,可当念到哈利时,全场彻底哗然。 “他作弊。” “他不满十七岁。” “校长,这不公平。” “哈利波特!”邓布利多大声叫道,声音一举压过所有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哈利很害怕这样的邓布利多,有些畏畏缩缩的走过去。 还没走到邓布利多身前,哈利突然睁大了眼睛,手指着邓布利多身后的火焰杯,惊道: “那是?” 邓布利多不由转过身看去,其余人也下意识看去。 只见火焰杯上的火焰再次升腾起来,红色的火光极其耀眼,“噗”的一声,吐出个烧焦的羊皮纸。 “怎么还有?”一个学生只是小声纳闷,可说出来后,却发现自己声音格外的大,吓得连忙捂嘴。 不是他声音大,而是现场太安静,简直落针可闻。 连邓布利多都没反应过来,以至于看着漂到自己眼前的羊皮纸,忘了伸手去接,使其落在地上。 等反应过来后,弯腰捡起,看着羊皮纸上的名字,邓布利多眼神倏然一转,看向了学生群中坐着的一人。 “李杨!” “是我吗?”李杨茫然的站起,那样子,仿佛已经忘了,那张羊皮纸是他亲手投进去的事。 “过来。”邓布利多脸色有些难看。 其实也不是很难看,只是他往日那慈祥、睿智的长者形象太好看,所以就显得现在有些难看了。 李杨依然保持茫然的表情,走出学生席。 “作弊!” “而且一作就是两个,简直太过分了!” “凭什么他们两个四年级的能去,我们五六年级了都不行。” ……别说其他两校的学生,连霍格沃茨本校的学生,都不忿的抗议起来,甚至还包括弗雷德和乔治,其中当然属马尔福叫得最凶。 面对汹汹群情,已经站到老师身后的哈利,忍不住往海格巨大的身体后缩了缩,饶是再勇敢大胆的他,也不敢面对这幕。 而他看着李杨的眼神,则是带着些庆幸。 庆幸李杨的出现,不再让他显得那么瞩目。 同时他也在奇怪,李杨是怎么作弊的。 哈利还不禁诞生出一个念头:自己的名字之所以会出现在火焰杯里,会不会是李杨做的? ……此情此景下,唯独有两人,一言未发。 李杨。 邓布利多。 李杨走到邓布利多身前。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这个四年来,屡屡超出自己预料的学生,沉默了一秒,一指其他的参赛者位置,“过去吧。” “是。”李杨走过邓布利多,在喧闹声中走了过去。 这时, “呼……”火焰杯上的火焰竟然再次升腾起来。 “还有!”有人震惊的叫道。 邓布利多猛地看向火焰杯,看着再次变成耀眼红色的火焰,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把这火灭了…… “这回又是谁?” “管他是谁,都是作弊,这是不公平的,应该取消参赛资格。” “呵呵,我觉得是赫敏,要么是罗恩,或许也有可能是纳威,看看吧,哈利和李杨都作弊成功了,他们难道不会带上自己的朋友?最后他们五个人会一起参赛也说不定。” “那也太无耻了吧。” 赫敏听到这样的话,脸色涨红,气呼呼的站起,“我不会作弊,更不会参加这个比赛。” 罗恩和纳威没出声,但是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邓布利多,与赫敏不同,反而在期待会是自己。 李杨这时候已经和其余参赛者站在一起,无视其余参赛者的鄙夷目光,也看着邓布利多。 “这回应该是小巴蒂克劳奇投进去的那张,会是谁呢?” 李杨心里十分好奇。 在质疑与抗议声中,邓布利多最后还是接过了火焰杯中吐出的羊皮纸,低头一瞧,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杨?!” 哗!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怎么又是他! 连脾气最好的邓布利多,此刻也有些生气的看向李杨。 而作为当事人,李杨的脸是这样的: ╮(╯▽╰)╭…… 第五十八章舞伴 厅内一侧的房间。 挑选仪式已经结束,只留下五名勇士,以及三校师长,来到这个房间里。 房间墙壁上挂满巫师相,相片里的巫师们齐齐看着李杨和哈利指指点点,一如刚才散去的学生们,炉火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人止不住的想起方才的火焰杯,令人更加愤怒。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必须取消。”德姆斯特朗学校的校长卡卡洛夫仍在大声抗议。 “这不可能。” 邓布利多还没说话,巴蒂克劳奇先摇头道:“火焰杯具有魔法契约的效力,你们答应参赛,并且已经选出勇士,当火焰杯燃烧起的那一刻,契约就已生效,我们不能违反,我想,你们也不想以身尝试,火焰杯的效力到底有多强吧。” 闻言,抗议的人顿时集体喑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邓布利多。”布斯巴顿的校长马克西姆夫人,脸色难看的问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站在一旁,沉思着,似乎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也不知道想没想出答案,从进来到现在就一直没说话。 这就让气氛更压抑了。 “三个人呐,霍格沃茨是打算在比赛中以多欺少吗?”这两所学校的参赛者,这时也不忿的叫起来。 一听他们这样说霍格沃茨,哈利气得脸色涨红,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迪戈里心里大感无辜,无意的挪动了下脚步,有点不太情愿和李杨、哈利站在一起。 李杨则是面无表情。 有人看不过去了。 “你,对,说的就是你。”卡卡洛夫怒冲冲走向李杨,像是一头发怒的老虎。 与李杨站在一起的哈利,忍不住退了退。 李杨却仍稳稳站着不动,目光看过去,“怎么?” “怎么?哼,你倒是真敢问,说,你到底是怎么作弊的?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胆子做这种事。” 卡卡洛夫抓住李杨的肩膀,指关节深陷入李杨肩头,瞧那用力的样子,仿佛是会担心李杨会逃跑。 李杨没跑,平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卡卡洛夫,“我的胆子,可没有你大。” 这满含机锋的话,让卡卡洛夫顿时回想起过去的食死徒经历,恼火道:“小东西,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卡卡洛夫。”一直沉默的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了。 “放开我的学生。” 他平淡的话语中,却含着一股不容抵抗的威严。 卡卡洛夫手上的力气,下意识一松。 还没等手也完全松开,李杨已经自己推开了他的手,“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我更没有把名字投入火焰杯中,无缘无故被卷入这场比赛,扰乱了比赛的秩序,我也感到很愤怒。” “愤怒?我怎么没看出你有多愤怒。”卡卡洛夫讥道。 李杨冷冷看着卡卡洛夫,“你会看到的,伊戈尔·卡卡洛夫。” 卡卡阿洛一怔,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很怪诞的念头。 这小子知道我的过去。 李杨忽然迈步,越过卡卡洛夫,往外走。 众人皱眉看着这幕。 “你干什么去?”最后还是由邓布利多问道。 李杨脚步停了一下,回过头,看着邓布利多,“校长,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无端的指责,最后是继续比赛,还是取消资格,甚至是处罚,到时候您给我一句话就好,我都一力承担。”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 “没看出来,霍格沃茨的学生还挺有骨气的。”马克西姆夫人打破了安静,不再是抗议,望着李杨离去的方向,眼神里多了丝赞赏。 “什么骨气,就是没教养,威克多尔,我们也走,不就是三个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学校的勇士别说一打三,打十个都可以。”卡卡洛夫哼道,带着克鲁姆也走了。 火焰杯的魔法效力,使他认命了。 不说其余老师们怎么看,哈利却是在暗暗羡慕李杨。 他何尝不想离开这个压抑的房间。 要不学李杨一样,也撂下一句狠话就走? 哈利还真有些意动。 … 李杨走出房间,当拐到墙角背面时,表情顿时一松。 “总算是混过去了,戏精是真不好当啊……” “踏踏踏……” 迎面走来一群人,基本都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乱哄哄的,一上来就把李杨围住,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怎么样?“ “里面说什么?” “三强争霸赛到底还要不要开了?” ……这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好事的,真正担心的也有。 例如赫敏。 她从人群中,将李杨拉到一边,紧张的问道:“没事吧?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哈利呢?” “还在里面。” “天呐,他是不是脑子一昏,又干了什么冲动的事,惹恼了老师?”赫敏总觉得哈利有时候过于冲动。 尽管也有人认为那是勇敢。 “放心,没事的。”李杨拍了拍赫敏的头,安慰一句。 “你哄小孩呢。”赫敏有些不满的拍开李杨的手。 然后叹道:“真希望这场比赛能就此取消,我这段时间去了解了一下三强争霸赛,发现这场比赛的死亡率简直高到吓人,几乎每场比赛都会死人,真不知道魔法部和学校是怎么想的,这种比赛就让它彻底废弃掉得了,还重新开它干什么,你和哈利参赛,最好要是有个意外……” “不用担心,你要是真担心的话,还是担心一下今年的圣诞舞会吧。”李杨看赫敏十四岁的小脸,都愁成了一团,便岔开了这个话题。 “哦,圣诞舞会。”赫敏闻言,无力的呻吟一声。 李杨笑道:“还没找到舞伴吗?” “我……我当然找到了。”赫敏强撑着语气道。 她可不想让李杨小看了自己。 李杨哪里还看不出,正色道:“那就把你那个舞伴踢开一边,和我一起吧。” “啊?”赫敏没想到李杨会提出这种不讲理的话。 李杨言辞恳切道:“我还没有舞伴呢,你总不能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见死不救吧。” “终于有人邀请我了。”赫敏心里高兴的想道,脚底晃了两下,差点跳起来,可嘴上还是矜持着。 “这不好吧,毕竟我都答应人家了,反悔什么的…” 李杨直接道:“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他实在不肯,就让他来和我决斗,谁赢了谁就能做你的舞伴。” “那还是算了吧,万一你伤到人家就不好了。”赫敏抿着嘴,高兴的顺着这个台阶下来,并拉着李杨去练舞。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原本对三强争霸赛的紧张,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被化解了。 但三强争霸赛终归还是横在那里,没人能躲开,连学生们最热衷的魁地奇比赛,都要为其让路。 11月24日,如期举行。 第五十九章龙斗士(上) 地点就在以往举办魁地奇比赛的广场上。 环形的广场四周增设了很多座位,为其余两校的师生提供位置,场中柔软的沙地,换成了怪石嶙峋的岩石地,上面趴着一条…… 龙! 它光是蹲伏着,就已经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两只巨大的肉翅收拢在身侧,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蝙蝠,只是蝙蝠没有鳞片,而这只龙身上覆满了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色泽。 “是龙,是龙啊!” “太酷了!”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活的龙。” ……人们不时为地上趴伏着的怪物,发出一声声惊叹。 “没想到第一场比试就是龙,太棒了,嘿嘿,第一个出场的就是李杨,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出丑的。” 马尔福一想到,李杨在万众瞩目下被龙吓得屁滚尿流的场面,就不由得笑了,还将科林的相机抢过来,准备记录下李杨出丑的“美好”瞬间。 当然,真心担心李杨安危的人也有,比如刚确定舞伴关系的赫敏,因为李杨没带上自己参赛而正在赌气的罗恩、等着上场的哈利…… 李杨就站在入场通道中,隔着门口的铁栅栏,遥遥看着这幕,再看看场中那只可怖的黑龙,心里忽然有一种古罗马斗兽场的感觉。 “好啦,欢迎我们的第一位斗士登场。”连来自魔法部的解说员,都称呼李杨为斗士。 栅栏锒锒的升起。 李杨缓步走入场中。 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热议,但大多是嘘声,很多人还在不爽李杨竟然能取得参赛资格。 “看呐,斗士进来了,他将要怎么拿到巨龙守护下的金蛋?他……”解说员积极调动着观众的情绪,可话还没说完,场中李杨等都不等他,就开打了。 你急着去送死啊! 解说员心里骂了句,只能无奈道:“显然,这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证明自己了。” 李杨置若罔闻,趁黑龙还没有站起,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时,魔杖一点巨龙身侧的金蛋,“金蛋飞来。” 金蛋晃了晃,从地上飞起。 “呼。”一只巨大的肉翅拍下来,带着猛烈的风声,将金蛋摁回到地上,同时盖在翅膀之下。 “这孩子太天真了,难道以为仅凭飞来咒,就能蒙骗过巨龙?我不得不说,天真真是可爱。”解说员极富个人感情色彩的解说响起。 观众当即发出笑声,其中马尔福还吹起了口哨。 “我真想堵住这解说员的嘴。”台上,赫敏在罗恩身边表示强烈不满。 罗恩没有回应,目光紧紧注视着场中的龙。 “这是赫布里丁黑龙,一向以鳞片坚硬,抗魔法性著称。”他凭借从查理那里学到的专业知识做出判断。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响起,黑龙终于从地上站起来,庞大的身体彻底展开,足有五十英尺高,李杨站在他面前,简直像蚂蚁般渺小,观众席最前面离得近的学生,都不禁悚然变色。 离得最近的李杨却面不改色,依旧平静的施法。 “速速禁锢。” 一条长长的绳子紧随咒语而出,飞到黑龙对比整个身子而言,相对比较短小的两条腿上,绕了七八圈,捆得结结实实,然后一拉。 “刺啦。” 黑龙并没有如想象中失去平衡倒地,只是双腿一动,两条腿上的绳子,便从中间断开了。 好大的力气! 李杨虽然早有预料,这类体型巨大的兽类肯定力气很大,却没想到会大到这种地步,自己禁锢咒化成的绳子,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不愧是龙啊! 李杨心里赞叹一声,却没有多少惊慌。 他不是哈利,更不是克鲁姆之流,他的魔法力量已超出学生水平,对付这类没有智慧的兽类有的是手段。 当然,这不代表可以秒杀。 毕竟,龙可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生物之一。 “呼。” 黑龙身子扭动,身后粗而长的尾巴朝李杨横扫过去,掀起的风吹得李杨巫师袍猎猎作响。 李杨原地跳起。 尾巴从他身下扫过,只拍碎了旁边的石头。 李杨脚还没落地,突然感觉天黑了。 抬头一看。 黑龙正挥舞着它那黑色肉翅,朝自己拍下,那巨大的肉翅在头上,连阳光都遮蔽住了。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李杨魔杖向下,随着咒语念动,地上的一颗大石头飞起升空,正好挡在李杨头顶。 “嘭。”黑龙的翅膀正好拍在这块石头上。 石头当场被拍碎,碎掉后大小不一的碎石坠向地面。 已经落地的李杨来不及念咒,朝一边跑开,躲避头顶碎石。 马尔福赶紧举起照相机拍照。 “噗。” 照相机却奇怪的发出一道怪响,失灵了。 马尔福摆弄了好几下都没弄好,气得狠狠摔在地上,“什么破相机,关键时刻掉链子。” 格兰芬多学生观众席区,赫敏嘴角噙笑,悄悄收起魔杖。 没人注意到这幕。 所有人都看着,在碎石下跑开到一边的李杨。 “哦,可怜的孩子,他没办法了,吓得只能四处逃跑。”解说员大声道,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而通过喇叭放大的声音,简直比龙的吼叫声还大。 李杨冷眼瞥了一下,脚下依然躲避着黑龙的攻击,魔杖朝黑龙一点,口中念道:“统统石化,哎呦。” 刚念完咒,脚下似乎是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哎呦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 这突然间的一下,让观众的心顿时提起。 解说员当然要抓住这个点大书特书,话筒刚举到嘴边,话还没说出,手脚“啪”的一下,收拢到身体两侧,摆出了个立正的姿势,然后直挺挺的往场下栽落,而话筒掉地发出的刺耳声响,将所以人的目光从李杨身上吸引过来。 “天呐。” “解说员掉下去了。” “校长、老师、不好啦!” ……学生们纷纷惊声叫了起来。 也有人注意到了,解说员会被石化的罪魁祸首。 “是李杨。” 原来,李杨刚才身体差点倒地的过程中,魔杖瞄准的方向也发生了偏差,本应该射中黑龙的石化咒,最后却射中了高台上的解说员。 在众人看来,这显然是一场意外,自然没人指责李杨。 真的是意外? 斯内普冷冷看着场中与黑龙周旋的李杨。 虽然李杨并没有取得什么明显上风,但是从李杨从始至终从容不迫的应对上,他敏感的察觉到,李杨刚才那记摔倒,可能是假摔…… “这不可能?!” 看着看着,斯内普脸上突然露出震惊之色,双手下意识粗暴的推开挡在身前的学生,冲到观众席最前面,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只见场中,李杨魔杖对着黑龙,嘴里念道: “神锋无影!” 第六十章龙斗士(下) 犹如有数把无形的刀刃切入,黑龙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声,黝黑的鳞片下流出血液,因为体型大的原因,出血量也大的惊人,就这么一下,黑龙身下就形成一片小血泊,看着触目惊心。 “这不是霍格沃茨教的魔法吧。” “好狠毒的魔法,发动前居然没有一点征兆。” “连龙鳞都扛不住。” ……观众席惊呼声连连,更有人忍不住好奇心,跑去问平日里和李杨走得最近的赫敏和罗恩,以为他/她们会知道。 “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赫敏被问得烦了,挥挥手,将提问者统统打发走。 换做平时,她一定会发扬学霸的好作风,可现在,她是真不知道啊。 “原来他还藏着这一手。”罗恩本来就因为李杨和哈利没带着他一起参赛有些赌气,这会儿更郁闷了。 他感觉自己这两个朋友,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神锋无影!他怎么可能会神锋无影?这不可能啊!”斯内普双手抓着广场边缘圈起的木墙,都快把墙头给抓烂了,眼睛死死盯着场内的李杨。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现在就想冲进场中,质问李杨一番。 这时候,斯内普忽然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回头一看,发现邓布利多正在高台上,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和李杨到底什么关系? 斯内普心里暗暗发苦。 黑龙并没有被一记神锋无影击倒,它刚才的出血量虽然恐怖,但那是针对人类而言,相对黑龙那庞大的身躯而言,这只能算是小伤,所以黑龙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在伤口的疼痛刺激下,凶性大发,比之前更加凶猛狂暴了。 “吼~” 震耳的吼声响彻云霄,观众席上的人只感觉耳膜嗡嗡作响,不由捂住耳朵,紧接着就看到黑龙张大怒吼的龙口中,喷出一道火焰。 “是龙火!” 人类的内心深处,都流淌着暴力的血液,很多人兴奋的叫了起来,马尔福更是激动的站起,挥舞着拳头,大声为场中的黑龙加油。 “干掉他,龙!” 黑龙当然听不懂,也用不着别人加油,它自己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臭虫烧成灰烬。 火焰淹没了李杨。 “校长,够了,到这里就够了,赶紧救人吧。”海格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切的说道。 “霍格沃茨的学生已经有了三个参赛者,怎么?还嫌不够?还要再加一个可以半途退赛的优势?”一旁的卡卡洛夫出言讥讽道。 “你!” 哪壶不提开哪壶,出现三个参赛者使霍格沃茨蒙受了作弊的污名,甚至其他两校的师生中还有流言,说是邓布利多或是其他霍格沃茨本校的老师,暗中故意帮助学生作弊,谋取胜利,这事本就理亏,海格又不善言辞,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怒眼瞪着卡卡洛夫。 “海格,不要心急。”邓布利多把手放在海格肩头,安抚一句,用平淡的目光瞥了一眼卡卡洛夫。 “看来我们都太容易轻视别人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 海格没听懂。 卡卡洛夫嘴里嘀咕了一句“故弄玄虚”,没有再说话。 这时场中的龙火正在徐徐退去,随之露出的一道身影,却叫海格大叫了一声,“好样的,就是这样,干掉他,我的孩子,你是最棒的。” 对龙一向情有独钟的海格,竟然会说这种事。 邓布利多笑了笑,摇摇头,继续看向场中。 旁边的卡卡洛夫嘴里“唉”了一声,十分失望。 ……观众表情不一,只是都屏住呼,看着场中。 场中,龙火退去后,再次露出李杨的身影,竟然毫发无伤,连身上的校服袍子都没有被烧过的痕迹。 黑龙呆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信邪的再次喷出一道龙火,火势比上一道更大更可怕,向四周传出的滚滚热浪,让观众席最近的学生汗流不止,频频用手扇风。 可是, 当这道龙火退去后,李杨依然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他身体四周似有一层无形的墙壁,紧贴着身体,形成一圈小而牢固的保护壳,无论龙火再凶猛,也难以伤害到壳中的李杨。 “他对障碍咒掌握得非常好。”马克西姆夫人对身边一脸迷惑的本校学生,做出解释。 “当然,更出色的还要属他的无声咒。” “无声咒?那可是咱们学校六年级的课程,霍格沃茨四年级就已经开始学了吗?”一学生吃惊不已。 马克西姆夫人耸耸肩,看着场中的李杨,“或许,这就是他能成功作弊的原因吧。” 现在她终于相信,那些针对邓布利多等一众老师的流言是污蔑,有这样一个学生,的确是有可能瞒过火焰杯。 “只是他这个魔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过,威力相当强悍啊。”马克西姆夫人注意到李杨再次冲黑龙挥起魔杖,不由抬手,示意身旁要发问的学生们稍等一会儿,不要影响她观战。 “神锋无影!”一击不成,李杨再施一击。 黑龙疼的直跳脚,又是血洒满地。 “神锋无影。” “神锋无影。” ……李杨的魔杖跟开了自动一样,一连数个神锋无影甩过去,看样子,显然还不打算停下。 血液如同下雨般,从黑龙十五英尺高的高大身躯上洒下,每一道神锋无影都不足以致命,但这恰恰就是最残忍的地方,如同凌迟一般,还不如一刀杀了来得痛快,那刺目的鲜红血液、那痛苦尖利的吼叫,令观战者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们感觉自己不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比赛,而像是在看一场残酷的刑罚现场。 有人甚至不忍直视,大声叫嚷着快放过那头可怜的龙吧。 李杨充耳不闻,继续施展着神锋无影,如同冷酷的行刑者,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刑罚。 期间,冷冷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卡卡洛夫,仿佛在说: 这就是我的愤怒,你看到了吗? 卡卡洛夫视线游离开,身为一校之长,竟有些不敢和李杨这么一个十四岁的男生对视。 就在这时,黑龙突然朝李杨喷出一道龙火。 火焰再次淹没李杨。 李杨当然没事。 他一直就没有放松过警惕,毕竟那是一头龙,别看李杨从始至终都展现得游刃有余,但实际是,他只要稍有一刻不留神,黑龙一个爪子就能把他碾碎,所以李杨全程都与黑龙保持着安全距离,障碍咒建立起的保护墙,从建起就没撤下过,即使中途有被打碎或是自行消耗掉,也会第一时间重新给续上。 他对战黑龙的轻松和优势,完全是在源源不断的魔法输出下,建立起来了。 当然,这道龙火也不是对李杨完全无效。 它打断了李杨的神锋无影,还遮蔽了李杨的视线,而当龙火退去后,李杨再要攻击时,却愣住了。 “龙呢?” 只见眼前失去了黑龙的身影,鲜血淋漓的岩石地上,只留下一条挣断的铁链,连金蛋都不见了。 “滴答滴答……” 下雨了? 当红色的粘稠液体淋在身上,李杨伸手一抹。 是血! 天上怎么会下血? 不由抬头看向天际。 蔚蓝天空,朵朵白云之间,依稀还能看到一个龙形黑影,在拼命的朝远处飞去,阳光的照射下,一点点金光在这个黑影的嘴里闪耀着…… “把金蛋给我留下。”李杨魔杖尖端顶着自己的喉间,声音放大无数倍,响彻天地间。 正叼着金蛋逃命的黑龙,听到这这声音,竟如惊弓之鸟般,身子一歪,向地面坠落。 当坠落到低空时,才想起自己是一条凶猛的巨龙,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于是吼叫一声,丢下金蛋,想着远处逃飞而去。 它竟然听懂了李杨的话! 作为魔法界最强大的魔法生物之一,毫无疑问,龙是有灵性的,只是本性过于凶猛,不像凤凰那般温顺,它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保护金蛋就是明证,不然,又不是自己的蛋蛋,它干吗要护着? 可保护金蛋的任务,哪有保护自己更重要。 这不丢人,是兽类的求生本能。 细想一下,人类又何尝不是这样? 金蛋呈一条笔直的抛物线坠落,当要砸在坚硬凸起的山岩上时,突兀一滞,悬浮停住,然后方向一转,轻飘飘的飞入到李杨手中。 全场无声。 谁也没想到,刚才还倍显血腥的比赛,此刻却会以如此滑稽的场面落幕。 “什么狗屁龙?是虫子变的吧,胆子居然这么小。”马尔福不满道,脑袋却往下缩了缩,避免被场中的李杨看到。 在看过刚才李杨神锋无影虐黑龙的一幕后,他觉得自己最近还是躲着点李杨比较好。 李杨拿着金蛋,朝位于格兰芬多的赫敏和罗恩,遥遥举起示意。 赫敏和罗恩激动的站起,还没等说话,整个格兰芬多的学生,先爆发出的热烈的欢呼声。 邓布利多也站起了。 “我宣布,三强争霸赛第一场比试,李杨通过!” “现在,有请下一位选手入场。” 邓布利多大声宣布,承担起了解说员的责任。 解说员还在地上石化着…… 战斗精彩纷呈,众人聚精会神,即使李杨走后,接下来还有克鲁姆、芙蓉、哈利,一个接一个登场,别说学生,连老师们都没功夫注意他。 第六十一章我最美好的学生时代啊! 从入场通道中退出,和入场的克鲁姆擦身而过,李杨刚走出去,便迎面遇到了斯内普。 “李杨!” 斯内普将李杨堵在广场门口,声音都提高了一截,质问道:“老实告诉我,你的神锋无影咒是从哪里学的?” 远处,费尔奇看到这幕壁咚场景,愣了愣,看斯内普冷眼看过来,立马低下头,当做没看见似的走开。 “是从这本书。”李杨从兜里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书。 正是《高级魔药制作》一书。 作为学生时代遗留下的书,时隔多年,斯内普显然已经不记得了,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拿过书,翻开来看,当看到混血王子的字样时,回忆顿时涌现,神锋无影、倒挂金钟、莉莉、詹姆… “啪。” 斯内普猛地合上书,记忆的大门顿时关闭。 “这是我从课堂里找到的一本废弃旧书,有天我上课忘了带书,随便一找,便找到了这本,也不知道是哪个学长留下的,我感觉上面的注解很精辟独到,就一直用着,有什么问题吗?教授。”李杨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问道。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这本书来历不明,里面还记录了很多危险的黑魔法,不适合你这样低年级学生阅读,没收。” 他当然没必要告诉李杨,自己就是混血王子。 “是。”李杨脸色十分平静,一点失落都没有。 斯内普一想就明白了。 神锋无影是书中最后才提出的魔法,李杨既然已经学会神锋无影,那么必然也已通学完了这本书。 没不没收,毫无意义。 斯内普嘴里一哼,拿着书,重新进入广场。 要知道哈利的比试还没开始呢。 “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找到你了,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别走啊,喂,喂……”记者丽塔斯基特带着纸笔,从广场里追出来,要采访李杨。 李杨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的走掉。 “这小鬼是聋子么。”丽塔斯基特追了一道,实在没追上,气得骂了一句,无奈的又回广场去了。 回到寝室。 寝室空无一人。 三校师生都聚在广场里,连赫敏和罗恩也都心系哈利而没离开,所以别说是寝室,包括学院休息区,甚至整个霍格沃茨城堡都一片冷清。 难得的清净。 却只保持了几个小时,就被比赛结束后,陆续返回的人们打破,那热烈的氛围即使十二月接连几场大雪,都没能消下去,而圣诞舞会的临近,反而让人们的情绪更高涨了。 “怎么办呐,我想我们将会是圣诞舞会结束,都没能找到舞伴的可怜虫。”罗恩唉声叹气道。 小伙伴的感情就像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不,上个月还闹扭曲的罗恩,这个月就又和哈利坐在一起了。 此刻,二人就像是情感节目里的嘉宾任人挑选…… 悲剧的是,没人来选。 连配合他们演出的人也没有。 眼看身边越拉越多的人有了舞伴,成双入对,连纳威都找到了,罗恩实在忍不住了,看向对面。 “赫敏,你看…” “别看我。” 赫敏下意识昂起了头,骄傲道:“我想,我可能是全校最早一个受到邀请的人。” “什么?这么说,咱们四个里,就剩下我们三个男的没有舞伴?其中哈利和李杨还是刚打败了一条龙的勇士,天呐!我还有什么希望,我要崩溃了。” 罗恩把作业本往脑袋上一扣,感觉生无可恋。 哈利也是一脸沮丧。 “咳咳。” 李杨轻咳一声,一边慢腾腾的收起已经写完的作业本,一边淡淡道:“很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全校最早一个邀请到舞伴的人。” 哈利和罗恩一呆。 李杨收完作业本站起,朝赫敏伸出手,“走,练舞去。” “拜拜。”赫敏朝哈利和罗恩笑吟吟的说了一句,将手放在李杨手里,和李杨去练舞了。 哈利和罗恩,哀怨的看着李杨和赫敏携手离开的背影。 收回视线。 两人彼此互看了一眼,一个怪诞的念头升上心头: 难道我们两个要成为一对参加舞会?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打了个寒颤,赶紧把目光从彼此身上移开。 “他们胆子太小了,整天坐在那里,不去邀请女孩,难道要等女孩主动来邀请他们?” 练得出了一身汗的李杨和赫敏,坐下来休息,赫敏忍不住批评起哈利和罗恩的不作为。 “小男生嘛,谁没有过这个时候。”李杨不以为意,拿起赫敏的温水瓶,拧开后递过去。 赫敏注视着李杨熟练的动作,再配上那语气,恍惚间,差点以为是自己父亲来了呢。 “不知道罗恩,会不会想让一个媚娃做舞伴?”李杨看到对面布斯巴顿学院的一票女学生走来,莫名说了这么一句。 赫敏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撇撇嘴,“人家是有媚娃的血统,不叫媚娃,叫芙蓉德拉库尔,至于做舞伴,呵,恐怕罗恩做梦都会笑醒,迎接布斯巴顿学生时你没看到?罗恩看着人家的眼睛都是直的。” 李杨忽然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赫敏不由疑惑的问道。 李杨没说。 直接做了。 他迎面朝布斯巴顿学院的女学生们走去。 布斯巴顿全是女生,且不同于霍格沃茨宽大的巫师袍,他们的校服是很修身的明蓝色,不仅颜色鲜艳,还将每个女孩的青春活力充分凸显出来。 这样一群女孩,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看呐芙蓉,那个小男生在朝这边过来。” “他在第一轮考核中可是正面对抗,硬是把那条龙打跑了,这可是连克鲁姆都办不到的事。” “成年巫师也很难办到。” “芙蓉,他在看你呢。” 与公布参赛者名单时不同,因为第一轮亮眼的成绩,使得很多人对李杨一改眼光,甚至很多人都觉得,李杨即使作弊,那也是靠着实力作弊的。 有实力的人,自然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尊重。 这群女生显然以芙蓉为首,而面对李杨,芙蓉也的确展现出了大姐大的气场,越众而出,挺起胸膛,问向李杨,“你找我有事?” “唐突的问一下,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舞伴?”李杨问道。 原来是来找舞伴的。 芙蓉嘴角上扬,“还没有,我们布斯巴顿女生挑选男伴可是很严格的,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答应。” “额……“ 李杨脸上浮现一点尴尬,但转瞬即逝,“你误会了,我是想替我朋友来邀请你做舞伴。” “你朋友?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芙蓉上扬的嘴角顿时垮了下去。 “显然,你的美丽令一个勇敢的小男子汉,都失去了与你对视的勇气。”李杨笑道。 闻言,芙蓉脸色明显好转,“是这样吗?” 李杨很认真道:“毋庸置疑,如果不是我已有舞伴,现在一定也会拜倒在你的裙下,邀请你。” 十七岁正值花季的女孩,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展示自己美丽的同时,更需要人们的称赞。 李杨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像是抹了蜜般,令芙蓉开心不已,她沉吟了一下,一点头,“我可以答应做你朋友的舞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你能做他的舞伴,我的朋友,连天上的月亮都肯为你去摘。”李杨为罗恩打起包票。 “是么……”芙蓉上下打量了李杨一眼,脸上带着一种,让李杨感到很不妙的笑。 “我要你和我约会。” “……”李杨表情呆滞。 芙蓉娇笑起来,趁李杨呆滞的时候,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逗你玩的,回头叫你那朋友来找我吧,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小男生,居然能打跑一头龙,看着也不是很凶嘛。” 芙蓉笑着松开手,又是揉了揉李杨的头,招呼一声,和其他几个笑得正欢的女同学,一起走了。 “我这是……被调戏了?” 李杨摸着脸上被掐过的地方,望着芙蓉等一众女生远去的背影,一向都是调戏别人的他,现在冷不丁被调戏一下,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赫敏,冲着他脚踩了一下,“怎么?你也和罗恩一样,迷上那些媚娃了。” 李杨回过神,一边揉着被踩疼的脚,一边看向赫敏,明明被踩疼的他,脸上却泛着笑,“人家只是有媚娃的血统,不叫媚娃,叫芙蓉德拉库尔。” 这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嘛。 赫敏眼睛一鼓,气得又要踩李杨一脚。 李杨一溜烟跑开。 跑也就跑了,偏偏跑出几步后还停下来,回头朝赫敏勾勾手,“来啊来啊,有本事来追我。” “你别跑。”赫敏凶巴巴的追了上去。 李杨笑着跑开,笑声穿过走廊、随阳光洒满整个校园…… 我最美好的学生时代啊! 第六十二章人鱼 悠扬的音符跳动着,就像是场中舞动着的人儿,布置奢华的大厅中,每个人都化身成了最璀璨的明星。 “真好啊。”李杨站在门外的走廊上,仰头望着星空,从身后大厅传来一道道悦耳的音乐声。 今晚的夜色,似乎都比平时美了几分。 美总是令人感到享受。 “好热啊。”赫敏一手扇动,轻微的风吹得额前的丝丝刘海飞扬,脸上还带着刚跳完舞后的一点红晕,一手拿着黄油啤酒,走到李杨身后。 刚抿了一口,低呼一声,不好意思道:“我忘了给你拿一杯了。”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直接拿起赫敏的水晶杯,抿了一口,又自然的放回到赫敏手里。 赫敏小嘴张了几次,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只是本就有些泛红的脸颊,显得更红了。 “还跳吗?”李杨问道。 “嗯……”赫敏看似思考着拿不定主意,目光却不自主的回头,看向了大厅内。 如此盛宴,如此盛装,打扮了那么久,她自然不想就这么匆匆结束自己最美丽的时刻。 只是她又不好意思直说,矜持道:“哈利和罗恩还没打算出来。” 李杨微微一笑,“不到舞会最后一秒,估计他们不会离场。” 赫敏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给他们找了两个最心仪的舞伴?芙蓉也就罢了,我觉得哈利和秋·张…” 说到这里,似乎要说什么天大的事,赫敏小心看了眼四周,没见到老师,却还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禁忌,“我觉得他们可能要成为一对。” 外国再怎么开放,十四岁的年纪谈论爱情,依旧属于早恋。 这是校园里永恒不变的一项美好而又禁忌的话题。 没有早恋过的校园是不完整的。 当你走出学校,告别学生时代后,有没有为自己在初中时候,没能谈过一场美好的恋爱,而黯然伤心呢…… 李杨故作不知,一脸天真的问道:“他们本就是一对呀。” “不是舞伴的一对,是那种的一对。”赫敏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明显了。 李杨却还是一脸茫然。 然后拉起赫敏的手,“是这样的一对吗?” “不是,是…你怎么这么笨呢。”赫敏真为李杨的单纯感到捉急。 明明平时看着很聪明的。 李杨拉着赫敏走到廊外的草地上,伴着从大厅传来的音乐,在月光下缓缓迈开了舞步。 “是这样吗?” “不…”赫敏还以为李杨没听懂,可是一抬头,看到他那调笑的脸,哪里还不明白。 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慌,赶紧低下头,嘴里声若蚊蝇的咕哝了一句,“就不是。” 李杨没有说话。 赫敏也没再说话,只是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动,似乎要和那美妙的音符,一起跳起来了。 尽管,这只是三强争霸赛中的一段插曲。 2月24日。 第二场比试如火如荼的举行。 围绕着霍格沃茨城堡外的黑湖岸边,建起了一圈踏板、高台,三校师生聚集在这里,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湖水,有深水恐惧症的已经不敢直视了,静谧的湖水,万年不变的水流淌声,莫名的让人心里感到有些恐慌。 二月份的天气,虽说已冰雪尽消,河水解冻,但空气中仍弥漫着冷气,所有学生们都穿着温暖的毛衣、帽子、围巾,唯独站在最前头的李杨、哈利、芙蓉、克鲁姆、迪戈里五人,身上非但没有穿御寒的衣物,反而还要脱得只剩内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包括李杨。 只有克鲁姆不仅没有发抖,还把背心也脱了,露出强壮的腱子肉,在卡卡洛夫等一众德姆斯特朗师生的欢呼声中,众目睽睽之下,活动身体,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男人的钢…… “我觉得他适合去做健身教练。”哈利小声朝李杨嘀咕道。 李杨笑了笑,没说话。 “好的,看来我们的五位勇士都已经准备好了……”终于从石化状态解除的解说员,再次登上高台,拿着话筒,扫视岸边的哈利等人。 当看到李杨时,他目光明显停顿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冷哼声,才宣布开始。 “噗通。” “噗通。” ……克鲁姆第一个跳下水,之后是芙蓉、迪戈里。 “给。”哈利悄悄往李杨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同时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边嚼边道:“吃下它,能让你在水里面正常呼吸。” 李杨看着手里的绿色草叶,“腮囊草?” “你知道?”哈利惊讶道。 要知道他也是在赫敏、罗恩等人的诸多帮助下,最后仍是靠着运气,才从纳威那里知道的。 李杨点点头。 其实他趁暑假时,准备了其他手段,不过哈利既然给了他腮囊草,他也没必要再用别的了。 左右都是下水,用哪个都一样。 哈利却不知,正要再问,后背突然被人一推,惊叫一声,掉入河中。 “废话那么多。”穆迪不满道,手又伸向李杨后背。 对上的却是李杨双眼。 那饶有深意的眼神,令穆迪的手下意识僵住。 “我自己能下去,就不必教授费心了。”李杨将目光从穆迪身上收回,把腮囊草送入口中,一边嚼着,感受着苦涩的溢于口齿之间,一边握紧手里的魔杖,噗通一声跳下水。 “黑魔王大人说得果然没错,这小子的确有些邪门,不能留。”穆迪的魔眼骨碌碌转赚着,望着水面上李杨刚跳下的位置,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湖底。 老师、学生、解说员……任何湖面上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哗哗的水流声环绕四周。 “嗯。”李杨张嘴,没有呛水,反而正常的吐出声音,如在陆地,耳后肌肉的撕裂痛楚,以及水底的不适,令他嘴里闷哼一声。 再一看,他耳后已长出鱼鳃,正一张一合的翕动着,冰凉的氧气过滤进来,在加上变成蹼状的手脚,让他得以在湖底,如鱼得水般活动自如。 穿越至今,李杨见过的神奇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没有任何奇怪,直接转入正题去寻人。 这个环节,比的就是克服水下环境救人。 李杨向前方游去。 湖底光线不佳,目光所视之处,皆是朦朦胧胧,稍远点的事物更是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到。 李杨魔杖一挥,一颗光球从魔杖尖端冒出,向前方漂去,耀眼的光芒为李杨扫清前路黑暗。 李杨跟在光球后面游动。 粗长似布匹般的水草丛林、闪闪发亮的石头群、纠缠在一起的黑色藻类……就是没看到要救的人。 连哈利等人也没看到。 “哗啦!” 当游过水草丛林上方时,一条水草突然从身下窜出,主动缠住了李杨的左脚,并且水草上还莫名带着一股力道,将李杨往水草丛里硬拖。 “这水草成精了……” 李杨心里泛起嘀咕,手里却不慢,魔杖一点。 “力松劲泄。” 紧紧缠住左脚的水草,顿时变得松软无力,从脚上滑落。 “哎呦。”身下的水草丛中,传出一道叫声。 这水草背后有人? 李杨眼神一凝,魔杖冲水草丛一点,在他身前开路的光球调转方向,飞入下方黑黢黢的水草丛中。 视野顿时一亮。 只见水草丛中,就是刚才缠住李杨左脚的那颗水草,根部不是连着湖底地面,而是握在一个怪物身上。 这怪物不到一米高,人型,皮肤呈铁灰色,头发长长的,蓬松杂乱,仿佛是将水藻编成一团扣在了脑袋上,牙齿和眼睛都是黄色,脖子上戴着水草串起的卵石,一手拿着长矛,一手拉着水草根部坐在地上,显然是刚才想拖李杨下来,却因为水草一松,而摔了个跟头。 “你是……人鱼?”虽说李杨是穿越者,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些不太确定。 人鱼没有和李杨说话,张开嘴,一道尖利独特的叫声发出,传遍水底。 周围,茂盛的水草从中伸出一只只鱼蹼,拨开水草,露出一只接一只的持矛人鱼。 那一瞬间整齐划一的动作,竟在平缓的湖水底部荡起波纹。 一、二、三…… 李杨粗略一算,从水草里冒出的人鱼,没五百也有三百了。 这些人鱼的窝在水草里? 还是……故意潜伏在水草里? 李杨目光闪烁,脚下不留痕迹的轻晃,后退。 “就是他!” 一开始用水草拖李杨的人鱼高声叫道,手里的长矛一指李杨,数百只人鱼举起长矛,蜂拥着形成一道洪流,向李杨扑了上去。 第六十三章人鱼末日 这些人鱼为什么要杀我? 李杨来不及想这个问题,面对数百人鱼的进攻,一挥魔杖。 “障碍重重。” 一道无形的墙壁横亘在李杨身下,因为在水中的缘故,无形的墙壁反而凸显出了轮廓。 除了冲在最前头,没能及时刹住而撞上墙壁的几十只外,其余人鱼都停了下来,隔着墙壁,举着长矛,冲墙壁对面的李杨张牙舞爪。 “绕过去。”又是用水草缠李杨的那只人鱼,发话了。 一句话,便让数百人鱼纷纷掉头,朝着水流中凸显出的墙壁轮廓边缘游去,而人鱼首领本人,则依然待在水草里,一副稳坐后方的样子。 看得出来,它显然是人鱼的首领, 见此,李杨眼珠一转,附下身,朝下方游去。 不是有墙壁挡着吗? 也不看看这墙壁是谁立的。 当李杨即将要撞上墙壁时,魔杖一动,墙壁上露出一个足以容人穿过的洞口,李杨不做片刻停留,“噌”的一下蹿了下去。 人鱼首领显然没料到这幕,嘴里大叫着让族人回来,手里的长矛连忙举起,朝冲下来的李杨刺去。 李杨是人类,虽然利用腮囊草获得了鳃和蹼,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水系生物,所以从没打算和人鱼硬碰硬,一看人鱼举矛相迎,一动魔杖。 “除你武器。” “哗啦。”长矛从人鱼手里脱飞出去,打着旋,在水里划过一圈圈波纹,落入水草中不见。 人鱼连忙折身下去去捡。 不愧是人鱼,在水里一举一动灵活自如,远比此刻服用了腮囊草的李杨要敏捷的多。 李杨还没冲到它身前,人鱼已经钻进水草中了。 跟着它一起钻进去的,还有一道红色光线。 “昏昏倒地。” 当李杨游到水草近处时,不需要自己去找,闭着眼睛陷入昏迷的人鱼,自己就从水草丛里浮出。 那样子,像极了尸体。 也真就有人当成了尸体。 “啊啊啊啊啊……”李杨身后响起一道接一道的凄厉叫声。 却是那数百人鱼,此时已经游回来了,当看到首领如死鱼般,往水上浮起的画面时,全都疯狂叫了起来。 其叫声传出,以这群人鱼为中心,竟形成肉眼清晰可见的水波,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啦啦啦……” 湖底又远又深的地方,诡异响起一段歌声。 李杨不敢怠慢,连忙转身。 视线正好与数百道满含仇恨的目光对上,紧接着,便看到一幕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黑色、绿色、黄色、大的、小的……各种颜色不一、形状不一、大小不一的鱼类生物,争先恐后的朝人鱼这边聚集过来,因为游动速度太快、组成的规模太大,从李杨所处的位置看,简直像是一朵朵巨大的彩色云彩朝这边飞来。 如此声势浩大的鱼群暴动,连缓缓流动的湖水都被搅动起来,在鱼群身后,形成一条条水线。 整座湖底世界,仿佛都沸腾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远处,一座布满绿色青苔的人鱼雕像,矗立水底,就在这座雕像的尾巴部位上,绑着五个人。 分别是赫敏、罗恩、纳威、金妮、以及这次比赛,跟随姐姐芙蓉一起来的加布丽·德拉库尔。 五个人质,对应五个勇士。 抛开李杨不谈,此刻哈利等其余四人都在这里,本来忙着从人鱼手下救人的他们,全都停下手,震惊的看着水底四周汹涌游过的鱼群。 “这水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有什么危险?我听说动物们在面对一些灾害时,就会这样成群结队的迁徙。” “也许是校方设置的某些考验?” ……四人你一言我一眼,沉浸于眼前的奇观异景中,浑然忘了四人是竞争关系的对手。 “啊!” “又怎么了?”哈利等人被这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 但见眼前,那些阻拦自己救人的人鱼们,纷纷掉头加入到那些鱼群的行列,朝远去游去。 “嗖嗖嗖嗖……” 在他们身下的水底周围,分布着大量的珊瑚群,外表刻意打造成房屋的形状,一队队人鱼从里面蜂拥而出,在人鱼嘹亮的歌声中,举着长矛,组成队伍,朝着远处方向游去。 “我的妈呀,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人鱼!” 四个参赛者吓得脸色惨白。 不远处还能看到一只只游过去的水妖、格林迪洛…… 哈利第一次知道,在这如天堂般的霍格沃茨内,在这学生们往来玩耍的湖水底,竟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他们下意识往人鱼和鱼群集结而去的方向望去。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看看?” “谁爱去谁去,我可不去,吓死人了。” ……克鲁姆、迪戈里、芙蓉想都不想,连连摇头。 尤其当看到一只,比第一场比赛时的巨龙差不多大的巨型乌贼,也挥舞着触手,向那远处疯狂游过去时,他/她们再也不愿多待一秒,趁着人鱼离开的空档,赶紧将赫敏等人质救下,回去。 最后只剩哈利依然望着那远处。 “哈利,快走,天知道那里有什么鬼东西?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比赛,是为霍格沃茨争取荣誉。”迪戈里看在同校的份上,忍不住提醒一句。 想到三强争霸赛,哈利这才带着救下的人质游上去。 四人游出水面,一露出头,不出意外的,岸边踏板和高台等待的人群,爆发出热烈欢呼。 也有人皱眉。 “李杨呢?“斯内普视线扫过水面,没看到李杨身影,暗道奇怪。 现在他可不敢再把李杨当做普通学生了,别的不说,单是自己那本《高级魔药制作》就足以说明问题。 要知道,这书可是六年级学生才能学习的课本啊! 而且,没人比斯内普更清楚这本书的危险,上面写满了自己学生时代热衷的黑魔法,而每一项黑魔法背后,代表的都是他那时候不成熟的、危险的、对黑魔法极度痴迷的思想,在这种思想的引导下,再配上切实可行的种种魔法,但凡意志不坚定的人,思维很容易就被带入危险境地。 李杨既然能安全的学完,就代表着他的魔法实力和意志力,都已超出了学生的水准。 这样的人和几个学生比赛,岂有不赢的道理? 所以从第二场比试一开始,斯内普就认准获胜的会是李杨,可现在李杨偏偏就没上来。 “死了?” 三强争霸赛死人很正常,历史上就是因为死亡率太高才被废弃,可斯内普怎么也无法相信,弱小的哈利等人上来了,反倒是最强的李杨会死在水底。 “死了!”穆迪舌头冷不丁吐出,像是蛇吐信子般,心里得意。 “快看,那是什么?”学生中有人指着湖面大叫,引得所有师生齐齐伸长脖子,看向湖面。 还没游到岸边的哈利四人,也不由回头看去。 “哗啦。” 湖面上突然喷出水花,一道火舌自水花里迸射而出,跳入空中,最后又呈椭圆的抛物线,落入高台。 高台之上的解说员看到这幕,无端的想起第一场比赛时的遭遇,条件反射的抱头蹲下,却看到那火舌最后落在了马克西姆夫人长长的裙子上,“呼“的一下,当即着起火来。 “快灭火!” “马克西姆夫人!” “小心。” ……突然遭到火袭,高台之上引起一阵骚乱。 马克西姆到底也是一校之长,只看了一眼,不慌不乱,十分淡定的掏出魔杖施法,“清水如泉。” 魔杖尖端如同喷泉般,喷出一道清水,浇在裙子上。 “呼呼……” 火焰被水一浇,非但没有浇灭,反而还越烧越旺,以惊人的速度烧掉裙摆,向马克西姆身体烧来。 “清水如泉、清水如泉……”马克西姆这下彻底慌了,一连使出好几个清水如泉,召唤出来的清水,都够把整个高台淹没了,却就是浇不灭这点火。 火焰转眼就顺着衣摆,烧到了她的腿上。 马克西姆尖声惊叫起来,完全失去了一校之长的气度,出于人遇到火的下意识本能,抬脚就要往高台下的湖里跳下去。 这时,一根细长的魔杖进入了她的眼帘。 接骨木魔杖! 烧到马克西姆身上的火焰顿时一滞,然后随着邓布利多挥舞的魔杖,从已经烧焦的衣服上一簇簇的剥离开,浮在空中,漂到邓布利多眼前。 马克西姆大松了口气,一边接过海格递来的大衣遮住露出的腿部,一边朝邓布利多道谢。 “不客气。”邓布利多嘴里应道,目光却集中在漂在眼前的火焰上,兀自研究着,思考着。 “天啊!” “哈利,快,快,快游上来。” “迪戈里,把手给我。” “克鲁姆,小心背后。” “芙蓉。” ……下方传来一声声惊呼大叫,将邓布利多的注意力引去。 向下一看,顿时眼皮狂跳。 只见往日平静的湖面,此刻全是朵朵火焰,不错,就是刚才差点烧死马克西姆夫人的那种,用水浇不灭的诡异火焰。 那只有一道,而现在湖面上却到处倒是,噼噼啪啪的燃烧着,像是荷花般漂在湖面上,顺着水流来回无规律的蔓延,还没上岸的哈利四人,在岸边同学们的呼喊声中,惊慌失措的朝岸上游去,又有一些火落入岸上,吓得岸边的学生们抱头四散逃跑,又有一些落在高台的支架上,几秒钟的功夫,高台便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响,向湖水里倾斜倒下,高台上的人纷纷尖叫逃离……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一具具燃烧着的尸体从水底浮出,人鱼、水妖、格林迪洛,整个湖面都被尸体和火焰塞满。 而就在那些尸体当中,一只巨大的燃火的乌贼尸体尤为瞩目,在背后有一块还没燃着,那里站着一人。 --李杨! 第六十四章厉火 “呼……呼……“冰冷阴湿的空气随着大口呼吸,涌入肺部,刺激得疲惫的精神稍稍一震。 李杨强自振作起来。 魔杖轻抬。 巨乌贼身上,已经烧至他脚边的火焰,火势一顿,而后纷纷扬扬的从尸体身上飞起,仿佛有股魔力牵引,呈直线倒流回李杨的魔杖尖端。 魔杖尖端如同无敌洞般,尽数吸纳。 李杨控制着巨乌贼尸体在水中漂动,载着自己,撞开四周堵塞河面的鱼尸,所过之处,魔杖一指,燃烧的火焰便尽皆回流,入魔杖尖端,消失不见。 转眼间,湖上的火焰尽数扫去,只剩下一具具烧焦的黑色的水生物尸体,浮在湖面,堆积如云,一眼望去,竟看不到水面,一股股烧焦糊味飘荡在湖面之上,经久不散,臭气熏天。 巨乌贼的尸体载着李杨来到岸边,一步跨上岸,魔杖不收,从岸边徒步深入林中,如法炮制,李杨继续收割着落入岸上的火焰。 救火队长终于来了…… 一个个躲入林中的学生走出,当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嘶嘶的倒吸凉气,手指发抖的指着李杨: “这……这火,不会是你放的?!” 李杨轻轻点头。 现场诡异的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在李杨身上,含着丰富的信息,吃惊、震骇、畏惧、疑虑……唯独在李杨走过时,人群下意识的退开,才会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若是不小心踩到了树叶、树枝等物,发出的声响格外清晰,清晰得令人心里充满不安。 遑论古今中外,总是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黑魔法!” “这无疑是黑魔法。” 克鲁姆有些酸溜溜的说道,身为魁地奇明星,习惯了做万人之中最闪耀的那颗,眼前景象,让他觉得李杨抢走了属于自己的风头。 明明自己才是胜利者啊。 而德姆斯特朗学校一向以克鲁姆为首的学生们,自然是附和着。 卡卡洛夫拍着克鲁姆的肩膀,也有些看不过去,安慰道:“没关系,反正你已经赢了,那个叫李杨的小子,没救上来一个人,就算弄出一把火又能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输了。” 这时,林中四处回流的火焰,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嘭”的一声四散溅射开,吓得刚从林子里出来的学生们惊叫起来,再次抱头钻入林子中。 几朵火焰溅到了卡卡洛夫和克鲁姆身上,两人大叫着在地上来回打滚,希翼扑灭火焰。 李杨身子晃了晃,嘴里呢喃一声,“这个魔法果然很难控制”,然后魔杖举起,四散溅开的火焰,又一次朝着魔杖尖端倒流回去。 继续向前进。 克鲁姆身上多处烧伤,疼晕过去,瞧那样子,显然是没办法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 卡卡洛夫躺在地上,满身尘土,狼狈至极,强忍着身上痛楚,看着李杨离去的背影,控诉道:“你这是故意的。”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向前去救火。 最后,所有的火都被他消灭。 只剩一处。 湖面上,黑乎乎一片的水生物尸体中,矗立着一座已经倾斜大半,却强行用魔法固定住的高台。 高台之上,人们捂着鼻子,强忍着呛鼻的尸体焦糊味,低头望着湖面,心神依旧沉浸在湖面鱼尸堆积的骇人景象中,久久难以平复。 “这湖里的生物,估摸是被杀绝了吧。” “那学生到底是和这些鱼有多大仇?” “我以后再也不想吃鱼了。” ……实在忍受不住那冲天的尸体烧焦糊味,人们讨论着,掩鼻离开,最后只剩三人还留在高台上。 邓布利多、斯内普、丽塔斯基特。 而在高台前的半空中,就还漂浮着一团没有收走的火。 无视一边正兴奋的咔咔咔狂拍照的丽塔斯基特,邓布利多站在台子边缘,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火。 “很有意思的魔法,嗯,曾经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看的书太杂,有点记不住了,不过这火倒是和我送给巨人族的古布莱仙火有点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斯内普皱眉反驳。 看火看得久了,邓布利多轻轻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嘴里回道:“魔法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恕我无法赞同您的观点。”斯内普如果是那么容易改变自己观点的人,当年莉莉也不会和他断绝关系了。 他指着浮在半空的火焰,严词道:“毫无疑问,这就是黑魔法,普通的火可没有这样的威力。” 在黑魔法领域上,他自问是在场人之中,甚至是比邓布利多都更有发言权的权威人士。 即便如此,他也说不出这火的来历。 也正是因此,才让他心里对李杨原有的重视,上升到了拉响警报的程度。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觉得李杨有着超出学生水准的天才,那么现在,他是真心觉得,李杨是霍格沃茨一个潜在的绝对危险分子。 看看李杨最近的表现吧,那还是学生吗? 是怪物! 而且还是正处于迅速成长期的怪物! 想到刚才李杨乘着巨乌贼尸体浮出水的一幕,莫名的,与他记忆中的伏地魔身影竟有些重叠…… 斯内普眼中深含忧虑:“校长,这件事必须予以重视,我看,有必要对李杨进行监控。” “罪名呢?斯内普。” 斯内普指着湖面,“显而易见,他太危险了。” 邓布利多不由往湖面看了一眼,当看到那挤满整个湖面的鱼族尸体时,饶是他这种大风大浪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人,也看得有些脚底发凉。 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因为他学了几个黑魔法,就把他当做犯人一样对待,不是吗?他还只是个孩子,最多只能算是个有天分有实力的孩子,天分和实力不是罪,我想这点,西弗勒斯,你是最有发言权的。” 这话顿时让斯内普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的他极度痴迷黑魔法,毕业后更是鬼迷心窍的加入到黑暗阵营,一心为伏地魔效忠……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回忆。 斯内普脸色难看道:“你早晚会被你的这种乐观主义所害,就像当年的……黑魔头。” 说罢,他就拂袖而去了。 邓布利多并不生气。 他知道斯内普是真心为了霍格沃茨为了他好。 只是, “西弗勒斯,你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一遇到不对的人和苗头,总会往最丑恶最黑暗的地方去想……” “汤姆里德尔的错,我也不会犯第二错。” “这世上总是有第三条路。” 摇曳的火光,映在邓布利多的脸和身影上,斯内普回头看了一眼,邓布利多还是那个邓布利多,只是恍惚间,斯内普却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年那个,站在魔法界最前沿的…… 大魔法师邓布利多! 霍格沃茨城堡。 李杨依然是第一个回来的,城堡内空无一人,关上寝室的门,李杨从口袋里掏出一物。 活物! 他这口袋早已不是老奥伦的那个破口袋,而是自己在去年暑假时,重新制作的高级产品,能装活物,而眼前的活物,正是湖底那只人鱼首领。 要不是这人鱼首领,当时湖底也不会发生大暴动,李杨也就不至于用厉火这种黑魔法了。 厉火! 来自卡罗兄妹的遗物,也就是电影第八部剧情中,克拉布在有求必应屋放出的火,不同的是,克拉布的能力不足以控制这个魔法,厉火放出后不仅追杀敌人,顺带着还追杀他…… 李杨则是收放自如。 厉火有水浇不灭、燃烧速度快、主动追杀燃烧目标物、一旦失控化为怪物等种种诡异的特质,卡罗兄妹的遗物上虽然记载有这项魔法,但这魔法显然不是他们创造的,至于创造者是谁,无论是剧情中,还是卡罗兄妹的遗物上,都没有记载,只知道这是一项十分古老强大的黑魔法,因为修炼者太少,所以知道的人很少,连邓布利多、斯内普等见多识广的人,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 倒不是说这魔法强过了所有魔法,只是术业有专攻,这项魔法显然更适合当时,李杨遭到水底生物群攻的环境,如果是一对一,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也正是这项魔法规模太大,难以控制,李杨在大量输出后,虽然战果辉煌,却差点没累倒在比赛中。 比赛已经过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多思无益,李杨看着眼前昏迷的人鱼首领,手里魔杖尖端抵住其脑部。 “摄神取……他娘的,我还是先歇一会吧。” 虚弱和疲惫也像是一种“厉火”,侵蚀着李杨的身心,这种状态下,摄神取念能不能成功都是个问号,他无奈的收起魔杖和人鱼首领,倒在床上睡下。 第六十五章绿他 “摄神取念。” 小睡过后,精神恢复,李杨重新对人鱼首领摄神取念。 仿佛电影拉开帷幕,一幅无比熟悉的水中世界呈现于眼前,正是第二场比赛的那座湖底。 巨大的人鱼雕像立于水中,在雕像前,人鱼环列四周,最中心的地带,人鱼首领仰头看着面前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衣服破旧,瘸腿拄杖,一只格外凸出眼眶的魔眼,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令人感到有些害怕。 正是穆迪。 穆迪头上戴着一个透明的气泡似的东西,不仅在水底呼吸自如,连说话也毫不受影响。 “杀了这个人。” 穆迪魔杖一挥,魔杖尖端流出丝丝黑色光点,在身前的水中自动勾勒成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肖像。 --李杨! “他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人鱼首领忍不住问道。 “别问那么多。” “可是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是教授,难道我就不是?”穆迪高声打断人鱼,根本不给人鱼提问的机会。 穆迪在魔法界威名赫赫,据说阿兹卡班一大半的犯人都是他抓的,黑巫师谈之色变,人鱼首领显然也摄于其威,呐呐不敢言。 “何况。” 穆迪一脸阴森,“邓布利多不杀人,我会。” 人鱼首领心里生寒。 穆迪又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只是在比赛中杀一个孩子罢了,又不是叫你去杀邓布利多,怕什么?再说了,三强争霸赛嘛,死人多正常,谁会怀疑到你们人鱼身上?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就说李杨是在水底不小心被水草缠住,拖得时间太长,淹死了。 这水下的事情,水上的人又看不见,最后还不是由你们说了算,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可以提议让魔法部改变对人鱼的一些不平等法律,通过一些有利于人鱼的法律,你知道的,我在魔法部一向很有威望。 你也不要妄想向邓布利多或是魔法部揭发我,无论是邓布利多还是魔法部,我的人情关系都远在你之上,除非你傻到想要尝试,到底是一个傲罗,还是你这个人鱼的话,更能令取得他们信任。” 又是威吓,又是利诱,结果再明显不过了。 “原来是小巴蒂·克劳奇。” 被人鱼袭击的真相水落石出,李杨却陷入更深的思考。 “先是在火焰杯中投入我的名字,接着是在威逼利诱人鱼杀我,我和小巴蒂克劳奇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这么处心积虑的害我,是……伏地魔?” “他已经开始对我下手了。” 越想,越是感觉形势越发严峻。 隐藏暗处的优势已经不在,伏地魔尚未完全复活,便已迫不及待的要借三强争霸赛杀他,可见伏地魔对他的杀心有多重,一旦等他复活… “绝不能让他复活!” 李杨嘴里喃喃,手里魔杖随手朝人鱼首领施了两个魔法。 “统统石化。” “粉身碎骨。” 粉碎咒如名字一般,能将施法对象粉碎成渣,是抹除痕迹的不二选择,看电影时李杨就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施法效果看着比阿瓦达索命咒更强的粉碎咒,名气和地位却远不如索命咒? 学完才知道,粉碎咒只能粉碎固态物体,所以他只能先将人鱼石化,变成固态石像后,再进行粉碎。 推开窗户,任由冷风吹入,吹散地上的渣子。 李杨在逐渐降温的寝室里,独自思考接下来何去何从。 “第三场比赛是在6月24日。” 不是李杨记得清,是比赛前就公布过详细的比赛日程。 “还差四个月。” “问题是,第二场比赛我一个人都没救出,毫无疑问,我被淘汰了,无法参加第三场比赛。” “我该以什么办法,瞒过邓布利多,混进第三场比赛?” 这个问题困扰住了李杨。 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你笨,也不是不够聪明,只是实力不如人,所以干什么都难。 如果实力超过邓布利多,李杨甚至都不必再顾忌邓布利多什么,直接一路莽过去都行。 “哈利你太棒了。” “你将成为三强争霸赛最年轻的勇士,载入《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正思考着,寝室外面常来一阵喧闹声。 从声音内容也能听出,是哈利和众学生回来了。 随着哈利接连两项比赛通过,眼看就剩最后一场,曾经那些不忿他作弊的,此刻反倒都变成了崇拜他的粉丝,尤其是以四年级学生为最,哈利俨然成了这一届格兰芬多学生中的偶像人物,众学生簇拥着他,从校外一路欢庆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最后一直到寝室。 打开门,当看到寝室内的李杨,门口热烈的气氛顿时戛然而止。 “李杨,原来你在这里。” “嗯……恭喜你。” “我刚想起来,我昨晚的作业还没写完呢。” 犹如老鼠见了猫,庆祝的学生纷纷借口离开。 当实力超出太多,崇敬就会变成畏惧,这些人一见到李杨,脑子里就不由回想起之前,湖里冒火、浮尸无数、四处燃烧的可怕一幕,别说庆祝,连在李杨面前多待一秒,都觉得心里发怵。 毫不夸张的说,李杨在这群学生中的威慑力,已经和斯内普是一个级别了…… “李杨。”连哈利面对李杨,都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压力。 “我忽然想起来了。” “别说你也有作业没写完?”李杨乐道。 “不是。” 哈利有些脸红,因为他还真想这么说来着,幸好他有更正的理由,“穆迪教授在找你。” “找我?”不可避免的,李杨想起刚从人鱼首领身上摄神取念看到的记忆,眉头一挑,略显一丝煞气。 “他找我干什么?” 哈利摇头,“他没说,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李杨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原地沉吟片刻,走出寝室,向着穆迪办公室而去。 沿途遇到的学生皆是刻意避让,连曾经扬言要重点关注李杨的费尔奇,也有意无意的回避着他。 李杨也乐得清静。 甚至还在去办公室的这一段路上,想到了混入第三场比赛的办法。 “穆迪教授。” 李杨敲开门,对着办公室门后的穆迪行了个学生礼。 “是你啊,快进来,我正好要和你说点事。”穆迪将办公室的门大敞开,邀请李杨进来。 李杨顺势走进来。 “你这场比赛表现得非常不错……”穆迪嘴里一边言不由衷的称赞着,一边向办公室外四周张望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眼中闪过得意的笑。 这就是当老师的好处! 有了这个身份,他有无数个接近和杀李杨的机会。 “黑魔王大人,第一次是我大意了,以为一头巨龙足以要了这小子的命,第二次是意外,人鱼太废物,这一次,我将亲自动手,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黑魔王万岁!”心里犹如信徒在向信仰的神明祷告,舌头习惯性往嘴外一吐,穆迪一手入怀掏魔杖,一手关门。 “嘭。” 门关上,再没有人能看到办公室里的一切。 穆迪借着自己粗壮的身体掩着手里魔杖,猛地转身对李杨施咒。而且一上来就是最狠最毒的杀戮咒: “阿瓦达索命。” 绿光一闪而逝。 “扑通!” 穆迪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魔杖无力的从手里掉落,完好无损的那只眼,瞪得和另一只魔眼一样大而可怖,里面满是不甘和无法置信。 魔眼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这样的: 当穆迪信心满满的转身偷袭,魔杖还没对准李杨,咒语还没念出时,却看到李杨的魔杖已经对准自己,接着便一道绿光,绿德他心慌,绿到他死亡…… 第六十六章入场 暗无天日的牢笼,忽然咔咔的开启,光线骤然射入,让习惯了黑暗环境的穆迪,不适应的抬手挡在眼前。 “又来薅我的头发吗?呵呵,希望我几年没洗过的头发,能符合你的口味。”穆迪有气无力的讥讽道。 他现在也只剩下讥讽的份了。 这是把我当小巴蒂克劳奇了。 李杨笑了笑,手里的魔杖敲了敲铁箱边,发出“梆梆”两声,“看过来。” 听到不是小巴蒂克劳奇的声音,穆迪不由仰头看去,当看到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时,不由奇怪道:“你是谁?别告诉我,那个变态的食死徒,还收了一个小食死徒。”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李杨没多解释,手中魔杖朝一旁地上的尸体一指。 小巴蒂克劳奇尸体从地上缓缓浮起,随着李杨魔杖指挥在半空飘动,飘入铁箱地牢中。 当看到这具尸体,穆迪顿时明白过来,“你不是食死徒。” “显而易见。” 穆迪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向前爬了两步,到小巴蒂克劳奇尸体前,先是狠狠踹了他几脚出口恶气,然后抠出魔眼、卸下假腿,同时嘴里还念叨着:“太脏了,得好好洗洗才能用。” 再仰头看向李杨。 穆迪沉默了一下,“我很感激你帮我除掉了敌人,只是你要救我的话,应该再丢条绳子下来。” 李杨用变形术变出了条绳子,却没有丢下去,拿在手里。 穆迪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穆迪皱眉。 他本以为李杨是要钱之类的报酬。 显然,李杨要的东西,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李杨顿了一下,不知想起什么,脸上露笑:“为了保证你能帮我,先和我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吧……” “阿嚏。” 格里莫广场12号祖宅,布莱克打了个喷嚏,面对着壁炉里炙热的火焰,胸膛里却是孤独寂寞冷。 偌大的房子里就他自己。 哦,是的,还有一个老得全身都是褶子,每天背地里说自己坏话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却有一个从小讨厌到大的老仆。 说曹操曹操到。 “啪啪。”屋内响起幻影显形独特的爆响。 克利切穿着又破又旧的背心,背心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朽味道,让布莱克想起了祖母身上那股味道,皱眉道:“你就不能洗洗你的衣服?或者,我可以送你一件新衣服。” “我不要新衣服!”克利切竟是激烈的尖叫起来,退后好几步,双手护着身上的破烂背心。 “这是尊贵的女主人送给小精灵的,即使是你也不能剥夺,我也不要新衣服,我不要来离开这个家。” “听到了听到了。”布莱克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克利切的话,伸出手。 “东西呢?” 克利切这才走上前,将一个金色的挂坠盒放入布莱克手里。 斯拉特林的挂坠盒·假! “这么轻松就拿到手了?”布莱克一边研究着挂坠盒,一边问道。 “我曾经随小主人去过一次,这个挂坠盒当年也是我放进去的,十几年过去了,那里的环境和魔法都没变,因为有过一次经验,我进去反而更加容易了。”克利切低头答道。 布莱克无意识的点着头,示意知道,手也无意识的摆了摆,示意退下,目光从始至终都集中在眼前的挂坠盒上。 克利切退下了。 当退出房间,关上门时,嘴里又碎碎念起来,依稀可以听清楚怀念女主人、小主人、为什么要让小天狼星继承祖宅之类的字眼。 屋内。 “雷古勒斯,我的弟弟啊,你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布莱克端详良久,也没看出挂坠盒有什么问题,无奈的将挂坠盒放下了。 不可避免,联想到李杨。 而一想到李杨,布莱克就满心郁闷。 他现在非常后悔当初立下的誓言,以至于现在,他明明觉得自己似乎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秘密,偏偏却不能对任何人说,还要眼睁睁看着李杨这个不可控的很可能是危险分子的人,待在哈利身边。 而围绕着李杨,一个接一个问题涌现。 “他从挂坠盒上能得到什么?” “他又想干什么?” “会不会伤害到哈利?” 越想问题越多,越想越是头疼,长久窝在屋子里的憋屈感一起涌上,布莱克烦躁的使劲揪了揪头发。 揪下一大撮头发。 穆迪忍着头皮上的痛,将这一撮头发递向李杨,“这些,再配上你准备的药量,绝对够你坚持到比赛结束,除非比赛延期举行。” 李杨接过来,却发现穆迪的手死死捏着头发,不松开。 穆迪厉声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否则,我宁肯冒着违反誓言,有可能死亡的代价,也要除掉你。” “多谢你的警告。”李杨手上一用劲,直接强行夺走头发。 转身。 身前,煮着整整一大锅的绿色粘稠液体,药量十足,火候也到了,沸腾着,咕咚咕咚冒着泡。 李杨带着龙皮手套,端起坩埚,将锅里的绿色粘稠液体分别倒入两个盆形玻璃容器中,又将穆迪的头发,放入自己身前那一盆。 最后,李杨伸手摸向头顶。 当摸到头发时,不知想起什么,顿了顿,在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一把剪子和镜子,对着镜子,用剪子剪下了头顶一撮头发,看没有影响到发型整体形象,满意的点点头。 “……” 穆迪嘴角抽动,突然感觉刚才揪下头发的头皮位置更疼了。 李杨将剪下的头发,丢入分给穆迪的那盆复方汤剂中,然后自觉拿起自己那盆,仰头喝下。 穆迪亦如是。 毫无意外,一喝完,两人的样子大变。 穆迪变李杨,李杨变穆迪…… 单纯从视觉上看,两人像是互换了一下站立的位置。 但是走出办公室,在别人眼里,依然还是他们两个。 来到魁地奇球场。 与第一场比赛时不同,这里的环境也再次大变。 一道高高的树篱做墙,足有十二英尺高,遮蔽了所有人的视野,让人看不到墙后的环境,而围绕着这座巨大的树篱围墙,做出一条条间隔,每个间隔都是一条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通道。 观众席上的人们,热情高涨的讨论着第三场比赛会是谁赢。 “穆迪,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麦格教授道。 身子是属于穆迪的,心却是属于自己的李杨,拍了拍自己的假腿,“没办法,我这条腿可没你们的利索。” 一旁,顶着李杨脸的穆迪,默默翻了个白眼。 李杨又朝邓布利多点头致意。 邓布利多同样一点头,回礼。 无论是邓布利多还是麦格教授,都没看出破绽。 毕竟,这四个月在校内活动、给学生上课的都是真穆迪,连复方汤剂的材料,都是李杨趁复活节假期去对角巷买的,不像是原著剧情里小巴蒂克劳奇生从斯内普那偷,如此一番小心,才使得没有引起任何人疑心,自然也就没人会想到,此刻的穆迪竟是李杨假扮的。 “女士们先生们,三强争霸赛最后一场比试就要开始了,为了让我们的勇士放心,我们会派老师在迷宫内外巡逻,只要有学生认输放弃,就向天空发出红色火光,老师会第一时间带你出来……” 解说员说完后,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哈利、迪戈里、芙蓉三人依次穿过通道,进入迷宫。 “我们也走吧。”麦格教授道。 负责巡逻的几名老师围绕着迷宫分散开来巡逻。 李杨自然也在内。 第六十七章李杨VS萌娃伏地魔 站在高大的树篱墙面前,李杨朝四周望了望。 没人。 于是掏出魔杖,轻轻触了一下树篱墙,整齐的墙面缓缓向两面退开。 只退开一个缝,李杨侧身进去。 树篱墙在身后缓缓的重新合上,李杨望着身前一望无际的迷宫,从口袋里掏出一物。 一张地图。 当然不是活点地图,而是一张明显是临时绘制的简易地图。 上面用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圆,圆里面全是一条条毫无规律的线条,而无论是圆还是线条,制作者明显都不怎么用心,或者说是敷衍了事,都没有用绘画工具,线条歪歪扭扭,圆都画成了椭圆。 很难想象,这就是眼前这座迷宫的地图。 李杨参照四周实物,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位置。 地图杂乱的线条中,有一条路线是用红笔特别标注。 “看得出来,穆迪在画图时不怎么情愿嘛。”李杨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顺着红色路线行去。 就算再不情愿,在誓言的约束下,穆迪也只能如实画出,值得一提的是,奖杯就是由穆迪放在迷宫中心的。 “这才是真正的作弊啊。” 李杨轻松拐过错综复杂的迷宫地形,一通七扭八拐,三强争霸赛的奖杯总算映入眼帘。 与火焰杯的木质简单造型不同,火焰杯则是镶着金边,通体散发着湛蓝诱人的光芒,一看就造价不菲。 可谁又知道,这是通向死亡的门钥匙? “穆迪教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迪戈里气喘吁吁的跑来,当看到站在奖杯前的李杨时,吃惊不已。 比赛章程里可没说,npc会直接下场的啊。 李杨无视他,向奖杯伸出手。 “住手,教师怎么可以私自插手比试,你这是违规!“芙蓉从另一侧跑来,看到这一幕,大声呵斥。 她可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对霍格沃茨的教师说话,自然也不必像迪戈里那么客气。 唰! 李杨的手碰到奖杯,当场和奖杯一起消失。 他也无视了芙蓉。 如果是哈利,他或许会多顾及一眼。 可惜,比起迪戈里和芙蓉两个七年级生,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哈利终归还是太弱,根本没可能在迪戈里和芙蓉之前赶到这里。 小汉格顿教堂墓地。 天空格外阴沉,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荒芜的草地上,尽是一座座东倒西歪的墓碑,而属于汤姆里德尔的那块墓碑已经被破开,腐烂的棺材暴露在空气中,只是棺材板还盖着。 地上一处已经清理过杂草,相对比较规整的空地上,架着一口石制坩锅,与李杨上学时买的那口不一样,这口石制坩埚大的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坐在里面,锅下噼噼啪啪烧着火,锅里不知名的药剂煮沸,咕咚咕咚冒着泡。 “怎么还不来?”彼得躲在距离大锅不远的一块墓碑阴影下,来回晃动,脸上满是焦虑。 “闭嘴,老实待着,你晃得我头都晕了。”只有婴儿大小的伏地魔闭着眼睛,依偎在彼得怀里。 没有毛发,皮色暗红,像是受了伤后结痂的伤口,四肢又细又短,被严严实实的裹在布包里,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扁扁平平的那张脸,没有鼻子,却有鼻孔,像是蛇的鼻孔1。 样子可怕至极,但是看久了,莫名的感觉还有点萌。 萌娃伏地魔都这个样子了,语气还是相当冷酷,“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绝对没有问题,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命令。” 彼得立刻站住,不敢再晃动,诚惶诚恐道:“当然,我的主人,我一直都很听您的…” “安静,我感觉到有人来了。”伏地魔忽然道。 彼得精神一震,一手抱着伏地魔,一手紧了紧手中的魔杖,两只手心里不自主沁出冷汗。 也就在下一秒。 唰! 一手拿着奖杯,一手持魔杖的李杨出现在眼前,就在坩埚旁。 怎么会是他? 哈利呢? 彼得满脸迷茫。 他当然认得李杨,当初罗恩差点让他陪李杨睡觉…… 伏地魔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眯着眼,看着李杨,用只有彼得才能听见的小声,道:“杀了他。” 彼得有些迟疑。 但是一感受到来自怀里的冷厉目光,便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有半分迟疑,暗中朝李杨举起魔杖。 “阿瓦达索命。” 绿光升起,在阴暗的环境内显得十分耀眼。 李杨下意识看过去。 绿光的映衬下,隐藏着的彼得和伏地魔身形顿时暴露。 但那已不重要。 绿光已飞至李杨眼前,在绿色的光芒下,彼得甚至能清楚看到李杨脸上的细微表情。 平静! 要死的人,竟然还能这么平静? 也就是在彼得心里刚升起这个疑惑时,绿光“嘭”的一声,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在李杨身前不足几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后消散。 障碍咒! 李杨深知自己要来的地方是何等危险,他也将在此一役中,与伏地魔本尊真正照面,怎么可能毫无防备的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偷袭? 甫一出现时,他就用无声咒在身周立下障碍,之所以还站在那里,是在诱敌现身罢了,要不然这么大的墓地,自己一个人干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阿瓦达索命咒是无法破解的咒语,但是可以阻挡,这也是为什么,李杨没有用施在身上的铁甲咒,反而是用立在身前的障碍咒。 彼得没想到自己偷袭都能失败,压根就没想过要施展第二道攻击,连魔杖都已放下了,此时连忙慌乱的再次举起,“阿瓦达…” “除你武器。” 早已做好充分心理准备的李杨,没有用杀戮咒等强大的咒语,而是用了简单,但是更胜在施法速度快的缴械咒。 彼得魔杖上刚冒出点绿光,就被缴械咒击中,飞出彼得的手。 “不。”彼得大叫一声,高高跳起,伸手去抓魔杖。 “蠢货,怎么不先躲!”他怀里的伏地魔实在看不下去了,骂道。 李杨那边却暗道好机会,魔杖隔空一指彼得,“阿瓦达索命。“ 这回他才用上杀戮咒。 而彼得此时跳得老高,魔杖又不在手,总不能来个虚空漫步躲过去吧? 这也是伏地魔骂他蠢的原因,比起战斗经验丰富的李杨,不擅战斗的他,表现实在太拙劣了。 这时, “轰!” 汤姆里德尔的棺材突然爆碎开来,在纷飞四溅的木屑、木板之中,一条十二英尺长的绿色大蛇冲出,张开的大口,直向李杨扑咬过来…… 1:严格意义上说,蛇的那两个孔应该不算鼻子,因为那是用于呼吸的,真正的鼻子是它的舌头,蛇是用信子探察气味的。 第六十八章鼠辈 原著剧情这段有蛇? 是魂器纳吉尼吗? 顾不上多想,反正现在是有了,且迫在眉睫。 李杨当机立断,已经凝结出绿光的魔杖一转,矛头从彼得转向大蛇。 “纳吉尼!”伏地魔失声叫了一声。 纳吉尼放弃攻击,身子一缩,落在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几下,便蹿入了不远处的杂草丛中。 李杨脚下这片事先显然经过清理,故而比较平整,但是其他地方依然是杂草丛生,又高又密,纳吉尼一钻进去,就彻底看不到了。 而绿光也就扑空了。 动物的运动能力,实在是远远超过人类。 何况还是魔法生物、被伏地魔精挑细选出的魂器。 李杨并不奇怪,也从没寄望于一击必中、一击必杀之类的幻想,丝毫不停,魔杖转向,又是对准彼得。 准确的说,是彼得怀里的萌娃伏地魔。 这时彼得已经抓住魔杖,脚也落地站稳了,一看李杨矛头又对向自己,咒骂一声,赶忙施法攻击。 “阿瓦达…” “统统石化。”李杨的咒语又一次快过了他。 “笨蛋,不要总是想着要杀戮咒,先制住他。”也就是条件不允许,否则,伏地魔真想抢过彼得的魔杖,现场教教他应该怎么战斗。 毫无疑问,李杨的石化咒成功,并击中了彼得。 可奇怪的是,彼得并没有石化,而是身上响起啷当一声,似沉重盔甲被砸了一拳的声音。 铁甲咒? 连彼得自己都觉得万分惊奇,低头一看,当看到怀里一脸疲惫的伏地魔时,瞬间恍然。 “感谢您,我的主人。” 伏地魔却不领情,还骂他一句,“蠢货,你在看哪?注意前面。” 被伏地魔一骂,彼得心里更紧张了,赶紧抬头看前面。 看见的是一脸平静的李杨,和一支冒光的魔杖。 法克! 这家伙是机器人吗?战斗节奏竟然一点没乱?还他妈用无声咒,故意不出声。 彼得只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在对战,总有一种自己根本赢不了的颓废感。 心理归心理,彼得好歹也是经过英国魔法最强技校,霍格沃茨正规教育毕业,基本的巫师素养还是有的,知道自己这时施法肯定来不及了,两条小短腿倒腾起来。 先躲再说。 要不是怀里有伏地魔,他早就变成老鼠跑了。 “唉。”伏地魔张嘴,发出的叹息却是无声。 他对彼得彻底失望了。 胆小怕死,这是他能以如今弱小之躯操控彼得的原因,这种性格注定彼得不敢反抗,可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让彼得不谙战斗,明明有着很不错的魔法能力,战斗力却忽高忽低。 对付布莱克、詹姆这类非常熟悉的人,表现还算可以,有时候甚至还能建点奇功,可一遇到完全陌生的李杨,开局失利,这性格问题立马暴露出来,成为致命软肋。 之前纳吉尼藏在棺材中,多好的偷袭机会啊,只要彼得能正面牵制,哪怕是用魔法和李杨对攻那么几下,制作个机会,纳吉尼趁机偷袭… 这么好的机会,就浪费在救这个白痴的身上! 而现在这一跑,失了攻击的先手,对面还能再给他攻击的机会? 果然,如伏地魔预料的一样。 李杨原地不动,魔杖却举着,彼得跑到哪里,魔杖就指向哪里。 倒是有一点让伏地魔感到意外。 李杨只是移动魔杖,瞄准彼得,却就是不施法。 这是在干吗? 彼得也察觉到了异常,跑了七八步后停下,奇怪的回头看去。 这一看,顿时亡魂皆冒。 李杨的魔杖又冒光了,还是无声咒。 这时候回击施法哪里还来得及,彼得再次撒腿跑开。 李杨魔杖上的光却没有射出,熄灭了。 还不追,就只是像刚才那样继续移动魔杖,瞄着彼得。 像极了猫捉老鼠前的嬉戏。 可李杨平静的脸上,可看不出半点嬉戏之态。 值得一提的是,没有伏地魔撤退的指示,彼得不敢离开,所以他这一顿跑,都是在围李杨绕圈子。 “呼……” 两圈下来,彼得就已经喘得不行了。 这不是晨练跑步,可以随时调整呼吸,他可是在逃命啊,而且每时每秒都在担心,身后什么时候会飞来一道魔法击中自己,在这种提心吊胆的心态下,呼吸本就不紊,这短短的两圈对他来说,感觉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彼得实在坚持不住了,看准一个十分高大,立得很稳,似乎还很结实,又足以遮住自己的墓碑,跑过去,躲在墓碑后面想缓口气。 刚站住脚,这口气还没缓过去,墓碑轰的一声,炸开了。 李杨终于施了一次法,可别忘了,李杨现在是穆迪的样子,样子虽然是假的,但是假肢和魔眼却是真的,那只魔眼能让透视墓碑,清楚看到碑后彼得的一举一动。 他是不会给彼得喘息机会的。 在一堆灰尘、碎石中,彼得手忙脚乱的再次跑开。 “他在消耗你的体力,等你体力耗尽,不,只要慢上一些,他就会对你下死手,你必须和他正面较量。”伏地魔终于看穿了李杨的意图。 “可是,我……呼……我不是他对手啊。”彼得一边跑,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回应伏地魔。 他真恨父母生他时,没多给他两张嘴。 伏地魔气道:“他不过就是个学生,你可是成年巫师,论实力,你不会比他差,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我……”彼得呐呐着不敢反驳。 怕什么? 当然是怕死! 还有学生? 哪里来的学生?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穆迪,黑巫师的克星,他可不想被抓进阿兹卡班。 “你再这么跑下去也是个死。”伏地魔看出了彼得的恐惧,用恶狠狠的语气强行逼迫他。 “我会让纳吉尼帮助你。” “你没有退路。” “如果不能杀了他,不用他,我事后也会杀了你。” “不,我的主人,我…”彼得无比委屈。 “快去!”伏地魔瞪着眼睛,怒声吼道。 他显然很虚弱,尤其是刚才帮彼得施了一个铁甲咒后,这一声吼,几乎有种快要断气的感觉。 彼得被吓住了。 他从没见过伏地魔如此愤怒。 对伏地魔长久的恐惧,战胜了他刚对李杨诞生的畏战心理,他猛地停下来,朝李杨抬起魔杖。 而这时,纳吉尼也从杂草丛中蹿出,以“之”字型迅速掠过地面,朝李杨的脚咬过来。 两面夹击! 李杨神色依旧平静。 这不是装,而是在无数的战斗中锤炼出的心态,保证他无论遇到任何紧张、恶劣的战斗环境,都能从容应对。 这也是魔法施展的心态要求。 “呼。”风乍起。 李杨不见了。 纳吉尼的蛇口扑空,彼得有些慌乱的移开魔杖,差点把魔法射在纳吉尼身上。 而在纳吉尼头顶上空,一只老鹰正振翅而飞。 “阿尼玛格斯!他居然是个阿尼玛格斯!”彼得震惊失声。 同样身为阿尼玛格斯,没人比他更清楚阿尼玛格斯的难练,当初要不是有詹姆、布莱克两人一起带着,再加上天大的幸运,他根本不可能练成。 君不见,当初的四人组中,卢平就没练成。 穆迪凶名在外,是个傲罗,竟然还是个阿尼玛格斯! 彼得心里的震惊不难想象。 他心底甚至生出一股念头,想把伏地魔往地上一摔,跑路。 李杨化作的老鹰,居高而下,向彼得俯冲而去。 众所周知,人在受惊时下意识会做出防御状,彼得心神正值李杨是阿尼玛格斯的震惊之中,见他冲自己来了,下意识就做出了防御状。 双手举过头顶,护在头前,而他手里是魔杖和…… 伏地魔! “你这个蠢货,你在干什么?!”伏地魔惊得都要从布包里爬出来,给彼得一脚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主人……”彼得这才发现自己干出了何等蠢事,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连连道歉,赶紧把手放下来。 晚了。 李杨化作的老鹰已飞至他头顶,两只爪子一把抓住了裹着孩子的布包,两翅一震,向上飞去。 彼得这时哪里还知道自己是个巫师,魔杖在手,却顾不上用,手抓着布包下面,使劲往下拽。 那边的纳吉尼,疯狂朝这边赶来救驾。 在襁褓中的伏地魔哇哇尖叫。 他真后悔自己刚才给彼得施了铁甲咒,以至于现在竟没有半点力气,给自己施个哪怕最低级的保护咒。 这时,彼得突然感觉手里一轻,布包和伏地魔奇迹般回到自己怀里。 同时进入他怀里的还有一物。 李杨! 彼得低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老鹰那锐利的鹰眼,然后, 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啊!!” 荒芜的墓地内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吓得不远处整个村庄的村民以为闹鬼,狂打999…… 墓地内。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彼得疼得连连惨叫,双手也再也顾不上伏地魔了,只顾着捂着眼睛,刺目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流下,顺着脸庞流下,看着别提多恐怖了。 “啊。” 伏地魔也惨叫了一声,只是他是被彼得失手摔在地上所致,他稚嫩脆弱的身躯,实在经受不住这样一摔,眼前模糊了几下,差点就此昏厥过去。 “蠢货!蠢货!”一清醒过来,伏地魔口中大骂不休。 彼得却疼得全然听不见去,口中惨叫了好一会儿,竟大叫着,“我果然打不过他,我就知道,主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不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竟然跑了! 一口气跑出十几步,然后被一块低矮的墓碑绊倒,但是马上又从地上爬起,倏忽一下,变成一只老鼠,吱吱的叫着,逃走了…… 伏地魔肺都快气炸了。 但是他现在没工夫去管逃走的彼得,头顶,李杨摇身一变,重新变做人,两脚稳稳落在地上,低头看着他,魔杖尖端也在指着他。 两人第一次正式照面。 却没有任何话说。 “阿瓦达索命。”李杨张口就是杀戮咒。 这本是伏地魔最爱用的魔法。 伏地魔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现在这虚弱的状态,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他只是死死盯着李杨,一双眼睛在杀戮咒惨绿色的光芒下,投射出强烈的怨毒与仇恨。 “我会杀死你!” “你给我记住!” 只说这短短的十个字,他便被杀戮咒的绿光彻底吞噬…… 第六十九章事后 “你给我记住……” 伏地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李杨魔杖已经迫不及待的转向矛头,准备趁热打铁再下一城,杀死纳吉尼, 这时才发现,纳吉尼已踪影全无。 “跑了?”李杨蹙眉,魔眼在眼眶里骨碌碌的转动,扫视四周。 墓碑、杂草、任何一处角落都清楚看在眼里。 可就没看到纳吉尼。 毫无疑问,纳吉尼的确是跑了,而且就是趁他刚才杀伏地魔时逃的,因为他在攻击彼得时,分明还看到纳吉尼在往这边冲过来。 “那可是魂器,不可能和彼得一样是怕死逃跑,应该是伏地魔自知没救,便让纳吉尼逃走……” 随着思绪理清,李杨的目光也重新落回在伏地魔尸体上。 “真够果断呐,不愧是伏地魔。” 伏地魔尸体脸上,依然能够看到清楚的仇恨与怨毒之色,似乎是在为刚才的狠话留下见证。 李杨收回眼神。 意识沉入金手指内,看到强化点一点也没增加,任务栏也毫无变化,不由叹了口气。 不是觉得不公或是白费劲,毕竟是这是通往任务完成必需的一个过程,早晚避不开。 此战最大也是唯一的收获,就是杀死了伏地魔本体,剩下的,就是一一除掉其余魂器了。 事情无疑简单了很多。 “系统黑。”随着李杨的唤声,金手指荧屏上画面一变,变成了一个散发光晕的黑洞。 他的声音传入系统空间。 “干什么?”冷漠的声音响起。 不是系统白。 李杨暗松了口气,“伏地魔的尸体,你要吗?” 不要觉得伏地魔的尸体,肯定不符合系统黑的分解标准,伏地魔的确是人类无疑,但曾经经历过数次危险的自我改造之类的黑黑法,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人类,这也是伏地魔会长那么恐怖的原因。 要知道伏地魔学生时代,可是正儿八经的校草一枚,就算这个世界有女大十八变、男大十八残的规律,也不可能长残成现在这样。 所以李杨才觉得伏地魔的尸体,或许也能榨取点价值。 “不要。”系统黑彻底让他绝了幻想,转而又说了个但是。 “但是可以把挂坠盒给我。” 李杨自无不可,从兜里掏出挂坠盒,顺着金手指的黑洞递了过去。 虽然依然得不到半点强化点,但做做人情、拉拉关系也是好的,反正挂坠盒对他也没用。 上次他就想给系统黑,结果被系统白打断了。 系统黑拿到东西,显然心情不错,提醒似的语气,多说了一句,“下次叫我,没必要专门开个世界通道,我倒是没事,某人会受到刺激。” 某人? 李杨下意识想到系统白,刚要发问,金手指上的黑洞缓缓弥合,关上了。 见状,李杨识趣的没有再问,只是看着金手指变成黑洞再恢复原样的过程,兀自出神。 这一过程可是不是他在控制,而是系统黑…… “总感觉这金手指还蕴含着更大的价值可挖。”李杨心道一声,还是先看向了伏地魔尸体。 “毁掉?” “还是交给邓布利多?” 毁掉话,今天的事就当没发声过,无声无息的翻篇,也省得他去编造谎话,谎话说多了早晚要露馅,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可迪戈里和芙蓉已经看见我了,难道挨个对他们施遗忘咒?迪戈里还好说,自己学校的学生,总有机会接触到,芙蓉就不好办了,总是和自己学校的人待在一起,要么是待在马克西姆身边……” 李杨权衡利弊,最后还是收起了魔杖。 一手抱着伏地魔尸体,又一手拿着三强争霸赛奖杯。 “站住别动,警察。” “你是什么人?” “放下那个孩子。” ……李杨瞥了眼怀里的“孩子”,又瞥了眼从墓地门口跑过来的那几个持枪警察,一句未发,消失了。 “噢,上帝啊!” “活见鬼了。” ……李杨依稀还能听到那几个警察的惊叫声,之后听到的,便是学生和老师的声音。 “看啊,是穆迪教授。”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呢,不过他擅自闯入比赛,抢走奖杯看来是真的,疯眼汉穆迪,我看他这回是真疯了。” “他怀里抱的是什么?他的孩子吗?长得好怪啊。” “你家孩子长那样啊。” ……在学生们的喧闹声下,一众教授也在看着李杨,或疑惑,或奇怪,或严厉……李杨注意到起初巡逻的老师都已经回来,连比赛中的哈利、迪戈里、芙蓉也已回来,就站在眼前。 哈利站在麦格教授身旁,脸色有些茫然,到现在他还想不清楚,这场比赛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结束,迪戈里站在邓布利多身旁,脸上满是不甘,毕竟他比赛当时,是三个参赛者中第一个奖杯跟前的,是最有机会夺得冠军的人,却因为李杨的横插一脚打断了,要不是顾忌穆迪是本校老师,他早就上去揍李杨了,芙蓉更甚,穆迪又不是她老师,她可没必要顾忌,手指着穆迪,对自己校长马克西姆一通诉怨指责…… “看来,我连施展遗忘咒的机会都没了,没毁掉伏地魔的尸体是正确的。”李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 现场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一嘴。 看着顶着自己模样的李杨,听着周围所有人口中“穆迪穆迪”的非议声,顶着李杨模样的穆迪,心里充满了荒诞感。 但他现在没工夫理会这些,目光锁定在李杨怀里的布包上,布包只露出伏地魔尸体的头部。 仅露出这一点,就足以拉响他心里的红灯了。 “这小子说的是真的。”穆迪嘴里呢喃一声,察觉到失态的严重性,翻过观众席的围栏,向李杨走去,想要凑近些,好仔细观察伏地魔尸体。 可刚翻下观众席围栏,就被一人抓住了后脖颈。 “李杨,你下来干什么?回去。”斯内普严厉呵斥,一手抓着穆迪后脖颈,一手抓住他腿,硬是举起来,高过围栏,又给扔回了观众席。 “就因为你,格兰芬多现在扣五分。” 斯内普给李杨一个警告的眼神,拍拍手,转身回到老师群体, “……”穆迪有苦难言,只能幽怨的看着斯内普后背。 不理会周遭的一切声音,邓布利多以质询的眼神看着李杨,仿佛在等他主动给他一个交代。 李杨顶着穆迪脸,一脸严肃,暗暗朝邓布利多使了个眼色。 邓布利多心下疑虑。 但他相信穆迪不会无故擅自插手比赛,而且李杨怀里的伏地魔尸体,实在令他感到有些熟悉。 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邓布利多老魔杖顶在喉间,洪亮的声音一下盖过所有人,“比赛暂停。” “啊?” “不是吧。” “哪有这样的啊。” ……不理会身后学生们的抱怨,以及其他两校师生的愤怒,邓布利多带着穆迪离开了。 第七十章轩然大波 霍格沃茨餐厅,餐桌被撤去,留出一大片空地,三校师生就站在这里,还有不远万里赶来的各报记者,人头攒动,将偌大空间挤满。 “伏地魔回来了。”邓布利多站在讲台上,大声说道。 众人哗然。 各报记者举起相机,嘭嘭嘭的一顿狂拍,一个个相机的闪光,晃得邓布利多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 “先生,请问你是凭什么说神秘人回来了?” “先生,无意冒犯,但是我注意到,你刚才说是回来,而不是复活、重生或是其他词语,这其中是否含着某种深意?” “邓布利多,你的根据是什么?” ……面对记者连珠炮似的提问,甚至是质问,饶是邓布利多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一般人面对这情况或许会慌,但他没有,他只是安静的听着记者的提问。 这光问不答,还问个什么劲儿? 记者一个接一个闭嘴停笔,眼巴巴的看着邓布利多,等待回答。 邓布利多这才道:“我这么说当然有依据。” 邓布利多朝后做了个手势。 身后,顶着穆迪脸的李杨,无视学生群中的穆迪,一脸严肃的走上前,将怀里抱着的布包打开,露出伏地魔尸体,犹如拳击擂台上的举牌女郎,举着伏地魔尸体向众人展示。 “嘭嘭嘭……”各报记者又是一顿狂拍,老式相机的镁光灯拍照噪音大,还会冒烟,让习惯了二十一世纪“至美一拍”的李杨,颇有些不适应。 “我能更近距离的看看他吗?”丽塔斯基特拿着羽毛笔的手,指着李杨手里的伏地魔尸体,高声道。 李杨回头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点点头,“可以。” 丽塔斯基特将纸笔撇在一边,上前,冲着伏地魔尸体上上下下一顿打量,眼珠子恨不得穿过镜片,挂在伏地魔尸体上,兴奋之态毋庸言表。 “先生,我也要上前看看。” “先生,我也要。” ……看着一个个举手积极踊跃的记者们,邓布利多表情有些凝滞。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原本他以为所有人会害怕、震惊、继而众志成城,团结一心,组成抵抗伏地魔的战线,再次将伏地魔消灭,可现在… 邓布利多目光越过一脸兴奋的记者们,看向后面的三校师生。 “那就是神秘人吗?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吗?” “别胡说,神秘人很可怕的好吗。” “神秘长得好丑好小。” “完了完了,神秘人要来了,魔法界的灾难啊!” “是不是真的呀。” ……学生们指指点点,或疑或惊,老师们则是面色严肃紧张,当然,也有吓得面色发白的……所有人的反应都落在邓布利多眼中。 “安逸了十四年,很多事情都变了,我显然把这件事想得有些简单了。”邓布利多心下叹息。 “先生。” “邓布利多。” ……各报记者还在举着手,希望邓布利多看向自己。 邓布利多无奈的点点头。 各报记者顿时争先恐后的涌向伏地魔尸体,镁光灯嘭嘭的狂拍特写、笔头唰唰的记录着尸体上的详细特征、嘴里的惊叹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还伸出手,戳弄着伏地魔尸体…… “拿开你们的脏手!” 对角巷破釜酒吧房间内,一个穿着巫师袍的妇人正在用饭,当看到登上报纸的这一幕后,怒吼一声,手里的刀叉狠狠扎入报纸照片中,一个正在用手戳弄伏地魔尸体的记者身上。 接着,她又赶忙低头,拔出刀叉,看刚才自己那一刀,并没有扎中伏地魔尸体后,才松了口气。 “不必愤怒。” 只有她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第二道声音。 可以清楚听到、看到,声音源自桌上的一个金质杯子。 “可是这些人…” “我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是自然的,您的话就像魔法的规则一样,没有不应验的,我就是遵照您的话,伪装住进这里,结果魔法部那群笨蛋,到现在都没搜查过这里。” 说着说着,妇人双手恭敬的捧起了桌上的金杯,正面相对,脸上露出朝圣般的表情。 “贝拉特里奇,重用彼得显然是我的失误。” 这妇人,竟是去年越狱后再无音讯的贝拉特里奇! “不不不,您怎么会失误呢,这是那只臭老鼠的错,他太卑劣,太怯懦,哼,真不不知道那种人是怎么练成阿尼玛格斯的,也怪不得会练成老鼠,真是胆小如鼠……”贝拉特里奇将错全都归咎到了彼得身上。 “您放心,我一定会抓到那只老鼠,为您出这口恶气。” “这件事可以押后,眼下最关键的是,我需要一个身体,一个能真正自由活动的身体,贝拉特里奇,彼得那个鼠辈没能为我做到的事,现在要靠你来完成。” 贝拉特里奇挺起胸膛,“这是我的荣幸!” “很好,事成之后,我会给予你应有的奖励。” “我不要奖励,我只想要……”贝拉特里奇突然脸红起来了。 她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成为黑魔王大人的终身伴侣…… … 无独有偶,围绕”伏地魔归来”这一话题,不只是学校、伏地魔、影响正在扩散至整个魔法界。 伦敦.魔法部.部长办公室。 “砰!” 报纸被狠狠拍在办公桌上,现任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褔吉,一脸怒色,“邓布利多这是要干什么?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禀告魔法部?他眼里还有没有魔法部?还有没有我这个部长!” 每说一句,还重重拍一下桌子,恼怒,却又充满无奈。 换做别人,他可以直接派人去抓,对邓布利多,他也就只能对桌子撒气了。 别人? 福吉想到一人,“克劳奇呢?他当时不是就在霍格沃茨吗?为什么不阻止邓布利多?去,把他叫来。” 一旁低着头,正担心部长的怒火,不知何时会殃及到自己的助理,如蒙大赦,立马出去。 不久,一个熟面孔,小步走进来。 正是毕业以后,进到魔法部工作的珀西。 福吉当看到不是克劳奇,而是克劳奇的助理时,大皱眉头,“怎么是你?克劳奇呢?” “克劳奇先生去了阿兹卡班。”珀西恭敬回答。 “他去那干什么?” “穆迪交给克劳奇一个尸体,正是他儿子小巴蒂克劳奇的尸体,说在阿兹卡班监狱服刑的人,很有可能是什么人假冒的,他去调查了。” “哼,又是他那蠢儿子。”福吉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当初也正是因为这儿子,克劳奇才失去竞选部长的资格,这才有了他福吉的今日,所以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克劳奇那个坑爹儿子。 可以预见,今日过后,克劳奇的职位还得再降,失业都有可能。 “邓布利多啊,你到底想要我怎样……”福吉注意力再次回到邓布利多身上,满心苦恼。 对邓布利多,他是真又爱又恨。 当初克劳奇被儿坑后,魔法部本来是想请邓布利多当部长,魔法界也是呼声一片,众望所归,可偏偏邓布利多再三拒绝,最后魔法部实在请不动这座大山,而邓布利多在拒绝之后,把票投给了他,这才让他得以上位。 所以,他很感激邓布利多对自己的支持,又敬其实力和名望,同时,还有一份深深的担心。 没办法,邓布利多人气太高,实力太强,受到太多人尊崇,如果这老家伙哪天突然心血来潮,来了官瘾,只要说一声想部长,他就有可能被赶下台。 这怎能不让他担心? 只不过这些年两人正处于蜜月期,这份担心被福吉深深藏在心底,不敢表露,而今天邓布利多越过魔法部,越过他,发出这么一篇骇然新闻,一下就触到了他藏在心底的这份担忧。 当然,只是触动到了,还没有刺中。 “或许,邓布利多就是担心自己会不同意发布神秘人归来的消息,会故意按下,所以才来一个先斩后奏?” 福吉对邓布利多还抱有一分幻想。 殊不知,邓布利多就是这么想的,只是福吉对权利的过分迷恋,以及对邓布利多的担心,使他失去了正确的判断。 “不行,我得去找邓布利多问个明白。”福吉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去找邓布利多。 珀西眼睛一动,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恭敬的递给福吉。 真会来事啊。 可惜,一门心思想着邓布利多的福吉,完全没注意到珀西这个细节,外套一拿,就走了。 来到霍格沃茨。 听到的、看到的、几乎所有师生都在讨论神秘人归来一事,甚至都没人注意到他这个部长的到来,这让福吉心里对邓布利多的不满更重了。 来到校长室。 校长室门口站着几个学生,福吉的眼睛却只看到哈利。 “哈利,你好啊。”福吉热情的打着招呼。 还是主动的。 不怪他殷勤,实在是哈利对魔法界意义重大,他甚至在想,等哈利毕业,不,最好是没毕业以前,就想办法把哈利弄到魔法部…… “部长先生。”哈利低头道。 “不用这么拘谨。”福吉尽量拿出自己最和煦的一面,学着邓布利多,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者,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哈利却有些吃不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想起什么,再次近前,问道:“先生,关于伏地魔…” “闭嘴!”正想着该如何引哈利进魔法部的福吉,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大变,厉声喝制。 哈利张口还想再问。 福吉却不悦的转身,不看哈利,伸手拍响校长室的门。 他是魔法部部长,不是霍格沃茨学生,可没必要和哈利似的,老老实实恭候在邓布利多的门口。 校长室石门缓缓打开。 福吉无视哈利,大步而入,刚好与一个正往外走出去的学生,擦肩而过。 李杨。 福吉回头看了一眼李杨,颇觉诧异。 连哈利都要在门外等着,这个学生却在里面受到邓布利多召见,难道这个学生比哈利还重要? 福吉暗暗记住李杨的样子,然后才看向办公室里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从椅子上起身相迎,一边招呼福吉坐下,一边道:“福吉,我就知道你会来,关于伏地魔…” “是神秘人!”福吉一口打断,强调道。 邓布利多笑了笑,既没有改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福吉打断自己后,抢过话头,滔滔不绝。 心里却还在想着刚走出去的李杨,以及斯内普曾经说过要监控李杨的话。 “西弗勒斯,我不会再培养出一个汤姆里德尔,相反,我或许能培养出一个邓布利多……” 第七十一章挑战 李杨走出校长室,此时的他,已经恢复本来模样。 身后,校长室石门自动关闭,彻底隔断哈利等人向校长室内张望的视线,他们只得围住李杨,七嘴八舌的问道: “怎么样?” “校长都和你说什么了?” “三强争霸赛到底算我们霍格沃茨胜,还是布斯巴顿?” “关于神秘人的事,怎么说的?” ……李杨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道:“校长能说什么?无非就是看我前两场比赛表现出色,叫我不要灰心,再接再厉,继续努力什么的,至于三强争霸赛和神秘人,你们觉得,校长会和我一个学生商量这些事吗?” “就这样?”众人没能得到什么实质性信息,不免失望。 “当然不只这样。” 李杨心里这样说,嘴上却说:“就这样。” 然后也不等众人再问,随便敷衍几句,走了。 哈利和赫敏不约而同的追上去。 “等等我。”罗恩没想到这俩说追就追,都不招呼自己,嘴里不满的抱怨说没义气,身体却很诚实的追上去。 追上李杨。 “你们这是?”李杨看着再次堵住自己的三人,不知道这仨儿要干什么。 哈利一脸认真道:“请和我战斗一场。” “哈?” 这无缘无故的,听得李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哈利反问道:“你觉得我的实力怎么样?” “这……”李杨不想打击他。 论实力,原著剧情里哈利就不是最强,与年长的比较,邓布利多就不说了,麦格教授、斯内普之流皆有所不如,再和同龄人比较,也不如同年级的赫敏,甚至第六部火车上还被马尔福虐过一次,第七部中,基本属于被伏地魔手下追杀的份。 但令人不解的是,每次哈利和号称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黑巫师伏地魔对战时,失败的总是伏地魔…… 光环简直亮瞎眼。 后世贴吧、论坛、粉丝群体中,不断有人站出来为哈利辩解,说伏地魔重生不是全盛状态、哈利身上有古老的保护咒、哈利也是很强的……1。 抛开后世种种观点,就以李杨眼下接触的哈利来论,若说实话,真的很伤人,当然,如果只放在四年级学生这个范围里说,确实不错。 问题是,和这帮半大的孩子比有意义吗? 无需李杨直说,哈利自己就说了,“一年级时面对奇洛教授,他一碰到我,自己的手就没了,从头到尾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在那被绑着…… 后来还被打晕。 二年级时面对汤姆里德尔,我根本就打不过他,只是在逃跑,结果跑着跑着,福克斯来了…… 三年级时在尖叫屋,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就是在隐形斗篷里躲着…… 今年的三强争霸赛,第一场比赛,是穆迪教授提醒我用飞天扫帚,我根本就和那头龙正面对抗过,第二场比赛,我正愁没办法在水下呼吸,最后是阴差阳错从纳威那里知道了腮囊草,第三场比赛,我迷路了…… 而当我好不容易找到方向感时,比赛结束了……” 哈利细数了一遍自己从入校到现在的所有战绩,颓废的低下头,“我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从来都是稀里糊涂的,全是靠运气。” “别这么说,你还是很厉害的,就你这些战绩放在别人身上,吓都吓死了。”罗恩为哈利鸣不平。 赫敏则是另一番态度,“别听罗恩的,哈利,你能正视自己,看到自己身上的缺点,这是进步的表现。” 这话说得太正了,罗恩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得从另一方面还击:“赫敏,你现在的语气越来越像麦格教授了,我们应该支持哈利才对,不是批评教育。” “最好的支持是帮他改正缺点,是帮他进步,不是掩饰他的缺点,明明不好的,非要说好。” “可是……” 哈利只听了两句,便没兴趣听他们后面的争执了。 看向李杨,继续道:“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伏地魔来了,我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 他攥了攥头,“和我打一场,让我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 这孩子开窍了么…… 看着哈利坚定的表情,李杨一摊手,“我要是不答应你的话,恐怕到放假你都不会放过我。” 又回头看了一眼,依稀还能看到校长办公室。 “换个地方吧。” 李杨带着哈利离开。 赫敏和罗恩也不吵了,赶紧跟上。 四人就近停在校园空旷的院中一角。 李杨和哈利中间隔着五六米距离,面对面站立。 李杨刚要说开始,哈利突然抬起魔杖,竖直立于面前。 “你在干什么?”李杨疑惑道。 “不是要行礼的吗?我记得当年洛哈特教授就是这么教的。”哈利回想着洛哈特创办的决斗俱乐部细节,理所当然道。 “亏你还能记起那家伙。” 李杨心里吐槽一声,看哈利还保持着那套决斗礼仪,大为摇头:“如果你想要这种战斗,那我劝你没必要和我打了,真正的战斗中,敌人可不会和你讲什么礼仪。” 哈利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便收起老师教的那一套,不仅如此,还举一反三,不等李杨重新说开始,直接先施了一个缴械咒。 “哈利。”罗恩低呼一声,不敢相信这竟是哈利能做出来的。 这不会是马尔福假扮的吧。 赫敏皱了皱眉。 李杨却点头,给予肯定,“先下手为强,这才是战斗。” 哈利隐隐有些不满,“别光说,你倒是还手啊,我是要和你战斗,不是让你教我。” 他话音刚落,李杨面前便响起“嘭”的一声,缴械咒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只僵持了一秒,缴械咒的光芒,便在墙壁前自行溃散了。 毫无疑问,这是李杨最常用的障碍咒! 连哈利都知道。 只是他关注的点不是障碍咒,而是叫道:“无声咒,不公平,这是六年级的课程,老师还没教呢。” 李杨淡淡道:“你的敌人可不会只用你学过的魔法攻击你。” 哈利顿时语塞。 然后闷着头,手上的魔杖连连挥动,不断放出道道璀璨的魔法光芒,射向李杨身前的无形墙壁上,像是在放礼花炮似的,好看极了。 就是没用。 李杨纹丝不动,无形墙壁丝毫没有要破开的趋势。 魔法的威力由人而定。 他这道障碍咒如果是成年巫师,自然可以攻破,可是以哈利的魔法攻击力,显然不足以破防。 反倒是那如礼花般徇烂的魔法光芒,引来众多路过的学生围观。 “这是在干吗?” “没看到吗?决斗。” “不是吧,哈利和李杨平时关系挺好的,怎么会决斗?” “谁知道呢,可能是李杨不满第三场比赛落榜,而哈利却能进入吧。” ……好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其他两校的学生也被吸引过来了,其中还不乏恶意猜测者。 李杨充耳不闻。 哈利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受到围观者的影响,脸色有些涨红,手里攻击的频率越来快,越来越乱了。 李杨微微蹙眉,嘴里吐出两字:“注意心态。” 哈利哪里听得进去,他听到的都是周围人的声音,尤其是类似“哈利波特也不行啊”“才这么点实力”“根本没有胜算嘛”……他真想冲那帮人大吼一句,“有本事你来。” 越是如此,哈利心里就越是有种想要证明自己的逆反心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是这么想,魔杖就越是不听话,反而施法的速度越来越慢,威力越来越差,这使得他心里越来越急,越来越焦躁…… 李杨静静看着这幕,这回他没提醒什么。 对于情绪失衡的人来说,道理是听不进去的。 得来更直接的,打! 李杨终于动了,一挥手,竟撤去了身前的保护墙,一边抬起魔杖,一边向哈利快跑过去。 短短五六米的距离,几个大步就冲过去了。 半天不动,偏偏在这时候……哈利看着突然跑到自己跟前的李杨,彻底慌了,魔杖下意识指向李杨,可令他绝望的是,魔杖上刚刚才升起的魔法光芒,竟然没发出去,就熄灭了。 “怎么会这样?” 李杨根本不给哈利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冲到哈利面前后,魔杖一动。 哈利低呼一声,吓得闭上眼睛,那边罗恩和赫敏低呼着哈利的名字,就要往这边冲过来。 不是他们不相信李杨,实在是李杨那架势太吓人了,完全不像是要点到为止的样子。 “梆。” 没有任何魔法从李杨魔杖上射出,那来势汹汹的架势后,只是一记不轻不重的暴栗,敲在哈利头顶。 “注意心态。” 又是这四个字,再一次从李杨嘴里说出。 哈利呆了一下。 这时他才想起一年级课本上写的施法注意要点,其中就有一条,施法时一定要保证心态平和,任何慌乱等失态的情绪,都会导致施法失败。 李杨退后,“还要继续吗?” 哈利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让我想想。” 通过这一下,他觉得自己把战斗这两个字看得太简单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连课本上的知识都没有融汇贯通,考试时还看不出问题,一到实战,心态一慌,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就这样还想要备战伏地魔? 哈利低着头,极为沮丧的退到一边去了。 他需要静静。 李杨并没有安慰,连一句话都没说。 原著里的哈利战力本就不是最强,最后能赢伏地魔,这过程中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侥幸,但凡少了一个侥幸,或许最后死的就是哈利。 而现在随着他对剧情的干预,五年来,哈利基本没得到过任何磨炼,实力远不如原著,如果这一小小的打击,能让哈利成长起来,绝非坏事。 李杨转而看向四周围观看热闹,仍没有散去的学生,视线落在一人身上,点名做典型。 “马尔福,你也想和我较量一下吗?” “白痴才要和你较量。”马尔福缩了缩头,带着克拉布和高尔,逃似的离开现场。 李杨再次看向其他人。 围观的学生躲避他的目光,这才三三两两的退去。 没人挡路,李杨刚要走。 “我来。” 突然冒出的一个声音,让离开的学生停住,好奇的看过去,看到是布斯巴顿学生的领头羊芙蓉后,不由又兴奋起来,暗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比起哈利,芙蓉无疑看点十足,美貌、实力、以及外校生,有太多的噱头令人侧目。 芙蓉从本校学生的簇拥中走出,因为三强争霸赛无故暂停,到现在还没给出个结果,所以她们也就没走。 因第三场比赛穆迪插手而憋着满肚子怨气,看到李杨,又想起第二场比赛时,被厉火追得狼狈逃窜的一幕,芙蓉就忍不住想要报复回击一下,当然,这里更多还是出于对李杨的好奇。 一个四年级的半大男孩,以前从没听说过,突然就冒了出来,还在比赛中大放异彩,别说芙蓉,三校学生,甚至老师群体中,都有不少人对李杨抱有好奇。 芙蓉走到李杨对面,看着还没有自己个高的李杨,笑了笑,“先说好,这里可是学校内,还是你的学校,你要是不心疼,也可以放你那邪火,不过,我这身新校服可不想被你烧掉。” 言外之意,就是不许李杨用厉火。 李杨却道:“我可没答应要和你打。” 芙蓉捋了捋挡住视线的额前刘海,“作为一个绅士,怎么可以拒绝女士的挑战呢。” 芙蓉本就带着媚娃血统,一举一动中都带着一种异样的气质,她这小小的捋发动作,看得边上的男生眼睛都直了,甚至已经有人忍不住展现出自己的绅士风度,给芙蓉帮腔。 “是啊,李杨,你不能拒绝人家。” “人家是女孩。” “她是霍格沃茨尊贵的客人,不能拒绝。” ……李杨就跟没听见似的,正要说话,眼前突然插进来一道身影。 “不好意思,你的挑战得改个时间约了,我和他还有点私事要解决,都让让,都让让。”赫敏一边嘴里说着,一边拉着李杨手臂,从芙蓉眼前,穿过围观的人群,硬生生给带走了。 注1:很多种说法,最靠谱的就是伏地魔的魔杖问题,但无论电影还是原著小说,从头到尾都能感觉到浓浓的主角光环……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既然现在笔在我手,就顺着我的思路走吧,持反对观点的朋友,请谅解。 第七十二章魔法部的邀请 “你要带我去哪?”李杨半推半就,任由赫敏拉着走。 其实他也不想和芙蓉打。 和哈利打,是真心想教哈利一些东西,可和芙蓉打有什么用? 输了丢人,赢了欺人。 李杨也是男人,除了那一种特殊情况外,也会有男人不愿意打女人的普遍心理存在。 “嗯……”赫敏嘴里嗯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回头看了一眼,见还能看到芙蓉的身影,便继续拉着李杨往前走,只想把李杨带到离那个媚娃看不到的地方。 再多接触几次,赫敏真担心李杨也会像罗恩一样被媚娃迷住,芙蓉可是外校的女生啊,自己怎么可以坐视,自己学校的男生被外校女生勾走?自己学校的女生怎么办?嗯,对,我这是在为自己学校的女生着想…… 想着想着,赫敏想到了一条能解释自己奇怪行为的依据。 李杨顺着赫敏不时回头的视线,当看到媚娃时,笑了笑,故意又问道:“那你又要和我解决什么私事呢?” 赫敏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 鬼知道要解决什么私事。 李杨自己说道:“是肚子饿了,想吃饭,是不是?“ “是。”台阶来得太及时了,赫敏立马点头称是。 “那去餐厅好不好?” “好。” “走吧。” 李杨被抓住的手一动,反过来拉着赫敏,转道去餐厅。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尴尬化解了,赫敏步履轻松的和李杨去了餐厅,还回头冲芙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芙蓉没看到。 她没兴趣去剖析一个小女生的心理,看李杨被拉走了,便自然而然收起挑战的心,和其余本校的女生们结伴,回到霍格沃茨给布斯巴顿安排的住宿区,继续去抗议三强争霸赛的不公结果。 她的抗议注定落空。 随着伏地魔归来的劲爆消息,所有学生、老师、以及整个魔法界,都把关注的焦点放在了伏地魔身上,根本没人再关心一个针对学生群体的比赛。 三强争霸赛无疾而终。 故而在霍格沃茨暑假前一天,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学生相继离开。 随后,伏地魔归来的消息,却没能再掀起什么反响,因为福吉出手了。 利用魔法部部长的职权,福吉强势弹压,伏地魔归来的话题热度迅速冷却,原本喧嚣尘上的各大报纸,统统改变标题,统一口径,将伏地魔归来的消息,说成是邓布利多的老年幻想,就差把邓布利多说成是老年痴呆了…… 破釜酒吧。 李杨再次住进这里,刚住进去就被人找上门。 “你是?” 客房门口,李杨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穿着粉红色褶边裙、头戴发卡、右手曲起的小臂上,还挂着一个粉色包包,妥妥的少女系风格,却搭配着一张宽阔松弛的大妈脸。 这混搭风着实让李杨有些接受不能。 “魔法部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奉魔法部部长的命令,希望你这个暑假能去魔法部实习。”乌姆里奇对周遭的狭窄老旧的破釜酒吧环境,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表情。 她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说完后扭头就走,“好了,走吧。” “踏踏……”她的鞋后跟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 当要拐角楼梯时,转身,视线换了个角度,扫到李杨,才发现这厮还站在客房门口。 “走呀。” 李杨脚下一步不动,半边身子还在门里,“我不是很理解,你说这是魔法部部长的命令,又说是希望?这到底是命令,还是邀请?我可不记得,我有向魔法部递交过实习申请。” “是部长点名要的你。” 乌姆里奇不耐烦道:“我堂堂的副部长,还能骗你吗?赶紧走吧,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年年都有,有多少毕业生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只能通过一轮又一轮的考试、激烈的竞争,才能得到进入魔法部的资格,你要珍惜呀。” 你能不尖着嗓子说话吗? 李杨有些受不了乌姆里奇那种,大妈非要装少女小可爱的那种腔调,虽说原著里乌姆里奇就挺招人厌的,没想到这现实里更招人厌。 摇摇头,“我感谢部长先生对我的看重,只是我暑假还有事,不能去魔法部实习。” “你居然敢拒绝部长的邀请!”乌姆里奇嗓音变得更尖了。 李杨反问:“难道这是强制性的?不能拒绝?” “这……”乌姆里奇语塞。 这当然不是强制性的,都说是邀请了,可这是部长的邀请啊,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学生,无官无职,无权无势,竟然拒绝了! 难道他看不出这机会有多宝贵? 正要说话,李杨却先开口道:“其实我也可以去魔法部实习,前提是魔法部能撤除我身上的踪丝。” 这踪丝问题可是困恼他许久了。 虽说这踪丝伤害不到他,可苍蝇不咬人,膈应人呐。 “你是疯了吧?”乌姆里奇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李杨。 拒绝了部长的邀请!还敢提条件! 李杨耸了耸肩,“我也知道这不太现实,那就算了,慢走,不送。” 说完,门就吱呀一声,关上了。 望着关上的门,乌姆里奇呆愣在了原地。 这和她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原以为自己传达完部长的实习邀请后,李杨会欢天喜地,感恩戴德,又带着战战兢兢和忐忑不安,随自己回魔法部,以往那些获得实习资格的待业学子,哪个不是这样。 可这个小鬼是怎么回事? 脑子缺根筋吗? 乌姆里奇当然不能就这么走,如果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自己以后还怎么在魔法部混。 她气愤的从楼梯口冲到李杨门口,手嘭嘭嘭的一顿砸门。 门内却没有半点回应。 “没有教养的臭小鬼。”乌姆里奇嘴里低骂一声,从粉色包包里掏出魔杖,一指门锁的孔。 “阿拉霍洞开。” 反锁的门咔的一声打开,乌姆里奇大步走进去。 一进去就愣住了。 “人呢?”乌姆里奇瞪大眼睛,扫视客房周围。 客房不大,只有桌、椅、床、灯那么几个家具,标准的小旅店配置,只一眼就看了个遍。 根本没有李杨。 乌姆里奇不信邪的弯腰看向床底,没有。 又弯腰看向桌底,没有。 最后跑到窗户口,窗户是关着的,打开来,探出头张望,狭窄的巷子内也没有李杨的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 乌姆里奇想到一个能够解释李杨莫名消失的理由。 “幻影移形走的!” 刚想到这里,乌姆里奇又连连摇头,“一个才刚四年级毕业的小鬼,怎么可能会幻影移形?这绝对不可能,难道是门钥匙?提前备好,防着我?没听说过这小子会预言术啊……” “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乌姆里奇苦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合理解释,最后气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哼,我还就不信了,难道你还能不回来?” 纠结于李杨的乌姆里奇没有看到,墙壁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极其隐蔽的小孔里,一只眼睛正窥视着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焦虑与不安。 “怎么样了?”隔壁房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只眼睛背后响起。 如果李杨听到这个声音,一定会感到格外熟悉: 伏地魔! “她还没走,该死的,这个恶心的粉色肥婆,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贝拉特里奇蹲在墙角,一边透过墙孔窥视乌姆里奇,一边回答身后的问题。 身后的床上,白色的床单裹着一个婴儿,如果李杨在此,一定会吃惊的发现,这婴儿和他在第三场比赛中杀死的伏地魔一模一样。 伏地魔再一次恢复了这个状态。 代价是赫奇帕奇的宝物、七大魂器之一的金杯,此刻却沦为无用的装饰品,摆在桌上一角。 “现在要怎么做?要不要我去除掉那个恶心的肥婆。”贝拉特里奇站起身,朝床上的伏地魔躬身问道。 她并没有压低声音,那没必要,因为整个房间里都布满了她所能想到的各种屏蔽咒,其中还不乏几个黑魔王亲自传授给她的魔法。 这也是她敢带着伏地魔,住在这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破釜酒吧里的底气,李杨就住在隔壁,都没发现她。 但乌姆里奇可是魔法部的副部长,福吉的心腹,她的到来,让贝拉特里奇心里不免生出担忧。 “不要慌,先看看,杀了她,反而会暴露自己。” 伏地魔要显得冷静的多,红红的眼睛中闪烁着噬人的光芒,也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可怕的事…… 第七十三章凤凰社 在破釜酒吧守株待兔的乌姆里奇不知道,其实李杨就在破釜酒吧后不远的翻倒巷内。 博金博克店。 “嘭。” 李杨把一本书拍在柜台上,吓得正趴在桌上打盹的博金一骨碌站起来,还以为是抢劫呢。 李杨手指敲了敲那书的金属外壳,“我想知道这本书的来历?” “出什么问题了吗?”博金小心翼翼的问道。 因为他这里的东西出处太杂,大多来路不正,有很多东西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经常会有人买回去后出现问题,比如中了一些莫名奇妙的黑魔法之类的,一般人他也懒得管,谁让你买的时候走了眼,可是面前这位,他是真不想得罪。 要知道李杨这些年可一直是他店里最稳定的收入来源,大金主是不能得罪的,而且李杨那诡异的能攻击人精神的黑魔法,令他十分忌惮。 “呼神护卫。”李杨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召唤出守护神。 银色的雄鹰从魔杖内飞出,落在柜台上。 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既想查出问题,又想遮掩问题,以为是秘密,秘而不宣,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是鹰么……”博金心里泛起嘀咕。 他原本以为李杨的守护神应该是更恐怖一些的动物,例如黑虎、黑狮、黑蛇…… 鹰。 象征自由、勇敢、独立……一个个词汇闪过博金脑海,博金怎么看都觉得和李杨不搭。 “梆梆。”李杨敲了敲柜台。 博金连忙回过神,嘴里说着“抱歉”,特意戴上眼镜,低头,仔仔细细端详起李杨的守护神。 端详许久,抬起头,博金一脸迷茫,“没什么问题啊,这不挺好的嘛。” 见博金没有看出问题,李杨便自行道出,“我曾经有两次面对摄魂怪,发现这守护神,居然会吃摄魂怪。” 就这么简单一句,阿兹卡班、布莱克什么的统统略过不提。 即使如此,博金也吓了一跳,“骗人的吧!守护神能吃摄魂怪?!” “你要是能弄来一头摄魂怪,我不介意给你现场演示一遍。”李杨道。 博金干笑一声,“算……算了吧。” 他要是有本事弄来摄魂怪,还开个劳什子的黑店。 继续低头看书。 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事情陷入僵局。 博金沉吟着道:“这样吧,你先把书留在这,我给你查查看。” 李杨点头,“可以。” 书里的内容他已学会,留不留无所谓。 “我这里又进了一具尸体,你要不要看看?”博金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淡,再也没有过去的热情。 因为从去年起,李杨就没有从这里买过一具尸体,要不是还有些辛苦费能赚,他都不想做这生意了。 他觉得,或许只有巨龙才能满足李杨那恐怖的“恋尸癖”。 果然, 李杨随他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走了。 走出店外。 李杨没有回破釜酒吧,而是“啪啪”一声,幻影移形,消失于原地。 … 格里莫广场12号。 今天是布莱克这一整年里最高兴的日子。 因为这偌大的祖宅,终于迎来了一些客人。 他最好的兄弟卢平、最敬重的邓布利多、以及一些熟悉的老朋友,尽管这里面还有他不喜欢看到的人,例如斯内普。 看着那张万年阴沉的死人脸,他真想让卢平上去咬一口,这是他学生时代整整七年念念不忘的心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阿尼玛格斯之所以是黑狗,就是为了满足这份多年没有实现的夙愿…… 还有蒙顿格斯·弗莱奇那个小偷,自打一进来,眼睛就往四处鬼鬼祟祟瞄个不停,可能是在找什么值钱的东西,或是在为下次行窃踩点…… 尽管如此,布莱克还是很高兴。 总比过去冷冷清清的要好吧。 尤其是楼上那几个年轻人,光是听着他/她们的声音,都觉得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朝气。 “可惜,哈利没来。”布莱克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我来了。” 啪啪的爆响声突然响起,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门口。 布莱克不由看过去,顿时眼睛一鼓,“是你!” “是我。” 李杨点点头,然后低头,看了看门口两侧,见没有拖鞋,就没脱鞋,大喇喇的走了进去。 “初来乍到,没来得及带什么东西,下次补上。”李杨说了这么一句,便从布莱克面前走过,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嗨,李杨。” 楼上的乔治和弗雷德看到李杨,异口同声的打了声招呼。 李杨也分不清这俩,谁是乔治谁是弗雷德,便同时看着他们两个,却只道了一声,“哈喽。” “赫敏,罗恩,是李杨来了。”金妮也看到了李杨,叫了起来。 “李杨。” “李杨。” ……赫敏、罗恩、金妮、韦斯莱兄弟,原本就很热闹的场面,因为李杨的到来更热闹了,李杨和他/她们说说笑笑的登上了二楼。 布莱克在一楼抬头看着这幕,感觉自己把今天当做是这一年里最高兴的一天,可能太乐观了。 “布莱克,快过来。”客厅朝南的一个房间门打开,卢平站在门口,朝布莱克招手。 布莱克注意力从李杨身上回来,走过去,“什么事?” “邓布利多有话要讲。” “喔。” 布莱克走进房间。 卢平关上门,以免房间里的事,被楼上那些个孩子听到。 转身回来,顺着卢平的视线,可以看到房间里显然经过一番布置,原有的沙发、床、相片等物统统被挪走,整个房间被清理出来,只有一张长条桌,围绕着这张长条桌设了十二张椅子,每张椅子上分别坐着一个人。 邓布利多、斯内普、麦格教授、蒙顿格斯·弗莱奇、海格、韦斯莱夫妇、穆迪、尼法朵拉·唐克斯、以及刚落座的布莱克和卢平,总共十一人。 有一张椅子空着。 看所有人都已落座,安静的等着自己发话,邓布利多站起身,开口。 “首先,感谢小天狼星将他的祖宅贡献出来,作为我们凤凰社的聚会场所。” “这没什么。”布莱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他巴不得这祖宅里能有点人气。 见此,邓布利多感谢的话也点到即止,进入正题。 “我为什么召集凤凰社成员开会,原因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福吉不相信伏地魔回来了的事实,仍旧沉浸在过去的安逸中,甚至还疯狂的弹压一切反对者的声音,我本想通过这个消息,让魔法界团结起来,结果却什么用都没起到,反而引起了福吉的敌视。” “我们当然不能和福吉一样,沉浸在过去的安逸中,我们需要再次组织起来,对抗即将到来的灾难,今天到场的人包括我在内,只有十一人,其余人因为路途或是其他原因,暂时不能出席,不过,我倒是为凤凰社又邀请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新朋友?” “事先没听邓布利多说过啊。” “谁呀?” ……众人皆是疑惑起来。 “现在,请让我为大家隆重的介绍这位新成员。”邓布利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后站着一人,冲屋内众人,抬手打了声招呼。 “嗨。” 当看到这人,布莱克只感到一阵晕眩。 斯内普眼皮直跳。 麦格教授一脸不可思议。 海格震惊不已。 穆迪甚至都感觉邓布利多可能真得了老年痴呆…… “我的门生,李杨!” 随着邓布利多的介绍声,李杨走入屋内,在众人表情各异的注目下,走到桌边的那个空椅子上,坐下了。 第七十四章时间转换器与参照物 众人的视线汇聚在李杨身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爆发了。 “校长,恕我直言,让他加入凤凰社显然不合适。”斯内普第一个反对。 “哦,哪里不合适?”邓布利多心不在焉的问道。 “他才十六岁。”布莱克难得和斯内普站在了一起。 “但他的魔法能力绝对不比任何一个成年巫师差,不是吗?”邓布利多反驳道。 “这……”布莱克无话可说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麦格教授这回也罕见的反对邓布利多。 “一个非常成熟早慧的孩子。”邓布利多还是坚持己见。 “何况,他明年就成年了。” ……众人依旧在提出反对,邓布利多倒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一一予以反驳,反倒是李杨,从进屋坐下那一刻起,便安静的看着“邓布利多舌战群人”的画面,乐得清静。 没人注意到,门外正有一只耳朵偷听。 是真的有一只耳朵。 门外,没有人,只有一只人耳晃荡在空中,耳孔方向正对着门,将屋里所有人的声音一丝不拉的听了进去,而在人耳上绑着一根鱼线,顺着垂直的鱼线往上看,能看到二楼上也聚集着几个人。 赫敏、罗恩、金妮、乔治、弗雷德。 “韦斯莱兄弟出品,必属精品。”握着鱼线的弗雷德得意道。 显然,这人耳又是他和乔治的杰作。 只可惜,现在没人在意他们的恶作剧产品。 “李杨居然成了凤凰社成员。”金妮震惊不已。 “邓布利多为什么不邀请我加入凤凰社?”罗恩有些不忿。 “你觉得呢?”赫敏、金妮、乔治、弗雷德,四人都看向了罗恩,仿佛在说: 邓布利多为什么不邀请你加入凤凰社,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罗恩的不忿变成心虚了。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邓布利多邀请自己什么的,只能在梦里想一想了,除非他能展现出和李杨一样的魔法能力,没看到吗?全年级最优异的赫敏,都没能受到邓布利多的邀请。 “听,他们要说团结更多的力量,我们的机会来了。”乔治高兴道。 可惜,他显然会错了意。 “为了对抗伏地魔,我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巨人、半人马、精灵、狼人……” “上一次,伏地魔之所以能危害整个魔法界,就是因为他纠结了一大批效忠自己的人,组建了一支军队,这回,我们决不能让他得逞。” “即使这些种族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也要争取,不让他们站在伏地魔那边,保持中立。” ……一道道声音传入耳中,五人听得极为亢奋,仿佛他们也参与到了其中,可当听到陪同海格去拉拢巨人族的人,竟然是李杨后,表情就变了。 “我也好想去。”罗恩觉得那一定是一场很酷的行程,一脸羡慕。 乔治和弗雷德互相看了一眼,“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去向邓布利多申请加入凤凰社,对抗伏……神秘人这种盛事,怎么能没有我们韦斯莱兄弟。” 金妮小脸涨红,为自己知道了这样的大秘密而感到兴奋。 赫敏则是一脸担心。 而随着耳中传出吱呀的开门声,五人瞬间化鸟兽散。 众人议完事,稀稀拉拉的从房间走出,莫丽很自觉的走向厨房,布莱克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吃克利切做的难吃食物了,斯内普则是很干脆的幻影移行离开,丝毫没有和其他人共享晚餐的欲望,还有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刚才邓布利多吩咐的事宜…… 一直不说话的李杨,站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但他并没有无所适从的感觉,目光静静的投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走过来,一手放在李杨后背,语重心长道:“李杨,学习魔法不能急躁,现在不是时候,等开学后吧,腾出手来,我再亲自教你魔法。” “李杨,赫敏找你。”二楼响起声音。 李杨抬头一看,看到二楼楼梯口扶手处,金妮正在冲自己挤眉弄眼,脸上还带着莫名的笑。 连邓布利多都看懂了,轻轻一推李杨后背,“去吧,对年轻人来说,比起整日埋首学习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啊,多美好的青春呐。” 赞叹了这么一句后,邓布利多转身走开,一边还朝厨房里忙活的莫丽夫人说着,“好多年没有品尝过莫丽夫人的厨艺了,真是令人怀念呐。” 看着那轻松的语调和身影,完全不复之前严肃正经的样子,让李杨心里不禁腹诽起来: 这老邓头该不会是在框我吧…… 他之所以加入凤凰社,就是因为邓布利多许诺收他做门徒,亲自传授魔法,不然,他还真没必要加入凤凰社。 “李杨,你再不上来,赫敏就要下去抓你上来了。”二楼再次响起金妮的声音,故意叫的很大声。 “金妮。”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传出赫敏羞恼的声音。 金妮朝李杨吐了吐舌头。 “这小丫头越来越皮了……”李杨摇了摇头。 蛇怪一难,非但没有打击到金妮,反而让金妮受到磨炼,变得胆大勇敢起来,一扫刚入校时怯生生的模样,再加上韦斯莱夫妇的偏爱,学校里又有好几个哥哥护着,校里校外基本没人能治得住这丫头了。 走上二楼。 “请。”金妮还特意给李杨拉开门,指着屋里的赫敏,做了个请的姿势,如果脸上没有那怪笑的话,还真像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妹妹。 走进屋。 金妮又给关上门,门合上的那一刻,还冲屋里的赫敏眨了一下眼。 “里面在干什么?”乔治和弗雷德好事的趴到门口,想要偷听。 “去去去,女孩子的事也偷听?害不害臊?”金妮一手一个,娇小的她,硬是将高自己两头的乔治和弗雷德推开。 “就听一下。” “好妹妹,通融通融。” “不行。” 金妮看他们还不罢休,立刻张嘴大喊,“妈,妈……” “别叫妈,别叫妈。” “服了你了。” 乔治和弗雷德立刻甘拜下风,落荒而逃。 金妮得意一笑,回过身,自己趴到门缝偷看起来了。 屋内。 赫敏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堆书籍和暑假作业,她手里握着羽毛笔,正在给哈利写回信,可笔在手里拿了半天,也没见信纸上写出一个字。 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写信上,而是在苦恼,该怎么和李杨开口。 毕竟李杨随海格去找巨人族的事,是她和其他人偷听来的,她直接问,不是把其他小伙伴们出卖了嘛。 “你找我?”李杨毫不见外,走到赫敏旁边,一屁股坐在桌上。 “你坐到我作业本上了。”赫敏很不满的推了李杨屁股一下。 李杨哎呦一声,从桌上栽倒,倒在了地上。 “我没用力啊。” 赫敏大惊失色,丢下羽毛笔,冲到李杨身边,一边伸手去扶李杨,一边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啊!” 话还没说完,突然遭到一股力气拉扯,赫敏惊叫一声,倒在地上,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李杨压在身下了。 “你干什么?”赫敏挣扎起来。 李杨将赫敏的手牢牢摁在地上,“说吧,到底有什么事?不然的话,你今天一天都别想起来。” 好幼稚啊。 门外,透过门缝看着这幕的金妮,心里一边嘀咕着好幼稚,一边眼睛却瞪得更大了。 偏偏赫敏就被镇住了,弱弱道:“刚才我和乔治、弗雷德他们偷听你们谈话来着……” 赫敏老老实实将刚才偷听的事情告诉李杨,心里一边道:“对不起,小伙伴们,我是被迫的……” 这样也行? 金妮看着这幕,一阵无语,暗道赫敏也太没用了,这要是换成我,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服软。 “能不去吗?”赫敏担心的看着李杨。 巨人族啊,她听着都觉得害怕。 李杨耸耸肩,放开手,扶赫敏起来,“都已经说好的事情,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这又不是小孩过家家。” 看赫敏担心,李杨安慰道:“放心,这一趟不会有危险,海格毕竟是半个巨人族的人,再说了,如果真的很危险,邓布利多也不可能让我和海格去。” “话是这么说,可那毕竟是野蛮的巨人族啊,据说有的部落还吃人……”想到曾经书上看到过的关于巨人种种可怕的描述,赫敏怎么能放心? 她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将脖子戴着的一条项链似的东西摘下。 这东西通体呈金色,不是夸张的那种金色,而是淡淡的,发亮的,看着颇为精致迷人,是一个造型很独特古老的计时器。 “这是?”李杨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时间转换器。” 李杨暗道果然。 赫敏自然不知道李杨的心理,一边详细解释时间转换器的用法、注意事项等,一边郑重其事的放在李杨手里。 “路上遇到危险,这个可以救你的命,答应我,不要滥用,更不能损坏、丢失,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如果麦格教授知道我把时间转换器给了你,她一定会生我的气,收走时间转换器,我以后就再也别想用这东西了。” 李杨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好奇的端详着时间转换器。 “你可以试一试。”赫敏觉得还是让李杨亲自试试,别到时候真遇到危险,闹出不会用或是用错了的乌龙。 “这样啊……”李杨将时间转换器戴到自己脖子上,目光却看向赫敏。 “你看我干吗?”赫敏有些吃不消李杨的眼神。 “既然要试一试,总得有个可以改变的参照物吧。” “参照物?” 赫敏还没搞清楚这参照物是什么,就被李杨一把拉入怀里,小嘴惊呼间,一条大舌便已滑入她口中。 “唔唔……”赫敏下意识挣扎起来。 但是没挣扎几下,就不动弹了,双眼紧闭,任由李杨施为。 心里还不断的念叨着:我是被迫的,我是被迫的…… “嘶。”门外偷看的金妮到吸着气,下意识咬着手指,一双眼睛紧紧贴着门缝,都快要穿过门缝,挤进去了。 两女都没注意到,李杨在亲吻赫敏的同时,手悄无声息的拂过脖子上的时间转换器。 时间倒退。 仅仅只是倒退了一点。 “你看我干吗?”赫敏有些吃不消李杨的眼神。 “没事。”李杨含笑道。 “咦?你嘴角是什么?水吗?”赫敏奇怪的发现,李杨嘴角湿湿的,满是水渍,还在阳光下发着亮。 李杨擦了擦嘴角,“这个是……我刚才喝水来着。” 赫敏“噢”了一声,不疑有他。 “我下去找海格谈谈去巨人族的事。”李杨一本正经道。 打算开溜了。 “你不试试时间转换器吗?”赫敏不禁道。 “不用了,我已经会了。”李杨摆摆手,走出门去。 “怎么感觉怪怪的。”赫敏挠了挠头,嘀咕一声,也没多想,继续坐回到桌前,给哈利回信。 第七十五章巨人 跋山涉水,穿山过岭,苍茫的原野上,有两道渺小的身影在前进。 “我们就不能用魔法吗?”李杨捶了捶有些发酸的小腿。 “那可不行,邓布利多嘱咐过,我们很有可能会被魔法部监视,不过,接下来应该就没事了,这里已经超出了英国魔法部的管辖范围,福吉的手可伸不到国外……” 一说起福吉,海格就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那个愚蠢的家伙,他显然已经忘了,当初是谁支持他当部长,又是谁在他当上部长后,无私的给与他帮助……” 李杨翻了个白眼,没有搭海格的话茬。 不管多有道理的话,多抓人的话题,当听过几十遍以后,就再也听不进去了,相比之下,李杨还是更对自己发酸的腿更感兴趣。 掏出临行前邓布利多给的地图,看了一下行程。 “就快到了。” “是吗?”海格低头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图。 “嗯,快的话今晚就能到了。” 海格本想继续前进,可看了看李杨,还是停了下来,“先歇会吧,不是我说你,你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了,年轻人的身体怎么可以这么虚。” 李杨撇了撇嘴。 你一个半巨人,哪个人类和你比,不虚? 饶是他这强化过一次的身体,也比不上海格的半巨人体质。 这时, “轰……”远处忽然响起一道道擂鼓般的巨响。 李杨一骨碌从地上站起,爬上一个高一点的岩石,眺望远方。 “怎么样?” 海格那巨大的身体可没李杨这么灵活,爬上岩石也别想了,周围的岩石可没有那么大块的,他向远处望了一下,望不到,便只好问李杨了。 李杨登高而望,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我去看看,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人已化作一只老鹰,飞入高空。 “小心。”海格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句,李杨便已飞远。 掠过高空,俯瞰大地。 只见地上,一群普遍在二十英尺高的人形生物在地上蹦来蹦去,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的部落仪式。 “巨人!”李杨眼前一亮。 刚要飞回去通知海格,却见蹦跳仪式中,走出两个较周围巨人高出一头的大个巨人。 其中之一脖子上戴着一条渗人的项链,是用一颗颗不同生物的头骨串连起来制成,其中不乏人类,肩膀上扛着一根巨大的金属大斧,斧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寒光,显然不是凡品,再看其斧面光滑如镜,一丝不染,似乎是刚打造出来,还没用过的,更离谱的是,这个巨人头上还顶着一个钢盔。 另外一个巨人就比较寒碜了,腰上围着满是污迹的兽皮,手里拿着一根已经有些腐烂的大木棒,与前者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但是这个巨人不在乎,其余巨人更不理会,仪式完毕后,退散开来,让出一块宽敞的空地。 那两个巨人便在这空地上,大吼一声,扭打起来。 “这是闹哪样?”李杨诧异的看着,同时对照眼前的巨人,脑海中流过关于巨人的信息。 巨人,顾名思义,体型巨大,力量惊人,这没什么好说的,关键在于其天性好斗,极具攻击性,这也是有人经常把巨人和巨怪搞混的原因,可实际上,巨人是有智慧的,他们甚至在与人类的接触中,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制作简单的工具……等等,邓布利多曾似嘲似叹的说:也许,这就是人类巫师将巨人赶出魔法界,赶到这偏僻山谷的原因…… 所以,全世界的巨人在人类巫师的驱赶下,全都集中在这处荒野,迁徙的路上或死或残,再加上其好斗的性格,聚居后从没停止过内斗,都不需要人类巫师做什么,经过无数年,当初的巨人就只剩下眼前这些了,还不到一百人。 回想着巨人的信息,李杨判断出,下面这俩大个巨人,多半是在争夺部落首领之位。 “轰!” “轰!” 两个巨人的每一下攻击,都堪称是惊天动地,李杨振翅往上飞高一截,生怕被波及到。 战斗的结果其实不难预料,在体型相近,战斗力相近的情况下,自然是装备更好者获胜。 这不,没打几下,头顶钢盔的巨人,便一斧子砍断了另一巨人的木棒,然后去势不减,抹过其喉间。 “噗!” 巨大的人头落地,脖颈间喷出的血,差点喷到上空的李杨。 “高高马。” “高高马。” ……周围的巨人呼啦一下围上来,欢呼着胜利者的名字,而失败死去的巨人,甚至都没人给收尸。 “安静。”高高马举起斧子。 周围巨人的欢呼立刻停止。 “把我的客人带上来。” 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中年男巫师走上来,对着高高马躬身行礼,“麦克尼尔,见过尊敬的巨人族首领。” 这话显然说到了高高马的心坎上,高高马高兴的哈哈大笑,“你送给我的武器,我非常喜欢,我决定答应你的请求,如果邓布利多来请求巨人族的援助,我不仅会拒绝他,还会杀了他,反正我也不认识那老头,也不知道人类老了以后,肉是不是还那么好吃,哈哈。” “邓布利多?谁在说邓布利多?站出来,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本事?”海格的声音突然传来。 高高马转头看去。 却见不远处的坡地上,一个比自己矮上很多,却又比人类高上许多,连他都搞不清是巨人还是人类的身影出现。 --海格。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海格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再加上李杨迟迟不回,他便自己找过来了,还没找到李杨,先听到了有人在说邓布利多。 这还了得? 海格这辈子最敬重的人就是邓布利多,而且不同于麦格教授、布莱克等人的敬重,海格的敬重更趋近于崇拜,一听到高高马的话,都顾不得找李杨了,大喝一声,顺着高高马的声音寻来。 当看到高高马等一众巨人时,却愣住了,“巨人?” 自己此行要找的不就是巨人嘛! 海格喜上眉梢,整了整衣服,一边回忆着临行前邓布利多的嘱咐,一边朝高高马走过去。 还没走到高高马身前,忽然有一道黑影自天空落下,当落地的那一刻,摇身一变,变成了人。 正是李杨。 他显得很急,落地都没落好,差点踉跄着扑在地上。 海格连忙去扶,“你可算回…” 李杨根本不听海格的话,大喊一声,“跑!” “什么?”海格听清了,却没听懂。 也不需要他听懂了。 一截断掉的木棒,打着旋,呼啸着飞砸过来。 “天呐,那个巨人疯了吧!”海格看得很清楚,这根断木棒是由那个疑似部落首领的巨人扔过来的,毫无准备的他,嘴里忍不住惊呼一声,想躲都来不及。 没办法,如果是李杨的话,能躲开,甚至换一个身手矫健的人类,都能躲开,偏偏海格是半巨人,高大的身体,虽然让他比常人更加强壮有力,却也使他染上了巨人的通病。 笨重。 断木棒临头,眼看就要砸中海格,一股大力突然袭来,将海格硬生生给推出去七八步,跌倒在地。 “轰!”断木棒扑空,砸在地面,竟是戳进了地面。 高高马之巨力,可见一斑。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身体还是不错的。”海格从地上爬起,不顾身上满身泥土与草屑,冲李杨竖起大拇指。 李杨没说话,方才推海格的右手,腕部在隐隐作痛,似乎是扭到了。 但他现在没工夫顾及这些,左手去掏魔杖,眼睛则是死死盯着前面。 前面, 在断木棒之后,则是由高高马率领的,近百名巨人的冲锋,大地都在巨人的脚掌下颤抖。 “杀了他们。” “你们将得到更多的礼物、兵器、甚至是一块适合栖息的领地。” 那个叫麦克尼尔的灰袍巫师也冲了过来,但是没有冲在前面,而是隔着一定距离,跟在一众巨人身后,魔杖抵在喉间,大声叫嚣。 “这群巨人不知道是怎么了,先跑再说。”海格看着面前近百巨人冲来的骇人阵势,不禁变色,心生退意。 李杨这时已掏出魔杖,没有回应,嘴里念着咒,抖手,一道火舌自魔杖尖端射出,落在草地后,草地顿时被吞噬,火焰猛然大涨。 厉火! 与三强争霸赛时不同,这回李杨可没有藏私。 魔法界的孩子都知道,巨人和人鱼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呼!” 厉火一下在地面铺开,几乎将李杨身前看得见的范围内的草地全部吞噬,几个呼吸间,厉火便由最初的一道火舌,变成了遍地的火海。 李杨魔杖高高举起。 厉火腾地一下席卷而起,旋转着,燃烧着,化作一头凶猛怪兽,几乎和巨人一般大,口中还发出了摄人的兽吼声,向着近百巨人冲去。 只一瞬间,便把冲在最前头的高高马吞噬了。 “啊!” 后面的巨人看不到高高马的身影,只能听到火焰怪兽口中,传出了一道高高马的惨叫声。 而后,便再也没声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后面冲锋的巨人,不由停下脚步。 “投降,或是…… 死!” 李杨含着杀气的声音传出,震耳欲聋,刺骨生寒。 出乎李杨预料的是, “人类永远也别想奴役巨人!” “杀!” “冲!” ……余下的巨人大叫着,朝面前吞噬了高高马,又再次涨高一截,比他们巨人还要高大的厉火巨兽冲去。 竟是视死如归! 火焰巨兽散发的火光幽幽,仿佛在挑选着该从哪一个巨人下口,或是, 全部! “不,不要杀他们。”海格虽然童年不幸,但毕竟身体里流着一半巨人的血,不忍道。 火焰巨兽晃了晃,似是摇头否定,可是下一刻,轰然解体,化作一道道火舌,悉数倒流回魔杖。 海格大松了口气,但是下面发生的事,却叫他彻底死心。 “杀!” “为首领报仇。” “别和我抢,那个小个子人类是我的。” “大个子人类归我了。” ……巨人仍然没有停下冲锋的脚步,甚至还没有冲到李杨和海格身前,彼此之间便已经争抢起来。 看着这幕,海格心里生出一股无言的悲哀。 “走吧。”海格颓废道。 在接受邓布利多的任务时,他本来充满斗志,可现在,只有心灰意冷,他觉得自己此行就是个错误,这些巨人根本不可能争取为助力。 “啪啪。”幻影移形的爆响声响起。 海格走了。1 “啪啪。”李杨也施展起幻影移形。 巨人是不会魔法的,所以失了先机后,也只能干瞪眼。 “一群傻大个。” “两个天真巫师。” 麦格尼尔站在安全距离外,望着前面巨人冲锋,以及李杨和海格幻影移形离开的一幕,满脸不屑。 什么仁义慈悲,简直天真的可笑,如果刚才手持厉火的人是他,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敌人的。 突然, “啪啪。”幻影显形的爆响声响起。 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他眼前,近在咫尺。 李杨! 毫无防备的麦克尼尔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逃跑,一条绳子从李杨手里魔杖尖端射出,当场就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啪啪。” 李杨幻影移形消失。 而被他魔杖牵着的麦克尼尔,也跟着一同消失了。 前面那些巨人都没看见,等回过头看见麦克尼尔不见了,还以为是麦克尼尔回家了呢。 ps:注1字数有点多,所以写在作家的话里面了。 第七十六章快乐的人 格里莫广场12号。 凤凰社成员们再次齐聚祖宅,还是那个房间、那个桌子、那十二个位置,不同的是,桌上多了一物。 冥想盆。 麦克尼尔像是一滩软泥般趴在地板上,刚从他脑中提取出的记忆,众人通过冥想盆挨个看过一遍: “去阻止邓布利多。”阴暗的房间里,一个长着大众脸的女人,对着面前的麦克尼尔说道。 李杨总感觉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但显然是属于那种不经意间看到的,印象很淡,完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可是…” “麦克尼尔,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力吗?” 房间里忽然想起第二道声音。 一个无比熟悉,李杨根本不需要任何回忆,就能认出的声音。 伏地魔! “当然不是。”麦克尼尔惶恐的看向伏地魔。 却只看到一个椅背。 婴儿版的伏地魔,似乎不想让麦克尼尔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那就去做吧,放心,邓布利多是不可能亲自去找巨人的,魔法部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去,阻止邓布利多的使者,等我彻底复活后,将会赐予给应有的荣耀。” “谨遵您的命令。” ……这段记忆,令屋内众人久久沉浸其中,没有言语。 不同于以往,以往众人看到的只是伏地魔的婴儿尸体,看着除了长相可怖外,实际根本没有多少威慑力,而这回,看到活生生的伏地魔后,在场众人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 气氛格外压抑。 “毫无疑问,伏地魔又苏醒了,并且随时在策划彻底的复活,那时,他将恢复巅峰时期的力量。”最后,还是邓布利多率先开口。 “绝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必须趁现在消灭它。” “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所有人都主张趁眼下伏地魔最虚弱的时候消灭他。 问题是, “他在哪?” 这个问题令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而李杨和海格寻找援助的第一站就出师不利,也让众人感到几分沮丧。 “而且,伏地魔知道我们的行动,这显然不像是了解我那么简单,或许,他在魔法部安插了奸细。”这点才是令人最担心的地方。 我在暗,敌tm也在暗。 这无疑是最尴尬的局势。 会议陷入僵局。 李杨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他一向对这种会议不怎么感冒。 而且在他看来,这样的会议除了让人更紧张、更无奈、打击士气外,基本没有意义。 果然,一直到会议结束,众人也没能提出一条切实可行的方案,连邓布利多也只是叫大家更小心更谨慎之类的老生常谈。 穆迪绑着麦克尼尔,准备送去阿兹卡班,众人打开门,稀稀拉拉的走出去,包括李杨。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猛地扑向李杨,一把将李杨抱住。 “谢天谢地,你没事。”赫敏紧紧抱着李杨,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更多的是庆幸。 李杨随海格去找巨人的这一个多月,最担心的人莫过于赫敏。 李杨先是楞了一下,待看清是赫敏后,安慰的轻轻拍着赫敏后背。 “看来,今天并非是最坏的日子,最起码对某些人来说,是高兴的。”邓布利多轻笑道。 赫敏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嘴里“呀”的一声,脸红的跑开。 你个老不正经的。 李杨心里哼了哼,越过那糟老头子,上了楼梯,直奔赫敏跑去的那个房间。 打开门。 屋里还有一个女孩。 金妮。 整个祖宅就两个女孩,她们两个自然凑在一起,共住一间。 李杨倚着门口,手指了指门外,朝金妮做了个请的姿势,“金妮,如果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金妮故意捣蛋似的说道,还一把抱住赫敏的手臂,仿佛是怕被李杨抢走似的。 连赫敏都有些不满的看向金妮。 这时,李杨却直接走了进来,一手揪着金妮后脖领,一手从小腿处抄起,以拎麻袋的姿势,硬是给提溜到门外去了。 “赫敏,赫敏……”金妮挣扎着,向赫敏求救。 赫敏低下头,“叫我也没用,我打不过他的。” “嘭。” 门关上。 李杨拍着手,转身,看着赫敏。 四面有墙,房顶有盖,四下无人,多“浪漫”的场景啊…… 赫敏却朝他伸出了手,“时间转换器。” 李杨低头,摘下时间转换器。 赫敏走过来拿。 手刚要摸到李杨手里的时间转换器时,李杨却突然退后一步。 “干吗?” “这么好的东西,我不想还给你了。”李杨脸上带着坏笑。 赫敏瞪着眼睛,“这是我给你的。” “那又怎样。”李杨说着,又把时间转换器戴回到脖子上。 “拿来。”赫敏直接伸手强抢。 李杨一躲。 赫敏再抢。 李杨一猫腰,从赫敏手下逃开。 “你还给我。”赫敏气呼呼的追了上去。 李杨继续躲闪。 于是,两人就在这不大的屋子里,展开了一场追逐。 直到赫敏累得气喘吁吁,快要跑不动时,李杨故意卖了个破绽,被赫敏一把摁倒在地。 “我拿到了!” 赫敏骑在李杨身上,一手摁着他胸膛,一手高举时间转换器,犹如胜利者般,欢呼一声,开心不已。 李杨看着这幕,笑而不语。 寻找巨人出师不利、伏地魔潜伏暗中,策划随时复活,不只是众人,包括他,都感觉心头像是有块石头压着。 “我会杀死你!” “你给我记住!” 伏地魔的话,音犹在耳。 李杨丝毫不怀疑,一旦伏地魔复活,他想要杀自己的欲望,绝对不在哈利之下。 但不同于楼下的凤凰社成员,他是不可能整日在紧张、担忧、不安之中度过,他是一个会自找快乐的人。 也是会带给别人快乐的人。 赫敏拿着时间转换器,高兴了好一会儿,然后得意洋洋的将时间转换器在李杨面前晃来晃去,“有本事你再抢回去呀,和我抢东西?哼。” 她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当着李杨的面,将胜利的勋章时间转换器,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还就抢了。”李杨向赫敏脖间伸出手。 赫敏嘴里大叫着,跑开了。 这回换成李杨去追。 赫敏嘴里连连叫着,四处逃跑,楼下的人听到她的叫声,还以为她遭到了袭击,赶忙上来,开门一看。 却见李杨正恶狠狠的追着赫敏,那表情简直比伏地魔还可怕,而赫敏则是害怕的大叫着跑出房间,脸上却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看着这幕,前来救赫敏的众人呆滞了一秒,而后集体露出笑容,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时无忧无虑的样子,伏地魔带来的阴影也被冲淡了。 第七十七章模范师生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尤其在开学宴上,看到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竟然是乌姆里奇后,让人更加确信,快乐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而作为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一想到待会就要面对乌姆里奇,正抱着课本走向教室的哈利等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魔法部已经把手伸进学校了。” “这肯定是冲校长来的。” “是福吉的阴谋。” ……如果让其他老师听到哈利、赫敏、罗恩议论的话题,一定会大吃一惊,他们眼中的孩子、保护对象,每天谈论的竟然是这些,亏得他们每次开会还专门关门,怕孩子们听到。 尤其是这里还有一个“叛徒”。 “我们说的对吗?”赫敏问向李杨,她认为没有谁的话,比李杨这个凤凰社成员更具权威。 李杨点点头。 “你看。” “我就说的嘛。” “咦,你干什么去?”赫敏突然看到李杨转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不由问道。 “校长办公室。”李杨头也不回的回道。 “可马上就要上课了。” “没事,我去去就回。” 说话间,李杨已加快步速,淡出视线。 “但愿他别迟到,也不知道这个乌姆里奇教授管的严不严……”三人为李杨祈祷一声,进了教室。 一眼就看到端坐在办公桌后的乌姆里奇。 乌姆里奇很早就来了,然后便端坐在办公桌前,脸上露出微笑,对着一个接一个走进教室的学生,尽量展现出自以为最和蔼可亲的一面,但她似乎很不习惯,使得肢体和笑容都有些僵硬,反而让进来的学生们看得一愣一愣,暗道这老师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没摸清这老师的性格前,众学生也不敢多说,一落座后,正襟危坐,个个表现得像是个三好学生似的。 这一幕让乌姆里奇非常满意,等到上课铃声响起,站起来,一边绕过办公桌,走向学生,一边自顾自道:“很好,看来所有学生都到齐了,我们要…” 乌姆里奇的话突然顿住了。 看着赫敏身边的空位置,本就僵硬了的微笑当场垮掉,“谁?这个座位是谁?” 赫敏暗道一声完了,刚要张口替李杨解释一句,课堂里却有一道声音,抢在她前面响起: “老师,是李杨。” 赫敏气愤的转头,瞪向马尔福。 马尔福冲赫敏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又开口道:“老师,那个叫李杨的经常上课迟到。” “不是这样的,李杨他是…”赫敏赶忙解释。 “没问你。”乌姆里奇却一口将赫敏,以及哈利等其余想要开口的人,统统给堵了回去。 马尔福一看,更高兴了,立刻趁势道:“老师,你是不知道,李杨这个人总是…” “我总是怎么样?”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马尔福闭上了嘴,下意识和其他人一起,转头向门口看去。 门口。 李杨礼节性的敲了敲门,看乌姆里奇没有回应,便自己走进教室,目光先落在马尔福脸上。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呐,马尔福。” 开学后的第一次正视照面,可马尔福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去年三强争霸赛中,李杨战巨龙、灭人鱼的一幕,赶紧移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肯定有人能收拾得了你! 马尔福目光寄望于乌姆里奇身上。 有人迟到,你当老师的管是不管?还是第一天上岗的第一堂课,而乌姆里奇以前是魔法部副部长啊,位高权重,能忍得了这样的学生? 果然,没让马尔福失望。 “你知不知道自己迟到了?不知道上课点吗?嗯?”乌姆里奇大声道,脸色格外阴沉。 反应这么大? 马尔福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乌姆里奇反应如此激烈。 其余学生暗暗对李杨投去同情的眼神。 “我有事去了趟校长办公室。”李杨抬起手,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交给乌姆里奇。 “什么事也不能掩盖你迟到的事实。”乌姆里奇恶狠狠的语气,拿过羊皮纸,几乎是用抢的。 正当所有人疑惑那纸上写了什么时,乌姆里奇尖声道:“请假条?!还是整个学期?!” 李杨点点头,“如你所见。” “我不同意!”乌姆里奇大叫一声,竟当场将请假条撕碎,扔在地上。 李杨皱了皱眉。 他知道乌姆里奇肯定看自己不顺眼,毕竟自己之前拒绝了福吉的实习邀请,而乌姆里奇恰恰是福吉的心腹,所以他才灵机一动,想出请假这招,既可以避过乌姆里奇,又可以待在学校,却没想到乌姆里奇竟会直接撕掉请假条。 这已经不是看他不顺眼那么简单了。 看着洒落地面的请假条碎纸片,再看看乌姆里奇此刻的表情,李杨清楚感觉到了一种敌视。 敌视? 不至于吧。 “校长和院长可都签字了。”李杨一边说,一边掏出魔杖,准备用复原咒还原地上的碎纸片。 “我才不管什么校长院长,哦,天呐,你要干什么?你竟然想攻击我这个教师!不可原谅!”乌姆里奇看李杨掏出魔杖的动作,大叫起来。 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李杨有些无语道:“我是要复原…” 话没有说完,却见对面的乌姆里奇竟也掏出魔杖,杖尖直接对准他,“除你武器。” 这一下实在太出人意料。 谁也没料到一个老师,会突然攻击自己的学生。 李杨都来不及施咒,身体发自本能的先一侧身。 “嗖!”缴械咒的魔法光芒,从他身侧划过,扑空。 李杨回过身,正欲再说,“我只是要…” “除你武器。”乌姆里奇又是一个缴械咒,根本不给李杨说话的机会。 饶是李杨脾气再好,也有些恼了,原本指向地面碎纸片的魔杖,转而指向对面的乌姆里奇。 “除你武器。” 两束光线在中间碰撞在一起,“嘭”的一声炸开,零星的光点像是烟火般,四散溅射。 其余学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呆了一下,眼看着魔法就在自己头顶近在咫尺炸开,纷纷惊叫着跑出教室。 也有好事的留下看热闹,例如马尔福,他甚至还掏出魔杖,想着要不要以保护老师的名义,背后偷袭李杨一下,可当看到虎视眈眈的哈利三人后,不由得熄灭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快停下。”赫敏朝李杨喊道。 李杨没有停。 因为对面的乌姆里奇没有停,嘴里还一个劲的叫嚣: “你竟敢攻击老师,我要惩罚你。” “你再不束手就擒,我就要动真格的了。” “梅林的胡子啊,这是你逼我的。” “昏昏倒地。” 一番叫嚣后,乌姆里奇竟舍缴械咒,改用昏迷咒了。 事态就这样升级了。 连一旁的马尔福、哈利等人都看懵了。 昏迷咒发出的璀璨红光照耀在李杨脸上。 “嘭。” 红光击中了他。 “李杨!”赫敏等人担心的大叫一声,想要冲过去,却找不到插入的机会。 乌姆里奇脸上露出得逞似的笑容。 可是紧接着响起的盔甲锒锒声,让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凝滞。 铁甲咒? 红光溃散,李杨稳稳站在地上,并未昏倒,的确是铁甲咒无疑。 “哼。”乌姆里奇冷哼一声,魔杖再挥。 这时, 一股从未有过的可怕感觉袭上心头,恐惧感不可避免在心底升起,乌姆里奇忍不住打了个颤栗。 剑意! 乌姆里奇哪里见过这种攻击,当下便中招了,而她手里正要施法出的魔杖,也因此一顿。 就是这一顿的空档, “除你武器。” 缴械咒从对面李杨的魔杖尖端射出,将乌姆里奇手里的魔杖击飞。 “该死!这是什么鬼魔法!”乌姆里奇从那可怕的感觉中清醒过来,惊骇不已,尤其看李杨的魔杖还对着自己,吓得赶紧去捡掉在一旁地上的魔杖。 刚弯下腰,乌姆里奇去捡魔杖的动作,诡异一滞,如同失了魂般,也不捡魔杖了,就停在那里,连对面在朝自己走过来的李杨,都跟没看见似的。 别人看见了。 “够了。” 赫敏总算找到机会,立马冲上前,双手张开,挡在李杨身前,“理智一点,不能再打了,你会被开除,甚至会进阿兹卡班,别忘了,她不仅是老师,还是魔法部的副部长。” “难道你以为我要杀她吗?”李杨反问一句。 赫敏一楞,“额……那你是?” 李杨魔杖冲地上一点,被乌姆里奇撕碎在地的碎纸片无风自动,重新组合在一起,复原,并飘到李杨手里。 李杨拿着请假条,冲着赫敏扬了扬,“我是来请老师签字的,怎么会杀老师呢?” 说着,李杨越过赫敏,走到乌姆里奇身前,将请假条递上去,特别礼貌的问道:“老师,能给我签字吗?” 这哪里还有刚才打斗时的样子。 “嘁,她能给你签字?你做梦吧,除非她是疯了。”马尔福用李杨听不到的小声,讥讽一句。 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为什么不呢?”乌姆里奇一改方才敌视李杨的模样,脸上又挂上了微笑,而且是很真诚的那种,拿过李杨递上来的请假条,拿出笔,大手一挥,刷刷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谢谢老师。”李杨拿回请假条,谢道。 “不客气。” “哦对了,你的魔杖掉地了。”李杨捡起地上的魔杖,仿佛忘记了这是被他打掉的,亲手放回到乌姆里奇手中。 “谢谢,真是个好孩子。”乌姆里奇接过魔杖,收起,还夸赞了李杨一句。 李杨点点头,拿着请假条,冲赫敏一笑,走出教室。 多和谐美好的画面啊,堪称模范师生。 哈利、赫敏、罗恩、马尔福以及其余几个在场的学生,目瞪口呆的看完这幕,如果不是之前看到李杨和乌姆里奇的激烈冲突,还真就信了。 直到李杨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野,众人心底才懵懵懂懂的升起三个字: 第七十八章夺魂咒 “夺魂咒!” “你居然使用夺魂咒!还是对一个教授!” 校长办公室内,如果有别的学生在此,一定不敢相信,从来都是慈祥和善的邓布利多,竟然也有生气的时候,而且还是对一个学生。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上身向前倾斜,给人一种压迫感,一手摁着桌面,似乎在强忍下拍桌子的冲动。 “是她先攻击我的。”李杨站在桌前,辩解道。 “你觉得魔法部能得听进去你的话?他们在乎的,是你使用了明文禁止的不可饶恕咒,相信我,他们是不会在乎你是学生还是孩子,一旦他们得知这件事,就会毫不犹豫的抓你去阿兹卡班。”看李杨还不认错,邓布利多更生气了。 “前提是他们抓得到。”李杨丝毫不惧。 邓布利多语气一顿,看着李杨的目光露出吃惊之色。 他没想到让魔法界闻风丧胆的阿兹卡班,竟然都吓不住李杨。 这是无知?还是无惧? 无知还好,随着日后的学习、人生阅历的增加总能改掉,可如果是无惧,就由不得他不深思了。 无惧,诚然是好事,但人如果真的一点畏惧都没有,那恐怕就是坏事了,比如法律…… “你早晚会被你的这种乐观主义所害,就像当年的……黑魔头。”斯内普当初的警告不自主涌上心头。 看着眼前的李杨,邓布刘多觉得自己的确是有点乐观了。 他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看起来像是麦格教授,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李杨面前,弯下腰,双手放在李杨肩头上,目光注视着李杨,语重心长的教育起来。 “孩子,你的这种思想很危险,我见过太多太多人,都是从一开始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起,然后逐步堕落进深渊……” 李杨满心无力。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政治教育的一天。 真想把“曾经有个小孩,第一次偷了一根针……”的故事给这老邓头讲讲--李杨心里吐槽。 不过嘴上,他没有半句辩解,曾经的经验告诉他,对老师的批评教育,你越辩解,越没完。 正确的做法是这样的: 低下头,老实挨训,如果脸上能再适当的露出些胆怯、懊悔之色,就更完美了,最后等老师教育完后,再说一句,“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 邓布利多直起腰,欣慰的拍着李杨肩膀,“走吧,我陪你去找乌姆里奇,使用夺魂咒的确要被抓进阿兹卡班,但是我想乌姆里奇应该能通融通融。” 李杨面露怪色,忍不住道:“校长,恕我直言,您可能高估了乌姆里奇的……心胸。” 他用词很委婉。 刚受过一顿政治教育,李杨可不想再受第二顿。 邓布利多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我承认乌姆里奇对我们有些偏见,可能会拒绝,不过,我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不需要李杨问,邓布利多自己就说出了答案。 “权利。” 邓布利多看了看四周,数十年的任教,使得他对校长办公室是那样的熟悉。 “这世上就是有人,摆脱不了它。” 邓布利多语气中有一丝感慨,又有一丝嘲笑。 李杨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点着头。 “走吧。” 二人走出校长办公室,直奔乌姆里奇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先看见的却是赫敏和罗恩。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邓布利多不禁问道。 “哈利被乌姆里奇抓进去了。”两人看到邓布利多,如同看到救星般,几乎是抢着回道。 “等等,抓?”邓布利多注意到了这个词。 “是这样的……” 原来,李杨走后,夺魂咒随着时间过去,也就慢慢解除了,乌姆里奇醒来后气得火冒三丈,竟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哈利,带去了办公室,那暴力的一幕,让赫敏和罗恩实在担心不下,便一路追来,却被挡在办公室门外。 “乌姆里奇刚进去,您快救救哈利吧。”赫敏和罗恩急道。 “乌姆里奇应该不至于拿无辜孩子撒气。”邓布利多安抚住赫敏和罗恩,转头看了一眼李杨。 李杨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在后悔连累到哈利吧。 邓布利多这样想,上前一步,伸手敲门。 “梆梆。” “是谁?我不是说不准打扰我嘛,滚!”办公室里传出乌姆里奇震耳的咆哮声。 邓布利多皱了皱眉,“是我,邓布利多。” “邓……邓布利多?……稍等一下。”办公室里的声音有些惊慌。 邓布利多有些奇怪,但还是耐心等了一下。 这时, “飞沙走石!” 身侧陡然响起一道咒语声,毫无疑问是李杨的声音,接着,办公室的门便“嘭”的一声炸开,掀起的木屑和灰尘混在一起,形成呛人的尘雾。 邓布利多一惊,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掏出魔杖的李杨。 “你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李杨已捂住鼻子,一头冲入办公室内。 邓布利多都来不及阻止。 一旁,赫敏和罗恩大张着嘴,目瞪口呆。 他/她们是想救出哈利,可没想过要以这种火爆的方式啊。 李杨完全不管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令人难以理解,冲入办公室后,一眼就锁定住了目标。 乌姆里奇。 此刻乌姆里奇左手拿着一个水晶小瓶,瓶内盛满刺目的红色液体,右手拿着一个金质杯子,而在她的脚下,则是一片血泊,哈利倒在这血泊里,人事不省,一只手的腕部被割开个口子,血流不止。 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之前请假时,李杨就觉得乌姆里奇对自己的敌视有些过头,只是当时没放在心上,毕竟两人之间的确有过不愉快。 这份不愉快在李杨眼里不足挂齿,可在心胸狭窄之人眼中,或许就是记恨于心的理由,而无论是从原著剧情还是现实接触,乌姆里奇的心胸都好不到哪里去,将敌视过头,归咎为乌姆里奇心胸狭窄,倒也说得过去。 可哈利呢? 抓哈利,以及刚才的咆哮、听到邓布利多后的惊慌……种种异常加在一起,足以引起李杨警觉。 所以他才疯了似的破门而入。 邓布利多、赫敏、罗恩虽然都参与其中,但毕竟不是李杨这个当事人,没有像他这样直观的感受,也就没有起疑,待冲进办公室后,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得大叫了起来。 “哈利!” “你这个老妖婆,你都对哈利做了什么!” “乌姆里奇,你疯了!”连邓布利多都是失声惊呼。 李杨则是紧紧盯着乌姆里奇右手里的金色杯子,脑中几乎瞬间和一个物品联系在一起: 魂器! 赫奇帕奇的金杯! 想到这里,李杨直接动手。 “你们都逃不过黑魔王的手心!哈哈哈……”乌姆里奇现在已经没有惊慌,反而狂笑起来,一脚将跟前的哈利踢飞。 哈利向李杨、邓布利多、赫敏、罗恩四人飞砸过来。 李杨蹲下身子躲过,任由哈利飞过头顶,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相信身后的人会接住。 邓布利多默默蹲伏…… “哈利!”赫敏和罗恩尖叫着,齐齐张手去接,结果被飞过来的哈利砸到,一起倒地。 乌姆里奇的身影在肆笑声中开始模糊。 “门钥匙?” 邓布利多目光在乌姆里奇左右手转了一下,便很自然的落在右手金杯上,直觉告诉他,这个看起来十分名贵古老的杯子,就是门钥匙。 邓布利多猜对了。 因为不知道魂器,邓布利多没能想到魂器一层,这无可厚非,李杨在穿越者先知先觉的优势下,能想到魂器,才是正常思维,就说门钥匙这点,李杨就没想到。 邓布利多不仅想到了,还立即就动手了。 魔杖是来不及掏了,他直接伸手,以手为杖,指着身影将要彻底消失的乌姆里奇,嘴里念动咒语。 “想锁定空间,屏蔽门钥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来得及?省省吧老东西,你以为自己是谁?神吗?哈哈。”乌姆里奇放声嘲笑。 邓布利多脸上浮现愠怒之色。 的确,他这时候施咒的确来不及了,何况他施的还是深奥艰难的无杖魔法,你能指望施法速度有多快? 可难道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 呼! 一条黑影横空出现, 就在乌姆里奇彻底消失的瞬间,邓布利多愠怒的同时,并精准的落在乌姆里奇右手里的金杯上。 是一条绳子。 在场几人中,最低的也都是五年级学生,自然能认出这是禁锢咒变出的绳子,但是令他/她们不敢置信的是,这绳子的源头,竟是握在李杨手心里。 注意力都集中在邓布利多和乌姆里奇的人,自然没有注意到,其实李杨才是第一个出手的,比邓布利多还早,早到邓布利多还没认出金杯是门钥匙的时候,尤其是魔杖,早到在没有进办公室前,就已经握在手里了。 故而,他这一小小的禁锢咒,却在邓布利多都来不及之时,成功了,只是他的目标显然不是乌姆里奇,而是金杯,金杯又是门钥匙…… “快松手!”邓布利多仿佛预见到了什么,冲李杨大呼,手也向李杨扑去,想要抓住他。 唰! 李杨却在被他抓住前,随金杯一起,消失了…… 第七十九章李杨VS伏地魔 乌云蔽日。 人烟罕至的原野,却给人一种熟悉感,正是李杨暑假和海格一块来过的巨人族领地。 此时,这片原野上不只有巨人,还有数十只狼人,加上近百的巨人族,稀稀散散的围成个圈。 圈里的空间很大,只架着一口简陋的大锅,在下方熊熊燃烧的火焰下,大锅里面咕咚咕咚的沸腾起泡,未知名的液体不时溅出锅外。 巨人和狼人似乎对这口大锅很是恐惧,特意隔开一段距离,让以大锅为中心的周围,多出一大片空地。 原野之上静悄悄的,所有人仿佛在等待什么,噼噼啪啪燃烧的火焰声,显得格外清楚,在不时吹过的风中偶尔会摇曳一下,飘出些许火星。 “是时候了,芬里尔。”低沉嘶哑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寂静。 “遵命,主人。”狼人中走出一人,怀里抱着婴儿般大小的伏地魔,向中心的大锅走去,一步一步,步速很慢,又拿起一根骨头,放入锅中,整个过程显得十分庄重肃穆。 “对,很好,等我彻底复活后,一定会重重嘉奖你。” “你将亲眼目睹我的重生。” “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道道蛊惑声从伏地魔口中发出,很轻很轻,像是母亲抚慰婴儿般,带着股异样的魔力,芬里尔几乎不能自持,身心俱陷于伏地魔为他构建的美妙蓝图中,激动和兴奋的情绪难以抑制,溢于言表。 了解伏地魔的人,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伏地魔竟然对狼人变得如此青睐有加? 要知道,伏地魔可是极端纯血巫师论支持者,连麻瓜出身的人类巫师都厌恶,何况是连同类都算不上的狼人?以往伏地魔对待狼人,平日甚至不允许狼人穿食死徒的服装,歧视可见一斑,而且伏地魔统治手下的工具一向是恐惧,可不是蛊惑…… 伏地魔转性了? 当然不是。 无奈之举罢了。 魂器接连损失、去年复活失败……种种打击,让伏地魔不得不屈服现实,找更多的助力帮助自己复活,偏偏又找不到和小巴蒂克劳奇、贝拉特里奇一样忠心的人,去年的教训,也让他不敢再找彼得那样容易控制却又胆小坏事的人,一番权衡后,他找上了巨人和狼人。 有智慧,却智慧低下、有战力,却又有明显的性格弱点、长期处于人类的压迫之下,仇恨人类、贪婪、好斗…… 还有比他们更容易控制的人选吗? 饶是如此,伏地魔也不敢大意,天天给他们灌迷魂汤、签空头支票,保证他们的忠诚,而在破釜酒吧偶遇的乌姆里奇,又一次给了他接近哈利的机会…… 可惜。 “贝拉特里奇,真是蠢到头了,居然上课第一天就和李杨打起来,给我报仇?哼,我用得着你来给我报仇?你暴露事小,如果让我复活的计划再次失败,我一定饶不了你!”伏地魔心里咒骂。 唰! 说曹操曹操到。 一手持金杯,一手持水晶瓶的乌姆里奇凭空出现,就出现在大锅旁边不远处,也就是三四步的距离。 凭空出现的还有李杨。 “法克,这是谁?”芬里尔没想到贝拉特里奇身后还会有人,吓了一跳,嘴里爆粗。 “谁?”别看之前门钥匙移动时发生了那么多事,实际上,只是一瞬,她根本没注意到李杨也随自己来了。 诧异的回过头。 正好赶上复方汤剂药效消失,她这一回头,脸上五官处于乌姆里奇变成贝拉特里奇的过程,别提多惊悚了。 李杨却觉得再惊悚也比不上,自己被几十只狼人、近百巨人围在中心,又有伏地魔…… 这是又在企图复活! 李杨一看中间那口大锅,以及婴儿般的伏地魔,就什么都明白了,当机立断,手里一动,禁锢咒变出的绳子还绑在金杯上,一扯,便将贝拉特里奇手里毫无防备的金杯,给扯了过来。 贝拉特里奇惊呼一声,等看到被扯过去的是金杯,而不是装有哈利血液的水晶瓶后,大松了口气。 “杀了他!”伏地魔叫道,沙哑的嗓子都变成尖的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一眼都容不下李杨。 贝拉特里奇、狼人、巨人一下就动了起来。 都向李杨攻来是不可能的,虽说围着大锅的空间很富裕,但那是对一个人来说,对几十只狼人来说,已经很拥挤了,若是那近百只巨人也攻过来,都不需要李杨动手,后面的巨人一拥,前面的贝拉特里奇、狼人,包括巨人自己,甚至是伏地魔,都有死于踩踏事件的危险…… 真正攻向李杨的是那几十只狼人,采用的还是最原始的方法--生扑,嘴里还发出一道道吼叫,那一个瞬间,李杨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被一群恶狼扑上,连身影都被彻底盖住,看不到了。 “他死了。”贝拉特里奇高兴的冲到芬里尔面前,对着他怀里的伏地魔说道,那样子,像是在公布什么喜讯。 伏地魔冷冷看着贝拉特里奇。 贝拉特里奇不敢对视,低下头,她知道,黑魔王还在责怪她的冲动,导致计划差点失败。 她急切的想要将功折罪,挽回自己在黑魔王心里的地位,举起手里的水晶瓶,瓶里的红色液体来回晃动,“我成功拿到了哈利波特的血。” 伏地魔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命令道:“倒进去。” 贝拉特里奇打开瓶盖,抬手,将瓶里的血液,往身前的大锅里面倒。 “呼。” 火光乍现。 贝拉特里奇下意识看向火光源头。 几十只狼人身下,黑乎乎的一片中,火光陡然迸射而出,只一下,就“呼呼”的大烧起来,那几十只狼人连一只都没能跑掉,当场被大火吞噬,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片原野。 “这不可能!”贝拉特里奇惊道。 “做好你的事,不要分心。”伏地魔的声音将贝拉特里奇的注意力唤回,不敢再分心,手里停下的水晶瓶,继续倒大锅里倒血。 这时,吞噬了几十只狼人的大火中,突然分出一条火焰匹练,向贝拉特里奇横空冲去。 “该死。”贝拉特里奇嘴里咒骂一声,手忙脚乱的挥动魔杖,念防御咒。 “嘭!” 一道无形墙壁却先立在她身前,将这道火焰匹练挡住。 火光中走出一人。 李杨! 他手里的魔杖指向贝拉特里奇,身周所有的火焰集中化作一股,方才的火焰匹练,顿时化作一道半径十英尺左右的火柱,猛烈的再次冲击向,挡在贝拉特里奇身前的无形墙壁。 “轰!” 当火柱击中无形墙壁的那一刻,发出一声雷击般的震撼响声。 无形墙壁摇摇欲坠,却还在坚持着。 贝拉特里奇毫发无伤。 “啊。” 反倒是芬里尔怀里的伏地魔,发出了一道叫声,两道鲜血从他如蛇一般的鼻孔下流出。 奇怪的是,他的叫声中却没有多少痛苦,一双充血似乎也要流出血来的眼睛,透过无形墙壁,看向李杨,仿佛在说:我的障碍咒用的也不错吧! “您没事吧。”贝拉特里奇担心的跑到伏地魔前问道。 “去做你的事!”伏地魔几乎是吼道。 ”是是是……”贝拉特里奇从未见过黑魔王如此失态愤怒,吓得连滚带爬回到大锅前,继续操作。 “巨人,杀了他!”伏地魔又下令道。 待在外围的近百巨人这下统统动了起来,近两百只巨大的脚掌踏在地上,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颤一下。 可实际上,他们的目标却小到和他们的脚趾差不多大,大锅中心的空间也根本不足以容纳他们,后面的还好说,前面最靠前的巨人就遭殃了,明明三步就能到李杨跟前,却因为被后面的巨人撞到、碰到,要么倒在地上,要么不自主的继续向前冲……现场乱作一团。 “主人,这……”芬里尔仰头看着这幕,尤其是一个倒下的巨人,差点砸到自己时,不禁骇然变色。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伏地魔无视巨人、芬里尔,眼睛牢牢锁定在无形墙壁外的李杨。 “算你狠。”李杨不得不承认,现场被伏地魔搞得一团乱,乱得战局已经完全不受他掌控。 这些巨人不解决,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一只脚、或是倒下的一个巨人,就会将他砸成肉酱。 上回他和海格,可没有离巨人这么近过。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李杨大喝一声,手里魔杖围着自己绕了一圈,厉火也化作一个圈,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花草树木、巨人……所过之处,尽为焦土。 也不是所有巨人都不怕死,伏地魔的命令,也没有巨人族自己选出的首领那般具有威信力,最靠后的巨人一看魔火快要烧到自己了,扭头便跑,零零散散的,足有几十只之多。 伏地魔冷冷看着那些逃走的巨人,心里已经给这些叛徒打上了必杀的标签。 “好了!” 贝拉特里奇已经往大锅里倒完了哈利的血,还割下了自己的一只手,丢入锅内,强忍着剧痛,退到一旁。 汤姆里德尔的骨头,一开始便已放入。 现在, 芬里尔脸色一正,向大锅一步一步十分庄重的靠近…… “这都什么时候了?快!直接把我扔进去!”伏地魔的催促声,让本来还想找点仪式感的芬里尔,不敢怠慢,依令将伏地魔扔过去。 见此,李杨魔杖一挥,扩散到周遭的火焰圈回收,化作一只火焰巨兽,向伏地魔再次攻去。 与刚才不同。 刚才的厉火只吞噬了几十只狼人,这回却是吞噬了五十多个巨人,厉火形成的怪兽,前所未有的巨大可怕,只一下,就撞碎了挡在前面的障碍咒,一口,将暴露在眼前的贝拉特里奇、芬里尔、包括刚刚投入大锅中的伏地魔,统统吞噬掉。 “成功了么?”李杨望着身前的擎天火焰巨兽,呢喃一声。 突然, 火焰巨兽惨嚎一声,身躯膨胀开来,但是马上又缩回,然后又猛地膨胀,又缩回…… 见此,李杨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将金杯收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印着名字的校服标签。 正是当初他为抢夺魔法石而制作的门钥匙! 霍格沃茨无法幻影移形,而且幻影移形也存在危险,就是在移动过程中,施术者不能使用其他魔法,基本处于无防御状态,很容易遭到攻击,电影第七部中,多比就是因为在幻影移形中,被近距离的贝拉特里奇丢过去刀子刺中而死。 所以施展幻影移形的前提,一定是要能保证自身安全,最起码,也要和敌人保持一定安全距离,就像上回李杨和海格面对巨人时一样。 除此之外,门钥匙也成了李杨随身必备之物。 “撤。” 李杨握着标签,刚要发动门钥匙离开,身后猛然蹿出一条又粗又长的黑影,将他缠住。 纳吉尼! 一向与伏地魔形影不离的纳吉尼,原来一直隐藏到现在才动手,如果没猜错的话…… 李杨看了一眼火焰巨兽。 他虽然被纳吉尼缠住,双手被紧紧束缚在身侧,魔杖明明在手,却连抬都抬不起来,但是简单的移动头部和视线,还是能做到的。 “轰!” 火焰巨兽轰然炸开,一团黑色雾气浮现,在火光的照耀下,逐渐收拢,飘落地面,化成一人。 伏地魔! 除了皮肤变白,身体变大外,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最显眼的依然莫过于那一对蛇似的鼻孔。 其身后,贝拉特里奇、芬里尔四平八仰的倒在地上,竟然也活着。 “厉火,呵,很久没见过这么古老的黑魔法了。”伏地魔说话间,眼睛睁开,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目光便倏然锁定在了李杨身上。 只是出乎他预料的是,李杨在见到他此刻复活的样子后,脸上竟然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我懂,我懂,毕竟你从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我当年叱咤魔法界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伏地魔给自己找了一个说得通的理由,脸上露出邪恶狰狞的笑容。 “纳吉尼,不要勒死他,我要亲手将他他折磨致死。”伏地魔张开手掌,不需要说话,身后的贝拉特里奇赶紧站起,将魔杖递到他掌心。 “钻心剜骨。” 他没有使用杀戮咒,而是用了钻心咒。 死亡很痛苦,但是生不如死,更加痛苦。 他就是要让李杨生不如死。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李杨话音未落,人已经触发门钥匙,瞬间消失了。 不像是火焰杯,或是金杯这样的大件儿,校服标签非常小,放在掌心里,纳吉尼、伏地魔等人都没有发现,也不需要像是魔杖那样,发动时还要指向敌人,所以发动起来无声无息,伏地魔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而随李杨一同消失的还有一物: “纳吉尼!!” 伏地魔仰头长啸一声,就在贝拉特里奇和芬里尔害怕不已的目光中,“啪啪”一声爆响,消失了。 伦敦唐人街社区的一栋民宅内。 唰! 被纳吉尼紧紧缠住,像个粽子似的李杨,凭空出现在家里。 吉尼显然还没从场景的瞬间变换中反应过来,一双黄色蛇瞳迷茫的左右扫视,似乎在寻找伏地魔在哪。 “啪啪。”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幻影移形独有的爆响声。 伏地魔来了! 李杨吃了一惊。 伏地魔怎么可能幻影移形到这里来?他又不知道我门钥匙设置的地点,难道是因为它? 身上冰冷恶心的滑腻感,让李杨当场就找到了症结。 纳吉尼! “你跑不掉的,啊哈哈……”伏地魔得意的笑着,笑得细小的鼻孔都撑大了,显得格外可怕,一双带着污浊尖锐指甲的“魔爪”,向李杨抓去。 唰! 李杨再一次消失。 “不长记性的小鬼,我就陪你好好玩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伏地魔毫不生气,反而想借此折磨李杨,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下一刻, 伏地魔却僵在了原地,震惊之色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中一样,在他苍白的脸庞上快速散开。 “感觉不到。”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纳吉尼?”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屏蔽了?不可能,有谁能强大到,屏蔽掉我和魂器之间的灵魂联系?” “一定是我刚复活,力量还没有恢复,不能急,沉下心,沉下心……” 伏地魔强压下心底的疑惑、震惊、不解等诸般杂念,沉下心,仔细去感受纳吉尼的位置。 一秒、两秒…… 一分、两分…… 大半天过去。 伏地魔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倒退好几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我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八十章系统空间的真面目 系统空间。 被纳吉尼紧紧缠住的李杨,凭空出现在院中。 场景又变了。 纳吉尼蛇瞳充满茫然,显然还没从这连番的场景变换中反应过来。 作为始作俑者,李杨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正要趁机挣脱并杀死纳吉尼时,纳吉尼却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凄惨的叫着,无需李杨动手,自己便从李杨身上无力滑落,粗长的蛇躯在地上疯狂扭动、蜷缩、屈张……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怎么回事?”李杨惊疑的看着这幕,双脚下意识后退。 人总是会下意识远离未知可怕的事物,不是吗? 突然, 纳吉尼不动了,也不叫了,一切十分突兀的停住,如同陷入静止般,整条蛇躯以十分扭曲的姿势趴伏在地上,然后缓缓从地面升起,浮空,飘向亭中。 李杨顺势看过去,正好和一道目光对上。 --系统黑。 系统黑不知何时出现,坐在石椅上,手指轻轻一勾,如同静止般的纳吉尼便飘了过去,浮在眼前。 李杨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噗。” 点点黑色气体从纳吉尼身上浮出,丝丝缕缕的飘到系统黑手掌心上,最后在其掌心大概四五厘米的空中,汇聚成一个婴儿大小的伏地魔虚影。 “这是?”李杨心里已经闪过一个答案。 “伏地魔的灵魂碎片。”系统黑直接说出了。 “可是这蛇?”李杨还是对刚才纳吉尼的死无法忘怀。 “这里……” 系统黑从纳吉尼体内提取出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后,随手搁在一边,起身,走下台阶,站在院中的草地上,右脚轻轻点了点地面。 李杨不由看向地面。 “是一片死地!” “所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来到这里都会死。” 闻言,李杨面露回忆之色,因为类似的话,他以前也听系统白说过,那时候他还在风云世界: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灵魂收容所?天堂?都不是!这里本就不是生命栖息的地方,这是一片死地……”1。 那时候他是想请求系统白将芸娘的灵魂带入系统空间的。 芸娘…… 李杨的思绪飘远。 “想不想看看这片死地的真正模样?“系统黑的话,将李杨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真正模样?”李杨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的点点头。 系统黑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无声无息间,整个世界为之一变。 院墙、草地、亭子、石椅统统不见,只剩一片黑色土地。 都说黑土地是最肥沃的土地,可这片土地却不然,李杨一眼望去,寸草不生,苍凉死寂。 这已经不是荒芜可以形容的了,而是不含半点生机。 站在这样的大地上,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袭上心头,心生凉意,李杨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和之前凉亭、院子、草地的惬意场景,简直天壤之别。 这片黑土地除了毫无生机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东西。 土包! 一块块隆起的土包,密密麻麻排在一起,格外显眼。 “那是什么?”李杨快步走过去,抬脚,本想要试探性的踩两下,但是眼角余光注意到系统黑正看着自己,轻咳一声,收回脚,改蹲下,用手轻轻拍了拍跟前的土包,问道。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系统白更不想让你知道。” 系统黑说完,脸上忽然泛起一种诡异的表情,语气颇具蛊惑感,“如果你非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李杨当然想知道,谁没有好奇心?何况这还是一个了解系统黑白以及这片空间的大好机会。 但他还是强忍下这份好奇心。 他需要先分清,这到底是好奇心,还是作死心…… “如果我知道的话,系统白会怎么样?” 系统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杀了你。” 李杨僵住了。 系统黑的话还没完,他手指了指自己,“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如果细算的话,那家伙杀的人,比我多!”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头顶。 李杨瞬间就掐死了心底那份作死心,并且迅速起身,离那些土包越远越好,结果却“嘭”的一声,不知撞到了什么,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系统空间,李杨几乎以为是撞上了障碍咒。 “这片世界的壁障。”都不需要李杨问,系统黑自行道出答案。 “壁障么……”李杨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无形边界。 果然摸到了一堵墙壁似的东西,十分坚硬。 只是, “好像软了……” 李杨嘴里嘀咕着,手越发用力的往前推,而那坚硬的边界,竟然在他的手下渐渐变软,如同吹起的泡泡糖似的向外凸起。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从内由外的突出去。 “想死就出去。”系统黑淡淡的声音响起。 开什么玩笑。 李杨立马收回手。 “如果说这里是死地,外面就是虚无,按照你们地球上的说法,可以叫混沌,换成现代点的说法,勉强也能叫做“太空”……怎么叫,随你高兴,连我都不能出去,至于你…” “我在这里待着就挺好。”李杨十分自觉道。 隔着世界壁障,重新打量外面的虚无。 真不愧叫做虚无,什么也看不到,再加上壁障也是无形的,所以你不仔细看,都会以为壁障内外的世界是连在一起的,李杨也是在实际触碰到壁障后才发觉,系统空间原来这么小。 他饶有兴趣的围着壁障内侧走了一圈,粗略一算,也就四五千平的样子,对于一个人来说,绝对够大了,但对一个世界来说,实在小的可怜。 系统黑仿佛对系统空间的大小问题毫不在意,不解释,不阻止,任由李杨随便去量。 “谢谢。” 李杨量完之后,忽然对系统黑郑重其事的道了一声谢。 “为什么要谢我?”系统黑没想到李杨看完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后,不是探秘,不是感慨,竟是道谢,不由奇怪问道。 李杨手指了指四周,认真道。“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么多。” “就这?”系统黑还以为有什么令人称奇的原因呢。 “这就足够了。” 李杨耸耸肩,“知道这些,如果哪天我真死了,也能死个明白。” 系统黑莫名的笑了: “无知,才安全……” 注1:原文在一百零九章。 第八十一章疯狂的博金 “无知,才安全……” 离开系统空间,系统黑的话却还萦绕在耳边。 李杨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他宁可当个明白人,也不愿意当个糊涂鬼。 当然,装糊涂就另当别论了。 夜晚的翻倒巷比白天还要黑暗,行走在街道上,隐约能看到两边的胡同口,似有一道道黑影闪过,也不知道是跑过去的流浪猫狗,还是潜伏在暗中伺机寻找猎物的黑巫师。 街道上的行人,戴帽子的压低帽檐,没戴帽子的便低下头,来去匆匆。 “怎么多出这么多人?”李杨一走进翻倒巷,就感觉到不对了。 不仅路上的行人比往日增多,连夜间亮光的房屋也比往日多出不少,要知道这可是翻倒巷啊,这深更半夜的,连对角巷街上都看不到人,怎么这翻倒巷里的人,反倒变多了? 不要觉得黑巫师就该在夜晚活动,按照李杨的经验,在夜晚活动的,那是“夜猫子”…… 就算要出来活动,那也是在街道更深的巷子胡同等背光的阴影处,怎么会光明正大的跑到街面上? 李杨低下头,加快步速,就像那些鬼鬼祟祟的黑巫师们一样,目光却不时往四周梭巡着,当看到其他人的目光也看过来时,立马挪开。 就这样,一路疾行至博金博克店。 推门步入。 李杨脚步一顿。 连这店里都多出好些人。 李杨神色自若的关门,向柜台走去,一边叫博金出来,一边装作无意的瞟了那些人一眼。 十一人。 李杨心算的功夫,博金已经从里面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您来啦,今年您来的可比往年早多了。” 往年李杨都是在圣诞节、复活节等节日,或是七八月才来,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李杨是学生…… 这点不需要李杨说,博金早在第一次接触后,就自己查清楚了。 李杨的目光从店里其余人身上收回,看向博金,“今天是怎么了?你这店,包括整个翻倒巷,居然会有巫师跑到明面上来活动?” “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博金刻意压低声音,“神秘人复活了。” 李杨皱了皱眉。 从伏地魔复活到现在没过去多久,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去年邓布利多当众宣布的,闹出那么大动静,你居然不知道?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闻言,李杨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但他还是不解,“那场新闻最后不是被魔法部平息了吗?而且上回我来翻倒巷,也没见翻倒巷有什么变化啊。” “那是因为最近,据说有人看到了神秘人的使者。” “使者?”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整个黑巫师圈子都沸腾了,虽然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到,翻倒巷的气味越来越不对了,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家伙们都忍不住在跳出来,或许是想成为迎接神秘人回归的第一批人吧,呵呵,谁知道呢?” “这样么……”李杨明白过后,注意力便回到了正题上。 “守护咒。” “抱歉,我还是没有调查清楚,不过请放心,我已经将那本书交给我的一个朋友,他是鉴定古物的大师,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给您带来好消息,对了,我又弄到一个魔法生物,我想您一定很感兴趣,是龙!活的,而且……”博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话题还一下从守护咒跳跃到龙,就这还没说完。 “等一下。” 李杨摆摆手,示意博金暂停一下,让自己消化消化,然后才道:“龙是吧,去看看。” 话说去年他就接触到了龙,只是当时众目睽睽,那头黑龙都飞走了,他不好再去追杀。 没想到这回博金竟能抓到只活的。 要知道,龙可是魔法部明令禁止交易的。 “博金连这都能弄到,看来,我以前小看他了。”李杨心里想着,却听博金又说了句但是。 “但是那头龙太大了,我这小店装不下,临时关在别的地方,您想看的话,得和我去一趟。” “哪里?” “不远,就在城外,而且还快。”博金说话间,手已经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根造型独特的蜡烛。 之所以说独特,不是因为蜡烛,而是这蜡烛的底座,不是烛台,而是一只干瘪泛黑的手掌。 人的手掌! “这是?” “门钥匙。”博金端着蜡烛的右手伸至李杨眼前,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杨迟疑起来。 别看他和博金做了好几年的交易,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这里是翻倒巷!这是家黑店! 但最后,李杨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蜡烛。 唰! 的确是门钥匙,二人瞬间消失。 “快快快,他们走了。”店里那十一个东看西看的顾客,立马将手里东西放回原处,聚拢到一处,相互手牵手。 “啪啪。” 集体幻影移形消失。 同样的情形,在店外的街道上也在上演。 李杨却是看不到这幕,他看到的是一座山谷,四面耸立着光秃秃的山峰,遮蔽视线和外界,除了月光和星光外,什么都照不进来。 “龙呢?”李杨看了看四周,别说龙了,连一道龙的叫声都没听到,四周安静得可怕。 “动手!”身旁的博金忽然大叫一声,手里一拽,将蜡烛从李杨手上拽回,然后唰的一下消失。 竟是又用门钥匙回去了! 李杨来不及阻止,甚至都没功夫看博金一眼,四面的山峰上,突然有一道道光亮升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或高或低或曲或直的抛物线,向他射来,毫无疑问,每一道都是魔法的光芒。 李杨抬头一看,粗略一算,足有近百道之多,光芒璀璨,几乎将他头顶这一方夜空照得大亮,恍如白昼。 “博金!”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杨仰望着头顶倾覆而下的魔法光芒,嘴里呢喃,如同放弃抵抗了似的,甚至都不打算去掏魔杖。 因为根本来不及! 他又不是神,不可能预知到有此一遭,敌人不仅做好了准备,算好了时间,连地形都是特别准备好的。 瞧瞧这盆状的地形,李杨刚好站在凹进去的最狭窄的那一块地方上,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四面又皆是高峰,如天然的铜墙铁壁挡住四面出路,李杨怀疑,这些山峰可能是用魔法造的……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近百道魔法光芒从天而降,根本不给人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顷刻间,李杨,包括李杨脚下站立的地面便被吞没,在耀眼的光芒中,传出的尽是爆炸和山石炸裂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不绝。 待光芒散尽。 一道道身影自山峰上跃下,聚集在山谷中,近百人之多。 如果穆迪在这里一定会无比吃惊,因为这些人他几乎都认识,都是在魔法部通缉名单上的逃犯,或是重点监督对象,最次都是受到过魔法部警告的人。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黑巫师! 唰! 手端蜡烛的博金再次出现了。 他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杀死了吗?尸体在哪?” “尸体?” “别说笑了。” “被那么大量而又密集的魔法击中,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巨人,也要变成渣子,上哪找尸体去。” ……近百人显然没有领头的,你一言我一语,刚从爆炸声中安静下来的山谷,再次变得嘈杂起来。 博金虽然也很讨厌这样吵闹的环境,但一想到李杨的死,便又觉得这帮人真是可爱极了。 突然, 一道绿光乍现。 “啊!”一个黑巫师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看去。 却只看到他尸体上逐渐散去的绿光,以及这人尸体倒下后,身后露出的一人。 “这小子居然还没死?!”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被我们的魔法击中了。” “他怎么还能活着?!” ……黑巫师们看着李杨,全都跟见了鬼似的。 博金站在一众黑巫师身后,隔着人群,根本看不到李杨,可他却能清楚感受到,来自李杨的那一道似乎早已锁定住自己的目光,没来由的,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来自李杨那道诡异的精神攻击…… 他心里一抖,更加坚定了要杀李杨的信念,厉声道:“杀了他!他就一个人,怕什么?事成之后,我会支付给你们足够的报酬。” 不需要他说,杀不杀的,已经由不得这帮黑巫师了。 从系统空间出来,李杨这回面对面,不仅有了防备,魔杖也握在手,一挥,伴着咒语声,厉火从魔杖尖端喷出。 这是他群攻时的不二选择。 “呼……” 厉火出现的第一秒,先吞噬了李杨脚下的尸体,火势暴涨一截后,猛扑向前方的一众黑巫师。 “啊啊啊啊啊啊……”当场就吞噬了站在最前头,没来得及防御的一排人,足有十多个。 厉火再次大涨,化作一只六七米高的火焰怪兽,咆哮着,向众黑巫师席卷而去。 “这是厉火!”博金一眼认出,大叫一声。 “皮尔斯。” 黑巫师群里响起一道回应声,“我看见了。” 而后,一条通体散发着紫色幽光的铁链从黑巫师人群中飞出,宽大概两指,长却不知有几许,只是一个劲的伸长、伸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飞入空中,落在厉火化作的火焰怪兽身上,竟将其团团捆住,动弹不得了。 “果然有用。” “博金,我收回我从前说过的话,你这老家伙店里还是有好东西的。” ……黑巫师们看着这幕,脸上露出仿佛已经取胜的笑容,看向李杨。 却看到李杨,丝毫没有因为厉火这招被破解而惊呆、停滞,一直指向他们这边的魔杖,有条不紊的又放出了第二道厉火。 “哈哈,没用的。”早已退至远处的博金嗤笑一声。 捆住第一只厉火怪兽的铁链,再次延伸出一截,将第二道还没升级为兽形,还只是一道小火舌状态的厉火捆住。 李杨眉毛一挑,魔杖一转,吓得博金一激灵,还以为是冲自己来了,结果却看到李杨射出的魔法,径直朝着自己身旁的高峰飞去了。 “白痴,往哪射呢!” 黑巫师集体发出嘲笑声,然后纷纷抬起魔杖,八十多支魔杖,一瞬间,齐刷刷的对准李杨,颜色各异的魔法光亮从魔杖尖端冒出。 光这阵势,就足以吓退任何人了。 李杨却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也将魔杖对着他们,似乎是要以一己之力,和这八十多支魔杖“对波”。 所有人都感觉李杨是疯了。 “一定是知道自己死定了,所以做最后的疯狂攻击,能杀一个算一个。”博金这样想道。 这时, “轰隆隆……”博金、众黑巫师身旁的高峰忽然震动起来,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山石砸落下来,竟是好巧不巧的在这时候塌方了。 这座塌方的高峰,正是李杨刚才魔法射去的那座。 “该死!” “快躲。“ “小心。” ……突然从头顶砸落的山石,打断了众黑巫师们的施法,原本手上升起的魔法光亮统统熄灭,抱着头,四处逃窜,连念咒的空档都没有。 与此同时,李杨早已准备好的魔杖,也在不断的释放魔法: “统统石化、统统石化……” 只是一处山石崩塌,不是整座山峰都崩塌,时间有限,所以,李杨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更多的敌人失去战斗力,他舍弃了杀人立竿见影的杀戮咒,而使用了杀不了人,却胜在施法速度快,又能让敌人失去活动能力的石化咒。 转眼功夫,地上便多出了七八个石化者,其中还有三个倒霉,刚被石化就被砸落的山石击中…… “障碍重重。”一道声音响起,几乎是吼出来的。 博金不知何时掏出了魔杖,举在头顶,施了一个障碍咒。 因为他一开始和众黑巫师拉开了距离,李杨击塌的那一处山石,也不可能将所有地方都覆盖,所以,博金在一开始的慌乱后,找到了施法的空档。 “嘭嘭嘭……”山石依然在砸落,只是被横亘在众人头顶的无形墙壁一一挡住,再也砸不到下面的人。 众黑巫师总算是从四处抱头鼠窜中镇定下来。 “除你武器。”李杨的咒声响起。 众黑巫师刚镇定下来的心顿时一紧,条件反射的做出防御咒,反应快的,也不管李杨攻击的是谁,先给自己套上一层盔甲咒再说。 哪个黑巫师都没击中。 缴械咒的魔法光芒,越过一众黑巫师头顶,最后落在了众人身后的博金身上。 博金下意识握紧手里的魔杖。 奇怪的是,他手里的魔杖并没有任何飞出的迹象,反倒是他另一手的蜡烛,飞了出去。 “这是不想让我逃走!”博金看明白这点后,心底直冒寒气。 掉入了自己的陷阱,又被众多黑巫师围攻,哪怕再身经百战的巫师,这会想的都应该是逃走才对,可这家伙非但没有害怕,也不去琢磨怎么逃走,先做的,竟然是防止他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博金连门钥匙都顾不上去捡,大声叫道:“多洛霍夫、埃弗里、穆尔塞伯、罗齐尔……” 他一连点出十一个名字。 如果斯内普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些都是食死徒,其中埃弗里、穆尔塞伯等人,更是他学生时代,一起研究黑魔法的同学,此刻竟然都在这里。 “还不把我给你们准备的武器用出来?难道是打算留着,以后献给伏地魔吗!” “你竟然敢叫黑魔王的名字。”有一个明显还对伏地魔抱有忠心的食死徒,冲博金怒喝。 “见鬼的伏地魔!他当年不过就是一个给我打工的穷小子,有什么了不起?我将来一定比他强,现在,你们再藏着掖着,就都要被那小子杀死了!”博金比那食死徒还要愤怒。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想和这些食死徒混在一起,但他不得不承认,黑巫师里,就属这些食死徒最出类拔萃,尤其是杀人的技巧,毕竟当年伏地魔挑手下是很挑剔的,也就是博金,混迹在翻倒巷几十年,几乎和每个黑巫师都打过交道,才能以金钱等各种方式,召集起这些人,再配上他店里的黑魔法武器,他自信足以杀死李杨…… 食死徒们不说话了。 的确,他们一开始是有藏私的念头,让别人玩命,自己拿钱,难道还真因为博金付了钱,就给他玩命? 得了吧,他们可是黑巫师,是食死徒,信誉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但是现在,看着前面一脸平静,杀人却丝毫不停的李杨,他们也不得不豁出命拼一拼了。 “妈的,这小子才是食死徒吧。”有食死徒嘴里咒骂。 手里却不停。 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物品,出现在那些被博金点到名字的人手中,像是匕首、刀等中世纪冷兵器之类造型的物品,都是最常见的,还有人戴上一张面具,或是手里握着一颗眼珠…… 五花八门。 见此,李杨丝毫不感到奇怪,甚至还认得其中几件黑魔法武器,那是他曾经在博金店里看过的,只是觉得不称手,自血纸牌后,便没再买过。 博金为了这一战,怕是连家底都掏空了。 只是这些黑巫师,真能靠得住吗? 李杨心里蔑笑一声,在众黑巫师眼中,突兀的消失了。 “法克,又消失了。” “博金,你不是说这里施过屏蔽咒,除了你自己外,任何人不能在这里幻影移形、使用门钥匙吗?” ……攻击对象消失,有的人心里一轻,松了口气,觉得没必要再拼命了,有的人这时候连黑魔法武器都还没拿出,更多的人则是抱怨博金。 “我他妈哪知道!”博金气得回骂一句。 他发誓自己的确是施了屏蔽咒,而且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屏蔽咒都施过一遍,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或许是隐形咒,对,就是隐形咒,大家找找看。”博金想到这个可能,连忙提醒大家。 “吃屎去吧,是不是隐形咒,老子还能分不出来?”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接这笔活,白费劲。” ……抱怨已经变成咒骂了。 这些都是黑巫师,能指望他们谈吐文明? “博金,赶紧把你那破屏蔽咒撤了,老子要走了。“ 博金急了,“人还没杀呢。” “人都跑了,难道要我陪你在这里过夜啊。” “就是,那家伙肯定不会再来了,傻子才会来送死。” “等下回吧。” ……有人不以为意,有人反驳博金,有人干脆就骑上飞天扫帚或是自己的专门飞天工具,飞走了。 博金望着这幕,破口大骂,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上一开始被李杨杀死的、倒霉被山石砸死的,以及刚才飞走的,起初近一百号的黑巫师,此刻就剩下三四十人了。 这些人还是因为没拿到酬金的小鱼小虾,那些一开始就拿到全额酬金的,最难请动的,自然也是脾气最大的,都走了,还拿走了他的那些黑魔法武器,那些本就是请动他们的报酬之一。 如此情形下,再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最后,连博金都要走了,撤去了屏蔽咒,告诉余下那三四十人,余下的酬金尾款日后再结,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混蛋博金。”众人骂骂咧咧的相继离开。 博金就像没听见似的,数十年来,他早就听惯了这样的骂声,甚至他还喜欢上了这个骂声,因为每次有人这么骂他,就代表他肯定赚到了。 这次却赔了。 “唉,过了今天,再想杀李杨就难了……“博金一想到逃走的李杨,唉声叹气一声,去捡地上的门钥匙,准备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手指刚碰到蜡烛,蜡烛突然自行飞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入了一只手掌中。 --李杨! 他又出现了! “你……你……你……”博金吓得声音直发抖,心里简直恨死了那帮离开的黑巫师,然后立马施展幻影移形。 “啪…” 幻影移形的爆响声刚响起,就像是哑火了般卡住。 博金双手双脚紧紧并在身侧,如同一块僵直的木板,倒在地上,似乎还来回晃了两下。 李杨手里指着博金的魔杖放下,走过去,低头,看着石化后的博金,“好了,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倾家荡产的要杀我。” 魔杖一指博金额头。 “摄神取念。” 博金的记忆如放电影般,飞速在眼前掠过…… 夜色凄迷。 夜空之中,一团诡异的黑云从远处飘来,当达到李杨头顶上空时,停住了,月光被遮挡。 李杨猛地抬起头,警惕不已。 “呼呼……”黑云呼啸着、变换着,自天空垂直落下。 李杨仰头,魔杖已经举起,对着头顶俯冲而下的那团黑云。 黑云在距李杨还有十米左右的空中一转,改变方向,斜斜飞到了距离李杨最近的一座山峰上。 当落在山峰的瞬间,黑色云气一收,露出一个身影。 --伏地魔! 第八十二章驱使死神 “伏地魔。” 李杨仰头,望着山峰上的伏地魔,心中百转千回,不知在想什么,手里的魔杖毫无动作。 “又是他。”伏地魔居高俯视,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许久,竟也没有半点要动手的迹象。 目光在空中交汇。 并没有电光或是火化迸射,有的,只是隐藏在平淡下的杀机,以及逐渐令人感到窒息的氛围。 良久。 唰! 李杨消失不见。 “又是门钥匙么……”不同于之前的小校服标签,那造型独特的蜡烛,伏地魔这回看得再清楚不过。 却没有阻止。 上一次李杨的消失、纳吉尼的灵魂联系失去,那一幕牢牢印在伏地魔心里,反复重演,如鲠在喉。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究竟是什么魔法?” 这个问题不解决,即使动手,即使取胜,伏地魔也无法保证,李杨会不会故技重施,再次消失。 如果杀不死李杨,战斗、甚至取胜,又有什么意义? “这里似乎发生了一场战斗。”伏地魔扫了一眼山谷,看到崩塌的山石、仿佛被上百道魔法犁过一遍的地面、尸体……当看到博金时,眼神一怔。 是的,伏地魔现在才注意到他。 “好久不见呐,博金先生。”伏地魔阴恻恻的笑了声,纵身跃起,化作一团黑气,掠过空中,落在山谷地面,就落在博金身前。 “摄神取念……” … “伏地魔啊……”李杨嘴里长长叹了一声。 就如同伏地魔对他遁入系统空间的那一幕耿耿于怀,他对伏地魔又何尝不是束手无策。 李杨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实力也就处于正常巫师的中上游水准,比伏地魔、邓布利多这一层次的顶尖巫师还有一定距离,真打起来,输的肯定是自己,有系统空间作为后路,被打死死倒是不至于,可注定会输的战斗,打它有什么意义? 所以李杨溜了。 却不代表他和伏地魔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 只是延后了。 延后到李杨有足够实力时才会再次打响,延后到伏地魔能破解李杨逃入系统空间的招数时再打响…… 这一刻,两人的所思所想竟然是一样的。 “增强实力。” “33点强化点,加上这次抓到纳吉尼的10点,43点,还差7点,我就能强化一次灵魂。” “到时,我的魔法实力就能再次增强,强过伏地魔不敢说,与伏地魔持平应该差不多,再不济,也能将彼此的实力差距拉到最小。” ……几个念头间,李杨给自己下面的路定下基调。 先强化灵魂,再战伏地魔! 定完基调,路线清晰,李杨心思回到现实。 博金博克店。 “差点把你忘了。”李杨将蜡烛随手揣进自己兜里,绕过柜台,进到博金平时休息用的小房间,来到床边,掀开枕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守护咒一书! 博金当然没有把它交给什么朋友,因为这就是他要杀李杨的起因,他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宝物交给别人? 尽管这宝物在李杨眼里只是鸡肋。 通过博金的记忆,李杨现在总算知道了这本书的来历。 “卡德摩斯。” 这么说或许没人认识,但要是说起这个人的故事,想必大家就都清楚了,这个故事可以总结为四个字: 死亡圣器! 不错,卡德摩斯就是死亡圣器故事中的主角之一,三兄弟中的老二。 不同于老大的好战勇武和老三的聪明低调,这个老二生性傲慢,老大和老三只是向死神要了符合自己性格的魔法器物,而老二却想侵犯死神的领域,他向死神要的起死回生的能力。 最后,死神只是和其他两人一样,给了他一个魔法器物-复活石。 老二有些得意又有不满,得意于神明向自己的顺服,又不满于只是得到一块石头,他决定要继续羞辱死神,于是,他回到自己独居住的家后,潜心研究,想以此掌握真正的起死回生的能力,李杨手上这本书,便是他研究后的产物。 先召唤出一个独特的守护神,以负面的黑暗生物为食,滋养壮大,沟通死亡,当这个变异的守护神成长到极限后,就能成为死神的载体,就能将死神从另一个世界带入现世,注意,不是召唤,老二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成为死神的信徒或是仆从,他是要羞辱,甚至凌驾于死神之上,这个守护神是死神载体的同时,也是牢笼,将死神禁锢其中,以供驱使…… “守护神”魔咒就由此变成了“守护”咒。 在创造出这个魔法后,老二自然是要付诸于实践,而在此过程中,他无意的复活了当年想娶却不幸早逝的女孩,他欣喜若狂,与女孩倾诉思念衷肠,忘记了魔法,忘记了一切,直到死亡…… “将死神当做守护神一样驱使?”李杨摇了摇头,觉得这个疯狂而又大胆的想法真是痴心妄想。 神是那么好控制的? 别人不知道个中厉害,与系统黑白接触了这么多年的李杨能不知道? 深不可测! 这是他对系统黑白多年以来的评价。 别看系统黑白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可是穿越了这么多世界,何时见过系统黑白出事? 按理说,穿越世界是在行窃,窃取各个世界的规则知识,或是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但不论是哪一样,本质都是在招惹那些世界,你几时见过,有哪个世界来追杀系统黑白?系统黑白到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如果把这全都归结于系统黑白的谨慎小心,似乎也不合理吧,难道那些世界都是傻的?无脑配角? 细思极恐。 所以李杨从没想过要打系统黑白的主意,反而一直在试图交好。 为什么非要把他们当敌人?做朋友不好吗? 打打杀杀什么的,多累啊,大家一起坐下来,喝个酒,吹个牛,泡个妞……多好啊。 李杨觉得自己现在就做得很好。 他连有过了解的系统黑白都不想招惹,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的死神,就更不想招惹了。 “活着挺好,别作死!” 李杨在心里自我警告一声,将守护咒一书,丢入口袋看不见的最深处,离开了博金博克店。 回到霍格沃茨。 因为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形,通往学校的特快列车,又只在接送学生时才会开通,平常时候是不开通的,李杨只能骑着飞天扫帚,回忆坐火车时沿途看过的景物和路线,自己摸索着飞回去。 当到达霍格沃茨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天呐,你总算回来了。” 李杨一回去,就被哈利、赫敏、罗恩围住,三人关切的一番询问,李杨便将自己随贝拉特里奇消失后的事告诉了他/她们,同时也得知了学校这几天发生的事,其中最大的事,无疑就是真的乌姆里奇被发现,就被关在教师宿舍床底,是邓布利多和哈利等人,在李杨随贝拉特里奇消失后,搜寻现场发现的,而据乌姆里奇清醒后的说法,她是被食死徒攻击,从未见过伏地魔,邓布利多之说纯属子虚乌有,魔法界在魔法部的治理下安全和平…… 更令哈利等人没想到的是,乌姆里奇继续担任了黑魔法防御课教师一职,并且还顶了一个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的名义,开除老师、排挤邓布利多、不允许学生学习实战类咒语,而将所有课程改为纯粹理论性的知识…… 为此,哈利等众多学生私下里聚集,号称是邓布利多军,偷偷学习实战类魔法。 这到底是乌姆里狗改不了吃屎,还是剧情的强大惯性……李杨听完这一切,默默不语。 “李杨,加入我们吧。”哈利等人说完后,向李杨抛出橄榄枝。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带上自己的小伙伴? 李杨几乎想多没想就答应了,“好,那么,就先带我去参观一下,咱们邓布利多军的秘密基地吧……” 第八十三章李杨的极限与邓布利多最强大的魔法 有求必应屋。 随哈利等人参观过一遍,得到了固定的进入方法,入夜后,李杨又偷偷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李杨把玩着手里的冠冕,回想起一年级时的尴尬事件,不禁有些感慨。 冠冕通体为银白色,似是铂金质地,上面镶着一颗硕大的宝石,闪闪发光,其宝石下方还刻着拉文克劳的著名格言-“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看到这句话,李杨莫名的想起系统白那句: “知识就是力量。” 当初怎么看怎么搞笑,现在却有种发人深省的味道…… 收收心,注意力转向金手指。 强化点:53。 第四次灵魂强化的点数终于凑齐了,李杨当下便操作起来。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是。” “需强化点50,否强化?” “是。” 一股神奇的力量从金手指里溢出,如甘霖般滋润着李杨的灵魂,将李杨带上快感的巅峰…… 快感来去匆匆,李杨的灵魂和强化点一起从天堂跌下。 一直跌到3。 “这就只剩3点了。”李杨叹了口气,突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如果我没猜错,第五次灵魂强化需要60点。” 李杨尝试了一下。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是。” “强化点数不足,尚需57。” 果然。 “60点,杀死伏地魔以及哈利身上的灵魂碎片,还有机会赚20点……”李杨默默算了一下,怎么算,都觉得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前,不可能攒足这60点。 第五次灵魂强化无望。 也就是说, “这就是我的极限了。”李杨攥了攥拳,感受着体内充沛的魔法力量,有了和伏地魔做最后一战的念头。 他已经达到极限,再拖延下去毫无意义,反倒会让伏地魔有更多准备,给决战增添更多变数。 “魂器的破坏,也能让伏地魔虚弱一下。” 李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冠冕,沉吟片刻,并没有急着给系统黑送去,而是收起,和几天前从贝拉特里奇手里夺过的金杯放在一起。 离开有求必应屋。 回到宿舍睡觉。 第二天。 “李杨,你确定不去上黑魔法防御课?”去往教室的走廊上,哈利三人见李杨再次转道而去,不由担心的问道。 接触到乌姆里奇的霸道作风,他/她们真心为李杨感到担心。 “我可是有请假条的。”李杨还真从口袋里拿出请假条,冲三人扬了扬。 “可那是贝拉特里奇假冒乌姆里奇签的。 “没事。” 李杨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一边收起请假条,一边向校长办公室而去。 随着实力达到极限,他现在所思所想,都是如何一战而杀伏地魔,哪有心思去管乌姆里奇。 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再装好孩子了。 而且,他可没忘记,校长承诺过要教自己魔法。 与伏地魔决战前,能多学几个强大魔法自然最好。 来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老神在在的坐在办公桌前,蹙起的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对于来到桌前的李杨都未顾得上理睬。 李杨静静的等着。 良久, 邓布利多看向李杨,开口问了一个让李杨险些栽倒的问题: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手……李杨内心无语。 邓布利多脸上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表情,他怅然道: “我到现在还记得汤姆里德尔的梦想,长生不老!征服死亡!学生时代啊,当别的男孩还在关注魁地奇比赛、或是初恋女友时,他却已经立下了这样可怕的目标,为此,他苦学各种魔法,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学校教导的缴械咒一类的咒语,他疯狂的迷恋上黑魔法,即使离校以后也没有放弃,食死徒,呵,多野心勃勃的名字啊,当初我一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字,就想到了汤姆里德尔,果然……” 说着说着,邓布利多再次将焦点放回到李杨身上,“你又是为了什么,而追求那些强大的魔法?”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李杨心里腹诽,嘴上却老实回道:“自保、好奇。” 邓布利多点点头,“很中肯的理由。” 对魔法抱有好奇不难理解,而在伏地魔的危险笼罩下,想要自保也没问题,他觉得李杨的话虽然不怎么漂亮好听,却很实在,绝对不是假话。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是…” “嘭!”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要知道校长办公室的门,可是带有魔法的,不可能被蛮力推开,显然,那人使用了魔法。 这是谁? 疯了吗? 正听到关键处被打断的李杨,不悦的看过去。 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中年妇女,拎着魔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乌姆里奇。 李杨隐约还看到门外,有一个个偷偷尾随而来的学生,正躲在办公室外偷看,其中就有哈利、赫敏等等。 “嘘。”哈利等人注意到李杨的目光,立马暗中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露出哀求的表情。 李杨也没有揭发他们,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有什么指教呢?乌姆里奇。”邓布利多丝毫没有因为乌姆里奇的闯入而生气,语气平静的问道。 这使得乌姆里奇的气焰更嚣张了,她一指李杨,“我找他,我真不知道,身为校长,你怎么能容忍一个学生逃课?反正我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的。” 说着,她就伸手去抓李杨,要将李杨抓回去。 李杨一挥手,挡开了她的手,“我可没逃课,我有假条。” “快得了吧。” 乌姆里奇没想到李杨竟敢挡开自己的手,声音陡然拔高,“那请假条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很清楚,难道你以为,我会承认一个食死徒冒名顶替签下我名字的假条?” “真难得,你还记得自己被冒名顶替的事,我还以为你已经忘干净了。”李杨语气满含嘲讽。 乌姆里奇自然听得出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别以为你们救了我,就可以无视法律,恣意妄为?要不是那个食死徒背后偷袭我,轮得着你救?凭我的能力,绝对不可能输给那个食死徒。” 她说话时,手指着李杨鼻子,而从进门起,就一直握在她手里的魔杖,自然也指着李杨。 这让李杨差点忍不住攻击她。 魔杖之于巫师,就如同手枪之于普通人,乌姆里奇此举,不亚于在将枪口指着李杨。 “不要拿魔杖指着我。”李杨语气中颇具警告的意味。 虽然知道乌姆里奇应该不会动手攻击自己,但谁又愿意将自身安全,置于他人枪口之下? 也不要觉得李杨小题大做,你去拿枪指别人一下试试?那人的反应绝对比李杨还要激烈。 乌姆里奇要是有那么听话,就不会那么招学生恨了,她不仅没有收回魔杖,还向前一步,魔杖差点顶到李杨鼻尖,质问道:“你这是和老师说话的态度?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觉得你这个小子很没教养,现在……啊!” 她忽然惊呼一声。 因为她感到手里的魔杖突然一动,竟自行脱手飞出。 飞来咒?还是缴械咒?有人在攻击我! 乌姆里奇吓得倒退几步,紧接着却又看到,自己飞走的魔杖,在空中一转,径直落入了李杨手中。 “我说过,不要拿魔杖指着我。”李杨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魔杖断成了两截。 干得漂亮! 门外偷看的学生们暗暗叫好,就差给李杨鼓掌欢呼了。 这段时间,因为乌姆里奇,这些学生心里几乎都憋着一口气,私下里学习守护神咒,很多人都是以乌姆里奇被赶出学校而作为快乐记忆,才成功发动咒语的……此刻见乌姆里奇吃瘪,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竟敢……你竟敢……”乌姆里奇指着李杨的手有些颤抖,气得一时间说不上来话。 “乌姆里奇教授。”一旁,沉默许久的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回去上课了,不然,那些学生可都要跑光了。”邓布利多明显是在和稀泥。 乌姆里奇看了看李杨,又看了看邓布利多,二人脸上竟是出奇的平静,似乎一点都没有把自己魔杖被折断的事放在心上,她气得直咬牙。 “你们的恶行,魔法部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她就气冲冲的走了,走出门口时,还狠狠踹了一脚校长室的门。 而门外偷看的学生,早她一步溜回了教室,重新一本正经的坐回到座位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和李杨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的魔法竟然成长得这么快。” 他这一声感叹,与刚才感叹伏地魔时的口吻几乎完全一样。 乌姆里奇被愤怒冲昏头脑,他邓布利多可是旁观者清,刚才李杨夺走乌姆里奇魔杖的一幕,看似简单随意,实则却是运用到了无声咒和无杖魔法,两种十分高级的魔法技巧。 这可不是一般巫师能做到的。 换自己来,也不敢保证施法效果能比李杨强多少。 而李杨才只是个五年级学生啊! 邓布利多自问,自己五年级时也没有如此实力,包括伏地魔。 “孩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是什么吗?”邓布利多再次回到一开始的话题。 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教导李杨了,否则,这样的学生要是步入歧途,未来将会成长成为一个比伏地魔更加可怕的黑魔头…… “是什么?”李杨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邓布利多语重心长道: “是爱!” “……” 第八十四章想歪 有求必应屋。 邓布利多军成员或是单独练习,或是两两捉对练习,其中就包括被哈利三人裹挟而来的李杨。 “爱爱爱……” 可李杨脑子里却还在不断回荡着邓布利多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老邓头下咒了…… “你怎么了?”赫敏第一个察觉到李杨有些恍惚。 “没事。”李杨狠狠甩了甩头,将老邓头的魔音抛到脑后。 “一定是邓布利多传授了你什么强大的魔法。”罗恩笃定的语气道,脸上充满羡慕。 那可是邓布利多啊! 如果说伏地魔是有史以来最危险的黑巫师,那么邓布利多就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若是能被其收为门徒,哪怕只教一两个魔法,不仅是学生,该学生的家族都会感到脸上有光。 “……传授魔法。”哈利羡慕的同时,还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才是邓布利多最青睐的学生,可是最近,他清楚感觉邓布利多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疏远了。 “或许是近几年我的表现令他失望了吧……”哈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魔法?校长教了你什么魔法?”赫敏十分好奇的问道。 周围众人纷纷停下手,好奇的凑过来。 “你想知道?”李杨走近到赫敏身前。 赫敏点点头。 李杨伸手放在赫敏肩头,就像是父亲对孩子那样,语重心长道:“他教了我世上最强大的魔法……” 说到这里,李杨语气一顿,扫了一眼四周,看哈利等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期待,好奇心被吊到最高时,才道: “是爱。” “……”众人身子歪了歪,险些集体栽倒。 “什么嘛。” “不想说就算了。” “害得我们白期待一场。” ……众人抱怨着散开,继续练习魔法去了。 李杨脸上露出得逞似的笑容,颇有一种被**之后报复社会的快感。 所有人都觉得李杨是在开玩笑恶搞,邓布利多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 “真小气。”罗恩不满的嘟囔一句,觉得李杨藏着掖着,不够朋友。 就连哈利也觉得,李杨是不想告诉别人邓布利多教了他什么魔法,所以故意打诨避重就轻。 “爱。”赫敏嘴里念叨了一遍,脸上飞上红霞,她觉得李杨可能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李杨一看就知道她想多了。 想多了的人,可不止赫敏一个。 “爱??” 一道难以置信的沙哑声音传出马尔福庄园,声音很大,惊得栖息在园中树上的鸟儿纷纷飞走。 庄园屋内,华贵的家具、大理石的壁炉、美轮美奂的水晶吊顶……布置豪奢,卢修斯掏空了家底,连用餐的盘子都是精美的银器,都这样了,他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更多的取悦伏地魔。 “爱?爱?……”伏地魔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个字,脑中也在不断的想着,通过哈利窥视到的上述画面。 身后,大厅一角,贝拉特里奇、安东尼、卢修斯等聚集起来的数十个食死徒噤若寒蝉,不敢出声打扰,可是心里都在琢磨伏地魔嘴里反复念叨的“爱”是何意。 “难道是想女人了?”卢修斯忍不住这样想。 财富、权势、女人,这本就是男人的三大欲望,伏地魔也是男人啊,卢修斯想着,今晚是不是弄一个,不,十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来取悦伏地魔…… 贝拉特里奇目光紧紧挂在伏地魔身上,当听到伏地魔口中不断重复的“爱”时,眼神中透出无比炙热的光芒…… 其余人也或多或少,不是想歪了,就是在往歪的路上去想。 不要觉得肤浅,你能指望这些食死徒心术有多正? 心术不正,什么话落在他们耳中都会想歪。 伏地魔心思却正得出奇,不得不承认,凶恶如他,在某些方面,却比李杨要正直单纯得多…… “不可能是什么狗屎的爱。” “一定是不想告诉别人,刻意避开,呵呵,换做是我,也不会将自己强大的魔法告诉别人。” “最强大的魔法?到底是什么?” ……伏地魔来回踱步,内心纠结,无法安心,最后实在是想不出答案,嘴里咒骂了一声“该死”,转头,目光在数十食死徒中找到一人。 “卢修斯。” “我的主人。” 卢修斯赶紧越众而出,弓着身子,像个小丫鬟似的,踩着小碎步,来到伏地魔身前,拜倒,听候命令。 “计划要提前。” “可是我们的准备还不是很充分,万一…”卢修斯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正好对上伏地魔变得严厉的目光,立马惶恐的低下头。 “谨遵您的命令,主人。” 伏地魔喉咙里哼了一声,懒得再看匍匐在脚下的卢修斯一眼。 要不是刚刚复活,需要人手,他早就杀了这个墙头草了。 也正是卢修斯的善于钻营,这些年来,在魔法界建立了极大的财富、地位、关系……才使得他东山再起的大计,得以顺利进行。 但是现在,他等不下去了。 李杨的成长速度实在太过可怕,还记得一年级时,他还只是个靠耍小聪明,背后出阴招,才能抢走魔法石的小鬼,到了二年级,便已经能与蛇怪久战不下,四年级时,杀小巴蒂克劳奇、屠人鱼、斗巨龙……种种战绩,完全不逊于任何一个优秀的成年巫师,复活之时,伏地魔清楚看到李杨的实力,可就这么几天过去,竟然已经能将无声咒和无杖魔法结合在一起用出…… 纵观李杨的成长轨迹,几乎每一次见面,其实力都会上涨一大截,这样恐怖的成长速度,如果再有一年半载,岂不是要超越自己?如今又从邓布利多那里学了一个号称最强的魔法…… 伏地魔感觉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 必须要趁早将李杨扼杀在成长中。 “没有人能超越我!”伏地魔心里恶狠狠的说道,如同在诅咒一般。 抬头,看向窗外,望着远方,伏地魔的视线似乎穿越了重重云雾,看到霍格沃茨中的 “哈利波特……” “啊!” 熟睡中的哈利发出一声尖叫,猛地坐起,满头大汗。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我的妈呀。” 李杨、罗恩、纳威三人被他的叫声惊醒。 哈利呼吸紊乱,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劲,一边伸手擦汗,一边勉强道:“没事,我……做了个噩梦。” “噩梦。”纳威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又躺下睡着了。 “你这噩梦做得,把我的美梦都惊醒了,我正梦到芙蓉为我夺得魁地奇奖杯而欢呼献吻呢。”罗恩嘴里不满的咕哝一声,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下。 唯独李杨睡意全无,看着哈利,“你梦见什么了?” “庄园,很大很大的庄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站在庄园里,身后似乎有很多人恭敬的站着,我脚下匍匐着一人,是……卢修斯·马尔福,不敢相信,我竟然会梦到马尔福的父亲,哦,果然是个噩梦……”哈利勉强开了个玩笑,挤出个笑容,不想让李杨觉得自己是个怪胎。 “不管了,我要睡了。”尽管对自己的噩梦如此清晰奇怪抱有疑惑,哈利还是没放在心上,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再次躺下睡觉。 因为没能像原著剧情一样,得到足够的锻炼,和对伏地魔的接触了解,导致哈利对这个噩梦的重视不足,根本没往伏地魔那方面去想。 李杨在想。 “卢修斯、庄园,马尔福家么……”李杨一下就联想到了马尔福的家,毕竟在原著剧情中,卢修斯就是把庄园献给伏地魔做食死徒基地的。 想通这点后,继而推论出: “伏地魔现在就在马尔福家!” 李杨眼前一亮。 他可正愁找不到伏地魔,做最后决战呢。 “会不会是陷阱?” 李杨当然能想到这一层,原著剧情中,伏地魔就是利用哈利等人,去魔法部盗取预言球。 不过李杨对此并不是很担心。 幻影移形、门钥匙、还有最后遁入系统空间的大招,他有太多种方式能保证自己的退路。 “多个预防手段总没错。”李杨沉思了一会儿,翻身下床。 “你去哪?”还没睡着的哈利,不由问道。 “厕所。” 李杨随口敷衍一声,出门而去。 “哦,梅林的胡子啊。” 邓布利多穿着红色的睡衣,头戴睡帽,像极了圣诞老人,尽量睁着惺忪的睡眼,看清门外搅了自己清梦的深夜访客是李杨后,嘴里呻吟了一声。 “我的孩子啊,我能理解你想学习魔法的心情,但是你也要理解一下,休息对一个老人的重要性。” 见邓布利多如此,李杨心里莫名感觉很爽。 掩饰好内心,李杨郑重道:“我有一个重要的发现要告诉您。” “好好好,看来你终于发现了爱的强大。”邓布利多颔首欣慰道,还以为李杨对自己白天的一番教育有了心得。 李杨嘴角抽搐两下,自动过滤掉这句,继续道:“是关于伏地魔的。” “你发现了什么?”邓布利多惺忪的睡眼一下睁开了,从一个被从睡梦中叫醒的无奈老头,秒变睿智精明的校长,一边严肃的问道,一边侧身让李杨进屋。 李杨进屋,坐下,正色道:“我发现伏地魔和哈利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闻言,邓布利多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其实他早就发现,哈利和伏地魔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的这份联系。 迄今为止,也只有他注意到这份联系,没想到李杨也注意到了,这可不是光有实力就可以注意到的,还需要过人的眼力、敏锐的观察力,以及丰富的知识……这与天赋无关,需要时间去培养,而他一直认为,这恰恰是李杨所不具备的。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孩子。 邓布利多心中暗叹。 “哈利做了个噩梦……”李杨先将哈利的噩梦内容如实说出,最后才道: “我认为,伏地魔很有可能就藏在马尔福家,我觉得有必要去探查一下……” 第八十五章决战 今晚的月光,还没有马尔福庄园里透出的灯光明亮。 “啪啪。”幻影显形的爆响声响起,一老一小出现在庄园外,隔着一定距离望向庄园。 正是李杨和邓布利多。 “这里还是和我以前见到的一样豪华。”邓布利多的手从李杨肩头上拿开,毫无疑问,此次的幻影显形出自邓布利多之手。 没人比他更了解伏地魔的可怕,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来了,抱着和李杨、伏地魔几乎一样的想法: 不能给“他”更多时间,尽早将其扼杀在刚刚复活,势力尚未彻底壮大之前。 前提是先探清伏地魔,是否真在马尔福庄园中。 “千万小心,一旦发现任何不对,立即撤退。”虽然对李杨的实力很放心,但毕竟李杨的年纪摆在那里,邓布利多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遍。 李杨郑重点头,表示知道。 “进去吧。”邓布利多先一步走到高逾两米的墙根前,正要施法潜入,身后忽然传来李杨的声音。 “我想,没那个必要了。” 回头一看,只见庄园高阔的锻铁大门“咣当”一声,自动向两边敞开,仿佛在欢迎李杨和邓布利多进入。 李杨抬头,视线穿过敞开的大门,望向庄园深处,位于宅邸最高处的一口透光的窗口。 那里站着一人。 伏地魔。 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格外清晰,目光居高临下,也在望向李杨这边。 双方视线在空中交汇在一起,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天前,山谷之中,二人对峙的时刻。 李杨心里忽然懂了。 自己想趁早杀掉伏地魔,伏地魔又何尝不是? 当日,两人都没有十足把握,生出一股奇妙的默契,退而不战,如今打定主意要战后,竟也是出奇的默契,都是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 世事真的很奇妙。 李杨心里感叹,迎着伏地魔如同邀战一般的目光,抬脚,竟是直接大喇喇的走了进去。 这可把邓布利多吓一跳。 大门无故敞开,伏地魔坐等来袭,这摆明是陷阱,一向成熟稳重的李杨,怎么就那么冲动的进去了? 李杨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进去,丝毫看不出半点冲动之态。 “别进去!”邓布利多哪管得了这个,冲李杨后背呼喊一声,冲上去伸手,要将李杨拉回。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大门内跃出。 贝拉特里奇。 她无视李杨,拦在邓布利多身前,恶声道:“这个男孩是黑魔王的,老家伙,识相点,赶紧滚蛋。” 邓布利多被迫停住,却不慌乱,“你们食死徒这没有礼貌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汤姆当年可是很有礼貌的,这点你们应该向他学习。“ “你竟然敢直呼黑魔王的名字!”贝拉特里奇提高嗓音叫道,大内门呼啦一下,涌出一群人。 邓布利多面色凝重几分,但还是道:“如果你们想杀我的话,可能还需要更多人。” “我们的任务是拦住你。”贝拉特里奇说话间,已经与其他食死徒排成一条直线,如同一道坚实的人墙,将大门内外彻底阻隔。 邓布利多脸色终于变了,高声喊道:“李杨,快出来。” “咣当。”锻铁大门重重的关闭。 李杨站在庄园里,回头向大门外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回过头,继续坚定不移的向前行进。 庄园内空无一人,所有食死徒都在门外阻挡着邓布利多,李杨独自一人,魔杖不声不响的掏出,紧握手中,顺着脚下笔直的砖石路面,走向前方的宅邸。 当路过一个喷泉时,停住。 “哗啦!” 窗户打破,玻璃从高空洒落一地,伏地魔化作一团黑气冲出窗口,“嘭”的一声,落在李杨身前。 “你果然也迫不及待了。”李杨话是这么说,手里的魔杖却先一步举起,不等伏地魔从黑云中露出身形,也没有半点预兆,更不打一句招呼,哪怕是半句咒声,一道绿色光线陡然从魔杖尖端射出,射向对面的黑云。 “嘭。”黑云被绿光冲垮散去,露出伏地魔身形。 他稳稳站在地上,手里魔杖前伸,魔杖尖端正好顶着一道绿光,正是李杨那道杀戮咒,然后杖尖一动,绿光如同一颗跳弹般,射向了别处。 看到这一手,李杨也不得不承认,在魔法的细微操控上,自己远不是伏地魔的对手。 但这不是决胜因素。 细微操控不等于攻击力强过自己。 李杨魔杖一动,无声无息间,又是一道绿光自魔杖尖端冲出。 伏地魔魔杖在身前一挥,立下一道无形墙壁。 “嘭。” 绿光与无形墙壁相撞,绿光溃散,无形墙壁破碎。 “瞧瞧啊,真该叫邓布利多进来看看,身为霍格沃茨学生的你,却在用杀戮咒,而我却在用障碍咒,就好像你才是黑巫师,我才是邓布利多的好学生。”伏地魔声音沙哑渗人,嘲讽着李杨。 “你本来就是他的学生,汤姆里德尔。”李杨不甘示弱的还嘴。 伏地魔一下就被戳到了痛点,“不准叫这个卑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伏地魔!黑魔王伏地魔!” 怒喝一声,一道绿光陡然从他魔杖尖端射出。 他才是最喜欢用杀戮咒的人。 “阿瓦达索命。”李杨竟在这时候念起咒了,完全不顾眼前正在向自己呼啸射来的杀戮咒。 即使他念咒的速度不慢,也是在伏地魔的杀戮咒绿光射在眼前,几乎就差一个拳头距离就能射中他时,才完成,那险而又险的过程,看得伏地魔都眼皮狂跳,只感觉惊心动魄。 如果没有绝对的自信、把握、胆量,谁敢这么做? 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一只脚悬空,一只脚立在崖顶,谁都知道,这时候只要足够冷静不乱动,就不会掉下去,可谁能保证自己腿不会软,脚不会抖? 一股深深的忌惮涌上心头,对李杨看到越多,了解越多,伏地魔就越是难以遏制自己的扼杀欲。 但现在,他需要先躲一下。 对面,耀眼的绿光自李杨魔杖迸射而出,几乎一瞬间,就将伏地魔的杀戮咒冲破,而后继续摧枯拉朽的向伏地魔攻去。 深知这道杀戮咒的厉害,不能再妄想硬接,伏地魔连忙跳向一边躲避。 同样的杀戮咒,因为使用情况的不同,威力也不同,伏地魔的杀戮咒是在无声咒下形成的,无声咒只是一种高级施法技巧,能让魔法攻击出其不意,更具实战性,但纯论威力的话,还是大声念出咒语更强,就像无杖魔法,需要极其高强的魔法能力才能施展,可施展出的效果,可能还不如一个孩子持杖施法要强…… 怎么用,全看施术者的个人发挥。 李杨的大胆换得了回报,几乎在伏地魔跳开的瞬间,再次凝聚出一道杀戮咒向伏地魔攻去。 伏地魔来不及还手,只能再躲。 李杨再攻。 伏地魔再躲…… 只不过是一击的失算,竟让李杨抓住,扩展成一时的优势,在密集猛烈的攻势下去,伏地魔完全没有还手的空档,只要脚一落地,对面立马就会飞来一道绿光,逼迫他再次跳到一边去躲,一时间,他就像个兔子似的,跳来跳去。 “啊!” 伏地魔恼怒的咆哮一声,身上长长的黑袍一卷,黑色的雾气大量涌出,从脚底托着他,向天上飞去,一口气飞到五六十英尺高的空中。 李杨仰起头,注视着伏地魔,手里停止了攻击。 地对空,再加上五十六英尺的距离,再攻下去只是浪费力气。 “轮到我了。”伏地魔得意一笑,魔杖朝地面的李杨一点,口中大声念出: “阿瓦达索命!” 这回他也用了念咒的方式,全力施展下,射出的杀戮咒绿光,竟比刚才李杨发出的还要耀眼三分,晃得李杨眼睛都忍不住想要闭上。 他没有闭上,反而尽量睁大,这使得眼球在强光的刺激下隐隐做痛,李杨全然不顾这些,心里默默计算,当绿光射到头顶时,一侧身,躲了过去。 此中惊险,无以言喻,只是看着显得格外轻松,让人忍不住与方才伏地魔像个兔子般跳来跳去的难堪画面对比。 伏地魔脸色铁青。 “你不觉得距离有点远吗?”李杨一口道出原因。 并且魔杖指了指伏地魔,只是单纯的指了指,没有发出任何魔法,道:“以你这个距离,就算打到天亮,也没可能击中我,我有足够多的空间和时间躲闪,除非我出现意外。” 看似好心在提醒伏地魔,实际是想伏地魔下来,因为这个距离,李杨自己的攻击也同样难以击中伏地魔,这么打下去,最后这场决战,怕是要尴尬收场。 这是李杨不想看到的。 更不是伏地魔想看的,他想杀李杨的心,远比李杨还要强烈,李杨只是想做任何和铲除敌人,其中做任务赚取强化点的因素,怕是更多一些,而伏地魔是真心把李杨当做心腹大患,又因为几次被李杨算计而充满仇恨,欲杀之后快。 何况在他眼里,这场决战是他挑起来的,一切都应在他的掌控中,李杨应该倒在自己脚下,而不是站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自己耀武扬威。 “去死!” 伏地魔不得不承认,李杨已经成长到和自己一样的高度,光靠这样的战斗很难杀死李杨,他终于决定,要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第八十六章征服死亡 “这是要干吗?”李杨明显察觉到伏地魔的举止有异。 不下来,也不攻击,就那样架着黑云悬浮在空中,伴着暗淡的月光,不像是巫师,反倒像是中国神话里的妖怪…… “呼呼……”从远处天际,传来一道道呼啸声。 夜色太暗,无法看清。 一颗光球自魔杖尖端亮起,随着李杨魔杖挥动飞出,飞入空中,将暗淡的夜空照亮,也照亮了那一张张从远处天际飞来的恐怖面孔。 摄魂怪! 一大波摄魂怪来袭…… “和原著剧情一样,摄魂怪投靠了伏地魔。”结合原著剧情,李杨对摄魂怪的出现并不感到吃惊,仰头注视着,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字: “呼神护卫。” 银鹰守护神从魔杖尖端飞出,围绕着李杨飞了一圈,最后落在李杨肩膀上,仰起头,也和李杨一样,注视着天空,严阵以待。 “奇怪,怎么不下来攻击我?”李杨心里泛起嘀咕。 夜空中的摄魂怪已经聚集了近千只,而且从远处还在不断的飞来更多摄魂怪,似乎全世界的摄魂怪都在往这边聚集,可奇怪的是,如此大量的摄魂怪,却只是游荡在伏地魔周围,丝毫没有要冲下来攻击李杨的意思。 “这是?” 庄园门外,邓布利多仰头看着这幕,满脸震惊。 “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不仅是邓布利多,连食死徒们都感到骇然。 “让开。”邓布利多终于怒了,魔杖连连挥舞,攻击如山洪爆发,猛烈狂暴,丝毫不顾自身的消耗,只想快一点解决掉眼前碍事的食死徒们,冲进庄园,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对面的食死徒们也不是土鸡瓦狗,皆是伏地魔手下的精锐,单独拎出来对战邓布利多,邓布利多自然能如砍瓜切菜般容易,可聚成团伙,再加上他们只拖延,不死斗,导致邓布利多一时间,难以脱身冲进庄园。 不只是庄园内外受到影响,远在伦敦地下的魔法部,陷入一片恐慌。 “该死!这些摄魂怪是吃错药了吗?” 魔法部内,所有工作人员仰头,看着原本老老实实的摄魂怪们,突然疯了般往魔法部外飞去,皆吓得惊慌失措,有人赶紧去向部长汇报,有人躲入办公桌底,有人钻入飞路网夺路而逃,有人召唤出守护神如临大敌…… 这只是驻扎在英国魔法部的一支摄魂怪,其余国家魔法部、阿兹卡班……几乎全世界的摄魂怪都在往马尔福庄园飞去,整个魔法界都沸腾了,甚至连麻瓜社会都受到了波及…… 视线重新回到马尔福庄园。 此时聚集在伏地魔身边的摄魂怪之多,已经难以计数,几乎像是一大片连成一体的乌云,彻底遮蔽了李杨头顶上方这一片夜空,连月光和星光都无法透过一丝,若不是李杨先前投出的球状荧光在照明,此刻定会漆黑一片。 “这是要拿海量摄魂怪淹没我吗?”饶是李杨,面对这一幕也不由得动容。 “哈哈……”伏地魔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摄魂怪大军,再低头看看地面渺小的李杨,发出肆意的狂笑,然后魔杖高高举起。 “能死在这道魔法之下,是你的荣幸。” “见证我吧。” “这一刻,我将征服死亡!” 声音伴着笑声响彻夜空,庄园外的邓布利多和食死徒们,都下意识停手,仰头看过去。 “这不像是要用人海战术的样子。”李杨皱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呼神护卫。”这道咒语竟是出自伏地魔之口。 千万不要觉得守护神只是好人的专利,课本上、教师口中或许会这么说,但事实上,魔法是不分善恶的,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有学习和使用的机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乌姆里奇,她就会守护神咒,而她的快乐源泉,就是无限制的使用权力迫害、折磨、审判他人…… 伏地魔从没用过守护神咒,不代表他不会用。 细想一下,从没用过守护神咒,不也恰恰能证明他的可怕吗? 如果将伏地魔和摄魂怪放在对立面,或许摄魂怪,才是需要“守护神”的那一方吧…… “噗。” 银色气体从伏地魔手里魔杖上喷涌而出,简直像是在放烟雾弹一样,可见伏地魔不仅会守护神咒,造诣还相当之高,守护神也已达至终极形态,远不是李杨刚成形的守护神能比。 那大量涌出的银色气体几乎转眼间,就形成了一条银灿灿的大蛇。 “还真是符合伏地魔性格的守护神。”李杨看着那大蛇,心里无端的升起一种熟悉感。 心念急转。 一道灵光划过心底。 “这守护神该不会是…” 李杨刚想到这里,伏地魔的守护神大蛇便张开了蛇口,四周的摄魂怪纷纷自动飞入其口中,做着飞蛾扑火般的自杀式的诡异举动。 守护神大蛇身躯开始吹气球般膨胀开来,伴着伏地魔的肆笑声,扭曲、变形,一抹抹黑色在银色蛇躯上莫名涌现,这一银色大蛇守护神,正在向着一种诡谲未知的黑色生物模样演变。 “守护咒!” “他在召唤死神!” 李杨脸上满是惊容。 伏地魔怎么会守护咒?看过那本书的人明明只有自己,还有……博金…… 一条条线索浮现,几乎稍微想一下,就不难串连起来,将事情始末想出个大概,但李杨现在顾不上去想,他现在只想阻止伏地魔召唤死神。 能不能成功先抛在一边不管,一旦让伏地魔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李杨连忙行动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 金杯。 蛇怪牙齿。 右手里握着蛇怪牙齿,左手拿着金杯,双手交击,右手里的蛇怪牙齿,如利刃般刺入左手金杯中。 抬头看天。 伏地魔毫发无伤,还嘲笑道:“啧啧,你果然知道我的秘密,可惜啊,我忘了告诉你,这个金杯已经不是魂器,只是一件门钥匙,所以…那是?!” 伏地魔声音一顿,看到李杨毫不停滞的将金杯丢掉,伸手,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物。 拉文克劳的冠冕! “我也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手里不止一个。”李杨道。 “该死!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伏地魔震惊的叫道,然后就看到李杨右手的蛇怪牙齿,已经刺向了左手冠冕。 “不!!”伏地魔嘶吼一声,俯冲而下,想要阻止。 却来不及了。 蛇怪牙齿锋利如刀,一下就刺穿了冠冕。 这一下仿佛也刺中了伏地魔的灵魂。 “啊!” 伏地魔痛苦惨叫,竟一头从空中载落掉地,要不是刚才的俯冲而下,使得他与地面的距离拉近,这一下,可能就会直接摔死他…… 空中已经膨胀扭曲得不成蛇形的守护神,涨势一顿,摄魂怪也停止了自杀式的投入蛇口行为。 魔法仿佛即将溃散。 这时, “吼!” 守护神口中忽然发出一声似兽的吼声,隐约好像还含着另一重声音,而后,守护神的兽口一下咧开,形成了一个大口子,口内黑黢黢的,如同深渊一般,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生出,将四周还剩下的摄魂怪们,一举吸入口中。 “混蛋,你都干了什么!”伏地魔从地上站起,看到这幕,还以为是李杨干的好事,冲李杨怒吼一声,抬起魔杖,一道杀戮咒射了过去。 “关我什么事。”李杨可不背这个锅,手里魔杖也不甘示弱,向伏地魔射出一道杀戮咒。 两道杀戮咒击在一起,碰撞出耀眼的光芒,绿芒四射,却丝毫没有要消散的迹象,反而在空中对峙起来,偶尔你进一步,偶尔我退一步,在两人的控制下,如同拔河角力一般。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呼呼”的风声响起,空中吸入摄魂怪后的守护神,动了动,掉头,竟朝着下方正在激烈角逐的二人冲下。 正当李杨打算撤力后退时,却看到这守护神,冲落在了伏地魔头上,并向着伏地魔体内融入。 “滚出去!”伏地魔剧烈挣扎起来,再也顾不上和李杨对攻,魔杖掉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发出道道痛苦和愤怒的声音,抵抗着正往体内融入,已完全不受控制的守护神。 他能清楚感觉到,在这个守护神体内,还含着另外一道意识,正随着守护神一同侵入进来。 像极了摄神取念。 他可是伏地魔啊,从来只有他害别人的份,现在竟然别别人害。 “滚!” “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伏地魔顽强而又强烈的抗拒起来。 突然,一道绿光陡然映入伏地魔眼中。 是李杨的那道杀戮咒。 来的恰到好处,伏地魔在守护神的侵入下,本就处于绝对下风,自身意志节节败退,哪还有余力还手或是回击。 眼看这道杀戮咒就要击中伏地魔,已经融入伏地魔身体快有一半的守护神身上,突然射出一道银色气体,“噗”的一下,将这道杀戮咒击溃了。 李杨精神一震,暗道这东西好生厉害。 却没有后退。 “还没成功侵占伏地魔的身体,就已经这么厉害,要是让你成功了,谁还能是对手?” 想到这里,李杨越发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手里的魔杖又是射出一道杀戮咒。 “噗。”却又被守护神身上射出一道银色气体击打散。 李杨又射。 “噗噗噗噗噗……” 魔杖连连挥舞,杀戮咒一道接着一道,可每一道都被守护神身上射出的银色气体打散。 唯一取得的效果是,伏地魔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捡起掉落在地的魔杖,刚要行动,却“啊”的一声痛苦惨叫,整个人跪倒在地。 守护神再次向他体内融入。 原来,是对面的李杨停止了攻势。 他微微喘着气,脚步后退,已心生退意。 没办法,打不过啊! 两者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要不是那守护神正忙于侵占伏地魔身体,李杨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认清了实力差距,李杨果断撤退。 撤退到锻铁大门边,李杨正要破门而出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满含决绝、不屈、愤恨的声音。 “没有人能打倒我! 即使是神! 我要…… 征服死亡!!” 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伏地魔的声音。 李杨似乎听到了一个站在世界之巅的黑魔王,最后的呐喊。 回头一看。 正好看到一道绿光,缠绕在伏地魔身上,像是那条可怕的守护神大蛇,又像是命运的锁链。 “扑通。” 伏地魔倒在了地上,死亡! 魔杖从他无力松开的掌心中滚落,而在未滚落之前,其尖端,正对着他自己…… “啊!!” 一道充满愤怒、羞恼、无奈的厉吼声响起。 来自守护神。 李杨张了张嘴,看着这幕,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那守护神,在伏地魔死后,没了抵抗自己的因素,顺利进入了伏地魔的身体,可像是幽灵穿墙似的,又从伏地魔的身体中穿了出来。 显然,他要的是一具鲜活充满生机的活人身体,而不是一具死的尸体。 第八十七章死神 现场就有很多活人身体。 邓布利多、贝拉特里奇……等等。 但是真正与他存在联系的,只有一人。 李杨刚松的一口气,又重新提起了。 因为他发现,守护神并没有因为伏地魔的死而消散,反而从伏地魔尸体上一跃而起,呼的一下,飞到了庄园外。 庄园外响起一道道惊呼声,其中有一道声音最大: “哈利!” “哈利?”李杨神色一怔。 “别告诉我哈利他们也跟过来了?”想到这里,又想到哈利和伏地魔之间的魂器联系,李杨脸色一变。 魔杖一指,锻铁大门“轰”的一声炸开,李杨直接破门而出。 门口,邓布利多和食死徒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一处。 庄园的墙角处,有三个人跌了出来。 哈利、赫敏、罗恩。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邓布利多惊道。 看着哈利三人,他生平第一次,有种想把这三个熊孩子扒掉裤子照屁股暴打一顿的冲动…… 这种时候,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你居然还活着?黑魔王!黑魔王……”贝拉特里奇注意到从身后出来的李杨,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担心伏地魔的安危,顾不上李杨,一边呼喊着伏地魔,一边转身冲入庄园内。 其余食死徒也注意到了李杨,或惊或疑,也跟在贝拉特里奇身后进了庄园,无人去拦李杨。 开玩笑,伏地魔和李杨决战,结果李杨活着出来,那岂不是说伏地魔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们没一哄而散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去拦李杨。 “校长。” “校长,快救救哈利。” 赫敏和罗恩的呼声,让邓布利多没有时间问李杨庄园里发生的情况,赶紧跑到哈利身前。 李杨亦是。 哈利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来回打滚,他可没有像是伏地魔那样的意志力和抵抗力,就这么会儿功夫,守护神已经彻底没入了哈利体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邓布利多也束手无策。 哈利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眼中的神采正在迅速涣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不属于人类的声音,竟一把将邓布利多推开了。 “哈利。”赫敏和罗恩吓了一跳。 要知道邓布利多可是哈利最敬重的人,从他和一众学生自发组织并冠以邓布利多军之名,可见一斑。 毫不客气的说,哈利简直是把邓布利多当做精神领袖,怎么会粗暴的将邓布利多推开? 这显然不是哈利能干出的事。 李杨紧了紧手中的魔杖,心里焦急的想着该怎么办,视线不经意扫过赫敏,一道灵光乍现,喊道:“赫敏,把时间转换器给我。” “……噢。”赫敏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主意,听到李杨的声音,下意识便把脖子上的时间转换器摘下,向李杨扔过去。 李杨伸手去接。 “休想。”现场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邓布利多、赫敏、罗恩吃惊的看向哈利。 这声音竟是出自哈利之口。 哈利猛地从地上跳起,那矫健的身手,哪里还有刚才痛苦蜷缩在地时的样子,那抬起的头,露出的,是一双没有眼珠和瞳孔,完全被银黑二色填充的眼睛。 他一伸手,刚要落入李杨手里的时间转换器,突兀一顿,而后掉头,飞入他的手里。 五指一抓。 “咔咔咔……”坚硬的时间转换器,发出金属变形时的声音,在哈利手里,捏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球状,报废,然后随手丢到地上。 “我的时间转换器。”赫敏双手捧起彻底坏掉不复原样的时间转换器,想到麦格教授将时间转换器交给她时的信任和嘱咐,眼眶不自觉湿了。 哈利却连看都不看,转头,看向李杨,桀桀一笑,“这回轮到你了,刚才你可真够烦人的。” 邓布利多横踏一步,挡在哈利的视线前,魔杖警惕的指向哈利,“你是伏地魔?” 哈利和伏地魔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这让他觉得哈利可能是被伏地魔附身或是夺了心志,只是哈利的神态表现,却又不像是他认识中的伏地魔,所以邓布利多不敢妄加断定。 “不要拿我和低等的人类相提并论,我是…… 神! 死神!”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气从他身上冒出,幻化成一直巨大的黑色鬼手。 邓布利多连咒都没来得及念,就被这只鬼手击中。 “呼呼……”邓布利多只听到凄厉的阴风呼啸声,低头看向自身,却发现一点伤都没有。 “李杨!” “快跑!” 赫敏和罗恩的呼声响起。 邓布利多回头一看,发现鬼手就如同霍格沃茨的鬼魂灵体般,穿过他的身体,朝着他身后的李杨抓去。 李杨没有跑。 在那道鬼手之下,连邓布利多这等强大的巫师,都没有念咒的时间,他不觉得自己动腿的速度,能快过邓布利多动嘴的语速。 意识沉入金手指。 心念一动,金手指荧屏画面一转,变成了一个散发着光晕的黑洞。 这番意识活动,自然远比鬼手的速度更快,李杨正要穿过黑洞,遁入系统空间时,却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怔怔的注视向黑洞出神。 那黑洞中,正有一股神秘力量奔涌而出。 对这股神秘力量,李杨感到无比熟悉,每次灵魂强化时,就是这股力量滋润壮大着他的灵魂…… 规则的力量! 这一股规则之力涌出金手指,涌出李杨体外,只一下,就冲垮了已经临至李杨身前的鬼手,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越过邓布利多,向着不远处的死神而去。 面对这一幕,死神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手指着李杨,不住的颤抖,“你……你居然是…” 话说到这里,死神就被规则之力淹没了。 下一秒,规则之力倒流回来。 李杨眼尖的发现,倒退回来的规则之力中,有一抹银黑相间的影子,似乎裹挟着什么东西,向李杨这边飞来,似要穿过金手指黑洞,回系统空间。 “发生了什么事?”哈利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 邓布利多、赫敏、罗恩脸上的茫然比他还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哈利恢复了原样,顾不得那些,皆是惊喜的冲到哈利身边。 可是冲着冲着,三人的步子突然顿住。 不是停住,就是顿住,像是录像带卡带一样,邓布利多、赫敏、罗恩还保持着一只脚在地,一只脚还未落地的奔跑姿势、远处落叶停在半空、一颗树的树枝上,一只鸟正摆着展翅欲飞的姿势,像在摆pose…… 一切都陷入静止状态。 李杨感觉自己像是成了默片中的角色,一种深深的独孤寂寞感袭上心头,他忍不住想打个寒颤,可是身体却处于静止状态,无法动弹。 连规则之力都停顿在他身前,明明只差一点距离就能进入他体内,却就是无力挪动分毫。 “哼!胆小鬼!”一道熟悉的冷哼声响起。 --系统黑。 李杨额头上,猛地伸出一只手! 没有脑浆四射,更没有半点血流出,这只手像是天生就属于李杨身体的一部分,就那样自然而然的伸出来了,而后一把抓住李杨身前的规则之力,一拽,硬是给拽入李杨体内,最后顺着金手指黑洞,回到了系统空间。 连带着李杨也被带回。 鸟儿扑腾着翅膀飞上蓝天,落叶徐徐落地。 “哈利。“ “你没事了?” “太好了。” 罗恩、赫敏、邓布利多三人冲到哈利身边,惊喜不已。 一切事物与静止之前的画面完美衔接上,似乎静止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系统空间。 李杨抬头,望着什么都没有的空中,但是他的感官清楚告诉他,那里有一团规则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牢笼,困着刚从哈利波特世界抓回的死神。 系统黑收回手,眼睛也望着空中,话却是对李杨说的,一副大功告成说结束语的语气,“总算是抓到了,你在哈利波特世界圆满结束了。” “这……这就结束了?”李杨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怎么?你还没待够?” 系统黑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哼道:“还是说,你又有饭局?” “……” 李杨捎了捎脸,明智的转移话题,“刚才的静止,是不是哈利波特世界发现我了?” 系统黑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我不能再回去了。”李杨有些怅然。 他发现自己每次离开,都是这样匆匆,甚至在他人眼中,就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什么都没留下。 包括一句告别。 离别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是这种不辞而别? 系统黑却道:“你可以回去。” “可我不是被发现了吗?” “没事。” 系统黑指了指空中规则之力抓回的死神,他显然知道李杨看得见,道:“这个世界胆小的很,我抢了它的人,它竟然都不敢出手,只是稍微试探一下,就当起缩头乌龟了。” “胆小么……”李杨莫名想起那只胆小如鼠的彼得了。 甩甩头,抛开这一莫名念头,看向系统黑。 系统却依然在看空中,仿佛在研究思考。 李杨也看过去。 可惜,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系统黑能看到的事物,他看不到,系统黑能研究思考的问题,也不是他能探入的领域,凭着感觉去观察,终究太过虚妄肤浅,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看不出来,李杨便觉无趣的收回目光。 “我走了。” 系统黑就像没听见似的,毫无回应。 见此,李杨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的多说什么,金手指黑洞一开,去了哈利波特世界…… 第八十八章留下的东西 霍格沃茨校门口。 邓布利多、哈利、罗恩……几乎和李杨认识的人都在这里,与李杨做着最后告别。 “简直不敢相信,你就这么走了。” “明明还有两年就毕业了。” “其实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也不错。” ……所有人到现在都有些接受不了,在身边待了近六年的人,突然提出辍学,要去旅行。 “旅行也好,开拓眼界,锻炼自己,毕竟学校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邓布利多感叹一声后,手放在李杨肩头,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孩子,旅途上会遇到层不出穷的问题、形形色色的人,有难题,也有坏人,甚至是你厌恶的人,乃至敌人,不要总是想着用力量去解决,魔法不是暴力,记住我曾说过的,要爱……” 李杨心里直翻白眼。 “有一件事必须要和你说一下。”邓布利多看了一眼哈利,想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哈利和伏地魔之间的联系彻底消失了。” 李杨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死神是顺着伏地魔的灵魂碎片联系,侵入的哈利身体,现如今死神都被系统黑带走,那灵魂碎片还能留下? 就算抛开死神、灵魂碎片、魂器等等因素都不谈,你觉得系统黑是那么“大方”的人吗? 所以说伏地魔的灵魂碎片随死神一起被系统黑带走,李杨一点都不奇怪。 “你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麦格教授抱了一下李杨道。 “您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李杨回道。 海格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简陋,一看就是自己纯手工制作的礼品盒,递给李杨,“拿上它,路上你会用到。” “这是什么?“李杨好奇问道。 “指南针,能防止你再迷路。”海格很认真道。 一个连上学路都不认识,一年级四处迷路的糊涂虫,竟然要去旅行?这要是迷路,还不得迷出世界之外? 海格是真的无法放心呐。 “……谢谢。”李杨只能默默收起这份礼物。 哈利、罗恩、纳威没说什么,只是眼眶有些湿润了,轮番上前,和李杨狠狠拥抱了一下。 “这家伙可终于走了。”霍格沃茨城堡三楼窗口处,马尔福望着校门口这幕,高兴不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 或许是因为临走,都没能成功揍李杨一顿吧…… “走了。” 李杨挥挥手,转身,离去,孑然一身,就像来时,什么都没带。 却留下了些东西。 众人散去,各回各处。 海格小屋。 “哇!”海格打开门,惊喜的发现,自己床上竟然躺着一颗快有自己脑袋大的龙蛋。 宿舍里。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彼得呢。”罗恩手里倒提溜着一只田鼠的尾巴,近距离的看着这只和斑斑长得一模一样的老鼠,脸上表情也不知是惊是喜…… 转头看向哈利,问道:“哈利,李杨给你留下什么了?” “真相。”哈利扬了扬手里拆开并读完的书信。 信上写着一个名为“真相”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从一个预言开始,“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末”,到一个名为哈利波特的婴儿诞生,再到魂器…… 看完这个故事,哈利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疑惑: 为什么是我? 伏地魔、邓布利多、斯内普……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问题,为什么都围绕着自己? 这回他终于懂了,诸般迷惑尽去,不再茫然,不再彷徨,似乎连未来的道路都变得清晰了。 一旁,同为预言之子的纳威,低头默默看着手里,曾属于李杨的魔杖,不禁回忆起第一次火车上遇到的那个爽朗、洒脱、自来熟的男孩…… 格兰芬多院长办公室。 看着面前,连续几年都没得到的学院杯奖杯,麦格教授有些生气,心里对李杨长久以来的那副好孩子形象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真实的臭小子。 “这孩子,当了五年多好孩子,临走就不能努努力,再保持一下?”麦格教授最后无奈叹了口气,拿起面前这颗,李杨从斯莱特林学院偷来的奖杯,出门,去送还给斯内普。 校长办公室。 作为霍格沃茨乃至凤凰社,最坚实依靠的邓布利多,此刻竟在无声的流泪,而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双羊毛袜子,红色的,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家人…… … 背对着校门口,朝着远处继续前行,李杨没有回一下头。 一如往昔。 当走到霍格沃茨看不到的地方时,停住。 他的确是要去旅行,但是旅行的路,却不在脚下这片世界。 正要进入系统空间,视线忽然在前面捕捉到一道倩影。 赫敏。 李杨关上脑海中都已经开启的黑洞,朝赫敏走去,一边走,一边微笑的抬手打起招呼。 “嗨。” “嗨?” 赫敏却像是点燃的火药桶,一下炸开,冲李杨一顿拳打脚踢,“待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要走?还旅行?还嗨?我看你就是没心没肺,不想上学……” 李杨就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不躲,任由赫敏发泄,只在最后叫了一声疼。 “好疼啊。“ “你活该。”赫敏没好气道。 李杨却道:“我说得是你。” “我?你哪看出我疼了?挨打的又不是我。”赫敏哼道。 李杨忽然伸手,放在了赫敏心口上,“你这里疼。” 疼? 还真没有。 感受着覆盖在自己胸脯上的那只热乎乎的手掌,赫敏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热了,面色发烫。 李杨另一只手伸出,抚了抚赫敏发烫的脸颊,仿佛要消去这片热意,却反而使这小脸更红润了。 “我记得一年级时,你还是个留着爆炸头、大兔牙的小女孩,没想到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女神了。” “将来我还会更漂亮。”赫敏小声道,说完,却低下头,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着李杨的面,她就是有一种异样的勇气,能抛开女孩子那矜持腼腆的一面,敢言、敢恨、更敢爱。 “你要早点回来,要不然,这么漂亮的我,一定有很多男生追,要是遇到那种特别帅气又有才华的,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心动。” “那就嫁了吧。” “你长没长心呐。”赫敏气呼呼的踩了李杨一脚。 再看李杨。 依旧不疼不叫,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怎么看都看不够的笑。 这笑仿佛要印在少女的心里。 赫敏情不自禁的踮起脚,想要离这笑更近一些。 李杨没有说话。 大猪蹄子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 他主动低下头,缓缓地,向赫敏凑近,轻轻吻上…… 第八十九章落幕 仅仅只是轻轻一吻,却让李杨有种如坠云雾的感觉。 有些旖旎的心思立刻一收,李杨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一看,才发现四周环境已经悄然变了。 身后的霍格沃茨、身前的赫敏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灰色空间。 像是走进迷雾笼罩的山谷,李杨环首四顾,四处走动,寻找出路,最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住。 “出来吧。” 李杨冲空无一物的四周,莫名说了这么一句。 四周毫无变化。 李杨又道:“你不出来,那我走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不过,我背后那位肯定能进来。” 说着,李杨意识沉入金手指,打开连通系统空间的通道,就要离开。 “等等。” 四周突然响起声音。 只是一道声音,不见任何人影。 “我不是人类,生于虚无,没有形体,就不必专门弄个形体出来现身了,免得你以为我是魔鬼什么的怪物,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闻言,李杨心里生出一种怪异感。 不是因为对方说没有形体而感到奇怪,这点李杨毫不奇怪。 因为他已猜到对方的身份。 哈利波特世界! 这不难理解,有过贞子世界的经历,很容易想到这一层。 李杨奇怪的是这个世界与贞子世界完全不同。 贞子世界说话不含半点情绪,即使是说xx话题时,也是一片冰冷,就像是一个高度仿真拟人的机器,仿得再怎么逼真,哪怕用的是贞子真人的身体,也终究不是人,可眼前的哈利波特世界,没有任何形体,却反而让人感觉更像人,连担心引起误会什么的都想到了。 这分明是人类的说话方式嘛。 李杨暂压下心里的奇怪感,先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贞子世界的经历让他明白,和异世界的接触,并不一定得是你死我活,完全可以和平交流。 哈利波特世界并没有像是贞子世界那般,尬聊性规则,而是直入主题:“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话音刚落,一团灰蒙蒙的光点从天而降,落在李杨身前,就漂浮在李杨只需平视就能看到的高度。 李杨自然没有伸手去接,后退一步,警惕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要走了,这是我送给你的临别礼物。” 说的好听。 李杨可不觉得这个世界会像海格那么好心。 “接下吧,这是我的友谊,这样一来,以后不管你走去哪里,我都能感受到你的位置,如果你遇到危险,我甚至还可以现身帮你。” “你想要什么?”李杨提问时,心里也在猜测,这世界想要的,是否和贞子世界一样,是系统黑白的世界。 却听道:“一个机会。” “机会?” “不错,你背后那个世界行事这么肆无忌惮,早晚有一天他会出事,我要做的,只是静静等待。” 说白了,就是自己不敢动手,等别人先挑头,自己在后面捡漏…… 怪不得系统黑说这个世界是胆小鬼。 李杨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胆小,那是对系统黑而言的。 自己只是一个凡人。 李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你应该相信我的真诚,毕竟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伤害过你,要知道,我可是早就发现你了。” 李杨一惊,“你早就发现我了?” “当然,像你那样频繁在两个世界间进出,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闻言,李杨心里感到一阵庆幸。 庆幸是在这个世界,若是换成一个暴脾气的,或是像系统黑那种性格的世界,自己还能活到今天? 自己今后行事得更加小心了。 “显然,你背后的那个世界没有告诉你,那样频繁进出两个世界到底有多危险?呵呵,看来你在他眼里也不是很重要嘛。 不用担心,我不会因此就觉得你没用而杀死你,只是想提醒你,你终归只是个人类,在世界眼中什么都不是,抛开实力层面不谈,从生命角度来谈,你们连同类都算不上,不要傻乎乎的去信任他,多为自己想一想,你需要多一条出路,不是吗?” 没有用粗俗的言语去贬低系统黑,更没有用溢美之词粉饰自己,朴实无华的语言,诚恳的语气,让哈利波特世界的话更加具有可信度,仿佛真就是在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 李杨自然不会天真的相信,甚至强行用恶意的眼光去看待这些话,将其视为在挑拨离间。 但最后,他还是伸出手,伸向眼前那团灰蒙蒙的光点。 千万不要以为哈利波特世界的话只是挑唆,李杨还听出了其中的威胁。 “你终归只是个人类,在世界眼中微不足道。” 这句话,不仅是指系统黑,也是在指他自己…… 李杨忽然有点喜欢贞子世界那种说话方式了,尽管不含半点感情,有时候还挺尬,却总比眼下这位充满机锋的要好。 “呼。” 当李杨手接触到那团灰蒙蒙的光点时,光点顺着他的皮肤,如同一只虫子钻了进去,消失不见。 李杨没有大惊大叫,只是低头,皱眉的看着手上光点钻入消失的地方。 “你的胆色令我欣赏,不用担心,只是一个标记而已。” 就像是贞子世界口中所谓的印记……李杨恍然。 “很高兴能与你做朋友,你走后,我会将时间流速放缓,这样一来,不论你离开多久,回来后,保证我这里还和你离开时一样,不会物是人非,尤其是那个美丽动人的小姑娘,啊,多迷人的少女,如果我是人类的话,一定会去追求她,等你的旅程结束后,我欢迎你来我这里定居,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幸福的晚年……” “再见。” 李杨听得出来,哈利波特世界目的一达成,便已生出离意,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和自己说了一通才离开,其话中有没有其他深意,令李杨又是好一顿琢磨。 和这种性格对话实在太累,你需要时刻动脑,去思考他话中到底含着几层意思,有没有陷阱。 而当哈利波特世界离开的瞬间,场景悄然变换,身后的霍格沃茨、身前的赫敏……一切回到吻别之际,让李杨有种使了时间转换器的错觉。 将哈利波特世界的问题抛置一边,李杨可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问题,就纠结不已整日犯愁的人。 何况,眼前伊人,难道不比那劳什子的世界迷人? 李杨身心投入到这一吻中。 唇分。 “走了。”李杨对赫敏轻轻说道。 “……噢。”赫敏反应迟缓的应了声,心神还沉浸在初吻当中。 确实是初吻…… 李杨想起了第一次使用时间转换器的时候,不禁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赫敏不由疑惑道。 “秘密。”李杨故作神秘道,然后迈开步子,从赫敏身旁擦肩而过,继续头也不回的前进。 “到底在笑什么?”赫敏望着那道在阳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想到哪里,伸手摸了摸嘴唇。 或许在笑这个吧。 赫敏抿着嘴,忍不住也露出了笑,伴着红晕。 离别明明是上感到的,可到了这混蛋身上,为什么一点都伤感不起来,反而觉得有些甜蜜? 第一章风四娘 温暖的阳光倾洒下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枫树叶子,形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光斑照在地上。 也照在李杨身上。 “倒是一个不错的风景胜地。”李杨环首四顾,只能看到一颗颗枫树,不见半个人影。 枫树不是很密,道路还算平整,只是林子实在太大了些,一眼望不到头,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走不出去的无力感。 李杨倒是坦然,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无聊的在手里晃着,一边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向林外走去,好不悠闲。 他当然悠闲。 刚刚穿越而来,没有认识的人,没有要做的事,更没有系统黑那样一桩桩的任务需要完成,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看这片树林没有人烟,不像是会有人能来的样子,他连动都不带动的,直接待在原地,等着传说中的路人甲,或是触发剧情的新手村npc出现…… “按照系统白的套路,毫无疑问,这又是个武侠世界。” 具体是什么世界,想要了解更多,就只能靠李杨自己主动去接触,去走出林子。 走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影,李杨还是不急,继续一边走着,一边分心去看金手指。 系统黑的金手指。 主要是看强化点: 3。 不是23。 还在哈利波特世界时,李杨预估自己离开时,能通过杀死伏地魔,和哈利这一最后魂器两项任务,攒到23点的。 “伏地魔是自杀的,哈利……压根就没我什么事。”李杨自己稍微一想,便想通了。 是的,就是自己想,不是系统黑给结算的。 因为自打回到系统空间后,他就没见到过系统黑,一上来就是系统白,而系统白就像是彻底忘了之前的不愉快遭遇,如往前般说了一通毫无营养的话后,就把他打发到这个世界了。 “看来,那个死神对系统黑很有研究价值,连给我结算都顾不上了。” 其实也不算没顾上,毕竟该奖励的强化点都是实时发放,一点没欠,至于系统黑曾说过的,任务完成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就满足他一个愿望,细算一下四个任务。 一,获取魔法石,完成;二,获取魂器,因为哈利而卡在尴尬的6/7,算完成也不是,算不完成也不是;三,杀死伏地魔,人家是自杀,显然要算作未完成;四,活捉伏地魔也未完成;即使把第二项获取魂器的任务算完成,也不过是刚好百分之五十,并未超过,满足心愿也就无从谈起。 这么一算,系统黑没和他结算也正常,因为连李杨自己都觉得,没有单写一章结算的必要…… “哒哒……” 突然响起的马蹄声,让李杨注意力回到眼前。 一匹白马从眼前飞奔而过。 这马高大雄壮,四蹄修长,毛色油亮,神俊异常,连李杨这等不懂相马的人,此刻见了都忍不住赞一声: “好马。” “这好像是一匹野马……” 李杨注意到马身上没有缰绳、马鞍、马镫等物,蹄子上也没有马蹄铁,断定是一匹野马后,脚一点地,运起轻功,借着一颗颗枫树为踏板,人影在林间狂闪,没几下便追上了那匹白色野马,最后一个凌空翻身,落下时,正好落在马背上。 白色野马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骑上自己的背,野性一下被刺激出来,嘶叫着,前蹄高高抬起,整个马身形成极其夸张的仰角,将背上的李杨,震得向上抛起了一下,又向地面摔去,同时又出后蹄,向正在坠地的李杨狠狠踢去。 这要是被踢中,最轻还不得断几根骨头? 好凶的野兽啊! 李杨心道一声,立刻双手齐出,正好与白色野马的一对后蹄对上。 以李杨的掌力,这对马蹄还不得彻底断掉? 李杨不是野兽。 马蹄浑然无事,反倒是李杨借力而起,再次落回到马背上。 其中之心意,白色野马自然不可能体会到,一感到李杨又上了马背,狂颠起来,要将李杨颠下去。 这时,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怖感突然降临。 剑意! 白色野马吓得顿时停住,全身发颤,低下头,嘴里发出低低的呜鸣声,显得十分害怕。 李杨手轻轻抚摸着马头,“别害怕,吓唬吓唬你而已。” 白色野马两耳耷拉着,状态萎靡,哪里还有刚才的凶劲。 “没事、没事……” 李杨安抚了好一会儿,白色野马才逐渐缓过来。 “走喽。” “往哪里走!” “站住。” ……喝声伴着纷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李杨回头看去。 一群统一穿着下人短打衣物的壮汉,绕过一颗颗枫树,冲了过来,当到达距李杨还有五六步的地方时,纷纷警惕停住,拔出剑来,指向李杨。 “你是什么人?快从马上下来,这是我们杨家马场的马。” “你们的马?” 李杨目光扫过这些人指向自己的剑尖,呵呵一笑,低头,看着身下找不出半点人工驯养痕迹的马儿,“这哪里写着你们杨家马场的名字?” “废话,这马是我们刚从野外抓回来的,还没来得及侍弄好,就被贼人偷走了。” “跟他费什么话,我看偷马的贼人就是他。” “上,活捉了他,向少场主复命。” ……武林中人向来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这些人看见自己的马被李杨骑在身下,而且看那样子,分明是被训服了,心里自然有气,故而这几句话的功夫,都不需要领头和组织,集体持剑向李杨冲去。 李杨猛一挥手。 “呼!” 一道猛烈的掌风生出,卷起地上灰土、树上枫叶,向身后吹拂而去。 “小心。” 这些人连忙抬手挡在眼前,有那倒霉的,被眯了眼睛,或蹲在地上、或低下头、或背过身,又是流泪又是揉眼,根本没法去追击。 李杨回过头,对身下的白色野马道:“不想被抓住就快跑,呦吼。” 这白色野马似是有了灵性,李杨话音刚落,还没喊“驾”,它便奋蹄狂奔起来,那一瞬间加速狂飙起来的刺激,让李杨兴奋的叫了一声。 “别跑。”马场众人大喝一声,集体去追。 李杨一手紧紧抱着马颈,一手朝身后挥了挥,“拜拜。” 人怎么可能追上马? 还是一匹宝马。 他们又没有李杨那样的轻功。 所以很快,李杨连人带马便消失在马场众人眼前。 半刻钟后,李杨回头,后面已经看不见一个人。 前面却有一人。 还是个美人。 头发盘起,留了个成熟的发式,显示着她已不是少女年纪,可她的脸蛋却比任何一个少女都要娇嫩,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一种明艳动人的光泽,在鲜艳的红色衣服上,如若一朵盛开的花。 整片枫树林的绿叶,似乎都是为衬托这朵红花。 “吁~”李杨放缓马速,慢慢走向那朵花,当即将要擦身而过时,停住,说了一句: “姑娘,要搭车吗?” “车?” 红衣女子疑惑的看向马后,“车在哪里?” 李杨屁股往后一挪,伸手拍了拍身前马背上空出的位置,“这里。” 红衣女子脸色红了,“男女授受不亲。” 李杨指了指身周,“这林子估计天黑也走不出去,还不算迷路,骑马的话,兴许能在天黑之前出去,要知道,这里天黑可是有很多野兽出没的。” “野兽?”红衣女子吓得花容变色。 李杨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熟悉这林子呢。 嘴上又道:“不只是野兽,我刚才还遇到一群人,一群男人。” 说到这里,李杨不厚道的笑了,“所以,你是要现在上来,和我一个男人共乘一马,还是要等到晚上,和野兽,以及一群比野兽更可怕的男人共处一林呢?“ “这……好吧。”红衣女子似是无奈认命了。 “请。”李杨朝红衣女子伸出手。 红衣女子抓住李杨的手。 一用力。 红衣女子骑上了马。 李杨却被拽下了马。 红衣女子一上马,方才的矜持气质瞬间一变,嗓门都变高了,“下去吧你,想占老娘的便宜?也不打听打听我风四娘是谁?哼,驾!” 说完,一拍马屁股,马一吃痛,奔跑起来。 李杨坐在地上,也不急着站起去追,而是望着白色野马的背影,用剑意轻轻一激。 白色野马惊嘶一声,停住。 这突然间的一停,强大的惯性将马背上毫无防备的风四娘甩了出去,甩飞的过程中,衣服被两旁的树枝刮破,最后撞到一棵树上,“哎呦”一声痛呼,摔落在了地上。 再看那白色野马,先后被剑意刺激两次,竟直接往地上一趴,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李杨这才站起来,拍拍屁股上沾到的土,朝风四娘走去…… 第二章萧十一郎 “杨家马场、风四娘……” 向风四娘走去,前后接触到的人和事一一闪过脑海,最终演变成四个字: 萧十一郎。 “原来是萧十一郎啊……”李杨恍然的同时,童年记忆不禁受到触动,涌上心头。 却被“嗖”的一声,突然响起的破空声,打断了。 一点寒星自风四娘手中掷出,向李杨射去。 “啊!”李杨惨叫一声,捂着大腿倒地。 “什么嘛,原来这么弱,早知道一开始直接动手抢就完了,害本姑娘瞎耽误一番功夫。”风四娘从地上站起,揉着摔得生疼的娇臀,顾不上李杨,不满的念叨两声,便向白色野马小跑过去。 在隔着两三步距离的地方站定,方才被甩飞出去的一幕浮现眼前,风四娘不怕反喜。 “不愧是雪花骢,真是野性十足,正合本姑娘胃口。” “其实我也挺野性十足的,更合你胃口。”一边躺在地上的李杨,口中冷不丁飘出这么一句。 风四娘闯荡江湖多少年了,什么样的荤话没听过,李杨这才哪儿到哪儿,听在她耳里简直不痛不痒,看都不看李杨,回了句,“闭嘴,再敢聒噪,现在就骟了你这小**。” 李杨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裆,摸摸鼻子,没说话。 “好马儿,乖马儿,跟姐姐回家,姐姐不但不骟你,还给你配个漂亮小母马……”风四娘轻声柔语,双手小心翼翼伸向雪花骢的头。 雪花骢低着头,任由风四娘的手落在头上,完全没了刚才将风四娘甩出去的凶悍劲。 “真听话。”风四娘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摸着马头,得意一笑,牵引着马头,想让马站起,却发现马还是低着头,动也不动。 “去配小母马啦。”风四娘俯首在马耳上,轻声道。 雪花骢抬头,瞄了李杨一眼,不感动…… “能不能给我也配一个。”李杨又出声道。 风四娘头也不抬,一抖手,射出道暗器。 “叮。” 李杨低头,看着钉在地上,距离裆部只有一寸之近的飞镖,无声的笑了笑,没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 风四娘围着雪花骢转来转去,使尽浑身解数,后者却还是趴在地上,死活不起,气得风四娘真想给它一脚。 最令她生气的是雪花骢此刻那耷拉着头,萎靡不振的样子,完全没有一匹宝马该有的神俊模样。 就现在这品相,还怎么卖出高价? “你到底对这匹马做了什么?“风四娘终于转头看向李杨,把这股气撒在了李杨身上。 “什么也没做呀。”李杨一脸无辜状。 “胡说。” 风四娘手指着身后的雪花骢,“你什么都没做?它怎么会如此萎靡?站都站不起来?” 李杨沉默了一下,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很有歧义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是匹公马。” 这荤语放在刚才也就罢了,放到现在,风四娘可正在气头上,被这一激,顿时气结。 “小**,我现在就把你变成母的!” 她冲到李杨面前,抬腿,就是一记踩阴脚,看得李杨头皮都止不住的发麻,赶紧出手。 原本捂着大腿的手松开,挡在裆前,掌心向上。 “那是?”风四娘眼尖的看到,李杨那手掌心中有一物,不正是她刚才射的飞镖嘛。 飞镖上面没有半滴血! 就被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指缝中,尖锐的一端向上,正对着她要踩下的脚掌心。 这一脚要是踩实,她脚心还不得戳出个血洞? 风四娘紧忙收脚。 可惜,覆水难收。 这只脚还未收回落地,正处于悬空中,李杨的脚便先出了,仅仅是在地上一扫,扫中了风四娘独立支撑的另一只脚。 风四娘嘴里低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正好倒向李杨身上。 她倒也不是那种三脚猫的武者,就此认输讨饶,不甘心的出拳,顺着身体倒下的势头,向身下李杨挥打过去。 不像是上一脚,这一拳她成功挥打出去了,只是…… 没打着。 李杨双腿交叉,绞住了风四娘的腰身,这结实有力的大腿,哪里像是被暗器伤过的样子。 使诈! 风四娘再傻也看明白了,只是现在她双脚离地,被固定在半空,两只粉拳连连向前挥舞,明明只差一点,可就是打不着李杨的脸,气得嘴里“呀呀呀”的叫个不停,又无奈又气恼。 突然, 李杨腰背猛地发力,在地上一震,翻起,在落地时,已经变成风四娘在地,李杨在上了。 “滚开。”风四娘双手用力去推李杨。 李杨大手一擒,将风四娘两手一并抓住,交叠着,强行摁在其胸膛上。 风四娘连连挣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怎奈,她一个女儿家,力气怎是李杨这个大男人的对手。 可她的表现却比大男人还要刚烈,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输,瞪着李杨,“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对一个弱女人使诈,你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放开我,你我单对单,光明正大,再打一场。” “你可不是弱女子?”李杨说这话时,瞥了一眼另一边,还趴在地上不动的雪花骢。 “你简直比那匹马还野还烈。” 闻言,风四娘的刚烈劲,忽然变成了绕指柔,“那你是想驯服我喽?” 又想耍什么花招? 李杨心里这样想,脸上却笑道:“我不是已经骑上你了嘛。” 风四娘语气顿了顿,妩媚一笑,“难道这样你就满足了?” 说完,她张开红唇,贝齿微露,香舌在唇齿间若隐若现,勾人至极,仿佛在邀请李杨一亲芳泽。 对于这样的邀请,李杨一向不会拒绝。 他低下头,张嘴而下,刚要碰到那诱人的红唇时,那红唇猛地张开,狠狠向李杨咬去。 李杨头一抬。 “卡巴。”上牙和下牙狠狠撞在一起的咬合声响起,撞得风四娘的牙床都隐隐作痛。 “你是要吃了我吗?”李杨笑道。 风四娘咬着牙,又恢复了方才的刚烈劲,叫道:“我就是要生吃了你,小**,你知道我是谁吗?独臂鹰王司空曙是我大哥,左手神刀花平是我至交好友,关中十三帮首领都是我把兄弟,知道大盗萧十一郎吗?那是我男人,识相的,赶紧放开我,不然,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你有这么多大靠山呐。”李杨吃惊道。 风四娘哼道:“怕了就好,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们定不饶你。” “是这样啊。”李杨点着头,似乎意识到了严重性。 然后突然一问,“既然你有这么多大靠山,你还偷一匹马干什么?” “我……这……那……”风四娘顿时说不上话了。 “会做饭吗?”李杨莫名问了这么一句。 风四娘脑筋完全没跟上李杨那跳跃性的思维,下意识回了一句,“……会啊,干吗?” “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李杨说完,竟直接松开手,从风四娘身上站起来了。 “……”风四娘躺在地上,两只手还保持着之前被强行交叠放在胸膛的姿势,一脸发懵。 这……就结束了? 见此,李杨乐了,嘴里一边念叨着“看来你这匹野马,是喜欢被我骑着,也罢也罢”,一边一撩衣摆,又要重新坐到风四娘身上。 “鬼才喜欢被你骑。”风四娘嘴里骂了句,一骨碌从地上站起,站定后,退后好几步,与李杨拉开一段安全距离,警惕的做出防御状。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李杨看着风四娘,摇摇头,“看来你是不会给我弄吃的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弄吧。” 说着,他便转身而去。 看着李杨后背,风四娘迟疑了一下,强压下背后偷袭的冲动,全身还保持在警惕戒备的防御状。 李杨无视风四娘,走到雪花骢跟前,伸手轻轻拍着马头,附在马耳边,轻声抚慰:“起来吧,起来吧,这回真的没事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就在风四娘不敢相信的眼神中,趴地半天的雪花骢,竟真的站起来了。 “瞎了眼的臭马。”风四娘心里无比吃味。 又见李杨作势要翻身上马,顾不上其他了,立马冲上前去,从身后拉住李杨,往下拖拽。 “你给我下来,人走可以,马要留下。” 看得出来,刚才的战斗,并没有让风四娘对李杨产生半点畏惧心。 虽然全程被压制,但那是在李杨使诈,自己第一招失算的情况下,她到现在都认为,若是光明正大的对打,自己不一定会输。 李杨刚要说话,突然转身,看向远处的林子深处。 “你在看什么?”风四娘诧异的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有人来了。”李杨淡淡道。 “在哪?”风四娘手举到齐眉处,做张望状,向远处望了望。 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蹭”的一下蹿入视野中。 那身影十分矫健,如同一只大猿猴般,在树上连连飞跃,迅速逼近,同时口中爆喝道: “贼人休走,还我马来!” 第三章六君子杨开泰 “这人武功不错。”看着来人纵跃林间的一幕,李杨对来人的武功高低,心里多少有了个数。 “当然不错,这可是六君子之一杨开泰啊。”风四娘一看清来人的脸,扭头就要跑。 再看李杨,仍站在原地不动。 风四娘暗道了一声傻帽,想到刚才李杨放了自己一马,忍不住提醒道:“想活命就快跑,别看这杨家马场少主年纪轻轻,武功可不低,自小拜入少林,乃少林派监寺铁山大师亲传之俗家弟子,一双少林神拳,据说已得铁山大师九成火候。” “六君子?铁山大师?”嘴里念叨一遍,李杨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现在更来不及去认识。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杨开泰已经跃至距李杨和风四娘不足四五步的位置,而后来势不减,猛一蹬树,速度暴增,凌空扑来,两只沙包大的拳头顺势击出,一拳击向李杨,一拳击向风四娘。 这个时候想跑都来不及了。 李杨双脚分开,立定,扎了一个结实的马步,迎着眼前凌空扑过的杨开泰拳头,平推出一掌。 “你疯了。” 风四娘惊呼一声,可没有李杨那种勇气和杨开泰正面对攻,直接抱头蹲下,做投降状。 杨开泰遂收起击向风四娘那一拳,另一拳也与此时击中李杨的掌心。 “嘭!” 一记结结实实的碰撞声响起,一道凌厉的劲风从拳掌相抵的中心处爆发,将近在身旁的风四娘吹得身子向后一仰,倒跌在地上,一旁的雪花骢更是惊得嘶鸣一声,跑了。 可刚跑出没多远,一条打着套马结的绳子横空飞来,精准的套在它脖上,一拉,收紧。 “抓住它。” “这回可不能再让它跑了。” “看我的。” ……周围林中响起呼喝声,之前李杨甩掉的杨家马场众人一个接一个出现,靠着娴熟的套马技术,将受惊之后慌不择路的雪花骢抓住。 然后分出几个人看着雪花骢,其余人纷纷冲李杨围了上来,转眼就将李杨、风四娘,杨开泰围在中心。 风四娘转转头,看看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老鼠都很难钻出去,一颗心不由跌入谷底。 转头看向李杨,脸上的吃惊之色难以掩饰。 “这小**居然能和杨开泰打成平手!” “那刚才,我和这等高手打了半天,之后我还把他从马上拖下来……”一滴冷汗从风四娘额头滑落,她真为自己现在还活着而感到庆幸。 李杨无心去关注风四娘,此刻他仍保持着扎马步,平出掌的姿势,而杨开泰则是凌空而立,全身的支撑点,全在与李杨掌心接触的拳头上。 两人仿佛定格在了这一拳掌相击的画面,僵持不下。 “少场主。” “少场主。” ……众人见此,纷纷拔出剑,要冲上去帮忙。 “一群笨蛋,上,对,都上,如果想你们少场主早点死,就赶紧上。”风四娘忽然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 “哼,内力拼斗,何等凶险,一点外力都受不得,你们这一通乱拳乱剑上去,我保证你们,马上就可以给你们的少场主收尸。” “这……”众人顿时停下,不敢再上了。 倒不是说他们就这么容易轻信于人,而是不管信不信,事关少主人的生命安危,他们不敢冒一丝风险去赌,只得围在四周,担心的看着场中的李杨和杨开泰。 风四娘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也看向李杨和杨开泰,双手在袖子里下意识攥紧,心里不断祈祷李杨战胜。 李杨胜了,自己兴许还有逃走的机会,毕竟两人都是盗马贼,在面对杨家马场这一失主面前,怎么说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要是杨开泰胜了,加上周围这一大群杨家马场的手下,自己这个偷马贼还有逃走的机会吗? 就在风四娘和众马场手下不同的担忧与祈祷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李杨依旧稳稳扎着马步,立在地上,反观杨开泰,脸色已经开始涨红,笔直抵在李杨掌心的拳头,隐隐在发颤,显然快要坚持不住了。 但他还是在咬牙坚持着。 因为这已由不得他。 “内力相拼!” “我明明只是想给他一拳来着,怎么就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杨开泰心里苦,但他不说…… 事情都已发生,说再多还有什么意义?何况,真要说的话,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一开始托大,现在肯定是另一番场景。 只是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有这么高的武功,干什么不行,非要来偷马…… 你能有点出息吗? 杨开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师傅曾经说的那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是怎么一回事了。 “少场主。” “少场主。” ……自己家少场主,脸都憋成酱猪蹄色了,而李杨却依旧毫无变化,众手下就算眼力再差,也看出不对了,纷纷担心的大叫起来,更有甚者,剑尖隔空指着李杨,威胁起来。 “你要是敢伤我家少场主一根毫毛,我们就活剐了你。” “快撒手,否则,一会把你剁成肉酱。” “就是这样,加油!” 在一边倒的声音当中,风四娘心里为李杨摇旗呐喊,要不是怕引起众怒,估计就喊出声来了。 “你输了。”李杨淡淡开口。 这是他自打和杨开泰交上手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还……没……输。”杨开泰这短短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勉强挤出来了的,就这,都差点泄气。 李杨摇摇头。 这杨开泰的武功比他想象中要高,看电视剧时觉得不怎么厉害,可现在真正接触后才发现,仅比自己低一筹,只是一开始太莽了些,犯了轻敌的大忌,不然,稳扎稳打,苟着点,没有二三十招以上,他也别想拿下杨开泰。 现在嘛…… 李杨看着杨开泰那已憋成酱紫色的脸庞,掌心清楚感受着那发颤的拳头,除了对方越来越强大的倔强外,已感受不到多少内力了。 “喝。”李杨嘴里低喝一声,竟主动撤力。 内力比拼不是哪一方想撤力就能撤力的,可杨开泰的内力已经枯竭,拳头上除了点蛮力外,什么力道都没有,根本不存在任何危险,反倒因为李杨突然撤力,失去支撑,整个人向地面坠下。 他连忙伸手去撑地,稳住身形。 这时,李杨却猛地向前一步,掌心摁在杨开泰胸膛上,一带,他整个人便在空中翻转一圈,倒在地上,后背重重和地面撞了一下。 “嗯。” 杨开泰嘴里闷哼一声,眼睛刚从翻转的晕眩感中清醒过来,就看到李杨的手掌紧随而后降下。 他下意识闭上眼。 “爹,儿子不孝,只能来世再报您的养育之恩了。” 杨开泰心里绝望的想着,如同遗言。 “少场主。” “少场主。” ……一道道呼喊声进入耳中。 “我还能听到声音?” “我还没死?” 杨开泰不禁疑惑的睁开眼,看到李杨的手掌正停在自己头顶,非但没有拍下,还动了动。 “起来吧。” 看着头顶那只手,以及李杨脸上那云淡风轻的表情,杨开泰不敢置信,对方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放过了自己。 犹豫的伸出手,握住李杨的手。 李杨手一用力,将杨开泰从地上拉起。 “少场主。”杨开泰刚站起,就被涌上来的众手下簇拥住,又是担心的上下一通检查有没有受伤,又是护在身后,防止李杨靠近…… 站在众人中间,嘈杂的声音充斥于耳,杨开泰大脑却有些空白,茫然的眼神越过一个个手下,落在人群之外的李杨身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情况了。 李杨没有说话,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转身离去。 风四娘眼睛一亮,默默跟上,想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去。 “且慢。”身后却响起杨开泰的声音。 风四娘心里咯噔一下,强忍住想要撒腿就跑的不智冲动,回过头,勉强挤出个自认为能迷倒所有男人的笑容,“不知扬少场主,还有何吩咐?” 呼! 一道风从风四娘身前吹过。 “这位兄台。”杨开泰一头跑到了李杨面前。 “……”风四娘。 第四章冤大头与武力定位 “这位兄台,多谢方才手下留情,只是这马?”杨开泰本就是一个方正木讷之人,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就是: 钢铁直男。 所以他并非是故意无视风四娘,而是他真的没注意到,此刻他眼中只有李杨和雪花骢。 “你要拿走就拿走吧。”李杨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杨开泰还没说什么,风四娘急了,脱口而出,“不行。” 说完就后悔了。 杨开泰转头看向风四娘,“这位兄……女的?” “你才看到啊!”风四娘心里的后悔,以及对杨开泰的忌惮瞬间忘却,气得直跳脚。 “额……” 杨开泰憨厚的挠挠头,“刚才一门心思想抓偷马贼,以为是男的来着,之后也没顾上看脸…” “这还用看脸?“ 风四娘手抓着自己衣服,浑像只雌老虎,“这大红衣裳看不见?你家男人穿这样的衣服?” 这衣服刚才被树枝刮开过,被风四娘这一抓,上面被刮开的口子抻直,视线能透过口子,清楚看到里面的一抹白色。 是贴身的衣服? 还是肌肤? 杨开泰根本没看清,便赶紧偏过头去,伸手挡在眼前,慌道:“是在下的错,是在下眼拙,还请姑娘见谅。” 这就服软了? 风四娘没想到武林中名声在外的六君子之一,竟就这么容易搞定了,早知道,刚才还怕什么? 不再害怕的风四娘,胆子一下大了起来去,进一步道:“光道歉就完了?刚才要不是我弟弟,我现在就死在你那少林神拳之下了。” “你弟弟?”杨开泰疑惑的看向李杨。 “对啊,我弟弟。”风四娘伸手,一把揽住李杨肩头,显得很亲近的样子,仿佛再说: we are 伐木累…… “你怎么不说我是你丈夫?”李杨往风四娘耳边凑了凑,用只有风四娘才能听到的小声,打趣道。 风四娘白了他一眼。 想占本姑娘便宜,下辈子吧。 “感觉你们长得完全不像啊。”杨开泰嘀咕道。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什么可奇怪的。”风四娘扯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还更加盛气凌人了。 指着杨开泰鼻子,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帮你抓住了雪花骢。” “你们帮我?”杨开泰感觉脑筋有点转不过来弯了。 说好的偷马贼呢。 “当然,我弟弟在林中恰巧遇到此马,看此马生得异常神俊,又没有主人,显然是一匹野马,见猎心喜,便给抓住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也知道杨家马场失马一事,便苦口婆心的劝我弟弟放弃此马,送还给你们,结果刚要送,你们这群不讲理的就杀过来了……” 李杨嘴角抽搐,强忍听完。 杨开泰却脸色一正,朝风四娘郑重抱拳,“原来如此,姑娘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风四娘心安理得的接受,还道:“不然呢,你真把我们当偷马贼?我弟弟的武功有多高,你也看见了,有这样的武功,若是真想行那盗窃恶事,何必偷你区区一匹马?直接去抢钱庄岂非更好?” 杨开泰一想,不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 “唉。” 风四娘忽然哀叹一声。 杨开泰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哀叹?” “其实我也有私心。” 风四娘低下头,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我姐弟二人,避世而居,生活清苦,最近又遇到点事,手头拮据,想着若能以此马换些报酬。” 杨开泰嘴里“嗨”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呢,姑娘帮我们马场找回失马,要些报酬本就理所当然,就算姑娘不说,我们马场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来啊,取三…” 说到这里,杨开泰顿了顿,有点纠结了。 给三两是不可能的,那太少了,何况李杨和风四娘又不是普通的市井小民,给三两,反倒像是在打发叫花子,有侮辱人之嫌,自家马场也丢不起那人。 三十两? 似乎也不好。 三百两? 这个数字,就快从杨开泰嘴里吐出来了,他却又看了眼李杨,想起刚才李杨手下留情的恩情,一咬牙一跺脚,道:“取三千两给这对姐弟。” “三千两!” 风四娘心里呐喊,没想到这么几句话,竟骗到了三千两。 看着眼前的杨开泰,风四娘是越看越觉得可爱,尤其是那头,嗯,怎么说呢,好大啊…… “嘤嘤嘤……”风四娘忽然低头,发出啜泣之声。 “姑……姑娘,这是怎么了?”杨开泰一看她哭了,手足无措,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杨公子大仁大义,实不相瞒。”风四娘说到这里,看向李杨,脸上露出痛苦和怜惜。 “我这弟弟从小醉心武学,练武成痴,虽练得今日一身武功,却也留下诸多暗疾,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帮我这弟弟把那身暗疾治好,可大夫说要治愈这些暗疾,需要各种珍贵药材,百年的老参、灵芝……天呐,没有几万两怎么可能凑够这些药材?这叫我一个弱女子,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呐……” … 城中一酒馆。 “没想到世上居然会有这种冤大头,给了钱不说,还专门给我们两匹马,送我们进城。”风四娘对桌上刚端来的佳肴丝毫不感兴趣,低头,兴奋的清点着手里的一沓银票。 足足三万两啊。 坐在对面的李杨看得直摇头。 别说三万两,就算三十万两,三百万两放在他眼前,他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对钱,他已经麻木了。 “给。” 风四娘从手里一沓银票中抽出一张,放到李杨面前,“这是你没有揭穿我的报酬。” 李杨拿起来,看了看,“才一百两?” “什么叫才一百两?你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配合,就白得一百两,够可以的了。”风四年不满道。 虽然已经认清实力差距,但是经过这一天的接触,她自问已经摸清李杨的脾气,丝毫不惧。 “好吧。”李杨很随意的将银票收入怀中。 “给我说说六君子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从哪座深山野林里出来的?居然都不知道六君子。”风四娘十分好奇道。 李杨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又给风四娘斟上一杯,很自然道:“咱俩不是从同一座深山野林里出来的嘛。“ 那能是一回事? 风四娘撇撇嘴,“不想说就算了。” 拿起酒杯,看着酒杯里微微荡漾满满当当的酒液,风四娘没有喝,而是道:“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灌醉,好把我骗上床吧。” 李杨毫不生气,还点点头,“对男人保持警惕是应该的。” 说罢,他便把酒杯里的酒,又倒回了酒壶中。 见此,风四娘自然也就没必要再找借口逃酒,直接把酒往地上一洒,放下酒杯,娓娓道: “所谓六君子,就是指当世顶尖高手中的六人,这六人皆出自名门,不论是才情、武功、家世都是当世一流,最主要是,品格高尚,故而称之为六君子,分别是杨开泰、柳色青、朱白水、徐青藤、厉刚、连城璧……” 李杨一边听着,一边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就着一桌的菜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六君子,江湖上都在传怎么怎么厉害,今日一瞧,我才发现,根本就是些涉世不深的世家子弟,武功虽高,却不识人心险恶,今日碰见的杨开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也幸亏是遇到我这样有良心的,只是骗了他点钱,呵,看着吧,依这小子的性格,迟早得吃大亏,由此,不难想象其余六君子又是什么样的……” 边吃边听,一顿饭下来,除了六君子外,李杨还了解了不少武林之事,心下有些感慨。 这到底是一个世界,不是一个电视剧啊。 电视剧只会围绕着主角转,而世界却不会以任何一人为中心。 看电视时,李杨脑子里记住的高手就三个: 萧十一郎、连城璧、逍遥侯。 而现在真正进入这个世界,才发现武林中的高手,远不止这三个,例如六君子中,除了连城璧和杨开泰外,其余四个,李杨就一个都不认识。 可这四人的武功就算不如连城璧,也只是差一线而已,仍属顶尖高手行列,而通过与六君子之一杨开泰的接触,李杨也认清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武力定位。 顶尖高手。 还是前列。 至于具体排在前列第几,那要真正和排在前列的人交过手才知道。 “嗳,你我联手,再干一票大买卖,如何?”风四娘看吃得也差不多了,大方的结了账,提议道。 “什么买卖?” “你知道这天底下最值钱的宝物是什么吗?” “什么?” 风四娘没说,顾忌的扫了眼周围。 此时已经入夜,酒馆客人很少,但她还是谨慎的将李杨带到酒馆外,才道: “割鹿刀。” 李杨恍然。 风四娘注意他的表情,“看来你知道割鹿刀,太好了,省得我浪费口舌解释了,这样,我们去偷割鹿刀,事成之后,五五分成。” 李杨面露怪色,“你怎么不和萧十一郎一起去偷?” 说起萧十一郎,风四娘有些埋怨,“那家伙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要是能找得着他就好了,而且,过两天就是沈家小姐出嫁之日,我已经打听到,割鹿刀会作为陪嫁物,一并送去连家堡,等刀进了连家堡,再想去偷就是千难万难,所以,必须抓紧时间,趁割鹿刀未进连家堡之前动手,我哪儿有时间去找他。” 李杨点点头,表示明白,却道:“我对割鹿刀不感兴趣。” “武林至宝啊,你不感兴趣?”风四娘根本不信。 李杨耸耸肩,“信不信由你,现在我只想找个客栈,舒舒服服睡一觉。” 说完,他就转身朝远处亮灯的地方过去。 “走错了,那是青楼,客栈在那边。”买卖不成仁义在,风四娘好心的朝李杨后背大声提醒。 李杨没回头,背对着,挥了挥手,“没走错,青楼就是我最好的客栈。” 望着夜色中走远的李杨背影,风四娘彻底无语。 第五章割鹿刀 沈家庄。 “快,快。” “别让他们跑了。“ “追上去。” ……庄内的嘈杂和混乱,即使站在庄外都能清楚听到,而就在这嘈杂混乱中,两道人影从沈家庄墙头上跃出,落在墙外狭窄的巷子里。 “灵鹫。” “雪鹰。” 两人落地站起后,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没事吧?” “没事。” 不仅人没事,刀也没事。 雪鹰举起手中的绿色长条布袋,亮了亮,得意道:“这沈家我看也是浪得虚名,居然被咱们两个人,就成功抢得了割鹿刀。” “这世上没有永远不衰的家族,沈家傲视江湖上百年之久,够可以的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走,但愿小小那边能顺利得手。” 两人辨认了一下方向,朝巷外跑去。 刚跑到巷口,却见本该无人的巷口站着一人。 这人背靠巷子左面墙壁,面对右面墙壁,双手环胸,一只脚立地,一只脚抬起,脚底顶着面前的墙壁,如同一个栏杆,将狭窄的巷口堵住。 正是李杨。 显然,他对割鹿刀还是感些兴趣的。 “滚开。”雪鹰见有人竟不知死活,敢挡自己的路,喝骂道。 灵鹫看着李杨,因为角度关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皱眉道:“阁下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跟他费什么话。”雪鹰不耐烦的越过身前灵鹫,挥舞着手里布袋里的割鹿刀,朝堵在巷口的李杨冲去。 至于李杨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能否在割鹿刀下活命?……他全然不在乎。 “雪鹰。”灵鹫想拦都来不及。 “轰!” 一声巨响,墙壁上,被李杨脚顶着的脚心位置,猛地凹陷下去一块,蛛网般的裂痕爆裂开来,一颗颗小如米粒,大如弹丸的石子伴着石屑,从龟裂的墙壁上震飞,噼里啪啦的砸到已经冲到李杨身前,不足一步远的雪鹰身上。 “啊……” 雪鹰哪里还顾得上攻击李杨,下意识将割鹿刀挡在身前,可一把刀,又怎么可能将全身都护住? 只一眨眼的功夫,除了被护住的脸部外,全身上下,几乎都受到了不同大小的石子击打,嘴里惨叫不停,而当石子雨打完后,他整个人也倒在地上,呻吟着,只感觉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割鹿刀也无力握着,掉在地上。 “雪鹰!”灵鹫大叫一声,朝李杨冲去。 李杨放下脚,转而正面对着灵鹫,脚下一踢,将地上呻吟不已的雪鹰踢飞,踢向灵鹫。 灵鹫不敢怠慢,连忙停下,伸手去接,结果没能承受住雪鹰飞来的力道,和雪鹰一起摔倒在地,倒是甘愿给雪鹰做了个人肉护垫。 “雪鹰,你没事吧?”灵鹫都顾不上从地上站起,连滚带爬的来到雪鹰身前,扒开衣服,检查伤势。 雪鹰身上密密麻麻皆是一块块淤青红肿,看着格外恐怖,可细看不难发现,全只是些皮外伤,都不需要上药,过几天自己就能痊愈。 “呼。”灵鹫总算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李杨。 李杨却在低头看着地上,包着割鹿刀的绿色长条布袋,不知在迟疑什么,没有伸手去捡,反而看向雪鹰和灵鹫。 灵鹫心里一紧,连忙挡在雪鹰身前,道:“阁下既已得到割鹿刀,何必斩尽杀绝?我兄弟二人可以对天起誓,绝不将刀落入你手的事情说出。”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目光仔仔细细在灵鹫身上打量一遍,看得灵鹫浑身像是在被针扎一般,难受至极,却又不敢乱动。 “你中毒了。”李杨在打量完他后,却吐出这么一句。 “啊?”灵鹫一呆,没反应过来。 李杨没有再多说什么,收回目光,弯腰,突然打出一掌,拍在包着割鹿刀的绿色长条布袋上。 “嘭。” 布袋一震,竟逸散出一团绿色粉末,化为尘埃,融入空气中。 “那是……毒!” 灵鹫惊呼起来,这才反应过来,李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 正要道谢,李杨却捡起地上的割鹿刀,毫不停留,转身离去,灵鹫嘴里最后一个谢字都没来得及说出。 “真是个怪人。” 看着巷口迅速消失的李杨背影,灵鹫收回视线,狠狠甩了甩头,将李杨的背影抛出脑后,查看起雪鹰身上的毒。 还没等看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一面在李杨脚下已经龟裂的墙壁,轰然倒塌,跳出两个人。 “哈哈,白老头,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这里有人。” “少得意了,要不是我先听到这里有动静,你能知道什么。” 这两人,一个穿白衣裳,一个穿绿衣裳,皆是老者,可那股欢闹劲却比孩童更甚。 灵鹫无力道: “白杨,绿柳。” … 城门口。 李杨身背布袋,纵马疾驰而过,当回头看不到城门时,才一拉缰绳,“吁”了一声,放缓马速。 任由身下的马顺着道路缓缓而行,李杨取下背后的布袋,解开袋口,拿出袋中的割鹿刀。 “这就是割鹿刀……”李杨好奇的端详起来。 刀鞘造型古雅,没有雕刻任何精美的图案,在阳光下毫无光泽可言,十分陈旧,也不知在历史的尘埃中埋没了多久,算上刀柄,整把刀还没有两尺长,仿佛真就是一把割鹿的“杀猪刀”。 李杨握住剑柄,一拔。 刀柄就像是嵌死在了刀鞘中,纹丝不动。 “果然,只有萧家人才能拔出割鹿刀,穿越者也不能破例。” “这是什么原理?” “指纹识别?还是滴血认主了?” 李杨心里吐槽一声,仅试拔了这一下,便放弃了。 “哒哒哒……”身后传来狂奔的马蹄声。 从马蹄声不难听出,只有一匹马。 李杨将刀塞回布袋内,绑好袋口,不回头,也不跑,安稳坐在马背上,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一匹马、一个人,若是追兵,该跑的是对方才是。 对方不是追兵。 看到前方的李杨后,丝毫没有停速,那样子,显然是要从李杨身旁,直接纵马而过。 “救命!” 突如其来的救命声,让李杨奇怪的拨转马头,向后看去。 “吁。” 那人看李杨调转方向,看向自己,条件反射的拉住缰绳,停住,因为停得太急,差点将怀里的人摔出马背。 李杨视线不由落在那人怀中,当即眼前一亮,心里不由赞叹一声: 好一个美人。 她的确很美,漂亮的脸蛋、白皙的皮肤、瀑布般的长发、花一般的年纪……词穷的李杨觉得,用倾国倾城四个字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这美人现在就看着李杨,一脸希翼,“大侠救命,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两根手指点住了哑穴。 “我还真小看了你,居然能自己冲开哑穴,这回你再冲一个试试?我就直接给你弄成哑巴。” 劫匪没有蒙面,没穿黑衣,反倒大方的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穿着一身白色绸缎衣服,看着不像是劫匪,倒更像是一个还未成年的翩翩少年郎。 李杨目光更多是集中在,这少年郎平滑的喉咙上。 “这位大哥哥,你是要救她吗?”少年郎礼貌的问道,不仅样子、气质,连谈吐也不像匪类。 顺着少年郎的话,李杨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美人身上。 “呜呜……”美人说不出话,只能拼力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一脸哀求。 这世上,怕是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她的哀求。 李杨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淡淡道:“救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闻言,美人停止呜咽,心生绝望。 本以为遇到了救星,没想到却是个势力之徒。 少年郎自然是高兴了,笑道:“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有杀身之祸。” 李杨摇头,“那我还是不救了。” 说罢,还主动拨马,让出路来。 “明智之举。”少年郎也不客气,拍马而去。 当从李杨身旁过去的瞬间。 李杨手腕一抖,手里裹着割鹿刀的布袋,“嗖”的一下,陡然飞出,击中了少年郎坐下马腹。 奔跑中的马痛叫一声,侧倒下去,而马背上的少年郎和美人齐齐惊呼一声,一个嘴里,一个心里,皆被强大的惯性甩飞出马背,而击中马腹的割鹿刀则是被反弹回去,在空着打着旋,向李杨方向飞去。 朝李杨方向飞去的不只有割鹿刀,还是一美人。 双手伸出,横空一抄,李杨坐在马背上,硬生生将要从自己头顶飞出去的美人揽入怀中。 割鹿刀则是飞入一边的草丛中,像件垃圾般,李杨看都不看,一双眼睛只看着怀中的美人。 美人也在看着李杨,满是惊喜和不敢置信。 刚才不是说不救的吗? 李杨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耸了耸肩,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他,也是男人啊…… 第六章沈璧君 “你敢偷袭我!” 少年郎的怒声,打断了李杨英雄救美的那一刻浪漫。 转头看去。 只见少年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然后脚一跺地,跃起,像一头愤怒的小老虎,朝马背上的李杨扑去。 李杨稳坐马背不动,却低头朝怀中美人露出一笑,“给你一个出气的机会。” 美人目露迷惑,还没搞懂什么意思,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被点穴后僵直的双腿,正好踹中扑来的少年郎胸口。 “嘭。”结结实实的一脚,碰撞声格外清晰。 少年郎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被踹倒在地。 活该! 重新又被李杨揽回怀中的美人,心里大感畅快,被劫持而堆积在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你是在幸灾乐祸吗?”李杨的声音响起。 美人目光转向李杨,正好与李杨调侃似的目光对上,如同偷吃糖果被发现的小女孩,美人慌忙避开视线。 她还想避开身体接触。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包括她父亲(早死),甚至是即将要嫁的夫婿(指腹为婚)。 可偏偏穴道被点住,动弹不得,急于开口,却又说不出,令她又急又羞,眼中竟生出了一层涟漪。 “你怎么哭了?”连一向自认了解女人的李杨,都有点措手不及。 应该是被救了,喜极而泣…… 李杨心里这样想,伸出手指,在美人颈后哑门、胸口膻中两处,连点一下,解开了穴道。 美人顿时恢复行动能力和说话能力,如蒙大赦般,赶紧向后,与李杨拉开距离,可她显然忘了自己身在哪里。 马背。 就马背上这点空间,哪儿容得下她这番动作,结果一屁股坐到了马脖子上,虽说马脖子的承重力也相当强劲,她身子也相当轻柔,可马又不是死物,放着好好的马背不坐,非要做我脖子,都不需要去猜,也能知道它心里一定是拒绝的…… 马难受而又抗拒的晃了晃脖子,美人身子也跟着摇晃,嘴里惊叫,控制不住的从马脖子上栽倒下去。 “……”李杨都看呆了。 这女的在搞毛啊? 刚才的一切看似复杂,实际就发生在短短瞬间,而从李杨的视角而看,美人就像是喜剧演员卓别林一样,一个人在那里做出一些搞笑滑稽的动作。 美感顿失。 李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想把她重新点住穴道的念头…… 好在李杨还没那么恶俗,果断伸手,拉住栽落下去的美人在空中胡乱挥舞的双手,一提,将其重新提上马背。 就在这个过程中, “你似乎忘了什么吧。”一道透着阴险的声音响起,就像一条毒蛇,总算逮到机会,从草丛里蹿出。 地上,自从踹倒之后就没再起来的少年郎,忽然站起,一扬手,点点金色汇成一片,从袖口中爆射而出。 “让你尝尝沈家金针的厉害!” “沈家金针?” 李杨这时刚把美人提上马背,还没坐稳,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转头看去,正好看到根根金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向自己射来。 “危险!驾!” 美人色变,顾不得自己又坐回到了李杨怀中,一抓缰绳,口中娇叱一声,便要策马躲过。 这哪儿能来得及。 “呼。” 耳后风声响起,美人只感觉身后一凉,那坚实温暖的胸膛便已离自己而去,回头一瞧。 李杨已然落地,外衣不知何时脱去,抻直,抓住,在身前挥舞一圈,那些金针就像变戏法似的,统统不见了。 “这就是沈家金针?”李杨抖了抖手里的外衣,一堆金针从衣服里抖落,丁零当啷的落了一地。 美人手捂着因吃惊而张大的嘴,连坐下的马都忘记停住,差点就此跑到其他地方去。 沈家金针呐! 沈家能傲视江湖的独门暗器,竟然这么简单就被破解了? 这个男人是谁? “你是谁?”少年郎忍不住问道,双手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终还是没敢动手。 李杨弯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金针,看了看,又看向少年郎。 少年郎心里一紧,脚底下意识倒退。 李杨面露怪色,“别告诉我,你是沈家的人?” 沈家金针,乃沈家独门暗器,从不外传,而沈家这一代只有两人。 沈老太君。 沈璧君。 难道眼前这少年郎是沈璧君? 年纪也太小了些吧。 少年郎见李杨并没有用金针攻击自己,停止倒退,眼珠滴溜溜一转,透着股十足的狡黠劲,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一点头: “不错,我就是沈家人,大哥哥,沈家的事可不是谁都能管的,你识趣一点,自动退去,我权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李杨还没有说话,旁边先响起一道娇喝声: “他在撒谎,他根本不是什么沈家人,那金针是他劫持我后,从我身上搜去的。”美人当场揭穿了少年郎的谎言。 也揭示了自己的身份。 沈璧君! 也难怪生得如此美丽了。 “多嘴。” 少年郎可不管她美不美丽,脸色阴沉下去,”刚才我就该把你这张嘴,彻底弄哑。” “可惜,你已没有机会。”沈璧君冷道,拨转马头,马转了个方向,慢慢朝少年郎身后围去,似乎要和李杨一起,前后夹击少年郎。 少年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算计,满是不屑,“就你这点心机,还是留着对付三岁娃娃吧。” 然后不管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沈璧君,顾忌的看了眼李杨,突然长啸一声,“大哥哥武功高强,弟弟我甘拜下风,这美人就送给你了,告辞。” 说罢,运起轻功,脚下飞退,转眼遁入道旁的林子中不见。 沈璧君没想到少年郎说跑就跑,毫无征兆,呆滞了片刻,然后不甘心的想去追,可那林子太小,骑马进去不方便,现在下马去追,已是来不及,只能恨恨的揪了下马毛…… “请不要对我的马动手动脚。”李杨的声音响起。 沈璧君注意力这才转到李杨身上,连忙收手,脸上一红,“对不起,这个,我……我不是故意的。” 动手动脚? 他怎么可以用这种词来说我。 沈璧君心里埋怨一声,却丝毫生不起气。 “那就是有意的?”李杨不依不饶道。 “不,不是,我……”沈璧君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她嘴笨,实在是她从没有接触过李杨这样的男人,在她的人生轨迹中,接触过的堪称可怜的男人,无不是彬彬有礼、举止得体,说话前,都要刻意保持一段距离,其中大多数是以毕恭毕敬为多(下人),哪有像是李杨这样的,外衣拿在手里,对着一个女孩子,还不快点穿上,白色的贴身中衣胸襟领口耷拉着,露出明晃晃的胸口肌肉,说话的语气中总带着股轻佻劲,说调戏不算调戏,说幽默又不算幽默,令身为女孩子的她,明明觉得这样说话不好,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好,讨厌不是,不讨厌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算了,开玩笑的。” 李杨看出,沈璧君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明处于花一般的少女年纪,却像是个妇人似的,一点年轻美丽的活泼劲都没有。 死美人呐! 李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这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之人。 沈璧君自然不知道李杨的心理,正要郑重其事的下马行礼道谢,却见李杨走到身前,抬腿就要翻身上马。 沈璧君赶紧策马躲开,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李杨的姿势就像是跨栏运动员,跨栏跨到一半,栏杆却跑了…… 默默的将腿放下,李杨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沈璧君: “这马,是我的。” “噢,是。”沈璧君这才明白过来,尴尬下马。 “算了,还是你骑着吧。”李杨却摆摆手,阻止了她。 “不不不,还是你…” 沈璧君还没说完,就见李杨背过身去,不搭理自己了。 她被晾在半下马的姿势,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最后瘪了瘪嘴,小声嘟囔一句“这可是你让我骑的”,便又重新坐回到马背上去了。 李杨无视沈璧君,自顾自从一旁的草丛中捡起割鹿刀,随便往腰带里一插,把外衣往肩膀一搭,走回到沈璧君跟前,招呼道:“走吧。” “你这是要?” “我送你回去。” 沈璧君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认得路,能回去。” 李杨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你认不认得路。” “那是?” 李杨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屈指一弹。 “嗖。” 小石子激射入道旁的林中。 “啊。”林中响起一道熟悉的惨叫声。 少年郎! 沈璧君顺着惨叫声看过去,正好看到一道黑影在林间一闪而逝。 “这小贼居然还没走?” 沈璧君吃惊不已,随后便要冲入林中,却被李杨牵住马,不得前进。 “你确定你能捉住她?”李杨问道。 “我……应该不会输给他。”沈璧君无奈道。 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把握稳胜少年郎,这一路行来,对少年郎的武功,她多少有了些了解,觉得和自己应该不相上下,但她不是还有李杨吗? 沈璧君将目光投向李杨。 李杨只说了一句,“我和她无冤无仇。” 沈璧君默然。 的确,李杨和人家无冤无仇,没理由去赶尽杀绝,能帮她一把,还送她回家,够仁至义尽的了。 事实上,她高估了李杨的仁义。 进了城,停在一处。 沈璧君抬头,望着眼前的青楼,脸上第一次对李杨露出怒容,“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李杨手指着眼前的青楼,“我住这。” “住……住这?!”美人懵了。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这是一座看着是青楼,暗地里却是一座客栈的地方? 有一种名为逻辑的东西,在她脑子里正在破碎。 李杨却没有管她,径直向青楼里进去。 “你的马。”沈璧君连忙唤道,下意识想追进去,但是看着青楼的门槛,如面对雷池一般,不敢越出半步。 “送你了,要知道这里离沈家庄可不近。” “……噢。” 李杨进了青楼门内,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美人才反应迟缓的应了声。 “这位姑娘,你是来卖身?还是?”一个要进青楼的男子停在门口,目光看着沈璧君,无比的炙热。 “不不不,我不是来……” 沈璧君慌乱的回了句,都没说完,骑马,逃似的离开了。 第七章李杨VS萧十一郎 夜半时分。 老鸨敲开李杨房门。 “这大半夜的,你可别说,是想给我自荐枕席。”李杨披着白色贴身中衣,扣子都没有系上,敞着怀,看着门口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毫不害臊道。 老鸨没有生气,反而伸出握着手帕的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李杨胸膛,笑道:“我倒是真想,可惜,老了,经不起您这龙精虎猛的身子折腾,好在我的姑娘们还年轻,我这大半夜来打扰您,就是想帮您促成一桩姻缘。” “姻缘?” “青青姑娘回来了。” 说这话时,老鸨子还压低声音,仿佛怕被别人听见,会抢走她口中的青青姑娘似的。 没准真会。 李杨知道,青青是这里的头牌,更是本地名妓,据说平日有不少豪绅富贾、权贵子弟,甚至是武林豪杰慕名前来,一掷千金,只求一夜良宵,早在第一天入住时,李杨就想“会会”这名妓,只是人家已出门赴宴,还未回来,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回来了,没准真会上门来抢。 “她刚回来,您也知道,我们家青青姑娘忙啊,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争着抢着想见她一面,我可惦记着您呢,怕被别人抢去,所以立马就跟她说了一下您的情况,她很心动,只是,您知道的,这个…” 说到这里,老鸨没继续往下说,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做了个任谁都能看懂的手势。 “放心,钱不会少你的。”李杨说着,伸手从裤裆里掏出一锭超大个的金元宝,递了过去。 “这是定金。” 这是老鸨第一次看到钱后,目光却是盯着男人,一脸痴呆:“您这放钱的地方真是……绝了。” 李杨耸耸肩,“只要你的姑娘厉害,能掏出更多。” “明白明白,您就瞧好吧。”老鸨脸上露出“我懂”的淫笑,拿过金元宝,毫不嫌脏,咬了一口,确定是真金后,高兴的去请青青姑娘了。 李杨返身回到屋里,坐在桌边,倒下杯茶,浅酌慢品,悠闲等待的同时,幻想着名妓,到底名在哪里…… 床上躺着的姑娘很有眼力价儿,不多问,拿起衣服,自觉离开。 稍倾。 一个婀娜多姿的倩影,缓缓走入屋内,关门。 屋内只有一男一女。 李杨目光从脚往上,当看到脸庞时,一顿,叹道:“为什么非要把最关键的地方遮住。” “因为这需要您亲自动手揭开,将女人身上所有的面纱,一点,一点,像是剥鸡蛋壳一样,直到剥到一丝不挂,这难道不是男人最大的乐趣?”青青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柔声道。 李杨楞了一下,随即拍手而赞,“有道理。” 青青莲步轻移,走到床边,坐下来,似在等待。 哪个男人都不可能等待,李杨起身便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青青看到床头边斜倚着装在绿色长条布袋里的割鹿刀,好奇的伸手去拿。 手刚摸上布袋。 “啪嗒。”一只大手摁住了她的手。 李杨摇头道:“这可不是女人家该碰的。” “本姑娘也不是你能碰的。”青青声音、语气皆是突然一变,飞起一脚,踹向李杨胸膛。 李杨倒退数步,目露惊愕之色。 他没想到刚才还软声软语和自己调情的女子,转眼就变成了暴力女,本来他还想着体验,将青青身上面纱一点点剥开的乐趣呢。 还有刚才的声音,好熟悉。 “好弟弟,这才过去几天,就把我给忘了?”青青拿起床头斜倚着的割鹿刀,哈哈笑道, “风四娘。”李杨眉头一挑,听出了声音。 “就是你姐姐我啦。”风四娘一把扯掉脸上面纱,露出真容。 正是风四娘。 “你不是和我说,对割鹿刀不感兴趣吗?”风四娘说着话,转移李杨注意力,而后突然将手中割鹿刀抛向屋顶。 “轰。” 一声巨响,屋顶破开一个大洞,在一堆掉落的瓦砾和尘土中,出现一道黑影。 这黑影如蝙蝠般倒垂而下,双脚脚尖勾住破洞边缘,那经过破坏过的破洞边缘,竟然承受住了这黑影的重量,然后黑影双手伸出,正朝着风四娘抛起的割鹿刀抓去。 得手了! 风四娘激动的握紧拳头。 可就在这时, 向上抛起,马上就要被黑影抓住的割鹿刀,诡异一顿,而后竟改变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下方,李杨右手高举,手心向上,成爪势,一股吸力从他手心中生出,将割鹿刀摄取而来。 “隔空摄物。” 黑影嘴里惊呼一声,转头冲床上的风四娘抱怨道:“四娘啊四娘,我自问武林中能让我头疼的高手不出十人,只要不碰到这些人,就不会有麻烦,你倒好,随随便便弄个陌生人,居然就是这种高手,你可真行啊。” 风四娘可不背锅,大叫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人不简单,要不然我至于用美人计吗?少废话,赶紧给我抢刀。“ 黑影也就抱怨一下,并未弃风四娘而去,五指一抓,掌心中生出股吸力,竟学李杨一样,用隔空摄物的技巧,去吸摄割鹿刀。 “嘭!” 李杨脚一跺地。 脚跟前掉落一地的瓦砾中,有数枚飞了起来,“嗖嗖”的朝头顶空中的黑影激射而去。 黑影人在空中,无法灵活闪避,不得已只能收起隔空摄物的招数,双手在眼前飞速闪动,唰唰几下,便将射来的数枚瓦砾抓住。 再朝下面的李杨一看。 李杨这时手里已经抓住割鹿刀,正要收回。 “休想。” 风四娘脚底在床上一蹬,借着脚底的反作用力,整个人朝李杨手里的割鹿刀飞扑过去。 “四娘,不可!”黑影大叫一声,双脚脚尖松开,还在屋顶蹬了一脚,全力朝下方冲去。 却来不及了。 李杨出左手,手掌都没拍中风四娘,从掌心中吞吐出的劲力,便将风四娘推了回去。 是的,就是推。 风四娘就像是被人推了一下,没有倒飞出去,只是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最后一屁股,又跌坐回了床上。 “我们的姻缘待会再续。”李杨对风四娘笑道。 “谁要和你续什么姻缘。”风四娘还嘴道,身体却很老实的待在床上,不敢再上前。 李杨却没有再看她,而是抬头,全神贯注的盯着头顶落下的黑影。 这才是真正的大敌! 刚才的隔空摄物已足以证明。 “知道疼女人,不错,就冲这点,改天我请你喝酒。”黑影看到风四娘没事,大松了口气,而后赞了李杨一声,手里却丝毫不停,同时掷出几枚瓦砾。 正是刚才李杨攻击他的那几枚。 李杨手里的割鹿刀一旋。 那几枚瓦砾一经接触,便“嘭嘭”的击碎,化作碎渣洒下。 黑影对此早有预料,根本就没指望过能凭几枚瓦砾打倒一个顶尖高手,不过是想用此分散李杨精力,省得李杨在他落地前给他制造麻烦。 趁机安稳落地。 刚一站定,一抹绿色闪现头顶。 是绿色长条布袋,布袋里装的是割鹿刀。 “武林至宝,上古神兵,你当锤子用啊?”黑影见鬼似的叫道,双手抱头,挡在头前,就像是普通人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可这黑影可不是普通人。 李杨眼中闪过一抹奇怪之色,手里的割鹿刀却是丝毫不慢,反而更狠更快,冲黑影脑门砸下。 “嘭!” 毫无意外,砸中。 不过因为有手挡着的缘故,砸中的是黑影的手,当场清楚响起一道嘎嘣脆的骨头断裂声。 只是一只手。 黑影嘴里发出声闷哼,另一只完好的手一动,趁着与割鹿刀的接触,顺势抓住了割鹿刀。 “够狠。”李杨看明白了。 以一只手受伤,来换取抓住割鹿刀的机会。 手疼钻心,黑影却还能笑出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说话的同时,他手上发力,要从李杨手里抢走割鹿刀。 李杨自然不会让他如愿,用力抓紧,往回收。 两股相反的力,作用在割鹿刀上。 “刺啦刺啦刺啦……”包着割鹿刀的绿色长条布袋,寸寸撕裂,化作块块布片,向着四面爆射开去。 “哇,这就是割鹿刀。”黑影看到割鹿刀真容,叹道。 李杨笑道:“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 “好啊,我走,那你倒是先撤力啊。” “你先撤力。” “你先。” “还是你先。” ……两人就像是正常聊天一般,脸上还带着笑,可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撤去,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嗡……” 割鹿刀颤抖起来,似乎都承受不住两人的力道了。 风四娘紧张的看着,目不转睛。 突然, “好,给你。”李杨紧握割鹿刀的五指,竟然松开了。 “谢…”黑影一喜,张口道谢,可第一个谢字刚说出口,脸色大变。 李杨的确松手了,割鹿刀的确向着他这边过来,可过来的速度和力道,明显超出了他的控制。 “咻!” 割鹿刀从黑影手中生生摩擦而出,将他手心都磨破了皮,大片的红色嫩肉露出,火辣辣的疼。 “你耍诈。”黑影不忿道。 原来,李杨松手之后,还往割鹿刀上多施了一份力,之前,他施在割鹿刀上的力是向自己这边,而现在这份力,却是向着黑影那边。 “帮你一把而已。”李杨这样说道。 “我真是谢谢你了。”黑影话音刚落,猛一转身,朝身后靠近门口的那一面墙壁跃去。 割鹿刀刚才从他手中摩擦而出后,就钉在这面墙壁上。 刚跃出半步,黑影却卡在了半空。 武功高手也是人,纵使轻功绝顶,行走如飞,也不可能真正的像是飞一样,停在半空。 黑影无奈回头,看着从身后紧紧抱住自己的李杨,“你抱我干什么,四娘在床上呢,你不是要去找她续姻缘吗?快去快去。” 李杨咧嘴一笑,不说话,白灿灿的牙齿看得黑影心里有点瘆得慌,而后便觉得天旋地转,风声灌耳,被李杨一记抱腰过背摔,狠狠摔倒在地,地板都被黑影背部撞得一震,迸出裂痕。 黑影连叫疼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李杨已经挥拳而下,正朝着自己的致命部位--头部。 这才是真够狠! 一招得势,便就要命。 “十一郎!”风四娘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自身安全,下床冲了过来。 “你是萧十一郎?”李杨挥起的拳头不由一顿。 “萧十一郎是我。”萧十一郎强忍着背部的疼痛,抓住李杨停顿的瞬间,一脚踢在李杨小腿处。 李杨小腿一疼,身体一歪,向地面栽倒,幸好控制及时,最后没有栽倒,而是单膝跪地,稳住身形。 “四娘,别过来,现在我可照顾不到你。”萧十一郎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风四娘,抓紧时间站起,然后又是一脚朝李杨踢去,脚上劲风四溢,吹得李杨本就没有系扣的中衣向后高高飘扬,裸露出的胸膛皮肤生疼。 李杨没有躲,而是目光平静的看着萧十一郎。 不知道为什么,萧十一郎感觉那道平静的目光中,似乎还含着什么怪东西,一并射了过来。 剑意! 嘶! 萧十一郎内心一震,全身汗毛倒立,从小与野兽为伍,养出的堪比野兽的本能,几乎想让他扭头就跑。 可还没等跑,已经趁机而起的李杨出手了,抓住萧十一郎踢向自己的那只脚,往上一举。 萧十一郎身形失去平衡,再次摔倒在地,依旧是背部着地。 “他奶奶的,楼上的,你们要拆家啊,小点动静!”楼下房间里的客人终于忍不住了,怒吼一声。 “闹出这么大动静,显得你们特别能是不是?”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闪电般的出腿,脚掌狠狠踏击向地板上的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来不及站起,只能也出腿还击。 两腿正要交击时, “踏踏踏……”楼梯口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李杨和萧十一郎突兀一停,两条腿之间只隔着不到半指头的距离。 萧十一郎率先收回腿,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来人了,人数不少,显然来者不善,不打了,除非你想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 李杨点点头,收回腿。 人影一闪,来到墙壁前,拔出钉入墙壁的割鹿刀,也不看楼下冲上来的人马是谁,回头朝床上的风四娘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割鹿刀。 “看来你我今日的姻缘,只能来日再续了。” 说罢,脚一点地,拔地而起,从萧十一郎进来时破开的屋顶大洞飞出,融入夜色中不见。 “我的刀。“风四娘望着屋顶大洞,不甘心的叫道。 “还刀什么刀,再不跑就要被围住了。”萧十一郎从地上站起,招呼风四娘一声,双双从屋顶大洞跃出,逃走。 “踏踏踏……”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 最后,“嘭”的一声,房门破开,一大队人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一白一绿两个老者。 白杨绿柳! “诶呀,扑空了。” “该死,就差了一步。” 望着人去楼空的房间,白杨绿柳捶胸顿足,又不甘心的跃上屋顶,居高而下,望向四方。 除了茫茫夜色,什么也没看到。 又低头检查屋顶的脚印,顺着脚印,一路追踪,追出去好几条街,最后,齐齐停在了一堵死胡同的墙壁前。 “追错了?” “脚印是假的?” 二人面面相觑,实在不得要领,只能垂着头,无奈回去了。 第八章我给可以,你抢不行! 枫树组成的林海深处,坐落着一间小木屋。 屋内。 “都告诉过你,那小**武功很高,要小心再小心,你不听,非要玩险的,吃亏了吧……”风四娘一边将萧十一郎手上的绑带一圈圈解开,换药,一边抱怨道。 “行了,大姐,都过去两天了,还埋怨我,再说了,就你那武功,谁在你眼里武功不高?” “你什么意思?嫌我武功低?你找那武功高的合伙去。”风四娘说着话,报复似的将刚缠上的绑带狠狠一系,疼得萧十一郎龇牙咧嘴。 “另一只手。” 萧十一郎乖乖将另一只手递上,这回是固定夹板。 全程不敢还嘴,老实至极。 没办法,两天前夺割鹿刀失败,他确实要负主要责任,如果不是他一上来弄险,以为只要碰到割鹿刀,以他的功力,抢到手应该不难,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接连失利。 倒不是说自大或是没听见去风四娘的劝告,而是风四娘的武功实在和他相差太多,风四娘眼中的高手,你能指望萧十一郎也当做高手? 何况,萧十一郎也并没有不重视李杨,在看到李杨隔空摄取后,立马就将李杨的重视程度提高,更是以一手受伤,来换取接触到割鹿刀的机会,这何尝不是他对李杨的重视?换做旁人,他岂会行此险招? 却没想到李杨的功力竟高到,能与他抗衡。 顶尖高手和顶尖高手也是有区别的。 像杨开泰,无疑属于顶尖高手中垫底之流,李杨则属于前列。 萧十一郎觉得自己已足够重视李杨,他自觉武林中能对自己造成麻烦的不出十人,还没正式交手,他就已经将李杨当做其中之一,交过手才发现,不是之一,而是第一…… 之后战斗频频处于被李杨压制的状态,以及最后的夺取割鹿刀失利,都与他这份重视不足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对风四娘的抱怨,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受着了。 “梆梆。”敲门声忽然响起。 这再普通不过的敲门声,落在风四娘和萧十一郎耳中,却像是巢穴中正在休息的动物,猛然警醒。 要知道这里可是郊外野林,隐蔽偏僻,除了他二人外,根本没有第三人知道这里的存在。 狡兔之窟,岂能告诉他人? 那么来人的身份,显然就值得深思了。 风四娘和萧十一郎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皆是充满疑惑,而后不约而同的迅速行动起来。 萧十一郎站起,几个无声的大步,躲到门后,冲风四娘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风四娘从床底翻出五枚飞镖,左手紧扣,背在身后,保证不论遇到任何危险,都能第一时间发射出去,才走上门前,右手拉开门。 立时,一张熟悉的脸进入眼帘。 李杨! 这厮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风四娘二话不说,左手一出,准备好的五枚飞镖,全部射了过去。 萧十一郎紧随其后,从门后闪出,一脚朝李杨踢去。 “铛铛铛铛铛。” 五道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这自然不可能是射中李杨身体会发出的声音,他又不是铁打的。 只见李杨手抬起,手里抓着一个黑色长条布袋,那五枚飞镖此刻便插在布袋表面,那金铁交击声,便是飞镖击中布袋里的东西发出的声音。 “割鹿刀!”风四娘低呼出声。 虽然没有看到布袋里的东西,但是她瞬间就能断定,那布袋里包着的,一定就是割鹿刀。 风四娘想通这点时,萧十一郎的腿击已经越过她,踢至李杨眼前,腿风吹得李杨额前刘海狂舞。 李杨却没有动。 萧十一郎心里暗道奇怪。 “呼。” 李杨手中包着割鹿刀的布袋,突然像是吹气球般快速鼓胀起来。 萧十一郎瞳孔一缩,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惊呼一声不好,竟放弃了即将要踢中李杨的腿击,转身,出手,十分蛮横的推了风四娘一下。 风四娘没想到萧十一郎会这样对待自己,措手不及,惊叫着,脚下蹬蹬蹬的不受控制的倒退,最后,后背撞在木屋墙壁才停下。 “混小子,你敢……”风四娘张口就要发脾气,却见萧十一郎在推开她的同时,自身也没闲着,此刻已经闪到一边,靠在门板后面。 几乎是同时, 李杨手里包着割鹿刀的布袋膨胀到最大,“嘭”的一声炸开,在四射飞溅的破烂布块中,同时飞出五道寒芒,因为同时射出,破空声融为一道,异常刺耳,呈开花状,向四面爆射。 “钉!” “嘭!” ……一道寒芒射穿木质墙壁,一道钉在地上,一道打碎了桌上刚给萧十一郎换药时盛药的瓶子,一道钉在木板上,一道射中风四娘头顶,十分惊险的穿过她盘起的头发,钉在墙上。 风四娘吞了吞口水,顾不上整理散落垂下的头发,回头看了眼射在墙壁上的寒芒,那不正是自己之前,用来射李杨的飞镖暗器嘛。 “踏、踏、踏……” 李杨缓步跨过门槛,走入屋内,一步一步,格外清晰,令风四娘一颗心不由紧紧提起。 李杨进到屋内,看了看屋内四周的摆设模样,“小了点,不过挺雅致的,早知道你住在这枫树林里,上回我就不必急着进城,在你这里借宿一夜了。” “给你借宿,我住哪?”风四娘心里忍不住腹诽一句。 萧十一郎从门后走出,“这位兄弟,都过去两天了,割鹿刀我又没抢着,还受了伤。” 说到这里,萧十一郎抬起手,向李杨亮了亮自己,一只缠着绷带,一只夹着木板的双手。 “都这样了,够你解气了吧,你又何必追着我们不放?看你也不像那种记仇的人。” 李杨转头看向萧十一郎,“你怎知我不记仇?” 萧十一郎缠得像是保龄球似的手,指了指风四娘,“你要是记仇,四娘这会就变成死娘了。” “喂。”风四娘不满的叫了一声。 萧十一郎耸耸肩,“我也不想这么说你,可是刚才那道飞镖,如果不是这位兄弟手下留情,就不是穿过你头发,而是穿过你额头了,难道你还真以为,是你自己命大才躲过去的?” “这……”风四娘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刚才太过巧合。 但她可不会因此感谢李杨,杏眼瞪圆,看向李杨,“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和你再续姻缘,之前不是说好的嘛。”李杨笑道。 骗鬼去吧。 风四娘根本不信。 萧十一郎闻言,却高兴怪叫,“四娘,终于有男人肯要你了,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啊。” 一只绣花鞋底,狠狠的抽在萧十一郎屁股上,萧十一郎疼叫一声,嘴里叫着我错了,在风四娘手持鞋底的追击下,满屋子逃窜。 李杨看着这幕,莫名想起小时候被父母揍的记忆,有些感怀,有些温馨。 不愿破坏这一幕。 李杨静静的坐到桌边凳子上,割鹿刀随手放在桌上,笑看此幕。 围绕桌子,追打萧十一郎的风四娘,突然一个急停,一转身,一把将桌上的割鹿刀抢入怀中。 “哈哈,割鹿刀是我的了。”她得意而笑。 李杨坐在凳子上,丝毫没有要去夺刀的意思,反而伸手,将桌上的药瓶碎片和飞镖统统扫到地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啜吸一口。 萧十一郎见此,不由奇怪道:“这刀,不会是假的吧?” 那边正得意而笑的风四娘闻言,僵在原地。 “真的。”李杨道。 “如果是真的割鹿宝刀,你能任由风四娘拿走?”萧十一郎还是不信。 李杨低头,吹了吹漂在茶水上面的茶叶沫子,不疾不徐,“拔不出的宝刀,我要它何用?” “拔不出?”风四娘不由握住刀柄,试着拔出。 割鹿刀纹丝不动。 “我还就不信了。” 萧十一郎看着依旧不甘心和割鹿刀较劲的风四娘,对李杨道:“既然你拔不出,两天前那一夜,为何不直接给我们,还与我死斗了半天?” 李杨放下茶杯,看着萧十一郎的脸,认真道: “我给,可以。 你抢,不行。” “……” 萧十一郎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的妈呀,我不行了,这什么破刀啊。”风四娘使了半天劲,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脸色憋得通红,额头都冒汗了,见割鹿刀还是纹丝不动,气得一把将割鹿刀摔在地上。 “我试试。”萧十一郎来了兴趣。 “你的手…” 风四娘话还没说完,就见萧十一郎手里一震,上面刚缠上去的厚厚一层绑带尽数震断,露出皮肤还没有长好,红通通的手心。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萧十一郎不以为意的说了声,弯腰,伸手,握住割鹿刀的刀柄,也不捡起,脚踩着刀鞘,手上全力一拔。 李杨默默注视着这幕。 他当然知道萧十一郎能拔出割鹿刀,否则,他也没必要带着割鹿刀来此,而对于这把自带认主功能的宝刀,李杨说一点都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正好趁此满足一下好奇心。 “哎呦喂。” 萧十一郎之前见风四娘无法拔出,心知此刀难拔,是以,一上来就用上全力,谁知刚一发力,刀柄却十分轻松的从刀鞘里拔了出来,他这力道一下没收住,低呼一声,身子前倾,差点摔一跟头。 再看割鹿刀。 刀身很短,一尺五寸左右,通体生满铁锈,要不是刀身上刻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的古字,几乎让他以为这是一把假刀。 看着这把扮相奇差的割鹿刀,萧十一郎似乎感觉到什么,脸色大变: “这是……” 第九章宝刀有灵 “割鹿刀就这德行?骗人的吧?”风四娘不敢置信,凑近过来,伸手从萧十一郎手里去拿割鹿刀。 “快躲开!”萧十一郎大叫了一声,吓得风四娘一怔。 “怎么了?” “这刀不太对劲。” 萧十一郎话音刚落,突然笔直向风四娘冲了过去,刀尖向前,成一条线,似乎要给风四娘来一记透心凉。 “你疯了!”风四娘骇然尖叫,一时间,竟忘了躲闪。 眼看割鹿刀要刺中风四娘,千钧一发之际,一条凳子从身后滑来,磕在风四娘双腿腘窝处,风四娘小腿一软,整个人仰倒下去,躺在了凳子上。 萧十一郎去势不减,手中割鹿刀继续笔直朝风四娘身后刺去。 风四娘身后是李杨。 李杨踹凳子的脚收回,看着那已笔直刺到自己眼前的刀尖,眼神一凝,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右手在桌角一拍,桌子翻转而起,挡在他身前。 “钉。” 割鹿刀刀尖从桌底刺入,又“噗”的一声,从桌面冒出,继续朝李杨刺去。 李杨起身,躲到一边。 那透过桌面而出的刀尖,竟然也跟着转换方向,带着桌子,桌子与地面发出吱吱的刺耳摩擦声。 “十一郎,你脑袋进水了,赶紧住手。”已经从凳子上站起的风四娘,气呼呼的对萧十一郎后背道。 “不是他不想住手,而是不能。”李杨开口道。 “什么?” 风四娘疑惑的转到萧十一郎正面,这才发现,萧十一郎脸色涨红,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突起,原本手心还没长好的皮肤再次破裂,渗出鲜血,染红刀柄……这样子,哪里像是在用力往前刺,倒像是在用力往后拉,仿佛他手里握的不是割鹿刀,而是一头向前狂奔的倔牛。 “这刀是怎么回事?”风四娘难以理解。 只能看向李杨。 毕竟这把割鹿刀是李杨带来的。 李杨一摊手,“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将剧情记忆搜刮一遍,也没见过这一出。 “兄台,你……你是哪里得罪到这把刀了,快跑,我……我撑不住了。”萧十一郎咬着牙,刚说完,割鹿刀便从他手里挣脱而出,他整个人也一屁股跌坐在地,直喘不已。 “咻。” 脱离萧十一郎钳制的割鹿刀,如同挣脱缰绳舒服的野马,速度暴增,一下就贯穿了桌面,向李杨刺去。 李杨人影一闪,已经退至门后,大手一挥,身前的两扇门板“嘭”的一声响,关上。 下一刻, “轰!” 门板轰然破碎,木屑横飞,割鹿刀从屋内飞出,刀剑在前,化作一道惊鸿,继续朝李杨射来。 李杨这回没跑。 他算是看清了,不管他跑到哪里,这刀都会追到哪里。 他是人,迟早会累会渴会饿……刀,会吗? 若是一味的跑,当跑到筋疲力尽之时,就是被这刀追上“割鹿”之时。 “我先把你割了。” 眼睛紧紧盯着割鹿刀,当刀尖近身时,闪电般伸出两根手指,指间正好夹住了割鹿刀的刀尖。 “好一根手指!”萧十一郎来到屋子门口,当看到灵犀一指时,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这什么武功?没见过呀。”风四娘站在萧十一郎身旁,望着这幕,心里将自己知道的各门各派武功挨个筛过一遍,也没看出是哪家武学。 指法没甚稀罕,但是练成李杨这个样子的,就太稀罕了。 最起码她和萧十一郎闯荡江湖这么久,就从没有见过如此惊艳的一指。 再看场中。 割鹿刀被李杨双指夹中,依然在奋力向前冲击,其刀柄止不住的颤动起来,似乎力道已经到达极限。 灵犀一指不愧是天下无双、万无一失的绝技,在割鹿刀的冲击下,李杨两指纹丝不动,身体也不动。 脚下却动了。 如同滑冰一般,被割鹿刀上的力道冲击得向后倒滑,脚底与地面激烈摩擦,留下两行滑行痕迹。 一直向后滑出去数丈远,眼看就要撞上一颗枫树,李杨脚动了,脚底在向后,顶住树干,止住滑势,而后狠狠一蹬,强大的力道,从脚底沿着腿部、腰部、臂部、直达指尖,向前。 “咔嚓。” 割鹿刀刀尖,竟被李杨这两指生生夹断。 “割鹿刀……就这么断了?!” 风四娘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连她身旁的萧十一郎都觉得匪夷所思,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更匪夷所思的一幕还在后面。 刀尖在断裂之后掉地,与浮在空中的割鹿刀一起,无故震动起来,而后刀尖飞上,断刀飞下,“咔”的一声,竟又重新连成一体,断裂口自动弥合,连一丝裂痕都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两人几乎以为这是在做梦。 这还是刀吗? 传说中的神仙法宝吧? “上古神兵!真不愧是上古神兵!这得能卖多少钱呐……”风四娘看着割鹿刀如此神异的一幕,嘴里喃喃,一双眼睛似乎都快变成了元宝状。 萧十一郎却更多是在皱眉疑惑,如此神刀,却为何总是逮住李杨不放? 的确,割鹿刀恢复之后,不做丝毫停顿,刀尖一转,当头朝李杨劈砍下来,似要将李杨一斩为二。 李杨对割鹿刀自动弥合的神异一幕倒是不奇怪,毕竟看剧时就见过这一幕,只是没想到这刀在断过一次后,竟然还疯了似的攻击自己。 这刀显然已有灵性,却 ……不知死活! 李杨眉宇间浮现煞气,盯着割鹿刀,衣衫无风自动,沉声道: “我毁了你!” 割鹿刀竟似听懂了似的,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再次以更加无悔的气势,向李杨当头劈下。 仿佛在说: 有我无你! “锵!” 场中无端响起一道剑出鞘的声音,萧十一郎和风四娘惊讶的发现,这声音竟是从李杨体内传出。 一道宛若实质的剑气自他体内透出,一经出现,便绽放出一轮夺目的剑光,满是铁锈的割鹿刀与之一比,简直像是野鸡遇上了金凤凰,黯然失色。 “轰!” 一刀一剑交击。 割鹿刀从刀尖到刀身,再到刀柄,寸寸化为黑色的齑粉洒下。 “割鹿刀啊,武林宝刀啊,就这样没了。”风四娘看着这幕,就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感到肉疼。 萧十一郎默默看着,脑中却在想着,刚才割鹿刀断掉的刀尖自动接上的一幕。 李杨也在看着,并没有因为一招建功,而放松警惕。 果然, 点点黑色的粉末从四处飘起,在空中自动汇聚,向着割鹿刀原本的样子迅速成型。 李杨刚要出手,还未成型的割鹿刀往上空飞起,在飞起的过程中凝聚成型,却没有再次劈下,而是刀尖一转方向,“咻”的一声,破空而去。 “还知道逃跑?” “这刀越来越邪门了。” “这个世界,难道是玄幻的世界?” ……在打斗之中被强行压下的种种疑惑,随着割鹿刀逃走而纷纷涌上心头,虽说原本剧中的割鹿刀就偏玄幻,但貌似也没玄幻到眼下这种程度。 望着割鹿刀飞走的方向,李杨实在无法释怀,双脚一动,整个人化作一阵风,追了过去。 “你忘了东西。” 身后响起萧十一郎的声音,一个物体从萧十一郎手中飞出,精准的落入李杨化作的那阵风的凤眼中。 割鹿刀的刀鞘。 李杨风神腿所化的风去速不减,只留下四个字: “后会有期。” “奇怪的割鹿刀,奇怪的人,这一天可真是够奇怪的。”萧十一郎笑了笑,莫名的感到有些有趣。 风四娘没说什么,再怪也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可紧随“后会有期”后面,又飘来一句: “姻缘再续。” “小**,刚才割鹿刀怎么没阉割了你……”风四娘顿时跳脚骂了句。 被割鹿刀……阉割? 画面太惊悚,听得身旁的萧十一郎两腿一软,下意识与风四娘拉开距离,心里暗暗替李杨默哀。 第十章智退小公子 一条山间小路。 四个壮汉,抬着一顶大红喜轿,踏上这条山间小路上。 这四人在山路上行走如飞,视本该由八人去抬的大轿如无物一般,显然,他们不是练家子,也是气力过人之辈。 轿内只有两人。 一个自然是新娘。 另一个却不是新郎。 “因缘际会,真是有趣,你看,你这兜兜转转的,最后不还是落入我手里?”少年郎得意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屡次和我们沈家过不去?如果是沈家有哪里结怨于阁下,大可以直言说出来,如果是为割鹿刀,那你就是白费心机了,割鹿刀早已被盗,不在沈家。”穿着凤冠霞帔更显美丽的沈璧君,此刻脸上显露的却全是愤怒。 第二次!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个少年郎为什么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也不想和你过不去,但是没办法,我师父点名就是要你,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明明都已嫁为人妇。”少年郎语气里,明显带着点不忿。 “你师父是谁?”沈璧君问道。 “我师父是…”少年郎说到这里,故意顿住,看着一脸求知的沈璧君。 “就不告诉你。” 沈璧君美目含气,却碍于形势,只能强忍下来。 “至于割鹿刀,嘿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盗,还是你们沈家故意放出的风声?灵鹫和雪鹰到你们沈家去盗刀,至今未归,显然是盗刀失手,被你们沈家擒下了,是与不是?”少年郎又道。 沈璧君正在气头上,咬着嘴,不说话,还偏过头去,不看少年郎。 少年郎伸手,捏住沈璧君下颌,强行将沈璧君的脸拧转过来,面对自己,“我会让你说的。” 说着,抬起头,在沈璧君被捏得嘟起的红唇上亲了一口。 沈璧君羞愤欲绝。 “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办了你。”少年郎淫笑一声,伸手就去扯沈璧君胸前衣襟。 沈璧君身体被点住穴道,无法动弹,听着胸前衣襟被撕扯开的刺啦声,内心绝望之下,竟欲咬舌自尽。 就在这时, 喜轿突然停住,少年郎和沈璧君齐齐控制不住身形栽倒。 “怎么回事?连个轿子都抬不好,信不信我杀…”少年郎好事被搅,一边大骂,一边掀开帘子。 却突兀的说不出话了。 视线顺着掀起的轿帘,正好看到轿子前面,山路道边的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男人,横刀于膝上,看着就不好惹,让人想要远远避开。 --李杨。 前面抬轿的一个壮汉,凶神恶煞的冲李杨喊道:“那小子,赶紧滚…” “住嘴。” 少年郎冷眼看了一眼壮汉,“谁敢多嘴,我割了他舌头。” 所有壮汉都吓得一哆嗦,立马闭嘴,连大气都不敢喘。 少年郎这才看向前方的李杨,脸色沉了下来。 “又是你?” “又是我。” 李杨依旧坐在石头上不动。 少年郎脸色阴晴不定,“第二次了,我可从来没找过你麻烦,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如果我跟你说,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你信吗?”李杨莫名的叹了口气。 因为这真是一个巧合。 他一路追着割鹿刀,到了这里,好不容易追上,并套上刀鞘,割鹿刀这才恢复如前。 正休息间,却不想再次遇到少年郎劫持沈璧君的戏码。 的确是巧合。 少年郎却不信。 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也是巧合? 真拿我当孩子骗么。 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位于路前,虽然没有拦住山路,只是坐在道旁的李杨,少年郎却像在面对一只拦路虎般,不敢近前。 这时,沈璧君突然从轿子一侧的窗子掀帘伸头,结果因为头上的凤冠太大,而无法伸出去。 好在呼喊声传出去了。 “救…“ 刚喊出一个救字,就被少年郎飞来的一脚给踢晕了。 而正面对着李杨的少年郎,依旧保持着掀起帘子一角的姿势和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做。 从李杨的视角,虽然看不到轿内的情形,但他又不是聋子,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少年郎踢晕沈璧君的脚,不动声色的收回,摇头道:“你听错了,她是在喊舅舅。” “舅舅?”李杨都笑了。 少年郎却依旧面不改色,振振有词,“她在喊我,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的人,年纪不大,辈分很大。” “胆子更大。”李杨接道,然后目光似有所指的看着少年郎。 “对吗?” 少年郎一脸天真状,“大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呀。” “听不懂没关系,能看懂就行。”李杨忽然提刀而起。 少年郎心里一抖,“大……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李杨朝少年郎晃了晃手里的刀,“你知道这是什么刀吗?” 少年郎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故而顺着他的话头,问道:“什么刀?” “割鹿刀。”李杨竟然直接坦诚相告。 少年郎一惊,“这就是割鹿刀?” 李杨点点头,而后十分认真的问了一句,“想不想要?” 少年郎没说话。 心里疑窦丛生。 这真的是割鹿刀吗? 如果是,李杨又怎么可能告诉自己?还要给自己? 少年郎心中疑虑,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相信李杨,上前去拿刀,摇头拒绝:“我不想要你的刀。” “你不想要我的刀,我却想要你的人。”李杨笑着说道,提着刀,向少年郎走去。 他的步速并不快,如逛自家后园一般,闲庭信步。 少年郎却如惊弓之鸟一般,放下帘子,缩回轿内。 下一刻,沈璧君却从轿内飞了出来。 也几乎是同时,轿子后面“嘭”的一声响,破开个洞,少年郎顺着洞从轿内跃出,一溜烟向后逃去。 一个是向前飞去的沈璧君。 一个是向后逃去的少年郎。 两者几乎同时出现,方向截然相反,李杨会先要哪一个? 少年郎逃跑中向后看了一眼。 李杨此刻正伸出双手,要接住飞来的沈璧君。 “赌对了。” 少年郎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暗暗发狠。 “混蛋,你别得意,这人,迟早还是我的。” “沈璧君,你跑不掉。” 他自问有一万种方法能抓到沈璧君,但绝不包括和李杨硬拼。 “跑了么……”李杨视线越过喜轿,望着已经彻底跑出视野的少年郎,丝毫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双手接住飞来的沈璧君。 “真重啊。”李杨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形。 紧了紧怀里昏迷的沈璧君,看向那四个抬轿壮汉。 这四个壮汉皆是有武功傍身之人,虽然不高,但自问打李杨这种体格的普通人,四五个不在话下,而且李杨看着也不是很厉害,接个女人都接不稳,还差点摔倒,换做平时,他们肯定是要上的,可是少年郎的逃跑,令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早已丧失战斗的意志,被李杨目光一扫,全都吓得抛下喜轿,夺路而逃。 原地只剩李杨和沈璧君。 李杨将碍事的割鹿刀随手往腰带里一插,一手抱着沈璧君,一手掐了掐她人中,“醒醒。” 沈璧君缓缓醒来。 一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脸庞,以及男人环在自己腰际的手臂,惊叫一声,一把推开李杨,倒退数步,双手护胸,“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趁你昏迷,强暴了你。”李杨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得摔了一个跟头,没好气道。 “什么!!我……我……” 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大锤击中,沈璧君身子无力的向后倒退,脸色刷白,一片惨然,又知打不过李杨,一扭头,竟朝着道旁一块岩石,一头撞去。 “啪。” 头撞上的却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一只热乎乎的手掌。 李杨手掌顶着求死的沈璧君额头,满是无奈,“逗你的,你这个人,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吗!”沈璧君罕见的发起脾气来,一巴掌打掉李杨顶着自己额头的手,直起腰,怒瞪李杨。 “那你有见过,救了人后,非但没有听到一句谢谢,反而被推得摔一跟头的吗?”李杨反问道。 “这……”沈璧君语塞,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在惊慌之下做出的不智之举。 “但那本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嘛。” “怎么能怪我呢。” “你一个大男人,也太小气了吧。” 这是沈璧君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却不允许她这么说,她整了整胸前衣襟和头上凤冠,十分郑重的朝李杨行了一礼并致谢。 李杨却背过身去,无视她。 沈璧君心里好一阵气。 “前面是哪里?”李杨忽然指着山路尽头,问道。 “不知道。”沈璧君真想这么回李杨一句。 但她身体却绕过李杨,走到前面,朝前路望了望。 前路尽是一片山野之色,根本看不到人家,如果换成是别的路,沈璧君绝对不知道,毕竟她整天窝在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知外面的事,但是这条路,却是她嫁入连家堡的必经之路,之前路上无聊时,没少和徐妈聊起,此刻说起来,如数家珍。 “这条山路的尽头有两个去处,一个是连家堡,一个是荒山,这俩地方离得不远,前者是我夫君家,后者离连家堡不远,传说有金色娃娃鱼,可增加练武之人一甲子功力……” 作为穿越者,李杨自然知道金色娃娃鱼是骗人的,更知道逍遥侯的老巢逍遥窟,就在荒山。 “逍遥窟。” “连家堡。” 李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地方,低头,看向腰里的割鹿刀。 “你想去的又是哪里?” 他总算知道了,自己来到这里并非是巧合。 一路追着割鹿刀,李杨自然能看出,割鹿刀绝不是在胡乱逃走,而是有目的的在朝一个方向而去,这个方向的终点,不是逍遥窟就是连家堡。 “应该是逍遥窟,毕竟里面有刀台,是曾经置放割鹿刀的地方。”李杨猜测了一下,便先放下这个疑问。 转身,走到少年郎一行人抛下的喜轿前,伸手掀帘,低头,进入轿中。 “……”身为新娘,本该坐在那轿中的沈璧君,看着这幕,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当然不能就这么离去。 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喜轿,而是为割鹿刀。 她清楚看到割鹿刀别在李杨腰上。 她更清楚,以自己的武功,根本没可能从李杨手上抢走割鹿刀。 但是, “沈家先祖,一代又一代,用生命守护割鹿刀,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我沈璧君,亦如是。” 她毅然决然的走到轿前,掀起帘子,准备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从李杨手上拿回割鹿刀。 却看到这样一幕: 李杨盘膝坐于轿内,五心向上,双眼紧闭,脸上的认真表情,是沈璧君认识李杨到现在,从未见过的。 “原来他也有如此认真的时候。”沈璧君心道一声,目光忍不住在李杨认真的脸庞上多看了几眼,而后才向下移动,看向腰间的割鹿刀。 下意识伸手去拿。 却在即将碰到割鹿刀时,停住。 因为沈璧君已看出,李杨这是在运功调息。 原来,李杨一路追逐割鹿刀,早已筋疲力尽,内力枯竭,刚才三言两语吓退少年郎,看似威风凛凛,不过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他现在就是头纸老虎,一碰即倒。 沈璧君不知道李杨一路追割鹿刀的艰辛,却能想象得到,李杨在内力枯竭之时,对付少年郎的凶险场景,而现在又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运功调息…… 沈璧君忍不住又把目光看向李杨脸庞,怔怔出神。 “难道他就不怕我趁机偷袭?” “他就对我如此放心?” 李杨脸庞格外认真,仿佛在说: 是。 沈璧君突然觉得李杨认真时候的样子还是蛮顺眼,甚至…… 好看。 脸上莫名一红,赶紧移开目光。 “沈家人不会趁人之危。”沈璧君似是对李杨说,又似是对自己说,然后收回了手。 不仅如此,还放下帘子,退至喜轿之外,警惕的望着四周,为李杨护起法来。 第十一章沈老夫子 山野小路,一喜轿,一新娘,配上背后徐徐落下的夕阳,还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沈璧君可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全神戒备,还扯下装饰在喜轿轿顶的红绸,摊开来,盖在轿子后面的破洞上,以免被人看到,尽管四周根本没人。 就这样小心戒备,守了不一会儿。 忽然,目光一凝,沈璧君遥遥看到一道身影顺着山路走来,不由紧张起来。 可等那人走近后,看清楚模样,沈璧君紧张戒备的情绪顿时一松,抱拳,打招呼道:“原来是屠大侠,真巧啊,壁君这厢有礼了。” 屠大侠大约三十好几,大方脸,容貌粗狂,身背一长矛,也抱拳还礼,却道:“巧什么巧啊,我就是来寻你的。” “寻我?” “我本来是要赶去连家堡,吃你和连少堡主的喜酒,结果路过此地时,遇到几个正在寻你的下人…” “是不是徐妈?”沈璧君忍不住插嘴问道。 “旁边那几个下人,好像是这么叫的,我记不太清了,只是听闻你被劫持的消息,大感震惊,这不,也加入到寻你的队伍当中了。” “徐妈她们在哪?”沈璧君急切问道。 屠大侠往身后的山路一指,“我们是分头搜寻,就在山下分开的,咱们走快点,下山应该还能看见她们,快点走吧。” “多谢屠大侠相助,壁君感激不尽……”沈璧君郑重致谢。 “举手之劳,不必在意。”屠大侠不在意的摆摆手。 转身,头前带路。 沈璧君抬脚便想跟上,可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喜轿,却停住了。 “怎么不走了?”屠大侠往前走了四五步,发现身后没动静,往后一看,才发现沈璧君还停在原地,根本没过来,不由疑惑的走过去。 沈璧君简单说了一下,李杨从少年郎手中救下自己的过程,然后一指喜轿,“现在,他正在运功调息,这荒郊野外的,什么保护都没有,我走了,万一他出现危险怎么办?” 屠大侠转头看向喜轿,若有所思道:“正在运功调息么……” 沈璧君点点头,“正是,所以我还是留在这,再守一会儿吧,劳烦屠大侠先…啊!!” 话还没说完,沈璧君看到屠大侠突然拔出背后长矛,一记直捣黄龙,矛头狠狠刺入轿内,惊得捂嘴失声大叫。 屠大侠毫不理睬沈璧君,握着长矛的手用力,去拔长矛。 长矛却纹丝不动。 屠大侠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正要撒手,长矛却又动了。 不是朝他这边,而是朝喜轿那边。 此时,屠大侠还没来得及松手,整个人被长矛一带,不受控制的向轿子侧面倒去,与此同时,喜轿侧面的窗口帘子,呼的一下飞起,从轿内闪电般探出一只手,呈爪势,正好抓住了倒过来的屠大侠喉咙。 一拧。 “咔嚓。” 喉咙断了! 干净!利落! 那只手松开,收回,屠大侠化作一具尸体,无力倒地。 “扑通。”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屠大侠尸体倒地的扑通声响起,沈璧君才如梦方醒,低着头,看着屠大侠的尸体,久久不能言语。 喜轿内毫无动静,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梆梆。”沈璧君伸手敲了敲喜轿。 “既然都已运功完毕,又何必再躲在里面不出来?” 喜轿内依旧没有动静。 “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沈璧君有些生气的绕到喜轿正面,掀起轿帘,却见李杨仍在盘膝运动,嘴角还有一丝殷红鲜血淌下。 “你受伤了!”沈璧君低呼道。 她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一招秒杀的一幕,并非是李杨早已运功完毕,躲在轿中,留意轿外,料敌于先,而是半途强行中断运功,出其不意杀死敌人,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冒了很大风险。 本来她心里还有点埋怨李杨。 明明早已运功完毕,却故意躲在轿中看戏,他显得运筹帷幄,反倒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笨蛋。 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了。 脸上满是惭愧,骂了自己一声,沈璧君放下帘子,继续守在轿外护法。 过了一会儿。 喜轿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沈璧君回头一看,李杨正好擦着嘴角血迹,掀帘走出,赶忙凑上前,担心道:“你的伤没事吧?” 她刚问完,李杨就哎哟一声,扶着轿木,大叫,“不行啦,不行啦,我受伤太重,恐命不久矣。” 沈璧君脸上的担心却一扫而空,沉默了一下,道:“你敢叫得,再中气十足一些吗?” “怎么不敢?”李杨还真就大声叫了起来: “嗯~啊~哦~……” 沈璧君一开始没听懂,然后越听越不对劲,又联想起出嫁前,徐妈告诉自己的那些闺房之事,顿时明白了,脸色瞬间通红,双手无措的既想捂住自己耳朵,又想捂住李杨嘴巴,又急又羞,一时间,眼中竟然含上了一层水汽。 “你这人,果然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啊。”李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颇感无趣绕过沈璧君。 “这种玩笑,以后还请不要再开了,实在有违礼数。”沈璧君低头,温言说道,又似请求。 李杨不置可否。 几步来到屠大侠尸体前,蹲下,查看起来。 沈璧君也走到尸体前,看着尸体,再回想当初屠大侠来府上拜会时的场景,忍不住叹道:“响当当的一代侠士,好端端一个豪爽汉子,怎就…唉,你出手也太重了,好歹先问清缘由,或许这里有什么误会,何必一上来就下死手……” “刺啦。”屠大侠的脸皮,被李杨撕了下来。 赫然是人皮面具。 “这又是谁?”沈璧君停下说教,疑惑的看着地上尸体的脸,根本不认识。 李杨站起身,将人皮面具在轿子上蹭了蹭,蹭去因为强行从尸体脸上扯下而沾上的一些皮屑,抻直,举起,在阳光下对着自己脸比量了几下,一边道:“下山就什么都清楚了。” “为什么?”沈璧君不由问道。 李杨一指地上尸体,“他之前不是说要带你下山吗?那咱们就下山看看喽,闲着也是闲着,走吧,沈老夫子。” “沈……老夫子?”沈璧君有些不忿的瞪了眼李杨后背。 她承认自己刚才是有些说教了,但也没必要叫自己老夫子吧。 “你再不走,我可走了啊。”李杨头也不回道,背影在沈璧君视线中渐行渐远。 眼看就要消失,沈璧君只能无奈的双说提着裙子,小跑追上。 要知道,割鹿刀还在李杨腰上挂着呢。 第十二章很有经验的李杨 山势并不陡峭,远远便能看到,屠大侠和沈璧君两人,从残霞余晖中快步走来的身影。 停靠在山下的一辆马车上,一个小个子车夫坐在上面,正无聊的在用马鞭捅马屁股,当看到远处走来的屠大侠和沈璧君两人后,脸上一喜,跳下马车,垂手低头,仿佛恭候主人家回来的下人。 两人走近。 “连马车都备好了,真是有心了。”沈璧君语气莫名道。 车夫显然没听出,殷勤的从马车里搬出车凳,一边忙活,一边嘴上道:“那是,我们屠老爷,一听说连少夫人…”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背后大椎一疼,仿佛被电击了一下,身体麻痹,无力的倒在地上。 这不是点穴。 是打穴! 手法还相当粗暴。 车夫在地上奋力挣扎,但因身体又麻又软,只是勉强翻了个身,背靠车轮,满脸痛苦难受之色,看向眼前正缓缓收回手的沈璧君,惶恐道: “连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如果是小的哪里冒犯到您,我给您道歉,给您磕头,求求您别杀我……” 沈璧君一脸无动于衷,还蹲下身,朝车夫喉间伸出手,吓得车夫以为她要掐死自己,连连求饶,最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璧君身后,双手环胸,一副看戏模样的屠大侠。 “老爷…“ “刺啦”一声,就像是休止符,彻底结束了车夫的求饶一幕。 “继续演呐,怎么不演了?”沈璧君手里拿着刚从车马脸上撕下的人皮面具,冷冷看着车马现在的脸。 少年郎。 少年郎不喊也不叫了,一言不发,一双眸子阴沉如水,先后扫过沈璧君,而后定格在她身后的屠大侠身上。 屠大侠伸手揭面,当着少年郎的面,又是一张人皮面具揭下。 面具下的脸,当然是李杨。 李杨走到马车前,拍了拍马,笑道:“谢谢你的马车,我就却之不恭,笑纳了。” 看到这里,少年郎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中计了,嘴里恶狠狠咒骂自己手下“没用的废物”,又看向李杨,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少年郎坚信,能识破自己计策的,绝对不会是沈璧君,如果沈璧君有这样的心机城府,之前也不会被自己轻易俘虏,还是连着两次。 一定是这家伙。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和我过不去? “今天犯在你手上,算我倒霉,但你也别得意,动我一下试试?我师父绝对不会放过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我师父是…” “我管你师父是谁!我杀了你这淫贼!” 说话的竟是沈璧君。 一向温顺的她,此刻却像是一头暴怒的雌老虎,一把夺过李杨背后因为伪装屠大侠而背上的长矛,转头就朝地上的少年郎刺去。 本想搬出师父名号唬人的少年郎,直接吓得懵住了。 因为她看得出来,沈璧君那架势可不是在唬人呐! 这是玩真的啊! 这沈璧君疯了! “啊!” 人在面对死亡恐惧时,反应其实都是一样的,刚才还能保持冷静的少年郎,眼看尖锐的矛头冲来,仿佛要冲入眼球,吓得双眼紧闭,还没被刺中,嘴里陡然发出一声恐惧尖叫,旁边正低头吃草的马都被惊了一下,嘶鸣一声,差点跑走。 “啊~~~?” 尖叫声持续了大概三秒,少年郎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忍不住睁开眼,却见尖锐的矛头就停在眼前,几乎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她眼睫毛了,吓得她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但当看到矛头后还有一只手,以及这只手的主人是李杨后,她顿时不躲了,心也安了。 尽管李杨这只手,只用了两根手指夹住矛头,而沈璧君却在用双手握着矛杆,怎么看怎么令人不放心,可少年郎却很清楚,只要李杨不想杀自己,凭沈璧君的武功,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伤不到自己。 “你干什么?”沈璧君怒声质问李杨。 “你干什么?”李杨反问。 “不用你管,我就是要杀了这淫贼。”沈璧君几乎是在吼着,全然没了往日的美丽,明明是要杀人的她,却显得比被要被杀的少年郎还要痛苦,眼中蓄满泪水,每吼出一个字,眼泪就掉下一滴,看着令人感同身受,无比心疼。 李杨皱眉看着情绪崩溃失态的沈璧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哥你还不知道吧。” 少年郎没死,这会儿嘴碎了起来,满脸得意,“这沈璧君虽然人笨了点,但不愧是武林第一美人,那小脸、那小嘴、那身子……啧啧……” 明明只是亲了一口,可照这语气一听,就让人感觉,远不止亲了一口那么简单,肯定还…… 引人遐想。 沈璧君气得怒火中烧,手中长矛又争不过李杨,又怒又急的叫了一声,竟放手弃矛,直接朝少年郎扑了过去。 李杨身体一横,挡在前面,一把将沈璧君拦下。 “你让开,让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沈璧君动起拳脚,气急之下,失了理智,竟对李杨拳打脚踢起来。 打! 使劲的打! 打得越狠越好! 少年郎躲在李杨身后,眼中闪过道道隐晦的阴毒之色。 可就在这时,沈璧君不知怎的,突然停下拳脚,不仅如此,表情、神态,皆已恢复平静。 这么回事? 少年郎大为不解。 以沈璧君这种,从小在礼法之下熏陶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忍受被人轻薄侮辱之仇? “大哥哥,我劝你也尝尝这沈璧君的滋味,嘿嘿,虽然这人参果的第一口已经被我享用了,但是第二口,依然甘甜呐,小弟弟我保证你是吃一回想一回……” 少年郎不甘心的继续挑拨。 沈璧君目光狠狠剜了少年郎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抬头看着李杨,“你是说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验一验。”李杨说着,脸上带着坏笑,双手还做了个抓馒头的姿势。 这动作…… 沈璧君只看了一眼,就满脸通红的把脸转开,脚下却绕过李杨,走到少年郎身前,蹲下来,伸手去扒少年郎胸前衣襟。 “喂喂喂,你干什么?”少年郎这下慌了。 身体连连往后爬,都紧紧贴在车轮上了,如同一只被饿狼逼到墙角的可怜小白兔。 沈璧君两指如飞,点中少年郎胸口膻中穴。 少年郎立时动弹不得。 沈璧君继续去扒少年郎胸前衣服。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动作有多下流,沈璧君顾忌的看了眼周围,明知周围没人,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会有人来看到这幕。 还真有人在看。 李杨站在一边,正伸着脖子,朝这边张望。 “你看什么?”沈璧君双手大张,竟然护犊似的,挡在少年郎已经解到一半的胸前。 李杨面不改色道:“我帮你一起验证验证,你要相信我,这方面,我很有经验。” 沈璧君一瞪眼,“转过去。” 她感觉自己就算有再好的涵养功夫,都要在李杨身上破功。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从不会对人瞪眼,甚至大声对人呼喝,在她的世界里,这实在不是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子,该有的表情和举动。 李杨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转过身去。 沈璧君这才回过头来,一层一层,将少年郎胸前衣襟彻底褪至两边,最后看到的,不是两块胸肌,而是厚厚一圈缠胸布。 “还真是女的。”沈璧君嘴里喃喃。 “哼。” 少……女郎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事实已摆在眼前,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没想到吧,小弟弟突然就变成了小妹妹了。”李杨的声音,突然在吃惊呢喃的沈璧君耳边响起。 沈璧君转头一看,李杨的脸就在旁边,惊得手忙脚乱,赶紧将少女郎敞开,褪至两肩处的胸前衣襟胡乱合上。 “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李杨撇撇嘴道。 连少女郎也这样说:“对呀,大哥哥什么世面没见过?何况我这也不好看,大哥哥,不如把这沈璧君也扒了,到时…”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少女郎的话。 “小小年纪,怎么这般不知羞耻。”沈璧君收回手,呵斥道,像极了学堂里教训学生的老师。 少女郎呆了一呆,感受着脸颊的疼痛,虽然不是很疼,却发出一声震耳的尖锐叫声: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连我师父都没打过我!沈璧君!我不会放过你的!你……” 沈璧君却一转身,上了马车,还招呼李杨,“我们走吧。” “就这么走了?”李杨指了指仍叫嚣不止的少女郎。 沈璧君摇摇头,“一个不懂事的野丫头罢了,刚才真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阻拦,我恐怕真把她当淫贼杀了……”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手一旦沾上无辜的鲜血,今后还怎么有脸,再进沈家的大门?还有何面目,面对沈家列祖列宗维护的武林正义?到时就算睡觉,自己恐怕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想到这里,沈璧君便由衷的感激李杨。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欠这个男人很多感激。 李杨却不在意的摆摆手。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出她是女的?”沈璧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一抛出,连少女郎都停止叫嚣,看了过来。 她自问,不论是乔装打扮上,还是神态举止上,自己都学得惟妙惟肖,别说沈璧君了,连认识她许多年的灵鹫和雪鹰都搞不清,她到底是男是女,李杨一个见面不过三次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李杨何止知道她是女的,连她是谁都知道。 小公子! 作为穿越者,接触了三回都认不出,那他真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但这些,自然不能与外人道也。 李杨露出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笑容,道: “我说过的,这方面,我很有经验……” 第十三章卧槽 即使赶着马车,等进城时,也已经是天黑,路上能看见的人越来越少,道边的商贩利落的收拾摊子,都忙着回家。 沈璧君反倒不忙着回家了。 站在马车前,挡着李杨下车的路,一双眼睛牢牢锁定着李杨,大红的嫁衣,华贵的凤冠头饰,使得她成为大街上最美丽瞩目的一道风景线,连急着回家的行人、商贩都下意识放下手中的活计和脚步,频频侧头看来。 沈璧君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拦在李杨马车前,寸步不让。 “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只要你有任何差遣,我沈璧君只要能办到的,绝不皱一下眉头,但是一码归一码,还请你归还沈家之物。” “你说这个?”李杨拍了拍腰里别着的割鹿刀,明知故问。 沈璧君重重点头,心里却无端的生出一丝愧疚。 见鬼了,这是我沈家之物,我讨要回自家之物,愧疚什么? 也许是时机不对,毕竟人家刚救了你的命,你不先谈报答,却先讨要,的确不合时宜…… 沈璧君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李杨摸着腰间的割鹿刀,拿捏上了,“我为什么要给你?要知道,这把刀是我从雪鹰和灵鹫手里抢的,又不是从你们沈家手里抢的。” “因为这本就是我沈家之物,你理当物归原主啊。”沈璧君理所当然道,语气中透着天真,直接。 李杨都听笑了,“道理上的确是这样讲的,可你去武林中打听打听,谁得到割鹿刀,会因为你说一句这是沈家之物,应该物归原主,就还给你?” “我相信,但凡心存正义之人,都会还给我。”沈璧君大义凛然道。 这可不是杠精,她是发自真心这样想的。 杠精的是李杨。 “那你怎么就认定我是正义之人?”李杨似是故意抬杠道。 “不……是吗?”沈璧君愣愣道,第一次正视起这个问题,可结果是,连她自己都迷惑起来了。 如果论李杨救自己两回的事,毫无疑问,李杨是正义之人,可若论李杨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和正义挂不上边,轻浮、随便、放浪……不但不像正道中人,反倒像极了反面人物。 但为什么自己却觉得他是好人呢? 沈璧君自己都搞不清楚。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李杨眼睛一转,突然改变口风,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 沈璧君一看他那样子,心里就觉得不妙。 果然, “我不需要你报答什么救命之恩,只要你学我说一句话,就在大街上,随便对着一个人说,我就把这割鹿刀还给你。”李杨说着,还煞有其事的从腰间解下割鹿刀,一副已经准备好双手奉上的样子。 沈璧君看着割鹿刀,忍不住问道:“什么话?” “简单,就两字。” 李杨脸上露出惯有的笑容,张口,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卧、槽。” 短短两字,中间还带停顿,若是不连起来细读一遍,都听不出原意,沈璧君一下就没听懂。 “什么?” “卧槽。”李杨这回连起来读的,而且字正腔圆,正儿八经。 这两个字就像带刺一样,扎了沈璧君一下,她倒退数步,手指着李杨,“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不是我这样说话,而是你要这样说话,除非你不想要这割鹿刀了。“李杨朝沈璧君晃了晃手里的割鹿刀。 沈璧君当然想要割鹿刀,那是沈家列祖列宗用性命呵护的宝物,她虽是女儿身,但一样可以为沈家,为这把刀,抛头颅洒热血,只是,只是…… “算了,看你那纠结的样子,肯定是做不到了,我去也。”李杨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运起轻功,跃过沈璧君离去。 “等等。”沈璧君急喊一声。 李杨驻足,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还有事?” 沈璧君没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果眼神算武力的话,她现在最起码能李杨十个…… 问题是打不过啊。 沈璧君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强自鼓起勇气,扭头,朝最近的一个正在收摊的小贩走去。 那样子,哪里像是要骂人,更像是要去打架。 那这小贩注意沈璧君已经很久了,当然也看到沈璧君朝自己过来了,只是被美色所惑,如果沈璧君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这小贩早跑了,此刻不仅不跑,还装了一下,装作没看见,可随着沈璧君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都站到自己眼前了,终于装不下去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脸莫名红了起来,低着头,都不敢和沈璧君对视,一副初哥状: “你……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我……”沈璧君哪有什么吩咐,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那两个字,几度张口,胸口连续起伏,可每次都卡在后面那一个字上。 那个字眼,实在令她难以启齿。 这幅样子,反倒让小贩心里自我意淫起来: 难道是要表白? “我……啊!” 沈璧君懊悔的跺脚大叫一声,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字,还低头,对小贩说了句对不起后,在小贩诧异的眼神中,落荒而逃,回到李杨面前。 “我实在说不出,你换一个要求,我保证能做到。”沈璧君大声道,声音中都隐隐带着些哭腔。 李杨见此,摇了摇头,顿时没了玩闹的心。 手一抛,割鹿刀抛起,又落下,正好落在沈璧君怀里。 “你这是?”她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怀中割鹿刀,又看了看李杨。 刚才还死命的为难自己,现在怎么就这么轻易给自己了? “我走了。” 李杨说走就走,挥了挥手,示意再见,然后便跳下车,从沈璧君身旁走过,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仿佛刚才的事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 沈璧君的目光凝视着李杨背影,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巨大的不忿和冲动,她忍不住追了上去。 “喂。” “干吗?”李杨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沈璧君。 沈璧君道:“我草。” “……”李杨。 “我……我是说谢谢。”沈璧君说完,自己都震惊了,狡辩的弱弱的说了一句,却发现李杨还是那副表情,说什么都晚了,红着脸,跑开了。 一直跑出这条街尽头,躲在转角,确定李杨看不见自己,才停下来,靠着墙壁,喘着气。 过了好半天,脸还是红的。 低头看向怀里的割鹿刀,又忍不住想起之前,李杨随手将刀抛给自己的那一幕,她能清楚感受到,李杨那动作中含着的对割鹿刀的不在意。 “这家伙,明明不想霸占割鹿刀,却偏偏占着,明明要给自己,偏偏还要刁难自己一下……” “明明是个好人,为何却总要演坏人?” “真是个怪人。” 沈璧君越想,越觉得李杨像个谜团一样,根本看不懂,摇了摇头,紧了紧怀里的割鹿刀,回去了。 第十四章连城璧 深夜。 红烛已燃至半残,蜡液顺着蜡烛流淌,在烛台里汇成一滩,又顺着烛台边缘溢出,缓缓滴下,可烛火,却依旧精神的挺立着、燃烧着,释放热量…… “噗。” 床榻上,红色床帐呼的一下掀起,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一片,还没等看清是什么,床帐又落下了,只有那一道凭空打出的急风,扑灭了对面桌上的烛火。 屋内顿时暗了下来,疲惫的娇喘声也渐渐静了下来,最后变成了均由细微的轻轻鼾声。 良久。 昏暗的屋内,悄无声息的多出一抹寒芒,两扇紧闭的门板中间,一截剑尖穿过门缝,探入屋内,在上方横插着的门栓上一顶。 “吱。” 门栓顶开,在小心轻缓的动作下,发出的动静小到近乎没有。 幔帐之内,床榻之上,李杨骤然睁开了眼睛。 瞥了一眼幔帐外。 隔着粉红色的半透明幔帐,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黑影在靠近过来。 这个黑影,准确的说是黑衣人,没有像做贼那样,猫腰踮脚鬼鬼祟祟的进入,相反,而是大步走入,仿佛在大街上正常行走一般,奇怪的是,他脚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简直像是消音了似的。 李杨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趴在身上昏睡的女人,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竟又重新合眼。 他那合上的眼,自然没看到黑影捂住了鼻子。 没办法,这屋里味儿太冲…… 无声走到床前,掀开幔帐,狼藉的画面顿时映入眼帘。 黑影明显呆了一下,偏开头,不忍直视,可一双眼睛却还在往床上瞄,一副想看却又装作不想看的样子,像极了宿舍里哥几个,第一次组团看片时的模样。 看得有些入神了,这个黑衣人就像是当机了一般,杵在李杨床头。 “唉。”静谧的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叹声。 黑影的心神,正震撼于那毁三观的狼藉一幕,听到这叹声,一惊,手里的短剑下意识刺出,剑尖直指床上发出叹声的源头-李杨,而李杨身上趴着女人,故而这一剑,看着像是要把两人刺个对穿。 这时,李杨的手早已从女人身下抽出,屈指如筷子般向上一夹,夹住了即将要刺中身上女人的剑尖。 黑影已经回过神来,反应相当过人,手上立刻发力。 短剑却纹丝不动,李杨那两根手指,似紧箍咒般死死困着剑尖。 黑影脸色一变,终于见识到了这二指的厉害,收起轻视之心,不敢怠慢,丹田爆发,所有内力沿着经脉,直至握住剑柄的右手。 一拔。 短剑动了动,没拔出。 李杨手指动了动,没松开。 趴在李杨身上的女人动了动,嘤咛一声,醒了。 迷糊的看了一眼李杨,嘴里嘟囔着“您还没睡啊”,便转了个身,转到一半,陡然僵住,看着眼前的剑尖,惺忪的睡眼一下睁大,嘴巴也长大: “啊~” 一声尖叫,彻底打破了夜的寂静。 “杀诸呢,小点声!” “操,都什么时辰了,这时候来劲了。” “出了什么事?” “快上去看看。” ……叫声、骂声、脚步声在屋外此起彼伏的响起,一盏盏灯光亮起,整座青楼就像是热锅里倒入的油水,一下沸腾起来,反倒是屋内对战的当事人,最为安静。 黑影和李杨,短剑和手指,拔河似的僵持着,而尖叫完,吓得浑身发软,无力瘫在李杨身上的女人,就是这场拔河中间的红线。 李杨突然笑了。 不是对黑影,而是对女人。 “我这两根手指,够坚挺吧。” 坚挺什么啊! 看着李杨那颤动得越来越厉害的手指,甚至开始有些弯了,女人惊恐不已,都恨不得上去给他掰直。 再看黑影,也好不到哪里去,露在蒙面巾之外的双眼以上部位,青筋凸起,涨红一片,无论是体力还是内力,都已催发到极致。 就在这时, 那僵持至今的二指,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出人意料的一松。 黑影往回拔剑的力道顿时扑空,反倒全作用在了自己身上,在这股力道下,蹬蹬蹬的向后倒退,险些跌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李杨翻身而起,看了一眼,逃似的躲在床榻一角瑟瑟发抖用被蒙头的女人,责怪起黑影:“看你把人家吓得,何必为难她呢。” 黑影胸膛微微起伏,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一个妓女而已,谁管她死活?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我一进门时,就已经发现了我?” 李杨点点头。 “可你却没有声张,而是继续假装睡觉……呵呵,真是好心机,可为什么之后又故意出声?”黑影又问道。 李杨倒没有隐瞒,指了指躲在床角的女人,“因为我实在分不清,你当时那偷窥的眼神,是在看她,还是看我……” “若是看她,情有可原,若是看我……唉。” 李杨忽然叹了口气,和之前那道叹声如出一辙。 “一派胡言!”黑影喝骂道,根本不承认。 “嘭嘭。”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客观,发生什么事了?”老鸨尖锐的嗓音在门外问道。 李杨刚要说话,眼前的黑影却猛地一个纵身,扑向窗户,“嘭”的一声,破窗而出。 他可不想让老鸨、龟奴外加一堆嫖客堵在这里。 他丢不起这人。 李杨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紧跟着跃窗追出。 青楼门口。 这是整条街道,甚至整个城中,值此深夜,唯独还有亮光的地方,从招牌两侧垂挂下的两串红灯笼,将门口这一片地方照得十分亮堂。 黑衣人从三楼高处落下,双脚坠地,发出重重的“踏”的一声,在黑夜里显得分外响亮。 顾不得这些,起身便跑。 他此行,就是来看李杨,现在目的已经达成,自然要走,当然,这也因为意外发现李杨武功太高不可力敌有关,否则,刚才他就直接杀掉李杨了,既能杀人灭口,又能扫平自己心里的疙瘩,何乐不为? 刚起身,黑衣人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 只见李杨像是大鹏鸟般,正从头顶而下。 “好个淫贼,还真当我怕了你!”黑衣人看李杨此时正处空中,觉得是个好机会,反倒不愿意就这么跑了,挺剑,笔直向上刺去。 风! 狂暴的劲风,环绕于李杨双腿周围,他下降的速度陡然一增,如果说刚才是大鹏鸟飞下,那么现在就是流星坠落,气势磅礴,青楼门口两侧的灯笼都被吹得断了线,顺着劲风卷到李杨身边,可一接近李杨,便嗤嗤几声,被绞成碎片。 “这是什么武功?”黑衣人向上刺出的短剑一顿。 他自问熟知百家武学,就算不会,也见过、听过,可李杨所施展的腿功如此神威,他却丝毫不知出处。 未知,使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毫不意外,他又不想打了,心生退意,只是李杨的攻击已经迫在眉睫,由不得他不打。 一咬牙。 黑衣人大喝一声,“吃我一剑”,将全部内力灌注于手中,用力一掷,短剑向上,朝李杨激射而去。 “铛。” 短剑剑尖正中李杨脚心,却没有刺穿,而是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反被李杨踢得剑尖朝下,朝地面坠去,最后“噗”的一声,贯入地面,剑身全部没入,只剩半截剑柄,露出地面。 这还怎么用? 黑衣人可不觉得李杨会给自己拔剑的时间,脸上闪过一抹肉疼之色,但还是瞬间做出决断。 扭头,朝街道尽头跑了。 李杨一招风中劲草,因为被短剑全力一击阻挡了片刻,当落地时,黑衣人的身影已彻底没入街道尽头的黑暗中,再想追已来不及了。 “他是谁?” 李杨望着街道尽头黑衣人跑走的方向,疑惑不已。 “肯定是个顶尖高手。” 这一下,就把范围缩小无数倍了,整个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满打满算也就是十来个。 逍遥侯、萧沛、萧十一郎、六君子、白杨绿柳。 这是李杨所知道的。 武林之大,肯定还有更多高手,可他又不是自带拉仇恨技能,不可能所有高手都来对付他,这些个,是与剧情,与他已经产生联系的。 “通过刚才短暂的打斗,这人武功不比我差,我现在的武功和萧十一郎差不多,而这人,明显只是战斗经验少了点,貌似还是个初哥,年纪应该不会很大……” 这么一算,其实答案已经在李杨心里越来越清晰了。 “还是个用剑的。” 李杨低头,看向没入地底的短剑。 这柄令黑衣人心疼失去的剑,李杨却直接粗暴的踢出一脚,脚尖正好踢中露出地面的剑柄一侧。 “噗。” 短剑翻飞,剑身竟划破地面,腾空而起,如切豆腐般轻易。 “好剑呐!”李杨眼前一亮,一伸手,握住了落下的短剑剑柄,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其实刚才在屋内用灵犀一指夹住短剑时,李杨就与这把短剑近距离接触过,只可惜,屋内没有点灯,视线昏暗,根本看不清,此刻借着青楼大门敞开投出的光源,看得格外清楚。 剑长一尺七寸,通体墨绿,不是阴森鬼火的那种墨绿,而是翡翠玉佩一类的墨绿,在灯火烛光下,散发着滢滢绿意,乍一看,温润喜人,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剑气逼人,难以直视,在剑身靠近剑柄处刻着五个古朴小字: “碧血照丹青。” 李杨轻声读出,心里却泛起一股怪诞感: 这不是绝代双骄里的剑吗? 跑错片场了吧…… “你可知这是谁的配剑?”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问声。 李杨听到这声音,不回头,都知道是谁。 是小公子。 她朝李杨缓缓走来,竟是从青楼里面走出来的,且又恢复了男儿装,手里还拿把扇子,轻轻扇着,颇有一种世家公子之风。 李杨转身看向小公子,举了举手中的碧血照丹青,“你知道这把剑是谁的?” “当然。” 小公子走到李杨跟前,却不说是谁了,而是目光上下打量李杨,笑道:“大哥哥可真是性情中人,这浑身不着片缕,被我看着,都不脸红。” 李杨何许人也,丝毫不示弱的回道:“别说被你看着,就算被你摸着,也不会脸红。” 小公子呵呵一笑,明智的转移话题,“大哥哥那两根手指可真是厉害,不知练的是什么功夫?” 显然,她知道李杨在屋内和黑衣人的打斗过程。 “灵犀一指。” 小公子“啪”的一声,扇子拍在手里,“灵犀一指,真是好名字,如果你肯将这门武功传授给我,我就告诉你,这把剑的主人是谁。” 李杨没说话,而是竖起了两根手指。 小公子还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往后一退。 却见李杨只是摆弄了一下他那两根手指,叹道:“手指啊手指,居然有女孩子看上你了。” 小公子实在摸不清他的心思,干脆直接问道:“你教还是不教?” 李杨刚要说话, 青楼内,突然冲出来一个胖大妈,一把年纪,却穿着花枝招展,头上还戴着一朵花,手里舞着手帕,肚子都能装下两个小公子了,只一下,就把小公子拱开了,站到李杨面前。 正是青楼老鸨。 老鸨一出来,看着自家门口被碧血照丹青破坏过的地方,以及那一地的窗户碎木,顿时哭天喊地起来。 “哎呀我的天呀,我的…” 刚喊出第一声,一锭金子朝她飞了过去。 “够了吧。”李杨仿佛未卜先知,知道她想要什么。 老鸨瞬间转哭喊变欢叫,“够了够了,多谢大爷。” 然后回头,朝楼里面大喊:“里面的,都是死人啊,赶紧出来几个,没看见大爷这光着身子呢嘛,我们爷们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在老鸨的呼唤下,立马出来好几个姑娘,要不说是经过调教的,一上来,便十分善解人意的紧挨住李杨,形成一圈人体衣裳,生怕他着凉,然后才簇拥着他,向楼内走入。 这……就走了? 小公子站在门口,近乎痴呆的望着被簇拥而去的李杨,从她的视线角度去看,已经看不到李杨正脸了,只能从几个姑娘的身影间,看到李杨的屁股。 “所以说……你到底教不教我?” 李杨被围在燕燕莺莺之中,忙得不亦乐乎,哪有功夫管小公子,都来不及回头,只能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背对着小公子,摇了摇他那灵犀一指: “我先教教她们。” 说着话,人便已经随姑娘们上了楼。 “……”小公子。 眼看李杨等人就要进到一个房间里,关上门。 小公子终于把持不住了,冲进楼内,仰头,对着楼上即将要关上的屋门,大声喊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那把剑的主人是谁了吗?” 李杨没有回应。 “嘭。”回应她的,是屋门关闭的声音。 小公子倍感无力的喃喃一声: “是连城璧啊……” 第十五章如此夫妻如此毒…… 连家堡。 天还没亮,堡里一片静谧,唯独门窗紧闭的书房里透着光。 火光。 伴着燃烧的黑色夜行衣,升腾而起的黑气烟气,将铜盆四周熏黑。 连城璧的脸色更黑。 “那个家伙到底是谁?” “从哪里来的?” “用的又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 ……无数无法解答的疑问,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尤其是想到失去的碧血照丹青。 此剑乃上古神兵,虽然随着时间久远,人们已经淡忘,如今武林,更是只知割鹿刀,而不知其它,但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一柄世间罕见的宝剑,而且与他所习练的武功袖中剑极为契合,简直就像是天生为他所生一般,当年他也是偶然从一个恶徒手中得到。 一件趁手武器对练武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今天的事情传出去。 “我得把剑夺回来。” “还得制造一个失剑的理由,否则,别人一定会奇怪我的佩剑去了哪里,一番探查,今天的事还是瞒不住。” “说到底,之前我还是太轻敌了。” ……连城璧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头,他现在终于有些后悔去找李杨了。 “梆梆。”敲门声骤然响起。 “谁?”连城璧惊了一下,连忙挥挥手,袖中生出道道掌风,呼呼的驱散了屋中烟气。 “是我。”沈璧君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着从未听过的温柔。 或者说,是李杨从未听过的温柔。 倒不是说沈璧君对李杨有偏见,故意不给他好脸,实在是她对李杨温柔不起来,甚至她还有点怕李杨。 不是怕李杨这个人,而是怕李杨带给自己的改变。 那个男人,就像是一头具有侵略性的猛兽,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一股野性,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沈璧君都感觉自己变野了,幸好只接触过两次,若是接触久了,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要知道,就这两次,都已经逼得她说出了”卧槽”,这事搁在以前,她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也正是因此,她到现在都不敢对别人说,自己是通过一句“卧槽”带回的割鹿刀,只说是李杨侠肝义胆,将刀送还给自己,反正这也是事实,不是么…… 也只有回到自己的圈子里,她才能继续做回曾经那个知书达理的沈家小姐,而现在,她所要做的,是一个温良贤淑的连少夫人,一个妻子。 妻子对自己的丈夫必须要温柔。 而连城璧听到这足以软化一切冰冷的温柔之声,内心却只感到阵阵的痛。 此时他想到的,不是沈璧君如何的知书达理,如何的温良贤淑,而是那一晚,沈璧君独自抱着割鹿刀回来的一幕,是之前,甫一见到李杨和女人躺在床上一片狼藉的那一幕…… 这两个人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样一个淫贼,居然会放过武林第一美人? 割鹿刀丢失,沈家庄、连家堡、逍遥侯,之外又不知有多少势力、多少人在觊觎着,到头来连刀的影子都没见过,最后,竟是由沈璧君这么一个武功不高、心机不深的弱女子,孤身带回,还是夜里,怎么做到的? 真的是那淫贼侠肝义胆?啊呸!那种人们也能叫侠肝义胆? 沈璧君为什么要撒谎? ……越想,疑问越多,连城璧的心就越痛。 他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沈壁君对自己不忠,之前夜袭李杨的事,实在不光彩,有辱连家堡名声,不能说出。 退一万步讲,即使他能证明什么,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公之于众,休妻,让所有人知道堂堂的六君子、连家堡堡主,被戴了绿帽子? “吸。” “呼。” 连城璧做了一个深呼吸,强压下心头的万般猜疑,脸上勉强挤出笑容,着一身早已换上的白色衣服,看也不看铜盆里已彻底燃尽的夜行衣,过去开门,当门开的瞬间,天空蒙蒙亮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折射出春风暖月般的光彩,仿佛重新化身成了六君子之首的连家少主。 “壁君。” 他对着门口的沈璧君打了声招呼,一如往常。 “从马场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累不累?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热水,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厨房吩咐。”沈璧君温声问道,忠实履行着一个妻子的职责。 连城璧摇头,“不了,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会儿。” “那我去给你…” “壁君,那些下人的活就交给下人去做吧。” “……噢。” “壁君,我想练会功。” 沈璧君张嘴,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 练功是练武之人最私密的事,堪比女儿家的那些密事,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向来是讳莫如深,别说是夫妻,就连父子之间也是有所忌讳。 沈璧君出身武林世家名门,对这里面的规矩自然很懂,垂下头,“那我先回房间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一声。” “嗯。” 一道不轻不重的答应声,门便重新关上了。 沈璧局却没有立即离去,有些怔怔的望着这道门。 仅仅一门之隔,为什么她却有一种隔着整个世界的错觉? 明明近在咫尺,为什么彼此的心却是那么遥远? 是不是天底下的夫妻都是这样? 沈璧君并不是在埋怨连城璧,毕竟连城璧对她也很好,从无打骂,甚至认识到现在,一句粗话都没对自己说过,可不会像是李杨那个家伙,动不动就嘴里犯浑,冷不丁还会卧槽…… 她不喜欢那样。 她曾经也和无数的女孩一样幻想过,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可这也太相敬如宾了,仿佛她真就是一个来到连家堡的宾客。 有时候她甚至会忍不住的想,要是连城璧能像李杨那样,多点野性该多好。 “练功。” “为什么城璧不能像他一样,大方的在我面前练呢?” 两相对比,一个还是自己丈夫,另一个却是只有两面之缘的人,沈璧君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从注定不会再打开的门上收回目光,沈璧君转过身,抬头,望了望已经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那个家伙现在又在做什么?” “卧槽。” 李杨坐在女人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吃惊的发现,自己此时的样子,竟是嘴唇发黑,脸色苍白,眼球还莫名的充血。 “难不成是灵犀一指练得太过,走火入魔……” “客官,您还要啊。“床上正休息的女人,听到李杨那句“卧槽”,身子一抖,明显会错了意。 “跟你没关系。”李杨摆摆手,继续看镜子。 “还真就跟她有关系。” 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然后门“嘭“的一声,大开,小公子摇着扇子,满脸得意的走了进来。 床上的女人,这回脸色都变了,看向梳妆台前坐着的李杨,“客官,您没说还要再带一位啊。” 一个多吃不消,两个?这不要她命吗。 小公子面色一冷,扇子一指女人,“滚。” 女人张了张嘴,看小公子明显不好惹,不敢吱声,看了眼李杨,见李杨点点头,赶紧拿着衣服,遮在胸口,低头,逃似的跑出房间。 李杨视线从镜子上挪开,转头,看向小公子,却莫名的先后竖起四根手指和五根手指。 “四天了,我换了五个住处,到头来,还是被你找到了,你如此紧追我不放,莫非是喜欢上我了?” 小公子竟点起头,“喜欢,当然喜欢,像你这样武功高强、人长得又不差、年纪也不老、对女人又好、又多金的男人,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 可惜,大哥哥你却好像不喜欢我,没办法,我就只能采取点手段了,可我又打不过你,怎么办呢?好在我发现你一个致命弱点,靠着这个弱点,我都不需要动手,只要在那些会与你接触的女人身上下毒,就能把毒下到你身上,我又不敢一次性下太多,怕你察觉,就一次一点,一个女人身上一点…… 大哥哥你内功是真深厚啊,换做别人,一天都撑不住,你却连过了四天才毒发,果然,我看中的男人就是不一般,足堪大任。” “唉,女人呐。”李杨叹了口气道。 小公子笑了,“怎么?现在才知道女人的可怕?” 李杨摇头道:“我只是想起曾经,某人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李杨语气有些感慨,“他预言说,将来如果我死了,一定就是死在女人身上。“ 小公子笑得更开心了,拍手道:“说得真是有理,能说出这话的,一定是个相当有见识的大哥哥,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认识一下?” 说不定,到时自己又能俘获一个顶尖高手。 再不济,也是个一流高手吧。 毕竟是能与顶尖高手相识相交的人物,再差也肯定不会差到二流去。 李杨摇了摇头,“相信我,你不会想认识他的,那可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家伙。” 他还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小公子去撩拨系统黑的场景…… 不禁乐了。 小公子皱了皱眉,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可乐之处。 她也不喜欢别人当着自己的面乐。 该乐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小公子话锋一转,故意又得意,道,“你知道我给你下的是什么毒吗?” 李杨却道:“我只需要知道怎么解毒就可以了。” 小公子得意的表情一滞,“你真不想知道?”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李杨淡淡道。 小公子不信邪道:“那你也不想知道,碧血照丹青那把剑是谁的?” 李杨一耸肩,“反正不是我的。” 小公子有些无力,感觉自己所有的重拳,都打在了棉花上,明明自己成功俘获对方,可心里就是开心不起来,仿佛被俘获的是她似的。 灵光一闪。 小公子立马抓住这道灵光,觉得这回肯定能从李杨身上扳回一局,走到李杨身前,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那你知道,我到底是把毒涂到那些女人身上哪里,才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招吗?” “哪里?”李杨对这个问题还真有些好奇。 要知道,不管涂到哪里,想瞒过自己都不是一件易事,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倒不是没有可能,可整整四天都瞒过,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 “你猜。”小公子说着话,手里一松,握在手里的扇子落下,“啪嗒”一声,落在李杨腿上。 李杨低头,捡起扇子,视线不经意扫过自己裆部,触景生情,一个念头划过脑海,顿时僵住,嘴巴一点点张大,形成一个小口…… 第十六章熊孩子 一间破庙。 坐落在一处半山腰上,墙根周围的野草都快有人高了,墙壁有洞,门窗皆无,可谓四处漏风。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要带我回家,过快活日子么?”李杨打量完眼前这间破庙,回头看向小公子。 “走吧你,哪儿那么多话。”小公子没好气的从背后推了他一下。 一路上,一点便宜没占着,让她很是郁闷,偏偏李杨也没有怼她,路上听话的要命,但她就是无法从李杨身上获得一点做绑匪的爽感? 想到这里,小公子又老大不开心的从后面推了李杨一下。 李杨嘴里说着“什么喜欢我,都是骗人的”,半推半就的进了破庙。 破庙里更破。 屋顶少了一块,阳光毫无阻碍的直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一块光圈,横梁都塌下来一根,斜戳在地上,破败的供台上,摆着一尊披着灰尘大衣的神像。 “看看这是谁?”小公子一进破庙,来劲了,绕到神像后,从神像后面强行拖出一个人,炫耀似的拖到李杨面前。 “唔唔……”这人衣裙上沾满灰尘,被绳子勒得紧紧箍在身上,头发凌乱,嘴里塞着一团白布,在被小公子拖出的过程中,唔唔的挣扎不停,而当看到李杨后,全身上下,唯一还清澈美丽的双眼,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沈璧君。 “唉。”李杨看着她,叹了口气,说出一句让沈璧君瞬间惊喜全无的话。 “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不是被劫,就是在被劫的路上。” “……” “算算,这是被劫第几回了?”李杨语气中带着点教育口吻。 沈璧君不忿的看着李杨,如果不是嘴里塞着布,不能言语,真想提醒他一句:你不是也被劫了? 李杨站到小公子身旁,指着沈璧君,“所以说,现在我们要对这个小妞做什么?” 这一副同伙的样子加口吻,沈璧君心下不禁骇然: 难道说,这两人变成一伙了?以前是自己看错他了? 正骇然间,李杨被小公子一把推倒在地,缴获的碧血照丹青一横,剑身横拍在李杨屁股上,啪啪作响,连着三下,嘴里尤不解气的叫道: “你这厮,给我好好认清一下你现在的角色,是阶下囚啊,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剑砍了你,你个混蛋……” 沈璧君表情呆滞的看着这幕,仿佛看到了一个生气的孩子,疯狂蹂躏着自己的玩具。 “我要是有了孩子,绝对不能变成这样。”沈璧君心里发誓祈祷。 “呼。”小公子发泄完后,长舒口气,感觉通体舒泰。 蹲下来,抓住李杨胸口衣襟,“现在,你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李杨捎捎脸,无辜状,“我一直都很听话的呀。” 小公子顿时语塞。 然后气呼呼道:“我不管,反正就是要更听话。” 李杨点点头,“可以。” “你现在就要教我灵犀一指。” “可以。” “你要帮我去杀连城璧,抢来割鹿刀。” “可以。” “这个不可以!”沈璧君这回可听不下去了,心里急着呐喊,话到嘴里,却全变成唔唔声。 而这唔唔声被小公子直接无视。 “只要你能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我就给你解药。”李杨实在是太听话了,一点条件和反抗都没有,小公子只好自己把条件说出。 李杨还是那句,“可以。” 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道道呼喊声: “找到了吗?” “没有。” “去那边找找。” ……声音虽然距离破庙还有段距离,但已令小公子脸色一变。 “居然都找到这里来了。” 她不得不承认,连家堡确实要比沈家庄更难对付。 沈璧君自是激动不已,嘴里唔唔的用最大力气叫了起来,仿佛想让外面搜寻的人听见。 小公子一记手刀,打在沈璧君后颈上,将其打晕,而后把晕倒的沈璧君往李杨身上一推。 “背上。” 李杨双手一抄,抱上了。 小公子才不管他是背是抱,急匆匆的说了句“跟我来”,便从破庙后墙上的破洞跳出,往更人烟罕至的深山里逃,期间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一眼。 看见李杨十分老实的跟在后面,一点没有要逃走的迹象,不仅如此,还为她出谋划策: “以你的武功,外加我和沈璧君这两个累赘,根本跑不远,听刚才的呼喊声,来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照这么下去,你肯定会被抓住,不如给我解药,我解毒后,直接帮你干掉那些人。”李杨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呵呵,你当我傻啊,给你解毒,到时被你干掉的,恐怕是我吧。”小公子可不信李杨的鬼话,一路闷头逃跑,直到跑出一个山头,进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山谷,才停下脚步。 “你先躲在这里,给我看好沈璧君,我去探探虚实。”小公子说罢,便再次返身回去。 她不怕李杨会跑。 解药还在自己手上,他往哪里跑?除非不要命了。 你看李杨像是那种铁骨铮铮,可以豁出性命不要的人吗? 小公子觉得自己已经看透李杨,认定李杨不会跑,不仅不会跑,还会为了解药,尽心尽力的给自己办事。 事实似乎真是如此。 山谷内,李杨丝毫没有要跑的意思,还找个块极为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将沈璧君轻轻放倒在一旁,捶了捶腿,喘了几口气。 “这不用内力,还真有点吃不消。” 叹着,看了看天,又换了个姿势,舒服的躺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一根随手摘下的狗尾巴草,无聊的扒拉着身旁晕厥中的沈璧君脸颊。 就这么撩,沈璧君想继续晕厥都不可能。 悠悠醒来。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身旁,近在咫尺的李杨脸庞。 “嗨。”李杨笑着打招呼。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侧脸上,仿佛闪耀着一种格外暖人的光辉,清风拂面,掀起几丝玩世不恭的刘海飞扬,生机盎然的山谷中绽放出和煦迷人的微笑,这个躺在身侧草地上的男人,莫名的让人感到有些心跳加快。 沈璧君看着这幕,有些出神,都没注意到李杨伸过来的手,当感觉到嘴里的异动时,才回过神来。 李杨伸手,摘掉了塞在她口中的布团,当布团从口中取出的瞬间,还带起一丝晶莹涟漪。 沈璧君脸一红,想坐起,可绑缚着的身体难以行动,只得像是滚床单一般,往边上滚了两圈,与李杨拉开一段足以容纳男女大防的距离才停住,强迫自己不去看李杨手上沾满自己口水的布团,看向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李杨倒没对那布团做什么事,随手一丢,翻了个身,换成仰躺姿势,双手枕于脑后,整个人正面沐浴在热乎乎的阳光中,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我看你像是要睡着的样子。”沈璧君心里忍不住腹诽一声,生怕李杨会就此睡过去,赶紧找话题。 “你怎么也会被抓住?以你的武功,不应该啊。” 李杨摇头晃脑,“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沈璧君并非是抬杠,语气也不强硬,相反,带着江南女子吴侬软语之气,又透着些坚定。 这是一个单纯的女子,但不可否认,她还是一个很有自我主见的女子。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告诉你。”李杨脸上露出一抹怪笑,将自己被抓的过程娓娓道出,尤其是被“下毒”的经过,重点描述,详细至极,同时还闭起眼睛,似乎在回忆这份经历。 而李杨所描述的画面,对沈璧君而言,简直像是洪水猛兽,冲击着她的心灵,她只听了开头,就脸色涨红,身子发软,身子不安的来回扭动,实在不敢再听下去,连忙叫停。 “别说了,别说了。” 李杨饶有兴趣的转头,看向沈璧君,“可我正讲到最关键的地方,难道你不想知道,小公子到底是在那些女人身上哪里下毒…” “不听不听……”沈璧君想护住耳朵,可手脚却被绑住无法动弹,只得拼命摇头,仿佛想把李杨那些入耳的魔鬼似的声音和画面统统甩出去。 李杨却不依不饶,站起,向沈璧君步步进逼,走近后还伸出魔掌,落在沈璧君身上。 沈璧君下意识联想到刚才李杨描述的那些画面,吓得花容失色,躲又躲不开,只得双眼紧闭,嘴里尖叫。 突然, 手脚一松。 沈璧君看了看自己恢复自由的手脚,大脑有些空白。 “起来吧。”李杨拍了拍沈璧君的肩头,笑道。 这下,沈璧君哪里还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既狂喜于自己得救,又不满于李杨的戏弄,忍不住出拳,狠狠锤了一下李杨胸口,气呼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正经一会嘛。” 一记粉拳而已,李杨自然是笑着承受了。 “呦,这是在打情骂俏吗?”小公子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璧君腾得一下站起,二话不说,朝小公子冲了过去。 如果说上回是差点误杀,那么这回,她是真有了杀人的冲动。 不要以为大家闺秀就不会杀人,甚至见到血就会妈呀一声,躲到男人身后,要知道,沈璧君可是生于武林世家,在家可做闺秀,嫁人可做贤妻,出门可做侠女,遇险还能杀敌。 “省省吧。” 小公子不屑的看了一眼沈璧君,“你是获救了,他呢?” 小公子走到李杨身旁,伸手拍了拍他,“这可是你救命恩人,难道你就只顾自己泄愤,而不顾他身上的毒?” 沈璧君如遭雷击,当场停住。 是啊,李杨身上的毒还没解呢。 怎么办? “看,这种女人除了能当花瓶,一点用没有,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小公子嘲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拿在手里,显摆似的晃了晃。 “给我。”一声大喝,一只手急乎乎的朝药瓶抓来。 却不是李杨,而是沈璧君。 她一看到解药,就再次朝小公子冲了过去。 反倒是离小公子最近的李杨,却一动不动。 他可不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能从小公子手上抢走解药。 小公子竟也没动,故意等沈璧君近身之后,才大拇指一动,瓶塞“啵”的一声打开,当着沈璧君的面,握着药瓶的手轻轻一扬。 “呼。”一堆白色药粉扬入空中,随风而去。 “你……你……”沈璧君手指着小公子,气得直发抖。 小公子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瓶内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象征着里面还剩下了一些。 “只是,这点药量可不够解毒,顶多也就是暂时解一下,至于这暂时是多久,一天?两天?谁知道呢,反正到时候还得靠我。” 小公子将药瓶递给李杨,故意当着沈璧君的面,手放在李杨心口,仿佛是情人般的提问:“大哥哥,吃下解药后,你应该不会伤害人家的,对吧?” 李杨这时才说话,伸手,摸了摸小公子的头,仿佛真就是摸头杀里的大哥哥,笑道:“当然,你这么喜欢我,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哼。”沈璧君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一眼。 奇怪的是,她心里竟对李杨生不出半点气来,反而还觉得正常,如果李杨愤怒的将小公子推开,站在自己这边来,并对自己说一些信誓旦旦的好话,那她才会觉得奇怪呢。 小公子看沈璧君生气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开心,继续对李杨道:“大哥哥,你快吃解药吧,外面来了好多坏人,甚至还有顶尖高手,都要欺负我,你可要帮我干掉他们呦。” 坏人? 沈璧君听到这颠倒是非的话,捂住耳朵,走到一边去,别说看,听都不想听她说话。 李杨却笑着点头,又是一句,“可以。” 说完便端起手中药瓶,仰头服下,然后就地盘膝而坐,运起功来。 沈璧君注意到这幕,默默又走了过来,站在李杨身旁,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小公子。 小公子哪里还看不出她什么意思,嘲讽道:”来护法?挺关心他的嘛,不过麻烦用你那生锈的脑袋好好想想,我这个时候要是对他下手,谁给我去除掉外面的追兵?我刚才又何必给他解药?真是蠢的要命。” 沈璧君充耳不闻,依旧固执的守在李杨跟前。 须臾间,李杨睁开眼,站起。 沈璧君面露喜色。 小公子也同样一脸喜色,手指山谷外,“快去…” 话还没说完,两根指头点在她身上飞扫过一遍,莫说是胸口膻中、后颈哑门,连丹田气海都被点住。 霎时间,动弹不得,口不能言,内力全封,几乎如婴儿般脆弱,小公子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李杨。 这家伙疯了? 难道他不想要后面的解药了? 连沈璧君都忍不住道:“别忘了,你身上的毒还没彻底解?” 李杨摆摆手,“先不管那个,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什么?”沈璧君不禁疑惑道。 李杨没说。 直接做了。 一把将小公子抓过来,强摁在自己腿上,挥起大巴掌,对着其臀部就狠狠打了下去: “你个熊孩子……” 沈璧君伸出手,却停在半空,想拦,可一想到小公子的种种恶行,以及刚才那嚣张的样子,就又不想拦了,甚至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一种报复欲、一种渴望: 放开那个孩子,让我来…… 第十七章真伪君子 山谷中。 李杨随意坐在地上,揉着微微有些发麻的掌肉,沈璧君站在一旁,不时偷偷瞄上一眼李杨的双手,似乎有些害怕,而现场最瞩目的,莫过于趴在地上的小公子,满脸泪痕,红着眼,望着李杨后背,投射出无比愤恨之色,嘴唇蠕动,无声咒骂,可当李杨有所察觉的回过头时,立马将视线移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气氛莫名有些怪怪的。 “现在怎么办?”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的沈璧君,忍不住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气氛。 她的心神却还停留在刚才打屁股的一幕上,那“啪啪啪”的清脆声响,似乎仍回荡在耳边,以至于她心神恍惚,明明都获救了,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很简单,做你最擅长的。”李杨思路相当清晰。 沈璧君却更糊涂了,“我最擅长的?什么?” 李杨仰头,张口嚎道: “救~命~啊~” “……” 沈璧君额头上,明显出现了一个黑粗线条的“井”字。 握了握拳,终究还是强忍住没发作。 因为李杨这损招还真管用,远处山头上的确出现了一个人影,寻着他的喊声,纵跃而下,如山间猿猴,如林间闪电,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已从山头奔至山谷,来到三人眼前。 是一个二十七八岁,手提长剑,相貌堂堂的男子。 看着这人,李杨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他是想喊人来,却没想到随口一喊,竟就喊来一个高人。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来人刚才下山所展现出的身手,李杨便已看出这是个顶尖高手。 这顶尖高手怎么跟烂大街的白菜似的,随随便便就出来了? “厉大侠。”沈璧君见到这人,却眼前一亮,整了整衣服,上前见礼,十分有礼数。 “壁君。” 厉大侠见到沈璧君,脸上的惊喜之色简直比沈璧君还浓,嘴里轻唤一声,看沈璧君行礼,连连摆手,“和我还客气什么?也别叫我大侠,太生分,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直接叫我厉刚。” 沈璧君嘴角含笑,似乎想起了儿时见过的那个大男孩,但毕竟时隔已久,她还是没有直呼其名,而是折中,唤了一声:“厉大哥。” “嗳。”厉刚嘴里应了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又看向李杨和小公子。 “这两位是?”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沈璧君自然而然充当起介绍人,互相介绍。 “这位是厉刚,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六君子之一,号称见色不乱真君子,一双大开碑手,独步武林。” “不敢当,都是武林同道抬举。”厉刚朝李杨抱了抱拳。 “这位是…” 沈璧君正要介绍李杨,李杨却主动上前一步,抱拳还礼,自己介绍道:“我是灵犀一指段正淳,幸会幸会。” 段正淳? 沈璧君忍不住将李杨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以前不说叫李杨吗?怎么现在却说是段正淳?” 李杨道:“知足吧,我本来是想说沈浪来着。” “……”沈璧君。 两人身后,厉刚看着沈璧君和一个陌生男人,背着自己嘀嘀咕咕的画面,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自己印象中的沈璧君可不是这样的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的咳嗽一声,显示存在。 沈璧君回过头,疑问似的看向厉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壁君,咱们快点走吧,外面的人找你都找疯了,从你回门日被劫那天,一直找到现在,一刻都没停过,沈家、连家为了找你,几乎发动了半个武林……” 沈璧君这下待不住了,抬腿便要和厉刚走,刚走出去一步,却又停住,转身,来到李杨跟前,伸手做讨要状。 “干吗?”李杨问道。 “明知故问。”沈璧君杏眼微瞪,一指李杨手里的碧血照丹青。 她当然早就看到这剑了,也认出这是连城璧的剑,作为妻子,自然有义务帮丈夫收回失物,只是这剑之前在小公子手中,别说讨要,她本人那时候都是小公子的阶下囚,而现在,随着小公子被擒,剑落入李杨之手,自己现在又要离开,自然要拿回这柄剑。 “我要是偏不给呢?”李杨把手里的剑掩在身后。 沈璧君心里直翻白眼。 她知道,这家伙又要作弄人了。 也仅仅是作弄人。 她相信,李杨最后肯定还是会还给自己,一如割鹿刀那次,只是这次,难道还要她说一句卧槽? 一想到这句,沈璧君脸就不由得发红。 这时, “没听到壁君说的话吗?给她!”忽然一声大喝传来。 沈璧君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噌”的一下从她身旁掠过,等反应过来,只见厉刚已经冲到自己前面,那一双号称开碑裂石的大手,直往李杨掩在背后的碧血照丹青抓去。 “这……这怎么就打上了?”沈璧君呆呆的看着这幕。 她呆住,李杨和厉刚可没呆住,且就在她这短短一呆的功夫,就已迅速过了三招,招招都是围绕着碧血照丹青,可李杨却敏锐的察觉到,厉刚冲着碧血照丹青的双手背后,实际是冲着自己。 “你不是见色不乱真君子么。”李杨并不急于还手,在半退半招架厉刚大开碑手之间,还满含讥讽道: “怎么见了我,却有点乱?” 厉刚充耳不闻,只道了一声“还剑”,便继续抢剑。 “厉大哥,快住手,那是我救命恩人。”沈璧君终于回过神,朝厉刚焦急喊道。 厉刚却没有住手,相反,一双大开碑手,已经使出了八成功力,生满老茧的掌心中,生出道道掌风,其呼啸声,即使隔着一定距离的沈璧君、小公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快住手啊。”沈璧君呐喊着,见二人皆不理睬自己,心里一急,竟直接朝两人打斗的中心跑去,似是要插进去,强行拦住二人。 “轰!” 一声巨响,一道剑气横空飞出,将正攻击的厉刚逼退至两丈多远,才堪堪溃散,而射向厉刚的过程中,剑气还掀起地面无数草叶、尘土,形成一道迷人眼球的急风,波及到了沈璧君和小公子。 沈璧君正跑向二人,眼睛被这混着草叶和尘土的急风一吹,下意识闭上,没看清路,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小公子本就趴在地上,倒没什么事,目光眯成一条线,勉强看着场中似乎已经打出真火的两人,尤其是厉刚。 打啊! 上啊! 别磨蹭,上去狠狠揍他,一定要照着屁股揍…… 就在小公子心里疯狂怂恿鼓劲时,刚发出剑气,逼退厉刚,仿佛就要动真章的李杨,却一扭头,负剑而去。 “哪里跑。”厉刚喝道,立马去追。 “够了!” 一声含怒娇叱,令厉刚不由驻足,回过头,看着沈璧君脸上从未有过的怒色,“壁君…” 沈璧君从地上站起,冲到厉刚面前,质问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我在帮你夺剑呐。”厉刚一脸委屈,仿佛受了多大冤枉。 “我和你说了,那是我救命恩人。” “可你也看到了,他确实没有把剑给你,分明有霸占之意。” “你误会了,他就是在开玩笑。” “壁君呐,人心隔肚皮,你怎么能轻信那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就算那个家伙救过你,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是别有企图?你还太年轻,太单纯……”厉刚真就像个大哥似的,谆谆教导起来。 “厉大侠。”沈璧君突然改口,叫了一声大侠。 不再是大哥。 生硬、冷淡。 “壁君,我…”厉刚看她是真生气了,有些慌乱的想要解释。 沈璧君却根本不听他的话,继续道:“我并不年轻,还已嫁为人妇,我承认,我见过的世面没有厉大侠多,但最起码,我还是能懂得,谁对我好,谁对我坏。 至于碧血照丹青,那是我的私事,还请厉大侠今后不要再插手了,壁君在这里先行谢过。“ 说完,沈璧君便转身,不顾厉刚,独自朝山谷外走去。 厉刚愣愣的看着沈璧君后背,没想到,这以往温柔似水的女子,竟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难道就是为了那个男人?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仿佛即将要走出自己的视线,走出自己的世界,厉刚脸色一阵青一阵黑,最后,化为一抹狠色,伸出了手。 “啪嗒。” 在那雪白的后脖颈上轻轻一击,不,是敲,那轻柔的动作,仿佛生怕会不小心,击断那娇嫩的脖颈。 沈璧君都没有立刻晕倒,而是先晕晕乎乎的转了个身,指着视线中越来越模糊的厉刚,“你……你……” 这才晕倒。 厉刚紧忙伸出手,抱住沈璧君即将要倒地的身子,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还带着不敢置信表情的脸。 “壁君,你什么都不懂。” 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过头,冷冷看向旁边,都有点看傻了的小公子。 “我会解开你的穴道,你最好能把嘴闭严实,跟上来,否则,我不介意丢掉一个累赘,懂吗?” 小公子动弹不得,只能一个劲的眨眼,仿佛在说: 懂! 即使被解穴之后,也没有丝毫反抗之色,与面对李杨、沈璧君时,简直判若两人。 因为不同于沈璧君,她是真的懂。 丢掉,就是杀掉。 君子的伪装一旦揭开,露出的黑暗与恐怖,绝不是李杨那种人所能比。 第十八章伪君子的下场 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床帐、屋顶、灯火,一道背影独坐在灯火之下,黑色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很长。 “你醒了。”厉刚转过身,看向沈璧君。 视线一下清晰起来,沈璧君惊叫一声,坐起,发现自己刚才竟躺在床上,褥子、被子、甚至自己的衣服全是新的……她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别害怕。” 厉刚显然看出了她在害怕什么,柔声道:“衣服是那小丫头给你换的,包括沐浴净身,我还特地给你准备了新的床褥,这里的家具也都是新的。” 沈璧君一听是小公子给自己换的衣服,又活动了一下腿,发现并没有任何不适,才彻底安心。 但这颗心,马上就又提了起来。 因为厉刚起身,向她缓缓走来。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沈璧君脸色大变,叫道,抓起被子护在身前,整个人往床里躲。 厉刚脚步停住,“壁君,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壁君,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不懂吗?多少年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喜欢着你,我……” 听着这些发自肺腑的倾诉,沈璧君心头震动不已。 作为武林名门沈家唯一后人,武林第一美人,仰慕沈璧君者不计其数,但说来可笑,从没有对她表白过,哪怕是通过什么举动,暗示爱慕之意。 所有人对她,莫不是高高仰视,远观而不敢亵玩,即便有敢于靠近的,也都恪守礼数,不敢冒犯,这和沈家的地位名望有关,也和沈璧君的接触面有关,毕竟她长在深闺,能接触到的男人,要么是下人,要么是前来拜望,或是与家族有联系的其他世家名门子弟,皆是翩翩贵公子,再不济也是有家世,有教养,懂礼数,这些人表达爱慕的方式,可是正儿八经通过长辈说亲,媒妁之言,哪有像是李杨那般举止轻佻之人,就连做丈夫的连城璧,都是对她彬彬有礼。 所以,这是沈璧君第一次被人表白。 沈璧君脸色发红。 不是害羞,而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她大声开口,声音一下盖过了厉刚,颇有振聋发聩之感。 “请你自重,不管过去如何,我现在已是连城璧的妻子。“ “不准你在我面前,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厉刚竟当场翻脸,一下冲到床前,不顾惊叫挣扎的沈璧君,双手死死握住沈璧君的手,鲜血沁出。 鲜血? 的确是鲜血,仔细看,厉刚左肩部位赫然有伤,伤口还不小,随着一番动作再次裂开,流出的鲜血将左肩一大片衣衫染红,还顺着手臂滴在床上。 “连城璧有什么好?六君子?我呸,他就是个伪君子,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一肚子坏水,壁君,你知道他为什么冷落你,甚至从你入门到现在,都不跟你圆房?不就是怀疑你已经不洁,不愿意碰你吗?你还真以为是连城璧身体不适?那不过是骗你的谎话罢了。” 挣扎的沈璧君听到这,顿时僵住,“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圆房?难道说……” 想到一个可能,沈璧君面色骇然,“你一直在监视我!” “我那是在暗中保护你,我怕在你连家受欺负,要不是看那连城璧对你还算有礼,我早就冲进去把你抢走了,多少次我看见你一人独守空房,默默垂泪,那连城璧呢?他在干什么?守着割鹿刀,在他眼里,你还不如一把冷冰冰的刀子。” “我不信,我不听,不听……”沈璧君连连大叫,希望能盖过厉刚的声音,狠狠甩头,希望将厉刚的声音抛出耳外,身为妻子,她要维护丈夫,怎么能听这些贬低丈夫的恶言。 厉刚无奈至极,只得住嘴,松开手,退开来,低头看了眼左肩上的伤,不甘心的又补上一句: “连城璧不碰你,是猜忌你,我不碰你,是不想伤害你,谁对你好,谁对你坏,一目了然。 这里吃穿用度一应具备,你就在这里好好考虑考虑,壁君,我是真的喜欢你,切莫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说罢,便关上门,走出房间,将门锁住。 厉刚站在庭院中,就站在沈璧君门前,默默的待了一会儿。 其实,他有无数种方法使沈璧君就范,得到一个女人的肉体还不简单? 厉刚伸手入怀,再拿出,手里多了个药瓶。 一粒!只需要这瓶中的一粒药,别说是沈璧君,就算是天上的圣女,也能变成胯下荡妇。 只是那样,他将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我有的是时间,获取你的全部身心。”厉刚手握药瓶,回头看了一眼沈璧君的房门,心中暗暗发誓,扭头,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房间内。 听到锁头上锁的咔吧声,看着门窗上厉刚的身影远去,床上的沈璧君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被锁在屋内,但好歹暂时没了危险。 也没了人说话。 屋内十分安静。 安静的环境,最能勾起情绪和回忆,方才发生的一幕再次浮现,尤其是厉刚说的那些话。 “城璧,难道你真对我……” 那些话,不管之前沈璧君是何等的坚定不信,此刻再回想起来,却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刺痛着她的心。 尽管她不断的在心中告诉自己,那是厉刚在恶意贬低你的丈夫,不要去相信,可一联想到连城璧平日里对自己刻意的疏远、冷淡,她的心就痛得更加厉害。 她忽然感觉好冷。 紧紧抱住被子,蒙住自己,躲在下面,眼泪无声的流下。 抽泣声传出,止也止不住。 “叮咚,提示:这里有个男人,可以借怀抱给你,可比那张被子要温暖的多呦。”系统黑的声音响起。 “谁?!”沈璧君一惊,赶紧从被子下出来,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泛着熟悉的微笑,正看着自己。 “我的怀抱很温暖,快到这里来。”李杨双手大张,敞开怀抱,操着系统黑的冷漠声音,却做着拥抱全世界的姿势,异常滑稽。 “噗嗤。”沈璧君破涕为笑,心里莫名感到一暖。 抹了抹眼泪,“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救你呗。”李杨收起双手,声音恢复正常。 沈璧君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明明心头却像是堵着一堆东西似的,想要一吐为快,最后,螓首低垂,只化为了短短两个字: “谢谢。” 除了谢谢,她真不知道还能怎样表达感激之情。 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目光一凝,看向床上一处。 “你在看什么?”沈璧君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床上有一小滩血迹,好巧不巧,就在自己脚边。 沈璧君一下子还觉得没什么,可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顿红,又是挥手,又是摇头,慌乱的解释:“你别误会,这不是我那……那……那……” 话到嘴边,却又羞于启齿,急得她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我相信。”李杨却只说了这三个字。 “你……信?”沈璧君愣愣的问道。 “我信。”李杨重重点头,铿锵有力,伸手,轻轻抹去沈璧君脸上的泪珠。 沈璧君望着那张充满信任的男人脸庞,感受着脸颊上轻轻拂过的热掌,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如果连城璧也能像他这样相信自己,该多好? 俗话说,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话糙理不糙,天底下的事还真就是这样,甚至比这还要残酷。 信任这两个字简单,却是这世上最能获得的宝物。 李杨不仅能给予信任,还能给予理由,“如果你真的失身了,依你那小暴脾气,还不得当场以死明志?” 说着,李杨还夸张的模仿起第二次见面时,沈璧君寻死时的样子,作势就要朝床角撞去,还故意操着沈璧君的嗓音,叫唤了一声。 把沈璧君看得大臊不已,双手捂脸,“我哪有那样子啊。” 李杨看沈璧君情绪恢复如常,才停止玩笑,再次低头,看向床上那滩血,“所以说,这是…” “厉刚的血。” 沈璧君轻声答道,终于直呼起厉刚的名字,只是声音透着无穷距离和冷漠。 “他不知为何,左肩受了伤,似乎还不轻。” “这样么……”李杨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手下意识搭在腰间碧血照丹青的剑柄上,人影一晃,便从屋内消失了。 只能看到两扇门板,在风中来回摇晃,吱呀吱呀的,被撬开的锁头斜斜耷拉在其中一侧的门板上。 原来,这门早就开了,只是沈璧君刚才躲在被下,沉浸在伤心事中,没有注意到罢了。 “我也去。”沈璧君连忙下床跟上,鞋都顾不上穿,光脚跑出房间。 李杨的速度太快,等她追出房间,只能勉强看到一条黑影从眼前闪过,低呼了一声“等等我”,便赶忙去追。 最后,在西边的一个院子中停下,看到李杨正蹲在这院中大屋门前,隔着门缝,向内偷窥。 “嘘。” 李杨回头,朝沈璧君做了个无声的噤声手势,又伸手相召。 这…… 沈璧君犹豫起来,毕竟偷窥之事实在不雅,但只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猫腰,小心过去。 “我这是为逃出牢笼,又不是为偷窥。”沈璧君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在李杨的怂恿撺掇下,犹如偷吃糖果的女孩,不仅不犹豫了,反而还有点雀跃,趴在门缝上,朝内偷看。 屋内,也是两个熟面孔。 厉刚坐在椅上,上身**,衣服扎在腰带里,露出精壮的胸膛,左肩缠着厚厚的白中透血的绷带,十分醒目。 小公子破天荒的换了一身女儿装,粉红色的,配上稚嫩的脸庞,像是一朵还未开放的花骨朵,垂头,异常乖巧的侍立在厉刚身侧。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嗯。” 厉刚淡淡应了声,却没起身离开,也没将上身衣服穿上,而是手掌摊开,露出个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蓝色药丸,捏起,送到小公子嘴边。 “吃了它。” 小公子心里一抖,“这……这是什么?” “能让你快乐的东西,不苦,还不会痛。”厉刚面露淫色,目光在小公子身上上下梭巡,最后落在双腿之间。 小公子双腿倒退,脸色惨白,“我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一切,而且……而且……” 她绞尽脑汁,想着能避过这一劫的理由,可是,别看她平日里有多伶牙俐齿,说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遇到这事,什么本事都没了,连话都说不清,眼中漂着泪花。 “少废话。” “对你,我可没有对壁君那份耐心。” “赶紧吃。” 厉刚恶狠狠的说了几句,便失去耐心,直接起身,一手抓住小公子,一手举着蓝色药丸,强行往小公子嘴里塞,毫无林香惜玉之心不说,反而还在小公子的抵抗中,感到一种暴虐的爽感。 “呜呜……”小公子拼命挣扎,可她本就不是厉刚的对手,现又内力全失,怎么可能挣扎得过,呜咽着,没几下就被强行扳开嘴,塞进药丸。 “啊!”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惊叫声。 “壁君?!”厉刚一下就听出来了,惊愕的看向门外,本来要拍在小公子后背,强迫其咽下药丸的手,也僵住半空,后者趁机哭着跑开到一边,弯着腰,伸手强行去扣嗓子眼里的药丸。 门外。 李杨有些无语的看着身旁的沈璧君,刚握住剑柄的手,松开了。 本来他是想趁机偷袭,而厉刚那会儿满脑子被**填满,根本没有防备,一击必杀不是难事。 结果却因为沈璧君这一叫,错失了良机,好在厉刚左肩受伤的良机还在,即使正面交锋,也绝不会像是在山谷中时那般费事了。 索性,李杨“咣当”一声,直接踹开门,冲进屋内,二话不说,一剑,便向厉刚刺去。 “又是你!”厉刚瞬间反应过来,尤其想到刚才,自己心目中温婉绝世的女神,竟与李杨一起做偷窥之事,心中的妒火几乎要炸开了,脚下半点不退,反而怒吼着,双掌向刺来的碧血照丹青抓去。 白天,山谷里发生过的一幕似乎又要重演。 只是这回,没有沈璧君的阻拦。 她不仅没有阻拦,还冲进屋内,想助李杨一臂之力,而山谷里沉默的小公子,这会也指着厉刚,尖叫道: “杀了他,杀了他,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要你杀了他,只要杀了他,我就给你解药!” 心仪的女孩,即将要到手的女孩,竟然都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这让厉刚更加妒火中烧,一双大开碑手催至极限,血管、青筋、肌肉统统暴起,左肩刚绑好的绷带“刺啦”一声绷断,当场飙血,真是凶悍到了极点。 “铛。” 掌剑相击,发出的竟是金铁交击之声。 大开碑手本就是内外兼修,练到极致,不但能开碑裂石,一双手掌更是能坚比钢铁,此刻双掌齐出,如同佛手般,夹住了剑尖。 只是, “怎么有点软呢?”李杨轻笑道,目光指向厉刚左肩伤口,那里还是溢血。 再怎么不管不顾,再怎么能忍痛,受伤就是受伤,受伤后的手,自然不可能与未受伤前的力道一样。 李杨握着剑柄的手,全力一震。 厉刚只感觉一股大力,从双掌之间迸射出来,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大开碑手,竟是连丝毫抵抗之力都没有,就被荡开了,不禁心下骇然。 这家伙的功力怎么回事? 白天对战的时候,我八成功力就能将他打跑,现在我使出全部功力,竟然扛他不住! 隐藏功力! 耍诈! ……道道惊疑的念头闪过心底,左肩的伤口“噗”的一下,喷泉似的,喷出一大股鲜红血液。 厉刚完全顾不上,这回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李杨手中的剑尖,在荡开他双掌之后,长驱直入,已经飞至眼前,只差寸许,便要刺入胸膛。 死亡感立时席卷全身。 厉刚哪里还有斗志,扭头就想跑,可还没等他动身,那即将要刺入他胸膛的剑尖,突然如蛇吐信般,吞吐出一道劲气,宛若实质,“嘭”的一声,好似一记指头,狠狠戳中他胸口,正中膻中。 生死之战,对方竟用了点穴的技巧,定住他了。 厉刚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口中嘶声道:“你武功不在我之下,只在我之上,山谷之时,不与我斗,佯装不敌而逃……卑鄙,简直卑鄙!是男人的,解开我穴道,你我堂堂正正,再斗一场。” “再斗,你也是这德行。”李杨剑尖移动,在厉刚左肩的伤口上拍了一下。 “啊。”厉刚毫无防备,惨叫一声。 李杨收回剑,转身,看向沈璧君,“交给你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厉刚在他手里,不是堂堂六君子之一,顶尖高手,只是送给女孩子的一朵玫瑰。 那一瞬间流露出的风采,竟令沈璧君有些目眩神迷。 “锵。” 拔剑声骤然响起。 沈璧君回过神,捂住嘴,低呼一声,震惊不已。 李杨不由回过头。 只见厉刚身后,小公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脸上满是怨毒之色,拔出厉刚腰间佩剑,在厉刚茫然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的表情中,狠狠挥剑。 “噗!” 厉刚的人头高高飞起,又“嘭”的一声,重重坠地,脸上永远定格在了那茫然的表情上。 还没完, “啊啊啊啊啊啊……”小公子嘴里发泄似的叫着,冲到厉刚人头前,双手持剑,疯狂劈砍。 一时间,血肉混合着刺眼的灰白之物,四溅横飞,溅到地上、梁柱上、小公子脸上…… “呕~” 沈璧君胃里一阵涌动,忍受不住,当场吐了起来。 连李杨都颇为不适的偏过头去了。 第十九章单纯的沈璧君 无头尸体躺在地上,人头早已不见,地上只有一滩混合着碎骨的肉泥,沈璧君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吐得都有些脸色发白,小公子终于发泄完,丢剑于一旁,坐在地上,喘着气,双臂发酸。 现场陷入安静,沈璧君有心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任谁在这样的场合下,都难免不知所措。 除了李杨。 这厮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走到厉刚的无头尸体前,蹲下来,看了看左肩上的伤口。 “剑伤么……” 李杨看着那剑伤形状,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非常熟悉,肯定是最近就见过,只是一时间有些灯下黑心理,想起不来。 能用剑将厉刚刺伤的人,想也知道是个顶尖高手。 “这世界的顶尖高手有点多啊。”李杨心里嘀咕一句,对那未知高手并没有过于纠结。 人家刺伤厉刚,间接算是帮了他,这是好事,何必纠结? 坏事纠结,好事也纠结,活得累不累啊。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沈璧君的视线,自然集中在屋内唯一活跃着的李杨身上,可算找到一个话题。 李杨转眼就将那未知高手、剑伤抛之脑后,答道:“跟在你们身后呗,又顾忌到这家伙也是个顶尖高手,可能会发现我,我不敢跟得太紧,自打看到他进了这庄子后,更是一度停止跟踪,这不,到了晚上才放心潜进来。” “那你又是怎么察觉到,厉刚有问题的呢?”沈璧君这回是真疑惑了。 因为她一开始就没发现厉刚有什么问题,就连在山谷中因为夺剑而闹得不愉快后,被打晕醒来之前,也没觉得厉刚有什么问题。 毕竟人家可是六君子啊,君子怎会害人? 李杨有些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沈璧君,“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那厉刚怎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山谷? 虽说沈家和连家名气大,人脉广,能发动大量人手来找你,但能发动的人里,最尽心竭力的无外乎是自己家的人,别人家顶多也就是让手底下人来帮忙,你见哪个亲自来查的? 沈家和连家,应该还不至于让一个顶尖高手,还是已经闯出名声的顶尖高手,巴结到亲自动身来找你吧? 我的沈老夫子啊,你这都被劫几次了,心里就没点数吗?” 沈璧君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疑点,而自己竟只因为厉刚的君子之名,便忽略了一切,不禁感到羞愧的低下头,不愿再问了。 越问,越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李杨回过头,目光一动,发现新大陆似的,蹲下,伸手,强行掰开尸体蜷成一团的手,从其手心中取出一物。 “你一个人在那干吗呢?”沈璧君实在忍不住了,又开口道,向李杨这边凑了过来。 “当当当当。” 李杨嘴里发出音效似的声音,笑嘻嘻的亮了亮手中之物。 沈璧君,包括小公子都好奇看过去。 一个药瓶。 李杨拧开瓶塞,从中倒出一粒蓝色药丸,拿起来,摇了摇,笑道:“不苦,还不痛,也不知是真是假,要不咱们试试?” 说着,还朝小公子挥手,示意她转过头去,“没说你,你个小屁孩,把头转过去,接下来的画面可能少儿不宜。” 本来小公子看见那蓝色药丸,被戳到痛点,想要发火,结果被李杨这一说,反倒没火气了,嘴里“嘁”了一声,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说我小屁孩,你懂得可能还没我多呢。” “屁股又痒了是不?”李杨抬起巴掌,做势欲打。 小公子下意识捂住臀部,缩了缩头,不敢再怼了。 “你还拿着那恶心人的东西干什么,赶紧丢掉。”沈璧君看着那蓝色药丸,还握在李杨手里,晃了晃去,十分扎眼,看得她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燥意,不由分说,直接劈手抢过,连同药瓶,一起扔出屋外,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李杨自然不在意,可嘴上却道:“真是暴殄天物啊,本来我还想拿去青楼试试来着。” 闻言,沈璧君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竟“噗嗤”一声,哑然失笑,无奈又有些无语的叹道:“你这个人呐,真是片刻都正经不起来。” 明明练功时候那么正经的。 沈璧君不禁回想起李杨那一刻的正经模样,当时还觉得没什么,此刻回想起来,和眼前这不正经的家伙一对比,不由觉得那一刻回忆真是珍贵。 “哎呀。” 屋内突然响起一声惊叫,听得沈璧君下意识都紧张起来,连忙看向已经从地上站起的小公子。 “怎么了?” 李杨也奇怪的看过去。 小公子此刻面色通红,像是一只刚煮熟的螃蟹,双手握拳,似乎在忍耐什么,额头都冒出了汗珠,两腿打着颤,莫名的让人想起自己尿急,还是快要憋不住时的样子。 “之前厉刚逼我服下一颗药丸,药效……发作了。” 沈璧君嘴巴张大成了“o”型,从小到大,哪里处理过这种事情,当场懵住,甚至张开的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视线一角中的李杨,就像是一个提词器,让一个词汇,冷不丁从她心底阴影深处蹦了出来,脱口而出: “卧槽。” 听到自己的声音,沈璧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赶紧捂住嘴,偷偷看向李杨。 李杨却皱眉看着小公子,完全没注意。 沈璧君顿时松了口气,内心深处却不知怎的,生出一丝失望。 紧接着又看到: 小公子眼神迷离,也没注意到沈璧君那句石破天惊的“卧槽”,紧握着的拳头松开,在身前来回抓舞着,像是溺水中的人,拼命想要抓住岸上什么东西,然后,竟向前几步,朝李杨抓过去了,嘴里同时还模糊不清的呢喃: “大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好热,帮帮我。” “不行!” 沈璧君几乎脱口欲出,整个人都要冲过去,想要拦住已经走到李杨身前,正撕扯李杨衣服的小公子,只是这回她反应及时,话没说出,脚也没迈出,一个深深的自我疑问从心底升起: “我有什么资格去阻止?” 看看那两位当事人吧。 小公子投怀送抱,急于献身,简直比之前的厉刚还要急色,而李杨,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任其撕扯自己的衣服,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外衣已被扯下,被急色的小公子胡乱抛开,差点就抛飞到沈璧君头上。 这里有她说话的余地吗? 或者说,这里还有她什么事吗? “刺啦。”李杨贴身的白色中衣被小公子硬生生撕开,整个上身,赤果果的暴露在眼前。 沈璧君嘴里低呼一声,低头跑了出去,背影从屋内,一路跑到屋外,再在月光下跑出院外,彻底不见,似乎是想跑出这一方世界。 “白痴。”小公子哼了哼,从沈璧君跑出去的方向收回目光。 那目光,哪里还有半点迷离之色,反倒满是狡黠和机灵,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退后两步,看着面前的李杨,道:“大哥哥,这回,总算是只剩我们两个独处了。” 李杨闻言,笑了笑,也不急于穿好衣服,毫不害臊的走到床边,坐下,颇像是那一日,假扮名妓青青姑娘,来青楼盗取割鹿刀的风四娘。 “那么,你现在想对我做什么呢?” 第二十章就是你 “我想和你做……” 小公子说到这里,顿了顿,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对着李杨,故做诱人之态。 李杨默默抬起巴掌。 小公子只感觉臀瓣一紧,立马口风一改: “做一个交易。” 李杨没有说话。 小公子还等了一下,见李杨还是不问,一点不配合,只好无奈的自己说出交易内容。 “我给你解药,你帮我抢割鹿刀,而且……” 说到这,小公子撇了眼屋外,尽管已看不到沈璧君身影,但这目光显然是指向沈璧君。 “我还可以帮你促成好事,要知道,我可不像地上这蠢货。”小公子说到这,仍恨恨难平的踢了一脚地上无头尸体,才继续道: “我可以制造一次意外,既可以让沈璧君主动爬上你的床,还不会因此而怨恨你,最后,你再发挥一下你的特长,以你对女人的了解和本事,嘿嘿,就算她再怎么贞烈,最后不也得成为你床上玩物? 怎么样?我这条件够可以的吧。” 小公子自问,自己给出的条件足够优厚,足以打动李杨,毕竟,她这条件可是抓住了李杨的弱点。 沈璧君。 至于为何说是弱点,女人不就是男人最大的弱点? 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从古至今,有多少无敌于世的英雄豪杰,最后却敌不过美人的一指温柔? 何况,这还是武林第一美人。 小公子自信满满的看着李杨,等着他开口答应。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李杨开口。 小公子有些生气了,“可不可以,说句话啊,搁那等什么呢?” 李杨这才缓缓开口:“我在等你药效发作。” “……”小公子。 没好气的瞪了眼李杨,“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早吐出来了。” 说着,小公子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颗蓝色药丸,上面还有些湿润,不知是口水,还是手心汗水。 看着这颗药丸,小公子眼珠滴溜溜一转,又计上心来,“你不是想试试这药吗?我可以偷偷下到沈璧君身上。” 李杨起身,走到小公子身前,伸手,从小公子掌心中拿起药丸。 小公子脸上露出笑容,“看来你答应了。” 李杨却摇了摇头,语气莫名,“你刚才差点被这药害了,现在却要用这药害别人?” 小公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少装好人了,你成天围在沈璧君身后,救了一遍又一遍,敢说不是为了她的美色?我只不过是这些,摆在明面上来说罢了,不像是那些伪君子,明面上满口道德,暗地里比谁都肮脏龌龊。” 看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嘴里说着这种话,李杨哑然失笑,“你懂得可真多啊。” “那是。”小公子面露几分得色,毫不谦虚。 李杨却又道:“可有些事,你不懂。” “什么事?”小公子疑惑道。 李杨正要说话,忽然转头,看向门外。 门外却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小公子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外庭院,不由问道。 刚问完。 就见夜空下有两道身影,在庭院院墙上面飞速掠过,当进入视线的那一刻,突然停住,似乎察觉到什么,朝这边看来,视线正好穿过敞开的屋门,和屋内的李杨和小公子对上。 “这里有人。” “可算找到活的了。” 两道苍老却透着股活泼劲的声音传来,那两道身影掉头,跃下墙头,朝李杨和小公子这边奔来,最后停在屋门口,借着屋内灯光才看清,是两个年过花甲,发已灰白的老者。 “白杨绿柳!”小公子一看清这俩老者的模样,当即变色,脚步后撤,往屋内深处躲了躲。 白杨绿柳却没看她。 比起一个小丫头,屋内实在有太多事物,更能吸引他们眼球,例如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被砍成肉泥,不成形状的人头,而两人的视线,最后齐齐锁定住精赤上身的李杨。 “好啊,你这恶贼还敢再来。” “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白杨绿柳两人说话,却如同一人说话,你说前言,我搭后语,语气一致,根本没有李杨插话的余地,连动作也是出奇的一致,话毕,便出手,齐齐越过门槛,向屋内的李杨攻去。 不容多想,李杨抽出腰间的剑,一记横扫千军,扫了过去。 “碧血照丹青!” “少主的宝剑!” 白杨绿柳一看到李杨手中的剑,同时惊呼,又见剑锋向自己二人扫来,深知此剑锋利的他们,不敢硬碰,紧忙一停,向后跃开。 其中,白杨在向后跃的同时,人还在半空,袖子吹动,一团类似衣服灰尘似的粉尘出现,向李杨飘去。 白杨绿柳深知碧血照丹青之锋利,却不知,李杨也深知他们二人,乃是用毒与解毒的大家。 一见那粉尘,瞬间警觉,根本没当做普通的衣服灰尘,内力一震,“呼”的一声,一道劲风猛地爆发,以他自身为中心,向四面吹拂开去。 结果,那些灰尘似的粉尘,全部被倒吹回去,后跃还没落地的白杨绿柳两人,被吹了个正着。 “啊呀呀,白老头,瞧你干的好事。”绿柳大叫起来,双脚一落地,火急火燎的低头,从随身布囊里翻找解药。 “我不是故意的。”白杨委屈至极的回道,落了地后,又弱弱了说了一句。 “别忘了我那份。” “给我也拿一份。”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身子一僵,视线里面,一抹剑尖陡然出现。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换做旁人,此刻多半已亡魂皆冒,闭目等死了,而白杨绿柳则是当机立断,不再翻找解药,就地一滚,朝屋外退去。 与此同时,白杨袖袍一甩,又是一团毒粉朝李杨撒去。 “你还来?”绿柳叫了一声。 “权宜之计,争取时间。” 白杨刚喊完,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降临心头,李杨的剑未刺中他们,可这可怕的感觉,却像是一把剑似的,狠狠刺入他们心头。 剑意! 饶是再老辣,两人心志也不免受到冲击,大脑和动作,齐齐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就在这个空档,墨绿色的剑尖已经来到他们眼前,眼看就要刺入,屋外突然响起一道惊叫: “快住手!” 原来,沈璧君已经回来,正站在院子口,对着屋内的李杨伸手,欲拦。 怎么可能拦得住? 她又没学逍遥侯的邪功,能将手臂伸长。 这时, 李杨的手腕却一收,剑锋回去,脚出去。 “嘭。” “嘭。” 白杨绿柳胸膛各中一脚,闷哼一声,一起倒飞出去,飞出门槛,飞入庭院,最后跌倒在沈璧君脚前。 “少夫人?” 两人不怒反喜,躺在地上,看着视线里反转呈现的沈璧君脸庞,一手捂着被踢的胸膛,一手揉眼,揉了好几遍,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真是少夫人。” “能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两位前辈,没事吧?”看着两位老人见到自己那发自真心的喜悦,连自身疼痛都忘了,沈璧君看得心里感动,连忙弯腰,伸手去搀扶白杨绿柳。 “没事没事。”白杨绿柳为了显示自己没事,根本没用沈璧君扶,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站起,一个摇着头,一个拍胸脯,都说自己没事。 下一秒, “噗。”喷血。 “这……”沈璧君都不知道他们是有事还是没事了。 “踏踏……”沉稳有序的步子声响起。 白杨绿柳一个激灵,立刻站到沈璧君身前,将其牢牢护在身后,无比戒备的看向屋内。 屋内。 李杨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看到那母鸡护崽似的的一幕,笑了笑,手中的剑“钉”的一声,插在地上: “还打么?” 白杨绿柳低头,看了看胸口衣服上印着的大脚印子,皆是默然。 两人并非愚傻之人,已看出李杨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一开始若是稳稳的打,尚且还有几分希望取胜,可现在,这一脚已将他们的希望彻底踢没了。 伤虽不重,却足以起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结果。 “打什么打。”沈璧君绕过白杨绿柳,站到双方中间。 “这肯定是一场误会。” “误会?”白杨绿柳互相看了一眼,疑惑的指了指李杨。 “少夫人,当初不是你说盗走割鹿刀的人是他吗?” “你还说过这话?”李杨用看叛徒似的眼神看向沈璧君。 “我没有。” 沈璧君立即解释道:“我只是说,他们要找的你……” 原来,沈璧君第一次被救后回家,正好看到奶奶以及白扬绿柳等人在找李杨,当时也没多想,便告诉了李杨在哪,后来才得知,她/他们是从灵鹫和雪鹰口中得知李杨音容相貌,是将其视为盗刀贼去抓捕,悔之晚矣。 李杨被风四娘和萧十一郎来盗刀的那一晚,又被白杨绿柳差点渔翁得利的一役,由此而来。 “我……算了,我给你赔罪。”沈璧君说到最后,羞愧低头,还是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向李杨道歉。 “可是少主的佩剑确实是在他手上?”白杨绿柳又伸手,指了指插在李杨身前地面的碧血照丹青。 “这个呀。” 沈璧君就在白杨绿柳吃惊的眼神中,竟直接走到李杨身前,把剑拔起,双手捧着,送到二人面前。 “这……”白杨绿柳看了看近在眼前,伸手就能拿走的剑,又看了看李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拿了。 “喂,我可没说要给你,你也太无礼了吧。”李杨这时候才调侃似的对沈璧君说道。 沈璧君回头,白了他一眼,知道这家伙又在拿自己寻开心,没说什么,回过头,亲手执起面前年纪稍长一些的绿柳前辈的手,放在碧血照丹青剑柄上,“前辈,收着吧,没事的。” 绿柳看着手中如此轻松就拿回的宝剑,与白杨面面相觑。 “那厉少侠和我们说的,难道也是假的?” “厉少侠?”沈璧君听到这个称呼,冷哼一声,脸上明显的露出厌恶之色。 “他都说什么了?” 白杨绿柳照实回答:“他说已经找到了你,结果在送你回连家堡的途中,被一神秘高手袭击,这神秘高手极其厉害,身旁还有一个擅长暗器的手下。” 听到这里,李杨若有所思的回头,瞥了一眼躲在屋内一角的小公子。 小公子朝李杨吐了吐舌头,仿佛在承认:那说的就是我。 李杨颔首。 他多少已经猜到厉刚的用意了。 又听白杨绿柳继续道:“那神秘高手与其手下,一见面,不由分说便要抢人。 厉少侠侠肝义胆,岂肯答应?与其大战数百回合。 遗憾的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那神秘高手阴招迭出,他那手下也是暗器不断,最终,不仅刺伤厉少侠一剑,还劫走了少夫人你,并在逃走之时,得意洋洋的留下姓名,自称是……” 说到这,白杨绿柳齐齐看向李杨。 李杨摸摸鼻子,心道:这显然是指我。 “灵犀一指段正淳!”白杨绿柳齐声道。 “……” 李杨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第二十一章连家堡 “编造谎言,说沈璧君已被人劫走,还狠下心来,自伤左肩,还故意模仿出碧血照丹青的剑伤,骗取连家堡的信任,暗中却将沈璧君藏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直接藏在自己家里,呵,要是不出意外,打死白杨绿柳也不会想到,自己等人千辛万苦要找的少夫人,其实就在他们口中的厉少侠家里……” “最后,厉刚金屋藏娇,连家和沈家的怒火,顺理成章转移到所谓的神秘高手身上,也就是我。” “好算计啊。” 李杨将前后整理了一下,有人相信,愤慨不已,如沈璧君,有人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如小公子,也有人将信将疑,如白杨绿柳。 二人遵从沈璧君的请求,检查了一下李杨身上的毒,此刻检查完,正避开李杨,在角落里交头接耳,看似是在讨论他身上的毒,实则讨论的内容,和他身上的毒一点关系没有。 “帮不帮他解毒?” “当然要解,少夫人都发话了,你想抗命吗?” “可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少夫人被他骗,你也知道,少夫人心地善良,太过单纯,若是解了毒,你我岂不是放跑了罪魁祸首?” “要不这样……” “两位前辈,这毒很难解吗?”沈璧君实在等得心焦不已,忍不住走过去,开口询问。 “不难不难。”白杨绿柳见她走来,有些慌乱的结束话题,然后轻咳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看了看沈璧君,又看向李杨,同时对二人道: “这毒对我们来说小菜一碟,只是配药有些麻烦,其中有味药相当罕见,市面上很难找到,不过放心,我们俩老头子的药园里正好有,只是,得请这位小兄弟随我们回连家堡。” “原来如此。”沈璧君闻言,彻底松了口气。 原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没想到这么简单。 沈璧君当即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 说着,她便率先走了出去。 白杨绿柳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而是齐齐看向李杨。 “不能去,这俩老头一定有鬼。”小公子可不想去什么连家堡,那不是自投罗网嘛,于是赶紧凑到李杨耳旁,嚼起了舌根子。 “此言差矣。” 李杨却一下站到了白杨绿柳身旁,对小公子说教起来,“两位前辈乃是高人,还要为我解毒,多深明大义啊,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李杨回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白杨绿柳,似乎看穿了两人的心,“我说的对吗?前辈。” “……对。”白杨绿柳老脸一红,不敢与之对视。 “走喽,去连家堡。”李杨哈哈一笑,在表扬绿柳的注视中,大步而去,没几步便追上了沈璧君。 看着那坦荡模样,白杨绿柳反倒有些吃不准了。 “或许,这小子真是无辜的?” “他不是煽弄是非的小人,反而是不求虚名的君子?” 答案等回了连家堡,有的是时间调查。 白杨绿柳定了定心,又将目光投向仍停留不动的小公子。 对她,两人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走吧。” “哼。”小公子见躲不过去了,哼了哼,故作硬气的走了出去,心里却是骂死了李杨。 “笨蛋,猪头,不听我的话,却听那俩儿老头的,到时吃了亏,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白杨绿柳对视一眼,这才出去。 … 连家堡。 作为武林第一流的世家名门,其宅邸也是尽显阔气,高墙大院,屋宇连群,远远的一看,哪里像是一户人家,简直像是一座小县城,而且不同于沈家坐落城中,连家则是在郊外,不是荒山野岭,而是大片良田,翻开官府的籍册看一看,就会发现,此处但凡是肥沃一点的良田,上面登记的都是连家的名字,生活在这里的农户,或许有不认识当地父母官的,但是绝没有不认识连家堡的人。 这是几代人奋斗的心血。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巧取豪夺的事情发生,历史已经翻篇,没有人知道,但是站在这片家业上,任谁,都能体会到连家前人的不易,任谁,胸中都会激荡起一股热血,想要为这片家业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添砖加瓦,铸造更大的辉煌。 连城璧就是如此,几乎连梦里心心念念的都是连家。 “我的武功已经很难再有上升的空间。” “连家的财富、名望、权势俱已达到顶峰。” “连家要想再上一层楼,又该从何处着手?” 连城璧独立于密室中,看着眼前刀架上的割鹿刀,默默出神。 过了许久。 连城璧猛地出手,握住刀柄。 一拔。 “喝。” 嘴里低喝一声,用尽全力,刀柄和刀鞘却像是连成一体,纹丝不动,任凭他如何用力,都难以拔出一寸。 “唉。”连城璧泄气的叹口气,松开了手,有些颓废。 “割鹿刀啊割鹿刀,我到底怎样才能拔出你?” “你到底蕴含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毫无疑问,当这把绝世宝刀放在眼前时,连城璧以为自己和整个连家都迎来了新的曙光,结果却发现这刀拔不出来,坐守宝山而不能用,这种感觉都快把他给折磨疯了。 “沈老太君,你到底是真心想把刀作为陪嫁物?还是知道这刀我肯定拔不出来,才故作大方的交给连家?又或者是,一方面想把这烫手山芋交给连家,却又担心连家依靠此刀坐大,故而将拔出刀的诀窍故意隐瞒……” 连城璧心里又开始猜忌上了。 就在这时, “少主,少夫人回来了。”密室外传来呼声。 “什么?” 连城璧心下一惊,却不疑有他。 因为外面传话的,是对他最忠诚的贴身护卫贾信,毫不客气的说,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沈璧君、甚至自己的妹妹连城瑾说谎,也不相信贾信会说谎。 关好密室的门,连城璧随贾信来到中堂。 中堂内,随着沈璧君、白杨绿柳的回来,这里变得相当热闹。 “嫂子。” “少夫人。” “少夫人。” ……连城瑾,包括许许多多见到沈璧君的连家人,纷纷向沈璧君打招呼,自从沈璧君被劫,连家大量人手外出寻找,莫说这中堂,整个连家都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连城璧站在门口,看着这幕,却不知为何,停在原地,没有进去。 “哥,你看嫂子回来了。”连城瑾注意到门口的连城璧后,跳了过来,拉着连城璧手臂,欢快道。 却发现自己哥哥不发一言,好似没有听到她说话,自顾自望着一处。 “你在看什么?”连城瑾顺着连城璧的视线看过去,终于看到了堂内忽视已久的李杨。 李杨也看了过来,看向连城璧。 当视线对上的一刹那,连城璧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一夜,李杨和女人在床上的狼藉一幕,一股无名的火焰,腾的一下在心里燃起。 是他! 竟然是他! 沈璧君,你竟然敢把这个家伙领进家里来! “哥,哥,你怎么了?”连城瑾疑惑问道,连连摇晃连城璧的手臂,唤回了连城璧的心思。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强压心里的火,脸上竟还能挽起笑容,迈步,浑然无事的进入堂中。 “壁君回来了,这位是?”他先和壁君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目光便又回到了李杨身上。 看着连城璧,厉刚的话不自觉浮现脑海,又见连城璧如此轻描淡写就略过了自己,沈璧君心里说没有一点怨言,是不可能的。 但此刻一大堆人注视着,做妻子的,岂能给自己丈夫脸色? 沈璧君竟也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切,强颜欢笑,正要说话,那边李杨却自己上前一步,对着连城璧抱拳道: “在下灵犀一指段正淳,见过连少堡主。” …… 第二十二章女诫 天色已黑。 西厢房中,白杨绿柳已经收起药囊离去,唯独沈璧君还坐在那里,对李杨垂首道: “白前辈和绿前辈说,你的毒已经无碍,只需要再调养一段时日即可,他们都是此中大家,绝不会有误,你就在这里将养几天再走,也好让我略尽一下地主之谊,你屡次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吧。”小公子似乎很认真的提议道。 对李杨解毒,她是最不高兴的人,这使她失去了唯一能和李杨讲条件的筹码,所以此刻,本就不喜欢沈璧君的她,出言更是恶言相向,极尽难堪之能事。 “你!”沈璧君气得一下站了起来,先向敞着的门外看了一眼,见白杨绿柳已经走远,院中侍立的下人低着头,也不知听没听到,若是听到,这话传出去,还叫她如何做人? 沈璧君抬手,真想给小公子一个巴掌,视线无意的注意到李杨,想到如今小公子已是李杨的人,自己怎么好当着人家的面,教训他的人?只得忍下了。 小公子看到这幕,故意几步跑到李杨身后,指着沈璧君抬起还未放下的手,告状似的,道:“她要打我。” 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嘛! 沈璧君咬牙盯着李杨身后的小公子,还是觉得打一下的好。 连李杨都点头道:“你也确实欠打。” 小公子语气一滞,看对面沈璧君脸上露出几分悦色,心里更是不甘,眼珠一转,道:“就算要打,也该是由你来打,她有什么资格?对吧,我的好夫君。“ 说着,还有些撒娇似的执起李杨的手,来回晃了晃,眼睛却斜视着沈璧君,故意提高音调,唤了一声”连夫人”,强调了一下沈璧君她的身份。 沈璧君身子僵了僵,那抬起的手无力放下了。 “连夫人,我和我家夫君要办点私事,这天色已黑,还请连夫人…”小公子伸手做了个请回避的手势。 这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沈璧君顺着小公子口中所谓的私事联想了一下,脸色不禁发烫,心里却莫名的有些难受。 “那……你们休息吧。”沈璧君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走出厢房。 “连夫人。”小公子却追了出来。 “你又想干什么?”沈璧君皱眉问道。 对于这个女孩的厉害,她真的深有体会了。 她现在反而担心李杨与她在一起,会不会受到委屈,毕竟小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成为贤妻良母的人。 小公子竟一反常态,低着头,十指绞在一起,红着脸,莫名的娇羞起来,可说出的话,却是胆大到令沈璧君吓一跳。 “你有没有专门的疗伤药,你知道的,我刚被破身,不堪鞭挞,他又所求无度,我怕承受不…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璧君捂住了嘴。 她一脸骇然的看着小公子,“这种事,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万一被人听到…” 说到这,她自己就先忍不住,警惕的瞄了一眼庭中四周侍立着的下人,那表情,就像防贼似的。 在这些下人眼中,沈璧君是主母,是天上的月亮,端庄高贵,何曾见过她这幅样子,不禁奇怪的看过去。 沈璧君还以为他/她听到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敢留在原地,几乎是逃着跑走。 “哈哈……”小公子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期间还差点摔一跤,开心的大笑起来。 “啪。”一声脆响。 小公子嘴里疼叫一声,捂住臀部,看向身后的李杨,不满的叫道:“你干吗打我?” “你老欺负人家干吗?”李杨的语气,就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就是讨厌她,师父惦记着他,你也围着她,我就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小公子气呼呼的撇下李杨,大步向前走去。 “你干什么去?”李杨不由问道。 “当然是离开这里,这都几天了,再待下去,我师父肯定以为我死了呢,哼,别说我没警告过你,这里是危险之地,再住下去迟早出事。”说着话,小公子人已经走远,头也不回。 望着小公子离去的方向,李杨摇了摇头。 “这免费的豪宅,好吃好喝伺候着,干吗不住。” 这厮嘴里嘀咕着,心安理得的回了房间,睡下,没一会便鼾声大作了,与危机感满满,急于离开的小公子,形成鲜明对比。 与沈璧君的对比也很鲜明。 她此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都在回荡一句话。 “你有没有专门的疗伤药,你知道的,我刚被破身,不堪鞭挞,他又所求无度,我怕承受不…” “他们现在是否就在……” 思想在驰骋,这回沈璧君没有逃,只是脸红了红,因为这里是独属于她的私密空间,没有外人。 或者说,根本没有人。 偌大闺房,除了华贵冰冷的各种家具摆设外,只有她自己。 “而我……” 沈璧君从被子下伸出玉臂,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了摸身侧。 除了一团冷冰冰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抱紧了被子。 柔软舒适的蚕丝被裹住全身,却无法给心里带来一丝暖意。 “唉。” 沈璧君无奈坐起,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复杂的情绪,担忧、艳羡、哀怨。 担忧以小公子那个性格,能否成为李杨良配。 艳羡小公子和李杨的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哀怨连城璧对自己的冷漠。 继而又不可抑制的想起厉刚说的那些话。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团乱麻,缠在一起,令人心纠。 “不行,我必须要找他说个清楚。”沈璧君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冷暴力了,下床,穿好鞋袜衣物,出门去找连城璧。 都不需要问,她就知道连城璧在哪。 书房。 那是她嫁入连家之后,连城璧每晚避开她,独处的地方,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是连城璧身体有什么毛病,身为一个男人,难以启齿,她做妻子的,也会心的没有去揭自己丈夫的短。 现在, “连兄,那恶贼现在何处?” 这不是六君子柳色青的声音吗? 沈璧君停在紧闭的书房门前,疑惑蹙眉。 “深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沈璧君不由驻足倾听,发现里面还不止柳色青一人。 “对啊,你信里说已经将恶贼诱至家中,却不肯交出来,这是何故?” “这大半夜的,连兄就不要再吊我们胃口了。” “我也有难言之隐呐。” “还请连兄明示。” ……朱白水、徐青藤,加上刚说话的柳色青,以及连城璧,江湖上百闻难见的六君子,竟一下凑齐了四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声音,如独臂鹰王司空曙、先天无极门门主赵无极、玉面剑客柳永南…… 别看沈璧君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认识的江湖人却不少,这些人要么是享誉一方的侠士,要么是某个名门世家的公子,与沈家多少会有交情,逢年过节都会专程来沈家走动,就连没有交情的武林人士,在路过她家时,也会客客气气的以晚辈之礼,来拜会一下沈老太君,其中不乏有些人,在她及笄后,还来求过亲,这一来二去,她所认识的武林人士自然就多了。 而眼下这书房内,有沈璧君认识的,更有她不认识的,粗一算来,这书房聚集的武林人士,起码有数十之多。 这么多武林人士聚在这里做什么? 沈璧君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继续去听。 “厉兄之死,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这是连城璧的声音,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反响。 “知道,可是我们不信。” “是啊,我们六君子相交相识这么多年,要说厉兄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打死我都不信。” “谁说不是呢。” “厉少侠君子之名,众所周知,这冷不丁却说他是淫贼,还死无对证,这叫我等如何相信?“ ……书房内,群情汹汹,皆是在质疑厉刚的死因。 连城璧看着这幕,暗暗颔首,心里为自己再三挑选,才召来的这些人,感到十分满意。 这些人统一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与厉刚交情深厚 厉刚惨死,连人头都没了,死无对证,光凭李杨一张嘴,就算有沈璧君作证,怎么能叫人信服? 当然,信者自然有,毕竟沈璧君是沈家独女,沈家百年名门,公信力自然摆在那里,可不信者也有,连白杨绿柳在听过沈璧君的话后,都是将信将疑,更何况是眼前这些,本就与厉刚有深厚交情的人。 都说要帮理不帮亲,可事情真发生在自己头上,有几个不帮亲? 这些人势必要拿李杨审个清楚。 甚至其中有些人,根本就不想审问,只想为好友厉刚报仇。 “看你这回还能有什么办法?段正淳。”连城璧心里对李杨的杀意,已经随沈璧君将李杨带回家,而达到顶峰。 同时, “以李杨的武功,这些人势必也会损失惨重,若是有一两家就此倒下,我连家不就可以坐视壮大了嘛。” 这不仅是在除掉自己心中的一根刺,更关系到连家的大业,想到这里,连城璧便清了清嗓子,等众人安静下来后,开口道; “这恶贼,唉,我现在也不好这么叫他,毕竟他的罪行还未证实,而他又确实将壁君安全带回,于理来说,是对我连家有恩,我若出手,便是忘恩负义,我若坐视不理,又愧对厉兄亡灵,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众人皆是面色一肃,“连兄的苦衷我们都明白,嗯……这样好了,此事不需连兄出手,我们也不会在连家动手,绝不给连家招惹非议,更不让连兄你为难,只求连兄能睁只眼闭只眼,让我们带走那恶贼,好审问清楚,还死去的厉兄公道。” “这怎么可以!” 门外突然响起声音,书房大门豁然打开,沈璧君义愤填膺的冲了进来,一进来,便指着众人,大声呵斥: “你等都是武林豪杰,江湖名门,个个身上都顶着侠义君子的美名,怎么可以行如此卑劣之事,我都已经说过,他是无辜的,不是凶手,是真正的英雄…” “够了!”连城璧大喝一声,打断了沈璧君的话。 众人被突然冲进的沈璧君当头棒喝,还处于懵懵然之中。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真的是…” “沈璧君,你太放肆了。”连城璧罕见的发怒了。 私下里也就罢了,他能忍,可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前,沈璧君却极力的维护另一个男人,这教他如何能忍?身旁那一道道目光,简直像是刀子般,狠狠刺在他的尊严上。 连城璧上前,强拉着沈璧君出去,书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沿途见到的下人全都低下头,不敢去看。 就这样,一路强拉硬拽,最后,连城璧一把将沈璧君推入闺房中。 “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 沈璧君开口欲辩,却见连城璧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嘭”的一声,重重关门,拂袖而去。 沈璧君开门欲追,却发现门怎么推也推不开。 竟是被锁上了。 “你放我出去,城璧,城璧……”沈璧君隔着门窗,看着倒映在门窗上的连城璧身影,用力拍打门窗、叫喊,并随着那道身影的移动而移动,最后“咚”的一声,撞上墙壁,无力跌坐在地,而门窗上映现的身影也彻底远去。 稍倾。 门却开了,走进来一个女婢,按照连城璧的吩咐,放下一件东西,又低着头,锁门出去。 房中只剩沈璧君一人。 她伸手拿起了那件东西,是一本书,书名为: 《女诫》 “哈……” 沈璧君竟然笑了,笑得是那样凄惨,绝望,眼泪如断了线般飞扑而下,浸湿了衣衫,模糊了女诫…… 第二十三章恐怖如斯 次日。 西厢房内,李杨从美梦中醒来,洗漱一番,正在用饭,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了进来。 “喂,我问你,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连城瑾一手拎着剑,一手指着李杨,质问道。 “什么什么花招?”李杨放下手里刚盛好的一碗冰糖炖燕窝,一脸茫然的看着连城瑾,表示没听懂。 “我哥说你不是好人,我嫂子说你是真英雄,一个说不好,一个说真好,都把我弄糊涂了,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我要亲自听你说一遍。” 连城瑾说完,顺势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到饭桌前,李杨对面,手中的剑“嘭”的一声,拍在饭桌上,震得桌面一震,李杨面前的那晚冰糖炖燕窝都洒了出来,溅了李杨一身,那气势,颇有几分县老爷升堂办案的威武劲。 “重要吗?”李杨拒绝开要过来擦拭的婢女,主动拿过婢女手中的方巾,自己低头擦拭身上的汤汁。 见此,连城瑾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杨不在意的摇摇头,擦拭完,将方巾还给婢女。 连城瑾看他擦完,立刻又板起脸,“快点从实招来。” 李杨饶有兴趣道:“如果我说我是坏人,你会怎么做?” 连城瑾挺胸,抬头,手搭上剑柄,脸上露出义不容辞之色,“为民除害。” “那如果我是好人?” 连城瑾手又从剑柄上收回,拍了拍胸脯,“为你昭雪。” 李杨笑了笑,拱了拱手,“那我就谢过连女侠的仗义援手了。” 这话听得连城瑾心花怒放,又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们行走江湖应该做的。” “要谢的,要谢的。” “真不用。“ “连女侠真是侠义无双啊。” “也没有啦。” “还没吃饭吧,快快快,今天这燕窝炖得着实不错,你尝尝。” “……噢。” ……气势汹汹的来审问,莫名其妙就变成共享早饭,看着没几句话,就被李杨带跑偏的自家小姐,旁边的下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色通红。 偏偏连城瑾自己还没发觉,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美滋滋的享受着李杨一口一个侠女的赞美,心道李杨这人挺好的,多半是自己哥哥误会他了。 就在这时, “咻!” 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一点寒芒从厢房外射来,穿过敞开的大门,笔直朝着连城瑾后背射去。 早已被李杨捧得晕乎乎的连城瑾,哪里有注意到什么破空声,心里还琢磨着要给李杨昭雪呢,直到听到下人们的惊叫声,才一激灵,转头看去。 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一个尖锐的棱角,在阳光下的照耀下闪着金属色泽,在视线里极速变大,几乎瞬间就要冲进瞳孔,根本不给她躲开的时间。 “啊~” 连城瑾和那些下人一样,惊叫起来。 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只大手降临眼前,并起两指,如同神来之笔般,夹住那即将射中自己的尖锐一角。 连城瑾视线下意识顺着那两根手指往上,手掌、手臂、肩头……最后看到的是李杨的侧脸。 “你?” 连城瑾指了指李杨,又回头看向饭桌对面,依稀间,还能看到方才李杨坐在里,一边有说有笑的和自己吃饭,一边一口一个女侠捧自己的样子。 速度太快了,她的意识似乎卡在了前后这两个画面中间,有些处理不过来,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杨没有管她,目光穿过敞开的大门,看向屋外庭院,而庭院院墙上,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李杨却没有去追。 “有意思,居然有人能穿过连家堡重重门禁和守卫,进到这深院里面,打一波就跑……” 要知道连家堡可不是只有一处院子,他所住的这处院子,不过是偌大连家堡中的其中一处罢了,这里的院墙更不是连家堡的院墙,不是说翻过墙头就能进来,要想进到这里,期间要穿过的重重门禁和守卫,多到数不清,难度不说登天,也绝对普通高手能办到,顶尖高手或许还有些可能。 但是从这一道暗器的力道上看,那人顶多也就是个一流武者,而最有意思的是,到现在为之,连家堡上下都还安安静静的,不说抓到那人,竟连有人潜入都还没发现,这可是大白天…… 越想,这里面就越耐人寻味。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追。 李杨抬起手指,看了看指间的暗器。 是一个造型很大众化的飞镖暗器,这样的暗器,江湖中十个人里,怕是有六个人都在用,唯一值得关注的是,飞镖末尾贴着张小纸条。 揭下纸条,将暗器随手一丢,李杨看向纸条内容: “连家堡南边十里外大山,你女人在我手上,限你半个时辰之内来此,过时不候。”回过神的连城瑾,凑到李杨跟前,轻声念道。 而后疑惑的看向李杨,“你女人?谁呀?” 李杨搔搔头,“这个问题可真难住我了。” 连城瑾眼睛一鼓,不敢置信道:“你连你女人是谁都不知道啊?” 天底下竟有这种糊涂男人。 哪个女人跟了你,真是有够倒霉的-连城瑾心里忍不住腹诽。 “那得看怎么算。”李杨面露回忆之色,摆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小红、小翠、春桃、秋菊……” 看李杨越算越多,最后加上十个脚指头都不够了,连城瑾倒吸一口气,“这些都是你女人?!” 李杨腼腆一笑,“这么说也不好,毕竟,她们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连城瑾满脸震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如果非要说出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那么完全可以用这四个字: 恐怖如斯…… 李杨笑了笑,掌心浮现几道微小的劲气,一绞,手中纸条“嗤嗤”的化作纸屑,随风飘扬。 然后,大步向屋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连城瑾忍不住在李杨背后问道。 李杨回头,灿然一笑,“去见我女人,也不知道我这女人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美若天仙?” 连城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呆了一呆。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是个陷阱?”连城瑾忍不住提醒道。 她都想到这一层了,李杨能想不到? 却又听他说, “要是这女人能有你十分之一可爱,我就心满意足了。”李杨的语气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很认真的叹道,而后转身,毅然决然而去。 屋里的几个婢女,望着那离去的坚实背影,心里止不住的羡慕。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一个男人,肯为自己去赴汤蹈火? “我……可爱?”连城瑾还沉浸在这句话里,脸上一红,等回过神来,看到李杨已经走远。 “我也去,带我一个。” 她连忙追上去。 这时,贾信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拦在连城瑾身前。 “小姐,少主请您过去一趟。” 连城瑾眼看李杨都要走没影了,哪有功夫搭理贾信,一边嘴里不耐的说了句“我这正忙着呢,没空”,一边绕开贾信,去追李杨。 贾信武功可在连城瑾之上,脚下连退几步,人又拦在她面前了,恭声道:“小姐,这是少主的命令。” 连城瑾扁了扁嘴,老大不高兴道:“什么破命令啊,非得挑我要去行侠仗义的关口。” 不满归不满,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随贾信走了。 远处,李杨回首看着这幕,再一联系到刚才,竟有人能奇迹般潜入连家堡的事件,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 回头,走出连家堡,继续找他那女人去了。 第二十四章我真不是他女人 走出连家堡的门楼。 门楼外是一条呈扇形向向外辐射铺出的石板路,好像通过此路,能通往全天下一样。 道路两旁绿植环绕,阳光透过高耸茂密的树叶,在石板路上形成细细碎碎的光斑,几个专门负责维护连家堡门面的下人,正低头颓背,拿着扫帚清扫路面。 再正常不过的画面。 但自打在连家堡里,李杨就觉得这一天都怪怪的,严重放水到可以任由歹徒出入的连家堡、连城瑾被支走……连家堡内尚且如此,连家堡外又当如何? 李杨转头,扫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院墙、高逾数丈的门楼,道路两旁的一排排树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安静的有些异常。 “沙沙……”下人用扫帚扫过地面发出的声响,格外清晰。 李杨沉默了一下,迈腿,踏上石板路,缓缓走去,背后的连家堡门楼、道路两旁的树木,以及擦身而过的几个下人,似乎都在此刻沦为了背景板。 突然, 一个正在低头默默扫地的下人,在李杨擦身而过后的瞬间,猛地举起手中扫帚,正对着李杨后脑砸下。 周围的下人都吓傻了,呆若木鸡,不明白这个新来的下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的,竟敢袭击连家堡的客人?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而后, “嘭!” 那举扫帚攻击的下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李杨原本缓缓而行的步子,突然加快,只一下,便踏出了扫帚的攻击范围,而当那扫帚落下时,砸中的是空气,最后是坚硬的石板路面,由于用力过猛,扫帚头当场从扫帚把上断裂,还在地上弹了一下,落在一边。 “真狠呐。”李杨转过身,看着那断掉的扫帚头,不由想象到自己刚才若是没躲开,此刻躺在那里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头了。 “我和你有仇?”李杨看着那下人的脸,完全陌生,莫说没见过,就算是剧情记忆里也没印象。 “杀你还何必要什么仇?”下人冷声道。 这话说的,难道我自带拉仇恨? 李杨心里腹诽。 正要说话, “休要多言,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直接领死吧。”下人双手握住扫帚杆一拧,扫帚杆噼啪噼啪的爆裂开来,化作一根根木条向四周散射开,吓得四周真正的下人纷纷丢下扫帚,抱头逃躲。 李杨头微微一歪,一根木条几乎擦面而过,险而又险,他却依旧旁若无事的看着对面下人手中,那裂开的扫帚杆里,露出了一柄没有带剑鞘的细长宝剑。 “还我厉兄弟命来!” 下人颇有气势的大喝一声,便单手持剑,剑与人化成一束,向李杨额头刺去,也许是愤恨于他厉兄弟死后无头的惨状,他前后出手不过两次,但每次都是冲着李杨人头攻击,满满的报复欲。 “又是一个顶尖高手。” “六君子么……” 李杨从这下人称厉刚为兄弟的称呼,以为武功上,不由联想到六君子。 六君子又不是一家,为什么江湖人要将他们统称在一起? 还不是因为他们有着出自名门的共同特征,互相交往颇深,平日以兄弟相称,连他们自己都互称兄弟,难怪外人会将他们算做一起,至于这六个兄弟中,到底有几个是像厉刚和连城璧那种塑料兄弟情,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眼前这位君子,和厉刚肯定是真情无疑。 “原来君子也搞背后偷袭呀。”李杨脚下连连后退,步履如飞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他的反击似乎是在嘴上,似笑非笑的嘲讽道。 “妆画得也不错呦。”李杨说这话时,还特意伸手,指了指对方那一身的下人打扮。 又指了指地面。 “地扫得也不错,难道是为了今天偷袭,提前练过?” “这事要是传出去,定能成为六君子又一美谈。“ ……李杨每说一句,这君子脸上便红一分、青一分,到最后,变成了青红一阵变换,难看极了。 尤其是看李杨张口还要再说,似乎才刚开始的样子,气得额头血管直跳,怒吼道:“杀你一个小人,没必要讲什么仁…” 他话还没说完,一股强烈的杀气从李杨身上迸出,刚才还是个碎嘴的毒舌,瞬间就变成不发一言的冷酷杀手,伺机已久的剑意,正好在这君子被激怒之后,心态不平之际,袭入心头,那一刹那的惊惧,令他汗毛倒立,声音卡住。 紧接着,就看到一道璀璨的剑光晃过眼前…… “砰。” 一道长宽正好两指的剑气,如同子弹一般,射入眉心,又从后脑贯出,掀起一片血色。 “扑通。”眉心带着一个剑痕血洞的尸体倒地。 李杨默默收回手。 “一招,居然一招就给杀死了!”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置人于死地。” “竟如此狠毒。” 连家堡虚掩着的大门后,透过门缝,连城璧悄然窥视着这幕,当看到与自己同名的朱白水竟被李杨一招杀死时,心里简直震惊到了极点。 因为这与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在他的预想中,朱白水注定会失败,毕竟这是个成长在世家羽翼保护下的贵公子,虽说也杀过人,但不过是些小毛贼,根本没经历过什么生死磨炼,可再怎么说,那一身倾尽世家心血培育出的武功内力,却是实打实的,怎么说,也该和李杨战上几百回合,耗掉李杨几成功力,最后见势不妙,撤走脱身才是。 在连城璧的预想中,根本没想到朱白水会死,而且死的这么简单和戏剧化。 “但愿这帮家伙能成功,否则,这人将来必成我连家大患。” 连城璧隔着门缝,眼神阴翳的盯着李杨。 忽然, 李杨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发现我了!” 连城璧心下一惊,连忙侧身,躲在门后,避开门缝位置,后又觉得不放心,干脆离开,往堡内跑去了。 门外,李杨却没有追,缓缓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他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狠毒。 因为朱白水出手比他更狠毒。 从尸体上收回目光,抬头辨了辨方向,李杨继续朝南行去。 经过一处稻田,一片虫鸣声和翠绿色之间,一个身材高大仰头望天的男子背影映入眼帘。 “你又是哪位?”李杨毫不意外。 从踏出连家堡的那一刻起,他已明白这一路必定多灾多难。 男子缓缓转过身,“在下徐青藤,在此等候多…啊咧?” 徐青藤脸上浮现出吃惊之色,盯着李杨,目光在他身上一顿梭巡,不知在找什么。 “你是徐青藤?六君子里面的那个徐青藤?”李杨听到这个名字,与当初风四娘给自己说过的六君子人名之一刚好对上号,不由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徐青藤有些反应迟钝的应道,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问题。”李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嘀咕来。 “又是一六君子。” “你们这是要助我完成某项成就么。” 冥冥中,李杨仿佛听到了这样一道提示音: “叮咚,恭喜你发现六君子一枚。” “叮咚,集齐六君子套装2/6。” ……李杨心里嘀咕,对面的徐青藤心里嘀咕得更加厉害。 “怎么回事?这家伙身上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不敢相信的再次在李杨身上梭巡一遍,确定李杨身上真就一点伤没有,连那衣服都是完完整整,干净如新,徐青藤心里大骂起朱白水。 说好的你打头阵,你这是打了个啥? “我很好奇,你到底在想什么?”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徐青藤往前一看,只见李杨已经欺身近前,不由得一惊,慌忙集中注意力,准备出手迎敌。 李杨哪里会容他准备,剑意当场透体而出,扑杀过去。 六君子和六君子可是有天壤之别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连城璧和刚才的朱白水,连城璧虽然战斗经验不比李杨,但依旧能合和李杨过招,略输下风而已,朱白水却是被三言两语激怒,一招斩杀,而眼前这位徐青藤,显然是偏后者。 在剑意的冲击下,本来要准备迎敌的心理,顿时出现一瞬间的惶恐。 更惶恐的还在后面。 一抹寒星,从李杨掌中“嗤”的一声冒出,如初生嫩芽,飞速伸长变大,眨眼间就变成一抹宛若实质的剑尖,刺向徐青藤喉间。 “等…” 徐青藤骇然尖叫起来,可刚叫出第一个音,就被那一抹剑尖,像被竹签穿过的糖葫芦,穿过了。 这时才响起李杨的声音。 “抱歉,我等不了。” “等你反应过来,我就难办了。” “等你跑回去,与其余的六君子汇合,到时倒下的就是我了。” 掌间的剑气消散,无视向地面倒下的徐青藤尸体,李杨目光继续向南看去。 在那里,他似乎看到了第三枚六君子在等着自己。 “但愿我那女人是个大美人,否则,我这趟就亏大了。”李杨抬腿,迈过徐青藤尸体,继续向前。 … 向南十里外大山。 这里已经是山区,田垄绝迹,荒草繁盛,人烟自然罕见,此刻,这里聚集了数十人,皆是执刀佩剑,领头的恰恰真是六君子之一,柳色青。 也就是昨晚在连家堡书房,密谋李杨的那些人之一。 这些人一早便布置妥当,谁打头阵,谁打第二阵,谁打……不是盲目的一窝蜂乱上,而是有战术的一环环截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磨,不以杀敌为主,主在消耗李杨内力,这样一来,等李杨到了这里,甚至都到不了这里,内力便已耗尽,到时众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擒下,李杨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 内力耗尽,武功高手还不就是个普通人? 否则,若是一起上,诚然,李杨双拳肯定难敌四手,可他若是想跑,他们又该怎么办?一个顶尖高手铁了心想跑,谁能拦得住? 所以这个计划,就是在李杨可能会跑的设想下诞生的。 简单,却有效。 任何计划,在计划阶段都是完美有效的。 可随着时间过去,日头从东边升到最高点,又向着西边坠落,还不见李杨出现,众人心里不禁打起鼓来,继而变得焦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连连打转。 “怎么还不来?” “要不我们去看看?” “再等等,再等等。” “等个屁!” 一道与众人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是转头看向小公子,面露愠怒之色,“小东西,你说什么?” 小公子手脚被绑,气焰却丝毫不见减少,还大骂起来。 “你们这些蠢货!笨蛋!我都跟你们说了,他是不会来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女人,到底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信呐!我…” 她的话忽地顿住了。 因为在缓缓西沉的日头下,正有一人朝这边漫步而来。 “还真来了。”小公子看着那张在阳光下,逐渐拉近清晰的脸庞,嘴里喃喃,不敢置信。 要知道这可是陷阱啊! 而且, 小公子转头,看了看旁边俘虏自己的众人。 这些人脸上皆是一副“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真相果然如此”、“我早已看穿一切”……之类的表情。 小公子无力道:“我真不是他的女人……” 第二十五章苟一波 “原来是你啊。”李杨视线越过众人,看到后面手脚被绑缚的小公子后,终于明白绑架信上所谓的自己女人是谁了。 本来他还寻思着会是沈璧君。 毕竟,被劫是沈璧君的人设。 同时, “连城璧,看来我高估你了。”李杨本以为这里面也有连城璧的参与,并且以沈璧君为饵,现在看来,他只是简单扮演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李杨一边想着,身体一边自然的转回去,顺原路往山下走。 “喂喂喂!” 小公子在后面大叫起来,“走错方向了,我在这呢!” 劫持小公子的众人有点发懵。 这来了又走是什么意思? “站住!”为首的柳色青,觉得受到了轻视,厉声喝道。 “再不站住,我就杀了你的女人。”后面有一人,拔出刀来,架在小公子脖子上,作势欲砍。 李杨头也不回,无力的朝身后摆摆手,“杀吧,她又不是我女人。” “……” 众人猛地回头看向小公子。 感觉到那一道道真已带上几分杀意的眼神,小公子缩了缩头,可不敢像刚才那般开骂,还弱弱道: “其实我……是他女人,他之所以那样说,是在骗你们,好让你们觉得我无用了,降低对我的戒心,他好从中营救。” “是这样吗?”柳色青狐疑的又转头看向李杨。 忽然,他眼神一凝。 “你们发现没有,这厮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 此言一出,其余人的目光纷纷从小公子身上,转到李杨身上。 只能看到李杨背面。 后背微微倾颓,腰杆却挺得笔直,似乎在强行硬撑,脚步有些虚浮,偏偏还要故意在落脚时重重跺地,发出声响,装作沉稳有力的样子。 敌人在后,这厮为什么不用轻功逃走? 背对敌人,缓缓离去,看着颇有高手风度,实际却透着股虚张声势的嫌疑。 李杨一个背部特写,让众人解读出了好几层信息,而这些信息最后在众人心中,统一总结为两个字: 疲惫! “哈哈,我就说的嘛,咱们的计划完美无缺,天衣无缝,怎么可能出错?原来是这厮在装蒜。” “朱兄、徐兄等人,皆是我辈中的翘楚,他们在前面截杀,自然会取得成功。” “趁现在,别叫他逃了。” ……在柳色青的一声号召下,众人呼啦一下,冲了上去。 他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 可为什么不见朱白水、徐青藤等人回来? 冲上去的人里也有人在怀疑,例如司空曙、赵无极等较为年长之流,尤其是司空曙,也是顶尖高手,只是因为没有什么世家或是门派作为靠山,故而为人低调,甘愿听从一个后生小辈柳色青的调遣,但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调遣,此刻,他故意慢上几步,跟在众人身后,暗暗观望。 毕竟大部队都冲上去了,他也不好留在原地,像逃兵似的。 李杨回头看了一眼,看所有人朝自己身后冲来,顿时吓得妈呀一声,撕腿狂逃,中间还差点摔一跤,引得身后的追兵哈哈大笑。 “是真的不行了。”司空曙见此,终于放下心中疑虑,脚底加速,迅速越过前面众人,颇有一骑绝尘之象。 其余的疑心之人,也是不甘落后的加速追上。 一时间,数十人你追我赶,绘成一幅敢为人先,勇争第一的画卷。 最后,山上竟只剩下小公子一人,望着那已经不见人影,只留下滚滚尘土的前方,她张了张嘴,本想开口,后一想,又立马住嘴了。 “没人好啊,没人我不就可以逃了嘛。” 小公子暗暗祈祷他们晚点回来,转头看看地面,发现身旁就有一块较为尖锐的岩石后,立刻滚动过去,背抵着岩石,在其尖锐处,来回摩擦身上的绳子。 奈何这姿势实在太过吃力,只摩擦了十来下,小公子便累倒在地,出了一额头的汗。 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 小公子可是个狠人,索性一咬牙,一闭眼,嘴里“啊”的一声,直接在地上滚动起来,竟是要这样滚下山去。 好在这不是悬崖峭壁,寻常山头而已,坡度很低,否则他这一滚,还真是生死难料。 大概滚出六七丈远,滚动中的身体,“嘭”的一声,撞到一物,被迫停止了滚势。 “谁啊,走路不长眼呐。”小公子从撞击时的触感上,清楚感觉出是个人,睁开眼就骂,可看清这人是谁后,顿时高兴的叫了起来。 “你可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是装的,快,快给我松绑,疼死我了。” 李杨蹲下身,掐了掐小公子的脸,像是捏面团一样,“叫声好听的。” 小公子一点脾气没有,当场叫道:“大哥哥,好哥哥,情…” “快打住吧你。” 李杨看她那张利口越说越离谱,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伸手,在小公子身上绑着的绳子上抹过,那绳子便如刀割般,立时断开解体。 “那帮混蛋呢?”小公子从地上站起,恨恨的看向山下,似乎是要找他们报仇。 “被我甩掉了,快走吧,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回过味来,等他们回来,再想走就来不及了。”李杨说着就要跑。 小公子一把从后面拽住他,“就这么算了?” 李杨诧异的回过头,“不然呢?” 小公子挥挥拳,“杀回去啊,他们这么欺负你,你能忍?” “我能。” “你!”小公子被李杨这句,果敢而又坚毅的话,呛得好一会儿无语。 “再说了,他们抓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能不能忍的?”李杨一耸肩,似乎真就一点都不在乎。 “我…”小公子开口欲辩,却发现事实,好像真就是这么回事。 “何况……” 李杨语气顿了顿,目光上下在小公子身上扫了一眼,笑道: “你又不是我女人。“ “……” 小公子无奈至极,但更加不甘就此离去,继续劝道:“我有一计,定能…” “那你在这计吧,我先走了。”李杨根本不听她的计策,拔腿便走,任凭小公子在后面如何软言相劝,亦或是硬声相激,都不管用。 开玩笑,一打数十人,其中不乏顶尖高手,还不止一个,这样明显的下风局,如果不是真到了万不得已,不得不打的地步,他才不会冒险去打。 有人在打…… 第二十六章逍遥侯 “你究竟是谁?” “这是什么鬼东西?” “妖怪啊!“ “啊!” ……一道接一道的惨叫和惊叫从山下传来,让本来要走的李杨不由驻足,疑惑的朝山下张望。 “怎么回事?”小公子好事的绕到李杨身前眺望。 后者没有反应,因为身材娇小的小公子,根本挡不到他视线。 “听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显然,李杨已经听出来了。 是柳色青等人。 “看来,有人替你报仇了。”李杨拍了拍小公子肩头,开玩笑道。 小公子眼前一亮,“走,去看看。” 说着,她便往山下跑,还不放心的拉上李杨给自己当保镖。 李杨这回倒是没拒绝,任由小公子拉着,寻着柳色青等人的叫声,来到山下一处密林中。 这本是李杨甩开柳色青等人的地方。 此刻却成了柳色青等人遭到袭击的地方。 李杨和小公子各自躲在紧挨着的两颗大树后,小心从树干后探出头,看到这样一幕: 林中,柳色青等数十人的队伍,此刻仅剩下不到十人,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或被掐死,或被砍死,或被……死状不一,其中甚至还有被咬死的,那脖颈上两个牙齿咬出的血洞,即使到现在,还在往外缓缓流血,看着别提多渗人了。 “小心。” “注意四周。” ……柳色青等幸存者,结成一个圆圈,背对着背,紧张而又惊恐的抬头注意四周树上,四肢俱颤,连手里握紧的兵刃都跟着止不住的抖动。 “这帮家伙,不是六君子,就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李杨心下疑惑,不由想起刚才的一道惨叫声。 “妖怪!” “这个世界,应该还没玄幻到会有妖怪的地步吧。”李杨想到割鹿刀无故攻击自己的事情,心里还真有些吃不准。 这时,李杨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一道极其细微的摩擦声,顺着这声音,抬头看向林中一颗树的树冠。 层层叠叠的树叶和树枝中,趴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长约一尺,乍看似圆柱形,细看其实是扁圆,紧紧吸附在树枝上,看着像是…… “蚂蟥精。”李杨终于知道那所谓的妖怪是谁了。 逍遥侯。 如果这世界真有妖怪的话,非逍遥侯莫属。 只见他蚂蟥似的身躯,悄然脱离树枝,“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正落在柳色青等人背对背形成的圆圈中心,而后在地上一跃,附上一人后背。 这一刻,什么六君子、独臂鹰王,全都吓得像是小姑娘似的尖叫一声,向后倒退,更有甚者,吓得双目紧闭,手里的兵器疯狂向前挥舞,也不知砍中了什么,反正感觉砍中了东西,就玩命的砍,等再睁眼一瞧,非但没有砍中逍遥侯,反而将自己身前的同伴砍得浑身是血,惨死倒地。 “哈哈哈……” 逍遥侯狂笑不已,笑声回荡在整座林中,然后从尸体上一跃而起,直奔这个吓得不知所措的人身上,流质般的身体,如蛇躯似的,缠绕几圈,硬生生将这人给勒得窒息而死。 “我跟你拼了!”柳色青在极恐之下,竟生出极勇,持剑冲了上去,一点招法都没有,就是将全部的内力和蛮力灌注在剑上,不顾一切的冲锋。 逍遥侯连杀数十人,此时正值得意之际,显然有些掉以轻心了,被这一剑,连同刚勒死的尸体,一起被刺穿。 “啊。”逍遥侯惨叫一声,转头看着近在咫尺,脸上还带着惊恐之色的柳色青,怒施一掌。 柳色青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落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脸上的惊恐之色却消失了,指着被自己剑刺穿,钉在尸体上的逍遥侯,大叫起来。 “他不是什么妖怪,他也会受伤,这一定是幻术,快,快,趁现在。” 其余幸存者皆是精神一震,大受鼓舞,尤其是看逍遥侯在尸体上挣扎着,即将要从剑上挣脱出,不敢坐视,纷纷握紧兵器,从四面八方冲上。 小公子急了,当逍遥侯落地时,她便已看出那是自己师父,一定是为救自己而来,只是她不敢出声,怕使其分心,影响战斗,毕竟没人比她刚清楚自己师父的武功,高是高,但还没高到能无视所有高手的地步,否则,刚才也不必装神弄鬼,故意先挑起众人恐惧,再趁机下手,如果让众人这一下得手,即使自己师父武功再玄妙,怕也要饮恨当场。 情急之下,她连忙转头看向李杨,求助道:“你快去帮……” 话还未说完,小公子就见眼前“呼“的一下,一阵风拂面而过,李杨已只身跃出,冲进场中,与之前拒绝和小公子一起去报复众人时,判若两人。 不是因为小公子,更不是因为逍遥侯,而是局势已经变了。 “逆风局变顺风局了。”李杨积极冲上去的途中,随手捡起地上一尸体手中的刀,向前一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前面正要攻逍遥侯的人,没想到身后竟然会有人攻击自己,等听到动静回头,一个刀尖正好刺入了他胸膛。 “是你?!” 这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原本只能在自己等人追击下亡命逃窜的人,此刻竟能杀了自己。 “小心身后!”因为重伤难以站起的柳色青,这时才反应过来,手指李杨,冲其余几人大声提醒。 “噗。” 李杨手里一动,刀从尸体上拔出,无视倒下的尸体,以及喷了自己一身的鲜血,手腕一甩,刀横空飞出。 “啊!”柳色青惨叫一声,中刀而死。 “柳兄!”众人大呼一声,转过身来,怒视李杨。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竟还敢回来!” “这回定要杀了你!” ……这些人怒喝着,齐齐对着李杨杀去。 李杨轻笑一声,下巴朝对面努了努,“看后面。” 后面? 还没等这些人去看,一道黑影扑了过来,从背后扑倒一人。 当然是逍遥侯。 “快救我!” 这人的呼救声刚发出,嗓子便就像是断气般没了音,却道是逍遥侯,正低头伏在此人颈间,咬破脖子皮肤,咕噜咕噜的吞食着血液。 其余几人看到这幕,只感觉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人类会干的事啊!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心里崩溃,丢下兵器,四散逃跑。 其中一人,刚跑出一步,却见一道身影拦在了路前。 --李杨。 这人身体抖了抖,二话不说,扭头朝另一方向跑。 刚转过头去,却又对上一张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一开口,还露出满口沾着血液的牙齿。 --逍遥侯。 这人被夹在中间,都快哭了,冲远处一道平日关系最好,武功最高的逃跑背影大声呼救。 “司空兄,救我!” 司空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被李杨和逍遥侯同时夹在中间的悲催一幕,义不容辞,果断加速…… 转眼就逃得无影无踪。 “兄弟,对不住了,来日我定当为你报仇。” 这是司空曙的心声。 也同样是逃得一命的其余寥寥几人的心声。 君子嘛,报仇十年都不晚。 “侯爷,侯爷救我!”又一道求救声传出。 竟是在向逍遥侯求救。 李杨刚要挥出的剑气一顿,手也停顿在半空,看着眼前这人,一脸怪色,也不知是这人慌不择口,喊错救命了,还是这位真是逍遥侯的人。 “侯爷,侯爷,是我啊,赵无极。” 赵无极看李杨停手,立刻向已经将四周杀得一空的逍遥侯,连滚带爬过去,拜倒在逍遥侯脚前。 “是我给你通风报信,告诉您小公子被劫的事,虽然没找到机会救出,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还差点帮您杀了一个连家的人,是他,就是他。“ 赵无极手一指李杨,“要不是他,那连城瑾尽早就死在我手里了,我对您是有功劳的啊。” 逍遥侯流质般的身体变换成人形,低头看着脚前拜倒的赵无极,缓缓蹲下,语气森寒,“我什么时候下过令,让你去杀连城瑾?” “这……不是您说要对付连家堡的吗?”赵无极疑问刚提出,就被逍遥侯临头一掌,拍死当场。 “自作聪明。”逍遥侯冷哼一声,站起身,看向李杨。 李杨也在看着逍遥侯,将刚才逍遥侯杀死赵无极的一幕,从头到尾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刚才还默契合作杀敌的两人,此刻随着敌人逃的逃,死的死,尽数不在,而进入到隐隐有些对立的局势。 打? 李杨曾数次从小公子手中救走沈璧君,还从灵鹫和雪鹰手中抢走割鹿刀,逍遥侯不可能不清楚这些,从这个角度看,两人是敌非友,该打。 可李杨又救出小公子,刚才还和逍遥侯无声的合作了一把,从这个角度看,两人又不是敌人。 那到底该不该打?如果不打,又该如何? 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拿定主意,默默对视着,陷入僵局。 “师父,你终于来救我了。”一声满含喜悦的呐喊,打破了这一僵局。 小公子从树后出来,朝逍遥侯跑了过去,那样子,像是要投怀送抱似的,可还没等送到逍遥侯跟前,就被一只手半途揪住了后脖颈。 逍遥侯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出手,却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喂,有没有搞错,救你的人可是我啊。”李杨伸手揪着小公子后脖颈,有些不满。 “你起开。” 小公子一把撇开李杨的手,跑到逍遥侯跟前,满眼含着激动的泪花,凝视着逍遥侯。 逍遥侯却是凝视着李杨,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而李杨则凝视着小公子,暗道自己这趟真是亏了。 三道视线,三个人,似乎形成了某种奇妙的关系…… 第二十七章逍遥侯的善意 “你就是小小口中的那个神秘高手?”凝视良久,逍遥侯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 “那个神秘高手?”李杨没有回答,而是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称呼,似乎觉得很难听,目光似怨似讽,转而看向逍遥侯身前的小公子。 “以前,你不是都叫人家大哥哥的吗?” “嗯?”逍遥侯转头看向小公子,觉得这里有猫腻。 “不是,他,那…”小公子像是被家长抓到早恋的孩子,手足无措。 她没想到李杨会在这将自己一军。 其实大哥哥这个称呼也没什么,可李杨那样子和语气,实在引人遐想。 又听到李杨一声哀叹,“唉,什么喜欢,都是骗人的。” 说罢,摇了摇头,一脸落寞的转身走开。 一步,一步…… 竟就这样彻底走出了逍遥侯和小公子的视线。 “喂,你这算什么?”小公子只感觉莫名其妙,自然不甘任他这么离开,冲他背影唤了一声。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半步不停。 小公子一急,抬腿就要跑过去。 逍遥侯伸手拦道:“算了,由他去吧,继续对峙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他这是给自己,也是给我的台阶。” “可是他…”小公子见师父眼中有不悦之色,立即住嘴,组织了一下语言,换了一副恭敬的口吻。 “师父,我觉得此人就这样放走,实在可惜,不若招揽,为您所用。” “为我所用?说得轻巧,怎么为我所用?他不是赵无极,武功也不在我之下,难道我动动嘴,他就能纳头拜倒?单纯用金钱美色诱惑,又不能保证忠诚。” 小公子立刻道:“事在人为,我们可以想办法…” “好了,这件事你不必多说了,我自有计较。”逍遥侯根本不听小公子的话,一拂袖,转身离去。 “……是。”小公子扁扁嘴,只得无奈跟上离开。 过了一会儿,这片树林又被另一波人光顾。 “就是这?”连城璧手提着碧血照丹青,率人赶到。 “天啊!”又吵又闹好说歹说,才被允许一并前来的连城瑾,当看到林中数十具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尸体后,不禁吓得花容变色。 虽说她生于武林世家,虽说她一直想当个铲凶除恶的女侠,但是真正的尸体,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这一见,就是数十具。 “柳兄、王兄……你们死得好惨啊,我司空曙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吸血妖魔,为你们报仇。”逃走并搬来救命的司空曙,抱着尸体,指天发誓。 “还有段正淳。”连城璧在一旁补充道。 “对,还有段正淳。”司空曙大声附和。 “真不敢想象,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居然会干出这种事。”连城瑾看着满地尸体,总算适应了些,但却还是适应不了,那今早一口一个女侠,还夸自己可爱的人,竟是个大坏蛋。 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忿。 “亏我还觉得他是好人。”连城瑾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司空兄切不可哀伤太过,等我回去,立刻召集武林大会,共讨恶贼。”连城璧一边安慰着司空曙,一边为接下来的事定下基调,眼底划过一丝隐晦的得意。 毫无疑问,无论是召集武林大会,还是杀逍遥侯或是李杨,都将会是以他连家为主,而今后的武林,就该轮到他连家和连城璧当主角了。 此消彼长,他连家才是今日一役最大的受益人。 这是连城璧的想法。 殊不知,李杨也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受益人。 “这娇滴滴的大美人,就这么送给我了?”李杨一边问道,一边伸手,轻轻抬起面前女子的下颌,一张美丽不可方物的俏脸映入眼帘。 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对李杨,不喊不叫,一双似乎含水的眸子,凝视着李杨,朱唇轻启,唤了声: “主人。” 李杨脸上划过一丝讶色,“你倒是挺有胆色的。” 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柔弱女子,突然要被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试问这女子会不害怕? “能没有胆色吗?这可是江南名妓啊,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还能怕你?”小公子撇撇嘴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尤其还是当着男人的面。 女孩的脸色白了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却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厌恶之色。 还叹道:“江南名妓啊,我还真听说过一位,叫” “青青。”小公子接道。 又接着如数家珍:“你还被人假冒青青,差点夺走割鹿刀,那人叫风四娘,还有个同伙是萧十一郎。” 李杨从女孩下颌上收回手,看向小公子,又是一叹,“你知道的可真多啊,这事我都快忘了。” 小公子得意笑道:“我跟你说过,我师父的势力大到超乎你想象,不加入到我们,是你的损失。” 李杨摇摇头,“你师父都放弃招揽我了,你还这么坚持。“ 闻言,小公子不禁有些泄气,到现在,她还在为师父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言,而郁郁不快。 连话也不想多说了,直接道:“这女的我已经给你了,这是我师父的善意,爱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师父说了,他不想与你为敌,你最好也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便起身走了。 随着“吱呀”的开门关门声,客栈房间内只剩李杨和那女子。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杨目光悠悠然的落在女子身上,笑了笑:“所以说,现在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呢?” 女子脸上呆滞了一下,望了望窗外正当空的日头,“这……还是白天。” 李杨脸上笑容更盛了,“有什么关系呢?” 女子抿了抿嘴,没再说话,起身,主动移步到床边坐下,然后用那双含水的眸子,羞怯怯的看了一眼李杨。 那一眼,就像是只小手在勾魂一样,若是换做一个初哥,此刻肯定已是把持不住,失魂落魄的被勾过去了。 果然是名妓啊。 李杨心里赞了一声,起身,刚要走过去,客房门忽然“嘭”的一声,被大力推开,冲进来一道慌里慌张的身影。 小公子。 李杨没有问她为什么又去而复返,而是道:“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小公子往屋里一瞧,瞧见女子已经从桌旁坐到床上去了,哪里还不明白,翻了个白眼,也不道歉,毫不客气,关了门,就往床边跑去。 “喂喂喂,提醒一下,你是女的,而且,还未成年。”李杨在身后怪叫道。 小公子罕见的没有还嘴,跑到床边,一拍床上正处于茫然不动的女子的腿,不耐烦道: “拿开。” 女子下意识抬起腿。 小公子往地上一趴,再一滚,滚入了没有女子腿挡着的床底,而后才探出头,朝李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杨笑了,“你这又是被哪个大哥哥看上了?” 话音刚落,客房门又被“嘭”的一声大力推开。 一张久违的熟脸冲了进来。 --萧十一郎! 第二十八章上道 “是你?” “是我。” 萧十一郎十分惊讶的看着李杨,“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李杨指了指四周环境,示意这是他的房间,你萧十一郎才是闯入者。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 “哦?那你指什么?”李杨问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萧十一郎指了指屋外。 他当然不是指屋外客栈大厅,也不是客栈外大街,而是整个武林。 “就在上个月,连城璧召开武林大会,就在连家堡,号召整个武林,铲除吸血妖魔和…” 萧十一郎说到这,没有再往下说,眼睛直直看着李杨。 答案很明显了。 李杨当然知道这件事,也明白萧十一郎的意思。 “所以呢?我就要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躲藏?” “反正不应该像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住客栈。”萧十一郎觉得李杨实在太没有危机感了。 他就不怕被抓住? 要知道,这已经不是艺高人胆大的问题了,李杨所面对的可是整个武林,那已经不是靠个人武力能战胜的庞然大物,一旦被抓,就是个死。 当初萧十一郎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你是打算向他们通风报信吗?”李杨反问道。 萧十一郎笑了,“我可是大盗啊,我去通风报信?万一他们顺手,把我也当邪魔歪道除了怎么办?” 哪有盗贼自己往衙门走的? 虽说那些武林正派不是衙门,但萧十一郎很清楚,这些自诩正派之人,行事可比衙门,甚至邪魔歪道更凶狠,衙门抓人最起码还有个审讯的过程,这些人可是直接就“替天行道”了。 “既然你不会通风报信,我还怕什么。”李杨说得格外轻松。 萧十一郎看着李杨,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他是真轻松,还是故作轻松。 稍倾。 “啪。”萧十一郎突然一拍额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在追一个人,你有没有看到…” “小公子?”李杨不等他说完,直接说出。 萧十一郎眼睛睁大,一把抓住李杨双手,“你看见他了?他在哪?” 床底,正敛息屏气的小公子闻言,心里一紧,正想关照一下李杨祖宗十八代时,却又听到: “从窗户跑了。”李杨指着敞开的窗子道。 “多谢。” 萧十一郎道了声谢后,直奔窗口,探头出窗,看外面只有一条街道,立刻翻窗出去,顺着那条街道去追。 “呼。”小公子大松了口气,从床底爬出,掸了掸身上沾到的尘土,还夸了李杨一句。 “没想到你这人,还蛮讲义气的嘛。” “没想到?没想到你还往我床底下钻?搅了我的好事。”李杨还惦记着这茬呢。 “你以为我愿意呀,那不是正好被堵到这里,没办法了嘛。”小公子嘴里嘟囔道。 李杨好整以暇的坐下来,“说说吧,你又干了什么好事,让萧十一郎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跑过来追你?”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小公子连声告辞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了。 李杨也没阻拦。 他巴不得这碍事的小丫头赶紧走呢。 走到门前,将门重新关上,还插上了门,李杨这才回过头,看向床上的女子,露笑道: “好饭不怕晚,咱们继续。” 看着那笑脸,女子脸红了红,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伸出嫩葱般的手指,解开床帐,半透明的帐子轻轻垂下,给女子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神秘面纱,让人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探索欲。 还挺懂情趣的。 李杨心里赞了一声,走过去,刚要掀开床帐,窗口“踏”的一声,翻进来一道身影,落在屋内。 md…… 李杨整个人卡在掀帐的动作,额头青筋跳了跳,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那人,生硬道:“萧兄,又有何贵干?” 床上女子,隔着半透明床帐看到这幕,不禁掩嘴轻笑。 她懂得分寸,所以笑归笑,并没有发出声。 萧十一郎很聪明,但那要看在哪方面,看着李杨,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妥,自顾自叹了口气,“唉,没追上,让那小子给跑了。” “小子?” 李杨脸上露出一种报复似的笑容,“你应该叫丫头才对。” “丫……丫头?”萧十一郎感觉匪夷所思。 李杨点点头,“丫头。” “可是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啊。”萧十一郎说着,还用手在自己胸前来回比划了好几下。 李杨顿了顿,道:“其实脱了也不像。” 这是什么意思? 萧十一郎忍不住道:“你……看过?” “我看过。”李杨点头。 萧十一郎一呆,感觉这短短的三个字里,蕴含着惊人的信息量,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这时候李杨又补充了一句,“和沈璧君一起看的。” 萧十一郎:(⊙_⊙) 李杨就像没看见萧十一郎的表情似的,旁若无人的伸手掀开床帐,将床上女子暴露在萧十一郎面前。 “这位是?”萧十一郎心思从李杨、小公主、沈璧君三人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挣脱,疑惑的看向女子。 女子坐在床上,没想到李杨会把她直接露出来,不禁手足无措起来。 窗户纸就是这样,薄薄的一层,根本无济于事,可只要在,大家就会相安无事,一旦捅破,立马尴尬。 李杨可不知尴尬为何物,他甚至连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还是能面不改色的对萧十一郎说: “如你所见,这是女孩子,和小公子一样。” 这不废话嘛,谁看不出来? 萧十一郎翻了个白眼。 李杨坐在床上,手很自然的搭在女子肩头,对萧十一郎道:“你觉得你和沈璧君一样吗?” 李杨、小公子、沈璧君。 萧十一郎按照这个逻辑,保持李杨和等式不变,将小公子换算成眼前的女子,最后代入自己,得出: 李杨、女子、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打了个激灵,立刻站起,“打扰了,告辞。” 话音未落,人便已跃窗而出。 李杨微微颔首,“这家伙还是挺上道的。” “噗嗤。”床上女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杨转头看向女子,伸手,取下女子发上银簪,轻声笑道: “其实,我也是很上“道”的……” 第三十章天公子 叫声尖锐凄厉,听着就像是承受了莫大痛苦,这让即将要推门而出的李杨,迟疑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女子害怕的跑过来,紧贴在李杨身后。 李杨摇头,表示不知道。 却听到门外有大量的脚步声,在向这边聚集过来。 端茶女子的手下? 或是同伙? 还是逍遥侯的人? “你先退后。”李杨回头,对女子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女子听话的退到墙壁边上。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得连不会武功的女子,都已经能清楚听到,其中有一道脚步声,一马当先,“嘭”的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 李杨抬手就要施出一掌。 “我的妈呀!”一道熟悉的女人惊呼声响起。 李杨连忙收住手,惊讶的看着眼前女人,“风四娘?” 风四娘双手捂住眼睛,当听到李杨的声音后,下意识拿开,男人赤身裸体的一幕,顿时再次映入眼帘,竟是那么近,那么近…… 她赶紧转过身去,臊得不行,狠狠揉着眼,嘴里道:“眼睛要瞎了,眼睛要瞎了……” 闻言,李杨低头看了一眼自身,心里忍不住吐槽: 看一眼就瞎,我这又不是带辐射…… “眼睛要瞎了,眼睛……” 李杨伸手,从后面一拍风四娘肩头,“你还没完了。” 谁知这一拍,风四娘就跟触电了一样,抖了抖,大叫:“别碰我,你个小**,赶紧把衣服穿上!” 李杨无奈回头,朝身后女子招了招手。 正掩嘴偷笑的女子,连忙整了整怀里准备多时的衣服,上前为李杨穿上。 这时,其余脚步声的主人也相继露面。 “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是谁在叫喊?” ……原来是一群提着灯笼的小丫鬟,跑到门前,当看到站在门口赤身裸体的李杨时,皆是“呀”一声惊叫,和风四娘一样捂住眼睛,不同的是,她们没有转过身,一双双眼睛从指缝间露出,眨呀眨的,带着七分好奇、三分窃笑,上下打量着李杨…… “你们好。”李杨非但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笑着朝一众小丫鬟们挥了挥手,打起了招呼。 小丫鬟们胆子大了起来,互相笑嘻嘻的,对着李杨指指点点,还有的暗暗朝李杨挥手,面带春意。 “一群小浪蹄子。”风四娘见到这幕,嘴里骂了一声,又不回头的朝身后李杨喝道:“穿好没有?” “穿好了。” 风四娘转过身,看李杨穿得整整齐齐,可她脑子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李杨光着的那一幕。 “啊。” 她发疯似的狠狠甩了甩头,最后又不解气的连着骂了李杨好几声“小**”,才不忿的问道:“我刚才听到的尖叫声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我知道还用问你?” “难道你进来时没看到一个女子……”李杨将端茶女子的模样,以及自己醒来后的全过程,告诉了风四娘。 风四娘沉吟一下,竟笑了,她虽然武功不高,但对这种伎俩却是一眼能看穿,“故意用尖叫声引来人,让你狐疑,若是走运,没准还能让我们彼此误会,大打出手,呵,真是鸡贼的女人。” 李杨回想起端茶女子猴子偷桃那一招,深有同感道:“确实很鸡贼。” “主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女子从卧房走出,已穿好衣服,问道。 “玩偶山庄。”回答的人是风四娘。 因为李杨无暇回答,他走到门外,正观察着门外庭院。 庭院不大,绿草如茵,草地上摆着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一条碎石铺就的小径,斜斜通向墙角半月形的门户,李杨的视线从门户望过去,正好能看到一个花园一角,淡淡的花香随着清风拂来,再加上这满院娇俏丫鬟身上散发出的女孩香气,当真是个令人陶醉的地方。 “公子初来乍到,一切还不熟悉,不如由小婢领公子四处看看,熟悉一下庄内环境。”一个小丫鬟走到李杨面前,欠了欠身,一双好像要滴出水来的大眼睛,冲李杨眨了眨。 滋滋…… 李杨似乎受到了某种讯息,笑道:“好啊。” “好个屁。” 风四娘几个大步走上来,一把将李杨推开,朝那丫鬟,包括其余丫鬟,赶鸭子似的挥手,“都发春了?没见过男人呐?走走走,都走。” 小丫鬟们摄于风四娘淫威,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风四娘回过头,掐着腰,瞪着李杨,“你也不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青楼吗?居然还有心情和丫鬟调情?” “这里是什么地方?”李杨问了。 风四娘咬了咬牙,真想给这小**一拳。 自己来到这鬼地方,尽管外表看上去一点事没有,可内心深处的惶恐忧惧,又能诉与谁听? 可这小**呢,来这里就像度假似的,一点不知道害怕,风四娘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不害怕是装出来的,而这厮的不害怕却是真的。 她知道这世上有的人,天生就有一颗大心脏,能很好的适应任何陌生环境,可这小**适应得也太快了吧?这才刚来,院门还没迈出去,就已经开始和那些丫鬟眉飞色舞了。 如果不是先来,风四娘几乎以为李杨是这里的常客。 “你还说吗?你不说,我出去走走,嗯……熟悉一下环境。”李杨指着院门外,很认真道。 仿佛真就是去熟悉环境。 风四娘信他才怪。 她深吸口气,决定无视这个恼人的小**,道: “这是玩偶的世界。” “起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到了这里,然后看见一个屋子,屋子里有一座精致的玩偶屋,有个自称是素素的女仆,让我喝了一杯她口中所谓的天公子的茶,我人都到了他手中,也不敢不喝啊,结果一喝完…” 风四娘身体颤抖了一下,尽管嘴上还是强装无所畏惧的说着,可那股颤栗却是瞒不过任何人眼睛。 “我就被缩小,放进了我一开始见到的那个玩偶屋内。”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玩偶做的屋子?”女子捂嘴惊道,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换做以前,我也不信世上会有这种事,可是现在…唉!”风四娘颓然无力的叹了口气。 转头看向李杨,却发现李杨仍在向小丫鬟们离去的院外张望着,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推了李杨一把,“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当然在听。”李杨从院外收回视线,看向风四娘,信誓旦旦道。 见风四娘一副不信的样子,他证明似的走进厅内,指着桌上的玩偶屋,“你说的玩偶世界,是不是这个?” 风四娘走进厅内,看着那玩偶屋,吃惊之色逐渐浮现在她脸上,最后,她指着玩偶屋,跳脚道: “就是它,就是它。” 刚才被李杨赤身裸体那幕惊到,风四娘完全没注意到这座玩偶屋,此刻注意到,不禁骇然的看向四周: “玩偶屋在这里,我不在玩偶屋里,那这里又是哪里?” 她自己都被自己问懵了。 “反正不是在玩偶屋里。”李杨道,然后猛地施出一掌,拍在桌子边上,整张桌子,包括桌上的玩偶屋,“轰”的一声,碎了满地。 李杨指了指毫无动静的四周,“瞧,如果我们现在是在玩偶屋里,我们现在岂不是世界末日了?” 风四娘怔了怔。 她并不蠢,一经点明,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故意先让我们看见玩偶屋,然后再把我们迷晕,丢进故意和玩偶屋造得一模一样的屋子里,让我们产生出一种,是自己被缩小,进了玩偶屋的错觉。” 李杨点点头,刚要说话,却见风四娘就像疯了似的跑出屋去,站在门口,冲整个山庄呐喊: “啊~” 而后便是一通撒泼似的咒骂。 “天公子!你个王八蛋!我……” 听着风四娘越来越难听的咒骂,女子凑到李杨耳边,担忧道:“她莫不是疯了吧。” 李杨摇头,“她在发泄。” 被缩小放入玩偶屋,这事听着就觉得疯狂,说出去,连大一点的孩子都不会相信,可风四娘却信了,并且一直被愚弄到现在,虽然身上没受伤,可是心理上受到的伤害,却是难以估量的。 风四娘,任她外表展现得多么坚强,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终究是脆弱的。 李杨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看着,直到风四娘发泄完毕,回到厅内,才问道:“话说,从你被抓进来到现在,就没发现这个屋子里的玩偶屋?” “原先根本就没有这间院子。”风四娘刚才喊得骂得久了,这会儿一说话,便感觉嗓子眼儿像冒烟似的难受,看了看四处,拎出卧房桌上的茶壶,也不管里面的水是凉的,还是隔夜的,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润着嗓子。 “这位风姑娘好……豪气啊。”女子掩嘴,在李杨身后,用只有李杨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李杨笑了笑,没有说话,早已是见怪不怪。 “跟我来。”风四娘喝完水,舒服了许多,冲李杨和女子招呼一声,走出门去。 李杨和女子跟上。 三人从门外,一路走到院外。 风四娘停住,回过头,指着眼前畅通无阻的半月形院子门户。 “之前这里就是一堵墙,谁知道今天就变成了一个院子拱门。” “变?”女子注意到这个字眼,不是很理解。 “对,就是变。” 风四娘点点头,“我来的头两天,将这里的每个院子都数了一遍,整整二十七间院子,而今天却变成了二十八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女子脸色有些发白。 风四娘狠狠踢了眼前的院墙一脚,“如果是之前,我一定会告诉你是法术,但我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这是幻术!是彻头彻尾的障眼法。” “即使知道是障眼法,姑娘有办法破去吗?”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人问声。 风四娘身子一僵。 女子吓得一跳,躲到李杨身后。 李杨神色自然的转过身,视线在顺着那男人声音看过去的同时,也将这整座玩偶山庄的模样,彻底看在眼里。 四堵高墙,呈四方形,括出一个巨大的山庄,山庄中心是一个花园,花园四周是一个环形回廊,回廊通向四周的各个院子,李杨刚走出的那个院子便是其中之一,刚才离去的丫鬟们便是通过回廊,走入了不同的院子里去。 而花园的中心,则是点缀着各种花朵,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簇拥着最中心的一个纳凉小亭。 此刻亭中,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老神在在的隔着花丛,望着风四娘,然后目光一转,又在李杨身后的女子身上转悠一圈,最后才落在李杨身上。 “你是谁?”李杨适时的出声问道。 “我是……天公子。” 第三十一章扭曲的人 “我是……天公子。” 中年男子说到这,语气一顿,脸上对李杨露出玩味的笑: “你信吗?” 还没等李杨说话,风四娘从一旁拉住李杨和女子,低头小声说了声“走”,不几步,穿过拱门,将两人拉进院内,刻意站到院墙后,避开那中年男人的视线。 “那男人是谁?你好像很怕他的样子。”女子不由疑惑问道。 风四娘沉声道:“龙飞翼。” “龙飞翼?天马行空龙大侠?”女子惊呼道。 风四娘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女子,“没看出来,你年纪轻轻,居然知道龙飞翼?” 李杨也有些惊讶的看向女子。 毕竟女子不会武功,不是武林中人,怎么可能一听名字,就知道是谁?要知道连他这个穿越者,可都不认识龙飞翼。 面对李杨和风四娘的惊讶,女子低下头,神色黯然:“我以前……认识一些武林中人,所以对武林的事比较了解。” 李杨联想到她被当礼物送给自己的一幕。 以前是否也是如此? 他当然不会问。 风四娘是个直爽脾气,看女子不想多说,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继续回到龙飞翼的话题,却不是说龙飞翼如何如何的厉害,而是给女子提醒。 “你要小心这个人,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天马行空龙大侠,现在,他只是一个被关了十三年,心理已经扭曲的疯子,尤其是他那个兄弟。” “兄弟?难道万里行云雷二侠也在这里?刚才为什么没见到他?”女子又是吃惊道。 “你最好祈祷不要见到他。”风四娘无比严厉的警告。 “如果说龙飞翼只是个被关了太久,心里扭曲了的疯子,那么雷雨,就是个已经彻底堕落的魔鬼。” “为什么这么说?”女子不由问道。 “他们……” 风四娘想提醒女子,却又不知该怎么说,羞于启齿,又看到一旁李杨,露出了兴致勃勃的求知表情,脸上一红,最后一挥手,“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李杨嘴里嘀咕一声,兴趣不减。 风四娘瞪了李杨一眼,指着李杨,对女子特别强调:“你一定要看紧他,龙飞翼和雷雨被关十三年才堕落成今天这样,而这家伙要堕落,怕也就是一天的事。” “噗嗤。”女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看向李杨。 李杨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哈~”风四娘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眼泪。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她便往庭院外走,一只脚踏出拱门时,停了一下,回头看向女子,“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住一屋。” “我愿意。”李杨当场举双手双脚赞同。 “滚!”风四娘杏眼一瞪,也是当场回道。 女子掩嘴忍笑。 见风四娘还站在那里等自己回复,她不由看向李杨。 李杨点点头。 女子这才随风四娘一起离开。 院中只剩李杨一人。 他也走出了庭院,却只是站在院子拱门外,望着整座玩偶山庄,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逃出山庄的办法吗?”仍坐在花园中心亭内的龙飞翼,望着风四娘和女子走入的那间院子拱门,望了好一会儿,才转而看向李杨。 “没用的,要是能逃,我和我二弟早就逃了。” “十三年啊!整整十三年了啊!” “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还有人记得我吗?家中老母是否还健在?……” 龙飞翼举头望着明月,回忆的眼神中,似乎隐隐泛着泪光。 李杨视若无睹,迈步,顺着回廊,向最近的一个院子门户走去。 龙飞翼从明月上收回视线,转头,望着李杨即将要隐入拱门中的背影,提高嗓音,朗声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李杨脚步顿住,回过头,朝龙飞翼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 “我是……沈浪。” 龙飞翼脸上表情僵了僵。 李杨没问他信不信,转过头,走过拱门,彻底进入院中不见。 不一会儿,院中传出了一个小丫鬟银铃般的笑声。 龙飞翼脸色多少有些难看,却没有任何动作。 换做十三年前,他一定要给李杨一个教训,但是现在, “哼,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不,比我更悲惨。”龙飞翼望着那间笑声已变呻吟声的院子,脸上露出一种阴阴的笑容。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当李杨也被这个山庄折磨得心理崩溃、扭曲、疯狂后,又会是什么惨样。 一想到这里,龙飞翼竟然莫名地兴奋起来。 “小雯。”他高喊一声。 一间庭院拱门内,快步走出一个小丫鬟,穿过花园,进入亭中,刚进去,就被龙飞翼扑倒在地,竟就在这无遮无拦的亭子中,展开了一场春宫戏。 而奇怪的是,丫鬟在身下,龙飞翼因为兴奋而略微有些泛红的眼睛,却是直直望着风四娘和女子的庭院,而后,又望向李杨那间…… … 人在极端环境下的渴望是丑陋的。 即使天已放亮。 “你说新来了一个女人,还很美?” 雷雨刚睡醒不久,正在用早饭,衣服都没穿,就那么赤条条的坐在桌前,怀里还抱着一个小丫鬟,不时上下其手,同时还从小丫鬟口中得知了昨晚李杨的到来,而当听到李杨身边还有个美人时,眼睛瞬间冒光,两口将手里的肉包塞入口中,都没嚼,一把将怀中丫鬟推到一边,在丫鬟哀怨的眼神中,兴冲冲出去了。 一边嚼着嘴里的肉包吞咽,一边来到风四娘院前。 刚要进去。 “别忘了,风四娘是我的。”背后突然传来龙飞翼警告似的声音。 雷雨回头一瞧,正好瞧见龙飞翼从亭中地上缓缓坐起。 这厮竟是在这睡下了。 雷雨瞥了一眼龙飞翼身旁地面,仍没有醒来的丫鬟,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耐烦的说了声“知道了”,便转身直接进了风四娘住的庭院。 一边进,一边还高声发笑,似乎在打招呼: “听说山庄里来了个大美人,我这厢特来拜会,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万里行云雷二侠的名号。” “抱歉,我只听说过猪猪侠。”突然响起的另一男人声音,令雷雨脸上的笑僵住了。 转过看去。 只见院墙上,李杨以骑马的姿势骑在墙头上,后背靠着屋子墙壁,居高临下的看着院中雷雨。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男人?”雷雨仔细看着李杨那张年轻的脸,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妒忌。 他也年轻过,只是他的青春,已经在这座玩偶山庄里虚耗完了。 天公子,你关进来这么个年轻人,是故意嘲笑我已经老了吗? 不! 我还没老! 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雷雨脸上带着股病态的疯狂之色,从李杨身上收回视线,一头朝紧闭的屋门走过去。 “呼。” 一阵风扫过,带着衣衫猎猎作响之声,雷雨眼前一花,墙头上的李杨,已经站在了屋门口,而且就站在他即将要走到的下一步位置上。 好快! 雷雨心里一惊,刚迈出还未落下的右脚,下意识变为踹出,朝李杨刚站稳的左脚膝盖处踹去,口中同时喝道: “滚开!” 李杨不退反进,抬起膝盖,朝雷雨脚底顶上去。 雷雨见此,嘴里嘲笑一声,“自不量力。” 他是往下踹,力道可以由上向下,很自然的踹出去,比起李杨往上顶,天然就占据优势。 高手相争,一丝一毫都差不得,这个优势足以令他取得优势。 但雷雨显然还不满足于一招得胜,脸上浮现出狠毒之色,丹田内力狂灌于右脚上,竟是要毕功于一役,直接废了李杨膝盖这条腿。 “嘭!” 脚底和膝盖重重碰撞,发出清楚的震响。 正等着听李杨膝盖粉碎声的雷雨,忽地脸色一变,骇然低头,看到李杨膝盖非但没有粉碎,反而爆发出一股绝强的劲力,膝盖已不动,那股劲力却顺着与他脚底的接触点,袭向他右腿。 “啊!” 雷雨嘴里惨叫一声,整个人竟被这一道膝盖之力,顶得向上飞起,在空中翻了好几圈,才“嘭”的一声坠地。 李杨缓缓放下腿,道:“最近几年都没好好练功吧。” 何止是最近几年。 整整十三年,雷雨都没怎么练过功。 练功是为扬名立万,为建功立业,为闯荡天下……可在玩偶山庄里,练功有什么用? 是能让他逃出玩偶山庄?还是能让他一夜多御几女? 他早已放弃了。 “在这个出不去的地狱里,你早晚也会变得和我一样。”雷雨坐在院中地上,抱着右腿,疼得直咬牙,这还是因为他用卸劲的技巧,卸去了些力道,不然,这条腿就不是光疼那么简单了。 “那可不一定。”李杨抬腿,走下屋门前台阶。 “死人和活人,怎么能一样?” 雷雨额头冒出冷汗,嘶声道:“你要杀我?” 李杨上下打量了一眼雷雨光着的身体,“你不该杀吗?” 杀气透彻骨髓。 雷雨吓得亡魂皆冒,一瞬间,竟是忘了右腿的伤,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跑出去。 他忘了伤,伤却忘不了他。 刚站起,右腿一疼,便又惨叫着跌倒在地了。 李杨脚下一动,整个人向雷雨冲去。 突然, “啊~”一道丫鬟尖叫声传来,一具白乎乎不着片缕的娇躯,从庭外飞了进来,笔直飞向李杨。 李杨本想躲,可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坚硬台阶,还是驻足,出手,将飞来的丫鬟横空抱住。 就在这一刻, 一道黑影闪电般从庭外冲入,不做片刻停留,抓住地上的雷雨,再次闪电般原路冲回。 只留下一句: “二弟鲁莽,多有冒犯,做大哥的在这里代为赔罪了,若阁下心中杀气难平,就杀这丫鬟泄愤吧。” 是龙飞翼的声音。 “这龙飞翼的武功,倒是要比雷雨高出不少。”李杨望着已经无人的庭院拱门口,原地沉吟片刻,没有去追。 低头看向怀中丫鬟。 “别……别杀我。”丫鬟浑身颤栗不已。 “那可不行。” 李杨竟非杀不可,他的杀心何以如此之盛? 他将丫鬟放下。 丫鬟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站立不住,一下跌坐在地。 李杨脱下外衣,披在丫鬟身上,掐了掐丫鬟脸蛋,笑道:“等晚上找个时间,我要杀得你哭爹喊娘。” 丫鬟抓着身上衣服,只薄薄一层,却让她感到身体在发热。 “去吧。”李杨拍了拍丫鬟后背。 丫鬟感觉身体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似的,随着李杨一句话,便自动站起来,朝庭院外面走去。 或许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会更加听话。 直到快走出拱门时,丫鬟停住,回头,朝李杨投去一个满含春色的眼神,“其实……不用等晚上也行。” 说完,便跑出去了。 那一抹弯弯的嘴角,似乎是在钩李杨去追。 李杨笑了笑,没有过去,回过身,走到屋门前的台阶上,丝毫不嫌台阶冰冷坚硬,就地坐下。 他也不干什么,只是面朝着庭院拱门口坐着,像是一尊门神。 第三十二章堕落的李杨 “吱呀。” 李杨身后的屋门打开,风四娘伸着懒腰,走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当看到门口台阶上坐着的李杨时,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坐我门口干吗?” “你门口舒服呗。”李杨随口道,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回头看向风四娘,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睡得挺香嘛,刚才门外闹那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你。” 风四娘眼神有些闪躲,“我这人睡觉一向很死。” 然后一脸认真的问李杨,“刚才出什么事了吗?” 李杨眼睛定定的看着风四娘,“没事。” “没事就没事,你那眼神什么意思?”风四娘被李杨那眼神看得有些恼了,抬手做出仿佛要打人的样子。 李杨很配合的转身,跑了。 “小婬虫。”风四娘嘴里嘟囔一句,看着李杨跑出去的院门口方向,眼神里满是感激。 显然,对外门刚才发生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 “你何必如此对他?”女子从屋内走出。 “我怕他……”风四娘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担忧。 如果是在外界,她何必吝啬一个谢字,甚至她也很愿意和李杨交朋友,毕竟以李杨那性格,和他做朋友,必定是一件有趣的事。 可这里是玩偶山庄。 “龙飞翼和雷雨被关十三年才堕落成今天这样,而这家伙要堕落,怕也就是一天的事。” 这是她之前对女子说过的话,不是玩笑,也不是气话,而是她内心深处真实的忧虑。 就以李杨那性格,换做哪个女人能不忧虑? 可她又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她唯独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 同为女人,女子能理解风四娘。 毕竟,她对李杨那性格,可是深深见识过了。 不客气的说,只要你敢让他蹭一蹭,他就敢进来。 哪怕是再小的一条缝…… 所以风四娘的办法就是,不给他任何靠近的可能,刻意保持距离。 “而且,我现在更担心一件事。”风四娘的担忧更重了,语气、脸上都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什么事?” “龙飞翼和雷雨,会不会被激得狗急跳墙?”风四娘目光一转,视线仿佛穿过了墙壁和距离,看到了另外一间院子。 龙飞翼和雷雨住的院子。 院内,一样的门户,一样的草地,一样的屋子,不一样的,只是人。 “大哥。”雷雨躺在床上,脸色还带着刚才忍痛治腿时憋出的酱紫色,看大哥治完就要走,连忙唤了一声。 “我…” 龙飞翼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想让我替你报仇?“ 雷雨听出龙飞翼语气中的拒绝之意了,但他还是不甘心,心里一动,换了一套说辞。 “大哥,这不是我报不报仇的事,也关系到你啊,你不是想让风四娘心甘情愿的从了你吗?的确,你不担心,毕竟这玩偶山庄里只有我们两个男人,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难不成还能忍受一辈子寂寞?就范是迟早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又多了一个男人,武功就不提了,人又比你年轻,模样也……唉,我的好大哥啊,你仔细想一想,到时那风四娘若真寂寞难耐,她会投入谁的怀抱?” 这番话,让本来成竹在胸,坐等美人入怀的龙飞翼,脸色当场拉了下来。 雷雨见此,立即又添了把火,“大哥,你眼看着要奔五十了,能熬得过那小白脸吗?要是…” “够了!”龙飞翼喝断雷雨的话,脸色阴晴不定。 “你以为我不想出手?难道你没看出他武功有多高?这刚上完药的腿伤,难道这么快就忘了疼?”龙飞翼恨铁不成钢的在雷雨伤腿上拍了一下,疼得雷雨上身一下弹起,叫疼不已。 “就算要杀他,也得等你腿好以后,你我合力,才有万全胜算,在此之前,该忍则忍。” 闻言,雷雨瞬间就忘了腿疼,惊喜叫道:“大哥,原来你早有打算杀…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龙飞翼捂住了嘴。 龙飞翼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要是被那小子听到…” “我听到了。”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龙飞翼的话。 龙飞翼和雷雨惊得猛然转头,看向屋门口。 “嘭。” 一声巨响,门板踹开,露出站在门槛外的李杨。 抬腿跨过门槛,目光落在一脸惊愕的龙飞翼脸上,李杨笑道:“看来,我真是堕落了,你刚才说的,居然和我想的一样。” 说罢,脚一跺地,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朝龙飞翼攻了过去。 “大哥。”右腿受伤,无反抗之力,雷雨不禁惊恐的叫了一声。 不需要他叫,龙飞翼经过起初的惊愕,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转身,一个纵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刚才站在床头位置,距离床上雷雨太近,若是在那个位置和李杨交手,施展不开不说,还有可能一不小心,失手错伤了自己兄弟。 落入院中,站定,回头朝屋里看去,却见李杨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来,而是站在床头,抬掌,朝着床上惊慌失措的雷雨头顶拍下。 “你敢!” 龙飞翼一声怒吼,又顺着原路,从窗口跃向屋内。 刚跃入屋内,脚刚站稳,还没等冲到床头, “咔。” 骨裂之声响起,明明很微弱,听在龙飞翼耳中,却如晴天霹雳般震撼。 再看床上,雷雨已经上身瘫软,倒在床上,掌力震得七窍之中都飙出了鲜血,死状骇人。 “二弟啊!” 龙飞翼痛心疾首的叫了一声,双眼通红,什么打法、招法统统抛在脑后,运起一双铁掌,内力不要钱似的灌注,朝李杨背后奔袭过去。 李杨回身,旋踵间,刚从雷雨头顶收回的手掌,朝奔袭而来的龙飞翼手掌,挥击过去。 掌风吹得衣袖猎猎作响,如吹气球般胀起,似有撕裂之象,双掌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李杨眼神一凝,清楚看到龙飞翼挥击过来的掌心肉上,满是老茧,厚厚一层,几乎像熊掌一般。 这显然是将掌法练到极高境界,才会有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杨顿时没了与龙飞翼对掌的念头。 “死!” 李杨嘴里低喝一声,明明没了对掌的念头,却不退反进,脚下一动,整个人带着这一掌,主动向前送去,同时念头一动,一股宛若利剑般的杀气,透体而出,先一步刺入龙飞翼心头。 剑意! 龙飞翼心头一震,如遭雷击,那股疯狂的攻击势头,被生生打断,内力从丹田运转至双臂、双掌的运行路线,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丝停顿。 就是在这一丝停顿的空档中,李杨送上来的双掌,“嘭”的一声,重重对上龙飞翼双掌。 纵使练到再高境界的武功,没有内力支撑,也是枉然。 “咔。” 龙飞翼浸淫一生,苦练数十载的一双无敌铁掌,在这短短一击之中,就被破去了,两只熊掌似的大手掌,从手腕处生生折断,折成一个极其夸张的弯度,手背几乎完全贴在了小臂上。 “啊!” 龙飞翼十三年未曾与人战斗过,在这山庄里放纵享乐,虽说武功没落下,但何曾受过这样的伤痛,当场发出杀猪一般的凄厉惨叫,整个人也被李杨掌力震得倒飞出去,“轰”的一声,后背撞破了门板,摔落在院中。 至此,胜负已然明朗。 “呼。”李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收掌。 刚才的战斗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充满危险,要不是他果断临时变招,那一掌对上,自己虽不至于被一掌秒掉,再想取胜也是不可能了。 说他这一战,九成是靠机智赢取的,也不为过。 李杨定了定心,视线穿过破掉的门,看向院中,刚从地上挣扎站起的龙飞翼。 在李杨的目光下,龙飞翼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刚才被剑意直击心头的那一刻颤栗感,再次涌上心头。 几乎想都没想,龙飞翼扭头便跑。 他可是顶尖高手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的顶尖高手。 双掌虽断,双腿犹在。 这没骨气的一幕,看得李杨稍微一愣,随即露笑。 “在这玩偶山庄里,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话是这么说,李杨还是运起轻功,第一时间去追。 要知道,这山庄里可不止他和龙飞翼,万一龙飞翼拿风四娘或是其他人,要挟自己怎么办? 也许李杨真是堕落了,这一刻所思所想,竟又一次的与龙飞翼不谋而合,只是, “人呢?” 龙飞翼冲进风四娘所住的庭院屋内,却没有见到一人。 耳尖一动,却听到旁边一处院子中有动静。 或许是风四娘? 或许是别的小丫鬟? 管她的! 龙飞翼已到生死关头,哪里顾得上是谁,直接原地跃起,脚尖在院墙墙头上一踏,换了个方向,寻着声音,跃入了那一间院子。 正是李杨醒来,进入玩偶山庄的那间院子。 而在跃起的过程中,视线还看到了李杨,正从自己院中追出,已经飞过花丛,脚底在花园中心的凉亭伞状亭顶上一点,眨眼的功夫,已经快掠至他身后了。 龙飞翼吓得方寸大乱,落入时脚下没站稳,跌了一跤。 “是你!”风四娘的惊讶声响起。 玩偶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在这边,还真没听到龙飞翼所住院子中传出的动静。 没听到的,不止风四娘。 包括女子,以及此刻站在院中的其余两人。 一老一少。 老者鹤发满头,少者青丝如云,后者搀扶前者。 “你是……龙飞翼?”老者竟一眼认出了龙飞翼。 龙飞翼趴在地上,都没来得及起身,抬头看了一眼老者,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他顿时惊喜的大呼一声: “老太君救我!” 此老者,竟赫然是沈家主事人,沈太君。 “要我救你?是谁要杀你?逍遥侯?还是天公子?壁君,快,去扶起龙大侠。”沈太君关切道。 搀扶她的沈璧君,依言去扶龙飞翼。 风四娘在旁,连连给沈璧君使眼色,示意别去。 没让沈璧君纠结,龙飞翼自己就一骨碌从地上起来了,一起来就往沈太君身边跑,边跑,边指着庭院门外,恰在此时追进来的李杨,一脸惊慌失色的叫道: “是他, 沈浪!” 闻言,沈太君脸色当即一黑。 沈璧君凝望着眼前,依旧如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李杨,莫名感到一阵晕眩: 这家伙,终究还是对我家先祖下手了…… 第三十三章墙外的深渊 “是你!”沈太君竟也一眼认出了李杨。 李杨没有回应。 他此刻注意力都在沈璧君身上,上下打量她一眼,点点头,似乎确认无误,然后说了一句令沈璧君无比羞愧的话: “又被劫了?” 话是在提问,可语气中却不含半点疑问。 “……是。”沈璧君低着头,声若蚊蝇的应了声。 “又是小公子?”李杨又道。 “是……不是。”沈璧君条件反射的应了声,应完才反应过来,抬起头,“这回是逍遥侯。” “意思你还挺骄傲呗。”李杨有些无语道。 沈璧君再次羞愧的低下头,闹了个脸红。 美丽的脸红。 “世间竟有此等佳人。”龙飞翼站在沈太君身后,看着沈璧君,舔了舔舌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觉得风四娘已是个绝世美人,但毕竟太野太烈,全无女子该有的那份柔美,再加上又三十多岁了,哪里有这花季少女的那份青春美感。 “璧君!”龙飞翼心里念着这个名字,越发觉得美了。 “壁君!”沈太君却是一道愠怒喝声。 她实在见不得自己孙女,竟在丈夫以外的男人面前,露出那副小女儿姿态。 “奶奶。”沈璧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的转头看向奶奶,视线却一下注意到了奶奶身后,正舔着舌头注视自己的龙飞翼。 她皱了皱眉,并没有发作。 从小到大,这样的男人眼神她见得太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回来。”沈太君喝道。 沈璧君不知奶奶发什么脾气,感到有些委屈的走到奶奶身前,顿了一下,刻意站到奶奶另一侧,与龙飞翼截然相反的位置,保持距离。 现场只有一人在与龙飞翼拉近距离。 “呼。” 一阵风扫过,沈璧君下意识闭眼,沈太君一声惊呼,原本站在院子拱门口的李杨,已经站在龙飞翼面前了。 毫不犹豫,直接出手,掐住了龙飞翼脖子。 龙飞翼没想到,在有沈太君为自己坐镇撑腰之下,李杨仍敢动手,而且连声招呼都不打,毫无预兆,他措不及防,当场被抓了个正着。 李杨手刚要用力,旁边挥来一道大袖。 “大胆恶贼,光天化日就敢行凶!”沈太君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年老之人的弱态,挥舞的衣袖间,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手,迅速拍出,直奔李杨胸口。 “太君。” “奶奶。” 沈璧君、风四娘惊呼一声,想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老太太,你好大的火气啊。”李杨微微一笑,掐住龙飞翼的手一拉,龙飞翼便被拉到身前。 “唔唔唔……”看着即将要印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掌,龙飞翼因为被掐住脖子,发不出声来,只能嗓子眼里发出“唔唔”的叫声,满脸惊恐。 “龙大侠。”沈太君一惊,连忙住手,但有些收不住的力道,带着她身体,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身旁的沈璧君扶住了。 将奶奶扶稳,沈璧君看向李杨,张口就要发作,可一想到是自己奶奶先动的手,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只得不满的瞪了李杨一眼。 李杨没有辩驳,抓住龙飞翼,默默后退。 他是男人。 但凡是正常的男人,不论武功再高,总会有不愿意打杀的人。 女人、老人。 不巧的是,沈璧君和沈太君两样都占了。 李杨只能主动退让。 这可不是心慈手软、圣母、白莲花什么的,而是泱泱文明,千年熏陶,形成的保护老弱妇孺的美德。 “恶贼,放了龙大侠!”沈太君却不依不饶的追上去,看李杨只是退到拱门口,并未退出,才止步。 “你确定?”李杨看了看身前擒住的龙飞翼,竟笑了。 “那就给你吧。” 五指一松,又抬脚在龙飞翼屁股上踹了一脚。 龙飞翼措不及防,“哎呦”一声,向前扑倒,正扑倒在沈太君脚尖前。 “龙大侠,快快起来,没受伤吧。”沈太君立刻伸手扶起龙飞翼,然后看向李杨,质问起来。 “你在耍什么花招?” “花招?”李杨嗤笑一声,瞥了眼已躲到沈太君身后的龙飞翼。 “这人是给你了,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 说完,李杨转身走出拱门,走出的过程中,还能清楚听到身后院内,沈太君的质疑声,而后又传出龙飞翼的声音,似乎在研究他在搞什么阴谋。 站在芬芳的花丛前,李杨摇了摇头,抬头看天,一片晴朗。 “咳咳。”稍微有些熟悉的女子咳嗽声响起。 李杨转头一看,回廊边上通往的一道拱门口,一张俏脸探出,当看到李杨时,又红着脸缩了回去。 正是今早救下的那个女子,也就是小雯。 李杨脸上露出笑容。 “谁说我不杀女人的。” 他踩着轻快的脚步,朝那道拱门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沈太君和龙飞翼有说有笑的走出拱门。 “老太君威风不减当年呐。” “无双铁掌,龙马精神,当年何等威名,天下皆知,后来销声匿迹,老朽还以为是看破武林纷争,退隐江湖了,没想到却是被关在这里十三年,唉,老朽若是早点知道……” “你也没招。”风四娘在后面,看着前面互相吹捧的沈太君和龙飞翼两人,小声腹诽。 女子掩嘴笑了笑,没有吱声。 沈璧君悄然落后几步,到了风四娘和女子身旁,施礼道:“两位姑娘,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被抓进来的,又是如何与李杨相识?” 风四娘仔细注视着沈璧君表情,怪道:“你到底是想问我们,还是想问那小婬虫?” 沈璧君脸一红,也不知是被看穿了心思,还是被风四娘那粗俗的话激的,强辩道:“都要问一问嘛,毕竟咱们现在都被关在这里,只有同心协力,才能…” 风四娘不耐的摆摆手,打断道:“大道理留着哄你奶奶吧,不就是想问那小婬虫的事嘛,我是因为……” 假装偶遇,骗雪花骢,假扮名妓,盗割鹿刀……风四娘很大方的将这些经历告诉了沈璧君。 那是一种不同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邂逅和经历。 沈璧君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几分艳羡。 又看向女子,本着礼数,先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名讳?” “对啊,你叫什么名字?”同住了一夜,风四娘竟然现在才注意到,自己还不知道女子名字。 “我叫……”女子语气一顿,看了眼风四娘,让风四娘心里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正要发问时,听到下文: “青青。” “江南名妓青青?我假扮的那个?”风四娘呆呆的问道。 青青点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 “这……”风四娘尴尬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种,想要掩面逃走的冲动。 倒是把一旁的沈璧君看得一乐,感叹武林真小。 “啊~” 高亢的叫声突然传来,但马上又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嘴似的,咽了声。 “嘭。”一道巨声响起,回廊上的木柱上,清楚拍出一个巴掌印,显示出沈太君此刻的愤怒,她手指着传出叫声的院子,颤抖不已。 “这……这……” 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身后,沈璧君、风四娘、青青皆是一愣,看着那院子,随即反应过来,脸色“腾”的一下红了,下意识互相看向彼此,又赶紧把头转开。 “走。”沈太君终于平静下来了,厌恶的从那院子收回视线,冷哼一声,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似的,快步离开,连刚刚还在热切攀谈的龙飞翼、以及身后的孙女,都撂下不管了。 沈璧君顾不上闲聊,立刻去追。 “去看看。”风四娘闲着也是闲着,便过去瞧个热闹。 “我去备饭。”青青道了一声,回去了。 反倒是龙飞翼,独自停在原地,转头,看着小雯的院子,眼中露出强烈的怨毒之色。 毫不怀疑,他现在多想过去杀了李杨。 但他脚下,却一步不动,低头,看了看自己折断的双掌。 “当务之急是治好我的手。” “没准还能恢复。”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龙飞翼转身,回自己院子,治伤去了。 而率先走掉的沈太君,此刻来到了山庄最外围的一堵围墙前,站在墙根的阴影下,仰头,望着也就一丈多余的墙头。 “老身还就不信了,出不了这玩偶山庄。” 她往后退了一步,起脚便要往墙头上跃。 这要起飞似的姿势,吓坏了刚追过来的沈璧君,她连忙伸手,从后面抱住奶奶,劝道:“奶奶,您年事已高,使不得啊,还是让我来。” 担心奶奶拒绝,沈璧君不等她说话,便一脚蹬在墙壁上,借着脚底生出的力道,直跃向墙头。 “很容易嘛。”人在空中,眼看墙头在望,沈璧君轻笑一声,正要落脚,却突然看到墙头,竟在上涨。 上涨? 看着原本就要被自己踩在脚下,却突然涨高到与自己额头齐平高度的墙头,沈璧君骇然不已,手脚大乱,整个人从空中向地面跌落。 “壁君!” 沈太君大呼一声,不顾老迈,伸手去接,跟过来的风四娘,也伸出双手,帮忙去接。 突然, “啪嗒。” 一只手从墙头冒出,由上至下,一把抓住沈璧君因慌乱而在空中来回挥舞的手。 “原来沈老夫子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李杨的调笑声响起。 沈璧君手被抓着,吊在空中,身子紧贴着墙壁,仰头望着骑在墙头,近在咫尺的李杨笑脸,本来还挺感动的,结果被那一口沈老夫子叫得,顿时红了脸,莫名又想起刚才那道女子高亢叫声,赶紧偏过头去,不敢再看李杨。 “恶贼,快放开我孙女!”沈太君站在墙根下,仰头,怒视着墙头上的李杨,紧握的手心里,隐约有一抹金光闪过,正是沈家独门暗器—金针。 此刻李杨骑在墙头,简直就是天然的靶子,若不是担心误伤到自己孙女,她真就忍不住射出金针了。 毫无疑问,这金针在沈太君手中,和与那日在沈璧君手中,威力绝对是两个级别。 凶险暗藏。 李杨却依旧是那副调笑的表情,看着沈璧君,“喏,你奶奶要我放开,那我可放开了。” “哈?” 沈璧君一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刚要说一声“不要”,却感觉到那只热乎乎的大手,已经松开,离自己而去。 “啊~”身子急速下坠,那瞬间的刺激和惊恐,让沈璧君下意识就要发出这样一声尖叫,可小口刚张开,还没等叫,双脚便“踏”的一声,落地了。 “……”沈璧君。 这时她才缓过神来,这墙其实只有一丈多高,而她刚才整个人贴在墙壁上,额头与墙头平齐,脚底与地面,也就六尺多一点…… “壁君,没事吧?”沈太君围在孙女身边,上下左右一通检查。 “没事。”沈璧君摇头,还露出一个笑容,表示自己真没事。 仰头,看向骑在墙头一脸笑意的李杨,握了握拳,她现在只想让这家伙有点事。 “好端端的,眼看就要跃上去了,你怎么自己掉下来了?”沈太君回想刚才,沈璧君无故掉下来那一幕,颇觉诡异,不由问道。 听到奶奶的问声,沈璧君这才从李杨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奶奶,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 “幻术么?”沈太君听着沈璧君的叙述,不愧是老江湖,心思老辣,一下想到了症结。 “就是幻术。”风四娘肯定的说了一声,一脸激动的冲到墙根底下。 她之前就已知道,那天公子神灵一般的手段,其实都是幻术,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就说眼前这墙头,明明知道是幻术,风四娘却还是不敢跃上去,就如同某人,明明眼干的不行,明明知道滴眼液对眼睛是好的,可每回看着那滴液体,将要垂落眼球中时,都会不可抑制的闭眼闪躲。1 滴眼液尚且如此,这可是拿轻功往上跃啊,那力道,就像是一心求死的人,狠劲往墙上撞,但凡是心理正常的人,谁不会害怕? 而且,就算硬着头皮,真跃上了墙头,谁能保证,当双脚踩中墙头时,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会不会有什么机关被触发?墙外是不是有陷阱…… 一堆非死即生的问题,让风四娘只是拿石头丢过去试了试,可当看到石头投出墙壁后,却消音般没有一点动静,反而觉得更可怕了,不敢冒险, 但在此刻,当看到李杨成功骑上墙头,还没事,她终于抛开了顾虑,抬脚便要往墙头上跃。 李杨却在这时候跳了下来。 脚刚沾地,就被风四围上来,迫不及待问道:“你怎么下来了?墙外没有逃出去的路吗?” “对啊,你怎么下来了?”沈璧君也围了上来。 沈太君本想拉回孙女的手顿了顿,忍住了,侧耳去听。 她也想知道答案。 李杨摇摇头,“相信我,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到底怎么回事?” “快说。” 两女急不可耐的追问。 “你们真想知道?”李杨似乎不太想让她们知道。 “废话。” 李杨沉吟了一下,“那你们自己来看吧。” 话音刚落,一股强横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让近在咫尺的沈璧君和风四娘,都瞬间变色,连隔着一定距离的沈太君,都下意识一慌,还以为李杨要出手了,一直紧握着金针的手,立马扬起。 “咻咻咻咻咻咻……” 针如雨下,针头上闪着的寒芒,耀眼得令人胆破。 却没有李杨的剑光耀眼。 那剑光,陡然从李杨体内绽放出来,如一轮太阳般耀眼,将李杨整个人罩在其中,恍若神明。 “钉钉钉钉钉钉……” 沈家名震武林,引以为傲的金针,射入这轮剑光后,像是射中了一块铁板,在刺耳的声响中,纷纷落地,仔细看,针头竟然都歪了。 沈太君大惊失色。 正想着这该如何是好时,剑光从李杨身体脱离,凝成一束,宛若实质,呼啸着,射中了身后的院墙。 “轰!” 一声巨响。 高逾一丈,宽不知几许的墙壁上,被剑气凿穿,露出一个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走出的大洞,顺着洞的边缘,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痕,咔嚓咔嚓的向四周迅速扩展开去,最后在轰隆隆的震声中,这座困了龙飞翼、雷雨两名顶尖高手,十三年之久的墙壁,轰然倒下。 “相信我,还是不要看的好。”李杨淡淡的声音响起,没有回头去看倒塌的墙壁,而是在沈太君几人失神的目光中,走回了玩偶山庄内。 “为什么不要看?” “干吗不看?” 沈璧君和风四娘最先回过神。 她们虽然也震惊于李杨那一剑的威势,但两人并不怕李杨,反倒是沈太君,望着李杨再次走入小雯院中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 等回过神,却也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有什么激烈反应,只是沉默不语。 “咳咳……”沈璧君和风四娘的咳嗽声响起。 沈太君回头一看,看到两人正在墙壁倒下掀起的尘雾前,呛得一阵咳嗽,连连挥手,穿过尘雾,向墙外走去。 见此,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想离开玩偶山庄来着。 连忙向墙外走过去。 突然, “啊啊啊……” 尘雾中传出沈璧君和风四娘混合在一起的惊慌叫声。 刚被李杨那一剑搞得紧张不已,心里紧绷的那根弦还没松开,一听到两人的叫声,沈太君神经过敏似的,瞬间做出反应,双手一出,闪电般探入尘雾中,从后面抓住了两人衣裳。 “怎么回事?”疑问声这才后一步发出。 尘雾散的很快,露出这样一幕: 沈太君从后面,两手抓着沈璧君和风四娘背部衣裳,揪成一团,而前面的两人,则是踩着碎石,身体稍稍向前倾斜着,她们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姿势上,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额头上的冷汗,随着控制不住的身体颤抖,向下滑落,流淌过鼻翼、唇角、下颌,坠落,继续向下,向下,向下…… 直到超出视线最远距离,也没有落到终点— 万丈深渊! 注1:没错,这就是我。 第三十四章天堂海洋 “呼~” 一阵风吹过,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崖底深渊中,发出渗人的呼啸声,令站在崖边,差点失足坠落的沈璧君和风四娘,脚底止不住发软。 身后,沈太君双手用力一拉,两女被拉了回来。 因为脚底发软,脚底又都是不平整的碎石堆,两女站不稳,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地上坚硬的碎石硌得臀部生疼,两女却没有发出任何叫疼的声音,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深渊。 “出不去了。”沈璧君绝望的垂下头。 “或许……还是幻术?”风四娘不甘心道,在脚跟前一颗拳头大小的碎石上踢了一脚,碎石在地上一滚,朝着崖底滚落下去。 “呼。” 只有碎石快速坠落时掀起的破空声,却迟迟听不到坠地声。 “这回是真的。”沈太君脸上的皱纹抖了抖,强自压下心底涌上来的种种绝望悲观情绪,回头看向沈璧君。 “走吧,壁君,我们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噢。”沈璧君抬起头,看着奶奶一如既往镇定的表情,不由受到鼓舞,重新站了起来。 沈太君又看向明显也坠入绝望情绪的风四娘,“那丫头,你也别在这里,继续傻望着悬崖了,再怎么望,这悬崖也变不成通衢大道。” 说着,与沈璧君一同往山庄内走回。 风四娘呆了呆,望着沈太君那老迈佝偻的后背,心中阴霾逐渐被鼓舞起的坚定代替。 “人家这把年纪,都能镇定自若,风四娘啊风四娘,你他妈什么!”风四娘嘴里骂了自己一句,都用上了粗话,一骨碌从地上站起,踩着满地碎石,重新坚定的回到山庄内。 刚一回去,就坚定不下去了。 花丛中,一群小丫鬟排队挤在凉亭中小雯身后,而在小雯身前,李杨正在和她下象棋,没下几步,随着李杨黑炮,一举飞入对面小雯内部,他笑道: “将军,说好的,输一局,脱一件,快点。” 小雯有些扭捏的起身解衣。 小雯身后的丫鬟们却不乐意了,纷纷叫了起来。 “你怎么老是输啊?” “故意的吧。” “玩不过就别玩了,换我来。” ……李杨转头向众丫鬟们哈哈笑道:“别急别急,都有份。” 看着这幕,风四娘咬了咬牙,一脸不忿。 自己在悬崖那边绝望的不行,这小婬虫在这边,竟然玩得这么开心! 因为悬崖而心情糟糕透顶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抬脚,脱鞋,一把朝亭中李杨丢了过去。 众丫鬟都没反应过来,就见那鞋子已经飞到李杨脑后。 眼看就要砸中,李杨却在此时,突兀的一伸手,如同脑后长眼了般,抓住了鞋子,然后回头一看,见是风四娘,稍微一愣,随即笑道: “怎么?你也要玩?” “玩你个头啊!” 风四娘气呼呼的冲进凉亭,指着李杨鼻子,“你没长心吗?这里是玩偶山庄啊!你被囚禁了啊!你居然还有心情玩?难道你就不害怕?难道你就不想逃?” 回廊上,正要走入一间院子拱门的沈太君,顿足停下,旁边搀扶她的沈璧君,干脆就回头望向李杨。 都想知道答案。 就连对面的小雯,以及众丫鬟,都很好奇。 毕竟李杨的表现,实在不像一个被囚禁者该有的样子。 难道是他已经知道逃出去的办法? 李杨摇摇头,“逃,我为什么要逃?对我来说,这里是……” 说到这,他伸手指了指四周,表示整个玩偶山庄,又指了指对面的丫鬟、身后的风四娘、回廊上的沈璧君等所有人。 “女人的海洋,男人的天堂。” “而我……” 李杨反手指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是这里唯一的男人!” “……” 这番话虽然无视了客观事实(龙飞翼),但已经足够骇人,对面的丫鬟们还好说,风四娘、以及沈璧君都呆住了,沈太君更是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 她当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孙女,会遭到李杨毒手。 下意识握紧沈璧君的手,沈太君如避瘟神般,赶紧带着孙女逃入院中,不敢让孙女继续待在李杨视线里。 只剩风四娘还呆呆的看着李杨,“你……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李杨反问道,颠了颠手里的鞋子,然后,当着风四娘的面,做了一个让风四娘瞬间暴跳如雷的举动。 李杨将鞋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脸上表情立刻变成呕吐状,大叫道:“哇,好臭啊,你从不洗脚吗?” “你才不洗脚呐!!”风四娘发出一声尖叫,脸色涨红,双手张牙舞爪的朝李杨嘴巴抓去,似乎是要撕了李杨那张恼人的臭嘴。 “我的妈呀。”李杨怪叫一声,跑了,一边跑,一边手里还高举着风四娘那只鞋子。 风四娘气急不已,什么武功不如、男人天堂、女人海洋……统统忘得一干二净,只想追上前面那混蛋。 “有种你别跑。” “有种你别追。” 不知道为什么,凉亭中的丫鬟们,以及被风四娘尖叫声吓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闻讯赶出的沈璧君、青青等人,看到这幕,莫名觉得很欢乐。 有人可欢乐不起来。 一间秘密石窟内。 “师父,这好像没什么用啊?”刚看完这幕回来的小公子,对面前的逍遥侯汇报完,一脸怪色。 “装的,一定是装的。”逍遥侯笃定道。 “没有人能在玩偶山庄的囚禁下,不感到害怕。” “他一定是猜出我会暗中窥视,想以此麻痹我,实际想要逃出去的心,早已急不可耐。” “一定是这样!” 尽管逍遥侯语气很笃定,但是从小跟随逍遥侯的小公子,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自信。 “要不,我们采取点别的手段?”小公子忍不住道。 时至今日,小公子当然已经看出,师父当初为什么没有接受自己招揽李杨的建议,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招揽李杨,而是在想控制李杨。 控制,当然比忠诚无法保证的招揽,更高明,只是控制人也有很多种办法,在见过自己师父玩偶山庄的手段无用后,小公子还是觉得自己的办法更好。 又是幻术、又是玩偶山庄,又要折磨人的意志……哪里需要那么麻烦,直接下药不就完了嘛。 小公子张口就要说出自己的主张。 逍遥侯挥手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是下下策,而且也没那个必要,我的玩偶山庄还没有失败,去,把抓到的那些人,也放进玩偶山庄。” “师父不是打算要用那些人的头,去警告各个武林门派吗?”小公子疑惑的问道。 师父口中的那些人,她自然再清楚不过,都是些自诩名门正派之徒,前阵子响应连城璧铲除逍遥侯和李杨的号召,结果因为长时间找不到目标,又都各自散去,在回去的路上,被自己师父一一击破,抓了回来,准备着哪日将他们的头,一一送去他们门派,示威警告。 逍遥侯道:“在割掉他们头之前,就让他们去提醒李杨,玩偶山庄是个什么地方。” “不是什么男人的天堂,女人的海洋。”说起这句,逍遥侯眼中满是恼怒之色。 玩偶山庄可是他挖空心思,才设置出的得意杰作,是他智慧的结晶,可到李杨嘴里,竟然成了什么天堂海洋,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慧。 “这里是,吃人的地狱!”逍遥侯恶狠狠道。 小公子听出了师父的意思,担心道:“这些人一旦进了玩偶山庄,一定会对李杨群起而攻,万一真把他杀死了,可怎么办?” “那不是正好?” 逍遥侯得意道:“他们要杀,我却要保,当李杨被逼到走投无路时,自然会知道该怎么选择,届时,合两大顶尖高手之力,连家堡和萧十一郎,又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但愿能顺利吧。 听完师父的计划,真正和李杨有过数次接触,有所了解的小公子,心里总觉得不太放心。 第三十五章吃人的地狱(一) 玩偶山庄。 虽然被李杨闹了一波,悲观的情绪得到暂时舒缓,但那座深不见底的悬崖,却依旧横亘在那里,还因为没有墙壁的阻挡,彻底暴露在众人眼中,想不看见都难。 只要每每经过回廊时,不经意扫上一眼,都会令人感到无比的绝望,连强自镇定的沈太君,也是一连几天窝在院中,没有再去找什么生路,沈璧君也被她勒令在院内,担心会被李杨看到,遭到毒手。 整座山庄,除了风四娘,偶尔被李杨撩拨得鸡飞狗跳,会闹出些动静外,气氛越来越低沉,死寂。 “这是什么地方?” “逍遥侯你给我出来!” ……一道道带着愤怒、惊疑的陌生声音,彻底打破了玩偶山庄,日渐寂静的气氛。 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数日闭门不出的沈太君,终于在沈璧君的搀扶下,闻声出来,进到第一天来到玩偶山庄时的那间院子。 一进去,便看到乌泱泱一群人。 “海南派海灵子、万胜金刀鹏展飞、玉面剑客柳永南、雷电双神……” 看着院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沈太君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武林同道,被抓进来? ……一个接一个问题在心里升起,可当看到这四张面孔时,沈太君再也把持不住,挣脱沈璧君的搀扶,冲上前去,眼中竟浮现出泪花。 “天松、天竹、天菊、天梅,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老太君~” 不等沈太君冲过来,天松、天竹、天菊、天梅从人群中跑出,跪倒在沈太君身前,悲呼痛哭。 “老太君,我们……我们……没能护住庄子……” 见到亲人,激动不已的沈太君闻言,一下懵在原地,颤抖着道:“沈家……庄……” “没了!” 天松、天竹、天菊、天梅四人哭着道,同时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仿佛是在谢罪。 “没……没了……”沈太君嘴里不敢置信的呢喃一声,脚下一软,竟是当场昏倒在地。 “奶奶。”沈璧君大叫一声,一时六神无主,没了主意,抱着奶奶,急得眼睛里蓄满泪水。 好在现场中人有懂医术的,经过一番诊脉,确定只是昏厥,并无大碍后,沈璧君总算松了口气。 谢过众人,告罪一声,和天松、天竹、天菊、天梅四人,小心扶着奶奶,回房休息。 而初来乍到,还不熟悉玩偶山庄的众人,就堵在沈太君院门口,一方面想进去,问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另一方面又不好打扰都已昏倒的老太君,和照顾老太君的沈璧君,左右为难之际,忽然看到一人,正一边扎着腰带,一边春风满面的从一间院子拱门走出。 --李杨。 “恶贼!” “怪不得武林之中,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里。” “正好,先杀了你,再去找那逍遥侯算账。” ……这群人初来乍到,哪里知道玩偶山庄的厉害,只当这里是一处软禁之所罢了,所以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找逍遥侯报仇,这冷不丁一看,与逍遥侯一起被讨伐的对象出现在眼前,自然不能放过,甚至还把被抓而积在胸中的那口气,撒在了李杨身上,当场暴起。 身前是花园,他们可不管花园里的花朵,可没小心绕道,直接踩上去,笔直穿过花园,向对面李杨进攻。 对李杨而言,这场战斗无疑是属于飞来横祸,充满意外性。 但他的表情中,却没有任何震惊、愕然,哪怕是一丝意外,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了战斗状态。 这是无数次战斗中磨练出来的。 目视前方。 “一、二、三……十八个。”只一眼,李杨迅速确认出敌人数量。 没有一个认识的。 但是李杨却不敢轻视他们,还把他们当做了生平最强大的敌人去对待,然后, 转身就跑…… “站住!” “别跑!” “不跑是傻子。”李杨嘴里嘀咕一声,非但不停,脚下还更快了,眨眼间,进了一间院子拱门。 他竟是连一招半式的试探都没有。 万一这十八人,只是一群三脚猫武功呢? 虽说蚁多咬死象,但若仅仅是三脚猫的武功,十八人,显然还不足以起到,能杀死一个顶尖高手的质变。 “但这十八个人联手,我一定打不过。” “否则,逍遥侯也没必要弄他们进来。” 这就是李杨的想法,笃定,不抱任何一丝侥幸和幻想。 追击的十八人自然不知道李杨心中所想,一看李杨如此怯懦,不禁得意起来,不屑的不屑,哄笑的哄笑……被抓的闷气一扫而空,追击起来也更加毫无顾忌,穿过花丛,越过花园,丝毫不做停留,就一头往李杨跑入的那道拱门里冲。 因为有院墙阻隔视线,追击的众人看不见李杨身影,如果能看到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这么鲁莽。 院墙后面,拱门一侧,李杨屏息静气,悄然站着,双手高举,那姿势,仿佛手里握着一把无形的斧子。 “踏踏踏……“脚步声清晰入耳,越来越近,李杨心里犹如计时一般,计算着那些混乱的脚步声。 “踏!” 当计时结束前,最后一道脚步声响起,拱门口正好冒出来一只脚,都没有看清,那是只右脚还是左脚,李杨高举着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挥。 那空空如也的双手间,随着挥动,“蹭”的一下,激射出一道剑气,形如阔剑,以一招常见的力劈华山式,狠狠劈砍下去。 当场砍过那只脚。 “啊!” 惨叫声在拱门外响起,那只脚却“噗”的一声被砍断,彻底跨过拱门,飞入了院中。 而阔剑形剑气在砍断这只脚后,仍没有停止,在院外慌乱的惊叫声中,落在地上,“轰”得一声巨响,地面一震,掀起小草和泥土无数,形成尘雾,遮蔽视线。 “呸呸……” “咳咳……” 离拱门最近的几人,可是遭了殃了,嘴里、眼里,全都被溅到了泥土和草叶,又是咳嗽,又是揉眼,一时间是话也说不出,物也看不见,难受极了。 “呼。”其中一人,对着拱门内挥出一拳,拳风呼啸而出,吹散了眼前的尘雾,视线重新恢复清晰。 这时众人才看到,拱门门前的地面上,竟出现了一条两尺余深、半寸来宽的笔直沟壑,如一条警戒线般,让正打算冲进去的他们为之一顿。 “哼,雕虫小技。”雷电双神兄弟冷哼一声,毫无惧色,一步跨过去,进入到院中。 一进到院中,众人才发现,院内早已没了李杨的身影。 “又跑了?” “他还能往哪里跑?” “一定就躲在这间院子里。” 院子不大,十七人几下就搜索完了,没有找到,最后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门窗紧闭的屋子。 院中不在,自然是在屋内。 他们刚从院外进来,难不成李杨还能遁地,绕过他们,从地底逃到这间院子外面去? 换做刚才,十七人直接就破门而入了,只是这回,众人刚刚吃了亏,已经收起轻视之心,尤其是身后,断脚者的惨叫声犹在,如警钟在鸣,时刻提醒着他们: 小心! “锵。”海灵子拔出剑,却掷出了剑鞘。 剑鞘向前激射而去,“嘭”的一声,撞开了门,与此同时,其余人也有样学样,打开了窗。 门窗洞开。 屋内却没有一点反应,十分安静,仿佛没人。 可越是一点反应没有,越是安静,十七人就越是觉得,李杨一定藏在屋内,而从洞开的门窗,是无法看到屋内全貌的,毕竟屋子内不是只有一间房间,客房、卧房、灶房……外加一应可以藏人的家具,言而总之,不进去搜是肯定不行的。 而洞开的门窗,让十七人得以确定,李杨没有再故技重施,藏在门口或是窗口边,打偷袭。 方才拱门口的大意不会再上演。 确定了这点,十七人这才大胆走入屋内。 “嘭。” 刚一进去,靠近屋门口的屋顶位置,突然破开个大洞,碎掉的瓦砾片,如喷泉般,向下散射。 “小心那些瓦砾。“ “上面可能有毒。” ……十七人躲闪的躲闪,若是实在躲不过,便用手中兵器格挡,或是找个掩体,暂避一时。 因为一直处于小心戒备中,十七人应对迅速,故而这瓦砾碎片,除了砸中一个反应稍慢的人身上,还只是皮外伤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这瓦砾片和灰尘混在一起,扰乱了他们的视线。 唰! 一道黑影恰在此时飞速落下,就落在一人身后,好巧不巧,就是那个被瓦砾砸了一记的倒霉蛋。 这当然和倒霉不倒霉无关。 混乱之中,方显身手,这人的反应和身手与其余人一比最差,本着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李杨自然就盯上了他。 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闪电般出手,掐住后颈,一拧。 “咔嚓。” 脖子拧断。 “白兄!” 碎瓦砾没了,灰尘也敛去了许多,有人第一时间抽出手后,注意到这幕,惊呼一声,与其他抽出手的几人,一起向李杨杀来。 李杨一抖手,挥出七道剑气。 对面连忙停下,准备回击。 可刚一停下,却看到那七道剑气竟不是冲自己,而是冲着上方屋顶。 “轰轰轰……” 不论是房梁木还是瓦砾,哪里经受得住李杨的剑气一击,一击即溃。 而在掉落的瓦砾和断木之中,屋顶发出一道不堪重负的声响,轰然倒塌,一间堂皇屋子,瞬间变成没了房盖的破屋。 “该死!” “这恶贼全是阴招!” “有本事和我们打一场,不要跑!” ……众人从破屋废墟中冲出,满身尘土,狼狈至极,皆是瞪着双愤怒的眼睛,四处找寻李杨。 院中哪里还有李杨的踪迹。 “这厮又跑了!” “好歹也是个顶尖高手,还要不要脸?” “他跑不远。” “追。” ……十六人追出庭院,当穿过拱门口后,却是一滞。 只见眼前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没了脚的…… “这恶贼,居然连已失去反抗之力的伤残者都不放过。” 十六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满是忌惮。 “我们不杀了他,他恐怕就要杀了我们……” 第三十六章吃人的地狱(二) 短短时间,连死两人,沉重的事实非但没有打击到十六人,反而因此更加变本加厉,加大了追击力度。 一时间,表面看上去十分平静的各个院子,实际上胆战心惊,丫鬟们都躲在各自的屋中,将门窗紧锁,生怕这场追击会战殃及到自己。 “追。” “那边。” “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十六人组成的追杀队伍,如狼似虎般,紧紧追在李杨屁股后面不放,转眼,看到李杨化作的黑影,又进了一间院子拱门中。 “哼,还想故技重施?” “真当我们是三岁娃娃么!” “也太瞧不起人了。” ……十六人仿佛再次看到了,刚才被阴死两人的一幕,不禁被触到痛点,纷纷怒喝起来,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 但是他们脚下,却变得更慢更缓,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进去偷东西的贼呢。 吃一堑长一智,谁在一个阴沟里跌倒两次? 他们的小心无疑很正确。 穿过拱门,进入院中,期间无一人受到偷袭,仿佛连李杨都知道,这次肯定偷袭不成,放弃了。 “只要我们小心些,那恶贼又岂能奈何得了我们?”十六人相视一笑,继续小心在院中搜索。 依然什么都没搜到。 依然是将目光投向门窗紧闭的屋子。 一切,似乎又在照着刚才的剧本重演。 “这恶贼还真是不死心呐,我们怎么可能还会上当?” 海灵子不屑道,手中宝剑一挥,一道剑气呼啸而出,直接将眼前屋门劈开,两扇门板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同时有人已经准备跃起,想要去检察一下李杨是否会愚蠢的再次藏在屋顶。 “啊~” 与方才的安静不同,这回屋内突然传出一道女子惊叫声,令正要有所行动的十六人,齐齐一愣。 “有人?” 海灵子目光通过劈开的屋门,正好看见一道曼妙的背影,尖叫着,从堂屋躲入里屋,那光溜溜的娇柔后背、惊吓之间撇在地上的衣裙,一切迹象似在表明,女子刚才是在换衣服。 这让以名门正派自诩的海灵子,好不尴尬,忙不迭向屋内拱手赔罪道:“这个……姑娘别怕,我不是冲你,实在是不知道这屋里有人,恕罪恕罪。” 说着还退后数步,与屋门拉开距离,表示自己绝无恶意。 其余人互相看了一眼,也皆是尴尬不已,后退开去。 光天化日,在女子换衣时破门而入……这事好听不好看,亏得大家都在,能互相做个见证,否则传出去,他们辛苦打拼来的脸面名声,岂非要一朝丢尽? “你们真不是冲我?”女子软糯糯的声音传出,好听极了,听得十六人骨头都软了几分。 如此好听的声音,不知长得又如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十六人心里止不住展开美妙的联想,同时回道: “自然不是,我们是追击一个恶贼到此,本想进去搜查一番,不想惊扰到姑娘,真是罪过。” “那你们现在还要进来搜吗?”女子弱弱问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害怕。 “这……”十六人面面相觑。 搜? 不合规矩,没人愿意干这有损颜面的事。 不搜? 于心不甘,毕竟他们是亲眼看到恶贼进了这间院子。 没让他们纠结,女子主动道:“如果各位大侠非搜不可,能不能别一下子全冲进来,那实在太怕人了,我又没穿衣裳,这样好不好?方才与我说话的那位大侠,听你谈吐,必是一位有德君子,就请你进来搜一搜吧。” “我……我吗?”海灵子没想到自己刚才一番道歉,竟能博得佳人欣赏,在周围同道的异样目光中,老脸一红,心里却是得意不已。 身为男人,这时候没有不得意的。 也不需要征求旁人同意,毕竟大家只是同道,不是同僚。 “姑娘如此深明大义,在下感佩。”海灵子嘴里一边赞美着姑娘,一边向屋内走入,感受着背后一道道瞩目的视线,脚步都不自觉有些飘了。 进到屋内。 堂屋十分凌乱,两扇门板还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完全没有一个佳人闺房该有的旖旎美感。 这都是自己那一剑造成的啊。 海灵子心下生出几分负罪感,一边搜查着各个屋室,一边嘴里道:“姑娘放心,回头我一定为姑娘做出补偿。” “大侠客气了。” 各个房间搜遍,都没找到李杨,除了一个房间。 “得罪了。”海灵子轻声道,走入女子卧房中,连脚步都放轻了,生怕吓到躲在床上帐后的女子。 只是他的心哪里还在搜查上,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床上,半透明的幔帐,隐隐约约映出女子身影,那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令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 “啪。” 海灵子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一声禽兽,强迫自己背过身去,不去看床上,专心搜查。 忽然, 一阵香风从背后袭来。 “姑娘……”海灵子不知想到什么,心头一片炙热,嘴里轻轻唤了一声,转过身去。 刚一转身, “噗!” 一道剑指,笔直刺入他喉间。 海灵子甚至听到了自己喉骨爆碎的声音,不敢置信的想低头看看,结果头一低,如同失去支撑般,彻底耷拉下去,身体也跟着倒向地面。 眼看就要坠地,发出一声”扑通”声响,却被那道剑指松开化作的手掌,及时扶住,无声放地。 平躺在地上,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海灵子尸体睁大无神的眼球上。 --李杨。 这厮的脸,的确是李杨,可身体却完全不复以往的高大雄健,反而像是女孩一般,娇小柔弱,还穿着一件女子的贴身亵衣,上面还带着脂粉香,将“香肩”和“美背”半遮半露,曲线优美,若从后面看,真是美死个人,若从正面看…… 正应了曾经风靡一时的一句笑言: 看背面迷倒千军万马,看正面吓退百万雄师。 “噼啪噼啪……” 李杨身体内忽然传出一阵骨骼爆响声,如同炒豆子般,眨眼间,骨架变大,身体变高……娇小柔弱的女儿身,秒变赳赳武夫,连亵衣上系着的带子都被绷断了,从身体上滑落掉地。 仔细看,这幅体型,竟与地上躺着的海灵子尸身一模一样。 蹲下来,扒下海灵子尸体上的衣服,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换上,又拖着海灵子尸体,塞入床底,最后,将地上的亵衣捡起,来到床边,掀开床帐。 床上躺着一个丫鬟,裹在被子里,显然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看到李杨,眼睛里满是恐惧,都流出了可怜的泪水。 李杨伸手,轻轻拂去丫鬟眼角泪水,“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将亵衣放在床头,拉上床帐,李杨迅速回到刚才海灵子倒地有血的位置,躺下,正面朝下,双手暗暗蓄力。 但似乎是觉得不够,又起身,眼珠一转,跑到桌边,右手成爪状,狠狠在桌面上抓了一把。 硬生生在厚实的桌面上掏出个洞来,而后五指一握,一用力,手心被抓取来的木球,化为木屑粉末。 握着这团粉末,李杨这才重新躺回到地上。 全程看似繁琐,实际都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完成。 最后,李杨张口,发出一声惨叫: “啊!” 这道惨叫声,竟又是和海灵子一模一样。 屋外。 “好慢呐。”有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那是自然的,海兄可是有德君子,这闯入人家闺房,可不得轻手轻脚,慢之又慢,生怕唐突佳人。”有人酸溜溜道。 更多人则是抻着脖子,向屋内张望,可一看到身边旁人的注视后,立马又收回目光,装作坦坦荡荡的君子状。 也就在这时,“海灵子”的惨叫声从屋内传出。 “这是海兄的惨叫?” “里面怎么了?” ……十五人大惊,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齐齐冲入屋内,顺着惨叫声,直奔卧房,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血泊之中的海灵子。 “海兄!” 十五人中轻功最好的人,是雷神兄弟中的老二龙一闪,他冲在最前面,第一个进屋,一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海灵子”,不由吃了一惊,赶忙蹲下,伸手,将“海灵子”的正面翻过来,想要探探鼻息,看其是生是死。 其余人也是紧接着冲进来,围在身周,想要了解情况。 “海灵子”身体正面翻转,刚一翻过来,李杨的脸就映入眼帘。 龙一闪如同黑暗中见鬼了般,惊呼一声,还没等有所行动,李杨早已蓄势待发的双手,便齐齐出动了。 右手一扬。 “嘭。” 木屑粉末四散开来,迷了措不及防的十五人一脸,像是离得最近的龙一闪,口、鼻、眼皆入,难受的叫了一声,眼泪、鼻涕齐下,咳嗽不止。 左手一出。 大掌狠狠印在龙一闪心口,内力沿着掌心,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入龙一闪心脉之中。 “噗。” 龙一闪喷出一大口,混着木屑粉末的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身体还未落地,心脉已经尽数震断,死去! “小心!” “快退!” “我的眼睛啊!” ……其余十四人都没看到这幕,只顾着揉眼,揉得一个个眼睛通红流泪,嘴里相互喝应,手中的兵器连连挥舞,也不管能不能击中李杨,只求暂时逼退李杨,别被偷袭,同时脚下顺着进屋的原路,飞退。 “这个时候退,不觉得晚了么?”冷笑声响起,冷彻心底。 李杨手一撑地,干净利落的从地上跃起,一柄剑气凝成的剑,适时从掌心中激射而出,凝儿不散,握在手中,随着李杨,如狼入羊群般,冲入十四人中,掀起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第三十七章吃人的地狱(三) 另一间院子。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沈璧君守在床头,握着奶奶的手,对院外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玩偶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等李杨那边打斗声传到这边来,已是十分微小,什么也听不出了,她又守着奶奶,不愿意离开半步,故而轻声询问,同样守在屋内一旁的天松、天竹、天菊、天梅四人。 “我们去看看。” 四人虽然都姓沈,但是血脉关系已经和沈家本脉十分疏远,说好听点是远亲,说难听点就是姓沈的高级仆从,而沈璧君虽说年轻,又是晚辈,却是地地道道的本脉嫡系子孙,故而她一发问,四人自然如得令般,出去查看。 走出屋子,寻声而去,当场看到这样一幕: 十四位同道不知中了什么妖术,全然没了往日的高手风采,一手揉着眼睛,艰难睁开一条眼缝,还是红通通的,流着泪,难受的眨个不停,另一手毫无章法的挥舞着兵刃,脚下跌跌撞撞的向后倒退,从屋内一路退至院中,还有人被门槛绊了一跤,狼狈至极。 而他们身前,则是自武林大会成为征讨对象后,便消失无踪的恶贼,此刻正手起剑落,如入无人之地,转眼功夫,地上便多了四具尸体。 而随着李杨手中剑光霍霍,鲜血翻飞,依旧有武林同道被残忍杀害,一个接一个倒下…… “恶贼!” “快住手!” “欺我正道无人吗!” “上。” 四人皆是怒喝一声,拔出剑来,冲将上去。 “是鲁东四义吗?”起初的十八人,如今只剩八人,锐减大半,且各个挂彩负伤,轻重不一,别提多凄惨了,连他们本人都觉得今日难逃一死,不想这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真可谓是绝处逢生,惊喜不已。 “正是。” 鲁东四义不约而同应了一声,已经冲到八人前面,四柄剑,挡住了要继续杀戮那八人的李杨。 “多管闲事。”李杨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愠怒之色。 好不容易才把局面打开,准备收尾,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什么四义,横插一脚,李杨没情绪才怪。 一口内力提上来,剑尖一晃,陡然化作十三道,变魔术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跟不上趟。 “好快的剑法!”鲁东四义惊讶一声,却未慌乱。 甚至心里还有点不屑。 “迷惑人的幻影虚招而已,对付一般人可以,对付我们鲁东四义,就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鲁东四义相知数十年,彼此配合无间,一个眼神,便知道彼此要使出什么招数,是以一出手,那效果,如同一人、四剑、八手,也是看得人眼乱心慌,找不到北。 李杨见此,却没有变招。 双方甫一接触。 “铛。”一道金铁交击之声。 “铛。”两道。 当听到这第二声时,鲁东四义的脸色便彻底变了。 “居然不是虚影!!” 竟在一息之间刺出十三剑! 这是何等之快的剑法?! 这时发现,却已是晚了。 “铛铛铛……”金铁交击声接连响起,四人的剑,就像是处于暴风雨中的小船,当这十三剑击完,剑身上竟咔咔咔的出现了裂纹,密密麻麻,一动,便化作块块铁片,洒落在地。 鲁东四义身前,顿时门户大开。 李杨趁势挥剑而上,一记幅度极大的横削,看那架势,竟是要一剑将鲁东四义全部包揽。 “小心!”提醒声从身后响起。 原来,是眼睛被木屑粉末迷住的一人,已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这幕后,连忙提醒,并且手腕一抖,匆忙间,甩出了一件李杨从未见过的古怪兵器。 “雷公凿!”鲁东四义却一眼认出那件兵器。 李杨听到了,却依旧不知道雷公凿为何物,也没纠结,这天底下的奇门暗器多如牛毛,有不认识的很正常,他只要认出这一记雷公凿中,蕴含着极大力道即可。 “咻。”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李杨不敢怠慢,丹田内力一催,手中剑气噌得一下暴涨,剑尖倒插入地面,剑身立于身前,如盾一般。 “轰!” 雷公凿狠狠击中剑气。 剑气猛地一震,丝丝缕缕的剑气逸散而出,竟有崩溃之象,李杨握剑的手,虎口发麻,险些被震开。 “这家伙好大的力气啊,天生神力?”李杨目光瞥了一眼雷公凿的主人,心里暗暗惊讶。 却也觉得正常。 若是没什么本事的人,岂会被逍遥侯关入玩偶山庄? “雷兄,大恩不言谢,日后再报答。”已经趁着李杨格挡雷公凿时,远远退开的鲁东四义,朝雷公凿主人道谢一声,重新再看向李杨,再不敢有一丝轻敌,并且一张手,射出了杀手锏。 沈家金针! “是你们先救的我,要谢也是我谢你们。”雷兄嘴里回应着,随手捡起地上一具尸体手中的朴刀,双手握持,低喝一声,紧跟在金针之后,向李杨劈砍过去。 “恶贼。” “今日定杀了你,为死去的武林同道报仇。” ……其余七人此时也已经睁开眼睛,恢复正常。 毕竟只是一把木屑粉末,又不是什么毒粉,效用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 这七人怒吼着,各自挥舞着兵刃,与雷兄一道,朝李杨杀奔过去,再加上前面似在开路的四道沈家金针雨,以及后面,从地上尸体中捡了把兵器,一同杀上的鲁东四义……这一瞬之间,仿佛全世界的敌人,都一起攻了过来。 形势急转直下! 毫无疑问,李杨大势已去。 鲁东四义等人就是看清了这点,才在吃亏之后,非但没有龟缩,反而悍然发动了最后一轮猛攻。 “杀!” 喊出这声的,竟然不是鲁东四义等人,而是李杨。 紧接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从李杨身上升起,如撕裂黑暗的一束阳光,如冉冉入空的一轮骄阳,那一瞬间释放出的气息,竟是那般光彩夺目。 悍然猛攻的众人,气势一下被压制了下去,内心深处,竟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不可抵抗之感。 嘶! 这是什么剑法?! 众人皆是倒吸口凉气,顿足止步,不敢拭其锋芒。 “天外飞仙!” 李杨却在此时,化作一道惊鸿,飞速击出。 只一剑。 只一闪。 李杨已经从屋门口位置,站到了院门口拱门位置,期间带起一路血花,一道惨叫,一具尸体。 “扑通!” 尸体倒地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异常清晰。 “雷兄!” 心神从刚才那一剑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看着地上死去的雷兄,再回想刚才雷兄持刀对李杨发动猛攻时的样子,众人心头一阵默然。 “现在可不是黯然神伤的时候啊!”也不知是谁的提醒,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身回头,小心紧张的面对向院门口的李杨。 这一转身回头,顿时僵住。 只见眼前院门口拱门处,哪里还有李杨的踪影,那厮早已溜之大吉。 “所以说,刚才那一剑还是为了……跑?!” 大势已去。 显然,不仅是他们看出了这点,李杨也看出了。 “呼……” 众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如牛喘气一般,尤其是视线扫及到地上雷兄的尸体时,脸色更是涨红一片,仿佛承受了天大的羞辱…… 第三十八章去杀人 “外面到底在干什么?” 沈璧君在屋内,左等右等不见鲁东四义回来,反而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不由疑惑的走出院子。 “这是?”沈璧君一出院子,就看到这样一幕: 鲁东四义、万胜金刀、玉面剑客……这些平日里名满武林的侠士,此刻却像是个恶霸似的,蛮横粗暴的将各院丫鬟,强行从院中驱赶出来,集中在花园中心,也不管那些丫鬟是如何的害怕,捏着她们的脸一一进行甄别,仿佛那脸里藏着什么令他们极度厌恶愤怒的东西,而当甄别过后,似乎什么都没找到,这些人又气呼呼的冲入每间院子里翻找,因为有院墙挡着,沈璧君看不到他们在院中翻找的样子,却能听到里面传出的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 这是强盗抄家么? 沈璧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幕。 “你们这样找是找不到的。”龙飞翼不知何时,站在了正挨门挨院搜查的鲁东四义等人身后。 “……龙大侠?是你吗?”有人认出了龙飞翼,可看着他那双断了的手掌,又不敢确定。 毕竟当年的龙飞翼,可是人称天马行空龙大侠,一双无敌铁掌威名赫赫,而眼前的龙飞翼,却是人到中年,老态已现,双掌皆断,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年豪气干云的大侠。 龙飞翼低头看了看折断的双掌,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可一抬头,眼中又恢复平静,只字不提过往,朝远处风四娘的院子扬了扬头,“那间院子住的女子,与你们要找的恶贼关系匪浅……” 说到这,他就不说了,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十一人一眼,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好啊,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姓龙的,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关系匪浅?这时候泼脏水,你安的什么心……”风四娘从院内冲出,指着龙飞翼后背破口大骂。 原来,她一直都躲在墙后,看着十八人与李杨的战斗,碍于实力,无法插手,又震惊于李杨一步一步,硬是将必死之局扳成必杀之局,然后被鲁东四义搅和……正看得过瘾,没想到龙飞翼一句话,就把矛头引到了自己身上,还装出一副为人指点迷津的高人样子,气得不行。 骂也不解气,直接就要冲过去,找龙飞翼算账。 一个断了手的龙飞翼,她可没必要再像之前那般畏惧了。 “这位姑娘。”鹏展飞挡在风四娘身前。 “刚才我们请这里的丫鬟都出来,你没听到吗?” 风四娘看着对面,已经不疾不徐走回院中不见的龙飞翼后背,没好气道:“我不是这里的丫鬟,更不是你们的丫鬟。”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有什么资格支使我? 鹏展飞不为所动,“我们要搜查一下你的房间。” “你们…” 风四娘张口就要开骂,可一看鹏展飞那不容反对的表情,又转头,看了看众人有些不善的眼神,心里一凛,沉默了一下,道:“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鹏展飞没说话,冲身旁的人一点头,十一人呼啦一下,朝风四娘的院子涌去,没一会儿,里面便想起乒乒乓乓的动静,像极了抄家。 你不能指望一群正恼羞成怒的人,讲什么礼数。 不一会儿,十一人从屋内走出,一脸迷惑。 “奇怪了,这人怎么就不见了?” “难不成是跑了?” “这山庄就这么大,他能往哪里跑?” “莫要忘了,这恶贼曾经和逍遥侯联手过,谁知道他和逍遥侯是什么关系,保不齐知道逃出去的办法。” ……十一人一边各抒己见,一边走出院拱门,刚走出去,迎面便看到双手环胸,一脸冷漠的风四娘,她满是嘲讽的语气道:“各位大侠?找到什么了?女人家的闺房好看吗?” 十一人脸色皆是一黑。 刚要发作,却又看到一边,站在院子拱门口的沈璧君。 “大小姐。”鲁东四义唤了一声。 一向有礼的沈璧君却没有回应,失望的转过身,回了院子。 鲁东四义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鲁东四义,没想到他们在外面行事如此霸道,奶奶啊,如果你现在醒着,看到这幕会怎么做?” 沈璧君心里喃喃。 推门入屋,下意识去看向床上奶奶,却意外的看到另外一人,不禁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喊: “嘘。” 站在床头的李杨回头,无声对她做了个噤声手势。 沈璧君连忙用手捂住嘴,把差点发出的惊呼声咽回腹中。 然后,小心向门外张望了一眼,见没人发现,立马关门,走到李杨身旁,“你怎么在这?” 李杨却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不在这,还能在哪儿?” 也就是在这,才不会被搜查。 谁能想到,臭名昭著的恶贼,其实就藏在最受正道推崇的沈太君房中? “你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沈璧君刚才听十一人这么说的。 “我要是能逃出去,早走了,还留到现在干吗?”李杨反问道。 “说得也是。”沈璧君话是这么说,语气中却莫名透着浓浓的失落。 她本以为李杨有逃出之法的。 现在,唯一的一点寄托和幻想,也都破灭了。 难道真要在这里孤独终老? 想到这里,沈璧君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甚至想着,不如去跳山庄外那座悬崖试试,没准,也许,是幻术…… 身旁,李杨清楚将沈璧君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却没有一句安慰。 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手指指着床上的沈太君,“你奶奶她…” 沈璧君此时正是心里脆弱之时,一见李杨如此,吓得脸色一白,抓住李杨的手,急道:“我奶奶她怎么了?你说话呀?我奶奶到底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你奶奶她……皱纹好多啊。”李杨手指着沈太君脸上的皱纹,一脸认真道。 “……” 沈璧君呆了一下,然后,抬手,一瞬间,什么涵养、矜持、礼数,全都没了,气得一个劲拍打李杨后背,“你要吓死我啊。” 李杨一边挨打,一边还指着沈太君脸上皱纹,辩道:“本来就是嘛,不信你自己看,好多皱纹,好丑。” “不准你说我奶奶丑。”沈璧君又是拍打了李杨两下,最后还不甘心的为自己奶奶鸣不平。 “这不是老了嘛,谁老了不这样?哼,我奶奶年轻时候可美了,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大美人。” “是吗?”李杨一脸不信的表情。 沈璧君什么都能忍,这个却忍不了,正要与李杨好好说一说,自己奶奶年轻时有多么美丽,李杨却一转身,大步朝屋外走去了。 “你干什么去?”沈璧君下意识问道。 李杨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只回了一句: “去杀人……” 第三十九章沈璧君学坏了 “去杀人……” 沈璧君嘴里呢喃一声,想到外面的鲁东四义等人,顿时明白了。 明白不等于赞同。 怎么能杀人呢? 眼看李杨即将推门而出,沈璧君心里一急,顾不上礼数,一把从身后拉住李杨衣角。 李杨回头,看向沈璧君。 刚才没注意,现在一注意,可以清楚看到,李杨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灰尘、血迹等厮杀过的痕迹,尤其那目光深处,似乎藏着一股化不开的疲倦和煞气。 再一想到他刚才,与自己逗笑玩闹时的样子,沈璧君一堆劝人向善的话,全都堵在了心头,说不出来了。 李杨却说出来了,“你不想我去杀人?” “是。”沈璧君低下头,竟有些羞愧,不敢与李杨直视。 人来杀他,你却叫他不准杀人? 在这个讲究以仇报仇,以血还血的江湖,是否太没道理? 李杨早已趁着在沈太君屋中躲藏的时间,恢复了功力,而对方却从一开始的十八人,减员至现在的十一人,还大部分人都带着伤,且战斗至今,还未得到过片刻休息……战机就摆在眼前,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李杨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放鲁东四义一马。” 这一步让得不可谓不大,要不是刚才鲁东四义横插一脚,李杨早就结束战斗了,毫不客气的说,或许在李杨心中,对鲁东四义这种搅局者的杀意,更在其他人之上。 沈璧君抿着嘴,没说话,只是拉着李杨衣角的手,依旧紧抓着没放。 “你应该知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李杨道。 沈璧君抬起头,定声道:“我不会让他们杀你的。” 李杨笑了,“这么自信?” “我…” 沈璧君本想言之凿凿的保证一番,却发现,自己还真保证不了。 拿什么保证? 武功? 外面十一人,哪一个不比她武功高? 权势? 沈家庄都灭了,还哪里来的权势? 地位? ……这么一想,她似乎只剩下一样能保证了: 信念…… 沈璧君黯然的低下头。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开一种低落、抑郁的气息。 “不杀了。”李杨忽然道。 沈璧君惊喜的抬起头,看着李杨,“真的?” “假的。” “……”沈璧君。 不知道为什么,沈璧君这回却没有低头,反而白了李杨一眼,嗔道:“不管,反正你刚才已经答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悔改。” 李杨反手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君子吗?”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沈璧君语气铿锵有力,可说完,却是有些脸红的避开了李杨目光。 “唉。”李杨莫名一叹。 “我是不是君子不重要,你却不是个君子。” 沈璧君一愣,不知李杨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无理的要求,生气了? 却见李杨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你看你,第一次碰见你,被你拿走一匹马,第二次,被你拿走割鹿刀,第三次,被你拿走碧血照丹青,这回,直接被你拿走十一条人命,唉,你索性干脆些,把我这个人也拿走得了。” “才不要你呢。”沈璧君听着这番数落,哪里生得了气,还抿着笑,顶了一句。 李杨笑了笑,没说话。 “所以,你真的不去杀他们了?”沈璧君轻声问道,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 “你抓这么死,我想去也去不成啊。”李杨指了指,依旧被沈璧君抓在手里的衣角,都褶成一团了。 沈璧君这才发现,像是被触电了似的,赶紧缩回手,脸红不已。 李杨静静欣赏了片刻,然后抬腿便走。 沈璧君下意识就要伸手拉住他,却发现他是在往屋里走,而不是往屋外,“你干什么去?” 李杨耸耸肩,“你不让我去杀人,我就只能去睡觉了。” 沈璧君掩嘴笑了笑,又见李杨左右张望,似乎在找睡觉的地方,想了一下,道:“随我来。” 说着,她便在头前带路。 李杨不疑有他,迈步跟上。 来到一个房间。 房间无甚稀奇,玩偶山庄的房间基本千篇一律。 “这是?”李杨却感到有些奇怪。 沈璧君红着脸道:“这是我的房间。” 李杨张了张嘴,没等说话,被沈璧君一把抢过话茬。 没办法,她怕啊。 怕李杨那嘴里,再说出些令她害臊的话。 故而她正了正脸色,十分严肃道:“你一出去,外面的人肯定又要找你麻烦,所以,你就暂时待在这里吧。” 李杨忍不住道:“万一你奶奶醒来,发现我怎么办?” “你躲在床底,我奶奶不就发现不了了嘛。”沈璧君理所当然道,心里不禁纳闷,李杨怎么好像变笨了。 李杨可没觉得自己有变笨,目露怪色,上下打量着沈璧君,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怎……怎么了?”沈璧君被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没怎么,只是我觉得…”李杨摇摇头,手一指沈璧君,笑道: “你学坏了。” “我没有。”沈璧君大感委屈。 李杨却道:“你都学会往床底下藏男人了,还没学坏?” “我…”沈璧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不和你说了,总是气我。”沈璧君似怪似嗔道,扭头便走。 头扭过去的时候,却是带着笑的。 而当走到屋门口,眼看要推门走出时,停住了。 沈璧君回头,郑重说出了那一句,长久以来,一直积压在她胸口的话: “谢谢。” 李杨愣了一下,而后脸上露出习惯性的笑容,似乎贪心不足的反问一句,“没了?” “啊?”沈璧君反倒被问懵了。 李杨一本正经道:“我一口气放跑了十一个敌人,冒着可能被反杀的危险,你就只说一声谢谢?” 那还要说什么? 沈璧君脑海中灵光一闪,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冲动,下意识便脱口道: “卧槽。” “……”李杨。 “噗嗤。”沈璧君忍不住笑出了声。 “唉,你果然是学坏了。”李杨摇头叹道。 沈璧君这回没辩驳什么,白了他一眼,走出房间,当关上门的那一刻,迎着阳光,终于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她莫名的有一种,小女孩拔家长胡子,恶作剧成功的那种开心感。 第四十章死不悔改的割鹿刀! 荒山.逍遥窟。 “这帮废物。”逍遥侯看完那些正道对战李杨的表现后,颇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气。 本来他是打算,等这些正道将李杨逼上绝路,他在以救星的身份最后登场,届时,还愁俘获不了李杨的芳心? 谁知战局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莫说那些正道人士没想到,连他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想到。 毕竟,他丢入玩偶山庄的这些人,都是经过精心计算,一开始与李杨对战的十八人,加上鲁东四义,共二十二人,只要联起手来,对付李杨,绝对是碾压式的,毫无悬念,要知道他当初抓这些人,也是趁着他们分开后,逐个击破,费了好一番手脚才得手,若是这些人联合,他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可结果呢,本该碾压的强势一方,被杀得人仰马翻,反倒是弱势的李杨,一步一步占据上风。 “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就绝不能留。”逍遥侯嘴里呢喃一声,心里不免对李杨生出浓浓的忌惮。 小公子心里一凛,想了一下,开口道:“还是下药吧。” 逍遥侯固执己见,根本不听,一挥手,“去,想个办法,提醒一下那帮蠢货,人在沈璧君房里。” “是。”小公子有些郁闷的应声领命。 正要前去,却见一个手下,从外面慌里慌张的冲进来,跪倒在逍遥侯身前,结结巴巴汇报道: “侯……侯……侯……” 逍遥侯正在气头上,一见手下这幅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他一脚,“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对逍遥侯常年的畏惧,战胜了此刻的恐慌,手下立刻道:“是连城璧、萧十一郎白杨绿柳……” 这手下一口气说出几十个人名,皆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此外还有许多无名小卒,皆是连家堡及各门各派的人马,浩浩荡荡的杀上山来。 “师父。” 小公子听完脸色大变,“敌人势大,我们先躲一躲吧。” “躲?哼,在这荒山之中,就算来千军万马,又奈我何?”逍遥侯非但不躲,反而要以地利,一举击溃连城璧等人,直接率人去迎战了。 … 荒山脚下,数百人聚集于此。 “没想到这逍遥侯的藏身之所,居然离我连家堡这么近。”连城璧望着如名一般,荒芜一片的山头,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你见过有贼,把老窝安在官府附近的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许这就是逍遥侯的想法吧。”连城璧自认为猜到了答案,回过头,看向人群中的萧十一郎人。 “萧兄,这荒山也来了,刀也给你了,刀台眼看就在眼前,灵鹫和雪鹰的信符也都已给你,你总该可以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了吧。”一句话,令众人视线全都集中在萧十一郎身上。 准确的说,是集中在萧十一郎手中的割鹿刀上。 萧十一郎点点头,没有拒绝。 毕竟连城璧对他真的是够大方,一应要求全都满足了不说,连割鹿刀这等宝物都借给他了,他怎好拒绝? 上前几步,举起割鹿刀,当着众人面,萧十一郎“锵”的一声,拔出了刀。 “这就是割鹿刀?” “假的吧?” “开什么玩笑?” ……没有刀气森森,也没有刀芒万丈,那生满铁锈的刀身,更是与宝刀一词完全不搭,众人失望透顶,甚至都开始怀疑起此刀的真伪。 就连连城璧都没想到,传说中的上古神兵,自己寄予厚望的宝刀,竟然就是这番惨状。 “这……” 一时间,连城璧指着割鹿刀,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 “嗡!” 割鹿刀忽然发出一道嗡鸣声,以肉眼可视的幅度,剧烈抖动起来,一下,挣脱出措手不及的萧十一郎之手,“咻”的一声,破空而去。 “还来?”萧十一郎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变,飞身去追。 原地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追。”连城璧最先反应过来,率人紧追而去,而他望着飞去的割鹿刀,眼中满是异彩。 “这刀,果真神异啊!” … 玩偶山庄。 李杨正在床上睡觉,仿佛外界天塌地陷,都和他没关系。 之前与那些正道的战斗,看似没怎么出力,全程阴招,但是生死间所耗的心力,绝非单纯体力所能比,故而,他是真的累了,沈璧君一走,一沾枕头,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正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道惊叫声,虽然传进屋里时,声音已经很小,但躺在床上的李杨,还是醒了,陡然睁眼。 “谁?” 如同惊醒的野兽,李杨猛一翻身,等落下时,人已经从躺在床上,变为站在地上,满脸警惕。 “咻。” 也恰在此时,破空声传来,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大得几乎要刺破耳膜,门外又响起沈璧君的惊呼声。 “噗。”李杨掌心中冒出一柄三尺剑气,宛若实质,缓缓抬起,似是要出剑攻击。 可眼前什么都没有。 “嘭!” 话刚说到这,屋门被撞破,两扇门板无力的来回晃荡,一道狭长的黑影一闪而过,飞入屋内,后面是紧赶慢赶都追不上的沈璧君,只得一边追赶,一边透过撞开的门板,朝屋内的李杨大喊一声: “小…” 她口中的“小心”二字还未喊完,李杨手中抬起的剑气,与冲进屋的狭长黑影,已然交击在一起,迸发出十分震耳激烈的金铁撞击之声。 “铛!” 李杨眼神一凝,这时才看清来者不是人,而是刀。 割鹿刀! “又是你。” 李杨的语气,却不像是在对刀,而像是在对人。 对一个不知悔改、屡次挑衅的人。 割鹿刀没有说话,只是刀身一转,从另一个角度,由上至下,再次朝李杨劈砍下来。 仿佛是在回答。 李杨似乎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也没有说话,挥舞着剑气,再次狠狠与割鹿刀击在一起。 “铛!” 火星四溅。 割鹿刀刀身上的铁锈,都被震掉了一些。 门外,沈璧君已经冲了进来,而在她身后,有更多人冲了进来。 鲁东四义、鹏展飞等十一人。 而在他们身后,也有更多人的人冲了进来。 萧十一郎、连城璧、白杨绿柳…… 一瞬间,刚因为李杨睡了一觉,而安静下来的玩偶山庄,再次彻底沸腾起来。 第四十一章神功逞威 沈璧君。 鲁东四义、鹏展飞等十一人。 萧十一郎、连城璧、白杨绿柳等众。 前后三拨人,视线都聚焦在屋内的李杨和割鹿刀上,只是比起沈璧君,她身后的人,心思更多一些。 “这恶贼怎么会在这里?”鹏展飞瞟了一眼身前的沈璧君,与左右两边的人,小声交头接耳。 “这不是沈璧君的房间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鲁东四义尽管也是心里疑惑,可在外人面前,还是一致维护沈璧君的名誉,齐齐瞪大眼睛,怒视鹏展飞。 “本来就是嘛。”鹏展飞嘴里嘀咕一声,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这是沈璧君的房间……”偏偏后面又有这样的声音响起。 “谁?” “故意找茬是不是?” ……鲁东四义恶声连连,转头看去。 当看清说话那人是谁后,顿时僵住了。 “这是沈璧君的房间……”连城璧嘴里反复呢喃着这句话,脚下无意识的向前走着。 周围人自动退出一条路。 “连堡主。”有认识人打了声招呼。 连城璧没有任何回应。 “少主。”白杨绿柳在其身后唤了一声。 连城璧依旧没有回应,自顾自走到沈璧君身后,看着她。 沈璧君却双手紧握,一脸紧张的注视着屋内与割鹿刀对战的李杨,丝毫没看到身后的连城璧。 连城璧脸色腾得一下变了,回头看了眼众人。 众人也正看着他。 很正常的眼神,可落在连城璧眼中,却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他的脸色霎时间又变了,变成了酱紫色,仿佛在憋着什么,回过头,当视线扫到屋里的李杨时,再也憋不住了,如同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爆发。 “我杀了你!!” 这厉吼声都有些变形,突然在沈璧君耳边炸响,吓了沈璧君一跳,她下意识回头,却正好看到一道绿色影子,从自己眼前闪过。 “那绿色是……城璧。” 沈璧君认出那绿色是碧血照丹青,继而联想到连城璧。 等她想到这一层,连城璧却已经持剑冲入屋内,二话不说,剑尖直直朝屋内李杨刺去,墨绿色的碧血照丹青,衬得他脸色也有些发绿。 此时,李杨已和割鹿刀对战了数个回合,逐渐占得上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结局依然会和上次一样,毕竟刀还是那把刀,李杨还是李杨,可连城璧的突然杀出,却为这场战斗横添变数。 “来得可真是时候。”李杨眼睛依然紧紧盯着身前的割鹿刀,眼角余光捕捉到侧面刺来的剑尖,曾经使用过碧血照丹青的他,自然认出了这把剑,也深知此剑的锋利,不敢怠慢,右手保持剑气不变,左手食指与中指闪电般探出。 灵犀一指! “又是这招。”青楼夜战,至今仍记忆犹新,连城璧一眼认出灵犀一指,心知自己这一剑肯定无法建功,身体一拧,换了个角度,从背面刺向李杨后心。 “城璧,你在做什么?快住手!”沈璧君惊叫道,冲过去阻拦。 哪里还来得及? “受死!”连城璧听到沈璧君的叫声,非但没有住手,反而火气一涌,内力疯狂灌注于剑身上,使得碧血照丹青发出莹莹绿光,剑光逼人。 李杨身前,割鹿刀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了一个强大助力,趁势一扬,几乎是在连城璧出剑的同时,再次从上至下砍出一刀,锈迹斑斑的刀锋,直冲李杨头颅。 它仿佛不喜欢割鹿,更喜欢割李杨的头。 一人一刀,前后夹击,无声配合,竟是异常默契。 更是异常的危险。 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人能接住连城璧和割鹿刀的联合夹击,逍遥侯不能、萧十一郎不能,李杨…… 危机感在心间爆发,没有片刻犹豫,李杨立刻运转起全身功力,毫无保留的施展出另一种,久未使用过的武功 —金刚不坏神功! 同一武功,在不同世界,会展现出不同的威力,但不管在哪个世界,这门神功都没让李杨失望过。 这次也是。 淡淡的金黄色染上身体,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一个大活人,恍然间,竟如金色佛像一般,门外众人止不住的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这又是什么邪门武功?”连城璧何曾见过这种异象,眼神一凛,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并没有后退。 含怒一击,全力施为,如同射出的箭,泼出的水,岂有后退之理? “铛!” “铛!” 碧血照丹青、割鹿刀,一刀一剑,皆是当世有名的神兵利刃,平时能看见一柄,就已是三生有幸了,此刻却全都砍在了李杨身上。 割鹿刀砍中头颅。 碧血照丹青刺中后心。 皆是要害,皆是命中,可本该心脏洞穿、人头落地的血腥一幕没有出现,反倒是那两道突兀响起的金铁交击声,格外震耳欲聋,让门外众人下意识捂起了耳朵。 “这怎么可能?!”有人手指屋内,已忍不住惊呼出声。 屋内的画面仿佛定格住了。 割鹿刀定格在李杨头上,碧血照丹青定格在李杨后心,仅此而已,再没有别的。 “这……”连城璧咽了咽口水,只感觉像是在做梦。 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世上竟有人,能单凭肉体硬接自己一剑,还是以利刃碧血照丹青刺出的一剑! 外功横练也没有这么夸张的。 割鹿刀若是会说话,此刻定和连城璧一样不敢置信。 屋外众人何曾不是? 沈璧君都忘了要干什么,双手捂住因震惊而张大的嘴。 四周一时鸦雀无声。 李杨也未出声,而是趁此时机,双手齐出,在割鹿刀和碧血照丹青攻击失败的空档,右手抓刀,左手抓剑,仗着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也不管是刃面还是背面,怎么快怎么抓。 野蛮! 粗暴! 却有效。 只一下,便双双抓住。 “不好!”连城璧暗道一声不好,整个人向后爆退。 手还握着剑。 这碧血照丹青可是一把宝剑啊,他怎舍得让与敌人? 可是任凭他怎么拔,甚至借着身体向后退的全身之力去拔,碧血照丹青依然死死卡在李杨手中不动。 李杨猛地转过头来,看着连城璧,裂开嘴,露出两排金黄色的牙齿,“轮到我了。” 很平淡的语气,却叫连城璧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不敢再抱夺回碧血照丹青的幻想,连忙松手弃剑,轻功催转至极致,向后退去。 李杨没有追,而是方才抓住割鹿刀的右手,大力挥舞,割鹿刀的刀柄,呼的一下,横向着朝连城璧砸去。 连城璧脸色大变。 只一眼,他便已算出,自己肯定躲不过这一击了,刚才贪心想夺回碧血照丹青,使他错失了闪躲的第一时间。 他没有喊救命,更没有求饶,他是连家堡之主,他有他的尊严,犹不死心的探出两掌,想要将砸来的刀柄拍飞。 “或许,他这一击里没有太大力道…” 刚想到这,双掌便已和横砸而来的刀柄接触。 “扑通!” 连城璧直接被砸得向后飞起,就像是一颗砸地又弹起的皮球,一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才停下,扑通坠地。 “城璧。”沈璧君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吗的了,但是看李杨无事,反倒是最先进攻的连城璧出事了,不禁低呼一声,转而奔到连城璧身前,伸手去扶。 “你不要紧吧?” “闪开。”连城璧一把推开沈璧君,胸中血气翻腾,难受至极,却还是挣扎着自己站起。 “我杀了你!” 竟又要向李杨杀去。 “你够了!”沈璧君拦在他身前,如当头棒喝一般,喝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我……我……”连城璧满脸愤恨之色,手指着沈璧君,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然后, “噗!” 竟是吐血三升,倒地昏死。 “城璧,城璧。”沈璧君大惊,连忙蹲下,伸手去探鼻息,确定连城璧还有气,才松了口气。 “踏、踏……”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沈璧君心里一抖,转过头,仰起脸,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仿佛明白了什么,苦涩道:“我能否再求你……” “放过连城璧?”李杨话这么问,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他是我丈夫。”沈璧君深深低下了头。 “不是我丈夫。”李杨漠然道,可不是在开玩笑。 沈璧君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身子抖了抖,无力反驳,只是,双手无声抱住了连城璧。 李杨沉默了。 也不知是答应,还是没答应,默默盯着昏死过去,一脸平静的连城璧,蓦地,笑了: “幸好他不是我丈夫。” 沈璧君茫然抬起头,看向李杨,没听懂。 “我不喜欢杀女人。”李杨又是莫名一句,转身走开。 沈璧君默然。 这话她听懂了,不是说李杨杀连城璧就要杀她,而是李杨已看出,要杀连城璧,她必会以死相阻。 主动权不在李杨身上,而在沈璧君身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 一次又一次,让这个男人为自己做出了退步。 李杨却未想太多,放过连城璧后,右手持割鹿刀,左手持碧血照丹青,煞气十足,矛头对准屋外众人。 “你们,也要来么?” 屋外众人心神仍处于震撼之中,闻言,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兵刃。 连割鹿刀和碧血照丹青两柄神兵利刃,都无法伤到李杨,凭自己手里这凡兵俗铁,又能奈何? 刀枪不入? 那是什么武功? 众人忍不住抬头,再次看向屋内一身金色,仿若神像的李杨。 “嗡……”割鹿刀再次发作起来,翁明着,抖动着,极力想要挣脱出李杨的右手控制。 这番反抗,也挑起了屋外众人的不甘之心。 “他就一人,我们这么多武林豪杰,何必怕他?” “不管他练得是什么邪功,只要是武功,就要靠内力维系,我们只需耗尽他内力,邪功自破。” ……众人蠢蠢欲动起来,握紧了手中兵刃,一双双脚不知不觉中,从屋外逼近了屋内。 就在这时, 强大的气势从李杨身上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戮之意涌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事物灭绝,左手中的割鹿刀,顷刻间停止了挣扎。 这是什么!! 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可怕感觉,吓得众人向屋内逼近的脚步,皆是一僵,走在最前面的人,还未落下的脚就僵在了半空,不敢向前踏出,仿佛这一踏出,踏入的就是死亡禁区。 “踏。” 李杨却踏出了一步。 众人心里紧张不已,看李杨走过来一步,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 “踏。” 李杨又踏出一步。 众人又退一步。 如果有第三人就会发现,众人的脚步声可比李杨大多了,但诡异的是,在这些人耳中,李杨的脚步声,却是比他们的要大多了。 每一步,简直都像是在踏着他们的心坎。 “踏。” “踏。” ……李杨竟然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了屋外,走过了众人中间,走向外面…… 第四十二章离开玩偶山庄 院拱门口。 “小婬…” 风四娘站在院拱门口,看着手持刀剑,从院内缓缓走出的李杨,张嘴,习惯性叫一声小婬虫,可一感受到李杨身上那股可怕威势后,心里一颤,不敢叫了,脚下忍不住后退几步。 剑二十三的威势,连院中那些高手都战战兢兢,何况是她? 李杨依旧缓步前行,就像没看见她似的。 风四娘又退几步,心里有些黯然。 要不是今天看到李杨爆发,她几乎都要忘了,这是一个可怕的顶尖高手,而不是这段时间里,陪她嬉笑怒骂,甚至可以拿着鞋底,满院子追打的小婬虫。 二人擦身而过。 忽然,李杨嘴唇不留痕迹的动了动: “再叫我小婬虫,信不信我真淫了你?” 没出声。 现场太安静了,若是真出声,哪怕再小一道声,恐怕都会被身后院中的人听到,到时,用剑二十三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恐怖威势,岂不是瞬间就要垮掉? 但是光看嘴型,就足以读懂李杨那股调笑之意了。 风四娘看到后,几乎脱口就想回击一句: 我借你俩儿胆,你试试? 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和李杨斗嘴掐架。 李杨赶紧朝风四娘眨了一下眼。 风四娘一怔,这才想起,这时候的李杨是很可怕的,不可以闹。 又转头看了眼院中,那些仍旧紧张兮兮的武林高手们,再想到李杨此刻正努力装出“我很可怕,憋惹我”的样子,一时间,差点笑出声。 从院中众人的视线角度看,自然看不到这些,只能看到李杨依旧气势绝伦的背影,冷漠的在风四娘身前走过,似乎连那娇艳动人的美色,都不能动摇他半分。 继续向前。 当李杨到了另一间院子,别人彻底看不见时, “呼~”他轻轻拍着胸膛,松了口气。 “踏踏……”脚步声突然从身后响起,明显是追向他这边。 李杨刚松的气再次提起,重新变回一脸可怕状,双手握紧割鹿刀和碧血照丹青,看不见的裤腿下,小腿肌肉绷起,已准备好随时出手或开溜。 一道人影从李杨身后跑到身前。 “是你啊。”看清这人是谁后,李杨暗暗撤除了戒备。 “找我有事?” 萧十一郎一手拿着割鹿刀的刀鞘,看着李杨右手中的割鹿刀,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诶呀,不就是要割鹿刀嘛,瞧你那扭扭捏捏的样儿,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盗萧十一郎吗?”风四娘跟在萧十一郎身后过来,看到萧十一郎那幅样子,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过萧十一郎手里的刀鞘,往李杨右手上的割鹿刀上一套,而后将割鹿刀从李杨手里拿走,塞到萧十一郎怀里。 “额……”萧十一郎低头,看着武林中人人觊觎的宝刀,竟就这么戏剧性的到了自己怀里,不禁愕然。 “喂。”李杨不满的叫了声,手很自然的搭在风四娘肩头上,脸凑近了些,质问道:“我和你很熟吗?你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面对李杨的质问,风四娘丝毫不惧,还面若寒霜,瞥了眼自己肩头的手,冷道:“说话归说话,别占老娘便宜,再不拿开,我剁了你这猪脚。” “唉,真是重色轻友啊。”李杨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风四娘翻了个白眼。 萧十一郎诧异的看着这幕,暗暗纳闷,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换做平时,他也就直接问了,只是现在显然不是唠家常的时候,他朝李杨拱了拱手,“多谢段兄赠刀。” 李杨先楞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段兄的梗,摆摆手,指了指风四娘,“我什么时候赠了,分明是这疯女人抢的。” 萧十一郎不置可否道:“你若是不想给,十个四娘,也不可能从你手里抢走割鹿刀。” “这叫什么话。”风四娘不满道。 她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明白归明白,表面上却不愿低这个头。 由于心虚,故意岔开话题,道:“你拿割鹿刀干什么?” “铲除逍遥侯。”萧十一郎大义凛然道。 “我没听错吧,你这口气,怎么和那帮假仁假义的家伙一样?”风四娘看着萧十一郎的眼神,仿佛都有些陌生了。 她很清楚,恶名昭彰的大盗,其实比任何人都要仁慈,毫不夸张的说,少林寺里最德高望重的和尚,可能开的杀戒都比萧十一郎多。 自己被抓,又没受伤,这种情况下,萧十一郎可不会起什么杀心。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不是我假仁假义,实在是逍遥侯这段时间为祸武林,已到了不可不除的地步……” 他将这段时间,逍遥侯残害各派人士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既是告诉风四娘,也是告诉李杨,然后以刻不容缓的语气道: “我现在就要去刀台,解开割鹿刀之谜,好一举铲除逍遥侯。” 说罢,便一转身,朝着另一院子方向赶去。 “等等我,我也去。”风四娘抬脚去追。 看着这幕,李杨忽然注意到一个被忽略已久的问题。 割鹿刀、萧十一郎、连城璧……都是从哪里进来的? 这可是玩偶山庄,没有门啊。 李杨顺着这个问题想了一下,便二话不说,立即跟上。 进了另一间院子。 正是一开始,进到玩偶山庄的那间院子。 庭院、屋子……一切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卧房靠床的墙壁上,破开了一个大洞。 萧十一郎、风四娘、李杨,三人先后顺着这个洞跃出。 眼前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好在四周有火把照明,让李杨看清这是一座曲折幽深的洞窟。 “跟我来。” 萧十一郎回头招呼一声,如逛自家后园一般,丝毫没有被昏暗的光线、曲折的洞窟岔道难住。 如此,在萧十一郎的带领下,李杨和风四娘很快来到一间石室。 不同于来时的曲折复杂,这间石室相当宽阔,且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一目了然,李杨一进入这里,不需要萧十一郎指引,视线便自己落在了石室中央,大概半人高的一座石台上。 “这就是刀台?”李杨就像是个旅游观光者一样,饶有兴趣的走过去,敲了敲,摸了摸。 当摸到刀台表面上的凹槽时,萧十一郎连忙拉住他,“小心,这凹槽里有一股恐怖的吸力,手一旦被吸进去,除非有处子之血浇注,否则,就再也拿不出了。” “这……这什么破刀台啊。”风四娘听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原理,又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红,嘴里骂了一声,踢了一脚刀台,眼睛却瞥向李杨,仿佛在纳闷,这刀台怎么和这小婬虫一个德行。 李杨却没有看她,而是被萧十一郎一番话,勾起了一些剧情记忆…… 第四十三章李杨VS逍遥侯 萧十一郎将信符,一一插入刀台表面上的凹槽中,刀台四分五裂,释放出一股李杨从小看到大,都没看明白的神奇力量,洗去割鹿刀刀身上的铁锈,使其在地动山摇间,升华成一柄真正的神兵,轻松破掉逍遥侯的诡异武功…… 脑中,记忆在翻滚。 眼前,萧十一郎将收集来的信符,一一插入刀台,一切似乎都在按着李杨的记忆上演。 “住手!”一声惊喝,逍遥侯也出现了。 他原本都已布置妥当,只等连城璧等人前来送死,却没想到,连城璧有萧十一郎这个护刀家族后裔领路,轻松突破了他机关重重的逍遥窟,更没想到,割鹿刀会突然打破石壁,进入玩偶山庄,一番精心布局,皆成了无用功。 无奈之下,逍遥侯只得临时改变计划,让小公子率所有人,去解决玩偶山庄内的人,由自己亲自来解决萧十一郎。 结果一到石室,就看到正在刀台边,摆弄信符和割鹿刀的萧十一郎,大惊不已,什么都顾不得了,脚一跺地,整个人凌空而起,朝刀台边的萧十一郎扑去。 萧十一郎额头渗出一滴冷汗,紧张至极,却还是低着头,只想着在逍遥侯攻到自己之前,将手中所有的信符,快点都插入刀台中。 “小心。”风四娘大叫一声,心里一急,竟忘了自己与逍遥侯的实力差距,只身挡在萧十一郎身前。 “碍事的女人,闪开。”逍遥侯人还未近前,脚还未落地,凌空先拍出一掌,掌力呼啸而出,如同一道狂风,清扫向前路上的障碍 —风四娘。 “我要死了吗?” “今年三十五岁。” “也好,省得看到自己以后老了的丑样子。” ……风四娘也知道自己不是逍遥侯的对手,连一合之敌都不是,也没有哭天喊地叫唤什么,索性一闭眼,只想漂漂亮亮的死去,也不负自己过去三十五年的潇洒和美丽。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身前响起,预料中的痛感没有袭来,风四娘疑惑的睁开眼,看见的是一道高大坚实的背影,牢牢护在自己身前。 —李杨。 他回过头,笑着问道:“感动吗?” 这厮不说话还好,风四娘心里还挺感动的,可一说话,配上他那坏笑,风四娘就忍不住怼上一句,“一点都不感动。” “不感动你也动一动吧。”李杨却道。 “啊?” 风四娘疑惑一声,正在纳闷李杨是什么意思时,却见李杨,突然向自己这边倒退过来,一下将她挤到一边,然后右脚向后一蹬,脚底正好蹬在刀台边上,才止住倒退之势。 而李杨身前,则是已经不知不觉和李杨对了一掌,又落回原地的逍遥侯。 “你怎么了?没事吧?”风四娘在一旁急切问道。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李杨依旧笑着回道。 风四娘上下打量着李杨,看他身上毫发无伤,才送了口气。 的确,李杨身上毫发无伤,只是她没注意到,李杨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肌肉,正以极小的幅度在活动着,疏散着双手上,那令人不适的微微麻痹感。 “这家伙的手掌真硬啊。”李杨脸上保持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目光却是紧盯着前面的逍遥侯。 逍遥侯原本是想趁李杨和风四娘说话时进攻的,毕竟高手相争,片刻都不能大意,这厮竟敢分心和风四娘说话,就别怪他出手不留情,可一注意到李杨那眼神,他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这厮,看似分心,实则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警惕。”逍遥侯不由想起之前,李杨在玩偶山庄,靠着一步步阴招,将无法战胜的十八人打得大溃的战斗,不禁在心里警告自己一声小心。 战斗从来不是一拳对一拳,谁的力道大,谁就能赢,这不仅是关乎到力量,更有速度、身法、环境,甚至还有心理层面上的较量。 战斗的是人,是人,就摆不脱心理因素。 李杨一直在暗中留意逍遥侯,见逍遥侯不上当,心思一转,忽地回头,朝萧十一郎大喊一声: “既然已经完事,还不祭出割鹿刀?“ 哈? 萧十一郎刚把最后一块信符插入凹槽中,见刀台一点反应没有,正纳闷怎么回事时,冷不丁听到李杨来这么一句,都听糊涂了。 逍遥侯可没糊涂。 他心里那根弦,一直在为割鹿刀紧紧绷起,闻言,陡然一惊,下意识往李杨身后的刀台看去,见刀台上的凹槽皆已插满,吓得双眼一凸,仿佛要破眶而出。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萧十一郎接下来是要拔刀,还是另有流程,他只知道信符、刀台、割鹿刀,三者紧密相连,而割鹿刀就是自己这一派武功的绝对克星,绝不能让萧十一郎,按着李杨的话去祭出割鹿刀…… “休想!” 逍遥侯厉声大喝,右手猛地伸长,与李杨相距的十数步距离,一下跨越,伸到李杨身后的刀台上,去抓取割鹿刀。 这一幕,已经和武功高低无关了,实已超出人类的范畴,李杨还好,顶多也就是一个童年阴影再现。 萧十一郎最近与逍遥侯频有冲突,不是一回两回,见怪不怪,还迅速做出反击,横移一步,双手交叉,架在身前,架住了逍遥侯这只手。 风四娘可是没见过的啊,妈呀一声,以为活见鬼了。 而故意激逍遥侯出手成功的李杨更狠,原地跃起,右脚高举,脚尖都举过了头顶,四溢的腿风令裤腿膨胀起来,好似要涨破一般,伴着劲风呼啸声,猎猎作响,而后悍然挥下。 风神腿第四式—雷厉风行! “轰!” 这一腿狠狠击在逍遥侯右手上,他这右手,一端连着臂膀,一端架在萧十一郎双手之间,如同一座横在半空的桥梁,随着李杨这一脚落下,轰然巨响间,竟生生塌陷进入一块。 同时,还发出一种金属折弯时的声音,整条手臂,从李杨击塌的部位,到萧十一郎架住的这一截,竟然向上翘了起来,连带着逍遥侯,都被向前带得趔趄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但他脸上,却无任何痛苦之色。 “没用的,你根本伤不到我。”逍遥侯伸长的右手一软,刚才还硬如钢铁,此刻却又软若无骨,一下,如撒手的卷尺,又缩了回去。 一道回去的,还不止他的右手。 李杨竟没有落地,一直踩着他这右手上,随着这右手缩回,一下,也被带到了逍遥侯面前。 “你的头会不会受伤?”李杨脚尖一转,直取逍遥侯项上人头。 逍遥侯心里一慌,暗骂李杨的眼睛好毒。 正常人在见过自己的武功后,肯定会吓得要死,惧如鬼神,毕竟,谁见过一个大活人手臂能伸长? 可李杨非但没有惧怕,还瞬间做出攻击,在攻击无效后,又第一时间,乘着自己的手臂过来,再次发动攻击。 这连续的两记猛烈进攻,几乎像是一早就计算好了,丝毫不给逍遥侯喘息的机会,他只得脚下连退,双手齐出,想要抓住李杨的脚。 李杨脚尖忽地一晃,竟在逍遥侯眼前,晃出了数十道腿影,也不知哪道是虚,哪道是实,如暴雨倾注。 风神腿第三式—暴雨狂风! “好厉害的腿功!”逍遥侯虽然不知道风神腿,刚才却亲自尝过一记雷厉风行的威力,深知其厉害,不再幻想去抓住李杨的脚,身体一软,化作流质的黑色粘稠液体状,在地上来回滑闪,拼力躲避着李杨的腿击。 “我来助你。”萧十一郎一看李杨这边形势喜人,不由想过来帮忙。 “弄你的割鹿刀吧。”李杨却毫不领情的回道。 闻言,萧十一郎也不好硬上,又听出李杨语气中似有一分焦急之意,不敢耽搁,立刻低头,看着刀台上的几个信符,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旁的风四娘也过来,瞪大眼睛,一并找问题。 没一会儿,萧十一郎的目光便锁定住,左手边和右手边的两个凹槽中的信符,越看越觉得不对,最后,像是看穿了什么,一拍额头: “插错洞了……” 第四十四章刀剑争锋 “插错洞了……”风四娘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李杨闻言,真想风神腿调转方向,给萧十一郎一脚。 现场最得意的莫过于逍遥侯了。 他的身体依然如蛇一般,软若无骨,在地上来回滑闪,躲避着李杨的踢击,嘴里得意笑道:“就这样,你们还想战胜我逍遥侯?痴心妄想。” 说话间,他的身体一直,竟恢复人形,站了起来。 反倒是在攻击的李杨,突然放弃攻势,凌空一翻,当在落地时,已经退回至刀台旁。 “哈哈。” 逍遥侯见状,笑得更大声了,“我还道你内力是否真的无穷无尽,原来,已是强弩之末了。” 李杨竟也哈哈大笑了一声,笑得比逍遥侯还大声,“我内力用没用尽,是否已是强弩之末,你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厮是虚张声势吧? 逍遥侯双眼紧紧盯着李杨脸上表情,想从中看出一丝端倪。 可他失望了,李杨脸上除了自信,还是自信。 这下,他有些吃不准了。 这时, “轰隆隆……”石室内忽然地动山摇起来,仿佛要倾塌一般,肉眼可视的尘土,从石壁上震落,更有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从头顶砸下。 “这是?” 李杨、逍遥侯、风四娘皆是一惊,一边躲避着头顶砸落的山石,稳住身形,一边看向站在刀台旁的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此刻比他们还惊讶,还有点茫然。 原来,他刚才趁着李杨和逍遥侯对峙的功夫,已将插错洞的两枚信符调换,插回各自正确的位置上,结果就地动山摇,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跟着感觉走…… “割鹿刀!”逍遥侯惊呼一声。 只见刀台裂开,一股奇异的光芒迸射而出,笼罩在割鹿刀上,往常除了萧家人外,谁也拔不出的刀,此刻却缓缓自行拔出,并吸收着那股奇异力量。 刀身上的铁锈,瞬间化为齑粉散去,这柄蒙尘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兵,终于绽放出了宝物应有的光芒。 李杨看向萧十一郎,“这回,你可要看好割鹿刀。”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割鹿刀,威力绝对不是过去的割鹿刀所能比,如果再打,结局难料。 “对对对。”经李杨提醒,萧十一郎才想起这茬,不敢怠慢,立马跃上刀台,伸手去抓割鹿刀刀柄。 “把刀给我!”逍遥侯哪里能容萧十一郎执刀,双手横空伸去,竟后来居上,在萧十一郎之前,握住了刀柄。 李杨拳头一握,下意识便要出手,逼退逍遥侯。 “啊!”逍遥侯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又怎么了?”风四娘吓了一跳。 萧十一郎也是一脸发懵。 唯独李杨,目不转睛的看着逍遥侯,心中恍然,“这是逍遥侯的武功,要被破了啊。” 果然,就在逍遥侯的惨叫声中,他伸长的双手,非但没有抓走割鹿刀,反而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似的,死死粘在刀柄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掉,然后“嘭”的一声,两手寸寸碎裂,化为黑色铁屑1,被割鹿刀吸走…… “我的手,我的功……啊!”逍遥侯嘶叫一声,惊恐交加,整个人无力倒退,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没想到,自己纵横一世的武功,竟就这么简单被破了。 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失去武功的自己,还能活吗? 逍遥侯抬头,看了看李杨,又看了看刀台上的萧十一郎,心里一寒,扭头朝石室外逃去。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借逍遥窟的地利逃走。 “别跑。”风四娘可一直记着玩偶山庄的仇呢,此刻,竟比李杨和萧十一郎还要敏锐,察觉到逍遥侯要逃,低喝一声,飞身去追。 这时,异变突生。 “嗡。” 刀台上,割鹿刀发出一阵嗡鸣声,刀身散发出湛蓝色的华光,动了动,似乎要飞出刀台。 李杨瞳孔一缩,第一时间警觉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萧十一郎面色一变,双手一起握住刀柄,用力摁住。 “嗡。”割鹿刀剧烈抖动挣扎。 “为什么?我不是护刀家族吗?可这割鹿刀为什么不受我控制?”萧十一郎心里连连呐喊,摁着割鹿刀的手,虎口都被割鹿刀震裂了,又因为在用力的缘故,伤口裂得更大,殷红的献血不断流出,顺着割鹿刀,流入刀台,乍一看,就像是割鹿刀在吸血一般,格外可怖。 “十一郎,快松手。”风四娘顾不上逃走的逍遥侯了,担心道。 萧十一郎没松手,转头看向李杨,大声道:“快走。” 李杨没走。 走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走一世? 不出意外,他在这个世界可是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待。 他也受够了被一把刀,连续不断的挑衅。 “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李杨嘴里呢喃自语一声,体内本已有些疲敝的内力,就像是注入了一针兴奋剂般,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你要干什么?!”萧十一郎震惊叫道。 “毁了它!” 李杨话音刚落,内力透体而出,隐隐约约间,似有一声剑吟发出,一道辉煌夺目的剑气,出现在李杨手中,散发着独属于圣灵剑法的杀戮灭绝之意。 这不是圣灵剑法中的任何一式,而是在无数次的战斗中,李杨自己摸索出的一种圣灵剑法的使用方法。 内力按照圣灵剑法运转,形成的也是圣灵剑法的剑气,内力、剑术、剑意……都是圣灵剑法,唯独招式不是,只是一道纯粹的剑气。 毕竟,若要按着圣灵剑法的招式来,低级招式起不到太大效果,高级招式他又发不出来,反而自己会被压榨而死,这也算是经过他变通后,一种不是招式的招式。 也是当下,最适合他的一招圣灵剑法,放在任何一个武侠世界都能使用,威力视自身内力而定。 宝物有灵。 割鹿刀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宝物,不然,也不可能自行对李杨进行追打,而当感受到李杨全力释放出的圣灵剑法后,显然受到了刺激,挣扎的力度大增,终于挣脱出萧十一郎的双手钳制,刀尖一转,笔直冲李杨激射过去。 这次的割鹿刀,不再是锈迹斑斑,而是通体闪烁着湛蓝色的光芒,那光芒,耀眼得仿佛是要将李杨吞掉。 见状,李杨在维持全力状态下的圣灵剑气之余,又在脑海中,打开了系统黑的金手指。 金手指荧屏随着李杨意念,化为一个黑洞。 他已经做好,随时撤走系统空间的准备。 在哈利波特世界,因为频繁出入系统空间,而被世界发现,所以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李杨别说进入系统空间,连金手指都没怎么关注过,眼下,他却准备冒险,再次遁走系统空间,他对升华后的割鹿刀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纵使内力疲敝的他,也有一个割鹿刀无法比拟的优势。 那就是执刀人。 任何刀剑,不论再怎么宝物,打造出来的初衷,都是为人所用,割鹿刀再是神兵,单凭自己,又能发挥出多大力量? 李杨看着急速射来的割鹿刀,握紧了手中的圣灵剑气,圣灵剑气上绽放出夺目的剑光,仿佛在与敌对的割鹿刀争锋,然后,狠狠向前一刺。 “轰!” 一刀一剑,彻底对上。 1:应该是铁屑,剧里说是铁制的嘛。 第四十五章刀损 出乎萧十一郎和风四娘预料,李杨和割鹿刀,来来去去纠缠了数回的一对敌人,此刻再次对上,并没有激烈的大战数百回合,仅仅只交锋了一击。 想也正常,毕竟李杨已拼尽余力,割鹿刀亦无保留,这样全力以赴的攻击,怎么可能打上数百回合。 能坚持一击就不错了。 但仅此一击,便已如流星相撞般,令人目眩神迷。 刀芒与剑光在交锋上的那一刻,伴着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光芒大作,如炸开了似的,呈放射状,让萧十一郎和风四娘下意识闭上眼睛。 又有劲气爆开,以李杨和割鹿刀为中心,地上的尘土、碎石齐齐一震,向外激射,而在光芒中难以睁眼的风四娘,首当其中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幸好被眼疾手快的萧十一郎,及时拉到刀台后避开。 “砰砰砰”碎石如暴雨般,拍打在石室四周墙壁上。 “呼呼呼”劲气化作狂风,呼啸不停。 石室内掀起了仿若小型末日般的景象。 就在这骇人的景象中,只听得“啷当”一声,一道流星从碰撞形成的光芒中,倒飞出来,撞在石室墙壁,在坚硬的岩石壁上,崩掉一层石皮,伴着四射的火星,掉落在地。 两人定睛一看。 那不正是割鹿刀? 只是,此时的割鹿刀已经不复之前的神气,吸收奇异力量后,在刀身形成的那层湛蓝色幽光,变得微弱不堪,刀身上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眼看就要彻底断掉,而在缺口处,一点点依旧勉强泛着湛蓝色幽光的金属碎屑浮现、蠕动,宛若有生命般,自我修复着缺口 “修复的这么慢?”萧十一郎皱起眉头。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被李杨打断,割鹿刀可是很快就修好了。 剑光敛去。 李杨站在那里,剑气、威势什么都没了,就像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不普通的是,他不动,也不说话,双眼紧闭,要不是胸膛剧烈起伏喘着气,几乎以为他是死了。 风四娘一脸怪色的走过去,伸手怼了他一下,“干嘛呢?摆喂喂喂。” 话没说完,突然见李杨,在自己一怼之下,竟如同从根处砍断的大树,整个儿向地面栽倒下去,吓了一跳,赶紧双手一览,将李杨抱住。 李杨半睁着眼睛,眼皮耷拉着,露出的满是疲惫之色,嘴巴却是咧开在笑,“你要是再用点力,没准就能完成,干掉一个顶尖高手的壮举,玩偶山庄里那帮正道人士,估计得把你奉为替武林除害的大侠女。” 风四娘下意识就想还嘴,可一见李杨那虚弱相,想到自己刚才那一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嘴里弱弱的小声辩解一句,“我可没用力啊,是你自己太虚了。” 李杨搭在风四娘肩头的手臂,故意紧了紧,仿佛是在回击,“我可不是在故意占你便宜,是你自己抱住我的。” 闻言,风四娘心里一气,哪里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放在李杨腰上的手,五指用力一抓。 李杨嘴里嘶嘶的倒吸凉气。 “我却是故意的。”风四娘报复似的哼道,目露得意。 “这刀”萧十一郎的疑惑声响起。 李杨和风四娘转头看去,看到萧十一郎已经从刀台上跃下,走到割鹿刀前,拾起刀,端详着,满脸迷惑。 “这刀怎么了?”风四娘扶着李杨,凑过去,也疑惑的看向割鹿刀。 “和之前比,好像少了股灵性。”萧十一郎皱眉道。 “看着的确是没之前那么神了。” 连风四娘都能看出,此时的割鹿刀,锋芒尽失,灵性大损,虽然刀身缺口缓慢自我修复的一幕,依然令人叹为观止,啧啧称奇,但比起之前的神异,实在是失色太多了。 绝世宝物,似乎变成了一般的宝物。 “或许等修复完就好了。”萧十一郎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宝刀受损而叹,还是为李杨圣灵剑气之威而叹。 “锵。”将刀与刀鞘重新合上。 萧十一郎然后竟把刀,递向了李杨,“比起我和连城璧,或许这把刀放在你手里,更为妥当。” 李杨没有接,“你才是护刀家族传人。” “我算什么护刀家族。”萧十一郎想起割鹿刀两度反抗自己的情形,颇受打击,自嘲一声。 诚然,这世上只有他才能拔出割鹿刀,可拔出后呢?难道就只是为了放任割鹿刀去杀人? 这样一柄凶器,守护它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 “逍遥侯虽逃,但邪功已破,不足为患了,这把刀除了做凶器外,已经没用了,但愿它今后不再被拔出。” 听了萧十一郎这番心声,李杨才痛快的伸手接刀。 他也不想今后再被这刀追杀,最好的办法,的确莫过于亲自监视。 “你们难道就不奇怪,这刀为什么老是追着你不放?”风四娘终于提出了这个问题。 李杨和萧十一郎对视一眼。 萧十一郎耸耸肩道:“谁知道呢,再说了,割鹿刀展现出的灵异之处,又不止这一点,别的不说,就说自行修复这一条,为什么?道理何在?” 风四娘哑口无言。 “所以说,没必要纠结,神兵嘛,有人不理解的神异之处很正常。”萧十一郎倒是看得开。 李杨默默凝思。 他可没办法像萧十一郎般看得开,要知道,被刀追杀的可是他 萧十一郎自然不知道李杨心中所想,一拍手,“这下好了,逍遥侯打完了,割鹿刀的问题也解决了,我也摆脱了护刀家族的沉重使命,一切圆满结束,走了,下山,喝酒去。” 说完,他便大步走出石室,给李杨和风四娘留下一个爽朗的背影。 风四娘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似的,一边也往石室外走,一边朝远去的萧十一郎叫道:“喂,等等我,你倒是把这家伙背走啊。” 说着又不忿的看向李杨,“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沉。” 李杨瞬间就将割鹿刀追杀自己的问题抛在脑后,像个弱不禁风的姑娘,软绵绵往风四娘身上一靠,摆手道:“快走快走,要是被玩偶山庄里那帮大侠,或是小公子撞见,你我都得交代在这。” 风四娘气得,鼻中发出牛喘气似的呼呼声,真想把李杨丢回玩偶山庄,又担心真被小公子等人撞见,只得无奈的半抱着李杨,吭哧吭哧的离开石室。 等下了荒山,来到最近的一个县城酒肆后,已累得趴倒在桌。 “小二,快先给我拿一坛好酒,解解乏。” 这女人长得这么美,性子怎么这般生猛? 小二一边暗暗咂舌,风四娘容貌与性格带来的强烈反差,一边上酒上菜。 风四娘何止生猛,还当仁不让的端起酒碗,碗中盛满的酒液洒出,溅到桌上,甚至自己衣服上,毫不在乎,对李杨和萧十一郎豪气道:“为逃出玩偶山庄那个鬼地方,必须干一杯。” 萧十一郎和风四娘多少年的交情了,见怪不怪,还冲李杨眨眨眼,“你要小心了,四娘可是千杯不醉,连我都喝不过她。” 李杨将酒碗放在桌上,一脸淡漠,“我不想和她喝。” “为什么?”萧十一郎疑惑道。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别忘了,可是我千辛万苦带你下山的。”风四娘愤愤不平道。 李杨看着风四娘,很认真道:“我怕你酒后乱性。” 第四十六章风四娘的捉弄 事实证明,酒后乱性是不存在的,如果有,那就证明是你喝得还不够多,或是你身旁那位 客栈一间上房内,床上。 两男一女,三个人毫无形象的乱躺在一起。 “嗯。” 李杨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充满男性气息的脸庞,下巴上的微小胡茬、微微翕动的嘴唇中间露出一抹白牙、喷出的充满酒气的呼吸 一切是那样的清晰可闻。 我这是在地狱吗? 李杨呆滞了一下。 然后,默默地把横在萧十一郎身上的腿放下,当要翻身下床时,看到自己另一侧竟是风四娘。 衣服在一夜的压迫下,凌乱而出现了褶皱,头顶簪子斜插,发髻也乱糟糟的,更有几缕顽皮的垂下,覆在脸上,半遮半掩的露出一张醉红娇靥,给人一种凌乱之中的异样诱惑感。 我这是在天堂吗? 李杨嘴里无声的嘟囔一声,收回要下床的脚,重新倒下,翻身,抱住了风四娘,两眼一闭,继续躺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不知躺了多久,在酒精后遗症和软玉温香的双重作用下,李杨还真就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竿,嘤咛一声,风四娘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她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伸手想揉揉额头。 可手还没等碰到额头,突然一僵,眼睛睁大,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拔下头顶发簪,刺向那颗胆敢紧挨着自己胸口的人头。 “呼!” 风四娘猛地顿住了,发簪停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原来是你这小婬虫。” 睡梦中的李杨,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在答应。 风四娘发簪轻微晃了晃,想着是否该刺下去,杀人倒不至于,见点血报复一下总是可以的吧,犹豫许久,最后,她徒然叹了口气。 “唉,千防万防,还是叫这小婬虫占了便宜。” 她摇了摇头,收回发簪,粗暴的推开李杨,下床,走出两步,又有些不甘心,走回来,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李杨和萧十一郎,不知想到什么主意,脸上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良久。 “啊。” 萧十一郎的惊叫声响起,让外面嘈杂的客栈大厅,一下安静下来。 “咣当。”客栈掌柜和小二显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顾一起的冲进屋,正想发问,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床上,李杨和萧十一郎只着一身贴身中衣,前者脸色有些迷茫,后者则是满世界慌乱的找衣服,似乎是想急于逃离这令人无比窘迫的环境。 “”掌柜和小二看着这幕,思维不可抑制的发散、联想。 据说有钱人家、上层社会,有流行养男宠 “让让。”风四娘从后面推开掌柜和小二,走进屋内,故意对着李杨和萧十一郎发出声惊叹。 “哇,你们也太” “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十一郎脸色涨红,急于辩解,却又不知该怎么辩解,抱着找到的衣服,都没有穿上,便逃似的跑出房间。 遇到这种事,饶是他这顶尖高手,也只能落荒而逃。 风四娘没有去追,她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李杨,她手指李杨,教训的口吻道:“我说你这个人,也太不成体统了,光天化日,居然干出这种事。” 李杨翻了个白眼,没有反驳。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从反驳,但是从痕迹检验学的角度出发,他能确定自己真没发生什么事。 这小婬虫怎么一句都不还口? 只是翻了个白眼,太平静了,远远出乎风四娘的预料,让她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自己玩得太过?对李杨产生的打击太大了?又或是 这家伙真好男风? 想起玩偶山庄时,李杨对那些丫鬟做的事,风四娘又推翻了这一猜测,等等,万一是 男女通吃? “吃饭去。”李杨已经穿好衣服,往屋外走,走过风四娘身边时,拍了一下风四娘肩头,表示招呼。 却见风四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李杨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女孩子,思想还是干净些好。” “你什么意思?”风四娘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羞意,但越羞,她越是表现出一种强硬。 反正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心里想了想而已。 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束缚已经够重了,难道思想上也不能放飞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想吃什么?”李杨道。 风四娘哼了哼,走了出去。 李杨摸了摸鼻子,也走了出去。 来到大厅,点好饭菜的功夫,风四娘又变回了那个爽朗的风四娘,唯独萧十一郎,不见了踪影。 “两位客官,姓萧的那位大爷说他有事先走了,房钱他已经付过了。”小二说话时,尽量争取脸上不露出任何怪异的表情,怕挨打。 果然,玩过头了风四娘拍了拍额头。 又看向对面淡定进食的李杨,心中不忿起来。 为什么这家伙什么事都没有? 要知道,她的初衷是捉弄李杨,可现在的结果分明是:李杨浑然无事,萧十一郎误伤 这让她心里郁闷不已,想着该找什么机会扳回这一局。 “两位可是风四娘和段正淳。”一个青衣小厮忽然走到李杨和风四娘饭桌前,低头问道。 李杨不由看过去。 他现在已经能做到,一听到段正淳,便立即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 “是我们,你找我们做什么?”开口的却是风四娘,她的语气仿佛在告诉青衣小厮: 我才是这里做主的人。 青衣小厮果然转了一下身,面对风四娘,恭敬的递上两张请帖,在风四娘接过请帖时,还差点和风四娘的手指发生接触,腼腆的脸红了红。 风四娘没有理会小男生的心理,打开请帖,快速浏览,嘴里时不时疑惑出声,“钱庄?开业?” 再看落款:杨开泰。 “不是杨家马场的少场主吗?怎么不开马场,改开钱庄了?” “跨界了呗。”李杨随口道。 见风四娘完全没打算把请帖给自己,便主动伸手,从风四娘手里拿过一张,低头看了起来。 风四娘则转头看向青衣小厮,“我们和你们杨家马场又没什么交情,请我们干什么?” “这哪里是我们做下人能够知道的事,不过,我们家少主一向喜欢结交朋友,应该是想和二位交个朋友吧,还请二位务必赏光。” 李杨随手将看完的请帖丢到桌角一边,“不去。” “去,干什么不去?”风四娘抢走李杨的话头。 正当青衣小厮满以为任务完成,可以回去复命时,又听风四娘很认真的问了一句,“去了存钱可以优惠的吧?” “这”青衣小厮一时结巴,难以回答。 他实在没想到,这长着仙女般容颜的女子,一开口说出的话,怎么比那些市侩的商人还俗? 第四十七章杨天赞 “当然可以优惠。” 源记钱庄开张庆典上,杨开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可以优惠多少?”风四娘眼睛都放光了,追问道。 “这个”杨开泰却在这个问题上,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还不时张望左右来来往往的宾客。 优惠少了,风四娘不乐意,优惠多了,周围听到的客人不乐意我也不乐意-杨开泰心道。 “到底多少?”风四娘穷追不舍的问道。 在她身旁,李杨看着这幕,摇了摇头,给杨开泰投去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转身走开了。 “你干什么去?”风四娘看到李杨走开,不由问了一嘴,目光却还紧盯着眼前的杨开泰不放,李杨注意到,杨开泰额头都冒出冷汗了。 “去看个朋友。” “朋友?” 风四娘闻言,这才好奇的转了一下头,顺着李杨走去的方向看去,当在人头攒动的宾客中,看到了一道熟悉人影后,鼻子里发出一道哼声。 “我就知道,贼性不改的小婬虫。” 转回头,再看杨开泰,风四娘呆住了。 眼前,杨开泰早已没了踪影。 “呵,男人呐” 宾客如云,人声鼎沸,短短十几步,李杨不知撞到了多少人,才成功穿过人群,来到被人群簇拥的中心,朝那道熟悉的身影,打了个声招呼。 “嗨。” 是他! 沈璧君惊喜的寻声找去,一眼就看到前面挤在人群中的李杨,正要上前几步,张口说话,旁边却先冲过去一道人影,手里挥舞一根龙头拐杖,口中怒喝: “恶贼,居然敢跑到这里来撒野,以为这里是玩偶山庄吗?” “奶奶。”沈璧君惊呼道,想伸手去拦,已是拦不住了。 沈太君作为武林中的老前辈,名声响亮,故而很多人都簇拥在这边,一看老太君忽然挥舞拐杖攻过来,皆吓了一跳,纷纷朝两边跳开躲避。 眨眼间,原地就只剩下李杨一人。 龙头拐杖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挥砸过去。 李杨好像是被吓傻了,立在原地不动。 龙头拐杖却动若雷霆,挥至李杨头顶,带动的劲风,吹开了他额前刘海,露出宽阔额头和双眼。 看着那双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睛,沈太君心里没来由一慌。 “嘭!” 奇怪的是,现场什么异变也没发生,她的龙头拐杖,准确而又凶猛的砸中了李杨头顶。 “原来是这恶贼。” “他还活着。” “老太君一生嫉恶如仇,也难怪她会突然动怒了。” 周围人这时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名声在外,非但没人怪罪沈太君无礼,反而交口称赞,甚至有人脚下跃跃欲动,想上去助阵。 “为何这恶贼还没倒下?”有眼尖的已经发现异常。 “咔嚓!” 木头断裂的声响传出,砸在李杨头顶的龙头拐杖,竟出现一道裂痕,从拐杖头处一直延伸至沈太君手中,几乎要当场裂开成两段,细小的木屑从裂口中迸射,像极了放烟花。 “这家伙吃了老太君一杖,居然没事?!” “还把老太君的龙头拐杖震裂了!!” 周围人看着这幕,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要知道,沈太君在武林中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虽不入顶尖,但足以配得上一声高手,而她所用的龙头拐杖,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凡品,何况,刚才众人亲眼所见,沈太君的攻击明明击中了啊。 “这厮的头,难道是铁打的不成?”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 连沈太君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料想过自己会败,毕竟她清楚见识过李杨的厉害,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当日轰碎玩偶山庄院墙的那记剑气,至今她还记忆犹新。 但失败是一回事,攻不攻是一回事,刚才李杨都自己凑到她孙女面前了,难道要她当没看见?玩偶山庄里还能屋门一关,惹不起,躲得起,可在这众宾云集的宴会上,她还能往哪里躲? 沈家的名誉和地位,也不允许她在恶势力面前退缩。 听着周围人的声音,感受着那一道道瞩目的视线,沈太君咬咬牙,布满老年斑和褶皱的双手背部,青筋暴起,手中那根快要断裂的龙头拐杖一转,换了个角度,龙头直锤向李杨面门。 “唉。”叹息声突然近距离响起,近在耳畔。 沈太君如遭雷击般,整个人一僵,脖子像是故障了的齿轮,艰难转动,带动目光看向身侧。 那里,李杨不知何时从对面,站到了她身侧,并且抬起了手,那普普通通的掌心,莫名有金色一闪而逝,在沈太君以为自己眼花了的老眼中,竟有种山峰要压倒过来的可怕威势。 “别伤我奶奶!”沈璧君的惊叫声传来。 人也跑了过来,双手向前面的沈太君扑出,像极了爆炸时扑倒战友的姿势,就差喊一声“快卧倒。” 周围人面色亦是一紧。 “段兄,且慢。”一直避着风四娘的杨开泰,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大叫着跑来阻止。 众人瞩目中,李杨抬起的手,忽地在空中一转,落在了自己头上,还很自然的挠了挠头,道: “我只是挠挠头而已。” “艹”宾客中不知是谁,忍不住爆了声粗。 沈璧君要扑倒奶奶的姿势,仿佛半途失去力气般掉地。 好在她也是有武功傍身的人,否则,这一下就要当众出丑了。 站稳身形,没好气的白了李杨一眼。 这家伙就不能有点正形? 当着宾客这么多人的面,沈璧君没好意思说出,伸手,从后面去搀扶奶奶。 “不过,你家老太太这暴脾气,真得改改了。”李杨转身,由侧面改为正面对着沈太君和沈璧君。 谁知他这一动,让沈太君高度紧张起来,拉着沈璧君往后一退,手里快断裂的龙头拐杖横在身前,做防御状,“恶贼,你再敢靠近我们祖孙,即使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老太太,你的主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李杨看了看老态龙钟的沈太君,又看了看她身后花季般美丽的沈璧君,想了想,还是没说出这话。 “误会,误会。”杨开泰走了过来,尴尬圆场。 “误会?那好,老身还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杨公子。”沈太君想到如今的沈家已不比从前,尽量压着自己的脾气,开口问道,龙头拐杖却还横在身前,对李杨做防御状。 “不敢,老太君请问。”杨开泰以晚辈礼回道。 “如今武林,正道蒙难,各门各派死的死,伤的伤,正需要一个领袖站出来,为大家做主,我今日来,本想着杨公子为六君子之一,定能担负起这个重任,却没想到,你却与这等恶贼混在一起。”沈太君指着李杨道。 李杨没说话。 周围人指指点点起来,无非是和沈天君一个论调。 “各位容我说一句。”杨开泰提高嗓音道。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顶尖高手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杨开泰指着李杨,道:“首先我要声明,我从来不相信他是什么恶贼,当初我就说过,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如果他真是恶贼,曾经他就有机会杀了我,可我现在却好好的站在这里。 其次,去攻打逍遥侯的武林同道们,下了山后神秘失踪,至今没有音讯,我请他过来,一是真心实意,看看有没有机会澄清这里的误会,二也是想借机了解一下,当日荒山里的情况,毕竟,他可是那里最主要的当事人之一。” “原来如此。”沈太君及众人,这才明白杨开泰的良苦用心。 “看不出来,你这个人长得挺忠厚老实,原来这么有心眼。” 听到这个声音,杨开泰下意识额头冒汗。 —风四娘。 她伸手分开前面挡路的人,从宾客人群中,一路走到李杨身旁,然后才转过身,看向杨开泰,脸上充满不悦之色,也不知是为李杨,还是为杨开泰刚才没有兑现优惠之事。 面对风四娘,刚才还义正言辞,侃侃而谈的杨开泰,竟说不出话了,犹如遇到了克星。 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风四娘这类嘴巴不饶人的女子。 “是谁在说我们杨家的不是?”一道颇具威严的腔调响起。 人们转头看向厅堂门口。 一个留着短胡须,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李杨目光落在这人身上,杨开泰已小步跑了过去,周围也已有人低呼出了这人的名字: “杨天赞!” 第四十八章一掌惊魂 “杨天赞。”李杨双眼眯了眯,仔细观察着杨天赞。 杨天赞从门外走进大厅,脸上带着公式般的笑容,与身前走过的一个个宾客打着招呼、那笑容、那语气、那步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毫无异常。 可李杨作为穿越者,没人比他更清楚,这看似普通的杨天赞的另一面,就是凶名赫赫的逍遥侯。 “这家伙的手又长,不,恢复了?”李杨回想起当日逍遥窟中,逍遥侯双手被割鹿刀生生吸断的惨景,再看眼前稳步走来,浑然无事的杨天赞 两个画面形成强烈反差,几乎让李杨生出一种,当日逍遥窟一战,只是一场幻梦的错觉。 “不知道他的功力有没有恢复?”隔着人群,看着与人应酬的杨天赞,李杨心里暗暗思忖,忽然对逍遥侯的武功产生了一点兴趣。 当然,这种兴趣不是想学,那种自残式的武功,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学的,只是单纯想看看,那武功的修炼之法到底是有多神奇,才能造就这样一个奇绝的逍遥侯。 “爹。”杨开泰迎上去后,唤了一声,恭敬站到杨天赞身后。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杨天赞问道。 “我是在说咦?”杨开泰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李杨,却发现李杨已经不在原地了。 转头看看四周。 沈太君、沈璧君、风四娘一个个宾客皆在,就是不见李杨。 杨开泰挠了挠头,“奇怪,刚才还在的。” 现在也在。 入夜,将所有客人送走的送走,安顿的安顿,应酬完毕,杨天赞带着些酒气,疲惫的回到自己房间,连衣服鞋子都没脱,往床上一倒,便睡下了。 因为要掩藏自己,杨天赞至今未娶,更没有小妾之类,故而,他也没有李杨那般丰富的夜生活。 没过多久,躺在床上的杨天赞,便发出了有节奏的鼾声,混合着酒气的鼾声,格外响亮: “zz” “逍遥侯!” 房间里忽然响起另外一道低沉的声音。 床上,杨天赞依旧仰躺酣睡,毫无反应。 “真睡着了?”李杨从屋内一角的阴影中缓缓走出,走到床头,低头,俯视床上安稳沉睡的杨天赞。 杨天赞脸上,除了打呼时不断微张微合的嘴巴,略微翕动的鼻翼外,一片平静。 但越是平静,越叫李杨觉得有异。 他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嘴角忽地向上勾起,右手五指并拢,向下拍出一掌,“那你就这样永远睡过去吧。” 没有四溢的掌风,没有浩大的声势,就是平平淡淡的一掌,但若是真拍中了,也足以要人的命。 杨天赞依旧鼾声不断,脸色平静,似乎沉浸在梦中,对外界的危险浑然不知,可你要是把他翻过来,就会发现他背后的衣衫,已紧紧粘在背上,一大片湿润在向四周扩散,甚至在一点点浸湿床褥。 这全是冷汗。 他当然没睡着,得是多没心没肺的人,才能在白天见过李杨这个大敌后,晚上还睡得着? 反正他不是。 城府颇深的他,甚至有着远比常人更多的惊疑。 “这厮出现在我源记钱庄,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图谋?” 像是杨天赞这种人,打死都不会相信,李杨出现在源记钱庄,仅是因为风四娘想要一个优惠 “还有,他是怎么认出我是逍遥侯的?” “是认出,还是只是试探?” 杨天赞实在想不通这些,更不想将数十年的辛苦伪装,就因为李杨一个试探,而葬送掉。 忍! 忍! 脸上毛孔都已能清楚感受到,李杨手掌拍下时带动的微弱气流,杨天赞心里却还在不断警告自己要忍。 “这厮肯定是在试探,否则,在这里杀了我,势必惊动别人,到时他也走不成” 当今武林,在各门各派接连被他打击过后,此消彼长,使得杨家马场反而一跃成了顶尖势力之一,小小一个钱庄开业,便几乎得到了武林所有门派的祝贺,宾客云集,像是离得近的,恭贺完也就走了,而离得远的,吃了一天的酒,又要人家赶着夜路,大老远回去,实在不合礼数,便都被安排在庄内休息了。 这些人单独拎出来,自然不是李杨的对手,甚至几个联手也不是,可若是这里所有人一起出手,纵使李杨武功再高,也只有饮恨当场。 “这厮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玉石俱焚的蠢事。” 思想世界的念头速度,自然远快于现实世界李杨的掌法速度,而危险临身,杨天赞头脑依旧十分清醒,没有慌乱,这是他作为顶尖高手的过人之处,并且所思所想,逻辑顺序都十分正确,可不知怎的,他心里总是觉得没底。 认识李杨不是第一天了,甚至在玩偶山庄时,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暗中观察李杨,但即使到了今天,他依旧看不透李杨这人。 正常的逻辑思维放在这人身上,真的适用吗? 一丝丝温热袭来,那是李杨手掌心的温度,显然,李杨的手掌并没有停下。 这一个瞬间,杨天赞什么逻辑、忍耐统统忘却,恐慌情绪不可抑制的从心底生出,爬上脸庞,脸庞上的微小绒毛都根根倒耸起来了。 杨天赞内力一催,当场就要催动他那门诡异武功,化作黑色流质形态,从李杨掌下逃走。 就在这时, “噗。” 窗纸被打破,一只造型独特的奇门暗器,在烛光下折射出点点寒芒,向李杨后背激射而去。 李杨整个人一顿,全身的肌肉,随着心里的警觉瞬间绷起,在那暗器即将要射中后背时,身体蓦地向左边横移出半步,犹如鬼魅。 “咻。” 暗器射空,最后钉在了床内侧的墙壁上。 “谁?”李杨嘴里低喝一声,身体半转,顺着暗器射来的轨迹看去。 破了个小洞的窗纸后面,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杨天赞还是那神秘黑影? 杨天赞活生生就在杨家马场里,跑不掉,而那黑影却是马上要跑掉了。 权衡的念头闪过脑海,李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撞破门,追了出去。 “呼呼” 床上,杨天赞猛地从床上弹起,望着还在来回晃荡的两扇门板,冷汗直流,大口喘气。 刚刚李杨那一掌的时间,十分短暂,可是对他而言,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煎熬。 第四十九章李杨的手臂挂件…… 源记钱庄高大的院墙上,有两道黑影一前一后蹿出。 “嘶,什么东西?”站在门口的护卫吓了一跳,慌忙拔出兵刃。 “夜猫子吧,瞧把你惊的。”另一个护卫倒是淡定,嘲讽一句,继续背靠墙壁,打起瞌睡。 而那两只夜猫,则是一路疾行,出了源记钱庄后,直奔城外,只是,在刚冲出源记钱庄,还没一条街远,前面那道黑影突然刹住了,一身夜行衣之下,只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前方站在街道口的人。 —李杨。 本在后面追黑影的他,竟不知何时跑到了黑影前头,堵住了去路。 “怎么不跑了?”李杨正面看向黑影,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丝笑意,脚下不动,不仅不急着抓黑影,仿佛还像是要给黑影一个再次逃跑的机会。 黑影这回没有逃。 任谁见过李杨那身轻功,都会感觉无力再逃。 反正都逃不过,何必浪费那个力气? 李杨见黑影不逃了,微微颔首,心道这人还蛮识趣,便迈步朝黑影走了过去。 “踏踏”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步伐,不快不慢,除了在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响亮外,毫无特别之处。 黑影目光紧紧盯着步步逼近的李杨,手里微动,似乎是在犹豫着,是否要趁此突袭。 就在这犹豫的功夫,李杨已经走到身前不足两步远的地方。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李杨奇怪道。 夜色冥暗,视线不佳,李杨之前没有看清,现在随着距离拉近看清楚后,他才觉得这黑影有些眼熟。 黑影终于开口了,语气中莫名带着股幽怨,“大哥哥好绝情啊,当初把人家的身子看了个遍,如今再次相见,却仅仅只是觉得眼熟。” 大哥哥 这声称呼顿时让李杨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庞,他直接向前两步,一伸手,揭开了黑影脸上面纱。 一张精致秀气的脸庞映入眼前,与李杨脑海中的脸庞正好重合。 “小公子。” 小公子娇嗔道:“讨厌,明明知道人家是女儿身,却还叫人家小公子。”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打情骂俏的情侣,同时还扬起了粉拳,仿佛要锤李杨胸口。 “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李杨义正言辞的教训道,教训完,却自己动起了手脚。 他伸出双手,握住了小公子要锤向胸口的所谓粉拳,然后强行将那握紧的拳头五指,一根接一根的掰开,最后看到,在那摊开的掌心中,躺着一枚棱形飞镖。 “这个”看算计被拆穿,小公子脸上表情变僵,有些装不下去了,但迫于形势,她又不得不绞尽心思,想着该以什么话圆过去。 李杨拿起那枚棱形飞镖,抬头,对向月亮,莹莹月光洒在飞镖上,让飞镖尖端位置闪过道道金属色泽,这色泽中还泛着抹刺目的碧绿色。 “又下药。”李杨扬起手中的棱形飞镖,给了小公子头顶一记暴栗。 小公子痛叫一声,双手捂住脑袋,又飞快的拿下双手,朝手心看了一眼,见没有血,大松了口气。 没人比她更清楚,那飞镖上涂的毒到底有多厉害,虽不会死人,却是出了名的难解和歹毒。 没这一手,她如何能以小小年纪,在这险恶的江湖中闯荡?又凭什么能在逍遥侯手底,一众高手中脱颖而出? “踏踏”脚步声响起。 小公子视线从双手上移开,看向李杨。 李杨从小公子身旁走过,往来时的源记钱庄走去。 “喂,这就走了?”小公子转身,两步并做一步,跟了上来。 李杨脚步不停,瞥了一眼身侧一并跟着的小公子,“你最好收起你那些算计,再有下次,我” 李杨语顿了一下,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拿这丫头怎么办,便故意虎着脸,扬了扬手里刚没收来的棱形飞镖,做了个刺出的姿势,“我就用这玩意儿捅死你。” 小公子闻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自己心口,“来来来,朝人家的心眼里捅。” 李杨无语。 他真不知道这杨天赞到底是怎么教的,教出的杨开泰,老实到被风四娘欺负两句,便哑口无言,无法还口,而教出的小公子,却是鬼精到连他都有些吃不消。 这时李杨忽然感觉手臂一重,转头一看,小公子正像只吊在树枝上的树袋熊,双手抓着李杨手臂不放。 “你又想干吗?”感受着女孩子的温暖胸膛,李杨内心波澜不惊。 “你帮我做一件事呗。”小公子紧挨着李杨,涎着脸道。 李杨道:“呵呵,也不知一个月前,是谁把我关入玩偶山庄。” “那不是我,是我师父,你要相信我,我一直都有在努力救你,想让师父换一种方式对待你。“ “换一种方式?什么方式?” “下药。“ “” 还不如关进玩偶山庄呢。 李杨翻了个白眼,没有再搭理小公子。 “你帮我一次。” “就一次。” “求求你啦。” 小公子在李杨耳边喋喋不休起来,一边说,一边还不断摇晃李杨的手臂,像撒娇似的。 李杨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走着。 眼看一条街将要走完,源记钱庄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小公子干脆快走两步,绕到李杨,以头顶着李杨胸口,不让他继续前进,同时又防止李杨离开,又死抓着他手臂不放。 这下李杨果然停住不前了,心里想着该如何甩掉这丫头。 要不是担心会上演伊志平事件,他就直接点住小公子穴道,扬长而去了。 小龙女长什么模样,他没有亲眼见过,他只能确定眼前活生生的小公子,姿色足够引来尹志平,和一群想要看金鱼的怪蜀黍 小公子哪里知道李杨的心理,见自己成功让李杨停下脚步,有些得意起来,干脆不求了,直接说: “我怀疑我师父被人控制了,你帮我救出我师父,我就不缠着你了,事成之后,还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怎么样?” 逍遥侯被人控制了? 李杨愣了愣,回想白天逍遥侯应酬众宾,谈笑风生的样子,摇了摇头,“就你师父那样,不控制别人,别人就要烧高香了,谁能控制得了他?” 小公子大声辩道:“怎么不能?想要不控制一个人,又让那人看起来一点事没有,方法实在太多了,就比如说下药。” 这说得是你吧李杨心里腹诽一声,不置可否。 见此,小公子急道:“如果我师父没事,他为什么不回逍遥窟?他数十年打拼下的基业都在那里,他怎么舍得放弃?现在我来找他,他又为什么不肯见我,装作和我从不认识似的,上个月武林各派进攻逍遥窟,下山后却集体失踪,我师父也消失了一段时间,这能是巧合?这么多疑点摆在面前,难道你能视而不见?” “我能。”李杨很认真道。 “你”小公子接下来要说的话,被呛得全都憋回了胸口。 这时,李杨忽然双手一震,震得小公子踉踉跄跄倒退好几步。 而在小公子倒退之际,李杨噌得一下蹿出,眨眼的功夫,从小公子面前,来到源记钱庄门口。 “夜猫子”门口护卫只看到一道黑影蹿到自己面前,下意识以为是夜猫,可等李杨一站定,看清是人后,再次慌乱的拔出兵刃。 “锵。”旁人那名护卫也拔出兵刃。 “什么人,竟敢擅闯” 护卫二人的话还没说完,李杨便抢先道:“我是杨开泰邀请来的,白天就在,有请帖的,她没有。” 李杨从怀里掏出请帖,随手丢给护卫,然后指了指身后再次跑来的小公子,闪身进入门内。 没多少步的距离,小公子很快就跑到了门口,停都不停,就要紧跟在李杨身后进门。 “站住。” 护卫二人将早已亮出的兵器举起,在空中相互交叉,发出“铛”的一声,人工摆出古代版禁止入内的标志,将小公子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