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图》 第一章 何方客来 初春时节,大赵京东路治所临州。 时已夜中三更,临州各处一片寂静,只间或传出几声犬吠婴啼,为黯夜增添几抹生气。临州刺史姓冉,名明轩,乃年前新任。冉府门前两只风灯发出微弱亮光,两名门头已是瞌睡起来。此时,一名全身黑衣、盖头蒙脸的身影自府墙暗处纵身而入,转瞬没入黑暗中。 几名家丁在府中各处巡逻,一家丁路过柴房,柴房忽窜出一名蒙面之人,身法不慢,瞬间制住家丁,拿住家丁回身又没入柴房中,随手一带,已掩上了门。 只见蒙面客拿出匕首,说道:“可别一不小心弄出什么声响来,要是我的手吓得这么一抖。”说着,拿起匕首在家丁眼前晃了晃,续道:“说不定你的脖子就……嘿嘿!” 家丁虽说在府里多时,但几时又有强人来府里闹事,平日里都是太平日子,因而从未遇过这般故事,早吓得出不了声。此时听得强人话意,深怕慢了些惹得强人做出歹事来,连连点头。 只听蒙面客又道:“等下我细声的问你话,你也细声的回答,明白了么?”家丁又点了点头。蒙面客见家丁已听了话,才笑嘻嘻道:“小哥,你在府里几年啦?” 那家丁初时见自己被强人所掳,早吓得心惊胆战,此时见蒙面人似有几分和气,略定了定心神,方道:“小人十二岁进府,如今已十年。” 蒙面客略微顿了顿,道:“你一直跟着这位府里的老爷?” 家丁答道:“那也不是,小人原本就是这府中的下人,这位老爷是年前来的。自小人进府以来,这已经是府里的第三位老爷,府里后来的两位老爷人都是极好的,见大家手脚麻利,惯习也还好,都留下了伺候。” 蒙面客问道:“那你对府里应是极为熟悉了?”家丁答道:“是。”蒙面客道:“府里老爷的书房在何处?”家丁惊呼道:“你、你想做什么?”蒙面客笑道:“别害怕,只是送个小玩意给你家老爷。” 家丁脸色一变,他平时在茶楼酒肆常听得说书先生言“有侠者留头于官儿床头吓唬为官做宰的”,此时听来,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再不敢乱说话了。 蒙面客见家丁脸色变了变又久不言语,只怕是有些识见之人,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来连累到他,只道:“你放心,只是个平常东西,也不会吓到人。” 家丁应道:“纵使如此,我也吃罪不轻。况且,谁知你是送东西还是做歹事,万一老爷有个什么闪失,我家里人也难逃罪责,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蒙面客笑道:“我虽不知你家老爷的书房在何处,却知大户人家的女眷大多在内院,若我杀了你,再到你家老爷的内院去闹上一闹。嗯,你家老爷能做一州刺史,相必不会太笨吧,随便一想,就能牵扯到你身上。到时你也死了,家人怕也难逃罪责,你想想看,这事划算不划算?” 蒙面客见家丁心里却是怕了,续道:“你若老老实实的告诉了我书房的去处,不要说我就是送个平常东西,就算做出天大的事来,和你又有多少干系!” 家丁回道:“我刚说了,老爷为人是极好的,待人极为和善,虽来不到半年,我也是实心的尊敬,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认了,却不会去害到老爷。” 蒙面客道:“你放心,刚我说做出天大的事来,只是随口那么一提,绝不是要对你家老爷怎样,我就是送个东西。你好好想想吧,若我杀了你,再去拿个人问了出来,就算你家老爷恩德似海,我看也不见得人人都像你一样能以死相报吧,到时候出了事,你猜你家老爷会怎么想?” 家丁此时已是心里打鼓,想若那蒙面客真如此,恐自己跳到黄河也是洗不清的,就颤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蒙面客见他此时担心的仍是他家老爷而不是自身,心里也有了几分敬意,伸手拍了拍家丁肩头,笑道:“当然当然,你看我没先在你身上捅两个窟窿再来问话,就知我人是极好的,至少跟你家老爷相差不远罢。”说完嘿嘿笑了两声,又捋了捋家丁领子。 家丁一惊吓,竟愣在了当场。 蒙面客见家丁不说话,又凑近了些,轻声喝道:“还不说?”家丁伸手指了指紧闭的门外,道:“出门往左,然后走青石路,过门廊,湖对面右边竹林内便是。”蒙面客点头道:“说得倒是清楚,现在要委屈你休息一会儿。” 家丁刚来得及说了个“你”字,就被蒙面客一指点了昏睡穴。蒙面客将家丁提到里间柴堆隐蔽处,弄了些柴草掩上,随后出来用耳细听,见四下无动静,就轻轻开了门,出来随手将门拉上,就按那家丁所指,行了过去。 过得门廊,来到湖边,蒙面客往家丁所说极目一望,只见湖对面右边确实一大片竹林,林间隐约见一雅舍,透出几点灯光来。 蒙面客暗自寻思:“这么晚了,这刺史大人尚未歇息,不知作甚,我且先看他一看。”就自暗提运内力,轻身踏浪往竹林所在掩去。 蒙面客刚到对岸湖边,只听屋内一人大喝道:“谁!”又听另一人随后言道:“不是说了今夜不得来此!” 蒙面客一惊,心道:“原来府中竟有高手!师尊说那刺史乃一文弱读书人,看来这高手定是刺史的客人、下属之类了。” 雅舍内中之人见外并无应答,心已警觉,料不是府中人,随后大门一开,当先踏出两人,一左一右,立于湖边。此时蒙面客方落足于地。 蒙面客抬眼往雅舍大门一看,只见一人年约四十,器宇不凡,着浅黑色袍服,头戴银白发冠,从门内踏出;身后跟随一青衣汉子,年约三十许,看起来像一师爷。当先出来的两人年龄在五十左右,左边之人一身灰衣,胡须已灰白;右边之人则唇边黑须飘扬,全身白衣,看起来与众不同。那两位老者右手均握在挂剑剑柄上,看来已是准备出手。 蒙面客心下暗思:“看来就是这两位老者中的一人发现了我越湖而来,端是好耳力。” 黑色袍服之人朗声道:“不知阁下深夜入我寒舍所为何事?也不让门上知会一声,冉某未曾远迎,倒是失礼了!”说着双手拱了一拱。 蒙面客一听那人自称“冉某”,又说“入我寒舍”,想来就是新任刺史冉明轩,师尊叫送的盒子,他就是正主了,就笑应道:“先生过谦了,尊府可当不起‘寒舍’二字,小子夜里多喝了两杯,一时糊涂,没想到竟走到了先生府里,真是失礼了。”说着,也学那黑色袍服之人拱了拱手,续道:“先生谅必就是那鼎鼎大名的刺史大人了?” 冉明轩抱拳应道:“正是冉明轩,鼎鼎大名不敢当!若阁下误入寒舍,在下也不好意思留客,请便吧。”这已是逐客之意了。 蒙面客正待回话,只听左边灰衣人叹道:“听阁下声音,料是年纪尚轻,谅有大好前程,为何不知自爱,却做下这般勾当?” 蒙面客转身看向灰衣人,轻笑道:“借前辈吉言,他日晚辈若挣下几番功名什么的,少不得要厚礼相酬。” 就在蒙面客转身之时,右边白衣人看向冉明轩,冉明轩会意,微一点头。白衣人见冉明轩同意,纵身欺近蒙面客,抬指就点向腰间痞根穴。灰衣人见状亦拔出剑来,挽起两朵剑花,直刺蒙面客紫宫之位,以求分散蒙面客心力,好合力拿下此人。 蒙面客早听得背后风声,又见前方来剑甚快,不敢大意。本来蒙面客背对湖水,此时转身左向,变成了湖位左,若是平地,倒可以旋身左避,可现在若避入左边,入了湖空,难以借力,又不知此二人深浅如何,一不小心,怕就栽在这里。若回身与白衣人对招,又难以避过快剑,一时难以取舍,只悔初时对话时未曾上前几步,以至现在进退两难。 可前后二人来得甚快,岂容多想,蒙面客寻思只好冒险一试,就身子往右倾倒,伸出右手点向灰衣人来剑,左脚往地一点,欲向雅舍门口避去。 哪知灰衣人似猜到蒙面客所思,微微一笑,剑式一变,剑交左手,插到蒙面客身右,往蒙面客身左旋杀而来。又听得左侧“锵”的一声,白衣人亦利剑出鞘,由蒙面客身左往右,竟是与灰衣人夹杀而来。 蒙面客大吃一惊,看来此两人极善合击之术且配合无间,自己一个不小心,恐就被斩为三截两段。 蒙面客不敢大意,瞬间提起十成功力,使出一招“风舞乾坤”,内力外放,旋转循环不息顿使衣袍鼓胀。此时双剑已临,只闻“嘭”“哧”两声。 原来灰衣人左手使剑,终不如右手自在如意,再加上不想胡乱伤人性命,所以以剑身横拍在蒙面客鼓胀衣袍上,“嘭”的一声,剑竟被弹开。而白衣人则功聚长剑,剑尖轻划,衣袍“哧”一声轻响,蒙面客外放内息顿时外泄,风舞乾坤已是被破。 但蒙面客也借得短暂之机,强提真力,施展轻身功夫,右手五指如勾,抓向冉明轩。蒙面客经过方才交手,已知不是二人对手,寻思只要拿下冉明轩,自有退路。 第二章 将错就错 眼看蒙面客就要得手,却在此时,那像师爷的青衣汉子瞬间移至冉明轩身前,伸出左掌,迎向蒙面客指爪。掌爪相接,青衣汉子提起元功,五指内握,抓住蒙面客右手。 蒙面客只感强大内力山涌而来,一时全身筋脉俱痛,内力溃散,全身竟无法动弹分毫,就这样漂浮空中,上不着天,下不沾地,一时大惊失色,心惊不已。 青衣汉子微微一笑,稍一使劲,将蒙面客由半空横摔至地上,随之放手退回,却并不再出手。见此境况,后面两位老者已是放声大笑,收剑而立。 蒙面客趴在地上半晌,全身疼痛去了不少,方慢慢自地上起身,看向青衣汉子,惊道:“看来适才是前……兄台发现的在下了,多谢兄台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 本来蒙面客想称呼前辈,又发现青衣汉子似年长不了几岁,就改口称了兄台,不过那感激却是实实在在的。要是那青衣汉子刚才拿住蒙面客时,继续强吐内力,蒙面客轻则内功尽废,重则全身筋脉俱断,甚至立毙当场,可说凶险之极。这声感激,青衣汉子却也当得起。 青衣汉子摇了摇头,笑道:“原来小兄弟没醉!”一时在场之人均笑了起来。 白衣老者接道:“适才本想一试小兄弟身手,没想却引起误会,还望小兄弟海涵。小兄弟年纪轻轻竟就有这般俊俏功夫,却是难得。”又听那青衣汉子道:“小兄弟现在可肯明言来意?若并无歹心,我等自不会为难小兄弟。” 蒙面客心想:“看那府里之人也似心胸广阔,行事大度。况且,那青衣汉子对自己手下留情,自己也并非来此为非作歹,现在若还不光明正大一些,倒被小觑了。若那刺史要强留自己,自己也是走不了的,甚至适才就难全了。”念及此,蒙面客伸手拿下面罩,竟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后生。 青年后生随后向冉明轩等人抱拳道:“在下萧子申,见过刺史大人、兄台及两位前辈。” 青衣汉子点头赞道:“好一条汉子!”青衣汉子本意只是要蒙面客明言来意,若非歹人,也无强识脸面之意,只道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没想到蒙面客竟也是一位光明磊落之人,自己平生行走江湖,却也少见,自不免出言赞叹。 青衣汉子等见萧子申磊落,也不免自我介绍一番。原来那灰衣老者乃是临州厢军马军指挥使吴溪石,而那白衣老者则是临州厢军步军指挥使姚光吉。青衣汉子姓徐,名韶清,却并无官职在身。 众人介绍完毕,刺史冉明轩引领众人进了雅舍,分宾主坐定。徐韶清拿了茶杯,亲自为萧子申斟上茶水。萧子申客套一番后领受了。 众人饮茶毕,冉明轩问道:“不知萧兄弟夜下造访有何要事,不妨直言相告,算来我等亦是不打不相识,就当交一个朋友。” 萧子申沉吟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个三寸余见方的铁盒子,起身递了过去。徐韶清上前接了,就放到冉明轩茶桌上。冉明轩瞧了一眼,见铁盒上锁,又抬眼看向萧子申。 萧子申明白其意,道:“家……那位前辈给我时本没有钥匙,这个……”说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萧子申想说“家师”,又微觉不妥,没得把师尊牵连进来作甚,就改口称作前辈。 冉明轩又转头瞧了瞧徐韶清,徐韶清亦拿捏不准,又担心怕有暗器之类,就摇摇头,表示暂不理会。 萧子申见此光景,心想:“不知那徐先生是什么人物,那刺史似乎对他颇为重视,却不见他征询那二位指挥使之意。”正想着,却听徐韶清问道:“不知萧兄弟可知盒中之物是什么?” 萧子申道:“那位前辈未曾相告,晚辈亦不敢贸然翻看,所以并不知晓。”徐韶清又道:“却不知那位前辈是哪一位,萧兄弟方便告知吗?”萧子申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徐韶清见状,想他恐是担心己方事后寻出事来,也不再强求。一时众人均沉默下来。 萧子申见气氛尴尬,微觉不好意思,就拿起茶杯饮了口,稍掩讪意。放下茶杯才想到:“师尊叮嘱,行走江湖时万事多个心眼,我确是糊里糊涂的,也不怕人下药。”又想:“那位徐先生如此高明,又何必多此一举,倒是我多心了。” 萧子申眼见大家都凝视着自己,一时也不知该当如何:“也不知师尊是何意,有什么事何不痛痛快快道来,非得玩弄些手段,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没意思。” 想到这里,萧子申却想起一段故事来,见眼下光景,何不逗逗乐子,就道:“冉大人能主政一方,相必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可还记得汉建安十七年,曹孟德给荀文若送过一个盒子?” 冉明轩闻言,脸色猛然大变,就瞧向徐韶清。徐韶清会意,起身踏前两步,喝道:“萧兄弟汴京来的?” 萧子申只是嘿嘿冷笑,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并不言语。见一直沉着的冉明轩竟也变了脸色,颇觉有趣,寻思:“听说那些官儿都惧怕官家,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见为实啊!”心中着实笑话了一番。 众人见萧子申只是冷笑,并不言语,心下一凛。吴溪石、姚光吉豁然起身,徐韶清再踏前了两步,只有冉明轩仍坐在椅上,不知作何思量。 徐韶清朗声道:“萧兄弟果真是汴京来的?徐某在京多时,萧兄弟又恰巧来到此间,想必多半是识得徐某的了,那刚才却是拿我等玩耍不成?还望萧兄弟说个明白,好让我等知情几分,徐某感激不尽。”说到感激不尽,已见怒气。 萧子申见状,虽不知为何众人反应如此之大,但也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否则乐子闹成误会,恐就难善了了。 萧子申起身刚要开口,只听得窗外一人大笑道:“汴京来的又怎地,只许尔等出自龙庭,却不许我等也沾沾贵气!‘寸草不生’徐韶清也未免欺人太甚。” 萧子申一听此言,一时愕然,暗叫不妙。果然,徐韶清微皱眉头,屋内其余众人则怒气斗升,这明显是挑衅而来了。 窗外话音刚落,一人已撞破窗户,纵身进得屋来,脚尚未沾地,吴溪石、姚光吉已持剑上前攻向来人左右。来人哈哈一笑,双手分别往两人剑上一弹,只听得“叮叮”两声,吴、姚二人剑势已缓。 来人冷哼一声,就在半空,左手往吴溪石剑上轻点,稍一借力,瞬出右腿,又踢向姚光吉右手腕。姚光吉反应不及,手腕顿时被中,长剑险些离手,一怒之下,提起功力聚于左掌,拍向来人。 来人左脚向后一点,正好迎上姚光吉左掌。姚光吉吃力不住,蹬蹬蹬退了五步方才止住。来人此时已借力飘走,双掌直取吴溪石。两人瞬间交手数招,招停时,吴溪石亦往后蹬蹬退去,直到撞破身后茶桌方才停下,口角溢血,显已是受了内伤。 来人从破窗而入,到姚、吴二人一退一伤,不过短短数息,可见来人武功远在姚、吴之上。来人破窗而入时,徐韶清不知来人目的,又因此人来时,自己未曾察觉,功力只怕不凡,不敢大意,只守在刺史冉明轩身旁,以防不测。 此时战事稍停,徐韶清急唤姚、吴二人到冉明轩身旁,自己则往前踏出,看向萧子申与一旁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双眼的来人,寒声道:“好、好、好!看来今夜之事倒是徐某自作多情了。二位既是寻事而来,徐某说不得倒要好好讨教一番了!” 萧子申急道:“徐兄别误会,我……”“我”字刚出口,黑袍人即刻打断道:“废话忒多,他要讨教,我等接下便是,何须多言。”话一说完,已提起功力,双掌击向徐韶清。 徐韶清已见识过来人武功,自不敢大意,功聚双掌,顿时一双手泛起红光,热浪外泄,炽炽逼人,正是威震武林的“焚天诀”! 黑袍人刚一接掌,衣袖前端瞬间焦化,一双手炽热无比,筋脉似被火灼,隐隐生疼。黑袍人喝了一声:“好!”功力再提,与徐韶清掌来式往,不多时,已过数十招。屋内一时热浪翻滚,犹如盛夏。 萧子申见两人对战似已入生死之局,此事却是自己一个玩笑无端引来。一人是自己师尊,一人亦是大度汉子,若有差池,自己真是百死莫赎,一时又悔又急,连忙出声劝道:“误会、误会,大家别打啦!”原来来者正是萧子申的师父祖天骥,亦是原本铁盒之主! 祖天骥冷哼一声,双掌再往徐韶清掌上一粘,借势倒身,头下脚上,往后翻去。 徐韶清料定祖天骥欲对冉明轩不利,双脚不住后退,始终保持祖天骥在前之势,不让祖天骥往身后去。姚、吴二人见状,亦护着冉明轩避往一旁。 祖天骥见状,冷笑一声,功力再催,七星定元掌运使圆转,掌力赫赫涌向徐韶清。徐韶清也不甘示弱,提起十成功力,施展出焚天诀之“煌天炽地”。 两股巨力相交,轰然炸开,一时桌椅翻飞,帘布滚动,瓦片齐响,灰尘漫天,祖天骥被一掌震向屋顶。 谁知那祖天骥其意本在离去,借力往房梁上一点,已流星般冲向萧子申,抓住衣领,提着萧子申,穿窗而出,踏湖远遁,转瞬没入黑暗中。身法之快、之奇,令人叫绝。 远方只留下祖天骥的昂然之声:“威震武林的‘焚天诀’,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说到最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随祖天骥远去,越来越小,逐渐隐于夜中,终不可闻。 第三章 三清旧物 徐韶清料难留下二人,所以无心追赶,看着满屋狼藉,一时无语。 过得片刻,冉明轩问道:“韶清,可识得此二人的武功路数?” 徐韶清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说也奇怪,那黑袍人有此修为,又识得‘焚天诀’,谅非无名之辈,怎会毫无头绪?”冉明轩道:“或许此人平日里留心了咱们,咱们却不知晓他。” 徐韶清点头道:“若如此,此人恐有所图,日后需防着点。”众人皆点了点头。 冉明轩在地上翻出铁盒,尚完好无损,自嘲道:“虽说再重整这书房怕需要不少银子,不过,幸而书都在里间,却是不幸中之大幸,咱们也多得了个劳什子,也算有所斩获,韶清何必苦闷。”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徐韶清道:“明轩倒会苦中作乐,不过我可不苦闷,只是在担心咱们的刺史大人若要整修这书房雅舍,怕是一两年都要过清贫日子了。”说罢,就看向姚、吴二人,道:“二位前辈说是不是?” 姚、吴二人闻言也笑了起来。吴溪石道:“下官等虽没多余钱粮支给刺史大人,不过若是大人拉不下脸,下官等倒是可以代大人写封书信去向殿下讨些,以度过眼前难关。” 冉明轩伸手点了点几人,摇头笑道:“你们呐,不知要取笑我到何时。” 原来当初冉明轩做县令时,那县山荒缺水,又因县处边地,更少商贾。那时大赵新立不久,官家不晓情况,县里从府衙到百姓竟穷极,年年粮荒,民不聊生。冉明轩俸银本也不多,还时常接济县里的穷老孤寡,一县主官,有时竟无米下锅,连家人也闹将起来。 后来,徐韶清的师尊展平巡视到那里,了解了情况,又闻冉明轩为官清廉,政事通达,断狱公平,就向秦王陈情。秦王奏了太祖,拨下银钱来,开渠引水。冉明轩引导百姓开荒播撒,不几年,百姓竟已能安平度日。 这期间,秦王时时派人送些银钱接济冉明轩,所以众人酒宴时多饮了几杯,少不了取笑冉明轩几句。冉明轩也不以为意,权当乐子。 外面此时传来人声,原来方才动静太大,终是引起了府中家丁的注意,管家就引家丁前来。冉明轩吩咐众人明日再来清扫,处理后续,然后就遣退了下人。 徐韶清从地上扶起一张尚完整的茶桌,扫去灰尘。冉明轩将铁盒置于桌上,姚、吴二人也围了上来。 冉明轩瞧了那铁盒片刻,道:“韶清,现下如何?” 徐韶清道:“我且先试它一试。”说罢,右掌覆于盒上,暗运内力,劲透盒身,往盒中探去。过了片刻,方撤去掌力。 吴溪石问道:“如何?”徐韶清道:“似并无暗器,不过此盒尚小,再置机括,纵有暗器,也是细针之类,原也不惧,只怕有毒。可若强使内力溶去铁盒,又恐毁了盒中之物。”说完,看向冉明轩。 冉明轩沉思了一会,道:“我想二人辛苦送来,原意恐也非加害于我,若有此意,有的是机会,倒不用如此劳烦。”姚光吉应道:“纵如此,也需防他几分!大家退后几步,我来吧!” 众人也不多说,依言退后。姚光吉拔出佩剑,一剑斩向铁锁,火星四溅,铁锁应声而落,随之就用剑尖挑开盒盖。众人往盒中瞧去,除一折叠小片似是发黑兽皮外,并无他物! 冉明轩走上前去,小心拿起盒中兽皮展开读了起来,不一会,脸色已变。徐韶清见状,忙走上前去。 冉明轩将兽皮递与徐韶清,吴、姚二人也围来细瞧。只见兽皮上以墨石写道:“此功招厉式毒,研析日深,心性恐变,此不为我堂正之人见习。然武学一道,原守本心,内式外物或不能惑,或亦可以道法化之,望后世子弟,多所思量,慎之!慎之!”落款为“飞熊道人”。 徐韶清看完,惊呼道:“这是太公祖师之物!”冉明轩色变道:“韶清可会错认?” 徐韶清道:“我曾在殿下王府中见过太公祖师手迹,错不了,错不了!况且,这成字之墨石若我没认错,当是上古时的鬼墨石。师尊曾言:‘鬼墨石乃上古奇石,字墨色,经年不朽,量极少,乃当时极少显贵所用,春秋之前已绝迹。’就算有人能仿得太公祖师字迹,写出文书来,他也无下笔之墨!”冉明轩闻言,也沉思起来。 徐韶清又续道:“这兽皮残缺不全,似是部分,况且细看这兽皮周边又似有火灼痕迹,与当年旧事亦相符,恐怕……” 冉明轩苦笑道:“追查了十多年毫无头绪,没想到今日却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韶清,此事大不寻常!”徐韶清叹气道:“总得有些结果,我等才能有所交代,只是却不知这是哪里之物!” 冉明轩道:“我等皆不了解个中详情,还是交回汴京让殿下发落吧。”徐韶清道:“也好!不过我等既来了齐鲁,看来玉清宫必须得走一趟了!”说着,又转头看向吴、姚二人,道:“二位前辈,谁愿回京一趟?”吴、姚二人皆应愿往。 冉明轩道:“不可!韶清,此事关系重大,为防万一,我看还是你亲自辛苦一趟。”徐韶清道:“此物有心之人既送了来,恐怕不会再有岔子,再说明轩你的安危……” 冉明轩打断道:“这半年来并无事端,况且我想官家的心胸也不至于此,怕是殿下多虑了。再者,今晚叫你们过来,也是想征求你的意思,让你回京去。” 徐韶清摇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料事,从未出过差错,我还是不放心,还是让二位前辈走一趟吧。” 冉明轩道:“你也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东西虽是别人主动送了来,也不见得就毫无后手,说不定又夹杂什么谋划在其中也不一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况且,也说不准是否真是汴京来的,若是那样,返京又岂是轻易的。” 徐韶清摇头道:“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其实是针对明轩你而来,那当如何?况且今日若让殿下决断,以殿下的为人,他也定会选择明轩而非此物。我若如此回京,既非我本意,怕又将被殿下、师尊数落,明轩,我看我还是留下吧。” 冉明轩摆了摆手,昂声道:“我等皆受殿下大恩,生死事小,殿下之事为大,万不可因冉某之故,让此事再生变故。韶清,这小小兽皮,得来何等不易!二十多年来,就这一点线索,韶清,此事决不能有失,否则我亦无颜再见殿下。”说着又叹了口气,续道:“可惜我等皆不擅丹青,否则,留下那萧子申画像,此事就好办些了。”众人皆跟着叹了口气。 吴、姚二人也知事关重大,一起相劝徐韶清。徐韶清仔细想了想,勉强同意。 吴溪石道:“韶清放心吧,除非我二人皆亡,否则绝不会让人加害到大人。” 徐韶清知武林中高手众多,像今日所遇之黑袍人这般的高手就不在少数,哪放心得下。仍细细叮嘱吴、姚二人,让二人调些厢军来府里,并修书一封送往京东路安抚使府,请安抚使将军派些京东路所驻禁军前来,方动身回京。 话分两头,暂不表徐韶清回京等事。只说萧子申被祖天骥提住领子,不过片刻,已出了临州,入了山林野地。 萧子申讥笑道:“啧啧啧,今日一见,师父你老人家果然功盖天下,这逃跑的功夫恐怕是天下第一。”祖天骥冷哼一声,并不理会,继续飞纵远遁。 萧子申又道:“咳咳,师父,弟子出不来气,要死啦!”见祖天骥仍不理会,萧子申就揶揄道:“师父,弟子也会飞呢,不需劳动你老人家,若让别人看见,不是说你是什么强抢民男的江洋大盗,就是说弟子不尊老敬贤。” 祖天骥应道:“老夫很贤么?” 萧子申笑道:“师父你老人家当然是贤的,礼让后辈。要不然你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怎会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徐韶清,落荒而逃!”说着,就仰头瞧着祖天骥笑了起来。 祖天骥忍无可忍,将萧子申往空中略抛,一脚踹在萧子申后背。萧子申直如风筝般往前飞去,半空翻了两个筋斗,落在地上。祖天骥也撤了轻功,脱下黑袍,露出一张沧桑老脸。满头银发披散,看似年已古稀,行走于地。 萧子申笑嘻嘻的靠近祖天骥,道:“师父,你老人家不用脸红,弟子得你老人家真传,武功高强,你老人家一脚能将弟子踹出数丈,已是相当了得!” 祖天骥哼道:“你武功很高么?怎么连徐韶清小小的一掌也接不住?真是让为师颜面扫地!” 萧子申道:“意外意外,弟子不是见他文弱,怕一爪弄出人命来,哪知那小子竟是硬点子。”说到此,萧子申已回过神来,又惊呼道:“师父,你……你……你都看见了?” 祖天骥不屑的瞧了萧子申一眼,哂笑道:“不都看到了怎地!被人如死狗一般摔在地上,哼!” 萧子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问道:“师父,那家伙什么来头?看起来也不比你的高足年长多少,怎地那般本事?” 祖天骥嗤笑道:“为师可没有什么高足,只有一劣徒!”萧子申道:“就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嘿嘿!那家伙……”说着,只瞧向祖天骥,期待祖天骥话语。 第四章 旧事重提 祖天骥沉吟起来,似思索,又似决断,二人就这么无声行走。 良久,祖天骥方道:“大赵有一人姓展,单名一个平字。那展平幼时家贫,食不果腹,十二三岁时,家乡瘟疫,一家皆殁,年幼的他靠乞食独走异乡,不幸染病,破庙待死。谁知此子命不该绝,竟遇当时离家从军的赵太祖避雨入了破庙。那赵太祖虽不到弱冠,不仅修为不凡,更会医术,又见展平天资绝顶,是个习武奇才,就治好了他,带在身边,教文授武,做了个侍童。 “那展平确也了得,得赵太祖指点剑枪棍法,竟进展神速,一日千里。不过由于常年跟随赵太祖上阵,展平自觉用刀顺手,所以改以习刀。没想到那展平果是奇才,通过常年战阵杀敌所悟,竟不到三十岁就自创了一套‘斩天刀诀’,纵横沙场,无人能敌,斩将夺帅,为赵太祖立下赫赫功劳。赵太祖见他是个将才,分军与他,让他做个将军。展平拒绝了,就做了个贴身侍卫,常年守在赵太祖身边。哼,倒算是个忠心之人。” 萧子申敬道:“确实是个忠心之人!”祖天骥闻言,怒斥道:“你懂什么!”萧子申愣了一下,不知师尊为何突然恼怒,也不在意,问道:“哪后来呢?” 祖天骥哼了一声,道:“那时天下大乱,群雄四起,那不要脸子的赵太祖竟学别人也称起帝来……”说到这,萧子申打断话头,奇道:“师父,为何别人能称帝,那赵太祖却不能呢?怎么是不要脸子了?” 祖天骥怒道:“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将门之后,竟也敢僭越!”萧子申应道:“为什么不能呢?那汉太祖高皇帝还泗水亭长出身,不也开大汉四百年基业,那……” 祖天骥大怒,打断问道:“你到底还听是不听?”萧子申见师尊居然又怒,虽不解其意,也不再胡乱说话,只恳请师尊继续。 祖天骥深瞧了萧子申一眼,续道:“那赵太祖称帝后,展平就做了近卫亲军司马步军副都指挥使,总领皇城内禁军,一时权势滔天。赵太祖称帝后雄心勃勃,一心要做个千古一帝,率军四处征伐,灭家亡国。那展平就做了一个刽子手,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忠臣烈士丧命于那展贼刀下。这期间,那展贼竟又创出一套掌法,更是如虎添翼。” 萧子申见祖天骥越说越古怪!那展平听来也是一个令人敬服之人,也不见有何胡作非为之举。想那沙场之上,生死相搏,斩将杀人,原也平常,为何师尊却似颇有怨气?师尊说到后来竟以“展贼”相称,可见成见之深!不过怕祖天骥又动气,所以并不言语。 又听祖天骥续道:“后来大事底定,那赵太祖又加封了展贼右卫上将军、英国公,仍领皇城禁军。一个流浪小儿,竟做了国公,嘿嘿,可笑啊可笑!”说完果真是笑了起来! 笑完后,祖天骥又讥道:“不过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今官家继位之后,那展贼就被赶出了宫掖,犹如丧家之犬,只能到帝九诏家里做了个门童。”说完又大笑了起来,竟笑得眼泪也流了下来! 萧子申见祖天骥如此,料定他与那展平之间必有故事。又想到自己一个玩笑,最后竟被师尊折腾出这般事故来,不觉又有些不自在,所以亦不言语。 祖天骥定了定神,颇觉失态,忙静下心来。见萧子申竟不言语,按他平时作风,必会笑话一番,今时却为何这般安静?就问道:“怎么?见了老夫的丑态,高兴的笑不出声了?” 萧子申心下一怔,详细思量,师尊今日确实古怪:“往日在枫叶村时,自自己记事以来,师尊时常外出,一年也没多少时日在家。凡在村里时,除了教导自己练武习文,并无多少言语。无论自己如何逗弄、嘲笑,均难开尊口,只是偶尔无端生气,狠揍自己一顿,今日为何却话多了起来?” 萧子申见师父相询,收回心事,嘿嘿笑道:“不是怕惹你老人家不高兴不说故事了么?你继续,说故事也好,哭也罢,我听着!” 祖天骥瞧着萧子申哼了一声,道:“那展平收了四个弟子,其中的三弟子姓徐,名韶清,专习展平后来所创掌功‘焚天诀’,刚才与我过招之人便是。” 萧子申惊道:“什么?原来如此!”祖天骥微觉奇怪,道:“什么原来如此?” 萧子申道:“师父你老人家是否曾败于那展……展老贼之手?”萧子申本想称作“展平”或“展前辈”,怕又惹动祖天骥怨气怒火,想了想,就改了口称一声老贼,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祖天骥见萧子申说完话竟笑起来,误以为是笑话自己败于展平之手,道:“好笑么?比你方才还好笑?” 萧子申见师尊又提旧话,瞧了瞧祖天骥,离远了两步,也把话撩开了说:“想来多半是师尊当年败于展平之手,现在自己的徒弟又远不如那展平的弟子,自己一怒之下亲自上阵,竟也拿不下那展平的弟子,如这般,岂不是离那展平又远了些,想及此,所以方才就流下泪来?”说完小心的盯着祖天骥,摆开架势,准备逃跑。 祖天骥冷笑道:“怎么?看你这架势,想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难逃出我的手心!”说到这里收了口,想了想后,续道:“那展平老夫倒没会过,听说此人号称什么‘大赵第一高手’,所以老夫就拿他徒弟试试手。如若那徐韶清只有几分展平的火候,那倒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如若那徐韶清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展平还有何惧?” 萧子申问道:“那师父觉得是‘展平非虚’,还是‘徐韶清胜于蓝’?”祖天骥道:“老夫也未曾见过展平,如何知晓?”萧子申低声道:“那你试手岂不多此一举?” 祖天骥大笑道:“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小毛贼,江湖经验浅薄,岂不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湖争斗,除非两厢差距极大,就像你对上那徐韶清一样,那你玩出什么花样来也无济于事。但若两厢相若,那就是内力、招式、临敌经验、相知若何甚至天时地利人和等等的比拼了,岂能以高下定输赢!” 萧子申道:“那你老人家就是想试试那‘焚天诀’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祖天骥道:“还不是太笨,按这徐韶清的修为……”说着,瞧了萧子申一眼后,才嘿嘿道:“像你这样的,若徐韶清使出七八分内力,你就将骨肉、筋脉尽毁,血气尽失,变成一具焦尸。若功力再差些的,嘿嘿,那就得灼化成灰了!” 萧子申听到此,也不觉打了个冷颤,暗自心惊。那徐韶清想来非弑杀之人,否则自己恐难逃这般下场。 祖天骥见了萧子申反应,讥讽道:“怎么?怕了?”萧子申听到这,忽想起一事来,道:“师父,我与他们谈得好好的,你怎么……” 祖天骥冷声道:“我怎么破坏了你交朋友是不是?”见萧子申点了点头,续道:“看来你把为师的话当了耳旁风!出来之时为师早有交代,叫你不可轻信于人,凡是多个心眼。你倒好,打输了就取面罩,给你茶就饮,若那小子递把刀与你,你是准备捅自己几个窟窿呢还是斩下手脚来?” 萧子申施施然道:“我见他们随和,倒也不像歹人,所以……” 听及此,祖天骥打断道:“你见?你才见过几个人?那些一见面就脸露凶像、喊打叫杀的,不过是些小蠢贼。那些真正杀人不见血的,都是心机深沉、阴谋算计、背后下手之辈,尤其是那些帝王将相,皇门之奴,更不可信!你以为那展平、徐韶清、冉明轩之流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以为徐韶清那‘寸草不生’的名头是凭空来的?你可仔细记下了!” 萧子申见祖天骥竟愤然至此,早没了心思,只连连点头。祖天骥也觉失态,叹了口气,伸手入怀,摸出一张银票,递与萧子申。 萧子申接过一瞧,见是一百两,道:“师父,不是说送这盒子东家给了一千两,怎么……”说着,就甩了甩手里的银票,讪讪瞧着祖天骥,其意自明。 祖天骥道:“嫌少?这一百两够你过好几年正经日子了!哼!若为师不出手,你以为你还能走出来?到时你就知晓那徐韶清之流到底像不像歹人了!” 萧子申见祖天骥说出这般话来,吃了一惊,道:“怎么,这盒子有问题?那盒中到底是什么?”祖天骥道:“那么好奇,为何初时没打开瞧一眼?”萧子申道:“不是怕你老人家被人说教徒无方,在东家面前失了颜面!” 祖天骥道:“幸好你没看,否则老夫恐也保不了你!东家千叮万嘱是性命攸关之物,否则,你以为送个劳什子还用请人?还用一千两?你却还敢留下喝茶,为师对你倒也佩服得紧!” 萧子申听到此,也惊了一番,原想天亮后再回去与冉明轩、徐韶清等解释一番,大家冰释前嫌,再做个朋友,经此一说,如何还敢回去?现在想来,若盒中真非常物,自己无意中的那些玩笑话语,恐也被他们认为是“名副其实”了,想及此,又暗叹自己爱玩闹的毛病。 萧子申想到此,气道:“师父,你真害死人了!”祖天骥奇道:“如何害死人了?” 萧子申道:“原本我以为就是一破盒子,所以想去玩闹玩闹。若你早告诉我是要紧物件,那我去到冉明轩府门前,一脚踹翻门子,大喝一声:‘冉明轩老贼,给你送东西来啦!’说完话扔下就跑,没得那么复杂,还惹出事来。若明日官府出了海捕文书,就是师父你害死我啦!” 祖天骥笑道:“谁叫你思虑不周?如此贵重,岂是寻常东西!”萧子申恨恨的瞅了祖天骥两眼,便不再言语。 祖天骥见萧子申不再言语,也不搭理,见前面有块四五尺长、约一尺高的倾斜条石,自个走了过去坐下。萧子申见状,也跟了上去。 祖天骥见萧子申似了无生气,略一沉吟,道:“你若想银子,我倒有个出路,你若愿去,少不得有天大的好处!”萧子申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抬起头来,两眼放光。 祖天骥奇道:“你倒说说看,为何对银子这般痴迷?老夫记得可没教你这些,以前也不见如此。” 萧子申道:“以前在山里,大家自给自足,无甚花销处,左邻右舍也无几文钱银,因而并不觉得那银子有什么好的。这次随你老人家出来,大府小州这么简单的一溜达,啧啧啧,才发现那银子,嘿嘿……”说完随手摘了根草,叼在嘴里,就那么两眼瞪着祖天骥。 祖天骥见萧子申如此,笑道:“果然世道炼人,也毁人,真正所谓‘人为财死’!此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比那送盒子凶险数倍。你可想清楚了,为师并不指使你,因为一旦涉入其中,连为师也无能为力。” 萧子申自幼长于山野林间,结识多为淳朴之人,并不知世道凶险,只抱玩闹之心,就连连催促祖天骥,请道其详。 第五章 秘窟图录 祖天骥抬头望向西方,沉声道:“三十年前,赵太祖拜王守训为征西大将军,以卓云相为副,统军二十万征伐大秦。当时大秦国力羸弱,加之偏处西陲,远离中原,多年未经战事,将士疏于操练,更有逆臣惑乱朝纲,致使双方刚一接战,大秦边军三十万竟不敌卓云相五万前锋,十日败退百里,一时朝野震惊。 “当时既无统军之将,又无可战之兵,所以大秦少师战天讳心想:‘赵虽举兵伐秦,但当时九州称王称帝者不知凡几,而大赵亦面临南北强敌。大秦目下虽难以抗衡,但天下大乱,不知何年何月方能一统,只要留下后路,不愁将来无兴复之机。’就建言秦帝:‘分散诸皇子远遁,并建一秘窟以存库银。若大秦未亡,自召回皇子库银便是;若天不佑秦,此则为将来东山再起之资。’ ”秦帝采纳战天讳之言,并吩咐战天讳负责秘窟之事。经过数月,国库大多库银迁往秘窟。这时赵军已围大秦国都,战天讳见事不可为,为防秘窟之事泄露,尽杀迁银军士,随后远遁不知去向。” 萧子申皱眉道:“这战天讳也太残忍了些。”祖天骥斥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留下半人,致使秘窟之事外泄,大秦恐再难成事,杀少许人而或有天下,智者为也。”萧子申知道自己与师尊想法多有差异,便不再言语。 祖天骥又道:“谁知天不从人愿,遁走皇子竟悉数被赵军擒获。”说到此,祖天骥又叹了口气,续道:“而后那赵国竟在短短十数年间,横扫天下,挡着披靡,最后只北方剩下了一个魏国。那战天讳眼见再难成事,横了一条心,潜往汴京行刺赵太祖,与展平大战数百招,重伤逃走,自此再无消息,大概是殁了。就在五年前,江湖中突然传出大秦秘窟消息,原来秘窟竟留有图录并在南方江东路的鄂州出现。”说到这,祖天骥瞧向萧子申,不再言语。 萧子申问道:“五年前出现于鄂州,那现在呢?” 祖天骥道:“你真有心思?你可知五年前鄂州一片腥风血雨,不仅大赵朝廷尽出高手,连远在北方的大魏亦秘密潜入众多高手争夺,更不要说武林中人更是趋之若鹜。那一年,长江水三月血色。”祖天骥笑了笑,问道:“如何?还敢去看看?” 萧子申想到五年前那可怕的时日,心里也是一凉,连忙摇了摇头。 祖天骥笑道:“不过这次倒与五年前不同,你跟随我出来半月有余,可曾听到半点风声?”萧子申又摇了摇头。祖天骥续道:“这就对了,五年前秘窟图录现世时,不出一月,已闹得天下皆知。这次嘛,为师敢保证,知晓的人定极少!” 萧子申问道:“因何?” 祖天骥道:“五年前秘窟图录现世时,众人并不知真假,大多都以茶余饭后之笑谈视之,并不以为意,因而就传了开来。后来地犀教的一位长老得到了三张图录并前往秘窟,竟带出了极多珠宝金银。那位长老贪婪过甚,竟想独吞宝藏,因而卷了金银珠宝,不辞而别。教主魏东甫大怒,发出追杀令,此时众人方知秘窟确有其事,因而众多高手各方追寻。恰在此时,那位长老在鄂州被发现踪迹,鄂州也因此被称作了图录出现之地。其实图录最初并非出现于鄂州,只不过最初出现之地说法太多亦不可考,而鄂州因那位长老甚嚣尘上,大家也就默认了。现在大家既知秘窟是真,你若得了消息,会四处宣扬不成?” 萧子申摇了摇头,见祖天骥又不言语,欲知后事,又问道:“后来呢?” 祖天骥道:“那位长老被发现的第二天就死了!从此三张图录不知易手几次,众多高手横死鄂州。那位长老从秘窟带出了一本册子,记载了当年战天讳与秘窟旧事,此事方传于江湖。据传闻,那三张图录,一张为山,一张为川,山川两图相合,即为秘窟位置;第三张为秘窟构造图,乃秘窟具体所在及内部详解。除了第三张图录,其余两张均无字句,除非是熟悉秘窟所在地之人,就算得到了图录,也不见得就能看明白。五年前,大魏最后得了第二张‘川’图,据说这些年一直有派人在原大秦疆域寻找,至今一无所获。其余两张,这五年来,并不知落于何处。” 萧子申点头道:“既为‘秘窟’,那当然是极难寻的。师父,其余两张,五年前是谁所得?” 祖天骥道:“这正是古怪之处,三张图录现世后数天,‘山’图与构造图均失了下落,后来大家所争夺的,就只是那‘川’图。” 萧子申闻言想了想,自语道:“难道得了图之人就此遁走了?” 祖天骥道:“不太可能,若传闻是真,就算得齐了三张图录,要寻到也非易事。那得图之人必然知晓只凭两张,无疑大海捞针,焉有不再抢夺之理,否则,他又何必去趟那浑水!” 萧子申想想也对,果然这事有些古怪,过了一会,忽想起一事,道:“师父,那展平不是称作‘大赵第一高手’,他也竟未夺得?” 祖天骥冷笑道:“他是号称‘大赵第一高手’,又不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没夺得,很奇怪么?” 萧子申惊道:“竟还有人比展平厉害?”心想:“师父在自己眼中都是难以企及的高手,却还不一定能胜过展平的弟子,想那展平该何等了不起!现在听师父之意,竟还有人高过展平,那自己这微末本领,还如何闯荡?”一时竟有些丧气,所以才有此一惊。 祖天骥嘿嘿道:“那可不一定,这天下高手不知凡几,老夫又识得几个!” 萧子申想知晓还有何人可胜展平,急问道:“那当初争夺,展平败于何人之手?” 祖天骥道:“你也忒天真!那参与夺图的高手数不甚数,就算你如何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以展平之名气,他若出现,其他想得图之人,恐怕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他。” 萧子申奇道:“那些人竟不怕官家?” 祖天骥大笑道:“若怕了官家,大赵、大魏参与争夺,他们何必去鄂州!大赵、大魏常年以来争战不休,两国均倾力网罗四方高手。此事既非国事,众人参与,谁会以势压人?没得将高手推向了对方!所以大家都默认了,那江湖之人自然敢争。当然,他们或许敢出手对付展平,但光明正大的杀展平,恐怕也没人有如此胆量,不过伤残就不一定了。” 萧子申又问道:“那展平在鄂州是怎样?” 祖天骥奇怪的瞧了萧子申一眼,道:“这倒奇了,为何你只问展平?若不了解之人,还寻思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萧子申本想说:“自然是你连他弟子也赢不了,所以一时印象深刻,何况我自出来以来,也不识得什么人。”又想到对师尊今天已颇多言语相讥,还是别说的好,所以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祖天骥也不再追问,续道:“那展平自然是没去鄂州。”萧子申奇道:“你刚才不是说‘大赵朝廷尽出高手’,那展平怎会不去?”祖天骥哼了一声,道:“你以为那官家使得动展平?” 萧子申这时才想起师父之前曾言:“当今官家继位之后,那展贼就被赶出了宫掖,犹如丧家之犬,只能到帝九诏家里做了个门童。”想来那展平自然不会再“货与帝王家”了。 师徒二人一番话说下来,时已过五更,眼见天将明,祖天骥道:“走吧!”萧子申疑问道:“师父,我们还能回临州?昨晚的事……” 祖天骥笑道:“谁说要回那临州?前方十里外有个小镇,我们暂去歇脚。”萧子申道:“我们的包袱……” 祖天骥道:“也没什么贵重东西,不要也罢。对了,那秘窟图录之事,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搅合了,没得惹一身麻烦,你随我一道去岳州吧。”萧子申奇道:“去岳州?去岳州作甚?” 祖天骥道:“你不三两天叫嚷着要识得几个英雄人物,许为知己,一醉江湖;不然又嚷道要几个红颜知己,江湖相期,烟霞相许!六月二十八是岳州‘南海情天’之主卫情天五十寿辰,那卫情天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到时前去恭贺的武林人物定是不少。”说着,瞧了瞧萧子申,续道:“我是想去凑个热闹的,你既然不想去,那就算了罢。” 萧子申忙笑嘻嘻道:“师父你老人家也不早言明,我是没什么事做的人,有热闹,自然是要去的。”祖天骥意有所指,道:“那走吧!以后若事多了起来,可别怪为师。”见萧子申兀自不动,又催了一声。 萧子申搓了搓手,道:“师父,离六月二十八尚远,徒儿想再到别处逛逛,也好增加些江湖经验,以免将来丢了你老人家的脸,你看……”萧子申一方面是怕与祖天骥一起受约束太过,另一方面确实也有历练一番、增长见识的意思。 祖天骥本来也是想让萧子申独自一人的,现见萧子申自己提出来,倒省了自己唇舌,点头道:“也好,你到时候到枫苑客栈寻我。不过你可记仔细了,那图录恐怕四五月就会在鄂州重现,你千万记得要避开些,别糊涂的撞了进去!” 萧子申应了声:“知道了!”竟自施展轻功,乘着夜色,渐渐远去。 祖天骥望着萧子申远去的背影,沉吟良久,冷哼一声,方才离去。 第六章 鼎炉四圣 话说大赵太祖称帝建号后,在短短十数年间荡平秦、唐、汉、越、楚等割据势力,划天下为十四路,每路设节度使、宣政使、安抚使各一名,约民管军,秩序井然。 大赵东南两江路有一巍峨险峻之山名曰“白江山”,山西一峰曰“鼎炉峰”。二十年前,有几位人物派人在此险恶之地建了一座小庄园,四周多加植树栽竹,庄园渐渐隐于林间,白日难寻。 今日,厚重的庄园大门缓缓开启,时已辰巳之交,阳光随着大门开启,斜斜照射于正堂之上。只见一人头带银龙面具,银发飘散,背负双手,踏步进来,立于大堂正中,背对大门。不几刻,又有三人先后来到:一人头戴花虎面具、一人头戴牛首面具、一人头戴金犬面具。 见人已齐至,银龙面具者缓缓转过身来,一股威严之气扩散开来。下首三人一凛,齐声道:“拜见龙首。”银龙面具者右手半扬,沉声道:“都坐吧。”三人依言分列两边坐下。 被称作“龙首”的银龙面具者看向花虎面具者,问道:“虎相,还有人么?”虎相答道:“龙首放心,都已打发到山下。” 龙首在三人脸上巡视一圈,方寒声道:“五年之前,图录之事失手,今次再不容有失。”说着,看向牛首面具者,问道:“牛部,可安排好了?”牛部答道:“请龙首放心,万事已备!” 龙首点了点头,又对金犬面具者斥道:“犬皇,五年前你为争首功,行动太过仓促,计划不周,致使‘川’图被大魏所得。这次你要协助好牛部,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此事关系到岳州大事,你明白吗?”犬皇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虎相看了犬皇一眼,道:“五年前之事也不能全怪犬皇,谁知那展平竟不出,致使我等错算重心;而又未料到大魏竟会派出神隐逸南下,使我等措手不及。” 龙首哼了一声,喝道:“四圣就剩下这点寻找借口的本事了?二十多年来,我等寸功未成,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主上?五年前若非犬皇托大,贸然行事,‘川’图岂会轻易易手!尔竟敢瞧不起神隐逸,你当年没见过‘漠刀阎君’吗?在我看来,神隐逸的修为怕已不在展平之下。”言及此,虎相喏喏不敢再言语,犬皇亦沉寂不语。 过得半晌,见四下无声,牛部低声问道:“小少主过得还好吗?” 虎相知牛部见气氛不佳,故以此引出话来,感激的看了一眼,回道:“放心,小少主一切安好!小少主天资聪慧,勤奋好学,性格气度皆不凡,又肯结交各路豪杰,端得是人中龙凤,将来大事遂愿,主上应能含笑九泉!” 龙首听得言及小少主,又见小少主可成大事之象,心里兀自欢喜,缓声道:“虎相,现下小少主由你照看,你定要用心,不可出了岔子。”又转眼看向牛部,续道:“牛部,你离得亦近,凡事多用些心思。”见牛部点了点头,又道:“主上虽后嗣不少,然其余众人贪图富贵享乐,日夜笙歌,绝难成事!我等大事,如今全系于小少主一人,自今而后,这‘小’字休再提起,我等只认了他做主子罢。”众人皆应,再量商了些细节,方散去。 众人散后,鼎炉峰再沉寂下来,似从无人迹一般,燕鸟欢唱,花竹返春,好一派春归大地之象! 这几日,萧子申一人自临州南下,已来到宋州,这已是京东路南境。再往南走,到越州,就是两江路境,自两江路往西,过江东路,到江南路,即是岳州所在。 萧子申一路南下,过州穿府,他自幼居于山野之地,少见得繁华州县风光,又时逢春雨时节,端是流连忘返,好不快活!路中也遇得三五处不平之事,自然要学那豪杰做派,拔刀相助。今日入得宋州,心下寻思:“我惯使剑,眼下却无趁手兵器,这宋州繁华至此,定乃大州,我且寻个好的锻造之处,配件趁手的,有起事来,方好应对。” 萧子申在城里细细找寻,看了几处,皆不满意,多方打探,方来到宋州城西有名的“巧手天工”。这“巧手天工”自与别处不同!凡各大小城里,铁铺大多经营农具、饰件等物,间或铸些兵器。“巧手天工”却只造那兵器营生,这宋州乃两江繁华之地与京畿联系的要道,倒也生意兴隆。 萧子申进了巧手天工,但见四处兵器摆放齐整,刀剑枪戟、棍矛斧鞭等无不齐全。 掌柜接待了下来,仔细介绍,见萧子申只在挂剑处流连,问道:“公子是想寻口剑器?”萧子申应了声:“是!”掌柜又问道:“公子是要口佩着好看耍弄的,还是做件趁手兵器?” 萧子申见识大多来自祖天骥给予书册和说教,对江湖与权贵富贾心思哪能知晓,奇道:“还有耍玩的?” 掌柜笑答道:“那是自然!公子有所不知,凡武林中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兵器自然要求质地、趁手,方才实用。而那些达官显贵,富贾书生,则喜爱一件华丽佩剑作为饰品,那自然不求实用,但望赏心悦目。这类饰剑则在里间,自也是为了迎合此类人物的心思,但显得贵人一等,不与江湖草莽并列。”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我乃一介武夫,自然是要这外间实用的。”说罢兀自笑了起来。 掌柜引着萧子申瞧了不少,皆不中意,想了想,问道:“公子可是想要件好的?”萧子申道:“那自然。” 掌柜道:“若是好的,自在后堂,公子可舍得价钱?”萧子申道:“若物有所值,我自然是舍得。看来掌柜自也把这江湖草莽分了个三六九等!” 掌柜笑道:“公子说笑了,不是我等分了江湖豪杰三六九等,二是那江湖人自有三六九等。我若把那上好的宝剑也放在这大堂里,我等凡夫百姓,遇到不讲理的,强索了去,如之奈何?今见公子却不似那等无理之辈,方敢明言。” 萧子申点了点头,掌柜正要引着萧子申往后堂,忽闻得门口一人高声道:“掌柜既有好的,我等也想识见识见,不知掌柜可愿意?”掌柜见事端无故上门,又见来人挂剑厉相,心自不安,刻然色变。 萧子申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人身着华服,五十开外,身背长剑,身后跟随两名手下模样之人,踏了进来。掌柜知晓怕不是善茬,急忙迎了上去,抱拳招呼。 那来人皱了皱眉,不耐道:“我是来选上好利器的,可不是来听你溜须拍马的。识相的赶紧拿了出来,若满意了,自少不了你的子儿。” 掌柜道:“剑都在这边。”说着随手往挂剑处一指,续道:“请老爷挑选则个。” 老者看了萧子申一眼,冷声道:“掌柜的认为我只配外间的?那小子倒配后堂的?”掌柜一听此言,就知刚才话语被老者听了去,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萧子申见掌柜为难,又见那老者将事强拧到自己身上,况此事自己多少是个引子,掌柜才有了麻烦,就出声道:“果然这江湖之人自有那三六九等!初时我自当玩笑,今日一见老先生,方知此言不虚,老先生说是也不是?” 老者喝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日我倒想见识见识,你倒算得几等?” 掌柜见状,暗自叫苦。若此二人闹僵起来,端是小店遭殃,就伸手拉了拉萧子申衣袖,露出哀求神情。萧子申见状,暗自叹息,不再言语。掌柜感激的对萧子申一揖,随后对老者抱拳作揖,赔尽好话,让老者就堂里坐了,方进得后堂,抱出一把剑来。 老者一手下从掌柜手里接过剑,双手捧到老者身前。 老者站起身,伸出右手拔出剑来,左手一弹,剑声嗡鸣,老者用耳细听,又翻看剑身、剑柄,赞了一声:“好剑!”随后看向掌柜,道:“报个价来,若是合理,我自亏待不了你。”说完,看了萧子申一眼,轻蔑一笑。 萧子申本欲发作,见掌柜甚是可怜,暗自忍下怒气,自顾一旁看剑。 只听掌柜回道:“老爷一看就是那识货之人,定知晓价值几何,自报个价来,定是合理的,合理的!”说完呵呵一笑。 那老者左手一拍柜台,震得簌簌作响,喝道:“叫你报个价来就报个价来,难道我会欺你不成?”掌柜连忙应道:“是、是,老爷你看二十两如何?” 老者轻笑道:“什么叫‘你看如何’?你只管报你的,这铺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可不敢随便替人做主,没得惹人笑话!”掌柜又应了两声:“是。”却不知该如何回话。 老者见状,也不再言语,收起剑来,交与手下拿着,随后从怀里掏出银子铜钱,略点了点,一掌拍在柜台上,看了萧子申一眼,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掌柜叹了口气,从柜台上拿起银子,放入袋里,对萧子申道:“公子,抱歉,你看这事!”说罢,又叹了口气。 萧子申道:“掌柜的别放在心上,我自到他处看看便是。”说罢抱拳就欲离开。掌柜忙道:“公子留步!” 萧子申转过身来,问道:“掌柜还有何事?”掌柜应道:“不是我夸口,公子到这宋州其他所在,也不过就是这外间三二两银子的兵器,想来定是不满意的。” 第七章 炎光神品 萧子申想起之前寻找情况,点了点头,心想:“我已看了不少地方,确如掌柜所言。” 只听掌柜续道:“若公子真有心,我这里还有,算是对今日之事道个歉。本来按商家规矩,先来后到,那剑自该卖与公子,只是,唉,小老儿在此营生过日,也是怕得麻烦几分,倒让公子见笑了。”说罢又拱了拱手。 萧子申回道:“掌柜哪里话,大家过活均不易,在下也明了几分,焉能见怪?岂不有失君子作风。”掌柜点头道:“小老儿果然没错看人。”说罢吩咐伙计好生看着,自引萧子申往后堂去了。 进得里间,果然见均是流光华丽饰剑等物,萧子申就点了点头。 掌柜笑道:“这就是那玩耍之物了。”萧子申见掌柜只以“物”呼之而非称其为兵,心下了然,亦笑了笑。 掌柜一边引着萧子申穿过里间往后堂而去,一边又道:“公子是想要适才那老者一般的,还是……”说到此,打住了话头。 萧子申问道:“掌柜还有更好的?” 掌柜点了点头,道:“有!不过为了不招惹麻烦,此类宝剑却只卖与像公子这般的大度豪爽心善之人,却绝不愿让宝剑落于那强取豪夺之辈之手。”萧子申忙道了声谢。 掌柜见萧子申颇有礼节,笑了笑,问道:“公子可知道‘炎光神铸’?”萧子申回道:“小子初出茅庐,所知着实有限,还望掌柜的告知一二!” 掌柜道:“在大赵京西路,有一座不周山。”萧子申奇道:“就是那共工怒触的不周山?” 掌柜笑道:“那倒不知是也不是!在不周山上,住着一人,姓凌,名长风,武林中称为‘炎光神铸’,铸得一手好剑,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 这不周山,自然不是传说中的不周山。传说中的不周山,据载在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可称天地之西北,自不该在京西路。 萧子申想:“不知这巧手天工的兵器是否来自炎光神铸。”问道:“你这间巧手天工的名气就是因为他了?” 掌柜摇了摇头,道:“我这铺子没那守住宝剑的实力,可着实不敢胡乱对外言语,否则就要免费送出去不少了。”说到“免费”二字,加重了不少语气。随后又续道:“我这间铺子的好剑,都是我一个兄弟所铸,我权且看管贩卖,算是入了伙子,适才卖与那老者的就是了。” 萧子申心想:“这才合理,否则这巧手天工恐就天下闻名了。”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后堂,将入门时,掌柜转头对萧子申笑道:“可否劳烦公子门外稍待片刻,等小老儿取出剑来,再唤公子?” 萧子申心想:“恐怕有机关、暗格之类藏剑,自己确实不便知晓。”就点了点头。掌柜道了声:“抱歉!”自进去了。 过得片刻,萧子申听得掌柜呼唤,方进了屋去,只见一近四尺长木盒置于大堂正中桌上。掌柜请萧子申左首坐下,亲自倒了茶水,方坐于右首。萧子申道了声谢,饮了茶水。 掌柜起身打开盒子,请了萧子申看。萧子申抬眼瞧去,只见一剑合剑柄约长三尺余,收于暗黑剑鞘中,只露出同色剑柄。萧子申左手握住剑鞘,拿了起来,右手拔出剑来,只闻“锵”的一声,剑光耀目,锋意逼人。 掌柜让萧子申平持长剑,自拔下一根头发,放于剑刃上,衣袖微一带风而过,头发即刻断开,飘飘然向地上落去。萧子申赞叹了一声,收剑回鞘。 萧子申将剑重又放回木盒中,方道:“常见书上说‘吹毛断发’,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掌柜笑了笑,道:“据说此剑乃炎光神铸所铸废剑,算不得好的!” 萧子申浑身一震,惊道:“如此锋利,尚算不得好的?”掌柜并不回答,问道:“公子可知道南海情天?” 萧子申想起师父言“六月二十八是岳州‘南海情天’之主卫情天五十寿辰”,点头道:“掌柜说得可是江南路岳州的南海情天?” 掌柜点头应是,道:“南海情天在这宋州有一分舵,小老儿时常供应些兵器物件,曾在一机缘之下识得南海情天的少主卫尘泱。那卫少主是一慷慨豪爽之士,几番相处下来,觉得小老儿为人不错,就每年赠送一把利剑,以为镇店之宝。南海情天与那炎光神铸常有往来,所以有不少利器。” 掌柜停下喝了口茶后,续道:“据那少主言:‘炎光神铸所铸神品,乃讲究气机相连、人器合一。凡欲求神品者,需得前往不周山,让那炎光神铸感受内息运行,以达神听,方能因势利导,铸出与用兵者相合之兵。神品若成,相合者用之,人器灵心相通,威势倍增,此方乃不世之兵。而炎光神铸所出神品,因其因人而异,或只合于一人一派,内息不合者,就只如普通利剑一般,难有奇效,因而武林中鲜有因炎光神品而发生争斗之事,此亦炎光神铸颇受推崇之因。’不过,神品难成,有时数月甚至经年难出一口,这期间凡不符者,就被炎光神铸或送或贩与相熟者,此所谓‘废剑’也。” 听及此,萧子申赞叹不已,世上竟有这般铸者,端是不负神铸之名,不知自己可否有机会得一神品。掌柜见萧子申不发一语,料是在回味适才之言,也不催促,只自个儿品茶。 过得片刻,萧子申方回过神来,告了声罪,问道:“不知此剑掌柜的算多少银子?” 掌柜想了想,道:“本来此类宝剑一年一柄,往常均是百两开外。今日既与公子有缘,适才又蒙公子之情,免去小店争端,就算八十两如何?” 萧子申心里计算了一下:“买下宝剑,自己剩余钱银,几月生活当无问题,待到岳州,再与师尊计较。且此宝剑可遇不可求,适才之剑,那老头二十两尚接受,此剑胜他不知几倍,还不值八十两么?”就点头答应。 二人交易完毕,萧子申将宝剑用布包了,负于背上,辞了掌柜,出了巧手天工,直投客栈而去。 萧子申在宋州歇息了两日,游览各处风光,随后租了一条小船,沿河南下往越州而去。将临越州时,见一港口名曰“乱石港”,四周风景甚美,有些茶馆酒肆,就吩咐了船家等候,一人上得岸来。 萧子申入了乱石港,但见四周大多临时摊点,人声吆喝,拉客讨价,虽不繁华,倒有几分热闹。萧子申寻了一处露天茶肆,叫了些点心茶水,一人吃将起来。 过不多时,茶肆走进来一年轻姑娘与一老妇,那姑娘生的唇红齿白,清灵秀气,倒也是难得一见的美貌女子。那老妇与那姑娘就坐了萧子申右手一桌,也叫了些茶水。 吃不多时,只听那姑娘道:“婆婆,此处为何称作乱石港?乍一听,怪吓人的!”那老妇慈爱的笑了笑,正欲回话。 这时,只听茶肆外一声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正因此处时常有那横死之人胡乱的葬于四周山野,长年积月,累计甚多,又无人祭祀,一到夜间鬼哭魂嚎,好不吓人,所以名曰‘乱石港’,正是取那乱葬岗之意。还时常有那孤魂野鬼跟着那异乡俊俏的女子回得家去,闹得一家不得安宁的,你说吓人不?”说着又大声笑了起来。四周之人也跟着一片笑语。 那老妇与姑娘一听此嗤笑言语,脸也沉了下来,兀自忍着。 萧子申抬眼望去,见方才出言者乃一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旁边的老者正是那巧夺天工相遇的老者,后面随着六名下属。萧子申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山水有相逢!” 那老者瞧了萧子申几人一眼,嘿嘿一笑,斥道:“国邦,休得无礼,你可知道那姑娘是谁?”那被叫做国邦之人回头一揖,道:“弟子不知,还请师父教导一二!” 老者往那姑娘一指,朗声道:“这位姑娘就是那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相顾无言泪千行泪大姑娘,你以后可小心了!” 那青年做恍然大悟状,应道:“原来就是那追南海情天少主数年而不可得的泪姑娘。”言及此,又转身对泪千行抱拳道:“失敬失敬,久仰久仰!”说罢,又与旁边下属大笑起来。 泪千行如何还不知这一行人乃故意讥笑,心伤之下,不觉眼含泪珠,将滴未滴,凄楚之态,令人动容。萧子申心里一郁,一个念头道:“果然是泪千行!” 原来这位泪千行在数年前的一次争端中遇险受伤,被幼时玩伴、南海情天的卫尘泱所救。那时泪千行受伤不轻,卫尘泱细心照料数日,泪千行感激之下,早倾了一颗心。 却不料那卫尘泱并无意泪千行,泪千行不死心,数年来一直穷追不舍,成为武林中一大笑谈。时常有认出泪千行之人以此讥笑一番,那泪千行又泪点极低,时常心苦,滴下泪来,真正应了那泪千行之名! 老妇听及此,早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喝道:“小贼无理!”泪千行连忙拉了拉老妇衣袖,哽咽道:“婆婆,算了,早听得惯了,随他们去罢!” 老妇一听“早听得惯了”,更见悲愤,又见泪千行凄楚如此,哪还忍得住,右脚轻点,往前一纵,功聚双掌,就往那青年拍去。老者见老妇动手,冷哼一声,提起双掌挡在青年身前,二人连过数招。 此时,那青年又对泪千行笑道:“泪姑娘,何苦来哉,要在下看来,你旁边那小子也还将就,不如你换他一换,就此过一生吧。”萧子申听及此语,暗暗冷笑不已。 第八章 乱石初会 那青年见泪千行仍自忍着泪,既不出手,也不还口,眼珠一转,又笑道:“如果姑娘看不上他,在下倒是差了两三房侍妾,我就勉为其难,照顾照顾姑娘!”听此言语,四周更是轰然大笑。 泪千行从桌上锵一声拔出长剑,剑锋前指,遥对那青年,终是滴下泪来! 老妇闻得那青年无耻言语,大怒道:“竖子敢尔!”这一分心,那老者瞅准空隙,一指点在老妇肩头云门、巨骨两穴,老妇左手瞬间失力下垂。 老者见状,双掌齐动,只闻风声呼呼,直攻老妇而去。老妇单手如何抵挡得住,被老者一掌拍中后背天宗穴,退回泪千行身旁。 泪千行连忙剑锋外转,接住老妇,急道:“婆婆,你是怎样?伤也没伤?” 老妇笑答道:“被蚊虫叮了两口,不碍事!”随后转头看向老者,寒声道:“原来是地犀教的付一鸣付老贼,截沙掌果是不凡!果然又是贼名远播,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又转头看向青年,续道:“你就是那老贼唯一的狗徒万国邦了?果然是一对贼师狗徒!好不教人笑话!”话刚说完,再也忍耐不住,张口吐出血来。 泪千行见状,急忙点了老妇肩旁秉风、肩贞两穴,略输内力,稳住伤势。 萧子申本对付一鸣有些恼意,今又见此师徒的无耻行径,况又无端来牵连自己,一时不岔,只笑道:“果然好一对狗师徒!” 付一鸣听及此言,望向萧子申喝道:“小子,等的就是你!”语尚未完,万国邦已拔出剑来,当先刺向萧子申。 萧子申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微微一笑,暗运内劲贯于茶杯,往前一送,叮的一声,正中剑尖,茶水四溅。万国邦前冲之势,停不下来,顿时溅了满头满脸。 萧子申哂笑道:“好一条落水狗!”言罢,左脚一带,起了凳子,右脚一蹬,直往万国邦飞去。 万国邦刚抹了一把脸上之水,放得手下来,眼见凳子已临身前,连忙用剑柄击去,谁知竟击了一个空,正不解之时,后背竟被凳子狠狠击中,顿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背上阵阵刺痛传来。 只听得那老妇大叫了一声:“打得好!”万国邦脸红大怒,竟忍了疼痛,提剑欲攻。 付一鸣急唤道:“国邦回来,你不是那小子对手。”萧子申笑道:“老贼倒有些眼力,就是心肝有些毛病!” 原来适才萧子申起凳攻向万国邦后,他已一阵风般冲向万国邦,竟连付一鸣也未曾注意。在万国邦用剑柄击向凳子时,萧子申抓住凳脚,借力一转,正砸在用错力的万国邦背上,方有击背之事。 付一鸣见萧子申讽刺他“心坏”,也不在意,一边言道:“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个小子的三脚猫功夫。”一边已走向了萧子申。 老妇道:“小兄弟,小心了那截沙掌,此掌专于短劲,方寸之间就能发力,莫要大意。”萧子申道了声谢,使出七星定元掌,与付一鸣战在一起。 不过数招,萧子申已觉奇怪,只因付一鸣似招招直击破绽,封锁退路。萧子申暗想:“莫非此人乃师尊仇敌,识了我出来,故故意针对?”略一分神,内力稍弱,已被付一鸣一掌逼退。付一鸣岂能放过良机,纵身追上,步步紧逼,身不离萧子申一尺之距。 萧子申边退边心念:“师尊只传授了一套七星定元掌,一套平阳剑法,一套七星步。那自己胡乱悟得的风舞乾坤不仅颇耗内力,而且只能瞬间防守,利在出奇,在对战中却也无有大用,现下七星定元掌似被破解,说不得只好用那平阳剑法了!”念及此,七星步运至极限,急急退往桌旁拿剑,瞬间拉开三尺距离。 泪千行见萧子申败退,心里感激萧子申出手相助,哪能不顾。扶了老妇坐下后,一剑就点向紧追萧子申的付一鸣。付一鸣见泪千行攻来,屈指点向她之剑身。 泪千行怕自己功力不如付一鸣,并不硬接,剑转如意,瞬间刺向付一鸣胸前几处要穴。付一鸣双掌着忙,应接不暇,萧子申终脱出付一鸣追逐。萧子申道了声谢,掀开裹剑之布,一把拔出剑来,与泪千行双双战向付一鸣。 萧子申修为本就与付一鸣相若,今有泪千行从旁协助,付一鸣又以掌敌兵,顿显下风,节节后退。 只听一旁的万国邦笑道:“以二对一,好不要脸!”说罢,拔出付一鸣之剑,提剑似欲加入战团。临近三人后,剑锋偏转,就刺向泪千行,左手随之将付一鸣之剑交与他。 泪千行见万国邦来援,提剑一挡,谁知那万国邦用剑在泪千行剑背上一点,竟借力纵向老妇而去。 泪千行寻思老妇方才已伤,心急叫道:“婆婆小心!”老妇应道:“姑娘放心,这小子我还不放在眼里!”泪千行想到先前萧子申与万国邦缠斗之事,想那万国邦本领低微,也放下心来。 付一鸣长剑在手,嘿嘿一笑,竟与萧、泪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萧子申这下再也无法淡然。皆因那付一鸣也同方才破解掌法一般,一一破解了平阳剑法,否则那付一鸣岂能不落下风!泪千行这下也发现了古怪,皱起眉来。 就在此时,只听得背后传来老妇一声惊呼,右臂竟被万国邦一剑刺中,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原来刚才万国邦被萧子申一招败退,并非武功不济,而是输在大意,所以众人均小觑了他,如今方才见得他之本事。只见万国邦一声长笑,引剑连声急刺,不留老妇喘息之机。 泪千行一见大急,剑诀一引,与萧子申一起逼退付一鸣数步后,抬眼瞧向萧子申,欲去又恐萧子申再失。 萧子申见老妇危急,慨然道:“姑娘速去,这老贼我应付得来。”泪千行说了声:“小心些!”转剑就去助老妇。 付一鸣微微一笑,道:“你的相好舍你而去,看你还有何手段。”说罢引剑又刺。萧子申笑应道:“不要急,你祖奶奶不刻便回,有你小老儿的糖吃。”说罢朗声一笑,提剑又战。付一鸣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连刺几剑,又逼得萧子申步步后退。 萧子申见自身剑法被破,不再似方才般将剑招用尽,时而七八分,时而三四分,时而又胡乱格挡刺击几番,虽无章法仍落于下风,却不再似方才一般被动。 萧子申胡乱出招,寻得喘息之机,又见泪千行已显上风,那六名手下围了上去相助,也被老妇拦了下来,心下稍定,就向付一鸣细声怪问道:“老匹夫,你可知这手剑法为何名平阳剑法?” 付一鸣嗤笑道:“你以为怪叫几声就能赢了去?那这江湖争斗也太容易了些。”萧子申又学那女子声音“嗯”了一声,道:“你说嘛!”付一鸣乍一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大喝道:“住口!” 萧子申笑道:“老不要脸的,因为‘虎落平阳被犬欺’啦!就是你大爷我,一式平阳剑法落下,居然不敌你这条老狗,就似现在这般。”说罢长声一笑,饱提元功,双手举剑,竟如使刀一般,当空劈下。 付一鸣见状一怔,疑道:“这是什么狗屁剑法?”萧子申并不答话,一心只在剑上,带起呼呼风声,往付一鸣照头劈去。 付一鸣心知双手使剑,当空劈下,力道不轻,不敢大意,也改了双手使剑,略退一小步,长剑横削格挡,方便化去力道。只闻得铮一声,火星四溅,付一鸣长剑竟被劈出了一道两分缺口,顿时呆了一呆。 萧子申喝了声:“果是好剑!”借横削之力,旋身又一剑当空劈下。 付一鸣下意识一挡,但萧子申此剑力道又比刚才重了两分,付一鸣又略有分神,不仅长剑又被劈出一缺口,自身也被劈的后退了数步,惊道:“小子,哪里来的剑?” 萧子申哈哈笑道:“小老儿,你以为巧夺天工的剑算什么,这炎光神铸的才够资格称作好剑!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小样!”说罢又是朗声大笑。此番言语,自然是要避去巧夺天工的干系,以免将来地犀教去寻出麻烦来。 付一鸣不疑有他,惊呼道:“你怎地有炎光神铸的剑?”萧子申奇怪道:“怎地?炎光神铸还规定了我不能使不成?” 付一鸣怒喝道:“少废话,小子,哪里来的?”萧子申呵呵一笑,道:“你祖爷爷,也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给的,怎地,你有意见?”付一鸣惊疑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萧子申心下大奇,问道:“怎地不可能?”心想:“难道师父与那炎光神铸有过节不成?回头得好好问问才是。”付一鸣闻言一怔,眼珠转了两转,皱了皱眉,闭口不再言语。 萧子申见付一鸣似走了神,心想:“好机会!”假装转眼望向付一鸣身后,大叫道:“师父救我!” 付一鸣听得萧子申呼叫,一惊,又一疑、一怔,忙转头往身后望去,急四下寻找,可哪里有祖天骥的身影! 萧子申哈哈一笑,脚一点地,转身引剑刺向万国邦。万国邦正被泪千行迫的步步退让,左右支拙,狼狈不堪,见萧子申刺来,心下大惊,哪还有心恋战,拔腿就跑。 第九章 相顾无言 泪千行见万国邦退走,也不追赶,只持剑杀向那围攻老妇的六名属下,萧子申亦引剑杀去。 刹那间,泪千行已杀死一人,萧子申杀死两人,老妇寻得时机,一掌拍实在一属下头上百会穴,那属下亦毙当场,剩下两人急急逃散开。萧子申平生第一次杀人,拿剑的手抖了抖,忙甩了甩头,定了定神。 付一鸣回过神来,哼了一声,道:“好狡猾的小子!”说完提剑一步步走向萧子申三人,既不过问万国邦,也不过问那些下属。 萧子申见状,知道今天占不了便宜,急向老妇、泪千行低语道:“码头右边有一条灰毡船篷、桅杆挂黄风灯的小船,你们速去,我随后就来!” 泪千行见再争斗下去也难有结果,自己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萧子申或不敌付一鸣,但脱身并不难,就点了点头,拿起包袱,扶了老妇,准备离开。 付一鸣见状,讥笑道:“杀了我的人,就想走了?” 萧子申一边怪笑道:“真是奇了怪了,狗也认人做了‘我的人’了?”一边随手丢下数十个铜钱,算了三人茶点钱,也背上了包袱。 付一鸣寒声道:“徒逞口舌之快的小子,留下来吧!”说罢,持剑一摆,剑尖着地,急速拖剑冲向了萧子申。 萧子申向泪千行使了个眼色,泪千行会意,点了点头,扶了老妇,提气纵身往乱石港码头奔去。付一鸣并不在意,直往萧子申而去。万国邦脚步略动了动,又见付一鸣并无指示,遂也停了下来,直让那泪千行两人脱了身。 萧子申嘿嘿一笑,道:“留下来做你老子还是做你女婿?”付一鸣大怒,不再言语,旋剑便斩。 萧子申讶异道:“哎哟,学我使剑,原来要老子留下来做师父呀!”却并不与付一鸣比拼,只施展了七星步,一边四处乱窜,一边口里大叫道:“乖乖不得了!乖乖不得了!儿子打爷爷啦!”一阵糊涂话,惹得四周众人大笑。 付一鸣老脸通红,须眉皆张,大喝一声,紧追不舍。就在这时,萧子申忽得转身,也提剑冲向付一鸣。付一鸣说了声:“来得好!”使出十成力道,贯于剑身,剑向萧子申刺去,似要一击功成。 眼看就要近身,萧子申旋剑一拍,将摊旁一箩筐砸向付一鸣。付一鸣变招不及,持剑刺中箩筐,顿时连剑带筐撞向萧子申。 萧子申笑道:“活像待宰的猪!”言罢,左脚尖一点地面,身子倾斜,右手剑柄往旁边摊上一点,已成斜度旋身到了付一鸣身后,剑尖划过,已在付一鸣右腰侧留下一道血线。 付一鸣一惊,他武功本就与萧子申伯仲之间,全靠破解得萧子申武功招式而占上风,此时乱了章法,回身已来不及,又深恐萧子申背后出手,自己着了道儿,只提气直往前冲去,以便拉开距离。 萧子申亦恐付一鸣师徒二人联手,今见付一鸣亦离得远了,所以也不恋战,抬步就走。万国邦知己不敌,害怕有失,哪里敢拦,连忙避开。 付一鸣回过身来,萧子申已去得远了。付一鸣见己伤无碍,轻笑一声,对万国邦道:“走吧,越州去!”随后也自离开了。 萧子申疾奔出乱石港,到得码头,只见船家与泪千行两人正自争论,就过去解释一番,引了二人上船,急叫船家开船。 船起后,萧子申见那付一鸣并未赶来,叹了口气,心想:“为何那付一鸣似是故意针对自己?我刚踏足江湖,连人也未曾识得两个,遑论仇家?就算他与师父有过节,又识得师尊武功路数,怎也不可能一见我便知晓关联吧?此事好生古怪!”寻思了半刻,茫无头绪,摇了摇头,就不再念想。心道以后自有知晓之日,自己多留意几分就是了。 萧子申回过神来,见泪千行正挽了老妇衣袖涂抹金疮药,上前想搭把手,被泪千行阻了下来,萧子申只好一旁自看着。 少顷,老妇伤已包扎完毕,萧子申问了伤情,泪千行只道没事,过两天就无碍。三人又互通了名姓,算是认识了。 原来那老妇姓柳,竟是泪千行母亲娘家的老婆子,初随泪千行外祖母到了泪千行外祖父家,后又随泪千行母亲到了泪家,可算得是真正的老人了。 泪千行忙了一刻,方坐了下来,向萧子申道谢。萧子申道:“也无甚谢的,或许还是在下连累了你们!” 柳婆婆问道:“这又是为何?”萧子申就把宋州之事和盘托出。柳婆婆沉思半晌,点了点头,道:“确有些古怪!我也记得适才那付一鸣言道:‘小子,等的就是你!’看起来又不似是为那宋州之事。” 柳婆婆想了想,又问道:“萧公子可是以前与那姓付的有过节?或你师门与之有什么往事?你仔细想想!” 萧子申摇摇头,道:“我以前住在乡下地方,只认识左邻右舍,上月才出来走荡,哪里会惹了什么人!”说到这里,心下一怔,忽想起临州之事,就道了出来。 柳婆婆听毕,朗声大笑了起来,道:“萧公子想是误会了!那冉明轩冉刺史乃是一为国为民、正直无私的好官,那徐韶清徐大侠更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英雄豪杰,那姚、吴二人我虽不识得,但能与冉、徐二人往来,又岂会是那般小人!老身敢担保,冉刺史、徐大侠他们若要寻个说法,自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来,绝不会似这般阴阳怪气、云山雾罩、卑污行径,让人不明就里。” 萧子申闻言惊呼道:“原来竟是这般人物,倒是我多心了。” 萧子申又细思临州之事,冉、徐等人却是人物,今又听得柳婆婆之言,不觉有些敬重起来,随后问道:“婆婆竟也识得冉刺史、徐大侠他们?” 柳婆婆笑着点了点头,不再续说,又问道:“那可是你师门与付一鸣或地犀教有什么故事?” 萧子申皱了皱眉,摇头道:“我只有一个师父,没有别的什么同门,不过家师之事,我所知甚少,却不知究竟。”柳婆婆闻言也皱了皱眉。 萧子申见柳婆婆皱眉,想了想,自己也该对那付一鸣有所了解,问道:“婆婆,那地犀教到底是个什么所在?那付一鸣又是怎样的人?” 柳婆婆道:“那付一鸣师徒在江湖上名声却也不大好,脾气甚大,似常无端与人相争。若说是为了巧夺天工之事无端记恨于你,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也太小气了一些。那地犀教嘛……”说到此,沉吟了一番,方续道:“地犀教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崛起于西北甘陇一带的教派,明面上嘛,倒也正经,没有什么胡作非为之事。不过据闻,他们私底下常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不过极其隐蔽,又难以拿住把柄,所以江湖中只是略有传言,我也是不知真假的。”说着,看向萧子申,又道:“不过,为防万一,萧公子你日后自留心便是。” 萧子申点点头,道了声谢。 此时,萧子申方才发现,那泪千行竟一直未曾言语,自个儿坐了船尾,双手环足,头枕膝盖,望着茫茫江水,似思索,似发呆,见那背影,令人好生怜悯。萧子申一见之下,呆了一呆,用手一指泪千行,看向柳婆婆。 柳婆婆叹了口气,摇头沉声道:“何苦来哉,何苦来哉!”说罢又是一声叹息。萧子申见柳婆婆言行,即明了方才万国邦所言之事只怕倒有七八分真,一时也不知作何言语。 过得片刻,柳婆婆见大家无声,太过沉闷;又见萧子申有些侠义心肠,略一思索,就看向萧子申问道:“萧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萧子申摇头道:“没什么打算,就四处闲逛闲逛,见识各处风光人物。” 柳婆婆肃然道:“萧公子此言差矣!大丈夫生于世,虽不要说什么名扬天下,汗青流芳,但也不能无所思想,碌碌无为,随性而过,那岂非有负上天美意,徒生于了这天地之间!见公子气度为人,却也是条汉子,怎生如此颓然不思进取之心?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萧子申闻言一怔,一阵暖意涌起,低语道:“多谢婆婆,我师父从来不说这些。”柳婆婆暗觉奇怪,皱眉道:“那令师都说教些什么?” 萧子申答道:“也没什么,自我记事起,家师时常外出,一年也没多少时日在家,或三两月,或一月半月。凡在时,就教导我识字念书,传些剑法掌功,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言语。” 柳婆婆虽武功低微,但栖身豪门,自有见识、经历,微怒道:“世间竟有如此为师者,真正气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传道尚排首位,令师倒好,勉强算得授业,传道、解惑竟就全然不顾及了么?真正气人,真正气人!” 萧子申肃容道:“总是师尊他老人家养育我成人,教我本领,我心里着实感激得很。” 柳婆婆本想问:“令师常年不在,是令师养你?还是你自己养你?”但见萧子申如此,也知不该道其师短长,否则就有挑拨之嫌,只改口道:“萧公子,若你愿意,我倒是可以推荐你个去处,虽说不见得能成就什么大事,但也可学得一身了不得的本领,对你将来定有益处,你好好考虑考虑!” 萧子申忙问道:“什么去处?”柳婆婆答道:“经天纬地!” 萧子申疑问道:“经天纬地?哪是什么地方?”柳婆婆惊呼道:“什么?你竟不知经天纬地?令师,令师……”说到此,只是摇头叹气。 第十章 经天纬地 萧子申心下大是好奇,追问起来,柳婆婆方道:“那经天纬地乃天下间少有的在庙堂与江湖均有极高威望和极大势力之所在,就是当今官家,在经天纬地当代儒圣面前,仍要客气三分!” 萧子申奇道:“世上竟还有这般存在?那经天纬地到底是何来历?” 柳婆婆微笑道:“这话就远了。那经天纬地乃周初圣人周公所创,分一圣三侯六儒宗为主事者,第一代儒圣周公被尊为元圣,自第二代始,均以儒圣为尊号。自周公创立经天纬地,至此已历六十五代,第六十六代儒圣正是太史公。” 萧子申问道:“那三侯竟是朝廷之人?” 柳婆婆笑答道:“可以说算是,但也不是。三侯虽名曰侯,却非爵位,自与那公侯爵位不同,只不过一称号而已。但历代以来,凡圣侯新立,虽由经天纬地自行选出,却需报与朝廷册封,以为正式。也就是说,朝廷是有册封之权,但不过过场罢了,实际做主的仍是经天纬地。儒圣若非圣者仙逝或自行退位,不得新选。三侯每任期三十年,任期一到,由儒圣主持,于经天纬地上位者及学子中选拔,只要出身经天纬地之人,均能参选;三侯若未任满三十年身死、被黜或退位,同法。六儒宗由经天纬地自行安排,不再由朝廷出面封号。” 萧子申讶异道:“我只知晓孔圣人的儒派,却不知也有经天纬地!” 柳婆婆道:“自周公创立经天纬地儒圣一脉,至春秋,学子文宣王孔夫子自立门户,创立文儒一脉。自此,儒门一分为二,文儒偃武修文,儒圣嫡脉仍学文习武。不过也非绝对,文儒亦有习武学子,经天纬地亦有偃武修文者,不过此类极少罢了。自那以后,儒圣安邦,文儒治国,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常例。 “凡太平年间,儒圣一脉隐修武事,畅游江湖;若天下大乱,经天纬地则会派出学子,佐辅明君,安邦定国,再立天下太平。经天纬地学子,大多为武功高强、文韬武略之辈,因而,自古之名将,多出身于经天纬地。 ”远的不说,如大唐李靖、徐世绩、苏烈、郭子仪、李光弼、李晟等;当朝武威郡王石衔戎、琅琊郡王王守训、陇西郡王李嗣勋、鲁国公曹剑南、韩国公卓云相、陇西郡公李嗣隆、武威郡公曹少游、太祖军师魏国公赵昂等开国功勋,均出自经天纬地。 “就是现下大赵第一高手英国公展平,当初也是得太祖与前代儒圣指点,方有今日修为。还有那现在神州武林威名赫赫的南海情天之主卫情天卫大侠,亦是当代儒圣同门学弟。 ”且不去说那古之大帝如秦始皇帝、汉光武皇帝、魏武帝、唐太宗等少时均学于经天纬地!你道那经天纬地比之孔圣人一脉如何?你说那当今官家是不是得礼让几分?” 萧子申听得暗暗咂舌,惊愕不已。柳婆婆见萧子申如此,心下一笑,续道:“你可愿去?”萧子申为难道:“婆婆,这……这不是另投师门么?我是不能够的。” 柳婆婆笑道:“此言差矣!经天纬地虽列教派,却也不完全算一派,就和我大赵的书院相似,无论何家何族、何门何派子弟,均可前往习学,来去自如,既不算入了他门,也不算出于此门。除非你得认可,留下做了经天纬地主事、教习之类,则另当别论。当然,你出了经天纬地,只要不是行那为非作歹之事,亦可自认经天纬地出身。” 萧子申往常只听祖天骥言门派规矩森严之类,未曾想竟有这般地方,惊异道:“这也太自由了些,经天纬地收的过来么?” 柳婆婆道:“若人人都去,自然是收不过来的。但想进入经天纬地,要求极严,除非有出身、品行能得经天纬地认可者之推荐,就连参选学子的资格也没有。否则两千年来,若随随便便就能混进那邪恶不法之徒,经天纬地怕早就不复今日之况。自然,出自经天纬地而为非作歹者,一圣三侯六儒宗自会处置,不留祸患;若天下有变,学子们也必须奉召。” 萧子申想了想,道:“虽如此,我也当征得师尊他老人家的同意方可。” 柳婆婆点头道:“该当如此!只是你之武学尽被破解,若令师并无其他可授,你师徒二人需得早做打算,经天纬地正是一条难得的门路,又无改投师门之虑,我想令师定会欣然同意。” 萧子申点头应后,柳婆婆就嘱咐萧子申,若得许可,就到汴京太丞侯泪宫辞的泪府寻她,届时自有安排。 二人说话间,竟就到了越州,萧子申抢前付了船资,正打发船家离开,柳婆婆竟叫住了船家稍留。 三人上得岸旁,柳婆婆问道:“萧公子接下来去哪里?”萧子申道:“家师叫我自去岳州寻他。” 一旁一直无语的泪千行闻言,看向萧子申,两眼顿现光彩,讶异道:“公子要去岳州?”萧子申答了声:“是!”柳婆婆见状直摇头。 泪千行知自己过于露骨,顿觉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与婆婆要去镇州办些事,若公子能在岳州待到六月,到时再答谢公子今日相助之情。” 萧子申这才想到:“怪不得适才柳婆婆让船家稍留,看来竟是马上要走!”柳婆婆路上对他说了那许多好话,竟使他颇为不舍,想到自己闲来无事,亦可一同前去,又怕引得误会,只点头道:“今日之事,也不知是该谁谢得谁,倒是小子当感谢婆婆一路教导。”说罢向柳婆婆一揖到地。 柳婆婆见状,急忙伸手扶起,道:“都是老身浅见,公子不要笑话才好。”想了想,续道:“越州离得乱石港颇近,那付一鸣料不会善罢甘休,公子还要多加留心些,不要着了道儿。” 萧子申道了声谢,又转头对泪千行道:“我到时在枫苑客栈,泪姑娘和婆婆可来寻我,六月我是不走的。” 泪千行二人料萧子申停留岳州,怕与卫情天寿辰有关,就点了点头,欣然答应,三人就此道别分开。泪、柳二人自上了船,沿江南下;萧子申一人背了包袱、长剑,往投越州客栈而去。 萧子申选了越州北边一家颇为清净雅致的客栈,定了二楼一间上房,吩咐了小二热水饭食,就坐于房内椅上思虑今日杀人之事。 萧子申自笑自嘲,原本自己出村之时,曾想不为一歹,不杀一人,没想到既在临州惹下不知何样乱事,今日却又连杀两人。果然这个江湖一旦踏足,竟就难以自在如意,日后或许还要继续杀下去,直到自己被杀方是了结,真正的“一步江湖无尽期”。 萧子申随后又想地犀教、付一鸣等事,又想师尊、村子诸事,想那些儿时玩伴,东来西去,竟想到晚饭后躺在床上三更时分,仍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在此时,萧子申竟听得隔壁似有熟悉人声,就悄悄的起了身来,走到墙边,耳贴壁墙,细细听来。 只听一苍老声音问道:“确认了?”另一人答道:“回大长老,已看得仔细,就是那断剑山庄之人,带头的是少庄主段中赋与那独臂刀种嵩岳。” 萧子申顿时一惊,后面回话之人竟是付一鸣!白天柳婆婆才叮嘱,没想到如此快就遇上,真正是阴魂不散了。想到是那地犀教不知在做何勾当,萧子申心里一喜,更是紧贴了耳朵,深恐有漏。 只听那被唤作大长老之人又问道:“真不曾见到那段公明或地阳子?”付一鸣回道:“不曾见得,不过却不敢肯定他们在也未在。”话说到此,隔壁一时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才又听得付一鸣道:“大长老,他们明日一早动身。出了越州,就是山野空旷之地,到时我等不论作何打算,都难以隐蔽行藏,你看今夜做是不做?” 又听得大长老道:“先不忙,按理说此事如此紧要,断不可能段公明与那地阳子竟一个不在,此大大不合常理。要我看来,若非他二人隐于暗处,就是另有途径送图。” 萧子申听得一个“图”字,心下疑惑:“什么图引得地犀教大长老前来?却又如此小心翼翼,意不能决!难道是师父所言‘秘窟图录’?竟会这般巧?师父说那图录恐怕四五月会出现鄂州,难道果真是往那鄂州去的图不成?却又不知那断剑山庄是何来历?竟让地犀教长老如此小心!” 萧子申刚思虑至此,又听付一鸣道:“教主他老人家真赶不过来?”那大长老哼了一声,道:“若教主他老人家能来,早和我一起来了,还用你问?”那付一鸣连忙喏喏应是。 又听大长老道:“就因教主他老人家不在,我等若贸然行事,一旦段公明与地阳子有一人在此,我等都无法得手,我看还是小心一些,再看看不迟。你待会吩咐下去,明早断剑山庄动身后,哨探都撤下来,我们两人亲自去。” 付一鸣应了声是,告辞了大长老,似是出去吩咐去了。 萧子申正要去歇息,又听得大长老自语道:“图啊图,这次我地犀教非得不可!” 萧子申心想:“你家萧爷爷正闲的无聊得紧,你地犀教即惹到本公子头上,那说不得,本公子就要睚眦必报一番了!” 随后,萧子申轻声退至床上,躺下歇息,想到待明日一早,就去坏他地犀教好事! 第十一章 紫衍神掌 第二日,天过五更,尚未放亮,萧子申即起身梳洗,等着那隔壁行动。不多时,只听得开门细语之声,随后门似又开合关闭,传出了两双脚步声,直往楼梯口而去。萧子申心道走得好,也出了房门,随后跟去。 到了楼下,只见那付一鸣二人结了房钱,直出门去。萧子申往门外探去,见二人并不曾走远,只隐于客栈对面黑角处,似等待。 萧子申暗想:“怕是他们要跟的那什么断剑山庄之人尚未起行,方才去了对面盯住门户,如此我倒不好前去结算房钱,以免被付一鸣识了出来!” 等了一盏茶功夫,仍不见动静,萧子申皱了皱眉:“难道我竟猜错了?”又功聚双目,小心的往黑角处探去,见那二人仍在,才放下心来。 萧子申又细思:“我若直接向断剑山庄道出因果,但那断剑山庄并不曾识得我,恐会疑我居心,再把我牵扯进去,那时倒不妙。权且跟了上去,再做计较吧。” 又过了一刻,只听得后院有众多人声、脚步声传了开来,萧子申暗道怕是来了,就让到一边,细细观察。 只见当先一人,年纪应不到三十,眉宇散发阴寒之气,叫人不敢亲近;身旁略让半步之人却是一位四十多岁并无左臂的大汉。二人后面随了十多位下属,抬了三口小箱子,面容肃穆,紧紧跟随二人。 萧子申心想:“看来就是那付一鸣口中的‘断剑山庄少庄主段中赋与那独臂刀种嵩岳’了!”只是奇怪,为何小小图录,竟会用到箱子? 只见那段中赋一行人结清了帐,出了门去,那种嵩岳似眼角瞟了萧子申一眼,却并不在意。段中赋一行人将箱子放了马车,自骑了马,缓缓往城外而去。 段中赋一行人走远后,只见付一鸣二人亦施展轻身功夫,小心吊了上去。萧子申忙结账出门,随后跟去。 出了越州,段中赋一行人亦缓缓而行,似并不急于赶路。萧子申心道如此最好,免得徒耗内力追赶。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萧子申觉着好生无聊,已有些不耐起来。 萧子申见段中赋一行人正转过了一山道,付一鸣二人亦跟到了山道转弯处,心叫了声好机会,抄起小石,贯注内力,远远击向山道转弯处草丛。小石去后,萧子申急往旁一纵,隐于树丛里。 只听前面传出一声:“谁?”听声音有些年轻,想来多半是那领头的段中赋。又听得另一声音笑道:“小兄弟,那段中赋、种嵩岳就交与我们两个老家伙,箱子你负责吧!” 萧子申记得那是大长老的声音,心下大惊,原来自己以为算计地犀教,没想到现在反倒自己也被算计了进去。 只听那年轻声音又道:“我当是谁来做我山庄的免费镖师,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地犀教尤人非、付一鸣二位长老大驾,倒是晚辈失礼,未曾早些见礼。”说罢嘴角冷笑,向尤、付二人拱了拱手。随后又转头望向萧子申隐藏所在,高声道:“阁下还不现面么?在下可没有那刘玄德的器量!”说罢冷哼一声。 萧子申见他提刘玄德的器量,说得怕是“三顾”之意,只得姗姗起身,不好意思的笑答道:“误会,嘿嘿,误会,在下路过,路过而已,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在下多有叨扰,告辞了,嘿嘿,告辞了!” 独臂大汉边走向萧子申,边笑道:“小兄弟自客栈一路跟随,想必是累了,我山庄多少得请小兄弟喝杯清茶才是,否则传扬了出去,没得叫人轻看了我断剑山庄,笑话我等不懂那待客之道!”话虽表面客气,却是暗含机锋。 萧子申讪笑道:“别客气,别客气,我不累,不累,嘿嘿!”说罢转身欲走。独臂大汉见萧子申想走,冷哼一声,道:“还是留下吧!”随之一掌劈向萧子申。 这时,只见地犀教大长老尤人非稍一用劲,竟已纵身来到萧子申身前,抬手挡下了独臂大汉之掌。萧子申暗自吃惊:“这身法,可比你萧大爷厉害许多!” 尤人非与独臂大汉双掌一接,内力双吐,独臂大汉抵挡不住,被迫的后退三步,叫了声:“地犀教大长老果然名不虚传!”话音方毕,已从背后拔出刀来,遥对尤人非。 尤人非笑道:“今日正好领教领教独臂刀种嵩岳的狂神十三刀,看看是否当得起那‘狂神’二字!” 原来那种嵩岳一旦使出刀来,往往不计生死伤痛,疯狂之态,令人胆寒,因此常有武功与种嵩岳相当或略胜者败亡于种嵩岳刀下,使他在武林上赢得了“狂神”的名号。 尤人非又对萧子申喝道:“小兄弟,还不动手?”萧子申心想:“动你个头,老子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又转身逃跑。 萧子申跑出不远,惊见前方一人拦路,正是那段中赋。萧子申惊道:“你……你……你!”萧子申想:“你不应该是与付老贼动手么?” 段中赋似明了萧子申所思,哂笑道:“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那付一鸣一把年纪了,段某怎好以少欺老,自有那年长者‘招待’他。小子,我俩看来是相当的,怎样?玩耍玩耍?” 萧子申讪讪应道:“嘿嘿,你看我俩也一把年纪了,还学那垂髻稚子,岂不让人笑话!我看你还是回去守着你的宝贝吧,别出了什么岔子,惹你老子生气!” 段中赋笑道:“嗯,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你跟了我回转看看,也好增长些见识!”萧子申回道:“那倒不用,我还回家抱媳妇呢,还是走吧!”说着就滑向一边,欲从段中赋侧旁溜走。 段中赋到得萧子申身前,伸出右手又拦了下来,道:“噫,何必拒人于千里呢?这样吧,咱们还是比划比划,你若走得了,就请自便如何?” 萧子申一听,也不答话,提掌就击向段中赋右臂,务求出其不意,好脱得身去。 段中赋哈哈一笑,右手回缩,身子略向左移了移,随后接住萧子申之掌,道:“啧啧啧,好小子,也不言语就动手,果然深谙那诡道!” 萧子申讥道:“坏小子,反正规矩都是你家在定,我又何必废话。”语未完,连出定元掌,拍向段中赋胸前各处要穴。 段中赋一边接下萧子申厉掌,一边笑道:“原来是那不入流的七星定元掌,怪不得藏头缩尾,做那小贼行径。” 萧子申没想到段中赋竟也识得定元掌,又见那段中赋似轻而易举就化解了自己掌法,不觉大是泄气,一双手滞了一滞,已被段中赋左掌击中前胸,内息翻涌,竟被击退数步。 段中赋见萧子申被击退,也不逼迫,只笑道:“小子,可识得段某人的掌法?”萧子申略运了运气,方压下翻滚的内息,道:“你萧大爷年轻识浅,不识得小子的三脚猫破掌法!” 段中赋也不在意萧子申讨的口舌便宜,瞧了自己右手一眼,又笑道:“那你可记仔细了,这叫做‘紫衍神掌’,以后记得避远些,莫像今日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萧子申应道:“你们断剑山庄喜欢拜神么?那位叫什么狂神,你这也叫什么神掌,我看你干脆也改名叫‘神经’好了!” 段中赋冷笑一声,提起右掌,念道:“紫衍神掌第九式,‘紫衍一炬’,起青灵、合少海、汇神门、定少府!”言罢一掌拍向萧子申。 萧子申只觉灼浪涌来,竟有三分徐韶清“焚天诀”之势,大惊之下,哪里敢接,连忙施展七星步退开。随后伸手解下剑来,持剑在手,惊疑不定的看向段中赋。不知他念下掌法口诀,是何意思! 段中赋亦不掌随萧子申而走,而是掌势不变,就此直出,击向了萧子申身后一棵大树。只闻嘭一声,掌已击实,大树竟不动摇。段中赋右手起开,转身又往萧子申走去。 萧子申抬眼望去,只见大树中掌处已如黑炭,刹那间,一声闷响,中掌处化为粉尘,簌簌洒下,留下一个寸深的掌坑。 萧子申又一惊:“果然有些似师父言说的‘焚天诀’!若自己中掌,岂非就此骨肉难保?”见段中赋向己行来,又蹬蹬蹬退了几步。 段中赋见萧子申径自后退,讥笑道:“小子,别怕,你若中掌时运起内力抵挡,嗯,段某功力尚浅,以你的本领,应该只能留下一个焦黑掌印,怎样,咱们试他一试?说不定你萧大爷功力高深,就似挠痒一般!” 萧子申又退了几步,方回道:“我不是大爷,你才是大爷!我看那徐大侠的掌力恐也不及你!”段中赋闻言,脸色微变,道:“你这是笑话我不如那徐韶清么?” 萧子申暗自点头,看来这少庄主也见识不凡,一听徐大侠,就知是徐韶清。 就在此时,只听的旁边似有人哼了一声。段中赋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全身笼罩灰袍,头戴花虎面具,掌套布套,双鬓银丝随风飞扬,施展七星步,纵身提掌攻来,使得竟是七星定元掌! 萧子申一见来人身段武功,惊喜叫道:“师……”刚唤出一个字,连忙闭嘴,暗叹自己太也笨了,没得白白暴露师尊身份,因而转为啧啧叹道:“这面具倒新鲜!” 来人看了萧子申一眼,竟不言语,只管攻向段中赋。 段中赋见来人威势,不敢大意,只饱提元功,使出紫衍一炬,接住来人双掌,顿觉掌劲竟受阻碍,难以发出。段中赋见状,功力狠催,欲要逼退来人! 谁知来人不以为意,双眼一凛,竟将段中赋灼热内劲逼返回去。段中赋大惊,急忙连退,内息湃运,化解掌力,待得化去灼劲,双掌已是通红。 第十二章 上清地阳 段中赋定下身形后,抱拳道:“好浑厚的功力!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可是与我断剑山庄有旧?”这个“旧”字,当指的是仇怨! 来人并不答话,兀自背负双手,站立不动,就这么盯视段中赋。 萧子申见来人来后并无只言片语,暗想:“定是师尊他老人家不愿露了身份!”就出口道:“啧啧啧,原来是那不入流的紫衍破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自然是回了先前段中赋所言“原来是那不入流的七星定元掌”之语。 萧子申见得紫衍神掌败于七星定元掌,心里得意,适才自己又颇狼狈,务要讨得些口舌便宜,好捞回些颜面。 段中赋看着萧子申,冷笑道:“这位高贤使来,自与你那三流手法不同!你若不服,可再与我比划过,让这位高贤评点评点。” 萧子申摇头笑道:“我是没什么动手的心思了。你老子使出来,想来自与你那三流手段不同,你若不服,可叫你家老子来与这位高贤比划比划,看到底是哪门子功夫比较厉害!”这一番话,自学了段中赋言语,又故意加重了“高贤”二字之音,更是同时揶揄了二人。 萧子申想到师父上次出现也是袍子笼了全身,心里暗自好笑:“师父啊师父,你果然是个藏头缩尾的高贤!”想到此处,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段中赋大怒道:“小子,有甚可笑?”萧子申道:“别误会,别误会,没笑你,真的没笑你。”说完,竟笑得更欢畅! 段中赋一听,以为萧子申故意如此讥笑于他,心下大怒,功聚双掌,径自走向萧子申。那来人一个横移,又挡在段中赋身前。段中赋一时恼怒,喝道:“你!”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沉重脚步声,一声一声响似闷雷,缓缓往此处前来。那脚步声听似寻常,却震得空气乍响,耳鼓生疼,萧子申连忙运功抵挡。 来人近时,萧子申抬眼望去,只见一四十多岁的道者,头束发冠、身披道袍、背挂道剑、手持拂尘,须发飘扬,踏风御气而来! 段中赋一见来人,喝道:“地阳子,怎来的这般迟?”地阳子并不理会段中赋,只眼露威光,看向灰袍人,道:“留下东西,你们离开吧。” 灰袍人稍微退了两步,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盒子、一张纸,运劲掷向萧子申。 萧子申连忙接住,见纸条上写道:“臭小子,还不快滚!”果是师尊笔迹!萧子申心想:“师父花样也忒多,隔这么近,居然用传书说话,果然高人风范,就不说一字,咋滴!” 地阳子见萧子申接了盒子,怕是此子要遁走,哼了一声,瞬间移向萧子申。灰袍人见状,亦施展轻功去阻地阳子。 段中赋见地阳子来此,既不回自己话,亦不理会自己,那有把自己视作少庄主,心下大怒,亦追向地阳子,喝道:“地阳子,你站住,本少庄主正问你话!” 段中赋追到地阳子身旁时,地阳子已双掌连击,迫得灰袍人节节败退。 段中赋恼怒地阳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竟出手攻向地阳子!地阳子见状,哼了一声,一掌接住段中赋来掌,劲道略吐,段中赋吃力不住,蹬蹬蹬直往后退。 段中赋见地阳子竟又无端对自己出手,再加上方才怨气,顿时怒火中烧,大怒道:“好你个叛门弑师的狗贼,竟敢对我出手!” 地阳子一听此言,脸色霜寒,只冷眼看向段中赋。段中赋心头一颤,兀自怕了,脚竟不听使唤,又直往后退,冷汗已湿后背。 地阳子声不带半点感情生气,冷冷道:“这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再敢妄言,就算庄主立于地阳子之前,我亦必杀你!”段中赋心下一寒,忙点头应是。 地阳子又提步走向灰袍人,刚走出两步,却停了下来,过得片刻,方道:“庄主只吩咐在下护得东西,可没说要顾你死活,更不曾言道不能对你动手。你若不岔,日后自叫庄主吩咐清楚些。”段中赋闻言,一时无语,愣在当场! 灰袍人借得这短暂之机,又送出一纸条与萧子申。萧子申接过一瞧,竟又是“还不快滚”四字。 萧子申见师尊不是那地阳子对手,自己若走,失了道义,自己留下,又帮不了忙,一时抓耳挠头,难以决断。 灰袍人见萧子申仍傻站在那里,就一掌扫向萧子申。萧子申知师父让自己走之意,但就此离去,日后还有何颜面与师父相见!况且,师尊也是为自己方现身遇险,自己岂能丢下师父独自逃离!想及此,竟抬脚走向那地阳子。 地阳子见萧子申不丢下同伴独走,赞道:“还有些良心,现在留下东西,我亦不为难你们,这是最后的机会。” 萧子申闻言大喜,心想:“先保得自己与师父的命再说。”就伸手入怀,拿出盒子,正要掷向那地阳子,这时,只听得一声长笑,道:“这般热闹,我岂能错过!”竟是尤、付二人来到。 萧子申见二人赶来,颇为不解,愣了一愣。灰袍人觑准萧子申分神之机,又一掌拍向萧子申,借掌力将萧子申连人带盒送了远去。 地阳子见得灰袍人行为,心下怒道:“好不知进退!”忙提气追向萧子申。尤人非哈哈一笑,纵身截住地阳子,灰袍人、付一鸣亦围了上去。段中赋也不管那地阳子等人,只提气往萧子申追去。 地阳子见三人围了上来,寒声道:“让开道来,否则别怪贫道手不容情!”尤人非嘿嘿冷笑道:“手不容情,嘿嘿,好一个手不容情,果然是一个手不容情之徒!” 地阳子明了尤人非话中之意,脸一寒,道:“你,找死!”身子一晃,已欺身到尤人非身前,拂尘直往尤人非脸上扫去。 尤人非知晓地阳子威名本事,不敢大意,忙侧身避开,抡掌起风,扫向拂尘,谁知竟无法撼动拂尘分毫。 只见地阳子功传拂尘,尘丝拢聚,尖端似钻,直如剑般刺向尤人非。尤人非只觉劲风刺面生疼,心下大惊,急急后退。 地阳子冷笑一声,右掌张开,催功过劲,拂尘竟平直漂浮于地阳子右手前方,旋转不息。劲风带起,空气嗞嗞作响,可见其威、其势、其力! 地阳子使出一招“追风赶月”,带起拂尘,直如风钻般杀向尤人非。 尤人非脸色大变,往日只听得地阳子威名,虽有高看,亦不甚放在心上,现下身临其境,方知何等深不可测,恐怕与教主难分轩轾!拂尘尚离尤人非四五尺,尤人非已感全身如被针刺,穴道滞碍。 眼看拂尘就要刺中尤人非,尤人非心下一横,双掌聚力,往胸前一合,欲要夹住那尘丝。正危急之时,灰袍人携掌、付一鸣仗剑从两侧杀到。 地阳子见灰袍、付一鸣二人来到,肩头微动,道剑出鞘半尺,剑气瞬发,击向灰袍、付一鸣二人。 灰袍人大喝一声,连连出掌如风拍向剑气,身子被迫不住后退,退得十余步,方化解了剑气。 付一鸣仗着利剑在手,心想:“一道剑气能耐我何!”只功传剑身,长剑嗡嗡作响,震颤不已,向那剑气击去。谁知刚一接上,轰然乍响,付一鸣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剑气透剑而过,延手太阴经,直达中府、转璇玑、往膻中而去。 付一鸣大惊之下,急忙稳定心神,功聚膻中穴,迎向那剑气。只闻一声闷响,付一鸣受力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瘫坐于地,再难起身。若非地阳子分功以一敌三,这一招之下,付一鸣就再难活命,可知如何侥幸。 尤人非趁地阳子剑气连发时,双掌夹住拂尘尘丝。谁知拂尘力转之下,尤人非双掌血花溅起,竟是难于制住,大惊之下,急往左后退去。可惜仍迟了半分,尘丝点准右胸库房穴,尤人非胸口炸开半寸血洞,劲气瞬间入体。 尤人非后退之下,急运功化解,片刻喷出一口鲜血,方才化去劲道。心想:“好险,若非避开要害,此一击,恐就要重伤或身亡在拂尘之下!”抬头看向地阳子时,仍心惊不已! 适才三人合战地阳子,顷刻之间,竟一退两伤,且付一鸣伤重恐难有再战之力,此等修为,当真可怕!尤人非寻思:“今日之事,恐要好好回禀教主才是!” 地阳子看了看灰袍、付一鸣二人,不再过问,手持拂尘,径自缓步踏向尤人非。尤人非大惊之下,忙缓步后退,暗想:“他真要杀我不成?”寻思之下,急抬眼四处寻望。 正在此时,一华服老者飘然现身而来,沉声道:“地阳子,追图去吧,此三人,我来打发!”地阳子抬眼看了看尤人非,叹了口气,回道:“是,庄主。”说毕,就纵身往段中赋、萧子申去处纵去。 地阳子走后,断剑山庄庄主段公明笑道:“尤长老、付长老,怎样?需要在下出手助尔等疗伤么?”尤人非哼了一声,道:“不劳段庄主大驾,今日之事,待禀明魏教主,教主自会向庄主讨个公道。” 段公明道:“这可是你说的,他日魏老儿怪罪下来,可别推到我身上,说什么我断剑山庄打伤了人,竟然不管不顾。”尤人非哼了一声,不再言语,给自己上了金疮药,又过去为付一鸣疗伤。 段公明又转身看向灰袍人,道:“怎么,阁下还不走?不担心你那‘乖徒儿’一个不小心就被地阳子杀了?” 灰袍人淡然道:“若地阳子伤他分毫,我等自不会放他干休!”说罢哼了一声,转身离去。段公明笑笑,也不过问,任由众人离去。 第十三章 情仇难断 萧子申见师尊执意要自己走,又见有地犀教二人助阵,料师尊脱身不难,就借了掌力,施展轻功,急急往远处奔去。萧子申奔逃了一刻间,忽然止住,只见前面一人拦路,道身拂尘,不是地阳子又是谁! 萧子申见地阳子如此之快竟就赶上了自己,一时大惊道:“你……你……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地阳子见萧子申如此情况之下,仍自挂念师尊安危,心下自欢喜了几分,含笑问道:“令师可是那灰袍之人?”见萧子申连连点头,续道:“令师修为,要脱身不难!” 萧子申喜道:“你没骗我?”地阳子点头道:“贫道自不骗你!”萧子申一揖道:“多谢你!”地阳子一怔,问道:“为何谢我?”萧子申道:“我虽武功低微,却看得出家师与你相差甚远,若非你有意放行,我师尊定是走不了的。” 地阳子笑道:“就算我不放,令师自己也走得了,但现在却与我不相干了。”萧子申奇道:“此话怎讲?”地阳子道:“现在令师三人面对的是段庄主!” 萧子申惊呼道:“那……那我师父?”地阳子应道:“你别担心,段庄主修为与我相当,令师能从我手里脱身,自也能从段庄主手里脱身。”萧子申闻言方松了口气。 地阳子见萧子申松了口气,暗暗点头,温声道:“把东西给我吧!” 萧子申见地阳子颇好说话,武功高强却不用强,为人也和善;况且,他若用强,自己也只有守不住的份,自然应允,就取出盒子,交与了地阳子。 地阳子接过,打开瞧了瞧,确认无误,点了点头,道:“贫道走了。”地阳子刚走得几步,顿了顿,又转过身来,对萧子申道:“回去吧,好好孝顺你师尊,我……我……”说了两个我字,再难以为续。 萧子申抬眼一看,地阳子竟是脸色凄苦,眼含滚泪,神色黯然。 萧子申见状,心一颤,记起段中赋之言:“好你个叛门弑师的狗贼!”萧子申念及此,皱了下眉头,观地阳子现下形态及为人行事,竟不像那会叛门弑师之人!就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的,你……你别难过!”说到此,竟不知该如何下去。 地阳子仰天长笑道:“好,我记下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萧子申回道:“在下姓萧,名子申。” 地阳子点头道:“萧子申,我知道了。你以后若遇到上清宫的道姑、道子,记得千万别说识得我!”说着,又想了想,摇头道:“不!你以后遇到谁也别说识得我,你也就当不识得我!”说罢,转身缓缓而去,似要走出一条斩业之道。 萧子申呆呆看了半晌,脑中仍自回响地阳子之语。直到地阳子消失眼前,萧子申才回过神来,独自离去。 萧子申边走边寻思,不知师父他老人家是否脱了险境,兀自放心不下,又寻了来路,往回走去。走出不远,一人竟往萧子申纵身逼来,叫道:“小子,留下盒子罢!”竟是那段中赋赶了来。 萧子申见段中赋问来,先是一怔,随后笑道:“段小子,怎来的这般迟?”学得竟是那段中赋问地阳子的言语。段中赋喝道:“少废话,把盒子拿来!否则,我要你小子变那黑炭。” 萧子申嘿嘿道:“不是说你来迟了么?竟听不懂人话儿。”段中赋疑问道:“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萧子申摇头道:“我看你们那断剑山庄除了一个地阳子,脑袋大概都不好使。”段中赋怒喝道:“好小子,废话也忒多,先拿了你,看你还能不实话。”说罢,就欲纵身往萧子申攻去。 萧子申知自己不是那段中赋对手,见段中赋就欲动手,急忙喝了声:“停!”段中赋闻言不以为意,就停了下来,奇怪道:“小子还有何说道?”萧子申怕动了手自己难看,急忙道:“盒子我已交与了地阳子,你回去一看便知。” 段中赋闻言皱了皱眉,似思虑了一会,方笑道:“好小子,编慌也不编的齐整些,那地阳子正与灰袍人等战了一起,就算赢了,怎可能竟走到了我前面?你这话或可诓骗得了别人,却休想骗了我去。” 萧子申急道:“你们江湖人都这般不信人么?” 段中赋嘿嘿道:“江湖中尔虞我诈,总要多几分心思才能多活几天,像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懂得什么!”说到这里,脸色一变,急忙闭了嘴。 段中赋仔细看了看萧子申,见他似并不在意话中之意,方松了口气,暗想:“果然是那初出茅庐的小子!” 萧子申见段中赋竟不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道:“我真交与了那地阳子!”段中赋讥笑道:“那你敢与我回去对质么?” 萧子申心想:“地阳子说你那老子来了,我跟你回去岂不自投罗网,届时,我还走得了么?”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已交还了去,我问心无愧!” 段中赋奸笑道:“那咱们一人退一步,你让我搜一搜身怎样?” 萧子申讥讽道:“你刚不说:‘江湖中尔虞我诈,总要多几分心思才能多活几天!’万一你搜身是假,借机点我穴道是真,我不就凄惨歪歪了,你真当你萧大爷傻啊!再说,就算你到时搜了没有,又去说:‘定是我藏去了哪里!’届时我又能怎样?反正你是不信我的,那我也信不过你。我看咱们还是就此分手吧,你回家找你老子要糖吃,我回家找我媳妇取暖去。”语毕,就施展了七星步,急往后退去。 段中赋轻声一笑,施展了身法一边追去,一边道:“萧小子,我看你家媳妇要守寡了!”说罢哼了一声。 二人离得本就不远,段中赋施展了个诡异身法,身子一晃,瞬间就欺近萧子申,伸手抓向萧子申臂膀。萧子申大惊,身子略滞,急忙横移了开去,臂膀衣服已被段中赋扯下了一块来。 萧子申一边急往旁疾奔,一边从背后拔下剑来,眼看段中赋越欺越近,只狠下一条心,回剑刺向段中赋。段中赋双掌连拍剑身挡了下来,笑道:“这就对了嘛,又不是大姑娘家,跑什么跑?” 萧子申不理会段中赋的揶揄,只把平阳剑法施展开来。段中赋以掌敌剑,竟只略占上风。萧子申心下顿时大定。 段中赋见久攻不下,嘿嘿一笑,道:“小子你也不是太差嘛,竟要本少爷施展那紫衍神掌的高深掌法。”说罢,提掌运劲,热浪涌现,竟又是那紫衍一炬!萧子申一见,忙用剑击向那段中赋掌心,以求破招。 段中赋冷哼道:“岂有如此轻易!”随即双掌掌心往内遥合,内力一引一压,萧子申长剑竟前进缓慢,兀自颤抖不已,剑柄已觉热劲。 段中赋眉眼一挑,双掌交击,拍实剑身,萧子申只觉灼劲滚滚而来,双手滚烫,一惊之下,连忙运功抽剑,未曾想那剑在段中赋双掌中竟也是退得缓慢。 只见段中赋大喝一声:“撤吧!”红浪涌现,剑身轰鸣,萧子申只觉右手如置炭炉,连忙放开了剑,只闻哧哧之声,竟已手冒青烟。萧子申连忙蹦身哈气,搓手半晌,方才好受了些。 萧子申停下来后,见段中赋竟未乘胜追击,只拿了剑细细查看,心下好生奇怪不解!又听得段中赋啧啧叹道:“这剑还不错嘛,看起来像那凌老头的东西,没想到你小子竟能得此利器,嘿嘿,倒是有些机缘!” 萧子申心下嘀咕:“你堂堂少庄主,不会要贪图一把剑吧!”正思量着,段中赋又看向萧子申,笑道:“萧小子,本少爷就说伤不了你啦,你看看,不就是只冒了几丝烟而已。”说着,又把剑往地上一插,道:“刚才是手掌,现在咱们试试身子吧。”边说着边提掌运劲走向萧子申。 萧子申心想:“你大爷的,还玩?”连忙抽身急退,一边退一边寻思如何取回宝剑。段中赋可不容萧子申多想,又是紫衍一炬使将出来,逼向萧子申。 萧子申一边避退,一边暗想:“剑法抵不过,掌法更非他对手,现下如何是好?”想到掌法,猛然醒悟,那小子初时不是念了紫衍一炬的诀窍出来,现在自己别无他法,反正敌不过,何不试他一试。 萧子申想着,就依葫芦画瓢,顿觉手少阴心经青灵穴似有反应,心下大喜,连忙依序,真气往那少海穴行去。谁知真气刚出得青灵穴,竟自消失不见,心下大惊。 这时,只觉热风扑身,竟又是段中赋厉掌来到,萧子申反应不及,只得聚功硬抗,胸前早中一掌,衣服瞬灼焦化。 萧子申中掌后,只觉胸口滚烫,如被滚水浇灌,热劲直窜入经脉。萧子申受力不住,身子被一掌拍出两丈外,口角溢血,竟已受了内伤。 萧子申连忙运功,急化热劲,顷刻,又喷出一口热血,方化去劲道。见那段中赋亦未曾追赶,只在远处含笑观看,就放下了心,低头胡乱扯去焦化衣服一看,胸口一掌大小的中掌处,露出绯红胸肉来。 段中赋望见萧子申瞧向胸口,笑道:“我就说你萧大爷功力高深,你看,果不是没留下个焦黑掌印!”萧子申见段中赋不住讥笑,心下不岔,暗想:“总有一天要你小子连本带利还回来!” 第十四章 耀星使者 萧子申正想着,又听得段中赋道:“你小子方才似乎走了神,嗯,我猜猜看!你小子听过我念紫衍一炬的诀窍,是否在想着用一炬对一炬。”说到此,哼了一声方道:“你也不思量思量,如此掌法,岂是凭区区口诀就能轻易炼成的。” 萧子申应道:“那要不你细细说了来,等我练成了,咱们公平的比划比划。”只见段中赋竟点头答道:“嗯,好像有几分道理,你本就比我差了几岁,学得功夫又比我差,我确实似乎有些胜之不武。” 萧子申闻言一呆,暗想:“我就随口揶揄一下,你这傻蛋竟就当真起来!”道:“你真愿意传授?”段中赋道:“也无不可,我就吃亏些!不过就这一掌,再多可就没有了。” 萧子申眼珠转了转,叫道:“先说好,你萧大爷是不会拜师的,你小子别想来占你萧爷爷的便宜。”段中赋嗤笑道:“你家段大爷也收不得你这么差劲的徒弟。” 二人说着话,竟真就在一旁解说、练习起紫衍一炬来,若叫别人看了,如何肯信。萧子申练习了半天,真气仍难合于少海穴,不觉气馁起来。段中赋大骂萧子申竟不知足,若能如此速成,岂能呼为神掌,吩咐萧子申日后好生练习。 正在萧子申二人讨论、练习时,只听一个声音讥讽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的兴致了?”段中赋闻言一惊,抬眼看去,惊呼道:“耀星使者?”那耀星使者笑道:“一面之缘,没想到堂堂断剑山庄的少庄主竟还记得在下。” 段中赋道:“一面之缘,名满江湖的摘星手星痕竟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天下又有几人敢不牢记阁下。”说到此,急低声对萧子申道:“快跑!” 萧子申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刚还要打要杀,怎么突然好心起来了?”那星痕哂笑道:“走得了么?”语未必,已抬手抚向段、萧二人。 段中赋一边叫道:“快跑!”一边大喝一声“紫衍汹涛”,掌力竟如波涛般一浪急似一浪叠加到一起,最终汇于最前一浪,轰隆声响,拍向星痕。 星痕冷哼一声,右手轻抚,将段中赋掌力往左一引,再左手上带,定掌一拍,紫衍汹涛掌劲竟加了力道,返回击向段中赋。 段中赋见掌力急速回击而来,不敢大意,急使紫衍一炬,击向掌力,化解涛劲。掌力相交,轰一声,段中赋不敌败退,双脚拖出两条碎痕,直退得数丈方才止住,喉头一甜,鲜血吐出,竟是受伤不轻。 段中赋刚回过神来,星痕又已欺到身前,左手由上往下,抚向段中赋天灵,竟像是要一手杀人。 萧子申在段中赋败退时已赶了过去帮扶,今见星痕左手下抚,似欲杀段中赋,连忙饱提真力,功聚食指十宣,点向星痕左手劳宫穴。 星痕哼了一声,并不在意,左手直往下而去。掌指相接,萧子申顿觉疼痛钻心,哪里经受得住,吐血败退。但萧子申一指并未白出,段中赋已借短暂之机后仰避过天灵要害。 星痕一掌抚在段中赋前胸,段中赋只觉五脏翻涌,经脉震荡,再次被一手抚退,与萧子申一般吐出血来。萧子申心想:“大爷的,今天萧大爷是死定了!” 星痕见二人吐血后退,双手背负,直向段中赋踏去。段中赋急扯了萧子申急速后退,眼见得星痕离二人越来越近,段、萧二人尽皆失色,暗叹:“吾命休矣!” 正在此时,只听一人喝道:“星痕小儿,休得放肆!”一刀转瞬拦在段、萧二人身前,斩向星痕,竟是独臂刀种嵩岳。原来段公明见爱子许久未回,始终有些不放心,就唤了种嵩岳来寻,刚好遇到星痕欲杀二人。 星痕见种嵩岳一刀斩来,竟不在意,笑道:“若段公明或地阳子在此,我尚忌惮几分,就凭你,也敢拦我!”言罢,右手轻抬,拈向种嵩岳前锋刀背,拇指、中指顿时拈实,种嵩岳竟刀不得进。 种嵩岳知自己功力不如星痕,大喝一声,右手运劲一扭,旋身而起,方脱出星痕之手,急护着段、萧二人而退。 种嵩岳边退边向段、萧二人喝道:“走!”见段、萧二人奔逃后,举刀看向星痕,道:“我断剑山庄与是非枭境从无瓜葛,三光使者为何对我家少主出手?” 星痕冷笑道:“自然是要用你家少主换图了。”说到此,见段、萧二人急急远遁,哼了一声,左掌伸张,五指如爪,将插在地上的萧子申长剑吸了来,运足内劲,掷向萧子申。 萧子申听得风声,欲避已迟,长剑贯右胸而出,顿时又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天旋地转,全凭本能,胸插长剑,一路跌跌撞撞往远处逃去。 星痕见剑贯萧子申右胸而出,料不能活,施展轻功,直奔向段中赋。种嵩岳见状,持刀拦住,全力施展狂神十三刀,刀刀似与星痕同归于尽。 不过数招,星痕见段中赋已走远不见,心下大怒,拼着被种嵩岳割伤手臂,接连数手,抚向种嵩岳前胸、臂膀。种嵩岳顿觉内息滞碍,右手微颤,虎口崩裂,张口吐出一口血。 只听星痕冷声道:“今日一会,狂神倒名副其实。既然段中赋已走远,今日就拿你试试,看看你在段公明心内到底有几分重量!”语毕,身形急晃,种嵩岳顿觉数个星痕于四周同时闪现,一时难辩虚实,心惊道:“九耀幻身,果然名不虚传!” 种嵩岳看不透九耀幻身虚实,一时将刀舞得密不透风,但不过顷刻,已被连击数处要***息更见紊乱,行动渐趋迟缓。 种嵩岳心想:“如此下去,不出片刻,恐自己就要被那星痕拿下。”想及此,一声大喝,功聚刀身,直往前劈去,同时脚底用劲,发足狂奔,只往前猛冲了出去,顿时从身前破开缺口,奔向远处。就这顷刻功夫,又连中三掌,浑身疼痛。 但种嵩岳知道星痕身法高明,不敢大意,连回头望一眼也不敢,施展轻功,一心直往前奔,勿要争取走远些,待少庄主引得人来便好。种嵩岳接连受创,内息不稳,身法大受影响,如何走得快,片刻就被赶上。 星痕嘿嘿一笑,足尖轻点,从种嵩岳肩头踏过,瞬间竟走到了前面,转过身来,看向种嵩岳,道:“你是乖乖受缚呢,还是半死不活受缚?” 种嵩岳道:“你杀了种某人便罢,要想绑了我去,休想。”说罢,又举刀与星痕战作一团。不几招,种嵩岳又被星痕厉掌拍中,脚步踉跄后退。 种嵩岳心下计算时间,如此下去,庄主等未至,自己就要先倒下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寻思间,只见星痕已到身前,忙提刀劈挡,谁曾想竟是一刀斩空,大惊之下,后背魂门、肝俞两穴已被点中,顿时动弹不得。 星痕点住种嵩岳后,笑道:“还算理想,既不是乖乖受缚,也未半死不活。”说话间,已从背后走到种嵩岳身前,拍了拍种嵩岳脸庞,续道:“现在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就暂时做个伴,等候你家庄主前来吧。” 种嵩岳怒道:“星痕小儿,你最好是一刀杀了我,否则今日之辱,我定要你加倍偿还。” 星痕不以为意,摇头道:“年纪不小了,还忒大火气。你看看你,年岁比我长,手却比我少,啧啧,你这一辈子恐也就梦里能比我强得几分了。” 种嵩岳哼道:“你可别得意的太早,咱们山水有相逢。” 星痕哂笑道:“哎哟,种大爷,你吓得我都不敢出山了!”顿了顿,又道:“还有些时间,咱们聊聊你家庄主如何?”种嵩岳哼道:“我家庄主岂是你有资格品聊的?” 星痕并不应话,只自顾自道:“若擒了段中赋那小子,我倒有几分把握换得图,你嘛……”说着,又轻蔑的瞧了一眼种嵩岳,续道:“你说你家庄主心里,是图重要,还是你重要?” 种嵩岳讥笑道:“堂堂耀星使者,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之人,怎地这般心思,叫人好生失望!” 星痕嘿嘿道:“怕是你想得歪了,我可没有挑拨之意,就随便猜猜。嗯,要不我做个庄,你随便下个几两银子,咱们赌他一赌,看看今天我能得到图不?怎样?来来来,你下注吧。” 种嵩岳讥讽道:“我赌你就算换得了图也守不住。”说罢嘿嘿一笑,无论星痕作何言语,皆不再理会。 过不多时,星痕仍自喋喋不休,突然眼眉一凛,望向后方。只见段公明、地阳子、段中赋等径自来到。星痕一边道:“种大爷也忒有脸子,竟引得断剑山庄高手尽出。”一边就移向种嵩岳身后,摸出一把匕首,横在种嵩岳脖子边。 段公明见星痕竟小心至此,道:“堂堂耀星使者,胆子也忒小了些罢。” 星痕笑应道:“你们人如此多,我只得一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我还是小心些得好,以免图没得去,小命倒留了下来,那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段公明道:“既如此怕死,又何必要来做那寻死的勾当?” 星痕似自嘲道:“我也是圣主属下,吃了圣主他老人家的饭,自然是要听得使唤方合规矩,段庄主说是也不是?还请原谅则个!” 段公明哼道:“那度老儿为何不亲自前来?段某倒想好好向他讨教讨教。” 第十五章 阳春三月 星痕见段公明提起圣主,笑了笑,回道:“些许小事,那需圣主他老人家出马。我家圣主日理万机,忙也忙不过来,哪像断剑山庄这般清闲,走到哪都一大帮子人,没得吓坏了旁人。段庄主若想讨教,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差得这一时半刻。我看我们还是先聊聊你家种先生吧,我看他这样一直傻站着,心里也不大好受,想让他自由些吧,怕是我就得难受,真是难以抉择啊难以抉择!”说罢哈哈一笑,紧了紧匕首,在种嵩岳脖子上划出了一条细细血线,鲜血顿时溢出几丝。 段中赋见那星痕竟就动了手,急忙叫了声:“住手!”星痕也不理会,只笑嘻嘻望向段公明。 段公明沉吟片刻,道:“你要图可以给你,你先放了嵩岳吧。”种嵩岳急道:“庄主不可,不要为了小人坏了大事。” 星痕重重拍了拍种嵩岳肩头,道:“你个老小子最好闭嘴,若吓得小爷我手一抖,一不小心把脖子割了下来。”说着望向段公明,续道:“段庄主可不要来责怪在下。” 段公明哼道:“嵩岳你别管,我自有处置。”说毕,又向星痕说道:“耀星使者,先放了嵩岳吧。”星痕笑道:“段庄主也太看得起在下了,我胆子小,你来叫我先放人,我真是好生为难。” 段公明微怒道:“只要你放了嵩岳,图我自给你。”说罢,随手取出盒子,续道:“段某言出必行。”星痕道:“不是我信不过段庄主,我连自己都不大信得过,我看还是多几分保障得好。” 段公明忍住怒气,问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人?”星痕略寻思了会,方道:“这样吧,你先让地阳子退远些,看着他我心里不踏实。”段公明向地阳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后退。 地阳子冷哼一声,急向后退去,眼看就要退出视线之外,星痕急叫道:“停!”地阳子闻言停了下来,方听得星痕道:“别远得过分了,我得看得见才心里踏实,若不见了你,谁知道你会弄出什么鬼来。”言及此,又对地阳子笑道:“地阳子道长,我看你跟着段庄主也没什么意思,我家圣主求贤若渴,你若肯来,地位定不在三光使者之下,如何?你思量思量!” 地阳子只望着星痕,并不言语。段公明却心里不痛快起来,喝阻道:“星痕,少废话,放人吧。” 星痕啧啧道:“段庄主你老也太急了些,道长还没答应呢,待他答应了你再急也不迟。至于说放人嘛,嘿嘿,我话还没说完呢。”段公明只怒容瞪着星痕,看他还有何要求。 星痕望向段中赋,道:“我与少庄主甚有缘分,段庄主,你将盒子给了你家宝贝儿子吧。” 段公明本就对星痕重伤段中赋心有不岔,今见星痕又提及段中赋,似欲让段中赋交易之意,担心星痕又做出什么事来,一时心下大怒,喝道:“星痕小子,要想易图就痛快些,若把主意再打到小儿身上,休怪我不客气。” 星痕笑嘻嘻道:“啧啧啧,在下还没说完呢,段大庄主竟就心急打断。你看,这不就闹出了天大的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叫少庄主接了盒子拿出图来,上前走那么几步,只要我看仔细了,你家宝贝儿子止步就是。’你看怎样?” 段公明哈哈大笑道:“如此劳心劳力之事,小儿刚受了伤,如何做得了。你想看图,我给你看便是,何苦去劳动小儿。” 星痕应道:“噫,段庄主若走前几步,在下可有些怕。还是劳动一下令公子吧,有伤不要紧,慢慢走就行,我不急,时间多得是。” 段公明又欲驳斥,段中赋连忙扯了扯段公明衣角,摇了摇头。段公明见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若就依从了他,只要不是靠得太近,星痕虽身法高明,自己也不是拦不下来。 段中赋见父亲没有异议,就从段公明手里拿过盒子,就此打开取出图来,竟是鎏金犀皮所绘。星痕啧啧称奇道:“真是好大的手笔!” 据传,鎏金犀乃西域奇犀,存量极少,世所罕见,其皮暗金,可长存不蛀不腐。中原极少出现此物,有时三五年也不见得能现一皮,所以星痕才赞叹。 段公明讥道:“有请耀星使者辨一辨真假虚实吧。” 星痕笑道:“倒让段庄主见笑了,我哪辨得什么虚实,只不过看看是否陈年旧物罢了。若贵庄早得了此物又早伪制了假图出来,甚至连原图本身亦非犀皮所制,那我也只好认栽了。” 段公明哼道:“那你可看仔细了,别回去被恼怒的度老儿挖出了眼珠子来。” 星痕道:“圣主他老人家可不像段庄主那般心狠手辣,动不动就要斩手、挖眼的。”说罢,瞟了种嵩岳左袖一眼,嘿嘿一笑。 段公明哼了一声,不再与星痕言语,让段中赋前行几步,直走到了中间处,忙叫段中赋停了下来展开“山”图。段中赋依言照做。 过得片刻,段公明望向星痕道:“可看得清了?” 星痕点了点头,嘿嘿道:“看不看得清也就那样,我也没见过,就算是我自己画的放我眼前,我也觉得那就是真的。” 段公明见星痕既要看,又说些毫无道理的言语,若非种嵩岳在星痕手里,早就愤怒出手了。 星痕见段公明似忍的辛苦,也不再激他,对段中赋道:“劳驾公子把图折了起来放下吧,然后退回你那心肝扑通乱跳的老子身边去。” 星痕见段中赋依言回到了段公明身边,续道:“现在有请段大庄主扶住你那劳累过度的公子去到那地阳子身旁吧。” 段公明问道:“嵩岳呢?”星痕道:“请段庄主放心,我提着一个人,就算跑得过你,也跑不过那地阳子。” 段公明见星痕又出言讥讽,也不在意,眉目瞅了星痕一眼,只拉了段中赋往地阳子行去。 星痕见段公明亦行得远了,留下种嵩岳,轻身向前,拿起犀皮,施展身法,拔腿就跑。地阳子见状,冷哼一声,连发三道剑气,急速而去,直逼星痕,随即展开身法往星痕追去。 星痕不敢大意,身子略微一顿,连忙双手聚力,抚向那剑气,顿时掌、剑之气纵横,四周草木皆摧。 挡得剑气,星痕已是内息翻涌,手颤不已,眼见地阳子急速掠来,哪敢大意,叫了声:“地阳子名不虚传!”随后全力施展轻功,急速遁逃。地阳子自后紧追不舍,转眼二人就消失在段公明三人眼前。 段公明上前解了种嵩岳穴道,种嵩岳急道:“庄主,现在图失了,如何是好?”段公明冷声道:“如此也好,倒省了我们不少麻烦!”种嵩岳闻言一愣,随即明悟的点了点头。 星痕急速奔逃,走了有一盏茶功夫,仍不能摆脱地阳子,心下一时大急:“只闻得地阳子内力深厚,剑法高明,却不曾想身法竟也高明至此,看来日后要小心此人。自己内力不如那地阳子,如此长途奔走下去,自己若不想个法子甩开他,迟早被他赶上,那时就大为不妙。”想及此,忙四处查看,发现附近并无遮挡之处,一时无法,只好再急急向前。 正在星痕心急时,只闻得身后地阳子高声道:“耀星使者,你若再挡得了地阳子一剑,我便不再与你为难。” 闻及此言,星痕皱了下眉头,心想:“自己再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武林中虽对地阳子多有责难之声,却闻得是个言出必行之辈,也罢,我就赌他一赌。”心念及此,就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地阳子。 地阳子见星痕停了下来,也撤了身法,缓步走向星痕,离得有三丈远时停了下来,道:“耀星使者果然好胆识!地阳子言出必行,说一剑就一剑,你可准备好了?”星痕朝地阳子点了点头。 地阳子见状,将拂尘轻搭肩头,右手缓缓拔出剑来。剑尚未全出,星痕已感剑意逼人,连忙提功运气,双手结印,使出自己看家本领“摘星手”,一时掌意连绵不绝,抗衡剑意。 地阳子拔出道剑,功力运转,言道:“今时今日,正是春光暖耀,大地蓬勃复苏之象,我就使一招‘阳春三月’,权当合宜天时,以尽人事。”语毕,念了个剑诀,剑身光耀异彩,剑气流动,地阳子喝了声:“去!”剑气聚于一点,直向星痕点去。 剑招一发,地阳子收剑回鞘,执了拂尘,转身离去,好不潇洒! 星痕见剑气聚于一点击来,忙双手连动,使出摘星手的旋、引之法,勿要削弱剑气,以便化解!谁知剑气到得前方两尺,忽然光芒四耀,直刺眼目。星痕只感双目刺痛,忙要闭眼时,剑芒已散去。 星痕刚舒了口气,准备化解。只见那一点剑气,忽化万千,笼罩星痕周身,急速击向星痕周身诸穴。 星痕犹如全身笼罩于剑芒之中,心惊之下,暗赞了声:“好个‘阳春三月’,果然招如其名。”念及此,忙收了摘星手,全身真气急速运行,聚于各大要穴,略微外放,直与剑气冲击而去。 只闻哧哧声响,星痕周身多被剑创,鲜血四散,喷洒如雨。星痕再也抵挡不住,喷出一口血后,连忙坐下,运功化解入体剑气,过得一炷香时间,方才完全化去。 星痕稳住伤势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见满身衣服皆是细小孔洞,望向地阳子离去的方向,心想:“今日若是生死相搏,我已亡于地阳子剑下。好个地阳子,上清宫竟又出了如此人物,果是非凡。昊天、月盈定也不是他的对手,三光使者,果是井底之蛙。如今看来,恐怕只有圣主方能稳胜他。” 星痕正心思飘忽,忽闻得一声道:“星痕小儿,留下图罢。” 星痕闻言一惊,看向来人,只见来人身罩黑袍,只眉眼外露,几缕银丝飘散,眼露冷光,不觉暗想:“江湖上何时有这号人物?” 第十六章 颠三倒四 星痕知己受伤在身,观黑袍人气势,恐难抗衡,只暗暗提功防备,边脚步缓缓后移,边道:“阁下说的话好生奇怪,什么图?我却是不知的。” 黑袍人嘿嘿笑道:“不知?那你是防备的那哪?退的哪般?”星痕应道:“阁下气势汹汹而来,江湖人嘛,总需得多防备几分,方好找活路,阁下说是不是这个理?” 黑袍人道:“你当我没见得你用种嵩岳那废物换图不成?”边说着话,边向星痕缓步逼去。 星痕闻言,脸色陡变,想:“若那时黑袍人就在,地阳子与段公明均未曾发觉此人,那此人该是何等修为!”思及此,后退脚步不觉快了几分。 黑袍人见星痕反应,知他是怕了,道:“你刚不说一心要找活路,眼下就有一条活路,你怎又不见呢?” 星痕嗤道:“你说得活路,怕是死路罢!我若给了你图,你要守得秘密,会留我不成!”语毕,摸出匕首掷向黑袍人,施展出九耀幻身,欲伺机而走。一时四周但见人影纷杂,难辨真伪。 黑袍人笑道:“是非枭境之人果然有几分头脑。”言罢,眉眼一凛,五指如爪,抓向其中一条幻影。顿时只闻得噼啪掌声不绝,过得数招,人影乍分,现出人来。只见黑袍人身躯颤了颤,星痕却是后退数步,嘴角溢血。 黑袍人见星痕有些惊愕,道:“你以为人人都似那蠢货种嵩岳一般,识不得那幻身诀窍?” 星痕嘿嘿道:“阁下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高明嘛,若非我与那地阳子战了一场,今日谁胜谁负、谁生谁死还不一定!”言罢,心下稍定。 黑袍人道:“谁叫你运道不好,偏遇上了那煞星赶来?要我看,老夫的运道就不错,若那地阳子杀了你取了图去,就没有老夫的什么事了。” 星痕道:“我看你运道倒不算坏,就是本领有限得紧。在下就不陪你玩啦,趁着还有几分力气,我得走啦。”语未毕,人已如一道烟般往远处飘去。 黑袍人哼了一声,展开身法,急赶了去。星痕终是受伤过重,身法大受影响,不一会,已被黑袍人欺到身后。黑袍人看准时机,施展出七星定元掌,往星痕后背拍去。 星痕早觉察出黑袍人动静,见黑袍人一掌拍来,勉强提气,身躯上窜,脚跟聚力迎向黑袍人厉掌。掌脚相交,星痕受力不住,张口吐血,但已借劲力直往前窜去。 黑袍人道:“我倒看你能受得几掌!”言语中,已又追向了星痕。 星痕见过不多时,黑袍人又自赶了上来,心下也有些着急:“现在走不脱也战不过,而且观此人态形,怕是非杀我不可了。”一时只顾得倾力前奔,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忽见得前方一条河拦住了去路,星痕心道了声:“天助我也!”急忙伸手入怀,掏出犀皮,运劲往右边河中掷去,自己则尽全力提气掉头,急急往左边远处遁去。 黑袍人见星痕掷图往河中去,河水流动,深怕失了图之下落,急忙提气往图落处抓去。入水半尺,方抓住犀皮拿了出来,犀皮、衣袖已是打湿。 黑袍人忙脚点河面,旋身回到岸上,将图展了开来,却只湿了部分。黑袍人细看之下,但见犀皮上多了数个小孔,沾有血迹,料是那地阳子剑气所致,不觉笑了起来。又转头望向星痕逃逸方向,冷声自言自语道:“你以为老夫真舍得杀你不成!” 黑袍人待到犀皮已无水迹,方收了起来,缓缓离去。 再说萧子申胸贯长剑,头脑昏昏沉沉,只知直往前逃去。不知走了几时几里,隐约似见前方有江河拦路,一时再难撑持,喷出一口血来,侧身倒了下去。昏迷前,似听得一声惊呼,就再无知觉了。 萧子申恍惚中,却见师父满身鲜血,面目阴狠,嘿嘿冷笑,右手持剑向自己刺来,自己惊吓中只叫了声师父。转眼间,师父似又不见,只觉得自己似乎在村里与小伙伴玩耍,师父只坐在一旁微笑,忽又似乎扭头一边,变了脸色,极为阴冷。 隐约间,又似见一华丽房屋起了火来,四周有些模糊人影或走动、或怒斥、或救火,乱作一团。房前一盛装年轻美妇嚎叫大哭,声如洪钟,音贯九霄,欲冲向着火房屋,却又被旁边丫鬟死死拉住,只奋力挣扎,不停哭叫:“我的孩子啊!” 萧子申眼见此,心内疼痛,不觉滴下泪来,欲前去,又似乎身不能动,只得大声呼喊:“娘亲,娘亲……” 只见萧子申胸缠绷带,躺靠在一舟船船舱之中,身冒冷汗,满脸热泪,双手乱抓,不住呼喊:“娘亲,娘亲……”旁边一面容清秀、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一边去按萧子申双手、身躯,一边叫道:“小姐,你快来,有动静啦,有动静啦!” 勿地,萧子申突然起身坐了起来,只觉胸背疼痛,满身是汗,旁边站了个年轻女子,只愣愣的瞧着自己。 萧子申兀自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又觉自己脸上似乎有水迹,愣了一下,方想起了自己受伤中剑之事来。忙往胸前看去,只见缠了绷带,渗出血迹,一时醒悟,就看向旁边女子,问道:“是你救了我?” 女子刚要回话,只见门帘掀起,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灵美少女,黑眸闪烁光亮,面容清瘦,不施粉黛,灵气扑面而来。少女看了萧子申一眼,对那年轻女子道:“小晚,还不扶公子躺着!” 那被叫做小晚的姑娘睖了萧子申一眼,一边扶了萧子申靠在褥子上,一边微嗔道:“要么就躺着几天几夜半点声息也无,要么就张牙舞爪、大喊大叫。”说罢哼了一声。 萧子申闻言一呆,不明就里。 又听少女佯怒道:“小晚!”随之对萧子申道:“公子切勿见怪,这丫头就是嘴上功夫,心肠是极好的。” 萧子申刚要答话,又听得小晚娇声道:“是我家小姐救了你,还不赶紧谢了,真是呆头呆脑的!” 萧子申忙要起身道谢,小晚急忙一手按住了他,嗔道:“叫你别乱动!”萧子申一惊,心想:“原来是有功夫在身的,看来是哪个派门、世家的家眷。” 萧子申看向那少女,就在床上见了个理,道了声谢。 那少女连忙摆手,走了过来,伸手把了把脉,又查看了萧子申胸前后背几处要穴,方道:“没有大碍了,这些日子公子就好生歇息吧,万不可用力,以免崩了伤口。”又对小晚道:“你好好看着公子,我去煎药了。”说罢,给萧子申道了个万福,径自去了。 小晚见萧子申兀自望着门帘,就拍了一下萧子申的手臂,道:“回神啦,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眼珠子出来!”说完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萧子申见得小晚娇样一呆,连忙稳了心神,自己也觉失礼,讪讪道:“就看活菩萨,嘿嘿!” 小晚哼道:“算你有些识见,就你那伤……”说着往萧子申胸前比了个一剑穿心的手势,续道:“若不是遇到我家小姐,你有几条命也没啦!”接着就细说了起来。 萧子申听小晚说完情况之后,又向小晚道了声谢。 小晚点头道:“这声谢我也受了,你这几日半死不活的,又发着烧儿,可累死姑奶奶我了,知道么?”萧子申闻言,疑问道:“我半死不活几天啦?”小晚想了想,回道:“半死不活四天啦!” 就在萧子申二人说着话时,又见那少女掀了帘子进来,手里端了碗清粥,对小晚道:“你先喂公子吃些,公子有几天没吃东西了,怕是饿了。” 萧子申这时也觉胃腹空空,有些饥饿,忙又对少女道了声谢。少女甜甜一笑,说了声:“你先吃罢。”又转身出去了。那少女出去后,小晚就端了粥,细细的喂与萧子申吃。 一碗清粥吃毕,萧子申仍觉饥饿,看向小晚问道:“还有么?没饱呢!”小晚拍了萧子申一下,气道:“有你个头啦,你几天没进食了,怎能多吃,还江湖人呢,见识忒也浅薄!” 萧子申问道:“你怎知我是江湖人?”小晚得意道:“你不有几分微弱内息么?还有啊,你不是江湖人,难道自己往胸口插把剑玩耍么?”说完嘿嘿一笑。 萧子申见那小晚也瞧不起自己的修为,不岔道:“怎是‘几分微弱内息’?我很厉害的知道么?” 小晚讥道:“就你这样的,还厉害?信不信你连我半根指头也打不过?”言罢,眼珠一转,又道:“喂,小子,说了半天,还不知你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快快给本姑娘道了来,要迟了几分,就剁了你喂鱼去!”说完话,就睁圆了双目盯着萧子申。 萧子申见小晚那模样,顿觉好笑,刚笑了出来,竟牵动伤口大疼起来,额头冒出了一些冷汗。小晚见状,哼道:“活该!” 过得片刻疼痛稍减,萧子申方回道:“在下姓萧,名子申。”小晚看向萧子申,喝道:“这就完啦?”萧子申点头道:“完啦!” 小晚又给了萧子申一巴掌,气呼呼道:“刚姑奶奶怎么问的?你就答了前半句,后半句呢?” 萧子申疑问道:“哪有什么后半句?”见小晚又作势欲打,忙略一侧身,道:“你再打,我就叫救命了,看你家小姐怎生处置你!” 第十七章 轻舟晚唱 小晚见萧子申竟搬出那少女吓唬自己,只嘿嘿道:“你若叫一声救命,我就哭着出去,说你摸我,看我家小姐是信你还是信我!” 萧子申哪会想到小晚竟有这一手,只惊气道:“你……你……你……”一时哑然。小晚道:“你什么你,还不快说?”萧子申摇头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小晚怒道:“真是个头脑不灵光的家伙!刚才姑奶奶问你:‘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呢!’你说说看,是不是只答了一半儿?”萧子申这才想起,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就乡下小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 小晚噘了小嘴,道:“你也太看不起人,乡下小地方姑奶奶去得多了,你倒说说看,见不得我就去过!”萧子申奇道:“你去乡下小地方作甚?” 小晚瞟了萧子申一眼,伸手指了指门外,得意道:“刚你不说我家小姐是活菩萨么?告诉你,你可说对了,我家小姐经常四处行医,走乡去城的,你说乡下小地方我是去得多也不多?” 萧子申听及此,一时肃然起敬。想她家小姐看起来就十多岁的样子,连自己如此重伤竟也能治,想来医术是极高明的。更难得的是,竟还四处行医,救苦救难,果然菩萨心肠。 小晚见萧子申兀自沉思,气道:“真是奇了怪了,本是姑奶奶问你话呢,怎变成我答你话儿了?萧小子,还不说,到底来自哪里?”萧子申忙回过神来,道:“枫叶村!” 小晚寻思了会儿,轻轻摇头道:“枫叶村?没听过!”言罢,又看向萧子申,问道:“枫叶村在什么地方?”萧子申笑道:“你不说去过许多乡下小地方,怎么,没去过枫叶村?” 小晚将手指对准了萧子申胸前伤口,威胁道:“你说是不说?”萧子申见状,吓得忙道:“桓鹤山山脚下的枫叶村。” 小晚皱眉自语道:“西北方的?我没去过西北方,也没听说过桓鹤山有什么派门啊!”小晚想到这里,又问道:“你在哪里学得本事?”萧子申道:“我师父教的。” 小晚一听,怒道:“我知道是你师父教的,难不成是阿猫阿狗教的?我问的是你的门派!”萧子申摇头道:“我没有门派。” 小晚奇道:“怎会没门派?难不成你师父的武功是梦里学的?你可别当我三岁小孩哄骗。”萧子申道:“我师父从没说过,我就当作没门派了。” 小晚哼了一声,只双眼死死的盯着萧子申,问道:“那你师父叫什么名字?你的武功又是什么名堂?你的伤又是怎么来的?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交代!现在我是好声好气的问你,若你不老实,等一下就换婆婆来问,那时候你小子才知道厉害!” 萧子申奇道:“干嘛问这么多我的事?与你们有何相干?”小晚嘿嘿道:“相不相干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说了算!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快答予我,否则……”说罢,又干笑了两声。 萧子申闻言皱了皱眉,心想:“难道她们有什么仇家不成?还是怕我的仇家寻上门来连累了她们?否则为何这般似拷问犯人般的询问。”又想反正自己事无不可对人言,就答道:“我师父姓祖,上天下骥;我学的武功就七星定元掌、平阳剑法、七星步三样,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小晚念叨着“祖天骥”,寻思了半晌,仍无头绪,道:“没听过这个名儿,你见过你师父动手么?”萧子申点了点头。 小晚双眸顿时一亮,喜道:“那你师父都与谁动过手?”萧子申本想说徐韶清,想了想,觉得不妥当,就说了“地阳子”。 小晚见萧子申说的竟是地阳子,问道:“你师父与地阳子过得几招?死也没死?”萧子申奇道:“为何你不问地阳子死也没死?” 小晚嘿嘿道:“若该问的是地阳子死也没死,又叫做祖天骥的话,那我现在就一刀剁了你。”说罢,只摸出一把匕首来,恶狠狠的在萧子申眼前一晃,又收了起来。 萧子申见小晚不时说捅道杀的,现在竟真摸出了匕首来,惊道:“你……你……你想干嘛?” 小晚莞尔道:“不干嘛,就是若你一个不老实……”说着,突然将头伸到萧子申眼前,大喝道:“就割了你的狗头!” 萧子申见小晚样子,虽是若玩笑般说了来,却不像开玩笑,一时有些心惧,身子就略微缩了缩。 小晚见萧子申有些惧意,道:“现下说了吧,你师父走了几招?死也没死?”萧子申想起地阳子话语,摇头道:“几招我不知道,反正是跑掉了。” 小晚听完,嘿嘿一笑,又摸出匕首,架到萧子申脖子上,冷声道:“还不老实!你师父能在地阳子手下逃得性命,岂是无名之辈!我看是化名祖天骥吧,还不把他的真名说了来!” 萧子申见小晚似杀意甚浓,忙道:“不骗你,真是那个名儿!”小晚怔怔的瞧了萧子申半晌,见萧子申眼神清澈,不似说谎,方放下了匕首,低头沉思起来。 萧子申见状,心里有些怕,见小晚安静了,亦不惹她,只自己躺着。 过了片刻,小晚又看向萧子申,道:“刚你醒来前,不停的唤着:‘娘亲……娘亲……’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闻言皱了下眉头,摇头道:“我没印象!”又抬头看向小晚,疑问道:“我真唤了娘亲?”小晚不屑道:“我骗你作甚!” 萧子申黯然道:“我自小就只有师父,没有爹娘。”言罢,又摇了摇头,自语道:“怎会叫娘亲?我到底昏迷中见到了什么?我怎么半点也想不起来?” 小晚见状,疑道:“你竟是孤儿?你师父没说你怎么来的么?”萧子申道:“师父说,我是村子河边捡来的,他抱着我在那里等了好些天都没人来,就把我收养了。” 小晚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瞧了瞧萧子申,侧头想了想,好像自己忘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只问道:“喂,小子,是不是我刚问了话你没答全?” 萧子申笑应道:“若我有没答全的,你再问了便是,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我怎么知晓?” 小晚娇嗔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说罢,又将手指作势欲戳萧子申伤口。正在这时,小晚一呆,拍了拍自己头,道:“我想起来了,哈哈……我想起来了!” 萧子申心想:“没见过笨到这地步的!” 小晚笑完后,看向萧子申,轻蔑道:“好小子,真不老实,姑奶奶差点误了大事,要是婆婆知道了,定会骂我。还不快老实交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闻言一怔,才想起来刚小晚是问过这话,道:“你不说我唤娘亲么?我一寻思,就忘了!” 小晚恶狠狠道:“没关系,忘了不要紧,姑奶奶能帮你想起来!现在好好说罢,可别想着撒个谎儿。刚你的话还有些不清不楚,若再说出不清不楚的话来,我真就宰了你!” 萧子申见小晚问及此事,心下好生为难:“师父说的不错,果然一沾就是黄泉路近。若说了罢,又怕她们主仆去惹上祸端,徒害了人;若不说罢,又显得自己心念宝库,欲守秘密,也不似自己坦荡作风。”一时竟难于抉择。 小晚见萧子申久不出言,不知萧子申所思所想,只以为又想瞒了什么,揶揄道:“想这么久,打算编个什么谎话儿出来?” 萧子申闻言,知道自己的沉思引得了误会,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师父说了,此事一旦沾身,就会麻烦不断,还有性命之虑,我怕说了,你们……”言及此,瞧了小晚一眼,续道:“你看我这样就知道了!” 小晚嗤笑道:“别拿你们师徒那三脚猫的功夫来和我小姐家比,被一个地阳子就欺负的如丧家之犬,丢人是不丢!你倒是说说看,我就不信能大了天去。” 萧子申见小晚如此说,心下不岔,暗想:“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问道:“你可听说过秘窟图录?” 小晚一听此言,大惊失色道:“什么?你是因为……”见萧子申点了点头,忙道:“你先等着,我去叫婆婆来听。”言罢,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过了有一盏茶功夫,方见小晚引着那少女与一满头银发的婆婆走了进来,萧子申连忙起身见礼。 那婆婆忙压了压手,道:“公子有伤在身,就不要多礼了,免得动了伤口。” 萧子申一听,心下微暖,想那婆婆都似这般心慈么?不觉又想起了柳婆婆,不知她与泪姑娘在镇州如何了。 小晚三人坐下后,只听那婆婆道:“公子之事,方才小晚都对我与小姐说了。”萧子申想:“怪不得去了这许久。”又听婆婆续道:“不知公子是从何处知道了秘窟图录之事?” 萧子申道:“秘窟图录的故事,我是听师尊说起的。这次图录之事,家师只是说可能在鄂州出现,我是在越州客栈无意中听得地犀教之人说起。”说着话,萧子申就将地犀教、断剑山庄和那耀星使者的事一一道了出来。 那婆婆听罢萧子申所言,皱了皱眉,瞧向少女道:“地犀教与是非枭境之人竟到了江南?”那少女摇了摇头,道:“想是最近之事,或是与家里无甚关系,所以家里未曾知会。” 那婆婆听后,又向萧子申问道:“公子并不知最后图录落于谁人之手?” 萧子申摇了摇头,道:“那种嵩岳独自抵挡耀星使者,我与段中赋分头逃跑,旋即就中了剑,脑袋昏昏沉沉,所以并不知后来如何了。” 只听那少女道:“种嵩岳挡不住耀星使者,若非段中赋被擒,就是种嵩岳被擒。以段公明的为人,若段中赋被擒,定然会以图交换;若种嵩岳被擒,就不好说了。”言罢皱了下眉头。 那婆婆接道:“若还有其他人介入其中,就更难说了。”想了想,又看向萧子申,问道:“你说地阳子言:‘令师自能脱身!’哪为何你与段中赋周旋多时,令师竟似未曾寻你?你不觉得奇怪么?” 第十八章 江舟夜泣 萧子申闻听那婆婆之言,才又想起未知祖天骥如何了,惊道:“婆婆的意思,家师有危险?” 那婆婆摇头道:“我怎知晓!按理说,如此危险之事,若令师说五年前的故事也就罢了,怎会无端将此次图录可能出现之地告诉小辈,不知小辈都喜欢热闹么?一旦趟入……”言及此,又瞧了瞧萧子申,方续道:“就如你这般,真不知好歹!” 萧子申闻言,只尴尬的笑笑。 又听那婆婆道:“若是我,就带了你回山去,仔细的看管,若敢乱跑,先打断了你的狗腿。令师倒好,还似鬼鬼祟祟的跟在了后面!”说罢,哼了一声。 萧子申听那婆婆之言,虽对师尊多有不岔,却甚为自己着想,心下感激,道:“师尊先前亦曾警告了晚辈不许去沾染,跟在后面,或许正是担心我罢。”那婆婆不以为意,道:“希望如此吧!” 那少女见萧子申神色,似仍有些担心祖天骥,道:“令师之事,你也不要担心,若你愿意,我可着人打听。”萧子申连忙道了声谢。 又听那少女续道:“萧公子,你心也太实了些,须知江湖中人,大多‘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总需防得几分才好,只要自己不去害人就行了,不必凡事均要对人言。”言及此,看了小晚一眼,又道:“尤其事关自身之事,万不可随意道出,这与品行无关,江湖中多有诚实过头而被害的先例,你以后务必注意些。江湖中人难免结有仇怨,你想想看,若我等与令师有什么过节,你会有什么下场?” 萧子申闻言一怔,对那少女感激道:“多谢姑娘指点!”随后又扭头看着小晚,续道:“小晚姐姐拿了匕首逼我,我一怕,就什么都说了。”大家一时都笑了起来。 小晚委屈道:“是大少爷吩咐,凡事要仔细些。”说罢,又看向萧子申,咬牙切齿道:“总有一些无耻卑鄙之徒,爱起那坏心眼,总有一天,看不被一剑穿了胸口。”说完冷哼一声。 萧子申明了,小晚不岔自己告状心思,所以如此说,也不在意,大家都是随便玩笑罢了。那少女见状,也只是笑笑,吩咐了萧子申好好歇着,就与那婆婆出去了。 小晚见只剩下了两人,哼了一声,又把匕首摸了出来,一边手里耍弄,一边学了萧子申方才言语,道:“小晚姐姐拿了匕首逼我,我一怕,就什么都说了。”语毕,眼珠转了转,盯着萧子申,续道:“萧大公子,要不咱们再耍耍匕首逼人说话的把式,就像那说书先生说的那般。”说罢,又拿匕首在萧子申眼前晃了晃。 萧子申见状,想起那少女的客气模样,嘿嘿一笑道:“现在我叫救命定管用,你说我摸你怕你家小姐不信了。” 小晚冷笑道:“你以为小姐说了两句好话儿就会向着你了?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你信不信,就算我一匕首捅了你……”说着,又拿匕首在萧子申胸前晃了晃,方续道:“我家小姐连骂也不会骂我!你敢跟我打赌么?嗯,我也不捅你胸口,就手臂啊、大腿什么的捅捅就行,赌个三五两银子,怎样?你敢是不敢?” 萧子申气道:“你可别乱来,就算你家小姐骂了你又怎样?赢了你银子又怎样?受苦受疼的可是我。”小晚咯咯笑道:“还有些小聪明嘛!喂,小子,现在姑奶奶要跟你算算帐了。” 萧子申见小晚仍记方才之仇,忙道:“刚才我那般说,谁都知晓是玩笑话儿,你怎么能当真呢,要不我给你赔个不是?”小晚点头道:“那你先赔个我瞧瞧。” 萧子申连忙拱手作揖,小晚看得不住啼笑,片刻后,道:“好了,跟你玩笑呢,你若再牵动了伤口,可别怪我。” 萧子申道:“不算帐了?”小晚奇道:“怎不算了?”萧子申惊呼道:“我都赔礼道歉了,你不也说跟我玩笑的,怎还要算?” 小晚嘿嘿道:“我说得帐可不是那个,是你自己想偏了要来赔个礼,姑奶奶我怎好拂了你的好意呢,就将就着受些罢了,嗯,还算满意。” 萧子申惊奇道:“哪还有什么帐?” 小晚道:“真正的帐儿!你的医药费总得出吧?你要吃要喝,总得出些方合规矩吧?我照顾你这许多天,你好意思不给几个银子意思意思?我可觉也没睡好呢!萧大公子,你说该是不该算算?” 萧子申道:“我银子是没有的,干脆你把我丢河里算了!” 小晚道:“这江里的王八可不稀罕你的臊肉!你身上那几十两银子,嗯,还有那把剑,就先抵了罢,待不够时,再跟你要。” 萧子申惊呼道:“这还不够?你……”小晚笑道:“你的小命就值这几两银子?”萧子申一听,顿时无语。小晚见萧子申囧状,笑了笑,道:“好了,逗你玩呢,看你以后还敢得罪我不!” 萧子申连称不敢了。 小晚又道:“我去看看小姐熬的药好也没好,你喝了也好早些歇息。”萧子申忙又道了声谢,小晚说了声:“真乖!”兀自出去了。 少女与那婆婆回到一间船舱坐下后,少女问道:“婆婆,那萧公子如何?”婆婆道:“那小子看来没问题,子师你暂且宽心吧。只是他师父如何,就难以知晓了。” 少女道:“萧公子没问题就罢了,他师父之事,咱们也管不了,或许也是想得那图罢。只是萧公子似乎江湖经验浅薄,又卷入了图录之事,我看他日后恐有些麻烦。” 那婆婆皱眉道:“既如此,等他略好些,就让他下船离开吧。” 少女笑道:“那倒不急,俗话说:‘救人救到底!’我们总得待他恢复的好了再让他走罢,否则,岂非有负医者良心。”想了想,续道:“我只是怕有识得我身份之人,若知晓了此事,传扬出去,被那些别有用心之辈,将图录之事强拧到南海情天身上,那倒是个麻烦。况六月又是爹爹寿辰,南海情天本就受人瞩目,不知有多少人想搅出事端来,一旦两事齐至,就不好处理了。我看图录之事,要早传了讯与爹爹知晓,好叫爹娘他们有些准备。”说罢,叹了口气。 原来少女竟是南海情天小姐卫子师! 那婆婆点了点头,怜爱的摸了摸卫子师脸颊,笑道:“你放心罢,此次秦王殿下与英国公均会前来祝寿,若情天的师兄太史公、鲁国公、韩国公他们来不了,太常侯等也定会前来,再加上秦王殿下的随从高手与我南海情天势力,放眼天下,谁敢造次!” 卫子师喜道:“展叔叔也会来么?四哥惠书曾言:‘徐大哥在鲁地得了重要线索!’我原以为展叔叔定会去查探。” 婆婆哼道:“那线索即是有心人所为,依现下情况来看,岳州更易得后续也未可知。我想,殿下与英国公多半是做此想。” 卫子师点头道:“那应该是了。只是符姐姐也不来,二哥也不来,我有好些时日没见过他们了。”言罢,竟有些失落。 婆婆伸出食指,刮了下卫子师鼻尖,笑道:“你这丫头,平时倒机灵,怎么这些事上就犯糊涂!秦王殿下离开京师,魏王殿下自然不敢擅离,若两位殿下均离开,还不知京师会出什么乱子。”说着,哼了一声,续道:“秦王妃一向是留在京师,照看几家王府,你又不是不知。你若真想他们了,待情天生辰过后,我禀了你爹娘,咱们随殿下去京师逛逛就是了。” 卫子师点了点头,寻思了会儿,瞧向那婆婆,哀求道:“婆婆,这么些年,我从不求你什么,现在我有一事求你,你务必要应了我。”说罢,竟是眼含热泪,叫人不忍。 那婆婆见状,急忙上前将卫子师搂在怀里,轻抚后背道:“好孩子,乖孩子,无论你说什么,婆婆都应你,你别伤心。” 卫子师闻言,破涕为笑,抬起头来,道:“真的?婆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人!” 那婆婆伸手擦去卫子师滚下的些许泪珠,双手捧了卫子师脸庞,点头道:“放心罢,我定是应的,你说说看。” 卫子师沉思片刻,道:“婆婆,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和爹爹娘亲一直在追查当年玉清宫之事,二哥、四哥和展叔叔他们也一直在查。我知道你心里凄苦,我夜里都听你不知哭过多少回了。现在徐大哥得了线索,如果后续有了结果……”说着,瞧向那婆婆眼眸,求道:“婆婆你万不可独自去复仇!他们能轻易覆灭玉清宫,竟未逃得半个人出来,可知高手之多,修为之高,婆婆你定是不敌的,你若去了,只是徒送性命。你一定要和爹娘、和展叔叔他们一起好么?千万不要心伤之下独自去了,婆婆,我求你!”说完话儿,又滴下泪来。 那婆婆见状,急搂紧了卫子师,泣道:“好孩子,别哭了,你放心,婆婆定和大家一起,绝不独自前去。婆婆留着这条老命,就是要寻那些恶贼报仇,他们未死,婆婆定要活着,看那些恶贼下场,绝不会轻易送死!” 卫子师连忙在婆婆怀中点了点头,泣道:“如此就好了。待报了仇,我再和婆婆、娘亲一起回玉清宫看看,婆婆,你说好么?” 那婆婆忙点头道:“好的,好的!也让师姐师妹,还有那些孩子,瞧瞧我们家的乖孩子,她们定会欢喜,定会欢喜!”说罢,又哭道:“偌大玉清宫,竟只剩下了我和你娘亲两人!” 卫子师二人抽泣良久,方停了下来。卫子师眼含珠泪,咯咯笑道:“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婆婆哭呢,真不羞!” 那婆婆道:“哼,老身可是没少见那鼻涕虫打小的哭样,一次比一次哭得好看!”说罢,也笑了起来。 卫子师连声不依,就去与那婆婆打闹。 第十九章 凭栏解语 过不多时,只见小晚双手端了盘子,盘子上放了碗药,径自走了来,道:“小姐,该喝药了。”那婆婆连忙前去接了,细细搅拌,散着热气。 卫子师向小晚问道:“萧公子的药可送过去了?”小晚摇了摇头,道:“还没呢,当然是先送小姐的。” 一旁的婆婆笑道:“马屁精!”小晚噘嘴道:“不知是谁在搅拌那药呢!”说罢哼了声。那婆婆闻言,只笑了起来。 卫子师轻笑道:“就爱和婆婆顶嘴!”小晚不服道:“小姐怎不说,婆婆老拿我取乐子。” 那婆婆又笑道:“我记得这丫头幼时可爱哭了,原以为长大后会是个泪人儿,未曾想却变了个野丫头。” 小晚哼道:“定是婆婆把我与小姐记反了。”又对卫子师道:“小姐你说是不是?”卫子师忙道:“是是是,本姑娘从小爱哭,小晚从小就是个野丫头!”说罢一笑。 小晚一听,只跺脚不依,忙去挠卫子师的痒,卫子师咯咯笑着还击。打闹了一阵,那婆婆道:“好了,药凉些了,快喝了罢。” 小晚忙放开了卫子师,又帮卫子师理了理衣服,方站开了。 卫子师喝了药,放下碗,对小晚道:“你叫下面的人都歇息了吧,不用伺候了。明天你就留在船上照看萧公子吧,婆婆陪我去就是了。”小晚应了声:“是!”托了盘子,转身去了。 那婆婆也起身,道:“我也过去了,你早些歇了罢,明天又要累了。”说罢叹了口气。卫子师忙起身送了那婆婆到舱口。 第二日一早,小晚又伺候着萧子申喝了粥、吃了药,连带身上也换了药重新包扎了。萧子申见得自己伤口形状,也吓了一跳。 小晚讥笑道:“剑穿胸口好玩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趟那浑子。”萧子申回道:“再有下次,就换小晚姐姐替我挡了罢,我也好伺候伺候姐姐,还了你的情。” 小晚脸一红,啐道:“好你个小色鬼,等小姐回来,看我怎么说你。”萧子申问道:“你家小姐不在?”小晚揶揄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清闲,小姐一早就和婆婆上岸行医去了。” 萧子申心想:“难怪船似乎一直没动静呢!”又问道:“你家小姐几时回来?”小晚摇头道:“我也不知,若看的人少,就早些;若看的人多,到夜里也未可知。” 萧子申道:“若人多了,你家小姐岂不累了?”小晚回道:“谁说不是呢!前些年还好,只在家里看,现在就四处走动。大家伙都劝她,小姐只是笑笑,仍自顾做自己的,大家见说得多了也无用,也就由得小姐了。”萧子申点头道:“你家小姐果是大善人!” 小晚偏着头瞧了萧子申片刻,道:“多看几下子,你小子长得还算清朗。”萧子申回道:“什么清朗?明明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英俊不凡好不好?” 小晚啐道:“真不要脸子,你见过的人得有多丑,才会这么自以为是!”萧子申一时气得胸口也疼了起来。 小晚见状,又讥笑道:“就算你长得再好看,若不是遇到我家小姐,过得一阵,还不就是一堆烂骨头。若运道不好,说不定骨头也给野狗吃了去,神气个什么劲儿!” 萧子申连忙用被子把头捂了起来,再不理小晚。小晚见萧子申样子,咯咯咯的自笑着出去了。 萧子申就在船上将养了几日,船在江上走走停停,那卫子师见得人烟稠密,不时上岸行医去。 萧子申在床上待得几日,总觉浑身不自在。这一日,觉得伤口似好了许多,起身下得船来,出了舱门,直往甲板上而去。江风一吹,顿觉舒畅,不自觉伸了个懒腰,顿时又牵动伤口,生疼起来。 就在萧子申伤疼时,只听得身后一人道:“公子伤口刚开始结痂,务要多注意些。”萧子申闻言,转身一看,见是卫子师,忙作揖道:“见过小姐!还未曾向小姐好好道谢呢!” 卫子师道:“此乃医者本分,公子无须多礼,再动了伤口就不好了。这两月内公子紧记,若非必要,万不可与人动手。” 萧子申闻言,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问道:“小姐今日未去看病人?”卫子师摇头道:“这两日岸边难见人烟,又无大县繁城,就没去了,若真有病人,但看造化罢。”言罢只是叹气。 萧子申见状,想起小晚之言,不知该如何解劝,一时静了下来。萧子申也觉奇怪:“平日自己总爱胡言乱语,为何一见小姐,竟不敢生此心!” 卫子师见萧子申沉默不语,笑道:“听小晚说,公子极善言语,为何在我面前,竟无话语了?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当之处,让公子起了远离之心?” 萧子申连连摆手,忙道:“小姐别误会!我那些都是浑话,自不敢在女菩萨面前说的。” 卫子师闻言,轻笑道:“我竟成了菩萨了,我自己却不知!只是小晚那丫头一贯的爱胡闹,若有些过了,还望公子海涵。” 萧子申摇头道:“哪里,大家都是闹着玩儿,小姐不要见怪才好。”见卫子师摇头莞尔,又续道:“待了这许多时日,还不知恩人高姓大名呢!”卫子师闻言,略迟疑了下,方道:“你唤我子师吧!” 萧子申闻言一怔,心想:“难道姓子?可也不该如此介绍!那她为何不肯告诉我姓甚?”又想到她说的江湖险恶,一时有些明了,也不强求,道:“那子师姑娘也别唤我公子了,就唤我萧子申吧。”这句“就唤我萧子申吧”,自是要略减了卫子师尴尬。 卫子师道:“那也不妥,我见公子比我年长些,就唤做萧大哥罢!萧大哥不要嫌弃才好。”萧子申连连点头,心想:“如此极好,鬼才嫌弃!” 二人又说了些平常话儿,卫子师沉吟后,道:“萧大哥,没有打听到令师的消息,对不起啦。” 萧子申忙道:“此话怎讲?我受了子师姑娘大恩,尚未报答,你这么说,倒教我羞愧了!” 卫子师道:“不过那图录,据是非枭境放出的消息,最后被一个黑袍、银发之人抢了去!”说罢,看了萧子申一眼。 萧子申听得“黑袍银发”,惊道:“什么?这……”卫子师奇道:“萧大哥,有什么问题吗?”萧子申摇了摇头,又看了卫子师两眼,低声道:“那或许是家师!” 卫子师闻言,身一颤,急道:“令师为何去惹祸上身?”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知!现在想起婆婆的话,怕师父真是存了心思的!” 卫子师见萧子申伤怀,忙劝道:“那或许不是令师,只是像罢了,你别放在心上。”萧子申摇头道:“你不明白的!”又想起临州之事,摇了摇头,暗想:“我果然是不懂师父的!” 卫子师见萧子申心思重了起来,也不知告诉他此消息到底是对是错,但若不明言,又担心他糊里糊涂的卷了进去。看萧子申反应,无论那人是不是他师父,那人定是做了他师父扮相,如此想来,他若出去半点无准备的知了此事,恐怕就会无端牵扯进去了。 卫子师见萧子申沉思许久,细声道:“就算是令师,或许他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你万不可就此对令师起了不好的念想。无论怎样,他养大了你,师徒情深,难道竟会害你不成!也或是令师昔日仇敌之类,假扮了令师陷害于他,江湖中多有行此诡诈之事者。今日告诉你此消息,原是希望你先知了,好有个准备,以免被那些邪恶之人无端牵引着入了局中,你万不可多心。” 萧子申闻听此言,大为感动,暗想:“子师姑娘果是菩萨心肠,凡是都把人往良善了想。自己连救命之恩还不知如何报答,现又对自己诸多关怀,恨不曾早些相识了,做个知心朋友。可她哪知自己师徒之事,养大自己倒是真,我对师父他老人家也情深吧,师父对我情不情深就不知道了,他连理都不常理我!”想及此,又觉黯然神伤。 卫子师见萧子申仍不言语,不知是否自己言语不当,惹他心重,一时不忍,道:“萧大哥,对不起,你就当我胡话罢。” 萧子申闻言一惊,方明了自己久不言语,竟惹得恩人误会了,连忙摇头道:“对不起,对不起,子师姑娘,是我自己想事入神了,跟你没关系!我……我对你是感激得很的,你千万别多心!” 卫子师闻言,莞尔道:“是这样啊,倒是我误会了。”说罢,伸手捋了捋鬓发。 萧子申一见卫子师笑颜,当真如春光暖心,春风乱心,一时竟有些痴了。 卫子师见萧子申只怔怔的瞧着自己,眼神似痴,竟不言语,微嗔道:“萧大哥!”萧子申闻言惊醒,心下暗自惭愧,忙道:“子师姑娘,对不起,我……我再也不敢了。” 卫子师笑道:“我竟不能看了,比菩萨还金贵不成!” 萧子申理所当然道:“自然比菩萨金贵!那菩萨人们天天拜来拜去,也不见救得人三灾六病。子师姑娘不用拜,自解人水火,那菩萨怎能与姑娘比!前些时日,我还与小晚姐姐说姑娘是活菩萨,此话却是大大不对的,没得辱没了姑娘!” 卫子师见萧子申果真舌灿莲花,轻笑道:“小晚说得果没错!” 萧子申嘿嘿道:“小晚姐姐说得假话比真话多,姑娘可别信全了。”这般揶揄言语,又引得卫子师咯咯笑个不停,萧子申也跟着奸笑了几声。 玩笑一阵,卫子师忽然肃容道:“萧大哥,我有些话儿想对你说,你愿意听吗?” 萧子申忙点头道:“只要是姑娘说的,我都听!”萧子申话一出口,才发现有些问题,连忙闭了嘴,讪讪而笑。 卫子师一听此言,脸颊不觉发烫,暗道:“真是胡话!”忙把头转到一边,避了尴尬。 第二十章 武成王脉 卫子师偷眼瞧了瞧萧子申,见他脸色尴尬,知晓他不是故意的,就定了定神,道:“你以后遇到了令师,一定要问清楚那抢图的黑袍人是他不是!若不是,你定要让他小心些,恐怕有人在陷害你们师徒,定要从以往有过节之人中细细寻思,最好也能把那些人、事说与你听,你日后也好有些防备,以免被人算计而不自知。若那人真是令师,你一定要仔细劝他绝了念想!五年前,因那图,不知闹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派门一夕覆灭,至今想来,仍令人胆颤三分。就连那些高手如云的大门大派、世家门阀,要想沾身亦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们师徒二人势单力薄,更不能够去自招麻烦,图惹祸端。想那自古以来名动天下的名刀名剑、秘籍宝藏,那一件不是害得江湖腥风血雨,大多最后却是半个赢家也无。只有那些无智短视之辈,才会为之疯狂!萧大哥,你定要记仔细了!” 萧子申闻听此言,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自己自以为是以玩闹之心掺和,可是别人会如此认为么?果真是自己见识浅薄,幼稚如斯!连忙诚心实意的对卫子师一揖道谢。 卫子师道:“都是我些许浅见,萧大哥勿要笑话才好!” 萧子申肃然道:“今日方听了金石良言!子师姑娘能说出这么些道理,定是见识不凡、聪慧过人的,我正心里有事,不知该如何,还望姑娘教导一二。” 卫子师道:“教导二字,却也不敢,若萧大哥不怕我说出胡话来,就说与我听听看。” 萧子申见卫子师同意了,就把一直挂念于心、心有歉意的临州之事说了出来。 卫子师听罢,浅笑道:“你一直记挂着,正说明了你的实心。你放心吧,徐大侠与冉刺史均是明事理的君子,只要解说清楚了,定不会怪罪。”说到此,卫子师脸色一变,盯着萧子申,问道:“你……你送盒子是什么时候?” 萧子申不明卫子师为何色变,只道:“大约二十多天前吧。”卫子师一听,暗想:“果然如此!”急问道:“你可知盒中是何物?”萧子申茫然的摇了摇头。卫子师又问道:“你真不知找你师父的东家是谁?”萧子申又摇了摇头。 卫子师四周望了一眼,叹了口气,道:“萧大哥,徐大侠那边,我会着人去帮你牵连,只是此事太过重大,很难处置。” 萧子申惊道:“这……这盒中之物真的……”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形容。卫子师点头道:“不会比那秘窟图录差,你明白了吗?” 萧子申心下大为震惊,心想:“师父啊师父,你老人家到底是要怎样?徒儿这下真要被你害死了!”又想:“我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定要清楚了才死得甘心。”就看向卫子师,诚恳道:“子师姑娘,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愿意告诉我么?我定是感激不尽的!我不想自己做了什么傻事自己却不明了。” 卫子师见萧子申言语诚恳,又似真不明就里,也觉得该让他知晓,日后方好应对,就点了点头,问道:“你可知道玉清宫?”见萧子申摇了摇头,续道:“玉清宫是齐鲁有名的道家大派,乃当年道教开派祖师太公祖师被封齐侯后在齐地留下的传承。” 萧子申闻言,惊道:“是武成王姜太公么?” 自唐代建武庙,以周朝开国军师、太师姜尚为主祭,尊太公为武成王。自那以后,凡提及齐侯太公望时,多有以武成王称之者。 卫子师见萧子申问来,点头道:“太公祖师共留下了五大嫡脉,玉清宫正是其中之一。两千年来,玉清宫秉承太公祖师遗训,一直护保黎民,惩奸除恶,是武林中人敬仰的侠义大派。二十多年前,玉清宫却被人一夕覆灭,连半个弟子也未曾逃得,一时天下震惊。这二十多年来,太公祖师的其他嫡脉一直在查探元凶,可是均一无所获。”言及此,看了萧子申一眼,又道:“你送的那盒中之物,被太公祖师的其他嫡传认了出来,正是太公祖师之物!至于是不是那玉清宫的东西,据说尚在核查,估计多半是的了。现在太公祖师的其他嫡传正在追查盒子来历,你明白了么?” 萧子申闻言,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果然是天大的事!那太公有五大嫡脉,岂不是说,将有四大道派来查自己师徒二人,自己又与徐韶清等人照了面,这可如何是好! 卫子师见萧子申兀自消化着方才言语,也不打扰,过得片刻,方问道:“萧大哥可知道经天纬地?” 萧子申想起柳婆婆之言,点头道:“我听人说起过。”说到此,突又记起此事曾对柳婆婆说过,一时脸色又变了变。 卫子师不知萧子申为何又变了脸色,道:“经天纬地乃元圣周公所创,太公祖师与圣人周公乃至交,因此,经天纬地与太公祖师的各大嫡脉均关系极好。现当朝开国功勋中,许多重臣宿将出自经天纬地,玉清宫之事,他们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玉清宫之事,不仅武林中的太公祖师嫡派在查,经天纬地与那些出自经天纬地之人,定也会全力缉凶!萧大哥,你可知此事何等凶险?” 萧子申闻言,吓了一跳,急道:“子师姑娘,我真不知道!你看,我还解释的清么?” 卫子师皱眉叹道:“萧大哥,我可以帮你,不过此事重大,不是凭几句话就能释疑的。定需要你们师徒一起出面,再供出了东家,有了线索方能释怀,否则,你们师徒永远难洗清嫌疑。”萧子申连忙点了点头。 又听卫子师续道:“萧大哥,待你伤好些了,就去把令师寻到,六月你们师徒一起到岳州去,太公祖师嫡脉与经天纬地许多大人物到时均会聚于此,我到时帮你们师徒搭线,你们定要好好解说清楚,好么?” 萧子申想到柳婆婆所言:“南海情天之主卫情天亦是当代儒圣同门学弟。”心想:“原来如此!”就点了点头。 卫子师又叮嘱道:“此事你万不可再与人提起,如果在我引荐你们解说之前闹开了,就会更麻烦。”萧子申闻言,为难道:“子师姑娘,这个怕有些麻烦了!”卫子师疑问道:“为何?”萧子申就把说与柳婆婆听了之事道了出来。 卫子师闻言笑道:“这个你放心,柳婆婆她们不是会乱说话之人。而且盒子之事尚未传开,她们应该并不知晓,若我遇到她们,可让她们为你先保密。” 萧子申讶道:“姑娘识得她们?”卫子师点头道:“我与柳婆婆、泪姐姐认识许多年了,是好朋友,你放心吧。” 萧子申见卫子师既见多识广,又似乎识得许多人物,不觉佩服道:“子师姑娘,你真了不起。”卫子师疑问道:“怎么了不起?”萧子申就说了自己所想。 卫子师笑道:“若萧大哥在江湖中闯荡得久了,定比我还了不起。”萧子申忙道:“我可不敢了,才闯荡就惹出天大的事来,再闯荡下去,定是小命不保!” 卫子师摇头道:“待闯荡得久了,萧大哥就明了什么事能沾、什么事不能惹了,哪还会小命不保。”萧子申道:“待我找到了师父,一定要先向师父问个清楚明白!” 萧子申本想说:“家师会去岳州。”想了想,又觉不妥,此事关联太大,说不定师父还糊里糊涂的,万一他老人家自己不小心先漏了出来,就大大不妙了。师父说会去岳州,但卫情天的寿辰是六月二十八,师父定不会在六月之前去,这段时间多半会在江东路、江南路闲逛,再加上图录之事也似有牵扯,自己还是先去寻他再说罢! 卫子师闻言,摇头道:“你问不问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让令师去岳州解释,还有就是这段时间,万不可再说了出去。”萧子申想:“这正是我想的。”就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卫子师突然以手掩嘴咳嗽起来。萧子申惊道:“姑娘病了么?”卫子师摆了摆手,过了片刻缓过气来,回道:“没事,老毛病了。” 萧子申奇道:“姑娘竟不能治么?”卫子师道:“古人说:‘医者难医己身,卜者难卜己命!’就是这个理儿!别说我了,就是师姐也无法子。”言及此,又黯然道:“这就是命,以后再说罢。” 萧子申见卫子师神色,知定是极难医治的病,心下感叹,道:“怎会不能呢?是没方子么?姑娘这么精湛的医术竟也配不出方子来?” 卫子师摇头道:“师姐倒是见了一个方子,就是缺一主药,这几年搜遍多少地方,竟一无所获,所以我才说是命。” 萧子申一心想要报答卫子师的救命恩情,昂然道:“是什么药?我帮你寻去!”卫子师摇头道:“多谢萧大哥!只是这许多人都寻不到,多你一个,恐也不会有结果。” 萧子申道:“多我一个总就多一分力,反正我是没事的人,姑娘权当让我有些事做,既报了姑娘的恩,又免我太过无聊,憋出病来。” 卫子师沉吟了下,点头道:“是师姐在一前辈师祖竹简中发现的方子,据说治好了我这类病的人。这味主药叫做‘神农荟’,不过只有名称,并无图形,打听了多时,并无人知晓,不知是否尚有其他叫法!本来据载,道山三清界是有图形的,不过……唉!” 萧子申问道:“道山三清界在何处?我定去寻了来!” 卫子师摇头道:“没了!”见萧子申不解,续道:“道山乃太公祖师初时隐修悟道之处,三清界乃太公祖师在道山开创的道家第一派,被道派认作道教祖庭。二十多年前,就在玉清宫覆灭的数月前,三清界被灭,两事一联系,所以众人皆认为那不明势力是针对太公祖师的传承而来。你想,代表道教创教祖师的道教祖庭竟然被灭,道教中人与经天纬地岂能甘休,所以我方才说,此事麻烦!” 第二十一章 雅言俏音 萧子申与卫子师正说着话儿,忽听一人叫道:“好你个萧小子,正事不见你做半分,竟把我家小姐带到船头吹风,若着了凉,看我不剁了你!”正是小晚。 卫子师应道:“好丫头,哪就这般弱了!” 小晚瞧了萧子申一眼,也不理会,走到卫子师身旁,盯着萧子申,小声耳语道:“我就想寻个由头揍他,姑娘配合些罢。”卫子师笑道:“真是越来越疯,等他伤好些儿了再说罢。” 小晚道:“骂总是要骂几句的,这几日就待在船上,闷也闷死了,都是那小子害的!”说罢,瞪着萧子申,喝道:“臭小子,还不过来磕头赔礼!” 萧子申不知她们主仆耳语了什么,想来小晚说的定不是好话,径自后退了两步,回道:“偏不,有种你过来!”小晚哼道:“你是过来磕头赔礼呢?还是姑奶奶过去踹你下船!你自个儿选吧!” 萧子申眼珠转了转,叫道:“姑娘救命!”卫子师闻言自笑了起来。小晚大笑道:“就是神仙也救不得!”说罢,竟真走向了萧子申。 萧子申喝道:“小丫头,有种等你萧大爷伤好了再打过,这样算什么好汉!” 小晚嘻嘻笑道:“姑奶奶没兴趣做什么劳什子好汉,就想自在的揍你小子两下。你若老老实实过来挨着,我就轻点儿,若你宁死不从,姑奶奶就再戳你一剑,你选个看看!” 萧子申知道那疯丫头说得出,做得到,见无法,只得又看向卫子师,哀求道:“子师姑娘!”卫子师轻笑道:“好了丫头,先饶了他吧,记着以后再算。” 小晚哼道:“算你小子有福气,得我家小姐求情,要不然你今日就得做条落水泥鳅,还不快谢过我家小姐。”萧子申忙向卫子师道了谢。 小晚又道:“今天的帐先记了,以后是一拳还是一脚,你现在先选了吧!”萧子申道:“可以选逃么?”卫子师二人闻言都笑开了,小晚道:“你敢跑了去,就让你做个铁拐李!” 玩闹一阵,天突然开始转暗,风也大了起来,似要下雨。小晚忙牵了卫子师回船舱,萧子申也跟在后面下了去。 萧子申回到舱里坐了下来,闲来无事,又自带伤,正欲打坐修行,突然想到那段中赋,一拍脑袋:“我怎把那小子的紫衍一炬给忘了,反正现下也不合适大开大合的习练,就再练练这烫人的手段吧。” 念及此,就按口诀,兀自练习起来,直到日沉时分,方按口诀将真气自青灵穴顺利引导至少海穴,已是累的满头大汗。萧子申心想:“这破掌忒也难习,要练会就不知要多少功夫,更别说熟练对敌了。” 萧子申正念想着紫衍一炬之事,忽听得敲门呼唤之声。萧子申一听是卫子师的声音,连忙起身开门,引了进舱。 卫子师见萧子申头上之汗,奇道:“萧大哥,你这是……”萧子申对卫子师已是极为信服,就把自己修炼紫衍一炬之事道了出来。 卫子师听完后,皱眉想了片刻,道:“那日听你说起图录之事,心思都放在了图录上,倒没怎么注意你与段中赋之事,现下细想来,却有些问题。” 萧子申忙问道:“有什么问题?” 卫子师道:“据我所知,那段中赋是一位极为阴冷、行事不择手段之人,断剑山庄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处,那段中赋又与你初识且两厢敌对,怎会传你断剑山庄的镇庄掌法?你别去信那些什么公平决斗的鬼话!所谓的公平决斗,最多求得双方身体健朗相当就是极限,谁会去要求那武功招式也要相当,这明显不合常理。既是不合常理之事,段中赋又是那样性格,怎会传你紫衍一炬?我看这其中有些问题!” 萧子申听得卫子师如此说,也觉得不寻常,问道:“会有什么问题?” 卫子师闻言,莞尔道:“我怎知,我又不是神仙!”见萧子申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续道:“总之,你修炼可以,多一样厉害的本事也是好的,你只需记得,非到性命攸关的紧要时刻,万不可轻易使用。在我看来,若有什么蹊跷,总在那‘伤人、杀人’上,你只需注意这个就是了。你现在的烦心事也不少,万不可再去招惹些来。若那断剑山庄再与你纠葛,你记得避远些,不要与他们来往。” 萧子申闻言,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卫子师见萧子申如此神色,道:“你也别过于担心,这紫衍一炬却是一把双刃剑。哪日你见得有那武林中的为非作歹之徒,就用这紫衍一炬拍死了他,自有人去寻那断剑山庄的麻烦。” 萧子申闻言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道:“子师姑娘端是好手段,我怎就想不到!” 卫子师叹口气,道:“手段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那自是从闻得多、见得多来的,在我看来,没有手段才叫人心里畅快。” 萧子申点头道:“姑娘说的,都是难得的理。” 卫子师摇头道:“萧大哥,你才涉入江湖不深,若有机会,就尽早抽身离去了罢,岂不知‘一步江湖无尽期’!有时,看不见这个武林,才算是一件好事。” 萧子申见卫子师说得悲凉,心下也有些不是滋味,暗想:“他日若离开这个江湖,定要让你也离了去!” 过了会儿,卫子师含笑道:“看我,倒把正事给忘了!”言罢,让萧子申躺在床上,伸手把了把脉,又拿出银针来,消了毒,刺了萧子申玉堂、天池、彧中、神藏、气户、屋翳、膺窗等几处要穴。旋又让萧子申起身背对自己,又刺了后背神道、至阳、天宗、神堂、心俞等穴。针刺完后,萧子申顿觉舒畅,胸碍稍减。 卫子师边收了银针,边道:“萧大哥,你胸口剑创太深,影响了经脉气血运行,针刺顺脉要多灸些时日,若我忘了,你记得提醒我。”萧子申点了点头,又向卫子师道谢。 卫子师含笑道:“萧大哥,你也谢得忒多了些。我们也算朋友了吧,这些礼节,以后就省了罢。”萧子申喜道:“如此才好。” 卫子师见了萧子申喜色,不解的瞧了瞧萧子申,低头收拾物件,随后道了别,径自出去了。萧子申怔怔的看着门口,望了许久,叹了口气,竟不想再做什么,只闭了眼假寐。 过不多时,只见小晚提了食盒进来,见萧子申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怒道:“萧小子,你姑奶奶整天累死累活的伺候你,你倒好,真做起大爷来了。你再躺,信不信把胸口的窟窿重又躺了出来!” 萧子申翻身坐起,笑道:“反正你不伺候我,也是伺候你家小姐,都一样不是!”小晚敲了萧子申头一下,道:“你自己拍头,跟你姑奶奶拍你头有区别么?” 萧子申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气道:“这能比么?”小晚哼哼道:“你也知道不能比,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家小姐比!” 萧子申道:“我自是比不了你家小姐!你先伺候我几天,等我好利索了,也伺候伺候你,双倍还你,如何?”小晚哼道:“谁稀罕你个臭男人伺候!”萧子申啧啧道:“我可欢喜香姐姐伺候。” 小晚见萧子申竟调戏起自己来,拿筷头敲了萧子申一下,随后将筷子往萧子申面前一拍,嗔道:“快吃罢,撑死你!” 萧子申一边吃饭,一边问道:“小晚姐姐,你很讨厌我么?”小晚奇道:“这是何意?”萧子申道:“你见了我,不是打就是骂,还不是讨厌?” 小晚嘻嘻道:“萧大公子,你先忍耐几日罢!谁叫这几日都没什么宵小送上门来,我手正痒得紧,揍你罢,你又伤着。又不能下船瞎逛,再这样下去,得憋出病来,所以就骂你几句,权当调理了。” 萧子申闻言,一口饭喷了出来,气道:“权当调理了?你……你……”小晚啧啧叹道:“连喷饭的样子都这般丑,要换了我,我是活不下去的!” 萧子申被呛的边咳嗽边道:“小晚姐姐,我求你先出去好不好,等我吃完了你再进来。” 小晚边向外走边道:“哟,看不出来,你可真体谅人,看你吃饭我正恶心着呢,我先出去吐一会,你继续吃,不用感激我!”说罢,哈哈笑着跑了出去。 萧子申捏紧筷子,气得胸口疼痛,食欲大减。 萧子申刚用完了餐,小晚又端着药进来,道:“这是耗儿药,记得等一下喝了!” 萧子申瞟了小晚一眼,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并不理她。 小晚笑嘻嘻的凑到萧子申面前,道:“哟,萧哥哥,生气哪!男子汉大丈夫,干嘛摆出个媳妇脸。” 萧子申也不理她,扯了被子蒙住头,就这么侧身躺着。 小晚嘿嘿一笑,学了男子声音,道:“好姐姐,你干嘛叫我喝那耗儿药?好苦滴,奴家不理你了。”又变回本来声音,道:“咳咳,小娘子乖,待你喝了,姐姐疼你!”又学了男子声音,道:“人家不嘛,你……” 学到这,萧子申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道:“好姐姐,你饶了我吧。”小晚凑了过去,嘿嘿道:“那你理我不理?” 萧子申怕小晚又耍出什么阴阳怪气的手段,连忙点头。 第二十二章 江东路别 小晚见萧子申听话了,就拿了椅子,坐到萧子申旁边,道:“那我们说说话儿!”见萧子申又点了点头,问道:“听小姐说,你要去岳州?” 萧子申道:“是你家小姐叫我去的,我有事要你家小姐帮忙。” 小晚道:“我知道,小姐都跟我说了。”顿了一下,续道:“婆婆叫我跟你说:‘你定要说动令师去道、儒解释,如果你师父到时候不愿意出面解释,你自己无论如何要去见见道、儒两家之人,别自绝了路途!’你别不在意婆婆的话,婆婆这都是为你好。” 萧子申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代我谢谢婆婆。” 小晚点点头,又道:“还有就是,你别把识得我家小姐的事说出去,更不要提起我家小姐名姓,谁也别说!若有人问起你这段时间的事,或你师父问起去岳州解释的事,你就推说是生死玄观的一位前辈治好了你并安排的,你并不知名姓,记住了么?” 萧子申奇道:“为什么不能说识得子师姑娘?”小晚摇头道:“反正你别管为什么,总之你记住,若透露出去了你会死就是了!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萧子申见小晚说的严肃,点头道:“你放心,我死也不会说的。你说我透露了消息会死,你和婆婆要杀我么?” 小晚嘿嘿冷声道:“若你不守诺言,要杀你还轮不到我和婆婆,恐怕天下有一半儿的高手都会杀你,比你得了图录还吓人,你怕不?” 萧子申惊道:“你家小姐竟识得这么多人物?”小晚道:“你说呢!我家小姐可是大家伙的宝贝,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子申想了想,问道:“你总得跟我说说那生死玄观是什么来历吧,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骗人!”小晚轻蔑道:“算你识相,要是你不问那生死玄观的来历,我就要怀疑你的居心了,等一下我就捅了你!” 萧子申惊道:“什么?小晚姐姐你……万一我不小心忘了呢?”小晚哼道:“那你就做个冤死鬼啰,总比我家小姐的行迹透露出去强!” 萧子申后怕道:“你也太吓人了!” 小晚冷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吓人,我跟在小姐身边,总得多几个心眼,才好护着小姐。我刚跟你说的那‘天下有一半儿的高手都会杀你’,可不是吓唬你的,反正生死你自己决定!若你得到了我家小姐的认可,将来就会有许多厉害的朋友,你自己想想吧。” 萧子申应道:“这还用想?比你还傻的人都知道怎么选,何况我那么聪明!”小晚见萧子申来揶揄自己,嘿嘿道:“这就对了,姑奶奶最喜欢斗嘴了!” 萧子申连忙拱手作揖,道:“小晚姐姐,我错了,你原谅则个。”小晚道:“那得看你有几分诚意了,等你去了岳州,我可是有空的。”说完嘿嘿一笑。 萧子申拍着胸脯道:“小晚姐姐放心,到时候要吃要喝要玩,都算我的。”小晚笑问道:“你自愿的?可不是我逼你的?”萧子申道:“本公子心甘情愿!” 小晚点头道:“那就说好了,你记得准备个千儿八百两的,应该差不多够花。”萧子申暗叫了声:“我的妈呀!”苦闷道:“好姐姐,可以少点不?” 小晚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若你乖乖的听了话,姑奶奶请你。”萧子申闻言一喜,连忙点头。 小晚起身,在舱里踱步道:“你知道太公祖师么?”萧子申点头道:“子师姑娘说过。” 小晚道:“那就好!生死玄观是太公祖师在道山中留下的一嫡脉传承,专攻医术毒功,独步天下。你小子以后可别去招惹,要不然就让你一辈子痴痴呆呆、全身溃烂、不知冷暖的活下去。”说着,就凑到萧子申耳边,大声吼道:“吓人不?”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萧子申被震得耳鼓生疼,气道:“生死玄观不吓人,小晚姐姐吓死人。” 小晚捉弄了萧子申一阵,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惊叫道:“萧小子,还不喝药!都凉了,信不信我捅你一刀!”萧子申郁闷道:“又怪我啰!” 小晚摸出匕首来,一把插在桌上,喝道:“药是你的,不怪你怪谁!快点喝,连渣都别剩,否则有你好看!”小晚说完后,萧子申连忙把药喝了。 小晚见萧子申喝了药,就收起匕首,收拾了碗筷,对萧子申甜甜一笑,道:“萧哥哥,你早些歇息罢,明儿小晚妹妹再来瞧你。”说罢,做了个万福,扭着腰出去了。 萧子申吓得一个寒颤,心想:“我的妈呀,真是神经病!” 萧子申在船上将养了近两月时光,不时与卫子师等说说话儿,又与小晚打闹一番,倒也自在。 大船顺江西行,这一日已来到鄂州地界,萧子申想:“自己现在已无大碍,师父之事,再也迟不得了。师父曾言:‘图录恐怕四五月就会在鄂州重现。’虽不确定是否是师父得了图去,但现下刚好在鄂州,日子也差不多,不若辞了子师姑娘她们,上岸碰碰运气,寻寻师父去。” 萧子申心下做了决定,就出了船舱,寻得卫子师,将自己的打算说了说。 卫子师听罢,点头道:“如此也好,虽尚未听得什么风声,但也需早作打算。不过,萧大哥你的伤势尚未好透彻,自己仍要多加注意。”萧子申忙点了点头。 又听小晚道:“萧小子,你答应的事儿可别忘了,否则,我真会捅了你。”萧子申忙道:“小子不敢或忘,小晚姐姐放心吧。” 萧子申与几人又说了一些道别话儿,方收拾了行礼,拿了长剑,辞别卫子师等,上得岸来。萧子申看着手里的长剑,心想:“自己的剑,竟差点宰掉自己!”想罢摇头苦笑,往鄂州城去。 进得城里,萧子申四处张望,用耳细听,发觉似并无几个武林中人,方松了口气,心想:“师父啊师父,你老人家也失算了!”打听之下,径自去了鄂州有名的元济客栈。 萧子申要了客房,放了包袱,径自下得楼,吃喝起来。 只听得靠门一桌客人对同伴言道:“你听说了么?那秦王自京师南下,过两天就会到咱们鄂州了。”同伴道:“秦王来鄂州作甚?没听得咋鄂州有官儿犯事啊!” 客人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据说六月那南海情天之主做寿,秦王前去恭贺。这早出了来,自然是要考察各地民情官声。”同伴点头道:“那秦王最是关心百姓疾苦,可真真的难得。” 客人道:“谁说不是呢,我看这官家,就该让秦王来做。”同伴连忙嘘声道:“大庭广众,你找死啊!” 客人哼道:“能为秦王而死,也算是老子的福分,可惜我没那个资格。”说罢嘿嘿一笑,饮了口酒。 萧子申心想:“看来那秦王倒是个人物,竟能让人甘愿赴死。”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传来一声:“你有没有资格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可以成全了你一片苦心。”说罢,那人将剑拔出,架在了那客人脖子上。 那客人吓得双腿不住打颤,酒杯也掉在了桌上,连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是醉酒胡话!”萧子申抬眼望去,竟是万国邦! 只听万国邦又道:“要饶你也可以,你说声:‘秦王是王八蛋!’我听听!”那客人脸色也变了,忙低声道:“小人不敢,好汉就饶了小人吧。” 万国邦喝道:“少废话,要想活命就快说!”那客人我了半天,竟没再说出半个字来。 万国邦见状,大怒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毕,用剑在那客人脖子上轻轻一划,顿时划出一条血线来。那客人受疼受惊之下,忙战战兢兢道:“秦王……” 萧子申见万国邦胡为,本已活动活动了双手,见伤口无碍,站起来正准备出手。这时,只听一人道:“万国邦倒真有本事,地犀教就只这么些可笑玩意儿?”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身着华服、手持纸扇、三十多岁的翩翩公子,一边摇着纸扇,一边笑意盈盈的走向万国邦。 万国邦见来人装扮,似书生,可既识得自己且胆子又太大了些,心下一时捉摸不定,只看向那公子,道:“在下可与阁下有甚过节?” 那公子笑着摇头,道:“没有!”说罢看向那客人,问道:“他与你可有过节?”见万国邦摇了摇头,续道:“这不就得了!可能你看他不大顺眼,所以想羞辱羞辱;现在我看你也不大顺眼,所以也想欺负欺负,就这么简单!” 万国邦见那公子挑衅而来,哼道:“阁下可想清楚了,与我地犀教为敌,可有什么下场!”那公子笑道:“地犀教也想清楚了,与我大赵举国为敌,可有什么下场!” 万国邦色变道:“此话怎讲?”那公子讥笑道:“辱我大赵贤王、太祖嫡脉,你说怎讲?”语毕,脚一点,已到万国邦身前,折扇张开,往万国邦脸上扇去。 万国邦忙左手提剑鞘格挡,右手长剑刺向那公子。那公子并不在意,纸扇轻触剑尖,万国邦竟拿剑不稳,嗖一声,剑已向后脱手而出,直飞出了门外去,右手皮肉翻裂,颤抖不已。 万国邦正讶异间,那公子纸扇已带着剑鞘拍实在万国邦脸上,那脸顿时印出一个鞘印,红肿起来。万国邦口角溢血,站立不稳,直往门外倒去。 那公子见万国邦往门外倒去,哼了一声,身形急晃,到了门外拾得长剑,返身回来,一脚在倾倒的万国邦颈项上一带,万国邦已站立了身子。如此身法,看得四周众人不住喝彩,萧子申亦惊奇不已:“果然江湖中藏龙卧虎!” 万国邦刚一站直,那公子已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一边轻划出血线,一边道:“来,先叫声:‘付一鸣是龟孙子!’” 第二十三章 公子少游 那公子见万国邦竟忍了不出声,微微一笑,长剑转而下刺,直入了万国邦腿肉中。万国邦连声呼痛,急叫了声:“付一鸣是龟孙子!” 四周众人见那万国邦果然骂开了,顿时哄然大笑,萧子申心下亦笑道:“果然报应来得快!没想到那公子对付一鸣师徒倒也知之甚详。” 那公子微微一笑,又道:“不错,孺子可教也!再叫声:‘尤人非是王八蛋!’”万国邦怕那公子再刺,急声道:“尤人非是王八蛋!”众人虽亦不知尤人非是谁,但料想必是那万国邦亲近之人,一时笑得更欢了。 那公子又道:“最后一声:‘魏东甫是狗崽子!’叫完就放了你!”万国邦一听要辱骂教主,哪敢出声,哀求道:“是在下的不是,公子就饶了我吧!” 那公子摇摇头,道:“我记得刚那客人也求了你,却不见你饶得,你这般坚持让人着实敬佩,在下要好好学一学。再说,你即骂了师父,又骂了你们大长老,再加个教主也无甚差别,要死始终要死,不死始终没事,你说是也不是?” 万国邦咬牙半天,横了一条心,正要出口骂魏东甫,这时只见一人背负双手,踏步来到客栈门前,喝道:“鲁国公真正好家教!” 那公子看向门外,对那六十来岁的来人道:“啧啧啧,家父有吩咐,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本公子可没用错半分。地犀教的家教方教人敬佩不已。”说着,转头看着万国邦,续道:“万兄弟,你告诉你家翁右使,是也不是?” 萧子申望向门外,来人竟是地犀教的尤人非、付一鸣与一六十来岁的老者。听得那公子称那老者:“翁右使。”想来是地犀教的什么右使了。 只见付一鸣怒气冲冲的进得门来,甩手给了万国邦一巴掌,喝道:“没用的畜生!”那公子笑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啦!”这话竟是将地犀教人尽骂了畜生。 那老者怒道:“曹少游,你这是要与我地犀教作对了?” 曹少游哼道:“翁图海,少来吓唬本公子!你地犀教辱及秦王殿下,曹某返京之后,自要禀明家父、英国公及儒圣等,必要上你地犀教讨个说法!” 翁图海闻言色变,看向万国邦,厉喝道:“畜生,可有此事?”万国邦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曹少游只站在一旁冷笑不已。 付一鸣又给了万国邦一巴掌,喝道:“畜生,还不赔了礼!”万国邦忙向曹少游磕头,又对秦王致歉不已。 曹少游冷声道:“算了,曹某也没什么心情理一个小小的地犀教。”翁图海闻言,嘿嘿了两声,道:“听闻郡公爷这两年修为大有长进,不知可否请郡公爷指教一二?” 曹少游摇了摇纸扇,道:“翁右使不会出去宣扬,说我堂堂大赵郡公竟来欺负一个平民百姓吧,若让陛下知晓了,曹某可难逃责罚。” 翁图海道:“翁某闻得曹将军威震边关,好生敬仰,今日有幸相逢,咱们自以武林中人身份比划。我等既不提官压民,曹将军也不提民犯官,如此方得公平,不知曹将军以为如何?” 曹少游点头笑道:“正是这个理,不知翁右使是三个人一起上呢,还是四个人?”说罢,看了万国邦一眼。 翁图海瞧向尤人非,做了个狠心的眼色,尤人非会意点头,对曹少游道:“就由在下和右使两人与曹公子比划比划,如何?”曹少游道:“如此,曹某可是大大的占了翁右使与大长老的便宜!” 翁图海对曹少游的称呼,自郡公爷到曹将军,再到曹公子,看来果然是想撇清官与民的关系。 萧子申见曹少游竟要以一敌二,不觉有些为他着急。想那翁、尤二人,一人身居地犀教大长老,一人身居右使,修为必定相当不凡,以曹少游之年龄来看,就是一对一,恐怕都不一定能讨了好去,何况以一敌二! 萧子申正想着,又听付一鸣嘿嘿道:“若曹公子觉得占了便宜,小老儿若见右使二人不敌,可是要加个人手的。”曹少游轻笑道:“就是你师徒齐加了进来,曹某又有何惧!” 翁图海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到时可别怪我等心狠手辣!”道:“曹公子,比武过招,难免失手,曹公子修为高深,我等可不敢大意。曹公子到时若有损伤,可别事后来寻我等麻烦,现下请四周众人同做个见证!”说罢向四周拱手一圈。 曹少游心想:“这么快就来下套,是否急了些,真当我忌惮尔等不成!”道:“曹某在江湖上的名声竟有这么差不成?连我自己也不知晓!翁右使,大家随我出去吧,别损坏了客栈的东西。”说罢,收起纸扇,当先走了出去。翁图海等人也让到街上。 萧子申连忙走到了窗旁,往曹少游等人处望去。 曹少游站定后,向翁图海等人说了声:“请!”却见翁图海等人兀自不动,曹少游笑笑,道:“太也小心的过头了吧!”语毕,纵身直向身前的翁图海,右掌微抬,内力轻吐,直拍翁图海胸前。 翁图海不敢大意,聚力双掌,大喝一声,迎向曹少游,使的正是成名掌法“三图逐海掌”。 曹少游啧啧叹道:“乖乖不得了!”随之施展出经天纬地身法“儒风步影”,身子略顿,偏向右侧,手掌擦着翁图海掌沿而过,嘻嘻笑着,左手出指,一指点向翁图海左手支正穴。 翁图海出招已老,变招不及,忙双脚一蹬,聚力前冲。 曹少游嘿嘿一笑,左手在翁图海左肩轻点,已转身提掌,拍向了右边赶来的尤人非。掌力相接,曹少游凭借内力深厚,直迫得尤人非不住后退。 只听身后翁图海道:“儒风步影,名不虚传!”声未停,人已来到曹少游身后,举掌拍向曹少游后背。 曹少游早听得风声,大喝一声,掌力猛吐,大力涌向尤人非。尤人非受力不住,内息翻涌,蹬蹬蹬不住后退。尤人非退后,曹少游转身迎向厉掌。翁图海势已成,借冲力之下,逼得曹少游往尤人非处退去。 曹少游见状,冷哼一声,右脚聚力一蹬,强稳住身形,双掌猛力一催,顿时迫得翁图海双掌离得数寸。曹少游右手顿时化掌为指,功聚食指十宣穴,四指内收,一招“如意指”点向翁图海左掌。 翁图海见如意指点来,饱提真力,左掌拍出,迎向如意指。掌指相接,翁图海掌力承受不住,掌气不稳,顿觉曹少游真力如针刺般钻来。一时大惊:“早闻得儒门如意指霸道,练至高深,可轻破横练硬功,今日方知此言不虚。”忙撤掌后引,右掌瞬出,拍向曹少游右臂。 曹少游哈哈一笑,双脚点地,直往空中纵去。原来背后竟是尤人非提掌、付一鸣持剑杀到。曹少游笑道:“付一鸣果是老奸巨猾!”就空中使出如意指来,点向付一鸣。 付一鸣举剑去破指力,真力相交,长剑颤抖,付一鸣猛受指力,往后直退。曹少游冷笑一声,直追了去。翁、尤二人忙来截曹少游,已是慢了半分。付一鸣见曹少游追己而来,知自己与那曹少游相距甚远,忙往后急退了去。 付一鸣后退中,见得曹少游愈离愈近,心下大惊之下,早忘了只不过比武过招,却不是生死相博,只以为曹少游要斩杀于他,心颤之下,心神早慌,伸手一抓,从身旁一妇人怀中夺过幼童,运力砸向曹少游。 曹少游见稚子抛来,脸色大变,急收了功力,伸手一带,抱住幼儿。 曹少游刚接住幼儿,翁图海脚快,已来到曹少游身后,眼露厉色,运实三图逐海掌,拍向曹少游顶门百会。曹少游辨得风声,哪敢大意,怀抱幼童,低头缩脑,往前倾去,功聚后背,迎向厉掌。 只闻得嘭一声,曹少游直入断线风筝般往前抛去,口吐鲜血,打湿了那幼童衣衫,幼童吓得哇一声啼哭起来。 付一鸣见曹少游从旁抛飞,心一狠,提剑刺向曹少游腰肋。眼看就要得手,却被一人以指点剑,荡了开来,刚好差得半寸。付一鸣看向来人,竟是萧子申! 原来萧子申见曹少游乱斗之中仍去护那孩童,又记起适才翁图海言曹少游威震边关,料必是那镇关护土之将,心下好生敬服,故急施展七星步,刚好赶得点开付一鸣之剑。 付一鸣一见萧子申坏事,怒道:“好小子,休来插手,滚一边去!”翁、尤二人此时亦靠了过来。 萧子申刚施力过急,牵动伤口略疼,见三人围了来,脸色亦变,暗想:“一对一你萧大爷也难敌,何况三人!” 正在萧子申不知该当如何之际,只闻得一声:“拂风印!”只见掌风四延,幻掌叠出,直向翁、尤、付三人而去。三人忙施力化解掌风,不住后退。付一鸣更是抵挡不住,接连中掌,浑身伤痛。 萧子申扭头一看,竟是曹少游回了来。 曹少游咳嗽几声,又吐出一口血来,只轻拍幼童后背,道:“孩子别怕!”旋又抬头望向人群,问道:“谁家的孩子?” 那妇人适才以为孩儿必亡,早吓得失了魂,只是愣在一边,现听得呼唤,惊醒过来,边哭边跑到曹少游身前,接了孩子,连声道谢。 曹少游向那妇人微笑道:“带孩子离远些吧,别吓坏了!”妇人连声点头,抱了孩子跑开。妇人离开后,曹少游又转身对萧子申道:“小兄弟,多谢你!” 萧子申摇头道:“你不用谢我,那地犀教也老找我麻烦来着。”曹少游笑道:“那好,我观小兄弟似有伤在身,你权且待在一旁,待我收拾了这几个无耻之徒,权当予我二人出口气!” 曹少游说完话,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摊前,对摊主道:“大叔,借你扫帚用用!”那摊主早见曹少游救人之态,急忙取出一把,递与曹少游。曹少游接过扫帚,拱手道:“多谢!” 第二十四章 武威郡公 曹少游拿起扫帚,微一用劲,只闻得啪啪之声,顷刻间就只留一根竹竿在手。 曹少游持了竹竿,权作枪状,望向翁、尤、付三人,边举步行去,边寒声道:“曹某原以为,只要挡得那大魏兵将于大赵疆土之外,我大赵百姓虽或有饥寒,但性命料想得以周全。今日一见,曹某却知错了,总有那打不完的为非作歹之徒,杀不尽的罔顾性命之辈!堂堂男子,竟以无辜稚子挡刀,好个地犀教无耻之徒,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少游行进中,气势陡变,杀气四溢,触着心寒,与方才判若两人。 翁图海见曹少游杀气天成,心想:“不愧是惯战沙场之辈!”一时亦凝重起来,对尤人非使了个眼色,二人饱提十成功力,举掌杀向曹少游。 曹少游见二人同来,冷哼一声,竿做枪使,大开大合间,二人竟讨不得半分便宜。尤人非一个不甚,左臂中竿,鲜血四溅。翁图海借此机会,欺身近前,使出三图逐海掌之三途鬼啸,拍向曹少游,一时只见四周若闻鬼哭,若感狼嚎。 曹少游运起儒门正宗心法,照儒身,定儒心,左手运使出拂风印,硬接翁图海三图掌。双掌相交,只闻轰隆巨响,气浪翻腾。尤人非吃力不住,被气浪波及,吐出一口血来,不住后退。曹、翁二人僵持间,已进入内力比拼。 付一鸣见曹、翁二人内劲比斗,机会难得,强忍了伤痛,仗剑纵身刺向曹少游。 曹少游见付一鸣剑来,大喝一声,强吐内劲,震开双掌,口角溢血,浑不在意,右手竹竿一荡,扫向翁图海。翁图海左手急挡,随后往右后方避去。 曹少游见翁图海后避,喝了声:“好!”右手劲吐,震破竹竿前端,双手持竿,使出一招“定鼎千秋”,直刺翁图海。翁图海方才交掌、内力比拼下,亦是受创不轻,见竹竿夹带劲风刺来,忙出掌化解。 只闻得噼啪声响,曹少游枪式难当,翁图海双手被枪劲强扫了开去,顿时破竹直击胸前,乓一声巨响,破竹炸开,翁图海前胸顿时血肉模糊,口喷鲜血,直往后退。曹少游亦受力震荡,吐出血来。 就在曹、翁二人双双受创时,付一鸣一剑刺入曹少游右肩侧。曹少游轻哼一声,内力往迎,肌肉内缩,夹住长剑,左手运使如意指,点向付一鸣剑身。 付一鸣长剑受力不住,径自折断。剑断之下,付一鸣空中失力,竟扑向曹少游。曹少游嘿嘿一笑,左掌拍出,顿中付一鸣前胸。只闻得胸骨碎断之声,付一鸣抛飞远去,竟落地昏死过去。 正在这时,曹少游闻得后方传来痛苦哼声,转头一看,竟是萧子申见曹少游受伤过重,赶来助阵,强挡了那尤人非,却被击得节节败退,接连中掌,更牵动了前伤,方哼出声来。 曹少游摇头苦笑,拔出肩侧剑尖,运力弹向尤人非。尤人非心颤之下,忙弃了萧子申,闪身避开。这时,闻得翁图海声道:“撤!” 尤人非抬眼望去,只见满身鲜血的翁图海已抱了昏死过去的付一鸣,转身往远处奔去。尤人非见翁图海退走,哪敢恋战,忙施展轻功急遁。万国邦腿伤不便,更是连滚带爬跟了去。 曹少游望着远去的血迹,哈哈大笑道:“走慢些,今日曹某兴致已失,他日再去地犀教讨教高招!”言罢,竟张口再喷出血来。萧子申忙上前扶住。 曹少游摆摆手,道:“若非那背上一掌,今日曹大爷定能全身而退,丢人啊丢人!”萧子申敬服道:“背上一掌,正显了公子气度胸怀悲悯之心,真正是我辈楷模!”曹少游寒声道:“若付一鸣侥幸未死,他日我必杀付一鸣这无耻之徒!” 萧子申见曹少游伤沉,忙扶曹少游回了客栈,桌上拿了曹少游包袱,上楼回得房间。 曹少游坐下后,自嘲道:“刚来得鄂州就如此凄惨,真不吉利。”萧子申应道:“那我俩倒凑了一对,我刚出来几天,就被人杀得四处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曹少游笑道:“你看了半天,定知我名姓了,我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呢!” 萧子申道了名姓后,忙叫了小二端了水来,替曹少游清洗上药。 曹少游解下衣袍,过得片刻,见萧子申仍无动静,扭头笑道:“萧兄弟,我是曹公子,可不是曹小姐!”萧子申讪讪笑道:“曹公子说笑了,我是看你这满身的刀枪箭伤,一时惊讶罢了!” 曹少游道:“曹某的官衔、爵位可不是靠了父祖的余荫得来,而是我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我自十多岁效力军中,已快二十年了,现在想起,如在昨日。” 萧子申闻曹少游说及此,又见满身伤痕,心想:“高官上爵,果是不易!”想起方才争斗之事,疑问道:“曹公子方才为何要以一敌多?我看单打独斗,他们没人是公子对手!” 曹少游摇头道:“你也看见了,那付一鸣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入战了。我对地犀教之人甚为了解,若不及对方时,定会不讲江湖规矩,既如此,我为何不豪爽些,先拉了众人一起,免得还要时常防那黑手。再说,我在军中多历混战,三五个人,不过小场面罢了。地犀教左右使虽与我伯仲之间,但以我的沙场经验,就是以一敌二,自也不惧;何况那尤、付二人还抵不了一个左使,我有何惧!只是没想到那付一鸣太也卑鄙罢了。” 萧子申点点头,想到那付一鸣手段,却非好汉所为。言谈间,已处理好了曹少游剑伤,曹少游忙道了声谢。 正在这时,只闻得客栈内人声鼎沸,只听一人高声道:“关景、高文山求见曹将军!” 萧子申看向曹少游,见曹少游点了点头,萧子申忙开门出去,下楼引了二人上来。萧子申恐几人有机密事谈,就告辞离开,出去闲逛,曹少游亦不阻拦。 关、高二人进来后急忙见礼:“江东路宣政使关景、鄂州刺史高文山,拜见辅国将军!”曹少游道:“免礼,坐吧。”关、高二人忙谢了礼。 高文山见了曹少游形态,方才在楼下亦听得了议论,问道:“不知何人伤了曹将军?现都监正在楼下,可即刻率人擒拿!”曹少游摆摆手,道:“江湖争斗,我自有主意,你们不必过问。” 高文山瞧了关景一眼,关景明白高文山的意思,又问道:“曹将军既到了鄂州,不知秦王殿下尚有几日?” 曹少游道:“殿下尚有两日抵达。殿下有吩咐,只在驿馆歇息,你们不必安排。到时若殿下有事,自会召见你们;若无事,你们不必前去打扰。”高文山闻听此言,心内就有些怅然若失。 曹少游见得高文山形态,知他思想,笑道:“当然,刚才只是场面话儿。”关、高二人闻言,顿松了口气。又听曹少游续道:“关大人即将回京,殿下说了,这般时刻最好不见,以后在京里有的是机会。”关景闻言,点了点头。 曹少游又对高文山言道:“高大人的事,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不过为防波澜,你们要当作全无心事一般,只做好了分内事便罢。殿下说了,若到时没有特别事情,高大人也最好不要去见殿下;若有事吩咐,殿下自会派我传你,你务必仔细些。”高文山忙点了点头,心下大定。 曹少游想了想,又道:“殿下这次带了些礼物给你们,都是陛下喜欢的物件,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人给你们送过去。你们切记,要派信得过的人送入京里,敬献给陛下。” 高文山闻言,心下恼怒,拍案而起,道:“我高文山行得正,坐得直,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可昭日月,绝不作此下贱之事!” 曹少游叹了口气,道:“高大人何必意气用事!我等是一心为国为民,可是陛下偏要去划那圈儿你我,我们能怎地?殿下只是希望大家能给陛下留下些能为我所用的印象罢了,这样就会少许波折,大家又何必计较那些虚数!高大人若还想多为社稷百姓操劳,就从了这俗气!若换个胡作非为之辈来做了宣政使,高大人就满意了?殿下苦心,只想用些真正心系天下之人,本来殿下已诸事劳心,大家就不要再去添乱了!”关、高二人闻言,只是叹气。 曹少游又道:“你们也将我的话传给安抚使将军,我就不见他了。”关、高二人忙点了点头。 关景见转任、升调之事已明,道:“曹将军,听安抚使将军说,大魏似又在集结兵力,怕有南下可能。下官想了想,可不可以不回京?我想去北边管管粮草,多尽些心力,就是平调也行。” 曹少游摇头道:“高大人,此事休要再提!陛下为了掣肘我等,粮草只会用他完全亲近之人,绝不会用其他人,你还是老老实实回户部任职吧。” 高文山见官家如此作为,叹道:“真正是可笑,所以大军每次伐魏均无功而返!若太祖皇帝仍健在,我大赵早就一统天下,何须今日尚兵戈不断!” 曹少游道:“也不全是!大魏自慕容太后摄政以来,任用贤能,政治清明,君臣同心;更兼将帅身经百战,宏谋远略,整个大魏国势已超过当年一代明君魏孝文皇帝时期。在我看来,两分天下之势,除非一方有变,否则三五十年内恐难改变!” 关景惊道:“大魏竟已强盛至此?” 曹少游道:“时机早就错过了!自慕容太后当年被立为皇后始,大魏之盛势已显,若非我大赵崛起,恐怕这天下就是大魏的了!现在我等还是以保得边境、护得边民为先吧!”说罢叹了口气。 曹少游三人又商量了些其他事后,关、高二人就起身告辞离去。 第二十五章 祸起东河 鄂州乃大赵江东路治所所在,为南北水路要道。自古以来,帮派为争利夺地争斗不休,经过常年相争,现下除了一些势力极弱的流散帮派之外,就只有南海情天鄂州分舵及东河帮两家成鼎足之势。 这一日,东河帮帮主何万鹏正小憩,忽闻属下有急事来报,就唤了进来。那属下行礼后,道:“帮主吩咐属下等注意之人,今日已进得城来,住在了元济客栈。” 何万鹏眼珠一亮,问道:“没看错?”属下道:“帮主放心,属下等细细的对了图像,绝无认错!”何万鹏起身道:“好,竟然没死!没死就好说,现在我就去会会那小子。” 那属下见何万鹏往外行去,忙道:“帮主且慢!”何万鹏回身问道:“还有何事?”属下答道:“现在那人跟一个叫做曹少游的在一起。”说着,就把客栈争斗之事说与了何万鹏听。 何万鹏听后,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笑罢,径自引人去了元济客栈。 且说萧子申见得那关、高二人离去,正要回客栈,此时一个行人忽然撞到了萧子申怀里,一个不稳,跌倒地上,连声呼痛,大喊大叫起来,顿时引得了行人围观。 那人急扯了萧子申衣袍,大声呻吟道:“快来人啊,有那歹人乱打人啦,救命啊!” 萧子申一看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心里好笑,道:“真是奇了,明明是你往我冲撞了来,我没叫屈,你倒先诉起苦来。” 那人道:“你小子别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莫名来推我,还踹了我一脚,大家不信看看!”说罢,掀了衣服给众人看,只见那衣服上果是有脚印子。 萧子申心想:“想来讹你家萧大爷,还准备得挺齐全!”正想着,忽听得人群中有人道:“那小子别抵赖,刚我都瞧见了,确实是你无端撞人、打人。” 萧子申一听,知道是一伙子,想:“定是那不要脸的无赖之辈!”不想与他们纠缠,喝道:“滚远些吧,你萧大爷没那心情与你们玩耍。”说罢也不理会,径自脱身走了。 萧子申刚走得几步,只听身后有人道:“那姓萧的小子,你等着,敢欺辱到我东河帮门头上,等下有你好看!” 萧子申闻言皱了皱眉,转身看时,已不见了人影,心想:“难道有那小帮小派也玩那无赖勾当挣银子不成?”自没注意那人唤的:“那姓萧的小子!” 萧子申见已没了人影,想了想,并不放在心上,回得客栈,与那曹少游又下了楼来,就叫了些酒菜吃。 萧子申二人刚吃不久,只听得门口有人喝道:“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欺负到我东河帮头上?”萧子申闻言,抬头一看,只见一五十多岁的老者正四下张望,旁边站的正是方才来撞自己之人。 那人见萧子申望了过来,嘿嘿一笑,大声道:“帮主,那姓萧的小子吃酒呢!”说罢往萧子申一指。老者往萧、曹二人望了过来,哈哈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曹少游见萧子申脸现怒容,忙拍了拍萧子申肩头,望向老者等,含笑道:“不知这位小兄弟何时与东河帮结下了梁子,若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大家就喝杯酒交个朋友,权当是玩闹罢了!” 那老者一边缓缓行往萧、曹二人桌前,一边道:“这是我东河帮与那萧小子的事,曹将军就不要插手了吧!若传扬了出去,恐怕对曹将军的名声不大好,毕竟这是江湖上的事不是!”说罢,又瞧向萧子申,续道:“那姓萧的小子,这么一点事也要劳动咱大赵名将,是不是也太无用了些?自己能惹事,自己就不能来收那尾子么?” 萧子申见曹少游还欲出口分辨,忙摆手制止,心想:“这东河帮摆明了就是冲我来的!我从未与东河帮打过交道,为何却来与我为难?” 萧子申见那老者只盯着自己,又自个倒了杯酒喝了,问道:“曹将军,你见多识广,这东河帮是不是经常做那讹人的勾当?” 曹少游闻言一怔,暗想:“没听说那东河帮有此等行径,难道自己也孤陋寡闻了?”回道:“偌大帮派,总有些良莠不齐吧!却不知到底是何事?萧兄弟何不说了来听听!” 萧子申尚未开口,只听那老者嘿嘿道:“曹将军之意,是说我东河帮有些兄弟不大听使唤啰?看来这是质疑我的领导能力了!” 曹少游笑道:“前辈说笑了,听前辈话语,难道是何万鹏何帮主亲临?曹少游倒有失远迎了!”见何万鹏应了声:“不敢,正是在下!”续道:“不过前辈这话却是有些问题的!想我大赵陛下如此英明,下面还有几个官儿爱行那不良之事,难道前辈自认比陛下还英明不成?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言罢,只是笑盈盈的瞧着那何万鹏,自顾自夹了菜吃起来。 何万鹏对当今官家的心性亦有耳闻,哪敢随意接话,眉头皱了皱,暗想:“你小子真是好手段!” 萧子申见何万鹏被曹少游一句话就说得有些为难起来,心想:“啧啧啧,看来得多向那郡公爷学几分,这功夫,果不简单!” 又听何万鹏笑道:“曹将军折煞草民了,草民微末本领,就是与那陛下比较的资格也无,更不要提其他了。只是今日这事,那大街上可是有许多的见证人,自也容不得有人来诋毁我东河帮,更不容有人对我东河帮帮众胡乱撒野!”言罢哼了一声。 曹少游道:“是非自有公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东河帮冤从何来,曹某正闲来无事,就权当做回青天大老爷,不知东河帮可愿意赏脸?”言毕,瞧了萧子申一眼,示意他说说情况。 萧子申见曹少游瞧了过来,笑道:“刚正欲说,可总有人沉不住气来打断话头。”见何万鹏只是哼了一声,并不言语,就把方才之事说将了出来。 曹少游闻言暗想:“果然有些阴诡!”瞧了何万鹏一眼后,道:“不知那位有些委屈的小兄弟何在?”适才撒泼之人忙上前来,拱手道:“小人见过曹将军。” 曹少游瞧了他一眼,道:“不知那脚印可否给在下看看?”那人看了何万鹏一眼,见何万鹏点头,就提了衣衫下摆上前。 曹少游瞧了瞧那鞋印,对萧子申道:“萧兄弟,你拿鞋子比比看,可是你的?可别做了那肮脏事不认!”说到后面的“肮脏事”时,只盯着何万鹏!何万鹏一听此言,脸色忽变,深看了曹少游一眼。 萧子申听得曹少游话语,也明白了过来,心想:“那就比比看吧!”瞧向曹少游道:“曹将军你看,踹一脚再来比较可好?那样才看得清楚些!” 萧子申话语方完,忽听那何万鹏怒道:“曹将军,你这是要耍赖了?”曹少游冷声道:“何帮主何出此言?” 何万鹏瞧着萧子申,道:“你当我傻么?你指不定是先叫那小子换了鞋来应对,方才却装了不知,嘿嘿,曹将军果是好手段!” 曹少游轻笑道:“看来你东河帮是定要赖上萧兄弟了?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话也能说了出来,真正是可笑!只是不知萧兄弟有什么宝贝值得你东河帮如此大动干戈?若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你东河帮常年的勾当、人命,我看鄂州府得好好查一查了!” 何万鹏色变道:“曹将军这是要以势压人了?”曹少游应道:“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何帮主,你说是也不是?”言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咚一声将酒杯顿在桌上! 何万鹏见曹少游只把事往自己身上揽,不觉有些为难,想了想,道:“曹将军,我看今天这事也难以说清,或许是那姓萧的不是,或许是我东河帮众有不当之处,再推诿下去,也徒教人笑话。” 曹少游打断道:“有什么道儿就划下来吧,本公子现在又想起有大事要做了,没工夫听你闲扯!” 何万鹏听曹少游如此说,舒了口气,道:“既然曹将军如此说了,依我看,不如就这样吧,我就以大欺小,与那姓萧的过几招。若姓萧的挡下了,我东河帮自赔礼道歉,从此不再与姓萧的为难;若姓萧的没挡住,就赔我那不成器的下属几两银子,权当请酒了,我东河帮自也不再寻事。曹将军,你看如何?” 曹少游皱眉道:“几招?”何万鹏道:“看那姓萧的年轻,何某也是有些身份之人,自是不能欺人,就三招如何?若他三招无事,何某就此作罢!” 曹少游闻言,瞧向萧子申,自是看萧子申可愿意。 萧子申想:“自个有伤,听那老小子话语似不是无能之辈,若动手难免牵动旧伤,我又何必去与他纠缠不清,没得讨不自在!”就道:“若何大帮主如此说,我看就算了吧,也不打了,只赔他几两银子算了,动手多麻烦。” 何万鹏看着萧子申,大笑道:“姓萧的,你将我东河帮看做了那乞儿不成!你的银子,我要堂堂正正的拿了来!若你真不敢打,也行,你就跪了下来,从我胯下钻了去,爬到街上与我东河帮大声道个不是,你肯吗?” 曹少游闻言,拍案而起,道:“何万鹏,你若不岔,与我走几招如何?若你三招不死,曹少游自跪了出去,你敢是不敢?” 何万鹏闻言,脸色大变,后退了两步,喏喏道:“这是我东河帮与那姓萧的事,曹将军为何强要牵扯了进来?” 萧子申见曹少游内外伤在身,仍强为自己出头,一时感动;又怕他有伤在身,若不小心失了手,那就难看了。听何万鹏言后,立马接口道:“何老儿,打就打,当你萧大爷怕你不成!” 何万鹏不敢再去招惹曹少游,只瞧着萧子申,道:“这才像条汉子!我说三招就三招,绝不欺你,出来吧。”说完,当先往客栈外走了去! 第二十六章 断剑险心 曹少游见何万鹏当先走了出去,急拉住了要跟上的萧子申,小声道:“那何万鹏的修为不在尤人非之下,你千万注意些,不可与他硬拼,只熬过了三招便罢,我自会一旁掠阵!” 萧子申吃惊道:“那无赖老儿这般厉害?”曹少游微笑道:“若不然,怎能与南海情天分舵对峙至今!你多注意些就好,三招要想伤你性命,也是不大可能的!” 萧子申拍拍胸口,舒了口气,道:“我只躲那老小子便是。”曹少游点头道:“出去吧!” 何万鹏见萧子申出来站定,正要出手,萧子申忙喝道:“等一下!”何万鹏闻言停步,道:“打便打,还有何话?” 萧子申搓着手,笑嘻嘻道:“我说何大帮主,我看你老人家内力深厚,不如咱们就不要靠近了,就这样站着拍几掌吧,免得不小心打死了我吃官司。” 何万鹏讥笑道:“这是又要耍赖了?何某本领微弱,可比不了那些绝顶高手!你小子也甭废话了,三招一过,咱俩两不相欠,各走各路。”言罢,也不待萧子申言语,纵身提掌就拍向萧子申。 萧子申急忙跳避到一边,大声道:“一招了!”何万鹏也不回话,只是冷笑着逼向萧子申。萧子申见来掌已避无可避,只得运起七星定元掌接去。 两掌交击,萧子申吃痛后退,双手颤抖,喉咙一甜,强自咽了回去,胸前亦传来刺痛,明了定是旧伤受了波及。 这时,何万鹏运起雄力,真力鼓荡下,封锁了萧子申左右退路,大喝声:“横岳松涛掌!”直往萧子申胸膛逼去,掌尚未至,掌力已临。 萧子申只感呼吸滞碍,内息震荡,见那何万鹏掌势,看来是欲杀自己了。萧子申心一横,将那刚练熟的紫衍一炬运使起来,一时热气外溢,竟抵下了何万鹏掌力。萧子申一时心下大定,提了双掌,直往何万鹏拍去。 何万鹏一见紫衍神掌,大惊失色,急忙后退,大喝道:“且慢!紫衍一炬?阁下是断剑山庄哪一位?” 萧子申见何万鹏变了脸色兀地退去,大为不解:“我这掌就算有些架势,也不是你小老儿的对手吧?至于吓成这样么?”这时听得何万鹏言语,笑道:“你萧大爷可与那断剑山庄没有关系,你可别想错了!” 何万鹏眼珠转了转,忙向萧子申抱拳说道:“对对对,是何某认错了,认错了!阁下不是断剑山庄之人,绝对不是!那个……萧兄弟,不是……萧大侠!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小老儿就告辞了,这就走,这就走,嘿嘿!”言罢,也不待萧子申言语,喝了手下急忙跑开! 萧子申顿时愣在当场:“你大爷的,这是演的哪一出?” 曹少游听得何万鹏话语,又见萧子申神态,想了想,走到萧子申旁,道:“萧兄弟,你是断剑山庄之人?”萧子申闻言一愣,忙道:“我不是,我也不知那老小子为何如此说!” 曹少游疑问道:“那紫衍一炬……”萧子申忙道:“是我从段中赋那小子那里学的!”就把当日之事交代了一番。 曹少游吸了口气,疑道:“段中赋为何无端传你独门掌法?”萧子申惊呼道:“怎么你也这般说!” 曹少游咋听下,问道:“还有谁如此说?”萧子申惊觉失言,可不能说了子师姑娘,忙道:“没有了,嘿嘿,没有了,我记错了!” 曹少游见萧子申前后不搭,更觉不对,只盯着萧子申,问道:“你到底与那断剑山庄是何关系?” 萧子申见曹少游果然误会愈深了,急道:“曹公子,我真与那断剑山庄没有关系,那段中赋小贼还要打杀我来着!” 曹少游疑道:“是么?”萧子申大急道:“真的,我与段家的贼子没有半点关系!” 曹少游见萧子申骂开了,疑心稍去,道:“就算出自断剑山庄也没有关系,曹某可不只看出身。只要不去做那歹事,做那歹人,就算出自是非枭境,曹某也能交个朋友,你明白么?” 萧子申忙点了点头,这时才舒了口气,听曹少游言及是非枭境,问道:“曹公子也知那是非枭境?”曹少游笑道:“我知道很奇怪么?我不知道才奇怪吧?”萧子申讪讪道:“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曹少游见萧子申讪样,摇了摇头,道:“别站在大街上说了,你没事吧?若没事,咱们回去继续吃酒吧。”萧子申摇头道:“没有大碍。”两人遂又回了客栈吃喝起来。 段中赋独自待在东河帮大堂,背对大门,负手而立,只盯着正堂关圣画像发愣。 过不多时,闻得身后传来沉稳脚步声,段中赋问道:“是何帮主回来了么?”何万鹏抱拳道:“属下何万鹏,拜见少庄主!” 段中赋转身让了何万鹏免礼,两人坐下后,段中赋看着何万鹏,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何万鹏道:“回少庄主,一切按庄主计划进行。” 段中赋讶异道:“那小子真练成了?”何万鹏点头道:“确练成了,而且已有几分火候!”想了想,续道:“当时曹少游就在一旁,定看得仔细了!”说罢嘿嘿一笑。 段中赋闻听此言,起身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寻思片刻后,方道:“没想到曹少游竟与他在一起,如此却不知是好是坏!”何万鹏惊道:“有问题么?” 段中赋摇头道:“现下说不准!不过也管不了那许多,还是按计划来吧,你等下去传书通知庄主。”见何万鹏点头应是,续道:“本来以为那小子要到岳州才能练成,没想到竟如此快!如此也好,现在鄂州倒正是时候。” 段中赋出神片刻后,又问道:“帝九诏到哪里了?”何万鹏道:“具体不大清楚,只知这几日恐怕就要到了。” 段中赋道:“可有那展平的消息?”何万鹏摇头道:“没有打听到展平的行踪,却不知在不在帝九诏身旁。” 段中赋见无展平行踪,自语道:“按理说,那展平不会不跟着帝九诏!”念及此,抬头向何万鹏道:“展平的消息定要去查仔细了,他的存在,关系着此次计划的成效。”何万鹏点了点头,道:“那萧子申……” 段中赋踱步道:“倒差点忘了他!你记得派几个好手盯着那小子,若有什么事,定要护得他周全。”见何万鹏点了点头,续道:“另外,你再着人,将那是非枭境传出的‘图录落于黑袍人之手’的消息,在这鄂州好好散播开去吧。这鄂州也太沉闷了些,总得要些热闹才有滋味,你去安排吧。” 何万鹏闻言,就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段中赋又急叫住了何万鹏,吩咐道:“你吩咐下面的人仔细些,若有不妙,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得那小子无事,他若在此出了事,我等可担待不起!”何万鹏抱拳道:“少庄主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 何万鹏离开后,段中赋又站了半晌,方踏步走到花园中。 段中赋慢慢行到一假山旁,一掌击碎山石,双手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不住自语道:“那小子也比我天分高么?那小子竟也比我天分高么?那小子真比我天分高么?” 正在段中赋恍神自语时,旁边传来一年轻女子的颤声:“少……少庄主!” 段中赋转过身来,见是一个丫头,双手托了茶水,战战兢兢站在一旁,脸色大不好看。段中赋脸色霜寒,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那丫头见段中赋如此问来,吓得急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少庄主饶了我罢!”茶杯早摔碎了,茶水溅了一地。 段中赋慢慢走到那丫头身前,蹲下了身去,伸手抬起丫头下巴,问道:“你今年多大了?”那丫头颤声答道:“奴婢今年十九岁了。” 段中赋点了点头,呵呵笑道:“十九了啊,远算不得夭亡了!”那丫头一听此言,脸色大变,起身拔腿就跑,连呼救命! 段中赋见丫头奔逃,嘿嘿冷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掌拍在顶门,那丫头顿时脑浆迸裂而死。段中赋看着丫环尸体,慢慢从怀中掏出手绢,细细擦起手来。 这时,有听得救命声赶来的帮众,见此情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当如何。 段中赋见那些帮众傻愣在那里,心中更添怒火,大喝道:“还不拖去喂狗!”众人闻言,急忙应是,来拖了丫环就往外走。 段中赋看着那死不瞑目的丫环,似眼睛直盯着自己,叹了口气,道:“好好葬了吧,记得叫你们帮主给她家里些银子。”众人急忙应声后,逃也似的跑开了。 曹少游与萧子申就在客栈歇息了一日,此日一早,曹少游想了想,对萧子申道:“萧兄弟,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与你作伴了。”萧子申问道:“曹公子要去哪里?” 曹少游摇头道:“不去哪里!”见萧子申不解,续道:“曹少游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不愿藏掖事情,就与你实说了吧。我对萧兄弟尚未完全释疑,接下来的事情又非常重要,所以我不能再与你在一起了,你明白了么?” 萧子申闻言先是一怔,细细想来,却是这般理,况那曹少游实言实说,倒是君子风范,应道:“我明白了,曹公子去忙你的就是,我也有些其他事情要做。” 曹少游点头道:“既如此,咱们就此分别吧,他日若证实了小兄弟心思,曹某定会置酒赔礼。”言罢向萧子申一揖。萧子申急忙扶住曹少游,连称不敢。 曹少游起身后,续道:“接下来的时日,我会在鄂州驿馆。你若有什么事,可来寻我,让差哥通传便是,我若在,定会见你。”萧子申忙又道了声谢,随后亲送了曹少游到客栈外方止了步。 第二十七章 二心错证 送走曹少游后,萧子申寻思也该出去走走,看有没有师父的消息。谁知不出去还好,出得门去,茶馆酒肆等都在传着“黑袍、银发之人夺得图录之事”。 萧子申因此一日浑浑噩噩,尽想了此事,一时又想不是师尊,一时又担心了师父安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在外走得一天,竟连午饭也忘了,眼看天色昏黄,方觉饥饿,忙回客栈胡乱吃了些东西,仍想着图录之事,回得房里。 萧子申刚将门关上,勿地惊觉起来,急忙转身道:“谁?”只闻一人哼道:“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若要杀你,你已经见那阎王去了!” 萧子申细看之下,竟是祖天骥,连忙抱拳见礼,叫了声:“师父。”又嘿嘿笑道:“你老人家神功天下无敌,若要杀我,就算我万般儿防着,也是叫黑白无常提了去的命。” 祖天骥讥道:“看你这熊样,怎么,被哪家小姐给甩了不成?” 萧子申看了祖天骥一眼,并不答话,只是笑着,自走到桌旁倒了杯冷茶喝了,方盯着祖天骥,道:“师父,你老人家果然神机妙算,你说四五月这鄂州会闹起事来,现在果然闹将了起来!不过那唱戏挑大梁的好像是你老人家!” 祖天骥道:“你也认为那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黑袍人是老夫不成?”萧子申见祖天骥否认,奇道:“难道不是你老人家?我可就见你老人家那般装束!” 祖天骥嘲讽道:“你当这江湖上就老夫才遮挡不成?那成名的老东西爱盖个头、蒙个脸的多了去了。就拿那展平老贼来说,他若遮蒙起来,你个兔崽子也会喜不自胜的跑去唤声‘师父’!”言罢哼了声,又续道:“你当老夫爱罩那劳什子不成?上次若不是你个兔崽子闹出事端来,老夫用得着出去丢人现眼!” 萧子申见祖天骥提起临州之事,想了想,肃容道:“师父,那盒子的东家到底是谁?连你的宝贝徒儿也不能说?” 祖天骥嘿嘿道:“若给我那宝贝徒儿说了,过不了几日,怕是全天下都传遍了,到时你让为师这张罔顾道义的老脸往哪搁!” 萧子申搓手道:“你徒儿有这般差劲么?”祖天骥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萧子申想了片刻,心道该与师父谈些要紧话了,就走去把窗户关了起来。 祖天骥瞧着萧子申行为,讥道:“怎么,想逼供老夫?怕别人看了笑话不成?”萧子申道:“依徒儿这微末本事,只有被你老人家逼供的份罢!” 祖天骥也倒了那冷茶喝了一杯,点头道:“若哪天老夫觉得有必要,说不得也只好动动手,权当一乐!”萧子申惊道:“师父,你……你是当真还是玩笑话儿?”祖天骥脸色转沉,道:“你说呢?” 萧子申见师父脸色,心下一颤,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却又想不起来!忙转移话题,道:“师父,你老人家的得意徒儿可比你有些本领了!” 祖天骥疑问道:“哦……我倒不知你有什么本事能赢过老夫。”萧子申得意道:“师父,你老人家可知那盒子中是什么东西?” 祖天骥见萧子申神色,略有心疑,沉声道:“不是说了不知么!”萧子申道:“这就是你徒儿的厉害处了!” 祖天骥闻听此言,眼中两道厉光射来,只盯着萧子申,问道:“你偷看了?”萧子申见祖天骥眼色,连声道:“没有!”祖天骥淡淡道:“那你厉害在何处?” 虽然房中并无旁人,萧子申仍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然后将凳子略移近了祖天骥,低声道:“我打听出来了盒中的东西!” 祖天骥闻言一惊,一把捏住萧子申脖子,低喝道:“哪里听来的?”萧子申见祖天骥神情、动作,又觉呼吸不畅,急叫唤了声:“师父!”祖天骥闻言,手略颤了颤,忙放开了,问道:“哪里听来的?” 萧子申咳嗽了两声,想起关景、高文山二人,略思索了片刻,道:“我偷听的鄂州官儿对话,说是什么玉清宫的东西!” 祖天骥瞧了萧子申半晌,疑问道:“鄂州的官儿怎么可能知道?”言罢,又厉声道:“还不老实!” 萧子申忙道:“真是从鄂州官儿那听来的,就是那关什么、高什么的话儿,我一不小心就偷听了来!”祖天骥见萧子申说那关什么、高什么,料是那关景、高文山二人,想了想,点头道:“也是有可能的。” 萧子申见祖天骥认可了,略舒了口气,道:“师父,你老人家闯祸了!”言罢,就将玉清宫之事道了出来。 祖天骥冷笑道:“你当为师和你一样孤陋寡闻不成?玉清宫之事天下皆知,我需你来告知!” 萧子申闻听此言,讪讪道:“是弟子愚笨!”说着,又瞧向祖天骥,恳切道:“师父,你不是说六月去那岳州么?那卫情天做寿,定有不少道家之人前去恭贺,到时我们前去解释,就丢下了这事吧!” 祖天骥哼道:“老夫凭什么要去解释!”萧子申急道:“师父,若不解释清了,他们查将起来,我师徒二人恐就无立足之地了。” 祖天骥气道:“若不是你个白痴自以为是露了身份,谁查得出来?再说,你以为我等算什么东西,一解释别人就信了?我们师徒若去解释,不过自投罗网罢了,此事休要再提!” 萧子申急道:“我们把东家道与他们不就是了!”祖天骥厉喝道:“你忘了为师的话了!” 萧子申才又想起祖天骥说的“罔顾道义”之言,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道:“那东家既拿东西害我们,我们自不用讲什么道义了罢?”说罢,两眼放光盯着祖天骥,自觉有了说服师父的理儿。 祖天骥见萧子申样子,不觉好笑,道:“老夫早说过,一千两的东西,想也想得到不寻常。我等既然接了,那就是做好了打算的,这怎能去怪到东家头上?若都如你这般,银子挣了,有事即推,那这江湖怕也太无道了些!解释的事休要再提,老夫宁愿这条老命没了,也绝不去行那不义之事!” 萧子申见祖天骥如此说,一颗心早凉了半截,瘫软椅上,心想:“子师姑娘说得有道理,师父说得好像也对,这可如何是好!” 祖天骥见萧子申气馁模样,讥讽道:“怎样,是不是在想如何逃命了?” 萧子申闻言惊醒,想起卫子师恩义,心下已有了主意,道:“师父你自去罢,我自个儿去解释就是了!他们若信了,自是我们师徒的福缘;他们若不信,弟子就把命给了他们,权当报了师父的恩情!” 祖天骥见萧子申说“弟子就把命给了他们”,一时怒火腾起,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喝道:“老夫将你养到这般大,是为了让你白白送死的不成?就算要死,也得成全了老夫方可!” 萧子申似只听得前半句,气道:“还不是你老人家糊里糊涂,总是惹出事来!” 祖天骥吐了两口粗气才放开了萧子申,斥问道:“不知为师又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让萧大爷也生起气来了?” 萧子申哼道:“那你蒙头盖脸去抢图作甚?”祖天骥怒道:“你那只狗眼看到老夫去抢图了?” 萧子申顶撞道:“谁叫你爱做那装扮,现在别人传的不就是你!”祖天骥气道:“好好好,你把老夫方才的话当耳旁风了!”说得自是那“盖个头、蒙个脸的多了去了”之言! 又听祖天骥续道:“你萧大爷现在要不要跑到大街上去好好宣扬一番,就说那抢了图的就是那祖天骥老贼,说不定还有人给你些谢礼,你萧大爷正好挣些银子!” 萧子申见祖天骥竟气愤至此,连忙收了话头。 祖天骥见萧子申没了言语,冷笑道:“说起抢图,老夫倒想起来了,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老夫千叮万嘱,不要去掺和,不要去掺和,他却自以为是,非要去趟那浑水,结果怎样?”说罢哼了一声。 萧子申听得此言,愣了半天,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见祖天骥只看了自己哂笑,心里不痛快,想起那婆婆之言,脱口而出道:“师父,你怎会无端将此次图录之事告诉我?不知少年人都爱热闹么?难不成成心害我不成?若我是你,就带了回山去,仔细的看管。师父你老人家倒好,还鬼鬼祟祟的跟在弟子后面,哼哼!”说罢,斜躺了身子,就那么得意的盯着祖天骥。 祖天骥闻言,先是一愣,听得后来言语,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兔崽子,不知去哪里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言语,竟敢教训起老夫来了!若老夫不鬼鬼祟祟的跟在你后面,你的骨头都可以打鼓了,还有你在此叫嚣的余地!” 萧子申嘀咕道:“两三个月就能打鼓了,是不是太快了些!” 祖天骥何等耳力,如何听不清,喝斥道:“住口!你当老夫吃饱了撑得,若不是为了你个兔崽子,我去送什么盒子,我去盯那图作甚!” 萧子申疑问道:“为了我?为了我什么?”祖天骥见萧子申问起,只哼哼了不吭声! 萧子申见祖天骥只不言语,想了想,叹气道:“师父,算了吧!为了我也好,为了你也罢,好奇也好,兴趣也罢,盒子的事情还没理明白,那图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好吗?”之后就把卫子师教导的言语大略照搬来说了一遍,最后道:“等我去把盒子的事说明了,咱们就回枫叶村去好吗?我耕地养活你,咱们再也不过这江湖人的生活了,好吗?” 第二十八章 云深雾重 祖天骥闻言,冷冷的瞧着萧子申,道:“没志向的东西,也不怕丢了祖宗的脸!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老夫可没有那么好的福分!不过,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就算你回去了,迟早也会被别人拉了出来!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要么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要么就等着别人宰了你去,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萧子申听得祖天骥这番言语,哪里还能心定,惊道:“你怎知我会丢了祖宗的脸?属于我的东西又是什么?别人又为何要宰了我去?师父,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想了想,突然拉住祖天骥衣袖,双手颤抖道:“师父,你知晓我的身世对不对?你以前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祖天骥冷声道:“你刚不问我有什么仇人么?老夫告诉你,有仇人的可不是我,是你!你的仇人多的是,全天下多的是你的仇人!还想回枫叶村耕地去,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萧子申听完,直如五雷轰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恳求道:“师父,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告诉我好吗?至少告诉我身世好吗?你知晓的对不对?” 祖天骥道:“老夫知道的有限,都与你说了,捡来的就是捡来的!老夫可没功夫与你闲扯,还有许多大事要做,我走了!”说罢,起身直往门口行去。 萧子申见祖天骥真说走就走,急忙赶了前去,伸手拦住,苦求道:“师父,你老人家就告诉我好吗?弟子求你!”说完话就跪了下去。 祖天骥冷冷的瞧了萧子申半晌,喝道:“老夫可没功夫与你耗,滚开!你不说老夫蒙头盖脸去抢图么?老夫现在就去抢了来,我可不受那不白之冤,坐实了倒爽利些!” 萧子申见祖天骥竟因自己气话要去掺和秘窟图录之事,一时大急,急抱住了祖天骥双脚,道:“师父,求求你了,你就听了弟子这一次吧,别去掺和图录之事好吗?” 祖天骥却并不回话,双脚挣了挣,未曾想萧子申竟抱得紧,挣扎不开。祖天骥一怒,哼了一声,功聚双腿,强将萧子申震了开去,喝道:“为师之事还用不着你来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说罢,开了门,就往外行去。 祖天骥走到门口,停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扔到萧子申面前,道:“拿去吧,别饿死了,老夫可背不起那罪过!”说完了话,看也不看萧子申一眼,一个人竟就这般走了。 萧子申直到祖天骥离开多时,仍自怔怔的坐在地上,竟不知晓自己该想什么,该做什么,连经天纬地之事忘了也不在乎了!直到客栈已没了声息,似乎店客都休息了,方有气无力的起身关了门,去到床上歇息。 半夜里,萧子申正睡得迷糊,似听到有敲窗的声音,迷迷糊糊中仔细听了一下,又没有了。萧子申刚翻了个身,窗户又传来敲击声响。萧子申这下听得实在,翻身而起,喝道:“谁?”却只闻得窗外传来嘿嘿笑声,并不见人回话。 萧子申大怒,鞋也不穿,纵身来到窗前,双手开了窗来,并不见人;又把头探了出去四下里张望,仍不见人影。 萧子申略想了想,又把窗户关上,回身拔了剑,悄悄返回,就持剑躲在窗旁,等了近半个时辰,再无声响。 萧子申气得把剑一扔,往床上一躺,过了片刻仍无声响,方放心睡了。直到清晨,再无半点声息,萧子申想:“我幻听了不成?” 当天夜里,萧子申睡到子夜时分,又听得传来敲窗之声。 萧子申惊醒下,急忙从床旁拔了剑,纵身一跃,剑破窗户而出。只听窗外有人赞叹道:“好快的剑!”萧子申喝了声:“谁?”急忙开了窗户,又不见人影。 萧子申哼了一声,手往窗户上一撑,飞身上了屋顶,四下张望,仍是半个人影也无。萧子申想那人应就在附近,喝道:“何方鼠辈,有种来与你萧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不曾想,没等来那恶作之人的回话,却听得客栈传出不少骂声。萧子申急忙住了口,小心翼翼的回了房,仍关了窗户,持剑守着。直守到丑寅之交,再也没有声响,萧子申方打了个哈欠,上床休息了。 接下来两日,萧子申早早息了灯,端了凳子,手持长剑守在窗旁,可再也没有人来。萧子申想:“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应该不会来了吧!” 这一日,萧子申仍如往常一般歇息,到了夜中,又传来敲击之声,萧子申顿时火冒三丈,急忙往床边一摸,竟摸了个空!萧子申心想:“我记得放了剑的啊!”也管不了那许多,直开了窗户望去,哪里有人! 萧子申见亦没有人影,就骂骂咧咧的关了窗往回走,却隐约见桌旁似坐了个人影,大惊之下,一掌拍了过去。那人影一侧身躲开,风一般来到窗旁,一掌拍碎窗户,嗖一声纵出了窗,直往远处奔去。 萧子申经这几夜骚扰,现见了人,哪里肯放,急追了上去。见那奔逃蒙面之人竟是手握自己之剑,心下更添怒火,直要追到那人方肯罢休。 那奔逃之人始终与萧子申保持着一定距离,既不让萧子申赶上,也不让萧子申跟丢了,就这样带着萧子申在城里转了起来。过不多时,那人回头望了萧子申一眼,见萧子申仍紧追不放,嘿嘿一笑,就往下面一大户人家院里逃了去。 萧子申见蒙面人跳下了院子,嘿嘿心想:“知道回家了么!”也随后纵身去了那院子。 萧子申落到那院子里,四处张望,竟失了蒙面人踪迹。正疑惑之际,忽听得左前方传来呼喝之声,萧子申循声赶去一看,不由一惊。只见地上躺了两个人,胸前似有火灼焦印。 萧子申趋前一探,竟没了呼吸!正在此时,前方又传来呼喊之声,萧子申去得近时已晚,地上又死了一人。 萧子申此时心下也觉奇怪,想:“难道那蒙面人不是回家么?怎杀起人来了?”略有些犹豫该不该再追去,瞬又想到那人夺了自己之剑,这几日又好一顿骚扰,心下不岔,又循着人声追了去。 一路上不时见得被杀之人,直来到一亮了灯的屋前,屋子内外再无声息,只远处传出人声,似往此处而来。 萧子申不知那人在不在屋里,就叫了声:“不跑了么?”见屋内并无回应,心想:“我瞧瞧就是了,难道还怕你不成!”就小心翼翼往门口掩了去。 萧子申行到门口一看,一时大惊失色。只见桌旁躺了一人,与之前之人一样,身有火灼焦印,差别只在胸口插着自己的长剑,鲜血已流了一地,剑鞘扔在一旁,已沾上了血渍。 萧子申急忙冲进屋里查看,一边窗户大开,哪里还有蒙面人踪迹! 萧子申见不见了蒙面人,就走近地上之人瞧了瞧,一瞧之下,更惊得面如土色!地上之人正是那日前来拜会曹少游的关景,萧子申记得好像是宣政使还是刺史。 萧子申见关景躺倒血泊中,心存侥幸,心念千万别死后,就颤抖着手往鼻前一探,却已没了鼻息;又在脖子、胸口处探了探,已是死了。 萧子申看着插在胸口之剑,一时茫然无措,瘫坐在地上。这时,四周传来纷杂脚步之声,萧子申终于惊醒过来:“糟糕,被人引入陷阱了!” 萧子申一想及此,急忙起身,伸手想去拔剑,却觉不妥,不拔也觉不妥,一时方寸已乱!闻得脚步声已到屋前,萧子申再也管不得许多,急冲向那大开的窗户,谁知到得窗户一看,屋子四周竟已站满了兵士。 萧子申正自心急不知该当如何时,听得脚步声已进了屋子。当先一人看到地上躺着之人,面色大变,急叫了声:“大人!”到得近前探悉,哪还有气! 那人站起身来,看着萧子申,拔出佩剑,喝道:“方才有人传讯说有刺客欲对大人不利,看来就是你了!好你个贼子,今日留下狗命来吧!” 萧子申见那人提剑攻来,一边避让,一边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人哪里肯听,长剑只唰唰连刺,其余之人也拔剑杀向萧子申。 萧子申知被误会,哪还敢还手伤人加深误会,只在剑光中施展七星步,左避右闪,衣服已被划出不少口子。那些人见久攻不取,当先那人挥手道:“撤!” 萧子申见众人自屋内退出,刚松了口气,又听得方才之人道:“弓箭手!”萧子申听得弓箭上弦之声,暗叫完了,心里大急之下,忽然想起曹少游临别之言:“我会在鄂州驿馆,你若有什么事,可来寻我!”急忙大叫道:“别放箭,别放箭,自己人,自己人,我识得曹将军!” 那领头之人闻得萧子申呼声,向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看向萧子申喝问道:“哪个曹将军?” 萧子申见弓箭手停了下来,拍了拍胸脯,吐出一口气,道:“曹少游曹将军,他现在就在鄂州驿馆!”那领头之人怒道:“既识得曹将军,为何来行刺我家大人?” 萧子申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我来时你家大人已死了!”那领头之人疑道:“大人身、血尚温,方遇害不久,这屋里只你一人,你仍要抵赖不成?” 萧子申抬手一指窗户,道:“那人从窗户逃了!若你等不信,可叫了曹将军来分辨,曹将军可不像尔等这般没眼力!” 那人怒喝道:“你……”刚说了一个字,寻思了一下,续道:“好,我就去叫曹将军来分辨,你先让我们绑了吧。” 萧子申见那人说绑,心想:“我才没那么傻呢,万一你们诈我,绑起来就杀了咋办!”就道:“绑是不会让你们绑的,反正我就在这屋里不走,你们只管去请曹将军来便是!” 那领头之人不想再耽搁时间,也不强求,连声吩咐了弓箭手射住四方,又吩咐其余之人好生看紧了后,就急步离了去。 第二十九章 帝脉皇裔 萧子申见消了争斗,亦舒了口气,又见门口弓箭手只盯着自己,又有些不自在;刚想闭上眼想想事情,又赶紧害怕的睁了开来,望望弓箭手,深怕自己一闭眼,弓箭就射了来。 过了片刻,萧子申正想找个角落处好好想一想,只听一军士喝道:“那小子,别想着藏起身来寻那脱身之法,只站在我们看得见处便罢,否则我们就动手了!” 萧子申闻言,带气道:“你萧大爷言出必行,谁想跑了?”这时,又听另一军士道:“话谁说不来,我若说放你走了,你信么?”听完那军士话语,四周之人都讥笑着看向萧子申。 萧子申心想:“你萧大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这帮小子计较!”想毕,就找了根柱子靠了上去,心下暗暗寻思:“看来今天这事那人计划了好几日,先是激起自己怒气,让自己失了理智,又偷了自己剑去,引得自己不得不追,方把自己引入了壳中。没想到那狗贼竟还去通风报信,来了个贼喊捉贼,真真无耻!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些,终究是江湖经验浅薄,一有事就失了方寸,方给了对方乘虚而入之机。若方才自己见事不妙拔腿就跑,哪会有这般进退不得的困境!若子师姑娘在,定能看穿这小小手段,哪会中计!” 想到卫子师,萧子申又心下暗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盒子的事还未交代明白,又惹出这般事来,自己这下真真是洗不清了!” 萧子申就这样胡思乱想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方听得屋外传来喧哗之声,心道:“来了!” 过得片刻,只见当先一人,身穿白衣、头束暗金发冠,面似冠玉、目如朗星、神明爽俊、清新俊逸,英俊挺拔之姿,潇洒不凡之态,年龄三十开外,后随曹少游等人,举步缓缓行了进来。 萧子申只觉富贵之气逼人,豪气英风令人倾倒,不觉暗自惭愧。想起客栈有客曾言:“秦王将临鄂州。”又见曹少游以郡公身份居后,想那多半是秦王了!只是不能肯定,不敢乱称,只看着曹少游,抱拳道:“曹公子!” 曹少游见萧子申只招呼自己,瞧向领先之人笑了笑,跨前几步来到萧子申身侧,往萧子申腿弯一踢,喝道:“还不拜见秦王殿下!” 萧子申闻言,心想:“果然是!”又见曹少游踢自己腿弯,连忙拜了下去:“草民萧子申,拜见秦王殿下。” 秦王身旁华服老者闻言,神色一凛,抬眼看向秦王。秦王摇摇头,看向萧子申,淡淡道:“起来吧!”萧子申忙谢了恩起身,见那秦王面色平淡,心下暗自有些忐忑。 曹少游忙端了凳子让秦王坐了,又吩咐其余之人退到屋外,屋内只留下了萧子申、秦王、曹少游及华服老者四人。 华服老者到关景身前看了看,道:“紫衍一炬!似是炎光神铸之剑!”说罢皱了皱眉。 曹少游闻言,眼露厉色扫向萧子申。萧子申连忙摇手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众人闻言,均往萧子申看了来。 曹少游忙上前看了看胸前之剑与地上剑鞘,又仔细看了看关景中掌之处,看向萧子申问道:“这剑可是你的?”萧子申点头道:“我正是追剑而来!” 华服老者见萧子申认了剑主,正欲询问,秦王摆摆手,对萧子申道:“你把经过说与我听!”萧子申闻言,顿把这几日的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秦王听后,也不置评,让曹少游去门外把领头军校叫了进来,也让他道了始末。秦王听得竟是从府墙一路杀了进来,又听得说有人报讯关景遇刺,一时皱了皱眉,挥手让军校出去了。 过了一会,秦王向华服老者点了点头。那华服老者上前一步,瞧向萧子申问道:“你方才说的话,可有人证?”萧子申闻言,摇了摇头。曹少游接道:“我记得你会紫衍一炬?”萧子申又点了点头。 华服老者见掌、剑均脱不开萧子申,哼道:“剑是你的,掌也是你的,你还有何话可说?”萧子申急道:“我……我……真不是我!” 华服老者道:“断剑山庄之人,能有什么好东西!”萧子申忙道:“我不是断剑山庄之人!”说罢,瞧了曹少游一眼。 曹少游见萧子申似求助瞧来,点头道:“此事萧兄弟与我说过,不过我也不能完全肯定真假。”萧子申闻得曹少游之言,一口气早泄了。 又听曹少游续道:“不过,我与萧兄弟接触了些时候,他不似这般人。”萧子申见曹少游肯定自己为人,终舒了口气。 秦王想了想,问道:“你叫萧子申?”萧子申点头应是。秦王又道:“关大人乃堂堂江东路宣政使,这样不明不白遇害,你又有不少嫌疑,在理清事情之前,你不能离去,你可有异议?” 萧子申见秦王话里之意是要查个清楚,如此正合了心意,也能还个清白,忙答应了下来。 秦王见萧子申同意了,道:“不过,官府办案总有规矩,你有嫌疑,自当先收押候审!你可有什么要紧东西落在了客栈,我可派人取了来,待你清白之日,自会还与你。” 萧子申闻言,恳求道:“秦王殿下,可以不去牢里么?传出去了多难听!”曹少游忙喝道:“萧子申!” 萧子申见定是说不通了,叹了口气,心想:“去就去吧,权当住客栈了,还不用花银子。”就点头回道:“好吧,只要你们能查清了,怎样我都依了罢!” 曹少游见萧子申答应了下来,就上前点了萧子申穴道,禁了功力,叫人自把萧子申带去了鄂州大牢。 待萧子申押走后,秦王向曹少游问道:“少游,你跟他相处了一日,觉得如何?”曹少游道:“以我的经验看来,萧兄弟应该没有问题,除非他隐藏的极深。不过依他的年龄来看,似乎不大可能。” 秦王又问道:“你怎知他会紫衍一炬?”曹少游就把当日何万鹏之事说与了秦王听。 秦王听完经过后,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那何万鹏似故意试探他武功一般。据我所知,东河帮是断剑山庄下属,若何万鹏真觉得萧子申是断剑山庄之人,绝不会草草离去,定不会顾忌你的存在亦要问个清楚,因为这关系他之性命!若萧子申真是,定会置酒道歉;若不是,定是生死之局,岂会如此草率!再结合萧子申所言这几日境况与那军校之语,若萧子申没撒谎,这定是祸水东引之局!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萧子申乃一无名之辈,为何把他牵扯进来?若是为了杀关大人,随意杀了便是,何必麻烦,关大人不会武功,也无需暴露出什么招式。那人如此大费周章,万一萧子申不受计而来,岂不是无用之功?” 秦王言及此,问道:“少游,你可知萧子申来历?”曹少游摇头道:“他的武功平常得很,我未曾见闻过。” 华服老者插言道:“殿下,是不是为了宣政使一位?” 秦王点头道:“这个心思多半是有的,不过若如此,针对的应是高大人才对。高大人接任之事虽未底定,不过已传出了风声来,若有此心者,也该动了。除非那萧子申与高大人有什么关联,否则何必多此一举?”言罢,瞧了曹少游一眼。 曹少游明白秦王意思,接口道:“此事我与高大人已经言明,他亦放了心,高大人不可能三五个月也等不了就动手吧?而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就算那萧子申与高大人有什么关联,也不过是让我们证实了诬陷之举。” 华服老者摇头道:“那也未必!我们知道高大人已放了心,别人可不知道!若萧子申真与高大人有牵连,这个局未尝不会真成了局!” 秦王亦点头道:“易师叔言之有理!况且,重要的不是我们,而是若萧子申与高大人有旧之言传到了陛下那里,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那高大人都再难以说清,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曹少游惊道:“那如何是好?” 华服老者道:“那有什么,若高大人不能接任宣政使,无论其他什么人,只要不是我们的人,稍有不良之行,老夫一概杀了完事,我看有多少人来杀!” 曹少游瞧向华服老者,笑道:“师叔,你不怕陛下气出病来?” 华服老者应道:“那才好呢!我也跟师兄说过,要不是陛下有几下子,老夫就三天两头进他寝宫去闹他一闹,我看他能过几天!”说罢,就哼了哼。 曹少游大笑道:“怪不得父亲言道:‘若易师叔撒起泼来,连师父都要退避三舍。’今日一见,啧啧啧,果然非同一般啦!”那华服老者嘿嘿笑道:“真有此言?那我回京后定要去向师弟讨教几招!” 曹少游连忙作揖,求饶道:“师叔,你就饶了我吧,你若去向父亲讨教几招;父亲若知晓了缘故,定也会向我讨教几招,你叫师侄如何活!” 华服老者笑道:“你再叫你师父去向师弟讨教几招,他定吓得屁滚尿流!”言罢,众人均轻笑了起来。秦王看到地上关景尸身,一时又心伤起来。 华服老者见秦王如此,想了想,问道:“殿下,现下如何?那萧子申……” 秦王想了想,道:“为了避免传出对高大人不利言语后我们反应不及,现在也只好委屈一下高大人。一来可以防患未然,二来嘛,咱们主动称了那有心人之意,先拿了高大人做怀疑对象,说不定能引蛇出洞呢!” 秦王见二人点了点头,又看向华服老者,续道:“易师叔,你即刻派人传讯予二哥,让他转告陛下,就说关大人亡于断剑山庄独门武学紫衍神掌。另外通知展叔叔与尚师叔,让他们注意送讯之人,最好半途有人截讯,那才好呢!”华服老者忙应了下来。 第三十章 牢狱之灾 秦王又瞧向曹少游,道:“少游,你即刻带了人马,大张旗鼓的去拿了高大人来,就关到那萧子申隔壁吧。另外再让世谨辛苦一趟,去与高大人做个伴,叮嘱他们二人仔细些,不要言语,若要说什么,就在地上划拉吧。让世谨多注意那萧子申情况,有心之人既将他带入了局中,少不得还会去勾连。而且,三清旧事他既也牵扯进来,少不得两事一起瞧瞧。” 曹少游闻言,惊道:“三清旧事?难道萧兄弟……” 秦王点头道:“韶清带回的名字就是‘萧子申’!只是他年岁也轻,不可能直接卷入,又觉得多半是假名,所以就只与师父、展叔叔、师叔他们说了,现在看来,名字当是真的了。不过他既不隐姓,见了我等又这等平静,我观他懵懂模样,只怕对背后之事并不明了。未免打草惊蛇,我们只当作不知,只关注着萧子申便罢。他即被卷入送了祖师之物,背后之人或还会勾连他。”曹、易二人均点了点头。 秦王又瞧了一眼关景,叹气道:“让外面的人进来,将关大人抬了去停灵吧,我先去见见关大人的家人。”言罢起身向外行去。华服老者及曹少游自去安排秦王吩咐之事。 萧子申自被带入鄂州大牢,只是坐在草上,望着监墙、门栅发呆。直到破晓时分,听得外面吵杂之声,方走到监门处张望。只见高文山与另一年轻人被推搡着带了进来,关在了自己右边监舍。 萧子申寻思:“那关景不是说亡于紫衍一炬和自己之剑,怎会又牵扯出其他人来?难道那年轻人是那断剑山庄之人不成?与高文山共谋杀了关景!若如此,却怎不放我出去?” 念及此,萧子申敲了敲监墙,问道:“那小子,你是断剑山庄人么?”过了片刻,不见回应,萧子申又问道:“是你小子来吵嚷你萧大爷,把你萧大爷引了过去么?” 过了一会,仍不见回音,萧子申心下来了怒气,只是把脏话问候了起来。折腾了半天,隔壁之人就如聋哑一般,竟是半点声息也无。 萧子申见那年轻人不来理会自己,就靠墙坐了下去,低声问道:“高大人,你老怎么也进来了?”见亦无回应,萧子申又起身使劲将脸靠向木栅,极力往隔壁瞧去,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 萧子申想:“都躲着你萧大爷么!”就怒骂道:“高文山,是不是你个老鬼来害你萧大爷?你若再装聋作哑,信不信老子出去了,就拐了你家宝贝女儿离了这鄂州,让你个老小子气个半死,看你还敢不睬你萧大爷!”话尚未完,竟听得隔壁传来个笑声,随即又立马噤了声。 萧子申想:“果然装聋作哑来消遣你萧大爷!”萧子申折腾片刻,方觉又累又困,打了个哈欠,就走到了草床上歇息。 不知过得多久,萧子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身子,一个惊觉,立马翻身坐起,见曹少游正笑看着自己,萧子申喜道:“曹公子,你不是有事要办么?怎么有空来客栈看我?” 话一说完,见曹少游只是笑着并不言语,萧子申四下张望,方想起这是牢房来,讪讪道:“嘿嘿,怪不好意思的!” 曹少游放下手里食盒,一边取出酒菜,一边道:“萧兄弟,虽然我们有些交情,但官府的规矩总要守的,你权且委屈几日,待事情清楚了,我亲自来接你出去。” 萧子申点头道:“那也没什么,本来这事我自个儿都糊里糊涂,别说你们了。我也不知这江湖竟是这般险恶,当真令人胆寒。” 曹少游道:“你能看开是最好,我就是有些担心你的情绪。萧兄弟你记住,人越是在危难坎坷关头,越是要冷静,越是要守住了精气神,千万不可被那人事情绪左右,否则更容易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见萧子申点了点头,又续道:“来,就着酒菜,咱们喝两杯。接下来我有事情要做,恐怕就不能来看你了,你定要好好待着,不要胡思乱想明白吗?”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曹公子,你放心吧,我既是清白的,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也相信曹公子你。”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秦王,嘿嘿!” 曹少游闻言笑道:“你放心吧,秦王殿下从不冤枉半个好人,什么事情都定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定要信了秦王殿下,你记住我的话儿!” 萧子申点头道:“曹公子这般人物也跟着秦王,定是错不了的!”曹少游也不再接话,摇头笑道:“听说你出去了要去拐跑高大人的女儿?” 萧子申闻言一怔,望了望隔壁,讪讪道:“谁叫那老家伙竟不睬我,我就……就……一时气话,一时气话,嘿嘿!” 曹少游道:“也没关系,在这种地方总是无聊得紧,说说玩笑话儿也不打紧。不过,高大人家只有公子,可没小姐,你真要去拐?”萧子申闻言,急忙摇头。 只听曹少游又续道:“你也不用管那高大人,只管说你自个儿的,他们都被噤了言,理不了你。” 萧子申听得“被噤了言”,吓了一跳,急忙双手捂住了嘴,似深怕亦被噤了言语,那就不妙了!曹少游见萧子申模样,道:“放心吧,不会噤你,你穴道可解了?” 萧子申闻言,急忙提运功力,却半分也提不起来,只不好意思道:“曹公子太也厉害了些!”曹少游闻言,哈哈一笑,伸手为萧子申解了穴道。萧子申顿觉神清气爽,急忙起身活动了几下,又坐下吃喝起来。 二人边吃边东拉西扯些景事,不多时便将酒食吃了个干净。曹少游收拾好了东西,拍拍萧子申肩头,道:“你待着吧,我走了!” 曹少游离去后,萧子申只望着曹少游离去处半天,方回过神来,只觉心中酸涩,想骂那高老头两人几句,却又开不了口了。 萧子申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在狱中待了好几日,既不见人来提审自己,也不曾见得那高文山二人去过堂。 这一日,外面又传出喧声,萧子申想:“又来一个!这天下犯事的人也太多了些,就这一个鄂州就日日不断,怪不得书中老写人喊冤叫屈的,现在方知为何竟也叫不完、写不尽。” 萧子申正胡思乱想间,竟听得自己牢门开锁之声,暗想:“今日这饭怎这么早?”就有气无力道:“放门口吧!” 过了片刻,只见身前似有个影子靠近了,萧子申头也不抬,又道:“不是说了放门口!”忽闻得身前传出人声,道:“老子待哪里,还需要你个小子同意不成?” 萧子申闻言,忙抬起头来,见一个衣衫褴褛、灰白头发散乱的邋遢老者站在自己身前,惊道:“你……你是谁?进来干嘛?” 老者嘿嘿道:“你以为老子愿意来这破地方?不过是官爷爷有请,不得不来!”言罢,看了看萧子申,续道:“小子,滚下来吧,以后这床是老子的了!” 萧子申闻言,气道:“这床它爱整洁,只喜欢你萧大爷,可不会让个破乞丐给糟蹋了!你个老猴子识相就滚远些,别惹得你萧大爷拳头不爽!”说罢,活动活动双手,只捏得骨节噼啪作响,得意的看着那老者,眼中尽是挑衅之意。 老者见状,讥笑道:“这声音不错,老子喜欢!”说罢不再言语,只一掌拍向萧子申。萧子申连忙举掌相迎,没曾想竟抵挡不住,急忙再催了功力。 老者低声轻笑,手掌一握,再加些力道,萧子申只觉手掌生疼,骨节噼啪作响。 老者讽刺道:“小崽子,是不是比方才更动听啊?”萧子申双掌剧痛,一张脸憋得通红,急吼道:“救命啊,牢头大哥救命啊!” 过不多时,只听牢外喝道:“干什么,还不起开!” 老者闻言,忙松了手,看向门外躬身作揖,道:“小哥,那兄弟不让老头子睡床,正扭打老头子呢,请小哥做个主吧!” 萧子申气道:“你胡说!明明是你个老……头子仗着力大、身脏,强来折腾你萧……小子我。这位大哥,你别见他一把年纪,却是满嘴胡话、胡作非为之辈,你看看我这手。” 萧子申言罢,起身走上前去,把手伸到那狱卒面前,续道:“你看看,这可像是打人的手?” 那狱卒正仔细翻看萧子申通红手掌,只见那老者亦行了过来,道:“小哥,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刚抽小老儿耳光呢,把手也抽红了,直把小老儿往死里打,你看看我这脸!”说着,就用手抚开了头发,只把脸凑到那狱卒面前。 萧子申抬眼看去,只见那老者果是满脸通红,浮现掌印,一时大惊,看着老者颤声道:“我没打他,这老小子武功高强,快赶了出去吧,否则我若有伤损,你们曹将军定饶不得你们!” 狱卒看了两人几眼,哼了一声,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嚎什么嚎?管你武功高强还是识得什么曹将军,都给我老实些,再折腾出事来,别怪我收拾了你们!”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萧子申闻言,愣在那里! 却见那老者不停拱手作揖,声称:“再也不给小哥添麻烦了!”直到狱卒走得远了,那邋遢老者瞬间挺直了腰身,嘿嘿笑道:“小子,再玩玩?” 萧子申见那脸色已恢复正常的老者瞧过来,急忙跑开缩到一角,叫道:“你个老贼可别乱来!若敢伤得你萧大爷分毫,等你萧大爷的朋友来了,就剁了你个老贼!” 老者讥讽道:“原来是一个就会靠别人的东西么?”言罢,就不再理会萧子申,直走到草床边,嘿嘿冷笑,用脏身子将那床的前后上下左右通通擦摩了个遍后,方翻转身子挺了上去,叫了声:“舒服啊!”径自睡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阴阳囚炉 萧子申看着那老者形状,直愣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心道:“你大爷的死老狗、贼老狗、天杀的老狗!等老子那曹公子回来了,叫你个老狗好看!”念罢又哼哼了几声,唾了老者几嘴,方靠在门旁休息。 萧子申在门旁靠了多时,总觉得不自在。这时,只见两个狱卒拖了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回来,鲜血随着在地上拖动的双脚划出两条弯弯曲曲的线来。 萧子申正看得入神时,只听耳旁一个阴森的声音道:“他日你若不招,也是这般下场!”萧子申吓得一抖,转头一看,竟是那老者。萧子申斜了老者一眼,并不理他,直到再也看不见遍体鳞伤之人,方换了个地方闭了眼假寐起来。 老者见萧子申不理会,只在萧子申身旁或鬼叫、或手舞足蹈上下乱窜。萧子申只把头埋入了稻草仍觉烦躁,就抬头怒喝道:“老狗,你到底要怎样?” 老者把脸凑到萧子申眼前,鬼气森森道:“先给你做做法事,免得你冤死做了孤魂野鬼四处飘荡不得超生!” 萧子申怒道:“你萧大爷堂堂正正,怎会冤死?”老者阴笑道:“既是冤死,那当然是堂堂正正的,难不成该死的才是冤死?” 萧子申被揶揄的说不出话来,瞪了老者一眼,又换了个地方。那老者又挨了过去,阴声道:“你等着瞧吧,刚才那人,熬不得几天就完了!”萧子申喝道:“他完不完关我甚事?” 老者一爪伸到萧子申面前,在萧子申眼前晃了晃,道:“他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萧子申一巴掌拍开老者之手,怒道:“你个老不死的少来吓唬你大爷!”言罢看了看手,连忙在稻草堆里擦了擦。 老者讥笑道:“你别嫌脏,老子先让你适应适应,待那天你曝尸荒郊野外全身长蛆时,你就会怀恋老子这双干净的手了!”萧子申再不理他,又挪了个地方歇息,那老者也不来烦他了。 直到用饭时,那老者不住在萧子申身旁惊呼:“浑身腐烂长蛆啦,浑身腐烂长蛆啦!恶心,真恶心啦!”折腾得萧子申饭也不曾吃得几口。 正在这时,只听远处惊呼道:“来人啦,快来人啦,不好啦,有人自杀啦!”萧子申听得呼喊,心下一抖,连忙放下碗筷跑到木栅处张望。 过不多时,只见两个狱卒拖了一个人出来,两只手腕竟割出了恐怖的血口,正是之前狱卒拖进去之人! 萧子申正有些惊疑,那老者忽然在他耳边嘿嘿冷声道:“我说得怎样?别说几天,连几个时辰也未过得,真是好手段!”萧子申疑问道:“什么好手段?” 老者凑近了萧子申,低声道:“你不知道么?听说两江有贼作乱,那什么秦王去处理了。现下鄂州府由那通判做主,那狗官,啧啧啧,什么酷刑都用得出来!”说着,瞧了萧子申一眼,续道:“若提了你去,你就赶紧招认了吧,免得活受了罪最后还不是要招了去!不然就像刚才之人一样,自行了断,你选吧!嘿嘿……” 萧子申缩了缩脖子,不岔道:“你当我傻么?招了不就死定了!”老者低声笑道:“离秋后问斩还早呢,待过一阵换了人,你再喊个冤不就得了!” 萧子申直看了那老者半天,心想:“这老狗倒聪明!”正想着,那老者忽然在萧子申耳旁大喝了声:“招是不招?”说罢笑着跑开,并抬脚将萧子申的饭碗踢到了外面去,自端了饭碗,瞪着萧子申吃将起来。 萧子申先是一愣,随后大怒,刚冲到那老者身前,想到自己可不是对手,急忙停了下来,气道:“吃吧,吃吧,毒死你个老狗!”见那老者并不理睬,只是瞪着自己吃饭,萧子申忽又觉得似乎有些饿,又瞅了老者几眼方走到一边,摸了摸肚子,躺下睡了。 萧子申刚睡得有些迷糊,忽然那老者踢了萧子申一脚,喝道:“小子快起来,提审你了!” 萧子申闻言一惊,急忙翻身起来往外瞧去,却不见有人。萧子申知晓被老者耍了,恨恨的骂了声:“死老狗!”又躺下休息! 那老者如此这般折腾了萧子申几番方作罢。 夜里,萧子申睡得正熟,没曾想那老者又来踢醒萧子申。萧子申大怒,正要开骂,忽听得身后铁链声响,一人大喝道:“萧子申,还不起来,过堂去!” 萧子申刚起了身,就被铁链锁了手脚,那狱卒直把他往外拖。狱中犯人都起来瞧热闹,就连那高文山两人都冷笑看着萧子申。 萧子申被拖到大堂外,就在门外石狮子上捆了,被两个衙役用铁链、皮鞭抽将起来,直抽得全身鲜血淋漓方罢了手。随后那衙役放了萧子申下来,一边用铁链抽打着,一边让萧子申爬了进去。 萧子申刚进得堂里,头尚未抬起来,就被人一棒子打趴在地上,萧子申只觉痛入了骨髓里去。这时,一人走到萧子申面前,捏了脸腮,把萧子申脸抬将起来。 萧子申定睛一看,竟是段中赋,惊道:“你……你……你!”只见段中赋嘿嘿笑道:“萧子申,很惊讶是不是?告诉你吧,本官正是这鄂州通判,现暂代了高文山那老贼的职衔,今日咱们再耍耍如何?”萧子申大急道:“你……你快放了我!” 段中赋放开萧子申,站起身来喝道:“大胆人犯,见了本官,既不磕头,也不见礼,还只以‘你、你’相称,该当何罪!来呀,给我打!” 几个衙役连忙应了声,就按住萧子申,两条板子一阵猛打,只打得入骨三分,皮开肉绽。萧子申晕死了过去,又被冷水浇醒过来,仍不停的乱打。 萧子申受不过,急忙求饶。 段中赋喝问道:“那你招是不招?”萧子申疑问道:“招什么?”段中赋冷声道:“不知死活!”就吩咐衙役搬出一个木箱来,丢在萧子申面前打开了。 萧子申往那箱中一瞧,竟是一箱手指粗细的钢钉。 段中赋盯着萧子申,寒声道:“钉吧!” 萧子申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按住四肢脑袋,几个衙役拿了铁锤,将钉子钉了萧子申四肢、身子。只片刻,萧子申就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全身蚀骨疼痛,钉口血流不止。 段中赋低下了身子,抵在萧子申头前,嘿嘿问道:“招是不招?”萧子申又疑问道:“招什么?”段中赋起身仰天大笑道:“招什么?你说招什么?来呀,直钉了头罢!” 萧子申闻言大惊,连呼:“不要!不要!” 段中赋等人哪里肯听,就团团围住了萧子申,只盯着萧子申大笑不止。一人按了萧子申脑袋,一人拿了铁锤、钉子,叮一声就钉了下去。 萧子申急忙挣扎,又惊呼:“不要!”翻身而起,竟是南柯一梦,满头满脸汗水,连身上衣袍也被浸透了! 那老者见萧子申样子,急忙凑了过来,学了萧子申声音,呼道:“不要、不要,我招、我招啦!”萧子申尚未完全回过神来,听得老者声音,又吓得身子一颤。老者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萧子申急忙抹了一把脸上汗水,大口喘了几下粗气,方慢慢清醒过来,想起梦里境况,又有些惊惧。 老者坐到床上,嘿嘿笑道:“小子,怕了吧?这梦做得,连老子都有些惊了。” 萧子申想,这梦多半是因为这老狗一番折腾才出来的,怒喝道:“迟早让你个老狗过一遍梦里的情景!” 老者也不在意,只笑道:“好啊、好啊!你先给老子说说看是怎么个把式,我先熟悉一下!”萧子申翻了个白眼,喝道:“你个老狗自己梦去方才真实!” 萧子申说完,再不理老者,翻身趴在稻草上又睡起来,脑里不时跳过梦里的场景,竟是再也睡不着了!萧子申心里来气,恨恨念叨:“段中赋,死老狗,迟早有一天你萧大爷要连本带利拿了回来。” 第二日,萧子申尚睡得迷糊,隐约听得有人喝道:“还不起来,提审你啦!”萧子申一惊,翻身爬起,四处看了看,见是狱卒正提对面监房的犯人,方暗自舒了口气。 老者见了萧子申样子,心下一笑,又跳到萧子申身旁,道:“还不起来,提审你啦!” 萧子申尚未来得及言语,只见一名狱卒望了过来,冷笑道:“老家伙别急,明天就轮到你!”萧子申闻言,强自忍了笑意,直把脸憋得通红,直到狱卒走不见了,方手指老者,放声大笑出来。 老者怒道:“小子你再笑,信不信老子趁着尚能动手,反正明天也不知死活了,今天就先打断了你的狗腿再说!”萧子申闻言,急忙闭了嘴,缩到一旁等饭。 今日被提审的犯人直到午后才被拖了回来。 萧子申急忙站到木栅旁望去,见那犯人全身无一处不被鲜血染红,双手、手脚指头似已碎,脸已看不清形状!想起梦里情形,顿时心惊肉跳。 萧子申就在那站立许久,不时看看对面犯人,不时又想起梦里境况,心已有些乱了! 萧子申正入神,忽听的对面似传来“嚯嚯”声响,就抬眼望去,只见那犯人手指过来,口角血流不止,似欲言语,却说不出来,正拖了双脚,一步一步慢慢向着自己爬挪来。 萧子申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跌坐于地,这时才看清那犯人似乎舌头不见了,怪不得似不能言语!那犯人挪动甚慢,挪挪停停,挪得半晌仍未到得木栅旁,只是盯着萧子申似欲言语。 萧子申也怔怔盯着那犯人,一时脑袋空空茫茫,似全无半点东西。又过了片刻,那犯人脸庞扭曲,似极为痛苦,忽然头一偏,趴在地上再不动了。 第三十二章 心慌意乱 萧子申见那犯人不动了,终反应过来,急呼喊狱卒。 过了片刻,方有个睡眼朦胧的狱卒慢吞吞走到萧子申面前,喝道:“臭小子,嚎什么嚎,你大爷睡得真香甜,再嚎就收拾了你。”萧子申急忙手指对面解释。 那狱卒见状,过去开门探了探,低声骂道:“死了,真他妈晦气!”随后叫了一个同伴,就扯了脚拖出去,一边拖一边交谈道:“扔哪里喂狗?” “让李子他们去,管他娘的扔哪里!” 萧子申见得情景、闻得言语,呼了口气,再不想看,转身坐下。却看见那老者也自望了对面发呆,再不似先前玩闹精神,萧子申暗想:“你个老狗也怕了吧!”到得晚上,那老者竟连饭也不曾吃的几口就胡乱躺下睡了。 次日,那狱卒果然来提了老者去。 快到午中,老者方被拖了回来。萧子申急忙瞧去,只见腿股见血,其他尚好,暗自舒了口气,想:“也有干净些的!也可以干净些的!” 狱卒把那老者扔在门口,就锁了门转身离去。 老者望了望床,慢慢爬了过去,刚爬得几步,竟似爬不动了。萧子申本不想理他,却又觉得老者有些可怜起来,摇了摇头,走过去扶起了老者,直往草床挪去。 扶到床边后,萧子申正欲扶老者躺下,那老者忙喝道:“别躺!”萧子申奇怪的瞧着老者,心道:“不躺难道站着?”那老者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看你也不小了,怎这般糊里糊涂,没见伤在什么地方?” 萧子申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扶了老者趴下,老者连连急喝:“哎哟!慢点!慢点!” 萧子申好不容易扶了老者躺下,奇怪道:“怎不给你老狗两瓶伤药?”那老者怒骂道:“白痴!”萧子申闻言,气道:“你个老狗才是白痴!不是看起来有两下子么?怎不自逃了去?还傻到去挨板子!你个老贼不教人好好招么?怎不见你个老贼招了去?” 那老者抬手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喝道:“你个小子敢来骂老子!”随后瞧了萧子申一眼,续道:“他妈的谁说没招了?啊!那狗官先问也不问就一顿板子!待老子急忙招了吧,又说一把年纪了不知羞耻,还作奸犯科,又给老子一顿好打,他妈的狗官!”言罢又自“哎哟”呼疼。 萧子申闻言,吃了一惊,这怎像梦里的段小贼!想了想,就问道:“那狗官姓什么?”老者气答道:“老子怎知?”萧子申急问道:“你怎么不问?” 那老者闻言怒极,又一巴掌扇了过来,萧子申急忙躲开了,喝道:“老狗,问你话呢!你再打你萧大爷一下试试,看我不弄死你个老狗!”那老者怒喝道:“你当交朋友啊,还敢问狗官姓什么,只有那狗官问你的份!”萧子申讪讪道:“这么金贵?问也问不得?” 那老者气呼呼的不再理萧子申,直把头朝了另一边去。 萧子申双手撑在床上,把头探了过去,问道:“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么?”那老者哼道:“化成灰老子也认得!”萧子申闻言,心急跳,又问道:“那狗官多大?是年轻的么?”那老者道:“比老子小不了多少!” 萧子申闻言,终是舒气起身,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不是那狗贼!” 老者闻言,把脸转过来,喝道:“你个兔崽子再说还好、还好,老子就弄死你!”萧子申气道:“又惹到你个老狗了?”那老者一拍股臀,顿时“哎哟”一声,骂道:“他妈的这样还‘还好’?‘哎哟’!真他妈的疼!他妈的!”话毕,又想用手去揉揉,只离得半寸方醒悟过来,急忙吸了口气,讪讪收了手。萧子申大笑道:“活该你个老狗!” 萧子申见那老者呼疼半晌,方又奇怪问道:“你个老东西怎不逃了去?”老者喝道:“不管家人了么?” 萧子申想想也是,又问道:“你个老贼一把年纪了,干嘛还去作奸犯科?”老者回道:“你个兔崽子年纪轻轻干嘛去杀人放火?”萧子申气道:“你萧大爷是被冤枉的!”那老者哼道:“老子也是被冤枉的!” 萧子申骂道:“放屁,真是不要脸子的老狗!”那老者气道:“你个小崽子!‘哎哟’!”过了片晌,似疼痛减轻了些,方对萧子申言道:“帮老子看看腿上怎样了!”萧子申哼道:“你自己没长眼睛么?” 那老者闻言,又欲发火,想了想,叹气道:“算我求你吧!”萧子申哼哼了片刻,自去掀那老者的破裤子,老者连呼小心些。 萧子申掀开一看,暗吸了口凉气,只见双腿上几个血洞,竟似被钉出的一般,想着梦里境况,惊道:“是钉子钉的么?”老者摇头道:“不是钉子,那狗官让人用尖竹钉的,老子迟早弄死那狗官!”萧子申闻言,直盯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老者见萧子申只盯着不言语,讥笑道:“怕了?不用怕,迟早你经历一遭就不觉得怕了!”萧子申气道:“鬼才经历一遭!”那老者并不答话,只看着萧子申不住冷笑。萧子申被笑得有些不自在,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下发呆。 当晚,萧子申与那老者均未吃多少东西就休息了。 萧子申兀自想着受刑的犯人,又念着不知曹少游几时回来,自己几时过堂,心不能静。夜里半梦半醒间,似又见自己被钉子钉身,一会似又换了尖竹,一会又见一个人影来割自己舌头,一会忽又见自己被扔在了野外。那段中赋只在一旁大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曹少游,一晚上颠颠倒倒,只做了些稀奇古怪的梦,连觉也未曾睡好。次日起来仍是发呆,直到狱卒拿了饭来方惊醒,连忙起身去接了,将老者的给予他,自己端了饭一旁傻愣着。 老者见萧子申愣愣模样,讥讽道:“快吃吧,说不定只有几天吃得了!”萧子申死瞪了老者一眼,方转了个身吃起来。 接下来几日,不停有那犯人拖着出去,拖着回来,萧子申只盼着曹少游回来,却怎也没有消息,一时竟有些烦躁起来。 这日,那狱卒拿饭来时,见老者已能行走,冷笑道:“你个老东西倒好得快,看来我得回禀了大人,再伺候你一番。”说着,又看向萧子申,道:“小子,趁这几天还利索,多走走、多跳跳,过几天恐就难了!” 萧子申忙问道:“大哥,什么意思?”那人讥讽道:“什么意思?这牢里总共多少人,轮也该轮到你了吧!”说罢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萧子申记得曹少游与那老者之言,想那曹少游、秦王等应是处理贼乱去了,定不在鄂州的,一时更加心烦。 第二日,那狱卒一大早就来提了老者去。萧子申想:“看来昨日之言是当真的了,他说要轮到我了!”因而一个上午,萧子申都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午饭后,老者方被拖了回来,看起来却比上次还严重些。 萧子申待狱卒走远了,方扶了老者休息。见老者这般惨样,又想到过些时日要提审自己,又渐渐焦急起来。 萧子申寻思了下,就走到老者身边,低声道:“老家伙,怎么办?”老者有气无力应道:“什么怎么办?”萧子申急道:“昨天说要审我了!”老者哼道:“审就审呗,老子都经历两遭了,你还没去过,真不公平!我也想看看你浑身血肉模糊的样子!”言罢嘿嘿一笑。 正在这时,只听背后有人道:“老家伙,大人说你硬朗,过两三日还请你去!”萧子申转眼一看,正是昨日说话的狱卒。 那狱卒见萧子申看来,喝道:“看什么看?大人说了,下次让你们一起!”萧子申没想到一眼竟惹出祸来,急道:“我、我!”刚说了两个我字,只听身旁老者怒道:“小卒崽子,还不滚,惹恼了老子就宰了你!” 那狱卒闻言,气道:“好、好、好!你们两个狗贼等着,看来大爷我得多给大人些建言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恶贼,留着舌头作甚!”萧子申闻言大惊,急道:“小哥,你听我说!”那狱卒打断道:“有什么说的,你们只等着便罢!”言罢再不理会,甩了袖子,径自走了。 萧子申一直想着那狱卒说的“留着舌头作甚”,心道:“曹公子,你再不回来,我可等不了了!”念及此,又想到这祸事是那老者惹出来的,心不能平,走过去往老者头上一拍,喝道:“你个老贼,没事惹他作甚?” 萧子申骂完后,正等着老者还击,见老者并无反应,就侧身一看,见老者脸色也变了,嘴里不停念叨:“割舌头,他妈的割舌头!”念了半晌仍不停。 萧子申听着心里不舒服,喝道:“别念了!”老者闻言停了下来,喝道:“你嚎什么嚎?”萧子申怒道:“叫你别念了,听着烦!” 老者并不顶嘴,却疑问道:“刚他的意思是割舌头?”萧子申气道:“还不是你个老贼惹来的!”老者瞅了萧子申一眼,叹气道:“你以为不惹就能好过了去?那狗官就喜欢刑人!” 萧子申也不再与他计较了,急问道:“那怎么办?”老者回道:“能怎么办?我总不能不顾家人吧?”萧子申道:“你傻啊,叫他们跑……” 第三十三章 泥足深陷 萧子申刚说到此,嘴就被老者捂住了,老者这一动,似又扯动了伤口,连声吸气。萧子申也惊觉失言,忙住了口。 老者见萧子申明白了,就松了手,道:“这床都脏成这样了,真不舒服,小子,扶我地上休息会吧!”萧子申瞅了瞅草床,没多脏啊,只怔怔的瞧着老者不解。 老者见状,骂了声:“白痴!”萧子申奇怪道:“老家伙,你病犯了?”老者道:“还不扶?”萧子申答道:“这床不好好的!”老者翻了翻白眼,摇了摇头,自个儿往地上爬。 萧子申见状,急忙去扶他,嘴里还念叨:“老家伙真难伺候,不想睡床你早前爬上去干嘛,你萧大爷可想睡得紧!” 萧子申将老者扶到地上后,那老者将稻草挪开,露出一片地面来。 老者随后四周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就看了萧子申一眼,用食指点了两下地面,随后写道:“别说话,地上写!”萧子申啧啧叹道:“老家伙倒聪明!”老者睖了萧子申一眼,写道:“你想跑?”萧子申点了点头,写道:“都要割舌头了,傻子才不跑!”老者想了想,写道:“现在不行,得过两天!”萧子申写道:“等伤好?”老者写道:“当然要等伤好,不然靠你啊,那还不如等割舌头算了!”见萧子申直做鬼脸,又写道:“我还得想法子给家里捎个消息。”萧子申见字,急写道:“万一露馅了咋办?”老者写道:“我自有办法!” 晚上,老者早早的等在了木栅旁,待到狱卒送饭后,老者就咳嗽了一声。 那狱卒闻得老者咳嗽,瞟了老者一眼,走过来喝道:“不好好待着,咳什么咳?”老者拱手笑道:“小哥辛苦了!”那狱卒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个混蛋!”老者连忙赔礼道:“是、是、是,都是我等不好,连累了小哥。”言及此,又凑近了些,续道:“原该给小哥些好处的,只是……” 那狱卒闻言一喜,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就凑近道:“只是什么?”老者拱手道:“老头子现在身上也无。”见狱卒皱了皱眉欲走,忙续道:“我家里倒算富足。” 那狱卒闻言,眼睛一亮,低声道:“可有什么小人可以效劳的?”老者忙道:“我想让小哥帮我捎个信,让家里人来看看我。”见那狱卒盯着自己不说话,老者续道:“小哥信一捎到,我会叫家里给五两银子,若我家人来看我了,再给小哥十两。” 那狱卒大喜,又四处望了望后,道:“明儿晚上我当值。”老者忙道:“谢谢小哥,小哥稍待!”老者说着,就撕下一块布条,咬破手指写了书信,随后交到狱卒手里。 那狱卒伸手接过,展开一看,只见布条上写道:“给送信差大哥十两银子,再带二十两牢里探视我。”狱卒看完大喜,凑到老者耳旁,道:“老爷放心,保证给你办好了!”老者连声道谢,那狱卒就欢欢喜喜的去了。 待老者交代完了,萧子申边嚼着饭边凑了过去,道:“老鬼,真有你的!”老者看了萧子申一眼,哼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萧子申连忙道:“是、是、是,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者不再理他,只顾了吃饭。 这一夜,二人都睡得舒坦了。 第二日晚间,那狱卒果然带了老者家人来。 老者叫家里人把带来的二十两银子均给了狱卒,那狱卒只说了声:“别太久!”就转身走了。 老者见萧子申站在一旁,喝道:“你到一边去,老子有话说!”萧子申气道:“谁稀罕听!”哼哼唧唧自走到一边。那老者没交代两句,给了家人带字布条就让家人走了。 待老者慢慢走过来后,萧子申低声问道:“什么时候?”老者哼了一声,在地上写道:“他们明天走,我们再等两天。”萧子申见字,点了点头。 次日,那凶恶的狱卒又来到牢房前,道:“恭喜你们两个狗贼,大人定下后日审你们,这两日再好好尝尝那饭菜滋味吧,过两天恐怕就吃不出味了。”萧子申二人不想再出变故,均闭了口不言语,由那狱卒说去。那狱卒见无趣,又冷笑了两声,径自走了。 萧子申见狱卒走远了,碰了下老者,低声问道:“什么时候?”老者想了想,低声回道:“就明天晚上吧。”萧子申惊道:“明天晚上跑?”出声后方惊觉,急忙捂了嘴。 老者脸色大变,不经意的瞟了右边牢房一眼,给了萧子申一巴掌,道:“找死啊!”萧子申不好意思笑笑,低声问道:“你家人走得远么?”老者回道:“关你屁事!”说完后,竟就不再理萧子申,趴一旁歇息了。 当日半夜,萧子申正睡得迷糊,忽听得啪一声,萧子申闻声惊起,急忙跑到木栅旁往声响处看去。只见与高文山关一起的年轻人竟是折断了木栅,带了高文山往外走去。几个狱卒急忙围了上来,领头之人喝道:“那犯人,你敢越狱,还不回去!”那年轻人并不答话,一掌扫开几人,望了萧子申这边一眼,直带了高文山闯将出去。 正在这时,那老者来到萧子申身旁,气道:“都是你小子大惊小怪坏事!”萧子申急道:“现在如何是好?”老者气道:“现在不走,更待何时!等兵马来么?”萧子申问道:“你的伤?” 老者并不答话,一掌拍断木栅,看了看几个狱卒一眼,直冲了过去,提掌拍向一人,那人刚说了个“你”字,就受掌气绝身亡。其他几个狱卒见状,吓得四散逃走。 老者并不理会逃散狱卒,带了萧子申出得大狱来,直走到狱卒歇息屋舍,又杀了几个方退了出来,其他狱卒均四散而逃。 萧子申奇怪道:“要么就不杀,要么就全杀了,你这样胡乱杀几个是什么意思?”老者面带讥笑看了萧子申一眼,并不回话,只道:“你速去鄂州西北江边的姚家村,村边芦苇丛里有一条黑船,你在哪里等祖天骥!” 萧子申闻言,惊呼道:“师……你们、你们!”老者喝道:“师什么师,还不快滚去!” 萧子申惊异的瞧了瞧老者,抓了抓头发又原地转了几圈,闻得老者又喝了一声滚,方施展轻功走了。 老者望着萧子申离去的背影,冷笑道:“没用的小子!” 夜虽已深,但鄂州通判仍未歇息,只把箱子里银票拿了出来,呵呵笑着,数了一遍又一遍。正在这时,只听窗外有声道:“通判大人真是好兴致!”语未毕,人已从窗户进了来。 通判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方舒了口气,道:“你不是在牢里,怎么出来了?”来人正是与萧子申同锁一间牢房的老者! 老者笑了笑,拿起桌上水壶,就对着壶嘴喝了几口,方道:“特来感谢通判大人这些时日的照顾!” 通判把银票放回了箱子里,盖上箱盖方道:“我可演得好?”老者点点头,道:“好是好,就是现在老夫还有些疼!”那通判连忙用手压住箱盖,回道:“这可是你老人家吩咐好的,怎现在又似怪我?” 老者看了眼通判,笑道:“不怪你,不怪你!放心,给了你的,老夫还没脸拿回来,你可以带着去地下!”通判闻言旋即松开了手,笑道:“你老怎不早说!”老者笑道:“现在不刚好!”言罢,那通判尚未反应过来,已被老者一掌拍碎天灵。 通判瞧着老者,不解道:“为……为什么?”老者冷声道:“老夫一向对死人比较放心!况且,你这种人,原本也不该做一方父母官的!”言罢,又看了箱子一眼,道:“放心,老夫良心多少还是有一点,那银票不会动,就留与你家人吧,这谢礼也不算轻!”老者话尚未完,通判已咽了气。 老者见通判死了,嘿嘿笑了两声,一掌拍碎房门,直惊动了府里的人,方纵身离去。待通判家人奔来见了此等境况,早没了主意,只是呼天抢地的一通乱哭。 那老者离了通判家,又拐过几条巷子,进了一普通民房。片刻后,只见一头罩银龙面具之人从民房里步了出来,褴褛邋遢衣衫、散乱灰白头发,似与面具格格不入。 那面具客并不隐藏身形,只在宽街大巷中背负双手,大摇大摆而走,吓得夜里稀少路人不住惊慌躲避。过不多时,面具客来到一华丽大宅前,抬眼一瞧,门楣上书“高府”二字,心里不住冷笑,抬脚往里踏去。 老者刚到得门口,忽闪出一年轻人挡住去路,喝道:“哪里来的藏头缩尾之辈,敢擅闯刺史府!”正是与高文山同关牢里的年轻人。 面具客瞧着年轻人,道:“小子,年纪轻轻就想找死么?” 年轻人闻得面具客声音,又上下瞧了瞧面具客,疑问道:“你是那隔壁老者?”面具客笑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虽轻,却有记性!”年轻人回道:“你怕也不是单纯的逃狱者!”面具客道:“闪开吧,我自取了高文山便去,与你无关。”年轻人道:“你若要取了高大人去,自与我大大相关。” 面具客见不可能说通,就不再言语,急闪身形往里纵去。年轻人见状,急忙拦下面具客,过得数招,面具客竟只跨过大门。 第三十四章 陈年旧怨 面具客见年轻人修为不凡,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老夫念你前途无量,你自去了,我不为难你。”年轻人道:“多谢前辈抬爱,不过晚辈奉命在身,恕难从命。”面具客喝道:“好不知进退。”言罢,双手提功握拳,内劲澎湃,使出一招“迢迢血路”,一拳砸向年轻人。 年轻人见状,忙敛心神,灼灼功劲齐聚双掌,热风外泄,直欲焚人,使出“沸反盈天”,迎向面具客。 面具客见得掌势,眉目一寒,功力再催,掌拳相接,轰然乍响,门庭震塌,年轻人直被拳势逼得不住后退。退得数步,年轻人右足一顿,大喝一声,运劲再催,拳掌功劲再撞,顿时震天轰鸣,地裂三分,震开面具客厉拳。面具客被震退三步,只觉内息震荡。年轻人已是虎口崩裂,内息紊乱,口角溢血,只退得撞塌花坛,方停了下来。 年轻人伸手擦去嘴角血迹,对赶来相助兵丁喝道:“速护高大人离开,此处有我!”兵丁忙领命去了。 面具客望了年轻人片晌,脸色霜寒道:“焚天诀!你是那展平的弟子?”年轻人抱拳道:“英国公正是家师!”面具客咬牙切齿道:“如此天分,展平之徒,留你不得!”言毕早纵身握拳砸向年轻人。 年轻人本已受创在前,今面具客又拳厉了几分,只过得十来招,胸前中拳,吐血后退。年轻人见状,狠下一条心,饱提全身功力,大喝一声:“天绝地灭!”焚风顿时罩向面具客。面具客顿觉全身如置火窟,经血蒸腾,内息黏稠,立足之地竟开始灼灼灰化,一时大惊。 面具客抬眼看向那年轻人,嘴角已是血流不停,心道:“看你能撑得几时!”念头刚完,内息竟似若有若无,长衫焦化,肌肤顿觉刺痛,大惊道:“如此下去,吾必焚烧致死!”遂尽提元功,大喝一声,欲震开焚罩,谁知竟只震开三分,旋又合拢。 面具客虽未脱得险境,但经此强催,年轻人又喷出一口血,双脚站立不稳,已是单足跪地,焚罩自弱了两分。面具客心道:“好机会!”竟强忍灼痛,再催功力,连带焚风热罩一起,提步强击向年轻人。眼看只距得年轻人半丈余,面具客冷笑一声,再提元功,使出一招“尸山血海”,一拳往年轻人面门砸去。 年轻人本就将气空力尽,前又几番受创,已无力还击,只得再力摧天绝地灭,务求得创伤面具客,让高文山寻得退路。 眼看面具客重拳将临,正在此危急时刻,年轻人只闻得身后一声冷哼,一手从颈侧伸将出来,接住面具客厉拳。年轻人身子一轻,已被身后之人带到了后面去。 年轻人站定后,看到前方背影,银发满头,巍峨如山,顿时喜极而泣,大叫道:“师父!” 来者正是大赵开国功勋:右卫上将军、英国公展平! 原来两日前,两江作乱之贼忽地作鸟兽散,失了踪迹。秦王等心系鄂州命案,只留下安抚使领兵搜捕,径自赶了回来,今日晚间方到。适才巡逻兵士见得高府求救信号,报与秦王,秦王遂急领众人赶了过来,恰巧救得年轻人性命。 展平与面具客掌拳相撞,兀自分开。 展平适才已见得面具客招式尸山血海,现又接掌,内劲相触,厉眼看向面具客,道:“大悲血拳!观阁下形貌、身段,这般内劲,又浑厚不凡,定是那全师雄了?” 面具客哈哈大笑,喝道:“好、好、好!展老贼,没想到你还记得老夫,没想到你果然还活得硬朗,真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啦!”说罢,又放声大笑起来,竟笑得泪也出来了。 展平皱眉道:“昔日各为其主,全将军何苦记恨至今!”全师雄闻言,厉喝道:“住口!展老贼,你说得倒轻巧,各为其主!我全族老少性命,我那可怜的父母妻儿性命,一句简单的各为其主就能抵消了?想得倒美!今世若不杀了你个狗贼,杀了赵昂那狗贼,杀尽帝家骨血,全师雄誓不为人!” 展平闻言,脸色稍变,道:“全将军,昔日事故,你我该清楚来龙去脉,你记恨于我,我自认了,可皇家与你并无瓜葛,你又何必迁怒!” 全师雄冷声道:“放屁!并无瓜葛?若非那狗皇帝雄心勃勃,征伐四海,我大秦岂有灭国之灾,我全家又何来族灭之祸?你竟说并无瓜葛,展老贼,你不觉得可笑!” 展平闻言,大怒道:“全师雄,我念你凄苦,不与你计较,你若再辱及太祖皇帝,别怪展某手不容情!”全师雄笑道:“我就辱了,狗皇帝,狗皇帝!铁卫展平,你能怎样?”展平闻言大怒,再不言语,提掌攻向全师雄。 二人就在院中大战起来,一时掌风赫赫,拳势涛涛。曹少游急护了秦王后退,年轻人也带伤赶到秦王身前护卫。 秦王见年轻人来到身前,关心道:“世谨,你的伤怎样了?”这年轻人正是展平第四个弟子荣世谨。荣世谨回道:“殿下放心,没有大碍,休息几日就好了。”秦王又转头瞧向曹少游,问道:“少游,是么?”曹少游点头道:“都是内伤,等下展叔叔帮世谨调息调息就无碍了。”秦王闻言,点头道:“那好,世谨,你先到旁边歇息吧。”荣世谨闻言,摇了摇头,只站在秦王身前不走,秦王见状,也只由得他去。 那全师雄本就受刑带有外伤,适才又与荣世谨一番大战,受了些创,如何挡得住展平!况又见那华服老者立在一旁,只盯着战局,心略有分,只过得十数招,就被展平一掌拍中,嘴角溢血,蹬蹬后退。 展平见全师雄受创后退,也不追赶,收住脚步,抬手一指门外,做了个请走的手势,道:“全将军,请吧!”全师雄擦尽血迹,哼道:“老子偏不走!”那华服老者道:“不走就不走吧,老夫正好手痒,咱们也过几招?” 全师雄望向华服老者,问道:“阁下可是经天纬地太乐侯易司礼?”易司礼笑道:“没想到老头子还有些名气。”全师雄道:“经天纬地一圣三侯六儒宗威震天下,老夫今日正好领教领教。”言罢饱提元功,步步踏向易司礼。 全师雄行到半途,提劲纳招,使出一招“杜鹃泣血”,转身轰向秦王而去,大喝道:“帝九诏,纳命来!”曹少游见状大惊,急拔出长剑,立于荣世谨身前。荣世谨后退一步,护住秦王后退。 曹少游见全师雄拳劲威猛,哪敢大意,大喝道:“至衡三剑——五经阁赋·山海雷啸!”只把经天纬地极上乘剑法施展开来。全师雄顿觉如闻山崩,如见海啸,拳临剑势,竟感如入泥沼,全身如遭雷击,一时似迷蒙,似混沌。 曹少游再催内劲,顿时华光大放,儒经四扬,围绕全师雄旋转不息,忽地内敛,自四方击向全师雄。剑气临身,全师雄顿时惊觉,一咬嘴唇,清醒过来,聚功硬抗剑劲,只把杜鹃泣血使得圆转如意,轰向曹少游。 全师雄招一发出,剑劲已临,轰然乍响,全师雄焦化外袍受劲不住,寸寸散飞,肌肤割裂溅血,内息震乱,经穴受击,直痛如骨髓,急忙运功化解剑气,喷出一口血后,放压下伤势。 曹少游见得拳意临身,不敢轻心,剑势一变,使出一招“白衣尚书”,正是经天纬地“真儒九书剑法”之招,迎向杜鹃泣血。一声惊啸,若乌啼,似鬼哭,剑锵轰然,余劲四射。曹少游鼻口鲜血外撒,不住后退,右手颤抖,滴下一条丈许血迹。待停下脚步,再吐出一口鲜血,方觉好受。 曹少游哈哈大笑道:“昔日大秦定远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曹某只恨不得早生三十年,方好与将军一决雌雄。”全师雄经曹少游一剑,再度受创,昂然赞许道:“曹剑南有子如此,老怀当慰。”展平亦一旁抚须点头暗赞:“少游又有进益,甚好,甚好!” 此时,只闻得易司礼道:“全老头,本来看你已如此凄惨,老夫也不好欺你。不过你竟胡乱对殿下出手,老夫也不能当做没看见,你就接我一招如何?”全师雄道:“当老夫怕你不成!” 易司礼点头道:“那好!”言罢,就运劲从地上吸了一条树枝,把在手里看了看,点头道:“正好!”全师雄见状,不敢怠慢,衣袂一摆,再提功力。 易司礼道:“你可仔细了!”说完,右手持枝一抖,树枝劲道流转,嗡嗡作响。易司礼枝走剑势,点起几朵剑花,内劲再提,左手往树枝一抹,但见暗光四闪,风云聚变,大喝一声:“至衡三剑——六艺转轮·天地圣威!”竟又是至衡三剑至极之招!但见四周天光尽聚枝身一点,耀彩夺目,忽地由点化面,光耀直冲天际而去,化为万剑腾霄而下,一时狂风四起,闷雷炸响,剑压逼身而来。 全师雄喝了声好,全身真气元转,浩浩不绝,血光冲霄,猛然内收,全师雄再喝一声:“血债血偿!”血光忽而耀目,直向万剑而去。拳意剑势相交,轰然巨响!顿时满园纷炸,土石狂飞,瓦奔水走,院子瞬被摧毁,只留一片狼藉。 曹少游忙拍去秦王身上尘土,展平亦来关怀,秦王摇头,只道没事。 众人抬眼望去,易司礼已后退两三丈,身子略颤,手中树枝早化粉尘,满头满脸尘土,狼狈不已。那全师雄身子受创渗血,面具炸毁四散,脸上数条细微口子,渗出血点,咳嗽几声,痰中带血,看是受伤不轻。 第三十五章 定远血冤 展平看着全师雄沧桑皱纹老脸,心下不忍,好言道:“我帮你调息下吧!”全师雄闻言,怒斥道:“谁要你个老贼假心虚意!”言罢,又咳出一口血来。展平闻言怔住,暗叹口气,摇了摇头。 易司礼道:“全老头,若非你几番受创在前,此招胜负难料,待你伤愈,来汴京寻老夫罢!”全师雄闻言,笑道:“今日若非树枝而是长剑在手,老夫怕就难以站立了。至衡三剑,今日有幸再会,名不虚传!”言罢,又望了曹少游一眼,方对易司礼续道:“今日老夫承你之情,他日你若栽在老夫手里,老夫自也放你一回。”易司礼大笑道:“是否太自大了些!” 全师雄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又望向展平,讥讽道:“展老贼,今日机会难得,你最好是杀了老夫,否则老夫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展平叹息道:“你若要来寻我,老夫接着便是,你若再敢对殿下不利,老夫绝不再留情,你走吧!” 全师雄又望向秦王,哂道:“帝九诏,你也敢让我走?”秦王想起方才全师雄所言:“我全族老少性命,我那可怜的父母妻儿性命。”回道:“我怜你遭遇,敬你真情,只望你好自为之!” 全师雄闻言,先是嘿嘿而笑,转而放声大笑,一边嘴里念叨:“虚情假意,虚情假意!”一边拖了沉重伤躯,踉踉跄跄,自破烂府门出去了。 众人见他佝偻凄苦背影,尽皆叹息不已。 帝九诏直到全师雄身影消失目光尽处,方转身看向展平,问道:“展叔叔,全师雄就是龙首?”展平摇头道:“按水阳子他们所言,少宗败于龙首之手,全师雄绝败不了少宗,真正的龙首必另有其人。现在只不知全师雄是与龙首一伙,或是巧合,或是嫁祸!” 帝九诏想了想,又问道:“展叔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全师雄说他一家性命……” 展平摇头叹道:“当年琅琊郡王与云相平定大秦后,郡王与云相班师回朝,太祖皇帝命赵昂前去督镇。赵昂到后,竟纵容亲信军将及军士骚扰大秦旧臣府邸、家眷,不少旧臣勋将不堪其辱,共推定远大将军全师雄为帅,号‘兴国秦军’,叛乱秦地。赵昂大怒,率军与全师雄数度接战,互有胜负伤亡。那全师雄见军士又伤亡惨重,心有不忍,派使者前去讲和复降。赵昂亦担心太祖皇帝追责秦臣叛乱之事,遂答应讲和,派了一亲信都监前去收编。谁知那都监狂傲自大,不把全师雄放在眼里,更见色起意,乘全师雄外出之机,与属下淫辱全师雄妻妾,强纳其女,事后恐丑事外泄,尽灭其族。其女受辱后,跳井自尽,全族一门,竟无一人留存。” 易司礼闻言,大怒道:“经天纬地今朝声誉有损,全因赵昂那狗贼而起!”帝九诏暗自忍下怒气,疑问道:“展叔叔,可是我见史官所载……” 展平仰天叹道:“那全是老夫之过!全师雄经此惨事,那还肯降,只与我赵军血战。赵昂见全师雄又叛,勃然大怒,竟杀降卒泄愤,命那都监率军,一口气杀了五万降卒,顿时血流成河,秦都血腥久久不散。此事更激起旧秦怨恨,归聚全师雄之军士日日剧增。赵昂见事态难于控制,急向太祖求援。太祖遂命云相与我率军再入秦地。我与云相到后,查问情由,赵昂神态自若,可那些军将却支支吾吾。云相料定事不寻常,遂派人细细查探,终究查明了真相。我与云相勃然大怒,将那些作恶将士尽皆诛杀。赵昂恨我,怕是由此始吧!后来云相与我商议,那时我大赵仍面临南北唐、越、汉、魏等大国虎视,未免将相失和引起内斗,使他国有可乘之机,就与云相将此事瞒了下来。只报与先帝秦将复国作乱,将我与云相诛杀军将,均做了阵亡假事报与先帝。这是展平一生唯一一次欺瞒太祖皇帝,可是太祖皇帝竟等不得老臣坦言相告就驾崩仙去。”言罢竟老泪纵横,哭跪于地,连连磕头道:“先帝啊,老臣罪该万死,老臣罪该万死!” 帝九诏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展平,劝道:“展叔叔何苦如此!展叔叔一生跟随父皇身边,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如此丹心为国之事,父皇岂会怪罪,展叔叔莫要再自责了!”易司礼等人也来相劝。 展平流泪道:“若非太祖皇帝,展平少时就葬身荒野。太祖皇帝救我性命、传我本领、给我富贵,太祖皇帝恩情,展平是怎也报不完的。” 过了片晌,展平情绪稍复,摇头道:“老夫失态,殿下见笑了!”帝九诏摇头道:“展叔叔大情至性,让人敬佩不已。”为转了展平心绪,又问道:“后来呢?” 展平回道:“后来云相统军,连败全师雄五阵,全师雄也接连败于我刀下。没过多久,全师雄就全军溃散,叛乱遂平。可那全师雄并不死心,数次潜入欲杀赵昂,均被我挡了下来。我念他苦楚,也不忍杀他,他恐也因我阻他杀赵昂而记恨我吧。后来全师雄就失了踪迹,再也未曾出现过。我以为他已神伤过度去了,未曾想却还好好活着,我也不知该喜该忧。”言罢,又叹了口气。 易司礼哼道:“展大哥当初就该让全师雄杀了赵昂那贼子,你拦他作甚!没得留他做个祸害。” 展平摇头道:“以全师雄的武功,败赵昂应该没问题,想杀他难矣!只不过是赵昂少历争斗,又被全师雄杀性所慑,自己心虚罢了。我做的不过顺水人情,就是望他好好为先帝谋划,定鼎天下!” 易司礼道:“太祖皇帝对那狗贼哪里差了?可待薄他半分!他竟做出那般无耻事来。”言及此,又看向帝九诏,道:“殿下,你就应了吧,师兄也等你话呢!”见帝九诏摇了摇头,易司礼续道:“赵昂狗贼与陛下合谋谋害先帝之事虽无证据,可根据前后事端推测,当是八九不离十,殿下何必犹疑!” 帝九诏应道:“赵昂现在是陛下宠臣,一旦对他出手,陛下必然心疑是为当初父皇驾崩之事,他一旦发难,大赵危矣。”易司礼问道:“难道我等还怕他不成?” 帝九诏摇头道:“我等自不怕他,可他是陛下,总有不少文武随他身后。战事一起,内乱定非短时能平,到时大魏引军南下,大赵就是灭顶之灾。”言及此,瞧向曹少游续道:“可问问少游,那边关百姓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家里夫妇、父子、兄弟姐妹难有全的,日日担惊受怕,令人好生不忍。若大赵内乱一起,魏军南下,恐就将再祸及整个大赵百姓,他们才安定几年!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又置大赵百姓于水火,否则将来有何颜面去见父皇。” 易司礼道:“可是,就仍由那贼子活得自在?”帝九诏想了想,道:“以后再说吧,暂时不要管他。我们再等待几年,九祯、九恒他们心性纯良,待他们哪人继了帝位,到时大赵上下一心,什么事都好做了。” 展平闻言,惊道:“殿下,你、你!”帝九诏看向展平笑道:“展叔叔,不管怎样,皇位总在帝家手里。就算不在帝家手里也无关系,只要社稷稳固、百姓安平,我愿足矣!” 帝九诏见众人还欲言语,摆摆手道:“既然到了陛下那一脉,就让帝位在那一脉传了吧。若按他们解释的‘金匮之盟’传过来、传过去,最后怕是造成后世皇族内斗不休。自古以来,就算规规矩矩帝位传承,尚生出不少父子、兄弟、叔侄、族人等相残的惨剧,何况那个什么可笑的‘金匮之盟’,真正是当作过家家一般了,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易司礼哼道:“若‘金匮之盟’真出自明宪太后,那明宪太后就是我大赵的千古罪人!” 展平见帝九诏已铁了心不争,叹了口气,又暗自赞叹:“真正是圣者胸怀!” 展平见已到鸡鸣时分,众人尚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忙道:“殿下,还有些时候天方亮,再回去歇息会儿吧。” 帝九诏点了点头,道:“好的,展叔叔。全师雄之事,尽快安排传讯回京师,我怕他不岔做出什么事来,定要让二哥他们注意提防。”展平答道:“殿下放心,我会细细叮嘱定丰他们。” 帝九诏想了想,又道:“那全师雄也是受害的可怜之人,若他没做出大事来,又非紧要时刻,展叔叔,咱们就留他性命吧,不要为难他。”展平点头道:“我一直都这么思虑,唉,可惜了一代英杰!” 帝九诏又瞧向曹少游,问道:“那些中紫衍一炬的尸身还放在冷窖么?”见曹少游应是,又对展平道:“展叔叔,明天我们再去看看吧,少游相信那萧子申清白,展叔叔见多识广,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还人清白也好,弄清真相也罢,总要些实在的证据方能让人信服。”又对荣世谨道:“世谨,今夜之事你与高大人最为清楚,就交由你们处置,定要查个清楚明白。看来这鄂州也不太平。”荣世谨忙应了是。 帝九诏又吩咐易司礼安排经天纬地学子盯住断剑山庄,方回了驿馆歇息。 第三十六章 如风如草 话说萧子申自离了全师雄,一路昏昏茫茫,既思及祖天骥与全师雄关系,又想自己冤情该如何了结,再加之不大熟悉鄂州路途,夜里又难辨方向,竟在城边四周转了多时,方寻得路人问清了路径,心怕祖天骥久等,施展轻功急赶往江边姚家村。 萧子申到得村子,又寻了片刻,方在芦苇丛里找到一条黑船,也不管是不是全师雄所说,只管上去歇息了。坐了多时,仍不见祖天骥前来,萧子申怕寻错了船,又出船来仔细看了看,四处寻了半晌,只得这一条黑船。 萧子申叹了口气,心道:“那老家伙也不说清楚,也不知道怎样等、等多久,现在自己身上也无银两,万一师父三五日不来,那可如何是好!”念罢,又恨起全师雄来:“那老贼真是痴呆了,话也说不清!你萧大爷也真是傻,凭啥听那老贼的。” 萧子申想虽作此想,但那老者既知道二人识得,又道了祖天骥大名出来,却也不敢轻易离开。萧子申一人在船里船外只盼到天明,觉也未曾睡得,也未盼得祖天骥来。到了这般时辰,腹中又饥饿起来,心里只在做不做贼间不住徘徊。 这一日清早,帝九诏众人用膳毕,自引了展平去看那关府中掌身亡家丁。 展平把每个家丁中掌处皆仔仔细细的看了清楚,皱了皱眉,瞧向曹少游问道:“少游,那萧子申功力如何?” 曹少游回道:“平常的很!况且,看他年龄就二十来岁,就算他略有隐藏,也高不到哪里去。何况我两番看他交手,以我的眼力、经验,他是没有留手的。” 展平点点头,道:“这就对了,看来萧子申不是真凶,至少不会是主凶。”见众人不解,又续道:“紫衍神掌我也会过,其中有一人中掌境况,至少要少游这般功力方能做到。那人虽惊觉力度过猛而急收住了力,但初时掌伤已显,再难隐藏。其他众人的掌伤倒算均称,看来此人就算不是萧子申身边之人,应也对他修为、功力甚为了解,否则不会做出这许多模子伤势来。” 曹少游喜道:“那与萧兄弟自没关系了?” 展平笑道:“我只能确定有一人与他无关,其余之人那萧子申也是说不清的。可惜关大人已经下葬,否则我倒可以看看。只要确定了关大人不是萧子申所为,几个家丁,倒无多大关系。” 帝九诏点头道:“再结合世谨所言狱中情况,我看萧子申应是清白的了。” 易司礼道:“殿下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奇怪。那全师雄要救萧子申,直接闯进去就是了,狱中何人挡得住他?为何要弄得如此麻烦?按世谨所言,他们似买通了狱卒等人做戏吓唬萧子申一般,真真奇了怪哉!” 帝九诏笑道:“易师叔行事素来坦荡,自不明那诡诈之术!萧子申那时是相信少游的,定然不肯轻去。他们若强劫了萧子申去,那关大人一案就会牵扯开来,至少要牵连到断剑山庄身上去。他们既苦心积虑的想害萧子申,又何必再闹开!但是,若是萧子申自己怕了要走的,那就与旁人无关了。他们打得应就是这主意,务必要萧子申一人背了命案去。” 曹少游接道:“而且前后时间算算,那全师雄入狱,刚好是两江闹贼我们离开后;而那全师雄刚叫了狱卒带话家人,两江贼寇就隐迹散了,这不奇怪么?这一切明显是计划好的!” 易司礼疑问道:“可是贼寇这般声势,那全师雄如何做得到?” 展平道:“现两江节度使丁长烈乃当初旧秦军官,自降了我大赵后,随军征战四方,多有功勋,方得了高位。他是大秦旧人,还念不念旧,又是否与那全师雄有往来,谁能知晓!” 易司礼惊道:“若那贼寇是两江之军,要是被活捉了半个,岂不就走风完了?” 帝九诏答道:“那会如此简单!那节度使虽位高,不过是毫无实权的虚衔,那宣政使、安抚使甚至各州刺史若无旨意恐怕他一个也使不动,更别说安抚使所掌禁军与各地厢军了。就算他能使,正如易师叔所言,他也不敢!不过,既做了节度使,又征战多年,有些心腹军士,甚至养些私属,也不是问题。甚至那些所谓的贼寇也不见得就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做,如此,方能保万无一失!”想了想,又续道:“现在这些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那丁将军多年来也勤勤恳恳、安安分分、多有功劳,在没有凭据前,我们不要往他身上牵扯,没得寒了降将旧臣之心!只是那萧子申背后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这般折腾,我现在半点也想不明白!” 曹少游皱眉道:“或许害是一帮子,救是另一帮子!” 帝九诏摇头道:“不太可能!若不是一帮子人,就像易师叔所言,定会直接去救或来寻我们鸣屈,为何折腾的这般细致!甚至通判也被牵扯进去身亡!”想了想又念叨:“萧子申,萧子申,没有什么姓萧的大派望族啊,也未听得谁家出来了姓萧之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势力?他怎又牵扯三清旧事?那全师雄到底与他有何关系?全师雄是否也牵扯三清旧事中?” 帝九诏思来想去,一时也难明就里,瞧向荣世谨问道:“高大人去查探了?”荣世谨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外面军士来报高文山求见,帝九诏就命人传了进来。 高文山进来见礼后,把探查到的情况道了一遍,众人听完,都望向帝九诏。 帝九诏怒道:“我原以为只是一些狱卒被买收,现在看来,那通判也死得不冤!”说到此,瞧向展平问道:“展叔叔,那通判是哪里来的?” 展平皱眉寻思了片刻,摇了摇头。 曹少游想了想,不确定道:“是不是赵昂第八房还是第九房侍妾的那个兄弟?”展平闻言一愣,随即一拍大腿,道:“是了、是了,就是第九房侍妾的兄弟!这人老了,记性是差了些!” 易司礼怒道:“我真想立马宰了赵昂那贼子!哪里的丑事他都能牵扯了进去,什么东西!” 曹少游道:“按高大人所查来看,那全师雄杀得多半只是买收之人了,还算有些良心。” 高文山瞧向帝九诏,讪讪道:“殿下,我还去狱里么?”帝九诏想了想,道:“不用了,这么些日子都没有人出头来,看来不是针对你。高大人你就先代了宣政使一职,等候京里文书吧。” 高文山惊道:“殿下,那陛下哪里?” 帝九诏笑道:“这个不用担心了,那通判也算死得其所!”说着看向展平,道:“展叔叔,传讯二哥,让他去质问赵昂这鄂州通判勾结贼人之事。”言罢,又瞧向高文山,道:“高大人,你递个折子奏明陛下,说那通判被逃狱贼人所害,死得凄惨万分,你正派人捉拿贼子。哼,那赵昂自然知晓该怎么做!”展平等皆点头应了。 萧子申直忍饥到晌午,仍没有祖天骥踪影,气闷不已。后实在忍不过,悄悄摸到那村里去,前后几家看了看,又不好意思下手。怔怔望了四处走跳的鸡鸭半晌,只觉手痒难耐,更感饥饿。 正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走过来,问道:“小哥儿,你在这瞧什么?” 萧子申讪讪道:“婆婆,我没瞧什么,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我走了啊!”刚转身走得没两步,肚子竟咕噜叫了起来。萧子申只听那婆婆在背后道:“小哥儿,你是饿了吧,我看你瞅了有些时候了,若你不嫌弃,就家来吧,还有吃的!” 萧子申闻言,本想离开,可确实又讥饿,就转回头不好意思道:“婆婆,我若吃了,你还有么?”那婆婆闻言笑道:“有,有的,多得很!”说着话,就来拉了萧子申手,直往屋里牵去。 萧子申进了婆婆屋子,刚坐了片刻,那婆婆就端了热乎的饭菜出来。萧子申连忙谢了,大吃起来。 那婆婆微笑道:“我看了你有一会子,你若做了不干净的事,我是要叫人打你的,没想到还是个好孩子。”萧子申心道:“正想做呢,你就来了!”因而只是微笑着看了婆婆一眼,并不回话。 那婆婆又问道:“我看你比我那孙儿小不了多少,你叫什么名字?”萧子申想了想,也不好意思隐瞒,就直说了,又问那婆婆名姓,那婆婆只道夫家姓姚。 二人说了会子话,萧子申就将饭吃完了,姚婆婆笑问道:“还要么?”萧子申见姚婆婆问来,想吃又怕吃多了那婆婆就没了,正寻思间,姚婆婆竟笑着拿了萧子申碗又去了。 萧子申也由她,得这空闲功夫,抬眼打量屋子,见比一般农家好得多,又见方才姚婆婆提起孙儿,想多半是那孙儿挣的了。 待姚婆婆回来后,萧子申边吃边问道:“婆婆,你那孙儿呢,做事去了么?”姚婆婆点头笑道:“正是,去北方边关了。”萧子申闻言惊道:“这么远?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姚婆婆摇头道:“没了,就只剩下他了。”说罢脸色一暗。 萧子申问道:“那你孙儿怎丢下你去那么远?”姚婆婆答道:“那孩子报恩去了,我也欢喜。我虽年岁长了,却也硬朗,又有左邻右舍照看,没有关系。我那孙儿也时常写信回来,村里先生看了,也帮我回信。前年底还来信说在京里遇到了恩人,说起话来,那恩人竟还记得我们,只教问我们好。”姚婆婆说着,竟流下泪来。 第三十七章 无期有期 萧子申见姚婆婆流泪,心下奇怪,问道:“婆婆的恩人是谁?” 姚婆婆道:“说起我家那恩人,那是大名鼎鼎的,小哥儿怕也知晓。若不是孙儿前年遇到了,我竟不知家里的恩人竟是当今秦王殿下!我们这一村子的人都受了秦王殿下的恩德。”萧子申闻言,暗道竟是那秦王,忙问其故。 姚婆婆道:“那是十多年前,赵军南下,大唐大败,未曾想那败走的唐兵竟抢起故土的百姓来。我那儿子和村里的壮丁反抗,竟被杀了。那些残兵又欲杀我们时,有个十多岁的将军带兵前来,赶杀了那些贼人,救下了我等性命,还命人给了钱粮。小哥儿你不知,老婆子一辈子也不曾见过那许多铜钱,一串一串的,只发给了我们。我与村里的老人拉住恩人问他名姓,他只说姓帝,叫我们记住是大赵的将军就是了。我与村里的人也一直以为就是一个大赵的将军。前年我那孙儿随了一位姓曹的将军回京办差,就在京里遇到了恩人,急忙写了信回来。大家见信后,才知道恩人竟是龙子龙孙,秦王殿下。村子里多少老人知道了恩人消息,都哭了起来,听说秦王殿下常在北境领兵作战,只叫了家里的孩子去北境了。我那孙儿却是最先去的!”说到此,竟是自豪了起来。 萧子申寻思,大家都说秦王是好的,看来应该是好的了,却怎就在我的事上糊涂起来。想着又摇头,自己的事本是糊涂帐,秦王那么处置,已是相当宽大了。现在自己却逃了出来,也不知曹公子他们回来也未,若回来见我逃了,又不知作何感想,现在真是糊涂帐了!念及此,又恨恨道:“都是那通判官儿害的!” 姚婆婆闻得萧子申言语,忙问道:“小哥儿,什么官儿?”萧子申忙道:“没什么!”怕姚婆婆再问,又续道:“婆婆,我吃了你好些饭菜,你真还有么?” 姚婆婆道:“有的,我们自己种地过活,这些年又太平、又风调雨顺的,真真是赶上了好时候。秦王殿下给得都还有些呢,我那孙儿又时常捎些回来,现在是衣食无忧的。我那孙儿说,这都是秦王殿下的功德,大家都说秦王殿下的好。” 那姚婆婆只是絮絮叨叨的说帝九诏的好。萧子申本想多陪陪那孤身一人在家的姚婆婆,但又挂念祖天骥会合之事,听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就告辞了离去。 萧子申又在船边等了一个下午,仍不见祖天骥前来,到得晚间,又觉饥饿,想了想,又去那姚婆婆家吃了。 那姚婆婆见萧子申又来了,多个人说话儿也欢喜,竟似当做了孙儿一般,好生招待了一番。 萧子申对姚婆婆言道过些时日就来还了饭钱,那姚婆婆直说不用,只叫萧子申若去了北关效力,遇到了那孙儿姚无期,大家做个朋友伴儿。 萧子申辞了姚婆婆回到船上,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未曾好好休息,将就了那船里睡起来。也不知睡了多久,萧子申忽被外面传来的打斗之声惊醒,急忙起身掩了过去。近前一看,竟是祖天骥与一黑袍人及翁图海争斗。 只听那黑袍人阴声喝道:“小老儿竟敢偷我图录,你若好好归还了,我留你个全尸。”祖天骥闻得那黑袍人似不男不女声音,笑道:“这图本就是你大爷的,怎就成你的了?” 那黑袍人问道:“老贼,这图怎成你的了?”祖天骥哼道:“你这身行头像极了你大爷的扮相,惹的别人误会了呢,都道是你大爷拿了去,你说该不该是你大爷的?” 萧子申闻言吃了一惊,师父竟因那日言语气愤至此,当下后悔不已,早把祖天骥似瞒骗了自己的事丢到了九霄云外。 又听得翁图海道:“老贼,有种留下个号儿,我地犀教也好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与我地犀教为敌!”祖天骥道:“老夫怕你地犀教不成!老夫祖天骥,尔等可记仔细了,别到时阎王问起,竟不知亡于何人之手!” 祖天骥言罢,三人又战作一团,祖天骥以一敌二,渐感不支。 萧子申闻得祖天骥报了名姓,气得心头不住大骂:“狗屁老江湖!”眼见祖天骥渐不敌二人联手,自己又武功低微,帮不上忙,一时大急。 正在萧子申心急之时,祖天骥一个不甚,竟被二人一掌击中,直往萧子申隐藏处退来。萧子申连忙去接祖天骥,竟被祖天骥退势撞得一起往后滚了去,直滚出三四丈方才停下。 祖天骥张口喷出一口血,瞧向萧子申低喝道:“兔崽子,还不走?”萧子申见祖天骥受伤,忙扶了起来,急道:“师父,你怎样了?咱们就把图还了他们好吗?” 祖天骥尚未来得及言语,只听翁图海道:“原来是你小子,今日正好一并解决了!”萧子申忙道:“给你们图还不行么?”那黑袍人慢慢行了过来,笑道:“现在晚了,你们师徒刚好有个伴儿。” 祖天骥附到萧子申耳旁,急道:“快去划船!” 萧子申闻言惊醒,暗道:“自己留下也无用,反正他们也起了杀心了,不如就船过了江去,看他们能怎地。”就点了点头,低声道:“师父你快点。”说完转身就跑。 翁图海见萧子申逃走,急喝道:“小子哪里走!”就急提气追去。祖天骥急忙拦了下来。 萧子申急奔回船旁,将船锚扔到船上,抬脚往船舷一蹬,船已离了岸。萧子申急忙跳上船,将船往江心划去,待离了岸七八丈,就停下来等祖天骥。 过了片刻,只见祖天骥急急奔来,脚在岸边一点,直往船纵来,人尚在空中就急叫道:“快划!”萧子申闻言,赶紧划船。 祖天骥临近船时,脚在船舷一蹬,船直如风般往江心而去,祖天骥借力一个翻身,稳稳落于船头。祖天骥刚站稳,黑袍人竟踏浪追来,临近船时,祖天骥一掌拍去,略阻一阻,船又离得远了。 没曾想翁图海竟踏浪自黑袍人身后轻身而起,黑袍人一掌拍在翁图海脚底,翁图海借力急飞,赶上了船,运起三图逐海掌,抬掌拍向祖天骥顶门。 祖天骥嘿嘿一笑,从腰侧抽出匕首,直刺翁图海厉掌。翁图海大惊,急忙在空中缩手定住身形,直往江中坠去。 祖天骥因船前行,也未刺得翁图海,眼见二人均坠入江中,哈哈大笑道:“真是两条好落水狗!” 翁图海喝道:“祖天骥,你别得意的太早,敢抢我地犀教图录,迟早将你师徒二人碎尸万段!”祖天骥应道:“五年前地犀教就死了个长老,这次死个左右使也不一定。”说罢又笑了起来。 就这一会子功夫,船又离得远了。翁图海二人见再难成事,遂恨恨回转了去。 过了一盏茶功夫,萧子申方将船划到对岸。 上岸后,萧子申将铁锚找了颗小树系了,就躺了岸边草丛里,苦闷道:“师父,你老人家又何必为了弟子一时失言去惹那图录呢!现在怎办?我们师徒二人很快就要红透半个武林了,过不多久,就要成过街老鼠了,再过得一阵,恐怕……” 祖天骥打断道:“住口!闭上你的乌鸦嘴!”萧子申闻言,忙住了口,只气呼呼的瞪着祖天骥。 只听祖天骥续道:“在你眼里,老夫就这点器量?还为了你一时失言,你算什么东西!” 萧子申回道:“既不是为我失言,那你去沾染这图录作甚?我不是跟你说得清楚明白!虽然做徒儿的教导师父是有那么一丝丢人,但是……”正说到此,祖天骥打断道:“还不是为了你!” 萧子申问道:“又为了我?为了我什么?”祖天骥怒视了萧子申片刻,叹了口气后,方道:“你想这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么?” 萧子申想到卫子师,急道:“当然不是,你的宝贝徒儿还要娶个乖乖媳妇呢!”言及此,又忆起子师姑娘曾劝自己“尽早抽身离去”,一时心下黯然,闭口不再言语。 祖天骥见萧子申半天不再言语,不知他思虑何事,问道:“完了?”萧子申有气无力道:“就这一条,还不知能不能达成呢!” 祖天骥怒道:“没志向的东西,忘了我在客栈如何与你说的?” 萧子申闻得祖天骥提起客栈二字,起身坐了起来,这些日子尽担心命案之事,竟忘了这等重要之事,急问道:“师父,你是否知晓徒儿身世?弟子求你,你就实言告诉了徒儿吧!” 祖天骥想了想,道:“要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做到一件事!” 萧子申心道:“好你个老家伙,果然骗了我!”但面上自不表露出来,急忙问道:“什么事?你老人家赶紧吩咐,弟子马上去办!” 祖天骥嘿嘿笑道:“封侯拜相!”萧子申闻言一愣,随即怒道:“祖老头,你也来消遣我!还封侯拜相,你咋不叫我做皇帝呢!”气急之下,竟连师父也不叫了。 祖天骥也不在意,哼道:“如果你能做了皇帝,老夫当然高兴,不过这事还是等你封侯拜相后再说吧。” 萧子申气道:“我觉得你还不如叫徒儿自个儿死了去地下问来得快。”祖天骥喝道:“你个兔崽子若敢随随便便死了,老夫就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萧子申回道:“你若不想我死,去沾那图录作甚!还说我不知天高地厚,弟子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会傻到抢了图还自报家门,我看师父你也白活了几十年!我说我咱这么笨呢,老是被人陷害,原来都是你老人家教的,师父你可真有本事!” 第三十八章 师徒词锋 祖天骥道:“反正规矩是立下了,你既不想知晓身世,那就当我不知,你自个儿过自个儿的吧!” 萧子申道:“师父你老人家也说点实诚的行不行?开口就是封侯拜相,弟子的本事还远不如你老人家,若也能随随便便封侯拜相,那师父你老人家混到这把年纪肯定成神仙了。” 祖天骥哼道:“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将那鎏金犀皮取了出来,迎风一抖,展了开来,续道:“这就是简单的!” 萧子申急忙凑了过去,问道:“这有几个烂洞的破皮就是图录?我看也没什么稀奇的嘛。弟子觉得那些武林中人也傻,得了图自己临摹一份,将这破皮往外一扔,既有了图,又没惹事,岂不两全其美,非得要傻乎乎的死揣着图不放,等人家来杀!” 祖天骥讥讽道:“是自己一人知晓好?还是大家伙知晓好?你又知临摹的会不会成不了事?别以为天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没脑子的。” 萧子申道:“我看还是先扔了图好,没脑子总比没脑子好!” 祖天骥愣了片刻才明白这两个没脑子是什么意思,气得在萧子申头上一拍,道:“你个兔崽子还想不想知晓身世了?”见萧子申连连点头,续道:“反正为师的条件不会改的了,不过可以给你些门路,你自个儿选吧。” 萧子申忙问道:“什么路子?”祖天骥道:“你知道那什么秦王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秦王用人最是讲究功绩,你若把这图献了去,凭了此等功劳,你说离封侯拜相还远么?” 萧子申眼睛一亮,刚想答应,随即又摇头道:“不行,这才一张,我若献了去,万一那秦王为守秘密宰了我咋办,不行不行,这路子不通。” 祖天骥笑道:“没看出来,才过几天,竟有长进了。”萧子申道:“你若被人折腾几回,也能长进。” 祖天骥道:“这个你放心,那秦王爱些虚名,不会随随便便杀你,你再说还有老夫知道,他就更不敢动了。”萧子申问道:“万一他一发神经将我师徒二人都宰了,那可如何是好?” 祖天骥哼道:“想宰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萧子申讥道:“师父,我看你老人家怕是连那曹少游也抵不过,更别说什么展平之类的了,还以为自己了不起的紧,我看也稀松平常,就比弟子强那么一点点。” 祖天骥瞪着萧子申,怒道:“那曹少游是什么玩意儿,展老贼又算什么,老夫迟早杀个干净。” 萧子申见又惹出祖天骥怒火来,忙转了话,道:“反正那图我是不要的,我要听那位……前辈的话。”萧子申心下也暗惊,幸好转的快,没道了子师姑娘出来,不然就交代不了了。 祖天骥见萧子申说什么前辈,奇怪道:“你又识得什么前辈?我怎不知?”萧子申得意道:“你宝贝徒儿差点被那什么耀星使者宰了,亏得那位前辈救了我,否则我就真自己去问身世了。” 祖天骥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喝问道:“可是那是非枭境的耀星使者星痕?” 萧子申举掌连拍祖天骥手,道:“师父你老人家能否好好说,抓的弟子气也透不过来。” 祖天骥不理会萧子申言语,只看着萧子申,厉喝道:“问你是也不是?”见萧子申点头,祖天骥念叨道:“好、好、好,好个是非枭境,也敢来坏老夫大事!” 萧子申奇怪道:“坏了你老人家什么大事?”祖天骥怒道:“若宰了你个兔崽子,难道还不算坏老夫大事!老夫这辈子可就只一个徒儿,还指望他成事呢。” 萧子申啧啧道:“没想到弟子竟这般重要。”祖天骥冷笑道:“与你有何干系!”萧子申料师父道出了心里话儿不好意思,忙道:“是、是、是,与弟子半点关系也无。”祖天骥冷哼道:“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祖天骥说完后,又将图放回盒子里,递与萧子申,道:“拿去吧,寻那秦王去。”萧子申把脸侧到一边,道:“说不要,就不要!”祖天骥道:“你个孽徒,真要违逆为师不成?” 萧子申又转回脸,道:“师父,你老人家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知这图的凶险!你在临州也说:‘一不小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又叫我‘千万记得要避开些’,为何现在放不开的却是你?” 祖天骥软语道:“那时为师只想着自己安危,怕你玩闹起来把我也牵扯进去,却未曾想过你的前程,你就当为师先前说的是胡话吧。现在你拿了图,尽快交与那秦王,很快就能脱开了,你想想,是不是?” 萧子申摇头道:“脱不开!那些得不了图之人,也会有来记恨我们的,到时一样有祸。”祖天骥道:“照你这般说法,现在不去交与那秦王,我们岂不死的更快!” 萧子申道:“师父,这不一样!那秦王手下高手如云,一旦入了秦王之手,江湖中人怕就再无希望了,就如五年前落入魏国之手一般,你说武林中人岂不憎恨我们师徒?如果我们现在扔了出去,他们自去争抢去,说不定大家还感激我们呢!你老人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祖天骥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去送是吧?”萧子申应道:“打死也不沾那图!” 祖天骥一把掐住萧子申脖子,厉喝道:“那你就去死吧!”过了片刻,只见萧子申脸色铁青,兀自忍着,祖天骥问道:“去不去?”萧子申又艰难的摆了摆头。 祖天骥见状,更见怒火,手上更添了力道,直到萧子申快晕过去时,方忍下怒气放开了手。 萧子申连忙伏在一旁不住咳嗽,却闻得祖天骥淡淡的声音飘来,似是而非:“你知道老夫忍得有多辛苦么?你知道老夫这二十年来忍得有多辛苦么?” 萧子申在旁歇息了半晌方觉得舒畅,退远了几步,看向祖天骥,问道:“什么忍得辛苦?” 祖天骥瞧了萧子申一眼,眼里半点感情也无,并不回话,只冷冷问道:“不想知道身世了?” 萧子申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柳婆婆所言经天纬地之事,一时又来了精神,也懒得再征求师父意思了,点头道:“你不说封侯拜相么?我去挣就是了。那图我是决计不沾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萧子申本意是要遵守了心里对卫子师的诺言,祖天骥却认作了萧子申方才言语,揶揄道:“没想到你萧大爷也说一不二了!” 萧子申疑问道:“连师父也知道了‘你萧大爷’?”祖天骥闻言喝道:“你说什么?好胆再说一遍!” 萧子申这才醒悟方才言语似有不当,连忙又后退了几步,道:“我又没骂你,就好奇你咋知道那话儿!” 祖天骥亦不再纠缠,想到桓鹤山的安排也可以进行了,道:“你既不要图,老夫自去处置,这段时间怕有风波,你先回桓鹤山去避一阵吧!” 萧子申摇头道:“我不回,我还有事要处置。”祖天骥冷声道:“你真想找死了?” 萧子申回道:“我清清白白的出来,要回也要清清白白的回去!况且我答应的事自要去做到,这鄂州的事也要解个明白。” 祖天骥疑道:“你答应的事?你答应了什么事?”想了想,皱眉问道:“盒子的事?”见萧子申点头,续问道:“你答应了谁?又是谁叫你去解释?上次在客栈你说去岳州解释,老夫就觉得奇怪,还不老实交代!” 萧子申答道:“就是那救我的前辈。”祖天骥喝道:“他是谁?什么来历?” 萧子申心道:“偏不说,急死你!”就道:“我不知,他又不曾说。” 祖天骥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老夫辛辛苦苦养育你二十年,到头来竟不如一个连名姓也不知的路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萧子申讪讪道:“谁说的话儿有理,我就听谁的!” 祖天骥闻言,瞧了萧子申片刻,不再言语,只走到江边,负手远望。 萧子申见得祖天骥背影,心下也不是滋味。没想到才出来数月,师徒竟针锋至此,有心想顺了师尊,心下又有不甘。隐隐约约见得江水东去,又想起就是在这江上与卫子师等相逢,想起舟上日子,不觉有些痴了。 师徒二人就这样静静待着,似未曾识得一般。 过了约半个时辰,祖天骥淡淡道:“还不滚?”萧子申怔了怔,方起身一揖道:“徒儿拜别师父。”祖天骥只背了身,喝道:“滚!” 萧子申见祖天骥气愤至此,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就在祖天骥背后跪下,磕了一个头,方起身离去。刚走出几步,萧子申想起一事,又慢慢退了回来,讪讪道:“师父,徒儿没银两了。”祖天骥亦不回语,随手往后抛了一袋银子,萧子申连忙接住,一揖离去。 萧子申离了祖天骥,才想起忘了问那牢里的老者是谁?与祖天骥是何关系?现在想起了,又不好意思再回去了。又寻思道:“子师姑娘识得不少人物,也不知她识不识得秦王,若识得,我就去求她一并帮忙了吧。”念及此,直往岳州而去。 萧子申刚离了鄂州境,就闻得江湖上传扬着祖天骥得了图录之事,心下大惊;稍有人望了过来,就觉似认出了自己乃祖天骥之徒一般,心里惶恐不已;忙到小镇去买了斗笠遮了,又换了衣服,仍觉不安定,又怕鄂州命案来缉拿自己,只在江边租了小船往岳州西去,一路上只缩在船里不露面。 第三十九章 雨夏重逢 过了十数日,行到岳州时,萧子申方离船登岸,步行到岳州东门,见门口官兵竟在查探来往行人,更见不安。 萧子申就在城门前远处站了半天,怕城里有捉拿告示,竟不敢入城,想寻个路人问了,又怕被识了出来。想起卫子师行医,急回到江边张望,直到日暮,方想起一路上未曾见过似卫子师那般大船,心道怕是早进了岳州了,一时又彷徨起来。 萧子申此时已觉饥渴,就狠下了心,暗道:“待晚些时候就翻城墙去。”念及此,又往岳州而去,刚上得官道,只见一队官兵行来,领头之人喝道:“都仔细了,别放了贼人过去!” 萧子申闻言大惊,急忙让到一旁,伸手拉低了斗笠,心想:“乖乖不得了,定是鄂州命案的告示贴到这岳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待官兵过去后,左思右想,也不敢夜间去翻城墙了,心道:“若被捉住,更说不清了。”抬头望了岳州半晌,方转向另一头去,寻了个小镇住下。 接下来两日,萧子申就在岳州东门远处躲躲藏藏,四下张望。怕卫子师进了城,又盼那卫子师去他处行医尚未到来,好在城前相遇。到第三日时,天气陡转,竟淅淅沥沥下起绵绵细雨来。萧子申在雨中彷徨了几日,仍无卫子师音讯,又去其他门转探,见各处均在查探行人,更不敢进城去。 这一日,萧子申正在南门打望,忽又见一队人马过来,急忙闪到一旁。在那队人马路过时,只听一女子声音道:“都小心些,别湿了药材。”萧子申闻声大喜,抬眼看去,不是小晚又是谁! 萧子申急忙奔前去,刚走得几步,又怕暴露了身份,一时不知该进该退。眼看得小晚就要到护城河了,萧子申心一狠,再管不得许多,急叫道:“小晚姐姐!” 小晚闻得有人唤她,四处望了望,不见有熟人,偏着头想了想,又往前走。 萧子申大急,又走前两步,叫道:“小晚姐姐!” 这下小晚听得实在,识得是萧子申声音,又望了一圈,不见有人,怒道:“萧小子,别在哪装神弄鬼,还不给姑奶奶滚出来!”萧子申闻言一惊,又见小晚竟记得自己声音,鼻子一酸,急忙跑到小晚身旁,四处看了看,低声道:“小晚姐姐,你小声些!” 小晚把手里的伞略偏了偏,把头伸到萧子申斗笠下往上瞧了一眼,见萧子申神情有些恐慌,想起一事,气道:“臭小子,这般神态,你做贼了吗?” 萧子申闻言心疑,拉了小晚衣袖,走到一旁,问道:“小晚姐姐,你没见过我画像?”小晚奇道:“什么画像?”想了想就有些明了,抬脚踢了萧子申一下,怒道:“好小子,竟还另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给姑奶奶从实招来!”萧子申急道:“小晚姐姐,你小声些!”小晚哼道:“我偏要大声,萧小子,萧小子,萧小子!” 萧子申想了想,又看了看小晚神情,问道:“小晚姐姐,没有我的画像?”小晚气道:“姑奶奶当然没你画像,你做白日梦呢!”萧子申忙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是问城里没我的画像?” 小晚哼了一声,嘿嘿道:“你说城里呀,城里当然有了!现在满城贴着什么祖天骥、萧子申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画像,你说有还是没有?”言罢,伸手在萧子申胸前一推,喝道:“你个臭小子,竟不听小姐的话儿,偏要去贪图些没有的东西,你怎不去死啊,还来岳州作甚?”说完就双眼红了起来。 萧子申被小晚一推,蹬蹬后退,既被小晚话语惊到,加之地有些湿滑,竟一屁股跌坐地上,斗笠摔掉也顾不得,只怔怔盯着小晚,暗道:“完了!” 小晚见萧子申竟坐倒泥地,连忙擦了擦眼睛,上前扶起萧子申,气道:“真是没用!摔着没有?看你这脏兮兮的穷酸样,别说识得本姑娘!”说着,又摸出手绢擦了擦萧子申身上的泥,擦毕随手扔在地上,道:“脏死了!” 萧子申见那手绢漂亮,又似新的,急忙俯身拾起,放入兜里,瞧向小晚道:“小晚姐姐,对不起!” 小晚看着萧子申捡那手绢,也不管他,闻得萧子申歉语,气道:“你就知道对不起,怎把小姐的话儿当了耳旁风!害的小姐这几天尽担心了你,我看就当不识得你还好。” 萧子申低头道:“是我师父去抢的,我劝他,他不听!”小晚一惊,四下看了看,低声喝道:“还不住嘴,没见那许多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么?”萧子申忙住了口,又见小晚关心自己,心里欢喜道:“小晚姐姐,谢谢你。”小晚应道:“真要谢我,就离我远远的。” 萧子申一怔,想了想,也觉小晚说的有道理,自己一身麻烦,可不能去牵连了子师姑娘和小晚她们,自己本不该来岳州的,就道:“我……我就想看看岳州,我还没来过,现在看了,就走了罢。小晚姐姐,你帮我谢谢子师姑娘,若有机会,我定报她救命之恩。”言罢一揖,捡起斗笠,转身就走。 小晚见萧子申果真转身离开,气道:“你走,走看,看我还理你不理!”萧子申闻言又喜又惊,喜则小晚并不怕自己连累,惊则怕自己真连累她们,一时迟疑不决。 小晚见状,走到萧子申身旁,道:“你怕连累我们,是也不是?”见萧子申不言语,又续道:“小姐救的人多了,从也不稀罕谁来还恩。你若走,就当我们再也不识得;你若留下,我可去问问小姐见你不见,你自个儿想想罢。”说完转身就走。 萧子申站在雨里,想这茫茫世间,自己真不知该去哪里才好。又念及子师主仆恩情,舟上两月欢时,若做了不识得,心里只觉难受,若进了城真连累她们,还不如不识得。遂转身又看了看小晚背影,一扭头,直往歇息小镇奔去。 萧子申刚奔了一段,一个不小心,竟似撞在一人身上,忙道:“对不起!”抬眼一瞧,竟是小晚,一时愣住。只见小晚笑道:“萧小子,还没还姑奶奶照顾你的恩情呢,就想跑?”萧子申道:“不是说不稀罕么?” 小晚收起伞,往萧子申斗笠上一敲,随即又撑开来,哼道:“本姑娘只说小姐不稀罕,又没说姑奶奶不稀罕!你是乖乖的随我进城去呢,还是被我打一顿拖进城去?” 萧子申见伞下小晚小嘴微噘,发丝几滴水珠悬挂,加之细雨蒙蒙,微风轻带起衣袂,只觉如画中仙子一般,看得痴了。小晚见萧子申不言语,只怔怔盯着自己,佯怒道:“萧小子,回神啦!”萧子申闻言惊醒过来,顿觉不好意思,忙把头扭向一边。 小晚移步到萧子申眼前,细声道:“看你这茫茫然的傻样,也是无处可去的,先随我进城吧,去找个客栈住了,待我回了小姐,再做计较吧。”萧子申摇头道:“我一身麻烦,怎也解决不完的,不能连累你们。” 小晚道:“你有这心就好了,我看你诚实才予你机会,若你是心思不良之辈,谁理你!”想了想,又道:“再说,若麻烦要来,有的是法儿,也不差你!”言罢竟不再理萧子申,只拉了萧子申衣袖往城里去。 萧子申想走,又不想走,就顺了小晚拉拽,拉低斗笠,躲在小晚身侧往城里去,见那官兵竟不查问小晚一行人,忙松了口气。 萧子申随小晚进城走了一段,见那各处并无张贴自己画像,问道:“小晚姐姐,画像呢?怎不见?”小晚气道:“在我面前啦,你可看不见!”萧子申一惊,忙问哪里。 小晚笑道:“没见过这么傻的!”萧子申顿觉话语耳熟,想了片刻方记起自己在船上醒来那天也是这般想小晚的,不觉笑了起来。只听小晚续道:“臭小子先别说话,去了客栈再收拾你!”言罢,自去吩咐了随从先回去。 吩咐完后,小晚瞧向萧子申,问道:“看你傻乎乎的样子,知道客栈么?去哪家?”萧子申想起祖天骥的话语,随口道:“就去枫苑客栈吧。” 小晚讥道:“哟,看不出来,你萧大爷还挺识货的。”说着又在萧子申斗笠上拍了拍,问道:“你小子竟知晓枫苑客栈,你可知那是什么所在?”见萧子申摇头,小晚续道:“那可是整个岳州、整个江南最好的客栈,你小子有见识啊有见识!”言罢,只目不转睛瞪着萧子申。 萧子申讪讪道:“那不去了,小晚姐姐,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小晚道:“那你跟姑奶奶来。”说罢只往前走,萧子申连忙跟了去。 小晚一路引了萧子申去投客栈,到得客栈前一看,竟是枫苑客栈。萧子申忙拉住小晚,道:“小晚姐姐。”说着指了指客栈招牌。 小晚笑道:“本姑娘只识得这一家的路,你有意见?”见萧子申忙摇头,又道:“我家小姐的客人若住寒酸了,岂不叫人笑话。”言罢,直带了萧子申进去,要了间上房,并吩咐掌柜不许收那萧子申银钱。那掌柜似识得小晚,连连问好点头。 萧子申刚进得客房,就被小晚在屁股后面一脚踢了个踉跄,萧子申不知又哪不好了,转过头来,不解的瞧向小晚。小晚道:“看你这脏样,好好站着,不许坐。”萧子申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湿泥,连忙点了点头。 小晚一边寻了凳子坐下,一边道:“算你听话,现在说了吧,那图录到底怎么回事!”萧子申忙把前后详道了一遍。小晚气道:“你师父真是个倔脾气,早晚一天我去宰了他。”萧子申忙道:“不可!小晚姐姐,你可不是我师父对手。” 小晚笑道:“你又知道?不过看在你紧张本姑娘的份上,我就原谅了你看我不起之过。”说着,起身道:“臭小子,你记仔细了,就在客栈里好好待着,若我啥时候来了寻你不着,有你小子好看!” 小晚交代好了,就拿了伞往外行去,到得门口,又转身细语道:“现在武林中人都在寻你师父麻烦,指不定啥时候就寻到你头上,你自己多注意些,若见势不妙,就到……”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等我回了小姐再说罢。你若见势不妙,就自己逃了罢。” 萧子申问道:“我逃哪里去?”小晚气道:“管你逃哪里去,到江里喂了王八才好。”说罢,转身气哼哼的走了。 第四十章 情浓自醉 萧子申看着离去的小晚,叹了口气,自个儿出门去购了两身衣服,忙回客栈洗漱换了。又将小晚的手绢仔细洗了,方叫了饭菜吃。用膳罢,寻思该好好休息一下才好,忙熄了灯歇息了。 第二日,天方明不久,萧子申就闻得敲门声,迷迷糊糊问道:“谁啊?”只听门外回道:“臭小子,还不给本姑娘滚起来!”萧子申见是小晚声音,连忙坐起,急穿戴整齐了去开门。 小晚一进门就敲了敲萧子申头,道:“你小子倒好福气,睡到这般时辰还不起。”萧子申委屈道:“好姐姐,我几天都未曾睡好,就昨晚睡得安心了。”小晚突然蹦到萧子申面前,笑问道:“是因为本姑娘么?” 萧子申见小晚可爱模样,连忙点头道:“是、是,当然是因为小晚姐姐。”心却道:“当然是你萧大爷还没成过街老鼠。”小晚喜道:“算你会说话儿,本姑娘请你吃好的。” 萧子申见小晚这般早就过来,也不见她提及子师姑娘,问道:“你不用伺候子师姑娘么?” 小晚闻言,盯了萧子申半晌,哼道:“想见我家小姐就直说,提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见萧子申傻愣在一旁,又一股怒气上来,道:“萧小子,还不去洗漱,傻愣着干嘛,等姑奶奶伺候你啊!”说完就气呼呼坐在一旁,连看也不看萧子申。 萧子申心道:“神经病又犯了!”连忙去洗漱。萧子申洗漱完毕后,小晚又恢复了说笑样子,就带了萧子申去吃早点。 吃完早点,小晚领着萧子申出得客栈,走了几步停下来,瞧着萧子申问道:“你有对人提起我家小姐么?”见萧子申摇头,又问道:“有人给你提起我家小姐么?”萧子申又摇了摇头。 小晚想了想,问道:“你知道南海情天么?”萧子申应道:“是卫情天那个么?”小晚闻言,一巴掌扇了过去,喝道:“老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萧子申惊道:“你的意思,那子师姑娘……”小晚道:“不就是老爷的女儿啰!” 萧子申心想,原来冲撞了子师姑娘的爹爹,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晓!” 小晚哼道:“念在你不知情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若你以后再敢直呼老爷名讳,我就阉……割了你的舌头。”小晚本想说阉了你,又觉得说出来颇为不雅,忙改了口。 萧子申问道:“小晚姐姐,那我该如何称呼子师姑娘爹爹?” 小晚掩嘴笑道:“‘子师姑娘爹爹’不就行了么?你真聪明!”见萧子申窘迫的样子,又道:“算了,不逗你了,你以后就叫卫情主或卫大侠罢,记下了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道:“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小姐。” 萧子申喜道:“子师姑娘愿意见我?”小晚气道:“怎么?小姐要见你,你就这样儿欢喜?”萧子申讪讪道:“我昨儿见到小晚姐姐也欢喜的紧。” 小晚喜道:“这还差不多!”随后又道:“你也记住,不要出去说小姐的身份,明白么?”萧子申虽不明原因,但也连忙点头应了。 萧子申随小晚一路谈笑直往岳州城中而去,又往西过了两条大街,来到一庄重简朴大宅前,见门楣上“卫府”二字,问道:“小晚姐姐,这就是南海情天么?”小晚回道:“这是大少爷常居之处,南海情天在城外。你跟着我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萧子申连忙住了嘴,跟着小晚进了宅子,刚进门走得几步,只见一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迎面而来。那男子见得小晚二人,停下脚步,直盯着萧子申。 萧子申迎着男子目光,只觉似面对杀伐之剑般,顿时全身如坠剑网、如入剑境,内息竟不受控制起来,一时大惊。连忙转眼瞧向一边,暗运心诀,平息内息,方才好过了些,一颗心早扑通跳了起来,暗道:“好厉害的剑!” 小晚见得年轻男子,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大少爷。”那男子看着萧子申,问小晚道:“他就是萧子申?” 小晚忙应了是,见萧子申只傻在哪里,连忙过去在萧子申胳膊上一拧,喝道:“还不见过我家大少爷!”萧子申吃痛回过神来,连忙行礼。 那男子道:“不用多礼,随小晚入内去吧。”说完就往外行去,刚走了两步,又道:“小晚,好好招待萧公子。”小晚忙应了是。那男子也不再言语,径自出门去了。 萧子申见那男子走远了,方拉住小晚,急问道:“他就是你家大少爷?好厉害!”小晚笑道:“怕了吧!若我家大少爷要杀你,方才你就死了。你将来若敢出卖了我家小姐,我家大少爷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知道厉害了吧!” 萧子申急忙点头,又想起泪千行来,问道:“那泪千行泪姑娘喜欢的是你家哪个少爷?” 小晚急忙捂住萧子申的嘴,喝道:“你找死啊,我家就一个少爷,你说是哪个!”又想起卫子师曾言萧子申识得泪千行、柳婆婆,又问道:“你怎识得泪小姐的?” 萧子申就一边随小晚往里走,一边说了几人经历。小晚听得那地犀教之人竟出言辱及泪千行,又动刀动剑的,心下早惊,叫道:“惨了!惨了!惨了!地犀教要死人了!” 萧子申奇道:“地犀教要死人了?谁要死了?”小晚回道:“问那么多干嘛,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着话,二人已来到一院子前,只见卫子师正坐在院子凉亭里看书。 萧子申见了卫子师,心里欢喜不已,急跨进院子去,叫道:“子师姑娘!” 卫子师抬起头来,见是萧子申到了,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望着萧子申甜甜一笑,道:“萧大哥,你来了。” 萧子申闻得卫子师一声“萧大哥”,只觉如在梦中,就那么怔怔的望着卫子师,心里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只愿这一刻永不逝去。 小晚见得萧子申痴样,大咳了一声,见萧子申回过神来,看着萧子申气道:“我不美么?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萧子申看了卫子师主仆二人一眼,不知当如何回话,只在那傻笑着。小晚见得他如此,连忙跑到萧子申面前,挡了萧子申的目光,望向卫子师道:“小姐,这萧小子昨天也是这般瞧我的,你可别被他骗了。” 萧子申急道:“我、我!”小晚转身打断萧子申话语,道:“你敢说你昨儿个没这般瞧我!”萧子申想起自己昨日失态处,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小晚哼了一声,跑到卫子师面前,拉起卫子师手,嗔道:“小姐啊,你看他!”说罢,望向萧子申,又哼了一声。 卫子师抽出手来,摸了摸小晚脸庞,道:“好啦,每次都欺负他,他看得你痴了你不开心么?”小晚道:“小姐,你也来取笑我!”说完,又望向萧子申,轻喝道:“臭小子,都怪你,害我被小姐耻笑。” 萧子申好不容易抓住反击话头,回道:“是你自己说出去的,与我有何干系!” 小晚嘻嘻一笑,就背了手走到萧子申面前,道:“那你是承认看我看得痴了?”见萧子申大囧,哈哈一笑道:“我去倒茶去。”言罢风一般的跑了。 萧子申见小晚跑开了,望向卫子师讪讪道:“子师姑娘,我……”卫子师轻笑道:“萧大哥,别理她,过来坐罢。” 萧子申闻言,就走了过去坐下,看了卫子师一眼,道:“子师姑娘,对不起,我又惹祸了!”卫子师道:“有机会再好好劝劝你师父吧,别想太多。” 萧子申急摇头道:“子师姑娘,我不是说这个。”忙把鄂州命案道了出来。卫子师听完,一时也怔在当场。 萧子申见得卫子师神态,急道:“子师姑娘,很麻烦么?那官儿真不是我杀的!” 卫子师见萧子申急了,忙摇头道:“萧大哥,你先别担心!这么久了,秦王他们多少能明了一些情况,既然尚未出海捕文书,说明他们尚未定你之罪,还有转圜余地。待秦王他们来了,你去寻他们解释,让他们查个水落石出吧,人既不是你杀的,总有清白之日。”萧子申忙点了点头。 这时,小晚端了茶水回来,自听得了后面话语,就把茶水往石桌上一放,抓起萧子申衣领把他提了起来,骂道:“好你个臭小子,真有本事,看来你是要把全天下的歹事都沾尽了方能甘休是吧!来来来,今天姑奶奶有的是时间,萧大爷你还沾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股脑儿都说个干净吧,姑奶奶一次听完,免得三天两头一惊一乍的!” 萧子申忙道:“没有了!”小晚喝道:“这次是没有了,下次见面怕又有了是吧?你萧大爷先说说,以后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让我与小姐好有个准备。” 萧子申奇道:“以后会惹什么我怎知晓?”小晚气道:“那就是还会去惹了?”萧子申见小晚要打,连声道:“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惹事了!”小晚放开萧子申,道:“说得倒好听!” 卫子师笑道:“好了,丫头,萧大哥也是被人陷害,怪不得他。”小晚见萧子申忙点头,道:“谁知他是不是被人陷害,万一是装着无辜,其实是一个手段毒辣的小子,那……” 萧子申急道:“真是无辜!”小晚回道:“就算你小子无辜,被别人胡乱陷害,也说明傻得厉害,别来带傻了我们。” 卫子师见萧子申被小晚说得哑口无言,也笑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三分云趣 卫子师见打闹的差不多了,叫萧子申伸手出来把了把脉,道:“萧大哥,你的伤恢复的还不错,差不多可以自在动武了。”小晚讥道:“动不动武都一样,都是挨打的份,我看还是不动的好,免得累了自己。” 萧子申道:“小晚姐姐,我有那么差劲么?” 小晚回道:“你说呢?若你不差劲,只抓了那杀人凶手,还有这许多事么?”言罢眼珠转了转,瞧向卫子师道:“小姐,我看这小子不仅差劲,师父也不像话,干脆让他另拜了师门吧!” 萧子申忙道:“这可不行,我怎能做叛门之事!”小晚讥讽道:“我看你那门派也只几天蹦跶了,趁早离了,免得被殃及池鱼。”萧子申道:“我会再劝劝师父他老人家!” 小晚道:“得了吧,浪费口舌,我看你师父就是鬼迷了心窍,还什么为了你的前程,我看害你小命还差不多。”卫子师接口道:“萧大哥,你师父真不来岳州了?” 萧子申摇头叹气道:“我说了半天,最后还吵闹了起来,师父他总是不听的。” 卫子师皱眉道:“令师怎这般死心眼,就算他不愿意供了东家出来,过来岳州解释也是一番姿态。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好也罢,歹也罢,谁也不会强迫了谁做那不义之事,令师为何就这般决绝?” 萧子申道:“师父说,他不相信大家会信我们师徒言语,说过来解释不过死路一条。”小晚问道:“你小子就不怕?”萧子申道:“我相信你们的话儿。”小晚嗤道:“说得好听,是相信‘子师姑娘’吧?”言罢,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萧子申脸红道:“不差不多么?”小晚气道:“差远了,子师姑娘是一个人,我们是三个人!”萧子申笑应道:“噢,原来小晚姐姐要和子师姑娘闹分家,我看让子师姑娘先打断你的狗腿,赶了你出去再说吧。” 小晚一把揪住萧子申耳朵,道:“萧小子,你敢离间我与小姐,真正不想活了是吧!你又说打断谁的狗腿?今天你不说个清楚明白,姑奶奶就先打断了你的狗腿!” 萧子申见小晚真正揪的痛入骨髓,知道是真生气了,连声求饶道:“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玩笑耍的。” 小晚听得萧子申求饶,就放开了萧子申,对卫子师笑道:“小姐,你看到了吧,这些臭男人就要好好教训了方会听话。” 萧子申搓着耳朵道:“我是好男不跟女斗!”小晚伸手挽了挽袖子,笑道:“本姑娘允许你斗,来来来,咱们再斗过。”萧子申心里害怕,只道:“不跟女斗就是不跟女斗,打死也不跟女斗!” 小晚大笑道:“真可爱,我喜欢!”言罢,见萧、卫二人直看着自己,方觉失言,脸一红,啐道:“呸呸呸,鬼上身了!” 卫子师拉着小晚之手,附耳笑道:“是真心话么?”小晚急道:“小姐,不是那样的!”卫子师又低声问道:“那你以后跟我不跟?”见小晚连连点头,卫子师小声道:“那我考虑考虑。”小晚喜道:“真的?”卫子师道:“看看再说啰。”言罢脸色一暗,心里茫然! 小晚知晓卫子师想什么,忙道:“小姐,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见卫子师摇头,小晚眼红急道:“怎么可能!” 萧子申不知卫子师主仆在低声说些什么,也不好意思运功去听,现见到二人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子师姑娘,怎么了?” 小晚应道:“关你什么事!喝你的茶吧。”卫子师拍拍小晚手背,瞧向萧子申笑道:“没事,就说说以前的话儿。萧大哥,你师父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多么?” 萧子申想了想,道:“应该多吧!往前他常不在村里,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想来是江湖上闯荡的。而且江湖中往事师父大多知晓,这定是闯荡得来的。” 卫子师道:“这就怪了,若令师常年行走江湖,定知晓儒道两家做派,除极个别人外,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英雄豪杰,令师怎会无故担心儒道无端为难?当年三清旧事虽受重视,儒道也绝不会真相未白前就妄下定论害人、杀人的,令师到底担心什么?” 小晚道:“定是他师父作恶多端,怕被识了出来丢掉小命,所以找了个借口!”萧子申急问道:“小晚姐姐,你说真的?”小晚道:“若非如此,你倒解释下小姐的话儿,通么?” 萧子申想了想,又瞧了瞧卫子师主仆,摇头道:“我也不知!” 卫子师见萧子申这般沉重,猜测亦无用,想想还是先放下吧,就莞尔道:“萧大哥,鄂州那般热闹,你又待了不少时日,给我们捡热闹的说说吧,我们听听。” 萧子申知卫子师用意,心道也好,就捡了些话儿,只添油加醋的玩笑说了,惹得卫子师二人不住发笑。小晚又提起萧子申之前胆小之事,萧子申又把离开鄂州后的往事也说了一遍,只被小晚不住骂胆小鬼。直到吃了午饭,萧子申又去与婆婆见了礼方离去。小晚道次日有事,只叫了萧子申客栈等候。 次日一早,萧子申怕小晚骂他,早早起了来洗漱好,把门开了,坐在桌旁等待。直到辰巳之交,只见一手摇纸扇、上唇蓄着胡须的公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只瞪着萧子申,也不言语。 萧子申见状,起身抱拳道:“公子,你走错了吧?” 那公子并不理会,又瞧了萧子申一眼,径自走到桌旁,挨着萧子申坐了。萧子申又问了一句,那公子方道:“你等我小妹?” 萧子申想:“怎没听说小晚有什么兄长之类的。”就问道:“不知公子的小妹是何人?” 那公子咳嗽了一声,问道:“小晚姑娘你可认得?”萧子申忙道认得,又仔细看了那公子几眼,只觉得有些奇怪。那公子见萧子申盯着自己看,怒道:“萧小子,你再看,再看就挖了你眼珠子。” 萧子申惊道:“你……你是小晚姐姐?”小晚笑应道:“今日本公子是萧大爷,你是萧二爷,可记清楚了?”萧子申道:“小晚姐姐,我明明比你长些,怎么你是大爷?” 小晚道:“没看本大爷都长胡子了,你说谁大谁小?”说着,就伸手摸了摸假胡子。 萧子申讥道:“也不怕掉了!”小晚收起纸扇,敲了萧子申一下,道:“若是掉了,我就撕了你的嘴!” 萧子申气道:“怎又怪我?”小晚道:“谁叫你乌鸦嘴,当然是要赶紧撕了!来,萧兄弟,先叫声大哥我听听!” 萧子申道:“不叫!”小晚道:“你往常不叫姐姐么?哥哥姐姐都一样儿,你若不叫,以后也别来理我。”萧子申道:“小晚姐姐,你往常不美么?为何今日这般扮相?” 小晚气道:“你再叫姐姐试试看!”就作势欲打,见萧子申避开了,小晚眼珠转了转,笑道:“今日我带你去好地方玩耍,你若叫大哥,就我请你,你若叫姐姐,就你请我。可别说我没事先说与你听,今日没有千儿八百两银子是耍不下来的,你看着办吧,我可先去了。”说罢,就起身往外行去。 萧子申闻言一惊,又见小晚往外走,急上前扯了小晚衣袖,道:“不能改了么?” 小晚道:“不能!当然啦,你也可以不去,只是以后就离了我与小姐罢!”说着转身瞧向萧子申,道:“啧啧啧,再也见不到那子师姑娘了,想想心里真不好受。只要叫声大哥就好啦,多划算,是也不是?” 萧子申叹气道:“小晚姐姐,你真要这般耍弄我么?” 小晚气道:“叫你叫大哥,真不听话!我怎么耍你了?我明明是耍我自己好么?你以为我想做什么臭男人么?还不是为了你小子,真不识好人心!” 萧子申想想也罢了,大哥就大哥吧,反正银子是没有的,就道:“大哥,小弟有礼了!”说罢抱拳作揖。 小晚拍拍萧子申头,咯咯笑道:“真乖!”就挽了萧子申手臂往外走去。萧子申急忙顿住,脸红道:“大哥,我们两个大男儿这般形状,成何体统!”小晚想想也是,就放开了萧子申,道:“跟我来吧!”萧子申连忙跟了上去。 过不多时,小晚引着萧子申来到一名“归雁楼”的所在,萧子申拉住小晚,问道:“小…大哥,这楼里的东西那般贵,要千儿八百两?” 小晚笑道:“兄弟,你不知道,千儿八百算便宜的,若你高兴了,万儿八千都花得进去,先跟我进去吧。” 萧子申忙止了步,道:“大哥,那我们换家吧,随便吃吃就行了。”小晚道:“不行呢,我就识得这一家!”说罢不再理会萧子申言语,只紧紧的拽了往里拖去。 萧子申随了小晚进去一看,只见四处都是姑娘陪了哥儿、老爷饮酒,娇声燕语,打情骂俏,顿时明了,急往门口跑去。 第四十二章 归雁清曲 小晚忙拉紧了萧子申,小声道:“今天你若跑了,我就告诉了小姐你去那勾栏寻花问柳。只要我随便一喊,就有不少人看过来,能记下你的想也能有几个吧,到时你赖也赖不掉,若再叫我家大少爷知晓了,那你定是完蛋的。”见萧子申怕了,又靠近萧子申耳旁,道:“你若乖乖与我玩耍一阵,就当什么也没有,萧兄弟,你说如何?”言罢自笑了起来。 萧子申正要说话,那老鸨早见了二人,这时已来到身前,道:“二位公子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要说我这归雁楼,可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保管让二位公子满意。”说罢,就伸手往小晚摸去。 小晚嘻嘻一笑,连忙躲到萧子申身后,只把萧子申往前一推。 老鸨的老手正好按在萧子申胸前,顿时讶异笑道:“小兄弟真结实,老婆子若年轻了二三十岁,定不让你走的。”说罢呵呵笑了起来。 萧子申连忙伸出两根手指,将老鸨之手捏住拿开,一边后退一边道:“我就看看,先走了吧!” 小晚一把拽紧萧子申,看向老鸨笑道:“妈妈别介意,我这兄弟第一次来,脸嫩着呢,你叫几个好姑娘来,若伺候好了,他就忘不了妈妈这楼里了。” 老鸨笑道:“公子放心,包你们满意了!”小晚点头道:“那好,楼上要个雅间,我先带这兄弟上去熟悉熟悉,妈妈你去带了姑娘来罢。” 那老鸨忙笑颜如花的吩咐了龟公引二人上楼,自己自去叫姑娘。小晚只死死的拽了萧子申上楼去。 二人随龟公上了楼,去了左手尽头的雅间,龟公离开后,萧子申气道:“小晚姐姐,你这不胡闹么?若让子师姑娘知晓了,我怎说得清?” 小晚往萧子申一敲,道:“叫大哥,要教你几次!你放心吧,我若帮你,你自说得清;我若不帮你,你就等着玩完吧。”见萧子申仍气,忙凑近了,道:“萧大哥,咱们就随便调笑一番,又不怎样,就算小姐知晓了,也不会怪罪,你放心吧。” 萧子申道:“我清清白白的,这下让你来糟蹋尽了!” 小晚闻言,笑弯了腰,道:“放心,保管你清白出去,这不隔着衣服么,难道你还想脱了耍?你个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姑娘家,还讲究这么多,跟着本公子好好学着,自不会毁了你清白。”说罢又笑了起来。 萧子申哀求道:“大哥,我们走吧,好么?”小晚道:“叫大爷也不管用,就喝几杯酒,让那姑娘占点小便宜,又能怎样?我与小姐还看了你、摸了你呢,也没见你少块肉!” 萧子申道:“那怎一样,那不治伤么?”小晚笑道:“好哥哥,就当治伤了罢,好么?你乖乖听了我的话儿,我自保姑娘欢喜你,怎样?” 萧子申喜道:“真的?”小晚点头道:“你若听话,那是自然的!”萧子申道:“可是……” 小晚只打断道:“别可是了,总之喝几杯、玩笑一回就走。姑奶奶也学回你们臭男人的风流样,看看是否有那般好处,让人不知死活的砸银子进去!” 萧子申只气得到一角落坐了地上,扯了帘子遮挡起来。小晚见状,哈哈大笑不已。 过不多时,老鸨引了几个姑娘进来,上了酒菜,见萧子申那般行状,瞧向小晚笑道:“你家兄弟真正脸嫩了!” 小晚道:“乡下来的,以往连城也未曾进过,见了那城墙直问我:‘大哥,怎这些人拿了石头砖瓦这般糟蹋,这在我们乡下,得盖多少房子啊!’我那一个气,怕被人再听了什么胡乱话语笑话,只教了他道:‘你以后不明白的别问,不知道的别问,没见过的别问。总之一句,乡下没有的别问,乡下有的别说。’这不,糊里糊涂的跟了我好一阵,比从前更傻了,每天就知道望东瞧西,眼珠子乱转,似憋得难受,我看得也难受。” 那老鸨与众姑娘闻言都大笑了起来。 小晚在一个姑娘脸上摸了一把,道:“待会我这兄弟若说胡话或有不当之处,姐姐们不要笑话才好,只不管他罢。”众姑娘连忙应了。 适才被小晚摸了脸蛋的姑娘直来拉小晚手,道:“公子的手好嫩滑,似比我们的还好几分!” 小晚连忙把手缩了回来,笑道:“与姐姐们玩耍的多了,怕是沾染了不少仙气。”言罢,又去另一姑娘脸上摩挲了几下。 老鸨道:“公子真会说话。老婆子还有不少事儿要打理,就不陪公子玩笑了。”又吩咐众姑娘好好伺候了,就告辞离去。 小晚想了想,唤住老鸨道:“好妈妈,听说你这里住了位汴京来的姐姐,听人说美得天上去了,妈妈能叫来见见么?她要多少,本公子认了就是。” 那老鸨转身道:“哎哟,公子可折煞我了,公子既说了,若是自家姑娘,原该叫来服侍的。只是那醉红颜姑娘只是暂时寄居在此,从不见客,老婆子可是使不动的,让姑娘笑话了。” 小晚道:“哪里,哪里,未曾想京里来的竟这般金贵,倒是我失礼多话了,妈妈只管去忙了罢,要不然姐姐们怕是要不依了。”言罢也不再理老鸨,只笑着拉了两个姑娘来到萧子申处。 小晚看了萧子申片刻,掩嘴一笑,对那两个姑娘道:“好姐姐,我这兄弟可就交与你们了。”那两个姑娘闻言,就嘻嘻笑了去扯萧子申。 小晚见萧子申似牛般被拉着步步移向桌子坐了,脸红耳赤,笑得嘴也合不拢了。就过去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兄弟你看,我说姐姐们不会吃人罢,你偏不信,只想躲了去,现在怎样?”姑娘们听着又笑了起来。 适才去拉萧子申的一个姑娘道:“公子这般壮实,若不出来与姐妹们耍了,岂不可惜!”言罢,就与另一个姑娘只在萧子申身上四处乱摸。 萧子申左避右闪,不住躲避。那两个姑娘只觉好玩,拿了手段不住逗弄萧子申。小晚身旁姑娘见状,也想来摸小晚。 小晚怕被识破,忙伸手拦住,道:“姐姐们,本公子出来玩是有规矩的,有那三不!”姑娘们忙问:“哪三不?”小晚边走向另一边坐了,边道:“不准摸我,不准香我,不准赶我走!” 一姑娘道:“公子的规矩也太怪了些,其他公子、老爷生怕了我们不服侍呢!除了第三个,我们都是不依的!” 小晚嬉笑道:“放心,本公子的手段可不比人差,只要你们守了规矩,本公子大大有赏。”说完,就在那问话的姑娘脸上香了一口。那姑娘连声不依,就来捶打小晚。 小晚也不管那姑娘捶打,只端了酒杯抿了一口,看着萧子申笑道:“姐姐们,也夹些菜我吃罢。”身边姑娘连忙又去夹了菜细细喂与小晚。 萧子申见状,脸更红了,只把头偏向一边。 小晚见萧子申羞样,轻笑道:“兄弟,你再这样,若叫叔叔知晓了,怕是要怪我没招待好你,也叫姐姐们笑话了去。”萧子申连忙转过头来瞪着小晚,似欲喷火。 小晚嘿嘿一笑,又道:“姐姐们也喂些酒、夹些菜与我那兄弟吃吧,他怕是羞得手也动不了了。”那两姑娘嘻嘻笑了,一人喂酒,一人夹菜,直来伺候萧子申。 萧子申见躲不过,忙道:“我来我来,我自己来!” 小晚见萧子申吃了酒菜,笑道:“我那兄弟出来耍子,也有那三样规矩,姐姐们可想听听?”见众姑娘都笑了道愿听,续道:“这第一嘛,只准姐姐们香他;这第二嘛,只准姐姐们摸他;这第三嘛,巴不得姐姐们赶他走。”言罢又喝了一口酒。 萧子申身旁一姑娘笑道:“公子放心,除了第三样,我们都是依的。” 萧子申见那姑娘伸嘴来香自己,忙把双手悟了脸,道:“除了第三样,我与大哥的规矩是一样的。”那姑娘笑道:“那怎不见你按规矩办事?只怕是骗奴家来的。”说着只往萧子申拱来。 小晚直笑得趴在桌上,见萧子申亦发生气,也不好太过,道:“姐姐先饶了他罢,等他待会喝醉了,还怕姐姐们不得手?”那姑娘听了,又端酒来喂萧子申。 玩闹了一阵,小晚问道:“姐姐们,那什么醉红颜真是漂亮得紧?” 小晚身旁一姑娘哼道:“也不见得!就是那媚样,去迷了人后又不搭理人家,只弄得客人心里痒痒。那客人久了吃不着,生怕别人笑话了自己没本领,就传出那样的话来。” 小晚知晓但凡青楼女子,大多争风吃醋、争抢客人的,尤其那红牌姑娘,更是被众人排挤、背后阴损,就道:“指不定偷偷摸摸勾搭了几个汉子呢,只是姐姐们不知晓。” 那姑娘闻言,直欢喜到心里去了,又倒了酒喂小晚。小晚吃了酒后,又问道:“姐姐们知晓那醉红颜几时走么?” 那些姑娘听得小晚只打听醉红颜,心里不乐意,只气了来捶打小晚,连话也不回了。 小晚见左右姑娘都开始抽泣起来,虽知是装模作样,也自安慰了一番,又各自香了一口,方摸着一姑娘脸蛋,道:“姐姐们怕是误会了,我自然是疼姐姐们的。只是我时常听得那醉红颜故事,心里不岔,想你自与姐姐们做了姐妹朋友,为何却来与姐姐们闹生分、扮清高,没得让人瞧不起。我想姐姐们虽恼她,但姐姐们心善,念在姐妹情分,自不会去为难她。可是本公子却为姐姐们不平,才想打听清了,好寻个由头帮姐姐们出口气,没想到竟引得姐姐们误会了,真正该死!本该要罚酒三杯的,姐姐们念我一片心意,就只罚了一杯罢。” 第四十三章 红楼诡语 那些姑娘平常本就嫉恨醉红颜来没几日就抢了风头,听了小晚话儿,心里只乐开了花,连忙又倒了杯酒与小晚饮了,方道:“我们也不大清楚,只听妈妈说短时间是不会走的。那贱人真正是气恼人,在京里待着就待着吧,偏要大老远跑来岳州臊人,姐姐们平常都恨不得挠花了那贱人的脸,看她还神气个什么劲!”说到最后,竟咬牙切齿起来。 小晚心里暗自好笑,又香了两口那回话的姑娘,道:“看把姐姐气得这般,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们暂且宽心,少不得我帮姐姐们报了仇罢。” 一姑娘喜道:“真的?公子可有法儿?” 小晚嘿嘿道:“本公子多少有些本领。”说着,只拿了根筷子,运劲往柱子一弹,那筷子直没入柱子去,不留半点在外面,却恰好与柱子平齐了。 那些姑娘见小晚本领大喜,连连对小晚撒娇求助。 就连一旁萧子申也吃了一惊:“自己只道那小晚有些本领,未曾想竟这般厉害!运劲将筷子钉入柱子,自己也办得到,只是若要做到小晚这般恰巧的力道,自己是万万不能的。”自又对小晚高看了几分。 这时,又听小晚道:“姐姐们放心吧,杀了她倒不难,只是却太便宜了她。我若得了机会,就把她掳了去,交与那街上乞儿耍了,再叫几个朋友细细观看,然后在这岳州大肆宣扬一番,羞也羞死她。” 那些姑娘闻言大喜,只道小晚好手段,又连忙谢了小晚。小晚又问了醉红颜居处,众人只细细道了,生怕说的不清。 又过了片刻,小晚起身一拍额头,道:“哎呀,惨了,惨了,忘了家里老头交办的事了!”说着,又看向那些姑娘道:“姐姐们,真不好意思,我下次再与姐姐们耍吧。” 那些姑娘只是拉着小晚、萧子申不依。小晚又安慰了一番,每人赏了几两银子,那些姑娘就欢天喜地的走了,只叫小晚再来光顾众人,小晚忙答应了下来。 那些姑娘离去后,小晚瘫倒椅子里,自个儿抹了一把脸,道:“我的妈呀,做男人真累!”萧子申气道:“不是常说做女人累么?” 小晚闻言,起身笑道:“啧啧啧,兄弟,现在倒神气了,刚怎不见你放个屁。”萧子申道:“我可不像小晚姐姐这般风流。”小晚道:“切,看你那熊样!本公子懒得理你,刚折腾一番,实在是饿了。”说罢,也不理会萧子申,自个儿大吃大喝起来。 萧子申刚只饮了些酒,听了小晚话语,也觉饥饿,忙与小晚争抢起来。过不多时,二人已将桌上菜食吃了小半。 小晚见萧子申吃相,道:“萧二公子,这些菜可都是刚才那些姐姐沾过的,怎不见你嫌弃了?”萧子申回道:“你吃得,我怎吃不得!”小晚笑道:“那我摸得,为何你又摸不得?” 萧子申讪讪放下筷子,气道:“都怪你,我以后可怎么解释!” 小晚放下筷子,走到萧子申身旁坐下,细声道:“萧大哥,你放心吧,我是奉令办差,拉你作陪。这差事是大少爷交办的,小姐不会怪罪,你且宽心吧,我怎会害你!” 萧子申瞧向小晚喜道:“真的?那你可要好好与子师姑娘解释,我什么也没做!” 小晚气道:“臭小子,连大哥也不叫了!还左一个子师姑娘,右一个子师姑娘,你怎么没做了?那些姑娘没摸你么?我看你享受得紧,我回去定要细细说与小姐知晓!” 萧子申连忙拉住小晚衣袖,哀求道:“好姐姐!”小晚一掌拍开萧子申手,道:“叫大哥!”想了想,又续道:“要我不说也行!你可记仔细了,这是我们俩人的秘密,连小姐也没份,明白么?” 萧子申连忙点了点头,又疑问道:“你办什么差?” 小晚回道:“那醉红颜在京里有个名号,叫做‘一笑·醉红颜’!就是说只要瞧着你笑一笑,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会被迷得失魂落魄,再难移动分毫。你小子以后可别看,否则我就挖了你眼珠子,明白了么?”见萧子申点了点头,续道:“那醉红颜自入了汴京拂云楼,只接待达官显贵,连巨商富贾也不待见,这么些年来,从未离开过京里。现在老爷寿辰将近,她巴巴的跑了来岳州,我来看那贱人是不是有什么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回去再说罢,我们走。”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跟随了小晚出去。 萧子申与小晚出了雅间,正从楼梯下去时,只听一人笑道:“这不是萧大爷么?怎么也好这口?段某可真是看走了眼!”正是段中赋! 萧子申正要回话,小晚一把将萧子申拉到身后,道:“那姓段的小子,见了你家大爷还不跪下磕头,仔细了你的皮!” 段中赋见萧子申身边的男子竟识得自己,心下疑问,也不理小晚揶揄,抱拳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怎会与那萧小子呼朋做友,也不怕惹出事来!”小晚笑道:“我是这小子的大哥,就是你大大爷,还不赶快见礼来!” 段中赋见小晚不回话,只是嘲笑自己,心有不岔,道:“我劝阁下还是离那小子远些罢,你可知他师父是谁?” 小晚脸色微变,回道:“我看你小子才是投错了胎,怎生在断剑山庄那王八乌龟地儿,也不怕被人炖了汤去,还有闲来管你爷爷的事!”段中赋怒道:“好小子,竟敢辱我断剑山庄,我看你皮在痒。”说完就一掌拍向小晚。 萧子申见状,急呼小心,就抬脚欲往前纵去。谁知小晚嘻嘻一笑,竟一脚将萧子申往后踹去,也伸掌拍向段中赋,待到掌将临时,从袖里滑出匕首来,直刺段中赋厉掌。 段中赋见状一惊,急将手往上错开抬去。小晚见段中赋手臂上扬,就把匕首在手里一转,往上斜划去。段中赋撤得稍慢,被小晚一匕首划出血线来,一时吃痛大怒,正要发作。小晚已用匕首使出剑法来,扫向段中赋胸前,剑劲到处,段中赋胸前刺痛急退。 段中赋身后两下属见段中赋似不敌,急拔剑来挡。小晚剑法展开,只闻两声惊叫,那两人已手腕见血,长剑竟是同时叮当掉在地上。 段中赋获得喘息之机,急施展出紫衍神掌,拍向小晚。小晚见状,嘻嘻笑道:“我的妈呀,脏手来啦,真恶心!”言罢双手弯曲前伸,掌心相对,内劲一运,只将匕首运将漂浮于眼前,劲道一贯,匕首顿时疾飞击向紫衍神掌。 轰然一声,段中赋受劲不住后退,内息翻涌,心下大惊:“那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功力!”只见小晚哼道:“敢欺负我家兄弟,我看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段中赋喝道:“你到底是谁?那小子哪来你这个兄弟!” 小晚皱眉不解道:“你小子又知道!”说着眼珠转了转,大喝一声:“断剑山庄杀人啦!”言罢转身,拉起一旁被小晚修为惊到的萧子申,直往归雁楼后院窜去。 小晚二人窜入后院后,只听小晚急道:“刚那姐姐说的醉红颜那贱人在何处?怎一下忘了!”萧子申微笑道:“大哥也有犯傻的时候,我以为只有我不识得城墙呢!” 小晚知道萧子申说的是先前自己嘲笑他的言语,轻笑道:“兄弟真记仇,你若记得,快带路罢。”萧子申一边随了小晚乱跑,一边道:“你先叫声‘萧大哥’我听听。”小晚道:“你若要听也不打紧,我回去只叫了小姐评理,看看这归雁楼该不该来!” 萧子申急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罢!你现在带我乱窜一通,我哪记得,我们回了路口重来过罢。”小晚气道:“我怎记得如何回去?” 萧子申问道:“那你干嘛带人乱窜?”小晚道:“不就为了胡乱进后院来么?你当我没事瞎转悠?害得姑奶奶在手下败将面前逃跑,真正是丢人!” 正当二人在院里乱走时,忽闻前方一女声问道:“二位客人如何到这后边来了?真不懂规矩!”此音若天籁、又若靡靡之音,只沁入心肝,让人欲罢不能! 小晚掐了萧子申一把,看向那女子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兄弟喝多了,想找个地方歇息,未曾想竟冲撞了姐姐,真正失礼了!” 萧子申抬眼一看,只见那女子略施粉黛,桃眼含春,身似狐媚,珠钗斜插,秀发随意披散,婀娜行来,忙把头扭向一旁。小晚靠拢附耳小声道:“亲亲哥哥,算你有定力!” 此时那女子已靠近小晚二人,略嗅了嗅,讥笑道:“姑娘说笑了,你们怎成兄弟了!”萧子申惊道:“你如何知晓?” 小晚随手给了萧子申一巴掌,嗔道:“真正白痴!”那女子闻言,就瞧着萧子申笑了起来。 小晚连忙走到那女子身前,挡住女子视线,道:“瞧什么瞧?天天瞧也瞧不够么?”那女子莞尔道:“我今日第一次见公子,怎是天天瞧了?” 小晚回道:“你是第一次瞧这白痴,其他男人却不知瞧了几回了!”见那女子变了脸子,又点头道:“哦,我明白了,我说别人咋不知我是女的,你嗅一嗅便知,怕是平常嗅的男人多了,就练出了这番功夫罢!” 那女子闻言就要发作,忽又收了怒气,道:“请你们出去吧!” 小晚盯着那女子看了半晌,问道:“你是京里来的?” 第四十四章 泪湿香襟 那女子闻言先一怔,又迅速恢复常态,道:“奴家连京里在南在北亦不知呢,姑娘这话却问的奇怪了!”小晚啧啧道:“看你这气态、这应对、这风骚劲儿,醉红颜,还不认么?” 那女子闻言,拢了拢头发,问道:“姑娘怎么知晓的?”小晚应道:“姑奶奶可见过你,刚逗你玩呢!”醉红颜又问道:“你去过京里?”小晚回道:“我刚从京里到岳州,怕是与姑娘差不多同路罢,你说我们有缘不?” 醉红颜笑道:“若如此,却算有缘,不如妹妹也来了楼里,大家一起做个姐妹如何?” 小晚一把拉过萧子申,笑道:“看见我家哥哥没有?你若愿意做他的七八房小妾,赎身的银子,本姑娘还是有的!怎样?你考虑考虑?”萧子申忙道:“姑娘不用考虑了,我可没银子养你!” 小晚道:“唉,那就没办法了,我哥哥瞧不上你。要不你回了京,我另寻个给你?”醉红颜冷冷道:“不用了,请你们出去吧,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小晚道:“知道啦,你认识的哥儿定比我多,我哪有什么好介绍的!”见醉红颜怒气又显,忙上前挽了她胳膊,笑嘻嘻道:“好姐姐,别生气好么?我这张嘴就爱胡说八道,你别放心里去吧,全当我放屁了!”见醉红颜扭头到一边不理会,小晚伸出手来,捧了醉红颜脸蛋,道:“好姐姐,那你告诉我们怎么出去吧,我们醉糊涂了。”言罢嘻嘻一笑。 醉红颜看了二人片刻,想怕是那家的公子、小姐听了自己的风言风语,闯进来瞧瞧。又见小晚生的标志,形态可爱,平常又见多了这般人,也懒得计较,就点了点头,引了二人出去。 小晚二人告辞出来,也不见那段中赋,不知走了还是风流去了。 出了归雁楼来到街上,小晚边走边瞧向萧子申,问道:“萧小子,那贱人比我美么?”见萧子申连忙摇头,又摸了摸自己脸蛋,念叨道:“也不比姑奶奶嫩滑,怎那么多臭男人想去香她?” 萧子申听实了小晚言语,忙凑近道:“她比小晚姐姐风流呗!”小晚点头道:“怕是这个理!”言罢,又转头揪了萧子申耳朵,喝道:“好你个萧小子,你到哪里去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还不从实招来!” 萧子申连呼疼,小晚见状,放开了手,对着萧子申耳朵哈了几口气,道:“回客栈再收拾你!” 二人回到客栈后,萧子申一边关门,一边问道:“小晚姐姐,你真在京里见过她?” 小晚往椅子里一躺,道:“鬼才见过她,只不过骗人罢了,见过她的人多了,她又能记得几个!不过这贱人脾气倒不坏,看来传言也虚虚实实!”萧子申道:“你真会骗人!” 小晚闻言,看向萧子申怒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个白痴一样,别人一诈就什么话儿都出来了,以后说话可不可以过过脑子!我可告诉你,你若再这样傻乎乎的,休想娶了我家小姐去!你看看你,都被别人害几次了,能不能有些长进!” 萧子申叹息道:“谁知道人竟这般复杂!” 小晚起身走到萧子申面前,道:“你看着我!”见萧子申依言瞧向自己,续道:“你记仔细了,以后除了小姐与我,你谁也别说实话,知道么?” 萧子申问道:“我师父呢?”小晚怒道:“尤其是你师父,真正是白痴!你仔细想想,你师父正常么?”萧子申想了想,又摇头道:“可是……”小晚打断道:“没有可是!你若将来糊里糊涂的害了小姐,我定宰了你!” 萧子申惊道:“我怎会害子师姑娘?”小晚气道:“都说你糊里糊涂的害了,又不是存心,连话也听不懂了,真正傻到底了!”说完气呼呼坐到一旁,望着窗外发呆。 萧子申见小晚样子,心下也不是滋味,讪讪过去,轻声道:“小晚姐姐!”见小晚不理他,侧头看了看,见小晚竟暗自垂泪,忙道:“小晚姐姐,你怎么了?” 小晚抽泣道:“我在船上时教你那许多,你竟半点也没学进去!小姐认识了你这么傻乎乎的朋友,迟早一天被你害死,若那样,不如我先杀了你干净。”萧子申急道:“我死也不会害姑娘!” 小晚转头喝道:“你个白痴,还是不懂!”说着擦了擦泪,道:“你知道刚才为何我猜那贱人是醉红颜么?”见萧子申摇头,续道:“你看她身段、模样,绝不会是楼里的普通姑娘,却又未曾传出她的风声来,说明多半是新来的或是其他楼里来的!我问她是否京里来的,她却说不知京城在南在北!她是青楼女子,又不是偏远山里女子,怎会不知汴京在南在北?就算她是新入行的,你看她言谈应对,定也是受训到位了的,岂会不知汴京!她明显是在撒谎!所以我就诈她一诈,观她反应,若她是醉红颜,这样被陌生人叫出名姓来,多少会有一些反应;若她不是,咱们也没损失,说不定还能借由她探出醉红颜来。你明白了么?就算你心里打死不愿出卖小姐,别人也能借话机探出一些端倪来。像你这样笨下去,若被人盯上半点,迟早一不小心,就会害了小姐。”见萧子申傻在一旁,又续道:“就像刚才,那贱人一说我是姑娘,你就立马问人家如何知晓,你若这般下去,你能保证不害到小姐么?” 萧子申闻得小晚言语,脸色大变,一屁股跌坐地上,只一个劲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晚见状,急忙拉了萧子申起来,道:“说来说去就这句学的好,真是气死人了!”忙又去拍了拍萧子申身上尘土,拉了萧子申坐了,问道:“那段中赋很了解你么?” 萧子申摇头道:“我和他就抢图时见过一回,怎会了解我?”小晚疑问道:“你没跟他乱说话儿?”见萧子申摇头,小晚一拍萧子申头,道:“仔细想想,真没有?” 萧子申闻言,又想了半晌,看着小晚道:“小晚姐姐,真没有!”小晚气道:“现在知晓你有多傻了么?”萧子申奇道:“这与我傻不傻又有何干系?” 小晚提掌又欲打萧子申,又觉得他有些可怜,随放下了手,气道:“你还记得那乌龟的话儿么?叫我离你远些,又说我与你做朋友也不怕惹出事来,又问我可知晓你师父是谁,又说你哪来我这个兄弟。他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你师父惹了事会连累到与你一起的我么?又笃定我不是你的兄弟,你仔细想想,我看他比你还了解你,你自己不觉得奇怪么?还问我与你傻不傻有何干系,你真好意思问出口!” 萧子申闻言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听时却未曾想这些,果然是笨的,就瞧向小晚道:“小晚姐姐,你真聪明!”小晚哼道:“谁稀罕你这话儿!” 萧子申想了想,道:“小晚姐姐,你识得我武功么?”小晚摇头道:“不识得!我还比划给大少爷瞧过,大少爷也不识得。真正是怪事,连大少爷也不识得,真不知你小子学的武功是哪里变出来的!” 萧子申又问道:“你家大少爷比断剑山庄见识广么?”小晚道:“那当然,断剑山庄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家大少爷比!除非是像你小子学的这种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的或许多年也未曾再现过的功夫,否则我家大少爷基本上都知晓。” 萧子申惊道:“哪地犀教与断剑山庄怎识得我武功路数,还一一破解了?”小晚惊道:“你说什么?”萧子申就把与付一鸣及段中赋过招之事又仔细说道了一遍。 小晚点头道:“你小子总算有些开窍了!这事确实古怪,我得回去告诉小姐和少爷,看看他们怎么想!萧大哥,现在你一定要小心了。段中赋既然知道你师父之事,又知晓你们关系,你迟早会被牵扯进去。今天我们又得罪了那小子,难保他不会一恼之下宣扬开来。” 萧子申急道:“那怎么办?” 小晚拍拍额头,道:“又是这般话儿,又是这般话儿!你怎不趁你师父睡觉时一剑捅了他,真是麻烦!”见萧子申又欲再问,续道:“好了,现在我也不知该如何,我回去问问看,明天再来寻你!” 萧子申点了点头,又把小晚送了出去方回来细细寻思,却总理不出头绪来,眼看下午时辰还长,就在房里修炼起来。 小晚离开了客栈,一路寻思着萧子申的景况回到卫府,进门未走得几步,暗下了决心,直去寻卫子师。见卫子师正在捣药,忙过去帮忙。 忙了一会,卫子师笑问道:“看你这扮相,带萧大哥哪里玩去了?” 小晚左右看了看,附到卫子师耳旁,道:“我带他去归雁楼了!直把他吓傻了,恨不得找个洞钻了进去,要不是我用小姐威胁他,那小子早不听话跑了。” 卫子师笑着敲了敲小晚头,道:“真胡闹!”小晚应道:“小姐,才没有呢,那小子只担心了小姐看不起他,也不算白识得一场。小姐千万要装作不知晓才好,免得他气我。” 卫子师道:“放心,定不让他气你。”小晚想了想,放下药道:“小姐,我看那小子越来越危险了,你让大少爷传他几招好么?” 卫子师皱眉道:“萧大哥又惹什么事了?”小晚就将段中赋言语及萧子申武功被破等诸事一股脑儿说与了卫子师听。 卫子师听罢,点头道:“也好,等哥哥回来我就去说,只怕萧大哥认了死理不愿学。”小晚握了握拳头,道:“他若不听话儿,我就揍他。” 卫子师问道:“你当真舍得?”小晚回道:“总比被别人欺负强。”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良苦用心 第二日,天尚未亮,萧子申就被小晚强唤了起来。萧子申直被拉到街上,晨风一吹,方完全清醒。 小晚道:“瞧你这般模样,被别人梦里杀了也未可知。”萧子申道:“好姐姐,又有什么事,巴巴的这般早唤我起来。”小晚问道:“你本领差是不是?”见萧子申应是,续道:“若小姐给你寻了个门路,你愿学么?” 萧子申惊道:“你还是让我背叛师门么?”小晚气道:“叛你个头啦,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你竟敢推脱!我告诉你,你要么就乖乖听话,要么就滚出岳州去,再也别来见我们。你当你是个宝么?谁稀罕!”萧子申回道:“怎都要师尊同意方好罢!” 小晚见萧子申如此,气道:“好!好!好!果然是认死理的东西。萧大公子,自今而后,我们就当不识得罢,你自己滚得远远的,再也别来烦我们!”言罢,再不理萧子申,转身就走。 萧子申见小晚气走,急忙呼唤追了上去,谁知小晚施展开轻功,片刻就失了踪迹。萧子申忙赶去卫府求见,却被拒之门外,心灰之下,自回了客栈。 又过了两日,仍不见小晚来寻,萧子申心里不安,又去卫府求见卫子师,等了片刻,门子回报道:“叫公子想清楚了再来!”萧子申一怔,想:“连子师姑娘也是这般想法么?” 萧子申见无人理会自己,径自挪到旁边,就在哪瞧着府门直站到傍晚时分,仍不见人。萧子申心里越发着急,就下了决心,又去敲门求见。那门子直接问道:“公子想清楚了?”见萧子申点头,那人又去通报,过不多时,回话道:“姑娘叫你明日一早过来!”萧子申闻言大喜,急忙谢了门子,离了卫府,回得客栈歇息。 次日大早,萧子申就起身洗漱,穿戴整齐,胡乱吃了些东西,急赶到卫府去。那门子早候在那里,见萧子申来了,直引了萧子申入内,到得一偏厅,伸手请萧子申入内。萧子申忙稳了稳心绪,抬脚而入。刚要招呼,抬眼一看,竟是那随在卫子师身边的婆婆,连忙一揖见礼。 那婆婆冷冷道:“给你半个月,你若能学出些模样来,小姐自会见你。你若没什么天分或三心两意,从此以后,就自己滚吧。”萧子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刚要开口,只听那婆婆冷声道:“随我来!”言罢,也不理会萧子申,自往里行去。 萧子申心里害怕,急忙跟了上去。一路上,萧子申想说些好话,直唤婆婆,那婆婆却半字也无,只在前引路,半点也不理会。萧子申自觉无趣,也闭了嘴。 过不多时,萧子申随那婆婆到了演武场,见一男子负手立于场中,正是卫家大少爷卫尘泱。 卫尘泱见那婆婆行来,急忙见礼。那婆婆过去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卫尘泱点了点头后,径自离去了。 萧子申见那婆婆离去,忙上前行礼。 卫尘泱冷冷道:“你以后唤我卫尘泱罢。”见萧子申不知该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讪讪立在那里,续道:“觉得很委屈是不是?”言罢,萧子申尚未反应过来,只觉一股大力如泰山般压来,萧子申受力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全身骨节噼啪作响,内息全乱。 只顷刻,萧子申已全身冒汗,俯伏在地,心道:“那宋州巧手天工掌柜不说南海情天少主卫尘泱是一豪爽之士么?豪爽个屁!” 萧子申俯在地上,自不知那卫尘泱早变了脸子,只微笑看着他。 正在这时,萧子申忽觉全身一轻,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见卫尘泱行来,急忙后退道:“还想怎样?” 卫尘泱停步问道:“会扎马步么?”见萧子申点了点头,续道:“今天先扎一天吧!”萧子申回道:“我以前常扎!”见卫尘泱冷眼瞧来,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扎了起来。 卫尘泱道:“你最好老实些,我会不时着人查看。”言罢自去了。 卫尘泱回到后堂,卫子师竟等在那里,见卫尘泱行来,忙起身去倒茶。卫尘泱见状,疾行过去道:“妹妹,我自个儿来罢,别累着了!”卫子师见兄长来抢,自依了道:“你们都这样,哪就这般不经了。” 卫尘泱喝了口热茶,含笑道:“大家都习惯了,你就将就些罢。” 卫子师上前挽了卫尘泱手臂,问道:“那小子学得好么?”卫尘泱点头道:“刚我试了试他骨骼经脉,资质不凡,今天我先折腾他一天,明天再教罢。” 卫子师笑道:“他定被哥哥吓住了!”卫尘泱大笑道:“谁叫那小子竟敢不听妹妹话儿,这天下倒是独一份,自需好好收拾收拾。”卫子师道:“是该好好收拾了!”想了想,又续道:“哥哥,那小子傻乎乎的,也不知小晚教的如何,我看是不好的。你得了空儿,多教他长些见识罢,没得常被人算计。” 卫尘泱想了想,道:“妹妹,要不我去警告下断剑山庄?”卫子师摇头道:“先看看吧,爹爹寿辰将近,现在正是敏感时候,我们先不要去沾染那些风波。” 卫尘泱刮了下卫子师鼻子,笑道:“那你还让他过来?”卫子师嗔道:“哥哥!”卫尘泱正言道:“妹妹,你放心罢,天涯海角,我定要寻了那神农荟来。”卫子师摇头道:“哥哥,但看天意吧,强求不得!” 卫尘泱拍拍卫子师肩头,道:“你知晓的,我从不信什么天意!若非是非枭境逼得太紧,我放心不下,定要到北边寻去。底下的人寻了多少年仍无音讯,想来若有,定不是在普通地方了。” 卫子师忙摇头道:“哥哥,北边你万不可去。大魏高手如云,若知晓了你行踪,他们定会寻你麻烦,若是非枭境再插足进来,你定是危险的。”卫尘泱摇头道:“你放心吧,除非神隐逸、度无翼同时亲临,否则没人留得下我!” 卫子师哀求道:“哥哥,你又不听我话儿。”卫尘泱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现在说这事还早呢,我现在也不敢走开,以后再说罢。我若要去,也绝不会独自前往,我是去寻药的,可不敢随便把小命丢了,不然将来谁来照顾我妹妹!” 卫子师眼红道:“哥哥又来说这些话儿逗我,真讨厌!” 卫尘泱笑了笑,牵了卫子师往外行去,想了想,问道:“在你看来,婆婆真听了你的哀求么?”卫子师点头道:“哥哥放心吧,婆婆不会骗我们,她说应了,定就是应了。” 卫尘泱摇头道:“不管怎样,你要多注意婆婆言行神态,若有不对劲时,定要知会我们。这种仇恨,有时人冲动起来,是不能按常理算的。”卫子师点头道:“哥哥放心,我定会仔细的。” 二人一路行到花园里,卫尘泱扶了卫子师坐了,问道:“小晚这丫头又跑哪里去了?”卫子师想了想,笑道:“帮我办大事去了!”卫尘泱笑问道:“你又有什么大事?”卫子师道:“哥哥你先别管!过几天你有空儿么?” 卫尘泱想了想,道:“四哥、展叔叔与道儒的前辈们这几天尚到不了,空是有的。”卫子师道:“那好,过几天我请客儿,哥哥你来作陪!”卫尘泱笑问道:“什么尊贵客人,竟要我作陪?” 卫子师拉着卫尘泱手,道:“哥哥你先别管,过两天就知晓了!”卫尘泱点头道:“好吧,反正我听妹妹安排。” 到了日中,萧子申正口干舌燥时,卫尘泱身配长剑,提了食盒、茶水行来,见萧子申只咽口水,道:“先吃些东西罢!” 萧子申闻言,急忙过去饮水,又把饭食吃了。见卫尘泱并不理会自己,自觉无趣,又到一旁扎起马步。 萧子申刚扎片刻,只见卫尘泱拔出长剑,劲道一运,长剑嗖一声,直插到萧子申身前一丈余处。萧子申吓了一跳,差点没惊出魂来。 卫尘泱瞧着萧子申模样,冷冷道:“扎好!”见萧子申依言扎好了,续道:“双眼盯着剑身,用心仔细感受!若做不好,自己滚出去!”萧子申闻言,心道:“你也来叫我滚!”但心里终究不舍,只按吩咐做了。 卫尘泱见萧子申渐入佳境,暗运劲于剑身,顿时剑华暗转,剑气流转不息,暗合萧子申心神。 萧子申并未察觉,只把心神融入,顿把剑身、剑纹、剑理等仔细感受,顿时似与剑通、似与剑合、似与剑明。渺渺茫茫间,心神略动,顿时长剑一声轰鸣,剑身颤抖,剑威反噬,萧子申一口血喷了出来,蹬蹬蹬后退数步,瘫软在地。 卫尘泱见状,点了点头,过去扶起萧子申,内劲涌入,过不片刻,萧子申伤势已愈。 卫尘泱见萧子申伤势好了,随便踢了萧子申一脚,道:“再来!”萧子申想起方才情况,惊道:“还来?”见卫尘泱一双厉眼瞧来,心里一颤,忙依言而做。 一个下午,萧子申时伤,时又长剑半点反应也无。 卫尘泱暗运劲一个时辰离开后,长剑更似木头一般,再无生气。 直到黄昏,萧子申脑袋发胀、双目酸涩刺痛难耐时,方被卫尘泱喝了离去。 萧子申回到客栈,吃了饭往床上一趟,转瞬入眠。 第四十六章 阳脉九卷 次日,萧子申早早醒来,仍觉双目不适,只不想动。躺了片刻,又想起卫子师、小晚、祖天骥,又思及诸般风波、自己微末本领,叹了口气,连忙起身用了早点,又往卫府去了。 待到时,又是昨日那门子引了萧子申直去演武场,萧子申到得一看,只见满场竟插满数十口剑。卫尘泱站在一旁,见萧子申来了,招了招手唤萧子申过去。萧子申急忙过去行礼。 卫尘泱摆手道:“你也不用多礼!你既没心思另投师门,我也没兴趣收你这般大的弟子,你我年岁相差不大,就平辈论交,你唤我名字即可。”萧子申忙道:“唤你名字我是不敢的,我就叫你卫公子罢!” 卫尘泱点头道:“随你罢!不过你放心,我既答应了妹妹教你,自会好好教。不过,本派的武功,未经师门授意,我是不会传你的,我自己的武功全传了你也无妨。” 萧子申本来听得“不会传你”,以为前面说的“好好教”不过场面话,听到后面方放下心来。又见卫尘泱说“自己的武功”,一时惊异,暗想:“难道他竟如展平般三十岁前就自创武学?”一时向往不已。 卫尘泱见萧子申一旁沉吟,也不管他,问道:“听说你有一把炎光神铸的利剑?”萧子申回道:“之前是有的,不过落在鄂州了。”卫尘泱又问道:“你觉得顺手?”萧子申道:“那剑比普通的锋利许多,自然顺手!” 卫尘泱皱眉道:“你觉得用利剑有好处?”萧子申见卫尘泱如此问,明了其中不大对劲,讪讪道:“我也不知道!” 卫尘泱道:“你倒转得快!”想了想,问道:“你可知剑者大致可分为几类?”见萧子申摇头,续道:“在我看来,用剑者可分为四类,下者谓之剑器,中者谓之剑招,上者谓之剑心,圣者谓之剑道!”说着,瞧向萧子申道:“如你方才般想靠兵器决胜者,在我看来,不过是最下等的。” 萧子申疑问道:“那为何炎光神铸的利器这般受欢迎?” 卫尘泱应道:“若你不求上进,或已入知非、花甲之年,再难有精进,我亦不反对你用炎光神品。”见萧子申不解,续道:“炎光神铸所铸之剑,乃由炎光神铸感你剑心而合于剑身,那不过是炎光神铸将他自己感觉到你对剑的感悟强加于剑身,可那终究不是你的感悟,是炎光神铸自己通过你的心神气机所得。就算他是神,对你的解读半点不差,那也不过是对你心神潜在的感悟,不见得就与你悟得的相当,如此虽有大助,却终非完美。比如有人画了一张与你一模一样的画像贴到墙上,对你言道:‘那就是你!’你仔细一看,那却是你!可它真是你么?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这就是炎光神品的本质!但能做到如炎光神铸这般的铸者,已是千年难遇,所以我也佩服得紧。炎光神铸并没有错,错的是向他求剑之人。” 待萧子申思虑了半晌,卫尘泱再问道:“昨天我离开后,那剑有反应么?”见萧子申摇头,续道:“之前我感你气机,强与剑通,你神合之下,多少能有机会御得剑几分,为何我一离开,剑就再难有反应?你明白了么?我帮你得来的,终究不是你感悟的,你离了我,就如使用炎光神品者离了炎光神品,他就再无半点属于自己的感悟,那用神品得来的终究是虚的!我们要想修为更上层楼,能靠得终究只有自己。当然,若是生死之际,为寻活命,提高胜机,用那炎光神品也无妨;平常习练或对敌,就放下神品吧,否则神品只会阻我剑悟修行。” 萧子申闻得卫尘泱言语,心神震动之下,急忙跪下拜了三拜,连声称谢。 卫尘泱扶起萧子申,道:“我方才说过,你不用谢我!” 萧子申道:“这是我当谢的,今日方知了修行真谛!” 卫尘泱见萧子申说得诚恳,兀自受了。又转头望向满地长剑,想了想,道:“方才我所说为最下者。其次以招致胜者乃是武林中大多数人的层次,这类人若有炎光神品在手,自能胜得那修为相当之人。得悟剑心,就是此类剑者毕生之所求。” 萧子申急问道:“那如何得悟剑心?” 卫尘泱道:“你也太急了些,既如此,就说与你罢。知剑、明剑、解剑、悟剑,达到意、身、剑三者合一,方能算是真正的剑者,这就是所谓剑即我、我即剑的人剑如一之境。此境界以心知剑、以心明剑、以心解剑、以心悟剑、以心得剑、以心御剑、以心使剑、以心印剑、以心为剑,招与剑、我与剑、身与剑、心与剑、意与剑再无分别,如臂使指,圆转如意,自成剑心之境。”说着,抬头望天,长叹道:“若能剑法自然,天地万物皆可为剑,方有入道成圣之机,此方为真正的剑道!” 萧子申问道:“卫公子已修得剑道?”卫尘泱摇头道:“我还差得远!”萧子申惊道:“公子这般本领,仍未入道?”卫尘泱笑道:“若我这般就是入道剑者,那这修行也太简单了些!”言罢,就将自己修行感悟心得细细传与了萧子申,待萧子申记下后,又让萧子申若昨日般练习知剑、感剑、御剑等。 接下来两日,萧子申一边领悟所学一边练习,那剑仍是无半点反应,要达到再无分别、如意之境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次日一早,卫尘泱见萧子申似有些丧气,道:“你若两三日就能悟得,天下习武之人就不用活了。天下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难跨过那门槛去,这两日让你练习,不过是让你多有体会、加深印象罢了。这悟修一途,端看努力、天分与机缘,强求不得,你日后好生练习,循序渐进,自有云开之日。现在还是先做个‘中者谓之剑招’吧,这却容易得多。若对招式剑法领悟透彻,持剑运用如意,也对悟剑有极大的好处。” 萧子申闻言,又连忙跪下磕了个头。 卫尘泱笑道:“你若再磕下去,是要生生把我磕老了!”见萧子申起身,续道:“我说过,师门武学未经同意是不能传与你的。这几年我根据自身所学及常年对战所悟,自创了一套武功,名为‘阳脉九卷’,共分六剑三掌,每一剑、掌又有多般变化,你若能学好,我就全传与你。” 萧子申连忙又谢了,就按卫尘泱所授,一一练习起来,卫尘泱在旁不时指点、示范。只两三日,萧子申就学会了九阳之厄剑招及诸般变化,连小晚都来瞧了几眼,萧子申见状,越发努力。 这一日,萧子申正练习太一三阳掌法,忽见一婢女来唤卫尘泱。卫尘泱问何事,那婢女不知对卫尘泱说了些什么,卫尘泱忽然脸色大变,自吩咐了萧子申好好练习,就随了婢女而去。 卫尘泱急赶到卫子师院里时,见父亲卫情天与母亲书寒均在,连忙上前行了礼;又与南海情天青龙堂主赵功朔、朱雀堂主钱承宗、玄武堂主李常彦等见了礼后,方问及白虎堂主孙侍明情况。 原来这卫情天与赵功朔均出自经天纬地,但却同门不同师。后来二人结伴出游行侠,结识了钱承宗、孙侍明、李常彦等人,意气相投,结为异性兄弟。玉清宫事变后,卫情天夫妇与众人共创了南海情天,经过多年,现已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派。 钱承宗见卫尘泱询问,摇头道:“具体情况尚不明了!侍明奔回时,见我只叫了一声三哥就晕了过去,我见他伤重,急忙派人通知了大哥他们,就急送来了丫头这里,并未详查伤情。” 卫情天接道:“现在先救老四为重,其他都是小事。”众人闻言均点了点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方见小晚与那婆婆扶了卫子师出来。众人见状,急忙上前去。 小晚扶了卫子师到一旁坐下后,书寒方瞧向那婆婆,问道:“师叔,四弟如何了?”那婆婆回道:“放心吧,子师说没事了,只是要醒过来怕得过两天!”卫子师接道:“是花蝶剑法与三图逐海掌!” 卫情天皱眉道:“地犀教左右使?我们与地犀教并无过节,为何下这般狠手?” 卫尘泱哼道:“他们与是非枭境同处北方,有什么勾连亦未可知!若地犀教要找死,我自成全他们。”书寒道:“尘儿,先不要妄下论断,待你四叔醒来,问清了原由再计较不迟。” 赵功朔道:“我倒觉得尘泱所说不无道理!老四不知何时能醒,为防万一,我们先当作他们已联合一气来做防范吧!”书寒点头道:“二弟说得有道理,先传令各分舵,要大家务必小心,若敌势大,先退以保命为先,万不可硬碰。”李常彦忙依言告退出去办事了。 钱承宗见卫子师坐在一旁似无多少精神,忙对那婆婆与小晚道:“耆姥,要不先让丫头进去休息罢!”卫子师摇头道:“三叔,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书寒忙过去牵了卫子师,道:“听你三叔话,走吧,娘陪你进去!” 耆姥笑道:“这丫头和你当年一样倔脾气!”书寒应道:“师叔,我哪有这丫头倔!”耆姥道:“你自己问情天!” 卫情天见书寒冷目瞅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想是师叔年纪大记偏了!”众人闻言均笑了起来,略冲淡了些许伤意。 书寒自牵了女儿进屋歇息,小晚忙去帮衬了,卫情天又领了众人去看孙侍明。 第四十七章 尘泱千行 过了多时,卫情天诸人退了出来。 卫情天看向卫尘泱,问道:“尘儿,子师领了个小子来?”卫尘泱回道:“名叫萧子申,他只住客栈,白天方过来。” 赵功朔往道:“尘泱,没问题么?”卫尘泱点头道:“他眼神清澈,我先观察了一番,现又与他相处了几日,不是那别有所图之人。”又把卫子师如何救萧子申、船上养伤等诸事说了。 卫情天点头道:“若有人敢以命来赌,我也佩服他。”卫尘泱闻言,又将萧子申牵连了三清旧事、图录、鄂州命案等事说了。钱承宗道:“那小子倒是命硬,这也躲了过来。” 赵功朔皱眉道:“会是针对大哥寿辰而来么?”卫情天道:“这倒不用担心,若他们利用的是这萧子申,总比我们不知祸从何来要好!” 卫尘泱点头道:“孩儿也是这么想!原本想从这小子身上探出些什么来,观察了他几日,他怕是比我们还懵懂。所以妹妹叫我教他些本事,我就应了。傻是傻了些,不过还算不错。” 卫情天问道:“尘儿,婆婆知晓萧子申牵扯三清旧事么?”卫尘泱摇头道:“妹妹怕婆婆愤恨之下去寻那萧子申麻烦,所以吩咐了,尚未说与婆婆听!”卫情天道:“这不是办法,婆婆迟早会知晓,如此重要之事,我们也不该瞒她,等下叫你母亲去与婆婆说罢。”卫尘泱道:“让妹妹一起罢,这样好些!” 卫情天点头道:“也好!等殿下来了,再让你母亲和婆婆看看到底是不是玉清宫之物。”钱承宗道:“既然殿下他们觉得不是三清界的,看来是错不了了!” 卫情天摇头道:“太公祖师所传之物太多,一时恐也说不清。不过结合他们送来地方、方式,看来至少有九分把握。”见众人点头,想了想又瞧向卫尘泱,道:“尘儿,这一阵不要让子师出门,尤其不能与诸事缠身的萧子申一起!武林中知晓子师与我们关系及识得婆婆之人极少,而且他们也不大确定,万不可让子师牵连进这般事中,引来危机。” 卫尘泱点头道:“父亲放心,诸事我自安排小晚去办。这两天我也会带萧子申出去转转,让他们把注意力放我身上吧,这样就算以后牵系到妹妹,也要淡许多。” 卫情天道:“小晚虽机灵,但本领差了些,你要叮嘱她注意安全。”钱承宗道:“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不肯学,否则有尘泱指点,那会这般差了!” 卫尘泱笑道:“三叔,小晚尚未到桃李年华,已是相当不错了。”赵功朔亦笑道:“你若人人都拿来与尘泱比较,我们都只好去悬梁了。”众人闻言尽皆大笑。 这时只闻行来的书寒道:“四弟这般光景,你们倒有心思笑!”言罢也不管众人,只拉了卫尘泱到一旁,问道:“丫头对那萧子申有些意思?”卫尘泱摇头道:“目前还不明了,不过妹妹从未引旁人来家里,我看好感是多少有一些的。” 书寒又问道:“丫头与他怎么识得的?”卫尘泱又将诸事说与了母亲知晓。 书寒听完,点头道:“丫头心思细腻,相处了这许多时候,应该看得清了。只是这小子也太会来事了!”卫尘泱道:“母亲放心,萧子申之事,孩儿会仔细处理。四哥哪里定无问题,现难就难在那图录之事,一个不小心,南海情天就脱不开身。” 书寒道:“若非要把我们卷入,我们自也不惧。适才婆婆对我言道,你父亲寿辰过后,想带丫头去京里住一段时间。”卫尘泱点头道:“如此也好!若婆婆带了妹妹入京,既有照料,也免了妹妹四处走动辛苦。” 书寒道:“我也做此想!况且你父亲寿辰众所瞩目,这期间保不定就有事端。丫头若离开了,我们也好全心处理后续之事。”想了想,又道:“你父亲寿辰,叫那萧子申来吧,我们也见见。不过你要仔细叮嘱他,万不可在外面提及丫头。” 卫尘泱道:“母亲放心,此事早有叮嘱。只是那萧子申与玉清宫牵扯之事,怕是要劳烦母亲与妹妹同婆婆说去。” 书寒叹气道:“要不叫那小子来,先让婆婆揍一顿出出气!”卫尘泱笑道:“此事孩儿可不敢做主,母亲自去与妹妹说罢。”书寒亦笑道:“还不知那小子在丫头心里有几分重量,我也不敢。”说到此,二人都笑了笑。 书寒二人又回头与卫情天众人商讨了寿辰迎客、防卫诸事,方散了。 这一日,卫尘泱正指点萧子申习练,小晚来报说卫子师请的客到了,让卫尘泱过去。卫尘泱点了点头,让萧子申自己练习,转身离开了。 萧子申已多日未曾见得卫子师,又不曾与小晚说过话儿,现见小晚又不理自己,自随了卫尘泱离开,一时有些着急,忙小声唤小晚。 小晚见卫尘泱并不理会,就停下脚步,转身冷冷道:“有事么?”萧子申忙疾步过去,道:“小晚姐姐,我不听话了么?”小晚道:“你是听了别人的话,又不是听了小姐与我的话!”说完转身就走。 萧子申急忙拉住小晚衣袖,哀求道:“小晚姐姐,你就原谅了我罢,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晚眼眉露出笑意,又忙收了,转身冷声道:“真会听话?”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好,下次若见了祖天骥,就把他剁了,提头来见我!” 萧子申惊问道:“你说真的?”小晚哼道:“你看我像玩笑话儿?”萧子申怔怔后退两步,疑问道:“为什么?”小晚道:“不为什么,就觉得他不是好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萧子申道:“我师父并未害人!”小晚道:“若等他害了人就迟了!”萧子申摇头道:“小晚姐姐,我师父不会害人,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小晚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将来若你师父害了好人,我也不要你杀他,你只需离了他便可,做得到么?”萧子申点头道:“若师父他老人家真胡乱害人,我若劝不听时,定不会帮他就是了。” 小晚气道:“不是不帮他,是离他远远的!”萧子申道:“可是师父始终养育我……”小晚打断道:“闭嘴!那农家人还养了猪儿长大呢,最后却杀来吃了,那猪儿也要记他恩德了?” 萧子申道:“这怎一样?” 小晚道:“怎不一样,理都是这个理!就像那曹孟德迎了献帝,并不是真想待他好,只不过是把他供起来做了傀儡,好自己占个大义礼字用,所以那献帝才千方百计想杀曹孟德。你师父瞎折腾你,难道还不该离了他,这都是一样的理!没叫你再去剁了他,都是姑奶奶的功德了!” 萧子申叹气道:“反正我是说不过你的。”小晚道:“你没礼,自然说不过我!”萧子申喝道:“你叫我欺师灭祖就是有理的?” 小晚给了萧子申一巴掌,怒道:“你敢吼我!你再吼一声试试!”见萧子申不言语,又道:“反正我说与你了,你听就听,不听就算了,你给姑奶奶走着瞧,看你师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言罢,就气呼呼的跑开了。 萧子申叹了一口气,连练武的心思都淡了。他自然无法理解,那小晚与祖天骥非亲非故,又无往来,自觉稍有疑虑时,当可以轻易舍弃甚至打杀,可比不得他与祖天骥相伴长大的感情! 卫尘泱按小晚所说到了卫子师居处,进门一看,卫子师正与另一女子说着话儿,那女子竟是泪千行!卫子师见卫尘泱欲走,忙叫声哥哥,疾上前拉了过来,笑盈盈的瞧向泪千行。 泪千行心里欢喜,起身唤道:“卫大哥!”卫尘泱点头道:“你来了!”泪千行觉察出卫尘泱的冷淡,直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卫子师见状,就笑道:“又不是三岁孩子,还学人家害羞起来,我们边喝酒边聊天儿罢。”说着,也不管卫、泪二人,一手牵了一个,只把二人拉到桌前坐了。 卫子师见泪千行仍低着头,忙横了卫尘泱一眼,附耳轻声道:“哥哥,你要听话儿!”卫尘泱见状,只得依了。 卫子师也自笑盈盈的坐了,瞧了二人一眼,在桌下抬脚踢了卫尘泱一脚,道:“哥哥,还不给泪姐姐斟酒!”泪千行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卫子师伸手一把按住泪千行,微笑道:“泪姐姐,总共就他一个男子,原该他服侍我们!”说罢,就瞪了卫尘泱一眼。卫尘泱忙起了身去与两人倒酒。 泪千行忙道:“谢谢卫大哥!”卫子师笑道:“不就倒杯酒儿,谢他做甚!” 卫尘泱将三人酒杯斟满后,自回位子坐了。 卫子师举了酒杯,又抬胳膊轻碰了一下卫尘泱,道:“我们欢迎泪姐姐来家里玩儿。”卫尘泱忙又举杯与二人饮了。 卫子师又道:“哥哥,泪姐姐远来是客,菜也不夹些!”说着,又在桌下踢了踢卫尘泱。卫尘泱又夹了些泪千行喜欢吃的菜放在了泪千行碗里。 泪千行见卫尘泱竟还记得自己喜好,一时心喜,滴下泪来。 卫子师见状,忙掏了手绢帮泪千行擦了,细声道:“哥哥夹的,快吃了罢!”泪千行闻言,点了点头,就低头吃了起来,泪更如雨下般流了出来。 第四十八章 风语欲来 卫尘泱瞧着落泪的泪千行,心下一颤,双拳紧握,不知该何去何从。 卫子师又拿手绢帮泪千行擦了擦,瞧向卫尘泱道:“泪姐姐快吃完了。”卫尘泱闻言,又去夹了些。卫子师兄妹也随了吃些。卫子师总把二人逗来,却是乐不起来。 过不多时,卫尘泱起身道:“妹妹,泪姑娘,我还有些事做,先告辞了!” 卫子师见也差不多了,忙点头答应。卫尘泱向泪千行一抱拳后,就转身离去。泪千行忙起了身来,只目送了卫尘泱出门多时,仍自怔怔站着。 卫子师叹了口气,拉了泪千行坐下,道:“泪姐姐,对不住!”泪千行摇头道:“小妹,谢谢你!能看眼卫大哥,一起吃个饭,我就知足了。”说完,竟就哭了起来。 卫子师忙抱住了泪千行,只不住安慰。过了片刻,泪千行方收了泪,又与卫子师饮酒吃菜。 卫尘泱告辞离去后,天色已转暗,就去了演武场,见萧子申亦在发呆,心道:“正好!”就叫萧子申出去吃酒。 萧子申道:“卫公子,前两天随你出去喝多了,现在还似没醒呢,不去了罢!”卫尘泱哪管那许多,只一句“不去以后就别来了”,萧子申就乖乖的随去了。 二人就附近寻了家干净酒家,上了二楼靠窗坐了。 卫尘泱望了窗外片刻后,瞧向萧子申问道:“你若欢喜了一个女子,却会为她带去许多麻烦,是理她好,还是不理她好?” 萧子申闻言,想起自己的事情,摇头道:“我也不知!原本我也不该来这岳州的,可还是来了,却又下不得心离去。”卫尘泱叹气道:“原也不是那么容易抉择的!只恨这天下为何总不太平!” 萧子申觉得今日卫尘泱有些奇怪,就问道:“卫公子,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卫尘泱摇了摇头,就丢开了思绪,道:“没什么,喝酒吧,不醉不归!” 萧子申惊道:“都醉了如何回去?我少喝些罢。”卫尘泱道:“只要你敢,我也不强求!”萧子申叹气道:“我是被你们吃定了!”言罢,拿起酒坛,揭了泥封,将二人面前酒碗倒满,就饮了起来。 二人在楼里吃了多时,已有了六七分醉意。就在此时,又上来几个客人,就在不远处坐了。 那些客人刚喝了几口,只听一人说道:“大家还记得那泪千行么?”其他几人都点头咯笑起来。只听那人又道:“你们以后就别笑了,那泪大姑娘以后可不会哭哭啼啼了,人家已经另寻了一个,正欢喜着呢!” 萧子申闻言一惊,急抬眼偷瞧了卫尘泱脸色,见卫尘泱只如没事一般,心里顿觉奇怪。 又听得另一人问道:“不知是哪家哥儿这般好福气?”那人回道:“说起来你们怕是不信!那小子不知是从何处钻出来的,既无家世,也无本领,嘿,偏偏两人在那越州乱石港一遇,竟就擦出火来了,你说怪不怪!” 萧子申见那人说“不知是从何处钻出来的,既无家世,也无本领”,又见他提起越州乱石港,心下大惊,手里的碗顿时掉在桌上,酒撒了一桌,直往地上滴去。 那说话之人听得响动,偏头瞅了萧子申一眼,嘿嘿笑道:“据说那人叫什么萧子申,你们说说看,算个什么东西,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萧子申急忙瞧向卫尘泱,道:“卫公子,不是那样!” 卫尘泱并不理会,只端了酒冷冷的看着萧子申,一口饮尽了。 这时,那桌的其余客人都问是哪般故事。萧、卫二人又听得那人续道:“你说这世上是算那缘分呢还是算这人儿变得快!听说那姓萧的小子见那泪姑娘长得花一般,就提了酒前去勾搭,嘿,不成想二人就这般眉来眼去,郎情妾意,竟就成了。你说这事可不神奇!后来有那好汉看不惯这般有伤风化之事,前去劝阻,竟被那两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好一番毒打。你说气人不气人!”说完,就端了酒直往嘴里灌。那桌客人都嘿嘿笑起来。 萧子申听及此,又见卫尘泱脸色,早吓得没了主意。 这时,只听得一个声音道:“现在开始,我若开口说的,都是假话,传音与你的,方是真话,明白了么?” 萧子申闻得是卫尘泱声音,暗道:“原来是传音入密,果然厉害!”就抬眼瞧去,见得卫尘泱厉色,忙又低了头。 卫尘泱见状,自提了酒坛往碗里倒酒,边倒边看向萧子申,冷脸问道:“萧子申,是真的吗?” 萧子申先是一惊,又想起方才入密之语,就松了口气,小声道:“他们胡说!” 这时,又见卫尘泱只盯着萧子申,传音道:“等下我拍桌子骂你,你记得要吓得跳起来!”萧子申忙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卫尘泱见萧子申点头,喝道:“姓萧的,方说不是,现在又点头,你来耍弄卫某不成,到底是也不是?”说完,右手抬掌一拍,只震得碗碟乱响。 萧子申闻言也是一惊,又想起卫尘泱吩咐,急忙跳了起来。 旁边那桌客人听得卫尘泱言语,互相看了看,忙过来磕头道:“卫公子饶命!小人们多喝了几杯胡说八道,真正该死!真正该死!”言罢竟自己掌起嘴来,只把脸打得通红,慢慢浮肿起来。 卫尘泱嘿嘿一笑,只把碗里酒又一饮而尽,把那碗往地上一摔,怒喝道:“滚!”那几人连忙磕了头,连滚带爬走了! 这时,卫尘泱又传音道:“等下我问你话,你要急忙否认!” 传音刚完,萧子申就听得卫尘泱问道:“你这么半天沉默着,看来定是真的了?”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们胡说八道!不信你去问泪姑娘!” 卫尘泱见二楼已无人,就拿起酒坛,一边冷脸摩挲,一边传音道:“等下我再大声说话,说完后摔了酒坛,拍烂桌子,你要马上跳下去,施展轻功逃回客栈。若小晚没去寻你,你就自己在客栈里练习剑术掌法,不得来卫府,你记仔细了!” 这时,那一桌客人刚好下了楼窜到大街上。 卫尘泱抬眼略看了看,高声道:“好!好!”言罢右手离了酒坛,往窗外一摆,指头剑气瞬发,数道剑气穿颈而过,那几人瞬间倒地,抽搐几下,竟就死了。四周路人吓得惊叫逃窜。 萧子申也吓得手一抖,暗道:“我的乖乖!” 卫尘泱见得萧子申手抖,冷笑道:“知道怕了?你叫我去问什么泪姑娘,怕是要串通一气来蒙骗我罢。姓萧的,我警告你,就算是卫某不要的,也决不许他人染指。”说完,将酒坛往地上一摔,只闻嘭一声,碎片四散,酒水溅流。卫尘泱又瞧了萧子申一眼,一使眼色,一掌拍碎桌子。 萧子申记得卫尘泱言语,急忙从窗户跳下,一边大叫:“冤枉的,别杀我!”一边施展轻功往客栈方向跑去。卫尘泱心笑道:“倒配合的好!” 卫尘泱略顿了顿,就起身欲往窗外跳去。就在卫尘泱脚刚到窗边时,突然脚在窗边轻点,嗖一声直纵上酒家屋顶,剑气瞬发,抬掌拍向一黑袍罩身之人。 那黑袍人见状,运功连挡剑气,直往远处疾退而去。 卫尘泱见黑袍人急退,冷哼一声,双掌往两边一摊,身前顿现一巨型剑气。卫尘泱随后双掌身前一合,内劲一催,剑气如长虹般,瞬斩向黑袍人。 黑袍人急饱提元功,厉掌一挡,顿时轰然巨响,剑气、掌风四射,四周屋顶瞬被摧毁,屋里人顿被震晕过去。 卫尘泱负手而立,只见远处烟尘中,黑袍碎片四散,几缕银丝飘洒,瞬没入黑暗中。 卫尘泱在屋顶站立片刻,方下了去,入了酒家结了钱银,又去屋顶被毁几户人家,每户屋内放了些银两铜钱,方漫步回府。 卫尘泱刚到门口,看到小晚从远处行来,略顿了顿,待小晚走近了,问道:“这般晚了,你又去那耍了?”小晚嘻嘻笑道:“送泪大小姐回住处!” 卫尘泱想了想,道:“你前几天去帮妹妹办了大事,是什么大事?”小晚闻言一惊,忙摆手道:“是小姐吩咐的,你可别来怪我!” 卫尘泱笑道:“我说了要怪你么?”小晚闻言,方舒了口气,又听卫尘泱续道:“这几天不要去搭理萧子申!”小晚急问道:“大少爷,为什么?”卫尘泱看了看小晚,道:“随我来!”言罢,就带了小晚行往卫子师院子。 进了居处,见卫子师仍未歇息,只在把脉、探视孙侍明伤处。 卫尘泱皱眉问道:“四叔怎还不醒?”卫子师回道:“最迟明天罢,或天亮前就会醒过来,我会着人看着的。” 卫尘泱道:“那就好!”说着挥了挥手,其他几个婢女连忙施礼退了出去。 卫子师疑问道:“哥哥,有什么事么?”小晚忙道:“泪姑娘的事可别找我!”卫子师笑着拍了拍小晚手臂,道:“有你什么事!真是没用,还没用刑呢,就招了!” 小晚只在一旁嘿嘿傻笑。 卫尘泱见状,也一笑道:“招了也要毒打一顿方能解气!” 小晚忙双手合十,瞧向卫尘泱哀求道:“大少爷饶命罢,再也不敢了。”卫尘泱笑道:“你以后若敢不听妹妹话,那时我再来收拾你!”小晚忙笑嘻嘻挽了卫子师胳膊,道:“大少爷放心,我最听小姐话儿了!” 卫尘泱见玩闹过了,就牵了卫子师外厅坐下,将方才发生之事说与了卫子师听。说完后,道:“我记得你们说过,乱石港与萧子申、泪姑娘、柳婆婆他们争斗的是地犀教的付一鸣师徒!” 小晚接道:“真是不要脸,敢这样说泪小姐,还称有什么好汉去劝阻。我看那几个狗贼就是付一鸣一伙的,自跑来胡说八道还自吹自擂,真正气死人了!” 卫子师问道:“哥哥觉得屋上之人是为了什么?” 卫尘泱摇头道:“我也看不明白。说有什么不轨之事不像,说是为护那几个人也不见出手,说与那萧子申有什么关系也不通,总之我也糊涂了。” 小晚奇道:“大少爷怎不去追他,追到不就明白了!” 第四十九章 双局同起 卫尘泱见小晚如此问来,笑道:“我也没把握追得上!看他接我之招气态,修为怕不在我之下,追上也无多大作用,最多就知道是谁罢了,既然如此,何必这么麻烦!” 小晚惊道:“不会吧,这岳州何时来了这般高手?修为竟不在大少爷之下!有头发就不是半禅子,那就是神隐逸、度无翼或慕容延昭了,到底是谁呢?” 卫尘泱提醒道:“是白发!”小晚踱步道:“对呀,对呀,那就不是慕容延昭了!到底是神隐逸还是度无翼?” 卫子师轻笑道:“怎不是展叔叔或太史公大师伯?”小晚噘嘴道:“小姐真爱说笑,他们来找大少爷耍么?” 卫子师回道:“说不准呢!那神隐逸向来孤高自傲,虽有些手段,却从未听说过覆面行事!” 卫尘泱接口道:“我虽与度无翼交过手,但方才隔空交手,难以探得内劲心法,又未曾真正出招,我也确定不了。至于神隐逸,我却未曾对上过,怕是要父亲才能确定。” 小晚道:“那还不是二选一!”卫子师笑道:“万一江湖上又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也未可知!” 小晚闻言,就挨着卫子师坐下,道:“那就没法子了。”想了想,又惊道:“糟了,那萧小子会不会有危险?”卫子师摸了摸小晚脸蛋,笑道:“放心吧,他若要找萧大哥麻烦,你的萧哥哥早没了!” 小晚忙拉开了卫子师手,自捂了脸庞,道:“才不是呢!”见二人笑了起来,忙起身道:“不理你们了!”说完,就往外走去。 卫尘泱喝道:“回来!” 小晚一步步慢慢退回来,委屈道:“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卫尘泱道:“你明天吩咐人去仔细查探,看那付一鸣师徒是否进了城,若进来了,你去帮我约他们,找一个偏一点的地儿,我要请他们吃酒!” 小晚一惊,转头直盯着卫尘泱,道:“大少爷,你老人家要亲自动手?” 卫尘泱扬手欲打,喝道:“关你什么事?不是要走么?还不滚!”小晚忙点头道:“是是是,奴婢告退,奴婢告退!”说罢哈哈笑着跑了。 卫尘泱见小晚跑了,笑道:“这丫头越来越疯了。”卫子师回道:“由她去罢,总也比死气沉沉强。” 卫尘泱问道:“妹妹,要不要派些人去枫苑客栈?”卫子师想了想,摇头道:“萧大哥应该不是那些人的目标,我们再看看。”卫尘泱想了想,道:“他不是识得曹大哥么?到时候叫曹大哥去客栈住罢。” 卫子师道:“那四哥哪里?”卫尘泱道:“四哥哪里不缺曹大哥一个,到时候我们与四哥一起,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卫子师道:“那也好!”想了想,续道:“哥哥,也不早了,回去休息了罢。待四叔醒了,我就着人通知大家。” 卫尘泱点头道:“也好,你也早些歇息罢。”说罢往外行去,没走得几步,又道:“待四哥他们到了,你让泪姑娘来家里住罢。”卫子师嗔道:“哥哥,你怎不自己接去?”卫尘泱道:“你偏要来寒碜我!” 卫子师忙上前拉住卫尘泱,道:“哥哥,待泪姐姐过来了,你与她多说几句话儿好么?”卫尘泱想了想,点头叹息道:“好吧!”卫子师喜道:“这可是你同意的,我没逼你!”卫尘泱道:“我自认了就是!” 卫子师道:“还得保证了泪姐姐不流泪儿!”卫尘泱轻笑道:“万一她欢喜了滚下泪珠来呢?”卫子师回道:“那我自不管!” 卫尘泱边往外行去,边道:“总有一天看我离了你,免得来管我。”只听得身后卫子师道:“待有人管你时,我自不管!” 此时岳州已是夜深人静,人们纷纷入了梦乡。在城东一不起眼的宅子里,却仍有一人在自斟自饮。过不多时,一头带银龙面具、满头银发之人踏步进来,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自坐了下来。 那人浅笑道:“龙首驾到,未曾远迎,还请恕罪!”龙首回道:“方才那杯,全当你陪礼了!”那人问道:“如何了?”龙首点头道:“应该成了!”那人想了想,道:“那我叫一鸣他们撤了!” 龙首又提了酒壶,自倒了一杯饮了后,方道:“若撤了,岂不太明显了!要成就大事,总是要有人洒热血的!”那人笑道:“随龙首罢,反正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下人!” 龙首哼道:“是么?”想了想,厉眼瞧向那人,道:“我被发现了!”那人手一颤,惊道:“什么?他竟有如此修为了?”龙首道:“他才二十几岁?卫尘泱,留不得!”那人惊呼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龙首道:“我接了他一招,再过两年,他就是第二个展平!” 那人叹了口气,问道:“现下该如何?”龙首伸手掏出一金犬面具放在桌上,道:“趁展平他们尚未到,我去擒拿泪千行!” 那人又问道:“有用么?”龙首道:“那泪千行总是太丞侯的女儿,无论他欢喜与否,依南海情天与经天纬地的渊源,都不敢坐视不理!”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伸手一指金犬面具,笑道:“你让我戴这个?”龙首道:“暂借与你!”那人道:“我可与那卫尘泱交过手,若我被误会了如何是好?” 龙首双目寒光一扫,道:“你想让他活着离开不成?”那人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龙首哼道:“你若被误会了,就正合我意!”那人皱眉道:“不能换个人么?”龙首道:“人尚未到,我也无法!” 那人叹气道:“你我联手要杀他,我恐怕得赔上性命才有可能!”龙首道:“你们魏教主自会褒扬你!”那人道:“我可以不掺和么?”龙首嘿嘿笑道:“若你不怕‘四圣联’万里追杀,尽管离开!” 那人轻笑道:“你若逼急了,我就去投降!”龙首道:“晚了,孙侍明被鬼花斋、翁图海重创,也不知死了没有!”那人气道:“你非要这般把地犀教全部拖下水?”龙首回道:“你自回去问你们魏教主罢!” 那人又盯了龙首半晌,叹了口气,伸手拿起桌上金犬面具戴了,道:“还算合适!什么时候动手,你通知我罢!”龙首点了点头,又倒了杯酒饮了,就起身离去。 第二日,卫尘泱与众人正和孙侍明说着话儿,小晚来报,付一鸣师徒果然进城有几日了。卫尘泱吩咐小晚派人去请,要人注意客气些,小晚自依吩咐去了。 卫尘泱转回头,只听卫情天问道:“那鬼花斋与翁图海非要认定那祖天骥在你船上?” 孙侍明点头道:“我解释了许久,也让他们上船看了,他们还是认了我骗他们。他们趁我不注意,率先动起手来,兄弟们拼死护我,都被杀了,只我一人拼命逃了出来。” 赵功朔道:“如此说来,看来那祖天骥只是借口,他们是想杀了老四!”钱承宗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地犀教势力不如我们,绝不敢强与我们为敌,若非想必杀老四,怎会如此胡搅蛮缠,徒引事端!” 卫尘泱道:“地犀教既然送了礼,我们也不能太吝啬,晚上我就去还些薄礼,免得让人小瞧了!”卫情天看向卫尘泱,问道:“是谁?”卫尘泱就说了昨日之事与乱石港故事。 书寒皱眉道:“他们的目的是想让你杀萧子申?按子师她们所说,萧子申背后并无势力,激你杀了萧子申,对地犀教有何好处?”李常彦摇头道:“大嫂,也不一定!说不定那萧子申真有来头,只是我们不知晓而已,如此方解释得通!” 书寒见李常彦如此说,就转头瞧向卫子师。 卫子师接道:“我也不清楚,恐怕萧大哥自己也是糊涂的!” 钱承宗问道:“昨日那蒙面人是否就是为护萧子申而来?”卫子师摇头道:“不会!若如此,他怎知晓地犀教会在哪当口出言陷害?为何又不阻止或杀了那几人?这怎也说不通!”钱承宗点头道:“侄女说的有道理,倒是我糊涂了!” 赵功朔笑道:“丫头自然是比我们聪明的!”卫子师嗔道:“二叔又来笑我!”李常彦道:“二哥说得倒是实话,谁若敢称比丫头聪明,我第一个不依。”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书寒忙拉住了要去打李常彦的卫子师。 孙侍明含笑道:“聪不聪明倒也罢了,丫头又救了我性命,这可几辈子也还不完了!” 卫子师见众人都来取笑自己,自不依了,连道:“我不说话儿了,不说话儿了!” 卫情天笑罢,看向众人,肃容道:“吩咐下面的人,仔细打探地犀教之人,老四之事若没个交代,尘儿,见一个,杀一个!”卫尘泱回道:“父亲放心,孩儿自会处理!”卫情天又对赵、钱、孙、李四人道:“这段时间,大家不要分开行事。”几人忙点头应了。 日暮时分,卫尘泱与卫子师吃了些东西,就一人慢慢步出了卫府。岳州乃江南路第一大府,虽是晚间,行人仍络绎不绝。卫尘泱随了人群慢慢行去,直走了一刻钟,方到了与付一鸣师徒约定之处。 第五十章 尘泱杀局 卫尘泱跨步进入小酒家时,付一鸣师徒已等在了哪里。付一鸣师徒见卫尘泱进来,急忙起身相迎,抱拳问礼。 卫尘泱一边向位子行去,一边道:“让付长老与万公子久候,卫某先自罚一杯。”言罢就站于桌旁,提起酒壶斟了一杯,仰头饮了。付、万二人连称不敢。 卫尘泱又笑道:“二位自西北万里迢迢来到岳州,卫某作为东主却未曾早些置酒请客,再罚一杯!”说罢,又倒了一杯饮了。饮毕,卫尘泱见付、万二人仍自站着,就笑道:“付长老、万公子,请坐吧!在付长老面前我是晚辈,在万公子面前我是后进,竟让二位站着看我一人独饮,真正是卫某罪过了!” 付一鸣一边抱拳坐了,一边道:“常闻得卫公子豪迈豪爽,今日方有机会同桌共饮,真乃鄙人之幸!” 卫尘泱见付、万二人坐了,也自坐下,道:“这倒是卫某的不是了!以往只与魏教主、曾教主、左右使、大长老等论交,竟忘了付长老这等豪杰,真正是该罚。”说罢又饮了一杯。饮罢,卫尘泱将酒杯倒扣于桌上,笑道:“付长老、万公子,我已饮三杯,二位是否也该意思意思!” 万国邦忙提酒壶为二人斟了酒,道:“是我与家师疏忽了,还望卫公子莫怪,这就敬公子一杯!”言罢与付一鸣端了酒杯站起,只等卫尘泱。 卫尘泱道:“你们先喝一杯罢,下一杯我们三人再碰个!”付、万二人闻言,点头饮了,万国邦又将二人酒杯斟满,又去拿卫尘泱酒杯欲斟。 卫尘泱一把拦住,道:“怎好劳烦万公子,我自个儿来吧!”说着,就从万国邦手里接过酒壶,自倒了一杯。三人就站着共饮了一杯。 卫尘泱坐下后,笑道:“这酒家虽是小了些,做得菜可真正难得,二位尝尝罢。” 三人就酒吃了片刻,卫尘泱放下筷子,道:“说起这顿酒,一来嘛算是卫某作为东道的一点心意,这二来嘛,也是感谢二位昨日的消息。” 付、万二人脸色略变,付一鸣忙定了定神,笑道:“卫公子说什么消息,小老儿可不明白!”卫尘泱笑道:“那乱石港看不惯有伤风化之事前去劝阻的好汉可是二位尊驾?”付一鸣讪讪笑道:“哪有这等事!” 卫尘泱道:“这就奇怪了!据卫某得来的消息,在那乱石港只有二位与那萧子申、泪千行等有争斗。”说罢一拍桌子,喝道:“你们来欺我不成?” 付、万二人见卫尘泱怒喝击桌,吓得身子一颤。付一鸣忙道:“想是卫公子听偏了!我师徒二人未曾去过乱石港!” 卫尘泱笑道:“是么?那想是下面的人为讨几个赏钱来诓骗我了,真是不好意思,卫某多有失礼,敬二位一杯罢!”说着,三人又共饮了一杯。 卫尘泱放下酒杯后,伸出双掌击了三响。付、万二人见状,脸色大变,急忙站了起来,退往墙角,东张西望,却又不曾有动静。 卫尘泱见状,微微一笑,夹了口菜吃了,道:“二位这是怎么了?觉得有刀斧手不成?是不是太看不起卫某了!” 付、万二人对望了一眼,讪讪回来坐下。 付一鸣道:“我师徒二人见无甚乐子,权当博卫公子一笑!”卫尘泱点头道:“是我安排不周,该去那烟花之地才是。” 正说着,三人闻得敲门声,付、万二人又吓得一抖。卫尘泱笑了笑,道了声:“进来!”只见一小二推了门,双手托了一盘菜进来,待走得近时,付、万二人又向后略微缩了缩。 卫尘泱笑道:“二位放心,小二哥只是平常人家,这盘子底下可不敢暗藏什么匕首利器之类!” 待小二告辞离去拉上门后,卫尘泱又问道:“二位真没去过那乱石港?”万国邦忙摆手道:“我与师父真没去过!” 卫尘泱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说罢拿起筷子,往那刚送上来的清蒸鱼一指,问道:“二位可知这道菜是什么?”付一鸣瞧了片刻,疑问道:“武昌鱼?”卫尘泱摇头道:“不对!这可是我卫家特有的,外面可吃不到,叫做‘三更鲶’!” 万国邦念叨道:“三更鲶,三更鲶……没听说过!”卫尘泱笑道:“都说是我卫家特有的,尤其卫某最是喜欢,外面自然是见不到!”说罢,瞧向付、万二人道:“二位可知为何这似武昌鱼的东西竟叫做三更鲶?”见二人摇头,卫尘泱放下筷子,缓缓起身,脸色一变,寒声道:“因为……阎王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付、万二人闻言,由方才的忐忑终是完全明白过来,急忙一人往窗、一人往门,分路逃去。 卫尘泱笑道:“经验倒是丰富!”说完内劲外放,整间屋子瞬间笼罩剑气之中。付、万二人尚未奔到门窗,已是满身带血,被剑气强逼退回桌旁。 卫尘泱道:“语辱千行,剑伤婆婆,死其一也;散传谣言,坏她清白,死其二也;满嘴谎言,地犀教徒,死其三也!” 付、万二人只来得及叫了声饶命,剑气过处,头颅离身,旋飞而上,旋又回落颈上,似未离开过一般。过了片刻,方见得颈项鲜血外撒,两具尸身颓然倒地,早没了性命。 卫尘泱瞧了眼付、万二人尸体,笑道:“似尚未到三更,我是不是太急了些!”说罢,端了那武昌鱼放在付、万二人尸身中间,道:“这道菜二位尚未尝得,尝尝再上路吧,看与别家味道是否一样!”说完,留下一百两银子,瞬间离开了屋子。 卫尘泱离了酒家,刚走到卫府门前,只见柳婆婆身上带伤,口角带血,急呼“卫少爷”奔来! 卫尘泱见状大惊,扶住柳婆婆,急问道:“婆婆,出什么事了?千行呢?” 柳婆婆咳嗽了一声,急道:“小姐……小姐被人掳了去,卫少爷,你快去救我家姑娘吧!”卫尘泱一个踉跄,双手紧捏柳婆婆双臂,厉声问道:“是谁?”柳婆婆摇头道:“我也不知!那人头戴银龙面具,只见得满头银发、身穿黑衣,我不识得!我不识得!”说完自哭了起来。 卫尘泱甩了甩头,稍冷静了一下,一边为柳婆婆输气疗伤,一边道:“四圣联龙首,他带了泪姑娘往何处走的?”柳婆婆略缓了口气,回道:“我只见他带姑娘出了门,起身追去一看,已失了踪迹。” 卫尘泱皱了皱眉,见柳婆婆伤势已缓,就放开了输气手掌。 柳婆婆转身一把抓住卫尘泱,道:“卫少爷,你快去救姑娘吧,求求你!” 卫尘泱扶了柳婆婆,边往府里行去,边道:“婆婆你且宽心,那人若要杀泪姑娘,何必掳走?又何必留你性命?他必是另有所图!你先随我去让妹妹治伤。”柳婆婆闻言,心下略宽。 卫尘泱带了柳婆婆入院子,叫起了卫子师,又问那人是否留了话儿,见柳婆婆摇头,卫尘泱道:“是我大意了,我本以为不会有人对泪姑娘出手!早该叫她住了家里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柳婆婆摇头道:“卫少爷快别自责,谁也想不到!”卫尘泱想了想,道:“这样等不是办法,我先去客栈看看可有线索!” 卫子师一把拉住卫尘泱,道:“哥哥,据水阳子师姐他们所言,当年少宗师伯惨败于龙首之手,你一人去定是危险的,去叫爹爹他们,多带些人去!”卫尘泱拍拍卫子师手,摇头道:“不可妄动!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有人来伤了妹妹,我是百死莫赎的!你放心吧,我自会注意!” 这时,耆姥走了进来,道:“尘泱说的有道理,我们不可乱了方寸!况且以尘泱修为,若要走,这天下恐怕只有一人留得下他,子师你放心吧!” 卫子师点头道:“哥哥,若有线索,你留个信儿,等下请二叔、三叔他们跟去。”卫尘泱应道:“好,你叫叔叔他们多加小心,别又出了岔子。”说罢,卫尘泱辞了众人,自去取了长剑,展开轻身功夫,疾往泪、柳二人留宿客栈而去。 卫尘泱进入房里四处查看了一番,方见门后留的八个字:“尘泱绝情,千行泣雨!”卫尘泱稍一思虑,瞬间反应过来,一掌拍碎木门,咬牙道:“浣花谷!”抬手凝气,就要在墙上留字,略想了想,写了:“回府等我!”转身出了客栈。 过不多时,卫尘泱已来到岳州城外的浣花谷,见前方有微弱火光,稍稳了稳心神,一步步慢慢行去。走得近了,只见前方二人:一人头戴银龙面具、一人头戴金犬面具;泪千行似昏迷不醒的歪躺在草地上,旁边有数个蒙面人,拿了长剑,站在泪千行身旁;四周点了几堆火,火光在夜风中摇摆不定。 卫尘泱笑道:“四圣联若要寻我,自发个请帖就好,何必如此麻烦!” 龙首道:“先放下兵器吧!”说完手一摆,有两个蒙面人忙拔出长剑,架在泪千行脖子上。 卫尘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长剑,过了片刻,抬头笑道:“你们是否把卫某人看得也太轻了些,这种伎俩,吓吓那些个江湖经验浅薄或傻得可怜之人也就罢了,竟然用在我身上!”话一完,一个轻身,人影疾闪,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卫尘泱已瞬间欺近。只闻得几声惨叫,蒙面人除了用剑架在泪千行脖子上的两人,全数被杀! 卫尘泱看向那两人,笑道:“剑可拿好了,待得你家头子不敌时,再来威胁我饶他们性命吧!”那两人哪见过这等被威胁之人,竟然不顾人质之命,心里害怕,手竟不听使唤颤抖起来。 卫尘泱再不看他们一眼,手握滴血长剑,走向龙首、金犬,道:“听闻龙首当年重创上清宫掌门少宗师伯,今日卫某正好代师伯他老人家再领教领教龙首高招。” 龙首、金犬二人抬眼望去,只见卫尘泱人剑竟浑然一体,剑芒若隐若现,剑气流转,自是绝代高手风范。 第五十一章 血溅浣花 龙首二人见得卫尘泱气势,对望一眼,心下暗惊。 龙首问道:“你真不管那丫头死活?”卫尘泱答道:“管得到时,自然要管!管不到时,日后自有经天纬地向各位讨还!” 龙首哼了一声,纵身欺近卫尘泱,抬掌拍去。但见掌影纷纷,在卫尘泱身前若隐若现,似东还西,似上欲下。 卫尘泱微微一笑,剑花轻挽,剑刺入地,手按剑首,双目一闭,但见一道剑气电闪而出,直击龙首厉掌。只闻得兹兹声响,正是剑气、掌气相交,竟是秋色平分。 就在此时,卫尘泱双目陡睁,伸手拖剑而走,待离得近时,旋身带剑而起,一招“阳脉九卷”之“九阳之会”剑招,直刺龙首。 龙首只觉耀目金光直逼双目,剑气夹带,双目难以承受,忙闭了眼,施展“御龙百变”之“鱼龙百变”掌法,迎向剑气,身形急忙侧避。 鱼龙百变掌出,竟似击在空处,龙首立马色变,这时闻得身后传来掌剑之声,转身看时,卫尘泱已与金犬交换三招,双掌击实,轰然大响,金犬蹬蹬后退数步,卫尘泱竟是双脚拖地,后退近两丈方停下来。 金犬笑道:“招是好招,就是内劲差了些!”卫尘泱持剑背负而立,笑道:“卫尘泱微末修为,岂能与地犀教教主相提并论!‘犬马五式’,曾教主,久违了!没想到堂堂地犀教副教主曾白枫竟是犬皇,卫某真是开了眼界!” 曾白枫笑道:“这么快就被卫公子识了出来,看来今天是不能让你走了!”卫尘泱回道:“所以方才龙首要我放下兵器,岂不是笑话!” 曾白枫哈哈一笑,提掌又战向卫尘泱。龙首见状,亦自侧方击向卫尘泱。过不数招,卫尘泱不敌略退数步,右手轻颤。 龙首二人见状,龙首忙使御龙百变之“降龙伏虎”,曾白枫疾出犬马五式之“犬马之心”,只见掌气四溢,掌威煌煌,齐轰向卫尘泱。 卫尘泱双手一摊,剑在身前旋转不息,右手轻抬,中指轻弹剑身,只闻得叮一声脆响,阳脉九卷之“六阳泣雨”招出,剑气似雨般直冲而去,强撞掌气。顷刻间,剑气竟被掌气寸寸消磨,四散飞折,草植遭殃。 这时,卫尘泱右手握剑,大喝一声,内劲狂吐,斩向掌劲,只闻狂声炸响,地牛翻身,地皮乍起回落。龙首、曾白枫被震退数步,掌心带血。卫尘泱口角溢血,直退出十数丈,右手持剑后甩,剑气一划,只闻轰隆一声,方化解了剑身劲气。 曾白枫见卫尘泱退远,不顾掌伤,哈哈一笑,使出犬马五式之“犬马之齿”,直攻向卫尘泱。 卫尘泱冷笑一声,右手一放,剑从身后旋转而起,只见剑气四耀,只闻剑声轰鸣!卫尘泱心神略分,双掌聚气,但见霜花点点,正是“玉清掌法”之“回寒倒冷”。 四掌一交,卫尘泱再度受创后退,直退至长剑之后。回寒倒冷掌气侵入曾白枫经脉,曾白枫浑身一颤,直如冰窟,大意之下,真气竟似冻结,瞬间行动已迟缓起来。 卫尘泱心下一笑,伸手握住剑柄,只闻一声轻啸,剑气直冲牛斗。龙首见状,脸色大变,叫道:“小心!”疾提气纵来。卫尘泱心道:“迟了!”一声大喝:“至衡三剑——书香世外·剑鸣寰宇!”只闻得剑音环绕,直入心肺,震颤耳鼓,曾白枫真气不畅,双耳口鼻直溅出血来。 卫尘泱手持长剑直刺曾白枫,剑尚未到,剑气已破功防,曾白枫受劲不住,身前血撒。就在这危急时刻,曾白枫狂喝一声,强破了回寒倒冷冻气,一口鲜血喷出,真气极速运行,伸掌夹住长剑,直被强大剑气逼得节节后退。 曾白枫后退中,卫尘泱右手一撤,放开长剑,强运出阳脉九卷之太一三阳掌法,双掌直拍向曾白枫胸前。 就在此时,龙首已到,一把抓住被太一三阳重创、面具散飞的曾白枫,运劲掷向后方,抬掌一招御龙百变之“画龙点睛”,拍向卫尘泱脱手长剑。长剑经曾白枫强挡,剑气、剑威已弱,瞬被拍退,剑首直撞卫尘泱胸前,只闻骨响之声,卫尘泱被剑首击实,吐血后退。 龙首双眼顿现厉色,直追卫尘泱,运气抬掌,竟是御龙百变之“神龙见首”至极之招!一路炸飞土石、摧折枝草,轰向卫尘泱。 卫尘泱现下已是伤上加伤,内息紊乱,见龙首霸道而来,不敢大意,强聚内劲,握住胸前长剑,顿时剑光飘洒,旋如伞状,忽又收于一身、聚于一剑,直刺龙首,正是阳脉九卷之“六阳会首”剑招。 两式交击,剑光掌气流窜,两丈方圆顿被炸毁,石飞土走,烟尘漫天。卫尘泱连人带剑被震退,只滑出数丈,单足跪地,咳出血来。烟尘渐散,只见龙首亦被震退两丈余,口角溢血,前胸被剑气洞穿,胸前、背后直流出血来。龙首忙伸指点了穴道,止住血流。 过了片刻,卫尘泱方握剑站了起来,看向亦然伤重的二人,笑道:“看来今天想留下卫某,大是不易!”龙首哼道:“未到最后,谁人说得准!” 卫尘泱又道:“我想了半天,仍猜不出阁下是谁,看来定非江湖中活跃人物了!我得留了性命,好好思量才是。以免家人、亲朋糊里糊涂,连敌手是谁也不知晓,那就大大不妙了!” 曾白枫咳嗽了两声后,道:“你觉得我们会给你机会?”卫尘泱望向面具已散飞的曾白枫,笑道:“卫某纵横江湖至今,机会从来都是一人一剑挣来的,何时又奢望了他人施舍!没想到曾教主一把年纪了,见识竟这般浅薄,晚辈也不知当不当笑。” 曾白枫道:“好小子,等下拆了你的筋骨,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卫尘泱笑道:“若是两个龙首,或许有几分希望,你嘛,啧啧啧,差得远了!”龙首喝道:“废话忒多,先解决了这小子再说!”卫尘泱笑道:“龙首放心,我可没引人来,今日就我一个,咱们可以慢慢耍!” 龙首哼了一声,再不言语,饱提元功,聚力十成,步步踏向卫尘泱。曾白枫见状,也自聚功向前。 卫尘泱轻声一笑,收剑入鞘,驻剑身前。顿时剑华四耀,剑气沛然而发,身似剑、剑如身,恍惚之间,似已失了卫尘泱踪迹。瞬息间,剑气冲霄而起,剑流旋转不息,浩浩剑威,震慑六合八荒。圣剑荡荡,气机扩散,瞬间罩住龙首、曾白枫二人。 龙首二人大惊失色,急忙元功湃转、定稳心神、排除惧念、抗衡剑压。这时,只闻得轻音铿锵,剑啸低吟,龙首、曾白枫忽觉剑压顿失,方回过神来,数丈剑气已聚力轰然斩来。 龙首提起真气,使出御龙百变之“群龙无首”,与曾白枫犬马五式之“犬马齿索”配合,迎向来剑。只闻锵一声低响,四周忽然寂静无声。就在此时,剑气昊光大放,嘭一声巨响,轰然斩下,三人受劲同时吐血。 剑式厉斩,曾白枫掌式顿消,龙首大喝一声,掌势直冲破剑网,击中卫尘泱胸腹。 卫尘泱顿时受创,又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衣袍,急忙真气圆转,强将掌劲逼入剑身,剑身竟受力不住,顿现裂纹。卫尘泱大喝一声,又将长剑后甩,剑气在身后又划出十数丈长深壑,方消了余劲。 这时,卫尘泱巨剑消散下,忽然剑音狂啸,顿化万千剑气,直罩住龙首二人,嗖嗖轰击而去。二人反应不及,满身带血,经脉筋骨俱创,蹬蹬蹬吐血后退。 卫尘泱咳出几口鲜血,强忍了伤痛,提剑直攻向曾白枫。曾白枫方受了剑气重创,尚回气不及,被卫尘泱一道劈斩剑气透身而过,顿时喷血后抛。卫尘泱见状,挥剑直刺追去。 龙首怕曾白枫有失,亦忍了重创,直追卫尘泱身后,又一招群龙无首,往卫尘泱后背拍去,正是围魏救赵之策。 卫尘泱闻得身后掌风,略一咬牙,强提真力,贯于剑身,长剑饱劲后抛,竟是“皇龙擎天”棍法,扫向龙首。 龙首一见,惊道:“祖皇盘龙棍!”哪敢大意,只把元转如意的群龙无首拍向长剑。长剑失了后劲,加之先前裂纹,受力不住,皇龙擎天尚未施展出棍威,竟被一掌劈得寸寸断裂。其中一碎片疾飞击中卫尘泱右膀,卫尘泱受力右手一偏,拍向曾白枫前胸的厉掌擦着曾白枫右臂而过。曾白枫右臂炸开,终是逃得性命。 此时龙首又欺身到卫尘泱身后,卫尘泱指凝剑气,转身与龙首掌来剑往,又战了数十会合,方龙首中剑、卫尘泱中掌而退。二人相对而立,口角溢血,衣发散乱,已不复适才风采。 龙首咳嗽一声,鲜血自面具四周溢出,略擦了擦,道:“好个卫尘泱,剑道修为已臻这般境界,今日老夫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留下你来,以防日后之患!” 卫尘泱身子晃了晃,道:“卫某到现在仍不知我南海情天与你四圣联、地犀教有何瓜葛,竟要不死不休!” 龙首道:“待你去了地下,自有人给你答案!”顿了顿,又道:“没想到你竟练了帝皇尊的盘龙棍法!” 卫尘泱抱拳上扬,道:“我太祖皇帝泱泱大度,我大赵将士习练他老人家祖皇盘龙棍法的不在少数,你若想练,自也习得到!” 龙首哼道:“老夫可高攀不起!”又瞧向曾白枫道:“还能战么?”曾白枫瞧了眼右臂,苦笑道:“我想逃了!”说罢竟站立不稳,跌坐地上,身上又溢出血来,看来已难有战力。 龙首厉声道:“今日不是我陪他死,就是你陪他去地下,再无第二条路,起来!” 卫尘泱见状,轻笑道:“我略歇息歇息,待你们内讧解决了知会一声,咱们再来。” 第五十二章 魔心心魔 龙首见曾白枫兀自坐着不动,瞧了片晌,冷哼一声,又与卫尘泱战作一团。 过不数招,卫尘泱竟被龙首一掌拍得往曾白枫身侧退去。曾白枫见状,眉眼一冷,左掌暗提真力,待卫尘泱近了,一掌往卫尘泱顶门拍去。卫尘泱哈哈一笑,脚跟轻点,翻身而起,道:“等得就是你!” 曾白枫闻言大惊时,已被卫尘泱阳脉九卷之六丁六甲一掌击实,曾白枫身坐山草,直吐血往后方远处退去。原来方才卫尘泱是故露空门,借了龙首掌力后退,方一掌将曾白枫击向了龙首一方。 卫尘泱见时机已至,腾身而立,念了个剑诀,双手相合,剑气瞬聚身前,迎风一丈,提掌一送,直刺龙首而去。龙首抬掌相迎,又是轰然大响,土石翻飞,草叶飘洒,二人又添新红,直往后退。 卫尘泱见龙首二人均离得泪千行远了,又自忍了伤痛,展开身法,直往泪千行昏迷处奔去。那两覆面人尚未反应过来,剑气到处,划过咽喉,长剑脱手掉于地上,倒地身亡。 卫尘泱抱起泪千行,见得泪千行俏脸表情似仍惊怕,心下一疼,又喷出一口血,溅红了泪千行衣襟。卫尘泱片刻不敢多留,强提真气,直往来时之路奔去。 龙首见卫尘泱不直线奔逃,好远离二人,竟走了斜线,予自己拦截之机,心下一笑,忙喝了曾白枫,只往卫尘泱奔处截去。远看将近了,龙首抬掌拍向卫尘泱,卫尘泱脚掌聚力一迎,受力不住,又吐出血来,顿时真力一滞,踏足地面。 卫尘泱落地后,脚尖往下一点,暗送真力,又勉强往前纵去,龙首二人大喜急追。就在此时,适才卫尘泱化解剑气所留的两道沟壑忽然剑气冲天,直射纵身狂追的龙首、曾白枫而来。 龙首见状大惊,急喝:“快退!”曾白枫反应已迟,又被剑气穿身,血花飘洒,嘭一声掉落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龙首急忙化解庞然剑威,身数重创,待剑气过后,又是鲜血打湿衣袍。 龙首受创,咳出几口浓血,忙运气调息,过了多时,方喷出淤血,摇摇晃晃起身,去看曾白枫状况。见曾白枫仍有气息,方松了口气,颓然坐倒地上,抬眼望去,哪里还可能有卫尘泱二人身影。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曾白枫才在龙首调息下悠悠醒来。曾白枫又侧头吐了一口血、喘了几口气,方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龙首低垂着头,叹息道:“是展老贼的绝技‘刀过留痕’,没想到他竟学会了!现在想来,那小子往这边跑,看似痴傻,其实是引我们中计!若你再弱些,恐怕就完了。” 曾白枫心有余悸,道:“怪不得那小子莫名其妙往身后乱划化解气劲,原来是在留招于地,果然好手段!”龙首捏紧拳头,叹道:“经此一战,我再也没信心杀他了,若他与展平联手,天下谁人可敌,谁人可敌!” 曾白枫呵呵苦笑道:“我就说我俩联手要杀他,怕是要赔上性命才有可能,现在如何?”龙首道:“不是没死么?”曾白枫气道:“死是没死!你面具结实,现在倒仍是谜一般,我可完了,再加上孙侍明一事,我看地犀教迟早被南海情天一锅端了!” 龙首哼道:“小小的地犀教算什么,待老夫大业得成……”曾白枫忙打断道:“停!待我伤好些了你再说罢,免得我被气死!”龙首闻言,一脚将曾白枫踹出数丈,也不管他,径自走了。曾白枫在地上趴了片刻,方起了身,跌跌撞撞离开了浣花谷。 卫尘泱抱了泪千行,一路踉踉跄跄直往府里疾奔,进了卫子师小院,刚唤了一声妹妹,心里一松,跌倒地上,昏迷过去。众人闻得声响,忙来扶起二人。 卫子师急上前查检了二人情况,泪千行只是点穴昏迷,并无大碍,见卫尘泱伤重,急施针用药,忙了多时,卫尘泱伤势方稳定下来。直到第二日清晨,卫尘泱方醒转过来,就将昨日经过说与众人知晓,泪千行只陪在一旁垂泪不已。众人听罢,让卫尘泱好好歇息,又退到外堂议事。 卫尘泱见泪千行只在一旁流泪,心里不自在,低声喝道:“别哭了,再哭就自出去!”泪千行闻言,忙止了泪,伸手擦了擦,抬起泪眼瞧向卫尘泱,道:“卫大哥,谢谢你!”卫尘泱将头扭向一旁,道:“他们的目的是我,你不过无妄之灾!叫妹妹给你选个院儿,就住了府里罢!我要休息了,你出去罢!”说罢再不言语,只闭了眼躺着。 泪千行闻言,欲再言语,又怕惊扰了卫尘泱,瞧了片刻后,方轻声退了出去。直到泪千行出去了,卫尘泱方睁开眼来,望了眼泪千行背影,方一边运气疗伤,一边思虑龙首之事。 外堂,众人齐聚。 书寒先开口道:“这么多年来,四圣联始终神秘莫测,那所谓四圣更是无半人露了身份,没想到犬皇竟是曾白枫!”赵功朔叹气道:“现总算有了些眉目,只是不知地犀教牵扯进多少!尘泱那孩子也是,既知晓了地方,偏又不说,否则那会受这般重伤。” 卫情天道:“尘儿有他的考量,由他去罢,平安回来就好。只是那地犀教,以后万不可再大意了。至于地犀教与四圣联有无牵扯,日后只看曾白枫境况便知。” 书寒摇头道:“地犀教若随便发个逐出消息,我们就要费许多时候去查探真相。既如此,又何必去管有无牵扯,反正有四弟之事在前,一并处置就是了!只是犬皇之事,待水阳子他们来了,需通知他们。”卫情天点头道:“书寒说的对!殿下与展大哥他们明日就到了,待人齐了,众事一并商讨吧。” 书寒瞧向卫情天道:“情天,明日你带众人去迎接罢,我和师叔留在家里。”卫情天点头道:“就这样吧!待尚师兄、水阳子他们到了,我们就回转南海情天。岳州太大了些,又是聚散之地,诸事不便,又难处置。”众人闻言,均点了点头,自去忙各自事情。 次日,卫情天自领了赵、钱、李等诸人去往岳州城外迎接帝九诏、展平、易司礼、曹少游、荣世谨等一行人。众人许久未见,见礼后,又是一番寒暄,聊了多时,方缓缓往城内卫府而去。 刚跨入府门,帝九诏见得耆姥急急行来,连忙疾行几步,正要见礼,却闻得耆姥先急问道:“殿下,那物件?” 帝九诏忙作揖行礼,道:“见过太师叔!”众人皆来向耆姥行礼问好,耆姥又一一回了礼后,帝九诏方伸手扶了耆姥往大堂去,续道:“在展叔叔身上,我们进去说罢。”耆姥点了点头,就与众人一同入内。 众人请帝九诏坐了首座,依次坐下后,略饮了些下人上来的茶水,展平就将盒子取出打开,放到耆姥身旁茶桌上。耆姥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展平问道:“前辈竟也不识得?那现下还有何人能识!”耆姥答道:“这是祖师真迹无误了!既是三清旧物,无论是谁家的,此事总是三清弟子之事,恶贯满盈之人,就是我三清弟子寇仇!” 就在此时,书寒、卫子师扶了伤重的卫尘泱从门外行了进来。帝九诏等人见状,大惊起身。 曹少游离得近,上前一把扶住卫尘泱,问道:“尘泱,何人所为?以你的武功,怎会伤成这般!”卫尘泱摇头道:“曹大哥,尚有许多事,等下一并说罢。”曹少游闻言,点了点头。众人又是一番见礼,方坐了。 耆姥忙上前拉了书寒到桌旁,道:“孩子,你来看看!”书寒闻言拿起兽皮,刚瞧了一眼,脸色一变,一个踉跄不稳,跪倒地上,哭道:“师父!”耆姥闻言一惊,扶起书寒,问道:“真是玉清宫之物?”书寒眼角带泪,点头道:“是八昧阴绝掌!”耆姥又问道:“是怎么回事?我怎没见过?” 书寒看了众人一眼,应道:“昔日太公祖师在道山修行时,常云游四方。后来结识了一位朋友,两人谈论起世间诸法,体悟多所一致,遂引为知交。祖师与那人结伴同游多时,见那人心性纯良,悟性极高,为悟道修行、得悟大道真谛,就带他回了道山共修,以师兄弟相称。 “在这期间,二人在悟道同时,又创出了一套掌法,名曰‘八昧阴绝掌’。祖师与那人一同修炼,初时并未察觉异样,可是没过多久,那人竟心性大变,再不复往前虚心、良善,又表现出对道法修行的不屑,日日只欲与祖师比斗高下。祖师开始亦大为不解,直到后来,见那人不仅舍弃道修,更连其他武学亦不放在眼里,日日只勤修八昧阴绝掌,竟舍了祖师,又创出许多阴狠毒辣的招式来,祖师方有所悟,想多半是受了掌式扰神,入了歧途。 ”自那以后,祖师时常劝诫,未曾想那人大怒之下,觉得祖师小瞧了八昧掌与他,竟与祖师生死相博。祖师失手之下伤了那人,那人就此负气出走,离开了道山,多年来渺无音讯。祖师见失了那人行迹,又不曾闻得有恶行传出,也就慢慢放下了。自那之后,过了数年,祖师得悟三清妙法,大道有成,就在道山创立三清界,传授道法、武学,以求惠及万世。 ”又过了数年,有门下弟子外出回来,说及殷商故事,只道商王帝辛残暴无道,残害忠良,荼毒百姓。祖师闻知觉得奇怪,想那商王帝辛自继位以来,勤修德政,爱民如子,怎会变得如此不堪!祖师因而心里存疑,就前去商都朝歌查看,未曾想一看之下,顿觉疾首痛心。 “原来那人自离了道山后,竟去了朝歌传道,被好学上进的商王帝辛奉为上宾,更拜其为师,封为国师。自那以后,帝辛随那人习练武学,随之亦心性陡变,竟从一位勤政爱民的贤王,变成了备受后世唾骂的暴君纣王。那人就是殷商覆灭的罪魁祸首,姓申,名豹,时人因其国师身份尊为申公豹!” 众人听罢,尽皆大惊。 第五十三章 心魔魔心 展平道:“原来申公豹祖师竟还有这般故事!” 书寒道:“此事三清界应亦有记载。后来殷商在申公豹、帝辛作乱之下,兼之王族宗室甚至不少大臣均习练八昧掌,终致乾坤倒悬、天地失衡、日月失序,朝堂大乱,民不聊生,各地霸主纷纷自立,兵燹四起。 ”祖师心系天下,心道不能让黎民受难至此,时逢大贤文王为抗暴政招贤纳士,就使了高深道法,引文王前去渭水相会。文王见得祖师,畅谈之下大喜,就迎祖师为军师,封祖师为太师,尊为‘师尚父’,祖师自此成为大周首席谋主、三军统帅。 “经过数年修政演武,祖师辅佐武王,领三清弟子率师克纣倾商,开了大周八百年基业,申公豹亦亡于祖师掌下。祖师念及同修之宜,又念那申公豹对道门颇多贡献,恳请武王略去申公豹劣迹,仍在道山三清界及各道传奉了申公豹为道祖之一。 ”祖师思及多年共修时光,含泪写下了祖师知晓的‘八昧阴绝掌’掌式以为纪念,并在秘籍下方留下了这残皮言语告诫后世弟子。这张残缺兽皮,就是那‘八昧阴绝掌’的最后部分。 “后来又有三清弟子罔顾祖师敦敦劝诫,习练了那八昧阴绝掌,无一例外均变成了当年申公豹、帝辛模样。自那以后,八昧阴绝掌被列为三清禁招,不得修习。再后来,此事、此掌渐渐只为各脉掌教知晓,成为秘辛。当年我被师父、众师叔立为少宫主之后,曾随恩师见过,也听恩师说了往事,所以记得。” 众人听罢,尽皆叹息不已! 过了片刻,帝九诏道:“看来此事若无后续,需得再从萧子申及他身旁之人入手!”卫尘泱应道:“萧子申现下正在岳州,他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帝九诏问道:“他竟来了?”耆姥答道:“是子师叫他来的!”言罢,众人又将近来发生之事做了交代。 帝九诏点头道:“如此说来,这萧子申倒值得一交!”说着,又瞧向卫子师笑道:“还是小妹有本事,竟能让那小子听话!不像我们,关起来了还一门心思逃跑!”卫子师嗔道:“四哥,你若也来消遣我,我就不理你了!”帝九诏忙作揖赔礼。 展平瞧向卫子师,道:“丫头,什么时候方便,再把那小子叫过来,我们再问问看有无线索,那祖天骥我总觉得奇怪!” 卫子师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诸般事情,倒真不似为人师表做的,桩桩件件,都把萧大哥牵连甚深!小晚让他离祖天骥远些,倒是又拌了嘴儿,只叫人哭笑不得!” 展平点头道:“也算是个尊师重道的实诚人!他自幼由那祖天骥养育成人,放不下乃人之常情,他能说‘不帮他作恶’之语,已是可贵了!”想了想,又续道:“犬皇竟是曾白枫,倒是令老夫意外!我不曾与那四圣交过手,当年上清宫事变时,水阳子他们又年幼,惧怕之下,竟不记得招式!地阳子赶回时,为时已晚,不曾动手,后来众道身被焚,上清宫不存,竟就再难查验了!” 帝九诏道:“幸而师姐他们不明招式,否则绝难活命!只是我一直在想,这四圣会不会是覆灭三清界、玉清宫之人?不过后来竟没了四圣音信,查也无从查起!” 耆姥摇头道:“从尘泱交手来看,四圣绝灭不了玉清宫,更别说高手如云的三清界了!他们顶多是参与之人,定还有其他不少绝顶高手一同行动,而且要打得措手不及,方有可能不走得一人!”说到此,就瞧了帝九诏一眼。 帝九诏摇头道:“没留下任何信息!” 卫子师抿了抿嘴,看向帝九诏问道:“四哥,那关大人之事……”帝九诏笑道:“小妹不用担心,诸般事情联系起来,那萧子申多半是被人陷害的,我们不为难他就是!” 卫子师娇声道:“四哥,又关我什么事儿?怎是我不用担心?”曹少游笑道:“是小妹你问的殿下,殿下当然回你,难不成还来回个‘少游不用担心’不成?”卫子师跑去一拍曹少游,道:“少游哥哥,关你什么事?还不闭嘴!” 曹少游嘻嘻笑道:“是是是,我闭嘴,我可不告诉人啥时候去邀那小子吃酒!”卫子师嗔道:“去、去、去罢,关我什么事!”说罢,就跑去依偎在书寒怀里,再不理众人。 帝九诏笑了笑,看向曹少游道:“少游,你与萧子申熟悉些,抽空去枫苑客栈瞧瞧他,若他愿意来见我们,就把他带来吧!另外,传令江南路安抚使,让他遣派禁军巡防岳州并注意武林中人动向,若有异动或有我们要的消息,要即刻处置,报与我知!”曹少游忙应了。 展平又道:“那祖天骥倒是隐藏得深,查探了这许久,竟无半点消息,果然不简单!” 帝九诏道:“若他到了岳州,怕是会寻萧子申的,我们多注意就是了,只怕他不来!”想了想,又瞧向书寒母女,道:“小妹,待水阳子师姐到了,就交与你罢!地阳子怕是会随段公明来岳州,千万不能冲动行事!”卫子师抬头道:“四哥放心吧,我定劝师姐的。” 帝九诏又道:“地阳子这些年修为大有精进,众人若遇上了,就先退吧,不要与他纠缠!”耆姥叹气道:“我们听殿下的就是,只要他不来寻我家子师麻烦,我自不与他一般见识!” 卫子师闻言,自跑去挽了耆姥手臂,道:“婆婆最好了!”顿时不少人都咳嗽起来,卫子师忙莞尔道:“大家都好,就是爱逗我!”帝九诏笑道:“那以后少逗些就是了!”卫子师轻哼道:“四哥这话大大不对!”帝九诏应道:“哥哥们这么些年都习惯了,谁叫你自个儿小,可怪不得别人。” 卫子师瞧了一圈儿,拉了耆姥道:“婆婆,我们扶哥哥去歇息罢,不理他们了!”展平伸手笑道:“丫头,快来瞧瞧展叔叔有病没病!”卫子师嗔道:“死不了!”说完,自与耆姥扶了卫尘泱,气哼哼的走了。众人皆朗笑起来! 原来当年卫子师幼时初学医道,见了人就直拉了把脉瞧病,以至于长辈、兄姐们见了她就得伸出手来,随着年岁渐长,渐渐成为众人取乐趣事。 这一日,萧子申正在客栈里打坐,忽闻得敲门声,记起卫尘泱话语,自以为是小晚来了,心里大喜,忙起身开门。谁知开门一看,竟是祖天骥。萧子申瞧着祖天骥黑发,心里奇怪,竟连招呼也忘了。 祖天骥哼了一声,道:“怎么,不识得了?”萧子申瞬反应过来,急忙笑盈盈的迎了祖天骥进屋,反身关了门,笑道:“师父,你老人家练了什么了不得的神功,竟返老还童了!” 祖天骥不理萧子申,伸手往头上一抓,揭下假发来。 萧子申叹气道:“还以为有什么妙法呢,又是骗人的把戏!师父,你老啥时候能改掉这个坏习惯!” 祖天骥见萧子申如此说来,似自己从来只骗人似的,心里不痛快,轻喝道:“若不是为了你,老夫至于如此么!”萧子申心道:“又来了!”就随口道:“是是是,你老人家一辈子就只为了唯一的徒儿!”祖天骥点头道:“这辈子就算所有的话都是假的,这句绝对假不了!” 萧子申不再纠缠,拿起茶杯,倒了茶与祖天骥饮了,问道:“师父你为何这般打扮?又做贼了么?” 祖天骥甩手就给萧子申一把掌,不曾想萧子申竟避过了!祖天骥怔怔看了萧子申片刻,心里疑问,也不出口,只叹气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萧子申笑道:“你宝贝徒儿说的话都有理,你老指的是哪一句?” 祖天骥不接话,只从怀里掏出盒子来。萧子申记得似是装图录的,心里一惊,忙瞧向祖天骥。 祖天骥道:“你说的没错,果然是沾不得!为师这一路就没清净过,还被段公明打成重伤,若非为了你,我就把盒子给他了。” 萧子申闻言心急,急忙拉了祖天骥,道:“师父,你老人家伤了哪里?要紧么?我识得一个神医,我带你去瞧瞧吧!”话尚未完,只拉着祖天骥往外走。 祖天骥心神恍惚之下,竟被萧子申拉得起身走了两步。就在此时,心里一惊,清醒过来,眼露厉色,把手一甩,道:“死不了,老夫的医术也不比人差了!” 萧子申又去扯祖天骥,哀求道:“师父!”祖天骥厉喝道:“坐下!”萧子申见祖天骥脸色陡变,心下害怕,又担心影响祖天骥伤势,忙回身坐了。 祖天骥叹口气,道:“我想了想,还是把图交出去罢!”萧子申喜道:“早就该如此了!”祖天骥看着萧子申,道:“我闻得消息,说那秦王帝九诏今日进了岳州,到了卫府,倒真是时候。你拿了图去,献给他吧,就算不给你个功名,也要让他查仔细了,把你鄂州的冤屈洗掉!” 萧子申道:“不是说了不送秦王么?丢出去不就完了!” 第五十四章 风雨已来 祖天骥轻喝道:“现在不送帝九诏送谁?现在江湖中人大多都知我得了图,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若送了别人,那人力弱守不住,被强人夺了去,若没传出什么风声来,别人仍会来寻我们麻烦;若送了那能守得住的,以我现下伤势,那人为防秘密外泄,定会杀人,我们如何活命?就算我们把图当街撒了,你以为那没得图之人会相信我们居然图都不要么?一样会来寻我们麻烦,到时候我们就死得冤枉!这就是为什么五年前鄂州会死那许多人之因,其实大部分都是冤死的,有的甚至连图录都没听说过,你明白么!只有那帝九诏爱些虚名,现在我们只有给他方能活命,再无第二条路了!”说罢往后一趟,靠了椅背,闭上双目,似满身疲惫! 萧子申看着祖天骥现下形态,又思及养育恩情,心里只是不忍,忙道:“好吧,就送那秦王罢,我们师徒一起去,顺便瞧瞧你的伤势!”祖天骥闭着眼道:“你自个儿去罢!我一把年纪了,又不求什么功名,也不屑去跪那些官儿王公,我这伤势,自己能治,也不求他人!” 萧子申又求道:“师父,你就听徒儿一句吧!”祖天骥忽然起身,道:“烦人!”言罢哼了一声,拿起假发戴了,竟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去。 萧子申见祖天骥含怒离去,叹了口气,也不强求,拿起图瞧了片刻,心道:“也没什么神奇嘛,怎么争死争活的!” 萧子申心念完,就把图收了起来,放入盒子,揣在怀里,刚走到门口,想起卫尘泱交代,急的只抓耳挠头。 萧子申又回到桌边寻思了半晌,暗自下了决心,待出门行到了卫府门前,站了半晌,仍下不了决心,心道:“不是我不给,是你们不来迎我!”就又摇了摇头:“还是再等两天看看罢。”竟又带图返回了客栈! 次日一早,萧子申下楼吃早点时,竟听得有人议论说那祖天骥把秘窟图录献与了秦王,大家欲结了伴儿去寻那秦王看看图。萧子申闻言一惊,又急忙到外面去转了一圈,果然此事都传开了! 萧子申见事似已不可收拾,心下疑问不解,就懵懵懂懂的回了客栈。 萧子申刚进得门,就听一冰冷声音道:“萧子申,祖天骥呢?”萧子申抬眼一看,惊喜叫道:“曹公子!”曹少游拍案而起,喝道:“放肆!萧子申,你一介庶民,见了本将军,竟不行礼!” 萧子申见曹少游发怒,明白怒从何来,急叫道:“曹公子,你听我说!”曹少游一脚将萧子申踹翻在地,道:“你若再敢叫一声‘曹公子’,我就宰了你!”说着,又一把抓了萧子申领子提起来,喝问道:“我只问你,祖天骥在哪里?” 萧子申知道解释不清,自己又不知祖天骥去向,只得道:“图在我身上!” 曹少游冷笑盯着萧子申,放开后道:“好手段!”随后手往桌上包袱、长剑一指,道:“你的东西,今日还了你!”说完,又瞧了萧子申一眼,不再言语,转身就走! 萧子申见曹少游抬脚就走,急忙上前拦住,道:“曹将军,你听我说!” 曹少游一把推开萧子申,道:“你们也太小瞧了我大赵秦王殿下,图录你们师徒自个儿留着罢!转告祖天骥,最好别出现在我等面前,否则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说完,见萧子申又来拦,就反手一掌将萧子申拍开。 萧子申直撞翻了桌子方停下来,忍住翻涌内息,急赶到房门口,已是失了曹少游踪迹。 萧子申叹了口气,坐于地上,心道:“看那曹公子气愤至此,秦王为解众人误会,怕是会将图录在我身上之事宣扬出去。若如此,怕过不了多久,图录在我身上之事就会传开!也罢,来抢吧,来杀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念及此,又见曹少游把自己的东西竟从鄂州带了来,一时又感动不已。随后又想起卫子师、小晚,又想起师父祖天骥,猛然惊醒:“此事如何传出去的?” 就在萧子申深思不得法之时,忽见一条人影猛然窜入,随后风起,门已关上。 来人张口喷出血来,萧子申大惊,抬头一看,竟是那狱中的老者!惊道:“你……你……你怎么走到我这里来了?” 全师雄略运气调息了片刻,看向萧子申道:“祖老头被地犀教掳去了!” 萧子申闻言起身,一把抓住全师雄,急问道:“怎么会?师尊不是没图了么?”全师雄哼道:“外面传的消息,有人信,自也有人不信!”萧子申续问道:“师尊被掳去了哪里?我要去救他!”全师雄冷笑道:“就凭你?” 萧子申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久都不曾出事,为何偏放下了图就被地犀教擒了去?” 全师雄叹道:“昨日你师父把图给了你,刚出得城与我会合,就被断剑山庄拦了下来!我被地阳子缠住,祖老头不是段公明对手,我见状,就叫他逃,祖老头逃走后,我也迫开地阳子随后奔去。我们一路逃了多时,总也甩不掉段公明二人,直追到江边,我们无法渡江,又被段公明二人截住,不几招,祖老头就被段公明重创。就在段公明欲擒下祖老头时,忽见窜出一人直攻段公明,竟是曾白枫!片刻功夫,祖老头就被跟来的鬼花斋、翁图海二人掳了去。我心急之下,急想追去,一个不小心,竟被地阳子重创,再欲追时,就失了地犀教踪迹!” 萧子申问道:“那曾白枫是谁?竟能拦下与地阳子相当的断剑山庄庄主!”全师雄瞧着萧子申,答道:“地犀教副教主!”说着,又抓住萧子申手臂,急道:“你快去求帝九诏拿图换你师父!地犀教手段毒辣,如若不然,祖老头必死无疑!” 萧子申从怀里掏出盒子,道:“图还在我手里,求什么秦王,我们自个儿换去!”全师雄惊道:“你昨天不去了卫府?”话一出口,脸色忽变,急忙住了嘴! 萧子申一颗心全在了祖天骥身上,并未察觉其中古怪,回道:“我是去了,但没进去,我们快去寻地犀教人罢!”全师雄咳嗽一声,气道:“你傻么?就凭我们换得回你师父?若我们去,三人必死!” 萧子申急道:“那怎么办?师父被地犀教掳了去,怎又会传出图在秦王手里?”全师雄把头扭向一边,道:“谁知道,也许祖老头受刑不过招了,那地犀教为免日后被人寻事,故先放了风出来!” 萧子申道:“若如此,师父也太没骨气了吧,连我也不如!”全师雄怒道:“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没用的,你是不知那地犀教的手段,还不快去寻帝九诏求救!” 萧子申叹气道:“他凭什么要管我们,何况刚又把他们得罪了!”全师雄疑问道:“刚你为何又得罪了他们?”萧子申答道:“方才那什么郡公将军少爷公子曹少游来问我图录之事,你说得没得罪?” 全师雄喝道:“你个白痴,他既寻了来,你为何不把图给他?”萧子申嗤笑道:“人家瞧都不瞧一眼,凭什么会要!”全师雄惊道:“怎么可能!”萧子申气道:“我怎么知晓!” 全师雄怔怔瞧了萧子申半天,想了想,道:“现在再无他法,你带了图去求帝九诏吧,多少有些希望;你若不去,就半点希望也无,就等着给你师父收尸吧!”萧子申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们去罢。” 全师雄摇头道:“你自去罢,我与他们有仇,去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萧子申叹气道:“又结了什么怨?还说我怎样怎样,你们这些老东西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全师雄怒道:“废什么话,还不去?磨磨蹭蹭,等着给祖老头收尸啊!”萧子申闻言,急收起盒子往外行去。 全师雄看着往外走去的萧子申,道:“别在仇人面前提我,否则休想成事!”萧子申头也不回,道:“知晓啦!” 萧子申出了客栈,一路急奔往卫府,叫门子通报了,只等在外面,焦躁不安。过了片刻,门子回报道:“秦王殿下说:‘若是来送图的,就谢了公子美意,请回吧!’”萧子申急道:“不是送图,我有事求殿下,劳烦小哥再通传一声!”门子去了不久,就出来请萧子申进去。萧子申大喜,连忙谢了,随门子一路入内。 萧子申进了外堂,见那帝九诏正与一银发老者饮茶,忙上前磕头行礼。帝九诏叫了萧子申起身,冷言道:“有什么事,说吧!” 萧子申见帝九诏冷着脸,既不好意思,又心下不安,但着实担心祖天骥安危,就重跪下,道:“求殿下救救我师父!”展平接道:“祖天骥之事,与我等有何干系!萧公子,请回吧。”一句话,问得跪于地上的萧子申久久无法言语,一时心里极其难受,心道:“若换了我,会顾及害我之人死活么?不宰了就是宽宏大量了!” 过了片刻,帝九诏叹了口气,叫萧子申起身坐了,又让人上了茶。萧子申忙谢了,却闻得展平哼了一声,一时又不好意思起来。 帝九诏想了想,道:“你一定奇怪,江湖中人人趋之若鹜的秘窟图录,为何我等竟半点心思也无。”见萧子申点了点头,续道:“那宝库再大,最多大秦羸弱国库之数,对我大赵来说,不过锦上添花,可有可无,何必去寻那麻烦!何况,为上者,当思正途,励精图治富国安民方是正道。再者,那秘窟就算数量庞大,也不过一时之数,如何能与勤勉治国社稷安定以利万世相提并论?”说着,饮了口茶,又道:“萧子申,本王也劝你莫要再去掺和那图录之事,若你得不全,岂非徒劳?就像你现在只得了部分图,也是终生麻烦,一生怕是也要过得胆战心惊,值得么?若你得全了,寻得宝藏,你小心翼翼用,还不如寻一正途挣些钱银花的自在;若你胡乱花销,如此庞大家产,对你稍有了解之人必起疑心,事一旦传开,你就是第二份‘藏宝图’,你明白吗?” 第五十五章 白马驮经 萧子申一听此肺腑之言,就知帝九诏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心里着实感激,又跪于地,磕头道:“多谢殿下教诲,我明白了。” 帝九诏道:“起来吧,你不用谢我!子师姑娘说你是心思纯净之人,我方与你说这些。你以后凡做事定要详细思量,明了利弊、考虑长远方下决心,万不可只顾眼前或冲动行事,为自己和身边之人带来麻烦。” 萧子申起身后,又一揖,道:“多谢殿下。”坐下后,心道:“子师姑娘果然为我这般说项,以后不知如何报答!”一时心里又欢喜不已。 就在此时,只见曹少游脸色阴冷,直进来报说:“以段公明为首的许多武林中人前来求见秦王殿下,只欲观图!”说完,就冷冷的瞧向萧子申。萧子申心下震惊,又觉惭愧,忙低下头去。 帝九诏问道:“少游,他们现在何处?”曹少游回道:“被世谨及卫府守卫拦在了门外。殿下,叫安抚使率禁军来么?” 帝九诏摇头道:“还是不要了,这么短时间集聚人众而来,怕是有心人唆使。若禁军介入,一个不好引发冲突,恐事态更加扩大。卫师叔寿诞将临,不要乱起来,我先去看看再做计较!” 萧子申见帝九诏起身往外行去,忙拿出盒子,道:“殿下,图在这里!” 帝九诏摇头道:“我不会拿图出去!若那些人见了图,一旦激动起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若不给他们,只怕是火上浇油;若给了,以那些利益熏心之徒的心思,岳州就是五年前的鄂州!” 曹少游瞧向萧子申,厉喝道:“祖天骥那老贼呢?怎不来!”萧子申方想起还未说自己的正事,忙把祖天骥之事捡要紧的说了。 帝九诏听完后,点头道:“还有些用处!”又吩咐了萧子申不要出去,只在门后听着便是,方引众人出去了。 帝九诏领得众人到卫府前门时,那些武林中人已吵闹起来,见帝九诏出来了,有识得的只叫唤着要看图。 展平见状,运劲大喝道:“都闭嘴,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顿时功力稍弱者,只被震得耳鼓生疼,有那识得展平的,急忙叫拉了旁人住口。 段公明上前抱拳道:“山野乡夫段公明,见过秦王殿下!”顿时不少人亦跟了段公明行礼。帝九诏轻笑道:“我可没那福气,敢受众位豪杰之礼!有什么事就说罢,说了就好散了!” 段公明施礼道:“殿下,此事说来话长,众位英雄又喊了半天,怕是渴了,殿下何不请众位英雄进去喝些茶水再慢慢细说。” 帝九诏应道:“这小小卫府可不比断剑山庄,装不了这许多人。再说,帝九诏也是客人,怎会去做那主人家的主。我看今日倒清爽,大家一起吹吹风罢。” 段公明道:“殿下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那卫情天竟不受约束不成?”帝九诏回道:“段庄主若有雅兴,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八字,自得了空闲去京里与陛下说罢,帝九诏可担待不起。” 曹少游嘿嘿笑道:“我看不大受约束的怕是段庄主罢?”段公明抱拳道:“郡公爷说笑了!我等山野小民未见过世面,有些好奇,只想看看那图长得啥样,这‘不受约束’可不敢的。”曹少游应道:“我也有些好奇!” 段公明疑问道:“不知郡公爷有何好奇之处?”曹少游笑道:“说了怕段庄主生气!”段公明笑应道:“郡公爷何妨说说看!” 曹少游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跨前了两步,道:“这可是你叫我说的!我常年军营打滚,是个粗人,平常又爱与军士们玩笑玩笑,若不对时,段庄主就担待些。”见段公明只含笑看着自己,就清了清嗓子,续道:“我对段庄主与段中赋的媳妇也有些好奇,不知可否瞧瞧?”那些江湖中人闻言,大多笑了起来。 段公明脸色一变,怒道:“曹将军,你这是来辱我段家了?堂堂武威郡公,竟出此市井氓语,好不叫人笑话!” 曹少游哼道:“你家的东西我瞧不得,你凭啥要瞧别人家的?你问问你四周的英雄豪杰们,是你媳妇宝贝些?还是那图宝贝些?你竟舍不得,别人为啥要舍得?段大庄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段公明一时脸色铁青,正欲发作,又听得展平道:“段庄主,听说你们山庄与地犀教昨日劫了那祖天骥去,怎么?你们劫了祖天骥的倒没图,我们连祖天骥是谁都不曾知晓的倒有?段庄主,怕不好吧?” 门前众人听得展平话语,想那展平贵为国公,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随意说些谎言来搪塞众人,既如此说,那就定是确有其事的,一时就在段公明身前吵闹起来。有人问道:“段庄主,国公爷说的可是实话?”一时又有些人去要段公明给个交代。 段公明急道:“昨日我是去劫了,可那祖天骥最后被地犀教掳了去,你们来问我作甚!”一人又道:“段庄主,那你为何又对众人言道:‘图在秦王这边!’你竟来诓骗我们不成?为何那图不是在地犀教手里?” 段公明闻言大惊,忙瞧向帝九诏众人,只见众人均冷笑看着自己,想定是听实了话里意思,一时心竟乱了。 就在段公明不知如何自处之时,只闻一声佛号,一位古稀僧人身披袈裟、脚蹬麻鞋,自远处缓缓行来。帝九诏见是那僧人,心里只觉好笑。 那僧人走近后,对众人道:“可否容贫僧说句公道话?”段公明忙抱拳见礼,道:“原来是白马寺上司法座离心大师驾临,段某有礼了。” 离心道:“段庄主不必客气。”说着,又瞧向帝九诏,道:“殿下,可否容贫僧说句话儿?”帝九诏轻笑道:“请!” 离心又唱了声佛号,道:“据贫僧所知,那祖天骥是先送了图才被地犀教擒去的,敢问殿下,是也不是?” 帝九诏轻声一笑,瞧向展平问道:“英国公,这位是?” 展平朗声笑道:“殿下何等身份,怎会识得此人!”说完,又看向那离心和尚,道:“自古以来,白马寺深受皇家供奉赏赐,自有不少封地,这有封地嘛,自然是需要僧人打理的。自白马寺建寺以来,历代高僧体察民情,收那佃户租子,只够寺僧粗茶淡饭便可,因而深受百姓崇敬。可四十多年前,有一个分管数镇的僧人,竟偷瞒了寺里,强加租税,中饱私囊,更去向那不堪重负、苦苦哀求的农家人索取爱女。”说着,就瞪着离心,大喝道:“无耻至极!” 离心听及此,脸色大变! 又听展平续道:“后来那农家人见无法,苦求去请寺里做主。白马寺前代住持明心禅师查清原由,勃然大怒,重笞了那僧人,直要逐出山门。”说着,瞧向帝九诏笑问道:“殿下可知那引得白马寺高僧怒犯嗔戒的僧人是谁?” 帝九诏看着离心,笑道:“有请英国公告知!”展平哼了一声,看着离心寒声道:“那僧人就是白马寺前司台首座、上司法座离心和尚!” 现场众人闻言大惊,均瞧着离心窃窃私语起来,连段公明一时都愣住了。离心老脸阵红阵白,只咬牙切齿,双拳不停紧握。 只听展平又道:“那离心跪下苦苦哀求住持,直向众天神佛发誓,再不行那不法之事。明心禅师慈悯之心,念他修行不易,给予那离心回头是岸之机,罚他面壁、抄经、诵佛十年。那离心也乖巧,渐渐得了众高僧的肯定,最后做了司台首座。未曾想位高权重后,离心又故态萌发,竟在城外养起女眷来。今年被白马寺住持离厄禅师知晓,遂罢他法号、削他权位、逐出寺来!还敢称什么‘白马寺上司法座’,段公明,你还要脸么?” 段公明没想到展平竟又强扯到自己身上来,想要发怒,见得众人似看猴般瞧来,又见得离心神情,料那展平所言必是实话,就把气忍下了! 帝九诏待展平说完,大怒道:“白马寺自汉孝明皇帝遣派郎中蔡愔及博士弟子秦景等迎来迦摄摩腾、竺法兰二位高僧建寺以来,历任住持及三台六座禅师,无一不是佛法精深、慈悲为怀、渡世为本的有德高僧。没想到今时竟出了尔这等败类,直让神州佛宗蒙羞,你还有脸在本王面前放言说什么公道话,似你这般无耻行径,敢问公道何来?” 那离心闻言大怒,失心之下,竟抬掌向帝九诏拍去。 展平见状,饱提元功,抬掌向前,双掌击实,离心力弱,蹬蹬后退。展平劲道再吐,嘭一声,直将离心击出数丈,一路撞翻不少江湖中人,些许功力弱者,受劲吐血,往旁抛去。展平并不言语,脸色霜寒,只往离心踏去。离心偷瞧了段公明一眼,见无反应,就咬了咬牙,展开轻身功夫,直往远处退去。展平哼了一声,并不追赶,回到帝九诏身旁。 帝九诏看向段公明问道:“段庄主,还有说公道话的么?就一并请了出来罢!”段公明讪讪不知该做何言语。 展平环视一圈,瞧向一人道:“范掌门,二十三年前……”那被展平唤作范掌门的忙打断抱拳道:“殿下、国公爷,小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领了几个弟子,拔腿就跑,生怕慢了!展平又瞧向一人道:“马帮主……”那人见展平向自己开口而来,脸色微变,亦忙告辞离去。片刻功夫,竟就走了大半,那剩下的见展平厉眼瞧来,也告辞走了。来时何等声势,此刻竟只剩下段公明一人。 段公明见事不妙,忙抱拳告辞,刚一转身,只闻一人道:“段庄主,这就想走了?” 第五十六章 家事难断 段公明抬眼一看,竟是卫情天与易司礼从街上行来,出声的正是卫情天! 段公明抱拳道:“卫情主竟要如此解决南海情天与断剑山庄之事么?”卫情天道:“想想是有些欺负人!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帮师兄出声壮壮声势,你我之事嘛,以后再说!”易司礼接道:“适才那般热闹,我竟没参与,段庄主怎好意思让易某扫兴!” 段公明应道:“段某今日前来,原只是想看看那图,太乐侯这般咄咄逼人,是否太过了?秦王殿下尚未出言呢!” 易司礼摇头轻笑道:“你都说了嘛,我是太乐侯,可不是什么‘太礼侯’,谁规定太乐侯还要有规矩的!秦王殿下他老人家不说话,那是因为他老人家是太礼王,那自然是不好意思教训那不法之徒。我嘛,最是喜欢没事找事的,何况还真有事找你!” 段公明问道:“不知我与太乐侯有何过节,需得今日解决?”易司礼答道:“明日、后日,甚至明年再来解决也行,不过要先劳驾段庄主去牢里待些时候。”段公明冷脸道:“太乐侯这是何意?”易司礼道:“紫衍神掌可是你家独有的?”段公明道:“我是这么认为,不过外面到底还有没有,我却真不敢保证!” 易司礼道:“是吗?不管外面有没有,总之你大大的有嫌疑是没问题的,对吧?那鄂州有官府人家中的紫衍一炬,看那掌印,功力可与段庄主大大相当呢?段庄主,你老人家总是我大赵子民罢,那大赵律说不定比我还清楚,不配合官府查查?” 段公明略一色变,旋即恢复,问道:“不知是何时之事?”易司礼回道:“差不多个把月前吧,可别说你没去过鄂州!”段公明笑道:“太乐侯还真说对了,段某今年还真没去过!”易司礼讥道:“可别说让你家的人来作证,那样我的证人肯定比你多!” 段公明色变道:“太乐侯,你想怎样?”易司礼道:“我不想怎样,就查查案子罢了,就看段庄主是在外面让我们查呢,还是进去蹲了让我们慢慢查,你选个看看!” 段公明转身向帝九诏抱拳道:“秦王殿下,断剑山庄再不牵涉图录之事,还望殿下行个方便!”帝九诏道:“鄂州命案之事,我随时会派人查问断剑山庄,还望段庄主好好约束了家人、下属,不要到时寻不着人就不好了!”段公明回道:“殿下放心,山庄上下定配合官府办差!” 帝九诏点点头,道:“段庄主,请吧!”段公明向众人抱拳后,急忙离开了! 曹少游轻声道:“等那天不痛快了,就去找段中赋那小子耍耍!”易司礼走过来拍拍曹少游肩头,道:“好小子,跟老头想到一块儿去了!”帝九诏轻笑摇头,又引了众人回转外堂。 曹少游见萧子申也跟了来,喝道:“还不滚么?”萧子申不敢招惹曹少游,直跑向帝九诏,道:“秦王殿下!”帝九诏道:“进去罢!”萧子申闻言,就随在帝九诏身边进去了。 众人坐下后,展平瞧向帝九诏问道:“殿下,现在如何是好?”帝九诏叹气道:“怕今天只是开始罢,以后怕会有声势更大的。”展平道:“殿下,必要时,怕需要雷霆手段。”萧子申问道:“杀人么?” 展平哼道:“你可知为何那魏国得了川图竟无人去寻麻烦?”见萧子申摇头,续道:“因为去寻麻烦的都死了,多死几次,谁人不怕!那些江湖中人,不过是觉得殿下贤名在外,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所以才敢来蹦跶!惹恼了老夫,就先拿那离心秃驴、段公明开刀,我看还有谁人敢来!” 帝九诏听展平提起离心,叹气道:“今日虽情势所迫,万不得已揭露离心之事,但总损及佛宗声誉,日后我需亲去白马寺致歉!” 展平道:“今日若还让人认了那离心是什么有德高僧,看那秃驴开头言语,还不知那秃驴会说出些什么来,那时才麻烦得紧!离厄禅师他们博大胸怀,定会理解殿下。况且,圣僧他们既将事情始末知会各处,既是担心那离心做出什么事来损及佛门清誉,也是为了让我等防范。既然圣僧们将事传了出来,自不会再认作是秘辛。” 帝九诏摇头道:“圣僧们的胸怀是一回事,我们首先爆了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就算圣僧们不计较,我等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到。”展平点头道:“那行,到时我陪殿下走一趟便是!我也许久没见明性、明仁诸位老禅师了,正好前去拜会,大家叙叙旧。”易司礼道:“我也去罢,人多热闹!” 帝九诏笑道:“易师叔是怕师父他老人家吩咐你做许多事吧!”易司礼道:“都有,都有,嘿嘿!只是那离心不是被罢了法号?总觉叫起来怪怪。”卫情天笑道:“三师兄,我等又不知晓他俗家名姓,总不能连众多僧人一块儿骂了吧?这样虽有些不妥当,但不是方便么?”易司礼道:“那倒是!哈哈……” 帝九诏见萧子申在一旁不言语,知他插不上话儿,但如此傻坐也不自在,就瞧向萧子申道:“萧子申,说实话,令师之事我们也无能为力!”见萧子申欲言语,忙摆手道:“这不是推脱之词!若我们按你说的拿图去换,去的人少了,怕是换不回来;若去的人多了,那地犀教怕也不敢来换。甚至我敢断定,若我出面,地犀教不是立马带了令师逃离,就是立马杀了令师逃离!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而且江湖中有不成文的规矩,若非关系庙堂之事,我们是不能出面的,若我强要地犀教还了你师父,这就坏了规矩。就像南海情天与断剑山庄在江南争斗多年,卫师叔还是一家人,我们亦未曾帮衬半分,就是这么个理!” 萧子申见帝九诏如此说来,心早凉了,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帝九诏又道:“你若愿意将图留下便留下,若不想留下,就自拿了去罢!说实话,这图对我来说,不仅没有半丝好处,而且只会麻烦不断,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心下自然也明了!” 萧子申点头道:“我明白的!子师姑娘早就叫我不要沾这图,我也从没想过要沾,奈何世事难料,总归是没有躲掉!就像殿下说的,我拿了这图更没用,我也怕死,这图我是真不敢要的,我……我就留下这图吧,殿下,对不住!” 帝九诏道:“算了,你也不用道歉!看在子师姑娘份上,若关大人真非你所杀,以前之事我便不再追究于你,包括你送去临州的盒子之事!只希望你记住我先前对你说过的话,以后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子师姑娘的信任!至于这图录,我等下会派人传出话去,说我已得了秘窟‘山’图,希望能帮到你们师徒!” 萧子申闻听帝九诏言语,鼻子一酸,只欲掉泪,忙跪下磕头道:“多谢殿下恩德!”待帝九诏叫了萧子申起身,卫情天叹了口气,道:“若你自今日起不再惹事,我寿辰你自可以来,我会叫小晚知会你!” 萧子申已知他就是卫子师爹爹卫情天,又念及卫尘泱传招恩情,忙又跪下给卫情天磕了个头,方告辞了众人离去。 曹少游望着萧子申远去背影,道:“我怎么觉得他怪可怜的!”展平道:“看来丫头终归是没有看错人!我现在倒真想见见那祖天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易司礼道:“不过这图倒真是麻烦!” 帝九诏笑道:“若按展叔叔说的来,说简单也简单!现在我只担心陛下上了心,那才是天大的祸事!”展平道:“陛下若要,咱们给他就完了,有什么了不起!” 卫情天接口道:“展大哥怕是没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之意,若陛下上了心,就还有那川图与秘窟构造图。构造图也就罢了,最多劳民伤财全国翻腾,我们多少能控制事端。可那川图,无论我们明争还是暗夺,甚至直接发兵攻魏,最后都逃不了大战,这才是殿下担心的!” 展平叹道:“殿下,我大赵真灭不了魏国了么?”帝九诏点头道:“大魏文有丞相计策衍师叔,武有拓跋神机、拓跋毓秀等,再加上文武双全不亚于父皇的慕容太后。至少目前看来,守则有余,攻则不足,这也是我常年控制战事的原因!既然不会有战果,最好就不要轻易言战。” 易司礼气道:“四师弟那混账东西,怎叫他都不回来,真正气死人!”帝九诏笑道:“易师叔,计师叔可是先辅佐的大魏,这怎能怪他!”易司礼道:“我不是气这个,我气他为了一个女子活生生守在哪边!”帝九诏摇头道:“就算计师叔回来了,也影响不了大局,不要为难他了!” 全师雄知会萧子申后,也离了客栈,自到城外僻静处民宅落了脚。到得下午,全师雄正在打坐疗伤,忽闻嘭的一声,屋门被人一脚踹碎,那人踏进屋来,冷冷盯着全师雄,正是段公明! 全师雄道:“段公明,别来老子这里撒泼,对你没好处!”段公明问道:“我劫图之事,是你说出去的?”全师雄应道:“不能说么?可没人知会我!” 段公明闻言气恼,上前一把抓住全师雄领子,喝道:“你敢坏我大事!”全师雄冷笑道:“你的大事与我何干?坏不坏关我屁事!”段公明怒道:“全师雄敢尔!” 全师雄一把扯开段公明手,道:“段公明,你可想清楚了,最好别来惹我,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你就不同了,妻妾子女一大堆,惹毛了我……”说着,嘿嘿一笑。 第五十七章 鬼话连篇 段公明见全师雄威胁而来,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盯着全师雄看了半晌,方道:“你到底要怎样?”全师雄往床上一坐,瞧向段公明道:“不想怎样!我这辈子就只剩下了仇恨,其他的事嘛,与我无关!” 段公明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成事?”全师雄道:“成不成那是我的事,不劳段庄主操心!不过你记仔细了,最好不要来干涉我的事,否则有你断剑山庄好看!” 段公明道:“好好好,得了空闲,我自会叫地阳子拜会你!”全师雄嘿嘿应道:“那行,待会我就去拜会段中赋!”段公明喝道:“你……”全师雄冷眉一抬,道:“你若把我方才的话做了耳旁风,到时可别来怨我!” 段公明大气连出,又瞧了全师雄片刻,一甩手,转身而去。只闻得全师雄在身后叫道:“段公明,图录的事,最好别再来烦我!” 萧子申离了卫府,脸色平平淡淡,一个人往东向城外行去,走得正是那初来时的东门。 萧子申出了城门,往前略走几步,转身抬头望了望城墙上的“岳州”二字,想起在归雁楼时,小晚曾言:“那小子见了那城墙直问我:‘大哥,怎这些人拿了石头砖瓦这般糟蹋,这在我们乡下,得盖多少房子啊!’”不觉会心一笑。萧子申望了片刻,方沿着初来时的路,一路返回到江边去。 到了江边,萧子申站立江畔,背负双手,望了东去江水多时,竟就在江边盘腿坐下,既不管午后的辣阳,也不理会那蚊虫,只闭了双眼,将自己记事以来所记得的诸般故事,直到临州、宋州、越州、江舟、鄂州、岳州等等,所有人、事、物及个人言语,能记起的全回想了一遍。只见萧子申不时皱眉、不时痛苦、不时一笑,直到日落再日升,方想了周全,后来竟大多是笑了! 一日未曾进食,一夜未曾歇息,萧子申满身露水睁开眼时,却不觉饥饿,不见疲惫,只感神清气爽。旋即站起身来,身侧旭日霞光万丈,萧子申竟望着江面、临着晨风,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片晌,萧子申就着滚滚江水洗了把脸,转身背负了双手,又回了岳州枫苑客栈。 萧子申刚吃了早点准备上楼略歇一歇,只见一人似笑非笑行来,却是段中赋! 段中赋就在萧子申对面坐了,又叫小二上了些吃的,看着萧子申笑道:“没想到你不仅没死,且还有闲心逛窑子,我倒是佩服得紧!” 萧子申见得段中赋行来,本已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回道:“你跑那般慢都活得好好的,你萧大爷怎会去见阎王!再说那什么归雁楼嘛,你不也去瞧了瞧,男人嘛,何必为难自己呢!” 段中赋道:“没想到你小子出来没多久,竟也学会风流本事了!”萧子申闻听段中赋道出“出来没多久”五字,心下一笑,应道:“你萧大爷生的聪明,有什么办法!” 小二上了早点,段中赋略吃了几口后,又道:“本来想去瞧瞧醉红颜那贱人的,没想到竟瞧不着!” 萧子申想起醉红颜媚态,把头略向段中赋凑了凑,问道:“你小子这般身份,她敢不给你瞧?就算不给你瞧,你这般武功,自闯进去就是了。” 段中赋放下筷子,用指头轻点桌面,道:“那贱人大有来头,而且武功高强,我可不敢去闯!”萧子申轻笑道:“怎不去找你老子帮帮忙?”段中赋回道:“你听说过老子帮儿子出头逛青楼的?”萧子申往后坐直了身子,道:“凡事都有第一人嘛,你们父子何妨做这青史留名之事!” 段中赋闻言笑了笑,又吃了几口,方道:“现在不用他老人家帮忙也有机会了,怎样,小子,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萧子申道:“现在你萧大爷既没心情,也没银子,算了罢!”段中赋嘿嘿道:“银子的事嘛,包在本少爷身上;这心情嘛,去了不就有了!” 萧子申起身一边往楼上行去,一边道:“没兴趣!”段中赋在身后道:“再过两天那贱人公开竟彩,我来接你!”萧子申回道:“不去,别来烦我!”然后就再无段中赋言语。 萧子申回了房一看,全师雄竟等在哪里,正准备随手关门的手停了下来,就那样站在门口,问道:“你在这里作甚?” 全师雄问道:“那帝九诏答应救祖老头了么?”萧子申摇头道:“他只问我鄂州命案和你的事,我既说不清鄂州命案,也说不出你的名姓来;那秦王恼怒的很,你觉得他会帮我?” 全师雄想了想,问道:“哪图呢?”萧子申并不答话,到桌旁背向大门坐了,问道:“你是谁?与我师父是何关系?”全师雄喝道:“你先答我!”萧子申笑道:“我跟你很熟么?那图也不是你的,凭啥要答你?” 全师雄见萧子申如此不识趣,心不自在,就一掌向萧子申拍去。萧子申早有防备,身往后倒,脚往桌脚一蹬,带着凳子直退到门口,忙起身退到走廊上。全师雄大怒,就起身追那萧子申,刚走两步,拳头握了握,又呼出口气来,忙停下了脚步。 萧子申含笑道:“老家伙,咱们就这样聊吧,我不太放心你!”全师雄盯了萧子申片刻,应道:“我叫全师雄,你问那帝九诏,他自知!”萧子申道:“你可别来寒碜我,在他面前只有他问我的份,什么时候轮到我问他了!” 全师雄见萧子申只站在廊上,叹口气道:“你进来罢,我不动手就是!”萧子申又看了看全师雄眼色,点了点头,走进去道:“以我的浅薄修为,别说廊上了,就是在客栈外面,也逃不掉吧!” 全师雄哼道:“那你刚才还跑?”萧子申答道:“刚才你不大冷静,我得小心些,现在似乎冷静多了!”全师雄道:“没想到倒有长进了!” 萧子申道:“这事咱们以后再慢慢聊!你既算是我师父的故人,我也把你当作前辈,现在我有麻烦事,想叫你拿个主意。”全师雄问道:“什么事?你说说看!” 萧子申拿起桌上茶壶摇了摇,见有水声,就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边往嘴里送去,边道:“那秦王因临州、鄂州之事,叫我需得三五日去报备一番,现在我该如何脱身?”全师雄惊道:“你说什么?” 萧子申盯着全师雄,面无表情道:“我说我被那秦王盯上了!”全师雄顿时怔怔无语,过了片刻方道:“等你师……”刚说到此,心下一惊,忙又住了嘴。 萧子申摆弄着手里茶杯,微微一笑道:“等我师怎样?”全师雄略静了静心,斥道:“帝九诏既问不得,老子就问得?”萧子申笑道:“那秦王问不得,我也是问后方知;你问不问得,自然也要先试试!”见全师雄就要反怒,忙续道:“那图已被秦王怒抢了去!”全师雄点头道:“怪不得官府传了风声出来,原来竟是真的!” 萧子申心道:“秦王果是守信重诺之辈!”就放下杯子,瞧着全师雄问道:“现在我师父被那地犀教捉了去,我又被秦王盯上了,你老不想个法儿?” 全师雄嘿嘿道:“你们师徒自作孽,老子有什么法子!”萧子申轻笑道:“我真为你们两个老家伙感到悲哀!”全师雄哼道:“你又放的什么屁话?” 萧子申回道:“我看你们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就只他识得你、你识得他,其他竟连半个亲血知交好友属下也无,这有了事竟不知该往何处寻助去,不是悲哀是什么!” 全师雄闻言心血上涌,一把拿了萧子申领子,怒道:“你说什么?好胆再说一遍!”萧子申一怔,皱了皱眉,道:“算我说错话儿了还不行么?” 全师雄又咬牙忍了忍,方慢慢放开了萧子申,低头略想了想,道:“你们师徒之事我也管不了了,你们自求多福罢,我走了!”说罢竟不走正门,直撞碎了窗户施展轻功走了。萧子申看着破碎窗户,暗骂了句:“你个天杀的老狗!” 全师雄离开后,萧子申又略坐了片刻,方躺下歇息了,只睡到日落时分方起了身,又去寻掌柜遣人修那窗户,少不得又许了银钱,赔了好话,此事方了。晚饭后,萧子申又出门去略走了走,果然听得是官府放出的图录已入了秦王之手的风声。又有些武林中人摩拳擦掌,想约朋唤友去见识一番,萧子申见状只是摇头。 次日一早,萧子申想:“该去向那秦王‘报备’了吧!”就收拾妥当,提了长剑,往卫府行去,又叫了门子通传后方入了内。 帝九诏请萧子申坐了,问道:“你又有何事?”萧子申忙起身一揖,道:“草民借用了殿下声威,望殿下恕罪!”说着,就把谎称‘报备’一事说了。 帝九诏闻言大笑,点头道:“不妨事!你做事能这般细心了,方叫人放心,这江湖险恶,你以后也要如此方好;只要不借我的名头去为非作歹,日后若有需要,你用便是!”萧子申一时感激不尽,又跪下向帝九诏磕了个头。 待萧子申起了身,帝九诏含笑问道:“你就为了这事走一趟?”萧子申讪讪道:“我是想见子师姑娘,不知……”展平哼道:“想得到美!”萧子申忙又向展平作揖,道:“求国公爷成全!” 展平想了想,道:“你以后若无必要,不要去惹那全师雄,他也是可怜人!”又把全师雄故事说与了萧子申知晓。 萧子申闻言也直叹气,心道:“怪不得我说‘半个亲血知交好友属下也无’时,他竟恼怒至此,原来是这样!”又对展平一揖,道:“多谢国公爷告知,我明白了!” 第五十八章 前尘量思 几人正说着话儿,小晚听得萧子申过来,竟寻了来,进门就直喝道:“萧小子,不是叫你别过来,你竟三番两次不听话,想找死么?” 帝九诏含笑道:“小晚丫头,他是我寻来的,可与他无关!”小晚噘嘴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展平回道:“这小子犯事不小,殿下不大放心,所以叫他三五日需得来报备,今天正好第一个三日!”言罢嘿嘿一笑。 小晚急道:“殿下,他糊涂得紧,你就饶了他罢!”众人闻言均笑了起来。帝九诏喝道:“萧子申,还不给本王滚去见子师姑娘!”萧子申忙抱拳应了,就拉了小晚往外行去。 小晚仍没反应过来,边随了萧子申退出,边把众人瞧来瞧去。 待二人出了门,小晚一把揪住萧子申耳朵,道:“臭小子,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萧子申忙道:“我为了过来方便,所以对人谎称了秦王殿下叫我三五日需报备一番!” 小晚见萧子申如此说,就放开了他,又转着看了萧子申一圈,点头道:“是有些不一样了,竟越发聪明起来!” 萧子申叹气道:“我想了许久,觉得小晚姐姐说得对!”小晚忙拉了萧子申衣袖,喜道:“哪一句?”萧子申回道:“你叫我‘除了子师姑娘与你,谁也别说实话’,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小晚问道:“那你师父呢?”萧子申摇头道:“我不知道,总之我会思量就是了!”小晚点头道:“算你小子识相,反正你自己以后多注意就是了,随我来吧!” 萧子申随了小晚到得卫子师院子,见卫子师似在配药,不敢打扰,自在一旁站了。 卫子师见状,莞尔道:“萧大哥,日头大了,你先进屋坐吧。”萧子申摇头道:“不妨事!”就只在外面面带微笑,瞧着卫子师忙活。过了多时,卫子师方配好,又叫了人细细的搬到阴凉处先放了,方唤了萧子申一同进屋。 萧子申随卫子师进了屋后,轻声道:“子师姑娘,多谢你,我那许多麻烦事终有了着落!”卫子师摇头道:“我只是略提了提,是殿下他们有了些线索方对你少了疑心,你不用谢我的!”萧子申摇头道:“那不一样!若没有子师姑娘,我怕是机会也没有的,如何能让人释疑!” 卫子师笑道:“那是你不了解殿下!”萧子申点头道:“我现在算是了解了,贤王之名,果是不一样的!不过请姑娘放心,那盒子之事与鄂州命案,我若得了线索,定会查仔细的,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卫子师叹息道:“萧大哥,你真不想离去么?” 萧子申见卫子师只来关心自己安危,心里只觉欢喜,想答应,想了想,又摇头道:“子师姑娘,你不明白的!师父曾说:‘全天下多得是我的仇人!’又说:‘就算我离去了,迟早也会被别人拉了出来!’我思来想去,怕是与我的身世有关,只是师父不肯告诉我。” 卫子师奇道:“为何令师现在还要瞒你,你已经是大人了,按理说不应当了!”萧子申答道:“我想不明白!不过师父说,只要我封侯拜相了,他就告诉我!”卫子师问道:“萧大哥,你想挣个功名么?我可以跟殿下说说!” 萧子申摇头道:“子师姑娘,多谢你!我前天离去后,一个人到了城外江边,思虑了近一日一夜,虽还有不少事不太明了,但多少有些感觉。以现下境况,若想挣了将相,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感觉得出来,封侯拜相后,师父应当会遵守诺言;但就算不去挣,师父以后也应当会说,这样算来,我又何必去寻那麻烦!” 卫子师点头道:“萧大哥说的有理!”想了想后,又问道:“萧大哥,有你师父消息了么?” 萧子申轻笑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我怎也想不明白!按理说地犀教既擒拿了师父,无论有无结果,总会来寻我一番罢。我们师徒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那断剑山庄、全师雄就知晓,我不信地犀教半点消息也无。还不算地犀教人识得我武功之事,从武功来历也应当有联想了,就算不是师徒,关系总有罢。我住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秘境,人人寻得着,偏就地犀教寻不来?可是直到现在,竟无半个地犀教人寻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可我怎样也想不出来!” 小晚接道:“果然你小子大大的有长进了,也不算白教一场!”萧子申忙向小晚抱拳道:“多谢小晚姐姐教诲!”小晚哼道:“你今日巴巴的跑了来,就是自觉聪明了,想来小姐和我面前卖弄一番么?”卫子师笑道:“这丫头真是不饶人!” 几人略笑了笑后,萧子申方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想求姑娘!”卫子师道:“萧大哥,你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 萧子申道:“我的本领也太弱了些,想再跟卫公子学些本事,不知可不可以?”小晚笑道:“你小子想得倒美!” 卫子师回道:“这倒不难,我等下就带你去见哥哥!不过你也要仔细,哥哥的武学不是什么秘密,刚又被人设陷伏击,你以后若使哥哥功夫,定要多注意些!我们南海情天的对头也不少,若让人认了你是南海情天之人,你定会有麻烦!” 萧子申摇头道:“我现在不怕麻烦了,我也不怕做了南海情天之人!”卫子师闻言,俏脸微红,忙把头扭向了一边。 小晚嘻嘻笑道:“今天就这句话儿最中听!”卫子师听得小晚言语,忙娇斥道:“小晚!”萧子申也觉尴尬,忙转了话儿,问道:“谁人伏击卫公子?”卫子师又把卫尘泱受龙首、犬皇联手袭击之事略说了说。 萧子申皱眉念道:“龙首、犬皇?”就又瞧向卫子师道:“子师姑娘,我对江湖中人、事不大了解,想让姑娘说些,也好日后方便,不知可不可以?” 小晚气道:“你个臭小子,我在船上说与你的不够么?还巴巴的来问小姐,信不信我揍你!”萧子申应道:“你又没说多少,还尽是不大要紧的,也没有什么用。” 小晚怒道:“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说着就来扯萧子申往外走。萧子申笑道:“我偏不走,这地儿又不是你的!”小晚哼道:“你小子真正翅膀硬了!”说着又来捶打萧子申。卫子师浅笑道:“一会再折磨他罢,先听我说故事!”小晚闻言,就在萧子申面前比了比拳头,道:“等下再收拾你!” 卫子师说了多时,萧子申方明了了不少。 说完后,卫子师道:“我也不知全不全,若萧大哥想起什么想问的,就来问罢。我若不知,还有哥哥、殿下他们。” 萧子申点头道:“我看也差不多了。”想了想,又道:“没想到竟有什么四圣联!我与段中赋纠缠时,那带花虎面具似是家师之人,不知道是不是四圣联的虎相?” 小晚道:“你真笨得厉害,面对面竟也不识得是不是祖天骥!”萧子申道:“那身形是像,武功也是,传与我的条子也是师父的笔迹,我也一直以为是师父,不过现在我不敢肯定了。知晓我师父武学的人太多了,而且人人似都能破解一般,可是见识广博的你们却半点不识得,这不奇怪么?” 卫子师应道:“我也不曾见过四圣联之人,所以也说不清楚。殿下他们说,全师雄在鄂州曾假扮过龙首,你又说他与令师是旧识,如果全师雄不是在陷害四圣联的话,以他的修为定是四圣联的高层,甚至就是四圣之一,若是如此,你师父是虎相就说得通了。” 萧子申道:“就算他们都是假的,他们对四圣联也定有些了解。若那带花虎面具之人真是家师,面具也是家师的,全师雄也是四圣联之人的话,再加上伏击卫公子的龙首、犬皇,就差不多齐了。” 卫子师摇头道:“那有这么简单!虽称四圣联,不可能只得四个人,否则当年如何能尽屠上清宫!况且四圣联之人极少在江湖现面,对他们面容、武学等均不了解,就算带那面具,他人也分不出真假来,何况也不排除有他人假扮可能。目前我们只需多注意嫌疑之人就是,万不可过早下了结论,否则若被人误导就失策了!” 萧子申点头道:“子师姑娘说得对!咱们现在先把家师、全师雄当作了四圣联之人来看。他们几乎灭了上清宫,而我师父叫我送的来历不明的盒中之物又是玉清宫的,这么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若他们真是四圣联之人,却叫我向秦王求助,这就更古怪了!” 卫子师叹气道:“是啊,我只是希望不要成真才好,不然你师父……”说着瞧向萧子申。萧子申摇头道:“我不会帮家师作恶!若他做了恶事被人找上了门来,我……我却也不知该如何做!”说罢只是摇头。 卫子师见萧子申为难,道:“现在都只是猜测,还是以后再说罢!不过此事我会告诉殿下、展叔叔他们,萧大哥,对不起了!” 萧子申摇头道:“没事,应该的!就算姑娘不说,以殿下对我的恩德,我也会去说的,我可不能让他们糊里糊涂!”卫子师点头道:“这样也好!先不说了,我带你去见哥哥罢。”说完就起身往外行去。萧子申、小晚忙跟上了。 只得片刻,三人来到卫尘泱小院。卫尘泱右膀带伤,这几日均调息内伤、修习内功就罢,见三人行来,就起了身子,吩咐了下人上茶,几人就屋内坐了。 第五十九章 星宿剑法 萧子申忙又给卫尘泱见礼、询问伤势。卫尘泱略说了说,只道没事,又问萧子申为何不请便来。 卫子师笑道:“哥哥,萧大哥想做你徒弟了!”卫尘泱微笑道:“现在我可不敢收了!”卫子师嗔道:“哥哥!” 萧子申见卫尘泱如此说,心里欢喜,又怕卫子师恼了,忙解围道出了自己报备之事。 卫尘泱点头道:“这办法倒好,以后就不用避讳了!只是我臂膀带伤,现在不便演示,我只将阳脉九卷剩下的招式及运用诸法说与你,你先记仔细了,日后好生思量罢。”萧子申点了点头,又起身对卫尘泱一揖。 这一日,萧子申直学到黄昏方告辞离去,中间又去见了泪千行、柳婆婆二人。 萧子申离了卫府,刚走得几步,小晚竟追了出来,萧子申忙停了脚步等待。 小晚走近后,略喘气道:“臭小子,现在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萧子申奇道:“小晚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晚心不在焉道:“你长本事了,就不听我话儿了!”萧子申忙扯住小晚衣袖,道:“小晚姐姐,你放心罢,在你们面前,我还是以前的萧子申!” 小晚闻言,立马变色,嘻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萧子申气道:“小晚姐姐,你又来耍弄我!”小晚背了手,道:“就看你乖是不乖!既然你说还听我话儿,过两天和我去一趟归雁楼罢。” 萧子申惊道:“还去?小晚姐姐,不去好不好?”小晚恼道:“你才说的话儿竟就忘了!”萧子申答道:“这不同,那归雁楼……”小晚道:“咱们就只去逛逛,不叫那些姐儿陪了还不行么?”萧子申疑道:“还可以如此?” 小晚笑道:“算你小子不懂,不然有你好看!那楼子说白了不过是为了钱银,弄些姑娘不过手段罢了。只要你舍得花那银子,你就是做个窝趴在哪里她也不会赶你,明白么?”萧子申点头道:“若是如此也可!只是子师姑娘哪里,你要先说好了才行,若姑娘不同意,我是不去的。” 小晚气道:“没见过逛窑子竟去要娘子同意的,真是笨蛋!”萧子申脸红道:“小晚姐姐,你怎败坏子师姑娘清誉?”小晚哼道:“那你是不想啰,等下我就去回小姐!”萧子申忙道:“小晚姐姐,我不是那意思,我……”小晚打断道:“好啦,知道,真是没用!那你去不去?” 萧子申想了想,点头道:“要是姐姐你刚说的那般,去也无妨!”小晚道:“就是像上次那样也没关系,我跟小姐说了,小姐也没生气。”萧子申惊道:“你说什么?小晚姐姐,你、你、你,你不是答应我‘当什么也没有’?” 小晚道:“我也没办法啊,小姐问我带你去哪耍了,我总不能骗小姐吧,谁叫你家子师姑娘问我来着。”见萧子申似不痛快,忙扯了萧子申衣服,道:“好啦萧哥哥,小姐不会生气的,大不了这次我先征得了小姐同意再带你去好不好?” 萧子申叹气道:“我迟早得死在你手里!”小晚笑道:“放心,我可舍不得,不早了,你快滚吧!”说罢也不管萧子申,自笑着跑回了卫府。萧子申见状摇摇头,就转身走了。 萧子申离了卫府,一人往客栈回返,刚走了几条街,似觉有人跟随,往后略瞧了瞧,又不见可疑之人。萧子申摇摇头,想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又往前行去。没走得几步,又有感觉,再往后一看,仍不见可疑。如此几番,萧子申心下打定主意,施展轻身功夫,直往前奔去,待转过街角,往墙一靠,停了下来。 萧子申刚站好,只见两位持剑老者急奔了过来。 两位老者略往前望了望,黑衣老者问道:“怎不见了?”灰衣老者摇头道:“没听说他轻身功夫高明啊!”萧子申心下好笑,出声道:“二位前辈是寻我不成?”俩老者闻言一惊,忙转过身来,瞧向萧子申。 黑衣老者笑道:“小子倒机灵!”萧子申嘿嘿一笑,突然拔剑刺向黑衣老者,正是平阳剑法。黑衣老者见状,心下一笑,拔剑相迎,尽破萧子申剑法。 萧子申见状,退了几步,铿锵几声,阻住黑衣老者攻势,长剑前摆,喝道:“付一鸣的剑法,原来是那付一鸣一伙子!”黑衣老者收剑道:“倒有些记性。” 萧子申见那老者收剑,亦收了剑,身子一转,抬掌攻向灰衣老者,使得是七星定元掌。灰衣老者大笑,抬掌相迎,尽解萧子申掌法。萧子申心下明了,施展身法,疾往后撤。灰衣老者笑道:“走得了么?”话一完,抬掌就追去。 萧子申后退中拔出剑来,使出阳脉九卷之九阳之厄,一时剑光四洒,罩向灰衣老者。灰衣老者一惊之下,急抬剑鞘相迎。萧子申将剑法如意施展,一剑点退灰衣老者。黑衣老者见状,忙拔剑上前,二人联剑一挡,方阻下萧子申攻势。 黑衣老者喝道:“小子,那来的剑法?”萧子申笑道:“你爷爷祖传的手艺。”黑衣老者怒道:“臭小子,不老实!”说着,瞧了灰衣老者一眼。灰衣老者会意,两人又联手攻向萧子申。萧子申只将九阳之厄各式变化全力施展开来,堪堪挡住二人攻击,已是处在下风。那二位老者则是惊出一身冷汗,未曾想萧子申已进步如此。 黑衣老者见久取萧子申不下,又怕惊动旁人,向灰衣老者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出手,一剑逼退萧子申。 黑衣老者瞧着站定的萧子申,喝道:“臭小子,不管你师父死活了?”萧子申心里冷笑,但却假装面露惊慌之色,道:“二位前辈,你们……你们……”黑衣老者嘿嘿道:“不错,祖天骥那老贼正是我地犀教所擒。”萧子申急道:“你们想怎样?还我师父来!” 灰衣老者瞧了黑衣老者一眼,说道:“你刚使的什么剑法?先说与我们知晓。”见萧子申犹疑,喝道:“若不说,就先斩了祖老贼一手一脚!” 萧子申忙摆手道:“不要、不要,我说、我说!”见那俩老者面露喜色,续道:“我前些时日认识了卫府的一个下人,她曾带我去过卫府,我一次机缘之下,曾见她家公子叫卫什么泱的教人剑法。” 黑衣老者补道:“卫尘泱!”萧子申急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卫尘泱,平常都见称呼卫公子,一时竟忘了。”灰衣老者喝道:“废什么话,后来呢?” 萧子申答道:“后来,后来我被那卫尘泱发现了,直要杀我,是我那朋友求情方饶了我。他见我有些资质,又见我偷学了些去,就要我做他南海情天之人。我怕他杀我,所以就假装应了。未曾想他似也信了,又传授了我些本事,见我乖巧,还曾带我吃酒。不过后来在酒楼听人说我勾搭什么泪千行,急要杀我。我虽是冤枉的,却也说不清,就吓得跑了。后来不知为何,他似被人打了个半死,我方放了心。否则那秦王唤我去查鄂州杀人之事,我可是不敢去的。”说罢,萧子申看向二人求道:“就是这样,我都说了,求你们放了我师父吧!” 二位老者闻言,对视片晌,灰衣老者见黑衣老者点头,说道:“这样就想放人,是不是太简单了些!”萧子申问道:“还要怎样?”灰衣老者道:“我们的目的是图录,你若能拿了来……”萧子申急道:“图已被秦王抢了去,我如何拿得来?” 黑衣老者嘿嘿笑道:“我倒有一个折中的法子,你若做得到,我们自也放你师父。”萧子申忙道:“什么法子?”黑衣老者道:“若那帝九诏再叫你去时,你寻个机会杀了他,若成了,自还你师父!”萧子申忙摆手道:“不行、不行,那样我也活不了!” 灰衣老者道:“你为了自己的狗命,就不顾那祖天骥的狗命了?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萧子申急摇头道:“不是那样的,那秦王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叫展平的!那日许多人来寻秦王麻烦,有一个大和尚,看起来厉害得紧,竟连展平一掌也接不住。那展平如此厉害,我又靠不近秦王,你叫我如何有机会下手。我做不到,万万做不到的!” 那灰衣老者又欲言语,正在此时,远方一群侍卫护了一辆马车缓缓向此处驶来。 黑衣老者忙拉了灰衣老者一把,看向萧子申轻喝道:“若想你师父好好活着,就在客栈里待着,我们还会寻你!”说罢,两人忙往另一边走了。 萧子申心道:“原来地犀教的目标可能是秦王殿下。”想此事还需让殿下注意,现在自己不方便过去了,待过两天让小晚姐姐带话。思及此,也转身往大街另一边行去。 萧子申刚走了几步,闻得背后马蹄声急来,萧子申怕惹出事端,忙侧身避到街边去。刚站好了,未曾想那骑士竟在萧子申身旁停了下来,喝住萧子申,道:“公子请慢,我家公主有请!” 萧子申心疑道:“我识得什么狗屁公主!”就在这时,马车渐渐近了,就在萧子申附近停了下来。帘子掀起,走出一个满身华饰、面容极美的少女来。 那少女下来瞧了瞧萧子申,又围着萧子申转了一圈,点头道:“总算见得一个标致的,上来吧,本公主娶你回去做驸马!”说罢,转身就往马车上行去。 萧子申闻言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街上,口齿不清道:“你说,你……你……你娶我?”那少女转身莞尔道:“是啊,本公主娶你!难不成还让你娶我?” 萧子申咽了一口唾沫,拍拍额头,道:“那什么公主,你是不是弄错了?”公主大是不解,瞧向身旁一大汉,问道:“封人将军,我是不是说错了?”那将军忙道:“没有没有,公主绝对没说错,是那小子不识抬举!” 萧子申气道:“喂那小子,你怎么也胡说八道?”那将军看向萧子申,喝道:“你闭嘴!” 第六十章 北国有女 公主听了将军言语,点了点头,又瞧向萧子申,道:“你别怕,过来吧,我会对你好的。”萧子申苦笑道:“公主,你让我走吧,求求你!” 那将军见状,举步行到萧子申面前,轻声道:“小子,陪我家公主耍耍,少不了你的好处。”萧子申道:“这什么世道,你们想强抢民男不成?” 那将军嘿嘿一笑,一把抓住萧子申胳膊,道:“你是乖乖听话呢,还是让本将点了你扔上去?” 在被那将军抓住时,萧子申只觉庞大内劲涌来,一时心惊,暗道:“先看看再说!”就点了点头,道:“耍耍可以,你叫那公主别动手动脚就行!”那将军嘿嘿道:“我家公主动手动脚没关系,你小子若敢动手动脚,我就宰了你!”萧子申气道:“你们可别太过分了!” 这时,又听那公主道:“封人将军,他不愿意么?”那将军瞪了萧子申一眼,转身强拉了萧子申过去,道:“回公主,他愿意得紧!”那公主顿时喜道:“那好啊!”又向萧子申招手笑道:“你快上来!”说完就上了马车。 那将军取了萧子申利剑去,在萧子申背后一踢,喝道:“还不去?”萧子申伸手拍了拍身上灰尘,瞪了那将军一眼,恨恨上了马车。 那公主见萧子申进来坐下后,看也不看自己,似不欢喜,噘嘴道:“怎么?本公主欢喜你,你不开心么?不知道多少人想得本公主欢喜,本公主还看不上呢!”萧子申回道:“我一定要开心么?” 那公主奇道:“真是怪了,为何我哥哥娶的人儿个个欢喜得跟什么似的,我要娶你,你却不乐意!喂,你小子瞧不起我是不是?” 萧子申心道:“看帝九诏聪明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他家竟有这么白痴的人!”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公主道:“我叫拓跋羽,封号越国公主。怎样,现在是不是觉得可以嫁给我了?” 萧子申气得直翻白眼:“原来是魏国的公主,我说咋跟那秦王差距这般大。” 拓跋羽见萧子申不说话,又道:“你放心,虽然我还会娶不少人,但我会一直疼你的。”萧子申气得只想逃跑,见那拓跋羽往自己靠过来,忙止住道:“你别过来!” 拓跋羽问道:“为什么?”萧子申无法,只得道:“你没听说过成婚前不得有肌肤之亲么?”拓跋羽忙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说着话,就退得离萧子申远了些。 萧子申见拓跋羽离远了,拍拍胸口,略舒了口气。拓跋羽见状笑道:“是不是你想到要嫁给我,所以心跳也快了?我也是呢,一想到要娶你了,扑通扑通直跳!” 萧子申气道:“你闭嘴,谁说要嫁给你了?”拓跋羽闻言,脸露悲色,抿了抿嘴,道:“我不是说会对你好么?是不是你还想要什么?你说说看,我叫母后给你。我哥哥娶人时也给许多东西的,你放心,我一定叫母后比着哥哥的来,不会亏待你!” 萧子申真是欲哭无泪,想了想,道:“你别再问我,再问我我就死给你看!” 拓跋羽一时大急,想起那书里的故事,急摆手道:“你放心,你放心,我不会吻你的!我们成婚前,我不会玷污你清白的,你千万别死。” 萧子申闻言,把头一垂:“破公主,看来是说不清了,真想死了算了。” 拓跋羽见萧子申久不言语,心里直打鼓,道:“你千万别死啊,大不了我不逼你就是了,我会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时候再娶你,你千万别想不开!”萧子申连连点头,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逼你!”拓跋羽见状,点头道:“你放心,本公主说话算话。” 萧子申问道:“你为什么不在你们魏国娶?巴巴的跑这么远来折腾!”拓跋羽应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出宫来玩,以前都不觉得宫里无聊,现在才发现真无聊,所以我打算娶很多人回去陪我玩。” 萧子申又问道:“你们宫里宫女、内侍一大堆,还不够你玩啊?”拓跋羽奇道:“你真没见识呢,他们又不能做驸马,看来以后我得好好教教你。” 萧子申忙摆手道:“别别别,你可别教我,等你教了,我迟早变白痴。”拓跋羽闻言,双手叉腰,哼道:“说来说去,你就是瞧我不起,我到底哪里不好?” 萧子申道:“你哪里都好,就是想娶我这点不好。”拓跋羽一拍额头,道:“又来了,又来了!我不说了等你考虑,不逼你的么?你是不是被我吓傻了?”萧子申忙道:“停!我知道了,我们聊点别的行不?” 拓跋羽闻言,双手撑了下巴,喜道:“好啊,好啊,聊什么?”萧子申问道:“刚才拉我过来的那小子叫什么?”拓跋羽道:“你说封人将军啊,他叫封人笑,是我的侍卫统领,可厉害了,比我的武功还高!” 萧子申侧头瞧了瞧拓跋羽,疑道:“你会武功?”拓跋羽微微一笑,抬掌轻扬,拍向萧子申,萧子申忙提掌接了。两掌相接,两人皆是一震。 拓跋羽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出手的,你伤到没有?”萧子申气道:“我还不如你么?”拓跋羽委屈道:“我不是那意思啦,只是担心你嘛。没想到你竟跟我差不多厉害,我一定要娶你回去!” 萧子申忙道:“不是说不说了么?”拓跋羽不好意思笑道:“嘻嘻,又忘了。” 萧子申提起帘子瞧了瞧外面,觉得面熟,就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拓跋羽道:“我们是来南海情天祝寿的,当然是去卫府啰。”萧子申一惊,道:“你说什么?”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萧子申忙往外窜去,刚掀起帘子,一时脸色大变,忙又缩了回来。只听外面封人笑道:“公主,我们到了。”拓跋羽应了声:“知道了。”就对萧子申道:“我们下去吧。” 萧子申忙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我跟他们不熟!”拓跋羽道:“没关系,我也不熟,大家聊聊就是朋友了。”说着,就扯萧子申衣袖往外拉,见萧子申只坐着不动,想了想,笑道:“噢……我明白了,你害羞对不对?你怕他们知道你要嫁人了,所以害羞对不对?” 萧子申轻喝道:“你放屁!你自个儿下去吧,我就在这里待着,就是让我等你出来也行。”拓跋羽笑道:“不行呢,我要住这儿,走吧。”说着,只把萧子申往外拉。 封人笑见拓跋羽久不下来,一把掀起帘子,道:“公主,秦王殿下在迎接你呢,快点罢!”这时,只见小晚笑嘻嘻跑过来,道:“我先看看公主长……”刚跑过来,话尚未完,竟见萧子申在马车上,两人一时都愣住了。 萧子申忙道:“小晚姐姐,误会啊!” 拓跋羽闻言,略想了想,手指小晚,瞧向萧子申道:“我明白了,你想嫁给她是不是?”小晚闻言一愣,看了看拓跋羽,瞧向萧子申问道:“她说什么?”萧子申伸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双手一摊,做出无奈状。小晚见状,略有所悟,就点了点头。 拓跋羽见二人眉来眼去,忙伸手挡住二人目光,向小晚吼道:“不许你瞧我的驸马!”封人笑直叹气摇头,忙道:“公主,等下再说好不好?先去见秦王殿下。”拓跋羽点头道:“知道了!”又瞧向萧子申,道:“你要守妇道,可不许跟她跑了!”说完也不管萧子申,忙下了马车去。 萧子申摇摇头,也走了出来。小晚一把抓住萧子申,问道:“怎么回事?”萧子申摇头道:“别提了,我半路被他们抓上马车,要我嫁给她做驸马,天啦,等下再说罢!”小晚顿时笑弯了腰,道:“她傻你也跟着傻?”萧子申气道:“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那什么封人笑的对手!” 拓跋羽下了马车,直往帝九诏等人而去。拓跋羽在面带微笑的帝九诏面前瞧了片刻,手指帝九诏,歪头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秦王哥哥对不对?” 帝九诏微笑点头,一揖道:“见过越国公主。”拓跋羽忙扶住帝九诏,道:“秦王哥哥不用多礼!”又瞧了帝九诏半晌,含笑道:“长得真俊,以前怎么不觉得,我要娶你!”众人闻言均愣在当场。 封人笑一拍脑袋,忙上前道:“秦王殿下,误会,误会!公主不晓事,还望殿下莫要见怪!”帝九诏忙摆手道:“无妨!” 小晚拉了萧子申过去,气道:“你不是要娶这小子么?怎么又要娶秦王殿下?你到底想娶谁?”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拓跋羽想了想,道:“我哥哥都能娶那么多人,为什么我不能呢?你真笨呢!”又扯了帝九诏衣服,道:“秦王哥哥是除了母后、哥哥,送我最多礼物的人,长得又俊,我要先娶他。”说罢,又向萧子申一指,道:“再娶他!”想了想,又问道:“喂,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小晚笑道:“连名字也不知晓,还想娶人。”拓跋羽应道:“你真没见过世面呢,别人娶回家的,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多了去了。我和他都一起坐过马车了,他的清白都算给了我了,还不能娶么?” 小晚闻言差点摔倒,气道:“一起坐过马车就算‘清白都给你了’?”拓跋羽答道:“不是一起睡过觉就没了清白了么?那马车比我的床还小呢!” 展平闻言,哈哈笑道:“小晚这丫头总算遇到对手了!” 第六十一章 计相家书 小晚闻言,俏脸憋得通红,想了想,就朝封人笑吼道:“你们家是怎么教的?”拓跋羽讥笑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人教,你果然是笨呢!” 萧子申见小晚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就拉着小晚哈哈大笑不已。 小晚恨恨的看了萧子申一眼,四周瞅了瞅,喝道:“剑呢?把剑拿来,我要捅了她!” 拓跋羽忙跑过来一把扯了萧子申过去,道:“你看看,这种疯女人,你居然想嫁给她,你真是白痴!”萧子申翻白眼道:“我谁也不会嫁!”拓跋羽哼了一声,就把萧子申拉到帝九诏面前,道:“秦王哥哥,你看他!” 帝九诏笑道:“公主,先别管他,这么晚了,你怕是饿了吧,我们进去边吃边聊罢。”拓跋羽问道:“有好吃的么?”帝九诏答道:“公主放心,多得是!”拓跋羽忙放开了萧子申,直拉着帝九诏往里走,问道:“秦王哥哥,可以随便吃么?母后老是管着我!”帝九诏道:“放心,可以随便吃,只要别吃出病来!”拓跋羽直点头,连脚步也快了起来。 帝九诏忙又招呼了萧子申一起进去。 小晚上前拍了拍萧子申,道:“看到没,你比得上那美食么?”萧子申回道:“我巴不得呢,刚可吓死萧大爷了。”小晚道:“先不说了,进去吧。”萧子申摇头道:“还是算了,现在情况不太好,还是多注意些。” 小晚边拉了萧子申入内,边道:“待会你的公主寻你,可没人招架得住。”萧子申气道:“你也来讥笑我!”二人刚踏入大厅,就见拓跋羽行了过来,看着萧子申道:“你怎这么慢,快来我身旁坐。”说着,就扯了萧子申直往上首去。 萧子申哪敢僭越,忙站住不动。 帝九诏道:“萧子申兄弟,去吧,今天都听公主的。”拓跋羽嘻嘻笑道:“秦王哥哥最好了!”说完,就使劲把萧子申往里拉。 萧子申见众人皆不在意,气得只想撞墙,只被拖得一路溜了过去。众人见得萧子申囧样,尽皆笑了起来。 拓跋羽就坐了左侧首席,帝九诏次位右首,其后等席,萧子申、展平等依次而坐了。 酒过半晌,小晚见拓跋羽直与帝九诏、萧子申说笑,心里不岔,上前对卫子师耳语一番,也不管同不同意,就跑到萧子申身后站了。凡见拓跋羽与萧子申说话,就去席间挡住了,惹得众人直笑。 拓跋羽道:“我远来是客,不与你一般见识。”想了想,又瞧向帝九诏询问道:“秦王哥哥,谁是卫情天大侠?”帝九诏闻言,起身向卫情天一指,道:“卫师叔在哪边!” 拓跋羽略瞧了瞧,点点头,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起身向卫情天行去。卫情天见状,忙起身相迎。 拓跋羽走近了,含笑问道:“你就是卫大侠么?”卫情天一揖应道:“正是卫情天,卫大侠可不敢当!”拓跋羽道:“我家丞相叫我带封信给你,向你祝寿!”说罢,竟跪下给卫情天磕了个头,把信平举递向卫情天。 卫情天哪敢受礼,忙侧身避过了,急命卫子师去扶起拓跋羽。卫子师忙起身去扶了拓跋羽起来,又接了信递予父亲。 拓跋羽瞧着卫子师笑道:“你就是卫大侠的女儿子师姐姐么?”卫子师回道:“回公主话,正是卫子师。”拓跋羽牵了卫子师双手,摇头道:“你唤我拓跋羽罢。丞相说了,我在你们面前不是什么公主。” 卫子师见拓跋羽如此说,就抬眼瞧向帝九诏等人,见帝九诏点了点头,就笑道:“好罢,我唤你拓跋姑娘罢。”拓跋羽点头道:“好啊,好啊!”应完,又与卫子师小声说着话儿。 卫子师、拓跋羽说话的功夫,卫情天已拆信阅了。卫情天看罢,眼含热泪道:“四师兄,你既想念师兄弟,为何竟几十年不曾回得一次!”说完,就上前把信递予帝九诏看。 帝九诏方才见得拓跋羽给卫情天磕头,已有几分明白计策衍的意思,就略过了前面叙旧、祝寿言语,只仔细看了后面。看罢,递信与易司礼,道:“计师叔想收公主入了门下,希望我们成全。” 易司礼接信哼道:“他倒乖巧,一封信就打发了,他怎不自己回来?把经天纬地当成了什么!”拓跋羽闻言,瞧向易司礼道:“丞相说了,怕回来叫一个姓易的师兄给宰了!”易司礼见众人笑了起来,气道:“放他的屁!” 拓跋羽见易司礼生气模样,就仔细瞧了瞧易司礼,略一思索,放开了卫子师手,走向易司礼,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丞相说的那个易师兄对不对?丞相说了,那易师兄脾气最是坏,一看就知晓是谁!” 帝九诏忙道:“公主还不跑,丞相的易师兄要杀人了!” 拓跋羽见易司礼脸色不好,又闻得帝九诏言语,也有些怕,忙跑到帝九诏身后躲了。 曹少游见状,瞧向封人笑道:“疯子,你家公主着实可爱得紧!”封人笑道:“跟你有何干系?”曹少游道:“干系倒没有,就是想笑!怎样,你不服气?若不服,等下咱们去演武场玩玩?”封人笑嘿嘿笑道:“老子手痒得紧,正有此意!” 拓跋羽见易司礼只是看信,也不见动静,胆子又大了起来。听得封人、曹二人话语,就行了过去,瞧向曹少游问道:“你叫曹少游?”曹少游笑道:“你怎知晓?你也想娶我不成?” 封人笑见曹少游竟调笑公主,喝道:“曹少游!” 却见拓跋羽摇头道:“你太老了些,长得也不好看,我为何要娶你?你别来恶心我了!” 封人笑见曹少游也被拓跋羽戏耍,顿时拍案大笑不已。 曹少游又不好对拓跋羽发火,只讪讪拿了杯子饮酒。 拓跋羽见得曹少游反应,侧头想了想,道:“怎不一样!封人将军说,大赵有一个最爱与他斗嘴、打架的混蛋,名叫曹少游。说那家伙无耻得很,脾气也不好,生就一副欠揍嘴脸!怎看起来不同呢,你真是曹少游?” 曹少游顿时右手捏紧了酒杯,瞧向封人笑嘿嘿问道:“公主,那封人笑还说曹少游怎样?”拓跋羽想了想,回道:“我也不大记得了!总归一句,你只想那曹少游不是个东西就对了!” 曹少游气得立马放下了酒杯,起身道:“封人将军,吃饱了罢?走吧!”封人笑忙把头侧向一边,道:“我是公主侍卫,可不能离开!” 拓跋羽见曹少游只与封人笑说话,不大搭理自己,就抬脚轻踢了曹少游食案一下,说道:“喂,丑八怪,问你话呢,你是曹少游么?” 卫子师忙过来拉了拓跋羽到一旁,笑道:“拓跋姑娘,你别去惹他,他和丞相的易师兄脾气一样坏,动不动就拔剑杀人!”拓跋羽顿时吓了一跳,忙拉着卫子师跑开了。 帝九诏见拓跋羽玩闹的差不多了,就抬眼问道:“公主,丞相还有什么交代么?”拓跋羽想了想,道:“丞相叫我要听秦王哥哥的话,还叫我回去的时候,叫封人将军带我去什么经天纬地给太史公爷爷磕个头!” 易司礼气道:“太史公大师兄怎成爷爷了?”拓跋羽回道:“你问得真怪呢,是丞相吩咐的,我怎知晓?大概是眉毛、胡子全白了吧。你去见一见不就知道了,还来问我,真傻!” 易司礼恨恨的瞧了拓跋羽一眼,端了酒杯去与萧子申碰了下,道:“果然是说不通,气死老子了!”说罢一饮而尽,萧子申也陪了一杯。 拓跋羽道:“我说得这么简单明了都不通,果然喝酒醉糊涂了,我看你以后少喝些吧,都一把年纪了。”易司礼哼了一声,也不理拓跋羽,直去向秦王告辞,气呼呼的走了。 拓跋羽瞧着易司礼模样,噘了噘嘴,就拉住萧子申衣袖,道:“丞相的师兄真是小气,驸马,你以后可别学他!”小晚见状,忙伸手打掉拓跋羽拉萧子申之手,气道:“他不是你的驸马,别拉拉扯扯的!” 卫子师忙走了过去,一瞪小晚,道:“你和公主计较什么?”又拉了拓跋羽,安慰道:“拓跋姑娘,你别管她,她就是爱和人玩闹,假装生气什么的,你可不要当真了。” 拓跋羽点头道:“难怪呢,她说那些狠话,又说要捅我什么的,却不见她动手,也不见她生气离开,原来是闹着玩呢!”又瞧了眼小晚,向卫子师问道:“子师姐姐,那位姐姐叫什么?”卫子师回了名字,拓跋羽忙又去拉了小晚,笑道:“小晚姐姐,真好玩,你以后跟我去魏国玩吧!”小晚气道:“我才不跟你去呢,气也气死了!”拓跋羽道:“果然是好玩的!”说罢,只拉着卫子师、小晚笑。 萧子申寻了空当,就走到帝九诏身边,把出去遇到地犀教人之事说了。 展平道:“我原本以为曾白枫既参与伏击尘泱,地犀教的目标应是南海情天,现在看来,我们要多方防备了。”帝九诏点头道:“也无需太过小心,地犀教势力不是太强,除非与人合谋,否则不敢轻举妄动!”又瞧向萧子申道:“萧子申兄弟,谢谢你的消息!”说罢对萧子申一揖。 萧子申忙拉起帝九诏,摆手道:“殿下,你可别这样,你对我那许多帮助,我还不知如何报答呢!” 帝九诏笑道:“一码归一码!再说,你这个消息,说不定就会救我小命,一揖算是轻了。” 萧子申又连称不敢,自又倒了酒去敬了帝九诏、展平、卫情天等人。直到亥末,萧子申方离了卫府。 第六十二章 妇兮女兮 萧子申到得街上,夜风一吹,顿时清醒了许多,又想起方才拓跋羽拉着直不让走,不住摇头。快到枫苑客栈时,只见前方一约莫四十来岁的美妇,满脸通红,手提酒壶,摇摇晃晃的行来。 萧子申见她走的尚算稳当,不敢惹事,忙闪到一旁避过了。那美妇见状停了下来,提起酒壶饮了一口,瞧向萧子申笑道:“小哥哥,怕姐姐吃了你呀?”萧子申想她定是发酒疯的,也不过问,摇了摇头,直往客栈去。 萧子申刚走出两步,那美妇竟一阵风般飘来,拦住萧子申问道:“你叫萧子申?”萧子申瞧了瞧美妇,心道:“又是哪家的人?”应道:“我姓萧,却不叫子申。”那美妇笑道:“真小心呢,还来骗姐姐!你可知道地犀教?” 萧子申不露声色问道:“姐姐是地犀教的?”那美妇道:“我先问你话儿,你先答我!”萧子申道:“我刚不答你了么?”那美妇一笑,就伸手摸了萧子申脸庞一把,道:“萧子申,真不老实!” 萧子申也想不到那美妇竟会来占自己便宜,所以未曾避得,现见美妇这般笃定,料定是地犀教之人了,就问道:“你来还我师父么?”那美妇咯咯笑道:“有这般漂亮的姐姐在身旁,偏去想你师父,难道你师父也是美人儿?” 萧子申见那美妇只是调笑,却无半句正经言语,就皱了皱眉,道:“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那美妇见萧子申抬脚就走,哼道:“不想要师父了?”萧子申忙又停了下来,道:“你若来说道家师之事,就请直言;若不是,就请自便,莫来耍我,我可没多少心情!” 那美妇闻言怔了怔,又瞧了萧子申片刻,问道:“你师父是谁?难道被人掳了去?” 萧子申顿觉奇怪,看那美妇神情,却也不似耍弄自己,难道真不是地犀教人?可若不是,为何又问我“不想要师父了”?真是奇怪,但又怕美妇使诈,就问道:“你到底想怎样?直说来意吧!” 那美妇见萧子申如此,颇觉无趣,就变了脸色,冷冷道:“姐姐自无甚来意,就来看看人,免得识错了!姐姐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可得保重了。”说罢,把酒壶往天上一抛,张嘴一吸,那酒只如箭般入了美妇咽喉,瞬间已空。美妇饮酒毕,身子一晃,转眼远去。直到再不见身影,那酒壶方落了地,摔得粉碎。 萧子申望着美妇背影,叹了口气,心道:“不知又是那个高手盯上了我!”待回了客栈,只觉得身心疲惫,忙歇息了。 这两日,萧子申不敢再胡乱去卫府,又记得地犀教两位老者言语,所以自在客栈修习功夫。待过了两日,却怎也不见地犀教人前来,心里正疑惑不已时,突然传来敲门声响。 萧子申不敢大意,忙蹑手蹑脚拿起长剑,轻声行到门侧,问道:“是谁?”只听门外并无回应,只是敲门。萧子申心疑有他,轻声拔出剑来,方拔出三寸,只闻嘭的一声,门竟被一脚踹开。萧子申忙退往一侧,长剑唰一声拔出,剑指门口。 只见两人踏步进来,只瞧着萧子申笑。 萧子申又仔细瞧了瞧,方识得是扮了男装的小晚与拓跋羽二人,忙收了剑,道:“小晚姐姐,你也来唬我!”小晚到桌旁坐了,道:“本公子试试你的应对,果然有些进步了。若你方才能一剑刺来,那就更好了。” 萧子申瞅了瞅拓跋羽,方道:“我若刺了,不小心伤了你,岂不是罪过?就算没伤你,也少不了一顿拳头我吃了!”小晚道:“本公子早就在防你之剑,你能伤我?以后你自己注意些罢,这次是试你反应,以后我若寻你,定会出声的,若再没声响,你就要仔细了。” 萧子申心里同意了,表面仍回道:“我才不上当,要不然下次你定不饶我!”又见拓跋羽学了小晚样子坐了,只是笑,却不胡言乱语,心里疑问,忙拉了小晚到一旁,低声问道:“那公主怎么了?子师姑娘喂她吃错药了?” 小晚拍了拍萧子申,道:“药是小姐给的,不过可没吃错!”见萧子申问原由,续道:“这两天小姐把这世事规矩一股脑儿的说与了那公主知晓,那公主就变成这般乖巧了,不然你以为我带她出来玩耍!气也气死了!我就奇怪了,那大魏不知怎么教的,还不如小姐两天!”萧子申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没教,由着她呗;要不然就是觉得好玩,故意不教!” 小晚觉得萧子申所言有理,就点了点头。 拓跋羽见二人一边悄悄说话,不来理自己,就娇声道:“大哥、二哥,我们是不是该去了?” 萧子申想逗一逗拓跋羽,就走过去盯着她,问道:“你是谁?谁是你大哥、二哥?又要去哪里?从实招来!”拓跋羽道:“我不娶你了,你娶我还不行么?干嘛来唬我?”萧子申笑道:“果然有长进了!” 拓跋羽哼了一声,不再理萧子申,瞧向小晚问道:“大哥,二哥什么时候领我们去瞧那贱人啊?” 萧子申问道:“瞧什么贱人?”拓跋羽应道:“大哥不是跟子师姐姐说,说你要带我们去归雁楼瞧那什么贱人醉红颜么?不然我们干嘛来寻你?” 萧子申见拓跋羽如此说,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瞧着小晚,咬牙切齿道:“好大哥,你是这般说的?”小晚笑道:“如此方显男儿本色嘛!”萧子申气道:“显你个头,你真正是来害我。” 小晚应道:“切,你当小姐傻啊,看不出究竟,看你吓得那样!”萧子申想想也对,子师姑娘怕是知道小晚玩笑的,就讪讪道:“这不当局者迷嘛!” 三人又胡乱说笑了一番,方结伴下了楼来,此时天色已开始转暗。 萧子申见封人笑看住马车,等在客栈门口,忙过去见了礼。 众人正要上马车时,只闻一人道:“还说来接萧大爷,未曾想竟有人捷足先登了!”萧子申见是段中赋行了来,就回道:“哪敢劳烦断剑山庄少庄主。” 小晚见是段中赋,又想到那日归雁楼争斗,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滚一边去!” 段中赋闻言瞧向小晚,略想了想,记得自己不是对手,忙停了脚步,瞧向萧子申问道:“不知萧大爷要去哪里?”小晚哼道:“你萧大爷们要去嫖那醉红颜,你最好是别来争,否则有你好看。”段中赋喜道:“真的?那正好!我还说要助萧大爷一臂之力呢。” 小晚闻言,瞧了瞧段中赋,又瞧了瞧萧子申,大是不解:“不是有仇么?” 拓跋羽见上个马车还磨蹭半天,大是不耐,忙推了二人上去,自己也入了内。封人笑忙让车夫赶了马车前行,自己骑了马,带人小心跟着。 段中赋看着往前行去的马车,嘿嘿冷笑,忙在后面远远跟了上去。 拓跋羽坐下后,瞧着萧子申问道:“驸马,那小子是谁?”小晚气道:“说了不许叫驸马!”拓跋羽噘嘴道:“子师姐姐同意了的!”小晚道:“我不同意!” 萧子申怕吵起来,忙道:“不是大哥、二哥么?真是的!”拓跋羽低声道:“车上又没其他人!” 萧子申拍了拍额头,道:“那公主,驸马要成了亲才能叫,不然就是不守妇道!”拓跋羽连忙捂嘴惊道:“真的么?可是子师姐姐说可以啊!”小晚眼珠转了转,接道:“那是小姐看你可怜,在这大赵没人疼,所以才说可以的,让你好有个依靠,免得哭鼻子。” 拓跋羽哼道:“你们果然骗我!秦王哥哥不是我的依靠么?” 萧子申瞪了小晚一眼,心道:“真正遇上公主都变傻了!”又瞧向拓跋羽道:“子师姑娘是怕你不开心,所以将就你。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那什么母后、哥哥,看没成亲是不是不能叫。再说,那些厉害的高手,隔得许远也能听见别人说话,别说一个马车了!你若被人知晓了是姑娘,就不会让你进去看那醉红颜了!” 拓跋羽闻言大吃一惊,瞧了瞧萧子申,又瞧了瞧小晚,手指二人,道:“我明白了!姑娘不能进去,又说去瞧什么贱人,你们带我去逛青楼是不是?”萧子申瞧着小晚问道:“怎么忽然就灵光了?”小晚应道:“鬼知道!” 拓跋羽也不管萧子申二人嘀咕,欢喜得在马车上扭来扭去,喜道:“终于可以逛青楼了,终于可以逛青楼了!我还以为一辈子都去不了呢,太好了!”说着,就跑向小晚,在小晚脸上香了一口;又跑去捧了萧子申脸想香。 小晚见状大惊,忙把拓跋羽拉开,怒道:“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么?”拓跋羽不好意思道:“不是太高兴了么?一时忘了!” 小晚气道:“看来我得看紧一点!”又瞧向萧子申喝道:“不知道躲啊,看你美得!”萧子申笑道:“大家现在都是男人,有什么要紧。”小晚死死瞪着萧子申,道:“不听话了是不是?”萧子申见小晚真生气了,忙赔不是。 拓跋羽见状,也扯着萧子申,道:“你以后也要听我话!”萧子申忙瞧向小晚,小晚把头偏向一侧,道:“与我有什么相关!” 萧子申怕拓跋羽纠缠不休,就道:“等做了驸马就听你话。”拓跋羽喜道:“这可是你说的!”见萧子申点头,喜得悟了脸蛋直笑。 小晚忙附到萧子申耳旁,轻声道:“可不要当真才好!”萧子申轻笑道:“那可不一定!”小晚哼哼道:“你敢试一试!” 第六十三章 世衣世裔 过了一会,拓跋羽方消了喜色,瞧向萧子申柔声道:“二哥,刚才那家伙什么来头?” 萧子申听得拓跋羽柔声,心道:“完了!”果然见小晚杀人般的眼神瞧了过来,忙扭开头,回道:“断剑山庄的少庄主,叫段中赋!” 小晚对拓跋羽道:“你让他回去做你驸马吧。”拓跋羽摇头道:“才不要呢,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晚忙去牵了拓跋羽,嘻嘻笑道:“真聪明!不过待会我们可能会耍弄他,你可不要露陷。”拓跋羽点头道:“放心吧,骗人我最厉害了!”说罢瞧了瞧二人,嘿嘿一笑。 三人又说了会子话,马车就在归雁楼前停了下来。 萧子申三人刚下得马车,段中赋就跑了过来,道:“三位大爷,随我来吧!”说着就往里面引。萧子申心道:“看你小子玩什么花样。”就朝小晚点了点头,随在后面进去了。 段中赋引了三人坐了正对上楼阶梯的左侧首桌,又去寻那老鸨要吃喝的。 小晚见状,忙拉了萧子申手,写了“小心有药”四字!拓跋羽见小晚拉了萧子申手,也来学样拉了另一只。萧子申见状,待小晚写罢,也伸手在拓跋羽手心写了这四字。拓跋羽忙喜笑颜开的点了点头,又叫了封人笑过来,吩咐了“不许吃喝,好好看着”,就让封人笑一边去了。 萧子申见段中赋尚未回来,抬头往阶梯瞧去,见那二楼似不许人去,大是不解,就问小晚。小晚道:“听说那醉红颜今晚要卖岳州首夜,怕是要竟了彩方能去!”萧子申不解道:“那青楼姑娘还可以如此?”拓跋羽答道:“那些青楼的红牌姑娘就能这般,这样才能挣得多呢。” 萧子申奇道:“你怎知晓?”拓跋羽道:“书上说的啊。”小晚问道:“你都看什么书?”拓跋羽答道:“找得到什么就看什么啰!”小晚奇道:“你看了这许多书,怎还这般笨?”拓跋羽嗔道:“我哪里笨了!我很聪明的好不好,你都比不过我呢!若我还笨,你岂不是白痴了!” 萧子申见小晚又被拓跋羽梗住,忙悟了嘴偷笑。小晚气不过,就给了萧子申一巴掌。 拓跋羽忙去按住小晚,气道:“你干嘛打他!他将来要做魏国驸马的。” 萧子申二人以为拓跋羽定会说出“他将来要做我的驸马的”,见那拓跋羽竟没出错,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拓跋羽见了萧子申二人神情,就哼道:“你们以为我要说错话对不对?真是傻!” 正在这时,只闻段中赋说道:“哟,这不是丁世衣丁大公子么?快来快来,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萧子申闻言看去,只见一气度不凡、儒雅贵气的年轻公子,手持折扇,对段中赋抱拳道:“见过段少庄主。” 段中赋却突然又冷声道:“少给我来这套。”说罢转身就走。 那被称作丁世衣的公子也不以为意,仍微笑向前行来。 小晚附耳对萧子申道:“他就是小姐所说两江节度使丁长烈家的公子,名叫丁世衣,是丁大人的幼子。为人豪爽大方,在两江路颇有名气,在南方与我家少爷齐名。”萧子申闻言一惊,轻声问道:“他有卫公子那般修为?”小晚摇头道:“那倒没有!我说的是名气,他的武功可远不及我家少爷。”正说到此,见段中赋冷着阴脸回来,就住了口。 萧子申嘿嘿笑道:“段少庄主,那小子抢你侍妾了?”段中赋在萧子申旁边坐下,冷笑道:“放心,他对我的东西可不感兴趣,只对你的感兴趣,你自己以后小心些罢。”说罢嘿嘿一笑。 萧子申闻言,皱了皱眉,心道:“我有什么值得节度使家公子抢的?” 就在这时,那丁世衣行了过来,竟坐的是右侧首桌。 待丁世衣坐下后,段中赋转身瞧向丁世衣,道:“不好意思啊丁大公子,段某为了照顾这位萧子申萧大爷,就抢了你的位子,你不会见怪吧?” 那丁世衣闻得“萧子申”三字,脸色略变,随即恢复正常,忙起身对萧子申抱拳道:“萧公子,在下丁世衣有礼了!”萧子申起身正要回话,只听段中赋冷声道:“装,接着装!”萧子申不知段中赋何意,又见那丁世衣见了礼,自也不能失了礼数,忙回了礼,方不解的坐下了。 段中赋见萧子申坐下后,想了想,侧身小声道:“萧小子,你记住了,那丁世衣是你的头号大敌,有你没他,有他没你!”萧子申心里一惊,忙问段中赋何意,段中赋却又冷笑不语。萧子申又瞧向小晚,小晚忙摇摇头,表示不解。 就在这时,有侍者端了菜过来,萧子申以为是自己桌的,没曾想那侍者竟从桌旁行了过去,将菜放到了丁世衣桌上。 萧子申不解:“不是自己几人先来点菜么?”就向段中赋瞧去。 段中赋见萧子申瞧来,顿觉失了颜面,就起身一把抓住侍者,怒道:“你们归雁楼是什么意思?”丁世衣见状,就起身道:“想是段少庄主误会了,在下的菜是昨日预订好的,归雁楼并无轻慢贵客之意!” 段中赋闻言,就放开了那侍者,瞧向丁世衣笑道:“我抢了你的位子,所以你就先订了菜来回敬于我?你要玩,段某奉陪到底!”丁世衣抱拳道:“在下并无此意,想是少庄主误会了。” 段中赋闻言,瞧了瞧丁世衣,又瞧了瞧萧子申,回道:“哦,原来是误会啊,看来是我多心了!待会我若竟下了醉红颜那贱人,与萧大爷一起玩坏了,还望丁大公子也不要误会才好!” 萧子申心道:“你事事把我牵扯进去作甚!”正要回话,却闻得丁世衣寒声道:“段少庄主,你正要这般与我过不去?”段中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丁世衣,怎不装了?我以为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呢?没想到才开始你就忍不住了,我看你也不咋滴嘛。”说到此,段中赋突然举步行到丁世衣桌旁,双手撑了桌沿,厉声喝道:“就你这般毫无进取之心的鸟样,为何他们只看重你?我万般努力效劳,他们仍把我当了狗、做了棋子!为什么?” 丁世衣闻得段中赋这般言语,就收了怒气,叹口气轻声道:“段少庄主,若是因我之故妨碍了你,我向你道歉。”段中赋喝道:“少来这些说完就罢、恶心人的言语,段某不稀罕!” 自二人气氛紧张时,萧子申就抬眼瞧向小晚,询问其故。小晚亦自不解,只是摇头,低声道:“断剑山庄与节度使家并无瓜葛,而且听他们话意,还似一家人般,真是莫名其妙!” 拓跋羽见二人只顾自己说话,不来理自己,心里不痛快,也把脑袋凑了过去,小声道:“有亲兄弟争家产反目成仇的,就会有堂兄弟为争爷爷家产反目成仇的,驸马,你说对不对?”见萧子申瞧了过来,又得意道:“有兄弟为争皇位你死我活的,也有丞相和大将军的儿子们为争皇权你死我活的。我看他们就差不多这样,你们说是也不是?” 小晚在拓跋羽脸上一摸,嘻嘻笑道:“我的乖乖,你真聪明!”拓跋羽气得一拍小晚手,道:“大哥,别露馅了!”小晚闻言,忙做正经状。 拓跋羽见小晚竟听起自己话来,暗自得意,就嘻嘻笑道:“我就说我比你聪明罢,你看是也不是?”小晚气道:“本公子是被你气的。”拓跋羽不屑道:“被人气一气就脑袋不灵光的家伙,迟早也是成不了气候的,早晚稀里糊涂被人宰了去。” 小晚闻言,又见萧子申偷笑,气道:“三弟,你来劲了是不是?”拓跋羽见小晚似不善,生怕再不带自己出来玩,忙正襟危坐道:“大哥,我错了!” 萧子申见拓跋羽样子,觉得怪可怜的,忙对小晚道:“不要欺负她了!” 拓跋羽闻言一喜,刚想谢了“驸马”,见小晚寒目瞧来,忙收住话头,低下头去,只把手指玩来玩去。萧子申摇了摇头,对小晚一笑,竖了个大拇指。 这时,段、丁二人见不少人围观了来,忙止了话头。段中赋嘿嘿一笑后,就回来坐了。 萧子申看着段中赋,想了想,道:“你要抢那醉红颜?”段中赋回道:“不是我要抢,是我要帮你抢!” 萧子申忙摆手道:“你可别来给我招惹麻烦!”段中赋哼了一声,道:“你小子的一切,迟早都会被那姓丁的抢了去。你若现在不回些本来,将来就太凄惨了些,我是看你可怜才帮帮你的。” 萧子申笑道:“我跟你啥时候好到这般程度了?你可别来寒碜我。”段中赋应道:“当然啦,说只是帮你,也太虚伪了些。我一直看那小子不顺眼,天天在想着折腾他,可总不得机会;今天可是机会难得啊,所以就拉你小子作陪。”说着话,又偷瞧了拓跋羽一眼,暗自冷笑。 小晚二人并未注意到段中赋瞧向拓跋羽的眼色! 萧子申轻笑道:“原来也是要拉我做垫脚石!”段中赋道:“你就偷笑了罢,若能玩弄了醉红颜,你也不亏了。” 拓跋羽闻得段中赋言语,越瞧段中赋越觉不顺眼,此时一拍桌子,道:“姓段的小子,你若再来说些不三不四的教坏我家哥哥,信不信我宰了你。”段中赋目不转睛瞧着拓跋羽,道:“我只说说而已,偷不偷腥,全在他自己!” 拓跋羽点头道:“说了半天,你小子就这句算是人话。”段中赋又瞧向萧子申,哼道:“我刚说的都是人话,你日后便知。” 第六十四章 红颜归处 这时,段中赋叫的酒菜慢慢的都上了来,段中赋随即把几个好菜都挪到拓跋羽面前,道:“小公子,多吃些吧,免得挨饿!”拓跋羽皱了皱眉,又瞧了瞧萧子申、小晚,问道:“挨什么饿?”段中赋笑道:“俗语说得好:‘晴带雨伞,饱带干粮。’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正在此时,只见丁世衣端了酒杯,含笑过来,瞧着萧子申道:“萧公子,今日我们也算认识了,大家共饮一杯如何?”萧子申正要说话,只见段中赋说了声:“恶心!”后,就径自离开了。 萧子申忙道:“丁公子,不好意思啊。”丁世衣轻笑道:“没关系,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本与你无关。”说着,几人就共饮了一杯。随后,丁世衣举杯向众人笑笑,正要转身离去,想了想,又盯着萧子申道:“萧公子,我有一句忠告:‘不要随意相信别人,尤其是你非常亲近之人!’”说罢,不再理会萧子申等人,转身回了自桌。 萧子申愣了片刻,瞧向小晚笑问道:“是说你么?”小晚斥道:“你自己不会想啊!”拓跋羽道:“就是!那丁世衣怎知晓我们与你亲不亲近?我们还与那段中赋坐一桌呢。”萧子申点头道:“我就玩笑玩笑,看你们这样!我非常亲近之人到底是谁呢,我得好好想想。”说着,又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小晚一拍萧子申手,喝道:“还喝?不许喝了!”拓跋羽想了想,就唤了封人笑过来,吩咐他另去叫些酒菜来。 萧子申众人吃了封人笑另叫的酒菜多时,方才见段中赋回来。 段中赋略看了看桌上菜式,笑道:“哟,就这么小心,段某要害人,可不会用这些低级手法!” 萧子申嘿嘿一笑,就放下筷子,对段中赋轻声道:“可不是我等小心!方才那丁大公子警告了我们,叫我们离你远一些,不要随意相信你,说罢还瞧了瞧你点的酒菜。我可告诉你,要不是已经满座了,你这一桌我也不敢坐了!”说罢,又嘿嘿一笑,端起酒杯,直瞧着段中赋饮了。 段中赋听了萧子申言语,脸色又不好看起来,抬眼瞧了瞧丁世衣,似想发作,又自忍了。 就在这当口,只听得鼓乐笙响,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老鸨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手持了大红戎扇,翩翩行到楼梯中间,道:“各位大爷、各位公子,欢迎大家今日赏脸前来归雁楼,老婆子这厢有礼了。”说罢直拜了下去。 大堂一吃酒的商贾模样老头笑道:“老妈子,这可不是三十年前,我们可不是来瞧你的,可别叫我等又将饭菜吐来还与你,快叫了那醉红颜姑娘出来罢!” 老鸨做了委屈状,应道:“邱老哥,你这么说,可让奴家寒心了。我记得你以前都唤我‘小心肝’的,现在怎说出这般无情话来。”说着,竟挤了两滴泪出来,又用手绢擦了擦。 小晚吓得只打冷战,道:“哎唷,真恶心!” 拓跋羽瞧向小晚,竖起大拇指,笑道:“大哥,你真是男人!”小晚轻喝道:“小屁孩闭嘴!”拓跋羽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小晚。 又有一些客人起哄道:“老妈妈,快下来罢!” 老鸨浅笑道:“哎哟,看把众位大爷、公子们急的。我们的红颜姑娘正在梳洗,少不得待会让大家瞧个够,大家再等等罢!现在咱们把规矩先说一说,免得有人来说我们归雁楼待人不公。”有客人问道:“什么规矩?”老鸨道:“当然是让红颜姑娘陪酒的规矩啰!” 众人闻言,连连催促老鸨快说!老鸨让大家先安静了,方道:“各位爷,这第一嘛,今夜红颜姑娘酒、宿只陪一位爷;这第二嘛,价高者得,一百两银子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两银子;这第三嘛,每人叫价不得超过两次,谁叫谁得,可不许说是帮人忙的!”说完话,就偷瞧了段中赋一眼。 萧子申见段中赋略微轻点了头,暗道:“原来这小子适才竟去交代老鸨话儿去了!”又抬头往丁世衣瞧去,果见一人独坐的丁世衣脸上变了色。 段中赋见萧子申瞧来瞧去,就看着萧子申嘿嘿道:“只能叫两次哟,啧啧啧,要是没叫到可如何是好啊!”说着亦瞧了瞧丁世衣,直喝酒轻笑,得意不已。 就在段中赋得意之时,只听得一娇媚声音道:“妈妈,这许多规矩是谁定的,我可没有!”众人闻言,只酥到了骨子里头;连段中赋亦手拿酒杯,只目不转睛看着那醉红颜,愣在当场。 萧子申抬眼看去,见那醉红颜妆上娇颜,身着薄纱,婀娜身段若隐若现,春色桃眼点含妩光、似含媚水,婉转四顾,直欲勾了魂去。 小晚瞧着萧子申,却拍拍拓跋羽,轻喝道:“三弟,还不擦擦你的口水!”萧子申知道小晚此言语是对己所言,忙讪讪道:“就瞧了一眼,嘿嘿!” 小晚哼了一声,就凑近了萧子申,轻声道:“你若喜欢瞧,我也可以似这般扮与你瞧!”拓跋羽忙凑了过去,直把头抵到二人眼前,问道:“瞧什么、瞧什么?我也要瞧!” 小晚伸出食指,将拓跋羽头戳了开去,道:“有你什么事?看你的罢!”拓跋羽点头道:“这贱人果然比其他的女子还会扮,本公子真没白来。”小晚喝道:“看罢,一次看个饱!”拓跋羽回道:“一次怎够?我以后还来!”小晚哼道:“看不出来,真是个小色狼!” 三人说话功夫,其他众人亦慢慢清醒过来。段中赋将手中酒饮了,道:“老子今晚非得手不可!” 萧子申见那醉红颜自出来时瞧了瞧四周后,就似一直盯着那丁世衣处,心下顿时有些明了。别人只欢喜丁世衣,可对你段少庄主没心思。 这时,醉红颜道:“刚妈妈说的前两条自是依的。这第三嘛,我想各位爷也不会答应,是也不是?”说罢轻轻一笑,美目流转顾盼。厅里众人无不欢声雷动,大叫有理。 醉红颜见状,就瞧着老鸨笑道:“妈妈,你看爷们都不依呢,你说该当如何?” 那老鸨又偷眼瞧向段中赋,见段中赋轻点了点头,随即闭上了双眼,就忙拉了醉红颜手,道:“好姑娘,都依你!”醉红颜微微一笑,转身道:“众位爷,开始吧,一百两起!” 醉红颜话音一落,拓跋羽就呼道:“我出一百两!” 小晚拿起筷子敲了敲拓跋羽头,轻喝道:“吃你的,叫什么叫?”拓跋羽揉揉头,委屈道:“我不是想给二哥弄个侍妾回去!” 小晚闻言,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就一把将拓跋羽抓到面前来,附耳斥道:“你二哥已经有侍妾了,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不带你玩了。” 拓跋羽问道:“是谁呀?” 小晚见拓跋羽问来,顿时脸色微红。瞧了瞧萧子申,见并未注意二人,就把拓跋羽拉到一旁无人注意处,道:“关你什么事?你玩你的,不许管他的事。”拓跋羽噘嘴道:“他是我的驸马,凭什么不许管?”小晚得意道:“他不会做你的驸马,你死了这条心罢!” 拓跋羽看着小晚,轻声笑道:“我明白了,你想与我抢男人是不是?我回去定要告诉子师姐姐。”小晚嗤道:“其他事我不知道,就这一件,你告诉谁也没用。” 拓跋羽掩嘴惊呼道:“不会吧?难道子师姐姐也……”小晚忙悟了拓跋羽嘴,道:“闭嘴,不许说!”拓跋羽气道:“你们都来抢我的驸马,太过分了。” 小晚双手捧住拓跋羽头,瞪着拓跋羽眼睛,道:“明明是你来抢,真是恶人先告状。”拓跋羽皱了皱鼻子,道:“谁泡到算谁的!”小晚气道:“你真不要脸,还抢的有理了。” 拓跋羽扳开小晚双手,道:“你们又没定,算什么抢?”说罢头一甩,举步回到萧子申身旁坐了,竟是抢了先前小晚的位子。 小晚见状,气得直跺脚,忙来拉拓跋羽。拓跋羽伸手一把抱住萧子申胳膊,得意的瞧着小晚,小晚竟拉不动。 小晚怕惹起旁人注意,又恨恨的瞪了瞪拓跋羽,方去拓跋羽方才位子坐了。拓跋羽见小晚走了,忙放开了萧子申,瞧了萧子申侧脸一眼,一张俏脸已绯红。 萧子申方才见二人去远处低语,又见回来拉拉扯扯,不知二人在做什么,怕引火烧身,自装了不知晓。 小晚见萧子申竟不来管,就有些生气,伸脚在桌下踢了萧子申一脚,忙转身瞧醉红颜去了。拓跋羽见状,甜甜一笑,就低下身去拍了拍萧子申腿上尘土,然后起身乖乖坐了,只含笑瞧着萧子申。 萧子申见拓跋羽如此乖巧,也看着她笑了笑。拓跋羽见萧子申对自己笑来,忙悟了俏脸,笑得更欢了,一张脸又红了起来。 小晚偷眼瞧得二人神态,伸手不住揪着衣襟,心恨恨道:“真是奸夫**!” 就这一会儿功夫,醉红颜身价竟已到了五百两,大多数人已承受不起,只剩下丁世衣、段中赋等数人竞价了。 萧子申用胳膊蹭了蹭段中赋,道:“你小子真富有,不愧是少庄主!”段中赋气馁道:“快没了,你有没?借些与我!”萧子申嘿嘿道:“我就几两,你觉得有用吗?” 段中赋闻言,又瞧向拓跋羽。拓跋羽忙摆手道:“别看我,本公子半文钱也没有。”小晚见段中赋瞧来,瞟了段中赋一眼,道:“有银子也不会借!” 段中赋见凑不了银子,又加了一次价,只好放弃了。 最后自是丁世衣六百两得了醉红颜。醉红颜见大局已定,就脸带笑意,向丁世衣款款行去,自伸手挽了丁世衣往楼上而去。 第六十五章 长街当哭 萧子申几人见已没有热闹可瞧,又吃了些酒菜,就往外行去,留下了段中赋结账。 萧子申三人到了街上,刚行得几步准备上马车,只见一人笑意盈盈,慢慢行来。萧子申仔细一瞧,正是两日前夜间从卫府出来后遇到的美妇。 萧子申皱了皱眉,自不去管她,忙唤了小晚二人上车。 拓跋羽正将脚往马车上抬时,那美妇一个轻身,竟纵到了马车门前,拦了三人之路。 拓跋羽笑道:“好姐姐,你年纪大了些,公子我不喜欢,还是请你走罢!”那美妇讥笑道:“小妹妹,你真可爱,竟扮起小哥来了。姐姐又不要你喜欢,只想请你玩玩。”说罢,就伸手往拓跋羽抓去。拓跋羽一惊,忙把身子往下一缩,急叫道:“封人将军,救命!” 萧子申在见到美妇伸手时,就抬掌迎了上去。那美妇微微一笑,也不管萧子申之掌,直去抓拓跋羽。掌沿擦着萧子申手掌而过,萧子申受痛不过,连忙缩了手,已被擦出血迹来。萧子申大惊,虽早知这美妇了得,也不曾想竟厉害至此。 封人笑在见得美妇纵向马车时,早往马车赶了过去,闻得拓跋羽呼救,急拔出刀来,一刀斩向美妇手掌,刚好阻得美妇。 小晚见状,急拉了拓跋羽后退,喝道:“你又在哪里惹来个贱人?”拓跋羽回道:“我怎知?我又不识得她!” 那美妇一掌拍在封人笑刀身上,二人皆是一震。美妇受力后仰,一个翻身,从一护卫手里夺过长剑,又往拓跋羽追去。封人笑被美妇厉掌震得后退数步,见美妇又追向拓跋羽,忙提刀去阻。 萧子申亦从一护卫手里拿了长剑,一边向美妇刺去,一边向小晚二人叫道:“快跑!” 小晚与拓跋羽早牵了手儿,施展轻身功夫,急急往卫府方向纵去。 封人笑尚离美妇五尺,急施展出“黄绫封刀”刀法,斩向美妇。美妇见状,微微一笑,剑身轻起,但见月华点点、月晕闪耀,正是“月隐剑法”。刀剑相交,刀身震颤,封人笑又退三步。美妇哈哈一笑,在拦己的萧子申剑上一交,击退萧子申,又向拓跋羽疾纵而去。 就在美妇即将赶上拓跋羽时,一剑带起风声,自侧连闪刺来,竟是“烈风剑法”! 美妇抬剑相击,逼退来人,喝道:“丁世衣,劝你莫管闲事!”丁世衣哼道:“家父授镇一方,食君之禄,自要保国安民!是非枭境寒月使者月盈,竟连这点见识也无!”丁世衣此语虽是答话,实则借机露了美妇身份出来! 月盈冷哼一声,也不去管那丁世衣,又往拓跋羽追去。 封人笑借丁世衣拦截之机,已抢到前方去,见月盈赶来,忙功聚刀身,使出“华封三祝”,刀气前扬直击月盈而去。丁世衣把心一横,左手剑指往剑身一抹,剑身连转,一招“功烈震主”,持剑击向月盈。萧子申亦使九阳之厄,从侧击向月盈。 月盈见三人同使招杀来,不敢大意,剑诀轻捻,剑华流转,剑气四溢,一招“众星拱月”,剑气外放,直击向三人。 四招相交,但闻轰隆巨响,大街被炸出一丈巨坑,板石四飞,碎土四溅,烟尘连天而起。 萧子申被剑气划身,衣服撕裂,细细血线冒出,已受了伤。气浪再掀,萧子申被巨力撞向当街商铺,直撞破窗户,跌进屋去,一时嘴角溢血。萧子申忙运气压下震荡真气,提剑纵出,又往拓跋羽二人逃走方向赶去。 丁世衣只觉一股巨力撞来,双臂震颤,连忙蹬蹬后退,使剑划出剑网,铿锵声起,抵挡月盈连绵剑气。待剑气消散,丁世衣提剑欲追时,手臂竟被一人拉住。 丁世衣大怒,转身喝道:“放手!”只见段中赋冷声道:“丁世衣,注意你的身份!你真要坏我们大事不成?”丁世衣怒道:“她是魏国公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段中赋回道:“这你不用管!你只需做好你的节度使公子便是,休再来干涉我等之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丁世衣闻言,脸色变了数变,握剑右手不住颤抖,抬眼瞧向段中赋,骂道:“无耻!”说完又欲追去,刚走了两步,竟脚步踉跄,忽然单膝跪于街上,仰天长啸,不刻又哈哈大笑起来,只不断说着:“无耻,无耻!”自摇摇晃晃,回转归雁楼而去。 段中赋看着丁世衣背影,冷声道:“你也就嘴上功夫罢了!” 封人笑在化解月盈剑气不住后退、难以分身之时,月盈一声轻笑,再一招“捉风捕月”,又击向封人笑。封人笑略一喘息,强使出“封刀挂剑”化解之时,狂浪烟尘过后,已失了月盈踪迹。封人笑大急,忙又从后急急追去。 片刻后,只见小晚急急回转,道:“不好了,公主被那贱人掳去了!”封人笑闻言,一个踉跄,脸色顿时大变,忙问道:“那月盈往哪里去了?”小晚伸手一指,道:“城北去了!”封人笑急说了声:“速通知秦王殿下!”就忙往城北飘去。 这时萧子申亦赶了过来,闻得二人言语,急道:“那是非枭境为何抓公主?”小晚抽泣道:“谁知晓,早晚叫大少爷剁了那贱人!要是他们害了我们的公主可怎么办?” 萧子申忙把住小晚肩头,道:“那月盈没当场杀公主,一定有什么目的,公主暂时应无危险,你速去通知殿下罢,我再去北面瞧瞧。”说罢转身就走。 小晚一把抓住萧子申,道:“你武功那么差劲,去了有什么用?我们一起回去吧!”萧子申摇头道:“还不知那封人将军能不能寻得到公主,多一个人寻找总是好的,你快去吧。”小晚点头道:“那你小心些,千万别傻乎乎的出手,你远不是那贱人对手!” 萧子申点了点头,疾往封人笑方向追去。小晚亦忙展开身法往卫府奔去。 段公明正在城外一华宅歇息,在拓跋羽被月盈掳后不久,只见一人翻窗进来,竟是龙首! 段公明起身道:“龙首,你的习惯可不好,若不是段某眼睛尚算亮堂,换了别人,怕是要吓得出手了。” 龙首也不管段公明揶揄,自坐下道:“成了!”段公明点头道:“那就好,犬子的事算是办完了!龙首,请吧!” 龙首自倒了杯茶饮了,轻笑道:“断剑山庄就想抽身了?”段公明道:“我断剑山庄陷得已够深了,再陷下去,可就是家破人亡之局了,段某总得留些香火吧!” 龙首哼道:“以你们父子做出的事,帝九诏能饶了你们?”段公明轻笑道:“我只是想看看图罢了。至于犬子嘛,可什么也没做!” 龙首道:“断剑山庄想要整个江南,那南海情天就是拦路虎;若想拔出南海情天,那帝九诏就是芒刺。这一次,我等既有机会拔除芒刺,也有机会除去拦路虎,你就不考虑考虑!”段公明笑道:“就凭我们两人?怕连展平那一关也过不了吧,何况还有卫情天、易司礼等绝顶高手!” 龙首起身负手走了几步,来到窗旁,伸手推开窗户,双手扶了窗沿,望向茫茫夜野,道:“是非枭境出手,帝九诏若想救那公主,卫情天、易司礼两人怕是不够,还得带些高手去。这样算下来,能留下的人除了展平,怕没两个了,难道你还怕曹少游之流不成?” 段公明问道:“卫尘泱呢?”龙首哼道:“我的伤势未好,那卫尘泱就能好了?卫尘泱自有我来牵制!”段公明讥笑道:“我一人对付展平、曹少游等人?要不龙首你干脆现在一掌劈了我得了,我保证不还手!” 龙首摇摇头,转身瞧向段公明道:“还有全师雄、魏东甫、离心、鬼花斋、翁图海等人,我另外还请了一位绝顶高手,你说能不能成?” 段公明摇头道:“我还是叫地阳子去吧!”龙首走近两步,盯着段公明道:“我不放心地阳子,让地阳子去协助是非枭境吧!”见段公明仍犹豫,续道:“曹少游等人,鬼花斋、翁图海等足可应付。你加上全师雄、魏东甫、离心,还有那位高手,分出两三人牵制展平,剩下的人,难道还杀不了一个帝九诏?待杀了帝九诏,那卫府一个不留也不是问题!然后我等再与是非枭境夹杀卫情天等人,大事一战可成!” 段公明笑了笑,应道:“你把这局看做是你的棋局,可那帝九诏也是落子之人,你以为他会随你起舞?万一他全师而动,一起去救那公主呢?再说,就算他留下了,说句不客气的话,若那展平拼起命来,别说两三人,就是四五人也不一定拦得下来!他若拼死只护帝九诏一人突围,谁愿用命去阻他?” 龙首道:“若帝九诏尚安全,展平绝不会拼命;若帝九诏有危险了,以你们任何一人的修为,一招还杀不了一个半点修为也无的帝九诏不成?若帝九诏一死,嘿嘿,以我对展平的了解,咱们就不用动手了,他自会跟着去,到时还有谁能挡住我们?若帝九诏全师而动,挡得住我们与是非枭境的夹击么?” 段公明想了想,问道:“你能保证是非枭境会尽力?”龙首哼道:“以他们和南海情天的纠葛,你说呢?他们对南海情天背后的帝九诏又能有几分好感?若如此老夫还说不动,那就不用再踏足江湖了!再说,条件也已经谈妥了,我们杀人,他们得图录,是非枭境这两年有些缺钱,你想必也是知晓的!更何况……” 第六十六章 调虎离山 萧子申沿街寻了片刻,闻得前方传来兵刃交击之声,忙去瞧看,果然是一手提了拓跋羽的月盈与封人笑两人战作一团。 月盈见萧子申赶来,哈哈一笑,又提了拓跋羽往城北直去。几人追逐多时,萧子申二人见月盈施展轻身功夫,脚踏城墙,轻身纵出,二人忙疾跟了上去。二人上了城墙一看,见那月盈直往江边而去,怕她渡河难寻,又忙追去。 过了片刻,萧子申二人追到江边时,果见一条小船往江北划去。月盈立于船尾,微笑瞧着二人。封人笑心急,施展轻功踏浪急追。 萧子申心道:“又打不过她,追上何用,别失了行迹就是了!”就四下寻觅、翻找起来,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小船。萧子申心下虽奇怪,但也顾不得许多,隐约见得封人笑与月盈相斗处于下风,忙解了船锚疾划了过去。 待到萧子申划船追赶之时,封人笑一个破绽,被月盈一脚踹入河中。 那月盈在船尾脚踏船舷,瞧着封人笑哈哈笑道:“未曾想封人将军竟识得水性,本使倒是小瞧了你。”封人笑冷哼一声,见萧子申轻舟过来,忙往萧子申游去。 待一身湿衣上了船,封人笑心急,一把夺过船桨,学了萧子申把式划将起来,谁知船竟不听使唤,只在江里打旋。那月盈见状,又哈哈大笑起来。萧子申双手抱胸,只微笑瞧着封人笑,看他玩耍。 封人笑见自己不得法,又见萧子申只旁观,喝道:“小子,还不来划了去!”萧子申笑道:“我看封人将军武艺高强,原以为这操舟的本事定也不差,没想到却是这般稚嫩。不过你也别不好意思,第一次操使没将这小船弄翻了,已是大大的高人了,至少比我幼时厉害些!” 封人笑见萧子申只是讥笑,并不来帮手,喝道:“要是追不上那贱人,我就先宰了你给公主陪葬!”萧子申呵呵笑道:“要是追上了那贱人,就是我们两个陪葬。我想来想去,还是追不上划算些,至少可以救得将军小命,这可是大大的赚了!” 封人笑怒气上涌,脸色涨红,把船桨一甩,抬脚就往萧子申而来。萧子申怕那封人笑是个莽夫,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忙道:“你若弄伤了我,谁帮你追去?”见那封人笑闻言果然停下了脚步,就嘿嘿一笑,从封人笑身旁走过,自把了船桨,慢慢往月盈追去。 封人笑见萧子申划得太慢,心急道:“还不快划!”萧子申轻笑道:“我刚被那漂亮姐姐打伤了,那快得了!你急什么急,还不趁这功夫好好调息调息,以便应付接下来打斗,在哪里瞎跺什么脚?万一一个力道过了头,把这破舟弄散了,咱们就等着哭去罢。” 封人笑闻言,又瞪了瞪萧子申,果然依言坐下调息了。 萧子申见那月盈小船只是不快不慢的往江北划去,并不急于遁走,也无接应的高手,心道:“他们果然有什么目的!”就一边慢慢追去,一边远远的向月盈道:“好姐姐,我有些累了,你能停下等会儿么?好叫我歇息歇息!”月盈回道:“停下来等帝九诏的高手么?你真当姐姐傻呀。” 萧子申道:“我看姐姐本来也不怎么聪明,否则放着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不抢,你抢个姑娘去有什么用?没得浪费了粮食!”月盈轻笑道:“我不喂她就是了,哪就浪费了?要是姐姐我饿了,看她娇滴滴的模样,割两块来烤了吃,定是不差的,这可赚了不少呢。” 封人笑见月盈说要烤了拓跋羽吃,顿时大怒道:“贱人,你敢!”萧子申心道:“真是白痴,连玩笑话也听不出来!”月盈回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割两块来尝尝!” 萧子申见封人笑又要出言,忙轻喝道:“你住口!”见封人笑依言住了口,就瞧向月盈道:“好姐姐,漂亮姐姐吃那漂亮妹妹,多煞风景。要不你来吃我罢,我肉多又结实,保管你吃了念念不忘!”月盈道:“下次吧,机会多得是!” 萧子申想了想,问道:“好姐姐,你为何来捉我们公主去?那魏国得罪了你们?”月盈笑道:“小哥哥,你可别来套我话儿,我口风不紧,一不小心就露给你了。”萧子申亦笑道:“那不正好,我好请了姐姐吃酒。” 月盈伸了个懒腰,道:“我可不与你废话了,姐姐累了,先休息休息,你们慢慢划吧!” 月盈入了舱内不久,里面忽传出拓跋羽话语:“好姐姐,你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封人笑闻言大急,忙起身又要纵身过去。萧子申忙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 封人笑喝道:“不知那贱人在对公主做什么,你拉我作甚!”萧子申一边划船,一边轻声问道:“你家公主胆子小么?怎怕成这样!”封人笑想了想,道:“我怎知,她又没被掳过。” 萧子申皱眉想了片刻,毫无头绪,就对封人笑轻声道:“我们不是她对手,不要轻举妄动,只等殿下派人来再说,我们不要跟丢就好!” 封人笑想想也对,就点了点头,但心里总不放心,只不时往那船瞧去。 又过了多时,月盈小船到了江北,带了拓跋羽往右疾行,其余两个属下却往左而去。 萧子申伸手一指左边二人,对封人笑道:“你先去宰了那两人!”封人笑不解道:“不追那贱人,去宰旁人作甚?”萧子申气道:“追那贱人有用么?说不定那两人就是报信之人,多断她一条路对我们有好处。而且,我也要试试那月盈!”封人笑问道:“试什么?”萧子申道:“你去宰了就知晓了!” 船尚未靠岸,封人笑就提气下船向左边二人追去,那二人见状,忙疾疾奔逃。 萧子申待船靠了岸,略走几步,到了一小丘下方,就趴在地上,往月盈遁走处爬去。翻上小丘后,萧子申小心的扒开草,举目望去,果然见月盈带着拓跋羽等在远处,直瞧着来时路。 萧子申心道:“果然是故意引我们追,可是引了我们去又有什么用呢?”萧子申一时也想不明白,这时见封人笑奔来,忙退了下去,一把按住封人笑,让他也学了自己爬过去瞧。 封人笑望了一下,看向萧子申问道:“那贱人这是什么意思?”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知!只觉得她是故意引着我们走,到底有何目的,我也想不出来。”封人笑道:“那怎么办?”萧子申答道:“先不管她,我们慢慢跟去再说。” 萧子申见月盈久不见人追去,竟又往回寻来,怕她看出端倪,忙拉了封人笑往月盈追去。月盈见得二人,哈哈一笑,就提了拓跋羽,直往一座山上奔去,到了山顶,竟停了下来。 萧子申二人追上去,隔得月盈二三十丈时,那月盈拿出一把匕首,架到拓跋羽脖子上,道:“你们停下来罢!”封人笑怕她伤了拓跋羽,忙拉了萧子申止住脚步。 月盈见二人依言停了下来,笑道:“姐姐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们可别过来,否则我就划花这小妹妹的脸!”拓跋羽忙哭道:“姐姐饶命,姐姐饶命!” 那月盈把匕首在手里转了几转,又摸摸拓跋羽脸蛋,笑道:“放心,只要你乖,他们也听话,我自舍不得划花你这漂亮脸蛋!”拓跋羽忙应道:“我一定听话,我一定听话!” 过了片刻,拓跋羽又道:“姐姐,可以解了我穴道么?好难受!”月盈笑道:“我怕你跑,先忍着罢。”拓跋羽哭道:“我要小解,好难受啊,求求你了,姐姐。”月盈噗嗤笑道:“解什么穴道,我帮你就是。”拓跋羽抽泣道:“我……我……我害羞的。”月盈见拓跋羽又哭起来,不耐道:“再哭,再哭就让你尿裤子里。”拓跋羽闻言,忙闭了嘴。 萧子申在月盈、拓跋羽说话的当儿,极目远眺,四周并无灯火人声,只有江面隐约可见,不知那月盈停在这里要做什么。 帝九诏众人听了小晚言语,大厅一时静了下来。 片刻后,卫情天道:“是非枭境擒捉公主有何用?”易司礼皱眉道:“莫非想害了公主,引得两国交兵,可这对是非枭境有何益处?” 帝九诏摇了摇头,瞧向曹少游道:“少游,传令安抚使骆将军,让他速遣兵马,在岳州及临近州县仔细搜寻公主踪迹,若有消息,疾速报来!”又瞧向卫情天道:“卫师叔,你让南海情天众人也注意是非枭境之人行踪,若有不寻常之处,急报来。”曹、卫二人忙领命去办了。 曹、卫二人去后不久,门子报来说有北门军士急事求见,帝九诏忙让人引了进来。 那军士见礼后,从身上拿出一纸条递了上去。帝九诏见展平接了纸条,就挥手让军士出去了。 展平打开纸条,念道:“公主被掳过江北而去,速援!”落款为“萧子申”!展平念罢,瞧向帝九诏。帝九诏看向小晚问道:“你可见过萧子申兄弟的笔迹?”小晚点点头,忙去展平手里接过纸条细看,道:“确实是那小子笔迹!” 待曹、卫二人回来后,帝九诏就令了易司礼、卫情天领着赵功朔、钱承宗、李常彦等人,出城往北寻去。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 第六十七章 请君入瓮 卫、易等人到得江边时,南海情天大船已候在码头。众人忙上了船,急令划向江北而去。待船行到约江心时,只见岳州城北外有信号腾空而起,照亮了夜空。 卫情天看着易司礼,轻笑道:“三师兄,来了!”易司礼点头道:“果然是这样!”就又令属下加速行进。 萧子申、封人笑正与月盈对峙,颇觉无聊时,见得江南似有烟火腾空,忙起身远眺。月盈见状,哈哈一笑,提了拓跋羽,极速往北奔去。 萧子申二人见月盈再走,忙纵身一路追去。见那月盈再不似先前般缓缓而行,而是全力驰奔,渐渐与萧子申二人拉开了距离,封人笑顿时大急,忙将功力提至极限,一路狂追而去。 萧子申本来不及二人,渐被落下,不多时就失了二人行迹,只得一路循着踩踏痕迹,从后面远远吊着。 岳州城外烟火起时,片刻功夫,全师雄等人就来到卫府门前。魏东甫上前一脚踢碎府门,几人昂然而入,不把卫府瞧在眼里。 展平闻得外面打斗声响传来,就向帝九诏点了点头,提了五尺厚背刀,领着曹少游、荣世谨往外行去。小晚忙带了帝九诏去往卫尘泱小院。 展平来到前院,见护院军士已身亡不少,急喝道:“都退下!”众军士慌忙退后散开。 展平瞧向来人道:“全师雄、魏东甫、段公明、离心、鬼花斋、翁图海,好大的声势!”说着,又瞧向另一五十上下的僧人,问道:“不知另一位大师又是何人?恕展某眼拙,识不出来!”那僧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山野僧人,不留名也罢!” 全师雄急道:“别废话,抓紧时间!”言罢,提掌就向展平拍去。魏东甫等见状,段公明与那僧人就配合全师雄攻向展平;魏东甫、离心、鬼花斋、翁图海忙从旁飞掠而过,欲往后院而去。 展平见状,功聚刀身,双手圆转,驻刀入地,顿使斩天诀之“天罗地网”,狂霸刀气,斩向全、段与僧人而去。展平随后轻身而起,脚尖轻擦刀身,霸刀入地旋转,又是一招“绝地天通”,刀气不绝,只不断斩向三人。 展平借轻点刀身之机,已纵身赶到魏东甫、离心等身前,双掌一摊一合,焰光炽热,往前轻送,一招焚天诀之“火光烛天”,滔天巨炎,烈烈浑功,直轰向魏、鬼、翁、离心四人。烈焰过处,草树皆灰,土石泛焦龟裂碎散。 魏东甫四人大惊,忙合力一掌,与展平焚天诀相交,一时烟滚火走,土沉石崩,满园炸毁,五人受力蹬蹬后退。 展平冷哼一声,双掌运功一划,掌气裂地,冲天而起,忽又敛收回地,双向交叉延伸数十丈,竟是两式刀过留痕阻住去路。展平随后旋身回来,提刀在手,傲视天下之姿,正是大赵第一高手之态。 段公明等互瞧一眼,脸色皆变。 全师雄跨前一步,道:“展老贼,你想一人阻住我等不成?真是痴心妄想!”展平左手轻抚刀身,旋手一摆,刀光耀目而过,看向众人道:“阻不阻得了,不怕死的尽管来试。” 全师雄喝道:“老夫今日非杀帝九诏不可!”言罢,衣袂轻摆,脚尖轻点,纵身一招“迢迢血路”,带起惊天气劲,轰向展平。魏东甫见全师雄向前而去,就低声道:“车轮战!”段公明等闻言均点头附和。 展平见全师雄独身攻来,就把大刀一摆,左手抬掌迎去。只闻得啪啪数响,交掌过后,展平后退一步,全师雄却被一掌击退,直退回魏东甫等身旁。 全师雄尚未站稳,魏东甫已抬掌纵身向展平而去。展平把刀一横,刀气连发,魏东甫尚未近身,竟就被刀气逼回。那僧人见状,一声佛号过后,已迎着消弱刀气踏步向展平而去,使得正是白马寺“空明法经”掌法。 展平见那僧人功力不在离心之下,又见使出空明法经武学,心下生疑,就撤刀后背,只单手与僧人交锋。过不数招,展平右手一放,大刀旋起腾空而上,随后双掌聚力向前平推,那僧人避无可避之下,只得硬抗而去。四掌相抵,展平内力一催,只闻轰隆一声,那僧人被展平强功击退,双掌颤抖不已。内劲相交,展平已明了了那僧人出处。 展平击退僧人后,右手后伸,接住下落之刀,瞧向那僧人哈哈笑道:“原来是东海来客,阁下与那兵解上人是何关系?也要来学那当年的兵解上人,来我神州搅动风雨么?”那僧人双手合十,道:“英国公好见识!上人正是家师,让晚辈向英国公问好,多谢国公爷当年天诀相送!” 展平闻言,又不屑那僧人行径,那会再留颜面,仰天笑道:“那兵解上人若想找回场子,展某随时奉陪,何必叫一个晚辈过来送死!”那僧人回道:“家师常言:‘无边禅法,以神州为祖庭。’后进正为证悟那精深佛法而来。今恰逢盛事,又记起家师对英国公武学修为之赞叹,故不请自来,领教国公高招。果然令晚辈大开眼界,真是不虚此行!” 展平哼道:“你最好是言行一致,若再像那兵解上人一般不知进退,这些年展某脾气不大好,说不得,就只好让你埋骨异乡了,好自为之吧!”那僧人嘿嘿笑道:“这些话儿,待国公爷过了今夜再说罢。”展平轻笑道:“你放心,展平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日后有的是时间盯着那些为非作歹之徒。” 全师雄见拖延多时,大是不耐,又怕有人来援,就狠下一条心,运起全身功力,向展平留招“刀过留痕”撞去。魏东甫见状,忙与段公明、东海僧人急攻向展平,勿要阻他故技重施。 展平忙向曹少游、荣世谨打了个手势,就提刀杀向魏东甫三人。曹、荣二人会意,自去拦下鬼花斋、翁图海二人。 全师雄撞向刀过留痕时,掌气刀风冲耀而起。全师雄急双掌聚功挡去,只闻嘭嘭声起,掌气呼呼而来,全师雄抵挡不住,接连中掌,喷血后退,坠于地上。 离心见刀过留痕已破,就施展轻身功夫,越过全师雄,疾往后院而去。 全师雄略一调息,见魏东甫三人已与展平战作一团,展平无暇脱身,就眼露厉色,强忍了伤创,随了离心脚步,亦往后院寻帝九诏而去。 全师雄带伤疾奔向后院,刚跨过一小院,只见一年近古稀老者,身穿儒衫、头束发冠、脚蹬锦靴、手持如意,面无表情,缓缓踏步而来,阻住前路。 全师雄一见来人,心下大惊,喝道:“太常侯尚书台!”尚书台应道:“正是尚某,全将军,尚书台有理了!”说罢抱拳见礼。全师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暗想:“只望那离心能够得手。” 尚书台见全师雄并不回话,续道:“全将军,今夜尔等已入殿下之瓮,绝难成事,离开吧。尚某遵殿下之意,绝不为难!”全师雄暗想:“我若离开了,那离心岂能从你手里杀人,说不得,今日只好豁命相陪了。”就笑道:“经天纬地的绝顶高手,全某早就想领教一番,请吧!” 尚书台闻言摇了摇头,双眼直盯全师雄,眼里再无半点情感。 尚书台名声在外,全师雄不敢大意,举步缓缓向尚书台行去,一步一行功,一步一聚力。待离得尚书台一丈余距离时,已功行圆满,就大喝一声,正要抬掌拍向尚书台,却见得尚书台右手轻扬,如意敛劲,脱手疾飞,直撞向全师雄手掌。如意来势霸道,功劲滔滔,全师雄不敢轻视,忙双掌拍向如意,满身劲气,终是宣泄而出。 尚书台儒风步影展开,一步跨来,右手接住被全师雄击飞如意,左掌聚力拍向全师雄。全师雄忙提掌迎去,奈何气劲已泄,应对慌乱,加之有伤在身,如何挡得住尚书台,被尚书台全力一掌拍得往后疾退,一身撞碎院墙仍未停下,再向后抛去。 尚书台举步随了全师雄后抛身影,步步紧逼而来,不离全师雄身前两尺。待势消全师雄将停时,尚书台持如意右手一掌拍下,全师雄忙双掌上举相迎。只闻轰隆一声,全师雄周身土石炸飞,烟尘漫起,自身受力不住,顿时单膝跪倒地上,嘴角再溢鲜血。 全师雄见难有胜算,就眼露厉色,心下一狠,不顾伤势,不顾尚书台厉掌,右掌撤下,提掌聚力,一掌向尚书台小腹击去。 尚书台见状,右手翻转,如意下摆,顿时挡住全师雄来掌,就借了力道,一个旋身,翩翩飘退。远处落地时,双手背负,衣袂随风起舞,只冷眼盯着跪地全师雄,一派宗师风范气势。 全师雄见尚书台飘退,就缓缓起身,嘴角带血望向尚书台,道:“你不担心那帝九诏生死?”尚书台冷声道:“老夫方才说过,尔等已入局。那离心贼秃,自有他人招呼,待解决了你,老夫再去观展老哥雄风!” 全师雄略一思索,又见尚书台沉稳不急模样,料定难成事了,又担心离心孤身深入,怕入险境,就纵身扬掌,又击向尚书台,待临近时,一个横移,欲从尚书台身侧而过,去寻那离心退走。 尚书台似早知晓全师雄心意,亦往侧移,只挡住全师雄。全师雄连换位数次,均难成事,一时大怒,只把厉掌往尚书台招呼而去。尚书台如意连点,如臂使指,不让全师雄进得分毫。 第六十八章 四方纷争 在全师雄与尚书台争斗正酣时,展平等人也自招来式往,各不相让。 展平虽功力精深、招式精妙、应对毫无破绽,奈何终是面对三大绝顶高手,百十招过来,已渐感吃力。展平见状,刀气连发,暂逼退三人,改以双手握刀,缓缓上举。只见狂风四起、盘旋天聚,大刀灼灼生辉,刀华耀目,待功行圆满时,斩天诀之“震天撼地”运转出来。展平大喝一声,大刀由天下劈,惊天刀芒,直向魏东甫而去。 顿时天地翻滚,刀风狂溢,刀气过处,带出惊人深壑,威势荡天而去。魏东甫后退数步,饱提十成元功,“犬牙四绝掌”之“犬牙相临”使将出来。但见犬狼相交、齿牙相叠,层层幻出。待行功如意时,漫天虚影渐渐凝实,顿化一擎天巨犬,利齿外张,犹若洪荒巨兽,张牙舞爪,直迎向展平震天刀气。 刀气临近,魏东甫终是功力不济,被狂放刀气斩破犬影,直逼身而来。魏东甫急迎风飘退,厉掌不住聚功拍去,寸寸化解刀威。 段公明、僧人见展平只把全功斩向魏东甫,对瞧一眼,暗自心喜。 段公明忙饱提深功,使出紫衍神掌之紫衍汹涛,但见浪气叠叠,汇于初浪掌气,顿时威势倍提,直向展平而去。那僧人亦使出东海神照国佛门不世武学“神照九经”之“心照神交”,顿如楼至开眼,遍照大千,三千世界顿入眼底心神,神与神交,心与心合,直锁定展平一身,吞天禅式,毁天灭地,直攻展平巍峨柱身。 展平刚倾力一击,真气略缓,见两至极之招磅礴而来,忙抽身疾退;待退得数丈,旋身而起,双手紧握刀柄,一式“顶天立地”,强撞而出。 三式交汇,轰隆四起,天地遭殃,整个外院顿入洪荒,再难见半寸好土。正酣斗的曹少游、荣世谨、鬼花斋、翁图海四人亦被惊天气浪掀飞而出。展平受力,双手略颤,嘴角挂血,被强大轰击之力撞身而退。段公明二人受劲吐血,自地翻滚外抛,血迹沾染大地,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展平见状,略一咬牙,强压伤势,握刀之手略紧,疾步踏向二人而去。待到近时,展平一招“立地擎天”,刀气自天上、地底四发,大刀贯力,脱手疾撞僧人而去。擎天之威,紧锁段公明周身上下两路,贯气僧人天、地、人三路。 段公明二人被气机锁住,又见刀威赫赫,一时大惊失色,忙忍了伤创,吐出一口血来,强撑伤体,合力一处,饱提真气,只将掌式强使出来,合力一挡刀威。此时刀式已临,段公明二人受力蹬蹬后退。 展平脚掌一蹬,裂地而去,刚猛炎掌,直拍段公明二人而去。段公明二人刀气尚未化解,又见展平厉掌拍来,忙强忍刀气贯身,抬掌接住。四掌抵实,段公明二人又是嘴角飘血,被展平强猛功力逼得节节后退,地上被三人拉出惊天痕印。 正在此时,只见嘴角带血的魏东甫自烟尘中纵来,浑厚犬牙四绝掌,夹带伤创恨意,直往展平后背击去。 段公明二人见魏东甫自展平身后而来,一时会意,双脚聚力一蹬,强忍展平功催过筋伤脉之气,稳住身形,抬出另一只手,抓紧展平厉掌,不让脱走。 展平回神已迟,后背被魏东甫一掌击实,顿觉巨力入经贯脉而走,被击得带着段公明二人疾向前而去。展平强忍入体之气,喷出一口鲜血,强将魏东甫入体真气由双掌化出,自身天炎焰气随后而走,掌气狂震而出,直将段公明二人击得翻出卫府,直往大街上抛去。 段公明二人口角血流不断,嘭一声摔倒街上,砸出深坑,二人躺于坑内,咳血不止,一时难以起身。 展平击退段公明二人,左手抚胸,咳出一口血来,随即旋身而起,双脚连点,点在从后急赶来的魏东甫双掌上,借力飘飞,稳定身形,又是一口淤血喷了出来,方觉好受。 魏东甫抬眼望了段公明二人一眼,见眼下自己独对展平,顿时脸色大变,急转身而走。 展平冷哼一声,抬手一擦嘴角血迹,连纵追去,并顺手吸起了地上厚背刀。 魏东甫正欲往后院纵去会合,谁知前方掌气袭来,连忙伸掌一接,身形顿止,抬眼一看,竟是荣世谨。 原来适才荣世谨自烟尘中起身,透过漫天尘土见得展平被魏东甫从身后击实,心下大急,忙呼了曹少游拦住鬼花斋、翁图海二人,急急向师尊而去,刚好阻了欲走的魏东甫。 魏东甫见荣世谨拦路,自知一两招难以脱身,又见身后展平逼近,一时心下大急。展平略平息伤势,瞧向荣世谨道:“世谨,去助少游罢,此三人为师自能应付。”荣世谨见展平似无大碍,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曹少游适才与鬼花斋过招多时,渐占上风,待被气浪掀翻后,荣世谨声走,顿时以一敌二,渐有下风之势。现见荣世谨归来,哈哈一笑,将儒门真儒九书剑法浩浩施展开来,堪堪挡得鬼、翁二人。 鬼、翁二人见荣世谨又归来,心下有些着急。翁图海忙自曹少游剑下脱身,提掌直向荣世谨迎去。二人掌力相交,又是平分秋色,各自后退。 荣世谨稳下身形,笑道:“翁右使,反正我们一时也分不出胜负,若继续争斗下去,也不过两败俱伤之局。要不我们略歇一歇,待他们先分了胜负,若曹少游败了,我自逃走;若鬼花斋败了,你自逃走,如何?”翁图海点头道:“好主意,打得真累,略歇一歇也是好的!反正我们再怎么拼命也影响不了大局,这胜负之势,还得看那几个老头子,你说是也不是?” 曹少游、鬼花斋见二人果真说着就停了下来,忙也骂骂咧咧止了争斗,亦学了荣、翁二人歇息起来。 曹少游讥道:“你们两个老贼,今日过后,本公子倒要看你们如何在我大赵立足!”翁图海应道:“这倒不需曹将军操心,这大赵呆不下去时,自有那大魏广博疆土可供我区区地犀教栖身!” 荣世谨道:“听起来也可怜得紧,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那背井离乡的狗!”翁图海闻言,怒道:“荣小子,你好胆再骂句试试!” 曹少游笑道:“还没歇够呢,又想白出力气是不是?”见翁图海仍自气恼不已,续道:“你们跟着你们那威风凛凛的神主,小日子过得挺好的,为何偏要走了邪路,来与朝廷为敌,真正是难以理解!” 鬼花斋阴声道:“你们截我地犀教图录,有何难解!”荣世谨觉得鬼花斋声音刺耳,就喝道:“你个阴阳人闭嘴,让翁图海答!” 鬼花斋闻言大怒,顿时一剑刺向荣世谨。曹少游见状,忙使剑挡了,二人又过得数招方停了下来。 鬼花斋虽停下剑势,仍自冷眼瞪着荣世谨,似准备随时出手。荣世谨自也不惧,回瞪于他。 这鬼花斋天生一副宦侍嗓音,常年被人嘲笑,时常因此发怒争斗。声名传开后,当面嘲笑之人渐少,此时荣世谨重提,正刺中那鬼花斋痛处,故怒而出手。 翁图海见争斗停下,就瞧向曹、荣二人,道:“那图录自五年前现世始,一直为我地犀教所有,自然算我地犀教之物。如今只要你们殿下归还与我教,我等自请罪退走,再不相扰!” 曹少游笑道:“没想到地犀教竟不要脸至此!要不我送你去问问那战天讳,看看这图录到底是谁家的?你们地犀教自五年前就恬不知耻的争来夺去,就凭着得过一次全的,竟就认了是你家的。要如此胡搅蛮缠,你地犀教用我大赵之地,饮我大赵之水,怎不见尔等来磕头做奴?竟还敢对我等出手,真正是嫌命长。” 鬼花斋冷笑道:“何必废言,谁得到就是谁家的,多方便,没得浪费唇舌。”话一停,嘿嘿一笑,竟又出剑攻向曹少游。曹少游抬剑一迎,哈哈笑道:“本公子正好歇息够了,那就再耍耍罢。” 荣世谨、翁图海两人对望一眼,轻笑瞪着对方,却并不急于出手。 再说那离心和尚自窜入后院后,找了几处,并不见帝九诏等人,想捉个下人问问,却不见半个,心下略微生疑,瞧得不远处一小院似有灯光,就轻身摸了去。 那亮火小院,自是卫尘泱居处! 那离心走得近了,见院门敞开,就举步进入小院,没走得几步,但见居处正门开启,一中年美妇提剑出来,又随手闭了门户,正是书寒。 离心正待对书寒出手,闻得身后传来脚步声,侧头一看,见一三十多岁美貌道姑,手执拂尘,脸含嗤笑,缓步行来。离心顿时惊叫道:“水阳子?” 那道姑拂尘一扬,眼视离心道:“没想到你个老秃还识得贫道,等下就留你全尸吧!” 离心嘿嘿笑道:“就凭你们?”话刚出口,就转头提掌往书寒拍去,必要进得居处,杀那帝九诏。 那离心辗转多处,见只有此处有人护卫,自认了帝九诏就在内中,勿要在两人合围前破门而入,所以抬手就是空明法经! 书寒见状,呛一声拔出长剑,只见剑花朵朵,剑气罩向离心,直逼离心心神而去,正是“玉清剑法”之“寒心销志”。 离心神思受扰,又见书寒守的密不透风,正不知如何破招之时,身后风声逼临。水阳子正是使的那追风赶月拂法,尘丝聚功点向离心后背。 第六十九章 推心置腹 离心见二人夹攻而来,忙往侧避开。 水阳子冷哼一声,抬手抓出尘柄,再贯聚功力,一招“横扫千军”甩向离心。离心见避不过,忙使出空明法经之“使法量功”,佛门禅经直撞拂尘而去。掌接尘丝,尘丝点点擦过,离心双掌见血,受劲道一震,瞬退三步。水阳子被佛门正宗武学透柄而来,右手震颤,吃力不住,蹬蹬后退。 书寒在离心后退之时,早将玉清剑法使将出来,纵身连刺向离心,离心被逼得节节后退。水阳子见状,又持了拂尘,与书寒联手击向离心。 三人过得数十招,离心渐渐处在下风,一时左右支拙起来。又对拼了两招,离心抬眼一瞧灯亮屋舍,想起千秋大业,心下一狠,忙饱提元功,使出空明法经之“法无二门”,一时禅印如风般飘洒而出,直往书寒一人拍去。书寒见状,功聚剑身,长剑嗡嗡作响,流光划过,正是玉清剑法之“秋月寒江”,剑芒直往禅印击去。两招交实,轰隆大响,小院再逢劫难。书寒被强招击退,往远处滑去。 离心见状,硬受水阳子一式拂尘,一口鲜血喷出,直纵身往居室大门撞去。 水阳子见状冷笑,瞧了书寒一眼,见书寒点头,二人忙将拂法、剑式使将出来,自后往离心追去。 离心到得大门,心中冷笑,佛身刚要撞开门户。这时,一掌破门击出,正是玉清掌法之“神湛骨寒”,顿时磅礴掌威击中离心胸口。轰隆一声,离心受劲,身入寒窟,心亦入寒窟,大喝了声:“卫尘泱!”又添新红,急忍了冻体,往后退去。 离心暗自懊恼:“一时心喜大意,竟忘了卫尘泱!” 屋内耆姥收回厉掌,瞧向卫尘泱,轻声道:“如何?我就说那老秃定会认作你,果不其然!”屋内帝九诏、卫子师、泪千行等人皆轻声笑了出来。卫尘泱起身往外行去,道:“该我出场了!” 离心强忍冻体退走时,内劲不畅,加之心里惶恐,书寒二人又有备而来,片刻功夫,竟就被连刺两剑、拂尘扫身、身中数掌,顿时伤上加伤,只不住吐血后退。离心再提元功时,受寒劲、伤势影响,竟不及平时五成,一时心急,大喝道:“还不出来!” 卫尘泱闻言,自认那离心是对己而言,就哈哈笑道:“大师何必心急,你这么些年的禅真是白参了,又是被逐之身,竟还有脸使那佛门武学,羞是不羞!”语未尽,卫尘泱已开阖了门,翩翩行出,直向离心而去。书寒、地阳子二人亦早封住了离心退路。 离心见逃命机会已失,又喝道:“还不出来!” 卫尘泱见离心又出此言,终觉不对,急向屋内喝道:“殿下,小心!” 就在这时,数块百斤巨石从天而降,疾砸向卫尘泱、书寒、水阳子三人。三人运功化解间,只见一身罩黑袍之人幻身极速往屋内攻去,目标直指帝九诏。 黑袍人一掌拍向被耆姥穿掌带洞之门,大门应声而碎时,屋内一件衣袍直罩黑袍人面门,随后厉掌夹带庞然内劲,往黑袍人招呼而去。二人就隔着衣袍交手数招,突然四掌交实,轰然炸土起尘,耆姥受劲蹬蹬后退。 黑袍人尚未看得对手是谁,就被强大内劲使出的玉清掌法击退,一口鲜血吐出,湿了面罩。这时,卫尘泱又到了黑袍人背后,抬掌拍去。黑袍人见状,不敢强接,忙施展身法疾退。 黑袍人退得数丈,见得地上百斤巨石,计上心来,双脚一蹬,震起巨石,抬掌一拍,将巨石砸向卫尘泱而去。卫尘泱忙抬掌应对巨石。黑袍人借此机会,急纵身往离心而去。书寒见状,忙仗剑上前阻拦。水阳子亦出招攻向离心,迫使离心偏离黑袍人纵身去处。 卫尘泱刚震碎巨石,见得书寒拦阻黑袍人,怕那黑袍人功力深厚伤了母亲,急叫道:“母亲快退!” 就在黑袍人将靠近书寒之时,屋内一道剑气发出,正好与黑袍人双掌交实。黑袍人双手见血,颤抖不已。书寒见状,略一咬牙,长剑饱聚功力刺向黑袍人。黑袍人轻喝一声,双掌元功轮转,一掌拍向长剑。式掌相交,书寒虎口震裂,鲜血滴撒,蹬蹬后退。黑袍人身子略晃,急忙稳住身形,又冲向离心。 卫尘泱见黑袍人伤了母亲,心下大怒,大喝一声:“狗贼,留下来罢!”疾纵身拍向黑袍人。黑袍人见卫尘泱奔来,忙聚功后足,旋身蹬向卫尘泱厉掌。嘭一声,卫尘泱身形下坠于地,真气震荡不已。 黑袍人受劲极速前纵,嘴角又溢鲜血间,已与水阳子连过两招,逼得水阳子略退,抬手抓住重创离心,急往府外纵去。卫尘泱急叫了声:“我一人去!”伸手接过书寒递来长剑,疾向黑袍人追去。 待三人离去后,耆姥出来道:“推心置腹,是战天讳!”书寒、水阳子闻言,心下大惊,暗叫侥幸!未曾想自己竟与传奇人物交手数招,全身而退。 又听耆姥续道:“只是不知为何,他竟带伤,而且伤势不轻,否则我怕不是他对手!”帝九诏惊道:“战天讳消失二十多年,竟还带伤,难道当年受创于展叔叔的伤势仍未痊愈?”耆姥摇头道:“当年他虽被国公重创,但不至于二十多年仍未痊愈,若如此,他怕早伤重而亡了!” 帝九诏道:“按太师叔所言,那就是新伤了,可并未有战天讳重出消息,遑论受伤,着实奇怪!”耆姥道:“现在想也无头绪,我们还是先回屋等消息吧。只是尘泱这府宅,此次可被糟蹋完了!”书寒笑道:“再为他置办一处就是。” 黑袍人带着离心急纵离开时,全师雄已被尚书台接连重创,若非尚书台手下留情,全师雄怕是已身亡了。 就在尚书台又一掌打退全师雄时,见得那黑袍人提着离心奔来,嘿嘿一笑,急施展了儒风步影,抬掌拦去。黑袍人见状,放开伤重离心,忙功聚双掌,拍向尚书台。离心落地后,就与全师雄会合,疾往前院奔去。 尚书台见得赶来的卫尘泱,喝道:“去助展老哥!”卫尘泱料尚书台无碍,就点了点头,亦往前院奔去。 黑袍人与尚书台连过数招,伤势又加重了半分,见情况已不利,何况亦不知那屋内高手几时尾随而来,就狠下心来,聚起全身功力,将成名武学“推心置腹”使将出来。一时天光遮掩,暗色笼罩,丝丝黑气在黑袍人掌间、周身旋转不息,时聚时散,渐渐浓郁起来。 尚书台见得黑袍人掌式、深功,惊喜道:“推心置腹战天讳,竟是你个老头!老夫想你很久了!”言罢哈哈大笑,如意扬手抛开,直插入屋子木柱中。随后尚书台双手一扬,祥光瑞气翻涌而聚,天光重现,只闻得一声凤鸣,清亮亢声直冲云霄,刹那间,麟凤浴火成型,盘旋尚书台头顶,皓皓圣气,广润万物。 尚书台嘿嘿一笑,喝声:“岐山三绝——凤鸣岐山!”双掌一推,圣凤夹带清音正气,经天纬地之式、元圣周公之招,浩浩荡荡,直轰向黑袍人。 黑袍人暗叫声:“来得好!”双掌外扬,黑气瞬间膨胀开来,死气扩散,冥狱阴风四溢,转瞬蜕变急旋,直如黑洞般撞向尚书台绝式。 二人惊天绝学碰撞,直如乾坤倒转、天崩地裂、鬼哭凤嚎,地龙翻卷而起,四周震颤摇晃,砂石撞破万物,竟连天光也失了色彩。 黑袍人再受重创,仰天喷出鲜血,直从面罩滴嗒而下,身子撞碎屋子,直从屋后破出,方止住了身形,张口一喷,又是热血滴撒。尚书台脚步裂地,蹬蹬后退,嘴角清血飘扬,抬掌拍碎一株两人合抱巨树,方才停下。 尚书台稳住身形后,抬手一抹血迹,哈哈笑道:“战老儿,当年老夫两败你手,今日占了你几分便宜方扳回一局,待你我伤愈,我们再战过,老夫定要堂堂正正的赢了你去!原本我以为你已身亡,没想到竟还活着,甚好,甚好,老夫终有雪耻之日!”说罢又是仰天长笑。 黑袍人并不答话,略一调息,忙施展轻功,欲脱走往前院去。尚书台岂会让他轻易脱身,忙轻身拦去。二人又压下伤势,就在狼藉院中大战起来。 外院魏东甫孤身独对展平,正被接连重创、难以招架之时,段公明、东海僧人终是拖了伤重身躯来助魏东甫。四人尽皆伤势不轻,又是连番强战、鲜血飘洒之势。 正当四人忘我大战时,见得全师雄、离心二人急急奔来。魏东甫喜道:“可得手了?”展平嘴角带血,哈哈笑道:“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罢!”话音未落,已见卫尘泱持剑踏风赶来。 段公明见得卫尘泱毫无伤势之态,忙与僧人同心击向展平。三人后退之时,段公明急向全师雄二人问道:“他呢?”离心咬牙答道:“我们失策了,后院尚有绝顶高手!” 段公明见得二人伤势,又瞧见卫尘泱清样,早相信了,又见己方众人均伤重,信心顿失,急思退身之策。 卫尘泱略一思索,向展平点了点头,一个身法纵向卫府破碎前门处,功聚长剑,运劲两划,刀过留痕浩荡而出。就在这时,一个僧人在卫尘泱招未全展的瞬间,连身数晃,竟纵入了战圈。展平方才明了卫尘泱之意,亦同时忍伤施展刀过留痕,招留过后,展平已见踉跄。 第七十章 神照颠僧 此时,展平二人见得一面生僧人纵来,料不是己方人物,一时小心防备。卫尘泱怕展平有失,急纵向展平处。 东海僧人等见得来僧,同样失色。魏东甫大喝道:“出手!”段公明等闻言,全师雄疾与魏东甫攻向展平,段公明、离心及东海僧转身击向卫尘泱。 展平见全师雄、魏东甫攻来,嘿嘿一笑,轻身一退,已出了刀过留痕留招囚笼。全师雄二人追之不及,到得刀过留痕壑前,互瞧了一眼,脸色又难看起来。展平见得二人神色,伸手一勾,笑道:“来呀,过来呀!”言罢,只瞧着傻眼的两人大笑。 卫尘泱见展平已纵出,心下大定,见重伤三人齐来,亦自不惧,长剑连摆,六阳泣雨闪耀而出,剑雨磅礴,急射众人而去。段公明等忙运功化解。适才纵入僧人见状,纵身挡在东海僧人身前,连连出招,化解剑气。 卫尘泱正惊异时,只见得那僧人一手提了东海僧人,纵到一旁,道:“藏虚师兄,你我师兄弟二人奉师命西渡求法,你怎无端甩开了我与人争斗,这可大大不对!”那被唤作藏虚之人见段公明、离心二人难挡卫尘泱剑雨,又被剑创,心急喝道:“滚开!”说罢转身欲助二人。 后来僧人又一把抓住藏虚,道:“师兄,你又犯戒了!师弟已经教导、提醒你多少回了,你总是记不住,若没有师弟,你怕是难成正果!” 藏虚一挣,见师弟抓得甚紧,难以脱身,就眼珠一转,哀求道:“藏法,此间事与你无关,你自走罢,师兄待会去寻你!”藏法摇头微笑道:“师兄,你此言大大不对。我师兄弟二人同出一门,怎能不管你死活,又怎能见你坠入魔障而不相助!待哪日师弟得了正果,去往西方极乐,佛祖他老人家定会减我功德,师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师弟考虑考虑罢。” 藏虚见仍无法脱身,忙附头到藏法耳旁,道:“师弟,此事是师父交代,你要破坏师父他老人家好事不成?”藏法惊道:“师父交代?怎么可能?你可别来骗我!师父他老人家乃我神照国第一圣僧,德高望重,怎会教弟子行此恶行!师兄,你好不知耻,竟出诳语诬陷师尊。”说罢,看了段公明等人一眼,道:“定是那群家伙带坏了你,定是那群家伙教坏了你!” 藏法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原地打转,刚转得三四圈,一拍头笑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语毕,趁藏虚不注意,伸手点住藏虚穴道。 藏法见制住了藏虚,就一边转身提掌攻向离心、段公明二人,一边道:“都是你们害我师兄清修,都是你们害我师兄清修!”竟是招招毫不留情。 段公明、离心二人应付卫尘泱本就支拙,今又被藏法莫名攻击,更是伤上加伤,哪应付得来!魏东甫、全师雄见状,就不再盯着那展平,忙去助阵。 卫尘泱见众人乱作一团,又不知那藏法真实心意为何,就纵身退到了留招外面。 藏法修为与藏虚相当,段公明四人虽重伤在身,却不是他独自一人能应付的,手忙脚乱时,就看向卫尘泱,求道:“施主,助助我好不好?”卫尘泱寻思片刻,点了点头,就在战团外剑气连发,击向魏东甫四人。 藏法得了卫尘泱剑气之助,一时心下大定,又连攻向四人。过不多时,抓住个破绽,一招神照九经之“风行电照”击实离心。 离心一个大意,竟被藏法击向了刀过留痕留招,心惊之下,却是停不下来,暗叫:“完了!”只闻得轰一声,离心被冲天刀气连连贯身,鲜血不停滴落,随后掉落地上时,再忍耐不住,竟晕了过去。 藏法自不知那刀过留痕妙处,见离心惨状,不知为何会如此,一时惊疑不定,忙往四处瞧去,一个不留神,竟被魏东甫一掌拍向了卫尘泱留招。卫尘泱不知藏法心思,自不会收招留他全身而退。 藏法手舞足蹈之下,见剑气奔啸而来,一边大叫:“哎呀,佛祖呀!”一边忙运功使招挡去。可展平绝技、卫尘泱剑式岂是轻易能挡!藏法被剑气接连贯身,张口鲜血喷吐,已是受了重创,坠落于地时,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心里害怕,忙往适才争斗处退去。 魏东甫见刀过留痕已被破两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忙叫道:“撤!”急抓了离心往外奔去。展平、卫尘泱见状,忙纵身一人守住一边,刀掌剑气连发。魏东甫、段公明、全师雄三人竟是走不得,一时大惊失色。 卫尘泱见逼退三人,又运剑一使,再划两式刀过留痕,又将几人困住。 魏东甫等见状,互瞧一眼,脸色越加难看:“若再有高手前来,自己几人定难逃一死!”段公明急轻声道:“再选一处突走!”魏东甫讥道:“你开道?”段公明闻言,瞧了瞧二人,摇摇头,只是口气。 藏法受了重创,又被适才刀过留痕吓住,只退在藏虚身旁转来转去。藏虚见状,计上心来,道:“师弟,我识得那门道,你若放开了我,我自能带你走!” 藏法看了藏虚片刻,一拍大腿,大喜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藏虚见藏法神色,以为他听进了自己话语,就喜道:“还不快解了我穴道!” 谁知藏法念了声佛号,竟走过去抓住藏虚右脚,一把提起来,一边不断叫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边把藏虚抡将起来,四处乱扫。 藏虚此时终于明白藏法之意,吓得面如土色,惊怒道:“藏法,还不放我下来!”藏法应道:“师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待事成了你功德不小,佛祖定会饶了你过往一切罪过!” 过不多时,被抡起的藏虚终于扫中卫尘泱留招,待藏虚被创昏迷后,藏法抱起藏虚急往外窜去,大叫道:“师兄你果然功德不小,师弟一定回禀师父!”待声音消失时,身影也消失了! 魏东甫等见状大喜,疾往藏法离去处奔去。卫尘泱、展平正要拦截,此时,黑袍人疾奔过来,推心置腹宏大掌威直击向二人,二人不敢大意,忙运功化招。 魏东甫等终借短暂之机奔逃了出去,急往远处遁走。 黑袍人掌威一发,被后方赶来的尚书台一掌拍中,鲜血一吐,忙借了掌势纵将远去,片刻已失行迹。 卫尘泱见众人带伤,自不追赶,忙去对付鬼花斋、翁图海二人。 展平见状,运劲远喝道:“地犀教若放了祖天骥,我等自会放鬼花斋二人!” 卫尘泱本起杀心,勿要斩杀翁图海二人,闻得展平话语,略一摇头:“也罢,先助那萧子申一阵罢,日后有的是机会杀那地犀教徒!” 鬼、翁二人被曹少游、荣世谨缠住脱身不得,卫尘泱恨那地犀教众,过去几招将二人重创于地,看得曹、荣二人心惊不已。 待擒住鬼、翁二人后,卫尘泱伸手入怀,掏出信号放了。过不多时,众多南海情天下属前来收拾打扫,卫尘泱等自扶了展平回后院去。 待入了卫尘泱居处,卫子师见展平伤重至此,眼圈微红,忙去为展平瞧伤治伤。 展平见卫子师样子,慈爱笑道:“小丫头,这次展叔叔定让你细细的瞧!”言罢又咳嗽起来。卫子师急道:“住口啦,谁想瞧你了,巴不得一辈子都不用瞧!”说罢竟是泪滴了下来。展平等闻言,明了卫子师关怀之意,一时叹息不已。 过了多时,展平就恢复了气色。众人又运功疗伤多时,天已开始放亮。 展平起身活动活动了身子,瞧向众人道:“少算了战天讳与那兵解上人的徒弟,幸好太常侯来了,否则局面就不容易控制了,耆姥至少会暴露了身份。”帝九诏道:“若尚师叔与水阳子师姐未到,我们稳妥行事,不设局就是了。” 尚书台应道:“此局最大的收获就是引出了战天讳。没想到那老头真还活着,而且还与地犀教、断剑山庄等勾搭上了,看来日后需小心了。” 展平瞧向帝九诏问道:“殿下,公主真不会有事?”帝九诏点头道:“展叔叔放心吧,我大赵虽与魏国敌对,却也不会拿越国公主性命玩笑。况且,她自幼与我相识,我早拿了她当妹妹的,怎会去害她!” 尚书台道:“殿下从萧子申处得知了地犀教可能出手,就猜测他们可能会有行动,所以才叫我与水阳子隐匿入城?”帝九诏点头道:“不错,而且从我们人员构成来看,公主是最好的目标!我不愿两国大战的心思,怕是许多人都知晓,岂会不顾公主而引来魏国怒兵!他们若掳了公主去,必猜我会全力救援,如此他们就好出手了!” 水阳子笑道:“殿下真不怕他们伤了公主?”帝九诏道:“是非枭境绝不会如此不智!慕容太后一生只得一子一女,视若珍宝,慕容太后又非是那武则天之流,谁若敢伤及她的子女,她必会倾力报复,就似我担忧的魏兵南下一般。那是非枭境如何不明了其中关键?到时别说魏国高手倾巢而出,就算只得神隐逸、慕容延昭二人,那是非枭境也是灭顶之灾!何况我等岂会坐视不理,到时是非枭境如何善了?度无翼不会不清楚其中厉害,他们定不会随意伤害公主!” 第七十一章 心思如戏 展平叹息道:“是啊,是我老糊涂了,那公主自与殿下不一样!若他们能杀了殿下,陛下定然欢喜得紧!他们不仅不会有灭顶之灾,说不定还会人人封赏,就是那成为国教也指日可待!” 尚书台哼道:“若陛下真敢封赏贼子,那我等自也敢弑君犯上!帝家皇族之人多得是,殿下的孩子就好几个,也不缺他一人!”帝九诏苦笑道:“尚师叔,你又来了!” 尚书台叹气道:“陛下就是欺负你老实,欺负你顾全大局,所以才敢得寸进尺!若换了魏王殿下主事,我看陛下怕觉也不敢睡的!” 帝九诏忙道:“尚师叔,你们可不要再去鼓动二哥了,我与母后好不容易才劝了下来!”想了想,续道:“尚师叔,还要劳烦你再走一趟江北,接应下易师叔、卫师叔他们。”尚书台点头道:“让尘泱派人准备船只,我吃点东西就走。”卫尘泱忙应声去办了。 书寒道:“殿下,等大家回来了,我们就去南海情天吧,这里毁坏至此,实在是不能住了。”帝九诏点头道:“一切由师叔安排吧。” 魏东甫等人急急奔出岳州城外,见无追兵方放下了心,段公明忙引众人去往自家华宅。 几人到了居处,刚调息片刻,黑袍人亦赶了过来,宽袍一揭,露出银龙面具来。全师雄嗤笑道:“龙首真有闲心,我们又不是不识得你!”龙首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自坐下调息了。 天大亮时,众人方停下运功,又胡乱吃了些下人准备的早点,方到了大堂议事。 龙首见众人坐了,叹气道:“玉清宫尚留得有绝顶高手,就藏在南海情天。”段公明惊道:“怎么可能?” 众人除了龙首、离心,均未去到卫尘泱院子,现离心尚昏迷治伤中,自然就龙首明了情况了! 龙首见段公明问来,应道:“难道我骗你们不成!否则以卫尘泱之力,怎可能重创我与离心二人尚完好无损!”说到此,就把夜间院内情况一一道出了。 魏东甫道:“原以为玉清宫已经没了人,前几年无意中得知了卫尘泱竟会玉清宫武学,细细查探下方知尚有个书寒。本想出手对付她,未曾想她竟养了个好儿子,那小子年纪轻轻竟就这般修为,怕是这百十年来除展平外的第一人。这样一来,南海情天本就难以对付,现在又冒出一个绝顶高手来,看来我等果然是霉运当头了!” 段公明问道:“龙首,那出手之人到底是谁?”龙首摇头道:“我不知,当时来人招式精妙、功力精深,我哪敢大意,只一心交手了,不曾见得面貌就被击退!不过,按她深厚玉清功力来看,怕是那书寒的长辈!”魏东甫摇头道:“龙首,不可妄下论断!有那卫尘泱在前,我们不可再以常理来断!”众人闻言均点头认同。 龙首想了想,又瞧向魏东甫道:“放了那祖天骥换人罢!”魏东甫疑道:“如何放?”龙首气道:“你自放就是了,剩下的我来处理。”见魏东甫点头同意,续道:“我打算入京一趟,剩下的事,你们若伤好的差不多了,就自行处置吧。” 全师雄瞧向龙首嘿嘿笑道:“你见宰不了帝九诏,就打算去他家里闹腾?”龙首哼道:“若老夫觉得有必要,说不定会走一趟!” 全师雄顿时大怒,拍案而起,道:“战天讳,我警告你,你若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可别怪我翻脸!”说着,又环视一圈,扫视众人道:“你们也记清了,谁若敢对妇孺出手,可别怪我灭他满门!” 龙首闻言,心下怒火腾升,一拍桌面道:“放肆!全师雄,你到底是要帮谁?你也不想想,你的家族妻儿是灭于何人之手!” 龙首自是不明了全师雄心思,按理说他一家老小被害,自应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现在却怎是这般想法! 全师雄冷笑道:“战天讳,你可别来唬我,老子现在没什么可计较的,但自有我的原则!你们若不岔,自散伙就是,老夫也不求人,自己自能做事!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们来拉我入伙的,我可没求过谁,也不想求谁!你们若还想我陪你们疯下去,最好是守几分规矩!” 段公明见龙首还要出言相交,忙一把拉了龙首手臂,摇了摇头。龙首又连喘了几口大气,方压下了怒火。 就在几人不知该如何交谈下去时,见得离心跌跌撞撞的从内行来,众人忙抬眼瞧去。 离心见众人瞧来,也自瞧去,忽见龙首竟在,怒火腾腾而起,抬掌就往龙首拍去。 魏东甫见状,忙一把拉住离心,喝道:“离心大师,你疯了么?”离心挣扎怒道:“不是贫僧疯了,而是龙首那老贼疯了!你问问那匹夫,是不是故意让我送死去钓那卫尘泱出来,他好有机会对帝九诏出手!还什么卫尘泱交你负责,我呸,你个老贼今天若不给贫僧个说法,贫僧与你没完!” 全师雄闻言,又坐下嘿嘿道:“老秃头,你第一天识得他么?他可是老把什么‘复国嘛,总是要死人的!’挂嘴边的人。”段公明忙拉全师雄,道:“全将军,你就少说两句吧!” 全师雄又瞧向段公明道:“我记得前几天我们还争吵、差点动手来着,怎么?今天转性了?”段公明见全师雄似疯狗般见人就咬,忙放开了,懒得理会。 龙首见离心问来,讥笑道:“我见你一个劲往里冲去,还以为你故意要去对付那卫尘泱呢,怎么?竟是老夫误会了不成?”说罢,只是含笑看着离心。 离心闻言一愣,心道:“我总不能说,一个激动之下,竟忘了卫尘泱吧!”但也不能坠了问罪气势,就喝道:“你个老匹夫莫要扯开了话头,贫僧在院里打斗半天,为何不见你个匹夫出手,你分明就是想害我!” 龙首本因事未成就有些不自在,现见离心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自也不会有什么好言语,哼道:“你个秃子也一把年纪了,竟连两个小辈也斗不过,你还有脸问我!就你这修为,还想做什么第二个李伯阳‘光耀吾门’,我呸,少来老夫面前丢人现眼!” 离心见龙首只往自己痛处伤来,又似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下更见怒气,又想上前动手。魏东甫忙死死的拉住离心,抬眼瞧向龙首道:“龙首,大家一起做事,就不要生分伤了和气吧。” 龙首哼了一声,道:“离心大师,若没有我们,你能有几分成事的可能,你自己好好思量吧!今日大家都有些不自在上火,就互相体谅体谅,言后就揭过吧!” 离心只是对昨日之事耿耿于怀,也自知离不了众人,今见龙首语气软了下来,就自把恨意放了心底,借坡下驴道:“贫僧也有不是,龙首就见谅则个!” 段公明见大家已冷静,忙请了离心坐下,又议往后之事。 全师雄见了几人可笑模样,暗自冷笑,道:“我就不参与了,有事唤我吧。”言罢,竟不与众人告辞,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萧子申沿着一路痕迹,直到次日隅中尚未追寻得几人踪迹,此时又因那痕迹渐不明显,竟难辨别了,一时有些着急,又见日头渐渐大了起来,见前方有一破烂屋舍,似若有若无传出人声,心下奇怪,就慢慢摸了过去。 待走近时,略一辨别,竟是那月盈与封人笑声音,心下一喜,忙轻声靠近了,往里探去。 萧子申尚未露面,就听得月盈笑道:“外面的小子,鬼鬼祟祟做甚,出来吧。” 萧子申暗叹口气,果然高手就是不一样。就自理了理衣服,一边微笑着,一边往里行去,道:“好姐姐,才分开多久,你就想我啦,这么急着唤我进来。”说着话,又往月盈身后坐在地上的拓跋羽瞧去。只见拓跋羽头发蓬乱,一张花脸沟壑分明,当是哭泣出来的,正想着怎这般凄凉时,拓跋羽竟向萧子申扮了个鬼脸。萧子申以为拓跋羽苦中作乐,又怕月盈再折磨她,就装作了不曾看见。 那月盈听了萧子申调笑话语,也不生气,含笑点头道:“小哥哥,你果然聪明得紧。本来姐姐是半点不想你的,无奈与这丑八怪对望多时,忽然就觉得你在就好了,瞧得也舒畅些。未曾想刚念及此,你竟就来了,真是与姐姐心有灵犀了。” 封人笑也不管月盈嘲笑,只是紧握刀柄,仔细注意着月盈动静。 萧子申见拓跋羽又对自己扮鬼脸、做恶心状,也不理他,只瞧着月盈道:“好姐姐,你抓了咱们娇滴滴的公主也玩够了,就放了吧,好么?”月盈点头笑道:“你说得也对!不过姐姐喜欢她得紧,再耍会子罢。” 拓跋羽本来听得月盈前面话语,欢喜了一下,后又见月盈改了口,脸色又凄苦了下来,就在地上挪前几步,从后面抱住月盈腿,道:“好姐姐,放了我好不好?你想与我耍,我以后寻你便是!”月盈笑道:“姐姐喜欢一次耍够,你就再忍忍罢。” 拓跋羽闻言,一边起身,一边哭泣道:“好姐姐,求求你了!”说着,又挽了月盈一只胳膊摇晃起来,月盈只不理她。 月盈见封人笑只在哪里阴沉着脸不言语,笑道:“封人将军,是不是你见了你家公主这一路的脓包样也觉丢人?反正若是我是非枭境之人,我定找个地洞钻进去的。” 封人笑亦不回话,只冷哼了一声。拓跋羽见月盈又嘲笑自己,哭得更大声了。月盈见状,又大笑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天无绝路 就在月盈笑声再起时,拓跋羽忽然脸色一正,聚功突然点向月盈后背至阳、魂门二穴。那月盈哪料得到一路只哭哭啼啼似软弱得紧的拓跋羽竟会突然发难,一个大意之下,竟被点中,顿时动弹不得! 拓跋羽点穴奏效,抬掌就往月盈头顶拍去,竟是想一招绝杀。封人笑在月盈被点时就提刀斩向了月盈,萧子申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拓跋羽终是功力差了些,一掌拍中月盈顶门,月盈口溢鲜血,竟未死得,更借了拓跋羽劲道,强冲开了穴道。 拓跋羽似早料到自己功力浅薄,无法久制月盈,待拍了一掌后,不管结果,立马轻身飘退,反应竟是快伦无比。萧子申此时方反应过来,忙向拓跋羽接应而去。 在月盈强解开穴道时,封人笑长刀已到,月盈只来得及后退半步,腹部被封人笑一刀划过,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险险逃得性命。 拓跋羽见萧子申奔来,翻了个白眼,急往萧子申飘去,道:“笨蛋,还不往外跑!”说着话,已到了萧子申身侧,一把牵了萧子申手儿,直向外逃去。萧子申只觉入手滑腻柔嫩,心中一荡,忙稳了心神,施展轻身功夫,与拓跋羽往外跑去。 拓跋羽一边与萧子申往外奔去,一边大声道:“封人将军,宰不了她也多坚持会儿!”在封人笑回道:“公主放心吧!”言语中,二人已到了破屋外。 拓跋羽拉着萧子申在地上踏出重重脚步声,走不多时,向萧子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了萧子申从草丛边又悄悄绕回了破屋侧后。萧子申有些不解:“不赶紧跑了,回来作甚!”正要问话,拓跋羽见状一惊,忙伸手捂了萧子申嘴,又做了个噤声手势。 二人刚待了片刻,屋内传出轰隆巨响,想来是二人均做了奋力一搏。巨响过后,只见封人笑从屋内纵了出来,急往方才萧子申二人脚步声方向奔去,后面带血的月盈怒容满面的紧追不舍。拓跋羽忙一把按了萧子申一起趴低些。 待二人走得远了,拓跋羽方放开萧子申,起身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这两个笨蛋!” 萧子申现在终于明白了拓跋羽的计算,果然不会有人想到二人竟会再回来!就向拓跋羽竖起大拇指,道:“你真聪明!”拓跋羽一拍萧子申竖指之手,道:“聪明个头啦,走啦!”萧子申点点头,就与拓跋羽忙往另一边疯狂奔逃。 萧子申二人走不多时,竟见前方一人,面无表情缓缓行来。萧子申一惊,忙把拓跋羽护在身后,口齿不清道:“地……地……地阳子!” 地阳子见是萧子申,脸色终是好看了些,瞧向拓跋羽问道:“小兄弟,她就是大魏越国公主拓跋羽?”萧子申见地阳子问起拓跋羽,脸色终是变了,忙道:“道长,她就是一个没用的公主,你放过她吧!”地阳子转头望向远方,道:“我谁也没见到,你们也谁都没见到,记下了么?” 萧子申顿时大喜,忙对地阳子一揖,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拓跋羽胆子更大,竟走到地阳子身前,瞧了半晌,点头道:“地阳子道长,你是好人,谢谢你!”说罢一揖到地! 地阳子苦笑道:“是么?武林中没有人觉得我是好人,你为何就说我是好人?”拓跋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你是好人!” 地阳子叹气道:“你们快走吧,太乐侯、卫大侠他们在东南方约十里处,你们过去说不定遇得上!”说罢,就不再理会二人,抬脚往破屋方向行去。 萧子申见地阳子去往那边,怕他遇上是非枭境的高手,忙道:“道长,那边有是非枭境之人,你别去了,遇上高手麻烦得紧,你与我们一道走吧!”地阳子边走边摇头道:“若有高手,倒正合我意,我也正想再会会是非枭境之人。段公明既叫了贫道前来,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点吧,你们不用管我,快走吧!” 萧子申又劝了地阳子几句,拓跋羽见状,忙拉了萧子申衣袖往东南方行去,摇头道:“不用劝了,他定是想帮我们!”萧子申惊疑道:“他为何要帮我们?” 拓跋羽道:“你不明白的!我家丞相说,地阳子是极重情义之人。那是非枭境掳我,地阳子定猜得到是为了对付秦王哥哥,秦王哥哥照顾上清宫幸存弟子多年,那地阳子定是记在心里的。我刚不说了么,他是个好人,是个会报恩的好人!” 萧子申皱眉道:“不是传言说他‘叛门弑师’么?”拓跋羽摇头道:“我也不知!我家丞相识得地阳子道长,我曾听丞相与母后说,地阳子绝不是那种人,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萧子申点头道:“我也觉得道长不是那种人,上次我被追杀,他也放过了我。” 拓跋羽讥笑道:“驸马,你真是好狗命!”萧子申气道:“不许叫我驸马!你没被那月盈宰了,才是好狗命!”想了想,又瞧向拓跋羽,疑问道:“你为何突然变得聪明了?” 拓跋羽笑道:“本公主本来就聪明得紧,不是早告诉你们了么?那是你们自己不信的!我早就想到若假装了软弱怕死,那贱人迟早会减了戒心,果不然,竟傻到连我穴道也不管了。只恨本公主功力浅了些,否则今天就宰了她喂狗去!” 萧子申气道:“那你说要娶我也是耍我玩的啰?”拓跋羽噘嘴道:“我就是不知晓那什么娶啊嫁的,人家干嘛拿自己取乐子?你真笨呢!”萧子申又瞧了拓跋羽半晌,摇头道:“我真不知你那句是真的了!” 拓跋羽哼道:“你只需记得让你做驸马是真的就行了,其他的去管他干嘛!”萧子申摇头道:“又来了!”拓跋羽气道:“我不可爱么?我不美么?我脾气不好么?让你做驸马委屈了你么?看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萧子申回道:“你再好与我有什么相干?”拓跋羽哼道:“走着瞧,迟早让你小子屈服了!” 地阳子离了萧子申二人后,又往前行了不久,见得一人纵身奔来,忙一个横移拦下,问道:“昊阳使者,何事这般心急?”昊阳使者应道:“那魏国公主逃了,你可曾见到?” 地阳子道:“逃了?你们是非枭境竟连个孩子也看不住!再说,我也不知那公主长得什么模样,就算是见到了,我又哪里识得。” 昊阳使者闻言,哼了一声,也不理地阳子,又欲往前奔去。地阳子见状,一把拉住道:“昊天,听说你修为略有长进,贫道正说什么时候讨教讨教,相请不如偶遇,我看就今天吧!” 昊天强忍了怒气,道:“地阳子,星痕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段庄主叫你来是与我等做事的,你不快与我去寻那公主,竟在此时寻衅,到底是什么意思?” 地阳子笑道:“真是奇怪!段庄主叫我来是与尔等一起看住那公主的,可没交代说要找!既然那公主不见了,岂不是说段庄主吩咐我的事就算完了;既如此,现在正是贫道自己的时辰,你有什么资格来喝斥我?我看你是不把贫道放在眼里吧!正好你也提起了那星痕之事,我看大家就爽快些,现在一并解决了吧,如何?” 昊天见地阳子似只欲惹事,内心不明所以,又怕地阳子阻拦耽误大事,就道:“既然道长不愿找寻,本使自不能勉强,还望道长行个方便,待此间事了,我定应了道长之邀,如何?”见地阳子只面无表情站在前方,既不言语,又无动作,想了想,就打算从侧面绕过。 正当昊天踏出一步时,地阳子又横移了过去,如此两番,昊天终是忍无可忍,真气暗运,“昊阳功”劲直向地阳子而去。地阳子见状,拂尘圆转,接住昊天掌劲,二人就此大战起来。 昊天与地阳子争斗了数十会合,竟似难分轩轾,嘭一声掌交分开后,昊天冷笑道:“地阳子,你不出剑,是瞧不起本使么?听星痕说你剑法如何了得,与传言大不一样,本使正欲长些见识呢!” 地阳子见昊天收了掌,自己只不过是为拖延时间,自也不急,就拂尘一纳,也不动手,回道:“是么?怕是那耀星使者过誉了,贫道倒不知自己竟也有些本领。江湖传言,怕就更不知真假了。” 昊天嘿嘿笑道:“地阳子本领如何,本使自不会全信那星痕言语。只不过地阳子之名如雷贯耳,本使就算多年未见道长,那耳朵也是磨出了茧的,倒不用自谦。” 这昊天只把江湖中地阳子恶名隐晦道了出来,地阳子如何不明白,哼道:“未曾想地阳子之名竟直追是非枭境了,倒是有些丢人的。不过贫道也无法,嘴长在他人身上,自有他人说道去吧,只要别那天竟不如是非枭境了,那贫道亦将就了受着吧。”地阳子这番话语,也自回击了是非枭境恶名。 昊天暗自冷笑,正欲回话,却听得后面有人纵来,只闻声道:“昊阳使者,你不寻人,在此做甚!”却是那月盈的声音。 地阳子见月盈满身鲜血,竟受伤颇重,暗自思量:“不知她遇上了谁!” 昊天被地阳子阻拦,本就有些恼意,现见月盈也敢来责问三使之首,就喝道:“本使尚未追究你走脱拓跋羽之罪,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来责问我,我是非枭境规矩、尊卑就这般随意了不成!” 第七十三章 是非枭境 月盈见自己只是随口一问,并无他意,竟也惹得昊天喝斥,又思及“往常之事”,只把杀意暗藏了眼底、心里,忙一揖道:“月盈知罪,还望圣使责罚!”昊天哼道:“知罪就好,待圣师来了,自有处置!”月盈闻言,脸色大变,顿时双脚一软,跌坐地上,伤口又牵扯出血来。 地阳子曾听得些是非枭境丑事,今见月盈反应,怕有七八分真了,又见月盈跌坐地上,惊怕不已,心里怒火滕然升起,拂尘一缩入袖,伸手缓缓拔出道剑,冷然道:“昊阳使者,小心了!”说罢,不待昊天答话,剑气流转间,化为一点,极速往昊天而去,快不可挡,正是阳春三月。 昊天见是阳春三月,记起星痕所言,忙将昊阳功运转起来,烈阳天威,自身旋转而出,层层防护,顿卫全身要穴。 地阳子见昊天反应,暗自冷笑,内劲再催,一点剑气顿破昊天备防,直往昊天心脉而去。昊天大惊,剑气及胸两寸时,猛一右偏。一点剑气,疾速擦心而过,洞穿后背,一路过气穿树,直点入后方远处山壁,轻声一响,不知入山多深、多远。 昊天躲过一劫,心惊不已,道:“这不是阳春三月!”地阳子心道:“尔等又有几分见识!”却并不答话,道剑直往昊天刺去。 昊天适才虽身被洞穿,却未中要害,那剑气威重但细,因而伤情不重,见地阳子持剑杀来,再不敢大意,忙运功抵挡。 月盈初见地阳子剑势、剑威,心下一惊;后见点中昊天,心下又喜;现又见昊天伤似无多重,一时又失落起来。短短几息间,可谓百味杂陈,绪思千转,一时竟忘了身处战团。待地阳子二人掌剑再交时,惊天之威只把月盈震了开去,地上几番翻滚,又牵动腹部伤口,一时冷汗直冒。 月盈在地上略歇片刻,疼痛方轻了些,闻得昊天喝声,忍痛抬头一看,只见昊天又再中剑、挨掌,被击得往远处抛去,鲜血已流了出来。地阳子握剑之手亦震颤不已,眼眉冰冷,直向昊天而去。 昊天心里顿时懊恼不已,悔不信那星痕之言,如今方知地阳子修为果是大进,惧怕之下,也不管那月盈,急往远处退去。 地阳子见昊天遁逃,也不追赶,收剑入鞘,拂尘再出,伸手一执,瞧向月盈道:“还不走么?” 月盈强忍了伤痛,缓缓起身,又瞧了地阳子两眼,亦不言语,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只闻地阳子道:“我劝你莫再为恶,否则下次若见,定不轻饶!” 月盈闻言,清泪直下,伸手略擦了擦,负气带泣大喝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侠名远播的地阳子么?你不是了,那个受人敬仰的上清宫大侠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叛门弑师的恶贼,一个人人喊打喊杀的恶贼,一个再也洗不清污名的恶贼!你敢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地阳子闻言,脚步踉跄,眼泪再忍不住,手抚心口,一时气血上涌,张口喷出一口血来,含泪哈哈大笑,一个不稳,躺倒地上,竟笑得更大声了! 月盈闻得地阳子笑声凄苦,心中一颤,顿起同病相怜之感,正想转身瞧瞧,忽见前方三人疾速纵来,竟是是非枭境圣主度无翼、圣师汤勉之及回返的昊天。 月盈见得来人,惧怕不已,连忙跪倒俯伏地上,身子颤抖不止,磕头道:“寒月使者月盈,拜见圣主、拜见圣师!”度无翼瞧了月盈一眼,冷声道:“起来吧!”说完,不再管月盈,只望向地阳子。月盈忙谢恩起身。 地阳子闻得衣袂破风之声时,知有人来,就擦了擦泪,略稳定情绪;待度无翼望来时,已脸色霜寒站起身来! 度无翼冷笑道:“名满天下的地阳子,就是这般办事的,竟对自己人动起手来!”地阳子冷冷道:“地阳子从来就没有自己人,我劝圣主莫要来乱攀亲戚,惹恼了地阳子,对大家都不好。” 汤勉之讥笑道:“那段庄主若知晓了地阳子这般话语,不知会作何感想!”地阳子应道:“段庄主认识贫道也不是一两天了,怕是比你们明白,你说他做的何感想?” 昊天瞪视地阳子,喝道:“这牛鼻子毛病不轻,看来得好好治治。”地阳子拂尘一扬,道:“你不见识过了么?谁治谁还不一定呢!” 度无翼跨前一步,道:“地阳子,你无端伤我是非枭境之人,这帐作何计算?”地阳子略想了想,道:“贫道给你们两条路,这第一嘛,去段庄主哪里哭诉;这第二嘛,一事不烦二主,就现在解决吧!”说完望向几人,冷笑不已。 汤勉之闻言,瞧了度无翼一眼,见度无翼点头,就伸手拔出长剑,把剑鞘往地上一插,向地阳子行去,道:“汤某代替圣主,见识见识地阳子的手段!”言罢,不待地阳子回话,身子一晃,就欺身到了地阳子身前,竟学的是方才地阳子对昊天出手形状。 地阳子见汤勉之欺身而来,不敢大意,忙起拂尘,缠向汤勉之长剑。谁知汤勉之竟不接招,勿地抽退,待地阳子一愕时,忽又持剑攻来。汤勉之如此几番,过了片刻,二人竟是未曾过得一招。 地阳子见状,就不再理会汤勉之进退,拂尘扬起,一招“搅尘旋风”,扫起风沙根叶,夹带狂势,疾袭向汤勉之。汤勉之忙持剑后退,剑身旋划间,御风抵挡地阳子尘式。这时,地阳子道剑又缓缓出鞘,剑气连发,直往汤勉之击去。待汤勉之亦剑气相迎时,只闻得呛一声,地阳子道剑完全出鞘,拂尘往上一扬,缠住剑柄往前一带,拂尘笔直,长剑颤抖,只如风般刺向汤勉之。 汤勉之见地阳子拂尘带剑刺来,剑身加长,又非以手持剑,想他力道必弱,哪放在眼里,忙剑式一转,从侧击向地阳子剑身,欲击地阳子道剑脱手。谁知剑将交击时,地阳子拂尘尘丝一缩,剑身后退,汤勉之正长剑落空时,地阳子忽又尘丝笔直,带剑恰好击在汤勉之横削剑身上。汤勉之力道左偏,再加之地阳子剑力,一个踉跄,身子竟向左边移去。 地阳子见汤勉之重心不稳,右手往后一拉,拂尘笔直向后飞去,地阳子瞬间手一前伸,握住剑柄,轻身一纵,连剑快闪刺向汤勉之。汤勉之大意之下,过不数招,被地阳子逼得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度无翼见状,嘿嘿一笑,起身向前,往地阳子一掌拍去。地阳子忙横剑点刺,与度无翼过了两三招。度无翼见得汤勉之已稳定心神,就在地阳子剑上一拍,又轻身飘退,眼观战局,似从未出手一般。 地阳子见度无翼为汤勉之解围即走,心下好笑,望向度无翼道:“贫道正想再见识见识度圣主的明王大藏功,何必走呢!就是以一敌二,地阳子自也不惧。”度无翼笑道:“道长说笑了,我是非枭境若是以二敌一,传扬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月盈闻言,忙把头扭向一边,惭愧不已。 地阳子见度无翼果是与从前一般无耻,暗自冷笑,点头道:“度圣主言之有理,只望你待会能忍住便好。” 汤勉之因度无翼出手方挽回颓势,又见二人词锋,脸色微红,但心已恨了起来。这时听得地阳子最后话语,那意思竟是自己会败退一般,心下恨意外放,心神一稳,持剑中正,又刺向地阳子。 汤勉之此次为挽回颜面,再不似先前浅尝即止,而是招招落在实处,勿要退得地阳子,好扬眉吐气一番。地阳子见得汤勉之行招,暗道:“早该如此!”就放下轻视之心,与汤勉之战作一团。 二人过得数十招,汤勉之渐渐落在下风,顿时心里惊异不已:“原本以为凭自己修为,定能取下那地阳子,谁知竟是自己不如对方。”念及此,又想到地阳子乃后辈身份,自己却难于取胜,一时竟有些着急起来。见那地阳子仍稳如泰山,行招走式间不露破绽,心下一狠,一剑乍点即分,真气一贯,长剑嗡嗡作响,竟是施展“商殷剑法”上乘剑招“移商换羽”。 地阳子见汤勉之上乘剑法酝酿出来,自也不敢大意,长剑点抹,道功一运,一招“雨夏潇潇”应运而出,剑雨如洒,由天而降,只罩向汤勉之击去。汤勉之长剑圆划,剑招一迎,二式相交,草土受殃,各自震退,又是汤勉之略逊一筹。 度无翼见状,暗皱眉头,手掌功力暗运,直望向地阳子。 地阳子持剑平立,暗望了度无翼一眼,却并不在意,看着汤勉之,长剑一扬,暗叹一声:“希望他们不识得吧!”此时地阳子真气流转,剑气、剑意上下穿梭,一股剑压灵然而生,似轻似重,若有若无。 度无翼见得地阳子剑式,顿有熟悉之感,眉头一皱,一时不知该不该出手。 汤勉之见地阳子剑意与方才大相径庭,自也不敢大意,忙饱提元力,剑威破天而起,大喝一声,正是使的商殷剑法之“商彝夏鼎”剑招。一时浩瀚声威自剑而出,使招圆满,气流爆旋,带起劲风扑面,剑气破空直向地阳子而去。 第七十四章 道剑佛功 地阳子早将剑意圆转自如,剑诀默出,心底暗念:“三清子午剑法——辰巳午未!”一时清气叠出,忽化漫天浩威剑势,太极两仪化象而出,浩瀚道威,夹带冲天剑气,直往汤勉之而去。 度无翼陡见剑招,又感招中含带三清气息,顿时色变道:“小心!”忙倾身前冲,运起明王大藏功,急往汤勉之身前挡去,可终究是慢了半分。 一声炸音,惊起烟尘土石四扬,太极道印夹带剑气透胸入体。顿时汤勉之体内如遭剑划,如蒙功摧,受劲一声大吼,急忙运功护住心脉脏腑。又是一声闷响,汤勉之被太极道气炸向半空,一时剑气由内而外狂射而出。汤勉之再也支持不住,仰天吐血,带着满身血花,摔落尘埃。 度无翼大惊失色,忙上前握住汤勉之手掌,湃功输入,助汤勉之化解剑气,稳定伤势。 地阳子受汤勉之剑劲击来,气血上涌,喉头一甜,忙吞了回去,抬脚一蹬,稳住欲退身形。地阳子道剑轻摆,往后一负,又是顶天而立。 度无翼输功片刻,见汤勉之伤势稳定,就放开手掌,站起身来,望向地阳子喝道:“这是三清界剑招,地阳子,哪里来的?”地阳子厉眼回望度无翼,道:“太公祖师武学,我三清弟子难道还修炼不得!” 度无翼放声大笑道:“好!好!好!今日老夫就来探探地阳子底细,看看还学了什么惊天之式!”说罢提气运功,直向地阳子而去。 地阳子见度无翼亲身而来,不敢大意,忙提气抽退,一时剑意洋洋洒洒而出,略阻度无翼脚步。 地阳子退得多时,剑意渐渐昂然起来,威势渐出。地阳子见已差不多,就停下身形,长剑拄地,双手轻按剑首,长剑入地两寸,顿时剑华四耀,剑气沛然而发。一时剑幻身隐,人剑如一,冲天剑威勃然而发,灼灼剑芒耀目而出,剑意旋转不息,浩浩声威,震慑度无翼心神。 竟是与卫尘泱相似剑势! 度无翼已多年未再见过此等惊天剑势,一时心惊,忙将元功尽提,明王大藏功三藏圆满,施展出“明王神光”,直扫向地阳子。神光过处,万物枯竭,如入死境! 地阳子意念一动,剑气、剑意、剑身猛然归一,数丈剑气聚身龙啸,疾破神光而去。 神光扫剑而过,剑气破光而出,度无翼、地阳子双双中招!度无翼脉腑入气,全身剑芒流窜,震身后退。见地阳子竟持剑猛斩而来,又划出漫天剑气,心下大是震惊,忙抓起汤勉之,喝了昊天、月盈,急急遁逃。 地阳子见度无翼等退走,忙停了下来,稳住身形! 度无翼与众人退远后,见地阳子并未追来,方松了口气。度无翼刚放下汤勉之,一时体内剑气窜身摧经而出,张口吐出血来,竟受了不轻内伤。昊天等见状均大惊,脚步竟不听使唤,蹬蹬后退,脸色已黑了起来。没想到地阳子竟能剑创圣主! 地阳子又在原地站了半晌,见度无翼等果是远去,就冷哼一声,收剑入鞘,转身寻得拂尘,一把拿起,慢慢往远处行去。待走了有三四里,地阳子忽然停住,全身簌簌颤抖,神光破身而出,鲜血浸身,仰天血洒,脸色与四周同时一片死灰。地阳子强忍口气,疾纵入远处一林中,仰天一倒,竟伤重晕厥过去。 萧子申与拓跋羽按地阳子指点而去,找寻了约莫一个时辰,终是见得卫情天、易司礼率领的人众,忙奔去相见了。卫情天等见拓跋羽无恙,拓跋羽又添油加醋述说萧子申功劳,只把萧子申说得脸红起来方罢。易司礼等又谢过了萧子申、安排快马速去报于帝九诏等,诸事妥当,方带了萧子申、拓跋羽去往附近大县略歇一晚,待明日启程回返岳州。 日头渐渐偏西,在地阳子与是非枭境众人大战之处,烟硝似未散尽。就在此时,远方一僧,须发眉雪白,身披银白金丝轻薄袈裟,右手腕缠念珠、手持亮金禅杖、禅轮轻转,左手拂尘扬飘,胸挂佛珠轻摇,袈裟、发须被行风带起,眉头暗皱,一步一拄杖,飘飘然而至。 那老僧离得战场愈近,眉头愈皱,自语道:“度无翼么?”待靠近战场时,突然眉目舒展,眼露精光,疾行数步,闭眼感思片刻,点头道:“好剑!”随后双目一睁,仔细寻觅那微弱剑意,慢慢行去。 老僧行不多时,来到一树林旁,驻足下来,精深佛法随风远扬而出,直往林中而去。刹那间,只见道气、剑意、佛法圆润旋转自林中腾升而起,深林无风狂扬。老僧点了点头,佛法一收,抬步深入林中。 过得片晌,老僧来到地阳子身前一丈处,禅轮旋转轻响、禅杖缓缓入地矗立,右手一放,霎时禅坐于地,双手佛印轻结,慈目缓缓闭上。顿时,佛法禅意自发而出,笼罩地阳子而去。地阳子受气机牵引,道气夹带庞然剑意勃然而发,抗衡老僧禅法。过了多时,剑意袭身,老僧法身一颤,随后舒了口气,禅法终得门路。 老僧行法多时,直到傍晚时分,地阳子方死气尽除,脸色红润起来。老僧见状,就收了法意,袈裟已被汗湿。 地阳子缓缓睁开眼来,起身而坐,见得老僧,忙拱手道:“多谢禅师!”老僧摇头道:“道长不必谢我!以你精深道修剑意,其伤自愈,老衲不过是为了一观那奇特剑意罢了。不知道长可否告知那剑意从何而来?” 方才老僧为地阳子疗伤时,二人气机相引,地阳子已有所感,就问道:“禅师可是来自法门寺?”老僧点头道:“正是法门寺行者!”地阳子道:“禅师去京里一趟,自能寻得剑意源头!”老僧问道:“汴京?”地阳子答道:“正是!”老僧略回味方才剑意,又问道:“三清嫡传?”地阳子又答道:“正是!” 老僧又瞧向地阳子,笑道:“十年之后,若老衲仍健朗,可否邀道长来此一会?”地阳子应道:“贫道修行尚浅,怕会让禅师失望。”老僧道:“道长道身已成,剑意已养,十年正是最迟契机!”地阳子苦笑道:“若我无能赴会,来之何用?若我有能赴会,我之道身,怕也不存!这约,怕是要叫禅师失望了。” 老僧略感气机,双目直盯地阳子,问道:“敢问道长道号?”地阳子答道:“贫道乃上清宫前代掌门少宗恩师的大弟子,赐号地阳子!” 老僧身子略颤,叹气道:“道长苦业?”地阳子闻言,点了点头。老僧又道:“道长业苦?”见地阳子又点了点头,就笑道:“世间无业,苦从何来?世间无苦,业又何依?”地阳子笑答道:“个人心中自有天地,贫道放不下此业此苦,就若禅师亦想赴京一般。”老僧哈哈笑道:“是老衲多言了!” 二人又打坐一刻,老僧起身,伸手拿起禅杖,道:“道长,老衲要上京了,你保重!” 地阳子起身,略想了想,问道:“禅师可见过英国公他老人家?”老僧点头叹道:“我与国公爷分不出胜负。”地阳子点头道:“英国公既是大赵第一高手,怕也是天下第一高手!可他老人家既不是大赵第一高手,亦不是天下第一高手!”老僧身子轻颤,问道:“京里那位?”地阳子点头道:“正是!” 老僧道:“老衲寻觅多年,怕要得偿所愿了!姜太公祖师道法武学,令人神往!”言罢哈哈大笑,转身向北而去。 地阳子见得老僧背影,问道:“敢问禅师法号?”老僧边行边回道:“老衲半禅子!”地阳子又问道:“可是法门寺住持大师?”见半禅子点头,想了想,续问道:“敢问禅师,法门寺在何处?” 半禅子答道:“世间本无法门寺,世间确有法门寺!”又行了数步,见无地阳子言语,就续道:“秦王殿下是后辈中第一个一听此言既明了之人,若道长想不明白,可去相询!可惜啊,帝九诏竟不修行,可惜呀可惜!”话一完,轻身飘起,片刻已不见踪迹。 地阳子望着半禅子离去方向,摇了摇头,暗道:“真无人知晓法门寺所在?”想了片刻不得要领,就甩了甩头,略放思绪,又坐下调息伤体。 次日,萧子申随了众人启程回岳州,见帝九诏竟领人迎到了江边来,忙又去见礼。 帝九诏听得拓跋羽言语,又谢了萧子申。萧子申道:“公主半句实话也无,殿下不信也罢。” 帝九诏见拓跋羽噘嘴不满萧子申话语,就笑了笑,又瞧向卫情天等人,问道:“师叔,可有那封人将军消息?”卫情天摇头道:“昨日我等已着人寻找,却不知封人将军去向。” 萧子申惊道:“不会被是非枭境捉去了吧?”帝九诏摇头道:“公主逃了,他们捉封人将军何用!依我看,怕是封人将军仍在江北寻找公主下落!”说着,又瞧向曹少游道:“着人传出消息,就说公主已经回来,希望封人将军能知晓消息赶回来吧。”安排完毕,众人就一同回转卫府。 萧子申自觉不妥,就告辞了帝九诏等人,自返回了枫苑客栈。 第七十五章 虚情假意 萧子申这几日皆与众人一起,习惯了热闹,现在突然清净下来,竟有些不习惯,想要再去卫府,又觉不便,只在客栈房里踱步起来。过了多时,方渐渐安静下来,又思及自己本领太也无用,忙又练习卫尘泱所授剑法掌功。一练入迷,竟连晚饭也忘了吃,回过神来已是子夜,顿觉饥饿。 萧子申起身正想出去找些吃的,这时突闻得窗外有声响,顿时警觉,忙拿了剑从侧面轻声靠了过去。离得窗户半丈余时停了下来,并不出声,就那么仔细盯着。 萧子申守了半晌,再无声响,正想作罢,这时窗户又传来轻细敲击之声。萧子申亦不理会,就这般一直瞧着。又过了片刻,窗户突然被人运劲强打开。萧子申剑速出鞘,直刺来人。来人双掌连挡,竟是一黑袍罩身之人。萧子申嘴角冷笑,半个字不说,只把剑胡乱击刺。 那黑袍人见状,忙运劲荡开萧子申长剑,轻声喝道:“兔崽子,是我!”萧子申含笑收剑,道:“原来是师父你老人家啊!我记得你说过爱做这装扮的老东西多了去了,又想着你该在那地犀教的破牢里,那会想到竟是你老人家,弟子真是得罪了!” 祖天骥伸手掩上窗户,再揭下面罩,哼道:“其他话语听不进半分,这话倒记得清。”萧子申笑道:“这可事关性命,当然得记仔细了。若那个老东西也做你这般装扮,我错认做你,一个不小心被宰了,那就冤枉得紧。” 祖天骥见萧子申只把老东西挂嘴边,心里就有些不自在,道:“宰了就好,免得老夫脏手!” 萧子申笑了笑,并不答话,待祖天骥坐下了,方站着道:“看来地犀教也尽是英雄好汉嘛,竟让师父你自在来去!”祖天骥道:“不是你救了我么?” 萧子申闻言,心下奇怪,但自不表现出来,道:“师父你竟知晓是我救你,地犀教待你老人家果是不差。”祖天骥哼道:“那展平擒拿了地犀教左右使威胁,要以人换人,那地犀教可舍不得左右使。据地犀教人说,是你从中斡旋,你面子当真不小。” 萧子申没想到竟是这般,心里对那帝九诏、展平等人的感激又加了几分。瞧了瞧祖天骥,就嘿嘿道:“你的徒儿出息了,师父你是不是该得意得紧!”祖天骥道:“只要你不丢我的人,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萧子申却突然色变,走到桌旁坐下,突然又拍案而起,直吓了祖天骥一跳。只见萧子申咬牙切齿道:“就算你徒儿做了那帝九诏的狗,师父你老人家也满意?” 祖天骥闻言,瞧了萧子申许久,见萧子申只是冷笑,不解道:“那帝九诏竟这般无耻?” 萧子申脸色突然又变了回来,笑道:“我原本以为他是什么贤王,胸中自有沟壑,竟想去结交他。谁知几番相处下来,才发现虚伪得紧,真是叫人好生失望,才想起师父所言‘那些帝王将相、皇门奴才,不可信’之言却是至理!那帝九诏因图录之事记恨于我,后又借你透出了图录风声之事胁迫了我,最后方用救你性命威胁让我做他帝家的狗!果然是一环扣一环,叫人躲不得也退不了!这不,那魏国的狗屁公主被擒了,竟叫我去探消息,分明是想我死!不过萧大爷福大命大,竟真寻了公主回来,嘿嘿……那帝九诏曾当着众人之面说过,若成了事要奖赏我,看来他定是觉得我没那个本事的。现在我成事回来了,本以为他当众之言,总不能推脱了吧,萧大爷怕是会得了许多银子去,径自欢喜呢,可你猜那帝九诏如何说?” 祖天骥自听得萧子申谎言开始就欢喜了起来,现在见萧子申问来,自是知晓没有什么好话,就假装生气道:“那狗贼如何说?” 萧子申自把祖天骥神情尽收眼底,就拿起茶杯倒了茶,一饮而尽,随后手捏杯子,冷声道:“那帝九诏说:‘萧子申你立下大功,可你如此品行,奖赏你钱银是看你不起。现在我家卫师叔做大寿,本王就奖励你参席吧,这可是无上荣耀!’”说到此,萧子申将手里杯子一摔,又吓了祖天骥一跳。 萧子申见祖天骥这般反应,差点笑出来,又怒续道:“我一听此言,心下冰凉,直愣在了当场,想:‘你他娘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能又赏银又让我吃酒么?’心里直把帝九诏祖宗尽骂了个遍……”刚说到此,祖天骥竟哈哈大笑起来,只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萧子申见祖天骥神态反应,心道:“有必要欢喜成这样?这得多大仇恨!”见祖天骥止了笑,就续道:“师父,那帝九诏说你出来了,就叫你一起吃酒去,算是额外奖赏。我若拒绝了,怕他气恼做出什么事来害了师父,所以就帮师父应下了。师父,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捣乱吧!” 祖天骥忙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我最讨厌那些狗屁玩意儿。”萧子申笑道:“不是与地犀教谈好以人换人!你若不露面,那帝九诏以为没换,认为那地犀教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怒之下杀了左右使可如何是好!这笔账,地犀教迟早怕是要算到我们师徒二人身上的!若如此,我们岂不冤枉得紧!” 祖天骥笑道:“你傻么?你去把我被释之事说与帝九诏知晓不就完了,难道他会认为你还来害我不成!”萧子申道:“这可不一定!帝九诏那些人的心思,谁看得清?说不定他以为我与他一样无耻呢!” 祖天骥摇手道:“放心吧,就算那帝九诏怀疑,也不会表露出来,必会先放了人再说!若你果真骗他,他不就有借口宰掉你了!”萧子申问道:“真是奇怪!难道帝九诏养狗不是为了打猎,而是为了宰来下酒,否则他干嘛处心积虑的想要宰我?” 祖天骥瞧着萧子申,冷笑道:“你以为他会马上宰你?你错了,当然是待你用尽了后,再把这些旧账翻出来杀你,他们都是这般玩的!” 萧子申假装思索片刻后,应道:“原来如此,果然阴险至极,看来不能陪他玩了!既然师父已经出来了,咱们师徒就此隐姓埋名退走了,过那舒心日子去吧,免得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祖天骥顿时大急,喝道:“不可!”萧子申奇道:“为何?师父怕那帝九诏恼羞成怒找了我们出来宰了?”祖天骥点头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么……”说着,就盯着萧子申续道:“他把你当狗使唤,你就不想宰了他?” 萧子申心下暗笑,连忙假装色变,急摆手道:“我可不敢!那展平的武功不是吹的,我定死的更快,我看还是走了吧!”祖天骥怒道:“没用的东西!那展平多大了,还有几年活头?你耗也耗死他,怕他作甚!” 萧子申摇头道:“不妥!我仔细想了想,若杀那帝九诏失败,不就死定了;若事成了,怕是迟早也是死!没必要为了这个羞辱把一生搭进去,多不划算,我还有大把好日子要过呢!” 祖天骥见萧子申绕来绕去只想脱走,心下怒气上涌,拍案而起道:“住口!大丈夫活于天地之间,当然名节事大,生死事小!那帝九诏把你当狗使唤,只要能宰了他,就是赔了性命又如何?你若此点亦看不清,就不配做老夫的弟子!” 萧子申见状,亦拍桌道:“不错,是弟子想岔了,多谢师父教诲!” 祖天骥闻言大喜,直走过去,一拍萧子申肩膀,道:“好徒儿,好徒儿,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 萧子申略想了想,一把拉了祖天骥一同坐下,神气道:“若要宰了那帝九诏报仇,徒儿倒有一个极好的法子!”祖天骥大喜,急问道:“什么法子?” 萧子申又靠近了祖天骥些,嘿嘿冷笑道:“我阴差阳错下,趁那封人笑与月盈争斗时,救了那拓跋羽出来,她对我感激得紧。只要我略使手段,还不把那丫头手到擒来!到时我做了大魏驸马,别说杀个小小的帝九诏,就是引得大军南下,灭了帝家江山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岂不更加痛快!”说罢,就哈哈大笑起来,竟似成了一般。 祖天骥闻得萧子申言语,脸色顿时大变,急道:“不可!”萧子申哼道:“为何?师父觉得这般让人心情舒畅、痛快不已的报仇法子,竟比不得送死的手段?师父,你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完,竟脸色阴冷盯着祖天骥,就似寇仇一般。 祖天骥见萧子申寒目瞧来,想了半天,方喜道:“若两国交兵,不知得死多少将士、得亡多少无辜百姓。我等岂能为了一己私仇而将天下拉入战火之中,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萧子申哼了一声,就身子略退后了些,哈哈笑道:“师父你也太心善了些!若能报萧某仇恨,别说几个将士、几个百姓,就是这天下人死得干干净净,与我又有什么相干!师父,你老一把年纪,看来也是没什么气概了!” 祖天骥想了多时,方笑道:“为师不是反对你做法,为师是为你着想!你就只甘心做个破驸马?然后从帝家的狗变成那拓跋家的狗?你就这点追求?” 萧子申轻笑道:“不知师父你老人家还有什么了不得的雄心壮志要指点给徒儿?” 第七十六章 地水火风 祖天骥搓着手在房里转了多时,方凑近了萧子申,道:“兔崽子,你都想到灭那帝家的江山了,怎不就再想远一些!”萧子申色变道:“师父是说,把那拓跋家也……” 祖天骥点头道:“正是!所以,你要把那拓跋家的小丫头弄上手来利用利用可以,可千万别当了真。你将来若真把她当了夫人看待,怕是得影响了大业!” 萧子申嗤笑道:“师父,你老人家可听说过有哪亡国公主翻出风浪来的?我还不信,一个小小的拓跋羽还降不住!只要我待她好些,能助我大业也说不定!” 祖天骥恨恨道:“你按我交代去办就是,难道为师还害你不成!”萧子申心想:“我看你害我怕有七八分真!”又见今日已大有收获,若多言了露出破绽就不好了,就点头道:“弟子记下了!只是这成就大业需得不少文臣武将,弟子又不识得什么人,师父,你看……” 祖天骥笑道:“这个你放心,到时自有人来为你所用。”萧子申喜道:“谁?”祖天骥嘿嘿道:“到时便知!”萧子申见怕是难以套出人来,就此作罢道:“那帝九诏那边……” 祖天骥道:“为师不是与你说过越王勾践故事,你就先学学那霸主之姿。待将来成就大业,谁还管你做狗之事,都把你看做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了,明白么?”萧子申忙点头应是。 祖天骥见今日大事已成,就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待祖天骥走后,萧子申顿时瘫坐地上,暗道:“原来师父竟是这般心思,怪不得,怪不得!这样看来,以前的事都通了,都通了!”想罢,只是摇头叹气,连腹中饥饿亦忘了,只混混噩噩的上床歇息了。 次日一早,萧子申起床略吃了些东西,就急急赶往卫府去,想寻卫子师商量昨日与祖天骥话语之事。未曾想到了卫府,门子竟说众人天尚未亮就动身去了南海情天,那门子只把卫子师交代的去往南海情天的路径图交给了萧子申。 萧子申手捧路径图,一时怅然若失,就在破烂卫府门前怔怔呆立半晌。过了一会,打开图来瞧了一眼,就按图所示疾疾往城外奔去。 帝九诏等一早就依了书寒安排,自卫府启程往城外南海情天而去。出城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见前方一人拦路,竟是地阳子。 帝九诏摇了摇头,打马上前道:“道长,你不该来此,我们亦不该相见!”地阳子见帝九诏上前来,忙跪下磕头道:“地阳子见过殿下!” 帝九诏叹气道:“起来吧,有什么事么?”地阳子起身道:“回殿下,我见到了半禅子禅师。”帝九诏点头道:“老禅师又出来云游了么?可是要会展叔叔?”地阳子又跪下答道:“禅师说与英国公他老人家分不出胜负,见我剑意心喜,问起来历,我指引禅师往京里去了。”说着,又磕头道:“请殿下恕罪!”帝九诏道:“道长起来吧,既是老禅师,自然无妨!” 地阳子又谢了恩起身,想了想,问道:“殿下可知‘世间本无法门寺,世间确有法门寺’是何意?” 帝九诏答道:“寺本因佛而存、因经而存、因律而存、因论而存、因法而存,可归根结底、追本溯源却只是因僧而存、因人而存!没有僧,哪来的佛;没有人,又何来法;没有佛法,又哪来的法门寺!” 地阳子顿悟道:“所以,道山依旧在,祖庭三清界亦存!”帝九诏点头道:“正是此理!”地阳子一揖道:“我明白了,多谢殿下!” 帝九诏道:“道长,你快走吧!”地阳子瞧向帝九诏,跪下恳求道:“殿下,我想见见师妹、师弟,可以么?”帝九诏愣了片刻,叹气道:“道长,你这是何苦呢!”地阳子磕头道:“求殿下成全!”帝九诏摇头道:“他们在后面,你自去吧!” 地阳子又磕了头起身,刚举步想往后去,只见水阳子已眼眸含泪奔来,卫子师一脸急色,紧紧跟随! 地阳子见得水阳子及后面奔跑过来的风阳子,一时欢喜,就上前两步,看着水阳子,唤道:“师妹!”水阳子已是满脸清泪,道:“呸,好不要脸,谁是你师妹?我上清宫早没了地阳子这号人!”地阳子顿时羞愧的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过得片刻,风阳子亦来到水阳子身侧,只是瞧着地阳子。 地阳子见风阳子瞧来,记得上清宫之变时,他还是总角之年,现在已长大成人,又听闻他勤奋苦修,心里欢喜,就抬眼瞧去,唤道:“小师弟!”风阳子见地阳子呼唤,一时犹若回到当年,脚不自觉上前两步,叫道:“大师兄!” 久年一声“大师兄”,地阳子一时又喜又悲,气血翻腾,热泪顿时夺眶而出。 这时,却听得水阳子向风阳子喝斥道:“你住嘴,哪来的大师兄?他不要脸,你也跟着不要!”风阳子闻言,连忙缩手后退。 上清宫事变后,除开地阳子,其实只幸存了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三人。那时水阳子虽只是少女,却比二位师弟大了许多,所以火阳子、风阳子二人武艺大多由水阳子传授。水阳子虽是师姐,却如师父一般,风阳子自是有些惧怕的。 帝九诏看了地阳子一眼,心下不忍,就对水阳子道:“师姐,休要说了!”卫子师也一旁不住解劝。 水阳子伸袖擦了擦眼泪,恨恨的瞧着地阳子,道:“狗贼,还不滚,别再让我见到你!”地阳子闻言,上前一步,道:“你们……你们保重!”水阳子声带哭腔,大吼道:“滚!” 帝九诏叹道:“道长,你……你走吧!” 地阳子衣袂轻挽,跪于地上,对帝九诏磕头道:“多谢殿下!”磕头毕,起身又瞧了水阳子、风阳子一眼,转过身去,眼泪哪忍得住,仰天一叹,直带着热泪往远处奔去。 望着远去的地阳子,水阳子一时悲从中来,嚎嚎大哭,连声唤道:“师父……师父……”一时竟晕了过去。卫子师、风阳子连忙扶住了。 帝九诏众人见了,尽皆叹息不已。展平上前几步,行到帝九诏身旁,轻声道:“殿下,你看……”帝九诏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地阳子神思迷惘,更不知自己走的哪里、要去何处,直奔到一山坡上,撞碎一颗树方停了下来。地阳子头皮擦破,鲜血点点滴下,突然跪伏地上,亦嚎嚎大哭起来,眼泪打湿衣襟,只不断磕头道:“恩师!恩师!弟子死罪!弟子死罪!” 就在地阳子心伤不已之时,一人头戴银龙面具,银发迎风飘舞,背负双手缓缓行来。 那人走到地阳子身前,俯视地阳子,道:“你确实死罪,不过得帮老夫做完了事才能死!”地阳子闻得龙首声音,银牙咬得咯咯直响,微一运功,背上道剑缓缓而出,剑锋迎日闪耀。 龙首哈哈笑道:“地阳子,想杀我么?老夫虽然伤重,可你的伤势也不轻。我们两人全盛时,你半点机会也没有,现在要不要赌赌看?说不定能成!”地阳子伏地半晌,待情绪略平后,方擦尽眼泪,缓缓起身,抱拳道:“地阳子不敢!” 龙首喝道:“地阳子,你胆子不小,老夫叫你起身了么?跪下!”见地阳子竟无动于衷,就寒声道:“老夫马上要进京了,听说那火阳子一人带着一些弟子在京里。我也想去瞧瞧,这上清宫余孽又收了些什么弟子,又是否如你一般,也长本事了!” 地阳子知晓龙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脸色顿时大变,立马跪伏地上,不断磕头道:“龙首饶命,龙首饶命!求你不要伤害师弟师妹他们,我求你,我求你!” 龙首见状,仰天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昔日那好男儿,这就是昔日那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地阳子,现在还不是像狗一样匍匐在我的面前,匍匐在我的脚下!姜子牙,你看到了吗?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徒子徒孙,像狗一样的徒子徒孙!三清道祖也好,百家宗师也罢,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说罢,就踏前两步,提起右脚踩在地阳子头上,不停碾压,不停大笑! 龙首羞辱了地阳子多时方觉舒畅,就用脚尖勾起地阳子下巴,问道:“段公明可有异动?”地阳子忙回道:“并无异动!不过,这段时间他们似在策划什么大事。他并不信任我,所以难以探得确切信息,只知似与秘窟图录、帝九诏有关!” 龙首哼道:“老夫叫你去断剑山庄投效多年,至今却仍不得信任。地阳子,你这般做事,好叫老夫失望!”地阳子咬牙道:“我尽力了!” 龙首哼了一声后,就放下脚尖,后退了几步,道:“起来吧,老夫另有事交代与你!”地阳子起身道:“那断剑山庄哪边……”龙首道:“你不用过问,老夫与断剑山庄略有往来,自会去交易了你来用!” 地阳子瞧向龙首,又问道:“不知龙首有何交代?”龙首轻笑道:“放心,老夫答应过你,自不会太过为难你!从现在起,你去盯着一个叫萧子申的,他若有性命之危,你自出手救他;其他时候,你不用过问。谨记,不可被他发现端倪,明白吗?” 第七十七章 不期而遇 地阳子不知那龙首与萧子申有何瓜葛,竟如此安排,心里暗自惊诧。暗瞥了龙首一眼,点头道:“我明白了!”龙首道:“那滚吧!”地阳子脸色一阴,就告辞离去。 龙首望着地阳子远去背影,嘿嘿冷笑道:“不知道你会不会把这消息偷偷传与帝九诏呢?我倒是希望你能传去,可不要叫老夫失望才好!” 萧子申奔出城外多时方停了下来,摇头叹息片刻,心道:“我现在去又何用,没得让人笑话!卫大侠的寿辰已近,我就等几天亦无妨。”见前方有一茶肆,奔走多时也觉口渴,就去茶肆里喝起茶来。 萧子申刚坐下喝了片刻,只见一脸色阴沉、一脸含笑意的两个和尚联袂而来,也进了茶肆喝茶!萧子申自然不识得,这两位和尚就是东海神照国来的僧人:藏虚、藏法师兄弟! 只见藏法笑嘻嘻道:“师兄,你还生气啊,你也不想想,师弟为了给你疗伤,耗费了多少真力。我可自个儿还带伤呢,却先治的你,这都是因为你积下功德,佛祖庇佑!若不是你救了众人脱身,佛祖岂会让我救你性命!你想想看,是不是?” 藏法气道:“我就不明白,师父为何让你个秃驴也跟了来!”藏法饮了一口茶,道:“你不明白此事,这正是师父叫我来的原因!照我看来,若真要西渡求法,师弟一人足矣,以我的修为,什么法还参不了、学不透!可能师父他老人家觉得我修行已圆满,因而不用来了,才想到让还需求进的师兄前来!” 藏虚哼道:“居然你已功行圆满,不去那西方极乐,还跟来作甚?”藏法嘻嘻笑道:“这就是师父的慈悲了!他老人家早就算到你西来有劫,所以叫了师弟来助你化解。你看,若不是我,前两天你就死在卫府了,可知师父修为何等精深,我等是望尘莫及的!” 萧子申听得二人言语,方知他们竟与他人去了卫府闹事,只是不知到底所为何事! 又听那藏法续道:“师父知你修行有岔,叫我同来之意,自然是要助你破了那阻障,以得正果,这既是师兄的福缘,亦是师弟的功德!若让你一人来此,以你心性,我看你不仅不能得了大道禅路,怕是修行更要倒退了!” 藏虚见藏法字字句句皆来嘲弄自己,脸色越加难看,就拍案道:“放屁!” 藏法忙念了声佛号,道:“戒口,戒口!师兄你还别不信,你刚不问我为何不去那西方极乐!我告诉你吧,我一直也在奇怪,以我的修为,虽比不得师父,但要往登极乐不是什么难事,可为何一直去不了呢?”说着,就拍案而起,直拍的茶杯乱跳、茶水四溅,双手合十道:“直到我等西渡之前,我方明了了!” 藏虚嗤道:“就是你神经不大正常,所以佛祖不收!”藏法哈哈笑道:“师兄,你瞧瞧,你瞧瞧!我随你才来神州多久,你竟就聪慧了,竟能猜对佛祖他老人家一半心思,你说是不是该师弟来助你禅修?” 那藏法说着,竟凑近了藏虚去。 藏虚眉头一皱,喝道:“离我远点!”藏法一边嘿嘿笑着,一边退远道:“是是是,未免师兄又犯嗔戒,我还是离你远些好,以免师兄刚增进的修为又受影响,到时师弟我也跟着遭殃!” 藏虚讥道:“我竟有如此大的本领,能让师弟你遭殃?” 藏法脸色一正,道:“师兄,你可不要胡言乱语,若再惹得佛祖责怪,对你我修行皆有影响!你怎么可能有如此本领,有如此本领的是佛祖好不好!”说着又念了声佛号,坐正了方道:“我刚说你猜对佛祖他老人家一半心思,可不是唬弄你,这话说来就有点长了!话说我等西渡之前,有一日,师弟曾见一老僧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哎哟我的佛祖呀,这可不得了,那蚂蚁一死,竟就天色忽变,狂风四起,狂雷天降,那老僧见状,脸色顿时大变,忙坐下了直念佛号!就在这时,忽然风雷尽去,祥云翻滚而来,那蚂蚁突然变做了你,那老僧忽然变做了我。正在师弟我惊诧不已之时,忽见祥云中竟透出佛祖金身来,言道:‘藏法你本功业圆满,此世当得大证,可惜一步踏差,徒害贱命。本尊念你万世苦修不易,特予尔逆转之机。若来世你能渡得蚂蚁转世的藏虚得了正果,自抵消业报,还你金身,若不然……’”说着,又瞧了藏虚一眼,咳嗽两声后,方道:“佛祖道:‘若不然,就让那藏虚世世成蚁、尔世世苦僧,永踩下去,万万世不得正果!’” 萧子申听至此,想那藏法定是胡言乱语捉弄藏虚,不觉笑出声来! 藏虚听得藏法言语本就气恼不已,现见有人嗤笑,就怒道:“小子尔敢!”说着就要向萧子申踏去。 藏法忙一把死死拉住藏虚,道:“我闻听此言大惊,正要问清佛祖因果,谁知忽然祥光尽去,金身不见,我惊诧醒来,竟是南柯一梦!佛祖临行赐梦,可见是他老人家慈悲,要我等修行有成!师兄何必为了那外人讥笑,徒废修行呢,此举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藏虚见藏法只是阻碍自己行事,心下早怒,喝道:“放手!”藏法摇头道:“此手万不可放,若让你犯了杀戒,此世师弟再难渡你,那我也完了,我也完了!放不得,放不得的!”说着话儿,竟是拉得更紧了! 萧子申见状,不想与人无端纠缠,忙付了茶钱,拿起利剑,拔腿就往城里奔去。 藏法见萧子申直跑得再无身影,方放开了藏虚,直向西方跪去,磕头道:“佛祖啊,弟子终是救得两人功德!”藏虚再忍不住,就一脚向藏法踹去。藏法似早有防备,抬手捏住藏虚来脚,往后一甩,直把藏虚甩得嘭一声砸在一颗树上。 藏法见得藏虚狼狈模样,先是哈哈大笑,忽又惊惧道:“佛祖恕罪,佛祖恕罪啊!”忙跑过去扶了藏虚起来。藏虚一把甩开藏法,转身就走。 藏法见藏虚自走了,就跑到茶肆老板哪里,付了自己茶钱后,伸手往藏虚一指,道:“那秃驴要逃茶钱呢!” 老板虽见他们一伙,可观情形,关系怕是不好的,忙跑去拦了藏虚下来,讨要茶钱。藏虚气得一口热血吐了出来,忙付了茶钱,恨恨而去。藏法见藏虚付了钱,就笑嘻嘻追去,叫道:“师兄,等等我啊!” 萧子申奔走片刻,见那僧人并未追来,就放下了心,慢慢返回岳州而去。一路上见得不少江湖中人,成群结队,窃窃私语,不知所为何事。萧子申隐约间似听得地阳子三字,一时疑问,就偷偷靠近了细听。 萧子申听了多时,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众多武林人士探得地阳子竟在岳州,因而拉朋唤友,集结了不少门派高手,要在岳州围杀那地阳子,以除武林败类。 萧子申听得消息,一时苦闷不已。既念那地阳子两番饶过情义,担心他安危;又明白地阳子修为高深,若众人围杀,势必死伤惨重,因而又挂念那些血性汉子性命。萧子申一路回得客栈时,见得城内也在谈论地阳子,不少人摩拳擦掌,似要大干一场。萧子申只是摇头叹息。 萧子申刚跨进客栈大门,只见段中赋笑盈盈行来,道:“你小子如此微末本领,竟未死在那寒月使者手里!” 萧子申记起那段中赋归雁楼言语、神态,尤其对拓跋羽言道那句:“小公子,多吃些吧,免得挨饿!”心下冷笑,暗道:“是非枭境之事,说不定也与断剑山庄脱不了干系!”所以只瞧了段中赋一眼,却并不理他,径自往楼上而去。 段中赋见萧子申不来理会自己,又道:“萧大爷,竟不识得本少庄主了?”见萧子申自走自的,仍不理会,段中赋脸色一沉,心里亦不痛快起来。暗道:“神气什么,若非见你小子有些价值,早宰了你!”想到此,眼珠略转,计上心来,就转身四下抱拳,道:“众位好汉可识得我呼唤的小子?”见萧子申快要不见,不待众人答话,就急声道:“那小子可与那地阳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些武林中人听了段中赋话语,顿时就炸开了锅。 萧子申也一惊,又恨那段中赋心恶,暗想:“明明与那地阳子大有关系的是你断剑山庄,现在竟诬赖到我头上来!”见竟有几个江湖人脸露厉色,拿了兵器往楼梯而来,萧子申怕闹出事来,也不与段中赋争辩,忙快步上楼。 萧子申刚到二楼转角处,只闻一声娇哼,一张如玉秀掌拍来,萧子申连忙接掌时,竟见是月盈,一时心惊道:“完了!”就想撤掌逃走。谁知那月盈掌力一吸,萧子申竟撤不得半分。 月盈拿起酒壶饮了一口后,瞧向萧子申笑道:“小哥哥,竟不解说就跑,你就由了别人诬赖你不成?真是没出息。” 萧子申顿时气馁道:“好姐姐,我解释还不成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看这样手粘手儿多难为情,叫别人误会就不好了。”月盈哼道:“怎么?嫌我老不是!” 萧子申忙道:“当然不是,姐姐年轻着呢!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叫人误会;若姐姐与我母亲一般大了,鬼才误会呢,你说是不是?” 第七十八章 祸从口出 月盈见萧子申这般说道,就掌力一收,道:“算你小子嘴甜,随了姐姐下去玩玩罢!” 萧子申明了自己与是非枭境有过节,若与那月盈下去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可走又是走不了的,左思右想没有法子,暗叹口气,只得又回转了下去。 萧子申走不几步,只闻身后月盈笑道:“段中赋,你小子刚才鬼嚎什么呢?” 段中赋见是是非枭境寒月使者,见她似与萧子申说笑,又不知她与萧子申到底算得是敌是友,见那些江湖人已被撩起了火来,正打算退走。这时闻得月盈言语,又叫出了自己名姓来,哪还敢留,忙抽身疾走。 月盈见状,又仰天酒饮,一个疾步追去。段中赋刚退到客栈外,就被月盈逼了回来。 段中赋不知月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靠近月盈,轻声道:“圣使,我们两家已和好共谋大事,圣使何故来为难我?” 月盈闻听此言,本是笑意的脸庞突变霜寒,抬掌就拍实在段中赋胸膛。 月盈虽带伤在身,可那浑厚掌力也不是段中赋能抵挡的,段中赋顿时被拍得溢血后抛,直往萧子申脚下楼梯砸去。 萧子申见那月盈竟对段中赋下重手,一时好不理解,现在见段中赋抛来,也不管那许多,抬起一脚就踹向段中赋。段中赋受伤手忙脚乱之际,竟没挡得萧子申快脚,又被萧子申一脚踹回了一楼大堂。 那些江湖中人有不少是识得寒月使者的,见状纷纷退避,也不敢再去胡乱对付萧子申了。 月盈上前几步,抬脚踏住摔倒地上的段中赋,内劲一运,段中赋顿时动弹不得。 月盈又提起酒壶,大口饮了几口,方瞧着脚下段中赋,笑道:“段少庄主,那地阳子不是你们断剑山庄的人么?我可不记得那姓萧的小子是你们山庄之人。怎么?那小子竟与地阳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堂堂少庄主竟没了?这话我可不懂,段少庄主,你教教我看!” 月盈话一出口,众武林中人大多明白过来,原来却险些被段中赋那小子给耍弄了,一时又把仇恨转去了段中赋。 段中赋被月盈踩在地上动弹不得,现听得月盈话语,冷汗直往外冒。 月盈见得众人反应,心下暗暗冷笑不已:“这就是所谓的英雄好汉,也敢去打地阳子的主意,我呸!” 萧子申见段中赋那熊样,一口气终是舒缓过来,就举步行去,道:“段少庄主,你可别不承认!当然呐,若你今天能当着这众多英雄豪杰的面,承认了不是段公明的儿子,咱们也不为难,众位英雄说如何?”说着,就嘿嘿直笑,抱拳四扬。 那些武林人士见有好戏可瞧,哪管你对错,尽皆哄笑应声。 段中赋只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如萧子申说的那般否认出来,否则就是终身笑柄了。现在竟有些后悔了不该撩拨出地阳子来,弄得现在进退失据。 月盈心道:“这小子倒会搭话,刚才却怎成了缩头乌龟!” 她哪知萧子申不曾见过大场面,见众人起哄,就有些心惧;又怕众人不识得他这无名小卒,不信自己话语,到时收不了场,那就真真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况且段中赋又似知晓许多自己师徒二人之事,若再撩拨出图录之事来,那就更是无妄之灾了。现在萧子申见有那是非枭境打头,自然就壮了些胆气。 萧子申见段中赋竟没了言语,心里神气,就低下头去,瞧着段中赋道:“段少庄主,怎不回个话儿,好叫英雄豪杰们有些乐子吧!”段中赋见萧子申讥笑来,就轻声喝道:“你小子等着,有你好看!” 月盈见段中赋竟出言威胁萧子申,就嘿嘿一笑,脚一加劲,微微一碾,段中赋竟疼得大叫起来。月盈顿时瞧着萧子申,笑道:“这叫声悦耳,我喜欢!” 萧子申见月盈瞧来,怕她一个心思转换,又来折磨自己,忙后退了开去。 月盈轻笑道:“萧小子,你退什么?今天姐姐心情舒畅了,可对你没兴趣的。”见萧子申只讪讪而笑,却不敢靠近,续道:“去买坛酒来,最便宜的就行。” 萧子申不知月盈又要酒做什么,不会又想饮那劣酒了吧?但自也不敢问,忙去寻掌柜买酒了! 萧子申拿回酒来,交到月盈手里后,月盈一口将酒壶里的酒饮尽了,就一把放下酒壶,顺手抓住段中赋头发,将头提得仰起来,道:“段少庄主,你今日若能喝了两坛这酒,我就让你走,如何?” 段中赋打小锦衣玉食,几曾饮过这等劣酒,别说两坛,就是两口怕也难受。见月盈说来,忙低声道:“圣使,你就念在我们两家已有关系份上,就饶了我吧,我一定叫父亲重重谢了是非枭境!” 本来月盈听得段中赋说“两家已有关系”已是大不自在,后又听得说要谢“是非枭境”,顿时就火气上涌,哪里忍得住,把那酒坛往段中赋头上一砸,抬手就是数个耳光,只把段中赋脸也扇肿了。 段中赋头也被酒坛碎片划破,有些清血混着酒水流下来。别说段中赋不明了月盈为何突然变脸发怒,就连四周的武林中人与萧子申也吓了一跳。 月盈砸了酒坛,心情略畅,又瞪着段中赋喝道:“喝是不喝?” 段中赋想今日怕是难以简单脱身,见月盈问来,忙就点头应了。 月盈冷笑一声,又瞧向萧子申喝道:“小子,再去买三坛来。”段中赋闻言一怔,道:“圣使,不是两坛么?”月盈又甩了段中赋一个耳光,道:“老娘说几坛就几坛,你小子再废话,今天就废了你!” 段中赋不知月盈心思,忙闭了嘴,心道:“以后再找你个疯婆子算账!” 萧子申又抱酒回来后,月盈一把抢过一坛来,开了封口,挪开了踏段中赋玉足,将段中赋拉得仰面向上,就把酒直往段中赋嘴里灌去。段中赋被呛得不住咳嗽,连眼泪也呛了出来。过不多时,三坛酒已灌完,竟是浪费得多,喝进去的少。 段中赋被月盈放开后,怕再有变故,忙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月盈望着段中赋背影,吼道:“你们断剑山庄谨记了,早些交出地阳子来!”说罢,就瞧向萧子申问道:“你小子住这里?”见萧子申勉强点头,冷笑道:“今天姐姐帮你出了大气,你不请姐姐喝几杯?” 萧子申知晓今日怕逃不过,暗叹一声,就把月盈往一空桌引去。 月盈却一把拉住萧子申,靠过去笑嘻嘻道:“小哥哥,咱们去房里吃罢!”萧子申吓得鸡皮疙瘩也起了。月盈也不管他,吩咐了掌柜酒菜,就叫萧子申引路,拉着萧子申直去了萧子申房里。 二人进屋坐下后,月盈问道:“刚段中赋那小子说你与地阳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当真识得地阳子?”萧子申不知月盈何意,哪敢承认,忙摇头否认。 月盈哼了一声,道:“怎么?怕姐姐折磨你不成?看你吓得那样!小子,告诉你,姐姐可识得地阳子多少年了。”萧子申回道:“你识不识得他与我何干!”月盈笑道:“哟,现在又不怕姐姐了。姐姐只是告诉你,识得地阳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萧子申奇道:“不是传言说地阳子‘叛门弑师’么?”月盈嘿嘿笑道:“那种破事对是非枭境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是非枭境有你想也想不到的恶心事。” 萧子申忙问道:“什么恶心事?”没想到月盈却突然变脸,扇了萧子申一个耳光,喝道:“闭嘴,有你问的么!”萧子申连忙揉起自己脸庞来,又不知那月盈发得什么疯,忙不敢言语了。 月盈见萧子申样子,也不管他,问道:“你觉得楼下那些英雄好汉们如何?”见萧子申不答,就喝道:“姐姐问你话呢!”萧子申气道:“我哪知什么该答、什么不该答?没得找打!” 月盈咯咯笑道:“好啦,姐姐不打你便是,说罢。”萧子申答道:“我看就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闲汉。” 月盈点头道:“算你小子有些见识!那些狗屁的什么英雄好汉,说要除什么武林败类,你以为他们又有几个是干净的!现在见人多热闹,不过巴巴的起哄玩闹罢了,又有几个是什么侠士了!你信不信,若他们惹得了地阳子大开杀戒,那群废物保管做缩头乌龟的做缩头乌龟,做兔子的做兔子。” 萧子申奇怪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向着那地阳子呢?”月盈轻笑道:“就是那群废物加起来,也比不了一个地阳子,难道我还向着那群废物不成?” 就在这时,小二端了二人酒菜上来,二人忙住了嘴。 待小二放下酒菜出去后,月盈起身去关了门,回来瞧着萧子申问道:“你可知是谁挑起的事端?”萧子申一下没转过弯来,就问道:“什么事端?” 月盈嗔道:“真是白痴!当然是地阳子之事!”见萧子申摇头,月盈就坐下倒了酒,二人饮了一杯后,续道:“就是那天,你带拓跋羽那丫头逃走后,地阳子寻了过来。本来地阳子是断剑山庄派来帮衬的,没想到地阳子却以拓跋羽已不见了为由,说他的任务已了,非要与那昊天较量一番。” 萧子申听到此,心道:“地阳子道长果然不一样!”见月盈说到昊天,就问道:“是你们什么三光使者的头目么?” 第七十九章 寒月使者 月盈见萧子申问起昊天,就冷笑道:“现在算是吧!那昊天不敌地阳子,被打成了狗;后来那度无翼与汤勉之二人又被地阳子打伤,汤勉之更是险些丢了性命。几人见地阳子威猛,竟被吓走了。后来众人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地阳子怎可能轻易败得几人!才明了自己竟被地阳子气势惊破了胆,白白错过了对付地阳子之机,一下心里极其不自在,一时寻地阳子不得,就想了这么个无耻法子出来。”说罢,嘿嘿一笑,又倒酒饮了。 萧子申心想:“那月盈好生奇怪,她不是是非枭境之人么?怎似幸灾乐祸一般!”又怕惹出月盈火气来,自也不问,见月盈只是饮酒,也不管她,自己就吃起菜来。 月盈见萧子申不说话,笑道:“怎么?跟姐姐吃酒不自在么?姐姐比不了拓跋羽那小丫头么?”萧子申不敢说实话,只讪讪道:“怎能如此比,各有各的好罢。” 月盈笑道:“你少来唬弄我,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谎话张嘴就来。”见萧子申竟吓得抖了抖,想多半是怕自己扇他,不觉好笑,就问道:“你是不是欢喜拓跋羽那丫头?”萧子申边嚼菜边应道:“怎么可能,她就是一疯丫头,我才没兴趣呢。” 月盈嗤道:“你不欢喜她,干嘛巴巴的拼命来救,果然一句实话也无。”萧子申奇道:“我不能救朋友么?一定要欢喜才能救?”想了想,问道:“那丫头与你们什么相干,你为何捉她去?” 月盈问道:“你可知她是谁?”萧子申应道:“不是魏国的公主么。”月盈笑道:“这不就得了!那丫头是帝九诏的客人,若捉了她去,帝九诏未免公主有失,致使两国干戈,必然要派高手救她。若帝九诏派出了高手去救她,自然就是杀帝九诏的时机了。”言罢轻笑起来。 萧子申终是回过神来:“怪不得拓跋羽猜是非枭境捉她是为了对付秦王,怪不得卫府竟成了那般模样,怪不得那两个和尚去了卫府争斗,怪不得展平擒了地犀教左右使交换师父!原来他们竟是针对秦王而去,却不知子师姑娘与秦王他们有事没事。”想到此,急问道:“他们可是去了卫府杀帝九诏?”月盈点头道:“帝九诏在卫府,自然是去卫府,难道去京里不成?” 萧子申又急问道:“结果呢?”月盈疑问道:“真是奇怪,你担心谁?你的宝贝公主那时可不在卫府!”萧子申怔了怔,就应道:“我师父可是英国公救出来的,你说我担心谁!” 月盈问道:“令师是谁?”萧子申答道:“姓祖,上天下骥。”月盈皱眉道:“祖天骥?没听说过。怪不得你小子本领这般差劲,原来是无名之辈教出来的。” 萧子申嘿嘿笑道:“是么?姐姐可知道徐韶清?”月盈点头道:“展平的高足,自然知晓!” 萧子申又夹了口菜细细吃了,方放下筷子,盯着月盈道:“我那无名之辈的师父可与徐韶清伯仲之间!”月盈顿时惊道:“你说什么?”萧子申笑道:“我说我师父与徐韶清伯仲之间!” 月盈惊道:“怎么可能!你知道展平的徒弟有多么厉害么?展平加上他的四大弟子,就差不多能抵得上大半个是非枭境了。就是我要胜那徐韶清,也不是百十来招能办到的,你师父竟与徐韶清伯仲之间,你师父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你竟敢说个什么祖天骥来骗我,你小子果然不是好东西!” 萧子申此时又想起在船上时小晚的话语,心下只觉好笑,但面上自不表露出来,道:“天下的隐士高手多了去了,姐姐又识得几个!”月盈道:“除非你师父是从未在武林中出现过的人物,否则,就是你小子来骗姐姐玩。” 萧子申又拿起筷子,道:“或许吧,乡下地方之人,难说得很!”月盈仔细瞧了萧子申半晌,点头道:“你小子说得有道理,我得好好查查。” 萧子申轻笑道:“姐姐若查到了,记得知会我一声。”月盈笑道:“你小子自己家的事,用得着姐姐告诉你么?”萧子申笑而不答,又问道:“都有什么人去了卫府,结果怎样?” 月盈笑问道:“姐姐为什么要告诉你?”见萧子申不岔,续道:“这样吧,姐姐待会醉了,就在你这里歇息,你若答应,姐姐就告诉你。”萧子申郁闷道:“我方才见你从楼上出来,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房间!”月盈突然脸露哀色,道:“我的房间知晓的人多,不安全!” 萧子申心道:“你是那是非枭境的三光使者,谁敢惹你!”想了想,道:“你要歇息没问题,可别动手动脚的就行!”月盈笑道:“姐姐说的是醉了,自然不能动手动脚了,这话该我警告你才对。” 萧子申道:“谁知你真醉假醉。”月盈嗔道:“这么说,你是不想听啰。”萧子申忙道:“反正我是君子,不会动手动脚的,你信就信,不信就罢了。”月盈点头道:“我可不信什么君子、小人之类的,只是我见你胆子小得很,怕是不敢的。” 萧子申道:“你既然放心了,就说吧。”月盈道:“去卫府刺杀帝九诏的据说有战天讳、魏东甫、全师雄、段公明、离心和尚、东海神照国的和尚,还有就是那鬼花斋、翁图海了。” 萧子申一时心惊,暗道:“竟有这许多厉害人物,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心里一急,忙问道:“结果呢?”月盈笑道:“他们也没想到卫府竟暗藏有其他高手,这许多人像狗一般败逃了,那鬼花斋、翁图海二人更被生擒了去。” 萧子申暗想:“原来地犀教左右使换师父竟是这般来的,活该那些兔崽子倒霉。”这下萧子申终是放下心来,心怀大畅,连连对月盈敬酒。 月盈笑道:“你小子不会真有企图吧?我可警告你,姐姐可是能做你母亲的人了。” 萧子申也不知那月盈是真会错了意,亦或故意调笑自己,也不敢再敬酒了,只顾吃菜。 未曾想那月盈竟仍是只顾饮酒,甚少吃菜,最后还是醉了。萧子申无法,只得扶了她上床歇息,自己就胡乱在椅子上躺了。 睡到半夜,萧子申被娇声惊醒,侧耳一听,声音竟是床上发出。萧子申顿觉奇怪,走过去一看,竟是那月盈在梦语。只闻月盈道:“放开我,放开我!”叫了几声,竟抽泣流下泪来。又过了片刻,月盈竟大喊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叫着,竟在床上翻滚似挣扎起来。 萧子申见状大惊,怕吵醒了其他住客惹出事来,忙去捂住月盈玉口。 月盈被悟,气息不畅,顿惊醒过来,见竟有男人气息在侧,心惊之下,抬手就向萧子申扇去。扇后又忙往床角退去,一边拉被子盖住身子,一边喝道:“别碰我!” 萧子申暗呼倒霉:“不就悟个嘴儿么?你自己都说可做我母亲了,却这般害臊!”就一边揉了脸颊,一边退到椅子上坐了。 过不多时,月盈渐渐从梦中调节过来,隐隐约约见是萧子申,方舒了口气,就擦了擦泪,喝道:“你个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趁老娘熟睡来占便宜。” 萧子申气道:“谁占你便宜了?是你自己大呼小叫的吵醒了我,难道还让你吵醒了大伙儿,来看你睡在萧大爷房里么?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不就悟了个嘴么?真是莫名其妙!” 月盈脸顿时一红,回道:“谁知道你小子大半夜的在干嘛……”说到这,又脸色一变,喝道:“我都喊叫了些什么?你个小子都听到了什么?” 萧子申自然不会傻到说出来挨打,就道:“你自己都喊叫得不清不楚,谁听得清!” 月盈疑问片刻,见自己身上衣服完好,就起身来点了灯,随后走到萧子申面前,抓住领子一把提了起来,道:“你小子真没听到什么?” 萧子申脸红道:“就只听清了你扇我后吼的那‘别碰我’三字,这也有罪么?” 月盈脸又一红,就白了萧子申一眼,随后放下他,道:“你小子最好没听到,若我听得有什么风言风语出来,定不会放过你。”说罢,觉得有些渴,就自去倒了水喝了。 萧子申心道:“你个凶老太婆,活该梦里被欺负!” 月盈喝了些水,又侧耳听了半晌,见四周静寂,就叫了萧子申坐下,问道:“你跑来救拓跋羽那丫头,你是帝九诏的人还是卫情天的人?”萧子申想了想,回道:“现在我为秦王做事!” 月盈又问道:“你使的不是卫尘泱的武功么?怎是给帝九诏做事?” 萧子申这才记起在归雁楼外街上时曾对月盈用过九阳之厄,忙道:“南海情天不也算是秦王的!”月盈点头道:“有些道理!”说着,又盯着萧子申问道:“萧小子,姐姐对你如何?” 萧子申想那月盈虽掳了拓跋羽,却又为自己解了围,也说不清是好是歹,就摇头道:“我怎知晓?我又看不穿谁的心思!” 月盈道:“算你小子诚实!我想给你个天大的好处,不论你是帝九诏的人也好,是卫情天的人也罢,都是一件天大的功劳,你可想要?” 萧子申想:“你我可不是什么亲近之人,无缘无故为何给我好处,可别来害我!”就摇头道:“你可别给我这好处。那些什么天大的功劳都是会死人的,我本事小,可担不起!” 第八十章 三公太宰 月盈想了想,自嗤道:“你错了,该担心的还有我,不只是你,若你透露了风声,我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萧子申忙道:“那你还是别说了,免得害人害己!” 月盈苦笑道:“我活得半分也不快活,迟早是要死的,不是被别人杀死,就是自个儿捅死!我若想活得好好的,这是仅有的一分希望!我现在能想到可以帮我而又不引出祸端来的人,怕是只有你了。” 萧子申嘿嘿道:“我不知道自己有哪点好了,值得你托付这般大事!” 月盈凄然道:“你本领这般弱,仍然来拼命救那拓跋羽,可见是一个重情义之人;而且,我见你也有几分聪明,现在刚好又是帝九诏那边的人,也算有些门路。所以我打算赌一把,若赌输了,就早些解脱罢!” 萧子申疑问道:“为什么要赌呢?” 月盈道:“因为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传出来的,事后也不能透出半点风声来,否则我都活不成!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另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算是对你的回报,那个秘密对帝九诏他们可要紧得很。若这两事你办好了,帝九诏定会记你天大的功劳。” 萧子申见月盈说得既充满危险,又满是诱惑;若不听,怕后悔,若听了,又怕事;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就低沉道:“我想想,我想想!”说着,就站起来在房里踱来踱去。 月盈也心不能平静,不知自己该不该赌,赌得又对不对,只盯着萧子申脚步,看起来却比萧子申还焦急。 萧子申不时偷瞧月盈脸色,见她不似害人,又怕她是演戏骗人,却又不知是何事,思及自己被陷害诸事,真是难以决断。 过了多时,萧子申想:“管他的,反正自己也惹出不少风波了,也不差一两件,待我拿去给子师姑娘、秦王他们分辨就是。”想及此,就暗下决心,走回桌旁坐下,道:“我想好了,你说吧!” 月盈道:“你先答应我,只能告诉帝九诏一人知晓,更不可以出去乱传!”萧子申摇头道:“不行!除了秦王,我还会告诉一个人。”又想起小晚,续道:“不对,我还会告诉两个人。你若同意就说,不同意我不听就是了。” 月盈气道:“告诉帝九诏一人不成么?为什么又要多出两个人来?”萧子申道:“她们真心对我好,我不会瞒她们事。而且,若我告诉了秦王,秦王定会对亲近、可靠之人说,她们迟早也会知晓。那还不如我先说了,免得她们以为我故意瞒她们。” 月盈问道:“是你师父么?”萧子申摇头道:“不是!我也不会告诉你是谁,我只能向你保证她们不会说出去就是了。” 月盈又瞧着萧子申想了多时,点头道:“也罢,反正我也是赌,虽说多两个人就多几分险,若那就是我的命,我自认了。而且你大大方方的说要多告诉一些人,总比点头就应,事后却胡乱说的人要可靠得多,我先信你了。” 萧子申道:“你尽可放心,我可以保证她们的人品,比我自己还保证!”月盈点头问道:“你定是知晓是非枭境的了?”见萧子申点头,续问道:“你可知是非枭境都有些什么高手?” 萧子申想起卫子师所说,就回道:“圣主度无翼、圣子度平则、圣师汤勉之,还有就是你们三光使者。” 月盈摇摇头,道:“你可记得我吃酒时说的:‘展平加上他的四大弟子,就差不多能抵得上大半个是非枭境了!’若是非枭境就这点高手,那就不是抵得上大半个,而是差不多了。” 萧子申没想到是非枭境竟不是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顿时惊道:“你说什么?”月盈轻笑道:“这就是那天大的好处了!南海情天与是非枭境对峙多年,这功劳不小吧?” 萧子申连忙点头后,问道:“你的意思,还有其他高手?” 月盈点头道:“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能透出风声去。”见萧子申点头如啄米一般,心下奇怪,但也不想多想,叹口气续道:“是非枭境高手除了圣主父子外,另有一宰三公三使。三使就是三光使者了,而那一宰三公的修为皆在三使之首昊天之上。因而,是非枭境的实力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除经天纬地外最为强大的了,绝不是南海情天比得了的,可南海情天却能与是非枭境对峙多年,难分轩轾,不是很奇怪么?” 萧子申听闻至此,暗吸了口凉气,暗想:“此事果然重要,定要告诉了子师姑娘去,免得南海情天大意出错!”就问道:“一宰三公都是什么人?” 月盈摇头道:“一宰三公除了三公之一的圣师汤勉之外,每次出现均笼暗袍,我也只听过声音,未曾见过真面目。我只知道三公之一的圣傅似是圣主的兄弟,太宰与三公另一人圣保,我却不知晓是谁!” 萧子申心疑,想:“怎么这是非枭境之人的毛病竟与师父相似,师父不会是那是非枭境的什么人吧。可又不对,那月盈说自己能胜过徐韶清,那自然也能胜过师父去,那些爱笼暗袍之人均比三光使者厉害,那就不会是师父了!” 萧子申想了片刻不得要领,突然灵光一闪,就瞧向月盈问道:“你不是听过那些人的声音么?你在武林中就没听过一样的声音?” 月盈摇头道:“我离开是非枭境的时候也少,本就在江湖上走动少!更何况,那些人既然想隐藏身份,又岂会轻易在我面前露出破绽来!” 萧子申急道:“真没有办法知晓都是谁么?”月盈气道:“若有法子还用你说,我早查了!就是那江湖中吵嚷得沸沸扬扬的四圣,到现在还不知是谁呢,何况大家并不知晓存在之人!” 萧子申见月盈生气了,忙缩了缩头,道:“你们是非枭境隐藏了这许多高手,到底想做什么?” 月盈闻言大怒,又向萧子申扇去,谁知萧子申竟反应过来躲了,月盈见状,愣了一愣。 萧子申嘿嘿笑道:“我刚见你来气了,早防着呢!”月盈哼道:“老娘若想揍你,你躲得了么?” 萧子申怕月盈真要来揍,为了讨好月盈,就道:“好姐姐,怎么是老娘了?不是姐姐么?”说完嘿嘿一笑。月盈轻笑道:“你小子果然嘴甜!” 萧子申见月盈似气消了些,又道:“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自称姐姐来着,就是你醉的摇摇晃晃那次!” 月盈闻言,心下一暗,过了半晌,方轻声道:“以后别把我与是非枭境扯在一起,否则,我哪天说不定就真杀了你。”萧子申不知月盈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忙住了口。 月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后,道:“我要休息了,你先转过去。” 萧子申想了想,忙道:“不是还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么?”月盈哼道:“我现在还不太放心,那个秘密还是以后再说罢!如果这件事风平浪静的,过一阵子,我再寻你。” 萧子申气道:“你怎说话不算?”月盈轻笑道:“我怎说话不算了?我只说会告诉你,又没说是现在,是你自己理解岔了。”萧子申闻言,心下气恼,就转过身去,再不理月盈。 月盈见萧子申这般反应,就似孩子似的,心下只觉好笑。想到孩子,心下不觉一叹,就走过去拍了萧子申肩头一下,道:“你放心,姐姐说话算话,若你没辜负姐姐的豪赌,姐姐自会如你所愿。我可以保证,这‘天大的秘密’绝对比是非枭境的暗人重要得多。”见萧子申仍不搭理自己,月盈又道:“那我再送你一个小秘密,算是赔礼。那昊天说不定知晓一宰三公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叫帝九诏看着办吧。”说完,就不再管萧子申,转身吹熄了火,自己去到床上,脱衣歇息了。 萧子申见月盈休息了,就暗叹口气,不知这月盈怎会出卖是非枭境,又想着要将是非枭境之事赶紧告诉了卫子师,一时竟难以入眠。 萧子申晚间休息得少,第二日醒来时天已大亮,抬眼一瞧,竟没了月盈踪影。萧子申轻笑一声,心想:“二人本是敌人,我没想过杀她,她竟也不杀我,真是奇怪!” 萧子申洗漱完下得楼来时,正准备吃些早点,见有许多武林中人提了刀剑结伴而行,似义愤填膺,又有不少人似摩拳擦掌、慷慨激昂,正准备做什么大事一般,就拉了一人询问,一问才知竟有人查探出了地阳子踪迹,众人正是要去杀那地阳子除害。 萧子申记得昨日月盈说地阳子曾与是非枭境众多高手大战,就连那度无翼也受了伤。连月盈就如此厉害了,更别说那度无翼、汤勉之、昊天等人,地阳子虽修为高深,又岂能全身而退,多半是带伤在身的。现在群情激奋,万一地阳子一个心软着了道儿,岂不有性命之忧!何况月盈说此事乃是非枭境挑起,谁知那是非枭境会不会派高手暗伏地阳子。想到地阳子两番对自己恩情,自己岂能不管!现在卫府已经没了高手可寻,说不得,自己只好亲自去瞧瞧情况再说了。 萧子申想到此,暗暗下了决心,就在街上胡乱买了些吃的,边吃边随了大队人马行去。 走了多时,萧子申随着人群去到了城外,又走了几刻,方见得被一些武林中人围在路旁的地阳子。地阳子剑已沾血,看来不是刚起争端。 第八十一章 真假难辨 萧子申见状,忙从一旁偷偷绕到离地阳子不远之处,静观其变。 只见围住地阳子的一持刀大汉讥笑道:“地阳子,你不从枫苑客栈逃了出城么?怎不继续逃了?是怕众位好汉累着了呢,还是你也起了忏悔之心,想把狗命陪与少宗道长了!”这时又见人群里一人慢慢行了出来,道:“我看是走不动了吧!众位好汉有所不知,这地阳子两日前与是非枭境争斗,据说受了重伤,现在可真正是大好时机啊!”说罢哈哈大笑。 萧子申见竟是何万鹏,一时大惊。记得卫子师说过东河帮是那断剑山庄下属,那月盈也说断剑山庄叫地阳子去帮衬是非枭境拓跋羽之事,他们果然是结成了一伙。可那断剑山庄为何又要对付地阳子?难道是因为地阳子不听话坏了拓跋羽之事的缘故?若如此,此事又是因自己与拓跋羽而起,自己是万万不能弃之不顾的了。 想到此,萧子申就后退数步,隐入人群中,变了声音怪叫道:“东河帮的何万鹏帮主说得对,看来断剑山庄教得不错!只是何帮主来对付地阳子道长,不知那段公明会不会生气?” 何万鹏闻言,顿时色变,又听不出阴阳怪气的声音是谁,忙四处瞧去,但见四周吵杂,却又分辨不清。 地阳子见得何万鹏脸色及反应,一时明了,暗想:“好个断剑山庄!” 这时,四周有人反应过来,又去质问何万鹏断剑山庄养虎为患之事。 何万鹏怕引起众怒,忙躲了地阳子眼神,道:“段庄主早就想铲除了地阳子这个败类,只是那地阳子武功高强,一时不便出手,又怕那地阳子为恶,所以就假意收在了身边,好看管仔细了,以免又出恶行来!现在这狗贼受了重伤,正是好机会,所以段庄主才派在下前来,与众位好汉共诛恶贼。断剑山庄可没有包庇地阳子那狗贼之意,往常好汉们怕是都误会了。” 众人听罢,又为那断剑山庄叫起好来。 萧子申见得那些武林中人转来变去的丑态,想:“果然是狗屁的英雄好汉!一点主见也无,随风转舵、瞎起哄的功夫倒是不差。” 此时,四周又有许多人把地阳子弑师之事翻来覆去的不停扯将出来,又有何万鹏等在一旁煽风点火,也不知是谁先持了兵器冲杀过去,一时众人应景而出,就纷纷杀向地阳子。 萧子申见那地阳子虽脸现怒容,下手却极有分寸,并不伤人要害,往往只是磕掉兵器便罢。可人众越来越多,又尽是心狠手辣、招不留情之辈,地阳子渐感不支。 过了片刻,那何万鹏脸露狠色,趁地阳子不注意,一剑斜出,刺中地阳子大腿。地阳子顿时一个踉跄,身子不稳,又连中数剑。若非地阳子内功深厚,众人剑不得深进,就这几剑,怕就丢了性命了。 地阳子中剑之下,牵动内伤,又闻得四周弑师、狗贼、叛徒之声不断,心下怒火再难抑制,一声大喝,真气鼓荡下,顿时震开众人。地阳子脸现霜色,随后长剑一摆,真元一运,“上清剑法”之“空室清野”浩荡而出。一时剑气纵横,叠叠向四周而去。四周众人躲闪不及,功力稍弱者,连连中剑,鲜血四洒。 围住地阳子之人见地阳子似起了杀心,就脸色大变,忙连滚带爬退远了,地阳子四周竟立马就空出了大片空地。 那何万鹏见众人急退,也在后退中喝道:“弑师狗贼,你也有脸使那上清宫剑法,真不要脸!”四周人众又有不少人出声附和。 萧子申见地阳子已点穴止血,就瞧了何万鹏一眼,又变声道:“有请武功最高的何万鹏帮主与地阳子单打独斗!”四周有不少或怕死、或凑热闹之人又忙出声附和了萧子申言语。 何万鹏此时有注意四周动静,脸色一变下,就往萧子申处瞧来。萧子申忙把头一低,缩身后退。何万鹏瞧了片刻,亦瞧不出是何人。 这时又有人出声让何万鹏去与地阳子单打独斗,慢慢的,附和之人越来越多。 这时,何万鹏见地阳子竟向自己踏来,心惊之下,忙往后退。人群见状,也跟着一起后退,众人推推搡搡之下,又大乱了起来。 萧子申只觉好笑,又出声道:“何万鹏孬种,滚吧!” 四周众人却只有寥寥数人随声附和叫何万鹏滚,其余众人怕是大多都想把何万鹏留了下来做主力,所以那何万鹏身边之人只把何万鹏往地阳子推去,边推边叫道:“何帮主上,杀掉地阳子那恶贼!” 何万鹏老脸顿时吓得惨白,见地阳子渐渐近了,忙把剑乱挥,连伤数人、逼得众人后退闪避后,忙展开身法逃窜。 萧子申见那何万鹏竟使剑伤人,暗道:“好机会!”就大吼道:“死人啦,断剑山庄的何万鹏杀人啦,大家杀了何万鹏那狗贼!”顿时就有方才被何万鹏所伤之人带头向何万鹏追去。众人闻言,又见何万鹏处状况,竟又有不少人跟在后面杀向何万鹏,一时状况更见混乱。 萧子申见得这乱七八糟的英雄好汉们,竟笑出声来。萧子申身旁一人顿觉奇怪,就问道:“小子,你笑什么?” 萧子申见自己欢喜过头,怕犯了众怒与那何万鹏一般下场,忙道:“我见那对自己人出手的何万鹏被众人杀得狼狈,欢喜过头,就不小心笑了出来。”见身侧竟有人认同自己话语,就续道:“众位好汉有所不知,那何万鹏在鄂州可以说是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被一些好汉打杀得没法子了,才投靠了断剑山庄。众位英雄可知,那段公明为何竟派了个不中用的何万鹏来杀地阳子?” 众人忙问其故。 萧子申回道:“那何万鹏投靠了断剑山庄后,死性不改,竟去与段公明、段中赋那些不得宠的小妾鬼混。后来被那段家父子知晓,本来那段家父子想自个儿杀了何万鹏泄愤,又怕杀了自己人传出了杀人因由来,那断剑山庄可就丢人丢大了。那段公明一寻思,就指派了那何万鹏来杀地阳子。若那何万鹏被地阳子杀了,既避免了丑事外泄,又出了恶气,岂不两全其美!” 四周之人听得萧子申话语,不少人就脸现怒容,有人问道:“那何万鹏真如此无耻?”萧子申咳嗽一声后,答道:“更无耻的还有呢!只是今天时间有限得紧,哪说得了那许多,大家只需记得何万鹏比那地阳子更该死就是了!” 四周之人顿时又被煽起火来,又有不少人向那武功比地阳子差的何万鹏奔去。 萧子申见人群分散不少,就略靠近了地阳子,轻声道:“道长,快走吧!” 地阳子见众人围着听萧子申说什么,见听完后不少人就脸现怒色向何万鹏杀去,知道萧子申定没说那何万鹏什么好话。又记起方才那阴阳怪气说道何万鹏的声音,料想也是萧子申所为,就感激的点了点头,正要退走! 这时,只见一个古稀僧人唱了声佛号,缓缓行向地阳子而来,道:“道长,还不知悔改么?还不放下屠刀!” 萧子申见正要成事,竟又来个和尚坏事,暗叫晦气;又见地阳子脸上色变,知晓那和尚定不简单,又暗自着急。 只见地阳子抱拳道:“原来是白马寺司台次座、少司法座离德大师,幸会!”离德笑道:“道长竟还记得贫僧,为何就记不得满身罪孽呢?” 地阳子沉脸道:“不敢或忘!”离德道:“既如此,贫僧要去南海情天贺寿,就请道长前去向三清众道友请罪如何?”地阳子顿时笑应道:“贫道有时间自会去,有劳大师挂怀了。” 离德见地阳子拒绝的如此之快,就叹息道:“道长竟想带入地下去么?可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今世孽,还是今世报了罢,以免轮回路途艰苦!” 地阳子仰天大笑道:“大师是否僭越了?我神州道家,可不学你西方极乐那一套,你拿佛家言语来教导贫道,你白马寺是想凌驾我三清道统之上不成?你可做得了白马寺主持离厄大师之主?你可做得了白马寺明性、明仁二位老禅师之主?你可做得了法门寺之主?” 离德见地阳子句句诛心之言问来,又怕三清道统与经天纬地真追究此事,一时脸色大变。 萧子申听得地阳子提及白马寺,终于想起了那离心和尚来,心下顿时大喜:“这下有救了!”想及此,又见离德脸色有变,就嘿嘿笑道:“大师修行之路看来还长着呢,俗世几句俗语竟就变了脸色,可知几十年怕是白修了。刚那地阳子道长称呼你‘大师’,你竟然也不脸红,要换了我,定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 离德不知萧子申是何人,也不知他为何竟似帮衬地阳子,现在又见四周闻得萧子申言语之人竟有不少笑出声来,心想:“得好好规劝了此人离去才是。”就瞧向萧子申问道:“不知施主名姓,何故干涉我与道长之事?” 萧子申连忙摆手道:“你可别叫我施主,我又没钱银施舍;你也最好别再叫我施主,我可不想家破人亡!” 离德心有疑问,不知萧子申话语何意,就笑问道:“小兄弟这话贫僧可就听不懂了!” 萧子申四周瞧了一圈后,就嘿嘿一笑,大声道:“众位好汉、众位英雄、众位豪杰,今日在下有个好故事说与大家知晓,大家可要听仔细了,以免将来无端受害啊!”见不少人靠近了来,萧子申就瞧向离德,笑道:“白马寺可有一个老和尚曾乱加佃户租子,还要强索人家的女儿?白马寺可有一个老和尚曾在寺外养起女眷来?” 那离德听得一半时已脸色大变,料那萧子申定是大门大派弟子,现见他竟当众抖出白马寺丑事来,心急之下,就将佛掌拍向萧子申。 第八十二章 南海情天 地阳子本来闻得萧子申话语就怒气上涌,现见离德对萧子申出手,以为萧子申说得那老和尚就是离德,就冷哼一声,抬掌迎去。 二人交掌,各自退开,地阳子伤势未曾好透彻,忙运气调息,只怒目直瞪离德。 周围武林中人见了离德动手,也以为萧子申所说僧人是离德,又大喊大叫、喊打喊杀起来。 萧子申见火候已成,就暗暗笑了笑,又吼道:“好像那个老和尚是叫什么离心还是离德!” 众人闻言,竟舍了地阳子逼向离德,要他给个交代。 离德一边后退,一边佛号连诵,道:“不是贫僧,不是贫僧!”顿时又有人问道:“那不要脸的僧人可是你们白马寺的?”离德说不是又不能,说是又怕众人怒火,一时只连连摇头,并不敢言语。 众人见离德未否认,以那白马寺僧众为人及品行,那就定是真的了。一时竟有不少人去拉扯离德,只把离德袈裟、佛珠弄得乱七八糟。离德只闭了双目诵起佛号来。 萧子申见得离德狼狈样,哈哈大笑起来,忙扯了地阳子疾速奔逃了。二人跑了多时,见无人追来,就停了下来。 地阳子还在思虑萧子申所说之事,忙问道:“那离德真这般无耻?”萧子申摇头道:“不是离德大师,是离心!”说着,就将自己在卫府听得的展平等人言语说了出来。 地阳子听完后,怒道:“佛门竟出了这等败类!”刚一说完,脸色一变,又摇头道:“我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我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萧子申知他定是说的那什么“弑师”之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萧子申见地阳子似连精气神也短了,怕他心伤过度,就转移话题,道:“道长,你可知道那是非枭境的寒月使者?”见地阳子点头,续问道:“她为人如何?” 地阳子答道:“她在是非枭境之人里算是好的了,你为何突然提起她?”萧子申道:“她说了些事,我不知晓该不该信,所以想问问。”地阳子摇头道:“这我就说不清了,我连自己都说不清!我只觉得她怕也是个苦命人。” 萧子申疑问道:“她为何是个苦命人?”地阳子叹道:“你还是不要问了,最好也不要去问寒月使者。若她愿意说,你听着就是了,千万不要去向她提起。”萧子申点头道:“我明白了!” 地阳子又瞧了萧子申一眼,道:“今日之事,真是多谢你了,否则我怕不知该如何脱身,那些武林中人,也只不过是一群无聊的可怜人!”萧子申摇头道:“道长不必谢我,你多番饶我,我还不知如何报答呢!” 地阳子想了想,道:“我想与你说些话,你能保密么?”见萧子申点头,就问道:“你可识得龙首?”萧子申点头道:“我听人说过,是四圣联的首脑。” 地阳子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与他认识么?”萧子申摇头道:“不认识,连见也未曾见过。”地阳子盯着萧子申,道:“你没骗我?” 萧子申道:“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为何要骗你!”说到此,突然想起上清宫之变,就色变道:“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地阳子见了萧子申神色,又见他致歉,就问道:“你知晓上清宫的事?”萧子申点头道:“我听人说过,对不起。”地阳子摇头道:“没有关系,你也不过无心之言!就像那离德大师一样,若非今日事态,我也不会顶撞他,日后我也会寻机会给他道歉。” 地阳子记起何万鹏之事,又问道:“你如何识得何万鹏?” 萧子申见地阳子提起何万鹏,就把鄂州之事说了! 地阳子听完后,点头道:“原来你被那‘紫衍一炬’算计了,怪不得记得这般清楚,那何万鹏就是祸首了。” 萧子申知道地阳子现在在断剑山庄效力,就问道:“道长,你可知那断剑山庄为何来针对我?是因为我去抢他们图录之事,他们因而记恨在心么?”地阳子道:“我也不清楚!不过,要说是为图录之事,杀了你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没得浪费时间!”萧子申点头道:“也对,定是有其他缘故的。” 地阳子道:“段公明父子并不信任我,只是有事吩咐与我,从不说前因后果,我知道的着实有限,帮不了你的忙。”萧子申奇道:“那道长为何不离开断剑山庄?我听人说,那断剑山庄不是什么好去处。”地阳子摇头道:“我也无法,以后再说吧。” 萧子申认为地阳子定是为了容身之处,也就不再多问。 二人又静坐了片刻,地阳子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萧子申想起卫子师的病,回道:“我以后有一件大事要去做,现在要去南海情天。” 地阳子问道:“你也要去祝寿么?”萧子申点头道:“我识得秦王殿下他们,所以卫大侠邀请了我。”地阳子建言道:“你既识得殿下,以后就跟着殿下吧,这天下再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萧子申点头道:“我会考虑的。” 地阳子略微思索了片刻,道:“我想跟着你一段时间,可以么?”萧子申奇道:“你想去南海情天么?”地阳子摇头道:“我去不得!就只是偷偷的跟着你,别让其他人知晓就行,我怕你误会,所以先说与你知晓。” 萧子申虽不知地阳子为何要跟着自己,但观地阳子行事,怕也不会来害自己,就点头道:“没关系,你跟就是了。”地阳子道:“多谢你理解。你去了南海情天,一定会遇上上清宫的道者,你谨记我的话,千万别说识得我!” 萧子申现在也明白了地阳子此言何意,感激道:“我明白了!”地阳子道:“我会在南海情天北面山头逗留,你若遇了麻烦事,就来寻我吧。” 萧子申随了地阳子在城外一小镇略吃了些东西,就与地阳子作伴往南海情天而去。 待到了南海情天北面,直上了山峰,放眼一望,但见前方丘山起伏,远处湖河纵横,湖中水波荡漾、荷叶轻摆、芦苇摇曳、水草随水浮沉;湖周郁郁葱葱,花树相间而植,花香远扬,鸟语远唱,蝶蜂起舞;山、湖廊桥、曲桥、亭阁四置,湖北一巨大庄园隐于百十年老树林间,飞檐不处浅露,犹如深山仙居,又如殿堂宫煌。 萧子申叹道:“南海情天真会选地方!” 地阳子笑道:“你可错了,不是南海情天会选地方,而是南海情天会造景致。南海情天来此之前,此处不过一杂草丛生、人迹罕至、极其枯败之地。别说豪门大户,就是普通人家也瞧不上眼。卫大侠不知怎地就看上了此处,将山间小湖扩大了数倍,又开沟渠与外河纵横交连,并在湖北挖一小湖,围湖起了庄园,又在外引入了花草树木遍植四方、庭院,方有如今美景。” 萧子申奇道:“庄内竟还有湖?”地阳子点头道:“此山不高,庄园又有老树遮掩,所以瞧不见。起庄之后,恰逢书寒师叔诞下小妹,卫大侠欢喜之下,就将内外湖命名为子母湖以为纪念,一晃已十多年了。” 萧子申问道:“小妹是谁?我怎不知?” 地阳子闻言大惊,自觉失言,脸色陡变下,道剑瞬间出鞘,剑锋横于萧子申脖颈间,喝道:“你真不知?”见萧子申摇头,地阳子叹气道:“小兄弟,都是我害了你,你只怪了我便罢,你死之后,我定会时时烧纸于你,望你黄泉路上不至寒碜。” 萧子申顿时大惊,不知地阳子为何突然要杀自己,自己不就是问了个小妹么?想到小妹,心下顿有所悟,见地阳子就要动手,忙道:“道长且慢!” 地阳子道:“你还有何遗言交代,我定给你时间!”萧子申道:“小妹是不能说得对不对?”地阳子点头道:“不错!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担不起这罪责,为防万一,我只能杀了你!是我害了你,对不住了!” 萧子申想多半就是卫子师了,忙道:“我知晓!”地阳子疑问道:“你知晓?刚为何又说不知?” 萧子申本想说:“我可没听过别人叫她‘小妹’!”想了想,觉得不妥,就改口道:“不是不能说么?” 地阳子瞧了萧子申片刻,道:“你说一个字出来,若对了,就是我误会了。”萧子申想了想,道:“子!”地阳子收起剑,又问道:“第几个?”萧子申答道:“第二个!” 地阳子闻言,终松了口气,道:“真是大意不得,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口风来,看来以后定要仔细了!” 萧子申对地阳子竟知晓卫子师大是奇怪,他不是上清宫弑师叛徒么?秦王殿下他们岂能容他!何况小晚还说子师姑娘的存在是不能说出去的,以地阳子情况,怎么可能让他知晓?想到此,就不解的瞧着地阳子。 地阳子见萧子申神情,略有几分明了,就道:“很奇怪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道:“以后你自然明了!我没想到你竟也知晓,看来你是可以信任之人了,我对方才之事向你道歉。”说罢,对萧子申一揖。萧子申哪敢受礼,忙侧身扶起了地阳子。 地阳子起身后,又怔怔瞧了南海情天半晌,道:“你去吧,我就在此处!”萧子申想了想,道:“道长,你也下去看看吧。” 地阳子摇头道:“既不方便,也不能够!你不用管我了,我正好休息调养一番。那些江湖中的无聊之人不知何时又会来纠缠,真是麻烦得很。” 萧子申见劝也无用,就与地阳子告辞,自己往南下去了。 第八十三章 警心勿语 萧子申到得南海情天时,叫了门头通传,过不多时,见是小晚出来,暗笑道:“果然又是这丫头。” 小晚到了门前,瞪了萧子申一眼,却并不叫萧子申入内,把他拉到一旁,问道:“老爷寿辰还有几天呢,你这么早跑过来作甚?”萧子申笑道:“不是要向殿下报备么?”小晚一拍萧子申头,轻喝道:“少来唬弄姑奶奶,是不是几天不见小姐,心里跟猫爪似的?还不老实交代!” 萧子申靠近了些,道:“不能是想姐姐么?”小晚一揪萧子申耳朵,嘿嘿笑道:“才不见几天,竟就学坏了,赶快招了来,谁教的?” 萧子申现在方警觉,与那月盈调笑惯了,竟张嘴就来,怕被小晚修理,忙正色道:“我可说的实话,既是想姐姐了,也有事情。”小晚放开了萧子申,笑道:“这话我得回了小姐去。” 萧子申顿时气馁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小晚哼道:“饶你也行,你需得离那狗屁公主远些,这几天她又旧病复发,真正是气死我了。”萧子申忙点头道:“行,我不理她就是了。”小晚轻笑道:“这是你说的,可与我无关。” 萧子申见蒙混过关,又想正事要紧,忙点头道:“放心吧!秦王殿下在么?我有事寻他。”小晚疑问道:“不是先找小姐,竟是先寻殿下,你真有事?”萧子申点点头,双手比划道:“当然,一等一的大事!”小晚见萧子申样子,笑道:“放屁!” 萧子申随小晚入内后,小晚叫他在大堂稍等,自去寻那帝九诏,萧子申又忙叫她把卫子师也叫来。小晚佯嗔,就踢了萧子申一脚,转身就跑。 萧子申也不管她,自拍拍灰尘,就在大堂里打量起来。这时又有下人来上了茶点,萧子申忙又谢了。 过了片刻,只见帝九诏与展平二人缓缓行来,萧子申忙前去行礼。 帝九诏扶起萧子申,笑道:“萧兄弟,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竟如此着急来?”萧子申脸色严肃道:“殿下,真是一件大事,所以我就提前来了,是不是打扰到殿下了?”帝九诏摇头道:“哪倒没有,你说说看。” 萧子申瞧了展平一眼,讪讪道:“殿下,我答应过别人,只能说与三人听,还得要求保密,所以……”说着,又瞧了展平一眼。 帝九诏见萧子申不住瞧向展平,看来是不想让展平知晓之意,就疑问道:“展叔叔不能听?哪还有两人是谁?”萧子申答道:“是子师姑娘与小晚姐姐!” 这时,刚好小晚引了卫子师过来,听得萧子申言语,心里自是一喜,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就上前几步,扯了扯萧子申,佯怒道:“我让给国公爷还不行么?” 萧子申道:“可是……”小晚小声道:“别可是了,我问小姐便是!”想了想,又凑到萧子申耳旁,道:“算你小子乖巧。”说完话,小晚就辞了众人,笑嘻嘻的退出去了。 卫子师见萧子申愣在哪里,就道:“萧大哥,快坐罢。”萧子申忙又给卫子师见礼后,瞧向展平道:“国公爷,可不是我要瞒你,只是我答应了别人,你可不要生气才好。”展平笑道:“老夫可没那么小气。” 萧子申又想起展平擒人交换祖天骥之事,忙又谢了展平。 展平道:“你去谢尘泱吧,捉人的可是他。”又问道:“地犀教已放了令师?”见萧子申点头,就问道:“令师人呢?” 萧子申瞧了卫子师一眼,心道:“师父言语太过吓人,还不能告诉秦王等人,还是先让子师姑娘拿个主意后再看吧。”就道:“家师见过我就走了,我从来也不知他行踪的。” 展平瞧了帝九诏一眼,见帝九诏摇头,就道:“那好吧,令师之事先放下,先说说你带来的大事吧。” 萧子申坐下饮了口茶后,略想了想,就把月盈所说“是非枭境一宰三公三使”之事详详细细的道了出来。 展平听罢,吸了口凉气,道:“果然是大事,这么多年,我们竟没得到半点消息!” 萧子申问道:“难道是真的?” 帝九诏点头道:“是非枭境实力已非同一般,没必要再放出这般消息来吓人。此事若传到了江湖上,只会让更多的人警惕是非枭境,以是非枭境作风、风评,甚至会引来围攻也不一定,是非枭境断不会如此不智,所以此事当是真的。” 萧子申见帝九诏说什么传扬到江湖上,忙摆手道:“殿下,我答应了别人,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卫子师道:“萧大哥,你放心吧,无论我们是为告诉你消息之人着想,还是为我们自己着想,此事都定不能传出风声去的。” 萧子申略一寻思,点头道:“我明白了!是非枭境隐藏这么多年,定是为了让别人麻痹大意;而我们现在假装不知,也是为了让是非枭境麻痹大意!”帝九诏点头道:“正是如此,果然有进步了!” 萧子申又问道:“哪会不会是是非枭境的仇家为了陷害是非枭境而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卫子师嗔道:“才表扬了你呢,又问糊涂话了!若是是非枭境仇家,怕早就宣扬得天下皆知了。就算他怕是非枭境报复,铁了心躲藏起来,也不是一年半载能找出来的,到时怕是非枭境早就麻烦缠身,无暇他顾了!” 帝九诏道:“看来以前都小瞧了是非枭境,他们居然隐藏高手,那就必定会有了不得的图谋,会是什么呢?”展平道:“没有半点头绪,现在怕是瞧不出来。只是现如今是非枭境的实力已直追当年的三清界了,真是非同小可!” 萧子申闻言亦惊,惊的却是那被灭的道教祖庭三清界竟这般势大,果然不简单! 帝九诏叹气道:“就怕能瞧出来时,为时已晚,那就麻烦了。”萧子申问道:“从是非枭境源头去找呢?”卫子师应道:“是非枭境都已存在近百年,那有那么容易寻到源头去,除非是核心人物叛了出来!” 萧子申想起月盈所说的秘密,补充道:“对我透露消息之人,说尚有另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要观我们行为能信后方会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她又说三使之首昊天可能了解情况,叫我们自己思量如何做。” 帝九诏点头道:“有可能!若此人真说话算话,那我们迟早能得消息的,也不急于一时。这段时间多加注意就是了,也不要让是非枭境察觉出了什么异动,我们暂时就不要去对付那昊天了,先以不变应万变。”说着,又瞧向萧子申,笑道:“萧兄弟,这次你可立下大功了,想不想要什么奖赏?” 萧子申想起祖天骥“封侯拜相”言语,为了以防万一,就点头道:“殿下,若那天我需要,可以给我个爵位么?” 卫子师明了萧子申话语,忙道:“萧大哥,这一个功劳是不可能的,以后再说罢!”帝九诏瞧了卫子师一眼,笑问道:“小妹,萧兄弟要的爵位很高么?” 萧子申听得帝九诏唤卫子师小妹,想起地阳子之言,暗道:“果然如此!”想着,就向卫子师瞧了过去。 只闻卫子师道:“就是最低得也不能如此草率吧!”帝九诏哈哈笑道:“那就再看看那个‘天大的秘密’是什么吧。”说着,又瞧向萧子申,道:“萧兄弟,你若真想要官爵,不如去北关效力吧,你又识得少游,比起旁人来,自要容易许多。” 萧子申点头道:“待我去办一件事后,我会考虑的。”帝九诏也不问他去办什么事,接道:“你若决定了,就来汴京寻我吧。” 卫子师想帝九诏多半会招人吩咐是非枭境之事,见已没什么事,就唤了萧子申告辞离去。 行不几步,卫子师瞧向萧子申,笑道:“萧大哥,你若去了北关,就要去杀那拓跋妹妹家的人了,你不怕?”萧子申回道:“我才不管她呢!再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决定,到时候再看吧。” 卫子师点头道:“也好!萧大哥,你既然已经来了,等下叫小晚带你去客房,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若有修行上的事情,也好向哥哥请教。你若在客栈里还有东西,就让小晚派人去取吧。” 萧子申心里欢喜,可又怕不妥,遂忐忑道:“子师姑娘,这样真可以么?”卫子师道:“自然无妨!不过你需记紧了,这段时间庄里会有许多客人,万不可乱说话,尤其你牵涉图录之事!我现在也不便露面了,你有什么事就找小晚或哥哥、殿下他们吧。” 萧子申惊道:“子师姑娘,我还有事想请你拿主意呢,现在也不行么?” 小晚方才一直在附近溜达,远远见得萧子申二人出来,就跑了过来,窜到二人身旁,笑道:“现在尚无不相干之人,自然可以;等有不相干之人来了,我会再警告你的!” 萧子申摇头道:“我看还是先找你吧,万一有不相干之人来了你尚未知晓呢!”小晚挽了卫子师一起前行,道:“这也好,免得出岔子!” 三人方走片刻,萧子申见前方果然有一大湖,虽比不得庄外之湖,却比在冉明轩府里所见不知大了多少倍。湖心、湖周遍建亭台水榭,曲桥蜿蜒其间,湖中假山数座,植花栽树,又是有别于外湖风景。 萧子申想起子母湖,问道:“子师姑娘,那地阳子道长在庄北的峰上,会不会不妥?” 小晚闻言一惊,忙来掩了萧子申嘴,喝道:“不许提那地阳子,否则小心你的脑袋!”说完话,瞪了萧子申一眼,才放开了。 萧子申应道:“我知晓,道长吩咐过。我见四下无人,所以才问一问。”卫子师道:“放心吧,以道长为人,不会有事!”说着,就指了指前方水榭,道:“萧大哥,我们去哪里坐着说话罢。” 第八十四章 水榭亭嬉 待三人入了水榭,小晚略擦了擦石凳,卫子师坐下后,问道:“萧大哥,你有什么事叫我拿主意?” 萧子申叹气道:“子师姑娘,我师父迟早得把我吓死,此事你先不要告诉殿下他们吧。”见卫子师点头,萧子申就把祖天骥所言杀帝九诏及颠覆江山之语说了出来。说罢,摇头道:“我本来想套两个人出来的,没想到师父怕是不信我的,竟不透露半分,我也不敢多问。我现在都怕见师父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卫子师与小晚听萧子申说起来,都惊得变了脸色。 过了半晌,卫子师方回过神来,道:“天啦,萧大哥,你师父是说真的么?”萧子申点头道:“我看他神态,应是真的。就算是假的,如此言语,若被别人知晓了去,也是杀身之祸的。” 卫子师起身望着湖面想了片刻后,回身道:“萧大哥,若你师父所言是真心话,那他可能是被大赵所灭国之遗老,这样一来,哪你的身份怕也不简单了。”说完后,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作何言语。 小晚见气氛沉闷,就道:“臭小子,怪不得你师父不信你!你瞧瞧你,才几天,就巴巴得跑来出卖你师父了。”萧子申道:“如此天大的事,我也怕得紧,我又不太清楚师父作为,你叫我怎么办?” 小晚嘻嘻笑道:“算你小子聪明,放心吧,小姐是你一辈子的依靠。” 卫子师闻言,顿时脸飞红云,喝道:“死丫头!”小晚见卫子师生气,忙拉了卫子师手儿,噘嘴摇晃道:“小姐!” 卫子师叹了口气,拍了拍小晚玉手后,瞧向萧子申道:“萧大哥,你是如何想的?”萧子申刚才也有些不好意思,见卫子师说正事,才舒了口气,答道:“想我师父么?” 卫子师摇头道:“假如你是哪家的皇族,你有什么打算?”萧子申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会去折腾什么复国就是了,我没那心思,也没那实力,不过徒造罪孽罢了。” 卫子师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你也要注意应付令师一下,至少得探出自己出身来,方好认祖归宗!现被灭诸国的皇族都在京里,你若知晓了自己身世,也好与家人团聚了,总比一人孤零零的在世上飘荡好。” 萧子申点头道:“你放心吧,师父哪里我会小心应付!多谢你,子师姑娘。”卫子师轻笑道:“这有什么可谢的!” 卫子师见萧子申也是一个知大势、识大体之人,想他自应不会为一己之私去闹出风云来,又怕他被祖天骥带入太深,心里有些担心,想了想,就问道:“萧大哥,刚你对殿下说要去办一件事,就是指的这个么?” 萧子申低头想了想,有些不想说,但又怕卫子师担心,就叹口气,道:“子师姑娘,我想去一趟道山三清界!”小晚喜道:“你要去给小姐寻药是不是?” 卫子师见萧子申点头,就摇头道:“萧大哥,你千万不要去!灭了三清界、玉清宫的势力不是开玩笑的,就是殿下都要小心应付,何况你呢!若被他们知晓你去三清界,把你误做了三清后人,他们定会杀你的。你若想帮我寻药,去其他地方我也不拦你,三清之地,你不要去牵涉!” 萧子申摇头道:“你不说三清界是有图形的么?听你话意,怕是只有三清界才能寻得到图的!你们寻了这么多年都无音讯,怕是只有寻得图才有希望了,怎么我也得去碰碰运气,三清界我是定要去的。” 卫子师道:“萧大哥,当年三清界被灭后,诸殿宫观皆被焚毁,我们也派人去寻过,一片残迹,哪里还会有什么图!你不要去了好么?” 萧子申坚持道:“我反正是没事做的人,就当我去耍完吧。子师姑娘,我总是要为你做些什么才好。”小晚气道:“你听不懂小姐话么?是怕你个小子送了性命!” 萧子申想了想,道:“我小心些就是了。子师姑娘,要不我去求殿下随便给我个去道山哪边的事由,这样别人就不会胡乱猜疑我了,你觉得怎么样?” 卫子师叹气道:“想对付殿下的人也不少,总不是办法的。你现在还是专心习练哥哥教你的本事吧,等你有哥哥一半修为了,那时你有自保之力,就哪都可去了。” 萧子申见卫子师总不同意,怕是自己说不服的,心道:“到时我自去了,就算子师姑娘知晓了,木已成舟,她也不能怎样了,现在还是先让她放心吧。”就点头道:“子师姑娘说的有理,若本领低了,就算寻得,却被他人劫了去,那就更不妙了。” 卫子师用心的瞧了萧子申半晌,见他虽镇定,眼神却有丝躲闪,知他说的怕不是实话,想起萧子申的修为,就暗自下定决心:“自己再去求求四哥罢!”叹了口气后,就点头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才好。”萧子申正暗思侥幸时,小晚也喝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才好!”直把萧子申吓了一跳。 就在此时,只见一人一边大叫:“驸马!”一边飞奔而来。小晚正要去拦那拓跋羽,卫子师忙拉住小晚,随后瞧向萧子申道:“先给萧大哥一个身份罢。” 萧子申闻言,心里顿时明了:“这也是自己堂而皇之留在南海情天的一个法子,也不怕别人猜疑了去。” 萧子申见拓跋羽似欲来搂抱自己,忙喝道:“停!” 拓跋羽瞪了萧子申一眼后,走到卫子师身前,乖巧行礼道:“子师姐姐。”卫子师拉了拓跋羽手,笑道:“谁告诉你驸马来了?”拓跋羽就附到卫子师耳旁,悄声道:“秦王哥哥。”说罢瞧了萧子申一眼,皱了皱鼻子。 卫子师拉了拓跋羽坐下,道:“好妹妹,姐姐请你帮个忙。”见拓跋羽直点头,就道:“请你让萧大哥做几天假驸马。”小晚忙凑过去,盯着拓跋羽道:“可不要当真才好。” 拓跋羽瞧向小晚斥道:“我们主子说话,哪有你奴才插嘴的份!”小晚气道:“你、你、你!狗屁公主,狗屁主子!”拓跋羽笑应道:“狗屁丫头!”卫子师见二人怕又要吵闹了,忙道:“好了,就没有见面不吵的,真是的。” 拓跋羽趾高气昂瞧着小晚,道:“你跟着子师姐姐这么好的主子,居然没学好,可见是没用心的。也就是子师姐姐心好,要换了我,早把你个死丫头乱棍打了出去。” 小晚闻言,再也无法忍受,掌聚真力,就想去打那拓跋羽。 萧子申怕闹大了小晚吃亏,连忙拉住,悄声道:“先让她神气几天,待离了卫府,再想办法收拾她。”小晚忙拉了萧子申到一旁,细声道:“那封人笑不是一般的高手,我可打不过,你得帮我。” 萧子申一拍胸膛,道:“你放心!要实在收拾不了,我就娶了她做第二房以后的小妾,到时你慢慢收拾她。”小晚一拍萧子申,噗嗤笑道:“你想得美,梦还没醒呢。” 拓跋羽见萧子申与小晚一旁窃窃私语,大是不自在,忙跑过去把萧子申一把拉回来,瞧向小晚喝道:“别勾引我的驸马!” 小晚哼了一声,就走过去靠在卫子师身上,神气道:“什么叫你的驸马?真不要脸!小姐借你几天而已,真是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卫子师忙笑着掐了一把小晚脸蛋。 小晚用头蹭了蹭卫子师后,看向拓跋羽道:“小姐,待会就叫那公主还回来。”拓跋羽闻言,忙伸手紧紧抱住萧子申胳膊。小晚见状,心里直泛醋,又起身去扯拓跋羽手臂,拓跋羽只不松手,二人又拉拉扯扯起来,不一会,就把萧子申折腾得躺倒在地。连一旁卫子师也笑出声来。 卫子师见二人闹得差不多了,忙唤了小晚回来,随后瞧向拓跋羽,道:“妹妹,这几天萧大哥就交你看管,可别让人欺负他了。”拓跋羽点头道:“姐姐放心吧,我让他搬到我哪里住去。” 萧子申忙摆手,惊道:“这怎么成!”卫子师也笑道:“好妹妹,女孩子家,总得顾忌几分清名,还是让萧大哥住客房吧。若有必要时,你只需放出风声去,说将来魏国选驸马会让萧大哥参加就好了。”拓跋羽点头道:“姐姐放心吧,我定办好的。” 拓跋羽见小晚只是瞪着自己,就轻笑道:“小丫头,你将来若想做个小妾,还得过本公主这一关,神气什么!若惹得我不高兴了,就让你做个烧水婆子。”小晚切道:“你就慢慢做你的白日梦吧,姑奶奶一辈子只跟着小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破公主来管我了。”拓跋羽笑道:“现在你家小姐是我姐姐,你说我管不管得?” 卫子师见二人的好戏又开场了,就摇了摇头,起身唤了萧子申,二人就沿着栈桥慢慢行远去。 卫子师见萧子申还未回过神来,又想起近日小晚与拓跋羽的斗嘴,道:“萧大哥,她们天天都为你争吵,连晚上谁陪你睡都能争论不休,把大家笑也笑死了。这话若传扬了出去,别说公主了,就是小晚也得被人唾沫淹死。” 萧子申奇道:“子师姑娘,你也不管管她们,若真传扬了出去,定是被人瞧不起的。”卫子师摇头道:“府里也没外人,由她们去吧。就算管得了眼前,她们背后也要争吵,还不如不管呢,权当听笑话了。再说,她们也是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卫子师领着萧子申沿着内湖转了多时,又把萧子申带去熟悉了府里各处环境,随后方让吵完回来的小晚带萧子申去了客房。 直到日沉,卫子师方来把萧子申带去了卫尘泱哪里。卫尘泱伤势已无碍,答应了卫子师会好好教导萧子申,萧子申就在卫尘泱处用了晚膳。 第八十五章 明暗不清 花虎面具者进入段公明岳州城外华宅时,段公明等伤势已大有起色,曾白枫亦到了此间疗伤。花虎面具者与众人见礼后,就与段公明、魏东甫到了后方密谈。 三人坐下后,段公明瞧了魏东甫一眼,叹气道:“虎相,我等失败了。”虎相点头道:“我路上与龙首会了一会,知晓了卫府情况。”说着,又叹气道:“我与龙首差一点吵起来!” 魏东甫顿时惊道:“为何?” 虎相手指轻敲了敲桌子后,摇头道:“龙首年龄大了,想是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又见大事难成,所以急躁了起来!我思及近来诸事,本来事先谋划多有功成希望,可一旦做起来,总难尽如人意,甚至可以说只不过平白暴露我方身份罢了,正经事竟似毫无进展。所以我劝龙首仔细些,凡事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他竟怪我等不尽心竭力,只把责任往我等身上推来。” 段公明点头道:“龙首这两年是有些变了,怕正是虎相担忧的,龙首怕自己时日无多。” 虎相站起来走了几步后,瞧向二人道:“以后行事,若有不妥时,我们再好好谋划吧,不可再只听龙首一人言语。这次卫府刺杀失败,地犀教、断剑山庄已全部暴露,帝九诏怕会有手段使出来,大家千万小心些。” 魏东甫回道:“我们已传书众人隐匿行迹,断剑山庄亦准备退走,日后大家不随意露面就是了。”段公明亦道:“这些年大家遍置家业,帝九诏短时间也查不出几个来,我等小心些就是了。” 段公明见虎相沉思,就瞧了魏东甫一眼,见魏东甫点头,又道:“现在龙首之事倒在其次,只是少主哪边总是让人忧心。” 虎相叹道:“此事我会注意,定会再仔细劝他。我只是担心他只一门心思思量什么天下大势,又分了心思与那女子,怕是不理解我等苦心的。”魏东甫问道:“虎相,要不……” 虎相知道魏东甫之意是要杀那女子,忙道:“此事万万不可!那女子真心待少主,在少主心里分量不轻,若我等杀了她,只会将少主越推越远。况且,那女子对少主大业尚有大用,也不是随意抛弃的时候!将来不得已时,说不得,那女子也是我等让少主回心转意的契机。” 段公明见魏东甫似还欲在那女子身上做文章,忙使了眼神制止了后,瞧向虎相问道:“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虎相答道:“我想改变一下策略!以前我们只一门心思对付帝九诏,可那帝九诏身边高手实在太多,真是难以得手。我想了想,不如我们变通一下,先从帝九诏身边高手下手。若成了两三次,那时帝九诏护卫减弱,我们再来思虑如何做,这样或许是个法子。既然没有锋利的斧头一下子砍倒树,那就先摘了它的叶子,剥了它的皮,它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段、魏二人也觉得虎相所说未尝不是办法。魏东甫就问道:“那我们先对付谁?” 虎相又回桌旁坐了,方道:“那展平是个大麻烦,可是若要杀他,多少人也不一定办得到。”说着,瞧了瞧二人,又沉声道:“先从尚书台或易司礼下手,其次曹少游等,你们觉得如何?” 段公明点头道:“杀展平确实希望渺茫,除非有两个龙首拦截,我等再从旁协助,或许做得到,但也不一定!况且,就算能杀展平,还不知多少人要被他拉了陪葬,算来算去,总是赔本买卖!” 魏东甫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大战,兀自心惊,也叹道:“是啊,当年我等围杀太初、上元,那时何等实力,仍让二人脱身走了。虽然后来一看,他们应该是脱走没多久就死了。可由此观之,想当场格杀修为略高于太初的展平,以我们目前实力,是万万做不到的!除非那人……”说着,就瞧了瞧虎相二人。 虎相摇了摇头,应道:“展平年纪也大了,我们不要冒险,暂时舍弃这个目标!帝廷义已知帝九诏得了秘窟山图。那狗皇帝怕是因常年被帝九诏兄弟压制的缘故,气怒攻心之下,心智已衰,哪还有当年的睿智深谋,只想寻那秘窟去,圣旨怕有几日就该到了。到时候帝九诏交了图与内侍携带回京,他定不会放心,无论他叫谁盯着,我们就动手对付谁。” 魏东甫讥笑道:“我们也该感谢了帝廷义那狗贼,若非他篡了位,而是让帝九重、帝九诏兄弟登了基,我等就休再想了,只有小心谨慎的过活了。” 段公明点头想了想,又觉不妥,问道:“万一再惹出了太史公来,我等如何善后?” 虎相笑道:“这个无需太过担心!我离京前给了龙首一个身份,若龙首运用的好,帝廷义显露出狠心来,太史公为了帝皇尊京里血脉,定是不敢轻易离开!那狗皇帝我等需好好供着,他作用大着呢,他可是我们能否成事的关键,不比少主的地位差!”说着,几人都大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段公明瞧了眼二人后,就起身开了门,走到院子里站定,喝道:“谁?”只听院外答道:“父亲,是孩儿!”段公明道:“赋儿,为父等还有事要商量,若没什么大事就稍后再说。”段中赋急道:“父亲,孩儿有大事禀报!”段公明又转回头看向虎相,见虎相点了点头,就道:“进来吧。” 段中赋进屋与虎相、魏东甫二人行礼后,虎相问道:“贤侄,你急成这样,是什么大事?少主哪边又有不妥之处么?” 段中赋摇头道:“不是少主之事!小侄刚得到消息,法门寺半禅子自江南路往东北而去,已入京南路境,怕是去京里的,所以下面的人急急报了来。小侄怕那半禅子入京影响大事,所以着急前来。” 虎相一听此言,顿时瘫坐椅上,似满头银发也失了精神,叹道:“那半禅子一向与儒道、帝皇尊等交好,若他真去了京里,龙首一人如何应付得来!若那半禅子住个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让太史公腾出了手来,我等将更加艰难,莫非天真要绝我等路途不成!” 段公明挥手让段中赋出去后,瞧向虎相轻声道:“虎相,是否劝龙首暂时莫去京里,待观半禅子行迹后再做打算?”虎相摇头道:“来不及了!我已奏明了帝廷义,他正在等龙首。况且,龙首知我帮他勾连上帝廷义后,我瞧龙首欢喜模样,定不会失约毁了此次良机。依我看,还是让全将军入京策应一下吧。” 魏东甫见虎相提及全师雄,想起那日情景,就道:“虎相,我有些担心全将军。”见虎相不解瞧来,就把那日情况一一道了出来。 虎相摇头道:“无妨!我们只要不去触及全将军底线,他应不会故意坏事,鄂州之事他不也好好的办了么?不要太过担心。” 段公明二人见虎相不在意,也不多言。虎相又叮嘱二人伤愈尽快换一藏身处后,方与众人告辞而去。飞扬而起的银发,带着满身尘埃离去,殊不知,虎相也老了! 就在虎相几人商议大事时,岳州枫苑客栈正有一人坐在一间上房的椅上,看着桌上的牛首、金犬面具,微笑品茶。 此时,敲门声起,房里人叫了声:“进来!”门外之人闻声开门进来后,小心的掩上门,行到房里人面前,恭敬行礼道:“属下拜见督君!” 督君手抚茶杯,微笑瞧了来人片刻,直到来人额头已见汗,方道:“文龙,本督有如此吓人么?”被叫做文龙之人姓单,见督君出言,方松了口气,伸袖略擦了擦汗后,答道:“属下许久未曾见得督君圣颜,今日重感圣威,见督君威严日盛,心中实心喜,又惶恐得紧,还请督君恕属下失态之罪。” 督君轻笑道:“你出来办事尚未有一年,就想回去了?”单文龙忙跪下道:“属下许久不见督君,未得督君教导,神思、武学怕也退步了,还请督君施恩,让属下得侍驾前!”督君道:“人人都想在门里享受,那事让谁去办?文龙,你教教本督!”单文龙闻言,脸色一变,慌忙磕头道:“属下知罪!属下知罪!请督君责罚!” 单文龙伏在地上多时,督君方叫了起身,问道:“怎么样了?”单文龙忙千恩万谢的磕了头,起身道:“属下已查到段公明、魏东甫他们居处,督君要见他们吗?”督君摇头道:“一群丢人现眼的残兵败将,没有必要。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还是两不相干的好。” 督君见单文龙又瞧向桌上的面具,就笑道:“就这么放着吧,你等下去交代掌柜的,这房除非我们退了,否则就一直要着。”单文龙惊道:“督君,若面具被帝九诏的人发现了,我们岂不……” 督君冷笑道:“我就是要让帝九诏的人发现了去,到时我们方好撇清瓜葛。文龙,你说是不是?”单文龙忙恭敬道:“督君神智,属下等万万不及!”督君嗤笑道:“文龙,本督的神智,再加尔等的不清,我暗九门是否真就神志不清了?” 单文龙吓得连忙跪下,却不知该如何回话。 督君见单文龙样子,就笑了笑,又饮了口茶后,摇头道:“淡了!” 第八十六章 太公武经 萧子申在南海情天住下的第三日,吃了早饭正要去卫尘泱处修习,却见小晚来唤说卫子师有请。萧子申虽不知何事,但能见卫子师,心里自然欢喜不已,忙喜滋滋的随了小晚前去。 小晚见得萧子申模样,就气道:“真是土鳖!”萧子申也不在意,仍是自个儿乐自个儿的。小晚见状,气更不打一出来,嗔道:“你也要学那狗屁公主来气我!” 萧子申上前拉了小晚袖子,前行道:“小晚姐姐,这样不好么?”小晚低声道:“好是好,就怕你将来不搭理我了。”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萧子申忙摇头道:“不会的,在我心里,你与子师姑娘是一样的。” 小晚把袖子一甩,瞪着萧子申道:“放屁!你记好了,小姐永远是第一的!在我心里也一样,就算你再好,永远也排不到小姐前面去。为了小姐,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算是为了小姐去死,姑奶奶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别以为姑奶奶给你好脸色了,你小子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那天若敢把小姐排到了后面去,信不信我宰了你!” 萧子申听得小晚言语,真是哭笑不得,道:“你既如此想,那干嘛无端发脾气?”小晚斥道:“我气我的,你想你的,大家两不相干不就好了。”萧子申回道:“既是两不相干,你骂我作甚?”小晚哼道:“姑奶奶又不是骂你欢喜,而是骂你那模样!”萧子申想:“我的乖乖,这不一码事,我真是弄不明白了。” 小晚见萧子申那受气包的模样,轻笑道:“你小子好好想想,姑奶奶骂你有几时是因为生气了的,不都是随性而来么?真是笨蛋!”萧子申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也笑道:“好吧,你骂吧,我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小晚小声应道:“我才懒得管你呢。” 二人又走了片刻,小晚想了想,转身道:“臭小子,待会小姐说的话,你不仅要好好的答应,还要好好的执行了,明白没?”萧子申想到前两日道山之事,忙道:“那可不行,有些事不能答应!” 小晚瞧了瞧萧子申,就把他拉到一旁花坛边坐下,道:“你说说看,都有什么不能应的?”萧子申道:“不能说!” 小晚上下打量了萧子申一番,仔细想了想,问道:“是去道山的事么?”萧子申忙把头扭到一旁,道:“说不得!”小晚哼道:“小姐早看出你小子不老实,还说不得。小姐今天寻你,就是为了此事。”萧子申忙转回头来,惊道:“子师姑娘还是不让我去么?” 小晚见萧子申果然如卫子师所言,怕是铁了心要去的,又欢喜,又担忧,就叹气道:“小姐知道拦不了你,也不想拦了。”说着,又锤了萧子申一下,气道:“你小子真行,这么快就不听小姐话了。”萧子申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此事与他事不同,除了帮子师姑娘寻药之事,其他我都依。” 小晚道:“你记住现在的话儿!”见萧子申连连点头,就轻笑道:“成了,随我来吧。”萧子申疑问道:“什么成了?”小晚喝道:“待会就知晓了,问什么问!” 萧子申见小晚喝来,忙闭了嘴,心想:“本公子注定要被你个丫头欺负的。” 不多时,二人已到了卫子师居处,小晚忙跑到卫子师身旁,耳语道:“小姐,成了!那小子说除了帮你寻药之事,都依。”说完,就嘻嘻一笑。 卫子师轻笑道:“你又怎么折磨他了?”小晚闻言,就瞧向萧子申,喝道:“萧小子,姑奶奶折磨你了么?”见萧子申忙摇头,就挽了卫子师胳膊,笑道:“小姐你看,没有罢!” 卫子师轻声一笑,就招呼了萧子申坐。 待萧子申坐下后,小晚咳嗽一声,见萧子申吓得轻抖,就掩嘴笑道:“萧小子,小姐命你另投师门,快跪下磕头吧!”萧子申闻言一怔,就抬眼瞧向卫子师。 卫子师笑道:“别听那丫头胡说,我只是想叫萧大哥学门内功,不知萧大哥可愿意?” 萧子申想了想祖天骥,苦笑道:“我那师门不知还算不算得师门!既然已经跟卫公子学了剑法,再学个内功也无妨。” 卫子师摇头道:“这不一样!剑法是哥哥的,自然哥哥做主就好,可这心法是道门的!”说到此,叹气道:“我想,萧大哥怕是真要去道山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学了三清界武学,若真要被人误会,本领强些总是好的。若令师不反对,还需萧大哥入了道门才好;若令师反对,萧大哥将来也需为道门出力。所以,还需萧大哥你自个儿想明白才好。” 萧子申见终是瞒不住卫子师,又见卫子师只为自己好,一时感激无言。 小晚见萧子申沉吟起来,却误解为萧子申不愿意,气道:“臭小子,方才你如何说的?你知不知道道门的至高心法是从不外传的?你又知不知道小姐为了这心法费了多大劲?你小子真不识好人心!” 卫子师忙拉了小晚,摇摇头,制止了她说话。 萧子申细思了这数月来的事端,又想那祖天骥的逆势枭心,摇头道:“我与师父怕是终要分道扬镳的!只是师父恩情我总要还的,目前是不会入了他门的,不过若是为道门出力,我倒愿意的很。这短短数月,我在坊间听得最多的,就是秦王殿下为国为民之事与儒道门人行侠仗义之事,我是向往不已的。” 小晚刚说了句:“你这臭小子……”就被卫子师拦了下来。卫子师点头道:“如此就好!只是,萧大哥需谨记了,道门心法不得随意外传。你将来若入了道门,那你收徒授徒自是可以做主的;若你未入道门,想传授他人,必须征得秦王殿下同意方可。殿下现在算是三清界代理道主,一切仍要依规矩而行。希望萧大哥不要让我们为难才好。” 萧子申明白,要将一门派的高深武学传与他人是不可能的,卫子师能为自己求了来,不知得费了多少唇舌,自己怎也不会让她为难的。况且,她为自己做了这许多,自己却半分未曾报答过。萧子申瞧着卫子师那清瘦面容,想起她那不知是什么的病,更觉道山是非去不可了! 想到此,萧子申就起身对卫子师一揖到地,道:“请子师姑娘放心,我死也不会让姑娘为难的。”卫子师忙摇头道:“萧大哥,起身罢,你礼也太多了些!” 小晚忙过去拉了萧子申起来,喝道:“虚礼倒不少,实诚的却不见半分!”萧子申闻言,只是讪讪而笑。 卫子师叫了小晚出去,小晚退出去掩上门后,卫子师就行到萧子申面前,轻声道:“萧大哥,心法口诀你记仔细了,我与殿下都是不懂的,怕是要你自己去悟了。若有些不明白的,你就悄悄的去问哥哥。哥哥虽自幼修习玉清宫内功,但也懂这门心法,只是一般不用而已!” 卫子师见萧子申肃然点头,又道:“这心法名‘太公武经’,是三清界最为上乘的功法之一,只是现在……”说到此,暗叹了口气,续道:“萧大哥,我先念一遍,你先听听,然后我再慢慢教你记。”见萧子申应下了,卫子师就念道:“运玄门顺天光,合乾坤定五行;神藏庭印,气纳中丹,元汇关海,府渡迷津;弃尘忘念,道心常在,三达宿天,慧眼觉缘;无上无下,太极地纪,天地无一,两仪乘形;妙动阴阳,周而之序,机变风雷,山河表里……” 卫子师念一遍后,萧子申虽尚未修习,也觉深奥难懂,暗想:“三清界武学,果然深不可测!”卫子师待萧子申略回神后,又逐句教了萧子申熟记。萧子申记了一天,仍只背下大半。 卫子师见天色已晚,就轻笑道:“萧大哥,你明日再来吧。”萧子申闻言,就告辞离去,又去与门外守着的小晚道了别。 萧子申出去后,心痒难耐,本想回了客房修炼,又觉不妥,既怕被人发现,又怕自己出岔子,所以就直去了卫尘泱居处。 萧子申在卫尘泱指导下,直参修到四更天才歇息。 第二日一早,萧子申就在卫尘泱处用了饭,正想又去卫子师处,卫尘泱忙叫住萧子申,道:“妹妹不懂武学,只能教你背了,太公武经我已修习多年,还是我来教你吧。待你背完了,就在我这里参习,若有不明白的,不要鲁莽乱修,只问我吧。父亲寿辰,诸事均由叔叔们打理,现在尚无什么外人,我也清闲;若再过两天,待父亲寿辰到了,我也就管不了你了。” 萧子申忙又谢了卫尘泱,就跟着卫尘泱诵记了,然后又自己修习,不时向那卫尘泱询问难解之处,卫尘泱总仔细教授了。只两三日,萧子申也觉大有进益,顿时心喜不已。 萧子申在修习心法时,又不时将那阳脉九卷催动起来,果然比之祖天骥传授的心法使将出来的厉害许多,暗想:“照此下去,待有个一年半载的,子师姑娘怕也不会拦我去道山了吧!”想及此,练功更见勤奋。 第八十七章 宾聚客来 就在萧子申勤奋修习时,卫情天寿辰已到。卫尘泱再也无暇顾及萧子申,只随了卫情天忙里忙外,迎客安顿。萧子申怕引得误会,也自回了客房,小心修习。 《庄子·盗跖》曰:“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又有“六十为寿,七十为叟,八十为耄,九十为耋,百岁为星”之称。因此,祝寿多从六十岁开始,开始做寿后,逢十则大庆,不能间断,以示长寿之意。卫情天则是被众师兄督促着从了五十岁开始。 卫情天寿辰之日,小晚巳中就将萧子申拉了去大厅。 萧子申随小晚到了厅堂时,见那中间高悬“一笔寿”图,左右两边挂了几幅以梅、桃、菊、松、柏、竹、鹤等为内容的寿画。小晚介绍说那“寿”字为儒圣太史公亲笔,那些寿画也是经天纬地同门所做。萧子申听得连连点头,儒道同门之谊,果是令人神往。 二人瞧了一会儿字画,小晚就欲安顿萧子申去一上席坐。萧子申不想引人注目,就与小晚说了,自去了一角落待着。小晚也觉萧子申顾虑的对,也不管他,就在旁边为萧子申介绍着知晓的武林人物。 萧子申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拓跋羽来那日,自己对地犀教那二位老者胡言的卫府下人引自己去卫府之事,就瞧向小晚,轻声道:“小晚姐姐,怕是你要出名了!”见小晚问询,就把那日言语悄悄说了。小晚笑气道:“你小子怎不编的圆润一些,就说姑奶奶勾搭你进了卫府不就成了!”萧子申想:“我还想多活两年!” 就在二人私语时,小晚突然脸色一变,萧子申见状,忙问其故。 小晚悄声道:“现在二老爷引进门来的那暗红袍服老者,是京南赫赫有名的暗九门门主——督君镇三山!他怎么来了?”就在小晚瞧着镇三山介绍时,镇三山似有所感,双目如电射来,小晚忙避开了头去。 萧子申见那人竟是赵功朔亲自引领进来,知道身份定不一般,现听得小晚提起,记起卫子师所说,见那镇三山瞧来,忙也学了小晚扭开头去。 镇三山只瞧了萧子申二人一眼就不再过问,只去与熟识的江湖同道招呼起来。 萧子申二人见镇三山并不理会,皆舒了口气,正要说话,这时,方才萧子申身旁无人的位子不知何时坐了位五十来岁的老者,那老者笑道:“小丫头真是好见识,竟识得镇三山,不知你是哪家的孩子?” 原来小晚衣着饰扮自与那普通下人不一般,竟像是哪家的小姐,所以老者方有此问。 小晚见那人面相随和,说话也客气,心道不能失了礼数污了南海情天颜面,忙施礼道:“回前辈话,奴婢是南海情天下人,你唤我小晚即可。” 那老者一怔,知道自己走了眼,就点点头,道:“倒有礼貌!只是现在大家都在忙活,你却自在得很,不是一般的下人吧?”小晚笑答道:“我是伺候少爷的!” 那老者闻言,暗自点头,想了想,问道:“你可识得我?”小晚心道:“好你个老头儿,明知故问。姑奶奶若知晓你是哪方神圣,方才就招呼了,还用你问,真是来消遣我不成!”但也不表现出来,只嘻嘻笑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头笑道:“我看你模样,还以为你会说:‘本姑娘只识得那些大人物,可不识得你这种毫无来历的糟老头!’没想到竟是我想岔了不成?” 小晚见那老者玩笑起来,看起来也不似小气之人,也笑道:“我想是那样想,可不能那样说,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南海情天没个家教,前辈说是不是?” 那老者见小晚既不否认,说得也是理,就手点桌子,道:“有意思,有意思,卫大侠能做了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果然不简单。”小晚道:“前辈,你问的我都答了,我问的呢?”老者笑了笑,应道:“糟老头姓傅,名秋池,你可记下了?” 小晚盯着傅秋池想了想,摇头道:“傅前辈,你可猜对了,我真不识得你。” 傅秋池笑道:“果然是个诚实的丫头,不错不错!不像那些虚伪之辈,明明不识得,却还要抱拳道:‘久仰,久仰!’我听着只觉恶心!别说你了,就是卫大侠也不识得我,老头子不过顺道讨杯酒喝,卫大侠也不嫌弃,问了名姓就请了我进来。南海情天,果然不一般!” 小晚疑道:“前辈,你不会要捣乱吧?”傅秋池回道:“你放心,我既没那心,也没那胆!南海情天我可惹不起,更别说经天纬地了。”说着,又瞧向萧子申问道:“小兄弟,你也是南海情天的?”萧子申一揖道:“算是吧,我正跟着卫公子学些拳脚功夫。” 就在萧子申回话时,只听一人唤道:“萧公子!”萧子申抬眼瞧去,竟是丁世衣。 小晚忙附耳道:“丁世衣前面那银发老者就是丁长烈了。”小晚话一完,丁世衣就行到了跟前,又给小晚见礼。小晚想起归雁楼情景,心道:“这也识得?”忙还了礼。 萧子申本就对丁世衣印象不错,又感激他出手帮助对付月盈助拓跋羽脱走,就抱拳道:“丁公子,上次尚未来得及感谢公子归雁楼外相助之情,还望丁公子不要介怀,多谢了。”说罢一揖。 丁世衣闻得“归雁楼外”,心下一暗,忙强笑扶住萧子申,道:“家父授镇节度,这本我分内之事,萧公子何必言谢。”说着,又瞧向傅秋池问道:“不知这位前辈是?” 萧子申见丁世衣问来,正要答话,却听那傅秋池冷笑道:“我叫傅秋池,就一山野小民,可当不起丁大公子的问。”说着,也不管萧子申几人尴尬,自端起桌上茶杯饮了一口,赞道:“好茶!”放下茶杯后,又瞧向丁世衣,问道:“对了,我也有些糊涂了,不知令尊做的是前秦的节度使呢,还是大赵的节度使?”见丁世衣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就嘿嘿续道:“当年前秦降后,那战天讳不是四处杀人放火么?叫嚣着要杀光奸臣、逆贼,怎么你们一家倒好好的?”言及此,又似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丁长烈只是个小校,还入不了战天讳法眼。难道那战天讳当真死了?否则你们一家现在怎会活得好好的?”说着,又看了眼望向这边的丁长烈,回头笑道:“我记得丁长烈年纪没这么大吧?怎么头发全白了?难道是吓得?”说到最后,自己也蔑笑了起来。 小晚正想着:“你个老家伙可猜错了,战天讳那老贼可活得好好的!”却见丁世衣并不还言,向三人抱拳后,竟不说半个字,黯然离去。 萧子申见状,急唤了声丁公子。丁世衣闻得萧子申呼唤,转过身来,勉强一笑,一抱拳,仍无言语,径自回到了丁长烈身边,随了丁长烈往上席而去。 萧子申叹气道:“傅前辈,二三十年前的旧事,又与丁公子无关,你何必牵扯出来羞辱他!”傅秋池道:“我可没羞辱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是他自己脸红羞愧的,与我何干?不过嘛,还算不错,有些羞耻之心!” 小晚本想骂那傅秋池几句,又想到他们均是客,自己又是府里下人,在老爷寿辰之日闹出事端就不好了,所以就暗暗忍了。但小晚心里也有些膈应,就不再理会那傅秋池,又给萧子申介绍起江湖人物来。 就在萧子申边听小晚言语,边转头四顾时,见得卫尘泱引了三位老僧、一位邋遢老道及几个年轻和尚、道士进来。萧子申见其中一个老僧竟是那日城外所遇的白马寺僧人离德,忙把头低了下来,扭向另一边避开了。 小晚见得萧子申反应,微觉奇怪,问道:“臭小子,怎么了?”萧子申偷瞟了一眼傅秋池,现在可不是说事的时候,就答道:“卫大师父领进来的老家伙们是谁?” 小晚见萧子申称呼卫尘泱为“卫大师父”,想他怕是想圆了方才所说“正跟着卫公子学些拳脚功夫”的谎,就咯咯笑了起来! 傅秋池不知有何好笑的,就瞧向了小晚。 小晚见傅秋池瞧来,忙收了笑,双手合十,正色道:“啊米陀弗,贫道乃太清宫三品之一的妙品道长,人称叛道。贫道前面这位乃白马寺圣僧,尹台首座、上尹法座明仁禅师;贫道身旁二位乃师台次座、少师法座离劫大师及新任的司台首座、上司法座离德大师;贫道身后的乖乖小道士乃贫道师侄来虚子、晜虚子及耳虚子也;那些小和尚贫道就不识得了!”小晚一番似学了那邋遢道人的颠三倒四言语,既解释清了来人,又逗得四周众人浅笑不已,就连傅秋池也未忍住。 白马寺自建寺以来,除住持外,一直分三台六座,首座为主,次座辅之。其中师台讲经,地位最尊;司台授武,尹台管事。住持及各台主事就是白马寺主持大小事物的长老们了。 萧子申一边笑着,又想起地阳子对那离德称呼的是“少司法座”,忙问小晚。 小晚附到萧子申耳旁,悄悄道:“那是离德大师以前的位子,离心被逐后,离德大师就接任了首座之位。”萧子申暗想:“原来如此,看来地阳子道长尚未得到消息。” 就在萧子申沉思之际,方才跟在妙品道长身后的一个十来岁的小道士竟脸露喜意,奔向小晚而来。 那小道士到了小晚跟前,喜唤道:“小晚姐姐!”小晚见耳虚子跑了过来,就拉他身旁坐了,笑道:“这么远,你怎么来了?累不累?”耳虚子忙摇头道:“不累!师父说我有进步了,奖励我出来见见世面。”说完话,就瞧向了小晚身边的萧子申。 第八十八章 不速之客 萧子申方才听了小晚介绍,知道了那些道士也是三清嫡传,自觉亲近,见那耳虚子瞧来,就微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没想到耳虚子却似不欢喜,自理了理被萧子申揉乱的头发,瞪了萧子申一眼。 小晚见得萧子申囧样,就拍了拍耳虚子,轻笑道:“他是姐姐的朋友,叫做萧子申。”耳虚子听得小晚说是朋友,忙向萧子申一揖,道:“耳虚子拜见萧大哥!”萧子申见那耳虚子竟乖巧,拉着好生赞叹了一番。 耳虚子只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又回了那些道士身旁。 卫尘泱将修者引到了左上最外一桌,又命人拉了屏风隔开,想来是要上素斋的。 萧子申与小晚说着话儿,吃些寿糕、寿桃、果品等,不觉就到了午中,这时大厅也已满座。萧子申见卫情天夫妇携手回了大厅,想来怕是没有客人了。 就在卫情天夫妇刚行了十数步时,只听门外有人唤道:“小师弟!”卫情天闻言,喜色渐收,转身抱拳道:“卫某不知丞相驾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话尚未完,卫情天就放下了双手,也不前去迎接,那有半分“请罪”的模样! 来人正是太祖皇帝昔日的军师、现大赵丞相、魏国公赵昂。 萧子申见那白发老者身后竟跟着醉红颜,想起归雁楼之事,忙向丁世衣望去,却不见丁世衣有何反应,仍如常态,顿觉奇怪。 这时,只听小晚哼道:“果然是贱人,跟了个老不死的坏胚子,竟还笑得花儿一般,真是恶心。”那傅秋池接口道:“那赵相现在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不知多少正经姑娘想委身去呢,别说一个青楼女子了。” 萧子申听得傅秋池话语,才知那老头竟是赵昂,暗想:“怪不得叫卫大侠师弟,原来如此。” 赵昂本见得卫情天神态就有些尴尬,这时又见得易司礼行来,高声道:“哟,咱们的相爷也敢出京来闲逛了,就不怕死在了荒山野岭?”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愣在门口,进来不是,退也不是。 帝九诏见气氛如此,叹了口气,既暂时不想与赵昂计较,又怕坏了卫情天寿辰喜气,就往门口行去。 赵昂见帝九诏行来,慌忙一揖道:“赵昂拜见秦王殿下!”那醉红颜与赵昂身后之人忙跪了下去。 帝九诏拉了拉卫情天衣袖,小声叫道:“师叔!”见卫情天瞧来,就摇了摇头。卫情天知帝九诏怕是不想坏了喜日气氛,暗叹口气,就对帝九诏点了点头。 帝九诏见卫情天不计较了,就瞧向赵昂道:“丞相免礼吧!”赵昂忙谢了恩,又抬眼瞧向卫情天,见卫情天已不再似方才般黑着脸,就命下人抬了寿礼上来。 卫情天命人点收了礼,就引了赵昂往里面行去。 就在此时,只见李常彦急急奔了进来,脸色不大好看,不知在卫情天耳旁说了些什么,卫情天听完后,眉头也皱了起来。 书寒也听清了李常彦言语,就瞧向卫情天,道:“我回后院去了!”卫情天点了点头,书寒就向帝九诏等告辞离去,又到卫尘泱身旁说了两句,卫尘泱点了点头后,就去到卫情天身旁,道:“父亲,让孩儿去迎接吧!”卫情天道:“也好!” 卫尘泱出去后,卫情天就与帝九诏等到了展平、尚书台等人处,叹气道:“度无翼来了!” 卫尘泱出了厅门,刚走了数步,就见那度无翼与汤勉之、昊天、月盈、星痕等,带着数个属下硬闯了进来,心里顿时极不痛快,怕度无翼等伤人,就挥手让那些属下离开了。 卫尘泱又走了几步,待离得近了,就瞧着度无翼众人,抱拳道:“不知圣主与众位前辈大驾前来,卫尘泱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汤勉之嘿嘿一笑,踏前一步道:“南海情天果然好大的架子,圣主亲临,卫情天竟不来迎接,可是不把我是非枭境放在眼里了?” 卫尘泱答道:“圣师说笑了!今日我南海情天尚有秦王殿下、儒道释前辈、京里国公爷及众多江湖豪杰要招待,家父如何忙得过来,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众位前辈海涵!待得了空闲,卫尘泱定与家父摆酒再陪不是!” 汤勉之见卫尘泱说得滴水不漏,心里也暗赞,但嘴上却仍不饶人,道:“听卫公子的话意,是说我是非枭境比不了那秦王等人了?是否太也不懂得待客之道了?我看南海情天也不过如此嘛!” 卫尘泱本就对是非枭境众人在如此喜日胡乱硬闯多有不满,现听得汤勉之言语词锋,想是非枭境怕并非是为了祝寿,而是生事而来,再加上两厢的敌对关系,自然也就不客气起来,回道:“圣师倒有些自知之名!不过是否也太自大了些?是非枭境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秦王殿下相提并论!若尔等是为家父寿辰而来,卫某自然欢迎;若想在我南海情天撒野,卫尘泱也不惧怕谁!”说完话,就不再理那汤勉之,只往度无翼瞧去。 度无翼见卫尘泱瞧来,伸手拦下了欲发作的汤勉之,笑道:“老夫最喜欢与聪明人说话!既然卫公子已猜到了我等来意,老夫也就直说了。老夫自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来给卫情主祝寿的,只是听说那秘窟图录到了秦王手里,所以想借来瞧瞧,还要劳烦卫公子代为通报一声。” 就在此时,帝九诏、卫情天众人亦来到了厅门外,方才话语自也听了去。展平冷哼一声,就行到卫尘泱旁边,冷然道:“度圣主,你是否也太过了些!若有什么事,大家江湖中人,也没有什么不可商量解决的,可你偏选在情天生辰来闹,你是非枭境是否欺人太甚了?”话一完,气势陡变,庞然威压直逼是非枭境众人而去。 度无翼见状,忙踏前横在中间,与展平威势抗衡,道:“国公爷说笑了!老夫既不知今日是卫情主寿辰,也并非来闹事,就想看看图而已,国公爷这帽子扣下来,叫草民好生惶恐啊!”说完嘿嘿一笑。 众人闻言,都想:“是非枭境之人,果然无耻至极,竟连‘不知今日是卫情主寿辰’这般话语也说得出来!” 卫情天寿辰之事,早在今年初就传遍天下,稍有门路或势力的大小派门、权贵豪门岂有不知的?度无翼这般话一出口,可见其无赖之态。 帝九诏见今日之事是躲不过了,为了卫情天寿宴,不想再无端耽搁,就出言道:“度圣主想看,本王也不能说看就给,否则传扬了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我看度圣主怕也是知道轻易看不了的,定有些准备,我看大家就痛快些,划下道儿来吧!今日喜庆吉日,本王也没多少心情去理些无来由之人!” 度无翼哈哈笑道:“秦王果然痛快,那老夫也就不藏掖着了!既然这图录掀起的是江湖风云,那咱们就按江湖规矩解决,不知秦王以为如何?”帝九诏点头道:“还请度圣主明言,如何个江湖规矩?”度无翼伸出三根指头,道:“三局两胜!”展平轻笑道:“既然如此,度圣主,请吧!南海情天的练武场宽广得很,咱们痛快点,早些解决了,好开席!” 度无翼瞧了瞧展平与卫尘泱,摇头道:“国公爷可不要来吓唬我,如此比法,老夫可不敢!”展平见度无翼摇头,讥道:“怎么?三局两胜不是你度老头定的,现在又怕了?” 度无翼不理会展平,只瞧向帝九诏,道:“秦王殿下,你们人也太多了些,我是非枭境可抵不住,我看还是先分一分吧!”帝九诏问道:“如何分法?”度无翼答道:“殿下方的高手就分作儒、道与军方如何?哪方出战任由殿下选择!” 众人一听度无翼此言,就知他说的什么儒、道与军方不过托词,目的只是要把展平与卫尘泱分开来,不让他们一同出战,如此是非枭境方有几分胜算。那展平自然是算作军方之人了,而卫尘泱通学儒道,儒也可、道也行,但却怎也算不到军方去。看来这就是度无翼的目的了。 展平放声高笑道:“度无翼啊度无翼,你果然既无耻,又可爱!” 帝九诏听得度无翼说的比法,暗想:“若展叔叔与尘泱不能一同出战,那大家实力就相距不大,不知要比到几时方能分出高下。眼下时辰已不早,不能耽搁了卫师叔寿辰吉时。”想到此,就瞧向度无翼,道:“那就依了度圣主吧!只是时候不早了,我看还是先喝了师叔寿酒再比吧,度圣主以为如何?” 度无翼见目的已达,眼下儒道释及朝廷高手云集,惹恼了帝九诏,己方可讨不了半点好去,就点头道:“那就依了殿下。”说完,又瞧向卫情天,笑道:“卫情主,老夫来得匆忙,未曾备得什么贺礼,还望不要见怪!” 卫情天笑道:“度圣主能来,我南海情天可是蓬荜增辉了,哪还需要什么贺礼!众位,请吧!”说着,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卫情天、帝九诏等人领着是非枭境之人返回时,那些看热闹的武林中人也自忙回了桌席。 第八十九章 乾陵哀歌 萧子申与小晚方才也去了厅门处瞧看,见又是图录带来的风波,竟闹到卫情天寿宴上来了,萧子申暗自懊恼不已,更又恨上了是非枭境!小晚见萧子申自方才听得“图录”二字就脸沉了下来,想他怕是在自责,现在周围客人众多,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就扯了扯萧子申,道:“放心罢,没事的!”说着话,二人就回了方才位子坐下。 萧子申二人回桌时,见同桌之人除了那傅秋池外,竟都换了,一时奇怪! 萧子申右方依次坐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及两位五十来岁的白衣、灰衣老者,三人言谈亲切,应是熟悉之人。挨着灰衣老者的则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汉;再过去则是一位脸上带两寸伤痕的六七十岁老者,萧子申记得那人好像是是非枭境的属下,就暗暗皱了皱眉头。萧子申左方则是小晚、傅秋池与一对父子。 小晚见那女子直往萧子申瞧去,哼了一声,就拉萧子申换了位子。 傅秋池见状,瞧向小晚轻笑道:“对对对,自己家的人,定要看仔细了!”这时,傅秋池身旁的年轻男子道:“前辈真爱说笑,那小子岂配得上那花一般的姑娘!”说着话,就起身瞧向小晚,抱拳道:“在下乃燕山派少掌门,姓东郭,名景,这厢有礼了!敢问姑娘芳名?”说到“燕山派少掌门”时,脸上隐有自豪之色。 小晚见那男子竟敢瞧不起萧子申,又来勾搭自己,心里冷笑不已。现听得那公子自称姓“东郭”,连“名景”也不管了,就瞧向那男子笑道:“敢问少掌门,你家老爷子东郭泰掌门呢?可来了?”东郭景见小晚含笑答话,心喜不已,就抬手介绍道:“这位正是家父,燕山派现任掌门!”却正是那坐在东郭景与傅秋池之间的老者。 小晚待东郭景介绍完了坐下后,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就连萧子申也不解,忙拉了拉小晚。小晚一边笑着,一边附到萧子申耳旁,悄声道:“你知不知晓那书里去中山国谋求官职的东郭先生?就是那‘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里的那个!中山国不就在那燕山旁边么?你说巧不巧?”萧子申听完小晚话语,竟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故事,祖天骥自然是说过的! 东郭泰见两个后辈笑来,虽不知笑什么,但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就冷声道:“我有这么可笑么?” 那傅秋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见小晚笑那燕山派父子,开始亦不解,后又见萧子申也笑了起来,略一思索,心里已有了轮廓。 傅秋池对小晚印象颇好,怕她惹出事来被主人家责罚,见小晚就要开口,忙出声道:“东郭掌门本来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只是令郎有些可笑,看起来家教是不敢恭维的,所以东郭掌门自然也就有些可笑了!”这话一出,再加上方才东郭景无端起事之举,就连小晚身旁的女子也笑了起来。小晚见傅秋池来帮衬自己,对他投去感激的一撇。 东郭景见傅秋池讥讽,又见另一位清秀女子亦笑话起来,自觉没了面子,心下一怒,就要起身。那东郭泰忙一把按住东郭景,瞧向身旁的傅秋池,问道:“不知先生是哪一位?面生得很!”傅秋池道:“我觉得你们也面生得很!这天下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亦不知有多少无耻之徒,谁又识得几个!”说到那“无耻之徒”时,又往东郭景瞧去。 东郭景见傅秋池又来嘲讽自己,哪还忍得住,就喝道:“老贼,你偏要来与本公子作对不成?你可想好了,我燕山派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辱到的,别到时来痛哭求饶,那就不大好看了!”傅秋池笑道:“若你们燕山派有那能耐,我自认栽就是了。” 那年轻女子也笑道:“前辈高见!那燕山派在大魏地界倒算得上一号,若要到我大赵来耀武扬威,可就差得远了!”说着,就瞧向小晚,道:“姐姐说是不是?” 小晚见桌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心里也有些打鼓了,忙摇头道:“我见识浅薄,哪知道那许多!”那女子见小晚不接话,又瞧向萧子申道:“这位大哥,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见那东郭家父子脸色已不大好看,现在可是卫情天寿辰,自然是不能闹的,也住了话头,连话也不回了。那女子见萧子申竟不搭理自己,就娇声骂道:“胆小鬼!” 萧子申见东郭父子与傅秋池住了口,那女子也不言语了,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风波了!就在此时,那伤痕老者突然道:“武小姐,你就这般寂寞么?”说完,又瞧向那白衣老者,道:“武门主,你就是这般教导女儿的?”话说完,竟脸现厉色! 萧子申想:“怎么这什么武家也与是非枭境有过节么?”正在萧子申不解时,小晚脸色也变了,忙附耳道:“那白衣老者怕是乾陵门武念门主,那女子应是他的女儿武月苓!” 萧子申也吃了一惊,悄悄问道:“就是与是非枭境圣子订了婚的那个武月苓?”见小晚点了点头,萧子申终于明白那似是是非枭境的老头为何不满了。又见那老头往自己瞧来,暗叹倒霉,自己竟又无端受了牵连。 那武念见伤痕老者竟识得自己身份,自己对他却无半点印象,心里也有些惊,就抱拳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贤?小女只是与人说说话儿,怎就扯上寂不寂寞了?阁下这话,是否太也过了?”说到后面,也带少许怒气。 那老者冷声道:“说说话儿?方才令爱把那男子瞧来瞧去的不要脸模样,后来又那般娇声娇气,你瞧不见么?现在是非枭境的度圣主亦在,要不叫过来评评礼,看看你家女儿是对也不对?” 萧子申见扯来扯去又扯到自己身上来,忙把头埋了下去,只当未听见。 小晚见萧子申样子,就伸手拧了萧子申一把,细声道:“都是你这张破脸惹祸!” 武念听了那老者言语,再加上度无翼等就在前方,心里是有些怕的,竟就讪讪然出不了口了。 武月苓见父亲不说话了,就哼了一声,瞧向那老者道:“看起来你应是是非枭境之人吧,你这是来问罪了?本姑娘连与人说话都不能了,那度平则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勾三搭四就能!我告诉你,别给本姑娘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的场面话,要想三妻四妾就找别人去,本姑娘可不奉陪。你就是去把度无翼唤了过来也是这话,有种就来宰了我去!”说到后面,眼圈已红了起来,竟连武念直扯她衣服想让她住嘴也不管了。 那老者见武月苓竟敢直呼未来公公名讳,寒声道:“你是真想找死了?”武月苓回道:“就是死了,也比去了那龌龊地方强!” 那老者一听“龌龊”二字,脸上寒色越见阴深,就瞧向武念问道:“武门主,老夫不大理解这‘龌龊地方’是什么意思,有请你老给解释解释,好叫我长些见识!” 萧子申闻得武月苓说那“龌龊地方”,一时又想起月盈对是非枭境的反感,心中思来,这是非枭境怕是真的不干净的。就抬眼瞧了瞧那老者,眼色随了心思翻转,也觉那老者不是好东西了。 武念见二人声音越来越大,已引起了周围之人的注意,深怕那度无翼听了去怪罪下来,忙道:“误会,误会!”说着,又对武月苓厉喝道:“还不给前辈赔礼?” 武月苓直盯着那老者,冷笑道:“女儿可没说错话儿,赔什么礼!他们既做得,我就说不得?”那老者闻言,顿时大怒道:“放肆!” 武念怕再闹下去既收不了场,又引得南海情天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就抬手扇了武月苓一个耳光,喝道:“住嘴!”那武月苓伸手捂着被扇红的脸颊,看也不看父亲一眼,直盯着那老者冷笑,却也不再言语了。 武念见武月苓住了口,就暗舒了口气,向那老者抱拳道:“还请兄台见谅,小女年轻不懂事,言语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那老者道:“令爱现在仍不懂事倒勉强可以接受,只希望不要一直不懂事才好!” 那东郭景似生怕无事寡淡,或又想让众人正视自己的存在,就瞧着萧子申,笑道:“这位前辈只指责武小姐怕也不当!依晚辈看来,怪就应该怪在那胡乱勾搭人的小子身上去,什么玩意儿!” 小晚见那东郭景又强来牵扯萧子申,正要发怒。那老者早一巴掌扇了过去,只把东郭景扇翻在地,嘴角溢血,喝道:“老夫如何行事,岂容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说三道四!” 其实这东郭景亦是无妄之灾!那老者本一口怒气无处宣泄,他偏要去挠那老者痒处,怪也只怪自己没有眼色,看不清场面情况。 东郭泰见那老者竟对爱子出手,忙伸手扶起了东郭景,瞧向老者喝道:“老贼敢尔!”那老者嘿嘿一笑,正要再出手,这时,只听得一人轻喝道:“几位是来南海情天贺寿的呢,还是来闹事的?”却是易司礼的声音! 第九十章 如日中天 原来这边的动静已被卫情天等人察觉!眼看卫情天祝寿之礼就要开始,竟还有人吵吵嚷嚷,本来易司礼就是个火爆脾气,哪还看得惯,所以就行了过来喝止。 东郭泰在此本就势单力薄,又不想与南海情天、经天纬地为敌,忙告了声罪。萧子申没想到那老者竟也收了怒容,安静坐着,与方才判若两人,自觉有些奇怪,就多瞧了两眼。 易司礼见众人收了声,就道:“众位武林同道若有什么恩怨,就待会喝完酒去练武场解决吧!反正待会也有热闹瞧,大家就当凑凑份子了。我师弟心胸宽广得很,也不会介意什么挂红添彩之类的,就当增加喜气了。” 东郭泰与武念老脸虽有些挂不住,也连连赔不是。易司礼见已平静,瞧了那老者一眼后,就转身回了席位。席上众人经此一番,大家也都各怀心思,不再言语。 就在此时,吉时已到!只闻得礼炮声起,奏乐音来,卫尘泱行到厅堂正中桌前,点了五株大红寿灯。 点完寿灯后,尚书台行到堂中,说了些祝卫情天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吉祥话语。本来按礼,是要由卫情天一位长辈先说些贺寿话语,原可让耆姥代了,但耆姥不方便出面,就请了尚书台以师兄身份担当。尚书台说完后,卫尘泱又以长子身份说了些恩谢卫情天养育之恩的话语及祝寿词话,又代卫家感谢了众武林同道的到贺。这就是寿宴的祝寿辞了! 祝寿辞毕,卫尘泱端酒上寿,寿堂之上的卫情天接了酒,离座到厅前向外敬天,向内敬地,然后回了座位。卫情天回座后,卫尘泱又行了叩拜礼,卫情天则笑容满面的发了回礼。这时,下人又端了寿面上来,卫情天与卫尘泱吃后,卫情天就到了首席坐了。接着,卫尘泱跪下递送了头菜后,下人方忙碌上起菜来。 卫情天见菜上得差不多了,就端酒起身,感谢了众人的光临,与众人同饮了一杯后,整个寿宴宾客方自在吃喝起来。 萧子申也是头一回见了正经做寿模样,以前在山村时,那里的老人做寿哪有这许多规矩,就悄悄对小晚道:“也太复杂了些!”小晚瞪了萧子申一眼,夹了些菜放他碗里,道:“真没见过世面,吃你的罢!” 萧子申想着宴后与是非枭境还有比斗,所以酒也只沾了几口,只是把饭菜吃饱了。萧子申吃好后,大家仍吃喝的高兴,萧子申见无事可做,就出了大厅到外面溜达。 萧子申刚拐了个弯儿,卫尘泱就拿了一壶酒,包了一些菜,自后面赶了过去,截住了萧子申。萧子申正觉奇怪,卫尘泱晃了晃手里的酒,开口道:“这是竹梨酒,地阳子道长最喜欢喝的,你悄悄给他送去吧,不要让人发现了!”说完话,就把酒菜塞到了萧子申手里,拍了拍萧子申,转身又回去了。 萧子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真不明白众人与地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先前地阳子为了卫子师要杀自己,现在卫尘泱又叫自己去给地阳子送他喜欢的酒,而那地阳子却是江湖中恶名远播、人人得而诛之的弑师逆贼! 萧子申看着手里的酒菜,摇了摇头,暗想:“也有几天未见道长了,也不知他怎样了,就去瞧瞧吧。”萧子申见四下无人,就悄悄从另一边侧门闪了出府,施展轻功往北峰纵去。 萧子申到了峰上时,地阳子正站在烈日下,瞧着南海情天发呆,见萧子申竟来了,忙运功极目往南面瞧去,见无人跟来方放了心,道:“小兄弟,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吃卫大侠的寿酒么?”萧子申回道:“我吃好了,府里叫我给你送酒来!”说着就晃了晃手里的竹梨酒。 萧子申原本是想说卫尘泱的,想了想,还是把情做给整个卫府好些,所以就改了府里。 地阳子听了萧子申话语,又见他手里拿的酒,脚步踉跄的走到萧子申旁边,伸出颤抖的右手接了过来,揭开封泥,顿时酒香四溢。 地阳子两行热泪滚下,仰天就灌了一口,却是酒合着泪一起饮了下去。这一口,既有竹梨清香,亦有涩泪苦味。地阳子一口饮罢,道:“当年……当年……我们……这酒……”却不是一句完整话语!地阳子说到此,伸袖轻拭热泪,叹道:“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萧子申本来对地阳子之事不过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现见地阳子之态,也不知该作何言语,就把那菜摊开在地阳子面前,轻声道:“道长,吃些吧!” 地阳子点了点头,坐下吃了两口后,问道:“有人闹事吗?”萧子申正在思虑该不该说时,地阳子见得萧子申神态,就道:“看来是有了!都有谁?”萧子申见瞒不过,就把是非枭境比斗之事说了出来。 地阳子听完,冷笑道:“很好,贫道的伤也好利索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萧子申一听地阳子话意,竟是又要去寻是非枭境,忙摇头道:“道长,你千万不要去!我听旁人说,此次是非枭境来的人有度无翼、汤勉之及三光使者,你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地阳子应道:“你放心,我也不会莽撞,上次只不过是称称那是非枭境众人的斤两罢了!他们待会既与儒道过招,难免损伤,若伤得轻了,我自不管;若有一两人伤重了,说不得,地阳子也要无耻一回了。” 萧子申见地阳子直要与是非枭境为敌,又想因上次之事,是非枭境怕也不会轻放他。想那地阳子若撇开弑师之事不谈,却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况他这次又是要为南海情天出头,就把那是非枭境的秘辛说与了地阳子知晓,亦吩咐了不要说出去。萧子申说完后,暗想:“月盈姐姐,对不住了!” 地阳子也没想到是非枭境竟还有这一手,听完后,就轻笑道:“看来以后我得小心些了,可千万别莫名其妙被什么人给宰了!我这条贱命虽不值钱,可还有用,现在我可还舍不得。” 萧子申见地阳子如此说,就问道:“道长也觉得这消息是真的?我可是不能确定的!”地阳子回道:“是真的可能性极高!就算是假的,小心些也是好的,江湖人嘛,既有那光明磊落的汉子,自然就有那阴险小人,防一防总也比送了命强。”说到这里,又对萧子申道:“小兄弟,无论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都不要再出去说了。若是真的,既害了给你消息之人,也会惹来是非枭境杀机。就算是假的,那是非枭境若知晓是你传扬开的,定也不会放过你。”萧子申感激的点点头,道:“道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地阳子见萧子申如此说,就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问道:“殿下他们知晓吗?”萧子申答道:“我告诉了殿下与卫府。”地阳子点头道:“这就行了,不要再传了!”说完后,地阳子又喝了一口酒,道:“小兄弟,多谢你给我送酒菜来,这份情地阳子记下了!你下去吧,高手过招,可难见得很,你一定要瞧仔细了,多学学那些经验,包你受用无穷。” 萧子申听了,就点头起身,道:“道长,那你保重!”说罢一揖,就转身往南下去。 萧子申刚走到南海情天府墙外,却见那邋遢老道妙品道长一边提着酒坛饮着酒,一边往自己这边行来。萧子申与他并不识得,就侧身到一旁避过了去。 萧子申刚要从侧面过去,那妙品却一伸手拦住了萧子申去路,问道:“你师父祖天骥在哪里?”见萧子申摇头,又问道:“与祖天骥熟识的除了全师雄,还有谁?”萧子申知道他是三清道脉,见他如此问来,想也是为了那盒中旧物之事,就回道:“我只知晓村子里的人,村外的就只知晓一个全师雄。” 妙品提起酒坛,就瞧着萧子申饮着酒,直瞧得萧子申不知该如何是好。妙品饮罢,就从怀里摸出一块布,扔在地上,道:“把你的村名及在什么地方写下来,再画个地图与我!” 萧子申见那妙品冷漠模样,不知他心性如何,怕他对村里人做出什么事来,就问道:“你想干嘛?”妙品答道:“你放心,就有空去瞧瞧!三清传人顶天立地,自不会做那卑鄙无耻的勾当!” 萧子申见妙品如此说,又想那识得的儒道之人都是光明磊落之辈,那妙品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点头道:“那好吧,可也没有笔墨!”妙品哼了一声,道:“你不会咬手指么?那盒子是你送的,贫道就只要点你写字、画图的血,这原本也该是你应付的,难道这也舍不得么?” 萧子申见妙品如此说来,既不想与他计较,又想如他说的一般付点代价吧,就蹲了下去,把那布铺平了,又捡了几块石头压住,就咬破食指写画起来。 萧子申快要画完时,妙品一拍萧子申头,喝道:“没念过书么?看看你写的什么、画的什么?用笔写不好就算了,用手指头竟也画不好,没见过这么笨的兔崽子!” 第九十一章 离经叛道 萧子申见本来已快画好了,却被那妙品一拍,手一晃,又把图弄花了,就瞧了瞧图,想:“自己肯定是看得明白的,没图也明白!可那老道怕就难说了,瞧他那模样,就算看得明白怕也会说看不明白的!”刚好手指咬破了写写画画也有些疼,就道:“道长,你老人家自己都画得出来,干嘛还叫我来画?” 妙品见萧子申语气不好,怕是有些生气了,就道:“贫道可不明白,你那破地方我可没去过!”萧子申用手一指那画花的线条,哼道:“你老人家既不明白,为何来瞎指挥?” 妙品见萧子申果然来气了,心道:“正好!”就笑道:“我不见你像是没念过几天书么,就教教你,谁叫你自己的手瞎抖的!难不成,你那手不听使唤竟也来怪我?” 萧子申见那妙品倒会胡扯,回道:“你不胡乱拍我,我如何会抖?”那妙品闻言一笑,又伸手想去摸萧子申头。萧子申怕他又来拍自己,连忙躲开了! 妙品一下没有摸到,也不再管,就道:“这就奇怪了!我拍的是你的头,与你的手有什么相干?这样也能怪到老道头上,果然是书读的少!” 萧子申见那妙品开始胡言乱语了,就想:“我拍你头,你就只头动?”料想那老道定是故意来找自己茬的,瞧那图也画得差不多了,就不再理他,转身往府里行去。 妙品见萧子申转身欲走,就伸手一把抓住后领拉了回来,笑道:“好小子,图没画完就想跑!”说着,抬脚轻带,就把那图翻转了过来。妙品随后把萧子申按到那图面前,道:“接着画吧,再画一幅新的!” 萧子申挣扎了几下,见半点作用也没有,就放弃了,正想接着画。就在此时,小晚竟寻了出来,看那妙品按着萧子申不知在做什么,就问道:“前辈,你们在干嘛呢?” 妙品闻言一惊,忙放开了萧子申,又帮忙捋了捋萧子申领子,嘿嘿一笑,道:“没干嘛,没干嘛,绣花呢!”说着话,就一边提了酒坛饮酒,一边往府里行去。 小晚听得妙品说什么绣花,大是奇怪,就走过去翻看那布,见那线条鲜红,略闻了闻,竟有血腥气!又见萧子申伸出血迹未干的手指头给自己瞧,略一寻思,就明白了个大概。小晚心里立马就上来了火气,把那布一扔,就喝道:“老东西,你站住!” 妙品闻言,刚走到侧门的身子顿时顿住,随后脚步缓缓的后退了回来,呵呵笑道:“小晚丫头,那么大声干嘛,不就玩玩嘛!”小晚气道:“那我们也玩玩,把你手伸出来!”说着话,就摸出了匕首来。 妙品见小晚摸出匕首来,立马后退了两步,把酒坛往身前一挡,喝道:“死丫头,你想干嘛?”小晚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一边嘻嘻笑道:“不干嘛,姑奶奶给你四个选择!这第一嘛,自己咬破手指头,照着那画儿画一幅。”说着,指了指那布,续道:“这第二嘛,姑奶奶割破你的爪子,你也照着那画儿画一幅;这第三嘛,我去告诉小姐去;这第四嘛,我去找白马寺的大和尚,告诉他们,说你跟离经在一起,你选个看看!” 妙品闻言,忙放下了酒坛,笑嘻嘻的对小晚作揖,道:“姑奶奶,你就饶了秃驴吧!呸,不是!你就饶了牛鼻子吧!”见小晚直摇头,又道:“你就饶了淫僧吧,也不对!你就饶了妖道吧!” 小晚哈哈笑道:“继续说!”妙品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这书就要被禁了!这书若被禁了,我们也就玩完了,你也不想莫名其妙消失吧?” 小晚揪住妙品的胡须,把妙品提了起来站直身子,笑道:“总得罚点什么吧,萧小子也不能让你白欺负了!”妙品眼珠转了转,就把道袍下摆翻了起来,道:“咱们画乌龟?”小晚摇头道:“那不行!若待会你去小姐哪里告我状,我可抵赖不掉!” 妙品嘿嘿道:“我想玩玩,保证不告你!”小晚问道:“你想玩什么?”妙品抬眼瞧了瞧四周,见四下无人,就轻声道:“我手痒得紧,可殿下定了儒家出战,你帮我画个乌龟,我待会好去找那是非枭境的茬,怎也要打一架才舒坦!” 萧子申闻言一怔,就瞪着那妙品,想:“这样也行?这也太无耻了吧?方才还说什么‘三清传人顶天立地,自不会做那卑鄙无耻的勾当’,这才多久,就现出原形来了!” 小晚拍手笑道:“这样好,这样好,我就原谅你欺负那小子了!走,咱们画乌龟去!” 妙品见小晚同意了,就捡起那布,又提了酒坛,看向萧子申,道:“快来把图给贫道画仔细了!”萧子申闻言,也就随着二人去了。 小晚领着二人到了一间屋子里,就拿出墨、砚,又倒了些清水,开始磨起墨来。 萧子申见妙品自在远处喝酒,就走到小晚身旁,小声问道:“你那样欺负他,那道长怎也不生气?”小晚回道:“放心吧,妙品道长最是随和了!他对你开心可以玩笑,对你生气也可以玩笑,只要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情,你怎样胡来他也不会计较的,刚你不也瞧见了!” 萧子申想起方才之事,就点了点头,又问道:“待会若那道长胡闹起来,不会有事吧?”小晚哼道:“能有什么事?若那是非枭境敢随意乱惹事,还用比斗么?再说,老爷寿辰也敢来闹,还是用那破图做借口,就算道长不闹,姑奶奶迟早也得想个法子去闹回来,要不然还以为南海情天好欺负!” 萧子申点头道:“放心,今天这场子,萧大爷迟早要他是非枭境连本带利还回来!”小晚应道:“那你要好好练武,待你将来厉害了,就叫上大少爷,把那是非枭境杀得片甲不留!”小晚说着,就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在萧子申二人低声说话时,妙品也凑了过来,道:“要宰谁?”小晚道:“叫萧小子好好练武,练好了去宰是非枭境的乌龟王八蛋!”妙品嘿嘿笑道:“宰乌龟好啊,宰乌龟好!宰了炖汤喝!”说着,就拍了拍萧子申肩膀,续道:“你小子最好得练快些,可别先把老道我耗死了!”小晚闻言,咯咯笑道:“你个妖道放心吧,定不会比大少爷慢多少!” 萧子申瞧着奸笑的二人,暗自打了个寒战,心想:“若让这两个活宝聚了一块,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就说话的功夫,小晚已磨好了墨。萧子申就按妙品吩咐重又在那布上把枫叶村写画了出来。 萧子申画好后,妙品略瞧了瞧,就把那布放到了一旁,随后把道袍下摆提起放到了书桌上,果真让小晚画乌龟! 在小晚画乌龟时,那妙品直指点道:“小心些,小心些,对对对,就是这样,别画太好,那是非枭境的王八蛋哪有这般本事,画太好就露陷了!对对对,就是这样,那乌龟壳再画弯一点,有那五六岁童子的水准就行了……” 萧子申听得妙品话语,哪忍得住笑。 不一会,小晚画好后,妙品双手扯起道袍,瞧了瞧那歪歪扭扭的乌龟,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那是非枭境的水准!” 妙品待墨迹干了后,就放下道袍,瞧向小晚问道:“小丫头,听说战天讳他们来那日,另外还有两个东海神照国的和尚,好像叫什么藏虚、藏法,知不知道那两个秃驴现在在什么地方?”小晚摇头道:“这段时间都忙着筹备老爷寿礼了,也没管那两个和尚!”妙品道:“若有消息了,记得知会一声,离经的事情,还要着落在神照国的秃子身上!” 萧子申见二人谈起神照国的和尚,想起那日城外所遇的藏虚、藏法,忙问小晚那和尚是怎么回事。小晚就把听来的那日神照和尚之事说了出来,说到那藏法用藏虚破“刀过留痕”时,三人都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听完后,就笑着将岳州城外所遇藏虚、藏法之事也说了出来。 小晚听后笑道:“那藏法果然疯癫得紧!”妙品喝了一口酒后,笑道:“这秃驴有性格,我喜欢!”小晚嘻嘻笑道:“你们正好凑一对!”妙品忙道:“停!老道与离经那秃驴才是一对!”说起离经,妙品脸色一暗,就摇了摇头,直把酒往肚子里灌去,那酒坛一会儿就见了底。 小晚见妙品情绪突然低落起来,就道:“是是是,当然你们才是一对!大师是离经,你不也称叛道,当然是离经叛道凑一对了!”见妙品仍是那般,就叹气道:“前辈,真只有找神照国的和尚了么?” 萧子申总觉得离经听起来有些耳熟,现在才想起卫子师所说的当年白马寺失经大案,心下一惊,忙往妙品瞧去! 妙品见小晚问来,摇头道:“连秦王殿下担保白马寺也不依!当年事发时,除了白马寺僧众,就只有东海神照国的兵解上人在寺里。离经是没有拿《贝叶梵册》的,他是白马寺前代住持明心禅师与众长老定下的下任住持,迟早能学的,有必要偷么!如果不是那兵解上人所为,难道是白马寺其他僧众不成!” 第九十二章 亦真亦假 萧子申听得“白马寺其他僧众”,想起那离心,就道:“道长,说不定是离心那淫贼!” 妙品摇头答道:“不是,那离心当时不在寺里!离心因四十多年前之事,面壁诵佛十年后,正被明心禅师罚了外出云游苦修。白马寺失经时,他正好在汴京,有许多人为证!”说着,又叹气道:“坏就坏在离经半夜睡不着,竟刚好在经楼里翻看经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窃经,所以就没注意到被打开的内室之门,待被众僧围在经楼里时,哪里还说得清!” 萧子申问道:“搜一搜不就明白了?”妙品苦笑道:“当然是没有搜到的!但不少僧人一口咬定是离经把梵册偷藏了起来,真是有口难辩了!现在只有找出那练了贝叶梵册心法之人,方有水落石出之日,所以,我定要寻那神照秃驴去!” 萧子申又问道:“练了那心法的僧人很少么?”妙品点头道:“贝叶梵册乃白马寺至高内功心法,一直以来,只有白马寺住持及一两位首座能习。现在白马寺僧中,就只住持离厄禅师练了心法;若还有他人会得,就算不是贼,也必能找出与贼人的牵连来,最少也是可以还了离经清白的!武林中见识过贝叶梵册禅劲的高手不少,很容易就能试出来!” 萧子申方才听得展平与那藏虚交手,疑问道:“英国公应识得啊?”妙品应道:“那藏虚与英国公交手时用的是神照佛门心法,定要想个法子再去试试!”说到此,续道:“不与你们说了,老头子要去准备准备了。”说完,也不管萧子申二人,拿了图布就行了出去。 妙品走后,小晚就叹气道:“事情真多!” 萧子申想起方才宴席上妙品他们是与白马寺僧人坐一起的,奇怪道:“小晚姐姐,妙品道长他们不吃素么?怎喝起酒来了?”小晚眼一瞪,道:“素酒不行么?”见萧子申也瞪来,就咯咯笑道:“那不过是为了陪客权且吃些斋食!三清道者虽多吃斋,但规条是没有的,只不过大家好清修罢了!不像有些家伙,明明有清规戒律,却偏要翻个儿犯了!”说着,又拍了拍萧子申,道:“你放心,嫁娶也是允许的,不用怕做了道人!” 萧子申想起卫子师让他入道门,现听得小晚说三清没有那许多规矩,方暗暗舒了口气,但自也不会嘴上认的,就应道:“与我有何相干!”见小晚讥笑瞧来,忙转了话题,问道:“比武什么时候开始?” 小晚见萧子申问起比斗之事,也不再提那做道之事,就回道:“应该快了吧!你先去练武场看看,我要先去瞧瞧夫人、小姐她们。”萧子申点了点头,就与小晚出去分开走了。 萧子申走不多时,刚转过一个门廊,却被一个人撞了回来。萧子申见竟是月盈,正要开口,月盈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塞了一张纸条到萧子申手里后,转身就又离开了。 萧子申觉得奇怪,正要转过了跟去,却闻得一人问道:“月盈,磨磨蹭蹭作甚,还不赶紧跟了上来!”月盈忙应了声:“是!”萧子申这时才听得了不少脚步声渐渐远去。 萧子申听得声音,就知晓月盈是与是非枭境众人一起,立马就停了下来,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待是非枭境之人远去后,萧子申打开纸条一看,见上面写了五个字:“小心度千寻!”萧子申先是一惊,以为月盈说的是什么度千寻要来对付自己,可仔细一寻思,又不对! 自己只与星痕、月盈对上过,星痕是为了秘窟图录,现在图录之事可寻不到自己头上;而月盈则是为了拓跋羽,再加上自己与月盈已有和解之意,更不会来牵扯自己了!这么算下来,自己就不会是是非枭境的目标了!如果自己不是目标,恐怕就与目前比武之事有关了,又想起月盈曾说过:“我只知道三公之一的圣傅似是圣主的兄弟!”既是度无翼的兄弟,那姓度的可能就大了,又是叫做“度千寻”,那就有可能是是非枭境隐藏的高手之一——圣傅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是非枭境算计的就是秦王殿下错估是非枭境来人实力,从而安排不周,导致比武败北!既是来比武,那定就是隐藏在是非枭境跟来的属下之中。就在此时,萧子申脑中竟突然闪过那同坐一席的两寸伤痕老者。 萧子申想及此,不敢怠慢,立马四处找寻起帝九诏等人。刚转不久,萧子申就遇上了卫尘泱,一时大喜,连忙上前,将纸条递与卫尘泱看。 卫尘泱看罢,内劲一运,纸条顿化粉尘,簌簌落下。萧子申正不解时,卫尘泱四下瞧了瞧,就拍了拍萧子申,小声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若此言是真,你若不小心被是非枭境拿了去,搜出纸条来,那送信之人必然遭殃!你以后凡事还要仔细了,别再像今日这般糊里糊涂的。” 萧子申听得卫尘泱言语,才发现自己果然还有些稚嫩,就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卫尘泱见状,含笑道:“你也别急,慢慢学吧,经历的多了,自然驾轻就熟!”见萧子申点头,续道:“你去练武场吧,我去寻殿下他们!你若见到了殿下,只需问一声:‘知不知晓?’若殿下茫然,你就悄悄说了此事;若殿下点头,就表示我遇到殿下说过了。”说完话,二人就各自走开,萧子申也往练武场而去。 萧子申到了练武场,见哪里已站了不少人,抬眼略瞧,大多面孔熟悉,想来应是寿辰贺客了。 萧子申四处望了望,见没有熟识之人,也没有帝九诏身影,正想寻个地方待一待。就在此时,只听背后有人道:“公主,看到了吧,前方那小子就是我方才跟你说的无耻之徒了,公主千万记得避远些!” 萧子申记得那是东郭景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拓跋羽、封人笑正缓缓行来,那东郭景只如奴才般低头哈腰陪着说话。 萧子申想:“在拓跋羽面前来说你萧大爷歹话,你可算寻对人了!”一边想着,一边就脸含微笑向拓跋羽等人行去。 待走近了,萧子申正想招呼拓跋羽,待说两句话儿,就好羞辱那东郭景一番。却听得拓跋羽先开口道:“东郭公子,好歹我等也是来做客的,还是不要惹事得好!若有那无耻赵人,我等自不理他就是了,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没得让人轻看了我大魏之人!”说到此,又瞟了萧子申一眼,哼了一声后,续道:“我们还是继续说公子祖上那东郭先生的故事吧,你再说说那‘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与我听听看,瞧瞧与书上是否一样!” 萧子申见拓跋羽说完话,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从旁边走了过去,满脸笑意顿时僵住! 东郭景见状,就得意的瞧了眼萧子申,忙又追上拓跋羽,道:“公主别信那书上胡话,我东郭家先祖岂会如此不智!这定是汉时一些嫉妒我东郭家权势之人胡乱编出的诽谤言语,却叫一些无耻之辈宣扬了开来,方成了后世笑柄!” 拓跋羽一边往前行去,一边点头道:“有些道理!要本宫看来,定是那狼救了东郭先生,而东郭先生却为了活下来用诡计吃了那狼肉,如此方显东郭家手段非同凡响!” 东郭景见拓跋羽竟如此比对来想东郭先生,暗道:“若顺了公主话儿,岂不把东郭家之人弄做忘恩负义之徒了!”忙道:“公主此言差矣!我东郭家之人绝不会有此无耻行径!” 拓跋羽轻笑道:“东郭公子何必否认呢!别说对一只畜生了,就算是对自己的敌人行那卑鄙无耻的手段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叫足智多谋,可与那阴险狡诈不大一样!你若还要再否认下去,可就与我听说的东郭公子有些不大一样了,我会非常失望滴!” 东郭景听得拓跋羽如此说,一时也不知该承认好还是否认好,只讪讪不知如何接口。 封人笑走近拍了拍东郭景肩头后,道:“公主喜欢与诚实的人交朋友,若是那心口不一之人,一旦被公主发现了半点不实之处,就再也没有半点希望了,你自己仔细想想吧!”说完话,又拍了拍东郭景。 东郭景侧头瞧了瞧拓跋羽,见拓跋羽那姿颜、身段,一时头脑发热、心绪不清,只咽了口水,道:“公主说得对,我东郭家若不卑鄙无耻了,如何显得英雄本色!”拓跋羽大笑道:“如此才是本宫所知晓的东郭公子嘛!” 拓跋羽见东郭景仍只傻愣的瞧着自己,就嫣然一笑,道:“东郭公子,我有一事相求,你可愿意助我?” 封人笑见东郭景仍愣着不出声,就踢了东郭景一脚。待东郭景回过神后,拓跋羽又把那求助话语说了一遍。 东郭景见拓跋羽竟求助自己,一时心里既高兴,又神气,暗自得意不已,就拍着胸脯道:“若是公主之事,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九十三章 君应有语 拓跋羽见东郭景应了,就白了封人笑一眼,又摸出手绢擦眼抽泣,哽咽道:“前些时日,我被那是非枭境的恶贼擒了去,好一顿毒打!可惜封人将军技不如人,为我报不了仇,这仇若报不了,不如就死了算了!”说完话,竟用手绢捂着脸,抽泣的更大声了。 东郭景闻言,昂然道:“是是非枭境的哪个恶贼?在下定为公主出了这口恶气!”拓跋羽摇头泣道:“还是不说了罢!东郭公子定不是那贼人对手,没得害了东郭公子!”东郭景应道:“公主放心,家父武艺高强,定能为公主一雪前耻!”拓跋羽摇摇头,低声道:“欺负我的是那圣师汤勉之,三光使者昊天、月盈、星痕那些贼子,我是不会说出来害了公子的。” 东郭景见围了来看热闹之人越来越多,又见拓跋羽哭哭啼啼惹人怜爱,那还不显一显英雄气概,就大声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汤勉之和昊天、月盈、星痕那些狗贼,本公子迟早去宰了来下酒吃!”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高声应道:“是谁要宰了我等下酒啊,老夫倒想见识见识!” 众人抬眼瞧去,却是度无翼等是非枭境之人脸色霜寒行了过来,出声的正是汤勉之。 拓跋羽一见是非枭境之人来了,就对封人笑使了个眼色,然后瞧向东郭景,凄苦道:“救救我!”话一说完,拓跋羽后退数步,拉了萧子申拔腿就跑,只留下东郭景一人愣在哪里! 昊天行到东郭景面前,拍拍东郭景,问道:“方才是你大喊大叫说要宰了我等?”东郭景正要回话,昊天搭在东郭景肩头的手突然运劲,东郭景受劲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地上。 昊天按着东郭景,瞧向度无翼,笑道:“圣主,这小子好像知错了,咱们原谅他否?”星痕嘿嘿一笑,就上前拍了拍东郭景脸庞,道:“圣使,你老看错了吧,这也叫知错,头也不磕,是否也太没诚意了!”说完话,星痕把手伸到东郭景后脑往下一按,东郭景的头咚一声就磕在地上,额头磕破,血也流了出来。 汤勉之踏步上前,道:“好了,何必与一个后辈一般见识,没得叫人轻看了我是非枭境!”话一完,汤勉之抬脚就将东郭景踢远了去。 东郭景嘭一声摔到数丈外,落地后竟晕了过去。 星痕瞧着死狗一般摔在地上的东郭景,笑道:“圣师,你老使出这般力道来,是不是把他认作东郭泰那匹夫了!”汤勉之抬脚拍了拍灰尘,回道:“怎么?竟不是东郭泰那老家伙?”说着,就摇了摇头,续道:“唉,这人年龄大了,眼睛果然不好使!星痕,待会若瞧见了东郭泰那老家伙,记得提醒一下,免得老夫与他擦身而过竟不认得。” 众人均知晓是非枭境的恶名,人群早逃散了开去,数丈方圆,只留下了是非枭境之人与昏迷地上的东郭景。 萧子申与拓跋羽、封人笑跑出练武场后,望了望后面没人追来,就停了下来。拓跋羽笑问道:“预备驸马,好玩儿么?” 萧子申方才一直在拓跋羽附近瞧着,自见了那拓跋羽糊弄东郭景,就回道:“怎么成预备驸马了?刚你为何不搭理我?” 拓跋羽答道:“不是子师姐姐说先做预备的么?我觉得也是,就将就预备了。至于说方才嘛,东郭景那狗贼的恶名是传遍了大魏的,爱胡乱吃那莫名其妙的干醋,就连在大街上瞧见了那心仪的已嫁为人妇的女子,也要去把人家的夫君乱打一顿,他老子又护短。”说着,就瞧向萧子申,续道:“你想去惹东郭泰那匹夫来杀你么?你可不是对手!他们父子是那故事里的狼,可不是傻子东郭先生,无耻得紧,现在你本领差,就不要去招他们忌恨了,没得找不自在!” 萧子申暗道原来如此,只听得子师姑娘说那燕山派之人不是良善之辈,未曾想竟无耻到这般地步。想那拓跋羽说的预备驸马,就不解问道:“我记得子师姑娘说的是假驸马,怎么到你嘴里竟成了预备的了?” 拓跋羽闻言,心里来气,顿时把眼一瞪,喝道:“我说的是驸马,子师姐姐说假驸马,那就一人退一步,做个预备驸马。你若不愿意,就还做个驸马罢!”萧子申闻言,忙摆手道:“那还是预备吧!”拓跋羽哼道:“委屈了你么?” 萧子申本也不讨厌拓跋羽的,自不想在这上面与她纠缠,没得伤了和气,就转了话头,问道:“既然那东郭景那般无耻,你自不理我就是了,又何必去折腾他呢,万一他气不过,又来害你可如何是好!” 拓跋羽见萧子申竟又来关心自己,自然也不生气了,就拉了萧子申衣袖,喜道:“我就知晓你是关心我的!”愣了愣后,又续道:“你不知晓,我们大魏有个宁王,老爱和母后、哥哥作对。那燕山派就是宁王府的狗腿子,我见了就恶心,自然要找些事给他!不过你放心吧,只要母后、哥哥在,他也不敢动我半根毫毛。那是非枭境来对付我也得三思,何况一个小小的燕山派,谅他们也没那狗胆!” 萧子申奇道:“你哥哥不是皇帝么?那宁王敢作对,拉出去宰了就是了,留着好玩儿么?”拓跋羽横了萧子申一眼,答道:“那宁王是父皇的兄弟,是皇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若胡乱宰了他,其他皇族之人必然人人自危,到时他们串通一气折腾出事来,好给你们大赵可乘之机么?你个臭小子,做了我的驸马,竟还帮着大赵来算计大魏,有你这么做驸马的么?” 萧子申心道:“又来了!”就回道:“你刚也不说预备么?怎么又变成驸马了?”拓跋羽笑道:“去不去掉‘预备’二字,还不是我说了算,难道还你说了算么?” 萧子申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我到底哪里好了,你巴巴的来拉我去做驸马?”拓跋羽答道:“我第一眼瞧见你就欢喜上了,不行么?只许你大赵有这般人,就不许我大魏也有这般人!” 萧子申见拓跋羽说什么大赵也有这般人,就问道:“大赵谁这般了?”拓跋羽气道:“你干嘛去关心别人的事?现在是说我们的事!那小晚丫头又有什么好了?你巴巴的去巴结她!” 萧子申心道:“子师姑娘和她可救了我的命,又帮助了我许多,你怎么能比!”但这话自不能当着拓跋羽说的,没得又惹来风波,就回道:“你和她都是一般的疯丫头,我得好好想想。” 拓跋羽眼珠一转,问道:“就我们俩?” 萧子申不知拓跋羽此问何意,就点头道:“是啊!”拓跋羽闻言,就拍手笑道:“好啊,你把子师姐姐忘了,待会我得说去!”萧子申一惊,忙道:“我不是那意思,你可别乱来!”拓跋羽哼道:“臭男人,都一个样,不知道心里装着几个!” 萧子申见拓跋羽如此说,气得直翻白眼,心道:“反正我是赢不了你们的!” 拓跋羽见萧子申不出声了,就一扯他衣袖,细声道:“预备驸马,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去魏国吧,若母后也欢喜你,我就让你做驸马了!”萧子申忙答道:“停!我要出家做道士的,你可不要来招惹我了!”拓跋羽切道:“我听子师姐姐说,道士可以娶妻的,你可别来唬弄我!”萧子申心里叹道:“子师姑娘啊,你怎么什么都教她!” 拓跋羽见萧子申又不答话,气道:“喂!做道士就去魏国做吧,我母后最是欢迎道士了,定会给你修个大大的道观。到时候你既做了驸马,母后再让哥哥封你个国师什么的。你想想看,多风光啊,你在赵国能有这般风光么?” 萧子申见拓跋羽幻想得越来越远了,再说下去,指不定又说出些什么疯话来,忙道:“我出家做道士是为了苦修,可不是为了什么风光!”拓跋羽道:“不一样么?你苦修你的,我们风光你的,大家两不干涉,又不会有什么影响,你怎么总是转不过弯来呢?” 萧子申见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双手合十,向拓跋羽作揖,道:“公主,我求求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拓跋羽怔怔的瞧了萧子申半晌,叹气道:“你真不愿意去么?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还小,可以等的。” 萧子申见得拓跋羽痴样,又想了想自己,就瞧着拓跋羽,叹气道:“那这样吧,将来无论我应不应你,都会去魏国瞧瞧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拓跋羽见萧子申说会去魏国瞧自己,顿时欢喜道:“这可是你自己应的,我可没提要求的,你可不能算作是我的条件。”萧子申点头道:“自然算我自愿的!” 拓跋羽眼珠一转,就道:“你说要来魏国瞧我,我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你是不是也该应我一个要求?”萧子申惊道:“公主大人,还可以这样?”拓跋羽扯着萧子申衣袖摇晃着,娇声道:“预备驸马,礼尚往来嘛!” 第九十四章 风起武场 萧子申瞧着拓跋羽似孩子气的模样,实在无法与方才算计东郭景的那个公主联系起来,现见她竟把自己去看她也当作了条件,真正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拓跋羽见萧子申久久不应,忙道:“你若不愿意,算半个也行!”萧子申奇道:“半个你要来作甚?”拓跋羽含笑道:“以后再凑一个就是了!”萧子申想:“还有以后,你想得可真远!” 萧子申正拿拓跋羽没法时,小晚竟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开拓跋羽手,喝道:“拉拉扯扯干嘛,真不要脸!”拓跋羽气道:“你个死丫头,又来抢我男人!” 小晚微微一笑,走到拓跋羽面前,双手捧起拓跋羽脸庞,使劲搓了搓,笑眯眯道:“明明是你来抢我男人,还恶人先告状!” 拓跋羽被小晚如此折腾,心里大不痛快,使劲掰开小晚双手,伸嘴就咬,吓得小晚忙缩了手后退。拓跋羽见小晚退远了,一把拉住萧子申,道:“现在子师姐姐不在,懒得跟你计较!”说着,又指了指萧子申,续道:“你选选看,是我们待会一起在他身旁呢,还是现在他归我,待到了练武场,他就归你一个人!”小晚知晓卫子师不在,那拓跋羽有些惧怕自己,但也不与她计较。 萧子申不岔道:“你们还没问我的意见呢!”没想到二人竟异口同声道:“你闭嘴!”随后,小晚横了萧子申一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意见!”说完,就笑嘻嘻的跑去挽着拓跋羽,道:“公主宝贝,你说话算数?” 萧子申想:“敢吼我,现在傻了吧,被公主算计了也不知晓,她因为东郭景之事,本来就没打算在练武场与我待在一起!”想着,就偷笑了起来。小晚不知萧子申在笑什么,自以为是来笑自己与拓跋羽争风吃醋,就又横了萧子申一眼。 拓跋羽见萧子申笑了起来,怕他说出话来露馅,就伸手掐了萧子申一把,忙对小晚点头道:“本宫一言九鼎,八匹小晚也拉不回来。”萧子申见拓跋羽竟把小晚比作了马,噗嗤笑出声来。 小晚忙踢了萧子申一脚,拉着拓跋羽笑道:“你这么乖巧懂事,姑奶奶就不计较你骂我了。现在就把他给你吧,等会你再还回来。”说完话,真就走开了几步,只在萧子申二人身后跟着。 拓跋羽见状,得意的瞧了萧子申一眼,就拉了萧子申与众人慢慢又走回了练武场。 萧子申三人到得练武场时,刚好见得那东郭泰大叫了一声:“我的儿啊!”就急急奔到东郭景身旁,把他扶了坐起,一边探着鼻息、心跳,一边喝道:“是哪个狗贼伤我孩儿?” 在不远处的是非枭境众人听得东郭泰骂声,汤勉之嘿嘿一笑,走到东郭泰身前,问道:“东郭掌门,你这是来骂我等了?”东郭泰见是汤勉之,气势自弱了几分,回道:“我可没骂圣师,我是骂那……”刚说到此,东郭泰猛然回过神来,瞧着汤勉之,咬牙道:“是圣师出的手了?” 汤勉之略微低下身子,盯着东郭泰眼睛,道:“刚你的宝贝儿子也如你一般来骂我是非枭境之人是狗贼什么的,你的宝贝儿子真是好家教,所以就乖乖让我等出了口恶气。他可是东郭掌门你教导出来的,徒儿这般懂规矩,师父不会不大懂吧,可别叫我等笑话!” 东郭泰偷眼看了看是非枭境其余之人,见那几人也冷笑看着自己,那敢反抗!就算只有汤勉之一人,他怕也是不敢的,就瞧着汤勉之,恳求道:“若我父子有不当之处,还望圣师海涵。”说着,就蹲着鞠了一躬。 汤勉之摇头嗤笑道:“刚夸了你好家教,你自己竟教了徒弟就忘了本事了,叫老夫好生失望!” 小晚虽听不大清那东郭泰与汤勉之在说什么,却听得了刚开始东郭泰的吼声,又见东郭景似昏迷模样,忙拉了拉萧子申,问道:“那对贼父子怎么了?” 萧子申抬眼望了望已离得远的拓跋羽,回道:“都是咱们的宝贝公主折腾出来的!”接着,就将方才之事说与了小晚听。小晚听完后,笑道:“拓跋羽那乖乖公主,姑奶奶爱死她了!东郭景那狗贼竟敢瞧不起你,只望他被弄死才好。”竟是连方才萧子申说的“宝贝公主”也不在乎了,若是往常,怕是又要折腾萧子申的。萧子申也是话出了口才惊觉失言,要改口已来不及,见小晚似没在意,亦暗自舒了口气。 东郭泰见自己如此低声下气,那汤勉之仍拿住不放,又低头瞧了眼仍昏迷的东郭景,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小心的扶了东郭景躺下后,就向汤勉之跪下磕头,道:“请圣师高抬贵手!” 汤勉之伸手拍了拍东郭泰脑袋,见东郭泰吓得一抖,心里冷笑,就高声道:“看来东郭掌门还是没有忘全的,虽然老夫仍有些不大满意,不过瞧在你是一派之尊的份上,就勉强算合格了吧。”说完话,又嘿嘿一笑,方举步离开了。 东郭泰见汤勉之离开了,是非枭境其余之人也没出声,就长出了一口气,抱起地上的东郭景,在江湖中人的指指点点中,阴冷着脸离开了。 小晚望着东郭泰离去的背影,哼道:“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就在小晚远远的向拓跋羽竖大拇指时,那星痕走到拓跋羽、封人笑身前,问道:“越国公主,听说那小子是为了你出头?” 封人笑怕星痕对拓跋羽不利,忙抬脚挡在拓跋羽身前,冷笑道:“耀星使者放心,为我家公主做主的正主尚在定阳府,迟早有你见识的时候,无需太过着急。我劝你现在还是静下心来准备应付比斗之事为好,免得待会败得太难看。” 星痕又瞧了瞧拓跋羽,见她竟不惧怕,又瞧向封人笑,道:“那比斗之事可轮不到我,若封人将军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奉陪奉陪。”封人笑又要回话,感觉拓跋羽在后面一拉,回头一瞧,见拓跋羽摇头,也就不再出声。 拓跋羽见星痕仍不走,似在等封人笑回话,就道:“耀星使者,你先离开吧,封人将军要好好想想,待你们与秦王他们比完了再说吧。” 拓跋羽见星痕轻笑了一声离开后,就拉了封人笑到无人处,低声道:“待会若是非枭境的高手重伤得多,你就去拉了星痕死拼,不要让他全身而退;若他们比斗完后伤不重,这事就算了!” 封人笑疑问道:“为何?” 拓跋羽冷冷道:“若是非枭境之人都伤重了,你就去怂恿那东郭泰动手吧。我瞧他方才模样,他又是那般心性,定忍不下这口气的。咱们就拿他做回枪使,让他们狗咬狗,不论谁胜谁败,谁输谁赢,咱们都是赢家!” 封人笑拜服道:“公主英明!就怕是非枭境之人就算伤重,那东郭泰也不敢出手。”拓跋羽道:“放心吧,是非枭境的仇人不少,只要有那么一些人犹疑起来,到时候再把他们弄一起对几眼,我就不信他们忍得住!敢来擒拿本宫,先给他们上些开胃菜,待回去了,我再寻母后、丞相、皇叔和舅舅他们哭去!”说罢哼了一声! 封人笑建言道:“公主,要不我们去找秦王殿下他们帮忙?”拓跋羽摇头道:“此事不小,不要去为难秦王哥哥他们。况且,我们终究是敌人,秦王哥哥能这般待我,我已经欢喜得很了,还是不要欠太多情得好。我们自己的事,自己想法子解决。” 封人笑闻言,就点了点头,不再相劝。 拓跋羽与封人笑又倒回时,帝九诏也引了展平、儒道释等高手前来。萧子申见那离德也跟在帝九诏身后,就拉了小晚避远了些。 度无翼众人见帝九诏等人终于来了,就迎了上去。度无翼瞧着帝九诏,问道:“不知秦王殿下可定好了人选?”说完话,就瞧着展平。展平见度无翼瞧来,笑道:“度老头,你运气好,殿下念我年纪大了,不想让我活动筋骨!” 度无翼闻得展平言语,暗舒了口气,应道:“国公爷倒也无需失望,若得了空闲,老夫恭候国公爷大驾就是!”展平讥道:“若你来时便如此说,老夫定欢喜得很,现在嘛,又何必再说这些没营养的话呢。” 度无翼也不再过问展平的讥讽,略向展平抱了抱拳,仍瞧着帝九诏,问道:“不知殿下让谁家出战?”帝九诏也盯着度无翼,问道:“不知圣主又要让何人出战?”说着话,就往度无翼身后瞧了瞧汤勉之、昊天、月盈等人。 度无翼见帝九诏往汤勉之等人看去,应道:“老夫是不敢不领个头的,至于还有谁嘛,秦王看一眼怕就明了了吧。我是非枭境家小业小,就这么几个人,可比不得秦王殿下身后高手如云。” 第九十五章 尚书师台 帝九诏见度无翼目光扫向身后众人,含笑回道:“就算人再多,被圣主这么略分一分,帝九诏也有些捉襟见肘了,到时若输了,还望圣主不要笑话才好。”说到此,帝九诏往四周望了望,话锋一转,道:“圣主,我看武林同道们怕是等急了,我们还是先开始吧。” 度无翼闻言,点了点头,瞧着明仁禅师,道:“明仁大师,不如就请你老做个公证如何?我想大家都不会有意见吧!”说完话,就瞧了瞧帝九诏等人。 明仁见度无翼如此说,唱了声佛号,道:“圣主怕是要失望了,老衲本领低微,如何当得了公证人?再说,我白马寺与秦王殿下的关系,也做不得这公证人,还请圣主另请高明吧。” 度无翼摇头道:“大师任白马寺尹台首座多年,断事公正严明,众人均大为叹服。我等双方自有高手判定胜负,只是想请大师对今日之事做个公证,还望大师不要推辞了!” 帝九诏见度无翼怕是不愿再换他人了,况且明仁禅师虽武功修为差些,却是现场辈分最高的前辈。若换儒道之人,就会落人口实;若换在场其余之人,又难于服众。况且禅师也就是做个见证,也没有什么忌讳之处。想到此,帝九诏就转身瞧向明仁,抱拳道:“既然圣主盛情难却,那就偏劳老禅师了!” 明仁见帝九诏也来请,就点头道:“那老衲就勉为其难做个公证吧,若有不对时,还望众人见谅则个。” 度无翼见前事已了,就瞧了瞧卫尘泱,与众人抱拳离去,自到了与帝九诏等人相对的另一面。 展平走到练武场中央略一挥手,在场之人均后退到了练武场边沿去,直把中央空出了十余丈方圆。展平内劲一运,旋身双掌一划,掌劲裂地,顿时在场中划出了一个五丈方圆的场地。划完后,展平望向度无翼,道:“度老头,出圈者败,伤重无力再战者败,认输者败,如何?” 度无翼轻笑回道:“国公爷,生死不论?”展平一边走回帝九诏身旁,一边答道:“若你无所谓,我等自然也无所谓!” 展平回来后,明仁对帝九诏双手合十,略一行礼后,就缓缓行到中央,抬眼看了双方一眼,高声道:“有请第一位上场!”话语一落,只见尚书台与汤勉之同时迈步出来,竟不差得分毫。 明仁见二人行了来,就移步退到了圈外。 二人行到圈内站定后,尚书台看向汤勉之,道:“原本以为会是度圣主打这第一场,未曾想竟是圣师,幸会了!”说罢,就抱拳拱了拱手。 汤勉之讥道:“太常侯想以下驷对上驷么?”尚书台手中如意轻转,轻笑道:“老夫是有这个打算,未曾想却被圣师识破了。”汤勉之应道:“那正好,咱们就下驷对下驷吧。” 尚书台眉头一皱,抬眼望了望度无翼等人,疑道:“难道昊阳使者的修为竟胜过圣师了,真是叫人吃惊啊!”汤勉之回道:“我也不知晓,或许吧。” 尚书台见汤勉之矢口否认,又满腹疑心的望了望度无翼等人。 月盈见尚书台不住望来,又听得尚书台话语,暗暗松了口气,心道:“那帝九诏的人倒会演戏!只是却怕萧子申不解其意,帝九诏等人是真不知晓,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拓跋羽与封人笑也来到了帝九诏身旁。拓跋羽拉着帝九诏衣袖,问道:“秦王哥哥,尚爷爷能赢吗?”帝九诏微笑道:“你若叫尚爷爷,不怕你家丞相气恼?”拓跋羽吐了吐舌头,答道:“在这里叫叫,丞相又不知晓,自无关系!若丞相真敢生我气,我也唤他爷爷去,看谁比得过谁!”帝九诏开怀笑道:“你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家丞相?”拓跋羽得意道:“也没怎么欺负,就小时候骑骑马儿、拔拔胡子,现在生气了就去他家里砸东西、撕书而已。” 易司礼本来站在拓跋羽身旁不远处,听得拓跋羽话语,咧了咧嘴,摸了摸胡子,连忙举步走远了些。 拓跋羽见易司礼躲着自己,就看向易司礼,笑道:“易老头,你那不假胡子么?躲什么躲?”易司礼喝道:“老夫货真价实的花白胡子!”拓跋羽皱鼻道:“你个内宦也贴了胡子来骗人,好不要脸!” 拓跋羽话一说完,未待易司礼出声,就急忙把帝九诏拉到身前,躲起来道:“秦王哥哥救命!”一时引得众人大笑不已。 就在几人说笑的当口,尚书台与汤勉之已动上了手。 汤勉之长剑圆转,剑音铿锵,唰唰刺向尚书台。尚书台手持如意,虽不如汤勉之长剑尺寸,却是守得密不透风。 汤勉之见正面难以破防,就施展开身法,围着尚书台儒身转动起来,时击时虚,时远时近,欲引尚书台露出破绽。却是使的与地阳子过招类似手段! 尚书台不动如山,含笑讥讽道:“圣师也太体谅人了,见尚某本领不济,欲先耗耗真元再比么?” 汤勉之就在尚书台分心出言讥讽的当口,突然提聚功力,剑身真元流转,剑气流动,一个晃身,竟是一招“商影舞换”,瞬间来到尚书台头顶,长剑浩然刺下。剑风扫得尚书台发须舞动,儒袍飞扬。 尚书台仍是不动如山,手中如意旋转,受力飞升而上。如意刚到头顶,尚书台右手抬指,轻点如意柄首,如意一晃,突变笔式,泼墨疾书般,不住扫向汤勉之剑尖,使得正是儒门“春秋笔法”之“掠笔竖勒”之招。 汤勉之剑锋数变,均被如意扫准。汤勉之见状,元功饱提,真力贯注剑身,双手齐握剑柄,大喝一声,长剑点实如意,猛然下冲而下。尚书台右手变掌,接住如意柄首,儒劲一催。二人功力相撞,劲气爆发四射,顿时剑网摧炸武场,只尚书台儒劲罩住之周身方圆三尺尚完好。 尚书台瞧着腾然头顶上空的汤勉之,嘴角带笑,左掌瞬出,庞然掌劲直击而上,撞向汤勉之头顶。汤勉之一惊,持剑轻点如意,借劲翻转直腾升九霄而上。尚书台哈哈大笑,脚跟一顿,借力直追而去。二人就在升腾中,如意、长剑变式而出,一时铿然之声响彻练武场。 尚书台抓住一个破绽,如意荡开长剑,抬掌拍向汤勉之胸口。汤勉之急忙抬掌相迎,双掌嘭一声交实,汤勉之力弱两分,在尚书台受劲下落时,直往战圈外抛去。 眼看汤勉之就要出圈败北,尚书台见状,略一皱眉,手中如意一放,抬指聚力一点,如意直如幻影般疾斜飞到汤勉之身前。汤勉之见如意现身眼前,不知发生何事,以为尚书台拦截了来,心惊之下,忙使剑连点如意,又纵身腾空而上,终是没有出了战圈。 尚书台落地后,望着飞到战圈外落地的如意,叹气苦笑道:“看来老夫心急了些,竟错算了力道,本来要打后背的,谁知那如意竟飞到前面去了。”说完话,又摇了摇头。 本来度无翼等见汤勉之将败出,正有些懊恼时,却见那尚书台的如意竟助了汤勉之一臂之力,使汤勉之终未被击出圈外,一时心下大定。 汤勉之落地后,渐渐回过神来,望着两手空空的尚书台,就把玩着手里的长剑,笑道:“太常侯,你是否也太看不起老夫了,竟把兵器也扔了。若是这样比斗,老夫可就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尚书台哼了一声,高声道:“易师弟,麻烦你把如意给老夫扔过来吧!”易司礼闻言,就举步走向如意落处。 度无翼见状,忙转身望向明仁,抱拳道:“还请明仁大师主持公道!若脱手飞出战圈的兵器也能随意捡回重比,这比斗是否也太儿戏了些!” 明仁闻言,抬眼望向尚书台,唱了声佛号,惋惜道:“还望太常侯不要让老衲难做!这如意既然脱手飞出了战圈,按比试规矩,自然不能再重拾了,出圈了就是出圈了,一切皆依法定。” 度无翼见尚书台点头同意,就望向帝九诏,朗声说道:“还望秦王殿下不要计较才好!若换在其他时候,老夫自然可以通融通融,可此事关系太大,老夫可不敢有半分软心。” 帝九诏闻言,向展平点了点头。展平会意,望向是非枭境众人,昂然道:“我等既不会坏了规矩,也自然要听从明仁禅师的公裁,请圣主放心吧。”度无翼点头回道:“如此就好!” 易司礼把玩着捡起的如意,望向汤勉之,嘿嘿道:“圣师,若这如意不小心自己飞到了我师兄手中,那该如何算?”汤勉之回道:“到时我等就只好请明仁大师公正裁决了。”回完话,汤勉之也不再理会易司礼,抬眼看向对面的尚书台,笑道:“太常侯,念在你失了兵器,老夫也不欺你,就让你先出手吧。” 尚书台闻言,只是冷冷看着汤勉之,双手背负,却是空门大开,并不出手。 汤勉之等了多时,见尚书台仍自站在那里不动,暗想:“想耗时间么?老夫偏不如你意。”想及此,汤勉之长剑横摆,就提气纵身又攻向尚书台。 第九十六章 双雄王见 尚书台见汤勉之攻来,并不硬接,只是不住腾挪闪避,过不数招,儒袍已被汤勉之长剑划出数条口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小晚见状,颇有些担忧,双拳紧握,道:“太常侯不会输吧?” 萧子申左右看了看,见众人都集中了精神看那比斗,并无人注意自己二人,就低声问道:“太常侯打不过地阳子道长么?”小晚讶异道:“怎么可能?道长怎会是太常侯对手!你也把经天纬地二号人物看得太差劲了吧!” 萧子申见小晚如此说,就放宽了心,道:“那就不用担心了!”见小晚不解瞧来,萧子申又低声道:“听说度无翼与汤勉之二人被道长打伤,汤勉之更是差点丢了性命。你想想看,若汤勉之打得过道长,度无翼又何必出手,汤勉之又怎可能险些丧命;若是他二人一起对道长动手,那汤勉之还险些丧命,那他也是打不过道长的。既然汤勉之怎样算都不是道长对手,而道长又不是太常侯对手,那我们又何必担心呢!” 小晚点头道:“有道理!可比武之事变化太多,就怕太常侯不小心失了手。” 就在萧子申与小晚二人说话的功夫,尚书台已被汤勉之长剑连刺逼到了靠向帝九诏等人处的边沿。汤勉之眼眉含笑,道:“太常侯,我看你还是认输吧,若老夫一不小心伤了你,可就罪过了。”尚书台应道:“是吗?” 就在此时,尚书台左手聚力,抬指一点,如意指点中汤勉之剑身。汤勉之长剑受劲,震颤着荡了开去。尚书台乘机左手下抚,一把抓住汤勉之握剑右手,儒门圣劲狂灌而去。汤勉之顿时右手骨节噼啪作响,圣劲冲筋走脉而来,忙运功抵挡。 汤勉之功力逊色不少,只片刻功夫,竟就难于抗衡。汤勉之心道不能再比拼内劲下去,否则自己必败无疑。想及此,抬起左手,聚力斩向尚书台左手,欲逼尚书台撤手。 尚书台哼道:“老夫只有一只手么?”话一完,只见红霞翻滚,滕然罩住尚书台二人。汤勉之手刚到胸前,就被尚书台一掌拍在了手臂上,直拍向汤勉之胸前而去,正是“岐山三绝——有凤来仪”! 汤勉之只觉圣气浩瀚而来,左手竟使不出力道来,大惊之下,连忙欲右手使剑横削来逼尚书台撤手,却已忘了右手亦在尚书台手中。待汤勉之惊觉已迟,尚书台已一掌拍在汤勉之胸前,宏劲一贯,汤勉之嘴角顿时溢血。 汤勉之中掌之后,众人方见得场中火凤腾升而起、闻得火凤嘹亮清吟,顿时炎炎红光扩散下,更将红霞中二人模糊身影笼罩,却是再也看不清了! 度无翼见状大惊,跨前一步,喝道:“小心!” 就在度无翼“小心”二字出口时,尚书台左手劲涌,将汤勉之右手亦荡了开去。接着双掌提劲,拂风印幻掌叠出,啪啪直拍汤勉之胸前。汤勉之口吐鲜血,不住后退。 汤勉之胸口震荡,气息大乱,狠心之下,强忍了拂风印滚滚掌风,右手长剑向下一划,顿时双手紧握剑柄,贯聚全身功力,一时剑光幻起,剑气惊闪而出,冲破火凤已弱炎光。汤勉之银牙一咬,功力再催,一声大喝,浩瀚剑威夹带狂暴气劲直撞尚书台而去,正是商殷剑法至高剑式“成汤九鼎”! 尚书台见汤勉之圆满剑招破天而来,忙后退两步,又是如意指聚功点出,瞬间直破剑气而去,指力顿时洞穿汤勉之右肩甲。 汤勉之本就伤重,右肩再被指力洞穿,一时筋脉被指气震乱,剧痛酥麻之下,竟失了知觉、力道,长剑拿捏不稳,叮一声掉落于地。 尚书台见状,肩胸被剑气划破亦不顾,脚一蹬,瞬间来到汤勉之身前,双掌直往汤勉之胸前拍去。汤勉之刚叫了个“我”字,“认输”二字尚未来得及出口,顿时胸前中掌,胸骨破裂声起,瞬间剧痛传来,哪还敢出口说话,忙聚功护住前胸,双掌直往尚书台手臂扫去。 汤勉之本就受创过重,又不擅长掌功,如何扫得开尚书台聚功雄掌,一时前胸嘭嘭中掌,口中鲜血不停涌出。尚书台嘿嘿一笑,双掌略一顿,真元又运,又见红霞腾空,又是有凤来仪!只见火凤嘭一声撞在汤勉之胸口,汤勉之顿时衣衫炸散,胸前血花飞溅,身子直往后抛飞而去。 尚书台身子一晃,儒风步影施展到极致,瞬间赶上汤勉之,抬手抓住抛飞的汤勉之脚踝,大喝一声,拉住汤勉之嘭一声砸在武场破碎乱石之中。汤勉之哪还受劲得住,顿时躺倒碎石里,只不住咳血,头发、衣衫散乱,再不复欺辱东郭泰风神。 尚书台腾身再起,掌聚真力,一掌往汤勉之天灵拍去。度无翼见状,大惊失色,急道:“住手!我们认输!” 尚书台真力雄浑之掌停在汤勉之天灵盖上方一寸处,望向度无翼,笑道:“度圣主,场外之人喊的也算?”度无翼向尚书台抱拳道:“还请太常侯手下留情!” 尚书台闻言,收了功力,起身笑道:“那度圣主就自己记清了,场外之人喊的也算!”见度无翼急忙点头,尚书台轻声一笑,对明仁禅师一揖,转身就回了儒道阵营。 帝九诏忙上前扶住尚书台,关心道:“师叔,没事吧?”尚书台摆手笑道:“殿下放心,就一点点皮外伤,连金疮药也用不上。”说着话,尚书台就把着被剑气划开的衣袍一撕,露出伤口来,果然只一条浅浅血线,竟已开始止血。 曹少游见状,摸出上等金疮药来,走到尚书台面前,嘿嘿笑道:“师叔,多少上一点吧,若让师父他老人家知晓了,我等可交不了差。”尚书台含笑佯怒道:“上什么上?这一点破线别浪费了药,还不去给老子取件干净衣袍来,想看老子袒胸露背丢人么?” 曹少游一边笑嘻嘻的应道:“是、是!”一边收起金疮药,就往后院去给尚书台取衣袍去了。 曹少游应声离开后,尚书台从易司礼手里接过如意,略瞧了瞧,低声道:“若不是想弄残那老家伙,老夫巴巴的用如意助他回来作甚,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言罢,众人均轻笑了起来。 远处的东郭泰望着忙为汤勉之治伤的是非枭境众人,捏紧了拳头,不住冷笑! 昊天瞧着仍昏迷不醒的汤勉之,向度无翼问道:“圣主,下一场……”度无翼叹口气,道:“下一场本座亲自上场,必要赢回一局再说!本来我们就预估这第一场会是尚书台或卫尘泱上场,也没想过赢,只是没有想到圣师竟会伤重至此罢了。看来这下一场,本座也要伺机而行了。”说着,就冷眼向帝九诏那边望去。 明仁见双方似已没有什么事了,就行到破乱的场中,高声道:“有请第二位上场!”话语一落,竟见双方均无动静,与适才完全不同。明仁皱了皱眉头,正要再出声,见得卫尘泱伸手拦住欲上前的卫情天,摇了摇头,踏步而上,就住了话头。 度无翼见卫尘泱上场了,就哼了一声,也跟着往场中行去。 二人场中站定后,卫尘泱看向度无翼,轻笑道:“度圣主是在等在下不成?”度无翼回道:“那是自然!若我对上了别人,我是非枭境还有谁挡得住修为大进的卫公子,那是非枭境岂不是输定了。” 卫尘泱又问道:“度圣主对上了我,就有把握赢了?”度无翼嘿了一声,道:“总就有希望了吧,总是比半点希望也无要好得多,卫公子说是也不是?”卫尘泱点头道:“也对!我还从未赢过度圣主呢,看来今日度圣主也不会相让了?”说完话,就把手中炎光神品平举,双眼直盯着度无翼,剑意隐隐而现。 度无翼见得卫尘泱剑意,暗暗皱了皱眉,早放下了轻视之心,直把明王大藏功运转起来,看向卫尘泱,道:“请吧!” 卫尘泱看了看度无翼,微微一笑,向萧子申传音入密道:“看仔细了!”传音毕,卫尘泱微一运功,神剑缓缓出鞘,顿时剑意昂然而发,直向度无翼而去。 度无翼大意之下,身子一颤,明王大藏功竟受影响,心下一惊,忙收敛心神,臧功一运,破开剑意,直往卫尘泱纵身而去,快如闪电! 卫尘泱收了笑意,左手功劲再运,神剑瞬出鞘来。卫尘泱伸出右手一握,剑花瞬起,大喝一声:“六阳泣雨!”顿时剑气泼洒如雨,直往度无翼当前笼罩而去。度无翼见剑雨飘洒而来,忙真元外放,双掌向前一推,直撞卫尘泱剑气而去。轰然一响,二人同时震退。 卫尘泱后退中,旋身而起,将剑鞘如剑般使将出来,顿时剑鞘旋如伞状,重重叠叠。待功行圆满后,忽收聚一身,只见一夺目剑气,疾如闪电攻向度无翼,瞬间就到了眼前,剑光闪耀,竟似比当空烈阳刺目得多! 第九十七章 不败之剑 度无翼方才见卫尘泱剑招提运时,就将明王大藏功周天运转起来,待见卫尘泱剑式一发,早已功行如意,就使出“不动明王”,顿时只如泰山威压,直挡卫尘泱六阳会首之招。 卫尘泱在剑招发出同时,早运劲右手长剑,神剑疾旋如风,瞬聚一点,又是六阳会首极速而去,刚好撞在前一招上,顿时两招先后爆发吞天剑劲,强如度无翼,亦被双式轰炸之力撞得节节后退。 卫尘泱见度无翼被震退,就施展出儒风步影,左右旋剑而起,疾速来到度无翼身前,剑、鞘同时往度无翼当头斩去。度无翼方化解得卫尘泱两道剑气,反应稍有不及,不敢硬接,忙施展轻功往一旁避去,同时抬掌掌气一发,击向卫尘泱腰侧。 卫尘泱似早料得度无翼反应,剑、鞘同时由斩化点,轻点地面,早往度无翼方才所立身后腾身翻去,却让度无翼掌力击在了空处。度无翼掌气直往战圈外庞然而去,刚好来到暗九门门主——督君镇三山身前。 镇三山方才见得度无翼掌气来时,本想避开,略微一想,何不试他一试,就心下一哼,抬掌往掌气拍去。只闻轰隆一声,镇三山竟被震退一步,一时亦有些心惊。两旁之人却被气劲掀翻不少,更有离得近者受伤溢血。附近之人见状,忙又往后退了几分,只望离得战圈远些! 度无翼方才虽未受得半点损伤,但众目睽睽之下,竟被一个年轻后辈逼得有些难看,心下也不自在,待稳住身形后,就抬掌疾往卫尘泱拍去,不让他再得先机。 卫尘泱见度无翼快掌攻来,忙收摄心神,只把阳脉九卷剑招施展开来,竟是守得密不透风。二人就在场中大战了数十回合,度无翼见卫尘泱竟无半点落败迹象,心里早惊了起来!别说度无翼,就连刚醒转过来的汤勉之与昊天、月盈等人亦大惊失色,脚步竟不自觉的上前了几步,似要看得仔细些:往常卫尘泱与圣主过招时,虽可支撑多时,但从未有过数十招仍不显败象的时候! 就连尚书台、易司礼等人也怔住了!尚书台拉了拉正看得出神的展平,问道:“展老哥,尘泱竟有如此修为了?”展平瞧着尚书台,轻笑道:“那是当然!怕你也不是尘泱对手了吧。” 尚书台喜道:“原本我听得尘泱重创联手的龙首与曾白枫二人还有些心疑,今日一见,看来定是没有夸大得了。待回京后,定要和大师兄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啊!如今儒道有了尘泱,定可护得数十年太平!” 展平应道:“若危难时,就算我等都赔上性命,也定要护得尘泱无事,以后也不要再让尘泱轻易涉险!来时我听得尘泱为救千行丫头,独对龙首、曾白枫,可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若尘泱不救人,脱身料无问题,幸好,幸好啊!” 尚书台点头道:“展老哥说得对!我们都老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尘泱自比我等重要得多!”卫情天听得展平二人言语,插话道:“展大哥、二师兄,你们可不要太惯着尘泱了,他才二十多岁,还需要磨练才好,否则如何挑起重任!” 尚书台闻言,瞪了卫情天一眼,道:“小师弟,我早就说过,尘泱可不只是你与书寒的孩子,可不能全凭你们说了算!再说,磨练是一回事,涉险又是另一回事,你可得分仔细了。尘泱若有损伤,我们可唯你是问!” 卫情天哼道:“你们若管得住他,只管管去,我可是没有办法的。”展平捻须回道:“我们管不住,自有人管得住!我们只要拍好能管住之人的马屁,自然就万事大吉了!”说完话,就与尚书台笑了起来。 展平等人说话间,度无翼见久战难取,忽地飘退,站定后,左手拳、右手掌,嘭一声相会交实,再缓缓分开时,夺目银光闪闪而现,片刻间,劲气化为日轮,耀人眼目。就在此时,度无翼双手均化掌状,不停圆转日轮,待日轮旋至极限时,抬掌后抵,直推着昊光万丈的日轮极速撞向卫尘泱。使得正是“明王正光”之招! 卫尘泱见得日轮闪耀而现时,双掌一摊,剑、鞘划地而出,顿立三丈开外,随即双掌冻气庞生,霜雪纷飞,正是玉清掌法。卫尘泱功劲再催,顿时冻气四溢,气、沙、尘等顿如入极寒之境,冻气凝实万物,直往度无翼延展而去,竟连武场四周人群亦如入寒冬,正是“天寒地坼”之招。 度无翼终是功力深厚,日轮遇霜略一滞后,大喝一声,就推了日轮,撞破冻结冰霜,直往卫尘泱而去,但寒气入体,亦是真元运行不畅,终见须发染霜,手已开始青紫。 卫尘泱见日轮破冰而来,忙再催动冻气,抬脚纵向度无翼,双掌嘭一声拍在日轮上。顿时日轮爆散,霜冻解体脆裂,二人方圆两丈石炸成沙,一时轰声震霄,烟尘弥漫,瞬间覆没二人身影。 卫尘泱终是修行日短,功力不如度无翼浑厚,受劲溢血,急欲后退。度无翼嘿嘿一笑,抬掌一抓,瞬间拿实卫尘泱手掌,功力一摧,竟是要与卫尘泱比拼内力,就如尚书台对付汤勉之一般! 卫尘泱强接厉掌,嘴角冷笑,却是不思退策,反伸手握紧度无翼双掌。正在度无翼不解时,卫尘泱剑意勃发,胸前剑气瞬凝,夹带劲风嗖一声穿胸而过,度无翼顿时前后血溅如花,张嘴咳出一口浓血,看是受创不轻。 度无翼伤后,心内怒火腾燃,狂喝一声,明王大藏功功劲夹带胸前血花直往卫尘泱涌去,卫尘泱吃力不住,衣衫溅上度无翼血迹,内息翻涌而退。 就在度无翼欲再聚功攻向后退卫尘泱时,两侧忽然劲风剑气袭来,竟是剑、鞘同时瞬间来到。度无翼反应不及,剑、鞘自腰肋交叉划过,顿时留下弯弯曲曲十字剑痕,又是血溅武场。 卫尘泱双掌一伸,接住旋回剑、鞘。度无翼抬指连点穴位,止住血流,抬眼看向卫尘泱,咬牙道:“没想到你以意御剑已至这般境界,老夫真是小瞧了你!”卫尘泱回道:“前辈抬举了!” 度无翼闻言,哈哈大笑,笑声未停,功身已起,又往卫尘泱攻去。卫尘泱见状,剑、鞘运劲向地一划,再退数步。 度无翼纵身到得卫尘泱划痕时方反应过来,一时脸色大变:“那人说卫尘泱已练成刀过留痕!”可终究是慢了,刀过留痕剑气冲天而起,度无翼顿时又遭重创。 卫尘泱不待剑气消散,持剑骤回,唰唰连刺,度无翼虽在剑气中忍创闪避腾挪,仍被剑伤多处,忙撤身疾退。卫尘泱持剑而立,也不追赶。 展平见得度无翼溅血狼狈模样,哈哈大笑道:“度老头,一回生,两回熟,反正你方才已经认过一回输了,就再认一回吧,咱们早些结束了,也好调息调息方便吃酒啊!” 度无翼脸色霜寒,回道:“老夫还想再讨教几招,看看卫公子到底厉害到了何等地步!”话一完,又运功逼向卫尘泱。卫尘泱不敢大意,又将阳脉九卷各式变化使将出来,直把萧子申看得怡然入神。 这一番再战,度无翼似再无顾忌,招招似与卫尘泱以伤换伤。卫尘泱却只是守得密不透风,将儒风步影施展到极致,只专注于阳脉九卷剑法的施展。又战了数十回合,卫尘泱见阳脉九卷各式主要变化已差不多演示了一遍,就眼色一变,顿时剑、鞘气劲冲天,强撞向度无翼大藏神功,二人同时受劲震退。 卫尘泱脚步一停,剑鞘拄地,左手抬指轻抹神剑,顿时寒气再起,神剑冷气直冒,忽地顶空烈阳又光入剑身,顷刻炎寒两气交融,渐渐圆润,顿时阴阳通达,太极道印旋转而出,伸展三丈有余。卫尘泱运起太公武经,剑身道气流转,往道印上轻轻一点,道印突然旋转如狂,直升天际而去。 道印升空后,卫尘泱抬脚一踢剑鞘,贯劲而入,同时右手一放,剑、鞘同时腾升而起,嵌入道印两仪阴阳阵眼。道印阴阳不停转换旋转之下,顿时万剑化现,依托太极两仪之气,其威震慑天地。卫尘泱却是以道元使出经天纬地至极之招:至衡三剑——六艺转轮·天地圣威来,顿时锁定度无翼! 惊天道威,动地儒式,看得四周众人惊叹不已! 度无翼明王大藏功同时亦三藏圆满,死神之光再现,正是明王神光!度无翼身前石沙经受不住神光照耀,竟开始气化升腾。度无翼大喝一声,双掌一推,神光直往卫尘泱扫去。神光过处,万物寂静无声,如入虚无,武场气化白气腾空而起。 就在神光攻来时,卫尘泱哈哈一笑,万剑早奔腾而下,度无翼立足武场顿时土石炸起翻滚,度无翼顿随回落碎石散土埋于深坑中。这时道印又下,带起阴阳之气直如土中,双气碰撞爆散下,又是一声巨响,度无翼再与土石同被炸出,抛落于地,已是难见完整之处。 第九十八章 出乎预料 卫尘泱见神光锁己攻来,大喝一声:“我认输!”抬掌凝霜,直往神光挡去,却如何挡得住。神光扫过霜冰,直击卫尘泱身前而来,卫尘泱忙借冲力退到战圈外。 展平见状,提掌上前,双掌抵住卫尘泱后背,顿时焚天炎劲涌入,与卫尘泱真力一道往神光奔驰挡去,刚好在卫尘泱胸前半寸处破开神光。顿时轰隆一声,炎消光散,展平、卫尘泱同时一震,却是终未再伤。 卫尘泱望了眼倒地不起的度无翼,微微一笑,抬手运劲,吸回剑、鞘,收剑入鞘后,转头望向明仁,一揖道:“禅师,我已输了!” 尚书台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拍卫尘泱肩头,道:“输赢有什么要紧,就是把图给了他们亦无妨!”说着,又望向度无翼笑道:“度圣主,可怜啊,可怜!” 度无翼听得尚书台讥笑之声,本已手掌撑地半起的身子,在心气失力之下,竟又倒回了地上去。易司礼见度无翼又倒地不起,就上前两步,亦笑道:“度圣主,需要我扶扶你老人家么?”话语一出,又气得度无翼吐出一口血来。 方才卫尘泱口道“认输”时,是非枭境众人兀自震惊得未回过神来,待卫尘泱又对明仁道“我已输了”时,方回醒过来。昊天与星痕忙奔去扶起度无翼,就在碎沙中输功疗伤,待度无翼伤势稍复后,方起身扶了度无翼回转。 镇三山望着远处暗自冷笑的东郭泰,微微一笑,就与单文龙走了过去,道:“东郭掌门,咱们聊聊!” 拓跋羽一直注意着东郭泰,见镇三山过去说话,忙吩咐封人笑暗自去探探。 泪千行自方才卫尘泱上场比斗时就行了过来,只站在人群外望着卫尘泱。在场中之势不断变化之时,手上冷汗早湿了双手。待见得卫尘泱败退并无大碍后,心中一喜,疾往卫尘泱处奔去,刚奔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又只在远处怔怔瞧着。 忧心痴人儿,却没有半个人注意到她。场中之人,有的只是儒道笑语、枭境悲氛及四周评点争执之声,还有那心思各异的各色豪杰! 明仁见度无翼已恢复了些气色,就又到了破败场中,高声道:“有请第三位上场!”话语一落,卫情天从卫尘泱手里接过神剑,迈步而上,到了战圈站定,见是非枭境仍无人出场,就望着昊天,道:“昊阳使者,怎还不来?该不会想让寒月使者、耀星使者上场吧,那我可就占了天大便宜了!” 昊天上前一步,望着卫情天嘿嘿笑道:“卫情主不用着急,此战轮不到我,更轮不到月盈、星痕,你的对手马上就来。” 卫情天闻言,皱眉想了想,望向度无翼,轻笑道:“度圣主,这是什么意思?这第三战是非枭境不会是要直接认输吧,那怎么好意思呢!” 度无翼寒声道:“卫情主也未免太小瞧了我是非枭境!”就在度无翼说话时,只见一位脸上带两寸伤痕的老者缓步向战圈行去。沉稳之态,浑雄之威,带起劲风,扫尘踏步而来! 萧子申一见那老者上场,就抬眼往小晚瞧去,低声道:“这老东西果然不简单!”小晚忧心道:“输就输罢,只望老爷不要伤了才好。”萧子申点头应道:“正是!那破图有什么了不起的。” 卫情天见那老者上场,望着度无翼哈哈大笑道:“度圣主,你这种做法,是否太不厚道了,那我能换英国公上场不?” 度无翼又咳嗽了一声,冷冷道:“是不是我是非枭境之人,武功是骗不了人的,卫情主一试便知!”卫情天眼光带疑,看了看老者,问道:“阁下真是是非枭境之人?为何闻所未闻?”那老者接口道:“卫情主太也自大了!这世间多少人物,谁人看得尽、识得完!”话一完,功劲外放,却是正宗的明王大藏功! 卫情天色变道:“阁下也姓度?”那老者哼道:“大臧功从不外传,我想这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吧。卫情主,现在可认了?”卫情天点头道:“既是明王大藏功,那自然假不了了!”说着,又望向度无翼,哂笑道:“度圣主真是好手段,可瞒得众江湖同道好苦啊!”度无翼回道:“彼此彼此!” 是非枭境与战天讳等早有合谋,卫情天料度无翼定是说的耆姥之事,应道:“我南海情天如何能与是非枭境比,度圣主太抬举了!”那老者嘿嘿一笑,打断道:“卫情主,咱们是手上见真章,可不是嘴上定输赢,我看还是先入正题吧,待此事了了,大家再慢慢唠叨。” 卫情天微一点头,道:“我本以为大家平时都是手上功夫相见,今日却难得大家能说些闲话,看来是卫某自作多情了。”话一完,炎光神品直立,左手劲过,剑鞘顿入地三分,右手一拔,神剑呛一声出鞘。卫情天持剑斜举,道:“请吧!” 那老者见状,双掌沛然功运,举步踏向卫情天,功随步转,威势逐渐腾升。 卫情天心道不能让他再聚势下去,就施展了儒风步影,疾闪而去,神剑流水行云般划动,真儒九书剑法荡荡而出,与那老者瞬间战作一团。 一战之下,卫情天亦自心惊,没想到老者修为竟似在汤勉之之上,遑论昊天!他哪知那老者亦惊诧不已,百来回合,二人仍是难分轩轾,真正大出所料! 二人又战了数招,卫情天使出真儒九书剑法之“仰屋着书”,与老者“明王道正”臧功强拼,又是双方震退,平手之局! 那老者站定后,道:“卫情主,真儒九书剑法就想赢大臧功吗?我度家的大臧功就这般上不得台面?” 卫情天见真儒九书剑法确实难有胜算,略一寻思,点头道:“既然阁下如此说了,若卫某再不换一两式高深武学,那可真是对大臧功的不敬了!” 卫情天话一完,儒劲一催,剑身华光浩放,使出至衡三剑——五经阁赋·山海雷啸来!只闻得山蒙海啸声震武场,儒经绽华而扬,洋洋洒洒,直往老者罩去。卫情天再一运劲,经书哗哗声起,书页散飞,经字带电飘升,围绕老者旋转不息,经音入耳,老者一时心动神摇。 就在此时,老者大喝一声,气劲一震,顿时衣袍旋飞而起,悬空遮盖住己身。趁此短暂时间,老者眼眉一挑,伸指疾点周身听会、耳尖、华盖、扶突、章门、日月、幽门等诸般要穴,顿时神清意明,再不受儒音圣雷所惑。 老者衣袍回身后,闭眼略感,弹指间,厉目陡睁,双手饱提十成元功,轻身而起,旋身点向六合解、随、震、困等儒页经字宫位,五经阁赋顿现崩塌之势。 卫情天气机牵引,受劲之下,顿时吐出一口血来。眼见招式即将溃散,卫情天心一狠,带劲强催,震颤经、文疾化剑气轰向老者。 老者见状,哈哈大笑,腾升而起,运使出不动明王,自否位轰然撞出,至衡三剑顿时被破! 就在卫情天招式被破蹬蹬吐血后退时,老者双掌已来到眼前,一掌往卫情天顶门拍去。卫情天急忙举剑挡去,虽未被老者拍实身子,却仍被老者一掌轰得重伤抛飞。卫情天落地后尚未站稳,老者强招又至,卫情天提剑再战时,已是步步后退之势。 局面陡转之下,全场皆惊! 赵昂见得卫情天至衡三剑被破,一时脸色陡变,身子一晃,兀自颤抖不已。一旁醉红颜见赵昂反应,又见赵昂往帝九诏、尚书台等人望过去,心里轻蔑一笑。赵昂只顾着望了儒门之人,却未注意到醉红颜神情! 尚书台咬牙切齿道:“经天纬地有叛贼,而且不是一般人!”易司礼应道:“情天太大意了,竟还使原来的手法!”尚书台道:“谁能想到竟有狗贼出卖至衡三剑破解之法!老夫当天立誓,必将此贼碎尸万段!”易司礼叹气道:“就怕殿下不答应!” 帝九诏听了二人对话,早有所悟,问道:“是赵昂?”易司礼回道:“除了他,还会有谁!经天纬地就他一个贼子,无耻贼子!” 尚书台抬眼往远处的赵昂望去,冷冷道:“若让老夫得了实证,还望殿下成全!”帝九诏摇头道:“若是此事,我是没有资格阻拦的,连师父也做不得主!”尚书台向帝九诏一揖,小声道:“请殿下放心,老夫不会鲁莽,必会与大师兄定下万全之策方会行事!”帝九诏点头道:“待回京后,我们再去与师父商讨。” 这时,卫情天终于渐渐挡下老者攻势,可两番受创之下,已是大为不利! 老者嘿嘿笑道:“卫情主,依老夫看,恐怕得换下一强招方有胜算!”卫情天听得话语,想他怕是有至衡三剑其他招式的破解手法,心思一转,点头道:“有道理,还请阁下略缓一缓,好叫在下有施展的机会吧。”老者哈哈一笑,就停下攻势,道:“卫情主,请!” 第九十九章 终局中局 卫情天见老者住了手,神剑一摆,抬眼望了赵昂一眼,心下冷笑! 赵昂方才见尚书台望来,现在又见卫情天望来,脸色越加难看,忙把头扭向了一旁,哪敢对视!醉红颜见状,含笑挽住赵昂胳膊,娇声问道:“相爷,怎么啦?” 赵昂听得醉红颜声音,终于反应过来,怕是自己方才丑态尽被这贱人瞧了去,心下惧意怒火混然一起,就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喝道:“贱人,你也敢来问本相!” 赵昂见醉红颜伸手捂住绯红面颊,眼含清泪抽泣起来,一时又有些心疼,暗自悔恨,忙又拉了醉红颜玉手,轻抚被扇脸庞,不住安慰道:“红颜啊,是我糊涂,我糊涂啊!疼吗?” 醉红颜带泪摇头,回道:“相爷,都是贱妾多嘴,原该受罚的。”说着,就抽泣的更大声了。赵昂见状,忙从醉红颜手里拿过手绢,一边给醉红颜轻拭泪珠,一边轻声道:“好了,好了,快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好!”说着,忙又自己轻轻掌嘴。 醉红颜见赵昂模样,就脸颊带泪轻笑了两声,忙伸手按住赵昂老手,娇嗔道:“若打坏了,贱妾可赔不起!” 赵昂见醉红颜似好了,忙又抬手擦尽了她脸上泪水,随后轻拍醉红颜后背,道:“待回京后,我就给你赎身,你就跟了我好好过吧,何必在拂云楼去伺候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醉红颜轻哼道:“若去了相府里给众姐姐欺负,还不如就在拂云楼自在快活!”赵昂忙道:“有本相在,谁敢欺负你,你放心吧。” 醉红颜伸指轻戳赵昂鼻尖,娇声道:“你们男人都是没得到时千般花言、万般巧语,待赎了回去,不知就会忘去了什么角落。依贱妾看,还是在拂云楼跟着妈妈好些,相爷总还能时常惦记着,总比相爷赎回去将来忘了我强些,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又做凄苦状,轻抬手绢擦拭眼眉。赵昂忙又轻声安慰。 就在赵昂二人说话功夫,卫情天已又将五经阁赋·山海雷啸使了出来。老者哈哈笑道:“卫情主啊卫情主,你真是不长记性!”卫情天浅笑道:“后面的我忘了口诀了,就这招记得仔细些,还请阁下再破了去吧!若阁下又破了,我就认输便是。” 老者心下冷笑,就道:“如你所愿!”话一完,就抬指疾往听会、耳尖、华盖等穴点去。谁知一点之下,竟引得经音震散心神,紫电引流,穿筋走脉而来。老者顿时定在当场,电窜诸穴,神智早入混沌! 卫情天一声冷哼,纵身而起,直踏满场经页儒字之上,顿时圣光大起。卫情天神剑指天,经页儒字带着卫情天缓缓而上,顿时圣光更见耀目,圣气沐浴全场。 卫情天见至衡三剑已入圆满,右手一放,神剑旋上头顶前方直立。卫情天印、诀连出,随后伸指一弹剑柄,剑身忽转,剑尖向下,顿时满场经、字顿入剑身,神剑一时气贯九霄,剑气庞然而起。 卫情天抬手向下一抚剑身,神剑带着冲天剑气,直击老者顶门而去。 度无翼脸色大变,急喝道:“千寻小心!”忙抬掌引诀,明王大藏功暗使,同宗同源之力,顿时引得那老者大臧功一时共鸣。度无翼牵引之下,老者终是回过神来,惊觉头顶剑气,忙抬掌急护头顶而去,使得是明王神光。 可惜老者终是疾速出招,威力大减,再加上方醒过来,真力滞碍,却只挡得至衡三剑一两分。老者身子顿被剑气洗刷而过,数条血柱狂飙而起,任督二脉被剑气直穿而过,经摧脉毁,一时脸色青紫,嘴角鲜血直冒。 度无翼因气机相连,同被殃及池鱼,又被震退两丈,吐出一口浓血,受创身子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坐倒武场。昊天见状,忙奔去扶起。 卫情天伸手擦了擦嘴角鲜血,神剑悬立在重创的老者头顶百会穴上三寸处,望向度无翼道:“度圣主,这一局如何说,是算一对一呢,还是一对二?” 度无翼又咳嗽了几声,向卫情天抱拳道:“老夫一时心急,还望卫情主海涵!”见卫情天只含笑望着自己,神剑缓缓往度千寻头顶百会穴而去,就暗叹了一口气,续道:“我们认输!” 卫情天闻言,气劲一引,神剑呛一声自然回鞘,随后向明仁一揖,走到入地剑鞘旁,提起炎光神品,出了战圈去。那老者被剑意、剑气定住的身子失了支撑之力,再也站立不稳,嘭一声倒落尘埃,已是失了神智。 若非卫情天之前受创过重,那老者怕已丢了性命!这一局,果然是机关算尽,反累己身! 度无翼踉踉跄跄的奔上前去,扶起昏迷不醒的老者,一时手足无措,急呼唤道:“千寻,千寻……” 果然是度无翼兄弟度千寻! 度无翼见度千寻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渡功过去,可度千寻经脉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只不过徒耗真元罢了!汤勉之等人见状,亦忙奔了过去。 赵昂见度千寻被至衡三剑重创至此,一时只觉天旋地转,若不是醉红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怕就摔倒在地了。醉红颜有先前一巴掌之祸,再也不敢出声,只是扶住摇摇欲坠的赵昂。 易司礼看着卫尘泱上前扶住的卫情天,笑道:“师弟,真有你的,这个局做得不错!”卫情天回道:“我经天纬地至极之招,焉有如此简单,这是他们该付的代价。” 就在这时,只闻得身后传来度无翼厉喝:“卫情天,今日你要给老夫一个交代!”展平忙上前挡在众人之前,望向度无翼笑道:“度老头,刚才咱们不是说好了生死不论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来耍无赖么?”度无翼咬牙切齿道:“老夫只问了问,可没答应,你少来唬弄我!” 展平放声大笑道:“度老头啊度老头,大家都是成名多年的江湖人物,可以别如此无耻么?大家都是明白人,就算你方才没有说清楚,按江湖比斗规矩,既然没有定不得伤人性命,那自然就是可以伤人性命了。谁叫度圣主方才不说个清楚明白,现在自家兄弟伤了就来撒泼,可真叫人笑话了!再说,不是现在还没死么,那就算不得情天的不是,怪只怪你们自己医术不精、功力不厚!” 易司礼暗自好笑:“果然撒泼大家都会!” 度无翼刚又回了个“你”字,只闻一声佛号,大家望去时,只见明仁双手合十,缓缓道:“英国公所言在理!大家既是刀口舔血之辈,没有交代清楚,自然按生死不论处!” 度无翼又望向明仁,喝道:“你个老贼秃既是与他们一伙的,当然帮他们说话!” 帝九诏见度无翼竟连明仁也骂上了,就抬步上前,高声道:“度无翼,你嘴巴放干净点!方才明仁老禅师就说过:‘白马寺与本王关系密切,做不得这公证人!’叫你另请高明!你自服了老禅师品行而执意相请的,现在竟又拿这层关系说三道四,枉你是江湖前辈,好不叫人笑话!” 帝九诏话尚未完,四周已传出嗡嗡窃窃私语之声,度无翼凝耳一听,却大都是对是非枭境指指点点的。度无翼明白是非枭境行事毒辣,别说这般不明不白的情况,就算是非枭境占理,怕也赢不来几个支持之声的。顿时又怒又气,又自吐出一口血来,一时又咳嗽不已。 就在度无翼思虑吐血之时,只闻得附近传出一声大吼:“哎呀呀呀呀,好你个昊天狗贼,竟敢趁老子不注意,在老子身上画起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说着话,就走近了昊天,一把揪住昊天领子,喝道:“今天你个度无翼的老子要给你老子一个交代!” 度无翼正在气头上,见是妙品来闹,又说些乱七八糟、不三不四的言语,以为是帝九诏安排好的,就望向帝九诏喝道:“帝九诏,你的人可以再无耻些不?” 帝九诏尚未回话,妙品竟就大哭了起来,道:“你奶奶的,你老子不活了,竟给你老子画起乌龟来!你们这些是非枭境的王八羔子想做乌龟自己做去,何苦来连累你老子。”说着话,就甩手给了昊天一嘴巴子,又趁昊天愣神时,饮一口酒,喷了昊天满头满脸。 昊天见四周武林中人大笑了起来,老脸哪里挂得住,抬掌就向妙品拍去。妙品嘿嘿一笑,就使出太清掌法,与昊天战了起来。过不两招,度无翼怕昊天再失,急喝道:“住手!” 妙品趁昊天闻言一愣时,一掌拍得昊天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度无翼看向妙品,道:“太清宫之人就这般无理取闹?”妙品一边饮着酒,一边回道:“你可别把老子与太清宫扯在一起,老子是叛道,懂不,就是叛出道门的强盗!呸,你奶奶的,就是叛出道门的你老子!” 妙品说完话,一把捏碎酒壶,就扯起道袍下摆,围着武场内人群转起圈来,一边转,一边扯着嗓子吼道:“来来来,大家快来看啊,刚出炉的乌龟,是非枭境那群乌龟王八蛋的乌龟!看了不收钱,不看就收了是非枭境的乌龟命啊!” 在场的武林中人见得妙品玩闹模样,又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章 乱局纷纷 帝九诏等人见妙品从身前走过,忙把头扭向一旁,装作了不认识! 妙品从萧子申、小晚身前走过时,连摇摆着道袍下摆对二人眨眼,直把小晚笑得气也喘不过来了。 妙品又见醉红颜依偎着赵昂,就疾步冲了过去,大吼了一声:“奸夫**!”喊完后,立马又转身退走了。 妙品从说着话的镇三山、单文龙、东郭泰三人身前走过时,略顿了顿,道:“督君大人,帮帮忙呗,老道好为东郭先生出口气!”说着,就看了冷笑的东郭泰一眼,见镇三山略点了点头,就笑嘻嘻的往前转去了。 待妙品转完一圈回到场中时,就蹲了个马步,使劲强逼了几滴汗出来,然后又伸手擦了擦,瞧向昊天道:“他娘的,热死了,比扇乌龟耳光还累!”说完,又大吼道:“昊天你个乌龟,到底跪不跪下磕个头赔礼?若不想跪下做孙子,你他娘的就来与老子比划比划,若你赢了老子一招半式,老子就不与你个画乌龟的乌龟计较!” 妙品话一完,镇三山就抬步上前,望向是非枭境众人,道:“度圣主,你们这样是不是太难看了些!今日乃卫情主五十寿辰,你们趁了大好吉日巴巴的跑来闹腾一番,就算卫情主不与你等计较,这妙品道长要与你等计较一番也在理吧!我看道长的意思,也就是想与昊阳使者切磋切磋,你们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没得让江湖同道笑话。若不小心让有心人夸大了传扬出去,我看是非枭境怕真要成了被人笑话的缩头乌龟了!” 在场的武林中人见还有热闹可瞧,哪管你谁是谁非,都一个劲的高喊了:“比一番,比一番!” 度无翼见众人输功,度千寻仍是半点反应也无,又见那些武林中人闹腾,一下就被点起了火来,纵身抬掌就往起头的镇三山拍去。 镇三山心下冷笑:“你若全盛时,我自惧你几分,现下重伤至此,还敢来耀武扬威!”想及此,哪里还惧怕,抬掌就往度无翼厉掌迎去。双掌一接,度无翼伤重如何承受得住,被镇三山运劲逼得步步后退,顿时伤上加伤,嘴角又吐出血来。 汤勉之等人见状,急忙轻身前去相助。却只有月盈兀自站着不动,待几人离远了,就假装了去照顾度千寻,低身下去,扶了度千寻坐起,静静望着众人过招。那几个是非枭境的下属怕度千寻有失,也过来围住了二人,防着四周之人。 妙品嘿嘿一笑,抬脚就拦下了昊天,道:“我最喜欢的乌龟王八蛋昊阳使者,何必心急呢,先与老子过几招,再去也来得及嘛!” 昊天忧心度无翼、汤勉之重伤,星痕又远不是镇三山对手,怕几人有失,急喝道:“牛鼻子,让开!”妙品应道:“你个兔崽子乌龟敢骂你老子!”顿时又醒悟过来,忙呸了一声,续道:“你娘的,原来你个乌龟竟连累了你老子也做了乌龟,敢情你老子骂了半天乌龟,竟把你老子也骂了进去,都怪你个乌龟,老子不活了!”话一完,就低头往昊天撞了过去。 昊天不敢大意,忙抬掌往妙品头上拍去。妙品闻得风声,嘿嘿一笑,轻身腾起,抬脚连点昊天双掌。二人过不十数招,昊天就被妙品逼退数步。 妙品见昊天后退,眼珠一转,就脱了鞋子往昊天砸去。昊天一个没注意,竟被一只鞋子砸在脸上,顿时臭气传来,只欲作呕!妙品哈哈一笑,又忙坐在地上,双手搓起脚板来,只呼:“烫死你老子了!” 昊天伸袖擦了擦被鞋子砸中的脸,看向妙品喝道:“你个秃驴……不是,你个牛鼻子又发得哪门子疯?”妙品回道:“你个乌龟不是使得什么狗屁昊阳功么?难道不烫人?”说着话,又伸手把脚板前后左右摸了摸,骂道:“你娘的乌龟,还真不烫人,老子今天把你老子自己也骗到了。” 妙品说完话,把手伸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站起身来,看向昊天道:“来来来,既然不烫人,老子就不怕了,咱们再比过,好好亲近亲近!”话一完,抬掌又向昊天拍去。 昊天见妙品掌未到,脚臭气已临,又瞧了瞧妙品搓过脚板的双手,哪里敢接,忙往后退去,急急而避。妙品哈哈大笑,直往昊天追去,一时场中就乱了起来。 度无翼与汤勉之伤重,虽加了个星痕,仍不是镇三山对手,不过数招,度、汤二人又溅血花,星痕亦被镇三山一掌拍退。 镇三山瞧着不住后退的三人,眼中厉芒一闪,抬掌就往汤勉之顶门拍去。眼看就要得手,这时,只见一只老掌截住了镇三山厉掌,银白发丝飘扬,镇三山抬眼一看,竟是赵昂!二人功力同催,各自震退。 镇三山刚要开口说话,赵昂急忙抢前抱拳道:“镇门主,今日乃本相小师弟寿辰,大家就和和气气的祝寿,不要再闹了吧。”星痕见赵昂拦下了镇三山,就急忙去扶住度无翼与汤勉之二人。 镇三山瞧了赵昂半晌,方道:“真是奇怪,那是非枭境在卫情主生辰捣乱就捣得,本督教训教训捣乱无耻之辈就教训不得?那是非枭境强要比斗时不见赵相拦阻,现在本督要为卫情主出口恶气竟就来阻拦!赵相,你自称是卫情主师兄,可我怎么看起来不大像啊,敢情赵相倒更像那是非枭境的师兄弟!不知道在下理解错没有,还望赵相指教!”说完,就向赵昂一抱拳,嘿嘿冷笑。 赵昂一时竟被镇三山梗得说不出话来! 镇三山见赵昂呆在当场,就跨前了两步,把头伸到赵昂耳侧,附耳不知低语了几句什么,赵昂顿时脸色大变。镇三山说完后,又后退了两步,轻笑道:“我劝赵相还是不要趟这浑水得好,以免引火烧身!” 赵昂见度无翼等人又退在了一起,料想一时半刻不会再有争执了,就抱拳退走了。 赵昂转身没走两步,见醉红颜不在原处,四下急寻时,竟见得醉红颜伸手去拍打萧子申,娇声道:“真讨厌,都不再来瞧人家了!”一时心下醋意翻起,直把今日所有火气都点燃了起来,怒吼一声,抬掌就往萧子申拍去。 萧子申不知那醉红颜为何来挑逗自己,正自躲闪着醉红颜酥手,见那赵昂怒颜雄掌拍来,哪里敢接,忙拉了小晚急急后退。小晚见状,忙又往萧子申身前挡去!正危急之时,只见一人纵身前来,一把接住赵昂厉掌,却是抵挡不住,蹬蹬后退,竟是丁世衣! 赵昂一掌拍退丁世衣,喝道:“丁世衣,你敢来管本相之事!就是丁长烈也不敢在本相面前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醉红颜未料到丁世衣竟会出手,一时又气又急,见丁世衣被拍退,刚往丁世衣跨了一步,又兀自惊醒,急忙收了脚步,可是心里却焦躁了起来。 丁世衣抬步挡在萧子申二人身前,一揖道:“还请丞相大人恕罪!这二位乃在下朋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丞相大人宽恕!” 赵昂哼了一声,抬步往三人行去,道:“丁长烈也没有如此大的面子,滚开,否则别怪本相不客气!”说着,正欲抬掌向三人拍去,却见一人急急赶来,挡在丁世衣身前,一揖道:“末将拜见丞相大人!”却是方才与萧子申一桌的大汉! 赵昂哈哈大笑道:“怎么?步青云,你也来管本相之事,你竟也敢来管本相之事!好啊,好啊,本相今日真是开了眼界!”步青云怔怔不敢回话,只是瞪了丁世衣一眼。 小晚忙附到萧子申耳旁,低声道:“是两江路禁军——天武军指挥使,早年是丁节度提拔起来的。” 就在几人僵持间,赵昂突然被人扇了一个耳光,就在赵昂怒极,偏头欲骂时,另一边脸又挨了一耳光,只把萧子申众人吓了一跳! 赵昂一见来人竟是易司礼,只怒火腾烧,却不敢动手! 易司礼嘿嘿一笑,道:“赵昂,脾气见涨啊,来来来,咱们也给大家找点乐子。老夫今日没上得场,手痒得紧,我看你手也痒得紧,皮怕也痒得紧,竟为是非枭境出头!老夫倒没看出来,你竟与是非枭境还有牵扯,真是不简单啊!我看你哪天怕会伙同是非枭境来对付我师弟的南海情天吧,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狗!” 赵昂偷眼见得帝九诏、展平、尚书台、卫情天、卫尘泱等人皆厉眼望来,早怕了,忙摆手道:“误会,误会,不是那样的,师兄,你听我解释!” 易司礼大怒,甩手又给了赵昂一个耳光,喝道:“住嘴!谁是你师兄,老夫可担待不起!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唤老夫师兄,老夫就宰了你!” 赵昂忙不住施礼,道:“是、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易司礼哼了一声,抬手一指萧子申、小晚,道:“你可瞧仔细了,他二人是南海情天之人,你若再敢动手动脚,可别怪老夫没警告过你,尘泱今日因寿宴被扰,可大大的不痛快,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见赵昂惧色又深了几分,续道:“步将军与丁公子可是南海情天上宾,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话,易司礼再不理赵昂,转身就走!赵昂忙不住躬身作揖,道:“太乐侯慢走!”只把萧子申众人看得瞠目结舌。萧子申想:“这还是大赵丞相吗?” 第一百零一章 祸水红颜 赵昂直到易司礼走远了方站直身子,见萧子申众人怔怔的瞧着自己,老脸一红,甩手又给了祸首醉红颜一个耳光,喝道:“贱人,你倒会折腾!” 醉红颜似早有准备,只是伸手捂住脸庞,也不见哭闹,就那么无神看着众人。就在丁世衣冷眼瞧来时,终于还是没忍住,斗大的泪珠簌簌而下,忙又伸了玉手、衣袖擦拭。 赵昂见状,哼了一声,也不再似先前哄她,竟转身独自走开了! 丁世衣见赵昂走远了,又瞧了醉红颜一眼,轻叹口气,看着萧子申道:“萧公子,对不住!”说完话,略一抱拳,就那么转身走了。 丁世衣一声对不住,直听得萧子申、小晚愣在哪里,不知那丁世衣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他来相助么?自己未来得及道谢也就罢了,他怎还道起歉来了? 醉红颜见丁世衣理也不理自己就转身离开,心下一慌,急忙上前拉住丁世衣衣袖,唤道:“公子!”一时泪珠又滚了下来,竟比方才还多。 丁世衣头也不会,冷冷道:“回去了吧,回京里去!” 步青云见醉红颜拉住丁世衣,眼色一变,走到二人身侧,盯着醉红颜轻喝道:“注意你的身份!” 醉红颜闻言色变,身子一颤,急忙放开了。 步青云见醉红颜放开了手,也不再理她,拉了丁世衣就走。待二人走远了,萧子申似听得步青云喝斥丁世衣之声。 醉红颜怔怔的瞧着离去的丁世衣,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就伸袖擦尽了眼泪,看着萧子申,咬牙切齿道:“臭小子,都怪你!”说着话,就伸手往萧子申扇去。小晚大怒,亦上前一掌往醉红颜拍去。 萧子申记得段中赋曾说过醉红颜武功高强,怕小晚有失,急道:“小心!”也自往醉红颜拍去,可仍是小晚快了一步。 醉红颜见小晚提掌拍来,心下冷笑,就运起功力接住。谁知一接之下,只觉小晚内劲如狂涛般涌来,哪里挡得住,被小晚逼得蹬蹬后退。 萧子申见小晚修为在醉红颜之上,心下大定,暗舒了口气。 小晚哼道:“好你个贱人,果然不是普通人,这功力竟赶得上段中赋那乌龟了。”说着,就一把拿住醉红颜玉掌,不让她再退走,喝道:“老实交代,你是哪里钻出来的?” 醉红颜被小晚拿住,既退不得,又承受不住小晚内劲,直疼得往地上蹲去。可仍是忍痛抬头瞪着小晚,只把嘴唇咬破了,仍不吐半个字。 萧子申见已有人注意此处动静,怕闹开了不好看,忙扯了扯小晚袖子。小晚略一瞧就明白了,对萧子申说了句:“随我来!”就拉了醉红颜往武场外走去。萧子申忙在后面跟了上去。 小晚拉着醉红颜到了一僻静之处,见四下无人,就抓住醉红颜领子,一把按在墙上,喝道:“快说,哪里来的?”醉红颜瞧着小晚,哼了一声,只把头扭向一边,并不答话。 小晚眼珠转了转,就伸出另一只手,捏住醉红颜腮帮子,把她脸转回来对着自己,嘿嘿道:“你若不说,我就扒了你衣服,把你丢出去给那些臭男人瞧。” 醉红颜自嘲道:“瞧过我身子的多了,再多几个也无妨,你吓唬谁呢!”小晚恨恨道:“果然是贱人!”说着,又摸出匕首在醉红颜脸旁晃来晃去,道:“信不信姑奶奶花了你的脸?” 醉红颜哼道:“那就多谢了!正好我自己狠不下心动手,你若真花了,倒帮了我大忙了。”小晚问道:“你花自己脸干嘛?”醉红颜应道:“当然是离开那鬼地方!”小晚奇道:“这就怪了!你自己跑了不就得了,你又有武功,骗鬼呢!” 萧子申接口道:“段中赋那小子说过,说她大有来头,怕是背后有人的,兴许是怕了背后之人吧!若小晚姐姐花了她,她不就有借口走了!”醉红颜一听萧子申说她“大有来头,背后有人”,脸色顿时就略变了变。 小晚见醉红颜反应,点头轻笑道:“哦……果然如此!说说看,背后之人是谁!”见那醉红颜不仅不答话,竟把眼睛也闭上了,一时来气,就一把掐住醉红颜脖子,手上劲道一吐,喝道:“说不说?” 只片刻,醉红颜的脸就泛起青来,忙睁开了眼,伸手往小晚玉手拍打而去,却半点作用也没有。小晚直到醉红颜快背过气时,方放开了手。醉红颜忙蹲到地上不住咳嗽,直把脸咳的通红。 小晚待醉红颜已好的差不多时,也蹲了下去,抬起醉红颜下巴,道:“现在说了吧,可别逼姑奶奶用绝手!”醉红颜横了小晚一眼,哼了一声,仍不答话。 小晚气道:“好你个贱人,真不知天高地厚!”说完话,就伸指点了醉红颜哑穴,然后又抬指点了水分、期门、天溪等穴。 醉红颜刚反应过来时,就觉全身直如剔骨刮肉般疼痛,一时哪里忍受得住,直在地上不停翻滚起来,想要喊叫,却又发不出声响。只顷刻,醉红颜就疼得眼泪流了出来。 萧子申见醉红颜浑身滚得直如乞丐般,又见她疼得浑身颤抖,只四处乱滚、乱撞去,心下大是不忍,就拉了拉小晚,小声道:“小晚姐姐,算了吧,怕是不会招的。” 小晚闻言,回头瞪了萧子申一眼,就上前一把按住醉红颜,抬指解了她的穴道。 醉红颜瞧着小晚不住打颤,见小晚手又向自己伸来,吓得坐在地上直往后退去,直退到墙角方才停了下来,哭道:“不要了,不要了,求求你!” 小晚举步行了过去,捏住醉红颜下巴,道:“那你还不说?”醉红颜直摇头道:“我不敢说,我不敢说,求求你,放过我罢!”说完,就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小晚伸手扒开醉红颜的双手,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泪人儿模样,点头道:“果然我见犹怜!你若答应做萧小子的通房丫头,有空就唱唱曲给我们听,我就放过你!”见醉红颜直摇头,就哼道:“想得倒美!你也配!” 小晚又伸手帮醉红颜擦了擦眼泪,起身道:“脏也脏死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打理打理。”又瞪向萧子申道:“你不许跟来,去武场瞧热闹吧。”萧子申哼了声:“脏也脏死了!”说完,怕小晚打他,拔腿就跑。连一旁的醉红颜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晚看着醉红颜花脸,恨恨道:“不许笑!再笑就还来一遍!”吓得醉红颜忙住了声,直把头埋了下去。 步青云把丁世衣带到丁长烈歇息客房,略说了说事情经过后,就行礼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门,自己就站在门前。 丁长烈看着丁世衣,问道:“你去惹赵昂做什么?是为了醉红颜那贱人?”见丁世衣不回话,拍案道:“你别告诉我是为了萧子申!”见丁世衣仍不回话,却往椅子上坐去,喝道:“站起来,谁叫你坐了!” 丁世衣起身后,看着丁长烈,问道:“为了醉红颜怎样?为了萧子申又怎样?”丁长烈喝道:“那贱人只不过是一个卖笑卖身的青楼女子,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可自己分清楚了!” 丁世衣轻笑道:“是么?她只是一个卖笑卖身的青楼女子么?我倒今日才知晓!”丁长烈拍案而起,怒道:“放肆!”丁世衣亦拍案回道:“她不过是一个可怜人,一个可怜人!”丁长烈问道:“就算她是一个可怜人,与你又有何关系?” 丁世衣冷笑心想:“你真好意思问!”随后就闭上了双眼。 丁长烈见丁世衣闭了眼不再回话,就起身行了过去,一把把丁世衣按到椅子上坐了,道:“你看不清形式么?那醉红颜在京里是多少达官显贵的玩物,谁若独自霸占了去,岂不是惹得群起而攻之!别说我这个小小的节度使,就是贵为丞相的赵昂怕也只敢嘴上说说。这天下的清白好女子万万千千,你何必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丁世衣抬头叹气道:“爹,她虽喜欢我,可我并不欢喜她!”丁长烈喜道:“这不就对了!那你何必还去招惹那贱人!”丁世衣摇头道:“果然,你们是不懂我的,我也不懂你们!” 丁世衣见丁长烈只深瞧着自己,又叹了口气,道:“爹,我想带如水、璃儿她们母女去京里住一段时间。”丁长烈问道:“难道你想在如水的眼皮子底下去与一个青楼女子鬼混,她可是你的妻子!”丁世衣回道:“如水她和你们不一样,她懂我。”丁长烈呵呵道:“这话你真好意思说出口!”丁世衣摇头道:“你不明白孩儿的意思!” 丁长烈瞧了丁世衣一眼,又坐回椅子去,道:“是么?我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你来懂我就行了!”说着,又喝了一口茶,方续道:“现在你不能去京里,过一段时间再说罢。” 丁世衣问道:“为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心思难明 丁长烈却并不回答丁世衣的疑问,只道:“我不是与你说过,叫你不要再去插手萧子申之事,你为何不听?今日却还为他去得罪赵昂,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丁世衣道:“爹,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现在不能去京里?”丁长烈叹道:“我怕这段时间京里会有大事发生,你去了不安全,先看看再说吧。” 丁世衣陡然起身,问道:“是因为祖天骥?”丁长烈回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吧!你记紧了,以后离那萧子申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更不要起了结交之心,那样只会害了你!” 丁长烈话一完,见丁世衣竟就转身往门口行去,急喝道:“回来!”丁世衣闻言站定,回道:“父亲你歇息吧,我去见秦王殿下!”说完又往外行去。 丁长烈顿时火气,大喝道:“青云!” 丁世衣刚打开门就被步青云拦住。步青云道:“公子,听大人把话说完吧!”丁世衣轻笑道:“步将军,没想到你也这样,为什么?”步青云应道:“大人是为公子好!” 丁世衣嗤笑道:“是么?”话一完,抬掌就向步青云拍去。步青云不敢真对丁世衣出手,直被迫得步步后退,转眼就到了外面院子里。 丁长烈气得一把捏碎茶杯,冲到门口轻喝道:“你就算不顾你自己,丁家上下数十条人命难道你也不管了吗?” 丁世衣闻言顿时住了手,只怔在哪里,只觉心痛难决。丁长烈上前拍了拍丁世衣,叹气道:“你就不要再管这些事了好吗?我就这一个要求,就当我求你!”说完话,竟对丁世衣一揖。 丁世衣大惊,急忙跪了下去,叫道:“爹!”丁长烈见丁世衣跪来,急忙扶起,恳求道:“别再管了,好吗?”丁世衣闭上眼睛道:“爹,孩儿不管就是了,只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多少为自己留条退路,秦王殿下的为人你是清楚的。” 丁长烈忙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说着话,就去拍丁世衣长衫下摆尘土。丁世衣忙退开了,道:“孩儿自己来!” 丁世衣从丁长烈歇息客房出来时,竟见醉红颜与小晚一道从附近一客房出来,却不知为何换了衣服。 醉红颜陡然见得丁世衣,心下大喜,忙疾步行到丁世衣面前,唤道:“公子!”刚一唤完,又见得步青云从客房院子出来,吓得忙退后了几步。 丁世衣上前牵住醉红颜,轻声道:“不用管他!”醉红颜仍是有些惧怕,就躲到了丁世衣身后,见步青云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才算是松了口气。 丁世衣看着走过来的小晚,问道:“你们这是……”小晚嘿嘿回道:“就玩玩,就玩玩!”说着,又瞧向醉红颜道:“好姐姐,是不是啊?” 醉红颜看着小晚哼了一声,并不回话。 丁世衣拍了拍醉红颜手,瞧向小晚问道:“姑娘是南海情天之人?”小晚点头道:“我是少爷的大丫头!”丁世衣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定能见秦王殿下了?”小晚回道:“能啊,丁公子有事么?” 丁世衣闻言,对醉红颜道:“你稍等!”然后又对小晚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小晚瞧了丁世衣片刻,点了点头,道:“跟我来吧!”说着,就转身走到了远处。 丁世衣跟过去后,小晚道:“真是奇怪,你堂堂节度使家的公子,为何不自己见殿下去?又不是见不着。”丁世衣苦笑道:“我不方便!再说,就是一句话,若就因此去打扰殿下,我也不好意思。” 小晚问道:“一句话?一句什么话?”丁世衣轻声道:“请姑娘转告殿下,就说有人去了京里,或许是去见陛下的,让殿下多加留意!”小晚急问道:“什么人去了京里见陛下?”丁世衣摇头道:“我也不知,你就如此转告殿下吧,或许殿下知晓。”说罢一抱拳,就转身往醉红颜而去。 小晚愣了愣,实在想不明白,也就自去武场寻萧子申了。 醉红颜看着回来的丁世衣,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丁世衣轻喝道:“我的事你不要过问!”醉红颜见丁世衣喝来,忙低下头去,轻抿着嘴不敢再出言。 丁世衣见醉红颜样子,叹了口气,轻抚她的秀发,道:“不要在南海情天生事!”醉红颜抬头吃惊道:“可是……”丁世衣转身望向院内,喝道:“醉红颜,我说不许生事就不许生事,你若再敢胡闹就滚出去!” 醉红颜大惊,往里望了一眼,急扯了丁世衣袖子,求道:“公子!” 里面客房坐着的丁长烈听得丁世衣喝声,按在茶杯上的手也不自觉抖了一下! 丁世衣说完话后,就拉了醉红颜往外行去,走了不久,见四下无人,就道:“你明日就回京去吧。”醉红颜摇头道:“我……我还不知道!”丁世衣道:“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醉红颜流泪道:“公子,我不敢,我怕!” 丁世衣擦尽醉红颜清泪,一把把她拥入怀里,轻抚后背道:“那你随我去镇州待几日吧,那里应该没人识得你!我明日就回去,如水也想见见你。”醉红颜抬起头,问道:“夫人哪里没关系么?”丁世衣点头道:“放心吧,如水心地善良,不像他们!” 醉红颜闻言一惊,忙伸手按住丁世衣嘴,转头四处望去。丁世衣见状,轻笑道:“你也不用担心!就是在他们面前,我也是这般话语,没有什么可怕的。”醉红颜摇头道:“公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不要惹丁大人生气好吗?”丁世衣道:“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醉红颜又在丁世衣怀里待了一会儿,方放开了,道:“公子,我还要去瞧瞧赵昂,可以吗?”丁世衣叹气道:“你去吧,那赵昂现在变得喜怒无常,你自己多注意些!” 醉红颜摇头道:“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也说不清楚!公子你不了解他,他不像是单纯的喜怒无常,我瞧他模样像是害怕什么,我偷见过他几次噩梦,怪吓人的。” 丁世衣四处望了望,低声问道:“什么噩梦?他怕什么?” 醉红颜摇头道:“我也不知是什么梦,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只是在叫‘别杀我、别杀我’时听得清些。有一次他竟在梦里起身,就在床上磕起头来,磕完又睡了下去。还有一次竟光脚下到床下,拿起椅凳乱挥乱打。每次他做了噩梦后,好像脾气就会大许多,渐渐就成了现在这样。依我看,他的脾气怕是吓出来的,又或者是装出来的,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理!公子方才不也见了他面对太乐侯时小心翼翼的奴才样,这还是赵昂么?这还像一国宰辅么?” 丁世衣低声道:“你有没有听过他梦呓什么‘金匮之盟’?或是提到太祖皇帝?”醉红颜惊道:“公子,外面传的那些话儿是真的吗?” 丁世衣摇头道:“真假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依我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说着,又盯着醉红颜道:“你在京里多注意些,无论真也好,假也罢,千万不要在人前提起。若有人提,你立马避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去沾染。若不小心沾上了,你记得去找秦王殿下求助,不要胡乱去寻别人,更不要相信‘他们’,明白吗?” 醉红颜紧紧抓住丁世衣衣服,问道:“公子,秦王殿下能信吗?”丁世衣点头道:“你记住了,若寻不到我,只能去找秦王殿下!殿下器量非凡,而且也护得住你,就算是陛下,也不敢在秦王府、魏王府放肆,除非他想找死!”见醉红颜不解,就续道:“儒道之人与英国公等,因当年太祖皇帝驾崩之事,早就对陛下起了杀心,差得只是一点引子。若陛下敢去秦王府撒野,怕顿时就会点燃。那帝廷义也知晓其中关节,所以这些年亦过得小心翼翼,怕比那赵昂好不了多少。” 醉红颜点头道:“我记下了!不过那赵昂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却真听不清。” 丁世衣道:“听不听得清都无所谓,不用在意!若他真有什么噩梦,想来多半是因为那事了,不管那事是真是假,他定都怕秦王殿下杀他!他既然梦中会有意想不到的行为,你以后也多注意些,不要糊里糊涂的被害了。” 醉红颜道:“公子放心吧!我初时只想听他说些什么,后来见了他梦中异行,哪里敢真睡,我现在都怕他留宿了。” 丁世衣牵起醉红颜双手,道:“你再忍一些时候,我会想办法的!”醉红颜忙摇头道:“公子,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去与‘他们’争执,我怕!” 丁世衣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以后也不要再去惹秦王殿下与儒道之人,像今天这种事,千万不要再做了!以后就算躲不过,也谨记要留退路,不要把人得罪死了,对你没有好处。若把秦王殿下那边的人也得罪了,以后就真没有法子了。你以后若有机会,要争取和他们交个朋友,秦王殿下身边之人都是重情重义之辈,以后有难时,才好有退路。”见醉红颜点了点头,续道:“你去吧,明日我去接你。” 第一百零三章 风云再起 武场上,度无翼眼见得度千寻已快不行了,一时手足无措,脸色越发难看。 卫尘泱瞧了卫情天一眼,见卫情天点头,就走到是非枭境众人身前,道:“度圣主,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救得这位前辈。”度无翼顿时眼露精光,急问道:“什么法子?” 卫尘泱微微一笑,回道:“今日家父寿辰,生死玄观也有道者前来恭贺!” 度无翼闻言大喜,上前一把抓住卫尘泱臂膀,急问道:“道者在哪里?可否请卫公子代为相请?”见卫尘泱只是含笑看着自己,忙讪讪放开了手,道:“卫公子见笑了!” 卫尘泱浅笑道:“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不过……依我们两家的关系,这个忙怕是不好帮的。” 度无翼忙伸手拦住脸怒厉色欲上前质问的汤勉之,向卫尘泱抱拳道:“还请卫公子行个方便!他日若有需要,就当度某欠了南海情天一条命!” 卫尘泱道:“度圣主多虑了,在下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这生死玄观的道者也不是神仙,万一没有妙手回春,依我们两家的关系,若被是非枭境怀疑我南海情天做了什么手脚,那可就说不清了。所以我才说,这个忙怕是不好帮的!” 度无翼皱了皱眉,又看了眼似要断气的度千寻,暗想:“这么拖下去,定是神仙也难救的,不如就赌一赌吧,总比等死强!”就道:“若生死玄观的道者也无法,我自认就是了!” 卫尘泱道:“如此就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要有劳度圣主再对在场的江湖同道说一句。”度无翼点了点头,就对四方众人抱拳道:“今日度某将是非枭境兄弟交与南海情天医治,若有好歹,我是非枭境自认命就是,绝不怪罪到南海情天身上!”说完,就瞧着卫尘泱道:“还请卫公子请出道者吧!” 卫尘泱道:“度圣主,这怕有些难度!” 度无翼微见怒气,想:“难道你来耍我不成?”就嘿嘿问道:“卫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尘泱轻笑道:“度圣主别误会,在下可没有那胆子敢耍弄是非枭境!”见是非枭境众人只把厉眼瞧来,暗想:“现在就算你们一起上,我也能宰个干干净净!若非今日是父亲的大好日子,谁跟你们废话,直接杀完了事!”就续道:“生死玄观的道者一向不见外人,度圣主不会不知晓吧?”见度无翼点了点头,又道:“所以,请度圣主将人交给我们吧!” 昊天上前问道:“卫公子,不让我们看着,若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呢?” 卫尘泱笑道:“昊阳使者在做白日梦么?在下与度圣主方才之言,你竟没听进半个字去!”见昊天还欲言语,就瞧向度无翼道:“度圣主,在下倒想起来了!待会若生死玄观的道者没法子就罢了,若救活了……”说着,又瞧向昊天道:“就有劳昊阳使者与我妙品师伯斗一场吧,大家礼尚往来嘛!” 拓跋羽见卫尘泱说到比斗了,就对封人笑使了个眼色。封人笑会意,就提了刀走到卫尘泱身旁,看着星痕笑道:“耀星使者,方才你来寻我比斗,我仔细想了一下,可不能坠了大魏国威,我看咱们就打一场吧,权当博大伙儿一笑!” 星痕见是非枭境众人重伤,暗暗后悔不已。 若是平时,度无翼自不会在乎星痕挑不挑衅谁、与不与谁争斗,可今日是非枭境众人战力大减,心感极不安稳,所以对星痕也不满起来,就厉眼瞧向星痕,问道:“星痕,真有此事?” 卫尘泱见星痕点头,就道:“度圣主,那正好,我看就两场一起下注吧,反正三场也斗过了,也不在乎多加两场。若度圣主怕到时候天色晚了不方便,若是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南海情天火把、灯油倒是不缺,习武之人嘛,也不会看不清!” 封人笑笑道:“卫公子,你这话大大不对!习武之人嘛,就是黑暗暗的夜里再蒙个脸什么的也看得清,兴许大家还用不上灯油、火把呢,咱们能节约一点是一点。耀星使者,你说对不对?就怕把瞧热闹的英雄好汉们饿着了。”说着,就视巡了一圈。 封人笑话一完,听得武场四周之人大喊不饿,忙又笑着向四周抱拳致意。 度无翼又瞪了星痕一眼,瞧了瞧度千寻,眼见已无退路,就暗叹口气,向卫尘泱道:“就依了卫公子吧!” 封人笑瞧着星痕,道:“耀星使者,要不我们先斗着,我怕在场的好汉们等得无聊啊!” 星痕见度无翼没有表示,心下一狠,想:“卫尘泱既然来揽事,看来定是有把握的,那就迟早是要比的,不如早比了完事,那待会尚有时间调息调息。”就瞧向封人笑道:“既然封人将军有此雅兴,在下敢不奉陪!” 封人笑点了点头,见卫尘泱已吩咐人拿了架子来抬了度千寻去,就瞧向月盈道:“寒月使者,下次再找你!”月盈回道:“封人将军也太客气了,不如待会我们再来一场?”封人笑嘿嘿道:“寒月使者莫来吓唬我,我可不敢!还请是你老带了众人退远些吧,你们离得近我有些怕!” 月盈本来因腹部刀伤就对封人笑记恨,在封人笑说“你老”时又被挑起了怒火,但一想到今日众人均被重创,心中冷笑,又暗自忍下了火气,暗想:“老娘晚些时候再寻你讨回来!”所以也不再理封人笑,只嘿嘿冷笑,就与度无翼等一同退远了。 度无翼众人退远后,就招呼了一个属下靠近了,不知度无翼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属下听完后就急急退走了。 就在那属下退走时,众人只顾着观看封人笑与星痕的比斗,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邋遢之人悄悄跟了上去。 就在那属下出了南海情天,行了有三四里地时,突然被一树枝从背后极速穿心而过,那属下转过身来往地上倒去时,隐约见得一披头散发之人缓缓行了来。 卫尘泱领着几个下属出了武场后,向众人一挥手,众人连忙告退走了。 卫尘泱见属下都退走后,就抬指一点度千寻穴道,度千寻顿时再无半点知觉。随后卫尘泱提着气息极其微弱的度千寻,疾速回了自己院子,就那么随意的将度千寻扔在地上,才又去把卫子师等人叫了过来。 卫子师等人到了卫尘泱院子,瞧了会儿度千寻后,卫子师上前仔细的检查了度千寻,随后看向卫尘泱问道:“哥哥,听说是爹爹伤的?”卫尘泱点头道:“是的!我怕不吉利,所以弄他来试试,妹妹有法子么?” 卫子师点头道:“死是死不了。只是这人的任督二脉全被剑气摧毁,要复原恐怕很难,而且不是三五个月能治好的。且他脊骨亦受到重创,若医治不当,还有可能会瘫痪,终身不能再站起了。” 卫尘泱舒了口气,道:“能救活就好,谁管他瘫不瘫痪、能不能再复原!今日若非父亲寿辰,我与展叔叔就要动手了,算那群老东西好狗运。” 耆姥抬脚踢了踢度千寻,叹道:“可惜了大好机会!”卫子师忙嗔道:“婆婆小心些,别把他踢死了!”耆姥惊道:“如此不经踢?”卫子师回道:“当然呢,就一口气了!” 众人一时都大笑了起来! 卫尘泱道:“若非战天讳那群人行踪不明,我待会就吊在是非枭境众人之后,过了子时中就开杀!”耆姥接道:“所以我才说,可惜了大好机会!” 水阳子上前瞧了瞧,问道:“小妹,能给这老东西留下点什么么?”卫子师应道:“待我先救下他的命再看看吧。”说着,就让卫尘泱在一边协助催劲施针。 过了约莫一刻间,卫子师收了银针,道:“好了!”书寒问道:“丫头,这么快?”卫子师含笑道:“娘,不是救他性命么?又不是要治他,能活就行了。” 耆姥忙牵起卫子师,道:“对对对,就这样了,别把我们家子师累着了!”水阳子在地上捡了根树枝,戳了戳度千寻脸皮,问道:“这下弄不死了吧?”卫子师忙一把打掉水阳子手里的树枝,道:“师姐呀,别留下证据!” 水阳子忙点头道:“对对对,还是用剑稳当!”说着,又瞧向卫尘泱问道:“尘泱,卫师公是用的剑吧?若是掌我就换掌了!” 卫子师佯气道:“弄罢,弄罢,折腾死了就算了!” 水阳子抬起一只脚踩在度千寻胸口,就用手肘撑在膝盖上,弓着身子,伸手摸着下巴,瞧着度千寻道:“奇怪,听说这老狗厉害得紧,还伤了师公,怎现在像个死狗一样了?” 卫子师忙又一边笑着,一边把水阳子拉开了,转头就白了她一眼。 耆姥笑道:“别留下脚印子,老身来帮他擦擦!”说着,就抬脚在方才水阳子踩的地方使劲蹭来蹭去。 卫子师瞧着腰也笑弯了,道:“幸好小晚那丫头不在!” 第一百零四章 天若有情 众人又折腾了度千寻多时,方收了玩闹之心。 耆姥哼道:“本来大喜的日子,这群老狗偏要跑来闹,老身先收点利息,日后再寻这群老狗算账!” 水阳子挽住卫子师胳膊,问道:“小妹,有法子么?” 卫子师明白水阳子问的是方才所说能否动手脚之事,回道:“法子倒有,不过不大好办!现在度千寻伤重至此,是非枭境定会详查各处筋脉要穴,若在要穴动了手脚,难保不会被发现;可若在不紧要的地方做手,作用又不大,还不如不动他!” 书寒道:“那还是算了,若被查探了出来传扬出去,没得坠了我南海情天的威名。况且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知能不能好呢,我们不必多此一举。” 卫尘泱道:“母亲说的对,咱们就看这老家伙的造化吧。”说着,又瞧向卫子师问道:“妹妹,待会解了他穴道,能醒过来么?” 卫子师点头道:“能醒过来!只是他伤势过重,最好还是让他沉睡得好,那样可以将养精神。哥哥把这话说与是非枭境,就做个顺水人情吧,信也好,不信也罢,自有他们选去。若他们疑心度千寻并未好,这不过是我们的手段,哥哥也不用管,自让他们折腾去。反正是没有性命之危了,我们答应的事是做到了的,其他的嘛,就与我们无关了。” 耆姥踱步道:“尘泱,这次机会太难得了,要不我们赌一赌?”卫尘泱摇头道:“婆婆,还是不了,战天讳那群人实力太过强大,目前我们还是以自身安危为先,不要冒险。待妹妹入了京,我有的是时间与他们周旋。目前看来,除了度无翼,其他人均不是我的对手了。” 水阳子问道:“尘泱,你仍不是度无翼对手么?” 卫尘泱摇头道:“说不好!因为战天讳等人的存在,这次我们皆以自护为先,所以我并未尽全力,度无翼也不一定就见了底。况且最后一招明王神光,若非展叔叔出手,我怕要暴露三清六诀掌法的道化万物之招才可能勉强挡得住,还不知会否伤得比度无翼还重。终归是我修行时日远不如那些老家伙,所以功力有所不如,否则度无翼绝不是我对手。” 书寒道:“尘儿,若你使儒道至高之招,有几分把握?”卫尘泱回道:“从此次交手来看,如果度无翼保留不是太多,我有把握杀了度无翼,不过……我怕也难以保命。” 书寒上前一把抓住卫尘泱手,道:“孩子,那你千万不要去与那度无翼死拼!他已那般岁数,再难有进境,你却不一样,若你功力再上层楼,到时何惧一个小小的度无翼!” 卫尘泱反握住书寒之手,点头道:“娘,你放心吧,孩儿定会珍惜性命的。”说着,又瞧了卫子师一眼,续道:“还有妹妹呢,我怎也要好好活着。” 书寒打了卫尘泱一下,佯怒道:“还说呢,那你上次为何不在客栈留个信息,害我们提心吊胆的!”卫尘泱讪讪道:“娘,若不拼命,我自有脱身之法……”书寒打断道:“管你有没有脱身之法,再有下次,看娘不家法伺候!”见卫尘泱点了点头,续道:“你把这老家伙提出去了吧,别让那度无翼等久了,也别污了你的院子。”说完,就放开了卫尘泱。 卫尘泱随手提起度千寻,向众人点了点头,就往武场而去。 卫尘泱离开后,书寒拉着卫子师,问道:“丫头,你哥哥对千行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你明白么?”卫子师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既像欢喜,又似不欢喜,反正我也是糊涂的。”说到这,忙问道:“娘,这次爹爹寿辰,泪师伯也不来,是不是生气了?” 书寒点了一下卫子师的鼻尖,笑道:“你泪师伯有那么小气么?你二师伯、三师伯都离开了,总得留个人打理经天纬地吧,难不成要你大师伯亲自出马?” 卫子师道:“还有九……八师伯呢,让他打理不就好了!”耆姥插话道:“赵昂那狗贼夹在中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排了,真正是气人!” 卫子师笑道:“婆婆,要不你去偷偷把他宰了?”耆姥道:“我倒是想!可一想也不大对,就算宰了他,他也是占着位子啊!”水阳子接道:“暂时先不管那老贼吧,咱们自己排自己的!待哪天事情明了,圣侯共决逐他出了师门,到时自不用麻烦了!” 书寒道:“不管那老贼了!”说着,又对卫子师道:“你抽个空,好好问问你哥哥,让他说清楚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你泪姐姐年龄不小了,哪能这样不明不白的一直等着,再等下去,这一辈子就完了。” 卫子师回道:“娘啊,我问过好几次了,哥哥总不说话,我也没办法了。我看还是你与婆婆、爹爹去问问看,说不定能问出来。” 书寒道:“我们又不是没问过!这孩子啥都好,就这一点不让人省心,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水阳子道:“要不请展叔叔、太常侯、太乐侯他们试试?”书寒忙摇头道:“还是算了!这些老哥们,万一脾气上来了,说不定吵起来,千行脸皮又薄,没得惹她伤心。” 耆姥瞧着卫子师道:“依我看,这事还是让子师办吧,尘泱最听她话儿。” 卫尘泱提着度千寻走了片刻,见得泪千行一人四处张望而来,就举步行了过去,轻喝道:“你怎么不和母亲她们待在一起?却一个人在这里四处乱逛,现在南海情天龙蛇混杂,又想被谁擒了去么?” 泪千行先前见得卫尘泱走来,心里正欢喜着,谁曾想等来的却是一顿喝斥,一颗心早伤了,只把头低了下去,连手也不知该如何放了。 卫尘泱怕泪千行又流泪,就改了语气问道:“柳婆婆呢,怎没与你一起?我方才在妹妹哪里也没见着。”泪千行低着头,轻声回道:“婆婆说有些乏了,我让她休息了。” 卫尘泱又问道:“方才你去武场了吗?”见泪千行点了点头,续道:“那你随我再过去吧,不要一个人四处乱走了。”泪千行见卫尘泱叫自己跟着,一颗心又欢喜了起来,急忙点头应了。 卫尘泱见状,暗叹了口气,就把度千寻放到地上,伸手解了穴道,只站着等他醒过来。泪千行不知卫尘泱在做什么,亦不敢胡乱说话打搅,就那么静静的瞧着卫尘泱,似怎也瞧不够! 过不多少,度千寻渐渐清醒过来,缓缓睁眼一瞧,见竟是卫尘泱冷冷看着自己,心下一惊,急想退避,可一动之下,全身大痛,却未退得分毫。 卫尘泱道:“前辈不用急,我若要杀你,你还能有睁眼的机会?现在你试试看,能坐起来吗?” 度千寻想想也是,就按卫尘泱所说以手撑地就欲起身,谁知一动之下,却是除了疼痛外再无其他反应,一时竟未醒悟过来,只怔怔的瞧着卫尘泱,似欲求答案。 卫尘泱见果如卫子师所言怕是脊骨受创有瘫痪之象,心下好笑,就蹲了下去,道:“前辈啊,你的伤太重了,我刚请神医把你从阎王哪里拉了回来,这一年半载的怕是要在床上度过了。”见度千寻脸色一变,续道:“不过你放心,若调理的好,还是有复原希望的。只是我请的神医可没法子了,这以后怕是要你们是非枭境自己去寻路子了。我现在就先带你出去吧,我怕度圣主他老人家等急了发疯找死,那可就有些冤枉了。” 卫尘泱说完话,击了几掌,方才退走的属下又拿了架子赶来抬了度千寻,就随了卫尘泱二人往武场而去。 度无翼见卫尘泱领人抬了度千寻回来,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不知那度千寻是没气了抬回来,还是只是伤重不能行,所以只愣在远处望着卫尘泱,竟不敢过来瞧看! 卫尘泱见度无翼面色变幻不定,似焦急不安,暗叹:“这人果是避不过亲情二字,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管你是心慈意善或是心毒手辣!”想及此,就高声道:“度圣主,来把你家兄弟接回去吧。”见度无翼仍似犹疑,就看了场中拼斗的封人笑、星痕二人一眼,续道:“看来今日昊阳使者是躲不了了!” 度无翼见卫尘泱如此说,看来度千寻定是活过来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连忙招呼了几个属下一起疾行了过来。 度无翼过来刚听得度千寻唤了一声:“大哥!”眼圈就红了起来,连忙上前握住度千寻手,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卫尘泱道:“度圣主,道者说了,最好让这位前辈多休息,养养精神。还有,前辈怕是受创过重伤了脊骨,恐怕还要另寻大夫医治才好!” 度无翼闻言心惊,急道:“那就请道者……”卫尘泱急打断道:“不行!道者说了,风险太大,不敢妄动,还请度圣主见谅!” 第一百零五章 难为情长 度无翼听得卫尘泱最后话语,怔了片刻再无言语,只挥手让属下抬了度千寻,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背对众人道:“卫情主,老夫欠南海情天一份情,南海情天也欠老夫一份债。” 卫情天想:“南海情天与是非枭境争斗多年,死伤以千百计,早难善了,又何须添份债!”就应道:“度圣主,我们两家也不用分的如此清楚明白,没有必要!” 度无翼闻言,亦明白卫情天话中之意,就点了点头,再不说话,直回了是非枭境一方。 展平望着度无翼远去的背影,哼道:“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能捡回一条狗命就该偷笑了,什么玩意儿!” 卫情天道:“展大哥,何必去与那是非枭境置气呢,没得找不自在!咱们自过咱们的,就当免费看了一场戏罢,只不过咱们自己上场去耍了猴一番而已。” 展平笑道:“情天这话好啊,不错不错,就当咱们耍猴了。” 度无翼兄弟与众人聚后,度无翼忙问道:“千寻,你觉得怎么样?”度千寻回道:“除了内伤外,就觉得身子使不上力。大哥,难道真如卫尘泱所言,我的脊骨……”度无翼打断道:“你放心,只要是伤,这世上总有法子可治,二十多年前你那般重伤不也治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度千寻咬牙道:“好个卫情天!”度无翼轻喝道:“你先安神静心,我试试看。”说完,就伸掌按在度千寻身上,运起明王大藏功,真元一渡,荡荡而去,却终于有用了。度无翼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就忍了自身重创,直把真元渡去与度千寻疗伤。 场中的封人笑、星痕二人已拼斗多时,两人均是各自带伤,只是封人笑招招皆与星痕死拼,星痕心惧之下,渐渐落于下风。 封人笑见星痕惊惧起来,就把刀一横,讥笑道:“耀星使者,我看你也不过如此,还是趁现在伤势不重,赶紧认输逃命要紧。你们家的大人们伤成那样,可正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 星痕见得封人笑一味狠拼,也不想打了,若是寻常时候,早想法子抽身而去。可今日诸多武林人物在场瞧着,若这般就认输退走,岂不成为了众人笑柄,那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所以星痕也自强撑着与封人笑过招,但却是守得多、攻得少了。 封人笑见星痕并不答话,嘿嘿一笑,又腾身一刀下劈而去,竟是空门大开也不顾。星痕见得封人笑来势,吐出一口浊气,忙施展九耀幻身,又往一旁闪去,想:“我倒要瞧瞧你这般空耗气力的打法能坚持多久!” 封人笑却是不待刀势走尽,又改横削直追星痕而去,二人就又在场中追逐起来。 拓跋羽见星痕不与封人笑硬拼,又见封人笑久久无法重创那星痕,也有些着急起来。 卫尘泱见得拓跋羽焦急模样,问道:“大公主,你家将军不是占得上风,你着什么急?” 拓跋羽也学了卫尘泱说话,回道:“大公子,我要的可不是上风,而是要把那星痕弄得与度无翼等人一般。没想到这封人将军也真够笨得,这么半天居然还没办好,真是气死了!” 卫尘泱又走近了两步,低声道:“需要我帮忙吗?”拓跋羽忙问道:“怎么帮?” 卫尘泱笑了笑,就那么站着传音道:“大公主,你看这样行吗?”拓跋羽喜道:“你竟然会这个……”说到此,又忙住了口,瞧了瞧周围,低声道:“你能指点封人将军?” 卫尘泱点头传音道:“现在还不行!他们二人正追逐得紧,我怕突然传音过去,万一封人将军一惊之下愣了一愣,被那星痕乘机反扑,那可就冤枉了!再等等看,等他二人略停一停,我先知会了封人将军再说!” 拓跋羽连连点头,低声道:“好好好,你是超级高手,都听你的!要不是那萧子申先入了我的法眼,我就打算娶你回去了!” 泪千行见卫尘泱去与拓跋羽说话后,就一直仔细听着二人言语,见那拓跋羽说到要娶了卫尘泱回去时,心下一暗,再又听得卫尘泱说:“一边去,本公子可对小屁孩没兴趣!”时,心又一宽。 拓跋羽见卫尘泱竟把自己叫做小屁孩,就把拳头一比,气道:“本宫哪里小了?信不信我揍你?”卫尘泱轻笑道:“大公主,我像你家封人将军这般厉害时,你怕走路还不稳呢,你说小不小?” 拓跋羽这才想起自己可远不是卫尘泱对手,忙讪讪收了拳头,道:“怎能这样比?要按你说的,那易混蛋都怕有封人将军那般厉害了,你还没出世呢,那你岂不更小!” 易司礼明白拓跋羽说的易混蛋是指自己,但又不能对她怎样,气得只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卫尘泱道:“这可不一样,易师伯又不想娶我!”拓跋羽哼道:“我也不想娶你,就随便说说而已。你武功那么高,若娶回去了欺负我,可没有人护得住我。” 尚书台闻言,接道:“小公主,你们家不是有神隐逸那老鬼?”拓跋羽应道:“那老头阴森森的,就和易混蛋差不多,我可不想和他说话!再说,那老头也不一定打得过大公子,就算现在打得过,过两年怕也只有求饶的份了,那还不是等于打不过。” 易司礼见拓跋羽又骂来,就走过去挽袖喝道:“你个死丫头,再骂一句试试,就算你家混蛋丞相来了也护不住你!” 拓跋羽回道:“你个老头真是奇怪,我又没与你说话,你干嘛来骂我?”易司礼道:“你是没与我说话,但你来骂了我!”拓跋羽哼道:“天下就你一个姓易的混蛋么?” 易司礼闻言,顿时愣住,既不能承认“天下就我一个姓易的混蛋”,也不能否认说“天下不止我一个姓易的混蛋”,一时就两难了起来。想了想,就照搬了拓跋羽话儿回了过去,道:“天下就你一个死丫头么?”说完,就把双手环抱在胸前,得意的瞧着拓跋羽。 拓跋羽点头道:“噢……我明白了!你个老头见我不理睬你,所以故意来逗我与你说话对不对?就像那小孩子想要糖吃就哭一样,对不对?我说你也把本宫看得太没有肚量了吧,你想与我说话就明说嘛,何必拐弯抹角的来搭讪呢!我就算不看在我家丞相面子上,瞧在你七老八十的份上也会理你一理呀!果然是年老多古怪,莫名其妙嘛!” 易司礼见众人都大笑了起来,气得直团团转,喝道:“别拦着我,谁也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打断这死丫头的狗腿!” 拓跋羽向易司礼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躲到尚书台身后,拉住尚书台手臂,道:“尚爷爷,救救可爱的小公主!”尚书台笑道:“好了,师弟,就当给丫头一个乐子嘛,不知多少年才能见一两回!” 易司礼当然也不是真生气,现听得尚书台说“不知多少年才能见一两回”,想起远在魏国多年未见的计策衍,叹气道:“这丫头就和他家丞相一样,认准了我来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展平、尚书台、卫情天这些同一辈的听易司礼提起计策衍,一时都神伤起来。 易司礼见气氛不好,心里也有气,就抬手一指拓跋羽,道:“做了丞相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家丞相也一样!你给那缩头乌龟带个话,若活着不回来见一见,将来死了,老子就去挖他的墓,刨他的坟!” 拓跋羽回道:“还不一定谁活的长呢!”易司礼气道:“你说什么?” 拓跋羽自觉也有些过火了,就道:“就当我胡话嘛,还是前辈呢,都不修身养性,动不动就发脾气,连我都比不过!” 易司礼气道:“你家丞相咋没被你气死!”拓跋羽应道:“我家丞相早练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如果你把我家丞相经历过的走一遭,怕早疯了!” 易司礼道:“一边去,别来和我说话了!”拓跋羽回道:“真是奇怪,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来寻我聊天的,现在又怪我啰!” 易司礼闻言,瞪了拓跋羽两眼,忙远远的避了开去。 拓跋羽见状,嘻嘻一笑,就放开了尚书台,跑过去拉住易司礼手臂,撒娇道:“易伯伯!”易司礼把手一甩,喝道:“离我远点,别来烦我!” 拓跋羽只死死拿住易司礼胳膊,不断摇晃道:“易爷爷!”易司礼见甩了两次都甩不掉,就瞧向拓跋羽,哀求道:“小丫头,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想多活几年!” 拓跋羽嘻嘻笑道:“那你生气么?”易司礼忙应道:“不生气,不生气,保证不生气了!”拓跋羽闻言,就把易司礼手臂一甩,轻笑道:“果然是老小孩,一哄就好了。” 易司礼转身喝道:“你个……”拓跋羽忙打断道:“咦……太乐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哦,可不能骗小孩子!” 第一百零六章 惶惶退路 拓跋羽见易司礼果然住了口,就又凑近了,道:“易爷爷,太……乐……侯,你弄得明白那‘乐’是什么吗?”话一完,见易司礼抬起了掌,忙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拓跋羽退远后,见易司礼没追来,就呼了口气,道:“总算完成丞相交办的事了!”尚书台问道:“小丫头,你家丞相交你办什么事?” 拓跋羽眼珠转了转,过去挽着尚书台胳膊,小声道:“我家丞相说了,就算不把那老头气死,至少也得气个半死,否则就叫我别滚回去了!”虽是说的小声,其实众人都听得见。 尚书台拍拍拓跋羽头,哈哈大笑道:“好了,丫头,别气了,再气下去,就真要完成你家丞相交办的事了!”拓跋羽哼道:“若这样就气死了,就这器量,那也是活该的!” 易司礼喝道:“你个死丫头,回去叫你家丞相多在家里备些水!”拓跋羽奇道:“备水干嘛?不够喝么?”易司礼嘿嘿应道:“老子迟早要去他家里放几把火,烧了他的狗窝!” 拓跋羽道:“又来骗小孩子,若真要烧,干嘛叫多备些水?”想了想,又跑去拉着易司礼,嘿嘿笑道:“易爷爷,若真要烧房子,就带上我去玩吧,我还没烧过呢!” 易司礼气道:“走开,谁带你玩!”拓跋羽气得双手叉腰,喝道:“你若不带我,我就先去烧了你的狗窝!”一时又惹得众人不住发笑。 就在此时,封人笑、星痕二人又强拼了一招,各自带伤退开。 卫尘泱见状,忙传音封人笑,道:“封人将军,按我说的做!”封人笑识得是卫尘泱的声音,又知晓他修为超群,再加上自己确实拿那星痕没有法子,就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封人笑见星痕小心的戒备着自己,嘿嘿道:“耀星使者,别像个媳妇似的,还要人三请四顾的,就不能好好的陪你封人爷爷玩玩?”说完话,就把刀往肩上一扛,慢慢的向那星痕走去。 待封人笑距得星痕只有一丈余时,不知脚被什么绊了一下,突然趔趄往地上倒去,封人笑一惊之下,竟惊叫了出来。 本来时刻防备着封人笑的星痕见封人笑摔倒,既见机会难得,又恨那封人笑死战不休,就眼露厉色,运起摘星手,使出一招“拈花摘叶”,疾往封人笑头上抚去。掌尚未到,劲风已带得尘土漫天而起。 封人笑偷眼瞧得星痕动作,嘿嘿一笑,内劲一运,扛在肩头的刀聚力瞬往星痕来掌劈去。星痕见得封人笑刀气、刀身袭来,再加自己前冲之势,竟瞬间就到了眼前,忙把摘星手往封人笑刀身抚去。 嘭一声炸响,封人笑借了刀势翻腾而起,就空中旋身使出华封三祝来,大喝一声,往星痕罩头劈去。星痕经方才交手,刚回过神来,不及出招,疾往一侧避去。 谁知封人笑华封三祝是假,早在空中变招封刀挂剑,却正好切在星痕退路上。星痕一个不甚,胸、臂又被划出血口,鲜血直往外流。 封人笑见机不可失,饱提全身功力浑聚刀身,顿时刀芒破空。封人笑双脚刚一沾地,一招“万里封侯”已夹带震天气劲,直往星痕胸腹狂劈而去。 星痕见已难再避,一咬牙,亦提起元功,使出“摘山煮海”,顿时气墙两分,前方尘土排分而起,摘星手浩荡击向封人笑。 一声震天巨响,又是烟尘漫天而起。封人笑强忍了重创,脚跟一蹬,提刀直刺星痕而去。星痕正咳血不止,抬起头时,见封人笑大刀已到眼前,忙使双手往大刀夹去。顿时二人内劲交击,又是鲜血同撒。 封人笑大喝一声,旋身而起,顿时破开星痕双手,大刀瞬刺入星痕腹部。封人笑哈哈大笑,再一贯劲,刀身顿时贯身而出,直带得鲜血外流。 星痕再受封人笑刀气贯脉,又吐出一口鲜血,见那封人笑已在眼前,就掌聚全功,一掌往封人笑面门抚去。封人笑抬掌急挡,却是掌力不及,顿时被拍得脱刀而退,亦是鲜血又吐。 封人笑抬眼见得星痕手扶刀柄,踉跄后退,就伸袖略擦了擦嘴角血迹,旋身而去,直往星痕胸前连踢而去。星痕忙抬掌格挡,一个不甚,又被封人笑一脚踢在刀首,顿时星痕连人带刀又被踢得飞出两三丈。刀身受力翻搅之下,星痕又觉疼痛钻心,落地时,已难站立,忙单膝跪在地上,抬手急点要穴止血。 封人笑又咳嗽了两声,一边往星痕行去,一边笑道:“耀星使者,我认输,请你把刀还给我吧!”说着话,就停在了星痕身前,身子略曲,把右手往星痕面前一伸,真是要那星痕还刀! 星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刚要说话,却不小心被自己口中血水呛住,急咳不止,又牵动了刀口伤痛,只把脸呛疼的通红,一时难受不已。 拓跋羽见已差不多,就上前道:“封人将军,一把刀而已,就留给他做个纪念吧,别惹人笑话,好像我大魏穷的连刀都没几把似的,回头我再给你寻把趁手的就是!” 拓跋羽的言语,又气得星痕难受不已,再一听得封人笑道:“唉,跟了我多少年了,现在要跟了别人去,还真是舍不得啊!”星痕又气得咳出血来。 度无翼见得星痕又伤重至此,脸色更见难看,就吩咐昊天,道:“待会你与那牛鼻子随便过两招就认输,然后我们立马离开。我担心展平、卫情天他们要动手!”然后又瞧向汤勉之,道:“你去吩咐武念、武克元兄弟,让他们随我们一同离开。” 汤勉之点头应了,又道:“圣主,武念、武克元二人怕是没有多少用处的,‘他’来得及吗?”度无翼回道:“多两个人多少总有些用,多少也能略挡一挡。至于他,星痕拖了这么久,应该能赶来了。我们待会趁南海情天招待宾客时,尽量走得远些,最好是能过得江去。” 汤勉之见度无翼如此说,就去一边寻了武念,小声吩咐他依令行事。武念哪敢不从,忙唯唯诺诺的应了。 待汤勉之吩咐完离开后,武月苓小声道:“爹,这是叫你与二叔去做弃子的,到时你与二叔若见势不妙,就乘机脱走罢。”武念脸色一变,轻喝道:“出什么馊主意!是非枭境灭尽乾陵门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想武家鸡犬不留么?” 武克元忙拉了武念一把,低声道:“大哥,我觉得侄女说得有道理!现在是非枭境众人大都重创,若遭伏击,必然死伤惨重,若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是非枭境就剩下一个度平则,能翻起什么浪来!我们不去寻他麻烦就算不错了!”却是与萧子申同桌的灰衣老者! 武月苓接口道:“到时定要宰了度平则那贼子!”说着话,已是咬牙切齿,可见恨意之深。 武念忙低声斥道:“住口!破船还有三千钉,别看那度无翼等人伤得严重,若发起狂来,也不是谁想杀就杀得了的!若是非枭境侥幸走得一两个,我们武家就完了,就完了!明白吗?” 武月苓急道:“爹,又不是叫你与二叔大摇大摆的退走!你们只需与高手对上时,步步后退,待走得远了,再脱走就是!那些人是来杀度无翼等人的,只要你们不要做了识得来人模样,定不会管逃走的你们。到时若那是非枭境没遇险境或来人实力不强,你们自表你们的忠心就是,我才不管呢。” 武克元见武念已犹疑起来,就接道:“大哥,侄女说得在理,我们就如此办吧,好歹都有退路,总比糊涂的送死强!” 武念叹道:“好吧,到时我们见机行事!”说着,又瞧向武月苓道:“月苓,你暂时就先待在南海情天吧,待有了我们的确切消息,若没有什么事,你就去枫苑客栈等我们。” 武月苓道:“爹,你真糊涂!无论结果怎样,你与二叔都不能再返回来,这不落人口实么?你们自去躲你们的,或先回去也行,不用来管我,我自己回去。” 武念忧心道:“月苓,你武功太弱,方才桌上又去惹了那睚眦必报的郭家父子,我担心……”武月苓打断道:“爹,你放心吧,我在南海情天多住些时日就好了,我不信那郭家父子还一直等着不成!若恼了,我就去寻儒道之人,告他们父子一个**的罪名,我看他们跑是不跑!” 武念气道:“你一个女孩子说出这般话来,羞是不羞?”武月苓冷笑道:“反正一个不好,也是要去是非枭境那肮脏地方的,迟早也是一个贱人,还不如我自己先贱去强些!” 武念喝道:“你……”武克元怕二人在这武场吵嚷起来闹出笑话,忙扯了扯武念,摇了摇头。武念也自反应了过来,就道:“我警告你,你可别去做出什么羞事来,若惹来了是非枭境杀机,你就是我们武家的罪人。” 第一百零七章 品断是非 武场中,昊天看着对面的妙品,走近了低声道:“牛鼻子,已到黄昏,那卫情主还要开席呢,我看我们就随便过两招算了吧!” 妙品嘿嘿一笑,随后后退了几步,高声道:“好,昊阳使者说得不错!”昊天刚舒了一口气,却听得妙品续道:“前面之人都是拼得伤的伤、残的残,我们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没得叫人笑话!”一时脸色大变。 妙品又道:“昊阳使者真是好气魄,贫道佩服得紧!”说着,又向四周抱拳道:“老道今日也给在场的英雄好汉们许个诺言,若不拼个你死我活的,绝不退场,请众位豪杰同做个见证吧。”说罢,听得四周传来喝彩之声,就看着昊天直笑。 昊天没想到妙品竟会如此扭曲宣扬,一时后悔不已:“我去跟那无耻老道废话做甚,这下真是进退维谷了。”想及此,就往度无翼等瞧去。 妙品见状,道:“昊阳使者,你可别胡瞧乱看,现在可是比斗呢,又不是交朋友,待会我若趁你走神时出手,你可别来说老道不厚道。” 度无翼捏紧了双拳,喝道:“这老牛鼻子真是无耻至极!”月盈见度无翼等人反应,心下冷笑:“真正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昊天终是被妙品激起了火气,就运起昊阳功,疾往妙品攻去。妙品一边避退,一边笑道:“昊阳使者真是言出必行之辈,这般打法,果然是说话算数的。” 昊天见妙品只是不断避让,却不正面接招,喝道:“你个牛鼻子躲什么躲,有种就好好打啊!”妙品回道:“啧啧啧,老道刚又抠了脚底板,不是怕恶心到你么?” 妙品见昊天果是走神恶心起来,就轻声一笑,施展轻身功夫,使出太清掌法,直往昊天不住招呼而去。 昊天被厉掌逼得不住后退,喝道:“你个牛鼻子不是自称叛出道门么?又叫不要把你与太清宫扯在一起,那你个老家伙为何又来使太清掌法,真是不要脸!” 妙品笑道:“你个老乌龟可瞧仔细了,这不是太清掌法,这是太清掌法!”昊天一怔,道:“你个混蛋,这不一个样!” 妙品趁昊天愣神的功夫,一掌拍在昊天臂膀上,昊天顿时吃痛疾退。 妙品却不与昊天喘息之机,一边双掌又连拍而去,一边道:“老子可没使那太清宫掌法,老子使得是自己的太清掌法,这两者可大大的不同!待哪天得了空闲,老子再好好教教你个老乌龟!” 昊天见那妙品只把胡话说来,也不再理他,就专心的应付妙品双掌。 妙品见状,眼珠子一转,急喝道:“停!”昊天闻言停住时,妙品却乘机一掌拍在昊天胸口。昊天一个不慎,顿时受伤,怒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话一完,就抬掌连连反击而去。 妙品讥笑道:“你真真是个白痴,我是叫的你停,又没说我自己也要停,谁叫你傻得来听你爷爷的话!” 昊天这下再不理会妙品,只是疯狂一般攻去,竟似不留退路。恼怒之下,却把“随便过两招就认输”之事也忘了。 妙品大叫道:“哎呀道祖啊,吓死我了!”又过不数招,妙品趁昊天露出破绽之机,一招“游刃皆虚”,又拍在昊天胸前。这次招恨劲大,昊天终是吐出血来,蹬蹬不住后退。 妙品亦不留昊天喘息之机,随后运掌疾随而去,始终不离昊天身前。 昊天见难于避过,亦不再退让,后退中功力猛提,一招“昊明不吊”运实,双脚一蹬,顿时陷地三寸,双掌直往妙品迎去。 妙品大喝一声,双掌沛然四化,猛又疾合,正是一招“深藏若虚”,顿时拍在昊天双掌上。二人功力齐催,武场顿时难承雄力,方圆两丈极速下沉。此时二人外溢真元于坑内不住碰撞,摧石毁沙,反弹气劲直把二人往半空震去。二人腾升中,又是掌式连出,各不相让。 昊天终是力屈一筹,再加先前又伤,接连中掌,直往远处抛飞而去,嘴角不住溢血。 妙品翻身一纵,瞬息来到昊天头顶,顿时右脚运足真力,左脚弯曲上收,双臂平伸,一脚往昊天头顶踏去,脚尚未到,道元已排山倒海般压来。昊天难承道威,身子极速下沉,片刻就落在武场上。 妙品功力再催,道威加成,疾踏而下。昊天见状,忍了伤创,双掌急运功上迎挡去。只闻轰隆一声,又炸出丈许深坑,昊天身子直被强大道气震入地下,瞬间半个身子埋入土中,直达胸口,鲜血已是染红衣襟。 妙品嘿嘿一笑,就往烟尘中隐约可见的昊天抬掌连拍而去。 昊天身子陷入土中,转动不便,顿时抵挡不及,又中两掌,一时又气又怒,向天狂吼一声,真力庞然外放。真元极速挤压碰撞之下,轰然一声,坑中又是翻地炸起。顿时泥沙土石狂飞而起,妙品亦被气劲震出,顿遭泥沙扑面,狼狈不已,退出坑后,忙“呸呸”吐出嘴里沙石。 妙品刚呸了两下,见昊天已震开土石腾身而出,忙又纵身回转往昊天拍去。昊天重创之下,如何抵挡得住,又是伤上加伤。度无翼见状,急喝道:“我们认输!” 昊天闻得度无翼认输,正松了口气时,却见妙品竟是连攻而来,哪里有住手的意思! 度无翼见认输之下昊天仍被妙品不住追击,怒道:“好个无耻老贼,还不住手么?”妙品哈哈笑道:“又不是比武,你叫停就停呀,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度无翼顿时怒气升腾,道:“好好好,你说不是比武是吧?”说着,就瞧向月盈,厉色道:“还不去?” 月盈闻言,本不想上场,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心里暗自一叹,就拔出剑来,一边往战圈纵去,一边高声喝道:“让本使也来会会你个老道!” 妙品见月盈飘来,又一掌拍退昊天后,轻身疾退道:“停停停,不打了,我一见女人就脚软,尤其是寒月使者这般风韵犹存的!” 卫尘泱见得月盈上场,正要上前出手,见得妙品退了,也就停了下来。 月盈闻得妙品似调戏话语,怒道:“你个老牛鼻子,真不是个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妙品回道:“老道可没什么意思,不要来找我,你还是去寻那俊俏后生耍罢。” 若换了往常,就这两句话儿,月盈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今日自是不同,就暗自忍下怒气,恨恨道:“你个牛鼻子等着,老娘迟早要寻你了却了今日这帐!” 妙品见气了月盈一番,也自够了,见得月盈扶了昊天退走,就嘿嘿道:“二位使者慢走,不送,不送啊!”月盈并不答话,昊天也只哼了一声完事。 昊天、月盈回来后,度无翼叫人抬起已睡过去的度千寻,又让人扶了腹部插刀的星痕,让汤勉之去叫了武家兄弟,连招呼也不打,急急而走。 卫情天见得是非枭境之人慌急退走,心下自有几分明了,就轻笑一声,也不管他们,忙去招呼了众宾客回厅堂吃酒。 镇三山望着远去的是非枭境众人,问道:“东郭掌门,如何?跟是不跟?”东郭泰嘿嘿冷笑道:“镇门主,如此大好机会,你舍得放过?”镇三山摇头道:“我可不想后悔!若成了,可是大功一件。”东郭泰疑问道:“镇门主,什么大功一件?”镇三山惊觉失言,轻笑道:“东郭掌门何必在意这些呢,你有你的好处,我有我的利途。这可是我们两家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就各自为了各自心中的盘算拼一把吧。” 东郭泰点头道:“镇门主说的对,是在下多言了!我们这就跟去吧,可别丢了。”说完,又帮旁边的东郭景理了理衣袍,瞧着额头磕破、身仍带伤的东郭景,道:“你待会去向卫情主说声抱歉,就说为父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吃完后就回枫苑客栈去等我吧,我忙完了就去寻你。” 东郭景忙道:“爹,我也要去,今日此仇,孩儿要自己讨回来。” 镇三山想:“你小子修为这般低,去了怕只会坏事。”就道:“东郭掌门,我怕那是非枭境之人穷途末路下拼起命来伤了令郎,我看他还是留下吧。” 东郭泰自然也知晓自家儿子是什么修为,哪会答应,轻喝道:“听话,为父代你去也是一样的。你若去了,说不定待会还要分心照顾你,到时叫为父如何全心宰那些贼子!” 东郭泰也知自己武艺平常,刚那么说,只不过是想去瞧瞧那是非枭境被杀得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好让自己心里能痛快些,其实并不是真敢动手。听得镇三山说到“穷途末路下拼起命来”,心里早有些怕了,又见东郭泰劝来,忙借坡下驴点头应了。 东郭泰又拍了拍东郭景肩头,怕是非枭境之人走远了,忙与镇三山等人急急追去。 第一百零八章 迢迢路远 镇三山与单文龙、东郭泰从后面远远跟着是非枭境众人,待走出了几里地,竟见后面又有不少武林中人赶来,镇三山不明就里,就拉了二人略停了停,等着那些后来之人。 那些武林中人片刻就跟了上来,只见当先一个壮汉提刀抱拳,道:“镇门主、东郭掌门,我等江湖同道有些事要办,还望二位行个方便,不要阻拦我等!” 这些武林中人却有不少是拓跋羽去煽动来的,大多与是非枭境有过节,更有身负血海深仇之人。他们也都是平常绝无雪恨可能之辈,今见机会难得,所以跟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机会得手。见了镇三山等人在前,不知他们是何意思,怕是与是非枭境护航之人,所以来探探口风,若真是,就只好打消念头回转吃酒了。 镇三山仔细瞧了瞧说话的壮汉,问道:“阁下可是川东双怪之一的许文算许壮士?”那壮汉回道:“正是在下!在下与那是非枭境有杀兄之仇,还请镇门主行个方便,在下日后定有厚报!” 东郭泰见得众人愤恨模样,心下大喜,就上前道:“许壮士,令兄亡于那是非枭境恶贼汤勉之手下,我等同感愤慨。今日武场之上,那是非枭境恶徒如何欺辱犬子,我想众江湖同道也是瞧见了的,此仇此恨不报,东郭泰枉为人父!看来今日大家伙是想到一块儿了,那正好,咱们就同心协力,共讨新恨旧仇吧!” 那许文算虽也不屑东郭泰父子为人,但那些自与自己无关,现见多了强助,更添胜算,岂有不迎合之礼,忙道:“东郭掌门客气了,那今日我等后进就要多多仰赖镇门主与东郭掌门了。”说罢,就向三人一揖。起身后,又叹道:“川东双怪,如今也只得一怪了!” 众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合了一道,同往是非枭境众人追去。此时天色已微黑起来,渐渐望不得多远了。 度无翼等人正慌忙奔走时,忽见前方一人拦路,道袍、道剑、拂尘、道身,正是地阳子!度无翼等人见是地阳子,脸色顿时大变。 度无翼上前两步,抱拳问道:“道长这是何意?”地阳子冷冷道:“度圣主,上次一战,贫道伤得不轻,心里极不痛快,所以今日还想讨教讨教!” 度无翼转身望了望后面,见还没有动静,心下稍安,想了想,点头道:“也可!不过我等现在伤势过重,可否容我等稍事调息调息?道长也不想太胜之不武吧!” 地阳子嗤笑道:“稍事调息能有多大作用?我看度圣主是在等人吧!”见度无翼眼中疑色一闪即逝,续道:“我劝度圣主还是不要等了吧,你叫去那送信之人,贫道没让他曝尸荒野,正葬在不远的林中。度圣主若想凭吊一番,贫道倒可代为引路。” 度无翼闻言,脸色陡变,喝道:“你……”见地阳子讥笑瞧来,就吐了口气,对月盈使了个眼色,又向武念、武克元喝道:“还等什么!” 月盈与武家兄弟见躲不过,就拔出剑来,向地阳子缓缓围去。度无翼等人忙从一旁急急撤走。 地阳子看着武家兄弟,道:“武门主,我劝贤昆仲还是不要乱趟浑水的好,惹恼了地阳子,可没有好处!”武念偷瞧了月盈一眼,抱拳道:“我兄弟二人也没法子,还望道长见谅!” 地阳子轻笑道:“是吗?”话一完,道剑出鞘三分,疾射月盈三人而去。剑气一发,地阳子再不停留,施展轻身功夫,疾往度无翼等人追去。度无翼众人抬着度千寻,扶着星痕,哪走得快,转瞬就被地阳子赶上。 月盈见地阳子剑气来到,抬剑连挡,急退数步,见脸色大变、被剑气逼远的武念、武克元望来,喝道:“还不去帮手?”武念颤声道:“使……使者!”月盈心下冷笑,把剑向二人一指,又喝道:“还不去?” 武家兄弟不敢强违命令,忙往地阳子处奔去。月盈见状,剑负背后,就那么慢慢走了过去。 月盈刚走得几步,忽闻得背后破风声响,转头一看,竟是镇三山、东郭泰、单文龙等人来到。后面人影隐现、人声嘈杂,似还跟了不少人。月盈冷哼一声,急施展轻功往度无翼等人处会合而去。 镇三山见得月盈退路,料定是那是非枭境之人所在,忙招呼一声,带了众人随后赶去。 度无翼见地阳子又拦阻而来,就对汤勉之、昊天道:“快走,我阻他一阻!”汤勉之怕度无翼有失,就拔出剑来,同留了下来。 地阳子见状,也不说话,道剑呛一声出鞘,又发数道剑气往逃走的昊天等人而去。扶住星痕的属下反应不及顿时身亡倒地,星痕亦被剑气击中,就颤颤巍巍的往地上倒去。昊天怕星痕再被封人笑之刀所伤,急忙赶过去扶住,带着星痕急急又走。 地阳子剑气发后,道剑一摆,道功一运,抬手就是三清子午剑法——辰巳午未。顿时太极道威沛然而起,剑势浩荡而出,剑气直往度无翼、汤勉之二人而去。 度无翼二人见状,一人忙施明王神光,一人急使成汤九鼎,同往道威剑气挡去。轰隆一声,地阳子剑气疾扫而过,顿时击中度无翼、汤勉之二人。道气入体,穿筋走脉,度无翼鲜血连吐,不住后退。汤勉之却已被道气震得长剑脱手、远抛而去,随后剑气散出,顿时血撒天际,满地草、树尽皆染红。 度无翼此时见得武念、武克元、月盈奔来,急喝道:“快拦住!” 地阳子脚步蹬蹬直往度无翼二人踏去,见月盈三人拦路,脚步不停,大喝道:“滚开!”见三人愣住不动,内元一运,剑花挽起,雨夏潇潇浩荡而出,顿时剑雨从天而降,直罩三人而去。 武念兄弟急忙施展文水剑法挡去,却哪里挡得住地阳子剑威,顿时全身多处被创,仓皇而退。月盈急施展月隐剑法,但因腹部伤未痊愈,招难全力,堪堪挡住雨夏潇潇剑雨,却也是惊险万分。 地阳子雨夏潇潇一出,再不管月盈三人,纵身直追提着汤勉之奔逃的度无翼而去。 月盈见地阳子离度无翼越来越近,就大喝道:“圣主,镇三山他们追来了!”度无翼闻言又惊,脚步顿有迟缓。地阳子见状,剑气疾射而去。度无翼反应不及,提在右手的汤勉之右臂顿被地阳子剑气削断,顿时鲜血直喷而出。 度无翼大惊,忙提起全身功力,极速往前奔逃,同时抬手连点,封住汤勉之断臂穴道。 地阳子抬步又追,片刻功夫,地阳子、度无翼就赶上了前面的昊天等人。昊天见汤勉之失臂昏迷,往追来的地阳子一望,心里惧怕不已。度无翼见昊天愣在哪里,心里又气又急,顿时心血上涌,又吐出血来,喝道:“还不拦住!” 度无翼一喝之下,昊天回过神来,忙放开星痕,就往地阳子拦去。刚走了两步,又想起是自己一人独对地阳子,惧怕之下,正想不顾一切退走,却见得后方月盈等赶来,心下略松,就再运功拦去。 度无翼见昊天去拦阻地阳子,提气一纵,又伸出左手提起架子上的度千寻,向剩下的属下急喝了声:“回去拦住!”就往前奔逃而去,瞬间又远了。 那几个下属忙返回来助昊天,其中一人又去扶住星痕。星痕眼珠一转,轻声道:“旁边躲起来!”那属下会意,就扶了星痕往另一边树林走去,却是与度无翼不同的方向。 就在昊天被地阳子一剑震退时,月盈极速从旁略过,喝道:“镇三山来了!”却不管昊天,只往度无翼逃处追去。昊天见月盈竟不停下相助自己,连发怒的时间也没有,哪还敢停留,急忙从后紧吊而去。 武念兄弟见是非枭境众首领都跑前面去了,那几个属下又被地阳子连剑杀死,已经没有人来管束自己,就在地阳子身前停了下来,直喘粗气。地阳子不知二人是何意,冷眼瞧去,抬剑就攻。 武念大惊,忙道:“道长且慢!”见地阳子停了下来,急解释道:“我兄弟二人也是被逼迫的,请道长海涵,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就这片刻功夫,镇三山、东郭泰等人就追赶了上来。 地阳子不知这些人来此做什么,又知暗九门、燕山派之人不是什么善类,再加之与暗九门亦常有争斗,所以就道剑一摆,后退两步,只冷眼看着来人,小心防备。 镇三山见状,心急追赶是非枭境之人,怕引得地阳子误会白打一场,忙抱拳道:“道长,我等皆是为是非枭境之人而来,还请道长不要误会!往常之事,我们就先放下如何?” 地阳子功聚双目,往众人脸上扫去,见得许文算等人也在其中,就暗暗点头,放下了心,向众人略一抱拳,转身疾往度无翼等人遁走方向追寻而去。 镇三山等人互瞧一眼,忙跟在地阳子身后赶去。 武念兄弟见得这般声势,哪还敢掺和,急往旁边避退而走。 第一百零九章 荆江水畔 众人一番追逐,转眼就临近了江边。 地阳子、镇三山腾身一跃,就翻身到了是非枭境众人之前,把是非枭境之人尽数拦了下来。东郭泰、单文龙、许文算等人也自后面围了上来,其余不少江湖人士又往两旁散去,就把是非枭境众人围在了中间。 是非枭境,终是退路断尽,看来是插翅难逃了! 度无翼把汤勉之交到昊天手上,自己扶住了度千寻,瞧向镇三山、东郭泰,问道:“镇门主、东郭掌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暗九门、燕山派也要来与我是非枭境为敌么?” 东郭泰哈哈大笑道:“度无翼,你个老匹夫也有今天,今日武场之上不是威风得紧么?怎么,现在却怎听起来像求饶一般?真是痛快啊痛快!”说完话,又呸了一口。 度无翼见东郭泰样子,知晓定是难以说服了,也就不再客气,轻笑道:“果然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就为了你家那不成器的东郭景,竟敢来与是非枭境为敌,真正是找死!别怪老夫没事先警告过你,今日你若识相的滚了去,老夫念你无知,就不与你计较;若你非要来寻我等晦气,那日后自有你后悔之日!” 度无翼这番话,怕是只有听过了萧子申带来消息的地阳子才能懂。况且地阳子今日又见了度无翼突然冒出来的兄弟度千寻,而且同样是罕见的高手,早对萧子申所说信了九成,暗想:“若按萧兄弟所言,那就还有太宰与三公之圣保,如此实力我虽不惧,可燕山派就是灭门之祸了!”想及此,就向那东郭泰讥笑望去。 东郭泰自然是不知晓是非枭境深浅的,就笑道:“度无翼,你个老匹夫可不要来吓唬我,今日宰了你们,就凭度平则……”说着,又往是非枭境众人一扫,见不见了星痕,续道:“与星痕那两个不成气候的东西,还奈何不了老夫。你放心,今日你是非枭境既来欺辱我儿,我过一阵自也会送度平则下去与你团聚,大家礼尚往来!” 度无翼本就伤势严重,现见东郭泰也敢一口一个老匹夫唤来,气急之下,又吐了一口血出来。东郭泰见得度无翼模样,又哈哈大笑起来。 度无翼略缓了口气后,又瞧向镇三山,问道:“镇门主,是非枭境与暗九门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镇门主却为何与那些宵小之辈同来与我等为难?” 镇三山轻笑道:“度圣主,你仔细想想,或许想得出个子丑寅卯来!” 度无翼闻言一惊,思虑了片刻,竟半点也想不出与暗九门结仇恨事。若说地盘之争却是有的,可那都是下面之人在折腾,亦是各大势力常见之事,又不似与南海情天般高手死伤不少,对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来说,根本论不到生死事上来。可今日镇三山既如此说来,定是有不同寻常之事,想及此,就向镇三山抱拳道:“我是非枭境往常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镇门主明言,老夫定会给镇门主一个交代!若是为了京西、京南势力之事,镇门主想要哪些地方,自说便是,度某无有不应!” 镇三山摇头道:“度圣主也把本督瞧得忒轻了,巴掌大的地方,本督可没兴趣动手动脚的!不过,那事是我也做不得主的,也不敢去做主,度圣主,抱歉了!”说完,就双手向度无翼拱了拱。 东郭泰方才听得度无翼说出让地盘之言时,也捏了一把冷汗。若暗九门只是退走还好,有那地阳子在,是非枭境也翻不了天去,可就怕暗九门与是非枭境沆瀣一气,那自己可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现见镇三山竟不为所动,提起的心方放了下来。 度无翼见镇三山怕是也不会退了,急抱拳道:“镇门主,到底是何事?还请明言!”镇三山摇头冷声道:“度圣主自己想吧,若实在想不明白,就自去地下问人吧!”说着,就瞧向地阳子道:“道长,未免夜长梦多,咱们一起动手,尽快解决了,如何?” 地阳子冷冷道:“贫道还以为二位要聊到天亮呢!”话一完,就抬剑抢先直攻度无翼而去。度无翼见地阳子剑势,哪里敢接,就往那些修为低下的武林人士群中窜去,左闪右避,只在那些人身前、身后躲避着地阳子道剑。 地阳子怕伤及无辜,道威不敢施展开来,一时竟拿度无翼毫无办法。又攻了两剑,却总被那不相干之人挡住,一时对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江湖中人恨到了极点,就道功一运,大喝道:“滚开,退远些去!” 那群武林人士见地阳子喝来,兀自惊觉,忙四散而走,转眼就散了开去。度无翼哼了一声,抬手点穴制住一人,就提了那人后领缓缓后退,只冷笑看着地阳子。那人身不能动,忙向地阳子道:“道长救我,道长救我!” 东郭泰一边持剑往昊天走去,一边嘿嘿笑道:“昊阳使者,你若把那断臂废物交予我,我就把今日怨恨全撒在那老东西一人身上,就放过了你与星痕等人,如何?这交易可划算得很!” 昊天知晓自己重伤之下定不是那东郭泰对手,就嘿嘿一笑,也学了度无翼模样,往人群里闪去。 东郭泰冷哼一声,直追过去,他可不似地阳子般心怀仁慈,却对那挡路之人同样出手。众人忙喝斥起来,东郭泰周围一时就乱了起来。 昊天见东郭泰一时被“同伴”缠住,就嘿嘿一笑,疾往远处退去。刚退了两丈,忽觉背后破风声起,急忙腾身而起,伸掌往来人拍去。那人刀身连晃,一下拍在昊天胸前。昊天吃力不住,蹬蹬后退,后退中,看向使刀大汉问道:“壮士是……” 来人却是许文算! 许文算道:“昊天,我今日只为汤勉之一人而来,你把他交给我,待我报了杀兄之仇,自然退去,不再过问你等之事!” 昊天听许文算说到对汤勉之的杀兄之恨,又运功仔细瞧了瞧许文算,一下就明了了此人身份,大笑道:“区区一个许文算也敢来寻我是非枭境的晦气,老天果然爱开玩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到本使头上!” 许文算闻言大怒,再不言语,提刀使出许家刀法来,就往昊天招呼而去。昊天怕再有损伤,不敢与他硬碰,连连躲闪退避。许文算却一时也拿昊天无法。 镇三山见月盈持剑拦住自己与单文龙,轻笑道:“寒月使者,你年岁不算大,尚有大好年华,何必要把自己小命搭给是非枭境呢!我暗九门可也是大好去处,对寒月使者这般高手,也是欢迎之至,寒月使者不妨考虑考虑。” 月盈偷眼见得度无翼等人自顾不暇,哪有空闲来看自己,就微微一笑,抬剑只攻向单文龙,把那镇三山撇在一边,道:“我可不敢高攀!” 单文龙见月盈攻来,不敢大意,忙使出广文剑法,急挡而去,却是挡不住,不住后退,二人转眼就离得镇三山远了。 镇三山哈哈一笑,喝了声:“拖住她!”就提气纵身往度无翼、地阳子处奔去。 镇三山见度无翼拿着个人质就让地阳子进退失据,心下冷笑,抬掌就往度无翼身前人质拍去,哪管他死活! 度无翼大惊,知晓那镇三山可不似地阳子为人,定不会顾忌他人,就抬掌一拍,把那人质拍得撞向镇三山而去,自己则疾步急退,直往江畔而去。 镇三山一掌拍在那人质胸前,就手掌抵着那人,直追往度无翼而去。 地阳子见得镇三山随手乱杀,心下大怒,想要对那镇三山出手,又怕坏了今日之事,心里思虑片晌,见得镇三山二人去得已远,忙抛开思绪,提气便追。 待追近了,地阳子见得那度无翼被镇三山厉掌拍得不住后退,只有中掌的份,哪还有还手之力!不过见那度无翼这般凶险仍顾着自家兄弟,对他也有了两分敬意,见他已难敌镇三山,就持了剑一旁看着,并不上前动手。 地阳子又瞧了片刻,见度无翼已经离死不远,就转身回去,欲去寻昊天等人。 地阳子刚走不远,却闻得一声大喝,后又传出啪啪对掌之声。地阳子惊觉不对,那声音似不是度无翼或镇三山的,急忙转头看去时,只见一人抬掌急攻镇三山,镇三山竟不敌来掌,已被击退两步。 地阳子一时大惊,急忙回身纵去,抬手上清剑法,一招“饮泉清节”急攻向那人。那人见剑气来到,运功抬掌一拍,轰然一响,顿被剑气击退两步。镇三山见状,急忙向地阳子身旁退去。 待走近了,地阳子细看之下,那人却是一古稀老者,江湖上却从未见闻过此人!地阳子见他又去扶住度无翼兄弟,想了想,问道:“阁下可是是非枭境之人?” 那人为度无翼略输功后,看向地阳子,讥笑道:“地阳子何时也这般下作了?” 第一百一十章 险象环生 地阳子知晓那老者指的怕是对重伤之人紧追不放,就拂尘轻扬,笑道:“这二十多年来,地阳子一直就是这么过的,阁下这一问,岂不可笑!” 老者见地阳子说二十多年来,明白定是说的上清宫之变以后,就讥讽道:“既如此,你还有脸使那上清宫武学,可知是不知羞耻的!” 地阳子回道:“这就没法子了,贫道就学了这些,总不至于自个儿站着等死吧。”说着,脸色转寒,续道:“地阳子今日就是要称称是非枭境的斤两,看看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话一完,也不管镇三山,拂尘轻缩入袖,持剑就向那老者缓缓踏去,行进中,道元圆转,气势不断提聚攀升。 就在这时,江畔又见大队人马前来,却是是非枭境之人。 老者面对地阳子,自不敢大意,对度无翼说了:“请圣主带众人退到船上去吧!”后,就元力饱提,抬掌往地阳子纵去。度无翼忙分了一部分人先带了度千寻离开。 地阳子接不两招,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消失多年的‘桑扬掌法’,阁下是伊家之人了?”见老者并不回话,又一边出剑,一边续道:“伊家两代皆为是非枭境效力,忠心赤胆令人敬佩。现在看来,竟又是三代了,佩服啊佩服!”言虽佩服,却是讥讽伊家世代助纣为虐之意! 那老者却仍不回话,只把桑扬掌法使将出来,连连拍向地阳子。 镇三山见地阳子与那老者战得难解难分,又见度无翼引了大队人马回转去救昊天、月盈等人,两边看了看,竟不知该先对哪里出手。 片刻功夫,度无翼领着众人已走远了。镇三山见自己手无寸铁,怕对上那不明老者吃亏,就转身往度无翼急追而去。度无翼身边属下见状,忙分出十余人挡来。镇三山一战之下,惊觉尽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一时心下懊恼不已,既恼自己没带剑来,又恼自己方才没杀得度无翼。 度无翼带着众人来到方才对峙之处时,见得昊天已被那些武林中人杀得满身鲜血,脚步踉跄,发须衣袍皆红。就连带着的昏迷不醒的汤勉之亦同样身再遭创,身上鲜血却比昊天还多。度无翼见得二人衣袍鲜血直往下滴,也不知滴的是自己的血多,还是旁人的血多,一时大怒,急喝了声:“杀!”就往昊天二人处纵去。 是非枭境这群属下虽然修为不凡,但此次追来对付是非枭境的江湖人士也不乏好手,一时双方就混战在一起,竟是分不出谁强谁弱。 度无翼好不容易杀到昊天身旁,已是身上见伤,忙伸手接过昏迷的汤勉之,见月盈竟不见,心下恼怒,就问道:“月盈那贱人走哪里去了?”昊天忙道:“不太清楚,我方才似见她追赶暗九门的单文龙去了。”度无翼怒道:“这贱人真不知轻重,一个小小的单文龙值得追么?” 就在二人说话当口,许文算大刀一挥,一招“算杀抟空”,刀气疾向度无翼二人而来。度无翼、昊天忙联手挡去,却被刀气震退,昊天又是双掌见血,口角溅红。度无翼气道:“一个小小的许文算竟也能伤了我们,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话一完,一扯昊天,道:“我们走!” 昊天边随了度无翼疾退,边问道:“星痕呢?怎这许久不见?”度无翼应道:“这么久不出现,依他的伤势,多半被杀了!”说着,又咬牙切齿道:“今日之耻,老夫定要一一讨回!” 许文算见度无翼带了汤勉之逃走,急忙提刀追去。是非枭境属下见状,忙又分了数人来拦住。 地阳子与那老者战了一刻钟,二人功劲四散之下,四周草、树、土石早遭了大殃。 地阳子见上清剑法难占得分毫优势,剑式一变,功力一催,但见四周寒风旋起,冰冷剑风扩散开来,竟连暑气下的老者也受劲打了个哆嗦,急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地阳子冷哼一声:“枫秋霜重!”只见道剑旋飞,顿时剑风受引,嗖嗖直射老者而去。 老者双掌印诀连出,顿使一招“纷纷扬扬”,掌气连化,疾撞霜冷剑气而去。 双劲空中交击,余劲四射,顿时两人站立之间炸起草树烂枝飞扬,尘土随劲而起,又似平分秋色之局。 地阳子腾身而起,抬手握住剑柄,左手剑指往剑身一抹,顿时四周霜寒之气加重,竟冻得身周雪花乍现。地阳子道剑一引,四周雪花疾速聚于剑尖,极速旋转之下,顿化一尺见方雪白梅颊。地阳子大喝一声:“雪冬梅寒!”功力再催之下,梅颊瞬扩展至一丈方圆,再旋转之下,竟渐渐转化血色,使人望之心颤。 老者这时已感冰风刺骨,又见地阳子招压破空而来,脸上顿现凝重之色,左脚后退一步,弓步稳定,双掌急结掌印,顿时掌风旋旋而起。老者见得地阳子梅颊转化血色,顿时左脚回收直立,双掌一合,喝道:“立身扬名!”顿时掌气浑浑然向地阳子而去。 地阳子右手略缩,虚放道剑,随后掌心抵住剑首,自半空腾身而下,道元带着道剑、血梅直撞老者掌功而去。 两招半途相会,顿时地动山摇,大地龟裂,接着一声大响,龟裂大地破散尘扬,顿时只见一巨大裂缝蜿蜒远去。 地阳子元功沛运,撞得掌气与老者不住后退,眼看血色梅颊距得老者不足一丈,地阳子右手旋指轻放,道剑顿时又带得梅颊旋如龙卷。地阳子双掌再起,顿结剑指,道功运转下,太极道印旋化而出,地阳子剑指同点阴阳鱼眼,太极图顿化一丈方圆,直合梅颊而去。太极之气归元,血梅震颤之下,阴阳二气冲天而起,梅颊瞬破老者掌气,浩荡直撞老者。 老者方才被气机震退时,为防万一,已深功沛运,勉力使出“东海扬尘”,现见得梅颊狂撞而来,忙化招挡去。此时道威裂天,梅颊破散,道印收尽雪冬梅寒剑气,合于阴阳二气,再破老者掌功,嘭一声印实老者前胸。 老者顿时受创抛飞,直撞碎远处巨树远去。地阳子嘴角溢血,后退数步,抬手吸剑入手,急追而去。 度无翼与昊天带着汤勉之摆脱许文算,刚奔出不久,只见满身鲜血的镇三山嘿嘿笑着行来,一惊之下,忙又往方才处回退而去。 镇三山纵身一追,笑道:“度无翼,我看你有多少人来给我杀!” 就在镇三山快追上度无翼等人时,只见一黑袍罩面之人极速赶来,抬掌就往镇三山攻去。度无翼、昊天见状,忙又往江边绕去。 镇三山与那罩面之人过不数招,四掌一接,两人同被震退。镇三山喝道:“经天纬地的内劲,你是儒门之人?”那人并不答话,见镇三山又欲往度无翼等追去,忙又纵身抬掌去阻。 镇三山顿时怒极而笑,道:“好好好,本督今日就来看看你这狗贼到底是经天纬地的哪位,竟来相助是非枭境。你最好是别露了身份或杀了本督,否则本督待会就回转南海情天去,我倒要看看你将来如何逃过一圣三侯六儒宗的制裁!” 镇三山又与那人过了两招,见那人竟不使经天纬地掌法,一时奇怪,又见凭掌胜他不得,就抬步一退,从地上随手拾起一把长剑,功劲一运,顿使“高阳剑法”,回身急刺罩面人而去。 镇三山剑法施展开来,顿时与方才判若两人。罩面人抵挡不住,手忙脚乱之下,被镇三山一剑从脖子前划过,顿时面罩划破口子,几缕断发飘落地上。罩面人大惊,急施展儒风步影退远。 镇三山现在见得儒风步影,心里更加笃定,上前拾起断发定眼一瞧,竟是白发!就嘿嘿一笑,起身急追退走的罩面人而去,一边追,一边高声道:“赵昂,是你个狗贼么?你可别告诉本督你是儒圣太史公!” 镇三山追了片刻,儒风步影精妙非凡,竟渐渐被罩面人拉开了距离,再加之黑夜视野受限,不多时就失了罩面人踪迹。 镇三山见追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就往回转,仔细辨别路径,往地阳子与那老者方才战处寻去。不一会,镇三山来到二人大战之处,见那满目疮痍,哪里还有人影!镇三山又略寻了寻,见得那碎树、断枝、血迹方向,忙又仔细的查看跟了去。 地阳子追着老者奔走多时,渐渐来到上游江畔,见得远处江上风灯微亮,定睛一望,竟有两条大船停泊江上,那风灯自是桅杆上挂的。地阳子见那老者似奔向大船而去,想那定是是非枭境之舟了,就直往那大船处奔去。 待走近了,见那舟上之人下来挡在老者身前,地阳子暗道:“果然是是非枭境的!”就嘿嘿一笑,持剑往那老者立身处纵去。待离得只三四丈时,地阳子提气一个横移,竟偏向一边,道功一运,就使了三清子午剑法——未申酉戌,剑气顿时排浪震空往一大船电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阳道威 那老者没想到地阳子竟会剑击舟楫,断吾退路,欲阻已来不及,一时大惊,就喝道:“狗贼敢尔!” 老者话音一落,只闻轰隆巨响,铁皮环身的巨舟也难承三清子午剑法剑威,顿时破碎四散。舟上之人躲闪不及,同样破碎四散。顿时碎袍、碎肉、碎木漫天,直往江里抛洒而去,江水瞬间染红。 老者看得目眦尽裂,随手抓过一属下,喝问道:“圣傅在船上吗?”那人怕老者心急杀人,忙道:“圣傅在另一船上!”老者闻言,惊气暗舒,见地阳子剑式又起,哪还敢再任地阳子折腾下去,忙提气抬掌往地阳子攻去,务要阻他再毁船。 地阳子见得老者奔来,道剑一摆,哈哈笑道:“老家伙,不躲了么?”老者怒道:“地阳子,你三番两次与我是非枭境作对,我是非枭境日后定不会轻饶你!” 地阳子轻笑道:“阁下如此说来可就不对了,贫道可从未想过与你是非枭境为敌!”老者喝道:“那你今日是什么意思?你当老夫糊涂了吗?” 地阳子应道:“此事说来话就长了!前一阵我本想与你是非枭境的高手切磋切磋,习武之人嘛,难免见猎心喜,何况是是非枭境的绝顶高手,你说是不是?本来贫道与圣师比的好好的,你们圣主偏要来以二对一,如此贫道就非常不痛快了,直到今日仍不痛快,所以就想哪天找回个场子来。正好今日机会难得,贫道就勉为其难运动运动,阁下又何必生气呢!” 地阳子这番话,其实不过是为了撇清与南海情天的关系,让是非枭境之人不要联想去,否则如此良机,又何必长篇大论的与老者说闲话。 地阳子解说一完,再不多言,提剑直向老者攻去。老者虽功力与地阳子相当,可方才之伤比地阳子重许多,再加之地阳子剑法多有精妙之处,过不十数招,渐感不敌。四周是非枭境下属见状,纷纷赶来助阵。 地阳子见来人众多,不想与他们做无谓纠缠,就旋身腾起,半空一招雨夏潇潇,剑气纷扬而下,直向是非枭境众人而去。 那老者抬掌化解剑气之时,见得众属下多有抵挡不住受创而伤者,担心伤亡过重,待会有起事来缺乏应对之人,又见他们在地阳子剑下帮不了自己几分忙,就急喝道:“退远些,你们插不上手,别无谓送死!” 地阳子见是非枭境属下或伤创而退,或自退,就腾身持剑又刺老者而去。老者刚化解完雨夏潇潇剑气,抬掌急挡时,哪里挡得住,只不住后退。又过了几招,地阳子劲道一吐,剑气纵横而去。老者一个不慎,又被地阳子气劲震飞远去。 地阳子哈哈大笑道:“小心啦,贫道又要毁船了!”话一完,地阳子道剑虚晃如风,道元滕然而起,扬手一摆,又是三清子午剑法——午未申酉,剑气破空直往剩下大船而去。 老者在听得地阳子扬言毁船时,早纵身立于地阳子与大船之间,见地阳子雄雄剑招运起,哪敢让他再毁了船去,到时既断了退路,又怕船上的度千寻赔命,忙把桑扬掌法强招施展而出,一招“斗志昂扬”浩然迎去。两招强撞之下,老者抵挡不住,直往江里退去。 地阳子嘿嘿一笑,抬剑又是午未申酉,仍是相同招式又往大船击去。老者站在大江浅水里,见那地阳子只不断往大船攻去,心下怒火再难压制,仰天狂吼一声,抬掌一招“东海扬尘”,顿时击起万丈波涛,漩涡千化直撞剑气。 两招又轰然炸响时,老者再不顾忌伤也未伤、重也不重,只凭藉了胸中怒火,吼声如雷,抬掌强往地阳子不断击去。一时岸边如遇山崩海啸,气劲击得沙、水腾飞起伏不断。地阳子见那老者疯狂之态,只把道剑使得密不透风,全取守势,并不与他强碰。 二人又周旋了片刻,地阳子见得度无翼、昊天等人亦自远处赶了来,再不拖延,道剑旋劲而起,再使三清子午剑法——未申酉戌,三清道招破开老者掌力,老者顿时又再受创而退。 地阳子虽见老者被击退,料想一时半刻也拿不下他,就施展轻功,脚步一转,一招“月明风清”,上清剑式直向度无翼等人而去。 度无翼等人已将近气空力尽,哪还挡得了地阳子上清剑法;而老者隔得太远,亦有心无力;其余是非枭境下属,出手不过徒送性命罢了。 正在此危急时刻,突然江侧窜出一黑袍罩面之人,元功饱提,抬掌往剑气横切而去,轰然一声,却是刚好拦下剑气。剑气道威强悍,来人顿时双掌见血,不住后退,却终是救得度无翼等人性命。老者见状,忙疾奔到罩面人身旁,联手挡在度无翼等人之前,急道:“圣主,待会若有机会,你们就迅速上船往江北而去!”度无翼点头道:“你们小心,地阳子修为超凡!” 地阳子见大好机会竟被黑袍人破坏,一时恼怒,又见他与老者会合一处,自也不敢等闲视之,就把道剑剑尖向下,连人带剑从半空稳落地上,抬手轻按剑首,一时剑意昂然而起。 度无翼对地阳子惊天剑式记忆犹新,现见得地阳子剑华又现,一边急喝道:“小心!”一边强忍了重伤力尽疲躯,勉强运起元功,“明王开宗”荡然而现。老者与罩面人早被地阳子剑意震慑,又有度无翼提醒,自不敢大意。老者招使“耀武扬威”;罩面人掌现“朝章国典”,却是经天纬地“无上文典”掌法! 地阳子见罩面人竟起的是经天纬地掌法,脸色一时霜寒,只把冷目瞧向罩面人,大喝一声,剑意勃然而发,剑芒沛然而出,光耀夜空。度无翼三人同受震慑,竟是同时招出,疾奔地阳子而去。 地阳子冷哼一声,人剑如一,破天剑威狂啸而去。四式相对,顿时浪翻沙扬,一时沙水交错,漫天而起。地阳子张嘴吐血,嘭一声被气劲震得翻腾而退,只顷刻,已是满身尘沙,江水热血溅湿道袍。 度无翼再也承受不住,顿时撞得昊天与昏迷的汤勉之抛落江畔。昊天被气劲震身,竟与度无翼一同昏迷过去,三人顿时倒落一处。 老者与罩面人同被震飞呕血,摔落在地时,剑气走窜间,竟是筋伤脉损,浑身颤抖不已,一时难以起身! 是非枭境下属见地阳子震抛滚地后翻,暗叫好机会,忙持兵自岸旁半围地阳子杀来。 地阳子拄剑起身,剑指一抹,剑光闪耀间,“黄尘清水”扫向众人而去。上清剑法到处,血肉横飞,是非枭境之人死伤惨重,余下之人胆战心惊,忙四散而逃。 地阳子运招过急,又咳出血水来,略一调息后,道身踏步而行,寒目只盯着黑袍罩面之人威威而去,道:“你出身儒门,不思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竟与是非枭境蛇鼠一窝。贫道今日要代圣侯清理门户,取你狗头献于经天纬地贤圣祠,以告慰儒圣先贤在天之灵!” 罩面人见地阳子直盯自己而来,又听得地阳子话语,吓得肝胆俱裂,强忍了伤痛,忙连滚带爬往远处逃去。 地阳子见罩面人奔逃,大喝道:“贼子,走得了吗?”话一完,抬剑就是阳春三月,剑气急点而去,待到了罩面人背后,点化万千,剑芒直击罩面人后背而去。罩面人抵挡不住,后背顿时鲜血飞洒,同时口吐鲜血,忙借气劲又拼命往前奔逃。 是非枭境老者见地阳子舍了众人只追黑袍人而去,忙提了昏迷的度无翼三人急急奔向大船,人尚未到,就急喝开船。其余是非枭境下属见状,忙也扶伤带亡,争先恐后的往大船奔去。 罩面人奔逃片刻,见难于摆脱地阳子,略一咬牙,转身就往江里纵去,只闻得扑通一声,水花溅起,竟顷刻就失了罩面人踪迹。 地阳子大怒,就腾空而起,只把上清剑法施展开来,剑气往江中乱击而去。过了多时,江中只见得血红淡去,却再也没有罩面人行迹。 地阳子见再难寻得,就回落地上,自语道:“是赵昂么?”一时又想起是非枭境之人,心里顿时懊恼不已,暗叹自己气怒之下顾此失彼,忙又往是非枭境泊船处狂奔回去。待回转一望,哪里还有大船身影,只见得一点灯光远远而去,渐渐隐没不见。 地阳子瞧着茫茫江水,又见四周渺无人迹,只自己一人孤立夜下,想那南海情天儒道集聚,现定闹热非凡,霎时只觉空茫,一时悲从中来。想起昔日儒道同袍,如今却形同陌路,自己只孤身一人,在这无情的江湖飘飘荡荡;又想起命丧自己剑下的恩师,想起恨己入骨的师弟师妹,顿时跪倒岸边,流下泪来。伤势过重引得神思恍惚,再加之方才喝斥黑袍人之语又勾起弑师一刻,只觉自己罪孽深重,顿感了无生趣,仰天一唤:“师父!”就把剑往脖子上抹去。剑刃沾喉冰凉,地阳子瞬间回过神来,心下一惊,疾把道剑往外一摆,脖子却已划出了一道血线。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狼狈为奸 地阳子伸手颈脖处一擦,抬手眼前一瞧,只见刺目猩红,忙摇头道:“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又跪了一会儿,地阳子收剑入鞘,拂尘入手搭于肩头,就在岸边打坐调息起来。 镇三山寻了多时方到了地阳子与是非枭境大战的江畔附近,运功极目一望,见只一人坐于岸边,似是地阳子。正在镇三山不知该不该上前时,忽闻得背后不远处传来极轻脚步声,就循声悄悄掩了过去,却是那东郭泰找寻了过来。 东郭泰见有人,先是一惊,待看清是镇三山时,正要说话,见镇三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挨了过去,低声问道:“镇门主,怎么了?”镇三山叹道:“是非枭境似是走脱了!”东郭泰道:“怎么会?那是非枭境就凭一个月盈,怎么可能护得住众人?何况我见到那月盈追单先生去了,镇门主与地阳子竟也不能得手么?” 镇三山道:“我们低估了是非枭境,方才又来了一个高手,本督无剑竟抵挡不住。待地阳子与那高手纠缠,我刚要得手时,又来了一个儒门之人坏事,真是可恶至极!” 东郭泰惊道:“什么?镇门主也遇上儒门之人了?”见镇三山不解瞧来,续道:“那昊天伤势不轻,竟连许文算也不惧他,更何况我!眼看就要宰了昊天与汤勉之那两个贼子,却忽然窜出一个黑袍之人向我们攻来,交手之下,竟使得是经天纬地的心法、掌功。只恨在下修为浅薄,不是那人对手,只好乘机遁走。待我再返回时,众人已三三两两散去,一问之下,原来是非枭境重要人物已撤走,下面属下见状,也乘机抽身退走,众人寻不得是非枭境踪迹,就散了。我不死心,只随着大战痕迹不住寻找,就寻来了此地!” 镇三山问道:“东郭掌门,你可看清了那儒门之人是谁?”东郭泰摇头道:“我不是他对手,哪能看清!不过依他修为,怕是三侯六儒宗那个层次的,这人也太多了些,猜也无从猜去!” 镇三山摇头轻笑道:“那也未必!我削了那匹夫几缕毛发下来,却是白的!”东郭泰急问道:“镇门主看清了?”镇三山并不回话,却问道:“东郭掌门自北边来,可知晓那计策衍头发白了么?”见东郭泰说:“并未白。”就续道:“如此说来,经天纬地白发之人就只得太史公与赵昂两人了!若是太史公,我想东郭掌门自也清楚,就算我俩能侥幸活命,怕也难在此闲聊了。如此,岂不就明了了!” 东郭泰咬牙道:“怕就是赵昂那匹夫了!真是可恶,竟敢坏我等大事!”镇三山轻哼道:“那匹夫倒也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只要把今晚之事放出风去,嘿嘿……自有那老东西受的。”东郭泰点头道:“我也做此想!” 镇三山顿了顿,就瞧着东郭泰随意问道:“东郭掌门,你可惧怕道门?”东郭泰听得镇三山突然把话转到道门身上,先是一愣,不知镇三山为何跳跃得如此出人意表,也不知他此问何意,就答道:“我与道门并无瓜葛,谈不上怕不怕的。” 镇三山暗想:“你个老狐狸,竟不似传说中的祖先蠢笨!”就轻笑道:“若是二十多年前的道门嘛,别说我等,就是那经天纬地也要绕着走。现在嘛,嘿,可不大上得了台面了!”东郭泰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那太清宫并无损伤,反正我燕山派是不敢惹的。若算了书寒、水阳子她们背后的南海情天、秦王、魏王等势力,嘿嘿……”说着,就深看了镇三山一眼。 镇三山见绕下去也绕不出个结果来,就直截了当道:“书寒、水阳子她们自然不一样,若是那飘萍无依的地阳子呢?”东郭泰惊道:“镇门主,你什么意思?” 镇三山道:“地阳子与是非枭境连番大战,尤其是最后来的那绝顶高手,地阳子与他过招,绝难全身而退!再加上方才我偷偷瞧了瞧,既然是非枭境之人顺利逃脱了,就说明地阳子没留下半个人,如此就更说明问题了。那地阳子似在疗伤,我看机会真正难得,所以方才才问东郭掌门惧不惧道门。” 东郭泰道:“可那地阳子也活得好好的,是非枭境加上后来的高手,同样也没有拿下地阳子,不是吗?镇门主,我们与地阳子无冤无仇,再加上他修为高深,何必去惹他!” 镇三山道:“暗九门与断剑山庄为势力范围常有争斗,按理说以我暗九门实力,怎也不用惧怕一个断剑山庄,可那断剑山庄却偏偏有个地阳子,叫暗九门吃了不少大亏。那地阳子常言段公明修为与他相当,我看段公明却是差了地阳子不少。若非地阳子,本督早踏平断剑山庄,将那两江尽入吾手。” 东郭泰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病猫尚有五指四趾,更何况偌大一个是非枭境,竟被地阳子一人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如此宏威,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镇三山轻笑道:“借用一句话,这世上哪有谈不妥的买卖,只看东郭掌门有没有想要的!” 东郭泰思虑了多时,方道:“听闻暗九门有一座藏魂轮,不知是否却有其事?”镇三山笑道:“没想到东郭掌门竟也对此传说有兴趣,本督查看多时,可也看不出那巴掌大的小小魂轮有什么了不得的。” 东郭泰道:“我听闻神州有四座冥轮,名曰:‘天魂轮、地魂轮、人魂轮、藏魂轮。’若得齐了四冥轮,可知天地间一大秘密。我对这些奇闻怪谈感兴趣得紧,不知镇门主是否可以割爱?” 镇三山想了想,点头道:“本督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没什么兴趣,那藏魂轮也是先严偶然间得来,我只不过兴起时偶尔看一看。若东郭掌门能尽心与我一同对付那地阳子,无论成与不成,东郭掌门北归时,就来我暗九门取吧。” 东郭泰闻言大喜,一揖道:“那就先谢过镇门主了!”镇三山点头道:“那就随我过去吧。” 地阳子正调息到要紧时刻,忽觉背后风声轻起,剑气破空而来,忙把左手向后一扬,拂尘脱手往剑气迎去,同时起身一纵,横开两丈,持剑一看,竟是镇三山与东郭泰来到。 地阳子见二人同来,再加之方才暗袭行为,就冷哼一声,话也不说,抬剑就是阳春三月,一前一后直向镇三山、东郭泰二人击去。 镇三山见地阳子剑法展开,一边运剑起招,一边看着道袍带血的地阳子,笑道:“道长,你若离了断剑山庄,我们也可交个朋友。”话刚完,见得阳春三月疾速而来,哈哈一笑,抬剑就往一点剑气迎去。 镇三山功力深厚,加之方才争斗并无损伤,又有长剑在手,地阳子伤重之下,阳春三月竟被镇三山一剑挡下。镇三山剑尖击破剑气,只是身子略震,尽显轻松之态。镇三山见地阳子果是剑威大减,就朗声道:“东郭掌门,如何,本督就说道长追杀是非枭境那是尽心竭力,现在瞧来,可还有疑问?” 东郭泰见镇三山轻易挡下地阳子剑招,一时心下大定,又听得镇三山话语,就哈哈一笑,忙也学了镇三山方才手法,施展出燕山剑法,一剑往阳春三月击去。 谁知东郭泰剑尚未至,阳春三月竟已扬撒开来,顿时剑气绕着东郭泰周身旋转而起。 东郭泰心下大惊,想:“同一招式,竟能千变万化么?地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思虑间,忙把长剑扬起,剑光闪耀间,护住周身四处。只闻得锵锵声起,却只有极少数剑气突破了东郭泰防护。东郭泰只是受了些皮外之伤,顿时完全放下心来。 镇三山在东郭泰化解剑气时,想那地阳子真元已弱,嘿嘿一笑,早纵身往地阳子而去。地阳子见状,抬手一吸拂尘,急急而退。镇三山见地阳子身法不凡,不想与他追逐周旋下去,就定下身形,抬手剑起,“暗藏杀机”招出,剑气直往地阳子击去。 地阳子左手拂尘轻扬,道功圆转,一招“旋转乾坤”,带起劲气不住重重狂旋迎向那剑气。拂尘卷风层层叠叠消磨之下,镇三山剑气早弱,地阳子后退两步,道剑一击,顿时化解镇三山剑招。 镇三山见状,啧啧叹道:“地阳子也取巧挡招了么?方才惊天之威哪里去了?” 地阳子拂尘一摆,道剑斜指,喝道:“镇三山,你想见识贫道之威,贫道今晚就成全了你!” 这时,东郭泰也奔了过来,二人见那地阳子色厉内荏之态,顿觉好笑。 地阳子再不管二人,道元反观内照,拂尘脱手飞临头顶上,顿时旋化太极图出;同时道剑功走同起,剑尖入地,太极道印又从脚底旋转而起。一时二图遥相呼应,道气穿梭不息。 东郭泰见地阳子道元雄浑而起,又见那镇三山已剑招扬起应对,心道不能让地阳子行功圆满,就单人持剑往地阳子纵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恨伤往事 东郭泰奔到地阳子身前时,嘿嘿一笑,就腾身而去,一剑往地阳子头顶拂尘、道印击去。谁知剑刚触及道印,太极图震颤之下,冲天道威扬起,反震之力竟把东郭泰震飞远去。东郭泰大意之下,顿时受伤。 地阳子受东郭泰剑击,亦非轻易,顿时内息震荡,道印一时不稳。地阳子忙正心定神,元功再提,上下道印顿时合二为一,旋如狂风。地阳子右手再放,双手平扬,道剑腾起间,再由上而下自道印中心穿过,顿插立在地。道印受气机牵引,刹那合于剑身,一时道印忽化万千,以道剑为中心上下穿梭不已,顿时气贯牛斗,剑压天地。地阳子心中念道:“三清子午剑法——申酉戌亥!”随后右手剑指一点剑首,道印夹带剑气瞬斩向镇三山。 镇三山狂吼一声,双手持定长剑,“暗无天日”之招往迎三清剑式,两招激荡下,顿时漫天剑气四散而出。东郭泰被剑意剑气临身,忙运功持剑化解,衣袍碎布飘飞下,直退出十数丈方才抵挡下来,脸上早带血痕,持剑右手颤抖不已。 镇三山被剑气入身,顿时筋脉俱创,五内受伤,震飞在地,不断咳出血来。东郭泰稳下身形时,见得地阳子被震飞在地,一时起身不得,心下冷哼,就忍了伤痛,纵身而起,一招“狼烟大话”瞬击而去。 眼看地阳子怕是要命丧剑下,就在此危急时刻,只闻一声娇喝,一招“镜花水月”长击而来,霎时挡下东郭泰利招。随后来人疾疾奔向东郭泰方向,喝道:“镇三山、东郭泰狗贼,竟敢与我是非枭境为敌,今日就是尔等死期。”来人竟是月盈! 其实那月盈一直未曾走远,一路尾随瞧着众人战况,方才是非枭境那般危境竟自不顾,现在却来助地阳子。 东郭泰见竟是月盈坏事,气道:“寒月使者,那地阳子才是祸首,你不去杀他,竟来为难我等,真是可笑至极!”月盈望了身后已起身的地阳子一眼,哼道:“地阳子与镇三山那两个贼子伤重,等下再慢慢解决;你个老贼却是有能力逃走的,当然要放在首位。”话一完,就旋风一般向东郭泰飘去,施展出月隐剑法,唰唰连刺。 东郭泰一边抬剑连挡,一边喝道:“真是个坏事的贱人!”月盈闻言怒道:“真是个无耻的老狗!”说着,剑招更见凌厉,只杀得东郭泰不住后退。 地阳子起身后,强撑了伤体,就冷眼向镇三山走去。镇三山伤势也不比地阳子轻多少,见地阳子竟似仍有余力,一时惊惧,忙往东郭泰靠了过去。 地阳子见镇三山二人渐渐靠近了,就喝道:“寒月使者,让开!”月盈闻言皱了皱眉,转头见得地阳子脸色不善,再加之自己腹伤仍未好全,也不想做无谓之争,就退在了一旁。 地阳子看向镇三山二人,道:“贫道再出一剑,若你们挡下了,贫道今日就饶你们狗命,自不阻拦你们离去;若你们接不下,可就不要来怪贫道心狠手辣了。”话一完,地阳子道剑剑式又起,顿时阴寒剑风入骨,正似枫秋霜重。 剑风扑面,镇三山顿感难以招架,又见地阳子道威浑雄,一时心虚,急扯东郭泰,道:“走!”东郭泰早惧怕了地阳子,见镇三山叫退,如此正合了心意,忙随声而走,急急奔逃远去。 镇三山、东郭泰离开不久,地阳子一口鲜血喷出,忙将道剑拄地方稳住身形。 月盈见地阳子竟虚弱至此,收剑冷笑道:“地阳子,你上次也是这般么?这唬人的功夫,真是不简单呐!”地阳子冷脸回道:“贫道的伤就算再重些,要杀一两个像你这样的高手也容易得很!” 月盈并不理会地阳子话中之意,只道:“上次你饶我性命,这次我放你逃生,大家两不相欠了。”话一完,就地坐下,就那么看着地阳子。 地阳子冷哼一声,收剑坐下,一边小心提防着月盈,一边暗自调息起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地阳子伤势好转,就睁眼看着月盈,道:“还不滚,嫌命长么?”月盈气道:“这次该滚的可不是我,你怎么不滚?自以为多么了不起么?是非枭境一群残兵败将,你竟然半个也留不下,丢人是不丢?” 地阳子轻笑道:“原来你竟盼着是非枭境死人,果然是嫌命长!”月盈回道:“与你有何相干!”地阳子想了想,问道:“寒月使者,那会桑扬掌法之人叫什么名字,是伊家的人吗?在是非枭境是什么身份?”月盈惊呼道:“你说什么?” 见地阳子只看着自己,又念叨了几遍桑扬掌法,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见过的伊家之人,还没有非常厉害的后辈,怕是没资格参与这种行动的。”说着,就瞧着地阳子问道:“你遇上了?他修为如何?”地阳子并不接话,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月盈知晓地阳子问的是到此处,答道:“我追了单文龙之后,回过头来寻了多时方寻得此地。我到时,只见得一艘大船远去,然后就见你过来了,我就躲了起来。”在说到“躲了起来”时,俏脸一红,暗想:“真是丢人,这话我怎也说出来了!” 地阳子也不在意月盈说的躲不躲,奇道:“你们是非枭境泊船在此,你竟不知晓?”月盈又惊道:“你说什么?”说完,脸色一暗,又见怒气。 地阳子见得月盈反应,不似假装出来的,就叹气道:“看来你知晓的着实有限,怕与令师差不多。”月盈惊问道:“你识得家师?”地阳子摇头道:“我不识得!不过……令师辞逝时,家师就在身旁。令师辞世前,曾对家师说过一些话,最后说:‘是非枭境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自己人。’” 月盈闻言脸色一变,拔剑指向地阳子,喝道:“家师都说了什么话?”地阳子见了月盈神色,叹气道:“看来你猜到了!” 月盈见地阳子说“看来你猜到了”,长剑叮一声掉落地上,眼泪滚滚而下。片刻后,月盈跪于地上,大哭道:“是那贱人把我带去是非枭境的,是那贱人把我带去是非枭境的,都是她害了我,都是她害了我!” 地阳子见得月盈反应,暗自叹息,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来她辱骂师尊,原该好好教训一番;可她亦因师尊陷入泥潭,却又令人同情。 月盈哭了一会儿,自伸袖擦了眼泪,看向地阳子喝道:“你若把今日之事和那些丑事说了出去,天涯海角,我定要宰了你!”见地阳子并不回话,知晓他修为高出自己不少,自不会惧怕自己,就恨恨道:“你个牛鼻子,走着瞧!” 又过了片刻,月盈想起方才问地阳子那会桑扬掌法之人之事,地阳子尚未回答,就又问了一遍。 地阳子答道:“你们是非枭境除了度无翼,怕都不是我对手!”见月盈嗔怪瞪来,竟有小女儿之态,忙转眼瞧向他处,续道:“那人修为在汤勉之之上!”月盈闻言心道:“看来当是太宰了!”就道:“下午武场之上,我见度无翼吩咐下属去知会人来接应,我原以为是段公明、魏东甫之流,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未曾想竟是自己人,可笑啊可笑!”说到最后,竟是自嘲起来。 地阳子见月盈似众多事情皆被蒙在鼓里,并不得是非枭境信任,再加上那些事情,如此还有何必要再待下去,就道:“寒月使者,我看你不如乘此机会就离开了罢。” 月盈哼道:“就此离开,说的倒轻巧,是非枭境势力如此庞大,我能躲几天?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迟早要被找了出来!再说,若要躲躲藏藏的活下去,我还不如自己抹了脖子痛快些!就算要活,我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活,绝不做那缩头乌龟!”说着,又对地阳子喝道:“谁叫你个牛鼻子方才不把那些贼子杀个干净!” 就在此时,地阳子二人闻得马蹄、人声,急忙聚功望去时,竟见火把延似长龙,大队官兵奔驰而来,忙往一旁远处退了去。 二人走远后,地阳子叹息道:“随你选择吧!”话一完,就往南海情天方向而去。月盈忙叫住地阳子,问道:“牛鼻子,你还能回道门去么?”地阳子摇头道:“回不去了,我也没脸回去!”月盈又问道:“若立下大功呢?”地阳子喝道:“寒月使者,什么功劳能抵消弑师重罪,你告诉我!没有,至少在地阳子心里没有!”说完,就不再理会月盈,转身疾奔而走。 月盈恨恨道:“你个牛鼻子吼什么吼,我去寻那臭小子就是,谁稀罕你!”自语完,亦往南海情天方向行去。 那群官兵在江畔附近及四周搜寻多时,除了打斗痕迹以及尸体之外,并无半点收获,为首者叹道:“竟来迟了!”身旁一将官问道:“骆将军,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已派人去知会了殿下,说有了是非枭境行迹,现在却连半个人影也没寻得,殿下那里,我们如何交代?” 为首者正是江南路安抚使骆平川!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同手足 骆平川见劳师动众却毫无所获,心里早有些不自在,又对那将官私下行为有些不满,就喝道:“谁叫你冒冒失失、心急领功,也不思量思量就急把消息报了上去!你也不想想,那些都是罕见的高手,瞬间就能远遁,我们的探马是什么水准,这一来一回得多少时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那将官吓得脸也绿了,续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事殿下比咱们清楚,要不了你的狗命!本帅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多过过脑子,别惹出什么事来让我难做。”那将官忙唯唯诺诺应了。 南海情天宾客散后,儒道与朝廷要员齐聚后院,又摆了几桌吃酒,卫尘泱、卫子师又按礼重新为卫情天拜祝了。卫情天一手扶起一人,笑道:“我就说大家随便聚聚就好了嘛,看看,可苦了尘儿,却行了两遍礼。” 帝九诏应道:“卫师叔担待些罢,师父与众师叔的意思,也是想南海情天热闹热闹,我们可不敢不依。尘泱皮糙肉厚,再来十次、百次亦无妨,就怕小妹累着了。”卫子师嗔道:“四哥,总归什么事儿你都能牵扯上我来取笑。” 帝九诏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说着,就端了酒杯起身,道:“来,大家共饮一杯,祝卫师叔福寿绵长、松柏长青!”说罢,就对卫情天一揖。众人亦齐声贺来,就同饮了一杯。院里一时欢声笑语,直到亥子之交,仍未散去。 就在此时,忽闻得院外破风声响,众人一惊,卫尘泱身形一晃,已到了院外,抬眼一看,竟是地阳子来到! 卫尘泱转身看了看后面,见无人跟来,就大声道:“没事,大家继续吧。”说完,就看向满身是血的地阳子,心下一惊,忙轻声问道:“师兄,你这是……”地阳子道:“放心吧,没事!是非枭境又出来一个使桑扬掌法的高手,修为在汤勉之之上,我来知会一声。” 卫尘泱惊道:“师兄寻是非枭境之人去了?”说着,就抬步上前,抓住地阳子手运气一探,急道:“师兄,怎伤得这般重,去我院里歇一歇吧!”地阳子摇头道:“不用了,现在南海情天人多嘴杂,一不小心,就会为你们带来麻烦!” 卫尘泱又劝了几句,见地阳子总不愿意,就拉了他到附近隐蔽处,运功为地阳子调息起来。过了片刻,卫尘泱闻得水阳子问道:“尘泱,你到哪里去了?怎还不回来?等你拼酒呢!”就应道:“师姐,我巡查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先进去吧。” 地阳子听得水阳子应声退回院子去后,就道:“好了,尘泱,你去与大家乐吧,我已经没事了。”卫尘泱道:“师兄,就歇息一夜吧,你这般伤势,如何叫人放心!”地阳子摇头道:“没关系,已经好多了。我就在附近,若有事时,再来寻你。你还住那个院子吧?”见卫尘泱点头,就起身道:“是非枭境短时间内不用放在心上了,让大家放心吧,我走了!”话一完,就施展轻功疾速离去。 卫尘泱望着地阳子离去背影,暗叹口气,就回转了院里。 展平见卫尘泱神色不对,问道:“尘泱,怎么了?是谁?”卫尘泱看了众人一眼,回道:“一个朋友,他来传句话,说是非枭境又出现一个高手,修为胜过汤勉之,使得是桑扬掌法。” 水阳子问道:“尘泱,是什么朋友,竟能寻到这里来?” 卫尘泱回道:“早年认识的,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不敢介绍出来。”见帝九诏瞧来,就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帝九诏一愣,思虑了片刻,就看着卫尘泱,抬手向地指了指。卫尘泱明了帝九诏之意,就又点了点头。 尚书台问道:“桑扬掌法,是姓伊吗?”卫尘泱答道:“不知道名姓!不过按伊家规矩,应该是错不了。”卫情天接道:“度千寻,再加个会桑扬掌法的高手,看来差不多了!”说着,就瞧向萧子申,含笑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他带来的消息。萧子申不知卫情天是何意,只是傻笑应着。 帝九诏瞧了瞧众人,就起身把耆姥、展平、尚书台、易司礼、卫情天、妙品、书寒这些长辈单独请进了屋里议事。 水阳子望着关上的厅门,道:“不知道这些老家伙又要商量什么大事。”卫尘泱应道:“管他呢,反正咱们听命就是了。”水阳子点头道:“说得也是!只是没想到是非枭境竟是这般实力,真是令人惊异啊。” 曹少游笑道:“道长,再有实力又怎样,遇上咱们,还不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水阳子笑道:“与你有什么关系,也不见你上场。”来虚子道:“师姐,也不能这么说,尘泱师弟可是咱们的代表,就当咱们自己练手了吧。待我回去了,就给同门吹嘘说:‘度无翼那贼子败在了咱们同辈手上。’羞也羞死他!” 曹少游拍了拍来虚子肩头,道:“虽然尘泱是以儒门身份出战,但看在大家同气连枝的份上,就分些功劳与你们吧。”晜虚子接道:“少游兄,尘泱师弟可是算做道门的,你可别弄混了。”曹少游气道:“你个小牛鼻子偏要来煞风景!”晜虚子哈哈笑应道:“你个小书童也不遑多让嘛!” 曹少游抬掌一拍,随手提起酒坛,道:“来来来,你个小子敢顶嘴,真是反了天了,今天非把你个小牛鼻子灌倒不可。”来虚子起身道:“比就比,谁怕谁!” 曹少游见来虚子、晜虚子同来,就把一旁的荣世谨拉了过来,轻笑道:“比人多么?”话一出口,竟见水阳子、风阳子也站了过来。水阳子笑道:“少游小子,敢来挑衅道门,你小子真是活腻了。” 曹少游见水阳子等人也来了,就后退了两步,瞧向泪千行道:“师妹,你也不帮帮忙!”泪千行见大家玩闹起来,也不好不凑了热闹,就上前去了。 卫尘泱见泪千行向自己瞧来,暗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不应她,就上前道:“儒门人少,可有些不公平,算我一个吧。”来虚子一把把卫尘泱拉了过去,笑道:“师弟,才说了你是道门的,竟就要做叛徒么?”曹少游大是不依,就来争抢,一时酒没喝得一口,竟就先打闹了起来。 萧子申看着欢笑嬉闹的众人,就瞧向卫子师道:“子师姑娘,真羡慕你们!”卫子师虽知萧子申只是感慨而已,可也觉他孤身在此,如今见众人和乐,怕是有些伤情,想了想,就扯了萧子申衣袖,把他拉了过去,道:“萧大哥也是道门的,可别忘了!”卫尘泱点头接道:“不错,萧兄弟虽尚未正式入门,但已得了殿下认可!” 水阳子等明白,今日能聚在此的,都是自家之人,自也不客气。晜虚子过来捶了萧子申一拳,笑道:“好小子,既是道门之人,也不主动来帮衬,还要等我们请你么?识趣的就自罚一杯。”说着,就把酒坛提了放到萧子申面前。众人亦跟着起哄。 萧子申见众人不把自己当外人,又以诚相待,感动之下,顿时就抱了酒坛大饮了几口,看得众人不住喝彩。 来虚子道:“曹大将军,看到没,咱道门兄弟就是不一样。哪像你个破书童,提着酒坛跑了半天也不见喝一口。”曹少游应道:“是是是,算我不对!现在你们道门人多得太过分了,就把尘泱还回来吧。”水阳子道:“话得说清楚,是借,不是还,可别糊涂了。” 曹少游忙一把将卫尘泱拉了过去,道:“管你借还是还,反正现在归我们了。”说着,众人就把酒坛摆了一桌、大碗摆了一桌,就那么海拼了起来。 待帝九诏等人出来后,众人又去把那些长辈一股脑儿拉了胡闹。展平等因大喜日子,又见众人欢喜,也就随了胡闹一番。后来赵功朔、钱承宗、孙侍明、李常彦、小晚等人也加了进来,大家直闹到四更时才散去。 萧子申摇摇晃晃的向外边客房处行去,向送他出来的小晚问道:“小晚姐姐,怎不请佛门之人,没做斋菜么?”小晚见四下无人,就拉住萧子申,低声道:“那不一样!儒道才是真正的好兄弟、一家人,佛门只不过是好朋友,这中间是有差别的。就像那离经之事,白马寺就不买殿下的面子,你明白了么?” 萧子申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记下了。小晚姐姐,你回去休息了吧,我自己能回去。”小晚哼道:“没想到你这醉鬼酒量还不错。不过你可记仔细了,在外面可别胡乱饮醉。”萧子申点头道:“我知晓!我出来这么久了,就今天喝得多。”小晚点头道:“那你自己慢慢回去吧,我就不跟你去了,我还要照顾小姐呢。” 小晚离去后,萧子申到湖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待清醒了些,方慢慢往客房行去。 萧子申快到客房时,竟见武月苓含笑往自己行来,一时大为不解,就那么站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彷徨无依 武月苓走近萧子申后,含笑道:“这位大哥,你这么晚了不休息,跑到哪里喝酒去了?”萧子申心道:“我去哪里喝酒,与你有什么相关!”就回道:“这位姑娘,你这么晚了不休息,跑到哪里瞎逛去了?” 武月苓见萧子申竟学了自己话儿说来,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有趣,问道:“这位大哥,你姓萧?”萧子申见武月苓叫出自己姓来,想应该是武场得来的了,也想再逗她一逗,就把手环抱胸前,轻笑道:“这位姑娘,你姓武?” 武月苓嗔道:“萧公子,你能不能好好回我话儿?”萧子申想:“我凭什么好好回你话儿!这深更半夜的,若被子师姑娘、小晚姐姐瞧了去,我可就不用活了。”就应道:“武姑娘,我累得很,想休息了,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行么?”说着,萧子申就打了个哈欠,抬脚就走。 武月苓抬脚疾走几步,待到了萧子申身前,伸手一拦,道:“萧公子,我就问一件事,不会耽搁多少时候,就请你多担待些,且说说吧。” 萧子申瞧了武月苓片刻,想她这般大了,怕也要嫁去是非枭境那贼窝了。看她与月盈的反应,那是非枭境定是吃人的地方了,忽然就可怜起她来,点头道:“你问吧,可别耽搁太久。” 武月苓见萧子申同意了,就心下一松,急点头问道:“萧公子,你认识南海情天的少爷卫公子?”萧子申知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没有隐瞒的必要,点头应道:“我认识卫公子,你也认识卫公子,很多人……”说到此,见武月苓嗔怪瞧来,就轻轻一笑,续道:“我和卫公子还算熟。” 武月苓顿时喜道:“萧公子,可不可以请你牵个线儿,介绍我们认识?”萧子申奇道:“你是南海情天的客人,想结识卫公子,自去招呼就是了,有必要来请我帮忙么?你来寻我开心不成?”武月苓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若自寻去见礼,最多也就是做个普通熟客罢了,那与不识得又有什么区别?我想你们既是熟人,你就把我当朋友介绍给卫公子,这样就要亲近许多。” 萧子申轻笑道:“你的意思,叫我去骗卫公子?”武月苓摇头道:“也不是骗,就借你面子,大家容易做朋友!”萧子申回道:“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再说,交朋友靠的是心,可不是熟人介绍的就千好万好了,你连这个还分不清么?况且,我与卫公子也没有熟到那种程度,所以说,你自己去认识卫公子与我介绍你去认识,其实没什么分别。” 武月苓讥笑道:“萧公子,你也来耍我不成!我瞧你许久了,你刚从南海情天后院出来是不是?那后院是何等地方,岂是寻常朋友能去的?你当我这点见识也没有么?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不请自入!” 萧子申见她竟发现自己去了后院,心里大不自在,就冷声问道:“你跟踪我?” 武月苓见萧子申生气了,忙摆手道:“你别误会!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我见你从后院出来也不是有意的。我寻你多时,见你总不回来,就四处闲逛瞧见的,可没跟踪你。”萧子申问道:“无缘无故,你寻我做什么?”武月苓嗔道:“我刚不说了!” 萧子申一愣,就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些。见武月苓眼带希冀瞧着自己,就笑道:“武姑娘,可惜迟了,你可知晓今日坐我身旁的姑娘是谁?”武月苓点头道:“不是南海情天的丫头么?”萧子申轻笑道:“所以啊,骗不了卫公子了。不好意思,看来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武月苓嗤笑道:“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用?他还敢在主子面前说三道四不成!”萧子申见她瞧不起小晚,又觉不自在起来,就哼道:“她可不是普通的丫头!她是打小伺候卫公子的,在卫公子心里自与别人不同,你说敢不敢?” 武月苓先是一惊,随后又喜道:“真的么?我看你们关系那么好,你可不可以请她来帮我?” 萧子申抬手摸了摸下巴,又围着武月苓转了一圈,见武月苓不解的把自己瞧来瞧去,又问:“怎么了?”就道:“我正奇怪,你怎么老是想去结识卫公子?你想做什么?” 武月苓想了想,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去害卫公子的。”萧子申嗤笑道:“嘴上功夫谁不会!你连寻卫公子做什么也不愿说,叫我怎么相信你?”武月苓问道:“你真不愿帮?”萧子申摇头道:“不是不愿帮,得看能不能帮!” 武月苓又盯了萧子申片刻,叹气道:“你先答应我不许说出去,尤其不能告诉卫公子!”萧子申一时大奇,就嘿嘿道:“你说说看!”武月苓嗔道:“你先应了我!” 萧子申讥道:“武姑娘,你就爱信这些嘴上功夫么?我就算发了毒誓,要说还是要说;若你信得过我,那又何必来叫我应;若信不过,也就不用说了吧。现在可是你来寻我帮忙,可别跟我来这套!” 武月苓道:“我白天儿觉得你还不错,怎么现在觉得你不像个好人了呢!” 萧子申道:“我本来也算不得好人!对有些人来说,我定是古今罕见的好人;对有些人来说,我就是冷血魔鬼。我现在正在想,到底面对你时,我该做好人呢,还是魔鬼。不过,这得由你来决定,可与我关系不大,你是出题之人,我只负责答卷,反正你自己瞧着办吧。” 武月苓应道:“你可不要说这些来吓唬我!算了,反正我也是没资格选的,总归是赌,就多赌一次吧。”说着,又四处望了望,见夜深无人,就盯着萧子申眼睛,轻声道:“我想跟了卫公子!”话一完,俏脸早羞得通红,忙把头埋了下去。 萧子申也没想到武月苓竟会说出这般言语,顿时惊叫道:“你说什么?”武月苓见萧子申惊呼出声,一时大惊,刚想伸手去掩萧子申嘴,又觉不妥,就低喝道:“你小声些!” 萧子申下意识四处看了看,然后问道:“你不是与那是非枭境的度平则订了亲么?”武月苓回道:“谁愿意去跟那老鬼!你可知晓她原配是怎么死的?” 萧子申奇道:“怎么死的?”武月苓闻言一抖,忙道:“别提了行不行,她可与此事无关!”萧子申问道:“你是不愿意填房么?还是嫌那度平则老?” 武月苓摇头道:“你不记得我昨儿的话了么?老也好,填房也罢,总也是可以接受的。可那地方肮脏得很,令人恶心,令人想吐,我是死也不愿意去的!若只得我一个人,我早就自己抹了脖子了。可我还有爹娘,还有弟弟妹妹,还有叔伯族人,我多少总要顾忌他们的死活。所以我就想寻个靠山,寻个是非枭境也要顾忌几分的靠山,这样就有法子摆脱是非枭境了。而南海情天既与是非枭境是敌对,却又不用惧怕是非枭境,这可是难得的依靠。尤其卫公子年纪轻轻就修为通神,现在也不比度无翼那老匹夫差,再过几年,若卫公子修为更上层楼,就是覆灭是非枭境怕也不是难事。这可是我难得的活路了!” 萧子申见武月苓语虽平淡,却显凄凉之态,却也惹人怜见,就问道:“那你为何不早做打算,却现在才来寻退路,不觉得迟了么?” 武月苓叹气道:“世事多变,谁能想到我……那度平则的原配竟会突然死了;而那度平则的儿子又比我小太多,所以也不大可能叫我去配,因而我从前是从未担心过的。再加上这些年虽听得卫公子如何如何了得,可想他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这般厉害。你若没见时,你会信么?若不是昨日亲眼目睹他竟能把度无翼伤成那般,我是打死也不会信的。若早知了他这般厉害,我早就……”说着,就又叹了口气。 萧子申想想也是,若非亲眼所见,怕是谁也不会相信卫尘泱竟能与老辈的绝代高手并驾齐驱。今日战事若传扬开来,卫尘泱怕立马就会被江湖中人认作了将来的天下第一人,到时还有几人敢来与南海情天为敌! 萧子申虽不知那是非枭境到底肮脏在什么地方,但见武月苓言语神态,怕也不是假话,所以也对她颇为同情。但同情归同情,可那乾陵门与是非枭境夹缠不清,况且月盈所言的是非枭境实力也渐渐显现,至少目前来说,南海情天绝比不上是非枭境。可不能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武月苓去给南海情天招惹麻烦,就道:“武姑娘,可惜你迟了些,你可知道儒门的泪千行泪姑娘?” 武月苓不屑道:“那泪千行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依南海情天与儒门的关系,若卫公子有心,他们早就成了,还用耗到今时今日?在我看来,卫公子定是无意泪千行的,只是碍于两家关系,因而不好直接拒绝,就想让那泪千行知难而退,好自己醒悟寻个人家嫁了,那时自己就不用担责了。却没想到那泪千行竟痴情至此,我也是有些佩服她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去何从 萧子申虽然觉得武月苓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自己的目的是要让她知难而退,可不能随她起舞,就道:“可是这么多年,卫公子也从来没有欢喜过别人不是么?就算依你所言,卫公子不愿担责,可我看那泪千行姑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若她知晓了卫公子心中另有他人,她自己定会乖乖离去的。如此,若卫公子想摆脱她,有的是法子,有必要这么一直拖着么?没得害人害己!所以你说的也没什么道理,那不过是你想跟了卫公子而强想出来的段子而已。就像那些穷困潦倒的书生,都爱写些一无是处之人,不是有什么奇遇最后成了了不得的人物,然后妻妾成群快活一生,就是会得了什么公主贵女的青睐青云直上,最后功成名就。可那终究是假的,只不过是写来安慰自己,给自己一个盼头罢了,总不能自己也把自己定为一无是处,然后就混吃等死吧!但这终究不过是一个书里的假象,不是真的。就似你现在幻想的卫公子不属意泪姑娘一般!” 武月苓闻言,愣了愣后,娇嗔道:“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把我也绕晕了!”萧子申咳嗽了两声,回道:“我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卫公子无意泪姑娘,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武月苓低喝道:“原来你说我做白日梦!”萧子申轻笑道:“你要这么想也行,反正意思差不多!” 武月苓哼道:“你把我的决心看得也太低了些!就算卫公子属意泪千行又怎么样,我可以不争不抢,就算做卫公子的姬妾我也愿意。再退一步说,若卫公子真能帮了我,就是做个丫头伺候他,我也愿意,总归是比跳进了那脏坑强!” 武月苓这番话一出口,萧子申就再也无话可说了,总不能说她一个乾陵门的千金,竟连做丫头的资格也没有吧!萧子申暗想,不知那是非枭境到底是肮脏到了什么程度的鬼地方,竟能把人逼成这样! 武月苓说完后,见萧子申一直愣在那里不出声,心下一急,就伸手扯了扯萧子申衣袖,道:“喂,萧公子,我可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不想帮我么?” 萧子申愣神时,竟被武月苓扯袖动作吓了一跳,待回过神后,听得武月苓话语,就应道:“如果做丫头也行的话,那我帮你先去问问小晚!”武月苓忙打断道:“萧公子,你可别乱说!那是实在没法子时的做法,若有机会,谁不愿意有个好的归宿!” 萧子申点头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先帮你问问吧!你还有什么事么?若没了,我就去休息了。”武月苓点头道:“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此事若成了,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萧子申见武月苓话说完了,就告辞回了客房,连洗漱也顾不上了,倒头便睡。 次日一早,萧子申正迷迷糊糊时,竟听得房门传来嘭嘭声响,顿时惊起,忙穿戴了开门一看,竟是小晚。 萧子申见是小晚,顿时有气无力道:“小晚姐姐,昨晚闹得那般晚,又喝多了,你也不让我多休息会儿!”小晚一边推了萧子申往里走,一边道:“定是祖天骥那老头教你的坏习惯,都学了些什么东西,还练武之人呢!” 萧子申闻言,顿时愣住,惊道:“你怎知?”小晚吃惊道:“那老贼真这般教你的?”萧子申气道:“什么老贼,怎也是我师父吧。” 小晚把食盒放到桌上,抬手敲了萧子申头一下,喝道:“狗屁师父,世上有这般师父么?真是乱七八糟!”萧子申叹气道:“我现在也觉得不好!可以前不是少不更事么,再加上村里人都懒散,可觉得师父真体贴人!”小晚道:“改了、改了、改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坏毛病通通改了。” 小晚说着话,就打开食盒,一边取出东西放桌上,一边道:“这是湘莲鲟鱼粥,这是香叶梅酥,这是……”萧子申见今日小晚不仅亲自来送早点,而且比往常丰盛些,心下奇怪,就想逗逗小晚。就伸手一指桌上的莲粥、糕点,问道:“小晚姐姐,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小晚眼珠一转,嘻嘻笑道:“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就要做姑爷了!”萧子申顿时一把抓住小晚胳膊,喜道:“小晚姐姐,真的吗?” 小晚忙挣开了,就伸手拍拍萧子申,哼哼道:“做梦呢!”见萧子申顿时就泄了气,又续道:“你放心,昨儿能让你去后院吃酒,这事就成了一半了。只要你以后好好表现,这子师姑娘还不手到擒来!”说到后来,自己也笑了起来。 萧子申叹了口气,就一边吃着早点,一边道:“果然又是来耍弄我!”小晚也到桌旁坐了,道:“也不全是啊!看看也成了一半了,不就是要做了么?可没骗你!”说着,又伸手拍了拍萧子申,道:“萧哥哥,刚那公主说要出去骑马,咱们一起去吧。” 萧子申摇头道:“不去了吧!现在外面危险得很,指不定就会出什么事;况且我也要修习,争取早日成为卫公子那般的绝代高手。”小晚讥笑道:“你做梦呢,敢与我家大少爷比!再说,一天半天也没什么影响,我们就在庄子周围转转,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萧子申哼哼道:“方才是谁来叫我改这改那的?”小晚嘿嘿道:“就再玩这一天,行么?”萧子申想想也罢,本来自己也打算过两天就启程去三清界的,就再玩玩吧,所以就点头应了。 小晚见萧子申应了,自然也就欢喜起来,忙催促萧子申吃快点。萧子申又吃了几口,忽地想起武月苓来,就把武月苓之事说与了小晚听。 小晚听完后,道:“我还在奇怪呢,方才那武姑娘怎见了我就似见了主子似的,原来如此!”萧子申问道:“小晚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小晚摇头道:“大少爷之事,就连小姐都没法子,我们最好不要去插手,没得惹大少爷生气。虽然那武姑娘听起来是怪可怜的,不过我们可是帮不上忙的。” 萧子申点头道:“那行,到时就说卫公子不想见人吧!”小晚摇头道:“这样也不好!既然觉得她可怜,就实言相告吧,既免了她去得罪大少爷没好处,也可让她去另寻出路。若将来我们能帮到她时,到时我们自己帮吧。” 萧子申点头道:“我果然没看错人,小晚姐姐果然心地善良!”小晚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评论我!”萧子申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只是胡乱吃自己的。 萧子申吃完早点与小晚出门后,见那武月苓竟等在外面。 武月苓见小晚提着空食盒,忙上前来抢着提。小晚提着食盒的手一缩,忙道:“武姑娘,你可别来添麻烦,你知晓厨房在什么地方么?”见武月苓讪讪缩回了手,就对萧子申道:“臭小子,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叫了公主就来!”说完话,就径自去了。 武月苓见小晚走远了,就瞧着萧子申问道:“萧公子,你说了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问道:“那她为什么……”萧子申忙打断道:“不是你想得那样!小晚姐姐说,她不敢去提这些事,叫我们也别去,说会惹恼卫公子!” 武月苓直盯着萧子申,问道:“这不会是你们的推脱之词吧?”萧子申摇头道:“怎么会!你别看小晚姐姐似脾气不好,可却是心地善良的。她说会惹恼卫公子,定就不会差的。” 武月苓叹气道:“算了,就当我没说吧,我自己想法子去!”说完,就对萧子申略一抱拳,转身无精打采的走了。 萧子申见得武月苓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本想叫住她,可又想到自己实在帮不上忙,也就不出声了。只是就那么静静的瞧着,好似看到早些时日的另一个自己。 萧子申等了多时,方才见得拓跋羽、小晚慢慢走来,就走了过去,道:“这么慢腾腾地,迟早被人抓去炖了!”拓跋羽嗔道:“预备驸马,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咱们今儿可是要去冒险的。” 萧子申瘪瘪嘴,道:“知晓是冒险,还乱跑!”拓跋羽上前拉住萧子申袖子,道:“这儿也太美了,我可不能经常来,得一次看个够。” 小晚见拓跋羽又去拉萧子申,一时醋意翻起,忙把拓跋羽手扒开,气道:“都说是预备驸马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拓跋羽回道:“所以我才只拉袖子没牵手啊,你真是笨呢!”小晚见萧子申笑了起来,只觉来气,就喝道:“袖子也不行!”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含笑行了过来,一揖道:“见过公主,见过姑娘!”却是那东郭景。 萧子申见小晚脸色已变,知晓她在气头上,现在那东郭景小子来得不是时候,怕是要遭殃的,忙就拉着拓跋羽退开了。 小晚正想撒气呢,可既不能对萧子申,也不能对拓跋羽,想那东郭景既是魏国来的,就权把他当了拓跋羽那丫头吧,就冷冷道:“东郭景,识相的就滚远一点,姑奶奶正不痛快呢,可别来逼我动手,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月盈信风 东郭景虽不知自己又哪里招惹到小晚了,但见小晚那模样,怕是不好相与的,也就不敢去触霉头。 想起那公主昨日似颇欣赏自己,也有共同话语;同是大魏之人,又自觉亲近;况且自己又因她受了些罪,那公主定是知晓的,怕是很感激的吧。心念及此,就脸含笑意看着拓跋羽,抱拳道:“公主,昨日在下可出了不少力,家父还为了公主去追杀那是非枭境之人呢。” 萧子申三人并不知昨夜发生之事,现听得东郭景话语,一时吃惊不已。东郭景见得三人反应,以为他们被自己话语震惊到了,一时更见得意。 拓跋羽最先回过神来,心道本公主还要出去玩呢,可没时间与你拖磨,就假装掩面泣道:“还说呢,都怪你们父子。昨晚那是非枭境之人又来寻我麻烦,说那东郭家的狗父子去得罪了他们,又说此事因我而起,所以一股脑儿把帐算到了我头上,直逼我跪了一夜,现在膝盖还疼呢!你们父子真是白痴,要么就别去惹,要惹又不把他们弄死,没得来连累我。”说完,就哇哇大嚎了起来,直把萧子申吓了一跳。 其实这翻话漏洞百出。南海情天现下高手云集,再加上拓跋羽身份特殊,岂是是非枭境能进来随意欺凌的!可那东郭泰却顿时被拓跋羽话语惊住,可见头脑确实不大灵光。 小晚知道拓跋羽是在演戏,既感叹这公主真是鬼灵精,也自要配合她一番的,就大喝道:“好你个贼子,我说是谁来害了我们家宝贝公主呢,原来祸首竟是你这个畜生,今日姑奶奶定不会放过你。”说着,就现出匕首来。 小晚随后嘿嘿一笑,手一扬,那匕首就擦着东郭景脖颈而过。小晚见那东郭景吓得颤抖不已,只觉好笑,又抬掌一吸,那匕首受掌力所引,又擦着东郭景脖颈而回。东郭景顿时吓得不住后退。小晚捏着旋回的匕首,又仔细瞧了瞧东郭景,心下一笑,匕首再扬,竟从东郭景胯下钻了过去。 东郭景顿觉凉意,全身不住打颤,只吓得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见了小晚手法,自知不是对手;又不知小晚心性到底如何,怕她真做出什么事来,那时可就后悔莫及了。现在东郭泰不在,自己又无亲无友,到时怕真就有冤无处诉了。见那匕首又从胯下旋飞回来,直向小晚而去,更觉下面冰凉,忙忍了双腿僵意,转身拔腿就跑,竟片刻就失了踪迹。 小晚见得东郭景狼狈逃窜的模样,哈哈笑道:“真是个孬种!姑奶奶还怕脏了匕首恶心呢,幸好连袍子边也没沾上,要不然这乖乖匕首就只好扔了。” 拓跋羽过去挽着小晚,嘻嘻笑道:“小丫头,你可别太过分了!那畜生还没耍弄够呢,可别先弄废弄死了!” 小晚收起匕首,哼道:“那恶心的家伙,有什么好耍的!待他走了,我连客房也烧了,别脏了我南海情天!”拓跋羽忙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们一起烧吧!” 萧子申、小晚见得拓跋羽模样,一时都有些不解。他们昨日没有听得易司礼与拓跋羽谈论烧房子之事,自然就不明白为何拓跋羽竟会如此欢喜。拓跋羽也不管他们,仍自乐自的。 三人一路谈笑着,不多时就牵了马到了庄外。南海情天良马早就训的温顺,自没有那烈性,当然不用担心认生。 拓跋羽到了大路上后,就抢先翻身上马,一边大叫来比比看,一边就拍马往前奔去。小晚怕拓跋羽有失,忙上了马,一边对萧子申喝道:“快跟来!”一边就往拓跋羽追去。 萧子申摇了摇头,暗想:“若再有人来,那公主铁定完蛋!”忙也上马急追而去。 萧子申刚追了片刻,只见身侧林中一道人影急闪出来,顿时吃惊,立马腾身而起,就使出已练得精熟的太一三阳掌法,急迎而去。两掌一交,萧子申顿时翻身而退。这是只闻得来人笑道:“小哥哥,多日不见,竟有进步了!” 萧子申听得声音熟悉,待停下脚步时,抬眼一看,竟是月盈。 萧子申见月盈来此,想起拓跋羽,顿时惊呼道:“寒月使者,你想做什么?又来擒拓跋公主么?”月盈冷笑道:“我在你心里,就只会做这些下三滥的事么?我无缘无故擒你的公主做什么!” 萧子申见月盈说不是来做歹事的,就放下了心,见月盈因自己误解气恼,忙又赔礼。 月盈道:“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刚你的劲道有些古怪,以前却不曾见过,你小子到哪里去偷学了这般功夫。”萧子申道:“我也不知,迷迷糊糊的就会了,怕是神仙教的吧!” 月盈哼道:“你小子唬人的功夫也不差嘛!你放心,我对你的功夫可没兴趣,也不会出去乱说。你小子自己好好练吧,姐姐我闯荡江湖多年,见过的心法万千,若论精纯,甚少有与你心法匹敌者,这定是世上的一门奇功。眼下你内力低下,自然不觉得怎样,待你修习日深,厚积薄发,就算别人与你内力相当,也定不是你的对手。” 萧子申心道:“这可是子师姑娘千辛万苦求来的三清界上乘功法,自然不是那些阿猫阿狗的破心法比得了的!”但自也不显露出来,仍就问道:“好姐姐,真这般厉害?”月盈佯怒道:“好小子,又来逗姐姐耍么?”萧子申讪讪道:“我可没时间,还要去寻公主呢。” 月盈含笑道:“看来是不想知晓那‘天大的秘密’了。你去寻你的公主吧,我走了,嘿嘿,还不知何时能再见呢。”说着,就慢慢往林中退去。 萧子申一听得“天大的秘密”,即不管那拓跋羽,也不管那马了,忙疾步跟了上去,叫道:“好姐姐,等等我吧!”月盈一边退,一边笑道:“姐姐可不敢,怕你吃了我!” 萧子申追了片刻,见月盈在林中深处停了下来,也不急了,就慢慢行了过去。 萧子申走近后,问道:“好姐姐,你们是非枭境伤残惨重,怎会让你到处乱跑?”月盈道:“他们自顾不暇,那有心思理我!”萧子申忙问其故,月盈就把昨夜地阳子等人追杀是非枭境众人之事说了。 萧子申听完后,心想:“怪不得东郭景那小子一早就来邀功,原来竟是真的!”又见月盈说那地阳子如何神勇,竟一人杀得是非枭境狼狈败逃,若不是最后一位老者出面,那是非枭境怕就要惨亏在地阳子道剑下了。一时只觉热血沸腾,神往不已。 月盈见萧子申神色,讥笑道:“别想了,你小子还差得远!依你现在的修为,星痕出手你就逃不得小命,别说要去打杀其余之人了。”萧子申见月盈提及星痕,想起数月前自己差点死在他手里,就道:“好姐姐,你叫那星痕小儿等着,我迟早去一剑穿了他!”月盈点头道:“你自己努力修炼吧,追上星痕那小子,倒用不了多少时日。” 月盈见萧子申点头应了,就问道:“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尚书台、卫情天他们知晓么?”萧子申不知月盈此问何意,又怕她生气不说了,忙摆手道:“我只跟秦王殿下、英国公说了,可没出卖你!” 月盈轻笑道:“看你小子紧张的,怕我不说天大的秘密了么?”见萧子申露出祈求神情,续道:“你既然说与了帝九诏知晓,那尚书台与卫情天定也是知道的了。不过他们在武场上倒会演戏,偏做了什么都不知晓一般,却是耍了是非枭境一把。算他们知晓轻重,既如此,那秘密我就告诉你吧。不过同样的,可别传出去了。” 萧子申见月盈说的如此轻易,也没有提什么为难人的条件,心里大是欢喜,急忙点头应了。却不知月盈说的会是什么惊天之密,希望有用才好。 月盈问道:“小哥哥,你可知晓三清界被灭之事?”萧子申点头道:“我听说过,据传,三清界未曾走得半个人。” 月盈摇头道:“传言也不见得是真!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上次地阳子对阵是非枭境之事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道:“当时地阳子重创汤勉之的剑招,度无翼说是三清界的。若没走得半个人,地阳子剑招从何而来?”萧子申应道:“那灭了三清界的高手,难道不会拿走秘籍?” 月盈摇头道:“怕是没有的,否则江湖上定会出现会三清界武学的其他人。就算他们怕道门察觉,不敢随意使用,但也不会半点消息也没有吧。” 萧子申道:“这可不一定!你知晓四圣联都有些什么人么?不知晓吧!同理,三清界的武学不现,也是说得过去的。” 月盈轻笑道:“有一点道理,但也没有道理,那身份自与武学大大的不同。三清界武学冠绝天下,所以高手如云,而能灭三清界的势力该是何等庞大!那些人若得了三清界秘籍,修炼之下,再加上本身实力,还不早把天下掀得天翻地覆了。可二十多年过去了,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所以他们得了秘籍的可能极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惊天之密 萧子申也觉得月盈说的有理! 何况,若是灭界之人得了秘籍,是万万没有传与地阳子之理的,杀了他还来不及呢。况且秦王殿下也有三清界心法,那就更不可能是仇敌所赠了。可也奇怪,既然帝九诏能得了太公武经,为何却没得到灭界之人信息,这却不大通。 这时,又听月盈续道:“所以三清界应该是有道者逃脱了,只不过伤重没活多久。这既说得通地阳子为何会三清界剑法,也说得通道门仍不知灭界之人是谁。” 萧子申奇道:“好姐姐,说了半天,这三清界与那秘密有什么关系,你竟要说得这般详细?”月盈道:“自然大大的相关!我要说的,就是覆灭三清界之人!” 萧子申顿被月盈惊天之语震得动弹不得! 帝九诏他们查了多年没消息,南海情天因玉清宫被灭之事联系起来查探了多年没消息,未曾想月盈竟能知晓。若把这个消息传了回去,岂不是帮了子师姑娘他们大忙。想及此,萧子申一把抓住月盈胳膊,急问道:“好姐姐,到底是谁?你快告诉我吧!” 月盈忙挣脱开萧子申双手,喝道:“臭小子,来占姐姐便宜么?” 萧子申闻言一愣,心想:“你现在倒讲究起来了,以前却不见你讲究。第一次见面你就来摸我脸,方才咱们又对了一掌,那可是没隔着衣服的。况且,你说不定比我母亲还年长,这般辈分,就抓个胳膊,有什么要紧的。”但怕月盈生气,现在又不是调笑的时候,就缩手道:“好姐姐,对不住啦,我不是太高兴了么。” 月盈见得萧子申似孩子气的模样,一时怔怔出神,竟不自觉道:“若是我……”刚说到此,一下反应过来,忙又住了口,黯然摇头道:“算了,说这些做什么!” 萧子申见月盈竟有些出神,问道:“好姐姐,怎么了?”未曾想,月盈因神思邈邈之故,一听此言竟而发怒,道:“什么姐姐,你个臭小子连辈分也不分了么?”萧子申不解道:“你在客栈说我嫌你老,现在又说我不分辈分,你到底要怎样?” 月盈一时怔住,转而叹气道:“算了,姐姐就姐姐吧,原也是我的奢望。”萧子申见月盈神态似有凄楚之色,一时大为不解。 月盈见萧子申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轻喝道:“看什么看,姐姐能随便看么?”萧子申见瞧也不能瞧了,心想自己也惹你不起,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月盈又瞧了萧子申一会儿,方道:“我无意中偷听得度无翼与他兄弟说话,我也是那次才知晓三公之一的圣傅可能就是度无翼的兄弟。昨儿个你也见到了,就是那度千寻。”见萧子申转回了头来,就哼了一声,续道:“我听得他们提及当年之事,他们兄弟二人均参与了二十多年前覆灭三清界之事。” 萧子申顿时惊呼道:“你说什么?” 月盈喝道:“你小子大惊小怪的干嘛,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见萧子申讪讪住了口,续道:“你见到那度千寻脸上的疤了吧,那就是三清界高手留下的,当时他们说的就是此事。当年度千寻被三清界高手剑气穿脑而过,大穴受损,竟昏睡了数年方醒过来,前几年方恢复了修为。不过那老贼怕是流年不利,昨日竟又被卫情天废了。那度无翼还安慰说:‘只要是伤,这世上总有法子可治,二十多年前你那般重伤不也治好了。’这就是另一旁证了。据他们所言,是非枭境的前代三公太宰悉数埋骨道山,可知当年战事是何等惨烈。道门祖庭,名不虚传!那一役,是非枭境元气大伤,所以才沉寂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出来蹦跶了。” 萧子申问道:“那其他人呢?”月盈答道:“我还听他们提到一个神隐逸!我怕被人察觉,也不敢听太久,其他就不知晓了。” 萧子申惊道:“漠刀阎君神隐逸,魏国第一高手?”月盈嗤笑道:“当然是了,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去对付三清界么?若覆灭上清宫的四圣联也参与了行动,你想想看,这是什么实力,至少有三大绝代高手,难怪三清界竟也抵挡不住。” 萧子申急道:“好姐姐,照此看来,儒道定与是非枭境不死不休了。现在南海情天高手如云,若你被发现了,定是走不了的,趁他们现在尚不知晓,你快些逃命去吧。” 月盈点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姐姐也不算白疼你一场。我对你说了这么多秘密,你是不是也该回报我些什么,要不然姐姐就太吃亏了。”萧子申想想也对,月盈可帮了大家大忙,原该报答的,就肃容道:“姐姐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之事,我一定答应。” 月盈双目盯着萧子申双眼,沉声道:“将来若我有需要,你要帮我杀是非枭境之人,鸡犬不留!”萧子申为难道:“好姐姐,就杀祸首吧,鸡犬不留也太残忍了些。” 月盈摇头道:“你不明白!是非枭境内部家族庞大,再加之各家武学均不凡,若给了他们喘息之机,最多三四十年就能恢复元气。到时候,就是你的家族鸡犬不留了,就如那三清界一般。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除非不动,否则定要杀得干干净净,斩草除根。” 萧子申求道:“好姐姐,好歹咱们留几个不晓事的孩子吧,给那些家族留些香火。只要别让他们知晓了身世,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月盈叹气道:“你倒是仁慈!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说这些还太早,咱们以后再说吧。说不定你本事没练好,姐姐我已经死了,那你也就不用再管这事了。” 萧子申摇头道:“我既然答应了姐姐,就算姐姐死了,我也一定会做到。”月盈怒道:“臭小子,你真盼我早死么?真不是个好东西。” 萧子申顿时无语!不是你先提的么,我不过顺着你的话走了走,竟也来吼我,你可真难伺候。但见月盈提供了这许多消息,就赔礼道:“好姐姐,你一定长命百岁的,我再笨你也等得了了吧。”月盈轻笑道:“这还差不多!”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小晚与拓跋羽的呼喊之声。 月盈笑道:“小哥哥,你的小情人寻你了,你快回去吧,我以后再寻你。”话一完,月盈展开轻功,转瞬就走远了。 萧子申望着月盈渐渐消失的身影,暗叹本领高就是好,真正是来去无踪了。就在萧子申感叹的当口,听得小晚二人呼喊声中已带焦急之色,忙往来时路奔去。 待萧子申走近了,只听得小晚道:“马儿不好好的在这吃草,难道真给人掳去了?臭公主,都怪你,大白天的,骑什么马!”又听拓跋羽回道:“本宫还没怪你没保护好我的驸马呢,你倒吼起来了。信不信惹恼了我,就把你拖出去斩了。” 萧子申觉得好笑,但也怕她们真吵起来,连忙出声道:“在这呢,你们女子真是麻烦,连登东也不让人清净。” 小晚、拓跋羽听得萧子申话语,又见萧子申走了过来,忙捏住鼻子退远了,道:“臭小子,别过来,臭也臭死了。”萧子申忙抬起手臂嗅了嗅,道:“不臭啊!”拓跋羽忙道:“噫,真恶心。” 小晚气道:“那你方才为何不应?”萧子申嘿嘿道:“不是怕你们突然跑过来嘛,我可负不起责。” 拓跋羽笑道:“驸马,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迟早要见的,早些见也无妨嘛。”小晚忙推了拓跋羽一把,喝道:“真不要脸!”拓跋羽嬉笑道:“你是想自个儿见吧,比我还不要脸。”小晚回道:“算了,念在你就要走了的份上,我难得跟你计较。只望你永远也别来大赵了,那就永远也见不着他了。” 拓跋羽上前拍拍小晚脸蛋,嘿嘿道:“我不来也没关系,驸马可说过来看我的。”说完,就得意的瞧着小晚。小晚吃惊道:“你没骗我?”见拓跋羽点头,就看着萧子申问道:“她说真的?” 萧子申可不敢随便认,忙拉了小晚到一旁,小声道:“我说的是去北边为子师姑娘寻药,她非要说我是去看她。我见她怪可怜的,也就没反驳,她也就这么认了,可与我无关的。” 小晚点头道:“也对,那小公主是挺可怜的,就让她胡想去吧。”说着,就转身看着拓跋羽,道:“算了,看就看吧。反正那小子在我身边,天天都能见到;那个谁,不知几年还是几十年才能见一次呢。” 小晚见拓跋羽听了这般话语,眼眶竟渐渐红了起来,忙走过去,捧了拓跋羽脸蛋,问道:“宝贝公主,怎么啦?”拓跋羽哼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我可是客人呢。” 小晚叹息一声,就把拓跋羽推到萧子申面前,道:“拿去吧,拿去吧,谁稀罕!”说着就翻身上马,续道:“早些滚回来吃午饭,小心些,可别玩出事来。”话一完,打马就跑开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用心险恶 萧子申看着嘻嘻笑着瞧来的拓跋羽,问道:“我是什么物品么?转过来让过去的!”拓跋羽回道:“就算是物品,也是无价之宝,谁舍得转!” 萧子申想到月盈所说的神隐逸参与了灭三清界之事,担心拓跋羽会受到牵连,就一边牵了马与拓跋羽往南海情天方向走去,一边道:“小公主,你还有什么事么?若没有,就早些离开回魏国去吧。”拓跋羽娇嗔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巴不得我早些离开是不是?” 萧子申摇头道:“不是的!只怕大赵武林将有大事发生,你们魏国也有人牵涉其中,我怕你受到波及。”拓跋羽道:“我又不是江湖人,武林上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 萧子申道:“我不是说了么,你们魏国有重要人物牵扯进去,很有可能会牵涉到赵、魏朝内,我怕你躲不掉。” 拓跋羽笑道:“这就不用担心了。秦王哥哥叫我多住几天,与大家一起走,也会派人护送我到边境。那大赵皇帝算什么,若他派人来对付我,也讨不了好,你放心吧。”拓跋羽自不知,萧子申担心的就是帝九诏的人。 萧子申见不明言,拓跋羽定是不会远离儒道的了;可此事也不能对她明言,否则若传到了神隐逸耳朵里,让他有了防备,再加上魏国为他撑腰,那可就麻烦了。想及此,就瞪着拓跋羽,喝道:“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么?” 拓跋羽道:“这是两码事好不好!不过你来关心我,我也欢喜得很,我们不说这事了好吗?你说要来魏国看我,什么时候来啊?不会真要等几年或几十年吧?” 萧子申暗自算了算去三清界所需时日,再加上北上时间,就应道:“大概明年吧!不过我也是不能完全定的,指不定就会有事耽搁了,反正若顺利,就是明年了。” 拓跋羽点头道:“我明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着,就停了下来,柔声道:“驸马,你真不愿意去魏国么?魏国其实和赵国也没什么区别的,你定住得习惯。” 萧子申见拓跋羽又旧事重提,见她期望模样,连那声“驸马”也懒得计较了,应道:“公主,我也不知道,以后再说罢,好么?” 拓跋羽道:“好吧。我见过儒门的泪姑娘,听说她等卫公子等了几年了。我也可以像她那样一直等下去的,有什么关系呢。” 萧子申见拓跋羽话里的意思,竟似要为了自己做泪千行第二,一时既感动,又惭愧。可是自己也不能将心分作了两瓣吧,一时竟有些迷茫起来,心想:“若你不是贵为公主,而是和小晚一般身份,岂不是什么障碍也没有了。”刚一想完,又暗骂自己花心无耻,就伸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拓跋羽以为萧子申是因为自己说等他,让萧子申觉得是他害了自己,所以萧子申才扇自己,一时心里欢喜,就含笑道:“驸马,你轻点,可别打坏了。待会若小晚那死丫头来寻我撒泼,我可打不过她。” 萧子申是知晓小晚本领的,却没想到拓跋羽竟也知深浅,就问道:“你怎知打不过?你们比过?”拓跋羽点头道:“我们在庄外寻了一棵大树比的。没想到那丫头比我大不了几岁,竟比我厉害那许多。再过几年,她怕就要追上封人将军了。真是气死人了,她竟那么厉害。” 萧子申道:“你才多大!等你到了小晚姐姐的年龄,说不定比她还厉害。” 拓跋羽道:“我定能比过她!我家丞相说了,若太史公爷爷同意了我入门,他就可以传我本领了。到时我既学了母后的本事,又学了丞相的本事,定比那丫头厉害。”说着,就比了比拳头,续道:“到时候,我一定抓了她来打屁股。”见萧子申笑了起来,又道:“驸马,你可别出卖我,否则我待会就会被打屁股。” 萧子申道:“你怕小晚姐姐干嘛,你只要跟着子师姑娘,她可不敢怎样。” 拓跋羽见萧子申提起卫子师,就道:“驸马,听说子师姐姐也要和我们一起上京。你若顺路的话,可不可以去汴京把子师姐姐一起带来魏国玩,母后定会喜欢她的。” 萧子申见拓跋羽竟还念着卫子师,可知是一个重情之人,自也对她又欢喜了几分,应道:“子师姑娘不一样。南海情天有许多穷凶极恶的对头,我现在本领低微,可是护不住子师姑娘的,不敢带她乱走。” 拓跋羽叹气道:“那些恶人真讨厌,等我本领大了,一个个全抓来杀了。”萧子申笑道:“等你本领大了,他们怕早死了。” 拓跋羽气道:“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我将来一定比你还厉害。”萧子申忙摇头道:“我可不是那意思。那些家伙都老得很了,怕就只三五年活头了,你三五年能厉害到哪里去!” 拓跋羽笑道:“也对啊,算你小子会说话。” 萧子申二人说着话儿,竟不知不觉就回了南海情天。二人将马交与下人后,拓跋羽就回了自己院子。萧子申心系月盈所说之事,就去寻卫尘泱。 萧子申到了卫尘泱院子,竟见卫子师也在,刚想招呼,却见二人神色不大好,忙过去问道:“卫公子,子师姑娘,怎么了?” 二人见是萧子申过来了,就招呼了萧子申坐下。待萧子申坐下后,卫子师道:“没什么,就是陛下派人来传了一道旨意。” 萧子申奇道:“子师姑娘,就一道旨意,你们怎么……”说到此,忽然想到卫子师年龄,又想官家专门来旨,又见二人模样,顿时大惊失色,心道:“不会是让子师姑娘进宫吧?那帝廷义竟也知晓有个子师姑娘!” 卫子师并未注意到萧子申神色变化,只是应道:“是陛下让四哥把图录交上去。” 萧子申见是为了图录之事,顿时就松了口气,道:“殿下不是瞧不上图么?给那官家就是了。” 卫尘泱应道:“哪有如此简单!你知道陛下派了多少人来拿图么?三个,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说着,就拍案而起,道:“如此无耻,真想马上就宰了那帝廷义!” 萧子申想了想,瞬间反应过来,惊道:“那官家想害殿下?” 卫尘泱冷笑道:“怕就是打得这主意了!若四哥想保图不失,就要派不少高手护送,若如此,四哥身边护卫减弱,就会给人可乘之机。前一阵战天讳等人刺杀四哥之事,我不信那贼子没得到半点消息,他这是在给人制造机会呢,好来一招借刀杀人!” 卫子师接道:“若四哥派去护送的人少了,又怕护送之人危险;若不派人护送,到时若图失了,那帝廷义就可光明正大的来羞辱四哥,追他失职之责,好让人说不出话来。这个局,真是居心险恶,其心可诛了。” 萧子申暗自叹息,自己得来的消息还没说呢,这又是一桩气人的。怪不得大家都对那官家咬牙切齿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了想,就建言道:“不如叫那几个内侍一起走吧,这样不就没事了!” 卫尘泱嘿嘿道:“那几个奴才说,奉了陛下密旨,要单独走。你说可笑不可笑,这帝廷义也下作的太明显了吧,难道真是黔驴技穷了!” 萧子申道:“要依我说,咱就宰了那几个宦官,让那官家哭去。”卫子师含笑道:“那帝廷义算准了四哥不会胡乱害人,欺的就是四哥心善。还是一家人呢,也不知他将来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帝家列祖列宗。” 卫尘泱哼道:“若那天我不高兴了,就让他哭着去见列祖列宗。”卫子师嗔道:“哥哥,你可别胡来!若帝廷义出了事,世上的人怕都会把帐记在二哥、四哥头上。” 萧子申叹气道:“卫公子、子师姑娘,我这还有一桩恼人的事呢,怕说了出来你们更生气。”卫尘泱奇道:“还有比帝廷义更气人的,你说来听听!” 萧子申犹疑道:“卫公子,若神隐逸做了坏事,你们会杀拓跋公主么?”卫子师笑应道:“哪能这样胡来!就是慕容太后做了坏事,我们也不能寻拓跋姑娘麻烦吧,何况是神隐逸!” 萧子申见卫子师如此说,顿时就放了心。 卫尘泱听了萧子申话语,又见他神情,就皱眉道:“与神隐逸有关?”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知是不是,让殿下他们一起来听吧。”卫子师起身道:“哪能叫四哥过来,我们一起过去吧。” 卫子师说完后,三人就一起去了帝九诏住的院子。刚好展平、尚书台、易司礼、卫情天、妙品等人也在,萧子申就把月盈所说之事告诉了众人。萧子申说完后,众人震惊的半晌无语。 过了多时,展平方道:“怪不得没走脱半个人,我想了这么多年都不明白其中关窍,现在总算有些谱了。依我看,既然神隐逸也可能参与了其中,那么除了四圣联有嫌疑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人。看来三清界与玉清宫、上清宫之事,绝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百二十章 挥袖一别 方才萧子申说到神隐逸时,尚书台就突然想起了一人,现又听得展平言“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就接道:“展老哥,你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神隐逸之师宰父辛突然亡逝之事?那神隐逸带回的只是骨灰,除了神隐逸,竟没有半个人知晓宰父辛是在何时、何地亡逝的。神隐逸更是对宰父辛亡逝之因三缄其口,只道病故,导致时人都怀疑是不是神隐逸弑师。” 展平点头道:“我记得当时儒圣还笑话过宰父辛,说大魏第一高手死得也太窝囊了些!当时因事不关己,所以众人皆不在意,现在联系起来看,说不定就是死在道山。” 易司礼喝道:“一群无耻之徒!道门到底妨碍到他们什么了?竟是如此多高手围攻而上。此事若得了实证,老夫就算赔上性命,也要拉那群恶贼去地下磕头请罪。” 萧子申见众人怒气冲天,想定不会轻饶那是非枭境了,又不觉担心起月盈来,就道:“诸位前辈,这些消息是寒月使者告诉我的,请你们就饶过她吧。我听人说,她也是苦命人。” 萧子申知晓地阳子的情况,现又见众人正是怒火上头,可不敢提是地阳子说的,就只道听人所说。 易司礼不清楚月盈之事,又与她无半点交情,虽然理解萧子申为何给月盈求情,但想那月盈既是是非枭境之人,自也该陪葬的。因而对给月盈求情的萧子申也就有了火气,就过去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喝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来给那些恶贼求情!” 尚书台见状,怕怒火腾烧的易司礼真对无辜的萧子申出手,忙上前拉开易司礼,把萧子申护在身后,喝道:“师弟,你冷静些。这些事与小兄弟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他与月盈,我们怕半点消息也不会有,你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乱骂乱打。再说,那月盈二十多年前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她又不是原本是非枭境之人,是上代寒月使者从外面带回去的,自与三清之事扯不上关系。我等寻仇归寻仇,可不能好歹不分,污了我儒道侠名!” 易司礼本就是一时怒火攻了心,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再加之尚书台说得在理,所以尚书台一喝之下,顿时就清醒了过来。此时又见卫子师俏目瞪着自己,才又想起自己一不小心得罪大家伙的宝贝了,忙又去给萧子申赔不是。 萧子申知晓众人都在气头之上,自然不会去与易司礼计较;又见尚书台疾护自己,一时感激不尽,忙又谢了尚书台。 卫子师见状,就过来瞧着易司礼,唤了声:“易师伯!”然后一哼,转身扯了萧子申衣袖就走,便把萧子申拉到自己身旁坐了。易司礼见果然惹恼了宝贝,忙又去给卫子师赔礼,直逗乐了方罢。 卫情天笑道:“三师兄,早叫你改改那急躁的毛病,你看看,这不找不自在么?”易司礼回道:“谁叫你偏生了个宝贝,弄得大家伙都不敢惹。我还没寻你麻烦,你倒数落起我来了!”展平道:“谁叫你爱昏头,这怪得谁来。” 卫子师瞧着萧子申笑道:“萧大哥,你别放心上,易师伯就那样,没有恶意的。”萧子申点头道:“我明白的。” 帝九诏见众人安静了下来,就瞧向萧子申道:“萧兄弟,你这番功劳可比前面的大多了。虽然我们尚要查证,但有了方向总比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容易千百倍。不过封爵之事,朝廷自有规矩,需要实打实的对社稷、对百姓奉献才行。而你这个功劳又是不能够上报朝廷的,所以,你那什么爵位是不可能的了。你若想要什么其他的,只要力所能及,帝九诏一定办到。” 萧子申摇头道:“殿下,你就当我上次玩笑吧。你们帮了我那许多,又传我武功,我是感激得很的,哪还敢有什么奢求。我就希望若真查实了是非枭境恶行,大家就饶过寒月使者吧。虽不知她到底是好是歹,但这事上她定是没有关联的,否则也不可能说出来。” 帝九诏点头道:“萧兄弟,你放心吧。依寒月使者这般大功,别说她与当年之事毫不相干,就算她是参与者,将功折罪,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事太过为难她的。只是那是非枭境终非久留之处,你以后若再遇到她,就劝她离开吧。若她怕是非枭境报复,就让她到汴京寻我,我必护她周全。” 萧子申见帝九诏如此说,就完全放下心来了。虽说劝导月盈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但现在有了帝九诏作保,又要容易许多了。 帝九诏想了想,又瞧向卫尘泱道:“尘泱,萧兄弟这次帮了我们大忙,虽然萧兄弟不在乎,但我们多少也应该表示一下,你就将‘大道风行’传与萧兄弟吧。他现在修为不高,还是逃命的本领有用些。” 卫尘泱忙点头应了。 卫子师见帝九诏又让哥哥传萧子申本领,而且又是三清界武学,顿时欢喜不已,就轻声对萧子申道:“萧大哥,这是三清界的轻身功夫,比经天纬地的儒风步影还要厉害些,你快谢了殿下吧。” 萧子申闻言,顿时大喜,忙又起身向帝九诏致谢。 接下来几日,卫尘泱又将太公武经、阳脉九卷及大道风行多番讲解,直到萧子申均记仔细了方罢。 这一日大早,萧子申辞别了众人,拿了长剑、包袱,独自一人离开了南海情天。 萧子申走出不远,见大家已经回去了,就折返往南海情天北面山峰去见地阳子。 地阳子见萧子申背了包袱行来,就问道:“小兄弟,你要离开了么?”萧子申点头道:“是的,殿下让我去昆仑黄泉谷的生死玄观取些冰泾草,我也顺便去道山三清界瞧瞧。” 地阳子点头道:“我也料定你差不多该离开了,正等你呢。” 萧子申记得地阳子说过的要跟着自己一事,就道:“道长,那我们走吧!” 地阳子摇头道:“我不跟你去了。”见萧子申不解瞧来,续道:“段公明让我回去了。我想,怕是因为我追杀是非枭境众人之事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惹得他不快了;又怕我在外面折腾出其他事来,所以想把我留在身边看着。” 萧子申见地阳子这般为难,想起上次自己劝说未果,就又道:“道长,以你的修为,那断剑山庄怎奈何得了你,你怎不离去?纵使不能回道门,自己一人自由自在也是好的。” 地阳子摇头道:“你不明白的,我现在身不由己,还不能离开,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你一人独自前去道山,一定要注意安全,路上若有不妙,就去京西路的安州寻那安抚使裴仲殊。他既是儒门之人,又修为高深,怕是与我相当的,以你与大家的关系,他定会助你。若到了昆仑,只要你入了黄泉谷,就没人能拿你怎样了。” 萧子申应道:“我听子师姑娘说过,他与卫大侠一般,也是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地阳子道:“是的,而且他是经天纬地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却比我还小几岁,照此下去,他以后必是经天纬地巨擘。” 萧子申道:“子师姑娘也吩咐我回转的时候,最好去拜访一下他,大家交个朋友也好。” 地阳子道:“应该的,他也是一条豪爽汉子,总归是值得结交的。”说着,又瞧着萧子申,叹道:“我在江湖上听得不少关于你师父的风言风语。我以前对你说过,让你好好孝顺你师尊,现在却不知对不对了,总之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萧子申道:“道长放心,我师父之事我自会处理好,总之不悖大义就是了。”地阳子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如此就好!我也该走了,咱们就此分别吧,后会有期。”说完,就对萧子申一抱拳,拂尘轻扬,含笑转身离去。 萧子申见得地阳子伟岸身影,步伐豪迈,心却孤独。一把道剑,不知将历多少风雨;负罪道身,岂有再回三清之日。踏步如风,带起了衣袂,带起了拂尘,带去了尘埃,带去了心死。 萧子申转身回望,南海情天依旧如故,哪里的人儿,也要依旧如故。 萧子申在峰顶瞧了南海情天多时,方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回到方才大路后,就骑了马往岳州奔去。待到了城里,萧子申舍不得卫家的马随自己跋涉千里,就去了卫府,将那马交与卫府下人后,方到江畔寻了小船过江。 萧子申过江后,因之路途不大熟悉,虽有卫子师给的京西、甘陇、剑南诸路地图,但那地图也只是大略城镇方位,细节处却不到位,所以竟错过了宿头。 萧子申望着茫茫野林,见天色已暗了下来,再走怕也难寻投宿之处,干脆就寻了一空地,捡些湿柴起了篝火,权做驱蚊逐虫。吃了干粮,又将过江后新买的马牵去了一旁吃草后,就闭目修炼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牛刀初试 萧子申修炼了两个时辰,正准备靠了树干休息,就在这时,只听见马蹄声急踏而来。萧子申想此大路旁边,怕是夜间赶路之人,所以也不放在心上。谁知那马蹄声近了一看,竟是段中赋与一干属下。 段中赋见了萧子申,就下马笑道:“我说萧大爷,你可真是让人好找啊!” 萧子申一听段中赋此言,就知怕是来者不善,但他既尚未露出狐狸尾巴,自己现在也不用怕他了,也不用急,就道:“我说段少庄主,你老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来逗你萧大爷开心?” 段中赋应道:“这话对了一半!若寻你不着,我自然开心不起来;若寻到你了,我自然是可以开心的,但这可与逗不逗你无关。你若非想我逗逗你,我也是可以勉强陪你玩玩的。” 萧子申随手拾起一根树枝,边翻动着火堆,边问道:“逗我怎样?不逗我怎样?” 段中赋也到火堆旁萧子申对面席地坐了,就瞧着萧子申回道:“若逗你,就说请你去瞧醉红颜;若不逗你,就请你去我段家做客!” 萧子申没想到段中赋竟想擒拿自己,可自己往常与他不过小节,难道又是因为图录之事来寻我撒气,就轻笑道:“若我不同意呢?”段中赋嘿嘿一笑,就抬手一指那些属下,道:“就算我同意了,怕他们也不同意吧!” 萧子申见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就将手里的火枝一扔,问道:“我说段少庄主,你为何老是纠缠不放呢?难道是为了那图录丢失之事来寻我晦气?” 段中赋轻笑道:“也有这么个意思在里面,但不是主要的。至于为何定要寻你,我可做不得主,所以是不敢说的,日后你自有门路可明。你就随我走一趟吧,待到了我段家,说不定就有人提前告诉你。” 萧子申正想出言拒绝,谁知话尚未出口,段中赋已抬掌拍了过来。萧子申忙抬脚轻点,顿时退远,忙又纵身到包袱旁拿了长剑。转过头时,见段中赋带过来的属下已有两人到了吃草的马旁,解了缰绳,竟将马牵了去。 段中赋见萧子申瞧向被拉走的马匹,笑道:“我还以为你萧大爷会先顾马呢,没想到竟退步了。”萧子申心道:“你萧大爷可不同往日了,还用逃么?”就道:“你带来了这许多马,我又何必去管那一匹呢。”话一完,长剑瞬间出鞘,就使了平阳剑法,一剑刺向段中赋。 段中赋见得萧子申的平阳剑法,哈哈笑道:“你小子果然不长进!”说着,就使出紫衍神掌拍向萧子申长剑。 过了数招,萧子申剑到半途,剑式忽转,一招九阳之厄直刺段中赋右掌。 段中赋见萧子申陡然使出的剑法,心下一惊,忙撤掌后退,喝道:“果然是阳脉九卷!你小子怎会?”萧子申一边抬剑急刺,一边道:“你以为你萧大爷在卫家是白待的?若不偷学个三招两式,怎对得起自己!” 段中赋一时冷笑,想你就算学了,又能厉害到哪里去,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想着,就再运功往剑拍去。 顿时灼劲涌起,萧子申只觉热风扑面,忙运起太公武经,道功运转之下,顿时再不觉难受,就心下一松,哈哈笑道:“段少庄主,怎么你也好像退步了?对了,方才你说:‘果然是阳脉九卷!’这是什么意思?”话一完,已一剑逼退段中赋。 段中赋见萧子申问来,方觉失言,就不再理他。见萧子申修为已不在自己之下,就向那些属下一招手。那些属下会意,顿时就围了过来。 萧子申看着渐渐围来的众人,长剑一摆,冷声道:“段中赋,你可想清楚了。若再逼我动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段中赋哼道:“你先赢了众人再说吧。” 段中赋话一完,那几个属下就向萧子申急攻而来。 萧子申见状,暗叹口气,长剑剑花顿起,旋身过招间,不出数招,已将两人击杀剑下。其中一属下见萧子申长剑格挡架住另两人之剑,忙使剑瞬刺向萧子申腰侧。萧子申待那人剑尖及身时,身子略后退半步,那剑顿时从身前刺空,那下属收步不住,直往前奔去。 萧子申抬起左掌,一掌拍在那属下顶门,顿时热血溅出,染红几人衣袍。萧子申趁身前俩属下受惊愣神时,旋剑一划,那两人顿时命入黄泉。 片刻之间,萧子申已连杀五人。段中赋带来的八名下属,只剩下了三人。那三人见同伴转眼就陈尸野地,一时心寒;又见萧子申身带鲜血,冷脸走来,忙拉了段中赋疾往马匹处退去。 萧子申嘿嘿一笑,抬脚大道风行展开,瞬间就赶上了段中赋几人,一招九阳之会,夹带逼人剑气,就往段中赋身前击去。 段中赋一时大惊,就抬手抓过一名属下,往萧子申长剑一迎。萧子申长剑顿时穿身而过,透身剑气顿时击中背后段中赋。段中赋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身被剑气所伤,顿现半寸余血洞,鲜血直往外冒。 段中赋强忍了伤痛,右掌聚力,在那属下肩胛一拍,顿时将那被剑穿身的属下拍得直撞萧子申而去。萧子申忙后退间,段中赋又旋身而起,一脚踢在那属下后背,萧子申顿时再往后退去。此时,段中赋却已借了脚踢反震力道,疾纵向马,腾身间,抬手一点止住流血,轻身上马,急逃而走。 萧子申一脚踢开剑上死尸,瞧着战战兢兢的那两个属下,喝道:“还不滚,等死么?” 那两人闻言,如得了赦免圣旨一般,忙疾奔上马,随了段中赋身后逃去。 萧子申脱下染血外袍,略擦了擦脸,又擦尽剑上血迹,收剑入鞘,扔了脏袍,又从包袱里取出干净衣袍穿上后,怕再有人寻来,忙上了马连夜赶路。 萧子申骑马一路向北,走不多时,突然马失前蹄,翻坠于地。萧子申急忙纵起,心里正觉得奇怪,上前拉马时,突然一剑自路旁连刺而来,萧子申连忙连剑带鞘急迎。过了两招,萧子申寻了个空子抽身略退,抬眼仔细一瞧,竟是当初在岳州城里一路尾随自己的灰衣老者。 就在萧子申认出老者时,路的另一边亦走出了那黑衣老者来。原来萧子申座马并非失蹄摔倒,竟是被绊马索绊倒,却是这二位老者搞得鬼。 萧子申记得那二位老者自认是地犀教的,又想方才刚打发了断剑山庄之人,现在地犀教又来。自己自离了师父,就这两家不断寻自己麻烦,果然是阴魂不散了。 萧子申见那两位老者一前一后堵住了自己之路,就拔出长剑,道:“二位前辈,方才刚有人想请我去做客,不知二位又寻在下何事呢?”黑衣老者笑答道:“自然也是请你去做客了!”萧子申又问道:“你们又擒了我师父?”灰衣老者道:“你若说擒了,就算擒了吧。” 黑衣老者一边慢步逼近萧子申,一边道:“好小子,不是叫你客栈等着么?竟然想着逃走。年纪轻轻就不学好,看来我们得带你回去好好教导教导。” 萧子申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我与你们约定时,是以家师性命为保的。现在你们既然已经放了我师父,那从前之约自然就没有了。你们一把年纪了,竟也来无理取闹。” 灰衣老者道:“你放心,待请了你时,自然有人去请你师父。你们师徒也有些时日没聚了,咱们就帮你一帮吧。” 萧子申嘿嘿一笑,突然拔出剑来,厉喝道:“老贼,你们与断剑山庄是一伙的?”两位老者闻言,脸色略变了变。 萧子申夜中亦瞧得几分,就道:“你们可别否认,方才段中赋那小子跪在地上求我饶命时,可供了你们出来,否则你萧大爷方才为何没大吃一惊!”萧子申话一完,见二位老者又震惊互瞧,顿时就明白了。 其实萧子申并不知晓断剑山庄与地犀教到底有无关系、关系如何,只不过是听说了魏东甫、段公明等人一同去袭击卫府,所以有一些联想。再加之自己只在月盈及这二位老者面前施展过阳脉九卷,可方才段中赋竟说:“果然是阳脉九卷!”而非惊讶道:“竟是阳脉九卷!”就算他识得阳脉九卷,又怎么知晓自己会!月盈应该是不会对断剑山庄之人说的,那就只有这二位了。所以就诈了一诈,果然这二位老者就露出了尾巴。 萧子申又想,那全师雄既然也与魏东甫、段公明等一同行动,那他们就是一丘之貉了,之前却又来对自己说什么为了阻止地犀教、断剑山庄擒拿祖天骥而与他们大战了一场。如此看来,这群人只怕是结了伙来玩自己呢,说不定师父也是参与者之一。这倒真是怪事了,自己就值得他们耍来玩去,或者他们就有如此无聊不成! 想及此,萧子申暗想:“刚好跟小晚学了那恶毒手法,不如拿了这两个老家伙拷问拷问。”但又想到之前自己对上这二人联手时略居下风,一时又担心自己能否拿得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偶有所得 那两位老者见萧子申沉思多时,黑衣老者就道:“小子,你在打什么逃跑的歪主意么?”萧子申道:“我还用逃跑么?该逃的怕是你们吧!” 灰衣老者笑道:“好小子,你把我们当作那段中赋了么?可别忘了你可不是我们对手。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到时你若伤了损了,可别哭鼻子!” 萧子申闻言,就收剑入鞘,点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 二位老者以为萧子申已同意了降来,顿时脸现喜色。谁知萧子申竟转身往树林中急急奔去,转眼就消失夜里。二位老者见状一惊,忙从后紧追而去,却是寻了片刻后,竟失了萧子申踪迹。 二位老者又在林中四处寻了一会儿,见半点收获也没有,顿时就垂头丧气起来。就在此时,黑衣老者忽觉不对,怎么林中似没有践踏、过人痕迹,顿时恍然大悟道:“糟了!那小子怕是没走远,定是趁我们追远后转回去寻马逃了!”灰衣老者一时也反应了过来,忙与黑衣老者急往方才大路奔回。 就在二人沿路返回快奔回大路时,走在后面的灰衣老者突然身子一麻,顿时摔倒在地。却是被躲在暗处的萧子申突然制住了穴道,顿时动弹不得。黑衣老者反应过来已迟,萧子申已站在灰衣老者身旁,笑眯眯的瞧着他。 萧子申见得黑衣老者惊愕模样,笑道:“老家伙,我看你们也与段中赋差不多嘛,也没见高明到哪里去。你萧大爷等你们半天了,你们竟这许久才反应过来,害得你萧大爷险些睡过去。” 黑衣老者见灰衣老者被制,现在萧子申又嘲笑而来,顿时喝道:“臭小子,你最好是放了我那兄弟,惹恼了地犀教,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子申又一把拔出剑来,就横在了灰衣老者脖子上,轻笑道:“你以为我三岁小孩么?我老老实实的你们还不是来对付我,既如此,你萧大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宰了两个先回些本来。” 黑衣老者哼道:“你若宰了我兄弟,你以为还逃得了么?”萧子申用剑脊拍了拍趴在地上的灰衣老者老脸,道:“就凭你么?你们与那段中赋小子可也半斤八两,我怕的是你们联手,可不是你们,你最好先分清了。” 黑衣老者道:“就算我胜你不得,逃也是没有问题的。你若敢动了我兄弟,就是天涯海角,我地犀教也必拿你回去活剐了。” 萧子申眼珠一转,嘿嘿道:“老子逃回老家去,从此再不出来,我看你们如何寻我!”黑衣老者哈哈笑道:“你当谁不知晓桓鹤山么?”话一完,顿时脸色大变,呆立当场。 萧子申听得老者言语,见得老者脸色,心下冷笑,想:“原来如此!你们怕是连我祖宗也知晓了吧,看来这其中问题不小!师父啊师父,到底是你出卖我呢,还是你出卖我呢!”这两个“出卖”,自然是有区别的。一个指的是在地犀教受刑不过,竟供出了来历来;另一个嘛,那就是指祖天骥自己主动说的了。 萧子申想着,就瞧了瞧二位老者一眼,顿时眼露厉色,抬剑就在灰衣老者大腿各刺了一剑。灰衣老者未预料到萧子申竟会突然刺来,反应未及,顿时吃痛大吼出声,腿上鲜血直冒。 黑衣老者看得目眦欲裂,大喝道:“小兔崽子,你敢!”萧子申冷笑道:“你萧大爷刺都刺了,你说我敢是不敢的?”萧子申这一手,却是为了防止灰衣老者穴道解开后自己被动。若真不善,早一剑杀了,黑衣老者一人,他却是不怕的。 萧子申见黑衣老者咬牙瞪着自己,就把剑尖又在灰衣老者冒血腿上点了点,道:“若不想你兄弟死了,就乖乖答我话儿。” 黑衣老者想了想,又见灰衣老者血流不止,照此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就道:“你先帮他止了血!” 萧子申道:“你先退几丈!”见黑衣老者果然依言退了三四丈,就一边抬眼看着黑衣老者,一边慢慢蹲下身子,为灰衣老者点穴止了血。见灰衣老者止血后,又抬手连点了灰衣老者几处大穴,方站起身来。 萧子申看着黑了脸的黑衣老者,轻笑道:“你们是谁?武功是什么名堂?在地犀教是什么地位?”说及此,又想起在卫子师大船上时,小晚也曾这般连珠问自己,不觉会心一笑。 黑衣老者见萧子申又把剑往灰衣老者小腿指去,忙答道:“我二人皆是地犀教长老,名东启明、西长庚,使得是星宿剑法。” 萧子申点头问道:“你们与另两位长老南翁、北斗同出一门?”见东启明点头,又问道:“那付一鸣为何会星宿剑法?北斗现在又在哪里?” 东启明道:“付一鸣只不过因与我等相处多时,所以会比些招式,他不明口诀,却不是真会。而北斗,他从不与我等一同行动。” 萧子申讥笑道:“要换作是我,我也不会与你们一起。大家同出一门,修为差距也太大了些,你们不觉得丢人么?”东启明顿时脸红,喝道:“好小子,与你何干?” 萧子申哈哈笑应道:“这问题不算,我就随便问问。”说着,脸色又一沉,问道:“你们是如何知晓桓鹤山的?”东启明嘿嘿道:“我地犀教的手段,祖天骥可招架不住,把什么都一股脑儿招了。” 萧子申冷笑道:“是么?我会阳脉九卷之事,段中赋说是你们告诉他的,是么?”东启明点头道:“正是!” 萧子申瞧了东启明片刻也辨不出真假来,想想就算了,又问道:“现在我师徒二人已没了图录,尔等还寻我们做什么?”东启明道:“方才我不说了么,就请你做客,可是没有恶意的,不像你。”说着,就瞧了西长庚一眼。 萧子申轻笑道:“我也没有恶意,只不过见他年老体衰,就帮他换换血,看看能否精神些。”见东启明脸色又不好看了,就轻声一笑,问道:“你们为何能破解我的平阳剑法与七星掌?可别又说是我师父受刑不过招了去的。”东启明嘿嘿道:“小子你倒聪明,又说对了。” 萧子申又问道:“你们学会破解之法,都是在我师父岳州被擒之后?”见东启明点头,续问道:“付一鸣也是?”东启明不知萧子申为何独问付一鸣,就应道:“也是!”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贼子,都没对好供词的么?”说着,又抬剑一刺,顿入西长庚右小腿。萧子申再一使力,顿时剑穿而过,直入土中。西长庚方才被萧子申连哑穴也点了,却是没吼出声来,只“呜呜”不停。 东启明见萧子申竟不说话就动手,又见西长庚痛苦之状,急喝道:“住手!真是在那之后,没骗你!”萧子申把手中长剑略一旋转,冷喝道:“付一鸣那死鬼怎么之前就会破解之法,还不老实!” 萧子申这一手,直让西长庚痛入骨髓,顿时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冒。 东启明这时方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不小心之下,谎言竟被萧子申识破。现见了萧子申狠毒模样,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实说。 萧子申见东启明愣在哪里,也不知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就拔出剑来,依样把西长庚左小腿也刺穿了后,道:“看来还是自己的身子金贵些,既如此,今天你萧大爷就拿了你个老狗来问,我看你招是不招!你萧大爷的手段,也不见得就比不了地犀教。” 萧子申说着话,怕西长庚失血过多死了,就抬手点穴又止了他的血。话一完,再不多言,提剑就向东启明攻去。东启明忙抬剑连挡。 萧子申本身天份也高,现经卫尘泱指点,再加之又勤奋修炼,出手使招再不是先前那不入流的模样。东启明本身修为已比不上萧子申,再又见萧子申心狠手辣,心惧之下,不过十数招,竟就抵挡不住萧子申剑式,连连败退。 东启明见得萧子申沉稳之势,想起西长庚模样,怕自己也遭那般折磨。忙运起全身功力,使出“宿将旧卒”,剑气大放间,疾击向萧子申。 萧子申一声冷哼,旋剑连划,九阳之厄极撞而去。东启明瞬时败退,忙借了劲道往远处林中飘去。 萧子申方才见东启明眼神闪烁,早防他逃走,现见东启明果然往林中遁去,忙施展大道风行速追而去,只片刻功夫,二人就入了林中深处。 东启明见不仅没甩掉萧子申,竟渐渐有被赶上之势,顿时大急。 萧子申看着越来越近的东启明,道:“老家伙,是不是觉得你萧大爷的七星步不怎么样,所以才敢奔逃!今日你若乖乖留下来招了,自能好手好脚的离开,否则,萧大爷定让你比那西长庚还惨百倍。” 萧子申话一完,却听得林中一声冷哼,待警觉时,厉掌已急闪攻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尚书险途 来人式厉身快,萧子申不知来者是谁,不敢硬接,忙往一旁避去,顿时脱出来掌范围。待摆剑定眼瞧去时,却是地犀教大长老尤人非。 萧子申见过曹少游与尤人非过招,自己当初也对上过,大略知其深浅。见来得不是非常难缠的人物,就暗自舒了口气,道:“尤大长老,你家小的不敌,就来老的帮衬么?” 尤人非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萧子申,只瞧着东启明问道:“你连这小子也不如了?长庚呢?” 萧子申见东启明走近去向尤人非解说,乘二人不注意,忙抬脚疾退而走,往自己马匹处奔去。 尤人非见萧子申逃走,喝了声:“一会儿再说!”就忙往萧子申急追而去。 萧子申占了先手优势,加上大道风行精妙无比,虽学的时日不长,却也是尤人非不及的。待奔回大路时,尚不见尤人非踪迹,一时嘿嘿一笑,就往适才马站处走去。谁知刚走了一步,顿时惊觉,往那处瞧去时,只有包袱掉落地上,哪里还有马的身影! 萧子申一时懊恼不已。方才只顾与那地犀教人周旋,却忘了这马是外间买的,自是比不上南海情天的良驹训练有素,绝不会弃主子而去。但又想那尤人非既追不上自己,就趁着自己真力尚足,赶紧摆脱他们要紧。想及此,忙上前提起包袱,往另一边林中逃窜而去。 尤人非奔到路边时,刚好隐约见得似是萧子申身影往对面林中去了。想到自己身法不如他,若是开阔之地,自己凭了胜过他的真力,长途追击下,或尚有机会赶上他;可现在夜深林茂,瞬间就能躲了起来,却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就暗叹口气,停了下来等东启明。 萧子申当然不知尤人非并未追赶他,仍拼尽了全力,不管东西南北,直往远处狂奔而去。待奔了多时,仔细算算,怕是那尤人非是追不来了,就停下来略歇了歇,方再步行往远处走去。 此时夜已丑寅之交,萧子申有些疲乏,寻了多时方找到一家久无人住的旧屋,也不管那灰尘漫屋,就将床打扫干净了,上了门闩,和衣倒头便睡。 萧子申睡到卯初时,天色已渐明。就在此时,门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后又传来嘭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萧子申顿时惊醒,暗道怕是那尤人非追寻了来,就翻身而起,背了包袱,拔出长剑,又怕被人堵住了门口,就从一侧窗户翻了出去。 萧子申到了屋外后,仔细一听,见毫无动静,既想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又怕是尤人非等人在门口等自己,就悄悄纵往远出望来。谁知萧子申一望之下,顿时大吃一惊,竟见屋门口趴着一个血人,忙又疾奔回屋前。 待萧子申走近了,把那人翻过来一瞧,竟是太常侯尚书台。 萧子申想他在南海情天对自己颇好,况又是儒门前辈,顿时大急,急唤前辈。谁知唤了几声,尚书台只闭紧了双目,手握如意,竟是毫无反应。萧子申抬手一探鼻息,见仍活着,方松了口气。 萧子申刚想把尚书台抱进屋内,顿时一个激灵,暗想:“太常侯这般伤势奔逃,怕是有人追赶的,若真如此,我们留在此地,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念及此,萧子申忙脱下尚书台身上滴血外袍,点穴止了血流,又从包袱里取了一件袍子裹在尚书台身上,背起尚书台,抬眼看了看尚书台来时血迹,略想了想,为了甩开追击之人,就沿着尚书台来时方向的一侧疾奔而走。 萧子申背着尚书台奔了多时,见背后已难见血迹,又见无人追来,就寻了附近林中一隐秘处,将尚书台身上剑伤仔细上了金疮药,又运起内力为尚书台调息多时,见尚书台脸上气色已好转,又见呼吸已平稳起来,就放开了手,瘫倒在地休息起来。 萧子申休息了片刻,就取出干粮吃了些。这一日,萧子申为尚书台运气调息多次,直到傍晚时分,仍不见尚书台有醒转之象,不觉渐渐焦急起来。想到若子师姑娘在,怕是早就治好了。 就在萧子申张皇无措时,突然听见尚书台发出微弱声音:“水……水……”萧子申顿时大喜,忙取了水壶,扶起尚书台细细喂了。尚书台饮了水后,萧子申等了多时,仍是半点反应也没有。萧子申见尚书台已出了声,想他怕是伤重还需休息吧,也就不再似先前担忧了。 直到第二日午时,尚书台方慢慢醒转过来,见得在前方摆放野果的萧子申,就松了口气,轻声道:“小兄弟,是你啊!”萧子申听得尚书台声音,顿时转身,惊喜道:“前辈,你醒了?”尚书台稍微点了点头,萧子申见他欲起身,就忙上前扶他靠在了一旁树干上。 尚书台靠稳后,问道:“小兄弟,这是何处?”萧子申摇头道:“我只知晓在寻阳境内,离大江约半天多马程。附近没有人家,我又不敢走远,具体是什么地方,我却不知了。”尚书台皱眉道:“又回来了么?” 萧子申见尚书台虽醒了过来,但气色仍不太好,又不大有精神,就道:“前辈,你先吃些东西,再歇一歇吧,别太费神。”见尚书台点了点头,就捡了几个干净的水果递给了尚书台。 尚书台边吃着水果,边问道:“小兄弟,你有没有见到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之人?”萧子申惊道:“是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伤了前辈?”尚书台点头道:“是段公明、魏东甫及南翁等人!” 萧子申惊道:“前辈,我听家师说,五年前地犀教有一位长老想独吞秘窟宝藏,最后死在了鄂州,子师姑娘说那长老就是地犀教当年的大长老南翁,他怎么会……” 尚书台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那南翁当年是被魏东甫逐出了地犀教的,并发了追杀令,现在却又聚在了一起,我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子申见想不明白,就把前日夜间及后来之事告诉了尚书台。 尚书台轻笑道:“他们当时怕是以为我要北上的,没想到我夜里突出重围,胡乱奔走间,竟到了南面遇上你,这真是天意了。”萧子申道:“前辈,那待你好些了,我就送你回南海情天去吧。” 尚书台摇头道:“不妥!他们虽猜我会北上,但江边必有人手防备,我们若要过江,很难不被发现。我现在这样,怕是只能与尤人非过招的,如此太过冒险了。而且殿下他们怕也该启程北上了,我们回去意义也不大。” 萧子申问道:“前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尚书台叹气道:“怕是不大好办!这次地犀教与断剑山庄出动了许多人手,若非如此,我虽抵不过,也不至于伤重至此,逃也是必定逃得掉的。就是因为伏击地四周均赶来不少好手拼死阻拦,我方没有摆脱魏东甫与段公明。” 萧子申道:“那南翁呢?”尚书台轻笑道:“也不知现在有没有比我好些!那南翁隐藏了这么多年,修为竟只略逊魏东甫一筹了,看来星宿剑法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嘛。” 萧子申见尚书台被三大绝顶高手伏击,竟还能重创一人逃出,经天纬地第二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又听尚书台问道:“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为何仍对你纠缠不休?”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若前日夜间不是尤人非来了,我定能擒了那两个老家伙逼问出来。” 尚书台道:“你当时就不该问东启明。若换了我,就擒了西长庚乘马离开,待摆脱了其他人后再慢慢逼问那老头。”萧子申讪讪道:“晚辈不是江湖经验浅薄么!” 尚书台道:“没关系,慢慢就有了。魏东甫、段公明知我伤势情况,定是料定我走不远的,必会派地犀教徒与断剑山庄下属四处搜寻。此处怕也不是久留之地,待我再好些就离开,你也去办你自己的事吧。” 萧子申摇头道:“前辈,你这般伤重,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尚书台道:“尘泱说你资质不凡,你又心性良善,将来必是侠义支柱。我年已古稀,已是残喘之年,怎能为了我这个快入土的人去连累到后生才俊。你不必顾忌我,自己一人去吧,免得被我连累。” 萧子申见尚书台这般险境,仍为自己考虑,一时大为感动,暗想:“我若现在弃你不顾,将来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就道:“前辈,就像你说的,我若真丢下你不管,又如何能做得侠义之人?就算别人能谅解我的行为,我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前辈就不要再费唇舌了,我是不会独自离开的!” 尚书台叹息道:“你不想为子师丫头寻药了?”萧子申安慰道:“前辈放心吧,我们定能活下去。再说,若我真扔下前辈不管,以后也是没脸去见子师姑娘他们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金匮之盟 尚书台见萧子申清澈眼神瞧来,知道怕是劝不了的。又想起武场上与展平的对话,说要在危难时护得卫尘泱无恙,现在自己连一个萧子申都管不了,何况卫尘泱!一时又摇头不已。 萧子申见尚书台摇头,忙问道:“前辈,怎么了?” 尚书台摇头道:“没什么!你既然不愿走,我也就不再劝你了。魏东甫与段公明也受了些伤,人又总要休息的,所以不用太过担心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避过那些搜捕的下属。此间再往北过了银山后,有一条三岔官道,官道往南偏东就是银山、寻阳,官道往东北是去京城的路,官道往西北则是去京西路的安州。安州安抚使是我的弟子,他刚上任不久,知晓的人不多。待我们北上过了银山后,就转道去安州。这条路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路了,他们多半猜我会逃回京里或返回南海情天,我们就赌一赌吧。” 萧子申见尚书台要往西去投裴仲殊,想如此也好,到时既有高手,又有禁军军将,无论太常侯养伤也好,返京也罢,都好安排得多。而且自己也比较顺路,不用来回奔波。又见尚书台说了些话,精神更差了些,忙就扶了尚书台躺下休息。 尚书台这一睡,又睡到夜里方才醒过来,却是比中午时又更见精神。 尚书台又吃了些东西后,道:“本来我们都劝殿下不要再过问那图录之事,但殿下总想与陛下缓和些关系。现在倒好,图应该也丢了,关系怕也会更坏的。” 萧子申问道:“前辈是因为护送图录才中伏的?” 尚书台摇头道:“也不算,他们怕是早有准备!我只是远远吊着那几个内侍,也没有露出行迹,竟也被他们围上了。我们都认为旨招秘窟图录是陛下玩弄的手段,欲针对殿下而来,可也没有真凭实据,真正是麻烦啊。” 萧子申想起在南海情天时,卫尘泱所说的借刀杀人,就问道:“为何陛下要算计殿下?我听子师姑娘说,陛下似是篡位而来。前辈,此事是真的吗?也是陛下算计殿下的因由吗?” 尚书台道:“陛下常年担心魏王、秦王二位殿下会夺了他的帝位,起了算计之心原也平常!至于篡位之事,怕是说不清的。太祖皇帝驾崩前,既没有立太子,也没有留诏书,既然如此,也不能说陛下是篡位。不过,虽说也有兄终弟及的先例,但那都是在皇帝无子嗣或子嗣年幼怕权臣擅权而行的不得已之计;又或是子嗣不肖,难承大业,方有此继位之法。但太祖皇帝驾崩时,魏王与秦王皆长大成人,而且二位殿下皆是文武兼备、德重恩弘,按规矩,是绝没有传位于当今陛下之理的。所以,说陛下篡位,却也是通的。本来此事到此,二位殿下见大局已定,太祖皇帝受害驾崩之事又无实凭,也就没有与陛下纠缠。可陛下继位数年来,因时人多有微词,或许陛下是为了堵悠悠众口,突然就令赵昂公布了所谓的‘金匮之盟’;再加上太祖皇帝驾崩的不明不白仍藏心里,终于惹得魏王殿下大怒,直欲率军逼宫。由于当朝重臣大都是当初跟随太祖皇帝定鼎天下之人,又加之二位殿下威望极高,顿时一呼百应,文武相随者众,回护陛下者竟只三四成。这时陛下终于惊慌起来,忙求了皇后娘娘与韩王、楚王去求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怕内讧事态扩大,引得天下大乱,就阻止了魏王殿下与众将。自此以后,陛下心性更见大变,与二位殿下的关系也只剩表面的君臣叔侄了。可叹一座龙椅,骨肉自此陌路。” 萧子申又问道:“我听说先帝是中毒而崩,为何是不明不白?” 尚书台道:“太祖皇帝确实是中毒驾崩。我与英国公、大师兄等仔细查验过,又请了生死玄观的观主东宫道长来瞧,大家一致认定太祖皇帝是中毒仙逝。只是那毒却连东宫道长也不识得,所以不知其来历,再加上又不知下毒之人是谁,至今尚未查得有相关线索,所以就成了不明不白。” 萧子申再问道:“据我所知,宫中饮食皆有规制,为何不盘查伺候先帝之人?” 尚书台摇头道:“此事大出所料,我们从未想过太祖皇帝会出事,所以反应不及!太祖皇帝驾崩夜前,召了当今陛下进宫同饮。太祖皇帝与陛下自来兄弟情深,可能是想自在些吧,又或是想私下谈些紧要之事,所以就屏退了左右,并无人伺候。陛下被怀疑毒杀太祖皇帝,皆由此始!当日夜半时,陛下离开不久,太祖皇帝竟突然驾崩,内侍惶恐,急报于开宝宋皇后。宋皇后赶到万圣殿后,由于当时二位殿下领兵在外,就急命了内侍都知王德钧去请英国公入宫主事。谁知王德钧请来的竟不是英国公,而是当今陛下与他的幕府心腹及赵昂。宋皇后顿觉不妙,可惜已太迟。陛下略瞧了瞧先帝后,道是被人毒杀,旋命左右尽杀了宫女、内侍及伺候太医,并派人看住了宋皇后。当日早朝,陛下竟就迫不及待的坐上了龙椅,竟连礼制、登基大典也不要了,可见其心急到了何等程度,稍有常识之人见了,怕也不会不怀疑吧!当时众臣见得龙椅上的陛下,尽皆大惊,一时不知发生何事。却见赵昂上前道:‘陛下驾崩,留下口谕,传位于晋王!’当时因既无太子,又无遗诏,众臣见英国公等均未出言反对,也就认了。散朝后,英国公派人飞马报知二位殿下。二位殿下回京后,急寻了宋皇后了解始末,随后就派人去召王德钧及太医署令程玄,谁知王、程两家已于二位殿下回京前夜全数被杀。而汴京府佐官少丞在二位殿下面前报说是强盗劫掠杀人后,自称监事失察,罪责难恕,当场服毒自尽。而当今陛下登基前,却是汴京府正印府尹,再加上那少丞家人不久亦离奇死尽,所以此事更添诡异!自太祖皇帝驾崩以来,凡涉事者,不是横死,就是非判急杀,如何不叫人心中生疑!也正因此,竟再找不出半个可以查问之人!” 萧子申惊道:“陛下既是毒杀先帝的最大嫌疑者,如此说来,那‘金匮之盟’定是假的了!否则陛下凭此就能正当继位,又何须铤而走险,犯下忤逆之罪!” 尚书台点头道:“陛下与赵昂声称,当初明宪太后病重时,曾让太祖皇帝榻前约誓:‘百岁后传位陛下,陛下传之齐王,齐王复传之魏王。’此所谓‘金匮之盟’!据秦王殿下猜测,当年明宪太后崩前,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当时二位殿下又年幼,明宪太后担忧国事,再加之疼爱当今陛下,或许对太祖皇帝与当今陛下确实提过兄终弟及之类的言语,所以陛下怕就把这当成了懿旨而以皇太弟自居了。后来二位殿下长大成人,太祖皇帝见大事可托子嗣,也就绝了兄终弟及之念。陛下期盼九五多年,眼见再难成事,因而就走了极端。但那‘金匮之盟’怕是没有的,否则当初继位时为何不宣,却要等到几年后篡位流言甚嚣尘上时才抖露出来。而且应是怕了二位殿下发难,生生又把兄终弟及改成了兄传弟、弟传侄,以便稳住二位殿下。可叹陛下利令智昏,这一改,却又挑起了齐王的心火,三两日吵嚷着陛下为何还不封了他做皇太弟,如今皇族更见离析。” 萧子申道:“既如此,陛下为何不先处置吵嚷的齐王,却来对付秦王殿下?” 尚书台轻笑道:“齐王在朝野毫无根基,不过就是吵嚷烦人罢了,对陛下却是无半点威胁。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却不一样,殿下随时都有夺位的实力,陛下不得不惧。若魏王、秦王二位殿下亦是碌碌无为、毫无根底之辈,陛下要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要么早就处理了,却不用似如今般寝食难安。所以啊,小兄弟,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杀人也好,保命也罢,都离不开它。你定要好好修炼,如此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别人左右。” 萧子申应道:“我明白了,多谢前辈!” 尚书台道:“闲来无事,竟絮絮叨叨给你说了这许多不着边际的话,看来真的是老了!”见萧子申笑而不答,续道:“我再调息一晚,明日怕就能行动自如了,到时我们就启程吧。” 萧子申道:“前辈,要不多歇息一两日吧,将养好些再走。” 尚书台摇头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两日,地犀教、断剑山庄耳目众多,怕是迟早会寻上我们的,若来了高手,我们两个就一起完蛋了。我们动起来,多少总比待在一处强些。” 萧子申也觉尚书台说得有理,也就应了。 尚书台睡了多时,虽精神仍不大好,却已没了睡意,一夜尽皆调理内伤。 到了五更时分,萧子申见得远处林中火光隐现,忙拉了尚书台,二人就拿了东西,到了旁边一低洼处躲藏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踏舛途 萧子申二人藏身多时,远处来人四处均仔细查搜后才渐渐近了,已可听清人声。 萧子申小心翼翼伸头看去,见共有四人,就向尚书台比了比四的手势。尚书台点了点头,轻声道:“他们修为低下,你去擒下问问情况,我们好有应对。”萧子申忙点头应了。 待那四人离得只有两三丈时,萧子申疾施展轻功纵出。那四人修为普通,片刻间就被萧子申制住。 萧子申擒下几人后,尚书台也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吩咐萧子申封了三人哑穴、耳识,只留下一人问话。 萧子申依言做了后,尚书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搜寻什么?”见那人不答,又问道:“你们现在在找寻哪些地方?”见那人仍是不答话,就吩咐萧子申解了另三人被封哑穴、耳识,把方才的两个问题又问了那人一遍,见那人仍是不答,就吩咐萧子申一剑杀了。 这时,尚书台瞧着脸露惧色的另外三人,道:“我会一个个挨着问你们,若不答或答得不一样。”说着,就伸手一指被萧子申一剑杀死之人,续道:“你们就会步他的后尘。是要死还是要活,全在你们自己。”说完,又让萧子申封了两人哑穴、耳识。 剩下那人不待萧子申二人询问,忙答道:“回二位爷,我们四人是地犀教之人,隶属尤人非尤大长老,负责搜寻寻阳县县城以南至江边这一片。那上头之人给我们瞧了画像,叫我们查看一个叫做尚书台的人在不在。” 尚书台问道:“其他还在搜索哪些地方?都是谁在负责?”那人忙战战兢兢道:“回二位爷,小的位卑职低,并不知晓其他地方之事,二位爷饶命吧。”说着,就跪下磕起头来。 尚书台想这才对,若你这般修为尽大小事都知晓了,那才怪呢!又问道:“你们搜寻结果如何上报、多久上报一次、向谁上报?” 那人忙答道:“尤大长老让我们归东启明东长老统管。东长老共管着二十队,每队四人,每天划定一个地方,让我们二十队成一排往前搜索。五更初出发,酉时末,每队指派一人到前方指点地点聚集汇报。” 尚书台道:“若有哪队没到呢?”那人应道:“东长老就会上报尤大长老处置。” 尚书台想:“这处置怕就是来失踪队的路线复查了,那时怕尤人非会亲自前来。”又道:“你们方才过来的地方,后面还有人么?以后会不会再查?” 那人道:“我们是二十队一同出发的,东长老手下应是不会有人跟来了,其他还有没有人跟来就不知晓了。以后还会不会查,小的也是不知了。” 萧子申见尚书台瞧来,就续问道:“若遇袭了,吩咐你们如何做?”那人忙道:“小的们身上有信号,方才……”说到此,脸色一变,忙住了口。 萧子申嘿嘿道:“方才没来得及放,是不是?”见那人不住求饶,又道:“放心,既然是没放的,我自不计较。你们今天将在何处汇报?”那人答道:“寻阳县西的苦梅镇!” 尚书台见也问不出什么重要的事来,就让萧子申依法将另外两人也一般问了,果然是没有骗人的。 萧子申又封了三人哑穴、耳识后,拉了尚书台到一旁,道:“前辈,现在我们怎么办?” 尚书台叹气道:“办法我倒是有,只是要害了无辜之人,却是不能做的。”见萧子申问什么法子,就续道:“那地犀教剩下的三人,杀了两人,留一人假意不杀死。他们既然从东面搜寻过来,我们就假称了往东绕道去南海情天,故意让他听了去。只要我们手法注意些,让他能活到东启明等人寻来,就可误导他们。再者嘛,我们待会拿了他们的信号,去寻一两个诚实的路人,许他们重金,让他们晚些时候去江边放了,引地犀教与断剑山庄过去,我们也可争取不少时间,只是,就可能会害了无辜之人性命。那地犀教众倒也罢了,第二个法子是万不能用的。除非我们能寻得罪该万死之人,但这类人又不能保证会按安排行事,所以同样是难的。” 萧子申道:“那我们就用一下第一个法子吧。反正地犀教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教众就算有无辜的,就算他倒霉吧,谁叫他来寻我们麻烦。那信号或许会有用也不一定,我们不如先拿着,就怕被察觉。” 尚书台笑道:“那信号是定要拿走的,适当的时候,说不定有大用。至于说察觉嘛,就算他们怀疑放出的信号是我们拿走信号做的假,也不敢不派好手去瞧瞧,多少总是有些用的。” 萧子申道:“前辈,按那几人所言,那东启明今日定会去苦梅镇,他是长老,知晓的一定多,我们要不去擒了他来问问?反正他们也不知晓我与前辈在一起,若我单独出手,他们应不会把我们联系起来。” 尚书台摇头道:“按你所言,你修为比东启明高不了太多,再加上他身边怕有一两个小头目,到时要擒他也困难。何况我们也不知他会在苦梅镇的何处、什么时候到。若等了那些搜寻之人引路,到时他们人多势众,要擒他就更难了。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没得白暴露了行踪。” 萧子申也觉尚书台说的有理,自己还是有些托大了。看来两日前小胜了两场竟就有些翘起了尾巴来,自己以后怕是要多注意些。 萧子申二人商量妥当后,就走回了那三人处。 萧子申解了那三人封住的哑穴、耳识后,就把三人分开,分别放躺在一个地方,然后就解一人穴道杀一人,让他们的求饶声及被杀的惨呼声传入第三人的耳朵里。 萧子申连杀两人后,提着带血的长剑行到第三人身前,阴冷道:“他们两个在前面等着你呢,放心吧,不会孤单的。”说着,萧子申就在那人的求饶声中,抬手解了他的穴道,随后长剑一刺,刚好擦着那人心脉而过。 萧子申见那人的痛苦模样,微微一笑,就趁那人剧痛恍惚之下,伸手摸出他身上的信号旗花,然后随手不经意的为他轻点了穴道止疼。随后萧子申起身又到方才所杀的两人处探了探,然后又假装回来探了探那装死之人的鼻息,心下一笑,就转身对尚书台道:“都死了!” 尚书台就答道:“那就好,我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暴露行迹了。他们既然从东面搜寻过来,暂时应该不会再搜了,我们就往东去,然后寻了机会过江,就去南海情天养着吧。真没想到,堂堂尚书台今日也要做个逃窜之辈了。” 萧子申见得那剩下之人眼眉略动了动,就应道:“前辈,那我们就马上离开吧,免得夜长梦多。”萧子申说完话,就装了些水果,然后扶了尚书台,踏着晨间露水,直往旭日升起方向而去。 萧子申与尚书台二人走出两刻后,萧子申让身上带血的尚书台稍待,自去农家买了几身干净衣袍,又买了两顶斗笠,然后返回与尚书台仔细乔装了,捡了些干草烧了那血衣后,就转身往北而去。 萧子申本想去路过的小镇买两匹马或购一辆马车,却见那些小镇上皆有江湖人模样的张望查看,也就不敢去暴露身份,只带着尚书台沿着小路走走停停,行了几日方过了寻阳,入了银山境内。 尚书台内伤经过夜间调息已好了许多,身上刀剑之伤也有了起色,入了银山后,二人就行的快了许多。 这一日,萧子申二人刚从银山县城附近过了,眼看天色已暗,正准备寻个合适之处休息。就在此时,忽见六人从一侧岔路疾行而来,萧子申二人一惊,见那六人身带兵刃,不似普通行人,为防万一,忙拉低了斗笠,小心疾步而行。 萧子申二人眼看就要消失在那六人目光尽处,这时,突闻一人喝道:“站住!” 萧子申闻言一惊,正要掀开麻布拔剑,却闻那人续道:“那两位莫慌,我等就问问路。”萧子申见是问路,方松了口气,就那么背着身子回道:“不好意思,我们也是路过的行脚之人,不大熟悉远近路途,怕是帮不了诸位的忙。” 萧子申答完了话,正欲与尚书台离开时,却闻得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娇呼。萧子申二人转身一看,见那六人竟拦住了一个过路的年轻女子,调笑道:“姑娘,就陪大爷们玩玩吧,若大爷们舒服了,自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就伸手向那女子俏脸摸去。 尚书台出身儒门,一生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如何容得下如此贱行,顿时大怒,就忍了伤疾行而去,伸手拉过那女子护在身后。萧子申怕尚书台有失,忙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尚书台护在身后的女子脸上惊慌之色瞬间消失,竟换了一副阴冷面孔,右手匕首滑出,瞬间刺入尚书台腰眼。尚书台大意之下,立马受创。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惊无险 就在尚书台被女子匕首刺入时,那六人中一直在后面躲躲藏藏之人,突然抬掌拍在尚书台胸口,尚书台顿时受掌后抛。萧子申急忙飞身接住尚书台,连点穴止血。 萧子申扶起尚书台往那群人看去时,却是见得种嵩岳脸含冷笑、抬手向天放出信号。 萧子申顿时怒火滕然而起,既气自己方才没仔细看那些人面貌,以致没认出种嵩岳,导致防范不周;又恨那女子竟利用尚书台侠义心肠,以如此卑鄙手段伤了尚书台。一时再不冷静,长剑呛一声出鞘,连剑急刺,顿时将那伤了尚书台的女子杀死剑下。 其实萧子申二人从银山县城附近过时,就被种嵩岳认出了萧子申背影来。种嵩岳眼见尚书台尚无消息,眼下无事可做,就欲“请”了萧子申去,所以就悄悄跟在了二人身后,伺机动手。尚书台却是意外之获了! 种嵩岳见萧子申杀来,就嘿嘿一笑,拔刀斩向萧子申,其余五人见状,亦提剑从旁往尚书台绕去。 萧子申怕尚书台再失,忙一剑急点种嵩岳刀身,借力往身后尚书台处急退而去。待萧子申退到尚书台身前后,抬剑连削,荡开了刺来的长剑,随后低下身子,背起尚书台转身就跑。 种嵩岳见萧子申二人远遁,忙领了几人,提刀自萧子申身后狂追而去。 萧子申背着尚书台,身法大受影响,直到玉兔东升,仍未摆脱种嵩岳;又见种嵩岳不时伸手入怀掏出旗花燃抛上空,一时更见心急。 就在萧子申不知该当如何之时,闻得尚书台轻声道:“小兄弟,你放我下来。”萧子申见尚书台又旧话重提,要自己丢下他独自逃生,忙摇头道:“前辈,我绝不会弃你不顾的!” 尚书台忙低声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略聚了些真力,你放我下来,待我击退了种嵩岳,我们才有逃脱希望。” 萧子申一喜,忙低声问道:“前辈,真的吗?不会影响你伤势吧?”尚书台回道:“前几日那般伤重,我都自言能与尤人非过招,那种嵩岳也不比尤人非高明,有什么好担忧的!” 萧子申急道:“可是你方才又接连被伤!”尚书台轻笑道:“匕首不过外伤罢了,能有多大影响!那种嵩岳擅长的是使刀,可不是掌法,能伤我几分,你放心吧。” 萧子申见种嵩岳紧追不舍,甩脱不得,又见信号不停放出,若再有高手寻来,那自己二人真就活不了了,不如就依了尚书台之言。现在也只种嵩岳一人跟来,那些属下早被甩远,就算尚书台略有不济,再加上自己出手,总还是有希望的,不管怎样,总比现在半点逃脱机会也没有要好得多。 萧子申想及此,也不拖沓,就转身面对种嵩岳停住身子,放了尚书台下来后,疾拔剑迎向已近的种嵩岳。 种嵩岳一边抡刀连连斩向萧子申,一边哈哈笑道:“小子,不跑了么?” 萧子申怕拖久生变,也不答话,又退了两步,见离得尚书台已近,又见尚书台向自己轻点头来,一时会意,忙把功力提至巅峰,利剑旋划间,六阳泣雨疾向种嵩岳而去。 种嵩岳冷哼一声,虽见是阳脉九卷之招,但他哪把萧子申放在眼里,单手把刀往剑气一斩。谁知一斩之下,顿觉剑势庞然,待反应已迟,大刀直被荡往后去。正在种嵩岳一愣神时,尚书台施展儒风步影,身形疾闪,瞬间就到了种嵩岳身前,如意指瞬间点往种嵩岳心脉。 种嵩岳持刀右臂被萧子申剑气荡开,又无左臂挡招,心急之下,就欲侧退避开。谁知尚书台此招尽了全力,步法急催之下,指力早贯胸而入。若非种嵩岳起了避开之心,让得分毫,就此一指,怕是心脉难保,命入黄泉,顿时冷汗直往下滴。 萧子申怕尚书台有危,待稳住被种嵩岳刀势震退身形后,急忙使剑杀向受尚书台指力而败退的种嵩岳。 种嵩岳被尚书台如意指指力入体,贯筋走脉下,早被重创,如何挡得住萧子申。不几招,种嵩岳大刀就被萧子申利剑击得脱手而飞。萧子申长剑顺势从种嵩岳胸前划过,种嵩岳顿时新血又撒。 萧子申不予种嵩岳喘息之机,旋身而起,抬脚连踢。种嵩岳竟毫无反抗之力,胸腹不住中招,片刻功夫,就被萧子申击退二三十丈。萧子申挂心尚书台情况,也无心种嵩岳,又抬掌震飞种嵩岳后,忙转身奔回尚书台身边。 萧子申奔回时,见得尚书台倒地不起,竟是运功过度,晕了过去,忙背起尚书台,又往北急急而逃。 种嵩岳接连被尚书台、萧子申重创,竟也支持不住,顿时晕倒荒野。 萧子申背着尚书台奔走片刻,想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之人多半会往北追寻,略一思索,就变了方向往西而去。萧子申背着尚书台,一路上见得两拨疾往东北而去的断剑山庄人马,料想自己猜的果没错,就趁着夜色掩护,小心的避过了断剑山庄人马,再往西而去。 萧子申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想是暂时安全了,就寻了一隐秘处,放了尚书台下来,小心的拔出腰眼匕首,处理了伤口,又运功为尚书台调理多时,方吃了些干粮歇息了。 到了丑时,尚书台苏醒了过来,萧子申又伺候尚书台吃了些东西,正要休息时,却听得从西面传来人声。萧子申顿时一惊:“难道自己二人露了行迹?”忙与尚书台又悄悄躲藏起来。 萧子申二人刚隐藏起来不久,那人声就渐渐近了,竟在萧子申二人附近停了下来。萧子申二人不知附近是否还有敌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静静躲着。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问道:“三哥,我们还要赶多久?”那被叫做三哥之人应道:“谁知晓呢,只是传讯说那尚书台怕是往北去了。本来种大爷已经跟上了,谁知竟被那尚书台重创昏迷,就又失了行迹,现在还在搜寻中,也不知找到没有。我们也不要急,慢慢走吧,似我们这般武艺,去了也是送死,不去也没人注意我们,何必去做那苦力。” 萧子申听到此,心顿时就放宽了,自己果然是走对了。 又听那先开口之人问道:“可是三哥,万一尚书台走掉了,上头到时寻人撒气,那气怕就会撒到我们这些磨磨蹭蹭的人身上来,到时我们少不得吃板子,那时就冤枉了。” 那三哥顿时喝道:“住口!是小命重要还是屁股开花重要?四娃啊,你记住,我们为断剑山庄效劳,只是想多挣些银两,好让爹娘过些好日子,可不是来让爹娘绝后的。大哥、二哥都死了,现在爹娘膝下就我们两个孩儿了,若我们再出了事,你叫爹娘将来依靠谁去?我们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老迈的爹娘想想吧。我们再为断剑山庄效力两年,到时攒够了银子,咱就回家孝顺爹娘去。现在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烂命,其他就不要多管了。” 尚书台听及此,点了点头,就轻声对萧子申道:“好机会,这正是我所说的第二个法子!你悄悄掩去拿下他们两人,谨记了,不要伤了这孝子。”萧子申点了点头,就依言悄声靠了过去。 那两人武艺果然平常得紧,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萧子申点住了。尚书台见萧子申制住了二人,也就起身走了过去。 尚书台走近后,冷冷问道:“你们兄弟是要死还是要活?”那二人见尚书台知晓他们是兄弟,料想方才对话定是被听了去,又见尚书台脸色阴冷,早吓住了,顿时连连道:“要活,要活,求老爷饶命吧!” 尚书台顿时温声道:“放心,只要你们按我的吩咐做,我们定不会为难你们。”见二人又忙出声应了,就问道:“这附近还有什么人么?”那三哥忙答道:“回爷话,眼下众人怕都在东边、北边,我们兄弟二人应该是落在最后的了。”说完话,就脸色一红,似觉不好意思起来。 尚书台也不管他,又道:“那好,现在我要吩咐你做些事,你若依言而行,你们兄弟二人均可留得性命。”那三哥见有活命机会,哪还不应。 尚书台见他应了,就吩咐萧子申解了那三哥穴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身上有信号旗花吗?”那三哥闻言,忙从身上摸出旗花,答道:“小的有!小的姓薛,家里按排行就唤作薛三娃,我兄弟唤作薛四娃!” 尚书台道:“你把你家四娃身上的也拿了。”见那薛三娃依言从四娃身上摸出了旗花,又吩咐萧子申给了他两个旗花后,续道:“你等下往东直行半个时辰,然后放一个旗花;再返回此处放一个旗花;最后你从此处往西直行,每行半个时辰放一个旗花。只要你能做好,我们就饶你们兄弟性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退无可退 那薛三娃见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自己小心些,只要不被地犀教、断剑山庄抓个正着,也就不会有麻烦,忙点头道:“小的一定按老爷吩咐做好,那我兄弟……”说着,就瞧了薛四娃一眼,随后又眼带希冀的瞧向萧子申二人。 尚书台道:“你家兄弟暂时还不能放,我们要带着他走一段。若你依吩咐做了,我们自不会为难他。你大哥、二哥都没了,家里又有爹娘要照顾,这最后一个兄弟是死是活,可全在你了。”说着,就伸手拍了拍薛三娃肩头。 薛三娃又抬眼瞧了瞧萧子申,见他也冷脸不语,怕是更不好相与的,就看了薛四娃一眼,忙依了尚书台吩咐往东行去。 萧子申见薛三娃走远了,就伸手解了薛四娃穴道,道:“你跟我们走吧。放心,只要你三哥好好做事,我们绝不会为难你。”萧子申说完,就扶了尚书台,让那薛四娃走了前头,一路又往北行去。 萧子申等行了近半个时辰,就来到一座山峰上,等了片刻,果见得东南方远处信号腾空而起,放眼可见。 尚书台想怕是那薛三娃依言做了,就让萧子申点了薛四娃穴道,又让萧子申取出二十两银子塞入他怀里,道:“四娃,你就在这里了吧,待过了两个时辰,你穴道自会解开,到时就去寻你家三哥吧。若有人提前发现了你被制在这里,你就告诉他们尚书台往北去了,好好保住自己性命,回家孝顺爹娘去吧。”说着,尚书台拍了拍薛四娃肩头后,就与萧子申转身离去。 尚书台与萧子申自也没发现,被制住穴道伫立峰顶的薛四娃,竟望着二人背影流下了泪来! 萧子申与尚书台又行了一日,想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怕该反应过来了,为了赶时间,萧子申又背了尚书台连夜急急而行。待又奔了一夜,天色大亮时,萧子申二人终于来到了三岔官道。 萧子申二人在远处望了官道片刻,没见得有可疑人物,就上了官道往西北而去。刚走出不远,尚书台想了想,就把自己带血的里衣脱了下来,放到了路边显眼处,笑道:“希望别被其他人捡了去才好!” 萧子申奇道:“前辈,这是为何?”说着,就指了指地上血衣。尚书台道:“兵不厌诈!就让他们认为这地上血衣是引他们出错的陷阱吧,再加上他们应该也会猜我是要回京的,两厢一合,就可以减少他们往安州追来的几率。” 萧子申二人又走了一段,就在一小镇雇了一辆马车,二人就在马车上歇息着,吩咐车夫驾车疾速往安州而去。 萧子申二人行了两日,虽不见有地犀教、断剑山庄之人追来,但也不敢大意,仍是让车夫快速赶路。数日后,萧子申二人终于进入京西路治所安州境内。 萧子申见已入安州,又不见有人追来,到了安州三里镇后,就依了尚书台之意,让那车夫回去了,二人自去了酒楼小酌。 萧子申二人方饮片刻,忽闻一声朗笑,道:“太常侯真是好兴致,可是让我等好找啊!” 萧子申闻声一瞧,见上来四位老者,虽只识得一个翁图海,但见他以地犀教右使身份竟居末位,料定那前面之人应有魏东甫、段公明了,顿时大惊失色。 尚书台闻声回头一看,笑应道:“原来段庄主与魏教主竟跟了来,真是锲而不舍啊,老夫可真是荣幸之至!”说着,就低声向萧子申说道:“后面两人就是鬼花斋与翁图海了。”萧子申听了尚书台话语,脸色更见难看。 魏东甫、段公明几人就在萧子申二人邻桌坐了,叫了些酒菜后,魏东甫道:“太常侯,你可耍得好手段,让我等白白往京城追了两日。若非有人传来消息,说那裴仲殊高升了京西路安抚使,我等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你竟会往这安州来。太常侯,念在我等风餐露宿、奔波多日,今日这酒,可否就劳驾请了?” 尚书台略笑了笑后,向萧子申问道:“小兄弟,你银子多么?”萧子申明白尚书台此问是为了回绝魏东甫的讥讽,就道:“我哪有什么银子,早被地犀教、断剑山庄吓得掉光了,自己的茶酒钱还没着落呢!” 萧子申话一完,尚书台就轻笑道:“魏教主,你看这事弄的,敢情我与小兄弟都栽在了诸位的手里。看来这顿是请不了了,以后若有机会,再请诸位去汴京叙叙吧,老夫定好好的尽那地主之谊。” 段公明瞧着萧子申道:“萧小子,既然银子不够花,我断剑山庄三番两次请你去做客,你为何偏要拒绝呢?我断剑山庄虽然穷,可保你吃喝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在此时,尚书台传音道:“小兄弟,待会你放松些,我带着你从窗户出去。” 萧子申见尚书台传音入密,怕被魏东甫、段公明等识破,就假装了拿起酒杯饮酒。待尚书台传音完后,萧子申讥讽道:“段庄主,若是从前,我去你断剑山庄做客自也无妨;可现在嘛,你们姓段的已是无家可归之人,你连庄主怕也没得做了,又何必来连累我与你等一起浪迹天涯呢。就算我好意思,可也怕抢食了你家余粮,你们段家若不小心饿死一两个小的,那我可真正罪过了。” 尚书台见段公明被萧子申揶揄的面红耳赤,顿时放声大笑。 段公明本来举家迁徙就不大痛快,萧子申却偏要伤口上撒盐,这时又见尚书台笑来,顿时忍无可忍,就把刚上来的一盘菜抬掌扫向萧子申。 尚书台一边摆掌拍向菜盘,一边道:“段庄主,我看你还是节约些吧,说不定以后就吃不上了!”这亦是接了萧子申讥讽话头,段公明一时更见怒气。 尚书台经过这一段时日调养,外伤虽没好全,内伤却无碍了,浑厚功力顿时力压段公明。那盘菜顿时又飞回了段公明一行人桌上,停得稳稳当当,竟没溅出半点汤汁来,可见段公明、尚书台力道之巧妙。 尚书台趁着魏东甫众人盯着那盘菜的当口,伸手握住如意,功力一运,抬手一招“临池学书”,真儒九书剑法极速而去,顿时罩住魏东甫四人。 尚书台趁魏东甫等人化解剑气之时,儒风步影一展,顿时提起萧子申,纵身越窗而出,瞬间来到大街上,疾闪远去。 尚书台刚奔出数十丈,前方掌气磅礴而来,竟是犬马五式! 尚书台抬手接下,震退来人时,就这片刻功夫,魏东甫等人已齐齐而至,顿时将尚书台、萧子申二人围在了街心。 来人竟是曾白枫! 尚书台见南翁换成了曾白枫,一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段公明瞧着被尚书台放下的萧子申,道:“小子,现在你若乖乖的过来,段某可保你丝毫无损;若你执迷不悟,到时缺手少脚了,可别来怪我等下手失了分寸。” 尚书台见段公明如此说,就传音萧子申,道:“小兄弟,先保命要紧,你就跟了他们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后你再寻法子离去就是了!” 萧子申却并不理会尚书台言语,呛一声拔出剑来,道:“段庄主,段中赋曾在萧大爷剑下狼狈逃窜,你不要学他才好。” 段公明哼道:“好不知进退!”话一完,就向萧子申拍去。 尚书台正要去阻段公明,魏东甫、曾白枫见状,双双拔出剑来,双剑齐攻尚书台。尚书台、萧子申顿被隔开。尚书台一时脱身不得,心下大急。 萧子申哪里是段公明对手,直被段公明逼得节节后退。 段公明却也并不下杀手,见萧子申被自己逼得离尚书台远了,就低喝道:“小子,待会若你不时大叫乱那尚书台心神,我保证你完好无损的离开;若你不识抬举,我就捉了你回去慢慢折磨,你选个看看!” 萧子申见段公明只是拦住自己,好似并没有伤害之意,一时心里疑惑不已。但现在也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又抱着要试一试段公明的心思,顿时也不管自己修为远不如段公明,就抬剑连刺而去。萧子申见段公明果是格挡便罢,也不催劲攻来,一时心下大定。 段公明见魏东甫二人神主天剑剑法同展,二人配合无间之下,虽一时占得上风,但短时间之内,怕是难以拿下尚书台的,就喝了掠阵的翁图海来拦住萧子申,自己急助阵而去。 萧子申见竟又换一个人来耍弄自己,一时又心系尚书台安危,顿喝道:“翁老贼,你不回去伺候你家神主拉屎撒尿,跑出来寻你萧大爷晦气做甚!” 翁图海顿时大怒,喝道:“小兔崽子,本来你翁大爷与你玩玩就罢了,你竟敢来亵渎我教神主,真是不知死活!”说着,三图逐海掌就呼呼直往萧子申招呼而去,竟是动了真怒! 就在萧子申支拙难挡间,突然一杆金枪夹带劲风直往翁图海而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花明柳暗 翁图海虽见金枪来势沉雄,但见来人自己不识得,想怕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就不大放在心上,只是运起三图逐海掌随意拍向来枪。 就在此时,忽闻魏东甫大喝道:“图海小心!”可是翁图海反应已迟,厉掌拍在枪身,金枪竟纹丝不动,瞬间就插入了翁图海肩头。金枪透身而出,直带着翁图海向后飞去,顿时插入远处酒楼楹柱。可那枪竟去势不停,瞬间枪身透身而过,搜一声直穿入酒楼去,竟不知深入到了何处! 这时萧子申方见到一身穿铠甲的将军背负双手、御气踏风而来。 那将军看着萧子申含笑点了点头,见那些军士就要上前助阵,忙喝道:“你们都退下,只护住这位小兄弟便罢!”说完话,就抬脚往尚书台众人大战处而去。 那将军到了尚书台身侧,单足跪地,刚喊了声:“徒儿拜见师尊!”就抬掌直往段公明拍去。段公明忙运起紫衍神掌强挡而去,那将军深功一运、神力一催,大喝一声,段公明顿时被震飞而退。 尚书台如意连点魏东甫、曾白枫长剑,随后轻身一退,哈哈笑道:“仲殊,我就猜你定在附近练兵!” 来人正是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京西路新任安抚使裴仲殊! 裴仲殊方才正欲领兵回府,听得路人说起街上似有江湖中人争斗,怕伤了无辜百姓,所以就来瞧瞧,却没想到竟是师尊! 就在此时,大队兵将已从四方团团围来,刀枪握手、盾牌林立、拉弓上箭,顿时封住魏东甫等人退路。有一小将从酒楼里寻了金枪出来,运劲掷向裴仲殊,裴仲殊抬手一握,金枪一摆,喝道:“魏东甫、段公明,尔等竟敢对家师出手,真是胆大包天!” 魏东甫见了四周禁军阵势,顿觉不妙,就轻笑道:“堂堂经天纬地六儒宗在列,竟要靠大赵军将对敌么?这可不是沙场之上!” 裴仲殊朗声道:“魏东甫,你也不用来激本帅,就算你不怕这军阵,我也舍不得他们白送性命!若你地犀教有众多教众在此,他们自然是要上场的,现在嘛,倒是用不上他们!”裴仲殊话一完,金枪向天一举,顿时四周禁军整齐而退,竟不乱得分毫。 魏东甫见四周军将均退的远了,就稍微松了一口气。 裴仲殊金枪嘭一声拄地,道:“现在就让本帅与师尊同来领教诸位的高招吧!”说着,就站到了尚书台身侧,二人并肩而立,顿时藐视群凶。 鬼花斋此时已为翁图海上了金疮药,二人就与魏东甫、段公明、曾白枫合了一处,顿时五人遥对尚书台师徒。魏东甫、段公明、曾白枫脸色凝重,再无先前轻松之态,可知这一阵定是不敢轻易言胜。 裴仲殊高声道:“师尊,就让弟子抢个头彩吧!”话音一落,就提枪纵身而去,顿时一枪从魏东甫等人头顶罩头打去。魏东甫、曾白枫忙提剑格挡。三人兵器交实,裴仲殊臂力浑使,运劲一压,魏东甫、曾白枫双脚顿时陷地而入。这却不是功力之威,纯粹是臂力之雄了。 魏东甫、曾白枫二人暗自心惊:“单凭臂力就能力压二人,大赵兵主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神力,看来是不能硬碰的了。” 就在魏东甫二人神思时,裴仲殊枪身再起,功力一贯,单手抡枪往下一击,顿时轰隆巨响,震散五人。 裴仲殊哈哈一笑,抬枪扫向鬼花斋。鬼花斋双手持剑急挡,却如何挡得住,被裴仲殊一枪扫的长剑撞胸,顿时被长枪撞得抛飞十数丈,嘭一声摔落地上,全身骨筋只如散架,顿时起身不得。翁图海见裴仲殊厉眼瞧来,哪敢动手,慌忙远退。 裴仲殊望着远处倒地不起的鬼花斋,冷声道:“地犀教左右使也配与我过招!” 段公明趁了空当,急低声道:“裴仲殊神力过人,别与他硬碰!”魏东甫、曾白枫早也醒悟了,就连连点头。 裴仲殊见三人聚了一处,又是一枪横扫而去。魏东甫等却再不与他枪势相交,急撤身侧避,从两侧急往裴仲殊攻来,使剑交手间,只把剑气纵横而去,却守住长剑不再强碰裴仲殊金枪。裴仲殊长枪大开大合间,一时就落了下风。 段公明见魏东甫两人已占得上风,就小心应付着尚书台的攻势,只取守势,尚书台一时也奈何不得段公明。 尚书台又与段公明过了二三十招,虽见段公明不敌自己,自己却短时间内拿不下他;又见裴仲殊不敌魏东甫、曾白枫联手,就抽身疾退,同时传音与裴仲殊。 裴仲殊哈哈一笑,就枪行笔式,持枪使出春秋笔法之“藏头护尾”,顿时脱出魏东甫与曾白枫二人剑网,急使儒风步影,转瞬来到尚书台身旁。 尚书台、裴仲殊二人眼神一交,尚书台如意一扬,顿时红霞翻滚,“岐山三绝——有凤来仪”引凤翱翔;裴仲殊金枪旋转,引雷天降,山海闹动,正是“至衡三剑——五经阁赋·山海雷啸”! 段公明在见得尚书台两人靠近时,想那二人怕有阴诡,亦靠向了魏东甫二人。随后见得二人强招同运,也就抬手一扬,顿时青紫雷电闪现,正是“紫电青霜”之招。 魏东甫、曾白枫二人竟是同使“神主天剑”之“众犬吠声”剑招,一时双招叠现,竟现剑式加成之像,顿时剑威惊天而起。 尚书台、裴仲殊二人双招同出,竟是直奔段公明一人而去。段公明顿时大惊,忙将紫电青霜圆挡而去,轰然巨响,紫电青霜瞬间被破。尚书台、裴仲殊二人儒式越过烟尘击实段公明,段公明顿时胸腹俱创,发冲束冠,顿时披头散发抛飞远去,转瞬撞入街边人家,生死不知! 未曾想魏东甫与曾白枫竟是与尚书台二人打的同样算盘,众犬吠声两招半途一合,剑气破地开石,只直向裴仲殊一人击去。 裴仲殊至衡三剑刚出,运招不及,忙一枪狂击而去,顿时虎口震裂、嘴角溢血。尚书台见状,忙抬掌抵住裴仲殊后背,同门同宗之力瞬间合一,顿时冲破众犬吠声剑劲。 裴仲殊抬脚一蹬,顿时稳住震退身形,嘴角带血,哈哈大笑,持枪又直刺后退的曾白枫而去。魏东甫见状,急与曾白枫剑合一处,二人长剑顿时点住裴仲殊枪尖,却受不住裴仲殊神力,顿时蹬蹬后退。尚书台怕裴仲殊有失,急忙纵身前去。 魏东甫二人见力不能敌,顿时功力沛运,透剑而过,往裴仲殊金枪猛撞而去。裴仲殊虽内功深厚、神力过人,却如何能敌二人全功同来,顿被惊天劲道震退数步。 就在此时,烟尘中突然伸来一掌拍在裴仲殊胸口。裴仲殊冷哼一声,竟是硬受强掌,吐血不退,随后左手抓住来人手掌,强忍剧痛,抬脚一踢,顿中来人腹部,来人顿被巨力踢扬半空。裴仲殊又一声大喝,左手紧抓来人不放,顿时将他横摔在地上,炸出庞然巨坑。 魏东甫、曾白枫大惊,忙持剑刺向裴仲殊。这时尚书台已来到裴仲殊身侧,忙往魏东甫利剑挡去。裴仲殊丢开来人手掌,左手运起如意指,一指点在曾白枫剑尖。裴仲殊既是重创加身,又是慌忙出指,顿时被曾白枫剑气透指而过,再受一创,又蹬蹬后退。 曾白枫见魏东甫堪堪拖住尚书台,顿时大喜,忙往裴仲殊急攻而去。 未曾想裴仲殊见曾白枫攻来,竟是不退反进,身子极速往曾白枫长剑撞去。曾白枫反应不及,顿时长剑刺入裴仲殊肩头。裴仲殊嘿嘿一笑,再往曾白枫一奔,长剑顿时从裴仲殊肩头穿出,鲜血滴答而下。裴仲殊却浑不在乎,抬手抓住曾白枫握剑右手,神力一握,曾白枫顿时骨节碎裂声起,忙运功急挡而去。 裴仲殊又强忍了功劲震荡之痛,右手功力轻运,金枪顿时掌中后滑,裴仲殊瞬间握住枪身前部,持枪一刺,金枪瞬间贯入曾白枫胸口。 曾白枫虽左手急扫金枪,避过要害,但枪身入肉,顿时剧痛袭来。曾白枫受创尚未反应过来,裴仲殊霎时放开左手,右手功力再催,枪身极速往前推去,曾白枫顿时被枪身带远,右手带出长剑而退。 裴仲殊肩头鲜血长流也不计较,右手捏实枪尾,神力一运,顿时枪挑曾白枫半空,旋身砸向魏东甫。魏东甫被尚书台缠住,已是落于下风,哪里还有余力顾忌曾白枫,见曾白枫被金枪挑起砸来,忙疾退避开。曾白枫顿时被裴仲殊砸入地下,扬起漫天土石。 就在裴仲殊正欲再挺枪又刺时,方才来人又抬掌往裴仲殊攻来。尚书台、裴仲殊现在才看清来人竟是黑布蒙脸,一时难知来者是谁。 裴仲殊虽接连重创,但气势、血性却丝毫不减,又是哈哈大笑,金枪一收,连连挡向来掌。过不数招,裴仲殊喝道:“刻舟求剑丁泽舟,没想到竟是你!” 来人见身份被识破,也就不再隐藏,忙从腰间解下软剑,功力一贯,瞬间笔直,刻舟求剑剑法瞬时展开,急向裴仲殊刺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来历不明 尚书台见裴仲殊接连被创,哪里放心,忙弃了魏东甫,如意直向丁泽舟挡来。 裴仲殊金枪一摆,架在如意、软剑中间,朗声道:“师尊,这老东西就交给弟子吧,魏东甫那老贼才是你老人家的!”尚书台知晓裴仲殊脾性,也就不与他争持,点头道:“那好,你小心些!” 尚书台刚转身欲战魏东甫,谁知魏东甫竟趁方才空隙,抓了曾白枫疾寻段公明而去,瞬间已入了段公明撞破民宅。翁图海与鬼花斋也随了魏东甫身后入内。 尚书台见机会难得,今日自己又是完好之身,哪有惧意,忙施展儒风步影追去。 尚书台刚追入民宅,却是魏东甫、鬼花斋、翁图海与满身鲜血的段公明同时抬掌击来,尚书台反应不及,顿时接掌退出民宅。魏东甫等见尚书台被击退,忙运起功力,从民宅另一边强撞出去,顿时长啸一声,极速远去。 丁泽舟闻得啸声,顿时扬手火弹乱甩而出,大街一时烟雾弥漫。待烟雾逐渐消散,已失了丁泽舟行迹。 方才高手之争,萧子申既插不上手,又被禁军护在了中心,现见魏东甫等悉数退走,忙上前替了尚书台,扶住重伤的裴仲殊。 裴仲殊见萧子申又来扶,就摇头道:“小兄弟,不用了,这点伤,早习惯了,没事!” 尚书台点头轻笑道:“小兄弟,这倒是实话!仲殊若到了战场之上,那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比这伤还重时亦血战不退,别说区区站立、行走了!三年前与魏国大战,仲殊以满身血衣、滔天杀性,竟吓得魏国第一高手神隐逸不敢一战,顿成三军笑柄!” 裴仲殊笑道:“那神隐逸一把年纪了,胆子竟越来越小。别说满身伤创的我了,就是全盛时也不是他的对手,真不知他怕的那般!”说着,又望着魏东甫等人远去的方向,叹息道:“没想到竟来了丁泽舟,且还多有准备,原本以为今天能留下一两个老东西的,现在却是这个结果。” 尚书台道:“老夫今日能留得性命亦是天幸了,可不敢想那么多。”萧子申接道:“若非晚辈拖累,前辈又何惧他们!”尚书台摇头道:“小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若非你,我就活不到今日了!” 裴仲殊听得尚书台话语,顿时惊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尚书台拍拍裴仲殊肩头,道:“先回去治伤吧,回头再说。”说着,三人就骑了军士牵来的良马,扬鞭往安抚使府而去。 安抚使府内,裴仲殊双手端起酒杯,向萧子申一揖,道:“多谢萧兄弟了,否则我师徒恐再无相见之日!自今而后,裴仲殊欠萧兄弟一条命,你可随时来讨,在下绝无二话!” 萧子申忙扶住裴仲殊,道:“裴二哥,你这么说,真让小弟无地自容了!若要这样算,我却不知该欠大家多少条命了,那可怎也还不完的!” 大赵京畿禁军龙神卫指挥使裴正卿有两位公子,长唤伯殊,次曰仲殊。虽然裴伯殊、裴仲殊兄弟二人皆是儒门学子,不过众人平常间多按其长幼排行唤之。所以萧子申了解之下,就唤裴仲殊为二哥。 裴仲殊与萧子申同饮了一杯后,就问起萧子申为何如此说。萧子申就把自己惹来的诸多麻烦事一一道了出来。 裴仲殊听后,大笑道:“那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嘛!你说得对,大家以后都是兄弟了,那有什么欠不欠的,大家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就是了,再说那些话,倒显得生分。我真该罚酒一杯了!”说着,就倒了一杯酒敬萧子申饮了,萧子申忙也陪了一杯。 裴仲殊饮罢,就瞧向尚书台,问道:“师父,那是非枭境竟为了图录去闹了小师叔寿宴?”尚书台点头道:“闹是闹了,不过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走,徒增笑料罢了!不用理会他们。” 裴仲殊笑道:“哪日是非枭境办什么大事,我也带兵去闹闹,给他们放几炮,添点彩头,大家礼尚往来。”尚书台气笑道:“胡闹!” 裴仲殊嘿嘿道:“师父,你还别说,那火炮虽对高手无用,但裂山开石是没有问题的,当得起一个‘闹’字。不能轰死他们,让他们灰头土脸一番也是令人舒爽的。” 尚书台道:“你小子可别胡来,大军的火雷营岂是让你耍玩的!” 裴仲殊道:“师父,你老人家何必这般严肃呢,弟子就随便说说,我可不是那度无翼的对手,可不敢去招惹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尘泱竟这般厉害了!往前大家总是让尘泱以我为目标来追;现在倒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却又换成我要去追赶尘泱了。不过,师父啊,你老人家可别来催我,我这一辈子怕都只能跟在他后面了,别来让我白费力气。” 尚书台轻笑道:“虽说你这样妄自菲薄让为师非常不痛快,不过见你也有些自知之明,为师也颇感欣慰。”裴仲殊摇头道:“师父,你也来取笑我!” 萧子申见得尚书台、裴仲殊师徒二人说话,触景生情下,突然又想起祖天骥来,一时心里不住叹息,就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时,又听裴仲殊问道:“师父,尘泱与泪师妹如何了?”尚书台叹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转变,我看他们怕是难成了。”裴仲殊气道:“尘泱到底在想什么?” 尚书台道:“我也不清楚!只是你大师伯说,尘泱那孩子心重,怕是要把一生都报答给南海情天的。虽说是一家人,不过他总是要把自己生分两分,却是让人叹息。” 裴仲殊惊道:“尘泱这是把自己当外人么?” 尚书台摇头道:“就是尘泱不把自己当外人,所以才自放不开。你想想,多少人就是对自己的骨肉,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可尘泱虽是你师叔、师婶捡来的,却是当成了亲生孩子来疼。何况当年你师叔、师婶收养尘泱时尚未成亲,此事在江湖上引来了多少讥笑,都道是你师婶不知羞耻,未嫁成胎。你师叔、师婶也从不辩驳,一时多少流言蜚语四起。尘泱长大后知晓了许多当年之事,只怕是觉得对不住你师婶的。那孩子总是这样!” 萧子申先听得尚书台说什么“要把一生都报答给南海情天”,兀自不解;现听得卫尘泱竟不是卫大侠夫妇的孩子,顿时愣住,心想:“看子师姑娘他们一家人相处,那卫公子哪像是养子,若非此事是尚书台亲言,怕是打死自己也不会信的。”就问道:“前辈,那卫公子的家人呢?不在了么?” 尚书台摇头道:“不知晓!当初玉清宫遭劫时,携手同游江湖的情天与书寒闻讯急赶回玉清宫,可见到的只是化为灰烬的师门。二人盼望着老天见怜,能够留下一两个同门来,所以就在玉清宫四周细细搜寻。谁曾想没寻得半个玉清宫门人,竟捡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尘泱了。二人就把那孩子带着一起又寻了多时,眼见是真没有人了,也就放弃了。随后,情天与书寒带着尘泱访遍了玉清宫周围人家,却并没有人家丢失孩子,见那孩子颇依恋二人,又不吵不闹的,心里喜欢,就把他收养了。这么多年来,南海情天一直试图找到尘泱的亲人,可是既无信物,又无胎记,就一条丢失在玉清宫周遭的线索,这人海茫茫,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的。” 萧子申没想到年纪轻轻就修为超绝的卫尘泱,竟是如此成为卫子师兄长的,却原来和自己一样,竟都是孤儿。想到孤儿,萧子申才惊觉自己已离开长大的枫叶村半年有余,现在刚好又离得不远,不如回去看看。想及此,第二日一早,萧子申就辞了尚书台、裴仲殊,一人骑马往安州西南的枫叶村而去。 萧子申出城不久,一道黑影自背后闪过,萧子申并未察觉,仍自往枫叶村而去。 当日晚间,萧子申就寻了一小镇客栈住下。 半夜夜深人静时,萧子申突然听得声响,待到翻身而起时,身子早被穿窗而入的两个黑衣人点住,顿时动弹不得。萧子申抬眼一看,两人尽皆盖头蒙面,却不知又是哪路人马。 那两人得手后,一人提起萧子申,一人拿了萧子申包袱长剑,又从破烂窗户纵身出去,片刻就到了客栈外面。 到了外面后,提着萧子申之人将他放下,翻身上马,疾往枫叶村方向而去。另一人仔细的将萧子申包袱、长剑挂在了萧子申身上后,提着他话也不说,就往镇外附近林中纵去。待入了林后,那人将萧子申放到地上,自己竟就在旁边靠了大树睡了。 萧子申见那两人擒了自己,既不宰了,也不审问,竟就只是带着自己赶路,一时大为不解。就趁那人睡着的功夫,急运功冲穴,谁知折腾了一夜,竟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第一百三十章 物是人非 第二日,那蒙面人亦是既不问话,也不折磨萧子申,并且还拿了食物仔细的喂了萧子申吃。弄得萧子申大惑不解,不知那二人擒来自己做什么! 又过了几日,那蒙面人每日均是这般对待萧子申,却是让萧子申越来越困惑了。 这日,那蒙面人又离去准备食物。 就在蒙面人离去不久,萧子申的穴道突然竟解开了。萧子申想多半是时日过久失了作用,忙活动了片刻筋骨,见已无碍,就背起包袱、拿着利剑急急而逃,直往枫叶村去了。 萧子申走远后,林后慢慢现出那蒙面人身影来。那人望着远去的萧子申背影,冷哼一声,扯下面罩,转身离去。 萧子申施展身法奔逃多时,见没有人追来,方放下了心。但也不敢大意,仍是小心翼翼的绕了远路往枫叶村而去。萧子申不想太引人注目,自不再买马,就步行上路,走了多日方到了枫叶村。 萧子申虽是近乡情怯,但一望见此处山水、此处草屋篱笆,顿时又心喜了起来,忙往自己与祖天骥草屋奔去。 待萧子申走得近了,既不见种地、玩耍村人,又见得地上四处布满干涸血迹,正自不解时,自家屋内突然奔出一个老农。 萧子申见到老农,心下一喜,“丁叔”二字尚未出口,谁知那老农竟一拳砸在萧子申面门,大喝道:“你个畜生,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回来!” 萧子申连被打出的口鼻鲜血亦来不及擦,急抓住丁叔胳膊,问道:“丁叔,你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打我干嘛?” 那丁叔冷笑道:“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你怎么有脸问我!”说着话,就挣开萧子申双手,直把萧子申往后山扯去,一边走,一边喝道:“你个畜生自己去看吧!” 萧子申包袱、长剑掉在地上,一路懵懵懂懂的被丁叔拉到了后山,抬眼一看,顿时大惊,扑通跪倒在地,脸色大变! 原来后山上竟是起了数十座新坟! 炮屑遍地,冥纸满山,萧子申顿时凉入骨髓:“这么多,这么多!村里才多少人,才多少人!” 丁叔看着跪倒地上的萧子申,冷声道:“畜生,看到了么?看清了么?还敢问我为什么,你个畜生怎不问问自己到底是去招惹了什么人!” 萧子申看着满山阴坟,想那慈祥的老人没了,儿时的玩伴没了,可爱的孩子亦没了,忙流泪跪行到丁叔身前,抓住丁叔衣袖,问道:“丁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丁叔抬手一个耳光将萧子申扇倒在地,喝道:“都死了,看不见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都被贼子杀死了!” 萧子申想起前些时日擒捉自己的蒙面人,有一人似是往枫叶村方向而来,就急问道:“是一个蒙面之人么?”丁叔又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怒道:“什么蒙面人,你还要装作不懂么?你自己惹了什么贼子,自己不清楚么?还来问我!”说完,又抬手往萧子申不住打去。 萧子申一边受着,一边想:“与我有过节的就地犀教、断剑山庄与是非枭境了,难道是他们?”想及此,就抓住丁叔手,问道:“丁叔,到底是什么人?你就告诉我吧!” 丁叔怕也打累了,就喘着粗气在萧子申旁边坐了,抬眼看着满山新坟,道:“你出自枫叶村之事,应该对人提起过吧!”萧子申记得自己在船上时,曾对小晚说过自己来自桓鹤山山脚下的枫叶村,想子师姑娘众人应该都是知晓得了,就点了点头。 丁叔见到萧子申点头,就暗自冷笑,续道:“前些时日,有一位将军带着一大群官军前来,问众人是否识得萧子申,又问你是不是村里之人。众人见那群官军并不是凶神恶煞的,就以为是什么好事,忙说识得,又引了官军去你屋子看。那群官军去你与祖老头的屋子里翻找多时,也不知晓在翻找些什么,出来后,竟就变了脸色。那群官军随后将全村人聚了一起,那将军就拔出刀来,说道‘萧子申去送了个什么铁盒子,牵涉了什么灭门之事;又说你牵扯了什么州的命案,最后逃了不知去向’,直逼着问众人你的去处。众人哪知晓你去哪里了,就老实道不知。谁知那群天杀的恶贼竟问一个杀一个。后来大家惧怕之下,又说知晓。那将军道:‘既知晓,又不早回了来,也是该死的。’又命了那群贼兵乱杀。后来我怕大家被杀光了,忙上前撒谎说知晓你的去处,愿意告诉他们,求他们饶了大家。谁知那天杀的狗将听完我的话,竟把除我外的众人全杀了。”说着,又向那些坟墓哭泣磕头道:“都是我害了大家,都是我害了大家!” 萧子申知晓是裴仲殊总领京西路的禁、厢军,难道是他?因而急问道:“丁叔,那将军是谁?知不知晓奉谁之令?”丁叔一边擦泪起身,一边道:“那将军姓甚名谁却是不知!不过他说是奉什么秦王之令查问,罪魁祸首定就是那狗王了。” 萧子申方才只顾了伤心,现听得是奉帝九诏之令,灵台顿时清明。想自己拼命救尚书台之事怕早传开了,那自己以前骗师父说要报复秦王的话应该也被拆穿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忌讳那么多了。就又看了几十座新坟几眼,慢慢起身道:“丁叔,那将军真说的是奉什么秦王之令?”丁叔喝道:“我虽年龄不小了,可眼耳还好使,难道还会听错!” 萧子申轻笑道:“丁叔你误会了,我是怕我眼耳不好使听岔了,所以再问一遍!”见丁叔冷眼瞧来,就问道:“丁叔,那群贼兵只问我,就没问问我师父?”丁叔愣了一下,忙回道:“自然不止问你,当然问了祖老头。” 萧子申笑道:“丁叔,你这样是否太不公平了?”丁叔喝道:“你什么意思?”萧子申应道:“那什么州的命案我自认了!可那牵涉什么门灭门之事的铁盒子,师父才是罪魁祸首,难道那群贼将贼兵没说清楚?为何你唤我左一个畜生,右一个狗贼,却仍唤我师父祖老头,你说我什么意思!” 丁叔脸一红,想了想,又喝道:“我何时唤你狗贼了?”萧子申笑道:“你虽然没直接唤我狗贼,但你刚才叫我‘睁大狗眼看看’,既然长着狗眼,那不是狗贼是什么?难不成是狗不成?那可又是畜生了!丁叔你可真幽默,如此拐弯抹角的市井粗言也想得出来,我真是佩服得很!” 丁叔又一巴掌向萧子申扇去,见萧子申竟躲了,又是一愣,就喝道:“你个畜生别来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全村之人因你们师徒丧命,你们师徒怎也要给个交代!”萧子申冷声道:“交代自然是要交代的!无论全村乡邻亡于何人之手,我都不会轻饶!” 丁叔喝道:“什么何人之手?不说了是什么秦王,你双耳聋了么?”萧子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道:“我耳朵倒没聋!不过嘛,我也算是出去见了一番世面的。我的耳朵是可靠得紧,可这别人的嘴又没长在我身上,可不可靠我就不知了!” 丁叔上前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怒道:“我觉得我骗你不成!”说着,又伸手一指满地新坟,续道:“难道他们也骗你不成?”萧子申道:“我自然是信丁叔的!只是……丁叔啊,那群贼兵贼将,你在哪座军营见过?”丁叔道:“我一个农夫,哪见过什么军营!” 萧子申轻声一笑,抬手拿开丁叔仍抓着领子的左手,道:“丁叔既然没见过,又如何知晓他们是兵还是贼?又如何知晓他们说的话是实话?丁叔,我看我师父并不比你聪明,为何你这般轻易就信了别人话语!为何……”萧子申说着,突然将头靠近了丁叔,大喝道:“都死光了,就剩你一个?” 丁叔顿时愣住,忙离萧子申远了些,转身背向萧子申,道:“我如何能分辨真假,我又没见过世面!我又怎知胡乱说个你的去处,他们竟也不再杀我!” 萧子申见到丁叔背影,突然觉得熟悉起来,皱眉一想,顿时醒悟,自己平常倒是真没怎么注意! 萧子申随后嘿嘿一笑,就瞧着丁叔背影唤了一声“丁叔”,丁叔刚应了,萧子申突然就一掌拍向丁叔。 掌风狂袭而来,丁叔自然反应之下,突然轻身飘远,顿时就离了萧子申数丈。丁叔停下后,脸色终是完全变了,转过身来看着萧子申,脸上满是不解。 萧子申瞧着丁叔惊愕模样,笑道:“丁叔啊,师父他老人家说你武功高强,我可是不信的,所以方才就略试了试,没想到却是真的。” 丁叔疑问道:“真是祖老头说的?”萧子申点头道:“是啊!师父在岳州时,有一次伤重差点死了,就道:‘小子啊,为师是不行了,你丁叔武功高强,若将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寻他吧。’” 丁叔顿时大怒,喝道:“臭小子,你诈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 禽意兽行 萧子申闻言一怔,顿时愣住:“刚不好好的,那丁叔为何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为了转移话头,就道:“丁叔,前些时日在那三里镇大街上的蒙面人就是你吧?你可别不承认,你方才的背影可出卖了你。” 丁叔听得萧子申如此说,也反应了过来,就咬牙切齿道:“那贼将杀我邻里,我就不能去寻他麻烦?”萧子申问道:“那街上的贼将是谁?就是那尚书台的徒弟!”丁泽舟道:“不是新任安抚使裴仲殊么?” 萧子申又急问道:“就是他带人来的?就是他杀了大家?”丁泽舟大喝道:“不是他又是谁!你却去与他做了同伙,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乡邻!” 萧子申顿时摇头道:“丁叔啊,我刚还说‘师父并不比你聪明’,看来我真的错了,你确实要比师父差些!”说着,就厉喝道:“刚你不是说‘那将军姓甚名谁却是不知’么?现在为何又知他是裴仲殊了?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告诉我!我可不想再和谁玩什么猜谜游戏了,我没那心情!” 丁泽舟顿时又怒又怯,就一个闪身到了萧子申身前,抬手一掌就将萧子申拍飞了远去。 萧子申起身后,伸手擦去嘴角鲜血,哈哈大笑道:“看来不是他们不杀你,而是你凭自己的本领活下来的吧!这也难怪,既是裴仲殊亲来,所以你没救得半个活口也是说得过去的了,是也不是?” 丁泽舟叹道:“是谁带兵来杀的就那么重要么?我们只要知晓幕后指使之人是秦王不就行了!” 萧子申大喝道:“当然重要!大赵的军将可不都听帝九诏的,那帝廷义才是皇帝!再说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见得就知晓自己的将领都在做些什么,别说一个秦王了!何况,来杀人的到底是不是兵还不一定呢,可别把话说得太满!”见丁泽舟怒目瞪来,想了想,就轻笑道:“我明白了!算了,我也懒得问你。总归一句话,凡是与我相关的歹事,就把帐记到帝九诏头上就对了。丁叔,你们是这意思吧?” 丁泽舟自然没注意到萧子申最后问的是“你们”,就恼怒道:“本来就是他做的!” 萧子申却不与丁泽舟纠缠,又转话问道:“丁叔啊,你定知晓我身世吧?”丁泽舟回道:“我不知,你自己去问祖老头吧。”萧子申又点头道:“也对!凡是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就去问师父就是了。这两个凡是,你转告我师父,就是你口中的祖老头,就说我明白了。” 丁泽舟道:“你觉得我们在害你不成?”萧子申轻笑道:“哪能呢,害我的可是帝九诏!”丁泽舟道:“算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寻你师父去。” 萧子申想:“怪不得方才你发现我诈你,怕是你们一直有联系的。”就道:“丁叔,也不忙在一时。这村里乡邻都死光了,我也没来得及回来看他们,怪不好意思的。我就在村里守几日吧,权当尽些心意,毕竟大家相处一场。你自己走吧,我以后自己寻你们去。” 萧子申心里却还有话没说出来!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不断寻我师徒的麻烦,你却与他们似是一伙,我可不敢再信你了。说不定我武功的破绽,就是你出卖了去。 丁泽舟见萧子申拒绝,就摇头道:“那算了,等祖老头自己寻你吧,你们师徒之事,我也不管了。” 萧子申点头道:“也好!只是没想到丁叔竟如此了得!”丁泽舟哼道:“祖老头能有本事,我就不能有得?”萧子申道:“丁叔可比我师父厉害多了!我可真是睁眼瞎,这么多年竟没看出半点来!看来自己都是不能信的了,更何况别人!” 丁泽舟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萧子申,转身就离开了枫叶村。 丁泽舟离开后,萧子申脸色瞬间就阴寒了起来。 萧子申在坟地站了多时,方回了自己屋子,又把乱糟糟的屋子收拾干净了,见家里还有些糙面粉,就去堂前随意的做了些吃了。到了晚间,萧子申又拿了些香烛纸钱去坟前一一拜祭了。 接下来数日,萧子申一边在屋内修炼,一边又去各处转悠怀恋。看着那些熟悉的景地,却再无半个乡邻友朋,暗叹自此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那时若再回来,怕是满村残垣断壁,满山荒地野草,只有一片荒凉破败景象了。 萧子申经过几日暗察,见村里果然没有了半个人,那丁叔怕也是真走了。这日夜间,萧子申就熄了灯火、提了锄头到后山去,一个时辰后方返回,脸上却又现出了阴寒冷意。 萧子申刚回到村里时,惊见自己屋中竟透出火光,一时大疑,忙提了锄头,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待走近了,只听一个声音道:“表姐啊,没想到这偏远山地竟能寻得干净屋子,看来老天都想成全我们,让我们就此做一对快活鸳鸯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萧子申想多半是私奔的一对狗男女了,只是那男子声音听起来颇稚嫩,顿时摇头不已。萧子申可不想让他们脏了自己的地方,正要上前去赶人。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声呸道:“你个畜生真是无耻!” 看来却不是萧子申想的私奔,而是要行那禽兽之事了! 萧子申听得女声顿时一惊,却是武月苓的声音!可她为何到了这里?又哪里跑出来个什么表弟? 就在萧子申想上前去助助武月苓时,突然屋内传出巨响,竟是被内劲震塌了一间草屋。萧子申顿时大惊,见那人似功力不凡,也不知尽未尽全力,若未尽,自己怕不是对手的。若自己贸然上去,到时人没救得,倒为了一个武月苓搭上了自己小命,那可大大的不划算了。又见武月苓似并无性命危险,就悄悄的掩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萧子申透过窗缝一瞧,果然是武月苓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那武月苓坐在床边,动弹不得,看来是被点了穴道。 这时,又听那少年笑道:“我说表姐啊,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你这个畜生可骂得不大好。我好歹也是你姑姑生的吧,你这样一骂……啧啧啧,若我母亲地下有知,不知会不会气死!” 萧子申想:“你母亲不都死了,还死个屁!她若知晓自己的孩子是个畜生,我看才真的会气得活过来宰了你!” 这时,又听武月苓哀求道:“末年,对不起,是表姐不好,不该骂你,你先放了我好不好?” 那少年轻笑道:“不好!若我放了表姐,表姐再逃了,我可不知又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制服你,我可不想白浪费力气,还是节省下来伺候表姐好些。”说着,就去武月苓脸上摸了一把,又拿到鼻子下闻了闻,笑道:“表姐果然不一样,可比那些楼里的姑娘强多了!” 萧子申听得那少年说“不知又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制服你”,想到武月苓修为并不高,那少年要费不少功夫才能制服,那也高不到哪里去,顿时就放下了心。 武月苓又道:“末年,我马上就要做你母亲了,你这般对我,若让姑父知晓了,他定不会轻饶你的。” 那少年大笑道:“我说表姐啊,你是真不知呢,还是装不知!你可知晓,我那亲爱的母亲大人可是死在祖父、叔祖父与父亲他们三人的床上。我连我自己是谁的种都不清楚,我老子又怎会在乎这些。说不定觉得我像极了他们,欢喜之下把你赏了我也未可知,反正都是大家玩的,又何必非要分得那么清楚!表姐,你说对不对?” 窗外的萧子申顿时愣住,听到这里,萧子申终于明白了,为何那月盈会做那般噩梦,又为何要出卖是非枭境;为何地阳子道长会说只怕月盈也是个苦命人,还叫我千万不要去向月盈提及;那武月苓又为何说是非枭境是个恶心的地方,就是死也不想嫁去是非枭境,更千方百计的想寻个靠山脱身,连为妾为婢亦不在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是非枭境竟是这般恶心,天理难容的恶心! 武月苓顿时哭道:“末年,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那少年又用手轻轻摩挲着武月苓泪脸,道:“表姐啊,你这是何苦呢!难道我这么一个翩翩少年,竟不比度平则那老东西强!他可四十岁了,马上就老了;我可不一样,我才多大点,就是你老了,我都还英俊着呢。怎么算也是给了我强不是,表姐你又何必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若用起强来,大家都不舒服,这又是何必呢!依我看,还是大家都享受要好些吧!”说完,又是仰天大笑。 武月苓见那少年这般说来,怕是再求他也没用了,自己的清白定是保不住的,一时悲从中来,又怒从中来,就怒喝道:“度末年,你这个畜生,你定不得好死,你们度家之人都不得好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祸福无门 度末年见武月苓又骂来,虽然自己是畜生吧,但也不是别人能随便骂的,也就来了火气,顿时掐住武月苓脖子,喝道:“住口,你个贱人住口!这是你们武家欠我们度家的,欠我们度家的!你们武家是在还债,是在还债,懂吗?三百年前,你们武家是如何欺辱我们度家的,你们武家那贱人又是如何杀我度家先人的,你们武家存的史书没有吗?你个贱人竟敢对我大呼小叫!” 武月苓脸庞带泪,使劲吐气道:“你骂她是贱人,你竟骂她是贱人!你也不想想,你们这些畜生是怎么来的,都是谁的后人!” 度末年见武月苓被掐得难受不已,也就放开了手,轻笑道:“这不就对了嘛!你既然知晓度家之人都是那贱人的后人,那你口中的畜生样又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心里也有底了吧!那贱人当年是如何淫乱的,那贱人的母亲、姐妹又是如何淫乱的,这么一联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嘛,你又叫唤个什么劲儿!” 武月苓顿时被呛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气无力道:“度末年,我们武家都还了三百年了,还不够么?还不够么?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 度末年喝道:“别说三百年,就是三千年、三万年也还不够!你们武家的女人,世世代代都要做我们度家的贱婢。再说,我们度家也算待你们武家女子不薄了吧,世世代代可都是让你们做的正妻,可从来没有做过妾、为过婢,你们武家也该知足了吧!”说着,就一边宽衣解带,一边道:“表姐,表弟说了这么半天,也口干舌燥兼上火了,你可得帮我泻泻火。放心,我会仔仔细细疼你的。”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武月苓见度末年开始解衣,顿时大惊,高声哭叫道:“不要,不要,你出去,你出去!” 度末年哪里管那武月苓哭叫,只是淫笑着慢慢逼近。 萧子申见再不出手,可就不用出手了,就在窗外轻咳了一声。 那度末年听得咳嗽声,忙把衣服又套上,喝道:“谁?” 萧子申慢慢从门口走了进去,嘿嘿笑道:“路过,就路过的,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吧。” 武月苓见是萧子申,顿时脸现喜色,泪如泉涌,大哭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萧子申见得武月苓凄苦带泪模样,暗自叹息,果然也是个苦命人!就瞧着度末年笑道:“那啥,小屁孩,你才多大点,先回你家老子怀里去暖和几年再说吧。”度末年冷冷道:“臭小子,你可知晓我是谁?你想找死吗?” 萧子申道:“你可知道我是谁?”见度末年问来,就道:“你可知晓断剑山庄?”度末年哈哈笑道:“小小的断剑山庄算什么!你该不会是段中赋那小乌龟吧?”萧子申笑应道:“你们度家一个个才是乌龟王八蛋!” 度末年又瞧了瞧萧子申,疑问道:“你真是段中赋?”武月苓见萧子申竟只与度末年说些废话,却还不动手,就急道:“东郭公子,你何必冒充那段家的小贼,你还担心这小东西找上你么?” 萧子申没想到武月苓竟这般机灵,竟想嫁祸到魏国去,见那度末年闻言一愣神时,就趁机抬掌向度末年拍去。 度末年见萧子申如此年轻,他又不是卫尘泱,修为能高到哪里去?就嘿嘿冷笑,运起明王大藏功,接住萧子申右掌。谁知一接之下,顿时吃惊,只觉掌力雄浑而来,忙往身后退去。 萧子申见逼退了度末年,也不去管他,忙上前去解了武月苓穴道。武月苓穴道一解,忙起身躲到萧子申身后。 度末年见萧子申坏了自己大事,又见武月苓称呼他东郭公子,年龄略一对照,就咬牙切齿道:“小子,你是燕山派的东郭景?”武月苓忙代萧子申应道:“不是,不是,他不是东郭景,他是段中赋那乌龟!不对,他是段中赋公子!” 度末年哈哈笑道:“表姐,你是被吓傻了么?竟连骗人也不会了。就你这头脑,别说来做我继母了,就是来做我妻子,我还怕你将来给我度家生个白痴出来呢!” 萧子申暗想:“我倒觉得武大小姐比你个小崽子聪明些。”想着,就对身后的武月苓道:“武姑娘,你先逃吧,我拦住他。”武月苓摇头道:“我不走,我到外面等你吧,你小心些!”说着,就举步向门外行去。 萧子申一愣,没想到武月苓竟还有些义气,若换了一个有些小心思的,怕是谢了拔腿就跑,不觉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度末年看着往外走去的武月苓,冷声道:“贱人,你若敢离开这屋子,我就派人灭了你武家、灭了你们乾陵门!”武月苓身子一颤,顿时又转身流泪道:“你可别逼我,你可不要来逼我!” 度末年见武月苓果然不敢出去了,又瞧向萧子申道:“东郭景,你可记仔细了,若敢来管我度末年之事,我定让你们东郭家鸡犬不留。你若好好的只看戏,这贱人,我自可分些与你尝尝。反正你们东郭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狼狈为奸,岂不两全其美!” 萧子申嘿嘿道:“小崽子,你这么小,出过远门么?知晓去燕山的路径么?”度末年见萧子申劝、吓不听,顿时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不用你小子来操心了,滚开吧!”说完,就纵身伸手往武月苓抓去。 萧子申怕度末年真伤到了武月苓,就运起太公武经提掌拦去。 度末年见萧子申又来阻碍自己,更添怒火,但也知晓萧子申修为不一般,就不再似先前轻视,忙饱提十成功力,运实了明王大藏功,双掌直往萧子申各处要害招呼而去。 萧子申与度末年过了十数招,虽见度末年渐渐不敌自己,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竟有这般修为,那可大大的了不起了,怕也只有卫公子才比得了,顿时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度末年与萧子申斗了数招,眼见自己难于胜他,就轻身退往后方,叫了声停,笑道:“这掌法,原来是阳脉九卷!可你又不是卫尘泱,你与南海情天到底是何关系?” 萧子申一怔,没想到这小畜生竟会识得阳脉九卷,早知道就使七星定元掌了。这般情况下,可就牵连到南海情天了,自己真是大意了。 正在萧子申愣神时,只听武月苓道:“你个畜生懂得什么!卫尘泱修为有一半来自儒门经天纬地,他创的武学,自然也要算做经天纬地的,难道经天纬地学子还学不得!你可别得意,你们小小的是非枭境,若惹上了经天纬地,迟早鸡犬不留。我看你个畜生到时还如何嚣狂!” 萧子申听得武月苓言语,暗舒口气,想:“这丫头却是有些急智,看来不比小晚、拓跋羽差多少,我得好好学学。”就配合着武月苓,喝道:“还不住口!” 武月苓假装轻哼道:“公子你何必再瞒他,你若早报了经天纬地之名,那畜生哪还敢动手,就只剩了跪下求饶的份了!” 度末年刚说了句:“贱人,你敢瞧我不起!”武月苓竟越过了萧子申往度末年攻去,道:“公子,还不动手!”萧子申见状,亦使了太一三阳掌法,配合武月苓夹击度末年。 萧子申修为本就胜过度末年,再加上个与度末年修为相差不太大的武月苓,度末年顿时就难以招架,接连中招,一时大怒,一声大喝,浑元功力直往萧子申双掌而去。 萧子申忙抬掌接住,二人顿时就比拼起内力来。那度末年疯狂之下,连连大吼运劲,却仍撼不动萧子申半分,不觉气得双目血红。 武月苓见萧子申二人内功拼斗,厉眼精光一闪,就闪身到萧子申床边,呛一声拔出剑来,抬剑一剑向度末年腰侧刺去。萧子申二人并未想到武月苓竟真会起杀心,自也没有防备此点;再加上二人内力激荡下,一时并未注意,武月苓持剑竟一击刺中。 在度末年受痛瞧向武月苓时,武月苓竟咬牙使出全身功力,双手一推,顿时一剑洞穿而出。度末年受创力弱下,又被萧子申内劲扫荡而来,顿时连连呕血。 度末年受此重创,高声骂道:“贱人!”就运劲强震开萧子申,抬手一掌往身侧的武月苓胸口拍去。武月苓见度末年怒极雄掌破风而来,忙放开了长剑,轻身飘退。 度末年受创之下,再加之力道落在空处,顿时踉跄欲倒,嘴中又不断滴血而下。武月苓见状,就看了萧子申一眼,又纵身前去,趁度末年一个不注意,再又拔出长剑来。度末年顿时鲜血四溢,染红大片地面。 就在度末年“我定要灭了你们武家满门”话语尚未完时,武月苓又旋身持剑乱划、乱刺,度末年顿时不住受创,片刻后,再也支持不住,顿时倒落血地,口角不住溢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善恶之报 武月苓见度末年一双恨眼直盯着自己,又出口道:“灭……你……满门!”顿时大哭出声,就冲到度末年身侧,举剑不住往度末年胸腹乱刺而去,直到度末年死了多时,仍未停手。 萧子申在方才武月苓欲杀度末年时,心惊之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时,那度末年怕是卫子师也救不活了,也就不再管武月苓了。现见度末年早已死了多时,满身鲜血的武月苓仍大哭着不断刺去,就摇了摇头,忙上前一把拉开了武月苓。 武月苓被萧子申拉开后,顿时长剑脱手落地,跪在地上大哭道:“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他要侮辱我,又说要灭我武家满门,我也不想杀他的,我从未想过要杀他的!”说完,又是嚎嚎大哭。 萧子申暗叹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武月苓。 武月苓又哭了多时,方止了泪,就双手抱膝坐于地上,道:“小时候,姑姑最疼我了,现在我却杀了她的孩子,我真对不起姑姑!”说着,又擦了擦泪,续道:“刚才你听到那畜生的话了吗?”见萧子申点头,又道:“姑姑死得那样凄惨,我只恨我自己资质不是绝佳,否则我定要练得一身绝学为姑姑报仇,让他们度家鸡犬不留。” 萧子申叹气道:“这些以后再说,我们先把这度末年安葬了吧,若迟了,这般天热,怕是要臭了。”武月苓见萧子申就要去搬动度末年,忙急道:“萧公子,等一下!” 萧子申疑问道:“怎么了?武姑娘,你该不会是想送回是非枭境去吧?他身上可留有你的剑招!就算没留,你又何必再去徒惹怀疑呢!” 武月苓摇头道:“我不是那意思!度末年不见了,那是非枭境定会查的。可千万别把他葬在这里,若被寻了出来,这般村子,能有什么会武的,定会查到你身上去。说不定是非枭境恼怒之下,全村人都要受连累。人是我杀的,既不能连累你,也不能害了村子里无辜的人。我们待会趁着夜深人静,把他搬远些去埋吧。” 萧子申一听之下,顿时又对武月苓好感大升。没想到她竟还有如此善心,原本以为依她的遭遇,巴不得把这事栽到别人身上才好呢,她却想的如此周到。就轻笑道:“你放心,村里人刚‘死光’不久,后山全是新坟,谁知晓哪座埋的是谁!现在村子里就只我们两人,既不怕连累到谁,也不怕查到我头上。” 武月苓顿时惊道:“怪不得方才那般动静,竟没有半个人来瞧瞧,我正奇怪呢。”说着,又瞧着萧子申问道:“萧公子,村里人怎么都死了?是有瘟疫么?真的就只剩你一人了么?” 萧子申道:“我也不知村里人是怎么死的,回来就听说‘死光’了。”武月苓奇道:“听谁说的?你不说村里人都死光了?” 萧子申嘿嘿道:“还有两个应该是过路的老怪物,就是他们告诉我的。不过你放心,那两个老怪物修为既高,又阴险狡诈,别人可寻不了他们麻烦,只有他们去玩弄别人的,可不用担心他们。” 武月苓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便宜了这畜生,让他与村民们做个伴吧。”说着,又看着萧子申,问道:“萧公子,这屋子是你的么?”见萧子申点头,又道:“现在满地是血,留着怕有麻烦,咱们待会就烧了吧。你放心,我定会赔你的。” 萧子申摇头道:“那也不用,就留着吧,反正外面也四处是血,也不差这一屋。若是就烧了这个屋子,说不定才会引来麻烦呢!” 萧子申二人说着,就拿了锄头、铁锹,抬了度末年到了后山,就在那些新坟中间寻了个宽敞地方,随意挖了个坑就把度末年埋了。 武月苓在夜色下,看着满山新坟,道:“萧公子,我方才听你说全村人都死了,也觉得就是死光了,可没有什么感触。现在在这山上举目一望,满地新坟入了眼内心里,方才觉得好生震撼,果然听和见竟是差别如此大。说不定哪一天,我们武家也似这般一夜之间就起了漫山的新坟,这还算好了吧;若是运气再差些,说不定就尸骨无存了,再也不能入土为安。”说完,又是叹气,似武家真会那般结局似的。 萧子申没想到武月苓见了这些坟墓竟又思虑到他们武家的下场去了,就道:“武姑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武月苓苦笑道:“无论你说不说,我都只能信你了,我又打不过你。若我能胜你,说不定就要出手对付你了。”说着,又盯着萧子申,道:“萧公子,你有打算杀我么?若我哪天招了,你虽然没杀他,但若没有你,度末年也是死不了的,所以你也算是凶手之一,是非枭境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萧子申问道:“你在试探我么?” 武月苓摇头道:“总归是你救了我,不然我还不知会被那畜生糟蹋成什么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吧,你若不放心我,就告诉我,我也不要你动手,我自杀就是了,绝不会连累你。”说着,又是清泪盈眶。 萧子申道:“我也只能信你了!就算那是非枭境要杀我,我躲就是了,我就不信没有是非枭境寻不得的地方。反正我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不像你那么多顾虑。” 武月苓看着萧子申,突然脸一红,就轻声道:“萧公子,我想了想,其实你也不错,我想跟着你,可以么?”萧子申顿时惊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要跟了卫公子么?” 武月苓叹气道:“那卫公子可能觉得乾陵门是是非枭境下属,就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理也不理我,就只是冷眼瞅了我一眼,一个字也没说,我可再没脸去求他了。之前你叫我最好别去找卫公子,我认为定是你的推脱之词,没想到果是这样。你为我着想,我竟不信你话儿,对不起啦。” 萧子申道:“武姑娘,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所以……”武月苓忙打断道:“是小晚姑娘吧!你放心,我不会争,更不会抢,只要跟着你就好,为妾为婢也行,只要能逃脱是非枭境,除了去青楼,我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想……你既然能得卫公子传授阳脉九卷,你们关系定不一般,若跟了你,其实也差不多吧,最后也能靠上卫公子。”说着,就跪到萧子申面前,求道:“萧公子,你就帮帮我好吗?反正你也帮过我一次了。” 萧子申忙伸手扶起武月苓,摇头道:“这事我不能做主!不过你放心,我以后若有本事帮到你,我定帮就是了,你也不用做妾为婢的,我可不敢。” 武月苓问道:“要小晚姑娘同意么?那我会去求她的。”萧子申忙道:“你可别去!”随后心里暗想:“你去一求,我就死定了!” 武月苓又怔怔的瞧了萧子申半晌,叹气道:“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萧子申看着情绪低落的武月苓,想那小晚也说过要帮她,她现在方杀了度末年,怕是六神无主、无处可去的。自己现在做的事只要不说原由,也无不可对人言,不如就带了她上路吧,也多个伴儿,总比自己一人无聊强些,就道:“武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若没有,就随我去昆仑玩吧。” 武月苓闻言心喜,却摇头道:“萧公子,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回乾陵门的。现在度末年死了,若是非枭境发现度末年失踪了,查探起来见我竟不在门里,说不定就会疑心到我身上来。现在我并没有危险,可不要去惹来怀疑,那可大大的不划算。再说,若我与你一起,此事若传到了是非枭境,定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对我也好,我可不能不顾及你。等你将来修为高了,若你还愿意帮我,就来寻我吧,我一定一辈子好好伺候你。”说完,竟又哭了起来。 萧子申没想到武月苓既能想得深远,又颇为人着想,却是难得的好女子,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为她寻个好的归宿。想了想,就问道:“武姑娘,你与那度平则已经定下了成亲日子么?” 武月苓摇头道:“还没有,我姑姑刚过世不久,那度平则还在丧期,不会娶亲。但怕也就这两年了吧。只是那是非枭境对这些倒守规矩,真正奇怪。” 萧子申疑问道:“那度末年不是该为母服丧三年,那畜生怎么……”武月苓苦笑道:“都把他当孩子呢,自然就管得不严;那畜生也小,怕也不大在乎这些吧。” 萧子申摇头道:“真正难懂是非枭境了!说他们是人吧,又不全是;说他们是畜生吧,也不全是!” 武月苓问道:“公子可知东海神照国?”萧子申点头道:“听说过,还在岳州见过神照国的大和尚。”武月苓轻蔑道:“既然公子知晓,那就好说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如影随形 萧子申不知武月苓为何突然提起东海神照国,那神照国难道也与是非枭境有关联?又为何说知晓神照国“就好说了”?就不解的瞧向武月苓。 武月苓见萧子申瞧来,脸又微红,续道:“据典籍所载,东海神照国常有一家子父女公婆媳妇叔婶子侄一通乱滚的,最后也不知那媳妇孩子是谁的,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恶心之地,如此恶心之俗,不知为何就与那是非枭境接上了。也不知是神照国受了度家的影响,还是度家受了神照国的影响。你方才也看到了,那小孽种才多大,竟就做了畜生模样,据说神照国遍地是这般孽畜,两厢之人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这也太恶心了,他们怎么就想得出来,还做得出来!” 萧子申忙道:“武姑娘,你还是别说了吧,这大半夜,怪恶心的,还要休息呢!”武月苓道:“其实我也觉得恶心,也不想说的。只是……我除了能恶心一下恶心的他们,又能做什么呢,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尊严了!” 萧子申也没想到武月苓已经只能把口舌之快作为最后的尊严了。方才武月苓说已经还了三百年,那岂不是说,武家的女子已经受此煎熬三百年了!再加上南海情天之事,看来这是非枭境是真不能留了。 萧子申见已深夜,又怕武月苓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出来,到时伤神又重也不好,就唤了武月苓回村歇息。二人又选了一家屋子打扫干净,方休息了,此时已是四更时分。 次日,萧子申二人用过早点后,萧子申道:“武姑娘,我要去昆仑,刚好乾陵门也顺路,就送你一程吧。” 武月苓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我们多在一起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何况这一路均是是非枭境的势力范围,很容易被发现的,我们还是分开走比较好,以免连累你。”说着,又靠近了萧子申几分,道:“萧公子,其实……若有法子,我也想与你一起去昆仑走走,总也比待着门里强些。” 萧子申想想也对,自己来回都要从是非枭境地盘过,还是不要去沾染得好。那是非枭境随便来个人物都能宰了我,我也就只能欺负他家的小孩子了。想到这里,就噗嗤笑了出来。 武月苓抿抿嘴,问道:“萧公子,怎么了?”萧子申轻笑道:“没什么。我想到现在自己也就只能修理修理是非枭境的小孩子,所以自觉有些可笑。” 武月苓摇头道:“那怎能如此比!是非枭境的武学都是极为厉害的,就是资质差些也能修炼成难得的高手。在南海情天我也见着卫公子动手的,看你行招走式间,颇有生疏之感,定是修习日短。你若也自小修炼这般功夫,定是比是非枭境之人厉害的。” 萧子申笑道:“多谢你如此看得起我!我待会就离开了,你呢?”武月苓想了想,道:“萧公子,你先走吧,我再待待,待你走远了我再启程。” 萧子申点点头,就自去收拾了东西,告辞武月苓而去。武月苓一路默默送了萧子申许久方才又回了枫叶村。 萧子申一路往西行去,到了午时,眼见日头太大,就路边寻了一茶肆略歇一歇。 萧子申刚坐下休息得片刻,竟见武月苓背着包袱、满头热汗行来,就问道:“武姑娘,你这是……”武月苓讪讪答道:“萧公子,我想再跟你两天,可以么?”话一完,就把头埋了下去,大是不好意思。 萧子申自也不多想,就让武月苓坐了,又叫了些茶点与她吃。 二人方聊得片刻,只听有人嗤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萧子申抬眼一看,竟是藏虚、藏法那两位来自东海神照国的僧人,顿时一惊:“昨日才提起,没想到今日竟就撞上,可真是‘祸从口出’了!”一时大不自在。 那开口之人自然是藏虚了。藏虚虽为僧者,却不屑佛法慈悲,一向睚眦必报,所以就记实了“讥笑”过他的萧子申。 藏法自然是对藏虚了解几分的,忙就一把推开了藏虚,挡在二人之间,随后又瞧向萧子申,双手合十道:“施主,真是有缘啊!小僧有些口渴了,可否化碗清茶?” 萧子申记得在岳州城外时,就是他不断出言捉弄藏虚;那藏虚欲对自己出手时,也是他拦下了藏虚。现又见他挡在自己与藏虚二人之间,自也是对自己有回护之意,所以就对他大有好感。就让小二上了些茶水、茶点与他们。 藏法忙唱了声佛号,就笑嘻嘻的谢过了萧子申,又转头对藏虚喝道:“你个秃驴瞧瞧,这般善行的施主,你怎能动不动就想欺凌!还不过来磕头谢了,好叫佛祖饶你业障。” 藏虚见藏法又来阻拦,自己怕是难于如愿了,也不想与疯疯癫癫的藏法纠缠,但也不可能去吃萧子申点的东西,就哼了一声,自去了一旁另一桌坐了。 藏法嘿嘿一笑,就跟到了藏虚那桌,抬手一拍桌子,大声道:“你个秃驴矫什么情,有本事永远也别再化缘,若做到了,贫僧就服了你了!”藏法见四处众人皆向二人瞧来,方又笑着离开了。 武月苓见那藏法言行,也自轻声笑了出来,就瞧向萧子申问道:“公子,那两位大师是……”萧子申嘿嘿一笑,就小声道:“就是我夜里所说,岳州见过的神照国和尚!” 那藏法也听到了萧子申二人的谈话,就看着二人道:“这位施主的话只对了一半!”见萧子申二人不解瞧来,就转头看着藏虚,大声道:“小僧倒是神照国来的,这可是对的;对面那死秃驴可还不算,大家暂时就把他当做了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你们瞧瞧他那浅薄禅修的模样,哪有半点像个出家之人,没得败坏了我神照佛宗声誉。待他哪日修行有成,真正有个大师的样子了,再把他做了神照僧人吧。” 藏虚见藏法又当众出言讥讽自己,又见四周人众讥笑瞧来,顿时火起,就拍案而起,喝道:“你个秃驴住嘴,我看败坏我神照佛宗声誉的是你吧,看你那不修口的邪法歪样。” 藏法嘿嘿道:“我可没有动不动就去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可不像你!这一路上若不是师弟我跟着一路拦阻,都不知你这秃驴会做出什么天大的恶事来。你不谢我助你修行也就罢了,竟来嫌我戒口不严。我可告诉你,师弟这是自毁修行帮你,懂么!我若道出了你的诸般恶行来,大家知晓了,多多少少能防得几分,自然你就多失手几分,长此以往,虽不能完全断你业障,但你怎也能少些恶行吧。那时只留恶思,虽仍不大好,但佛祖总也能给你几分正果的机会,你说说看,是不是为你好,你个秃驴真不识好人心。”说完,又凑到萧子申旁边,低声道:“都是假的,逗大家乐的!” 藏虚见四周人众竟像是真信了藏法言语,不觉勃然大怒,纵身抬掌就往藏法拍来。藏法忙伸手接住,连连道:“师兄,冷静,冷静啊!若不小心伤了无辜之人,又添罪过,又添罪过啊!” 藏虚出手数招,见藏法守得密不透风,也知自己拿他无法,见怒气已泄,也就收了手,冷哼一声,又回了自桌吃茶。 藏法见藏虚停了手,就跪下向西拜去,道:“佛祖啊,多谢你老人家唤了那秃驴神识清明,方让弟子侥幸活命。弟子以后定仔细看紧了那秃驴,不让他再打扰到你老人家清修。”说完,又磕了几个头方起身坐了。 四周众人见得藏法虚虚实实、阴阳怪气的言行,顿时哄然大笑,又气得藏虚脸色铁青。 就在萧子申与武月苓亦朗笑不已时,只见一人瞬间闪身来到二人桌旁坐下,轻笑道:“真是郎情妾意啊!” 武月苓见得来人,顿时大惊失色,忙跪下磕头道:“武月苓拜见圣子!” 萧子申听了武月苓话语,顿时也一惊,暗想:“原来是度平则!真是前波未平后波生,这可如何是好!” 度平则也不理会跪于地上的武月苓,就提起桌上水壶饮了几口,瞧向萧子申问道:“说吧,是那贱人勾诱你,还是你勾搭了那贱人!” 这时,却闻得远处的藏虚阴冷道:“当然是奸夫**、干柴烈火互吸互引了!” 藏法忙出声喝阻道:“你个秃驴闭嘴!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言语,你还像个僧人么!”说完,又走到萧子申身旁,瞧着度平则道:“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有血光之灾啊!你还是赶紧回家去躲了起来,说不定就化解了此一大劫!” 度平则冷笑道:“佛道修者不是专门化灾解难的嘛,我看大师就行个方便,为我解他一解,多少也是个功德吧。” 藏法嘿嘿道:“施主也太瞧得起小僧了,小僧哪能解什么劫难,带来劫难还差不多。”说着,又伸手一指藏虚,续道:“那秃驴才是化灾解难的,你去跪下求他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问道不孤 度平则心下冷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在是非枭境的地头撒野,还惹到我头上,真是不知死活!”想着,就甩手往藏法拍去,喝道:“滚一边去!” 藏法嘿嘿一笑,就抬掌接住,道:“施主,你这样可就大大的不对了,这不损我修行嘛,可见你居心不良,连佛祖也饶你不得!”说着,就功力再催,度平则顿时力弱,只片刻,就被藏法推得节节后退。 藏法一边推着度平则后退,一边嘿嘿道:“赏了小僧茶点的,还不走,小僧可坚持不了多久!” 萧子申见度平则不是藏法对手,也就不再担心藏法,就提了包袱、长剑,对跪在地上的武月苓使了个走的眼色。武月苓见萧子申眼色使来,忙凄楚摇头。 萧子申明白武月苓是担心家里人受到牵连,就暗叹了口气,略一抱拳,留下些铜钱,转身施展轻功,拔腿就跑。那藏虚见萧子申欲走,就嘿嘿一笑,纵身追去。 藏法见状,大喝道:“秃驴你敢!”说着,就元功沛运,一掌震退度平则,举步就往藏虚拦去。 藏法与藏虚过不两招,见度平则冷眼瞧了武月苓一眼,又向萧子申追去,顿时大急,喝道:“秃驴,滚开!”说着,就想脱身去阻度平则。谁知藏虚竟是死缠不放,藏法一时也难于脱身,度平则瞬间就远去了。 藏法见状,一时大怒,就十成功催,又与藏虚战了起来。藏虚见度平则已不见,藏法欲阻已无门,就急抽身后退。谁知藏法竟不住手,抬掌直往藏虚不住招呼而去。藏虚忙道:“秃驴,你疯了吗?” 藏法喝道:“住口,你个秃驴,竟半点仁爱之心也没有,你这数十年是参的那般禅!” 藏虚又接数招,腾身而退,道:“释迦牟尼佛是如何成就大道?药师琉璃光王佛是如何成就大道?楼至佛又是如何成就大道?世上法门千万,你修你的,我修我的,我不管你,你也少来管我!” 藏法呸道:“你个秃驴真是好狗脸!世上虽法门万千,总不脱‘慈悲’二字,你竟将大道万法曲解至此,可见你个秃驴是入了魔道。我看你万生万世,当如阐提,再不得机缘了。既如此,不如师弟就送了你去地狱炼刑吧,总好过留在世间害人。”话一完,竟是手不容情,比方才更见凶狠威势。 藏虚见藏法已疯狂起来,又与藏法过了数招后,就寻了个空子,抽身往远处疾疾奔逃而去。藏法见状,大喝道:“老秃驴,你跑什么跑!”话未完,已纵身急追了去。 武月苓见众人都走远了,就起身望向萧子申与度平则远去的方向,既想跟去瞧瞧,又怕更添怒火。想了想,就背了包袱,自回家去了。 萧子申奔逃多时,眼见竟甩不掉度平则,一时大急,只奋力往前直奔。二人直追逐到酉时中,萧子申虽大道风行越见纯熟,奈何终是功力不如度平则,长远奔走下,竟被度平则渐渐拉近了距离,顿时又见心急。 就在此时,萧子申见得左前方有一树林,心下一喜,忙往那林中逃窜而去,只片刻就入了林中。方入林不久,竟见得前方有三位道者打坐,顿时大喜,忙叫道:“师兄助我!” 那三位道者却是来虚子、晜虚子、耳虚子。三人见是萧子申,就站起身来。 来虚子看着一路风尘而来的萧子申,问道:“萧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来虚子、晜虚子、耳虚子自那夜卫子师介绍后,萧子申虽未入门,但已习了三清武学,也就与萧子申师兄弟相称了。 萧子申知晓度平则不刻便到,见来虚子问来,就忙道:“度平则追来了!”来虚子一听,就问道:“一个人?”见萧子申点头,就转头对耳虚子道:“小师弟,你先去前方躲一躲!”耳虚子对萧子申一揖后,转身就往深处纵去。 晜虚子拍拍萧子申肩头,道:“萧师弟,只度平则一人,我们三人联手,自不用惧他。”萧子申闻言,心终大定,就问道:“妙品道长呢?”晜虚子道:“又说与离经大师有约,又说要寻什么神照国的疯和尚,自入了京西路后,就与我们分开了,叫我们自回去。” 刚说到此,度平则已纵身前来,见得萧子申身旁竟多了两位道者,顿时一愣。 来虚子见度平则已入了林,就上前抱拳道:“没想到竟是是非枭境圣子前来,今日有幸相会,小道有礼了。”度平则疑问道:“道长是……”来虚子轻笑道:“三清末学,不提也罢!” 度平则见来虚子并不回答,心想:“三清道者,又这般年轻,我还惧你不成!”想着,就一掌向来虚子拍去。来虚子双手圆转,抬掌一接,顿时两掌一交,功劲互摧下,来虚子抵挡不住,顿时后退一步。晜虚子见状,就抬掌运功,一掌抵住来虚子后背,二力一合,顿时震开度平则。 度平则瞧了萧子申一眼,瞬退两丈,看着来虚子二人,道:“原来是太清宫的小辈!难道你们竟与那小子有旧不成,为何偏来助他?” 度无翼众人虽已回去,亦说了南海情天经历,但他们并不知晓萧子申,再加之度平则对地阳子追杀是非枭境众人之事亦是不岔,想那地阳子虽是叛逆,但也出自三清,所以言语间也不客气起来。 来虚子道:“圣子可知晓他是谁?”度平则哼道:“我岂识得这般小人物!”晜虚子笑道:“不只他是小人物,我等也是小人物,自不劳圣子挂怀。但他既是我等旧识,自然,也自不会让圣子胡来了。” 度平则嘿嘿道:“若是地阳子、太清三品倒也罢了,没想到区区太清宫小辈,竟也敢在我是非枭境面前嚣狂,我倒长了些见识!” 来虚子见度平则竟把地阳子也牵扯了出来,想他怕是亦知晓了地阳子追杀之事,就道:“萤火虽小,敢与日月争耀;胖婴羸弱,岂不湖海游漂。我堂堂太清宫道者,又何惧一个是非枭境!你也把我道门中人看得忒轻了。” 度平则道:“你们这是定要护他了?”来虚子一愣,瞧了萧子申一眼,问道:“你尚未与他交手么?”见萧子申摇头,就看着度平则,笑道:“是不是定要护他,一会儿便知!”说完,就向晜虚子使了个眼色,二人竟同时纵向度平则。 度平则见来虚子二人同来,就一边往林外退去,一边笑道:“怎么?你们道门也要行这以二敌一的勾当?” 晜虚子一边往度平则逼去,一边哈哈笑道:“江湖传言,度圣主与汤勉之、三光使者等人共拒地阳子一人,虽然结果是狼狈而逃,但总归是多少人对付一个。现在我们就两三人,圣子就担待些吧,说不定你功力深厚,也似地阳子般杀得我们狼狈逃窜呢,那你们是非枭境可就大大的有面子了。” 卫情天寿辰夜间之事,被那些江湖中人宣扬了开来,都道是地阳子一人大展神威,杀得是非枭境众人不住逃窜。虽是是非枭境众人受创在前,但那也是何等威势,岂是轻易能撼!没想到竟不敌地阳子一人,是非枭境顿时颜面大损,竟成了自立境以来最大的笑话,一时是非枭境之人都自觉低人一等了。 度平则听得晜虚子提起此事来本就不痛快,现又见三人皆是讥讽笑脸瞧来,顿时大怒,刚好此时也退到了林外,就停下了脚步。想那萧子申只跟了二人后面,怕是最弱的,就旋身一绕,抬掌往萧子申拍去。 晜虚子怕萧子申有失,忙轻身一退,就到了萧子申身旁,与萧子申同抬掌往度平则迎去。四掌一接,萧子申二人竟力弱三分,正当度平则欲再催功时,来虚子掌风已到身后,度平则忙侧身横移躲开。 萧子申趁着空当,就呛一声拔出剑来,见那度平则修为不凡,自也不敢用威势平平的平阳剑法,暗叹一声,旋剑就是阳脉九卷。 晜虚子见萧子申剑法展开向度平则攻去,忙又纵身跟上萧子申,道掌连出,不让萧子申一人单对度平则。 过不数招,度平则一掌按在萧子申剑身,萧子申受劲,顿时被震退数步,晜虚子忙也退回萧子申身旁,只不离萧子申左右。来虚子见萧子申二人退走,就纵身上前,太清掌法连连往度平则拍去,不让他有喘息之机。 晜虚子看着萧子申,忙问道:“萧师弟,没事吧?”萧子申连忙摇头道:“没事!”萧子申见晜虚子一直不离自己,知晓他是担忧自己修为不足,怕被那度平则所伤,一时大为感动,暗想:“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哪像师尊总欲来算计自己!”见那来虚子渐渐落在下风,忙道:“师兄,我们快去帮手吧。”说着,就提剑上前。晜虚子亦随后跟了上去。 度平则见三人齐至,也有些心惧,忙一边撤掌后退,一边瞧向萧子申,冷声道:“原来是阳脉九卷,怪不得!”来虚子一边紧紧随着度平则,一边笑道:“不是说了,一会儿便知为何定要护他,现在不就知了!” 度平则冷哼一声,见脱不开来虚子道掌,就心一狠,饱提十成功力,直往来虚子双掌迎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与剑通 来虚子见度平则元功饱提而来,双掌接住后,急唤了声师弟。晜虚子会意,就闪身越过萧子申,自来虚子头顶越过,一掌往度平则顶门拍去。 度平则见晜虚子厉掌击来,自己难以还击,就忙带着来虚子往后退去。来虚子见度平则后退,就随了度平则力道,更是道功沛提,狂推而去,二人瞬间又远。晜虚子见状,就抬手轻按来虚子肩头,借了力道不住腾身往二人追去,转眼已是数十丈。 萧子申见三人渐渐远去,亦施展大道风行紧追不放,片刻后就追上了几人。萧子申见己方三人均在度平则前方,一时难以展开手脚,就侧身往度平则身后绕去。 度平则见得萧子申身形,料他定欲从身后出剑,现在自己与来虚子内力相博,再加之另有前后之敌,若一个不甚,怕就难离此地了。念及此,再不保留,明王大藏功周天极转,雄浑功力连撞来虚子而去。来虚子功力不及度平则,顿时被度平则强功震开。 度平则双手得空,脚尖一点,身子顿时腾空而起,抬脚与晜虚子又过两招后,竟再上升不止,就空中一个旋身,嘿嘿一笑,就往离群的萧子申纵去。来虚子一时大惊,身形方稳,就急提气往萧子申奔去。 萧子申见度平则单寻自己而来,虽知自己不是度平则对手,但见来虚子已随后赶来,心下一定,就旋剑如风,顿时剑影荡荡而现,剑气纵横间,六阳会首汇聚一剑,剑气急攻向近身的度平则。 度平则一声冷哼,明王大藏功劲吐,深功沛然身前,不动明王泰山不动,只闻铿锵声起,萧子申六阳会首竟进不得分毫,被不动明王寸寸击散。 萧子申想:“我还不信了!”就心下一狠,再运六阳会首,片刻间,萧子申利剑和着剑气,旋身直往度平则刺击过去。 度平则哈哈一笑,抬掌拍在不动明王招劲上,顿时借力腾空而起,却是背后来虚子厉掌拍了来。不动明王顿时爆散,与萧子申、来虚子三式交击,轰然一声,萧子申、来虚子同被震退。萧子申全身气血翻腾,顿时难受不已。 度平则见被震退的萧子申血气不畅,刚一落地,又往萧子申连奔而去。此时晜虚子已赶了过来,就一掌往度平则拍去,喝道:“萧师弟,快闪开!” 萧子申见来虚子亦不是度平则对手,何况晜虚子!现在来虚子回援略有不及,若自己舍了晜虚子而去,岂不辜负了他们相护之情,又怕晜虚子被度平则所伤,哪里会退,就急稳住翻腾气血,亦持剑往度平则刺去。 度平则身法比晜虚子略快,刚好与晜虚子错身而过,转瞬就来到萧子申身前,直往萧子申剑身拍去。萧子申蹬蹬后退间,过不数招,长剑竟被度平则拍得脱手飞出。萧子申一个不甚,胸口中掌,顿时被度平则拍飞数丈,摔落地上时,嘴角已带血。 萧子申忍了伤痛,抬头一看,见来虚子已赶到,正同晜虚子联手攻向度平则,心下稍安。见自己利剑落在三人战团不远处,正欲起身去拿长剑再动手,谁知刚起得一半,胸口顿时大痛,萧子申受痛不过,忙又跌坐回地上略运功力疗伤。 萧子申略疗片刻,见已疼痛大减,又见度平则与来虚子二人过了数招,已是四掌相接,竟是与来虚子二人又比拼起功力来。萧子申暗叫了声:“好机会!”就行功起身往利剑望去。 就在萧子申元功沛转望向利剑时,利剑竟生反应,霎时一声轰鸣,剑身颤抖。萧子申顿时一愣,又一喜,意念一动间,长剑竟嗖一声直击度平则而去。剑闪如电,瞬间就从度平则后背刺入,度平则顿时受创。度平则三人尚未反应过来,萧子申利剑竟透身而出,直吓了来虚子、晜虚子一跳。 剑身穿身,度平则嘴角见血,竟是狂吼一声,内息已见紊乱。来虚子二人与他功力相接,气机牵引间,顿有所感,二人心意相通,功力同催间,直推着度平则往后退去,片刻就撞入后方山壁。一声炸响,只见碎石散土乱飞,又闻圣子凄声怒吼。 来虚子二人灰头土脸退开后,又过了片刻,烟尘渐散。萧子申三人抬眼一看,度平则已满身鲜血,单足跪地,狼狈不堪。度平则身前剑身已现出近三尺,看来方才一撞之下,怕是只有剑柄尚在外面了。 萧子申想起武月苓,怕她因自己而受连累,又不知会不会波及他们武家,现见度平则伤重至此,正是大好机会。反正也宰了个小畜生了,再杀了大的也就那样。念及此,萧子申也不招呼来虚子二人,运起太公武经,抬掌太一三阳,纵身就往度平则拍去。 晜虚子见萧子申孤身前去,急叫了声:“萧师弟小心!”后,忙随后赶了上去。来虚子担心二人,怕病虎尚有三分威,亦自后赶了去。 就在萧子申快到度平则身前时,只见度平则竟哈哈大笑着起身,明王大藏功外放间,四周鲜血与身上血迹点点飘起,围绕周身旋转不息。萧子申顿被气墙所阻,竟近身不得! 来虚子见得度平则行功,大惊失色道:“快退,是‘血狱明王’之招!” 度平则又高声笑道:“退得了吗?”话语未完,血劲外散,顿时将萧子申、晜虚子二人笼罩其中,竟是进不了,亦退不得!来虚子大急,顿使太清掌法不住往度平则气墙拍去。气墙震荡,度平则又受劲吐血间,咬牙呵呵道:“今日度某拉了两人陪葬,也不算亏了。” 萧子申浑身动弹不得,一时懊悔不已,自己无知送死也就罢了,却连累了晜虚子共赴黄泉。顿时气恼间,一声狂喝,盯着度平则急欲运劲挣脱,心里剑念不觉又起。就在此时,利剑又生感应,顿时又颤抖不已。 利剑震颤间,度平则受痛,血狱明王之招顿时不稳,来虚子借机一掌破开气墙。度平则受劲反噬,顿时又被震向山壁。利剑受劲一撞下,加之反噬力道,度平则又咳出血来,顿时伤上加伤。 萧子申虽见度平则又受创呕血,但有前车之鉴,也不敢再乱动了,就抬眼往来虚子二人瞧去。 度平则趁着萧子申三人互瞧分神间,强忍了重创,抬掌一拍石壁,就身插萧子申利剑,急急往远处奔逃而去。 萧子申大叫着:“我的剑!”忙抬脚追去,刚跑得数步,回过神来,却又不敢追了。只转身与来虚子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来虚子叹了口气,就上前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算了,以后再寻把趁手的吧,那剑入了是非枭境之手,怕是要不回来了。”萧子申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没想到那明王大藏功竟还有这般招式!” 来虚子道:“幸好只是度平则,他修为尚不足,只能用自己精血施展,却有颇多限制。待有机会施展时,自己要奉献那许多精血出来,怕也是没多少战力了。若是度无翼、度千寻那些老东西,只要周围有足够血量,就能施展开来。所以,若以后与他们遇上,需得防着此点。” 萧子申一边与二人回转林中会合耳虚子,一边问道:“这招血狱明王,就是明王大藏功的最上乘之招了么?” 来虚子摇头道:“不是,就是以威力论,亦逊明王神光几分。但此招可锁定周边多人攻击,却不是其他招式能比的。此招用于力尽拼命,最合适不过了。” 晜虚子接道:“据师父他们说,明王大藏功最为上乘的乃是‘圣帝明王’与‘明王开宗’两招。不过师父也没见过,却也不知到底是不是。” 萧子申几人说着闲话,就回到了方才林中相遇之处。 来虚子运劲大吼道:“小师弟,回来吧!”过了片刻,竟没反应!来虚子又运劲吼了几声,仍不见耳虚子回来。 晜虚子皱眉道:“是不是小师弟走远了?”来虚子自不觉得耳虚子会走多远去,一时就有些担心,道:“希望是如此才好!”说着,就看着萧子申二人,道:“二位师弟,我们找一找。半个时辰后,无论有无寻得,均回此处会合吧。” 萧子申二人忙点头应了,就分开了各自走了一边,往林中深处寻去。 萧子申一路仔细查看着有无踩踏、奔驰痕迹,寻了多时,竟没发现半点,眼看天色已暗,顿时大急。萧子申想到若非自己惹来事端,耳虚子如何会离群独处,现下也就不会不见,一时更见懊恼。 萧子申又寻了片刻,眼见半点消息也没有,又快到了会合时辰,正要回转之时,突然见得身旁树叶上似有血迹。萧子申就凑近了仔细一看,果然鲜红一点,又带血腥之气,不是血迹又是什么! 萧子申顿时又怕又喜!怕的是耳虚子真遇上了什么事,喜的却是终有了线索,只是却不知是不是耳虚子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外之喜 可眼下也就这点线索,萧子申自然不会轻放,忙又在附近仔细寻找,终是见得一条淡淡血迹,忙忍住慌乱心绪,就一路找了过去。 片刻后,萧子申见得远方一人平躺地上,急奔过去一看,正是耳虚子!萧子申忙颤抖着手往耳虚子鼻息探去,竟还活得好好的,顿时就略放宽了心。 萧子申忙小心翼翼的趁着暗色细细的查看了耳虚子周身,见胸口、背上各有一条伤口。胸口之伤已止血,定是耳虚子自己点了穴的了,背上伤口却仍在往外滴血。萧子申忙伸手点了穴道止血,又为耳虚子上了金疮药后,怕伤了耳虚子的人仍在附近,又不知此人深浅,忙抱起耳虚子,小心翼翼的往会合处退去。 萧子申刚走得数十丈,只闻得林中一阴声道:“找到了!”就在萧子申惊魂未定、急施展轻功速退时,破风声起,一条黑影已持剑疾刺而来。 萧子申见得来人威势,一时大惊,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抱着耳虚子一边疾退,一边高声呼喊,只望来虚子二人能听见呼声,及时赶了过来。 萧子申正疾奔间,竟见前方又是一人持剑拦路,正又惊时,那人已纵身到了不远处。萧子申趁着暗淡天色,终于看清了前方之人,却是东启明!萧子申见是他,就一边疾奔,一边喝道:“东启明,你也敢拦你萧大爷吗?” 东启明闻声一惊,定睛仔细瞧时,果然是萧子申!见萧子申已到了身前一丈处,抬掌就向自己拍来,记得自己可不是他对手,又记起西长庚惨状,慌神间,急忙往一旁躲闪开去。 萧子申见那东启明竟惧怕自己,顿时哈哈大笑,瞬间又去远了。 东启明此时亦反应过来,萧子申可不是三两招就能拿下自己的,正懊恼时,后面之人已腾身赶来,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追!”说着,瞬间又跟着萧子申远去了。东启明忙稳了稳心神,亦自后面跟上了去。 萧子申奔了多时,受创的胸口又见疼痛,眼看后方来人愈来愈近,正自心急不已时,来虚子一个闪身就到了萧子申身后,正好拦下了迫近萧子申的来人。 萧子申只闻得掌风、剑吟不断,二人转眼已交手数招。嘭的一声响起,来虚子顿时退回萧子申身侧,喝道:“星宿剑法,阁下是地犀教哪一位?为何对我师弟出手?” 萧子申在来虚子来后就转过了身来,见眼前的秃顶老者自己并不识得,现又闻来虚子喝出了星宿剑法来,忙出声道:“不是东启明与西长庚!” 来虚子听了萧子申言语,就冷笑道:“那就是北斗了!你一把年纪了,竟对一个孩子出手,羞也不羞!”来人道:“你个小牛鼻子可误会了,那小孩可不是我动的手!” 萧子申看着已跟来的东启明,就喝道:“若不是你,就是东启明那畜生了!”东启明顿时怒道:“小崽子,你骂谁呢?” 来虚子见晜虚子亦寻了来,就冷眼含光瞧了东启明一眼,一边纵身向北斗攻去,一边喝道:“三师弟,宰了那匹夫!” 晜虚子也听得了后面话语,心下早怒,见来虚子发了话,也不言语,抬掌就往东启明攻去。 东启明在方才来虚子瞧来时就心下一颤,见晜虚子攻来,忙持剑连挡,只十来招,就被晜虚子一掌拍得吐出血来。 东启明没想到晜虚子如此年轻,竟有这般修为,顿时大惊,就往北斗身后躲去。 萧子申见来虚子渐不敌那北斗,就解了腰带,将耳虚子紧紧缚在背上后,就走到晜虚子身旁,道:“师兄,你去对付那北斗,这东启明不是我对手,就交给我吧。”晜虚子也见了来虚子弱势,就拍了拍萧子申肩头,说了声:“小心些!”转身就助来虚子而去。 萧子申看着东启明,冷笑道:“老贼,你萧大爷带伤,现在你个匹夫也带伤,过来吧,咱们公平一决!” 东启明正自犹豫不决时,北斗见自己功力只略胜来虚子一筹,又见晜虚子来助,顿时就起了退走之念,就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别来拖累我!”东启明闻言,如蒙大赦,顿时就舒了一口气,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转身拔腿就逃。 萧子申见那东启明遁走,转瞬就没入林中不见,眼看得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要追寻他亦不易,也就不管逃走的东启明,抬掌就向北斗攻去,欲助来虚子二人一臂之力。 来虚子见萧子申前来,忙道:“师弟,你照顾好小师弟就好了,这北斗可比不了度平则!” 萧子申见来虚子二人联手,已稳胜北斗,也就放下了心,只在一旁看着,小心防备着北斗。 来虚子三人又斗了片刻,那北斗虽落下风,被缠住脱身不得,可他修为却高于来虚子、晜虚子任何一人,来虚子二人一时半会也拿北斗无法。 晜虚子怕久战无益,就唤了声:“师兄!”刚一唤完,道功一运,道掌瞬时四化,掌影旋转间,顿合为一。萧子申在南海情天时见妙品施展过,记得是太清掌法的深藏若虚之招。 来虚子听得晜虚子唤来,早明其意,在晜虚子运招之时,早道功尽提,顿时道掌虚影迎风一丈,掌影旋转间,忽化为四,变化却正好与深藏若虚之招相反,正是与深藏若虚联击之式——凭虚公扬! 北斗见来虚子二人强招欲出,自不敢大意,剑身点抹间,一招“水宿山行”沛然而起。 来虚子二人招式相应间,五道掌影转瞬互转飞扬,片刻间,竟合而为一,道印顿时虚空旋转而出。 就在此时,在来虚子二人身侧的萧子申,太公武经心法竟自发运转起来。就在萧子申愣神间,太公武经瞬转周天,阴阳道印自灵台瞬间飞出,直合来虚子二人道印而去。三式相合,竟是以功力最弱的萧子申道印为主,萧子申道印瞬间吸纳来虚子二人真力,清气冲霄而起间,直击北斗而去。 北斗剑招瞬时被破,使剑连挡化解间,却如何化解得了,瞬被道印击实,顿时嘭嘭声起,北斗直被道印击向远方而去。 就在此时,远方突然轰然巨响传来,萧子申三人瞬间回过神来,疾往北斗被击退处追去。 方才萧子申三人均被突然而来的三式相合震惊,别说萧子申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是多有演练联招的来虚子与晜虚子二人同是不解,所以三人均是愣在了那里,竟连北斗也一时忘了。现闻得炸响之声,三人方清醒过来,忙急急前去查看。 萧子申三人奔到前方爆炸之处,除了深坑、满地断树残枝与血迹外,哪里还有北斗身影! 晜虚子瞧着萧子申,口齿不清道:“师……师弟,方……方才……怎么回事?”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我可没动,是心法自己运转而出的。” 来虚子急问道:“真是自己运转而出的?”见萧子申点头,就瞧向晜虚子,道:“师弟,再试试?”晜虚子急忙点头应了。 来虚子又从萧子申背上解下耳虚子,查看了耳虚子情况后,见只是外伤,且也不重,顿时就放下心来。 来虚子扶了耳虚子一旁躺下后,就一把把萧子申拉到身侧站了,道:“看着就是了,别动啊!”见萧子申点头,就与晜虚子又运功使出凭虚公扬与深藏若虚来。二人合招道印方现,萧子申太公武经竟又按口诀自发运转起来,顿时三式再合,瞬间向前疾撞而去,一路摧毁了百十丈大树后,道印方才散去。 来虚子暗自咽了口唾沫,又把萧子申拉到二人中间试了试,果然一般无二。晜虚子顿时喜道:“师弟,小妹说你是道门之人,尘泱又说你得了殿下认可,难道你修炼了太公武经?” 萧子申与来虚子二人同生共死一遭,自也对二人产生了知交之情,况且他们又是道门之人,也就不再隐瞒,回道:“是殿下让子师姑娘传与我的,我又得了卫公子指点。” 来虚子想了想,道:“师弟,我们三人合招,威力如此之大,看来此事需得回报师门与殿下,不知你意下如何?”萧子申点头道:“这也是应该的!况且二位师兄才是正统,我尚未正式入门,二位师兄做主便是。” 来虚子道:“那好,既然你没有意见,我们就此决定吧!说不定与三清界招式也有合招的可能,可惜现在才发现,否则在南海情天时,就可与尘泱好好试一试。”说着,又向萧子申问道:“师弟,你会三清界的其他武功么?” 萧子申摇头道:“我只修炼了太公武经与大道风行的身法!三清界还有其他武学留存下来么?” 来虚子点头道:“尚有掌法与剑法,尘泱都会。待你太公武经修炼纯熟了,就去京师求了殿下同意,让你随尘泱修炼吧。三清界的武学比玉清、上清、太清三宫的武学都要厉害,若你能学了,自然大有裨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闲来话常 晜虚子见来虚子提起三清界武学,就道:“师兄,我们若回报了师父,恐怕师父就会入京去求太公武经心法,也不知能不能成。” 来虚子顿喝道:“师弟,三清界自有三清界的规矩!若师父去了,无论成与不成,我等三清嫡脉万不可因此生分,你可记紧了!”晜虚子道:“我自是明白的,也就那么一说,你怎么也跟大师兄一样爱唠叨了!” 来虚子道:“我也不是唠叨,怕只怕若有一两人起了不岔之心,那就会坏了三清情义。我们回山后,只告诉师父,由师父决定,在没有结果之前,最好不要传开了。为了公平,连师叔与大师兄也先瞒着吧。至于师父如何处置,我们自不过问就是了。” 晜虚子点头道:“听你的就是,那我们再试试?”来虚子道:“还试什么?”晜虚子嘿嘿道:“方才都是让师弟不动,现在让师弟自己运转太公武经与我们配合试试看!” 来虚子一拍额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说着,三人就此又试了试,却是因萧子申心法运转未有自发圆润,威力尚比不了前几次。 来虚子见萧子申有些丧气,就拍拍萧子申肩头,道:“萧师弟,不用灰心,待你心法修炼纯熟,自然就好了。”说完,来虚子又单独使了凭虚公扬、深藏若虚与萧子申配合,却是半点作用也没有了。 来虚子摇头道:“萧师弟,本来我想,若单招也有作用,我就回去禀明了师父,传你一两招应也无妨。没想到却是我贪得无厌了!” 萧子申没想到来虚子这最后实验却是为了自己,一时又感动不已。 就在萧子申愣神时,晜虚子道:“这林子是非枭境与地犀教先后寻了来,为防万一,我们还是连夜离开吧。” 来虚子点了点头,就去抱了耳虚子,三人就施展轻身功夫,连夜赶路往昆仑方向而去,却是连水也未曾喝口。 三人一路奔走到了后半夜,萧子申这一天真力消耗过多,再加之有伤在身,渐感不支。来虚子见状,见也走得远了,也就停了下来,选了处平整地方休息。 这时,耳虚子也醒了过来,先是大惊,待见得众人后,顿时又喜,急唤道:“师兄!”来虚子忙上前搂住他,不住安慰道:“小师弟别怕,没事了,贼子们已经被赶跑了。” 耳虚子点了点头,就瞧着来虚子,问道:“师兄,就一个人,怎么是贼子们呢?”想了想,又道:“噢,还有那度平则呢!” 耳虚子闻言,与萧子申二人互瞧了一眼后,问道:“小师弟,你遇到了几个人?”耳虚子答道:“就一个老头儿!”晜虚子问道:“不是秃顶的?” 耳虚子摇头道:“我没见过秃顶的,那老头儿头发好好的。我见他笑眯眯的走来,也就瞧着他笑,没想到他走近了,竟突然拿剑刺我。我与他过了数招,胸口被他划中。我见不是他的对手,拔腿就跑,没想到后背又一疼,怕也是被划中了。我本来想去寻师兄们的,又怕再带个人去,让师兄们有危险,所以我就往林子深处逃去。也不知逃了多久,我头一晕,就什么也不知晓了。” 晜虚子顿时怒道:“东启明那老贼,真正无耻,对孩子出手也就恶心了,竟还偷袭,若那日落到了我手里,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来虚子又搂紧了受伤的耳虚子,道:“小师弟,你记住,以后无论遇上什么事,你只管来寻我们,师兄们绝不会有危险的,千万不要再一个人乱跑,明白吗?”见耳虚子点头,续道:“幸好是东启明,若遇上的是北斗,我们怕就再也无脸回去见师父、师叔与师兄弟们了。” 耳虚子偏着头想了想,问道:“师兄,怎么还有人唤作什么东启明、北斗的,他们是天上的星星吗?”来虚子道:“他们不是什么星星,是一群坏人。还有一个叫做西长庚的,他们同出一门,使得是星宿剑法,都是坏人。你以后若再遇上,千万要小心。” 萧子申见来虚子提起北斗他们,就接道:“还有一个叫做南翁的,也是一伙的坏人。”来虚子点头道:“不过那南翁已经死了几年了,你不用怕他了。” 萧子申见来虚子他们尚不知南翁未死之事,就把魏东甫、段公明、南翁等人围杀尚书台之事说了出来。晜虚子顿时惊道:“怎么可能?那南翁未死,且仍还与地犀教人混在一起,五年前不是……”说着,就瞧向来虚子。 来虚子摇头道:“连太常侯也不明白,我怎么会明白,只是此事定有诡异就是了。”说着,就瞧向萧子申,道:“没想到才分别月余,你竟就经历了这般事。那度平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追杀你?难道是非枭境也参与了太常侯之事?” 萧子申摇头道:“是非枭境是否有参与太常侯之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度平则追杀我,是因为瞧见我与武月苓一起,那老小子怕是醋坛子打翻了吧。我与那武月苓也是南海情天识得的,路上碰见了,就一起喝了杯茶,没想到就引来了这事端,还连累了二位师兄与耳虚子受伤,真是罪过了。” 萧子申虽信得过来虚子、晜虚子等人,但想杀了度末年之事还是少些人知晓为好,所以就把前面之事略过了,只道出茶肆来。 晜虚子拍拍萧子申,道:“说那些就见外了,咱们三清弟子同气连枝,你可不要来闹生分。至于小师弟之事,却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本想让他避开度平则,以免危险,没想到竟来了地犀教徒,真正是世事难料了。” 来虚子道:“萧师弟,那地犀教说不定是因为太常侯之事寻你麻烦,再加上你现在又得罪了是非枭境,你再在这西北闲逛,说不定会有危险。太清宫藏于昆仑老林,人迹罕至,最是清净,也是难寻,不如你去我们哪里修炼一段时间吧,待此事淡些了再作打算。” 晜虚子接道:“二十多年前,太清宫能躲过大祸,说不定就是他们寻不得之故。所以,你若跟我们去了,保你安全无虞。” 萧子申见来虚子等人不大清楚自己与地犀教的恩怨,也就不再道出另增烦恼,就道:“多谢二位师兄。不过我答应了殿下去生死玄观取些草药上京,也有些私事想去道山旧地看看,暂时就不去太清宫了。” 来虚子问道:“你要去三清界?”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也好,去瞧瞧三清界遗迹也是好的。那地阳子新创的‘阳春三月、雨夏潇潇、枫秋霜重、雪冬梅寒’四式,就是在道山悟得的。真是可惜啊,若非地阳子叛了出门,再过数年,我道门怕就要多一位绝代高手了。” 晜虚子道:“也不知地阳子是怎么悟的。我们也去三清界瞧过多次,却半点收获也没有。” 萧子申见晜虚子说去了多次“却半点收获也没有”,虽说晜虚子说的是得悟武学,不过在萧子申听来,既然他们去了三清界多次,必然会仔细搜寻的,他们竟没有半点收获,自己独自一人去,怕也希望渺茫了。想到这里,竟就失落起来。 来虚子见萧子申似有失落之态,以为萧子申是在意得悟招式之事,就笑道:“萧师弟,你可别胡思乱想。地阳子是什么悟性,我们又是什么悟性;我们虽然悟不得,却不代表你也悟不得,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萧子申没想到来虚子见了自己神态,竟然想到那方面去了,但也自不解说,就点头应道:“先去看了再说吧。” 晜虚子道:“我看该让尘泱抽空去瞧瞧,尘泱可比地阳子有悟性,说不定就悟出了什么惊天之式,那我道门也与有荣焉。” 来虚子笑道:“就是尘泱不去,我们怕也已经沾光了。尘泱与度无翼一战若传扬开来,定会被江湖中人坐实了绝代高手之名,这岂非我道门荣光!” 萧子申听来虚子不断说到“绝代高手”四字,往常虽也时有所言、所闻,但自己一直模糊不清,顿时就来了兴致,问道:“这绝代高手一说,都有些什么人?” 来虚子道:“现在武林认可的绝代高手有英国公、半禅子老禅师、儒圣、神隐逸、度无翼及小一辈新晋的慕容延昭、尘泱,再加上复出的战天讳与那不知来历的龙首,总共九人。其中以英国公、老禅师修为最高,应是尘泱与慕容延昭最次,其余之人,孰高孰低就难说了。若地阳子仍在道门,怕过数年,我道门就会有两位绝代高手,要重现道门昔日雄威,就指日可待了!” 晜虚子接道:“若是十多年前,却还有另一人!此人来自东海神照国的佛宗,号称神照国第一高手,法号兵解上人!他在神州武林晃荡了近十年,四处搅动风雨,多有不良之事传出,所以英国公曾追杀过他。那和尚曾先后五次被英国公杀败,狼狈逃窜,最后被英国公逐往东海后,就失了踪迹,怕是回国去了。” 萧子申又问道:“武林中人常说英国公是天下第一高手,这到底是怎么来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持国天王 晜虚子见萧子申问来,就瞧了来虚子一眼,见来虚子摇头,就道:“英国公曾先后打败宰父辛、神隐逸、战天讳、度无翼等人,又与半禅子禅师难分轩轾,而半禅子禅师却两败儒圣;英国公虽不曾与龙首交过手,但龙首名响天下的却只有败上清宫少宗师伯一事,自然也会将龙首排了英国公之后;尘泱、慕容延昭这些后辈是才成长起来的,自不会排过英国公去;再加上英国公自创斩天诀以来,打败、斩杀高手无数,从无败绩,这战绩自然又比半禅子禅师辉煌得多,所以就排了禅师次之,英国公居首!” 来虚子接道:“据家师说,英国公久战沙场,若老禅师与英国公生死相搏,怕也是很难从英国公刀下活命的!所以这排位,也是得了众高手认可的。” 萧子申没想到英国公竟几乎与成名的绝代高手都对战过,且从无败绩,果然堪当天下第一。想到那儒圣,就问道:“英国公竟没与儒圣交过手么?还是儒圣输给了半禅子,自知不敌,所以不敢交手?” 来虚子哈哈笑道:“萧师弟有所不知!英国公与儒道众圣皆以兄弟相交,一家人嘛,自不会随便交手,遑论胜负。儒道也因了这般交情,所以屹立两千年不倒,且仍是天下大派。” 晜虚子接道:“儒道因源于元圣、太公,所以一向唇齿相依、相互扶持,一方有难,另一方必鼎力相助。两千年来,两家都曾有极其艰难的时候,都是在另一方辅助下恢复元气。如此渊源,如此交情,定是要世代传承下去的。太公嫡脉、元圣传人,就是那老天也休想拆散的。” 萧子申听得暗暗点头,再结合这段时日所见所闻,儒道交情,却非一般。而且众人流露真情,绝非是那表面功夫。 来虚子看着沉思的萧子申,问道:“对了,萧师弟,之前与度平则交手时,你那御剑之法,可是跟尘泱学的?” 萧子申这才想起,自己练习多日毫无成效的御剑之法,竟在今日无意间运使了出来,心下一喜,连来虚子问话也顾不上回了,忙往身边摸去。这一摸,才记起自己之剑已被度平则带走,忙又往四处瞧去,可太清宫道者并不修习剑法,却哪里有剑! 来虚子三人见了萧子申四处乱摸乱瞧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晜虚子见萧子申行为皆起于来虚子那一问,想他怕是在寻剑想再试试,就在身旁随意的拿起一截树枝,递向萧子申,道:“萧师弟,剑我们是没有的,要不你用它试试?”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正是心痒难耐之时,既不过问来虚子三人的朗笑,也不管那是树枝还是利剑,忙伸手接过了,就放置地上试了起来。可那树枝多时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一时就有些气馁起来。 来虚子见状,也收了笑意,道:“萧师弟,这般高深功法,绝不是短时能成的,就是尘泱那般天资,也修行了多年方得自在如意,你可不要灰心。再说,之前交手之时你能运使出来,已可见你修行成效,假以时日,你定能有尘泱那般成就。你先不要尝试了,就打坐细思,好好体悟之前使将出来的前后感觉,只要你能悟出其中关键,定得云开月明。” 萧子申听了来虚子之言,方发现自己果然心急、焦躁,如此下乘之态,又如何能得悟高深意法,忙就平稳了心思,谢过了来虚子后,就闭目一边修炼太公武经,一边静静细思御剑之道。 来虚子三人见萧子申依言静坐了,未免打扰到萧子申,也就住了言语,亦在一旁打坐调息起来。 萧子申运转太公武经多时,渐入妙境,之前剑刺度平则画面不住闪现,渐渐越来越快,待到极致时,忽又极慢,过不多时,竟似不动了,片刻后,竟消失不见,眼底、心中只余空茫天地。 萧子申心神突然一震,豁然开朗!自己一心只求御剑,正是这功利之心污了剑意。而与度平则交手时,自己寻剑四顾,刹那眼底、心中就只有剑,既无争斗之心,亦无御剑之欲,如此萌始之态,方合了剑心,待心与剑通后,自然水到渠成。就在此时,太公武经由萧子申心神牵引,竟在萧子申运转之外,另自开周天运转,两者追逐之间,恰似阴阳之气交融,随后渐渐相合,顿时剑意隐隐而现,萧子申心中空明,似有所得。 萧子申却是不知,方才他似有所悟时,一道太极图印由内而发,勃勃清气直冲天际而去。远方一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的山野静坐僧人突生感应,随后厉目陡睁,随即风起,僧人转瞬消失,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此时,天已渐明。 不多时,萧子申众人渐次收功起身,随意吃了些干粮后,正欲赶路。就在此时,突然平地风起,萧子申不明就里时,来虚子已察觉不对,急喝道:“小心!”随后抬掌就往风起处拍去。晜虚子随后亦反应过来,就拉了萧子申与耳虚子疾速后退。 晜虚子三人后退间,只见风起处红浪翻滚,只闻啪啪声起,只数招,来虚子就中掌后退,萧子申三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来虚子后退间,急忙稳住身形,回身又往来人挡去,大喝道:“快走!”萧子申三人尚未反应过来,来虚子又抛飞远去,那红影瞬间就到了萧子申三人身前。 晜虚子一咬牙,顺手将萧子申、耳虚子往后一甩,“走”字才出口,道掌就接上了红影。来虚子忍住翻涌内息,急忙向萧子申道:“萧师弟,带小师弟快走!”话一完,人已到了晜虚子身旁,二人又联手与红影战作一团。 萧子申本就对帝九诏及儒道之人大有好感,再加之来虚子二人昨日方助自己脱险,今日如此险境竟又拼死相护,自己若独自逃命而去,日后哪还有脸面存活于世。想及此,萧子申就对耳虚子道:“小师弟,你快走!”话一完,竟转身助来虚子二人而去。 萧子申尚未及身,只闻得那红影道:“也不是!”随后嘭嘭声起,来虚子二人同被震飞。萧子申顿时就陷入独对来人的危境,要收步已来不及,只好运起全身功力,抬掌急迎而去。 四掌一接,萧子申顿被劲道入体,哪里承受得住,顿时被来人拿住双掌,脚步不稳,直向后方滑去。此时,只闻来人一声轻“咦”,随后放声大笑,功力渐收,劲道略吐,顿时震开萧子申。 萧子申脚步方稳,来虚子二人就赶到身旁,三人抬眼瞧去,见来人竟不再出手,都暗自舒了口气,但也不敢大意,提劲暗暗戒备。方才对掌,依那人修为,萧子申竟全身而退,顿时亦大为不解。 这时,来人终是撤了身法,现出真身来,却是一个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的中年僧人! 来虚子见是一未曾见闻过的僧人,修为又这般高深,再加之亦不识得对方内劲门路,顿时就与晜虚子面面相觑。 未曾想,那僧人却并不在意修为高些的来虚子、晜虚子二人,也不望一眼远处仍未离开的耳虚子,只把佛眼看向萧子申,脸上笑意更见阴深。 来虚子见那僧人只注视着萧子申,顿觉不妙,忙扯了扯萧子申衣服,低声道:“你快走!” 萧子申尚未出声,那僧人似听实了来虚子言语,就道:“走得了吗?”话一完,红影又现,转瞬就到了萧子申三人身前。来虚子、晜虚子忙出掌挡去,只片刻间,那红影就脱开了来虚子二人手掌,一张厉掌冒出,只往萧子申抓来。 就在萧子申伸掌挡去时,一道剑气破空而来,瞬间点中厉掌,迫开红影,萧子申三人忙借机急退。 就在萧子申三人后退时,只见一身背禅剑之人已站立身前。秋风徐徐,带起银白袈裟、青丝飘扬,身前念珠荡荡,发出静心清音。 萧子申见那僧者带发修行,又穿银白袈裟,想起卫子师所说,就向来虚子低声问道:“是法门寺的高僧?”来虚子点点头,轻声回道:“看他身背法门寺禅剑摩诃,应是主持半禅子禅师的弟子——鬼剑禅大师!” 萧子申记得卫子师说过,法门寺僧人与他处不同。其他寺僧,多讲究出世清修,不染红尘俗世。可法门寺却反其道而行,寺中弟子时常游历凡尘,于芸芸中体悟大道。也因此,法门寺虽神秘,却因入世之心、救世之行,最为世间疾苦民众所推崇,视之为佛门第一慈悲之处。“法门”二字,慈以得行。 正在萧子申念想之际,鬼剑禅已运功抬起佛掌,佛力浑聚,佛身疾闪,一掌拍向那僧人。那僧人哈哈大笑,双掌印诀一结,大喝一声,亦抬掌前迎而去。二人真力一交,顿时天地遭劫,洪荒蒙难,萧子申三人亦被强大气劲震得不住后退。 刹那间,漫天烟尘中,只见双僧同时震退,却是鬼剑禅略逊一筹。 第一百四十章 剑禅禅剑 鬼剑禅后退中,佛身一旋,禅剑出鞘,佛功意动,禅剑顿时轻声入地。鬼剑禅双手虚按剑首,看着远处僧人,道:“佛友所使,非我神州佛宗武学,你……到底是谁?来自何方?为难我三清道友,你……又有何企图?”话一完,剑气瞬发,转眼就到了那僧人身前。 那僧人哈哈大笑,抬掌一挡,后退间,却并不答话,红影闪动,又往萧子申处飘去。 鬼剑禅冷哼一声,身形同闪,瞬间挡在萧子申身前,剑锋一划,掌、剑相交,转眼间,又是数招已过。过招间,鬼剑禅又喝道:“昆仑山下村人性命,可是你所为?”见那僧人脸色略变,顿时怒道:“招式同路,心思诡异,看来是少不了干系了!” 那僧人见鬼剑禅因昆仑山下血事,剑招愈见狠厉,又见有鬼剑禅阻拦,料今日之事难成,就心思一转,轻身飘退,急往远处遁走。 鬼剑禅自见了昆仑血案,于这西北之地查找凶手,已寻巡数月,一无所获,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岂肯轻放,只留下一句:“三清道友,小心些!”就施展身法,疾速追赶而去。 那僧人与鬼剑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遭生死徘徊,竟只片刻,却又人去影空,顿使萧子申几人只感如在梦中。 晜虚子伸手擦了擦额头冷汗,唏嘘道:“好险啊,还以为今日就要交待在这荒山野地了,幸亏剑禅大师路过。”说着,又瞧了萧子申一眼,续道:“这书上说的果然没错啊!”萧子申见晜虚子瞧来,又听他接续话语,就问道:“书上说的,书上说的什么?” 晜虚子嘿嘿一笑,就拍了拍萧子申肩头,应道:“妙品师叔时常看一本太古奇书,叫做《九州奇闻录》,我闲来无事之时也借来翻翻。那书上说,这‘主角’就是天字第一号的扫把星,他走到哪里,就会把霉运带去哪里。只要主角一到,片刻间,歹事就会接踵而至。无论隐藏了多少年的血仇都会随着主角的到来而瞬间被翻出来,那多年来都有些收敛的恶人,顷刻间就会犹如恶魔附体,露出獠牙乱做坏事,紧接着,那里的人就差不多离死不远了。”晜虚子见萧子申已愣在了一旁,就笑嘻嘻的续道:“你想想看,自昨日我们相逢以来,可有多少清净时候?”说着,又拍了拍萧子申,转而摇头叹息不已。 来虚子见萧子申已有些不自在起来,就接着朗声道:“那书上又说了,因为‘主角不能死’的设定,只要主角不离不弃,就算主角不能解决问题,也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高手来施予援手。你看看,昨日吧,是我们一起解决的;今日解决不了了,可不就来了高手!可见那奇书所载,果是无上大道。”说着,就与晜虚子大笑了起来。 笑了片刻,来虚子道:“萧师弟,方受了惊吓,咱们自我调节调节,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晜虚子接道:“不过,那书上之言可是真像那么回事!但你也不要太过忧心,有你的无敌光环在,我们与你一起,只要不主动替你挡刀,那是绝没有性命之危的。” 萧子申甩了甩头,稍微消化了一下,方问道:“还有这种书?真是奇了!那‘主角’又是什么玩意儿?”晜虚子忍住笑,应道:“那‘主角’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是师父、师叔也不明白,我等自然就更是糊涂了,反正应该了不起得紧就是了。” 来虚子伸手牵了耳虚子,道:“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先寻个隐秘之处休息片刻再做打算。”萧子申二人也收了玩闹之心,点了点头,就随了来虚子轻身远去。 再说鬼剑禅随了那僧人而去,一番追逐之下,那僧人见始终无法摆脱鬼剑禅,眉头一皱,就停下身形,转身道:“昆仑山下之事确与贫僧无关,佛友何必紧追不放!” 鬼剑禅见那僧人停了下来,也就撤了身法,禅剑一摆,道:“那昆仑村人所中之掌,与你掌法全无二致,就算不是你所为,必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再说,此般掌法,除你之外,闻所未闻,此事,你必要与我个交代!”那僧人摇头道:“与我无关就是与我无关,佛友怕是寻错人了。” 鬼剑禅道:“听你话意,看来尚有同伴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何方?东海,或是西方?”那僧人想了想,摇头道:“我见你是法门寺僧人,就实说与你,我出自神州,你可记紧了,亦请转告法门寺主持!” 鬼剑禅顿喝道:“还不老实!我神州佛宗,何来如此邪法功力,何来如此残毒阴掌!”那僧人听了鬼剑禅之语,却转而哈哈大笑道:“看佛友年纪,怕也修行多年,为何也起了这分别心,邪得是人,毒得是心,与功、掌何干?” 鬼剑禅冷声道:“功由心起,掌由念生,佛、魔之别,全系一念,本就分别,如何不起?”那僧人又道:“佛亦可得道,魔亦可得道,二者初时有别,可终归一途,却又何来分别?”鬼剑禅接道:“佛、魔两字,正是分别,若无分别,焉分二哉?” 那僧人点头道:“今日一论,受益匪浅!”说着,又看了看鬼剑禅手中之剑,问道:“佛友仗剑持刑,也是修行?”鬼剑禅反问道:“执着是苦吗?”那僧人轻笑道:“佛曰:‘执着是苦!’” 鬼剑禅禅剑入地,朗声笑道:“执着于法、执着于善、执着于佛、执着于天下苍生也是苦吗?若连天下苍生也不顾了,我佛又何必有!若要顾念天下苍生,持剑阿罗汉,正是证道之一,你说我是否修行?” 那僧人讥笑道:“佛友并未尝试度化一番,竟就开杀,这也算修行?”鬼剑禅应道:“若恶人当真能尽度,千世轮回途中,地藏王早得了解脱,又怎会万万年仍心困六道?可知恶业不灭,正如我佛永存,禅剑真意,正是要断那恶业邪途!” 那僧人摇头道:“没想到法门寺修行之法竟也起了变化!”鬼剑禅应道:“我是我,法门寺是法门寺;贫僧属于法门寺,法门寺却不属于贫僧,我修行之道,岂能尽代法门寺禅法!再如阁下方才所言,万法归一,既如此,我这般修,又有何不可!” 那僧人闻言一怔,没想到鬼剑禅竟以彼法破我法,确是不简单。见他拄剑而立,又仔细的端详了那剑一番,顿时恍然,就道:“你既持圣剑摩诃,成为法门寺背剑僧,看来地位尊崇,佛友法号可否赐告?”鬼剑禅道:“贫僧鬼剑禅!”说完,就直盯着那僧人。 那僧人自语道:“用的‘鬼’么?”又见鬼剑禅只盯着自己,剑气隐隐不断,就道:“看来在下也不好隐瞒了,正是持国天王!”鬼剑禅顿时色变道:“六凡界四天王之首?”见那僧人点头应了,续道:“六凡界竟再入神州,饶你们不得!” 鬼剑禅话一完,提剑纵身,瞬间就到了持国天王头顶,禅剑饱聚内劲,罩头劈下。 持国天王见鬼剑禅杀心已起,再不似先前还欲明了村人性命因果,又知了他手持法门寺圣器,自也不敢再等闲视之,忙功聚四神,劲道一带,顿时五佛冠含劲而起,直向摩诃剑撞去,自身则飞速后退。 持国天王自不知鬼剑禅所思。现既知了持国天王身份,自那掌法看来,那昆仑村人自然就是亡于六凡界武学。以六凡界往常作为,自然不会轻赦,既如此,又何必去在乎到底是六凡界何人杀了村人,只一概而论了事。 剑、冠相撞,竟似金石交鸣,轰然一声,摩诃剑磕地,剑气顿时裂地延展,直往后退的持国天王而去。持国天王冷哼一声,功力再运,胸前念珠顿时旋升而起,过顶后,右手一持,转瞬运功,旋身砸向鬼剑禅剑气。 两劲交错间,鬼剑禅又持剑杀至持国天王身前。持国天王功劲一催,念珠顿时受劲笔直。持国天王就右手持念珠挥洒如剑,左手则掌式叠出,与鬼剑禅战作一团。 二人战不多时,持国天王借了短暂空隙,抽身疾往五佛冠落地处退去,待到近时,念珠轻劲一带,佛冠就随了自身一同后退,持国天王哈哈笑声中,五佛冠已戴头上。随后念珠一点,与杀至的摩诃剑剑尖相撞,再不恋战,就借了劲道,又远遁而走。 鬼剑禅见持国天王再遁,又持剑随后追赶。二人就山野纵横,前后影影绰绰,带起风声尘土,一道黄烟,直向天际而去。 持国天王又奔走多时,见前方有一破败大宅,忙疾纵了进去,转眼不见。鬼剑禅略一犹疑,亦随后纵身而入。 鬼剑禅刚踏步门内,劲气带起百十佛珠子,颗颗直击鬼剑禅而来,鬼剑禅忙持剑格挡,却一时未进分毫。原来却是内中持国天王震碎念珠络绳,贯劲珠子,如暗器般震将出来。 鬼剑禅刚击飞珠子,持国天王已功行圆满,随着一声大喝,佛劲四射。顿时,破旧大宅垣墙粉碎,瓦草断裂纷飞,轰声迭起,一时霉烟滚滚,覆盖方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清圣墟 鬼剑禅从漫天烟尘中纵身而出时,举目四顾,凝心静听,却失了持国天王踪迹。鬼剑禅摇了摇头,暗叹口气,随后收剑入鞘,自自远去。 鬼剑禅离开多时后,倒塌残垣中沙石涌动,片刻后,冒出一个人来,正是持国天王。 原来方才持国天王并未如鬼剑禅所料般借机远遁,而是趁破宅倒塌之机,利用龟息之法隐于沙土中,借而诈了鬼剑禅离去。临场之变,心思之细,可见不凡。 持国天王抖尽尘土,冠袍齐整后,又急急往萧子申几人夜间休息处寻去,却不可能再有几人行迹了。持国天王深吸口气,就地坐下,刹入禅定。 萧子申几人一路小心翼翼,林野间行,却未再有波澜,秋末时节,终于到了昆仑脚下。 来虚子三人因持国天王等事,颇为担忧,又劝萧子申前往太清宫修行,在萧子申再三婉拒后,就为萧子申细细指明了道山路途,随后互道珍重,告辞而去。 萧子申与来虚子师兄弟一路西来,相互扶持为伴,解说修行之道,受益良多,又见来虚子等人纯良高义,亦自颇为不舍,若非挂念神农荟之事,也就想随了他们,暂隐老林,精修太公武经与阳脉九卷。 萧子申离了来虚子三人后,独自一人往道山而去,行不两日,来到道山脚下。抬眼一望,但见林木茂密,郁郁盛盛,峰峦挺秀,云海浮立,虽是秋冬,却似暑境,暗叹好一片修仙之地。心怀舒畅下,就迈开了大步,直往山脚村落而去,欲向那农家买些吃食,以备上山之用。 萧子申走近后,方才发现村中已无人迹,连那屋内血迹也干涸得甚难分辨。萧子申这才又记起鬼剑禅之言,料说的‘昆仑山下村人’,指的应是道山山下村人。萧子申思及此,就在山脚四处仔细寻觅,果然数个村落均是如此,人畜无一有存。萧子申顿时难解,那僧人与道山之下的人家到底有何仇怨?又为何结仇如此之广?竟无半人留下! 萧子申走动多时,天已渐晚,就在上山大路路旁的村里歇息了,顺便也备下些干粮。次日一早,萧子申略微收拾后,又怕山上冷寒,就拿了两件干净的冬衣带上,随后沿着大路,慢慢往山上行去。直到入夜,萧子申方到了三清界旧地。 此时黯夜无光,四处黢黑一片,只隐隐约约见得倒塌殿宇。萧子申见路旁有一数丈石碑,就走近了,取出火折子吹燃一看,见碑顶有一两尺见方的太极阴阳图印,图印下刻着三个上古篆字,直达碑底上方的五尺处。萧子申虽不识得那三字,但料想怕是“三清界”三字了。 萧子申没想到这山门石碑竟在大战中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心里暗自惊奇,见那碑石石材奇特,平生未见,顿感好奇,就伸手往那石碑摸去。谁知手刚触碰到石碑,顿时石碑清气冲霄,顶上太极图疾旋而起,萧子申顿感撼天威压临身,一时嘴角溢血,经脉俱创。萧子申顿时大惊失色,急要抽手后退,可手掌竟被石碑吸住,脱身不得! 刹那后,萧子申见石碑忽而暗夜闪耀起来,光芒耀天下,顿时亮如白昼,惊天威势更上层楼。萧子申吓得肝胆俱裂,顿时大喝一声,急运太公武经,欲往后强退而去。谁知武经运起,石碑竟生感应,刹那光收图隐,浩瀚清气贯身而来,萧子申伤势顿时全复。 萧子申险中活命,背上早被冷汗湿透,忙疾步而退,离了石碑两三丈后,脚一软,顿时跌坐地上。萧子申大出了几口粗气,伸袖擦了擦脸上冷汗后,方又抬眼看向那数丈巨碑。怪不得这石碑竟丝毫无损,竟连剑气、掌印也没留下半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凿刻出来的,竟有这般惊人威势。又不知是哪位高人,竟能在此石碑上凿图刻字,再立这山门之前。 萧子申经此一遭,心下大是惊惧,怕再遇险,也不敢在夜中乱闯乱逛了。又瞧了石碑片刻后,就上前拿回火折子,背了包袱,忍了寒风,就在山门旁林中寻了一洼地,随意吃了些东西后,就地打坐过夜,待天明后再做计较。 次日,天阴沉的可怕,寒风簌簌,直往脸拍打而来,冷风灌入,萧子申猛得一个冷战,忙紧了紧袍服,就伫立沟壑纵横、已破烂不堪的前殿广场,往那三清界望去。 偌大基业,果然只余下土墙石壁,斑斑颓石,柱柱倒倾,壁上仍见得火烧后留下的印痕。殿前右边石狮已不见,只留下左边独卧,苔印爬满石身,但仍雄威赫赫,似不屈道魂,仍要傲视群伦。 萧子申本想立马进入废墟查探,可昨夜一遭变事,又怕残垣中多有此般诡异,竟一时心不能决。 再立片刻,萧子申想起昨日运起太公武经后竟就无碍,遂暗下决心,又走回石碑旁,武经运转下,就抬指小心翼翼的往石碑点去。手指轻触,石碑精光一闪即逝。萧子申见石碑再无反应,更无天威撼身,就舒了口气,单掌向前,顿时按在石碑上。石碑清气荡荡,随太公武经运转而起,经涤周天之下,萧子申顿觉神清气爽。 萧子申见石碑果然“识得”武经,暗自惊叹下,心早放下了,就转身迈步往废墟而去。 萧子申路过石狮时,见似有一裂痕,就弯下身子一看。果然石狮由颈至臀,竟被两分,痕迹细小难辨,若非留意观察,绝难发现。 萧子申忙运起武经,伸指细细摩挲那笔直细缝,想那定是剑气或刀气所为。随后沿着细痕往后瞧去,墙上亦留有痕迹,却是与石狮之上的细痕齐平。 萧子申见这石狮却并无石碑那般的反应,想来是自己多虑了。这偌大三清界,怎么可能处处机巧,那大家可就活得累了,应是只有那石碑特别了。想及此,萧子申就放下心来,收了内劲,往里行去。 萧子申对那缝痕颇有兴趣,就一路沿着劲气方向往里走去,却没想到那气劲竟穿屋过舍,劲透千丈,直从三清界后方破壁而出,再无踪迹。 萧子申沿着气劲方向眺望而去,却见远处有一数丈方圆的空地,竟无树木植草,只有些许枯黄败叶,一只雪鸡慢行其间,忽然不见! 萧子申一愣,难道这山上的飞禽走兽竟也修炼了高深武学,或已成精,竟有这般神速,就是那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怕也少有能及。随后又摇头轻笑,自己竟还有闲心想这些。忙收摄心神,就转入废墟中仔细寻找起来。 萧子申在三清界中搜寻了两个时辰,别说医典药谱,就是稍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找到半点。时已午中,天仍阴郁,黑云更见低垂,萧子申颓然坐倒三清界后门外,望着远处茂林怔怔出神。 该怎么办?总不成还将三清界挖翻个便罢,就算在地里寻得了,怕也是碎皮土沙,哪里还会有完整的。自己确实太天真了,看这三清界破败模样,就算没人来翻找过,怕也是留不下半点东西的。虽说自己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可如今绝望就在眼前时,却仍冰凉透心。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兽吼,萧子申顿时回过神来。你萧大爷正不自在,刚好又有些饥饿,就拿你开开荤吧,也好省点干粮。想及此,萧子申就站了起来。 萧子申刚行得数步,就见远方一头长毛貅,瞪着血红兽眼,呲牙而来。想是这深林久无人迹,长毛貅一时嗅出,故而寻了过来。 萧子申刚想怕不大美味,竟见长毛貅狂奔而来,萧子申刚提气运掌时,却见那长毛貅竟从一早雪鸡消失处忽又不见。萧子申此时精神全在长毛貅身上,看得清楚明白,那畜生绝非遁了他处去,真真切切的就是突然消失。 萧子申想及山门石碑的诡异,暗道此处怕也不寻常,就收缓了步子,慢慢行了过去。待走近了,果然是与远处所见一般,不仅草树,竟连根须也不见半点。若非片片枯叶,竟是同屋子内一般干净。 萧子申想这旷野之地,又是老林丛中,四周亦无遮掩之物,断无如此野地的可能。想及此,就靠近了,随后蹲下身子,伸手慢慢向前探去。手掌触碰之下,却是实地无疑,也不似山门石碑那般有特异之处,一时大感奇怪。 萧子申本想就此离去,可此处大不寻常,心里隐隐又有些期待,反正也来了,就再看看吧。思及此,就沿着空地四周细细摸索起来。待一圈完后,仍是没有发现,萧子申又往中心慢慢细探而去。 片刻后,当萧子申靠近空地中心约一丈时,突然地底传来极其强大的吸力,萧子申一个不稳,手竟穿过“实地”,带着身子往地底坠去。这时,地底竟又传出低沉的嚯嚯声响,轻音贯脑而来,扰人心神。 眼看萧子申就要“埋入”地底,可那嚯声穿脑,令萧子申难受不已,萧子申受惊之下,昂然一声大喝,顿时太公武经运转如飞,劲透周身,随后施展出大道风行,就要往后退出。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阴阳两仪 就在此时,突然数丈方圆金光涌起,直透天际黑云而去。地上奇门道法涌现,太极图印旋如风狂,层层叠叠,直往地底而去。道印宏力,直把萧子申带离地面数丈。 就在萧子申松了口气,正要轻身飘开时,突然地下魔音轰鸣,穿脑而来,萧子申顿时受创,轰然震飞林中。 萧子申嘴角溢血,跌坐地上,待伸手擦尽血迹,抬眼看去时,但见空地处万千道印竟忽而拢聚,慢慢化形为一数丈剑气,剑气悬空而立,随着道印旋转不息。片刻后,剑气带着清气,直贯地底而去。只刹那,地底忽然传出一声凄厉怒吼,随后金光回落,道印尽收,空地再复平静。只清风带起数片枯叶,翻滚着飘出,空地却又还是旧样,只留下一旁暗自不解的萧子申。 萧子申刚想坐下调息片刻,就在此时,忽闻一低沉声音问道:“方才是你厉吼?”萧子申摇了摇头,道:“不是!”话一出口,顿时惊觉,哪里来得人? 萧子申一惊之下,急忙轻身纵开两丈,转头一看,却是一个黑袍裹住全身之人,背负双手,眼露厉色,缓缓向自己踏来。待离得萧子申三四丈时,停下身形,又问道:“不是你,那会是谁?你敢欺我!” 萧子申想:“祖老头说得不错,这天下爱盖个头、蒙个脸的人果然不少,这又冒出个黑袍人来。听那声音,怕也是个老贼!”见那黑袍人不似善茬,怕他突然发难,忙摆手道:“真不是我!”说着,就伸手一指空地,续道:“是那地下发出的怪声!” 那黑袍人见萧子申竟指空地胡诌,就嘿嘿一笑,道:“待贫僧拿下你来拷问,看你还老不老实?”话尚未完,人早到了萧子申身前,右手抬掌就向萧子申胸口拍去,左手却同时拿向萧子申右手脉门。 萧子申见那黑袍人掌沉势雄,知他功力深厚,自己定不是对手;再加之方才又受了伤,哪敢接掌,忙施展大道风行,急往一旁避去。 那黑袍人没想到自己竟一击不中,就轻咦了一声,见萧子申竟施展的是三清界轻身功夫,就朗笑道:“竟是大道风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话一完,转身又往萧子申追去。 萧子申趁黑袍人轻咦一愣之时,早疾疾往三清界废墟处遁去。 萧子申原本打算将黑袍人引向那空地之处,料他不懂三清界武学,在那“吃人”的地方定会与那走兽一般讨不了好,可又对那不明声音来源心惧,一时也不敢冒险。若要再往山上去,那黑袍人功力深厚,长远追袭之下,自己多半难逃。算来算去,还是下山去要稍好些,所以就转而急急往废墟而去。 追逐之下,萧子申闻得风声似有逼近之势,想自己怕是到不了山下就得被擒,若真要被擒了,那就只好咬牙带他去空地拼一拼了。想到空地,萧子申突然醒悟,那山门不是有大大的石碑么?自己真是够笨的。想及此,就嘿嘿一笑,心道:“你自称贫僧,那就是秃驴了,待会看你个秃子如何嚣狂!” 萧子申想到那黑袍人黑袍罩身仍自称贫僧,笨成这般,也不知是不是不大熟悉这般扮相,或是平常自称惯了,竟头一遭出来就现了原形。顿时就觉得那黑袍人有些可笑,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黑袍人见急急奔逃的萧子申竟声带讥笑,料是讽笑自己的,又见他大道风行竟有些火候了,一时半刻怕也追不上,就脚步一顿,运起功力,抬掌一推,掌风极速往萧子申击去。 萧子申早有些防范,闻得掌气袭来,忙低身往地下一伏,手指、脚尖轻点地面,顿时身子就贴着地面疾速往前纵去,竟躲过了黑袍人的掌风。 黑袍人也没想到萧子申竟以如此巧妙的身法躲过掌气,眼见这片刻功夫,萧子申已到了山门广场,怕那萧子申远遁入林中难寻,忙又提气急急追了上去。 萧子申待到了广场中央时,假装了脚步不稳,突然就往地上倒去,几个翻滚之下,偷眼见得黑袍人亦渐渐近了,就嘿嘿一笑,直往石碑处躲去。 那黑袍人眼见得萧子申摔倒之下,自己已拉近了距离,就哈哈一笑,劲提急纵,右手带起罡风,又是一掌雄浑而去。 萧子申见石碑已在身前不足一丈,就旋身回转落地,抬眼一看,见那黑袍人并未有异样,料他应是不明石碑奥妙的,就再退一步,顿时运起武经,脚跟抵住石碑。石碑精芒瞬闪下,清气涌入,竟开始调息萧子申内伤。萧子申顿觉清爽,一时精神大振,就运起全身功力,往黑袍人来掌挡去。 黑袍人嘿嘿一笑,暗想你若寻死,我偏不如你意,就功力略收,右掌顿时印在萧子申双掌之上。 萧子申又经两月修炼,颇有精进,再加之黑袍人轻敌之下收了三分力道,虽仍觉掌雄式沉,自己抵挡不住,却未受伤,再加之石碑清气不断涌入,萧子申顿时放下心来。 黑袍人见萧子申竟挡下了自己雄掌,亦是暗自吃惊,就不再留手,功力盛提下,顿时涌向萧子申。 虽有石碑辅助,可萧子申也没有胆量与黑袍人硬拼,在黑袍人功力再催前,早身子往下侧蹲,随后双手往后一带,借势脱开,就引得黑袍人右掌往石碑按去。 黑袍人见萧子申蹲身带着自己往前,如此就离得萧子申又近了几分,就伸出左掌,侧掌往萧子申拍去。眼看就要拍中萧子申,就在此时,黑袍人掌指终于被萧子申劲道带到了石碑上。 黑袍人手指刚一触及石碑,石碑顿时清气迭起,道印威压撼天而来。黑袍人顿觉经脉被强劲摧筋而过,一惊之下,顿时空茫,左掌亦停了下来。 萧子申见计策奏效,顿时兴致高昂,就趁黑袍人空茫之时,右掌霎时在石碑上一拍,顿时身子就从黑袍人身侧往外滑了去。 萧子申滑出后,转瞬飘远,随后双掌运劲往前一推,掌风过处,顿时扫得黑袍人往石碑撞去。黑袍人受劲之下,顿时双掌均按在了石碑上。石碑顿时白日耀芒,直欲冲散黑云而去,道气浑聚,直往黑袍人撞来。 黑袍人被萧子申掌风扫中时就刹那回神,待双掌按实石碑后,顿觉犹如与绝代高手过招,双手剧颤下,早变了脸色,急要抽掌而退。可那石碑虽道气狂撞而来,可道印旋势下,强大吸力却又让黑袍人脱身不得。 三清道法,阴阳两仪运转大道,果是非凡! 萧子申昨日夜里因自身被创,心胆俱裂之下,哪有时间细思细节之处。如今黑袍人受制,自己旁观者清,顿对石碑所施展出来的妙法惊叹不已。 石碑制人、治人,看似简单,可一引、一推,如此两极相斥之理,却被石碑以阴阳妙法全然混成一体,彼此不分,却又彼此双分,既是矛盾,亦是统一。 如此之法,虽绝代高手或可施展,可吸、吐之力,必然难成平衡,要么此消彼长,要么此长彼消,且绝难如石碑般延续施展下去,更难似石碑般力道混然,相辅相成。且时辰愈久,力道竟不住加大,竟似引推为引用、又如引引为推用,引、推互助圆润之下,威力浩浩乘势而上。 萧子申顿有所悟!如今以自己的修为,要如石碑般以一点施展出如此妙法,那是绝无可能的。可若自己以左手为推、以右手为引呢?又或者以手掌为推、以身子为引呢?虽方式不同,道却一样。只要自己能悟得推、引之势圆润自如之法,又不被他人借势伤己,如此循环往复之下,亦可做到如石碑般威势渐强。若如此,就算以自己修为,只需施展片刻,真元循环运转力增下,就是与功力胜过自己之人比拼内力,自己也凛然不惧。 想及此,萧子申顿时喜上眉梢,暗叹来虚子他们说的果然不错,这三清界果真暗藏玄机,若机缘得遇,定能悟得高深武学。自己以后若有机会,定还要再来仔细瞧瞧。想及此,萧子申对三清界的敬意又增了几分。自己如今本领全耐三清所赐,如今更得了机缘,日后自己若有进益,能入高手之列,子师姑娘他们所说的三清血仇,说不得,自己定要相报了。 就在方才石碑精芒破天之时,阴沉压抑黑天,竟使得道光远耀,数十里可见。 道山下一僧一道见状,心里惊异,忙施展轻功,急往山上三清界纵去。 道山远处,还有一似四处寻觅的灰袍中年僧人,神色冷峻间,带有不快之色,忽见道光冲天,就冷哼一声,一边低语:“三清界!”一边闪身而去。 山下的一切,萧子申与黑袍人均不知晓。 萧子申仍在思悟阴阳圆润之道。 而黑袍人,经脉受创、嘴角溢血间,正运功相抗,急思脱身之策。 道光扬天后,阴云黑压压一片,显得更低、更沉,若从远处观望,就似黑天倾盖在山顶上一般,正是风雨欲来之势。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乐极生悲 此时,黑袍人亦察觉了石碑随着僵持时久,威势渐强之态,宏宏道威,已非绝代高手之功可比。暗道若再此般僵持下去,时辰一久,怕是一波力来,自己就要绝命在此!想及此,就银牙暗咬,功力饱提,十成元功急往石碑撞去。想我退既不得,那就试试硬撞强攻吧。 萧子申仍神思飘游,并不知晓黑袍人已威劲全提而去。 就在黑袍人宏大功劲强撞石碑时,未曾想石碑一声轰鸣,道威竟带着黑袍人雄劲,与道劲同时反震而来。黑袍人顿时难以承受,双臂经脉鲜血洒出,全身筋脉具创,骨节噼啪作响,七窍血流而下,顿时痛哼出声。 萧子申顿时被黑袍人哼声惊醒,抬眼瞧去时,竟见得黑袍人已是鲜血满身,痛苦难当,就嘿嘿一笑,行到黑袍人头侧,一边伸手运劲往黑袍人头罩揭去,一边道:“就让萧大爷看看你是哪间小庙的野和尚,竟敢来三清界撒野,可真是活腻了。” 就在萧子申手抓头罩一揭时,武经道元牵引之下,石碑竟散功收劲,顿时声息全无。萧子申一愣下,才想起这家伙是“识得”自己内劲的,见那黑袍人双手竟脱开了石碑,身子已摔落地上,一时后悔不已。 萧子申正要伸手去拿黑袍人,再送他去石碑上。可黑袍人好不容易脱开石碑,哪还会乖乖等死,就在脱开落地的一瞬,早翻身滚了开去。萧子申一抓之下,顿时就抓在了空处。 萧子申随着地上翻滚的黑袍人瞧去,见广场破烂石板被滚出洒洒血迹,又见黑袍人浑身似颤抖不已,想他定是被石碑“伺候”的伤势不轻,就嘿嘿一笑,身子一纵,刹那使出太一三阳掌法,往黑袍人周身笼罩而去。 黑袍人刚吐出一口血来,全身真气紊乱,一时只能提起数分功力,哪会强接萧子申厉掌,忙又侧身一滚,随后伸手不住点向地面,竟施展身法,瞬间就爬远了。 萧子申没想到黑袍人竟会使出自己方才所用的贴地前纵之法,可那黑袍人受创过重,身形不稳,再加之贴得地面甚紧,看起来却似狗刨一般。 萧子申哈哈笑道:“你个野和尚倒是好学得紧,你萧大爷才使一遍竟就会了。”说着,就紧追而去。 黑袍人逃遁片刻,气息渐复,就稳住身形,嘴角冷笑,随后运起法无二门,转身就向萧子申来掌拍去。却是使得白马寺空明法经! 双掌接实,功劲同催下,竟是难分轩轾。 萧子申也没想到黑袍人伤势竟如此沉重,现见黑袍人已与自己相当,就放宽了心,暗道:“待有机会,再弄你个秃子去撞撞石碑。” 黑袍人却是大惊失色!却不是惊异萧子申竟能接下自己佛掌。自己伤势沉重,尚有几分劲道,自己清楚;再加之方才交手,已知萧子申深浅,他能与现下的自己抗衡,尚在意料之中,否则自己方才就不会逃开。 黑袍人惊得是方才萧子申施展了大道风行,现在掌法虽是阳脉九卷,内劲却是三清界的太公武经。暗叹自己方才石碑前对掌时竟未反应过来,真是大意了。可那三清界…… 想及此,黑袍人顿时喝道:“小子,三清界武学哪里来的?你到底是谁?” 萧子申一愣,才想起三清界早已不存,如今自己使出太公武经来,这野和尚惊奇起来,却也正常。又想你萧大爷现在可不惧你,又不是你刀俎之肉,凭什么要答你,就嘿嘿笑道:“你祖宗梦里授的,你去地下问去!” 黑袍人虽不知自己祖上是谁,却也不允许他人辱骂,顿时厉喝道:“小兔崽子,贫僧今日非拿了你逼问不可。”话一完,内劲忽变,顿时力道竟比方才强劲不少,一时就震退了萧子申。 萧子申没想到这和尚竟还隐藏了这等精深功法,一时暗自惊异。忽又想起那和尚声音竟变了,细思之下,顿时醒悟,就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白马寺的丧家之犬离心秃驴。我还在想,若是佛门有德高僧,岂会盖面行事,又怎会如此下作,却原来是你这个淫贼。” 黑袍人顿时愣住,可他并不识得萧子申,自己这些年又少在江湖上露面,那萧子申又是怎么识得自己的? 他却不知,当日因秘窟图录之事,段公明等人在南海情天与帝九诏纠缠时,萧子申早在门后听实了离心声音。现在离心气急大意之下,忘了遮掩,就显露了原本音色,萧子申结合了他自称贫僧的僧人身份,略一寻思,就想了起来。 离心见身份暴露,就心下一冷,道:“今日你既识了出来,看来是饶你不得了。” 萧子申嗤笑道:“你这淫贼倒会说话。你原本就没打算放过你萧大爷吧,现在又假装给谁瞧呢。”话一完,就再不理会离心,又使出六丁六甲,直往离心招呼而去。 离心一边接了萧子申阳脉九卷掌法,一边回道:“你小子可别逞口舌之快,待会若拿了你,除非问出了秘密来,否则你就是想死,也求不了你佛爷爷成全的。” 萧子申没想到这离心心法内功一换,自己竟又落了下风。现在这离心修为在自己之上,他又知晓了石碑厉害,看来是难以利用到石碑了。想到此,又过了数招后,萧子申掌式再变,聚起全身功力,九九归真轰然而去。 离心大意之下,竟被萧子申强掌逼退数步。 萧子申见离心被震退,再不恋战,就施展出大道风行,转身急急往山下林中逃去,只望能甩开了离心躲起来。 离心今日被萧子申折腾得伤痕累累,再加之身份又被萧子申识了出来,岂能让他轻易逃走。待身形一稳后,就施展身法,从后面紧追了去。二人转眼就没入了林中。 萧子申怕在老林中失了路径,也不敢离得大路太远,就随了略偏大路的林中,直往山下疾奔去。 离心并未受伤时,轻身功夫尚胜不得萧子申几分,如今受创之下,如何还追得上。二人追逃多时,离心竟渐渐被萧子申拉开了距离,心里越发着急。 萧子申见离心竟被自己慢慢甩开了,就得意了起来,一边风驰电掣般往山下而去,一般扭头嘿嘿道:“老秃驴、野和尚,来抓你萧大爷啊,怎跟没吃饭一样,还是缺了油腥气?我说你个淫贼也是缺心眼,既犯淫戒被赶了出来,那就干脆啥也别守了,岂不快活!” 离心见萧子申翻来覆去的把淫贼骂来,又翻出自己被逐出之事,一时气怒之下,真气一滞,脚步不稳,竟又吐出一口血来。 萧子申见离心脸色更见难看,又道:“也不大对!你个淫贼还想杀我,这又连犯两戒,我看你迟早是要犯完的。将来下了地狱,好叫地藏王捏扁你个淫贼。”说着,又是朗声大笑。 就在此时,萧子申竟见离心脸上泛起了喜色,略一寻思,顿觉不妥;又见两旁竟再无树木遮掩,忙转头瞧时,自己大意之下,竟走到了凸出老林十数丈的孤石崖边,一时大惊失色,连忙收了身法,停了下来。却见离心已守在了孤石入口,只看着自己冷笑,顿时大不自在。 萧子申见自己已无退路,又想自己尚差了那受伤的离心几分,就讪讪道:“那个离心大师啊,你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要不就坐下来饮他一杯,解了误会,然后再去归雁楼……嘿嘿,那个归雁楼就不用去了。” 离心见萧子申入了如此绝路,仍要逞口舌之能,又见他提起青楼来,怕也是骂自己淫贼的,顿觉又好笑、又气人,就喝道:“住嘴!”见萧子申不说话了,续道:“你若老老实实的交代些事情,贫僧心里一欢喜,说不定就饶了你狗命;就算贫僧心里不大欢喜,也至少能留你个全尸。若你不识抬举……”说着,就瞧了瞧崖边深谷,嘿嘿道:“就算不死在贫僧手里,这万丈深谷,怕也就是你的归宿。你好好思量思量,你才多大,这大好年华,可不要白白糟蹋了!” 片刻后,离心想萧子申怕该选择好了,就道:“说说看,要死还是要活?你可别想着拖延时间,这对你倒没什么影响,可贫僧就不大一样了,若贫僧伤势再好些,对你可就不大好了。” 萧子申看了看得意的离心,没想到这淫贼竟伶牙俐齿的,果然不是好好修行的高僧,怪不得做出那般丑事来。又暗叹果然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自己方讥讽完离心,如此之快竟就被他还了回来。 离心见萧子申久不答话,只站立远处瞧着自己,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招,就喝道:“小兔崽子,还不快选?若再拖延,贫僧就当你找死了!”见萧子申仍不应声,就轻笑道:“好好好,贫僧倒要看看,待会你还能否如此硬气。” 离心话一完,就提聚功力,一步步向萧子申缓缓行去,勿要给他心里压力,好叫他投降了来,以免自己伤疲之身再有闪失。 第一百四十四章 咫尺之间 萧子申见离心步步逼来,又瞧了瞧山崖后,略一皱眉,忙道:“停!”离心心里暗自好笑,就道:“小子,贫僧还以为你哑巴了!” 萧子申微微一笑,就手臂环抱了胸前,道:“离心大师,刚可是你叫我闭嘴的,怎么又来怪我不应你!就如你这般变幻心思,我可不敢相信你!” 离心见萧子申语气已软,这时伤势又有些闹动起来,若能不动手总是好的,就略稳了稳,道:“你已入险地,除了相信我,还能怎样?除非你自己跳了下去,那我也是佩服你的!这样吧,贫僧再退一步,你若老老实实解我疑惑,我就让你全身而退。” 萧子申想了想,就略往离心靠近了两步,道:“你先问问看!”离心道:“你的阳脉九卷是怎么来的?” 阳脉九卷乃是卫尘泱所创绝技,武林中的高手大都知晓,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萧子申就应道:“是南海情天的卫尘泱所授!”萧子申未免离心再联想过多,所以就以卫尘泱称呼,而不唤做卫公子。 离心见萧子申竟直呼传授他绝技的卫尘泱之名,果然以为萧子申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暗道如此正好,就问道:“卫尘泱为何要传授你如此高深武学?” 萧子申讥笑道:“离心大师,你若这样问下去,我可就有些吃亏了。若你心思转得快,就是问到你去见佛祖了,咱们怕也离不开这山崖。我看还是先定个规矩才好,就以三问为限,如何?我可不能太吃亏。你若不愿意,那就当我跳崖了吧。” 离心见萧子申果然老老实实的答话,既如此,三问就三问,那该问的也差不多了。反正待会自己再伺机而动,若能杀他,自然是好,若不好得手,自己就做个守信重若之人吧。现在就先将就了他,免得他抵死不从,那自己今日这伤可就有些冤枉了,也不再计较他说的去见佛祖之言,就点头道:“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三问就三问吧,那方才第二个可就不算了。” 萧子申轻笑道:“其实算也无妨,我可是愿意回答的。”见离心又变脸冷哼了一声,就轻嗤一声,忙闭了嘴。 离心又问道:“那你的大道风行与太公武经是哪里学来的?可别又说是卫尘泱教的,那贫僧可就会大大的不高兴。” 萧子申想:“本来就是卫公子教的!你既不愿信,说不得,萧大爷就只好编个谎言了。况且这可是两部功夫,你竟做一个问来,可见也是不老实的,那可别来怪我骗你。” 那月盈说神隐逸参与了覆灭三清界之事,太常侯又说宰父辛在那前后死得蹊跷。他们若真参与了此事,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用用也无妨。再者,他们乃魏国之人,想来离心也与他们难有交集,那谎言就难于拆穿。想及此,就又向离心慢慢的靠了过去,问道:“离心大师,你可知道漠刀阎君?”见离心点了点头,就低声续道:“这就是来历了。” 离心顿时脸色一变,喝道:“放屁,你敢骗我,当年……”话及此,脸色又见一变,连忙住了口。 萧子申没想到离心竟似与神隐逸有些交集,又见他说什么“当年”,而这“当年”二字却又是因三清界武学而来,又见离心脸色大变后住口,顿觉事不寻常,就道:“当年?当年又怎样?” 离心哼了一声,道:“当年怎样与你何干?现在是我问你,可不是你问我,还不老老实实交代,竟敢来骗我!” 萧子申皱眉想了想,再靠近了离心一些,道:“离心大师,当年……那宰父辛与神隐逸……” 离心这下再也无法平静,脸上已泛起紫色,浑身颤抖不已,双手拳掌不住变幻,暗想:“他年纪轻轻,除了会三清界武学外,并不见大的来头,竟知晓已身亡二十多年、早已淡出江湖视野的宰父辛,难道……难道……”顿时就大喝道:“你还知晓什么,说!” 萧子申见离心竟有如此大的反应,暗想:“好你个贼秃,若宰父辛师徒真参与了覆灭三清界之事,你怕也脱不了干系。若我脱了身,定要把消息带回儒道去。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冤死了,那也是活该。”待我再试他一试,就回道:“当年他们参与了一件大事后,就……嘿嘿,离心大师,你可想知晓那大事是什么?” 离心顿时一个踉跄,厉喝道:“还不住口!”见萧子申果然住了口,就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么?” 萧子申见离心这般神情,又听得他自语之言,暗道果然有鬼,心里再确定了几分。见离心已心神大乱,就再慢慢的靠近了离心身旁,道:“大师,你若真想知晓是怎么回事,我也可以当作第三个问题答了你,你看怎样?” 离心急忙点头,竟不自觉的走到了萧子申身前一尺余处,直把耳朵伸到了萧子申嘴旁,催促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萧子申心下冷笑,道:“当年……”“当年”两字刚一出口,萧子申左掌已饱聚功力,一掌拍实离心胸下期门穴。离心心神恍惚,大意之下,顿时被萧子申拍得抛飞而退。 萧子申见离心往林中抛飞,急忙施展开身法,就要从离心身侧绕入林中遁逃。 就在此时,离心受创剧痛吐血之下,已经回过神来,冷汗瞬间冒出,汗湿后背。竟忍了重创,瞬间一个翻身拦截在萧子申身前,一边提掌拍去,一边喝道:“小畜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那你就去死吧!” 萧子申听得离心话语,就道:“嘿嘿,你若宰了我,你以为神隐逸会放过你?” 离心一边掌式连连拍向后退的萧子申,一边嘴角滴血厉喝道:“住口!他既背离誓言、背叛众人,道出三清之事,别说是你,就是他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萧子申此时终于确定,不仅离心参与了覆灭三清界之事,那神隐逸师徒也确认了。月盈果然没骗人!离心虽有恶行,可他既出身白马寺,那白马寺是否还有其他僧人参与其中?当年三清界之事,竟越加牵涉深广,越加扑朔迷离。这般下去,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什么势力牵扯进去。 道教祖庭,就此一端覆灭之灾,已足可见其威震天下之姿。放眼天下,怕是只有一圣三侯六儒宗齐聚的经天纬地,才需出动如此多的高手围剿。 萧子申既知晓了如此重要之事,又岂能轻易就戮,见离心嘴角血流不停,想他怕是五脏、筋脉已难承受。念及此,就饱聚了十成功力,直把九九归真使得圆润,随即大喝一声,双掌轰然击向离心。 离心早运起至高心法,佛光闪耀下,竟使出白马寺至极佛招“不公不法”,顿时雄掌接住萧子申双掌。 四掌相接,二人同受震创,离心顿时咳嗽吐血,可眼中寒光却直逼萧子申而去。萧子申没想到离心杀心竟如此之重,心神一颤下,真元顿时弱了一分。 离心岂会放过如此良机,顿时功力极催,双臂受劲不住、血花飘洒下,直推得萧子申往崖外而去。 萧子申知晓崖石仅十数丈,如今往前看去,离林怕已有十余丈,看来山崖已步步临近,心里大惊下,忙功力聚足顿地,欲停下脚步来。 离心进势已成,再加之杀萧子申之心弥坚,萧子申一时竟难以停下。 离心眼见萧子申已临近断崖,一时目眦尽裂,放声狂笑道:“死吧,死吧,都去死吧!”说着,功力尽催下,强劲直往萧子申撞去。 就在此时,只见老林中极速奔来两道身影,却是那山脚下的一僧一道。那道者大喝道:“住手!”却是太清宫的妙品道长。 离心见又有人来,那就更不能让萧子申活命了。若留了他透露出自己当年之事,自己哪还有活路;若杀了他,自己希望倒大些。寻思着,功力早运至极致。 只闻得嘭一声大响,萧子申终是被离心震下山崖而去。 离心亦被萧子申功劲再伤,顿时跌坐崖边,一边血流不停,盯着下坠萧子申的冷眼阴笑亦不停。 妙品见那黑袍人竟无视自己喝阻,竟还强劲震了萧子申下去,又想那萧子申怕难有活路了,顿时大怒,就喝道:“好好好,好你个小子,今日老道就让你也下去做个伴。”说着,就抬脚往离心行去。 离心又咳出一口血后,眼珠一转,正要哭诉求饶。就在此时,忽闻得一声“阿弥陀佛”,却是那老僧道:“看他伤势,你一人足矣,我就守在此处吧!” 离心顿时全身冰凉,心早沉落谷底,怎会是离经!这下不要说求饶,竟连声也不敢出了。若让离经发现是自己,依他个性,定不会放过我这淫僧,更不要说还在他眼皮子低下杀人。再加上那道者……想到那道者,心更见冰寒。若传闻是真,与离经一起的道者,就是那太清宫的妙品了! 此时跌坐在地的离心,再也不敢奢望能逃得性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叛道离经 妙品行到离心背后约一丈处站定,见离心伤创严重,心下一笑,也不急于动手,道:“小子,说说吧,你与那萧子申有什么深仇大恨,竟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今日你若说不出一个天大的理由来,贫道绝不会饶你狗命!” 离心没想到妙品竟识得那人,现在自己方知他唤作萧子申,再加之离经就在身后不远处,怕那离经识了自己出来,一时脸色青紫,哪敢出声,只一边偷偷的急运气调息,一边急思脱身之策。可想了多时,哪有脱身的可能!若只得妙品一人在此,自己随意编个萧子申奸淫掳掠的恶行,或尚有三分希望;如今离经竟在,自己声亦不敢出,何谈谎言! 妙品见离心久不言语,又见他黑袍罩身,竟不露出样貌来,料想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萧子申怕是遭了无妄之灾,就道:“你既不辩解,贫道就当作是你滥杀无辜了。小子,接招吧,贫道先提醒提醒你,可别说我欺你伤重也就罢了,竟还背后出手。” 离心听得妙品说到“背后出手”,一时无智下,竟想了个歪点子出来:“你们三清弟子不自持光明正大吗?那好,贫僧就背对着你不动,看你可有狗脸对我出手。”想及此,竟暗自得意不已。 妙品见离心竟敢背对自己不动,掌风到时,一愣之下,在不知黑袍人身份时,可真不好背后对不还手的重伤之人出招,就手掌略提,五指向离心头罩拿去。 离心觉察已迟,急伸手护住面巾,可顶上却被妙品一爪抓去,顿时露出顶上光头、戒疤来。 妙品见竟是一个和尚,先是一愣,随后则嘿嘿笑道:“老秃子,这也是一个秃子。你们佛门之人,就交你处置吧,可不要说我越俎代庖。”话一完,又看了离心两眼,眼眉轻笑,就拿着头巾,转身往离经走去。 离经听了妙品言语,就一边摇头往离心行去,一边道:“牛鼻子,你何时这般见外了?我还以为你要宰了他再来讥笑我一番呢,今日竟发了慈悲了,可见你修行有进,真是我佛庇佑,阿弥陀佛!”佛号一完,刚好与妙品擦身而过。 妙品接道:“待会喝酒再笑也不迟!” 妙品话尚未完,二人突感不远处有一强大气息疾疾而来,顿时脸色一变,就停了下来,同时抬眼望去。 片刻后,只见一灰袍僧人纵身前来,就落于崖石林处,强大佛气散发而出,佛眼直往三人瞧来。 妙品笑道:“我说那小子怎么不动如山,原来似有同伴啊!”离经忙一拉妙品,低声道:“不对,这僧人并无戒疤!况他这般气势,若非法门寺高僧,神州佛门何时竟有了这般高手!” 妙品此时也反应过来,点头道:“可也不是假扮僧人!你同是佛门之人,定也知晓他散发的浑浑佛气,这可是冒充不来的。” 离经略一点头,就向灰袍僧人高声道:“阿弥陀佛,不知佛友法号,来自何方宝刹?来此道山,又所为何事?”那灰袍僧人佛气感应下,见离心亦是佛门中人,就冷眼应道:“萍水相逢,法号不提也罢。贫僧今日是来带这位佛友同归,还望二位道友行个方便!” 离心在灰袍僧人来时亦有所感,但不知来人目的,可知他亦是佛门中人后,心里惊惧又加深了几分。现见这僧人竟非与离经等一路,又似要相救于自己,见他散发气息,知他修为高深,顿时一喜,就起身转头向灰袍僧人一拜,却也仍不敢出声。 离经见此人竟是来讨那行凶僧人,顿时就把他们做了一路人,笑道:“佛友此请未免太也过分,你可知晓这僧人方才做了什么?” 那灰袍僧人回道:“他做了什么,与我何干,我只问他是否愿意与我同去。若不愿,贫僧自不勉强;若他愿意……”话尚未完,竟见离心不住点头,顿时就续道:“二位道友,看来他想交我这个朋友,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妙品见那灰袍僧人竟不管原由,强要索人,就嘿嘿一笑,丢下一句:“拦住他!”话一出口,就疾向离心奔去,暗想先拿下这和尚再说,到时看你能怎样! 那灰袍僧人见妙品竟抢先动手,顿时眼神一冷,一声冷哼,抬脚就向妙品处纵去。 离经一个晃身拦在灰袍僧人身前,道:“佛友,咱们先听听原由如何?若那僧人合该受戮,还望佛友不要阻拦;若是我等不对,那就请自便。他跟你去也好,不跟也罢,自由他去抉择,我等自不过问。” 灰袍僧人道:“念在同属佛门一脉,若你不插手,将来我们或许还能交个朋友;若你非要强牵进来,那可别怪贫僧不念同道之宜了。” 此时,妙品已来到离心身前,抬掌就向离心拿去。 离心本惶惶不安之心在灰袍僧人回护时就放下了。现有了脱身之机,未免自己被擒后露出身份来,那时怎可能还有退路,此时怎还不拼死以抗。竟是强忍了摧筋裂骨之苦,只猛提佛元,掌掌狠厉拍向妙品,意欲与那灰袍僧人会合而去。 妙品也没想到已是强弩之末的离心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竟还能爆发出如此战力,一时也有些佩服。 离经也没想到这僧人既不大讲理,却又这般强势,顿时就心里一叹,佛功一运,就那么站立灰袍僧人身前,其意不言而喻! 灰袍僧人亦不再搭话,见妙品已对离心动上了手,就沛功猛提,掌力贯向离经。 离经刚抬掌接去时,只闻得妙品喝道:“老秃子,这和尚是你们白马寺的!” 原来妙品与离心未过得两招,二人掌力碰撞下内劲相交,顿时就被妙品探出了来源,大怒不已,因而就出声相告。 谁知这一声却出得不是时候,正好是离经抬掌去接灰袍僧人雄掌时。离经陡闻此言,又惊又怒,真元略有滞延,再加之瞬间愣神,刹那就被灰袍僧人一掌震退两步,灰袍僧人更借机疾奔向妙品二人处而去。 离经回过神来,怕妙品大意有失,顿时喝道:“小心,他去了!”说着,亦急忙随后奔去。 妙品正又两番重创离心,刚要得手,竟闻得离经喝声,他可不知是自己方才之言影响了离经,暗想:“你个老秃子,竟片刻也挡不住么?那和尚有这般本领?”想及此,风声已来到身后。妙品见那僧人竟刹那就摆脱离经而来,自也不敢大意,急收回了抓向离心之手,纵身抬掌就向身后风声处拍去。 谁知妙品道掌竟拍在了空处,待察觉时,灰袍僧人已转向将离心护在了身后,用的却是围魏救赵之策。 妙品此时已静下心来,真元雄运下,配合着奔来的离经,二人就同掌击向灰袍僧人而去。 灰袍僧人见二人同来,又感二人功力浑厚,非是一般高手可比,也不敢以一敌二,顿时就拉着离心欲往密林方向闪去。 离经方才大意之下方让灰袍僧人得了机巧,现在全神应对之下,如何还会让灰袍僧人轻易闪退,况他亦早有防备此点。身法连闪下,顿时挡住灰袍僧人去路,掌式连环不断拍去。 灰袍僧人见被离经拦了下来,又见妙品亦封住自己侧路,自己略退之下,竟就到了崖边,此时哪还敢再退。忙放开了离心,佛元饱提下,顿时就往离经全力拍去。 离心见状略咬牙后,强忍了昏昏欲睡之躯,为使灰袍僧人全神应对离经,就勉提真元,伸掌往妙品截去,只望阻得片刻就好。 灰袍僧人本有些高看离经二人,可也没想到离经修为竟超出了自己估计,自己十成功力轰击而去,离经双掌接住竟只略退了半步。自己要胜离经一人恐也非轻易,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与离经论交的道人,那受伤僧人怕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如此细算之下,自己岂非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灰袍僧人却不知离经更加吃惊!自己全力一击,竟不敌灰袍僧人功力浑厚,再加之遍思神州佛门,亦想不出何门竟有如此功力的面生僧者,更不要说自己与他内劲比拼之下,竟半点不识得他的内劲门路。如此奇怪人物,如何不叫离经心惊。 片刻后,离经见以自己功力怕是难胜灰袍僧人,忙运劲强震开双掌。谁曾想灰袍僧人竟也是抱着同样想法。二人佛功一击下,顿时双双震退。 灰袍僧人怕久战不利,见离心在妙品手下哪还有半分还手之力,怕他死于妙品掌下。现见离经离自己已有数步,忙借机佛元浑运,使出一招“法海屠龙”,佛掌直击急攻离心的妙品。 妙品陡见来掌,顿时心惊神邈,待反应过来抬掌疾迎时,顿被佛招击退数步,一时气血翻涌,脸色大变。 就此一着,离心顿又被灰袍僧人护在了身后。 离经见妙品竟如此轻易就被击退,一时眉头暗皱,大为不解,忙向妙品靠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心见性 妙品见离经因担忧自己而欲靠过来,如此就等于让出了那灰袍僧人的退路,忙伸手阻止了离经。随后看向灰袍僧人,道:“浮屠掌!没想到六凡界高僧竟又来了神州,好得很!只不知你是哪一位尊者?” 灰袍僧人也没想到这位邋遢道者竟知晓六凡界,又识得自己的掌法,更猜出自己乃尊者之一,一时心中暗惊,想了想,就道:“如此说来,你是三清传人了?” 妙品哈哈笑道:“不错,贫道正是三清传人!看来你果然是六凡界之人了,好、好啊!”说着,又对离经道:“老秃子,别让这和尚走了!”话一完,道功猛提,顿使太清掌法荡荡攻去。 灰袍僧人既知晓了眼前之人是三清传人,想到长久之恨,又见妙品修为应不在离经之下,顿时亦功力圆转,直往妙品迎去。 谁知灰袍僧人知晓自己不可能敌得过离经、妙品联手,竟不想战,而一心在逃。方过两招,见自己与妙品同退后,转瞬又抓住离心急晃身而走。眼看就要从离经身侧遁逃,谁知离经亦早有准备,顿使一招“大明法度”,浩瀚佛功顿时撞向灰袍僧人。 灰袍僧人一手抓住离心,既影响身法,又多有顾忌,顿时就被离经佛掌逼退。离经身形一闪,又阻住灰袍僧人去路。妙品却不予灰袍僧人喘息之机,又从身后奔杀而来。 灰袍僧人被离经与妙品两人夹杀,只十数招,就被二人逼退到了崖边。灰袍僧人抬眼见得离经二人同时站在了岩石中央,只冷眼步步缓行而来,就对离心轻喝道:“想死吗?”见离心摇头,又低喝道:“敢拼命吗?”见离心又点头。灰袍僧人就叫了一个“好”字,随后极速闪身到离心身后,抬指疾点离心神道、命门、盲门等穴。 离心先觉剧痛钻心,随后真元流转间,竟是修为尽复!灰袍僧人秘法施展完,顿时急喝道:“速运强招,快走!” 离心见灰袍僧人语带急色,一时会意,知晓这种巧妙之法既不可能长久,又定极为伤元,哪还会迟疑,顿时就使出“不公不法”,只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强攻妙品而去。 灰袍僧人亦同时使出一招“屠毒生灵”,配合着离心往离经攻去。 妙品、离经见状,亦不敢大意,忙运“冯虚御风”、“不法常可”,两招同往来人迎去。 谁知灰袍僧人强招一出,竟瞬间闪身插到妙品与离经二人之间,同时左右双手掌力双分,又往二人急拍而去。 离经抬掌一接下,灰袍僧人掌力双分已是弱了两分,顿时被离经拍得撞向妙品而去。灰袍僧人嘿笑一声,瞬又借力旋身,雄掌浩荡直往妙品拍去。离心见状,亦拼了全身功力,与灰袍僧人同时击向妙品。 妙品双掌急迎,终究是力弱三分,顿时就被两人合力击退。就在此时,离经与妙品之间终是相距开来,灰袍僧人顺手拉住已然力竭往地上倒去的离心,疾往林中飞纵而去。 离经纵来已迟,抬掌拍向灰袍僧人时,已是晚了两分,顿时掌力擦身而过,灰袍僧人受劲下,更又借了力道疾疾而走,转眼就没入了林中。妙品追到林边时,只见风势带得四处枝木摇摆,已不知灰袍僧人是走的何处道路。 离经走到妙品身旁,道:“怎样?还追吗?”妙品摇头道:“我们若一起追了一路,也不知能否赌对;若分开追上了,还不见得是那人对手,我看算了吧。只是那蒙面和尚……”说着,就看向离经。 离经道:“你确定是白马寺的?” “除非你们白马寺的心法外泄了。” “那你觉得是谁?” “我猜是离心那淫贼!” “那刚才你为何不在他身上做个记号出来?” “你怎不早说,我又没想到!待会问萧子申那小子吧,说不定他知晓!” 妙品说着,就转身往崖边走去,站在深不见底的崖边往谷底望了片刻后,轻叹道:“这小子掉下了悬崖去,我就放心了。”离经疑问道:“你放什么心?还不想法子下去看看!” 妙品嘿嘿一笑,就扯了离经一旁坐下,道:“据太古奇书《九州奇闻录》所载,这武林中人若是掉下了江海崖山,就算倒霉透顶了,也能遇上个樵夫渔女搭救,若有那女子长得千娇百媚的,说不定那啥……咳咳,不说了!若运气不错,就能遇到个残废古怪、被人陷害困住的绝世高人或捡到、挖到绝世秘籍,最后以绝代之姿,重现江湖,大杀四方!” 妙品话一完,也不理会离经轻笑,又起身到崖边望了望,自语道:“不会真摔死在下面了吧,好像不大对劲!”说着,就转身一边往林中奔去,一边喝道:“老秃子,还不来帮忙找藤蔓!” 离经见妙品言行,就知他打算结绳下去看看,就一边随了妙品入林,一边讥讽道:“牛鼻子,怎么了?那奇书也靠不住了?” 妙品一边扯着林中蔓藤,一边回道:“你懂什么!那书上之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这小子可是卫家的宝贝,若在我眼皮子底下去了阴间,你个秃子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离经亦帮忙扯着藤蔓,轻笑道:“那什么时候信?什么时候不信?”妙品眼一瞪,道:“看老子心情!笑什么笑,还不快点!” 片刻后,妙品二人就抱了一大堆蔓藤到崖边,接完试了试韧性,又丢下崖去试了试长度后,妙品道:“老秃子,你下去吧,我在上面拉住你。”离经一边缠上蔓藤,一边道:“你可抓紧了,可别让我也陪葬了!” 离经下到崖底后,在下面搜寻多时,只把方圆搜寻遍了,不仅没有萧子申的踪迹,竟连血迹也不曾见得半点,一时奇怪不已。又搜寻了一遍无果后,离经就返回了崖上,只是无奈的瞧着妙品。 妙品顿时跌坐地上,不住道:“完了、完了……竟连尸首也不见了,不会被山鹰什么的吃了吧?”离经摇头道:“应该不是!那谷底既无血迹,又无骨筋,说不定是他自己寻出路去了。我们在上面耽搁的时辰也不短,怕是爬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妙品道:“这么高摔下去还能爬?你骗鬼呢!只望被什么樵夫、樵女捡去了就好了。” 离经本想说:“就算樵夫、樵女捡去了,那如此之高摔下去,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又怎么可能不留下半点血迹。再说,那樵夫、樵女好端端的爬去崖下谷底做什么!”但见妙品已经失了精神,料他定是担心不已,就给他个念想吧,也就不出口了。 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妙品叫离经去林中寻些干柴起火,自己又自往林里去寻找些果子来充饥。 过了多时,妙品方兜着几个果子回来,就把果子往地上一放,随后坐下道:“老秃子,明儿开始,可就轮到你了!”离经道:“这般快?你个牛鼻子可别来唬弄我!” 妙品一边说道:“你自己算算日子。”一边就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把它递到离经面前,道:“尝尝?”离经摇头道:“你每日均如此,不累吗?若是素酒,我就陪你尝尝。” 妙品哼了一声,就取了塞子,狂灌了一口后,道:“你都被逐出来二十多年了,还守什么守!”离经叹了口气,道:“我自记事以来,就在白马寺,日夜与佛为伴,此身、此心早交了我佛,你叫我如何不守?” 妙品道:“殿下因为离心之事,怕又要上白马寺去,要不再央殿下去谈谈?”离经摇头道:“还是不了!若殿下再去提,怕会让师兄们以为殿下以势压人,这有损殿下声誉。” 妙品道:“殿下岂会在乎!再者,半禅子禅师应该尚未离京,若是……”离经忙打断道:“不可!若是老禅师也去了,若应了,你叫我白马寺颜面何存?若不应,怕又会引起佛宗内忌,此举万万不可!” 妙品道:“所以,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法门寺才应是你的归处,要不你就去法门寺修行吧,反正都是皈依我佛,哪里不一样!”离经摇头道:“你又来了!” 妙品道:“好好好,不说了。对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任离歌,他又跑哪里去了?”离经道:“我让他去白马寺受戒出家了。” 妙品盯了离经片刻后,方问道:“终于决定从内入手了?”离经瞧了瞧妙品,轻笑道:“在外查探了这么多年,竟没有半点消息。想来,怕只剩下兵解上人与寺内了。” 妙品道:“你让他独自在寺内查探,就不担心他?” 离经笑道:“以离歌的心智、修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出了岔子,现在白马寺僧中,也没有人能留得下他。他说,只想让我堂堂正正的到师父的灵骨塔前去上柱香,我自不忍拂了他一片心意。”提到师父时,离经不觉脸色又是一暗。 妙品拍拍离经,道:“也不算白带他一场!待我传讯了本门与生死玄观六凡界之事后,我们再去寻神照国的那两个和尚,顺便也将六凡界再临的消息带去京里。说来也怪,一路上都打听得那两个和尚往西而来,为何近了昆仑,竟就没有半点消息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化自在 离经也不理会神照国和尚之事,想起方才那来历不明的僧人,见妙品又提起六凡界,想了想,就问道:“你刚才就提到六凡界,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方才交手时,我就见你面色不对。” 妙品道:“你不知晓很正常,放眼如今天下,恐怕也只有三清、经天纬地与法门寺知晓。或许……是非枭境也有些了解!”离经疑道:“白马寺也不知?”妙品摇头道:“白马寺从未参与过此事,自然是不知。我们怕世人无端恐慌,也就没传开。” 妙品说着,又吃了几口果子,饮了一口酒后,才续道:“既然他们又现,现在看来,也不知哪些门派、哪些势力会被牵扯进去,我看还是说与你知晓吧。传闻有一名‘他化自在天’的地方,分上界·四圣界与下界·六凡界,这具体是什么个情况,我们也不大清楚,只知入我神州来的,为下界·六凡界的双凡尊与四天王。” 离经道:“我们今日所见,仅只一人,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应有六位高手?”妙品点头道:“不错,每次均是如此!今日之人,从其掌法判断,应是双尊之一。”离经一时惊道:“每次?如此说来,他们不止一次前来神州,他们共现了几次?” 妙品道:“据典藏所载,之前一共出现三次,每次相隔约一百二十年。他们第一次出现时,策动了大唐骨肉相残的玄武门之变及鼓动突厥南下攻唐。第二次出现时,引发了大唐的安史之乱,整个战火蔓延神州,大唐更是由此而衰。因而,最初三清界、经天纬地及法门寺认为他化自在天意欲统治神州,猜测他们可能是属于域外霸主的先锋或亡国遗孤之先行。可细查之下,却发现并非完全如此,他们或许有此目的,但其中却另有隐事。除了扰乱天下之外,他们真正的目的,却是冥轮。” 离经惊道:“传说中的冥轮,真的存在?” 妙品笑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知,我又没见过。只是三清典藏如此记载,想来应是真的。你若有心,据说暗九门前代门主曾得了四座冥轮之一的藏魂轮,要不你上暗九门瞧瞧去?” 离经笑道:“你想让我去见阎王就明说,何必拐弯抹角。”妙品道:“你若逃命,应无问题吧?若真死战,怕是我俩同去也得交待了。” 离经道:“他日你去试试不就知晓了!六凡界既是为冥轮而来,又为何要扰乱天下、祸乱神州?” 妙品道:“自然也是为了冥轮!你想啊,神州广博,那巴掌大的冥轮,就他们几人,不知要寻到何年何月,他们当然想寻些助力。可儒道释三教难为他们所用,其他小门小派,想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怕是入不了他们法眼的,剩下嘛,就属朝廷最为可用了。可那国主也不是你想用就能用的,若谈妥了自然太平,否则,那就只好扶持一个伙伴,六凡界助他争夺天下,位及九五,然后,那人再以天下为资,助六凡界寻找冥轮。这应就是六凡界挑动天下大乱的根本所在了。” 离经道:“那六凡界想得也太简单了些,逐鹿天下岂有如此轻易!” 妙品接道:“所以嘛,他们每次均以失败告终。但就算艰难,他们无法可想时,说不得,也只好博他一博,反正天下多的是做春秋大梦之人。你总不能让他们来兼并三教吧,那还不如自己抹脖子来得实在。” 离经道:“那也对,若无法可想时,病急乱投医也无不可。再者,就算没有六凡界挑动,古往今来,做那春秋大梦之人何曾又少了。这人就是祸乱之根,无关六凡界,只不过我佛慈悲,能阻一时就阻一时吧。你方才说了两次,那一百二十年前的第三次呢?” 妙品又饮了一口酒,顿时大笑道:“一百二十年前他们就真正是霉运当头了,刚露面就遇上了携手出游的三清道主、儒圣及法门寺主持。三位掌教自然是知晓他化自在天隐秘的,那六人一现身,三位前辈顿觉不寻常,当下就站定宫位,道法、术数、梵印齐出,顿将六人困于奇门阵中。阵局成后,三位前辈齐入阵一探,交手之下,那四天王武学虽与典藏所载不同,可双尊确实使得是六凡界武学。三位前辈见一时难有胜算,就出了阵局,传讯三教后,就全力护持阵法。过得数日,三教不少高手接讯赶来,就同入阵一战。六凡界六人虽修为不凡,可经几日破阵耗功,再加之饥渴时久,不多时就抵挡不住。未曾想那六凡界之人竟颇有血性,眼见抵挡不住,顿时聚功自爆,惊天之威,亦使三教高手死伤不少,就连那代修为高深的三清殿主归思道长亦身亡阵中。正在众人气缓休息之时,竟从烟尘中逃出了两个血人,众人大意之下,顿时就失了两人踪迹。不过后来亦没有了六凡界僧踪迹,不知是伤重死了,抑或逃回家园去了。” 离经沉吟片刻后,问道:“他们既是僧人打扮,又使得佛门武学,既如此,三教竟未细究来历?” 妙品道:“你应知晓三藏西行、传灯东渡。”见离经点头,续道:“第一次得知六凡界的存在后,三清界、经天纬地、法门寺三位掌教曾亲去长安与大唐太宗密谈,一来是为了理清事端始末,这二来嘛,也是探查得位的大唐太宗皇帝是否为与六凡界私通之人。一试之下,唐太宗竟丝毫不明,他亦未想到皇家骨肉相残的背后竟有这般阴谋。适时又逢六凡界煽动突厥兵锋南指,加之大唐开国功勋中经天纬地出身的亦不在少数,尤以李靖、徐世绩为代表,几方遂通力合作,一败突厥,二查神州。斩杀六凡界僧人后,神州搜寻亦无结果,因此,三教就锁定了他方佛宗,先后派出法门寺的三藏与传灯禅师,以学法、传法为由,先后西行、东渡。三教以二位禅师为明,以三教高手假扮随从为暗,查探两方多年,可仍一无所获。三教掌教见毫无结果,就吩咐门人小心戒备。再者,那六凡界之人是僧人扮相,又精通禅法佛功,未免神州佛宗陷入艰局,也为了避免天下自危,所以就此隐瞒了下来。” 离经自嗤道:“虽说是瞒了天下人,可那大唐皇室终归是知晓的,所以初时大都打压佛门。那武则天虽是推崇,也不过是出于私利,一则利用女身成佛的教义,为自己登基造势,二则也是为了对抗以道教为国教的大唐宗室。说白了,不过就是假借佛宗禅法,误导世人,控制世人,从而抬高自己,巩固皇权。没想到以慈悲之心教导世人向善的佛法,竟被这些无耻之辈用于争权夺利,可叹啊可叹!” 妙品道:“你也不用叹息,利欲熏心之辈,万法为用,也不止佛法遭了殃!咱们还是先说这六凡界吧。没想到三教日日防备,那六凡界仍在一百二十年后再现时闹得生灵涂炭。不过此次终是大有收获,不仅猜测出了六凡界现世时隔,更探查出了他们是为冥轮而来。只是他们为何寻觅冥轮,冥轮到底又有什么用,却是不得而知。” 离经道:“江湖传言,若得齐了四座冥轮,可知天地间一大秘密,难道这就是六凡界所追寻的?”妙品笑道:“这些传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反正三清典藏没有记载,我也不知是否是六凡界的目的。” 离经道:“那三教最后知晓了六凡界的来历吗?”妙品摇头道:“没有半点眉目。不过据猜测,多半是出自西方佛宗。” 离经点头道:“也对!东海地小民稀,不用数年就能翻个底朝天。可西方不一样,佛宗传播既广且杂,宗派林立,哪是那么容易查实的。现在我们既知晓了他们入神州来,再加防范,定不易闹出大的动静来。” 妙品摇头道:“也不见得,若他们隐匿细查之下,寻上了帝廷义呢?说不定又来一出骨肉相残的悲剧。再加上北方还有一个魏国,也有些亡国遗老蠢蠢欲动,我看局势仍不容乐观。明日我们再寻寻萧小子,无论有无结果,传讯本门与生死玄观后,我们立马进京去,传与殿下及儒门知晓,若半禅子禅师仍在京师,那就更好了。只是有一点却是奇怪,若照典籍记载,六凡界应是明年才现,为何今年竟就来了!” 离经笑道:“你刚不说了,书上之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再者,无论他们来自何方,既出自这片天地,谁能管到他们几时前来?说不定其他时候也有人来,只不过事态不显,又或是一两人专司查探消息,并无闹事,所以三教不知也是有可能的。” 妙品点头道:“你说的在理!只是我们两人现在知晓了六凡界之人前来之事,怕也要小心些了。那尊者的修为你也见识到了,若为了阻断消息透露,再来个三四人围杀我们,我们一不小心,真怕就阴沟里翻船了。” 离经点头认可后,二人又说了些平常话语,就在了崖石上打坐过夜。冷气凛冽下,火堆不多时就熄灭了,四周顿入黑暗。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暗潭道封 萧子申迷迷茫茫的睁开眼时,只觉得天地昏暗,全身剧痛不止。一翻身下,顿时就往空处掉去,忙急手一抓,顿时就抓在一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蔓上,顿时又牵动身子痛觉传来。 萧子申忙吸了口凉气,随后见上方藤蔓交叉叠叠,竟似是蜘蛛织出的蛛网一般,覆盖住约四五丈方圆,自己现在正挂在一边的边沿处。萧子申就手臂劲道略带,顿时又回了藤蔓上。 萧子申略坐了片刻后,待疼痛轻了些,就抬眼往四处看去。见得顶上数十丈高处有一条约七八丈长、中间略宽、两侧蜿蜒合拢的细小夹缝。 萧子申这才想起自己被离心从崖上震落下来时,眼看自己就要摔死谷地,自己忙运功往谷底不住拍去,欲以反推之力襄助自己落地,如此或有活命之机。谁知自己掌力到处,却见谷底草植处道印浮现,竟现出一条约两尺宽的缝隙来。自己一愣之下,竟就往缝隙处掉了去。自己慌乱之中往缝隙土石抓去时,谁知因下坠力道太大,略一顿后,顿时又往下面掉去,随后自己疼痛之下,竟就失了知觉。没想到竟掉在了这藤蔓之上,两番算下来,自己倒真是福大命大了。 萧子申摸着饥饿难受的腹部,看着顶上天光,暗想:“天尚未黑,看来自己昏睡的时辰并不长。自己午饭尚未吃,怪不得饿了。”他却不知,现在已是第二日,竟是昏迷了一日一夜,如何还不饥饿! 萧子申余光一扫,见自己包袱亦摔在藤蔓之上,忙过去打开一看,干粮虽已碾烂,也就将就着胡乱吃了些。萧子申略填了肚子,又擦了擦嘴后,才又借着昏暗天光打量起四周来。 自己现在似乎是在一个暗洞里,如今距离顶上出口数十丈,看来从上面是出不去了,还需另想法子。此暗洞看来比顶上缝隙宽广了不少,宽就约莫六丈,长更有近三十丈。萧子申再往蔓藤网下一看,竟见下方有一中心位置约方圆两丈的狭长水潭,两边慢慢窄缩而去,却似与暗洞一般长。细看之下,水流竟缓缓往一方流转而去,竟是活水! 萧子申顿时大喜,忙拿起包袱翻身而下,小心的落在潭边实地上。这时才看清,此方实地竟有一丈宽,两边沿着水流慢慢变窄,竟有二十余丈狭长;潭深约五尺,潭水清澈见底,隐见不时有小鱼游过。 萧子申也没有心思管那水潭、游鱼,忙沿着水流方向行去。待走到实地尽头时,举目一瞧,只见前方石壁处,水流竟似是从壁间小洞穿流而过,奔向他方。 萧子申略想了想,就放下包袱,脱了衣衫,忍了冰寒流水,轻身下到潭里,就沿着水流一路游了过去。 萧子申到了石壁阻挡之处,就伸手在水下仔细摸了摸,见那水中石洞竟差不多有两尺宽、近四尺高,顿时大喜。暗想:“若顺了水流而去,只要是活水,总是有出路的,自己先探探路再做计较!” 萧子申随后运气封闭口鼻,就随了水流疾速而去,走了多时,仍不见尽头。萧子申又极目往前望去,前方仍是黑茫茫一片,却并不见有半点光亮。就寻思:“若再往前探去,一时倘到不了尽头,只怕自己就要淹死在这水流洞中了。此时若返回,以自己闭息之法,应尚能回到水潭处。还是慢慢再想法子离开吧。”这么想着,萧子申就佝偻着身子,在水下迅速转身,随后迎着水流往来处返了回去。 萧子申回到水潭时,因闭气过久,再加之水里极寒,已是脸色青紫。忙随手拿起汗衫擦干了身子,迅速穿上了衣服。 萧子申休息好后,又入了水里往水流来处探去。到了石壁处,却只见得几条极其细小的窄缝引水而来,别说是过人了,就是大腿也伸不进去。 萧子申暗叹口气,就返回了中间实地,只瞧着水潭发呆。此时却再也不觉得那水里的鱼小了,又觉得可爱得紧。 随后几日,萧子申就抓了潭中经过的鱼生吃充饥,四处探查均无出路下,顿时就烦躁了起来。 这日,已是萧子申醒来后的第九日,神思烦乱之下,顿时就运起功力,只往石壁不住砸去。片刻后,萧子申竟在水流上方石壁处一拳砸入了空处。道印闪耀下,萧子申顿时就被手臂冲力带得跌了进去。 萧子申一愣之下,顿时回过神来,抬眼往前方一看。只见不远处地上竟有一个一尺左右的太极图印不断旋转着,散发出淡淡银光。萧子申刹那回头,竟见背后却是一个大大的洞门,洞外水潭却可瞧见。 萧子申呆了片刻后,立马从洞里回到了外面潭边,转头看时,却是与他处一般无二的石壁。萧子申顿时一惊,又伸手往石壁摸去,入手冰凉,却是石壁无疑!萧子申想起方才自己是一拳砸去后进去的,想了想,就运起太公武经,慢慢往那石壁摸去,石壁道印闪耀下,触感顿时消失,萧子申的手臂已伸了进去。 萧子申再进洞后,暗吞了口唾沫,想起那三清界石碑的古怪,想这怕也是三清界弄出来的。顿时就借了道印淡光,往石洞里行去。 萧子申站在道印旁略一打量,见是一个三丈余长的深洞,两边石壁隐见细小的凿刻字迹,前方深处有一个大包袱丢落在地,右边深处角落地上似有一件袍子丢落在哪。 萧子申也不去管那石壁小字,就取出火折子晃燃了往那包袱处走去。待要走近时,萧子申眼角余光见那角落的衣袍里似有东西,就眉头略皱,先往那袍子处行了过去。 萧子申走近后,火光照耀之下,竟见衣袍之上竟是一颗干枯、黑色的头颅,突见之下,顿时吓得手一抖。再往头颅瞧去时,竟见头顶石壁上似有几个凿刻之字。萧子申瞧清楚后,见竟是“身中剧毒、小心”几字,顿时就吓得避开了。 萧子申不知那人中的什么毒,但见头颅黝黑,干枯不腐,想那毒定非同一般,也不知身子旁边有没有,就不敢再去细瞧了,忙又回走到那包袱旁边。 萧子申蹲下身子后,正要去打开那包袱瞧瞧。谁知手刚伸到一半,立马又缩了回来:“那人既然是中毒身亡,也不知这包袱上是否有毒,还是小心些为好。” 想到此,萧子申就收取火折子,然后回转到潭边,纵身上到那藤蔓上,随手折下两根藤条,随后才又返回洞里,用藤条将那包袱夹取到淡光道印旁,随后再用藤条小心的将包袱打了开来。 包袱打开后,只见里面却是一本古籍、六张巨大的兽皮及一卷竹简。萧子申定睛一看,只见那三寸厚的古籍上竟写着“太公医谱”几个古朴大字。 萧子申想起昔日卫子师所言:“这味主药叫做‘神农荟’,道山三清界是有图形的!”顿时大喜,忙伸手拿起医谱。谁知医谱入手,才想起“剧毒”来,顿时吓得手一松,医谱又跌落地上。 萧子申急忙伸手对着道印微光细看,却不见有中毒之象,略一运功后,全身精气顺畅,亦无中毒之感,顿时就放下了心。想怕是仅那人身中奇毒,这包袱里的东西却是好端端的。 萧子申此时已放下了心,就伸手拿起太公医谱翻了开来。果然里面记载的均是一些世所罕见的奇花异草,以及其所能治的奇病及配方。里面尚有夹页注明出处、产地及各地称呼,想来是无数先贤前辈补遗的了。 萧子申就按了药名往下一路找去,片刻后,果然发现了神农荟的记载,顿时激动的双手颤抖不已。 只见那书页里记载道:“血霜天星,此花奇异,一年夏冬两开,夏则霜白胜雪,其香浓醉,冬则嫣红胜血,其香淡雅,贫道曾自玉虚峰移栽至昆仑河畔。此花神州各方亦有见闻,南部称之神农荟,北部则呼为紫笼苓。此花主用于心疾、脉虚,先天、后天均有奇效;亦可用于医治神识后天伤损及筋脉重创濒死者类。”下面则细细记述了各类病症的详细方子。 萧子申见了字旁配图后,更是激动万分。只见那花约莫一尺高,枝丫繁杂交叉相应,其花细小,花开满枝,状若天星,果如其名! 萧子申见书页旁尚有一夹页,就拿起来细看,一看之下,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只见那页则书:“贫道遍查玉虚、昆仑,已无祖师所言之血霜天星踪迹。又与弟子行遍神州,只在北方拔里谷慕容氏地见过五株。慕容家主慷慨,馈赠贫道两株,随后携回植于药园。”落款为太初道人。 萧子申顿时一惊!太初真人不是三清界前代道主么?没想到他竟在北方寻找到了血霜天星,并带回了两株种在药园。可现在三清界哪还有半颗药草,定是被那些不识宝物的灭界贼子毁了去。想及此,萧子申不觉又更恨上了覆灭三清界之人。 萧子申见神农荟已有了着落,自己也不擅医道,就放下了医谱,又去翻看那些兽皮、竹简!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主遗书 萧子申拿起兽皮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有五张兽皮却是三清界的至高武功心法。一为太公武经,一为三清真武剑法,一为三清六诀掌法,一为三清子午剑法,一为大道风行及大道至音!剩下一张兽皮则是太公兵法。 萧子申急忙拿起太公武经仔细读来,随后又看了一遍大道风行,确实与卫子师、卫尘泱所传完全一致,看来定是真的了。 萧子申急忙又拿起竹简打开一看,竟是另一门内功心法,名曰:“道德真经!”经尾着者却是伯阳道人。萧子申没想到伯阳真人除了留下有道门经典《德经》与《道经》外,竟尚留有内功心法。 看及此,萧子申一惊,终于反应过来。忙放下了竹简,又取出火折子来到那干尸旁,拔掉盖子晃燃后,小心的走近了细细观察。 那道袍虽是似经体液浸透,紧粘身子难窥全貌,可仔细分辨下,应是道袍无疑!再结合此处诡异阵法,地上太极道印,那此人应是三清界的前辈高人了。再加上他身中剧毒,难道……难道…… 萧子申想及此,忙拿着火折子走到了石洞左侧石壁,细看之下,顿时了然。那字却不是凿刻出来的,观其棱角,怕是以指力或剑气刻下。 只见石壁上写道:“不肖弟子太初,执掌三清界十余载,护教不力,致使三清弟子一夕尽亡,弟子罪业深重,顿首再拜,愧对三清道祖,愧对三清前辈先贤,愧对师尊!” 萧子申看到此,再无疑虑,那身中剧毒的道者竟是三清界前代道主——太初真人! 萧子申又往下细看,只见其下写道:“若有我三清弟子机缘之下入得洞来,万望带出消息与三清诸脉,务必小心防备敌手,切记,切记!大赵建元二年四月,三清界遭人暗算,三清弟子悉数身中剧毒,功弱弟子片刻身亡。随后宰父辛、战天讳、兵解上人、度无翼兄弟及众多高手同时来犯。贫道与幸存门人拼死以抗,奈何剧毒发作之下,力有未逮,渐感不支。后来山下信号乍起,宰父辛不知何故遁走。贫道未免三清高深武学落于歹徒之手,为祸武林,因而在弟子拼死掩护下携秘籍遁走,随后被追赶而来的战天讳与度无翼重创跌落山谷。贫道为防万一,因而勉力使出三清道法,布阵于顶上缝隙及潭旁石洞,非我三清门人,难得门径!除宰父辛等绝代高手外,其余后辈,贫道并不识得,只知他们所使武学为桑扬掌法、穷野刀法、商殷剑法、昊阳功、空明法经、神主天剑剑法、紫衍神掌、刻舟求剑剑法等。” 萧子申看到此,顿时身子一抖,又念叨了两遍刻舟求剑,顿时就想到了丁泽舟。那日魏东甫、曾白枫所使神主天剑萧子申虽不识得,可神主天剑乃地犀教所有、紫衍神掌属于段家绝学却是知晓的,如此一联想之下,顿时就有了大致轮廓。怪不得丁叔竟来救段公明等人,怕是他们早就有牵扯的,只是不知师父是否知晓丁叔之事。 又见太初真人例出了宰父辛、战天讳、兵解上人、度无翼兄弟,看来月盈所说的宰父辛、度无翼兄弟却是确定了。却又多冒出来个战天讳与东海神照国的兵解上人,却怎么不见提及龙首与神隐逸,难道四圣联与神隐逸竟没参与?可那离心的反应就说不通了,真是奇怪!也不知太初真人所写的空明法经到底是指几人,若不止一人,那除了离心,定还有白马寺其他僧人。 那使桑扬掌法、商殷剑法、昊阳功的,若没有错,应该就是月盈所说,当初埋骨道山的是非枭境三公太宰了。只是不知穷野刀法又是何人所用。如此看来,月盈所言,确实没有半句假话! 没想到如此多的绝代高手与绝顶高手一起围攻身中剧毒的三清界众人,竟还死伤如此惨烈,恐怕世人都低估了三清界的实力。只是按太初真人所写,那宰父辛不是遁走了吗?怎么却是又死得不明不白了呢? 萧子申想到此,见左边已没了字迹,就又到右边石壁细看。 只见右边写道:“幸而吾徒三清殿主上元未在门内,只望道祖庇护,留我三清界一点香火!” 萧子申看到此,顿时一愣!这不对啊,那上元道长既然没在门内,那怎么就死了呢?真是奇怪! 想着,萧子申又到左边石壁仔细瞧了瞧,见太初真人写的是“后来山下信号乍起,宰父辛不知何故遁走”!如此看来,有可能是神隐逸等人埋伏山下策援,见了上元道长回归,怕他走脱,顿时就放了信号求援,这可能就是宰父辛见信号突然遁走之因。 这样串起来,既能解释了遁走的宰父辛为何会身亡,也能解释得了上元道长为何就此消失。看来怕是上元道长拉了宰父辛陪葬!若真如此,这上元道长能在围攻中斩杀大魏第一高手宰父辛,那定也是绝代高手了。这岂不是说,三清界至少有两位绝代高手坐镇!怪不得如此多的高手齐攻三清界,竟还要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来三清界果然非同凡响! 萧子申想及此,又回到右边继续往下看:“贫道带出三清绝学,若三清弟子有缘得之,知悉因果后万兀冲动行事,报仇事小,传承三清事大,切记、切记!” 萧子申看得暗暗点头,这太初真人确实是一位以大局为重之人,绝非那种只想报仇雪恨的短视之辈。他前面让传讯诸脉,现在又写传承事大,竟是把那仇恨放了末尾,一心只想着保住三清香火,确实令人敬佩! 后面又写道:“至于洞内转轮命盘,事关神州浩劫,天下苍生为重,万兀带入江湖,更不可在外提起。若万不得已时,己力不足,请交于儒圣或法门寺主持。关于九九道功、道神识剑、封神榜、封神台、冥轮及持国天王……”写到此,那“王”字最后一笔拉得细长,笔画渐渐浅起,终致轻线,看来已是力尽。之后还想写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了。 看来太初真人亦知自己气空力尽,难以为续,所以只是把“九九道功、道神识剑、封神榜、封神台、冥轮及持国天王”全提了出来,却没有前因后果,只能留待后人遐想了。 萧子申见太初真人提到了“洞内转轮命盘”,可这山洞已全入眼内,哪里还有什么东西!难道在真人身上不成?那不用再提,自己也是不敢去拿的。 那九九道功、道神识剑与冥轮又是什么东西?自己也未听子师姑娘他们提到过,更不要说什么转轮命盘了! 据传,开周之后,三清祖师太公望曾敕令封神,现在太初真人既提到封神榜与封神台,难道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竟是真的?这也太…… 这最后太初真人又提及持国天王,这是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若萧子申知晓当初对他们几人出手的血红袈裟僧人就是此处所提及的持国天王,怕是就会联想,为何那僧人竟会无缘无故杀来了。 最后短短两列字,带给萧子申的却是满腹疑团! 萧子申虽修习了太公武经与大道风行,但却并未入三清门墙,也不好意思去翻看三清其他武学,就回头看了看那太公兵法。见那兵法竟比世间所传要详尽许多,暗想将来或许有用,暗洞无聊之下,就仔细的诵背了起来。 萧子申背熟太公兵法后,脑中不时跳出“洞内转轮命盘”,心痒难耐之下,直想瞧瞧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又不敢去翻动太初真人道躯,就又运起太公武经,在那洞内细细摸索查看起来。 到了次日,这边石壁已细查了个遍,仍是没有半点收获。萧子申望着顶上高处石壁暗思:“这太初真人当时中毒深重,多番交手之下,怕也受了不轻之伤,即便是为了三清门人寻获便利,应也不会藏到那高处去,何况还不见得刚好有石洞呢!” 萧子申暗叹口气,正想去水潭里抓些鱼来充饥。就在此时,眼角余光一瞥,顿时才想起自己竟忘了查探对面石壁,一时大叹失着。 萧子申顿时腾身点水而过,落在对面壁前的地上,就运起内力细细摸索着。片刻后,太极道印闪耀而起,果然现出了一个小小的石洞来。 萧子申见洞内竟有一把古朴道剑、一块暗黑令牌、一轴卷轴及一叠小兽皮,顿时大喜,忙把手往里伸去,却是被道印挡在了洞外,竟是难以入内!萧子申眉头一皱,顿时提起十成元功抓去,却仍是不得其门而入。 萧子申试了几次,见仍不行后,也就放弃了,就贴着道印仔细观察。见那令牌上有个太极图印,图印下方有个甲骨“令”字,想怕是三清界的令牌了。见那卷轴外表不见字迹图画,就略过了,又往那一叠兽皮看去,只见上面一张右首写着“九九道功”四字,除此之外,却没有其他字迹,想来怕是在下面的兽皮上了。 萧子申随后又看向那古朴道剑,想九九道功既然也有了,此剑就应是石壁上提到的道神识剑了!只是这名字倒新鲜! 第一百五十章 桃花源处 萧子申瞧了片刻后,正打算去抓鱼,可又忽然想到那什么转轮命盘仍是不见,就又在那石壁上仔细摸索起来。 过了多时,萧子申才在石壁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石洞,道印闪耀下,果然见得里面有一个一尺半长宽的方正金彩篆盘,看来应就是那转轮命盘了。那彩盘四方各有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座槽,盘虽鎏彩,却隐隐散发黑气。 萧子申瞧了片刻后,突然脑中一声轰鸣,只觉血风煞气灌身而来,顿时跌坐地上,吐出一口热血,忙把头扭开了,方好受了些。 萧子申暗暗吃惊:“怪不得太初真人说‘转轮命盘,事关神州浩劫’,自己看几眼竟就受创吐血,又是黑气隐散,看来定不是什么吉祥之物了!定要想个法子把它毁去,免得荼毒生灵!”可又想:“若能毁去,三清界怕早把它毁了,看来此盘定是大大的不普通了!” 萧子申又运功往道印穿去时,却仍是与方才一般难以入内。想来是因为此两处的东西太过重要,所以既单独放置,却又用了更高深的法门。 萧子申吃了几条生鱼后,就又回了太初真人所在的石洞。修炼了多时太公武经后,又看了看那些三清界的无上绝学,想了片刻,就暗自下了决心,随后起身来到太初真人道躯旁,跪下磕了几个头后,就跪于地,道:“道主前辈在上,晚辈萧子申二十年来,一直昏昏茫茫,得过且过。自入江湖以来,所见是恩亲策算,所遇皆诡计阴谋,唯识子师姑娘后,又遇秦王、儒道众贤,方知世间尚有真情、侠义之美。今晚辈既学三清绝学,欲入道统,特向前辈祷祝,若前辈泉下有知,勿望成全!皓皓之授,恩同再造,道门义情,无以为报。今晚辈立誓,誓诛三清灭覆元凶,誓卫我教护守神州之责,望前辈圣灵,九天护佑,三清道承,薪火永续。”说罢,又磕了几个头后,方起身到地上道印旁坐了,就拿起三清真武剑法等,细细诵背、领悟。 萧子申因修习太公武经与大道风行,自卫尘泱处学得不少三清武学窍门,领悟起来,竟不觉有多大阻碍。 光阴荏苒,萧子申到此暗洞已一月有余,谁知那十成元功亦难入去的对面石洞,萧子申试探之下,竟以初学的三清六诀轻易探入其中。 萧子申顿有所悟,想来能探出太极图印的应只有三清弟子,既如此,就不怕被其他派门或宵小之辈偷拿了去。而此间石洞既要用三清六诀方能入内,想来是太初真人督促门人修行绝学之意了。既如此,自己修习之下,暗合了道主心意,也就不算僭越了。萧子申试尽各种武学均无法深入放置那彩盘的石洞后,更加坚信了自己所思。 想来是那“转轮命盘”关系太过重大,既然探入与武学无关,想来应是与修为有关了。应该是太初真人担心三清门人修为尚浅时,既可能被命盘扰神,亦可能大意之下失了命盘,那可就有负先贤托付了,所以就设下了更加强大的道印,用以保住命盘。 若如此,可谓用心良苦! 萧子申随后亦将令牌等物搬到了那大石洞中,随手抽出道剑一看,见剑身有“混元太虚剑”五字,看来是自己想偏了,竟不是道神识剑,却不知道神识剑又到底是什么!这暗洞已查探完全,看来是没有了。 萧子申放下剑后,又打开卷轴一看,只见卷轴上却只有“太上无极真图”六个大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一时百思不解!那一叠小兽皮亦同,除了最上一张的“九九道功”四字外,竟不见半点字迹印诀。 萧子申见再无发现,就将令牌等物一同包入了洞内包袱中,仍旧将包袱放回了原处。刚好自己失了佩剑,又学了几套剑法,就留下了混元太虚剑权作佩剑,待出去了再做打算。 这时,时已冬寒,顶上缝隙不时飘下雪花来,水潭上层水面已开始结冰。萧子申为防万一,就用太虚剑削了不少藤条下来,将自潭里捉来的鱼仔细烤干了留待食用。 又过了些时日,潭中冰层愈见厚实,鱼已一日难获数条。萧子申见时机已至,就将水流下处的石洞口附近冰层逐步的往下削去。不两日,寒气相辅下,萧子申终于削至水底,露出潭底来。 随后,萧子申又将冰块捣碎,层层的抛洒在水流来处的冰侧,不多时就在洞口的后方筑起了数尺厚实的冰堤。萧子申见水流已断,终于暗舒了口气。 随后时日,在那水流去处的洞中,萧子申用太虚剑把冰块层层掘下,随后搬出来堆放在暗洞的水潭内外。一路挖去,石洞依序冰结下,萧子申劳作多日,终于掘通了石洞,直通到了外面去。 萧子申佝偻着身子在洞口一望,只见石洞出口约四五丈高,水流结冰一路延展到山下结冰河床,四周群山已是白雪皑皑,天地一片银装。 萧子申见得数里外似有不少无墙草棚,棚下隐约可见绿意,想来应是有人家了,顿时大喜。自己自洞中出来,不知地理方位,若有人家,正好可以一探去路。 想及此,萧子申就顺着石洞返回暗洞中,随后收拾好自己衣物,又对太初真人磕了几个头后,就背了包袱,提了太虚剑,又从石洞行了出来。 萧子申出了石洞后,轻身纵下,随后一路往草棚处疾行而去。待草棚近了,隐约闻得草药味飘荡而来,正在萧子申不解时,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顿时倒落雪地。 不知过了多久,萧子申慢慢睁开眼来,见自己似躺在一张床上,正欲起身,谁知竟无法使出半点力道,又一运功,全身真力竟也提不起半点,一时不明何故,顿时大惊失色。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裹着厚厚雪白冬裘、身披雪白披风的秀美女子,提着太虚剑缓缓行到床前,冷目瞧着萧子申道:“你醒了?”萧子申应了一声后,尚未来得及问话,谁知那女子竟一把拔出剑来,就架在萧子申脖子上,道:“说吧,此剑哪里来的?” 萧子申一愣,暗想:“我与你又不熟,何况此乃三清之密,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就应道:“我在山里雪地捡的!此剑是你的么?” 那女子冷笑了一声,又道:“哪里捡的?离此地多远?四周山势地理如何?除了此剑,还有其他物件吗?” 萧子申没想到这女子竟一口气问了如此多,我可怎么编下去! 那女子却并不待萧子申回话,就一边将剑在萧子申脖子上紧了紧,一边略低下头,道:“这里我比你熟,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吧,到底哪里来的?再有谎言,可别怪我不客气!” 在那女子低下头来时,萧子申顿觉一股淡雅幽香扑鼻而来,又觉此香似有熟悉之感,正自思索时,谁知那女子见萧子申竟不答话,顿时怒气上来,就提剑刺入萧子申大腿,剑尖入腿半寸,厉喝道:“还不老实交代,哪里来的?再不说,我就先断了你双腿,让你残废度日!” 萧子申没想到此女竟狠辣至此,大腿痛处刚传来,又闻得女子厉喝,顿时失色道:“你、你……你先放了我,我就告诉你!”话一出口,才觉不妥,脸色更见难看,暗想:“这丫头竟学了我折磨西长庚的法子,真是……” 那女子听了萧子申话语,顿时冷笑道:“你白痴,竟把我也当做白痴了吗?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老实得了!”话一完,提剑贯力,就要猛力刺下去。就在萧子申惊惧下欲出言阻止时,只闻得门口一声喝道:“丫头,住手!” 那女子闻言,顿时就住了手,又冷眼瞧了瞧萧子申后,就收起了太虚剑,转身唤了一声:“爹!” 萧子申这时也看清了来人,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与那女子一般亦通身雪白衣袍,竟是那女子的父亲。 那大汉从女子手里接过太虚剑仔细看了看后,眼眉顿时露出极寒之意,就看着萧子申,道:“此剑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答我,可不要想着谎言欺骗,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交待!” 萧子申见这父女二人言行不似善类,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太初真人是为了避免三清绝学落入贼子之手,才千辛万苦的带着逃了出来,自己又怎能让这般贼子知晓实情。可若自己死在了此处,自己刚得来的神农荟消息岂非又石沉大海了,想起卫子师,一时痛苦难决。 就在此时,那大汉见萧子申沉吟不语,就抬步上前,一掌拍在萧子申任脉玉堂、膻中、中庭三穴上。内劲涌入,萧子申顿觉犹如万千刀锋剑刃剔骨削筋而来,一时竟承受不住,嘶声厉吼顿起,直贯苍穹。 萧子申此时方明白,当日醉红颜被小晚手法折磨时,为何竟忍受不住,满地乱滚。今日若非自己不能动弹,怕也要满地乱滚的!想到此,又对那大汉起了深深惧意。他方才说“有的是手段”,也不知他还有什么手段!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生死玄观 萧子申疼痛难忍,又心惧之下,也不知那对父女还会如何折磨自己,一时昏茫间,竟向舌头咬去,竟连卫子师也不管了,直想自杀而去,可知疼痛如何摧心蚀骨! 谁知萧子申一咬之下,却觉牙齿毫无力道,如何死得了! 就在此时,却听得那大汉轻咦一声,竟收了力道。萧子申顿觉浑身舒畅不已,忙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在冬寒时节打湿身子。 那大汉又心疑的瞧了瞧萧子申后,抬手一点,为萧子申止了腿上血流后,道:“你竟然修炼了太公武经!这心法又是哪里来的?”见萧子申吃惊的瞧着自己,又续道:“我乃三清道门生死玄观的东宫文略,家父元化公正是现任观主!” 萧子申没想到这大汉竟是生死玄观的东宫文略!可见他们父女手法毒辣,与三清其他道者大不相同,怕他试出了自己内劲,从而假冒身份来诓骗自己,一时就只是看着那大汉,却并不回话。 那大汉见了萧子申反应,应是明白萧子申内心所想,就道:“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谨慎!你手持三清道主佩剑,我暂不问你,你先交代了太公武经从何而来!” 萧子申也不知世上有多少人知晓卫尘泱会三清界武学之事,不敢随意暴露了卫尘泱出来;加之对方身份自己难于确定,又想这心法归根结底是从秦王帝九诏那里来的,就回道:“是大赵京师汴京习得!” 那女子闻言一惊,不待那大汉问话,就上前一步,急问道:“大赵京师的谁那里习得?” 那大汉闻言,顿时厉目瞪向那女子。那女子脸一红,忙低着头讪讪而退。 那大汉随后看着萧子申,道:“那记载太公武经之物在汴京的什么地方?” 萧子申顿时一愣,那记载太公武经的兽皮倒是在山洞里。可自己是从口授学来,哪知晓在什么地方,自己连汴京也未去过,总不能答了你:“在卫公子脑子里!”想到此,不觉莞尔。 那女子见萧子申无端发笑,虽不知萧子申笑得什么,但料想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冷哼了一声,又拔出太虚剑,直向萧子申走来。 萧子申怕那女子又来捅自己个窟窿,想到那女子方才急问的是“谁那里习得”,如此说来,说不定那自称东宫文略之人的问话只是来诈自己,自己若真道出了什么书啊、册的,说不定立马就被拆穿,就忙出声道:“是有人口授的,并没有什么记载之物!” 那大汉又瞪了那女子一眼后,问道:“何人所授?” 萧子申闻言,嘿嘿一笑,却不回答。他料那大汉应能明白自己之意:如此隐秘,岂能随意道出! 那大汉又瞧了瞧萧子申,一时也难辨虚实,略想了想,就问道:“你是自己寻来此处的?”见萧子申点头,又道:“你是如何寻来的?” 萧子申也不想再与这大汉僵持下去,若他真是生死玄观的东宫文略,一时问不出话来,见自己带着混元太虚剑,若真误会了自己乃是与覆灭三清界之人有牵扯之辈,一生气之下宰了自己,那可就冤枉了,就试探道:“东宫先生,令嫒闺名可是清溪?” 那女子顿时脸一红,然后俏目一瞪,又呸了一声。 那大汉轻笑道:“对了一个字,你再说说看!”萧子申顿时一喜,急道:“那定是蝶溪了!” 那大汉朗笑道:“知晓小女闺字也说明不了什么,得有点有价值的才好。你放心,为了公平起见,我也会给你些有用的信息,让你能有个判断。今日太虚剑之事若是误会,我与小女自会赔罪!” 萧子申见那大汉神色已见和蔼,虽仍说闺字代表不了什么,但东宫蝶溪姑娘从未在江湖上露面,知晓她闺名的应只有亲近之人,自己既说了出来,那大汉定是信了自己几分的。如此看来,他怕真是那东宫文略了。想到此,就道:“东宫姑娘有位师妹!” 那大汉先是一惊,随后点头道:“姓卫!她在安州住得还习惯么?” 萧子申见那大汉竟道出了卫子师的姓来,顿时疑问又去了几分,见他仍在试探自己,就回道:“她不住安州,现居宋州!” 那大汉又朗声笑道:“好小子,她怕也不居宋州吧!”随后又问道:“可有人叫你来取东西?”萧子申点头道:“有人叫我来取冰泾草!”那大汉道:“那人姓帝,你是叫萧子申吧!” 萧子申见大汉竟道出了自己名姓来,想怕是秦王或子师姑娘他们传了信息过来,又见那大汉知晓不少隐秘,顿时就喜道:“晚辈正是萧子申,拜见前辈!” 东宫文略此时亦信了萧子申身份,就上前解了他穴道,一边吩咐东宫蝶溪去取药箱来,一边又道:“按秦王惠书所言,你早该到了,我们正等你呢!可前阵子太清宫的妙品师兄又传话说,你被一使空明法经的僧人打落山崖,生死不明。众人均担忧不已,没想到你竟好好活着,可见福缘不浅!那你为何又得了三清界的太虚剑?” 萧子申没想到妙品竟会专门来知会此事,又见东宫文略说到担忧不已及后来自己好好活着时真情流露,一时感动不已,就道:“此事说来话长!”随后,萧子申就将自己跌落山崖、进入暗洞之事说了出来。 东宫文略一边为萧子申上药包扎,一边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太虚剑竟是这般来的!我们一直在追查三清界之事,陡见太虚剑下,难免误会手毒,所以才那般对待你!看来是我们误会了,小兄弟,对不住了!”说着,就起身对萧子申一揖到地。 萧子申既知是误会,自己剑伤亦浅,何况东宫文略父女行为也情有可原,哪会受礼,忙侧身扶住了东宫文略,连称不敢。 东宫文略又叫了不大情愿的东宫蝶溪也给萧子申赔了礼后,就道:“小兄弟,你既然愿意入我道门,又学了三清武学,也不要唤我东宫先生了,若不介意,就唤我师叔吧。三清弟子,原本就是一家人。” 萧子申闻言,即起身拜道:“萧子申见过师叔!”东宫文略扶起萧子申后,道:“那我也唤你子申了,还望你不要嫌弃!”见萧子申点头应了,又道:“现在大雪封山,要出去极其艰难,你若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就先住下,待明年雪化后再上京不迟。” 萧子申见东宫文略如此说,却有些迟疑起来。自己原本打算寻得人家问明路径后,就立刻离开昆仑上京去,好将神农荟的消息告诉了子师姑娘他们知晓,然后自己就去北边的拔里谷寻药去。但现在东宫师叔既说出去艰难,怕是真艰难了。何况自己路途不熟,若中途再出了岔子,可就不妙了。 东宫文略见萧子申沉吟起来,又见他脸色变幻不定,就问道:“子申师侄,你是否有什么要紧事?若有,生死玄观有信鸽可去京里,若非机密,不怕殿下等人知晓,我们可以帮你发信。何况太初师伯之事,我们亦要传消息去京里,如此也正好一并发去。” 萧子申见东宫文略如此说,那确比自己慢腾腾的上京好多了,就把神农荟之事告诉了东宫文略,让他传讯入京。又听说了妙品入京之事,怕他带去了自己生死不明的消息让众人担忧,又央东宫文略一并发信解说。 东宫文略点头同意后,道:“没想到你竟寻得了太公医谱,这下子师丫头终于又有些希望了。只望还来得及寻药!” 萧子申见东宫文略知晓神农荟是为卫子师寻的,暗道果然没有半点假了,又见东宫文略说“只望还来得及寻药”,忙问其故! 东宫文略看了看萧子申,叹息道:“生死玄观虽医术超群,但也不是神仙,在无主药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暂时压下子师的病症,十八岁之前,可保她安然无虞;若过了十八岁尚未根治,她随时可能……”说到此,又叹息了一声。 东宫文略虽未明说,可听他语气,那定是“随时可能死了”!子师姑娘明年就十七岁了,那……那……,想到此,脸色顿时一变。 东宫文略见萧子申反应,就拍了拍萧子申,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子师丫头吉人天相,现在既然有了神农荟消息,想来定无问题了。” 萧子申听了东宫文略安慰,想既然担心也无用,那还是先把寻药放在首位吧。可见生死玄观竟不知太公医谱所载药草,心里疑惑不已,顿时就问了出来。 东宫文略笑道:“子申师侄,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因为生死玄观主攻医道,所以三清界早在很多年前就将医术典籍全部交与了我们。只是那太公医谱上所记载的药草大多绝迹,这没有了的药草,对我们来说与不知又有何分别?所以,我们就仍把太公医谱交还了三清界保管,待有需要时,再去查就是了。何况三清界实力高深,可比生死玄观强多了,也不虞会丢失,谁会想到……”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方续道:“再说,三清界的高手常四处游历,太公医谱在三清界,他们注意之下,说不定就有了消息,总比白白的放在生死玄观要强些。”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如出一辙 萧子申听得暗暗点头。怪不得那太公医谱里面如此多前辈留下的夹页,看来定就是东宫师叔所说的那样,三清界高手在外游历时,时常注意那些难见药草之事,而且打探定甚为详尽,否则那太初真人怎会知晓血霜天星如此多的名字,甚至还真寻到了。 那三清前辈对天下诸事这般尽心竭力,宰父辛等贼子也不知何故,竟使了卑鄙手段欲覆灭三清,真正是不可饶恕了。 东宫文略见提起了太公医谱,略想了想,就道:“师侄,那暗洞之处,可否带我们去瞧瞧?其他暂且不论,但太初师伯所中何毒,又是哪里来的,我们定要仔细查查。何况师伯道躯,怎也不能弃之不顾,怎也要让师伯他老人家入土为安方好。” 萧子申想想也对!自己不敢移动身中剧毒的太初真人遗体,可生死玄观擅长医术、毒功,应该是有办法的。再说,那壁上言语,身为三清嫡脉的生死玄观也该亲自瞧瞧。萧子申也没想到那太初真人竟是东宫文略的师伯,幸好自己没有拜了太初真人为师,不然这辈分可就乱了! 东宫文略见萧子申同意了,就吩咐东宫蝶溪去告知观主,就说明日众人一起前去。 东宫蝶溪去后,东宫文略又问起萧子申与众人相处之事,在听到萧子申提及血红袈裟僧人时,暗想说不定就是六凡界之人,想了想,就把六凡界之事告诉了萧子申,随后又说了妙品与离经二人在道山的遭遇。 萧子申顿时一愣!自己被离心逼落山崖时听得一人大喝住手,听其声音,刹那间观其穿着身形,应就是妙品道长了。自己原本以为离心定难脱身,没想到却被什么尊者救了去。现又听得六凡界竟是这般祸乱天下的存在,他们现在与离心淫贼在一起,这么一搅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天大的事来。 那僧人欲擒自己,这离心也定不会放过知晓了他秘密的自己,看来以后要小心些了。没想到地犀教、断剑山庄与师父、丁叔的事尚未理顺,现在又冒出这个什么离心、六凡界僧来,再加上个得罪了的度平则,看来自己果然流年不利。可一想到自己也结识了秦王与儒道众多豪杰,却也算大有收获。 东宫文略见萧子申自沉思,也就不打扰他,自轻声退到外面去了。 萧子申回过神来后,见东宫文略亦不在了,就站起身来走了走,见腿伤虽有丝痛觉,但已行动无碍,暗叹生死玄观果然不简单。萧子申又拿起一旁放着的太虚剑,不觉轻笑,暗叹自己果然倒霉。在宋州巧手天工买的利剑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现在刚携了这道剑出来,竟就先见了自己的血。只望这太虚剑不要似那利剑般被人带走了才好,这可是三清界的宝贝,可不是那利剑能比的。 萧子申又出神片刻,就放下了太虚剑,随后亦出了屋子来。到了屋外一看,果然与自己看到的一般无二。这屋前果然搭了许多草棚,草棚皆用数根巨木支撑,四周并无遮挡,棚下种植的尽是各类药草。那药草有些已枝茎干枯,有些仍绿意盎然,自己却大都不识得。 萧子申见东宫文略在清理周边草药上飘上的积雪,忙也过去帮忙。 东宫文略见萧子申腿上带伤,哪会同意,就让他进屋去休息。萧子申见清理积雪是不可能了,亦不勉强,就在附近四处慢慢走动。 过不多时,萧子申见得东宫蝶溪独自回来,忙上前见礼。 东宫蝶溪回了礼后,道:“腿还疼吗?”见萧子申点点头又摇摇头,续道:“你可别来怪我!三清界事发这么多年,你突然带着太虚剑闯了来,任谁都会起疑的。我没有当场宰了你,你就该谢我恩德了。” 萧子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话,既不愿感谢她饶了自己小命,也不能说她怀疑的不对。自己与她才相识,话也没说两句,否则倒可以调笑一番。又见东宫蝶溪冷冰冰的,顿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窘立在哪里,未免尴尬,就道:“你昏睡了许久,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主动带开了话头,如此正好。虽说是给自己弄吃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比现在这样强,所以就点头应了。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应了,就点头道:“那我先去了,你慢慢走回屋子去吧,小心些。”话一完,就带着一阵香风从萧子申身旁走了过去。萧子申这时方想起,这幽香曾在卫子师、小晚身上闻到过,怪不得觉得熟悉。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虽然冷冷的,但见她亦关心自己,想来为人应该是不错的,未免惹她不快,就依了她言语,随后慢慢往方才屋子行去。 萧子申在屋里坐了片刻,东宫蝶溪果然就给他端了吃的过来。萧子申本来不大觉得饿的,饭菜香气入鼻,顿时就觉饥饿,忙谢了东宫蝶溪后,就大吃了起来。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吃好了,就问道:“你是如何识得师妹的?”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问来,也就大致的说了说。 东宫蝶溪听完后,点头道:“如此说来,师妹救你一命,现在你还她一命,原也公平!” 萧子申没想到东宫蝶溪与他人所思所想竟大不一样!如此性命攸关之事,不是该说一番仁义道德之类的空话么?她倒是直接,就说一命换一命。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只是不自在的盯着自己,就道:“怎么了?不对吗?” 萧子申也不想与东宫蝶溪纠缠这些小节,忙点头道:“对啊,没什么不对!” 东宫蝶溪点头道:“那就好!方才我伤了你,就当我欠你的。待那天你受了伤,就来寻我治吧,我再还了你!” 萧子申一听此言,顿时无语:“你说什么不好,偏来咒我受伤!我受了伤若还能寻到此处来找你治,怕自己都好了;若伤重了,还没到怕就死了,你这不废话嘛!”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只把眼珠转来转去,好像又有些不自在,又问道:“不对吗?”见萧子申又忙点头,就道:“是不是我说什么都是对的?你还有没有一点主见,方才见你应对,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现在看起来脑袋不大灵光?” 萧子申顿时还嘴道:“你脑袋才不灵光!” 没想到东宫蝶溪却不生气,只是冷冷道:“这不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对就说对,错就说错;被骂了就还口,被打了就还手,你扭扭捏捏跟个姑娘似的干嘛!秦王殿下说你初入江湖,经验浅薄,方才看起来就不大像,现在倒是比较像些!方才那个是真实的你,还是现在傻乎乎的这个?”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这个毛丫头竟也来教训自己,你老子可都没有的,就算你是子师姑娘的师姐,我也不管了,顿时就回道:“被骂了就还口,被打了就还手,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来怪我!方才你刺了我一剑,我也不要你以后治我伤了,现在我就刺回来吧!” 说着,萧子申就站了起来,假装要去拿剑吓吓东宫蝶溪。谁知刚走了两步,竟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东宫蝶溪早闪身到了萧子申身侧,抬起一脚就将他踹到了床上躺下,力道竟无半点差错。 东宫蝶溪随后走到床边,伸手从萧子申肩侧取出一根牛毛细针,道:“忘了告诉你,本姑娘可与他人不同,可是没骂就还口,没打就动手!你竟想动手,那就再歇歇吧,就当补眠养伤了。”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话一完竟转身就往外走去,忙道:“喂,你先放了我行不行?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可没真想动手!” 东宫蝶溪闻言,就又退回了萧子申床边,道:“我也跟你开开玩笑,你就休息一会吧!不过,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过你,你可别大呼小叫的,若让我爹发现了……嗯,爹爹待在这里的时候少,定会把你交给我看顾,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若我受了什么委屈……”说罢,就嘿嘿一笑,随后转身掩门出去了。 萧子申愣愣的看着掩上的房门,又挣扎了一下,见果然难以动弹,也就放弃了,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寻思到“晚”字,却又想到了小晚。这小晚姐姐除了不是冷冰冰的样子,竟与这东宫蝶溪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阴晴不定,一样的爱动手动脚折磨人。想到卫子师幼时曾在生死玄观学医,那小晚也应该是陪在这里的,说不定就是跟了东宫蝶溪学坏的,顿时就打了个寒颤。 还是不要去惹她,看她制住自己的手法,定是擅长用药、用毒的,要是惹她记恨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自己又不能真对她出狠手,那岂不是只有吃亏的! 萧子申胡思乱想了片刻后,竟可以动了,顿时一喜,刚起身坐了,却听得门开之声,抬头一看,又是东宫蝶溪回来了,顿时就往床里略缩了缩。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阴阳两分 东宫蝶溪看着坐在床上的萧子申,点头冷冷道:“不错,看来这药的反应、时辰没有半点差错,如此就好!” 萧子申听东宫蝶溪的意思,竟是拿自己试药,又见她伸手往腰间的荷包里掏去,顿时一颤,道:“喂,大小姐,你可别玩了,我真要喊了!” 没想到东宫蝶溪却是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随后倒出了一个白色的小丸子,把手往萧子申眼前一伸,道:“你吃么?甜的!”见萧子申使劲摇头,就哼道:“怕毒死你么?”说着,就横了萧子申一眼,随后自塞到嘴里吃了起来,收了瓶子后,又转身掩门出去了。 萧子申想了想,为防万一,还是去待在东宫文略身旁妥当些,谁知那疯丫头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子申刚走到门旁,正要伸手拉开门,谁知门又从外推开了。只见东宫蝶溪伸进头来,道:“忘了说了,方才你吃的东西里多放了些东西,可不能吹风的,你就好好的在屋里暖和吧。方才一脚踹你到床上,可是为了你好,为了防你不小心出门摔倒的,可不是为了欺负你。刚我给你解药你又不要,可别又来怪我!”话一完,又关门走了。 萧子申想:“我才不信你鬼话!”随后就拉开了门,正要抬脚出去,谁知冷风一来,果然头晕目眩,就要往地上歪去。萧子申一惊,忙伸手急掩上了门,顿时就好了。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果然不是来唬自己的,顿时就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屋内坐下。百无聊赖之下,就静下心来,自修炼太公武经。 过了多时,萧子申行功毕,就呼了口气,睁开眼来。谁知睁眼一看,竟有一颗瞪着双眼的头,就在自己眼前三四寸处。没有意料之下,萧子申顿时吓了一跳,就带着椅子往身后倒去。 东宫蝶溪忙伸脚勾回椅子,道:“你见鬼啦?本姑娘有那么吓人么?” 萧子申瞅了一眼东宫蝶溪,想:“我惹你不起,还不能躲么!”这么想着,就抬脚往屋外行去。刚把手伸到门边,却又缩了回来。随后转过身来,瞪了东宫蝶溪一眼后,又回椅子坐了。 东宫蝶溪也不管他,就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道:“药效已经过了,来吃晚饭吧!”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如此说,怕她又是来捉弄自己的,就半信半疑的往东宫蝶溪瞧去。东宫蝶溪拉开门后,萧子申见天已黑了下来,看来应真是吃饭时辰了。那东宫文略若还在,东宫蝶溪应该不会再耍什么花样。想及此,也就起身随了东宫蝶溪出去。 萧子申随了东宫蝶溪到了隔壁屋子后,见东宫文略正在摆放碗筷,忙过去见礼了。 东宫文略笑道:“子申师侄,今后一段时间,怕是会经常在一起,也不必如此见外,那样岂不显得生分,随意些就好!”说着,就拿了碗去给众人盛饭。 萧子申哪能让一位前辈来给自己盛饭,忙上前去抢。谁知东宫蝶溪早一把从东宫文略手里夺过碗,瞪着萧子申道:“脏也脏死了,坐着吧!” 萧子申这才想起,好像自己真没洗手,就摊开手略瞧了瞧,忙就讪讪的缩了回来。 东宫文略一把拉了萧子申坐下,轻笑道:“坐吧,别管那丫头,今日叫她给你赔了礼,她正在气头上,明日就好了。” 萧子申想原来如此,我说又没得罪她,为何竟给我脸色看,又是下药又是动针的,竟是为了这事,也太小气了。想着,就往东宫蝶溪瞧去。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瞧来,又瞪了萧子申一眼,随后做了个挖眼珠子的手势,吓得萧子申忙别开了头。 吃饭时,萧子申见东宫蝶溪不住瞪来,大不自在,就不看她,只把身子侧到一边吃。 饭后,东宫文略果然如东宫蝶溪所说告辞离去,只吩咐东宫蝶溪好生照顾他。 东宫蝶溪看着摇头叹气的萧子申,道:“怎么?那些大户人家的男子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伺候,现在本姑娘又不要你例钱,好像还委屈了你!” 萧子申看着东宫蝶溪,讥道:“若那些大户人家买了你去伺候,不出一天怕就鸡飞狗跳,三五天就得家破人亡了!” 东宫蝶溪点头道:“那行!既然你嫌弃一天不够,本姑娘就多陪你玩几天吧,反正这毒药、毒草、毒虫多得是。” 萧子申还真怕东宫蝶溪再折磨自己几天,忙去陪了不是。 东宫蝶溪也不理他,一边往自己屋子走去,一边道:“你可记紧了,这屋子附近随你怎么逛都可以,远处山前山后可不要去,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子申一惊,忙追上了东宫蝶溪,问道:“东宫姑娘,那山前山后为何不能去?”东宫蝶溪见萧子申问来,就停下脚步,冷声道:“这是什么地方?”萧子申道:“生死玄观啊!” 东宫蝶溪又问道:“生死玄观在什么地方?”萧子申应道:“黄泉谷啊!” 东宫蝶溪冷冷一笑,就伸手弹了弹萧子申肩头,道:“这不就对了!一入黄泉谷,阴阳两离分!这边自能好好活着,哪边嘛……就只有去见列祖列宗了!” 萧子申顿时惊道:“那如果是熟人或无辜之人呢?” 东宫蝶溪回道:“我们自会接应,若中了毒,也自会救治!你放心,一时半刻可死不了,有的是时间!说不定你运气好,遇上了那奇毒,就是痛苦个三五十天也不见得死得了!”说着,又盯着萧子申,沉声道:“萧师弟,想不想试试?别人就是想试,我还舍不得呢,对你倒可以照顾一番!” 萧子申忙退后了几步,摆手道:“别别别,你饶了我罢,我没那福分!”说着,又觉不对,道:“你怎么唤我师弟?你看起来应该比我小吧,东宫师妹!”说到“师妹”两字时,就暗暗提高了声量。 东宫蝶溪哼道:“你才入门几天?竟就想充大王!若你真要按年龄排来也行,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本姑娘对师弟、师妹一向照顾,至于什么师兄、师姐的嘛……嘿嘿,自是另一番‘照顾’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吧,到时可别来怨我!”说罢,又转身往前走去。 萧子申又追了上去,道:“师姐,师姐,看你老人家说的……”东宫蝶溪听得“老人家”三字,顿时又停下脚步,转身喝道:“你说什么?” 萧子申见真惹动了东宫蝶溪怒气,就趁夜急纵入黑暗中去,连道歉话语也不敢说了,生怕被东宫蝶溪识准了方向杀来。 萧子申躲了片刻,见没了声息,就悄悄的回了屋子去。到了屋前,小心的开门一看,见东宫蝶溪不在,顿时就松了口气,忙一步跨了进去。 萧子申刚抬手准备关门,只听得门后一声道:“回来啦?”顿时就吓了一跳,不是东宫蝶溪又是谁!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已伸手强关上了门,又冷冷的瞧来,忙道:“师姐,你就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东宫蝶溪伸手拍了拍门,道:“若方才你开门过重撞到了门后的我,那就旧账、新帐一起算,看来你运起不错!” 萧子申闻言,顿时就瘫坐椅子上,道:“师姐,你这样玩,我迟早得死在你手里!” 东宫蝶溪道:“放心,为了师妹能多活几天,死是不会让你死的。至于会不会残,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萧子申忙道:“若我残了,子师姑娘也会生气的!” 东宫蝶溪冷笑道:“不让她知晓不就行了!把你的眼睛闭上吧,我要给你换药。”萧子申疑道:“换药为什么要闭眼?你可别又耍什么花样来害我,我得仔细看着!” 东宫蝶溪哼道:“你看得明白么?本姑娘给你换药,就不得不瞧瞧臭男人的脏腿,你若看着,我就会害羞,我一害羞,说不定就拿错药了。你若愿意看,那就慢慢看吧!” 萧子申忙道:“这点小事,怎么能劳动师姐呢!你把药留下,我自己来吧!再说,金疮药我自己也有呢,怎敢浪费师姐的药!” 东宫蝶溪道:“你那也配叫做金疮药,别来让我笑话你!”说着,就把药仔细调好了,随后放到茶几上,道:“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回去休息了。除非见鬼了,否则别来烦我!”话一完,就转身开门出去了。 萧子申瞧着东宫蝶溪的背影,暗想:“你直接说无论有什么事都别烦你不就得了,还什么‘除非见鬼了’,我看你才见鬼了!再者,我的金疮药可是子师姑娘给的,怕就是你们的方子,嘿嘿……” 次日一早,萧子申刚起身洗漱了,见东宫文略陪着一位老者过来,眉宇间与东宫文略有几分相似,暗道应是生死玄观的观主了,就过去揖礼拜见。 东宫元化一边扶了萧子申,一边问道:“听说你昨日被丫头刺伤了腿,好些了吗?若要去暗洞,会不会有碍?若不方便,我们再等几日亦无妨!”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终归一途 萧子申见东宫元化开口关心自己伤情,正待回话,却闻得一边行来的东宫蝶溪道:“爷爷,这臭小子皮糙肉厚的,那就这般不禁了!” 东宫元化闻言,先对萧子申抱以歉意的微笑,随后看着东宫蝶溪,喝道:“你这是对客人该有的态度?真不像话!你昨日问也不问清楚就动手,幸好子申伤的不重,否则我就扒了你的皮!” 东宫蝶溪回道:“是是是,我不像话,所以早点也没做,你老先回去吃了再过来吧!” 萧子申见东宫元化又要发怒,也怕东宫蝶溪再来寻自己晦气,就忙道:“太师叔,原也是我的不是,与师姐是没有相干的;何况也只是小伤,昨日就行动自如了。师姐又尽心照顾我,若太师叔还要骂她,我可就没脸再待下去了。” 东宫元化拍拍萧子申肩头,又对东宫蝶溪道:“你看看,子申多懂事,你可学着点。你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气死不可!”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脸色更见冰寒,又不住往自己瞟来,忙拉了东宫元化往屋里去,道:“太师叔,还是屋内坐会吧,外面风寒。” 几人吃了东宫蝶溪做的早点后,东宫元化又吩咐东宫文略拿了一块一尺半宽、长约七尺的厚实木板,自己则拿着那带过来的小包袱,与萧子申、东宫蝶溪一起往暗洞去。 萧子申领着几人到了石洞出口处下方时,东宫元化瞧着半壁的石洞,叹道:“没想到师兄竟离得这样近,却为何又不托梦来告知师弟一声,也好让师弟早些尽点心意!”话一完,就伸手提了萧子申、东宫蝶溪二人,轻身一纵,瞬间就到了洞口。 萧子申三人入了石洞后,东宫文略方纵身上来。东宫元化从包袱里拿出火把引燃后,就交与了萧子申前方引路。不多时,几人就到了当初萧子申跌落的暗洞内。 萧子申指明方位后,东宫元化运起功力一掌按向石壁,道印闪耀下,顿时就现出了石洞来。东宫元化瞬间冲进洞内,略一瞧后,就急步行到了太初真人的道躯旁,刚叫了一声师兄,随后就哭跪了下去。 萧子申见东宫文略与东宫蝶溪亦随东宫元化跪了下去,自己也忙随后跪了。 几人磕了几个头后,东宫元化叫东宫文略拿好了火把照明,自己就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副精丝冰甲手套带上,随后说了声:“师兄,师弟失礼了!”就小心的把太初真人扶住平躺在了地上。 东宫蝶溪见状,正要去帮祖父从包袱里取灸针,谁知东宫元化却喝道:“你们稍退一些!”见萧子申几人在不解中都依言退远了些,东宫元化就颤抖着右手从太初真人的干枯头颅上略擦下些凝物,随后放到鼻子前一闻,顿时就色变道:“竟和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一样!” 东宫文略顿时上前道:“爹,确定吗?” 东宫元化点头道:“当年太祖皇帝驾崩后,为父查验多时,绝忘不了此毒!随后江湖中并不见再现,我也就慢慢淡了,没想到之前竟在三清界用过!” 萧子申接道:“太师叔,我听太常侯说,太祖皇帝中毒后并未有反应就驾崩,可见此毒厉害非常,顷刻毙命,那为何真人能逃到这里?” 东宫元化道:“应是剂量问题!此毒如此了得,定是极其稀有,三清界弟子众多,若要毒杀全派,就只有在饮、食中下毒,毒一稀释下,功力精深者,定能坚持一段时间!可只毒杀一人,那就方便得很了!” 萧子申虽听尚书台说了,仍就问道:“前辈也不知晓来源么?”东宫元化摇头道:“我不知来源,亦不知配方,但现在已能化解!” 东宫元化见萧子申不解,就解释道:“只要分析出了毒中所含成分,一一针对之下,再仔细实验,就可寻出化解之法。我举个例子,木炭与煤都含有同一种东西,若这种东西是毒的话,那么中了此毒之人,只要去化解这种东西就行了,而不必去管他是因为木炭还是煤中的毒!解毒的原理就是如此,重要的是能解出毒中所含成分,至于这毒是什么做的,对解毒来说无所谓。当然,若是要追查凶手来源,这就需要全面了解了。” 萧子申听得暗暗点头,怪不得生死玄观医术冠绝天下,就这解毒之“道”,就不是别人能比得了的。世间医者,基本上都是去记住什么药治什么病,而从不去过问这药为什么能治这病。生死玄观却是从“为什么”入手,那自然就非他人能及。 萧子申顿时就茅塞顿开,其实这与武学之道亦是相通。我们只要知晓了一招一式的破绽,那么无论是用刀枪剑掌的哪一种,都能够破解这招式,而不是说我是用刀破的,那用剑就不知如何入手了,这类武学上的庸才与庸医在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萧子申想及此,就对东宫元化一揖道:“多谢前辈教诲!”东宫元化含笑点头道:“看来你有所得了,悟性却也不差!”说着,就瞧了东宫蝶溪一眼。 东宫蝶溪见祖父瞧来,就脸红道:“我早就明白的!”东宫元化道:“你用了多久?子申用了多久?我看子申的悟性怕不在尘泱之下!” 东宫文略顿时惊道:“子申竟比得了尘泱?”东宫元化道:“比不比得了我也不知,反正不差就是了!”东宫元化话一完,东宫文略父女看萧子申的眼神顿时就有了丝羡慕之意。 东宫元化随后吩咐东宫文略放好木板,又小心的将太初真人放上去,仔细的用四条黑纱缠好后,又为太初真人盖上了白布,方去壁上看太初真人留下的言语。 片刻后,东宫元化突然放声大笑,直笑得眼泪又滚了出来,方咬牙切齿道:“战天讳、兵解上人、是非枭境,好,好得很,老夫正闲得慌,你们既然用此无耻手段,也就不要来怪老夫卑鄙了!”说到此,又转头对东宫文略道:“文略,待安葬了你师伯,为父就要进京了。三清界与此毒之事,需得与儒圣、英国公及殿下他们好好研讨一番。若为父回不来了,生死玄观就交与你了。” 东宫文略没想到东宫元化竟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来,顿时惊道:“父亲!” 东宫元化摆手道:“不用说了!对手非同小可,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况且此毒先后针对三清界与先帝而来,为防万一,我也需留在京里策应。” 东宫文略知晓父亲说一不二的性格,顿时就不再解劝,只喃喃道:“宰父辛、宰父辛,难道那人……”东宫元化接道:“看来那人应是上元了,那宰父辛多半就是丧命在上元手里!” 萧子申见东宫元化如此说,顿时以为上元道长还活着,就问道:“太师叔,上元道长他……他……难道……” 东宫元化拍了拍萧子申,摇头回道:“上元殿主伤重去了!不过,三清界尚有一位传人在京里,而且修为已入化境。你既然决定入我道门,待你入京后,她自会见你!” 萧子申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帝九诏与卫尘泱等人有三清界武学,原来三清界尚有传人在世,想及此,就问道:“太师叔,修为已入化境,这是什么意思?” 东宫元化问道:“尘泱可对你说过剑道之事?”见萧子申点头,就道:“三清界那位传人修为已跨入剑道门槛,就连英国公他们也不是对手,她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 萧子申顿时惊讶不已!没想到英国公竟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天下之人竟然不知三清界竟尚存有如此绝代之人!看来道门果然隐藏得深,这么多年,竟没有透露出半点消息,竟瞒住了全武林之人。看来那人才是太公武经等三清武学真正的来源了,秦王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就算有人查到了帝九诏身上,也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萧子申见东宫元化知晓不少,顿时就问道:“太师叔,你老知不知晓那‘道神识剑’是什么?” 东宫元化顿时疑问道:“你没见尘泱与度无翼动手?”见萧子申点头,又道:“尘泱与度无翼比拼内劲之时,尘泱剑意凝气重创度无翼,那剑意就是道神识剑了!” 萧子申仔细的想了想,可他自接了卫尘泱传音后,一心只在阳脉九卷上,只看到卫尘泱与度无翼四掌相接,片刻就度无翼溅血、卫尘泱败退,却并未见到卫尘泱剑气击伤度无翼,所以并不知晓是怎么回事。现在听得东宫元化问起,才知定不寻常! 东宫元化见萧子申似不大理解,想以他的修为,若非事先知晓是怎么回事,定是不懂的,就道:“所谓道神识剑,简单说来,就是以神识为心,修炼出极其强大的剑意,然后以自身为剑,散发剑气对敌,却并不需要借助招式而自然源发,这也是跨入剑道最基本的先决条件。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三清界有如此强大的修行法门。不过,修炼道神识剑需要有极其精纯浑厚的内元及出众的天资方能有成,就是三清界能成者亦不多。你现在功力尚浅,待你功力精深后,以你的天资,尘泱他们定会传你。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只努力精修太公武经便是!”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王再临 萧子申听了东宫元化之言,方才明白自己想岔了。这道神识剑虽仍是“剑”,却与自己理解的兵器不同。见东宫元化言语间亦有向往之意,以他的修为尚如此,可见道神识剑若修炼有成,定是不同凡响,顿时就兴奋不已。 就在此时,却听东宫蝶溪讥道:“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 萧子申闻言,不想惹她,忙就讪讪收了喜色。 东宫元化顿时喝道:“你这丫头!”见东宫蝶溪不再言语了,就转向萧子申,道:“子申,你说的那转轮命盘在何处,带我们去瞧瞧。”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带了东宫元化几人到水潭对面去。几人到了石壁角落后,东宫元化运掌按向石壁,道印一现时,萧子申不敢再看,立马拉了东宫蝶溪衣袖转过身去。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竟来拉扯自己,顿时甩开了萧子申手,脸红道:“臭小子,你拉拉扯扯干嘛?” 就在此时,东宫元化已收了劲道,应道:“子申是为你好,以你们的功力,最好还是不要见这鬼东西!” 东宫蝶溪顿时噘嘴道:“既然见不得,这小子怎么不提前提醒?却临近了来拉拉扯扯,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子申正想说:“我不是忘了嘛,可不是存心的!”却是东宫文略先开了口,道:“你这丫头,怎如此没有礼貌,张口臭小子,闭口臭小子!他若居心不良了,怎会只扯你袖子,可见师侄应是一时忘了,还不快赔礼!” 萧子申听了东宫文略话语,正想着前辈真是懂我,见东宫文略又让东宫蝶溪来赔礼,想起昨日之事,忙摆手道:“前辈,确实是我不对,不怪东宫姑娘的!” 东宫文略又瞪了东宫蝶溪一眼,才道:“你这丫头,到底怎么欺负师侄了,看他吓得!” 东宫文略见萧子申只是傻笑,就拍了拍萧子申后,方对东宫元化道:“爹,如何?” 东宫元化摇头道:“我也进不去!看来转轮命盘之事非同小可,绝不是我们这几脉能应付得了的,待我入京后再说罢。”说完,东宫元化就与众人又返回了大洞。 东宫元化又看了看太初真人包袱内所遗之物后,就转头问道:“子申,你可看过了?”萧子申不好意思的点头道:“除了那太上无极真图与九九道功不明白外,其余都背熟了!” 东宫元化一边放回遗物、又包好包袱,一边道:“那太上无极真图我也不知晓是什么!至于九九道功,乃是三清界极其高深的奇门道法,像这暗洞内太初真人所设的道印,就属于其中的一种。看这道法修行法门,却需要运使太公武经方能见得字迹、图形。不过,以你目前的修为,还是不要勉强观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心法反噬。至于要到何等境界方能自如修炼,我也不大清楚,待你入京后再去问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暗道怪不得自己没看到什么,原来却需要运转武经心法的。也幸亏自己没看,否则若真出了事,可就不妙了。 萧子申见东宫元化又将包袱放回了地上,就道:“前辈,这些心法不带出去吗?” 东宫元化拿出令牌,摇头道:“我只把这三清界道主令牌带入京去。心法你既背熟了,九九道功京里也有,现在还是先放在此处吧,既安全,也留个退路。待将来三清界恢复元气,有强大的守护之力了,再来迎回吧。” 萧子申见东宫元化如此说,又想京里仍有三清界主事者,再加之还有帝九诏、卫尘泱等人,自己还是不要随意做主得好,不如就依了前辈之言,也就不说话了。 东宫元化见诸事已了,就吩咐了萧子申与东宫文略小心的抬了太初真人遗体出去。 待众人到了石洞外后,东宫元化却又返回了去。正在萧子申不解时,片刻后,只见东宫元化急纵而出,背后却是水流夹杂着寒冰奔腾而来,转瞬又将石洞填满。 东宫元化轻笑道:“这石洞矮了些,离开春冰化尚有不少时日,为防万一,还是填了得好。待将来要再进入时,就从道山山崖下去吧。” 萧子申没想到东宫元化行事竟如此周密,自己就不曾想过这些细节,顿时就钦佩不已。 东宫元化既返回了,萧子申二人又抬起了太初真人,四人就往回走去。 待萧子申几人快回到草棚时,竟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站立风中,眼望他方。却是东宫文略的大弟子宣凉! 东宫文略正低语道:“凉儿竟来了!”见那汉子竟不招呼众人,正自不解时,却见萧子申所住屋子里走出一位僧人来。那僧人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手持太虚剑,竟是持国天王! 东宫元化众人见得持国天王时,顿时脸色大变。既因那汉子被擒,也因太虚剑被盗,更因此人进入黄泉谷竟毫发无损! 就在此时,持国天王已站在了汉子身后,道:“我还以为等不了多久,没想到你们竟姗姗来迟!” 东宫文略听萧子申轻声说了就是路上所遇僧人后,就跨前道:“阁下擅入我生死玄观,又擒我门人,盗我道剑,是否太不知礼数了?” 没想到持国天王竟朗声笑道:“混元太虚剑乃太公祖师之物,向来由三清界护持,什么时候变成生死玄观的了?” 东宫元化等人没想到持国天王竟开口就道出了太虚剑来历,顿时脸色又变。 东宫元化顿时抬步向前,道:“我三清之物,就算生死玄观没资格持有,也不是你能擅取的。留下太虚剑,放了我徒孙,今日老夫也可不为难你。否则,我怕你走不出黄泉谷去!” 持国天王又笑应道:“这黄泉谷还拦不住我,你以为六凡界僧都是吃素的吗?” 萧子申等人也没想到这僧人竟会堂而皇之的自报来历,正自惊疑时,持国天王又道:“若要我留下太虚剑,放了这汉子,也不是不可以!”说着,就把手往萧子申一指,续道:“你们把他交与我吧,一人换一人、一剑,也不吃亏!” 萧子申没想到这僧人又是针对自己而来,正要出口,东宫文略却先一步拦下了萧子申,摇了摇头。 这时,只闻东宫元化大声问道:“凉儿,你怕死吗?”那宣凉虽出不了声,可昂身雪地,神色凛然,岂有怕死之心! 东宫元化见了,就寒声道:“好,不愧是我生死玄观弟子!老夫既不会用他换凉儿,他日易位,也不会用凉儿换他。我三清门人无论地位高低、年龄大小,皆同等贵珍,岂有为一人而牺牲另一人之理,你也太小看我三清传人了!” 没想到持国天王竟不在意东宫元化之言,只点头道:“还算不错!这样吧,我也不强人所难,这太虚剑是不想还给你们的了,有本事就来寻我六凡界抢回去吧;至于这小辈道士嘛,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救他的机会!未免别人说我太不近人情,我就给你们两个问题,你们就选一个回答吧,如何?” 萧子申见东宫父子一时心痛难决,就小声道:“二位前辈,先救下师兄要紧,太虚剑以后再想法子吧!” 东宫元化咬牙道:“现在也只好先如此了!”说完,就向持国天王问道:“不知阁下乃六凡界的哪一位?” 持国天王瞧了众人片刻后,方回道:“一百二十年前,四天王之首不是走脱了么?你们说我是哪一位?” 东宫元化顿时惊讶道:“你就是新任的四天王之首——持国天王?”见持国天王只是冷笑不答,就对众人小声道:“看来太初真人提及持国天王,应该就是想说此事!只是此事三清诸脉均知晓,却为何专门提及,真是奇怪!” 持国天王见东宫元化与众人小声说话,就道:“有什么要商量的,等我走后慢慢说罢,有的是时间。现在答我吧,换不换人?” 东宫元化点头冷声道:“你说来听听!” 持国天王又看了看萧子申,方道:“第一,转轮命盘是否仍在三清界?第二,三清界现任道主在何方?你们选一个看看!” 萧子申眼珠一转,顿时抢先答道:“转轮命盘已不在三清界!” 东宫元化听得暗暗点头,萧子申这话本也没有问题,只是取了个巧。转轮命盘现在暗洞中,虽说仍算在三清界传人手里,却也可以理解为已不在原本的“三清界道境”里。如此,也不能说萧子申撒了谎,怪只怪持国天王自己问题不周密。东宫元化没想到萧子申竟片刻就想出了如此机巧的答案,顿时又对他高看了一眼。 谁知持国天王一听此言,竟怒道:“你们竟丢失了转轮命盘?一群废物!” 东宫元化见竟被持国天王骂做废物,顿时也不客气道:“三清丢没丢失转轮命盘,与你六凡界的贼秃何干?现在你要的答案已得,就放了我门人吧。太虚剑之事,三清定会寻你六凡界讨个说法。” 第一百五十六章 漫漫归途 持国天王顿时哈哈大笑道:“三清诸脉曾三次参与围杀六凡界僧众,这次怕也不会例外!既如此,六凡界又何惧你们讨要说法!” 东宫文略也知三清与六凡界之事定难善了,也不再与他啰唆,顿喝道:“少废话,放人吧!” 持国天王把剑后背,道:“放心,我说话算数。只是你们二位擅长用毒的高手在此,我有点怕,需得你们退远一些。” 东宫蝶溪道:“你个老贼既能进来,还会怕?” 持国天王道:“那可不一样!外面的毒海药林是死的,总有法子!现在这两位可是活的,再加之修为不凡,若把毒使出来,我可没有把握活命!” 东宫蝶溪哼道:“既会怕,还敢来送死?” 持国天王笑道:“所以我才先拿个道士在手里!那要不这样也行,既然你们不想退,那就我带着这道士先退一段如何?” 东宫元化却怕此人带着宣凉退去会伤了他,就道:“等一下!你既不放心我们,我们也不放心你,那就各退一步,我们两位年长的退走一人如何?如此,想必阁下也不会再担心了吧?” 持国天王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行!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能在我手里走上十数招,看来也颇得你们看重。我丑话说在前面,最好别来耍什么花样,否则我就先废了你们的得意门徒!” 东宫文略见持国天王同意了,就向东宫元化微一点头,随后轻身退去。 持国天王见东宫文略依言退了,就看向萧子申,道:“小子,回去转告你们道主,若想寻回太虚剑,就去汴京等我消息,我会再寻你!若不依我言,既然你们已丢了转轮命盘,那太虚剑也一并失了罢!告辞!”话一完,竟就飘身疾退而去。 东宫元化见持国天王退得离宣凉已远,就哼了一声,纵身急追上去。 谁知持国天王哈哈一笑,顿时拔剑出鞘两分,一道剑气直往被制住的宣凉而去。 东宫元化大惊之下,忙纵身到宣凉身后,抬掌阻挡剑气。待剑气散后,已失了持国天王踪迹。 萧子申望着远去的持国天王,暗想:“我也真是乌鸦嘴,太虚剑竟真又被抢了去,这下可如何是好!他说要见道主,汴京倒是正好,可秦王万金之躯,尚要应付战天讳一伙人,难道再让他去与六凡界周旋?” 就在萧子申思绪飘飞之时,东宫元化已抬手解开了宣凉穴道。宣凉脸上顿时红潮涌起,抬嘴就吐出一口血来。 东宫元化没想到宣凉竟受了伤,方才却没看出来,也不知那持国天王到底是使得什么法子掩盖的,顿时就惊道:“凉儿,伤得重不重?”抬手把脉时,见宣凉脉息正常,方松了口气。 宣凉摇头道:“太师父,弟子没事!弟子方才伤后被制,却是那僧人运劲将一口淤血逼到我喉咙上,却把我伤势治好了,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意!” 东宫元化疑问道:“是他治得你的伤势?”见宣凉点头,顿时自语道:“奇怪!” 这时,东宫文略亦回转了来,随后来到东宫元化身旁,道:“爹,六凡界之人怎知晓我黄泉谷出入之法?” 东宫元化摇头道:“为父亦不知!想来三清与六凡界数度争斗,或许他们当年知晓了方法也不一定,看来我们以后要仔细了。待你师伯丧事毕,我上京后,你们仔细的把外面的毒花毒草做些调整吧,排出其他的混毒阵来。”见东宫文略点头应了,就道:“走吧,把你师伯抬到正堂去!” 萧子申又与东宫文略一起抬了太初真人往谷内深处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真正的生死玄观。萧子申见观内外已挂好铭旌、丧幡等,整个观内已是丧礼氛围,暗想怕是从昨儿就开始准备了。 随后众人将太初真人停灵后,就按了习俗操办起来。 太初真人下葬后,东宫元化交代完了诸事,就独自上京去了。本来萧子申亦想同去,却被东宫元化以带着萧子申走不快为由拦了下来,只吩咐他好好修炼。萧子申仍就与东宫蝶溪住在外面打理药草诸事。宣凉也不时前来与萧子申说说话,也帮二人做些事,不多日就成为好友。 日月如梭,转眼已是春暖雪化之时。 这一日,萧子申正与东宫蝶溪收拾包袱,却见东宫文略与宣凉同来,忙请了屋内坐了。 东宫文略坐下后,道:“子申师侄,你们一路定要仔细留意,那六凡界始终令人放心不下,我担心路上他们会寻你们麻烦。” 萧子申点头道:“师叔放心吧,我们另走一条远路便是。六凡界僧人虽修为高深,可他们毕竟人少,也不可能顾得过来。何况,他们应也有其他诸事,也不可能时时只盯着我们三清弟子。” 东宫文略道:“话虽如此,但他们来神州已数月,也要防他们收了他人、他派为己用,你们多注意便是。”说着,又对东宫蝶溪道:“丫头,这上京路途可不比家里,你可不要再折腾子申,以免予他人可乘之机,凡事同心同力才好。” 东宫蝶溪应道:“爹,我又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你都唠叨几次了!那个……师弟江湖经验浅薄,你叫他路上听我的话吧。”说着,就得意的看着萧子申。 没想到东宫文略却道:“不要胡闹!子申江湖经验再浅薄,也比你从未有江湖经验不知强了多少倍。何况子申心思缜密,你一路听他的安排就是,不要耍你的小姐性子。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三清除了本门弟子,诸脉之间都是依年龄而定,子申比你大,你要叫师兄。连这点小事你也要计较半天,我可不大放心,我看,你还是别去京里了,就留在谷里打理药园吧。” 萧子申本想说这样最好了,可一见了东宫蝶溪阴沉脸色,忙就转了口,道:“师叔,师兄、师弟也是一样的,师姐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入门迟了许多,也没有关系。你不说路途或有凶险嘛,有师姐在,也有个照应,我还指望师姐护着我呢,你就让她和我一起去吧!” 萧子申话一完,见东宫蝶溪脸色果然就好了,就舒了口气。 东宫文略见萧子申不在意,也就不再多言,道:“丫头,别忘了你入京本意,定要照看好你师妹,尽量别出什么岔子。至于寻药之事,殿下、尘泱和子申他们会处理,你就不要去添乱了。还有,你爷爷入京许久,也没来个书信,你可不要也如此,可要时常联系谷里,让我们知晓情况才好。”见东宫蝶溪点头应了,就对众人道:“走吧,吃酒去,今日可要一醉方休!” 翌日,萧子申与东宫蝶溪就辞别了东宫文略等人,随后联袂往汴京而去。二人一路小心翼翼的提防六凡界之人,却并未有遇上,多日后,二人就入了京西路境。 萧子申瞧着正烤着山鸡的东宫蝶溪,道:“师姐,待过几日,到了安州后,我们就去寻安抚使裴二哥。也趁机好好的休息几日,这一路心惊胆战的,连觉也不曾睡好。” 东宫蝶溪点头道:“既然你熟识,又是儒门之人,那就去见见吧。他如此年轻就成为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何等的英雄人物!” 萧子申嘿嘿道:“你若想见英雄人物,那卫公子才是排第一的,你不想见见?” 东宫蝶溪横了萧子申一眼,道:“那卫大少爷以前来谷里见师妹的时候,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我辛苦种植的药草,我真恨不得宰了他去。可他修为太高,连爹爹都忌惮几分,否则我定让他哭着回南海情天去。” 萧子申顿时奇道:“师姐,你不会使毒么?那样也不是卫公子对手?” 东宫蝶溪摇头道:“那时我学得还不多,运用也不熟练,何况他修为比我高太多,我根本连他边都摸不到,如何能是他对手!这次进了京,若他在京里,你定要帮我一起出口恶气!” 萧子申忙摇头道:“师姐,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敢!再说,现在卫公子的修为更见超卓,就是那度无翼也不一定是他对手,就我们两个,塞牙缝都不够的!” 东宫蝶溪哼道:“今时可不同往日,以我现在使毒的本领,未必就怕他,若你再搭把手,定能制住他。我定要报了当年之仇,方能消了心头之恨!”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气哼哼的模样,想了想,就问道:“师姐,你该不会……”东宫蝶溪疑问道:“不会什么?” 萧子申清了清嗓子,方道:“师姐,你该不会欢喜上了卫公子吧,这人常有因恨生爱的!” 东宫蝶溪抬起山鸡就戳了萧子申一下,脸红道:“放屁,我会欢喜他,我恨不得宰了他好不好!再说,什么狗屁因恨生爱,那是因爱生恨好不好!” 萧子申忙笑应道:“对对对,我说反了,师姐是因爱生恨,不是因恨生爱!” 就在东宫蝶溪气恼欲发作时,只听远处一人道:“我可不喜欢因爱生恨,因恨生爱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气怒攻心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二人只顾说话,竟连有人靠近了亦不知,忙转头看时,却是度平则与星痕二人带着淫笑慢慢行来! 萧子申见是是非枭境之人,又与这两人有仇,又见他们瞧着东宫蝶溪眼露淫光,顿时就眉头暗皱。 东宫蝶溪虽见那二人眉眼下贱,却并无识得,又不知深浅,就向萧子申低声问道:“师弟,这两个小贼是什么人?” 萧子申一边起身将东宫蝶溪护在身后,一边道:“原来是是非枭境的圣子与耀星使者大驾,看来我们倒真是冤家路窄啊!”这既招呼了来人,又答了东宫蝶溪疑问,更道出了与他们有过节,可谓一举多得。 度平则却看也不看萧子申一眼,只盯着东宫蝶溪道:“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去年刚与武月苓那贱人分了手,现在却又搭上了另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你若老老实实的把这妞儿送与我们耍耍,或许我就不与你计较武月苓之事了!”说完,就与星痕畅笑起来,就似萧子申二人已是网中鱼、笼中鸟一般! 萧子申虽从月盈、武月苓处听说了是非枭境的不堪,却没想到他们竟将淫行也能光明正大的说将调笑出来,又见他们竟来调戏东宫蝶溪,再加上三清界之事,顿时就对是非枭境恨之如骨了。暗想你们可不知你萧大爷已今非昔比,既然六凡界没见,今日就拿你们试试也好! 萧子申想及此,刚要动手,谁知东宫蝶溪听了度平则淫语,已忍不住纵身前去,抬掌就向度平则二人拍去。 星痕见东宫蝶溪孤身纵来,就一边上前,一边调笑道:“姑娘何必心急呢,这长夜漫漫,咱们可有的是时间,也不急在一时嘛,我看还是先培养培养感情才好。”话一完,九耀幻身已施展出来,直往东宫蝶溪而去。 萧子申并未见过东宫蝶溪动武,也不知她修为如何,怕她有失,忙随后接应而去。 度平则见萧子申随后赶来,就嘿嘿冷笑,随后往萧子申方向拦截而去,道:“小子,你就不要去打搅他们二人亲近了。正好那一剑可是让度某受尽了苦楚,今日就慢慢的还与你吧。”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与星痕已快靠近,顿时又气又急,虽离得度平则仍有两丈,却早提起了功力,抬起双掌就向度平则拍去。 就在此时,却听得星痕一声惨哼! 原来在东宫蝶溪与星痕刚要对上掌时,星痕瞧着东宫蝶溪柔荑,心动之下正要出言调戏。就在此时,一根牛毛细针突然从东宫蝶溪指间电闪而去,功劲力贯下,瞬间刺入星痕右掌。星痕吃痛手一麻时,顿时又被旋身而起的东宫蝶溪踢飞远去。一个大意之下,顿时就叫出了声来。 度平则听得星痕叫声,一时分神,此时萧子申双掌已临,度平则忙起掌相迎。可度平则反应慢了半拍,再加之对萧子申修为估计不足,顿时就被萧子申一掌震退两步。 就在度平则后退时,东宫蝶溪已借了方才脚踢星痕的力道,极速回身来助萧子申,顿时就迎上了后退的度平则。东宫蝶溪恨极之下,饱聚功力的一掌顿时就拍在度平则后背。度平则大意之下,虽急运功背部硬抗,却仍是内息翻涌不已,顿时又被东宫蝶溪拍得往萧子申厉掌撞去。 就在此时,度平则终于冷静下来,就侧身急速运劲使出不动明王,双掌一排,顿时浑厚沉岳之劲急挡萧子申二人。可度平则终究招式未曾圆满,威力大是不足,如何挡得住萧子申二人联手一击,顿时就被二人一掌击退。度平则后退间,翻涌内息再也承受不住,顿时就溅出血来,忙脸现惊色急退。 星痕见自己右手掌已泛起黑气,又失了知觉,顿觉不妙,忙抬指封住穴道,急往败退的度平则纵去。人尚未到,却听得度平则道:“我背上似是中了毒,快助我封了穴道!”星痕忙又去襄助度平则。 本来东宫蝶溪自幼受得乃是光明磊落的侠义大道之教,生死玄观虽毒功名扬武林,除非与对手差距极大,否则绝不会随意使出此等下三滥的手法。但今日面对的是度平则、星痕此等邪恶之辈,再加之是非枭境参与了三清界之事,又更添了东宫蝶溪恨火,所以一出手就不留情。不过,生死玄观亦不制研剧毒,因而都是一些不致命之药,但对敌逃生却是有些益处的。 东宫蝶溪见星痕停下来为度平则封穴,忙就摸出两颗药丸,随手递了一颗给萧子申,道:“师弟,快吃了!” 萧子申明白,度平则二人之所以被伤,并非是不敌自己二人,相反,他二人修为均在自己之上,只不过败在大意与东宫蝶溪之毒。东宫蝶溪为防万一,怕会使用大范围之毒,所以先吃个解药,忙就伸手接来吃了。 星痕为度平则封穴制住毒气扩散后,度平则就看向东宫蝶溪,道:“好你个贱人,如此手法,又与这小子一起,若我没猜错,应是生死玄观之人吧!那也正好,就一并擒了你去。” 东宫蝶溪见度平则贱人骂来,大是气恼,顿时就怒回道:“好你个畜生杂伦交出来的野杂种,你这不知是度无翼还是度千寻造出来的孽畜,也敢来骂你姑奶奶,信不信我再送你回你家昊天的肚子里去!” 萧子申顿时一惊,却又对东宫蝶溪刮目相看了!自己也就闲来无事时对她提起过是非枭境那些恶心的龌龊事,没想到她一怒之下,竟当面骂了出来,真乃女中丈夫也! 东宫蝶溪这一骂,不仅将度平则气得七窍生烟,就连旁边的星痕都打了个冷战! 度平则顿时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贱人,待我擒了你去,定要让你个贱人尝尽万千男人,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东宫蝶溪顿时脸红骂道:“你个野畜生,你那死鬼老娘就是尝尽了万千男人才造出你个卑鄙无耻下流的肮脏东西来吧,还不滚回你万千个老子的下流窝里去,却来你姑奶奶面前丢人现眼!” 是非枭境虽自己能做那有违伦常之事,可也是不许旁人说三道四的,现在东宫蝶溪当面抖露出来,度平则顿时就怒吼道:“星痕,先废了这贱人!”话一完,星痕尚未反应过来,度平则已失心疯一般纵向了东宫蝶溪。 东宫蝶溪一边伸手摸出精丝甲套戴了,一边吐舌道:“真恶心,可别脏了手!”顿时又气得度平则一个踉跄。 萧子申刚抬掌接住度平则雄掌,度平则正欲运劲逼退萧子申时,东宫蝶溪已从萧子申身侧疾闪而出,抬手细针又甩向度平则而去。 度平则一惊之下,急忙收劲往后闪退,顿时就被萧子申借势一掌震退。度平则虽反应及时,却仍未躲过东宫蝶溪毒针,顿时左臂一阵麻感,忙又抬指连点封住穴道。两番中毒之下,加之心里惧意又起,顿时战意、战力大减。 度平则刚一败退,星痕就疾速闪身前来,左手使出摘星手,往萧子申连拍而去。 萧子申见度平则中毒心惧之下,加之又要防备东宫蝶溪暗中毒手,已渐不敌东宫蝶溪,就渐放下了心来。就一边使出阳脉九卷挡住星痕,一边讥讽道:“耀星使者,我已修为大进,你却来让我一只手,多不好意思啊!”见星痕只专心攻向自己与不时防备东宫蝶溪的暗算,却并不答话,又道:“星痕小儿,去年你差点要了你萧大爷的小命,就似我差点要了你家狗屁圣子的小命一般,他既然记得这般清楚,你萧大爷怎么可能忘得了呢!我提醒你可得仔细了,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把剑插向了封人笑大刀的位置!”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星痕见萧子申竟提起自己在南海情天战败之辱,顿时就怒火攻心,功力饱提正要使出拈花摘叶时,却闻得东宫蝶溪道:“星痕小儿,看针!”星痕吓得身子一抖,正欲侧身看时,大意分神之下,却被萧子申一招太一三阳拍中右胸,顿时血气翻涌而退。 萧子申哪会放过如此良机,顿时双掌势猛而出。星痕中掌在先,又是单手迎敌,顿时就被萧子申逼得步步后退。 星痕却不知,方才东宫蝶溪全力应对度平则,哪有空闲来看萧子申与星痕的争斗,也只不过就随意的那么一喊,只希望星痕心惧之下能帮到萧子申,没想到时机却也刚好。 萧子申击退星痕之后,眼看离度平则不远,顿时就抽身闪攻向度平则。 度平则中毒单手之下,又要时刻防备东宫蝶溪暗手,应付起来本就大为吃力,现在萧子申加了进来,顿时就不敌,一个不小心,右臂又被东宫蝶溪按入了毒针,霎时双手不听使唤之下,被萧子申二人纵身一脚踹飞数丈,顿时跌倒地上,嘴角溢血。 萧子申也没想到与东宫蝶溪首度联手,配合竟如此无间,又见度平则与星痕接连中毒之下已战力大减,一时大喜,暗道先斩杀一两个是非枭境的贼子,也算收些利息回来。 萧子申想到此,就转头对东宫蝶溪一笑。东宫蝶溪冷哼一声,似也明白萧子申之意,抬手数根细针就甩向欲靠拢度平则的星痕。萧子申借了星痕闪避之机,转瞬就到了度平则面前,双掌提起十成功力,一招九九归真全力拍向度平则。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料之外 正当度平则双脚聚力上扬欲挡住萧子申必杀一击之时,只闻得林后一声冷哼,一道剑气瞬间击向萧子申手掌。 萧子申大惊之下,忙舍了度平则,就将九九归真拍向剑气。轰然一声,萧子申顿被剑气击退,左手一道血线划出,忙就纵身回了东宫蝶溪身旁。 萧子申停下身形后,见来人并未趁机再攻,欲知来人是谁,就抬眼望去,却见是汤勉之身背长剑,冷冷行来。萧子申正奇怪,为何汤勉之竟把剑背了背上,再仔细一瞧,只见汤勉之右手衣袖随风飘荡,竟是空的,顿时就一怔! 汤勉之见萧子申看向自己空荡右臂,顿时恨道:“虽说地阳子那狗贼叛出了道门,但总是你们一脉,今日老夫就先拿你们两个开刀。怪只怪你们运道不好,又与道门沾亲带故罢!” 萧子申听了汤勉之话语,顿时醒悟。看来这老贼多半是被地阳子道长断了爪子,所以就咬牙切齿起来,心里正偷笑时,汤勉之已拔剑纵来。 东宫蝶溪在见得汤勉之剑气逼退萧子申时,就知来人远不是自己二人能敌的,忙就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烟筒来。现见汤勉之持剑杀来,就一边喝了萧子申快走,一边揭开筒盖,将轻烟摇晃而出,直往身前飘去。 汤勉之刚冲到烟雾里,顿时一阵眩晕传来,吃惊下,忙就从一侧绕身追去。就这片刻功夫,萧子申二人已退远了去。 汤勉之心恨之下,哪肯放过,忙从后急急追赶。萧子申二人见难以摆脱汤勉之,一时也有些心急。 就在此时,前方却又出现一个全身笼罩黑袍之人拦住去路。那人身后背着一件用黑布包住的物件,看起来与常用利剑一般长短,手里拿着一根三尺枝条,只把黑袍下露出的冷眼瞧向萧子申二人。萧子申二人一惊,顿时就停在了黑袍人身前两丈处。 萧子申二人刚受惊停下,汤勉之片刻就追了上来,在瞧了瞧黑袍人之后,就嘿嘿冷笑道:“逃啊,继续逃啊!老夫就先宰了你这小子,再擒了这小美人回去好好享用!”说罢,就高声笑了起来,似已胜券在握。 萧子申刚对东宫蝶溪说了声:“你快走!”汤勉之长剑竟就到了面前。萧子申刚欲抬掌侧拍剑身时,东宫蝶溪早伸出左手抓住长剑,随后右手烟筒直往汤勉之口鼻扬去。 汤勉之知晓那烟不对,忙就闭息急抽长剑。可东宫蝶溪甲套竟不惧汤勉之利剑,汤勉之力道未使全之下,竟一时抽不出来!就在此时,萧子申已抬掌往汤勉之胸口拍去。 汤勉之见萧子申拍来,就冷哼一声,持剑左手一荡,顿时就撞开萧子申手臂,萧子申一时就拍在了空处。这时,汤勉之功力直往长剑贯去,东宫蝶溪受劲不住,顿时左手就被震开。 汤勉之正欲上前再攻东宫蝶溪时,萧子申已从汤勉之身侧急攻而至,一边又对东宫蝶溪喝道:“还不走!”谁知东宫蝶溪只是横了萧子申一眼,顿时又将细针甩向汤勉之。 汤勉之虽要应付缠斗的萧子申,却仍轻松就击飞了细针。 东宫蝶溪见汤勉之反应远胜度平则、星痕二人,忙又持了烟筒往汤勉之扬去。汤勉之一脚震开萧子申后,忙又后退了几步避开烟筒。 萧子申见状,忙近到东宫蝶溪身旁,道:“你把烟筒给我使,你先走吧!”东宫蝶溪气道:“那边还有一个呢,你走个我看看!”萧子申顿时就被堵住了话头。 就在汤勉之又踏向萧子申二人时,却听得那黑袍人一声轻叹,随后亦抬步向萧子申二人走来。 萧子申二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就在此时,东宫蝶溪一脚踹向萧子申,直把他踹得往侧方退去,自己也一边往另一侧方奔去,一边道:“笨蛋,快逃啊!” 汤勉之眼珠一转,瞧了瞧萧子申与东宫蝶溪后,忙转身往东宫蝶溪追去,只把萧子申留给了那黑袍人。 谁知那黑袍人竟不追萧子申,却是抬脚一步拦下了汤勉之,手中枝条一摆,顿时击向汤勉之长剑。汤勉之没注意之下,顿时就被黑袍人击退数步。 汤勉之没想到黑袍人竟不是针对萧子申二人而来,顿时又惊又怒,就喝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子申二人听得汤勉之喝声之后,顿觉不对,又见声音离得远,不似追来之状,忙就停了下来往身后看去。一看之下,见竟是黑袍人拦下了汤勉之,顿时大为不解。 没想到黑袍人听得汤勉之质问之声,却并不应声,只功力运起贯向枝条,顿时剑气扬起,一招“三才入道”强击向汤勉之。 汤勉之见来招凶猛,一时心惊,不敢硬接,忙使出商影舞换,瞬间影影绰绰,不住左右闪避而退。直到退得已远,汤勉之想那剑气应已弱了,方持剑力击而去。顿时一声平地起雷,炸的草石纷飞,汤勉之受劲左手一震,顿时又被击退数步。那黑袍人却只是身子略晃了晃,就又抬步向汤勉之而去。 汤勉之见黑袍人修为远超自己估计,顿时大惊失色!他却不知,萧子申更是大惊失色,因为黑袍人使得竟是三清真武剑法!三清真武剑法! 黑袍人走近后,瞬间就与汤勉之战作一团。黑袍人虽用的枝条,可汤勉之既失了一臂,又是不太娴熟的左手使剑,不到二十招,竟就被黑袍人枝条划身而过,顿时前胸流出血来。 汤勉之见自己不是黑袍人对手,再加之自己战力已不比从前,一咬牙下,顿时就运出商殷剑法最为上乘的成汤九鼎,剑招顿时铺天盖地狂击向黑袍人。 黑袍人旋身一退,枝条旋划间,剑气充盈而起。随后黑袍人左手剑指一抹枝条,顿时太极道印旋化而出,瞬间自汤勉之铺天剑招中窜升而起,转瞬化为一丈方圆,道印旋转闪耀下,夹带剑气由天狂轰而下,顿时笼罩汤勉之击去。 就在黑袍人道印冲天而起的同时,枝条又瞬间拄地,剑气又从黑袍人身前由地窜出,顿时只如排山倒海般往汤勉之方向疾速不断而起。只顷刻,黑袍人与汤勉之之间及汤勉之身后,顿时就从地下爆升起了万千剑气,惊天动地之势,正是三清真武剑法的“道天法地”之招! 此时汤勉之剑招已撞身而来,黑袍人顿被击退数步,左臂被剑气划过,顿时飘出血花,全身气血翻腾,忙运劲压下。 汤勉之却在天、地剑气夹击之下,顿时全身飘血而出,不待擦尽嘴角血迹,就忙从烟尘土石中疾奔而逃,竟转眼就去远,只留下一路鲜红血迹。 汤勉之奔逃片刻后,竟遇到了听见动静赶来的度平则二人。汤勉之刚说了声:“快走!”顿时仰天鲜血喷出,随后就扑通一声倒落尘埃,竟是晕了过去。星痕大惊之下,忙伸手提了汤勉之,就与度平则回身急奔逃而去。 黑袍人见了汤勉之满身鲜血奔逃,也不追赶,只把枝条一扔,略看了萧子申与东宫蝶溪一眼后,连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萧子申上前刚唤了一声前辈,只觉那黑袍人精深内劲狂扫而来,身子被撞得后退时,忙住了口。黑袍人撞退萧子申后,也不再管二人,轻身旋身一退,瞬间就远去了,竟施展的大道风行! 东宫蝶溪走到萧子申面前,不解道:“什么前辈?你认识他?为何他不理你?” 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知是否认识他,他刚才使得是三清界的三清真武剑法,你知晓是谁么?” 东宫蝶溪顿时惊道:“不会吧,没听说过有什么前辈会使三清真武剑法啊,你会不会认错了?”萧子申奇道:“卫公子也不会么?你可别来骗我!” 东宫蝶溪娇声道:“你个笨蛋,卫尘泱那小子又不是什么前辈,若真是他,难道还会不理我们,又何须蒙头盖脸的!再说,我也没听说过他会啊,我只听说他会子午剑法,可没听说过会真武剑法!” 萧子申道:“这就奇怪了!难道真有他人学到了三清界的武学?就算太初真人带走了秘籍,万一度无翼他们擒了三清弟子逼问呢?” 东宫蝶溪道:“大家都中了毒,逼你个头啦!况且,以我三清弟子的气节,什么酷刑也逼不出来!再说,若真是他们一伙的,他这样与是非枭境为敌来助我们,难道不怕内讧出事?爹还说你心思缜密,我看你们都是大笨蛋!” 萧子申见不住被东宫蝶溪说是笨蛋,就道:“你也就偶尔聪明那么一点点,得意什么!”见东宫蝶溪已把手往荷包里伸去,虽知她不会胡来,但也吓了一跳,忙转了话头,道:“对了,东宫师叔说你从未有江湖经验,可我瞧你打斗经验瞒丰富的嘛,师叔不会骗我玩吧?” 东宫蝶溪恨恨道:“都是卫尘泱那臭小子,三天两头就来揍我,揍着、躲着不就有经验了!对了,你若不来帮我出口气,待入了京,我就连你一起毒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烦扰不断 萧子申没想到卫尘泱除了糟蹋东宫蝶溪种的药草外,竟还拿她练手,怪不得东宫蝶溪恨得牙痒痒的。虽说也算是帮了东宫蝶溪锻炼对敌经验,但她可不会认同,可自己也不能真去随她胡闹,但也不能直接拒绝再惹她生气,就道:“师姐啊,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还是等以后再说罢。你看我们两个连汤勉之的衣角都摸不到,更别说卫公子了。若这样去报仇,不过徒挨揍罢了,你说是不是?” 东宫蝶溪听了萧子申言语,顿时就气馁道:“唉,气死人了!也不知那臭小子是什么东西变的!” 两日后,萧子申二人就来到了京西路西的利州。这利州乃京西路西部的门户,为治所安州往西的第一大州,亦是京西路入甘陇路的物资聚散之地,商贾往来频繁,颇为热闹。 东宫蝶溪看着萧子申,道:“师弟,咱们在这里歇息两日吧!” 萧子申微微摇头道:“还是算了吧,这京西路本就是是非枭境的地盘,这利州又如此繁华,是非枭境定驻有高手的,我们一不小心怕就会着了道儿。反正离安州也不远了,我看咱们买了东西就离开吧。” 东宫蝶溪瞧着萧子申,只把萧子申瞧得不好意思了,方轻笑道:“你放心,这是乾陵门的地方。那是非枭境多年来与乾陵门联姻,多少还是会给乾陵门几分汤水的,所以就把利州之地给了乾陵门经营,这利州或有些是非枭境的小爪牙,高手应是没有的。正好,你也可以去瞧瞧你的小情人!” 萧子申疑问道:“什么小情人?” 东宫蝶溪一边行走着寻找客栈,一边小声回道:“度平则那淫贼不是说你好福气,去年刚与武月苓分了手!你小子竟敢去抢度平则那畜生的未婚妻,胆子倒是不小,真是色胆包天啊!刚好现在万物‘逢春’,你们也就趁机复合了吧,也好给那度贼增添些光彩。”说着,就掩嘴轻笑起来。 萧子申顿时满头黑线,大不自在,见四周并无人来注意自己二人,就略靠近了东宫蝶溪,低声道:“师姐,你可别胡说。我与那武月苓不过就是认识罢了,是那度平则自己疑神疑鬼、醋坛子打翻了胡乱扣来的帽子,你可别当了真!” 东宫蝶溪横了萧子申一眼后,道:“你放心,你自去玩你的,我可什么都不知晓,更不会去师妹面前提。你若不大放心,玩过后就宰了那武家姑娘,没人知道。” 萧子申顿时气道:“喂,师姐,你就是这般看我的?” 东宫蝶溪回道:“我哪有怎样看你!不是说了么,我什么都不知晓,你不用管我!”说着,就把萧子申往旁边一扯,道:“咱们就住这家吧。放心,咱们要两间离得远远的客房,我不会监视你的,你自己想玩什么就去玩吧。”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只不住胡说而来,也就不再去理她,进门要了两间上房后,也不管东宫蝶溪,自进屋歇息了。 东宫蝶溪看着萧子申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见萧子申气得不轻,眼珠一转,也自去了客房。 夜里,萧子申正要休息,却闻得敲门之声。萧子申以为定是那东宫蝶溪来烦自己,就道:“师姐,求求你,就让我好好休息一晚吧!”说了两声,既没有人声,敲门声亦不再响起。萧子申想东宫蝶溪怕是走了,正要躺下,敲门声却又响了起来。 萧子申想,若不应付一下东宫蝶溪,怕是没完没了了,也就起身去开了门,谁知开门一看,竟是武月苓。 萧子申忙左右看了看,见走廊上没有人,就一把拉了武月苓进屋,随后关门道:“武姑娘,你怎么知晓我在这里?” 武月苓坐下后,幽幽道:“我下午出来散心,见你和一个女子进了客栈。那时有丫环跟着我,我不敢来招呼你,所以就趁大家睡下了才出来。刚才你唤师姐,那女子是你师姐么?” 萧子申倒了杯茶递给武月苓后,点头道:“是我师姐。她说这里不是是非枭境的地盘,归你们乾陵门管,所以我们才准备歇一歇。” 武月苓顿时惊道:“那度平则还在寻你麻烦么?”见萧子申点头,就脸色一暗,低头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萧子申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就在此时,突然房门被人一掌震开,随后踏进一个蒙面人来。那蒙面人瞧了瞧萧子申二人,也不说话,只是背负双手站在门口。 武月苓顿时大惊失色,捧在手里的茶杯嘭一声掉落地上摔碎,身子一软,顿时也随了掉落的茶杯跌倒地上。 萧子申见状,忙一边去扶武月苓,一边问道:“武姑娘,你怎么了?” 谁知武月苓却躲着萧子申,不让他扶自己,一边又看着门口的蒙面人,颤抖着双唇道:“不……不……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一时无聊出来寻人说话的,我……我……我马上就回去,请你……你不要为难他!” 谁知蒙面人竟一声娇笑了出来,道:“武姑娘是吧,谁说我要为难他了?” 萧子申顿时就听出了是东宫蝶溪的声音,这时才松了口气。他方才见了武月苓反应,还以为是乾陵门或是非枭境之人跟踪了武月苓来,一时也吓了一跳,正暗叹倒霉呢,谁知竟是东宫蝶溪! 东宫蝶溪随手掩上门后,又拉下了面罩,方道:“本来还想着叫师弟带我去乾陵门瞧瞧你呢,没想到你竟自己寻了来。嘿嘿……果然是郎情妾意啊!”说着,就一边往桌旁走去,一边得意的看着萧子申。 武月苓见东宫蝶溪竟也误会了,就脸一红,忙起身摆手道:“姑娘,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我就来瞧瞧朋友。” 东宫蝶溪又嘿了一声,方道:“我就说的瞧朋友,可没误会什么。你这么说,难道竟不是瞧朋友,而是另有目的?”说到“另有目的”时,又把俏目瞧向萧子申。 萧子申叹了口气后,忙道:“好了师姐,你就不要逗武姑娘了!” 东宫蝶溪道:“不逗就不逗!”说着,又看向武月苓,道:“对了,武姑娘,方才你为何吓成那样?害得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个该遭天杀的混蛋了呢!” 武月苓见确实是下午和萧子申一起的女子,就放下了心,道:“昨儿是非枭境的昊阳使者来请期,现尚住在门里,我以为是他跟踪了来,所以……”说到这里,又颇觉自己方才的表现丢人,顿时又红了俏脸,忙把头埋了下去。 东宫蝶溪顿时讶异道:“不会吧,就有这么凑巧!”说着,又瞧向萧子申,道:“你猜猜看,我们是不是真有那么倒霉!” 这时,只听窗外一人冷笑道:“不用猜了,你们就有这么倒霉!” 萧子申三人刚反应过来,那窗外之人就一掌拍碎了窗户,随后就翻身进了来。 东宫蝶溪骂了声:“你个小贼!”正要前去动手。萧子申忙一把拉住了她,道:“你个乌鸦嘴,这家伙就是昊天!”东宫蝶溪惊道:“不会吧!”话一完,就拉着武月苓,与萧子申一同往门口退去。 昊天嘿嘿一笑,就在萧子申打开门刚跨出去时,昊天已一把抓住了武月苓手臂,随后运劲往后一扯。东宫蝶溪怕武月苓手臂经受不住,不敢强拉,只好随了武月苓一同后退。萧子申见东宫蝶溪二人均被留了下来,一时也不能走了。 昊天一边紧紧抓住武月苓不放,一边瞧着东宫蝶溪淫笑道:“武姑娘,真是要多谢你啊,若非你引路,我又怎能碰巧遇上这么个美人!方才本使听声音就酥了半边身子,现在一见,果然没让我失望。”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武月苓见了昊天模样,一颗心早凉了,又见东宫蝶溪最多不过桃李年华,如何是昊天对手,忙哀求道:“昊阳使者,你放他们走吧,只要你放过他们,我……我答应你便是!”话一完,眼角两行清泪滑落,顿时心如死灰! 就在萧子申见了武月苓模样惊觉不对时,却闻昊天哈哈笑道:“武姑娘,你若昨儿就应了我,我又岂会再跟踪你,又岂会闹出这事来。”说着,又瞧着东宫蝶溪道:“看来我与这位美人可真是缘分天定,你说是吧!” 东宫蝶溪若此时还不明昊天的淫意,那就白长这么大了,顿时就怒道:“果然是一群畜生杂碎,你们都不得好死!”说着,牛毛细针甩手而出,直往昊天而去。 谁知昊天竟把武月苓拉到身前一挡,顿时细针就没入武月苓身子。 东宫蝶溪也没想到昊天竟卑鄙至此,顿时气道:“你……你……” 萧子申怕东宫蝶溪再施毒针误伤武月苓,忙拉住她,随后看着昊天,道:“昊阳使者,你如此对待武姑娘,就不怕度平则知晓后宰了你?” 谁知昊天竟不惊反讥,道:“小子,看来你是不大懂我们是非枭境啊,这武姑娘迟早都是大家的,只不过是谁先谁后的问题,你以为圣子娶她回去真是做娇妻的?”说着,就抬指一指武月苓,续道:“你问问这丫头,她信不信!” 第一百六十章 自寻死路 萧子申二人虽早听了是非枭境那肮脏事,可见昊天竟如此不知廉耻的说出来,话语、神态中更有自豪、自喜、得意之感,顿时就恶心的难受。 就在此时,武月苓竟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把甩开拉着她的东宫蝶溪之手,哭道:“别管我,快走啊!” 东宫蝶溪方才听了昊天之言,正有些愣神,待回过神时,已被武月苓甩开了手。 武月苓甩开东宫蝶溪后,既因气苦,又因中毒,顿时就晕了过去。 昊天一边将昏迷的武月苓扔到床上,一边瞧向萧子申二人,道:“你们若敢逃了去,我玩了这丫头后就宰了她,然后嫁祸给你们,反正你们的包袱都在这客房里,也方便得很!”见萧子申二人露出为难之色,也不知是担忧武月苓,还是担忧自己,但也自不管,又道:“若美人愿意留下来好好伺候我,我一舒服了,那就皆大欢喜了!”说着,就嘿嘿冷笑着向后退的萧子申二人踏去。 萧子申看了看昏迷的武月苓,顿时一掌扫向东宫蝶溪,喝了声“走”后,抬掌就向昊天拍去。 东宫蝶溪被萧子申掌风扫到门外后,见已有人听到了动静瞧来,顿时就大喊道:“杀人啦,快报官啊,杀人啦!” 东宫蝶溪这一大喊,顿时整个客栈都鼎沸了起来。听到呼喊之声的掌柜吩咐了一小二去报官后,顿时就带着其余之人急急赶来。 萧子申就趁了昊天听得呼喊一愣神的功夫,身子一扭,就与昊天擦身而过,瞬间来到床边,一把就抱起了武月苓。 昊天正欲伸手去抓萧子申,谁知门前的东宫蝶溪已一把细针贯劲撒向了昊天。 昊天见武月苓中毒后片刻就昏迷,以为那针上之毒定是不凡,自也不敢托大,忙提起功力抬掌扫去。掌风过后,细针全数被震飞,竟没有一针沾身。昊天转头一看,已失了二人行迹。 昊天顿时纵到前门往客栈院子里瞧去,见已没有了东宫蝶溪踪迹,忙又返回窗户纵身而出。昊天站在屋顶一望,只见远去有一人背着个女子疾奔远去,看那服饰应是萧子申与武月苓,忙就施展轻功紧追而去。 待昊天远去后,东宫蝶溪就闪身到了萧子申客房,随后提起萧子申包袱,亦随了昊天身后吊着跟去。 原来方才东宫蝶溪甩出针后,并未如昊天所想的那般往客栈外逃去,而是一个闪身回了自己客房,昊天却怎也想不到东宫蝶溪竟没逃,只以为她已去远,所以就选了后方开阔易见的萧子申追去。东宫蝶溪从窗户偷偷见了昊天追去后,就提了包袱出来。 萧子申与昊天二人一前一后,不多时就到了利州城外。萧子申虽大道风行更见纯熟,但背着一个武月苓,加之昊天功力深厚、身法亦妙,竟是无法摆脱昊天。 昊天也没想到萧子申年纪轻轻,身法竟如此不凡,见追了多时,虽已渐渐靠近萧子申,但如此下去,不知几时才能追上,渐渐就有些心急起来。 就在此时,萧子申背上的武月苓竟渐渐有些清醒过来,中毒之下,神识迷茫之间,加之夜间视觉受到影响,陡闻气息下,见是一男子背着自己奔走,惊吓之余,忙激烈挣扎起来,又往萧子申脖子掐去。 武月苓这一出手,大出萧子申意料,脖子被掐,顿时气息有些滞碍,加之事出突然,略一愣神,顿时身法就慢了下来。 昊天远远见得远处的武月苓似挣扎起来,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见萧子申身法受了影响,大喜之下,顿时就疾速靠了过去,顿时就拉近了与萧子申二人的距离。 萧子申见武月苓仍挣扎不休,忙伸出一只手略扳开武月苓玉手,轻喝道:“武姑娘,是我!” 可惜萧子申出声仍是迟了半分,武月苓在他扳手时,就趁萧子申一只手背扶之机,早挣脱了萧子申,滑落地上后,顿时就踉跄后退。待惊觉是萧子申时已迟,昊天已轻身靠了过来。 武月苓挣扎下去后,萧子申忙转身拉去时,见得昊天已嘿嘿冷笑,抬掌抓向武月苓,忙左脚一蹬,纵身急挡而去,刚好在昊天临近时接住厉爪。 武月苓这时才明了了处境,见竟是自己糊涂挣扎惹来危机,顿时又悔又急,刚欲起身助萧子申,谁知一阵眩晕之下,顿时又晕了过去。 萧子申被昊天一掌震退后,见昊天脚边的武月苓又晕过去,顿时郁闷不已。你既要晕,又何必醒过来,既白白浪费了精力,又被这淫贼赶了上来。 昊天略瞟了瞟又昏迷的武月苓,对萧子申轻笑道:“小子,瞧见了吧,今日连老天爷都要来成全本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阻我好事!你若乖乖的自己退走了,我就既往不咎;你若再来阻我行乐,本使今夜就先宰了你。” 昊天方才与萧子申对了一掌,知晓萧子申修为不差。见他如此年轻,不知是哪家的英才后辈,既怕他有什么厉害的长辈随行保护,又怕与他纠缠片刻再生事端,所以就想劝了他离去,自己也免了再徒耗气力。 萧子申本来就有些怜悯武月苓,又见她在客栈里时仍欲牺牲自己讨保二人,可见心肠仍好,岂会眼睁睁的丢下她不顾。昊天话尚未完,萧子申已抬掌拍向了昊天,只希望能等来东宫蝶溪将他毒倒。 昊天见萧子申竟顽固不化,顿时也上来了火气,难道我还惧你个后生晚辈不成!就运起昊阳功,与萧子申战了起来,只数招,萧子申就被昊天一掌震得吐血而退。 昊天看着不住后退的萧子申,一心要速战速决,就浑运深功,一招“昊威阴绝”瞬击后退的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见得昊天强招击来,忙半空一个急旋,随后使出六丁六甲迎挡而去。萧子申怎是三光使者之首的对手,顿时就被昊阳功击中前胸,口中溢血已染红胸前衣襟,嘭一声摔倒地上。 昊天嘿嘿一笑,抬脚一蹬,转瞬就来到了刚起身的萧子申身前,双掌直往萧子申胸口按去。昊昊阳功扑面而来,萧子申怎敢让昊天双掌拍实,那时哪还有活路,忙奋起双掌挡去。双掌一交,萧子申顿时又被昊天推得蹬蹬后退,嘴角又是鲜血流下。 萧子申刚欲挣开昊天手掌,谁知昊天双掌一握,顿时就捏住了萧子申手掌,萧子申只觉疼痛钻心。昊天功劲再狂摧而来,萧子申真力如何抵挡得住,顿时筋脉俱创。 就在此时,昊天背后脚步声起,却是手提利剑的月盈快步踏来,道:“圣使真是好兴致,放着娇滴滴的美人不享用,竟去与一个不相干的臭男人争斗!” 昊天刚听得脚步声时亦惊了一番,待听得是月盈声音后,就笑道:“原来是寒月使者,你来的正好,刚好可以教教那武姑娘如何伺候男人。”话一完,就看着萧子申嘿嘿大笑起来,只把萧子申听得恶心不已。 月盈听得昊天话语,脸色早阴沉了起来,见萧子申抬眼似乞求瞧来,就对萧子申略一眨眼,随后拔出剑来,道:“那可是月盈的福气!为了圣使能早些享用美人,就让我来了结了这小子吧,也免圣使脏了手。” 萧子申见月盈持剑急踏来,又见她不住使眼色,顿有所悟。忙忍了重创,就大喝一声,忙反手一把握住昊天双掌,又将从三清界石碑悟得的两极阴阳妙理使将出来。虽是生疏得很,亦不见威势加成之效,但已稍微引动了昊天入体的真元运行,顿时剧痛稍减。 就在此时,月盈已来到昊天身后,柔功力贯利剑,霎时从昊天背部脊骨偏左刺入,直往心脉而去。利剑入体刹那,昊天惊觉后,一时大惊,急往右侧偏去,却刚好躲过了一剑穿心之劫。 月盈见昊天闪避,入体长剑顿时一绞,又往昊天心脉追削而去。萧子申就趁了昊天受创真元不济之时,瞬间脱开双掌,又趁了昊天侧避月盈横削之机,抬手一掌往昊天顶门拍去。 昊天正又要躲避萧子申来掌时,谁知月盈利剑猛得全刺而入,顿时贯身而出,只留剑柄在外。昊天惊觉时,月盈右手已紧握长剑稳住昊天身子,随后抬起左掌,自后一掌拍向昊天后脑。 昊天知晓月盈功力非同小可,可不敢让她击实,忙就忍痛带剑往身前的萧子申撞去。 萧子申手掌拍在昊天顶门时,顿被昊天撞得不住后退。萧子申受劲不过,忙撤了手,随后抬起一脚踢在昊天腹部。萧子申受劲震飞下,顿时亦阻住了昊天前撞之势。 月盈怎会错过如此良机,顿时一掌嘭一声拍在昊天后脑。昊天虽急提气迎去,可后顶、强间、脑户数穴受创,脑晕目眩下,顿时鲜血溅散飞起。 月盈又趁机利剑左右乱绞之下,昊天顿时凄厉一声,忙抬手握住长剑剑刃,抬起一脚就往身后的月盈踢去,月盈右手又一扳绞之下,顿时脱手侧身避过昊天之脚。 月盈见昊天身形尚未停稳就疾速前逃而走,忙厉喝道:“拦住他!”随后亦抬掌追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刻骨血仇 萧子申听得月盈喝声后,又见月盈急追昊天,知晓不能让昊天脱身而去,否则月盈就完全暴露了。虽说月盈亦可入京去投帝九诏,但能守住秘密总好过被是非枭境追杀,忙就忍了剧痛,提起浑元道功,抬掌使出九九归真,纵身疾拍向昊天而去。 昊天见满身鲜血的萧子申奋力来阻,面对血性杀伐果断的萧子申亦有些吃惊,更没想到他竟会听月盈的话,顿时心疑心恨之下,一边厉喝道:“滚开!”一边轻身抬脚就往萧子申双掌连踢而去。 萧子申见昊天竟以脚来会掌,顿时掌式一变,刹那运起“三清六诀”掌法,双手圆转如意之下,顿时带得半空无法着力的昊天双脚不住旋转。随后萧子申一掌“反经合道”击在昊天脚底,昊天大意之下,加之被萧子申圆转阴阳之力带得身形不稳,霎时就被萧子申一掌拍得往上空抛去。萧子申亦被昊天反震之力震得不住后退,顿时一脚软倒地上。 月盈见昊天往上空而去,忙双掌聚力,腾升往昊天追去。昊天眼见得月盈紧逼不舍,顿时一气,就忍住翻涌内劲,运使出“昊正极阳”,随后腾身一翻,改以脚上头下,双掌借了下坠之力,嘭一声拍在月盈双掌上。 月盈运功挡住昊天雄劲、随势落地后,内劲猛吐狂震,顿时震开昊天。随后脚踏连环,不住踢向身形后抛的昊天。昊天双掌连挡不住,顿时又是伤上加伤。 月盈随后一个腾身,瞬时握住利剑剑柄,旋身一甩,利剑唰一声拔出。昊天顿时又被长剑旋劲带得抛飞远去,胸前、后背鲜血飞溅下,嘭一声摔倒在地,又咳出一口血后,忙摇晃着起身,抬指连点止血。 月盈走到萧子申身前,一把扶起他,问道:“你没事吧?”萧子申摇头道:“好姐姐,别管我,快去宰了他!”月盈道:“你自己小心,去看着武姑娘吧!”话一完,又持剑向昊天踏去。 昊天见月盈满脸寒霜走来,一边踉跄后退,一边厉喝道:“月盈,你就如此恨我、如此想置我于死地?”话一完,竟差点摔倒在地,可见连番受创之下,伤势已何等严重。 月盈一边踏去,一边咬牙道:“昊天,你们如何侮辱我、如何糟蹋我、如何作践我,念在我一身本领皆授于是非枭境,就算我还你们恩情了。可你们为何要害我孩儿,我这一辈子就只剩下这点盼头了,你们为何要害了他?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发过誓,定要斩尽你们,让是非枭境鸡犬不留,方能消我心头之恨!你只不过是个开始,待我先送你到地下去给我那可怜的孩儿赔罪。你放心,你也寂寞不了多久,那些畜生随后也会下去陪你,你去死吧!”凄厉之声,随了两行苦泪滚滚而出,长剑疾闪,直向昊天心窝而去。 昊天顿时惊退道:“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话尚未完,月盈利剑已急刺而至,昊天忙抬起双掌夹住。 月盈功力猛催,利剑贯力疾旋下,昊天如何抵挡得住,顿时双掌被绞得血肉翻飞,剑气不住疾刺胸口而去。昊天顿时胸前又飙出血花,忙双掌颤抖着从地上翻滚逃开。 月盈一声冷哼,旋剑一招“晓风残月”,顿时剑气从翻滚的昊天腹部划过,浩荡之势,直摧山裂石而去。昊天腹腔被剑气炸开,顿时掉出肠来。昊天一声凄吼中,忙抬手捂住腹部,可腹部大半被月盈剑气切开,却如何悟得过来! 昊天见月盈抬剑又至,料定今日再无活路,就不再管掉落腑肠,随后忍住锥心重创,双掌一运,顿时提起剩余功力,昊阳功劲荡荡而出。昊天随后一声大喝,“昊正王极”带起冲天阳劲,强攻月盈而去。 月盈利剑连点间,锵一声轰鸣,随后一招“镜花水月”,漫天剑气冲破昊天阳功,顿时昊天胸腹又是一片血茫,身子被剑气冲的直往远处退去。 月盈一掌震破昊正王极余劲后,冷冷道:“昊天,若如此还杀不了你,我也就不用再想报仇之事了!”话一完,月盈玉足轻点,纵身急追上后退的昊天,随后利剑旋身一划,昊天脑袋顿时旋飞而起,带着脖子冲天血气一起腾升。 月盈双脚落地时,昊天身子亦嘭一声倒落尘埃。随着头颅滚出一片血路,三光使者之首,终是魂归恨天。 看着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昊天,月盈亦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抽泣声中,清泪不住滴下。为母则强,孩儿西方有感,可悯娘亲哀吟。 萧子申没想到月盈的孩子竟夭亡于是非枭境众贼之手,此时见她哭来,又想起了那日客栈中的泪泣,一是为了孩子,一是为了自己,可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子申见武月苓虽中毒昏迷,但性命无碍,待寻了东宫蝶溪,解去就好了,正要上前去安慰月盈。就在此时,只见东宫蝶溪背了两人包袱,往此处急纵奔来。 东宫蝶溪随眼一瞧,见萧子申与武月苓均无碍,心喜之下正要出声,谁知月盈已持剑急刺东宫蝶溪而去。萧子申顿时大惊,忙道:“好姐姐,她是我师姐!” 萧子申话一完,月盈利剑刚好停在东宫蝶溪身前三尺处,铿锵声下,几枚细针飘落地上。东宫蝶溪见月盈停了下来,侧避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月盈道:“她不会乱说么?” 萧子申忙奔过去拉住月盈持剑右手,连连点头道:“好姐姐,你放心吧,我保证师姐不会乱说,三清之人,你应该可以相信吧?” 月盈点了点头,就收起了长剑。 萧子申舒了一口气后,就对东宫蝶溪道:“师姐,你去瞧瞧武姑娘吧,她中毒已久,我怕……” 月盈忙横剑鞘拦下欲去看武月苓的萧子申二人,道:“等一下,武月苓一时半刻死得了吗?”见东宫蝶溪摇头,就续道:“那等会再给她解毒吧,我不想再多个人知晓此事。何况她马上又要嫁给度平则了,我可不大放心!” 萧子申既能理解月盈的担心,也不想再去与她争论,就点头道:“那我们先去把昊天埋了吧!” 月盈道:“埋什么埋!他身上留下如此多我的剑招,我可不放心。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我去捡些干柴来,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话一完,就把剑扔给了萧子申拿着,转身就往附近林中去了。 月盈去后,东宫蝶溪一扯萧子申,道:“师弟,这大婶谁呀?如此凶,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萧子申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师姐,还是叫她姐姐吧,别惹她生气!她是是非枭境的寒月使者。” 东宫蝶溪惊道:“不会吧,看你们之意,这寒月使者杀了昊阳使者,这什么情况?”萧子申小声道:“好像是非枭境害死了寒月使者的孩子,所以她要报仇,你明白了?待会不要乱说话,她修为不比昊天差,我们可不是她对手。” 东宫蝶溪道:“怪不得,看来也挺可怜的!这是非枭境真是天字第一号的魔窟了!”见萧子申满身是血,忙又放下包袱,取出火折子晃燃,就为萧子申包扎、疗伤。 片刻后,月盈就拖了两大捆干树枝回来,扔在昊天尸身旁后,就对东宫蝶溪道:“小丫头,那边有两户人家,你来帮我拿些干草!”东宫蝶溪忙就应声随月盈去了。 过了不久,萧子申看着燃烧而起的火堆,道:“好姐姐,秦王殿下说,是非枭境非久留之地,让你去京里投奔他,你考虑考虑吧!” 月盈瞧着萧子申道:“他真如此说?”见萧子申点头,想了想,续道:“若我以后真没法子了再去吧,现在还不是时候,也没必要。” 东宫蝶溪接道:“就怕你将来没法子时,就去不了了!”萧子申一惊,怕月盈生气,正要阻拦时,却听月盈道:“若真去不了了,那也是我的命!”随后又看着萧子申,道:“若真那样,以后就交给你了,你答应过我的,可不许忘了。” 萧子申点头道:“你放心吧,现在又多了桩仇恨,是非枭境我定不会放过就是了。” 月盈道:“那就好,你们在这里看着吧,我先走了!记住了,今夜之事,别让武月苓知道。”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好姐姐,你刚才也打累了,不休息一会儿?”月盈轻哼道:“这才开始,有什么可休息的?再说,度无翼那狗贼又传唤众人回去,他来讯甚急,我可不敢不遵,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子申道:“是非枭境作恶多端,出事有什么奇怪的!” 月盈摇头道:“这事有些不对劲!年前,度无翼、汤勉之还有一位使桑扬掌法的老贼,合力擒了一位老者,随后就有一个和尚闹上门来。那和尚修为不凡,竟从度无翼手下脱走了,还伤了度无翼。众人却不知晓那和尚的武功是什么名堂,你说怪不怪!” 第一百六十二章 娇声燕语 萧子申二人听了月盈话语,顿时就一惊。月盈见萧子申二人互相瞧来瞧去,就疑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们知道什么?” 萧子申忙问道:“好姐姐,那和尚是不是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见月盈惊讶点头,就续道:“那应该是六凡界的僧人!”见月盈不解,就把六凡界简略的说了说。 萧子申说完后,道:“度无翼他们多半是擒拿了六凡界的僧人,所以才招惹了和尚上门。” 月盈摇头道:“不对啊!那老者我虽没看清面孔,但长发遮面,绝不是后来度无翼所说的那僧人一般的模样、打扮,应该不是一伙人。若是一伙人,六凡界如此多高手,怎会只来一人相救?” 萧子申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现在就来多了,那度无翼招架不住,所以就招你们回去!” 月盈略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也是有可能的。我先去瞧瞧情况,若是非枭境真抵挡不住,我就伺机而动了。却没想到竟又冒出来个六凡界,啧啧啧,真是不简单啦!” 萧子申忙道:“好姐姐,六凡界之事,你知晓就行了,可不要去告诉是非枭境!”月盈点头道:“你当我白痴么?我正是要让他们措手不及,又怎会去透露消息给他们,我自己小心提防就是了!” 萧子申眼珠一转,又轻笑道:“好姐姐,恭喜你啊,这昊天匹夫一死,以你的修为,怕就要做三光使者之首了!” 月盈微微摇头道:“这就不要想了,是非枭境绝不会让寒月使者做三光首席,我也不在乎。一直以来,三光首席除了一次是耀星使者外,都是由昊阳使者掌任。如果他们知晓昊天死了,应该会从昊天的族人里培养。我仔细理了理,是非枭境的太宰、三公、三使,除了寒月使者外,怕都是世代传承的,只不过没告诉我罢了。” 萧子申道:“放心吧,他们一时半刻也不会想到昊天会死。” 月盈看着昏迷的武月苓,道:“这就要看武姑娘会不会露出破绽了。”说到此,又摇头道:“算了,由她吧,她以后也是受罪的可怜人!我走了。”话到此,转身就飘走了。 月盈退走不见后,萧子申道:“师姐,趁昊天这老匹夫烧得正旺,你快看看武姑娘吧。” 东宫蝶溪点了点头,就走到武月苓身旁,略一把脉后,见只有毒伤,就松了口气。叫萧子申滚远后,就脱了武月苓衣服,小心的取出了她体内的细针,随后解药一喂,就又扶了武月苓躺下。 武月苓幽幽醒来时,火堆仍在燃烧。 武月苓见了萧子申二人,又见昊天竟没在,心惧之余,忙道:“昊天那老畜生呢?难道……难道……”说着,就往自己身上摸去。 萧子申笑道:“武姑娘,放心吧,你仍就好好的。”说着,就抬手一直火堆,续道:“那老贼正烧得旺呢,以后都不会见了!” 武月苓看着火堆,疑道:“怎么可能!昊天修为如此之高,你们……你们……”说着,又想到东宫蝶溪会使毒,就向东宫蝶溪看去,其意不言而明。 萧子申道:“我们可没有那么大本事,是一个黑袍人结果了他。”武月苓道:“什么黑袍人?” 萧子申回道:“我们也不知。前两日我们被度平则、汤勉之他们追杀时,来了一位黑袍人救了我们,还重创了汤勉之。今日昊天正要得手,那黑袍人竟又出现了,嘿嘿,也不知是哪路神仙!”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谎话张嘴就来,就脸现愠色的瞪着他。萧子申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忙就把头扭了一边去。 武月苓仍在思索黑袍人之事,并未注意到萧子申二人的反应、举动。想了想,就道:“萧公子,那要告诉是非枭境昊天身亡之事吗?” 萧子申却是与东宫蝶溪齐声应道:“别说!” 东宫蝶溪见武月苓怔怔的瞧来,就脸一红,又瞪了萧子申一眼后,道:“你若去报了丧,那是非枭境问起事情经过,你如何自圆其说?到时候,说不定就疑心到你们乾陵门身上,那时后果如何,你应该知晓。现在你就当了什么也不知晓,就当没见过他。待日后是非枭境真查到你身上,你若躲不过时,再说是一个黑袍人宰了昊天,又说那黑袍人以乾陵门满门威胁你不可泄露,到时他们能信几分,就听天由命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除非我们出卖你,否则是非枭境之人就是死光了,怕也疑不到你头上。” 武月苓见东宫蝶溪如此一说,也就稍放了心,随后又神色黯然道:“唉,有什么分别呢,待去了是非枭境,说不定……”说着,就摇头苦笑,随后又双脚曲起,双手环抱,只看着火堆发呆。 萧子申刚唤了一声武姑娘,武月苓就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萧公子,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就好!我在是非枭境等你,只希望我能活到那时!”说着,又不觉滴下清泪来。 东宫蝶溪见武月苓也对萧子申言“你答应我的事”,就抬脚踹了萧子申一下。萧子申忙缩了缩脚,怕武月苓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道:“武姑娘,你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先回去吧,最好别被发现你外出了,那样才容易撇清干系!” 武月苓点了点头,就起身道:“我倒差点忘了,也是该回去了。若让爹爹以为我逃婚了,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说完,就对萧子申二人施礼、道了声谢后,又瞧了瞧萧子申,方自转身离去了。 萧子申本想起身去送送武月苓,可一来这是乾陵门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事;二来嘛,又怕撞上乾陵门之人引来误会。所以身子刚起了半分,就又坐了回去。 东宫蝶溪见武月苓走远了,就讥讽道:“想送就去呗,犹犹豫豫做甚,正好你们可以郎情妾意一番。放心,我这人嘴紧得很,不会告诉师妹!” 萧子申气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怕她危险,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东宫蝶溪冷笑道:“我想的哪样?这娇滴滴的美人你答应了好事,那风韵犹存的大婶你也许诺了什么,你倒真是大小通吃呢。这武姑娘年轻貌美也就罢了,可那大婶虽然也有不少韵味,可怕是你双倍的岁数了吧,你可真是好脸子,也不知羞的。”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越说越不像话,可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就算实说,东宫蝶溪也不一定会信,顿时就涨红了脸,道:“反正不是你想到那样,你爱信不信!” 东宫蝶溪顿时哈哈笑道:“脸都红了!”说着,眼珠一转,就又凑近了萧子申些,道:“师弟,你说说看,那风韵犹存的大婶,味道怎样,可比得了你的武姑娘?” 萧子申顿时再气不过,就反讥道:“还行,却都比不上师姐你!”话一出口,顿觉大不妥当,忙起身急逃而去。 东宫蝶溪没想到萧子申竟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就气红了脸,见萧子申逃了,就边追边道:“你个臭小子站住,敢来占你姑奶奶便宜,你是活腻了!” 数日后。 站在安州安抚使府府门对面的东宫蝶溪瞧着垂头丧气走回来的萧子申,讥笑道:“如何,那安抚使将军不见你?我就说嘛,人家镇守一方的堂堂大帅,怎还会记得你这个小人物,真是找不自在。” 萧子申哼道:“真是小人多做怪!裴二哥是练兵去了,那门子不识得我,叫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阴阳怪气的说道些什么。” 东宫蝶溪霎时气道:“你说什么?好小子,敢骂我是小人,你皮又痒了是吧,待我再修理修理!”萧子申忙退远了,道:“师姐,可是你先来胡乱说道我的,我也就随口一说,可不是存心的,你要记到何时?” 东宫蝶溪脸红道:“你闭嘴!还敢再提,我就告诉师妹去,坏了你小子的大好姻缘你信不信?”萧子申忙低声道:“可是你先开头的!” 东宫蝶溪道:“我不管,今日要吃安州最好的东西,你请客!”萧子申嘿嘿道:“请就请,反正我的银子也是你家给的,谁怕谁!” 萧子申二人到了酒楼点了菜后,萧子申往二楼椅子上一躺,道:“师姐,我就说别去利州晃荡,你偏不信,结果惹出一堆祸事来。你看看,现在安州不就平安自在了,可知我是如何英明不凡。” 东宫蝶溪看着萧子申身后,叹道:“是吗?也不见得吧,你回过头瞧瞧,有熟人来了!” 萧子申就躺了椅子上略转头一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五佛冠,随后往下一看,竟是持国天王! 萧子申顿时就惊得跳起,刚要去拉了东宫蝶溪退走,持国天王已一个闪身到了萧子申身侧,一把按了萧子申坐回椅子后,道:“阿弥陀佛,施主,真是巧啊,咱们又见面了,看来缘份不浅啊!”说着,就把太虚剑轻放在了桌上,也在萧子申一桌坐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多情自古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坐了下来,对东宫蝶溪使了一个眼色后,又慢慢起身道:“大师啊,正说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酒呢,你竟就来了!我看相请不如偶遇,就今日吧,菜我已为大师点好了,你就慢慢享用吧,我先告辞了。” 持国天王又一把拉了抬脚的萧子申坐回椅子上,轻笑道:“咦,那有主人请了客自己却不吃的道理,若传了出去,贫僧的名声怕会不大好。我看施主就送佛送到西,暂陪贫僧片刻吧!” 东宫蝶溪瞧着被拉回椅子坐下的萧子申,比了比口型:“你个白痴!” 持国天王见东宫蝶溪在那嗤笑萧子申,就道:“这位姑娘是生死玄观的吧,那东宫观主离家已久,可有书信回去?”东宫蝶溪哼道:“关你个和尚什么事!” 持国天王倒了杯水喝了后,道:“与贫僧倒不相干,只是怕那东宫观主若出了什么事,家里人却不知晓,那可就冤枉得很了!” 东宫蝶溪见持国天王直来咒东宫元化,顿时气道:“我爷爷会出什么事,你个和尚才会出事,迟早会出事!” 持国天王轻笑道:“是吗?我也就提醒提醒,可别太大意了!这京西可是是非枭境的地界,我听说道门之人可不大受欢迎,你们自己想想吧。”说着,又对萧子申道:“江湖传言,上清宫有个叫做地阳子的道长,弑师叛出了道门,也不知是真是假?” 萧子申顿时一愣,不知这持国天王无端提起地阳子是何意,就道:“你什么意思?”没想到萧子申这一问,持国天王却瞬间变了脸色,抬手一拍桌子,喝道:“我问你是真是假?” 东宫蝶溪瞪了萧子申一眼,忙道:“当然是真的,地阳子那狗贼不知感恩图报也就罢了,竟还一剑杀了把他从小养大的恩师,真正该千刀万剐了才好。” 持国天王听完后,瞧着东宫蝶溪冷声道:“是吗?”见东宫蝶溪不住点头,就又嘿嘿了一声。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神色不对,就问道:“你想怎样?”持国天王顿时大笑道:“弑师叛门,如此英雄人物,贫僧倒想见识一番,也好结交结交。” 萧子申知晓六凡界僧心思诡异、行事不计后果,怕他真要去拉拢地阳子,以地阳子的性情,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到时若惹怒了六凡界,定会麻烦得很,就忙摆手道:“不是的,或许不是那样!” 东宫蝶溪听了萧子申话语,气得不轻,吐了一口粗气后,抬脚就在桌下踩了萧子申一脚,又瞪了萧子申一眼。 持国天王看了看东宫蝶溪,又瞧了瞧萧子申,道:“那地阳子到底是怎样,你们也不清楚么?三清道门,嘿嘿,三清道门!”说完,又一拍桌子,喝道:“滚,都给我滚!”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竟不再为难二人,依言起了身后,又瞧了瞧持国天王一眼,正想伸手往太虚剑摸去,谁知东宫蝶溪暗骂白痴,早一把拉了他就走。 二人刚走到楼梯口,却闻得持国天王一声大喝道:“站住!”顿时吓得二人一抖。 持国天王瞧着萧子申二人背影,道:“转告你们三清道主,五月初五端午佳节,汴京城外宋王观一会。若不来,或不是一人前来,贫僧就毁了这太公祖师传下的道剑。你们叫他自己抉择吧!” 萧子申顿时一惊,没想到持国天王果然依了生死玄观所言来寻自己。现在他要见三清道主,若真一人前去,依三清界与六凡界的恩怨,说不定就是以道剑为引的杀局;若不去或去的人多了,又怕他真毁了太虚剑,那可如何交代!想到此,正想转身去与持国天王争辩,东宫蝶溪忙拉住了他,随后低声道:“让道主决定吧!”又偷瞧了持国天王一眼后,就拉了萧子申急速下楼去了。 二人走远后,萧子申道:“师姐,真要依他言去转告殿下他们?” 东宫蝶溪道:“殿下他们又不是白痴,你着什么急?你若再去争辩,说不定那和尚一怒之下就宰了你,反正就传个话,有的是人可以寻,也不差你一个。再说,若三清道主真去了,嘿嘿……” 萧子申顿时恍然道:“你说的是京里那位?可我听说殿下才是道主啊,到底是谁啊!”东宫蝶溪哼哼道:“这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萧子申气道:“你还知晓秘密不能随意说啊,那你为何把地阳子道长的事告诉那秃驴?若他们真去寻道长麻烦,那可如何是好!” 东宫蝶溪道:“那不正好,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谁死谁活都无所谓,你瞎操什么心?” 萧子申急道:“师姐,道长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人好得很,肯定是误会了!” 东宫蝶溪不屑道:“他人好不好与我有什么相关,反正他弑师叛门是真,就凭此点,就该千刀万剐!你这样为那狗贼说情,难不成是为了将来叛门做个铺垫,好让我们不去宰你?你想得倒美!若你敢叛门,我就叫师妹毒死你!” 萧子申道:“子师姑娘才不会使毒呢!”东宫蝶溪讥笑道:“哟,叫得倒亲热!她不会,我一教不就会了。若她不愿意,我就叫小晚毒死你,反正就是要毒死你,连卫尘泱那小子一起毒死!” 萧子申道:“好端端的,你又扯卫公子做什么!”东宫蝶溪道:“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也不顺眼,迟早要死一个才能清净!”萧子申心道:“那还是你去死吧!”刚想着,东宫蝶溪又一扯,道:“发什么愣,不饿啊!” 萧子申二人离去片刻后,那酒家小二见持国天王一个僧人竟大鱼大肉,刚上前开了个口:“佛爷爷!”持国天王道剑略一出鞘,顿时就吓得小二连滚带爬的逃了。 这时,一位与持国天王一般穿着的女尼,举步行到持国天王一桌坐了,道:“大哥,让你久等了!” 女尼见持国天王只是瞧了瞧自己,却并不答话,就拿起道剑,道:“这就是传闻中三清界的混元太虚剑吗?我看也稀松平常嘛!”持国天王见女尼拿起太虚剑,顿时厉喝道:“放下,谁许你碰了?” 女尼看了看持国天王,忙轻手将太虚剑放回桌上,低头道:“对不起,我不会碰了!” 持国天王又盯了女尼片刻,才道:“四妹,增长与广目呢?” 女尼听得一声“四妹”,顿时脸色一暗,轻声应道:“他们去江南了!” 持国天王道:“仍没有雀阴冥池的消息吗?”见女尼摇头,续道:“你记住了,若寻得了雀阴冥池,先告诉我,别去打搅二位尊者,明白吗?” 女尼点头道:“大哥放心吧,我一定先告诉大哥,就说是大哥寻得的!”持国天王不屑道:“你觉得我是为了争抢你们的功劳?”女尼忙色变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持国天王起身拿起太虚剑,道:“你慢慢吃吧,我走了!”女尼忙起身扯住持国天王佛袖,道:“大哥,你不陪我去吗?”持国天王道:“我要去见一个人,就不陪你了。” 女尼问道:“大哥要去见谁?我陪大哥一起去吧。” 持国天王挣开女尼之手,道:“一个小小的地阳子,我还不放在眼里!”女尼顿时惊道:“就是那个传闻弑师的地阳子,大哥打算收为己用?” 持国天王冷笑道:“谁知道呢,先看看再说吧!我不是叫你别跟来吗,你为何不听我的话?”女尼委屈道:“我担心大哥!况且,这也是自在天的大业……” 持国天王顿时打断道:“住嘴!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知道吗?一旦入了神州,谁也没把握活着离开,好好的生活在家乡不好吗?为何偏要来神州送死?” 女尼顿时喜道:“大哥,你一直都担心我对不对?” 持国天王回道:“你记住,你只是我的四妹!”见女尼又低头不语,续道:“转告陀罗尊者,五月初五,汴京城外宋王观一会三清道主,你不许跟去!” 女尼倔强道:“大哥若去,我就要去,我也想瞧瞧三清道主到底有什么了不起!”持国天王顿时冷脸道:“那你与尊者去吧,我不去了!” 女尼又想去拉持国天王衣袖,没想到持国天王已有了防备,顿时就侧身避过,随后抬步往楼下而去,再无只言片语。 女尼见持国天王真生气了,忙在身后道:“大哥,我听你话,不去就是了,你别不理我!” 这时,又传来持国天王的声音,道:“裴仲殊不是普通的高手,你自己小心些!”女尼应道:“若连一个小小的经天纬地六儒宗我都对付不了,又怎能帮上大哥忙呢!” 就在女尼话一完时,方才那小二又来到桌前,伸手一指桌上鱼肉,道:“佛奶奶!” 话刚完,女尼抬手一划,顿时小二脖子已断,脑袋直往楼下滚去。酒楼顿时厉吼、噪闹杂起,酒客蜂拥逃出。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多闻天王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换了一家用过饭后,就又去了安抚使府前等候,正在东宫蝶溪有些不耐时,只见府侧大队军将踏步震天而来。萧子申一喜望去时,却见裴仲殊与身侧马上之人说笑而至,却是卫情天! 萧子申见了卫情天,顿时就上前唤道:“卫大侠,裴二哥!” 裴仲殊忙挥手让拦住萧子申的兵士放行,随后翻身下马,一边含笑往萧子申走去,一边道:“好小子,这么久没消息,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说着,就搂住萧子申使劲拍了拍。 卫情天也过来道:“小兄弟,没想到你竟去了这么久!若非生死玄观传书,子师丫头怕要担心死了。”说着,又瞧向裴仲殊道:“你看看,这事都怪你,也不早问一问,我也就没告诉你一声!” 裴仲殊嘿嘿道:“小师叔,这怎么能怨到我头上来?我可不信师尊他老人家没告诉你我识得萧兄弟之事,识相的待会自罚一杯,权当给萧兄弟接风了。” 萧子申见卫情天朗笑看来,暗道卫大侠可是子师姑娘的爹爹,我可不敢,就道:“还是我自罚吧,谁叫不给裴二哥也传个信儿!”说着,又抬手一指远处的东宫蝶溪,道:“卫大侠,你看谁来了?”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与卫情天二人招呼,也不去打搅,见萧子申抬手指来后,方往三人处行了去。 卫情天看着东宫蝶溪,笑道:“好小子,你竟把蝶溪丫头拐带出来了,也不怕观主收拾你!”说着,就上前拉住东宫蝶溪,道:“丫头,你爷爷和你爹爹还好吗?” 东宫蝶溪点了点头,就脸一红,道:“师公,你也来取笑我!”说着,又对萧子申吐了吐舌头。 卫情天哈哈一笑,就把东宫蝶溪牵到裴仲殊身前,道:“仲殊,这是东宫老观主的宝贝孙女,闺字蝶溪!”说着,又对东宫蝶溪道:“丫头,这是京西路安抚使裴仲殊、裴大将军,是咱们经天纬地的英才啊!” 卫情天待二人见了礼后,就一边随了裴仲殊往府里行去,一边道:“丫头,去年我生辰,你为何不来热闹热闹?”东宫蝶溪哼道:“我可不敢去,我怕你家卫尘泱揍我!” 卫情天朗笑道:“他敢,还反了天了他!他若揍你,我就收拾他。” 东宫蝶溪顿时笑道:“这可是师公你说的!”见卫情天点头,续道:“我也不要师公事后收拾他,师公你只需警告他可别来欺负我,对我恭敬些就是了!” 卫情天道:“放心,我待会就叫仲殊传书去警告他,顺便也把你过来之事告诉子师。你们也有两年没见了,大家一起好好乐乐。”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得了卫情天承诺,越发得意起来,就泼冷水道:“卫大侠,东宫姑娘说要对卫公子下毒,你可别上了她的当,让他尽去欺负卫公子。” 东宫蝶溪顿时就踹了萧子申一脚,脸红喝道:“好啊你个叛徒!”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忙就脸红着恨恨瞪了萧子申一眼,才转身拉住卫情天,道:“师公,这小子胡说八道,你可别信他!” 卫情天笑道:“放心,练练尘儿受毒的本领也是好的!”东宫蝶溪顿时不依道:“都说了不是那样的!” 几人片刻就到了内厅坐了。 裴仲殊吩咐下人上了茶、将萧子申二人行李拿去客房后,又吩咐了厨下多备酒菜,方道:“萧兄弟,听说你在道山得知了当年三清界之事的真相,传书上只是略提了提,你就说与我们听听。” 萧子申点了点头,又将太初真人所写仔细说了一遍。 卫情天点头道:“如此说来,当初月盈让你传的信息,确实没有半句假话了。我们可欠了她天大的人情。”说着,又看着裴仲殊,道:“仲殊,是非枭境在你的地头,你以后多注意些,若寒月使者有需要之处,定要全力助她。” 裴仲殊点头道:“小师叔放心吧,我会照看她的。” 东宫蝶溪接道:“我们已襄助了她一些了!”见卫情天二人不解瞧来,侧头见厅内无下人后,就低声把月盈斩杀了昊天之事说了出来。 卫情天叹气道:“没想到寒月使者表面光鲜之下,竟是这般的令人叹息。可她既是三使之一,那是非枭境为何要害她孩子?” 萧子申摇头道:“这就不知了!”萧子申觉得应该与月盈的“寒月使者”身份有关,若如此,就关系到月盈的清节了。虽说众人都是可以信任之人,但这种事最好也别乱说,就像地阳子交代的那样! 东宫蝶溪道:“师公,别老说别人了好不好?你不在京里陪着师叔、师妹她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萧子申也道:“卫大侠,大家都离开了,南海情天怎么办?” 卫情天道:“南边能对我们稍有威胁的也就是断剑山庄,段公明举家北迁后,南武林就再也没有像样的大门、大派作恶了,赵堂主他们足以应付。现在仲殊一人在此,是非枭境实力高深,大师兄有些不放心,正好我与是非枭境也是老对头,所以就来搭把手。而且,我们又听到消息……” 就在此时,外院突然传来轰然巨响,随后又是兵士喝斥、打斗之声,裴仲殊众人一惊,忙急纵出去。 卫情天反应最快,转瞬就到了外院,见是一头戴五佛冠的女尼闯入伤人,一怒之下,如意指风疾点而去,瞬间击向女尼右掌,女尼顿时抬指一接,刹那颤手而退。 女尼停手后,裴仲殊就挥手让众人退去了。 那女尼瞧了瞧自己手指,随后看向卫情天道:“如此功力,看来阁下就是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的裴仲殊了!”女尼见卫情天一愣后往裴仲殊瞧去,就娇嗔道:“你看他干嘛,问你话呢!” 卫情天轻笑道:“看来你就是六凡界之人了,你来寻我何事?” 那女尼点头道:“老是老了些,不过长得倒俊!你说的不错,贫尼正是六凡界的多闻天王,我大哥是持国天王,我奉尊者之命来杀你!” 卫情天又瞧了瞧裴仲殊,才问道:“你们尊者为何要命你杀我?” 多闻天王回道:“听尊者说,你是经天纬地年轻一辈最出类拔萃的人物,要杀了你除去一个隐忧。不过我看你也不小了,怎么还是年轻一辈呢?难道神州与我们自在天一样?尊者又说了,待宰了你,再去宰一个叫做卫尘泱的,这样就断了儒道臂膀了。” 裴仲殊轻笑道:“这小和尚倒可爱!” 多闻天王顿时喝道:“你闭嘴!你不是裴仲殊,别来和我说话!贫尼也不是和尚,贫尼是贫尼!” 裴仲殊笑道:“阿弥陀佛,此言差矣!‘和尚’本义为‘师长’,是对有一定修为、堪为人师之僧者的尊称,并非专指男僧者。怎么,你们尊者没教你?” 多闻天王顿时脸红道:“这是你们神州,我们自在天才不是呢!” 裴仲殊摇头道:“你又错了,我们神州的和尚就是专指男僧者了!我见你是外来的,所以才称你和尚,你可别糊涂了!” 多闻天王忙甩了甩头,道:“你别来和我说话,都把我绕糊涂了,让裴仲殊和我说话!” 裴仲殊顿时大笑道:“好好好,叫裴仲殊与你说话!”笑着,就看向了卫情天。卫情天忙忍住了笑,问道:“你大哥持国天王呢?他也来了?” 多闻天王摇头道:“本来我是想叫大哥陪我来的,不过我摸了太虚剑后,他就生气走了,说是要去寻一个叫做地阳子的,要拉他入伙!然后我就只好自己来了!”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竟真要去寻地阳子,顿时又瞪了东宫蝶溪一眼,东宫蝶溪也回瞪于他。 卫情天惊道:“太虚剑?你大哥的太虚剑是哪里来的?”说着,就看向了萧子申。 萧子申正要说明,又闻多闻天王道:“大哥说是去生死玄观偷的,我才不信呢,大哥怎么会做贼,定是去生死玄观抢的!”裴仲殊顿时又朗笑道:“小和尚,照你这么说,这做强盗是比做贼光彩些了?” 多闻天王又喝道:“叫你别和我说话,我只和裴仲殊说话!再说,我大哥做什么都是我大哥,与你有什么相关!” 裴仲殊忙捂着嘴笑着住了口! 多闻天王看着裴仲殊,道:“你笑你的,可别与我说话啦!你真是讨厌,若不是尊者没叫我宰你,我就宰了你了!” 卫情天顿时笑道:“你识得裴仲殊吗?不怕宰错了?”多闻天王奇怪道:“你不就是裴仲殊么?我可认识了,定不会宰错!” 裴仲殊又逗道:“小和尚,你说清楚些,你们尊者到底有没有叫你宰我?”多闻天王顿时怒道:“不是叫你别来和我说话,你若再与我说话,除非大哥拦着我,否则我一定宰了你个小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化白莲 卫情天见裴仲殊还要逗她,就伸手一拦,又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多闻天王,道:“你到底是听你大哥的,还是听尊者的?” 多闻天王想了片刻后,道:“大哥说的我听,尊者说的也要听,若是大哥和尊者一起说,我就只听大哥的。裴仲殊,你还想问什么,快问了,然后让我宰了你!” 卫情天道:“你们尊者现在在什么地方?” 多闻天王道:“我不知道尊者在哪里,只知晓陀罗尊者与一个叫做离心的和……和……”说着,就瞧向裴仲殊问道:“喂,小子,你们神州是唤作和尚么?他是男的!” 卫情天代裴仲殊应道:“不错,是唤作和尚。你们还有两个天王在什么地方?”多闻天王道:“增长天王与广目天王去了江南!” 卫情天以为是针对南海情天而去,顿时色变道:“他们去江南做什么?”多闻天王道:“你这么紧张干嘛?难道你知晓雀阴冥池在江南,在江南的什么地方?你快告诉我,我好告诉大哥去!” 卫情天见是为了什么雀阴冥池,并不是针对南海情天,霎时就放下了心。可自己却未听说过什么雀阴冥池,就抬眼看了看萧子申几人,疑问道:“雀阴冥池?”见多闻天王希冀瞧来,就欺骗道:“不在江南,传说是在京南路,不过我也没见过,也不知对不对。” 多闻天王忙点头道:“多谢你啊,待我告诉大哥立了功劳,一定会报答你的。” 卫情天道:“也好!你再告诉我,他化自在天,或者说……六凡界在什么地方?” 终于问到重点了,萧子申几人都凝神静听,生怕漏了什么。没想到多闻天王却怒道:“好啊,我知道了,裴仲殊你这个小人,竟然来套贫尼的话,我不会报答你了!” 裴仲殊顿时气道:“喂,小和尚,你说清楚些,我可没套你话,你为何骂我?”多闻天王点头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没骂你,只骂了裴仲殊那个小人!” 裴仲殊叹气道:“那还不是一样!你刚才说了那么多,现在怎么又说我们骗你了?”多闻天王哼哼道:“大哥说了,若有人问起六凡界在什么地方,那就是来套话的骗子了,这是不能说的,否则会被尊者处刑。” 裴仲殊又问道:“他化自在天呢?”多闻天王怒道:“也不能说,你不要来问我!”裴仲殊见多闻天王单纯,又套道:“那好,六凡界与他化自在天不能说,那你自己选一个告诉我吧,告诉我一个就行了!” 多闻天王想了想,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六凡界在他化自在天!”裴仲殊顿时气闷道:“你这不等于没说,那他化自在天呢?” 多闻天王道:“好啊,你这小子和裴仲殊一样坏,也来套我话。不是说选一个告诉你么?我都告诉你一个了,还来问我!喂,你们当我傻是吧?” 裴仲殊大笑道:“确实不怎么聪明!” 多闻天王见裴仲殊说自己不聪明,顿时脸一红,一掌就向裴仲殊拍去。裴仲殊抬掌按向掌风,顿时被震退一步。一时心里暗惊,这小丫头功力竟如此深厚,就抬眼看向卫情天。 卫情天小声道:“六凡界尊者敢让她独自前来对付你,修为定相当不凡,还是小心些。” 卫情天虽说的小声,多闻天王却听得清楚,就点头道:“还是你有见识,知晓我修为不凡。不像那傻小子,见我掌力不仅不躲,还敢伸掌来接。不过能接住不死,看来也不差。”话一完,又补了一句:“裴仲殊,我来杀你啦!”说着,就提掌向卫情天纵去。 卫情天忙抬掌与多闻天王战作一团,只二十多招,就被多闻天王震退。 多闻天王后退两步,稳住涌动内息后,道:“喂,裴仲殊,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你说话不算数,你骗我!” 卫情天从裴仲殊手里接过长剑,笑道:“你只说让我给你宰,我可没说不还手,咱们再比比看!” 多闻天王顿时气道:“真是麻烦,你就不能好好的站着让我宰了,然后大家就散了休息,偏要打打杀杀的来累人!你不觉得累么?我可觉得累得很!” 卫情天道:“既然你觉得累,那咱们就不打了,你回去休息,我们也吃酒去,岂不都快活了?”多闻天王摇头道:“不行呢!若我不听尊者吩咐,说不定他们就要骂大哥,我可不能让我的大哥挨骂!” 卫情天见多闻天王并不似邪恶之辈,不想与她分个生死,就问道:“你们尊者吩咐了你何时宰了裴仲殊吗?”见多闻天王摇头,又道:“那不就对了!你刚来神州,为何不先去四处玩玩,看看美山丽水,待你逛完了,再来宰也不迟嘛!” 多闻天王刚皱眉点了下头,又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跑来跑去太累了。现在你又知道了我要杀你,你若去躲了起来让我找不着可怎么办!还是就今日宰了,然后就去寻大哥去。我听说地阳子厉害得很,万一他瞧不起我大哥,不愿入伙,打了起来怎么办,我要去帮大哥!”说着,就功力猛提,再不留手,招招直取卫情天要害而去。 卫情天长剑在手,顿时施展出真儒九书剑法,剑闪银光,墨香暗隐,剑花点点间,刹那罩住多闻天王双掌。多闻天王虽不住变幻掌势,可卫情天守得密不透风,过了多时,卫情天虽略有不及,但多闻天王却难于占得胜机。 又过了数十招,多闻天王已渐渐不耐烦起来,顿时滔天雄劲拍在卫情天剑身,二人同时震退后,多闻天王气道:“裴仲殊,你怎如此经打,累死我了,你真不能好好站着让我宰了?” 卫情天斜背长剑,笑道:“我可还想好好活着呢,你要的可是我的命,怎能随便给你?要不这样吧,你就回去告诉你们尊者,说你宰不了我,若他不信,你就让他自己来试试,怎样?” 多闻天王急摇头道:“不行,不行,尊者会骂大哥的,我不能连累大哥!” 卫情天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吧,你先去躲起来,不要去见尊者。我们另约个时间比试,待你真宰了我,再去尊者那里领功;若宰不了,你就一直躲着他们。这样他们就不知晓你有没有宰了我,也就不会去骂你大哥了。” 多闻天王道:“喂,你叫我做缩头乌龟么?明明是你打不过我,为什么我要躲起来?还这么麻烦!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方能消我大哥将来被骂之恨!” 多闻天王话一完,双脚奇步叠出,随后腾身而起,脚下乍现佛轮,放出万丈昊光。多闻天王随后双脚一引,直踩着佛轮往卫情天踏去,正是“劫制天下”佛招,一时佛气满溢外院。 卫情天持剑一旋,顿时伞形剑气层层叠叠化现,刹那笼罩周身,正是“殷浩书空”之招。剑气随后一转,霎时前后置换,狂浪剑气笼合,就如尖钻般往多闻天王脚下佛轮撞去。 多闻天王见卫情天剑气撞来,顿时抬脚一点,佛轮受力轰然迎向剑气,自己则瞬闪翻过强招,五指如爪,直往卫情天顶门而去。 卫情天稍退半步,随后右手利剑一收,抬起左掌,如意指顿时点向多闻天王掌心。 二人深功一催,多闻天王手掌顿时被卫情天一指贯穿,卫情天手臂亦被佛功震麻,内劲相撞下,卫情天顿时被轰得踉跄而退。 就在多闻天王被卫情天震得后抛时,剑气与佛轮霎时撞得天崩地裂,眼看多闻天王就要抛入惊天漩涡。卫情天顿时大喝一声:“小心!”随后就忍了伤创,一道剑气直往多闻天王背后而去。裴仲殊亦一声大喝,金枪劲风直扫向爆炸漩涡。 多闻天王在卫情天喝声起时亦惊觉过来,忙奋力转身抬掌运起气墙,刹那迎向冲击而来的刚猛气劲。虽有卫情天与裴仲殊二人助解劲道,多闻天王仍是被震得气血翻涌,内息大乱,忙喷出一口热血化解。 卫情天看着仍自惊怕不已的多闻天王,摇头道:“你走吧!虽然你修为比我高,但经验太浅,若我全力出手,你绝非我对手!” 多闻天王忙道:“不行,我不能走,尊者要骂大哥的,你行行好,就让我宰了吧,好么?” 裴仲殊顿时长枪拄地,喝道:“你这丫头怎如此不知好歹?这人命又不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随便让你宰了?若不是看你纯净,应该不会有心为恶,就凭你六凡界的身份,今天我们定杀了你!” 多闻天王道:“你你你,你也敢吼我!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杀了我!别以为枪长又闪闪放光就了不起,你来杀我试试!” 裴仲殊点头道:“好好好,试试就试试。告诉你吧,你方才打错人了,我才是裴仲殊!”说着,又一指卫情天,道:“他是我师叔!” 多闻天王先是一愣,随后瞧了瞧卫情天,又看了看裴仲殊后,顿时怒道:“好啊,你们两个臭男人,合起伙来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就怒向裴仲殊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真烂漫 裴仲殊见多闻天王气呼呼的杀来,就金枪一摆,哈哈笑道:“小师叔你歇一歇吧,让我来会会她!”话一完,金枪顿时抡起,直往多闻天王砸去。 多闻天王冷哼一声,印诀一闪,抬掌迎往长枪。就在多闻天王欲借枪身滑向裴仲殊时,谁知枪身竟如泰山般压来,多闻天王大意之下,顿时就被金枪压得跪倒在地。 裴仲殊随后金枪一收,嘿嘿笑道:“小丫头,如何?这枪可不止会闪闪放光哦!” 多闻天王因被裴仲殊一枪压得跪倒地上,顿时脸涨得通红,起身后,道:“你个臭小子,你才多大,我都可以做你祖奶奶了,敢唤我小丫头!”裴仲殊笑道:“我可不能有这么小的祖奶奶,若你愿做我媳妇,我倒可以勉强接受,就怕佛祖不答应。” 谁知多闻天王顿时脸色大变,气怒道:“我是大哥的媳妇,我是大哥的媳妇,谁也不能抢,你去死吧!”说着,竟不顾滴血掌疼,双掌运使如风,只呼呼拍向裴仲殊。裴仲殊不敢大意,忙金枪圆转挡去。 萧子申听了多闻天王话语,顿时一愣,就对东宫蝶溪低声道:“师姐,不会又是一个是非枭境吧?” 就在东宫蝶溪闻言脸红,不知该如何答话,正要骂萧子申时。一旁的卫情天摇头道:“不一样!据我所知,六凡界四天王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应该是以排行唤的大哥,绝非什么兄妹之属!”见萧子申二人皆点头应了,续道:“看来持国天王对她影响匪浅,将来若用得好,说不定能有奇效。” 萧子申道:“可他们终究是僧者,这佛门戒律……” 卫情天摇头道:“你有所不知!佛宗极其复杂,宗派林立,有些宗门是允许僧人婚配的,更有讲究双修之宗门。神州早期佛门也是不禁的,自唐以降,僧人才有此俗。所以,佛门的淫戒,非是指不能婚配,而是指不能邪淫。又如杀生戒,也非是完全不能杀,只是不能以一己私欲而伤害生命。若是除魔卫道、护卫社稷黎民,则正是佛家的大慈悲!那六凡界不知来自何方,我们不能完全以神州规戒去看待他们。”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裴仲殊二人亦强掌对上。 多闻天王也没想到裴仲殊竟有如此修为,佛功震退裴仲殊后,就点头道:“你小子也不差,看来要费我不少力气。”裴仲殊轻笑道:“若我与师叔两人联手,你说谁会死?” 多闻天王顿时呸道:“真不要脸,两个打一个,也不羞!”裴仲殊嘿嘿道:“那你选一个看看,是以后再比,还是你一个打我们两个?” 多闻天王想了想,就看向卫情天,道:“喂,师叔,你不是裴仲殊,我又不杀你了,你还要打我么?”裴仲殊不待卫情天应声,就笑道:“小丫头,你可弄错了,他是我的师叔,又不是你的师叔,你可别乱唤!” 多闻天王顿时不好意思道:“我又不知晓他唤做什么!”说着,又看向卫情天,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么厉害,我得记好了告诉大哥去!” 卫情天双手抱拳道:“在下卫情天,亦是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 多闻天王听得卫情天亦是六儒宗之一,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道:“不会吧,你们六儒宗有六个人?都这么厉害?”见卫情天含笑点头,就念叨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得赶紧告诉大哥去!”念叨完了,又对裴仲殊道:“你就让我宰了好不好,我没空陪你玩,我还要寻大哥呢!” 裴仲殊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让我们宰了,我们就放过你大哥,你不就不用去寻你大哥报信了,岂不是两全其美!”多闻天王忙摇头道:“不行,我还没做大哥媳妇,我不能死的,你休想来宰了我去!” 卫情天摇了摇头,就靠近了裴仲殊,低声道:“我们合力,试试看能否擒下她。若能擒下,既去了六凡界臂膀,说不定也能牵制持国天王。只是小心些,别害了她!” 裴仲殊刚点了点头,多闻天王就惊得退远了几步,道:“你们休想擒了我去对付大哥,我走了,明日再来宰你!” 多闻天王话一完,正想退去,卫情天已施展出儒风步影,早一步拦住了多闻天王去路。 多闻天王刚转过身,就见卫情天持剑拦在身前。她不大明江湖之矩,我都说了不打了,你们还要与我争斗,就气道:“我不说了不宰你了,为何你还来与我争斗?”多闻天王自也没想过,自己也是随意就欲杀别人的。 卫情天道:“裴仲殊也没说要宰你,你为何要奉命来宰他?现在你是不来宰我,说不定明日你们尊者就令你来宰我了,你说对不对?既然迟早你怕都会来宰我,我为何不拦你?” 多闻天王顿时问道:“那怎么办?”卫情天笑应道:“我倒有一个法子!你若能回去宰了你们尊者,他既不会再命令你了,你大哥也不会挨骂了,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多闻天王道:“是有些道理!但我若宰了尊者,定会被处死的,那就不能与大哥在一起了。况且,我也打不过须弥尊者,不行,不行,这条路不通!” 裴仲殊嘿嘿道:“那就没法子了,我们只好擒了你来。你最好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哦,否则待会打疼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多闻天王顿时气道:“你们都是坏人!”说着,就往另一侧奔去。 裴仲殊奋力一纵,刹那金枪就拦在多闻天王身前,直往多闻天王前胸扫去。多闻天王因之前被裴仲殊神力所慑,不敢去强接他长枪,忙就急退闪避,却顿时撞入卫情天剑网。 在卫情天二人夹击之下,只十数招,多闻天王就狼狈跌落地上,气呼呼道:“我都说了明日再杀了,你们就让我走吧!”裴仲殊笑道:“我可怕你明日真宰了我,咱们还是今日打完吧。” 多闻天王皱了皱鼻子,噘嘴道:“若你们单打独斗,我今日就陪你们打!你们这般两个打一个,是不要脸子的!” 卫情天道:“若你不再来宰人,我们就做个朋友,也不用打了!”多闻天王顿时都快气哭了,道:“不是说了不行么?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人?” 卫情天见她小女儿神态,又见她对世事一知半解,顿时就有些不忍。也不知六凡界为何会带她出来办事,想了想,就道:“那这样吧,你与裴仲殊单打独斗,若二十招你胜不了他,你就不要再来杀他了;若你能胜他,他就随你处置,如何?你愿意吗?” 多闻天王又看了看裴仲殊金枪,小声回道:“他那枪太沉了,你叫他换个兵器使!” 卫情天摇头道:“他一直都是使得枪,换了兵器就战力大减了,若你也不能用掌,你愿意吗?”见多闻天王急忙摇头,就道:“你看看,就是这么个理。若真让他换兵器,那就减为十招,怎样?” 多闻天王仔细的扳着指头算了算,摇头道:“不行,十招太少了,十一招吧?”裴仲殊瞧着多闻天王小孩子模样,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十一招也行,那我换把大刀,你愿意吗?” 多闻天王觉得大刀还不是沉重,忙摇头道:“不行,得换轻巧的!”卫情天应道:“那好,就换剑,你若还不愿意,我们就一起擒你了。” 多闻天王见是换轻灵的剑,顿时就不惧了,喜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了!”见卫情天点头应了,就喜滋滋道:“十一招啊,可赚大了,大哥一定会夸我的!” 卫情天看着多闻天王摇了摇头,就把剑递给了裴仲殊,道:“注意些!”裴仲殊点头道:“这多闻天王尚未沾染江湖污气,我会注意分寸的。” 谁知刚过了两招,多闻天王竟立马抽身退开,叫了一声“停”后,道:“你太过分了,你怎么不使你师叔的剑法?”裴仲殊疑问道:“我为何要使师叔的剑法?” 多闻天王道:“你们不是同出一门么?那当然要使同样的武功,我们六凡界都是这样的!”裴仲殊笑道:“我们经天纬地可不止一两门功夫,师叔使的是,我现在使的也是!” 多闻天王顿时惊讶道:“哇,你们经天纬地这么多武功,还有指力,真是太厉害了,你们还收弟子吗?我也想学呢!”卫情天道:“你若乖乖的不再乱打乱杀,以后做个好人,我们也可以收你的。” 多闻天王对好坏尚未有定见,六凡界教导她时也一直以正道自居,见卫情天说自己好似还算不得好人,一时不大明白,就问道:“我不是好人么?” 裴仲殊接道:“你动不动就要杀人宰人的,当然不是好人。”多闻天王道:“你又来唬我,你们还不是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还说要擒我,我看你们也不是好人。为什么你们能学,我就不能学?”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归思思归 卫情天见多闻天王竟然连最基本的辨别意识都没有,想她就算修为高深,在这险恶的江湖上怕也寸步难行,就道:“这不一样,我们要打你擒你,是因为你先要来杀人,是你先动了坏心思,明白吗?若你和和乐乐的对待别人,别人也就会和和乐乐的对待你。若动不动就要对人胡乱出手,不存善心,无有良意,这就是所谓的坏人;若非别人要欺负你,你就不能随便对别人动手,关怀他人,持心为正,不走偏邪,这就是好人!” 多闻天王一时听得云里雾里,忙摇头道:“不明白,太复杂了,我得问问大哥去。” 裴仲殊摇头道:“不明白就算了!你也不要来管我用什么武功,记得已经两招就是了!”多闻天王道:“那好吧,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倒要看看你还会些什么!” 裴仲殊能成为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岂是十来招就能败的!除非他只与你内力强碰,或者双方出手就是毫无退路的至绝之招,否则就是展平也不敢放此大言。多闻天王少经世事,自然不明白其中关窍,若换了他人,定会出言讥讽卫情天二人。 片刻后,裴仲殊二人已过十招,多闻天王眼看只剩下一招了,又见裴仲殊毫无败象,顿时就着急起来。 多闻天王见裴仲殊露出得意模样,顿时大为气恼,一时就激起了她不服输的小孩心性,暗下决心后,就张口吐出一滴心血,顿时脸色苍白。随后多闻天王抬指一划、一点心血,那心血顿时化为血红佛印。佛气、心血交叠下,顿时现出金、红交叉纹路。 裴仲殊见了多闻天王架势,知晓此招定非同小可,一时左右难决,就向卫情天瞧去。卫情天摇头叹道:“先护住自己吧!” 裴仲殊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后长剑一扬,剑气疾旋而出,霎时引动风旋云变,剑气直带着风沙扬天而起。裴仲殊大喝一声,功劲狂运,剑气不住冲霄而起,最后似与天光合二为一,漫天剑压带着万千剑气,蓄势待发。 裴仲殊运实至衡三剑——六艺转轮·天地圣威,喝道:“小丫头,别说我没提醒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多闻天王哼道:“谁怕你,停手就不能再来杀你了,你想得倒美!”说着,真元倾泻而出,佛印顿时化为圆罩将多闻天王包覆在内。佛印圆转间,顿化万千,随了圆罩围绕多闻天王周身旋转不息,随后猛收入体内,多闻天王顿时一个踉跄后退,脸色更见惨白。 就在此时,一道鲜红佛印自多闻天王身后缓缓化现,转瞬两丈。多闻天王双掌一合,顿时佛印穿身而过,直往裴仲殊击去。正是“大悲劫刹掌”至极“永劫沉沦”之招。 就在多闻天王招发后踉跄后退时,至衡三剑亦庞然而至,漫天剑气直压得虚弱的多闻天王透不过气来。 眼看多闻天王怕是要饮恨当场,却见一道佛影疾闪而出,瞬间来到后退的多闻天王身前,太虚剑拄地刹那,金身一顿,随后掌带佛气直往剑气狂撞而去,护着多闻天王不住后退。 卫情天见来人强助多闻天王,自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裴仲殊重创,就使出了有凤来仪,顿时红霞腾空,火凤带着嘹亮清吟,刹那合于裴仲殊剑招。裴仲殊大喝一声,功力狂放下,运带着卫情天岐山三绝,长剑瞬间击破佛印。裴仲殊、卫情天同时受创而退。 此时,来人亦替多闻天王强挡下至衡三剑,双掌、手臂已被剑气划出数条血线,在剑气已弱时,来人略一皱眉,随后功力一收,顿时就被剑创溢血,却是持国天王!持国天王随后右手抬功一吸,太虚剑入手,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裴仲殊二人。 多闻天王见持国天王竟为救自己怕受创不轻,一时既感动,又心伤,忙踉跄着走到持国天王身前,一把抓住持国天王手掌,一边输功过去,一边流泪道:“大哥,你怎么样?都怪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持国天王一把甩开虚弱的多闻天王,喝道:“滚一边去!” 嘴角溢血的裴仲殊见持国天王竟如此无情对待多闻天王,正欲上前理论,却被卫情天一把拉住。卫情天看着冰冷的持国天王,道:“没想到竟是同归于尽之招!” 此时怕是萧子申、东宫蝶溪也明白了。那多闻天王佛印一发,竟是脸色霜白,踉跄后退,似难有抵挡之力,若非持国天王前来,面对至衡三剑强猛剑势,确实难有活命之机。若非是同归于尽之招,如何解释得通! 持国天王冷笑道:“真没有想到,势压天下的三清界竟覆灭了,而经天纬地的六儒宗却有如此修为,果然时移势易,好不叫人感慨!” 卫情天见持国天王提起三清界覆灭之事,大为不解,就皱眉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那多闻天王唤你大哥,看来你就是持国天王了!”说着,就看了看萧子申与东宫蝶溪,见萧子申二人点头,心里顿时笃定。 持国天王嘿嘿一笑,也不再提三清界,只是嗤道:“若非我四妹经验浅薄,运使法门也不大对,就算是二位联手,也不见得讨得了好,何况区区一招至衡三剑!” 卫情天暗自点头,多闻天王虽功力深厚,但对敌经验浅薄却是早就看了出来。而多闻天王佛招一出,竟似瞬间被抽空了真力精神,若六凡界威赫之招竟如自杀一般,如何叫人相信!所以持国天王说的“运使法门不大对”,应是实言!又见他竟识得裴仲殊剑招,顿时惊道:“你怎会识得至衡三剑?” 持国天王顿时哈哈大笑道:“你不知一百二十年前,六凡界僧众并未尽亡么?若不知,就回经天纬地再去翻翻典籍,或者去问问儒圣,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说到“特别”二字时,声音竟陡然转高! 卫情天自然知晓当年三教掌教困住六凡界僧众之事,就轻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当年脱走的两位僧者,在那般险境下,竟还有心思强记我三教之招!” 持国天王哼道:“数代尊者、天王亡于神州,你以为就你们会有防备,六凡界就不能有些准备?你回去问问儒圣,问他三清界那代三清殿主归思道人是怎么死的,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不少事!” 一百二十年前,归思道长亡于与六凡界血战一役,不仅是三清界之痛,亦是佛、儒之殇。现在持国天王竟随意道了出来,又似有不屑轻视之意,顿时卫情天就喝道:“归思道长为我神州捐躯,由不得你轻藐!” 持国天王轻笑道:“是吗?我看你还是先回去问问得好!”说着,又转头对多闻天王问道:“还有事吗?” 多闻天王顿时委屈道:“大哥,不能来杀裴仲殊了,怎么办?”持国天王哼道:“若尊者敢责备你,自有我,你操什么心?”多闻天王忙摆手道:“大哥,你不要与他们吵啦!”持国天王见多闻天王竟随意道出六凡界人事,顿时色变道:“住嘴,我的事你少来管!” 裴仲殊见多闻天王说“不要吵”,顿时就讥笑道:“没想到六凡界也不怎么和乐啊,怪不得一向都是一败涂地!” 持国天王又冷眼瞧了瞧几人,尤其是深深的看了萧子申一眼,再不答话,伸手拉起多闻天王,就那么轻身退去。直退远了,仍是那么冷眼望着几人。 裴仲殊见持国天王二人已不见,就疑问道:“小师叔,那六凡界双尊不是凌驾于四天王之上么?听他们二人之言,怎么这持国天王竟好似不大买账?” 卫情天摇头道:“众先贤、前辈所留记载也不一定完全,又没有人真正的了解六凡界,这事谁也说不清楚。只是却不知是何人传来六凡界会行刺你的消息,竟会如此准确,不差分毫!” 萧子申想到之前多闻天王来时,卫情天未说完的“我们又听到消息”,恐怕指的就是这个了,这确实奇怪得很!不是六凡界之人,如何会知?若是六凡界之人,又怎会放出消息来?不会也是借刀杀人之计吧?若真如此,那六凡界可就内乱得不行了! 卫情天见没有头绪,也不多想。这时府里已备妥酒菜,裴仲殊吩咐了下人仔细打扫后,就与众人回转吃酒。 席间,卫情天道:“萧兄弟,殿下已给炎光神铸去了书信,央请凌老先生为你铸一口合适的神兵,老先生已同意为你铸剑,你若不急着入京,就转北去不周山吧。” 萧子申没想到帝九诏竟想得如此周到,自己目前空有剑法,却无趁手兵刃,正好可以去看看。再说,由安州往北去不周山也不远,也耽搁不了多少入京的时间,就点头应了。 卫情天怕萧子申多想,又道:“你也不要觉得又欠了谁的人情,殿下哪里,就当是对你的奖赏了。至于炎光神铸嘛,他自铸艺大成,已为各大派铸了不少剑,但三清界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你若去了,正好助他完成心愿,他怕是要感激你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名云取辱 萧子申见卫情天如此说,心里也觉得奇怪。那京里不是有三清界传人吗?况且还有卫公子,怎会仍未给三清界铸剑,想到此,就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卫情天道:“京里的那位,修为已非我等凡夫能及,已经不需要剑了!至于尘泱嘛,因为要隐藏三清界仍有传人之事,所以一向只使玉清宫与经天纬地武学,所以就没有让炎光神铸另铸。现在看来,六凡界降临,再加上你们所说的疑似三清界传人的黑袍人,还有持国天王之约,怕是要让尘儿挑起重担了!” 萧子申听了卫情天之言,看他们的意思,应是想让卫尘泱执掌三清界,没想到帝九诏竟是代理的卫尘泱的位子,看来自己一直都想错了。这也难怪,若京里那位有心思,又何必让帝九诏站于台前,以众人所言的她之修为,谁会反对!这一切,怕都是为了等卫尘泱成长起来。 就在萧子申思索之时,卫情天又对东宫蝶溪道:“丫头,你是想随萧兄弟去不周山,还是就在这安州玩耍,等过一段时日与我入京?” 东宫蝶溪道:“师公,你不是说是来帮衬裴二哥的么?”见卫情天含笑点头,续道:“那肯定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你肯定也不放心让我一个人走,否则也不会说等过一段时日了。既如此,我就与师弟走一路吧,既有伴儿,也帮师妹看紧了他,免得他去外面拈花惹草!” 萧子申没想到东宫蝶溪竟当了卫情天面如此说,顿时大急,忙道:“我什么时候拈花惹草了?我怎么会拈花惹草?”东宫蝶溪嘿嘿道:“那可说不准,得盯紧了!” 卫情天见萧子申窘迫得脸已涨红,明白他是担心自己多想,就道:“由这丫头说去吧,她从来都是不饶人的,鬼点子也多,又爱胡闹,硬是把一个乖巧懂事的小晚带成了现在这样!” 东宫蝶溪顿时脸红道:“可别来怨我!小晚那丫头只不过是本性暴露了,与我有什么相关?爷爷还说是她带坏了我呢,不信你寻爷爷理论去!”说得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二人又在安州待了数日,将养伤势,随后就告别了卫情天二人,自往东北不周山而去。 萧子申二人快马加鞭赶路,三日后,就到了不周山南的名云镇。二人寻了客栈,将马匹交与了小二看管,正要往里面行去。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声音道:“这不是萧大公子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萧子申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却是东郭景! 萧子申二人刚转过身,东郭景的眼神就瞟到东宫蝶溪身上去了,见那东宫蝶溪亦是一个极为标致的美貌女子,顿时眼睛就挪不开了,顿时既羡慕,又忌恨,霎时就恶从胆边生,对身旁手下一挥手,道:“来啊,这小子拐带了我朋友,先把他拿了再说!” 原来,东郭景一直对卫情天寿宴时自己被辱耿耿于怀,虽起因是他在寿宴上欲亲近小晚,本来是他自己惹出的祸,可他一向自我惯了,岂会来怪自己?加之羞辱他的是是非枭境,东郭泰尚不敢去问罪,何况他!所以,只好把怨气都一股脑儿的撒向萧子申。再加之后来又见萧子申与拓跋羽、小晚相处甚欢,那小晚也就罢了,原也只是想玩玩便罢,可那拓跋羽却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女子,却都被萧子申截了去,顿时就把萧子申恨到了骨子里。现在见这小子竟又勾搭了一个美人儿,暗道正好羞辱了出口恶气,顺便也当他面玩弄这女子,好叫他知晓东郭大爷是不能招惹的。 东郭景的那些属下跟随东郭景也不是一两日,自然是知晓东郭景心思心性的,见他如此说,自然就明白了他是想玩弄这美貌姑娘。若做好了,说不定自己等人也能分一杯羹,想到此,就一边把色眼往东宫蝶溪不住瞧去,一边就把二人围了起来。 东宫蝶溪见东郭景等人不住往自己瞧来,神色淫邪,又见他说什么拐带自己,随后又向自己二人围了过来,虽觉不对,仍不解道:“师弟,那小子是什么意思?我与他又不认识!”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果然没有这江湖经验,就冷笑道:“那小子故意攀亲带故,其实起的就是昊天那贼子一般的心思,这只不过是他们动手的借口罢了!” 东宫蝶溪听了萧子申话语,再又瞧瞧东郭景等人神色后,顿时怒极,伸手一抓,抬掌就扬出漫天细针。东郭景那些属下岂能与汤勉之、昊天等高手相比,瞬间就被细针击中,毒素蔓延间,片刻就全部软倒在地。 东郭景没想到这娇滴滴的美人不仅有些本领,却还一出手就不留情,顿时吓得转身就逃。 萧子申也早就看不惯东郭景这小子,在南海情天时,尚要照顾几分卫家的主人身份,现在可就没那些羁绊,见东郭景转身就逃,忙就轻身追去。那东郭景身法远远不如萧子申,片刻就被萧子申拦了下来。 东郭景惧怕的是东宫蝶溪的毒针,可不是萧子申,虽见萧子申片刻就追了上来,但也不大把他放在心上,抬掌就向萧子申拍去,务要在东宫蝶溪追来前脱身而去。 萧子申一边抬掌迎向东郭景,一边讥笑道:“我只听说燕山派的剑法有几分熊样,没想到还有这猪狗一般的掌法,这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东郭景也不管萧子申的讥笑,只运实了功力,一掌就往萧子申胸前大穴拍去。萧子申抬手一切、一送,东郭景顿时就被掌力带向一侧歪去。萧子申哈哈一笑,旋身一脚又往东郭景腰眼踢去。东郭景匆忙间抬手接去时,既失了不少力道,又因脚步不稳,顿时就被萧子申踢得不住后退,险些摔倒。 萧子申随后脚尖一点,转瞬就追上了后退的东郭景,抬脚不住连踢而去。燕山派并不擅长掌法,再加之东郭景修为亦比不上萧子申,虽不住抬手急挡,仍是被萧子申嘭嘭不住踢在肩头、胸腹。 正当东郭景又抬起左手去挡萧子申踢向胸口的右脚时,谁知萧子申右脚在东郭景掌心一点,随后旋身而起,接来几脚竟是扫在了东郭景脸上。东郭景嫩脸片刻就被萧子申扫得如花猫一般,再加上嘴、鼻淌下血来,顿时狼狈不已。 东郭景没想到萧子申修为竟比自己高,又见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败在他手,更见四周看客指指点点,讥讽之声不绝于耳,顿时又怒又气,忙抽空往四周瞧去。 萧子申又一个甩手扇退东郭景后,双手环抱笑道:“你小子在找剑吧!不是我说你,出个门不带你老子也就罢了,竟连兵器也忘了,都不知你小子是怎么活过来的!也别说我欺负你,现在就给你小子个机会,去捡把趁手的剑来,咱们再比过!” 东郭景见四周瞧热闹之人在听得萧子申说出“出个门不带你老子”时,笑得更是欢畅,连生撕了萧子申的心都有了。现在见萧子申竟放任自己寻剑,暗道你来寻死,可就别怪你东郭大爷不给你留两分活路了! 东郭景略试探着走了两步,见萧子申果然言而有信,就急忙奔向方才手下歪倒之处,欲拿把属下之剑来用用。 东郭景拾起剑后,偷眼见得萧子申含笑缓缓行来,离得自己颇远,眼珠一转,就抬剑刺向附近的东宫蝶溪而去。暗道只要拿下了这丫头,还怕你不乖乖就范,又见东宫蝶溪离自己如此近,以自己身法,她定来不及使出毒针来,顿时就暗暗得意,嘿笑出声。 谁知东郭景长剑刚到东宫蝶溪身前,已被东宫蝶溪抬指夹住。东郭景一惊下旋身再刺时,东宫蝶溪撤指一放,随后一脚踢得东郭景只往马棚里摔去。两人力道一合之下,加之东郭景反应过来已迟,顿时就钻入了棚下草里,身子、脸上更沾上了不少马粪。 东宫蝶溪瞧着起身后心惊不已的东郭景,道:“怎么,你小子是不是以为姑奶奶只会耍玩那细针?真是太也没见识了!”说着,又扭头对萧子申娇嗔道:“师弟,你能不能认真一点,现在那小子可全身都是烂草臭粪,你若再让他靠近了我,可别怪我生气哦!” 萧子申忙道:“那哪能呢,方才不是走神了嘛,别说靠近师姐,就是再让这小子污了师姐身旁空气,我今晚也就睡马棚了。”说着,也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来,随后瞧着东郭景道:“小子,别说我欺负你!本来不想用剑的,谁叫你小子来惹我师姐生气,现在又满身臭粪,只好委屈委屈你了。” 东郭景没想到东宫蝶溪竟是萧子申的师姐,顿时后悔不已,早知晓,我又去惹她干嘛,这事也该怪萧子申那小子,竟不提醒!就喝道:“你个臭小子,为何不早告诉我?若你早说她是你师姐,我犯得着去挨那一脚么?你小子故意来害你东郭大爷是不是?” 萧子申一边持剑逼近不住后退的东郭景,一边道:“谁叫你小子爪子不放亮堂些,竟想来调戏我师姐,现在求饶也没用了。若有本事,你就自己脱身了去,否则,今日定让你好好尝尝你萧大爷的手段!” 第一百六十九章 激恶扣扉 东郭景几步退到马棚墙边后,见已没有了退路,就喝道:“小子,识相的就让我好好离去,若不然……你可知晓我是与谁一起的?” 萧子申见东郭景说完话后,竟突然有了些胆气,又不像是装出来的,看他没直接说出来,那应该就不是他的死鬼老爹东郭泰,就把剑一横,道:“你先说说看,说不定我一惧怕,就真放你走了!” 东郭景见萧子申果然停了下来,以为萧子申真是惧怕了,就持剑哈哈笑道:“小子,算你识相!若我好好的离去了,你们自然就万事大吉;若不然,那位大人物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东宫蝶溪一把掏出三四根细针,随后站在萧子申身侧,道:“是吗?我先让你个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东郭景见东宫蝶溪掏出毒针,怕她真使来,忙把剑小心的挡在身前,颤声道:“你可别乱来!我告诉你,那位大人物来头非同一般,你们若不识相,让那位大人物觉得你们轻看了他,他定不会饶过你们!” 东宫蝶溪冷笑道:“我倒真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师弟,先拿下他!”萧子申忙后退了一步,讪讪道:“师姐,你饶了我吧!就他这脏样,又满身臭粪的,你怕脏了衣袍、手掌,难道我就不怕?” 东宫蝶溪点头道:“也有道理,那就废了他吧!”萧子申一边嘿嘿道:“这倒没问题!”一边就纵身长剑一刺,直向东郭景胸前而去。 东郭景长剑在手,也稍微有了些底气,就燕山剑法使将出来,不住往萧子申之剑缠去。只闻得锵锵几声,东郭景左臂顿时中剑。东郭景吃痛慌神欲侧身避开时,右臂又被萧子申划中,顿时两只手臂均流下血来。 萧子申嘿嘿一笑,见已伤了东郭景,就略退了两步。 萧子申一直惦记着东郭景所提大人物之事。本来去年卫尘泱就说燕山派来给卫情天祝寿有些蹊跷,现在他们竟又有大人物在这不周山附近,也不知晓他们是否有什么阴诡。况且拓跋羽也说燕山派是那什么宁王府的狗,既如此,也不怕拓跋羽他们难堪。 萧子申见东郭景中剑之下已更添惧意,知晓东郭景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暗想我就逼他一逼,说不定就能由这小子引出那什么大人物来了。想到此,萧子申就不再留情,抬剑一使阳脉九卷,只三四招就磕掉了东郭景手里长剑,随后飞身一脚,踢得东郭景飞出三丈余,又在地上滚了一丈余方停了下来。 此时的东郭景已是满身尘土,脸带血污,正要忍痛起身再逃,萧子申早欺身上前,一脚踏在东郭景后背,随后剑锋轻横在东郭景脖子侧,大声道:“燕山派的东郭景少掌门,传说你们东郭家是什么传说中东郭先生的后人,今日一看,倒也有些像!”说着,就与四周之人一起哄笑起来。 东郭先生与狼的寓言故事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就是乡野不识字的老人与稚童亦大都听说过,而且在人众眼里,可不认为那东郭先生是什么不辨是非而滥施同情心的人,都把他看做了傻子和自作自受的典型。现众人听得萧子申说东郭景是东郭先生的后人,又见了他今日的痞气与脓包样,虽说这与东郭先生可沾不上边,但在普通人眼里,那都算不得“好”的,所以都嘲笑了起来。 若是一个不如东郭景之人敢如此撩拨众人来取笑他,他早就出手羞辱对方了。可现在既不如萧子申,又比不上东宫蝶溪,见萧子申长剑横来,又偷眼见得萧子申眼色阴狠,怕他当真动手,忙就求饶起来。 萧子申又把剑紧挨了东郭景脖子,方冷声问道:“你萧大爷也非不近人情,方才既让你去拾剑,现在也给你选择的机会。你选选看,是说出那大人物的身份来历、在此所为何事,还是大吼一声:‘东郭景是废物!’” 萧子申见东郭景方才一直不直接说出大人物名姓来,猜他必是不敢说,更何况所为何事!如此一来,他若想‘活命’,就只有第二条路可选。这样一来,他受此奇耻大辱,说不定就会去煽动那大人物来对付自己。只要自己引出了那人来,再说与秦王他们知晓,说不定就能猜出个方向。若他竟选了第一条,那就更省事了。 东郭景犹疑了半晌,直到萧子申长剑已划破了他脖子肌肤,方如萧子申所猜测的大吼道:“东郭景是废物!” 萧子申随了四周之人哄笑同时,又道:“来,再吼一声:‘东郭先生的后人、燕山派少掌门东郭景是废物!’” 东郭景又依言凄厉吼完后,萧子申见火候已足,就略低下身子,凑近东郭景耳旁,讥道:“你现在这个熊样,可连个废物也不如,竟欲学别人来行些淫事!不过你也不用太气馁,若是继续修练下去,到时候……”就在东郭景充满期待、希望听到一两句好话时,才道:“就可以勉强算个废物了!”说完,哈哈大笑后,又踹了东郭景一脚,方让他自己滚蛋。 萧子申见了东郭景阴冷眼神与不岔神色,又见他双拳捏得咯咯直响,知晓自己已完全挑起了他的恨火。见东郭景急忙逃走了,萧子申就迅速回到东宫蝶溪身旁,吩咐了她要好客房,自己去去就回后,就持剑转身悄悄随了东郭景身后而去。 直到半个时辰后,萧子申才见东郭景到了一处密林里的野营地。萧子申见营地四周人手不少,且观他们往来、人哨、队列、气质等,绝非普通的匪徒之流,一时就上了心。 萧子申在营地附近潜伏了多时,方寻了个空当,摸到了东郭景进入的大帐帐后。 萧子申刚一贴近,就闻得里面传来喝斥之声:“东郭景,你出来时是如何给主上、给东郭泰承诺的?听从安排,绝不惹事,你就是这般不惹事的?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你竟就私带了燕山派弟子出去惹是生非。我告诉你,若因你之故引来了大赵注意,坏了主上的大事,就是东郭泰也保不了你!” 萧子申见此人喝骂东郭景时竟直呼东郭泰之名,要知那燕山派在大魏也算入流的大派,此人竟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来确实不是小人物,只是不知他主上又是谁! 就在此时,只听东郭景辩解道:“启禀逼阳将军,绝非是小的惹是生非,而是那小子一心要为难我!” 萧子申听了东郭景之言,却差点笑出声来,这逼阳将军,倒是姓的好! 那被唤作逼阳将军之人又喝道:“住嘴!我还不了解你,你怕又是因为什么女子与人起了争执吧!”萧子申听到此,不觉暗暗点头,这大人物果然就不一般,竟一猜即中!看来定是对东郭景的为人了解得透彻了。 又听那将军续道:“再者,你随我出来是办事的,不是游山玩水、寻花问柳的!若非你私自外出,又如何会巧遇他,又如何会闹出事?你们有什么恩恩怨怨我自不管,我只警告你,别把你的恩怨带进来坏了大事。你要对付他,待此间事了,你自回去寻你老子帮你出头。我是为主上办事的,可不是你们燕山派的打手,别拿你的这些恶心事来烦我,我也不是你能利用的,你可记仔细了!” 那逼阳将军话一完,大帐里静了好一会儿,应该是东郭景自知理亏不敢出言。 就在萧子申以为不会再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正准备离开时,只听那逼阳将军又出声道:“只要你们父子帮主上把事办好了,待将来主上大业得成,还怕没有女人,还怕得不到一个小小的拓跋羽!我没想到你竟是一个如此短视之辈,就连这三五天也忍受不了。你平时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这般节骨眼上,若此事传到了主上耳朵里,你父子前番的功劳瞬间抵消,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吧!” 萧子申听那将军提起拓跋羽,又说什么“将来主上大业得成”,联想到燕山派是拓跋羽所言大魏宁王府的狗。如此说来,这位逼阳将军怕是那宁王的心腹重将了,所以才奉命来办大事,也才敢直斥燕山派的少掌门东郭景。只是那宁王的大业,不在魏地谋划,为何却鬼鬼祟祟的跑来赵境折腾,这却是奇怪。 萧子申一直记得拓跋羽所说,这宁王爱和她的皇帝哥哥作对。现在自己既然知晓了他们要做什么大事,说不得,若力所能及,也就顺便帮一帮那小公主了。 这时,帐内又传来脚步声,却是那将军走到了东郭景身前。那将军拍了拍东郭景肩头后,道:“东郭掌门年前为主上带回藏魂轮,燕山派地位瞬间就拔高,你若想燕山派不要再掉下去,最好就给我收敛些,好好协助我办事,明白吗?” 萧子申听得他们提及藏魂轮,顿时大惊:冥轮,又是冥轮!太初真人留字专门提到冥轮,东宫文略先生又说六凡界的目的也是冥轮,却没想到大魏也有人在搜集冥轮,这冥轮到底有什么用,竟让众多势力为它奔忙? 第一百七十章 密营戈兵 就在萧子申思量不解时,又听东郭景问道:“逼阳将军,那炎光神铸真能铸出冥轮来?” 那将军回道:“能不能铸出,试试不就知道了!也只有主上的智慧,才能想出如此绝妙之法!那些人都一心要聚齐四座,可主上却另辟蹊径,欲造出三座来。若真能成,那就是天也要助主上大业;就算不能成,我等就当练兵了,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阁老说那材质没见过,也不知能否寻到,若寻不到,就算请了炎光神铸去,又有什么用!” 萧子申此时终于明白为何他们会到不周山来了,原来他们所谓的大业,竟就是请炎光神铸去帮他们铸出三座冥轮来。先不管能否功成,他们的主上敢如此尝试,就非一般人能及。若他们的主上真是宁王,看来定是所谋非小,得通知拓跋羽他们小心些。不过,冥轮既如此神秘,又岂是能随意铸出来的!先不说材质之事,就是那冥轮样式、大小等,你如何确定几何?若你均按藏魂轮一般铸出来,说不定就见笑大方了。 这位主上思倒是好思,路却不一定是好路! 就在此时,那将军又问道:“你请的人什么时候到?”东郭景忙回道:“暗九门传书,今夜就到!” 萧子申没想到暗九门竟与大魏势力有牵连,顿时一惊下,手掌竟按得大帐有一丝晃动。这摇晃极其细微,一般人极难察觉。可那将军不但察觉了,竟在萧子申刚反应过来时,已宏劲一掌击向萧子申隐藏处,可见其功力绝非一般! 萧子申辨得掌风来袭,忙脚尖轻点而退。随着萧子申后退身形,大帐此方已被那将军一掌震碎,掌力随后急追萧子申而去。 就在萧子申欲侧身躲避掌力时,谁曾想左右及后方竟是箭矢来袭。萧子申没想到这营地人手竟防范如此周全,又反应迅速,更与那逼阳将军配合无间。看来自己猜得不错,这营地之人,绝非寻常! 寻思间,萧子申忙又劲击地面,随后往半空腾身而去,一边躲避箭矢,一边就持剑连划,磕飞近身箭矢。就在萧子申腾上半空时,第二轮箭雨又突袭而至,萧子申心惊之余,忙连剑格挡。片刻后,终是躲到了一株大树之后,此时萧子申方获得短暂喘息之机,可手臂已有一丝麻意。 萧子申见这些属下行动迅捷有序,加之配合无间,箭矢疾重又见臂力沉雄,联系到那人将军身份,看来怕是大魏军士了。想到那曹少游一身伤痕,可见要在这凶兵阵中建立功业,绝非自己往常所想得那般轻易,也绝不是武艺高强就能纵横无敌的。若是漫天矢箭,配合刀枪剑戟军阵,就算你一时三刻可凭雄浑功力阻挡,时辰一久,身疲力弱下,到时亦是伤亡之局。 就在此时,那身穿甲胄的将军已挥手制止了属下继续放箭,随后来到萧子申身前三丈处,问道:“你是何人?” 萧子申转头略瞧,见那四周人众盾牌林立,已将自己团团围了起来,只留下了那将军一方。盾牌之后,更见枪戟闪耀,弓箭上弦,暗叹如此光景之下,只怕自己插翅难飞了。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大人物倒是引了出来,可自己也要搭了进去。 就在萧子申刚要开口回话时,东郭景已惊呼道:“臭小子,原来是你!”那将军闻言转头道:“你认识他?” 东郭景点头心喜道:“启禀将军,这就是我方才所说的萧子申那贼子,没想到却自投罗网了!”说完,就好笑的看着萧子申。 正在东郭景得意之际,谁曾想那将军却反手给了身旁的东郭景一个耳光,直扇得东郭景蹬蹬后退,一屁股坐倒地上,嘴角已溢出血来,可知力道不轻。 就在东郭景不解瞧向那将军时,那将军又厉声训斥道:“若非你个废物四处生非,我等今日又如何会露了行迹,你还敢得意洋洋,你真是好狗脸!”骂完东郭景后,又看向萧子申,冷声道:“若你乖乖的束手就擒,过两天我事办好了,或许会给你一条活路;你若反抗,这刀枪箭阵中,就自己寻个活路吧。你若走得了,那也是你的本事。” 那将军见萧子申如此年轻,就算资质不凡,修为定也有限,别说是自己,就这围困军阵,他也脱不了身。他这般说辞,只不过是不想事态闹大,引起旁人注意,只要萧子申放弃抵抗,到时候是杀是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可萧子申也非当初初出茅庐的小子,这江湖一遭,也不是白走的。自己既知晓了他们如此机密,会留自己性命才怪,不反抗可就傻了。念及此,也不敢对那将军出手,忙转身往左侧疾奔而去。 萧子申方才转头巡瞧,已发现此处地势坑洼不平,军士聚集并不齐整,也没有右、后两方多,就想从此地迫开退路。 那将军也并不着急,就嘴角含笑,双手背负,只冷眼瞧着萧子申冲阵。 萧子申离得那些军士约一丈时,就剑聚功力,一招九阳之会强撞盾牌而去。就在萧子申剑招发时,突然盾牌两分,现出一位裨将来。那将双手运劲,齐握刀柄一招强击,顿时撞向萧子申剑式。 萧子申受劲顿时脚步一顿,欲前进的脚步霎时就被阻了下来。萧子申往那裨将一瞧,见他虽不敌自己,但相差也不大,顿时就放下了轻视之心。 这时,那裨将又闪身回了阵中,随后前方盾牌一合,顿时就向萧子申一路撞去。萧子申见只是普通兵士,自然不大放在心上,就站立不动,运劲一掌拍向来袭盾牌。 就在萧子申拍实盾牌,见盾牌竟纹丝不动,暗自诧异时。盾牌竟又两分,随后两支长枪疾闪而出,直往萧子申胸腹刺来。萧子申刚抬剑腾身荡开长枪时,竟又是一持刀裨将左右劈砍而来。萧子申惊忙中长剑不住挡去,片刻竟被逼退数步。那将见萧子申退走,也不追赶,转身又退了回去,随后盾牌一合,又有条不紊的退回了兵阵中。 萧子申此时方明白,方才竟是那裨将强挡了自己功力,怪不得自己竟拿不下几个小兵。眼见自地面难以突破,萧子申随后剑式又起,一招六阳泣雨,剑气磅礴如雨,直往前方盾牌冲撞而去。 就在兵阵盾牌不住后退时,萧子申大道风行刹那踏出,急往半空腾去。眼看就要越过盾牌,这时箭雨又来,萧子申急挡下坠时,方才那两位裨将竟瞬时腾身而出,同力之下,不过数招,顿时又将萧子申逼回了方才起步之处。 萧子申几番出手,不仅徒耗了真力,竟是半步也不曾前进得,顿时就有些心急。随后萧子申又往其余两处试了试,果然皆有修为不凡的裨将压阵,却哪里走得了! 这时,那将军见萧子申已面沉如水,料他定知自己插翅难飞了,就轻笑道:“如何?你亲身一试,我并未有夸大吧!你若现在降来,我方才的保证仍然有效,亦可再向你保证不会让东郭景动你半分。你若再不识抬举,我可就要亲自动手了。方才我之掌力你也见识过了,自己能有几分胜算,想必也是清楚的。” 萧子申尚未答话,谁知那东郭景听得逼阳将军竟保证不会让自己伤害萧子申,想到那将军的威严,自己是万万不敢不从的,他又猜不透那将军真正的心思,顿时就急了起来。东郭景看着心恨的萧子申,略一咬牙,刹那就跳了出来,道:“逼阳将军,这小子万分狡诈,你可不要上他的当,我看还是宰了干净!” 东郭景话方一完,那将军竟又一巴掌扇了过去,东郭景顿时两张脸皮均红肿了起来,连萧子申也没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东郭景虽见萧子申笑他,但连番被抽之下,也不敢再随意出声了,只是怒目瞪向萧子申。 那将军也不回身瞧东郭景,只背对他冷冷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还是滚去迎接你的客人吧。记住了,这是你随我出来唯一的用处,你自己可得仔细办好了,若再有岔子,你自回去向主上交代吧。” 东郭景见那将军吩咐下来,让自己去接暗九门之人,虽然一心想瞧瞧那萧子申的悲惨结局,但将军之言也不敢不从,慌忙就起身告退去了。 那将军见东郭景已经离开,又道:“烦人的苍蝇已经走了,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也不少了,现在给我答案吧,希望是我想听到的答案!”说完,就深功一运,庞然劲气遥撞萧子申而去,萧子申顿时不稳,蹬蹬后退了数步。 萧子申稳住身形后,摇头苦笑道:“将军虽言辞恳切,但我可不敢轻信。若我听得的是寻常言语,那自然可选择相信将军,现在嘛,我还没有如此天真!”说完,就长剑一摆,其意不言而明。 那将军顿时喝道:“不知进退!”说着,就抬步往萧子申行去。 就在萧子申暗叹吾命休矣之时,忽然间佛光大作,佛气震天裂地而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周山不周 只见佛光闪耀,佛气磅礴,顿时自萧子申后方震开兵阵缺口。萧子申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忙抽身疾退。 两旁未受影响的兵士急忙扬弓箭射而来,可均被强大佛功震散开去,竟是无法近萧子申之身。那将军眼看萧子申就要脱走,忙一个晃身,疾往萧子申后背抓去。 就在此时,一道强悍佛气夹带剑风,片刻来到萧子申身侧,佛剑扬威,顿时震得那将军滑开两丈。萧子申转头一看,银白袈裟迎风而扬,青丝随风飘飘,圣剑摩诃佛光闪耀,来者正是法门寺鬼剑禅大师! 鬼剑禅冷冷看着那将军,道:“大魏大将逼阳南森,你领重兵暗入赵地,所谋何事?这天下还不够乱吗?” 逼阳南森没想到担心什么,竟就来了什么。见鬼剑禅佛功深厚,料自己极难胜他,若真要引兵强与他血战,就算胜了,亦会伤亡惨重,若影响了主上之事,可就得不偿失了。现又见萧子申已退至僧者身后,想也难以留下了,暗道还是大事要紧,若自己抓紧时间,说不定这两人就算有心,应也难以坏事,就站定了抱拳道:“原来是高僧驾临,幸会!在下虽暗隐入赵,但绝无为非作歹之心,更没有挑起魏、赵争端之意。只是前来为我魏主办些私事,待事了,即刻便退,绝不会打搅到大赵百姓,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鬼剑禅见逼阳南森收了争斗之心,亦佛剑回鞘,道:“赵魏之争,原非我出家人该管之事。只望你们不要累及无辜百姓,则我佛自开方便之门。烦请转告贵主,眼下神州浩劫将至,为我神州万千无辜生灵着想,若能化解赵魏干戈,自然是好;就算不能,亦望守持正心,莫为邪徒所趁。言尽于此,请!”话一完,佛身轻晃,瞬间就带着萧子申退远了。 萧子申正想告诉鬼剑禅那逼阳南森之事,绝非是逼阳南森所说那样,谁知鬼剑禅带他走远了,竟话也不说,放下萧子申后,转身片刻就远去了。 萧子申望着一路被鬼剑禅轻身带起的摇晃草树,暗道这高手就是自在如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反正你能奈我何! 萧子申怕那逼阳南森的人再寻来,也不敢大意,忙就寻了来路往名云镇返去。待入了客栈后,略问了问东宫蝶溪,那掌柜见了萧子申争斗,自知晓他们是一路的,就为他指明了客房去处。 萧子申刚敲门入了内,东宫蝶溪就道:“师弟,我说你也太无聊了些。既要追他,又何必放;既要放,又何必追!你这是想练习身法么?看来倒是勤奋着呢!你有此心就早说嘛,那还骑什么马!”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阴阳怪气的讽刺而来,怕她生气,就把细事均道了出来。 东宫蝶溪听完后,顿时又讥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会拈花惹草嘛,你还不认!这才几天,来了个武月苓,又去了个寒月使者,现在又冒出个公主。我看你倒是挺忙的,需不需要我放你一年半载的假,让你先去北边会会你那公主情人?” 萧子申暗想:“又来了,又来了!”顿时就翻了个白眼,随后提了自己包袱就告辞回了自己客房。 第二日一大早,萧子申二人就起身往不周山上走去。一路春色怡人,燕鸟欢畅。正当萧子申二人一边游览山间景色,一边往山上行去时,走了多时后,东宫蝶溪眼尖,顿时发现山道之侧似有兵戈闪光,忙就拉了萧子申一旁隐藏,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萧子申一路只顾了欣赏沿途风光,被景色所迷下,一时竟忘了那逼阳南森之事,见东宫蝶溪拉着自己一旁躲藏起来,忙低声问道:“师姐,怎么了?” 东宫蝶溪使劲在萧子申手臂上拧了一下,见萧子申受不过了,方放开横了他一眼,小声道:“真不知你小子是如何活到生死玄观来的,你忘了昨日偷听来的消息了?” 萧子申听了东宫蝶溪之言,方回过神来,忙小心翼翼的往山上望去,可看了片刻竟再无发现。 东宫蝶溪又小声的说了声:“随我来!”就领着萧子申悄悄的往方才所见闪光处摸去,待离得近了,果然见山道旁的林间有人影晃动。萧子申仔细看了看,见昨日所遇的一使刀裨将竟在那里坐镇,顿时就明了,果然是逼阳南森上山寻炎光神铸凌长风去了。 萧子申随后又与东宫蝶溪往下悄悄的退了一段,方隐藏起来低声问道:“师姐,怎么办?若炎光神铸真被请去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东宫蝶溪摇头道:“你放心,凌老头修为高深,不是那么容易请的。而且他自处超然,一般不涉入江湖纷争,更何况是赵魏之事。若那魏国的什么人真拿了冥轮来,凌老头见猎心喜之下,说不定就铸了。现在真想强请了去,我敢担保,依凌老头的犟脾气,定会一拍两散,以后休想再来求他办事。”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似对炎光神铸颇多了解,顿时奇道:“你跟他很熟么?” 东宫蝶溪道:“你以为凌老头的神铸之名是天生的么?那也是勤奋好学与千锤百炼得来的!他年少尚未有这般成就时,常向三清界、经天纬地及生死玄观请教奇草异石性理,众家前辈见他好学,时常悉心指点他,这些年他也常来走动,你说熟不熟?他虽然不涉入江湖纷争,不代表他就是一个绝情忘性之人。你以为卫师公为何说三清界是他心里的遗憾,你觉得只是为了铸剑么?” 萧子申没想到凌长风竟与儒道有这般渊源,怪不得巧夺天工的掌柜说道南海情天与炎光神铸常有往来,怪不得帝九诏去信他就愿意为自己这个寂寂无名之辈铸剑,原来却是有情义的。若真如东宫蝶溪所言是个犟脾气,看那逼阳南森势在必得的模样,怕就会起争端了。既如此,无论是出于情义,还是为了铸剑,都要助他一助了。想到此,就道:“师姐,那我们快想法子上去助他一助吧!” 东宫蝶溪从荷包里掏出两颗药丸来,递了一颗给萧子申后,道:“先吃糖!待解决了这路边的人马,咱们再上去也不迟。凌老头也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的人物,否则他怕早被谁掳了去关起来铸剑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将东宫蝶溪给的药丸吃了。东宫蝶溪随后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小束干药草,吩咐道:“他们守在半山下,为了联络,应是有信号之类的。待会我们再悄悄摸近了,你轻功比我高,就燃了这草去迅速迷晕那些兵士,方才你说的那裨将先交给我。记紧了,动作一定要快,千万别让他们反应过来,如此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防止他们放出了信号。若是让山上有了防备,待会就不易攻其不备了。” 萧子申忙点了点头,就与东宫蝶溪分开悄悄靠了过去。东宫蝶溪手里已捏好了细针,只盯着那裨将。稍等了片刻,见萧子申已经准备好了,就纤手一扬,细针瞬飞而去。 那裨将既没有发现萧子申二人,也没想到会被随意偷袭,顿时就被细针刺入脖子,一时昏睡之意传来,顿时就知晓自己着了道儿。那裨将顿时一咬舌尖,趁着片刻醒神,就要往怀里摸去。可东宫蝶溪岂会给他机会,早抬掌往他拍去,人尚未到,又是几根细针刺入。那裨将一时手脚就慢了下来,甩了甩头后,脚步已见踉跄。 萧子申见得东宫蝶溪出针后,瞬间就用火折子引燃干草,随后施展大道风行踏草而过,干草之烟从一众兵士鼻旁晃过。那些兵士尚未看清萧子申,就视线迷蒙,摇摇晃晃的往地上倒去。 东宫蝶溪趁那裨将脚步不稳时,早一掌拍在裨将胸口。那裨将受掌吐血下,心痛传来,竟恢复了一丝清明,忙就拔出刀来,一刀划向自己左臂,顿时又更清醒了些。 东宫蝶溪见那裨将恢复了些神智后,又伸手往怀里摸去,忙一脚踢开他手掌。那裨将受力不住,顿时翻倒在地,直往山下滚去。东宫蝶溪见他竟以自残醒脑,又见他并不想自己逃路,而一心只想放出信号传信,果然军旅之辈,令人佩服,顿时就对他有了几分敬意。 见萧子申追上去就要持剑杀了他,忙喝阻道:“饶他一命吧!”见萧子申不解瞧来,就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军将,我们与他无冤无仇的,没必要取他性命。你点穴将他制住,拿了信号便罢。”说完,自又去将那些倒地兵士一一点了。 萧子申也觉东宫蝶溪说的有道理,就依言点了裨将,随后将他全身仔细搜查了遍,见已拿出了所有信号,就与东宫蝶溪施展轻身功夫,一路迅往炎光神铸起居之处而去。 待走得近了,萧子申依言随了东宫蝶溪悄悄掩过去时,果然见得大队人马将凌长风草庐团团围了起来,四周兵戈林立,阵势井然有序。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长风破浪 那逼阳南森站立草庐外空地,与门前一须发花白老者对峙。只听逼阳南森问道:“凌先生,你真不愿随我们去?”看来那须发花白老者应就是炎光神铸凌长风了。 只见凌长风笑道:“你们若真有所求,自己把东西带过来,若老夫有心,自会让你们满意。只是这不周山,却休想让我离了去,老夫向来又自由自在惯了,可受不得谁的约束。” 逼阳南森忙道:“凌先生误会了,我家主上并没有长留先生的意思,只要事一完成,自然任先生离去,绝不留难。” 凌长风嘿嘿道:“你们如此来请我,在老夫看来,那就是留难了。再者,方才你说了半天,只道那物件机密贵重得紧,不能轻易显露。既如此,我若真去见了这神秘东西,看你们现在这架势,恐怕我这把老骨头就完了吧!嘿嘿,还是拒绝得好,拒绝得好啊!” 萧子申见在凌长风又出言拒绝之下,逼阳南森已逐渐收起了恭敬之意,看他脸色变幻之下,怕是就要动手了,忙低声问道:“师姐,怎么办,出手吗?” 东宫蝶溪道:“你等会相机而动,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我去四周准备些迷毒!” 萧子申点了点头后,又闻逼阳南森冷声道:“凌先生,你真不愿意随我等前去?我大魏国主的面子,就这般不值,竟连一个铁匠也不放在眼里了?” 凌长风见逼阳南森直以铁匠唤来,又见四周兵将蠢蠢欲动,料想今日定难善了,就回头担忧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随后嗤笑道:“别说你大魏国主,就是这大赵国主,老头子也不放在眼里!老夫一向独居山野林地,一生自娱自乐,闲来铸铸刀剑兵戈,既不乞三餐五谷,也不求门庭官职,别人不必给我脸子,我也无需给谁面子。你若想动手,尽管试试,据说外面都传我神铸之名,看来怕都小觑了老头子拳脚。你若想试试,我也可以成全你。不过……我劝你三思,今日一旦动手,别说你那国主的劳什子东西别想了,就是你们能否好手好脚的离去,怕也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逼阳南森见凌长风已铁了心,就哼道:“既然你不把我国主放在眼里,就算你过得了今日,日后吾皇怒气勃发,一个小小的不周山,怕也经不起三五日摧折,何况你这把老骨头!” 逼阳南森话一完,只听林外传来一声嗤笑,随后声起道:“逼阳将军打得真好如意算盘,若办成了事,你主子自然大喜;若办坏了事,也自有大魏的小皇帝背了这黑锅。逼阳将军不仅贯战沙场,看来这阴谋算计,也不比谁差嘛!” 逼阳南森听了来人言语,转头瞧去时,见是萧子申自山侧林中含笑走来,顿时就瞪了身旁的东郭景一眼后,才道:“原来是昨日冲撞我营寨的小贼,来呀,宰了这小子!” 众兵士得令,就有一位裨将率了二十来个兵士往萧子申围去。萧子申既不想与修为不错的裨将缠斗,亦不想去破那自己不擅长的兵阵,想起东宫蝶溪只是让自己拖延时间,就嘿嘿一笑,随后大道风行展开,就与那些兵士在林中追逐起来。 没想到凌长风瞧见萧子申身法以后,却嘿的一声,随后道:“来者是客,老夫可不能失了礼数,得迎接迎接。”话尚未完,已伸手从身侧铸炉里抽出已烧得通红的铁夹,随后旋舞如风,转瞬就往萧子申退避处纵去。 逼阳南森忙纵身追去道:“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看凌先生还是先招呼我这个客人要紧!” 凌长风刚纵到兵阵前方,数条长枪已从盾牌后连刺而来。凌长风双脚连点枪身,随后疾纵而上,眼看就要腾身翻出。就在这时,四名裨将持刀带盾,亦纵上半空拦截而来。凌长风掌、夹连拍带刺,那四人修为虽远不如凌长风,但擅长合击制敌,加之又有盾牌组阵,竟一时阻挡住了凌长风来势。 那四人见凌长风略被阻挡,随后盾牌合为圆阵,四人内劲齐运下,圆阵顿时疾旋强撞凌长风而去。凌长风刚一掌震退盾阵,背后已掌风袭来,却是逼阳南森与裨将夹击而来。 凌长风哈哈一笑,旋身一掌强接逼阳南森之掌,随后抛身腾起间,左掌功力一聚,顿使一招“铜打铁铸”。逼阳南森见凌长风招式上手,亦抬掌一划,运出一招“竭尽木森”,与那四名裨将合力往半空凌长风击去。 凌长风掌功翻身强击下,顿时深功震开逼阳南森五人。那四名裨将功力不及,顿时掌劲透盾而过,刹那吐血翻飞,盾牌脱手而去。凌长风抬脚赶上后退的逼阳南森,左掌又一强击,顿时震得逼阳南森又退两丈。 凌长风看着已站定的逼阳南森,冷笑道:“你还不够看,真以为炎光神铸就只铸艺上得了台面了!你们大魏,除了神隐逸、慕容延昭、拓跋神机等寥寥数人,怕休想从老夫这里讨得便宜去。老夫也不想污了自己的地方,你现在若引兵退去,老夫自也给儒门的计策衍几分面子;若还不识相,可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了!”话一完,刹那右掌运使铁夹如风,功力强催下,顿时击碎身后盾牌。掌风过处,那些兵士抵挡不住,纷纷败退,瞬间就震开了一条宽阔大道。 萧子申见凌长风接应而来,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随后抬步疾走,转眼就从缺口纵到了凌长风身旁。这时,漫天强箭已往萧子申二人激射而来,凌长风一把抓住萧子申,转瞬就脱开了箭雨,又回到草庐门前。 逼阳南森见自己不是凌长风对手,此时已退入了兵众之中,随后手一扬,就在四周弓箭弦响同起时,大声道:“众军听令,凌长风不从调派,藐视陛下,立斩无赦。” 逼阳南森话音一落,顿时漫天箭雨又往萧子申二人射来。就在凌长风运劲强震箭矢时,逼阳南森已与一众裨将及些许修为不弱的小校,将功力贯予长枪疾投而来。凌长风不敢再运劲强挡,忙拉了萧子申翻滚到一旁躲避。 萧子申二人身形尚未停稳,第二轮箭雨又漫天袭来,顿时狼狈不已。随后只闻“喝喝”声起,大魏兵士以刀击盾,踏着整齐步伐围来。待离得近了,兵士一声齐喝,盾牌拄地,刀枪戈架,雄壮威武。 逼阳南森朗声道:“凌先生,如何?你虽修为高深,在下自愧不如,可这凶兵雄士,你怕也插翅难逃。你现在若应了,再交出你身旁那小子来,咱们还可以和和乐乐的北上。若再徒劳抗争,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凌长风抬掌一吸,顿时将铸剑磨石吸到身前挡了,轻笑道:“你可识得这小子的身法?你竟让我交出他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们的小皇帝老儿异想天开,没想到你竟也白活了这么多年!” 萧子申见凌长风果然被逼阳南森诱引的误会了,就出声道:“前辈可知那逼阳南森身旁跟着的小子是谁?”见凌长风瞧来,续道:“那小子姓东郭名景,乃是燕山派掌门东郭泰之子。据晚辈所知,那燕山派是魏国宁王家的狗,而那宁王却是小皇帝的对头,现在逼阳将军与宁王家狗如此亲热,前辈定是明白了!” 就在逼阳南森闻言刚甩了东郭景一个耳光时,凌长风已哈哈笑道:“我说那胸藏韬略的计策衍怎会如此不智,原来却是移祸江东之计!看来那什么龟孙子宁王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老头子就差点中计。” 逼阳南森见凌长风辱骂主子,哪还忍得住,顿喝道:“住嘴!你竟辱骂宁王,看来真是找死了!”凌长风瞧着萧子申嘿嘿道:“果然这龟孙子一试就试出真伪来了。看他们藏头缩尾的模样,来寻我铸的东西定非吉物了。” 萧子申见凌长风竟还不知,忙附耳低声道:“我昨日偷听得那逼阳南森的主子得了冥轮!”凌长风顿时一惊道:“他们哪里来的?”见萧子申摇头,就嘿嘿道:“现在六凡界已现,他们是在找死了!” 萧子申没想到凌长风竟知道六凡界僧已入神州之事,看来他与儒道交情果非一般,竟连如此机密之事也知晓! 凌长风看了看沉思的萧子申,道:“你会大道风行,可是萧子申?”见萧子申点头,就轻喝道:“进屋去!”话一完,凌长风起掌轻带,顿时磨石旋转着往草庐门前而去。凌长风就拉了萧子申随了磨石靠向木门,随后轻掌一送,萧子申尚未来得及给凌长风解毒药丸,就被凌长风掌风带入了门里。 木门嘭一声关上后,凌长风运劲一拍,顿时磨石腾飞往前撞去,凌长风就随了磨石纵向兵阵。在凌长风尚未到兵阵前时,两旁箭矢又齐射而至。凌长风顿时改为背靠磨石,抬掌运劲圆扫间,磨石已随了凌长风撞入兵阵中。顿时盾飞枪走,四周骨折碎裂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凌长风就突破了兵阵,到了外围林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禅剑魔心 凌长风随后晃身到磨石后,抬掌一击,磨石又圆转往侧翼撞去。就在兵阵又乱之时,凌长风已纵身往逼阳南森拍去。 众兵士见凌长风靠近了逼阳南森,怕误伤主将,也不敢轻易放箭,就拉紧弓弦随了凌长风身形移动。 眼看凌长风就要到逼阳南森身前,就在逼阳南森嘴角阴笑、凌长风顿觉不对时,逼阳南森身侧转过一个身穿与兵士一般袍服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脸子净白无须,一双邪眼闪烁,顿时就与逼阳南森同掌迎向凌长风。 凌长风运功双迎,轰一声大响,四周兵士被震散同时,凌长风亦被合力的逼阳南森二人震开数步。 那汉子瞧着凌长风,轻声道:“逼阳将军,凌长风修为远超估计,之前谈妥的不算,我们要五千两!”逼阳南森点头道:“我们也低估了凌长风,他值这个价!” 得到了逼阳南森点头后,那汉子又嘿嘿笑道:“凌老头,没想到你竟可以卖到五千两,这可是逼阳将军拼命数年才能有的俸禄,你也该知足了。” 凌长风轻笑道:“西门临风,没想到竟是你!你们暗九门何时又与大魏王公大将搅合上了?” 西门临风又往凌长风踏去了两步,方回道:“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我等还只是人!这逼阳将军出得起价钱,我们也算有那么一丝半点交情,所以就来凑凑热闹。凌老头,你虽修为胜过我们二人,可相差也不大,要以一敌二,怕是非常艰难的,何况我等还有兵将助阵。你就应了逼阳将军之邀,既免了干戈,又免伤和气,岂不美哉?” 凌长风双手一负,道:“老夫岂是惧怕干戈麻烦之辈!西门临风,你前来对付老夫,你家督君与叶护法知晓吗?” 西门临风轻笑道:“在下忝为暗九门护法,若无督君之令,岂敢擅自行动!至于叶护法嘛,凌老头,你以为一把神剑,就能抵得了我等的兄弟之情与督君之令,你也把我暗九门看得忒轻了!” 凌长风点头道:“希望真能如你所愿!老夫只是担心你不懂叶护法,所以提醒提醒你,看来倒是老头子多事了!” 逼阳南森见西门临风听了凌长风之言后,竟有些沉思起来,怕他真被动摇,到时又添变数,忙道:“西门先生,先动手吧,只要拿下了他,叶护法如何能知?何况我等又不是取他性命,就算叶护法日后计较,以先生与他的交情及镇门主之令,想那叶护法定也能理解。” 西门临风点头道:“不错,还是逼阳将军有见地!”话一完,瞬间已逼近了凌长风身前,双掌连拍而去。逼阳南森见西门临风动了,心下一喜,忙亦随后掌切凌长风。 凌长风见西门临风二人齐来,忙脚步略退,就在箭矢不断袭来下,渐渐退入密林之中,这样既方便躲避弓兵视线,又能借树木遮掩与二位高手周旋。 逼阳南森二人却是以为凌长风欲借机遁走,忙急追上去。逼阳南森比西门临风心急许多,刹那就甩开了西门临风一段,待随了凌长风入了一茂密树冠时,只闻得啪啪掌交之声,西门临风刚一纵入,逼阳南森却已被凌长风震退开去。 西门临风也没想到逼阳南森竟片刻功夫就被凌长风逼退,怕自己不小心着了凌长风道儿,忙伸掌拍向树枝,亦往后疾退而去。 凌长风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就抬脚一点,借了树枝反震之力,急追西门临风而去。西门临风刚一退出树冠,竟就被凌长风追上,西门临风忙轻身往左侧躲去时,凌长风已嘿嘿一笑,抬掌运功拍向了左方接应而来的逼阳南森,顿时又成了逼阳南森独对凌长风之局。 凌长风又掌退逼阳南森后,听得背后风声飒起,知晓是西门临风自背后击来,忙就扭身脚尖一点西门临风雄掌,随后又轻身入了一树冠,转眼隐没不见。 逼阳南森不知凌长风隐在树冠何处,再加上树冠枝叶茂密,外边难见虚实,瞧了瞧西门临风,见他似也无意进击后,就喝道:“凌老头,识相的就出来一决胜负,否则我就叫小的们放火烧了你的草窝!” 东郭景两日接连因萧子申之故被扇,对萧子申的恨意更见深入骨髓,见凌长风已去了外围,现在就萧子申一人在草庐内,忙就请了来助拳的暗九门单文龙,一同往草庐靠去。 待走到了门前,东郭景高声道:“萧小子,识相的就滚出来给你东郭爷爷磕几个头,再叫几声爷爷……”话刚及此,门内却突然传出了萧子申的应声:“唉,孙儿真怪!”东郭景顿时大怒,就向单文龙略使了个眼色,单文龙会意,顿时功贯长剑,一剑绞刺木门而去。 眼看单文龙长剑就要击中木门,就在此时,木门竟吱呀一声自内而开。单文龙抬眼瞧去时,见一僧者面色阴郁,禅坐屋内,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抽身疾退。 东郭景见单文龙色变而退,以为他着了什么道儿,顿时又跨前两步,看着萧子申斥道:“好你个小子,竟用下三滥的手法么?” 单文龙见东郭景不识得鬼剑禅,忙上前一拉东郭景,摇头使了眼色后,就向屋内抱拳道:“在下暗九门单文龙,冒昧之下冲撞了大师,还望大师海涵!” 昨日营地鬼剑禅到时,东郭景已奉命去了,所以并未见得,虽见单文龙惊慌,但见凌长风这般高手亦惧怕兵矢军阵,又如何会把一个普通的中年僧人放在眼里,顿时就对跟上来的兵士喝道:“放箭!” 单文龙急叫住手已迟了一分,顿时箭雨直向屋内射去。 就在萧子申欲拉鬼剑禅躲避时,谁知自萧子申入屋后半点反应也没有的鬼剑禅,突然就睁开了双眼,眼中厉光隐现,竟连一旁的萧子申亦吓了一跳,不禁打了个寒战。 鬼剑禅双眼一睁,顿时长身而起,随后强大佛力爆发而出,身形一动,刹那就带着射入箭矢强撞了出去。单文龙见鬼剑禅动起手来,急忙伸手去拉东郭景急退,可已是迟了一步,鬼剑禅已抬掌往二人拍去。 单文龙急忙左手带着东郭景速退、右手剑法疾施展往鬼剑禅攻去时,鬼剑禅已迎着剑式一掌抓向单文龙长剑。单文龙长剑顿时被鬼剑禅佛力一掌抓碎,片片碎片散飞下,佛力透剑而来,单文龙顿时虎口震裂,内息翻涌而退。 东郭景这时见了鬼剑禅佛威,一时也醒转过来,明了了单文龙惧怕的原由,忙就一边往后急逃而走,一边颤声道:“拦住他,快拦住他!” 那些军士得了东郭景之令,盾兵急忙上前围挡,长枪架伸而出,弓兵亦自后放箭射住鬼剑禅前进之路。 就在东郭景二人见状松了一口气时,鬼剑禅一声冷哼,左手运劲一引,摩诃剑自草屋内划地而出,鬼剑禅抬起右手,呛一声拔出剑来,随后眼露凶光,佛功沛运、佛力圆转间,鬼剑禅圣剑一斩,剑气顿时狂泄而去。剑气过处,盾碎、枪折、人末,剑气直带着漫天血气横扫而过,延经路途,再无一片好土,再无一个活口,只有漫天血腥气充溢草庐四周。 此时的鬼剑禅,再无一丝慈悲之心,满眼只有杀戮之色,冷眼瞧了瞧满地碎尸后,眼中更见血煞之气,就连圣剑亦一声轰鸣,圣光暗淡下,似悲悯剑禅之变。 鬼剑禅抬眼环视心颤后退的兵士后,忽地旋身而起,佛功又运间,口中印诀默念,一招法门剑招“禅剑净业·梵刹多利”应诀而出。只见佛印广延间,浩瀚佛威顿时铺天盖地而下,草庐四周兵士立足之地,顿时炸得血肉翻飞,土石奔走。兵士哀嚎丧命间,整个林中已被漫天烟尘遮掩,竟不下于大雾弥漫之境。 萧子申见了神情大变的鬼剑禅,虽不知他是因何改变,但未免无端遭了毒手,也不敢出去,更不敢出声,就站在草屋之内,竟一动也不敢动。 如此惊天动地之变,逼阳南森与西门临风也顾不得隐迹起来的凌长风,忙奔回草庐之前。逼阳南森一见之下,顿时心痛心惊。满地血肉,腥气漫天,自己带来的兵士怕已十去四五,余下之人更不少带伤。逼阳南森顿时喝道:“谁?是谁?滚出来!滚出来!”可是并无人应声。 烟尘慢慢消散后,逼阳南森方见得一雪白袈裟的中年僧人持剑立于草屋外,寒光冷目,令人心惧!逼阳南森尚未来得及出言,西门临风已惊呼道:“鬼剑禅?”随后不敢置信的往逼阳南森瞧去:鬼剑禅怎会在不周山? 逼阳南森听得西门临风呼声,方醒悟过来,怪不得佛功修为如此深厚,竟是法门寺当代背剑僧! 就在逼阳南森二人看着鬼剑禅惊疑不定时,身侧林中传来一声叹息,道:“我早劝你们三思,不要妄动,你们偏不听!走吧,现在退去,或许还来得及!” 第一百七十四章 魔心锻佛 逼阳南森见得亲军兵士死伤惨重,早失了冷静,听了凌长风之言,更认为凌长风是在奚落自己,顿时就怒壮心胆,纵身抬掌就向鬼剑禅拍去。 鬼剑禅冷眉一挑,旋剑而起,顿时剑身接住逼阳南森之掌,佛功浩浩,顿时震开逼阳南森。鬼剑禅深功又运,顿时剑气直击逼阳南森而去。逼阳南森运掌应对间,顿时又被逼退两步。 西门临风知晓鬼剑禅能为,怕逼阳南森有失,就欲上前相助。谁知凌长风在西门临风一动时,早抬脚将他拦住,低喝道:“西门临风,还不走么?再不走,可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惊魂甫定的东郭景见鬼剑禅与凌长风皆被缠了下来,又见草庐内萧子申眼露惊色、呆立不动,顿时又欲悄悄的领了兵士去杀他。 就在此时,林里忽然又起轻烟,袅袅缭绕间,片刻就往草屋覆盖而来,正是东宫蝶溪释放的迷毒。 原来方才东宫蝶溪自萧子申离去后,已悄悄在草庐四周布置了不少燃放迷烟的干草,就在她欲逐次点燃时,鬼剑禅宏大剑招轰地而来,冲炸之力,瞬间就引燃了不少,随后东宫蝶溪趁乱又将剩余的点燃,这时烟势随风而起,在无人察觉时已弥漫而来。 此时,已有受伤体弱的士兵吸入迷烟不支倒地。被鬼剑禅不断逼退的逼阳南森与西门临风也察觉了不对,顿时惊疑间,又被鬼剑禅与凌长风震退。 萧子申见了烟雾起后,顿时惊觉,才想起尚未给凌长风解毒药丸,忙从草屋内疾奔出来,就往凌长风身旁纵去,一边将药丸塞入凌长风手里,一边道:“解毒的,快吃了!” 凌长风正自犹疑时,抬眼瞅见了林中躲躲闪闪、不住给自己比划吃药的东宫蝶溪,顿时会心一笑,忙一口吞了,就喝道:“丫头,还差一颗!”随后就往东宫蝶溪奔去。 此时逼阳南森与西门临风也反应了过来,想定是那林中丫头搞得鬼,他们也不知此毒到底是什么毒,忧心之下,忙就齐身往东宫蝶溪纵去。 鬼剑禅岂会让他们如愿,摩诃剑连使下,顿时守得密不透风,逼阳南森二人竟进不得分毫。就在三人胶着间,凌长风已拿了一颗药丸过来,抬手震开逼阳南森后,就交与了身旁的鬼剑禅,鬼剑禅忙塞入嘴里服下。 就在他方混乱时,东郭景与单文龙一是为了躲避漫延过来的毒烟,二也是为了想擒下萧子申换取解药,顿时就联手往萧子申逼去。 萧子申忙从一旁地上捡起凌长风丢下的铁夹,就权当了剑使,与二人战了一处。萧子申修为本就比不了单文龙,再加上有个东郭景助阵,直被逼得节节后退。 外围兵士在裨将带领下欲入林去擒捉东宫蝶溪,可他们本就在外围,中毒已深,再加上东宫蝶溪毒针连使下,顿时又倒下一片。只有几个裨将靠近了东宫蝶溪,可他们中毒战力不济下,顿时就让东宫蝶溪脱身走了。 就在单文龙一剑荡开萧子申铁夹,左掌直取中宫,欲伸手擒下萧子申时,东宫蝶溪已来到萧子申身后,细针疾甩而出,瞬间命中单文龙右手。萧子申就趁单文龙右手中针酥麻一愣间,抬脚就避开了单文龙左掌。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来到了自己身旁,一时心下大定,抬剑就向单文龙连刺而去。单文龙右手中毒下已不大听使唤,顿时就被萧子申连剑击退。 单文龙心急之下,忙欲将剑交到左手时,东宫蝶溪已从萧子申身侧连踢而出。单文龙在萧子申二人夹击之下,顿时胸腹接连被东宫蝶溪踢中。东宫蝶溪又趁萧子申一剑划中单文龙左臂时,右掌浑聚功力下,一掌拍在单文龙胸口,单文龙顿时受创,后抛的身子连带逃跑的东郭景一起撞翻在地。 正当萧子申二人又往单文龙二人追去时,又有数个中毒摇晃不定的裨将来接应了他们退去。萧子申二人见单文龙身旁人多了起来,那些裨将修为也不差,顿时就与东宫蝶溪停了下来。 这时,逼阳南森见还能站立的兵士已极少,又不知那些裨将还能支持多久,自己二人又不可能胜得了鬼剑禅二人,再加上毒烟已完全覆盖而来,心惧之下,急忙喝退。 凌长风见逼阳南森等人起了退意,也不为难,就停下了手。谁知鬼剑禅杀心大起,竟随逼阳南森二人身后掩杀过去,禅剑挥舞点刺间,顿时又是一地尸体,竟连本已倒地不起的兵士亦不放过。 凌长风见了鬼剑禅疯狂之态,顿时大急,忙上前喝道:“大师快住手!” 谁知鬼剑禅竟充耳不闻,摩诃剑佛气连贯间,又是一招“禅剑净业·却尘断念”漫天而去。逼阳南森二人接招间,顿时手臂连颤而退。四周兵将躲闪不及,顿时又被鬼剑禅剑气斩杀不少。 凌长风见鬼剑禅已入疯魔,忙上前拉住鬼剑禅持剑右手,连声道:“大师,快醒醒,快醒醒啊!”鬼剑禅正欲挣开凌长风双手,就在此时,摩诃剑突然剧颤起来,圣气洗涤下,鬼剑禅终于回复了一丝清明。 鬼剑禅见了满地尸体,又感林中佛气漫漫,顿时心下一痛,右手轻颤。 过了片刻,鬼剑禅抬起摩诃剑仔细摩挲了一番,问道:“先生,为何剑一铸成,剑心始终如一;人成长后,心却变幻不定?” 凌长风叹气道:“大师你错了,剑会变,剑心也会变!剑在持正守衡之人手里,剑心可昭日月;剑若入了邪魔之人手里,剑心亦污秽不堪!” 鬼剑禅点头道:“这么说来,剑心既会变,那人心若变,也就再正常不过了!”说着,鬼剑禅就收剑入鞘,一边提了剑往草屋内走去,一边又道:“万象由生,唯心所至,此心无愧,定变无别!” 萧子申看着忽狂忽正的鬼剑禅,在鬼剑禅入内又禅坐后,才向凌长风低声问道:“前辈,大师为何突然……” 凌长风叹息了一声,就领了萧子申二人一旁坐了,道:“自六凡界数度闹动神州,可那僧众亦引起了法门寺高僧的注意。按理说,那六凡界行此极恶之事,禅法修为定会污秽不堪,可他们佛力为何却如此纯正,竟与得道高僧相差无几。法门寺疑问之下,就细细研究,最后猜测六凡界僧应是利用了物极必反之理,从极污至秽中修得至圣至纯的佛力。法门寺以此为根本,创出了一套修行法门,谓之‘魔心锻佛’!就是魔化己心,以业证道,然后至于极反,洗尽铅华,最后重归大道。” 东宫蝶溪道:“凌老头,也就是说,鬼剑禅大师就是修行的此种法门,所以才变成如今这般!” 凌长风点头道:“不错!半禅子禅师曾言,若鬼剑禅大师真能修成,将来成就怕会在自己之上。但其中也凶险莫名,一个不甚,就有可能真正入魔,成为只知杀戮的魔鬼。所以法门寺之前也没有僧人修过。本来,大师修行多年,始终难于真正魔化己心,正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时,不久之前,鬼剑禅大师遇上了六凡界的须弥尊者,交手不敌之下,被须弥尊者巧施了魔心入照的秘法,大师脱走后,竟觉魔心锻佛终于开始往极业而去。也正因此,现在大师神识内佛、魔两气冲突之下,造成他心性不稳,虽可以识人,但已难控制杀戮之心。所以我方才才不想动杀,以免血腥气引得他异变。我原本以为引开了逼阳南森等人,他们就不会去骚扰到大师,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惊动了。” 萧子申道:“这怕该怪我!他们又不知晓大师在屋内,若非为对付我而来,怕也不会打扰到大师。”凌长风摇头道:“一切自有天定,原也怪不得谁!只是不知这锻佛之路,到底会是怎样的光景,只望别闹大了才好!”说着,又往屋内瞧了瞧,又是摇头一叹。 东宫蝶溪道:“凌老头,大师为何到你这里来?按理说他已入关键时刻,未免滥杀无辜,应回法门寺或去见半禅子禅师才对。” 凌长风道:“他是来寻我铸剑的。他怕锻佛过程中杀孽太重,未免摩诃剑被污,所以想另铸一把合适的剑来使。”说着,又瞧向萧子申道:“六凡界再临,就是大师告诉我的。” 萧子申此时才知自己想错了,没想到不是儒道传的消息,却是鬼剑禅带来的。看来昨日大师救了自己之后,就急上山来了。 凌长风说着,又起身道:“丫头、小子,我们再四处看看,若有活口,就治好他们,让他们去吧。虽是魏人,但也总是性命,能留情时就留情吧。” 东宫蝶溪与萧子申就依了凌长风之言,把四周尚活之人解了迷毒,又治了带伤之人之伤,随后把他们放了下山去。那些人忙扶了伤残、千恩万谢的告辞去了。 魏兵走后,萧子申三人又将血迹、尸体处理完,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利器神兵 接下来数日,凌长风都在为鬼剑禅铸造利剑、剑匣,萧子申也就借了闲暇时光,又将诸般所学细细梳理。 这一日,剑已铸好,鬼剑禅将摩诃剑仔细的放入剑匣里,又将剑匣与新铸之剑一同背负背上后,就对萧子申二人道:“若非我不知尚能清醒多少时日,原可等你们一同入京,现在只好先行告辞了,我怕不能清醒着去见师父,还望你们谅解。”说完,又对凌长风致谢后,方合十告辞离去。 凌长风望着远去的鬼剑禅,叹息道:“希望大师能顺利洗尽心魔,否则法门寺失一高僧,武林多一魔头,那就是天下的不幸了。”说完,又对萧子申道:“小子,不仅卫尘泱的武经心法我熟悉,就是那三清界许多前辈先贤的我也了解,既然你以武经为主,看来也不需要再灵神听息了,你就在一旁待着吧。待铸好了,你就知晓老头子的手段了。” 东宫蝶溪顿时讥道:“咋听起来就像街上的神棍似的!”凌长风回道:“小丫头,你尽管嘲笑,只要别来扯老头子的胡子,你爱怎样怎样!” 东宫蝶溪瞟了萧子申一眼,脸红道:“本姑娘只喜欢玩那黑胡须,可对那些老东西的花白胡子没兴趣。你若能变了回去,我也不介意再玩玩!” 凌长风见东宫蝶溪瞧了一眼萧子申,就嘿嘿道:“等再过几年,有你个丫头玩的!”东宫蝶溪顿时气道:“你个老不死的,老不正经!” 萧子申见凌长风已抱了一块奇铁出来,怕东宫蝶溪影响了凌长风铸剑,忙去拉了她别斗嘴。东宫蝶溪一把甩开萧子申,道:“那就这么不经了,放心,影响不了你的宝贝疙瘩。” 凌长风会心一笑,就伸手拍了拍奇铁,道:“这铁石还是当年三清界送的,据说唤作玄精老石,是当年正一真人自昆仑河源头无意间寻得的,现在就三块了。若非三清界传人,又有帝九诏作保,我可舍不得!” 东宫蝶溪接道:“既是三清界送的,赶快给本姑娘铸了三把剑来,本姑娘没事的时候也耍一耍。” 凌长风回道:“谁叫你们玄观不修剑道,要不然老头子也铸一把给你耍个够,现在嘛,想都别想!”说着,又对萧子申道:“你记住了,待我熔炼浇灌成型后,凡我锻造、淬炼时,你要融入全部心神及真元辅助我。若你之神识、内息、气机在我引导下,能与剑心完全融为一体,则你将来使用时,就能将自己的修为与剑威完全爆发出来。也就是说,与剑心融合度的高低,决定了神兵是上等神兵,还是盖世神兵。嘿嘿,这可是老头子认可之人或势力才有的优待,若是旁人,最多就是普通神兵了。” 数日后,炎气翻滚下,凌长风抬掌拍在已极度虚弱的萧子申胸口,萧子申顿时一口心血溢出,凌长风轻掌一引,心血贯剑而过,顿时神兵一声清鸣,凌长风饱聚功力最后三锤下去后,转手放入清水中。清水滋滋声中,剑锋寒意贯天而起。 凌长风顿时亦跌坐地上,看着一旁的东宫蝶溪道:“丫头,待凉了,你去拿起来瞧瞧,老头子先休息一下。” 东宫蝶溪点了点头,就上前等了一会儿,见那长剑热气已散得差不多了,就伸手提了起来。东宫蝶溪瞧着通体黝黑的长剑,疑问道:“凌老头,这就是神兵?怎黑成这样?也不见闪闪耀光的!” 凌长风轻笑道:“你试试!” 东宫蝶溪点了点头,就捏了一根发丝往剑刃上飘去,谁知那发丝竟丝毫无损,东宫蝶溪顿时看着凌长风,色变道:“凌老头,不会……不会失败了吧?” 萧子申见状亦惊,忙摇摇晃晃的起身,又上前从东宫蝶溪手里接过长剑,随后亦试了试,果然不能吹毛断发,想这还不如自己宋州买的呢,顿时也不安的往凌长风看去。 凌长风见了萧子申二人惊变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真正的神兵!江湖传言所谓吹毛断发者,不过利器罢了。而神兵乃是心神相通,以达人器合一,从而强其威势,壮我神通,这岂是吹毛断发能比!你若想要利器,后边柴房里一大堆,自己去拿吧。” 凌长风见萧子申仍有些惊疑不定,又道:“小子,你使出剑招试试!”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往前走了几步,勉强提起薄弱真元,随后一招九阳之厄运使出来。长剑导引下,剑气顿时冲天而起,直往前方狂击而去,竟是比自己十成功力时更见剑威。萧子申顿时大喜,就往凌长风拜倒道:“多谢前辈!” 凌长风点头道:“起来吧,你这礼,我也受得心安理得!这剑只要你自己不说出去,除非是你们三清界传人,否则就算是英国公、儒圣这类高手,除了自材质能知晓不寻常,也绝难瞧出这是老头子的得意之作。你若再拿一把利器一起背了,保管那些江湖中的浅薄之辈会把此剑扔还与你,这岂非又会少了许多风波!” 萧子申听得暗暗点头。 东宫蝶溪见凌长风又提起利器,就问道:“凌老头,你柴房里真有一大堆?”见凌长风点头,续道:“真可以自己拿?” 凌长风道:“只要你驮得动、不怕抢,尽管拿!”见东宫蝶溪果然去了,又向萧子申道:“既然你的武学是卫尘泱传授的,想必他应该给你说了修行之道!”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就好,我也不赘言了,你只需记住‘凡品以修、神兵为用’就行了。今日有些累了,明日再给你铸个剑柄吧。” 萧子申这几日一直运功辅助,今又失心血,早虚弱不堪,忙就闭目调息起来。 过了片刻,东宫蝶溪果然用木头拖了一大堆刀剑出来。 凌长风顿时讥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个死丫头如何驮回家去!”东宫蝶溪顿时叹气道:“凌老头,你这刀剑也太锋利了,你再帮我铸些铁盒子吧!” 凌长风笑道:“铁盒子应该比刀剑还沉,你确定要铸?”东宫蝶溪道:“又不是一把刀剑一个盒子,你铸两个大些的,一股脑儿全装了不就行了。” 凌长风应道:“只要你敢驮,我就敢铸!不过丫头啊,这利器也是相对的,你选一把砍砍萧子申的试试!” 东宫蝶溪道:“试试就试试!”说着,就提了两把刀,随后把萧子申的长剑放在地上,左右手持刀不住斩去,却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东宫蝶溪随后哼了一声,左右手之刀互击之下,顿时双双断为两截。 凌长风顿时气道:“你个死丫头,你知道这一把多少银子么?有你这么糟蹋东西得么?”东宫蝶溪哼道:“这种废铁也有人买?若真值钱,你为何随意扔在柴房里?我好心好意帮你驮去扔了,你应该谢我才是。” 凌长风道:“行行行,我谢你还不成么?你可别背着我驮去卖就是了!”东宫蝶溪又脸红道:“本姑娘有那么穷么?我随便拔棵草出来都比你这一堆破铁值钱,不知道得意个什么!” 凌长风问道:“那怎不见你拔两棵来给我补补?”东宫蝶溪回道:“都说了值钱了,你可用不起,待你哪天拿一把神兵来换吧,这些破铁可不够。” 在入新阳县界的官道上,两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男子手提长剑,背上亦负长剑,脸隐笑意,不住打马狂奔。随后一匹骏马,马上女子脚侧却缚了两口大铁箱,铁箱似沉重之极,骏马难以奔腾,转眼就被前面男子甩远了。 那女子刚唤了一声:“师弟等等我!”谁知骏马突然失蹄,女子与铁箱竟同时摔倒路侧。 前面男子闻得声响,随后拉马调转回头,笑道:“师姐啊,我就说少带些,你为何就是不听!” 那女子一边揉脚起身,一边道:“生死玄观穷得很,我得背去汴京赚些银子!” 这一男一女正是离了不周山上京的萧子申与东宫蝶溪二人。 萧子申俯身笑道:“行,我就帮师姐驮一箱。不过丑话可说在前面,若来了强盗,师姐你可自己解决,我是不管的。” 东宫蝶溪顿时气道:“忘恩负义的东西,白养了你小子几个月,还钱来!”说着,就把手伸到了萧子申眼前。 萧子申忙跳下马来,一边去搬了一口箱子,一边道:“开玩笑呢,哪能让师姐动手动脚的,就算有些许毛贼,还不够师弟塞牙缝的呢!” 东宫蝶溪拍了拍手,轻笑道:“看来你小子也不是一般的穷,竟为五斗米折腰!” 就在萧子申二人绑好了箱子,刚上马准备动身的当口,突然从一侧村子涌来了一大群手持锄头、扁担、木棍、竹竿等的百姓,就往官道上疾奔而来。 东宫蝶溪一惊,忙靠向萧子申,道:“师弟,你个乌鸦嘴,快塞牙缝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愚不可及 就在萧子申二人不知该不该拔剑动手时,那一群百姓上了官道后,只略瞧了瞧萧子申二人,就继续往前奔去,却并不是打劫的。 萧子申见与自己二人无关,就低声道:“我就说嘛,这太平盛世的,又不是饥荒、战乱之时,好好的百姓,怎么可能做强盗!” 东宫蝶溪道:“但也不对劲,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说着,就上前拦下了跟在后面的一位老者,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那大爷恨恨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那自然是不知晓,有一个天杀的什么秦王,竟下毒毒害村民,我们要去讨个公道。”说完,就忙又急跟上了前面人群。 萧子申见那老人家说到帝九诏下毒,也走了过去,小声道:“殿下绝不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跟去瞧瞧!”东宫蝶溪道:“你小子才认识殿下几天,还有我了解,我会不知道!我看定是帝廷义那狗贼玩出来的花样,咱们随后跟去,殿下应该就在前方。” 说着,二人就上了马,随后远远的跟着人群而去。走了约莫有两三刻间,果然见得前面远处人山人海,吵闹呼喝不止,都是一般持着锄头、扁担等的普通百姓,团团围住了一群官兵模样之人。 而左首上方亦有一群人在拉拉扯扯,中间一衣袍华贵之人已被扯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已!萧子申想应该是地方父母官之类了,却不知为何被百姓拿了去。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位似大声喝斥的汉子,一把抓住那披头散发之人的头发,一下就将他头扬了起来,顿时现出脸来,竟是帝九诏!萧子申见帝九诏身前之人竟开始抽帝九诏耳光,帝九诏无武艺傍身,只几巴掌就被扇出了血来。 萧子申顿时勃然大怒,想那帝九诏既是太祖皇帝嫡子,又一生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没想到现在却被他一心护持的百姓如此对待,霎时就热血上涌,只对东宫蝶溪留下一句:“你离远些!”就纵身急往帝九诏处驰去。 待萧子申离得帝九诏只三丈余时,帝九诏身后不远处,突然一人手持利剑,疾刺帝九诏而去,竟是地犀教北斗!萧子申见帝九诏被百姓拿住动弹不得,顿时大急,吼了声“殿下小心”后,左手长剑呛一声出鞘,功力满贯下,疾射北斗而去。随后萧子申腾身而起,就脚踏百姓,直往帝九诏纵去。 就在此时,突然一大汉手持大刀,一刀往萧子申双脚削来,正是种嵩岳。萧子申翻腾间,顿时拔出背后神兵,喝了声:“滚开!”随后长剑在大刀上一点,顿时就借力腾身到帝九诏身旁,刚好一剑挡在刺向帝九诏腹部的长剑上。 萧子申抬脚踢开抓住帝九诏头发之人后,神兵贯力一荡,顿时迫开北斗长剑。就在这时,突闻帝九诏叫道:“小心!”就在萧子申闻声转头时已来不及,帝九诏已抬脚挡在拍向萧子申后背的厉掌前,顿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萧子申见毫无修为的帝九诏硬受翁图海一掌,刹那心下一颤,就凄厉一声,抬剑直刺翁图海而去。翁图海见萧子申修为大进,再也不是当初鄂州的模样,又见帝九诏前胸中掌之下已面色泛白,顿时就撤手疾退。 就在萧子申一把扶住帝九诏时,北斗与种嵩岳又双双手持利器攻来。北斗长剑直往萧子申胸腹闪去,种嵩岳一刀横斩向帝九诏、萧子申二人脖颈处。后退的翁图海见状,忙又抬脚在身后百姓身上一点,刹那又抬掌往帝九诏拍去。萧子申二人顿入生死危局。 就在此危急时刻,萧子申仰天一声大吼,随后神兵一旋,太公武经疾运间,一招“三才入道”,疾撞三人而去,正是三清真武剑法。 三清道威,加之神兵力助,剑气纵横间,顿时挡下北斗与翁图海,种嵩岳修为不济,已被剑气逼得节节败退,一路撞翻不少百姓。 萧子申见帝九诏神思似已恍惚起来,顿时又气又急,见北斗又长剑刺来,忙运功旋剑间,身子一侧,顿使剑首后撤撞向北斗长剑,随后力道一借,就伸手抱住帝九诏,旋剑一招六阳会首,顿时双功贯剑,直向一方的翁图海强撞而去。 翁图海掌功顿时被萧子申破开,大惊之下,顿时急撞身后百姓而退。这时,帝九诏眼见得四周百姓不住被翁图海撞得翻身吐血,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急忙扯住萧子申衣服,有气无力道:“别……别追了,别伤了百姓!” 萧子申见帝九诏重伤垂危之下,竟仍挂念着周遭百姓,顿时眼圈一红,若不是那些百姓,你又怎可能入此险境!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人云亦云、善恶难分之辈,值得吗? 萧子申又抬手磕退北斗攻来之剑,扶了帝九诏坐下后,见百姓四散逃奔下,已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又见北斗三人缓缓围来,急道:“殿下,英国公呢?”帝九诏咳了一声后,应道:“应该……该是被人拦住了,绝不会只……只三人!” 萧子申想想也对,帝九诏既有英国公护卫,若只派北斗三人来刺杀,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这时,远处又传来呼喝争斗之声,看来果然是不错了。 翁图海看着给帝九诏输功的萧子申,又见他修为大进下,自己三人一时竟没有得手,顿时咬牙切齿道:“畜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萧子申见翁图海骂来,只冷眼瞧了瞧他,也不答话,见帝九诏伤势并无顷刻丧命之虑,略一思索,就取下背上剑鞘,随后背了帝九诏起身,正欲持布条绑缚时,北斗与翁图海已联手攻来。种嵩岳见自己修为已不及萧子申,心里暗自不爽间,就在四周暗暗提防,以便随时接应。 萧子申一手持剑鞘背扶帝九诏,本就对对敌有影响,加之他因神兵之故方略胜一人半筹,现在北斗二人齐攻而来,又不似先前急功近利、各自为战,而是相互配合,稳扎稳打,萧子申顿时就落在下风。 数招过后,萧子申见仍没有人来支援,料定定是被缠得难于脱身,就在思虑该如何时,远方传来东宫蝶溪的呼声:“师弟,快回来!”萧子申乘隙略瞧,见东宫蝶溪四周已升起轻烟,知晓定是东宫蝶溪又燃放了迷烟,顿时就心下一定,随后六阳泣雨磅礴而出,直向北斗二人漫身击去。 萧子申趁北斗二人化解剑气间,顿时从北斗身侧强撞而出,在右臂被北斗划出血线间,已一剑迎上了种嵩岳大刀。 萧子申知晓种嵩岳已比不上自己,虽见他似拼命模样,但也不惧,就功力直贯神兵,使剑如刀般闪劈而下,刹那就劈得种嵩岳不住后退。萧子申随后持剑一划,剑刃自种嵩岳脖子前划过,在种嵩岳仰身躲避间,一脚踏在种嵩岳胸口,随后大道风行施展开,转眼就逃到了东宫蝶溪身旁。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背着帝九诏回来了,塞了一颗药丸给萧子申后,忙接住帝九诏,伸手连点帝九诏要穴护住心脉,略一把脉后,灸针连闪,已为帝九诏治起伤来。 种嵩岳紧追着萧子申而来,脚刚踏入轻烟范围,顿时眩晕之感传来,忙就连步后退,直与随后赶来的北斗二人不住瞪眼。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燃起了方圆六七尺的迷烟范围,又见迷烟扩散间,安全之地不住扩大,顿时就放了心。又见东宫蝶溪神色并无急色,料想帝九诏应该没有性命之危,心下不爽间,就去地上打开了东宫蝶溪的铁箱子,随后放下手里的剑鞘,就从箱子里面取出了一把大刀。 萧子申见北斗与翁图海二人已发现了迷烟来源,正闭息着剑气、掌气不住往地上干草击去,意图将那燃草推向他方,就嘿嘿一笑,抬剑就向最前方的北斗击去。 北斗见萧子申仗刀持剑而来,忙就舍了烟草,旋剑就往萧子申迎去。萧子申在北斗长剑架住自己神兵间,左手突然旋刀往下一斩,顿时磕得火星四溅。北斗回过神时,长剑已被斩出了一个缺口。 萧子申顿时又哈哈一笑,旋剑一绞,顿时又闪身往翁图海攻去。过不两招,萧子申见北斗、种嵩岳齐围上来,忙又轻身一退,转眼就回了迷烟圈内。 北斗三人追之不及,又不敢擅入烟阵,就在心不能决时,北斗见了萧子申讥笑神情,一时再难忍受,只喝了声:“拼了!”闭气抬脚就向萧子申攻去,翁图海也随后跟了进圈。种嵩岳略想了想,就持刀往中心的东宫蝶溪二人奔去。 这时,帝九诏已完全缓了过来,就道:“小师妹,先去助萧兄弟吧!”东宫蝶溪点了点头,随后伸手入包,抬手连扬,种嵩岳与翁图海反应不及,顿时中针,身子一麻下,急忙后退而去。种嵩岳一个不甚,又吸入了迷烟,顿时脚步踉跄间,竟差点摔倒在地,若非翁图海见状急拉了他出去,怕是要亡在赶来的东宫蝶溪掌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步之遥 北斗见翁图海二人已退,又见东宫蝶溪扬针奔来,哪还敢留,忙旋剑抽身疾走,可仍被东宫蝶溪一针命中左臂,顿时不适时,又被萧子申刀剑齐攻而来,铿锵声不绝下,片刻就被逼出了圈外。 萧子申见自己难对几人构成威胁,又见几人已逃到了东宫蝶溪细针射程之外,也就停了下来,只小心防备。东宫蝶溪担忧帝九诏,也不追赶,又回了帝九诏身旁,为他仔细治伤。 北斗见自己几人已无法再取帝九诏性命,就对萧子申喝了声:“小畜生,你等着!”随后伸手入怀,向天一放,顿时信号腾起。 萧子申方才因一门心思逃命,所以没有过问翁图海的漫骂,现见北斗又骂来,顿时就还嘴道:“你个杀千刀的老杂毛扁毛秃头畜生,也敢来骂你萧大爷,真是要翻天了!” 北斗顿时被堵的面红耳赤,就上前道:“小崽子,老子真后悔安州城外没宰了你个畜生,留了你个祸害来坏事!”说着,又恨恨得往已见大好的帝九诏瞧去。 萧子申见北斗提的是安州城外,而非后来离了桓鹤山枫叶村的林中,顿时就醒悟道:“原来那时来擒了你萧大爷的竟有你个秃头畜生,只不知另一个畜生又是谁!看他点住你老子的功力,怕是你们教主那个水准的。嘿嘿,不杀你老子,又来点了我,又没搜金偷银的,看来就是另有所图了,是什么呢!” 北斗正要相讥,就在此时,背后忽然风声大作,只见一黑袍人与全师雄、段公明、魏东甫、曾白枫、南翁等人急纵而来。除了黑袍人不明外,其余众人均嘴角带血,满身鲜血的鬼花斋更是被南翁负在背上,看来已昏迷了过去。 背后却是展平与经天纬地的易司礼、泪宫辞、卓云相、白至诚等齐身追来。 北斗三人见状大惊,见己方溃势已显,又思及自己身法不如全师雄等高手,在黑袍人等尚未到时,就忙纵身急走。 全师雄见了坐地治伤的帝九诏,也不招呼旁人,纵身就往烟阵中而来。展平顿时失色,就纵身间,举刀狂斩而来,顿时数十丈沟壑排地而现,正是刀过留痕,顿时就将纵向帝九诏的全师雄与众人隔了开来。展平留招一发,提气急向全师雄纵去。 黑袍人等见状,正欲绕道击帝九诏时,易司礼四人已连剑而起,竟是同使至衡三剑——书香世外·剑鸣寰宇。四人同招一出,剑气狂爆间,威势毁天灭地而来。黑袍人等不敢大意,五人均功力狂提,运招走式间,顿时与至衡三剑惊天碰撞。 破天之威余劲四射,顿时引动展平地上留招,又是刀气冲天而起。九人受劲扬血间,易司礼等不敢大意,怕黑袍人等趁展平留招被破间去杀帝九诏,急收住后退脚步,儒风步影齐展,晃身疾援帝九诏而去。 曾白枫方才走在最后,现在转身站位最前,更是首当其冲,剑劲狂啸间,顿时满身鲜血,跌倒地上。魏东甫忙上前扶住往地上倒去的曾白枫,转身就往黑袍人靠了去。 萧子申见全师雄纵来,又见展平随后急来,知晓以展平的身法,只要自己坚持两三招,定就能驰援而来。念及此,太公武经剧转下,神剑仰天一抹,顿时刚劲满溢而起,浩浩九阳旋剑而出,正是阳脉九卷“九阳六甲”之招。 就在全师雄冲入烟阵一顿时,萧子申就趁全师雄迷烟入体的瞬间,九阳刹那聚于剑尖一点,随后旋剑而出,九阳归一炎撞全师雄而去。 东宫蝶溪见状,亦抬掌使出“玄天掌法”,顿时一招“道化玄玄”紧随萧子申剑势而去。全师雄迷烟入体大意之下,功力提聚不及,再加之又有伤在身,竟被萧子申二人联招击退数步。 东宫蝶溪知晓迷烟短时间内难以对绝顶高手起到多大作用,玄天掌一发,顿时就拉着帝九诏往展平退去。萧子申不敢大意,就趁全师雄后退间,又是一招六阳会首疾点而去。 全师雄此时已知那烟有古怪,闭气间,抬掌就震散萧子申剑气,手一颤间,浑厚掌力直贯萧子申而去。萧子申危急间,急忙持剑一横,全师雄厉掌顿时就拍在萧子申剑身,萧子申不敌之下,顿时就被全师雄推得疾往后方滑去。 全师雄眼见东宫蝶溪带着帝九诏从侧方绕往展平而去,忙深功一运,抬掌就震退了萧子申,随后脚步连点,瞬间就逼近了东宫蝶溪身后一丈处。 东宫蝶溪牙一咬,抬手轻带,帝九诏又往前抛去时,她已转身抬掌迎向了全师雄双掌。二人内劲一交,只片刻,东宫蝶溪就被震退两丈,后退间,随手一带,又拉着帝九诏疾奔而走。 就在全师雄被东宫蝶溪内劲震得一顿,又欲追去时,萧子申已持剑又急攻而来。全师雄顿时大怒,抬掌一招“子规啼血”,血气翻涌间,顿时与萧子申剑气碰撞一起。萧子申久战之下,内息已弱,顿时气息大乱而退,嘴角已见血迹。 就在全师雄又欲再追时,展平已一招“立地擎天”狂斩而来,全师雄全力一接,顿时双掌溅血而退。展平见易司礼等人亦赶了过来,就轻身一退,转眼就回到了帝九诏身旁。 展平见帝九诏气息虚弱,顿时就急道:“丫头,殿下如何了?” 东宫蝶溪忙运气吐出一口淤血化解伤势后,方回道:“展叔叔,你不用担心,四哥虽伤势沉重,但我已为四哥调息气脉,已没有性命之忧,待会我再为四哥好好医治就是了。” 展平顿时就舒了口气,忙拉起东宫蝶溪玉手,一边为她运气调息,一边道:“今日多亏了你与小兄弟,不然我们真是万死难恕了!”说着,又向过来的萧子申微笑致意。 东宫蝶溪见展平又伸手去为萧子申调息,就问道:“展叔叔,你们怎么放任四哥一人去那百姓群中!那些百姓懂得什么,这多危险啊!” 展平顿时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会回去再慢慢说吧。” 全师雄等人见今日机会已失,也不再恋战,转身脚步疾晃,顷刻就退远了。易司礼等怕帝九诏再出什么岔子,也不再追赶。 就在众人护着帝九诏欲回去时,方才百姓聚集之处又传出不少哭喊之声,帝九诏听了,忙就让众人停了下来,看着卓云相惊道:“卓师叔,你让军士对百姓出手了吗?”见卓云相摇头否认,方舒了口气,就续道:“不知百姓出了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吧!” 展平刚唤了一声:“殿下!”正欲出言拦阻时,却闻得易司礼已冷笑道:“还能出什么事,棋子的下场,不也就那样,难道他们还以为地犀教、断剑山庄之辈会顾忌他们死活不成!” 帝九诏忙摇头道:“百姓也不过一时被奸人蒙蔽,原也怪不得他们!” 易司礼顿时喝道:“蒙蔽、蒙蔽,只有愚昧不明、自私自利之辈才会那么容易被蒙蔽!谣言一起,他们竟连真相也不追寻就要殿下给个说法,就此一班鄙陋蠢辈,死绝了才好,免得带坏了善良有智之人!” 这时,身穿甲胄的卓云相轻手捋开帝九诏散发,见了帝九诏红肿面庞,顿时怒道:“这定是那群愚昧无知的蠢辈做得了!”说着,长剑又锵一声出鞘,转身就往百姓处走去。 帝九诏忙唤道:“师叔住手!”见卓云相竟毫不理会,又喝道:“车骑大将军,站住!”见卓云相终于停了下来,才软语道:“师叔,你既然知晓百姓无知,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也只不过是为了一点衣食,只望一生无病无灾而过,剧变陡生下,心慌意乱,难免就会有些过激之举,可他们本性是善良、淳朴的!这些普通百姓,一生难有机会学到大道至理,我们没资格要求他们事事明理,因为他们无知无识,正是我们这些帝王将相、王公贵胄的责任!是我们做得不够好,才使得他们没有机会学识明理。正因此,我才不断上书陛下,希望他能同意在大赵广设书院,让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和富贵之家的孩子一样自小得授书经。长此以往,必然书意满神州,百姓也自然就能明辨是非!” 泪宫辞、白至诚见帝九诏连续出言间,脸色又见苍白,怕他再伤神,忙就扯了扯卓云相,对他摇了摇头。 卓云相暗叹一声:“能明辨是非,不代表会明辨是非!”随后就收剑入鞘。 展平忙又给帝九诏推宫过血,见帝九诏面色缓和后,就道:“我们过去瞧瞧吧!” 众人走近后,果然是四周百姓扶住死、伤亲人不住哀嚎,真是可悲复可叹! 那些百姓见帝九诏等人上来后,四周禁军亦围了上来,顿时脸色大变,慌忙后退。有些胆小者,更是双脚软倒在地,不住往远处爬去!惊弓之心,惶惶之态,再不复先前跋扈之姿。现在观之,方能使人联想到“百姓”二字。 第一百七十八章 纵使相逢 易司礼见了百姓惶惶不安之态,又高声讥讽道:“看什么看,你们死的死、伤的伤,可与我们无关,可别又来瞎指是我们动的手!你们的狗眼应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可不要学那泼皮无赖,颠倒黑白!” 帝九诏见一众百姓在易司礼喝声之下更见惶恐,忙制止了他出声,又对展平道:“展叔叔,让他们推举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过来!” 展平点了点头,就将帝九诏的意思高声传了过去。片刻后,那些百姓果就依言推举了几位老人家过来。 帝九诏见了几位老人战战兢兢的模样,温声道:“老人家,你们不用怕,帝九诏以前没害过百姓,以后也不会!” 那些被众百姓推举而来的老人,不仅德高望重,也都是在村里有些见地、有些学识之辈,方才一番事变,心里多少是有些谱了。现见被众人无理折磨又伤重如此的帝九诏仍和气相待,温言相惜,顿时就拜倒道:“殿下,草民等无知,还望殿下恕罪!” 帝九诏让几人起身后,道:“不知者不怪,众人中毒惧怕之下,我也能理解!现在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一切以医治众人、化解百姓所中之毒为要,其他的事情,待大家安好了再说罢。你们回去好好劝慰百姓,说服他们让太医们诊治,不要再耽搁了,我怕时久生变。” 几位老者见帝九诏仍愿意为众人治伤、解毒,就千恩万谢的回转相告百姓去了。 待几位老者走后,帝九诏就含笑看着东宫蝶溪,道:“小师妹,我已派人回京去请小妹了,应该就是这两日到,那毒太医们不知该如何下手,先就劳烦你去瞧瞧吧。” 东宫蝶溪回道:“我才不呢,我可没师妹那般心善,除非那群白痴傻蛋先来磕头赔礼了,否则休想!一群蠢货,死干净了才清净!” 帝九诏又劝了几句,东宫蝶溪见帝九诏心神又不好了,方道:“要我解他们之毒也行,除非你先让我治好了,否则想都别想!那些什么刀剑内伤,你让太医们去,我可不管!”见帝九诏无奈应了,又道:“师妹身子又不好,四哥不叫我爷爷那老家伙来,为何却又去劳动她!” 泪宫辞顿时笑道:“待去昆仑请了老观主来,怕百姓都死光了!”萧子申闻言顿时惊道:“东宫老观主不是……” 东宫蝶溪怕帝九诏再被神伤,虽觉事情不对,却仍喝阻道:“师弟住嘴!”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向帝九诏努了努嘴,顿时就明白了东宫蝶溪的意思,想东宫元化之事也不在乎这一天半日的,忙就住了口。 虽然帝九诏重伤之下心神不在,并未注意到萧子申二人的反应,可这如何瞒得过展平等人,白至诚当先就小声急问道:“蝶溪丫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东宫蝶溪摇头道:“先治好了殿下再说吧。” 众人虽欲查问原由,但见帝九诏已开始昏沉起来,也就依了东宫蝶溪之言,急急扶了帝九诏往新阳驿馆而去。卓云相又去吩咐了太医给百姓治伤后,仍担心帝九诏,就吩咐了下面将校小心看管百姓后,亦自往新阳县城去了。 在大赵京师汴京往新阳县的官道上,地阳子正缓缓而行,一路寻思迟到的谎言,一时却无处着手。正自心里烦闷暗叹时,前方远处亦有一僧者似地阳子般缓缓相向行来,迟缓脚步,忧烦心思,竟比地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地阳子瞧着那僧人一身的血红袈裟,那僧人亦瞧着地阳子一身道骨,就这样缓缓靠近了。就在二人擦身而过时,竟突然同时抬掌往对方拍去,内劲相击,掌声轰鸣,二人刹那各退数步。 随后二人竟同时出声道:“六凡界?”“上清宫?” 那僧人刹那朗笑道:“贫僧持国天王!”说着,就瞧向地阳子。 地阳子没想到竟是四天王之首,顿时拂尘往肩头一搭,应道:“贫道地阳子!” 地阳子三字一出,谁知方才仍脸含笑意的持国天王竟刹那变了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就喝道:“上清宫弑师叛门的贼子地阳子?” 地阳子凛然不惧,冷笑了一声后,就昂然回道:“正是!阁下可是即将惑乱百姓、祸乱神州的六凡界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冷哼道:“一个是过去,一个是将来,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地阳子闻言,道剑就缓缓出鞘,道:“既如此,今日有幸相会,我们就联手除去一祸害如何?” 持国天王点头道:“这‘联手’二字用的实在巧妙,我既无法认同,却又无能反击!看来你这叛徒不仅道功深厚,道修却也不弱,如此才值得我出手!” 地阳子持剑在手,道:“念在你今日解了我一大烦恼的份上,贫道若胜了,定会留你全尸!”持国天王应道:“上清宫叛徒,只望你修行有成,不要枉费我出手一番,若我胜了,定将你碎尸万段!” 持国天王话一完,二人竟是同时出手,配合果然巧妙!地阳子怕二人大战毁了官道,过不两招,转身就往路旁纵去。持国天王却以为地阳子欲遁走,顿时急追道:“贼子,你上清剑法已这般精纯,为何要逃,又为何要弑师叛门?” 只片刻,地阳子就旋身剑指持国天王,道:“妖僧,贫道岂会惧怕区区六凡界鼠辈,你也太把六凡界当回事了!”持国天王点头道:“那就好!看在你尚有几分血性的份上,我也可留你全尸!”说完,大悲劫刹掌宏劲而出,就往地阳子身前轰去。 地阳子旋剑一起,抬剑直指持国天王厉掌。谁知持国天王双掌一到地阳子前胸,刹那却身子平直下坠,双掌竟转为往地阳子双腿击去。 地阳子没想到持国天王在极速纵来时,竟能做到骤停下落,可见他招式、劲道运用已何等高明,顿时就转剑下刺天王背部而去,意欲围魏救赵。暗想你最多废我双脚,我却可以取你性命,我就不信你敢硬拼。 谁知天王在地阳子旋剑下击时,头顶五佛冠霎时旋升而起,直往地阳子手腕撞去。地阳子心里极速测算,明白自己道剑下刺被佛冠力阻下,顿时就要慢持国天王一分,只一分之差,自己若双脚被创,顿时就难敌持国天王。心思电转间,道功浑浑然狂聚双腿而去,只刹那,剑意庞然、剑气瞬出,虽威势不强,却正好撞阻了持国天王双掌。 地阳子就借了一念之机,双脚腾起间,抬掌就往持国天王头顶拍去。持国天王在地阳子双脚上扬时,就手指轻点地面,旋身欲掌击地阳子小腹,如今两厢心思急转下,顿时就变成了双掌相迎之势。 双掌一交,嘭然一声大响,持国天王嘭一声被击撞回地面,顿时地陷两尺,地阳子则被掌力击得腾空而上。 地阳子就在半空一个疾旋,随后道剑连划,就借了上空下坠之力,抬剑一招“月明风清”,剑气纵横直往持国天王而去。 持国天王抬掌一拍,顿时腾身而出,就旋身间,佛元疾走,佛印连出,一招“生关死劫”,佛掌上扬,刹那向天击去。顿时浩瀚佛功与上清剑式强极碰撞,天地连炸间,土石翻滚扬声,坑石连天而起,一时灰蒙四野,四周一片狼藉。 持国天王稳住身形后,瞧着远处的地阳子,竟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个逆贼竟学了三清界的不世绝学道神识剑,可笑啊可笑!” 地阳子正欲出言,那持国天王又抢先道:“今日我就给你机会,让你全力施展道神识剑,我倒要看看,你这叛贼能得几分火候!” 地阳子持剑一思:“这四天王之首功力非同凡响,修为不在那是非枭境使桑扬掌法的老者之下,若要胜他,绝非上清剑法能做到。现在他既敢托大让手,我就以道神识剑与他一招决胜负!我倒要瞧瞧,这六凡界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地阳子念及此,右手一旋,持剑后背,庞然剑意随后而起,耀日增辉。 持国天王见了地阳子惊天剑意,顿时嗤笑道:“虽以你的年龄来说,已算登堂入室,不过还差得远!”话一完,双掌一合,两掌功力呼应下,夹带金、红交叉纹路的血红佛印自掌间浩荡而出,迎风化长间,顿时佛光耀目。 持国天王随后右掌一吸,佛印顿时化入掌中不见,接着双脚一顿,佛身顿时旋空而起,转眼一声大喝,右掌狂击下,一丈绯红佛印顿时夹带惊天佛气,直撞地阳子剑意而去,正是永劫沉沦之招! 地阳子剑意早趋圆满,现见持国天王震天佛招宏击而来,剑意一引下,顿时剑气惊天而现。地阳子道功刹那运至极致,剑气直撞佛招而去。 二式极端冲击之下,顿时气震四野,天地失色。一剑之威,一掌之证,道剑之意,佛掌之雄,又是旗鼓相当之局! 持国天王停住后退脚步后,抬手轻拭佛衣尘土,一派悠然之色。看来多闻天王法门运使不对之语,绝非虚言。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同门相残 地阳子没想到持国天王竟在道神识剑下全身而退,就是度无翼也无法做到,一时吃惊不已,就暗暗吞下了一口热血,道:“六凡界四天王之首,果然非同凡响!” 持国天王哼了一声,应道:“还有什么不凡绝学,尽管使出来吧,三清叛徒,可别叫我失望才好!” 地阳子亦冷哼一声,随后道剑一摆,剑气迎风而起,随后一点气劲,瞬间往持国天王眉心而去,正是阳春三月之招。 持国天王顿时眉头一皱,暗自低语道:“这不是三清武学!”见那一点剑气已到眼前,霎时抬脚一退,佛指聚力,一指点向剑气。 持国天王手指眼看就要点中剑气,就在此时,剑气一顿,忽而漫天而出,直往持国天王周身迅击而去。持国天王见状,佛劲一运下,袈裟瞬间鼓胀而起,佛气外冲,只与剑气不住撞冲。 剑气散后,持国天王略瞧了瞧佛身血线,轻笑道:“不错,倒是有些新意,看来倒是我想错了!不过……你若就这点伎俩,今日就留在此处吧。”说着,又是一招永劫沉沦,抬掌而现。 地阳子一边道:“或许你想得也对!”一边就抬脚连点,随后太极道印自地旋转而起。地阳子又左掌一引,道印刹那悬立身前;右手道剑随后点化间,又是一点剑气直往道印中心而去。剑气入印,道印又旋间,一点剑气忽而一分为二,转眼没入阴阳阵眼。 地阳子见佛功又破天而来,顿时左掌一拍道印,道印瞬间受力,直穿佛印而去,随后拂尘、道剑同起间,直被佛印惊天之威震得仰天吐血而退。 持国天王亦错估了阳春三月力道,浑厚真元挡去时,道印阴阳阵眼剑气双吐,竟自持国天王胸前洞穿而出,随后道印嘭一声击中持国天王双掌,道劲走窜间,持国天王顿时亦溢血而退。 持国天王略擦了擦嘴角血迹,望向远处持剑而立的地阳子,叹息道:“不差!可惜啊,你竟叛出了道门,可惜啊可惜!”话一完,又丢下一句:“我还会寻你!”随后抬脚轻点,轻身转瞬远去。 地阳子见持国天王来的莫名,去得也无端,顿时冷哼一声,也不追赶,就收剑入鞘,自到一旁树下调息内创。 地阳子调息了约莫一个时辰,见内伤已没有大碍,就起身准备到新阳县去。就在此时,远处官道上竟有一位手持长剑的黑袍人缓缓往地阳子行来,面罩下冷目森然,只盯着地阳子,竟不发一语。滔天杀意,惊禽走兽! 待那人走近了,地阳子正要出言询问时,那人已抬剑连攻而来。地阳子正欲拔剑相向,见那人使得竟是三清子午剑法,顿时收剑连退道:“阁下请住手!”谁知那人不仅不住手,竟剑威绵绵提升攻来。 没过两招,地阳子拂尘阻挡不下,忙腾身拔出道剑,顿时亦使出三清子午剑法,就与那人大战起来。 那人见地阳子使得亦是子午剑法,略一愣后,怒气更见张狂,剑威更见沉雄,只不离地阳子周身要害,不断连刺而去。 地阳子没想到竟有会子午剑法之人向自己出手,刚不解后,心思转念间,顿时亦怒上眉梢,就喝道:“狗贼,你这剑法是自三清界得来?”见那人并不出声,只出手连攻,刹那又加怒气,道:“不出声,贫道就当作与当年覆灭三清界之事有关了!”见那人仍自沉默,顿时就再不保留,道剑功催间,顿时亦是取命打法。 那黑袍人修为不仅比地阳子高,竟连子午剑法也非地阳子能比,数十招一过,地阳子已是险象环生。 地阳子见自己不是黑袍人对手,亦想不出他到底会是何人,顿时就起了拼命之心,旋身一退间,无上之招申酉戌亥已磅礴而出。那黑袍人冷哼一声,竟也同使申酉戌亥。心法招式虽同,可运使却是云泥之别,地阳子瞬间不敌败退。地阳子见状,道功又运,再使一招辰巳午未,却仍不敌对手的辰巳午未之招,脸色一时就难看了起来。 那黑袍人见地阳子面色已变,随后扬剑一摆,霎时剑意浩浩而现,竟是道神识剑!地阳子更见心惊,更加心怒,忙也敛神静心,道功运转间,亦施展出道神识剑!二式相交,同样是地阳子不敌败退,顿时又是伤上加伤。 黑袍人见地阳子见血败退,再不留手,顿时心法一转,道印化出,道天法地惊天动地而现,又是三清真武剑法! 地阳子见黑袍人竟皆使得是三清界武学,顿时又怒喝道:“你到底是谁?”见那人仍不回应,正要施展枫秋霜重之时,只见远处官道一人疾速纵来,长剑刹那出鞘,大喝了一声:“未申酉戌!”却是卫尘泱! 地阳子见卫尘泱持剑出声纵来,顿时心领神会,就抬剑一引,亦随卫尘泱同使未申酉戌。两招一出,道气相引下,顿时以卫尘泱、地阳子为阵眼,聚现出一庞大道印。两人随后同时剑入阵眼,顿时剑气向天、道印向地,齐撞道天法地天地威赫之力。 三清剑式,三人同使,崩裂天地之威,直叫天光也失了颜色,天地惊变过后,三人右手皆是滴下血来。卫尘泱此时已趁黑袍人恍神之机,纵身靠近了地阳子身旁,随后看着黑袍人冷声道:“阁下三清武学哪里来的?可敢露面一会?” 那黑袍人似未听得卫尘泱言语,只愣愣的看着卫尘泱,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地阳子怕卫尘泱大意之下吃亏,忙低声道:“小心,他连道神识剑亦精通!”“精通”二字,特意提高了音量,卫尘泱顿时就明白了:“若要精通,绝非短时能成,再加上他又精通真武剑法等,看来此人来历大不寻常!”想着,就传音地阳子,道:“师兄,我们尽全力扯下他面罩瞧瞧!” 地阳子微一点头后,卫尘泱持剑入地,顿时剑意飒起,地阳子亦随卫尘泱施展出道神识剑来。黑袍人见状,似也激发了他不服输的心性,顿时亦使出道神识剑。 三人一式,剑意漫天间,眼看就要惊天碰撞,谁知就在此时,三人剑意竟不受控制,顿时交交叠叠,旋合而起,刹那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片刻后,竟自消失不见,顿时化于无形。别说卫尘泱与地阳子不明就里,就连那修为高深的黑袍人亦不明白。 卫尘泱悟性之高,绝非浪得虚名,转眼就传音地阳子,道:“师兄,看来是三清道祖不愿见到三清弟子聚众强招相残,所以这道神识剑剑意方有此反应!我们就用子午剑法,今日定要全力揭露他之身份,否则日后定寝食难安!” 地阳子认同下,二人就三清子午剑法全力施展,顿时联手攻向黑袍人。黑袍人忽而子午剑法,忽又真武剑法,不时又施展出三清六诀掌法,且每一招、每一式均无比精纯,卫尘泱二人联手下,由于地阳子有伤在身,百余招过后,竟渐渐有劣势之感,顿时又添心惊。 就在卫尘泱二人渐有不敌之感时,黑袍人功力竟突然急剧衰退,刹那怕就只剩下四五成。卫尘泱顿时一喜,刹那一招“寅卯辰巳”剑创黑袍人时,左手早抬掌而起,轰然一掌“反经合道”击在黑袍人胸前。 黑袍人力弱之下,又被剑创,如何抵挡得住卫尘泱三清六诀道掌,顿时就被卫尘泱拍得往官道抛飞而去。就在卫尘泱与地阳子急追黑袍人时,官道停着的马车内突然纵出一个蒙面人来,身法之快,掌式之老道,顿使一招“神湛骨寒”,竟似烈阳之光亦被冻住,霜寒之掌嘭一声击中黑袍人。黑袍人顿时再难承受,热血不住自双掌、嘴角滴下。 蒙面人却并不予黑袍人回气之机,玉清掌法连使间,黑袍人不住中掌下,片刻就似冰人一般,全身只如入冰窟,连气血运行亦大受影响。 黑袍人见卫尘泱与地阳子又联袂纵来,抬眼瞧了瞧地阳子后,双掌印诀一出,顿时内劲又不断蹿升而回,只刹那,就冲破了大部分冻体寒气。随后与蒙面人对掌同退间,深功一运,长剑一划,一招“混沌之初”如意而出,道印连天扩散间,剑气随了旋转道印不住化现而出,直往卫尘泱三人不住击去。 那蒙面人寒掌深功一排,顿时就忍了不断冲击而来的剑气,抬步纵天而上,随后裂天之掌磅礴拍下。就在蒙面人被道印震开时,道印亦承受不住,顿时受劲而散。 卫尘泱就趁了道印被蒙面人震散、黑袍人蹬蹬后退间,旋剑一招“仗马寒蝉”,玉清剑法顿时又贯身而过。黑袍人见已不能再战,顿时就强忍了伤痛,急提气施展大道风行,转眼疾退奔逃。 卫尘泱尚未见得黑袍人庐山真面目,如何会轻易罢手,顿时亦展开大道风行,疾追黑袍人而去。 就在此时,蒙面人一声冷哼,转脚抬掌间,又强功地阳子而去。地阳子多番被黑袍人伤创下,加之蒙面人修为高深,顿时就节节败退。 第一百八十章 疏而间亲 卫尘泱正追黑袍人,突然听得背后传来打斗之声,一惊回头时,见竟是蒙面人抬掌急攻地阳子而去,忙就舍了黑袍人,急回身拦住蒙面人,道:“婆婆,你就饶了师兄吧!” 蒙面人见卫尘泱拦来,就冷哼一声,转身疾纵回马车内,伸手揭下面罩来,果然是耆姥!耆姥扯下面罩后,顿时亦吐了一口血出来。 卫子师一边拿了手绢去给耆姥擦拭嘴角血迹,一边略加把了把脉,见耆姥无恙后,方惊道:“婆婆,那人竟如此厉害,你与哥哥竟也拦不下来?” 耆姥摇头叹气道:“若非那人不知何故竟功力骤降,别说拦他下来,怕是要我们三人联手才能稳胜他!依我看,他的修为或许尚略胜英国公一筹,没想到江湖中竟还有这等高手,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小晚顿时讥道:“若非婆婆坏事,说不定今日大少爷就宰了他来,再厉害又有什么用!现在可好,不仅跑了,连姓甚名谁、生做什么模样都不知晓,说不定日后什么时候就来对付我们,真正是天大的隐患!婆婆真正是昏头了,竟然对地阳子出手!” 耆姥顿时笑气道:“你个死丫头,我不对地阳子出手,难道还礼送那叛贼离去不成?” 小晚又回道:“你可以等大少爷追远了再出手啊,真是急性子,最是坏事了!你若多忍得片刻,说不定今日既可宰了那黑袍人,又可斩杀了地阳子,那就成了两件大功了,真是的!” 耆姥听了小晚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亦点头道:“说得也是,果然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啊!”说完,就嘿嘿一笑。 小晚啐了一口,又要反唇相讥时,卫子师已拦住了她,又对耆姥道:“婆婆,四哥不是说了不要对道长出手么?你为何又这样?” 耆姥叹气道:“我也不想对他出手,可一见了他,想起惨死在他手里的少宗,竟就忍不住!可叹他一身惊天修为,竟做下这般恶事来,我道门到底造了什么孽,短短二十多年,竟就凋残至此!若他没弑师、没叛出门去,岂不……岂不……”说到此,脸色已凄苦起来。 卫子师怕耆姥再想起玉清宫同门来又伤神,忙又瞪了小晚一眼,才道:“婆婆,算了,就交给四哥和师姐他们处置吧,我们不过问就是了。” 耆姥又叹道:“我只是觉得可惜!按地阳子这般进展下去,就算他没有三清界武学傍身,修为迟早也能超越当年的少宗的,那时若有他带领上清宫,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也不至于现在上清宫人才凋零,竟不敢随意再复宗门了。将来我们到了地下,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三清众先贤!” 卫子师见耆姥越发感慨起来,忙拉住耆姥手,转移话题道:“婆婆,我们下去瞧瞧哥哥他们吧,顺便治治伤。”耆姥摇头道:“你们去吧,我不想见地阳子!” 就在此时,只听马车外传来地阳子声音,道:“太师叔、小妹,地阳子告辞了。” 耆姥闻言,只冷哼了一声,却并不回话。卫子师吐了吐舌头后,忙应道:“师兄稍等!”说着,就与小晚往马车外走去。 卫子师二人下了马车见礼后,又为地阳子治了内外伤,方问道:“师兄,你为何一人在此?断剑山庄又放心你了?” 地阳子摇头道:“段公明叫我去新阳县会合,我知殿下在新阳,担心又有什么刺杀之事,正自拖磨时间,寻思该想个什么法子应付才好,没想到竟遇上了六凡界持国天王……”说着,就把今日之事告诉了众人。 卫尘泱听完后,顿时皱眉道:“这持国天王与黑袍人竟先后针对师兄而来,师兄又与他们并无瓜葛,这倒是奇怪了。” 地阳子道:“与持国天王没有瓜葛可以确定,他应是针对我的三清身份而来!至于那黑袍人,目前不知晓他是谁,有没有瓜葛,可就难说了!只是这般高手,竟连太师叔也没有眉目,真是太奇怪了!” 卫子师道:“虽说那黑袍人也有可能是六凡界之人,只是他精通三清武学这一点太过奇怪,六凡界之人或许比划出一些招式倒有可能,但绝不可能知晓运行法门!想来想去,也只能联系到当年覆灭三清界之人身上去了!” 地阳子点头道:“我也做此想!原本还想留下他来,没想到竟是自己自大了,那人修为竟这般超卓,地阳子果然是坐井观天!” 卫尘泱接道:“师兄何必妄自菲薄!从那人行招走式间,可知修习三清武学怕有数十年,我等才学多少年!何况他功力浑厚,更是在我们之上,我们只逊他一筹,虽败尤傲!现在只怕这一隐患不知何时会爆发,若在关键时刻,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地阳子点了点头,又瞧着卫子师道:“小妹,你不在秦王府好好待着,为何又出来四处走动?现在天下风云陡起,你就不要管别人了吧,就算你日夜不息,又能救得几人!” 卫尘泱含笑道:“师兄,现在六凡界又临,可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惯着她了!只是现下新阳县报入京的瘟疫,怕不是瘟疫,而是有人使毒所至。殿下带去的太医验看多时,无法解毒,所以才让妹妹前去瞧瞧。” 地阳子想起段公明吩咐自己前去会合,叹道:“看来这又是段公明他们的伎俩了!” 卫尘泱冷笑道:“怕也不止段公明他们!本来一个涉及数村的瘟疫,何须劳动殿下出面,能去个刺史就是天大的荣耀了,可帝廷义却专门传旨让殿下代天巡幸。帝廷义旨意一下,我们就知晓定不寻常,只不知这次又会有什么人参与。” 地阳子顿时疑问道:“帝廷义这些年一直深居宫内,如何能与段公明等接上?” 卫子师回道:“去年赵昂出京时间不短,说不定就奉有帝廷义的密旨。再加上去年低,京里竟突然多了一位来历不明的秦先生,那人时常奉命进宫去见帝廷义,也不知谈、商些什么。那位秦先生神秘得很,竟然连皇后娘娘与韩王、楚王二位殿下亦不知晓其面目,遑论身份!说不定就是此人居中勾连,撮合他们狼狈为奸。自此人面圣之后,帝廷义竟不再似之前急躁无智,也不知此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秘法,竟能让帝廷义转了性子。但就此一点,亦可见那位秦先生的不凡,现在据说他非常得帝廷义之信任,还欲封他做国师。不过那位秦先生阴诡行事,定是不敢接受封号而让自己身份大白于天下的!可叹帝廷义还吹说秦先生淡泊名利,不似庙堂文武之辈,看来这智商仍是堪虑!” 卫子师口中的皇后娘娘,就是帝廷义的皇后李氏,而韩王就是帝廷义的皇长子帝九祯,楚王则是皇次子帝九恒。 地阳子道:“尘泱,你就没有试过跟踪查探那秦先生居处?” 卫尘泱摇头道:“那人何时入宫,皆有帝廷义指使心腹安排,我们事先无法得到消息。待知晓那人入宫了,我们若去,也就离开了。看来帝廷义极其在乎那人,竟连皇后他们也瞒住;而且每次相会时间极短,定是计算好了我们得知消息时间的。我们也不好对帝廷义心腹出手,否则皇族不和之事瞬间就会浮于台面,虽然朝内外都知晓,但大家还是要守着这最后一点羞布。” 地阳子叹道:“可叹一座龙椅,有人福延苍生,有人成就霸业,有人徒造祸劫,只不知那位秦先生想要的是什么,殿下也就任他施为?” 卫尘泱道:“现在殿下寻求的是一个平衡,既要保持对陛下的威慑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又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要让他觉得威胁太大铤而走险,所以,对有些事也就不大计较。若这次以百姓为饵之事真出自那位秦先生之手,殿下绝不会再任他为所欲为。可叹帝廷义这么多年针对殿下,却仍看不清殿下的底线就是社稷与百姓,可悲啊!” 地阳子接道:“更可悲的是,重社稷者不得天下,轻百姓者却位九五!若那位秦先生真与段公明等合谋,那段公明他们这段时间应该会在京师附近逗留,我就趁此机会帮你们查查吧,说不定能得几分消息也不一定!” 卫尘泱忙道:“师兄,我们之事你尽量不要牵扯进来,若惹怒了龙首,我担心他真再痛下杀手。目前又有六凡界之忧,我们要应付多方,人手已见支拙,我担心顾及不到师姐他们。你只牵制住龙首他们,担保师姐他们少一威胁,就算助了我们大力了。” 地阳子叹息道:“我跟着他们,怕是很难查出他们真面目了。尘泱,你与小妹再劝劝师妹他们,让他们去生死玄观躲一两年,如此我就不必在乎龙首他们的威胁,就可全力施为。” 卫尘泱苦笑道:“师兄,师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能劝动,早把他们劝去了,妹妹说和他们一起去待两年,他们都不愿意。师姐说,除非报了少宗师伯之仇,否则绝不言去!” 地阳子听得“报了少宗师伯之仇”,顿时心下一痛,面色瞬间就暗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行踪成谜 展平为床上的帝九诏盖好被子后,就引众人到了外厅。 众人坐定后,泪宫辞道:“新阳报了瘟疫,寻求太医院支援时,陛下竟专旨派殿下前来主持,当时我们就觉得奇怪。按新阳奏折上说,不过区区数村,涉及不过两千余人,如此规模,绝没有专门让殿下安抚百姓之理。但殿下一听受疫百姓达两千之众,那可就不是我们认为的少了,顿时就放心不下,也不顾众人劝阻,定要来查看疫情。我们见殿下顾念百姓之情,也就不再拦阻,只仔细的准备护卫便是。” 卓云相接道:“我们到后,就命了随来的太医前去查看,可众太医查看若久,又对比了以前常见的瘟疫种类,竟丝毫没有头绪。就在此时,百姓中竟突然流传开了殿下下毒毒害村民之事,现在前来巡幸,不过是假做贤王的名声。传言一出,再结合前后异样,大家顿时恍然大悟,看来怕是中毒,而非瘟疫了。随后又命太医细查,可太医们始终没有眉目,所以才派人回京去请子师丫头。” 东宫蝶溪仍记得官道所遇生龙活虎的百姓,顿时疑问道:“可我与师弟跟随而来的那群村民,并不见有中毒迹象啊,他们又为何吵闹起来?” 白至诚苦笑道:“这周围村子多年来互相嫁娶不断,大多挂亲带故,下毒之事传开后,再有人推波助澜下,顿时就群情激愤,其他村民参与进来,也就不奇怪了。今日大早,太医们又去为百姓诊治时,那些百姓竟传太医是奉殿下之令又去毒害他们,顿时就把太医们扣了下来。一来我们只防刺杀,没有料到百姓会被煽动;二来嘛,殿下也不可能让我们对百姓动手。正自僵持不下时,又有百姓来传话,说让殿下一人前去解说,他们就放了众太医。这一下大家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局了。那些贼子正是算准了殿下之心,以殿下的为人,绝不会不顾太医,也不会引发与百姓的冲突,所以应会依言而行。” 展平见白至诚停下饮茶,就接道:“果然不出所料,如此明显的阳谋,殿下竟也中计。开始我们也没有担心,如此多的高手在此,难道还护不住殿下!何况我们也预先化作百姓模样去群中查探过,并没发现可疑之人。没想到殿下刚一入人群,我们正欲分散四周防备时,却没想到全师雄等人早已隐于村民两侧附近,见我们一动,瞬间就齐攻而来。我们见高手都针对我们而来,怕是想让百姓对殿下动手,心稍放下,却又见了北斗等往殿下杀去。”说着,就看向萧子申,道:“若非小兄弟来的及时,我们就追悔莫及了。” 易司礼哼道:“这也算给殿下一个教训,善心归善心,可不能滥施,若必要时,还是以天下大局为重,就算为此牺牲一些百姓又如何!” 泪宫辞忙嘘声道:“三师兄,你小声点,可别让殿下听了去!” 易司礼接道:“听去了又如何?有时我真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大好局面,他偏不用,却又顾念什么亲情社稷!” 白至诚道:“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若不顾念社稷,我们经天纬地又何必介入俗事!诸圣先贤教诲,不就是为了神州黎民!殿下虽是有些过了头,但救民济世的赤子之心,真大人也!” 易司礼顿时气道:“你个老小子又不是不知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不顾黎民社稷了?那些道理我不懂?你也敢来教训我!难道我读的书、明的礼比你少?” 卓云相见脾气火爆的易司礼来气了,怕他们真个吵起来,又怕影响了帝九诏休息,就忙把他们劝了下来。 展平见众人不再纠缠帝九诏之事了,就看向东宫蝶溪,问道:“丫头,方才提起东宫老观主,我观你们神色不对,老观主怎么了?” 东宫蝶溪见展平如此问来,看来众人应是没见过东宫元化了,可爷爷说是入京啊,顿就觉事不寻常,急问道:“展叔叔,爷爷没入京么?” 展平一愣,霎时疑问道:“老观主为何入京?我们并不知晓啊,也没见过他!生死玄观去年不是传书略说了小兄弟与发现太初真人遗体之事,也没说老观主要入京啊,我们还在等小兄弟回来道说详情呢!”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已眼圈微红瞧来,知晓她定是担心东宫元化出了什么事,忙安慰道:“还没有消息,说明应该没有问题,先不要胡思乱想!”见东宫蝶溪只不住摇头,暗道若先前,说不定能劝慰住她。可之前她见了月盈毁尸灭迹的手段,现在哪有那么容易安慰下来。 展平众人听了萧子申话语,又见了东宫蝶溪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定是出事了。就在这时,只见脸色苍白的帝九诏已自己起身走了出来,问道:“东宫太师叔为何要入京?什么时候的事?” 萧子申在展平、卓云相扶了帝九诏坐下后,方道:“我带老观主他们去见了真人遗体后,老观主说真人所中之毒与太祖皇帝一样……” 萧子申刚说到此,展平已色变起身,顿时奔去捏住萧子申双臂,大喝道:“你说什么?”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刹那就被展平捏得脸色涨红,痛苦不已,忙去扳展平手,道:“展叔叔,你弄疼他啦!” 展平霎时也回过神来,忙就给萧子申道歉不已。萧子申知晓展平对帝皇尊的孺慕之情,忙摇头摆手,只道没事。 待展平回座后,萧子申就与东宫蝶溪一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道了出来。说完后,东宫蝶溪清泪已流了出来,泣道:“怎么办?爷爷怎么办?他又带了三清道主令牌,这可怎么办啊!” 帝九诏忙安慰道:“小师妹,你先不要担心,若我估计得没错,太师叔定没有性命之忧!”见东宫蝶溪瞬间就止了泣声,梨花带雨的瞧来,又道:“三清界覆灭二十多年,太师叔既手持道主令牌,无论是何人、何势力针对他,一旦见了令牌,必然见猎心喜,定会细问令牌来源,进而探问有无其他物件。要知三清武学冠绝天下,谁人不眼馋,除非问出了秘密,否则绝不会轻易伤了太师叔性命!” 东宫蝶溪听了帝九诏之言,先是一喜,转瞬又含泪道:“那也不好啊,他们定会拷问爷爷的,爷爷年纪大了,如何受得住!”说着,又哭了起来。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安慰东宫蝶溪时,萧子申顿时脸色一变,就跳了起来,道:“会不会是六凡界擒了太师叔?”见众人惊疑瞧来,萧子申就看着东宫蝶溪,道:“师姐,你可记得我们在安州酒楼时,那持国天王曾问你:‘东宫观主离家已久,可有书信回去?’又道:‘只是怕那东宫观主若出了什么事,家里人却不知晓,那可就冤枉得很了!’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当时我们只以为他来咒人,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六凡界擒了太师叔去。就算不是六凡界擒的,他应该也知晓些什么,否则不会如此问我们!” 东宫蝶溪忙点头道:“对啊,对啊,我怎么那么笨的,当时怎么没发现,还骂了他呢,当时真该好好问他的!”展平道:“丫头,谁会想到老观主会出事,你快不要自责了!” 东宫蝶溪忙含泪摇头道:“不是的,那和尚接着又说了:‘我也就提醒提醒,可别太大意了!这京西可是是非枭境的地界,我听说道门之人可不大受欢迎,你们自己想想吧。’当时我们并未在意,现在细思,他是不是说是非枭境擒了爷爷去?可他是六凡界之人,不仅来抢了太虚剑,还对卫师公他们出手,这和尚真是乱七八糟的,到底他说的话能不能信啊?”说到后面,已是六神无主起来。 萧子申想了片刻,凝重的点头道:“师姐,说不定是真的!” 东宫蝶溪顿时亦有些醒悟,道:“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月盈曾说,度无翼他们擒了一位老者,随后有一个和尚闹上了门去,按月盈描述,那和尚就是六凡界天王的打扮。我们还猜测是非枭境是否擒了六凡界僧人,现在联系起来,说不定擒的老者就是爷爷,去闹的和尚就是那持国天王!” 帝九诏摇头道:“小师妹,我们先冷静!这是一条线索,我们可细查,但绝不能就当作是这般!那六凡界僧为何会去闹是非枭境?他又为何传消息给你们,却又传的不明不白?他为何又不杀了你们,甚至都不擒下你们?这其中有太多疑点,说不定就是什么陷阱诡计,我们不要乱了阵脚!” 帝九诏见东宫蝶溪开始细思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已开始冷静下来,就道:“萧兄弟,你知晓怎么联络寒月使者吗?或许可以请她帮忙探探,加上前面传讯之事,我们儒道绝不会薄待她!” 萧子申摇头道:“我不知晓如何寻她,每次都是她来寻我!不过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既然一心要对付是非枭境,现在既然知晓是非枭境擒了人物,她为了自己,怕也会查探的。我们只需让卫大侠他们注意月盈的行踪,待寻着了,再沟通就是了!目前我们亦把六凡界算入嫌疑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汗青黑白 众人均觉萧子申说的在理,在没有证据时,那是非枭境也只是略有嫌疑,再加上目前又逢六凡界现世,还是稳妥一些为好。至于三清界覆灭之仇,再徐徐图之就是! 东宫蝶溪哭过后,又想起了正事,就道:“持国天王那和尚,让我们传话,若想寻回太虚剑,就请三清道主端午佳节独自一人前去宋王观一会,也不知六凡界又有什么阴谋!” 易司礼哼道:“若真正意义上的三清道主去了,别逃命就好!” 展平忙道:“不可!殿下,依我看,还是尘泱去比较稳妥些!依尘泱的修为,六凡界也不会有怀疑。这样既可以探探六凡界虚实,脱身的问题也不大,我们再使人暗伏策应,保管万无一失!” 卓云相也附和道:“英国公说得对,目前京师既有四圣联等人,又有陛下与秦先生等辈,王府里面决不可大意,我看就尘泱合适些。” 帝九诏点头道:“也好!只是尘泱方面,务必小心,现在儒道绝不能失了尘泱!” 萧子申见众人只顾着担忧人事,却不在乎三清令牌,暗想若不尽早寻回,若有人持之号令三清为乱,到时如何是好,想着,就把话问了出来。 东宫蝶溪一边擦了泪,一边道:“你都入门许久了,看来得好好教教你三清道门的规矩了!三清道祖早有训诫,就算是三清道主,若持道令号令弟子为祸天下,三清共诛之,何况一个外人!就是兵符,在非常时期,亦有圆转之处;何况三清道令也不是兵符,自有其自便之处,我三清弟子还没有迂腐到那种程度。若非道令出自道祖,有其纪念之意,就是毁去了,我们也不在乎。” 萧子申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毫无所谓,原来道令存在的意义已不是令,而只是道,看来太公祖师果真非常人也。 就在此时,新阳县令寇正前来奏请百姓请愿解毒之事。 卓云相看着跪于堂下的寇正,冷声问道:“寇大人,你任新阳县令几年了?”寇正回道:“下官德化二年知新阳县事,现已六年。” 卓云相冷笑道:“是吗?你已知县事六年,新阳县就在京畿,为何这县内百姓竟不知晓秦王殿下,还哄闹殿下毒害百姓!”说着,就拍案而起,道:“你这县令是如何做的?” 寇正昂然回道:“下官只知勤勉政事,黎民为贵,不负陛下重托,却并不知还要让百姓知晓秦王殿下!”说着,就抬眼看向帝九诏,竟不再理会卓云相。 帝九诏见寇正虽只是县令,但面对车骑大将军卓云相的质问,仍不卑不亢,据理理论,不觉就对他好感大升。见卓云相还要发作,就摆了摆手,道:“寇大人,你也认为百姓所中之毒乃我所为?” 寇正忙磕头道:“回禀殿下,新阳百姓虽不知晓殿下,下官却明白殿下。下官定会详查此事,还殿下一个公道。” 帝九诏让东宫蝶溪去为百姓查看毒患之后,又让寇正起了身,方问道:“寇大人,听了卓将军之言,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 寇正面色一变,忙又跪下道:“下官绝无此意!殿下虽不识下官,下官却仰慕殿下,殿下为国为民之心,可昭日月,岂有虚心假意之图!殿下为社稷百姓之心,唯古往今来圣贤达者可及,又怎会是沽名钓誉之辈!” 帝九诏叹了口气后,道:“寇大人进士出身,先授官大理评事,后任户部员外郎。德化二年,陛下欲兴土木,巡游江南,寇大人以不宜效炀帝靡风奏事殿中,直言进谏,冒犯陛下而被下逐,随后京师就传出逆臣之言。年底,谣言就入了新阳县境,曾有不少百姓请愿京畿,要求撤免污吏,另任良属,不知寇大人现在官风如何?” 寇正没想到帝九诏竟对他如此了解,想到方才自己却言“殿下不识下官”,又想到自己处境,顿时就惭愧道:“回禀殿下,下官惭愧,新阳大多数百姓仍以祸国殃民之辈看待下官!” 卓云相顿时讥笑道:“怪不得,我在京师听到什么‘寇正与狐不得入内’,我还以为是什么偷鸡之贼呢,没想到却是寇大人,真是失敬了!你方才说什么‘只知勤勉政事,黎民为贵,不负陛下重托’,我看不见得吧,难道这百姓的眼睛都瞎了?” 寇正听了卓云相之言,顿时心下一暗,更见惭愧,忙就跪伏于地,亦不敢再言! 帝九诏又叫了寇正起身后,方道:“帝九诏也不希望自己在世人眼中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我只想后世史笔、百姓能给我一个公道的评价,在提到帝九诏时,能说:‘还算是一个为社稷、为天下百姓做过些许好事的人!’我就不枉此生了!”说罢,竟是惆怅满怀,喟然长叹! 萧子申顿时心下一颤:“史迁一笔,竟能无耻到这般地步么?” 又听帝九诏道:“可能那些正直无私的贤臣会想:‘只要我一生行得正、坐得直,就算被诬陷而死,历史终究会还我一个公道,否则那史书上为何有如此多的忠臣贤将?’他们却没想过,这史书上的贤者能臣,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贤者能臣;那些乱臣贼子,又有几分是真的乱臣贼子!寇大人饱读诗书,又历经诸事,想能明白几分我的话意!” 寇正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以为的真假,并不一定就是真假;而百姓眼中的忠奸,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忠奸。殿下只是想要史笔给一个公道,自己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公道!自己终究是把世事看得太简单了,殿下只是想要名实相符,这又有什么错呢?难道不该吗?想到此,顿时又跪下磕头道:“下官明白了!” 帝九诏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当自己无法完全左右时局的时候,不仅要做,还要说,否则兵误为贼,贼假作兵,古往今者,莫不如是!” 展平见帝九诏又不大有精神了,忙就对寇正道:“寇大人,你退下忙去吧。殿下被隐于百姓中的刺客所伤,需要好好休息,你再有什么事,若非必要,就寻卓将军吧。” 寇正终于脸色完全变了!他方才见帝九诏没有精神,还以为是被谣言所扰,心神忧郁所至,没想到竟是来了刺客!如此说来,这番百姓中毒之事,不仅是针对殿下之名,更是针对殿下之命了!寇正虽忠直,但也非无智之辈,再加上是陛下旨令秦王前来,顿时就有所悟,忙颤声道:“殿……殿下,那该如何查?” 帝九诏轻声道:“点到为止!” 寇正顿时就明白了帝九诏的意思。既要侦查百姓与刺客,详查参与之人,又不能查得过高、过头。但也要有些架势,要让“上面”之人明白到帝九诏已察觉,让“他”好自为之。 这次中毒涉及之人两千余,但转瞬就有过万百姓纠缠进来,若说百姓中没有人被收买或参与,打死自己都不会信。既如此,只要细细探究“火势”来源,至少百姓这一边,定能水落石出。至于刺客,能在英国公等高手护卫下伤了殿下,那就非自己这小小县令能过问了,念及此,寇正顿时就有了方向。 入夜,萧子申伤势本就不重,又经包扎、调息,早就无碍;东宫蝶溪又在研究解毒之事,闲来无事下,又见新阳已调来大批军将巡守,顿时就独自到外面闲逛去了。 萧子申见新阳县城的百姓仍自游逛嬉笑,一片歌舞升平之象,也不知是不知晓日间发生之事,还是事不关己,所以不在乎。 萧子申走了片刻,受四处氛围所感,也就慢慢放下了烦心之事,自沿着街边小贩、摊铺闲看起来。 就在萧子申路过青楼,正被那些门前的姑娘调笑时,萧子申身侧不远处,一头戴斗笠、身穿粗布麻衣之人,目视萧子申,缓缓靠了过去。 那人走得极慢,似老态龙钟;但双目精光锐气,却又是精神矍铄之象。只是从斗笠下露出的白发,可知是一位老者。 萧子申身侧不时有人走过,所以并没有发觉那老者的异样,仍自顾着拒绝青楼女子的勾搭。 就在萧子申转身欲离开时,那老者也刚好到了萧子申身旁,伸手斗笠轻抬,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来,正是不见多时的祖天骥。 萧子申一见祖天骥,想到自己长久对祖天骥心思的疑心,现在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一惊欲退时,另一侧也靠了一个人过来,出言轻咳间,不是丁泽舟又是谁! 萧子申现在见了祖天骥二人,想到今日参与刺杀帝九诏的地犀教、断剑山庄之人,丁泽舟既与他们有旧,那在此处就可理解了。而祖天骥与丁泽舟同是修为不差之辈,同隐枫叶村多年,怕也是关系非凡的,他与丁泽舟同现,也合情合理。只是却不知师父是否完全了解丁泽舟,而丁泽舟又为何没参与刺杀帝九诏之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天霹雳 萧子申被祖天骥二人带到一极其偏僻的独立民居内后,见他二人合作无间的模样,再也不敢想祖天骥竟会被丁泽舟“蒙蔽”了,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若不是,他们同来捉拿自己是什么意思?若是,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不断针对自己师徒二人又是什么意思? 萧子申思虑多时后,见祖天骥二人仍只是一前一后守着自己,既不让自己离开,也不出言,暗想我就试他一试,就侧头瞧着丁泽舟,问道:“丁叔,他们呢?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丁泽舟听了萧子申无头无尾的一句问,如何会明白萧子申所指,就问道:“谁?” 萧子申又转头瞧了瞧祖天骥,见他仍是冷着一张脸,就嘿嘿道:“还能有谁,那些枫叶村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兄弟姐妹啊,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祖天骥见丁泽舟只是躲闪着萧子申目光,也不敢回言,暗道真是没用,就上前一把拿住萧子申领口,喝道:“你丁叔没告诉你么?他们都被帝九诏的人害死了,你还敢来问我们!” 萧子申一把扯开祖天骥双手,冷声道:“师父,你还要来骗我,他们根本就没死!” 祖天骥没想到萧子申反应竟这般强烈,先是愣了一下,又以为萧子申使诈来诈自己,随后大怒道:“放屁,你不想对帝九诏动手就直说,连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亏我不在时他们给你衣食,看顾你生活,没想到竟带大了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说着,就把萧子申往外扯去,到了院子里后,伸指往西方枫叶村方向一指,喝道:“就为了一个帝九诏,你对得起他们吗?” 萧子申哼了一声,应道:“师父,若说是我,也没有回报他们什么,应该算是对不住他们的,但至少也比你们强,我绝不会拿他们来行此恶心的手段!要不咱们就去寻来他们问问看,到底谁更对不起他们?” 祖天骥见萧子申竟还不为所动,这下疑问更大了,声势也就收了起来,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明白些!” 萧子申又看了看自屋内步出的丁泽舟,讥讽道:“师父,你再吼啊,怎么不吼了?接着吼啊,看看能把他们吼死不?”见祖天骥二人竟齐变了脸色,就看向丁泽舟,冷笑道:“丁叔啊,看来师父应该也是知晓真相的了,没想到竟就只瞒了我一人,真是让人心寒啊!” 祖天骥见萧子申一直云山雾罩的不入正题,顿时就有些不赖烦起来,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痛快点,别这么云遮雾罩的。” 萧子申嗤笑道:“我还以为师父你们喜欢这么玩呢,早说嘛,没得浪费精神,更浪费时间,说不定就要被别人骂拖戏了!”见祖天骥怒气更盛,就续道:“师父,弟子会些你老人家怕都不会的本事,你猜是什么?” 祖天骥冷冷道:“俗话说:‘有状元学生,没状元先生!’若是论忘恩负义、吃里扒外、助纣为虐的本事,老夫自愧不如!” 萧子申嘿嘿道:“师父,你可别说的如此难听!若要比黑白不明、是非不分、为虎作伥的本事,弟子也是万万不及的!”说着,又转头看着丁泽舟,道:“丁叔,你说这挖墓刨坟的本事,师父他老人家与你会是不会?”见丁泽舟竟面色大变,后退了一步,就冷笑一声,又转回头看着祖天骥,道:“师父,也亏得丁叔提醒了我!弟子想啊,师父你老人家常年不在,那些叔伯婶婶们代你照看我一番,我怎么得也要见见他们最后一面吧,没想到丁叔太过心急,竟先埋了。我想再见见,就只好去刨坟了!”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角转泪。 这下祖天骥与丁泽舟二人终是完全明白过来,二人互瞧一眼后,顿时就面沉如水。 萧子申也不顾及祖天骥二人难看脸色,又接道:“我挖开了一半,竟现出了棺材来,见真是冲撞了他们,顿时就后悔不已,忙放下了锄头,就跪了下去。” 祖天骥二人听到此,脸色终于开始好转,似放下了心来。 萧子申见祖天骥二人舒了口气,心里直冷笑,又说道:“可弟子一想,不对啊,我可是来见他们最后一面的,可不能半途而废,就又起身趁了夜色,撬开了棺材来!”说到此,就看着祖天骥,嘿嘿道:“师父,不知你老人家能否猜到弟子看到了什么?”说着,又转头看向丁泽舟,随后双掌又互击了一下,才道:“不错,就是丁叔你想的那样,那棺材竟是空的!我顿时就吓了个半死,想该不会诈尸了吧,就连忙拖了锄头,拔腿就跑。” 萧子申见祖天骥二人的老脸竟然涨得通红,暗想脸皮也没想象的那么厚嘛,就清了清喉咙,续道:“没跑出几步,弟子一想,不对啊,老子武功高强、卑鄙无耻的,诈尸就诈尸,我还怕他不成!想到此,就狠了心回转了去,一口气连挖开了数座新坟,那棺材竟全是空的!弟子忙活了半天,累也累死了,最后竟没见着半个人的最后一面,师父啊,你说弟子冤是不冤?” 丁泽舟方才见萧子申说到“卑鄙无耻”时,故意提高了音量,又往自己瞧来,就攥紧了拳头,双唇不住颤抖着,道:“你表演了半天,就为了来奚落我不成?” 萧子申见祖天骥没出声,丁泽舟竟先忍不住了,就转身看着丁泽舟,摇头道:“丁叔,我是想说,你们行事也太随性了些。要我说啊,就丢几块石头下去,随便埋一埋得了,搬几十口棺材,不累么?虽然你们修为高深,内力浑厚,但也不应该如此暴殄天物吧!”说着,又凑近了丁泽舟几分,续道:“要不然……就真杀了他们,把戏做彻底了,岂不美哉?” 萧子申见丁泽舟把脸扭向了一边不敢与自己对视,就又后退了几分,才接道:“你们玩的这出戏不上不下,虽然差点就骗到了我,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你们真的是白忙活了一场,又来连累我也白忙活了一场!” 祖天骥终是忍无可忍,顿时喝道:“住口,你以为老夫让丁泽舟丢人现眼的折腾了半天是为了什么?”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又猜错了,原本还以为师父没参与,都是丁泽舟折腾出来的,却没想到祖天骥才是主谋,就啧啧应道:“原来丁叔竟真是鼎鼎大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刻舟求剑丁泽舟啊,咱们枫叶村果然是卧虎藏龙!师父啊,选日不如撞日,要不你老人家今日就仔仔细细的告诉了我,咱们村子里还有些怎样的高手,也好叫弟子长些见识啊!” 萧子申终于成功的激怒了丁泽舟,在祖天骥又要出言时,纵身上前就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喝道:“够了!我是否鼎鼎大名,是否令人闻风丧胆,与你有什么关系?枫叶村又还有没有高手,与你又有何关系?” 萧子申又吐出了一口血水,方起身道:“丁叔,我倒差点忘了,不过今日见到北斗,却又想了起来。去年离了安州后,在小镇客栈擒下我的就是你与北斗吧!我一直在奇怪,为何两个蒙面人擒了我竟不杀,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现在总算明白了,丁叔对我果然是好的,竟怕我累着了,饮食都用喂的!” 丁泽舟见萧子申已经猜出了这么多,也就无所谓了,就道:“是我又怎样?谁叫你突然竟就往枫叶村方向而去,你以为拖棺材、挖坟不要时间吗?所以只好委屈你几天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丁叔,你早说嘛,说不定我自己就会配合的,何必折腾的这么麻烦呢,大家都受罪!”说着,又走到祖天骥面前,道:“不过……师父,现在弟子却更加糊涂了!你与丁叔怕是生死至交的,而丁叔又与地犀教、断剑山庄狼狈为奸,可地犀教、断剑山庄又欲除我们而后快!师父啊,这关系复杂的都可以说书了,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见祖天骥黑脸咬牙瞪着自己,一时冷风、杀气弥漫四周,突然就有些心惧起来,忙退后了几步。 丁泽舟自然也感觉出了祖天骥的杀心,顿时一惊,忙抬步拦在萧子申面前,喝道:“祖老头,你想做什么?” 祖天骥在丁泽舟喝声起后,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随后又深吸了几口气,才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坏了大事!” 丁泽舟又仔细的看了看祖天骥,方随后退开,道:“你有分寸就好,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些,不要心急无智坏事!” 这句话,可谓一语双关! 丁泽舟退开后,祖天骥方慢慢的往退到一边的萧子申走去,道:“你心里一定还有很多疑问,你一定也很奇怪,我们千方百计的在你面前不断演戏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这么做到底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好,我告诉你,今夜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不也一直都吵嚷着要知晓自己的身世吗?老夫现在都告诉你,你就是大秦的皇室,你真正的身份,就是大秦先帝的皇子,现在满意了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亲养亲 祖天骥话一完,萧子申顿时就愣住了。 去年在南海情天时,子师姑娘猜测师父可能是亡国遗老,当时自己并未当真,现在看来,却没有差了分毫。怪不得鄂州入狱时,全师雄会来救自己,自己当时并不知晓全师雄身份,只道他是师父故交,现在看来,故交应是,救我怕也是真心。没想到绕了半天,自己以为的师父算计自己,却原来原因竟在自己身上。 祖天骥见萧子申愣愣不语,心下冷笑,又冷哼道:“没听清吗?那我再说一遍,不错,你就是我大秦的皇子,大秦先帝的幼子!” 萧子申愣了片刻后,又突然醒悟道:“不对!不对!大秦末帝的幼子孟玄宝七岁就夭折了,而且是在大秦亡国的十多年前!大秦已亡三十一年,若这样算起来,我岂不是该五十多岁了!不对,绝对不对!” 祖天骥冷笑回道:“谁告诉你先帝只得三位皇子的?若是人人皆知的皇子,又如何能隐秘起来成事?”萧子申顿时讶异道:“那我……那我……” 祖天骥道:“遂王殿下是早夭了,但大秦亡后,为了我大秦的千秋大业,所以臣等建言先帝瞒着帝家偷偷在外面另生了一位皇子,那就是你!” 萧子申又瞧了瞧丁泽舟后,忙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念叨着,又醒悟过来,忙上前抓住祖天骥手臂,道:“那我娘亲呢,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她,我要让她亲口对我说!” 祖天骥一把甩开萧子申,冷冷道:“死了!” 萧子申惊道:“死了,怎么会这么……”“巧”字尚未出口,萧子申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心下大怒,又上前一把抓住祖天骥,喝道:“别告诉我又是帝九诏做的,帝九诏那时才多大!是你们杀了我娘亲对不对?为了守住我的秘密,你们不信任她,所以就杀了她对不对?” 祖天骥盯着萧子申,冷声道:“是娘娘自己主动追随先帝而去,可与臣等不相干!” 萧子申又怒喝道:“别来骗我!”喝着,又抬步走到丁泽舟面前,抓住丁泽舟手臂,道:“丁叔,你来告诉我!我娘亲到底是自己愿意的,还是你们逼死的?或者说,是师父口中的先帝赐死的?算算时间,你们的先帝逝世时,我已经五岁了,如果娘亲真的是自己追随先帝而去,那这五年来,为何竟没来瞧过我一眼,你们的先帝也没来瞧过我一眼,难道爹娘均丢下自己的孩儿不管不顾吗?绝不可能,我绝不相信!除非……是你们联手逼死了我娘,那狗皇帝不敢来瞧我!” 祖天骥见丁泽舟竟又扭头不敢直视萧子申,顿时又怒气上涌,上前就给了萧子申两巴掌,大喝道:“你个畜生,竟敢辱骂先帝,你是在找死!” 萧子申被祖天骥扇得跌倒地上,就坐于地,狂笑道:“恼羞成怒了吧!经过了这许多事,我早看透了你们,你们不过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还要来诓骗我不成!” 丁泽舟见祖天骥掌聚功力,就要往萧子申头顶拍去,顿时一把拉住祖天骥,冷声道:“祖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祖天骥怒目瞪视了丁泽舟多时,方缓缓放下了手,冷冷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娘娘确实是自尽的!有臣等照看你,先帝与娘娘都放心得很,又何须来瞧你,没得惹来帝家探子!” 萧子申又充满期望的往丁泽舟看去,见丁泽舟亦点头相应,就心下一疼,只不断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念着,嘴里又不断唤着“爹、娘”,随即狂喝一声,转身就往院外奔去。 祖天骥急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萧子申,就扯回了院里,喝道:“你要做什么?给老夫冷静点!” 萧子申一把甩开祖天骥,厉声道:“我要去京里问问滕国公、右屯卫上将军他们,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萧子申口中的滕国公、右屯卫上将军,就是前大秦的孟玄喆、孟玄珏兄弟。大秦亡前,末帝共有三子,长子孟玄喆,先封秦王,后立为太子;次子孟玄珏,封为褒王;还有就是早夭的遂王孟玄宝了。秦亡后,孟玄喆被帝皇尊封为滕国公,孟玄珏则被封为右屯卫上将军。 祖天骥没想到萧子申竟想入京去对质,这事若被帝家知晓了,那还不是灭顶之灾,就甩手又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喝道:“你还不明白吗?就二位殿下那懦弱求生之性,怎么可能让他们知晓你的存在,没得坏了大事!你去问他们,能有什么结果?你是想让孟家满门遭戮吗?” 萧子申今晚也不知被抽了几个耳光,也就不在乎了,只哈哈大笑道:“他们懦弱,你们又怎能肯定我不会懦弱!他们懦弱,你们就对他们不管不顾;若我也没有成事的样子,你们是不是就会宰了我?反正除了你们,也没人知晓我的存在了,死又怎样,活又怎样!” 祖天骥昂然道:“老夫教导,自能成材!” 萧子申轻笑道:“是吗?我倒不知晓自己竟也成材了!”说着,又瞧着丁泽舟,问道:“丁叔,既然你也是前秦旧臣,又与地犀教等关系密切,看来地犀教、断剑山庄针对我之事,怕也是你们指使的吧?只是我还是糊涂的,你们用命案、图录设计我与帝九诏互相猜疑仇视,这我倒是明白你们的意思。只是为何又让自家人来对付我?难道嫌我命长?” 丁泽舟叹道:“你自小在朴实村里长大,不明江湖险恶,所以就请地犀教、断剑山庄等磨练你的心性,这样既不用担心你有性命之危,也能让你迅速成长起来。你仔细想想看,地犀教、断剑山庄虽多番针对你,可有下过死手?” 萧子申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确实如丁泽舟所言,再加上又有师父、全师雄等随后护守,确实不用太过担忧出事。 祖天骥见萧子申已不似先前陡闻真相时的张牙舞爪,看了丁泽舟一眼后,道:“我们全心全意的照看你、培养你,只望你能挑起大秦复国伟业,你倒好,竟去救起仇敌来,那帝九诏就如此让你信服不成?今日若不是你坏事,我们就除去一大敌了。老夫真后悔没有早告诉了你身世,没想到你竟去认了那帝九诏做好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子申摇了摇头,接道:“师父,灭大秦的是帝皇尊,与帝九诏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已经死了!现在孟家族人在汴京平安喜乐的生活不好吗?为何你们偏又要挑起事端,为我孟家带去灭顶之灾?” 祖天骥怒道:“亡国灭家之仇,岂有如此轻易化消?再说,难道你想孟家皇族永远仰人鼻息、摇尾乞怜的活着?” 萧子申嗤道:“别说得这么好听,恐怕是为了权势利益吧!再说,若要报仇,现在帝廷义才是皇帝,你们怎么不去把他宰了?却整天去与帝九诏纠缠不休!再者,我就不信大秦就没有亡谁的国、灭谁的家,难道这大秦是自古就有的?若都要寻仇,我孟家怕早就死绝了!何况这天下大势,本就分分合合,谁又能长久了去?帝家迟早也是会国破家亡的!帝皇尊虽灭了大秦,却没有杀孟家半个人,仍富贵荣华养于京里,已算是宅心仁厚了!” 祖天骥喝道:“帝九诏才是帝皇尊那狗贼的儿子!再说,先帝郁郁而终,难道不算是……”说到此,见萧子申轻笑起来,顿时老脸就红了。这郁郁而终,怕怪的该是自己! 萧子申见祖天骥脸红住了口,又接道:“难道帝廷义不是帝皇尊的同胞兄弟?儿子与兄弟,差别就有那么大?你自己相信吗?再说,据传大秦末帝昏庸无能,宠信奸佞……” 祖天骥见萧子申又非议先帝,顿时又喝道:“住嘴!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老夫没教过你吗?就算我大秦再不堪,也容不得他国说三道四,更何况是兴兵灭国!” 萧子申大吐了一口粗气,若要按师父你的逻辑,那这天下还分什么好坏,论什么圣恶!怪不得大秦灭得如此之快,君庸臣昏,不灭才是天理不容!但他今日知晓了太多,现在脑子仍涨得难受,也就不与祖天骥争论了。 祖天骥见萧子申沉默不语,知道他今日突然了解了如此多,一时怕是很难接受,肯定是需要时间消化的。过了片刻后,才道:“现在我也不逼你杀帝九诏,你自己先考虑考虑吧。但为防帝九诏对付你,你现在还是先假装与他交好吧!”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伸手递给了萧子申。 萧子申疑惑的接过木盒,打开一看,竟又是秘窟图录,顿时就看向祖天骥,眼中意思很明显,你们又想玩什么诡计? 祖天骥见了萧子申眼神,如何还不明白,就道:“你不用担心,既然已经告诉了你身世,也就不用再设计你们了。帝廷义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逼了帝九诏限时把丢失的图录再寻回。现在帝九诏毫无头绪,你把图录交给他,也算是为他立下大功,这对你大大的有好处!”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萦绕于心 萧子申离开民居,摸黑走了片刻后,只见丁泽舟持了火把从后急急的追了上来。 丁泽舟见萧子申点头致谢接了火把,又陪着萧子申默然的走了一段路后,方道:“子申,你是不是很恨我?这么多年,我什么都瞒着你,就似带着面具活在你面前一样!但很多事情,我都是不能做主的,对不起!” 萧子申没想到丁泽舟竟会来给自己道歉,侧头瞧了瞧丁泽舟,见他头发已现了霜花;又想起参与覆灭三清界的那使刻舟求剑剑法之人,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他,见丁泽舟也不解的看着自己,就收回了思绪,摇头道:“丁叔,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这两次见面,我对你的态度都不大好!说起来,从小到大,对我最好的就是丁叔了,师父不在的时候,也是你最看顾我,对不起!”说着,就对丁泽舟一拜。 丁泽舟忙伸手扶了萧子申,摇头道:“你对我发脾气是应该的,若换了我,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子申又走了片刻后,见丁泽舟仍跟着自己,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随意问道:“丁叔,为何枫叶村的村民会如此配合你们?你们给了他们许多银子么?” 丁泽舟苦笑道:“其实,世上根本就没有枫叶村!枫叶村的村民都是前大秦大臣的家人仆从之类,我们是为了你,才生生的在哪里起了个枫叶村!” 萧子申亦苦笑道:“如此说来,其实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只是骗了我一个人?” 丁泽舟点头道:“是啊,就瞒了你一个人!”说着,又问道:“你在江湖闯荡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前大秦少师战天讳吧?”见萧子申点头,续道:“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萧子申记得地犀教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崛起于西北甘陇一带的,那断剑山庄也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在两江路建立基业的,又见地犀教与断剑山庄常随战天讳行动,就问道:“如此说来,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也是前秦的旧臣之类了?” 丁泽舟摇头道:“我只知道地犀教与断剑山庄是听命于战少师的,至于是不是前大秦旧属,我就不大清楚了,我所知也有限。”见萧子申点头不语,又问道:“你也应该知道帝九诏与帝廷义叔侄可能兵戈相见之事吧?” 萧子申道:“听说了些,都说是帝廷义欲除帝九诏兄弟而后快!” 丁泽舟叹道:“谁是谁非咱们暂且不论,自古以来,更是有不少父子相煎的,就这骨肉相残之事,就令人扼腕叹息。骨肉亲人尚且如此,何况旁人!”见萧子申不解瞧来,就续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战少师、地犀教、断剑山庄等是襄助大秦复国,你也不要太过相信他们,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总不会吃亏的,明白吗?” 萧子申没想到丁泽舟竟会说出这番话来,要是被师父听了去,怕是得气死,又见丁泽舟真情流露,也直言道:“丁叔,说实话吧,不仅战天讳他们,就是你与师父,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了。对不起,我真的怕了!我现在都不敢想,从小到大,你们对我说的,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丁泽舟轻叹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萧子申见丁泽舟修为似在祖天骥之上,可二人看似却是以祖天骥为主,也不知祖天骥是否也隐瞒了修为,就问道:“丁叔,你与师父到底谁要厉害些?” 丁泽舟轻笑道:“若是与祖老头比,当然是我厉害;若是与战天讳比,我就大大不如了!”萧子申点头道:“我知道,战天讳是修为最为顶尖的角色,这天下能胜他之人,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丁泽舟道:“是啊,战少师就是大秦的宰父辛、大秦的展平,绝不是我们能比的。”说着,就抬前两步,拦在萧子申身前,凝重道:“子申,就算我们可能还有其他事瞒着你,但有一件事绝对没有撒谎,我们绝对没有害你母亲的性命,丁叔用人头担保,你一定要相信我!” 萧子申也看着丁泽舟,点头道:“我相信丁叔,但我还是会仔细再查查的,否则心里总不踏实!” 丁泽舟走后,萧子申也没有回新阳县驿馆,就熄了火把,随意的找了棵树,就那么静静的靠着坐了一夜,就似去年的岳州城外江边一样。知道的越多,越不自在;知道的越多,越不踏实。之前的暂且不论,将来战天讳他们若又闹出了什么事来,自己还如何去见儒道之人,还有何脸面去见子师姑娘。三清界被灭之仇,将来若儒道与师父、战天讳他们起了冲突,自己到底该帮谁,可又能不帮谁?如果自己没有识得子师姑娘他们,没有识得帝九诏,更没有修炼道门的武学,是不是就好选择了呢?可就算是那样,自己又真能毫无顾忌的对他们出手吗?他们心里装的都是百姓,都是神州的万千黎民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出手!自己……真能昧着良心下手吗? 就在萧子申觉得已饥饿起来,准备先去吃点东西时,远处街道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好你个臭小子,我们还以为你被什么贼子掳去了,大家伙辛苦的寻了你一夜,没想到你竟在这里悠闲呢,你真是要气死姑奶奶!” 萧子申听声望去时,却是面色疲惫、一袭风霜的身影奔了过来,正是多时不见、思念多时的小晚。 萧子申见小晚说寻了一夜,可自己出来时,她尚未到,那岂不是说,她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到新阳后,尚未休息就又来寻自己,又见走近的小晚衣服、脸上满是尘土,就惭愧道:“小晚姐姐,对不起!” 小晚抬脚就踢了萧子申一下,喝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又是这一句,你就不能学点别的!你知不知道,小姐和殿下他们担心了你一夜,觉都不曾睡的。你倒好,竟在这里自在着呢,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不断的对萧子申拳打脚踢而去。 萧子申见卫子师、帝九诏等人如此在意自己,心里更见彷徨,一时连小晚的踢打也不顾了。 小晚打了片刻后,见萧子申只愣愣的站在哪里,既不躲闪求饶,也不针锋相对,神色更有几分迷茫之意,顿时就觉得奇怪,问道:“臭小子,你怎么了?” 在小晚问了数声后,萧子申方被唤醒了过来,忙摇头道:“没事!” 小晚又伸手在萧子申胳膊上一拧,道:“没事,你骗鬼呢!你的脸上就写着:‘小晚姐姐,对不起,我错了!’还敢说没事!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怎么了?” 萧子申在听得小晚说到脸上写的话语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又叹气道:“小晚姐姐,真没事!” 小晚又撇着嘴瞧了萧子申半天,直把萧子申瞧得头都埋了下去,方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与东宫小姐那死丫头一起待了几个月,然后做出了对不起小姐的事,又知晓我们要来了,不敢见我们,所以就躲了出来。说,是不是这样?” 萧子申忙叹了一口气,道:“小晚姐姐,你也太能想了,你自己相信么?”小晚道:“那你为何整夜不回去,你说说看?”萧子申摇头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晚哼道:“我才懒得管你,待你回去了,自己去给小姐解释吧。”说着,就拉了萧子申往驿馆急走而去。 萧子申见了小晚蹦蹦跳跳的欢喜模样,又见她一身尘霜,暗想:“不论好歹,就是子师姑娘他们待我之心,我能狠心对付他们么?绝对做不到!”想到此,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萧子申随小晚回到驿馆时,果然见众人均是脸露急色的不安模样,早把自己前秦皇子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可当帝九诏急上前一声:“萧兄弟,总算找到你了,没事就好!”萧子申看着帝九诏,霎时也心里苦笑。自己以前也曾信誓旦旦的以为不会在乎,可真确定之后,自己再见帝九诏时,亡国之仇,孤雏之恨,心里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帝九诏心喜唤完后,顿时脚步一个踉跄,竟就往地上倒去。萧子申忙伸手扶住,又见了帝九诏紧闭双眼、苍白脸色,暗想他昨日为自己挡了一掌,重伤在身仍担忧自己而一夜未眠,如此高义,如此真情,自己竟还在考虑对不对他出手,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萧子申见展平等人急奔了过来,忙就把帝九诏交到了展平手里。展平等人将帝九诏扶到床上去后,卫子师又去把了把脉,道:“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众人听了卫子师之言,方才松了口气,又见萧子申已经回来,招呼过后,又传令让去寻找的人回来,就各自去休息了。 卫子师亦上前道:“萧大哥,累了吧,你也去休息吧,晚些时候再说话儿。” 萧子申见了卫子师疲惫之色,知她亦担忧了一夜,又想到她重症在身,忙心疼道:“子师姑娘,你快去休息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卫子师又含笑摇了摇头,方告辞转身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半真半假 萧子申随意的吃了些早点后,就往房里歇息去,可躺着床上翻来覆去竟无法入睡。萧子申想了想,也就不休息了,随后起身取出小木盒,就放了桌上打开,只坐着盯着那图录发愣,就在交与不交、毁与不毁间不住挣扎。 过了多时,萧子申闻得敲门声后,方回过神来,轻说了声请进后,就把盒子合上了。 萧子申以为定是小晚过来了,门开后,没想到竟是卫尘泱。 萧子申请了卫尘泱坐后,问道:“卫公子,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没去休息吗?” 卫尘泱点了点头,道:“萧兄弟,我观你神情有些不大自在,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萧子申也知晓自己一早的表现与平常大不一样,再加之昨夜又莫名未归,卫尘泱他们能察觉也很正常。可自己若真道出了实情,就算大家不在乎,自己也无法与帝九诏、与儒道之人自然相处了,更何况还有战天讳他们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事。想到此,不觉又一阵心烦意乱。 卫尘泱见萧子申一时默然难决,也不想让他为难,何况众人也没资格探查任何一人的私人行踪,再加之对萧子申人品颇有信心,就道:“没关系,平安回来就好。只是以后出去若定不了归时,你就给大家说一声吧,免得大家担忧。” 萧子申点了点头,叹气道:“卫公子,我也不知竟回不来!”说着,就打开了盒子,推到卫尘泱面前,续道:“我被师父叫去了!他又给了我图录,我不知又会有什么诡计,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卫尘泱只瞟了一眼盒中犀皮,并未去拿起来看,而是盯着萧子申,道:“去年尚师伯被地犀教、断剑山庄重创后,应该是魏东甫、段公明之流得了图录去,怎又会在你师父手里?” 萧子申霎时心里一惊,自己糊里糊涂之下,竟忘了这一茬,看来若不稍微透露些东西,不用知晓自己身份,怕就会引来怀疑了。何况众人一向对自己极好,尤其是卫公子与子师姑娘他们,卫公子又传自己本领,若真什么都瞒着,自己就真不好意思再和他们待下去了。 想着,萧子申就叹气道:“卫公子,我也是昨夜方知,其实……我师父可能是前大秦之人,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所以……昨夜才未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卫尘泱顿轻声喝道:“先住口!”但却不是萧子申以为的喝斥。卫尘泱说完后,急忙起身去关死了房门,方回来坐了,小声道:“小点声!你师父既可能是与魏东甫他们有往来的前秦之人,定也会给你带来些困扰,暂时不要声张出去,以后看情况再说!” 萧子申没想到卫尘泱竟仍护着自己,顿时又大为感动,忙就点了点头,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尘泱见萧子申同意了,又问道:“你以前知道吗?” 萧子申摇头道:“我以前不知道!我去年去道山时,顺便回了趟枫叶村,没想到没见得一人,后山却起了数十座新坟。我师父他们谎称是殿下派人做的,可他们不曾想我竟会去挖坟确认,那些坟墓里竟都是空的。所以昨夜遇见后,我就质问他们,我师父恼怒之下,就说了出来。原来枫叶村住的竟全是旧秦之人,我……我怕也是的!” 萧子申一时还未决定是否实言相告,所以就只说自己可能也是旧秦之人,反正也是没有撒谎的。 卫尘泱摇头道:“大秦已亡三十一年,现在都是大赵之人,哪还分那么清楚!就算你是旧秦之人又怎样?若大赵连这点肚量也没有,又如何能打下偌大河山!若是这一点,亦无不可对人言。只是……战天讳等人似乎一直图谋复国,所以屡屡针对殿下而来,现在令师与他们有关系,却不得不让人有戒心。为了不使你尴尬,所以我才说,暂时不要传扬出去。”说着,又盯视萧子申,沉声问道:“萧兄弟,你老实回答我,你会与他们合谋吗?” 萧子申忙摇头道:“不会,绝对不会!我只是担心,将来若师父与大家起了冲突,我不知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清楚,到底会帮谁!” 卫尘泱叹气道:“你不清楚,才是正常的。你师父养育你成人,原也是割舍不了的。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答应你,绝不轻言杀你师父就是了。” 萧子申忙摆手道:“不不不,卫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有话没说完,你听完了再做决定吧,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见卫尘泱点头,就问道:“卫公子,那三清界当年之事,你听殿下他们说了吗?” 卫尘泱摇头道:“没有!我们一到,就急着寻你,并未提及三清界之事。至于生死玄观去年传书,也只略提了你没事,已在生死玄观,然后又说了神农荟及发现太师伯遗体之事,其他就没有了。我们还没感谢你呢,你不知道,生死玄观传书到后,众人都哭了,没想到神农荟还有如此多的名字。我们已经派人去北方拔里谷慕容家旧地寻去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说着,就起身对萧子申一揖。 萧子申忙起身扶了卫尘泱,急摇头道:“卫公子,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一直以来,你们都真心助我,我心里是感激不尽的。对了,我还照着太公医谱临摹了一幅图,虽然画得不好,但样子还是有的。”说着,就转身去包袱里,把那画了图的汗衫小心的取了出来,随后递给了卫尘泱。 卫尘泱接过汗衫,仔细的看了看后,又收了起来,才道:“你也别太多顾虑!大家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值得这一份友谊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家!” 萧子申听了卫尘泱这句话,就知他是在点醒自己,不要做出有违侠义之事,忙就点头道:“我明白的!”随后就把自己道山遭遇、太初真人留字及自己已决定入道门之事拣主要的说了出来。 卫尘泱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以师兄弟相称了吧,这卫公子听起来怪别扭的。只是,你师父那边怎么说?” 萧子申摇头道:“我没问他,也不会问他了!我既然已经决定与他们分道扬镳,师父也仅就是师父了!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查明,说不定将来,我也会对师父兵刃相向!”萧子申自然说的是母亲身亡之事,只是兵刃相向归兵刃相向,自己怕是也下不了杀手的,毕竟师父养育自己长大,此恩此怨,此情此仇,原也说不清楚。 卫尘泱惊道:“你要查什么事?为何要对你师父兵刃相向?”萧子申心痛道:“他们说先慈是自杀的,丢下我自杀了,我绝不相信!” 卫尘泱急问道:“令妣为何要自杀,还是丢下你自杀,这如何说得通?”卫尘泱不知萧子申先妣真实身份,自然就疑问叠出。 萧子申轻笑道:“所以我才要查个清楚明白!只是他们连姓氏来历也不愿告诉我,现在却不知该如何入手!”萧子申自己的意思,仍是要入京去询问孟家之人,虽然怕也希望渺茫,只是这一层却不好直接说出来,否则以卫尘泱的才智,说不定瞬间就有联想了。 卫尘泱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若是来历也不肯说,自然是大有问题了!” 萧子申道:“卫……师兄,怕是你们也帮不上忙的,我以后再想法子慢慢套吧,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守住。” 卫尘泱点头道:“也好,若有姓氏来历了,我们才帮的上忙!”说着,又苦笑道:“你尚有门路可寻,我却是半点机会怕也没有了!” 萧子申听尚书台说过卫尘泱也是孤儿之事,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又惹动了他的孺慕情思,一时就无语。 没想到卫尘泱接着又轻笑道:“其实这样也好,有这个家,我却是没有半分遗憾的!”说完,摇了摇头,又道:“说来也怪!据我了解,三清界与前秦一向交好,为何战天讳竟会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事?难不成是为了三清武学?” 萧子申道:“怕就是了!那战天讳等人一心复国,又刺杀太祖皇帝而败于英国公之手,若说是为了三清界武学,这种可能怕是极大的。” 卫尘泱伸手拿起桌上木盒,道:“三清界之事牵涉太广,怕要回京与师父他们商量了,只希望令师没牵扯进去才好,否则,真就难办了。至于这盒子,我在路上遇到了地阳子道长,就与殿下他们说,是道长奉段公明之令带来的吧,你的事,暂时先保密。” 萧子申知晓祖天骥所会武学,那真人又没提过,应该是没有参与的吧。再说,以师父的修为,怕也不敢去道山送死,所以萧子申也没担心过。 只是丁泽舟,在没弄清楚之前,却是不敢提了。自己又不能堂而皇之的去问丁叔,否则瞬间就暴露了,就算丁叔舍不得对付自己,那战天讳肯定也会先囚禁了我这个“少主”的,绝不会再让自己自由在外。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自造化 萧子申见卫尘泱说要谎称是地阳子给的,可那地阳子不是段公明的人么?这如何说得通!顿时就把疑问提了出来。 卫尘泱轻笑道:“你不明白京里的形势!你没有仔细想过吗?魏东甫他们既然抢了去,却为何又让你送回来?如此来来往往,还有性命之忧,他们这是为的那般?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一个‘疑’字!” 萧子申疑问道:“什么疑字?” 卫尘泱回道:“图录虽是自内侍手里丢的,可帝廷义怕也会把帐算到殿下头上,所以他才在朝堂之上强逼殿下限期寻回。可这样问题就来了,这图录众人都没有半点消息时,殿下竟就能轻而易举的又寻了回来,你猜帝廷义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图录丢失,只不过是殿下自演的戏罢了,其实是想私吞图录,那图录怕一直本就在殿下手里。若再有旁人来煽风点火,嘿嘿,这一出火上浇油的离间计可就成了。所以我才说,不过就是一个疑字,疑心的疑!若是这么想,让你送回来与让地阳子道长送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殿下他们也不会怀疑,所以你不用担心。” 萧子申听卫尘泱这么一说,终于也明白了过来。自己虽感觉师父他们应该有什么诡计在里面,但也就是认为怕与去年一样,又吵了江湖中人来闹腾,然后再趁机刺杀秦王,却没想到竟是算计的帝家猜疑之心,从而引动骨肉相忌,果然是心肠歹毒!就为了这遥不可及的一座龙椅,真有必要做的如此绝吗? 卫尘泱见了萧子申沉思的模样,又笑道:“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一切自有殿下他们去筹谋。只要猜得那些阴谋之辈大约是如何想的,应付起来也就不大困难了。只是现在你既决定入三清门墙,有一件事,我也要提醒你!” 萧子申忙问道:“什么事?京里的道主不会同意么?” 卫尘泱听萧子申说“京里的道主”,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放心,‘京里的道主’随和得很,不会反对。只是,我路遇地阳子道长时,他正被一使三清界武学的蒙面高手截杀,就是我与道长联手,竟也略逊那人半筹。我们现在猜不出那人心思,所以以后要小心些!” 萧子申顿时惊道:“怎么会?”见卫尘泱瞧来,忙道:“我与东宫姑娘上京路上,遇到了汤勉之等人,就是一位使真武剑法的蒙面高手重创了汤勉之,从而救下了我们。难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否则怎会?可怎么又冒出来如此多会使三清界武学之人?” 卫尘泱亦愕然道:“那就奇怪了!应该也不是当年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人,否则又怎会救你们,又怎会对是非枭境之人出手!” 萧子申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卫尘泱又手托木盒,起身踱步片刻后,才道:“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我们遇见的是同一个人,救你们是真,杀地阳子道长也是真!” 萧子申顿时惊道:“都是三清弟子,怎么会?”卫尘泱回道:“怎么不会?你忘了,地阳子道长是弑师叛门之徒,若那人能救你们,为何就杀不得地阳子道长?” 萧子申现在才醒悟过来,自己因不觉得地阳子是坏人,所以对他弑师叛门之事也并未放在心上,所以一时就没想那么多。可卫尘泱他们却不一样,二十多年来,地阳子弑师叛门已深入骨髓,怕未有片刻或忘,稍一寻思就能想出其中关窍。可为何卫公子却会反助地阳子?再加之卫大侠生辰时,还叫自己去给道长送酒食,这不自相矛盾么?想着,就抬眼往卫尘泱瞧去。 卫尘泱却并未注意到萧子申的眼神,仍自踱步自语道:“也不对!若那人真是三清前辈,又怎会不与众人相认,却又蒙面行事,真是奇怪!” 卫尘泱见一时也没有头绪,就道:“算了,以后再看看就明白了,我们自己多留意几分就是了。”说着,又回桌旁放下盒子坐了,道:“萧师弟,一晃就半年多了,你那御剑之法可有进展?” 萧子申讪讪道:“还没有什么进展,就成了一次!”说着,就将与度平则及北斗过招之事说了出来。 卫尘泱道:“神品师伯他们也没入京来,看来是有些不好开口吧,此事再与殿下他们商量看看。反正三清界已名存实亡,要恢复元气,还不知要多少年,若能让其他三清嫡脉也修习,却也是好的。你既成了一次,可有什么发现、感悟没有?” 萧子申见卫尘泱问来,也就将自己随后所思、所想道了出来,然后问道:“卫师兄,你看这样是对的吗?” 卫尘泱哈哈摇头笑道:“这哪有什么对错!我先前之所以只传你感悟之本,而没有将我是如何得悟之法传与你,正是因人而异!有人以杀悟道,有人以止悟道;有人以善悟道,有人以恶悟道;有人以得悟道,有人以失悟道;有人以有悟道,有人以空悟道;有人以御悟道,有人以弃悟道;千变万化,各自造化,正是大道本意。这剑道一途,亦是相同,真正是你证心所悟,方是大乘,模仿别人的,就算成了,终究失之千里,成不了绝代斗魁。” 萧子申顿时恍然,怪不得卫公子年纪轻轻竟就修得这般境界,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觉得非凡。东宫老观主还说自己的悟性怕不在卫公子之下,看来他也不是太了解卫公子,自己哪是不在卫公子之下,可差得远呢! 卫尘泱见萧子申似已明白了,又道:“道门修行,重在太极阴阳之气,道印自如、阴阳自交,真元、招式方有根底,有根底方能威而克敌!所以,三清界武学,关键仍在一个道字。” 萧子申点头道:“卫师兄说的太极阴阳之气,我可是深有感触的,在三清界时,我就亲自体会到了那山门石碑之道,真是冠绝天下啊!” 萧子申见卫尘泱问来,就把自己所见、所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卫尘泱听后,点头道:“没想到你竟有这番奇遇、这番感悟,我都是不知晓的,原来山门石碑竟有这番威能!若那离心和尚知晓你竟因他体悟了大道,不知会不会气死。” 萧子申亦笑道:“气死了也好,也免得将来脏了大家之手!” 卫尘泱又想了想,才道:“萧师弟,我们尚缺真武剑法、大道至音的心法与伯阳祖师的道德真经,你若背下了,就写一份出来吧。” 卫尘泱离了萧子申居处,又去到卫子师房里时,卫子师也起来了,正在细究太医送回的百姓中毒血液,小晚亦在一旁帮衬。 卫尘泱略瞧了瞧屋内后,问道:“妹妹,婆婆呢?”卫子师回道:“婆婆出去散步了,说要熟悉下驿馆环境。” 卫尘泱点了点头,就对小晚道:“小晚,你先出去下,把门带上,好好守着。”小晚忙就点了点头,随后就出去掩上了门。 小晚出去后,卫子师也就放下了手里的活,道:“哥哥,有什么事吗?”卫尘泱叹气道:“我有些担心子申,他将来怕是有大麻烦!” 卫子师顿时奇怪道:“哥哥,萧大哥怎会有麻烦?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卫尘泱微一苦笑,就扶了惊起的卫子师又坐了回去,随后拉着她的手,把萧子申今日所说都告诉了卫子师,随后道:“你想想,祖天骥既与战天讳他们有旧,按目前情况看来,应该是一丘之貉的。将来我们若与战天讳等人决战,若祖天骥在那一方,你让子申如何抉择?若将来众人知晓了他实为战天讳同伙的弟子,众人又将如何看待他?祖天骥对他有养育之恩,你能担保他一定不会因担忧祖天骥而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消息吗?” 卫子师听卫尘泱如此一说,顿时咬唇摇头道:“不会的,我清楚萧大哥的为人,他绝非是非不分、为虎作伥之辈!” 卫尘泱叹道:“情之一字,最是难说!如果爹娘是天下第一等的恶人,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半分,除非我先死了,你明白吗?一旦与亲、情挂上了勾,很多事情,都无法以常理论断了,所以我才有些担心。” 卫子师顿时忧心道:“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对萧大哥出手啊?先不论交情,就他帮儒道查出了如此多重要的事,谁也对他下不了手啊!” 卫尘泱又拍了拍卫子师手,道:“下不了手是一回事,但大家心里有隔阂又是另一回事!现在重要的是,暂时不要让众人知道子申与战天讳他们的关系,待将来或有转机了,我们再明言。” 卫子师摇头道:“我一直都感觉祖天骥有问题!哥哥,你想想看,若现在不告诉殿下他们,将来若有一天,祖天骥为了让萧大哥与众人决裂,当众将事抖露了出来,若大家认为萧大哥故意欺瞒,若再有其他什么事搅合其中,定会引起天大的误会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有余悸 卫尘泱想了想后,点头道:“或者,我们再告诉殿下,到时有我们三人为证,大家绝对不会怀疑。现在,我倒是希望,子申的母亲真是被祖天骥他们害了才好,那样就不会有任何纠结了。只是这样一来,子申受到的伤害就太大了,养育自己成人的师父竟是杀母仇人,这让人如何接受得了,也对他太不公平!” 卫子师顿时心下一颤,急道:“哥哥,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卫尘泱冷笑道:“若真事无不可对人言,祖天骥他们又何必遮遮掩掩,照我观之,可能性极大!只是有一点颇耐人寻味,他们为何要害子申的母亲,除非……子申的身份不一般,有保密的必要,才可能做得这般绝!” 卫子师又略寻思了片刻,霎时惊呼道:“战天讳,大秦少师!孟家……孟家……” 卫尘泱忙道:“妹妹,小声些!”见卫子师惊觉后收了声,又道:“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大秦末帝自兵败迁入汴京后,并未再有子嗣诞生,又怎会突然莫名冒出一个来?” 卫子师摇头道:“这也难说!太祖皇帝当年虽对众国皇族有监视,但也不严,若要瞒了人,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萧大哥曾对我说过,就算他是哪家皇族,也不会去折腾什么复国,我相信萧大哥的为人。” 卫尘泱点头道:“我也相信他,否则又何必帮他遮掩。只是这事可大可小,就算子申无心,纵使我们相信,那帝廷义呢?那老贼连殿下他们都欲除之而后快,若他知晓了子申遮掩身份至今,以他的心性,定会认为子申有所图,到时一道杀令下来,子申怎么办?大赵就再无他立足之地了!这还是次要的,我就担心,若帝廷义逼杀太急,真惹动了子申怒气,再加上祖天骥、战天讳等人煽风点火,到时局面怕就会往另一方走去了。” 卫子师道:“目前都是我们的猜测,说不定萧大哥身份普通,哪会有什么事?” 卫尘泱拍了拍卫子师肩头,苦笑道:“你不了解庙堂之事,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宁可错杀,决不轻放,这就是帝廷义此类君王的心性。就算子申不是,可有不少人说他是,你以为帝廷义会如何选择?何况祖天骥与战天讳他们有旧,这一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就此一条,子申就洗不清嫌疑。除非……殿下他们能下决心对帝廷义出手,到那时,就算子申真是孟家皇族,那又如何?所以,关键不在子申身份上,而在帝廷义那老贼心思上!” 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争执之声。卫尘泱听得声音,摇头一笑,随后抬掌一吸,房门瞬间打开,随后门外就跌进两个人来,正是东宫蝶溪与小晚。 东宫蝶溪正一边起身轻拍身上尘土,一边自语道:“怎么回事?”随后抬头一看,见卫尘泱竟坐在卫子师身旁,只含笑看着自己,顿时心下一颤,就后退了两步,颤声喝道:“卫尘泱,原来是你小子捣鬼,你想干嘛?” 卫尘泱尚未应声,小晚却抢先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想干嘛?都说了小姐正在商议要事,让你先等等,你为何非要闯?” 东宫蝶溪见卫尘泱在,小晚的屁股竟也翘了起来,顿时就喝道:“好啊,你个死丫头也敢对我大呼小叫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晚见东宫蝶溪已伸手往怀里摸去,忙闪身到卫尘泱身后,道:“东宫小姐,这里可不是生死玄观,你可不要乱来哦,大少爷可不是吃素的。” 东宫蝶溪见小晚有卫尘泱撑腰,更见得意,见卫尘泱在,自己也真做不了什么,就哼道:“走着瞧,你最好一辈子躲在那小子身后别出来!” 卫子师一边咯咯笑了起来,一边佯怒道:“小晚,还不赔礼?” 东宫蝶溪一边看着卫尘泱,小心的往卫子师身旁绕去,一边道:“师妹,我可不要她来赔什么礼,我自会收拾那丫头!”见卫尘泱突然站了起来,顿时又惊得后退,道:“卫尘泱,你到底想怎样?我告诉你,姑奶奶修为大有长进,可不怕你了!” 卫尘泱轻笑道:“你们慢慢玩吧,我有事,先走了!”说着,就向外行去。 小晚见卫尘泱果真走了,心里大急,忙上前拉住卫尘泱,道:“大少爷,你第一次来,不大熟悉路,我送送你吧!”说着,就忙躲到卫尘泱前面,抢前往外走去。 卫尘泱抬手一引,顿时小晚就被掌气拉回了屋里,卫尘泱只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妹妹!”随后就走远了。 小晚见东宫蝶溪刹那就得意的瞧了过来,忙走近了,苦笑道:“呵呵……原来是东宫小姐啊,方才真没看出来,两年不见,竟就长得花一般了,若入了京,还不知会迷倒多少王孙公子呢!”说着,就忙过去为东宫蝶溪捏肩捶背。 东宫蝶溪心下好笑,就道:“走了多时,腿竟有些酸了!”小晚闻言,忙又去给东宫蝶溪捶腿。 卫子师见了小晚低声下气的模样,笑道:“活该,谁叫你方才张牙舞爪的,现在可好了,靠山一失,顿就现出奴才相了。” 小晚哼哼道:“小姐,你这师姐反正都会寻我撒气,我再老实,她也不会放过我,我为何不先痛快痛快,那样心里才好受些!” 东宫蝶溪一边提了小晚到一旁,一边道:“你要怪就去怪卫尘泱吧,我说过,他欺负我多少,我就十倍百倍的还与你。谁叫你自己不长进呢,现在也不是我对手!” 小晚道:“有种别使毒,我才不怕你!”东宫蝶溪道:“那也是我的本领,为何不使?你慢慢熬吧,待我那天把卫尘泱毒倒了,你就解脱了。” 小晚哼道:“你快醒醒吧,你能毒倒大少爷,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看还是我自己好好练练才是真的,等你,骨头都能打鼓了也不行!” 东宫蝶溪顿时又把小晚拉了回来,叫道:“你敢瞧不起我!信不信我真弄两样剧毒出来,让你家大少爷尝尝滋味!” 小晚嘿嘿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就算是剧毒,以你的本事,最多也就是同归于尽,你想想看,多不划算!除非你们一家子一起上,或许还有三两分希望!” 东宫蝶溪又哼哼了几声,才转头瞧着卫子师,问道:“师妹,你哥哥真有那般修为了?”卫子师含笑点头道:“所以啊,你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东宫蝶溪大吼了一声:“天啦!”才又道:“萧师弟呢,找到他了么?” 小晚见东宫蝶溪竟问起萧子申来,知晓他们相处了几个月,一时就紧张起来,道:“东宫小姐,你什么意思?找没找到,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太过分了!” 东宫蝶溪见小晚如此紧张,又听萧子申说过几人过往,顿时就明白过来,就环抱双臂,一直含笑盯着小晚,直到小晚不好意思了,才道:“真是奇怪,师妹还没紧张呢,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卫子师见东宫蝶溪调笑而来,顿时就伸手掐了东宫蝶溪一把,嗔道:“师姐,你们闹你们的,可别来牵扯我!”东宫蝶溪顿时嘿嘿道:“真不牵扯你?你确定?” 小晚可不会依,顿时站到卫子师身旁,道:“小姐,你有点气势好不好?再不济,还有大少爷呢,半根手指头就收拾了她。” 东宫蝶溪刹那怒目圆睁道:“死丫头,我警告你哦,别在我面前提卫尘泱那小子,不然有你好看!”卫子师见小晚又怕了,就横了她一眼,随后转题道:“师姐,你查得怎么样了?” 东宫蝶溪见卫子师入了正题,也就肃容道:“其他已经没问题了,但马钱子与天苓子的配比始终难以分析出来。若配药分量一旦出了差错,无论最后没解的是马钱子还是天苓子,都再难查出来了。那些人真是好毒的心思,就是解毒,也留下了杀招。若一个不甚,我们配的解药稍有差错,到时若救不了人,那些百姓怕又会把账算到四哥头上!” 卫子师沉声道:“办法也不是没有!马钱子与天苓子若混用,要使人活一段时间,不外乎马一天九、马三天七、马六天四三种混法。若是马一天九之法,十五日先亡妇孺,两个时辰内,剩余皆亡;若是马三天七之法,十五日先亡老者,一个时辰内亡妇孺,三个时辰内皆亡;若是马六天四之法,二十日一起身亡。我们只需将前两种解毒之法先预备好,待十五日一到,一旦出现亡者,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混法了,四哥就不会有半分危机。只是,这法子定会顷刻死许多人,殿下定不会答应。” 小晚喜道:“这还不简单!我们先寻两个自愿的人,试试解药不就知道了!” 东宫蝶溪顿时气道:“死丫头,我们看起来比你笨么?我刚才就提了,若是试用,到时与解药和其他毒药一中和,无论我们解没解对,看起来都是解了毒的模样。也就是说,就算解错,人也不会死,而且可以活三十日以上,你说如何试?待知晓解错了,其余之人早死光了!若只用了马钱子与天苓子,解错了瞬间毙命,这才试得出来!那些贼子把用的辅药与我们会用的解毒之药,都计算好了的,其中一定有用毒的高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抽丝剥茧 卫子师见小晚想发火又不敢发的样子,就轻笑了一声,随后道:“这还不是最担心的!我最怕的是,他们每一个村子用的不是一样的毒,而是三者配齐了随意用,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东宫蝶溪道:“是啊,若是这样,就算我们解了一些,同样会死许多人。可百姓并不知其中关窍,到时候怒火腾燃,我们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晚哼道:“说来说去,都是无知惹得祸!”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道:“子师姑娘!”众人抬头一看,不是萧子申又是谁! 卫子师见萧子申来了,又见他在门外,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微笑道:“萧大哥,进来坐吧!” 东宫蝶溪看着进来的萧子申,一时不岔,就讥道:“哟,在我面前就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怎变得跟个姑娘似的,你表演给谁瞧呢!”萧子申忙回道:“谁像姑娘了?我怎么又表演了?” 东宫蝶溪却又不回话,只嘿嘿起身道:“看来我有些碍眼,就不打扰你们了!”就在萧子申与小晚心里都想:“快滚了就好!”谁知东宫蝶溪又看向卫子师,道:“师妹,你可得看紧些,这小子拈花惹草可有一套!”话一完,又在小晚脸蛋上摸了一把,随后就哈哈笑着跑了。 东宫蝶溪尚未出房门,萧子申就忙摆手解释道:“子师姑娘,你别听师姐胡说!”见卫子师微微点了点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小晚见东宫蝶溪真走远了,霎时就恢复了神气,上前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喝道:“好小子,既然出去拈花惹草,还不老实交代,都拈了谁,惹了哪个?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萧子申忙求饶道:“小晚姐姐,冤枉的!” 小晚却立马又换了笑脸,随后捋了捋萧子申领子,才道:“看在你帮小姐寻到了神农荟下落的份上,姑奶奶就原谅你了!若小姐病真治好了,你就是再纳个十个、八个,姑奶奶也将就认了!” 萧子申气道:“你小时候没跟子师姑娘待在生死玄观么?师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小晚顿时哈哈笑道:“太清楚了,太清楚了!你的师姐三天两头被大少爷撵得狼狈逃窜,笑死姑奶奶了!”说着,竟笑得蹲了下去。可见东宫蝶溪定非一般的狼狈,怪不得现在仍有阴影。 卫子师见了小晚样子,也掩嘴笑道:“好了丫头,若让师姐知道了,有你受的!还不给萧大哥倒茶!” 萧子申忙道:“我自己来吧!”说着,不待小晚动手,忙就自己倒了。 小晚说了声:“真乖!”又对萧子申做了个鬼脸,随后也笑着出去了。 萧子申自听了东宫文略说,卫子师过了十八岁怕就危险,一直就担心不已,现见了卫子师,虽仍是与以前一般,可眼里却总觉得她病的严重了,竟连清瘦面容也觉得有些苍白了。 卫子师见萧子申只是盯着自己,也无言语,俏脸微一发烫,就道:“萧大哥,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日子过得可真快!”话一完,又觉不好意思了。 萧子申听了卫子师声音,也就回过神来。卫子师虽说的是二人半年多未见,日子过得真快,可在萧子申听来,却是觉得卫子师感叹的是她时日无多,忙就急道:“子师姑娘,我听卫师兄说,不是派人去拔里谷寻药了么?一定会有的!” 卫子师摇了摇头,含笑道:“萧大哥,你称呼哥哥师兄,真决定入道门了么?”萧子申点头道:“我在太初真人遗体前请求入的道门,真人既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吧,嘿嘿!” 卫子师笑道:“你这是耍无赖,若太师伯真出声了,吓也吓死你!”说完,就做了个双手抓萧子申的动作。 萧子申见卫子师仍是与以前一般开朗,就稍微放下了心来。 卫子师见小晚在院子的石凳上坐着,应该不会突然有人进来,就道:“萧大哥,你之前跟哥哥说的话儿,我也知道了。我们猜测,你有可能是孟家之人,若真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萧子申叹了口气,又左右看了看,方小声回道:“子师姑娘,不用猜了,我师父就是如此说的。” 卫子师顿时大吃一惊,既是为萧子申之言,也是为他愿意对自己实言相告,忙就阻止道:“萧大哥,别提了!” 萧子申摇头道:“刚开始我也怕,怕说出来后,就再不能与大家做朋友了。可我后来一想,以战天讳他们的心性,此事迟早会被他们捅了出来,既然如此,我何不自己说了来,也免得将来无端猜忌,这样对大家都好。” 卫子师叹气道:“你想得也有道理!只是,这多少都对你与大家相处有阻碍,你应该明白的。”见萧子申点头,又道:“本来,我与哥哥商量,待未来有什么转机了再与你详谈,再与众人详说。你顾忌的与大家相处是一方面,我们更担心的,是帝廷义得了消息会对付你,那你将来在大赵就艰难了。” 萧子申顿时一愣,自己思前想后,偏偏忘了帝廷义这一茬。按那传说中的昏君、暴君的作为,肯定不会放过我这隐藏起来怕是有所图的皇子,顿时也颇觉无奈。若只是儒道之人,最多就是相处问题;若把帝廷义算进来,说不定就会连累到与自己有交情的帝九诏等人了,看来这身份真是麻烦。 卫子师见萧子申沉思,就问道:“萧大哥,你是否想过去滕国公府探问探问?” 萧子申点头道:“我是打算去接触一下,一是为了验证师父他们所说,这二嘛,先慈的事,也定要查个清楚明白,我绝不相信娘亲会丢下我不顾!至于第三,若我真是孟家之人,无论我是否与他们相认,先严陵前,总也要去拜祭的!” 卫子师点头道:“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只是……滕国公他们这些年都过得小心翼翼,你最好是旁敲侧击,不要直接询问,若传出了风声来,那就麻烦了。” 萧子申点头道:“子师姑娘放心吧,我不会鲁莽的!” 卫子师轻笑道:“那你回答我方才的话儿,若真是孟家之人,你打算怎么办?” 萧子申回道:“子师姑娘,你放心吧,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绝无半句虚言!秦王殿下如此德才,仍无九五之心,我算什么东西,既无理国之能,又无统御之才,也敢觊觎天下!况且,我既在太初真人面前发了誓,要背负起三清守护天下之责,既如此,我就算不做皇帝,一样可以为前秦百姓尽些心意,这样岂不是更好,何必又要去引一场战火出来,徒造杀孽!” 卫子师叹道:“你能这样想,自是好的。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不知令师将来会如何逼迫你!” 萧子申嘿嘿道:“子师姑娘,你放心吧!以我现在的本领,也不见得比师父差多少,他就算想拿我,若非我自愿,他也休想得逞!” 卫子师摇头道:“萧大哥,别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那样容易吃亏!我问你,如果令慈仍活着呢,他们用令慈胁迫你呢,到时你如何抉择?” 萧子申顿时惊道:“子师姑娘,你的意思是……” 卫子师微微点头道:“现在就下结论,为时尚早!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令师直接就告诉你令慈的死讯,连半点遮掩也没有,以他对你的了解,难道就不怕你心中产生隔阂,他有如此不智吗?若换了我,就算真不在了,我也会假装以令慈的行踪或性命来威胁你做事,反正你也不大听话了,我也无需有那么多顾虑!你可能想问,他们不是要助你复国吗?若闹僵了,将来如何相处?可你有想过吗?若他们真一心把你当了主子,为何这么多年,竟什么都只瞒了你一人,难道枫叶村民竟比你自己还在乎你么?又为何会放任你出来涉险?若是同伙地犀教、断剑山庄之流也就罢了,可现在你与我们一起,只要随便有一个半个人起了杀心,他就不怕你被宰了?再者,你师父既自称‘有他教导,自能成材’,孟家男丁众多,令师又常年在外,你能确定,他教导之人,仅你一个?你能肯定,一心复国的战天讳等人,会只把宝压在你一人身上?万一出现了不确定因素,到时如何是好?就如你现在,不仅无心帝位,却还欲与他们分道扬镳,以他们这么多年的辛劳准备,难道最后竟要靠赌的?反正换了是我,绝不会只去赌,除非孟家真只剩下你一人,其他再无法子!” 萧子申听了卫子师一席话,暗吞了口唾沫,颤声道:“子师姑娘,幸好你不是对头!”卫子师得意哼道:“怕了吧,现在躲还来得及!” 卫子师少有的小女儿态,顿时令萧子申心神一荡,顺口就道:“躲什么躲,无论复国与否,军师总是得有一个才好!”卫子师嗔道:“想得倒美!”说着,又脸一红,就轻拍桌子道:“萧大哥,我与你说正事呢!” 萧子申只好嘿嘿一笑,略掩尴尬。 第一百九十章 拔里慕容 卫子师见萧子申只是傻笑,又哼了一声,方道:“萧大哥,反正你自己多个心眼,好好的想一想,若真出现了这种情况,你将怎么抉择?”说着,又叹了口气,续道:“其实,萧大哥,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你母亲真活着才好,我是真心的希望她仍活着!” 萧子申没想到卫子师竟会说出这番话来,顿时眼圈一红,就点头道:“谢谢你,子师姑娘,我也盼着娘亲活着才好,虽然希望渺茫!” 卫子师道:“嗯,我们一起祈祷她老人家仍活着吧!还有,萧大哥,你不是还有一个丁叔吗?不是还有枫叶村其他大秦旧人吗?就算你丁叔、令师他们心机深沉,不好探得信息,我就不信枫叶村旧人都这么厉害,若真是这般,那就太不简单了!” 萧子申顿时恍然道:“对啊,我怎么把他们忘了!枫叶村数十口人,若要完全隐匿行藏,定非轻易;何况他们是大秦旧人,多半会与战天讳他们来往,只要多加注意,总比只盯着师父他们强吧!” 卫子师道:“不错,待会就请哥哥吩咐下去,让南海情天的下属多注意与地犀教等接触之人就是了。” 萧子申道:“子师姑娘,谢谢你!我也真够笨的,昨夜竟白在外面待了一夜,还累得大家辛苦找寻!若早些回来见了姑娘,哪还用迷茫这许久!” 卫子师莞尔道:“萧大哥,你若再谢下去,我可也要谢你了!没想到神农荟竟有如此好听的名字,血霜天星,真想见一见,到底是怎样的血霜天星!” 萧子申道:“卫师兄不是说派人去拔里谷寻去了,应该快有消息了。” 卫子师摇头道:“没有那么容易的。拔里谷并不大,他们去年底就去了,现在仍没有消息,看来是难寻的。何况,太师伯也说只留下三株了!太师伯自接掌三清界道主之位后,就没有离开过道山,这样算算,太师伯去拔里谷,怕有四十来年了,甚至更久,也不知那几株能不能活到现在,慕容家离开后,也不知是否随意扔弃了。” 萧子申听卫子师如此说,也有些担心起来。那血霜天星也不知能活多少年,真人见到时,也不知是否已经活了多年,也不见真人留下栽种之法。那慕容家既然有五株,也只有五株,要么是不知如何栽种,任其自然而成,要么就是极难培育新的,否则也不会才五株,昆仑也不会那么容易消失了,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太妙。想到此,又问道:“子师姑娘,那慕容家之人呢,离开后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何不寻一寻,说不定能有消息。” 卫子师摇头道:“不知慕容家的去向。数百年来,慕容家开枝散叶,拔里谷只是其中的一支。大约三十多年前,具体是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楚,慕容家不知为何,竟突然就自拔里谷消失了。据说,现在的拔里谷,一片荒芜,再也没有了昔日兴旺之象。何况,经过数百年,慕容氏已发展的极其庞大,只要拔里谷那一支随意杂居于其他氏族之内,查起来就非常困难。”说着,又从一旁拿起卫尘泱带来的汗衫,轻笑道:“萧大哥,你画得也太难看了,说不定遇上了也认不出来!” 萧子申不好意思道:“也没人教我画画,我就自己慢慢对临出来的,我觉得挺像的。” 卫子师哈哈笑道:“你也真是的,用什么汗衫画!后来不是又回去过么,你为何不用纸画?师姐就会画,你也不让她画一个!再不成,你们为何不把药谱带出来?” 萧子申道:“师姐本来说要画个,可我说已经画了,她大概以为我画的好吧,再加之她也讨厌我,就没再说话了。那药谱,是老观主说先放在哪里,待日后三清界恢复了,再去取出来,我就依了他们了。” 卫子师又打开汗衫瞧了瞧,点头道:“虽说画得不大好,可这血霜天星如此特别,一见就明白了,用来寻找定是没有问题的。再说,幸好太师父没取出来往京里带,现在他老人家下落不明,若真带了秘籍上京,那可真就麻烦了。”说着,突然又俏脸一烫,问道:“萧大哥,这汗衫是你的么?” 萧子申见了卫子师神情,也知这画不大妥当,忙道:“子师姑娘,我……我也没法子,当时都是些深色的衣袍,也就这汗衫合适,所以……所以我才……” 卫子师脸终于有些红了起来,就道:“没关系,是萧大哥的就没关系!”话一完,脸更见通红,忙就转身避过了萧子申目光。 萧子申听了卫子师话语,虽是心里欢喜,但见卫子师说完,大是不好意思,怕再留在此处让她尴尬,又见事情已谈得差不多了,就道:“子师姑娘,我……我先走了,待会再来瞧你!” 萧子申见卫子师只是轻点了点头,小声的应了一声,竟没转身来道别,哪还不知她已羞了起来,忙就疾步退了出去。 小晚见萧子申慌里慌张的退了出来,抬眼一瞧,又见卫子师竟是背对门外,就一把拉住萧子申,轻喝道:“臭小子,跑什么跑,你是不是得罪小姐了?老实交代!” 萧子申忙摆手道:“小晚姐姐,误会,我怎么会得罪子师姑娘?” 小晚疑道:“少来骗我!若没得罪,小姐为何不送你?竟连瞧也没瞧着!你为何又慌乱跑了出来?老实说,你小子是不是被东宫小姐那丫头带得色胆包天了,竟调戏了小姐,还不说!” 萧子申又看了看屋内,见卫子师仍未转过身来,就低声道:“冤枉啊,小晚姐姐,我真没有,是子师姑娘自己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不关我事的!” 小晚背手哼哼道:“奇怪,小姐为何无缘无故就不好意思起来?”萧子申眼珠一转,就道:“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小晚见萧子申眼珠乱转,嘿道:“你小子想骗我进去,然后好逃掉吧?竟在姑奶奶面前耍起心眼来了,告诉你,你还嫩了点!嗯,如果你陪我出去逛逛,我也就不多问,你觉得如何?” 萧子申忙退了一步,道:“逛逛也没问题,只是有一点,可别再去什么青楼了!”小晚顿时噗嗤笑道:“你放心,这小小的新阳县,可没有楼子,就是我想带你去,也没法子的。” 萧子申嘿嘿一笑,道:“小晚姐姐,你又来骗我!你知道我昨夜是在什么地方被我师父抓去的么?就是楼子门前的街上,你说有没有?” 萧子申本就随口一说,好揭穿小晚的谎言,谁知小晚竟突然发怒,随后扯了他到一旁,一把按在墙上,低喝道:“臭小子,你竟去逛楼子,果然是学坏了,信不信我废了你?”说着,就在萧子申身上瞟来瞟去。 萧子申顿时吓得一个寒颤,忙求饶道:“小晚姐姐,冤枉啊,我就从哪儿经过,哪知道会有楼子的,真不是去逛的,我怎么会去逛啊?” 小晚想了想,就放开了萧子申,又道:“管你是不是经过,我告诉你,以后连楼子前面的大街也不许去,见了楼子,立马给我往回走,听清楚没?” 萧子申甩了甩胳膊,不岔道:“既然连大街都不许去了,那你为何还带我去逛?” 小晚哼道:“那怎么一样!我带你去,有我看着,你敢怎样?若我不在,你定会被那些狐狸迷得晕头转向,到时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可别惹一身脏回来!” 萧子申亦哼哼道:“你既嫌脏,为何又带我去归雁楼让那些姑娘拉扯我?还让她们动手动脚?” 小晚顿时又一把拧了萧子申耳朵,道:“噢,我说你咋溜达到青楼门前去了呢,原来仍惦记着她们的手段啊!你快点给我忘了,马上忘的干干净净,听到没?” 萧子申道:“反正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我是无话可说了!” 小晚见萧子申有些来气了,就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前,直把脸凑了过去,吐气如兰道:“萧哥哥,我那次也学了些她们的手段,要不我陪你玩玩?” 萧子申不知小晚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怕她又来诈自己,可不敢接话,忙抬脚退开了,摆手道:“小晚姐姐,你饶了我吧!” 小晚一听,也把手松了,脸红道:“不愿意就算了,我还不想呢,你以为我跟那些女子一般么!走吧,随我出去,我还是第一次来新阳呢!” 二人回过头后,卫子师已经到了门前,只含笑看着他们,神态已自然。 小晚就对萧子申吐了吐舌头,随后跑到卫子师身旁,挽着卫子师胳膊道:“小姐,我带萧大哥出去逛逛。”卫子师点头道:“早些回来!还有,现在战天讳他们在附近,不要去城外。” 小晚应了声好,随后就拉着萧子申出去了。 二人刚出了院门,只见东宫蝶溪竟站在外面,只讥笑的瞧着萧子申二人,道:“挺亲热的嘛!”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明来路 小晚对东宫蝶溪一直有些心惧,见她阴阳怪气的话语道来,也不敢去还击,掐了萧子申一把后,忙上前挽住东宫蝶溪,道:“东宫小姐,你不去瞧病人么?为何还在这里?” 东宫蝶溪道:“该瞧得都瞧完了。看你们的样子,是要出去逛逛?那正好,我也顺便出去走走!” 小晚见萧子申似要出言拒绝,忙抢先道:“好啊好啊,我正说去请东宫小姐一起去呢,没想到你竟来了,可见我们是心有灵犀的!”说着,又对萧子申使眼色,道:“臭小子,你说是吧!” 萧子申见小晚神情、语气,竟似有讨好之意,就是在卫子师面前,小晚都随意得很,一时大觉奇怪,也不答话,就只把二人瞧来瞧去。 小晚心想:“你个臭小子,真不懂配合!”随着就气道:“瞧什么瞧,还不走,等我们抬你么?”话一完,却又马上对东宫蝶溪换了笑脸,道:“东宫小姐,我们走吧,你可小心些,别扭了脚了。”顿时气得萧子申直想撞墙。 三人到了驿馆外后,小晚眼珠一转,就对萧子申问道:“臭小子,那青楼在什么地方?” 萧子申对小晚刻意讨好东宫蝶溪大为不解,所以一直在关注着二人,现在见小晚眼珠乱转瞧来,哪敢实言,忙应道:“昨日我也是乱转的,加之天又黑,哪记得清楚!” 东宫蝶溪陡听二人言语,霎时就问道:“师弟,你小子昨夜去逛青楼了?怪不得众人四处寻你不得!老实交代,是不是嫖资不够,被老鸨扣了下来做粗活?” 小晚听了东宫蝶溪问话,一边哈哈笑了起来,一边也随后喝道:“老实交代,是不是嫖资不够!”气势竟远在东宫蝶溪之上! 萧子申瞪了两人一眼,不知这两个疯丫头一路上还会折腾出什么来,一时就不想随她们逛了,转身就往驿馆内走去。 小晚见萧子申往回走,立马就放开了东宫蝶溪,随后上前紧紧的拉住萧子申,呵呵笑道:“萧哥哥,和你玩笑呢,再不说了,好么?” 东宫蝶溪却只看着拉拉扯扯的二人,冷笑道:“师弟,你若敢不去,我就四处去宣扬你逛窑子嫖资不够被扣,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子在江湖中混下去。” 东宫蝶溪这话一出,就连小晚都吓了一跳。萧子申就更不用说了,忙转身疾行到东宫蝶溪身前,讨好道:“师姐,看你说的,怎会不去呢,我就逗逗小晚姐姐,可不是不陪师姐。”萧子申话一完,见小晚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顿时脸也烫了起来,暗想:“刚还在想小晚姐姐为何去讨好师姐,现在自己也演了一出,真够丢人的。” 东宫蝶溪也不管尴尬的萧子申,只道:“师弟,我没带银子,怕得先回去拿些!”话虽如此说,却是双脚不动,只站在那里看着萧子申。 萧子申如何还不明白,忙道:“那可不用,师姐今日无论买什么,师弟都包了。” 小晚见状,忙也瞪着萧子申道:“姑奶奶也没带银子!” 萧子申白眼一翻,说不定“姑奶奶”三字也是跟东宫蝶溪学的,见自己久不应声,小晚已龇牙咧嘴起来,忙就点头道:“都包了,都包了,谁跟谁呢!” 过不多时,萧子申双手已拿了不少胭脂水粉、布匹绸缎、药草首饰等,磨磨蹭蹭的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小晚手里已快见底的钱袋子,一时大为心疼。 东宫蝶溪偷瞥见了萧子申神情,就转身含笑道:“师弟,银子已不多了,要不就剩几个铜板吧,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萧子申正要违心答话,就在此时,一支长箭嗖一声往萧子申身侧射来。萧子申一惊之下,急忙使出三清六诀,抬掌往箭身一引,顿时就捏住了来箭。随后抬头往箭来处一望,只见远处屋顶一蒙面人已极速腾身远去,欲要去追,又有些担心小晚二人,暗叹口气,也就任那人离去了。 小晚见箭头上似绑了一张纸条,正要伸手去取,东宫蝶溪忙阻止道:“小心!”小晚见东宫蝶溪出声,一时回过神来,这箭上一定喂了毒的,忙就担忧的往萧子申手上看去。 萧子申听了东宫蝶溪话语,又见了小晚眼神,顿时也心下一颤,暗道自己真是大意,事发突然之下,竟就忘了这一茬。自从与东宫蝶溪一起上京后,见多了东宫蝶溪使毒,连萧子申自己亦常一惊一乍的,看见什么都先想想会否有毒,可知眼见耳听,果然对人影响匪浅。 东宫蝶溪凑近那箭头、纸条嗅、瞧了一下后,舒气道:“没事,是我大惊小怪了。”小晚一边伸手去取下了纸条,一边应道:“还是小心些好,免得着了别人道儿。” 小晚正要把纸条打开来看时,只闻得一声佛号,三人抬眼一望,只见不远处有一位极其矮小的老和尚缓缓向几人行来,脸上阴意遍布,与耄耋慈颜大不相称,只让人心寒身颤。 萧子申一见了和尚,顿时就想到六凡界身上去了,忙扔下长箭,随后把手里的东西往小晚二人手里一塞,低声急道:“你们快走!” 东宫蝶溪摇了摇头,又把萧子申塞来的东西塞到小晚手里,急道:“你快回去报信!” 小晚见了那老僧气势,明白多自己一人作用也不大,就点了点头,正要退走,谁知那老僧已阴冷的笑出了声来:“走得了么?”说着,佛功一运,抬掌就往疾退的小晚吸去。 萧子申大惊,忙运功力,三清六诀磅礴斩去,顿时就切断了那僧人吸力,自己亦被震得气血翻腾,可见来僧非同小可。小晚就趁这片刻功夫,转瞬就退远了。东宫蝶溪在萧子申出手时,亦同时将迷针掷向那老僧。 那老僧哈哈大笑间,功劲稍一外放,顿时就震开了东宫蝶溪细针,随后只把冷眼瞧向萧子申,道:“果然是三清六诀,可让老衲好找啊!真是老天开眼,今日竟得来全不费功夫!”说完后,就一边畅笑,一边步步踏向萧子申二人。 萧子申二人功力远远不及,顿时就被那老僧外放的气劲震得直往身后街边的墙上撞去。四周路人、摊点亦被殃及池鱼,只随了老僧外放真元抛飞摔远,一时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眼看萧子申二人就要撞在墙上,就在此时,只觉一道清气自身后袭来,从萧子申二人身上透过,刹那就迎上了老僧佛劲。 正在萧子申二人不解时,身后砖墙竟突然粉碎出了一个两尺宽、约七尺高的大洞,粉尘坠地下,顿时踏出一个黑袍、覆面之人来。 就在那矮小老僧吃惊之余,黑袍人一个晃身,竟突然纵到了老僧面前,左手持剑后背,右掌三清六诀已带起惊天道威,一掌就往老僧头顶拍去。 老僧疾运雄掌挡去时,已被黑袍人浑厚内劲拍得直往地下陷去。老僧大惊之下,霎时深功一催,石街轰炸间,随着深坑在烟尘下隐现,顿时就撤掌飘开了三丈余。 黑袍人见老僧退开了,并不急于追赶,左手后背长剑顿时出鞘一分,剑气一划,随后清风一过,萧子申二人身前街石上顿时现出四个字来:神照九经! 萧子申见了地上之字,顿时惊呼道:“东海神照国!” 那老僧听萧子申叫出了神照国来,顿时脸色大变,厉目再瞧向黑袍人时,已是满腔憎恶必杀之心。随着佛功沛然而起,已抬脚返回往黑袍人狂攻而来。 萧子申也没想到自己竟又想错了,看来最近六凡界充斥心间,竟见了僧人就往六凡界配去,如此下去可不行,将来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看来是该好好的注意些了。 黑袍人见老僧急攻而来,就单掌连挡而去,交手数招,老僧竟只逼退了黑袍人半步,一时脸色更见难看。就在此时,黑袍人突然左手功劲一贯,又一掌三清六诀震开老僧佛掌时,已轻手握剑在手,随后真武剑法浩荡而出,老僧大意之下,僧袍被长剑连划间,顿时后退数步。 就在老僧后退间,黑袍人道功一运,顿使一招“剑心道印”,剑招威势而去。老僧忙使神照九经连挡间,又被逼退数步。黑袍人抬步上前,数步后,又停了下来,又似方才般昂身而立,并不乘势急攻而去。 萧子申见地上掉落的被黑袍人长剑划落的老僧荷包、钱袋,忙上前去捡了回来,随后在东宫蝶溪眼前扬了扬,小声嘿道:“师姐,也不知这秃驴藏了多少银子,能否补回我今日的损失!”说着,就打开钱袋略看了看,点头笑道:“还行,也差不了多少!” 就在萧子申又欲去开荷包时,那老僧伸手一摸,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脸色剧变下,已饱提十成元功,疯狂一般往萧子申狂纵而来。就在黑袍人抬剑一阻时,那老僧竟不在乎伤创,只不要命一般一边狂喝滚开,一边招招往黑袍人要穴不要命的招呼而去,竟是自身空门大露也不在乎了。只十数招,二人就接连负伤,只看得人心惊胆战。 第一百九十二章 血洒长街 萧子申见了老僧狂喝激动的模样,初时不解,随后就朗笑道:“师姐,我们一定捡到宝了,快来瞧瞧,到底是什么宝贝,那秃驴竟连命也不要了!” 就在萧子申打开荷包,老僧狂喝“不”时,东宫蝶溪亦把头凑到了荷包口上,随后用手略翻了翻包里物件。东宫蝶溪拿起一小瓷瓶略一闻时,突然脸色剧变,就放回瓷瓶,一把收紧了荷包之口,颤声道:“师……师弟,这是那毒!”说着,就一把抢过荷包,转头怒眼瞧向老僧,厉吼道:“老贼秃,你这毒是哪里来的?” 东宫蝶溪瞧着老僧,竟连眼也不眨一下,似要把那僧者面孔印入灵魂深处去!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一把夺过荷包,又出言厉吼,顿时不解道:“师姐,什么毒?你怎么了?”东宫蝶溪只咬牙盯着老僧,回道:“太师伯所中之毒,三清界前辈们所中之毒!” 就在萧子申闻言陡惊时,只见黑袍人先是身子一颤,随后仰天一声凄吼,其声贯天而去,真元狂转间,剑气狂暴而出,直向老僧狂击而去。 就在老僧受创又一掌拍向黑袍人时,黑袍人竟不闪不避,随后长剑一划,就欲与老僧同归于尽。老僧见黑袍人伫立不动,长剑直往自己胸腹狂划而来,忙脚底一蹬,随后抬起左掌急挡长剑,身子则急飘后退。 就在老僧左掌拍在长剑剑脊时,二人受劲同震间,黑袍人胸前竟溢出血来,直往地上滴去。 老僧先是一疑,自己并未伤到他前胸,随即就醒悟道:“阁下既受伤在前,何不行个方便,我们改日再一分高下!”说着,就往侧方远处飘去。片刻间,老僧半空一转,又晃身疾往东宫蝶溪纵去,抬手就抓向东宫蝶溪手里的荷包。 眼看老僧佛手就要到东宫蝶溪身前时,突然东宫蝶溪身后墙砖一动,刹那就往老僧狂砸而去。 就在老僧被砸身墙砖一阻时,黑袍人已抬指连点止了流血,随后脚步一抬,大道风行运至极致,霎时就来到了老僧身侧,长剑往上一划,惊天剑气瞬间自老僧双臂斩过,老僧顿时被狂猛剑气带得直往上空抛去。 黑袍人厉目精光一闪,随后就迎着老僧不住滴落的鲜血,带剑上冲而去,耀目剑光,直贯向老僧胸腹。 老僧方才被黑袍人剑气贯臂,双臂经脉早被重创,难以全力,现在身子荡在半空,又见黑袍人长剑已急刺而来,再不犹疑,忙就全身功力聚往右脚,随后旋身往黑袍人长剑踢去,借势就欲遁走。 黑袍人岂会让老僧称心如意,随着身子腾空中,两极阴阳之气散出,随后头顶太极道印旋转间,黑袍人道元猛贯而去,老僧刹那就不由自主的被道印带得身子不稳,只随了道印旋起身来。 就在老僧惊变欲挣时,黑袍人长剑已来到老僧脚下,剑气横扫间,老僧小腿之肉已被黑袍人深功剑气扫得碎末翻飞。就在老僧一声凄厉、黑袍人长剑直往老僧上身狂绞而去时,一道黑影疾速来到老僧身后,深功一带,老僧顿时就躲过了黑袍人长剑。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此时才回过神来,怪不得方才那黑袍人一直都取守势,直到知晓了老僧携带覆灭三清界之毒时才疯狂起来,原来竟是带伤在身,看他模样,早前之伤定是不轻。 就在老僧被黑影带得后退时,黑袍人道元又运下,顿时道身穿印而过,黑袍人就脚踏道印,直往后退的二人追去。只片刻,黑袍人长剑就自老僧胸口贯身而过。 就在老僧亦一掌拍在黑袍人胸口时,黑袍人身子受创一仰,嘴角鲜血滴洒间,竟又强忍了伤创,随后一声大喝,脚底道印顿时瞬收入体,黑袍人力道一借间,刹那就纵身到了老僧二人头顶上空,随后一招“鸿蒙道始”,鸿蒙道气蔓延间,竟连天地之气好似也冻结了,老僧二人顿时被原始道气凝住身形。 就在老僧二人合力挣脱束缚时,只顷刻,真武剑招就到了头顶,二人反应不及之下,顿时被剑气洗涤而过。老僧又一声重创凄吼下,黑影外罩黑袍被剑气削成碎末,随后露出了银龙面具来,正是四圣联龙首! 萧子申呆呆的望着龙首,喃喃道:“他是龙首吗?” 只见龙首抬脚在老僧身上一借力间,顿时就带着满身鲜血,一掌印向黑袍人胸口。黑袍人左掌一挡,二人顿时就同被震飞。 原来黑袍人方才在老僧与龙首挣脱束缚时就被二人合力功劲震伤,再加之又忍创强催剑招,致使此时回气不足,龙首虽是仓促出招,却也一时落了下风。 就在龙首带着老僧往地面落去,就欲纵身而退时,谁知黑袍人只抬脚在房檐一点,就在震塌屋子时,又反身往龙首二人狂纵而去。身上热血不住滴下,只洒出一片艳红、一条血路。 萧子申不知黑袍人已伤创到了何等程度,但见他鲜血不住滴下,定不会轻到哪里去。何况他是为救自己等人而出手,又观他听闻毒事之反应,料定是三清前辈无疑了,忙就急声道:“前辈小心,他是四圣联龙首!” 就在龙首闻言,厉目凶光瞧得萧子申心神皆颤时,黑袍人已到了龙首二人前方三四丈处。就在此时,黑袍人一个身形不稳,顿时就跌落地上,脚步踉跄间,又咳出一口血来。 龙首见黑袍人伤势比自己严重,可又担心他修为高深,自己不敌,正自犹豫不决时,黑袍人已稳住踉跄身形,随后长剑后背间,昂然往龙首二人踏去。 就在龙首二人不解时,四周赶来大赵兵士的刀剑及附近摊点利器,竟同时震颤不已。随着黑袍人道元剑意不断扩散间,兵刃刹那受引,在黑袍人剑意引领下,顿时夹带道劲,自四方狂击龙首二人而去。 黑袍人嘴角鲜血不停,脚步亦不停。就在龙首二人又接连被兵刃连创间,黑袍人右手一松,随后长剑旋身而起,就与地面平行,飘浮在黑袍人右侧。黑袍人随后道功一引,身侧长剑就随了自己往龙首二人疾射而去。就在黑袍人三清六诀拍向龙首时,长剑又一剑贯穿龙首身侧的老僧。 老僧接连重创,加之右脚又被黑袍人削去大半血肉,哪里还承受得住,顿时就被长剑钉在了街旁墙上,一时生死不明。 黑袍人伤势亦不轻,只与受伤的龙首过了十数招,就被龙首一掌拍在胸前,顿时就抛飞跌倒地上。 就在龙首稳住后退身形,略一擦口角鲜血,正要去杀踉跄起身的黑袍人时,只闻得远处风声、厉喝传来,抬眼一望时,竟是卫尘泱与泪宫辞联袂急纵而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忙就退去提了老僧,往另一方急急退走。 黑袍人刚稳住身形,突然功力竟不住衰退,黑袍人略一运功压下伤势后,望了远处纵来的卫尘泱一眼,又扭头看了看街边的萧子申二人一眼,随后勉强提聚功力,转身施展大道风行,亦疾速避退而走。 萧子申见卫尘泱与泪宫辞赶了来,见黑袍人竟带重伤急走,欲留他下来治伤,忙就提气追去,道:“前辈,快回来,是自己人!”谁知黑袍人却并未停下,只是目光不断扫向卫尘泱、萧子申、东宫蝶溪三人,随后转身,转眼就去远了。 卫尘泱二人到后,泪宫辞疾往街边的东宫蝶溪处而去;卫尘泱却一声冷哼,剑气瞬起间,一如长虹般疾速击向逃走的龙首二人。龙首惊觉剑气袭来,急提功转身一挡间,顿时掌力被卫尘泱剑气破开,剑气刹那贯身而过,龙首又被重创间,顿时就被剑气带得远去。 卫尘泱抬脚欲追,又侧头看了看东宫蝶溪后,自己刚到,也不知是否尚有其他高手在侧,一时有些放心不下,就举步往萧子申纵去处赶去。 卫尘泱刚轻身踏出数十丈,只见萧子申已抬步往回而来,忙就停下了身形,道:“那黑袍人是谁?你为何去追他?”萧子申摇头道:“不知他是谁!像是上次救我们之人,这次也是他救了我们!” 卫尘泱顿时惊道:“他一人独对龙首与那和尚?”萧子申点头道:“他好像之前受过不轻的伤,否则,龙首他们不见得有胜算!那老秃驴修为看起来怕也不比龙首差,可方才在那前辈面前,竟也只勉强自保片刻。” 卫尘泱又皱眉自语道:“黑袍人,三清界武学,之前受了伤……”顿时就惊道:“会不会就是地阳子道长所遇之人?当时他因功力突然衰退,被我们联手重创!如果你们两次所遇之人真是同一人,而他又确实是三清前辈的话,这样就是通的。” 萧子申霎时道:“那他今日为何要避走?他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才对,否则就不会三番两次救我们了!”卫尘泱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走吧,先回去再说!”二人说着,就转身与泪宫辞二人合了一处,见萧子申二人均未受伤,顿时就舒了口气,随后几人吩咐赶来的兵士负责善后后,就返回驿馆去。 到了驿馆后,只见众人均是面露忧色的等待着消息,尤其是独自回来的小晚,脸上隐见泪痕,应是哭过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事难尽全 小晚是见了那老僧修为的,定是以为萧子申二人撑不了几招,又见过了如此之久,定是以为二人已经出事了。怎也没想到二人均是完好无损的回来,顿时再忍不住,就扑倒在卫子师怀里,却是喜极而泣了。 东宫蝶溪见众人都在,就把自老僧哪里捡来的荷包放在了大堂的桌子上,随后瞧向展平道:“展叔叔,来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就把荷包打开,把那瓷瓶小心的取了出来,又知会众人别靠太近。 展平听了东宫蝶溪吩咐,就上前小心的瞧了瞧,疑问道:“这味好像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东宫蝶溪提醒道:“太祖皇帝,展叔叔,想起来了吗?” 展平顿时大惊,忙又上前小心的嗅了嗅,随后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像是,但我对毒物不大了解,也不知准不准!” 东宫蝶溪道:“我没见过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但见过太师伯的,这毒确实与太师伯所中没有区别。而爷爷又说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与太师伯一样,这样看来,应就是此毒了。” 展平听了东宫蝶溪之言,顿时就冷声道:“丫头,此毒哪里来的?” 东宫蝶溪听了,就与萧子申把今日之事略说了说,说完后,东宫蝶溪道:“我记了那老和尚面貌,待画出来与大家瞧瞧,说不定有前辈认识。” 帝九诏点了点头,就吩咐人去取了笔墨纸砚来。东宫蝶溪尚未画全,展平就怒喝道:“是兵解上人,原来是那贼子!”帝九诏霎时亦醒悟道:“怪不得以生死玄观的见识,竟也不知晓此毒来历,若是东海而来,那就好解释了!” 卫尘泱接道:“如此说来,按太师父所刻,兵解上人亦参与了三清界之变,若是他使的毒,那就完全通了。今日又是龙首来救他,看来当年之事,已大致可推断出来了。” 萧子申听了卫尘泱唤太初真人为太师父,顿时心下一震,就抬眼偷瞧过去。如此说来,京里的那位高人,怕是太初真人的弟子了。只是按太初真人所留刻字,事发时,不是只有上元道长不在三清界么?可大家又说上元道长已亡,再加上又有个不断出现的疑似三清前辈的黑袍人,看来真是复杂得很,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九诏道:“既然线索越见清晰,此事待回京再说罢,目前还是解救百姓为要。”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续道:“看来今日收获不小!” 小晚见帝九诏拿了纸条出来,就走到萧子申、东宫蝶溪身旁,道:“就是那箭上的纸条,写了百姓所中之毒的配方及配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东宫蝶溪想了想,道:“四哥,会不会又是陷阱?否则知晓毒药之人怎可能出卖他们?真是奇怪!” 泪宫辞道:“殿下,目前再没有更好的法子,而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徒耗下去,何况百姓们也等不了几天了。依我看,就再请了那些有威望的老者,然后再请些有见识的后辈,就把目前关于毒之事全部告知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若他们愿意,会先毒发的老者妇孺,亦可选几位自愿留下的做观察,则至少可救下年轻壮丁。” 帝九诏见泪宫辞出言后,众人皆应声同意泪宫辞的法子,就叹道:“好吧,目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按此办吧。另外,再把县府之人一并请了过来吧。请他们过来,不是我们为了推卸责任,而是要让他们知道,在百姓真正有难时,我们是多么的无力;可社稷有难时,百姓却完全能助上我们。如此,还不用心对待百姓吗?” 卫子师见众人心情似乎都不大好,就轻声道:“四哥,都怪我们学艺不精,若是太师父在,定不会如此无力了。” 帝九诏摇头笑道:“如何能怪你们,该怪的是那些心怀叵测、利用百姓的无耻之徒!何况,若你与蝶溪亦无法解决,就算太师叔在此,也很难解得了,你们就不要自责了。”提起东宫元化,众人脸色又见一暗。 卓云相吩咐下面小校去办请百姓之事后,又看向萧子申与东宫蝶溪,道:“你们确定那黑袍人真是三清前辈?那他为何不与我等相见?” 萧子申道:“从他武学修为与出手助我们来看,定是无疑了!只是,我们也不明白他为何不与众人相认,他甚至连话都不曾与我们说过,说起来也真是怪!” 东宫蝶溪道:“这位前辈会不会是失忆了?他只是凭着本能对三清界武学的亲近,或者说,只是觉得三清界元功是与自己同出一源,本能上觉得是自己人,所以才出手相助!可又解释不通,他听了三清界前辈中毒之事的反应,何况他又一交手就识得那和尚的神照九经!这么看来,也可能是未完全失忆,但很多事情非常模糊,所以不觉得该与我们相认,是不是这样?” 卫尘泱摇头道:“就算未完全失忆也解释不通!他为何就认准了要杀地阳子?这是需要正常辨别是非能力的,绝非凭什么印象就能做到!何况我与他交手间,他出招运式极有章法,这绝不是神识不清之人能做到的。” 萧子申亦道:“不错!何况见他为人行事,绝无糊涂之感,就算是未完全失忆之人,也绝难如此自然。再加上他又黑袍加身,蒙面行事,怕是在做什么隐秘之事,未免泄露消息而不与众人相认。”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也来反驳自己,虽说得在理,可心里也大不痛快,就上前踢了萧子申一脚,萧子申一个趔趄下,顿时就惹得众人大笑。 东宫蝶溪踢完萧子申后,见卫尘泱转头瞧来,忙就跑到卫子师身后躲了起来,一时更添乐趣。 展平住了笑声后,道:“蝶溪丫头,这毒怎么办,留着可是祸害!” 东宫蝶溪应道:“爷爷已研究出了破解之法,待会我就把它处理了。只是不知那和尚还有没有,为防万一,我再配些解药给众人带着吧。本来爷爷入京,主要就是为了此毒之事,没想到……唉!” 卫子师忙拍了拍东宫蝶溪玉手,安慰道:“师姐放心吧,太师父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东宫蝶溪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只是众人神情,均是为东宫元化担忧之色,看来都不大看好“平安无事”的说法。 众人又等了多时,方聚齐了百姓与县府官员。待帝九诏将事态说了后,不出所料,来的那些男子们,果然为了解毒之事吵闹起来。年轻的均同意按纸条所写解毒,并留人以做观察;而那些有威望的老者则一顿怒骂之后,坚决反对可能牺牲老人妇孺的做法。 人性至此,表露无遗,可又难说对错。想活命的心思,谁也不比谁少,无论是可以再活三十年之人,还是只能活三年之人。 帝九诏也没想到一场恳谈,最后竟成了闹剧,可叹私心二字,道尽了天下丑陋。 就在百姓离去后,众人均不知该不该信纸条所言时,到了夜里,驿馆竟突然集聚了许多百姓,全部均是青壮之辈,撕心裂肺的请愿快按解方解毒。就在百姓与护卫军士吵闹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时,帝九诏终于怒而又无奈的同意了。那些百姓自是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去了。 卫子师二人按纸条所写配了解药分发后,为了安慰那些老人妇孺,又依帝九诏吩咐,就协同太医们为众人查病治病。谁曾想时日一过,那解方竟是真的,众人自是欢喜不已,百姓更又是千恩万谢。 只是,谁知晓那些百姓们以后会怎样相互过日子呢! 这段时日,地犀教等辈也未再出现,倒是过了些提心吊胆的太平日子。新阳事毕,萧子申也就随了众人一同入京。 到汴京后,卫尘泱本来请萧子申去卫家新居居住,萧子申因自己尚有私事要处理,未免不便,就拒绝了。卫尘泱也不强求,就与萧子申说明居处所在及秦王府位置后,众人就与萧子申分别了。 萧子申辞别众人后,就依了小晚吩咐,自去永宁客栈要了间上房。 入夜后,萧子申竟不由自主的来到了汴河街的滕国公府门前不远处,只是看着府门发愣。暗想那孟家之人均住在此,自己该不该去见一见、问一问。可若自己就此突然前去询问,又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何人派来试探的,这样怕会吓到他们。 正在萧子申犹疑不决时,也有一穿着华贵的世家公子,借着京师照天灯火,独自缓缓来到滕国公府门前,正是丁世衣。 丁世衣见了伫立街边的萧子申后,微一惊,随后暗叹口气,就上前道:“萧公子,你为何独自在此发愣?” 萧子申心里正挣扎不已,突然听得丁世衣声音后,大是吃惊,暗道若有人欲对自己不利,自己怕是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一时就有些后怕。忙就稳了心神,转身回道:“原来是丁公子!我初次入京,见了如此富丽公府,一时惊叹,竟失神了,丁公子见笑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冤仇难解 丁世衣看着萧子申,含笑摇了摇头,又转身看着府门,叹道:“我曾去过旧秦京师,堂皇宫城,却比大赵的尚富丽、雄伟几分。萧公子为这滕国公府惊叹,却不知,这孟家之人或许倒有些嫌弃也不一定。” 萧子申听了丁世衣话语,不知他为何突发感叹,也不知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听他话里意思,似是说道孟家人似有不满之意,顿时心下一急。 丁世衣并未等萧子申出声,又道:“萧公子,你夜里孤身来此,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难道……你与孟家有关系不成?”说着,双眼就一眨不眨的盯着萧子申。 萧子申也知自己在此发愣,稍有才智之辈,多少会有些疑心,却没想到丁世衣竟会突然问了出来,没有防备之下,顿时就色变摆手道:“怎……怎么会!” 丁世衣一时也摇头轻笑道:“是啊,怎么会!你怎么会与孟家有关系,你怎么可能与孟家有关系!” 萧子申见丁世衣轻笑出声,也不知他是真信了,还是说的反话。可见他不住否认自己与孟家的关系,怕应是说的反话了,又想到丁世衣节度使家公子的身份,一时就有些着急起来。自己倒没有什么,大不了走了便是,何况还有帝九诏等人护着,可一旦波及到了滕国公府,那可就麻烦大了。 丁世衣见了萧子申不住变幻的脸色,顿时又严肃道:“萧公子,我在岳州归雁楼与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见萧子申皱眉思索,料想应是不记得了,又轻笑道:“也怪我,如此重要之事,竟没有反复强调!那时我说:‘不要随意相信别人,尤其是你非常亲近之人!’如此重要之言,你为何把它忘了?你是不是觉得,一个素不相识的丁世衣,定是在挑拨你与亲近之人的关系了?” 经丁世衣提醒,萧子申顿时也就想了起来。丁世衣说这话时,正是自己心疑师父的时候,所以虽有些意外,但并未觉得丁世衣是在挑拨。只是自己当时并不确定丁世衣到底指的是何人,加之后来事情众多,也就渐渐的忘了。可丁世衣现在为何又突然提起此事,想起他的身份,难道他真知晓什么! 萧子申正要出言询问时,滕国公府内突然传出呼喝、犬吠之声,就在萧子申二人不解望去时,只见一青衣蒙面之人,怀抱一啼哭的幼儿,自府内急纵而出,转眼就往远处而去。 萧子申与丁世衣同时大惊失色,竟是齐步纵身急追而去。 那青衣人身法并不高明,不多时就被萧子申渐渐赶上了。 青衣人侧头一瞧,只见萧子申一人急纵而来,丁世衣身法不如萧子申,已渐被萧子申拉开了距离,就身子略停,转身一掌就拍向萧子申。萧子申抬手一接时,青衣人功劲非同小可,萧子申顿时就被青衣人一掌震退。 萧子申刚稳住身形,那青衣人又转瞬远去了。 萧子申刚抬步欲追,随后赶来的丁世衣急道:“萧公子,你一人不是他对手,把我带上!”萧子申急一点头,随后伸手拉住丁世衣,又往青衣人紧追而去。 萧子申带了丁世衣,虽仍比青衣人略快,但优势已不明显了,二人直追出了城去,方才赶上了青衣人。 丁世衣见青衣人就在前方五六丈处,就低声道:“运劲将我掷过去!”萧子申微一点头,运劲功聚手掌,一把就将丁世衣往前扔去,随后抬步上前,一点丁世衣脚底。丁世衣借力腾身下,转瞬就来到了青衣人身后,双掌雄力直往青衣人后背拍去。 丁世衣与青衣人只过了两招,就被青衣人一掌震开。青衣人正欲再走时,萧子申又自后赶了上来,抬掌连拍间,顿时又缠下了青衣人。随后丁世衣亦缠了上来,二人就与青衣人大战起来。 那青衣人虽一手抱了幼儿,一手应付萧子申二人,仍显游刃有余。萧子申二人见状,顿时就心急起来。 过不数招,青衣人又抬脚踢飞萧子申二人后,出声道:“萧子申,此事与你没有关系,最好别来坏我之事,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萧子申听那青衣人声音有些熟悉,略想了想,一时醒悟道:“傅前辈?”丁世衣急问道:“哪个傅前辈?”萧子申忙回道:“南海情天讥讽你的傅前辈!” 那青衣人听后,顿时哈哈大笑,随后一把扯下蒙面黑布,果然是傅秋池。 傅秋池道:“好小子,倒是有些记性,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丁世衣急道:“前辈,此事既与我们没有关系,难道还会与一个婴孩有关系不成?前辈修为如此不凡,又为何对一个幼子出手?” 傅秋池冷声道:“丁世衣,你可别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与萧子申没有关系,可没说与你也没有关系,你可别想岔了!”丁世衣顿时一惊,颤声道:“前……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秋池哈哈笑道:“既然我已留书孟家,也就不怕你知晓了!你是旧秦出身的丁长烈之子,我怀抱孟家之人,你说与你有没有关系?” 萧子申二人听傅秋池如此说,就知道怕是牵扯的前大秦恩怨了。 丁世衣见傅秋池是以丁长烈之子的身份来强牵自己,看来他并非知晓,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抱拳道:“不知家父有什么对不住前辈的地方,若有,晚辈在此代家父向前辈赔礼了!”说着,就一揖,随后又起身道:“只是,稚子无辜,还望前辈不要牵累他人!” 傅秋池道:“丁世衣,你也不用给我赔什么礼,丁长烈也没得罪过我,我对你们家不满,纯粹是迁怒罢了。”说着,又一扬手里的幼儿,只看得萧子申二人胆战心惊,方道:“他们家才是罪魁祸首!” 丁世衣皱眉道:“前辈若对滕国公等有不满,直接寻他们便是,又为何要对孩子出手?” 傅秋池道:“我只寻得着罪魁祸首,可寻不得帮凶,所以就借这孩子一用!若你能帮我找出帮凶来,这孩子嘛,还与你们也无妨。” 萧子申见傅秋池只把幼儿扬来抛去,可那孩子是自己孟家之人,一直皆心惊不已,眼只随了幼儿转动,见丁世衣与他交涉,也就不过问了,现在听傅秋池话意,似有转机,忙就道:“谁是帮凶?还请前辈明言!我一定全力相助寻找,还请前辈放过孩子吧!” 傅秋池瞧了瞧萧子申二人,顿时疑问道:“奇怪,我抓了个孟家的孩子,你们急得什么?真是奇怪!” 萧子申、丁世衣二人闻言一惊,对视一眼后,忙又尴尬的扭开了头。 傅秋池也不管萧子申二人,点了点头后,又道:“一个与南海情天有些关系,虽然不一定帮的上忙;但丁长烈之子,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既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见萧子申二人都舒了一口气,续道:“我要寻旧秦少师战天讳,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吧!” 萧子申没想到傅秋池的仇人竟还有战天讳,听他的意思,孟家虽是罪魁祸首,但好像他真正恨得却是战天讳,否则以他之能,就是杀尽孟家之人也能办到吧。见自己二人久不应声,傅秋池脸上已有怒气,忙就道:“我只知道前些时候,他去新阳县刺杀秦王帝九诏,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查的!” 傅秋池听了萧子申话语,又嗤笑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战天讳还是与从前一般无耻!” 丁世衣想了想后,问道:“前辈,我想问你,傅家是否有人被秦帝冤杀,而出手的就是战天讳?” 战天讳冷笑道:“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你只需告诉我,战天讳在什么地方!” 萧子申见丁世衣还欲争辩,忙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后,道:“前辈,说句实话,虽然你修为不凡,但仍比不了战天讳。你若这般去寻仇,不过自寻死路罢了!” 傅秋池冷冷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答我的话便是!”说着,手竟不自觉的用上了劲。那幼儿受痛不过,顿时又大哭了起来。 萧子申与丁世衣忙急道:“前辈请住手!”竟是同时出声,相同话语! 丁世衣担心傅秋池再伤了孩子,忙接道:“前辈,我虽不知战天讳在何处,但可以告知你他同伙的去向,你就不要伤害孩子了罢。” 傅秋池闻言,顿时一喜,忙道:“你说说看!” 丁世衣想了想,叹道:“前辈,地犀教与断剑山庄均是战天讳的爪牙,他们也是前大秦旧人,你去寻他们吧,他们知晓战天讳的去处!只是,魏东甫、曾白枫、南翁、段公明等修为不凡,前辈自己小心吧!” 傅秋池听了丁世衣的话语惊讶不已,可萧子申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没想到丁世衣对战天讳一伙竟如此了解,而且还知晓魏东甫等辈乃前秦旧人,这些就是帝九诏他们也只是猜测!随后又想起丁泽舟之言,说地犀教等是听命于战天讳,现在看来,丁世衣所言,应是真的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家团聚 不过,萧子申随即就释然了。丁长烈既为前秦旧人,而战天讳等人却未出手对付他,就算丁长烈没参与战天讳等人之事,也必是战天讳等人拉拢的对象了。如此,丁世衣知晓一些秘辛,也就说得过去了。 没想到傅秋池思虑了片刻后,竟突然怒道:“丁世衣,你敢骗我!南翁都死了几年了,还有什么南翁?你方才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就在此时,那幼儿又大哭了起来,不知是被傅秋池吓到了,还是傅秋池又用上了力道。 萧子申见状,忙抢先道:“前辈,丁公子没有骗你!去年秋时,南翁曾与魏东甫、段公明等人围攻太常侯,若前辈不信,可去经天纬地问太常侯!” 傅秋池见萧子申如此说,疑惑稍解,又看向丁世衣,道:“丁世衣,地犀教与断剑山庄真是战天讳之人,他们又真是旧秦之人?” 丁世衣点头道:“前辈去抓一两个年长的中层之人,一问便知。更何况,神主天剑剑法与紫衍神掌本出自秦地,这么多年来,从未传到过其他地方去。为何前秦一亡,两江路就出了个断剑山庄,使得正是段家的紫衍神掌,前辈就没有什么联想吗?” 傅秋池自嘲道:“前秦一亡,名家各自奔散,段家去了两江,又有什么可疑的!” 丁世衣见傅秋池态度已好转,就上前了几步,道:“前辈,我们所知就这么多了。我也可以答应前辈,若有战天讳消息,一定会告知前辈,前辈若信得过我们,可否留个联络之处?只是这孩子,就请前辈高抬贵手吧!”说着,又一揖。 傅秋池又看了看幼儿,才道:“留个联络之处?谁知你们会告诉我战天讳的消息,还是告诉战天讳我的消息,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是痴傻的?” 萧子申看着傅秋池,想:“这家伙一心要寻战天讳拼命,况且修为也不差,既如此,何不利用利用他,待有必要时,也可以多个帮手。” 萧子申想到此,正要出口,丁世衣却抢先道:“前辈,若我猜的不错,你虽口口声声说孟家是罪魁祸首,但你最恨的,实际上是战天讳吧,晚辈可有说错?” 傅秋池点头道:“这我不否认,也没必要否认!” 丁世衣道:“这就是了!若你恨的真是滕国公一家,只要你出手,孟家就是加起来也不是你对手,你为何不干脆杀光孟家之人,也没必要擒一个孩子相胁。何况,若你杀光了孟家之人,战天讳也可能被你引了出来,既如此,也没必要擒个孩子了。所以,就像我丁家是被迁怒一样,孟家怕也是吧,前辈其实并未想过要伤害孩子,不是吗?” 傅秋池听了丁世衣之言,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多时,方道:“丁世衣,两江路虽传你天资聪慧、气度不凡、济弱扶倾,我原本以为是丁长烈那老家伙宣扬出来的,今日一见,看来也不差。丁长烈有子如此,怕也没有遗憾了。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敢相信你!” 丁世衣又思虑了片刻,道:“前辈,不如这样吧!看你的意思,孟家虽比不了战天讳,但应也是你心恨的对象,若我们出卖你,你就以孟家为报复对象,如何?你虽不如战天讳,但战天讳想要杀你,应也不易!” 萧子申见丁世衣竟以孟家来赌,虽也不是不信丁世衣,但也不能把孟家的安全随意寄托在他人身上,忙就道:“不行!战天讳是战天讳,孟家是孟家,怎能混为一谈!”说着,又看向傅秋池,道:“傅前辈,我是南海情天之人,你应该没有疑问吧?”见傅秋池凝视点头,又道:“南海情天与秦王的关系,你想必也知晓,你就算信不过我们,依秦王与战天讳等人的恩怨,秦王你总该信得过吧?我住在永宁客栈,你若什么时候方便,就来寻我,我带你去秦王府见秦王之人,你看怎样?你总不会认为我们能在秦王府算计你吧?” 傅秋池想了想,点头道:“若是帝九诏,我倒信得过!这样,三日后,你若能请了英国公到客栈,我若见了英国公,日后就不再为难孟家之人。只是这孩子,三日后我再还你!” 萧子申急道:“前辈,你就不能相信我们一次吗?若这孩子有几岁了,我们自也可放心。可他尚在襁褓之中,万一前辈出了差错,或他只是不停哭闹,到时候再生个病什么的,那对孩子、对前辈的名声都不好,还请前辈行个方便吧!”说完,也学了丁世衣,就对傅秋池一揖。 丁世衣没想到萧子申竟如此在乎这孟家的孩子,一时只茫然的看着萧子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恰在这时,那幼儿竟又突然哭了起来,傅秋池也看得眉头大皱,想了想,就点头道:“好,我就信你们一次,反正我也是带不来孩子的!”说着,也心下一暗,续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你们敢耍弄我,我定不会放过你们与孟家之人!” 萧子申忙点头上前道:“前辈放心,我们定说话算话!”说完,就伸手往傅秋池手里的幼儿接去。 傅秋池又看了看幼儿与萧子申,方把那孩子递给了萧子申。谁知那孩子一入了萧子申怀抱,竟就立马止了哭声,只是睁着泪眼瞧着陌生的萧子申。 萧子申没想到傅秋池话虽难听,但也是一位心慈之人,忙又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傅秋池哼了一声,道:“谢倒不用!若将来我大仇得报,这条命就是你们的。”话一完,转身就在夜色下远去了。 傅秋池走远后,丁世衣走到萧子申身侧,看着他怀里的孩子,轻声道:“萧公子,这孩子挺可爱的,我可不可以抱抱?” 萧子申见了丁世衣渴求的眼神,又想今日也多亏了他出力,就把孩子递了过去,道:“丁公子,你也喜欢孩子么?” 丁世衣接过孩子后,轻笑道:“我已经为人父了,如何有不喜欢孩子的道理?我们快回去吧,免得滕国公府的人担心,也免得事情闹大!”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随了怀抱孩子的丁世衣急往回走。过了片刻,萧子申问道:“丁公子,你此次入京是公干么?” 丁世衣想了想,摇头道:“初时是想来住一段时日,散散心。没想到上月,陛下突然调家父任近卫亲军司步军都指挥使,掌管皇城步军,我们就举家迁入京了。我前几日方到,今日就随便出来逛逛,没想到竟遇到了萧公子,看来我们倒是有缘!” 萧子申奇怪道:“丁大人是两江节度使,若是到近卫亲军司任职,该是任马步军都指挥使或副都指挥使才是,为何却降职了?” 丁世衣道:“你有所不知!这节度使虽位高,却是有职无权的虚衔,如何比得上统领皇城步军的都指挥使,何况又能亲近天子。别说是步军都指挥使了,就是副都指挥使,家父也会欣然赴任的。只是依现在京师的形势,吉凶难测,我只是有些担心丁家罢了。” 萧子申听了丁世衣之言,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现在丁长烈奉旨入京,若不与帝廷义一条心,怕就有杀身灭门之祸;若他与帝廷义一条心,以帝廷义的作为及帝九诏他们的势力,怕一不小心,也会惹祸上身。所以丁世衣忧心丁家,却也是大有道理的。 就在萧子申二人快到滕国公府时,果然见的仆人脸带苦色,不断的进进出出,想定是外出不断寻找了。 丁世衣停下脚步,又把孩子交给萧子申,道:“萧公子,还是你抱孩子吧,我的身份敏感,多有不便,我不想无端连累孟家。” 萧子申接过孩子后,苦笑道:“其实我的身份也有些敏感。我与秦王他们走得近,说不定就会帮他们惹来陛下的怒火。” 丁世衣摇头道:“非也!亡国皇族,若与秦王殿下他们交好,陛下绝不敢无端发难;可若与陛下走得近,没有殿下他们照看,那就是陛下砧板上的肉了。你既与殿下他们走得近,刚好可以帮他们一把。现在陛下喜怒无常,谁知道会不会无意间就惹怒了他,我真的担心家父应付不过来!” 萧子申二人将孩子送去孟府时,解释了多时,方让滕国公等人相信了,随后就请了萧子申二人入内招待。 萧子申本也想到孟家探些消息,所以方才才在府外徘徊,就算今日不便,先结交下来,日后也好方便拜访,所以就应了下来,随了滕国公入府。丁世衣本不想去的,可想了想,仍不自觉的跟了进去。 萧子申二人随了入内,酒菜上齐后,滕国公孟玄喆就唤了长子孟护抱了孩子出来道谢,原来这孩子正是孟护之子。道谢完后,孟护就留了下来,与孟玄喆之弟孟玄珏一起作陪。 萧子申原本以为这孩子应是孟玄喆或孟玄珏之子,没想到却是孟玄喆的孙辈。如此说来,自己若真是孟家之人,岂不是突然竟有了孙辈了!自己尚未成亲呢,看来得抓紧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逢亲不识 萧子申见孟家几人仪表堂堂,待人接物既有公府气度,也非傲骄之辈;谈吐间既颇有章法,又不会使人不自在,更没有以势压人之态,倒常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一时就觉得奇怪,师父不是说孟家之人乃懦弱求生之辈,看起来却半点不像。虽谈不上雄才伟略,比不了帝九诏,但也绝非是师父口中难以成事之徒。 酒过三巡之后,孟护又端酒起身道:“大恩不言谢,今日萧公子、丁公子救了小儿,我孟家多少有些薄面,若二位公子将来有用得着孟护的地方,在下绝不推辞。”说完,就一饮而尽。 孟护坐下后,孟玄喆亦笑道:“小犬说的不错,观二位公子装扮、气度,定非出身普通人家,若是给些钱银致谢,就算二位公子不计较,我等自也会惭愧。我孟家好歹也是公府,对社稷也有些薄功,无论是在陛下面前,还是在魏王、秦王二位殿下面前,都能说得上几分话。将来二位公子若有需要之处,只要是正经事,我孟家定会尽全力。” 丁世衣也举杯道:“早听家父说,国公爷曾随太祖皇帝及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征战四方,后又随当今陛下北征魏国,功勋赫赫,令人敬仰。在下早就想来拜见,又怕太过唐突,今日一睹国公爷、右屯卫上将军及孟公子风采,果然令人折服。在下就借花献佛,敬国公爷、孟将军及孟公子一杯。”说完,亦一饮而尽。 萧子申没想到孟玄喆竟随帝家两代征战多年,怪不得既贵气逼人,却又有慑人威势。照此观之,师父他们气的,怕不是孟家之人懦弱,而是气他们不争气吧。不仅不思复国,还尽心尽力为帝家效命,做了一条“走狗”。 孟玄喆见丁世衣对自己颇有些了解,又见他道是听父所说,顿时就对丁世衣身份颇有兴致,瞧了瞧孟玄珏、孟护一眼后,就问道:“丁公子,请恕在下唐突,不知令尊是哪一位?” 丁世衣摇头叹道:“说起来惭愧!家父上长下烈,前任两江路节度使,以前也是大秦军官!” 孟玄珏瞧了孟玄喆一眼后,笑道:“丁公子多虑了!我等与令尊当年同为秦臣,现在又同为赵臣,大家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惭愧不惭愧的。” 萧子申不觉就多看了孟玄珏两眼,这孟将军倒是会说话。丁世衣的意思,是说因背秦降赵而惭愧,尤其是在孟家之人面前。可孟玄喆等与秦末帝虽是父子,亦是君臣,同样也是最后降赵,他以此同臣同降来应丁世衣,可见其不仅大度有容人之量,既解了丁世衣尴尬,更见其心思敏捷,绝非师父口中的无能之辈。念及此,对祖天骥话语的可信度,却又多了几分疑问。 孟玄喆也接道:“玄珏说的不错,当年之事,也不是一家两家之责!何况我等现在皆受隆恩,尽享荣华富贵,该当思报效朝廷才是,陈年旧事,不必计较,也不必再提。” 孟玄珏见丁世衣点头相应,又道:“我听说丁将军已被陛下征召入京,就任近卫亲军司步军都指挥使,如今得以亲近天颜,还要恭喜丁将军才是。”在丁世衣连称不敢时,又对萧子申道:“不知萧公子又出身哪座公府大家?” 丁世衣知晓萧子申乃普通孤儿,怕他道出身份尴尬,忙就抢道:“说起来,还要恭喜萧公子!萧公子出身儒门的南海情天,如今被秦王殿下征召效命,他日步步高升,我等怕还要仰仗萧公子照拂呢!” 丁世衣此话半真半假,既避免了萧子申的尴尬出身,说为帝九诏效命,也非全是虚言。萧子申明白丁世衣的意思,也不否认,就点了点头。 孟玄喆等一听萧子申被帝九诏看上,顿时就对他刮目相看了。帝九诏何等人物,能入他法眼者,绝非普通之辈,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何况他出身南海情天,先不管来历如何,就这层关系,就让人不敢小觑。现在孟家身份尴尬,左右为难,若能在私下加深与魏王、秦王的关系,既得了认同,又避免了陛下的恶眼,对孟家可说有百利而无一害,霎时就起了与萧子申结交之心。 众人又吃喝、畅聊了片刻后,萧子申仍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此时,丁世衣却道:“国公爷、孟将军,今日孟府既有人来捣乱,现在尚不知此人身份,为防万一,国公爷与孟将军还是把外面的孟家之人全部召回来吧。这样聚了一起,再奏请了朝廷照应,总比众人分散开了好些。” 萧子申见丁世衣如此说,顿时心下一颤,暗道丁世衣果然上道,自己尚不知该如何打探呢,他竟开了个口子出来。既提了召孟家全部之人,如此,就有问的切入口了。 孟玄喆朗笑道:“多谢丁公子美意。不过,我孟家之人如今悉数在府内,外面并没有人,只需日后加强防范就是了。” 就在萧子申泄气时,丁世衣又道:“今日我和萧公子与那人过了几招,那人修为绝非一般,看他作为,定对孟家极其不满。国公爷何不再好好想想,孟家真没有人在外面了?据我所知,孟家皇族何其庞大,滕国公府应没有住全的!” 孟玄喆道:“叫丁公子笑话了!若真把孟家之人都聚了来,我这小小的滕国公府怕是装不了的。更何况,其他族人都是旁支,应不是今夜青衣人的目标!” 丁世衣道:“孟家本族都在府里了么?会不会仍有什么夫人、小姐之类的仍在他方?” 萧子申听丁世衣提起“夫人”二字时,顿时心又一急跳。 孟玄喆想了想,摇头道:“真没有了!我与舍弟家人均出自府里,住在府里!先严自来汴京后,并无所出,所以,绝没有直脉在外了。”说着,话又一转,含笑道:“孟家之事,我们自会注意,公子有心了!”说到“有心”二字时,音量陡然提了两分。 萧子申二人一听,就知孟玄喆已对丁世衣紧问不放有些起疑了,虽不知丁世衣为何而问,但怕也不可能再探出什么了。 萧子申暗呼好险,幸好自己没有冒然相询,就丁世衣如此拐弯抹角,仍惹来了滕国公的疑心,若自己去开口,怕是两句话就被发现了。由此可见,滕国公该是过得何等小心翼翼,却又聪明过人。只是也不知为何丁世衣竟会去询问孟家之事!想着,就又多看了丁世衣两眼。 只见丁世衣含笑抱拳道:“今日陡见蒙面人生事,念在家父一场出身,略有些忧心,倒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国公爷不要见怪!” 孟玄喆忙朗笑摆手道:“哪里哪里,今日承蒙二位公子相助,我等感激不尽,又何来唐突之说。来,不说了,咱们继续喝酒吧!”说着,就举起了酒杯,敬了萧子申二人。 孟玄喆等人送走了萧子申二人后,面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孟玄珏道:“大哥,那丁世衣今夜问那许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玄喆摇头道:“我也猜不透!不过,我孟家事无不可对人言,也不怕谁来打探消息!只是,如此敏感时期,陛下竟调丁长烈入京任要职,为防被殃及池鱼,我们还是不要与丁家之人接触得好。至于那萧子申嘛,话虽不多,我觉他倒颇有亲切之感,应该值得一交。” 孟护道:“爹、二叔,今夜之事,会不会与萧子申、丁世衣有关,他们既是贼,又扮兵,故意借此来结交探探虚实!” 孟玄喆摇头道:“萧子申不敢说,但是今夜之人,应该不会去与丁长烈交往,所以丁世衣可以排除。如果我没认错,他的内劲应是傅相家传的,他该是傅家之人。” 孟玄珏接道:“不错,我也与他交手数招,傅相家传,绝不会认错。当年秦亡后,傅相一家被战天讳尽屠,只有游历在外的公子傅秋池躲过一劫,只不知今夜之人,是不是傅秋池。” 孟护惊道:“战天讳尽屠傅相一家,怪不得他留书叫我们通知战天讳换人。只是他却不知,我们哪与战天讳有往来,何况使唤他!” 孟玄喆叹道:“他应该不明了我们与战天讳的关系,所以战天讳出来闹腾后,他以为是我们授意,所以就找上了门来。依我看,说不定陛下也是这般认为的,这倒是个麻烦!” 孟玄珏道:“陛下哪里,我们再去解释。幸好秦王殿下大度,若换了陛下心性,我们孟家已经完了。这战天讳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佞贼真该千刀万剐了。” 孟玄喆道:“据江湖上传的消息,地犀教、断剑山庄也是战天讳的同伙,这数次作乱,都是他们一伙人。丁长烈现在身居高位,怕是旧秦出身之人中爬得最高的,按战天讳那狗贼的心性,竟然没有去寻麻烦,看来这丁家怕真有问题!所以我才说,今夜之人,应该不会去与丁长烈交往。” 孟玄珏叹道:“只是可惜了全将军,如此赤胆之人,竟去与那奸贼为伍!”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丰乐风月 孟玄喆见提起了全师雄,亦叹道:“全将军怕是为了家仇,他现在独木难支,若要报仇,一人如何能成!也不知战天讳这奸贼是如何拉拢全将军的,若我有法子,早杀了这佞贼,遑论与他共谋,没得自坠身份。当年傅相虽才有不及,不善治国,但也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更没有胡作非为、祸乱朝纲。不像战天讳那狗贼,除了阴谋诡计、监视群臣,他还做了什么?正是因为这狗贼阴司之行,才使朝臣人人自危,转而变为无视朝政,只知溜须拍马,秦庭由此而乱,当时也只有傅相敢当面指责那逆贼。可叹先皇竟把战天讳做了心腹,言听计从,更因此疏远傅相。秦亡后,那佞贼竟把责任推给傅相,进而仗着修为高深,尽杀了傅相全族。这逆贼哪是什么诛杀奸佞,分明就是挟私报复,真正该死的人是他!幸而当时傅秋池远游在外,战天讳也不认识他,可能以为傅秋池也被杀了,所以就没有再追查,傅秋池怕是因此才捡了一条命。这么多年过去了,战天讳毫无音讯,我还以为这老贼已经死了,没想到竟又出来闹腾了,真是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萧子申与丁世衣出府后,见丁世衣一直默默无语,时而又眉头轻皱,就问道:“丁公子,你怎么了?” 丁世衣轻声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想些事情!萧公子,我今夜是否问了不该问的,所以滕国公等有些不快,其实,我是真的担心孟家!这天下的罪过已经够多了,现在又要把孟家牵扯进来吗?” 萧子申道:“丁公子,观傅前辈作为,应该不是奸恶之徒,只要我们言行一致,他应该不会乱来的。” 丁世衣道:“希望如此吧!也不知战天讳等人,会不会对付不思进取的孟家。”说着,就看向萧子申。 萧子申闻言亦一怔。以战天讳他们的心性,既可以对孟家不管不顾,若孟家真半点不与他们同心,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事来。看来若有机会,还是先问一问丁叔才好。 丁世衣不待萧子申出言,又道:“萧公子,有空吗?咱们也算有缘,就当交个朋友,再去喝两杯吧,你觉得如何?” 萧子申对丁世衣一直颇有好感,何况他也曾相助自己,反正自己现下一个人,无拘无束,就点头道:“好吧,就喝两杯,也好体验体验这京城不夜风光。” 萧子申二人说着,就一起往丰乐楼而去。 就在萧子申二人快到丰乐楼时,前面一辆马车行来,缓缓停在了萧子申二人身前,随后帘子掀起,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来,正是醉红颜。 萧子申见了醉红颜一愣时,醉红颜也冷目轻瞟了他一眼,随后就含笑对丁世衣道:“见过公子!”丁世衣点头道:“你若没事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和萧公子逛逛。” 醉红颜又瞪了萧子申一眼,才道:“公子,要不随妾身去拂云楼喝两杯吧,今夜刚好清净!” 丁世衣尚未回话,萧子申就抢先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去青楼的!” 醉红颜眼一横,喝道:“与你何干?我又没请你!说什么不能去青楼,在岳州时也不见你乖巧,装什么呢!”就在萧子申被醉红颜呛的脸一烫时,只闻丁世衣轻喝道:“醉红颜!” 醉红颜一惊,见丁世衣如此在意萧子申,也就不敢再乱说了,也不待丁世衣出言,就上前对萧子申道:“萧公子,都怪妾身多嘴,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了妾身吧。” 丁世衣见萧子申忙摆手,就道:“红颜,萧公子是我的朋友,绝非表面交往之辈,你自己以后注意些。”醉红颜忙点头道:“妾身明白了!” 丁世衣道:“那你回去吧,好好休息!”醉红颜轻摇娇首道:“公子,我今夜有空,不如就陪你们逛逛吧。”说着,就向萧子申乞求瞧去。 萧子申多番见了醉红颜对丁世衣的态度,怕他们关系非同一般,现见她向自己寻求支持,暗道反正也是没去青楼的,可没说外面也不能相交,就对丁世衣道:“丁公子,反正就我们两人,多一个人也热闹些,就让醉姑娘一起吧。” 丁世衣见萧子申开口了,既然他也不在意,就点头道:“那好吧,一起去丰乐楼喝两杯。” 醉红颜听了大喜,忙谢了丁世衣二人,随后又吩咐了车夫去丰乐楼伺候后,就与萧子申二人缓缓往丰乐楼行去。 三人到了丰乐楼后,醉红颜要了个雅间,吩咐了酒菜,就与萧子申二人同往楼上雅间去了。那掌柜的自然识得京城名人醉红颜,忙就吩咐了小二好生伺候。 就在萧子申几人闲聊着等酒菜时,雅间之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萧子申等人以为是上酒菜的小二,也就没有在意,只顾了自己说话。 就在这时,只闻得门口之人哼道:“我说醉红颜,爷我三番四次的邀你吃酒玩耍,你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却又与两个小白脸在此调笑,是这小白脸入了你法眼呢,还是嫌弃大爷的银子不干净?” 旁边又一人嗤道:“西门先生,怕是这贱人不知晓先生的来历,看不起先生吧!又或者,是萧子申这小子挑拨了这贱人别来搭理先生。我早就觉得萧子申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竟敢来坏先生的好事,依我看,他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子申闻言看去时,却是西门临风与东郭景!萧子申顿觉好笑。那西门临风只把一双色眼盯向醉红颜也就罢了,没想到东郭景这小子却什么事都能往自己身上引来,倒真是非欲置自己于死地不可了。 丁世衣略一瞧看,哪还不明白。那西门临风是为醉红颜而来,而这东郭景却是欲借刀杀人了,却不知萧子申与他有何仇怨。丁世衣略拍了拍醉红颜肩头,冷声道:“这里不欢迎不相干之人,请吧!” 西门临风看了看出言的丁世衣后,就瞧向萧子申冷笑道:“东郭公子,今夜若非你眼尖,我就错过美人了。这萧子申就顺带帮你教训了吧,何况他本来也得罪过我们。” 萧子申见西门临风提起不周山的恩怨,料想今日定难善了,就起身道:“西门临风,你堂堂暗九门的护法,竟来使那泼皮淫贼的行径么?若传扬了出去,怕对暗九门的名声不大好吧。” 西门临风抬步就跨进了雅间,笑道:“萧子申,爷可是出了名的风流之人,江湖中有几人不知?要说能坏了暗九门的名声,怕早就坏了,何须等到今时、往后!” 萧子申见西门临风竟不在乎,思维略转,就轻笑道:“西门护法说的在理,倒是在下忘了!只是这风流之名不在乎,那与大魏兵将勾结闹事呢,你暗九门在是不在乎?” 就在西门临风与东郭景闻言脸色一变时,丁世衣已急问道:“萧公子,此话当真?”萧子申嘿嘿点头道:“那是自然!那魏国的逼阳南森密兵潜入大赵境内,身旁跟着的就是这西门临风与东郭景,前段时间还去闹了不周山。” 就在西门临风怒喝住嘴,风月掌急拍往萧子申时,萧子申侧身一避,又运功大喝道:“听说暗九门与魏国的宁王得了什么藏魂轮,就是那传说中的冥轮,也不知道六凡界的高僧知不知晓!” 由于萧子申是运劲狂喝,所以高声传出极远,顿时酒楼与街上夜行之人都关注了起来。 萧子申见西门临风已脸色大变,顿时嘿嘿冷笑,你们既要来与我作对,那就不要来怪老子也出出黑招了。见那东郭景露出思索之色,料想他怕是不知六凡界的,又高声吼道:“酒楼街上的兄弟们,六凡界的高僧正在寻找冥轮,大家伙若传出了讯去,冥轮就在暗九门与魏国宁王府,说不定有大赏啊!” 西门临风见萧子申又大吼起来,已引起了酒楼骚动,何况现在的暗九门哪里还有冥轮,若六凡界真高手齐来,要是让督君知晓此事是自己引起的,震怒之下,那还得了,忙就急喝:“住口!”随后又往萧子申拍去。 丁世衣见状,忙举步与萧子申同迎向西门临风。只十数招,萧子申二人没有兵刃在手,一时就被西门临风逼到了窗旁。 东郭景果然不知晓六凡界之事,见萧子申二人不敌西门临风,仍只顾了自己快活,就淫笑着往醉红颜走去,道:“小美人,爷心痒得紧,你就和爷亲近亲近吧,保管你忘不了爷的!” 醉红颜眼珠一转,忙一边退往屋角,一边求道:“公子就饶了妾身吧!” 东郭景见醉红颜讨饶,一时更见得意,走近后,就一边伸手往醉红颜脸蛋摸去,一边淫声道:“姑娘放心,爷会仔细疼爱你的!” 就在东郭景靠近醉红颜身前时,醉红颜玉掌一翻,顿时拍在毫无防备的东郭景胸口。东郭景并不知晓醉红颜竟有武艺在身,顿时就被一掌拍得撞向了雅间之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又闻贼心 醉红颜在丁世衣面前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无耻之辈调戏,怒气可想而知,下手哪会留情。东郭景摔倒门边时,口角鲜血已滴下染红了衣袍。 东郭景怒骂了一声贱人,正要起身动手时,雅间外突然踏入了一只脚来,正好踩在了东郭景胸口之上。东郭景正要开口咒骂,谁知那人力道轻送,东郭景顿时就动弹不得。 东郭景抬眼一瞥时,见竟是之前酒楼里的一位邋遢食客,方才这食客内劲涌来,深厚无比,知晓自己远不是对手,忙就道:“前辈,你不是这里的客人?你不吃你的酒,为何来过问这闲事?若前辈不介意,今夜就当晚辈请客了,还请前辈行个方便吧!”竟是想收买那人! 方才这邋遢食客运劲踩踏东郭景时,西门临风已感觉是个高手,又双掌震开萧子申二人后,忙也停了手,暗暗戒备。 萧子申见那邋遢之人眨眼瞧来,却是妙品道长,顿时就松了口气,暗道萧大爷真是洪福齐天了!就拉了丁世衣,靠近了醉红颜身旁。 妙品对萧子申使了眼色后,就低下身子,拍了拍东郭景苦脸,喝道:“还不住嘴,你个白痴,能不能稍微配合一点!现在群众演员比较紧张,你道爷演完客人演酒楼的打手,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你好歹也算个配角,怎么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那台词是怎么写的,还不快背了出来!就你这般乱七八糟的胡演,作者就算不被骂死,也得被你个小子气死!” 西门临风见来人胡说八道,又见他似识得萧子申,就不再客气,暗道我就称称你的斤两,想着,抬掌又纵向妙品。 妙品伸手一掌接住西门临风,随后道功一运,刹那震得西门临风后退一步。脚底着力下,又踩得东郭景吐出血来。 妙品哈哈笑道:“不好意思,本来按照剧本,应该是你一掌拍过来,我就得‘啊哦’一声倒地身亡,可你们这演技烂得道爷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就抢了抢戏,大家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西门临风眼见妙品坏了自己好事,顿时就喝道:“你个老贼,胡说八道些什么?”说着,又功力饱提,直往妙品道掌撞去。 妙品运功一抗,随后点头道:“没看出来,你个老小子年纪不老,功力倒不差,看来这暗九门护法,果然有几下子。只是有一点我不大明白,你个老小子一把年纪了,为何竟没长胡子?真是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教我么?”说完,就向萧子申看去。 萧子申如何不明白,这妙品是想羞辱羞辱面白无须的西门临风,就清了清嗓子,道:“道长,你老人家就不知道了!据晚辈所知,这西门奴婢也不知是出自大赵内侍监还是大魏内侍监,这没胡须还不正常,道长可是学不来的,也千万不能学!” 西门临风见萧子申竟把自己比做了宦官,顿时大怒,忙欲撤掌攻向萧子申。谁知妙品并不予他机会,直把道掌跟随而去,却变成了似西门临风被妙品震得不住后退。 东郭景见妙品抬脚离开了自己胸口,忙惊慌的往外爬去。萧子申嘿嘿一笑,哪会轻易让这送上门的小菜溜了,忙就上前伸脚勾住东郭景爬行的左脚,随后一带,东郭景又被萧子申带回了雅间内。 丁世衣看了看玩弄东郭景的萧子申后,就看向西门临风道:“西门临风,你暗九门食我赵粮、饮我赵水、立我赵土,竟与魏国大将勾结,意图不轨,今日定要拿你问罪!” 西门临风方才与丁世衣交手下,已知晓了他的来历,就一边与妙品内劲相抗,一边冷声道:“小子,你敢对暗九门之人出手,不怕丁长烈被陛下诛戮满门吗?” 丁世衣尚未回话,妙品却冷笑道:“这倒是奇怪,与魏国勾结的暗九门是个什么东西,竟能使得动天子?你当天子是魏国的天子,还是以为你家督君是陛下呀!”说着,又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们暗九门不是要造反,就是说与魏国勾结的是当今天子吧?你说清楚些,到底是哪一条?” 就在丁世衣闻言大惊时,萧子申脸色也一变,就向被自己踩在地上的东郭景看去,问道:“小子,你说说看,这大赵陛下是不是与你们魏国勾结了要做坏事?”说完,尚未待东郭景回话,萧子申又大吼道:“天啦,无耻啊,无耻啊!东郭景,你是说陛下与魏国勾结,意图出卖疆土,换取魏国与他联手除去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真是无耻至极啊!” 西门临风与东郭景二人没想到萧子申身为赵民,竟敢吼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既佩服他的胆量,也心下震惊不已。 东郭景心智完全无法与西门临风比,见萧子申大吼出声,急呼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没说!” 东郭景话一出,别说萧子申与丁世衣,就连醉红颜与妙品亦反应了过来。 妙品道功再催,就盯着脸色大变的西门临风,冷笑道:“如此说来,这小子的话属实了?看来你们果然不简单啊,竟连如此无耻之事也做得出来!”说着,又喝道:“老秃子,别看了,还不帮忙!” 就在西门临风一惊时,窗外一个和尚腾身而上,转眼佛掌就拍向了西门临风,正是白马寺的离经。 西门临风见了离经掌风,自知又是一位高手,自己尚不敌妙品,如何能接得下二人联手,忙就侧身一转,避开了离经劲道,道:“连佛道之人也不讲江湖规矩了吗?竟要以二对一!” 妙品嘿嘿一笑,道:“西门淫贼,你可错了!今夜可不是比武,而是惩奸除恶,谁管你什么江湖规矩!我怕留下了你,将来你们西门家会出一个遗臭万年的绝代淫贼,所以还是宰了好!” 西门临风就趁了妙品出言时,运功往后一撞,顿时就将雅间撞出了一个破洞,随后掌力带着妙品往后直退而去。 妙品一愣时,又被撞起的烟尘所扰,顿时就被西门临风脱开了比拼内劲之掌,妙品急道:“老秃子,还不追?”谁知离经也不动,就笑道:“牛鼻子,你怕灰尘,难道我就不怕脏?” 妙品气道:“不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么?你修个屁的佛法?”离经嘿嘿笑道:“贫僧修为不够,尚勘不破!再说,今日已得了消息,何况地上还趴了一个,我们又何必再劳心劳力的去捉一个西门临风!” 妙品道:“你个老秃子,你没听见我的话么?这消息不是重点,重点是,据《九州奇闻录》所载,他们西门家会出一个绝代大淫贼,咱们要先断了那西门家的根,你懂不懂?” 萧子申见妙品又开始胡扯了,就低声对丁世衣二人道:“就当听笑话了,别放在心上啊!”醉红颜恨恨道:“我倒觉得道长说的不错,那西门家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只听离经又道:“你不动,我不动!再说,要宰那老小子,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一时!” 妙品见萧子申在那里嘀咕,就一边盯着醉红颜,一边走到萧子申身旁,抬掌就拍了他的头一下,喝道:“看到没,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两只畜生今夜就败在一个淫字上,你还不吸取教训么?” 萧子申见妙品虽对自己说话,却一直盯着醉红颜,哪还不明白他意有所指,就道:“前辈,与我有何相干?我可与这两只畜生大大的不一样!” 妙品又拍了萧子申一下,道:“什么前辈,人都不会叫了么?我看你小子是皮在痒!” 萧子申见妙品如此说,想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已入道门之事,就道:“我有什么法子,又不知道谁大谁小,怎知该唤你师叔还是师伯?” 妙品怒目道:“不会问么?你长一张嘴就会吃喝么?还不叫师叔!” 萧子申忙唤了一声师叔后,妙品又道:“没想到你小子竟还活着,老子总算不用赔命了!”说着,又走到离经身旁,得意道:“老秃子,看见没?这《九州奇闻录》所载半点差错也没有吧?这小子不活得好好的!若将来西门家出了淫贼,你就是千古罪人!” 萧子申又瞧了瞧地上的东郭景,问道:“这小子怎么办?”说着,脚一运劲,又碾得东郭景一阵哀嚎。丁世衣道:“把这小子交给刑部或汴京府吧,好好拷问拷问,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妙品也把一只脚踏在东郭景身上,不停碾压道:“那可不行!若入了刑部或汴京府,说不定就被当今的天子提了去,这不等于直接放了他么?依我看,还是把这小子交给殿下好些。若他老老实实的招了,就放他回去;若不老实,嘿嘿,他们不是有冥轮么?就把这小子卖给六凡界去折磨!我倒想看看,他能否招架得住六凡界的阉割之刑!” 东郭景不知六凡界是怎样的存在,听妙品提起六凡界的阉割酷刑,顿时吓得只打摆子,忙求饶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别把我交给六凡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又见贼胆 妙品得意的看了萧子申一眼后,道:“既然招,那就随老子走吧,可别要我提你,我可不想脏了手!” 醉红颜见萧子申闻言放开了脚,顿时就上前踢了东郭景两脚,哼道:“你这畜生算什么东西,也想来占我的便宜!”踢得东郭景又一阵哀嚎。 丁世衣见东郭景起身后,又补了一句:“把今夜之事告诉赵丞相他们吧,让他们做个主!”顿时又吓得东郭景一抖。 看来东郭景多少也是知晓醉红颜一些事的,今日应是西门临风借了他狗胆,才敢耀武扬威。若今日之事真传到了那些京里的达官显贵耳里,东郭景以后怕就别想再来汴京了。 妙品与离经带了东郭景离开时,叫萧子申与他们一起走,可萧子申有些忧心丁世衣二人,怕那西门临风去而复返,就选择了留下来。 经此一变,萧子申几人也没有了吃酒的心思,在赔了酒楼、结了账后,就一起离开了。 三人到了外面后,丁世衣道:“这西门临风若真与逼阳南森等勾结一起,怕是有什么谋划,我得回去通知家父,让他好好查查,一来好应对变故,二来,也免得将来出了什么事,担上干系。家父甫上任,还是小心一些得好。” 萧子申点头道:“这样也好!多一些人查,总是好的。也不知那西门临风还会不会回来寻我等麻烦。” 丁世衣摇头道:“应该不会了!那西门临风虽然风流成性,但也非不识大体之人。今夜他坏了大事,定是急于报信,以免东郭景招后,被殿下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他应该早就离开了。” 萧子申觉得丁世衣所言有理,又见那醉红颜不住往自己瞧来,一时哪还不明白,忙就告辞而去,只留了他们二人作伴。 萧子申又逛了片刻后,直到夜已深,方往客栈走去。在路过一条小巷时,里面传来呼唤“公子”之声。萧子申听声音并不熟悉,料定不是唤自己,仍就自顾着往前走去。 萧子申又走了数步后,后面竟传来了脚步之声,呼唤之声更见急色。萧子申顿觉奇怪,忙就停下身形、转头一看时,见果然有一年轻人脸露喜色,往自己奔来。萧子申虽见他似有几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顿时就暗暗戒备。 那人跑近后,一边喘气,一边喜道:“公子,没想到能遇上你,真是太好了!” 萧子申见他脸露真诚,不似乱攀交情的陌生人,就问道:“你是……”那人忙道:“恩公,你不记得我啦!去年秋时,你与太常侯一起,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呢!”说着,竟突然跪下磕头道:“多谢恩公!” 萧子申见他如此说,终于想了起来,原来竟是那薛四娃!当日原本就夜深,自己也未把他放在心上,所以一时没想起来。现见他不仅唤自己恩公,还磕起头来,想他应是感激活命之恩,忙就扶了他起身,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那都是太常侯他老人家的意思,你谢太常侯便是!” 薛四娃摇头道:“太常侯要谢,恩公也要谢!恩公与太常侯不仅饶了我兄弟性命,还救了我爹的性命,这可是天大的恩情。”说着,竟又往地上跪去。萧子申忙一把拉住了他。 原来这薛四娃兄弟自得了萧子申银子后,两人暗一合计,若回家买几亩地,尚大有结余,再做些小买卖,一家生活就有着落了。所以就不打算再为断剑山庄卖命,二人就偷偷的逃回了家去。 谁知兄弟二人回了家乡才知,原来父亲数月前得了大病,母亲无奈之下,只好去外面借了钱银治病。没想到病没治好,因母亲不识字被骗,只数月,竟就滚出了十数两银子出来。 兄弟二人得知了情况后,自然是不依的,所以就去闹腾。谁知那放利的打手众多,又与下官有勾连,兄弟二人吃了几次亏后,未免连累到爹娘,就只好忍痛还了利银。之后再用剩余银两治好父亲病后,竟就所剩不多了。二人无法,只好将剩余钱银交与爹娘后,又黯然回了断剑山庄效命。 薛四娃兄弟若非得了萧子申二十两银子,也就不会突然返回家去,若没回去,不仅父亲之病难以得治,在那放利之人折腾之下,先不说会滚出多少来,怕只怕母亲也会遭了殃。所以薛四娃才称萧子申为恩公,这却是真心实意的。 萧子申听了薛四娃述说,自然大是气愤,问了他家乡何处后,暗道待告诉了帝九诏,定要让那地方官仔细的查查这官匪勾结之事。萧子申随后又问起薛三娃,没想到方才还一脸喜色的薛四娃,顿时脸色就暗了下来,萧子申忙问其故。 薛四娃道:“我兄弟二人寻了多时方寻得了断剑山庄之人的去处,那队长自然对我们离队极其不满,虽然我们声称是迷路走失了,仍挨了三十板子。待我们伤好后,因暗九门见断剑山庄撤离,所以就去抢夺两江地盘。断剑山庄自然仍是想拥有两江油水的,自然就前去阻拦,我们兄弟也跟随了去。但因地阳子道长不在,断剑山庄不断失利,数次争斗均大败,我三哥也亡于暗九门之手。现在薛家,就只剩我一个了,我怕爹娘伤心,也没敢去信实言,只道兄弟都好。现在就怕我也死了,不知爹娘将来能依靠谁去!”说着,已是一脸凄苦之色。 萧子申听得大是感慨,这地犀教与断剑山庄虽多有恶行,但底下之人,怕许多都是似薛家兄弟一般的可怜之人,将来若再与他们争斗,若非恶行、恶性之辈,能留手时就留手吧。 萧子申道:“薛兄弟,那你为何又来京里了呢?暗九门与断剑山庄争斗已结束了么?” 薛四娃点头道:“断剑山庄大败,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先是段庄主叫众人分散入京听候差遣。”说着,又见四周无人后,就拉了萧子申到边上,小声续道:“可昨夜我起来如厕,无意中听得段庄主对人说道什么经天纬地、秦王府自有人去对付,我一时大惊,也不敢去细听,忙就慌忙退走了。后来回了屋子后,只觉得不对劲,我记得太常侯恩公就是经天纬地的,一时难以入眠。所以今早我趁出来的机会,就想去经天纬地报信,也好顺便谢了太常侯恩情。可我到了经天纬地门前后,一是怕有人跟踪,二是怕儒门之人疑心,所以也不敢去报传。去了三次后,始终不敢上前去,所以就只好在门前的大街上转悠,只望能见得太常侯他老人家出来,谁知等了半日,也没见到太常侯。到了夜里,我正想回去时,没想到竟遇到了恩公,看来真是天意了!” 萧子申听了薛四娃之言,再结合方才东郭景等人的反应,看来战天讳他们定是有大动作了。若真牵扯了魏国、暗九门等势力进来,那就非同小可了。看来明日,自己该去一趟秦王府。 萧子申正想着,那薛四娃又一揖道:“恩公,既然信已带到,太常侯那里,就劳烦恩公转达了,小的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萧子申忙一把拉住了他,道:“薛兄弟,你在断剑山庄卖命,始终不是办法,现在家里就剩你一个了,为防万一,你还是回家去吧,娶个媳妇,好好照顾你爹娘,别再过这种日子了。”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剩余的银子、银票,约有五六十两,一股脑儿全塞给了薛四娃。 薛四娃忙摆手拒绝道:“小的不能再要恩公的银子了,这次来报消息,原本就是还情的,哪还有脸子收恩公的银子。”说着,就要挣脱离开。 萧子申忙拉紧了薛四娃,道:“薛兄弟,听我一句,赶快离了断剑山庄回乡去。现在他们怕是要在京里闹事,一旦事大了,段公明他们或许走得了,但大军一剿,你们定是没有生路的。你现在收好银子,也不要回去了,以免被人发现了无法解说。你随意寻个客栈住了,明日趁早就走了吧,别再回来了!” 萧子申话一完,把银子塞到薛四娃怀里后,转身展开身法就离开了,薛四娃追亦无从追。 相国寺里,半禅子看着进入禅房的鬼剑禅道:“剑禅,夜已深了,你为何还不休息?” 鬼剑禅上前几步,将摩诃剑平举过头,随后跪到半禅子面前,道:“弟子已经决定了,特来将摩诃剑交还师尊。他日若弟子醒了过来,再为法门寺背起禅剑;若弟子醒不过来了,未免法门寺蒙羞,就请师尊以圣剑断弟子罪业,好叫弟子来世再修大道!”说完,就拜了下去。 半禅子并不接剑,只叹道:“你在为师身边,或许尚有两分机会,若离去了,怕是再难重归大道!” 鬼剑禅摇头道:“弟子前来多日,徒耗师尊佛功,又增罪过。依这些时日来看,除非师尊一生修为尽毁,否则定是没有法子的。先不说如今神州战祸将起,就是没有祸乱,弟子又怎能为了自己而毁恩师修行,此路万万不行!” 第二百章 慈母苦泪 半禅子暗叹口气,伸手接过摩诃剑,随手拔出来后,问道:“剑禅,该做的准备,都依为师吩咐做好了吗?” 鬼剑禅点头道:“一切依照师尊吩咐,都做好了!只是……就算弟子将来重证佛修,怕也是满身罪孽,若世人迁怒法门寺,还请恩师将弟子逐出师门,弟子余生自会还天下一个公道,绝不辱我佛禅大法!” 半禅子收剑入鞘后,道:“沙尘随风,自在有无!剑禅,你仍参不透吗?” 鬼剑禅道:“弟子可以放下,但人言似鬼,人心似诡,何况罪孽之身,不容逃避。弟子自然可以不在乎,但绝不能让法门寺受累,更不能让世人轻藐我佛法!” 半禅子道:“功是功,过是过,功不是功,过不是过,佛心一点,禅絮三千,困心常在,成所作智!剑禅,你去吧,圣剑等你,为师亦等你!” 鬼剑禅又磕头道:“弟子拜别师尊,请恩师珍重!”说完起身后,就躬身缓缓退出了禅房,随后背起门边剑匣,转身就出了相国寺,转眼消失夜中。 翌日,萧子申早早就到了秦王府前,待通传后,就随下人入了王府。 萧子申刚向前来迎接的帝九诏行了礼,谁知跟在帝九诏身旁的一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竟突然眼睛一亮,随后就扑到萧子申身前,一把抓住萧子申双手,道:“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娘找你找的好苦啊!”说着,就流下泪来,随后又踮起脚尖,双手捧着萧子申的脸,道:“孩子,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好像瘦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你告诉娘,娘一定让你父皇好好的惩治他们!”说完,又拉着萧子申到帝九诏面前,喜道:“四殿下,你快看,我的孩子找到了,我的孩子回来了!”一双泪眼满是喜色,就那么慈爱的看着萧子申。 萧子申闻言,脑内一声轰鸣,竟突然就剧痛起来,一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美妇,可却怎也想不起来!顿时就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只不住拍打。 那美妇一时大惊,忙蹲下身子抱住萧子申,只不住轻拍他后背,急道:“孩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说着,又瞧向帝九诏,哭道:“四殿下,我的孩子病了,我的孩子病了,快传太医啊!陛下呢,快去禀告陛下,孩子病了啊!” 帝九诏在那美妇唤萧子申“孩子”时就愣住了,在萧子申难受时仍未回过神来,直到美妇大哭了起来,方才惊醒,忙上前扶起那美妇与萧子申,安慰道:“娘娘放心,只是小病,没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 那美妇顿时喜道:“四殿下,真的吗?你没骗我?”见帝九诏点头,忙又扶住萧子申,关切道:“孩子,你没事吧?别来吓娘啊!” 帝九诏看着满头冷汗的萧子申,急轻声道:“萧兄弟,你怎么了?”说着,就忙吩咐身旁的侍女去请卫子师。 萧子申此时已没有了半点不适,忙一把拉住帝九诏,摇头道:“我没事!” 帝九诏疑道:“你真没事?还是叫小师妹与小妹来看看吧!”萧子申道:“真没事了,殿下放心吧。” 那美妇一边拿了手绢帮萧子申擦脸上冷汗,一边就要扶他到一旁亭内坐。萧子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往帝九诏瞧去。帝九诏忙轻声道:“你依了就是!” 萧子申见帝九诏同意了,又见那美妇言语疯癫,应是不大正常的,见帝九诏先前曾称呼她娘娘,想怕是宫里的人,忙也就小心翼翼的依从了她安排。 萧子申随了美妇坐下后,那美妇又吩咐侍女拿了许多糕点过来,然后不断的拿给萧子申吃。萧子申虽吃过了早点,但怕又惹了美妇心伤,也就随着吃了些。 片刻后,帝九诏见萧子申露出了求救的神情,就上前道:“娘娘,父皇吩咐他来办事,先让我们说说话吧,以免父皇生气了!” 那美妇一听,忙放下了塞向萧子申的点心,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四殿下,你们办事吧,办正事要紧!你让陛下别骂他,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萧子申见了美妇慌张神色,又见她关怀自己之情,顿时眼眶一热,暗想:“这就是娘亲吗?若娘亲还活着,怕就是这样了吧!”想着,又向那美妇瞧去。 那美妇见萧子申瞧来,又道:“孩子,你要跟二殿下、四殿下多学学,好好为陛下办差,知道吗?” 萧子申听了美妇之言,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觉不妥,忙又向帝九诏报与歉意的微笑。 在帝九诏摇头示意无碍时,那美妇又拉住帝九诏,道:“四殿下,我的孩子回来了,我待会想带他去见皇后娘娘,可以吗?”帝九诏忙拍了拍美妇之手,点头道:“可以,待会我派人送你们过去!” 那美妇欢喜谢了后,又问道:“四殿下,陛下怎么还不回来啊?是不是我丢了孩子,陛下生气了?他不想见我了?你告诉陛下,都怪我不好,现在孩子回来了,你叫陛下别生气了!” 帝九诏忙安慰道:“娘娘放心吧,父皇从未生过气,父皇是寻皇弟去了,现在皇弟回来了,父皇也就快回来了。” 那美妇听了帝九诏之言,忙喜滋滋的笑着走了,只是不住的回头来看萧子申。 萧子申待美妇走远后,才向帝九诏问道:“殿下,那位娘娘……” 帝九诏坐下后,叹道:“那是先皇的贤妃娘娘!二十年前,先皇率军攻楚、越,带了我与二哥军中学习。由于侍卫高手大多随护南下,所以宫中缺少防备之力。一天夜里,贤妃娘娘去母后那里请安后,贤妃娘娘的宫殿竟突发大火,众人救火不及,整个宫殿全被烧毁。贤妃娘娘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与伺候的宫女、内侍全部遇难。后来母后令宫中详查,随后就在烧毁宫殿查出了许多引火之物留下的痕迹,可以确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了。刚好宫殿里所有宫女、内侍竟无一人逃脱,更是佐证。大火扑灭后,贤妃娘娘深受打击,只哭着说那床上烧死的孩子不是她的,说孩子定是被人掳了去。自那以后,就差不多是现在这样了,除了常坐着发愣流泪,就是问我们找到孩子没有,问先皇回来没有。我们不想再伤她的心,也就顺着她的话。”说着,又看向萧子申,道:“只是……这么多年来,贤妃娘娘虽神智不清,但却从未认了谁是她的孩子,没想到今日却错认了你,还望你不要介意。若你有空,又不排斥,就帮我们演演戏,权当安慰安慰一个可怜的母亲吧。” 萧子申又愣了愣,方点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是孤儿,就当我也得个母亲吧!只是,我见了娘娘的样子,就在想,若我母亲还活着,会不会也同娘娘一样,整日整日的盼着孩子回家,只把泪也哭干了!”说着,两行热泪自然而下,只看得帝九诏也心神一颤。 帝九诏道:“萧兄弟,你的家人,真没有半点消息吗?” 萧子申摇头道:“师父说没有,我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说着,想了想,又道:“殿下,你了解滕国公府的事情吗?”帝九诏道:“该了解的都了解,你为何突然问起滕国公府来?” 萧子申把昨夜之事说了后,暗想:“丁公子,不好意思啊,我不好直接说,就借你用一用了。”又道:“我看丁公子的意思,好像意有所指,殿下何不查一查!” 帝九诏轻笑道:“没有什么可查的。就算孟家外面真有人,又能怎样,难道还真能做出天大的事不成?况且,若一旦查了,没有还好;若真有,我自不会在乎,但若传入了陛下耳朵里,滕国公府怕有灭顶之灾。既然损人不利己,我何必去害了滕国公府之人。” 萧子申一愣,我是想查我自己啊殿下,但又不能明说,没想到帝九诏却先去考虑孟家的安危,怪不得贤王之名天下皆知。就你这万事都先考虑别人的心态,没有多少贤名人家也会传你贤名,更何况你名实相符。 帝九诏又道:“至于傅秋池,我请英国公去见他就是。他要寻战天讳报仇,我们自不会过问,但滕国公府,绝不能让他再去骚扰。这既是给他一个承诺,也是给他一个警告。”说着,就起身道:“跟我来吧,有人要见你,见完后,你就陪贤妃娘娘去见我母后吧。” 萧子申随帝九诏去了多时方出来,身旁又多了一位三十多岁、遍身绫罗、花容玉貌的贵妇。 那贵妇名叫灵夕,是秦王妃符思言在娘家时的侍女,比符思言长了几岁,一直伺候符思言,随后又陪嫁入了秦王府,做了帝九诏的侍妾,育有一子。灵夕在秦王府掌管大小诸事,颇得帝九诏夫妇信任。 几人到了外堂后,帝九诏又吩咐了人去请贤妃,才道:“灵夕,母后那里,你先去解释一下,别让她误会了萧兄弟。待我给陛下送了图录后,也过去陪陪母后。” 第二百零一章 暖冷谁知 贤妃来后,帝九诏就领众人出了门,与外面等候的英国公会合后,就一起往宫里去了。入了宣德门后,帝九诏自与展平去见帝廷义,灵夕就领了萧子申等往东宫去见开宝宋皇后。 宋皇后乃左卫上将军、忠武军节度使之女,十七岁入宫,成为太祖帝皇尊的第三任皇后。宋皇后性情柔顺,进退有度,不仅与帝皇尊恩爱无比,而且与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均相处融洽,所以帝九重、帝九诏对她亦无比敬重。 帝廷义继位后,号宋皇后为开宝皇后,命她移居西宫,后又命她移居东宫。但因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大权在握,宋皇后仍自在不受限制,召人觐见皆无人干涉,若非礼节所限,宋皇后怕已离了深宫,去了魏王府或秦王府孀居。 到了东宫后,灵夕让贤妃与萧子申稍等,自依帝九诏所言,先进去向宋皇后禀报去了。 灵夕进去后,贤妃又拉着萧子申,叮嘱道:“待会见了皇后娘娘,你不要乱说话,明白吗?若娘娘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答什么,千万不要顶撞了娘娘。” 灵夕进去片刻后,就出来引了萧子申二人进去拜见。 萧子申见了宋皇后后,顿时惊为天人,若非先前见过了秦王妃,那就真正是天下第一美人了。就是卫子师、拓跋羽、东宫蝶溪等亦不及,更别说什么小晚、武月苓等人了。 只是宋皇后却没有似萧子申想得一般头戴帝翠凤冠、身着织金龙凤袍、身挂白玉玉绶等物,就只是一身简单的淡紫轻衣,头上一支挂珠珊瑚凤簪,却仍是瑰丽雍容、仪德天下。 贤妃见了宋皇后,立马拜倒见礼,见萧子申仍站在那里,忙扯了萧子申跪下,道:“孩子还小,不懂事,请娘娘恕罪!” 宋皇后含笑叫了萧子申二人起身后,宫女已端了茶水上来。 贤妃拉了萧子申在宋皇后下首坐了后,就喜道:“皇后娘娘,我的孩子找到了,你看看,像不像陛下?”说着,又起身把萧子申拉到宋皇后面前。 宋皇后含笑点头道:“龙虎之姿,确实像陛下,与九重、九诏兄弟也有些像。”贤妃顿时又喜道:“真的吗?那陛下一定会欢喜的!” 萧子申听了宋皇后与贤妃之言,颇不好意思,偷瞧了一眼灵夕后,只好看着宋皇后讪笑。 贤妃又拉了萧子申坐下后,道:“娘娘,……”本来是随后要提萧子申名字的,却一时想不起来了,顿时脸色大变,就起身怔怔看着宋皇后,道:“娘娘,怎么办?怎么办?我忘了孩子名字了,若陛下问起,该如何是好?” 宋皇后忙起身过去扶了贤妃坐下,安慰道:“没关系,陛下一直记得牙宝,我们也一直记得!”说着,又瞧了萧子申一眼,顿时一愣。方才没有细看,如今一对比,倒好似真有几分帝皇尊的轮廓。 贤妃听了宋皇后之言,忙就喜道:“对了、对了,正是牙宝,我怎么能忘了!”说着,又拉住萧子申手,不安道:“孩子,对不起啊,娘竟忘了你名字了,对不起啊!” 萧子申看着贤妃乞求不安的神情,顿时心下一热,脱开而出道:“娘,没关系的!” 萧子申话一出口,除了贤妃心喜点头之外,其余众人均脸色一变,包括萧子申自己!萧子申心头一颤,忙就起身跪倒在宋皇后面前。 宋皇后暗叹口气,随后扶了萧子申起身,道:“没关系,这样也好!” 萧子申见宋皇后等人对自己的僭越好似并不太在意,方暗自舒了口气,看来自己以后千万要多注意些,若让人觉得自己有什么觊觎之心,那就不好了。 贤妃自然是不大明白萧子申为何突然就跪下的,见宋皇后竟亲自扶了萧子申起身,一时更加欢喜,又看了看萧子申后,瞧向宋皇后道:“娘娘,陛下给牙宝的爵位是什么啊?王府在哪里啊?我以后就搬去和牙宝一起住了,不麻烦四殿下他们了!” 萧子申顿时大惊,这王府倒也罢了,随便编一编,定能瞒了贤妃。可自己怎么可能无端去与先帝的妃嫔住一起,先不说帝九诏他们定不会同意,就这朝内外的流言蜚语,谁担待得起! 宋皇后看了看脸色陡变的萧子申,微笑摇头后,道:“贤妃,牙宝还小,哪能这么快就封爵,至少也要到九重、九诏他们封爵的年龄才能封的!何况陛下出征在外的时候,一直都是带着牙宝的,一年也没几日在京,哪能照顾你,你还是先和九诏他们住一起吧。待牙宝长大了,封爵建府了,再去请陛下降旨吧!” 看来贤妃果然很多东西都是模糊的,知道一些,但又不全了。若帝皇尊真还活着,无论皇子建没建府,妃嫔都是不可能与皇子长久住一起的,若建府了,就是见面机会都少。只有帝皇尊驾崩,新皇登基后,恩准了才能去自己孩子的王府居住。现在贤妃之所以能住进秦王府,主要是因贤妃神志不清,帝廷义不想为这些小事去惹怒帝九重兄弟,所以没有拒绝。像帝皇尊的其他妃嫔,就没有这般待遇了。 就在帝廷义恨恨的拿着图录回到垂拱殿时,刚一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只见阴影里现出一个黑袍人来,让人一时也看不清面容。黑袍人出来后,一揖道:“山人拜见陛下!” 帝廷义挥手让他起身后,黑袍人看着帝廷义手里的图录,嘿嘿道:“如何?陛下现在可相信山人之言了!那帝九诏定是没有失去图录的,否则大海捞针下,怎会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寻了回来!” 帝廷义哼道:“还说什么尚书台被人重创,如果死了倒才干净!还是秦先生妙计,建言朕直接在朝会上逼那帝九诏,否则那贼子怕会就拖延过去了。我就不明白,他要什么有什么,怕比朕还得势,为何还来与朕争夺这图录!” 那秦先生嘿嘿道:“或许山人能分析出一二!”见帝廷义“哦”一声后看来,就续道:“陛下,你仔细想想,这帝九诏兄弟往常为收买人心,别说银子了,就是珍玩古物也送出去不少吧。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亲王,就算他富可敌国,藏银比这国库还殷实,也经不起这长年累月的往外撒吧。他又好些虚名,不收人钱物,陛下想想,他怕是早坐吃山空了。这秘窟宝藏却正好可以解他之危,他兄弟为了将来能再继续收买人心,如何不想私吞!” 帝廷义点头阴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指点!可是朕也不想再与他们这般磨下去了,留着终究是祸害,不知先生可愿教我?” 那秦先生轻声问道:“陛下可听说过六凡界?”帝廷义闻言微一愣,随后摇头道:“朕倒没有听说过什么六凡界,只不知是怎样的地方,可是与那三清界一般,乃道门山府?” 秦先生轻笑一声,道:“这陛下就不用担心了!这六凡界不仅与三清界不一样,而且还是世仇。”那秦先生见帝廷义眼睛一亮,心里冷笑后,又道:“只是山人有些好奇,为何道门知道六凡界,佛儒知道六凡界,帝九诏兄弟知道六凡界,陛下为何却不知?” 秦先生见自己话一完,帝廷义已双拳紧握,脸上怒气冲天,心里不屑时,已立马拜倒了下去,道:“山人有罪,请陛下责罚!山人并未有轻视陛下的意思,只是山人真不明白,为何儒道释与帝九诏等人竟会瞒了陛下!” 过了片刻,帝廷义方收了怒气,随后上前扶起了那位秦先生,叹道:“先生何罪之有?若非先生,朕还不知自己竟被当了傻子,被人蒙在鼓里。” 秦先生道:“这六凡界高手如云,不时来神州寻访、辅佐明主,山人日前一个机缘之下有幸得见。山人问起他们来意,随后向那六凡界之人提及陛下,他们对陛下的雄才伟略、胸襟气度大为叹服,直称为万古一帝!” 秦先生见帝廷义已激动得在殿内不住踱步,心里不屑他没有自知之明时,嘴上却道:“所以,山人今日前来,除了看那帝九诏等人的无耻嘴脸以外,就是想向陛下讨一道旨意,然后好招揽那六凡界之人为陛下所用!若我们能得六凡界之助,不仅可用之铲除帝九诏兄弟,还可以他们抗衡儒道释三教那些帝九诏的爪牙,真可谓一举两得!” 帝廷义顿时朗笑道:“多谢先生,那玉玺在御案上,先生自便吧。” 秦先生随后心里轻笑,就自去桌上写了,随后递与帝廷义瞧了瞧。帝廷义只瞟了一眼,就道:“招揽六凡界之事,就交与先生了。” 秦先生自又盖了玺印,随后收起圣旨,道:“陛下,那端午佳节之事,陛下可还有疑虑?”帝廷义道:“若有六凡界之助,朕自然允准,只是那太史公、半禅子、卫尘泱等人,始终让朕寝食难安啊!” 秦先生微微一笑,道:“陛下不用忧心,太史公、半禅子、卫尘泱等人,山人自会帮陛下说动六凡界之人出手,到时定叫他们露不了面!只是,现在尚有另一件天大的事,山人一时惶恐,也不知当不当讲!” 第二百零二章 旧诡复起 帝廷义没想到竟还有比弄死帝九诏等人更大的事,顿时就疑问道:“不知是何事?” 秦先生又走近了帝廷义几步,才故做鬼鬼祟祟的小声道:“陛下,这江湖中去年又出来一个唤作萧子申的年轻人,本来这也是常事,这武林中哪一年没有出来几个年轻人物。开始山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可那萧子申自出道以来,竟不多时就与帝九诏等人打成一片。山人一心要为陛下效力,所以就私自先查了一查,没想到这一查之下,顿时就吓了山人一跳!陛下可知那萧子申小贼是什么人?” 帝廷义见秦先生专门提及,又脸露惧色,顿时就急问道:“是什么人?” 虽然垂拱殿内只有帝廷义两人,那秦先生仍故作惊慌的转头四顾了一番,才道:“山人查探之下,才知那小贼竟是旧秦孟家之人,领了一群旧秦余孽,竟欲与帝九诏狼狈为奸,谋害陛下!” 帝廷义惊道:“竟有此事?” 秦先生点头道:“山人怎敢欺瞒陛下!据说此人先以孟家之主的身份前去拉拢滕国公等一同行事,被滕国公等人严词拒绝,所以昨夜那狗贼竟派人去袭击滕国公府,幸而滕国公等早有防备,只是虚惊一场。那滕国公一片丹心,怕陛下牵连降罪,所以才不敢前来报知陛下。山人与滕国公早年亦曾见过两面,他知山人为陛下效力后,就托了山人前来讲情,未免滕国公府被帝九诏等人陷害,还望陛下假做了不知。山人之所以能查清这萧子申贼子的事情,滕国公就是首功。” 帝廷义道:“既如此,滕国公既有大功,又有先生讨保,朕假装了不知便是!” 秦先生忙抱拳道:“多谢陛下恩典!只是那滕国公将来若以谎言来汇报昨夜之事,还请陛下不要见怪,就假作了不知情,那也是山人未免打草惊蛇而教他的。” 帝廷义哈哈笑道:“先生想得周到,朕依了便是!只是,那帝九诏兄弟身边高手众多,却为何又去与萧子申那逆贼共谋?” 秦先生心道:“看来你这昏君还没有傻到底嘛!”脸上却故露痛苦之色,叹道:“陛下啊,这正是帝九诏那群贼子恶毒之处啊!陛下想想看,若帝九诏等人直接出手对付陛下,别说拥戴陛下的文武不会轻放帝九诏等人,那帝九诏等人顾惜羽毛,就是史书一笔,他们那虚伪狡诈的内心也不愿意留下污点啊。可若对付陛下的是旧秦皇族,众人就只会把他简单的作为亡国复仇之举。若帝九诏等人事成后再假装平了萧子申等辈,那岂不是从恶贼转眼就变成了为陛下报仇雪恨的不世功臣了。到时帝九诏等狗贼要窃夺帝位,还有谁拦得住啊,所以山人才说帝九诏那群贼子恶毒啊!” 帝廷义在秦先生挑拨之下,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功劲一放,只震得大殿不住摇晃。就在殿外禁军以为出事,强冲进来时,帝廷义纵身一掌就拍死了领头之人,随后厉喝道:“朕不是说了,朕与秦先生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吗?你们以为自己是帝九重还是帝九诏,竟敢抗旨乱闯,想找死吗?” 那些禁军见头领被杀,又见帝廷义怒喝不止,顿时吓得齐跪了下来,只不住磕头求饶,瞬间头就磕破了。 在帝廷义背后的秦先生低细冷笑声中,帝廷义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气,喝道:“把这死狗拖了出去,若再违抗,全部诛杀!” 那些禁军见保住了性命,顿时大喜,忙磕头谢恩后,就抬了首领出去了。 秦先生出了垂拱殿后,刚走出不远,只见二皇子、楚王帝九恒自右侧往后而去,忙就疾步绕路去了帝九恒前方,假作了不期而遇。 秦先生见帝九恒快走近了,就一个闪身到了帝九恒前路,躬身道:“山人拜见二殿下!”帝九恒含笑道:“秦先生请起,又去见了父皇来?” 秦先生点头道:“二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山人刚见了陛下出来!”帝九恒点头道:“父皇那里,还请先生多多照看。我还要去母后那里请安,就不与先生多聊了,先生请自便!” 秦先生见帝九恒转身就要走,忙又拦下,见帝九恒有些不高兴了,忙道:“山人还有几句知心话想与二殿下说!” 帝九恒见秦先生话一完,就只把老眼往跟着的宫女、内侍身上瞧去,就轻笑道:“你们先去前面候着吧,我随后就来!” 秦先生待宫女、内侍散开后,就凑近了,小声道:“依山人看来,二殿下既生得好,又生得不好,真是可惜,可惜呀可惜!” 帝九恒微一错愕,又含笑道:“此话怎讲?我怎生得好,又生得不好了?” 秦先生又略瞧了瞧四周,方道:“说殿下生得好,是因为殿下是嫡子;说殿下生得不好,是因为殿下尚有一位嫡亲兄长!”话一完,就一直双眼盯着帝九恒。 帝九恒先是眉梢一喜,随后又一声冷哼,道:“秦先生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本来想请先生喝两杯,但又怕别人误会,还望先生不要见怪!”说完,就对那秦先生一揖。 那秦先生忙摆手道:“二殿下客气了,小老儿胡说八道,还请不要怪老朽多嘴才好,这就告辞了!”说完,就一边缓缓退走,一边偷瞧帝九恒脸色。 秦先生见帝九恒不时一喜,不时又一怒,不时又厉眼轻点贵首,哪还不明白自己已煽起了帝九恒心火。暗道这小子倒有些心机,心里欢喜自己言语,却又假装了听不懂,假装了不屑,可却又对自己恭敬起来。现在看你这小子神情,还不是一副气恼的模样,装什么装,瞒得过老夫么! 直到秦先生走远了,帝九恒方恢复了自然神态,随后就去了李皇后的仁明殿。 帝九恒给李皇后请了安后,见兄长韩王帝九祯亦在,就挥手让宫女、内侍全退了出去,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 待人退完后,帝九恒又扶了李皇后,与帝九祯进了里间,方轻声喝道:“母后,大哥,那秦老贼真该千刀万剐了,父皇竟把他做了上宾,真是老昏了头了!” 李皇后皱眉道:“九恒,就是去年底以来,你父皇常召见的那秦先生么?他怎么了?”帝九恒点头道:“就是那老贼!”说着,就把方才之事道了出来。 就在李皇后一脸怒气时,帝九祯接道:“怪不得这老贼前些时日对我说,生在皇家,姐妹再多也没关系,兄弟嘛,还是一个都没有才好!我当时还以为这老贼说些什么疯话,原来这老贼竟起了离间的心思!” 李皇后顿时拍案道:“这老贼,来怂恿陛下对付九重、九诏还不够吗?现在竟连你们也算计起来了!可叹你们父皇还认他做了臂膀,真是昏君,昏君!” 帝九祯又道:“母后,我看你还是和父皇再好好谈谈吧!前两日我去给父皇请安的时候,父皇说,那秦老贼觉得我不太威严,有失嫡长子风范,让父皇再好好教导我,我看这话的意思也差不多。那老贼不仅来挑拨我与九恒,还去父皇那里灌汤,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帝九恒见李皇后气得脸都白了,忙去抚背道:“母后,你消消气!” 李皇后摇头道:“我没事!九祯、九恒,你们记住,不管那老贼说什么,你们听了就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们都是母后的心头肉,千万不可生离了。”见二人点头应了,又道:“九祯,那老贼有一点说得好,你确实不够圆滑,要多向九恒学习。就像今日,九恒虽心里恨不得宰了那老贼,却仍笑脸相迎,还假装了中计,这样才能唬弄那老贼。你就做的不好,还去喝斥那老贼,给他脸色看,这就让他看清了你。被人看清的人,最容易被算计,就像你们四哥一样,你们父皇知道他心软,就一心在上面做手脚。” 帝九恒道:“母后,父皇真又要对二哥、四哥动手吗?” 李皇后点头道:“你们父皇虽否认,但母后与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岂会看不明白!将来到了地下,母后都没脸去见你们皇伯伯了!你们皇伯伯对我们家怎样,现在你们父皇如此作为,真令人心寒。你们千万不要学你们父皇,一定要好好向你们皇伯伯学习,向你们二哥、四哥学习。” 在帝九祯二人点了点头后,帝九祯又道:“母后,那现在怎么办?” 李皇后道:“你们不要担心,你们二哥、四哥何等聪明,他们自能察觉应付。我们不要去提醒,更不要去说,这样只会让大家尴尬!但是,这秦老贼离间你们兄弟之事,一定要告诉你们二哥、四哥,让他们想办法对付那老贼!端午节时,你们父皇不是叫皇族、文武去城外围猎吗?到时候你们悄悄的告诉他们此事,再画一副这老贼的画像给他们。” 帝九祯惊道:“母后,不对!”见李皇后瞧来,帝九恒接道:“母后,父皇是叫皇族去城外围猎,均传了旨出去,可独独漏了我与大哥,此事有诡!” 李皇后听了帝九恒之言,脸色瞬间又变了。 第二百零三章 痛心疾首 就在李皇后急唤帝九恒出宫去秦王府时,殿外突然传来呼喝吵闹之声,李皇后与二子闻声出去时,只见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豁兆启率禁军将领突然手捧圣旨前来。 豁兆启向李皇后等行礼后,打开圣旨道:“陛下有令,京师奸人作乱,为防不测,皇后、韩王、楚王等不得出宫,任何人不得私自接见外臣,钦此!” 李皇后从豁兆启手里一把夺过圣旨,随后扔在地上,喝道:“豁兆启,你敢!”本来若有人作乱,不得出宫还说得过去,这不得接见外臣就有弦外之意了。 豁兆启慌忙跪下道:“请娘娘息怒,臣只是奉旨办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臣!” 李皇后道:“好,本宫不为难你,陛下在哪里,你带本宫去见他!”豁兆启忙磕头道:“陛下口谕,请娘娘呆在仁明殿,哪里也不要去,请娘娘恕罪!” 帝九祯闻言大怒,这不就是软禁了么?随后上前,抬脚将豁兆启踢翻在地,喝道:“滚开,我看你们谁敢拦母后!” 豁兆启也不再与李皇后等争执,立马爬出仁明殿,随后起身拔出刀来,高声道:“众将听令,守住宫门,若有抗旨不尊者,囚禁南宫,等候陛下发落!”众禁军将领得令后,立马分散把守宫门去了。 随后豁兆启手一挥,顿时又有大批宫女、内侍前来守住仁明殿。李皇后见尽是帝廷义身边之人,顿时就闭上双眼,一脸苦涩。 帝九祯兄弟又扶了李皇后入内后,帝九恒道:“母后,看来父皇是真要动手了!只是孩儿不明白,我们都能看出来,二哥、四哥他们绝无夺位之意,难道父皇真看不出来吗?为何还要如此紧逼,父皇真就昏聩到了这般地步吗?” 李皇后一手拉住一个孩儿,叹气道:“你们父皇怕的不是你们二哥、四哥夺位,他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帝九祯、帝九恒当然明白另外一件事指的是什么,顿时惊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出言了。 片刻后,李皇后流泪道:“当年乱世,母后与你们舅舅孤苦无依,四处乞讨度日,受尽冷眼。是你们皇伯伯捡了我们姐弟回去,让我们读书明礼,又送你们舅舅去经天纬地学习兵经武艺,才有今日的母后,才有我大赵的陇西郡公。天啦,你们皇伯伯是陛下的亲兄弟啊,是自小疼他爱他的兄长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帝九祯、帝九恒闻言,亦同时泣泪不止,一声母后后,母子三人抱头痛哭。 哭了片刻后,帝九祯猛然起身,随后伸袖一擦眼泪,转眼就闯了出去。外面的宫女、内侍只是奉命看紧李皇后,自也不拦阻帝九祯。 李皇后见帝九祯闯了出去,把他闹出事来,忙让帝九恒去拦阻兄长,不要让他强闯宫门。 帝九恒随后追去后,一把拉住帝九祯,道:“大哥,咱们回去吧,回去陪着母后,不要让母后担惊受怕,好吗?我们没有武艺,绝闯不出去的!” 帝九祯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帝九恒臂膀,道:“你放心吧,我知道闯不出去,自然不会去闯!你回去让母后安心,我不会闹事。” 帝九恒自然不肯相信,摇头道:“大哥,随我回去吧。”说着,就把帝九祯往回拉。 帝九祯忙一把甩开了帝九恒,喝道:“九恒,叫你回去陪着母后,你连大哥的话也不听了吗?”帝九恒又一把拉住帝九祯,摇头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我绝不会让你走!” 就在帝九祯兄弟纠缠之时,一脸怒气的帝廷义在豁兆启的陪同下行了过来,喝道:“身为皇子,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帝九祯二人见是帝廷义来了,忙就停了手。帝九恒见帝九祯只是冷冷的看着帝廷义,并不行礼,自也就只站了一旁,亦不行礼! 帝廷义见帝九祯兄弟不仅不对父皇行礼,还怒目相向,顿时大怒道:“逆子,逆子,还不跪下!” 帝九祯一声冷笑,道:“昏君!”帝九恒大惊,忙去捂住帝九祯之嘴。 帝廷义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儿子骂昏君,顿时大气大怒,上前就给了帝九祯一个耳光,随后又骂道:“逆子,都是逆子!” 帝九祯只是嘴角带血,又冷冷的看着帝廷义,随后扳开帝九恒之手,又道:“昏君!” 帝廷义这次再也忍受不住,就对一旁的豁兆启厉吼道:“还不给我打,打死这个逆子,打死这个逆子!” 豁兆启顿时大惊,忙跪下道:“陛下,殿下年幼无知,还请陛下恕罪!” 帝廷义怒气无处发泄,抬脚就将豁兆启踢了远去,随后又喝道:“年幼无知,弱冠之年还年幼无知,那还不如打死算了。来人啦,给我打,给我打!” 帝廷义身旁的宫女、内侍既不敢动手,也不敢劝帝廷义,忙就跪伏在地,连看也不敢看了。 这时,李皇后也听到吵闹到了仁明殿前,就在被宫女死死拉住时,大哭道:“陛下,你若要打,就把我们母子一起打死吧,死了就干净了,你也就不用再防着谁、再禁谁的足了!”说着,又是苦泪直下。 帝廷义又是怒气上涌,见左右已全部跪了下去,就道:“好好好,你们不敢打是吧,那朕亲自来!”说着,就要去四周寻木棍板子。 帝九恒看了看大哭不止的李皇后,又瞧了瞧仍怒目而视的帝九祯,就抬步上前,道:“父皇,闹吧,尽管闹吧,只要你不怕将二哥、四哥引进了宫来!” 帝廷义听了帝九恒之言,顿时心下一颤,一时就停下了脚步。 帝九恒看着背对自己的帝廷义,又道:“只要你不怕二哥、四哥瞧了母后痛哭的模样生气,你尽管闹吧;只要你不怕坏了大事,尽管闹吧。”见帝廷义闻言转过头来,怒目而视,续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父皇不要生气了,我们自也好好的待着宫里,绝不与二哥、四哥他们来往,父皇以为如何?” 帝廷义冷声道:“你以为你们出的去吗?”帝九恒昂然应道:“我们自是出不去!但除非自今日起,宫里半个人也出不去,那儿臣就佩服父皇了!” 帝廷义又连喘了几口粗气后,方稳住了情绪。帝九恒说的不错,先不说宫里的衣食供应,就是进进出出汇报、传话、商议国事的内侍、大臣等,再加上内阁、六部等办公之处与后宫仅一墙之隔,你如何禁得住,你又如何能全部盯得死。何况,也不是人人都买帝廷义的帐,就算你盯得过来,人家不鸟你,你还不一定打得过,那你如何管得住?若是李皇后等铁了心要传消息,帝廷义自己都是没把握看得住的,否则豁兆启已经传了旨意了,他又何必再亲自过来。 帝廷义看着凛然不惧的帝九恒,点头道:“记住你的话,别来给父皇添乱,添了乱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这话也是一语双关,一则是若真除了帝九诏兄弟,你们的皇位就稳了;二则嘛,朕也不止你们两个儿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帝九恒点了点头,就拉了怒气难止的帝九祯又回了仁明殿,把李皇后一起扶了进去。 萧子申几人在东宫等了多时,也不见帝九诏过来,想应该是处理国事去了,就辞了宋皇后离去。 马车走了片刻后,突然一下停了下来,萧子申并没有听见喝斥之声,一时奇怪,就掀起帘子往外望去,却见是持国天王含笑自路中央走了过来。 萧子申顿时大惊,现在护卫均是普通兵士,若那持国天王伤了贤妃与帝九诏侍妾,那可就麻烦大了。就在萧子申起身欲去拦时,持国天王已纵身往萧子申抓来。 就在此时,只听后面灵夕马车内一声冷哼,随后一道靓影闪来,抬掌一挡间,短剑瞬疾而出,剑花一挽,顿时漫天剑气已罩住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佛功一提,抬掌震散剑气,身子一晃间,靓影蹬蹬退了两步,竟与持国天王相距不大。萧子申此时才看清,那道靓影竟是灵夕。 持国天王哈哈笑道:“不差!”随后扬掌一拍,一招“遭劫在数”顿时又向灵夕击去。灵夕剑华闪闪,随后运出午未申酉,一剑击破持国天王掌气,随后抬步一踏,道气圆转间,又欲出招对敌。 持国天王见是三清子午剑法,顿时抬步一退,含笑道:“停手吧,贫僧只是来传个讯!”灵夕也不与他纠缠,就短剑一收,道:“说吧!” 持国天王又望向萧子申,道:“小子,转告你们道主,五月初五卯辰之交,宋王观一会,可别忘了。”随后又看了看灵夕,哈哈一笑,转身飘逸而去。 灵夕皱了皱眉,看向萧子申道:“萧师弟,这位僧者就是六凡界之人?” 萧子申没想到灵夕修为竟也如此不凡,秦王府果然卧虎藏龙,见灵夕问来,就点头道:“他就是持国天王!” 灵夕点了点头,道:“四天王之首也不过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们回去吧!” 萧子申霎时就无言以对,那是因为你修为高深好不好,你换两个人来试试! 第二百零四章 螳螂之贪 五月初五,卯时中,天刚放亮,众皇族与文武大臣就会聚宣德门前。 帝廷义一身甲胄,春风满面,自宫中大庆殿、大庆门一路南行,缓缓往宣德门而来。 帝廷义看着身侧亦步亦趋的豁兆启,道:“兆启,你说说看,朕今日能得几鹿、几虎?”豁兆启忙回道:“陛下能得几鹿臣不知,但这虎,怕是一只也难逃陛下掌心!” 帝廷义哈哈朗笑道:“说的不错!这鹿嘛,朕也不稀罕,只有打虎还有点意思!但是,这鹿跳来蹦去,既影响朕的心情,也影响了朕射虎,所以,还是一并射杀得好!” 帝廷义到了宣德门后,一众跪下,齐呼万岁。帝廷义让众人平身后,就走向曹剑南与卓云相,含笑道:“二位大将军,如今众将、众军齐往定青山围猎,京城防务朕有些不放心,未免贼子无端生事,就有劳二位将军代朕镇守了!” 大赵虽以武立国,但只有帝皇尊在位时,才常率群臣于汴京南的定青山围猎,自帝廷义继位后,就再也没有率众去过。但定青山也并未荒废,常有大将或世家公子前去玩耍,收拾起来,倒也简单。 曹剑南瞧了帝廷义一眼,行礼道:“陛下,既怕贼子作乱,依臣之见,臣等自该随驾护持,京城防务,何不交与丁将军!” 帝廷义看了一眼丁长烈后,摇头道:“丁将军刚上任不久,还不大熟悉,朕可不放心。若是请英国公他老人家再出,朕又有些不忍他劳累,豁将军又要随侍左右,朕思来想去,还只有二位将军合适些!” 卓云相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既然曹将军忧心陛下,陛下又担忧防务,依臣看来,我与曹将军就留下一人,一人再随陛下围猎,这岂不两全其美!” 帝廷义脸色一黑,转头又向帝九诏道:“九诏皇侄,你以为如何?” 帝九诏见帝廷义脸黑瞧来,忙上前道:“这京城防备非同小可,就依陛下之言,让曹将军、卓将军均留下吧!” 帝廷义又看了看曹剑南与卓云相,哼了一声后,才道:“之前英国公掌管京城防务时,并没有出过大事,后来豁将军接掌,亦算太平,今日朕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还望二位大将军尽忠职守,不要闹出什么事才好,否则朕绝不轻恕。” 一身甲胄的帝九重轻笑了一声,随后道:“陛下怕就是为了这最后四字吧!既如此,咱们也立个规矩,若郊外也闹出了事,是不是要斩了豁将军与丁将军?请陛下圣裁!” 帝九重当众一顶撞,帝廷义顿时就怒上眉梢,喝道:“皇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帝九重低头摆弄了两下佩剑,才道:“臣没什么意思!只是陛下提起了京城防务,臣不免就有些担忧陛下!若真有贼子作乱,若是正常的贼子,怕该针对陛下而来吧。陛下离开了,这京里又有什么值得贼子上门的,陛下说是不是?再说,未免有人质疑陛下不公,依臣之见,还是同罪同罚吧。京里出了事,自该处罚留守的曹将军与卓将军;若定青山出了事,是不是也该处置豁将军与丁将军?陛下觉得臣可有说错话?” 豁兆启见帝廷义脸色已怒红了起来,忙上前道:“陛下,魏王殿下所言在理,若定青山真有事,臣自当领罚!”丁长烈见豁兆启揽了下来,忙也随后附议。 帝廷义抬眼看了看众文武,虽正襟垂立,神态自然,可偏就瞧出了几分讥讽的味道。忙深吸了几口气,放才压下了怒气,道:“算了,若真有事,也怪不得谁,就都不罚吧。” 帝九重又随意抱拳道:“陛下英明!只是失察之责可免,若真有贼子作乱,这祸首,尤其是与贼子勾结的无耻小辈,臣定不会轻饶!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帝廷义顿时身子一抖,见帝九重已冷目盯来,忙扭头道:“那是自然!若真有人与贼子沆瀣一气,朕定不轻饶!” 帝九重哈哈笑道:“些许小事,岂敢劳动陛下!臣在此请旨,若有贼子作乱,请陛下授臣专责便宜行事之权!” 就在帝廷义怒然之时,曹剑南、卓云相又齐声道:“臣附议!请陛下授魏王殿下专责便宜之权!” 帝九诏见“明了事态”的众人越发针锋相对,就叹了口气,忙上前道:“今日围猎乐事,原该君臣欢聚,就不要去提那些权责了。若真有什么事,就只当做了天意吧,请陛下圣断!” 帝廷义虽咬牙切齿,却仍正声道:“九诏说的对,原该君臣同乐的,朕却偏去提什么烦心之事,没得坏了众臣兴致,此事就依九诏之言,到此为止吧。” 豁兆启未免再闹出什么事端来,帝廷义话一完,忙就示意身旁的内侍都知。那都知会意,忙就尖声唱道:“起驾!” 帝廷义起驾远去后,卓云相看着銮舆,道:“装什么装,这下流手段未免也太不入流了些,陛下还真以为他算计准了?竟还想顺带来问罪我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曹剑南道:“算了,由陛下去吧!王老应该快要入宫接管防务了,我们布置完后,就去等那战天讳吧。听说他没什么长进,我们也没什么长进,大家就半斤对八两吧!只是这一出瓮中捉鳖,希望那老家伙不要气吐血才好!” 曹剑南口中的王老就是琅琊郡王王守训。王守训与武威郡王石衔戎及陇西郡王李嗣勋,是最早跟随帝皇尊的从龙老将,也是现在老将们的前辈,是硕果仅存的真正第一代开国功勋了。帝皇尊统一南方接近尾声时,王守训三人已到了花甲之年,曹剑南、卓云相、展平等成长起来掌军后,三人就渐渐淡出了军旅。帝廷义自是驱使不了这些眼高于顶的太祖旧勋的,他们只听帝九重与帝九诏之令。这些老辈既威望深重,王守训更是首任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如今又持帝九重、帝九诏与前继任马步军都指挥使展平手谕,自不用担心有人会不听使唤。 宋王观里,陀罗尊者正在把玩着混元太虚剑,这陀罗尊者,正是当初在道山救走离心之人。不远处,持国天王正自闭目打坐,心无旁骛。多闻天王不断的把水果、点心等摆放在持国天王面前,道:“大哥,你先吃吧,你吃好了我再吃。” 持国天王闭目摇头道:“你吃吧,我不饿。” 多闻天王随手拿起一个果子,送到持国天王嘴前,道:“大哥,你吃吧,那卫尘泱还要一个多时辰才来。就算现在不饿,待会也就饿了。” 陀罗尊者收剑入鞘后,看向多闻天王道:“多闻,他不吃我吃,你拿些过来吧!”多闻天王俏目一瞟,道:“我凭什么要给你?你没长脚么?要吃自己买去!” 陀罗尊者佛目一瞪,喝道:“这是天王对尊者该有的态度?”说着,就手一伸,续道:“拿过来!”多闻天王连忙伸手护住果食,道:“偏不,这是给大哥吃的!” 陀罗尊者一声冷哼,随后抬脚一起,就向多闻天王而去,似是要强抢。就在此时,持国天王张开眼来,冰冷双目直向陀罗尊者而去。陀罗尊者心下一颤,忙就停下了脚步。 持国天王见须弥尊者停了下来,就伸手自身前随意拿起了一个果子,然后道:“吃吧!”只气得须弥尊者七窍生烟。 多闻天王见持国天王开始吃了,自也跟着吃了起来,见须弥尊者气呼呼的样子,就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道:“你也别生气,这尊者管尊者的,天王管天王的,我们不会跟你要,你们也别来抢。你还说我态度不好,大哥是我们所有人的前辈,也没见你多尊重。你既不尊重前辈,我凭什么要尊重你!” 陀罗尊者见持国天王竟不出声,气道:“天子之令,由尊者掌尊,可没有什么前辈之说!”多闻天王把吃完后的果核扔到陀罗尊者脚下,道:“天子之令说的是做事,可不是吃饭睡觉,你可别管得太宽。” 陀罗尊者又往多闻天王踏前了两步,道:“好,那我们就说做事!须弥尊者命你刺杀裴仲殊,你失手败回,该如何说?” 多闻天王道:“你可别来怪我,那小子不是一般的高手!若你不服气,待会就你一个人对付卫尘泱,若你赢了,我就把命给你;若你赢不了,就少来说我。我又不是天下无敌的,杀不了不很正常么?若人人都杀得了,那才奇怪呢!你看大哥前辈就见多识广,知道杀卫尘泱要多少人。须弥尊者叫我一个人去对付裴仲殊,那就是他的失职,你去罚他吧,何况还有一个卫情天呢!” 陀罗尊者顿时就被多闻天王堵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后,运功把太虚剑往泥墙里一插,转身就往观外走去。 陀罗尊者刚踏出宋王观,外面就传出打斗及陀罗尊者喝声。多闻天王一惊,忙就看着持国天王,意思是怎么办!持国天王摇头道:“先让他输一阵,羞也羞死他!” 多闻天王忙笑嘻嘻的点头道:“大哥说的对,以后我们若没成事,就拿这个来说!” 第二百零五章 雀乘其后 外面打斗之声又传了片刻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多闻天王忙一把抱住持国天王手臂,惊道:“不会吧,这卫尘泱如此不经打,还不如裴仲殊呢,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以后会被笑死的!” 持国天王拉开了多闻天王手后,方道:“你放心吧,我与那卫尘泱交过手,只有须弥尊者才有一丝胜他的可能,陀罗尊者绝不是对手,我们就等着看笑话吧!” 持国天王话一完,外面打斗之声突见激烈。过了多时,陀罗尊者竟抛飞了回来,漫天剑气纵横袭来下,顿时狼狈不堪,脚步蹬蹬停下时,嘴角已带了血迹。 多闻天王一声娇笑道:“尊者大人,如何?不是人人都能杀吧?你若不信,以后再去寻裴仲殊比比!” 陀罗尊者先看着卫尘泱说了句:“三清道主,果然名不虚传!”又瞧向多闻天王,怒道:“说什么风凉话,还不来助我!” 多闻天王哼道:“你来求大哥,我就助你!” 陀罗尊者正欲发怒,卫尘泱已朗笑持剑踏了进来,道:“我还以为就我来得早,没想到六凡界的高僧们竟比我还早!”说着,又望向持国天王,道:“持国天王,你传话辰巳之交,是不是说错话了!” 持国天王尚未开口,多闻天王已起身奔了过去,直到了卫尘泱身前才停了下来,惊呼道:“哇,好俊啊,还这么年轻,我看还是别打了,大家做朋友吧!” 持国天王见多闻天王竟毫无防备的奔到了卫尘泱身前,顿时脸色一变,喝道:“多闻,回来!” 多闻天王听得持国天王喝声,顿时就醒悟了过来,忙摆手后退道:“你别动手哦,我很厉害的!我叫多闻天王,我大哥是持国天王,你别来惹我哦!” 多闻天王一边望着卫尘泱,一边急急后退,一个不小心,双脚一绊,竟突然摔了一个跟斗,顿时惊呼出声。 多闻天王起身后,忙伸手拍了拍灰尘,见卫尘泱轻笑出声,又道:“我很厉害的哦,我大哥也很厉害的哦,你是打不过的。”说着,又伸手一指陀罗尊者,续道:“他不厉害,你打他吧!” 陀罗尊者顿时白眼一翻,暗骂了声:“白痴!”随后喝道:“废什么话,还不动手?” 多闻天王哼了一声,随后也不管陀罗尊者,只跑到了持国天王身前,道:“大哥,帮他么?”持国天王点了点头,随后传音道:“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能使永劫沉沦之招,明白吗?” 多闻天王点了点头后,就一边靠向陀罗尊者,一边道:“吼什么吼?你不是很厉害么?连一个比裴仲殊还小的年轻人也打不过,我都替你羞的!”说着,又看向卫尘泱,道:“小朋友,我要动手了哦!你若觉得扛不住了,就拉了我身旁的陀罗尊者垫背吧!” 陀罗尊者刚喝了个你字,只听卫尘泱道:“你们不是说还我三清界太虚剑吗?现在我来了,怎也不表示表示!”说完,就望向了一旁打坐的持国天王。 多闻天王听了卫尘泱话语,顿时哈哈笑道:“小朋友,你中我家大哥的请君入瓮之计啦,我们只不过是用太虚剑引你前来,好宰了你!你还想取剑,别做梦啦,你就是杀了陀罗尊者,也是抢不回剑的!” 陀罗尊者厉牙一咬,差点没喷出血来,又看了多闻天王一眼后,抢先就向卫尘泱攻去。若再不动手,怕得被这老尼气死。多闻天王见陀罗尊者动手后,忙也依了持国天王吩咐,随后支援陀罗尊者而去。 卫尘泱剑鞘一动,随后数道剑气直往多闻天王而去。多闻天王抬掌一挡间,卫尘泱脚尖一点,顿时就缓缓退到了门旁。 陀罗尊者欲追时,见多闻天王并未跟上来,忙也就停了下来。 多闻天王尽破剑气后,轻身一纵就到了陀罗尊者身旁,道:“你为何不动手?明明是你先出手的,最后却是我与他过招,我不依,你也先与他过一招,要不然我就不出手了!” 就在多闻天王话一完,卫尘泱又是一道剑气直击多闻天王而去。多闻天王急退连挡间,卫尘泱笑道:“现在我们过了两招了,说好啰,你们尊者不与我过两招,你就不要动手了。” 卫尘泱见多闻天王急点头应了,随后又是哈哈一笑,旋剑一招六阳会首,狂击陀罗尊者而去。陀罗尊者刚使一招朝歌屠界往迎剑气时,卫尘泱已纵身往半空而去,随后剑、鞘一合,烈烈阳威漫天而起。 卫尘泱随后旋身长剑直往下撞向观顶,耀天九阳合于剑尖一点时,九阳六甲极阳之力顿时震天而下。就在观顶散飞、多闻天王急退时,卫尘泱强大阳脉剑气瞬间来到陀罗尊者头顶。 陀罗尊者早就惊觉了卫尘泱惊天剑威,只是没想到多闻天王竟真会退走,可已来不及生气,随着双脚承受漫天剑压慢慢踩碎观内石板陷地时,一招“戒刀屠者”转瞬就拍向卫尘泱剑尖烈阳。 阳脉九卷强攻浮屠掌,陀罗尊者顿时再难承受,掌力被破间,顿时被卫尘泱一剑强撞入地底。随着一声惊天巨响,除了插着太虚剑那一面墙壁,其余三面均被剑气撞得粉碎飘散。剑气四射间,宋王观霎时面目全非。 就在卫尘泱一剑又刺向地底的陀罗尊者时,随着持国天王一声大喝:“还不拦下!”多闻天王已双掌带着惊天佛劲,双掌同拍在卫尘泱剑脊上。随着剑身震颤嗡鸣,又是一声炸响,多闻天王顿时被卫尘泱震得蹬蹬后退。 卫尘泱长剑、身子亦被多闻天王震开时,旋身剑插入地,剑气又是震击而起,顿时就将地底的陀罗尊者震得抛飞而去。 陀罗尊者被震到外面踉跄后退间,嘴角鲜血滑滴而下,又被卫尘泱伤创的不轻。 多闻天王忙望向持国天王,随后以手掩嘴,惊道:“大哥,怎么办?这尊者好像要被玩死了!” 持国天王不再答话,抬掌一拍地面,轻身一拦,顿时就阻下了卫尘泱,随后剑掌交叠,转瞬就过了数招。 多闻天王见持国天王与卫尘泱战了一处,再不似先前般打打闹闹,俏脸严肃间,顿时就与持国天王连招击向卫尘泱。只二十来招,卫尘泱就被二人联手逼退出了观去。陀罗尊者见持国天王二人已占了上风,忙就恨恨的坐下了调息。 就在此时,观后突然纵出一位黑袍人来,轻身连晃间,刹那就取了太虚剑,将太虚剑背负背上后,背上道剑呛一声出鞘,剑气连划间,霎时往打坐调息的陀罗尊者击去。 就在陀罗尊者惊觉出手时,由于方才受创过重,加之来人子午剑法精妙,只十来招,陀罗尊者又被重创。就在此时,黑袍人一声长啸,随后持剑一退,漫天剑意扬扬而起。 卫尘泱听得啸声,随后点剑一划,又被持国天王二人震退间,借力一走,亦是剑意圆转而起。卫尘泱二人道神识剑相合间,随着持国天王一声:“兆载永劫!”多闻天王会意,亦同使兆载永劫之招。 随着佛光遍照,佛印狂出,持国天王二人牵手一旋转间,浩荡龙卷之力,顿时带起力转佛印,寸寸削去卫尘泱二人惊天剑气。 就在剑气、佛气爆散后,漫天土尘中,已失去了卫尘泱二人踪迹。持国天王二人强忍住涌动气息,往陀罗尊者望去时,陀罗尊者满身鲜血跌倒尘埃,已失去了再战之力。 多闻天王拍了拍手,举步走到陀罗尊者身前,蹲下后,道:“尊者,如何?知道厉害了吧!你看看你,竟然伤成了这个熊样,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喝斥我们!今日若不是我与大哥,你就完蛋了,明白么?还不起来谢了大哥!” 陀罗尊者被多闻天王气得又吐出了两口血水来,恼怒之下,抬手往多闻天王扇去时,伤口牵动剧痛之下,顿时又跌倒了回去。 多闻天王一惊,起身退开后,又上前踢了陀罗尊者两脚,才道:“你还想打我,看我不踢死你!”话虽如此说,人却跑到了持国天王身旁,挽住持国天王手臂,娇嗔道:“大哥,他要打我呢!” 持国天王瞪了多闻天王一眼后,上前扶了陀罗尊者坐起,就为他调息起来。 持国天王见陀罗尊者已好了些,就放开了手,道:“尊者,接下来该如何,请你安排吧!”多闻天王忙不依道:“大哥,主帅已经快死了,现在该你执掌帅印了!” 陀罗尊者刚半起了身子,还没有准备说话,顿时被多闻天王气得又跌坐回了地上,心恼、心痛、气短间,霎时又吐出了几口血来。 多闻天王哈哈娇笑间,手指陀罗尊者,道:“你看看你,是不是快断气的样子?” 多闻天王话一完,不远处马蹄声急踏而来,就在三人寻思时,领前几人已到了破败的宋王观前,随着一古稀老者翻身下马、哈哈朗笑时,众多属下已将宋王观团团包围了起来。 来者却是是非枭境的度无翼、伊兆扬、汤勉之、月盈等人。 第二百零六章 变外有变 这伊兆扬正是是非枭境的太宰,也就是荆江水畔来救是非枭境众人而与地阳子大战的老者。 多闻天王见了围来的是非枭境众人,先是一惊,随后上前高声道:“我是多闻天王,我大哥是持国天王,你们是什么人?想找死么?” 陀罗尊者嘴角抽了抽,随后看向一旁的持国天王,暗想:“真要这么宣扬么?” 度无翼仔细看了看三人后,才瞧向持国天王,道:“原来你竟是六凡界之僧,早知如此,当日就是拼了命也要留下你来!” 多闻天王见度无翼竟对持国天王无礼,顿时上前怒道:“喂,老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大哥无礼,信不信我送你到棺材板上躺着去!” 持国天王忙一把拉回了多闻天王,轻斥道:“住嘴!”随后就上前道:“阁下应该是度圣主吧,那日贫僧无意间闯入,若有误会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贫僧这就给你陪个不是了!”说完一揖后,又不经意的瞟了月盈一眼。 度无翼哈哈大笑道:“你倒是多虑了,老夫岂会把些许小事放在心上!不过,想让老夫放过你,那就不可能了!不只是你,你们六凡界的秃驴,我是非枭境一个也不会放过!” 陀罗尊者一惊,若是非枭境真如传闻一般高手如云,现在自己伤势严重,就凭两位天王,怕是很难脱身的,就算天王能脱身,自己怕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何况六凡界与是非枭境无冤无仇,又何必去与他们结怨,再加上他们一向与道门等为敌,该做盟友才是,忙上前道:“度圣主海涵,若是持国天王冒犯了贵处,我六凡界定会处置……” 陀罗尊者刚说到此,多闻天王一怒,自后抬起一脚就将陀罗尊者踹了出去,喝道:“你敢处置大哥,信不信我先宰了你!”持国天王忙又喝道:“多闻,别胡闹!” 多闻天王忙拉住持国天王,委屈道:“大哥,他出卖自己人呢,何况还是出卖的大哥,我不依的!” 陀罗尊者被多闻天王一脚踹得往度无翼等人身前飞去,狼狈之下正欲出声,一旁的月盈已拔出剑来,纵身抬剑就刺向了陀罗尊者。只两招,陀罗尊者毫无防备又受伤之下,顿时就被月盈一剑穿臂而过,随后被月盈旋身一脚就踢飞了回去。 持国天王忙轻身扶住陀罗尊者,一边运功为他调息,一边望着度无翼等人,冷声道:“度圣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铁了心要与我六凡界为敌么?” 度无翼又负手踏前了一步,道:“什么意思,今日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你六凡界与我度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持国天王皱眉道:“这贫僧就不明白了!据贫僧了解,与你们仇怨深沉的是儒门、是道门,我六凡界并无得罪之处,为何你却偏要说有大仇,这是故意寻的借口么?若要与我六凡界为敌,直说便是,我等又惧怕过谁来,度圣主何必拐弯抹角,徒费心机!” 度无翼哈哈大笑道:“老夫也没玩心机的心情!是非枭境虽与儒道有怨,也不过是争权夺利、唯益拓土的江湖争斗,可与你们六凡界就大大不同,是不死不休的死仇。若非你们六凡界作乱,我度家怎会颓败至此,又怎会只缩在这西北苦寒之地,又怎会与儒道起了争斗!你们才是罪魁祸首,害我度家的罪魁祸首!”说着,又踏前了一步,大喝道:“众人听令,六凡界僧一个不留,碎尸万段!”话一完,明王大藏功沛运而起,腾身就拍向了持国天王。 多闻天王一声娇斥:“老头你敢!”说着,就在持国天王扶住陀罗尊者连步后退间,抬步就到了持国天王身旁,随后二人连掌一出,顿时迎向度无翼浑掌。三人深功连涌强撞间,顿时炸地连天,同时冲天而起。 多闻天王功力何等浑厚,打斗虽欠缺经验,可实打实的内劲相拼,却也不惧怕度无翼,何况还有一个持国天王。三人腾跃半空时,度无翼惊诧之下,顿时不敌,被二位天王一掌就震飞了开去。 伊兆扬等人也没想到度无翼竟会败退的如此快,之前度无翼与持国天王交手时,持国天王并不是度无翼对手,按理他是四天王首席,其余之人的修为应不如他才是,却没想到这多闻天王看似年轻娇弱,功力竟在持国天王之上。几人一惊欲援时,度无翼竟被强震了开去。 就在度无翼败退时,伊兆扬三人忙腾身往二位天王纵去。伊兆扬直往多闻天王,汤勉之、月盈则剑向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正要对汤勉之二人出手,略一思索后,旋身一转,已提了陀罗尊者迎向了伊兆扬。多闻天王本也想以一敌二,好让大哥只对付伊兆扬一人,现见持国天王竟主动往伊兆扬而去,顿时一喜,忙亦转身迎向汤勉之二人。 谁知才过了两招,多闻天王就急了起来,因为度无翼已与伊兆扬联手攻向了持国天王。虽有陀罗尊者勉力相助,可对上度无翼、伊兆扬此等高手,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过不数招,持国天王已落了下风。 月盈见多闻天王已着急起来,就一边游刺,一边道:“小妹妹,你快逃吧,去请你们的其他高手来援!”多闻天王道:“没有高手请啦,都出去了,我绝不会丢下大哥的!” 月盈顿时瞧向一旁的汤勉之,笑道:“圣师,这女尼可爱吧!”汤勉之嘿嘿道:“果然可爱!” 就此心神略分,多闻天王顿时一招“遭劫在数”震开了汤勉之二人,随后就急急往援持国天王而去。 伊兆扬见持国天王与陀罗尊者应不是度无翼对手,就欲转身去拦阻被汤勉之二人急围而来的多闻天王,暗道先解决了一个,到时谁还能脱身而去。 就在伊兆扬转身欲去之际,持国天王旋身功劲一带,顿时就把陀罗尊者带到了自己与度无翼之间,就在陀罗尊者心惊时,持国天王已一掌拍向了伊兆扬后背。 伊兆扬听得风声,又见多闻天王离自己已近,度无翼尚不是二人对手,何况自己,忙就气机一顿,强忍了转气不适之感,顿时就往侧边急退而走。 持国天王转眼就迎上了多闻天王,随后抬掌握住多闻天王玉手,内劲一引,顿时多闻天王同源之功浩瀚而来,持国天王借劲一点,佛劲自汤勉之剑尖强贯而去,汤勉之顿时被震飞十数丈。就在月盈心惊一退,伊兆扬转身不敢来时,持国天王已牵着多闻天王纵身往将陀罗尊者向地上按去的度无翼而去。 持国天王人尚未到,度无翼大藏功已震破陀罗尊者护体真气,内劲狂催下,陀罗尊者顿时就被度无翼雄掌按入了地底。一声惊天巨响,一时地动山摇,度无翼哈哈疾退间,陀罗尊者已是生死不明。 持国天王大惊下,就烟尘中一掌拍向地面,内劲震地,顿时陀罗尊者滕然出土。持国天王急上前一探,见陀罗尊者仍有气时,忙运劲为他稳住伤势。 度无翼等人岂会给二位天王喘息之机,转瞬就围了上来。持国天王抬指一点陀罗尊者昏睡穴,随后一声长啸,顿时就拉着多闻天王二人急急后退。 就在度无翼等人快追上持国天王时,是非枭境围兵之外突然爆起惊天剑气,就在兵士死伤哀嚎之声不绝时,一道道身踏风而来,一个旋身就到了持国天王身旁。 度无翼等人见了来人,一时惊惧之下,顿时就停了下来。度无翼咬牙道:“地阳子,怎会是你?” 地阳子道剑一摆,笑道:“断剑山庄已与六凡界联通一气,差不多就似狼狈为奸,贫道既是断剑山庄的走狗,自然就要奉命行事。奉段公明之令,特来襄助六凡界,度无翼,亮招吧,刚好我们也趁此解决些陈年旧怨。” 月盈接道:“地阳子,断剑山庄不是与我是非枭境结盟吗?怎又来对付我等,如此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好不知廉耻!” 地阳子轻笑道:“寒月使者,这世上哪有什么盟友弟兄,不过利益二字罢了。若有疑问,你们日后自去问那段公明,我只是个听令行事之辈。” 月盈哼道:“好不要脸!上次段公明叫你协助我等,你为何又来与我等比武?现在六凡界的秃驴在此,百年难见,要不你也先比比看?” 地阳子哈哈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比过了!度无翼,现在我们以三敌四,我看你们胜算不大啊。不如大家就此讲和,一拍两散,既免伤了和气,又免大家伤重为他人所趁,我对断剑山庄也有了交代,你觉得如何?” 度无翼道:“休想,今日我是非枭境胜算不小,又机会难得,岂能放过?再说,这世上怕再也找不出一个如你这般的无耻之辈了,你也配来讲和!” 地阳子叹道:“没想到度圣主仍对荆江水畔之事耿耿于怀,何必呢,都过去数月了,要不贫道今日给你赔个不是?” 度无翼喝道:“你个狗贼,待我宰了你,自也会给你烧几张纸赔罪!” 第二百零七章 机里藏机 度无翼话一完,抬手一挥,顿时众人就攻了过去。 持国天王把陀罗尊者交到地阳子手里后,道:“多闻,那个断手的交给你!”多闻天王一边迎向度无翼,一边道:“不,我要帮大哥对付最厉害的!” 持国天王见多闻天王已与度无翼交上了手,忙就对地阳子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就抬步拦下了伊兆扬、汤勉之、月盈三人。 地阳子大喝一声,子午剑法旋天而起,一剑震退汤勉之时,已轻身急援多闻天王而去,心里暗叹:“若非这小尼姑经验浅薄,今日定叫是非枭境损兵折将!” 就在持国天王左掌迎向伊兆扬、右手夹住月盈长剑时,持国天王突然传音道:“寒月使者,是你给卫情天传的信息?胆子不小啊!” 就在月盈闻言心惊,脸色大变时,持国天王又传音道:“你若好好的出工不出力,利州城外的一把大火,仍就是秘密!”随后持国天王就趁了月盈陡闻惊语、心神大乱之际,双指内劲一吐,顿时就震得月盈长剑脱手飞出、跌倒地上。 月盈就坐在地上,脸露惧色、面色霜白的看着远处与伊兆扬、汤勉之二人过招的持国天王,一时心如死灰。他是如何知晓自己通知卫情天是非枭境欲对六凡界出手的?若是卫情天等人出卖了自己,那他岂不是连是非枭境是自己依帝九诏之言引来的也知道了?就算如此,萧子申又怎会出卖自己杀了昊天之事?他不会出卖我的,我不相信!对了,是那东宫蝶溪,肯定是那丫头,萧子申绝不会把我的事透露到六凡界去的! 想到此,月盈双拳紧握,嘴唇已咬出了血来:“我一定要宰了那贱人!”月盈见众人争斗的正激烈,并未有人关注自己,忙就捡起了地上长剑,转身就欲遁走。若让六凡界爆了出来,自己肯定就完了。 月盈刚奔了数步,突闻得身后惊天动地,气劲狂震而来,一惊回头时,见竟是持国天王双掌推着伊兆扬二人,开山裂土而来,一时更见心惊。 持国天王怎会有如此修为,片刻功夫,伊兆扬二人竟就不敌,就是度无翼也做不到啊!按度无翼所述,持国天王修为最多应就与伊兆扬相当,可现在伊兆扬不仅不敌,再加个汤勉之却仍不敌,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持国天王推着伊兆扬二人来到月盈身旁时,持国天王狂劲一吐,顿时就震得伊兆扬二人蹬蹬后退。伊兆扬二人尚未回过神来,持国天王抬掌一吸,顿时就擒下了发愣出神的月盈。 持国天王哈哈一笑,随后抬步一转,佛印瞬现间,已脚踏佛印往抵挡地阳子二人的度无翼而去。 度无翼与地阳子二人战了多时,虽略显下风,但仍守得沉稳,只等伊兆扬三人败了持国天王,今日大局就定。他如何能想到伊兆扬三人仅片刻功夫竟就溃败至此! 其实也不怪度无翼如此想,别说一个持国天王,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展平在此,虽说汤勉之战力已减弱,但有伊兆扬压阵,三人要胜展平应也做得到,只不过耗时、伤亡难知。他如何能想到月盈竟刚出手就被惊退,他又如何能想到持国天王修为竟远不止先前表现出来的那般。 就在度无翼心思电转间,持国天王转眼已来到身后。度无翼慌忙脱开地阳子二人、一掌迎向持国天王时,二人内劲一撞,顿时就双双震退。持国天王只退了三步,度无翼却退了七八步,顿时大惊失色。虽说有度无翼仓惶出招的劣势,但已可见持国天王功力何等深厚,怕是多闻天王也比不上。 就在此时,地阳子纵身自持国天王身旁而过,持国天王右掌微不可察的轻拍地阳子后背,地阳子功力顿时沸腾而起,周天运转间,一招巳午未申,剑气洋洋洒洒,惊天之气,竟击退了度无翼。 度无翼又被子午剑法震得内息翻涌而退间,见地阳子竟毫无败象,顿时又添惊色,地阳子的修为怎也陡然提升至此了! 度无翼败退后,地阳子忙退回了持国天王身旁。多闻天王已拉着持国天王急道:“大哥,你没事吧?” 持国天王瞪了她一眼,道:“你别出声!”见多闻天王点头应了,随后就望向度无翼,手掌略一运劲,直到月盈脸已青紫,方道:“度圣主,今日到此为止,如何?” 地阳子见持国天王竟以月盈要挟,顿时就摇了摇头。果然,度无翼顿时笑道:“若寒月使者能为我是非枭境殉职,那也是她的荣耀!只是阁下修为之高,大出老夫所料,度无翼是自叹不如啊!” 多闻天王顿时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大哥最是厉害了,我都不是对手!”见持国天王又冷眼横来,忙就吐了吐舌头,埋下了头去。 持国天王接道:“你以为天王首席会是什么三脚猫的角色么?” 度无翼点头道:“倒是老夫先入为主了!自古以来,从未有天王修为高过尊者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就是两个。若这次的四天王均有这般实力,那我是非枭境怕就完了!” 多闻天王又噘嘴道:“老头,你说什么胡话呢,那增长与广目怎能与大哥比,你也太抬举他们了!” 就在地阳子摇头轻笑时,持国天王一掌拍死她的心都有了,顿时怒道:“你闭嘴,再说一个字,就自己滚开!” 多闻天王一惊,忙一手掩了嘴,一手拉住持国天王手臂不住摇晃,脸上乞求之色,哪有绝代高手的模样。 持国天王深吐了口气,随后将月盈往地上一扔,传音道:“你别慌,我们既不会杀你,更不会出卖你,你自己小心演戏就是了!”传音毕,又对多闻天王道:“你好好看住这寒月使者,明白吗?” 多闻天王正要应是,想起持国天王方才之语,忙就悟紧了嘴,只不住点头。 持国天王又道:“度无翼,既然你不在意寒月使者,贫僧也不强求,咱们就手下见真章吧!”说完,就一边往度无翼三人踏去,一边传音地阳子,道:“无需恋战!” 度无翼见持国天王将月盈交与了多闻天王,通过方才交手、对谈,已知晓那多闻天王心智不成熟,忙就对四周的是非枭境头目略使眼色。那些头目会意,就领属下围了过去,欲趁机夺回月盈。 多闻天王见四周兵众围了上来,正要问持国天王:“大哥,可以杀人么?”可想起持国天王方才的吩咐,只望着持国天王背影,不住大急跺脚。 地阳子见状摇了摇头,道:“可以说话了!”说完,就把陀罗尊者一并交与了多闻天王,随后就跟上了持国天王。 多闻天王刚说了句:“我为何要听你的?”一时惊觉,忙又捂住了嘴。 持国天王走到度无翼三人身前不远处就停了下来,待地阳子到了身侧后,大喝了一声:“多闻,想说话就说,想杀人就杀!”话一完,脚跟一转,转身就到了地阳子身后,随后深功运起,直往地阳子体内猛灌而去。 多闻天王听了持国天王话语,顿时大喜点头道:“我知道啦,杀人啦!”随后一手提了陀罗尊者,一手抱住月盈,双脚运劲一踏,顿时旋身而起,佛劲走窜间,数丈佛印凭空化现。 多闻天王就脚踏佛印,只如彩蝶般单脚点在佛印上,翩翩旋起。佛印受劲下,顿时带着惊天佛气轮炸而出,方圆数丈一时如入地狱,功力弱者,顿时支离破碎而亡。多闻天王踏着佛印不住腾飞半空,四处飘飞下,是非枭境顿时就伤亡惨重。 就在是非枭境修为高强的头目腾空往多闻天王攻去时,地阳子受功下,一时剑意昂天,周身无数剑气旋化而出,空前剑威,只叫度无翼等人大惊失色。度无翼再顾不得是非枭境下属,再顾不得丢人,顿时双手一拉,带着伊兆扬与汤勉之疾疾奔退。 地阳子见度无翼等奔逃而去,剑意刚一圆满,随后抬步一踏,顿时剑气排山倒海而过,万物尽摧,天地尽灭,剑气毁林平山,直追度无翼三人而去。庞然数丈剑气,不知几多,不知几何,就连天地之威也失了气势,惊得度无翼三人肝胆俱裂。 这才是真正的道神识剑,可惜地阳子仍无法掌握,否则茫茫四野,片刻尽毁,三清道威,岂是凡夫能及! 度无翼见剑气疾来,片刻就已快追上了几人,剑气漫天下,哪有逃避之处,忙大喝道:“助我!”话一完,脚步连退间,顿时双脚陷入地下半尺,明王大藏功功力狂提间,抬掌已是至极圣帝明王之招。 伊兆扬二人见状,随后我武惟扬、成汤九鼎亦狂运而出。三人至极绝招合力一点与道神识剑惊天一会,三人之招堪堪破开一个缺口,身侧剑气气机牵引下,顿时又把三人带得抛飞踉跄而退。 惊天剑气过后,度无翼三人满身鲜血下,急忙再逃,惊慌之色,可见伤势不轻。绝地逢生,三人感叹生之美好,又惊惧地阳子剑威,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第二百零八章 瞒神欺鬼 地阳子虽不知度无翼等人能否活下来,但如此惊天剑势,定不会好过,忙吐出一口热血,减轻伤势后,抬脚就欲往度无翼等人退走处追去。 气息已弱的持国天王忙一把拉住地阳子,轻喝道:“是非枭境还不能灭,度无翼还不能死!”地阳子惊道:“为何?” 持国天王摇头道:“我现在也不知为何,总之度家的高手不能死绝,至少要留一个,尤其度无翼这般修为的最好。度家血脉对将来的大事有重要的作用,事关我等能否成事,但我们一直参不透,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地阳子点了点头,道:“好,我听你的!”随后抬脚一纵,转身就杀向了半空围攻多闻天王的是非枭境高手。二人联手对敌下,是非枭境之辈不多时就不支,随后一声喝退,仓惶四散而逃。地阳子二人也不追,随后收剑入鞘,抬手就解开了月盈穴道。 月盈见多闻天王提了陀罗尊者就往持国天王奔去,也不来过问自己,就看着地阳子冷笑道:“真没想到,堂堂地阳子不仅做了三清叛徒,竟还与儒道释大敌勾结了一起,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地阳子哼道:“那又如何?做段公明的走狗是狗,做六凡界的走狗也是狗,何况此次确实是段公明等与六凡界共谋,贫道不过恰逢其会!” 月盈呸道:“好不要脸!我原本还以为你尚有几分人性,现在看来,真是一个无耻狗贼,竟连我这个贱人也不如!”说着,突然就泫然欲泣,续道:“地阳子,你今日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定将你的无耻嘴脸公之于众!你个狗贼自己想想,你对得起传你本领的三清道门吗?你对得起守护神州的儒道释前辈吗?” 地阳子哈哈苦笑道:“寒月使者,你果然没有令贫道失望!现在走吧,或许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月盈道:“是你自己放我走的,以后可别后悔。”说着,望着持国天王二人又骂了声:“狗贼!”转身就走。 多闻天王大怒,一掌就向远处的月盈击去,大喝道:“你敢骂我大哥!”随后抬步就欲追赶月盈。 持国天王顿时喝道:“回来!”多闻天王顿时就停下了脚步,转身皱鼻道:“大哥,她骂你呢!” 持国天王又望了一眼被多闻天王掌气震退两步的月盈,道:“骂又如何?能杀死我吗?你先把这陀罗尊者带回去吧,好好为他治伤,我去接应须弥尊者。其她的事你不要过问,按我吩咐去做就是!” 多闻天王摇头道:“我不,我要和大哥一起,这尊者,管他死活呢!待尊者死光了,就是大哥最大了,免得在那里指手画脚。” 持国天王暗叹一声,随后轻声道:“四妹,听话,我们现在仍不知道自在天到底要做什么,这些秘密,只有尊者才知,若他们死光了,我们就无法完成大业了。” 多闻天王上前拉住持国天王,道:“大哥,我才不想做什么大事呢,就想与大哥在一起。” 持国天王道:“别说胡话,若不能成事,你就回不去家乡了,就算回去了,也会被处死,大哥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除非你不想回家乡去了,那我就不管。” 多闻天王低头想了想,道:“大哥,若没成事,真会被处死吗?大哥也会吗?” 持国天王道:“若是因为我们的过错,就会被处死,所以不要对尊者动手,平时骂骂他们就可以了。”见多闻天王点头应了,又道:“还有,陀罗尊者晕过去后,我们都受伤不敌,并没有赢,记住了吗?” 多闻天王含笑点头应道:“记住了,大哥放心吧,骗人我最厉害了!” 地阳子一愣,你让多闻天王撒谎保守秘密,这事是不是太难了些!随后咳嗽了两声,就对持国天王连使眼色。 多闻天王闻得咳嗽声,就扭头道:“我与大哥说话呢,不想听就滚远去,你咳什么咳,若再打扰我们,信不信我揍你!” 持国天王对地阳子摇了摇头,随后一指地阳子,道:“还有,四妹,今日多亏了地阳子前来相助,我们才能死里逃生,记住了吗?”多闻天王疑问道:“这也不是骗人啊?不过听大哥吩咐就是了!” 汴京城里,一个发须皆白、身着甲胄的耄耋老将,在徐韶清与荣世谨的陪同下,率领兵将骑马往宫城急急而去。到了宣德门后,守将见是琅琊郡王王守训,一惊之下,急忙前来拜见。 王守训让那将领起身后,道:“你速派人去各门、各处,通知所有留守的禁军将领前去皇后娘娘的仁明殿外听旨。”那将领听令去后,王守训微一点头,随后就与众人往仁明殿而去。 王守训与徐韶清、荣世谨等人刚到了仁明殿前方,尚未靠近,就被一禁军将领拦了下来,道:“陛下有旨,皇后娘娘贵体有恙,任何人不得打扰!王老,请回吧!”随后手一挥,后面禁军就围了过来。 王守训身后兵士见状,亦围了上去。 王守训抬手阻止兵士后,摸出帝九重、帝九诏与展平手谕,道:“魏王、秦王二位殿下与英国公手谕,请见皇后娘娘,让开!” 王守训话一出,那帝廷义的心腹将领虽仍不惧,可英国公执掌皇城数十年,禁军将领、小校甚至兵士大多均由英国公带出,许多人当年又曾随英国公南征北战,生死之情,敬仰之意,岂有那么容易消除。又见是王守训奉帝九重、帝九诏之令前来,顿时大半就往两边散去,只有那将领的心腹之人仍自不退。 那将领见状大惊,忙喝道:“陛下旨意,谁敢不遵?” 王守训一声冷笑,道:“那就请将军拿出陛下的旨意来让老夫瞧瞧!”见那人讪讪退后了一步,顿时大喝道:“大胆狗贼,假传圣旨,囚禁皇后,来人啦,拿起来,等候陛下发落!” 王守训多历风雨,一个贵体有恙可算不得什么。就算帝廷义真下了旨意禁足毫无过错的皇后,这将领也绝不敢当着外臣的面拿出来,否则帝廷义如此儿戏,若传扬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他们最多也就私下出旨欺负欺负李皇后他们罢了。 就算像之前的说什么京师贼人作乱,可李皇后又没出宫,进来的也不是贼人,而是堂堂元勋,要紧时刻,难道还不能求见皇后吗? 听了王守训吩咐,那将领尚未反应过来,徐韶清与荣世谨就双双将他拿了下来。那将领的心腹还欲动手,顿时王守训大喝一声:“谁敢反抗,当场立诛!” 王守训身后兵将拔剑上前后,那些心腹忙扑通跪了下去。 徐韶清二人将那将领押到身前后,王守训老脸凑了过去,小声道:“你是想以囚禁皇后娘娘的罪名诛杀满门,还是陛下下旨褒扬你为国尽忠?一是全族皆休,一是就你一人被气恼的陛下处死,你自己好好的选一个吧。以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的孝心,若知晓有人竟敢囚禁皇后娘娘,你觉得陛下保得住你吗?你觉得陛下会保你吗?你觉得陛下敢保你吗?” 那将领此时也回过了神来,顿时惊得面如土色。帝廷义禁足李皇后,本就是无端生事,若没传开还好,若传扬了出去,帝廷义未免被动,绝不会承认的。除非他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没有人敢说三道四,但他是吗?他不是!若要安抚帝九重、帝九诏等人,定会推卸责任,诛杀自己满门。想到此,冷汗顿时就淌了下来。若自己配合了琅琊郡王,陛下气恼之下,最多也就是寻个借口斩了我一人罢了。 王守训见那将领色变,就轻笑道:“若你是一个聪明人,就该装病不接这活。就算今日我没来,日后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知晓了,你以为你就不用死吗?你也只不过是陛下的死棋而已,还以为是重用你吗?今日你若表现得好了,说不定二位殿下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那将领立马挣扎着跪下,磕头道:“请王老救我,请王老教我!” 王守训嘿嘿一笑,就让徐韶清二人放开了他,随后道:“今日宫里会有贼人作乱,你护卫皇后娘娘是有大功的,说不定陛下还会赏赐你!”那将领一喜,忙又磕头道:“谢王老,谢王老,卑职一定尽心竭力护卫皇后娘娘。” 王守训一把提了那将领起来,严肃道:“我说的有贼人作乱,可不是与你玩笑,待会老夫与徐韶清、荣世谨也会留下来一起护守,你可要给我仔细了!”见那将领脸色大变,又道:“你立刻带人去将韩王、楚王二位殿下请过来,若有闪失,绝饶不了你。” 见那将领去后,王守训又吩咐了带来之人听从徐韶清之令护卫仁明殿后,就到了仁明殿前,高声道:“老臣王守训,求见皇后娘娘!” 李皇后正被内侍看紧在宫内,心急不已,见王守训来了,顿时喜应道:“请王老进殿。” 王守训抬步进去时,见那些内侍竟来拦阻,顿时拔出佩剑,大喝道:“滚开!” 那些内侍知晓王守训在太祖皇帝时期就是出了名的泼皮老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见他拔剑在手,如何还敢招惹这老**,忙就散了两边。 第二百零九章 画土分疆 王守训见了匆匆出来的李皇后,正要行礼,李皇后已急道:“老郡王,你快派人去通知魏王、秦王,有人欲对他们不利,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守训忙拜下道:“请娘娘放心,二位殿下自有对策,老臣是奉二位殿下之令,特来护卫宫城。另外,二位殿下尚要请娘娘颁下懿旨,调派大军!” 李皇后点头道:“九重、九诏他们要调派谁,请王老告诉我吧。”说着,就吩咐贴身侍女去拿皇后之玺。 王守训道:“二位殿下要调龙神卫指挥使裴正卿将军率龙神卫增护京城,另再调铁骑军指挥使呼延寿将军率铁骑军增援定青山。” 李皇后写完旨意,盖了玺印后,就把两道懿旨交到了王守训手里。 王守训唤了荣世谨进来,把李皇后懿旨与帝九重、帝九诏手谕全部交给他后,吩咐道:“你亲自去龙神卫与铁骑军司,二位将军正在等旨意。告诉他们,无论京内、京外,若遇绝顶高手,尽量不要与之缠斗,徒增伤亡。若是一般匪徒,当场诛杀,一个不留。你告诉裴将军,让他先率龙神卫轻骑分散悄悄速来宫城,其余大军让伯殊率领,配合城卫禁军把守京师各门。告诉呼延将军,京南的南江大桥保不住,让他往东南过南江,随后再西援定青山。” 荣世谨领命去后,李皇后惊讶道:“王老,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要调集如此多重兵?” 王守训道:“回娘娘,据二位殿下得来的消息,此次对方不仅有许多高手参与行动,另还有许多下属军将。我们未免陛下知晓后下旨阻扰调兵,所以只暗中知会了裴正卿与呼延寿二位将军,让他们做好准备,提前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出去。” 李皇后道:“我观陛下的样子,应是江湖中的高手,他们何来如此庞大的军力,竟需另调龙神卫与铁骑军?” 王守训苦笑道:“其中不仅有江湖中的帮派势力,更潜入了大量的魏军,如此威势,我们真的不敢告诉陛下,还请娘娘理解。” 李皇后点头道:“我明白,如果陛下知晓竟有如此兵势出手对付九重、九诏他们,他一定会严令京畿驻军不得妄动。若陛下真下了旨,我们再去调动,事后就会牵扯出不少麻烦来。现在我们就自如得多,日后陛下也找不到借口问责。”说着,叹了一口气后,又道:“陛下为何如此糊涂,他也不想想,若真让人杀了九重、九诏,我敢肯定,他也休想有命活着回来。他以为刺杀九重、九诏之徒,有几个会是因为什么江湖恩怨,陛下也太天真了!” 汴京城里的经天纬地,太史公与半禅子正坐在外院品茶。 半禅子喝了一口茶后,含笑道:“走,还是等?”太史公笑道:“还是做做样子吧,先走几步!”说着,就起身往经天纬地之外行去。 半禅子一边随了太史公往外去,一边摇头道:“所以我不愿与你一起,你们儒门之人就爱装模作样,我们自在的坐着等那和尚不好?” 太史公笑道:“有朋自远方来,我们作为东道,迎接迎接也是应该的,可不要失了礼数。” 就在太史公与半禅子走到经天纬地门前时,远方街道弥漫一股肃杀之气,缓缓往经天纬地而来。咚咚咚之声虽缓却沉,只震得街道两边房屋摇晃不已。众百姓吓得四散奔逃后,平静街道无风尘扬。 太史公与半禅子负手门前等了多时,远处街道方缓缓现出一个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的僧人。那僧者面无表情,看似却有讥讽之意,见了门外的太史公二人后,又往前行了几步,就在街上停了下来,遥望二位圣者。 三人威势漫天而起,摇摇对峙,卷起风暴惊天。片刻后,六凡界僧抵挡不住,顿时后退一步。僧人随后微微轻笑,毫不在意,抬手轻拍尘土后,道:“贫僧远道而来,二位贤者何不请贫僧进去坐坐!” 半禅子朗声道:“那就由儒圣招待阁下吧,老衲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话一完,抬脚就欲离开。 六凡界僧忙道:“佛者可是半禅子?”半禅子停下脚步,道:“正是,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六凡界僧道:“指教不敢,只是想告诉佛者一声,鬼剑禅大师,贫僧与六凡界佛友定会好好照看,还请佛者不要忧心。” 半禅子袈裟无风自扬,轻笑道:“若能得六凡界高僧照看,也是小徒的造化,只是不知那魔心入照禅意,出自哪位高僧之手?”六凡界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正是出自贫僧之手,佛者还要离开吗?” 半禅子问道:“阁下就是须弥尊者?”六凡界僧点头道:“正是贫僧!”半禅子哈哈笑道:“收发现自如,淡中识本然!既然尊者想与老衲一会,老衲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须弥尊者合十道:“多谢佛者高量!”随后又望着太史公,道:“不知可否再邀儒圣一叙?”太史公道:“看尊者之意,若我不应,这儒门内的徒子徒孙,怕要受难了。” 须弥尊者道:“我自在天天子对儒学向往不已,不能前来神州颇觉遗憾,若能得儒门贤士前去传道,天子定扫榻以待。” 太史公摆手道:“我门儒生才疏学浅,空谈误人,可不敢去贵天子面前献丑。若尊者不嫌经天纬地简陋,就请进吧。”说完,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须弥尊者道谢后,就随了太史公二人进入经天纬地,又到了方才外院坐了。看三人自在谈笑模样,倒好似多年知交一般。 须弥尊者看着石桌上的三个茶杯,笑道:“难道儒圣与佛者尚有其他客人不成?”太史公伸手一指石桌上的另一茶杯,笑道:“非也,这杯子正是为尊者而备,我与禅师恭候大驾多时了!” 太史公话一完,须弥尊者纵是安之若素,脸上亦现一丝讶色。 三人坐下后,太史公又重新煮了一壶,为须弥尊者满上茶水后,道:“六凡界屡次入我神州,涂炭生灵,我等却不识高僧深意,今日有幸一晤,不知尊者可否见告?” 须弥尊者嗅了嗅茶香,随后细细品啜,道:“衣襟满带茶香,神州平常故事,而我自在天天子却从未见过,遑论品尝!所以他化自在天才屡次入这大好河山,亦望与三教共享这等珍馐!” 半禅子接道:“尊者说笑了!若贵天子有此雅兴,我等也非华宝自珍之辈,自然可与他化自在天分享。只是自在天数百年来的作为,令人遗憾不已。” 须弥尊者摇头道:“佛者不明白,若有可能,我自在天也非蛮不讲理之处,自愿与神州互通友好。只是这天之一笔,关山路远,叫人好不遗憾。若佛者与儒圣真愿与我自在天化干戈为玉帛,我自在天世修禅法,也不想徒造杀孽,只望三教打开方便之门,留我自在天一席之地。” 半禅子道:“尊者这话,先前高僧可曾与我神州先贤说过?” 须弥尊者摇头道:“前辈僧者是否说过,贫僧却不知。不过历代天子宏愿,想来是说过的,只是由结果看来,三教与神州却并不认同。” 太史公道:“若自在天天子所求合理,我三教深明大义,绝无强兴干戈之意。既然三教前辈并不认同,看来自在天所求,怕不简单吧?” 须弥尊者道:“贫僧虽入神州时日不长,万古千秋帝王事,革故鼎新草萧疏,倒是知晓了许多。这天下本就新旧更迭不断,何况我自在天也并非要一统神州,只想得一席之地,与三教五分天下而治,三教又为何偏要拒我自在天于门外?据贫僧所知,三教只守方寸之地,并无意大好河山,那何不成全了我自在天!” 半禅子道:“尊者所谓五分天下而治,到底是个什么分法、什么治法?” 须弥尊者道:“五分天下,儒道释与我自在天各得其一,另余其一。各自统辖所分所属,互不干涉,永修同好。三教既无问鼎之意,又何妨大开方便之门!” 太史公哈哈笑道:“尊者之意,是要强来画土分疆了?我神州朝代更迭,自有其天意轮转之道,我等江湖之辈,闲云野鹤,游戏山林,回护黎民安生即可,为何偏要来学帝王霸道?若自在天想在神州寻得一席之地,我三教也非倾轧他族之辈,自是欢迎!若自在天却强要分裂我神州,此事绝无商谈可能!” 须弥尊者道:“天子何等尊贵,岂能受尔神州帝王统治?何况自古以来,神州列国不知凡几,融合他族不知凡几,为何就容不下一个自在天?” 半禅子道:“这非是容与不容,而是理与非理!若随便来一个要在神州列土封王,我等就敞开大道,我神州三教与万民还没有如此奴性。自在天若来安居,我等自欢迎,若将来善待百姓,得万民拥戴,自成伟业,黎民之选,我们也认可!但现在,三教没有资格代百姓选择,更没有随意决定百姓归属的权利。三教守护神州,护的是百姓之安,是百姓之意,是百姓之向,而非以救世者自居,强要指派百姓言行。” 第二百一十章 鱼网之设 军威浩盛,百姓辟易。自京南过了长六十丈左右的南江大桥,围猎大军在小镇附近吃了午饭后,直到下午申时中才到了定青山。 帝九重看着微笑下马行来的齐王帝廷美,含笑道:“四皇叔,可还习惯?”帝廷美摇头感叹道:“富贵闲居,久养京师,多年不骑马啦,不瞒皇侄,真还有些不习惯。” 帝九重笑道:“皇叔正当壮年,又执掌汴京府,原该好好锻炼才是。要不然,不仅这弓马,我怕皇叔把一身武艺也要忘了。” 赵廷美道:“你还别说,自做了这府尹,就以文官自居,坐起轿子来了。原本以为应当无碍,可今日一出来,才发现这人啊,果真是养不得。” 帝九重看了看商议围猎分拨诸事的帝廷义与帝九诏后,把帝廷美拉到一旁无人处,小声道:“四皇叔,你想一直做这府尹吗?”赵廷美一愣,随后轻笑道:“我倒是想统军为国建功,可既没有大才,怕也指挥不动元老宿将们,所以就只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了。” 帝九重道:“皇叔,你对这府尹不大满意,说不定陛下还不想让你坐呢!” 帝廷美听了帝九重之言,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帝廷义是自汴京府尹上做的皇帝,前些年自己闹腾着要做皇太弟时,帝廷义眼见拗不过,才怄气似的给了这府尹的位子,并以他登基之路来暗示自己,自己方没有再与他争持。现在自己钉在这个位置上,帝廷义既不好随意撤免,又不能立太子,想来是不满得紧。 帝九重待帝廷美想了片刻,才道:“皇叔,陛下定下三天围猎,离京时日不短,若京里出了什么事,你要负几分责任?出发前陛下对曹、卓二位将军之言,皇叔想必也听到了。就算陛下不夺皇叔官职,若有人以此弹劾,皇叔也只好自己去职吧。” 帝廷美看着帝九重,紧张道:“九重,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陛下真有意要免我府尹之职?你和九诏可要护着皇叔啊!你放心,若我将来继了位,立马就册封你为太子,绝不会似陛下那般!” 帝九重道:“我们自是相信皇叔的!皇叔你可知,皇后娘娘已被陛下禁足宫中,此事大不正常,不知皇叔可有想到什么?” 帝廷美顿时一惊,道:“怎么会?皇嫂并未传出有过错,怎会无端禁足?”帝九重轻笑道:“陛下继位之后,还从未主持过围猎呢,为何偏偏今日就带了大家出来?” 帝廷美想了想,道:“九重,你的意思是,怕陛下有什么行动?” 帝九重点头道:“我们得到密报,魏国潜入了不少军士。今日我们出城围猎,两万禁军跟随,如此一来,京师与宫城守备薄弱,到时若闹出了事来,这第一个要追究的,该是都指挥使豁兆启,可他是陛下亲信,大概是不痛不痒的惩罚吧;这第二个嘛,就该是任汴京府尹的皇叔了!” 帝廷美轻喝道:“陛下要害我?”帝九重道:“陛下是不是想害皇叔,我就不大清楚了!只是我们出城围猎,为何却要禁足皇婶,这可不奇怪?” 帝廷美又踱步了片刻,方心急道:“九重,我该怎么办?若京里真有人闹事,我一定完了!可我既调不动京畿禁军,又不敢请令回去,否则如何解说得通返京一事?” 帝九重忙安慰道:“皇叔不要急!现在尚没有消息,皇叔不要露出破绽。若京里真出事了,定会有人来通报,到时候皇叔再奏请陛下调李嗣隆将军的龙骧军入京平乱。若京里真闹大了,到时陛下若问罪你,那李将军襄助不力,定也会惩罚一下!可李将军是国舅,陛下方才无端禁足了皇后娘娘,若再处罚李将军,两事一加,我们定会大闹,到时定就不了了之。若不处罚李将军了,就算陛下要罚你,定也不会夺你府尹之职了。” 帝廷美道:“待京里来报,再让李嗣隆增援,如何来得急?到时京里岂不大乱?若有王公府邸出了事,我如何能躲得过去?” 帝九重忙拉住乱踱步的帝廷美,凑过去道:“皇叔,若报信之人来的比贼人早呢?若京里已有了防备呢?” 帝廷美愣道:“什么意思?”随后又恍然道:“我明白了,陛下也有份对不对?他为了害我,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也赌进去,真是好恶毒啊!如此一来,谁若敢提前去报京里会出事,一旦京里真出了事,若解释不清消息来源,立马就会被陛下反咬为贼子一伙。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知道了,也不敢去报了,只有坐等事发。他倒算计得精啊!” 帝九重道:“所以啊,我们不能去报讯,但也不能不管皇叔。皇叔请放宽心,琅琊郡王已去了宫里,裴正卿将军与呼延寿将军应该早得了皇婶的懿旨。待会若探马来报贼人乱京,皇叔立刻就去奏请陛下调李将军入京。我们的陛下啊,在志得意满时,也算是英明的,他应该会疑心皇叔拉李将军入京,怕是欲自保之举。到时候,他就会偏不如皇叔所愿,多半就会铁了心去使唤裴将军或呼延将军,甚至一起使唤,好把他们一块儿惩罚了。这样一来,岂不正合我们之意?若陛下依了皇叔之言,三军齐动,岂非更稳如泰山!” 帝廷美听完帝九重之言,顿时心就放下了,喜道:“九重啊,还是你与九诏关心我,待此事一了,我请你们来府里玩玩,尝尝你们婶婶的手艺。你们不来,我可都难得吃一回!” 就在此时,豁兆启过来行礼道:“陛下派末将来请二位王爷过去,围猎马上就要开始了!” 帝九重轻捏了捏帝廷美手臂,示意他放心,随后就与帝廷美过去了。 帝廷义见帝廷美与帝九重二人来了,就伸手一指附近的四匹良驹,笑道:“四弟、九重,你们看看,这是西域进贡而来,刚驯服的良马追风,待会咱们兄弟叔侄一人一匹,如何?” 帝九重看了看那四匹追风马,拜道:“多谢陛下!我与四皇叔武艺傍身,自是无所谓。别说是驯服的,就是尚未驯服的,我等自也能让他服服帖帖。只是九诏乃是文人,虽弓马娴熟,但毕竟比不得我们。这定青山山广兽多,为防万一,我看九诏还是用他自己的马吧!” 帝廷义道:“九重多虑了,这已经驯服好的,已没了烈性,如何骑不得?若九重担心,不如让九诏先试试,你觉得如何?” 帝九重正要再出口,帝九诏已拦下了他来,就看着帝廷义,道:“既然二哥有些担心,臣也不能辜负了陛下美意,那就先试试吧。若真是驯服好的,臣可就要向陛下讨了;若仍有烈性,臣就依了二哥之言。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帝廷义哈哈笑道:“好,九诏就先试一试,朕也许久没有见九诏的驰骋英姿了,今日就让朕先看看眼界!” 帝九诏谢了恩后,就上前随意选了一匹,上马后,扬鞭轻拍,那马就飞驰了出去,果如追风之名。帝九诏在附近随意转了一圈,回来下马后,笑道:“陛下,果然是罕见的宝驹,臣今日斗胆,可否请陛下赐给臣?” 帝廷义上前拍了拍帝九诏,笑道:“你喜欢就好!这些年你为社稷操劳,寻常东西,朕也不好意思赏你,这追风马世所罕见,就给了你吧。” 帝九诏谢恩后,瞟了帝九重一眼,就吩咐了亲卫牵去一边换自己的马鞍。 帝廷义又让帝廷美与帝九重先选了一匹后,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朕与齐王、魏王、秦王先比一比,其余文武就先歇息歇息,待明日,咱们君臣再一较高下吧!豁卿家,此处安排就交与你了,可不要乱了章法。” 豁兆启应了之后,帝廷义就翻身上马,道:“四弟、九重、九诏,咱们一人选一条路,带两个军士,日落回来,输的人,罚酒一坛,如何?” 帝九重皱眉道:“陛下,四弟没有武艺,为防万一,我看还是让英国公他老人家跟着吧!” 帝廷义哈哈摆手道:“那可不行!英国公武艺绝伦,箭术超群,朕怕他帮九诏来赢我们。不行不行,朕绝不让九诏占便宜!” 豁兆启忙上前道:“请陛下与众位王爷放心,我早让禁军布防整个定青山,保管不会有贼人!” 帝九重正有深意的看着豁兆启哦了一声,帝九诏已上前拉住了他,对帝廷义含笑道:“如此臣就放心了!陛下,臣斗胆,就先选了左边吧,那宝驹刚好在左边我的营帐处唤鞍子。” 帝九诏行礼去后,帝九重道:“陛下,四皇叔,咱们先走吧!” 帝廷义伸手捋了捋马脖子上的鬃毛,只看着帝九诏营帐方向,不时又瞧瞧附近的展平与帅轻影、霍定丰三人,缓缓摇头道:“不急!既然九诏弱势,咱们三人就让他一让,让他先行吧!” 右卫将军帅轻影乃展平大弟子,一直是帝九重副将,因军功而封爵平阳侯。霍定丰则是展平的二弟子,与徐韶清、荣世谨一般无职在身,只是做个普通护卫。 第二百一十一章 鸿罗其中 过了片刻,帝九诏已背箭、持弓、挂剑从营处往左骑马奔去,只是把手向帝廷义等人摆了摆,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转眼就往山上去了。后面两个军士提了麻袋,背了箭壶,急追而去。 帝廷义顿时眼睛一亮,大笑道:“看看,九诏果然机智,竟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看来是想赢了咱们去啊!”说着,又对展平等人道:“说好了,可不许帮手!”随后又是朗声大笑,再不理帝廷美、帝九重二人,缰绳右拉,扬鞭就去远了。 帝九重待帝廷美打马走后,忙从后追了上前,低声道:“皇叔,别乱走,你自右翻过山梁后,绕到左边来,我在那里等你!” 帝廷美一愣,虽不知帝九重为何如此安排,仍点了点头,随后引了军士自右而去。 帝九诏带了两个军士,在定青山林中大道奔了一刻钟,虽控制马速,可追风马果然不凡,已跑出了十多里。两旁不时有野兔、山鸡、鹿等出现,帝九诏却只是打马前行,并不行弓射箭。 又过了片刻,帝九诏吁了一声,缰绳轻拉,马已停了下来。 帝九诏刚要翻身下马,林中忽然传出嘹亮哨声,那马扬蹄一声嘶鸣,竟突然驮着帝九诏又向前狂奔,无论帝九诏如何驾驭,竟是再难控制追风马。 后面跟随的两名军士大惊,急忙随后追去。 就在此时,两旁林中突然弓矢如雨射来,三马中箭同时,后面的两名军士腾身而起,长剑连磕下,顿时躲过了箭雨。帝九诏见马中箭,那马负痛更见嘶狂,又见凶箭不住射来,忙下马翻身滚落林中草丛里。追风马片刻就奔入密林不见。 那两名军士见状,急忙欲腾身往远处帝九诏翻落处纵去。两侧破风声起,一掌一剑连快而来,刹那截住军士,竟是逼阳南森与东郭泰。 逼阳南森嘴角含笑,抬掌就往军士面门拍去,掌风剌剌,务要一击绝杀。 就在此时,那两名军士旋剑一起,剑风扫荡,功力瞬间陡增,再不似先前磕箭力弱。两人分手一挡,顿时接下逼阳南森之掌与东郭泰之剑。 逼阳南森脸色大变,急喝道:“点子扎手,快!” 帝九诏没有武功,应是坠马摔伤,此时仍趴伏在林中草丛里。林中之人闻得逼阳南森喝声后,突然纵出两人来,正是地犀教的翁图海与尤人非。 尤人非心急立功,急急往帝九诏处奔去,大笑道:“堂堂秦王,竟死在荒郊野外,真是可怜啊!”眼看将近,落地后,疾步向前,即墨掌运起,右掌就往帝九诏后脑拍去。 风声一起,帝九诏竟突然翻身而起,右手瞬间拔出长剑,功力满聚下,顿时长剑自尤人非左肩斜下一划。 尤人非没想到帝九诏竟会腾起,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武艺,大意之下,再加之前冲之力,竟似自己往长剑上撞去,急忙欲往右侧腾身而避时,已来不及,帝九诏长剑已自尤人非左肩削到了右腹下。 鲜血洒出时,尤人非刚好腾身而起,帝九诏再一剑直刺,顿时刺入腾身的尤人非后背。长剑运功一稳下,尤人非身形顿被定在空中,帝九诏左掌嘭一声击实尤人非后背。尤人非再难承受,顿时吐出一口热血,身子被帝九诏击得脱剑远抛入林中。林中顿时惊呼声起,随后林动步起,片刻就围了数十人过来,把帝九诏包围在了林中。 方才尤人非从欲杀帝九诏到被掌击抛飞,不过短短两息之间,后面的翁图海欲救已来不及,待与众人围住帝九诏时才看清,哪是什么帝九诏,竟是萧子申! 翁图海抬手阻止了欲攻向萧子申的属下,厉喝道:“怎会是你?帝九诏呢?” 萧子申甩了甩并未沾血的长剑,啧啧赞道:“这剑不错!”随后才看向翁图海,笑道:“我又不是帝九诏,我咋知道他!今日秦王殿下大发慈悲,也让我做做王爷!”然后又伸手拍了拍甲胄,道:“翁右使,怎样?萧大爷穿上这身皮,像不像个亲王殿下?” 翁图海咬牙道:“小畜生,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吗?”萧子申点头道:“老畜生,你萧大爷当然知道!怎么?你这一副死了娘老子的表情,是不满呢还是嫉妒?” 翁图海顿时又踏前了两步,喝道:“你知道还来做帝九诏的走狗?你想死吗?” 萧子申顿时脸色一正,亦喝道:“大胆刁奴,见了主子不仅不跪,竟还来骂你萧大爷,骂你萧大爷,那就是辱骂你们的老主子,你个老畜生该当何罪?” 翁图海见萧子申竟然真以主子自居了,一时又怒又气,一边抬掌攻向萧子申,一边喝道:“拿下这厮,别伤他性命!” 就在翁图海带着众兵士冲向萧子申时,两侧利箭疾射而来,顿时自两名兵士脖子处穿过,直往翁图海胸口而去。 翁图海大惊,按箭力道,来人功力非同小可,否则箭岂能这般张狂!忙停下脚步,功聚双掌拍向箭杆,箭受力震飞时,翁图海亦手掌一麻。 两侧来箭又助萧子申击杀了靠近的数个属下后,来人已持剑杀开一条血路,靠近了萧子申身旁。 翁图海见了来助萧子申的帝廷美与帝九重,顿时脚步竟不自觉的一退,又一惊道:“你们……你们……” 帝九重哼了一声,道:“翁图海,很奇怪是吧!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暗九门的西门临风与藏虚、离心那两个秃驴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吧,虽然死活还不知道,但肯定是来不了了,你就别指望了!” 翁图海一闻此言,顿时脸色大变,急吼道:“快撤!” 逼阳南森与东郭泰见拦住自己二人的军士竟是经天纬地的白至诚与泪宫辞,那还不知道情况有变。逼阳南森虽挡得住白至诚,可东郭泰对上泪宫辞,已渐渐落了下风,现在二人听了翁图海吼声,逼阳南森一声长啸,就欲与东郭泰退走,白至诚与泪宫辞忙随后缠斗上去。 逼阳南森啸声一起,顿时林中又闻踏地声急急而来,片刻后,四周已围满了手持刀枪盾戟的兵士。 帝九重三人杀光了周围翁图海带来之人后,见翁图海已趁机溜走,就看着四周漫山兵士,冷笑道:“皇叔,看到了吧,这就是豁兆启所谓的‘保管不会有贼人’!现在看来,不是不会有,是怕少了吧!” 帝廷美举目四顾后,亦冷冷道:“看他们布阵行武,怕不是帮派教众了,看来陛下勾结魏国之事,定是差不了了!” 帝九重摇头道:“陛下勾结的不是魏国,而是宁王拓跋文绍,逼阳南森是宁王一脉的大将!”随后又轻笑道:“皇叔,你不是想纵横兵阵吗?今日正好,咱们叔侄就好好的比试一番如何?” 帝廷美点头道:“比试倒没什么,只怕我明儿个一起身啊,就得腰酸背痛啰!” 帝九重昂然道:“先过了今日再说吧,咱们就杀一个痛快!”随后又对萧子申道:“萧兄弟,你跟紧我们!”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随了帝九重叔侄往白至诚二人处杀去。白至诚二人追杀逼阳南森二人入了兵阵之后,忙也往萧子申三人处会合而来。 萧子申五人经过片刻血战,刚清空了周围之敌,会合了一处,四周兵士已在逼阳南森指挥下,弓兵不住扬射,盾兵、枪兵等配合步步围拢,包围圈顿时慢慢缩小。 五人靠在几株大树之间,白至诚小声道:“殿下,四周魏兵怕有两三千,有逼阳南森与东郭泰在,我们几人要杀光是很难的,先突围走吧。” 帝九重皱眉道:“师叔,还是杀了再走吧,为接下来之战减少些压力。我们有五人,就算杀光军士耗功不少,以逼阳南森和东郭泰的修为,拦不下我们,也不敢拦我们!” 帝廷美对形势不大了解,忙问道:“九重,什么接下来之战?”帝九重回道:“皇叔,魏国还有重兵,这里的只是部分!我们不知他们在定青山与京城如何分兵,所以才让裴将军与呼延将军两处支援,就是未免出大事。现在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大战。” 帝廷美惊道:“魏国潜入了如此多兵力,我们之前为何半点消息也没有?他们是如何入境的?”帝九重冷笑道:“我们与魏国边境绵延上千里,其间多少城关、大将,难到陛下还放不进兵来!” 帝廷美暗叹一声,帝九重说的正是理。帝廷义在军方虽势弱,可自继位以来,经过这些年经营,总会收揽、提拔起一些心腹边将。若有死忠无良者,再加上帝廷义暗中施压、许愿,哪还开不出一个口子。再加上魏军野外行军能力极强,若不顾生死,冒一冒险,只要不是极其庞大的兵力一起行动,侦查有一定难度,还有可能偷偷翻越高山悬崖而来。 就这片刻功夫,魏军又围拢了不少。 泪宫辞见状,道:“师兄,就依殿下所言,我们也不见得需要杀光,待伤亡到了逼阳南森难以承受时,他自己就会退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浴血定青 白至诚点头道:“好!殿下,你们三人掩护我与泪师弟,帮我们阻挡背后弓箭!” 分配一完,白至诚与泪宫辞站了一边,萧子申三人成环形护住二人身侧、背后,使剑旋舞,锵锵磕去射来之箭。 白至诚二人对视一眼,功力浑提而起,殷浩书空浩荡而出,剑气顿时往前方兵阵击去,盾碎枪折下,顿时就死伤数十人。 逼阳南森见萧子申等人摆出的架势,顿时就明了了他们所想,顿时喝道:“众将听令,强弓击射!”白至诚一惊,忙道:“师弟,你去支援殿下他们!” 泪宫辞说了一声好,随后儒风步影展开,就往四周偏将、裨将射来的劲箭挡去。可来箭不少,泪宫辞一人之力如何挡得过来,萧子申三人未免有失,顿时又回到了老树之后。 白至诚与泪宫辞也退了过来后,帝九重摇头道:“看来在圈中不行,我们寻个方向冲出去,在他们结阵之前自外围强杀,如此几番,我看那逼阳南森退还是不退!” 白至诚微一点头,随后运起至衡三剑——书香世外·剑鸣寰宇,庞大剑威往前方狂击而去。就在兵士死伤、兵阵被剑气冲开之时,白至诚领头,萧子申三人在后,瞬间就冲到了兵阵缺口。泪宫辞随后真儒九书剑法运起,剑气护住几人后背,抬脚随了萧子申四人而退。 白至诚四人冲入兵阵缺口后,四人身形一转,顿时两右两左,强招连使,又杀退欲合围的兵士后,已在泪宫辞护住下冲了出去。随后五人哈哈大笑,运剑连杀间,此方兵阵片刻就乱了。 逼阳南森见五人已杀了出去,以为萧子申等人会逃走,正欲下令兵将退走。没想到五人不仅不走,竟还随了欲再结阵的兵士侧翼不住赶杀,兵士手脚如何比得过修为不凡的五人,顿时阵难再起,一时又乱了起来。 现在兵将杂乱四处,弓兵见几人武艺高强,怕躲闪伤了同伴,一时也不敢开弓,魏兵顿时就失了分寸。逼阳南森见状,急喝一声,忙就领了东郭泰与翁图海杀向了几人。 帝九重见逼阳南森三人纵来,又杀了两三息后,见三人已近,哈哈一笑,抬手一挥,顿时五人就往远处林中纵去。弓兵反应不及下,五人瞬间就隐没不见了。 东郭泰看着气呼呼的逼阳南森,摇头道:“退吧,我们已经失败了!”逼阳南森气喝道:“经天纬地,又是经天纬地,他们都不用教儒生的吗?天天跟着帝家之人打转!” 东郭泰本想说,经天纬地教习多得是,又不缺他们几人,但见了逼阳南森气恼的模样,也自住了口。 逼阳南森暗叹一声,随后就命令众人往另一边林中退去。 谁曾想,逼阳南森领军刚退出数十丈,白至诚又与帝九重自后掩杀了上来,逼阳南森与东郭泰急往支援时,泪宫辞与萧子申、帝廷美又从另一边杀了出来,顿时魏兵又大乱了起来。 逼阳南森顾此失彼下,顿时狂喝一声:“白至诚,有种与我单打独斗!” 白至诚哈哈笑道:“逼阳将军,既然想单打独斗,那你方才与我斗得好好的,为何要跑?现在嘛,不好意思,我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你若还想独斗,就等下次吧!”见逼阳南森二人已近了,又与帝九重杀了数人后,转身又退入林中。 就在逼阳南森与东郭泰转去萧子申三人处时,帝九重二人又迎着箭雨杀了回来。逼阳南森大怒,喝了东郭泰去与裨将对付泪宫辞三人后,自己则往白至诚而去。 泪宫辞与东郭泰战了一处后,翁图海又带着数个偏将、裨将杀向萧子申与帝廷美二人。萧子申二人被缠斗间,竟没杀的几个兵士,见帝九重二人未退,也只好咬牙坚持。 又过了片刻,眼看萧子申与帝廷美在翁图海众人围攻下渐感不支时,泪宫辞已一招至衡三剑重创了东郭泰。就在众魏兵来抢了跌入兵众中的东郭泰而去时,泪宫辞一个转身,刹那就杀向了翁图海与众裨将。 泪宫辞一加入,翁图海等人片刻就支持不住,见已有两位将领死在了泪宫辞手里,翁图海与剩余之将急忙退入兵阵中。弓兵刚扬弓断后射向泪宫辞三人,三人已冲到了兵阵之前。 就在魏兵持盾牌往萧子申三人挡来时,泪宫辞抬掌运功,大喝一声,盾牌背后兵士抵挡不住,顿时盾毁人亡,掌气过处,魏兵一时又被撞得乱了起来。萧子申三人又趁机冲入兵群中一阵乱杀。若有偏将、裨将来援,自有泪宫辞分心对付,不多时,魏兵已死伤遍地。 逼阳南森听得兵士哀嚎之声,略一分心下,顿时就被从旁脱开了裨将、偷袭而来的帝九重一剑划中腹部。逼阳南森受痛内息稍乱下,白至诚长剑连刺而去,飞身一脚就踢中了逼阳南森。 就在逼阳南森受创蹬蹬退向兵众,弓兵又抬箭射向白至诚二人时,二人已急晃身躲避了弓箭后,直往萧子申三人会合而去。顷刻间,五人就合力一处。 现在逼阳南森受伤,东郭泰重创,加之偏将、裨将死伤不少,失了中坚力量,在萧子申五人狂猛攻势下,不多时就土崩瓦解。不管众将与魏兵如何抵挡,也难于阻止魏军退势了。 帝九重轻声道:“再杀一会,破了魏兵之胆,让剩下的逃兵带回了颓丧之气回去,今日就赢了大半了。”几人得令,随后更见疯狂的杀向败退的魏军。 五人又杀了片刻后,见魏兵四散而逃,逼阳南森等人也失了踪迹,就停了下来。 帝九重看着满身是血的萧子申,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望着倒满林中的魏兵尸体,喘气道:“萧兄弟,看到了吧,这就是战场!只短短时间,就不知道会有多少父母失去孩子,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多少孩子失去父亲!但我们也没有办法,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将士,保护大赵百姓,必须要杀,毫不手软的杀!为将者,既不能失了慈悲之心,也不能只有慈悲之心,因为我们的背后是万万无辜百姓,一个不甚,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帝九重见萧子申点了点头后,又道:“走吧,若这里还有活口,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也参加不了了,我们就给他们留个活命的机会吧。” 帝九重带着几人离开战场有两百余丈方停了下来,为身上的刀剑伤上些金疮药后,道:“白师叔、泪师叔,我与皇叔先回去,你们与萧兄弟慢慢回来,待陛下走了,再与我们会合吧!” 帝九重与帝廷美满身鲜血回到营地时,帝廷义眼角一喜,随后急急上前道:“四弟、九重,你们这是怎么了?” 帝九重冷冷的看了帝廷义一眼,虽已事先得了消息,知晓林中会有伏击,但事真的发生后,怒火仍自难于抑制。 帝九重假意吩咐了刚调入京不久的吴溪石带兵去寻“帝九诏”后,抬起一脚就将紧跟而来的豁兆启踢翻在地,怒喝道:“豁兆启,你不是说已让禁军布防了整个定青山,不会有贼人了吗?”说着,就把沾满鲜血的长剑呛一声拔了出来,随后一把插在跌倒地上的豁兆启身前,喝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豁兆启被帝九重吓得一抖时,帝廷义忙上前拉住发怒的帝九重,急问道:“九重,到底怎么了?你们这是……”见帝九重只是冷冷的看来,并不答话,就抬眼看向了一旁的帝廷美。 就在帝九重一把甩开帝廷义手时,帝廷美干咳了一声,随后道:“陛下,臣弟入山不久,就遇到了西门临风,交手不敌之下,慌乱奔逃之际,又遇见了被两个和尚围杀的九重。我们两人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三位高手,正松了口气时,又有大批来历不明的兵将杀来,我与九重浴血多时才杀出重围!” 帅轻影大怒,顿时带兵走到豁兆启面前,喝道:“豁将军,你这防务是如何布的?又是高手又是军将的,你可别告诉我是早潜入的,你们前一阵在定青山布防、搜山,到底是怎么做的?若是高手倒也罢了,兵士只怕看不见,我也不计较,可那兵士是怎么回事?现在齐王、魏王受伤而回,秦王下落不明,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你的狗命就留下来吧!”说着,就拔出了刀来。 帝廷义顿时喝道:“放肆,帅轻影,朕还没开口,岂有你说话的余地?就算豁兆启失职,朕自有处置,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右卫将军指手画脚!” 帅轻影哼了一声,道:“陛下,末将话还没说完呢!”随后又看着豁兆启,道:“豁将军,若今日陛下有什么闪失,留下的可就不止你的小命了!” 帅轻影这话一出,顿时就是火上浇油。 帅轻影此言,既有藐视帝廷义之意,因为似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有讽刺帝廷义之意,因为入山的众人,“帝九诏”下落不明,帝廷美、帝九重浴血带伤而回,只有帝廷义来来回回安然自在。待遇、差距如此之大,如何不叫人心里起疑。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两路兵分 帝廷义自然也听得明白帅轻影话中之意,眼看帝廷义就在怒火爆发的边缘,丞相赵昂本想寻展平来阻止帅轻影,但一时竟不见了英国公,想应是寻帝九诏去了,只好自己上前,道:“陛下息怒,秦王殿下尚未回来,不是计较是非对错、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先找寻秦王殿下要紧吧!” 赵昂见帝廷义哼哼着不出声,随后又对帅轻影轻喝道:“帅将军,这是身为臣子对君上该有的态度吗?”赵昂本还想喝斥帅轻影给帝廷义道歉,话刚欲出口,顿时就心下一颤,自己可不要去招惹是非!他们连帝廷义都不放在眼里,帝九重可不似帝九诏般顾忌多,又守有君臣底线。若帝九重怒气上来了,说不定自己今日就要被牵累受连了。 帝九重冷眼自帝廷义看到豁兆启,又自豁兆启看到赵昂,再又依序瞧回来后,才冷笑道:“最好四弟是平安无事,若四弟少了一根头发,我定诛杀豁兆启!四弟若真出了意外,除非我帝九重也死了,否则定叫这汴京天翻地覆,定叫这大赵天翻地覆!”随后又喝道:“陛下,你可有疑问?” 帝九重一声喝来,顿时吓得被帝九重言语惊到的帝廷义又一抖。 帝廷义尚未回过神来回话,听得帝九重喝声的霍定丰已领着大批军将围了过来。 帝廷美见差不多了,又干咳了两声后,道:“帅轻影、霍定丰,你们干什么?还不退下!”随后又拉了拉帝九重,劝道:“九重,皇侄啊,先寻九诏要紧啊,先寻人要紧!”见几人不出声了,又走到帝廷义面前,躬身道:“陛下,今日之事,臣弟些许小伤倒无所谓。只是定青山竟隐入了如此多的贼人,豁将军若不给个交代,怕难阻悠悠众口啊!” 帝廷义气不过,顿时拔出佩剑,道:“好,我给你们交代!”说着,就要向豁兆启刺去。 赵昂见帝廷义眼色偷使过来,哪还不明白,忙上前拉住帝廷义持剑右手,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现在还不确定,若秦王殿下真出了什么事,再来处置豁将军也不迟啊!” 赵昂见帝九重等人冷冷的看着自己与帝廷义演戏,老脸顿时也发烫,忙就放开了“暂息雷霆之怒”的帝廷义,又对帝九重施礼道:“殿下,还是先寻秦王殿下要紧吧!”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一探马急急而来,到了帝廷义身前后,翻身滚下马来,急道:“陛下,不好了,有贼人作乱京师,贼人势众,城中禁军抵挡不住,请陛下圣断!” 就在众文武大惊,帝廷美偷瞥了帝九重一眼后,帝廷义马鞭顺势就抽在了报信的探马身上,喝道:“没用的东西,贼人能有多少?一万多禁军还抵挡不住?皇城里的禁军呢,不知道去请援么?” 那探马忙跪下道:“回禀陛下,贼人兵众,同攻数门,城里亦有贼兵祸乱。城卫禁军毫无防备,已被不少贼人抢入了城里去。” 帝廷美见帝九重使了个眼色后,就上前道:“陛下,皇城乃国之根本,现贼人已入城,宫城驻军万不可动,若被贼人杀入了宫里去,到时悔之晚矣。依臣之见,请陛下下旨调派城外近卫亲军司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兼龙骧军指挥使李嗣隆将军率龙骧军火速增援京师;陛下再率臣等即刻回援京师,今日行猎,就到此为止吧!” 帝廷义抬眼瞅了瞅赵昂,见他微一摇头示意,就道:“四弟所言有理,朕即刻率军回师京城。但龙骧军距京师过远,依朕看来,不如调派呼延寿的铁骑军,众卿以为如何?”说着,就看向了帝九重。 呼延寿虽亲近帝九诏兄弟,但他所率铁骑军乃京畿唯一的全重装骑兵部队,可轻可重,召他援京,自然是首选,众人自难反对。 就在帝廷美想笑又不敢笑,只不住咳嗽遮掩时,帝九重回道:“就依陛下!但为防万一,再调裴正卿将军的龙神卫随后支援吧!” 帝廷义舒了口气,心里一笑,忙就吩咐赵昂去拟旨了。 帝廷义随后看了看赵昂草拟的旨意,竟无改动就盖玺发了出去,随后道:“四弟、九重,咱们即刻率军回京吧,现在可耽误不得!”说着,就吩咐豁兆启去安排拔营。 帝九重忙喝阻道:“且慢!”帝廷义正转身离开,听了帝九重喝声,就回身道:“皇侄还有疑问吗?” 帝廷义把称呼从九重变为了皇侄,自然是示意家是家,国是国,但帝九重哪会放在心上,只道:“回陛下,四弟尚未寻得,请陛下分兵一万给臣,留此寻找照应吧!” 帝廷义尚未开口,豁兆启已急道:“陛下不可!现在贼人多少,来自何方,情况半点不明。若贼人袭击京师是假,谋害陛下为真,分兵一万留下,就只剩一万余护卫陛下返京,若因此被贼人所趁,臣等万死难辞其咎!” 帝廷义顿时喝斥道:“豁兆启,这里岂有你插话的余地!”但明眼人一看就知晓喝斥是假,授意为实。 豁兆启怏怏退后,帝廷义又对众人道:“兆启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能顾此失彼!依朕看来,九重,不如朕留两千禁军与你,再加上你与九诏的亲卫,搜寻、护卫应是够了,你看如何?” 帝廷美又干咳出声,只恨得帝廷义牙痒痒。但帝廷美也不管,心里还乐着呢,又一揖道:“陛下,豁将军既担心贼人谋害陛下,可由方才行猎来看,贼人的目标是九重、九诏与臣的可能大些吧!两千禁军确实少了些,不如陛下与九重各退一步,就留六千如何?” 帝廷义刚要反驳,却见一众禁军将领竟齐声道:“末将愿留下护卫殿下!” 帝廷义咬牙切齿的扫视着一众请令的禁军将领,又狠狠的瞪了豁兆启一眼,怒其不争后,正要开口,帝九重已出声道:“四皇叔,还是陛下要紧,咱们位低身贱,如何敢要许多兵将,方才真是失言了!陛下,就给臣四千兵马,如何?” 帝廷义听了帝九重的暗讽,正想发火,但见帝九重竟自己减至了四千,暗想这怕是他的底线了,暗一盘算,就收了怒气,点头道:“那就依九重吧。”话一完,在赵昂的陪同下转身就走,既似得计,又似生气。 帝廷美却又高声道:“陛下,臣担忧九诏,就一同留下来吧!臣虽亲卫不多,总也是一分力!” 帝廷义又被气得一个趔趄。这帝廷美不是暗讽自己身为皇帝竟不顾亲侄,还不如他一个小小的齐王么? 帝廷美之所以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帝廷义,并非是他不惧帝廷义,而是他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去讨好帝廷义,他也会视自己为眼中钉,既如此,自己何不与势力庞大、能力压帝廷义的帝九重兄弟抱了一团,这样至少帝廷义不敢随意动自己。 帝廷义率军缓慢的返京后,帝九重又让帅轻影去吩咐众军埋锅造饭,趁天尚未黑,再好好休息一下,随后就与帝廷美去了帝九诏营帐。 帝九诏见了进来的帝廷美、帝九重,含笑道:“四叔、二哥,咱们达到目的就好了,你们又偏去激怒陛下做什么!”帝廷美嘿嘿道:“九诏,四叔许久没这么痛快了,你就担待一下!” 帝九重落座后,道:“四弟,我算给他面子了,也就气了气他,要按我的脾气……”见帝九诏无奈瞧来,就摇头道:“算了、算了,不说了!现在我们不知他们何时来攻,接下来该如何?” 帝九诏道:“呼延将军知晓的是定青山,所以我们最好不要离开这个范围,否则寻找起来颇为麻烦。现在天尚未黑,再加上他们又分兵去京里行事,就算兵众,现在我们有四千余兵马,他们应该不会如此早来强攻。再加上陛下离开不远,行军又缓慢,若现在来攻,我们去陛下处求援,就算陛下不愿,下面将领强来,陛下也挡不住。这些情况,他们应该也是明白的。所以,我估计会到陛下大军远离,他们封锁了路口,再待天黑难分众寡时,才会来攻我们。” 帝九重点头道:“如此就好!我已吩咐下去,开始做饭,用完饭后还能稍事休息会儿。待天完全黑后,我们留几个高手扮作兵士,假意巡守营门,营内大帐亮火,诱他们来攻。他们应是全军隐于南边的定青山上,天黑后,我们就率军往北来路两侧隐蔽,待魏兵中计后,我们袭杀一阵,随后就趁黑撤往定青山东,去与呼延将军的援军会合。” 萧子申与白至诚、泪宫辞返回时,突然一个小兵上前行礼,道:“拜见秦王殿下!” 萧子申一愣,就在白至诚二人哈哈笑着离开时,才看清竟是东宫蝶溪那野丫头。 萧子申伸手拍拍东宫蝶溪肩头,嘿嘿道:“怎样?本王是不是帅呆了,师姐有没有想要以身相许的感觉?”东宫蝶溪啐道:“美得你,穿上龙袍也遮掩不了草包之气,别说破甲烂胄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四方云动 东宫蝶溪这一说,萧子申满怀信心的王八之气顿时就泄了,见东宫蝶溪眼角阴森笑意,心下一颤,忙道:“师姐,有你这般打击人的么?对了,你不在秦王府里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东宫蝶溪拍了拍萧子申,道:“师弟,你小子是不是在想,我尊敬的师姐定是担心我,所以巴巴的跑了来!”见萧子申听得眼露精光,顿时又呸道:“做梦去吧!” 萧子申理了理甲胄,又换了一个自觉更帅气的姿势,道:“那你为何到这里来了?还扮作小兵,好玩么?” 东宫蝶溪讥笑道:“你懂什么,只有那些自卑的下等人,才喜欢扮作上等人来寻回点自尊心。像我这般高高在上的贵人,大多喜欢扮作贩夫走卒的模样体验生活。你不知道么?那书里常有天子扮作小百姓出去游逛,然后拈花惹草的,最后才亮出自己身份,享受那万人崇拜的目光!这才是境界,就似你这般的,啧啧啧,土鳖一个!” 萧子申忙道:“停,师姐,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就一小百姓,你就不要与我计较了吧!是不是殿下请你来放毒的?” 东宫蝶溪甩手给了萧子申一拳,喝道:“你把姑奶奶当成什么了?那用迷烟是万不得已之时的无奈之举,你当我道门弟子是这般无耻之辈么?现在高手云集,大军拱卫,有必要用毒么?殿下只是担心对方用毒,所以叫我来坐镇!若对方乱来,姑奶奶也就乱来了!”说着,微微一笑,又把纤手往萧子申面前一伸,道:“对了,师弟,你还没给贺礼呢,快快补了!” 萧子申惊道:“什么贺礼?有哪家瞎了眼的王孙公子要娶你了么?”东宫蝶溪脸一红,就踢了萧子申一脚,嗔道:“娶你个鬼,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萧子申拍了拍脚上灰后,才道:“既不嫁人,有什么可贺的?” 东宫蝶溪双手一背,得意道:“本姑娘新任翰林医官院翰林医官使,兼任太医署提举,掌管大赵医政与医学,难道你小子还不该来贺么?” 萧子申听了东宫蝶溪之言,好似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顿时热血上涌,心跳加快,就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啧啧道:“师姐,你一个六七品的芝麻小官,也敢来本王面前炫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话一完,不待东宫蝶溪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帝九诏营帐奔去。 东宫蝶溪顿时脸涨得通红,微一跺脚,忙娇喝着追赶而去。 汴京城里,早隐藏在城内的南翁、冷曲沉等人,眼见金乌已慢慢西沉而去,随后与众属下换了夜行衣,率领大队人马就往宫城而去。 暗九门除了门主镇三山以外,就以三大护法的武功最为高强。三大护法分别是使名流剑法的叶留神,笛箫双绝的冷曲沉,以及使风月掌的西门临风。 其中以叶留神一手快剑最为绝伦,就连镇三山也不敢言胜。叶留神乃当年名震天下的神州杀手榜一,在一次重伤下被镇三山之父所救,随后就去了杀手身份,效命于暗九门,成为三大护法首席。 南翁、冷曲沉二人率众到了宫城东面的东华门后,见宫门大开,门前却不见有人把手。二人互视一眼后,虽觉奇怪,但仍轻身急往宫门纵去。 二人闯进去后,见卫所及宫门四周竟没有半个人!冷曲沉望了望四处静悄悄的东华门,眉头一皱,道:“南长老,情况有些不对,我们可能已被察觉,宫内怕有埋伏,我看还是退走吧!” 南翁道:“不行!冷护法,今日局面的促成,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以后再也不会有如此大好的局面了。就算里面有埋伏,现在大赵高手都在城外,我们又有何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是按计划执行吧!” 冷曲沉低头想了想,随后点头道:“也对,以我们的修为,还怕攻不破一个小小的宫城!”见南翁就要踏步往里去,忙道:“南长老,记住,擒了李皇后,用她威胁禁军不得反抗就是,不得伤了李皇后、韩王、楚王及其他后妃皇子,明白吗?” 南翁顿时不耐烦道:“知道了,都提醒多少遍了!” 冷曲沉见了南翁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顿时上前,一把拉住南翁,喝道:“南长老,这是警告,不是提醒!你若敢伤了李皇后他们分毫,别怪我暗九门翻脸!” 南翁心里好笑,我等之势力,又岂会惧你暗九门!但冷曲沉修为不凡,若与他起了争执,今日大事不免付诸流水,眼珠略转,哼了一声后,就点头道:“你放心,我连这点分寸也没有吗?”心里却暗思:“待你我分别后,谁还能管得了我,只道是底下的人失手就是了。” 二人随后伸手一招,外面夜行衣、蒙面属下一拥而入,顿时就随了南翁、冷曲沉往宫内而去。 待南翁、冷曲沉等人消失东华门后,宫外民居内突然涌出大量禁军,那将领吩咐下属去各门传消息后,留下禁军团团守在门外,自己则入了宫门。宫门内各处房屋内顿时亦现出众多禁军,那将领又吩咐属下锁死宫门后,就带了门内禁军把守在此。 南翁与冷曲沉到了一个路口后,南翁道:“冷护法,我们就此分手吧,你去东宫,我去仁明殿。待我擒了李皇后,再去与你会合。” 冷曲沉点了点头,话也不说,就分带了数百下属往东宫而去。 南翁见冷曲沉去了,嘿嘿一笑,就带了剩下的两千多地犀教教众,亦自往仁明殿而去。 冷曲沉到了东宫后,见了门口巡逻的禁军,纵身抬掌而起,正欲击杀那几人时,没想到那几名禁军已缩回了东宫外院里去。 冷曲沉浅笑而起,没想到这大内禁军反应倒是不慢。刚想到此,又思及宫门异状,再联想到一路行来,数百人众一起,不仅没有被人发现,宫中竟连巡逻的侍卫也不见,这怎么可能! 冷曲沉想到此,冷汗一下就出来了,正欲领众退走时,忽闻马蹄声起,三方宫道片刻就驰来大批骑兵,张弓连射而来。冷曲沉所带属下反应不及,持兵格挡时,外围已有不少人中箭受伤。 冷曲沉暗道果然有诈,望了望三方大军后,又转头看了看东宫院门,随后喝道:“随我冲进去!”暗思只要拿住了宋皇后,你就是有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 冷曲沉当先冲入东宫后,只见东宫外院靠殿一方已站满了禁军,盾兵在前架起枪戟,刀剑兵居中策应,身后弓兵张弓在手,庞大军力,已阻断了前进之路!殿前台阶之上,宋皇后端坐椅内,冷眼望着来人。 宋皇后身前台阶中段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甲胄贵妇,正是帝九诏侍妾灵夕。宋皇后左右身侧站着的两位道者,则是书寒与水阳子。 冷曲沉见了如此阵仗,如何还不明白,此方机密定是外泄了。 就在此时,灵夕呛一声拔出剑来。弓兵得了讯号,顿时箭雨抛射而出。 冷曲沉带来的属下抵挡着往大门退去时,又与外面涌入的不知情属下相践乱做一团,再加之外面仍有众多下属,为躲避骑射四处乱撞,顿时就进退失据大乱了起来。 冷曲沉所带均是江湖草莽,平时虽有打杀,但如何能与训练有素的禁军比,若顺风时倒能令行禁止,现在眼见陷入重围,身旁之人不住倒下,性命霎如浮萍,已由不得自己,一时只想着逃命而去,竟连冷曲沉的喝声也不顾了。 冷曲沉眼见已控制不了局面,只有几个头目尚算冷静,还能勉强御敌,就冷哼一声,随后衣袍一扬,长箫刹那抛出,随后持于身前,张唇轻吹,扰神轻音霎时奏出。 就在双方大军均意乱之时,灵夕轻身一退,抬起左掌握住宋皇后之手,功力一输,助她抗衡箫音,随后长剑刺入石阶,右手一转,顿时现出一个两寸大小的太极图印来。灵夕扬手一抛,道印旋飞而起,就在此时,京城中一道筝音响彻天际,远扬而来,直贯入道印之上,道印纳音一转,瞬击冷曲沉长箫而去。 冷曲沉尚未明白是如何回事,长箫瞬间炸为粉碎。音劲一震下,冷曲沉突然七孔流血,脑识轰鸣,踉跄后退,随后双手捂住脑袋,半蹲地上,不住捶拍,难受不已。 灵夕随后放开宋皇后,喝了声:“放箭!” 禁军回过神来,兵阵又齐整间,弓兵已扬弓又抛射而去。 几番打击之下,冷曲沉所带属下更见惊慌,又见主将难以指挥,一时院内之人或纷纷欲翻墙而走,或自大门往外挤去;而东宫外之众,则也往墙、门急退而来,顿时就失了抵抗之心。 弓兵又射了两轮后,灵夕持剑一止,霎时就停了下来。灵夕随后轻身一纵,持剑就往刚起身的冷曲沉刺去。 冷曲沉轻身一退,旋身翻腾间,顿时又抽出了一支短铁笛来,就将兵器铁笛运使起来,往迎灵夕而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宫城喋血 院内禁军见灵夕持剑杀向冷曲沉,就在将领指挥下,一半驻留原地防护,一半随了主将杀向逃窜的冷曲沉残兵,与院外龙神卫夹杀而去。 冷曲沉并不识得灵夕,见她年岁不大,又是一女流之辈,虽方才被筝音震伤,但他知晓并非灵夕之力,所以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谁知交手之下,灵夕道功深厚无比,竟略胜他一筹,现在他又带伤在身,顿时就落了下风,不过二十余招,已是险象环生。 冷曲沉眼见得四周属下在禁军围杀下已所剩无多,暗叹大势已去,随后双手指头连按笛孔,张嘴一吹,指头功劲连绵不断间,一招“共律雅音”点射而出,直往灵夕击去。 灵夕左手轻弹长剑,随手一划,一道太极图印刹立身前,道印旋转下,将冷曲沉音击尽皆化消。灵夕随后运起子午剑法,“丑寅卯辰”惊天一击。冷曲沉急使“弦外之音”一挡时,剑气破音而过,顿时贯穿冷曲沉肩头。 冷曲沉受创被剑气震得蹬蹬后退时,眼看院墙已在身旁,就抬掌一拍,顿时腾身过墙,急纵而走。 灵夕随后追至院墙时,不敢擅离宋皇后过远,随后一叹,就站立墙上,左掌运起三清六诀,功聚玉掌间,抬手一招“霸道风月”,掌风惊天动地,刹那就追上了奔逃的冷曲沉。 昏黄天光下,一声震天巨响,冷曲沉提起十成功力回身一挡时,掌劲浑浑撞来,确实不负霸道之名。三清掌劲霎时击破冷曲沉防挡真气,瞬间击中胸口,又是嘭的一声闷响,冷曲沉双臂被掌劲震的往两旁摆开,前胸、口鼻又是鲜血前洒。 冷曲沉受创真气大乱下,顿时跌落地上,怕灵夕再追来,尚不敢调息,又趁着转暗的天色,疾向宫城外逃窜而去。连番受创下,脚步已不稳。 冷曲沉逃走后,灵夕持剑翻身一纵,剑光飘洒间,片刻就与禁军将冷曲沉带来之人斩杀干净,竟不留一个活口。 灵夕吩咐了众军士收拾院内外后,收剑来到宋皇后身前,娇声道:“母后,满地尸血,不知又要打扫多久呢,你先回屋子里去吧,免得被血腥气熏到!”小女儿态,哪有方才冷目杀伐的样子。 宋皇后伸手拿绢为灵夕擦净了脸上血迹后,摇头道:“我在宫里过得太过太平了,若当年我就见惯了杀戮血腥之气,又怎会惧怕而不敢抗争!若我一开始就不妥协,九重与九诏又怎会是今日的局面!” 灵夕听了宋皇后之言,知道她是为了当年没有拼命强阻帝廷义登基而悔恨,虽然谁都知晓,无论宋皇后如何抗争都没有用,但她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她一介女流,深居宫中,一时无援,就连帝皇尊的亲近内侍都知王德钧都在无人察觉时背叛了,何况当年帝廷义隐藏之深,众人均未曾想过的情形陡然发生,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加之帝九重、帝九诏又不在京里,帝廷义登基又急,除非真的发兵强夺,否则谁又有办法! 书寒道:“娘娘,你又何必仍放在心上呢!二位殿下你最是了解,他们从未将皇位放在心上过,大家都放下了帝位之事,若娘娘仍一意为此神伤,最后还不是只为二位殿下添了心事,更让他们不安罢了。” 宋皇后苦笑摇头道:“我知道他们的心,可今日皇族分崩离析的局面,我要负最大的责任……” 灵夕忙打断道:“母后,你又来了!这所有的事,都是帝……陛下闹出来的,他没有半分悔悟之心,你倒去为他填补,这天下哪有这般理!你若仍自责,说不定二位殿下一怒之下,真就造反了哦,到时天下大乱,就是母后想看的么?” 宋皇后捧着灵夕脸庞,轻笑道:“你又来唬我!对了,我这里应该没有事了,你去仁明殿瞧瞧吧!”灵夕双手轻按住脸上的宋皇后之手,轻摇头道:“仁明殿自有他人主持,我与师叔、师姐的责任就是照看母后。就算母后赶我,我也是不走的!” 宋皇后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觉得比思言还小呢,明明不是得呀!”灵夕顿时不依嗔道:“母后,殿下都不嫌我老,你却嫌我,我不依的!” 冷曲沉受了灵夕三清六诀掌劲后,一路跌跌撞撞的逃到了东华门前。见方才空无一人、宫门大开的东华门已聚满将士,见了自己举弓就连射而来,忙就一边持铁笛急挡,一边沿着宫墙往南退去。 冷曲沉脱出弓兵射程之后,勉强提气,纵身就往宫墙上纵去,欲腾飞而过。 大赵太祖帝皇尊与他人不同,定都汴京之后,不愿夺民私产、逼民搬迁,因而没有强权规划,宫城只是以之前京畿路治所改建而来,却是历代以来最小的,也见了帝皇尊朴实爱民之心。那宫墙自也不高,只两丈余,以冷曲沉的修为,自然是轻易能过。 就在冷曲沉自以为万无一失,眼看就要越临宫墙时,宫墙上突然又站起众多兵士,引弓又射下,冷曲沉忙又持笛连挡而去。 一般兵士劲道,对冷曲沉威胁自是有限,就在冷曲沉眼看就要飞跃过去时,宫墙上的将领亦张弓射来。 冷曲沉方才虽磕飞了兵士之箭,但内劲频运下,加之受创后也未调息,内伤顿时就被引动,气息一乱下,又要全神腾挪,顿时就被那些将领射中,一时身中数箭,跌落宫墙之外。 冷曲沉刚一起身,墙上与宫城外的那些禁军将领已率领禁军掩杀而来。冷曲沉接连重创又中箭之下,战力已降至了冰点,只片刻,身上又接连被伤。 冷曲沉望了望四周及宫墙上张满弓的众兵士后,已没了信心再能腾飞躲避而走。就暗自忍住内伤,随后聚起剩余功力,铁笛透劲一响,一招“六律五音”往街外强震而去。 就在冷曲沉音劲击杀多人、震开兵士,开出一条出路纵身而走时,背后赶来的两位将领大刀带劲强斩而下。刀气击中冷曲沉后背,冷曲沉受劲一个踉跄下,顿时扑倒在地。 就这片刻功夫,四周禁军又围杀而来,冷曲沉不住翻滚躲避、抵挡,奈何兵士众多,又有修为不差的将领不时攻来,冷曲沉又击杀数十人后,再难支撑,顿时昏迷被擒。 南翁率了大队人马往仁明殿而去,冷曲沉能发现不对,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他却没有冷曲沉的担心,反而更见心喜,脚步竟不自觉的越见急快。在他看来,不论你们有什么陷阱诡计,只要让我到了仁明殿,宰了李皇后和帝廷义皇子,断了他的血脉,就算杀了我,又能怎样!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会是怕死之辈吗? 由于南翁一边自思,一边脚步越见加快,后面的教众一时如何跟得上,竟渐渐与南翁拉开了距离。待南翁到了仁明殿前方时,竟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 直到南翁见了持枪斜指、站立仁明殿前的龙神卫指挥使裴正卿时,方才惊觉过来,顿时又惊道:“裴正卿,你怎会在宫城里?” 裴正卿一边持枪缓缓往南翁踏去,一边道:“在下身为大赵之将,在宫城很奇怪吗?倒是南大长老,你一个已死之人竟堂而皇之的行走这天地之间,若非诈尸了,倒真才是古今罕见的奇事!” 南翁又望了望裴正卿身后严阵以待的禁军,笑道:“裴正卿,若是当年的我,怕早该溜之大吉了;可如今的我,就你这阵仗,是不是也太小瞧了我?” 裴正卿脚步不停,自点头道:“听太常侯所言,你隐匿数年,进境神速,裴某正想领教领教!”话一完,长枪一挥,抬脚裂地一纵,顿时枪身带起劲风,直刺南翁而去。 南翁见裴正卿枪来的又急且快,顿时拔剑出得两分,就此运功用剑脊一挡。可裴正卿枪沉,加之纵身之力,顿时功力一催,霎时枪身贯劲,直压得南翁往后滑去。 南翁顿时功力再催,亦抬脚一顿,随后使剑连着剑鞘旋转而起,削去力道之下,就稳住了身形。南翁随后一掌拍在剑鞘上,功贯之下,顿时就与裴正卿双双震开。 南翁见裴正卿转瞬就是双手持枪,裴家枪法展开抢攻而来,忙抬指一弹,顿时击飞剑鞘,直插入远方树木之中,随后抬手握住剑柄,星宿剑法大成而扬,就与裴正卿战了起来。 片刻后,数招已过,此时,南翁所领教众方姗姗迟来。 那两千多教众尚离得仁明殿有一大段距离,南翁得意轻笑方起时,远处四面八方竟同时围来了大批禁军,既有原本守卫宫城之军,也有龙神卫之将。随后仁明殿两侧后方亦同时涌出大量兵众,为首者正是徐韶清与荣世谨,众军顿时就将南翁与教众团团包围了起来。 南翁见状,顿时运功透剑,抬剑一招“戈不射宿”,强劲剑气一时震退裴正卿时,转身就纵到了教众之前,随后抬手一挥,就率领教众往仁明殿杀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明殿星陨 仁明殿前的禁军数量虽不及南翁所率教众,但殿前场地有限,而殿侧之路又被随后出现的徐韶清、荣世谨所领禁军挡住,南翁教众欲从侧翼包杀亦不能,大量教众根本发挥不出人多优势。 禁军战力强大,地犀教众一时也进不得,但地犀教众竟也训练有素,虽比不了大赵禁军,但也比冷曲沉所领之辈强了许多,双方一时就胶着了起来。 南翁见教众一时难攻入殿去,忙吩咐头目率众挡住两翼及后方攻来的外围禁军后,急轻身往仁明殿门纵去。 就在前方禁军持枪上击、持弓上射从顶上腾飞而来的南翁时,徐韶清与荣世谨已自两侧腾身到了殿前,随后双双使出焚天诀,烈炎四溢间,南翁顿时就被阻挡了下来。过不两招,背后枪声乍起,南翁又运剑一挡时,顿时就被裴正卿三人逼退。 南翁跌回殿外后,身后大赵将领又率了部分禁军杀来。南翁刚杀了三四人,裴正卿三人又攻杀了过来。 裴正卿、徐韶清、荣世谨三人修为虽都不及南翁,但相差尚未到无法抗衡的地步,尤其是裴正卿,只略逊南翁一两筹,三人联手之下,南翁只片刻就抵挡不住。 就在此时,徐韶清与荣世谨心意一通,顿时双双使出天绝地灭之招,瞬间焚气就罩住了南翁。此招去年荣世谨独对全师雄时,连全师雄那般修为亦被制住多时。南翁修为既比不了全师雄,现在又是二人同使,顿时就被困在焚罩之内,难于动弹半分。 惊天炎气灼焚之下,南翁真气抵挡不住,顿时发须全被焚毁,肌肤干裂破开,内息完全不受控制。 眼看南翁就要受焚而亡,就在此时,终于有数个地犀教的头目拼死杀了过来,身上接连被禁军所伤下,已持刀、使剑往徐韶清二人斩刺而去。 裴正卿一时也难于拦下数人,徐韶清二人躲避下,内劲他用,顿时就让南翁脱了困。裴正卿正暗暗后悔,方才没有乘势出手时,持枪就往脱身的南翁杀去。 就在徐韶清、荣世谨被几个头目缠住时,南翁知晓那几个头目定缠不了修为不凡的二人多久,见现在众军混战,只有裴正卿一人拦在殿前,一时就狠下一条心,再不管全身剧痛、内息不稳,把住发烫长剑,运使出星宿剑法最为上乘的山行海宿之招,磅礴剑气,顿时击退裴正卿。 就在裴正卿退后,南翁一边口角鲜血滴下,一边大喝着往殿内冲去。南翁一冲入殿内,正心喜急寻李皇后时,突然脸色大变,脚步不稳,竟不自觉后退,一时差点自己摔倒。 只见殿内李皇后与王守训含笑自在饮茶,前方站立一人,双手持剑后背,剑穗无风自扬,缓缓往南翁行去,当然是已威震天下的卫尘泱! 南翁见了卫尘泱,一时如遇鬼神,心下再难思考,心神惧颤之下,脚步只不住后退,竟连门槛也没注意到,顿时就被绊翻了滚出殿外。 裴正卿见了南翁的样子,摇了摇头,暗自一叹,既不动手杀他,也不再管他,自持枪往外去指挥禁军围杀地犀教众去了。 卫尘泱看着狼狈爬起身来的南翁,道:“南长老,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动手?” 南翁听了卫尘泱之言,再也承受不住,早把之前信誓旦旦、生死了然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假死与真死、思及之死与死亡真正降临时比起来,那巨大的灵魂震颤之感,足以将大多数人的心里防线击溃。 南翁陡见了卫尘泱,加之自己已身负重伤,连反抗的心思也没有了,顿时厉吼一声:“不!”连自己的尊严也不要了,更何况跟来的教众,转身就疯狂的往宫城外逃去。 南翁刚逃了片刻,见卫尘泱竟又出现在自己前方,忙又转身往另一侧疾奔,冷汗早湿了衣袍。如此几番,南翁只是在宫城内打转,竟始终无法摆脱卫尘泱。 南翁见再难有生机,忙颤声道:“卫……卫公子,你……你放过我吧,我去隐居,再不出现,再不作乱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卫尘泱虽看似慢慢踏向南翁,脚步却极速无比,与之前表现出来的大不一样,看来又有感悟,身法大有长进。 卫尘泱听了南翁之言后,摇头道:“南长老,你六年前既隐退了去,为何又要再出来?既然你选择了重趟这潭浑水,去年又重伤了我尚师伯,使他老人家竟差点与众人天人永隔,如此罪深,我绝不会饶你!你若还把自己当作地犀教的大长老,还把自己当了江湖豪杰,就堂堂正正的拿起剑来,拼死与我一斗,就算死,也死出一个武林前辈的样子来,不要叫我看不起你!” 南翁听了卫尘泱之言,又见卫尘泱之剑已缓缓自身后出鞘,顿时就知晓今日再难善了,心里又惧、又恨、又怒之下,只不断念叨着:“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星宿剑法使将出来时,已完全没了章法。卫尘泱剑气轻扬间,轻而易举就完全挡了下来。 就在卫尘泱渐渐靠近南翁时,南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乱袍飘舞间,顿时将全身功力聚到中庭,就欲自爆与卫尘泱同归于尽。 卫尘泱一声轻叹,道神识剑刹那运出,剑气瞬间击中南翁中庭穴,霎时就震散了南翁汇聚的真力。没曾想,剑气击散南翁真力时,竟突然引燃了南翁身上的信号旗花,那信号转眼就要往天上飞去。卫尘泱大惊,忙腾身扬掌一扫,玉清冻气瞬间凝住信号,啪一声掉回地上。 卫尘泱见南翁神情怪异的往地上的信号看去,一脸醒悟、后悔之色,看来定是方才惊慌之下竟忘记了。只是不知这旗花是用做求援,还是用做报信言退,又或兼而有之。 南翁只愣了刹那,见自爆也不行,又疯狂的拼命持剑刺向卫尘泱。卫尘泱旋剑一出,只数招,南翁又接连被创,一时再难支撑,神识迷糊间,长剑锵一声掉落,就往地上倒去。 南翁尚未倒地,卫尘泱收剑抬指一划,剑气顿时割破脖子,南翁口冒泡血、脖子血飙间,嘭一声倒落尘埃,只把双目睁圆了,死不瞑目。 六年前,南翁因秘窟图录计诈死而退,今日设计者仍是当初之人,可南翁却再也没有机会了。也不知他死不瞑目,是因为卫尘泱,还是因为那人! 卫尘泱确定南翁真已亡后,轻身一退,转眼就回了仁明殿前。地犀教众与禁军多时大战下,随着死伤加剧,再加上南翁弃众而走,绝望之心已蔓延开来。现在卫尘泱加入,漫天剑气纵横间,片刻就诛尽了地犀教众,只留下满地血尸,昭示着大赵宫城自建以来,从未有过的惊天血气。 裴正卿看着满地尸体,正指挥了禁军收拾时,李皇后已行了出来,抬手制止了众军,道:“就留着吧,留在此等陛下回来看看,让他仔细看看!” 卫尘泱忙上前道:“娘娘不可!现在天气炎热,尸身转眼就腐,先不说这熏天臭气,就是这宫城堆满死尸,既伤皇城祥气,又不吉利,何况尸体众多,也有引发疫情之忧,还是先收拾干净了吧!” 李皇后竟摇头倔强道:“就留着吧,将此处封锁起来,等陛下回来自己处置吧,我搬到皇嫂的东宫去住一段时间!若不让他亲眼看看,他还不知何时才能认清敌我,何时才能停下他那龌龊之心!” 卫尘泱本还想说,就算帝廷义见了,不仅不会有后悔、自惭之心,怕还会以为是魏王、秦王势力故意留难羞辱他,但见李皇后坚持,暗叹一声,也就随她吧。 就在众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动身往宋皇后的东宫去时,忽有一军士急来报说,又见大批贼众强攻宫城北的拱宸门,贼人中有许多高手上了宫墙,禁军抵挡不住下,已有众多贼兵用飞钩登上了宫墙,拱宸门已岌岌可危。 众人大惊,裴正卿忙率禁军,带了徐韶清与荣世谨支援而去。卫尘泱与王守训则带兵护着李皇后与帝九祯、帝九恒往东宫去了。 裴正卿领兵到了拱宸门,形势果然不容乐观,已有大批贼人杀入了宫城内,直往宫门处杀去,欲强打开拱宸门。 裴正卿率众合力击杀了进入贼人,又一路杀上了宫墙后,往宫城外一看,竟见一人指挥了属下抬了撞木,直往宫门而来,竟想强攻。 这批贼人却与南翁、冷曲沉所领不同,竟不遮面,裴正卿一眼就认出了为首者乃魏国大将叔孙恭,又见他所领之人进退有度,悍不畏死,不似方才南翁所领教众,顿时喝道:“叔孙恭,你个老贼竟带了魏军偷渡而来吗?” 叔孙恭方才并未注意到杀上宫墙之人是谁,只一心专注于指挥兵士攻打,现听了喝声,隐约觉得有些耳熟,抬头一望时,见竟是裴正卿,顿时就与南翁一般,也吃了一惊,道:“裴正卿,你个老儿怎会在宫里?难道你个老小子竟没管龙神卫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黔驴技穷 裴正卿见了叔孙恭吃惊的模样,眼珠一转,顿时哈哈笑道:“是啊,老子已被陛下罢免了,正无聊的进宫求皇后娘娘赏口饭吃,没想到你个老贼却想来送些功劳与我。怎么?不能与老子战场相见了,你个老贼觉得寂寞么?” 叔孙恭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听了裴正卿之言,顿时就得意道:“活该你个老贼被踢了出去,你们大赵的皇帝老儿也算有两分见识。老子今日就再助你一臂之力,顺便把你个老贼的狗命也收了吧。待老子攻破了宫城,擒了你们皇帝老儿的后妃子女,我看你个老贼还能活几天!” 裴正卿顿时呸道:“叔孙老贼,做你的白日梦吧,有老子在,你休想进得半分。你还是好好想想,这私调军士入赵,回去后如何去给你家小皇帝解释吧,老子就不信,拓跋文绍能给你兜住!如果你不想回去了,老子也欢喜送你一程!” 看来此人也是属于大魏宁王拓跋文绍一系的将领,由此观之,那宁王势力定不小,怪不得敢与大魏皇帝拓跋煦叫板。 就在二人对骂的当口,徐韶清等人已将攻上来的军士全部赶杀了下去。随后大队弓兵集结上来,直往城下兵众射去。 叔孙恭看着被兵士持盾挡住的弓箭,笑道:“裴老头,你没有滚石、滚木、滚油么?怎么竟用这不起眼的弓箭?来来来,不用给老子客气,赶快把油泼下来啊,再放几支火箭,说不定老子就败逃了。那么节俭干嘛,不想建功立业、官复原职啊?” 叔孙恭料定己方攻敌不备,这又是宫城之内,定是拿不出这些守城之物的,所以才得意洋洋的来挑衅裴正卿。 没想到裴正卿嘿嘿一笑,竟点头道:“既然你个老贼如此想见,老子就满足你的愿望!”说完,手一挥,宫门上的兵士顿时就将巨石砸了下去。 叔孙恭一方兵士只是抬了撞木撞门,全靠兵士举盾防护,那防护之力自然是比不了撞车、冲车的,只片刻,撞门兵士就抵挡不住,顿时抬了撞木急急退走。 裴正卿望着吹胡子瞪眼的叔孙恭,朗笑道:“老贼,别慌,这油还得等会才能烧滚,你稍等啊,先下马来歇一歇嘛,你放心,老子不会乘人之危的!” 那叔孙恭既气不过,又见撞门耗时,顿时就下马令了兵士又持飞钩上城,自己更是亲带了偏将往裴正卿杀来。 裴正卿一边吩咐了禁军将领仔细领兵守住,一边就与徐韶清、荣世谨领了部分将领前去迎战。 经天纬地里,须弥尊者叹道:“看来是谈不拢了!”说着,又不自觉的往门外望了望,眉头不觉就皱了起来。 半禅子随着须弥尊者的目光看了看,笑道:“尊者在等人?” 须弥尊者却并不回答,又起身走到朝向皇宫的方向,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细微杀喊之声,道:“你们就半点也不担心么?” 太史公轻笑道:“我们都是局外之人,那局中之事,又何必强要去关注!局中之事,就留待局中人去烦恼吧,我们自在就是。” 须弥尊者又听了片刻,方转身道:“儒圣这话只对了一半!我与佛者自然算作局外人,可儒圣竟把自己也算了局外人,是欺贫僧方入神州不久,不明天下大势么?” 太史公道:“这天下之局,有大局小局,有全局分局。天下大局,谁人不入其中,就连六凡界亦不例外!这小局分局嘛,端看个人造化了。” 须弥尊者点了点头,又回来坐了,道:“儒圣言之有理!只是原本我以为儒圣定是入了此局的,看来是我想多了。很好,很好,那咱们就再聊聊吧!” 太史公哈哈笑道:“尊者无需如此刻意,说了不在局中,就是不在局中,尊者又何必拐弯抹角的来强留老夫呢!” 太史公说完后,就自后方行来了一群学子,一边为三人点上了烛火,一边就收了石桌上的茶具,随后就摆上了几份斋菜,上了素酒,向三位长者一一施礼后,并无一人一言一声,自又静静的退走了。 须弥尊者也如太史公、半禅子一般静静的看着众学子做事,待学子离去后,才道:“没想到经天纬地后进不仅修为不凡,却又如此进退有序。更值得称道的是,见了贫僧这等修为高深的陌生人,既不好奇,也不心惧,就似是一般陌生人,又似相交多年无需多余言语的亲近之人。不错,不错!” 太史公道:“多谢尊者夸赞!既是实心之言,又未有夸大之词,老夫就代门人收下了。”随后又做了个请用的手势,道:“薄酒小菜,还望尊者不要嫌弃。” 须弥尊者点了点头,就拿筷尝了尝,随后放下筷子,道:“味道是不凡,只是儒圣竟拿素斋来招待贵客,是否有些不周了?” 太史公哈哈笑道:“若是我神州客人,就算再俭薄,也会客气谦礼一番,没想到尊者却是真情流露,倒叫老夫不好意思了。” 半禅子接道:“尊者误会了,今日儒圣之所以没有山珍海味相待,是因为要照顾我这个矫情的僧者。他日老衲不在时,尊者再来,必是另一番光景了。”说着也吃了几口,然后问道:“不知自在天天子平时所食所用如何?” 须弥尊者道:“天子为万民之表,又无欲无求,自然简单至极。” 半禅子含笑点头道:“我佛有言:‘弱水三千,只需取一瓢饮!’自在天天子既不讲求奢华,又无欲求,那尊者为何又要远赴他乡,行此夺利争肴之事,这岂非与贵天子言行不符?” 帝廷义自与众将缓缓往北边的南江退去时,来到中途,前方开路禁军忽然见了倒地身亡的两个传旨之人,随后急急报到了帝廷义处。 豁兆启奉命前去查探后,回来急道:“陛下,之前派去铁骑军司与龙神卫传旨的军士全部被杀,旨意也不见了,是否再立即重发?” 帝廷义与赵昂互瞧一眼,点了点头,正要再传旨意时,丁长烈上前道:“启禀陛下,依臣之见,死的只是普通兵士,哪是什么传旨之人,传旨之人怕已到了铁骑军司与龙神卫,豁将军怕是看错了!”随后又瞧着豁兆启,道:“豁将军,对吧?” 豁兆启忙道:“陛下,臣绝没看错,真是那两个传旨之人!” 就在丁长烈摇头暗叹时,帝廷义与赵昂已反应了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点头道:“丁卿家说的不错,定是看错了!豁卿家,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看错了?” 豁兆启又低头想了想,随即摇头道:“陛下,真是那两个传旨之人,臣绝没有看错!” 帝廷义见已说的如此明显,豁兆启竟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就喝道:“豁兆启,你即刻去将那两人的尸体处理了,再把知晓的军士一并处理了,晚些时候再去传令全军,就说铁骑军与龙神卫已接了旨意,明白了吗?” 帝廷义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若豁兆启还不明白,那就真不用再混了。 豁兆启知晓的事情并不多,只是按帝廷义吩咐做事,所以他没想到帝廷义竟想如此“光明正大”的算计呼延寿与裴正卿。只是这种说辞根本就毫无公信力可言,先不说帝九重与帝九诏,就是铁骑军与龙神卫那一关也过不了。 豁兆启正想再劝劝帝廷义,可见赵昂竟闭了眼不出声,竟似不知晓一般,见赵昂如此神态,顿时就明白肯定劝不了帝廷义了,忙就施礼退了开去,依令办事去了。 豁兆启离去后,帝廷义就拍了拍丁长烈肩头,含笑点头道:“丁卿家,你很好,重重有赏,重重有赏!”丁长烈忙道:“为君分忧,正是臣之本分,臣惶恐,怎敢要赏赐!” 赵昂偷眼瞧了瞧丁长烈,心下暗哼,你个老贼就接着装,接着出些肤浅小计吧,到时看你个老贼如何收场。 大军又前行了片刻后,帝廷义就令了全军停下,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回京支援。 不少禁军将领本来就对行军过缓大是不满,现在帝廷义竟传令彻底停了下来,心急之下,顿时就前去帝廷义处请旨速援京师。 帝廷义以暗夜易中伏应付了众将,又以分兵置君上于危机之中喝斥了众人后,就将众人打发了出去。那些将领见帝廷义如此,商量之下一合计,顿时就私下派了军士去帝九重兄弟处报急。 却没想到帝廷义早有防备,早就吩咐了豁兆启派人盯住众将,派出去的军士尚未走远,就被豁兆启安排的军士拿了回来。帝廷义得知后大怒,以藐视君上之名,每人赏了二十大板,一时更使人心寒。 就在帝廷义领了众军停驻在半途时,豁兆启也有些不放心,遂就暗暗派了军士往北入京去打探消息。豁兆启等了不久,派出去的军士就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回京必经之路的南江大桥,竟被高手以掌力完全震塌了。 如此一来,大军要返京,就只能往西绕道自南江上游、汴京西面一百多里处的大桥过江;或是往东去往下游更远的地方绕道返京。若其他两处大桥再有意外,那可就出大事了。豁兆启想到此,再顾不得其他,急去往帝廷义大营禀报。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王府厉兵 豁兆启说完后,帝廷义也察觉了不对,顿时脸色就变了,急派了人去帝九重等人处报讯,随后又急写了旨意,不仅发了去铁骑军与龙神卫,就连李嗣隆的龙骧军也发了去。 旨意发完后,帝廷义又急令刚安营不久的禁军拔营,随后就领了全军自官道北上。 下御街乃汴京除了御街之外,最为宽广的大街,在下御街中段,有两座王府隔街相对,正是帝九重的魏王府与帝九诏的秦王府,秦王府在北,魏王府坐南。 今日端午佳节,帝廷义领文武围猎后,李皇后又被禁足,宫里自然就没有了宫宴,所以秦王妃符思言就将帝九重与帝廷美的家人全请来了秦王府,一家子好好的热闹了一日。时已入夜,也未见两家王府之人离开。 此时,虽然宫城血战之事已传了开来,除了城卫禁军如临大敌,与前来支援的龙神卫谨守各门之外,汴京城里的百姓,除了紧邻宫城之人,却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只道是几个小毛贼闹腾,徒增笑柄罢了,仍是吃酒的吃酒,玩乐的玩乐。 就在各家夜宴欢度佳节之时,下御街缓缓行来了两位江湖中人,为首者黑袍笼身、黑布罩面,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厉眼。身旁跟着的却是地犀教副教主曾白枫。 两人到了两座王府之间的大街时,曾白枫见黑袍人停了下来,就道:“龙首,我们是先去魏王府,还是先去秦王府?” 龙首抬眼看了看两座王府后,凝视了门楣上的匾半晌,才轻笑道:“都一样,反正就是一两刻钟的差别,但我觉得帝九诏更使人恨得牙痒痒些,就先选他家吧!”话一完,就转身抬步往秦王府踏去。 就在此时,街上突然疾纵来一人,就在龙首二人皱眉停下脚步时,来人已到了二人身前,正是全师雄。 全师雄看了看秦王府,又看了看龙首二人,道:“龙首,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岳州城外之言,你竟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龙首尚未开口,曾白枫却讽刺道:“全将军,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你现在来装什么心怀慈悲,那新阳县以百姓为饵之事,你不也欢天喜地的去了,难道新阳百姓中就没有老弱妇孺?只有帝家才有?” 全师雄冷哼了一声,道:“龙首、曾白枫,我也想问问,你们不是告诉我,只是普通之毒,不会有性命之危吗?可为何老夫听说的却是天下罕见的剧毒混毒之法?不会又是兵解上人那无耻老贼带来的吧?你们如此对待无辜百姓……”说着,又看了看王府匾额,续道:“你们又行如此无耻的手段,就算复了国,你让大秦的百姓如何看待你们?” 曾白枫方才因新阳之事被全师雄抢白了一番,心里也不痛快,就喝道:“全师雄,不是分派你去定青山做事吗?你不仅脱离众士,还来阻我等行事,你真想造反吗?” 全师雄哈哈大笑道:“造反?几个打打闹闹之人,行的杀人放火之事,也敢妄称什么造反,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作了土匪、强盗团伙,真是可笑!” 龙首伸手阻止了还欲出言的曾白枫,道:“又不是我大秦的百姓,又不是我大秦的皇族,谁会在乎?后世只会夸赞我等擎天之功,些许蝼蚁白骨,谁会记得!” 全师雄摇了摇头,道:“龙首,没想到你竟会说出这番话来!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吗?为何我大秦只能偏安一隅,最后失地亡国?因为我们的眼界就比不了大赵、大魏!我们只看到了大秦的百姓,甚至怕连大秦的百姓都没有完全当作百姓来看待;而大赵、大魏从一开始,就是把整个九州的百姓都当作了自己的百姓来爱护。爱人者,人恒爱之,所以他们才能雄视天下,笑傲九州。记得贾谊的《过秦论》吧,认真说来,其实亡了大秦的也不是大赵,而是我们,是我们这些只图自己享乐的上位者,更是昏庸无能、任用奸佞的先帝!我没有想到昔日堂堂大秦少师竟会说出这番话来,真是可笑,可笑啊可笑!少师,嘿嘿,你也配?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竟没有好好的反思一下吗?那怕就一点点,你们有反思过吗?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就算复国功成,也长久不了,你们根本就不配制统天下!” 龙首见全师雄将旧秦朝廷、旧秦末帝,甚至现在的众人看得如此不堪,顿时气急、怒极,喝道:“全师雄,够了!” 龙首见全师雄不再言语,只是面带讥笑的看着自己,想他既然说出了这番话来,看来大家理念不同,那不如就分道扬镳吧。这样既可避免了冲突,也可避免了全师雄不听调派坏事。就比如现在,他竟私自脱离众人来此,少了如此战力,若事前对敌人预估不足,说不定就将众人带入了险境,更别谈误事了。 龙首又深吸了几口气,暗自压下了怒火,才缓缓道:“全师雄,看来老夫当初就不该寻你一起做事,是老夫错看了你。今日大家既然已说的明白,那咱们就此分道吧,我们报我们的国仇,你报你的家恨,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龙首话一完,再不看全师雄,抬脚就往秦王府行去,曾白枫亦自后跟了上去。才走两步,全师雄竟又拦了上来! 龙首霎时冷目凶光射来,道:“全师雄,念在同僚一场,我们饶你性命,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全师雄道:“老夫也有为人的根本底线,今日之事,若不知晓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让无耻之徒胡作非为!你若真想杀人,帝廷义、帝廷美、帝九重、帝九诏都在京南;帝九祯、帝九恒兄弟在宫里,你自去杀,我绝不拦你!可你若对妇孺出手,我说过,别怪我不客气!” 龙首顿时哈哈冷笑道:“全师雄,若你的家人泉下有知,见了你今日一心回护仇人的嘴脸,不知会作何感想!反正若换了我,定会自阴曹回来宰了你!”说着,就对曾白枫使了个入府的眼色,随后抬掌就攻向了全师雄。 曾白枫会意,又知晓全师雄不是龙首对手,就嘿嘿一笑,抬脚往秦王府内纵身而去。 全师雄一边接住龙首掌式,又见曾白枫往里纵去,顿时喝道:“曾白枫,你敢!”随后大悲血拳展开,就欲往曾白枫拦去。可龙首功力深厚,御龙百变更见非凡,掌风呼呼下,竟守的滴水不漏。全师雄不仅没进的分毫,还被龙首逼退了两步。 曾白枫一脸痛快得意之色,暗道今日定要杀个心满意足,别说帝家血脉,就是那奴仆婢女,也要杀得干干净净,杀他个鸡犬不留,方能显了我地犀教的手段。想到此,心里又恼怒,好你个无耻孔、陈鼠辈,竟弄了个“鸡犬不留”出来,这是对我教神主的亵渎,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待灭了帝家,老子就去挖坟毁庙,让你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曾白枫正恨得咬牙切齿往王府里去时,刚轻身过了府门,两边儒风雄掌煌煌而至,曾白枫走神下被打得措手不及,双掌两分一接时,惊天深功立时涌来,只数息就被来掌轰出了秦王府。 曾白枫蹬蹬退出府门、退下石阶、退到街上时,才稳住了后退身形。 龙首看着自秦王府内一左一右走出的曹剑南与卓云相,满功一掌又震开全师雄后,厉喝了一声“全师雄”,随后咬牙冷目一横,心中已是怒焰滔天。 全师雄一声轻笑,随后拍了拍并无沾尘的衣袍,就那么讥笑看着龙首,随后背负双手,缓缓往一旁街中退去。 曾白枫见了拦在府门的曹、卓二人,心自不安,忙走到龙首身侧,低声道:“龙首,看来今日事难成了,我们不如退走吧?” 龙首扭头横了曾白枫一眼,看你那胆小怕事的熊样,就曹剑南与卓云相,我们若都惧怕,那还复什么国? 就在曾白枫被龙首看得不自在时,龙首也不言语,一声冷哼后,抬步就攻向了曹剑南与卓云相。 龙首威名,曹、卓二人自不敢大意,双剑同时出鞘,真儒九书剑法刹那展开,剑光直迎龙首而去。 曾白枫见龙首同接双剑,又侧头偷瞟了远处的全师雄一眼后,见他只无动于衷的远看着,暗道了一声好机会,随后腾身一跃,就要自府墙翻身而入。 曹剑南见状,抬步一退,右手一撤,就欲脱开龙首去阻曾白枫。龙首岂会给他机会,顿时右手衣袍旋风一缠,只听得呛呛数声,竟是金铁交鸣声响。可见龙首为阻曹剑南,运使出了何等霸道深功。 谁知龙首一缠之下,金石交鸣过后,竟见曹剑南之剑似失了力道,略一瞧时,原来竟是曹剑南弃了长剑退走,已抬掌拦下了曾白枫。二人就在府墙上掌来式往,各不相让,曾白枫一时进不得,曹剑南一时也胜不得。 龙首暗道一声好机会,就衣袍缠剑,贯劲入曹剑南之剑,就以剑首撞向卓云相,欲借卓云相避退之路抢入府里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下第一 卓云相见长剑贯劲而来,随后左侧身子侧身一退,左臂后展运劲一抚,顿时稳住自身侧急撞而去的曹剑南之剑,将它定在了半空。 龙首借机欲脱身自卓云相左侧抢入府里去时,卓云相抬掌深功一引,曹剑南之剑受劲,竟突然急刺而回,刚好阻住龙首进路。龙首抬掌一拍、脚步一顿时,卓云相又持剑急挡了来。 龙首与卓云相交手了数十招,眼看卓云相渐渐落了下风,龙首正自得意,欲一举败退卓云相,好深入府内,就在此时,街上步影晃动,一条持剑黑影极速奔来,剑风吟啸间,直刺龙首后背而去,使得正是傅家剑法。 龙首旋身两接,又啪啪与卓云相、黑影交手数招后,顿时轻身退至街上,道:“傅家剑法,你是何人?” 那黑影却并不出声,抬脚一蹬,旋身又往龙首而去,连剑唰唰而刺,剑剑不离龙首脸上黑罩。 卓云相见状,抬掌一吸,顿时自地上引了曹剑南长剑,随后轻身一退,返身回了秦王府内,脚步连点时,已纵身到了与曾白枫交手的曹剑南身侧。 卓云相长剑连刺而去,应付曹剑南本就渐感吃力的曾白枫哪里敢接,忙将掌气往曹剑南一拍,随后亦往街上退去。 卓云相将长剑轻递给曹剑南后,二人腾身一跃,真儒九书剑法一式同往曾白枫击去。曾白枫运起犬马五式连挡而退时,曹、卓二人儒风步影一展,顿时又双剑同往龙首而去。三人剑锋合力,龙首不敢硬战,忙在黑影剑上一点,随后就往曾白枫处退去。 龙首退走后,黑影身法也停了下来,亦是一个黑袍罩身、蒙面之人。 龙首见又来了一位高手,暗一思量,正想向全师雄请援时,全师雄却先啧啧道:“真是奇了,这天下竟又有人来学龙首的无耻隐藏之法!” 龙首听了全师雄讥讽之语,又见他看笑话一边站立一旁,看全师雄神态,料无援手相助之心了,遂就绝了寻求之念,又上前一步后,就看向后来黑袍人,道:“阁下既使傅家剑法,可是大秦傅家之人?” 黑袍人却不答话,向曹、卓二人微一点头后,纵身又刺龙首而去。曹剑南也随后往援而去,卓云相见状,就持剑杀向曾白枫。 自黑袍人来后,曾白枫见对方又多了一绝顶高手,本来又想央了龙首退走,但见龙首似铁了心一战,正思对策时,黑袍人等又杀了过来。 曾白枫暗叹口气,心里对龙首也有了几丝不满。眼见事难成,下次再寻机便是,如此强拼下去,又有何益处?一时不觉就有些羡慕起全师雄来!这老东西想来就来,想分就分,全以己心自在行事,可不似我等魄力缺缺。 曾白枫寻思之际,渐渐就失了斗志,好似只敷衍了事,在卓云相连攻之下,顿时就渐渐往远处步步退去。 龙首乘隙偷见了曾白枫神情,一时惊觉不妙,一时心里怒火又起。今日全师雄声言退出,你曾白枫也想私自遁走吗?若留了自己一人,如何是三人对手,顿时就雷霆一喝:“曾白枫,尔敢!” 龙首就此一分心,竟被曹剑南、黑袍人双剑划伤了手臂。黑袍人持剑上挑,更是差点挑去了龙首面罩。龙首一惊之下,急忙抬步疾退,好重开局,以挽回颓势。 曹剑南、黑袍人岂肯轻放,身法施展至极限下,只贴着龙首后退身形而去,剑风剌剌,龙首一时如何能摆脱。 曾白枫听了龙首喝声,顿时一个激灵,忙按下漂浮心绪,全神应对卓云相,堪堪挡住了卓云相攻势。 一时退,步步退,龙首先机一失,御龙百变厚掌连环下,竟仍脱不开曹剑南、黑袍人,挽不回颓势。龙首见事已至此,顿时再不保留,一声狂喝下,丝丝黑气渐浓而起,周身旋转不息,逐渐往两旁扩散而去。 曹剑南、黑袍人双剑与黑气两厢不断撞击之下,龙首顿时就获得了一丝喘息,脚步连退时,黑气更见浓郁。 来之后一直未曾出声的黑袍人持剑右手一颤,先是一惊,随后就哈哈大笑道:“推心置腹!战天讳,果然是你个老匹夫,真是老天开眼啊!”话一完,长剑更见疯狂的啸击而去。 龙首听了黑袍人之言,心思转换了千万遍,也想不出这声音是谁的,但他既使傅家剑法,那应就是傅家之人,可那傅丞相一家不是死绝了吗?不是死绝了吗?难道竟有漏网之鱼? 曹剑南见龙首施展出推心置腹后,功劲更见凶猛,怕黑袍人有闪失,忙喝了一声:“小心!”随后就改施了至衡三剑,随后急援而去。 黑袍人又与龙首交手之下,推心置腹阴气透骨,一时剑法就似施展不开了。曹剑南持剑到后,儒家圣气漫延开来,顿时抵御住龙首冥风,黑袍人方脱了不适之感,随后二人配合之下,堪堪抵挡住龙首冥威。 龙首见推心置腹施展开来,一时也不知多久方有胜算,又怕曾白枫再有失,到时此局破矣。就全身功力奔腾而起,黑气瞬间膨胀急旋,鬼哭声似有若无,顿时庞大引力旋旋而出,天开 狼獠,吞噬万物。 曹剑南见龙首黑气天洞隐现,自己二人长剑则震颤不已,忙道:“极招!” 黑袍人会意,忙稳住颤颤长剑,随后使出“黄池燕丘”,剑气纵横交错而起,随后旋如春水波荡,一时暗合推心置腹引力,长剑功催下,顿时就与曹剑南的六艺转轮·天地圣威同撞入天洞而去。 剑气相撞,黑气瞬间爆散,一时街道四方同声震颤,下御街板石撞飞,轰声不绝于耳。曹剑南虎口滴血,口角溢血,蹬蹬后退。黑袍人血气喷吐下,面罩瞬间碎飞不见,露出了傅秋池的容颜。 龙首一声狂啸,蒙罩撕碎散飞下,露出了银龙面具来。面具下鲜红热血流淌而下,湿了黑袍。 就连一旁交手的卓云相与曾白枫亦因躲避气劲而散开了。 龙首看着蹬蹬后退的曹剑南二人,大喝一声,脚步一蹬稳住下,随后脚底功劲一撞,顿时就急射向秦王府门,转瞬就入了府去。 龙首刚腾身入了秦王府,心里忽感惊惧,心警心脏狂跳下,全身真力气血竟不受控制的翻腾起来,只刹那,龙首全身就感如针刺般剧痛起来。 龙首顿时身形不稳坠地时,随着身痛加剧,竟感全身真元、血气渐化细小剑形,剑气流转,直欲破体而出,一时全身筋脉承受不住,竟渐现裂纹。 龙首大惊失色下,一声狂吼,急忙忍痛强行运转真力,心法狂催下,方渐渐压下了真元化剑之危,但却怎也无法消除。可全身气血却半点也无法压制,一时剑压已稳然透劲摧脉而来。 龙首一时再不敢进,忙欲腾身后退,可真元无法圆转之下,竟无法施展出身法来,忙一脸惧色的往秦王府里望去,一边就脚步蹬蹬的急往府门外退走。 就在龙首惊惧后退时,筝声忽起,一道细小剑气破空疾腾而至,转眼击中龙首胸口。剑气虽小,却是雷霆万钧,龙首抵挡不住,顿时一声凄厉吼声响彻天地,剑威爆发下,龙首顿时就被剑气震飞了出去。 龙首刚被撞飞出府门,剑气入体瞬间爆发,又引动了龙首体内化剑气血,两厢加成下,顿时血气冲破筋脉,与剑气四射而出,龙首全身鲜血四散下,顿时被庞大剑威冲的撞向了对面魏王府的右侧石狮。 石狮受劲粉碎下,龙首坚不可破的银龙面具顿时亦粉碎化尘洒下,战天讳的沧桑老脸一时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满头银发已被鲜血染红的耀目渗人。 战天讳跌坐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街对面的秦王府,身子不住颤抖,鲜血不住滴下的老皮面色已泛起了青紫,一双失神老目,不敢相信天下竟有修为如此绝代的盖世高手,竟能操控对手气血、真元化剑破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战天讳被引动气血化剑破体而出,不仅全身筋脉俱创,就连五脏六腑亦被剑气透穿而过,现在血气已失了大半。若非龙首最后关头拼命稳住真元,护住了脏腑,现在怕已脏腑碎裂而亡。 惊天绝式,惊世一击,就连目空一切的战天讳亦被惊破了胆,可见其威、其势是何等的惊天动地。在现在的战天讳看来,天下第一高手展平,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战天讳本想坐起来,可气血大失、头晕目眩下,再加之筋脉腑脏俱创,一时竟无法起身。 战天讳受此打击之下,先是狂然放声苦笑,随后又渐转为疯狂之态,就此眼眉一厉,聚起浑身仅留的一丝真力,竟转身欲往魏王府内杀去。 战天讳刚踏出两步,突然道气冲霄,战天讳疯狂之下,突然就撞在了护住魏王府的太极道图之上,顿时道印旋天而起,将整个魏王府罩在了其中。战天讳被道印反震之下,顿时又是鲜血一吐,伤上加伤,老身再也承受不住,被道印撞飞落地后,竟闭眼晕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章 一波三折 就在战天讳又被魏王府道印震得晕死过去时,街上吃惊的众人方回过神来。 方才的惊天一击,众人在府外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可见修为绝代的战天讳仅数息就被剧创震飞出府,可见府内的高手是何等的深不可测。全师雄、曾白枫、傅秋池等人望向秦王府的目光,已是崇敬加惧怕了。 尤其是曾白枫,现在的他正暗自庆幸,幸好方才自己被拦了下来,未曾踏进府去,否则以战天讳的惨样,若是自己遇上那盖世高手,只怕已粉身碎骨而亡。 他却不知,战天讳也并未真正遇上府内的高手,甚至连是男是女亦不知,就只是一招,连面也不曾见得,就被一招重创了出来,或许,勉强算是两招吧。如果让街上众人知晓战天讳是如何败的,怕瞬间就会在江湖上激起万丈波澜。 回过神来的傅秋池哈哈一笑,抬脚就往昏死地上的战天讳踏去。右手紧握长剑,颤抖不已,却是大仇将报之喜,眼底已滑下泪来。 远处的曾白枫见傅秋池持剑踏向战天讳,刚往前走出了两步,欲助战天讳脱险,见远处的曹剑南、卓云相冷眼望来,心惧之下,忙就收了脚步。 傅秋池走到战天讳附近后,持剑就往战天讳脖子上划去时,身侧一道掌风袭来,顿时就荡开了长剑。傅秋池转身一看时,全师雄已纵身前来扶起了战天讳。方才出手之人,正是全师雄。 傅秋池冷冷的看着全师雄,持剑的手又紧了紧,眼中恨色更见阴深,道:“全将军,你真要护这狗贼,护战天讳这天杀的狗贼?” 全师雄道:“我与他同僚一场,虽然今日后就要与他分道扬镳,但今日我们仍是同伴。日后你要杀他,我自不管,但今日,全某只能说抱歉了!” 傅秋池听了全师雄之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只笑的眼泪不住滴下,厉声道:“全师雄,你口口声声要为父母妻儿、要为全族报仇,你全家虽然冤,但好歹也是丧命敌手之手,也算不得多冤!可我傅家算什么!”说着,就持剑往全师雄扶住的战天讳一指,续道:“我傅家竟是被这乱臣贼子诛杀的干干净净!全师雄,定远大将军,你真是好狗脸,你怎么有脸站在我面前,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语,你怎么有脸!”说到后来,已是凄咽厉吼。 傅秋池凄吼之下,眼泪更见不止,全师雄心有同感之下,顿时脚步一个踉跄。他方才见了傅秋池的傅家剑法,一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听了傅秋池话语,想起被战天讳冤杀的傅丞相一家,顿时心下一颤,忙问道:“你……你……你是……” 傅秋池又凄笑了几声,随后瞪着全师雄,道:“定远大将军,你仔细瞧瞧,我像谁,用你的狗眼好好瞧瞧!” 全师雄被傅秋池一提醒,又仔细看了看,果然依稀有当年大秦傅丞相的轮廓,又瞧了瞧昏迷不醒的战天讳后,一时银牙深咬,双拳紧握,不知该当如何! 就在全师雄心不能决时,曾白枫趁了众人心思都在傅秋池、全师雄身上,就悄悄的靠了过去,随后身法展开,一个疾晃,转瞬就抢了战天讳,急急往远处纵去。 傅秋池一愣,随后大喝一声,忙持剑紧追而去。 全师雄正自犹疑着该不该出手阻拦傅秋池时,傅秋池已随了曾白枫去远。就在全师雄暗叹时,曹剑南亦随后急赶而去。 卓云相望着远去的三人,随后持剑走到全师雄身前不远处,道:“全将军,当年之事,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明白。方才你阻拦战天讳之言,我们也听得清楚,念在你仍良心未泯的份上,又有殿下吩咐,我也不与你争斗了。你走吧,赵昂在南江南岸,能不能报仇,就看你自己的实力了。” 全师雄冷笑道:“卓云相,帝九重、帝九诏兄弟也在南岸,你就不怕我去宰了他们?” 卓云相轻笑道:“今日风云潮起,二位殿下身边高手如云,你若不惧,尽管去送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赵昂身边就不一定了。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晓如何选择。” 全师雄又看了看魏王、秦王两府后,道:“卓云相,可否问一句,秦王府里的高人,到底是谁?”卓云相摇头道:“你若想知道,何不亲自进去看看!说不定你全将军功力深厚,不会似战天讳那般不中用。” 全师雄冷笑道:“你这是嘲笑我么?”随后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秦王府,转身负手离去。 卓云相看着离去的全师雄背影,想了想,道:“三清界!”话一完,就转身回了秦王府去。 往街口走去的全师雄闻言身子一颤,直在那里站了多时,方才又举步而行。 曾白枫身法本就不怎么高明,再加上携了个战天讳,不多时就被疾纵而来的曹剑南拦了下来。 曾白枫见曹剑南到了前方,脚步刚一停下,背后剑啸声起,傅秋池已满脸狠色的一剑刺了过来。曾白枫扶住战天讳,手脚多有不便,傅秋池出剑又狠,顿时就手忙脚乱起来。 曹剑南一边持剑缓缓走向曾白枫,一边道:“曾副教主,今日你若乖乖的将战天讳留下交给傅先生,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你想想,这生意可划算得很!别说你带了一个人,就是你半点负担也没有,也不可能是我二人的对手,何不给大家省些力气。” 曾白枫听了曹剑南之言,又见傅秋池攻势愈急,真想扔下战天讳就这么走了。可战天讳背后势力庞大,却又不敢,一时就对自己贸然去全师雄手里抢了战天讳过来后悔不已。若战天讳在全师雄手里,自己既不用选择,又可以放心而退。 曹剑南见曾白枫虽心思翻滚不已,但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为了节约时间,也持剑攻向了曾白枫。早些将战天讳交给傅秋池结果了,也好早些歇息,至于曾白枫,就由他去吧。 曹、傅二人夹攻曾白枫多时,见曾白枫虽接连受创,但仍死死拖住战天讳不放,一时也有些佩服他了。 曹剑南又攻了几剑后,已有些不耐烦起来,见曾白枫已被二人逼压到了街角,傅秋池剑法施展开来,曾白枫已难以冲出来了,就功劲再提,随后施展出书香世外·剑鸣寰宇来,至衡三剑之威,顿时轰向曾白枫。 曾白枫当初在岳州城外的浣花谷被卫尘泱以此招深创,心里留下了些阴影,再加之现在剑音扰神,又被傅秋池剑招压制住,顿时就被至衡三剑轰击的与街角碎砖、烂瓦一起抛飞了远去。 曾白枫受创抛退下,被追上来的傅秋池一剑剑气透胸而过。就在曾白枫又重创时,曹剑南剑气又到,曾白枫手臂受创下,顿时战天讳就脱手而去。 曾白枫心下一轻,可不是我不管你,是你自己被击飞了的。曾白枫摔入碎屋烟尘中时,忙连滚带爬的撞破了另一边屋墙,急穿过屋子,往后门处惶惶奔逃而出。曾白枫刚穿出屋后门不久,慌急重创之下,竟一头撞在了一石壁之上,就在曾白枫撞破石壁时,自己也撞晕了过去。 战天讳自曾白枫手里脱飞后,傅秋池就舍了曾白枫,一剑往战天讳直刺而去,眼看就要刺中战天讳,烟尘中又纵出一个蒙面之人来,刻舟求剑剑法展开下,剑气荡开傅秋池长剑,傅秋池长剑只擦着战天讳腰肋而过,一剑刺破肌肤下,来人顿时就自傅秋池剑下救下了战天讳性命。 就在傅秋池一愣,随后一怒时,来人已左手拖住战天讳,趁着漫天烟尘疾退而走。 曹剑南随后与傅秋池持剑又追去时,那蒙面人后退之路的两侧竟有不少属下杀出支援而来。二人联手片刻杀过去后,空空街巷,已失了蒙面人与战天讳行迹。 傅秋池望着没有半个人迹的空巷,顿时长吼一声,随后剑聚功力,就持剑乱挥起来,剑气过处,只不过是民房遭殃罢了。 曹剑南一惊,怕傅秋池持剑乱挥下尽毁了百姓房屋,又或伤了屋里百姓,忙持剑上前绞缠住傅秋池之剑,随后将傅秋池长剑压在地上,喝道:“傅先生,给我冷静下来!” 曹剑南一喝下,傅秋池也冷静了下来,随后看了看手里被曹剑南压住刺入街石的长剑,叹道:“这样也走脱了战天讳,我不甘啊!” 曹剑南见傅秋池冷静了下来,就收起了长剑,道:“傅先生,你已等了二三十年,又何必在乎这一点时间!那战天讳一心要来刺杀秦王殿下他们,你还怕日后没有机会!” 傅秋池点头道:“也对!”随后又对曹剑南抱拳道:“多谢曹将军与众位之助,傅秋池只此烂命一条,日后就给了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只是现在二位殿下身处危境之中,我们是否该前去助一臂之力?” 曹剑南摇头道:“二位殿下那边自有应对,不用忧心,我们先回去吧!”说着,就与傅秋池往王府回返而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奸言蔽心 帝廷义等人连同大军到了南江边后,放眼一望,江桥果然已毁,就连桥墩亦不完整了。若是帝廷义与一众高手,自然可以轻易过江,可下面的普通禁军是无法做到的。 以帝廷义的心思,若自己带了众高手脱离大军回京,大军群龙无首之下,定会返回定青山去会合帝九重等人,到时他们手里兵众瞬间就增至两万,这对大局极为不利。 何况帝廷义率高手先回,也不一定就能影响京里大局,如此两端左右为难之下,顿时就气得帝廷义咬牙切齿。 就在丁长烈见状打马悄悄往一旁退缩时,帝廷义已带了豁兆启跑马过来。丁长烈恭敬行礼后,帝廷义冷眼盯着丁长烈,道:“丁卿家,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就扬鞭一指只剩下桥墩的江面。 豁兆启一愣,帝廷义并未有令丁长烈防备南江之桥,何况丁长烈一直与众人一起,也并未有受令主持回防之事,帝廷义怎会无端质问丁长烈? 豁兆启见了帝廷义恼怒神情,又思及他平时作风,知晓他定是要寻一个代罪羔羊了。自丁长烈调入近卫亲军司后,不仅待己、待人礼数周到,而且行事尽职尽责,并未有因降职调任而有流言传出。不仅自己,就是亲军司其他将校亦对丁长烈颇有认可,自己与他也相处融洽,现见了帝廷义责问丁长烈,也不待丁长烈回话,急忙抢先道:“陛下,贼人毁桥之事,与丁指挥使并无干系,还请陛下明鉴!况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之时,还请陛下圣裁,现在全军该自西路回京,还是东路回京?” 丁长烈见了不明真相的豁兆启竟为自己求情,一时对他又好感大增,见帝廷义在豁兆启言语后更添腾升怒火,忙就跪下道:“回陛下,此事臣一定查探明白,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就在豁兆启见丁长烈担下责任,又欲出言时,丁长烈忙伸手拉了拉豁兆启衣袖,随后摇了摇头。豁兆启见丁长烈出言后,帝廷义脸色已有好转,顿时大为不解下,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帝廷义哼了一声后,向已跟来的赵昂问道:“赵相,你觉得我们现在是西去好,还是往东好?” 赵昂不待思索就忙答道:“一切由陛下圣裁,臣等自遵从就是!” 帝廷义看着把头埋得越来越低的赵昂,你个老贼这两年什么事都不发声,朝廷上那些烦人之事也就罢了,朕也不与你计较,可现在突发此等状况,你个老贼仍是这一套,顿时对赵昂就又添了不瞒,语气也就不大好了,道:“赵昂,朕现在问的是你的意思,少给朕来这一套和稀泥的说辞!” 赵昂忙也下马,随后跪倒在了丁长烈身旁,偷偷瞧了丁长烈一眼后,就拜下道:“陛下,臣年龄已大,陡经事变下,满脑昏昏糊糊,一时思绪混乱,竟拿不出半点主意来。依臣之见,陛下何不派快马去询问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的意思?” 豁兆启听赵昂提及魏王、秦王,顿时眼睛一亮,忙也道:“陛下,赵丞相说的有道理,我们何不率军返回定青山与几位王爷会合,待天明后再做决定?” 就在帝廷义思索之际,丁长烈忙道:“陛下不可!如今我们不明贼人来势,若返回定青山路途再有贼子伏击,到时夜黑难明,说不定就入了贼人圈套,况且……” 帝廷义见丁长烈“况且”后就住了声,只把头磕到了地上去,忙问道:“丁卿家,况且什么?”丁长烈又磕头道:“回陛下,臣不敢说!” 帝廷义马鞭一甩,喝道:“丁长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说的,还不快道了来!” 丁长烈又磕头跪直后,方道:“陛下,自古以来,岂有一万多大军去寻求四五千人庇护之理?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定会有损陛下威名!何况,若贼人众多,抵挡不住,先不说路途埋伏之举,就是与几位王爷会合了,多了四五千人,又能改变什么!此举只不过是告知天下,两万大军陛下指挥不好,其他人却能用之破敌。若传言再夸大些,到时天下悠悠众口,陛下何以自处,请陛下明断!”说完,又拜了下去。 丁长烈之言,一时就说到帝廷义心坎里去了。帝廷义长久一来,虽为帝君,却似一直活在帝九重、帝九诏的阴影之下,先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帝廷义心里就一直愤恨不已。 丁长烈话一完,向帝家兄弟服软恼意顿时就压过了对事变的担忧之心,就持鞭指点着赵昂与豁兆启,道:“你们瞧瞧,朕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关键时候,还是丁卿家看得深、瞧得远,你们日后都要多向丁卿家好好学学,不要做个尸位素餐的下等人臣!” 就在丁长烈连称不敢时,帝廷义已让丁长烈起了身,略一寻思后,就让豁兆启去传令禁军往西而行。 帝廷义离开后,赵昂看着一副为君分了忧模样的丁长烈,道:“丁指挥使果然不凡,他日青云直上,赵昂还需仰仗丁指挥使提拔啊!” 丁长烈看了赵昂讥讽神情,知道以他的心机,由于方才之言,应已对自己起了几分疑心,只是目前把握不准自己真实心思罢了,就回道:“赵相这话让长烈惶恐啊!赵相已贵为丞相,若再要往上提拔,就不知是什么天大的位子了。丁某倒是明白赵相的意思,只是这话若传到了陛下耳朵里,就不知陛下会不会有其他联想!” 赵昂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口误,将“关照”说成了“提拔”,竟引出了丁长烈如此一番话语,想起帝廷义变幻不定的帝心,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丁长烈说完后,见赵昂脸色已阴,就走到赵昂身前,拜下道:“丞相大人之所以能执掌中枢多年,全奈陛下看重,还请丞相继续保持,不要让陛下失望才好,否则陛下雷霆震怒下,我怕相爷一生富贵付诸东流啊!” 赵昂道:“丁长烈,你这是威胁本相了?” 丁长烈起身道:“下官不敢,只是一番好意,提醒一下相爷!还请相爷念在下官一片心意的份上,不要与世衣计较醉红颜之事才好!这年轻人风流惯了,下官公务繁重,也管不过来。将来若有冲撞之处,还请相爷笑过便罢,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赵昂见丁长烈竟突然把话转到了丁世衣与醉红颜身上,却与自己想的好似有差别,先是一怔,随后就了然。 自丁世衣入京后,那醉红颜三天两头装病拒绝见客,就连自己也难见她了,却总有时间与丁世衣鬼混,自己与众人早对丁世衣起了不岔之念。怕是这事也传到了丁长烈耳朵里,丁长烈死要脸皮,所以今夜才借机来诈自己,其实就是来服个软,让自己知会众人不要太过针对丁世衣。 赵昂脑思千回百转之后,就哼了一声,道:“丁指挥使,好好管教管教你自己的儿子吧,凡事不要太过,若惹了众怒,以丁指挥使在京里的根基,我担心你寸步难行啊!”说完,就拍了拍丁长烈肩头,叹息一声,随后得意的走了。 丁长烈连忙躬身称“是”遥送,在赵昂走远后,将身一挺,脸含嘲讽之意,一边也自去随众军起行了。 帝廷义领众军连夜自官道往西行去时,刚开始还好,禁军虽疲惫,但仍行军迅速。可自过了子夜,一路官道尽被破坏不少,道中更不时堆满乱石、杂物,更不时有贼人堆放的柴草、火硝等燃放,一众禁军走走停停,始终难以尽速前行。 刚开始帝廷义以为道路被阻,定会有贼人袭击,所以就传令禁军往官道两旁散开,小心的防备侧翼。可折腾多时后,只是官道阻路乱象不断,却并没有贼人来袭。 帝廷义一路走停,烦躁不已,又见众将众军一番折腾下来,疲惫不堪,就传令了道旁安营休息。 可禁军安营之后,正要休息,四周竟又传来呼喝、走水之声。炎火冲天而起,把营地四周及官道前方烧成了一片火海。 禁军灭火开出一条出路后,帝廷义想了想,又令大军回返往东而去。一路到了分道的南江塌桥之处时,再也没有出现贼人闹腾之事。帝廷义此时方舒了口气,就传令一路直往东而去。 可众军行出不远后,又是与往西一般的清道、受火情形,只把帝廷义气得暴跳如雷。 帝廷义此时也不再令禁军就地安营了,又领了禁军返回南江大桥之处,只望着江水发愣。 过了多时,豁兆启派出去打探的兵士回报说,南去定青山之路亦被设下阻碍,看来是进退不得了。 帝廷义听了回报后,一时低头沉思,也不知这群贼子起的是什么心思。攻又不攻,只不断烦扰,自己大军疲惫不堪,难道贼人造出这般声势,又能好到哪里去? 如今夜里只来骚扰,难道还等天明后才攻?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贼人把禁军逼回此地宽敞之处,要围攻一万多大军,至少要出动两三万人。就算贼人能聚众至此,但经一夜后,只要各处收到了自己旨意,定会往南援救而来,到时贼人如何逃去? 想到此,帝廷义又一惊,若旨意仍未传出去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空营制敌 再说定青山帝九重兄弟大营外,众军沿着山北密林布置等待多时,仍不见贼人前来。 妙品摸到帝九重兄弟身旁,低声问道:“殿下,会不会我们想错了,贼人并不会来?” 帝九重之前曾对定青山伏击的翁图海言,别指望西门临风、藏虚、离心几人来了,他们三人伏击帝九重与帝廷美时,就是被妙品与易司礼、离经拦了下来。几人交手多时,眼见的西门临风三人渐渐不敌时,暗九门的叶留神突然援手而来,妙品几人不支之下,顿时就往定青山下的营地处撤了来。 帝九重听了妙品之语后,回道:“绝不会有错!看帝廷义急急丢下我们北归的模样,定是事先策划好的,只不过目前我们不知贼人是否会来劫营、几时攻来罢了。若贼人看明了营地虚实,也会派探子搜索我们行踪,现在既然没有这方面的行迹,应就是在等时机了,我们专心等着就是!” 就在几人说些闲话的当口,帅轻影一个疾身纵了过来,低声道:“来了!”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就来了精神,忙住了口,只仔细的听着远处山下大营的动静。 逼阳南森等率领大军摸黑自定青山上轻声下来之后,见了远处大营的灯火,忙挥手让大军散开,自大营两侧包夹、合围过去。 现在逼阳南森所领之军,基本上都是潜入的大魏军士了,其余地犀教、暗九门等徒众,只是从旁协助。 过了片刻,众军将大营完全围住之后,营门前指挥的东郭泰手一挥,顿时就有军士上前,张弓射向了了望塔及营门口巡逻的兵士。 见营地兵士应箭倒下后,东郭泰嘿了一声,随后就命持了点火之物的军士速入营地营帐放火去。军士得令去后,东郭泰等人就领了军士随后慢慢的掩了上去,不多时就全部散入了营地各处。 就在军士引火烧营、东郭泰等暗自大喜时,谁知大火突然爆发,只片刻功夫,整个营地内外均陷入了火海之中。原来是帝九重等早派人在四处布置了易燃的油草硝磷等物,东郭泰前军一点火之下,顿时就引燃了起来。 就在东郭泰等人一惊欲退时,火海早将营地围燃了起来,如何还退的出去,进入营地的大军顿时就被隔在了营里。 就在此时,东郭泰见营门口并没有起火,顿时一喜,就带了军士急往营门处撤来。东郭泰刚要奔近营门时,方才倒地的军士竟手捏长箭站了起来。东郭泰仔细一瞧,那军士竟又是白至诚、泪宫辞、霍定丰等人假扮的,他们方才其实并未中箭,只不过是假装了中箭,随后用手夹住长箭倒地而已。 就在泪宫辞笑道:“东郭泰,你的伤已无碍了?”东郭泰陡惊之下,加之自己重伤在身,怕泪宫辞等人杀进来取命,忙命了军士张弓急射而来。 白至诚三人见箭雨袭来,哈哈一笑,顿时又伏地不见了。东郭泰随后又命军士往营门冲来时,白至诚三人又起身一顿乱杀。 火起后,只留了营门处没有着火,但纵宽不长,东郭泰入营大军一时无法展开,冲了两次均失败而回。现在营地大火燃旺之下,直烤得人难受不已,再加硝烟滚滚,又烟迷呛人,魏军一时更见混乱。 这时,营地之外两翼的魏军也极速增援了过来,当先一人竟是魏国第一高手、阁老神隐逸。神隐逸见了营门阻挡魏兵外退的白至诚等人,抬手一挥,顿时魏军之箭疯狂射来。 白至诚三人虽能磕挡兵士之箭,但为了之后大战节约真力,因而就伏地侧滚,并不强战。 东郭泰见了白至诚等人自营门侧退去后,一时大喜,就命了军士急往外冲,欲与营外接应的神隐逸会合。 就在此时,只闻得咔嚓一声,营门口的了望塔突然寸寸断裂倒了下来,一时就堵在了营门口,随后只闻一声长笑,塔上尚书台翻身而出,火折子一点,顿时营门口就陷入了火海,只留下了一条夹缝小道可以出入。 东郭泰看着同是一身兵士装扮的尚书台,只恨得咬牙切齿。 神隐逸不敢让东郭泰等人在营内烧、熏太久,否则就算东郭泰能安好,入营大军必也会伤亡惨重,随后大刀一扬,腾身就攻向了尚书台。大军随后亦跟了上来,欲扑灭营门处之火,救出营内众军士。 就在魏兵随神隐逸杀往大营时,突然背后杀声震天,弓箭如蝗射来,魏兵反应不及,后背被袭之下,顿时就伤亡不少。随后将领领了魏兵一转,除了分出少数兵士接应东郭泰所领入营之兵外,大军就往袭来的赵军杀去。 就在神隐逸听了杀声一怔时,尚书台哈哈一笑,如意已扬风点向了神隐逸大刀。 尚书台与神隐逸过不两招,两侧又纵来了段公明与魏东甫。白至诚与泪宫辞见状,只留下了霍定丰一人守住营门,随后两人急援尚书台而去。六人交错往杀,互不相让,顿时营门外就掀起了惊天气劲。 神隐逸等人交手后,营内外魏兵也不敢再乱放箭了,只小心翼翼的往霍定丰点射而来,却对霍定丰没有几分威胁了。东郭泰伤势仍重,不敢强与霍定丰交手,下面将校兵士与霍定丰厮杀了多时,仍无法突破营门。 这时,营内大火烟光已满覆而来,魏兵往稀缺的空地困缩挤拥之下,已无法抵挡热劲、烟尘了。魏兵无法忍受之下,见营门冲不出去,竟往两侧火海强冲,人多挤撞之下,虽着火死伤不少,却仍有一些兵士冲了出去。再加上营外援军又相救而来,大家齐力灭火之下,终于又开出了一条路来,东郭泰忙指挥众军士急逃出营。 霍定丰一人如何守得过来,顿时就被活下来的魏兵逃出了大营。出营的魏军将士并没有似乌合之众一般拔腿四散而逃,而是忍了火伤,带了仇恨,聚众往霍定丰掩杀而去。 如此就可以看出训练有素的军士与寻常贪生怕死的江湖帮众的区别。若是寻常帮派之众,中伏受伤之下,怕大多会心急逃命,岂会像军士般却带伤寻仇而来! 但霍定丰修为高深,前来围攻的魏军军力不足,在霍定丰一阵猛杀之后,也渐渐抵挡不住,随后就有序的撤开了。 魏军撤后,霍定丰又喘了几口气,随后大刀一摆,一招“通天彻地”,卷起漫天刀气,直往与尚书台厮杀的神隐逸而去。神隐逸分心强功一挡时,与霍定丰强招碰撞之下,顿时就被尚书台一掌震退。 神隐逸身形尚未停稳,尚书台如意连走,深功不住点向神隐逸大刀,加之随后大刀大开大合斩杀而来的霍定丰,顿时就被二人逼得不住后退。 神隐逸眼见自己就要退入魏军之中,未免自己撞散魏军兵阵,影响了大军与赵军的战斗,忙就把大刀一摆,大刀旋身刀光四耀下,随后使出“摩天刑夜”,阎摩刀法刀气冲天,直斩向杀来的尚书台与霍定丰。 霍定丰一声长笑,就抬步挡在尚书台身前,随后聚起全身功力,大刀入地旋转,一招绝地天通,刀气不绝,不断强迎向神隐逸击来的惊天刀威。 二式交击,声震云霄,满地摧翻之时,霍定丰被震退三步,内息一乱。尚书台就趁了神隐逸亦被霍定丰斩天诀震的内息翻涌之时,纵身一招如意指,指力直击而去。 神隐逸一时功力提聚不及,提刀旋身一挡时,指力击中刀身,火星四溅下,直震得刀身直颤、双手虎口阵痛而退。尚书台欺身而上,快掌连环,顿时就把神隐逸逼入了魏军阵中,魏军一时又乱。 霍定丰见神隐逸一时已难以对尚书台构成威胁,随后脚步一抬,霸刀满功,又纵身一刀斩向了与白至诚交手的魏东甫。魏东甫急步而退、抬剑格挡时,霍定丰刀沉功深,顿时一刀斩在魏东甫剑上,劈得魏东甫直往远处滑去。 段公明方才见了霍定丰强挡神隐逸绝刀,现在又一刀逼退魏东甫,眼下却只剩自己一人独自面对三大绝顶高手,心惊之下,忙抬步疾退,靠向魏东甫而去,看向霍定丰的眼神已变了。他还只是展平的第二弟子,那展平大弟子帅轻影修为岂非更加超卓,斩天诀之威,真有如此霸绝当世吗? 也不怪段公明惊异,月盈曾言,展平率了四大弟子,就抵得上大半个是非枭境。是非枭境圣主太宰、三公三使何等实力,一位绝代高手,六位绝顶高手,再加上度平则、星痕等辈;而徐韶清、荣世谨与绝顶高手之间尚有距离,若非帅轻影、霍定丰修为超卓,月盈岂敢如此出言对比! 神隐逸撞入魏军之中后,再加上魏东甫与段公明一退,霍定丰等人掩杀之下,眼看着魏军腹背受敌,抵挡又见艰难时,两侧又有大批魏军来援。 尚书台见状,眉头一皱,随后舍了神隐逸,退到霍定丰三人身旁,低声道:“退!”四人接着招式同起,四大高手之威,顿时就在魏军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不多时就脱开了魏军,随后退入了外围与魏军血战的赵军之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峡谷列兵 魏军与赵军同为训练有素、征战经验丰富的铁军,赵军在魏军面前并未有什么优势。方才赵军突袭之下,魏军一时慌乱才略处劣势,现在魏军回过神来,再加上两翼援军又至,开阔之地,在兵力优势面前,赵军渐渐就抵挡不住。 帝九重既见了赵军劣势,不想增加无谓的伤亡,又怕魏军醒悟过来,再从两侧合围而来,到时众高手自能脱身,禁军定就会全军覆没了,况且己方也没有死战的必要,就传令高手压阵,让血战禁军徐徐而退。 帝九重、帝九诏、帝廷美在展平师徒护卫下,一路沿着小道往东退去,萧子申、东宫蝶溪亦随了帝九诏等行动。尚书台、白至诚、泪宫辞、易司礼、离经、妙品等高手则奉命断后。 尚书台等人虽能一时阻挡魏国大军,但在神隐逸等高手的猛攻下,不多时就狼狈而逃。魏军随后在逼阳南森的指挥下,自后极速掩杀而来,两军追逐多时,又纠缠厮杀在了一起。 就在赵军节节败退之际,忽听得一声震天大喝:“速救援殿下,杀啊!”顿时魏军一侧又杀来漫天兵士,黑夜喊声声震四野之下,逼阳南森一惊,怕大军被帝九重之军与援军合击,急令军士后退结阵。 魏军缓缓退后结阵之时,大赵援军也不掩杀,就急往前护卫帝九诏全军而去。 就在逼阳南森不解之时,神隐逸已醒悟了过来,暗叹愚蠢。若赵军真来了大批援军,岂有不猛攻魏军之理,绝不会只顾尾随护着帝九重退军而走。那定不是援军,不过是疑军,就是欺了夜里难辨虚实,让魏军惊慌不敢擅动,好争取退走时间。 神隐逸猜得不错,方才喊杀而来的确实不是援军,而是帝九诏吩咐帅轻影悄悄率了前军往一侧隐蔽的部分赵军。在黑夜难辨真假,喊杀声震天之下,果然一时惊退住了魏军。随后两军又会合了一处,急往东退走。 魏军随后又掩杀过去时,赵军已依托了一河侧峡谷严阵以待。那峡谷成自西北往东南走向,西南侧为峭壁,壁下一条河由西北向东南而去,河宽四丈余,深水近一丈;东北侧山峰下则是十来丈的河滩地,刚好可以布阵迎敌。 此处地势虽对长久对峙作用不大,但应付现在的状况却绰绰有余了,是早就侦查好的退避之处。现在魏军没有准备,要自东北侧山峰俯攻赵军,弓箭射程有限,作用不大;若待准备好了滚石、滚木砸来,怕援军也该到了。若魏军自山另一侧绕到背后攻击,赵军兵力虽有限,但守住如此狭窄的峡谷两端,魏军想要攻破,也非短时能成。 神隐逸、逼阳南森等人见了如此天然地形,命大军冲杀了数次,根本无法冲破防阵,一时 徒呼奈何。 神隐逸聚众休息片刻后,众多高手已全部会聚了过来。除了魏国的神隐逸、逼阳南森、东郭泰三人与方才出战的段公明、魏东甫外,暗九门的镇三山、叶留神、西门临风与兵解上人、藏虚、离心等人亦随了魏军先后赶了过来。 现东郭泰伤重已不能再战,就留下他协助逼阳南森指挥魏军,剩余的神隐逸、兵解上人、藏虚、离心、段公明、魏东甫、镇三山、叶留神、西门临风等人,则准备聚众强攻去斩杀帝九重或帝九诏。 但神隐逸此安排一出,立马就遭到了镇三山的反对,因赵方已知的高手就有展平、帅轻影、霍定丰、尚书台、白至诚、泪宫辞、易司礼、离经、妙品九人,以九对九,再加上兵解上人在新阳被创之脚尚未好全,影响过招,己方并没有胜算。 众人只顾了吵闹,却没发现叶留神摩挲着佩剑,只不住在逼阳南森与西门临风两人脸上瞧来瞧去,脸上不时露出阴冷笑意。 就在众人各执一词、相持不下时,叶留神突然冷不丁的冒了一句:“神隐逸,你们就不怕回不去魏国了?”就在众人闻言目光同瞧向叶留神时,他却又闭目养神起来,并不理会众人,只把众人看得咬牙切齿。 神隐逸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叶留神,见他只闭目不言,随后就看向了督君镇三山,眼神走闪之下,看得镇三山大不自在。 众人又争辩片刻之后,兵解上人、藏虚、段公明、魏东甫等人渐渐靠向了神隐逸,主战之人一下站了上风,暗九门与离心见状,也就同意了斩首之举。 这时已到了四更时分,赵、魏之军多番拼杀之下,夜又深了,已疲惫不堪。 正在赵军谷中军士休息之时,前方防备的兵阵处突然传来敌袭喝声,帝九重与帅轻影、霍定丰率军前去查看时,见竟是神隐逸等高手强冲兵阵杀来。禁军将领修为远不如这些高手,顿时就溃不成军。 帝九重见状,急后退去唤英国公等来援;帅轻影与霍定丰两人则往前强挡而去,避免军阵被冲散后,魏军趁机杀入而来。 段公明、魏东甫、藏虚、离心、西门临风五人分开自两侧攻入;神隐逸、兵解上人、镇三山、叶留神四人则合力攻向帅轻影与霍定丰,四人轮番交替急攻之下,帅轻影二人片刻就难以抵挡,只步步往后退去。就在危急时刻,展平与尚书台二人急援而来。 临河一侧,白至诚、泪宫辞、易司礼儒式同展,交手数十招之后,已渐渐压制住了段公明、魏东甫、西门临风三人。东北侧山峰的离经、妙品二人,在面对藏虚、离心时,亦渐渐占了优势。 神隐逸四人攻了多时,因兵解上人脚伤发挥不出应有实力,空有两位绝代高手,战了多时仍无法突破展平等人的防守。眼看着再战下去也不会有多大作用,只不过是空耗真元罢了,镇三山又喝了一声:“神隐逸!”其唤自然是退走之意。 可神隐逸只顾着与兵解上人合战展平、尚书台,并不理会镇三山的喝声,顿时就把镇三山气得够呛。 叶留神虽功力与帅轻影、霍定丰二人相当,但他胜在名流剑法精妙,速度奇快,令人防不胜防,动起手来,竟有力压一人之势;再加上镇三山修为亦高,二人对战帅、霍二人,竟渐渐取得了优势。看来这名震天下的神州杀手榜榜一,绝非浪得虚名。 就在此时,东北侧山峰突然一人脚踏太极道印自天而降,周身黑袍笼罩下,长剑道气冲霄,俯冲一招三才入道,真武剑法瞬间击向与离经、妙品二人过招的藏虚、离心。 藏虚、离心面对离经二人,本就渐感吃力,如今黑袍蒙面人道武雄来,深厚内功,惊天道剑,顿时击的藏虚二人蹬蹬后退。 黑袍人落地后,旋剑一划,又是一招“浩浩乾坤”直向离心而去,离心接招双掌溅血而退时,离经、妙品二人已极速攻向了藏虚。藏虚方才接了黑袍人真武剑法,正内息翻涌、心颤不已,如何抵挡得住离经二人联手之力,顿时就步步后退。离心见状,忙又忍伤前去相助。 黑袍人略一观战局后,大道风行一展,瞬间就来到了展平等人处,随后影晃剑展,只听得呛呛锵锵之声不绝于耳,黑袍人转眼已自镇三山、叶留神、神隐逸、兵解上人一路交手过去,瞬间连逼退四人一步。浑厚道功,顿使镇三山、叶留神、神隐逸三人大惊失色。 兵解上人在被黑袍人一掌震退时,顿时惊呼出声:“是你!” 黑袍人却并不答话,随后右手持剑一背,顿时剑意昂扬,道功圆转间,漫天剑气霎时陡现,正是道神识剑。黑袍人功力再提,剑气漫延而过,顿时布满神隐逸等四人前方,剑气直向上漫延至天际。 神隐逸见状一惊,大喝道:“别让他圆满!”话刚出口,已纵身持刀急斩向黑袍人。展平一声大喝,一道刀气瞬间穿过黑袍人剑意,刀气爆散下,顿时挡下了神隐逸冲向黑袍人之势。 就在兵解上人等齐动时,黑袍人背剑身子一旋,顿时强大剑气由天至地直击四人而去。四人强招、劲功连挡时,顿时刀掌剑气同震,天崩地裂之势,竟连峡谷也摇晃起来。功劲四散下,两侧山壁被五人散出力道震得土石崩塌而下,一侧流河排炸而起,鱼虾直随水瀑翻腾上天际。 五人同被浑厚之功震得鲜血一洒,竟是同伤之局!黑袍人蹬蹬后退了数步后,旋剑又起,一招道天法地,动天彻地之威,又击向后退的神隐逸与兵解上人。 就在黑袍人剑退神隐逸二人时,叶留神趁他出招之际,一个晃身,一招“一流绝情”自黑袍人腰侧旋剑而过。黑袍人避之略慢,顿时带起一虹鲜血。 黑袍人受创身子一退时,叶留神脚步一转,竟又持剑极速回杀而来,剑锋直指黑袍人脖子。 黑袍人一声冷哼,随后道功一运,长剑顿时后扬,刹那迎向了叶留神剑尖。双剑剑尖一撞,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二人功力同催下,叶留神剑法虽妙且快,内力却如何抵挡得住黑袍人深厚道功,顿时就被刚猛道元震的吐血后抛,持剑竟差点被震得脱手飞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道威惊天 就在叶留神受创、心惊抛飞时,尚书台旋身而起,一掌击在叶留神后背,叶留神顿时伤上加伤,再也承受不住,只听得肩胛骨一声脆响,又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叶留神尚未落地时,萧子申已持剑纵来,长剑连划下,重伤的叶留神抵挡不住,顿时胸、腹、背接连被伤,随后双掌嘭一声交实,叶留神竟被萧子申一掌击得蹬蹬后退,差一点跌倒地上,可见已被黑袍人、尚书台伤得何等严重,竟连萧子申都大大不如了。 叶留神见萧子申又持剑杀来,鲜血不住滴洒下,顿时一个踉跄转身,竟是欲往一侧河中跳去。萧子申追之不及,剑气一划下,顿时又击中叶留神脚底。叶留神轻身又杀了来拦截的两个兵士后,扑通一声就跳入了河中。 萧子申赶到河边,夜里难寻踪迹下,就命了奔来的军士放箭乱射。众军士张弓射了多时,只不过长箭溅起水花,却已失了叶留神行迹。 自黑袍人来后,神隐逸等人的攻势瞬间就被打散,再加上叶留神被重创遁走,现在魏方处于劣势,再加上黑袍人修为高深,形势瞬间就逆转了。 镇三山见黑袍人又持剑踏来,忙心颤靠向神隐逸与兵解上人。 兵解上人对黑袍人仍有惧意,何况今夜见黑袍人出招不似新阳时有保留,看来他的伤势定已无碍,忙就看向神隐逸二人,道:“走!” 神隐逸抬眼借了营地火光一望,藏虚、离心已被离经、妙品压制到了东北侧峰下,一时肯定脱不了身;而尚书台又支援易司礼三人而去,顿时也压制了段公明、魏东甫、西门临风三人;何况现在黑袍人与展平师徒又夹在入营的五人退路之上,若三人就此退去,以黑袍人、展平之威,入营五人定有性命之危,一时如何敢退! 就连方才一心想退的镇三山,也因忧心西门临风而瞪了兵解上人一眼。你个老矮子的徒弟还在重围,你竟就要弃之不顾么? 就在黑袍人逼近,神隐逸三人抬步缓缓后退以避其锋芒时,镇三山见黑袍人只把冷眼、杀气针对神隐逸与兵解上人而去,一时大为不解。略一思索后,就轻步拉开了与神隐逸二人的距离,见那黑袍人果然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一时就松了口气。 黑袍人到了神隐逸二人身前不远处后,突然身形一晃,一改方才缓缓逼近之势,突然一个急身就到了神隐逸二人前方,剑扬掌起之下,竟以一人之力力战两位绝代高手。 展平怕黑袍人有失,吩咐了帅轻影去缠住镇三山后,就与霍定丰联手压了过去。 神隐逸与兵解上人二人联手,本来还稍能与黑袍人战个旗鼓相当,展平师徒入战后,片刻就不敌,已被逼得步步退向了后方魏军。 这时,留守的逼阳南森也发现了神隐逸二人被逼退入开阔地之状,一时不解下,立马就挥手领了魏军支援而来。 黑袍人见了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魏军,长剑横削,剑气又逼退神隐逸二人数步后,持剑旋身一划,一招“混沌之初”如意而出,道印平地而起,瞬间扩散至魏军头顶上空。 神隐逸感觉到了道印惊天气息,急向逼阳南森与众魏军喝道:“快退!快退!”一边喝着,一边就运功腾身持刀往顶上的道印斩去。 展平岂会给神隐逸机会,急忙腾身,刀气自空而下,霎时斩向神隐逸,神隐逸持刀连化间,顿时就被临身的展平逼落了下来。神隐逸又喝了一声“快退”后,又与展平大战起来。 逼阳南森初听神隐逸喝声时仍大为不解,以为神隐逸是担心魏军支援伤亡惨重,正犹疑不决时,半空道气庞大压力已渐渐成型,这时才醒悟过来神隐逸之意,忙就命了魏军疾疾而退。 可现在为时已晚,道印旋转下,剑气随了道印连天化现而出,不仅道印边缘四周剑气不断涌现旋飞四击而去,就是道印内亦聚满惊天剑气,剑气漫天下,瞬间覆盖住了整个道印下空。 魏军退时,剑气已铺天盖地而下,逼阳南森忙聚深功急挡而去,以他的功力,自然护住了自身,可其他将校兵士修为就远远不如了,顿时被剑气摧残而过,嚎声满天下,顿时伤亡惨重。 剑气过后,半空道印一颤,瞬间旋如疯狂,自天轰一声击地而来,动地之威,就连逼阳南森亦吐出了一口鲜血,其余兵将就更不用说了。血喷哀嚎过后,道印覆盖下的魏军,竟只有寥寥数人满身重创、摇摇晃晃的活着,该是修为不凡的将领了。 混沌之初招完,毕竟是数百魏军齐力震挡,黑袍人一时也承受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后,方压下了震荡翻涌内息。 神隐逸见了数百魏军瞬息灰飞烟灭,就是以他的阴狠亦承受不住,顿时气血上冲,一声厉喝道:“我杀了你!”随后拼命脱开展平,起手功贯大刀,一招“炼狱魔罗”震天裂地斩向黑袍人而去。 刀气过处,石裂土毁,一道五尺余宽的巨大裂缝,卷起阴厉刀气,蜿蜒直向黑袍人而去。黑袍人持剑拄地,左掌印诀一出,一招霸道风月,嘭一声迎向刀气。裂缝受劲,又摇晃震开之下,顿时灌入汹涌河水,散余劲气,又引得河水自裂缝轰飞而出,顿时湿了两侧数丈河滩地。 裂缝水干后,河水瞬间又沿着裂缝灌入进来,顿时就形成了一条数尺宽的小水沟。黑袍人就静静的轻身漂浮水沟上三尺,正是他方才所立之处,竟没有避退分毫,左手掌热血缓缓滴入水中,溅起片片涟漪。 就在神隐逸被黑袍人三清六诀掌气震的溢血后退时,尚未缓过气来,展平霸刀已开天力斩而来,神隐逸双手持刀一接,又是伤上加伤。 正在展平又欲持刀横斩而去时,一旁的兵解上人已震开缠斗的霍定丰,纵身一把抓住神隐逸,急往逼阳南森所率魏军处退去。黑袍人长剑剑气过处,却没有击中兵解上人二人。 就在此时,镇三山、段公明、魏东甫、西门临风、藏虚、离心已拼命狼狈不堪的退了出来。 黑袍人听得动静后,旋身持剑一拦,剑气一划,六人前方瞬间出现六个大字:“谁去了三清界?”大字剑气流转间,剑光不息闪耀,竟是黑夜清晰可见。 六字一出,只要知晓二十多年前三清界被灭一事之人,见了黑袍人深厚三清修为,怕都知晓他问的是什么。 就在六人心神一颤,急思如何脱出前后高手夹攻时,黑袍人长剑又一扬,剑气过处,河滩地上又现出“空明法经、神主天剑剑法、紫衍神掌”十四个字,只吓得离心、魏东甫、段公明身子一颤,就连随后跟来的离经亦吓了一跳。 西门临风见了地上之字,顿时舒了一口气,急忙道:“我没去,与我无关!”随后就看着不动的黑袍人,缓步自河旁往魏军处移去。 藏虚见黑袍人并未对西门临风出手,看了离心三人一眼后,亦举步道:“我也没去!” 藏虚刚一动,黑袍人剑气已到了藏虚身前,藏虚一挡后退时,剑气入地,又现出六个大字:“兵解上人弟子?”藏虚脸色一变,忙摆手道:“师父是师父,徒弟是徒弟,师父之事与我无关!” 就在几人进退维谷时,一旁的镇三山大喝一声:“拼了!”随后高阳剑法展开,旋身一招“暗无天日”,转瞬就刺击到了黑袍人身前。 离心几人见状,眼神暗交后,竟同起绝式,一起攻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抬脚一退,旋剑如风,黑夜青光冲天而起,道印铺天盖地下,顿时剑幻身隐,渺渺茫茫间,道气瞬间笼罩住镇三山、段公明、魏东甫、西门临风、藏虚、离心六人。 黑袍人清心无念下,道气爆出刚猛剑气,瞬间同时迎向了六人之招,正是“人剑俱舍·道心无念”之招。七人绝式相交,一声惊天霹雳后,顿时爆散出夺目白光,只耀得众人睁不开眼。 黑袍人真武剑法一出,旋身一转,冷眼望着已冲过去的六人,六人尽皆呕红疾奔下,瞬间已逃入了魏军之中。 六人不见后,黑袍人口中鲜血已滴流不停,真气疾衰退下,瞬间就往地上倒去。展平等人疾上前扶住,功力连输下,急唤前辈! 方才黑袍人持剑问出三清界之事,展平等人见他以寻仇开端,在未征得黑袍人同意下,怕他恼怒,一时也不敢贸然出手。后见六人同攻向黑袍人时,出手已是晚了一分,却没想到黑袍人竟能力拼六大高手绝式而活了下来,一时又惊又喜。 展平等人见黑袍人伤势深重,功力又衰退微弱,一时也就顾不得追杀退走的镇三山等人,一边为他输功稳住伤势,忙就抬了他回谷中去寻东宫蝶溪治疗。 逼阳南森见了黑袍人之威后,一时惊得竟无法回神,在偏将呼唤了数声后,方才醒过神来,吩咐魏军抵近赵军防备后,急往后营去查看镇三山等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内讧乍起 逼阳南森进入大营后,见最后与黑袍人过招的六人全身剑气流转,面色潮红,浑身颤抖,正运功调息内伤。先退回来的神隐逸与兵解上人也在调息,只是不见了叶留神。 逼阳南森扫视着受创大败而回的八人,顿时就信心全失。原本以为此次突袭定青山,攻敌不备之下,定会大获全胜。就是方才众人突袭峡谷时,虽想过或许难以功成,却绝没想过竟会惨败而回。最后出现的黑袍人到底是谁,修为怎会高到如此地步? 就在逼阳南森思绪飘飞之时,镇三山六人先后逼出了体内剑气,剑气破体而出下,顿时将大营摧毁,就连营外的军士亦被波及,死伤不少。逼阳南森见状,一时想要发怒,却又如何怒得起来,吩咐了魏兵抬走伤亡军士后,就看向了神隐逸,道:“阁老,机会已失,我们退吧!” 神隐逸霍地起立,道:“退什么退?我等伤势不轻,他们也战力大损,你命军士给我强攻、死攻,今夜一定要拿下赵狗,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逼阳南森又急唤了一声:“阁老!”随后就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其余之人。 就在镇三山等人均不开口时,远处走过来一位脚步不稳、浑身湿透之人,嘿嘿笑道:“逼阳南森,你果然是个白痴!这魏军又不是他们的,攻不攻、死不死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就连神隐逸都不在乎,你居然去向他们求助,看来果然是傻得不轻!” 行来的叶留神一点醒,逼阳南森也有些反应过来,心虽不岔,但也不敢去犯众怒,就手指叶留神,喝道:“你以为都与你一般无耻吗?” 叶留神哈哈笑道:“逼阳南森,老子受了伤,都巴不得大家一起伤了才痛快;现在众人都伤了,当然想魏军死光了才痛快。你也不要自欺欺人,更不用演戏了,就像我一样,想说什么就说,多痛快,是不是?” 逼阳南森转身望了镇三山一眼,见他并无斥责叶留神之意,顿时心里就火起,随手就拔出了佩刀,一指叶留神,道:“叶留神,你今夜三番五次阴阳怪气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留神又轻笑着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长剑,道:“逼阳南森,你可别拿刀指着我!别看我伤重至此,你尚算完好,但宰你,我还是做得到的!刚好你又思退,那咱们的合作也算是完了,对不对?那大家不如就索性玩玩,也好过长夜无聊嘛!” 叶留神话一完,竟突然神兵半出,一道剑气直向持刀前指的逼阳南森而去。逼阳南森哪会想到叶留神竟真会对自己出手,大意之下,剑气透胸而过,顿时就被重创。 逼阳南森受创后退时,西门临风、镇三山与神隐逸见叶留神又冷眼往逼阳南森踏去,三人顿时就同拦在逼阳南森身前,西门临风轻喝道:“叶留神,你疯了?” 叶留神看着身前的西门临风,冷冷道:“西门临风,你也不要急,念在我们交情一场,这次我就放过你,若你再敢对炎光神铸无礼,我定取你狗命!” 西门临风一惊,他没想到凌长风在叶留神心中的分量竟如此重,回想起不周山时凌长风之言,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叶留神又看着同样伤势不轻的神隐逸,道:“神隐逸,别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丝毫无损,我也不惧你!虽说你修为比我高,但若要杀我,至少也得残废吧!这世上独自一人杀了我还能全身而退的,怕只有展平、半禅子等寥寥两三人吧!”随后又冷眉嗤笑,续道:“哦……不对,还要再加个今日的黑袍人,你还排不上号!” 镇三山见叶留神连番出言之下,已是犯了众怒,又见众人都向自己瞧来,就喝道:“叶护法,你到底撒的什么疯,就为了一个凌长风,竟与兄弟为敌么?” 叶留神扫视了众人一眼后,冷冷道:“督君,你别想岔了!我从未把暗九门之人当作兄弟,我之所以留在暗九门,是因为前门主救过我一命,所以我为暗九门效力,仅此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怕也还够了吧!炎光神铸对我有大恩,我既然能因报恩效命暗九门这么多年,难道还杀不得一个逼阳南森吗?” 镇三山听了叶留神之言,顿时就一惊!听叶留神话意,似有离开暗九门之意,暗九门若少了叶留神,实力瞬间就大减,何况现在又是风云再起之时,绝不能失去这位当年杀手榜一的绝顶高手,忙就拉他到了远处,悄声与他说话。 神隐逸等人见远处的镇三山在叶留神出言时不住点头,猜他怕是答应了叶留神一些什么条件,顿时就心下不爽,随后又看了看无端受创的逼阳南森。 叶留神与镇三山谈了片刻,方点了点头,随后就与镇三山一同返回,冷眼看着神隐逸、逼阳南森,道:“宁王的意思是吧?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我会去寻他!还有你,逼阳南森,今夜我给督君一个面子,你自己逃吧,能逃多远逃多远。过了明日,我就会追杀你,我希望你会是一个好的猎物!” 逼阳南森自然也听说过当年冷血无情、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绝顶杀手,现在竟要被他追杀,虽然叶留神已不做杀手多年,但本领应该是没有生疏的,一时冷汗就滴了下来。 叶留神见了流出冷汗的逼阳南森,轻笑道:“你放心,杀手有杀手的原则,你只管逃你的,我既不会用你的家人威胁你,也不会动你的家人半分!当然啦,若将来你的家人来寻我报仇,那又另当别论!” 叶留神话一完,对镇三山一抱拳后,转身就离众而去,看来是不会再与众人一同行动了。 叶留神刚走了数步,又停下转身道:“对了,神隐逸,回去转告你家主子拓跋文绍,我的目标也只有他,不要太过担心,断子绝孙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神隐逸看着又转身离去的叶留神,瞧了镇三山一眼,见镇三山竟无动于衷,冷哼一声后,纵身持刀就向叶留神杀去。 镇三山先是一愣,随后急纵身去追赶神隐逸,喝道:“神隐逸,你想怎样?” 可镇三山身法不如神隐逸,动身亦迟,待追去时,神隐逸已与叶留神动上了手。铿锵数声之后,叶留神溢血后退,神隐逸手臂亦被叶留神划破。 叶留神看着怒目瞪视的神隐逸,哈哈一笑,随后幻剑而起,顿时晃得人影数分,“一神绝影”施展出来,顿时数道人影齐攻向神隐逸。 就在叶留神影合自神隐逸右侧与神隐逸锵锵交手而过时,神隐逸左腹一痛,竟被叶留神一剑破开深入了腹内,浑血飙出下,顿时一个踉跄。 叶留神持剑拄地,方才稳住蹬蹬后退身形,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来。看来他方才所言不假,叶留神之伤应比神隐逸重得多,却仍能杀伤神隐逸,虽又接连被创,亦可见他修为不凡。 就在神隐逸又转身看来时,叶留神笑道:“神隐逸,看来我高估了你!如今看来,你若要杀我,怕不是残废那么简单了,我有信心取你狗命,你想不想试试?”说完,又吐出了一口血水来。 镇三山见叶留神伤势更见沉重,神隐逸竟似还有出手之意,顿时就拦在二人之间,道:“漠刀阎君,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就不要再内斗下去了,以免对手乘势攻来,我们更无法抵挡!”随后又看着叶留神,假喝道:“叶护法,还不离开!” 叶留神微一点头,又望了望远处的西门临风,直看得西门临风脖子一缩,方收剑踉跄离去了。 叶留神离开后,神隐逸顿时看向镇三山,嘲讽道:“镇门主,你暗九门真是好家教,老夫今日才算是见识了!” 段公明、魏东甫等人怕镇三山再与神隐逸起了冲突,到时暗九门若退尽,局面将更加艰难,忙就上前来解劝。 镇三山摇头摆手示意,轻笑无事,转过头时,脸色已阴冷了起来,众人自是没有发现。 峡谷大赵营帐内,经过东宫蝶溪治疗后,黑袍人很快就醒了过来,又调息了片刻后,起身道:“此处应该没事了,我去京里了!” 展平忙道:“前辈,你伤势过重,还是等好些了再去吧!” 黑袍人摇头道:“京里之事怕快到尾声了,我若再不去,就来不及了!现在敌方高手伤创严重,他们绝不敢再来突袭了,你们领军守到援军前来,绝无问题。”说着,不顾众人劝阻,勉强稳住身形出营后,轻身一纵,转瞬就上了东北侧高峰,转眼就消失不见。 黑袍人离去后,帝九诏又看着东宫蝶溪,道:“小师妹,前辈真没事了吗?”东宫蝶溪点头道:“前辈主要是真元的问题,伤势虽不轻,但已没了大碍。现在入京路途尚远,路上还可以调息调息,应该足以应付接下来之事。” 众人听了东宫蝶溪之言,心也就慢慢放下了,帝九重自请主持禁军防备事后,其余众人就散去略做休息。 第二百二十六章 铁骑破敌 五更天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初夏凉风幽幽袭来,稍解了暑气。赵、魏之军近靠溪河,凉意又要深些,正是使人好梦的时辰。 这时,呼延寿率领大赵铁骑军,已沿着战斗痕迹一路寻了过来。待靠近了魏军营地时,魏军听得马蹄踏踏而来,声震四野,知晓骑军势众,定不会是己方之军,为首将领让众人列阵防御后,急入营去禀告逼阳南森等人。 呼延寿打马上前后,见前方营地军士虽不是大赵禁军装扮,但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赵军,就不敢轻举妄动,传令铁骑军缓缓散开围住营地后,就派探马出去四处查探寻找赵军踪迹。 就在呼延寿进退难决时,逼阳南森得了将领报讯,心里着急时,忙同了神隐逸出来查看。 呼延寿正准备下马稍事休息,忽然见了逼阳南森二人自营地出来,一时看不大清时,又打马上前了一段,终于瞧清了是神隐逸与逼阳南森,一时就确定是魏军营寨了。呼延寿随后转马一退,就传令大军即刻攻击。 方才呼延寿上前时,既看清了神隐逸二人,神隐逸二人自然也就看清了他,见呼延寿一退大军就行动起来,忙指挥魏军迎敌。 呼延寿所率来援的铁骑军达三万之众,本来就多于魏军,又是铁骑对步卒,既有极大优势,再加上魏军伤疲加身,只片刻就被铁骑军冲杀了一个来回。不少营帐被毁,魏军四散之下,已开始不安起来。 帝九诏等人听得杀喊之声,齐出营靠向与魏军对峙处一望时,见魏军被铁骑冲的大乱,顿时一喜,料想应是呼延寿来了,就让展平前去瞧瞧。 展平点头后,纵身就上了东北侧峰顶,随后往铁骑处纵去时,就在铁骑军士连喝声起时,已见了居中指挥的呼延寿。铁骑军士拿过火把照亮后,见是英国公展平,急忙行礼后,就引去了呼延寿处。 呼延寿见展平到来,抬手让众军暂缓攻势后,急忙下马率众将前来拜见。展平扶起呼延寿后,道:“呼延将军,王爷与众人现困守在西南峡谷里,你先派铁骑将与我军对峙的魏兵驱散,然后再围击魏军。” 呼延寿点头应了,随后吩咐了两位将领率众围死魏军后,自己则与剩余众将,同展平一起率军直冲向河畔魏军。经过片刻冲杀后,魏军将领眼看抵挡不住,忙报与逼阳南森后,就得令有序避退开了。 呼延寿命铁骑军缓缓逼杀向魏军,以扩展开大道后,就与展平入谷去见帝九诏等人。 呼延寿众人入营行礼后,帝九诏扶起呼延寿,道:“呼延将军,辛苦你们了!你们一路过来时,可有接到陛下旨意?”见呼延寿摇头道没有,又道:“看来传旨之人应是出事了!” 帝九重想了想,道:“呼延将军,你留下一万五千铁骑与我们指挥,然后你亲率一万五千铁骑自官道北上去寻找陛下。现在陛下若见了你,一定会大喜过望!” 呼延寿疑问道:“殿下,陛下竟没离开么?那为何不来相助?” 帝九重哈哈笑道:“陛下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但若我们没猜错的话,陛下应该尚未过江返京。此次魏军来袭击我们的兵力极其庞大,我们计算过,此处怕就有两万之众。我们估计这应该尚不是全部,其他地方应该还有部分,再加上前来的暗九门、地犀教、断剑山庄等势力,多少也会有属下跟随,如此,则军力还更加庞大。” 帝九诏接道:“依我们估计,这次敌方首要的目标是我们,若能成,则陛下就是第二个目标。所以,敌方的目标若有陛下,在围杀我们之时,定会派人设障阻碍陛下回京,只有留下了陛下,这目标才能成立;若任陛下离去,这目标都失了,还谈何目标!况且,若单纯只为了对付我们,魏军出动的也太多了些,这样目标显大,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大,若只为了杀我们,就没必要出动如此庞大的兵力冒险,这只有目标不只我们才解释得通。而我们得到消息,对方会毁掉京南的南江大桥,若只是为杀我们,这桥也没有毁去的必要,这不是去徒惹陛下生气吗?但目标有陛下,生不生气就无所谓了。” 呼延寿点头道:“王老让世谨带讯,说京南的南江大桥怕保不住,我就觉得事态严重,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真会率禁军丢下众人离去!若陛下大军在,依二位殿下之能,大败魏军都无问题,岂会陷入险境!看来陛下……”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帝九重拍了拍呼延寿,道:“呼延将军,陛下的心思,我们也没必要去猜了,也就那样!依陛下小心的心思,若遇敌阻扰,应该不会贸然行动,若待天亮了一眼明了,陛下就能猜出敌方的心思了。所以,现在你去护驾,应该刚好来得及!” 呼延寿不好意思道:“还专门去陛下那里表演,我脸嫩,怕演不好啊!” 帝廷美哈哈笑道:“也不一定是演,也说不定真有大军对陛下他们动手,反正去瞧瞧总是好的。呼延将军到了陛下那里,只跪下一通大哭就是,陛下自会帮你演好的,然后你顺着他表演就是了。” 就在众人大笑声中,呼延寿忙告辞分兵去了。 呼延寿走后,帝九重起身拔剑道:“现在该我们去玩玩逼阳南森他们了。”随后就领了众将前去指挥留下的铁骑军对敌。展平等高手为防神隐逸等人,自然也随后压阵。 方才呼延寿率将去见帝九诏等人时,魏军曾试图自西、北面突围。可魏军一夜激战,这一日也未曾好好休息过,身疲力弱之下,如何冲的开铁骑军军阵。 众高手虽试着冲了出去,但普通兵士尚未跟上,就又被铁骑军重围堵了回去。镇三山、段公明等自然可以不在乎魏军,但逼阳南森与神隐逸可不会、也不敢随意丢下宁王拓跋文绍大部嫡系不顾。若如此回去,就算拓跋文绍不责罚,也定会让众军将寒心,这对之后统领大军极为不利。 况且,现在魏军仍能战斗的尚有一万多,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待军少无能为力时,自然就可以退走了,到时也没人会责怪了。 魏军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刚调配重整了阵势,准备集中全军以锥形阵,在高手开路下强冲出去时,帝九重已指挥铁骑军分三路冲入魏军中,顿时就将魏军阵型冲乱,刚聚起的阵势顿时就呈瓦解之势。 逼阳南森见状,急忙令枪戟兵长刺骑兵,随后又令弓兵远射压制冲来的铁骑军。现在魏军一万多军力聚在一起,阵势分明,不似呼延寿刚来时四处营地散分,不易组织抵抗,最易被骑兵冲杀,所以逼阳南森渐渐又将大军聚拢排开了阵势。 帝九诏看着被铁骑军冲乱后又慢慢重组阵势的魏军,对帝九重道:“要以普通军士击杀一心逃走的高手是不太可能的,目前还是以击退魏军为要吧。让铁骑军在西北面开一个口子,任魏军自那里逃出去,这样可以发挥骑兵运动战的优势。若在此地与魏军阵势决战,我们虽然能胜,但伤亡必大。铁骑军训练不易,良马难寻,这些可都是大赵的宝贝,若没必要,尽量不要有大的伤亡。” 帝九重点头道:“但也别放完了,我们先用骑兵冲散拦截一部分下来围歼,待魏军退了一段时间,兵力散开后,咱们再用骑兵尾随冲杀,反正也不用担心他们跑得过马。”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后,帝九重与帅轻影、霍定丰亲自带将自北面领头冲阵,经过片刻血战,终于在魏军阵中撕开了一个口子。随着后续骑兵不断跟随冲杀,帝九重三人率将渐渐又一分为二,帝九重与霍定丰领军自北往南排开阵势,随后往东驱赶截开来的魏军;帅轻影则率军往西挡住欲援救被截兵士的魏军。 逼阳南森领军冲杀了数次后,见帅轻影兵众越来越多,就连包围圈外的铁骑军也退来防护,顿时就只能放弃了。 镇三山等见帝九重率军截开魏军后,竟撤了西北围困之军来助阵,顿时就放开了魏军退路,一时大喜,就忙来唤逼阳南森、神隐逸等率军速退。 逼阳南森与神隐逸乃久经战阵之人,自不是镇三山等江湖草莽能比的,若魏军突然疾退,阵势一散,在擅长野战的骑兵面前顿时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逼阳南森见救援被截魏军已经无望,随后就令了后军后转在前开路,弓兵居中掩护前军徐徐而退,仍以方才的前军枪戟兵持盾断后,大军摆开阵势,成了二十多个紧密相连的分阵,缓缓往西北方退去。 帅轻影率军只在魏军的弓兵射程之外缓缓吊跟着,并不与魏军厮杀,魏军无奈之下,仍自缓缓退走,只看得镇三山等人大急。 帝九重领军包围住被截留下来的约四五千魏军后,那些魏军虽见主将领大军退走,但仍不慌乱,在将领指挥下仍结阵以抗,一时看得萧子申赞叹不已。 第二百二十七章 儒门佛决 帅轻影领了约五千骑兵尾随魏军去后,帝九重所领骑兵仍有近万之众,再加上经一夜激战,仍有约两千禁军有一战之力,顿时就将截留下来的魏军沿河包围住。 帝九重率军试着冲杀了两次后,见魏军拼死结阵抵抗,未免铁骑军出现大的伤亡,就领骑兵围住魏军,随后让禁军步卒持盾在骑兵之前放箭射击。 由于被分割留下的魏军盾牌不多,无论是结圆阵或靠河结弧形阵势,都只能防护住部分魏军。魏军将领见魏兵密集聚结下只如靶子一般,顿时就喝令众军散开。 帝九重等的就是这一刻,魏军散开后,步卒瞬间受令分为几股退后,骑兵则迅速冲入魏军中纵横驰骋乱杀,不多时,魏军就死伤惨重。有一些兵士意图自河里往西南逃去时,又被展平、萧子申等入河劫杀,血水瞬间就染红了大河。 帝九重见魏军连番打击之下,虽有不少活着的兵士仍拼命抵抗,但大部分已失去了信心,所以就停止了攻击,劝降起来。 在帝九重承诺会放他们回魏国后,魏军就渐渐放下了兵器,放弃了抵抗。随后一清点,魏军连同受伤者在内,只剩下不足两千人,已是战死了过半。 帝九重留下五千骑兵与帝九诏,让他率领与步卒一同押解俘虏返京后,就与霍定丰、尚书台、白至诚、泪宫辞、易司礼等人率领骑兵会合帅轻影之军而去。展平、离经、妙品则护卫着帝九诏、帝廷美一同返京。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则自帝九诏处分了一千骑兵,另有任务去了。 帝九重率军会合了帅轻影后,只跟到了旭日东升,仍远远的吊着魏军,既不战,也不走。镇三山等人被折腾的烦躁不已,让逼阳南森等速退不行,独自离开又显得不义,无奈之下,又欲击杀帝九重脱困,却又被尚书台等人挡住了,一时大叹不已。 经天纬地里,须弥尊者见皇宫方向喊杀了一夜的声音渐渐不可闻后,轻笑道:“也不知是赵军胜了,还是贼军赢了!” 太史公朗声笑道:“尊者不用猜了!若是赵军不敌,早就有人来通报了,既然没有人来传讯,说明大赵就是胜券在握,贼人败局已定!” 太史公说的不错,叔孙恭初时还能与裴正卿你攻我守的战得不亦说乎,随着秦王府前的交锋结束,城守禁军在城里巡守查找了一夜,见已没了贼人后,龙神卫副指挥使裴伯殊就率领了协防京师的龙神卫增援宫城,内外夹击之下,不多时就大获全胜,叔孙恭只带了极少数将校逃脱了,剩余魏军非死即伤。 须弥尊者听了太史公之言后,道:“如此说来,我们空谈了一日一夜,是否也该分个胜负了?”说完,就缓缓起身,佛劲外放下,顿时扬沙起尘。 半禅子摇头笑道:“尊者,到了现在,你仍不说实话吗?你所谓的空谈了一日一夜,怕非空谈,而是牵制了我与儒圣一日一夜吧,好与贼人用兵之机!在如此明显的事实面前,你仍未有实话,那又如何能说服我等相信他化自在天之良意?” 须弥尊者负手仰天一叹,道:“我虽已知难成,但仍也想再争取一下,天子自会善待神州黎民,三教仍是不肯给些机会么?”太史公道:“六凡界已与贼人共谋行恶,善待之语,何有半点说服之力?” 须弥尊者又抬手平放眼眉上,望视了片刻初升暖阳后,才道:“世间权利更迭,就如这太阴、羲和交替,谁是善,谁又为恶?” 太史公道:“羲和广润万物,太阴夜而为明,则以一己而利众生也。世间权利虽更迭频繁,却无不是以去恶从善、滋养黎民为根本,尊者可有见过以恶而拥天下能长久者?尊者之比,不过混淆视听、颠倒黑白、徒增笑柄罢了。” 须弥尊者哈哈笑道:“三教定制,自圆其说,自然是排斥万法万宗,看来是我多言了。” 半禅子含笑道:“三教虽有定制,也不过教诲门人之用,岂有规矩天下之意!若是金玉良言,圣贤之说,自然万民信服,我三教又岂是排异独尊之辈?但若是邪言诡语,万民自有公论,也用不着我三教去引劝。尊者此语,未免极端!” 须弥尊者摇头笑道:“我自在天有一个规矩,就是以武定尊,以尊立派。若是胜者,就算宣扬的是异教邪说,日日年年弘扬之下,万民也自认为至理。在我看来,则与神州三教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 “所以”二字一出,须弥尊者抬掌就往太史公、半禅子二人攻去。其意、其行自然就是,待自在天胜者为王之后,自然就能万民膜拜,其与三教又有何异? 太史公见须弥尊者攻来,瞧了半禅子一眼后,含笑抬步负手一退,转瞬就把须弥尊者留给了半禅子。 半禅子伸手接住须弥尊者之掌后,佛功连式而出,刹那就挡下了尊者,道:“你尽把天下芸芸众生做了愚民蠢夫不成?” 须弥尊者一边抬掌疾拍半禅子,一边笑道:“是吗?不是吗?” 半禅子双掌一个圆转,四掌一接下,顿时震得二人双双后退。半禅子右手一扬,拂尘瞬间滑入手中,旋身一击,拂尘一道真力直向须弥尊者而去。须弥尊者抬掌连拍时,轻松化解了半禅子拂力。 经天纬地外院战事方起,就有不少学子连声纵到经天纬地之外,随后将四周的人群劝散,直到空出了周围好大一片,方停了下来护守,以免战事波及了儒门外无辜民众。 半禅子见须弥尊者挡下佛劲后,双掌合十,高唱了一声佛号,随后银白袈裟疾风飘扬,浩瀚佛力山涌而出,佛劲一波接一波,直向远处的须弥尊者撞去。 眼看佛力只如泰山般压制而来,须弥尊者顿地一喝,随后旋身而起,佛印金光连闪下,急化解漫漫佛力。 经天纬地外院在两股强大佛力交互轰击下,顿时石飞、草拔、树折,转眼就面目全非。 半禅子又往前跨了数步,佛力狂压而去时,立身纵天而起,随后左掌晃出漫天虚影,掌印自天嘭一声击向须弥尊者而去。 须弥尊者旋身浮屠掌连运而起,随后双掌排天一举,佛印旋天而出,顿时迎向了半禅子掌影。 双式一交,轰隆一声,印、影爆散下,须弥尊者顿时被击落地面。半禅子随后旋身单足缓缓落地,一派潇洒从容之态。 方才交手,须弥尊者虽抵挡住了半禅子攻势,一时已落了下风。但六凡界尊者自有其骄傲,再加上方才交手己为守势,敌取攻头,须弥尊者自认是因守之故,可不认为是自己不如半禅子。随着一声冷哼,在半禅子刚一落地时,须弥尊者就佛功连震而去。 须弥尊者之所以敢全神应对半禅子,而不疑太史公会乘势出手,是他自觉以太史公的地位,在现在看似争斗、实为较量的交手下,他有信心太史公不会插手,否则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就在须弥尊者浮屠掌力距离半禅子尚有一丈时,半禅子哈哈一笑,随后拂尘旋旋而起,顿时卷起漫天佛力,深厚佛功卷龙下,只把须弥尊者掌力旋得不稳,更将须弥尊者的身子也带得微一踉跄。 就在此时,半禅子左手忽地自胸前挂珠摘下一颗佛珠子,随后运劲一弹,珠子满贯佛力直向须弥尊者胸口击去。 须弥尊者忙稳住身形一退,随后身前念珠急旋如风,只闻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佛珠子两厢碰撞得火星四射之下,须弥尊者又被击退两步。 须弥尊者接连失利之下,顿时大怒,身前念珠就借了旋挡佛珠子之力,自头上旋飞而起。须弥尊者随后抬指一点佛珠,指力一贯之下,佛珠顿时就往半禅子罩去。 佛珠飞临半禅子顶上,带起耀目佛光旋下猛击而去,狂猛之劲,直吹的半禅子须发飘扬。 半禅子不敢大意,拂尘旋转而起,顿时笔直贯入旋转的佛珠中心,真力一带下,拂尘、佛珠同旋而起,渐渐就引导了佛珠旋旋之力。 就在此时,须弥尊者已纵身抬掌直拍半禅子而来,心想务必要逼退他数步,好挽回些许薄面。 半禅子嘴角轻笑,随后旋身、旋拂一放,悍然力道下,拂尘直带着佛珠往上空腾飞而去,转眼就只剩下了小黑点,可见力道何等威猛。 半禅子拂尘脱手后,旋身施展出神禅四蒂掌法,只片刻就与须弥尊者交手数招。须弥尊者虽未被逼退,半禅子亦半步也不曾退得,顿时又气得须弥尊者肝火上升。 半禅子二人又交手数招后,旋升的拂尘、佛珠方极速坠了回来。二人又掌风连抬而起,嘭嘭交掌腾身而起后,已一人持了拂尘、一人抢了佛珠回落地上。 须弥尊者见半禅子仍一副含笑潇洒的高僧模样,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双佛同挫 须弥尊者见半禅子一直似有讥讽之意,初时以为是他嘲笑而来,现在气起,突然就有所悟。自己多时不能占得上风下,一时佛心竟不稳起来,忙就收摄心神,排除杂念,终于恢复了一代高僧的模样。 半禅子见了忽然转变过来的须弥尊者,也就收了笑容,点头道:“现在的尊者,方有让老衲全力一战的价值。” 半禅子此言一出,若是方才的须弥尊者,定又会恼怒不已,但他稳住佛心后,却只如清风抚面而过,并未带起半分涟漪。 须弥尊者唱了一声佛号后,深厚佛功一聚,脚步踏踏而行,一步一聚力,佛力渐渐浑厚下,顿时与半禅子散出的佛力分庭抗礼。 半禅子见状,随后左脚抬步轻退,气机牵引下,须弥尊者顿时抬掌急攻而来。半禅子见状一叹,佛掌连出下,顿时挡住了须弥尊者攻势。 这一次须弥尊者却又失算了。原本他以为半禅子是不想与他硬拼佛力而退,半禅子首退之下,再加上气机一动,所以就强攻而去。却不知半禅子深谙溢亏之道,见两人佛力碰撞压缩下,佛气满溢而来,他这一退,自不是须弥尊者认为的不敌或不想强碰,而是半禅子借机开一个口子,以泄去对手浑元佛力。 现在须弥尊者顺机攻来,自然无意中暗合了半禅子引流之道,顿时佛气就开了缺口,并不圆满了,再与半禅子交手之下,顿时又落了下风。 若须弥尊者方才在半禅子动时并不攻来,而是抱元团住佛力,则半禅子脚步一退,就成不上不下之局了,顿时就会处于被动,从而予须弥尊者可趁之机。须弥尊者随之起舞后,顿时又成了下风之局,主动权却又在了半禅子手中。 由此可见,须弥尊者打斗经验绝没有半禅子丰富,竟一直被半禅子引导着走,局一至此,太史公就知晓半禅子已立于不败之地了。 须弥尊者气机被引,一时感觉修为施展不开之下,只过了二十来招,二人轰然一掌狂击时,须弥尊者顿时就被半禅子击退,一时内息翻涌不已。 半禅子见状,摇头一叹,风舞狂扬下,深厚佛力连天而起,指尖佛印连闪下,瞬间流入掌心,随后运使出“冰丝禅塔”,佛威雄掌裂地而去。 须弥尊者双掌圆抱而起,佛光闪灭下,顿时运出“戒刀屠者”,庞然佛轮夹带烈刀之力,顿时撞向半禅子的神禅四蒂掌法。 双招惊起漫天土尘,震出十里掌啸时,半禅子二人似有默契一般,掌风尚未散去,二人已晃身入了尘风之中。佛力纵横而起,啪啪声只带得尘沙又扬儒天,惊世之决,晃影于崩裂外院之间,太史公已瞧不清二人交手情形。 又过了多时,半禅子二人怕又是一两百招开外,只闻一声厉喝响起,天地震颤摇晃下,一声轰然隆隆。随后一道血剑飙起,一道血影抛出,正是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受创抛飞后,身前一道身影、一手佛掌随后紧跟而来。嘴角含血的半禅子身形极快无伦,一掌转眼就拍向须弥尊者胸口。 须弥尊者慌忙抬起双掌交叠迎去时,嘭一声震响后,佛威震过,须弥尊者双手一颤,顿时又被佛力击入前胸,嘴角又溢佛血下,顿时轰一声被击落尘埃。 就在须弥尊者佛身入地时,半禅子抬手一扬,又是一招“禅絮沾泥”,佛印瞬间圆润,带起万丈佛光击向砸入地下的须弥尊者而去。 须弥尊者忙稳住内息,随后旋身卷起狂沙而起,禅入空明下,“放下屠刀”立身而出,以身为柄,天地为刃,佛气刀影扬天下,顿时刀影连闪而出,不断力斩向半禅子佛招。 两式一撞,须弥尊者滴落鲜血不停,连斩刀气亦不停,刀气金光冲霄,竟连日阳亦逊色起来。 刀气排山倒海而来,半禅子被击得节节后退,嘴角鲜血染红银白袈裟下,抬脚直退出满地龟裂,随后鲜血一吐时,佛身摇晃下,太史公急忙上前去扶。 半禅子摆手阻止了前来扶他的太史公,稳住后退身子后,抬眼一望,又是嘭的一声大响,须弥尊者竟是身立不退,立足之地,已没了半分完好。 半禅子看着浑身鲜血不住淌下的须弥尊者,口中鲜血不停,只是往自己望来,叹气道:“你也不能证我武道!” 就在太史公脸含笑意,一步步踏向伤重的须弥尊者而去,须弥尊者竟连脚步也提不动时,经天纬地之外一片喝声,随后晃进来一团红影。红影瞬间来到了须弥尊者身旁,抬手一扶时,太史公已凝重的停下了脚步。 须弥尊者看着赶来的持国天王,一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就在心里一轻时,又是一声乍响,两股佛气交缠自须弥尊者体内撞击而出,须弥尊者又吐出鲜血下,顿时再也承受不住,已面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持国天王见须弥尊者伤重昏迷,随后抬掌一招生关死劫直击前方的太史公而去后,背起须弥尊者,转身就往经天纬地外连晃而走。 太史公抬掌震散持国天王掌力后,知晓持国天王功力深厚,怕外面学子贸然上前失手,忙传声出去,道:“让他们走!” 太史公话才出口,持国天王已背着须弥尊者轻身远去,背后一路鲜血滴落,可见须弥尊者伤势何等严重。 事前怕是谁也没想到,六凡界初次堂堂露面于三教面前,竟是双尊同被重创之局,天王却是没有多少损伤,世间之事,可笑至此! 持国天王二人退走后,半禅子手持拂尘走到太史公身侧,道:“我原本以为须弥尊者会是一个好对手,所以对他充满期待,没想到还是让老衲失望了。竟连六凡界也寻不出一个真正的对手吗?” 太史公哈哈笑道:“老禅师,六凡界可不是给我们证武的,待时机到了,该杀则杀吧。”半禅子轻笑道:“现在不好杀,所以就废物利用一下,真是可惜啊,那老和尚竟也比不上英国公。” 持国天王带着须弥尊者转瞬就奔出了汴京,随后南下踏浪过了南江,又奔了近一个时辰后,方进入了一座山里的小庙。 持国天王放下须弥尊者后,顿时脚步一个踉跄,嘴角鲜血一溢下,连忙坐下调息。 多闻天王顿时大急,抬起一脚将地上的须弥尊者踢开后,嗔了一声:“都怪你!”随后连忙运功助持国天王调息。 过了约两刻钟,持国天王缓缓睁开了眼目,道:“四妹,我没事了!” 多闻天王顿时气哼道:“大哥,你又拼死去救他做甚,死就死了,有什么要紧的,反正这里还有一个!现在竟把大哥害成这样,我真想一掌结果了他。”说着,又去踢了须弥尊者两脚。 持国天王忙起身一把拉住多闻天王,道:“别胡闹,我的伤也不是因为他!你先为他们好好调息,我去寻些吃的回来。” 多闻天王连忙拉住持国天王,哀求道:“大哥,你休息吧,我去寻吃的。他们也不用调息的,你看那陀罗尊者都被我扔在这里一天了,不治也不是没死,他们自己会醒过来的!” 持国天王听了多闻天王之言,顿时一个踉跄,竟差点摔倒在地,随后抬手一指陀罗尊者,问道:“你没为他调息?” 多闻天王噘嘴道:“也不是没死么?若要死时,我自会救他;既然死不了,那还不如就这样死躺着呢,免得他们又整天唧唧歪歪的。就是大哥不介意,我也觉得烦得很!”说着,就扶了持国天王一旁坐下,随后转身就奔出去寻吃的了。 持国天王望着多闻天王风一般闪出去的倩影,一时大为无奈。连忙又起身查看了陀罗尊者,见他已没有大碍后,就运功为须弥尊者略做调息。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领兵往定青山之西行了多时,随后又北上后,正有说有笑的打马疾行。就在此时,竟见前方有一个红影在原地不住打转。 那红影转得极快,萧子申二人虽看不清那红影脸庞,但袈裟、五佛冠却是能认出来,顿时大惊,忙就调转马头准备另走一条路。 那红影正是出来寻食物的多闻天王,她在山里一时没寻得果子,附近又没有人家,她又只识得走过的路,不知该如何去附近的城镇,顿时就急得团团转了起来。 多闻天王现在陡见了萧子申等人,立马就轻身纵来拦住,把手一伸,问道:“喂,有吃得么?” 萧子申刚才见了多闻天王纵来,还以为是因为安州安抚使府之事来寻自己二人麻烦。他那日见了多闻天王动手,知晓她修为极其高深,顿时就吓了一跳,现见她竟是来问吃的,忙就松了口气。 萧子申正要回话时,旁边不识得多闻天王的铁骑军将领见来了个女尼莫名拦路,顿时就护在萧子申二人身前,道:“你是做什么的?我等有军务在身,还不让开!” 就在萧子申又被那将领之言吓了一大跳时,却见多闻天王竟在那将领的喝声下一退,只委屈道:“不就要点吃的么,你那么凶干嘛!”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王借刀 萧子申见了多闻天王的神情,一时才想起,这一心要嫁给持国天王的多闻天王单纯的很,忙咽了口唾沫,又看了一眼东宫蝶溪后,问道:“多闻师父,你有奉命来宰我们吗?” 多闻天王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没人叫我宰你们啊!还有,你别唤我师父,我唤作多闻天王,我大哥是持国天王!” 多闻天王话一完,萧子申顿时心就一松,见多闻天王每次都把“我大哥是持国天王”挂在嘴边,心里好笑时,就俯下身子,道:“多闻天王,你有事么?” 多闻天王顿时哼道:“你怎么那么笨啊,刚我不问你有吃得么,你说有没有事?”就在一旁的东宫蝶溪大笑出声时,多闻天王又看着东宫蝶溪,道:“你也不知道,看来也不大聪明!” 这时却又换萧子申笑话满脸通红的东宫蝶溪了。 萧子申又看了看多闻天王,随后心里一喜,眼珠一转,道:“我们现在没有,要到前面镇上去买,你去么?”多闻天王忙点头道:“要去,要去,你快带我去,我正寻不得镇子呢!”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打马疾奔,见多闻天王轻功施展起来,竟毫不费力的跟了上来,暗道果然不错,就道:“天王,你知道吗?这世上之人,都是我帮你,你帮我的,现在我们带你去买吃的,你也应该帮我们做一件事,这才公平。” 多闻天王想了想,道:“你说的也对!那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可别太难的,难的我可不……”后面的“会”字尚未说出来,多闻天王忙就闭了嘴,暗道好险,不然就被人瞧不起了。 萧子申问道:“难的你不怎样?” 多闻天王想了半天,才突然喜道:“难的大哥叫我不许去做,我要听大哥话儿的。”说完,就得意的看着马上的萧子申,好似做了一件天大的事似的。 萧子申知晓多闻天王心里对持国天王极其信服,忙就附和道:“那是,持国天王前辈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多闻天王见萧子申如此高看持国天王,顿时就对他添了几分好感,喜道:“算你有见识!对了,你要我帮你们做什么?可不能太难的。”萧子申忙道:“一点都不难,就去北面的大河边玩水,你愿意去吗?” 多闻天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北边远么?”见萧子申说远,忙就道:“那不行呢,我还要给大哥买吃的回去,不然大哥要挨饿的。”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又讥笑瞧来,忙干咳了一声,道:“那个,天王,持国天王离得远吗?”见多闻天王说不远,萧子申暗暗计算了一下多闻天王的脚程后,又道:“那这样吧,待会你买了吃的先给你大哥送回去,然后你再回镇上来,我们在那里等你,怎么样?你愿意吗?” 多闻天王道:“你先告诉我名字,我得先问问大哥!”萧子申顿时不满道:“你不是答应帮我们做一件事么?怎么又要问了?”多闻天王道:“那不一样的,你现在叫我回去了再来,那就是两件事了,我只答应你们做一件事啊!” 萧子申惊道:“天王姐姐,怎么就是两件事了?” 多闻天王嗔道:“不许叫我姐姐,都叫老了!你让我回去了再来,这不就是一件事了?然后你还让我随你去河边玩水,不又是一件事了?你可别看我长得年轻,我可不小了,什么都懂的,你可别想唬弄我!” 萧子申一时就无语了,你不来怎么帮我们做事,竟连叫你来也算了进去。说你傻吧,好像又有些鬼点子;说你聪明吧,好像又不觉得。你说叫姐姐把你叫老了,却又自己说可不小了,真是难伺候。 多闻天王见萧子申久不言语,以为是被自己拆穿了诡计,一时无语了,又得意道:“你看看,计谋被我识破了吧,说不出话来了吧,还想跟我玩花样,你还嫩着呢!”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悄声急问怎么办,瞪了他一眼后,就道:“多闻天王,那这样吧,你待会带我们去河边,怎么样?”多闻天王道:“可我不识得路啊,怎么带?” 东宫蝶溪向萧子申得意的一笑,道:“那我们帮你指路,你得再帮我们做一件事!” 萧子申一听,顿时就无比崇拜起东宫蝶溪来,还可以这样?你不去做骗子都亏了! 多闻天王又想了片刻,道:“那……那……我不是就要帮你们做两件事了?不是你们叫我去玩水的么?怎么好像不对呢!” 萧子申又干咳了一声,道:“对的,怎么不对了!我们带你去买吃的,这算一件事了,对不对?”见多闻天王急忙点头,又一脸急色的瞧来,又道:“然后我们给你指去河边的路,这是不是又是一件事了?” 多闻天王想了多时,才茫然道:“好像是这样子,但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呢!”萧子申顿时哈哈笑道:“对的,对的,就是两件事!” 又过了片刻,萧子申等人就到了一个小镇上。多闻天王去酒家买了许多酒肉后,伸手一摸,才发现银子没带,忙就委屈的看着萧子申与东宫蝶溪二人。 萧子申嘿嘿的拿出了钱袋,将之递到多闻天王面前,在多闻天王伸手抓住后,仍死死的捏住不放,道:“天王姐姐,这可就三件事了!”见多闻天王急忙点头后,才放开了钱袋。 萧子申看着抱着一大包酒肉的多闻天王,道:“天王姐姐,待会若有人欺负我们,你可得揍他们啊,这是第二件事!”多闻天王连忙摇头道:“不行的,大哥会生气的!” 萧子申吃惊的看了东宫蝶溪一眼后,问道:“怎么会?你不出来揍过人么?怎么又要生气了?”多闻天王道:“大哥说了,除非别人来欺负我,否则不许我揍人的!” 萧子申惊道:“那你为何又去杀裴仲殊?他可没欺负你!”多闻天王道:“这不一样啊,这是尊者的命令,大哥说要听的,否则我们回家乡后要被处罚的!” 萧子申想了想,又问道:“那要怎样的情况你才会揍人呢?”多闻天王道:“若有人对大哥不敬,我就宰了他,要不是大哥拦着,我连尊者也宰了!去杀裴仲殊的时候,有一个酒楼的小二惹大哥生气了,大哥走后,我就把他宰了!” 萧子申先是一惊,随后又一喜,暗道成了,就道:“天王姐姐,河边有人骂了持国天王,你若见了,会宰他吗?”多闻天王一听此言,顿时怒道:“是谁?是谁敢骂大哥,我一定宰了他!” 萧子申道:“那你待会过来寻我们,我们带你过去!”多闻天王道:“那你们一定要等我哦!”话一完,人已跑没了踪影。 东宫蝶溪见多闻天王走了后,哼道:“师弟,你小子越来越坏了,竟去骗如此可爱的白莲花!”萧子申嘿嘿道:“师姐,彼此彼此!再说,有如此厉害的免费打手不用,那才是暴殄天物呢!”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领着一千军士吃喝好后,又买了些吃食备妥,随后就在方才多闻天王离去的酒家门前等候。 萧子申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既然那多闻天王会给持国天王送吃的回去,以持国天王他们的正常心智,一说就会明白自己是在欺骗多闻天王,说不定恼怒之下还会来寻麻烦,却没想到多闻天王真依言独自赶了回来。 多闻天王回来后,就负手笑嘻嘻的绕着萧子申与东宫蝶溪转了两圈,才道:“好啊,你们敢耍我!” 就在萧子申二人一惊,怕多闻天王突然出手,缓缓后退防备时,又闻多闻天王道:“大哥说了,你们带我买吃的,又付了钱,只能算两件事,那指路是没有的,原该你们带我去的。我六凡界说话算数,两件事换两件事,决不食言!看看,我已经算的清楚明白了,聪明不?” 就在东宫蝶溪娇笑时,萧子申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暗暗防备的心就放下了。这多闻天王不仅把持国天王说的话作为了自己想的,竟还来问,果然有够“聪明”。 多闻天王哼道:“被我揭穿了谎言,都不好意思的笑了吧?大哥还说,你们肯定不是让我跟去玩水的,最好老实些招来,到底做什么,不然那条件就不算了,我把银子还给你。”说着,果真就摸出了钱袋来。 萧子申怕这小俏尼真走了,忙道:“好,我们老实告诉你,现在先启程吧,路上再说。”说着,又一指东宫蝶溪,续道:“你和她骑一匹马吧,节省些力气。” 多闻天王瞧了瞧东宫蝶溪,随后就收起了钱袋,道:“是你们不要我银子的,可不是我不给的,可别再来问我要哦!” 萧子申得了助力大喜,又岂会在乎那些小钱,急忙点头后,就与众人上了马,随后疾往北面的黄河南岸奔去。 萧子申众人在小镇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怕错过机会,就一路狂奔,到了黄昏时分,终于赶到了黄河岸边。 第二百三十章 师老持国 东宫蝶溪打马上前,望着茫茫黄河水,道:“师弟,我们又不确定具体在什么地方,难道一路慢慢的寻找过去?” 萧子申道:“从消息来看,应该就是这一片。咱们派几个探子沿着岸边仔细寻找,他们舟大船多,定需要深水隐秘处停靠,但也不可能完全隐藏得了。”萧子申说着,就吩咐了几人沿着黄河上下游两边搜寻。 萧子申与众人休息了片刻后,只见一传讯兵打马奔来,将一封蜡封的密信交与萧子申后,施礼转身就走了。 萧子申拆开密信看了看,随后递给一旁的铁骑军将领,道:“时间还很充裕,请将军吩咐众人先吃些东西,再好好的歇息一下吧。” 那将军领令去后,萧子申对一旁的东宫蝶溪笑道:“师姐,此番若成了,依我的功劳,应该可以封侯了吧?” 东宫蝶溪正想说还差得远呢,一旁的多闻天王已两眼放光的问道:“小和尚,什么是封侯?是不是很厉害?我也可以封么?” 多闻天王知晓萧子申的名字后,自然回去报给了持国天王,持国天王就让多闻天王称呼萧子申为小和尚,这“小”也是取的“萧”之谐音。萧子申不知那持国天王发的哪门子疯,萧改了还不够,竟又生生的变成了和尚。问多闻天王时,多闻天王只道听大哥吩咐就是,有什么可问的,又把萧子申气得不行,却乐了东宫蝶溪好一阵。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又被多闻天王的一声“小和尚”气得直翻白眼,笑了笑后,就对多闻天王道:“和尚和尼姑是不能封侯的,你就别指望了!”说着,见多闻天王噘嘴不欢喜了,眼珠一转,就胡掰道:“不过可以封持国天王为持国大宝慧佛,封你为多闻菩萨,怎么样?厉害吧?” 东宫蝶溪说完后,见萧子申已大笑了起来,俏脸一红,抬脚就将坐在一旁的萧子申踢得滚远了去。 多闻天王也没管笑话的萧子申,只是拉住东宫蝶溪,喜道:“姑娘施主,大哥真可以成佛了么?”却只顾着问持国天王,也不过问自己的菩萨号。 东宫蝶溪又瞪了一眼慢慢爬回来的萧子申,忙摇头应道:“当然还不可以,还要修行很多年的,现在只是把封号定下来,待持国天王修行有成,嗖一声就去西方成佛了!” 多闻天王道:“那也好啊,那大哥可比天子都厉害了。待我回去了,一定要告诉大哥去,好让他也欢喜欢喜!” 正笑得在草地上打滚的萧子申见多闻天王竟要回去告诉持国天王,顿时起身惊道:“不可以!”却是与东宫蝶溪同喝出了声。 萧子申见多闻天王不解瞧来,忙道:“这是天机,不能让持国天王知晓的,否则我佛震怒,就要取消天王的封号了。”说完,就得意的向东宫蝶溪眨了眨眼,意思就是我骗人也不差。 多闻天王低头想了片刻,疑问道:“既是天机,那你们为何又告诉我要封多闻菩萨?你们是不是想害我被取消封号,然后就不能与大哥在一起了,你们真坏呢!” 东宫蝶溪见多闻天王脸色已开始转阴,忙摇头道:“不是的,这佛为至圣至尊之位,自然不一样!这菩萨却是可以说的,只是不能告诉别人,连持国天王也不能说!如果你想与持国天王一同去西方,可不能说出去哦!” 多闻天王听完东宫蝶溪之言,顿时脸上就漫开了喜气,忙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不说,死也不会说!不过你们说话要算数,一定要记得封哦!”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二人见了多闻天王如此天真朴实的模样,又见她脸现虔诚之色,知晓定是怕没了封号,顿时鼻子就一酸,对欺骗她之事暗自心悔。 多闻天王见萧子申二人突然没了笑脸,又久不应声,就急道:“你们一定要记得封啊!你们放心,不止两件事,我还可以帮你们做很多事的,只要能与大哥永远在一起,我可以一直帮你们做事,求求你们了!”说着,就起身跪下,对萧子申二人磕起头来。 东宫蝶溪眼泪再也忍不住,忙上前抱住跪地的多闻天王,泣道:“对不起,对不起!” 东宫蝶溪流泪是因为被多闻天王至纯的真情所感动。或许多闻天王不一定明白做持国天王的媳妇是什么意思,但她一心为持国天王着想,一心要与持国天王在一起的一片真意,却是假不了的。而道歉,却是对自己欺骗纯朴的多闻天王的悔恨心声,好似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般。 多闻天王却不明白东宫蝶溪的一声“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为东宫蝶溪轻轻擦去泪水后,道:“姑娘施主,你不知道,大哥已经活了很多年了,是好大好大的前辈!我们六凡界之人虽然也长寿,但能活过百岁的也极少。我见过了很多的前辈死去,大哥越来越老了,我真的好担心他,如果大哥真能成佛长生,我就是立马死了也甘心的!所以,你们说能给大哥佛号,我是真的很感激你们。” 萧子申听多闻天王说持国天王已活了很多年了,顿时就吃了一惊,看持国天王的样子,就算显得年轻些,应也不会超过五十岁,怎么就是“好大好大的前辈”了?心疑之下,就问道:“既然持国天王是前辈,为何你唤他大哥?” 多闻天王想了想,道:“本来是不能说给别人知晓的,但我看你们人好,所以就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啊!”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见多闻天王说他们人好,顿时脸就羞得发烫。明白多闻天王觉得他们人好,应是为了封佛号之事,忙就不好意思的点头答应了多闻天王。 多闻天王见萧子申二人应了,就道:“我以前也是唤大哥前辈的,后来我得了多闻天王的封号,按自在天的规矩,就得唤前辈大哥了。虽是规矩,但我也欢喜得很,这样大哥应该就不会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东宫蝶溪道:“你小时候就识得持国天王么?” 多闻天王点头道:“是啊,我自懂事开始就跟着大哥,我的本领都是大哥教的。大哥是前代的持国天王,养大了很多孩子,教育了很多孩子,大家都很尊重他,称他为师老。只有须弥尊者那两个忘恩负义的老秃贼,自从成为尊者后,就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了,所以我就恨不得宰了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大哥带大的孩子就有很老的了,很多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我才说大哥已经活了很多年了,是好大好大的前辈。六凡界的人基本上都知晓大哥,都说他是最长寿之人。但大哥自入了神州后,我们偷偷去了一趟三清界,自那时候开始,大哥的精神就不好了,我就好担心他。” 萧子申暗自点了点头,看来那持国天王应是真活了很多年了,可能是因修为精深而驻颜有成,所以才看起来年轻,可他修为好像还不如多闻天王,倒是有些奇怪。 又听东宫蝶溪道:“持国天王既活了很多年了,又是众人的前辈,为何还来神州?” 多闻天王道:“我也不知道!大哥做了多年的持国天王,又负责教养天资高的孩子,再加上他年事已高,已经不会安排他做其他事了。本来先定下的当代持国天王是另一人,可大哥说要为当年亡于神州的兄弟报仇,然后他亲自去闭关的天子密室前跪了许久,天子才答应让他来的。所以,大哥就又做了当代的持国天王,也从我的前辈变成了我的大哥。”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二人见持国天王竟是要为当年亡于神州的兄弟报仇,可典藏所载,六凡界最后一次入神州,已是一百二十年前之事了。若持国天王真是那一代的持国天王,那他岂不是活了一百多岁了,果然是“好大好大的前辈”,怪不得是六凡界最长寿之人。 萧子申见今日多闻天王敞开心扉说了如此多的秘辛,心里一喜,忽然就问道:“对了,他化自在天在什么地方啊?我有空也去玩玩。” 多闻天王顿时眼珠一瞪,用手指点着萧子申,道:“噢……你不老实!我去杀裴仲殊的时候你也在,不是说了不能说么?你为何又来问?我不欢喜你了!”说着,果真就挪得离萧子申远了些,只靠着东宫蝶溪。 萧子申随后又问了你们天子武功厉害吗?比尊者地位高的人还有么?等等之类,那多闻天王果然只是摇头不答了。 东宫蝶溪见状,怕多闻天王生气走了,留下了一句:“我们都不理他了!”就把多闻天王拉到一旁说些平常话去了。 就在萧子申看着东宫蝶溪二人有说有笑而郁闷不已时,派出去的探子总算带回了消息,说发现了魏国停靠在黄河南岸的接应大船,顿时心下一喜,忙就吩咐众军士准备起程。 萧子申看着又与东宫蝶溪共骑一马的多闻天王讪讪而笑时,多闻天王大声吼道:“不理你了,我是跟姑娘施主一起的。”顿时惊的战马嘶鸣不已。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两路并进 萧子申率军在探马的带领下,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大片密林之处。萧子申示意众人把马拴到密林里后,就带领众人悄悄的往河边摸去。这片位于黄河边的密林绵延极长,一眼难见尽头,萧子申等人入林处纵深也有数里。 萧子申等人走了近一刻钟,方才远远望见远处冒起的二三十根桅杆。随后众人摸到河边时,却是一个略有弧度的大水弯,河边芦、草茂密,入水极深,怪不得魏军将大船停靠在这里。 这时天已转暗,萧子申略数了数,见约有三十来条船。如此说来,魏军若要运送数万大军过河,不知得走多少趟,如此大河上,若要不被人发觉,除非有人配合掩护,否则很难做到。看来帝廷义或另有其人提供了方便,应是没有问题了。 萧子申看着东宫蝶溪,轻声笑道:“师姐,东郭景那活宝应该在船上,待会宰了他么?” 东宫蝶溪嗔道:“宰什么宰?我们怎么能宰‘报讯’之人呢,多不人道,还是让他‘平平安安’的离开吧,这样才显得咱们是仁义之师。”说完,又含笑对多闻天王道:“天王,待会你用力轻些,别把船毁了,好吗?” 萧子申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东宫蝶溪,又瞧了瞧对东宫蝶溪温柔点头的多闻天王,顿时心里暗骂了句狗女女。 萧子申随后一挥手,就与东宫蝶溪、多闻天王还有两个铁骑军的将领纵身往魏军的旗船飞去。 萧子申等人纵身上船后,由于魏军船上留守兵士不多,船上的魏军刚反应过来,瞬间就被萧子申等人制住了。 这时,舱底忽然冒出一个领头之人来,那人见了萧子申等人,一惊正欲回缩时,多闻天王已闪身上前攻向了他。 多闻天王方才出手虽有分寸,但力道把握不好,竟把那些兵士当了高手,本来一指是点穴而去,指力却瞬间把别人身体贯穿。东宫蝶溪现见她攻向了东郭景,怕她失手杀了他,忙道:“天王,快回来!” 可东宫蝶溪出声已迟,东郭景抬手一挡多闻天王时,手臂顿时就被多闻天王内劲震断。就在东郭景一声凄吼时,多闻天王听了东宫蝶溪呼声,正准备一掌盖下的左手忙缩了回来,随后就回到了东宫蝶溪身旁。 萧子申上前一把抓住东郭景时,却听得多闻天王道:“姑娘施主,这些人也太差了些,都不过瘾的!”顿时就气得啪啪给了东郭景几巴掌。 萧子申拿住东郭景时,四周泊船也发现了有人袭击旗船,顿时就围了过来,待靠近后,兵士已张弓射来。 萧子申把东郭景提了起来,嘿嘿笑道:“小东郭先生狼,这里谁最大,是你么?”见东郭景吓得急忙点头,就提了他后领,然后把他慢慢推了出去,道:“那你叫他们都停下来,好好的别动。” 东郭景为了自己小命,忙急呼魏军住手。在魏军依言住手后,东郭景扭头颤声道:“萧大爷,现在可以了么?”说完,见多闻天王冷眼望来,忙移步缩了缩。 东郭景却不知,多闻天王哪会把他放在眼里,她冷眼看的其实是得意洋洋的萧子申。 萧子申见魏军果然依言停了手,就让东郭景去发出旗语,让所有船只不得擅离,全军把船划来旗船附近,然后让留守军士来旗船集合。东郭景忙依言去做了。 萧子申见东郭景命一个军士发出旗语后,远处的大船果然缓缓的靠了过来,就让那两位铁骑军的将领驾了小船回去,让他们组织赵军登船。 四周魏军船只靠近后,留守的一位将领发现了异样,正想催船夫划船离开时,多闻天王已在东宫蝶溪授意下纵身而去,只两三招就拿下了那将领。 萧子申见那将领竟比东郭景还中用些,却又以东郭景为主,就笑问道:“小东郭先生狼,你在丰乐酒楼被老子踩出的内伤还没好?” 东郭景一时心里就极其看不起萧子申。你虽然修为比我高,但也没有那般厉害吧,谁不知老子在丰乐楼是被醉红颜偷袭,又被妙品牛鼻子踩得内伤加剧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今日若非这小尼姑,就算老子内伤未好全,你以为能轻易拿下魏船? 东郭景想虽作此想,但现在我为鱼肉,可不敢表现出来,脸上却反而堆满了笑容,不住点头道:“正是,正是,萧大爷神功盖世,如日月经天,江河倒海,我辈修为浅薄,岂是三五十日能好的?” 萧子申哈哈大笑下,见魏军已差不多都聚到了旗船及旁边的大船上,就又推了东郭景站到船头甲板中央,道:“大家听好了,东郭景公子日前被我们所擒,答应做内奸下才被我们放了回来。现在若众人与他一块儿降来,我保你们安然回去魏土,否则,可就别怪老子大开杀戒了。” 东郭景听了萧子申之言,顿时脸色苍白,直要哭了出来:“萧大爷,萧祖宗,不是只要我不给魏方报信,你们就不会透露我出卖军机之事么?怎么现在却堂而皇之的当着众军说了出来?你让我回去还怎么活!” 魏军听了萧子申之言,顿时大部分军士都恶狠狠的往东郭景望来。现在见萧子申让众人投降,大部分兵士露出思索神情时,却有部分兵士及几个小校急呼不降,随后就拔刀、持剑欲驾船退去。 东宫蝶溪与多闻天王一动时,只片刻就将反抗魏兵杀了个干净。 萧子申看着已有惧色的兵士,又道:“看到了吧,若不从者,这就是下场!”说着,就伸手拍了拍东郭景之脸,又吓了东郭景一跳。 这些留守魏兵,大多入伍不久,或长久做着后勤之兵,少见杀戮。现在东宫蝶溪二人开杀见血下,顿时就被萧子申他们镇住了,忙跪下磕头求饶。 萧子申见镇服了众人,就让他们放下兵器,随后集中到了三条船上,略一点下,还有四百多人,看来每条船留守之兵应有二十人左右。 帝九重率军一路紧随魏军往北而去,逼阳南森见难于摆脱铁骑军,又担心有其他赵军来援,就将全军分为九十多个单阵,每阵约一百人,每阵配齐枪戟刀剑弓盾等兵,随后以十阵配一将领指挥,在逼阳南森等人率领三千兵士断后后,分十来路往北疾退。 谁知逼阳南森兵力刚一分散,帝九重果然就率铁骑军强攻而来。在铁骑军四面围杀下,逼阳南森不多时就溃散而败。 逼阳南森断后之军败后,帝九重也不与他纠缠,随后将铁骑军一分为二,发挥骑兵速度优势,并不与分散的十来路魏军死战,而是不断东西南北纵横驰骋乱冲乱杀,不多时就将十来路魏军的大部分冲散,魏军又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帝九重随后又传令将铁骑军合一,竟穿插到魏军的北方,守在了卫县之南的义成镇关隘上,顿时就挡住了魏军北归之路。 现在魏军除了强攻义成镇之南的义成关北上外,就剩下由卫县往东至与汴京之间的要道或自卫县往西、新阳县之东的要道北返。 卫县与汴京之间虽道路宽敞,利于行军,但现在己方暴露,若京里事又败,城守军西援夹击而来,大军瞬间就有全军覆灭之险。 而卫县与新阳县之间虽无大军,但却路窄难行,耗时必长,况且又离隐船处极远,到时亦是艰难险路一条。若再西至新阳县,虽有大路,却又更远了。 之前逼阳南森等怕暴露行藏,所以不敢去先占义成关;后来北撤时又被赵军咬住,不敢分出太多兵士去夺关,可兵士分去少了又难以攻夺,也就放弃了。 如今进退难决之下,逼阳南森、神隐逸等不觉就恨起了帝廷义那无用之辈来。若他能镇住局面,怎会冒出了铁骑军来,魏军又怎会陷入败退困境。 如果逼阳南森等人知晓了龙神卫也在京城里,如果他们知晓了萧子申竟率轻骑去偷袭魏军黄河兵船去了,怕会更加绝望。 就在镇三山、段公明、魏东甫等人又建议高手脱离大军撤离时,神隐逸一怒之下,竟令魏军强攻义成关,连逼阳南森也劝不下来。 魏军虽疯狂强攻,可义成关两侧峭壁高数百丈,关口宽不过十数丈,高却有近四丈,魏军一时又施展不开,如何能轻易攻下!帝九重虽缺守城之物,魏军亦缺攻城之物,赶制出来的云梯既少且陋,关门处又有尚书台等高手助守,魏军攻了多时,毫无战果。 就在魏军暂退歇息之时,帝九重竟与众将在关城上摆出了酒席来,顿时又引得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的魏军不住吞咽唾沫。 帝九重与众将、兵士吃好后,见魏军又准备攻来,尚书台就大喊道:“神隐逸,老夫劝你们还是自其他路途赶紧逃吧,或许还有机会。别说老夫不厚道,老夫现在就告诉你们,魏王殿下一早就派了快马去汴京及汉县请兵,算算时间,怕要到了!” 尚书台说的汉县,位于卫县东偏北,是汴京西北李嗣隆龙骧军的驻地。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使敌入壳 神隐逸听了尚书台之言,顿时就惊得面如土色,忙与逼阳南森率领了魏军急急往西而逃,就选择卫县与新阳县之间的窄路绕道北归了。 帝九重见了慌忙西去的魏军,顿时与众人相视而笑。 神隐逸他们被骗了! 现在帝九重仍不知晓京里的具体情况,虽有布置,但在结果不清楚的情况下,目前又无危险,决不可能去京里调兵。只有待帝九诏回京之后,若真无碍,自会派军来助。 而龙骧军指挥使李嗣隆虽出身儒门,但因他是李皇后之弟,从他自己的利益出发,一直都与帝廷义走得近。若帝廷义发现南江大桥毁后,心惊之下,说不定就会传旨李嗣隆往援,在如此情况下,帝九重又怎么可能去调龙骧军,没得找不自在。若想用龙骧军,之前就会安排了,哪会等到现在。但之前却不敢去安排,现在嘛,却觉得没必要了。 况且,若帝九重真请了援军,自守住义成关,与魏军耗到援军来便是,到时两面夹攻,如何还不大破魏军,又岂有事先抖露出来之理!可叹神隐逸等人惊慌失措之下,竟连如此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了。 帝九重之所以如此安排,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铁骑军兵力并不占绝对优势,虽骑兵能发挥野战之利,但魏军真拼死反抗,就像帝九诏所说的那样,必然会伤亡过重。目前情况下,没必要增加无谓的伤亡。 而魏军西去绕路北返后,一来可以为萧子申他们争取时间,二来亦可为等待帝九诏的援军争取时间。待魏军辛辛苦苦到了黄河南岸布置接应之处后,若发现渡河无望,又缺粮少食之下,魏军必然绝望,到时集合大军围而不攻,就可达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 萧子申收到的密信,就是这时候帝九重派人发去的。 帝九重见魏军西去后,吩咐了兵士携带些吃食,随后又领着铁骑军自后远远跟去。 帝廷义与帝九诏因南江大桥之毁,又是步骑夹杂,难以尽速,回京极其耗时。帝九诏见状,又心系败逃的魏军,就派了吴溪石带了少量骑兵,极速绕西入京去查探情况。若京里已平,就让曹剑南留守,让卓云相率军西援帝九重,务必全歼入赵魏军,敲山震虎。 神隐逸、逼阳南森率军绕西北上时,入夜后,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大雨。魏军泥泞难行下,镇三山又劝无果,就与西门临风告辞离去,只留下一脸愕然的魏东甫等人。 神隐逸见事态越发不利,众人商量后,逼阳南森等率魏军继续北上黄河,神隐逸则独自离开大军,直往东北方的黄河南岸而去,欲指挥大船西去接应魏军渡河。 神隐逸虽带伤在身,但事态紧急,也全力展开身法极速奔走,到了半夜,终于到了魏船停靠的密林附近。神隐逸顾不得身疲力乏,精神一振,又忙穿过密林,往停泊大船处而去。 神隐逸到了岸边一望,见河中全无舟船灯火,随后纵身上树,仔细观之。河水反光下,隐约见得舟船竟远远的停在距离岸边数里处,这可与当初相约的不大一样,一时就暗暗皱眉,希望别是被赵军袭击了才好。 萧子申率铁骑军夺舟后,就命了一将领率了五百兵士,让船夫驾了二十多条大船,载着俘虏的魏军,一路沿河往东去往汴京之北的大赵水师大港去了。现在仍留在黄河中的大船只有八条,萧子申等人就暗伏舟中,等待魏军前来。 若没有多闻天王在,魏军高手众多下,萧子申自不敢再停河中,若有一两人踏浪而来,那就完了,之前的计划也就是夺船后直接往东退走。 萧子申率众夺了船,一切安顿妥当之后,多闻天王只呼不过瘾,竟把俘虏断臂的东郭景翻来覆去的折磨,又不断追着萧子申与东宫蝶溪二人询问骂持国天王之人在何处。萧子申二人无奈之下,只好哄了多闻天王再等待,所以就留了八条船、五百铁骑军下来。 萧子申指挥军士又将岸边战马再往东移了十数里,派了些军士照看后,就熄了舟火,然后退往河心方向而去。黄河在此段之平均宽度有三十余里,就是最窄处也有二十多里,萧子申的八条大船尚未退到河心处。 萧子申接了帝九重密信后,知晓魏军今夜尚到不了,所以就吩咐了铁骑禁军在船上休息,自己则与东宫蝶溪在甲板下的舱内看着多闻天王把东郭景手脚关节弄脱臼后又接上。如此翻来覆去下,东郭景已痛晕过去了数次。 多闻天王现在折腾得有些累了,花样也就那一样,也觉得无聊了,东宫蝶溪又说不能捅几个窟窿,所以坐下休息了片刻后,又来追问萧子申二人,骂持国天王的混蛋什么时候来。 萧子申二人又说让多闻天王再等等时,突然就听到了有节奏的呼喝之声。萧子申急忙出舱在甲板上探出头来一听,见那声音是从南岸传来,来人声传数里仍如洪钟,可见修为不凡,忙就疾速退回了底下船舱内。 萧子申回到舱内后,一把提起趴在地上冒冷汗的东郭景,道:“小子,那鬼嚎的家伙是你们的人吗?嚎的是什么意思?” 东郭景见东宫蝶溪已从一旁拔出了萧子申的剑来,伸手就架到了脖子上,忙回道:“唤我们旗船靠岸听使唤!” 萧子申瞟了一眼东宫蝶溪,又道:“那你知晓如何应他吗?”见东郭景把头连点,就从东宫蝶溪手里接过长剑,续道:“那我带你上去应他,你小子最好别耍花样,否则萧大爷就让你先下去等我!”说着,就用剑脊拍了拍东郭景的脸,吓得东郭景慌忙侧身点头应了。 萧子申随意的套了一身剥来的魏军衣服,对东宫蝶溪使了个眼色,然后吩咐兵士去点起船上灯火后,就带了东郭景到了大船头的甲板上。 萧子申命一个兵士依东郭景所说对岸边之人发出了旗语后,那岸边之人又叫唤了几声,就听东郭景道:“是神隐逸,他让我们把旗船靠过去些,他要上来!” 萧子申顿时大惊,忙又带着东郭景退回舱里后,对东宫蝶溪道:“师姐,神隐逸来了!” 东宫蝶溪先亦一惊,随后就拉着多闻天王玉手,道:“天王,骂持国天王的贼人来了,那人修为极高,待会你换身魏兵的衣服,先偷袭了那老贼,然后再出手宰了他,好吗?” 多闻天王奇道:“我修为好像也很高啊,为何要偷袭他?我要堂堂正正的与他比试,然后再宰了他!” 东宫蝶溪眼珠一转,道:“那你说,是宰了骂持国天王的贼人重要,还是堂堂正正的比试重要?”见多闻天王立马声称宰了贼人重要,就道:“那不就对了,待重创了他,然后咱们再堂堂正正的与他比试!” 多闻天王自然不明白,为何重创了还能堂堂正正的比试,但他一心要宰了骂持国天王之人,也就自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就依吩咐去做了。 神隐逸在树上见了旗船灯火亮起,在船应了旗语后,不多时就缓缓往南岸而来,随后就轻身一纵,踏浪直往大船而去。 低头站在东郭景身后的萧子申虽远远见得仅神隐逸一人纵来,但神隐逸威名在外,握住匕首抵在穴道被制的东郭景腰眼的右手仍溢出冷汗,虽然东郭景哑穴亦制住了,但右手仍不自觉的有一丝颤抖。 萧子申忙深吸了几口气,见低头侧身站立船头的多闻天王一副自然模样,活像个等着主子上船的迎接奴仆,既感叹东宫蝶溪会教,也对多闻天王演技赞叹不已,心慢慢也就平静了下来。 神隐逸临近船后,突然就有一丝心悸的感觉,但见了领着兵士、一脸含笑迎接的东郭景时,又暗自轻叹自己竟也被惊破了胆。 神隐逸轻身踏上甲板后,刚开口唤了一声东郭景,身后侧的多闻天王饱聚功力的一掌已拍在神隐逸后背上,神隐逸顿时就被拍的吐血踉跄向前。 本来若正常情况下,以神隐逸的修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偷袭到,但他一路疲战心累而来,再加上身上伤势仍不轻,见了东郭景与“魏军”后,顿时就完全放下了戒心,竟就失去了绝代高手应有的警觉,所以才被多闻天王一掌偷袭得手。 萧子申见神隐逸被多闻天王一掌拍得往自己与东郭景身前踉跄而来,一惊下忙拉着东郭景后退。但神隐逸既没有时间去过问萧子申二人,也没想过去过问萧子申二人,转身抬掌就迎向了身后又攻而来的多闻天王。 神隐逸只与多闻天王交手了两招,伤势又引得招难全展,见多闻天王年纪轻轻,顿时就抬掌迎向多闻天王来掌,一掌黏住就与多闻天王强拼内力,一时暗自得意不已。 若按常理,神隐逸本来计算的也没错。就算是卫尘泱那般通神修为,内力与众年长的绝代高手仍有一段距离。何况江湖上也只有一个卫尘泱,又哪曾听闻过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虽见她招式精妙,但想她内劲也不可能深厚得了,自己伤势不轻下,何不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第二百三十三章 黄河一曲 谁曾想,神隐逸这一算不仅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本来以神隐逸临敌经验之老道,若他寻个兵器在手,施展出阎摩刀法来,以多闻天王稚嫩的打斗经验,纵使不能胜,要安然脱身应不难。他哪会想到,多闻天王强得却是内劲,绝不逊色于任何绝代高手的内劲! 只几息,多闻天王强猛真元山海般涌去,神隐逸伤疲又创之身再也承受不住,顿时就踩碎甲板,蹬蹬往船舷退去。 神隐逸对掌内力一拼下,顿时就嘴角溢血道:“原来是六凡界之人,却为何来与老夫为敌?”见多闻天王只眼珠乱转,却不答话,又道:“你们尊者要毁约不成?” 多闻天王仍是没有半字只言。 原来东宫蝶溪怕多闻天王太过纯真,一出言说不定就有可能被神隐逸反将回来,所以就吩咐她只是出手杀人,不要与骂持国天王的贼人说话。多闻天王果然乖巧,竟完全依言而行。 神隐逸见多闻天王仍不说话,忙又忍住强涌而来的内劲,想当然道:“难道你竟是违抗尊者之令而来?” 多闻天王见神隐逸竟拿尊者之令来说事,再也无法忍受,忙就扭头对身后的东宫蝶溪道:“姑娘施主,我忍不住啦!” 东宫蝶溪二人之前已让兵士带了东郭景回舱里去,甲板上只剩下了他们四人,见多闻天王出声而来,略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多闻天王一喜,随后扭头色变道:“我是多闻天王,我大哥是持国天王,你个老贼鳅,尊者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令我们?” 神隐逸见多闻天王出口对尊者不敬,顿时心下一笑,就哈哈笑道:“天王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违抗上令不成?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大哥持国天王,怕也没有那胆子吧?难道你们六凡界竟没个规矩了不成?” 萧子申与东宫蝶溪二人一听神隐逸此言,就知道他完了,这下多闻天王若疯起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扭转局面了,一时提起的心就完全放了下来。 果然,神隐逸此言一出,在加上萧子申与东宫蝶溪的谎言,顿时就犹如火上浇油。多闻天王一声仰天长啸下,顿时内劲排山倒海而去,双掌嘭一声就将神隐逸震飞河空而去。 多闻天王一边旋身腾空追去,一边嘴里不断念叨着:“你敢骂我大哥,你敢瞧不起我大哥,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神隐逸内息翻涌之下,抬掌仰身一接时,顿时就被多闻天王一掌震入河里。神隐逸刚沉入水里,多闻天王又俯身一掌排空而去,玉手、掌力入水下,顿时击得黄河扬起数丈涛浪。 多闻天王旋身抬脚一点水面,又腾升而起后,见失了神隐逸踪迹,顿时大怒,佛元往脚底一去,顿时佛印旋旋而出,转眼数丈圆转。多闻天王印诀一引,顿时佛印叠出,直往河里不断轰击而去。 惊天之威,就连萧子申他们所在的旗船亦被佛气震得摇摆出水面,随后落入水里时,萧子申急忙让船夫划远去。 多闻天王印击了河面片刻后,见仍没有神隐逸的踪迹,随后俏鼻一皱,抬掌连引,深功又起时,双掌间耀起刺目佛华。随后一声轰鸣传出,似晨钟,又似暮鼓,多闻天王双掌圆转旋抚间,翻身将佛华一掌按入水里。 “万劫不朽”佛力顿时散射而出,不知远去几里几丈,就在黄河受劲一静后,随着一声音啸,河水翻滚撞击下,顿时爆起连天巨浪河啸。 就在惊觉的多闻天王回身推着萧子申所在旗船往河中心极速而去时,萧子申与东宫蝶溪大惊,见大船已被多闻天王推得抛出了水面,船身摇摆不定,怕跌入水去,忙纵身退入了船舱里。 方圆近两里水底突然又炸而起,似整条黄河亦震荡起来。佛力沿河水四散下,顿时将远处其余的七条船也推得摇摆着直往河心而去,片刻就震退一两里。 就在多闻天王精深佛力推船腾抛起时,南岸附近果然露出了又被深创的神隐逸。多闻天王见状一喜,顿时一掌把船拍的远抛入水里后,转身就往神隐逸纵去。 神隐逸见状一惊,又吐出一口血水,急往河里扎钻而去时,多闻天王已浑厚一掌拍来。掌力到处,刚扎入水里的神隐逸顿时被多闻天王一掌击得直往水里的河岸斜撞而去,顿时就钻入了水岸壁里。 萧子申等人座船被多闻天王拍回水里时,船身左右不停摇摆之下,顿时将众人晃翻在地,只摔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萧子申更是一头撞在了船身上,随后又翻滚着连撞翻滚的桌椅,一时狼狈不已。 过了多时,船方稳定了下来。 萧子申慢慢爬着坐起时,头仍昏沉不已,就看着躺在一侧的东宫蝶溪,道:“真是一个疯子,以后还是离得远些为妙!” 东宫蝶溪叹了一口气,却吃惊道:“这小尼姑哪来的如此力气,竟能将巨舟推抛而起,我刚开始还以为这条船要完了呢!真是奇怪,当初在安州时,他为何又怕裴二哥的枪沉?” 萧子申想了想,道:“她应是借了佛功四散浪涌之力,引着船腾飘而起,并不是凭己力强起的。况且她这应该是功力引导之故,与裴二哥纯粹的神力不同。” 东宫蝶溪起身后,就摇晃着往舱外行去,道:“我们先去瞧瞧众人有事没!” 萧子申随东宫蝶溪去看了众兵士后,那些兵士没有什么修为,竟尚未有一人起得身来。尤其是穴道仍未解的东郭景,头发散乱,脸上撞破,已流出了不少血来,再加之方接上的臂骨又断出血,最是狼狈。 萧子申二人忙上前去给众兵士查看,随后又去底舱瞧了瞧一众船夫,幸好都是一些撞击的轻伤,并无大碍。 再说被击入岸壁里的神隐逸,刚从土里挣扎出来时,怕再失了神隐逸踪迹的多闻天王竟一头扎入了水里,随后抬掌连拍而来。 神隐逸伤上加伤下,哪里还敢硬接,忙就在水里沿岸不住翻滚而逃。水里阻力不小,影响招式发挥,多闻天王未起惊天强式下,竟让神隐逸一路滚着污泥翻滚了远去。 神隐逸见多闻天王紧追不放,离得又越来越近,忙把手在岸壁一拍,顿时就纵身自水里冲了出来,随后伸手一抓岸草借力腾身,转瞬就入了密林。 多闻天王自水里出来后,见了四处被神隐逸逃走劲风惊乱而起的摇晃树木,一时不知神隐逸往何处逃去了,一怒之下,排掌一推,顿时连天掌气扫过,林毁树摧下,已不见了神隐逸踪迹。 多闻天王一时气得不住跺脚,又大喊大叫了几声后,才转身踏浪回了舟上。 萧子申看着浑身湿透,气呼呼回到船上的多闻天王,小心翼翼的问道:“没杀死那老贼?”多闻天王哼道:“那老贼钻林子走了,贫尼迟早要将他大卸八块,大卸十六块,然后丢去喂狗,丢去喂狼!竟敢瞧不起大哥,死不足惜!” 萧子申看着多闻天王咬牙切齿的模样,道:“那以后若有了那老贼的消息,我们再知会你?”多闻天王道:“你们不知晓那老贼住在什么地方么?我要去他家里宰他!”说着,又看向一旁的东宫蝶溪,眼里乞求着答案。 多闻天王虽修为高深,但以她心性、经验,连卫情天、裴仲殊都不一定胜得过,别说魏国同样高手如云,就只是一个神隐逸,若他完好无损,以他老辣的手段,多闻天王必然也不是对手。 多闻天王若去神隐逸家里杀他,哪有成功的希望,最多就是败逃而走。而以多闻天王恨极之念,怕是不会逃的,到时候就生死难料了。 可惜了多闻天王一身浑厚佛功,若她心智正常,或许能胜神隐逸,但独自一人,是绝不可能杀得了绝代高手的,那去了也是白去。东宫蝶溪想到这里,又暗自摇头,若非多闻天王心智不熟,又怎能为我所用。 多闻天王虽是六凡界之人,但一番相处之下,东宫蝶溪已对她大有好感,就摇头道:“那老贼在江湖上四处漂泊,是没有家的,我们以后若有他的行迹,再去寻你好么?你不用去找,他若要躲,你是寻不得他的。” 本来东宫蝶溪还准备了其他的说辞,没想到多闻天王却认真的点头道:“那老贼钻水、钻林子的本领是不差的,竟连我都抓不住他,看来定是难寻的。我以后让大哥带我去寻他,大哥一定能寻到那家伙!” 东宫蝶溪还真怕多闻天王去说与持国天王知晓,到时候又是麻烦。何况听神隐逸话意,似与六凡界有合作之态,忙拉住她,劝道:“天王,你方才没听清那老贼之言么?他说什么尊者之令,说不定他是与你们尊者一伙的。若持国天王知晓了此事,定会去与尊者吵的,你不是不想让持国天王去与尊者吵么?就不要告诉他了,好么?” 多闻天王想了多时,才点头道:“好像是这样的,我就不告诉大哥惹他生气了,待我悄悄的宰了那老家伙后,再说与大哥知晓,好叫大哥欢喜。”见东宫蝶溪含笑点头,又问道:“姑娘施主,那老家伙叫什么名字?” 第二百三十四章 穷途末路 东宫蝶溪又拉着多闻天王往另一船舱去后,才道:“那老家伙唤作神隐逸,人称漠刀阎君。我们不说他了,我先带你去换回衣服吧。” 东宫蝶溪带着多闻天王离开后,萧子申见己方已暴露,多闻天王也撒够了气,就上到甲板,让兵士挥旗传令,指挥着大船趁夜往东划去。 大船起行后,萧子申又去为东郭景解开穴道,胡乱接回断臂,随后坐下道:“小东郭先生狼,是不是俘虏做着做着就习惯了,我看你配合得蛮好的嘛!” 东郭景疼得冷汗不住外冒,心里恨不得扒了萧子申的皮,但仍嘴角含笑躬身道:“能为萧大爷做事,可是小人的福气,别人就是想为萧大爷效劳,还没有机会呢!” 东郭景这马屁拍得,别说萧子申受不了了,就是之前看管东郭景的兵士也低着头轻笑着退了出去。 东宫蝶溪二人寻着来时,东郭景仍在对萧子申大拍特拍。东宫蝶溪见了萧子申躺在椅子上一副享受的模样,气就不大一处来,上前就把东郭景踹翻在地。 东郭景这一夜已经被折磨的精神不大正常了,见多闻天王随后又走了过来,忙跪下一边往后挪退,一边磕头道:“二位奶奶,小的错了,你们就饶了小的吧!” 东宫蝶溪眼珠一转,随后就走到东郭景身前,道:“饶你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一直喊着:‘持国天王是天下第一英雄好汉!’我们就放过你!” 东郭景尚未来得及答话,多闻天王已拍手喜道:“好啊,好啊,快喊!”说着,又挽住东宫蝶溪,道:“姑娘施主,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东宫蝶溪见东郭景已开始扬手喊了起来,就道:“持国天王虽是英雄好汉,但是天王一直与他在一起,所以就不怎么觉得了。我们不一样,天天见多了狗雄,再知晓了持国天王,那顿时就觉得是天下第一好汉了。你看是不是这样?” 多闻天王忙点头道:“对的,对的,大哥一直都对我好的话,我就不觉得有多好了。如果大哥凶了我之后再对我好,那就不一样的!”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又开始瞎编一些持国天王的英雄事迹出来,就过去干咳了一声,道:“师姐,差不多行了啊,耳朵都要磨出茧了,我先出去透透气。”说着,见多闻天王已怒目瞪来,连忙就闪身逃出去了。 神隐逸自密林逃脱后,这两日连番受创打击之下,心里的彷徨可想而知。 神隐逸多年稳坐魏国第一高手之位,在他看来,这世上就只展平、半禅子可胜他一筹,其余之人,皆不放在眼里。可昨夜被黑袍人杀败,今夜又败于多闻天王之手,顿时就痛苦不堪。 黑袍人的修为,神隐逸自然是心知肚明,自己绝不可能是他对手。那多闻天王今夜虽占了自己大伤的便宜,又攻己不备,但交手后,自多闻天王的深厚功力及招式判断,自己是没有胜她的信心的。若再加上个修为日见精深的卫尘泱,就这么随便一算,自己将来就不知道要排到第几位去了。 神隐逸顿时就感觉自己从魏国的人上人,瞬间就被打入了地狱似的。加上这两日一刻也未曾休息过,今日又狼狈逃窜,身疲心累,再加上心疲失败打击之下,新伤、旧伤竟同时爆发出来,顿时两眼一黑,又吐出两口血后,就晕倒在了路旁的草丛里。 逼阳南森等人自神隐逸离去后,又被帝九重率领的铁骑军跟了一夜,满身疲惫之下,到次日中午方到了黄河边。魏军连番折损之下,全军此时已只有六七千人。逼阳南森一边率军列阵小心防备,一边就令了探马去上下游查探消息。 现在的魏军可以说是饥饿疲累之极。本来按计划,前夜就应该能击破帝九重、帝九诏之军,所以也不曾带得多少粮食。自昨日败逃的途中吃了一点之后,一直到现在,全军均颗粒未进,只是沿途喝水度日。 这次魏军又是步卒,并无马匹代步,连日饥饿无眠逃遁之下,又要忧心赵军来攻,其心累身疲程度可想而知。 赵军虽也未曾休息,但并未有缺了食水,再加上又是战马代步而行,比魏军好了何止数倍。两厢一对比之下,魏军已经很难爆发出强大的战力了。 逼阳南森见帝九重仍只是盯住不攻,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之下,暗道待船来了,大军就可分批渡河。为待会护卫渡河计,吩咐外围魏军仔细盯住后,就想让其他兵士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但帝九重岂会给逼阳南森休息的机会! 帝九重把近一万铁骑军又一分为二,让一部不住上前骚扰魏军,另一部趁机休息。如此两番折腾之下,赵军已得了短暂的宝贵休息时间,魏军却未曾好好休息过。 本来魏军一路北上之下,全军一直行军,在紧张中尚能保持战力。现在突然停了下来,在逼阳南森吩咐休息后,瞬间就泄了气似的,全身似提不起几分力道了。逼阳南森不堪骚扰之下,让兵士出击了两次,魏军有气无力下,哪里会有战果。逼阳南森怒而又无可奈何,只好指挥大军小心应付铁骑军的骚扰。 逼阳南森一直靠接应大船已在路上来强提几分军心,但自中午等到日落,既不见船只影子,也没有探子回报,别说疲惫不堪的魏军,就是逼阳南森之心也开始不稳了。 而神隐逸自昨夜初离开,一直到现在仍未有消息,以神隐逸的脚程,断不可能出现如此情况。逼阳南森想及此,已有些惊慌失措了。 此时,帝九重派人去新阳、卫县调派的物资也运了过来,熬汤煮肉,饭香飘来之下,更引得魏军难受不已。 逼阳南森见赵军开始埋锅造饭,心思一转,急忙集合全军沿河东去。 帝九重听得兵士来报时,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道:“这老小子也不傻嘛,还能玩些花样,知道在我们刚开始造饭时趁机退走,他以为这样就跑得了吗?” 帝九重话一完,就吩咐了新阳、卫县来人继续做饭,留下两千铁骑军等待饭熟后带来,随后就领了其余铁骑军又沿途紧跟而去。 现在的铁骑军已轮着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已恢复了精神,他们现在看着拖着沉重步伐东去的魏军,就好似猫玩老鼠般的戏耍跟着。 两军一左一右又行军了约两个时辰后,那两千铁骑军已携了饭食极速赶来。帝九重让他们依次分发下去后,就在马上吃了起来。 逼阳南森闻着淡淡飘来的冷饭凉菜香味,顿时气得双目直欲喷火,又命魏军回杀了片刻后,根本无法撼动铁骑军半分,顿时就无可奈何,又只好缓缓往东而去。 魏军又行了一刻多钟后,摇摇晃晃寻来的神隐逸终于带来了最绝望的消息:船没了! 神隐逸话一说完,顿时又晕了过去。 逼阳南森愣愣的看着重创至此又昏迷的神隐逸,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忙令身侧的兵士不可传出了消息去,否则立斩无赦。 魏东甫看了看昏迷的神隐逸,在逼阳南森挥手让兵士离开后,摇头道:“逼阳将军,现在我们逃走还来得及,若待帝九重又有援军赶来,别说大军完了,我们说不定也要陪葬几个。” 就在逼阳南森思索之时,东面突然远远的传来了马蹄之声。过不多时,终于借了火把微光远远望见了大赵旗帜。逼阳南森一个踉跄下,又看向魏东甫的眼神已是“乌鸦嘴”! 东面赶来的赵军正是裴正卿的龙神卫与萧子申东去的五百铁骑军。 吴溪石奉帝九诏之令回京见了曹剑南、卓云相后,曹、卓二人立马就让裴正卿率龙神卫轻骑,急急往西搜寻而来。卓云相则另率两万龙神卫随后跟来。 裴正卿率军一路西来后,发现了萧子申的船队。萧子申随后会合了裴正卿,并将帝九重密信给裴正卿看后,两军就合了一处,随后沿河而来,终是与帝九重前后围住了疲惫的魏军。 逼阳南森见东西赵军合围而来,急欲令魏军往南突击时,帝九重与裴正卿铁骑已尽速往南散开收紧了口子,魏军一时根本冲不出去。 兵解上人与段公明连忙拉住还欲组织魏军反抗的逼阳南森,轻喝道:“逼阳将军,舟失人乏,魏军半点突围的希望也没有了,现在不走,还待何时?” 逼阳南森痛苦道:“我与阁老、叔孙恭率数万魏军偷入赵境,这可是我主宁王一小半的心血啊,若我等孤身而回,还有何面目去见主上?” 离心哼道:“逼阳将军,留得青山在,依旧有柴烧。只要你等回去了,最多三五年就可以训练出数万精锐,有什么可担心的?” 逼阳南森苦笑道:“离心大师,你们不明白!这兵士要训练出本领倒不难,但要让兵士事主忠贞,进退有度,悍不怕死,血战不惧,必则要经过不少大战才能磨练出来。现在魏、赵边境趋于稳定,大战难开,你叫我等如何训练得出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失将解兵 离心等人听了逼阳南森之言,对视了几眼,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离心方才之言的意思,其实就是给逼阳南森逃走一个台阶下,让他不要把丢失大军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逼阳南森竟当个正经事答来。 也不怪离心他们如此想,他们皆是江湖中人,就算有帮教门斗,属下也不多,胜负全靠上层武力决定,帮众不过状几分声势罢了,自与国战万军齐动不同。 裴正卿正欲与萧子申、东宫蝶溪去见帝九重,听取接下来的安排。 就在这时,听说了岸边之军就是神隐逸一方的兵士后,多闻天王纵身就冲了过去,一边将围来的军士扫飞开去,一边高声道:“我是多闻天王,我大哥是持国天王,你们快快交出了神隐逸那老贼鳅来,我饶你们性命!” 铁骑军将领见是六凡界装扮的僧人,正要命兵士张弓射她,帝九重见是多闻天王后,连忙抬手阻止了,随后又请尚书台、易司礼、白至诚、泪宫辞四人去接应她。 方才多闻天王问东宫蝶溪那围住的人是做什么的,东宫蝶溪没想到多闻天王会如此冲动,就告诉了她是和神隐逸一伙的兵士。没想到东宫蝶溪话一完,多闻天王就纵身冲了过去,东宫蝶溪欲阻已来不及,待见了尚书台等随后相助而去,才松了口气。 萧子申看着露出担忧之情的东宫蝶溪,道:“师姐,我就说她是个疯子吧,你看看,这不又来事了。”东宫蝶溪俏目一瞪,道:“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疯子,也是个帮了我们大忙的疯子。” 多闻天王一路佛功强震而去,再加上随后策援的尚书台四人,魏兵虽拼死拦阻,但作用并不大,只片刻功夫,魏军就被五人撕开了一个口子。 逼阳南森见兵士伤亡惨重,又怕被五人冲散了阵势,急请兵解上人等相助而去。 自暗九门离去后,现在魏军中的高手就只剩下了神隐逸、兵解上人、藏虚、离心、段公明、魏东甫、逼阳南森、东郭泰八人,而神隐逸与东郭泰已伤重难战,逼阳南森要留守中军指挥,就只剩下了仍带伤的兵解上人五人。 多闻天王见了纵身来阻的兵解上人五人,竟有三位是僧众,就道:“大家都是僧人,你们快快将神隐逸那贼鳅交与我,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兵解上人初时听了多闻天王之语,见是六凡界的天王,先是一惊,随后就暗道了声天助我也。兵解上人在到了多闻天王身前后,就暗自传音过去,道:“阿弥陀佛,老衲等已与须弥尊者相交为友,佛友既是六凡界高僧,何不助我等一臂之力,好来日共襄盛事!” 神隐逸回来时只来得及说了失船之事就晕了过去,尚未有机会说伤势来历及多闻天王之事,所以众人均不知晓多闻天王心恨二位尊者。兵解上人见他们同宗同源,又知晓六凡界乃尊者掌印,所以才有这一番话。 就在兵解上人以为霎时平添一助力,心里得意不已,在望向尚书台等人的目光已有一丝嘲讽之意时,谁曾想多闻天王一听此言,顿时有如火上浇油,怒气瞬间就点燃了,大喝了声:“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要宰了你们!”随后就抬掌急攻而去。 兵解上人见多闻天王怒攻而来,顿时又愕、又急、又怒、又不解,运使神照九经连挡时,片刻就被多闻天王逼退了数步。 兵解上人经验何等丰富,数招过后,就发现了多闻天王不擅争斗,运招渐稳下,不多时就与多闻天王战了个旗鼓相当。 尚书台一掌震开藏虚后,见多闻天王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来,怕她有失,顿时就纵身前去拦住兵解上人后,随手一指藏虚、离心,道:“那两个和尚也是一伙的,你先去杀他们吧!” 多闻天王也发现了兵解上人渐渐不落下风,正恼恨不已时,尚书台一来,顿时就松了口气,随后道了声:“谢谢前辈!”就按了尚书台指示去宰尊者的其他同伙了。 藏虚日前被黑袍人真武剑气入体,也没有多少时间好好调息,现在筋脉已损,内伤仍在,他既挡不住尚书台,自然也就挡不住多闻天王。 多闻天王只与藏虚过了二三十招,就力战得藏虚不住后退,内息翻涌。多闻天王一边真元饱提,手脚并用不断砸向藏虚,一边大吼道:“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 藏虚争斗经验不如兵解上人,何况他与多闻天王内元相差过大,多闻天王一力降十会下,藏虚不断失利,又见多闻天王功力深厚,源源不绝,竟在尚书台之上,一时心惊汗冷,急思退避之法。 藏虚又被多闻天王一掌震抛开后,见多闻天王已在两丈开外,就转身急纵入魏军之中,转眼撞翻魏军逃走。 多闻天王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愣愣的望着藏虚消失不见的魏军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换了其他人,只要轻身腾上半空,顿时就能借火把之光寻得逃遁的藏虚踪迹,可多闻天王却是想不到的,就那么呆立了片刻,直到魏军有兵士张弓射来时,方才反应过来。 多闻天王随手散劲震开弓箭后,转身一掌就往与泪宫辞过招的离心而去,在离心被多闻天王二人击退时,多闻天王抬脚一点,顿时又舍了离心往兵解上人而去。 正与尚书台战得难解难分的兵解上人见多闻天王竟又回身攻来,一惊后退时,抬眼略望,见已没有了藏虚踪迹,顿时大为恼怒,又怕尚书台二人联手,一声退后,已先抬脚疾奔而走。 多闻天王见已失了一个藏虚,不想再失一个兵解上人,急要追去时,尚书台忙拉住她,摇头道:“别管他,那边还有一个!”说着,就伸手一直离心。 多闻天王一拍脑袋,随后哈哈一笑,纵身就到了转身欲退的离心身前,抬掌连拍,又将离心阻拦了下来。 与离心交手的泪宫辞在离心被阻时已随身而来,长剑连扬下,顿时就与多闻天王将离心击得狼狈不堪。 离心见魏东甫、段公明亦抬脚急退而去,见自己难以摆脱泪宫辞二人,就咬牙硬受了多闻天王一掌,随后扬血翻滚而逃。 多闻天王一声大吼,掌风扫去时,顿时又击中离心后背,离心又吐血前抛时,已被赶来的段公明扶住奔逃远去。 尚书台见多闻天王又要追,哪敢让她一人深入,忙拦了下来,撒谎道:“他死定了,不要追了!”多闻天王对尚书台已有了两分好感,自不强冲,却急道:“还有两个呢!” 尚书台轻笑道:“那两人钻地逃跑了,我们是寻不见的!”说完,在众人大笑下,又一起自魏军中杀了出去。 尚书台等人出去后,帝九重又令大军缓缓压缩包围而去。 多闻天王看了看帝九重、尚书台众人后,疑问道:“你们来帮我,难道你们识得我?” 帝九重下马笑道:“你是不是持国天王的四妹?”见多闻天王心喜点头,续道:“持国天王是我们敬佩的大英雄、大豪杰,他向我们提起过你,所以我们知道你。” 多闻天王见帝九重声称持国天王为大英雄、大豪杰,顿时大喜道:“你们也知道我大哥是英雄好汉啊?”见众人均大笑点头,顿时就欢喜的拍手蹦跳不已,一时对众人好感大增。 帅轻影上前道:“殿下,如今情势下,兵解上人等遁走怕成定局,我们要拦截吗?” 帝九重想了想,摇头道:“他们高手不少,若只逃遁,咱们很难有成,就让他们去吧,我们拦下这数千魏军便是。随后再向魏国传去国书,将前后一万左右的俘虏全移交给魏国的南大将军、南京道镇抚使拓跋神机,气也气死拓跋文绍那老贼!” 果然不出帅轻影所料,逼阳南森见裴正卿来援下,饥疲的魏军再无突围的希望,就依了众人之言,只带了几个心腹将领,丢下数千大军往西仓皇逃窜而走。 帝九重见了西逃的逼阳南森等人后,打马急追而去,随后自夜扬弓一射,那箭瞬间就射在昏迷的神隐逸身上。逼阳南森背着的神隐逸吃痛下,瞬间就痛醒了过来。 帝九重所射之箭上绑了一张条子,那条子上写道:“漠刀阎君、逼阳将军尊前,本王何德何能,得前辈礼让,自随贵军两日,不战而胜!回京奏圣,众将岂敢请功文德,三军徒耗精神,好不令人唏嘘感叹也!” 箭中神隐逸下,鲜血流出,已浸湿了纸条。不知神隐逸、逼阳南森等人见字后,会有什么表情。 帝九重见目的已成,随后就命大军继续压缩包围,并派人四处跑马大喊神隐逸、逼阳南森等弃众而走,让魏军即刻降来。 魏军见突围无望,主帅、大将弃走,又累、又困、又饿下,一时万念俱灰,随后就在剩余将校的领头下降了赵军。 帝九重派人解了魏军兵器,发了些吃食后,就让众军原地休息。随后卓云相也率军赶了来,大军休息了一夜后,就押解魏兵缓缓回京而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怒不可遏 帝廷义尚未回到汴京,已有宫城禁军将领来报了京城及宫城之乱。 京城之乱及宫城之乱在帝廷义的计划之中,却未想到贼人竟杀入了除东宫外的其他地方去,一时大惊气怒下,抬脚就将身旁的丁长烈踢远了去。 帝廷义回了宫后,此时露天尸体在烈日暴晒、苍虫叮食下,又经一夜大雨洗礼,已渐渐腐烂散出恶臭,臭气不仅满溢宫中,已开始向宫城其他地方弥漫而去。甚至宫城之外,若鼻尖味灵者,已能闻得几丝淡淡的气息。 若非裴正卿命人将宫门战死的魏军兵士处理好了,只怕臭气已满熏了整个京城,甚至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引发可怕的瘟疫。 帝廷义见了此番恶心之状,顿时就将满腔恨火自秦先生、丁长烈等人处转移去了李皇后身上。 王守训、曹剑南、卓云相、裴正卿、卫尘泱等人多番劝解,李皇后只是不依。宋皇后不耻帝廷义的无耻行径,也不过问。 众人无奈之下,又让李皇后移居秦王府,李皇后也不从。众人就将宋皇后、帝九祯、帝九恒及帝廷义其他后妃子女移居去了魏王府、秦王府暂居,只留下了卫尘泱照看李皇后。 帝廷义回宫知晓了是李皇后之令造成宫中腐尸恶臭遍地后,怒不可遏,命了豁兆启率军去处理后,就怒气冲冲的去了李皇后暂居的东宫。 帝廷义入了东宫后,也不过问毁坏的院墙,只大喝道:“皇后,给朕滚出来!” 东宫殿门缓缓开启,出来的却不是李皇后,而是手持长剑、眼目冰冷的卫尘泱。 帝廷义身旁的禁军见了杀气满溢的卫尘泱,急忙上前护住帝廷义。卫尘泱晃身一纵,转眼就将帝廷义身旁的亲信杀得干干净净,只惊的帝廷义愕立当场,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卫尘泱掏出汗巾,一边仔细擦拭着剑上热血,一边道:“陛下请回吧,东宫乃宋皇后居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做人嘛,还是守些规矩得好,尤其是一国君主!” 卫尘泱出声后,帝廷义终于回过神来,见了满地尸体,已没有了一个活口,顿时气得全身颤抖不已,大喝道:“卫尘泱,你敢!” 卫尘泱一声冷哼,抬剑就瞬刺入毫无防备的帝廷义肩侧,随后抬起一脚就将他踢翻在地。 卫尘泱见了肩侧冒血、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神色的帝廷义,抬步上前,随手就将长剑架在了倒地的帝廷义脖子上,冷冷道:“帝廷义,我有什么不敢的?” 帝廷义见了卫尘泱神色,又感脖子处剑锋冰凉刺骨,心惊之下,顿时颤声道:“卫……卫尘泱,朕是皇帝,你……你敢犯上作乱?” 卫尘泱哈哈长笑,随后持剑一划,帝廷义脖子瞬间溢出鲜血来。卫尘泱顺势就蹲下身子,将剑横在帝廷义咽喉处,冷冷道:“帝廷义,你说我敢是不敢?” 卫尘泱见帝廷义已不敢出声,只是脸色青紫,嘴唇颤抖不已,嘲笑一声后,就收剑起身,道:“帝廷义,你应该感谢有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在,也该感谢那些贼子不中用,没有伤害了王府中人半分,否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以告慰太祖皇帝在天之灵。” 这时,李皇后也慢慢自殿内行了出来,一脸冷色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帝廷义。 帝廷义见自己的狼狈模样被李皇后看了个仔细明白,又见她面色冰冷,顿时心里怒火更见张狂。可卫尘泱在,帝廷义又不敢怎样,随后就哼哼起身,转身往外行去。 帝廷义尚未到门口,帝九诏、王守训、曹剑南等人已带兵跨了进来。 帝廷义一见了几人冷厉神色,又见禁军自两侧急入院内,顿时就以为是帝九诏欲逼宫。帝廷义一惊之下,一边疾步后退,一边大喝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来人啦,快来人啦!” 帝九诏又站了片刻,忙才慢慢压下了怒气,随后领了王守训、曹剑南二人上前,拜下道:“臣拜见陛下!” 帝廷义见帝九诏行了君臣之礼,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但也未完全放下,谁知道帝九诏会不会再来一句:“陛下年老痴呆,已不能领政,请陛下禅位吧!” 帝九诏三人行礼后,见帝廷义久无回应,略抬头一看,见帝廷义心惧之意表露无遗,心下暗叹时,帝九诏又道:“陛下一路劳顿,还请陛下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又一揖后,就举步往李皇后行去。 李皇后见帝九诏过来,急上前后,刚拉起帝九诏双手,说了声:“九诏,对不起!”眼中已淌下泪来。 帝九重、帝九诏乃帝皇尊原配孝惠皇后之子。帝皇尊初创业时,李皇后尚是少女,就与孝惠皇后一起在家照顾帝九重兄弟。帝皇尊称帝后,那时天下尚大乱,帝皇尊常出征在外,李皇后就在宫中陪伴孝惠皇后,若帝九重兄弟在宫里,也多由李皇后协助照看。李皇后与帝廷义成亲后,宫门不禁,也常带帝九祯、帝九恒兄弟入宫玩耍,因而感情深厚,犹若母子。 帝九诏摇了摇头,随后拿起手绢为李皇后擦去泪水后,就一边扶了李皇后往外行去,一边道:“思言说想婶婶了,让我接婶婶过去住两日。” 李皇后点头随了帝九诏往外行去,眼眶又饱含泪水。路过帝廷义身旁时,只随意瞟了他一眼,连话也不曾说,遑论拜见,可见李皇后对帝廷义已失望到了何等程度。 李皇后、帝九诏等人出去后,卫尘泱看着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帝廷义,呛一声收剑入鞘,道:“你有意见?”见帝廷义听了剑声吓得一抖,随后亦冷笑着随了帝九诏等人离去。 服侍李皇后的宫女、内侍全部随后出了东宫,这时宫里就只剩了帝廷义一人孤零零的站立外院,站立亲卫死尽的外院。 过了多时,方才听得东宫内传出一声厉吼,随后轰的一声,宫门两侧院墙应声震倒。帝廷义踩着碎砖,迎着扬尘,脸色阴冷的负手踏了出来,随后独自往垂拱殿而去。 闻声赶来的禁军及宫女、内侍见了帝廷义面色,顿时惊得拜倒在地,直把头埋到了地面。 帝廷义哼了两声后,心有惧意,忙又吩咐禁军去打扫东宫,并安排工匠重新整修。 帝廷义到了垂拱殿后,吩咐内侍关起了大门,又熏了香多时,仍觉有尸臭传来,顿时烦躁不已,连奏折也没心思看了。 过了片刻,豁兆启进来跪倒后,帝廷义冷冷道:“秦先生来了?”豁兆启忙磕头颤声应道:“回陛下,臣等并未寻得秦先生,请陛下降罪!” 帝廷义闻言大怒,随手就将御案上的奏折拿起,不断砸向跪地的豁兆启,厉声道:“去找,再派人去找,就是翻遍汴京也要把那老匹夫找出来!朕要当面问问,这宫里为何就出了偏差!你再去让丁长烈一起找,那老贼不是他举荐的吗?让他去找,找不到,朕就宰了他!” 就在豁兆启慌忙领令往外行去时,帝廷义又喝道:“回来!” 豁兆启又回来躬身行礼后,帝廷义道:“还有一个叫做萧子申的,据说是前秦余孽,领了一群旧秦贼子,阴诡行事。你吩咐城守禁军,好好查查那逆贼的行踪,将他擒来,若敢反抗,格杀勿论!去吧!” 豁兆启去后,帝廷义发愣片刻,心中火气无处发泄之下,抬脚就将御案踢碎,满案奏折、文书、笔墨等顿时撒满殿中。 帝廷义今日大发雷霆,豁兆启自然不敢怠慢,忙传令城守军满京城搜索秦先生与萧子申行踪。 城守军领命后,竟出动了一万多人,在满京城挨家挨户地毯式搜查,直闹得鸡飞狗跳,到了二更天仍未有半点消息。 丁府内,丁长烈看着奄奄一息、仍伤重昏迷不醒的战天讳,皱眉道:“还是没有法子吗?” 一旁的丁泽舟叹气道:“这两日,几乎请遍了京城里所有的名医,竟没有一人有办法!如今京里风声太紧,为防万一,我看还是先偷偷带他出去再说吧!” 丁长烈摆手道:“不行!方才豁兆启已派人来传了话,帝廷义要我寻了秦先生交出去。现在帝廷义正在怒头上,若三五日得不了秦先生,说不定丁家就完了,如此时刻,怎能将他送走!况且,宫里的事,也必要给帝廷义一个交代,他也不能走!” 丁泽舟道:“宫里的事,他如何交代的清楚?入宫不过死路一条!” 丁长烈冷笑道:“如何交代不清楚?不是有一个前秦余孽萧子申吗?这宫里胡乱打杀的贼人,不是萧子申的前秦孽党吗?把他供出去不就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交代不清楚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醒过来,只要他醒过来一入宫,棋局就活了!” 丁泽舟一听,顿时喝道:“不行!萧子申肩负复国重任,决不能如此牺牲他,我不同意!你们自己再想其他法子吧,这条路不成!” 第二百三十七章 满城风雨 丁长烈看了丁泽舟两眼,才道:“若你不同意,待他醒过来,你自己去与他商量吧!你也不想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应付了眼前的危局。供了萧子申出来,我们安排他离开汴京便是,帝廷义能拿他怎样?再过三日,若他还醒不过来,说不得,只好我入宫冒险一试了!” 丁泽舟咬牙道:“什么叫离开汴京便是?战少师供了萧子申出来,这本就是一步臭棋,现在你竟要拿他去应付攻杀禁宫之事,你叫他将来如何在大赵立足?” 丁长烈嗤笑道:“这天下又不是大赵的,萧子申不是与魏国的公主拓跋羽有交情吗?你让他北上去投靠魏国不就是了!更何况,接下来也会安排他去魏国拿秘窟‘川’图,正好两事一并解决!” 丁泽舟顿时惊道:“你说什么?让他去魏国拿图录?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我不同意!” 丁长烈又看了一眼躺着床上的战天讳,才道:“丁先生,这是战少师的意思,你若不同意,待他醒了,你自与他说去!何况魏国我们已有安排,可担保他无事!”说着,又上前拍了拍丁泽舟,续道:“再说,为上者,总该有一些拿得出手的功绩,否则,你让下面的人怎么看?他将来如何服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只要把道理给他说清楚了,他若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英主,自然能明白我等的良苦用心。” 丁泽舟还欲反驳时,床上突然传来了淡淡的声音:“丁将军说的不错!” 丁长烈二人回头时,竟然是战天讳自己醒了过来。战天讳虽脸色仍不好,但他既醒了过来,自能运功慢慢调息,再让大夫给他开些调理之药,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丁泽舟见战天讳挣扎着欲起身,忙上前去扶了他靠躺在床上。 丁长烈看了战天讳两眼后,道:“少师既然醒过来了,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豁兆启,咱们随后进宫去见帝廷义那匹夫吧,也好安抚安抚他。” 丁泽舟见丁长烈就要往外走,忙上前一把拉住他,道:“丁长烈,你疯了,战少师刚醒过来,虚弱不堪,正是需要好好休息、调理的时候,你怎能带他去见帝廷义?” 丁长烈哼道:“帝廷义已对我们起了疑心,这样的少师去帝廷义面前解释,才更有说服力,才更能让帝廷义那匹夫看到我们的犬马丹心,你明白吗?那帝廷义修为不凡,只要一把脉,就知晓战少师伤得何等严重,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你若待少师好些了再去,那帝廷义久日怒火腾烧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我等如何立足?” 丁泽舟回头看了看靠躺在床上的战天讳,又瞧了瞧身旁的丁长烈,叹道:“我真的不懂你们!” 丁长烈摇头道:“你当然不懂,以前的我也不懂,但这就是政治。政则强权制令,治则虚伪教化,政治就是这么恶心,既然我们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随波逐流,迎附世道。丁先生若觉得不好,自回枫叶村便是,那个根本就不存于世的枫叶村。如此,丁先生还觉得不懂吗?” 丁泽舟顿时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靠欺骗,是这个意思吧?” 丁长烈点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政与治,说白了,就体现在一个玩字。王侯玩将相,将相玩王侯,王侯将相玩百姓,仅此而已。这史书,就是玩后的结果,所以它代表不了什么。那些百姓喜爱茶馆酒肆听说书,其实也是想玩一玩帝王将相,好找回一点可怜的自尊心。百姓被玩了,要么忍着,要么就去换一个人来玩他们。但帝廷义不一样,他现在是主宰,我们玩了他,要让他觉得是他在玩我们,这样我们才能继续玩下去。现在我们进宫去,就是要让帝廷义觉得是他在玩我们。他一发怒,我们就要屁颠屁颠的送上去被踹,这样他就好过了,也就把我们当作了忠狗。” 丁泽舟坐回床侧后,战天讳道:“官场上的事,你不明白,就不要过问了,你去让魏东甫、段公明他们过来一趟吧。”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曾白枫呢?” 丁泽舟摇头道:“那日有曹剑南与另一高手在,我不敢战,只好尽速离开,再回去寻时,已不见了曾白枫,或许被擒了吧。” 战天讳抬掌拍在床上,咬牙问道:“那人使得是不是傅家剑法?”见丁泽舟点了点头,又道:“傅家剑法,为何还有人使傅家剑法?不是杀绝了吗?” 见丁泽舟听了自己之言,就把头扭向了一边,战天讳轻笑道:“泽舟,你是不是一直都对我当年的做法耿耿于怀?”丁泽舟道:“大秦国亡,傅丞相并没有责任!” 战天讳喝道:“怎么没有责任?若不是他才疏学浅,致使大秦国力不强,军力不盛,大秦岂有亡国之祸?” 丁泽舟叹道:“就算如此,也不是他一人的责任。既然傅丞相一家已经完了,我们再来争论对错,又有什么意义呢!另外还有一事,据我得来的消息,南翁死了,亡于卫尘泱之手!” 战天讳一听此言,脸色突然又转青白,随后侧头就咳出了几口血来,喘气不断,气息大乱。丁泽舟一惊,急忙上前扶正,运功为他调息。 魏军降后,当日晚间多闻天王就离开了。萧子申随了大军缓缓东归,明日应该就能入京。现在已到了巳时,日头开始大了起来,帝九重正派人催促大军急行,以争取午间炎热时的休息时间。 就在此时,远方一骑疾驰而来。 东宫蝶溪远远的见了来人,顿时气道:“这个死卫尘泱,诸事完了就来晃悠,我迟早要宰了他!” 萧子申刚心里笑道:“你也就能逞逞嘴上的功夫!”卫尘泱已到了面前。 帝九重见卫尘泱脸色不好,顿时打马上前,惊道:“尘泱,京里出事了吗?”卫尘泱摇了摇头,道:“二哥放心,京里一切安好,是萧师弟的事!” 帝九重看了看萧子申,道:“萧兄弟的事?他有什么事?” 一旁的萧子申听得也一惊,自己刚入京不久,也没招惹谁,怎么会有事?况且看卫尘泱的神色,应还不是一般的小事。 帝九重命全军继续前行后,就与萧子申、卫尘泱到了一旁。 卫尘泱看着萧子申,叹气道:“萧师弟,我把你包袱带来了,你暂时不要入京了。自昨夜开始,帝廷义命豁兆启率禁军满京城寻你,说你是前秦余孽,我们都吃了一惊!” 就在萧子申惊得愣愣失魂时,帝九重已怒道:“萧兄弟的身份怎会泄露了出去?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啊!” 帝九重一怒之后,萧子申已回过神来,苦涩道:“怕是我师父他们吧,他们一心要逼我与帝家为敌,现在真就随了他们之愿了。” 帝九重忙打断道:“萧兄弟,你记住,陛下是陛下,帝家是帝家,这是两码事!我们能容下满天下的亡国皇族,难道还容不下一个你吗?你不要多想,此事我与四弟一定会处理好的。” 萧子申见帝九重如此说,连忙拜下道:“多谢殿下!” 怪不得天下那么多人都为帝九重、帝九诏兄弟惋惜,这儒道与大多文武大臣也全力支持帝九重兄弟,甚至为此不惜与帝廷义翻脸。先不说帝九重兄弟二人的文韬武略,就是他们的气度胸襟,已堪比古来贤圣之君了。 帝九重拍了拍萧子申,又看向卫尘泱,问道:“尘泱,陛下是如何知晓萧兄弟身份的?” 卫尘泱一边拿出一卷画交与帝九重,一边道:“萧师弟猜的不错,怕是祖天骥那一伙人的手段。我们一直认为旧秦之人绝不会出卖萧师弟,看来我们想错了,真是家贼难防啊!” 帝九重接过画打开看了看,皱眉道:“这是谁?”随后又把画交给萧子申,道:“萧兄弟,你认识他吗?” 萧子申接过画像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全身轰一声皮辣火麻,那画像正是师父祖天骥的。 看卫尘泱拿出这画像的意思,那就是此人出卖自己的了,可这是为什么?师父之前既然连自己都瞒着,为何现在又要闹得天下皆知,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是因为这几日我又为魏王、秦王他们出力,惹恼他们了吗?看来定是这样了,他们这是要逼我做出选择了! 想到此,萧子申一脸苦涩!背上了一个身份,难道真就必须为他生、为他死吗?就不能有半点自己的自由了吗?我根本就不想造什么反,根本就不想复什么国啊! 萧子申刚要回应帝九重的问话,卫尘泱已道:“展叔叔说,这就是战天讳,应该也是四圣联的龙首!” 萧子申一听此言,顿时再也承受不住,一屁股跌坐地上,脸色大变。 祖天骥就是战天讳,就是龙首,那岂不是说,三清道门的一切悲剧,都有师父的身影,都有师父的恶行!包括三清界,包括上前宫,甚至可能还包括玉清宫!自己曾在太初真人遗体前发誓,誓诛三清灭覆元凶,那我到底该怎么办?若师父真也参与了覆灭玉清宫之事,我又该如何面对子师姑娘他们!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相初白 帝九重与卫尘泱见萧子申突然色变坐地,顿时上前扶起满脑乱絮的萧子申,关切道:“你怎么了?” 帝九重与卫尘泱并不知道真相,在他们二人看来,萧子申应是无法接受师尊一伙人出卖自己而深受打击,所以才如此失态,若他们知晓了真正的原因,又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萧子申被帝九重二人扶起后,脑中灵光一闪,师父武功虽也高强,但他连丁叔也比不过,怎么可能是威名在外的战天讳! 就抱着这一丝希望,萧子申忙抓住卫尘泱,急切问道:“卫师兄,是不是弄错了,此人真是战天讳吗?”卫尘泱疑问道:“你不识得战天讳?” 萧子申自然思索,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识得战天讳。若他真是师父,就应该算识得;可自己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也可以说不识得。 卫尘泱见萧子申露出思索神情,拍了拍萧子申肩头,又叹了口气后,才道:“绝不会错了!展叔叔与入宫行刺太祖皇帝的战天讳交过手,对他印象极深。我们在定青山的时候,此人前去袭击魏王府、秦王府,他当时戴着四圣联的银龙面具,后来使出的却是战天讳的成名绝学推心置腹。之后他重创面具被碎下,露出的就是这张脸,曹师伯与卓师伯也见了他真面目,错不了了。虽然他也使了御龙百变掌,但我们也无法完全确定他的龙首身份,所以才用了‘应该也是四圣联的龙首’!” 如今有这么多人见了这张老脸,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萧子申再也不抱有幻想了。只是没想到师父竟去袭击魏王、秦王二府,这是要斩草除根的意思吗?只是你不知道,秦王府里有一位化境高手,你也不知道二位殿下早有了防备。你这一去,怕是败得很难看吧,连卫师兄也没法子的龙首面具都被人震碎。 萧子申又看了看画像,叹道:“我虽见过战天讳,但却不知道他是战天讳!” 帝九重点了点头,又自萧子申手里拿过画像,仔细看了看,道:“这画像是二位师叔画的?画风不大像啊,倒有些像九恒的!”卫尘泱点头道:“正是楚王殿下画的,韩王殿下也说就是生做这般模样!” 帝九重惊道:“战天讳去了宫里吗?九祯、九恒他们怎会见了他?” 卫尘泱道:“战天讳就是去了宫里,这可能也是帝廷义知道萧师弟来历的真正源头!因为楚王殿下画的是去年底以来常入宫的秦先生,而不是画的战天讳!战天讳是展叔叔与二位师伯认出来的!” 帝九重顿时大怒道:“陛下这是疯了,竟引狼入室!婶婶与九祯、九恒他们半点修为也没有,宫里又没人是战天讳对手,若战天讳发难,他这是想断子绝孙吗?” 帝九重又踱步了片刻,续道:“尘泱,四弟安排好没有?我们知晓战天讳身份的事,现在绝不能传出去,更不能让陛下知晓。否则陛下若去寻战天讳对质,战天讳见身份败露下,不知会在宫里闹出什么事来。先把婶婶和所有皇子、公主全部接到四弟府里去,在解决战天讳之前,不要让他们回宫。现在我们一定要尽早除去战天讳,至少要让他不敢入宫,否则就是天大的麻烦!” 卫尘泱道:“二哥放心,现在除了帝廷义,宫里的妃嫔、皇子、公主们全部在四哥府里,四哥已与皇后娘娘他们说了情况,他们也知道了事态严重,不会随意离开的。” 帝九重哼道:“这样就好,我倒是真希望陛下被战天讳杀了,那样就万事大吉了!” 卫尘泱惊道:“二哥的意思……” 帝九重摇头道:“算了,陛下毕竟是婶婶的官人,是九祯、九恒他们的父亲。若我们宣扬战天讳的身份去害他,就算婶婶他们不介意,我们心里也过不去,而且四弟也不会答应的。若陛下真要死,还不如我们堂堂正正的自己动手,又何必去借别人的刀!只是父皇之事一直无法确定,倒真是难办!” 卫尘泱道:“二哥,不如我去拿了赵昂来?从前后事端推测,赵昂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 帝九重道:“再说吧,现在解决战天讳之事要紧。我记得秦先生好像是丁长烈举荐的,前秦小校丁长烈,两江节度使丁长烈,现在的近卫亲军司步军都指挥使丁长烈,嘿嘿!” 一直在考虑祖天骥之事的萧子申一惊,这事绕来绕去,竟又绕到丁世衣一家去了。自己因战天讳等人未曾寻丁家的麻烦,也曾猜想战天讳等人可能拉拢丁长烈,却没想到竟已成了同伙。哪丁世衣知晓战天讳等人之事,也就不奇怪了。 丁世衣曾两次对自己提及,不要随意相信别人,尤其是亲近之人,看来定就是指的师父了。如此说来,他怕也知晓祖天骥就是战天讳、战天讳可能就是龙首之事,原来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在新阳县的时候,自己问丁叔,他与师父谁要厉害些,丁叔当时的回答是:“若是与祖老头比,当然是我厉害;若是与战天讳比,我就大大不如了!”当时自己并未把丁叔专门提及战天讳来比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丁叔是意有所指了。 如此看来,丁叔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祖天骥就是战天讳,只是身份表现不一样而已。当时自己因身世之事脑子混沌,竟没注意到这异样。 帝九重见萧子申一直在身旁发愣,不知是因为自己二人冷落了他,还是因为在考虑战天讳之事,就道:“萧兄弟,你暂时就去义成镇歇息吧,义成镇就在那日我们与魏军战斗的义成关北面。我回京后,会尽快与四弟处理好你身份之事,待处理好了,我们就派人去接你。” 萧子申没想到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帝九重竟还与往常一般对待自己,顿时眼眶一红,就拜道:“多谢殿下!” 帝九重又拍了拍萧子申,叹道:“身世来历,谁也不能选择,重要的是事非黑白,此心无愧,活得堂堂正正。” 卫尘泱接道:“二哥,事情怕不好处理了!帝廷义之所以满京城搜寻萧师弟,初时是因为萧师弟的身份,可昨夜宫里又传出了一事,那秦先生入宫后,声称宫中被袭,是前秦余孽萧子申指使人做的。现在帝廷义震怒,必杀萧师弟而后快。此事已在京里传遍了,别说文武大臣,就是坊间也有了风声。” 帝九重见萧子申脸色苍白,又要往地上倒去,忙与卫尘泱将他扶稳了,喝道:“战天讳这个狗贼,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萧兄弟再怎么说,也是前秦皇族,是他的主子啊,他为了推卸责任,心肠竟要恶毒到这般地步吗?” 萧子申听了卫尘泱之言,先是又惊心寒,随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只笑得眼角两行清泪淌下。师父啊师父,你是真恨不得我立马就与帝家为敌,还是恨不得我死! 不过你放心,你越是逼我,我越不会如你所愿!我不仅不会死,更不会与帝家为敌,帝廷义不好说,但至少不会与魏王、秦王为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越是无耻逼我,我却偏要与你们为敌,偏要坏你们大事,我就是要让你们后悔莫及,让你们后悔用这般无耻手段! 卫尘泱见萧子申淌下泪来,知晓他被亲近之人如此出卖,心里定极不好受,就安慰道:“萧师弟,你也不要难过,这世上自有真情在!你可知道,今日一早卯时初,滕国公就与右屯卫上将军跪在了秦王府门前,求秦王殿下放你一条生路,一切罪过,他们自愿为自己的小兄弟承担。战天讳昨夜三更才入宫,滕国公他们应该也是刚得到消息,竟就急急忙忙的来为你求情,你有如此兄长,如此家人,还有什么可悲伤的。战天讳他们又算什么,你又何必把他们放在心上!” 萧子申鼻子一酸,眼泪更见不止。自己只与他们见过一面,也未曾相认,他们竟就如此待自己,其情其心,当真可感天地。 师父……不,战天讳却说他们是什么懦弱求生之性,真是无耻可笑至极!若他们真懦弱求生,就该立马进宫请罪,与自己划清界限,又怎会去为自己求情! 祖天骥,战天讳,你们真是可笑啊! 帝九重点头道:“萧兄弟,尘泱说的不错,战天讳那等无良之辈,离得越远越好,你又何必去在乎!现在滕国公他们既然认可你,待诸事平静后,你就回家去吧,总好过被战天讳他们利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卫尘泱见萧子申点头应了,道:“二哥,我怕不久之后,萧师弟之事就会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若要洗清萧师弟的嫌疑,怕要用到战天讳了。” 帝九重摇头道:“萧兄弟的嫌疑,一时是洗不清的。袭击宫中之事既然是战天讳一伙人所为,无论萧兄弟参与与否,很多人都会把账算到萧兄弟身上,尤其是陛下!除非我们拿了战天讳的同伙公开审判,还了萧兄弟清白。我再想想看,若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公开那秦先生的身份了!既然陛下要玩,我就让他在文武面前、在全天下人面前把脸丢尽,谁也别想好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恨入骨髓 萧子申独自离开大军后,就依了帝九重吩咐,调转马头往义成镇而去。 萧子申方离开帝九重等人不久,尚未到义成关,就被人拦了下来。 萧子申见拦路的是鄂州东河帮帮主何万鹏及数个下属模样之人,就于马上轻笑道:“没想到竟是何帮主大驾,失礼了!”说着,就拱了拱手,续道:“只不知何帮主是奉段公明之令前来呢,还是奉我师父祖天骥之命前来?” 何万鹏却并不在意萧子申的嘲讽,只率了下属躬身道:“属下拜见少主!” 萧子申见了突然恭敬起来的何万鹏,先是一愣,随后就持剑下马,急上前扶起,道:“何帮主多礼了,我可担待不起!”何万鹏应道:“主仆之礼还是不能少的。” 萧子申伸出右手搭在何万鹏右肩上,随后缓缓走到何万鹏右侧后方,道:“既然何帮主如此多礼,那我也不客气了,只是不知何帮主此来何意?可是要与我算之前的旧账?” 何万鹏又转身面对着萧子申,拜道:“属下不敢!京里传出了不好的风声,帝廷义那贼子正派禁军搜捕少主,祖先生怕少主无意中入了帝廷义之壳,所以特命属下前来带少主去其他地方安顿。” 萧子申又扶起何万鹏,笑道:“何帮主,你是听段公明的,还是听我师父的?”何万鹏略一思索,拜道:“属下只听少主的!段庄主与祖先生也是少主的属下,属下岂能不分尊卑!之前属下不知少主身份,因而多有得罪,还请少主见谅。属下等之前听命于段庄主,栖身鄂州创立东河帮,也是为少主筹谋大计啊!” 萧子申又抬起右手在何万鹏肩头拍了拍,道:“如此说来,尔等忠心事主,那我是否该奖励奖励你们呢?”何万鹏忙道:“属下等为少主效力,这是理所应当的,岂敢要少主赏赐!” 萧子申道:“噫……何帮主这话就不对了!我自小听师父说,也就是你口中的祖先生,上位者自当赏罚分明,均平法度。何帮主你不要赏赐,岂不是暗讽我昏聩不堪为人主?何万鹏,你可知罪?” 何万鹏眼中厉色一闪而过,随后又拜道:“属下绝无此意,请少主明察!” 萧子申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又道:“何帮主,你虽懂规矩,可你带来的人好像不大有礼貌啊!”说着,就往何万鹏那几个属下看去。 何万鹏看了看恭敬侍立一旁的属下,皱眉道:“属下不知,还请少主明示!” 萧子申突然冷声道:“何万鹏,你我君臣说话,普通下属岂有站立的道理!”说着,就对那几个属下厉喝道:“还不跪下!” 萧子申见那几个人竟不遵从,只是瞧向何万鹏,就大笑道:“何万鹏,我这个少主不大管用啊,竟还不如你何帮主!” 何万鹏强忍着怒气,就对那几个属下大喝道:“不知礼数的畜生,没听见少主的话吗?还不跪下!” 萧子申见那几个属下果然依言跪下了,还把头也埋了下去,又伸出右手搭在何万鹏右肩上,一边抬手不住轻拍,一边缓缓走到何万鹏后方,道:“何万鹏,我就说嘛,我这个少主果然没有你何大帮主管用!” 萧子申话一完,眼中突然爆出厉光,随后右掌浑聚功力,抬手一掌就拍在何万鹏后脑上。何万鹏哪会想到萧子申竟会突然对他出手,而且下手毫不容情,顿时脑户、玉枕等穴被创下,脑中一阵晃荡,口鼻溢出鲜血时,一个踉跄就往地上扑倒去。 萧子申饱聚功力的一掌拍实何万鹏后,转身拔出长剑,阳脉九卷施展开来,片刻就将埋头跪地、尚未反应过来的几个属下杀得干干净净。 萧子申刚杀完那几个何万鹏的属下,转身就见何万鹏往前踉跄逃走,顿时一声冷笑,纵身就将伤势沉重的何万鹏踢翻在地。 就在萧子申一脚踏住何万鹏,抬剑就要刺入何万鹏心窝时,何万鹏一边嘴角溢血,一边咬牙道:“为……为什么?” 萧子申持剑抵在何万鹏心窝,一声嗤笑后,道:“何万鹏,我问你一个问题,祖天骥在哪里?战天讳又在哪里?”何万鹏闻言一惊,勉力摇头道:“我……我不知!” 萧子申道:“是吗?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祖天骥可是战天讳?”何万鹏一愣,道:“我不知!”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你既不知祖天骥在哪里,那祖天骥特命你来寻我,不知他是如何‘特命’你的?你可别告诉我是在梦里!” 萧子申说着,见何万鹏脸色已变,就面色冰寒道:“你刚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战天讳领着你们用无耻手段来玩我,那好,我就陪你们玩!不仅是你,你们那些什么地犀教、断剑山庄等等之流的货色,若有机会,我一定杀的干干净净。你也别露出震惊的神色,你们虽声称是我属下,但我既对你们没有感情,也命令不了你们。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属下到底都有谁,他们又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我这也叫少主,别开玩笑了!我怕还不如丁世衣与段中赋之流吧,你说是不是?既然你们也不大认我,那也就不要来怪我不认你们了。在我心里,只有你们之前对我百般无理的追打砍杀与现在的无耻诬蔑,还敢在我面前自称属下,你去死吧!” 萧子申话一完,长剑猛刺,顿时穿窝入地三分,只余剑柄在外。萧子申随后拔出长剑,何万鹏鲜血狂飙下,萧子申又持剑自何万鹏脖子上划过,顿时割断咽喉。何万鹏口中泡血不断喷吐下,片刻就丧命当场。 萧子申杀了何万鹏后,顿时跪倒地上,持剑大笑不止,随后又喃喃道:“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你欺瞒我身世也就罢了,现在为何又来害我,你到底想怎样?” 萧子申话刚完,忽然听得背后传出啪啪啪掌声。 萧子申一惊,随后厉眼一闪,转身就刺向了掌声来处,剑尚未到,剑气已纵横开去。来人见萧子申持剑杀来,顿时腾身一转,瞬间就避过了萧子申之招。 萧子申见来人是一脸酡红、一身酒气的月盈,就停了手。见她脸上带着嘲讽之意,料想是看到了方才的一切,就持剑冷冷道:“寒月使者,有事吗?” 月盈见萧子申不仅持剑动手,竟又面色冰冷,不唤姐姐,顿时怒气上来,又加酒气作怪,亦冷声道:“萧子申,你出卖我?” 月盈毫无来头的一句问,顿时又惹动了萧子申肝火,就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没有心情与谁猜谜了!若没有事,就自己滚吧,我没功夫理你!” 月盈见萧子申先是冷言冷语,后又态度恶劣,思及持国天王之言,顿时也恼怒起来,说了声:“你算什么东西!”抬掌就向萧子申攻去。 萧子申见月盈抢先出手,就持心入道,功力周天急转而起,随后缓缓灌入剑身,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纵身而来的月盈。 月盈见萧子申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相看,眉头一皱,已清醒了几分。虽仍是抬掌拍去,力道却只有了两三分,心道他也算一个小知己,教训一下就好了。 谁知月盈纵身临近,正要轻拍萧子申一掌就收手时,萧子申冷光一闪,饱聚功力的一剑顿时由下狂削而上,剑气磅礴间,顿时强击向月盈腹、胸、喉、面,竟是毫不留情的必杀之招。 月盈顿时大惊,急忙功力浑聚而起,抬掌连拍向剑气。可月盈反应已迟,加之萧子申神兵在手,全力一击,顿时剑气透身而入,月盈一个踉跄,竟被萧子申击伤。 就在月盈受创而退时,萧子申持剑施展出阳脉九卷,随后疾杀而去,竟是不予月盈喘息之机。月盈抬掌迎敌时,过了数招方才挡住萧子申攻势,随后抬掌一拍剑脊,深厚功力顿时震得萧子申不住后退。 月盈看着不住后退的萧子申,厉声道:“萧子申,你来真的?” 萧子申停下脚步后,忙运功压下翻涌内息,随手持剑一摆,道:“寒月使者,我没心情与谁玩笑,要战就战,不战就滚,少来烦我,我受够了!” 月盈见萧子申又出如此无情之语,顿时眼眶转红,大吼道:“你以为很了不起么?谁稀罕!战就战,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月盈话一完,抬手吸了一根小枝在手,随后施展出月隐剑法,树枝流转剑鸣,夹带劲气,转瞬就连刺向萧子申。 萧子申一声大吼,随后持剑连旋,只如疯狂一般迎向月盈,竟是不要命般的打法,似要发泄出满腔愤怒。 萧子申虽修为又有大进,又持炎光神铸神兵在手,但如何是绝顶高手的对手,只二十来招,就被月盈树枝连连划中,身上不时溅出血来。 月盈见带血的萧子申仍是疯狂之态,一时也是不忍,又抬手一挥,功劲贯入萧子申长剑后,看着不住后退的萧子申,哼道:“你可远不是我对手,还打么?” 第二百四十章 天涯沦落 萧子申又看了看持枝得意的月盈后,渐渐收起了恼愤之心,随后道功圆转,一声大喝,剑气煌煌下,耀天九阳旋天而现,竟是九阳六甲之招。 月盈见了萧子申至极强极之招,心恼、心怒之下,顿时喝道:“萧子申,你找死么?” 萧子申并不答月盈之言,只是持剑旋身击向月盈,顿时引动九阳自四方合击月盈。强悍无匹之剑威,竟使月盈亦不敢轻视,随后树枝连起,一招晓风残月已然运出。 眼看萧子申长剑已迎着月盈剑风去到月盈身前,剑尖一声轻鸣下,九阳瞬间疾缩汇于剑尖,顿时金光极阳之力爆出惊天剑气,轰一声撞向月盈剑招。 就在剑气爆散满荒野时,月盈右手虎口溢血,喉头一甜,竟被萧子申阳脉九卷击退。 萧子申亦被月盈强大剑威击得嘭一声后抛砸入泥地,顿时连咳出血,左掌一撑下,竟一时起身不得。萧子申倔强脾气一上来,竟不顾沉重伤势,一声厉吼强震地起身,随后血花洒落下,又持剑往刺月盈而去。 月盈没想到萧子申如此重伤之下竟还强战而来,心里又是恼怒,又是不忍,随后一跺脚,出声“你个臭小子”后,脚尖一点,竟是轻身疾退而走。 萧子申剑尚未刺到方才月盈站立之处,竟就内伤爆发,身子一晃,已跌落在地。萧子申看着已转身而退的月盈,又咳了一声后,大吼道:“有种别跑啊!”顿时气得月盈一个踉跄时,萧子申吼声牵动伤势,一头就栽倒在地,一时根本无法起身。 萧子申又在地上趴了片刻后,方才慢慢起身调息,只疼得龇牙咧嘴。暗道早知与月盈差距仍如此大,就该留下何万鹏那畜生来发泄了,也免了这般重伤,真是倒霉。 萧子申对战天讳等人的一口怨气终是发泄出来后,人也渐渐的有些冷静了下来。此时思及对月盈的无礼,一时也不知她会不会恼,又暗自有些后悔不已。 月盈见萧子申并未追赶后,就偷偷的又返身回了方才与萧子申争斗之处。见萧子申调息了多时,又在远处林中挖了个大坑埋了何万鹏等人后,才自骑马往北而去。月盈有些担忧受创的萧子申,又想问问持国天王与地阳子之事,就又悄悄的远远吊着跟了上去。 萧子申骑马到了义成镇后,正想去寻客栈,谁知有几个地痞见萧子申虽浑身见血,衣服破烂,但所骑之马乃罕见良驹,又见他包袱鼓胀,隐隐透出金银的棱角来,一时就起了歹意。 那地痞头目略使个眼色下,顿时就有一个小痞子冲着萧子申的马撞了去。萧子申一愣时,又见了那痞子的阴笑,再加上刚杀了何万鹏,顿时就想起了鄂州来讹诈自己的东河帮帮众。 萧子申的怒火顿时就被点燃了起来,持辔之手一带,马踏前蹄而起,顿时就将那地痞撞翻在地,踩碎了那地痞的脚跗。 那地痞一声哀嚎滚地下,地痞头目带人正欲开口质问萧子申时,萧子申已翻身下马,将地痞全部打翻在地,随后扔下两百铜板,扬长而去。萧子申恶行一出,顿时就被四周指指点点的百姓认作了无耻恶霸,竟撞打无辜百姓。 萧子申骑马走后,那地痞头目正要去捡萧子申扔在地上的铜板,谁知一双玉足就踏住了伸向铜板的手,功力微运下,顿时就将那地痞头目的手掌踩得粉碎。 在月盈拿起铜板离开后,人群才见那头目的右掌竟被月盈踩成了骨肉粉碎相连,竟似要散落掉下一般,顿时大惊失色,忙惊慌四散而跑。 萧子申去镇上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后,就到酒肆一人独饮了起来,菜也没吃得两口,只把酒不停的往肚里灌去,喝到后来,眼角又见了泪光。直喝到了三更酒肆打烊,桌上已堆满了东倒西歪的酒坛时,萧子申方付了酒钱,摇摇晃晃的出了酒肆,一人独向客栈而去。 萧子申出了酒肆后,夜风一吹,顿时酒气上涌,就趴在一边墙角吐了起来,尚未吐完,警觉大失的萧子申就被人用麻袋套了起来,随后一顿乱打乱踢。萧子申醉得浑身无力下,竟被踢晕了过去。 这群人正是白日欲讹诈萧子申的地痞团伙。 原来自那些地痞先后被萧子申、月盈伤后,右掌碎烂的头目如何肯干休,在锯掉手掌治了治伤后,就去报了团伙的老大,添油加醋的将萧子申拥有如何如何多的金银吹嘘了一番。 那老大听得顿时两眼放光,就吩咐了见过萧子申的地痞仔细寻找,最后在这酒肆见得了喝酒的萧子申。那些地痞知晓萧子申有些本领,所以直等到了萧子申醉酒出来才动手,一时就拿下了萧子申。 那些地痞正嘿嘿冷笑着去掀麻袋时,一直跟着萧子申的月盈顿时怒极而现,瞬间就将地痞全部打翻在地。 月盈看着手缠细布、坐地不住颤身挪退的地痞头目,冷声道:“反正你手掌也没了,若医治不当,说不定也得烂疡而死,我看不如就现在解脱吧,也免了将来活受罪。” 月盈话一完,杀了头目后,又问清楚了地痞的窝点,随后就将地痞杀得干干净净。 月盈解开了套住萧子申的麻袋后,见萧子申已被踢打的头青脸肿,顿时又怒又恼,伸手拧了萧子申一把后,道:“喝死你!”然后就背起萧子申,把他带回了客栈。 夜里萧子申口渴醒来后,见房里烛光明亮,月盈仰躺在椅上,冷笑看着自己,顿时一惊,急忙坐起时,全身疼痛传来,竟连脸上也有青痛之意,一时就愣住了,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盈看着茫然的萧子申,心里好笑时,嘴上却讽刺道:“哟,这不是武功高强、敢与是非枭境寒月使者动手的萧子申萧大爷嘛,这是怎么了?谁有如此本领,竟能将修为不凡的萧大爷伤成这样,我倒真想见识见识。” 萧子申听了月盈讥讽,嘴角一抽,顿时又牵动了淤青疼痛,忙就稳了神情,只木愣愣的下床寻水喝。 月盈见了摇摇晃晃下床的萧子申,一声冷哼后,就起身把桌上早备好的凉水递了过去。 萧子申一口将水灌下去后,又清醒了些,就在月盈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好姐姐,半夜三更,你怎么闯到我房里来了?没非礼我吧?”说着,竟又假装查看了一下身子。 月盈见萧子申恢复了以往语气,心里一喜,嘴上却道:“你若想毫无尊严的死在那些无耻的下贱之辈手里,以后就尽管去醉吧!” 萧子申听了月盈之言,才隐隐约约的记起醉酒后,被麻袋套住一幕,随后就不晓事了,顿时一惊,冷汗就流了下来,一时后悔不已。暗道自己竟忘了往常自律,也忘了小晚之言,若真死在了地痞手里,不仅冤枉,连死后怕也要传为天大的笑话。 萧子申见月盈坐在客房里,料想应是她救了自己了,就道:“多谢姐姐!” 月盈抬起一脚就踢翻了萧子申所坐椅子,萧子申顿时摔倒在地,又疼得龇牙不已。 月盈见萧子申忙起身拉住椅子坐远后,才讥笑道:“哟,萧大爷,你白天的气势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修为长进了,尾巴竟翘到天上去了呢!怎么?被几个流氓修理了,功力、脾气竟都一股脑儿的废了?” 萧子申见月盈仍是气哼哼的模样,忙又起身作揖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月盈冷哼道:“少给我来这套!” 萧子申见月盈恼怒下,又想起了白天卫尘泱带来的消息,一时黯然神伤,就讪讪坐回了椅子上去。 月盈见了萧子申神色,也就收起了讥讽、玩笑之心,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我从未见过你无缘无故失态疯癫至此,又打又杀又醉酒的!我听你提起什么战天讳、祖天骥、地犀教、断剑山庄之类的,又说你是什么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萧子申不答反问道:“你说我出卖你,又是什么意思?”月盈拍案喝道:“我先问你的,你先答我!” 萧子申暗叹一声,随后又搬起椅子靠近月盈坐了。月盈见状笑道:“不怕我踢你了?” 萧子申丢了月盈一个白眼,随后道:“端午佳节时,我师父派人攻入了大赵皇宫去,帝廷义震怒下,他为了脱身,把一切都推到了我身上,现在帝廷义正满天下的要找出我来宰了。这被师父出卖的滋味,越尝越深,我流浪奔逃之下,还不允许发下疯?若再不出几口恶气,我怕自己真要疯了。” 月盈惊道:“你师父祖天骥?他为何要攻入宫去?又为何要卖了你去?这与战天讳、地犀教、断剑山庄等又有何关系?你为何又要杀了唤你少主的何万鹏?” 萧子申见月盈竟听了如此多去,顿时就惊得跳了起来,道:“我的姑奶奶,你是何时鬼鬼祟祟跟上我的?” 月盈在萧子申说出“我的姑奶奶”后,顿时大怒呸道:“谁是你的姑奶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二百四十一章 往事如烟 萧子申也发现了话语不妥之处,忙就改口又问了一遍:“好姐姐,你是何时跟上我的?我与何万鹏的对话,你都听了去?” 月盈点头轻笑道:“虽然不大全,但该听的我都听到了。啧啧啧,你竟然还成了少主了,你不是孤儿么?又从哪里找出了你的老子娘来?我原本猜测你在帝九诏或帝九重的军中,先跟了帝九诏多时,见似乎没有你的行迹,所以又悄悄的去跟了帝九重,正要失望离开时,你竟自另一边钻了出来。你小子混得不差嘛,竟在帝家手下带兵了,是不是姐姐我消息的功劳?” 萧子申忙拍马屁道:“当然是姐姐的功劳,我的富贵都是姐姐给的,将来一定好好的孝敬你!姐姐修为定也大进了吧,竟然没给英国公他们察觉了!” 月盈呸道:“少来唬我,我也不要谁的孝敬!你以为展平他们是神啊,随随便便就能察觉了旁人!你还没答我呢,祖天骥为何要出卖你?” 萧子申无奈道:“我又不是他,我怎知他为何要出卖我?只要知晓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离他远些就是了。” 月盈道:“那战天讳呢?据我所知,他不是前秦的少师么?你为何又与他扯上了?” 萧子申听了月盈的问话,随后轻轻一笑,就仰躺在椅子上,道:“这就是我为何是少主的原因了!”说着,突然又猛的坐起,直把头伸到了月盈面前,见月盈被吓了一跳,方笑道:“我师父说我是前秦末帝的幼子,要辅佐我兴复大秦,所以就唤了我主子!” 月盈竟被萧子申之言惊得跳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你说你是前秦皇族?那你唤我姐姐,我岂不也成公主了?你做梦吧!”说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见了月盈调侃的样子,就知晓她以为自己在骗她,哼了一声后,就不岔道:“你还别不信!你不是不识得祖天骥吗?这天下之人也没有几个识得祖天骥,因为祖天骥这三字本就是假的,世上根本就没有这号人,他原本的名字是战天讳,前秦少师战天讳!” 月盈顿时又被惊得坐回椅子上,讶道:“你小子竟是推心置腹战天讳的弟子?那你本领为何如此不济,是你的天资喂了狗了,还是你的时间喂了狗了?” 萧子申气道:“既不是我的天资喂了狗了,也不是我的时间喂了狗了,而是战天讳的良心喂了狗了,他本就只教了我些三脚猫的功夫。以前我还奇怪,为何地犀教、断剑山庄随便来个三脚猫的角色,都能尽破我的武学。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是战天讳的人,他们合力起来逗我玩呢。我还一本正经的去与他们斗法,怕他们笑也笑死了,想起都丢人。” 月盈道:“你就为了这个生闷气?你这心眼也太小了吧?” 萧子申嗤道:“好姐姐,你也不老啊,怎我刚说的就忘了?他们把攻杀大赵禁宫的事嫁祸给我,我师父他们把这事嫁祸给我!要不你去京里瞧瞧,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名动京师,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要名动大赵、名动天下了!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么?我想去宰了战天讳那老贼,如果我打得过他的话!” 月盈气笑道:“所以你就拿何万鹏撒气,还用偷袭的?你不觉得丢人么?现在的你还惧怕区区一个何万鹏,我看你胆子没这么小吧,你可是敢跟姐姐我动手的人,竟会怕何万鹏?” 萧子申见月盈说到后来,嘲讽之意更见明显,就哼道:“若只有一个何万鹏,老子就慢慢的玩死他,可他不还有属下么?万一他拖着我逃出了一两个属下去,那我造自己反的事情不就暴露了?我又不是战天讳的对手,我可怕他恼怒之下宰了我。你没见我为了方便,还激那何万鹏让属下跪下去么?这就是为了宰杀方便。我师父他们既然费尽心机来玩我,他娘的,老子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待将来我的本领胜过战天讳了,老子也挑断他的手脚筋,废了他的修为,然后扔去给几个山野里的人照顾,以报萧大爷幼时之仇!” 月盈突然严肃道:“你幼时战天讳没管你?” 萧子申想了想,摇头道:“算管了,也算没管吧!他一年大都在外,把我扔给村里人照看,他不在时,我就吃百家饭。后来大些了,我就跟村里人学着种地。村里有个唤作丁叔的,对我还算不错,竟比战天讳还照看我。战天讳在时,还常无端生气揍我,不过他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如此对待一位老人的。只是我有些担心,将来就算是想对他尽孝,他怕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月盈道:“你担心战天讳攻杀皇宫的事败露,帝廷义会宰了他?” 萧子申冷笑道:“帝廷义算什么东西,以战天讳的修为及势力,你以为他会把帝廷义放在眼里?在我看来,帝廷义也不过就是战天讳的棋子罢了,用来对付魏王、秦王的棋子。我说他怕活不久,是因为别的事。我在道山见了道主太初真人当年的遗书,战天讳也是参与之人。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师父祖天骥,所以随随便便的就把他卖了。他若知道了,肯定宰了我的心都有了。”说完,就不觉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笑完后,又道:“而且,战天讳可能还有一个身份,四圣联龙首,灭了上清宫的那个四圣联。依战天讳诸般恶行,你以为帝家势力及儒道会放过他?别说是他们,就是我都想宰了他,什么玩意儿!” 月盈揶揄道:“小哥哥,你小子竟要弑师不成?” 萧子申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人也真是奇怪,自从我知晓了祖天骥就是战天讳后,祖天骥这个名字竟就淡了,只有战天讳不断冒出来,满脑子竟也从尊敬就化为了仇恨了。现在还不好说,弑不弑师也不一定,最多我不参与战天讳与儒道的恩怨就是了。当然,如果战天讳以后还有什么事来惹怒我,怒得我自己都无法忍受了,我可能也会弑师的。反正我也另投道门了,最多就做个地阳子第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阳子道长在我看来,也算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疑云重重 月盈见萧子申提起地阳子,才想起自己寻萧子申的初衷,见萧子申对地阳子颇多推崇,顿时就喝道:“放屁,地阳子算哪门子的好汉,他就是一个狗贼、叛贼,无耻的贼!” 萧子申见了月盈咬牙切齿的模样,道:“好姐姐,地阳子道长又怎么得罪你了?道长可对你多有善意的,你为何如此恨他?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到京畿来了,是非枭境也不过问你?你又为何说我出卖你?” 月盈哼道:“这就得自地阳子那狗贼说起了!你知不知道,他竟与六凡界做了同伙,你把这消息带回去吧,可又是大功一件。” 萧子申哈哈笑道:“好姐姐,是不是地阳子道长与六凡界合谋大败了你们是非枭境?”月盈顿时惊疑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地阳子了?” 萧子申问道:“你就为了这事生道长的气?”见月盈点头,就道:“那你就冤枉道长了!道长助六凡界对付是非枭境,是秦王接了你传给卫大侠的消息后安排的,否则秦王又为何告诉你六凡界会在端午佳节出现在那里,好让你立一大功?这就是为了让他们尽快狗咬狗。而安排道长去,就是为了保住六凡界的战力,别让是非枭境一下弄死了,也算为他们互相制造出一个大敌来,这样就可以用敌人牵制一下另一个敌人了。” 月盈道:“你说真的?那就奇怪了,为何六凡界的持国天王知道我与卫情天暗通消息之事?那秃驴还用此事来威胁我!他还说了利州城外的一把火……”随后就凑近萧子申,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道:“那不是说我们烧昊天的尸体么?他是怎么知道的?所以我才说你们出卖我!” 萧子申一听此言,顿时就惊得跳了起来,一时又扯动了外伤,忙揉了揉后,才道:“怎么可能?那秃驴怎么会知道?我们又怎么会随便与人说,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你当我们傻啊!” 月盈这下也无法淡然了,想了想后,道:“既然不是你们说的,照此看来,怕是他看见了!那秃驴修为高的很,连度无翼都不是对手,我们没发现他,也很正常。端午节之时,他刚开始还假装修为一般,怕也是个心机深沉的秃贼!他之前曾闯过是非枭境,还假装败于度无翼之手,竟让度无翼错估了他的修为,这秃驴真不简单。度无翼也是那日才知道,之前闯是非枭境的竟是持国天王!是非枭境败逃后,我就自己留了下来。” 萧子申见月盈提及持国天王闯是非枭境,这下终于与持国天王在安州所说的话对上了,忙就把东宫元化之事说了出来。 月盈听完后,摇头道:“我也不知是不是,之后我也未见过了,也不知他们把那人关去了什么地方!是非枭境有很多秘密我都不知道,好像他们很多年前还囚禁了三个什么人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这些都没告诉我的。不过我可以悄悄的帮你们留意下,只是你们别抱太大希望,我所知道的秘事,都是不小心听来的。对了,那秃驴又怎知是我给卫情天传的消息?”说完,就狠狠的瞪了萧子申一眼。 萧子申怕月盈又动脚,忙又挪着椅子远离了月盈一些,才讪讪道:“好姐姐,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卫大侠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吧,他为何要出卖你?何况还是把消息卖去六凡界,我看应也是你不小心被他盯上了吧。” 月盈气道:“放屁,那秃驴有那么无聊么?整天就盯着我!反正我是不信又是被他盯上了的,你得帮我查查!”见萧子申点头应了,又道:“对了,你真决定了要与你师父战天讳为敌?” 萧子申道:“咱们得分清楚,战天讳那老贼与我无关,我的师父是祖天骥,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月盈嗔道:“我管你认谁做师父!你就答我,是不是要与他们斗到底?我看你的意思,好像是要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吧,你小子胃口不小啊!” 萧子申嘿嘿道:“这事得从长计议,我现在修为还不行,也就能宰宰何万鹏、尤人非之流,就是鬼花斋、翁图海之辈我都没有必胜把握,遑论魏东甫、段公明他们了。反正暂时决定,除了我师父与丁叔,其他人与我又没有交情,能杀的时候就杀,否则如何能出我胸中这口恶气!嘿嘿,我正不知道该做啥好呢,现在终于有奋斗目标了。” 月盈点头道:“那行,咱们就结盟吧,你协助我对付是非枭境,我帮你对付地犀教、断剑山庄之流。那战天讳,我是有自知之明的,绝不是他的对手;但魏东甫、段公明之辈,我也不见得就比不上他们。如何,你愿意么?” 萧子申道:“好姐姐,要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赚了,咱们之前说的条件,可不是这样的!”月盈笑道:“你若觉得我吃亏了,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无所谓。” 萧子申忙笑嘻嘻道:“好姐姐,咱俩谁跟谁呢,你说是不是?”月盈哼道:“谁跟谁?我告诉你,你若再无端与我发疯,我定不会留手的了,别以为我会再惯着你!” 萧子申忙道:“姐姐放心,绝没有下次了,我白天不是疯了么?竟就冒犯了姐姐,真是该打!” 话虽如此说,却不见萧子申动手,月盈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 萧子申又把椅子挪近了月盈,叹道:“对了,武月苓嫁去是非枭境了么?她过得怎样?” 月盈顿时就露出了暧昧的笑意,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把你的小情人放在心上呢!你放心,她刚过门不久,度平则那狗贼的新鲜感还在,对她还可以,也没有让她去陪这陪那的,以后就不知晓了。所以啊,你若想救你的小情人脱离苦海,就尽快帮我达成目的。这样算起来,我好像又亏了几分呢!” 萧子申道:“小情人就小情人吧,反正她也说愿意为妾为婢,这与小情人也差不多。”月盈道:“看来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别做梦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弄死是非枭境吧。” 萧子申道:“这有何难,六凡界不是也与是非枭境对上了么?我手里就有个厉害的打手,以后对付是非枭境就能派上用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君临朝会 大赵官制体系初时延续隋唐,实行三省六部制。初以帝九重为尚书令,总领尚书省,负责执行诏令,主持政事;以帝九诏为中书令,领中书省,掌制令。后太祖帝皇尊又任帝九诏为侍中,领门下省,负责审令纳言。 没过多久,帝皇尊又将中书省与门下省合并为中书门下,以帝九诏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全权掌握行政大权,为实际上的第一宰相。由此可见,帝皇尊当年属意的继承人应为帝九诏。 帝廷义继位后,为了制衡帝九重、帝九诏兄弟,恢复了丞相制度,以赵昂为丞相,总领三省,成为实际上的第一宰相。之后不久,帝廷义又改中书令、侍中、尚书令为加官,收回之前中书令制令与侍中审令纳言的权利,废除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集权君主,并改以丞相赵昂行之前的尚书令事,从而剥夺了帝九重兄弟实际上的行政大权。 宋皇后与帝九诏劝下了怒火中烧的帝九重。 金匮之盟事时,帝九重欲率军逼宫,后事态平息后,帝廷义为稳住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又以帝九诏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宰相之一,为实际上的副丞相。 帝廷义随后又废除枢密院,归权兵部,任枢密使的王守训与任枢密副使的石衔戎、李嗣勋彻底退出政治舞台。另置大将军主持军事,与丞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同为宰相,任帝九重为大将军,加太师。 但归权兵部后,帝九重的大将军只是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完全无法与大汉时期的大将军相提并论。虽如此,帝九重、帝九诏兄弟亦能轻易号令三军,就连帝廷义也无法比,帝廷义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也正因此,帝廷义也不在乎给帝九重一个大将军之职,而且还把王守训、石衔戎、李嗣勋那三个烦人的老家伙踢了出局,也算是大获全胜了。 这一日五更,帝九诏与赵昂按例去了垂拱殿与帝廷义商议国事,随后正准备去文德殿主持朝会时,帝廷义却随后亦跟去了文德殿。 众文武见帝廷义今日也来了文德殿,顿时一惊。 按理,今日是小朝,宰相们去垂拱殿与帝廷义议事后,该是由宰相们回文德殿主持朝会,处理政事,帝廷义只有大朝时才会来文德殿听政,今日却为何也来了! 众文武山呼万岁平身后,帝廷义自众文武面上扫过,见赵昂等人皆吃惊不已,一时暗自得意。可见了帝九诏、曹剑南、卓云相等人面无表情的神态后,一时怒气又起,你们就不能假装吃惊一下吗?非要做个料事如神、早知如此的样子。 帝廷义忙平息了片刻怒气,方得意道:“豁都指挥使,查的怎么样了?” 豁兆启忙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等尚未查得萧子申那逆贼的去处,但经多方查问,确定他就是前秦孟家余孽不错了。” 曹剑南一声冷笑,亦出班道:“启奏陛下,臣请陛下将豁兆启移交御史台,并由御史台弹劾其妖言惑众、藐视朝纲、污蔑旧族,企图乱我赵政!” 帝廷义气得一拍龙椅扶手,你曹剑南不知道豁兆启所说的话是代表朕的意思吗?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朕妖言惑众,自乱赵政?你们就算要为那逆贼洗脱罪名,这手段是否也太下作了些? 御史中丞看了御史大夫一眼后,见御史大夫已经闭上了眼睛,顿时就知道神仙要打架了,立马就跪伏地上,埋下了头去。陛下啊,秦王殿下啊,你们可千万别叫我啊! 大赵虽仍设御史大夫,但已为虚衔,御史台都是由御史中丞主持,所以御史大夫才会老神在在的闭目沉思,反正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架子。 帝廷义见豁兆启已吓得跪了下去,御史中丞也跪了下去,又见御史大夫朝堂睡觉,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道:“赵丞相,你怎么看?” 赵昂慌忙出班后,正要说话,突然就憋住了。我怎么看?是怎么看豁兆启之言,还是怎么看曹剑南之言?陛下,你为何不说明白些,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啊! 赵昂憋了片刻后,直到帝廷义已无法忍耐了,方跪伏下去,道:“陛下英明,一切由陛下定夺!” 满朝文武听了赵昂之言,顿时满堂哄笑,笑了片刻后,才发觉不对,忙又渐次收声。这可是庙堂朝会,还是要严肃些!何况又偷瞥见帝廷义怒火已到了爆发的边缘,谁也不想去无端扫到他的火苗上。 帝廷义双手一紧,就在龙椅已承受不住时,才想起这是自己的龙椅,忙就松开了手。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已快睡着的赵昂后,才望向帝九诏,道:“秦王,对叛逆萧子申之事,你怎么看?” 帝九诏对帝廷义突然来文德殿,初时亦不解,但自豁兆启答出萧子申后,已把握住了帝廷义今日的目的。 帝九诏见帝廷义问来,就出班拜道:“回陛下,臣想问豁都指挥使两个问题!”见帝廷义准奏后,帝九诏就走到跪地的豁兆启面前,道:“豁将军,请你回答我,前秦之人现在为我赵臣赵民,怎么就是余孽了?若解释不清楚,就是曹将军所言,妖言惑众、污蔑旧族,企图乱我赵政!你声称萧子申为逆贼,人证在哪里?物证为何?若拿不出来,又是曹将军所言藐视朝纲,无视我大赵律!” 帝九诏说完后,见豁兆启只跪伏地上,不敢出言半个字,又走到丁长烈面前,道:“丁将军,你是前秦余孽吗?”见丁长烈亦色变跪了下来,帝九诏又转身仰视帝廷义,昂然道:“陛下,臣再问豁将军,丁将军是前秦余孽吗?臣再问陛下,若孟家之人就是前秦余孽,这是要寒了为我大赵南征北战的功勋滕国公与右屯卫上将军之心吗?萧子申的来历现在尚无定论,就得了个前秦余孽的身份,陛下让滕国公与右屯卫上将军及其家人如何自处?又让我赵土的其他前朝皇族如何自处?” 帝九诏见帝廷义被问的咬牙无言,望了跪地的豁兆启一眼后,又转身看着跪地的丁长烈,高声道:“丁将军,你何不请出那位秦先生,让他到这文德殿来指证萧子申的叛逆之举、叛逆之身!” 第二百四十四章 秦王破局 帝廷义与丁长烈见帝九诏毫不掩饰的提及秦先生,顿时脸色大变。 帝廷义之所以脸色大变,是因为不想让秦先生暴露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帝九重、帝九诏兄弟面前,以免被他们“断了臂膀”,他那知帝九诏等人早知了秦先生身份来历。 而丁长烈脸色大变,则是因为他知晓秦先生的真实身份,若帝廷义被逼无奈之下,真让秦先生来朝堂对峙,到时来或不来,都是绝路一条。 若秦先生不敢奉命前来,顿时就会惹怒帝廷义,甚至让帝廷义疑心又起,那就大为不妙。 若秦先生来,当年战天讳入宫行刺帝皇尊时,不仅展平,就是王守训、石衔戎、李嗣勋及不少当年的禁军将领、兵士都是见过战天讳真面目的。到时以前秦少师、行刺帝皇尊的逆贼之姿出现朝堂,谁还敢信他?别说信,就是帝廷义也需斩杀了他为帝皇尊雪恨。 萧子申叛逆无证无据,而战天讳行刺帝皇尊却是板上钉钉的,谁也不敢包庇他!而且帝廷义也会受牵累而被满朝文武及天下人耻笑,堂堂帝王,竟与行刺先帝之人狼狈为奸。以帝九重兄弟的地位、名望、势力,瞬间就有了废帝廷义的理由,谁也无法、谁也不敢辩驳的理由。 若真如此,不仅帝廷义完了,就是举荐秦先生入宫的丁家也完了。帝廷义尚有保命的机会,而丁家绝逃不过满门被戮之祸。想到丁世衣,丁长烈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此时的丁长烈已暗恨这帝廷义真是走了一步臭棋,你知道萧子申就是了,为何要宣扬的天下皆知?你以为就凭一个“谣言”就能打击了帝九重兄弟?真是笑话,若帝九重兄弟如此轻易就完了,他们也活不到今日了。 就在这时,殿外内侍高呼道:“少师、右卫上将军、英国公展平求见!” 展平被免去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后,帝廷义为褒扬展平一生护卫帝皇尊的功劳,又加了展平少师衔。自那以后,展平只有虚衔,而没有了实际官职,若无要事,也就不再上朝了,今日竟是不请自来。 帝九诏见帝廷义望来,又拜道:“启禀陛下,英国公正在监审一要犯,如今赶来,怕是有进展了,请陛下宣英国公进殿吧!正好满朝文武均在,也做个见证!” 帝九诏“见证”二字音一上去,帝廷义顿时又一颤,他已预感到了不妙。 展平被宣觐见,拜了帝廷义起身后,就把带来的文书交给了帝九诏,连看也不再看帝廷义一眼。帝廷义顿时又对展平藐视君上的做法大为不满。 帝廷义正想发作时,见已看了文书的帝九诏望向自己的目光颇有深意,顿时身子就开始冒起了凉意。帝九诏很少用如此眼神看自己,他一向都是恭恭敬敬的。今日不仅态度转厉,现在又露出如此神情,定有坏事,定是坏事! 帝九诏看完后,就走到了仍跪伏地上的赵昂身侧,伸手拍了拍赵昂,道:“赵丞相,请你亲自上去把这份供词交给陛下吧!” 帝廷义见帝九诏说是供词,略一皱眉后,见他竟让赵昂来传,摆明了就是要羞辱赵昂之意,忙就命侍立的内侍过去取。 帝九诏见内侍到了面前,躬身伸手欲接,顿时就喝道:“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这份供词!” 帝九诏喝声一出,顿时满朝皆惊。因为帝九诏从未在朝堂上失态过,更遑论对内侍无端发火,帝九重如此倒不奇怪。 帝九诏又冷眼横了那内侍一眼,那内侍吓得慌忙跪下后,展平已上前一把提了赵昂起来。 帝九诏将那供词展开在赵昂面前,让他看清楚后,见赵昂脸色大变,双脚发软,就道:“赵丞相,是你亲自给陛下送上去,还是让内侍传上去?” 赵昂忙伸手一把自帝九诏手里拿过那份供词,随后连滚带爬的上了殿陛,将供词交给帝廷义后,就跪地退下了台阶,吓得全身颤抖不已,头也不敢抬起来。 帝九诏见帝廷义已开始看供词,就将仍跪在身前的内侍扶起,轻声道:“那不是你能碰的,你碰不起,归位去吧。”那内侍拜了帝九诏后,就躬身退回了阶下。 帝九诏想帝廷义应已看完了,就道:“启奏陛下,依臣之见,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豁兆启诬陷良民,欲图陷害滕国公府,其心可诛!请陛下将豁兆启交与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法司会审,以正视听,以明纲纪!” 帝廷义看完供词后,反应与赵昂一般无别,随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用哀求的语气道:“九诏,这是假的,是那贼子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相信!” 帝九诏拜道:“敢问陛下,萧子申可是叛逆之辈?孟家可是叛逆之辈?这大赵又是否还有什么余孽?”帝廷义忙摇头否认。 帝九诏又道:“敢问陛下,我大赵文武是否有必要再学学大赵律?以免今日之事无端再现!”帝廷义忙又点头认可。 帝九诏见帝廷义一应一下阶,竟是欲往自己走来,看他脸上满是惧意,意志消沉,精神萎靡,一时不忍,就道:“臣也觉得是假的!臣将暗九门冷曲沉交与陛下亲自审问,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帝廷义一听帝九诏此言,顿时就精神大振,停下了脚步来,忙点头道:“好好好,朕亲自审问,亲自审问,一定不会轻饶了那贼子!”随后又看向豁兆启,厉喝道:“豁兆启,你可知罪?” 豁兆启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帝廷义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帝九诏手里,忙就磕头道:“罪臣知罪,罪臣知罪!” 帝廷义又看了看豁兆启后,眼中厉光一闪,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就对帝九诏道:“九诏啊,兆启的性格你也知道,一向大大咧咧的,怕是被奸人妖言蒙蔽了,一时糊涂,才闹出了这般笑话,就不要交三司了吧!朕一定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供出奸人,以正视听!” 帝九诏拜道:“一切由陛下做主!” 帝廷义点了点头后,道:“豁兆启散传谣言,惑乱朝纲,重责五十大板,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第二百四十五章 雷霆一怒 萧子申之事无果后,帝廷义也没有听政的兴致了,何况今日又丢尽了老脸,吩咐赵昂、帝九诏主持朝会后,就急回了垂拱殿。 帝廷义回了垂拱殿后,一把火就将那份供词烧成了灰烬,之后就冷脸坐在垂拱殿内,一旁服侍的宫女、内侍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早朝散后,豁兆启去领了五十大板,方带着一身鲜血到了垂拱殿,跪伏地上后,亦是大气也不敢出。 帝廷义冷冷的盯视了豁兆启半晌,方把手往垂拱殿外一指,厉喝道:“滚出去!” 豁兆启一愣,正跪着往外挪去,帝廷义已拿起砚台砸了过来,喝道:“朕没叫你,你给朕好好跪着!”豁兆启忙又好好的跪伏了下去,一时大为无奈。 在宫女、内侍全部退出去掩上门后,帝廷义突然厉吼道:“没用的冷曲沉,没用的镇三山,没用的暗九门,该死,该死,通通该死!” 退到殿外的宫女、内侍听到帝廷义的吼声,惊得面如土色下,忙用衣袖塞住耳洞,哪敢再听半个字,真恨不得把耳朵也割了。豁兆启听了帝廷义的厉吼,忙把头埋得更深了。 在帝廷义提出拿萧子申说事时,豁兆启就以无凭无据劝谏,可帝廷义偏要一意孤行,说也不是要定谁的罪,就是羞辱羞辱与萧子申来往密切的帝九诏罢了。 现在倒好,帝九诏没羞辱到,反倒把帝廷义自己搭了进去,还让萧子申脱了身,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错虽在帝廷义,可豁兆启哪敢说半个字,也只好黑锅、埋怨、板子一并承受就是了。 帝廷义随后又走到豁兆启面前,咬牙切齿道:“豁兆启,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当年的你是,现在的你也是!” 豁兆启见帝廷义时隔数十年,竟又突然提起了当年,顿时就把头磕得咚咚咚直响,连称:“臣该死,臣该死!” 就在这时,殿外内侍高声道:“英国公展平求见陛下!” 帝廷义见展平来了,顿时神色一正,忙理了理衣袍后,轻声说了句:“萧子申之事是如何起的,你就如何去压下来吧!”才道:“请英国公进来!” 展平带了几个兵士,押着一个衣袍破烂、狼狈不堪的人走了进来,瞥了跪伏地上、身子带血的豁兆启一眼后,才对帝廷义行了君臣之礼。 帝廷义见了被展平带来的冷曲沉,顿时怒气再难压制,上前就踢了冷曲沉几脚。冷曲沉立马颤抖着跪在地上,就与豁兆启一般。 展平见豁兆启挨了板子的股臀仍在淌血,地上已湿了一块,微一叹气,就道:“陛下,臣带豁将军下去上些药吧!” 帝廷义今日已被帝九诏吓得够呛,自然要给展平几分面子,忙就同意了。展平又躬身行了礼,方上前扶了豁兆启出殿。 展平二人离开后,帝廷义又上前踹了冷曲沉一脚,才冷笑道:“冷曲沉,你的傲骨呢?你的气节呢?喂狗去了吗?你竟招了,你竟把什么都招了,你真是一个废物,天杀的废物!” 帝廷义见冷曲沉只跪着不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狠踹了冷曲沉几脚。 帝廷义发泄的差不多了,才问道:“镇三山呢?”冷曲沉摇头道:“草民不知!” 帝廷义顿时又上前去拳打脚踢,喝道:“你不知,你不知!该知的你不知,不该说的你又说,你怎么不一头撞死啊,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帝廷义打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了,就停了手,道:“冷曲沉,你给朕听仔细了,回去告诉镇三山,让他想办法灭了是非枭境。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待朕耐心用尽了,若还没灭了是非枭境,朕就荡平了暗九门,听明白了吗?” 冷曲沉忙磕头道:“草民明白!” 帝廷义又气道:“镇三山也真是个废物,岳州城外如此好的机会,竟也让是非枭境的狗贼逃了去。若镇三山也敢似地阳子那般拼命,是非枭境之人岂逃得了?我看他就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连血性也没了。朕怎么就没有一个地阳子,没有一个展平,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退朝后,丁长烈又去近卫亲军司办了公务,方骑马往回府里去。 丁长烈刚跨近府门,就见家丁、护卫跪满了院子,众人均是鼻青脸肿,甚至不少人身带血迹,一时大怒,随手就提了一人起来,喝道:“是谁?是谁敢来我丁府撒野?” 那人也不敢回话,忙颤抖着手往正堂里指去。丁长烈哼了一声后,暗道你个狗贼没走便好,随手扔开那人后,就气冲冲的往正堂而去。 丁长烈刚到正堂门外,就看到了端坐堂中的帝九重及侍立两旁的帅轻影与霍定丰,又见丁世衣、温如水、璃儿一家三口跪在帝九重面前后,顿时面色大变,随后又怒上心头,就一步纵入了大堂,随后喝道:“魏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丁长烈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从二品大员,我丁府又岂是任由你胡来之处?” 帝九重是今日上午回京的,算算时间,朝会应也散了,就没有去了,吩咐卓云相、裴正卿负责大军安顿后,就领了帅轻影与霍定丰去“拜访”举荐“秦先生”的丁长烈。 那帅轻影与霍定丰气不过,所以就拿丁家下人撒了口气。 帝九重冷笑道:“丁长烈,你可别忘了,你从二品的两江节度使还是太祖皇帝给你的,现在你只是个四品的亲军司步军都指挥使,算个什么东西!” 丁长烈怒气腾烧下,也不给帝九重行礼,咬牙切齿着就要上前去扶起丁世衣。 丁长烈刚向丁世衣跨去了两步,帅轻影已上前一刀斩在了丁长烈与丁世衣之间,喝道:“丁长烈,你敢藐视殿下?” 丁世衣之女璃儿只四岁,哪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就吓得哭了起来。温如水见状,急忙就跪挪了一步,把璃儿搂在了怀里哄逗,随后又一惊,偷瞧了帝九重一眼后,见他并不在意,方宽了心。 丁世衣却只是跪在那里,既不过问帝九重,也不过问温如水母女,更不过问丁长烈,就好似家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就只是面无表情的跪着。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语惊心 丁长烈正在气头之上,早失了冷静,顿时就一掌往帅轻影的大刀上拍去。 霍定丰一惊,怕二人过招散逸的真气伤了毫无修为的温如水与年幼的璃儿,顿时亦抬掌上前,一掌拍在帅轻影拄地的大刀上。功力一合,二人连刀前移时,磅礴之力顿时就将丁长烈震退了出去。 丁长烈如何挡得住展平两位绝顶弟子的联手一击,顿时就受创,抛飞的身子撞碎了堂壁,嘭一声摔倒在院子里。 帅轻影不待丁长烈起身,已急闪身到了院里,随后大刀自天狂斩而下。丁长烈忙腾身急退,可帅轻影人快刀疾,霎时就追上了丁长烈,大刀夹带惊天之威,一刀往丁长烈头顶斩去。 丁长烈见已退无可退,顿时抬掌夹向帅轻影大刀。帅轻影运功一震,丁长烈双掌尚未碰到刀身,就被帅轻影雄浑真力震了开去。帅轻影随后大刀一偏,顿时就斩在丁长烈肩头的肩井穴处,顿时入肉小半寸。在丁长烈受劲跪地后,帅轻影持刀一偏,已横在了丁长烈脖子上。 丁长烈也没想到帅轻影修为竟如此惊人,虽说自己受创在前,又不擅长掌功,但也绝非泛泛之辈,竟被帅轻影一招制住。若非帅轻影手下留情,自己已亡在帅轻影这一刀之下,顿时背上就冒出了冷汗。 温如水见丁世衣仍是毫无感情的跪在那里,见丁长烈受创被制,怕恼怒的帅轻影真下杀手,忙磕头道:“请殿下恕罪!”帝九重看了看仍一言不发的丁世衣后,喝道:“带进来!” 帅轻影听了帝九重之言,一声冷哼后,就身子一侧,刀背在丁长烈背上一拍,顿时差点将丁长烈拍得扑倒在地。 就在丁长烈厉眼回头时,帅轻影大刀一扬,喝道:“丁长烈,是你自己走进去,还是我送你爬进去?”丁长烈哼了一声后,就起身点穴止了血,随后进入堂内,亦跪在了帝九重面前。 帝九重见丁长烈跪下后,就起身道:“丁长烈,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本来我今日是来捉拿秦先生的,没想到他竟走了。不过嘛,走了也有走了的好处,既然走了,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帝九重话一完,就一边往外走去,一边道:“丁世衣,带上你的妻女跟我走吧!” 丁长烈见丁世衣起身后,竟就要依言带着温如水与璃儿跟去,忙起身一把拦下了丁世衣,道:“魏王殿下,就是刑部拿人,也要出示文书,你虽然贵为亲王,也没有资格随随便便拿人,还请殿下自重!” 帝九重哈哈大笑道:“丁长烈,你也有脸在本王面前说什么自不自重之言?今日无论你依或不依,丁世衣我是拿定了,不仅丁世衣,两江路我也出了手谕去,你丁家一个也跑不掉。不过你放心,本王良心多少也是有的,只是请他们做做客,帮你照看照看,可不是囚禁他们,你也别理解差了。” 帝九重说着,又走回到一脸怒容的丁长烈面前,道:“丁长烈,你帮我转告战天讳,就是你们与陛下口中的秦先生,要是他再出现在汴京城里,那就不是请你丁家族人做客那么简单了,我会将你们丁家一门杀得干干净净,包括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也劝劝那战天讳好自为之,我可不像母后与四弟那般仁慈,别说是你丁家,若惹怒了我,就是那一位,我也能宰了他!” 帝九重说的那一位,当然就是指的帝廷义了。 其实在帝九重说出秦先生的身份时,丁长烈与丁世衣心里已一片冰凉。战天讳行动如此隐秘,现在的宫里也没有识得之人,就算在魏王、秦王二府门前暴露了,可帝九重等人又怎会猜到他就是秦先生! 丁长烈他们自然不明白,怪只怪战天讳心太大了,既想害帝九重、帝九诏,又想害帝九祯、帝九恒。他却不知,帝家兄弟、堂兄弟之间感情深厚,自与那些为了皇位骨肉相残之辈大大不同。 战天讳因帝廷义心性,就想当然的去测度帝九祯、帝九恒二人的心性,认为当是一脉相承,有其父必有其子,再加之帝九恒戏一演来,顿时就迷惑住了战天讳,让他步步掉入了陷阱,随后暴露了目的。 由此可见,当初虎相在岳州时,说龙首战天讳已急躁了起来,绝非无的放矢。正因战天讳的急躁,既想早日功成,又想一口气吃出个胖子,所以才棋棋失着,步步失利。他竟连萧子申也看不穿、玩不转,遑论帝九重兄弟。 丁长烈听了帝九重之言后,一直怔在那里思索战天讳之事,直到丁世衣三人随了帝九重等已快到府门方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疾步追赶上去,随后跪倒在帝九重身前,挡住去路,磕头道:“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末将一定将殿下之言带给秦先生,让他绝不再踏入京城,请殿下放过世衣他们吧!” 帝九重只是看着脚下的丁长烈,并不出口。帅轻影见状,代应道:“丁长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非看在你为我大赵建立不少功勋的份上,就凭你与刺杀太祖皇帝的战天讳乃一丘之貉,今日我就宰了你!” 丁长烈又磕头道:“末将知罪,末将知罪!但战天讳修为高深,他以丁家族人性命相胁,末将不敢不从啊,求殿下开恩!” 帝九重道:“丁长烈,你放心,有我保护你的家人,战天讳他动不了分毫!现在你只全力去做好我吩咐之事便罢,不要来求我做一些我办不到的事,那样会显得我很无能!你也该庆幸,战天讳尚未闹出大事来,否则,现在你们一家已经是死人了。你以为陛下护得住你吗?我若宰了你,陛下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你信不信?” 丁世衣见丁长烈仍拉着帝九重衣袍下摆不住哀求,顿时喝道:“够了,堂堂节度使,还不够丢人吗?爹,我早劝你不要入京趟浑水,就好好的待在两江,你为何就不肯听我一句劝?你非要将丁家葬送了才安心吗?” 丁长烈见丁世衣仍以节度使称自己,而非现在的步军都指挥使一职,就知道他又是在劝自己离开汴京。 第二百四十七章 肝肠寸断 丁世衣当着帝九重三人之面说出了“入京趟浑水”之言,其实就等于明白的告诉了帝九重,丁长烈参与了不该参与之事,这等于是直接出卖了丁长烈。 帝九重看得出来,丁世衣不是为了自保而出卖父亲,纯粹就是为了发泄他的不满。也希望将事捅出来后,丁长烈无法再在京里立足,那时若帝九重兄弟给他一条活路,还能回两江去做节度使,颐养天年。可谓用心良苦了。 念及此,帝九重就伸手拍了拍丁世衣,随后轻笑道:“丁长烈,枉你一把年纪了,竟还没有令郎有见识,我看你还是在家好好的再反省反省吧。” 丁长烈抬头看了看帝九重,又看了看丁世衣,一时痛苦不已。 京西道上,乌云狂风下,一条人影急急而奔,道袍、拂尘迎风展扬,一脸急色,正是地阳子。地阳子奔了多时,转眼就到了京西南的宋王观。 宋王观本就荒废多年,破败不堪,又经端午大战,已是面目全非了。 地阳子夹带一身剑气疾纵入残破的宋王观时,一身黑袍,带着银龙、牛首、金犬面具的三人正在等着他。 居中的银龙面具者见一脸急色、怒色的地阳子到了,顿时就掐住瘫倒地上的风阳子脖子,随后缓缓将他提了起来,阴声道:“地阳子,你到哪里去了?” 地阳子见了嘴角带血,被龙首掐得脸泛青紫,已是呼吸不畅的风阳子,强忍了惊天怒火,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只好立马收劲跪了下去,只把头磕的咚咚直响。 已是痛苦不堪的风阳子见了跪倒在地、不住磕头的地阳子,想起传闻中顶天立地的三清地阳子,如今竟为了自己下贱至此,顿时再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欲要挣扎、出声,却是穴道被制,无法一言一行,只心里不住唤着:“大师兄!大师兄!” 龙首见了磕头不已的地阳子,心里不屑,又冷声道:“地阳子,我问你到哪里去了?你为何没有出现在定青山?” 龙首见地阳子不敢答话,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抬起一掌就拍在风阳子胸口。风阳子顿时脏腑又创,吐出血来。龙首急气运掌一击时,也牵动了伤创,顿时嘴角亦溢出血来。 地阳子见了又创的风阳子,强忍着暴怒之气,顿时又是一头磕在地上,直磕得满地龟裂,额头又添新红,泣道:“求龙首开恩!” 龙首将风阳子一把摔在地上,随后又抬脚贯劲踏了上去,骨裂之声刹那传来。伏地磕头刚起身的地阳子见状,顿时双拳紧握,指甲就嵌入了肉里,鲜血亦滴答落下,恨意已到了极点。 随后地阳子一声怒吼,道剑呛一声出鞘,就在龙首三人一惊惊退一步时,地阳子已持剑贯腹而入,随后又带剑磕头道:“请龙首开恩!” 龙首见了冷汗与热血同下的地阳子,哼道:“地阳子,你这是何苦呢?若你乖乖听话,岂不大家都好?何苦要来惹我发怒,连累同门呢!”说着,就抬起一脚,将风阳子往地阳子踢去。 地阳子见了抛身而来的风阳子,正欲忍痛飞身去接时,早有准备的金犬已轻身抢在了地阳子前面,随后飞起一脚,又将风阳子踢回了龙首脚下。 地阳子惊心的看着又嘭一声摔倒在龙首脚下的风阳子,顿时双眼喷出裂天怒火,大喝道:“你敢!”随后道剑噗的一声自腹部拔出,剑意漫天而起,就那么带着血流起身,冷身往龙首三人缓缓踏去。 龙首见状大惊,自己重伤之下,牛部、金犬联手对上地阳子虽有胜算,但以地阳子当前怒火,怕是五人同归于尽之局。就强忍了颤抖双手,随后立马自地上提起风阳子,怒喝道:“地阳子,你敢再踏前一步,我立马就宰了风阳子!” 地阳子闻言,顿时就停下了脚步,低头冷眼下,也不在乎滴流的鲜血,就那么怔怔的看着道剑剑尖。 龙首见地阳子果然停了下来,又见牛部不住对自己摇头使眼色,就道:“地阳子,端午节时,你私自前来宋王观之事,我暂不与你计较,但未免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也不能半点惩罚也没有。我给你三个选择,你若做好了,我就放了风阳子。第一,杀了帝九重;第二,杀了帝九诏;第三,经天纬地三侯六儒宗,你自己任选一人宰了。三日后,我在此地等你,一命唤一命,你自己抉择吧!” 龙首话一完,见地阳子剑意又起,怕他发难,也不再与他纠缠,带着风阳子,转身与牛部、金犬急急而退。接下来,就看地阳子自己的选择了! 龙首三人退后,地阳子踉跄的走到地上风阳子的鲜血面前,顿时扑通跪倒在地,眼泪再忍不住,又磕头道:“恩师,恩师,你教弟子该怎么做?你叫弟子该怎么做?弟子该怎么做?” 地阳子随后一声凄厉,满身剑气带着鲜血四散而出,顿时就将残破的宋王观夷为平地。这时,狂飞更见张狂,乌云压垂得更低,直让地阳子喘不过气来。 过不多时,暴雨终于倾泻而下,只不住敲打在仍跪地的地阳子身上。大雨浇身下,地阳子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随后以剑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来。腹部鲜血仍在流出,地阳子失血过多下,脸色已有一丝苍白。 地阳子迎着狂风暴雨,慢慢的远离宋王观而去,只踉踉跄跄的茫然四步,一时不知该去何方,该当如何!只嘴里不住念叨着:“小师弟,小师弟……”就踩着泥水,不辨东南西北的乱走而去,眼泪苦涩而下,乱了漫天雨水。 地阳子走了多时,大雨倾盆下,天色又见沉暗,迷眼朦胧似见了一脸笑意的少宗道长在向自己招手。地阳子顿时脸现喜色,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唤了一声师父后,急忙狂奔而去,腹部刚要自发止血的伤口顿时又迸裂。地阳子却似并未察觉,仍一路踏着雨水奔去。 眼看着地阳子就要到了少宗道长身前,地阳子突然又见了自己道剑刺向师尊的一幕,一时再忍不住,一口心血喷出下,只觉天旋地转,随后嘭一声倒落雨地荒野,右手仍紧握着上清宫道剑。 倒落的地阳子只任凭着天雨冲刷,再洗不尽尘埃。 第二百四十八章 风阳风扬 地阳子缓缓醒来时,已是次日上午,正要起身,却觉浑身乏力,刚起了一点的身子,顿时又倒回了床上。 地阳子这才惊觉自己躺在床上,昨日之事连闪而过,才想起自己倒落荒野,忙侧头看去时,却见一脸喜色的萧子申急步过来,道:“道长,你醒了?” 萧子申见地阳子又要挣扎着起身,忙上前一把按住了他,道:“道长,你小心些,别迸了伤口。”地阳子此时已察觉了腹部隐隐作痛的伤口,忙又依言躺下了。 萧子申又伸手探了探地阳子额头,点头道:“烧已退了不少,没有大碍了!” 本来以地阳子此等修为,是绝不可能昏倒的。但他昨日因风阳子被折磨之事,深受打击,又加之一剑伤腹,随后又大雨连湿,迷迷茫茫间又因风阳子思及了少宗道长,诸事一加,顿使心累、心疲、心痛、悔恨的地阳子再也承受不住,又因担忧风阳子,气血相冲下,终是不支晕倒雨地。 帝九诏派人传消息与萧子申后,萧子申没想到这么快帝廷义就被迫平息了谣言,顿时大喜,就与月盈分别入京后,路遇暴雨下,竟发现了受伤倒地、发烧的地阳子。 萧子申随后小心的扶了地阳子坐起,又端来清粥给他吃了后,才道:“道长,是谁伤了你?”地阳子苦涩摇头道:“没有谁,算是我自己吧!” 就在萧子申不解一惊时,地阳子又道:“小兄弟,你帮我个忙,带个话去给京里的秦王殿下,可以吗?”萧子申点头道:“好,道长你就先在这客栈里歇着吧,我去帮你传了话,再回来照看你。” 地阳子摇头道:“不必了,我略歇一歇,待有些气力了,就去寻两个人助我!” 萧子申不知地阳子何时才能恢复,又怕他如此状态出去遇险,忙道:“道长,你要寻什么人?我去帮你一并寻了吧。” 地阳子轻笑道:“你不大方便去见他们,还是我自己去妥当些,你只帮我传话去京里便是。”萧子申想怕是地阳子外面结识的朋友,不大好外传,就点头道:“那好,道长要传什么话给秦王?” 地阳子想了想,却先道:“小兄弟,听说你已入了道门?”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也好,你就算我师弟了,我使唤你,也就没有多少负担了。你帮我问一下殿下,知不知道龙首他们的什么弱点,我有急用!” 萧子申先见地阳子之意,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就是一喜,随后又见他提及龙首的什么弱点,顿时脸色就变了。看来地阳子之事,定与战天讳有关了。 萧子申想到地阳子听命于四圣联之事,就道:“道长,你是不是与龙首闹开了?” 地阳子点头道:“端午节时,我没去定青山,而是去了宋王观,龙首大怒,就与牛部、金犬拿了小师弟风阳子去,威胁我去杀殿下他们。现在小师弟在他们手里,我怕他们害了小师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萧子申听了地阳子之言,顿时双拳紧握,咬牙道:“道长,风阳子师兄不是在秦王府里吗?龙首怎能擒了去?”地阳子道:“我也不知,怕是他贪玩吧,真是一点没变,就爱惹事。”说着,似又忆及了当年之事,眼角又闪泪光。 萧子申道:“道长,那我们一同入京吧,让众人出手,一定能救出风阳子师兄的。” 地阳子道:“你不了解龙首,他若见了儒道之人,定会大怒,立马杀了小师弟的,那样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若小师弟被杀,就算再杀了龙首他们,又有什么用?我已经对不起恩师、对不起三清道门了,我不能再让师妹、师弟他们出事!我去寻的人,才有希望破局,你去问殿下他们,他们也会认同此一做法的,你放心吧。” 萧子申叹了口气,颓然坐下,道:“道长,你还不知道吧,四圣联的龙首,应该就是前秦少师战天讳,这是秦王殿下让卫尘泱师兄传来的话。” 地阳子顿时惊得坐直了身子,色变道:“你说什么?”一时又牵动了伤口。看来地阳子端午节之后并未与帝九诏他们联系,竟连如此重要之事尚不知。 萧子申见地阳子果然不知,就把帝九恒兄弟画像、曹剑南等亲见及展平他们确认之事告诉了地阳子,随后道:“据我所知,地犀教、断剑山庄应该也是旧秦之人,他们都是一伙的。这样算来,四圣联之人的面目就呼之欲出了。” 地阳子皱眉道:“若是一伙,龙首为何叫我去监视断剑山庄?那段公明也应该知道我听命于四圣联之事,他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 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我听说当年大秦未灭时,战天讳曾监视群臣,祸乱秦庭,或许是旧病复发了吧。可能那段公明也知道战天讳的意思,但也不敢不满,所以就任由道长在身旁了。这只是我的猜想,也不知对不对!” 地阳子点头道:“或许是这样吧!龙首竟是战天讳,很好,没想到这老贼竟隐藏的如此深!若有可能,待救下了小师弟后,看能不能一并揭开了牛部、金犬的真面目,我倒要瞧瞧,灭了我上清宫的狗贼,到底都有谁!” 直到午后,萧子申见地阳子已好了很多,就独自急急往汴京而去。入了京后,就直接去了秦王府,将风阳子之事告诉了帝九诏等人。 前日夜里,风阳子因与裴伯殊许久未见,所以就与他出去吃了酒,随后一夜未归。帝九诏他们本以为是随裴伯殊回去了,也就没在意。 直到次日朝会后处理完政事,帝九诏回了秦王府后,见风阳子仍不在,此时才惊觉事情不对,就派了人去问尚未离京的裴伯殊,果然是出事了,所以就急急派人寻找。 刚好这时帝九重带了丁世衣一家回府,得知消息后,顿时就欲再去拿丁长烈开刀。众人以尚不确定为由,好不容易才拦下了帝九重。 帝九诏得了萧子申消息后,想了想,就吩咐萧子申去魏王府问问暂囚的丁世衣,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旧梦怀伤 萧子申过去魏王府后,就被引领着去了一个小院。 萧子申到了院门前,略看了看后,运起太公武经,顿时就一掌往虚空拍去。虚空受劲,罩住小院的道印霎时旋旋而出,萧子申道气一扬,顿时就一步跨了进去。 萧子申入院后,道印瞬间又隐没不见,又见丁世衣一家依然安好,一时就放心了。 有一个小女孩欢欢喜喜的自在院里玩耍,想来应是丁世衣的女儿了。丁世衣神态自然,就好似在自己家里一般,并未有受到“囚禁”的影响。丁世衣身旁坐着一位端庄的玉貌佳人,当是丁世衣之妻。他们二人就静静的看着玩耍的女儿。 丁世衣见了跨进院来的萧子申,先是一愕,随后就含笑拉了温如水起身,道:“萧公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过来瞧瞧?” 萧子申不好意思道:“也是,也不是!”随后又上前给温如水见了礼后,才在丁世衣示意下坐在了一旁。 温如水见萧子申坐下后,就对萧子申道了个福,随后就抱起独自玩耍的女儿进屋去了。 萧子申待温如水母女走后,才道:“丁公子,还望你不要介意,殿下他们其实没有恶意的,就只是想吓唬吓唬丁将军他们。” 丁世衣点头道:“我知道,魏王殿下虽然看起来凶,也不过嘴上功夫。自从我一家到了这院子后,既没有半分刁难,也好吃好喝的供着。对我来说,这里也好,至少可以好好的静静,也不用再去见闻一些恶心的东西。只是家父作恶多端,我有些担心他罢了。” 萧子申见丁世衣提起丁长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以帝九诏他们的心性,不会为难丁世衣是肯定的,但若丁长烈真参与了战天讳等人的诸多恶事,那就真不好说了。 就在这时,温如水又端了茶水出来。 放下茶杯后,温如水瞧了瞧丁世衣,随后对萧子申道:“萧公子,我可以听你们说话么?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我也听世衣提起过你,知道你不少事,既然你愿意交世衣这个朋友,我们自然也是欢喜的。” 丁世衣正欲喝斥温如水,萧子申已抢前道:“没关系,我们说的话儿也算不得多大的秘密,只要丁夫人不觉得闷,听也无妨。” 温如水又对萧子申道了声谢后,就转身回屋去抱女儿了。 丁世衣看了看回屋的温如水,道:“萧公子,当前情况,虽然我们可能会有些惊骇之语,但拙荆是个身居闺中的贤惠女子,你尽可放心。” 这时,温如水又抱了璃儿出来,坐下后,那璃儿不认生,看了萧子申片刻后,竟然向萧子申伸出了手来求抱抱。 萧子申忙尴尬的笑了笑。 丁世衣也一笑,随后就自温如水怀里抱过了女儿,随后交到萧子申手里,笑道:“璃儿不认生,我都有些担心,她哪天会被人拐了去。” 温如水忙呸道:“世衣,有你这么说道女儿的么?”丁世衣听了,忙又笑着赔礼。 萧子申见怀里的璃儿又仰头瞧了瞧自己后,就伸手拿起自己的头发把玩,就伸手轻抚了抚璃儿后背,道:“丁公子,我好像很有孩子缘啊,以前都没发现。孟家的孩子喜欢我,现在你的孩子好像也喜欢我!” 温如水听萧子申提起孟家的孩子,就微不可察的瞟了丁世衣一眼,见丁世衣微摇头后,就又收回了目光,只静静坐着。 萧子申不知温如水为何去看丁世衣,但也不在意,就道:“丁公子,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二来嘛,也确实有些事,若不对时,还请丁公子多多包涵。” 丁世衣笑道:“萧公子,有什么天大的事,竟如此严重,你说来听听看!”萧子申点头道:“应是前日夜里,龙首、牛部、金犬擒了风阳子道长,道长被折磨的不轻,我们想救他!” 萧子申听地阳子细说了经过后,亦是心惊不已,没想到战天讳竟也如此凶残,果然做得自己的师父祖天骥。 丁世衣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而起,温如水忙伸手拉了拉丁世衣衣袍后,丁世衣才又坐下,道:“四圣联为何要擒风阳子道长?为了报复么?” 萧子申道:“也差不多吧,龙首因为地阳子道长没听他们使唤为恶,所以擒了风阳子道长威胁,想让地阳子道长做些大恶事出来。” 温如水一听,顿时急道:“你们是不是想以世衣去换?这不行的,世衣没那么重要,那什么四圣联不会在乎的。” 丁世衣见温如水心急起来,忙伸手握住了她,含笑摇头,以示无碍。 萧子申道:“丁夫人放心吧,我们不会如此做。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龙首他们有没有什么弱点之类的可供我们用用!” 温如水见儒道并没有用丁世衣交换人质之意,顿时就松了口气。她就怕丁世衣暴露在众人面前,到时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丁世衣低头想了片刻,才叹道:“告诉四圣联之人,若他们敢伤了风阳子道长,你们就宰了孟怀伤!” 孟怀伤三字一出,萧子申的心瞬间就嘭嘭跳了起来,听丁世衣的话意,这就是自己的名字吗?可若是自己的名字,还不如用自己威胁实在些呢!师父虽然态度恶劣,应也不至于不顾自己死活吧?可又想到卫子师所言:“战天讳等人会只把宝压在你一人身上?”顿时又没信心了。 萧子申见丁世衣说出孟怀伤三字后,连温如水的脸色都变了,就自嘲道:“丁公子说的,是传闻中的前秦余孽吗?” 丁世衣尚未回话,温如水已抢先道:“萧公子,你别听外面的谣言,没有什么余孽的,孟怀伤根本就不是什么余孽,他也是身不由己的,他……他……” 萧子申见温如水竟急了起来,看来她也知道京城传言。如此说来,她既然听丁世衣提起过自己,应也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人了,所以才来为自己辩解,顿时就对温如水感激的笑了笑。 丁世衣又伸手握住了温如水,摇头道:“孟怀伤是不是前秦余孽,怕他自己也做不得主,一切还不是四圣联说了算!四圣联为恶,他就是余孽;四圣联行善,自然就没有什么余孽了!” 第二百五十章 实意坦诚 萧子申见丁世衣言语似有凄凉之意,想他既是丁长烈之子,丁长烈既然与战天讳、地犀教、断剑山庄等狼狈为奸,怕也在逼迫丁世衣做事吧。但丁世衣却不似段中赋般一心效力,怕也受了四圣联不少冷遇。 这时,又听丁世衣道:“萧公子,你仍与令师一起吗?” 萧子申虽觉得丁世衣与丁长烈、战天讳他们不是一路的,但也不敢似儒道、月盈他们一般信任,就摇头道:“说不清,以后再说吧!” 丁世衣叹道:“祖天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待你知晓了他的真面目就明白了。趁现在你尚未卷入,又与殿下他们有交情,就趁早离去了吧,别再与他们往来了!” 萧子申一声轻笑,丁公子,不用你提醒了,我已经知晓了他的真面目,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只是来提醒我,却又不明言,看来你也不敢得罪他们啊! 萧子申随即摇头道:“他们缠得紧,我怕一时也脱不开,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只是我突然就在汴京出名了,倒真叫人意外!” 丁世衣摇头轻笑道:“四圣联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将来他们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呢,总之多提防吧。” 萧子申见丁世衣提及“更厉害的手段”,顿时心又一颤。 萧子申返回秦王府后,知晓现在的秦王府内院住满了皇室女眷,也不敢随意进去了,就托了位侍女进去告知卫子师,说想见见她。 过不多时,那侍女就引了卫子师、小晚出来。萧子申见了二人身旁的帝皇尊贤妃后,顿时只觉一丝福意,又有几点头大。 那贤妃自见了萧子申后,只要听说了萧子申入府,就没有不来见的。若有两日没见萧子申过去,她又去让帝九诏寻人,帝九诏拗不过时,就会派人去客栈请萧子申。 自贤妃知晓萧子申与卫子师关系好后,就把卫子师当作了儿媳妇似的,天天去卫子师的院里坐。不过,她倒也晓事,从不打扰卫子师做事,渐渐的几人就熟了。 小晚见了萧子申无奈的样子,就抢前到了萧子申身侧,低声笑道:“臭小子,你娘亲来了,还不行礼!”说着,就一把拖了萧子申起来。 贤妃见小晚竟去拖拉萧子申,顿时就上前一把拉开了小晚,喝道:“你这小丫头也太没规矩了,竟敢对皇子放肆!” 萧子申忙捂嘴笑看着老老实实赔礼道歉的小晚,随后上前拍了拍小晚,道:“娘……娘,这丫头是打小伺候我的,我们关系好,闹惯了,没事的。” 之前萧子申每次唤贤妃“娘娘”时,都要被贤妃纠正,可萧子申也不敢真唤娘!还是卫子师聪明,就叫萧子申将“娘娘”的音拖长一些,这样旁人明白萧子申唤的是“娘娘”,可在贤妃听来,那就是唤了两声娘了,就似幼儿牙牙学语时口齿不清一般。 这样果然就奏效了,贤妃自萧子申如此称呼后,就没再纠正过,竟似非常满意似的。 小晚见了萧子申得意的模样,顿时就趁贤妃不备时掐了他一把。 贤妃听了萧子申之言,接道:“真是胡闹,就算她是打小伺候你的,也不能如此没有规矩,得让四殿下好好的罚了她去。” 萧子申顿时又大为无奈。说起规矩来,这贤妃娘娘好似又记得清,可你正经给她说一些事,她又迷迷糊糊的。 萧子申见小晚已经躲到卫子师背后去了,心里好笑时,就道:“咳咳,待四殿下回来了,自己去领罚吧!”说得小晚直翻白眼。 萧子申见贤妃又拉着自己坐了她身旁,怕她一时不会走了,就道:“陛下吩咐我与子师姑娘谈话,娘……娘,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我待会再去见你!” 果然,那贤妃一听是帝皇尊吩咐之事,立马就起身严肃的告辞而去,此招屡试不爽,可见帝皇尊在她心目中是何等威严。 贤妃走后,小晚总算是松了口气,就道:“臭小子,反正你爹娘也没了,又无法认祖归宗,不如就做了贤妃的养子吧。那样别说什么侯爵了,就是一个郡王应该也能封下来,你考虑考虑。到时候也好让你神气起来,气气你那师父,叫他狗眼看不起你!” 萧子申哼道:“打小伺候我的丫头,你也太瞧不起祖天骥了,一个郡王他可不放在眼里,他可想我做皇帝呢!” 小晚顿时一惊,连萧子申的调侃也顾不得了,顿时就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轻喝道:“你找死啊,谣言还没散呢!”萧子申脱开小晚手后,就假意拜向小晚身后,道:“娘……娘!” 小晚以为贤妃又回来了,顿时就惊得连忙退到一旁躬身行礼,只把萧子申与卫子师笑得肚子也疼了起来。片刻后小晚才惊觉被骗,顿时就上前踢打萧子申,只把萧子申打得求饶了才作罢。 萧子申领着卫子师二人寻了个开阔又无人的地方坐下后,才道:“小晚姐姐,本公子修为大进,你可不一定是我对手了,别想再似从前般欺负我!” 小晚一声:“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你当初是怎么说的?”顿时就让萧子申投降了。 原来小晚一直记得当初萧子申在岳州所说的话:“小晚姐姐,你放心罢,在你们面前,我还是以前的萧子申!”现在使了出来,果然是有用的。 几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后,萧子申才叹道:“子师姑娘,我知道你们为何不知晓我师父,也不识得我的武功了。”小晚接道:“这倒奇了,你说说看!” 萧子申嘿嘿道:“我师父只教了我一些淘汰的残次品,你们自然是不识得的!他真正的绝学,像什么推心置腹、御龙百变掌之类的,可就没教我了,否则大家定识得!” 卫子师顿时一惊,抬眼望了望四周,见无人后,才颤声道:“四圣联龙首战天讳?” 萧子申严肃的点了点头,才道:“我看了卫师兄带来的画像,才知道祖天骥竟是战天讳!子师姑娘,你会看不起我么?战天讳恶贯满盈,我却是他的弟子,我自己都觉得丢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以牙还牙 小晚见萧子申只问卫子师:“你会看不起我么?”而不是问的你们,顿时就气道:“臭小子,你怎只问小姐,为何不问我呢?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萧子申一时无奈下,只好又对小晚问了一遍,没想到小晚却回道:“小姐看得起你,我就看得起你;小姐看不起你,我就看不起你!” 就在萧子申暗道问你也是白问时,才发现卫子师脸竟红了起来,细一寻思后,才发现小晚之言亦有另一个解释,顿时就气得瞪了小晚一眼。小晚也搂住卫子师,得意的回瞪他。 过了片刻,卫子师才稳定了心绪,道:“萧大哥,你是你,你师父是你师父,无论别人怎么想,总之在我心里,会把你们完全分开了看。你师父做的恶事,自与你无关;你的善行,也算不到你师父头上。只是,儒道对战天讳恨之入骨,你要有一些心里准备,就算大家不会把战天讳的帐算到你头上,说不定也会有前辈要迁怒于你,虽然不会真对你怎样,但骂一骂、气一气,应该也会有的。” 就在萧子申点头时,远处一声天籁之音传来,道:“萧师弟,战天讳真是令师?” 萧子申三人一闻此音,急忙起身遥遥拜向来人。 只见远处一身穿白衣、玉质天成、明节高雅的女子,仪态万方、雍容雅步的行来。风华绝代之采,出尘脱俗之姿,正是萧子申眼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秦王妃符思言。 符思言走近后,让了几人起身,随身坐下,又问道:“萧师弟,战天讳真是令师?” 卫子师见萧子申在符思言威严、气势下已不敢回言,忙过去挨着符思言坐下,道:“符姐姐,你吓到他啦!” 符思言轻笑道:“堂堂三清传人,胆子怎能如此小,如此岂不有失道门气度!萧师弟,你不要有其他想法,我就随口问问,不是问罪于你。就如小妹方才所言:‘你师父做的恶事,自与你无关;你的善行,也算不到你师父头上。’我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以便日后因应,还请你如实相告!” 萧子申道:“回师姐,家师确实是战天讳,我也是前几日方知晓。我怕众人因此误会我,所以才一直犹疑不敢明言。” 符思言点头道:“我理解,这也是人之常情。关系如此重大之事,若随随便便就能坦言相告,那只能说你缺乏江湖历练,在这个险恶的江湖,这类人是缺少生存之本的。虽然战天讳已开始不择手段的利用你,不管你如何想,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若将来你不愿意,战天讳之事,我们任何人都不会强要你参与,你只需保持中立即可,但绝不能成为他之助力。三清道门之仇,这是儒道最后的底线,你明白吗?” 卫子师见萧子申应了符思言,顿时就放心了。本来先前卫尘泱、卫子师还担心萧子申不好抉择或随祖天骥等人入了歧途,没想到战天讳的一道算计,帝廷义的一把怒火,竟生生把萧子申烧到了众人身边,越靠越近,可叹机关用尽! 萧子申又道:“师姐,我上次就想问你,据我所知,战天讳至少算不得一个好人,可众人为何一直以他武学之名称他,唤他推心置腹战天讳?这可大大的名不副实!” 符思言看了看卫子师,才道:“你们不明白很正常,这世上也没几人明白,因为真正明白之人,基本上都死了。推心置腹四字不是肯定战天讳的品行,而是他的绝学特性,凡中他绝招无法抗衡者,心脉会被强推入腹腔,从而断绝生机绝命,此所谓‘推心置腹’,乃是江湖上极其厉害的必杀之招。这既是战天讳纵横江湖数十年的依仗,也是他的特征,现在的武林,独他一份。” 就在萧子申三人惊惧之时,灵夕带着卫尘泱,二人面色凝重的行了过来。 符思言看了看二人,皱眉道:“尘泱、灵夕,又出什么事了?”卫尘泱叹了口气,摇头道:“是之前的旧事!”说着,就走到卫子师身旁,轻声道:“妹妹,去拔里谷的人回来了!” 卫子师见了卫尘泱神情、语气,就知仍是同以前一般,怕是没音讯的了,就摇头笑道:“哥哥,没关系的,这么多年来,不都是这般消息么?有什么可气馁的。” 符思言拉起卫子师手,叹道:“这怎能与以前一样?既有名、地,又有来历,竟仍是没有消息,老天真就如此无情吗?” 卫尘泱道:“师姐,这不是老天无情!”说着,就冷眼走到萧子申面前,道:“妹妹之病,至今无解,全因三清界被灭之故,都是战天讳那群贼子造成的!若妹妹有闪失,我不仅要战天讳、神隐逸、是非枭境等等之流陪葬,我还要以他们相关之人悉数给妹妹陪葬,卫尘泱就是杀尽天下,也难消心头之恨!” 萧子申见了卫尘泱冷厉之眼,顿时心里也一惊。自识得卫尘泱一来,他或有气时,但因卫子师之故,至少从未真的冷厉对待过自己。看来此次大有希望下仍无消息,卫尘泱怕是已有了绝望之心,所以才有这般言语。 在萧子申看来,卫尘泱的狠厉之言也没有错。本来三清界拿回了两株,以三清界之能,多半能寻得栽种之法,则可保血霜天星存世。若非战天讳等人覆灭了三清界,卫子师之病已治好多年,又怎会时至今日仍为之失望奔忙。 符思言见卫尘泱言“以他们相关之人悉数陪葬”,又说“杀尽天下”,顿时皱眉道:“尘泱,小妹之事,祸首便罢,可万不能牵累无辜,这有损天道人和!” 卫尘泱道:“师姐,天道人和从不在我心内。妹妹之病因三清界被灭延宕而险,三清界被灭则由战天讳等人而起,这样算起来,与他们关联着,皆可算入祸首!若妹妹之病明年再没转机,我就从京畿开始,直到杀光为止。我说得出,做得到,谁也别想拦我,师姐一样,妹妹也一样!既然战天讳等辈能祸及旁人,我就要告诉他们,卫尘泱比他们心更黑,也将比他们做得更彻底。他们要复国也好,要称霸天下也罢,我就让白骨万里为妹妹陪葬,我看他们还如何成事!”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四圣离析 萧子申没想到卫尘泱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他竟要为卫子师血洗天下,这可与儒道释救世之行大是不符。 卫子师听了卫尘泱之言,知道他言出必行的性格,又思及他曾言:“情之一字,最是难说!如果爹娘是天下第一等的恶人,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半分,除非我先死了。一旦与亲、情挂上了勾,很多事情,都无法以常理论断了。”顿时就惊慌不已,忙去拉住卫尘泱,哀求道:“哥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若真出手,战天讳他们怕也要对赵地出手,这样天下就完全乱了,不知得枉死多少人!我们传承三清道统,一向以救世济民为宗旨,怎么能滥杀无辜、累及无辜?” 卫尘泱拍了拍卫子师,强笑道:“蝼蚁之命,我从不放在心上!妹妹若想劝我,就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好好活着,那就拦得了我。”说着,又瞧着萧子申,道:“萧子申,若有机会,卫尘泱也不愿做个穷凶极恶之辈!”随后对符思言一施礼,转身就去了。 卫子师望着因无血霜天星音信而失望大变的卫尘泱,一时就流下泪来。 原本卫尘泱曾言,怕众人因战天讳之事与萧子申产生隔阂,没想到现在却是他先迁怒萧子申了。果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以前毫无目标的乱寻时,卫尘泱尚能克制,因为本就难寻;现在得了确切消息,本来满怀希望,却又失望乍来,再加上萧子申带回的三清界真相,顿时就怒火大起。 卫子师见萧子申在卫尘泱怒气下已有惧怕之态,怕他多心,忙道:“萧大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待哥哥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萧子申忙点了点头,心想:“卫师兄怒火之下,对你与师姐都不大礼貌了,我又怎么会去计较!”只是没想到卫子师在卫尘泱心里竟重到了这般地步,看来兄妹之情,果是深厚。 就在几人均思及卫尘泱之变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带了张纸条进来,灵夕接过看后,交给了卫子师,卫子师看后,又传给了萧子申。萧子申打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写道:“吾妹,兄一行道山暗洞,静待归,勿念!”落款为“卫尘泱”。 已是废墟的宋王观外不远处,纵身返回的持国天王看着等待的地阳子与多闻天王,摇头道:“我在那里站了多时,毫无动静!” 多闻天王道:“大哥,那些不中用的家伙定是被你吓得不敢出来的,还是让地阳子去吧!”持国天王点头道:“也好,时间快到了,地阳子,你过去等等看!” 地阳子点了点头,随后就凝重的往宋王观走去了。 原来地阳子说的去寻两人助他,竟是持国天王与多闻天王,看来是要他们还之前合对是非枭境的人情了。 没想到地阳子刚一现身宋王观,龙首与牛部、金犬竟就出现在他面前。其实龙首三人早到了,只是见了持国天王出现,一时不解又疑,所以闭息隐于暗处,持国天王一时竟未察觉。 龙首大笑道:“地阳子,没想到你面子倒是不小啊,竟似请动了六凡界之人襄助。我说你胆子怎么突然就大了,竟不把我四圣联放在眼里来,看来是另攀上了高枝啊!怎么?他们已经走了吗?这可怎么办,是不是我们现身太迟了些!”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龙首大笑又起时,一脸冷色的持国天王就与多闻天王缓缓行步过来。持国天王见了被龙首扔在地上、满身鲜血的风阳子时,咬牙寒声道:“龙首,你们折磨他了?” 龙首也没想到持国天王竟去而复返,又见持国天王冷言厉色,以为他是为自己方才之言生气,忙抱拳道:“天王误会了,老夫并无看不起天王之意,只是感叹地阳子朝秦暮楚,还请天王小心此般小人啊!” 持国天王哼道:“地阳子能不能信任,贫僧心里有数,不劳龙首费心!我再问你,四圣联是否能给我一个面子,将风阳子交还与地阳子?”话一完,佛劲隐发,扫向龙首三人而去,看得担忧风阳子的地阳子一惊。 牛部知晓龙首伤势好转不多,忙抬前挡下了持国天王佛劲。 龙首见状,皱眉道:“天王,我等方与六凡界结为盟力,桥尚未过,六凡界竟就要翻脸了吗?” 持国天王又跨前一步,道:“龙首,请你记住,此乃贫僧私事,与六凡界无关。当然,你若要因此与六凡界翻脸,贫僧也不在乎!” 龙首哈哈笑道:“持国天王,没想到你胆子不小,若让尊者知晓你们竟私自与我四圣联为敌,二位尊者岂会轻饶你们?在老夫看来,六凡界的尊卑应未无视到这般地步吧?” 多闻天王见龙首竟用尊者来压持国天王,顿时怒道:“狗屁四圣联,太也没见识了,尊者算什么东西,若他们敢对大哥无礼,看我不给他们好看!你们竟把尊者那两个不中用的东西做了什么首脑,真是可笑!要我看,你们干脆改做四兽联好了,既符合了你们的见识,也符合了你们的面具,岂不两全其美!” 就在龙首三人闻言大怒时,持国天王也讥笑道:“我家四妹虽然前面说的不对,但叫你们改名却是没错的!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以四圣自居,这是藐视我自在天四圣界,藐视我自在天天子吗?” 多闻天王一听持国天王在“四妹”前加了“我家”二字,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连说她前面不对也不管了,就一脸喜意的瞧着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又道:“再说,前些时日,贫僧被是非枭境围攻之时,幸而得地阳子道长相助方脱了险境,贫僧今日来还地阳子恩情,就是尊者也无法说三道四,你却非要将贫僧私事强扯到六凡界身上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欲借机无视我六凡界相助之恩吗?龙首,你是否也算的太精了些?” 龙首想了想,道:“若是天王做得了主,老夫今日就把风阳子给了你,以偿还了之前相助之情也无不可,但老夫只怕二位尊者会生气啊!”说着,又露出嘲讽之意。 看来四圣联也知晓六凡界阶位高低,他料持国天王定不敢接。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争斗莫名 持国天王尚未答话,多闻天王又怒道:“好你个四兽联,竟把贫尼方才之言做了耳旁风,你再敢在我大哥面前提什么狗屁尊者,我今日就宰了你们!” 龙首三人见多闻天王三番五次的不把尊者放在眼里,一时不解,就暗暗皱起了眉头。 持国天王也不管思索的龙首,只道:“六凡界的恩情,你自去还与二位尊者便是,贫僧也不稀罕!贫僧今日既没有与你们做交易的意思,也没有欠你们人情的想法,我只问你们,放不放了风阳子?” 多闻天王也接道:“对,你们几只禽兽,快放了风阳子,不然有你们好看!” 龙首见二位天王只一味强索,顿时又怒,就把手一捏风阳子脖子,自地上提了起来,看向一直无言的地阳子,喝道:“地阳子,你真不管风阳子死活了吗?” 龙首言下之意,若你再任持国天王二人威胁下去,我大怒之下,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持国天王瞪了一眼心惧欲求的地阳子后,已往龙首三人慢慢踏了过去,道:“龙首,别怪我没警告你,贫僧要救的人,不管他是风阳子还是张三李四,只要有人敢伤他一根寒毛,那就是与贫僧不死不休了!你若想死,就尽管试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六凡界天王,也不是什么需要仰望尊者的角色!” 多闻天王见持国天王踏前而去,又听了持国天王之言,顿时就心喜往龙首三人纵去,大叫道:“又可以打架啦!”竟把一旁忧心风阳子的地阳子也吓得一颤。 这时的地阳子已开始后悔去寻持国天王二人相助了。原本以为持国天王二人身份超然,既能免去龙首三人的疑虑、怒火,也便于救人。他却没想到这二位天王竟如此强势索人,这大出地阳子意料。 就在地阳子心惊胆战时,多闻天王已纵身到了挡在龙首身前的牛部身前。 牛部见了抬掌攻来的多闻天王顿时大惊,抬手刚运起紫劲,又想到地阳子在此,无奈之下,顿时就改使了萧子申的七星定元掌。 持国天王见牛部竟以如此平平的掌法来应对大悲劫刹掌,顿时就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看地阳子。见地阳子也一愣,顿时百思不得其解。 持国天王见龙首与金犬并未插手多闻天王与牛部之争,顿时一声冷笑,就暗暗传音指点多闻天王出手。 多闻天王内力深厚,一得了持国天王指点,她又对持国天王完全信任,全按持国天王所说出掌,只十来招,就压制得运使定元掌的牛部喘不过气来。 不仅龙首面色大变,金犬已色变忍不住上前襄助牛部了,使得仍是七星定元掌! 持国天王见状,一边冷笑,一边又上前了几步,道:“龙首,贫僧看得出来,你伤势不轻,别说还有一个地阳子,就是我与多闻天王出手,今日就能留下你们三人性命,我再给你些时间好好的考虑考虑,可不要做出让我失望、让你们绝望的选择才好!” 就这说话的功夫,多闻天王没有了持国天王指点,竟又与二人相持不下。持国天王见龙首仍未回音,冷哼一声后,就不再多言,只一边暗自指点多闻天王,一边又缓步往龙首踏去。 地阳子见龙首在二位天王压迫下,并不以风阳子来威胁,知道持国天王的言、行已使龙首难于判断了,再加上自己并未出手,更使龙首进退维谷,也就不急于出手,只暂时把决定权交给了持国天王。 牛部、金犬虽全力施展七星定元掌,但定元掌威力确实一般,又加之多闻天王功力胜他们几筹,在持国天王指点之下,还不到一刻钟,二人合力竟也渐渐挡不住多闻天王了。牛部与金犬不觉就惊惧难决起来。 龙首见状,更见恨怒,顿时手上力道一加,大喝道:“地阳子,杀了持国天王,我就还你风阳子,就还你风阳子!” 持国天王见风阳子竟被龙首掐得有清醒的趋势,知道力道定不轻,顿时就大怒,抬步一时就快了起来。 龙首摸不清持国天王虚实,不知他是真心来助地阳子,还是想害死风阳子,以便拉拢地阳子为他所用,一时明暗不清下,又厉喝道:“地阳子,还不出手,再不出手老夫就宰了风阳子!” 地阳子见龙首摆来给自己看的风阳子脸上气血之色已失,知道在龙首刚劲下,风阳子定坚持不了多久,顿时一声仰天凄吼,高声道:“龙首,你说话要算话!” 龙首见事有转机,顿时哈哈笑道:“当然,只要你杀了持国天王,杀了多闻天王,老夫一定交还你完整的风阳子!” 就在持国天王转身怒道:“地阳子,你敢!”地阳子已道功沛然,道剑夹带劲风刺向持国天王而去。 持国天王伤势仍未好全,见地阳子剑下毫不留情的拼命攻来,顿时亦哈哈笑道:“好,地阳子,你果然好,你这首鼠两端的小人,竟敢对贫僧出手,你这是找死!”说完,就厉喝了一声:“四妹!” 多闻天王见地阳子竟对来助他的持国天王出手,亦怒道:“地阳子,你这个无耻牛鼻子,贫尼不会放过你啦!”说着,就欲脱身去助持国天王。可牛部与金犬见了如此良机,岂会给多闻天王脱身之机,忙拼命缠住多闻天王。 他们见了持国天王惧怕地阳子至此,又见识过了持国天王方才展现出的功力,顿时就知晓持国天王怕与龙首一样带伤在身。 别说地阳子杀了持国天王,就是一旦动上了手,怕就立马分道扬镳。所以只需缠住多闻天王到地阳子与持国天王动上手,那今日局面就大改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与持国天王二人重修旧好。 就在此时,地阳子果然如四圣联所愿,已一剑刺到了持国天王身前。 持国天王脚步后退时,本来已渐渐靠近了龙首,现在地阳子道功剑气袭击而来,持国天王忍伤强接时,顿时就抵挡不住,嘴角溢血间,已被地阳子道剑击得往龙首撞去。 就在龙首纠结着该不该趁机对持国天王出手时,持国天王已退到了龙首身侧。 第二百五十四章 悲痛欲绝 此时,龙首千思百转后,终于咬牙决定对持国天王出手。 龙首见持国天王竟挡不住地阳子一剑,如此看来,持国天王伤势怕不比自己轻。再者,只要自己出手与地阳子联手斩杀了持国天王,地阳子为求自保,定就会与众人联手杀了多闻天王。 如此一算下来,地阳子就再无退路,就算没有风阳子威胁,他也不敢不听话了,否则东窗事发,六凡界的怒火,岂是现在的上清宫能挡得住!地阳子既在乎上清宫余孽的性命,他就不敢再树敌六凡界,如此就更好掌控地阳子了。 龙首想及此,顿时就得意起来,随后功力急聚间,御龙百变掌已扬拍向持国天王。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就在龙首雄掌拍向持国天王时,持国天王竟不顾威胁而来的地阳子,抬起左掌就接住了龙首右掌,忍伤饱提功力一吸时,右手已使指划向了龙首脖子。 持国天王功力非同小可,就算带伤在身,也不是轻易可撼。龙首见右掌一时无法挣脱,略一后退时,持国天王身法极妙,竟不断逼近而来。 龙首见持国天王手指已靠近自己脖子,浑厚佛功袭来,咽喉已难受不已,哪敢真让持国天王击实了,到时只怕自己小命不保,顿时再顾不得左手提住的风阳子,忙放开了风阳子抬掌一挡。 持国天王右手一指点在挡来的龙首左掌时,功力疾钻而去,劲气顿时穿掌而过。龙首侧身一避时,右掌劲道饱去,顿时就将功力多聚右手指的持国天王震退。 就此一分,伤势皆重的二人顿时双双带血而退。 龙首稳住身形时,见风阳子已被随后赶来的地阳子抱住了,顿时抬手一指地阳子,惊道:“你!” 其实这并不奇怪,就算地阳子真一心听话要杀持国天王,定也会先护住风阳子。龙首之惊,更多的则是因为失了筹码。 持国天王见没有了自己指点,心急的多闻天王竟被牛部二人联手攻击的步步后退,顿时急喝道:“地阳子,还不动手!” 持国天王一喝之下,地阳子瞬间回过神来,随后上前把风阳子交给持国天王,转身持剑就向龙首攻去。 龙首见状,终于完全明白过来,没想到持国天王竟会以伤来配合地阳子演戏,这秃驴果然心狠手辣,竟对自己也算计下得了手! 地阳子虽腹部剑伤,但功力却是完整的,远比腑脏筋脉俱创又身带过重内伤的龙首不知好了几倍,再加地阳子不顾腹伤疼痛全力施展下,只数招就杀得龙首险象环生。 持国天王略查看了风阳子伤势后,顿时目眦尽裂!风阳子不仅四肢与上身骨节多处断裂,而且腑脏皆创,更被废去了全身功力。 持国天王霎时抱起风阳子,厉喝道:“四圣联,你们竟敢废了风阳子,贫僧发誓,若不尽诛尔等狗贼,贫僧誓不为人!”话一完,持国天王踉跄后退时,竟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顿时不支跪地,腰侧隐见血迹。 地阳子闻听持国天王之言后,顿时功力狂撞而去,龙首如何抵挡得住,又被地阳子剑气创得不住吐血后退。 地阳子一剑击退龙首后,急忙退到持国天王身侧,扶起持国天王后,就伸手扶住风阳子,骨节已捏得噼啪作响,看着仍昏迷不醒的风阳子,眼角泪光隐现。 持国天王见状,抬手就给了地阳子一耳光,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若要哭,今日也先宰了四圣联狗贼再嚎,还不滚去!” 就在地阳子被持国天王扇得嘴角带血又去时,龙首已唤了牛部、金犬疾退而走。 多闻天王见龙首三人远去,急忙回身欲为持国天王疗伤,持国天王顿时又喝道:“还不去助地阳子,滚!”多闻天王见持国天王气怒至此,心颤之下,急忙依持国天王吩咐去了。 地阳子与多闻天王二人走后,声称“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持国天王,竟突然跪地大哭出声,唤了两声风阳子,又吐出了数口热血。悲哭之泪和着热血不住滴下,片刻就染湿了风阳子带血衣袍。 片刻后,持国天王情绪略稳,顿时又是威严寒光神色,随后起身把风阳子背负背上,抬步急往地阳子二人追去方向奔去。 地阳子一路狂追着奔逃的龙首三人,眼中悔泪簌簌而下,多方争斗又气怒狂奔之下,腹部伤口复又崩裂,鲜血随后又滴了下来。 牛部与金犬一左一右带着龙首渐渐远去,地阳子见一时难于追上三人,随后踏空运劲,功力圆润后,落地一招申酉戌亥,顿时剑气夹带惊天之势,极速击向龙首三人而去。 三清剑气狂袭而来,牛部不敢大意,随后旋身一放,让金犬带着龙首速遁后,转身就抬掌迎向了地阳子剑气。如此危急时刻,牛部再不敢隐瞒,紫电青霜纳电而现,震天掌威,嘭一声迎向地阳子剑气。 电掌气剑交击之下,地阳子身形一顿,牛部忙趁着惊天交击炸起的土石烟尘转身急逃,双掌颤抖下,内息已见紊乱。 地阳子抬指一点腹部滴血伤口,随后眼中厉芒连闪,心里暗哼紫衍神掌时,又越过烟尘狂追而去,已是誓不罢休之态。 牛部方才因被地阳子剑气震的气息不稳,一时身法受了影响,并未走出多远,待气息渐渐稳定时,地阳子又自后追了上来,抬剑剑气又来下,牛部如何敢以后背对敌。 就这一时功夫,多闻天王亦紧追了上来,自地阳子身旁路过时,只留下一句:“你敢对大哥出手,待会再收拾你!”抬掌就拍向了准备运起绝式的牛部。 牛部绝式刚起,见多闻天王一掌拍来时,忙起掌迎去。两掌一接,牛部顿时就被多闻天王拍得蹬蹬后退,气息震荡下,多闻天王又往前追龙首二人而去。 就在多闻天王远去时,地阳子子午剑法又乘隙击向了牛部,牛部又被击退时,怕龙首二人有失,忙又追赶追击龙首二人的多闻天王而去。 地阳子亦知晓多闻天王不擅争斗,可不敢让她独自冒险,忙又轻身随后急去。五人就这么分了四拨,一前一后相追而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真相再白 后面跟来的持国天王刚纵出不久,突然真气不稳,顿时又摔倒林中,佛身坐起时,真力竟不断衰退。持国天王不敢大意,轻放下风阳子后,忙就打坐调息起来。 金犬带着伤势沉重的龙首又逃了片刻,扭头一望,见多闻天王自后远远的现出身形,脚步连晃,不住往自己二人追来,随后就放下龙首,道:“龙首,你先离开吧!” 龙首也知现在的自己已是负担,点头欲走时,两道剑气自前方扫荡而来。金犬心惊抬步一挡时,林中竟同时踏来了两位蒙面人。 就这刹那功夫,多闻天王亦自身后追了上来,见了前方的两个蒙面人,先是一惊,随后又笑道:“你们四兽联果然得罪了不少人,看来大大的不是好东西。” 多闻天王语一出口,其中的一名蒙面人见多闻天王以“四兽”唤之,忍不住将笑出声时,忙干咳了几声稳住。另一蒙面人摇了摇头,持剑一扬,上清剑法直刺龙首而去。 龙首见了上清剑法,顿时又气怒道:“又是上清宫余孽!” 就在龙首怒气下伤势又发作,金犬急抬掌扫向蒙面人来剑时,多闻天王已高声道:“那敢对我大哥无礼的吐血泥鳅是我的!”说着,亦同时起步攻向龙首。 尚未动手的蒙面人又听得多闻天王称呼龙首为吐血泥鳅,顿时再忍不住,就哈哈笑出了声来。他这一笑,除了已出手的蒙面人,多闻天王、龙首、金犬三人竟同时愣了愣,均忘记了动手。 眼看蒙面人长剑已到了龙首身前,金犬方反应过来,慌忙出手应对时,已被蒙面人连剑逼退两步,竟差点让蒙面人伤了龙首。 多闻天王也暂不顾龙首了,忙晃身到了后面未曾动手的蒙面人身侧,抬手就抓掉了他面上黑布,随后用手指转动着黑布,娇声笑道:“小和尚,我就知道是你,我可识得你声音啦!” 现出面目的萧子申脸色一黑,心里骂了一声白痴,忙又笑嘻嘻道:“天王姐姐,还不去揍敢对持国天王无礼的家伙!”萧子申这一念白痴,既是针对多闻天王,也是叹的自己何故出声。 多闻天王这才想起了正事,忙点头道:“你也来帮我么?”萧子申把剑一扬,随后偷瞥了龙首一眼,强笑道:“既是天王姐姐之事,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多闻天王一喜,转身就回攻龙首而去。 金犬刚压制住抢攻龙首的蒙面人,现见多闻天王掌风扫来,哪里敢强战,忙拉住龙首疾退。 萧子申看着往自己厉眼瞧来的龙首,心下一叹,起身持剑就往金犬攻去,只避开了龙首。 金犬纵使修为不凡,但他怕是多闻天王也敌不过,如何是三人对手,又要分心照看龙首,退又不得下,不多时就被多闻天王一掌击伤。 这时,牛部与地阳子亦一前一后急掠而来。 牛部一见了攻向金犬二人的萧子申,顿时火从心起,紫衍神掌排浪直往萧子申而去。另一蒙面人一惊,轻唤了声小心,随后连剑一划,与萧子申同时剑击神掌,三人同时受劲一退。 地阳子见牛部一时奈何不得蒙面人与萧子申二人,随后一剑就击向金犬与龙首。金犬要应付多闻天王,心不能专,强受劲下,顿被地阳子剑气扫得与龙首霎时两分。 金犬见地阳子又持剑攻向龙首,龙首伤势已造成真元不稳,如何还能与地阳子过招,忙大呼小心后,急往龙首护去。 地阳子侧眼见了急来的金犬,眼眉笑意一起,随后身子一转,拂尘自左袖刹那滑出,瞬间就缠向了抓向龙首的金犬左臂。 金犬见左臂被缚,一惊运劲欲震开拂尘时,谁知地阳子竟舍了龙首不管,道功浩浩导向拂尘,二人内劲冲击下,金犬一时竟挣脱不开。 就这片刻功夫,金犬见多闻天王又攻得龙首吐血后抛,大惊时,早把右掌扫向地阳子左臂,欲逼地阳子撤手。谁知地阳子道剑竟早一步击向了金犬来掌,金犬急晃手一避时,地阳子道剑上挑,就欲揭开金犬面具。 金犬仰身一避地阳子道剑,地阳子道剑自金犬面具下沿锵一声击过时,竟未击脱金犬面具。 就在金犬暗舒了一口气时,地阳子左手拂尘一带,顿时将仰身不稳的金犬带得转往攻击龙首的多闻天王而去,随后大喝了声:“天王,抓住他!” 多闻天王听了地阳子呼唤,忙又一脚踢开龙首后,转身纵来就抓住了金犬右臂,顿时内元磅礴涌去,与地阳子拂尘道功合击而上。 金犬在地阳子二人精深功力夹击之下,不多时就难于支撑。随着金犬双臂衣服炸开,一声凄吼下,地阳子二人内劲终是突破了金犬防护,顿时窜筋走脉而过,汇于金犬任督二脉要穴不住炸开,金犬顿时就重创抛飞。 牛部忙震退萧子申二人欲援时,又被地阳子喝去的多闻天王拦住。 地阳子随后持剑追上抛飞的金犬,道剑贯劲自下而上划过,金犬身前一条血线洒出时,面具顿时受劲抛脱,露出了地犀教教主魏东甫的真面目来。 地阳子持剑看着踉跄后退的魏东甫,冷笑道:“曾白枫是金犬,你也是金犬,总不会你们二人皆是假的吧!”地阳子说着,又转身看着咬牙切齿、踉跄纵来的龙首,道:“好个四圣联,贫道今日就与你们分道扬镳!你们若想杀人,尽管冲着贫道来,若再敢对上清宫道人出手,贫道就宰了旧秦孟怀伤,断了你们奔头!” 地阳子说完,又持剑连攻向龙首、魏东甫二人,寒声道:“前提是,你们今日能活着离开!” 龙首在听得地阳子道出“孟怀伤”三字时,脑中一片空茫,双手不住颤抖,心惊秘密泄出时,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直到地阳子已一剑刺入胸口时,方惊醒过来急忙避过要害,但又被地阳子剑气入体摧伤,一时更见难于支撑。 魏东甫一惊之下,急忙拉住龙首疾退而走,欲脱开地阳子入体道剑。地阳子岂会轻易撒手,轻身随去时,道剑不离体半分,剑气连绵不绝下,龙首已跨入生死边缘。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同门一逢 地阳子见了口中鲜血不断、脸上已露出死气的龙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眼角清泪又现时,惊天剑气顿时荡骇而起。 萧子申不想正面与龙首冲突,本与蒙面人、多闻天王齐攻牛部,现见了龙首濒死模样,思及二十年来的陪伴岁月,心里一痛,如何狠得下心不管不顾,顿时就舍了牛部,急往地阳子纵去。 就在地阳子剑气欲出时,萧子申已到了地阳子身侧,连忙一把拉住地阳子,求道:“道长,放过他,就一次,放过他吧!” 就在萧子申出手一阻时,魏东甫已趁机拉了龙首疾退而走。 地阳子顿时大怒,反手就将剑往萧子申刺来,喝道:“放手,滚开!” 地阳子道剑反刺而来时,萧子申竟不闪不避,任由道剑刺入胸腹间,左手就乘势一把抓住道剑,道:“道长,就一次,好吗?我求求你!”说着,就右手持剑刺入地支撑,左手握住道剑缓缓往地上跪去。 地阳子也没想到萧子申竟真会不闪不避,待惊觉已迟,剑一刺入时,见了剑刃不住滴下的热血,不知是手上的,还是胸腹间的,又见萧子申跪了下去,忙就一颤稳住道剑,就欲去扶住萧子申。 远处与牛部过招的蒙面人不知萧子申与地阳子说了些什么,但见地阳子竟剑刺萧子申,顿时大怒,亦舍了牛部往萧子申二人处纵来,喝了一声:“地阳子,你敢!”长剑刹那就刺入了地阳子后背! 刚被地阳子扶起的萧子申惊见已迟,左手忙又放开地阳子之剑,随后一把抓住欲再拔剑动手的蒙面人长剑,摇头道:“师兄,是我不好,与道长无关,你不要怪他!” 地阳子听了蒙面人之语,一时也认出了他的声音,所以在蒙面人剑刺而来时亦不还手。待剑入体、萧子申出言后,才侧头颤声道:“火阳子师弟,是你吗?” 蒙面人见牛部已趁机脱开多闻天王的纠缠离去,就一声冷哼,随后扯下面布,露出了火阳子已见成熟的脸。 地阳子见了火阳子,就颤抖着手,欲去拍拍火阳子肩头,谁知火阳子竟一把拍开了地阳子手掌,喝道:“地阳子,拿开你的脏手!” 萧子申见地阳子在被火阳子无情拒绝下,已怔怔的流下泪来,忙一扯火阳子衣袖,恳切道:“师兄,道长定是有苦衷的,你就给他一些机会吧,好吗?” 火阳子听了萧子申之言,又哼了一声后,就缓缓的拔出了刺入地阳子后背之剑,随后抬指连点,为他止住了血流。 火阳子见地阳子只怔怔的站在那里,也不管他,又小心的拔出了萧子申胸腹道剑后,就拿出金疮药为萧子申敷上,随后又将萧子申左手上药包扎后,才又扶萧子申坐了,运功为他调息一番。 片刻后,火阳子见萧子申没有大碍,剑伤也不深,又冷眉瞧了地阳子一眼后,就过去扶他坐下,随后亦将他后背之伤仔细的上药包扎了,才又起身离开。 地阳子看着往一旁多闻天王走去的火阳子,轻声道:“谢谢你!” 火阳子闻言停下脚步,道:“地阳子,恩师之事,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给上清宫一个交代,给三清道门一个交代!”地阳子看着火阳子后背,点头道:“你们放心,我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火阳子得了地阳子承诺,也就不再搭理他,走到多闻天王身前后,一揖道:“天王,不知你们救下的道长在何处?” 多闻天王道:“你不用担心,那道长与我大哥在一起,自然不会有事!”说着,又看了看萧子申与地阳子,续道:“你们也真奇怪,为何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难道也像我们与尊者那样,互相看不惯对方么?” 地阳子看了看与多闻天王说话的火阳子后,不解的看向萧子申,道:“小兄弟,你为何要来阻止我杀四圣联龙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子申看了看不远处的火阳子二人,见他们并未注意自己二人,就在地上写下了“祖天骥”三字,随后擦去,道:“道长,就这一次,好吗?我以后再不拦你,对不起!”说着,就起身给地阳子磕了一个头。 地阳子也没想到龙首竟就是萧子申的师父祖天骥,忙伸手扶住带伤的萧子申,叹道:“原来如此,这本也怪不得你!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与四圣联之事,你有你的恩要还,我也有我的仇要报,若你以后再来阻我,我定不会再客气了。” 萧子申忙点头应道:“道长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过问了,真的不会过问了!”萧子申说到后面,言语越见轻声,怕是自己也没有把握的。 不知地阳子是没有听出萧子申话语间的异样,还是听出了假作不知,只轻点了点头,转言道:“持国天王为何还不来,会不会出了意外?我们转回去看看!” 萧子申心里一直记挂着龙首之事,现在地阳子提起下,方才想起了今日的要事,忙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寻回去吧,可不要再出了意外。” 萧子申四人也不再耽搁,随后就散开,沿着来路往宋王观方向仔细寻找过去。 四人寻了多时,正自有些心急时,突然闻得前方不远处传来打斗之声。地阳子反应最快,道剑呛一声出鞘时,人已极速纵奔了过去。 地阳子到了前方打斗之处时,见竟又是一蒙面人抬掌连攻已虚弱不堪的持国天王,拼命护住昏迷不醒的风阳子的持国天王已鲜血满襟,顿时又怕、又悔、又怒,剑气纵横间,人已连闪而去。 蒙面人惊觉剑气到来,侧身一望时,见是地阳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贪功去对付持国天王二人,慌乱拔腿就逃。 但蒙面人反应稍慢了一些,左腿被地阳子剑气击中,顿时踉跄不稳,身法一时也慢了下来。 地阳子看了看颓然坐倒地上的持国天王,正不知该当如何时,火阳子与多闻天王已奔向了持国天王二人。 地阳子见风阳子二人有了照看,顿时就急追遁逃的蒙面人而去。萧子申见状,略想了想,也忍伤随了地阳子身后紧追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仇启杀端 不多时,萧子申二人就追上了前方奔逃的蒙面人。 地阳子一个腾身,转眼就到了蒙面人前方。蒙面人见了前方持剑冷立的地阳子,一惊后退时,又被萧子申拦住了退路。 蒙面人见了萧子申身前不住浸出滴下的鲜血时,忙就纵身抬掌连拍而去,欲要夺路再逃。 萧子申把剑一横,旋剑挡下蒙面人攻势时,讥笑道:“就算你能败我,就逃得过地阳子道长的追击吗?” 就在蒙面人闻言又惊时,背后剑风裂背而来,蒙面人旋身抬掌连挡时,后退的身子尚未站稳,就被萧子申一剑划开了衣袍,顿时划出了一道不浅的血线。 地阳子看着被自己与萧子申拦住退不得的蒙面人,冷声道:“三图逐海掌,可是地犀教翁图海那厮?”地阳子见蒙面人不敢应声,就知自己没中亦不远矣,也就不再问询,只持剑又击而去。 萧子申见蒙面人在地阳子面前并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也就不去插手,只仔细的在一旁防备着蒙面人又逃窜。 只十数招,蒙面人又接连被创,随着地阳子一道剑气在蒙面人脸前爆散,面布碎飘下,露出了嘴角带血、满脸伤痕的翁图海来。 萧子申见真是翁图海,不觉就一惊。他惊得不是蒙面人是翁图海,而是惊得持国天王在翁图海面前竟没有了还手之力,也不知四天王首席是被何人所伤,伤势竟这般沉重。 地阳子见了翁图海的真面目,顿时高声笑道:“地犀教右使,你倒来的正好!无论曾白枫是金犬,还是魏东甫是金犬,亦或他们二人均不是,但既与四圣联沆瀣同气,那就不要怪地阳子心狠手辣了。今日贫道正好用你祭旗,以庆贺光明正大的摆脱四圣联!” 地阳子话一完,道剑剑气不住运转间,就缓步踏向了心惊不住后退的翁图海。 就在萧子申以为渐渐退向自己的翁图海会对自己出手,正暗自戒备时,翁图海已满聚功力,运起了三途鬼啸,连喝击向地阳子而去。 地阳子自不是曹少游能比,鬼哭、狼嚎之声对他半点影响也没有,就在地阳子使出上清剑法击破三途鬼啸,身子一顿时,翁图海竟又突然转身往萧子申攻去。 萧子申本见翁图海使三途鬼啸强战地阳子,哪会想到竟在招出后会又突然攻向自己,一时就有些懈怠。幸而萧子申懈怠归懈怠,但也用心防备着翁图海逃走,所以在面对突然攻来的翁图海时,也未手忙脚乱。 其实翁图海几时又有信心自地阳子那方强突而走,他的目标一直都在萧子申一侧,之所以一味的与地阳子硬拼,就是为了麻痹萧子申,现见机会难得,自己在地阳子手里也坚持不了多少招,如何还不思退。 只是翁图海也没想到萧子申反应也快,竟阻下了自己。现在两招已过,自己仍未脱身,以地阳子的脚程,怕也该到了,忙就往一侧避去。 翁图海侧避之下,不仅身后的地阳子随他而走,就连身前的萧子申亦紧随不离,眼见脱身已没了希望,一时冷汗就下来了。 就在翁图海心惊肉跳之时,感觉到了身后爆起的剑气,心惊急运功转身一挡时,地阳子剑气已旋身透体而过。 就在翁图海受劲一顿时,自神庭、印堂一道笔直血线直往下经中级、曲骨,一路透劲入地而去。剑气入体破经连炸下,翁图海顿时气绝身亡。 萧子申看着片刻后嘭一声倒地的翁图海,心一松下,才惊觉自己伤口又大疼了起来,忙又点穴止痛。 地阳子看了身亡的翁图海片刻,方收剑入鞘,叹道:“以翁图海的年纪、身手,是没有资格参与当年的上清宫之变的,他也不过是被牵连而已!” 萧子申见了地阳子出声,才想起他背上刚亦被火阳子剑伤,忙上前去查看时,才发觉地阳子伤创处并无异样。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地阳子斩杀区区一个翁图海,果然轻松至极。 地阳子转身见了萧子申神情,轻笑道:“你也不要惊讶,照我观之,就是单打独斗,翁图海可能也难胜你了。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你已有如此修为,放眼整个武林,也很难有人比得过你的进展。照此下去,数年之后,这个江湖上就会有你一席之地!我们先回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萧子申见地阳子并没有收拾翁图海尸身的意思,想起月盈的做法,就道:“道长,未免留下证据,让四圣联日后迁怒上清宫,我们还是先处理了翁图海吧!” 地阳子觉得萧子申说得在理,点头同意后,就与萧子申急寻了些枯枝来,随后一把火烧了翁图海。 萧子申二人又回到方才风阳子二人处时,见脸上泪迹未干的火阳子只跪地抱住风阳子发愣,一旁的多闻天王正为昏迷不醒的持国天王运气调息。 地阳子看了看风阳子二人一眼后,轻声对萧子申道:“小兄弟,你与火阳子即刻带风阳子返回秦王府去,或许还有希望,此处交给我吧。” 地阳子见萧子申依言前去背起风阳子,拉了火阳子急往汴京方向而去,忙就坐于持国天王身前,抬掌运起精纯道元,源源不绝灌入持国天王体内,助他调息内创。 多闻天王见地阳子内元涌入下,持国天王就渐渐好转了起来,竟比自己的佛元更有用,怕自己内元与地阳子冲突,忙就放开了手,轻声道:“地阳子,你若救醒了大哥,我就感激你得很,不会再收拾你了。” 萧子申与火阳子轮番背着风阳子,战战兢兢的返回汴京时,一路上并未有再遇敌手,却是平安无碍,顿时就放了心。 看来战天讳与魏东甫伤势定沉重,尤其是龙首已入死关,四圣联已没了闲心来拦截、对付萧子申三人。 萧子申二人急急奔入秦王府后,火阳子已不顾礼仪,一边急唤着师姐、小师妹、小妹,一边就往内院闯进了去。 萧子申见火阳子已背了风阳子进去,忙就在院前停下了脚步,此时方觉身前剑伤仍未好转,鲜血已染红了大片衣袍。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家不是家 小晚惊闻萧子申受创,又慌忙出来为萧子申重新上药包扎后,就与萧子申一同等在了院外。 闻讯赶来的水阳子一脸惊怒喜忧神情,对萧子申二人略一点头后,就急入了内院。 直到入夜,里面仍未传出好消息,萧子申又觉疲累,就请小晚待风阳子没事后再来传话时,就去客房休息了,连晚饭也没吃。 次日,小晚一早又为萧子申送去了汤药及早点。萧子申问及风阳子情况时,见小晚仍是摇头,一时心就凉了。 萧子申随后又与小晚去院外坐着,与帝九诏、火阳子等人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一脸疲惫的灵夕自院里行了出来。 灵夕见了帝九诏,急忙行礼后,才在帝九诏身旁坐了,含笑道:“殿下,风阳子已经没事了,晚些时候就能醒过来。只是,风阳子修为被废,王妃与二位师妹费了好大劲才为他重塑筋脉,让他可以重新修炼。以风阳子的天资,要重拾之前修为不难;只是想再精进,就极其困难了;若想进入绝顶高手之列,则几乎不可能了!” 萧子申、帝九诏众人本来听了灵夕前面之言,已是又喜再忧,喜得是人已没事,忧的仍是修为被废。再听得可以重拾修为却又精进困难时,心底又是一起一落。 帝九诏让灵夕回去休息后,见了众人失落的模样,就道:“大家这是怎么了?如今风阳子修行路难,正是需要大家鼓励,重拾他信心的时候,众人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让知晓了真相的风阳子见了,岂非更添忧愁!若如此,岂非颓他之心,丧他之志,你们这是要伤口上撒盐吗?” 帝九诏话一完,顿时众人也惊醒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身甲胄的帝九重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摇头道:“没有搜寻到战天讳等人的行踪,也不知是有人隐藏了,还是他们遁远了!” 萧子申听了帝九重之言,才明白他得了消息,竟领军去搜捕四圣联众人去了。 帝九诏想了想,道:“二哥,既然战天讳重创濒死,短时间内,怕是难有动作了,我看可以让皇婶与众妃嫔、皇子、公主们回宫了。” 帝九重点头道:“我也做此想!现在陛下一人清冷宫中,咱们就算不顾及他的感受,也要顾虑些朝内外的流言蜚语。许多人并不了解内情,还以为陛下被众人强行孤立,或认为我们兄弟以陛下后妃子女为挟,欲逼他禅位呢!” 帝九重说到此,又伸手入怀,摸出一封信来,随后递给萧子申,道:“萧兄弟,方才我遇上了滕国公,这信是滕国公让我转交与你的。”说着,就拍了拍萧子申,续道:“你看看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拆开了来看,见信竟是邀萧子申入滕国公府一聚,以叙兄弟之情。 萧子申看完后,就递给了帝九重与帝九诏观视,摇头苦笑道:“滕国公他们也不怕我是假的,或对他们有什么企图!” 帝九诏道:“无论你是真是假,有无企图,总得见一见、看一看、聊一聊,一番相处下来,方能有机会知晓!若连见也不见你,岂非显得滕国公他们太过无情了,他们不是这种人!所以,萧兄弟,你也不要有其他想法,只与他们自然相处便罢。就是你自己,不也非是完全明白自己的身世么?”说着,又深看了萧子申一眼,续道:“那些都是令师祖天骥与枫叶村的丁叔所说,你不也想证实吗?” 既然符思言知晓了战天讳就是祖天骥,那帝九诏与帝九重应也知晓了。萧子申见帝九诏当着众人之面,仍以祖天骥道来,顿时又感激不已。 又过了几日,萧子申见剑伤已无大碍,方收拾妥当了,去滕国公府一会孟玄喆与孟玄珏等人。 萧子申依了帝九诏之言,自以平常心待之,但入了滕国公府后,见了众人心喜落泪模样,哪又真能以平常心待之! 萧子申自日初入府,二更天方醉得摇摇晃晃的出了滕国公府。孟玄喆与孟玄珏领了子女送到门前,直到萧子申上马走远了多时,众人方怏怏的回了府里。 萧子申醉得不是很厉害,夜风一吹,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萧子申骑马出了孟玄喆众人视线后,方把马转入了一旁岔巷,随后冷声道:“阁下自滕国公府一路跟随至此,还不露面吗?” 不远处暗影里一声轻叹,随后慢慢的步出了一道身影来,却是丁泽舟。 丁泽舟现身后,道:“子申,你修为又有进益,我为你欢喜,可心里又有些恐慌!你知不知道,若让祖老头知晓了你竟光明正大的去滕国公府,他会作何想?”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提起自己修为后的言语,正自思量时,却没想到丁泽舟突然又将话头转到了滕国公府上。他见丁泽舟如此,知道怕是不想与自己在这上面纠缠,应只不过是提醒提醒罢了,就亦随转道:“丁叔,没想到是你,我还以为又有谁要来对付我呢!” 丁泽舟也不接萧子申话头,只叹道:“祖老头想见你,随我来吧!他伤势不轻,若没必要,你就忍一忍吧,不要伤了他的身,更伤了他的心!” 萧子申见是战天讳想见自己,顿时就一惊!惊得不是战天讳伤势不轻,这他自然知道。他惊得是帝九重领兵搜了多时没有战天讳等人下落,却没想到战天讳竟是入了汴京!帝九重警告丁长烈之言,萧子申也听说了,难道那战天讳竟就如此不在乎吗? 萧子申不想徒生事端,又想看看战天讳还有什么手段,也想瞧瞧他见过自己对他们出手后会有什么反应,就随了丁泽舟而去。 在丁泽舟带着萧子申出城后,萧子申才明白自己想错了,原来鼎鼎大名的推心置腹战天讳,胆子也不是很大嘛! 丁泽舟让萧子申将马拴到了城外一户农家的院里,出了几十个铜板托那户人家暂时照看后,就带着萧子申点水踏浪往南过了南江。 丁泽舟随后又带萧子申东去到了一山坳斜壁处,见四下无人后,才扒开了一旁茂密的山草,随后连草提起了土下一个满是孔洞的石板,月光被挡下,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地洞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霜颜雪鬓 萧子申没想到战天讳等人竟有这般隐秘处,正暗叹不已时,只见丁泽舟快慢不一的连击了五掌,在洞内应了三掌后,就带着萧子申纵身跳进了地洞里。 丁泽舟带着萧子申刚落地,洞内斜上方就透出了微弱火光。萧子申借了火光微一打量,此地洞应有三四丈深,脚下一个方圆数尺的平台,斜下尚有一深洞,洞中似有水光,想来是防止洞内积水所挖。 萧子申略微适应了黑暗后,就随了丁泽舟,沿着潮湿的地洞往斜上的另一侧洞行去。萧子申暗自计算了一下方位,此斜洞应是往山上去的。 看来丁泽舟他们怕地水积多淹来,不敢往下挖得太深,所以才拐个弯,又转往山坳斜上的山上去。那里地势偏高,地底积水量少,虽有潮湿之气,却不虑积水满洞。 萧子申又随丁泽舟行了数丈后,地洞又变平坦,前方站立一个大汉,微微躬身向萧子申二人行礼。那大汉萧子申未曾见过,想来怕是地犀教或断剑山庄之人了。 萧子申见前方除了突然扩大的洞室内似躺了一个人外,就只面前的大汉了,却没见魏东甫等人,也不知是怕自己尬尴,还是怕他们怒火因己而起,所以不在此处。萧子申虽尚看不清洞室内躺着何人,也能猜出就是战天讳了。 萧子申此时借了火光才发现,洞路平坦后,壁上又凿出了不少透气孔洞,看来他们准备得倒充分,也因此,他们才夜不明灯,应就是怕外面之人借了火光发现异常。 丁泽舟见后方的萧子申不住打量孔洞,就低声道:“外面尚有探哨,若有陌生人来,自会知会。”萧子申听了丁泽舟之言,微一点头。如此才合理,否则若运气不好,夜间可能就被发现了。 那大汉待丁泽舟走近后,侧头看了看闭目躺在里面洞室土床干草上的战天讳,方小声道:“丁先生,主人方才醒了片刻,又睡了过去,想来伤势太过严重,一时没了精神!”大汉说完后,就冷眼瞧了瞧萧子申,随后又向丁泽舟摇了摇头。 萧子申一怔,不知那大汉的意思是不要自己见战天讳,还是最好不要谈话,以免影响了战天讳休息,甚至影响了战天讳心绪。 萧子申突然就觉好笑,那大汉称战天讳为主人,想来是战天讳的仆人,自己不认识倒也罢了,现在竟又似不把自己当作主子!自己怎么说也是他主人的少主吧,是否也太没礼貌了些。 虽然自己的“作为”也不该值他的礼貌,但面对少主,样子也该装一装吧,否则又何必强调规矩。如此看来,他方才对二人行礼,也不知是真对二人行礼,还是只对丁泽舟行礼。 丁泽舟却不管大汉的摇头,随手一摆让他让开道后,就领着萧子申进入了洞室。那大汉见丁泽舟不纳他之言,也不再过问,又躬身行礼后,就转身退了出去。 萧子申进入洞室,借着烛火之光,才看清了躺着干草上的战天讳。此时的战天讳就似一个普通病危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老脸一片苍白,嘴唇也干出了老皮,见他衣袍已换了干净的,只胸口隐有血迹,想来是地阳子剑伤,那有些散乱的银白头发,想来是睡出来的了。 萧子申见了这般样子的战天讳,心里对他的恨意突然就减去了大半。无论战天讳做了什么,终归是为了旧秦,为了自己。就算他胡作非为,十恶不赦,总归是为了辅佐自己兴复旧秦,也是一片老臣之心。 本来萧子申决定随丁泽舟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许多要质问战天讳的话,如今看来,自己怕是问不出口,也不想问了。 萧子申走到战天讳土床前后,轻声的唤了两声师父,见并无回应,就明白怕是真睡的沉了,也就不再打扰他。 萧子申一转身,见丁泽舟正蹲在地上整理药草,此时他才发现,洞内地上放着一个药罐,旁边有分好分量的一大堆药草,密密麻麻的排放在壁下。丁泽舟正把一份药草折细了放入罐里,萧子申忙就过去帮忙。 片刻后,那一份药草就全入了罐。丁泽舟端起药罐,让萧子申自在洞内看着战天讳后,就起身出去了。萧子申见洞内并无柴火,想来那药是去另处煎的。 丁泽舟出去了多时,战天讳仍未醒过来,萧子申也不去打扰他,就靠着土床坐在了地上,双眼就盯着战天讳细看。 萧子申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好好的看战天讳了,如今详视,好像是比以前老了许多。自己印象中的花白发须也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密布了许多,满面更见沧桑,就不知心是否也老得不成样了。 萧子申随后也一叹,自己也不是以前的弟子了。以前祖天骥的弟子,一向不敢有违逆之心;现在战天讳的弟子,却与师父分道扬镳,可叹世事变迁,造化弄人。战天讳怒己不争,自己又何尝不是气其谋诡! 萧子申又思量了片刻,方被一阵咳嗽声惊醒。萧子申扫眼一瞧,见战天讳虽咳得厉害,人却未曾醒过来,忙起身略扶起战天讳身子,为他轻抚顺气。战天讳又咳了数声后,嘴角竟缓缓流出了鲜血来。 萧子申一惊,正想放下战天讳出去寻丁泽舟来瞧时,方才守在战天讳身边的大汉已奔冲了进来,一把就把萧子申扯摔得坐倒地上,随后也如方才萧子申一般为战天讳顺气,又伸袖为其擦去嘴角血迹。 萧子申见了对“少主”无礼,却又对“主人”周到至极的大汉,一丝苦笑浮上面颊。看来地犀教、断剑山庄之流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就连战天讳的仆人都不把自己当回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萧子申又瞧了瞧战天讳与一脸担忧之色的大汉后,就失落着轻步退了出去,到了方才入洞的平台处坐井观天! 如今正是皎月由盈转缺之夜,银白夜光照入地洞,照出的却是萧子申一片灰暗之心,岂是辜负了太阴之明! 萧子申在平台坐了许久,也不见那大汉出来,也不曾有闻战天讳醒了过来。直到丁泽舟端了药回来,入洞时竟差点踩到了萧子申,方才让萧子申惊醒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章 仆不是仆 丁泽舟见萧子申竟坐在此处发呆,略一寻思后,心里已了然,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萧子申也发觉自己不大受待见,本来想待战天讳苏醒过后再入内一谈的,但在丁泽舟呼唤下,就勉强随了丁泽舟又入洞中。 丁泽舟领着萧子申又到了战天讳休息之处,刚一放下药碗,萧子申尚未反应过来,丁泽舟已掐住那大汉脖子,随手将他扔到了洞室之外,随后冷声道:“虎头,到死的时候,你会后悔的,记住我今夜之言!” 萧子申方才一直没有问,现在才知那大汉唤作虎头,却似是孩子的乳名!以那大汉的年纪,丁泽舟仍以虎头称呼,不觉就奇怪起来,随即就转身看了看已起身躬身退出去的大汉。 丁泽舟见萧子申一直看着虎头身影消失了,仍望着那边,就道:“不用管他,自今日起,我就真把他当做一个仆人了!本来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可怜人,但现在我总算是深有体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之言,就转身道:“丁叔,为何他是一个可怜之人?” 丁泽舟并不答萧子申的话,又唤了两声“祖老头”,见战天讳仍无反应后,才道:“他的事,你不必过问,我也不再管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学他,也做个可怜之人,看到现在的你,我总算放心了。”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之言,不觉更是糊涂了,但好像又明白了似的,却一时拿捏不住重点。 萧子申本来还想再问问丁泽舟,但见丁泽舟已去扶起战天讳,并推宫过血,强声要唤醒他,想出口的话又收回了肚子里。 片刻后,战天讳终于缓缓的醒了过来,慢慢的睁开了浑浊的老眼,待见了土床前的萧子申后,眼中厉芒一闪,随后又渐压下怒气,哼了一声后,就把头扭向了一侧。一番心绪浮动,不觉又咳嗽了起来。 丁泽舟见了战天讳反应,突然冷声道:“祖老头,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战天讳一听此言,顿时怒从心起,猛一坐起,就欲喝斥丁泽舟时,突然一口浓血又喷了出来,只热了阴寒潮湿的土石杂壁。随后又颓然倒在土床上,大开大开的喘着粗气,又不住咳嗽起来。 外面的虎头应是听到了战天讳的咳嗽之声,突然又蹬蹬蹬的冲了进来。 一脸担忧之色的虎头刚到了洞室前,丁泽舟就喝道:“滚出去,谁让你进来了?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丁泽舟见了一脸怒火又似不敢发怒的虎头,上前一掌就将他拍飞了出去,直撞得洞壁散土不住洒下。 丁泽舟转头见了一脸不满之色的战天讳,冷冷道:“祖老头,我看你问题不小,要么就教成白痴傻蛋,要么就聪明过头!这不知是你的功劳,还是我的功劳!”说着,就看了萧子申一眼。 就算丁泽舟没看过来,萧子申也明白丁泽舟说的应是虎头与自己。 战天讳立马又强撑着坐了起来,随后边粗喘咳嗽,边道:“也就……一个半个……出了问题,算不得……什么……失败!”说完后,又瞟了萧子申一眼,顿时又嘭一声倒了下去,只不住咳嗽大喘起来。 丁泽舟摇了摇头,又上前一边为战天讳顺气,一边道:“祖老头,你又何必逞强!” 萧子申见丁泽舟一边为战天讳运气调息,一边又伸手欲去端药碗,忙就快步去拿了药碗。 萧子申双手捧住后,见已没了烫气,就到土床上坐了,一边用勺子搅拌了舀起,一边唤了声师父后,就把药勺递到了丁泽舟扶起的战天讳嘴前,欲喂他喝药。 战天讳见了萧子申模样,冷哼了一声,又把头扭向了一侧,咳嗽了几声后,才有气无力道:“老夫下贱身份,可担当不起!” 丁泽舟叹息道:“祖老头,你一把年纪了,也要玩三岁小孩的把戏吗?”见战天讳只是不应,摇了摇头后,就扶了战天讳靠在潮湿壁上,随后自萧子申手里拿过了药碗,自己喂与战天讳喝。 萧子申见丁泽舟一喂,战天讳那老家伙就正正经经的喝了起来,见他一醒过来就阴阳怪气的,与方才死躺着时判若两人,顿时气得直翻白眼,来时对战天讳的心疼之心,顿时就去了大半。 片刻后,战天讳喝完了药,丁泽舟把碗递给萧子申后,怕湿壁影响了战天讳,正想扶他再躺下,战天讳却摆手道:“就这样吧,方便说话,也方便气着了顺气!”说着,又冷笑着瞟了萧子申一眼。 萧子申见战天讳尚未与自己谈,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了自己会气他,既如此,萧大爷就随了你个老家伙之愿,只望你别被气死了。萧子申气一上来,随口就喝道:“祖天骥,还不跪下!” 战天讳突闻此言,先是惊愕,转而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好胆再说一遍!” 萧子申先暗骂了声狗屁少师,随后冷哼一声,回道:“祖老头,师父!你虽是我师父,但主是主、仆是仆,君是君、臣是臣,你不跪,难道还想做个摄政权臣不成?或者……”说着,又嘴角含笑的瞧了战天讳一眼,才道:“想做个不尊法礼、叛乱背主的贼子?” 战天讳一听此言,顿时气得老脸涨红,欲起身扇打萧子申时,好似又没了力道,坐了几次都没有坐直,只好靠着石壁不住喘气,双目怒瞪着萧子申,似要吃了他一般。 就此一动,战天讳身上又浸出了血来。 丁泽舟见战天讳怒气上涌下,内息又乱了起来,忙忍住笑意,急抬掌为战天讳调息,随后转头瞪了萧子申一眼,喝道:“还不住嘴!你真要气死你师父吗?” 萧子申也没想到战天讳真气到了这般模样,忙也上前为他轻抚安顺。 萧子申一凑过去,顿时就离得战天讳近了,战天讳抬手就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虽然没有什么力道,好似挠痒一般,但也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后又是喘气不止。 萧子申见了战天讳得意的模样,才又想起三清道门之事,顿时脸色又暗了下来,真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自己将来到底又该向着谁!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国不是国 战天讳过了多时方才平静了下来,随后道:“泽舟,你先出去吧,我与他单独谈谈!” 丁泽舟冷哼一声,摇头道:“祖老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若有,我就想听听;若没有,我又为何不能听?” 战天讳怒瞪着丁泽舟,见丁泽舟也冷眼回瞪而来,也知现在的自己拿他无法,何况也不是不能听,就道:“你要听也行,但就只听吧!”丁泽舟点头道:“我也是知趣的,就只带耳朵!” 战天讳见丁泽舟也站了起身,到了萧子申身侧,就看向二人,道:“我想让子申去一趟魏地,之前说好的。” 丁泽舟知道战天讳所言,是之前在丁府时,丁长烈所说的让萧子申去魏国取秘窟‘川’图之事,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提出让萧子申去办。魏国高手如云,以萧子申的修为,再加之又得罪了神隐逸与逼阳南森等人,去了不是送死又是什么,一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萧子申自不知战天讳让他去魏地做什么,想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自己想再去探探紫笼苓之事,顺便瞧瞧拓跋羽,刚好就与战天讳的要求撞了一路,如此就好行动了,就点头道:“请师父吩咐吧!” 丁泽舟见萧子申竟不问做什么就连点头应了,一时大为着急,就欲出言让他三思时,才想起自己不便出声,忙就狠狠的瞪了萧子申一眼。 萧子申见丁泽舟一眼瞪来,终于醒悟过来。自去年出村以来,战天讳专门吩咐自己做的事,绝没有什么小事,更没有什么好事,正欲反悔时,战天讳似也看出了萧子申已回过神来,忙就冷笑抢先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出尔反尔,既然应了,那就好好的做吧!” 萧子申听了战天讳之言,就知道不好推辞了,除非现在就与他们分道扬镳,但自己见了战天讳的样子,一时又狠不下心。暗道我就再帮你做一件事,就当再还你恩情了,也瞧瞧你们到底还想做什么谋算,也好提前有些防备。 战天讳见萧子申点头应了,就瞟着丁泽舟,道:“六年前,魏国夺去的秘窟‘川’图,现在宁王拓跋文绍的府里,我给你一年时间,你去想个法子偷了出来吧。” 萧子申见又是秘窟图录之事,眼底就闪过一丝冷笑。好你个战天讳老贼,那秘窟不是你负责建造的么?你要图录,自己画一个便是,何须去偷,不知你个老贼又想玩什么花样! 但萧子申也不揭穿,那就等于摊牌了,现在他还不想,顿时就气道:“师父,你翻来覆去的折腾图录,不觉得烦么?你又想让我去算计谁,帝九重还是帝九诏?” 战天讳冷笑道:“你放心,老夫说话算话,说了不再设计你与帝九重、帝九诏敌对,就不会了!你取了图录后,只交与我便罢,老夫所为之事,自也算不到你头上!” 萧子申哼道:“那可不一定!据说我的身份,就是战天讳那个狗贼宣扬的满京城都知晓的。弟子可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你的同伙,也就是战天讳那群狗贼!” 萧子申提到两个“战天讳”与“狗贼”时,都故意提高了声音,见战天讳又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又见丁泽舟把头侧向一方,不敢与自己对视时,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战天讳又捏紧了拳头多时方才放开,几番怒起之下,精神已不如方才醒来之时了。过了半晌,战天讳方道:“老夫不中用,可管不了战天讳他们,但我可以保证,绝不食言!” 萧子申心想:“你不就是战天讳那老家伙,说什么管不了,你骗鬼呢!此事你仍谎言欺骗,我又岂敢再全信你!”想着,心里不岔时,又调侃道:“师父,你说的可不对!不是战天讳,而是战天讳狗贼!” 丁泽舟见战天讳又见怒气,已闭起了双目,方才强撑着没有睡过去,忙就伸手扯了扯萧子申,随后摆了摆手。 萧子申这时又思及丁泽舟之前吩咐自己凡事忍一忍,不要太过刺激伤势沉重的战天讳,就转而轻声道:“师父,我这般做事,何时是个头?我真的不想再闹下去了,半点心思也没有,我累得很,心累得很!” 萧子申说的也是实话,其实他对做事也不排斥,否则就不会在太初真人遗体前承诺护守神州了。他只是不想因战天讳等人而与卫子师及儒道等众人起冲突,也不想随了战天讳等人做那些祸及旁人的恶事。他真的不想,所以心累得很! 战天讳应道:“既然你不想复国,我也不逼你,免得别人说我越俎代庖,不知进退!你做完此事后,就去做你自己吧,只要你拿回了图录来,我还你自由,再不管你。只是有两点你要记住,别让人知晓了是你偷的图录,因为现在魏国的权贵应也知晓了你的身份,到时怕有麻烦!另一点嘛,则是我要警告你的,帝廷义阴晴不定,狠辣无情,你若想孟家之人好好活着,最好就不要去接触他们,免得害人害己!” 萧子申听了战天讳这一番话后,顿时就对他大为改观了,既是为他放自己自由,也是因他仍关心着滕国公等人,可见还未泯灭良心。 萧子申想了想,就点头道:“师父,你也不要说的这般绝情,只要不是什么恶事,我也愿意为你们做。我只是希望你们凡事先思量清楚,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该回头时就回头吧,或许日后还有希望!” 战天讳自然明白萧子申所言“日后还有希望”是指什么,就又撑着湿壁坐直,道:“老夫该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摘!”说着,又对丁泽舟道:“我们离开吧,离开此处!” 萧子申见战天讳连坐也坐不稳了,竟就欲离开,忙上前扶住他,道:“师父,你这般如何离开?待休养好些了再走吧!” 战天讳一把推开了萧子申后,讥讽道:“不劳萧大爷费心,我死不死,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算是帮我疗养了!再者,此处既然你知晓了,若不趁早离开了,我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战天讳此言一出,不仅萧子申愣住了,就是伸手去扶战天讳的丁泽舟也把手停在了半空,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战天讳。 战天讳此言再明显不过,萧子申会出卖他! 萧子申愣了片刻后,就哈哈苦笑了起来。战天讳也不算全错,自己也不是没有出卖过他,但说要害他性命,自己还做不出来,否则又何必去白受地阳子一剑!他只是没想到战天讳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难道当年一意监视群臣的大秦少师,竟就是这般不信任人的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居心叵测 萧子申笑完后,也就不再管战天讳了,你爱走就走,想留就留吧,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萧子申怕自己一夜不归,又让卫子师、帝九诏他们担心,见已过了子夜,就辞了战天讳与丁泽舟,独自自地洞里出了去。 萧子申刚一出洞口,突然一阵掌风袭来,忙起招一挡。数招一过,萧子申一掌震退那人时,却见是那大汉虎头,使得却是之前自己学的七星定元掌,轻身功夫亦是七星步。 萧子申暗自一笑,就借了月光,看着被自己震开后咬牙切齿的虎头,道:“观你年纪,当是我师兄了,只是这定元掌也太差了些,所以你败给我,并不算丢人!” 那虎头一声冷笑,道:“是吗?那我就好好的教教你,何谓尊师重道!”说着,双掌一排,竟现出了丝丝黑气来。只是夜深光弱,月光下已看不太清,可见大汉修习时日应不长,所以发挥不出推心置腹的神髓来。 萧子申一见黑气丝丝陡现,记起展平与儒道之人形容,顿时就惊声道:“这是推心置腹?” 那大汉嘿嘿一笑,却并不应声,只把功力饱聚而起,奋力运出时,脸上已现出了阴冷之色。 萧子申眉头一皱,不知这大汉为何处处针对自己,想来应是因为战天讳之伤,或是为了自己不听话?看来这虎头却比自己更得信任,竟学了师父的绝学! 萧子申一念至此,也就起了不岔争胜之心,暗道我就试试你的推心置腹,看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竟让你瞧我不起! 萧子申念头一完,随后太公武经运转而起,道气充沛下,旋掌运起六丁六甲,双掌一展,顿时就迎向了虎头击来之掌。 双式掌力冲击下,四野震动,二人各受掌劲。轰一声大响后,萧子申身子一晃,虎头却被萧子申阳脉九卷掌气震得不住后退,直退出了两丈余方才停下。 就在虎头一退时,刚好出洞的丁泽舟见了,知晓定是大汉对萧子申出手了,一怒之下,纵身一掌就拍在了虎头胸口。 虎头连萧子申也比不上,何况又被萧子申一掌震得气息散乱,如何挡得了丁泽舟之掌。丁泽舟虽只用了数分力道,亦震断了虎头胸骨,喷血直抛向远方。 丁泽舟一个纵身又追上了虎头,随后伸手捏住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喝道:“要不是看在你伺候了祖老头的份上,就今夜你敢对子申出手,我就宰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他不敬!” 丁泽舟话一完,抬手就将虎头扔到了地洞处,刚好自洞口嘭一声砸了进去,可见力道巧妙的恰到好处。 萧子申上前后,见怒气仍在的丁泽舟一脸阴色,以为他仍在为虎头出手之事生气,就劝道:“丁叔,算了吧,他对我动手,原本也没有错!” 丁泽舟冷笑道:“你以为虎头这般对你,真是他自己所思所想?他不过是被人教导成这般的!走着瞧吧,日后有他后悔的,没头脑的白痴!” 萧子申见丁泽舟又骂虎头是白痴,又说他是被人教导成这般的,一时就不解的瞧向丁泽舟。 丁泽舟拍了拍萧子申,摇头道:“我这般伤了虎头,也不全是因他对你动手,我方才又与祖老头吵了一架,怕是我们的友谊也快到尽头了,可叹啊!” 萧子申见丁泽舟说与战天讳又吵了起来,他既让自己不要去伤了他的心,他又怎会无端去与战天讳吵,想也是为了自己去魏国偷图录之事了,就道:“丁叔,算了吧,反正师父也承诺就此一事了,做完了,我就算是交差了。” 丁泽舟道:“你想得到简单!你……”说着,又摇头道:“算了,说那些何用!只是你此去魏国,一定要小心。逼阳南森或许尚有几分人性,那神隐逸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把他得罪的甚深,他岂会轻饶了你!那神隐逸正是宁王一系的主心,你要偷图,首要就是过他那一关,绝不容易,你明白吗?” 萧子申点了点头,又问道:“去年我听师父说,是神隐逸抢了图录去,他为何不交与皇帝拓跋煦,却给了宁王拓跋文绍?” 丁泽舟想了想,问道:“你与帝九诏接触时久,他在乎图录吗?”见萧子申摇头,就道:“这就对了!魏国慕容太后与帝九诏兄弟一样,都是有见地之辈,想的是万民,思的是励精图治,看不起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何况还有一个出身经天纬地、德才兼备的计策衍辅佐,他们绝不屑用这般因小失大的方式来充裕国库。只有帝廷义这种无智之辈,才会对图录汲汲营营,妄想花这种天降横财。”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之言,又想起了帝九诏在岳州卫府所言:“为上者,当思正途,励精图治富国安民方是正道;秘窟不过一时之数,如何能与勤勉治国社稷安定以利万世相提并论!”顿时又对拓跋羽的母后慕容太后起了敬佩之心。 怪不得慕容太后以女子身份,不仅辅佐幼子站稳了脚跟,更将魏国国力推向了鼎盛,从而免去了亡国之祸。就算因有计策衍辅佐,也是她知人善任的结果。 又听丁泽舟续道:“宰父辛师徒在大魏一代明君孝文皇帝时期及后来的拓跋煦之父孝正皇帝时期,均颇受重用,那时的神隐逸自然是忠于皇家的。拓跋煦年幼继位,慕容太后母子孤立无援,朝不保夕,那时的神隐逸并不看好慕容母子,所以就落井下石。此举必然惹怒慕容太后!” 萧子申问道:“所以拓跋煦坐稳帝位后,神隐逸就不受待见了?” 丁泽舟点头道:“这也怪不得慕容太后母子!孝正皇帝其实并非孝文皇帝长子,拓跋文绍才是!那时孝文皇帝未立太子,宰父辛师徒自然觉得身为嫡长子的拓跋文绍几率最大,所以就时常进谗言打压孝正皇帝。可世事难料,孝文皇帝驾崩前,竟突然立了孝正皇帝为太子。孝正皇帝继位后,虽仍重用宰父辛师徒,但他师徒认为孝正皇帝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他们二人,待时机成熟,必然会铲除他们,所以就全心的靠向了他们之前交好的拓跋文绍。”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造地设 萧子申没想到神隐逸与拓跋文绍的关系竟如此缘远,怪不得一心想辅佐拓跋文绍! 又听丁泽舟道:“孝正皇帝初时不觉,可聪慧的慕容太后却发现了神隐逸师徒的异样,随后告之孝正皇帝,孝正皇帝以神隐逸师徒功勋卓着,又未曾真做出不轨之事,仍就重用。自那以后,神隐逸师徒渐又有些心不能定,又靠近了孝正皇帝不少。” 萧子申笑道:“这神隐逸师徒如此两面三刀,也亏他们做的出来!” 丁泽舟摇头道:“朝堂之事,本就难以对错好坏量分!但孝正皇帝在位中后期,身体不好,慕容太后就代为摄政。因慕容太后才德卓越,处理政事井井有条,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孝正皇帝默许下,魏国的一切军政要务均由慕容太后独立裁决,孝正皇帝不做任何干预。甚至发展到后来,孝正皇帝传谕史官,凡记录皇后之言,亦称‘朕’、‘予’,并着为定式!也正因此,在慕容太后励精图治下,大魏国力日渐强盛!宰父辛亡后,神隐逸知道慕容太后不待见他之阴诡,所以对慕容太后摄政渐渐感到恐惧,怕慕容太后会寻机铲除他。据传,神隐逸更因此曾行刺过慕容太后,不过败于计策衍与慕容太后联手!” 萧子申点头道:“神隐逸怕是自此以后,就只能靠向拓跋文绍了,所以他抢了图录之后,慕容太后母子既不屑,他自然会交与拓跋文绍。” 丁泽舟轻笑道:“江湖传言也不能尽信!据我所知,慕容太后母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观注过秘窟图录之事,神隐逸南下在江湖上传言为魏国之令,其实只不过是拓跋文绍之命。所以,神隐逸得了图录,自然就只需交与主子了。” 萧子申想了想,又道:“如此说来,慕容太后摄政,大魏日渐强盛,那为何孝正皇帝驾崩后,以慕容太后的才能、权势,怎会变成孤立无援、朝不保夕了?” 丁泽舟哈哈大笑道:“不过人心作怪罢了!这个世上,男人都看不起女人,认为她们只需做好传宗接代便罢,读什么书、习什么武、参什么政?现在他们看不起的女人,不仅读了书、习了武、参了政,还比他们一群男人做得都要好,这可就伤了他们的自尊了。孝正皇帝仍在时,他们摄于天子威严,加之孝正皇帝虽放权慕容太后,但真正的大权仍在孝正皇帝手里。可拓跋煦继位后就不一样了,君主年幼,孝正皇帝遗诏慕容太后摄政,那可就没有人能掣肘慕容太后了!那些皇族中人见拓跋煦年幼,自然又起了不轨之心,所以也大力煽动群臣情绪,更以大唐武则天的前车之鉴造势,顿时舆论就不利于慕容母子了!其中跳得最欢的,就是拓跋文绍与神隐逸了。而在慕容母子岌岌可危之时,只有一人自始至终一直全力支持他们母子,为他们母子四方奔走,最后辅佐慕容母子掌控朝堂,成就了大业。他就是出身经天纬地的计策衍,后来的大魏丞相、楚国公!” 慕容燕燕与计策衍的君臣之合,可谓天造地设,神谋化力! 计策衍壮年之时游历江湖,于极北之地见了尚是少女的慕容燕燕,顿生爱意,但因年龄之距,一直将爱意深藏心中,自此随在慕容家,陪伴慕容燕燕成长。 慕容燕燕后来入宫被立为后,计策衍亦随之出仕大魏,成为了魏国一名普通文官。计策衍的杰出才能,渐渐为孝正皇帝所赏识,随后不断高升,在孝正皇帝体弱、慕容燕燕摄政后,已是魏国京师定阳府的府尹。 孝正皇帝驾崩前夕,为巩固慕容母子的权势,又迁计策衍为枢密副使,兼领中京道镇抚使,完全掌控京畿军政。 拓跋煦幼学继位,慕容母子危如累卵之时,宁王拓跋文绍不想背负谋逆之名,遂暗自陈兵定阳城外,怂恿另一皇室率军夺位,欲待事成后,自己再以平叛之姿,以孝文皇帝嫡长子身份位及九五。 谁曾想,那名皇室的五万大军,在突袭之下,竟败在慕容燕燕与计策衍的万余近卫之手,随即兵败被计策衍斩杀。 在拓跋文绍尚未反应过来时,计策衍竟单骑入当时保持中立的宋王营,晓以大义,游说拓跋神机,从而使拓跋神机领兵入京勤王。拓跋文绍见事不可为,随后就悄悄退走,拓跋煦由此保住了皇位。 慕容燕燕表现出来的杰出政治军事才能,加之她受诏摄政而不专权,通过计策衍的帮助、周旋,很快就得到了除拓跋神机外的其他皇族权臣、燕王拓跋毓秀等人及一大批杰出文臣武将的效忠支持。 随后,慕容母子在计策衍辅佐下,施德政、修水利、劝农桑、省赋税、整吏治、齐武备等,很快就将大魏国力推上了鼎盛。 而计策衍名扬天下的首战,则是之前任南京道治所昌阳马步军指挥使时,在南京道镇抚使弃众逃后,以不足两万大军困守昌阳两月余,击退了帝皇尊十余万大军的连番强攻,坚持到了刚开始摄政的慕容太后率重兵赶来,从而遏止住了帝皇尊的第一次北伐攻势。 这也是帝皇尊自横扫天下至西灭大秦后,首次未尽全功之战。 也是此战之后,经天纬地方知晓了计策衍“竟为了一个女人”活生生守在魏国,而与众同门沙场相见。易司礼之气,也正源于此。 此战之后,帝皇尊见识到了魏国真正的实力,从而及时改变方略,由之前的南、北并进,改为先南后北,除留下重兵防范魏国外,十数年之间就率军荡平了南方。 魏、赵形成对峙之后,慕容太后既忧心大赵实力,也不甘落于人后,就奏请孝正皇帝,以宋王拓跋神机为南大将军,镇守南境,防范大赵。自己则在计策衍辅佐下,指挥北大将军、燕王拓跋毓秀等将率军平灭大魏周边数国,几乎与帝皇尊同步建立起了庞大的大魏帝国,从而与大赵两分天下。 帝皇尊统一南方后,经过两年休养生息、富国强兵,再次率领大军北伐,欲一举攻灭魏国,统一天下。慕容太后带着拓跋煦御驾亲征,在计策衍与拓跋神机、拓跋毓秀等人合力下,再一次抵挡住了帝皇尊攻势。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事难两全 第二次北伐无果后,帝皇尊看着在慕容太后摄政下国势一日千里的魏国,不觉就对当初贸然调整方略后悔不已,他也没有想到之前默默无闻的一个女子,竟是罕见的大才。若当初坚持一鼓作气强灭魏国,或许也不会是今日局面。 而帝廷义继位之后的三次北伐,因不重用帝九重兄弟及帝皇尊旧将,更是大败而归,就连帝廷义也差点阵亡疆场。自此以后,赵、魏就开始了常年的边境对峙,直到这些年帝九诏兄弟见一统天下无望,才尽力控制边境战事,予两国休养生息之机。 本来帝廷义继位之后的三度北伐,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帝皇尊强,要让帝皇尊灭不了的魏国亡在自己手里。可他天真的认为是帝皇尊老了,所以灭不了魏国,从而低估了魏国真正的实力,以致三次均大败而回,丢尽了脸面,更成为了天下笑柄。 帝皇尊就算未攻破魏国,至少魏国一直处于守势,在帝皇尊面前打得极其艰难方才守住,更不要说败了。而自认比帝皇尊强的帝廷义则次次丧师而回,可谓败得极其难看。 若非二线的帝九重、帝九诏兄弟率军抵挡住了魏国南下的攻势,大赵该思的就不是亡大魏了,而是在大魏面前如何保住大赵帝国。 如此才智,如此功业,慕容燕燕可谓自古以来罕见的英杰! 怪不得曹少游言:“自慕容太后被立为皇后始,大魏盛势已显,大赵自此失去了一统天下之机!” 而计策衍因德才兼备,一生为大魏呕心沥血,深得朝内外爱戴,建立了大魏拓跋皇族外与慕容太后家并存的庞大政治军事集团。拓跋煦兄妹更以父事之,尊为亚父。 萧子申不解道:“既然拓跋文绍数有不轨企图,慕容太后为何不解了他兵权?” 丁泽舟叹道:“此事难度不小!拓跋皇族亲王掌军,是自大魏建立以来一直沿用的方略。拓跋文绍虽有不轨,却没有留下明显的证据,若因此解他兵权,你让一心辅佐慕容母子的拓跋神机、拓跋毓秀等皇族作何感想?何况现在计策衍与慕容家已建立了强大的军事集团,也不惧区区拓跋文绍了。若非神隐逸在大魏颇有威望,被尊为阁老,慕容太后不好拿拓跋文绍开刀下,怕真就要动神隐逸了。” 萧子申轻笑道:“没想到魏国也如此复杂,看来这自古以来的王朝皇室,史书上看来大都一片祥和友爱之象,却不知真实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丁泽舟道:“谁说不是呢!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知晓,此去魏国该如何自保了吧?” 萧子申点头道:“敌人的敌人就可以做朋友,我既与拓跋羽有些渊源,计策衍又出身经天纬地,若没有意外,就算图录偷不了,保命应无问题。” 丁泽舟道:“图录事小,保命事大,你自己要把握住其间的主次,不要妄动送了性命。” 丁泽舟与萧子申说完话后,知道南江失桥下,以萧子申的修为,不一定能轻身渡过数十丈的江水,就又送了他过江北返后,方才告辞了回转。 果然不出萧子申所料,他一回秦王府才知,帝九诏见他久未归来,不知他是否会长留滕国公府,所以派人探询,得知萧子申已离开多时,在此变幻时刻,众人顿时又担忧起来。 萧子申回府后,怕帝九诏等人多想,又怕暴露了战天讳踪迹,就对帝九诏、卫子师道有枫叶村旧人来见。萧子申自帝九诏二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也不知是否蒙混了过去。 次日一早,萧子申用了早点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向卫子师坦言北上之事,最多自己在将养些时日,待剑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北上就是。 萧子申往内院行去,正想到了门前寻个侍女进去通报,却见小晚一脸笑意的坐在院外的亭子里。 萧子申刚一走近,小晚就起身道:“萧哥哥,你来寻小姐有事?”萧子申随意坐在了石凳上,才道:“小晚姐姐,你又猜对了!” 小晚笑道:“放屁,猜什么猜!小姐昨儿歇息前,就说你今日怕要来寻她,叫我早些来此等你,好去通报。小姐早就发现了你小子不正常,你以为瞒得了人么?你好好等着吧,姑奶奶去叫小姐来,看待会如何收拾你!” 小晚说完,就快步往内院去了。萧子申看着消失的小晚背影,一时也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卫子师出来坐了后,萧子申实在忍不住,就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卫子师听后,轻笑道:“萧大哥,你昨夜归来,面有喜色。你说见了枫叶村旧人,多半就会问令堂之事,若无音讯,该失望而归才是;若有音讯,你绝不会忍到今日才来相告,所以我猜你是因其他事而喜。既然不是我们知晓的喜事,又是不好当着众人面说的喜事,多半就与四哥他们的对手有关。以你的品行,不想完全欺骗众人的话,话中就该有真,而你又提起了枫叶村,所以我想,你昨夜晚归,怕是与战天讳等人有关系,所以才让小晚来等。你若一早就来,则表示我猜得差不多;你若不来,那我就猜错了。” 卫子师话一完,小晚就一掌拍在萧子申肩头,笑喝道:“还不招来,小姐猜对了吧?” 萧子申见四下无人,就点头轻声道:“昨夜我自滕国公府出来后,丁叔就寻上了我,他带我去见了战天讳。我见了师父苍老濒危之态,一时不忍,所以就瞒了众人。” 小晚刚出声道:“你个臭小子……”卫子师就抬手阻断了她的话头,问道:“既是见了战天讳,该纠结失落才是,那你为何又面带喜色而回?” 萧子申应道:“师父说,我只要再帮他们做一件事,他们就还我自由,不再逼我复国之事。回来路上,我一直寻思着终于可以舍弃他们强加给我的担子了,心里一轻,不觉就心喜了起来。” 卫子师叹道:“如此说来,他们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让你做的这最后一事,怕是不简单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心甘情愿 萧子申又望了望四周,方低声回道:“是不简单!他们让我去魏国偷拓跋文绍的秘窟图录!” 卫子师皱眉道:“战天讳让身为少主的你孤身去偷图录?”见萧子申点头,续道:“真是奇怪!你修为虽大有长进,但也应付不了魏国的高手,他们怎会让你孤身去涉险?若是哥哥还差不多!况且从此番汴京事变来看,他们已与拓跋文绍一方交好,若要图录,自可以条件交换。拓跋文绍数年也只得了一图,之后也不见动作,若要交换,应该也开不出什么天大的条件来,他们为何舍近求远,偏要让主子只身犯险?” 萧子申正想让卫子师不用担心,自己去寻拓跋羽相助便是。可小晚却好似看透了萧子申心思,竟抢先道:“你可别想着去寻拓跋羽那臭公主相助哦,你见也不许去见她,就把承诺去北边瞧她的话当放屁了吧!” 卫子师见萧子申在小晚出言意挡后,就翻眼将头扭向了一边,就含笑道:“萧大哥见不见谁,与你个小丫头有什么相关?” 小晚抬脚就去揪住了萧子申耳朵,随后把他的脸转了面向卫子师,道:“小姐,你瞧瞧,这小子一想着要去北边见拓跋羽那死丫头了,心里就乐开了花。我看小姐怕是想错了,这小子昨夜面带喜色,怕不是为了舍弃担子自由之事,而是为了可以见那破公主了吧!” 萧子申虽知卫子师不会因小晚的胡说八道而有其他想法,仍不自觉不岔道:“天地良心,只有小晚姐姐才想得这般复杂,真是辜负了我们识得一场!” 小晚听了萧子申之言,突然就掩嘴大笑道:“那你发誓,绝不见拓跋羽那丫头,你发一个我瞧瞧!” 萧子申没想到小晚竟然来这一手,顿时就愣住了。自己好歹与拓跋羽相交一场,怎么说也是朋友,又相处愉快,总不至于千里迢迢去了,连面也不见吧! 卫子师见小晚闹得越来越过分,就起身拉了小晚过去,嗔道:“有什么话儿不能好好说,偏要胡搅蛮缠的闹腾。若我们去了魏国,也是要见拓跋公主的,为何萧大哥就不能见?” 小晚撒娇道:“小姐啊,那怎么一样!萧哥哥是男子呢,怎能背着我们去见其他女子?”卫子师顿时就脸红窘道:“死丫头,说的什么胡话呢,还不闭嘴,小心我撕了你!” 萧子申知道卫子师脸皮薄,也不想再与小晚闹下去羞到她,就道:“子师姑娘,其实,我去魏国,主要也是想去拔里谷瞧瞧,师父交代之事,不过顺带罢了。无论他们将来逼不逼我,总之我也不会与他们一道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丁叔后来也交代我以自身为要,不要太过在乎图录。” 卫子师摇头道:“图录不是重点!你去了魏国,一旦泄露了身份行踪,神隐逸被你害成那样,他绝不会放过你!何况拔里谷里里外外都探遍了,你也没必要涉险再去了。” 小晚顿时就急道:“小姐,那可不一定啊,说不定萧哥哥就是你命里的福星呢!以前道山里里外外还不是探遍了,什么也没寻到,可萧哥哥一去就大有收获。我看还是让他去吧,反正你不让他去,他也会偷偷的去,阻也是阻不了的,不如就随了他的愿,也多一分希望。” 卫子师道:“怎能放任萧大哥冒险!”说着,又看着萧子申,道:“萧大哥,你若真想去,就等哥哥自道山回来,让他与你一同去吧。哥哥修为又有精进,与他一起,至少不用太过担心安危之事。” 自前些时日卫尘泱厉言相向后,萧子申就有些惧怕卫尘泱了,怕与他一起不自在;再加上在生死玄观时,东宫文略曾言,过了十八岁,卫子师就危险了。明年卫子师就十八岁了,拖不得,也拖不起了! 而且,萧子申既要救卫子师,也要给卫尘泱一个交代。否则卫尘泱若真暴怒为卫子师血洗天下,自己与战天讳等人都算罪魁。事态若真到了那一步,日后自己也好,卫尘泱也罢,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了。 想着,萧子申就摇头道:“子师姑娘,我师父他们逼得急,若我不尽速去,现在他们失利之下,说不定一个恼怒,就要抓我去囚禁了。我看还是先依从了他们吧,这样大家都好,只望他们以后不要来烦我了。” 卫子师一声叹息,道:“萧大哥,你也不要用战天讳他们做借口,你若铁了心躲在秦王府里,这天下谁人也攻不进来,何况战天讳等人总不至于一直只盯着你吧!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萧子申见卫子师已经往这方面猜了,也就不再假作不知,点头道:“我在生死玄观时,听东宫师叔说,子师姑娘的病症,十八岁之前,可安然无虞……”之后,萧子申就没再说了,相信卫子师二人肯定也是明白的。 卫子师轻笑道:“原来是师父出卖了我,我一直以为萧大哥不知道呢!萧大哥,你知道吗?现在时间如此紧,我的病怕是来不及了,我不想你为了这一丝飘渺的希望徒然犯险!你尚有大好年华,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半点也不值得!” 萧子申摇头道:“子师姑娘,这世上之事,不能都看值不值得,也要看甘不甘愿。再说,我去魏国只是可能有危险,又不是一定有危险,却与你不一样。何况,三清界血霜天星之事,让卫师兄性情大变,我们总不能真让卫师兄与天下为敌吧!” 本来萧子申还想说卫子师救他一命之事,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这般话说来,既显得生分,又似交易一般。现在的萧子申,不想把与卫子师的关系定位在那样的线上,他只想让卫子师觉得,自己只是想帮她,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关系,就只是自己的一颗心。 卫子师听了萧子申之语,苦笑道:“你不听我话,哥哥也不听我话了,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们了,只好向道祖祈祷,让他庇佑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庇佑儒道众人也都平平安安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北国风光 萧子申之后怕再惹出什么事端,也就老老实实的在秦王府里养伤,既陪着贤妃、卫子师、帝九诏等人说话儿,也不时向灵夕等人请教修炼之事。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萧子申的伤不知不觉就大好了,随后就辞别了贤妃、卫子师、帝九诏众人,独自往北而去。 萧子申渡过黄河后,不几日就到了北边曹少游所镇守的大津关。萧子申好醉了几日,曹少游却以茶代酒,滴酒不沾,让萧子申直呼上当。 大赵汴京之北过了黄河不远,就属于北边正定路辖区,正定路治所为定州,定州再往北,就是赵、魏交界之处。大赵拒魏的大关,就是大津关。 大津关为边关重镇,自不是义成关可比,关墙高七八丈,宽亦是数丈,各类防御工事、守关物件齐备。曹少游镇守多年,屡挫魏军,从未失过。 大津关再往北,就是魏国南境重镇雁崖关,也是魏国的南部门户之一。当年帝皇尊第一次北伐时,就是从雁崖关突破,从而兵围大魏南京道昌阳,成就了计策衍威名。 魏国与赵国不同,赵国以“路”为地方最高行政单位,魏国则称之为“道”。 魏国太祖皇帝立国时,就是以南京道为起点,定都昌阳,当时只能算是一个小国。直到魏孝文皇帝时期,才将国力发展了起来,随后兵锋北指,打下了后来的中京道,就此迁都定阳府。 慕容燕燕摄政后,由于感觉到了来自大赵帝皇尊的威胁,在征得孝正皇帝同意后,率魏军四处征伐,连续攻灭了数国,将魏土往东、西、北扩大了数倍。 自此以后,魏国在中京道以东的广大地区设立东京道,在中京道以西设立西京道,以北设立上京道。京师定阳府则独立出来,形成了一府、五道的地方体系。 魏国在各道设立道宰相主政,以镇抚使管军,若镇抚使为皇族亲王,在紧急时刻,则由亲王统领军、政大权。京师定阳府与大赵类似,专设府尹,地位略低于道宰相,但远在道下的州刺史之上。 魏、赵两国虽征伐、对峙多年,但也不限民间商贾、百姓往来。萧子申在大津关盘桓数日后,就辞别了曹少游,自往北去上京道西南的拔里谷。 萧子申到了拔里谷后,荒凉一片的谷里,已没有了当年慕容氏留下的居住痕迹,看来拔里慕容氏已不知迁徙了多少年。只略约可辨一些翻动的痕迹,看来应是之前南海情天来寻血霜天星之人所为了。 萧子申抱着在道山一般的心态仔细搜寻了数日,却和之前来人一样,既没有发现与血霜天星相关的东西,也没有慕容氏的消息,不觉就失望了起来。 萧子申又反复搜寻了一段时日后,也只有看着手里有血霜天星图形的汗衫徒呼奈何。 萧子申也觉奇怪,明明自己脑海里的血霜天星不知比那汗衫上的精准了多少倍,北上之时,却鬼使神差的向卫子师要了来,连卫子师一时也无法理解萧子申的举动。 后来萧子申才发现,每当夜里思念卫子师时,取出汗衫来看,竟可略解相思之苦。自那之后,每天夜里瞧瞧汗衫上的血霜天星再歇息,已成为必不可少的环节了。 萧子申刚刚收起汗衫,准备先歇息歇息,待明日开始再寻一遍时,远处山峰竟慢慢的走出了一位四十出头的大汉。那大汉一身青衣,隐隐散发强大气息,面上刚毅之色,不怒而威。 萧子申不知大汉身份,见他似一直望向自己而来,不想徒然暴露行踪,正欲展开身份暂离时,大汉已渐渐逼近了来。 萧子申见了大汉身法,知道自己绝脱不开他的视线,也就停住了离开的脚步,暗道此处荒野一会,总比奔逃途中闹大得好。何况大汉也不一定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大汉到了萧子申身前停下后,略点了点头,道:“你没逃,也算是个聪明人!既如此,就告诉我,你们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到底在做什么?” 萧子申闻言一惊!听那大汉意思,似早就注意到了南海情天众人的动向,怕也关注了不少时日,见众人行为奇怪,所以才有此问。 那大汉见萧子申不答,又道:“你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就不要逼我用对付笨人的法子,那样可就扫了我们二人的兴致了,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见大汉又向自己跨了两步,忙不自觉的后退,摆手道:“我们就寻些药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虽然萧子申说的是实话,但在大汉看来,这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什么药草需要前前后后来这许多人,更是片土寸地的仔细搜找。 大汉既认为萧子申出言骗他,自然就不会客气了,只道了句:“这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抬手五指如爪,瞬间就拿向萧子申。 萧子申见大汉指爪快如闪电的抓来,虽急施展大道风行错身躲避,但手臂衣服也被大汉撕下一大块。萧子申没想到这大汉修为竟如此高,幸好他方才指爪间并未有凝聚功力,否则自己只怕手臂早创,顿时就心惊急走。 萧子申却不知,大汉比他更吃惊。原本在大汉看来,以萧子申年纪,自己身法一展下,定能拿实了他,谁知竟让他躲过去了。现在大汉见萧子申惊走,轻声一笑,随后抬步连闪追去。 果然不出萧子申所料,虽然大道风行已非常精熟,却根本无法摆脱大汉。 就在萧子申一时不知该当如何时,突见前方竟有大军缓缓围来,随后急抬眼左右望去时,尽皆围来了兵众。看来现在的拔里谷,怕是已被大军包围。 萧子申知道以大汉身法,就算军中没有高手,只要略一阻挡自己,那大汉瞬间就能追上来。未免杀伤兵士更添仇恨,萧子申就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身抬掌迎向大汉,一边又道:“真是寻药的,不骗你!” 大汉并不接话,亦不收手,见萧子申竟敢抬掌攻来,微一惊时,又嘴角带笑,不觉又对他有些敬佩起来。随即就收了几分力道,右掌嘭一声接住了萧子申来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姚村缘续 双掌一接时,萧子申才知自己仍低估了对方。自自己出道以来所直接交手的高手,怕没有人功力及得上眼前此人。大汉浑厚内功连绵不绝的涌向萧子申,只十数息萧子申就觉难以抵挡。 就在萧子申准备再强催功力脱身时,那大汉竟突然收了力道,随后就抬步退开,又抬手阻止了兵士的过来,才问道:“你不识得我?” 萧子申也没想到大汉竟会突然收手,正不解时,见他问话语气已不似方才冷漠,忙答道:“我自然不识得你!” 那大汉听了萧子申之言,突然哈哈笑道:“怪不得你竟敢与我交手,既不识得,那才可以理解!” 萧子申想:“你这不废话么,若我识得你,必然知晓你修为深浅,那我就直接投降了,还动什么手!” 大汉见了萧子申不岔的神情,也不过问,又问道:“太公武经,你是三清道门传人?” 萧子申方才用的正是武经内劲,见他既识得,也不否则,就点了点头。 大汉见状,亦点头道:“既是三清传人,又是祖庭三清界一支,我也不敢为难你!此处没有你要的东西,离开吧!”大汉话一完,抬步轻身一退,转眼就带着兵士离开了。 直到大汉离开了多时,萧子申才反应过来。三清传人身份在魏国竟如此吃香吗?竟让统军的这般高手也声称不敢为难自己。以他的修为,怕是卫尘泱也不一定能稳胜,他既对自己身份如此礼遇,难道曾见过京里的那位高手,否则何至于“不敢为难自己”! 萧子申一时想不明白,又怕自己不知进退惹恼那大汉,见拔里谷应是寻不得血霜天星踪迹了,就打算先依大汉之言离开,待去定阳城见了拓跋羽再做打算。若能借的一块半块皇室令牌,到时再光明正大的回来探探。 萧子申想着,就离开了拔里谷范围,依方向往中京道定阳府而去。 萧子申走了多时,眼见金乌西沉,正准备加紧赶路去前方镇子歇息时,突然一侧传来呼喝打斗之声。 萧子申眉头一皱,见是魏国境内的争斗,未免招惹麻烦,正准备尽速离开是非之地时,忽听那处传出喝声:“别让潜入的赵人走脱了去!” 萧子申一听是捉拿赵人,顿时就打马疾向争斗处奔去。可见在他骨子里,还是偏向生他养他的赵国的。 萧子申到了近处一看,只见一群兵士在一将领的指挥下,正不住围杀向一个黑衣蒙面人。就萧子申略一顿的刹那功夫,那黑衣人就连中数刀,其中一刀自胸透身而过,带起漫天血雨。萧子申一惊,急忙自马鞍侧拔出剑来,随后腾身而起,疾纵向那群兵士。 萧子申既是骑马踏地而来,魏国兵将自然也发现了他,见他持剑攻来,自也把他做了黑衣人一伙。那将领见黑衣人站立不稳,已失战力,除了留下部分兵士继续攻杀以外,就亲自带了众兵杀向萧子申而来。 那将领见萧子申年轻,初时并未把他放在眼里,谁知交手之下,才知自己看走了眼。 萧子申此时用的正是炎光神铸专门为他所铸神兵,加上萧子申修为经过沉淀,又长进不少,虽不如方才所遇的魏国高手,但也不是这群兵将能敌。只片刻功夫,萧子申就击杀了十数人。 那领头的将领见难于拿下萧子申,顿时又喝了一些兵士去后面杀黑衣人取图,自己则领兵拼命抵挡萧子申,以争取时间。 萧子申一听那将领提到“图”,顿时就精神一振。这世上能让人为之这般拼命的图,除了秘窟图录,还会是什么!眼见得这将领修为不如自己,兵士也不到百人,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若让师父那老家伙知晓自己如此轻易就得了图录,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晕过去。想到此,萧子申不觉就笑了起来。只是却不知这黑衣人到底是谁,观他武艺也平常,怎就能拐了图跑,怕是有其他强援为他断后吧。 萧子申又杀数人后,乘隙见得黑衣人又中刀下,已踉跄欲倒,顿时一急之下,再不保留,道天法地崩天裂地而出,一片血雨下,霎时破开围兵。 萧子申疾步一纵,三清六诀又掌退前来阻拦的将领后,已纵到了围住黑衣人的兵士处。萧子申持剑连挥,几息就杀退了兵士,随后背起黑衣人,持剑转身就往马处纵去。 那将领见萧子申已抢了黑衣人去,只恨领兵追得急,未曾备有弓箭,但也不能轻易放走了黑衣人。若没抢回图去,到时吃罪非轻,说不定连家人也要连累了。 不仅将领惧怕,看来那些兵士也知事关重大,竟拼命的往萧子申夺路处阻来。 那将领见兵士不用自己发话就拼起命来,暗舒一口气的同时,也咬牙纵身到半空,持刀就力斩向轻身欲逃的萧子申。 萧子申见将士皆拼起命,既不敢大意,心里也更加肯定,多半就是图录无疑了。 萧子申见那将领刀气斩来,竟不顾自己脚下兵士的死活了,暗暗吃惊同时,急忙在上刺来的一兵士刀背上一点,随后旋身一避间,刚好擦着刀气而过。 萧子申轻身旋剑划向将领脖子,在那将领横刀一挡后退间,萧子申持剑一点刀身,借力转眼就脱开了围困兵士。 那将领眼见得萧子申背着黑衣人上马急逃,追上去后又被萧子申一剑震退,看着渐渐远去的萧子申,知道以自己的脚程,绝追不上良马的,就抱着一丝希望,顿时运功大喝道:“好你个贼子,竟敢来我宁王府盗图,识相的就还了来,否则定饶不了你!” 萧子申一听黑衣人竟是自宁王府偷了图来,顿时一喜,哈哈大笑后,亦运劲高声回道:“多谢拓跋文绍老王爷送图!”话语一落,萧子申已去远不见。 将领身后的兵士见任务失败,刹那脸色已难看了起来。其中一小校走到那将领身侧,躬身行礼道:“公孙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那将领转身喝道:“如何是好?回去领死便罢,还有什么如何是好?”众兵士一听,顿时就吓得面面相觑。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有期无期 萧子申骑马带着黑衣人狂奔多时,虽不见追兵,但忧心对方或有强援,也不敢擅停,直到跑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方寻了一偏僻的林子歇息。 萧子申方才在马上时已为黑衣人点穴止了血流,现在放下他来,揭了面布,借着柴火之光,才发现他脸色苍白的可怕,也不知是之前失血过多,还是伤势沉重之故。 萧子申正想运功为他调息一下,黑衣人却摆手阻止了萧子申,随后有气无力道:“多……多谢恩公,我自己的伤……伤势,我自己明……明白,不要浪……浪费真……真力了!”黑衣人说到后来,更见吃力。 萧子申见黑衣人话一完后,就颤抖着手伸向腰间的布袋。可黑衣人伤势太重,伸了几次手,均差的几分。萧子申见状,立马为他解下布袋,随后打开递到了他手里。 黑衣人道了声谢后,就颤抖着手从布袋里取出了两根银针,随后让萧子申助他插入头顶的当阳穴。针入穴位,黑衣人瞬间就有了精神。萧子申知晓这该是他们自己的异法,也不过问。 又过了十数息,黑衣人气息渐渐稳定后,就道:“我观恩公应是侠义中人,现在我腑脏被高手震散,怕已没有多少时间了,不知可否托恩公帮在下一个忙?此事沾上,怕有杀身之险,还请恩公考虑清楚。若恩公不愿,在下也不会勉强!” 萧子申见黑衣人说话已见利索,看来那银针刺穴效果果是明显,但怕是透支生机之举。不过若真命难保时,为了交代事情,如此做法,也无可厚非。 萧子申方才听了黑衣人说不要浪费真力了,就仔细的为他把了把脉,萧子申虽不懂医术,但也号得出他大致脉象,知道他所说腑脏震散,绝无虚言。如今他腑脏功能渐渐失效,除非神仙在此,恐怕真是回天乏术了。所以黑衣人用异法强刺激精神,他也没有阻拦。 萧子申见黑衣人托自己帮忙,知道应是为了他们所争之图之事。萧子申既想见识那图是否为秘窟图录,也为了节约谈话时间,以便黑衣人能将事交代清楚,忙就点头应了。 那黑衣人又道了谢后,方从布袋里摸出了一张带血的折叠兽皮,随后递给了萧子申。萧子申伸手接过后,看着兽皮外面的血迹,看来该是黑衣人之血透袋而入染上的了。 萧子申强忍着立马打开一观的冲动,又听黑衣人道:“这是我们自魏国宁王府里偷来的行兵布置图。原本我们以为是魏国欲挥军南下的初步行军布置,谁知一观之下,才知不是魏国的,竟是我们大赵的!如果不是陛下,定就是有大赵大将出卖军机。烦请恩公将此图作为证据,带去交给大赵魏王、秦王二位殿下,他们一观就明白。若嫌麻烦,也可去大津关交给武威郡公曹将军,拜托了!”黑衣人说着,就勉强起身,欲跪地对萧子申一拜。 萧子申怕黑衣人加重伤势,哪会让他乱动,忙伸手扶了他坐回去。 萧子申听了黑衣人之言,就把兽皮打开一观,果然是大赵大军、主将及行军路线等布置图,在知不是秘窟图录而失望的同时,不觉又心头震怒。 帝廷义继位后,因忌惮帝九诏兄弟及帝皇尊旧将,怕他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从而危及了自身,所以每逢大战,必详细规定各军主将如何行军布置,何时进,几时退,无一不包,无一不含,如此掣肘之下,作战极其不灵活,又容易为敌方所探,所以帝廷义逢战必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萧子申怒的是,他离京时尚未有大军欲动的消息,时间过去方不久,大军布置图竟就到了魏国手里。如此说来,若非是一制定出计划就传来了魏国,就是欲与拓跋文绍“商量”着来作战了! 萧子申为防错漏,就问道:“会不会弄错了,这图是以前赵军作战的布置,拓跋文绍用来研究赵将作战方式的?” 黑衣人摇头道:“我已为大军效力多年,以前的都听曹将军大致说过,这绝不是之前作战的!” 萧子申见他竟是曹少游的人,怪不得之前让自己也可送去武威郡公那里,不觉就对他感到亲近起来,就道:“我叫萧子申,也是曹将军的朋友,不知你的名字可否相告,我也好回报。” 那黑衣人听萧子申自道名姓,顿时眼睛一亮,急道:“你与曹将军可是鄂州相识的?”萧子申点头道:“不错,鄂州的元济客栈!” 黑衣人一听萧子申道出了元济客栈,顿时就激动起来,道:“萧公子,我听曹将军提起过你们相识的经过,所以知道你!本来我命已到终点,生怕所托非人,但又没有其他法子,见你与魏军作对救我,就略赌一赌!没想到你竟是萧公子,那我就放心了!” 黑衣人说完后,想是因激动过度,竟脸现潮红,随之又喘了几口气后,才道:“我唤作姚无期,正是鄂州之人!” 萧子申听黑衣人道出“鄂州姚无期”,顿时脑中一声轰鸣,刹那如遭雷击,又仔细看了看姚无期后,才颤声问道:“姚无期,你可是鄂州西北江边姚家村的姚无期?” 姚无期听萧子申道出鄂州西北江边的姚家村,一惊下,又吐出一口血后,就一把抓住萧子申手臂,喘气道:“你知道我?你知道姚家村?” 萧子申急忙为姚无期顺了会儿气,方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你!我去年去过姚家村,见过姚婆婆她老人家,她请我吃了饭,其间提起了你!” 姚无期见萧子申提起姚婆婆,顿时热泪滚滚而下,泣道:“祖母,孙儿不孝,不能再尽孝膝下,孙儿不孝!” 萧子申见了热泪瞬间滚下来的姚无期,顿时再无怀疑。 当初姚婆婆曾言,萧子申若去了边关效力,遇到了她孙儿姚无期,大家做个朋友伴儿。如今他国相遇,尚未来得及做朋友伴儿,竟就要天人永隔了。姚婆婆与姚无期,也将天人永隔了。 萧子申想,若心地善良、乐观开朗的姚婆婆知晓了唯一的孙儿已亡,她那般年岁了,不知能否承受得住再次打击。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念善报 怪不得帝九诏见一统天下无望,就常年控制战事,若战端一开,真不知又会造出多少似姚家一般的悲剧,帝九诏怕的,应就是天下万民苦泪吧! 姚无期又流泪片刻后,才略擦了擦,道:“我之前已有三年没回乡了,若不是去年底曹将军逼着我回去过了一个年,见了祖母最后一面,我怕死也不会瞑目了!我自小没了爹娘,是祖母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我却常年在外,未曾好好的尽些孝心,真是大大的不孝了!” 萧子申接道:“我听姚婆婆说,当初是秦王殿下救了姚家村人,所以你边关效力,她欢喜得很!” 姚无期道:“是啊,若不是秦王殿下,我们全村人怕都没了。那时殿下带兵救了我们,所以我印象极其深刻,三年前随曹将军入京时,才一眼就认了出来。我怕祖母生气,也不敢提回乡之事。我想她身子既健朗,又有邻里照看,我再为大赵效力几年,然后再回乡照顾祖母也不迟,没想到却再没有机会了!”姚无期说着,眼泪又淌时,不觉又咳了两声。 萧子申见姚无期精神已渐渐不好了,就让他再休息休息。姚无期却摇头道:“我怕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大赵将士,就是死,也不能迷迷糊糊的死,我要清醒着去地下,不能失了大赵军魂!” 萧子申见他如此坚持,所说也在理,想他反正时间已不多,说说话总比死气沉沉的强些,就随口问道:“你们怎么知晓拓跋文绍有大赵行军布置图,又是怎样偷了出来的?” 姚无期道:“你既是我的恩人,又是曹将军的朋友,我时间也不多了,也不怕你知晓,其实我是一名大赵的斥候。” 萧子申一听他是一名斥候,瞬间就明白了。 斥候起源于春秋战国,兴起于汉代,专司打探、察望军情,甚至刺杀敌首,还要为大军行动考察饮用水源、可行道路及制作军事地图等等,可以说是战前、战中、战后极其重要的机要人员,一般机敏、忠诚而又身手不错的军士方有资格出任。 也正因此,斥候的身份一般是不能暴露的,只有主帅或负责机要的将领才知晓都是些什么人!后来随着发展,又有探马和探子专门协助斥候做事,也负责为斥候传递消息,若是极其重要者,斥候才亲自负责侦探传递。 再到后来,斥候与探马、探子就混为一谈了,骑则为探马,步则称探子。 姚无期与其他斥候常年来往于边关和魏境,不久前打探到宁王府中有大军布置图,姚无期等人以为大魏将兴兵南下,所以就去宁王府盗图。若成了,魏国必然调整布置,则可为回报消息、为大赵备战争取时间,以免被魏军攻得措手不及。 姚无期等人盗图成功后,见魏国布兵在南下返赵路途拦截,众人一合计,就让姚无期独自携图另走他途,其他人则假意入了圈套,去引开魏军的注意。 姚无期摇头苦笑道:“魏军既然追了过来,怕是其他人都出事了!大家虽然同为斥候,但我也只见过统领与其中两名同伴。统领武功极其高强,希望他能逃了出去吧,否则我们这一队人,此次就全军覆没了!” 萧子申与姚无期又聊了片刻,姚无期应是已开始迷糊起来,眼睛似闭不闭,又说了些萧子申听不清的话语后,却又吐字清晰的念道:“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 萧子申见姚无期迷糊间,竟是背出了三国晋时李密的《陈情表》,想他怕是又想起了孤身在乡的姚婆婆,见他眼泪不住滴落,眼眶一时也红了起来。 姚无期念了两遍《陈情表》后,声音渐不可闻,随后头一偏,就睡了过去。萧子申以为他已死了,伸手一探时,却仍有气息、脉搏! 萧子申想起姚无期方才之言:“大赵将士,就是死……不能失了大赵军魂!”念他一片赤诚,就欲唤醒他来,谁知唤了几声,又轻摇了摇,姚无期竟是毫无反应。 萧子申见状,也就不强求,又看了姚无期半晌后,一声叹息,随后又取出了汗衫,就在火堆旁怔怔的看着血霜天星图形。也不知此行会不会有收获,若卫子师也如姚无期一般缓缓睡了过去,不知得牵动多少人的心。 萧子申看了多时后,正欲收起来再看看姚无期,却闻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萧公子,你在看什么?” 萧子申见姚无期竟自己又醒了过来,而且精神出奇的好,心下一惊,“回光返照”四字瞬间闪现脑海。 萧子申见姚无期有了精神,既悲且叹,随后就转身把汗衫展开在姚无期眼前,道:“这是一种药,唤作血霜天星,我正在寻它救一个非常重要之人!” 姚无期点头道:“原来是药啊,我正奇怪呢,还以为是因为好看,所以那慕容太后才把它摆在太极宫里养!” 萧子申一听姚无期之言,顿时激动的浑身连颤,急忙上前抓住姚无期手臂,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萧子申一捏之下,劲道没把握好,顿时捏得姚无期脸色大变。萧子申一见,立马又放开了姚无期,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姚无期舒展了一下被萧子申捏痛的手臂,摇头道:“没关系,既然是你要寻的药,那也算我还你一些情了!我曾偷偷入过魏皇宫,在慕容太后的太极宫里见过这血霜天星。据说慕容太后对此物极其珍视,常年均是她自己亲自植养,除了她的子女及计策衍等寥寥数人外,决不允许旁人触碰。据我所知,曾有一个宫女不小心折断了一截小枝,竟被慕容太后下令诛杀了九族。慕容太后待下一向宽慈,她竟为血霜天星大怒至此,你若想得到它,怕不简单!” 萧子申听了姚无期之言,顿时大笑出声! 原来如此!好个拔里慕容,竟是做了皇亲国戚,怪不得一去就无音讯。只不过慕容氏族太多,又未曾听闻过慕容太后一家出自拔里谷,所以众人均未往那里想! 第二百七十章 士亡花开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众人拼尽全力四方寻找均无音讯下,萧子申随手救了一个姚无期,竟就得了消息,果然是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啊!若非萧子申一时善念自魏兵手里救了姚无期,那会有这般天大的回报! 之前小晚说萧子申是卫子师命里的福星,萧子申嘴上虽没说,心里却暗暗笑过小晚,如今看来,真正是被小晚道中了。 若众人早知大魏宫中有血霜天星,怕等不到汴京皇宫被闹,大魏皇宫就要先被闹一次了! 萧子申笑完后,想:“不管慕容太后一家是否真出自拔里谷,只要她有血霜天星就行了!自己先寻个机会偷入宫中去瞧瞧,若真有,管你是不是视若珍宝,那都归萧大爷所有了!” 萧子申见姚无期精神又渐渐萎靡下去,知道应是回光返照的时间差不多了,见他不仅豁出性命为大赵建立了功勋,又为卫子师带来了生机,不觉就跪了下去,磕头道:“多谢姚大哥,姚家村的姚婆婆我们自会照看,你放心吧!” 姚无期点了点头,又含笑道了声谢后,随即双眼一闭。这次是真的走了,带着遗憾,又带着欣慰走了! 姚无期,姚无期,终是应了他的名字,祖孙相见之日,已是遥遥无期,再也不会有机会了。远在南方江南的姚婆婆不知道,她又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叹老天不仁,世道不公! 萧子申见姚无期果然已没有了气息、脉搏,又见他身子渐渐转凉,知道已是无常勾魂而去,随后将他遗体搬到一株大树枝丫桠杈处暂放后,就连夜去了附近村子,向村人买了瓦罐、柴火、香烛等,就回转将姚无期遗体火化,随后将骨灰装入瓦罐,在林中寻了一处地势,挖了深坑深埋了后,又燃了香烛祭奠。 萧子申在埋姚无期骨灰处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暗道待诸事完了,再来迎他的骨灰回大赵去,回姚家村去,让他叶落归根。 萧子申快到定阳城时,就给了草料、照看银子,把马匹、包袱等寄托在了一小镇的客栈里。他怕定阳城已有告示拿他,就略弄脏了脸,又换了身破烂脏袍,将头发散下来遮了半边脸,待到入夜才小心的入了城。 谁知入城一看,城中秩序井然,既不闻贼闹风声,也不见捉拿告示,萧子申看着自己的一身打扮,不觉就好笑起来。当初初到岳州时,也是这般战战兢兢,没想到竟是同样多虑了。 萧子申见夜里行人虽已少,但也有不少人往自己望来,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乞丐不似乞丐,良人不像良人,怕引起魏方注意,忙就疾步往偏僻巷子走去。 萧子申知道宁王府刚着了贼,此时必然防备森严,待偷入宫去确认了血霜天星后,再好好的想个法子,看先从何方入手吧。自己修为仍上不得台面,皇宫、王府均非易与之地,需得仔细谋划谋划。 萧子申想着,就专寻了僻静巷子,慢慢往宫城方向挪去,打算待夜深后,再入内一探。 萧子申走了多时,已渐渐难见人迹,就在萧子申又欲拐出一条巷子往前时,突然前方一辆华贵马车急转入巷子而来。此巷不宽,马车疾驰而来,所留缝隙已过不了人。眼看马车转瞬就到了身前,萧子申不敢大意,急忙腾身而起,自马车顶上翻腾而过,转眼就到了马车后方。 萧子申此时才发现,巷子外面两侧疾纵入了两位蒙面之人,直向马车而来。怪不得那马车竟往窄巷里驶来,原来前后均有人,已没有其他路可选。 萧子申见了定阳城里打杀之事,不想徒生事端,就侧身到一旁避开那两位蒙面人。 就在蒙面人纵身而过,萧子申暗舒一口气时,临近萧子申而过的蒙面人竟突然转身一刀斩向萧子申腰际,欲一刀两断。 萧子申一惊,忙旋身而起避过斩来腰刀,随后抬脚连踢,掌式连环,顿时就挡住了蒙面人攻势。 蒙面人与萧子申过招时,萧子申头发飘扬起来,自然就露出了略脏面孔,再加之萧子申使出的掌法,那蒙面人突然就惊呼出声:“好小子,是你!” 萧子申闻声一愣,果然是冤家路窄,竟是之前带兵围杀姚无期的那将领的声音! 这时,已奔到前面的马车不知何故也停了下来,另一位蒙面人已持刀自马车篷顶杀入了马车内,掌、刀之声传来,看来马车中人也有武艺,已是交上了手。 马车上之人与萧子申无关,萧子申自然也不想多管,但既然遇上了围杀死姚无期的魏将,以姚无期的恩情,自己非为他报仇不可。 萧子申一念至此,再不留手,武经煌煌荡荡而起,阳脉九卷直往蒙面人招呼而去。二十来招一过,萧子申左掌切脱掉蒙面人持刀时,右掌嘭一声就将蒙面人击得往马车撞去。 萧子申见那蒙面人中掌下撞得马车一颤,随后就滑躺地上,正纵身去欲取他性命时,马车突然轰一声炸得四分五裂,碎屑漫天。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被震得刚好撞在了纵去的萧子申身上,二人瞬间就做了滚地葫芦。 萧子申刚一起身,击退青年男子的蒙面人就持刀杀了过来。萧子申见倒地男子穿着华贵,一袭黄色龙衮常服,一惊之下,急忙拉住他疾退,转眼就避过了来人杀式。 萧子申拉着男子后退时才看清,杀败男子的蒙面人竟是两位,怪不得马车莫名其妙的在巷子里停了下来,原来前方还有人拦阻。 男子见一名蒙面人去地上扶起被萧子申击伤的蒙面人,另一人又持刀疾杀而来,他不知萧子申深浅,忙道:“快退去大街呼救!” 萧子申见两位蒙面人多时才杀败这男子,而且男子似没有什么重伤,料想那两位蒙面人的修为定不会太高,就顺手把男子甩向身后后,抬脚一带,伸手就握住了方才切落在地的蒙面人腰刀。 这时,蒙面人已持刀杀到了萧子申身前,萧子申双手握刀上扬,顿时就与蒙面人腰刀撞在了一起。 第二百七十一章 联手抗敌 蒙面人腾空斩来,借了前冲力道,顿时劈得萧子申滑退三步。 萧子申抬脚一顿,就势止住退势后,正欲运功强撞开蒙面人去,谁知那男子竟未离开,反而回身相助而来,使掌自萧子申身侧而过,直往刀被萧子申架住的蒙面人腹部攻击而去。 蒙面人自不敢让男子击实,就持刀在萧子申刀身一滑,抬脚就连点向一旁巷壁,已纵身往半空腾去。 男子见蒙面人飞身走后,哈哈一笑,对萧子申说了声:“前面!”竟是身法不减,抬掌直往散碎马车旁的两位蒙面人攻去。 萧子申闻言、见状一笑,你小子有胆魄,连萧大爷也佩服你了。既敢把后背随意交给我这个陌生人,又敢直攻两人而去,也不知哪来的自信,竟又觉得我会陪你进退。 萧子申想归想,可不敢让他有失,忙就脚尖一点,转眼就与男子同步杀向了马车旁的二人。 扶住受伤同伴的蒙面人见萧子申二人联手杀来,他敢刺杀男子,必然清楚男子修为,又见萧子申不多时就取胜同伴,知道自己绝不是二人联手之敌,忙就拉起受伤同伴,随后轻身一点而退,已转身急往巷子另一侧逃去。 这时,萧子申二人身后风声已来到,就似有默契般,二人竟同时转身迎向又奔来的蒙面人。 萧子申方才见这位蒙面人借前冲之势,仍只略胜自己半筹,自然也就不惧他。而这位蒙面人敢尽速自后杀来,怕也没想过同伴竟会吓得逃跑,本想与同伴夹击之局,竟生生变成了一人孤身奋战之面。 不过逃走的蒙面人也不是傻子,片刻惊慌之后,自也回过了神来,忙又回转来襄助独挡萧子申二人的蒙面人。 萧子申二人又联手震开蒙面人后,就不再行动,只背靠背站在了窄巷里,四目看着前后的三位蒙面人。 那男子一声冷笑后,道:“你们只是乱打一通,既不敢使出拿手招式,也不敢与我内劲相拼,看来应是我识得之人吧!没想到我静悄悄的出来你们竟也知道,看来手段也不凡!” 男子见三位蒙面人并不出声,只是缓缓的围向二人,又笑道:“连话也不敢说,还要否认吗?” 萧子申却嘿嘿接道:“何必猜呢,我可识得一人,就是那失了刀的小子!”说着,就一指方才被自己击伤,现在手无寸铁的蒙面人,续道:“那小子我之前交过手,是宁王拓跋文绍家的狗!” 萧子申话一完,受伤蒙面人身旁的蒙面人又见男子侧身来瞧,就转头睖了受伤的同伴一眼。 男子见了蒙面人反应,就点头道:“你们是谁不重要了,只要知晓是宁王之人足矣!不过嘛,现在你们三人加起来也比我们二人强不了两分,要杀我怕是不可能了,趁现在尚没有城卫注意到此处动静,你们现在离开,或许还来得及!” 男子话一完,没想到他前方的那位蒙面人竟冷哼了一声,持刀就向男子杀来。男子说了声不知进退后,就抬掌迎向了他。 萧子申见身后已动上了手,就持刀缓缓往前方的两位蒙面人踏去,道:“先说好啊,你家大爷可玩不来刀,只好做剑使,若不对时,可别笑话才好!” 方才受伤的蒙面人闻言大怒,踏前一步正要出言喝骂时,才想到男子仍在,忙就住了口。 萧子申见那蒙面人竟忍住了,又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变聪明了!不像之前,动不动就将‘我宁王府’什么的亮出来唬人,孺子可教也!” 萧子申说着,真就将了刀做剑使,大道风行连展,已持刀攻向了两位蒙面人。 数招一过,萧子申顿时就放心了。刚才受伤的蒙面人已对他没有了多少威胁,而另一位蒙面人的修为又比方才一刀劈退萧子申三步的差了些,所以随着交手,萧子申面对两人虽渐落下风,但也不着急,自己一时也不可能败得了,只要能坚持到城卫军发现,就像男子所言,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随着交手时久,两位蒙面人见同伴多时也未拿下青年男子,自己二人一时三刻也难杀败萧子申,顿时心急时,又不觉更恨起萧子申来。若非他的出现,今夜大事已成矣! 两位男子心绪烦躁时,方才受伤的蒙面人不小心露出了一个破绽,竟被萧子申刀气透身而过,顿时摔倒在地,一时已起不了身。 虽然另一蒙面人也趁机刀气破入萧子申体内,但萧子申道元已精纯无比,又应对及时,竟只受了轻伤。萧子申武经周天急转间,运劲吐出一口淤血后,伤势转眼已无大碍。 萧子申持刀连挡住蒙面人攻势后,道:“小子,现在咱们可是一对一了,识相的就早些滚了去,惹恼了你家大爷,你小子也要完蛋!” 那蒙面人对自己修为颇有信心,刀气破体而入,可不信萧子申伤势仍轻,又见萧子申一味出言欲让他退走,似更加印证了自己猜想,忙就功力满聚,一路狂斩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又一边持刀连挡后退,一边出声道:“喂,你大爷的,轻点,轻点,你家大爷扛不住啦!”萧子申说着话,“一个不慎”,腰刀竟被蒙面人磕飞而去,顿时手忙脚乱的不住轻身急退。 蒙面人哈哈一笑,哪还保留,刀芒夜耀下,腰刀贯劲长击萧子申而去,欲一斩破敌。 萧子申心内嘿嘿一笑,随后功劲排掌而起,九九归真震天而出,顿时掌劲动四野。就在蒙面人受劲被萧子申阳脉九卷震退惊疑时,萧子申就趁了他一个恍神的功夫,转眼欺身而上,已抬掌夹住了蒙面人腰刀。 就在蒙面人不解,萧子申为何占了上风竟冒险来夹住自己刀时,只听倒地的蒙面人一声惊呼:“小心!” 蒙面人听了提醒尚未反应过来,萧子申方才故意落地的腰刀已在萧子申剑意牵引下,突然自蒙面人身后贯体而入,蒙面人霎时就被重创。 萧子申就趁了蒙面人中刀息乱之机,双掌运功一震,顿时就自蒙面人手里夺过了刀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魏天子 萧子申又趁了蒙面人中刀、失刀,重伤心乱之际,夹住刀的双掌向前一滑,刹那就来到了刀柄处。萧子申瞬间右手握刀一转时,左掌已拍得蒙面人往巷壁斜撞而去。一时刀柄与巷壁连擦下,又搅得蒙面人伤势加重。 萧子申自去年与度平则过招无意中御剑成后,夜有感悟,后来多加练习,虽离如意圆转仍差得远,但十次已有一两次能成。 萧子申修为仍未登顶,不能如那些绝顶高手般可用刀如意自在的使出剑法来,总觉得刀不趁手,既如此,还不如以三清六诀或阳脉九卷掌式对敌呢! 因此,萧子申就故意示弱失刀,以傲其心,随后连掌退敌间,就试一试御剑之法。若成了,自然就破敌顷刻;就算不能成,自己以掌法对敌,也比用刀使剑法如意些。没想到却一击功成,看来老天也是向着他的。 萧子申见两位蒙面人均重伤不能战,顿时持刀连斩而去时,中刀蒙面人抵挡不住,只数招又被萧子申杀得鲜血淋漓。 就在萧子申准备全力斩杀两位蒙面人,以为姚无期报仇时,方才被两位蒙面人合力击伤的青年男子终于抵挡不住,竟被杀得往萧子申撞来。 萧子申持刀格挡开蒙面人腰刀,随后扶住青年男子一转时,才发现男子衣袍虽完好,但口中鲜血已染红衣襟,知道他定是被蒙面人刀气、掌力伤了。 萧子申正想为他运功调息时,青年男子已立身站直,摆手阻止了萧子申,只看着已聚在一起的三位蒙面人,道:“原来是公孙休,你可还好啊!” 萧子申见男子双目盯着的是带兵围杀姚无期的那将领,就知道他是因方才出声提醒同伴,从而暴露了自己身份! 那蒙面人见身份暴露,也就无所谓了,道:“陛下,算你命大,今日竟来了这小子救你!不过想以我对付谁,就别做梦了!今日刺杀你,全是我公孙休一人一心之行,与任何人无关!” 公孙休说着,竟聚功抬掌拍向了心口,顿时震碎心脉,就双目圆睁,嘭一声倒落窄巷,已是死去了。 中刀蒙面人见状,面露痛苦之色,正想带着公孙休遗体一起离开时,方才败退青年男子的蒙面人见萧子申又持刀纵身杀来,急忙带着中刀蒙面人疾退而走。 萧子申见青年男子伤重,怕他有失,又见自己不一定胜得过那位蒙面人,见他们走了,也就停下了脚步。 萧子申随后走到身亡的公孙休身旁,伸手扯去面布时,见果然是那带兵围杀姚无期之人。萧子申气不过,又为姚无期惋惜,顿时一刀斩下了公孙休头颅,方才消了些火气。 青年男子见状,苦笑道:“你这是何必呢,他又不曾伤了你,我都不曾生气,你为何如此对他?” 萧子申嘿嘿道:“大魏陛下啊,他杀了我一位朋友,对我有大恩的朋友,我不去宰他家人出气,已算是天大的慈悲了!” 这位青年男子正是大魏天子拓跋煦,也就是慕容燕燕的长子,拓跋羽的兄长。 拓跋煦见萧子申道出了前因,就点头道:“原来如此!今夜之事,真是多谢你了,否则,现在首身分离的就是我了。”萧子申随手把刀扔在地上,笑道:“我可不敢不救你,否则我怕要完蛋的!” 拓跋煦奇道:“你识得我?” 萧子申看着拓跋煦的龙衮常服,道:“我不识得你!但自从黄色成为君主专用之后,可就好区分了!我识得你妹妹,越国公主拓跋羽,所以不得不救你!” 拓跋煦含笑道:“原来是小丫头救了我一命,不知壮士高姓大名?”萧子申应道:“不敢,在下姓萧,名子申!” 拓跋煦先是一怔,随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原来是小羽想娶的大赵驸马啊,真是失敬了!”说着,竟对萧子申抱了抱拳。 萧子申一听拓跋煦之言,又见他拼命忍住笑意,顿时就不自在起来。没想到这拓跋羽在赵国疯也就算了,回了魏国竟也当个正经事来说,真是气死了。 拓跋煦见萧子申面色不好,但也不是生气之意,又揶揄道:“萧壮士,你千里迢迢的跑到定阳府来,又拼命救我,是否已经决定了要嫁给我家妹妹?” 萧子申见拓跋煦话一完,竟又笑了起来,忙就叫了声:“停!”他怕拓跋煦再调侃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宰了他!但见他既没有天子的架子,却有几分江湖汉子的豪气,不觉就越加欣赏他了。 拓跋煦见萧子申喝了停,也就不再撩拨他,随后走到倒地的马夫旁,伸手略探,又探了探马,道:“果然死了!他们跟随我多年,也曾随我南下征战,没想到竟死于非命!” 萧子申道:“谁叫你堂堂天子,胆子不小,竟只带一个马夫就敢出宫乱走,怪不得他们敢来杀你!” 拓跋煦起身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敢在京里动手,以前可从未有过!刚好他们忌惮的侍卫统领这几日有事离开了,竟就给了他们机会。” 萧子申见拓跋煦突然提起离开的侍卫统领,疑道:“你怀疑你的侍卫统领有问题?” 拓跋煦摇头道:“他跟随我多年,向来忠心耿耿,多次救我于危难,我怀疑此次刺杀我,既是针对我,也是为了陷害他,想让我们君臣相疑,从而调离他们忌惮的侍卫统领。” 萧子申没想到拓跋煦在侍卫统领离开而被刺杀下,竟仍如此冷静的分析问题,先不论他的侍卫统领是否有问题,就他这一番态度,就不是帝廷义之辈能比得了的。怪不得魏国在他们母子手里国势鼎盛至此,岂无凭焉? 就在萧子申与拓跋煦说话的当口,终于听得巷外传来马踏人声,随后就冲进来了魏将、魏兵。 那些兵将冲进来行礼后,拓跋煦终于收起了随意,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冷声道:“你们来的倒及时啊!每日如此多队城卫巡视定阳城,你们到底是怎么巡视的?朕在此与贼人争斗多时,为何竟不见半个人?现在贼子走了,你们倒来的整整齐齐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国宰亚父 大魏城卫兵将本来见了拓跋煦衣襟鲜血就心惊、惧怕不已,现听了拓跋煦厉言,顿时扑通全跪于地,只磕头求饶。 拓跋煦就冷立窄巷,待众兵将磕头片刻,方道:“都起来吧,备车,送朕去丞相府!” 魏将见拓跋煦并未责罚他们,忙谢了恩后,就去准备拓跋煦吩咐的马车了。 等待的时候,拓跋煦转身道:“萧壮士,有兴趣陪我去见见我大魏丞相、朕的亚父吗?你既然救了我,若不让亚父见见你,我怕他不高兴。” 萧子申见拓跋煦提起,也就点头应了。一来他对名扬天下的魏相计策衍颇感兴趣,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竟可以为了一个女子而不惜与众同门刀兵相见,让同门怒时,却又恨不起他来。 二来嘛,萧子申想要的秘窟图录、血霜天星两物皆非易得,而计策衍却可能是一位关键的人物,再加上他又是儒门前辈,自己既入了道门,依儒道关系,既然来了定阳城,原该去拜访一下他的。 过不多时,魏将就领兵带来了一辆华贵马车。萧子申没想到拓跋煦竟让他同乘!但萧子申既见了拓跋煦豪气,自己又是不大在乎君王之辈,就在大魏兵将震惊的神情里,随了拓跋煦入了马车。 马车在魏军护送下起行后,萧子申才想起一事,忙道:“我这第一次上门,也没有为前辈带些礼物,是否不周?” 拓跋煦也没注意到萧子申说的是“前辈”,而非“丞相”,只笑道:“你救了我,对亚父来说,就是天大的礼物!再者,我家亚父既不缺礼物,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你也不用刻意准备,只当去老友家便是。” 萧子申见拓跋煦言、行间对计策衍流露出的敬意,又见他“亚父”之称自然而然,暗道计策衍怕真把拓跋煦兄妹当了自己孩子般对待,否则,怎能让身为天子而又威严、睿智的拓跋煦如此! 拓跋煦又与萧子申谈论些定阳府风光,不多时马车就停了下来。萧子申见拓跋煦让自己随他下车,想应是到了,就随了拓跋煦慢慢下去。 拓跋煦见萧子申四处张望,似是明白他在找寻什么,就含笑道:“萧壮士,离我亚父家尚有一段距离,要辛苦你陪我走一段了。” 萧子申见四周兵将并未露出讶异之色,而是神色依然,料想拓跋煦应是一向如此了。只是没想到他以天子之尊,竟做到车不入相街,而代以步至。看来计策衍地位之尊崇,比外界传言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萧子申随拓跋煦入计策衍府见到的一幕,却让计策衍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只见计策衍与拓跋羽对跪在堂中,也不知在玩什么游戏,二人脸上皆被笔墨画成了大花脸,而二人却朗笑远扬,可见乐在其中。 拓跋煦入内见了,强压下了喝斥拓跋羽的冲动,忙疾步过去扶了计策衍起身,随后执子礼拜见。计策衍忙侧身扶住了拓跋煦。 谁知计策衍一扶之下,顿时色变道:“陛下,谁伤了你?阳衮呢,他这侍卫统领是如何做的?” 拓跋煦方才起行前已另换了身衣袍,从外表已看不出受伤,没想到计策衍竟一扶便知,萧子申顿时就对他的修为高看不已。 拓跋煦忙摇头道:“亚父放心,我没有大碍。阳统领有事,这几日歇息了。本来我也想等阳统领回来后再来探望亚父,只是方才阅完了奏折突然有些思念,所以才私自出宫,这也怪不得阳统领。” 计策衍忙吩咐了下人又去准备茶水后,才道:“陛下,你也太不小心了!若想见臣,你自吩咐内侍传唤便是,何必冒险出来!” 拓跋煦只是笑了笑,见计策衍已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盯着自个儿只管磨墨的拓跋羽的萧子申,就解释道:“亚父,这位是萧子申壮士,方才多亏他救了我!” 萧子申方才见计策衍只顾着关心拓跋煦,所以也没有上前打扰,现见拓跋煦已介绍了来,正要见礼,谁知方才一直跪地磨墨、不管来人的拓跋羽听了“萧子申”三字,顿时就抬起了墨花的俏脸。 拓跋羽见一个似乞丐的人站立堂中,仔细一观后,果然是萧子申,心喜之下,起身唤了声:“驸马!”正欲上前,抬步行了两步,才想起不对,连忙抬手捂住了俏脸,一边转身往外跑去,一边高声道:“驸马,别跑啊,你稍等片刻,我洗把脸就回来!亚父,别让我的驸马跑了!” 计策衍哈哈笑应道:“放心,跑不了!”计策衍应了拓跋羽后,又上前对萧子申一揖道:“多谢壮士救了我家天子!”萧子申忙扶住计策衍,随后亦拜道:“晚辈萧子申,见过前辈!” 计策衍含笑点头应了,随后又请萧子申坐了。 待下人送了温水来,拓跋煦帮计策衍洗好了脸后,才道:“亚父,小羽已这般大了,你还任她胡闹!”计策衍哈哈笑道:“陛下也不要怪她,有她陪我找找乐子,说不定多活几年,也就能多看你们几年!” 计策衍洗去了脸上黑墨后,萧子申才发现也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可与外界传言的老辣政者大不相称。可见人不可貌相,果是至理。 计策衍挥手让下人退尽后,才问道:“陛下,不知刺客身份,可有眉目?” 拓跋煦点了点头,随后拍了三掌,外面立刻有一位将领捧了一个盒子进来。拓跋煦接过盒子打开后,就递到了计策衍面前。盒子里面装的,正是萧子申斩下的公孙休人头。 计策衍接过盒子一看,顿时脸色就变了,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慈祥之色,而满是戾气,大喝了一声:“拓跋文绍!”手掌功力一运间,顿时盒子连着人头已化为粉尘洒下。 拓跋煦眼见计策衍气怒至极,忙起身过去轻抚计策衍后背,道:“亚父莫气,我以后小心便是!” 计策衍侧身握住了拓跋煦手,摇头道:“大赵都未使这般下流手段,没想到拓跋家竟用的不亦说乎!世间之事,果然可笑!我许久未曾动手杀人了,他们是不是真以为我老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欢声喜语 萧子申看着运功为拓跋煦调息的计策衍,方才见识了计策衍的浑厚功力,不觉就怜悯起拓跋文绍来。怪不得据传,计策衍与慕容燕燕联手,连神隐逸也不是对手。若拓跋文绍真惹动了计策衍怒火,不知会面临怎样的打击。 萧子申想着时,拓跋羽也收拾好了进来,连忙就心喜的坐到了萧子申旁边。 拓跋煦见状,气道:“越国公主,我这位皇兄,还比不上萧壮士么?我进来说了半天话,你头也不抬一下,一听见萧壮士的名字,就屁颠屁颠的出去打扮了!” 拓跋羽还嘴道:“哥哥,先说清楚哦,我是去洗脸,不是打扮,你可别胡说!再说,我天天见你,烦也烦死了;但一年半载也难见驸马一面,还不允许我心喜一回!” 拓跋煦腾得起身,就向拓跋羽走去,道:“你这不要脸的丫头,还没成亲就乱叫驸马!原来我又是这般让你心烦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拓跋羽连忙躲到萧子申身后,娇声道:“你别过来哦,我家驸马是天下第一高手,连神隐逸那老鬼也是打不过的,你这点修为算什么!” 萧子申见拓跋煦虽嘴上说的厉,却是面带笑意,知道他是在与拓跋羽玩笑,忙就起身跳开,道:“与我无关,你们慢慢打吧!” 拓跋羽骂了句:“没义气的东西!”又一边围着桌椅转了起来,一边道:“哥哥,我还没说你呢,我天天要么陪着母后玩,要么陪着亚父玩,也不见你尽些孝心的,你还敢问我?” 拓跋煦见拓跋羽提起计策衍,顿时又有了些怒气,喝道:“你这是陪亚父玩吗?我看你折磨亚父还差不多!你也不是孩子了,怎还这般不知轻重?亚父年纪大了,你竟让亚父跪在地上让你画花脸,你这该死的丫头!” 拓跋羽也不甘示弱,回道:“你这该死的狗皇帝!我答应不烧亚父的房子,他才陪我画花脸的,我可吃亏了呢!你问问亚父,是不是这般?” 拓跋煦顿时火气更见上涨,道:“好啊,你还想烧亚父的相府,我看是该好好的收拾收拾你了!”拓跋羽见拓跋煦身法展开,自己就要被抓住了,立马高声叫道:“亚父救我!” 计策衍听了拓跋羽呼救,含笑道:“陛下,不要为难公主了,她还是孩子。”拓跋煦闻言停步,叹气道:“亚父,她也不小了,你还总这么惯着她,她现在越发无法无天了!” 拓跋羽见拓跋煦“不敢放肆了”,就对他做了个鬼脸,随后又对一旁只看着的萧子申哼了一声,就跑过去为计策衍捏肩捶背,道:“还是亚父疼我!” 就在这时,方才护送拓跋煦过来的魏将突然一脸惊慌的疾走了进来,那魏将请示之后,除了拓跋羽,众人面色均变了。 六凡界持国天王求见大魏丞相计策衍! 拓跋煦见持国天王专访计策衍而来,认为他对计策衍定有所图,顿时急道:“亚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持国天王此时上门,怕不单纯!” 计策衍含笑道:“陛下这是关心则乱!若持国天王真有恶意,又何必传话求见?就算他是先礼后兵,我们也看看他到底所求为何,以便因应。” 拓跋煦听了计策衍之言,就点头让魏将出去请持国天王进来。 魏将领令去后,计策衍转身对拓跋羽道:“公主,你先去内院玩会儿吧。这持国天王善恶难明,你还是不要见得好!” 拓跋羽见是正经事,也就没有孩子气了,点头应后,道:“亚父,那哥哥与驸马呢,他们要见吗?” 计策衍道:“陛下是君王,最好给持国天王几分面子,还是见一见吧!”说着,又瞧向萧子申,续道:“至于萧壮士,就看你自己吧!” 萧子申想了想,道:“反正我也见过他几次,也不必避了,就一起见见吧!” 计策衍点了点头后,拓跋羽就走到萧子申面前,道:“别跑哦,我还有话儿要问你!” 萧子申心想:“我也正有话要问你,也免得再去闯禁宫了,你就是赶我走,我还不走呢!”萧子申想着,就对拓跋羽点了点头。 拓跋羽见萧子申应了,忙就欢天喜地的去内院了,只看得拓跋煦与计策衍摇头不已。 计策衍见持国天王过了照壁后,就对拓跋煦略一点头,拓跋煦就起身领了计策衍与萧子申,出堂往迎持国天王而去。 待到了近前,拓跋煦抱拳道:“六凡界高僧驾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计策衍与萧子申也随了拓跋煦抱拳施礼。 拓跋煦在此,持国天王倒不觉奇怪,只是他没想到萧子申竟也在,微一愣后,瞬间就恢复了正常,随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夜间打扰贵人,还请海涵!” 拓跋煦与计策衍略客气了一番,就迎了持国天王入内。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竟变的如此客气,大是奇怪,不觉就多看了他两眼,想他们六凡界不会是想“辅佐”魏国“成事”吧! 计策衍见持国天王毫无惧色的饮了茶后,微一点头,就道:“不知天王深夜光临舍下,有何见教,还请直言相告!” 持国天王道:“既然计相如此直言,贫僧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实不相瞒,贫僧深夜打扰,实有一事相求!” 计策衍又看了看拓跋煦后,才道:“天王既如此看得起在下,若有在下能效劳之处,请天王明言,在下定不负天王之托!” 持国天王道了声谢后,才道:“我六凡界广目天王在定阳城失踪,不知计相可知此事?” 拓跋煦一听此言,脸色顿时就变了。众人从未听闻过有六凡界僧入了定阳城,没想到持国天王竟似出言讨要而来,这不是明摆着无端生事吗? 计策衍见色变的拓跋煦就欲出言,忙抬手阻止了,又盯着持国天王道:“不知六凡界高僧是何时、在定阳城的何地失踪?” 持国天王抬眼扫视了三人一眼后,才缓缓道:“应该是拓跋文绍的宁王府!” 第二百七十五章 寻助莫名 拓跋煦见持国天王提的是宁王府,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计策衍却比拓跋煦老辣得多,并未就此放宽心,而是皱眉道:“若是宁王府,天王自去讨人便是,以六凡界实力,想必宁王府也不敢太过放肆!在下与宁王同殿为臣,却也不好为此坏了规矩,还请天王见谅!” 拓跋煦不大知晓六凡界之事,计策衍出身经天纬地,却是知道一些。他闻持国天王之言,自然要怀疑六凡界居心,依六凡界过往作为,说不定就是欲掀起大魏内斗,所以才先出言堵持国天王之嘴。 持国天王却似知晓计策衍顾虑一般,笑道:“计相多虑了!广目天王北上拜访宁王办事,可自入了定阳城后,竟就失了音讯。现在贫僧也不知他因何失踪、何地失踪,更不知被‘擒’去了何处,所以才说‘应该是拓跋文绍的宁王府’。贫僧一人势单力薄,又多有掣肘,今夜前来,就是欲请计相帮忙查查。若得了音讯,贫僧感激不尽!” 持国天王说着,又双手合十,看向拓跋煦,道:“本来贫僧还想入宫求见大魏天子,既然天子在此,贫僧就一并拜托了,还请天子不要怪贫僧唐突!” 端午节汴京府一战,不多时就传遍天下,计策衍、拓跋煦自然也知道,当然也就知晓了六凡界与帝廷义、拓跋文绍、龙首等人合作之事。现在广目天王来访宁王办事失踪,细究起来,就该问询宁王的对头了。 计策衍听了持国天王之言,又见持国天王言语诚恳,一时也无法分辨持国天王本意,就道:“不知广目天王来办何事?失踪之事,又是何人相告?” 持国天王道:“既是求人,贫僧也不瞒大魏天子与计相!不久前我六凡界与宁王合作之事,相必天子与计相也是知晓的。” 拓跋煦与计策衍点头后,持国天王又道:“拓跋文绍等寻我六凡界相助,事先说好的条件,就是事后将四冥轮之一的藏魂轮送我六凡界。广目天王北上,也正是为了此事。也不知是否拓跋文绍想反悔了,所以广目天王失踪了!” 萧子申一听持国天王之言,就觉大有道理。那拓跋文绍既然千里迢迢的派逼阳南森去不周山“请”炎光神铸北上,说明他们重视得紧。而端午节之合作却是帝九诏兄弟大胜,拓跋文绍一方损兵折将,目的未达之下,毁约也是有可能的。 拓跋煦见持国天王提起四冥轮,脸色一变,瞧了计策衍一眼后,就道:“天王说笑了!据朕所知,宁王皇伯一向言而有信,怎会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持国天王竟点头道:“或许误会是有那么一点,否则贫僧也不会怀疑广目天王的失踪与宁王府有关了!” 拓跋煦看着持国天王“哦”了一声后,才道:“愿闻其详!” 持国天王见拓跋煦问后,计策衍与萧子申也随之看了过来,就略有深意的看着萧子申,轻笑道:“这就要问问这位萧子申小兄弟了!据说你使了卑鄙手段,引导我四妹多闻天王重创了大魏阁老神隐逸,那拓跋文绍与神隐逸因此生气也是可能的,所以才扣了广目天王以求报复,也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萧子申见事已败露,刚开始一惊,可见持国天王并无动手的意思,就强辩道:“天王,你这话可只对了一半!多闻天王是在我身旁时重创了神隐逸,可却与我无关。是神隐逸他自己言语不知轻重,竟对天王你出言不逊,又似瞧不起天王你,才惹动了多闻天王怒气,这可与我无关的。我也没有使什么卑鄙手段引导她。”萧子申话一完,自己脸都火辣辣的。 持国天王听完后,就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子申,道:“是吗?” 拓跋煦与计策衍也知晓神隐逸重创而回,现在也不知恢复过来没有。而神隐逸被重创时,魏方只有东郭景略微知晓大概,但他本是“叛逆”被迁怒之身,自然不敢乱嚼舌根。因而之前计策衍等人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众人都猜测是展平,却没想到竟是多闻天王。 现在拓跋煦与计策衍见了持国天王与萧子申的神情、反应,都想怕真可能是萧子申做的局,从而使多闻天王对神隐逸出手。却没想到竟可能因此而坏了六凡界与拓跋文绍的合作之宜,心里不觉就有些感激萧子申了。 持国天王也不与萧子申纠缠,又道:“现在也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重创的是神隐逸,又不是我四妹,与我何干!此时重要的是,我要找到广目天王,不知天子与计相可愿相助?” 持国天王与萧子申一番对话,计策衍心里也有底了。无论广目天王因何失踪,总之与己方势力没有关系,此点是确定的。只要不是持国天王故意生事,而广目天王确实是不见了,那帮他也无妨。虽然己方不屑与六凡界为伍,但能不做对手,自然也是好的。 拓跋煦见思索的计策衍点头示意,就道:“既然天王瞧得起朕与亚父,亲自登门拜访,何况广目天王又是在定阳城失踪,于情于理,我等都该略尽绵薄之力!只是目前全无线索,若时久或寻不得,还望天王见谅!” 持国天王哈哈大笑后,才有深意的道:“也不是全无线索,这定阳城势力并不复杂,若非天子一方,自然就是宁王一方了!”见计策衍与拓跋煦神情微变,又道:“当然,贫僧也非不知进退之辈,只是一人查探,终究比不过势力庞大而又熟悉定阳的天子与计相,天子与计相也尽可放心,贫僧只要消息,动手之事,我六凡界也不会假手于人。” 计策衍见持国天王承诺不用动手,顿时就完全放心了。他就怕持国天王引动两方争端后就抽身而去,到时还要收拾局面。若只是帮他查探消息,只要控制得当,就不会闹大事来。 拓跋煦在计策衍示意下认同后,持国天王又道:“当然,我六凡界也非知恩不报之辈,只要此事成了,尊者方面,贫僧不敢保证,但四天王可为天子与计相做一件大事,到时请二位但说无妨!”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其人之道 持国天王又与计策衍约好告知方式后,就起身告辞了。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竟没管自己就离开,正舒了一口气时,持国天王似有所感,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身道:“萧子申,多闻天王欠你的人情,不知还清没有?”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停步问来,本就有些惧怕,又见他问起人情之事,惧意又深了几分,忙摆手道:“还清了,还清了,早就还清了,还多给了些呢!” 没想到持国天王却摇头道:“咦,还清了就是还清了,没还清就是没还清,一是一,二是二,虽然你修为太差,但我们也不会恃强欺你!我记得多闻天王欠你两件事,对付神隐逸只能算一件,怎么就还清了呢?” 萧子申见自己拐欺多闻天王的嘴脸被持国天王当面拆穿,顿时就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脸一下就涨红了起来。 持国天王见了萧子申的窘样,顿时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又道:“我六凡界既是非知恩不报之辈,欠你一事就是欠你一事,他日若有需要,尽管来讨吧!”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反复提及,又郑重其事的说来,虽不知他为何将些许小事竟当了大事来说,但也不客气,就高声问道:“持国天王,此话当真?”持国天王应道:“君子一言!”随着声落,人亦不见了。 持国天王一离开,拓跋煦就忍不住问道:“萧壮士,真是你唆使多闻天王重创了神隐逸那老家伙?”萧子申忙嘿嘿摆手道:“哪里,哪里,误会,误会,全是误会!” 拓跋煦见了萧子申神情,就知此事定走不脱了,但见他否认,知道事关重大,自也不强求了。 计策衍叹道:“观这持国天王,六凡界僧似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也不知何者为真,何者是假了!” 萧子申明白计策衍的意思,若非典藏记载有误,就是持国天王隐藏甚深了,就摇头道:“前辈,怕也不能以偏概全。据鬼剑禅大师所言,昆仑道山下数村村民全数亡于六凡界武学,而六凡界又与四圣联、神隐逸等狼狈为奸,在汴京掀起腥风血雨,可见怕不是好人。我只知多闻天王是个没有心机、没有江湖经验的小尼姑,连多次接触的持国天王也时好时坏,令人捉摸不透,遑论其他人!” 计策衍点头道:“你所说也有道理,三教所载,或有纰漏,但也不可能三家都记载错了!看来我也一时被这持国天王的坦诚所迷惑了。”说到此,话头却一转,道:“萧壮士,公主怕等你等的急了,要不你先去瞧瞧?” 萧子申一听计策衍此语,就知他们二人怕要商谈要事,所以委婉的把自己支开。但方才计策衍让拓跋羽去的是内院,那也是计府女眷所在,自己怎能乱闯,就道:“前辈,那内院,怕不妥当吧?” 拓跋煦顿时叹道:“萧壮士,你放心去吧,亚父既无妻妾,亦无子女,就他一人住的。” 萧子申闻言才记起,计策衍是为了慕容燕燕效命魏国的,若他真用情至深,自然就不会再娶妻生子了。 萧子申念及此,顿时又看向计策衍,但见他慈脸祥态,一副自然模样,并不受拓跋煦叹息影响。想他数十年孤身在此守护着别人的妻子慕容燕燕,却又因此与同门为敌,其中的酸楚,怕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计策衍既钟情慕容燕燕,本身又独身,若真把拓跋煦兄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怕也是可能的。 萧子申离去后,拓跋煦走到计策衍面前,拜下道:“亚父,自我起,拓跋家世代皇室都分出一位亲王作为亚父的后嗣,决不让亚父孤单。” 计策衍扶起拓跋煦后,摆手道:“陛下美意,老臣心领了!这些老臣都无所谓,只要太后与你们兄妹一生平平安安,老臣什么都无所谓。” 拓跋煦见多次与计策衍提及,他总是不允,暗道我以后自做,到时你想拦也拦不住了。念及此,就抛开了此事,又扶了计策衍坐下后,才道:“亚父,现下我们该当如何,是否真帮六凡界打探消息?” 计策衍点头道:“六凡界高手众多,区区一位多闻天王就能重创神隐逸,这持国天王看起来也深不可测,何况还有实力高深的尊者,我们绝不是六凡界对手,若没必要,不要轻易得罪他们。六凡界有儒道释三教应付,我们无需操心,只自保即可!” 计策衍自持国天王、萧子申二人话语、神情中,自然可判断出,神隐逸败于多闻天王之手应确有其事,就算当时神隐逸非完整状态,也可见多闻天王修为高深。何况今日持国天王又让他看不透,又思及典籍所载,尊者修为在天王之上,一时起了忌惮之心也情有可原。 只是计策衍对之前大赵境内争斗诸事并不了解详情,又未见识过六凡界尊者、天王之威,自然就不知晓,持国天王与多闻天王自与往常不同,乃是异数。所以,计策衍只凭眼前所见、所闻,再结合典籍所载,做出错误判断也是正常的。 拓跋煦道:“既如此,就依亚父之言,我们派人帮持国天王打探消息便是。到时把消息传去,自由他们争斗去。” 计策衍摇头道:“送佛送到西!若没查出来便罢,若查出来了,我们何妨助他一臂之力!若真是宁王擒了广目天王,以宁王府的势力,再加个神隐逸,持国天王一人怕难于成事。” 拓跋煦惊道:“亚父不是一直叫我忍耐,我们直接出手,怕不妥当吧?” 计策衍含笑道:“谁说我们要直接出手了?宁王既然时常做些不三不四的事来膈应我们,我们何妨也还他一手。他们在汴京不是借用围猎对付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吗?刚好秋猎之日快到了,若查出了广目天王真被宁王所擒,我们就请持国天王多等几日,用秋猎助他便是。” 拓跋煦闻言眼睛一亮,顿时就点头道:“正是了!若查实了此事,我就派人传出消息,谎称秋猎要斩杀宁王,他们刚以此法在大赵闹事,必然心惧,到时必带众多高手随行,则必然予持国天王可趁之机。”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危机隐现 计策衍见拓跋煦一点就明,顿时欣慰点头,道:“陛下莫急,消息若传的早了,我怕宁王会装病不出,我们不要予他脱身之机。依臣看来,我们就把秋猎围场之事交与宁王负责,让他提前去围场,使他难于脱身。然后臣再去蒙面袭击他几次,逐步加强威势,使他心惧,待秋猎日前,再放出要杀他的风声,到时他欲回京已来不及,又怕路上截杀,则只剩下龟缩与众人一起及立即派人寻援一途了。” 拓跋煦轻笑道:“到时他就会疑心,我们把围场之事全权交他负责,不过是我们的脱身之策。围场警戒既是他在负责,出了事,又怪谁来!他再做此想,则不怕他不入网!” 计策衍道:“我们也多个心眼,他既负责围场,若不对时,我们就装病不去了,反正缺个一两次也没有关系。此事也不是重点,不必花太多心思。”说着,突然就声音转轻,道:“臣担心的是地魂轮之事!” 拓跋煦见计策衍提及四冥轮,顿时也转严肃,叹道:“当初皇祖孝文皇帝无意间得知了四冥轮之事,为探天地奥秘,所以就起了心思。那时皇祖并不知他化自在天的存在,意动之下,就夺得了这地魂轮,现在却成了大魏的麻烦了。若隐藏,则有六凡界之威胁;若交出去,真连累了天下百姓,岂不有失一国君王仁怀!” 计策衍道:“若只我们知晓,自不用担心,可地魂轮之事,在掌权皇族不是什么秘密,臣担心的是宁王!他方得了藏魂轮,若真失了,臣怕他一怒之下就宣扬了出去,到时就是大魏之祸。不只我们,就是再加上宁王势力,也不一定是六凡界双凡尊与四天王的对手,目前只有三教方能抗衡他们。” 拓跋煦道:“亚父的意思,是将冥轮转交三教?” 计策衍点头道:“臣正是此意。自三清界灭后,就只经天纬地实力最强,高手最多,再加上儒门在汴京,又有英国公师徒等高手策援,半禅子禅师目前也在汴京,六凡界既临,一时半会怕也不会离开的。别说六凡界,就是再有其他高手,也不一定讨得了好去,端午之战就是明证。” 拓跋煦道:“若真事态危急,这也是唯一的出路了。” 计策衍叹道:“此事只好臣亲自去办,看来我需得回儒门一趟了,众同门师兄弟,终需要面对了!” 计策衍为守护魏国,多番与儒门出身的大将血战,尤其是与曹剑南、卓云相二帅更是相争不断,如此以求人之姿回去,拓跋煦顿时就忧心不已。 拓跋煦刚急唤了一声:“亚父!”计策衍却摆手笑道:“陛下不用忧心,三教以大局为重,绝不会斤斤计较小节;又像持国天王所言,一是一,二是二!公主不也带话回来,众同门都盼我回经天纬地一聚,又岂会与我计较沙场之事!臣现在只担心尚未回去,冥轮之事就宣扬开了。” 拓跋煦咬牙道:“亚父,不如我们就借持国天王之力,送了宁王归西!” 计策衍摇头道:“此事以后再议。宁王毕竟是陛下的皇伯,又是宋王、燕王的兄长,我们不要去破坏了与宋王、燕王的关系。况且,若事不成,岂不是逼得宁王走向极端?我们目前只需借广目天王之事,将宁王与六凡界关系推向恶化,到时自然就不用担心宁王会轻易泄露秘密与六凡界了。” 计策衍相府内院,萧子申见拓跋羽看了血霜天星图形后,只是含笑不已,顿时急道:“我说大公主,你到底见没见过?倒是说句话啊!” 拓跋羽拿起汗衫,道:“你将它送与我,我就告诉你!” 这图形是为了寻血霜天星,虽因卫子师之故有些不舍,但与血霜天星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萧子申顿时就点头道:“送你,送你,你快说罢!” 拓跋羽忙心喜的收了起来,随后摇头道:“我也不骗你,我是见过,但三清是我母后的宝贝,我要都不会给,你就是做了我的驸马也是得不到的,更别说现在了!” 萧子申顿时一愣,道:“什么三清?姑奶奶,我问的是给你看的血霜天星啊,你们北地唤做紫笼苓,关慕容太后的三清什么事?” 拓跋羽俏目一横,道:“你真是笨蛋,我说的三清就是你给我看的啊!我管它是唤作血霜天星还是什么紫笼苓,总之我们这里,唤它做三清!” 萧子申想到太初真人的补遗曾言,在拔里谷慕容氏地见过五株,真人带走了两株,那就还有三株。若慕容太后他们真是拔里慕容一支,那就该有三株,就试探道:“大公主,你们家不有三株么?送一株也不行?” 拓跋羽奇道:“驸马,你怎么知晓有三株的?难道神仙托梦给你了?” 萧子申闻言大喜,喜得不是听拓跋羽口气,慕容太后一家怕真来自拔里谷,他喜得是拓跋羽口中的“三株”!就算慕容太后再宝贝,只要晓以大义,又换以大情,一株应该没有问题吧!忙就激动道:“大公主,一株也不行吗?不可能吧?你带我去见慕容太后,我亲自去求她!” 拓跋羽哼道:“求什么求?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都要不来,何况你,别做梦了!” 萧子申顿时不岔道:“不是有三株么?你母后也太吝啬了,我求来救人呢!” 拓跋羽道:“那是以前,母后家还有五株呢!后来两株送人了,之后又死了两株,现在就只一株了!听母后说,那花儿也不结籽的,开了就掉了,所以没有种子;用根须试过,也发不出来,它自己也不发新的出来,所以是没有法子培育的。母后也不知这一株什么时候会死掉,所以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怎么可能会送人?你想都别想!” 萧子申听拓跋羽说只有一株了,又连她这慕容太后的宝贝也要不来,顿时就泄气了。难道要自己硬抢?那与送死差不多,就算能偷到,怕也逃不出魏境。 虽然听拓跋羽之言,太初真人的两株应是由此而来了,但那是有五株的情况下,现在慕容太后又珍视,如何还会送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峰回路转 萧子申想了片刻,忽然眼珠一转,就含笑道:“大公主,一株破花有什么稀罕的,不送就不送。只是我还没见过如此奇花,竟一年两开,不如你什么时候有空,偷偷带我入宫去瞧瞧?” 拓跋羽用手指指点着萧子申,道:“驸马,你小子也想诓骗我不成?不稀罕又说是奇花想瞧瞧,我看你是想偷吧?真不老实!” 萧子申忙讪讪道:“怎么会呢!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去做偷鸡摸狗之事,你也太瞧我不起了。我就是想瞧瞧,你愿意带我入宫吗?” 拓跋羽嘿嘿道:“你若想瞧,我可仔细的画出来与你瞧,保管比你画得好千百倍。但入宫之事,门都没有,你若想入宫,自己去闯去!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没被侍卫当场杀死,我一定会救你的,好歹你也是我认定的驸马不是!” 萧子申道:“大公主,你也说我是你认定的驸马,那你怎不帮一帮?放心,你只需带我入宫,其他之事,绝不烦你,我也不会出卖你!” 拓跋羽呵呵笑道:“待你真做了我驸马,我会考虑考虑!若你只想入宫,哪用我带,以你现在的修为,嗖一声就纵身进去了,何必来欠我人情呢,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顿时气得就想一掌拍死了这丫头。当初在岳州的时候,巴巴的来粘缠不放,现在自己到了魏国,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拓跋羽见了萧子申恨恨的模样,又笑道:“驸马,你不欢喜了?你不欢喜可以离开呀,我也不拦你!”萧子申闻言,就假作了起身,道:“破公主,萧大爷真走了!” 拓跋羽哈哈大笑道:“走吧,走吧,有种就别回来!”见萧子申又气哼一声坐了回来,就道:“驸马,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突然就变了?” 拓跋羽见萧子申翻眼点头,就上前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你也别奇怪,当初在大赵时,小晚那死丫头偏来和我争抢,我又打她不过,你也向着她,我自然就要委曲求全些。现在可不一样,你眼前就我一个宝贝,还有事求我,我当然得待价而沽了!”说着,又凑到萧子申眼前,续道:“驸马,你说我说得对是不对?” 萧子申哼道:“你对,你都对,算我认错了你!” 拓跋羽闻言收了笑脸,叹道:“驸马,你也别不岔!我看得出来,你欢喜子师姐姐,并不欢喜我。本来你来瞧我,我欢喜得很,可你却不是为了瞧我而来见我,我自然是要伤心的。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若是其他事、其他物,我自然愿意帮你的。但三清真的不行,它是母后的宝贝,更是整个慕容家不容侵犯的存在。你若真拿了去,就是与整个慕容家为敌,就是不死不休了。虽然你不欢喜我,但我们总是朋友的,我不能眼睁睁见你去冒险。你不知道,我舅舅修为高深,就是神隐逸那老鬼都忌惮,别说是你了,你在他手里,半点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萧子申见拓跋羽收了笑意,又严肃实情道来,知道血霜天星若真是整个慕容家重视之物,那真是在冒险了。但卫子师性命又不能不救,只叹为何就只剩了一株,若有多余,那就希望大了。 萧子申想了想,就问道:“为何慕容家如此重视血霜天星,为了用来治谁的病吗?” 拓跋羽奇道:“三清可以治病么?我倒没听说过,那应该就不是了。我也不知晓是什么原因,反正那花儿也与我无关,我就没过问了。你若想用三清治病,还是另想个法子吧,这条路真不通!” 萧子申叹道:“若有法子,我又何必求你!”拓跋羽顿时不岔打断道:“求我委屈你了么?别人就是想求我,我还不给机会呢!” 萧子申道:“求你也没用,不如不求,还怪丢人的。”见拓跋羽又笑了起来,又道:“不仅没有法子,而且病人也等不及啦!要不你去问问太后,看能不能破个例?你告诉她,若我把消息带了回去,说不定会带来惊天之祸!” 拓跋羽道:“这么严重?谁是病人啊?” 萧子申实言道:“子师姑娘要治病!你想想,若卫公子与儒道高手齐来抢,你们大魏皇宫肯定得废了,还不知会有多少人陪葬呢!” 拓跋羽听是卫子师治病,顿时一把抓住萧子申手臂,急道:“怎么会?子师姐姐病了么?可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呀,这才一年呢!” 萧子申见拓跋羽如此紧张卫子师,顿时又对她欢喜了几分,见她似不知晓卫子师病况,也就细细的告诉了她。 拓跋羽听完后,眼眶竟红了起来,就摇头道:“我不信,子师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怪病,一定是你骗我的,对不对?”可见了萧子申神情,哪有半分骗人的模样,何况萧子申也不可能拿卫子师开玩笑,一时就软倒椅上。 萧子申也没想到拓跋羽与卫子师相处数月,二人关系竟就这般好了,怪不得她只提小晚与她争抢,却从不牵扯到卫子师身上去。 萧子申拍了拍拓跋羽后,才道:“你明白了吧,子师姑娘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何况卫公子心性更因子师姑娘之病有些变了。最后若真求不得,其他人我不敢说,但卫公子定会北上的。” 拓跋羽摇头道:“你别说了,但既是子师姐姐治病,我可以去求求母后,但我也没把握,你可别抱太大希望。你没见过母后对三清的珍视,自然是不明白的!” 萧子申没想到之前一直不松口的拓跋羽,竟为了卫子师愿意破例,顿时就感动道:“大公主,多谢你!” 拓跋羽伸手略擦了擦眼角,哼道:“你可别想岔了,我愿意去求母后,可不是为了子师姐姐,我只是想与子师姐姐比比,我要堂堂正正的从她手里赢了你回来!” 萧子申见拓跋羽仍嘴硬,知道她心实善良,不愿让自己与卫子师觉得欠了她的人情,从而有什么迎合她的举动。念及此,不觉就一叹,情之一字,最难分明!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宁王宴帖 就在萧子申与拓跋羽心事重重,皆不言语之时,计策衍走了进来。 计策衍见了二人神情,顿时皱眉道:“公主,这小子欺负你了?”说着,就把厉眼往萧子申瞧去。 拓跋羽忙拉住计策衍,嗔道:“亚父,才不是呢,他哪敢欺负我,只有我欺负他的份!”说着,就转身拍案喝道:“萧子申驸马,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见拓跋羽说话时,不住对自己使眼色,顿时就假装了被拓跋羽吓得软倒在地,直让拓跋羽与计策衍畅笑了起来。 计策衍笑完后,轻喝道:“少在我面前演戏!萧子申三字都快把我耳朵磨出茧了,你舍得欺负他?”见拓跋羽又撒娇不依,就拍了拍她玉手,道:“好了,别闹了,陛下要回去了,你回宫吗?” 拓跋羽摇头道:“母后巡视北地去了,也不在宫里,我今日就在亚父府里歇息了,明日再回去吧。” 拓跋羽见一旁的萧子申听得慕容太后不在宫里后,顿时眼睛一亮,知道他定又起了进宫去偷、抢的心思,就抬脚一踢,喝道:“萧子申驸马,你可仔细了,千万别想些不该想的哦,不然有你小子好看的。” 计策衍没听见二人之前的谈话,自然听不出其中的含意,只以为是什么小女儿之事,略微叹气摇头后,就转身出去送拓跋煦了。 计策衍一离开,拓跋羽就低喝道:“驸马,你记住了,宫中的侍卫不是吃素的,就你这般身手的也不在少数,别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子申自然知晓军中高手不少,别说有与自己相当的,就是没有,可也架不住人多。就算要入宫去偷,也得仔细的计划计划,自己现在连太后的太极宫在哪里也不知道,可不敢冒冒失失的就去乱闯。 次日一早,萧子申正与计策衍、拓跋羽在堂中用早点,忽然一个下人持了一份请柬进来,随后交给了计策衍就退了出去。 计策衍接过一看,见是宁王拓跋文绍下的帖子,顿时就眉头暗皱,随即打开一瞧时,微一愣后,就递给了萧子申,叹道:“萧壮士,你的麻烦来了!” 萧子申接过一看,见竟是宁王邀请自己去参加他孙儿明日的周岁宴,顿时就奇道:“拓跋文绍这老贼是不是写错名字、送错地方了?我与他无亲无故,为何邀请我去?” 萧子申心里想的却是,拓跋文绍既然把帖子送来了丞相府,无论是盯上了丞相府,还是盯着了自己,他这一手,都等于是来打计策衍的脸。你既然让我的仇人住你家里,那好,我就把帖子送你府上,看你羞不羞! 正因此,所以萧子申才称呼拓跋文绍为老贼。他只是没想到,计策衍对此却毫不在意,看来他们的关系也只剩表面功夫了。 萧子申说完后,拓跋羽顿时抬掌拍案,嗔道:“驸马,你怎么与宁王无亲无故了?你不是我的驸马么?那就是他的侄女婿,怎不能邀请你?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见计策衍无奈看来,忙才嘿嘿一笑住了嘴。 计策衍见拓跋羽终于停止了胡说八道,就道:“你既然设计了神隐逸重创,又害死了公孙休,更连番破坏了宁王大计,他想见一见你,原也在情理之中!” 拓跋羽尚不知神隐逸伤及公孙休死与萧子申有关,计策衍说完话,顿时惊道:“亚父,那宁王不是就要害驸马了,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去!” 计策衍哈哈笑道:“我也要去,我看谁敢动萧壮士半分!” 萧子申右手捏住拓跋文绍派人送来的请柬,轻轻拍打着左手心。这宁王倒是识趣,师父叫我去他家偷图,自己正不知该如何前去探探时,他竟来请我。 既是宁王家开宴席,必然宾客盈门,到时人来人往,自己正好去瞧瞧,看能不能寻机一探。就如计策衍所言,有他在,谅那宁王也不敢胡来。何况又是他孙儿的周岁宴,为讨吉利,他应也不会乱来,这可真是天赐良机了。 虽然战天讳那老头给的时间是一年,萧子申可不敢真在定阳待一年,否则卫子师之药怎么办?想到此,萧子申就把请柬随意的往桌上一扔,道:“我就去瞧瞧,看那宁王能不能吃了我!” 计策衍道:“放心,宁王不会武功,吃不了你,若有事时,你倒可以试试吃他!” 萧子申见计策衍提醒自己,若真拓跋文绍有异动,他就是一大软肋,正要出言应时,拓跋羽已抢先道:“亚父,你真阴险呢,可别把驸马教坏了。” 既然只一天时间了,萧子申也就没出去逛了,待拓跋羽告辞回宫去后,他就静静的待在计策衍府里,只待明日与计策衍一同赴宴。 第二日,萧子申与计策衍用过早点后,到了巳时中,就动身去了宁王府。 计策衍下轿后,宁王府门前的下人见了,急忙入内去告知拓跋文绍。 计策衍带着萧子申刚走上台阶,拓跋文绍已急忙脸含笑意的迎了出来,虽是与计策衍寒暄,眼却不住往萧子申瞟来。 计策衍见状,道:“宁王,你既然邀请了他来,又何必假作不识呢,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宁王啊!” 萧子申见计策衍直言抖露,那拓跋文绍顿时一愣,心里就觉好笑。 拓跋文绍这老家伙怕也没想到计策衍竟如此不给面子,他只不过故意假装了不识,往萧子申瞟来,也就是为了等计策衍为他介绍,却没想到计策衍竟会直接揭穿他的嘴脸。看来昨日计策衍没表现出不满,也不一定就真是毫不在意,如今刀一落下,顿时就打的拓跋文绍落花流水。 就在拓跋文绍一愣后,计策衍又一拍脑袋,轻笑道:“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宁王何等忙人,既要处理我大魏军政,又要去干涉大赵内政,如何有时间去记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真是失礼,真是失礼啊!” 计策衍说着,就含笑把萧子申拉到拓跋文绍面前,道:“这位就是宁王邀请的萧子申,来,招呼一下,别客气嘛!” 第二百八十章 天地不仁 萧子申见拓跋文绍在计策衍连番讽刺下,脸都绿了,顿时就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立马做严肃状,拜道:“大赵草民萧子申,见过宁王!大赵陛下叫草民代问阁老神隐逸先生好!” 计策衍见萧子申竟上道配合,心里得意时,又假装踢了萧子申一脚,喝道:“住嘴!这是宁王,不是阁老,你要代大赵陛下问阁老好,待会自去寻去。你小子竟敢让宁王带话,真是活腻了!” 计策衍喝斥了萧子申后,又转身对脸色越见难看的拓跋文绍道:“宁王,还请你老不要见怪!这年轻人没见过世面,一见了宁王威势,顿时就吓得话也说不清了。待会他自会去寻阁老问候,就不劳烦宁王带话了,不好意思啊!” 萧子申只含笑看着计策衍表演,暗道这儒门之人就是不一样,书读的多了,玩起人来都一套一套的。 就在萧子申随了计策衍,跟在一脸怒气的拓跋文绍后面入内时,计策衍又看着萧子申,道:“对了,公孙休将军那种小人物就不必见了,你待会若见了阁老,就让他帮你代问个好吧!” 萧子申见计策衍竟想让神隐逸带话去给一个死人,那不是诅咒神隐逸死吗?怪不得拓跋文绍一听此言,竟差点摔倒。 计策衍二人一番讽刺下,拓跋文绍终于也不再忍耐,就转身咬牙道:“若萧公子想见公孙将军,又何须阁老带话,你早晚自能见到!” 那日既走脱了两位蒙面人,拓跋文绍自然就知道公孙休已亡。萧子申见拓跋文绍言语间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暗道老子本就与你没有了转圜余地,你个老鬼吓唬谁呢! 萧子申正要出言还他时,计策衍竟假装要瘫倒在地,连忙一把抓住萧子申手臂,道:“哎哟,快扶住我,快扶住我,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萧子申忙配合着扶住计策衍时,只听计策衍拍着胸口道:“哎呀,吓死老夫了!方才老夫看到一个鬼飘到我面前,龇牙咧嘴的说:‘有的将军死了,他还活着;有的王爷活着,他却已经死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说着,又假装一抖。 就在拓跋文绍咬牙不知又会出何言时,计策衍却突然正色道:“宁王,你可知道,前夜竟有贼人刺杀陛下,就在这定阳城内刺杀陛下,真是好大的狗胆!” 计策衍最后一句以功力喝出,顿时震得四周功力弱者不住后退,拓跋文绍更是跌倒在地,一时狼狈不已。 宁王府侍卫怕计策衍动手,顿时大惊失色,一边急上前扶起拓跋文绍时,一边已拔出刀、剑来,连忙护在拓跋文绍身前。 计策衍见状,嘿嘿笑道:“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杀人灭口?”拓跋文绍忙喝退侍卫后,道:“计相误会了,本王与刺杀陛下的贼子可没关系,何来灭口之说!” 计策衍点头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宁王邀请的这位萧子申壮士,正是前夜击退刺杀陛下贼子之人,我正有些忧心他的安危呢!既然刺杀陛下的贼子与宁王无关,那老夫就不用担心了,宁王说是不是?” 计策衍此言,正是为了堵住拓跋文绍,提醒他最好不要乱来。因为定阳城内,除了拓跋煦一方势力,就只拓跋文绍一方有杀死萧子申的实力,若萧子申出了事,那拓跋文绍岂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就在拓跋文绍又色变不知该如何回话时,府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计丞相是否也太小瞧了这天下之人?” 此人之言,正是针对方才计策衍所谓“不用担心萧子申”之意。说的就是能杀萧子申之人多的是,不仅止一个宁王势力。 计策衍一听此言皱眉时,那位出言的老者已自府门处行了过来。 计策衍见了毫不掩饰满身杀气的老者,又看到了他所佩腰刀后,略一寻思,就哼道:“我当是谁,竟有如此大的口气,原来是地刀·刑无命,倒是老夫失敬了!”说完,就抱拳示意。 刑无命亦抱拳回道:“不敢,在下区区薄名,如何及得上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的计丞相!计丞相能识得在下,在下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计策衍笑道:“地刀过谦了,当年谁不知晓地刀威名。只不过阁下隐迹多年,才让这江湖中人竟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刑无命听了计策衍之语后,瞬间面色就变了。计策衍也不在乎,又对拓跋文绍说了句:“宁王请去招待其他贵客吧,不用只跟着老夫!”就带着萧子申自往大堂去了。 萧子申与计策衍到了一旁人少之处时,就问道:“前辈,那人是谁?”计策衍应道:“你可知神州杀手榜?” 萧子申虽然听卫子师提及过,但杀手榜因叶留神收手之故,已多年未被江湖中人排榜,所以只是略提了提,并未说及人物,见计策衍问来,就摇头道:“只知晓有这么一个榜。” 计策衍道:“当年,神州有一个极其厉害的杀手组织,叫做‘天地不仁’,他们的首领,天剑留神、地刀无命,曾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只要是他们二人联手,天剑制敌,地刀夺命,从不失手,仅只一次败给了英国公展平。这天剑,就是现在暗九门的护法叶留神;而地刀,就是方才的刑无命了!他们二人,也是神州杀手榜的榜一及榜二,也正因此,当年的天地不仁极其风光,生意接都接不过来。” 萧子申问道:“那天地不仁后来为何又没落淡出了江湖?” 计策衍道:“也不知是何人出了大价钱,他们竟敢去刺杀英国公。他们唯一的一次败给英国公时,刑无命失踪,叶留神重创濒死,被暗九门前代门主所救,自此就留在了暗九门。叶留神去后,刑无命虽又回去执掌天地不仁,但失了叶留神,刑无命一人就难于击杀高手了,天地不仁自此没落。据说,刑无命曾数次去请过叶留神回天地不仁,但均被拒绝了。刑无命一人独木难支下,就散了天地不仁,从此失去了踪迹。没想到他竟又出山了,还堂皇的出现在宁王府,也不知是将效命宁王府,还是接了宁王府的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挥洒自如 萧子申见计策衍提起有人出大价钱请天地不仁刺杀英国公,猜不是师父战天讳,怕就是帝廷义那狗皇帝了。 只是萧子申与计策衍又如何能知,只因叶留神放言要杀拓跋文绍与逼阳南森,拓跋文绍惧怕之下,才派人去寻找叶留神的老伙伴,也就是熟悉叶留神剑法及了解叶留神刺杀路数的刑无命,最后花了大价钱请他出山。 拓跋文绍之所以惧怕,是因为叶留神那个疯子,伤势沉重竟也一路追杀着逼阳南森到了定阳城,众人入城后叶留神才失了踪迹,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而逼阳南森当时有神隐逸、东郭泰、叔孙恭及一些将领在身旁,竟也差点死在叶留神手里。自拓跋文绍得知叶留神要杀他后,顿时就慌了。 萧子申知悉了大概后,就疑道:“前辈,你既知晓刑无命来历,又何必去招惹他?” 计策衍轻笑道:“刑无命不似叶留神那般有原则,既入了宁王府,那就是敌人了,我又何必客气!况且,你忘了我方才所言:‘天剑制敌,地刀夺命!’没有叶留神制敌,刑无命如何夺命?他若能轻易夺命,天地不仁就不会散了。叶留神也不一定杀得了我,我岂会惧怕一个刑无命?走着瞧吧,现在叶留神正不知何故刺杀逼阳南森,自大的刑无命,说不定就会惹到叶留神,不定哪天就会死在叶留神手里!” 萧子申点头道:“怪不得前辈方才提及那刑无命隐迹多年时,他面色竟变了,怕是以为前辈在嘲笑他修为不济吧!” 计策衍笑道:“我是有这么个意思!我倒真想他一怒之下来对付我,那样我就好趁机宰了他,也免了他会去盯着陛下,叫人寝食难安。” 萧子申见计策衍此一着也有念及拓跋煦的成分在内,只叹老臣之心时,就问道:“大魏陛下的侍卫统领不是刑无命对手?” 计策衍摇头道:“刑无命多年未现,阳统领是不是他的对手我不知道,但阳统领不是我的对手却是确定的。刑无命来寻我麻烦,总比去寻陛下麻烦好。走吧,我们也进去,别让人久等了。” 萧子申随了计策衍进去后,突感一道寒光射来,萧子申一惊望去时,见已在座的神隐逸含怒双目冷冷的望着自己,不觉一颤,忙就移步避到了计策衍身后。 计策衍随了萧子申目光,自然也见了神隐逸恼怒的样子,心内一笑时,就转身拍了拍萧子申,高声道:“放心,在这宁王府里,没人敢吃了你,这不是不给我大魏宁王面子么?” 神隐逸见计策衍这老匹夫竟借拓跋文绍之势来压宁王之人,顿时就气得差点忍不住出手。 计策衍见神隐逸已气得扭过了头去,既不看自己,也不招呼我这个大魏丞相,顿时就带着萧子申走了过去,道:“阁老啊,好久不见,连我也不认识了,也不招呼一下?” 萧子申见神隐逸仍是不理会计策衍,以为计策衍会觉无颜而生气离开时,却见计策衍又道:“阁老,我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说着,就又拉了萧子申到身前,续道:“这位是萧子申,大赵远客萧子申,阁老怕是不识得,正好大家认识认识,亲近亲近!” 萧子申见计策衍竟用自己去挑拨、回击不理会他的神隐逸,顿时吓了一跳,暗想:“计丞相,计前辈,你是嫌我命长吗?这可是你们大魏的地盘!” 计策衍用设计了神隐逸的萧子申扇耳光,神隐逸顿时就忍不住了,腾一下站起身来,咬牙喝道:“计策衍!” 计策衍却不管神隐逸怒气,只含笑道:“阁老,这就对了嘛,大家老朋友了,招呼招呼也是应该的,何必假装了不认识呢!老夫也不要你称我计丞相,就一声计策衍也让人心里舒坦不是!” 萧子申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拓跋羽那丫头一张利嘴让人有宰了她的冲动,怕都是跟这计策衍学的。 果然,计策衍话一完,神隐逸顿时就气得抚胸大喘起来,双掌握放了多时,方才忍下了对计策衍出手的心思。 计策衍见神隐逸忍得辛苦,又道:“阁老,待会咱们喝几杯,喝几杯啊!”话一完,就哈哈笑着领萧子申离开了。 二人走远坐下后,萧子申才道:“前辈,你也知道我是大赵远客,现孤身一人在此,你想害死我不成?” 计策衍喝了一口茶后,才悠然轻声道:“不气他,他就会放过你了?你小子怎么这么天真?这老家伙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你不也见了刚进来时他的冷厉,他已经把你当成死人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咱们先痛快了再说!待他失了冷静,你方多几分逃命的希望,明白么?最好他是忍不住立马就来对付你,这样我们倒好防范些。若让那老家伙慢慢的阴诡策划,我们应对起来就麻烦得多。所以,敌人嘛,最好是引导着他随你起舞,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则自然胜机大升。” 萧子申听了计策衍之言,不觉也点了点头,觉得他所说大是在理。自己算计了神隐逸,反正他怕也恨不得自己死,若他提前出手,自己有计策衍护着,自可保性命无忧。若那老贼趁自己独自南归时动手,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在萧子申思虑之时,又有一位华服皇贵含笑往计策衍二人处行了过来。 计策衍见了来人,亦含笑拉了萧子申起身,上前笑迎道:“燕王,你可来迟了!” 来人正是大魏皇族,也是拓跋煦兄妹的亲皇叔,亦是拓跋文绍之弟,大魏北大将军拓跋毓秀。当初正是计策衍之力,使慕容太后母子得到了拓跋神机与拓跋毓秀的全力支持,方才完全掌控了大魏。自此以后,众人齐心辅政,方有今日大魏之盛,计策衍自然不会怠慢。 计策衍迎了拓跋毓秀入座,又为萧子申二人介绍后,拓跋毓秀含笑对萧子申点了点头,才问道:“计相,我听说前夜有刺客行刺陛下?其中有公孙休?” 拓跋毓秀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不似方才萧子申二人小声谈话,此言一出,顿时满堂皆惊。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宴起风云 计策衍方才已提起了拓跋煦被行刺之事,在加之之前也传出了风声,众人早知,只是不晓刺客是谁。 现在拓跋毓秀当着众人之面直接道出了公孙休来,众人皆知公孙休乃拓跋文绍之人,在拓跋文绍孙儿周岁宴上,拓跋毓秀竟也豪不遮掩,顿时就惊愕了众宾客。就连远处的神隐逸面色也变了。 在得了计策衍肯定的答复后,拓跋毓秀端起茶杯正欲喝水,突然功劲一运,茶杯顿时碎裂四射而出,就在茶水四溅时,拓跋毓秀突然拍案而起,大喝道:“好大的狗胆!” 拓跋毓秀一掌之下,萧子申他们身前桌子自然碎散落地,满桌茶杯滚地摔裂,茶水四流而出,顿时惊起了满堂宾客。 这可与计策衍方才之怒不同!方才计策衍是对拓跋文绍而言,亦只有警告之意;而现在拓跋毓秀当着满堂宾客怒喝,他又是亲王势力,顿时性质就变了,是要追查之意了。 拓跋文绍这时刚好进来,见了拓跋毓秀怒喝,顿时皱眉不解。拓跋煦又未有损,大家同为兄弟,有必要如此兴师问罪吗? 拓跋文绍一心欲篡位夺权,自然是不明白拓跋神机与拓跋毓秀的。拓跋毓秀二人身为皇族,眼里只有拓跋家帝位及大魏政权,可以说是没有私心的皇室。这也是当初计策衍能说动他们的根本所在。 拓跋煦现在表现出来的英明睿智,加之大魏国力在他们母子带领下蒸蒸日上,这可是拓跋毓秀二人喜闻乐见的。拓跋煦又是年轻英主,若无意外,可执掌大魏数十年,这对大魏拓跋家基业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拓跋文绍平时爱玩些小动作,虽偶有过激行为,但也不确定是否真与他有关,抑或别人陷害,念在他是皇族,又是长兄的份上,拓跋毓秀二人自不与他过多计较。 但此次却不同,既是皇城当街刺杀,又有公孙休在内,拓跋毓秀如何还忍得住。 计策衍正因看出拓跋神机与拓跋毓秀二人乃一心为国之辈,又看重兄弟情义,所以才让拓跋煦不要主动去对付拓跋文绍,以免造成宋王、燕王离心。 拓跋煦在计策衍示意下处处退让,拓跋文绍却步步紧逼至此,以拓跋毓秀性格、为人,如何还不恼怒,这也正是计策衍所盼望的。只要让拓跋毓秀二人彻底对拓跋文绍寒了心,到时再出手,自不用担心他们二人会有变故。 拓跋毓秀见自己怒目望向进来的拓跋文绍时,拓跋文绍惊怕之下,竟缩到了一位佩刀老者身后,见那老者面生得很,顿时皱眉问道:“计相,不知宁王身前之人是谁?” 计策衍似笑非笑的应道:“燕王,那老者正是当年天地不仁的地刀刑无命!” 果然不出计策衍所料,拓跋毓秀一见拓跋文绍竟与杀手携手入内,顿时震怒,喝道:“拓跋文绍,你竟与杀手来往,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竟是连皇兄也不唤了,而是直呼其名。 拓跋毓秀话未完,已纵身抬掌往刑无命而去。在他想来,拓跋文绍既与刑无命一起,刚好前夜又发生了行刺之事,那多半就有此匹夫的“功劳”了。就算刑无命与行刺拓跋煦无关,但他在京里就是一大隐患,自然留他不得。 拓跋文绍也没想到拓跋毓秀竟会在孙儿生日出手动武,顿时亦喝道:“拓跋毓秀,你敢在我宁王府大宴捣乱!” 拓跋毓秀冷哼一声,并不答言,暗想待我解决了刑无命,再与你说道陛下被行刺之事!拓跋氏嫡传天罡玄录掌随即使出,掌功直往刑无命扫去。 刑无命见拓跋毓秀功力浑厚,哪敢大意,急忙拔出佩刀,旋使出地老刀法,二人片刻就战到了堂外去。 拓跋毓秀刚抬掌攻向刑无命时,神隐逸就站起身来,欲往堂门而去。计策衍见状,嘿嘿一笑,忙就举步挡在了神隐逸身前,道:“阁老,好不容易才见一回燕王亲自出手,又是欲打杀天地不仁杀手,今日我们正好一开眼界,岂不美哉!” 计策衍既知晓神隐逸之意,神隐逸又岂不知晓计策衍之心,见他今日三番两次来撩拨自己,又怕拓跋毓秀恼怒之下伤了拓跋文绍,顿时就喝道:“计策衍,滚开!” 计策衍突然就收起笑意,冷声道:“神隐逸,老夫敬你年长一些,称你一声阁老,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老夫怎么说也是当朝丞相,你这般态度,是藐视朝纲吗?” 计策衍本就对拓跋文绍的走狗,也一直针对慕容母子的神隐逸大为不满,平常之所以难得撕破脸,是因为神隐逸一直隐藏得深,表面功夫做得好,计策衍又未有神隐逸的把柄,所以一直隐忍。 神隐逸也一直看不起计策衍,又觉得是计策衍抢了本该是他的权位,今日忧心拓跋文绍之下,顿时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计策衍知道自己不是神隐逸的对手,神隐逸也不敢堂皇的对计策衍出手,二人一时就对峙了起来。 计策衍二人对峙后,拓跋毓秀又与刑无命在堂外大战,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准备上菜的宁王府下人也停了一下。一是担心堂内若起了争端,则可能掀桌翻菜,二自然也是要瞧瞧热闹。 萧子申见两处动静已吸引了众人目光,顿时就悄悄的自侧门出了大堂,见四下无人后,就自四处搜寻起来,想先去拓跋文绍书房瞧瞧,看会不会有收获。 宁王府不小,萧子申又不敢问人,还要一路不住躲避下人,多时也没有寻得书房,也没有发现疑似有图的地方。 就在萧子申下定决心,准备抓个下人拷问时,突然不远处传来镣铐声响。萧子申一惊,连忙寻了个隐蔽处躲藏起来,悄悄往声响处瞧去。 萧子申一瞧之下,不觉差点笑出声来。只见东郭景脸上露出深深恨意,手戴铐,脚上镣,双手提了一个食盒,独自往宁王府外方向行去,也不知他的断臂好全没有。 萧子申见了如此模样的东郭景,又想今日已见了神隐逸及之前不识得的叔孙恭等人,却独独没有东郭泰父子的身影,顿时就有所感。 第二百八十三章 言行难解 那东郭景多半是因失船,而后又“配合”自己算计了神隐逸,所以就被罚了。只是没想到他竟没被斩首,可见东郭泰在拓跋文绍心里的分量也不一般。 现在东郭景露出恨意,也不知是对萧子申的,还是对责罚他的拓跋文绍的。 萧子申见东郭景独携食盒往宁王府后门而去,一时心疑,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东郭景出了宁王府后,一转身就到了一旁的民居,随后抬手轻重的敲了四下后,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萧子申见东郭景进去后,转身就要关门,一急下正欲上前时,里面传出一声:“景儿,你来了?”正是东郭泰的声音,顿时就吓得萧子申一缩。 就在东郭景应声后,门已要完全关上时,突然一个灰袍蒙面人极速纵去,嘭一声震碎木门,随后民居内就传出了呼喝动手之声。 萧子申也不知是谁去了,怕被人认作宁王府之人,忙就紧缩躲着一动不动。 片刻后,打斗声就停了,萧子申正不知该不该探头瞧一瞧时,突然破风声起,又是那蒙面人纵身离去,好巧不巧的还自怀里掉下了一件黑袍来,正好落在萧子申前方不远处。 萧子申又躲了片刻,想那蒙面人应是走远了,就壮着胆子走了出去。 萧子申刚想就此入民居内一观究竟,才想起如此“光明正大”的可不行,正想自内衫撕一块布略遮掩脸面时,却想起了地上蒙面人掉落的黑袍,忙又奔回自地上捡起了黑袍,一套上身时,却刚好合适,就似订做的一般。 萧子申又随后摸了摸,见黑袍一套,竟只有眼口露在外面,顿时一喜,暗道萧大爷也学学祖天骥那老家伙,做一回黑袍贼人。 萧子申又走到民居前时,此时民居已没了门,但民居内过黑,萧子申一时也看不清,就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见没有动静后,又使劲敲了敲,门内仍就没有反应。 萧子申见状,想怕东郭家已被蒙面人灭门了吧,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萧子申进去后,不多时就适应了黑暗。 这民居外屋竟有三四间普通屋子的进深,加之开间又宽,门也窄,又无窗户采光,怪不得自外看起来黢黑一片。 萧子申见东郭泰父子及一众屋内人全被点倒在地,东郭泰更是口角流出鲜血,可见伤势不轻。怪不得府里不见东郭泰,竟是在此处。 萧子申一边暗叹蒙面人修为高时,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怎么打完就走。 萧子申自不知道,自他套上黑袍进去后,远处屋后现出了一个灰色蒙面身影来,正背负双手望着萧子申进入的民居。 萧子申见此屋怪异,又是东郭泰在此,怕不简单,随后就慢慢的往里走去。 萧子申见此屋虽大却空旷,除了一张桌子及几张椅子外,就只里面的两张床。此时一张床已被掀起斜立在墙边,另一张床也歪歪斜斜的横在屋子最里面。萧子申走近了才发现,那横在屋里的床下竟有一个半丈左右的黑洞。 萧子申一时看不清洞里,略想了想,就转身自东郭景身上撕下一截布条,晃燃火折子点着后,就往黑洞里扔了下去。萧子申借着火光,顿时就看清了洞深约有两丈,洞底似有岔路。但布条片刻就熄了,萧子申一时也未看得太清。 萧子申想了想,本来想转身去提了东郭景试试的,但觉他已经怪可怜的了,也就算了,只随意的提了一个下属吊着扔进了洞里。 那人嘭一声落地后,萧子申见似乎没有机关之类的,就旋身钻了进去。落地后,又晃燃火折子一瞧,果然一侧斜斜往下有一个一人多高的长洞。 萧子申随手解开了那名属下的穴道,用右手捏住他的后脖子,让他在前面缓缓开路后,就往里面走了去。一路也没有机关,却又发现了壁上插着的火把,萧子申一路点亮火把过去后,才发现里面竟是地牢。 牢房一共三间,其中左右无人,只中间一间用精钢镣铐成大字锁住了一个光头之人。萧子申虽不识得他,但见了他的血红袈裟与掉落一旁的五佛冠,猜想应就是持国天王在寻找的广目天王了。 萧子申顿时大喜,就嘿嘿一笑又点倒那名属下后,就欲去开锁救人。可既扯、震不开牢锁,也拔不动大牢精钢栅。 牢内之人见了萧子申行为,就问道:“你不是宁王府之人?”见萧子申道了不是,又道:“你的修为不够,若想救贫僧,去请旁人来吧!” 萧子申现在才惊醒,呼道:“我也真笨,那东郭泰定有开锁钥匙的,否则如何送饭给你吃!” 那人见萧子申就欲出去,又喝了声回来后,才道:“就算你开得了牢锁,也解不开我的穴道,开不了我身上手脚镣铐。若真想救我,就去寻高手再来,速度要快,迟则生变,宁王府定会转移地方。” 萧子申也觉那人说的有理,想了想,就问道:“你是广目天王?”那人冷哼道:“你既知晓我,还欲救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子申自然明白他的话意。六凡界欲乱神州,若是正人君子,自然恨不得宰了他,岂会平白无故救他!萧子申想救他,自然就该非是良善之辈。 萧子申轻笑道:“你是你,六凡界是六凡界,既然我神州也有恶贯满盈之辈,六凡界之人也不见得就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再说,我救你,也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持国天王的人情,那可好用得很。而且还可以让你们六凡界与拓跋文绍势力狗咬狗,何乐而不为呢!” 广目天王听了萧子申之言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点头道:“好小子,你既直言道来,也是性情中人,自比那些伪善之辈强了百倍。我大哥的人情先不管,贫僧日后若与你对上,可以饶你三次性命,权当报答。另也承诺应你一事,只要不是关系我六凡界大业,无有不允!” 萧子申没想到这一次竟有这般收获,看来六凡界僧者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不堪嘛,顿时就点头应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接二连三 萧子申自然还不大明白,六凡界之事,非关个人品行!三教之所以容不下他化自在天,是因他们扰乱天下,祸害百姓,行侵略之事,而欲强霸神州! 岂能容得! 萧子申又出了地牢后,一路寻思着该怎么来救这广目天王。 现在正是宁王府宴,计策衍也不好随意离开,而且还有可能被人盯住,怕是不好来的。也不知持国天王在哪里,其他人自己又不熟,也不可能相助自己。而且现在民居门碎,就算宁王府一时不察,怕不多时也会被旁人发现,稍一耽搁,今日不是就白发现了? 萧子申一时无法时,不觉又气蒙面人为何震碎了屋门,否则还可能蒙混一时。但若没有蒙面人,自己又怎么进得去? 只是不知那蒙面人到底是什么居心,既不救人,又不杀人,就好似只一个不爽,随意找人打架一般,真是莫名其妙。 萧子申只一路低头跨入了宁王府,才惊觉自己仍罩着黑袍,忙就慌乱的脱了下来,此时才发现已微出了汗。 萧子申刚走了不远,离前面大堂尚有不少距离,只见前方两位将军拦住了去路,均是今天才认识的。老者是在汴京宫城与裴正卿大战过的叔孙恭,另一三十多岁的则唤做公孙意。 公孙意刀伤仍重,看向萧子申的目光只欲喷火。 那叔孙恭皮笑肉不笑的道:“萧公子,这是宁王府,你不好好的在前院吃你的茶,喝你的酒,竟在府里四处乱窜,怎么,这是意图不轨了?” 一旁的公孙意寒声接道:“叔孙将军,我看这小子怕是欲对龙子龙孙不利吧。咱们先斩断了他的手脚,再提去让计丞相处置,叫他给宁王一个交代!” 萧子申见公孙意话一完就拔刀杀来,那叔孙恭亦随后使刀而来,忙一边急退时,又大惑不解:“自己与他们二人无冤无仇,又是今日方才认识,为何竟就恨自己入骨,还要斩断手脚?就算自己来自大赵,乱走也不对,可自己是计策衍带来的,总要给计策衍几分面子,略微教训就得了,难道宁王之将都这般霸道吗?” 就在萧子申手忙脚乱的应对二人攻击,渐渐不敌之时,突然身后石子含劲,不住往叔孙恭、公孙意击去。叔孙恭二人连刀挡不住时,片刻脸皮就被击破,顿时惊得满脸鲜血逃走。 萧子申一惊转身时,哪里有人! 萧子申也发觉了不寻常,先是蒙面人无故为自己开路,现在又不知是谁莫名其妙的来救自己,顿时就喝道:“阁下是谁?何不现身一见!” 萧子申话一完,迎接他的又是漫天石子,萧子申一惊急退时,那些石子就在他方才站立之处的前方透劲入地而去。 萧子申见石子入地后,四周再无动静,忙就上前查看,见那些入地石子竟是拼出了六个字来:前夜脱走刺客! 萧子申一见字下,顿时就醒悟了过来。怪不得叔孙恭那两个贼子无缘无故就来对付自己,还下手毫不留情,若是前夜逃走的两名刺客,既是宁王之将,又对自己下杀手,那就解释的通了。 萧子申见此人竟知晓前夜之事,看来对自己行踪掌握的颇多,顿时又惊疑起来。但见他又似无恶意,又唤了两声仍就无人应后,萧子申就不再过问,只掌劲毁去地上石子字迹后,又转往大堂而去。 萧子申回到大堂外时,计策衍与神隐逸已没有在对峙,而是与旁人一般只看着交手的拓跋毓秀二人。没想到拓跋毓秀与刑无命战了这许久竟也未分出胜负。 萧子申正想仔细的看个究竟时,门外突然又纵进来一道身影。萧子申等人尚未看清是谁,那人已与拓跋毓秀一起击退了刑无命。 刑无命蹬蹬后退时,那人停下问拓跋毓秀怎么回事。萧子申此时才看清,竟是那日在拔里谷遇到的领兵大汉。 拓跋毓秀见大汉问来,就答道:“是天地不仁的刑无命,宁王请来的!” 大汉一听,顿时就怒上眉山,再不言语,抬脚一蹬,顿时就纵到了刑无命身前,双掌裂风直招呼而去。 神隐逸又见大汉出手,刑无命怕本就不敌大汉,加上已战了多时,功力消耗下,如何能挡,顿时就大喝道:“住手!” 计策衍见神隐逸似又有干涉之意,顿时又抬步轻移,挡在了神隐逸身前。神隐逸又欲发怒时,拓跋毓秀亦转身望着神隐逸,冷声道:“阁老,我劝你莫趟浑水,对你没有好处!” 神隐逸见拓跋毓秀也冷眼厉色相向,顿时就愣住了。 拓跋毓秀见神隐逸不动后,转身又向刑无命攻去。刑无命应付后来大汉本就吃力,现在拓跋毓秀一加入,只十数招就不敌,已被大汉一掌震出血来。 刑无命见再战下去怕是性命不保,顿时就急窜而走。大汉见状,突然抬掌自宁王府侍卫腰侧吸来一把佩刀,随后施展出阎摩刀法,刀气破空而去,顿时就斩中远处急逃的刑无命。刑无命后背被刀气斩开,顿时带着漫天血雨,转眼就没入民居后不见。 刑无命逃后,大汉右手一甩,瞬间将刀又插回远处侍卫的刀鞘里,随后才转身问道:“燕王,刑无命与行刺陛下之事有关?”拓跋毓秀摇头道:“现在尚不知,但为防万一,还是让他滚蛋得好。” 大汉点头同意后,又上前去拜见了计策衍及拓跋文绍。大汉原来却是慕容太后的堂弟,现在的镇国大将军、北平郡王慕容延昭,也是慕容家在大魏军方的代表人物。 慕容延昭既是神隐逸的师弟,也是魏国仅次于神隐逸的绝代高手,更是江湖上与卫尘泱齐名的小字辈的绝顶人物。 就是神隐逸都有些惧怕慕容延昭,因为宰父辛亡时,慕容延昭才十多岁,又拜入师门不久,随后就没人教他阎摩刀法了,他自己竟也硬生生的练成了绝代高手,可见天资非凡。 萧子申刚抽空将广目天王之事偷偷告诉了计策衍,尚未来得及说刺客之事,拓跋文绍府门、高墙突然被人自外一掌震碎。随后,随着哈哈大笑之声,一道红色身影踏了进来,正是六凡界的持国天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同心协力 拓跋文绍与众宾客正准备返回大堂,没想到持国天王竟毁府而来,顿时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拓跋文绍也没想到,今日好好的孙儿周岁宴,竟办成了这般模样。待传开了去,必定成为定阳府、甚至整个大魏的大笑话。 神隐逸见持国天王强势而来,今日忍了多时的惊天火气终于有了发泄之处,顿时就抬步上前,道:“持国天王,你这是想找死了?” 持国天王轻笑道:“神隐逸,此话该贫僧问你们才是!宁王府无故擒拿我六凡界天王,是想找死了?”说完,冷厉佛目就往拓跋文绍望去,顿时又吓得拓跋文绍一颤。 慕容延昭见持国天王竟来大魏京师捣乱,正欲上前一问究竟时,计策衍怕他出手,急忙一把拉住了他。计策衍见慕容延昭不解看来,忙就摇了摇头。 计策衍既是慕容太后母子的军师、丞相,慕容家自然就会遵他之意。慕容延昭见计策衍阻拦,虽不知因果,但也就不再过问。 拓跋毓秀见计策衍拦下了欲上前的慕容延昭,顿时就靠了过去,低声问道:“计相,其中是否有故事?”计策衍点头道:“神隐逸他们可能擒拿了六凡界的广目天王,此事与大魏无关,我们不要去招惹六凡界!” 拓跋毓秀顿时气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端端的,偏要去惹祸上门,是嫌我大魏太过平静了吗?”慕容延昭接道:“计相,他们不是合作关系吗?为何突然就内斗了?” 看来汴京之事,果然已传了开来。 计策衍看了萧子申一眼,才轻笑道:“此中曲折,我们回头再说。燕王,不如你去劝劝宁王,若真擒了六凡界天王,就好声好气的还了他,再赔个不是!目前六凡界都在大赵境内活动,我们何必去招惹进来!” 拓跋毓秀点了点头,就转身去往堂前一脸青色的拓跋文绍身旁,劝他与六凡界化干戈为玉帛。 神隐逸虽然没有听清方才计策衍等人的对话,但拓跋毓秀劝拓跋文绍的声音不小,顿时就听了清楚明白,怕拓跋文绍不小心露馅,顿时就抢先喝道:“持国天王,我们不知什么广目天王,更没有擒他。你若仍把我等当作朋友,我等自请你入席一叙;你今日若非要无端生事,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老夫也想见识见识,六凡界四天王首席,到底有什么能耐!” 持国天王见神隐逸话一完,逼阳南森就靠了过去,顿时形成了二对一之局,就轻笑道:“神隐逸,既然你想与六凡界作对,那好,贫僧就告诉你,今日不仅要带了广目天王同去,还要你们交出了之前承诺的藏魂轮!” 神隐逸见持国天王提及藏魂轮,顿时就喝道:“放屁,自多闻天王无端对老夫出手时,咱们的关系就算到头了,还想要藏魂轮,做梦去吧!” 持国天王轻笑道:“神隐逸,好歹你也一把岁数了,这公是公,私是私,难道还分不清吗?多闻天王冒犯你,我六凡界自会处置,还你一个公道。可你竟私自背弃盟约,不仅不交出藏魂轮,还强扣我六凡界前来取冥轮的广目天王。你们如此作为,令我六凡界好生失望啊!” 神隐逸见持国天王这般强词夺理,欲将多闻天王袭击之事化为私事,就哈哈笑道:“持国天王,场面话谁不会说?若你真想要冥轮,那就斩下多闻天王的双手奉上,我等自会依约而行。但广目天王,不好意思,老夫真不清楚他的行踪。今日你六凡界丢了人就寻来宁王府吵闹,他日张三李四家失了狗也来宁王府折腾,你们把宁王府当成了什么地方?让你们发泄之地吗?” 持国天王亦大笑道:“神隐逸啊神隐逸,居然想要多闻天王双手,连贫僧也佩服起你来了!贫僧最后再问你一句,还不还我六凡界天王?” 神隐逸哼道:“没有人,如何还?若你捏造事端,强要在大魏京师生事,我怕你走不出去!”说着,又看向计策衍、慕容延昭,道:“计丞相、慕容将军,你们说是不是?” 神隐逸知道计策衍等人一向紧要拓跋煦,若真与六凡界闹翻,他们担忧拓跋煦安危下,必然同仇敌忾。今日如此多高手在此,还怕拿不下一个持国天王。 谁知计策衍竟道:“阁老,你们真没擒广目天王?我看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了出去吧,然后大家化干戈为玉帛,既没了争斗,又交个朋友,岂不美哉!” 神隐逸见计策衍又来句“岂不美哉”,顿时就喝道:“你!” 计策衍也不理会他,只望着持国天王,道:“天王,容计某说句公道话,现在二位相持不下,又各执一词,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在下倒是有一个提议,宁王不如就让持国天王在府里搜一搜,若有,自还与天王,然后赔礼道歉,给六凡界一个公道;若没有,就需天王赔礼道歉,并不再索要冥轮,不知天王以为如何?” 神隐逸一听是宁王府里搜,又见计策衍说搜不到就不再索要冥轮,顿时就眼睛一亮,抢先道:“好,老夫觉得计丞相所言有理,不知天王可愿一赌?”说着,又转身对计策衍拜道:“多谢计丞相!” 计策衍见神隐逸此时仍不忘拉自己下水,他话里之意,不就是在告诉持国天王,自己在偏帮他吗?顿时心里就暗道:“神隐逸啊神隐逸,老夫今日就玩死你个老畜生!” 计策衍又看了萧子申一眼后,见他点头,就道:“既然阁老认同老夫,咱们堂堂大魏将相,自也不能仗势欺人。我看再加一条,若待会真搜出了广目天王来,就将擒捉天王的狗贼交与六凡界处置。阁老自认是没擒的,自然就不会在乎这一条,只不知持国天王以为如何?” 神隐逸在计策衍一声“狗贼”后尚未反应过来,又见计策衍竟无意中套住了自己,让自己也无从反对,顿时就恨得咬牙切齿。自己此时若反对这一条,岂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你既然没擒,怕什么交出狗贼! 计策衍话一完,持国天王就含笑点头道:“既如此,计相也公道,贫僧无有不允!”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行径败露 持国天王一答应,还说计策衍公道,神隐逸看着这两个匹夫眉来眼去的模样,顿时就气得一个踉跄,又似觉不妥:“以计策衍的为人,怎么竟在六凡界面前示起弱来?这不对啊!” 神隐逸又哪里知道,拓跋煦、计策衍早与持国天王做了交易,只不过合起来玩他而已,他却来拉计策衍下水,岂不是自己把脖子伸到别人刀上去。 持国天王见神隐逸与拓跋文绍都愣愣的,尚未回过神来反对,忙就道:“这宁王府也太大了些,贫僧一个人,不知得寻到什么时候,我看需得请个人助我才是!” 持国天王说着,就把目光往众人一扫,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子申,把手一指,道:“那小子,贫僧看你贼眉鼠眼的,定适合做这差事,就你了吧。你放心,若事后谁敢对付你,贫僧第一个不答应,定护你周全。”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骂自己“贼眉鼠眼”,正想回骂了去,待听得“护你周全”四字,顿时又眼睛一亮,暗道现在正用得上。 萧子申正不知该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拓跋煦、计策衍与持国天王的约定,没想到持国天王竟自己送上门来,顿时就喜道:“那怎么好意思呢!”随后又看着计策衍,道:“计丞相,六凡界好像名声不大好,我可以帮他么?不会事后真有些无耻之辈来害我吧?” 计策衍知道萧子申是想再讨个保障,顿时就对慕容延昭使了个眼色。 慕容延昭也没想到今日竟会在宁王府见到萧子申,又见他与计策衍关系密切,顿时就点头道:“你放心,若有人敢为难你,我第一个不答应,我慕容家就是你的后盾!” 计策衍没想到慕容延昭竟对萧子申说出“我慕容家就是你的后盾”之语,顿时就不解的看向慕容延昭,心想:“我只让你帮一把,有必要把慕容家捎上?” 别说计策衍,就是神隐逸与拓跋文绍等人面色也一变,不知慕容延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容延昭见了计策衍不解神情,顿时就暗暗传音道:“太公武经!”计策衍闻音一怔,随后就点了点头,看向萧子申的目光亦变了。 持国天王见萧子申又得了便宜,顿时喝道:“那贼眉鼠眼的小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帮贫僧搜!”萧子申嘿嘿笑道:“搜,搜,马上就搜,请天王随我来!” 持国天王伸手拍了拍血红袈裟,含笑道:“我是怕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请你相助,若跟你一起搜,那我又何必请你,你小子来耍我不成?” 萧子申忙拱手道:“天王误会了,小子既不是什么亲王,也不是什么老,怎敢耍弄天王!只是小子生就一双神眼,专寻僧者用的,天王随我来便是!” 神隐逸见萧子申说什么亲王、老的,知晓是在讽刺自己与宁王,正要发怒,可听了萧子申之后言语,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 却没想到持国天王竟点头道:“你既有神助,那就带路吧!” 持国天王此言一出,别说神隐逸、宁王等人,就是慕容延昭等都大吃了一惊。他们本以为萧子申如此调侃,持国天王定会发怒,却没想到持国天王竟正经的同意了他之说辞。 这些人中,只有得了萧子申消息的计策衍,才隐约觉察到了一丝端倪。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应了,就抬手一请,随后就领着众人往宁王府后门方向而去。计策衍、慕容延昭、拓跋毓秀、拓跋文绍、神隐逸、逼阳南森等众人自然是随后跟着,看他们要如何寻出人来。 神隐逸见萧子申竟不仔细搜寻,只把持国天王往后门领去,顿时面色一变,就转头看向了逼阳南森,见逼阳南森点头后,才放下了心。 萧子申领着众人到了王府后门时,竟见满脸伤痕的叔孙恭、公孙意持刀站立门前,顿时一惊,暗呼完了。定是拓跋文绍趁方才乱时,为防万一,偷偷派人去转移了广目天王。现在该如何是好! 持国天王见萧子申突然就愣住不动了,就拍了拍他,道:“小子,就只走了一段路,还没搜呢,你发什么愣,还不快带我搜!” 神隐逸见了站立门前的叔孙恭二人,又见了逼阳南森得意的神情,如何还不明白,就笑道:“叔孙将军、公孙将军,收起刀来,让开道吧,可不要惊吓了客人,也不要影响了客人搜寻什么广目天王!” 就在计策衍面色也微变时,门外突然又踏进一道红色身影来,双掌一拍,顿时就将站立门前的叔孙恭与公孙意二人拍的嘭一声扑倒在地,连动也动不得半分。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叔孙恭二人竟不上前来拜见众人,原来竟是穴道被制。非不行,是不能也! 就在神隐逸怒喝一声你时,踏进来的多闻天王已蹦跳到了持国天王面前,唤了一声大哥后,就对萧子申道:“那贼眉鼠眼的小子,还不带我们搜,想挨揍么?” 萧子申见多闻天王这个白痴竟与持国天王一般说出了“贼眉鼠眼”四字,又知晓是自己带持国天王搜,更见了持国天王讥讽的神情,哪还不明白。暗道我的乖乖,你们六凡界也太无耻了吧,竟这般构害宁王府。 现在萧子申终于明白了,为何今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随着自己,又是制住东郭泰等人,又是落下黑袍,又是击退叔孙恭二人的。自己寻得了广目天王后,刚回到大堂外不久,持国天王竟就似通知准了一般的掐着时间赶了来。 原来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竟还派了多闻天王守在此处! 只是萧子申不明白,持国天王为何要这般与自己演戏。你既然发现了广目天王,自救走便是,非得要如此一遭来玩弄宁王府! 持国天王见萧子申仍愣在那里,顿时就抬手推了萧子申一把,喝道:“还不搜!” 萧子申哈哈一笑,顿时就疾步领了众人到了民居前。 持国天王随了萧子申进入民居后,就在神隐逸等人神色大变中,民居已被持国天王散出的佛劲震得碎散四飞。 第二百八十七章 哑口无言 漫天烟尘中,持国天王昂然负手而立。他的身旁,除了仍站立不住扇打灰尘的萧子申,还有穴道被制、倒落地上的东郭泰、东郭景等人。 烟尘渐渐淡后,众人见了穴道被制、神色大变的东郭泰以及同样色变的拓跋文绍、神隐逸、逼阳南森等人,如何还不明白。 多闻天王也学着持国天王的样子,上前推了萧子申一把,嗔道:“还不搜!” 萧子申忙抹了两把脸上的灰尘,随后嘿嘿一笑,就走到那黑洞旁边,道:“就这里一个地洞,真奇怪啊真奇怪!” 持国天王转身看着神隐逸等人,哼道:“或许洞中有宝贝吧,否则,堂堂燕山派掌门东郭泰怎会守在如此简陋的地方,连宁王孙儿的周岁宴也不去参加,不怕失礼了么!” 神隐逸此时已无计可施,见拓跋文绍也色变没了言语,顿时就脱口而出道:“持国天王,你竟敢毁我大魏民宅?”话一出口,才觉不妥,顿时更见恼怒! 持国天王笑道:“贫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进深如此奇怪的民宅,还请阁老教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般正常的屋子,为了自然采光和通风,进深都不会太深,尤其是普通民宅,怎会建成几间屋子的进深,这明显就不正常。再加上人们信奉鬼神,活人阳宅岂会无窗又阴森黑暗,所以持国天王话一出,众人均说不出话来。 计策衍见神隐逸似又忍不住了,又瞧了一眼拓跋文绍后,啧啧道:“阁老不必忧心,六凡界也不是赔不起几间屋子,这又没伤了百姓,你何必大呼小叫的呢!” 慕容延昭见计策衍话一出口,神隐逸已怒目直向计策衍而去,顿时就抬步挡在计策衍身前,道:“大师兄,你若想发泄发泄,师弟也不介意与你争争我门的掌门之位,看到底是谁得了师父的真传!虽然我们也没有掌门,但名义上也该有个高低不是!” 慕容延昭之言,顿时又让神隐逸气怒不已,但也不敢真与慕容延昭动手,他连裴仲殊都怕,更何况是慕容延昭。 持国天王见众人都对地上黑洞来了兴致,就道:“大家不用急,待这贼眉鼠眼的小子带贫僧下去搜搜,看有没有我六凡界天王,完了大家再下去参观参观吧,谁叫主人家竟建的这般小气呢!” 持国天王又吩咐多闻天王守住黑洞后,就与萧子申纵入了去。洞内萧子申之前点亮的火把,虽因空气稀薄之故,火光已弱了下来,但照路是没有问题的。 萧子申看着身旁的持国天王,嘿嘿道:“天王大人,此番功劳,可值一件大事?”持国天王拍了拍萧子申,又吓得萧子申一抖时,竟点头道:“当然值,贫僧正等你开口呢!” 今日之事,在萧子申看来,应该是六凡界耍来玩的,就是为了羞辱宁王府与神隐逸等。所以,萧子申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他没想到持国天王竟真会应,心里不定时,就试探着道:“那我想要宁王府的图录,你愿意帮忙吗?” 持国天王闻言就停下了脚步,皱眉问道:“什么图录?你要它何用?”萧子申道:“就是秘窟图录,据说关系一宝藏的秘密……” 萧子申话刚一半,顿时就被持国天王抬脚踢翻在地,随后轻喝道:“你身为三清弟子,不思好好修炼,光大道门,守护神州,竟去想这些身外之物作甚?你若敢去这些破事上下功夫,我就废了你!” 萧子申本想说:“我好不好好修炼,光不光大道门,守不守护神州,与你何干?你们还来乱我神州呢,有什么资格说我!”但见持国天王脸色竟突然变得极其可怕,顿时就不敢顶嘴了,忙道:“我也不是自己要的,我想与一些恶人一刀两断,此物就是条件!” 持国天王盯着萧子申看了片刻,见他不似撒谎,就点头道:“好,我帮你想法子!不过你记住了,若日后叫我知晓了你竟真去贪图什么宝藏,留着你也是给道门抹黑,我定不会饶你!” 萧子申没想到持国天王竟会有这一番言语,虽不知道门之事与他何干,顿时也感激拜道:“请前辈放心!” 持国天王又哼了一声后,就不再言语,只与萧子申一路往地牢而去。 广目天王也没想到,萧子申这会子功夫竟就寻了持国天王前来,正心喜的唤了一声大哥时,持国天王手刀已聚功劈开了牢锁,随后就踏了进去。 持国天王抬指强解广目天王穴道时,抬掌功力一送,顿时二人合力下,只闻得锵锵几声,广目天王四肢精钢镣铐已被震开。 持国天王见广目天王活动活动了四肢,就道:“随我上去指认吧,我倒要瞧瞧,到底是哪些贼子擒了你!”广目天王点了点头后,就与萧子申二人自黑洞出去了。 持国天王三人出去后,见神隐逸已手提大刀,就知晓他已做好了准备。持国天王自也就不去过问什么交不交擒捉广目天王的狗贼了,他的目的也不在此。 广目天王指认了神隐逸、逼阳南森与东郭泰后,道:“还有一位用刀的高手,但不在此处。” 持国天王冷哼一声,就晃身自宁王府卫抢了一把佩刀后,就将刑无命的地老刀法招式比划了几招出来,问道:“见过吗?”广目天王点头道:“此人使的,就是这般刀法。” 持国天王道:“他本来在的,方才还动手来着,不过已经受伤逃之夭夭了!” 持国天王此言一出,顿时就惊得慕容延昭、神隐逸等人心颤不已。 听持国天王之语,当是方才见了刑无命与拓跋毓秀等人交手,他比划的招式,也是方才刑无命用过的。可现场如此多的高手,竟没有一人发现四天王之首的存在,心内如何不惊。 持国天王把手里的刀随手一扔,随后看向拓跋文绍,道:“宁王,你还有何话可说?”见宁王不吭声,就转向计策衍,抱拳道:“计相,今日之事,乃六凡界与宁王府的过节,自与大魏无关,不知计相可认同?” 计策衍点头道:“这是自然!虽同殿为臣,但个人恩怨,计某也无权过问,更不可能干涉。我大魏也不愿与六凡界徒起干戈,还望六凡界高僧也不要让私人恩怨影响了双方的关系!”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战局莫名 神隐逸也没想到计策衍竟真会撇的干干净净。 六凡界欺上门来,明里是针对宁王府,可暗里谁不把宁王府作为大魏的脸面。现在别人来扇耳光,你身为大魏丞相,不仅不帮衬,竟还私自脱身而去。若传扬了出去,你叫天下人如何看待大魏! 神隐逸见计策衍言一出,持国天王果然就点头认同了,顿时扬刀喝道:“计策衍,你真要置身事外?” 计策衍道:“既是私人恩怨,计某有什么权利干涉?更何况,若大魏臣民谁去惹是生非了,最后我都要去插上一手,那就是有万万个计策衍,怕也忙不过来。阁老应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慕容延昭亦道:“大魏文武也不是专门为谁善后之辈,更不会护短!大师兄,你既有胆子做出囚禁他人的恶事来,难道就只想着事发后让别人为你擦屁股吗?若天下真有这般好事,那慕容延昭还练什么兵,护什么国,我天天都去杀人放火了,反正有计丞相善后,你说是不是?若真如此,这天下岂不大乱了?这大魏之人不就天天只去为非作歹了?反正别人杀上门来,自有计丞相过问,管他呢!” 慕容延昭一番抢白下来,顿时问的神隐逸哑口无言。 神隐逸见计策衍与慕容延昭拒绝后,拓跋毓秀也不出声,顿时就明白今日大势已去。自己尚不知能否胜得了多闻天王,那广目天王修为亦不凡,更何况还有天王首席,忙就对逼阳南森使了一个眼色,就欲夺路而走。 持国天王抬掌就吸住了多闻天王纤手,随后引着多闻天王同追之下,浩瀚佛轮惊天而现,佛威撼地旋狂下,顿时罩住方圆十数丈,就是以神隐逸的修为,一时也未强突出去。 佛轮散后,持国天王三人已站立三角,顿时将神隐逸与逼阳南森围在了中间。 持国天王见了脸色大变的神隐逸,嗤笑道:“神隐逸,你好歹也是什么大魏第一高手,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竟不战而逃,这丢的可不是你一人之脸,而是整个大魏的脸面,你羞也不羞?” 多闻天王见状,也得意的随了持国天王之言,娇声道:“老泥鳅,你羞也不羞?在黄河船上你也只顾奔逃,现在也只想奔逃,连我都比不过!狗屁的第一高手,我看是第一泥鳅!” 神隐逸见多闻天王来揭他之短,又见被骂泥鳅后四周众人哄笑不已,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一腔怒火再忍不住,持刀就向多闻天王杀去。 持国天王抬脚一晃,转眼就拦在了多闻天王身前,道:“你们先去拿下逼阳南森,这老泥鳅交给我!” 多闻天王虽不愿意,但如今众目睽睽,怕持国天王失了面子,自然不会顶嘴要强战神隐逸,忙就与广目天王一同往逼阳南森逼去。 逼阳南森既参与了擒拿广目天王,自然知道他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对付一人自己尚没有把握,现在二天王同来,又知多闻天王曾力挫神隐逸,哪敢以一敌二,顿时就连步后退。 二天王同围而去,逼阳南森如何能轻易走脱,霎时就被多闻天王二人拦下强战。三人掌来式往,只三十招开外,逼阳南森就节节败退。 神隐逸初时面对持国天王还小心翼翼,待十数招一过,才发现持国天王竟比不上多闻天王,顿时心就大定。就在逼阳南森被多闻天王二人杀得败退时,神隐逸也渐渐取得了一丝优势,顿时就得意不已。 持国天王抬眼一扫,见魏国高手大多关注着自己与神隐逸之战,几乎没有人去看必败的逼阳南森,一时就皱眉不已。 又过了二十来招,持国天王见逼阳南森已坚持不了多久,顿时就抬步疾退,瞬间就退入了宁王府后门对面的民宅之内。神隐逸哈哈大笑时,亦持刀随后追去。 持国天王见民宅内百姓已惊慌逃走后,顿时运劲一震,整个一大片民宅竟同时震塌。就在神隐逸烟尘中急攻持国天王方才立足之处而去时,一刀竟斩在了空处。 神隐逸刀斩入地,尚未来得及回神,四周突然铁器齐攻而来,神隐逸手忙脚乱急挡时,铁器竟夹带极强道劲,震得神隐逸持刀双手酥麻不已。烟尘过后,神隐逸身上衣袍已被农家铁器划出了不少口子。 神隐逸看着远处一脸嘲笑神色的持国天王,顿时怒道:“堂堂四天王首席,不敌之下,竟安排高手偷袭,果然无耻!” 持国天王哈哈笑道:“道门有人欠了贫僧人情,该还的时候,自然要还。你若不岔,也可以去寻几个人来相助,贫僧也不介意等等!” 神隐逸方才自然也见了逼阳南森危局,如何敢浪费时间,待会若四天王随便再来一个,自己瞬间就没了优势。眼见自己短时绝拿不下持国天王,顿时就持刀急退,欲趁早离开。 神隐逸见自己一退,持国天王竟不追赶,只是含笑望着自己,正不解时,突然背后数道剑气破空而至。神隐逸转身持刀连挡时,顿时就被强强剑气之威猛攻了回来,又立身方才离开之处。 持国天王负手笑道:“神隐逸,你又不是打不过我,何必逃呢,多丢人!” 神隐逸并不理会持国天王,只持刀不住向四周怒喝:“谁?是谁?有种就出来与老夫堂堂正正一战,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持国天王又道:“神隐逸,贫僧就在你面前,你发什么疯呢!” 神隐逸见四周仍无动静,顿时就把满腔怒火朝向了持国天王,只道了两声:“无耻!卑鄙!”大刀已纵天裂地斩向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抬掌连接,又与神隐逸战了数招后,见魏国高手又往这边靠近了来,顿时皱眉时,又抬脚往深处民宅而去。 神隐逸腾旋一转,忙又持刀一追,喝道:“秃驴,你叫老夫不要逃,你又逃的什么?” 持国天王回道:“贫僧不是对手,自然要逃了,难道等死么?贫僧还没活够,不想如此之早就去西方极乐!不过你得小心些,贫僧的助手可在你身后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百步五十 经持国天王“提醒”,神隐逸才发现自己得意之下,竟忘了尚有一名高手虎视在侧,忙就扭头一望,可后面哪里有人! 神隐逸刚想回身骂持国天王骗人时,身前佛掌袭来,原来是持国天王趁了神隐逸扭头的功夫,又回身疾杀而来。 神隐逸忙持刀下斩时,持国天王已到身前,随即嘿嘿一笑,抬掌就握住了神隐逸大刀刀柄。刀柄四手相触,顿时就是内劲强拼。 片刻后,持国天王猛劲一带,顿时就把自己后背转向了又靠近而来观看之人,神隐逸已背到了另一方去。 这时,持国天王又强催功力后,见自己已渐渐不敌神隐逸,顿时急功一震,强脱手而退。神隐逸哪会放过如此良机,顿时大刀顺势斩向持国天王。 就在后退的持国天王被神隐逸刀气击中,溅出血来时,神隐逸得胜之下,正欲乘胜追击,可脚刚跨出两步,突然又被自后击来的剑气贯背而来,神隐逸忙又旋身挥刀一挡。 就在神隐逸被偷袭而来的刚猛剑气击得脚步连滑而退时,持国天王已趁势一掌拍在了神隐逸后背。神隐逸被前后夹击之下,顿时受创吐血。 神隐逸刚运功强震开持国天王手掌,又被身前未消除完的剑气所伤时,忙往侧面疾奔而逃。暗道自己真是大意,既知另有高手在侧,方才小胜时就该脱身离去,何必要为了颜面去强追持国天王,否则也不会有现在之伤了。 持国天王见神隐逸侧逃,正要去追时,方才见了持国天王溅血的多闻天王竟舍了快支撑不住的逼阳南森而来,一阵风般直往神隐逸追去,娇声道:“老泥鳅,你站住,伤了我大哥就想跑?贫尼定要捉了你去炖汤喝!” 多闻天王一离开,逼阳南森顿时就得了机会,带伤提起满身功力时,极招“骨立森森”已狂轰向广目天王。 广目天王又一招万劫不朽击得逼阳南森洒血而退时,正欲上前一掌结果了踉跄难逃的逼阳南森,前方突现一人强挡下了广目天王佛掌。 二人雄劲一吐,同被震退数步时,广目天王才看清,原来是拓跋毓秀。 拓跋毓秀本来也不想干涉六凡界与宁王势力之争,但见了逼阳南森就要亡于广目天王掌下,念及他过往为魏国南征北战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他虽是宁王之人,却也是大魏之将,所以才忍不住出手救下了他性命。 广目天王只知拓跋毓秀是大魏之人,却不知他是谁,见他来阻拦自己杀逼阳南森,顿时也把他当了宁王一伙,加之怒火又起下,也不客气,刹那又与拓跋毓秀战了一团。 计策衍等人全神关注神隐逸之战,因而并不知广目天王之处的变故。计策衍见了带血急逃的逼阳南森,见没人追赶才觉察不对,忙抬眼四顾时,才发现竟是拓跋毓秀又与广目天王战了起来,略一寻思就明白了其中缘故,急忙前去拦下了二人。 广目天王见拓跋毓秀修为高深,现在过来的计策衍也功力浑厚,顿时也不敢以一敌二,忙就脚步一退,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助拓跋文绍之人不成?” 计策衍忙抱拳道:“天王误会了,在下乃大魏丞相计策衍,并非是宁王之人。”说着,又抬手一指拓跋毓秀,续道:“这位乃我大魏燕王,因不忍见魏将轻亡,所以才一阻天王,绝非是有意冒犯,还请天王见谅!” 广目天王既不敢以一敌二,又见计策衍客气,就借坡下驴道:“既如此,一切就待我大哥裁决吧!” 拓跋毓秀也不想引得六凡界来大魏祸乱,忙也就给广目天王赔了不是。广目天王见二人均如此客气,怒气顿时就消弱了大半。 就这说话的功夫,也不知是谁去偷偷解开了东郭泰的穴道,在持国天王二人追击神隐逸时,东郭泰竟带伤跳了出来,与神隐逸强招一击后,竟趁着烟尘与神隐逸一同逃失了踪迹。 持国天王见魏方众人一直追观不放,顿时就叹了一口气,随后拉住了还欲追的多闻天王。 多闻天王噘嘴道:“大哥,那老泥鳅伤了你呢!”持国天王道:“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一时。” 持国天王话一完,转身一晃,就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持国天王已一把拿住了拓跋文绍,哼道:“宁王,你妄自囚我六凡界天王,还有何话可说?” 拓跋文绍见持国天王力道不轻,怕他真杀了自己,忙挣扎喘气道:“误会,误会,我并不知,都是一群下人私下行为,请天王明鉴!” 持国天王抬眼一望,见计策衍对自己略微摇了摇头,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轻易下杀手,否则堂堂亲王在众人面前亡于己手,众人为了交代,也必要与自己三人一战了。 持国天王本也不在乎拓跋文绍此等小人物,又何必为了他坏事,顿时就放开了他,道:“宁王,既是误会,那六凡界与你之前谈好的,可还算数?” 拓跋文绍脸色一变,顿时口齿不清道:“这……这……我……我……” 拓跋毓秀见拓跋文绍竟如此丢人,也不想再惹怒六凡界,顿时代答道:“我什么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皇兄之前既然应了天王,就当履行约定,有什么可犹疑的!” 计策衍见拓跋文绍仍愣在那里,忙也催他。拓跋文绍顿时都快哭了,忙四处张望时,却哪里有可以寻助之人。 计策衍见状,顿时一拉拓跋毓秀,轻声道:“宁王这是怎么了?却与往日不大一样!”拓跋毓秀也皱眉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宁王何时这般胆小而又不能决了?” 就在计策衍二人交流时,宁王府里走出了一个手捧盒子的下人,那人走到拓跋文绍面前,躬身道:“王爷,这是王妃叫小的送来的。” 拓跋文绍见了盒子,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随后接过就递给了持国天王,道:“天王,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持国天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顿时鬼气冲天,正是传说中四冥轮之一的藏魂轮。 第二百九十章 宁王之谜 持国天王伸手拿起细看,只见冥轮上部为篆彩正法相轮,下部则为一巴掌大小的乌黑圆形底座。那鬼气正是相轮中心的八个轮辐所散发。 持国天王确认毕,又把冥轮放回了盒里,随即合上盒子,递给了广目天王后,才讥讽道:“贫僧听闻宁王之前曾想请炎光神铸铸出另三座冥轮,今日一见,贫僧倒是佩服得很,真是异想天开啊!” 众人自然明白持国天王话意,就算能寻得材质造了出来,那自然散发的鬼气,可不是只凭铸术就能造出来的。宁王此思虽妙,可不是异想天开?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已索取到了冥轮,顿时大喜,忙就偷偷上前去扯了扯持国天王衣角,其意自然是提醒持国天王秘窟图录之事。 持国天王自然也明白萧子申之意,含笑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对拓跋文绍道:“宁王,这冥轮是之前的交易,至于宁王府囚禁我六凡界天王之事,念在你宁王府今日周岁宴,贫僧就不再为难了,改日再来讨个说法。”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竟有离开的意思了,心急时,又扯了扯持国天王衣袍。 刚才持国天王扭头看萧子申时,多闻天王就注意了萧子申,这次一扯,顿时就被多闻天王一把拿住了手。就在萧子申只觉疼痛钻心时,只闻多闻天王道:“贼眉鼠眼的小子,你再敢冒犯大哥,信不信我抓你去炖汤喝!” 萧子申此时才想起不能在多闻天王面前对持国天王不敬,忙就忍痛道:“天王姐姐饶命,再也不敢了!” 持国天王见状,心下一笑,随后就伸手拍了拍萧子申,道:“四妹,不得无礼,今日若非这贼眉鼠眼的小子一双神眼,我们还寻不得广目,以后不许再欺负他,明白吗?” 多闻天王见持国天王发话了,顿时就放开了萧子申,哼道:“算你小子走运,有大哥的抬爱!” 广目天王此时也想到了萧子申之助,忙也上前道了谢。 广目天王谢后,持国天王也不再多留,对众人双手合十施礼后,转身就领着二位天王去了,只气得萧子申咬牙切齿。 拓跋毓秀之前本来想在席间质问拓跋文绍拓跋煦被行刺之事,但见了宁王府今日惨样,顿时就收了心,暗道过两日再来寻他讨个说法。 拓跋文绍又致歉领着众人回堂吃酒后,席间也没有了半分喜气,除了沉默不语只管吃喝之人,就是窃窃私语谈论今日事变之辈。 宴后,萧子申就随了心怀畅快的计策衍返回了丞相府。到了夜间,持国天王又独自前来拜访,除了看着萧子申含笑对二人致谢外,就告知欲寻秘窟图录之事,望计策衍再给予相助。 萧子申见持国天王是看着自己说的,见持国天王果然言而有信,顿时就大喜,早把之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计策衍见六凡界既得了冥轮,又救出了广目天王,本来已决定取消秋猎谋算,今夜持国天王又求上门来,计策衍见亦是无伤大雅之事,也就应了。 萧子申见秘窟图录已有持国天王操心,加之又得罪了宁王府,也不敢出去瞎逛,让封人笑陪同自己去城外小镇客栈取了东西后,每日只缠着来计府玩耍的拓跋羽,让她偷偷带自己入宫去,拓跋羽每每只以待回禀了慕容太后再做计较搪塞萧子申。 转眼就到了秋猎之时,萧子申拒绝了随计策衍一同去后,就待在丞相府里等持国天王的消息。 到了夜里四更时,持国天王方才来了丞相府,把图录交给萧子申后,又喝了一杯茶水,才道:“小子,贫僧再免费送你一个天大的消息,包你立一大功!”见萧子申心喜点头,就续道:“宁王府里还有一位拓跋文绍,修为不在拓跋毓秀之下,贫僧都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萧子申顿时惊起道:“你说什么?” 持国天王大笑道:“这世上竟有两个宁王,你说可不可笑,好不好玩?怪不得那日事发后需要决断时,拓跋文绍就毫无亲王威势,开始畏畏缩缩起来。贫僧正奇怪呢,这宁王怎与帝九重、帝九诏、拓跋毓秀等人差距如此之大。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他的退缩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事不敢决,所以王妃令人送来冥轮时,他才松了口气。” 萧子申惊讶过后,也冷静了下来,道:“如此说来,宁王府既准备了两个拓跋文绍,那定是有了不得的谋划了,否则何必弄个假的出来?” 持国天王道:“两个拓跋文绍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两个皆是真的,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反正不管怎样,你把此一发现告诉了计策衍,既是你的功劳,也是贫僧还的人情,真是两全其美啊!” 萧子申疑问道:“天王,你这话我就不懂了,怎会两个宁王都是真的?” 持国天王哼道:“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世间岂有如此巧事,若当年孝文皇帝的皇后生下的是孪生兄弟呢?若当初他们就有此准备,拓跋文绍又是嫡长子,这事就透着诡异了!” 萧子申也明白持国天王话意。若另一个拓跋文绍是后来才准备的,那多半就是拓跋文绍造的替身。可若当初皇后生的是两个,既是嫡长子,她却要藏起一个来,这就不通了。正常来说,不应该以二子争得更大的恩宠吗?而且二子总比一子得位太子的可能要大得多吧?为何却要用出藏匿的昏招,这不就透着诡异了! 持国天王见萧子申思索了多时,又有意道:“小子,贫僧还欠着你人情,现在你既得了图录,若无要事,待你把话带给了计策衍后,就随我等南归吧,就当还你人情了!” 萧子申还想去偷血霜天星,所以就摇了摇头,待思及持国天王所说人情,眼睛一亮,正想请持国天王去抢了血霜天星来还时,没想到持国天王见萧子申摇头,冷哼一声后,只说了句:“不识好歹的小子!”竟气得轻身退走了。 萧子申一急,忙呼喊时,持国天王已去得远,哪里还有人应!萧子申顿时就气得大吼出声,暗道自己真是笨蛋,在宁王府时竟忘了血霜天星,否则可就能轻易入手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枭雄霸道 就在萧子申暗叹后悔,收了秘窟图录入怀,正想去休息时,窗户突然应声而碎,一道厉掌、一个黑衣蒙面人急攻而来,竟是招招取命之势。 萧子申忙抬掌接住,交手之下,才发现来人功厚掌沉,不敢大意,忙旋身取剑在手,随后拔出剑来,阳脉九卷连展,一时也不落下风。 萧子申见了此人功力,知道自己无法久战,又一剑连击而退后,就喝道:“天罡玄录掌,你是拓跋文绍?” 蒙面人一听萧子申之言,竟突然愣住了。萧子申就趁了蒙面人这一恍神的功夫,大道风行展开下,急去提了有姚无期交托行军布置图的包袱,连忙自蒙面人击碎的窗户逃了出去。 萧子申见蒙面人使得是天罡玄录掌,可拓跋家一般后辈应没有如此功力,那拓跋神机在南边南京道防范大赵,拓跋毓秀秋猎去了,剩下的就只有持国天王刚说的另一个拓跋文绍了。 萧子申虽不知拓跋家是否还有其他前辈高手,但也想试一试,所以就喝了拓跋文绍出来。无论此人是不是拓跋文绍,听得自己唤一个武艺高强之人为拓跋文绍,或多或少都会吃惊,如此,萧子申就有离开的一丝机会了。 萧子申穿窗而出后,蒙面人终于反应过来,急忙随后紧追而去。 萧子申全力施展大道风行,见那蒙面人修为虽高,身法却不如自己,顿时就稍微放下了心。 萧子申暗想,定阳城自己不识得旁人,也不知持国天王他们走也没走,又在何处,这蒙面人一时半会自己也甩不掉,若逃出城去,来人功力深厚,若脱不开他的视线,说不定就逃不掉了,想来想去,不如就闯入宫里去。 宫里高手如云,那蒙面人想杀自己就难了,自己识得拓跋煦、拓跋羽,又是计策衍的客人,只要说清楚了,宫中侍卫应不敢杀自己,到时等到拓跋煦他们回来,自己就得救了。 蒙面人既覆面行事,怕也不敢随意暴露身份,若他真是拓跋文绍,那就更不敢暴露身份了,这样自己就不用太过忧心他以皇族身份带自己走。 若真危急了,大不了自己大呼得知了有两个拓跋文绍,来人是来灭口的,以宫中侍卫对拓跋煦的忠诚,如此大事,定不会让自己出事了。 萧子申想到此,一时得意,就笑出了声来。 蒙面人见萧子申修为虽不如自己,但身法却如此了得,正有些气恼时,却听前方传来了萧子申的笑声,以为萧子申是在嘲笑他的身法不行,火气又升下,顿时腾空一招“量才轨录”,掌劲遥击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察觉了背后罡雄掌力,忙转身划剑使出六阳泣雨,双招一撞,萧子申顿时不敌,被蒙面人一招击得只往下面掉去。 萧子申见脚下是一民宅,心下一喜,忙就忍住翻涌内息,抬脚再运劲,顿时就合力蒙面人掌击之力,瞬间就踏破屋顶。入屋后,略一寻看,忙撞破房门乱窜而走,只惊起了满屋叫声。 萧子申想,只要自己在这民宅中乱窜一番,随后寻个角落躲起来,说不定不用入宫,就躲过了蒙面人追寻。 就在萧子申自以为得计时,却没想到蒙面人见萧子申入了杂乱民居,竟没随后入内,而是功力饱提而起,双掌深功连拍下,顿时将方圆民居全数震毁。 屋塌墙倒,百姓溅血哀嚎,顿时看得萧子申心惊不已。 萧子申没想到这蒙面人竟会强毁宅杀民来对付自己,不管他是不是拓跋文绍,以他的天罡玄录掌式,皇族总不会错吧,他竟如此对待大魏百姓,就连持国天王也不如了。 持国天王好歹也待百姓逃了才毁屋,虽也残忍,但至少也顾及了百姓性命吧,没想到此人竟不管不顾,只把掌力屠刀斩向了自己百姓。 萧子申一时恼怒,但自己修为不如他,也只能徒叹奈何!萧子申怕再连累了其他百姓,忙强自蒙面人天罡玄录威式间破开掌力,吐出一口血后,又疾往皇宫方向而去,再不去打民宅的主意了。 蒙面人见萧子申破开掌力时已受了伤,只冷眼望了一眼受伤哀嚎的百姓,冷哼一声后,半步不停,又追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忍伤又奔片刻后,大魏宫墙终于在望,萧子申又奋力一奔后,顾不得宫墙上侍卫的喝声,忙翻身纵了进去。 萧子申正想去乱窜一番,以引得侍卫来挡蒙面人时,谁知他刚落地,竟突然就冒出了大批侍卫,直奔萧子申而来。 正在萧子申一惊不明时,一身铠甲的拓跋羽哈哈笑着走了出来,把手一指萧子申,喝道:“来呀,拿下这小子,带回去好好拷问,看他为何私闯宫禁!” 萧子申见了一脸得意之色的拓跋羽,不知她为何没跟去秋猎时,自然大喜道:“宝贝公主,快救我!” 拓跋羽嘻嘻一笑后,又喝道:“大胆狗贼,谁是你的宝贝公主,竟敢玷污本宫清白,给我拿回去狠狠的打!” 萧子申见拓跋羽误会了自己是让她散去侍卫,见那些侍卫已在一脸笑意的封人笑带领下围了过来,顿时急道:“公主,有蒙面人要杀我!” 拓跋羽闻言一惊,忙喝止了侍卫,随后才发现萧子申嘴角带血,顿时喝道:“哪个贼子如此大胆,敢伤本宫的驸马!”一时又把清白抛去了脑后。 拓跋羽话一完,只见宫墙上又传来喝斥之声,随后就纵来了蒙面之人,抬掌就斜冲向侍卫中间的萧子申而来。 拓跋羽见状,忙喝了一声:“封人将军!” 封人笑知晓拓跋羽之意,大刀一摆,纵天就向蒙面人斩去。 拓跋羽见封人笑上去阻拦了,就拉住萧子申,喝道:“你个笨蛋,又去招惹了哪路小鬼,竟生生闹到了皇宫来?” 萧子申知道封人笑的修为,若没有大的长进,绝不可能是蒙面人对手,只道了句:“待会再说!”又取下包袱交给拓跋羽后,忙腾身助封人笑而去。 其余侍卫见蒙面人修为高深,忙团团护住拓跋羽。 第二百九十二章 废于一旦 交手数招,封人笑自然也识得大魏拓跋氏的天罡玄录掌,顿时惊道:“阁下是谁?”话一问出,怕伤了不该伤之人,不觉就起了守势。 萧子申此时也腾空而来,见封人笑突然收刀退守,顿时急喝道:“小心,他不是好东西!” 就似为了呼应萧子申一般,萧子申话才出口,蒙面人已一掌拍在旋刀一退的封人笑刀上。就在封人笑一惊时,蒙面人掌势一滑,转瞬捏住封人笑刀背,腾身抬掌就往封人笑顶门拍去,竟是欲杀封人笑。 萧子申暗骂了声白痴,忙纵身一剑六阳会首击向拍向封人笑顶门之掌。就在蒙面人厉掌一缩时,萧子申已乘势长剑刺向了抓住封人笑大刀的蒙面人手掌。 封人笑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心一怒时,就双手把住大刀,双脚连抬上踢向蒙面人腹部,顿时就与萧子申逼退了蒙面人。 此时的封人笑额头已见冷汗,忙与萧子申双双落地,随后退到了侍卫之中。 拓跋羽也见了方才封人笑认出天罡玄录掌时提刀后守,封人笑落地后,顿时就上前喝道:“你个笨蛋,就算他是天王老子,蒙面鬼祟行事也给我宰了,你退什么退?使天罡玄录掌的就都是好人吗?就不能宰吗?” 拓跋羽正骂得封人笑低下头去时,蒙面人又纵身往萧子申而来,忙又喝道:“笨蛋啊,看上面,低什么头!”封人笑闻言一惊抬头时,忙又与萧子申齐迎向蒙面人。 三人交手了数十招,拓跋羽见萧子申二人已渐落下风,忙又伸手指派了四个高手去相助。那四个高手上去后,六人一起战向蒙面人,顿时就压制住了蒙面人。 就在蒙面人眉头暗皱时,突然又有一个侍卫摇摇晃晃的持剑往七人力战处而去,拓跋羽正点头道:“那小子真勇敢!”那侍卫突然一剑快如闪电的刺向了蒙面人腹部。 就在蒙面人一惊抬掌一拍时,满聚功力的手掌竟只拍开了来剑一寸多,利剑顿时自蒙面人腰侧穿身而过,带起一片血雨。 蒙面人中剑一个踉跄时,萧子申与封人笑亦同时击向蒙面人,顿时又划破蒙面人黑袍,竟差点又伤了蒙面人。 就在蒙面人又惊退两步时,方才侍卫已旋剑如风而来,唰唰几剑,顿时又连伤了蒙面人。伤口虽不深,可已惊吓出了蒙面人冷汗。 蒙面人又与侍卫对掌双退时,终于出声道:“名流剑法,你是叶留神?” 叶留神见已被认了出来,顿时运功震碎侍卫衣袍,道:“拓跋文绍,你竟然躲过了方才杀式,看来我真是有些生疏了!” 叶留神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萧子申惊的是,这人既不是自己所认识的拓跋文绍的声音,那持国天王所说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叶留神竟也查出了其中的问题。杀手榜一,果然名不虚传。 拓跋羽等人惊的却是,听这蒙面人的声音,明明不是拓跋文绍,拓跋文绍也不会武功啊,可这叶留神为何唤他拓跋文绍! 封人笑可来不及思索,见竟是叶留神混在了侍卫中,也不知是何时混入的,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回身急护到拓跋羽身前去,暗自后怕不已。若叶留神有恶意,拓跋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拓跋羽自然不知道叶留神是何方神圣,见他身手如此高,顿时大喜,忙对退回来的封人笑道:“还不去帮忙宰了那冒牌拓跋文绍!” 萧子申自知叶留神,更见过他出手,也听说了些他的脾性,忙摇头道:“公主,由他们去吧,我们不要插手!” 萧子申转身又望向远处的蒙面人时,脸上已有一丝玩味之意。这天地不仁也真是奇怪,那地刀刑无命现在为宁王府效力,这天剑却又来与宁王府作对,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弄的! 外人不知叶留神已因炎光神铸凌长风之事而与宁王府翻脸,宁王府人及镇三山等亦未外传,所以不相干之人自然不知。计策衍他们也只知道叶留神不知何故竟刺杀逼阳南森。 萧子申在不周山时,被凌长风带入了草庐内,而凌长风又是到外围林中遇上西门临风时才提及了叶留神,萧子申就是联想也没法联想,自然不知其中关节。 拓跋羽一时也被叶留神与蒙面人弄糊涂了,见萧子申丝丝玩味之色,那蒙面人又是追他而来,想他可能知道什么,忙就问道:“驸马,这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闻言,转身道:“公主,恭喜你立大功了。我听人说,宁王府有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拓跋文绍,想来是一文一武,欲夺天下了!”说完,就大笑了起来,随后又道:“待告诉了你的皇兄、母后,这不就是大功一件?” 拓跋羽顿时惊道:“你说什么,两个宁王?”萧子申点头道:“我听人说的,也没见过。不过现在看来,怕是没错了。” 拓跋羽顿时咬牙道:“这个可恶的宁王,既然还玩替身这一套,活该被人刺杀了去!对了,驸马,这位高手又是谁?” 萧子申转身望着又动上手的叶留神二人,道:“他名唤叶留神,听计丞相说,他是极其厉害的杀手组织天地不仁的天剑,也是神州排名第一的杀手,现在则是大赵暗九门的三大护法首席。” 拓跋羽顿时不岔道:“亚父真不公平,既然跟你说这些,却不告诉我!待他回来,我就去烧了他的狗窝!” 萧子申忙道:“公主姑奶奶,我们是在宁王府见了天地不仁的地刀刑无命,计丞相才提起的,可不是专门说的。现在刑无命为拓跋文绍卖命,你可得注意了。” 拓跋羽点头道:“刑无命我知道,亚父专门跟皇兄与我提过了,叫我们要小心些。” 萧子申又问道:“对了,你怎不去秋猎,不好玩么?” 拓跋羽一拍铠甲,嘿嘿道:“驸马,我早就算到你小子会趁机来偷东西,所以就没随亚父、皇兄他们去玩,专门率军在此等你。没想到你竟来的这般迟,害我差点睡着了。还不招来,是不是想做贼?”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名剑风流 萧子申一听拓跋羽之言,又见她得意不已,看来自己多番求她带己入宫,已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丫头跟她家亚父一样,也是一只狐狸,不声不响的就想来捉了我去。看她架势,要不是为了等持国天王的图录惹来了蒙面人,怕早被这丫头捉去玩了。 拓跋羽见萧子申不出声,又得意道:“驸马,是不是被我料中了?就你小子这点智商,怎么逃得出本公主的手掌心!要是连你也玩不过,岂不丢了我家亚父的脸!” 萧子申不岔回道:“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拓跋羽顿时笑道:“多谢驸马夸赞,你迟早会明白的!” 萧子申他们说完话不久,蒙面人修为虽高,但受了伤,如何抵挡得住叶留神,一个不注意下,手臂又被叶留神划中,顿时又洒出血来。 蒙面人见状,知道自己不是叶留神对手,忙抬步疾退。叶留神也不追赶,就只持剑含笑看着退走的蒙面人。 就在蒙面人惊觉不对,已快退到城墙时,对面含笑持剑的叶留神竟突然失了踪迹。蒙面人一惊时,突感背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忙转身一挡时,叶留神已一剑穿掌而过,瞬间刺向蒙面人心脉,正是“一剑返心”之招。 蒙面人霎时大惊失色,忙元功全力聚往剑穿掌心,就趁了叶留神长剑一刹那的停滞,忙侧身避开了心脉要害。 叶留神一剑刺入蒙面人胸膛时,剑气一散,顿时震得蒙面人脏腑不稳,已被搅出内腑浑血。 就在叶留神抽剑又划向蒙面人脖子时,远处一道刀气瞬间来到,震得叶留神长剑一偏时,蒙面人已趁机使了个千斤坠,急往地上落去。 叶留神剑气震散刀气,随后神情一变,已不再管蒙面人,而是望向刀气来处,高声道:“刑无命,你真要与我为敌?” 远处一人持刀随了叶留神声音抬步连纵而来,转瞬就到了蒙面人身旁,扶起蒙面人后,才应道:“叶留神,天地不仁的规矩,拿钱办事。你该不会离去多年,连规矩也忘的干干净净了吧?” 叶留神哈哈笑道:“好个拿钱办事!若你是在我放言之前拿钱,念在过往情分,我可以放过二人之一,给天地不仁留些颜面,那毕竟是我出身之地。但你竟知晓了是我必杀之人,还来拿钱,也不怕脏手吗?” 刑无命叹道:“叶留神,你对凌长风有情,对暗九门有情,天地不仁养你、教你,为何你就失了情分?” 叶留神哼道:“我自有我的道理,我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经受不住打击。若非我念及一点养育情分,我早就毁了天地不仁。离开吧,现在离开,我仍把你当作兄弟!” 刑无命摇头道:“既然收了钱,岂有离开之理,这岂不有违天地不仁商道!天剑地刀,天剑地刀,世人都看不起地刀,都认为是沾了天剑的光才闯出了名堂。今日正好我们也分个高下,看看到底孰高孰低!” 叶留神嗤笑道:“刑无命,枉你以天地不仁自居,连最基本的道理也不明白吗?天地不仁只有任务成与不成,哪有什么修为高低!这么多年,你连这点也没参透,果然也是白过了!” 叶留神此言一出,刑无命竟突然上火,道:“叶留神,你住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起我来了?” 叶留神微一叹后,举步旋剑又往蒙面人而去。刑无命一声冷哼,把刀一横,一时又挡下了叶留神之剑。叶留神就将长剑点在刑无命刀身,道:“你真要阻我?” 刑无命轻笑道:“刀都出了,你说是真是假?” 叶留神脸色一凛,再不出言,功劲贯剑一旋,只闻得锵锵之声不绝,叶留神长剑疯旋下,顿时震得刑无命刀身连颤而退。 蒙面人见刑无命已与叶留神动上了手,稍退两步后,转身就欲退走。 萧子申早注意着蒙面人,见他趁机欲溜,大道风行展开时,已持剑阻下了他的去路,道:“哎哟,这不宁王么?连面也不曾见得,何必急着走呢!” 叶留神听了萧子申之言,顿时长剑爆起惊虹剑气,只耀花了刑无命之眼。随后抬步一纵,舍了刑无命,转眼又到了萧子申拦下的蒙面人身侧,又是一剑旋腰而去。 就在蒙面人掌气一挡,后退一步时,刑无命亦自叶留神身后疾杀而来,刀光银闪下,亦时斩向叶留神腰侧。 叶留神二人同出一手,顿时萧子申亦一惊。难道他们天地不仁专斩人腰际不成,也没听说他们刺杀过的人是一剑或一刀两断啊! 眼看刑无命一刀来到,叶留神轻身连晃,顿时一剑平压在刑无命之刀的刀柄上,随后滑向护手,只带着刑无命持刀捅向蒙面人,惊得蒙面人连晃步而退。 萧子申嘿嘿一声,亦持剑自蒙面人身后刺向蒙面人而去。 蒙面人又听得萧子申剑风,顿时旋身而起,抬脚一点萧子申剑尖,已直往半空纵去。 叶留神持剑旋身自刑无命持刀底下腾过,功力一带,竟差点使刑无命持刀脱手往半空的蒙面人射去,顿使刑无命怒恼不已。 刑无命见叶留神旋身过后,脚步一点,竟又腾升直刺蒙面人而去,顿时一怒之下,忙也持刀连斩而去。 谁知叶留神见萧子申已与封人笑同杀向半空的蒙面人,竟就自空中翻身一转,随后一剑往下点在刑无命刀尖上,二人功力一催,顿时身子同旋炸出漫天劲气。 刑无命功力虽不比叶留神差,但身处下端,顿时就被叶留神一剑点落往地面掉去。 叶留神随即右手一放,双掌就悬空运劲,将长剑旋的快伦无比,随后抬掌一按剑首,顿时功力带得长剑疾刺向落地的刑无命。 刑无命欲与叶留神一决高下,自不退避,随后持刀使出“村夫野老”,往迎叶留神下击之剑。 可是刑无命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叶留神。叶留神下刺之剑突然爆开剑光,“一叶归根”招劲顿时压得刑无命直往地下陷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险象迭生 就在刑无命功力强催抗衡叶留神剑招时,已被叶留神剑气圆转扫荡而起的尘土迷了双眼。 叶留神随后持剑侧拍刑无命之刀,就拍得刑无命持刀后仰时,叶留神旋身抬脚一点,又往被萧子申二人拦住一战的蒙面人而去。 刑无命没想到叶留神与自己一战时,竟一心只想着刺杀蒙面人而去,这既是对自己任务的无视,又是对自己武功的不屑,顿时怒火又起,大吼了一声叶留神后,竟是拼命持刀又追叶留神而去。 刑无命三番四次阻挡而来,叶留神一时也有了火气,就停步转身把剑一指,喝道:“刑无命,你真要一搏?” 刑无命更不答话,只改了双手持刀,连连往叶留神长剑斩去,招式已有一丝乱了。 叶留神一边使剑缓退格挡刑无命之刀,一边摇头叹道:“刑无命,不仅杀手的手段你不及我,就是光明正大的一战,你同样不是我对手。不是因为地刀不如天剑,而是因为你不如我!尤其是你的心性,你现在如此容易躁怒,扪心自问,你还算一个合格的杀手吗?” 刑无命大喝道:“住嘴,还不是因为你!你知道吗?自你离开后,我们任务失败下,遭了多少奚落、多少白眼、多少不屑!你在暗九门活得自在,你又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 叶留神回道:“真是可笑!你们做的是杀手,不是我叶留神的狗,若事事都要我来提携你们,天地不仁还要你们何用?你竟说出这番话来,不觉得丢人吗?你还对武林风声地刀不如天剑不岔,你有什么资格不岔?你方才还斥我不该教训你,若早知你竟如此不长进,我也懒得教训你!” 叶留神一番抢白下来,刑无命刀法更见散乱,只数招就被叶留神一剑震退。 叶留神看着咬牙切齿蹬蹬后退的刑无命,道:“你若真想与我分个高下证明你自己,我给你机会,你先回去好好静一静吧,待你哪天不再躁动了,我就允你堂堂正正与我一战!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在我面前竟就冷静不下来?就为了一点奚落、一点白眼?你还敢自称是杀手,你不脸红吗?” 就在刑无命被叶留神喝斥得愣住时,叶留神抬步一转,又往蒙面人而去。 蒙面人被叶留神伤后,威势已不如前,拓跋羽又命了高手阻拦他离去后,心急之下,已多时无法击退萧子申与封人笑。 叶留神见蒙面人已注意到了他,怕围攻蒙面人的萧子申等人影响了自己发挥,又不好喝斥他们离开,顿时抬步一转,就在蒙面人以为叶留神又要杀来,正暗自戒备时,叶留神竟突然隐入夜阴中,一时就失了踪迹。 蒙面人知道叶留神又要施展刺杀之术了,全神戒备之下,又失了几分对萧子申他们的战心,一时又被萧子申与封人笑连招逼退两步。 拓跋羽见叶留神不与众人齐杀,而是自去一旁躲了起来,略一寻思,已有些明白这应是他们杀手自己的方式,见蒙面人又被逼退后,就喝道:“都退回来!” 萧子申众人虽不知拓跋羽为何喊退,怕她有什么事,就在萧子申与封人笑持兵断后下,轻身缓缓往拓跋羽退去。 就在蒙面人见了退去的萧子申众人一愣时,心脏突然就扑通急跳起来。蒙面人一惊后退时,一道细微剑光已到了蒙面人脖子前。 剑光来的又疾又稳,蒙面人知道以自己的身法绝对逃不开,顿时身子一仰,就在双掌急夹往剑光处时,双脚已连踢而起。 幸而蒙面人是选择仰身而非后退,否则身法不如意下,如何避得开叶留神之剑。 蒙面人双掌一合,却刚好险险拿住了叶留神长剑剑身。叶留神剑气散开,顿时在蒙面人仰身时,一道血线自蒙面人咽喉到下巴、面部直削而去,蒙面之布顿时两分而落,露出了与拓跋文绍一模一样的脸。 若非蒙面人方才提起了全身功力聚于双掌,强压制了叶留神剑气爆散,怕是这一招就咽喉难保,到时如何还有命在! 怪不得叶留神敢在神隐逸面前扬言能取他狗命,这蒙面人修为并不比叶留神弱,竟似没有几分招架之力,而叶留神在峡谷受伤之下,又独身凭剑法伤了援助展平等人的道门高手,随后又以重创之身剑创神隐逸,可见他修为虽不如绝代高手,却有一战绝代高手之能。 就在叶留神功力又贯剑而去,腾身躲避蒙面人双脚又一掌拍向蒙面人胸膛时,已冷静下来的刑无命已持刀一斩格开了叶留神拍向蒙面人之掌。 叶留神见刑无命冷静杀来,把剑右手一转时,身子又到了蒙面人脑袋上方,顿时又翻身一脚聚功踏去。 此时蒙面人在刑无命辅助之下,已然恢复了反抗之力,就那么拼命双掌夹住叶留神长剑,身子下仰躲避叶留神脚力时,随后又抬脚上踢向叶留神右手臂。 刑无命亦配合着蒙面人持刀斩向叶留神握剑右手,欲逼他手脱长剑。 谁知叶留神早计算了刑无命会斩手而来,脚踢蒙面人是虚,竟是借了转手翻身之力,运功一把抽出了蒙面人夹住之剑,顿时又划出掌血时,长剑上扬之势,已一剑荡开了刑无命斩来之刀。 就此刹那半空转换交手一过,三人已差不多同时落地。 蒙面人看着仍持剑冷静站立前方的叶留神,想到自己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顿时后怕不已。方才若非刑无命急援而来,就算自己躲过了初始一剑,怕也不易逃得性命,顿时又对叶留神高看了几分。 叶留神见了扶住蒙面人的刑无命,见他已收了无谓怒气,只冷眼看着自己,就似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知晓自己方才的话他已听了进去,就点头道:“看在孺子可教的份上,今日就给你几分面子,先放过拓跋文绍一回。下一次,咱们再手上见真章吧!” 没想到刑无命听了“孺子可教”四字,不仅没生气,反而点头应道:“多谢,请!”话一完,就带着蒙面人疾退而走。看来果然是长进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防不胜防 萧子申见刑无命带着露出拓跋文绍面目的蒙面人欲退,顿时与封人笑对望一眼,双双抬脚就急追而去。 谁知叶留神见了,竟一剑拦下了萧子申二人,道:“我放的人,谁敢追?” 拓跋羽见萧子申二人被叶留神拦了下来,怕萧子申二人冲动,忙上前拉住二人衣袖后退,道:“叶留神,你到底是帮谁的?”叶留神应道:“我谁也不帮,只做自己之事!” 拓跋羽道:“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拦我们?”叶留神道:“我只是拦你们,又没让你们真停手,你们可以强冲去呀!” 拓跋羽噘嘴道:“少来唬弄我,我们又不是你对手,怎么强冲了出去?” 叶留神收剑入鞘,道:“放心,杀手有杀手的原则,只要不是我的目标,又不是纠缠不休之辈,我才懒得浪费气力出手。” 拓跋羽哼道:“你拦我们还不算出手啊?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狡辩!”叶留神又回道:“你误会了,我所谓的出手是杀人,可不是拦人过招,这是不一样的!” 拓跋羽见叶留神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也不是不好说话之辈,也就不大怕了,顿时又道:“反正随你自己说!对了,那家伙真是拓跋文绍?” 叶留神摇头道:“我也不知谁是真,谁是假,只是这一个修为不凡,也气势十足,所以我就把他当作真的了!至于你们要把谁当作真的,那就随你们的便吧!” 拓跋羽顿时皱眉自语道:“那就难认了!”随后眼睛一亮,又兴奋道:“喂,叶留神前辈,你不是杀手吗?那你杀一个拓跋文绍,我们再出银子请你杀另一个,不就两个都死光光了?” 叶留神见了两眼放光的拓跋羽,突然笑道:“你误会了,我现在不做杀手了!我杀拓跋文绍与逼阳南森,只是私事,你们可别来请我!”说完,再不停留,转身就纵身越过宫墙走了。 萧子申没想到叶留神走之前只是看了自己两眼,却不与自己算当初峡谷伤他旧账,看来这些杀手的心思,果然难明。难道他们真就只有任务,而没有恩仇吗? 拓跋羽望着远去的叶留神,哼道:“这老家伙也笨,有银子也不赚!既然可以自杀手转为不做杀手,当然就可以从不做杀手转为又做杀手啦,一会儿又说什么杀手原则,一会儿又不认是杀手,真是莫名其妙!” 萧子申听了拓跋羽之言,正要嘲笑她时,谁知拓跋羽竟突然转身含笑看着他,随后一声拿下他,萧子申尚未反应过来,瞬间就被身后的封人笑点了穴道,顿时就无法动弹了。 萧子申顿时惊道:“喂,公主,你什么意思?还不放开我!” 拓跋羽过去帮萧子申理了理衣袍,又拍拍他的胸膛,才道:“驸马啊,你刚不说我是小狐狸,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今夜可不是为了对付蒙面拓跋文绍的,而是为了擒你的,你怎么就大意了呢?现在知道我这只狐狸的厉害了吧!”说完,又嘻嘻一笑。 萧子申见拓跋羽又负手围着自己转了起来,不知她又要做什么,忙道:“公主,你到底要怎样?为何要擒我?我又没得罪你!” 拓跋羽又笑道:“驸马,待会你就知道了,不用急的,宝贝公主空等了大半夜,总得有些收获才成吧,不然就太丢人了!”说着,又伸手摸了一把萧子申的脸,随后又蹲地上笑了多时,才忍住笑起身道:“趁天刚放亮,还有些时间,你就随了本宫回去大兴宫,待我睡了你,就一了百了啦!” 萧子申没想到拓跋羽竟会说出睡他的言语来,又见了她动手动脚与神情得意的模样,怕她真胡闹出些事来,到时候慕容太后与计策衍还不吃了自己,忙道:“公主,别玩啦,会出人命的!” 封人笑见众侍卫听了拓跋羽说要睡萧子申,都连忙塞住了耳朵退远去,忙也干咳道:“公主,形象,形象!” 拓跋羽方才因拿住了萧子申,欢喜过了头,这才惊觉四周如此多侍卫,忙就退开了两步,道:“来呀,把这偷入禁宫的小贼抬到本宫床上去,本宫要好好审问审问!” 拓跋羽见自己话尚未完,众侍卫就连滚带爬的又跑得更远了,忙又喝道:“跑什么跑,还不回来抬人?” 有几个侍卫头领忙回来跪下磕头道:“公主,你就饶了小的们吧,若太后回宫知道了,我们都是死罪啊!” 拓跋羽忙嘿嘿道:“起来,都起来,这是干什么呢,就拿回去审问!刚说睡他,不过玩笑玩笑,你们还当真啊!” 在侍卫们抬着萧子申往拓跋羽的大兴宫去时,一旁紧跟着的拓跋羽得意道:“驸马,你知道吗?你在亚父家时,我就想去捉了你来!不过嘛,既要顾及亚父的颜面,怎能去亚父家里拿人呢,又怕皇兄与亚父拦我。现在好了,你自己跑来了宫里,亚父他们也不在,这不就刚好成全了我!” 萧子申现在动不了,被拓跋羽奸计拿住又气恼不已,只恨恨道:“怪不得大魏天子骂你是不要脸的丫头,果然是不要脸!” 拓跋羽也不生气,只笑道:“咦,驸马,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这公主睡驸马,可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要不要脸的!” 萧子申想怕说不通,又怕拓跋羽越说越难听,现在侍卫在侧,拓跋羽虽不在乎,自己也需顾及一下她,忙就闭了嘴不理她。 萧子申被抬到大兴宫后,果然拓跋羽就叫侍卫把他扔到了床上去,又见拓跋羽连笑着赶了宫女、内侍、侍卫出去,心下一颤,忙就大呼道:“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那些伺候拓跋羽的宫女见拓跋羽带了个男子回来,也怕闹出事来连累自己性命,忙齐齐的跪了下来求拓跋羽不要胡闹了。 拓跋羽哪里管她们,只嘻嘻笑道:“放心,放心,待本宫吃了肉,保管你们有汤喝!”说着话,就一个一个的提起来赶了出去,随后把门一关,就含笑往床上的萧子申走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拓跋宫困 萧子申心里着急,又强运劲欲冲开穴道,可封人笑修为不比他差,一时如何冲得开,见拓跋羽已走到了床前,忙哀求道:“喂,公主,玩玩就得了,你可别真乱来啊,你家太后会宰了我的!” 拓跋羽嘻嘻笑道:“驸马啊,怎么就是乱来呢,也就先亲亲,待成了亲再睡你!”拓跋羽说着,果然就一边说着亲亲,一边就把嘴往萧子申脸上凑去,又吓得萧子申直呼救命。 拓跋羽小嘴离得萧子申脸尚有数寸就停了下来,见萧子申已龇牙咧嘴的闭上了眼,顿时就笑倒在萧子申身上,道:“驸马,真好玩!” 拓跋羽又笑了片刻,就对门外大喝道:“来人啊,把驸马拖去洗一番,然后扔到厢房去。”话一完,又对萧子申道:“驸马,要不我们一起洗?”见萧子申又一窘,就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门外正担忧不已的宫女一听,连忙就推了门进来,随后就七手八脚的搬了萧子申去洗。 萧子申不是生长在富贵权门,哪见过这般阵势,顿时脸就羞得通红,忙对已往外走去的拓跋羽喝道:“喂,公主,放过我吧,我还是清白的!” 拓跋羽笑着回道:“放心,就洗洗,她们可不敢对你怎样,保管你洗完后仍就清白。当然啦,若你忍不住,不想要清白了,也随你!” 拓跋羽怕萧子申运功冲开了穴道,一天吩咐封人笑点数次,转眼就把萧子申囚在了厢房床上数天。 这一日,拓跋羽又似往常般拿了吃食来喂萧子申。 拓跋羽见躺在床上的萧子申仍与之前一般气呼呼的模样,顿时一笑,随后就放下食盒,一盘一盘的将菜取了出来。 菜取出摆好后,拓跋羽就拿了筷子,把菜夹到萧子申嘴边,道:“驸马乖,吃吧!” 萧子申又哀求道:“宝贝公主,你就放了我吧!你不是与子师姑娘是好姐妹吗?我还要给她带药回去治病呢,你已经关我好几天了,别闹了好不好?” 拓跋羽随手又放下筷子,道:“谁跟你闹了?你若不答应做我的驸马,我就把你关一辈子,关到你愿意为止!子师姐姐你可以放心,我会尽全力去求母后的,若母后不答应,放了你你也无法得到三清;若母后答应了,又何须放你,我自会请母后派高手为子师姐姐护送了去。你就不用操心了,就只安心的在此做驸马吧。若子师姐姐病好了,她若愿来,我也可以和她一起分享你。当然啦,小晚那丫头老是与我作对,她可就别想了。为了弥补你,我身旁的漂亮宫女,随你挑,我无有不允。怎样,我对你好吧?你若要纳妾,我也不管你,只是别大过了子师姐姐与我去。我可听说,他朝的驸马都是不许纳妾的,你可有福了!” 萧子申回道:“有屁福!我告诉你,你若不放了我,我就绝食,死了大家就一拍两散,谁也得不了!” 拓跋羽又拿起筷子把菜送到萧子申嘴边,嘿嘿道:“你吃不吃?若再不吃,我可又唤她们抬你去洗澡啦!”萧子申一听,忙就张口了嘴。 萧子申之前不吃时,拓跋羽每每以此吓唬,初时萧子申以为拓跋羽只是玩笑玩笑,谁曾想拓跋羽竟果然不停的让宫女抬了他去洗。第一日也不知洗了几遍,那些宫女又依了拓跋羽吩咐,只不住纤手逗弄他,萧子申一时就怕了。 拓跋羽见萧子申又被吓得一颤,顿时又笑道:“这就对了嘛,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本公主亲自喂你,这可是母后与亚父才有的待遇,连哥哥都没份,你就知足了吧。” 萧子申一边吃着拓跋羽喂来的菜,一边道:“你不是要堂堂正正的赢了我去么?怎么用这种卑鄙手段?” 拓跋羽道:“听说女人都是善变的,现在我又不想堂堂正正的赢了!你不如就乖乖的从了我,岂不大家都好?我宫里的那些宝贝宫女也欢喜你呢,你说是不是天大的福气?” 萧子申哼道:“我可没这般福气!” 二人就这般乱七八糟的聊着,不多时萧子申就吃好了。随后拓跋羽就吩咐了宫女进来帮萧子申漱口擦脸,然后又收拾了剩余汤菜。 萧子申又这般在大兴宫躺了两日。 这一日午间,拓跋羽又来了,只是没有亲自提食盒,而是身旁跟着的封人笑提着,却是有两个大食盒。 萧子申见拓跋羽只上前含笑看着自己,封人笑则在一旁将酒菜取出放到厢房桌上。萧子申一见酒,顿时又一惊,道:“公主,你又想干嘛?先说好,酒我可不喝的!” 拓跋羽笑问道:“你真不喝?”见萧子申使劲眨眼代替点头表示不喝,又道:“唉,那就没法子了!本来我今日想放了你,然后大家好好的喝几杯,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萧子申一听拓跋羽说要放了他,这些天也躺够了,忙就道:“别呀,宝贝公主,不就是酒嘛,有什么不能喝的!这几日也没尝一口,都快憋出病来了,方才我与你玩笑的,你快放了我吧,我一定陪你们好好喝!” 拓跋羽又上前一步坐在了床沿,只含情的瞧着萧子申,叹气道:“秋猎一完,亚父他们就要回来了,母后也来讯说马上回来了,未免他们说我强抢民男,我也玩够了,今日就放开了你吧。若你还想要血霜天星,又不想死在宁王府手里,就乖乖的留在宫里吧。不过我警告你哦,你在宫里逛可以,可不许打三清的主意,也不许去惊扰了宫里后妃!” 封人笑摆好酒菜后,就上前为萧子申解开了穴道,随后哈哈笑道:“萧大公子,是不是觉得一辈子的觉都睡完了?” 萧子申一边起身活动着身子,一边道:“疯子,你也别得意,迟早萧大爷也捉了你来躺几天,也让你尝尝被人‘伺候’的滋味!”这唤封人笑疯子,也是自曹少游那里学来的。 萧子申说完,就上前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随后就躺倒在椅子上,双脚不停摆动,道:“终于解脱了,舒服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血霜天星 拓跋羽与萧子申二人吃了片刻酒菜,见萧子申一副自然神态,好像也没生气,就道:“驸马,你那包袱里有大赵的大军布置图,你小子是不是打算来与我大魏作战了?” 萧子申哼道:“当然啦,萧大爷早就算到你会囚我,所以一早就想好了要来打你们魏国。待日后擒了你去,就交给小晚姐姐折磨,以报此番之仇!” 拓跋羽自然知道萧子申在开玩笑,否则哪会吃酒,早生气走了,就道:“做梦去吧,还想擒我!你若敢来犯,定再捉了你来囚禁,只囚到你头发胡子白完了也不放,到时你走路也不稳了,看你还神气什么!还不老实交代,那图是做什么的,哪里来的?” 萧子申知道这关系着大赵斥候之事,自然不能乱说,就道:“你不用管,反正与你们没有关系!” 拓跋羽道:“谁稀罕知道!那另外一副画的乱七八糟,看也看不明白的呢,又是什么东西?” 萧子申嘿嘿道:“你知道秘窟图录吧?”见拓跋羽点头,续道:“就是那玩意儿!那蒙面拓跋文绍之所以追我,应该就是因为萧大爷派人去他府上抢了图出来!” 拓跋羽不屑道:“你就吹吧,若你派的人有本事抢图,你还会被追的狼狈逃窜?我看是偷的吧,你这狗屁驸马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萧子申见拓跋羽不信,自然也不乱说持国天王之事,就只含笑又吃起酒来。吃完酒菜后,拓跋羽果然就不再囚萧子申,只吩咐他住在厢房,没事别乱走。 萧子申知道宫里不仅有拓跋煦的后妃,也有大魏孝文、孝正皇帝尚在世的妃嫔,现在尚不需偷抢血霜天星,自不敢去冲撞了,只老老实实的待着大兴宫。就中途央拓跋羽带他去慕容太后的太极宫瞧了几眼血霜天星,好不容易才在拓跋羽厉眼下忍住了抢去的冲动。 这一日,萧子申正与拓跋羽、封人笑在大兴宫外坐着说话儿,突然见了一雍容端庄的贵妇在计策衍陪同下行了过来。那贵妇翠绕珠围,衣香鬓影,神情散朗,有林下风致。 萧子申见了与拓跋羽依稀相似的面容,见她含笑把奔过去的拓跋羽一把搂在怀里,又见计策衍恭侍一旁,封人笑等侍卫、内侍、宫女忙起身行礼,就知道她应是大魏太后慕容燕燕了。 萧子申见状,忙也起身行礼。 慕容太后与拓跋羽挽着过来后,就让众人免礼,随后就扭头看着计策衍,伸手往萧子申一指,问道:“他就是萧子申?”见计策衍点了点头,随后转身一掌就往萧子申拍来。 萧子申一惊,虽不知慕容太后为何对自己出手,但见她掌尚未到,掌风已压得自己站立不稳,忙运功一掌接住。萧子申抬掌一接,没想到慕容太后掌风虽厉,使出的功力却与自己相当。 就在拓跋羽:“母后,不要!”声中,慕容太后又撤掌后移。就在萧子申以为慕容太后闻言罢手,正松了一口气时,慕容太后突然使出一招“道临天下”,又往萧子申前胸击来。 萧子申没想到慕容太后竟会三清六诀掌法,心一惊时,亦随之使出道临天下迎向慕容太后。双掌交实,萧子申被嘭一掌击退两步,才知道慕容太后使得并不是道临天下,只不过是比划出了样子。 就在拓跋羽连忙伸手拦在萧子申身前,看着慕容太后噘嘴不满时,慕容太后突然笑道:“你这丫头,我只是试试萧公子的身手,看把你急的!”随后就对萧子申道:“萧公子,多有失礼,请包涵!” 萧子申自然也知慕容太后不是真对自己出手,否则以丁叔所言,据传神隐逸败于计策衍与慕容太后联手,慕容太后又怎么可能功力才与自己相当!况且计策衍不仅未阻拦,竟含笑旁观,顿时就知道慕容太后是在试探自己,所以见了慕容太后致歉,忙一揖回道:“太后多虑了,晚辈能得太后指点,正是晚辈的造化!” 慕容太后朗笑道:“果然会说话,怪不得把小羽迷的晕头转向的!” 就在萧子申见慕容太后说自己“迷晕”了拓跋羽,正有些不自在时,又听慕容太后问道:“萧公子,方才那招三清界的掌法,叫什么名字?” 萧子申闻言一愣,他也奇怪,为何慕容太后能比划出来,却不知晓名字,但见她神情庄重肃严,好似面对什么重大仪式一般,也不似开玩笑,又见计策衍对自己点头,就回道:“正是三清界三清六诀掌法之一的道临天下!” 慕容太后听了萧子申之言,竟露出回忆的神情,过了片刻,才道:“果然是道临天下吗?”计策衍接道:“太后,臣早年也见过,绝错不了!” 慕容太后点了点头,又对萧子申道:“听计相说,你对小羽言道,需要血霜天星救人?”萧子申见慕容太后竟主动提起,顿时大喜,忙跪下磕头道:“请太后成全!” 萧子申跪伏地上,过了片刻仍不见慕容太后回应,正开始担心失望时,却听慕容太后叹道:“因缘起灭,自有天定,你随朕来吧!” 萧子申听慕容太后的语气,此事大有转机,忙又心喜磕头道:“多谢太后!”随后就起了身来,与计策衍、拓跋羽一道,随慕容太后往太极宫而去。 慕容太后领着众人到了太极宫,请萧子申众人坐了后,就轻步走到血霜天星面前,随后又为血霜天星洒了一些水,就只那么静静的看着一尺来高的血霜天星,眼角竟流下泪来。 直到计策衍过来唤了几声太后,慕容太后方回过神来,随后轻擦去眼角泪水,回身含笑道:“萧公子,三清界除了你,还有什么人?” 萧子申想,三清界传人倒是有几个,既有京里的高手与灵夕,也有莫名其妙的蒙面高手,还有卫师兄,但不知慕容太后此问何意,只起身回道:“还有南海情天的卫尘泱公子!” 卫尘泱三清界传人的身份现在已不是什么秘密,慕容太后迟早会知道,不如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萧子申说还有卫尘泱,既不算骗她,也留了余地。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三清往事 慕容太后闻言叹了口气,随后才道:“卫尘泱竟也是三清界传人,朕记下了!这血霜天星,朕再留一日,你明早就来取吧。” 萧子申没想到慕容太后竟这般好说话,竟舍得将整个慕容家珍视之物相送,眼见血霜天星到手,卫子师病愈有望,一时热泪滚滚而下,忙跪下连磕头道:“多谢太后,多谢太后!” 慕容太后疾步上前扶了萧子申起身,又拍了拍他的肩头,才道:“三清界传人,何时竟这般轻易流泪了!”见萧子申伸袖略擦眼泪后,又道:“你既寻着血霜天星来了,应该就知晓了我们出自拔里谷,还望你们不要对外人提起,朕感激不尽!” 萧子申忙又一揖回道:“请太后放心,晚辈绝不会乱说!” 慕容太后点了点头,随后又转身走到血霜天星面前,道:“你们自便吧,朕再好好看看血霜天星,好好看看三清!” 第二日一早,萧子申随拓跋羽到了太极宫时,慕容太后已吩咐人准备好了一个一尺余高的木质匣子。匣子除了底部,周身布满孔洞,想来是为了血霜天星透气。 慕容太后见萧子申过来了,就上前轻轻的把血霜天星放入了匣子里,流泪道:“三清,再见了!” 萧子申见慕容太后又伸手轻轻抚摸血霜天星枝叶,眼泪不住滴下,见她如此不舍,心里顿时也一痛,就跪下道:“太后,晚辈日后若寻得了血霜天星,定给太后送来!” 慕容太后一叹,道:“也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其他的血霜天星,也代表不了三清!” 拓跋羽见萧子申已背起血霜天星离开多时,慕容太后仍站立门前倚望,就过去道:“母后,你怎么啦?若舍不得,就去追回便是!” 慕容太后摇头道:“三清界传人来讨,母后不能拒绝,慕容家不能拒绝!” 拓跋羽不依道:“母后,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都糊涂了,为什么不能拒绝?” 这时,拓跋煦也过来给慕容太后请安,见慕容太后脸上仍有泪痕,看向一旁的拓跋羽时,见她摇头,就扶起慕容太后往里走去,道:“母后,孩儿听宫人说,你昨夜在三清前站了一夜。母后若有什么心事,何妨对孩儿明言,孩儿或许能分担几分。” 慕容太后摇了摇头,随后让宫女、内侍全退了出去后,才道:“小煦、小羽,你们也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们知道了。” 慕容太后见拓跋煦兄妹已坐下静听,就道:“母后的娘家本出自拔里谷,就是传闻中已消失的拔里慕容氏!”拓跋煦道:“母后,拔里慕容即在,为何要任外界胡说?” 慕容太后道:“这其中自然有缘故!四十多年前,你们外曾祖父掌家时,拔里慕容面临了灭顶之灾。慕容家不知什么时候结下了仇敌,那一夜,许多蒙面高手杀来拔里谷。慕容家虽也有高手,但对手极其厉害,人又多,慕容家不多时便不敌。正在危急时刻,恰好云游在外的三清界太初真人路过拔里谷,以惊天道功败退了贼众。太初真人最后大败众贼高手的那一招,就是三清六诀掌法的道临天下!母后那时虽只几岁,但已开始学武,所以记得招式的样式。” 拓跋羽点头道:“哦,我知道了,所以昨儿母后就试试我的驸马,看他是不是真的!” 慕容太后横眼道:“狗屁的驸马,你也真不害臊,三天两头就四处宣扬,母后都觉得丢人!” 拓跋羽道:“那是你们自己想偏了!在我看来,驸马也就一个称呼,与萧子申三字也是一样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慕容太后摇头道:“母后懒得听你狡辩,你爱怎样怎样吧!三清界的太初真人对慕容家有延续大恩,你们外曾祖父要谢真人时,真人全不要身外之物,只向你们外曾祖父求两株紫笼苓,也就是血霜天星。那血霜天星也是慕容家无意中发现的,只觉花开好看,所以才养了起来。你们外曾祖父见真人喜欢,就想把五株全送了他,但真人说血霜天星有药用,让慕容家自留着,只要了两株便罢。自那以后,血霜天星代表的就不是好看了,而是三清界太初真人的恩情,所以才改名为三清,以为纪念。却没想到二十多年前,竟有贼子血洗三清界,三清界一夕覆灭,你们外曾祖父承受不住打击,不多时就去了,只留下遗言,拔里慕容族人,必为三清界雪恨,若有违者,逐出家门。” 拓跋煦问道:“母后是如何得知萧公子是三清界传人的?竟亲自出手试他?” 拓跋羽接道:“定是亚父说的!亚父出身与三清道门交厚的儒门,又与驸马相处日久,定是知晓了他的武学。” 慕容太后道:“这回你可错了,丞相可没去过问萧公子的来历,只要知道他是儒道来人就放心了。这不也是你之前告诉大家的么?” 拓跋羽道:“这就怪了,不是亚父,还会有什么人知道?” 慕容太后道:“你们舅舅少时,曾随家里致谢的长辈去过道山三清界,自然就见识过三清界的内劲太公武经。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希望能寻得三清界幸存的传人,以报当年大恩。去年底以来,有人关注拔里谷,我们以为是为了当年旧事,你们舅舅去查看时,就在拔里谷见了萧公子,并试出了他精纯正宗的太公武经心法,所以就传了讯给母后,否则我也没有这么快回来。血霜天星因三清界而得名三清,那三清就该是三清界之物,既是三清界传人来要血霜天星,母后自然无有不允!慕容家之所以重视血霜天星,也不过是念了太初真人恩情,既是给了三清界传人,何况又是治与你交好的子师姑娘之病,有什么舍不得的!母后方才流泪,不是为了舍不得血霜天星,而是时至今日,慕容家仍未能完成你们外曾祖父为三清界雪恨遗言,甚至连恩人的仇人是谁也不知道!” 看来,这就是太初真人补遗太公医谱,所谓慕容家主慷慨,馈赠贫道两株血霜天星的由来了;也是拓跋羽在南海情天所言,叫萧子申做道士就去魏国做吧,我母后最是欢迎道士了,定会给你修个大大的道观的由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万里迢迢 拓跋煦兄妹也没想到血霜天星背后尚有这般故事,也没想到慕容家珍视血霜天星的背后,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想到此,拓跋煦就问道:“母后,当初在拔里谷对慕容家出手的贼子都有谁?” 慕容太后竟摇头道:“也是至今仍不知!当初那些高手为了隐藏身份,只使得很普通的武学,家中的高手无从判断。我们慕容家一向与人为善,你们外曾祖父在朝中虽与人有口角,但也不过政见分歧,还达不到要亡族灭家的地步。你们外曾祖父思索多时,只有一条线索,这你们应该也有耳闻。你们的皇祖孝文皇帝当年尚是太子时,曾遇高手行刺,当时你们的外曾祖父正是孝文皇帝的侍卫统领。是他老人家擒下了刺客,最后查出了是当时的安王为夺嫡派人所为,安王也因此被废为庶民,之后郁郁而终。当年的安王势力庞大,不仅朝中有不少大将支持,更网罗了不少江湖人士,若是因此为慕容家招来祸端,也是可能的。你们外曾祖父也认为此可能最大,但因为没有线索查找,又惧怕贼人再来,所以就不辞而别,带着整个慕容家离开了拔里谷。” 拓跋煦接道:“所以外曾祖父就带着大家远迁北去到了现在的极北苦寒之地?” 慕容太后点头道:“正是!由于贼众高手众多,太初真人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慕容家,你们外曾祖父听太初真人提及极北苦寒之地有一支慕容氏人丁单薄,已难以为继,所以就央请了真人帮慕容家一个忙,看能不能再照看慕容家一阵子。太初真人慨然允诺,就护着慕容家举族北迁,到了现在我们所谓的祖地。太初真人的大恩大德,慕容家世世代代也是还不完的。”慕容太后说着,又流下泪来。 拓跋羽忙上前去为慕容太后擦尽了眼泪。 慕容太后又稳定了情绪,方续道:“慕容家到了极北后,发现那一支慕容氏果然已只有数十人。他们先见了我们庞大族人,以为我们要灭他们之族,正欲反抗时,也是太初真人居中调和,说要两族一起并肩繁衍。那一支的族长也是有见识之辈,见是三清界的真人作保,顿时就允诺同居。我们也就在此处安定了下来,并舍弃了拔里慕容之称,而用极北慕容氏的名字。那时已入寒冬,太初真人与家族相处日久,也有了感情,所以直到第二年春暖之后,真人见应无问题了,才告辞离去。为免被人识出,慕容家现在所使的太素剑法,也是真人为慕容家改的。多年之后,真人接任三清界道主的消息传到了极北,虽是晚了,但慕容家也派了族人前去恭贺,你们舅舅也就是那时候跟随去的。那时,你们亚父也到了慕容家。” 拓跋羽道:“要是亚父早些来,慕容家就多了一位高手,说不定就不用北迁了。” 慕容太后轻笑道:“你们亚父也不见得比你们外曾祖父高明,他一人可不行,除非他有太初真人那般修为,方可护得族里无碍。但你们亚父守护慕容家多年,族里也是感激得很的。两支慕容氏相敬共同繁衍之下,渐渐就没有隔阂了,旁人也以为我们一直都是极北之地的。但族里的长辈们当年都在大魏露过面,所以也不敢南下入京,只把查探报仇之事交给了我们。后来先帝选妃,计相就带着我与你们舅舅南来了,你们舅舅也因此拜入了宰父辛先生门下。” 拓跋煦起身拜道:“母后,你放心吧,孩儿一定让拔里慕容堂堂正正的再回拔里谷!” 慕容太后摇头道:“极北之地虽苦寒,但也锻炼了族人意志精神,如今回不回来,也不重要了。当年的长辈大多不在了,后辈们也习惯了极北,就在那里,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三清界与慕容家仇却不能不报,当年慕容家许多族人被杀,包括你们的外祖父,此仇不共戴天!” 拓跋煦点了点头后,拓跋羽也觉该说另一要事了,就道:“母后、哥哥,前夜我还得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本来昨儿就想告诉母后的,但见母后正伤心,就缓了缓。” 慕容太后道:“哦,小羽也能帮上忙了?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拓跋羽哼道:“母后可别瞧不起人!说起来,这事还得再谢了驸马!”拓跋羽随后就将夜里争斗及见了另一个拓跋文绍之事说与了慕容太后、拓跋煦知晓。 萧子申背了血霜天星告辞去后,又回大兴宫拿了包袱、神兵,就在封人笑陪同下往城外而去。 萧子申在送别的封人笑离开后,就转身往西北而去,欲带了姚无期骨灰一同南下。萧子申虽一直提防着宁王府,但也没发现,自他离开大魏皇宫时,就被人盯上了。 萧子申往西北行了一段,到了午间,刚在一山野茶店喝了几口茶,就见远处一人纵来,抬掌就拍死了萧子申之马。 来人刚出现远处时,萧子申就发现了,见是神隐逸,急忙背起血霜天星,拿了包袱、神兵,转身就逃。神隐逸抬掌拍死马时,萧子申已从另一边轻身急走。 神隐逸哈哈一笑,抬掌随后一击时,虽没中萧子申,却也吓了萧子申一跳。 萧子申知道宁王府势力庞大,见神隐逸来了,自然就不敢走大路,只往小路、林中直穿奔逃。神隐逸修为虽高,但身法却只略胜蒙面拓跋文绍一筹,一时竟追不上远处的萧子申。 不多时,眼见得萧子申越走越远,已渐渐难见身影。神隐逸虽对萧子申会大道风行又恨又怒,但似乎也不急,只随后远远跟去。 萧子申记起姚无期曾言,大魏在南归路途拦截大赵斥候,见神隐逸既然来拿自己,宁王府必然也会派人把守南下关口、路途,一时也不敢往南走。想自己方离开定阳城不远,不如先返回了城去,这样既出乎了神隐逸那般贼人的预料,也可去寻计策衍他们相帮。 萧子申一念至此,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就一转往定阳城方向而去。 萧子申刚又奔了一刻钟左右,忽然前方弓箭射来,萧子申惊觉轻身一避时,逼阳南森已领兵往萧子申围了过来。 第三百章 匹夫之老 萧子申没想到返回定阳城的路途也被宁王府设下了伏兵,又担忧神隐逸片刻便至,脸色一时就难看了起来。 逼阳南森一边领兵杀向萧子申,一边哈哈笑道:“臭小子,我就不信今日还有什么和尚秃驴来救你!你若乖乖的还了图录来,我就留你全尸!” 萧子申见宁王府围杀而来,怕失了血霜天星,自不答言,也不计较逼阳南森的奚落,抬脚转向又后退往另一侧逃去。 萧子申刚欲钻入另一侧密林而走,突然一掌自林中瞬拍而来,转眼就到了萧子申面前。萧子申避无可避,急忙抬掌接住,就在双掌一交时,萧子申才看清竟是东郭泰。 此时背后风声又至,逼阳南森转瞬已到。萧子申怕逼阳南森雄掌毁了血霜天星,忙神剑半出,剑气射向东郭泰面门,就在东郭泰仰头一避时,萧子申撤掌、拔剑、转身划向了背后逼阳南森来掌。 逼阳南森一掌按在萧子申挡来之剑上,只震得神兵不住颤抖。就在此时,东郭泰已拔剑自后又杀向了萧子申。萧子申撤剑侧避略有不及,顿时手臂被东郭泰一剑划伤。 萧子申受伤退后,见逼阳南森、东郭泰双双逼来,又见远处神隐逸亦寻了过来,忙又转身奔逃远去。 逼阳南森冷哼一声,就自跟来的兵士手里拿过长枪,随后往半空一掷。自远方赶来的神隐逸顺势一掌拍在枪尾,雄浑厚劲,拍得长枪极速强贯萧子申而去,随后又是三人同追。 萧子申听得背后强猛风声,忙轻身后转,急旋剑迎挡向飞来长枪。可神隐逸功力何等浑厚,岂是萧子申能挡,长枪撞在萧子申剑身时,刚猛沉劲,顿时震的萧子申双臂酥麻,身子被劲道震得不住远抛而去。 就在萧子申被长枪雄劲震乱内息时,身法一乱,顿时就斜坠落地,只滑出了十来丈,在长枪劲道已弱时,方才横剑震开长枪。此时神隐逸三人已紧追而至,萧子申忙旋剑一招六阳泣雨,随后又斜纵而走。 就在逼阳南森一掌震散剑气时,东郭泰已一招狼烟大话破空而去。燕山剑法排空笼罩而来,萧子申知晓东郭泰功力非凡,自然不敢等闲视之,忙转身运功使出剑心道印。 真武剑法撞散东郭泰剑气,就在萧子申被震退两步时,神隐逸已趁此一瞬之机欺身到了萧子申身前,右掌浑浑功劲,一掌就拍向萧子申面门。 萧子申大惊,忙又疾退两步,随后一剑刺向神隐逸手掌。神隐逸哈哈一笑,顿时右掌五指内收,浑厚功劲霎时包覆住萧子申剑尖,萧子申连忙撤剑时,神兵被神隐逸功力吸住,竟撤不开。 萧子申见逼阳南森二人又至,正欲忍痛舍弃神兵而逃时,谁知神隐逸竟趁了萧子申撤剑力道,功力一送,顿时神兵回击,萧子申竟拿捏不稳,胸膛顿时被脱手神兵剑首一撞。萧子申被撞得蹬蹬后退时,嘴角鲜血溢出,已被神隐逸击伤。 神隐逸看着被神兵剑首撞得不住后退的萧子申,伸手拦下了欲上前的东郭泰二人,冷哼道:“若不是知晓你大道风行不凡,就凭你的修为,也值得我等齐出?被我们围杀,今日你就算死了,也足以名扬天下了!本来老夫也不会为了图录杀你,怪只怪你不仅在黄河算计了老夫,更学了三清界的武学!你若识相,就乖乖的交出了三清界心法,老夫若满意了,就承诺只废去你的修为,留你一条狗命!” 萧子申既然知晓了宰父辛与战天讳等人去围攻三清界,若没有天大的恩怨,可能就是觊觎三清界武学了。现在见神隐逸堂皇的说了出来,怕是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才不掩藏。 这老匹夫即在大赵京畿的峡谷见了蒙面的道门高手,若不害怕自己活下来后传出了他觊觎三清界武学之事,那才有鬼呢!如此想来,什么留自己一命,不过是谎言罢了。 萧子申想到此,就伸袖一擦嘴角之血,持剑哈哈笑道:“神隐逸,你这老匹夫撒谎也不会,若你敢发誓不怕大赵的三清界高手北上宰你,我就信了你的鬼话!还想来诓骗你萧大爷的三清武学,做梦去吧!不说什么三清界高手了,就是那京西路的安抚使裴将军,你也不敢一战吧!你也就是一个只敢欺负弱小的懦夫,还绝代高手,我呸,别来逗你萧大爷乐了!” 神隐逸见萧子申口出脏言,既揭了自己四年前被裴仲殊吓住之短,又说中了自己不少心事,顿时又气又怒,脸色红涨喝道:“不知好歹的兔崽子,既不想活了,老夫今日就成全了你!”话一完,已抢先出手攻向了萧子申。 萧子申看着往自己纵来的神隐逸,嘴角闪过一丝诡笑,就在神隐逸不解时,萧子申突然大笑道:“天王,还不出来!” 神隐逸陡闻萧子申“天王”二字,顿时一惊,急忙退回到随后跟来的东郭泰二人身旁。 就在神隐逸三人四下张望时,前方只传出了又逃跑的萧子申笑声:“神隐逸,你这老匹夫果然是个胆小鬼!要换了我,可是得一头撞死的!” 神隐逸此时如何还不知没有什么天王,这只不过是萧子申那小子出言恫吓,没想到却真吓住了自己,一张老脸哪里还搁得住,顿时咬牙切齿大喝道:“老夫今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就在神隐逸又追去时,前方又传来萧子申之言:“错了,错了,不是老夫,是老匹夫!”随着萧子申又一阵朗笑,顿时气得神隐逸不小心竟撞在了身前一颗树上,顿时大怒不已,忙一掌震碎大树后,又急跟着已到前方的逼阳南森二人而去。 逼阳南森二人追着萧子申去后,刚转过了一个山角,竟见萧子申持剑停在了那里,只含笑看着自己二人。逼阳南森略一皱眉,忙一把拉住东郭泰一同停了下来,喝道:“你这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招?” 萧子申见逼阳南森问来,就笑道:“逼阳将军,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算得可真准,今日真有和尚大师来救我呢,你看后面!”萧子申说完,见逼阳南森二人果然往后看去,顿时又大笑而逃。 第三百零一章 大观无量 逼阳南森二人被萧子申引得下意识的转身一看时,背后哪里有人,顿时也如被骗的神隐逸一般,忙又咬牙切齿的纵身急追而去。 这时,后面气怒的神隐逸也追了上来,自然看到了逼阳南森二人被戏耍一幕,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就在逼阳南森二人刚到萧子申方才站立之处时,异变突起,长草里突然闪现一片银白,双掌同时拍出下,顿时击在了毫无防备的逼阳南森二人腹部,二人大意之下,顿时被创。 逼阳南森二人吐血一退时,才看清了眼前袭击他们之人,一身银白袈裟迎风飘扬,青丝亦随风而起,一双佛目自然的看着逼阳南森二人,随后又看了紧跟而来的神隐逸一眼。 逼阳南森此时才明白,萧子申所说的今日真有和尚大师来救,竟不是欺骗,而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在后面,而是隐于前方,不觉又佩服起萧子申之智了。 按常理来说,逼阳南森二人紧追萧子申而来,就算僧者龟息埋伏,但高手的直觉,也是有可能发现不对的。但萧子申故意激怒二人后,使二人失了冷静,要再发现暗隐的僧者,难度就高了数倍。果不其然,逼阳南森并无半丝察觉就被僧者一掌轻创。 萧子申见逼阳南森二人被僧者击退后,忙就持剑回身道:“大师,你也太慈悲了些,怎下手如此轻?要晚辈说,就该宰了这两个无耻的匹夫!” 僧者唱了一声佛号后,摇头道:“小道友,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 神隐逸略一查看逼阳南森二人伤势后,见二人没有大碍,也知是僧者手下留情了,顿时就放了心,随后讥讽道:“好个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师竟是一个背后出手偷袭的小人,还说什么好生之德!” 僧者含笑道:“偷不偷袭与好生之德有何关系?贫僧没下死手,自然是有好生之德了!神隐逸,你们几个几十岁的人了,又是一方雄主,既然联手对付一个三清晚辈,那贫僧说不得,也就随之用一用偷袭的手段。大家彼此彼此,又何须逞口舌之能!” 神隐逸见了僧者的银白袈裟,又嗤道:“法门寺的高僧,自然非同凡响,连做起无耻之事来,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僧者回道:“魏国第一高手,竟与其他高手同对付一个后生晚辈,贫僧也是大开了眼界!自古至今,闻所未闻也!” 萧子申见神隐逸老脸又有些涨红,亦随道:“你们一般恶贼惊扰了大师禅修,大师金刚一怒,竟来说道大师的不是,果然是闻所未闻也!这世上恶人先告状者,尤以魏国为甚,尤以神隐逸最是无耻,逼阳南森与东郭泰次之!” 神隐逸见萧子申得意出言,暗想你以为随便来个和尚就护得住你吗?除非是半禅子!随后喝了声:“找死!”纵身就往萧子申拍去。神隐逸虽掌向萧子申,却全部身心都在僧者身上。 萧子申见神隐逸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虽知他面对法门寺高僧时也无可厚非,但心里也大为不岔,就道:“神隐逸,你个老匹夫定是得罪了佛祖他老人家,所以才先先后后的派高僧来收拾你,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就在神隐逸闻言一个踉跄时,僧者趁机晃身上前,随后一掌震退了身子不稳的神隐逸,就在逼阳南森二人合围而来前,又抬步疾退,伸手拉住萧子申,转身就往远处遁去。 神隐逸见状大怒,喝道:“法门寺的秃驴,有种别跑!”萧子申哈哈笑应道:“不跑我是你爷爷!” 就在神隐逸又被萧子申气得内息一乱时,僧者已带着萧子申退远,随后就转身往南而去。 萧子申见僧者拉住他南下,想反正宁王府也派人阻断了回定阳府的路,不如就随了大师南下吧。又见僧者身法略不及自己,就全力施展大道风行,带着僧者一路远去,好为僧者省些气力,以便应付可能的大战。 僧者见了萧子申大道风行,也不计较是萧子申这个晚辈带着他走,只点头道:“你如此年纪,已有这般火候,大是不凡!” 萧子申应道:“大师过奖了,晚辈三清萧子申,大师相救而来,晚辈还不知大师法号呢!”僧者道:“阿弥陀佛,贫僧无量忏,本为追寻北上的增长天王而来!” 萧子申只见了持国与多闻、广目三天王,并不曾见得增长天王,也没听说他北上魏国来了,就问道:“大师,那增长天王是独自一人,还是与旁人一起?” 无量忏哈哈笑道:“自然是独自一人,若是还有旁人,贫僧修为浅薄,可不敢独自追寻!只是在中京道跟丢了他,没想到却遇上了三清小道友。” 萧子申见无量忏竟大方道己不足,无半点在乎之意,又思及他方才在神隐逸面前口舌毫不退让之姿,暗道法门寺高僧,果然不一样,又问道:“大师为何一路追寻那增长天王北来?” 无量忏道:“贫僧云游四方,接了住持法旨,知晓六凡界降临,自然要关注一番。我年初在江南时,见他竟不顾寻找雀阴冥池之事,而是辞别另一僧者独自北上,觉得奇怪,想知晓他意欲何为,所以就跟了来。没想到他修为也不凡,不多时竟就发现了我,又欲杀我,却没想到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他因而又脱身而去。我们兜兜转转了数月,不久前不小心就失了他的踪迹。” 萧子申奇怪道:“雀阴冥池又是什么?我也没听说过!” 无量忏摇头道:“贫僧也不知雀阴冥池是什么,只见典经所载,为六凡界极其在乎之处,与那冥轮相差无几。所以,我见那增长天王竟不过问如此重要的雀阴冥池,而是转而孤身北上,就跟了他来,只留下另一佛友盯着另一僧者。本来我以为他是为了宁王府的藏魂轮,却又不见他入城,也不知是也不是!” 萧子申听了无量忏之言,又不曾见增长天王与持国天王他们一起,看来应不是为了冥轮了,而是有其他重要之事要办,否则,为何不援助或寻助于持国天王等人! 第三百零二章 身入绝望 萧子申与无量忏又往南逃了约一个时辰后,无量忏突然皱眉道:“小道友,有些不对,咱们先停停看!” 萧子申点了点头,正要依言停下时,身侧突然一人持刀极速杀来。就在萧子申一惊时,无量忏已放开了萧子申手,随后双掌佛功运起,抬掌就迎向了来人。刀劲掌功一撞,二人同时震退。 萧子申只对无量忏道了声:“是刑无命!”随后就有一人哈哈笑着往萧子申一掌拍来,却是拓跋文绍。 萧子申没想到宁王府果然在南下路途设下埋伏,还是会武的拓跋文绍亲自出手,一时大急,忙出剑一迎时,刑无命见无量忏又欲支援萧子申,又随后强缠而去。 无量忏虽不认识拓跋文绍,但见他掌风威厉,知道萧子申定不是对手,忙就运起深功,一招“是为树想”直击持刀杀来的刑无命而去。 刑无命见是法门寺的大观无量掌,顿时也一惊,哪敢轻敌,亦连刀使出村夫野老,一刀斩向无量忏掌力。 无量忏大观无量掌一出,随后大喝一声,右掌如爪运功往地面一抓,佛劲透地而入,顿时提起了一方圆五六尺、厚三四尺的厚土大石,随后双掌一拍,土石顿时夹带劲风,直砸向刚挡下是为树想的刑无命。 无量忏土石一出,顿时又纵向与拓跋文绍交手的萧子申,翻掌接住拓跋文绍天罡玄录掌时,对萧子申喝道:“走!” 萧子申既觉得自己留下会连累无量忏,又怕无量忏单独留下会有危险,正自纠结不已时,与无量忏双掌交击而起的拓跋文绍大笑道:“走得了吗?” 拓跋文绍话一完,远处驰奔来大量大魏骑兵,自南边团团往四人处合围而来。萧子申知晓拓跋文绍准备充分,暗叹一声后,正欲去助无量忏对付拓跋文绍时,刑无命已嘿嘿笑着往萧子申杀来。 刑无命与叶留神齐名,虽无叶留神的诡速身法,但萧子申又哪敢不小心应对,自也不可能去支援无量忏了,忙持剑挡住刑无命。 三十余招一过,就在无量忏与拓跋文绍战得难分难解,萧子申又被刑无命连伤两刀时,远处传来哈哈大笑声,随着笑声传来,随后就现出了神隐逸三人的身影。 萧子申见南有大军围住,自己又被刑无命逼住,北面又来了神隐逸三人,一时就绝望起来,高声道:“大师,晚辈求你一事!”萧子申想的自然是求了无量忏帮他带了血霜天星离开。 现在五大高手与大军围来,以萧子申的修为,是绝不可能逃得了的。而神隐逸等人的目标是萧子申与秘窟图录,既与无量忏无关,也与血霜天星无关。 而且,以无量忏的修为及法门寺僧人的身份,在无关厉害下,神隐逸等人也不一定敢下死手。而只要萧子申与图录仍在,无量忏若带血霜天星走,他们再去拼命拦截的可能也小。否则若无量忏真拼命,他们也不见得讨得了多少好。 现在萧子申只担心一点,那就是神隐逸等人害怕无量忏带回了自己被宁王势力斩杀的消息,若因此惹来了那不知是谁的三清界高手,那就得不偿失了,何况他们又有留下无量忏的实力。 萧子申念头尚未完,神隐逸的一句话就击碎了他的美梦:“想逃吗?今日谁也别想离开,否则神隐逸也算是白活这么些年了!” 无量忏不知萧子申所思所想,自然朗声道:“正好,法门寺也没有弃友自逃之辈!今日贫僧就好好的见识一下,看看魏国第一高手到底有几斤几两!” 无量忏话一完,随后就撤掌退到萧子申面前,刚好截下了神隐逸拍向萧子申的厉掌。二人功力齐催,无量忏顿时被神隐逸震退两步。 就在无量忏截住神隐逸时,刑无命早持刀杀向萧子申,而随后赶来的东郭泰亦一脸厉色的杀向萧子申,咬牙切齿道:“小畜生,今日我就为景儿报了血仇!” 萧子申见了东郭泰气恨模样,自然明白是为了自己欺辱东郭景及设计东郭景害神隐逸等事,更因此连累了东郭景上镣带铐,心里不屑时,也凝重起来。现场任何一人都有斩杀自己的实力,自己却要以一敌二,说出去虽霸气,死得却也快。 萧子申在刑无命与东郭泰夹击下,只四、五招就支持不住。而无量忏与萧子申也差不多,他更是面临三大高手的夹杀,其中还有赫赫有名的神隐逸。 就在萧子申被刑无命二人刀气剑功击中胸腹,口鼻冒血抛退时,见了一侧被拓跋文绍与逼阳南森拉住强拼内劲的无量忏,分身乏术之下,神隐逸已自后一掌拍向无量忏后背。 萧子申看出拓跋文绍及逼阳南森修为应与无量忏相当,与他二人内劲相拼,必然艰难危险,看当日魏东甫被地阳子与多闻天王夹击就明白了。 虽然多闻天王内力在魏东甫之上,但地阳子却只略胜魏东甫一筹,那魏东甫竟不多时就被重创。无量忏三人虽相当,但以一敌二,必然也难于久持,若再被神隐逸雄掌击实,哪还会有命在。 萧子申顿时就忍创强停下后抛身形,又吐出一口血后,大喝了声小心,随后大道风行展开下,神兵运功掷向逼阳南森时,已运起余劲使出“妙言道真”,三清六诀强迎向神隐逸。 萧子申修为不及,又是伤创之身,如何接得住神隐逸浑厚深功,顿时手臂咔擦一声骨裂传来,随着神隐逸厉劲透身而来,顿时震得萧子申五脏六腑震荡,筋脉寸寸开裂。 如此雄威,萧子申如何承受得住,顿时双臂剧痛排分。就在萧子申受劲吐血后抛撞向后方无量忏时,神隐逸又一掌击在萧子申胸口。 萧子申中掌满身鲜血迷糊之际,仍记挂着血霜天星,见后面已有触感,明白自己怕是撞向无量忏了,若真撞实了,以几人加成之功力,血霜天星必然难保。 萧子申顿时忍创一声厉吼,就在木匣子被二人压得嘎吱一声响时,萧子申竟强扭身错开了去,随后抛飞一侧,又吐出大口热血,已湿了泥土。 第三百零三章 心有希望 萧子申趴在地上,尚未缓过气来,东郭泰已哈哈笑着持剑强刺了过来。 萧子申忍了伤创,欲以手撑地旋身避开时,谁知手掌运劲撑地下,顿时骨裂疼痛钻心。萧子申大意之下,只是略微侧起了身子,却如何腾身得起来。 东郭泰来剑甚快,顿时一剑自萧子申后背左肩头穿肉而过,直刺过了右肩头,剑气纵横下,不仅剑气又透背而入,击出了萧子申又一口热血,更将肩头的包袱连带装血霜天星的匣子一并划落了去。 萧子申又扑倒在地时,眼角余光见了带子被剑气划断、已被剑气冲击得旋飞而起的木匣子,心急之下,顿时以头触地,双脚为支,顿时旋身而起。就在腰侧又被东郭泰一剑划过洒出血时,萧子申已忍了手臂剧痛,一把将木匣子揽抱入怀,随后就是一口血喷在了枝条已被剑气断了一些的血霜天星上。 血气浇上血霜天星,竟瞬间就被血霜天星吸入枝条去,转瞬就似并未溅血一般。就在萧子申察觉一愣时,血霜天星方才损伤的枝条竟又突然发了一枝出来,更见活力。 方才萧子申的一番拼命,终是为无量忏寻得了生机,不仅替他挡下了背后神隐逸厉掌,萧子申贯劲掷向逼阳南森的神兵,更是逼得逼阳南森侧身一避。无量忏就趁了这一线之机,狂运功震开了拓跋文绍二人。 就在无量忏蹬蹬后退刚要撞上萧子申时,无量忏本想侧身带了萧子申腾走,可他没想到不明后面情况的萧子申竟也为血霜天星起了避退之心,顿时就与无量忏往相反方向擦身而过,无量忏伸出的手也一把抓了空。 无量忏见神隐逸又一掌往萧子申后背拍去,顿时就旋身一掌接住。眼看着萧子申为了救自己满身血创,无量忏一把怒火腾然而起,深功一掌强阻住神隐逸后,又抬脚连点而去,刚好一掌拍在了趁萧子申看着血霜天星发呆而又剑刺而去的东郭泰身上。 东郭泰一心只在要一剑杀死萧子申上,竟没有防备到无量忏来掌,顿时就被满带怒火的无量忏一掌重创。 可无量忏防住了东郭泰,却来不及防刑无命了,就着萧子申抱住血霜天星时,刑无命已一刀自萧子申身后透背而过,刀气入体逸散下,竟差点击碎萧子申心脉。萧子申顿时再承受不住,只抱着匣子往地上扑倒去。鲜血又染血霜天星下,断去的枝条竟又补了三两枝出来。 刑无命刀一抽出下,正欲一刀自后斩断萧子申脖子,就在无量忏又被神隐逸三人截下不得脱身,只厉吼不时,一道极细剑气不察而来,顿时击向刑无命咽喉。 此时刑无命已没了选择,若再往下强斩萧子申脖子,则咽喉必然被剑气透过,到时就算杀了萧子申,自己也必死无疑。 刑无命一时也没想到竟会有高手之剑气到了身前自己才察觉,忙就侧身一避,剑气顿时自刑无命脖子侧炸开,刑无命脖子开裂飙血下,险险逃得性命。 刑无命觉自己脖子天窗、天鼎、扶突、人迎、水突诸穴均被破,大动脉一时扬血向天而起,心惊连步后退时,忙抬指连点止血,随后扯下一截衣袍,忙将脖子缠住。 就在来人晃身纵到萧子申身旁时,神隐逸三人见了突然被创的刑无命,一愣之下,手脚就慢了下来,无量忏也趁机退到了萧子申身旁。 就在来人扶起萧子申时,连番重创后仍死死抱住血霜天星的萧子申见是卫尘泱,渐入混沌的神识顿时一振,忙就脸带笑意,口冒鲜血,只颤抖着双手将木匣子递给眼前的卫尘泱,道:“卫……卫师兄,血霜……天星!” 萧子申此时声音微弱,卫尘泱见了重创濒死的萧子申分神之下,也听不大清他在说什么,但见了他颤抖双手递来之物时,哪还不明白。 萧子申话一完,见了卫尘泱心一松,突然就嘴角血流不停的晕了过去。满身剑意昂扬而起的卫尘泱以为萧子申死了,顿时一声怒吼,道神识剑运出,漫天剑气顿时往四周狂射而去。 剑劲过处,神隐逸众人忙运起全身功力,极招强挡,可卫尘泱惊天怒气下爆发的道神识剑,岂是轻易能挡。神隐逸、拓跋文绍、逼阳南森三人顿时已是满身鲜血,心惊疾退。 刚才就受重创的东郭泰与刑无命更是不堪,剑气穿身而过,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贴地躲避剑气,鲜血染红了泥土草叶。远处围困的大魏骑兵被卫尘泱剑气扫荡而过,顿时死伤惨重。 卫尘泱剑气与众高手强拼,顿时也吐出一口血来,亦洒在萧子申递来的血霜天星上,血霜天星一时更见生机。 卫尘泱刚到,不知萧子申是如何伤创至此,也不知神隐逸等人为何追杀他与无量忏,只以为是为了抢夺血霜天星,见他为卫子师拼命至此,更丢了性命,唤了一声萧师弟后,两行清泪已流了下来。 一旁的无量忏却要冷静得多,抬手略探后,忙对卫尘泱道:“这位道友,小道友尚有气,或许还有救!”无量忏虽未见识过道神识剑,但三清道气却是识得的,所以唤了道友。 无量忏言语一出,卫尘泱身子一颤,顿时也惊醒了过来,忙也探时,果然还有气,就对无量忏道了声谢后,忙抬掌渡功过去。可萧子申筋脉、腑脏皆创过重,卫尘泱功劲渡去,只如入了空气中,竟是半点作用也没有,只飘飘荡荡的转眼就散尽。卫尘泱一时就大急了起来。 无量忏见了卫尘泱神色,想怕也不大好,忙就为萧子申周身点穴止住大伤血流。就这片刻功夫,萧子申失血、重创之下,脸色已苍白了起来。 满身鲜血的拓跋文绍与神隐逸等人远远的望着为萧子申运功调息的卫尘泱,竟没有一人敢过去。逼阳南森颤声道:“阁老,此人是不是那夜在峡谷蒙面来支援帝九重兄弟的道门高手?” 神隐逸此时方后悔,方才以为必胜,竟没去捡萧子申落下的包袱,只点头道:“应该是了!虽不知他功力深浅,但如此剑意,如此威势,当今天下,能将三清界道神识剑发挥至此般境界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看他年纪,定是卫尘泱了!”说到后面,妒火中烧,已是咬牙切齿起来。 第三百零四章 以一敌五 神隐逸他们哪里又知道,卫尘泱去宋王观取了混元太虚剑,之后就一直在汴京宫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今日卫尘泱一招道神识剑震慑了众人,表现出了远胜去年的威势,那只不过是卫尘泱又大有进境,自然是应了去年龙首之言:“卫尘泱,留不得,再过两年,他就是第二个展平!” 卫尘泱见真元对萧子申半点作用也没有,无量忏以佛元一试也毫无作用,顿时怒火再难压制,问了无量忏法号后,又道了谢,就请无量忏代为照看萧子申,随后腾一下站起,就冷眼往神隐逸等人踏去。 神隐逸五大高手在卫尘泱寒光下,竟吓得不自觉的后退。卫尘泱缓进一步,神隐逸等人却退得有四五步,可奇怪的是,卫尘泱离他们却越来越近。 卫尘泱连脚踩着萧子申洒地热血,缓缓踏向神隐逸五人,手持长剑亦是缓缓出鞘,招尚未出,剑意剑气已旋身而起。 东郭泰眼珠一转,明白若五人齐逃,以自己和刑无命的伤创之身,定会落在神隐逸、拓跋文绍与逼阳南森之后。就是完整状态,自己二人也不敌如此修为的卫尘泱,何况是现在,到时二人必死无疑。 东郭泰一念至此,顿时就紧握剑柄,咬牙道:“拼了!”刑无命怕也与东郭泰所思无别,顿时亦随道:“拼了!” 神隐逸听了二人之言,顿时眉头暗皱,他其实已怕了起来,起了逃遁之心。以他的脚程,还轮不到卫尘泱追上他,定会先与其他人大战,到时卫尘泱如何还寻得到他的踪迹! 神隐逸刚要出言反对时,拓跋文绍却点头道:“不错,若我们五人今日一逃,日后休想再抬起头来!何况他方才剑势虽惊人,自己却也受了伤,他现在既不再用方才剑式,可见也非是源源不绝可施展绝式!就是展平在此,我们五人也能宰了去,何况区区一个年轻后辈!”说着,又转头看着神隐逸,沉声道:“阁老说是吧?” 神隐逸一贯以来的心态,拓跋文绍也知道九分,方才又见他皱眉,知道他怕有走心。此处五人,以他修为最高,也有抗衡卫尘泱之力,若他也起了逃心,到时还如何战,因而就专问了他。 拓跋文绍此问其实也不是问,而是在告诉神隐逸:“不能逃!” 神隐逸见拓跋文绍亲自出言,自然也就收起了走心,怕拓跋文绍起了误会,忙就抱拳道:“一切全依主上吩咐!” 神隐逸话一完,忙就晃身急走,转而往南入了满地尸体中,寻取了一柄趁手的大刀,随后再转身而回。 神隐逸刚一晃走,卫尘泱也身形一闪,顿时冲向拓跋文绍四人。 拓跋文绍见卫尘泱长剑仍未出鞘,顿时与逼阳南森对望一眼,就同时起掌自两旁围向卫尘泱,往卫尘泱剑首、鞘尾拍去,欲将卫尘泱半出长剑震回鞘去。 卫尘泱一声冷哼,随后左手略放,长剑连鞘一旋,顿时首、尾剑气一发,顿时击向拓跋文绍二人掌心。 逼阳南森要小心些,见剑气来到,顿时绕身一避,转到卫尘泱侧后,抬掌就拍向卫尘泱后背。而拓跋文绍却要试一试卫尘泱斤两,顿将功力饱聚右掌,就往剑气撞去。 卫尘泱剑气刚临近拓跋文绍之掌,顿时急旋而起,刹那击破拓跋文绍掌力,一时就洞穿了拓跋文绍手掌。就在拓跋文绍急忙惊退时,方才掌、气相交处方急旋起一道细小道印,随后慢慢散去。 此时众人才明白,原来卫尘泱早夹杂了太极阴阳之气入剑,以太极圆转之力加强剑气之威,顿时又对他高看不已。 拓跋文绍受剑一退,顿时就变成了逼阳南森一人独拍向卫尘泱之势,心一惊时,尚未想清该不该退,卫尘泱已拔剑出鞘,随后长剑后扬,顿时一剑点向逼阳南森手掌,剑式之威强过掌力,顿时就击退逼阳南森数步。 方才卫尘泱旋剑对敌时,刑无命与东郭泰亦持兵自前斩向卫尘泱,见卫尘泱长剑后扬败退逼阳南森,顿时一喜,就把刀剑直刺卫尘泱而去,拓跋文绍亦趁机一掌拍来,顿时就形成了三前一后夹击之势。 逼阳南森见了拓跋文绍三人动作,顿时亦强稳住身形,随后又自后一掌往卫尘泱拍去,要看他一人如何同时应对四大高手之力。 四人看着仍立不动的卫尘泱,大喜下同击而去时,卫尘泱身形消散,竟是残影!顿时掌劲、刀剑之气四扬,竟变成了拓跋文绍一方四人之战,四人同震而退时,脸色一时也难看起来。 原来方才卫尘泱见了寻刀后的神隐逸转身而回时,不是来支援拓跋文绍四人,而是往一侧照看萧子申的无量忏而去。所以在扬剑击退逼阳南森时,已晃身而走,直往神隐逸而去。 拓跋文绍四人见到的只不过是卫尘泱以道法稳住的一点残影,顿时就变成了自相残杀。 远处的神隐逸亦发现了往自己纵身而来的卫尘泱,顿时大刀一摆,一招“无常鬼罗”往奔来的卫尘泱力斩而去。 卫尘泱见了惊天刀气,竟将长剑抛空而去,就在神隐逸亦不解时,卫尘泱已一招太一三阳强挡向刀气。 就在卫尘泱受劲后退一步,神隐逸见击退卫尘泱,信心一振时,卫尘泱抛出长剑竟夹带动地道威,自天一剑下击而来。神隐逸见剑势既快且猛,忙扬刀由下往天一斩,刀剑一撞,顿时平山陷地,风云惊走,神隐逸顿时就掩没在土石烟尘之中。 卫尘泱不待烟尘散尽,顿时纵身抬掌又拍入烟尘中。只闻得啪啪十数声,随着神隐逸一声大喝,顿时左掌就推着卫尘泱退了出来。就在卫尘泱抬步一顿停下身形时,神隐逸大笑道:“小子,原来你功力仍不足啊,架势倒是摆的有模有样!” 也不怪神隐逸信心大增得意起来,卫尘泱招式运用虽不是在场众人能比,但功力却仍不及老一辈的绝代高手。卫尘泱与神隐逸内劲一拼下,顿时就被神隐逸探出了端倪,所以才畅笑出声。 但神隐逸为何就没想过,卫尘泱为何要自暴短处,而且还要以己之短,应敌之长? 第三百零五章 惊慌四散 原因很简单! 神隐逸得意之下,竟没有去细思,为何卫尘泱方才脱手之剑,竟能雄威自天击来!他也如去年在南海情天与卫尘泱比试的度无翼一般,忽略了卫尘泱的御剑之能。 就在卫尘泱顿步稳住后退身形时,哈哈大笑的神隐逸右手又持刀开天斩向卫尘泱。 卫尘泱见了斩来的大刀,不仅不侧身躲避,却左手运功旋出道印,抬掌往上接住。就在神隐逸又一愣时,道印竟迎着刀锋暮然旋大,顿时覆盖到仍比拼内劲的二人之手。 就在卫尘泱分心又一退时,道印竟将神隐逸的刀劲转到卫尘泱右掌之上,顿时双力一合,霎时震退神隐逸。神隐逸后退中,尚来不及反应,卫尘泱脱手之剑竟煌煌自后击来,顿时刺入神隐逸身体,又创神隐逸。 若非神隐逸在剑入体时急运功阻住进势,怕会被一剑穿身而过。 方才卫尘泱被神隐逸厉掌震出来时,拓跋文绍四人已纵身往卫尘泱杀来,现在神隐逸中剑之下,四人已到了卫尘泱身后,眼看四人就要杀中卫尘泱。 就在拓跋文绍四人一喜时,背向四人的卫尘泱身后突然爆出四道威势极强的剑气,瞬间击向临身的拓跋文绍四人,四人始料不及,顿时被剑创后退。又是道神识剑! 拓跋文绍四人后退的身形尚未稳住,身后又是剑风袭来,自脖子后面旋划而来,竟是萧子申抛落之剑被卫尘泱御剑而起杀来。 若非拓跋文绍四人反应及时,怕有丧命之危。就算如此,伤势严重的刑无命与东郭泰反应略慢,又被神兵连击身创。 拓跋文绍四人被神兵剑击避开时,又吐出血来的卫尘泱已一把握住旋来之剑,随后运起辰巳午未,一剑往身插长剑的神隐逸击去。 看来道神识剑虽好用又威力极强,但卫尘泱功力毕竟没有绝对优势,一对一还好,若同时剑击数位高手,则必被反击之力震伤,所以也不敢滥用。 就在神隐逸运功施展刀法,眼看刀招就要圆润时,卫尘泱剑意引动插在神隐逸背上之剑,顿时搅乱神隐逸内息,神隐逸一个不甚,刀招顿时崩散,被卫尘泱一剑创得吐血远抛而去。 神隐逸远退之时,自然知晓了失败之因,心颤之下,不再顾及流血,急忙运功往后背一震,顿时震出后背插上的长剑,又带起血雨。神隐逸随后跌落地上,又退了数步后,方才稳住身形,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神隐逸稳住身形后,看着远处持剑而立的卫尘泱,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没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晚辈,竟能独身杀得自己五人毫无招架之力,若非亲自经历,谁敢相信! 别说神隐逸等人,就是一旁照看萧子申的无量忏亦大吃了一惊。他也没有想到江湖传言的道儒最杰出的青年英杰,竟厉害到了这般地步。 诚然,以卫尘泱本身的修为,面对任何一位老辈的绝代高手都没有绝对的胜算,可他精湛又神出鬼没的御剑神术,却让人防不胜防,使他战力顿时更上层楼,更别说他还将道神识剑修炼到了惊天境界。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将萧子申所说道山三清界山门石碑的奥妙,阴阳两仪运转大道的妙法领悟了出来,更在今日对敌神隐逸时使将了出来,以此击退与他内劲相拼的神隐逸。其天资之高,恐怕当年的展平也不及! 神隐逸望着更远处踌躇不敢再上前的拓跋文绍四人。东郭泰与刑无命伤重,自己与拓跋文绍、逼阳南森伤势也不轻,暗道今日已不得不逃了,否则也不知哪些人会死在卫尘泱手里,顿时就高声喝道:“走!”声一出,再不迟疑,转身就逃。 拓跋文绍等人见神隐逸已遁走,哪还敢留,忙也惊慌而退。 卫尘泱知道若神隐逸定神力战,自己很难取下他,而且伤创难料,顿时就舍了神隐逸,抬步就往两伤两重创的拓跋文绍四人追去。 拓跋文绍四人离卫尘泱远,又觉聚一起作用也大不到哪里去,顿时就分散而退,暗道你最多也就能拦下一人,大家就赌一赌运气吧。 在拓跋文绍看来,卫尘泱若要杀人,已重创的东郭泰与刑无命自是首选,自己与逼阳南森尚有强大战力,若卫尘泱要杀,付出必然大,那就得不偿失了。 拓跋文绍可没想到,就在他思虑庆幸之时,异变突起,前方一人一剑疾刺而来,转眼就到了身前。就在拓跋文绍抬掌一挡时,脚步亦被阻了下来。 拓跋文绍更没有料到的是,卫尘泱虽不认识他,但见众人隐隐以他为首,以神隐逸的身份尚如此,那拓跋文绍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那今日萧子申之创,他就是祸首,岂能轻饶,所以卫尘泱竟是选了他来追。 卫尘泱的大道风行更在萧子申之上,拓跋文绍身法连萧子申也不及,就在他被来人快剑阻拦下时,卫尘泱已到了他身后。 拓跋文绍见拦下他的竟是叶留神,顿时喝道:“你!”叶留神含笑道:“宁王何必生气!你别忘了,我现在是杀手呢,杀手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就只为了斩杀目标!” 叶留神说完,又看向冷眼站立拓跋文绍身后的卫尘泱,道:“卫公子放心,我可不敢与你争抢,只需留一口气给我就好了!”卫尘泱点头道:“那好!”两字一完,道元剑风已往拓跋文绍击去。 拓跋文绍陡然前后受敌,知道自己的身法比不过卫尘泱二人,若要逃,还得寻机,见叶留神也含笑持剑踏来,顿时往叶留神一掌拍去后,转身就运起“量才轨录”,雄浑一掌拍向卫尘泱。 卫尘泱神兵一点,抬剑化出太极道印,道印一旋时,已撞在拓跋文绍掌力上。就在卫尘泱身形受劲一顿时,后退的拓跋文绍已旋身擦着叶留神剑风欲侧逃。 叶留神哈哈大笑,又道了声:“宁王何必心急!”已持剑极速后退,转眼又拦在了拓跋文绍退路上。 拓跋文绍抬脚一点,又欲转向而避时,卫尘泱剑网已罩了下来。 第三百零六章 威震天下 卫尘泱来势既快,剑气又罩住拓跋文绍退路,拓跋文绍再也无处可避,顿时旋身一起,雄浑功力使出一招“步罡踏斗”,同时击向了卫尘泱剑网与随后急刺而来的叶留神。 就在拓跋文绍受劲蹬蹬后退时,叶留神已晃身一招“一叶归根”,顿时一剑划过拓跋文绍胸口。就在拓跋文绍又受劲再退时,卫尘泱一招剑心道印瞬间来到拓跋文绍胸前,道印剑气连绵不绝轰击下,拓跋文绍顿时仰天抛血摔向远处。 如此良机,叶留神如何不把握,就在卫尘泱紧锁拓跋文绍退路时,叶留神已腾身一剑自抛飞的拓跋文绍后背刺入。拓跋文绍受创不过,顿时痛哼出声。 拓跋文绍见再不拼命,今日就真要留在此处了,随后就一把抓住透身而过的剑刃,欲运功将之折断,先去了叶留神依仗的利器。谁知功力猛催下,叶留神长剑竟丝毫无损。 叶留神哈哈一笑,又旋身带着拓跋文绍纵天而起时,长剑搅动下,剑气一发,顿时又重创脱身不得的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不知叶留神佩剑来自炎光神铸心血,岂是他的功力能断,否则叶留神何必记了凌长风天大恩情。 拓跋文绍也知,若再不脱开叶留神入体之剑,不用卫尘泱出手,自己就要绞死在叶留神剑下。顿时再不顾忌,顿时一掌拍向透体而出的剑尖。深厚功力一下,就在拓跋文绍手掌又被洞穿时,亦将叶留神之剑拍得往外脱去。 随后拓跋文绍旋身而起,瞬间摆脱叶留神长剑。 拓跋文绍脱剑后尚未缓过气来,又见卫尘泱自九天一剑旋身而下,带起漫天剑气时,竟又是一剑往拓跋文绍胸腹刺来。 拓跋文绍刚解脱了背后入体之剑,正恼怒不已,现又见卫尘泱自身前击来,更见火气,顿时一声大喝:“你们偏要来逼我!”随后就借了掌拍叶留神剑尖之力,竟在半空往卫尘泱连掌拍去,竟似不要命了一般。 但拓跋文绍连番深创之下,功力已弱,如何能强战卫尘泱,腾起的身子尚未靠近卫尘泱剑尖,就被卫尘泱下击劲道震得无法腾升。 此时,撤剑下落的叶留神刚一沾地,就一点地面,随后又持剑上击拓跋文绍而去,又是与方才剑穿拓跋文绍一样的打法,顿时就与卫尘泱形成了上下夹击之势。 拓跋文绍见再无退路,他忌惮卫尘泱深厚功力,忙旋身一转,顿时翻身朝向往上击的叶留神落去,抬手一把握住剑刃,随后就借韧劲,慌忙弹向一侧躲避。 拓跋文绍弹开后,卫尘泱下落的身子持剑一点下面的叶留神之剑,随后半空一个旋身,一道剑气就遥击拓跋文绍而去。 叶留神亦借了卫尘泱一点之力,顿时半空一滞,竟差不多与卫尘泱同时一道剑气击向拓跋文绍。拓跋文绍哪还有时间躲避,顿时被两道剑气击中,扬起两道血雨时,落地的身子已不稳。 就片刻功夫,拓跋文绍在卫尘泱与叶留神两大高手夹击之下,竟无一丝反抗之力,已见重创难支之象。 拓跋文绍知道自己落得此般境况,皆是因自己只一心退走,失了上进力争之心,心神不定之下,才使二人有机可乘,现在醒悟过来欲争时,却又没了一争之力。 拓跋文绍刚稳住踉跄身形,竟见叶留神又极速一剑击来,他见卫尘泱只是缓步而来,顿时一咬牙下,就起了一招“纳奇异录”,烈掌直向奔来的叶留神而去。 叶留神纵身一旋,亦使一招“一声累名”,剑气撞向拓跋文绍掌力时,拓跋文绍重创功弱之掌如何是叶留神对手,顿时又溢血而退。 叶留神见卫尘泱不慌不忙的踏向拓跋文绍,也就慢下了脚步,道:“宁王啊,你前些时日不被我杀死,倒是聪明!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今日卫大公子以一敌五会名扬天下,你若死在我们二人手里,岂不更见风光,你可打的好如意算盘啊!” 拓跋文绍不管叶留神的奚落,知道叶留神两番截杀而来,已没了余地,只把双目望向卫尘泱,哀切道:“卫公子,就不能有个商量吗?”看来只要有万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想死! 叶留神没想到拓跋文绍竟会去哀求卫尘泱,顿时就觉得自己被打脸了。前些时日自己还在萧子申等人面前夸这老贼气势十足呢,没想到竟变得这般快,心一怒时,早把剑刺向拓跋文绍而去。 卫尘泱听了拓跋文绍讨饶之言,微一摇头时,冷声道:“既知求人,为何又不晓饶人!”话一完,就把神兵一背,一时运起道神识剑,顿时罩向拓跋文绍而去。 拓跋文绍失望之下,也见心疯,顿时哈哈大笑,竟不顾卫尘泱道神识剑,只往二人来处纵去。就在拓跋文绍身子竟不躲避,又被叶留神一剑自身前贯入时,就右手一把拿实叶留神之剑,左掌运起“玄黄天罡”,竟一掌拍向了近在咫尺的叶留神。 叶留神若右手放剑而退,拓跋文绍伤创之下,必然可避开他的极招,可叶留神狠劲一上来,竟也一掌迎向拓跋文绍厉掌。 叶留神不擅掌功,拓跋文绍又是拼命一击,叶留神顿时溢血而退。可叶留神脚步虽退,手却仍是不放,只带着拓跋文绍一起随他而走。 此时,卫尘泱道神识剑亦来到,顿时剑气自拓跋文绍身前贯穿而过。拓跋文绍身前衣袍瞬时被涌出的鲜血染红时,手掌再无力道,拿住叶留神长剑的右手也滑落下来。 叶留神趁机一把拔出剑来,随后旋剑一划,拓跋文绍咽喉顿被切断。拓跋文绍嘴唇动了动,似欲说话,却哪还能出声,只两息就倒地抽搐不已,不多时就死了。 叶留神看着倒地的拓跋文绍,收剑入鞘后,含笑看着卫尘泱道:“卫大公子,你要头吗?”见卫尘泱摇头否定,又道:“我也没兴趣!” 拓跋文绍咽气后,卫尘泱也收剑往萧子申二人处而去。 叶留神看着离开的卫尘泱,一边往远处退去,一边道:“卫大公子,我可不敢与你为敌了,日后若遇上了,记得提醒一下我!” 第三百零七章 一殇一伤 卫尘泱回到萧子申二人身旁时,又伸手探了探,见萧子申生机更见消退,怕萧子申已坚持不了多久,顿时就跪倒地上,只双拳紧握,却是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无量忏突然道:“道友,贫僧听说生死玄观的传人尚在京里,不如带小道友回去一试?”卫尘泱摇头道:“大师,萧师弟支撑不了多久了,别说南下返京,就是今日,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无量忏道:“道友既出身南海情天,可曾随书寒道长学过玉清宫的武学?” 卫尘泱听无量忏提起玉清宫武学,顿时就明白过来,暗道自己真是大意,又对无量忏磕了一个头,道了声谢后,就抬掌运起玉清宫心法,将萧子申真元、筋脉、脏腑等寸寸冻住,只留保持一线生机的气息。 卫尘泱随后又收拾了萧子申所遗落的包袱等物,就背起萧子申,展开身法,一路往南而去。无量忏见失了增长天王踪迹,也想去汴京听半禅子法旨,就代拿了血霜天星等物,与卫尘泱一同南下。 卫尘泱众人离开了多时,神隐逸却陪着一位红袍蒙面之人纵了回来。二人略一搜寻,就发现了已死多时的拓跋文绍。 神隐逸没想到竟会是拓跋文绍被留了下来,见蒙面人怒气外放,红袍已扬舞起来,吓得顿时跪倒地上。 蒙面人走到跪地的神隐逸面前,寒声道:“阁老,到底是怎样的高手,竟让你也逃之夭夭,他们又有多少人?”见神隐逸不敢出声,顿时又喝道:“到底有多少人?回答我!” 神隐逸忙颤声道:“回主上,只一人!” 蒙面人顿时哈哈大笑道:“就一人,神隐逸啊神隐逸,你怎么有脸回答我!你们五大高手,就是来了两个展平,也有一战之力,就一人你们也四散逃窜,真是把大魏的脸都丢尽了!” 神隐逸忙道:“回主上,东郭掌门之前被法门寺僧人重创,卫尘泱来时又重创了刑无命,我们三人身上亦带伤,再加之还有一个法门寺僧人在侧……” 蒙面人顿时气怒打断道:“神隐逸,你不是东郭泰,也不是刑无命,你是大魏第一高手,是大魏第一高手,记住自己的身份!” 神隐逸忙应道:“属下明白了!” 蒙面人摇头叹道:“阁老,请起吧,我可承受不起!现在二弟没了,三弟再不容有失,你们可要仔细了!” 神隐逸谢恩起身后,又道:“主上,那叶留神之事,又该当如何?”蒙面人哼道:“告诉刑无命,叶留神之命不可能留了!你看看二弟身上之伤!” 神隐逸这时才敢上前查看拓跋文绍,这一看之下,顿时大惊。没想到拓跋文绍身上除了卫尘泱招式,更有叶留神剑法,尤其是脖子上致命一剑,更是叶留神的名流剑法。 神隐逸离开时,并不曾见到叶留神,怕是急于逃命的逼阳南森等人也未见到,没想到他竟出现来斩杀了拓跋文绍。如此说来,若拓跋文绍一人独对卫尘泱与叶留神,怎么可能还有机会逃脱。 如今拓跋文绍亡于叶留神剑下,蒙面人说叶留神不可留,那就真不可留了。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杀叶留神,而是如何防范了叶留神又来杀人。想到此,神隐逸不觉也头疼了起来。 卫尘泱背着萧子申南下到了一小镇后,为了节约脚力,又买了两匹马与无量忏分骑了,随后就日夜兼程的直往南去。路过大津关时,只让曹少游看了萧子申一眼,停也未停就离开。 又过了多日,卫尘泱与无量忏终于带着萧子申回到了汴京。 此时的卫尘泱,一路风尘仆仆南来,既心焦又未曾好好休息过,人已变了几分模样,当他一步跨入秦王府时,众人初始竟未认出他来。 卫尘泱尚来不及与众人寒暄,就把萧子申带入了内院去,随后交给了符思言、卫子师、东宫蝶溪等人。 帝九诏与跟随而来的无量忏见了礼后,又请无量忏坐了,才问起萧子申受伤之事。无量忏暗叹一声,就将那日之事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随后道:“贫僧也不知他们与小道友因何起了冲突!” 帝九诏皱眉道:“神隐逸带领这么多高手杀来,绝非普通之事,大师可有查看萧兄弟的包袱之类?” 无量忏摇头道:“我们一路只急着赶路,也没时间细究神隐逸等为何围杀。只见了小道友重创下仍拼死护着这血霜天星。”无量忏听卫尘泱提了提,才知萧子申背的是血霜天星,但也不知有什么用! “血霜天星”四字一出,帝九诏才把目光望向了木匣子,随后急上前打开一看,果然是血霜天星!只是有些许枝条被断去了,看来是战中所伤。 萧子申与卫尘泱之血只补了几条出来,所以仍见断枝。 帝九诏没想到萧子申竟真在魏国寻得了血霜天星,机缘之事,果是道不尽的天意。 帝九诏看了看血霜天星后,才摇头道:“只是代价也太大了些!但神隐逸等人为何会如此重视此物,倒也奇怪!”帝九诏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多想,心里悬心萧子申时,就告了声罪,随后亦往后院去。 无量忏送了帝九诏,又问了半禅子落脚处后,也就告辞了离开,自去相国寺见半禅子。 帝九诏到了后院门前时,卫尘泱已退了出来。 帝九诏见了憔悴至极的卫尘泱,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尘泱,你不要担心,有思言及二位师妹出手,定无问题。风阳子那般伤重,不也是救过来了!” 卫尘泱摇头道:“四哥,萧师弟之伤不是风阳子师兄能比的,又耽搁了这许多时日,我真有些怕!如果让妹妹知道了萧师弟是为了血霜天星伤创至此,她就算活了下去,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安心了。” 卫尘泱二人又等了片刻,符思言与卫子师、东宫蝶溪就联袂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耆姥、小晚等人。 卫尘泱见符思言三人没过多久就出来,见了卫子师泪眼与悲痛绝望的神情,抬眼看向符思言时,又见她摇头,顿时就知不妙了。 第三百零八章 泣而有抉 卫子师见了已起身看向自己的卫尘泱,一时又忍不住,只唤了一声哥哥,就扑倒在卫尘泱怀里,又哭了起来。一时又惹出了小晚泣声。 卫尘泱轻轻拍抚着怀里的卫子师后背,哀声道:“妹妹,对不起!” 卫尘泱之所以刚好及时救下了萧子申,是因他刚自道山回来,就被担心萧子申的卫子师央着往北去了。 卫尘泱知晓萧子申修为在大魏定寸步难行,所以就急忙往北赶去。那日路过萧子申等人争斗处时,见了大量骑兵围困,又闻传出打斗之声,所以就去查看,却刚好见了刑无命一刀斩向萧子申。 其实,这一切也可说是天意了。 若非有持国天王相助,就算宁王府高手被计策衍设计调去了秋猎处,以萧子申修为,也得不了图录,若没得了图录,或许就不会立马去打血霜天星的主意,就算打了血霜天星的主意,慕容太后自愿相送,萧子申为了图录,也不一定会马上离开。如此一来,就可等来了卫尘泱,到时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卫子师哭了片刻后,在众人安慰下,方才慢慢收了哭声,但仍不时抽泣。 卫尘泱扶了卫子师坐下后,又抱着不可能存在的一丝希望,看向符思言问道:“师姐,萧师弟真的……” 符思言点头叹道:“萧师弟筋脉之创倒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因腑脏伤创过重,已不能提供他生存必要之气机。我试过以功力强续,但毫无作用,如今也没有可用之药!” 卫尘泱立马问道:“需要什么药?我们马上去寻!” 符思言道:“尘泱,你错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没有可用之药,指的是自古以来,这般伤势,是没有法子可治的,而非是因缺少药材。” 符思言此言一出,卫子师顿时又哭了起来,四周众人也叹息不已。 符思言上前为卫子师擦了擦眼泪,轻声道:“以我的功力,再加上玉清宫的寒功,萧师弟应该还能坚持两月左右。这段时间,就好好的陪着他吧,我们也再想想法子,或许还有希望也说不定。” 卫子师摇头道:“符姐姐,你不要安慰我了,萧大哥的……”卫子师说到此,脸色突然霜白,顿时伸手一按胸口时,人已往后倒去。 卫子师身旁的符思言大惊,连忙一把扶住卫子师,随后就运起功力,强稳住她的心脉。 卫子师在符思言怀里歇息了片刻后,又缓了缓,就扶住符思言手臂坐了起来,道:“符姐姐,我求你件事!” 卫子师见符思言点头应了,正要说出事来。卫尘泱见了虚弱的卫子师,才又想了起来,忙道:“妹妹,我们还是先治你的病吧,待你病好了,再为萧师弟想法子!” 卫子师强笑道:“哥哥,你又来骗我,我的病怎么治?只不过是比萧大哥多活几日罢了。其实这样也好,我下去后,有萧大哥陪着我,你们也就不用担心了。”说着,又咳嗽了一声。 卫尘泱摇头道:“妹妹,你不要说胡话,现在有了血霜天星,你的病马上就好了,再也不用吃药,也不用担心了。” 卫子师一愣,道:“哥哥,血……血霜天星哪里来的,怎么突然就有了?”见卫尘泱转头往内院望去,顿时惊觉,就起身一把抓住卫尘泱,颤声道:“哥哥,是不是萧大哥寻到的,你告诉我,是不是?萧大哥是为了血霜天星才伤成这样的,对不对?”见卫尘泱只叹息无言,又流泪哭道:“我就知道,萧大哥怎会无缘无故受这般重伤,都怪我,都怪我的!”说着话,又心疼了起来。 卫子师被卫尘泱扶了坐下后,又道:“这些年来,为了我的病,大家就没有清净过,也不知多少人为此翻山越崖献出了性命,现在又害了萧大哥。就算治好了我又有什么用,那么些人,也活不过来了,萧大哥也活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内院又奔出来一个神色慌张的侍女,却是贤妃身旁的。 符思言想起一直守在萧子申身旁哭泣的贤妃,顿时起身惊道:“是不是萧公子不好了?” 众人闻言,都惊了起来,却见侍女摇头道:“回王妃话,不是萧公子,是贤妃娘娘哭晕过去了,奴婢担心娘娘,就忙来禀告了。” 符思言见是贤妃心伤过度,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忙就随那侍女去瞧看了。 符思言离开后,听了贤妃哭晕的卫子师突然眼睛一亮,顿时含泪道:“我有法子救萧大哥了!”帝九诏、卫尘泱等人闻言一喜,忙问是何法子。 卫子师伸袖擦了擦眼泪后,突然转泣为喜,道:“就是萧大哥带回来的血霜天星啊!祖师医谱记载:‘血霜天星可治重创濒死者类!’祖师之言,定不会错的了!” 耆姥立马反对道:“不行,我不同意!萧子申算个什么东西,就算能救,他的命岂能与你比!”卫子师忙上前拉住耆姥,求道:“婆婆,你不要这样闹好不好?萧大哥等不及了!” 耆姥摇了摇头,竟突然挣脱开卫子师拉住之手,转身就往内院纵去。卫子师先是一愣,随后突然明白过来,忙看向卫尘泱,色变道:“哥哥,快去阻止婆婆!” 卫子师此言一出,众人也醒悟过来,耆姥是要去杀了萧子申。萧子申一死,卫子师也就不用推脱了。卫子师话一完,卫尘泱就忙纵身入内,急追耆姥而去。 耆姥与卫尘泱离开后,满脸泪痕的小晚也突然跪在卫子师面前,哭道:“小姐,婆婆说得对,萧子申算个什么东西,死就死了,你就听了婆婆的话吧!” 卫子师没想到小晚竟也会说出这番话来,忙俯身去拉小晚起身。可小晚修为不凡,只是摇头,卫子师如何拉得起来。 卫子师见状,就蹲在了小晚面前,伸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热泪,流泪道:“小晚,你不是一直欢喜萧大哥吗?你不是一直想与萧大哥在一起吗?只有萧大哥活着,大家才能在一起啊!你今日怎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你不要跟着婆婆胡闹了好不好?” 第三百零九章 一线生机 小晚又哭着给卫子师磕了几个头后,才道:“小姐,我没有胡闹!我是欢喜萧子申,想与他在一起,但那需得有小姐在,若小姐没了,我也立马就去死!” 卫子师摇头劝道:“小晚,你不要闹了好不好?现在救萧大哥要紧!” 小晚大哭道:“为什么要救他?若有多的药,我也不管的,但现在就一株血霜天星,萧子申的命,怎能与小姐比!别说一个萧子申,就是十个百个也比不上!我早就告诉过萧子申,无论我怎样欢喜他,他也绝排不到小姐前面去,我也警告过他,只能把小姐排在前面!别说他现在昏迷不醒,就是醒着,也需得把药让给小姐!大不了我赔他一命就是!” 小晚哭着,竟突然起身后退,随后自袖口滑出匕首来,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看来要赔命给萧子申,也不只是嘴上说说,怕又有死谏卫子师之意。 就在毫无修为的卫子师与帝九诏惊得救不及时,一旁的东宫蝶溪抬掌就拍在了小晚手臂上,只把小晚划向脖子的手臂往外震去。 但小晚果是起了自杀之心,东宫蝶溪虽出手及时,小晚的匕首仍划伤了脖子,随后就流出血来。 就在小晚为避开东宫蝶溪,又往内院退去,随后匕首又往心脉一刺,卫子师大哭小晚不要时,拦下了耆姥返回的卫尘泱顺势一指就点晕了小晚。 卫尘泱扶住匕首滑落地上、昏迷过去的小晚时,卫子师已哭着奔了过去,又搂住小晚大哭不止,只让一旁的帝九诏、卫尘泱、东宫蝶溪等人也流下泪来。 没想到一株血霜天星,竟又牵出如此多变故。 过了片刻,帝九诏看着把小晚交给东宫蝶溪去治伤的卫子师,上前道:“小妹,你可想清楚了,这世上,或许再没有血霜天星了!” 卫子师含泪道:“四哥,你也要拦我吗?” 帝九诏摇头道:“小妹,我不拦你,我尊重你的选择!无论是你或是萧兄弟,都不应该随意放弃,毕竟性命只有一条,我只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卫子师摇头道:“四哥,谢谢你!我已经想好了,我至少还能等,还有机会,可萧大哥已经等不了了,总需先救了急吧!萧大哥既寻了一株出来,这世上应该就还有的。” 帝九诏叹了口气,就拿出帕子为卫子师擦了眼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卫子师对帝九诏笑了笑,又转身看着一直未出一语的卫尘泱,道:“哥哥,我们说说话儿好吗?” 卫尘泱点了点头,就随了卫子师到一旁坐了,帝九诏也跟着过去坐了。 坐下后,卫子师轻声道:“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拦下了婆婆,我还以为你们要打起来呢!” 卫尘泱叹道:“我告诉婆婆,若她杀了萧师弟,你必会赔命给萧师弟,到时你也活不了了,婆婆一时就流泪住了手!” 卫子师点了点头,道:“哥哥,我选择将这一株血霜天星给萧大哥,你会怪萧大哥吗?我一直记得之前你因血霜天星迁怒旁人的样子,我从未见过哥哥那样,可吓坏了!” 卫尘泱拍了拍卫子师肩头,道:“妹妹,对不起,哥哥吓到你了!这事事虽一样,理却不同!之前是别人强断了妹妹生机,现在则是妹妹自己的选择,就像四哥说的一样,我也尊重妹妹的选择!或许是我见了萧师弟拼死护住血霜天星的模样吧,我被他惊到了,也被他感动到了。在我看来,能为心爱之人而死,也是天大的福分,萧师弟既能为妹妹连命也不要,我又怎么会阻止妹妹!” 卫子师见卫尘泱想得如此开,顿时就大松了口气。 卫尘泱又道:“只是,我记得太公医谱所载:‘亦可用于医治神识后天伤损及筋脉重创濒死者类。’可没有提及脏腑已断生机的情况。妹妹还需得好好思量才好,别浪费了血霜天星,最后也没救回萧师弟,那就得不偿失了!” 卫子师道:“萧大哥就这一分希望了,已经没有思量的余地了!我方才心急之下,本来想求符姐姐为萧大哥报仇的。现在想想,可大不对,得收回了如此不吉利的心思。” 帝九诏道:“小妹,你别想这么多,这吉不吉利,又岂是说说就能成真的。若如此,我怕早被人咒死了!” 卫子师知道帝九诏说的应是帝廷义、战天讳之流了,就含笑点了点头,随后就让帝九诏带着去瞧血霜天星了。 卫子师看了片刻血霜天星后,就让卫尘泱提了随她去,自去按太公医谱所载方子配药了。 本来卫尘泱还抱有一丝希望,只望了方子配下来,能剩下足够了卫子师用药的血霜天星,谁知道竟只剩了两条小枝,哪里够用。嘴上虽不说,其实已失落不已。 本来卫子师是央了东宫蝶溪帮忙熬药的,谁知醒来后已冷静下来的小晚竟哭哭啼啼的去熬了。卫子师担心小晚捣乱,就去旁边看着她熬。 小晚看了看守着她的卫子师,片刻就明白了过来,噘嘴道:“小姐,你怎这般不信任人,我可好歹服侍你一场呢!” 卫子师摸了摸小晚的头,才道:“你还知道是我的丫头啊,那你怎也不听我话儿,还动刀动枪的?” 小晚忙脖子一缩,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轻轻龇了龇牙,又吸了一口凉气后,才道:“小姐,你也眼花糊涂了,我怎么动刀动枪了,明明就是匕首嘛!” 卫子师气笑道:“我与你说正经的呢,你偏来胡说八道!我可警告你,以后再敢不听话儿胡来,我就不要你了,叫哥哥把你送走!” 小晚忙拉住卫子师衣袖,流泪道:“小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小晚要一辈子伺候你吗?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卫子师一时清泪也滴了下来,就伸手捧住了小晚俏脸,点头道:“那你以后乖乖听话,我就一辈子留着你!”小晚又应声同意后,就与卫子师抱着大哭了起来。 一时两人两双泪眼,哪有半点可能送走小晚的意思。只哭了天道不公,怎偏生了奇病,萧子申为何偏又重创而回。 第三百一十章 神游梦回 小晚将药熬好后,就与卫子师一同端了进去。 此时,帝九诏、符思言、卫尘泱、耆姥、东宫蝶溪等人都在,闻讯的帝九重、水阳子、展平等不少人也赶了过来,就连滕国公孟玄喆兄弟也来了。只不过展平、孟玄喆等人出于礼数,只在院外等消息。 小晚将药端到萧子申床前后,怕会失望,一时又不敢去喂。耆姥见状,冷哼一声后,就上前自小晚手里夺过了药来,道:“我来!” 卫尘泱见耆姥抢过药后,就一把往床上的萧子申抓去,怕她再妄动了伤势沉重的萧子申,又怕他强灌去浪费了药,忙就抢前拦了下来,叹道:“婆婆,我来吧!” 耆姥见卫子师已一双泪眼来拉住自己,只道了声:“哪就这般不经了!”也就将药顺手给了卫尘泱。 卫尘泱又将药让小晚端了,就上前小心的扶了萧子申半躺着,抬掌解了萧子申冻气后,连忙让小晚喂药。小晚听了吩咐,就急忙往卫尘泱撬开的萧子申嘴里缓缓的不停喂了下去。 药喂完后,卫尘泱又运功助萧子申化纳药力。就在众人怕冻了萧子申影响药效,不冻又怕影响萧子申生机,正不知如何抉择时,萧子申全身突然血红起来,身子不住颤抖。 卫子师一惊,怕是药的问题,心已慌了,忙道:“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东宫蝶溪安慰卫子师时,符思言上前与卫尘泱仔细探查后,道:“真是奇怪,既不像好,也不像坏!” 耆姥顿时接道:“那这么说,就是药没用了!我看还是别浪费了,现在刚好也只熬了一副药,我看赶紧停了,给子师丫头留着要紧!” 卫子师忙拉住耆姥离萧子申病床远一些,嗔道:“婆婆,不是说好了么?你怎么又来了?”耆姥哼道:“不是药没用么?” 卫子师道:“那有这么快的,药肯定有用,只是等一等就好了!” 耆姥伸手刮了刮卫子师鼻子,哼道:“方才是谁问怎么办的?现在倒教训起我来了,也是一个笨丫头!” 符思言等人一时也不确定药效,就仍封冻了萧子申真元、筋脉、脏腑等,只逐日逐次的缓缓减轻冻气。 萧子申又连续服用了多日,每次服用均是全身血红颤抖,虽不曾坏,也不见好。就在众人越来越不看好药效时,萧子申的脏腑竟有了好转之象,已渐渐开始恢复生机,只把卫子师与贤妃等人乐了好一会儿。 符思言见状,就吩咐暂不封冻,与卫子师、东宫蝶溪等守了半日后,见萧子申已没了恶化之象,就去了封冻之心,只吩咐日夜不离人,小心看着。 自小晚喂了一次后,贤妃清醒了过来,之后就都是贤妃亲自给萧子申喂药。本来众人还担心贤妃喂不好,却又喂的极好,后来众人也就随她喂了。 符思言看在眼里,就与帝九重、帝九诏商量,若萧子申真好了,就让贤妃收了他做养子,以全了贤妃做母亲的心愿。帝九重、帝九诏兄弟见了贤妃亲近萧子申的模样,就点头应了,随后又去禀告了宋皇后。 地阳子也趁水阳子等人不在时来瞧了萧子申两次,一时感叹不已。 大约过了二十日,萧子申服药后,竟又全身青紫,更冒出丝丝黑气。但众人见萧子申已日日好转,真元已经稳定,脏腑、筋脉甚至裂骨均在缓慢恢复,虽觉奇怪,也不担心了。 又过了一月,萧子申已一切如常,脏腑、筋脉等已见大好了,仔细查探之下,并没有留下什么不良的症状。不仅如此,萧子申功力竟在服药后,不知不觉中竟有大的长进,可谓是因祸得福了。 众人见血霜天星果有奇效,在为卫子师打算时,也想多寻了一两株,既可以试试看能否再彻底治好风阳子之伤,也可留待日后大用。 自萧子申开始服药后,原本沉睡的意识就有了几丝清醒,昏昏茫茫之间,似见了一个巨大的血池,四周被缚百姓哀嚎不断,不住被杀死,随后鲜血注入池里,尸体则随意丢弃。旁边只传出阴冷的笑声,却不知是何人的! 萧子申意识中,此般场景反反复复的出现了许久方消失。可随之而来,却又是数不清的冤魂厉鬼不住往萧子申抓来,似欲索命,又似鸣冤!无论萧子申如何跑、如何躲,那些冤魂似识得他的气息一般,又似千万里外仍能看见他一般,竟是甩也甩不掉! 萧子申躲避了许久,就在他已觉无法承受时,突然又一转,萧子申恍惚中,只见一华丽宫殿起了大火,四周有些模糊人影或走动、或怒斥、或救火,乱作一团。殿前一盛装年轻美妇嚎叫大哭,声如洪钟,音贯九霄,欲冲向着火宫殿,却又被旁边丫鬟死死拉住,只奋力挣扎,不停哭叫:“我的孩子啊!” 萧子申眼见此,心内又疼痛,不觉滴下泪来,欲前去,又似乎身不能动,只得大声呼喊:“娘亲,娘亲……” 隐约间,萧子申又觉得自己似乎在村里与小伙伴玩耍,祖天骥只坐在一旁微笑,忽又似乎扭头一边,变了脸色,极为阴冷。 萧子申尚未反应过来,却又见战天讳满身鲜血,面目阴狠,嘿嘿冷笑,右手持剑向自己刺来。萧子申惊吓中,只叫了声师父,突然就惊醒着坐了起来。 萧子申满头冷汗坐起后,竟连卫子师、东宫蝶溪与小晚等人的欢喜呼声也未听见般,满脑子只充斥着巨大血池、万千冤魂,还有欲杀自己的战天讳! 还有……那位痛苦哀嚎、音贯九霄的盛装年轻美妇!那是贤妃,萧子申终于看清了,那就是太祖皇帝帝皇尊的贤妃!虽然年轻了太多,但萧子申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样子与贤妃一模一样,连那身衣服也在秦王府贤妃的屋里见过,只是已旧得不成样子了。 萧子申突然泪流不止!血池已淡,战天讳已淡,眼里、心底、脑海唯有贤妃唤儿痛哭的音容泪眼久久不散! 船上之梦,终于想起来了,与当初初遇卫子师、小晚时的江舟之梦一模一样,只是顺序相反又多了血池、冤魂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一十一章 喜笑怒骂 小晚看着坐在床上愣愣呆神的萧子申,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萧子申仍无反应,就拉住卫子师,惊道:“小姐,这小子不会变成白痴了吧?我就说不该治他吧,若变了白痴,还不如死了好!” 这时,缓过神来的萧子申听了小晚之言,就回道:“你才变白痴了呢!” 小晚本能的就过去拍了萧子申头一把,拍完后才惊觉萧子申仍在病中,忙又为他轻抚脑袋,小心问道:“疼么?”萧子申哼哼道:“本来疼的,小晚姐姐这么一安慰,立马就好了!” 小晚闻言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又拉住卫子师,喜道:“小姐,这小子看来是好全了,还是往前那欠揍的模样。” 东宫蝶溪哼道:“是么?那我揍揍看!”说着,就往萧子申走去。 小晚见状,立马伸手拦在东宫蝶溪身前,喝道:“你别乱来哦,现在我可不怕你!” 东宫蝶溪一时就停下了脚步,嗤笑道:“也不知是谁哭哭啼啼喊打喊杀的,现在醒了就来扮好人,也不脸红的!”小晚脸微红呸道:“我们一家子的事,不要你管!” 萧子申听了小晚二人的话,一时不大明白,就问来探脉的卫子师,道:“子师姑娘,谁哭哭啼啼喊打喊杀的?又为何要哭哭啼啼喊打喊杀的?” 卫子师尚未出言,小晚已俏脸涨红抢前道:“臭小子,你闭嘴,不该问的别问,与你又没有什么关系!”卫子师回头瞟了小晚一眼,就轻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谁啰!” 小晚忙去拉了卫子师起来,嗔道:“我的宝贝小姐,你也累了,快去歇息吧,这小子交给我来收拾!嘿嘿,说错了,是照顾,照顾!” 卫子师点头道:“那好,你就留下照顾吧,先让萧大哥养养神,别与萧大哥说太多话!”随后又对萧子申道:“萧大哥,你好好休息吧!” 萧子申虽不知自己之伤多久才好的,但大约还记得自己的伤势情况,现在也没觉得有多么严重了,已明白自己昏睡的时日定不短,这段时间一定是累坏了卫子师她们,就顺口让她们去好好休息。 东宫蝶溪与卫子师退到外面后,叹道:“师妹,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要换了我,真的是舍不得以自己的命去换的,我定会先考虑自己的死活。” 卫子师挽住东宫蝶溪手臂,摇头道:“师姐,这不一样的。师姐是健健康康的正常人,我是打小就知道自己活不长的,早就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所以才看得淡一些,可不是我不考虑自己的死活。” 东宫蝶溪轻笑道:“你少来唬弄我!我只听说过越病越怕死的,可不知还有病人看淡生死的!” 卫子师道:“师姐才是来唬弄我!我知道,若换了师姐,一定也会选萧大哥的,我可看得出来!” 东宫蝶溪顿时脸红将头侧到一边去,毫无底气道:“放屁,谁会拿命去换他,别做梦了,我只恨不得他死的快些才好!” 卫子师偏着头去看了看东宫蝶溪后,又嬉笑道:“师姐脸都红了,还不承认!”说着,又摇头叹气道:“其实啊,我若真死了,若师姐跟在萧大哥身旁,只望别太过欺负小晚才好!” 东宫蝶溪回道:“放屁,谁跟在他身旁!”刚说到此,卫子师已扑在了东宫蝶溪怀里,只伸手搂紧了东宫蝶溪。 东宫蝶溪见状,心里暗叹,亦搂紧了怀里的卫子师,道:“师妹,放心吧,师弟那小子既然能寻了一株回来,定就能再寻个十株、二十株回来!待他好些了,我就踢了他出去翻山越岭的寻药去。” 卫子师摇头道:“若有许多,早寻了来了!寻不寻药的,现在已不打紧了,只望你们平平安安才好,可别再来吓我了!” 东宫蝶溪双手把臂,扶了卫子师离开怀里,道:“师妹,现在可是你来吓大家,真是恶人先告状!”说着,二人就对视笑了起来。只不过一人是真开怀,一人却是强装了笑脸。 卫子师与东宫蝶溪离开后,小晚就鬼鬼祟祟的随后探出头去,见四处无人后,就回身把门关的死死的,随后就变了脸色,只一脸怒气的坐到萧子申床前,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萧子申。 萧子申见了突变的小晚,一时摸不着头脑,就讪讪问道:“小晚姐姐,你怎么了?”小晚冷哼道:“谁是你姐姐,可别叫错了人,我只是个奴才丫头,可担待不起!” 萧子申不知小晚怒气从何而来,刚才可都还好好的,自己也没冒犯了她,怎么一时就变了。 小晚见了一脸不解瞧来的萧子申,又道:“萧大爷,你很厉害是不是?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你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是不是?你逞什么能啊,你个白痴,你真是个白痴!” 萧子申道:“小晚姐姐,就是骂我,也得有个由头吧,你这样莫名其妙的一通说道,我也是糊涂的,你骂得再恨,不也是白搭!” 小晚闻言腾的起身,就抬手往萧子申扇去时,一时又不忍,忙又收手回身坐了,道:“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寻到了血霜天星是不是?”见萧子申点头,又讥笑道:“萧大爷就是不一般,自以为天下第一,那神隐逸等辈算个什么东西,也拦得住萧大爷南归!你是不是在想,萧大爷若带了血霜天星回去治好了子师姑娘,这下媳妇儿就稳到手了,你真是不要脸!” 萧子申见小晚曲解至此,顿时回道:“小晚姐姐怎会这般看我?我若真这般想了,就不得好死!” 小晚顿时又起身喝道:“你要死就死在荒郊野外去,死彻底了再回来,要死不活的回来,算个什么事?我说你是白痴你还装糊涂,现在我就告诉你,你为何是个白痴!你既然寻得了血霜天星,为何不回来告诉了大少爷去取,你自己修为这般弱,逞什么能?你真是个白痴!” 小晚说完,突然就跪地大哭了起来,又不住骂着萧子申白痴,随后就紧握双拳,不住捶打起床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白发童颜 萧子申见小晚竟是为了血霜天星气怒至此,顿时一惊,忙伸手抓住小晚双臂,色变道:“小晚姐姐,血霜天星怎么了?被毁了么?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小晚一把甩开萧子申,又欲伸手去打时,却又停在了半空,只流泪恨恨道:“若不是见你半死不活的样子,今日我就打残了你个白痴!” 萧子申又去抓小晚手时,小晚已一步退开。萧子申两番大动,也觉有几分不适,就只坐在床上,问道:“小晚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告诉我好吗?” 小晚点头道:“行,姑奶奶就告诉你,反正你迟早会知道,姑奶奶先痛快了再说!你不是抢了血霜天星回来吗?你可真厉害,早知晓自己会受伤,所以把药都背回来了,你可真是神仙啊!你个白痴,拼死拼活寻来的血霜天星,最后竟是用来救你了,小姐半点也没得到,你说你是不是逞能,是不是白痴?” 萧子申见了小晚不停滑落的泪珠,又听她道出了实情,顿时也愣住了。 萧子申之前只因得到了血霜天星,一时未曾考虑细致,现在回想起来,可不是逞能,可不是白痴么?慕容太后既然已承诺给了,自己为何就没如小晚说的般,回来请了卫尘泱等高手去取,却偏在自己反复得罪了神隐逸等人下独自携带南归,这不是拿血霜天星冒险吗? 萧子申念及此,又见血霜天星竟被自己用了,不觉就痛悔起来,顺手就抽打起自己耳光来。 小晚忙又上前扑倒在萧子申怀里,随后双手死死的压住萧子申之手,哭道:“你到底想怎样?你这般作践自己,是想小姐再死一遍吗?” 萧子申听了“再死一遍”,心下一颤,忙就住了手,只问道:“小晚姐姐,子师姑娘怎么了?” 小晚见萧子申被压住的双手已没了力道,就放开了,又问了萧子申有事没,才流泪道:“你那般模样被大少爷带了回来,你以为小姐好得了么?可不病又加重了!你这害人害己的家伙,我真想宰了你去!” 小晚发泄了一番后,也就慢慢的放开了,随后又恢复了往常模样,怕萧子申胡思乱想影响恢复,忙又安慰他,可不就是没事找事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后又传出贤妃的声音,道:“快开门啊,我来看孩子了!” 小晚见是贤妃,又轻声取笑道:“萧大爷,你娘亲来了!”却没想到萧子申竟点了点头,虽看着不解,也忙去开了门,随后迎了贤妃进来。 贤妃进门后,见萧子申竟醒了过来,顿时大喜,就奔了过去,伸手抚摸着萧子申的脸,流泪道:“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你这次病得这般重,可吓死娘了,可吓死娘了!” 贤妃一声“我的孩子”,顿时似又把萧子申拉回了梦中,那个已做了两次的梦。虽不知自己为何会反复梦到贤妃,但把梦里她嚎嚎大哭的唤儿模样又印入脑海后,不觉又被贤妃的念子之情所神摇。 萧子申眼眶又热时,竟情不自禁的伸袖去为贤妃轻拭苦泪,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就在一侧的小晚轻轻扯了扯萧子申衣袖时,萧子申一时才反应过来,这可是太祖皇帝的贤妃,她的侍女们又在侧,自己伸袖帮她擦泪,成何体统!若传了出去,岂不是害了她,忙就欲起身告罪。 没想到萧子申刚一动,贤妃却又伸手把他按了坐下,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就长不大呢,病了就好好的歇着嘛,总是这般乱动。我记得你几个月大的时候,生过一次病,却又爱蹬布衾,娘不放心她们,可守了你好几个晚上呢!你现在可得乖乖的,娘老了,熬不得夜了,我怕守不好你了!” 贤妃虽是含笑说着,可萧子申热泪再忍不住,只簌簌往下滴落,片刻就湿了身前被子。就连一旁的小晚也未忍住,竟捂嘴哭出了声来! 孤雏在天涯,双亲何所依,晚风斜月影,泪拭晨露曦,历历童颜在,斑斑白发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萧子申忙点头道:“好,好,我不乱动,我不乱动!”是啊,贤妃老了,娘也老了,再也守不了孩子了! 贤妃见萧子申果是老老实实的坐了,又轻手帮他擦了泪后,才笑道:“你放心,娘可不会笑话你,这孩子仍哭,才是孩子!做母亲的,只要孩子安顺就好,哭不哭的,有什么要紧!” 小晚忙收了泪,又去摆好椅子给贤妃坐了后,贤妃正要说话,东宫蝶溪就端了药进来,贤妃忙又起身,去拿过药来喂萧子申。 萧子申忙要拒绝时,又被小晚拉了下来,只见小晚摇头道:“你躺着的这些日子,日日都是贤妃娘娘喂你的,她现在过来,也是为了喂你,你就好好受了吧。” 萧子申见了贤妃把勺喂来,满脸期待神情,心感动时,就依了小晚之言,只让贤妃喂了吃药。 贤妃喂完后,又与萧子申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就扶了萧子申躺下,让他好好歇息,又吩咐了小晚好好照看萧子申后,就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东宫蝶溪与贤妃离开后,小晚道:“萧哥哥,二位殿下说了,想让贤妃娘娘收了你做养子,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萧子申想也没想,就点头道:“那也好,贤妃娘娘既把我当了孩子,我就把他做了母亲又何妨,反正我的身份也是见不得人的。我只是有些担心,怕帝廷义那狗皇帝又因此愤恨做出什么事来!” 小晚切道:“这你就多虑了,就是你不插手进来,那狗皇帝也是会没事找事的,你管他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然后再施展你萧大爷的福星气运,去给小姐再寻了血霜天星回来。不过你小子可得仔细了,别再冒冒失失的坏事,否则我定不会饶你了。你这回惹动了小姐的心伤之气,小姐又担忧你许久,怕等不了之前那般久了。” 萧子申忙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定会量力而行了,不会再坏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串通一气 话虽如此,但只有萧子申知道,拔里慕容剩下的三株只有这一株了,现在又不知哪里还有,这天大地大,到底该去哪里寻去。 就在萧子申暗叹时,卫子师、东宫蝶溪又与卫尘泱、帝九诏、帝九重等人过来了。众人见萧子申果然已醒了,精神也不错,暗自欢喜时,却又为卫子师黯然神伤。 卫尘泱见众人来后,刚躺下的萧子申又起身来见礼,见他精神也好,就急问道:“萧师弟,那血霜天星是哪里来的?” 萧子申知道卫尘泱问的用意,是要再去寻了来,可哪里还有!若实言相告,又怕更添了卫子师颓气;若不说实话,又怕众人为此徒浪费精力、时间。 卫子师见萧子申一时暗暗出神不能决,就知卫尘泱白问了。众人也差不多明白了。卫子师怕众人又起了怪罪之心,忙去拉了卫尘泱,道:“哥哥,先让萧大哥歇息,待好了再说吧!” 萧子申见卫尘泱点头应了,就心里一叹,道:“子师姑娘,对不起,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逞能……” 卫子师见萧子申如此说,就明白是小晚那丫头道了实情,瞪了小晚一眼后,忙摇头道:“萧大哥,你若再如此说,岂不是让我辜负了你一片心意!若没有你,又哪来的血霜天星,我们甚至连血霜天星生做什么模样也不知,谈何寻到!” 帝九重也道:“萧兄弟,小妹说得不错,过去了的就过去了,只要吸取教训就是了,我们还是要放眼将来。你先告诉大家,这血霜天星是哪里寻得的,我们也好有目标。” 萧子申道:“是慕容太后送的!”随后,就把慕容太后赠送及出自拔里谷之事交代了,又道了慕容家珍视血霜天星之事。 帝九重道:“慕容太后有什么条件吗?” 萧子申摇头道:“慕容太后只是送给了我,让我不要传出了他们出自拔里谷之事,并没有提其他条件。我本来说若再寻得了,就再给她送一株回去,她也拒绝了!” 帝九诏叹道:“如此说来,慕容家应也只有这一株了!” 萧子申不好意思的点头道:“拓跋羽那公主说本来有三株的,后来死了两株,就只剩这一株了。” 帝九诏道:“我们却又欠了慕容太后一个人情,没想到她竟如此慷慨,只是早前不知,否则……”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小晚见众人心情沉重,就上前喝道:“臭小子,老实交代,那慕容太后就没提让你娶那破公主什么的?”一时就问得萧子申只翻白眼,众人也稍有了笑意。 萧子申不敢回话,只问道:“对了,我昏迷多久了?”小晚伸出两根指头摆了摆,道:“自回京后算起,差不多两个月了,你小子真能睡。” 萧子申一听两个月了,一怔时,就只呼完了完了,随后就问他的包袱可捡回来了。 卫尘泱点了点头,就吩咐小晚去取了,随后道:“你是不是错过了给战天讳送图?” 萧子申摇头道:“那图不急,说是一年,还早呢,我担心的是另一事。我在拔里谷附近遇到了姚无期,他交代了我些事,我怕耽误了。” 帝九重道:“可是为了大军布置图之事?”见萧子申一愣点头,续道:“萧兄弟,还望你包涵。我们心悬血霜天星之下,就抱着一丝希望,翻了你的包袱,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来历之类,所以就看到了那布置图。” 萧子申忙道:“哪有用吗?是不是大赵的?” 帝九诏点头道:“当然有用!本来陛下又欲出兵北征,我们拦不下来时,却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又取消北征了。我们以为是陛下胡闹,正恼怒时,就见了你包袱里的大军布置图,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怕是大军北征的布置泄露到魏国的消息传了出来,陛下一时心虚,又怕坏事,所以就休兵了。” 帝九重道:“陛下这奸计倒是玩得越来越熟练了,他不自己灭了大赵,怕会死不瞑目吧!对了,姚无期呢,你是何时遇上他的,他又回去探消息了吗?” 萧子申见姚无期之事尚未传回,看来众人仍不知宁王府偷图之事,就把姚无期之事仔细交代了。 萧子申说完后,帝九重冷笑道:“我就说嘛,慕容太后母子都是光明磊落之辈,怎会去与不要脸的陛下沆瀣一气,原来是拓跋文绍那老贼啊!只是这姚无期众人却可惜了,我会吩咐鄂州好好照看姚家婆婆的,日后若太平了,接来京里也无妨。” 卫尘泱见提及了拓跋文绍,就道:“萧师弟,那日围杀你的五人中,会天罡玄录掌的是何人?我怎没听说过!我听叶留神唤他宁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道:“卫师兄不知道也正常,慕容太后他们也不知道。宁王府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拓跋文绍,一个会武,一个不会。那日前来拦我的,就是会武的那一个!” 萧子申话一完,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魏国竟还隐藏了一位修为不凡的拓跋文绍。由此可知,宁王果然所图不小,只是却被萧子申活生生翻了出来,只不过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已。 卫尘泱接道:“不过现在也只有一个了,那人已死在了我与叶留神手里。” 萧子申没想到叶留神竟又出现了,看来他果然是与宁王府为敌了,就道:“我在大魏定阳城被拓跋文绍追杀逃到宫里后,也见了叶留神来杀拓跋文绍。最后刑无命出面,叶留神才暂放了拓跋文绍,也不知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恨。” 小晚拿着秘窟图录回来,刚好就听到了这一段,顿时就把图录扔在萧子申脸上,气道:“你真没骨气,怎能跑去大魏的宫里求救,这不是让拓跋羽那丫头笑话么?还不如死了算了!” 众人知道小晚是在逗乐子,一时都笑了起来。东宫蝶溪忍不住去捏了她脸蛋两把,又气得她直跺脚。 萧子申拿起图录后,道:“小晚姐姐,不是让你拿包袱么?你怎不听吩咐,就拿了个图录过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少师诡宝 小晚刚被东宫蝶溪欺负了,正没处撒气呢,见萧子申问来,就双手环抱,讥讽道:“哟,你萧大爷早些吩咐清楚嘛,我好拿了你包袱过来,然后一人发件汗衫、小衣什么的,羞也羞死你!” 展平看着萧子申,大笑道:“看看,还是拓跋羽那公主才对付得了这丫头,你怎不把公主带了回来玩!” 小晚顿时走到床前,喝道:“你敢,看我不撕了你!”萧子申嘿嘿道:“这是英国公他老人家的主意,可与我无关!” 小晚点头道:“行,这件事就算与你无关吧,那你为何又问我包袱?你那包袱里除了衣服银子,就这图录了,说吧,你还想拿什么,银子还是衣服?” 萧子申这时也回过神来,这拿了图录过来,不就等于拿了包袱了,忙又给得意的小晚赔礼。 帝九重见萧子申又展开了图录来看,就道:“真是奇怪,这战天讳既要图录,那应该就是为了旧秦宝藏了,可他为何又巴巴的给了我们来离间君臣关系?按理说,该是复国银两更重要啊!” 萧子申接道:“不是还有更奇怪的么?这秘窟既是战少师监造的,他还要图录做什么?只要他一画,不就要多少有多少,难道真痴呆忘记了不成?” 萧子申知道众人对战天讳的恨意,不敢再当着众人面称师父了,但也不可能直呼其名,所以就改称战少师,既不显得多尊重,也没有不敬,可谓两全其美了。 众人似也明了萧子申称战少师之意,既不点破,也不计较。 萧子申随意的一句话,却将众人震惊的半晌无语,一时也差不多明白了。 过了片刻,萧子申见没了人声,觉得奇怪一看时,见了众人神色,顿时不解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帝九重哈哈大笑道:“你刚才说秘窟是谁监造的?你再说一遍!你又是何处听来的?” 萧子申此时也觉得奇怪了,难道帝九诏他们并不知详情么?就道:“去年初去临州送了盒子后,战少师亲自告诉我的。当时我并不知他的身份,他称是南翁自秘窟里带出的一本册子上所载。战少师称,是他建言秦末帝建秘窟以备东山再起之用,所以末帝就让他负责秘窟及转移库银之事。” 帝九重看着帝九诏,喜道:“问题来了,问题来了!秘窟既是战天讳为兴复大秦所建,那他为何不自己用之谋事,却让了南翁闹得天下皆知!曾白枫、魏东甫多次跟在战天讳身边出现,至少可确定他们是一伙的,为何又要让地犀教的南翁闹了出来!当年魏东甫声称逐出南翁,后来又传出南翁死讯,可南翁不仅又出现了,却仍与他们一起。之前想不明白的诸事,现在有萧兄弟之言,瞬间就通了。哈哈……战天讳这老匹夫,果然玩得好手段,耍得好把戏,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了,可惜啊,只是没用到正途上!” 萧子申惊道:“殿下,你们之前不知这是战少师所建?” 帝九诏点头道:“江湖传言,只是旧秦所建,却没说是谁!若我们早知了是战天讳所建,在知晓了战天讳与魏东甫等人的关系后,我们就会明白了,哪会等到现在才想通。” 萧子申提起秘窟图录,颤声道:“那殿下的意思,这秘窟图录是假的?” 帝九诏摇头道:“若我们没猜错,秘窟是假的,图录应是真的!这也不对,应该说,若战天讳等人不是想以图录搅起风云,那秘窟也可能是真的,只是里面没有所谓的旧秦库银了。这只不过是一个陷阱,不知他想害谁的陷阱!萧兄弟,你这么聪明,现在应该想明白了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若秘窟真有旧秦存银,以战天讳等人入魔般的复国心态,岂会闹得天下皆知!就算当初南翁反叛了泄密,战天讳他们必也会转移,那图录所载秘窟就算为真,里面也没有金银珠宝了。可现在战天讳等人仍以之谋事,若说没鬼,鬼才相信呢,看来这秘窟真是陷阱了! 也不知秘窟本身就是个陷阱,还是南翁泄密后才成为陷阱的。可无论是哪一种,帝九重说佩服战天讳,战天讳都当得起的。师父这老家伙果然是一个大大的阴谋家,也亏他想得出如此手段来,只不知他要怎样害人了。 展平笑道:“若战天讳这老家伙知道了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就坏了大事,怕会气死!” 帝九诏道:“展叔叔,也不一定就会坏事!我们相信萧兄弟之言,其他人怕没有几个会信。若我们把实言道了出去,那些利欲熏心之辈,怕还以为我们是想私吞呢,尤其是陛下!所以啊,就算知道这是个陷阱,也只好我们自己知道了。若传出去,只会害了萧兄弟,却又不会有半点作用。” 帝九重道:“那就没必要外传了!战天讳若想以此成事,不外乎利用陛下罢了,我们既明白了个中关窍,要应付就容易了。” 萧子申又扬了扬图录,道:“殿下,你的意思,这图录仍要交给战少师?” 帝九重点头道:“交,怎么不交,而且越快越好!刚好现在还算平静,我们还有时间应付。若待将来与魏国有了冲突,或六凡界又闹出什么事来,战天讳到那时凑了一起闹,我们就要手忙脚乱了。除非,我们能先宰了战天讳,断了这一局,萧兄弟,你选哪一个?” 萧子申见帝九重脸带笑意,知道是调侃自己,但宰了战天讳之事,只要有机会,儒道却是不可能放弃的,一时又暗叹不已。 帝九重上前拍了拍萧子申,又道:“萧兄弟,你就当作不识得我们,也不识得战天讳吧!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战天讳诸事,自然也就该明白,我们不可能放过他,就是改过自新也来不及了。道门死了太多人,我们也死了太多人,这已是不死不休的血仇!更何况,我们还答应了身负家仇的傅秋池傅先生!” 萧子申本来已快忘了傅秋池,现在帝九重一提起,顿时也觉得战天讳活该千刀万剐了。他竟迁怒了傅秋池一家满门,还是毫无因由的迁怒。真正该为秦灭负责任之人,或许该是监视群臣、扰乱朝政的师父排了首位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仃伶孤苦 众人怕影响了萧子申休息,见已说了多时话,就渐渐散了,屋里只剩了卫子师、卫尘泱、小晚与东宫蝶溪四人。 这时,又有泪宫辞府里的下人来请卫尘泱过去吃晚饭,卫尘泱与萧子申告辞后,就随了那下人去了。 萧子申望着卫尘泱离去的背影,问道:“子师姑娘,这是太丞侯要逼婚了吗?” 小晚笑气道:“逼你个头啦,你以为太丞侯与你一般,整天就想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见卫子师嗔怪瞪来,又吐了吐舌头后,续道:“我们家大少爷已经同意与泪姑娘的婚事了,就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定了亲,你小子就等着喝喜酒吧。” 萧子申听了小晚之言,就抬头看向了一侧的东宫蝶溪,暗想:“现在你要毒死的人,是不是要多一个泪姑娘了!” 东宫蝶溪不知萧子申看她何意,顿时嗔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小子的眼珠,你家的宝贝在这里呢!”说着,就把卫子师推到了萧子申床前去,随后就哈哈笑着跑了出去。 小晚见东宫蝶溪走了,也就嘻嘻一笑,也跟了出去,并随手带上了门。 卫子师脸一红,只道了句:“萧大哥,你好好休息!”忙也随后开门逃了,只气得门外的小晚抱怨不已,又瞪着东宫蝶溪道:“可别被人抢跑了!”随后又与东宫蝶溪打闹一番,渐渐的就离远去了。 又过了些时日,眼看年关将近,萧子申伤也好全了,就自出去逛了。一来是出去走走透透气,二来也是想战天讳之人来寻自己,好依了帝九重之言早些完成了图录之事。 萧子申在汴京转了多日,并不见有人来引自己,一时又往丁泽舟曾带他去过的地洞。那地洞已被填平,哪里还有战天讳等人踪迹,萧子申一时就皱眉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出得意的笑声,萧子申一怔,觉得有些熟悉,就轻轻走过去想一观究竟。 萧子申走近了,果然是熟人段中赋的声音,只听他笑完后,恶狠狠道:“你这贱人,别做梦了,我就想舒舒服服的睡你几次罢了,刚开始我还觉得不错,不过嘛,多几次也就那样,与其他女子也没什么分别!你还真以为有什么消息吗?你也太天真了!” 萧子申想知道段中赋这小子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忙又慢慢靠近了些,却听见另一女子有气无力道:“段……段中赋,我也不要……不要你的消息了,我只求你,放过……放过公子吧,我求你!” 居然是醉红颜的声音! 段中赋嗤笑道:“噫,你可别来诬赖我,对他下毒的人是你,可不是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待你们二人下去后,我或许会发一发善心,让你与丁世衣葬了一起,圆了你的心愿!”说着,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一听竟似是丁世衣被下了毒,顿时再不犹疑,纵身一掌就拍向段中赋而去。 段中赋听得掌风,忙收了笑,转身抬掌就迎向了来人,没想到竟是萧子申! 就在段中赋惊道:“你!”可现在的段中赋哪还是萧子申的对手,顿时就被萧子申一掌震得抛飞十数丈,心惊胆裂之下,早被重创,人刚一落地,忙就连滚带爬的往远处逃窜而去,只留下满地血迹。 萧子申正要追去宰了段中赋以绝后患时,醉红颜忙叫住了他。 萧子申一回身,只见醉红颜流泪勉强磕头道:“萧……萧公子,求求你……帮帮公子吧,他快不行了,我求你!”说着,又跪着挪到倒地的丁世衣身旁,一把搂住丁世衣,哭道:“公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话一完,身子一歪,也晕了过去。 萧子申见昏迷的丁世衣脸色发黑、口唇青紫,知道不能再等了,忙点穴稳住他与醉红颜的心脉后,转身就携了二人急往城里秦王府奔去。 萧子申回了府,将丁世衣二人交与卫子师与东宫蝶溪后,幸而段中赋所用之毒并不算奇毒,丁世衣二人不多时就被卫子师、东宫蝶溪救了过来。 入夜后,丁世衣就缓缓醒了过来,见了床前的萧子申后,他自然知道自己中毒之事,忙就道了谢。萧子申一把按住欲起身的丁世衣,随后又把药端起给丁世衣喝了,就吩咐他好好休息。 丁世衣摇了摇头,就请萧子申派人去丁府告知温如水,只道自己在外歇两日,让她放心,别与温如水提中毒之事。 萧子申北去魏国前,帝九重见战天讳重创,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闹事了,就放了丁世衣一家三口回去,只吩咐不许离开汴京府。丁世衣依言应了,就得了自由。 萧子申按丁世衣吩咐,去请帝九诏安排人去丁府通讯后,就返回让丁世衣再休息休息。 丁世衣道:“只是中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醒了自然就无妨了,也无需过多休息。”随后就问起醉红颜。 萧子申说了醉红颜已没事,只是她功力浅些,尚未醒来,见丁世衣欣慰点头后,又问道:“丁公子,我初时听得段中赋之言,似是醉红颜姑娘对你下毒,她怎么会……” 丁世衣苦笑道:“长辈的恶行,自己自然是要担些的!”随后就起身坐了,又请萧子申亦坐了,才问道:“萧公子,你可知道在江西路有个仃伶族?” 萧子申想了想,摇头道:“我没听说过什么仃伶族,此事与仃伶族有关?” 丁世衣点头道:“据我所知,仃伶族世居北方大同路,因盛出美女而成为历代王朝权贵的自留地,也是匪徒不时掠夺的目标,仃伶族也因此人口日渐稀少。仃伶族不堪其扰,又想保住族脉,在唐末时,就偷偷迁到了现在的江西路。二十多年前,我刚出生不久,仃伶族就面临了灭顶之灾,整个族人被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女婴,醉红颜就是其中之一。而策划参与灭族之人,就是家父与战天讳他们一伙人!”话一完,丁世衣已咬牙流下泪来。 萧子申顿时惊起,道:“你说什么,战天讳他们?那醉红颜对你下毒,就是为了此事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恶毒至极 丁世衣听了萧子申问话,顿时流泪苦笑道:“算是,也算不是!”随之又请萧子申坐下后,续道:“萧公子,今日既然开了口,我就都告诉了你吧。我一直劝你远离战天讳他们,正因为他们根本就算不得人,连畜生也比不上!” 萧子申现在满脑子仍是战天讳等人灭族之事,再加上傅家、三清道门等事,听了丁世衣之言,就赞同的点了点头。 丁世衣又道:“家父与战天讳他们留了那些女婴,也不是有什么善心,或者发了什么慈悲。那些女孩自几岁开始,战天讳他们就请了青楼之人教导她们伺候男人的手段。女孩子大些后,渐渐就长开了,凡是生的不符合他们要求的,就随意卖了给人为婢为妾,最后只留下了三个极其标致又有风情的女子,醉红颜就是三人之一。” 萧子申见醉红颜最后竟流落青楼,还不如那些为婢为妾的呢,就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丁世衣道:“这就牵扯到为何他们要去灭族夺婴了,也只不过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兴复大秦伟业罢了!” 萧子申听得“兴复大秦”四字,脸色又一变。这恶事绕来绕去,竟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听丁世衣续道:“仃伶族出美女之事,战天讳作为旧秦少师,应该是自什么典籍里见了,脑思一转,就想出了如此恶毒的手段。他们留下三个最为美丽风情的女子,原本是想送去选秀入宫,以便助他们扰乱大赵帝家的。可当初太祖皇帝派出主持选秀的官员,遵太祖之意,对秀女审核极严。其实战天讳他们也应该早想到,大赵刚扫灭诸国,太祖皇帝岂能没有半点防范之心,战天讳他们的如意算盘顿时就没打响。随后战天讳又心生一计,既然入宫不行,那就去达官显贵喜欢逛的青楼吧,也可以游走权贵之间,为他们打探消息或做事。” 萧子申沉声道:“醉红颜姑娘就是因此而被派入了汴京的拂云楼?” 丁世衣点头道:“不错!不过之前,也出了问题。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泄露了些她们三人的来历,其中一位女子虽知道的不详,但也大致明白自己是被灭家抢来的,因而反抗被杀了。又有一位女子不愿去青楼而自杀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醉红颜。醉红颜曾偷见了一位姐妹被杀,又见另一位也死了,她胆子小,惧怕之下,就同意了帮战天讳他们打探消息,而做此事的,就是家父。所以,我虽不喜欢醉红颜,也去护着她,就是想减轻些家父他们的罪孽,也安慰安慰自己不安的良心。我都不明白,他们怎么就下得了手,也不知他们究竟又杀了整个仃伶族多少人!” 怪不得丁世衣在南海情天时,竟为了醉红颜与丁长烈吵了起来,又说醉红颜不过是一个可怜人,原来竟是如此。果然是一个可怜人,背后又有一群可恶之人! 萧子申现在也明白,为何丁世衣一家被囚帝九重的魏王府时,竟会那般安静了,还对自己说魏王府也好,也不用再去见闻一些恶心的东西,后又接道只是有些担心作恶多端的丁长烈罢了。 丁世衣果然说的没错,既恶心,又作恶多端,萧子申不觉也与丁世衣一般痛苦。丁世衣痛苦,是因为丁长烈竟参与了这般恶毒之事;萧子申痛苦,则为起因是他这个少主了。 萧子申想起受创逃走的段中赋,顿时咬牙道:“所以,段中赋那畜生能引诱得醉红颜对你下毒,也是以告诉她出身来历为引子了?” 丁世衣点头道:“地犀教、断剑山庄与家父等旧秦之人都随了战天讳为恶,段中赋是断剑山庄的少庄主,自然知晓不少。醉红颜当初见了姐妹被杀,或许有一些感觉事不单纯,再加之自己是个孤儿,可能也起了查探的心思。她曾问过我,我怕她与之前的女子一般徒送了性命,没敢告诉她,就说了不清楚。刚好以段中赋的身份可能知晓,所以她就抱了一丝希望吧。只不过她太单纯了些,她就没想过,段中赋怎么可能将如此绝密之事告诉她?段中赋不过是为了杀我,又为了让醉红颜好好的伺候他几回罢了。所以我被醉红颜下毒后,段中赋也对她出手了,怕是想制造出我与醉红颜同心赴死的假象吧。” 萧子申惊道:“你是丁大人之子,丁大人又与他们一伙,段中赋为何要杀你?” 丁世衣道:“我一时也不明白,思来想去,也就觉得可能是嫉妒之心作怪罢了。段中赋一直觉得我被放任自由,如此还得众人赏识、回护,而他日日拼死拼活的卖命,却也没讨得几分好,地位还远远不及我。若因此想杀我,也是可能的。” 萧子申听了丁世衣之言,不觉也点了点头。怪不得段中赋在岳州归雁楼时,对丁世衣咬牙切齿的各般阴冷讽刺,又拼了银子要与他抢夺醉红颜,看来应就是丁世衣所说那般的嫉妒之心了。 萧子申只是没想到,丁世衣在那般环境下长大,仍就保留了纯净的善良之心,果然也值得敬佩了,就道:“可我最后听见醉红颜姑娘求段中赋放过你,看来她也后悔了!” 丁世衣叹道:“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若不是家父他们作恶,定能寻一个极好的归宿,又岂会如现在般在楼里被人这般糟蹋!魏王、秦王二位殿下身边之人几乎都是不逛楼子的,所以醉红颜这些年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结交上没有多大作用的如赵昂这类的无耻之辈,其他也没什么大的作为,所以家父他们也对她不满起来,否则段中赋也不敢放肆。我只是没有想到段中赋竟敢杀我罢了,看来他对我的恨已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哭声,随后就是一脸苍白的醉红颜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连忙又跪在丁世衣床前,不住磕头道:“公子,我该死,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萧子申见状,暗叹一声,忙就去扶醉红颜起身,可醉红颜竟奋力挣扎着不起来。萧子申又不好用强,忙就往丁世衣看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末芯残灯 丁世衣摇头一叹,就起身亲自去扶了醉红颜起来,道:“你放心吧,我不怪你!”丁世衣话一完,醉红颜再忍不住,顿时就扑在丁世衣怀里大哭起来。 萧子申见状,对跟随醉红颜而来的小晚微一摇头后,二人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萧子申二人刚到了外面,东宫蝶溪就瞧着萧子申冷笑道:“师弟,看到了吧,哪天你小子要是不听话,我也如醉红颜般毒死你!我可不是段中赋那般没好药的主,保管你半点求救的机会也没有!” 小晚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哼道:“东宫小姐,别人可是两情相悦的,可不似你单着呢,你有什么资格下药,真是不害臊!” 东宫蝶溪顿时脸一红,一气之下就去收拾小晚。 小晚见东宫蝶溪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大把细针来,一时也怕了,忙就上前去求饶。可随后一想,又觉不对,萧子申不是功力大进了,为何还要怕了那丫头,忙又在东宫蝶溪得意时嘿嘿一笑,随手拍了东宫蝶溪一掌后,就忙躲到了萧子申身后,不住对东宫蝶溪扮鬼脸。 东宫蝶溪气怒之下,正要连同萧子申一起收拾了,也想起萧子申这小子功力大进了,忙就停下了脚步,喝道:“师弟,你小子到底帮谁?还想不想好好活了?” 萧子申不能眼看了小晚在自己面前被欺负,当然也舍不得去得罪了东宫蝶溪,忙就假装了上前去帮小晚赔罪,随后就在东宫蝶溪耳边细声道:“师姐,我一会儿就走了啊,可管不了谁!”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嘿嘿一笑,随后就点头含笑道:“算你小子识相,姑奶奶就不与你计较了!” 小晚还以为是萧子申的赔罪加上实力镇住了东宫蝶溪,还不知晓萧子申已经把她卖了,顿时又神气道:“东宫小姐,我的腿竟有些酸了!”这自然是学的东宫蝶溪在新阳县时欺负她的手段。 东宫蝶溪正要收了细针,一闻此言,顿时又怒道:“死丫头,你说什么?” 小晚见萧子申已有躲的迹象,一时也怕了东宫蝶溪会趁萧子申不在时拿捏她,忙就笑嘻嘻的过去蹲下为东宫蝶溪捏脚捶腿,道:“我说东宫小姐的腿怕酸了,我正闲着呢,就帮你捏捏吧!”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因小晚的奴才相一脸得意的瞧来,顿时羞得就想钻土里去。这小晚丫头也太丢人了,惹不起又爱逞能,现在可把脸皮丢尽了。 萧子申哪里知道,小晚三天两头就与东宫蝶溪斗,随后就是道歉捶背的,她早习惯了,也把脸皮磨厚了,哪会觉得丢人! 又过了一会儿,萧子申三人正在外闲聊着,只见丁世衣牵着一脸喜气的醉红颜走了出来,小晚只道了声:“噫,也不害臊!”拔腿就往外面跑去了。 东宫蝶溪唤了小晚两声,见小晚已跑没了影,就过去与丁世衣见了礼后,自扶着醉红颜回去休息了。 萧子申见丁世衣应该已解开了醉红颜心结,而醉红颜又一脸喜气,想来丁世衣仍未对醉红颜实言,但他们二人之事,自己也无权过问,就收了心绪,见丁世衣并无不适,就请他院里坐了后,问道:“丁公子,你可知道我师父祖天骥在什么地方?” 丁世衣先是一怔,随后叹道:“萧公子,我说了这么多,你仍要去与他们一起吗?这迟早会害了你的!你现在并没有牵涉到他们的诸般恶行中,就不要再去理他们了吧!” 萧子申听了丁世衣之言,也是摇头一叹。就算自己没有牵涉到他们的恶行中,但战天讳他们之恶也少不了自己一份。何况还有一些事需要了结,至少先帮帝九重他们将这图录之事先引燃了吧,早解决了早好。 萧子申也想看看战天讳他们还会用图录玩出什么花样来,又想再试着去问问战天讳与丁泽舟,看能不能得了母亲的消息。就算真已去世,作为孩子,至少得去拜祭一番吧。大秦末帝尚有孟家祭祀,也不知娘亲会是怎样的孤单! 况且,贤妃要收自己为养子之事,于情于理,也得去给母亲与孟家说一声,否则如何给祖上交代。 一念至此,萧子申道:“丁公子,你误会了,我只是还有些事要与他们分割清楚,自此以后,大家就各走一边吧。” 丁世衣想了想,点头道:“既是如此,也好!只是有一点我要警告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千万要忍住,别当着祖天骥等人的面说要与他们分道扬镳的话,否则,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比你更了解他们,你千万要记住我的话!” 萧子申道:“丁公子,多谢你,你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的。” 丁世衣拍了拍萧子申,道:“我知道你是有分寸之人,否则怕早与他们狼狈为奸了。我只是有些担心,怕你被惹急了,或因愤怒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才提醒提醒你。你自己记住,一定要冷静,若有可能,也不妨先虚与委蛇一番,待脱了身,他们还管得了你吗?” 萧子申应了后,丁世衣才轻声告诉了萧子申,祖天骥他们现在在汉县。只是他也不知具体在汉县什么地方,叫萧子申自去,到时应有人去为萧子申引路。 萧子申记下后,第二日一早就携带了秘窟图录出去了,帝九诏等人也不过问他的去处,只吩咐他小心些。 萧子申快马加鞭到了汉县后,就牵着马在街上四处闲逛。冬日天黑的早,萧子申到了不久就入了夜。 入夜后,萧子申又逛了片刻,见仍没有人来搭理自己,心里暗笑堂堂推心置腹战天讳也小心起来了时,无奈之下,只得去客栈住下了。 萧子申入了客栈,又随意吃了些东西,就在客栈房里等了起来。 果然不出萧子申所料,他方等了不久,窗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看来战天讳他们已经确认了只有自己一人前来。 萧子申心下暗笑,随后就上前一把推开了窗户。窗外之人瞬间就翻身进了屋子,并顺手带上了窗户。 第三百一十八章 蛇蝎之心 萧子申转身看了看脱下黑袍来的丁泽舟,又请丁泽舟坐了后,含笑道:“丁叔,以前都是师父着黑袍翻窗的,现在怎换成了你?是不是我在岳州刺过他一回,他怕我对他动手了?” 丁泽舟自倒了一杯水喝了后,道:“若你想见祖老头,我去换他来便是。反正我夹在你们中间传话,自己也累得很。” 萧子申忙道:“那还是就与丁叔说罢,我怕一不小心又把师父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有些不孝了。”丁泽舟点了点头,伸手道:“把图录给我吧。” 萧子申一边随手取出图录,一边笑道:“丁叔,你老也成神仙了不成,竟知我得了图录?” 丁泽舟接过图录仔细看了看,随后收入了怀里,才道:“北边已传来了消息,说宁王府已失了图录,现在你又这般轻松的寻我们,应该就是得了图了。对了,你怎知我们在汉县?” 萧子申轻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知丁叔你们在汉县,我也只不过猜你们并未远离,所以就在汴京府瞎溜达罢了。这不,前几日逛完了汴京,眼看着没人来搭理我,所以就到四周的镇县乱走,丁叔这不就来了。不瞒丁叔,我还去之前师父养伤的狗洞寻过呢,只是人也没了,洞也填了。” 丁泽舟哼道:“幸好祖老头没来,否则怕已气出好歹来了。你小子就不能收敛一下,非得要去惹怒祖老头不成?你去魏国的宁王府偷图,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吧?” 萧子申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言,就道:“丁叔,都怪我之前心急,竟不假思索的就胡乱应了师父。师父让做的事,果然都是不简单的,我可差点阴间去了。这不,刚养好了些,就来寻你们了,可见我也是努力的。” 丁泽舟没想到萧子申竟遇上了危险,他记得之前丁长烈曾说魏国已有安排,可担保萧子申无事,所以并未多放在心上,现在一听,顿时皱眉道:“是拓跋煦一方势力对你出手了?” 萧子申闻言一愣,又仔细看了看丁泽舟,见他不似胡言,就摇头道:“我可与拓跋羽是朋友,拓跋煦怎会对我出手?丁叔,你们既有了北边传来的消息,就没提到我是怎样得了图来,或是听到些我威震天下之事?” 丁泽舟冷言道:“你不说差点死了,有什么威震天下的?” 萧子申回道:“丁叔,你这话可不对!别说是我了,就是战天讳那老贼遇上,也是能威震天下的!” 萧子申见自己称战天讳为老贼,丁泽舟又似有不悦,就略凑近了些,续道:“丁叔,宁王府派出拓跋文绍、神隐逸、逼阳南森、东郭泰、刑无命五大高手围杀我呢,现在我留得小命,你说该不该威震天下?” 萧子申刚说到此,丁泽舟突然勃然大怒,抬掌就震碎了桌子,喝道:“你说什么?神隐逸他们围杀你?” 萧子申不知丁泽舟因何对神隐逸等人围杀自己如此在意,神隐逸他们围杀自己夺回图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忙退远了两步,道:“自然,否则我何至于重创昏迷两三月!若不是有什么和尚、道士救我,现在你们的少主就完蛋了,我看你们还复什么国!” 丁泽舟又听萧子申说完后,突然寒声道:“祖老头、丁长烈,你们竟敢骗我!”随后又对萧子申道:“你明儿一早就离开吧,以后再也不要来寻我们了,更不要去见祖老头,明白吗?” 萧子申对丁泽舟之言大是不解,正想趁机问个清楚,何况还有母亲之事,可萧子申尚来不及开口,丁泽舟已撞碎窗户离开了,转眼就不知去向。 萧子申迎着破碎窗户吹进来的寒风,一时大为无奈。你们一个个老家伙喜欢钻窗户也就罢了,为何偏又要三番两次的撞碎了去。全师雄那老狗是这样,现在丁泽舟也这般。 次日一早,萧子申细思了丁泽舟之言,吃完早点后,就按丁泽舟所说,自骑马出城回返汴京而去。萧子申离开汉县尚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前方的段公明父子拦了下来。 段中赋看着吃惊的萧子申,顿时咬牙切齿道:“小子,竟敢对本少庄主下死手,我看你今日怎么活着离开!” 萧子申看了看一脸严肃神情又似带杀气的段公明,顿时就下马笑道:“段中赋,你小子这么快就好了,断剑山庄果然不凡,竟有如此神药!” 其实段中赋哪就如此快好了,日前之伤仍隐隐作痛。萧子申一提之下,段中赋怒气一起,顿时又带动了伤痛,忙稳了心绪,道:“我看你小子待会还能神气不!” 段公明转头看了段中赋一眼后,就抬步往萧子申走去,一边已暗暗提聚了功力,道:“萧子申,你为何要伤我赋儿?今日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就宰了你!”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段公明,我要杀段中赋,你们是不是该跪下说一句:‘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你现在竟敢对我喊打喊杀!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瞪我?” 段公明再不能忍,发须张扬下,顿时就纵身抬掌往萧子申拍去。 段中赋见了“吓得”连步后退的萧子申,顿时哈哈大笑道:“萧子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面前称什么主子、君上,你这是找死!” 萧子申退了数步后,突然拔剑旋身而起,神兵连划间,转瞬就化解了段公明神掌。就在段公明一愣时,萧子申持剑一背,左掌聚力而下,嘭一声大响,竟震得段公明蹬蹬后退! 段中赋不知段公明是因陡见了萧子申功力而吃惊恍神被退,还以为是萧子申以功力强退了段公明,顿时大吃一惊,忙上前扶住后退的段公明,颤声道:“爹,你怎么样?” 段公明摆了摆手,又让段中赋后退后,突然笑道:“萧子申,我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才出来不到两年,你功力竟浑厚至此,看来你果真是留不得了!” 萧子申持剑一扬,嗤笑道:“段公明,你敢杀我?你不怕大怒的战少师一个没忍住,就带人灭了你段家?”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公明问道 萧子申本以为提起了战天讳,就算段公明父子不怎么惧怕,至少也会收敛几分,没想到竟使段中赋大笑道:“萧子申,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断剑山庄多年来为大秦效力,岂是一个小小的萧子申能比得了的!” 正在萧子申感叹自己是个狗屁少主时,又听段中赋厉声道:“更何况,你竟使卑鄙手段毒杀了丁世衣,如此作为,若让战少师知道了,他第一个就会宰了你,什么时候轮得到我断剑山庄,你真是可笑得紧!” 萧子申没想到段中赋这小子竟将对丁世衣下毒之事栽赃到自己头上,丁世衣现在活着还好,若他真死了,以自己与众人的关系,加上段中赋所谓的断剑山庄多年为大秦效力,怕真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到时候说不定真会来一出斩杀昏君的好戏。 萧子申一时不觉也佩服起段中赋来了,这小子也算聪明,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不仅丁世衣没死,就连醉红颜也活着。 段中赋企图毒杀丁世衣与醉红颜之事若传开了,这“朝堂”怕是要大乱的,若两派真斗了起来,朕该偏帮谁呢!萧子申一念至此,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段中赋本来正等着被陷害的萧子申色变呢,没想到他竟笑了起来,顿时也心喜起来:“你小子欢喜就好,我还怕你否认再指出我来呢,到时候还免不了一番口舌之争,没想到你竟自己作死!” 果然不出段中赋所料,段公明陡闻萧子申毒杀了丁世衣,尚未回过神来,前方竟传来了萧子申的朗笑,顿时满腔怒火再难压制,只喝了声:“你找死!”火气已带着雄掌又往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望着远处得意不已的段中赋,似笑非笑道:“段中赋,你小子真是好手段!”随后长剑点划,就连接下段公明浑厚掌力。 段中赋也不知萧子申所谓的自己真是好手段,是指的毒杀丁世衣,还是现在的栽赃陷害他,但也无所谓了,只要风声一传开,这旧秦之人绝不会有半个相信萧子申,自己岂不就此轻易脱身了。想到此,段中赋也大笑了起来。 数招一过,段公明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萧子申修为果然又远胜数月前了。 段公明自然不知萧子申功力大进是因血霜天星之故,还以为萧子申是凭苦修得来,照此下去,再过个一年半载,怕自己就拿他毫无办法了,那岂不是说,日后又会多一个卫尘泱! 段公明一边思量,一边不住强催功力攻向萧子申,可萧子申竟守得密不透风,自己十成功力下,竟讨不得半丝便宜了,一时更见心恨,抬掌就起招“青紫被身”,轰然一掌狂击萧子申。 萧子申抬脚一退,一旋身下,剑心道印连绵不绝迎向紫衍神掌,转瞬就化解了段公明之招。轻松之态,只气得段公明一个踉跄,只惊得段中赋愣愣不已。 萧子申看着吃惊的段公明父子,踏前一步道:“段公明,方才让了你几手,现在可该轮到我主攻了!” 萧子申话一完后,又望了段中赋一眼,随后使出道天法地之招,宏宏道威,竟连段中赋也一并罩住了攻去。 萧子申招式一起,段公明顿有所觉,喝了声小心后,抬步就疾退到段中赋身旁,随后运起紫电青霜。就在两招横荡山野之时,段公明急忙拉住段中赋退远了去。 段公明见萧子申又随后纵来,怕他再起什么道门强式,别说段中赋现在带伤在身,就是段中赋毫发无损,若被波及了,怕也讨不了好。忙又一掌轻送段中赋远退后,随手又起紫气东来之招,急忙截住萧子申大战起来。 段中赋见了萧子申现在的修为,吃惊之下,自也不敢靠近了,只远远的望着段公明与萧子申之斗,一时双掌已掐出血来:“他的天分真比我高这般多吗?” 萧子申与段公明交手近百招后,二人皆是嘴角带血,已受了轻伤! 萧子申大致了解了现在自己的修为,心里有底时,也就不想与段公明再做无谓之争了,随后一招六阳会首又会段公明“紫气衍盖”时,随声一笑,大道风行展开,转瞬就向马处退去。 段公明正在拿不下萧子申的气头上,再加之段中赋、丁世衣之事,如何会让萧子申轻易退去,只喝了声:“拦住他!”忙自后急追而去。 就在萧子申不解段公明唤谁来拦时,马匹远处一把大刀带着疾风旋斩而来,竟是直奔萧子申的坐骑而去。 萧子申一惊,急把大道风行施展到极致,刚好在大刀临身前一剑挑飞了大刀,此时远方才现出腾身而来的种嵩岳身影。 萧子申上马后,轻手一拍,就骑着马往种嵩岳一方奔去,喝道:“种嵩岳,你也敢拦我吗?”谁知“狂神”竟不理萧子申喝声,而是大吼着纵身就往马上的萧子申攻去。 萧子申长剑运劲前刺,就跑马直往迎来的种嵩岳击去。 长剑临身,种嵩岳竟不退,而是右手甩袖一把缠住萧子申击来长剑,随后空荡的左袖也翻起一缠,顿时就缠住萧子申长剑往地上拉去。 萧子申骑马带着种嵩岳拖地而走时,剑尖剑气连发,种嵩岳又是伤而不退,只把独臂死死拖住萧子申之剑不放。萧子申一声冷哼,剑劲再张,剑气撕碎种嵩岳衣袖时,右臂已被带起血花。 萧子申见长剑已脱开种嵩岳手,正要打马又急行时,谁知种嵩岳竟伸出右臂一把抱住了萧子申坐骑一条后腿。马受惊连踢下,竟差点将萧子申摔下马去。 萧子申本也记恨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之人,再加上种嵩岳也三番两次的来针对自己,更在去年使无耻手段伤了重创的尚书台,就仰身一剑斩向种嵩岳独存的抱腿右臂,我看你双臂若都没了,还如何阻我! 萧子申长剑刚一侧斩而来,那种嵩岳竟使劲翻身抬脚踢在了马的另一条后腿上,骨裂之声传来,那马一声嘶鸣扬蹄,竟使萧子申斩向种嵩岳的一剑失了准头。 马受痛一奔下,又被种嵩岳运劲一翻,顿时就撞在了道旁的一颗树上,刹那就仰翻在地,只把萧子申也掀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章 刀剑掌争 萧子申腾身而起后,见马倒地嘶鸣不已,两条后腿连颤,皮下隐血泛起紫红,已起不了身,就明白马的双腿定已被种嵩岳全废了,一怒之下,就一剑往种嵩岳当胸刺去。 种嵩岳没有大刀在手,见萧子申已不再逃走,自己目的已达,他虽拼命,也不是傻子,顿时就抬脚连蹬后退。 可种嵩岳身法如何能与大道风行比,顷刻间就被萧子申赶上,就在萧子申一剑震退种嵩岳,又连剑而上,欲取种嵩岳性命时,段公明已抬掌拦下了萧子申来。 段公明及时助来,一直胆战心惊力阻萧子申的种嵩岳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种嵩岳之前听段公明说过萧子申修为长进不少,按段公明的估计,自己已不是萧子申的对手。 因而,种嵩岳今日隐藏起来准备拦截萧子申时,早已做好了受伤的打算。方才萧子申与段公明之战他也远远望清了,却没想到萧子申竟比起段公明来也不逊色了,吃惊之余,方才才哪般拼命。虽险险留住了萧子申,却也出了一身冷汗。 种嵩岳也有些侥幸,只怪萧子申刚战平了段公明,一时也不把种嵩岳放在眼里了,所以只是随意出手,却没想到种嵩岳竟把主意打到了马上,竟在萧子申剑网下废了坐骑。 段公明挡下萧子申之剑后,种嵩岳略一喘气,转身又奔去捡他的大刀,让萧子申见了也微一摇头,果然不愧“狂神”之名! 萧子申见了嘴角冷笑看着自己的段公明,亦笑道:“段大庄主,你以为加上个种嵩岳就能拦下我,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 段公明哼道:“谁说只想拦下你了!”话尚未完,已抬掌连拍而上。 萧子申剑气一散略阻后,又过了两招,见段公明竟紧逼不放,又见种嵩岳也持刀斩来,顿时又起了火气,也就丢了离去之心,只与二人一番好战。 种嵩岳虽比不得萧子申,修为毕竟也不弱,再加上他只与萧子申死拼,萧子申以一敌二,不多时,竟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有两三次都差点被段公明神掌击伤。 萧子申见种嵩岳碍事下,自己已不能全心应付段公明,真武剑法的上乘之招自己又生疏,顿时就剑式一转,又自真武剑法改使了阳脉九卷。 就在段公明二人又夹攻而上时,萧子申剑指一抹,刚猛内劲运至极致,随后点点阳气旋绕而起。 萧子申剑气抵挡下,引着刚阳之气不住后退时,周身刚阳之气极速旋转而起,顿时合为六道极其庞大的阳剑气团,萧子申随后划剑一引,剑气爆出耀目光华,直如真阳般往段公明二人轰击而去。 萧子申剑式方起时,段公明就认出了是“百六阳九”之招,知晓此招刚烈雄劲不逊色于九阳六甲之招。差别只在于,九阳六甲合九而一,最适合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而百六阳九以万千合六化九,适合以一对多。 段公明既识得,喝了种嵩岳稍退后,自然起手就是紫衍一炬之式,却偏要以浑厚功力,以阳制阳。 萧子申见种嵩岳果如自己所料的并不退却,而是运劲使出了狂神十三刀的“风狂宇横”,欲与段公明一起共败自己,顿时一笑,只把百六阳九全击段公明而去。 两招一会,顿时烈劲荡起风云,卷席天地,萧子申与段公明同受劲远抛而退,转眼就远离了十数丈。 种嵩岳见了吐血后抛的萧子申,一时大喜,欲要除了萧子申,就持刀带起刀劲,纵身疾斩萧子申而去。 就在段公明大呼回来时,萧子申见种嵩岳这莽夫果如自己所料追来,顿时哈哈一笑,旋身一点停下后,持剑一招浩浩乾坤,顿时撞散种嵩岳风狂宇横刀劲。 就在种嵩岳内息一乱时,萧子申旋剑格开种嵩岳之刀,随后剑交左手把定,大道风行一展前滑,抬掌就拍在种嵩岳胸前。 就在种嵩岳受掌吐血时,萧子申运功一招六丁六甲,顿时震断种嵩岳数根胸骨。种嵩岳竟连大刀也拿不稳当,顿时刀脱手下,已仰天洒血抛远,随后嘭一声摔落地上。 萧子申哈哈一笑,随后收掌旋身一退,右手刚好又接起自左手放开的神兵,转身就接下了疾速又来的段公明厉掌。 但萧子申接连出招,一时回气不及,虽接住了段公明紫衍神掌,但也被段公明震得不住后退,虽没再伤,但面子上已失了一招。萧子申自不在意这些小节,更连步再退,以争取回气时间。 段公明见萧子申退,萧子申一时似落了下风,他哪会放过大好机会,忙欺身而上,欲乘胜追击。但萧子申的身法比段公明高明,虽是退势不便,段公明一时也没追上。 段公明见了萧子申得意含笑,再气不过,抬脚一停,顿时运使出紫衍汹涛,紫涛叠加劲道汇一后,顿时双掌排震而去。 萧子申忙使出六阳泣雨,可连绵不绝之劲,竟一时化解不去掌力。萧子申见状,就一剑强击入掌力,随后剑气外放一搅时,抬掌又是六丁六甲随后击去。 萧子申双招同去,但运得急了些,劲力不足,虽震散了紫衍汹涛雄劲,但自己也承受不住,终于今日首次单败于段公明之手,霎时吐血又退。 段公明见了败退的萧子申,今日这张老脸终于挽回了些颜面,老怀大慰下,就哈哈笑着连跟而去。想今日务必要收拾收拾这小子,不然岂非被人瞧不起了。 萧子申微一摇头,知道自己虽占了招式之利,但与段公明这般成名多年的老家伙比起来,仍逊了半筹,离尚书台、地阳子等就更远了,暗叹路仍长时,忙疾退稳住内息,以免给了段公明可乘之机。 就在段公明冷笑一声,又欲停步再出招时,一侧剑气急袭而来,摧林毁树之威,竟不在萧子申之下,却是“吴越同舟”之招!段公明见了剑招剑式,脸色一变,忙转身抬掌一接时,匆忙之下,顿时被剑气击退两步。 段公明抬眼望着来人,气怒喝道:“刻舟求剑!丁泽舟,你这是何意?”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真假难辨 丁泽舟剑式来时,虽与段公明及萧子申尚有一段距离,但萧子申已借机稳了下来,段公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解决得了萧子申,所以就停下喝言,必要丁泽舟给自己一个交代。 丁泽舟持剑抬步缓缓行来时,望了望受伤的萧子申与段公明,又望了望已被段中赋扶起重创的种嵩岳,自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一时更见难看。 丁泽舟到了萧子申身前站定后,就看着一脸怒气的段公明,寒声道:“段公明,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对子申出手,你想找死吗?” 段公明哈哈笑道:“丁泽舟,你这话倒是问得怪了,我为何不能对萧子申出手?何况他之前还无故伤了赋儿,你告诉我,为何我不能出手?” 丁泽舟没想到萧子申竟去无故修理了段中赋,顿时气势就弱了两分,道:“再怎么说,子申现在也是众人的共主,你以下犯上,难道还有理了?” 段公明道:“丁泽舟,你这话就有些过了!我段公明认他为主,他才算君;若我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萧子申又算个什么东西!况且,就算他是君,亚圣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段公明可不是什么迂腐之辈,你少拿这些道理来教训我!” 丁泽舟刚喝了一个你字,段公明又道:“更何况,这小子不仅与儒道为朋做友,更使了三清武学出来,他已经没有资格代表大秦了,我看还是先清理了妥当!” 萧子申见段公明当着丁泽舟的面,开口就是自己没资格代表大秦了,闭口又是先清理了妥当,忽就想起了卫子师在新阳之言,怕战天讳等人真不止准备了自己一个辅佐对象。若真如此,以战天讳他们的心肠,倒真有可能宰了我。看来自己还是自大了一些,一直没有想过会被抛弃之事。怪不得昨夜丁叔让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去寻他们了,更不要去见师父,看来自己以后确实该小心些了。 萧子申正想着,又听段中赋大笑道:“丁先生,家父尚未说完呢,还有你不知道的大事!” 就在萧子申暗想,段中赋这小子定是又要说丁世衣中毒之事时,果不其然,段中赋果然接道:“你可知道,日前这小子竟毒杀了丁世衣,可真是歹毒啊!晚辈正是为了阻止他的恶行,才被这小子所伤。丁先生,你说这小子该不该死,该不该杀?”说到后来,又是咬牙切齿起来! 丁泽舟闻言色变,手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就在段公明三人冷笑不已时,丁泽舟已转身看向了萧子申,颤声道:“子……子申,你真……真杀了丁世衣?” 丁泽舟是战天讳亲近之人,几乎知道所有的事,在他看来,丁世衣与自己人是不可能起冲突的,他哪会想到段中赋私底下竟对丁世衣有天大的嫉意。 而且,丁泽舟想来,段中赋也不可能当着自己的面撒谎的,那此事应该就不差了。若让战天讳知道了萧子申竟杀了丁世衣,那之前的约定就不可能算数了,他定不会放过萧子申的。丁泽舟想到此,所以才害怕的颤抖起来。 萧子申尚未回话,段中赋又道:“丁先生,咱们得说清楚些,是毒杀,不是杀,可别弄错了!” 丁泽舟顿时又转身看着段中赋,厉喝道:“段中赋,我没问你,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先宰了你!” 段公明闻言一惊,怕丁泽舟真动手,忙抬步挡在段中赋面前,冷冷道:“丁泽舟,你可不要为了替贼子开脱而胡乱咬人,我看还是先请祖天骥评评理才好!若实了,战少师自有定夺,还轮不到你越俎代庖!” 段公明等人尚不知萧子申已明真相,所以仍把祖天骥与战天讳区分开来。 丁泽舟哼道:“段公明,你少拿战少师来吓我,我今日问子申话,你们少来插嘴!惹恼了我,就算子申要死,今日我也先与他宰了你们三人!段公明,你应该也有些自知之明吧,武功我不敢说,至少身法你不如子申,就算你勉强逃得了,怕也带不走段中赋与种嵩岳,他们二人定难逃生天,不信你大可一赌!” 段公明知道丁泽舟说的是实话,丁泽舟并不比自己弱,再加一个萧子申,自己三人完全无法抗衡。自己不敢说,受伤的段中赋与种嵩岳就算分开逃走,也绝不可能都逃得了。况且他们定会追段中赋,到时自己同样投鼠忌器,而那种嵩岳也不会逃,到时断剑山庄真就完了。 所以,段公明立马就抬手阻止了还欲出言的段中赋。 丁泽舟见段公明被吓住后,又哼了一声,才转身看着身后的萧子申,道:“子申,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杀了丁世衣?”萧子申道:“丁叔,丁公子是中了毒……” 段中赋一听至此,立马忍不住笑道:“丁先生,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谁知丁泽舟竟摆剑一道剑气直往段中赋而去,就在段公明一怒挡下时,丁泽舟已道:“段中赋,你真想死了?” 萧子申见了段家父子忍气吞声的模样,也笑道:“丁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不迟!丁公子是中了毒,但下毒的人不是我,而是段中赋那小贼!” 丁泽舟见萧子申不似撒谎,顿时又转身剑指段中赋,喝道:“段中赋,现在你开口吧,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段中赋见丁泽舟让他开口,段公明也点头示意,顿时嗤笑道:“丁先生,我看你今日是铁了心要护这萧子申了,刚好,家父也要护着我,现在丁世衣又死无对证,不如咱们还是去寻祖先生评理吧,看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丁泽舟明白,若让战天讳来评理,在丁世衣死无对证下,无论凶手是谁,萧子申已绝无活路,就冷笑道:“段中赋,现在咱们讲的是谁是谁非,可不是一个评理就能搪塞的,又何须去寻祖老头!” 段中赋见丁泽舟已有退避之意,顿时又得意道:“丁先生这话晚辈就不明白了,难道丁先生是想说祖先生不明是非,强要认了萧子申是凶手不成?还请丁先生教我!” 第三百二十二章 死撑到底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与段中赋的对话,一时也觉奇怪,听他二人之意,好像战天讳更相信段中赋却又不会维护自己似的。看来自己这个少主果然狗屁不是,竟还比不了一个段中赋。也不知他们断剑山庄或段中赋到底立了什么天大的功劳,竟能让战天讳如此相待! 萧子申又暗想:“好你个段中赋,见战天讳就见战天讳,你既有胆子,我还怕你不成,萧大爷今日就要看你是怎么死的!”也不知为何他们竟这般重视丁世衣,怪不得丁世衣猜测段中赋是嫉妒了起来,所以才对他出手。果然是够让人嫉妒的,竟似比我这个少主还受用! 萧子申见丁泽舟一时无言,就略扯了扯丁泽舟衣袖,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段中赋看着冷着脸随萧子申到一旁的丁泽舟,哈哈大笑道:“萧子申,你小子可别想跑啊,否则天涯海角,战少师定也会宰了你小子去!” 萧子申二人自不理会得意的段中赋。萧子申是不想理会,暂让他得意;而丁泽舟却是不知该如何理会了,心已有些乱了起来。 丁泽舟随萧子申到了一旁后,急低声问道:“子申,真是段中赋那小子毒杀了丁世衣,你可有证据?现在最重要的是证据,其他一切都是空的!” 萧子申望了望远处的段公明三人,见他们毫不在意,看来段公明与种嵩岳是信了段中赋之言,而段中赋又认定了丁世衣与醉红颜已死。 萧子申一时就心里冷笑,道:“丁叔,你放心,证据自然有!段中赋是对丁公子下了剧毒,但丁公子已被我带回汴京救活了。那日段中赋被我击退逃后,丁公子已中毒晕了过去,段中赋那狗贼定是以为死定了,所以才敢信心十足的嫁祸给我。现在咱们就一起去见师父,然后再让人去丁府请了来,那时自然真相大白!我倒要瞧瞧,看这小子到时如何为自己开脱!” 丁泽舟听萧子申说了经过,又见丁世衣仍活着,顿时就放心了。以丁世衣这个被害人之言,到时谁还狡辩得了,一时就朗笑出声,随后又伸手拍了拍萧子申后,就与萧子申一同回转了来。 段中赋不知丁泽舟在笑什么,想怕是萧子申出了什么诡计了,但也不在意,就道:“丁先生,你们可商量好了,是否敢去见祖先生?”段中赋还故意提高了“敢”字之音,以达嘲笑丁泽舟二人之意。 丁泽舟轻笑道:“段中赋,你也不要急,凡事自有真相大白之时!我就从了你之愿,咱们现在就去见祖老头吧,顺便也让祖老头安排人去丁府请了丁长烈来,看看到底谁是谁非!” 段中赋见丁泽舟竟敢去请丁长烈来,顿时大喜。暗道若丁长烈再来一闹,到时萧子申还不死定了,一时更见得意。 段中赋却没看到,一旁的萧子申更是得意得紧,若丁世衣随同丁长烈来了,看你小子还如何保命! 众人之后就随丁泽舟去了汉县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庄子。这庄子修在极为隐蔽之处,附近也没有不相干的人家,庄子虽不大,但也建的有些贵气。 萧子申见门上匾额写了“秦府”两个金漆大字,一时就心内好笑。这战少师既算忠臣,也会玩花样,他这“秦府”二字,怕是暗指的旧秦。 萧子申与众人入内后,见战天讳正独坐院里,看着石桌上物件得意不已。走近行了礼后,萧子申偷眼一瞟,才发现桌上之物竟是秘窟‘川’图与另一张似图录的鎏金犀皮,顿时心就一觉。 战天讳见萧子申瞟向图录,冷哼一声后,就收了起来,随后又瞪了丁泽舟一眼,似怪他带了萧子申来此。 丁泽舟怕战天讳发难,就不自觉的站在了萧子申身侧,对战天讳道:“祖老头,你也不要瞪我,今日子申前来,也是迫不得已,有一些事需要好好理理,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带他来看你的黑脸!就是你不介意,我还怕吓到了子申。” 段中赋见丁泽舟竟出言讥讽战天讳,且还捎带了萧子申,一时更见心喜,立马就上前一揖,道:“祖先生,萧子申毒杀了丁世衣丁公子,还请你老裁决!” 没想到战天讳一听丁世衣被毒杀,顿时勃然大怒,竟不问清原由、听明真假就抬掌拍向了萧子申。 就在萧子申心凉运功准备一挡时,早有准备的丁泽舟顿时横剑半出挡向了战天讳厉掌。二人功力一撞,丁泽舟顿时后退两步,随后旋身拔剑就刺向了战天讳。 战天讳怒气略泄,此时也回过神来,萧子申在此,自己随意显露修为,可大意了。所以在丁泽舟剑击而去时,战天讳假意挡了三两招,随后就被丁泽舟一剑划伤。 萧子申看着拼尽全力出手的丁泽舟与假模假样败于丁泽舟之手的战天讳,顿时冷笑不已。 丁泽舟自知战天讳的修为,所以在战天讳对萧子申出手时,自是担心大怒的战天讳会伤了萧子申,所以也不顾需得隐瞒“祖天骥”修为,而是全力接下战天讳之掌。就是在战天讳变回祖天骥时,仍是不配合而全力出手。 战天讳则不然,虽因怒大意之下出了全力,但回过神后,立马就转换到了祖天骥的角色,一意要继续欺瞒下去,可见仍是要把萧子申这个少主做了外人。 丁泽舟见伤了战天讳后,也不再相逼,只退到了萧子申身前,冷冷道:“祖老头,子申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竟连听一句真相的机会也不给他?” 段中赋见战天讳动了手,见随了他之意,一时得意更甚,就接道:“丁先生,与贼子又何必废言,只斩杀了了事,婆婆妈妈的,还做什么大事!” 丁泽舟闻言喝了一声你后,就持剑往段中赋去,刚走了一步,才想起战天讳在这里,怕他又对萧子申出手,忙又退了回来,只看着段中赋,道:“段中赋,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丁泽舟此言一出,顿时惹得战天讳大怒,抬掌就震碎了石桌,喝道:“丁泽舟,你要反了不成?”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无果争端 没想到丁泽舟听了战天讳之言,竟突然大笑了起来,随后道:“祖老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听你吩咐做事,从无违逆,也无怨言,但今日我要依了自己的心!你不管子申也好,对我恼怒也罢,我今日既要护了清白的子申,他日也要宰了诬陷他之人,谁也别想拦我,连你也不行!” 萧子申闻言一颤,心里大为感动。丁泽舟今日此言一出,无论自己是否清白,他将来都不能再容于战天讳一伙旧秦之人了。自己与战天讳等人分道扬镳,还有儒道等可以投靠。可丁泽舟一旦离了战天讳等人,依他所说的一直都听战天讳吩咐做事,顿时就是孤立无援,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可他仍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这边,可见对自己的爱惜之心。 萧子申见丁泽舟与战天讳已到了反目的边缘,那段中赋竟大喜不已,又见丁泽舟欲对段中赋出手又因忧心自己而不敢,顿时火气一起:“今日就算丁叔与师父反目,自己与丁叔也杀得出去,又怕了谁来!既然战天讳不给自己脸子了,自己又何必再顾及祖天骥,反正也决定了分道扬镳,不如就今日做个了断,一了百了!” 萧子申一念完后,见恼怒的战天讳仍与丁泽舟怒目对视,并没关注着自己,顿时就拔剑刺向了得意不已的段中赋。 就在萧子申一剑刚刺入段中赋胸前时,反应过来的段公明急忙左手轻掌带着段中赋后退,右掌已往萧子申剑式迎去。 段公明一出手,段中赋顿时就脱开了萧子申之剑,但虽躲过了致命之危,萧子申剑气入体,也使段中赋又被一伤。 战天讳见萧子申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手,顿时大怒一起。可丁泽舟却背对着萧子申,只持剑面对战天讳,随了萧子申与段公明交手的身影转动,一直就挡在战天讳与萧子申之间,不让战天讳有直接出手对付萧子申之机,战天讳一时更见气怒。 萧子申与段公明交手多时,竟不落下风,战天讳恨得咬牙切齿时,也反应了过来,怪不得丁泽舟竟敢堂皇的护着萧子申。自己与段公明等人,就算今日与丁泽舟、萧子申翻脸,也拿不下他们,一时就握拳大喝道:“住手,都给老夫住手!” 段公明闻声住手时,萧子申却又连刺了段公明两剑,直让没有准备的段公明手忙脚乱了一番方罢。 战天讳见萧子申竟不听喝斥,顿时又怒道:“萧子申,你也要造反了不成?” 萧子申持剑退到丁泽舟身旁后,冷笑道:“段公明方才因孟圣人之言:‘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说他非是迂腐之辈,一心要反了我这少主。既然臣下对君主尚可不如意就反,师父,你这排在‘天地君亲师’最后面的师,难道比君主还尊贵了不成?再说,你是我师父,我却是你主上,算起来,该是我比你尊贵两分才是,我再无礼,可也远不及段公明这逆臣吧?” 萧子申见战天讳已被气得浑身颤抖,现在他修为大进,加上大道风行身法,尾巴翘起来也不似先前那般怕战天讳了,又道:“师父,我早就说你想做个摄政权臣,或是想做个不尊法礼、叛乱背主的贼子,你看看,今日观之,可知我何等的有先见之明!” 萧子申这两番话一出,别说战天讳,就是段公明等人也差点气得吐出血来。既气萧子申以主子压人,更气的是竟借用了之前段公明之言,一时让人反驳不得! 战天讳顿时被气得团团转了起来,直要寻了戒尺、棒子、木条来打萧子申,可一时哪又有这般合适物件。 丁泽舟见战天讳不似先前般的杀意满身,想他见了萧子申修为,怕是想通了一件事,正想再挽回萧子申呢,所以就这般做起样子来,好让萧子申再记起他是师父,一时也大叹起来。 萧子申见了乱转的战天讳,就把手往柴房一指,道:“老家伙,想用掌就别转了;若想寻兵器,柴房里总有顺手的!”一时又气得战天讳只把怒目瞪圆了。 丁泽舟见战天讳有了再收服萧子申之意,想应不会乱来了,就收剑入鞘,道:“祖老头,气以后再慢慢生吧,咱们还是先解决了丁世衣被毒之事!”说着,又看向段中赋,冷声道:“我丑话也说在前面,若查清楚了始末,暗害丁世衣的狗贼,我定不会放过!” 战天讳见段中赋在丁泽舟厉言下一颤,忙移步到段公明身后躲了,又看了看神色自然的萧子申,一时也觉得有些不对了,就道:“泽舟,世衣已被毒杀,还能如何查?” 段中赋听了“世衣已被毒杀”,顿时又放下心来,暗道自己何时也这般不中用了。反正是死无对证的,就算把恩怨说翻了天,萧子申拿不出证据来,最多也就是略微怀疑自己,依自己常年的犬马之劳,怎会有事!相反,依萧子申的身份,众人心里定是对他的怀疑更大,要死也该死他! 丁泽舟又扭头看了一眼萧子申后,见他微不可察的点头,就应道:“这世上之事自有公道,难道还有查不清的!丁世衣何时何地中毒、中的何毒,那毒是何来历;丁世衣中毒之时,又是否有他人在侧;那下毒之人为何又要害丁世衣,凡此种种,只要一一厘清了,难道还怕查不明?我就不信,有人能做的天衣无缝,这世上就没有半个人知晓一些异状!” 丁泽舟说着,又转身看向段中赋,冷笑道:“尤其是下毒之人身旁常跟着的人,我看得拿了来好好拷问一番,说不定就大有收获!” 萧子申嘿嘿接道:“我可听说去年在岳州的归雁楼,有人为了与丁公子争抢什么醉红颜而怒言相向,好像还对丁公子说了什么:‘就你这般毫无进取之心的鸟样,为何他们只看重你?我万般努力效劳,他们仍把我当了狗,做了棋子!为什么?’” 萧子申说着,也转身看向了段中赋,道:“也不知那畜生是谁,我看倒是可以好好查一查,说不定就大有收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料所未料 段中赋见萧子申提起了去年归雁楼之争,一时脸色也变了。当初自己厉声相向,听到的人极多,何愁查不出来。若有影子,自己就不易脱身了,顿时又对道出事来的萧子申恨得咬牙切齿。又见他更是把畜生骂了出来,可自己偏不能还嘴,更是恨不得撕了萧子申。 萧子申见了咬牙切齿、难受不已的段中赋,偏却只好打落牙往肚里吞,又火上浇油道:“丁叔,也不知是哪个畜生竟生了这般贱种出来,竟对丁公子如此恶言相向,我看需得好好查查!” 丁泽舟见萧子申这时候说道出来,又见段中赋脸色变了,哪还不明白应与段中赋有关,这也可能就是段中赋对丁世衣下手之因,顿时就接道:“是该好好的查查,有些人若再不好好的教训教训,拾掇拾掇,怕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战天讳听了萧子申与丁泽舟之言,又见段公明父子并无反驳,冷眼扫视了众人后,就喝了一个下人出来,也不知在他耳边耳语吩咐了些什么,那下人转眼就领令出去了。 下人离开后,战天讳又对众人冷冷道:“世衣之事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就在段中赋见战天讳只提毒杀丁世衣之事,而不过问辱骂丁世衣之事,正松了口气时,丁泽舟偏又问道:“祖老头,那辱骂丁世衣之人呢,就要平白无故的放过了不成,哪以后谁还会有规矩?” 战天讳冷冷道:“一事一事的来吧,先把这下毒之事解决了再说!” 丁泽舟哼道:“那好,祖老头,咱们就一事一事的来!子申北上被神隐逸等狗贼围杀之事呢,你又准备怎么处理,又打算何时处理?可别推到三五十年之后去了,到时就算我们还活着,只怕子申的坟上都长草了!” 萧子申明白丁泽舟说自己的坟上长草是反话,讽刺的是战天讳,让他别寻由头拖着,顿时就笑出了声来。 战天讳瞟了一眼笑出声来的萧子申后,随意问道:“小子,听说有什么和尚、道士救了你,他们是谁?” 萧子申见战天讳岔开了丁泽舟的问话,就知道他不想过问,顿时也就无所谓了,只回道:“唉哟,师父啊,你老人家不知道,弟子当时已被打得是耳背眼茫,只隐约听得什么‘贫僧、贫道’之类的,待弟子醒来后,人已不留名走了,哪里又能知晓是谁!我可不像师父神通广大,一听说丁公子被害,瞬间就知道凶手是我,我可差得远呢!” 萧子申后来言语,自然是讽刺的刚才段中赋一说完,战天讳不问情由就对他毫不留情的出手。就像丁泽舟说的那般,竟连听一句真相的机会也不给他,要说心里不怒,那可就太假了,所以就乘此机会明言了出来。 萧子申自然想的是,你战天讳老贼既这般不在乎我,萧大爷也就不给你面子了。待丁世衣一事一解决,老子就正式叛出门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果然,战天讳听了萧子申的推脱之词,又见他讽刺而来,顿时又一怒起身。 丁泽舟也随了战天讳起身,嗤笑道:“祖老头,你刚才不是说一事一事的来,先把这下毒之事解决了再说吗?现在为何又想先处理另外之事了?这可不大讲理了吧!” 萧子申见丁泽舟把战天讳对自己发怒也扯成大事一般道了出来,还用方才战天讳自己之言驳斥他,见战天讳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又暗自乐了起来,就嘿嘿一笑,自到一边柴草上躺了假寐。 战天讳看了躺下的萧子申一眼后,对丁泽舟沉声道:“泽舟,你随我来!” 没想到丁泽舟竟摇头道:“祖老头,现在你是裁判,我看还是避避嫌,不要私下接触得好,以免被人道了不公!再说,我也要盯着这断剑山庄之人,免得去偷传了消息,最后串通一气来算计子申,那可就不妙了。” 丁泽舟知道萧子申的处境,何况萧子申又说丁世衣没死,他担忧有人借机先来算计萧子申,也不是没有可能。 战天讳见丁泽舟竟铁了心要护着萧子申,顿时就怒而点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等吧,只望你到时别罔顾证据!” 丁泽舟明白,战天讳并不知丁世衣没死,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自不与他计较。 众人一时无语,院里就安静了下来。随后也没人离开,就在冬夜寒风中,在院里待了一夜一日,吃喝也在院里,直到第二日黄昏,丁长烈才姗姗来迟。 丁长烈入院后,只对战天讳略一点头,拔剑就往萧子申击去,喝道:“狗贼,为世衣赔命来!” 丁长烈一言一行,别说战天讳、段公明、丁泽舟等人大吃了一惊,就连萧子申也大是不解:“自己离开秦王府来汉县时,丁世衣是与自己一同出的门,说该回去了。既如此,这丁长烈为何要睁眼说瞎话,难道丁世衣又出事了不成?否则又怎不一起来?” 萧子申不解归不解,但可不会任人宰杀,顿时就扬剑迎向丁长烈。 萧子申与丁长烈交手两招后,丁泽舟见战天讳已起身冷眼运功往萧子申踏去,顿时拔剑道:“住手!”战天讳喝道:“丁泽舟,事已明朗,你仍要袒护萧子申这畜生吗?” 丁泽舟顿时后退一步,持剑右手不觉一颤不能决。 萧子申见状,一边与丁长烈交手,一边喝道:“丁叔,你要相信我,我绝无半句假话!” 萧子申一喝,丁泽舟也回过神来,就连步而退,与萧子申一同逼退丁长烈后,扬剑道:“丁长烈,你把话说清楚,丁世衣既死了,你如何知道是子申所为,该不会想借机生事吧?” 丁长烈哈哈笑道:“丁泽舟,你今日定要护了这狗贼不成?世衣被这畜生下毒所害,走前清醒了片刻,道出了害他之人,就是萧子申这畜生!如此,你仍要护着他吗?那你丁泽舟又把我家世衣当成了什么?你又把我们当成了什么?你只想为了这贼子做个是非不分之人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是非难明 丁长烈话一出口,战天讳与段公明顿时怒不可遏,而丁泽舟、段中赋与萧子申则脸色大变。 战天讳与段公明之怒,自有其道理。而丁泽舟之色变,则不知是因为萧子申的谎言,还是因为丁长烈的谎言。 段中赋的色变就好理解了,他虽对自己的毒有信心,但丁世衣功力不凡,谁知他会不会真醒来片刻。若是丁长烈为了杀萧子申胡言,那倒还好;若丁世衣真醒过,就算丁长烈欲借机铲除萧子申,那事后自己也必死无疑。 而萧子申之色变,则是怒火居多了。不管是丁世衣没有回去,不明真相的丁长烈强来污蔑自己;还是丁世衣回去了,他仍来污蔑自己,可说都是其心可诛了! 萧子申见丁长烈话一完,丁泽舟又有些动摇起来,知道他已难辨真伪了,顿时大笑道:“好个是非不分!丁长烈,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丁公子到底是被何人毒害,你就真要睁眼说瞎话吗?凭你谎言说到了天上去,丁公子活着就有明证,你若有胆,就去唤了丁公子来当面对质,看到底是谁害他?” 萧子申见丁长烈闻言咬牙不觉一退,一时就明白,丁世衣早回去了,这狗贼只是来害自己的,就看着段中赋,阴笑道:“段中赋,你或许不知道吧,你用的那毒可好解得很,不仅丁公子活着,醉红颜也活着,还怕没人知晓真相吗?就算我今日被杀了,你以为丁长烈就会放过你吗?” 萧子申见段中赋脸色终于完全变了,又转眼看向段公明,道:“段公明,今日我萧子申可以被丁长烈、祖天骥冤杀在此!依战天讳的作风,段中赋既是对丁公子下毒的贼子,明日他们就可能灭了你断剑山庄,你信是不信?” 战天讳见萧子申绕来绕去,竟把主意打到段公明身上去了。若依他所言,段中赋真对丁世衣下了毒手,则段公明必然会有萧子申话语中的想法。若段公明心一动,今日可就变成了自己与丁长烈面对他们几大高手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利,顿时就急了起来。 果然,萧子申话完后,段公明略一寻思,又见段中赋伸手来拉自己衣袖,露出凄苦神情,哪还不明白,心下顿时一颤,就抬眼往丁长烈看去。 丁长烈见了段公明眼里冷意,知道萧子申多番振聋发聩的言语下来,段中赋的嫌疑已越来越大,他也担心起段中赋来了,顿时就大笑道:“段庄主,你可不要被这贼子的挑拨离间动了心神了。这狗贼有些小聪明,鬼点子多,什么阴谋诡计想不出来,他说世衣活着,你还真就信吗?退一步说,若世衣真无碍,只不过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我们喝斥几句就完了,只要以后别再犯,又有什么!” 萧子申见丁长烈拉拢段公明的话语中有“若世衣真无碍,只不过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我们喝斥几句就完了”,知道丁长烈不仅铁了心要来对付自己,更是要化解了段中赋毒害丁世衣之举,也连自己救丁世衣的恩情也不理了。 若丁世衣死了,死无对证;若丁世衣活着,只要以后别再犯,又有什么!如此,段公明父子岂不就完全放心了,萧子申想着,顿时只觉可笑又可叹! 萧子申既然能听出丁长烈的话意,相信了萧子申之言丁世衣仍活着的丁泽舟自然也听的出来,顿时老牙一咬,转眼就看向战天讳,道:“祖老头,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怎么说?” 萧子申见战天讳并不答言,只冷冷的看着自己,又记起方才丁长烈来时对战天讳点了头,而去寻丁长烈之人也是战天讳私下耳语吩咐的,说不定已是背着自己串通一气了,顿时凄怆道:“丁叔,你又何必白问!若是我对丁公子出手就要赔命,段中赋就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这不摆明了就是要杀我吗?” 萧子申说着,又看向战天讳,哼道:“师父,我就不明白,你为何就非要置我于死地,是为了我不听话,还是坏了你们所谓的大事?先不说弟子的不是,今日我就问问你,自大秦灭后,你们一群贼子可有做过半点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百姓之事,回答我,有吗?你们除了为非作歹,可有做过半点好事,复国,真是天大的笑话!” 战天讳见萧子申说开了,自也就不客气了,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待老夫灭了赵、魏,复了大秦,这史笔只有我等的盖世中兴伟业,只有帝皇尊、帝九诏一般贼子的丧尽天良,谁知道真假对错!你既然与老夫说这些,真是幼稚可笑!” 萧子申听了战天讳之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帝九诏在新阳县面对县令寇正时,竟会有那番感慨,又道:“当自己无法完全左右时局的时候,不仅要做,还要说,否则兵误为贼,贼假作兵,古往今者,莫不如是!” 这世上竟有战天讳这等无耻之徒,古往今来,也不知历史长河中,到底又有多少战天讳这般的无耻之徒,丹青一笔,果然是说不清楚的了。 战天讳看着大笑的萧子申,又道:“你也不要说我们不公,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大秦付出了多少,你又知不知道段中赋对大秦付出了多少,他有资格拥有丹书铁券,你没有资格!” 萧子申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主上居然需得挣丹书铁券,还是需得经过臣下公裁批准的!师父啊,你们真是越来越可笑了,与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战天讳哼道:“你不明白不打紧,我也不要你明白!你也不要来说我偏心,我也给你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手书一信去诓骗了帝九诏兄弟出来,若我们因此宰了他,自然就可换你一命,同样也不再计较你毒害世衣之事,你自己想想吧!” 萧子申顿时大喝道:“祖天骥,我再说一遍,我既没有害丁公子,丁公子也没死,为何你就偏要咬住不放?为何你偏就要如此逼我?” 战天讳见萧子申直呼自己名讳,也冷冷道:“萧子申,你别气不过,你说我是该信世衣之父之言,还是信你一个外人之言?”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意外之变 丁泽舟见战天讳将萧子申是“外人”说出了口,就知今日已没了转圜余地,顿时就道:“祖老头,你要对付子申,明言就是,又何必遮遮掩掩的让丁世衣做个幌子!你也别提什么段中赋付出了多少,他自效力这几年,可有做成半件事?唯一稍微好些的怕就是透出消息让月盈捉了拓跋羽去!那子申呢,先不说其他,你昨日看的图录是哪里来的?是子申拼命得来的,你真有脸让他扪心自问!除非把段公明的也算在段中赋身上,否则,他也比得了子申?” 丁泽舟见战天讳怒而欲反驳,立马摆手阻止道:“你先听我说完!你之前答应我的事,看来是我天真了,竟会信了你的承诺。我知道,现在子申脱出了掌控,对你们来说就是没用的棋子了,所以要除去他。那是你们的选择,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丁泽舟要护了他,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同样无话可说!” 战天讳见萧子申与丁泽舟持剑同立,咬牙道:“丁泽舟,念在我们共事多年,我把你做了知己,今日你真就要与我分道扬镳?” 丁泽舟道:“我话已说的明白,只要你之前的承诺仍算数,我就把这条命奉献了给你,若是其他说辞,就免了!当年我丁泽舟丢了一次人,现在老了,也不在乎了,休想我还会临阵脱逃!” 丁长烈冷笑道:“丁泽舟,你是不是以为萧子申修为不凡了,你们二人今日就走得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知道,萧子申三清界的大道风行,咱们在场之人谁也不及,他若真要走,我们不一定拦得下来。但你就不同了,至少祖老头就比你身法高明。只要留住了你,以萧子申的为人,你觉得他会走吗?到时候,一旦相持,别说我们齐上,就单一个祖老头,你们也不见得胜得了!所以,今日萧子申是死定了,我劝你再好好思量思量吧,咱们多年情分,有什么化解不开的呢!” 丁泽舟哈哈大笑道:“丁长烈啊丁长烈,你竟在我面前玩起这丧人心志的手段来了,我知道子申不会丢下我不管,也不用你来提醒我!我既然明白翻脸的处境,以你的智慧想来,难道我竟半点准备也没有?” 就在丁长烈闻言色变时,丁泽舟伸手入怀,瞬间就放了一个旗花升空,信号一瞬就耀明了黄昏入夜之空。 战天讳没想到丁泽舟竟早有准备,虽不知他通知谁,但既在此时寻助,定非普通人物,忙就对段公明道:“段公明,你就帮自己的儿子戴罪立功吧!”见段公明点头后,就厉喝道:“动手!” 萧子申见战天讳叫段公明戴罪立功,哪还不知他应是信了丁世衣没死,心刚冷笑时,见战天讳竟使的是龙首的御龙百变掌,顿时就与丁泽舟抬剑一接,随后讥讽道:“祖天骥、战天讳、龙首,怎么,不装了?” 战天讳听萧子申话意,又见他没有吃惊之色,看来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小子原来也学的心机深沉了,竟没露出半点破绽来,怪不得之前老是在自己面前唤什么战天讳狗贼,原来竟是如此! 战天讳念头不停,掌式也不停,见段公明援来后,就道:“反正你也差不多是个死人了,老夫又何必再装!” 萧子申回了句:“是吗?”随后带着丁泽舟就疾退,转眼就脱开了战天讳与段公明的合围! 就在萧子申与丁泽舟又反手一剑震退来阻的丁长烈时,丁泽舟道:“我熟悉祖老头的功夫,他交给我!”话一完,转身就往战天讳迎去。 萧子申见丁泽舟放了信号,知道援助定不会太远,就强打起精神,使剑挡住段公明与丁长烈。 但丁长烈修为比种嵩岳高出不少,又是完好之力,只五六十招,萧子申就不支,被段公明与丁长烈杀得节节败退,顿时又添新红。 一旁与战天讳过招的丁泽舟虽比萧子申好了一些,但也落了下风。 种嵩岳与段中赋伤创过重,己方又占优势,自就在一旁观战。但段中赋自听萧子申说了丁世衣没死后,虽不知真伪,但心早不能定,抬眼看看战天讳,又望望段公明与丁长烈,一时已起了逃走之心。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哈哈大笑,一道疾影自种嵩岳与段中赋二人中间穿过,气劲刹那震飞种嵩岳二人时,来人转瞬已到了逼退萧子申的段公明、丁长烈二人身后,抬掌一按,顿时震开了段公明与丁长烈。 萧子申借机一招六阳会首,顿时就击中了侧退的丁长烈,丁长烈一时又退得远了,忙抬指点穴止住血流。来人哈哈一笑,又与段公明互击数掌后,各自震退。 战天讳见了来人,顿时撤身收手,怒道:“全师雄,怎会是你?” 全师雄看了看萧子申与丁泽舟后,道:“战天讳,怎就不能是我?只许你们以下犯上,就不许老夫也上演一出救驾的好戏!”战天讳顿时怒喝道:“全师雄,萧子申是你哪门子的驾!他……” 战天讳刚说到此,丁长烈顿时大喝一声“战天讳”打断。战天讳也知自己一时失言,如今局面,可不该是说道实情之时,忙就住了口。 全师雄自不明白丁长烈二人之意,只冷笑道:“战天讳,虽然先帝昏庸害了我全家一门,但这小子终归是先帝的后人,我们就算心怀恨意,不屑去辅佐他,偶尔可能还想欺负欺负他,以平恨心,但先帝毕竟给了我等权势富贵,大家君臣一场,总不能黑着良心弑主吧!你常常以大秦第一忠臣自居,今日看来,却可笑得很!” 战天讳见全师雄“歪理”一大堆,顿时喝道:“全师雄,你又知道什么!” 全师雄哼道:“我只需知道你们是一群不要脸的无耻下流之辈,老夫不会再与尔等为伍便罢了,其他的,又与我何干!今日这小子我是护定了,你若要战,我也不惧你!” 萧子申没想到这个旧秦定远大将军竟是如此磊落之人,他虽身负满门血仇,却仍不抹灭良心行事,又对自己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主也有回护之心,一时对他就有了感激与敬佩。怪不得帝九诏等人专门吩咐不要去为难全师雄,果然是值得此礼遇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师徒末路 战天讳见全师雄竟一心要与丁泽舟同护萧子申,脸色一时更见难看。自己以一敌二,虽有胜算,但不知多久能胜。剩下一人独对段公明与受伤的丁长烈,一时半刻也败不了,若再有变故,今日怕就是两败俱伤之局,到时岂不白打一场!只恨自己自以为胜券在握,竟没想过去唤了地犀教人来。 就在战天讳思索得失之时,丁泽舟对全师雄使了个眼色,竟急奔往远处的段中赋而去。段公明回过神欲拦阻时,全师雄哈哈一笑,早截下了他来。 战天讳见丁泽舟与之前的萧子申一样,又把主意打到了段公明身上,顿时就对丁长烈喝道:“先宰了这畜生!”说着,就一脸怒气的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自然知道自己不是战天讳的对手,更何况又加个丁长烈,忙趁着夜色,抬步连退,片刻就去的远了。 战天讳恨得咬牙切齿时,却一时也拿萧子申无法,一声厉吼后,运功使出“龙威虎震”,轰然一掌就往与段公明交手的全师雄击去。 就在战天讳起招时,没想到萧子申竟是与他打的同样的主意,一招剑心道印趁夜击向了段公明。 就在全师雄与段公明分别侧身化解来招时,丁泽舟已剑退种嵩岳,随后拿下了段中赋,只把剑架在段中赋脖子上,带着他冷脸走了回来。 段公明见段中赋被擒,一时就失了分寸。他虽还有其他儿子,但不是只会花天酒地,就是资质平平。段中赋虽也有些毛病,但他资质不错,做事也有头脑、分寸,只望了他继承断剑山庄的。 所以,之前段公明才会为了段中赋起了反叛之心,现在丁泽舟擒下段中赋,顿时就拿住了他的七寸。看来丁泽舟对众人也有些了解,知晓如何应对。 丁泽舟见段中赋脖子被自己划出血下,段公明已方寸大乱,只颤抖双手不敢再出手,又看向丁长烈,道:“丁长烈,就算我们全死光了,丁世衣迟早也会知道此处之事。你猜猜看,若他知道你们以此手段斩杀子申,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当然哪,以丁世衣为人品行,弑父之事是做不出来的,但其他嘛,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可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丁泽舟随后又对战天讳道:“祖老头,你放心,虽然你们不仁,我也不会不义。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只要子申好好的,我绝不会有半点对不起大家。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大家就此散了吧,你以为如何?” 战天讳见丁泽舟擒了段中赋后,连消带打,转眼就化解了不利局面,恨得牙痒痒时,也无可奈何。本来己方也就略有胜算,现在段公明被段中赋牵制,丁长烈被丁世衣牵制,自己一人已是独木难支。 战天讳本来还欲对丁泽舟出手,逼他或杀或放段中赋,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若一个不好,倒可能弄巧成拙,到时他们一方再多个段公明,自己就败定了。展平同战三大绝顶高手也难,自己又如何战得了四个。 丁泽舟见战天讳既没有否决,也没有大吼大叫,就知他已算清了得失,已不敢再轻易出手,就又对段公明与丁长烈道:“如何,二位可考虑清楚了?” 丁长烈厉言道:“丁泽舟,你坏我等大事,今日别后,你就是必杀目标。我劝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可不要为了不相干之人枉送了性命。” 丁泽舟道:“我的事,自有我的掂量分寸,也不用你提醒,现在回答我,今日放不放弃?” 丁泽舟见丁长烈点头应了,又扭头见段公明点头应了,就看着战天讳道:“祖老头,既然你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就帮你选了吧!” 丁泽舟见战天讳仍不出声,只是咬牙厉目望来,略一叹后,就吩咐身旁的萧子申与全师雄,道:“我们走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后,就看向战天讳,轻笑道:“师父,今日一别,这“师父”二字,怕也不会再真心出现在我嘴里了,就请你老多保重吧!只是没想到,萧某人的师父竟是大名鼎鼎的四圣联龙首、前大秦少师战天讳,弟子倒是给你老人家脸上抹黑了!” 战天讳既失去了对今日之事的掌控,慢慢放下后,也就平静了,只道:“这‘抹黑’二字,又是从何说起?” 萧子申道:“大秦少师乃名扬天下的绝代高手,可他的弟子以前却是一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被人杀的四处逃窜的丧家之犬。你老评评理,是不是抹黑了你老人家,也毁了你老人家一生威名?” 全师雄顿时冷笑接道:“是有一些丢人!初时老夫还以为是这小子资质太差,所以二十年才学成了这般不成器的模样。现在老夫才明白,原来是徒弟英雄师混蛋!” 战天讳也不过问全师雄的讥讽,只看着萧子申,冷笑道:“没想到学了些三清道门的武学,更见牙尖嘴利了。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打算学那地阳子弑师呢?” 丁泽舟见战天讳“弑师”二字一出,萧子申竟一个踉跄,怕他再对战天讳抱有什么幻想,到时必然自寻死路,顿时就一拍萧子申,喝道:“你醒醒吧,自始至终,战天讳就只认一个弟子,但绝不是你,无谓多余的感情,少放在他身上!” 战天讳顿时色变喝道:“丁泽舟,你刚才是如何承诺的,你这是要食言吗?” 丁泽舟冷哼道:“我承诺的是不该说的,这可算不上!再者,就许你不断出尔反尔,我丁某人就不能有个一丁半点?” 战天讳又说了个你字后,萧子申突然大喝道:“都别说啦,有意义吗?”随后又哈哈苦笑道:“可笑,真是可笑!”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之言,又见了战天讳的反应,再想起会“推心置腹”的虎头,一时哪还不知丁泽舟说的为真。 原来战天讳自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真心待自己,自己还在为这少主的身份沾沾自喜,自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可不是可笑么!若不是今夜一场杀局,自己还不知要自鸣得意到什么时候! 第三百二十八章 尘封往事 萧子申想起枫叶村过往,怪不得自记事起,战天讳那老家伙始终阴晴不定,喝斥打骂,又常对自己不管不顾,原来自己从来就不是他真心要辅佐的少主。 萧子申又想起了鄂州江边与战天讳的一场争执,当时战天讳说的话“老夫这辈子可就只一个徒儿,还指望他成事呢”,是接着前面的“若宰了你个兔崽子,难道还不算坏老夫大事”,所以自己以为这“一个徒儿”,指的就是自己。 现在回想起自己接着说的“没想到弟子竟这般重要”,战天讳回的却是“与你有何干系”。那时自己以为是战天讳不好意思而说的气话,现在看来怕不是气话,而是真心话了! 怪不得虎头学了推心置腹,自己竟连师父是战天讳也是无意中得来,而战天讳交代自己做的事,桩桩件件若一个不甚,都是极其危险的。原来一切早有迹可循,只不过是自己太过天真,竟没有觉得不对,更没有往哪方面想。 子师姑娘与小晚早就提醒过自己师父不大对劲,自己并未放在心上,看来皆是自己被养育之恩迷了心智,所以才后知后觉。 如此想来,看来子师姑娘所说的战天讳他们另有准备定是不错的了,否则怎会对自己说杀就杀。依他们与孟家的关系及滕国公他们的为人,杀了自己,他们就算复了国,谁去做他们的皇帝?难道又再养大一个孩子?那不用等孩子长大,战天讳坟上早长草了,他又是不大相信别人的人,又岂会把大事随便托付给后来人! 看来他们准备的另一个孟家之人,多半就是那虎头了。怪不得只有乳名而无名姓,看来也是怕泄露了消息。 只是丁叔对虎头的态度也奇怪,难道战天讳不认自己了,丁叔就不认虎头以牙还牙?若真如此,这些老家伙也太孩子气了,竟把国家大事做了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想着,就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萧子申偷眼看了看身旁一同退走的丁泽舟,本来想问他的心思也没了。他既然答应了战天讳,自己还去问他,岂不是让他为难吗?还是自己以后慢慢打探吧,实在不行,自己就去问丁世衣,或去滕国公府探探,看他们之前有没有丢过孩子。 萧子申是不相信,大秦末帝竟在外不止生了一个孩子的。大秦灭时,他已那般岁数了,怎么可能说生就能生,何况还要是男孩,他能生个自己,已经怕是满天神佛出力了。 萧子申三人退远后,见战天讳等人没有追来,丁泽舟就对全师雄一揖,道:“今日之事,多谢全将军援手了!” 全师雄扶起丁泽舟后,看向萧子申哼道:“你也不用谢我,他怎也算老夫一个半个主子,老夫岂能让人随便害了他!现在看来嘛,也算个像样的人君了,既长本事了,也不似鄂州牢里时那般贪生怕死又一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老夫也在江湖上听到了些他的事迹,也算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既没坠了祖宗的名头,老夫出手也心甘情愿。” 萧子申见全师雄提及牢里的贪生怕死,一时不大好意思,就道:“全将军,那还不是你们收买官差故意来折磨我。我那时没见没识,不知其中关窍,又年轻贪生,生了惧意岂不是合理的。若我天生就不怕酷刑不怕死了,不是白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了!” 全师雄哈哈笑道:“还好你小子不找借口推搪,而是本意实言说来,否则我就看不起你,今日就算是白为你出手了。你既堂堂正正的做人,老夫虽不会辅佐你做什么,但日后若有需要相助救命之时,我绝不会推脱就是了。若先帝当年有你这般的心智本领,任用贤良,用心治理,就算不能争夺天下,但守住一方之土,应该也是做得到的,那我全家……”说着,又摇了摇头,摆手续道:“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已是人死不能复生了!” 三人又走了片刻后,丁泽舟就带二人到了一隐秘土屋略做休息。看来丁泽舟果然也是有些准备的。 三人又略微吃了些丁泽舟早预备好的干粮后,全师雄道:“小子,据我了解,当年的帝皇尊驭下甚严,又爱护百姓。赵昂既是他的军师,对他定极为了解,怎会在秦都蓉州做下那般歹毒之事,只杀得无辜军民血流成河,他就不怕帝皇尊知道了,会废了他甚至宰了他?若说背后有帝皇尊的影子,据我对帝皇尊的了解,是打死也不信的。你小子现在跟在帝九诏他们身边,可不可以帮我探探,看有没有什么因果?” 萧子申道:“全将军,你既不相信此事与太祖皇帝有关,那为何偏又要去杀帝九诏他们?” 全师雄道:“我也不是帝皇尊身边之人,所知所解也不一定准确,否则又何必让你去探!而且当年事变后,帝皇尊竟不闻不问,我自然会有些怀疑的。” 萧子申道:“据我所知,不是太祖皇帝不闻不问,他也不是神仙,好像对蓉州叛乱之事的因由及后来的赵昂滥杀无辜也不大清楚。你也做过大将军,自也明白些君主的处境,是不可能事事皆明的。” 全师雄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展平那老贼虽阻我杀赵昂,老夫恨不得宰了他去,但他的品行为人我还是认可的。他若知道了事情原委,定会告知帝皇尊的,那赵昂如何还能逍遥至今。” 萧子申道:“你明白就好!只是,现在赵昂那老贼是帝廷义的人,与帝九诏他们已没了来往,我会尽力去查,但怕不一定能查探到什么。” 全师雄道:“你放心,此事时隔多年,我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度,我也没有让你还情的意思。只是你在帝九诏他们那里,总比我要好得多,我也实在寻不得查探的门路了。” 萧子申知道全师雄对赵昂的恨意,也知道帝皇尊旧将对赵昂的恨意,既然帝九诏担忧帝廷义闹动不好出手,那不如就用全师雄试试,就道:“全将军,要不咱们联手去拿了赵昂那匹夫来审问?就算审不出什么,总能宰了他报仇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旧怨新账 萧子申这一番话自也有其打算,若成了,既解决了帝九诏他们的烦恼,也可略解了全师雄的心结,以免他再因报仇闹出什么事来。虽然他在秦王府外力阻战天讳他们,也不能保证他以后就真不会乱来。另外嘛,也可略报答了他今日相助之恩,可谓一举多得。 萧子申说完后,本以为全师雄会点头同意,正期待他的回话,没想到全师雄却摇头道:“我们试过了,现在赵昂身边防卫甚严,根本捉不了他!” 萧子申一听,先是一愣,但转眼就明白了。 丁泽舟请全师雄相助,怕也回报了些人情,听全师雄话意,他们应是去过了。可也没听说过赵昂身边有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他那些护卫,怎么挡得住全师雄与丁泽舟!而赵昂一人之力,肯定是抵不过全、丁二人的,这就怪了。 丁泽舟补充道:“赵昂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两位不知名的高手,使得一手好刀法,其中一位修为尤其高深,全将军也不敢言胜。我们之前去时,别说捉了赵昂,自己倒差点栽了。现在就算加个你,我们也没有绝对的胜算,何况赵昂自己还有高手护卫。”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昏迷养伤的这段时间,赵昂那边竟又有了变故,一时也暗叹全师雄真是时运不济了。以前战天讳他们不肯为他出力,只想着一直利用他做事,现在丁泽舟好不容易愿意帮他了,赵昂却又请来了高手相助。 萧子申道:“丁叔与全将军竟也不识得,只不知是何方的高手,难道竟是六凡界之人不成?” 丁泽舟摇头道:“不是僧人,应该不是六凡界的。我虽不识得那两人的身份与刀法,但之前曾在道山见过相同的功夫。” 萧子申顿时惊道:“道山见过,难道是道门之人?可道门之人怎会去襄助赵昂?” 丁泽舟低头想了想,才道:“不是道门之人!我当年曾在道山见过高手与三清界的道者比武,那人使得就是这般刀法,好像是是非枭境的!” 萧子申见丁泽舟说到“与三清界的道者比武”时,眼神略有闪烁,见自己看向他,竟扭头不与自己对视,心里顿时就凉了。 观丁泽舟的神情,怕不是在三清界比武,而是二十多年前的覆灭三清界一役吧。萧子申想起太初真人石刻所留的刻舟求剑剑法,一时又添惧怕。 刻舟求剑若真指的是丁叔,自己方与战天讳决裂,难道日后又要面临抉择?为什么自己就是躲不开呢,这些事偏要与自己身边之人牵扯上。 若丁叔刚才说了谎,他是在覆灭三清界时所见,若非太初真人不识得的,除开神隐逸师徒的阎摩刀法,就只有一个穷野刀法。而神隐逸的武学,全师雄与丁泽舟不可能都不识得,这样想来,就只有穷野刀法了。 丁叔又说那人好像是是非枭境的,这倒是有些奇怪,若真如此,赵昂何时又与是非枭境关系密切了?看来下次得问问月盈,看是非枭境是否有这套刀法。 萧子申思虑下,又看了丁泽舟一眼,见他已恢复了正常,一时也不敢对他们提及穷野刀法。到时若说不清因由,加上自己入了道门,说不定就惹来疑心了。 三人一时无言,屋内渐渐就静了下来。 汉县城外的庄子,萧子申三人离去后,庄内仍未平静下来,隐约传出吵闹之声。 庄内大堂灯火通明,满脸是血、面庞血肿的段中赋一人独自跪在大堂外的院子里,大堂灯火透出灯光,远远照出了段中赋仍在流血的嘴角,身前衣襟已被染得血红。 丁长烈厉声道:“段公明,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类事发生。这次世衣侥幸有萧子申那畜生出手相救,若以后没人发现呢,那就让世衣等死吗?你若管不了段中赋了,那就交给战少师管吧,或者送去地犀教也行!我也不想再看见他,我怕一个忍不住就会宰了他!没想到这畜生竟如此阴毒,竟想毒杀了世衣去,真是好狗胆!” 看来萧子申所想不错,丁世衣不仅回去了,丁长烈更明白前因后果,他来此谎言虚意,怕真是为了对付萧子申而来,却没想到丁泽舟死护到底,竟又来了个全师雄。 段公明亦拍案道:“丁长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丁世衣也没死,你还想怎样?你自刚才一直吵闹到现在,左一个狗贼,右一个畜生,你今日偏要来打我脸吗?之前你不承诺的好好的,若丁世衣无碍,就当做了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喝斥几句就完了。我不仅让你喝斥了,也让你打了,还不够吗?” 战天讳上前就给了段公明一个耳光,喝道:“段公明,段中赋下得是怎样的毒手,他刚才没说清楚,还是丁将军转述自世衣的话不够清楚?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方才老夫让你自与丁将军理论,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你倒好,不仅没有替段中赋那畜生的悔恨之心,竟也大喊大叫起来了,你真把老夫当不存在了,还是把国律家法当不存在了?萧子申那畜生有一点没说错,若依了老夫当年的脾气,就此一桩,我就灭了你断剑山庄满门!你给老夫记好了,回去好好管教好了段中赋与你断剑山庄其余之人,若再对世衣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你就等着被灭门吧,老夫说到做到!” 战天讳见段公明在自己威势下忙点头应了,就抬步跨了出去,一脚又将段中赋踢翻在地,喝道:“你个畜生给我听好了,以后若再敢对世衣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或敢再对他有什么不敬,老夫会让你明白,死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看来段中赋对战天讳极其惧怕,刚被战天讳一脚踢了远去,忙又翻身跪起,双膝跪地拖挪到战天讳面前,只把头往地上磕去,连话也不敢说。 战天讳又抬脚踩住了段中赋脑袋,才道:“段中赋,你是不是以为岳州归雁楼之事,老夫半点也不知道?笑话,你以为老夫聋了还是被人架空了?你段少庄主闹得这般有模有样,老夫怎么可能不知!若不是看在你那次有些功劳的份上,我早就废了你!看来那次之事没人管教你,你倒越发得意起来了是不是?竟敢对世衣下毒了,你真想死吗?” 第三百三十章 秦事严峻 战天讳厉言下,脚底不住碾磨,只疼得段中赋不住大哭求饶。但因嘴里进了不少泥土,吐字已不清晰了,但战天讳也听得出大概。 段中赋本来想道出那时丁世衣欲助萧子申等人救拓跋羽之事,但又怕更惹了战天讳怒火,一时哪敢说有挑拨告状之嫌的话。 堂内的段公明见战天讳脚力越来越重,怕他真一个不慎废了段中赋,急忙出去跪在战天讳面前,不住磕头担保求饶。 战天讳又发泄了几息后,就提脚放开了段中赋,随后看也不看段公明父子一眼,转身就回了屋里。 段中赋这次怕真是被战天讳吓得够呛,抬头见了身旁的段公明后,顿时又哭道:“爹,孩儿知错,再也不敢了!”一时只哭得段公明心疼不已。 战天讳进屋后,不知又与丁长烈说了些什么,片刻后,丁长烈竟趁着夜色离开了,也没有再理会院子里的段公明父子。 次日一早,萧子申用了早点就离开了。离开前,除了请丁泽舟与全师雄二人自己小心些,又问丁泽舟关于自己母亲之事。丁泽舟只说自己也不大清楚,萧子申一时难辨真假,也就不强问了。 之后,萧子申又问了四圣联众人身份,丁泽舟只告诉了战天讳就是龙首,而牛部正是段公明,其余之人就不说了。萧子申明白丁泽舟对战天讳的承诺,又问清了现在断剑山庄落脚处后,就告辞回京了。 丁泽舟只吩咐萧子申,现在自己与众人闹翻,断剑山庄为防万一,应该也会再搬离此处,若要行动,需得尽早。看来丁泽舟对段中赋起头诬陷萧子申也耿耿于怀,竟要把断剑山庄出卖完全了。 萧子申回京途中,想起丁泽舟所言,让他无事时,尽量待在京里不要乱走,至少战天讳现在是不敢入京的。萧子申初时以为是因帝九重对丁长烈的威胁,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战天讳竟被秦王府里的高手惊破了胆,噩梦也做了几回,更在梦里呼叫出了饶命来,这可是战天讳身上从未发生过的事。 丁泽舟说起笑来时,萧子申与全师雄也跟着笑了起来。全师雄那夜也在秦王府外,随后与丁泽舟谈起那惊心一刻,仍自感叹、后怕不已。感叹的亦是世间竟有这般盖世高手,后怕的则是幸好自己没有起了那屠杀妇孺之心。 丁泽舟与全师雄也向萧子申打探起那位高手的身份,萧子申只说了是三清界传人便罢。全师雄倒没什么,只点头赞叹不已。丁泽舟听闻竟是三清界传人,脸色一时就变了变,看得萧子申脸色也跟着变了。 萧子申进入汴京城后,竟在大街上遇到了神色严峻、领兵慢驰的帝九重,身旁跟着霍定丰。 萧子申给二人行了礼后,一问才知道,原来昨日夜里,丁长烈府里不知因何竟吵翻了天,丁长烈今日连早朝也没去,只派人告了假。帝九重听闻后,对丁长烈那老贼的心思有些不放心,所以就去瞧瞧。 萧子申因路上走得慢,离了丁泽舟二人后,并没有当日回京,而是次日方到。现在听了帝九重之言,又想起丁泽舟对丁世衣为人品行的肯定,看来怕是丁长烈昨日回府后,丁世衣因围杀自己之事与丁长烈吵了起来。 萧子申想明白究竟,也想去瞧瞧丁世衣,得了帝九重同意后,就随了帝九重、霍定丰一同往丁府去了。 萧子申等人到了丁府外,果然见了不少百姓在远处指指点点,不知说道些什么。那些百姓见帝九重领兵来了后,顿时就慌忙散了。 萧子申见了丁府附近百姓的反应,想来丁府定吵得不轻,竟声传到外了,怪不得昨夜方吵,今儿帝九重就知道了。 萧子申与帝九重、霍定丰进入丁府后,府里四处分团窃窃私语的丁府下人也如府外的百姓一般,在识得帝九重的管事之人轻喝下,急忙退远了跪下行礼。 其实倒不用管事喝斥,帝九重端午节后才来闹过,不少下人都见过,看到了帝九重身边的霍定丰后,早怕了起来,竟是跪地退远去,全身颤抖不已。 帝九重当先进入大堂去后,瞬间就看到了堂中跪地、抱着璃儿不住抽泣的温如水。丁长烈与丁世衣各立大堂两侧,怒目圆瞪,互不相让。 丁长烈见是一脸冷峻的帝九重前来,又见到了他身旁的萧子申,心下一惊,脸色顿时大变,踉跄一下竟不知该当如何。逃也不是,跪也不是,只握紧了拳,咬碎了牙。 萧子申见了丁长烈反应,就知道他想偏了,以为是自己回京告了状,所以帝九重亲自前来问罪了。他又哪知,萧子申担心丁世衣被牵连,一时尚未决定说不说,现在帝九重又怎会知道! 丁世衣就要自然得多,见帝九重进来后,忙行步跪到温如水身旁,与温如水一同向帝九重跪拜行礼。 帝九重冷眼看了看丁长烈,让丁世衣一家起身后,就吩咐温如水带着孩子自回后院去。温如水见丁世衣点了头,就带着璃儿告辞去了。 温如水母女去后,萧子申似笑非笑的走到惧怕的丁长烈身前,道:“丁将军,别来无恙啊,这两日,我可一直挂念着你呢!”见丁长烈吓得脸都青了,又转身走到丁世衣面前,道:“丁公子,我听见丁将军四处对人说,言你被人毒杀了,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就来瞧瞧!” 萧子申进来后,见了丁世衣看向自己的神情,就明白他至少已知晓了大概。那萧子申之言,丁世衣与丁长烈都是听得懂的。 丁世衣见萧子申过来后,就对萧子申一揖,道:“萧公子,抱歉!”萧子申说完后,轻叹一声,就扶起了丁世衣,随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此事本来牵扯不到丁家身上的,怪只怪萧子申修为大进,段公明竟杀不了他,所以才有后来的丁长烈兵行险着。 丁长烈父子明白萧子申在说什么,但帝九重只知道丁世衣中毒之事,自然就对萧子申所说的“丁将军四处对人说”不大明白。但见丁长烈色变没有反驳,也就认为萧子申所言为真,顿时怒气也上来了:世间竟有如此父亲!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事不过三 帝九重冷哼一声后,又在霍定丰陪同下到正堂坐了,才道:“丁长烈,我没想到你们丁家竟会闹出这般事来,说说吧,你身为大赵将军,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帝九重说的自是丁府吵闹丢人之事。若是普通人家里吵出了笑话,也就全当了逗街坊邻居一乐,最多就是个茶余饭后的笑谈段子罢了。 但丁长烈不一样,他不仅是近卫亲军司步军都指挥使,还挂着两江节度使的名头。他家吵闹之事传开了,那可就关系到整个大赵朝廷的颜面了,所以帝九重才前来责问。 丁长烈见了萧子申后,脑海里一直想的是勾结战天讳等人欲杀萧子申之事,哪还有闲心想什么朝廷的颜面,帝九重这番不明不白之言,再加上方才萧子申的话,顿时就以为事发了。 加害一个凡夫萧子申倒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但又再勾结行刺过帝皇尊的战天讳可就不一样了,帝九重之前本也专门来警告过丁长烈。 上次帝九重说念了丁长烈对大赵建立了不少功勋,所以放过他,但这不过场面话罢了。战天讳是行刺过太祖皇帝的贼子,功勋与之相比,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什么功劳也抵消不了行刺帝王的叛逆之举,丁长烈与之勾结,岂靠得了功勋保命! 所以帝九重话一出口,丁长烈急忙跪倒在帝九重面前,磕头道:“下官知罪,任凭殿下处置,还请殿下念了下官过往浴血建立的些许微功,就放了世衣他们一条生路吧!” 丁长烈话一出口,帝九重顿时一怔,但他何等聪明,瞬间就觉察到了其间的不对!丁家吵闹传扬出来,是有损朝廷颜面,但最多就是帝廷义斥责几分罢了,哪轮得到处置、放生的! 帝九重之所以来看,是因为他不放心丁长烈,也是想知道丁家到底为何事吵闹,会不会又是想玩什么阴谋诡计而产生了分歧。 丁世衣在魏王府囚了多时,帝九重常与之交谈,对他也有了足够的了解,加上萧子申带来的秘窟图录出自战天讳之手之事,所以才对丁府吵闹上了心,却没想到竟带出了丁长烈这番话来。 萧子申见帝九重似已察觉不对,怕他乱想,暗骂了声丁长烈白痴,竟是不问自招后,就行到帝九重身侧,在他耳旁低语道:“丁长烈把毒害丁世衣之事嫁祸给我,怂恿欲保段中赋的段公明来除我!” 萧子申知道帝九重不似帝九诏般瞻前顾后,若真让他知道了丁长烈又与战天讳勾结,现在霍定丰这位高手在,说不定一怒之下就要开杀了。所以就略去了战天讳,只说了段公明出来,这既解释了丁长烈害怕的原因,也说得清丁府吵闹的缘故。 帝九重也没想到这丁长烈竟可以无底线到这般地步,那可是自己儿子的性命啊,竟还去与仇人之父合谋害人,真也亏他做得出来。 帝九重怒气一上来,顿时就一脚将丁长烈踢翻在地,喝道:“丁长烈,段公明给了你丁家什么好处,萧子申又冒犯到了你丁家什么,你竟如此下作,却偏来害恩人!要不是萧子申,你丁家此时已是丧幡满府,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这忘恩负义的无耻匹夫,我大赵庙堂怎会有你这般奸贼!” 霍定丰功力深厚,也把萧子申之言听了去,在丁长烈被帝九重踢翻后,怕他逃走,已抬步到堂中断了丁长烈的退路,道:“殿下,留着这老贼也是祸害,不如让他自己去陛下那里请辞,然后滚回两江路养老去吧。” 帝九重看了一眼萧子申后,见他摇头,顿时也对霍定丰摇了摇头。 霍定丰见帝九重不同意,一时想不明白,但萧子申在帝九重看来时,就大约知道了帝九重心里所想。 这半年来,帝廷义因冷曲沉的供状,已经完全收敛了起来,除了说不清的“私通”拓跋文绍之事,也没有再闹出什么事来。 丁长烈自两江节度使调任亲军司步军都指挥使,虽仍保留了节度使衔,但在旁人看来,已是谪迁了。而帝廷义偏要以左迁方式调丁长烈入京任职,可见他对丁长烈的看重。若此时因萧子申这个“前秦余孽”去逼丁长烈自辞,说不定帝廷义恼怒之下又生事端。 宋皇后与帝九诏又不愿废了帝廷义,帝九重自然就不想又去撩拨他生事,所以才看向萧子申,也是询问之意。帝九重如此给面子,萧子申既猜出了帝九重的顾虑,自然也就顺应他之心。 帝九重兄弟及众人向来待萧子申好,萧子申自然要知进退,反正日后也不会有丁长烈的好果子吃,也不急在一时。 帝九重也不能白让萧子申受了委屈,想了想,就道:“丁长烈,你既然做出这等事来,也不要说我不能容你。不仅战天讳不能入京了,你丁家之人,以后也不能离京了,陛下那里,你自己去圆说吧。但是,我希望你自己也要有些分寸,陛下那里也好,战天讳那里也罢,俗话说事不过三,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再与你说半个字了,你如此聪明,应该明白我之话意!” 丁长烈没想到今日竟能躲了过去,忙磕头道:“多谢殿下恩典!” 萧子申与帝九重离开丁府后,帝九重问起事情经过,萧子申只说是丁长烈伙同断剑山庄的段公明等人来杀自己,又道是全师雄来救,只把战天讳及丁泽舟均略去了。帝九重自不疑有他,仍就让萧子申多注意安全。 萧子申随了帝九重来到下御街时,却见生死玄观的宣凉来了,刚好在街口遇上。二人当初在黄泉谷相处的极好,忙心喜上前招呼。宣凉只是勉强含笑致意,随后又给帝九重、霍定丰行了礼。 萧子申以为宣凉是因东宫元化失踪之事不大开心,忙又安慰了他几句。没想到宣凉却道:“萧师弟,另有大事,我们进去再说吧!” 萧子申见不是为了东宫元化之事,看宣凉神情,怕比东宫元化失踪更为严重,心里顿时就有不妙的感觉,忙就随了帝九重、宣凉等进入秦王府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道山囚徒 宣凉进入秦王府后,又去拜见了帝九诏、符思言、耆姥等人,随后尚未顾及休息,众人就随了宣凉到大堂,看他带来了什么天大的消息! 宣凉一开口就震惊了众人,使众人半晌无语:“道山暗洞的转轮命盘失落,东宫文略重创!” 卫尘泱顿时惊起道:“宣师兄,这怎么可能?道山暗洞放置转轮命盘的石洞道印何等霸道,若非三清武学,就是我也强破不了。怕是展叔叔也不一定破得开道印,这天下怎会有人能强破了去?” 宣凉道:“卫师弟,这天下还真出了这等高手!”符思言道:“宣师弟,可是六凡界的须弥尊者?” 这也是众人所想。端午节之战,须弥尊者只略逊半禅子半筹,也就他们二人有展平那般实力。其余之人,如战天讳、神隐逸、度无翼、兵解上人等,都逊了一两筹。卫尘泱既说展平也不一定破得开,那战天讳他们就更破不开了,也就一个须弥尊者有那实力。 宣凉摇头道:“不是须弥尊者!那一日,道山顶上突然传来巨大轰响,声传数十里。师父一惊之下,急忙上山去查看。师父到了三清界后,只见整个三清界废墟已被夷为平地,只山门石碑完好,只是前面有一大口冷血。师父见那血似是新鲜的,就在四处查看,竟在三清界的后方发现了一个一丈余方圆的巨大深洞!” 萧子申听宣凉说到这里,顿时一拍脑袋起身,暗道自己真是大意,怎看淡了如此重要之事。依当日自己经历来看,那地上既有奇门道法加持,定是不寻常的。 众人见萧子申惊起,忙就问他怎么了。萧子申后悔之下,忙就把那日之事细细说了。 萧子申说完后,卫尘泱也点头道:“此事我知道,萧师弟对我提起过。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把它放在心上,所以我那次去时,除了试了试那山门石碑之外,也就没有前去查看。” 宣凉道:“道山上各处本就有一些道法道印,若没有事时,谁会去仔细查看一处。师父见了深洞,随后就下去查看。只见洞中有数根嵌入洞壁的奇铁精链,师父也不识得材料,嵌入处仍有道印加持,连师父也拔不动分毫。除此之外,巨大洞中只堆满了各类骨头,还有一只少了一小半的新鲜野羊,这怕就是萧师弟所说的消失的动物了。师父由此推测,这深洞中曾囚禁了人,他就靠了扑杀生吃路过的动物维生。正在师父思考会是囚禁了何人时,山里突然又传来了巨响。师父出来后仔细聆听时,才发现那巨响是自半山传来。师父连忙赶去时,却发现那响处竟来自当初萧师弟所发现的暗洞里。师父大惊之下,忙就沿着崖边新拴的藤条爬了下去,到崖底后,才发现暗洞道法亦被破了!” 卫尘泱顿时后怕道:“幸亏上次我去时,把三清界秘籍等都带了回来,否则后果就严重了!但我也大意了,早知道,就该将转轮命盘一并取走的!” 符思言摇头道:“谁又能想到竟会出事!” 宣凉道:“师父见暗洞道法被破,顿时失色,忙纵身而入后,就见了一头发雪白、衣袍破烂之人,正运劲强击破了转轮命盘石洞外的道印,刚好提了转轮命盘出来。那声响,应就是强破道印所发出的。那人发现了师父到来,就转过了面目狰狞之脸,却是一张与雪白头发极其不相称的少年之脸。那人见了师父,带血之嘴正欲出言,却突然又喷出一大口血来,已是踉跄欲倒。师父一看,哪还不明白,那人定是因强破道印重创了,为了夺回转轮命盘,急忙出手攻去。可那人虽重创在身,但修为太高,仍重创了师父走了。师父出了暗洞后,曾感叹,若非寒冬冰封,他怕出不了暗洞了!” 符思言忙问道:“东宫师叔之伤好些了吗?”宣凉点头道:“我离开时,师父已好了不少,也不知现在痊愈没有!” 帝九诏道:“宣师弟,师叔可识得那人武学?” 宣凉摇头道:“师父与他交手片刻,竟是一招半式也不识得!只记得那人说道:‘老夫废不了三清界石碑,难道还废不了你这三清后辈吗?’看来那石碑前之血,应就是此人所留了。师父见他既夺转轮命盘,言语间又似对三清道门怀有仇恨,所以就叫我们翻查典藏,看有没有什么相关的记载。随后又发了信给太清宫的师伯,也让他们查查看。” 符思言道:“那众位师叔找到了吗?” 宣凉道:“有一些眉目,也不知对不对。过了十来日,神品与能品二位师伯就过来了,也带了一本太清宫记事的册子来。据那册子所载,三十多年前,曾有一位唤作阴阳童子的绝代高手,深夜闯入三清界,索取转轮命盘。” 耆姥接道:“据我所知,三清界得了转轮命盘后,数代道主均推算出转轮命盘将为神州带来浩劫,而阴阳童子当年在江湖上又有些恶行,他去三清界索要转轮命盘,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宣凉道:“太师叔说的不错,据载,阴阳童子上了三清界后,从此就失了踪迹,消失武林。若不是死了,可能就是被囚禁的此人!” 耆姥叹道:“我没见过阴阳童子,并不知他的模样。但大师姐曾与他交过手,败在了阴阳童子手里。师姐回玉清宫后,我记得好像曾对我们提起过,但过了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帝九诏凝重道:“如此说来,此人既破了囚禁道法脱了困,又连破暗洞道法与放置转轮命盘的石洞道印,依尘泱所言,此人修为当不在展叔叔之下了?”说完,就看向了符思言。 符思言道:“四哥,我不知真人修为到底如何,加上在暗洞时已中毒重创,那时所施展的道法,威力难以估计。但囚禁此人的三清界道法,定是最为强大的,虽时隔多年或有损亏,但他能强破脱困,若没有外助,展叔叔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符思言话一完,众人都大吸了一口冷气。现在六凡界僧、战天讳等已让人头痛不已,再来个比展平还厉害的高手,若他与六凡界僧等合力一处作恶,那这个天下就真要变天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枫叶旧客 众人散后,卫尘泱拉住了萧子申,道:“萧师弟,南海情天擒了一个人,可能是枫叶村的,你随我去认认吧。” 萧子申闻言一振,自己刚好还有一些事不大明白,而丁叔又说枫叶村之人都知道自己身份,那多少应该能探些消息出来,忙就随卫尘泱去了。 随卫尘泱去的路上,萧子申问道:“卫师兄,那人是如何擒来的?” 卫尘泱道:“自从你说了枫叶村民也是大秦旧人后,我们也派了人去那里。前一阵,果然见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去了枫叶村,又见他对来往道路极其熟悉,所以南海情天下属就拿了他回来。刚开始他直大喊大叫,说拿他之人是杀人越货的贼人,直到南海情天的下属问出:‘你是旧秦之人?’那人因此色变后,一路就再无言语。所以我们猜测,他应是枫叶村之人。昨日刚带了入京,现在小晚在审他。” 萧子申听了小晚在审他,顿时就打了一个寒颤。萧子申仍对小晚折磨醉红颜之事记忆犹新,可他哪里知道,小晚若是与刑部、大理寺之人比起来,那就是三岁小孩了。 这囚人之处在英国公府附近,有一位刑部郎中负责,名义上是大赵刑部之狱,其实为帝九重兄弟关押、审问要犯之处,连帝廷义也过问不了。之前擒住的冷曲沉,就是在此处招的。 萧子申与卫尘泱刚进入大狱,就听到了小晚的笑声。萧子申有些担心小晚真折磨了枫叶村村民,忙三步并做两步往笑声传来处奔去。 萧子申到了一看,也不知小晚去何处捉了老鼠、蛇之类的,只用绳子拴了,细网网了,然后绑在那犯人身上各处,蛇鼠就在那犯人身上乱爬、乱抓、乱舔。那被封了嘴的犯人只发出呜呜声,吓得身子不住打颤,小晚与另一少年只乐得拍手叫好。 旁边有两个狱卒,就帮小晚他们看紧了蛇鼠,既不让鼠咬了绳子,也不让蛇钻出网子逃了。 小晚见萧子申前来,忙就笑嘻嘻的上前招呼。卫尘泱也介绍了另一少年,却是展平的孙儿,名叫展昭。 展平的老伴早已去世,后来展平的独子也战死沙场,只留下了妻、子跟着展平过日。那媳妇也是一大家闺秀,平常不出门,只常去魏王、秦王府走动,萧子申也见过。展昭一直在经天纬地学习,只听说过,今日倒是头一次见。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那犯人突然就拼命呜呜挣扎了起来。此时狱卒才发现有老鼠、蛇钻到他衣服里去了,所以惊吓出声,忙就去拿了绳头扯出来。 萧子申此时也注意到了他,就上前伸手拨开了他的乱发,露出了他惧怕的脸来,正是枫叶村的王政,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 经历诸多欺骗与变故后,萧子申对枫叶村村民的态度也淡了,见他并未被用刑,已没了初时的担忧,只有如陌生人一般的冷眼。 王政见了萧子申,顿时一喜,忙又呜呜的叫了起来。萧子申摇了摇头,就上前扯下了封住王政嘴的破布。王政喘了几口粗气,忙道:“子申救我,子申救我!” 小晚小嘴一噘,上前就踢了他一脚,喝道:“你真是好狗胆,子申也是你叫的?还不叫了少主!”王政怕小晚再打他,忙又改口唤了萧子申少主。 卫尘泱挥手让那两个狱卒出去后,就展昭上前去负责看好了那些蛇鼠。 小晚眼珠一转,就吩咐展昭抓一只老鼠放王政衣服里去。展昭刚抓了老鼠起来,又吓得王政不住大呼:“少主救我!” 小晚随后就看向萧子申,道:“这小子也与你一般不中用,还没用刑呢,就大喊大叫起来。若是外面的人听了,还以为我们动用私刑呢!” 萧子申本想说:“你们把他关在这里就算是动用私刑了!”但他的目的是问消息,小晚他们也是为自己好,也就不与小晚争辩,只对王政道:“王政哥,现在我问你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若你诚实了,咱们还是朋友,自会放你出去;若不然,我也就不管了!” 萧子申见王政急忙点头,就问道:“王政哥,你在枫叶村住了多少年了?”王政急忙应道:“我自记事就在枫叶村,当然是三十多年了!” 萧子申正冷笑时,见小晚又欲上前打他,忙把小晚拉住了,然后对她摇了摇头。卫尘泱也道:“待萧师弟问完了再说!”小晚一时就停了下来。 萧子申自然知道小晚为何要打他。丁泽舟说枫叶村是为了自己才起的,枫叶村的村民又都是旧秦大臣的家人仆从之类。若他已在枫叶村住了三十多年,岂不是说,他们早料到了大秦会亡,也早料了十多年后会有一个少主萧子申去住那里,所以就先去准备了,倒真是神仙了! 萧子申也不管他的谎言,又问道:“师父祖天骥说我是在山林里捡来的,丁叔却说我是在城外捡到的,一人说是白天,一人又说是夜里,还因此吵了起来。我想他们多半老糊涂了,也不知谁对谁错!我被捡回时,王政哥已十多岁了,师父和丁叔又在村里说过,还说要寻了你们做裁判,看看谁记岔了。王政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听来的,我是在哪里捡到的?” 小晚听了萧子申之问,顿时又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卫子师与小晚去年救下萧子申时,小晚曾逼问过萧子申,萧子申那时说道:“师父说,我是村子河边捡来的,他抱着我在那里等了好些天都没人来,就把我收养了。” 若战天讳真是声称在河边捡了萧子申,又在那里等了多日,那村里必然会传遍,以王政的年纪,应该是记得的,现在就看他如何回答了。 王政皱眉想了想,还是决定按战天讳所说来答,就道:“应是丁叔记错了,我记得当初是祖叔在山里捡回来的!”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是吗?王政哥,但我怎听师父与丁叔说我是什么少主呢?你刚才不也叫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倒是要问问你,这少主,怎么会是捡来的呢?” 第三百三十四章 鸡飞蛋打 王政听了萧子申之问,顿时脸色大变。别说王政,就是小晚与展昭一时也没想到,萧子申真正的陷阱不是哪里捡的,而是这最后的“少主”二字! 就像萧子申问的,少主怎么会是捡来的呢!而丁泽舟又说了,枫叶村村民都知道萧子申的身份。既然丁泽舟为了自己与战天讳他们闹翻了又兵戎相见,那就不会骗自己了,那王政就是在说谎。 其实这也要怪战天讳他们没计划周全,既没考虑枫叶村村民可能被擒的情况,也没有事先好好的统一了口径。 可能他们认为,村民已经离开了枫叶村,应该就不会出问题了,也没想到丁泽舟竟会实言告诉萧子申。更有可能是,萧子申刚与众人闹翻,战天讳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下防备,王政却早被南海情天之人捉了去。 当然,也因了王政头脑也有些简单。方才小晚既让他唤萧子申少主,若他真知道真相,思前想后,总能说出一个合适的谎来;若不知道真相,就只说不清楚便罢,他却只管随着萧子申的话头走。 萧子申看着色变的王政,上前为他捋了捋衣袍,又拍了拍他的肩头后,道:“王政哥,我念着过往的交情,其实想好好的与你说说话,没想到你却来骗我!当然啦,我会再给你一些机会,你若好好的与我说了,自然还是我跟你好好的谈;你若再不识抬举,那就不只是什么蛇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我在枫叶村的时候,虽是玩耍,但心机手段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萧子申说着,又一指小晚,续道:“他们可比我厉害多了,与你也没有什么过往的情分。他们之前礼遇你,不过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若我今日抬脚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你说说看,还与我聊天吗?” 王政又吐了一口粗气,忙点头道:“子……少主,你问吧,我还是与你说!” 萧子申轻笑道:“我也想与你好好谈谈。师父与丁叔说我是旧唐皇室后裔,王政哥,你定知道我姓什么了?我自己也是知道的,可不是来诈你,只看你老不老实,你可得仔细了!” 王政又想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道:“我只知道旧唐皇家姓李,既然祖叔与丁叔说你是旧唐皇室后裔,那应该就是姓李了!” 萧子申终于大怒,上前就扇了王政一个耳光,直打出了血来。萧子申虽对枫叶村村民有些失望、恼怒,但念了他们也是旧秦之人,又有战天讳等授命,欺瞒自己也无可厚非。 但今日已提醒的这般明显了,王政竟还睁眼说瞎话。王政既只念战天讳等人之令而不念情,那好,萧子申自也不念就是了,反正那些情义也磨的差不多了。 萧子申见王政也有些害怕起来,就道:“有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身后事嘛,你放心,我不会去寻你家人的麻烦。再者,你在枫叶村的金井也挖好了,棺材也埋进去了,方便得很,不用担心死无葬身之地!” 萧子申见王政惧意又深了,又上前一把拿住了他的衣襟,喝道:“你被擒后,不是因为‘旧秦’二字色变吗?竟还在我面前胡说八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诈你了?告诉你,我现在知道的怕不比你少,既然你不愿与我好好叙旧,那我也不管你,你自求多福吧!” 萧子申说完就放开了手,也挂念着断剑山庄之事,就让小晚自己处置,别管自己的感受,现在自己只要真相了。小晚差不多知道萧子申已了解的一切,加上她的聪慧及狱卒的手段,一个不大聪明的王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萧子申与卫尘泱往外走去时,王政也看出萧子申真怒了,又见小晚吩咐狱卒拿刑具了,心下一怕,忙高声道:“少主,我愿说,我愿说,你回来吧,我好好说!” 萧子申只道:“你与他们说也是一样的,现在我又不想听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不想回来之后就只见了一苟延残喘之人或一具尸体!”话一完,已与卫尘泱到了外面。 萧子申将断剑山庄新的去处告诉卫尘泱后,卫尘泱想了想,就与萧子申回秦王府取了长剑,随后又去寻了地阳子,三人转眼就带人骑马出城去了。 萧子申三人赶到丁泽舟所说的卫县北断剑山庄新的庄子时,此处已是一片狼藉,各种杂物乱七八糟的扔在各处,各屋柜子差不多全是开的,里面已只有普通物品,贵重的已全不见了,各屋子的摆设也没有什么值钱之物了。 萧子申就与卫尘泱、地阳子在院里等着南海情天的下属搜查,过了不久,去各处搜寻的属下来报,已没有半个人了。 地阳子道:“看来段公明也考虑了会被出卖之事,已是提前走了!旧秦准备了这么多年,怕在各地都有庄院,现在失了踪迹,也不知何时能再寻到。” 萧子申道:“道长,你不知道断剑山庄其他的地方吗?” 地阳子摇头道:“我只知道两江的那处庄子。段公明本就不信任我,若丁泽舟所说段公明是牛部之事也是真的,他们岂会不防我!看来这么多年,他们也只不过耍了我玩,幸好我也没把去断剑山庄当个正经事,否则可就丢人了!” 卫尘泱叹道:“没想到这段公明竟迁到了汴京府来,倒是小瞧了他!谁会想到他的胆子竟这般大,竟敢住到汴京附近来!” 地阳子道:“断剑山庄人口不少,东西也多,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有时间仔细规划逃跑,现在又收拾好了物件带走,又是全庄齐走,定走大路,也走不远,我们还有机会追上。” 卫尘泱闻言,就撤了庄内搜寻之人,让他们传出令去,让南海情天下属注意京畿路各处,但凡见了携家带口、赶马驾车的大队人马,都仔细盯好了。 地阳子想了想,就带着萧子申二人到庄子四周查看了各处大路,又仔细分辨车轱辘印子,只在庄西发现了明显又新鲜的车印,随后三人就骑马狂追而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牛皮灯笼 萧子申三人自大路追了一日一夜后,又来到了一岔路口,见南边印子与之前的一样,随后就一路往南追去。 谁知追出了多时,竟追到了一山脚下,四处再无可行车之大道。萧子申三人见前方山脚下堆满了马车,忙上去掀开毡布一看,车上竟满是石头。 地阳子看着四处乱放的已没了牲畜的马车,一掌就震散了一辆车,气道:“我们被段公明这老贼耍了,断剑山庄可能没有带多少东西远走!” 卫尘泱摇头道:“师兄别急!就算段公明他们没带多少东西走,但段公明父子妻妾子女众多,又有段家族人家人,妇孺总是要车的,难道还能走路或骑马带行不成,我们再仔细搜搜看,定会留下痕迹!” 地阳子点了点头,随后又与萧子申、卫尘泱骑马返回到岔路口,只见岔路往西、往北的大路已没有什么分别,顿时就叹起气来。 萧子申三人就在岔路口休息起来,直到南海情天下属送来了吃食与换乘马匹。 地阳子吃了些东西后,道:“二位师弟,不如我们三人分开追,尘泱自一路,我与小兄弟一路,到时以信号联络。” 卫尘泱摇头道:“不妥!丁泽舟虽与他们闹翻了,但战天讳仍在,若他们二人一起,再有其他下属,我们三人分开,无论谁遇上了,怕是要吃亏的,宁可此次无果,也不要冒险。” 萧子申见地阳子点头同意了,就道:“卫师兄、道长,依我看,往北去是黄河,若他们没有庄子在那边,又没有提前准备大船的话,能走到哪里去,难道还能飞过去了不成?这条路他们应该是不会走的。不如咱们还是一路往西追去,希望总大些!” 地阳子拍了拍萧子申,点头道:“小兄弟说的不错,如此紧急,他们哪能备船,若真有其他庄子,哪条路我们都是没法子的,我看仍就往西追吧!” 三人上马后,卫尘泱道:“再追两三日,若仍没有消息,咱们就暂停等各处的回报了。一来怕追错了徒劳,二来时日若久,我们也可能被埋伏。” 萧子申与地阳子点了点头,三人又一路往西而去,只夜里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到了次日,果然追上了一大队人马。 萧子申三人到了人马后方后,只听哨声忽起,突然就有数十人持兵往萧子申三人围了过来。 地阳子仔细看了看围来之人,朗声笑道:“追上了,我识得一两个头目,果是断剑山庄的不错了!”地阳子话一完,拂尘一扬,腾身就下了马,喝道:“贫道只寻段公明父子,与尔等不相干,识相的就滚开!” 这时,只听一声哼道:“好你个地阳子,段庄主的名讳,也是你这条狗能随便叫的?”随着声起人分,就走出来了冷脸持刀的种嵩岳。 卫尘泱见种嵩岳辱骂地阳子,抬指一扬,顿时一道剑气极速往种嵩岳而去。种嵩岳横刀一挡时,剑气雄威爆开,顿时震得种嵩岳直往后撞去,只撞得人仰马翻,又撞散了几辆马车才摔倒路边。 种嵩岳撞去的一路只传出呼痛颤哭之声。被种嵩岳撞开的断剑山庄下属,没有不被连累而创的,更有不少骨节断裂吐血的。就连散架马车中的段家之人亦伤了不少,一时跌坐大路嚎嚎大哭。 种嵩岳吐血拄刀缓缓颤抖着起身时,才发现右手虎口已被震撕了开,鲜血直随着刀身往地上流去,早前被萧子申震断的胸骨亦重新断开了。大刀被卫尘泱剑气击中之处已被穿过,种嵩岳身前亦有一个血洞,看来是被透刀剑气所伤。 种嵩岳也算命大,若方才卫尘泱随手而起的剑气再准些,一旦透刀后击中了种嵩岳要害,怕必死无疑了。 卫尘泱轻描淡写的一挥手,竟就差点杀了种嵩岳。断剑山庄之人见了受创远抛的种嵩岳,望向卫尘泱的目光已满是恐惧,四周之人不住后退。尤其是刚才围去之人,更是连滚带爬的往后面逃去。 卫尘泱翻身下马后,走到地阳子身侧,高声道:“只叫段公明出来答话,不相干之人,趁早滚远了去,刀剑可不长眼,别到时候死得冤枉!” 片刻后,卫尘泱见只有面面相觑的断剑山庄下属,既不见段公明之影,也不闻段公明之声,心下一怒,顿时扬指又是一道剑气穿路而过。 剑气去了不知几里,一路只闻得惨叫之声,凡被剑气击中者,非死即重创,瞬间就清理出了一条人群空路。 就在断剑山庄下属又吓得四处奔逃时,种嵩岳忍痛持刀就杀了几个自身侧往后逃去之人,大喝道:“全部停下,谁敢再逃,决不轻饶,今日只与贼子拼了便罢!” 但断剑山庄下属如何肯听,也没有多少傻子。你种嵩岳再厉害,能杀得了几个,别人手指一挥就倒下一片,如何才能活,谁还看不明白!就算日后段公明追究起来,法不责众,最多就几个板子了事,总比现在丢了性命强。 但也有少数死忠的仍在后方不走,只颤抖着持兵遥遥指着萧子申三人,但也不敢上前。种嵩岳见了断剑山庄这群乌合之众,虽早已习惯了,但也气得吹胡子瞪眼。 萧子申看着四散而逃的断剑山庄下属,又想起了早前见过的薛三娃、薛四娃兄弟,不觉就摇头叹道:“道长、卫师兄,逃命的就让他们逃了吧!” 地阳子点头后,就道剑出鞘,随后往断剑山庄仍留下的人杀去。 萧子申与卫尘泱二人则纵身一路往前,一边小心的防备着四周之人,一边仔细搜查马车。二人来回搜了一遍后,既不见段公明,也不见段中赋等人,一时想怕是自丢下众人往他处逃去了。 萧子申二人又返回后,地上已死尸遍地,不逃之人只剩下了种嵩岳一个活口,但也被地阳子一脚踏在血地上。 地阳子道剑也不指着种嵩岳,只冷冷道:“种嵩岳,贫道最后再问一遍,段公明父子何处去了?” 种嵩岳冷哼一声,也不回话,瞬间右手又运功往地阳子踏胸之脚拍去。地阳子功劲一震,种嵩岳右掌尚未碰到地阳子,就被道元震开了去,胸口受劲下,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痛心苦心 地阳子见回来的萧子申与卫尘泱都摇头,就知段公明父子定是早由他路逃了,顿时就把剑横在种嵩岳脖子上,问道:“种嵩岳,当年你去了上清宫吗?” 种嵩岳见地阳子问起上清宫,也不再保持沉默,顿时哈哈大笑道:“地阳子,老子当然去了上清宫,不仅去了,还杀了不少小道士,你又能怎样!你杀我呀,看那些牛鼻子能不能再活过来!恨只恨当年为何要留下你这余孽,才让你今日在此耀武扬威!” 地阳子见种嵩岳竟把当年屠杀上清宫道人之事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竟毫无人性的悔恨之心,那时的上清宫可有不少孩子啊,就凭他这般嘴脸,无论他当年去没去,杀没杀,都饶不得! 地阳子一声厉喝住嘴后,持剑一划,种嵩岳顿时就脖子开花死了。随后地阳子持剑右手一颤,纵身就往仍在的段家之人狂杀而去,只溅起了漫天血花。 萧子申与卫尘泱见状一惊,急忙上前去拦住了地阳子,不让他滥杀无辜。 地阳子疯狂之下,与萧子申二人过了两招后,突然弃剑跪地,泪泣道:“当年我回上清宫时,满地血水,同门已死得干干净净,只剩了只有一口气的恩师与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四人。师父他老人家求我,让我一定要想法子保住仅剩的水阳子他们三人,我只恨自己本领低微,不能手刃了这帮畜生!我杀了恩师,亲手烧了养育我长大的上清宫,这么多年像狗一样的活着,就是为了给师门报仇!但我还是狠不下心,狠不下心杀他个鸡犬不留,三清弟子做不到,做不到啊!恩师,弟子一直记得你老人家的教诲,如此畜生行径,弟子做不到啊!” 地阳子说着,已是嚎嚎大哭起来,不住磕头下,满脸血水,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断剑山庄下属的。看来一怒之下的地阳子真想狠心一杀,但还是做不出灭门之事。 萧子申与卫尘泱忙上前去扶了磕头的地阳子起身,为他擦去了脸上血水,劝了片刻后,地阳子方慢慢平静了下来。 地阳子接过萧子申捡起递来的道剑后,低声道:“段公明有两个疼爱的小妾,胆子极小,我去看看在不在,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萧子申二人点了点头,就跟在地阳子身后,看他搜查那两个胆小的小妾。 刚搜到第二辆破散的马车时,就见了一美丽的女子倒在了马车旁边,胸口染血。地阳子上去略探了探,道:“这是其中一个,没想到死了!”却是地阳子方才疯狂时乱剑杀死的。 地阳子叹了一口气后,又往前搜了去,直到了一众马车的中段,地阳子才自马车中拉了一个怀抱孩子的女子出来,却比方才那个还要美丽不少。 地阳子这一番行为,又吓得四周的段家族人不住尖叫。卫尘泱听得心烦,抬手一掌击碎远处大树后,高声喝道:“都闭嘴,谁再吵我就宰了他!” 断剑山庄之人听了,忙就捂住了嘴,又偷瞧了一脸怒气的卫尘泱几眼后,就缩到一边不敢出声,只有几个年轻媳妇仍小声抽泣着。 地阳子把那女子拉下马车后,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应该只有两三岁,那孩子仍不知危险在侧,只转动着眼睛四处乱瞧。地阳子闭了片刻眼后,才缓缓睁开,问道:“梦娘,你可知段公明父子的去处?” 地阳子唤作梦娘的这女子叫做醉梦珑,十多岁就跟着段公明,温柔听话,极得段公明宠爱,平常众人都唤她梦娘,却不知段公明为何竟会丢下她。 醉梦珑见地阳子问来,冷笑道:“地阳子,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狗贼?你有种就杀了我,我是死也不会说的!” 地阳子强忍着怒气,道:“醉梦珑,你一直都住在庄子里,既没做恶,怕也不知段公明父子之恶。贫道也不想对你出手,你若真知晓段公明父子去处,就告诉了我吧,我自放众人离开!” 萧子申见那女子竟唤作醉梦珑,一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但见她不似地阳子口中所说的胆小,就多瞧了几眼。 醉梦珑哈哈大笑着,就伸手一直后面地阳子方才杀人处,道:“地阳子,你方才杀的人都做过恶吗?怎也不见你放过他们?你现在还来唬弄我,真是可笑!” 醉梦珑见自己一问下,地阳子竟咬牙后退了两步,持剑右手不住颤抖,又讥讽道:“现在是要假作了不小心吗?谁知你会不会也一不小心杀了我!” 醉梦珑说着,又怀抱孩子转身往四周一指,续道:“再说,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你放不放他们又与我何干!” 醉梦珑此话既是当着断剑山庄众人说,声音也大,顿时四周就传出了毒妇之类的骂声,又夹杂着求醉梦珑救命之声。 醉梦珑听了后,也不在意,就又转回身看着地阳子,冷笑道:“看到了吧,我凭什么要救这群无耻之辈,大家一起死了才干净!”醉梦珑此言一出,顿时四周就只剩了骂声了。 卫尘泱见醉梦珑讥讽不断,又不识好歹,顿时就上前给了她一个耳光。醉梦珑俏脸顿时就红肿了起来,一声冷笑下,顿时就一口血水往卫尘泱脸上啐去。 卫尘泱内劲一放,顿时就将血水反震了回去,只洒在了醉梦珑脸上。醉梦珑伸袖擦了擦脸后,又看着卫尘泱冷笑不已,抱着孩子的手就不自觉的往前抬了抬。 萧子申怕卫尘泱气怒之下杀了醉梦珑母子,忙上前道:“醉姑娘,段公明既丢下你们母子不管,你若真知晓他的去处,又何必为他隐瞒呢!” 醉梦珑顿时呸道:“好不要脸,谁是姑娘了,姑奶奶十多年前就不是姑娘了,你偏要来羞辱我么?既如此,我是知道段公明父子的去处,但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怎样!” 地阳子此时也怒了起来,顿时扬剑一指醉梦珑,喝道:“贱人,你到底说不说?” 醉梦珑哈哈一笑,就一边抱着孩子不住扬起,似要用孩子去撞地阳子之剑,一边喝道:“你杀呀,你杀呀,你这狗贼,你这上清宫的余孽,你杀呀!” 第三百三十七章 醉生梦死 看来醉梦珑果然明了一些事,连地阳子出身上清宫也知晓。 地阳子见醉梦珑不住把孩子往剑尖凑来,又见孩子哇哇大哭起来,怕误伤了孩子,忙就持剑后退。谁知醉梦珑竟不依不饶,只往后退的地阳子不住逼去,一边又是大笑不已。 地阳子忍无可忍,顿时扬剑大喝道:“醉梦珑,够了!”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就在地阳子道剑前指一喝,随后痛苦的闭上眼时,醉梦珑竟一把抱住孩子猛撞向地阳子道剑,道剑顿时透身而过。 醉梦珑见道剑穿过孩子,自己满脸溅血时,不仅不痛苦,竟还哈哈狂笑起来,随后又猛的往前撞去,就欲与孩子同归于尽。 卫尘泱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掌就将醉梦珑撞开了去。道剑刺中孩子后,地阳子感觉剑尖入实沉重,顿时一惊睁眼时,道剑已透身而过,心下一慌,忙就放开了道剑。 此时,醉梦珑亦被卫尘泱一掌拍开跌倒在地,顿时道剑就带着孩子叮一声掉落地上。孩子又哇哇了两声后,已失了声息气息。 地阳子见道剑穿身而过,孩子哪还有活路,他没想到醉梦珑竟真会把孩子撞来,他哪会想到一个母亲竟真会把孩子撞来,脸色大变时,又抬步不住后退,只颤声道:“我……我……我没想杀她,我没想杀孩子!” 萧子申见地阳子神情已有些恍惚,忙上前扶住了他,只不住唤道长。卫尘泱急忙蹲下身子一探时,孩子果然已没气了。就颤抖着手欲拔出地阳子道剑,可伸了几次手,竟不敢拔! 谁知那醉梦珑见状,竟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嗤笑着道:“死了,死了,这畜生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一边又爬到孩子旁,伸手就拔出了剑来,把孩子随手扔到一边后,就伸手指点着萧子申三人,不住念叨着:“胆小鬼,胆小鬼,都是胆小鬼!” 卫尘泱在醉梦珑爬过去拔剑时,竟被吓了一跳,见她竟随手把孩子乱扔,又见是她把孩子送到剑上去的,顿时大喝道:“我杀了你这贱人!”说着,抬掌就往醉梦珑头顶拍去。 谁知醉梦珑不仅不惧,嘴角冷笑时,也把道剑往脖子上抹去。 萧子申此时终于有了两分感觉,见地阳子已稳定下来,顿时就一把捏住醉梦珑持剑右手,随后一带,就把她带离了卫尘泱掌风范围,又死死捏住醉梦珑之手,不让她抹脖子。 断剑山庄众人在见了醉梦珑把孩子送到剑上去后,一时均大惊了起来,完全无法理解醉梦珑的做法。后又见萧子申几人因了孩子之事已失了分寸,几个眼色过后,众人顿时就四散而逃,此时已离萧子申四人远了。 卫尘泱见醉梦珑被萧子申带到一边后,一时也停了下来,只把怒目瞪向醉梦珑,喝道:“你这贱人,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你可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啊!” 萧子申自理解卫尘泱的怒火。他自幼孤儿,被卫情天夫妇收养长大,书寒待他如亲生孩子一般,一家人和和乐乐的相处至今。在他看来,养母既能这般待孩子,更何况亲生母亲,没想到醉梦珑竟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往剑上送去,所以自然怒气填胸。 醉梦珑挣扎了几下后,又欲把剑往脖子上抹去,可萧子申捏得牢,醉梦珑哪动得了多少。 卫尘泱又喝道:“萧师弟,放开她,让这贱人自去地下为孩子赔罪去!” 醉梦珑听了卫尘泱之言,也不挣扎了,只扭头看着萧子申,冷笑道:“听到没,叫你放开我这贱人,可别脏了手!” 萧子申伸手自醉梦珑手里夺过剑后,突然问道:“醉梦珑,你是仃伶族之人?” 就在醉梦珑色变甩开了萧子申的手时,卫尘泱听了仃伶族,皱眉不解道:“萧师弟,什么仃伶族?” 萧子申正想着卫尘泱竟也不知道时,伸手接过萧子申递来道剑的地阳子已接道:“据我所知,仃伶族乃传闻中专出美人的一个族群,常被权贵、匪徒掠夺,为了避祸,就自北方迁入了江西路。过了几十年安定生活后,二十多年前,突然被人灭族!” 萧子申见醉梦珑听了地阳子之言,已坐在地上流下泪来,看来应是真的了。只听丁世衣说战天讳他们把其余女子卖了为婢为妾,没想到段公明竟还自己吃了下去,果然有够无耻! 萧子申见地阳子对后续应该也不清楚,就道:“据我了解,灭了仃伶族的就是战天讳那群贼子,目的自然也是为了美女的,不过不是为了享用,而是为了利用来惑乱大赵。醉姓是仃伶族的大姓,若醉梦珑真是仃伶族人,也不知她怎么知晓了,所以恨起段公明来,那骂他们的孩子是畜生也能理解了!” 醉梦珑听了萧子申之言,顿时擦泪冷笑道:“你倒有些见识,竟知晓是战天讳、段公明那群畜生灭了我们仃伶族。自我怀了这畜生后,没有一日不想杀了这孽种的,但我始终下不了手。今日也正好,你们就当成全了我吧!你们就当宰了个畜生,杀了个魔鬼便罢,也没有什么可惊慌失措的。段公明的孽种,长大了又会是什么好东西么?没得辱没了我仃伶族!” 卫尘泱手指醉梦珑喝了个你字后,本想上前又扇她两个耳光的,但一时也下不了手了。醉梦珑害了自己的孩子天理不容,可她的父母亲人却死在了段公明那群畜生手里,她要杀段公明的孽种,也不能说她就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虽然这也是她自己的骨肉。 醉梦珑见卫尘泱伸手欲打不打,就冷笑起身,随后把另一边好脸伸到卫尘泱掌前,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打就打,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说着,就用指头不住点着自己的脸,讥讽道:“打吧,打吧,反正也打过了另一边,这边打了还齐整些!” 醉梦珑见卫尘泱仍是咬牙不动手,就一把将卫尘泱的手拍开了,道:“姑奶奶死都不怕,去楼子里万人枕也不怕,还怕你扇耳光!” 话虽如此,但醉梦珑扭头走向扔在一旁的孩子时,双眼泪珠仍不住往下掉去。走到已死的孩子身旁后,已是大哭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识愁滋味 醉梦珑哭着抱起孩子看了片刻,又随手扔在一旁,伸手擦了擦眼泪后,道:“你们不是要寻段公明么?刚才人多我不好说,怕有人抄什么近路去报了信。现在正好,段家的畜生都走光了。虽然你们没有杀光了段家的贼子,我恨死了你们,但若能宰了段公明,也算是为我报仇了。” 醉梦珑说着,竟又去一旁捡回了孩子抱住,续道:“若你们被段公明那群贼子宰了,就权当你们为我孩子赔命了!”就这来来回回,醉梦珑满身也被孩子鲜血染红。 萧子申本想说:“剑虽是我们的剑,但孩子可是你自己弄死的!”但见醉梦珑已有些不正常了,一会儿乱扔孩子,一会儿又去抱了回来,怕她也是爱恨交织吧,一时就没出口。 醉梦珑的行为也可以理解。若她把孩子看作了是段公明的,想他是灭家仇人的孩子,自然就乱砸乱扔的。可忽又想他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又痛苦起来。 这不就等于把自己劈成两半了么?一半是为父母亲人复仇的孩子,一半却是害了自己孩子的母亲。 萧子申随后就叹道:“我们与段公明之事,你就不要过问了。你们仃伶族还剩有其他族人,若你还想见到自己的族人,就好好活着吧!” 醉梦珑顿时又一把扔了孩子,随后抓住萧子申手臂,不住摇晃道:“我还有族人?我的族人在哪里?”说着,似想起了什么,又放手点头道:“我知道的,条件交换是不是?那好,段公明他们在新阳县外城东不远处还有一个庄子,叫什么秦庄的,你们去看看吧,我也不知他们去没去!” 萧子申一听唤作秦庄,怕就与那汉县城外的秦府差不多意思,顿时就一喜,对卫尘泱、地阳子二人道:“庄子带个秦字,应该是真的了,就赌看去没去了!” 卫尘泱二人自然也明白萧子申所说的“秦”字是什么意思,就点了点头。 醉梦珑见自己说了,萧子申却不答自己,忙又一把抓住他,道:“不是条件交换么?我已说了,你却为何不答我?” 卫尘泱道:“现在说了又能怎样,你们若相认,不过是徒惹杀身之祸罢了。你自去躲起来,待战天讳他们死光了,仃伶族之事,我们自会公告天下,到时你再来汴京寻我们吧。我叫做卫尘泱!” 醉梦珑冷哼道:“不说就不说,有什么稀罕的,我自己不会寻么?说得我会害自己的族人,外人却心善似的!” 醉梦珑碎碎叨叨的念完后,就不再理萧子申他们,又去一旁抱起了孩子,随后就四处走走看看,直在路旁不远寻了一处地势后,略点了点头,就把孩子放在一旁,自伸了双手不住刨土。 地阳子见她怕是要埋孩子,就上前去帮她挖坑。谁知地阳子一动手,醉梦珑竟又转身抱起孩子离开了,只道:“谁也别想埋我的孩子!” 三人见醉梦珑抱着孩子摇摇晃晃的自沿着大路远去,卫尘泱就吩咐了两个属下好生跟着醉梦珑,若有不对,就打晕了带回汴京去。 直到醉梦珑走远不见后,地阳子才道:“也不知战天讳那帮贼子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竟使我们也一并跟着作恶了!” 萧子申见地阳子说着话,又往道剑瞧去,知道他仍在痛悔方才醉梦珑害死孩子之事。他话里的意思,仃伶族因战天讳等人而灭,那自是战天讳等人之恶;但己方众人又因战天讳等人之恶而四处杀人,这不也是众人之罪么? 卫尘泱既然说得出血洗天下之言,自然要放得开些,就拍了拍地阳子,道:“师兄,还是先搜寻段公明要紧吧!” 地阳子点了点头,就收了剑,道:“你说得多,反正这条命迟早是要还给他们的,我又何必作茧自缚!” 萧子申三人收拾了心情,就依了醉梦珑所说,骑马疾速往新阳县外的城东赶去,希望能寻得段公明。 萧子申此时也想起自己自道山回来时,战天讳他们设计行刺帝九诏,当时在城内的民居,自己只见到了战天讳与丁泽舟,他们在新阳城外还有庄子隐藏,这才合理。否则害帝九诏计划时久,他们人又多,难保不会被注意到。 萧子申三人到了新阳县外城东的一处大路旁林子,刚拴好了马,尚未来得及四下寻找,林里就钻出了几个持兵汉子,其中一人喝道:“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在爷爷的地头停留,还不滚远了去,别来惹动爷爷的火气!” 萧子申听那人言语,也不似什么霸山敛财的匪类,倒有些像哨探之类,就看了卫尘泱与地阳子一眼。 萧子申见二人都对自己微一点头,忙就笑嘻嘻的走到那几个大汉身前,随后摸出了几两碎银子,一把拿起了领头汉子的手,把银子塞了过去后,抱拳道:“几位大爷行个方便,我等实在是觉得累了,就略歇一歇!” 那领头汉子抬手掂了掂银子,随后就满意的笑了,道:“那就歇一歇吧,歇好了赶紧离开。冬寒风冽,这山野林地有什么可歇的,前面可就是花花世界,还怕没有暖和被窝给你们歇的。” 萧子申见领头汉子一说完,那几名随从都一并笑了起来,一时就明白了,知道他们定是说的青楼,就一边到马鞍子旁摸出皮酒壶灌了两口,一边道:“大哥说笑了,若有那等好去处,几位大哥又何必在此吹风,怕早去暖和了,还轮得到我们来听!” 萧子申见领头汉子在自己喝酒时舔了舔嘴唇,心下一笑,就上前把酒壶递了过去,道:“是有些冷,大哥尝尝?” 那汉子见萧子申先喝了,又见另一边的卫尘泱与地阳子也自吃酒,见身旁的几位汉子也只瞪圆了眼珠子盯着酒壶,就接过大灌了几口,随后递了出去,道:“小兄弟说笑了,我等正在做事,可不敢擅离!” 萧子申一听汉子说做事,又见卫尘泱与地阳子也凝神听来,就笑道:“大哥才是说笑,这寒冬腊月,马上又是元旦了,不回家团聚,荒郊野外做什么事!”说着,就一指卫尘泱与地阳子,续道:“就说我们兄弟几个,也是往家去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神兵天降 那领头汉子又从下属手里接过酒大饮了一口后,叹道:“谁说不是呢,小兄弟这话倒是说到我们心坎里去了。回家团聚咱就不奢望了,可一年到头,何况天也大寒,总得让兄弟们歇一歇吧。可咱们庄主倒好,自南边暖和之处北迁了不说,这般时节了,竟也不让人清净!” 萧子申听了自南边北迁,就随口道:“怕是大哥的庄主家大业大,怕什么贼人惦记着吧,所以才辛苦了众位哥哥!” 有一名下属接道:“小兄弟不知,这家业倒在其次,我家庄主也不大在乎,他怕的是这个!”说着,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子申见了,顿时就假作了惊吓状,瞬间脸就露出了惧容,忙起身疾步离开,道:“大哥别说了,我是老实人,可不敢听!” 那些汉子见萧子申竟吓得走了,顿时就大笑了起来。领头大汉把皮酒壶一晃,道:“小兄弟,酒也不要了?”萧子申忙应道:“送你们暖身吧,你说得怪吓人的,我可怕了你们庄主!” 那领头汉子又笑道:“小兄弟放心,我们段庄主不吃人,只是怕人来吃了他!”萧子申三人一听,顿时也嘿嘿笑了起来。这笑声在那群汉子听来,可又是怕了。 萧子申三人骑马离远了后,卫尘泱道:“南边北迁,既是庄主,又姓段,看来是不差了!” 萧子申道:“卫师兄,那我们是偷偷的转转,还是去拿人来问?”地阳子道:“不急,天也暗下来了,咱们先入城去饱餐一顿,夜里再去探吧。以我们的身法,夜里容易隐藏些。” 二更时分,这是冬日里,早静了下来。萧子申三人在客栈换了夜行衣后,就自新阳东出了城。 凡见了有些模样的大院、庄子,萧子申几人就前去看看,寻了近一个时辰,仍没有见到醉梦珑所说的秦庄。 萧子申道:“会不会是段公明怕了,所以已经换了名头?” 卫尘泱摇头道:“这秦庄若是代表的旧秦,段公明定没有胆子私下调换!而且在他看来,这秦庄怕也代表不了什么,外人如何知其中究竟,也没必要换!况且,依今日所见,段公明既这般谨慎,就算换了名头,定会有高手暗伏四周。可刚才我们打探那些大庄,都到了门前了,仍不见人前来喝斥,那就定不是现在杯弓蛇影的段公明所在了。” 萧子申暗暗点了点头。段公明既与家人族人分开逃走,又做了石车为疑兵,之前又见了路哨,若说自己所在没有暗哨高手,那是说不通的。 果然,萧子申三人又探了半个时辰左右,见一大庄门前亮起灯笼映出了‘秦’字,正心喜上前时,离得庄门尚有数十丈,四周就奔出了大量下属,亮火持兵,将萧子申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萧子申三人正要动手时,只见秦庄大门缓缓开启,随后走出了一位花甲老者,那老者见了萧子申三人夜行衣打扮,顿时就喝道:“哪里来的贼人,想抢老夫的庄子不成,还不给我打杀了!” 就在萧子申三人见为首老者竟敢堂皇出来会客,以为是不是寻错了,只不过是重名而已,正惊异互瞧时,四周下属听了老者之言,已持兵围杀而来。 萧子申拔剑过招后,见四周众人中竟有不少高手,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养的实力,顿时又不好判断了。卫尘泱与地阳子也同萧子申一般,既想是不是寻错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位修为一般的下属,竟双手使剑,嚎叫着往萧子申连刺而来,拼命之势,不仅使萧子申一惊,更吓了四周之人一跳。 萧子申借了火光一看,见来人竟是薛四娃,又见他连对自己眨眼,顿时哈哈大笑着,就抬剑震开了四周之人,连剑铿锵就擒了薛四娃,随后喝了声走,提了薛四娃,转眼就与卫尘泱二人冲杀了出去。 秦庄下属追出不远,见已失了萧子申三人踪迹,也就缓缓的退了回去。 萧子申带着薛四娃到了一僻静处后,就放下了薛四娃,对跟来的卫尘泱二人道:“是段公明的狗窝不错了!”见卫尘泱二人不解,萧子申就一指薛四娃,续道:“这是一位老朋友,是断剑山庄之人!” 萧子申见了薛四娃,心里自然就有底了。既然断剑山庄的下属在这里,这秦庄就不假了,如此阵仗,段公明应是在了。 萧子申怕耽搁下去又让段公明逃了,忙问道:“薛兄弟,段公明在庄里?”薛四娃摇头道:“段庄主不在庄里!” 萧子申闻言一惊,道:“你说什么?”说着,就与卫尘泱二人面面相觑,难道又白忙了一场,此处也是段公明的疑阵? 薛四娃见萧子申问起段公明,想怕就是段公明日前所说的会来寻仇的恶贼了,忙就道:“恩公别急,段庄主虽不在庄里,但我听得庄子北面三四里处有一个清净小院,庄里日日三餐都会送丰盛的菜肴去,而且这庄里的秦庄主每日早晚也会过去。我们既是随了段庄主过来的,段庄主又不在庄里,倒可能是在那小院里了。” 萧子申三人顿时大喜,这也合理!段公明为了以防万一,自把这秦庄布置的铁桶一般,他却在附近清净处冷眼旁观,既可知道情况,若危急时,亦有支援,也易脱身。这老家伙果然不一般,退路竟布置的这般周到,怪不得去年竟躲过了官军,随后全庄偷偷北迁了。 事不宜迟,萧子申三人不敢再耽搁,吩咐薛四娃去新阳客栈等他们后,怕段公明再逃了,忙就纵身往薛四娃所说的方位去了。 萧子申三人到了薛四娃所说的清净小院前时,果然见了身背包袱的段公明正欲翻身上马,身旁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看来他是自己发现的不对,怕人跟踪而来,也早吩咐了有事时庄里不得来报。 段公明见了前来的萧子申三人一愣时,卫尘泱抬指剑气一扬,顿时就斩杀了段公明坐骑。地阳子亦随之拔剑急晃而去,转眼就到了段公明身前。 第三百四十章 是非无非 地阳子一动,萧子申与卫尘泱也随之而动,转眼就将段公明围在了中央。 地阳子道剑袭来,段公明抬脚一退时,已伸手入怀放出了信号。卫尘泱剑气一削时,刚好差了半分,信号虽腾升不高,但已足够秦庄之人发现了。 卫尘泱冷哼一声,随后连剑而上,就与地阳子夹攻段公明,又吩咐萧子申入院查看。 萧子申知道卫尘泱与地阳子任何一人都能胜段公明,现在两人夹攻,卫尘泱身法又厉害,虽是夜间,段公明怕也是逃不了了,就自进去查探了,至少也得捉了段中赋那小畜生吧。 萧子申搜寻完小院后,别说段中赋,就是下人也不见半个,看来不是自别处逃了,就是根本没与段公明一起。 萧子申从小院里往外行去时,刚好见了段公明黑影往院里退来,顿时就抬掌往段公明后背拍去。 此时后有萧子申,前有极速而来的地阳子与卫尘泱,段公明哪有退路,忙大喝一声,紫衍神掌运起,随后旋身而起,连接双剑一掌。 段公明如何挡得住三大高手,除了与萧子申对掌略势均力敌外,连被地阳子与卫尘泱剑创。 就在段公明呕血腾起时,卫尘泱早纵身到了半空,随后聚功抬掌往下一拍,段公明匆忙一接时,瞬间就被卫尘泱一掌震回了地面。 段公明双脚被震入地余劲四散下,院墙瞬间倒塌,院内屋子亦摇晃不稳,屋瓦片片碎下。卫尘泱又一运功震得段公明再陷时,已翻身而起离开了。 地阳子看着又吐血缓缓自地下抽脚出来的段公明,寒声道:“段公明,那日贫道救风阳子时,龙首身旁会紫衍神掌的牛部可是你?你又可是真正的牛部?当年在上清宫的牛部,可也是你?” 段公明见地阳子三人只围住自己,又暗暗计算着庄里高手前来时长时,就一边运功化解伤势,一边道:“地阳子,不瞒你说,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什么真正的牛部!这牛部只不过就是一个身份而已,既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丁泽舟!” 段公明说到丁泽舟时,就看着萧子申冷笑了一声,随后续道:“所以嘛,谁是牛部,但看龙首之意了!” 萧子申见段公明有嫁祸丁泽舟之意,虽丁泽舟可能也参与了上清宫等诸事,但地阳子众人对龙虎牛犬四圣恨意更深,若丁泽舟没有这些身份,保命的希望就大些,顿时就喝道:“段公明,你也是堂堂一方霸主,死到临头就想乱咬一通吗?好不叫人笑话!” 段公明顿时哈哈大笑道:“怎么,萧子申萧大爷也紧张起丁泽舟来了,我还没说你是四圣联的少主呢,你不先担心自己,那丁泽舟有什么可紧张的?” 段公明见自己道出萧子申是少主,卫尘泱与地阳子二人不仅没有色变,连一丝心惊的反应也没有,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地阳子冷笑道:“段公明,你觉得奇怪吗?先不说萧兄弟已跟我们坦白了身份,就算没有,依他往常的为人行事及对道门的贡献,我们也不会疑心半分。你这点小伎俩可有些拙劣了,堂堂断剑山庄的段庄主,可叫人小瞧了!” 段公明嗤道:“段某的手段,自比不了堂堂上清宫的首席大弟子地阳子,这弑师叛门的功夫,可是谁也学不来的!” 卫尘泱见段公明来揭地阳子的短,怕是欲乱他心绪,顿时喝道:“段公明,你这屠杀上清宫众道者的狗贼,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上清宫之所以有今天,地阳子师兄之所以有今天,全是你们一帮狗贼造成的,你还敢当面提来?” 地阳子忙抬手阻止了卫尘泱,道:“尘泱不必在意!若是他人说来,地阳子自会羞愧万分,但面对四圣联贼子,只有仇与恨,又怎起得了羞与愧!” 段公明笑道:“地阳子说得对,卫公子又何必在意地阳子之事,你真正该在意的,应是你的父母是谁吧?卫尘泱卫公子,我说的可对?” 萧子申听了段公明之言,顿时大惊,段公明此招可谓狠辣至极!今日地阳子誓杀段公明,若段公明之言引起了卫尘泱心动,说不定就会造成内争了。无论段公明知不知道卫尘泱的父母是谁,只要卫尘泱抱了一丝希望,今日局面怕就要变了。 就在萧子申担忧时,却听卫尘泱大笑道:“段公明,你也不用顾左右而言他的拖延时间,本来我们铁不下心杀你断剑山庄的帮众,若待他们援助而来,我们可就有除恶的借口了!你也不必用我的什么父母来挑起事端,卫尘泱的爹亲是情天公,娘亲是书寒道长,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取代不了去!我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别说什么寻不寻的了!” 就在段公明闻言色变时,卫尘泱又看着萧子申,道:“再者,若你真知道,那战天讳与丁泽舟之辈应该也知道,我又何必要管你的死活。你以为就凭这一点虚无缥缈之言,就动摇得了卫尘泱,真是可笑!” 就在此时,远处已传来了人声,看来是秦庄里的支援到了。 卫尘泱望了望远处后,对萧子申道:“萧师弟,你帮师兄压阵,看紧了段公明,秦庄之人交给我!”地阳子随后对卫尘泱一揖道:“尘泱,多谢你!” 卫尘泱摆手道:“上清宫之仇,自然要师兄亲自动手,我们只看着便是!”说完后,就自往院外踏去了,只留下了残破院里的萧子申、地阳子与段公明三人。 卫尘泱去后,地阳子看着一脸凝重之色的段公明,道:“段公明,你放心,既是上清宫之仇,贫道自不会用三清界的武学,贫道只要你败在我上清宫武学之下,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就在段公明听了地阳子之言松了一口气时,地阳子又对萧子申道了谢,随后就抬掌拍在自己胸口,吐出了一口血来。 就在萧子申与段公明大惑不解时,地阳子哼道:“段公明,贫道不似你们那般无耻,自也不占你便宜,你既伤了,贫道也与你同伤,让你死个瞑目!” 第三百四十一章 生材适用 地阳子话一完,左手拂尘一背,持剑就往段公明刺去。段公明一声冷哼,脚步连退时,旋掌如风,掌力不住拍向地阳子道剑。地阳子道功贯剑而起,剑身不住闪现下,瞬间连破段公明掌力。 此时的段公明已退到了小院内的屋墙处,就脚跟在墙上一蹬,旋身而起时,抬脚在刺来的地阳子道剑上轻点,瞬间已到了地阳子身后,抬掌就拍向地阳子头顶。 段公明雄掌刚到地阳子头顶后方上空两尺处,地阳子左手拂尘已旋风而起,一招追风赶月,尘丝瞬间笔直点在段公明掌心处。 就在二力相撞一震时,地阳子拂尘突然散如花洒,尘丝旋起,一时已挡住了段公明视线。段公明刚一惊,地阳子已反手一剑穿过尘丝,直刺段公明胸口而去。 段公明忙急运功力,随后双掌深功往身前一撞,顿时撞在地阳子剑尖劲道处,顿时就借了反震力道连步而退。 地阳子回身抓住拂尘后,已持剑紧追而去。二人在院中又战了二十余招,小院已被摧残的更见残破。 此时,外面的卫尘泱已一人挡住了整个秦庄段家的高手,剑气纵横下,竟没有半个人能越雷池一步。断剑山庄之人见自卫尘泱处无法正面突破,就往两边散开,欲自侧面绕过来助段公明。 但卫尘泱身法高明,又有道神识剑在身,来回、左右冲杀下,竟只有极少数人侥幸过了卫尘泱防线,但还没入院来,已被压阵的萧子申斩杀。 随着相持时久,断剑山庄下属见死伤者众,尤其是领头的高手冲在最前面,已被卫尘泱杀死大半,顿时也起了惧意,已慢慢的有了退势。 萧子申见断剑山庄这群乌合之众已没人再突破卫尘泱防线,就又转身看着与地阳子相斗的段公明。 段公明又与地阳子过了二三十招后,见地阳子竟越战越勇,自己已渐感吃力,随后腾身一招紫气东来,与地阳子月明风清再一碰撞后,转身一掌震穿屋墙,已晃身进了屋去。 萧子申怕段公明自后面跑了,忙持剑腾身上了屋顶,只仔细的盯着屋后动静。 地阳子刚随了段公明震破屋洞往里钻时,屋内一掌紫电青霜已往破洞连电轰来。地阳子连剑划出“紫虹清霜”破开来招,正连剑带人往里纵去时,屋内突然起了一招上清剑法,竟是“正本清源”避过了地阳子道剑,直往地阳子胸腹攻来,地阳子大意之下,顿时就被击退了出来。 就在地阳子退出破洞来时,段公明哈哈笑道:“地阳子,没想到吧,你以为紫电青霜有那么好破?”段公明声未停,竟使了长剑连追地阳子而出,使得同是上清剑法! 就在段公明连人带剑刚冲出来时,地阳子早旋出道印,纳了方才被震退而出的紫虹清霜道劲,瞬间又使出一招紫虹清霜,双式道劲一合,顿时一剑震伤段公明。 就在段公明又受劲自洞退回屋内去时,地阳子拂尘早扬,劲气瞬间又穿洞而入,击中了后退的段公明胸口,段公明刹那就伤上加伤。 地阳子持剑站在屋洞前,冷笑道:“段公明,当年你们攻破了完整的上清宫,取了秘籍去,你以为贫道就没有半点防备吗?否则贫道为何又要创出四真剑法,就是为了防范尔等施展或破解了我上清宫武学!你们虽得了秘籍二十多年,但又怎及得上正统传承的贫道?你方才正本清源招起时,贫道道气牵引,早察觉了,不过是假意被你一招击退,诱你出来,你还真以为自己得计了!” 段公明听了地阳子之言,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忙运功压下自己伤势,又转身瞧了瞧黑暗屋子的后方,又起了逃跑之心。 地阳子见屋内段公明并不出声,又道:“段公明,我劝你还是使你们段家的绝学吧,这样或许可以多活个一时三刻。上清宫武学,你怎会有贫道熟悉,你若偏要舍长取短,贫道也不介意在你死前,好好的教一教你上清宫正宗的上清剑法!” 段公明也知道地阳子说的在理,自己施展上清剑法,在敌不知时出手偷袭一下,或有奇效,但若真以上清剑法与地阳子交手,只有败得更快更难看的。何况上清剑法亦变化繁多,己方众人本就没破解多少招式,而听地阳子话意,又早有防备,怕也改善、修补了许多破绽,如今再使剑招,可不是舍长取短! 段公明想着,见自己也不可能胜得了地阳子,顿时长剑贯劲脱手,自破洞瞬间击向外面的地阳子,自己则侧身连撞破屋壁而走。 屋顶的萧子申听了地阳子之言,又见屋内传出撞壁声响,知道段公明这老贼怕是要逃了,忙翻身到了屋后盯着,一息后才发觉后续又传出了声响。若只破壁自后而出,那需要撞许多次,以段公明的功力,一下就出来了,忙又沿屋急往声响起处纵去。 萧子申一时又对段公明的老奸巨猾印象更深,这老家伙果然使得好一手出其不意,偏不让你猜中老子去处! 但地阳子身在地面,又不似萧子申般预判了段公明要后逃而提前拦截,只随了声响而走,竟差不多与段公明同时自屋子的侧面奔了出来。 段公明刚闪身而出就见到了侧面一剑击来的地阳子,忙抬掌一接时,又连闪身回了屋。随后只听得轰轰声不住乱响而起,一时已猜不出这段公明到底要自何处而逃。 地阳子见了屋内不断漫延而出的尘灰,又不想再与屋内乱窜的段公明耗下去,就纵身而起,道剑连划,转瞬就使出了两招空室清野,道劲连天叠叠四散下,片刻就摧毁了所有屋子。 就在屋子连天而倒时,灰头土脸的段公明突然自屋内疾奔而出,就欲趁夜远遁,谁知他运气太好,竟一头撞到了萧子申面前去。 萧子申见了屋内轰声不断,一时也如地阳子一般失了准头,正急的团团乱转时,没想到段公明竟一头冲到了自己面前来!若非知道屋内只有一个段公明,萧子申见了满脸是灰已认不出人样的段公明,怕是不敢胡乱出手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插翅难逃 萧子申见了吃惊突然停在自己身前的段公明,顿时哈哈大笑道:“段庄主啊段庄主,你真是太客气了,你这般送礼与我,叫我怎么好意思呢!若收下了,怕寒了下属之心;若不收,又怕你说我这个少主瞧不起你,你叫我该如何是好啊!” 萧子申嘴上虽花花,但剑可没停,只不住往段公明攻去,逼得段公明蹬蹬后退时,见地阳子已纵身前来,就收剑道:“段公明,你好好的与道长交手不就完了,何苦来害我们被骂以二欺一呢,怪不好意思的,你说是不是?” 段公明终于被萧子申激怒,一边忙抬掌接住地阳子来剑,一边喝道:“畜生,你给老子住嘴!” 地阳子也一怒,喝道:“段公明,我三清传人也是你能随意骂的?”喝声一落,道剑自天一击,又受创连窜后的段公明顿时抵挡不住,已被地阳子剑气击得双掌见血,不住颤抖! 地阳子看着心惊后退,已失了战意的段公明,就连步紧逼而去,道:“段公明,贫道也高估了你!你如今才这般实力,当年的四圣联怎么可能灭得了我上清宫!你老实交代,贫道回去之前,是不是已走了其他贼子?若我满意了,你今日或可保得一命!” 就在段公明一边后退,一边低头沉思时,后方远处火把闪亮,之前秦庄见过的老者竟带了一队人马自后面奔袭而来,眼看已到了不远处,急大叫道:“庄主,快走!” 段公明闻声一振,正要转身再逃时,发现了后面人马的萧子申早一步拦在了段公明与老者人马之间,只断了段公明去路。 段公明顿时怒火又起,抬掌运起紫衍一炬,双掌红炎直拍萧子申而去,欲夺路而逃。 萧子申既去阻挡段公明,哪会没有准备,早运使出了九阳六甲,耀天九阳合一而去时,受创的段公明竟抵挡不住,掌劲虽在,但被萧子申剑劲连撞下,竟是脚步连滑而退,已离地阳子越来越近了。 段公明刚化解了萧子申阳脉九卷剑气,身子一停时,顿时就察觉了不对,连忙一转身,竟是地阳子背剑站在身后一尺处,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若地阳子刚才出手,自己哪还有命在! 地阳子看着受惊后又退数步的段公明,冷笑道:“段公明,贫道说了要堂堂正正的用上清宫武学杀你,就绝不会从背后下手!当然,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起了逃走之心,那可就不要来怪贫道食言了!” 萧子申方才一招击退段公明,看似占了上风,其实萧子申自己也难受,内息仍震荡不已。只不过他怕段公明功力深厚,挡下自己之招后自侧方逃了,为了盯住段公明,所以才强稳住不退,而没有借退势化解劲道。看似是段公明败了,其实两厢没有多少差距,倒是败退的段公明占了便宜。 但外人自不明白其中的关窍,那老者与众人本来奔向段公明的脚步一时也缓了下来。他们不知段公明已接连受伤,虽没重创,但战力已不全。他们只见了萧子申年纪轻轻就剑退段公明,以为又是一个卫尘泱,自然被吓住了。 但老者不知,他们已错过了一次可能助上段公明的机会。方才萧子申内息不稳下,若他们拼命杀来,萧子申不一定拦得完全。但就此一缓,萧子申连运气调息下,片刻已缓了过来,又完全无碍。 萧子申恢复后,见老者带人缓缓靠来,为了拉开段公明与援兵的距离,方便自己回身阻挡,也不等老者他们靠近,只轻身持剑往他们杀去。 老者带来的人中,除了他自己,已没了几个像样的高手。他们方才以为能正面突破,高手大多已丧生在卫尘泱剑下,现在又分了兵,高手更是寥寥无几了。 萧子申连杀了多人后,见那老者使得竟是横岳松涛掌,顿时笑道:“哟,原来是与何万鹏一家子啊,只不知何万鹏是你爷爷,还是你是何万鹏孙子?” 其实这老者比何万鹏年长了几岁,做兄弟倒是合适,萧子申却两句都骂了老者是孙子,那老者气不过,顿时就纵前掌击萧子申而来。 萧子申嘿嘿一笑,心想:“你萧大爷等得就是你这老贼小头目!”随后一掌妙言道真接住老者掌劲。 老者修为只与何万鹏相当,但萧子申可不是杀何万鹏时的萧子申了,那老者如何抵挡得住,瞬间就被萧子申三清六诀掌式震得吐血后退。 两旁属下见状,忙来拦住欲杀老者的萧子申。萧子申又杀了几人后,老者已退得远了。 就这片刻功夫,段公明又被地阳子一剑创伤,顿时溅血抛飞下,竟痛哼出声。 老者见了,顿时唤了一声庄主。老者声音不小,四周的断剑山庄下属自听见了,就随了老者目光往段公明望去。 如此良机,萧子申岂会放过,就趁了断剑山庄众人分心一望,六阳泣雨磅礴而去,顿时就击散了断剑山庄众人。萧子申随后持剑旋身钻杀而去,几瞬就到了老者身前。 老者反应过来急挡时,由于刚才受了伤,只三四招就被萧子申一剑杀了。 随老者跟来的下属本就被萧子申杀了不少,剩下的早已惶恐不安,但方才有老者压着,自不敢轻易言退。现在老者死了,又见段公明已抵挡不住地阳子,何况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萧子申在,也不知是谁喝了声逃,顿时众人就四散逃走了。 萧子申看着不住逃窜的众人,一时不住摇头。这些江湖帮派的乌合之众,果然不能与朝廷大军相提并论。那些军中兵士,除非万不得已,主帅没了还强战不退呢;现在段公明还没死,竟就不管不顾的逃走了。 但萧子申想起了薛四娃兄弟,这断剑山庄的下属,也不知道有多少像他们兄弟一般的可怜之人。刚才他们杀来,万不得已回击而杀;现在既逃走,自然也就不管他们了,自由他们逃去。 萧子申抛开思绪后,又看向了地阳子二人之战。此时,卫尘泱也解决了前面的断剑山庄帮众,只踏着倒破小院行了过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奸雄末路 段公明见前后方的帮众死的死,逃的逃,自己失了援助,现在又有两位大道风行修行有成的高手压阵,自己再没了退路,一时惧怕起来,又咬牙添了几分拼命的狠辣。 段公明转眼四顾看了看萧子申与卫尘泱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引功震地而起,狂风卷起枯草、败叶随身旋飞,转眼就掩没了踪迹。 地阳子道剑瞬间拄地入土,双手剑指引剑一旋,剑气旋起时,剑光闪耀,地阳子身影若隐若现,正是“回清道影”之招。 段公明招式一圆,宏大功力不住强撼地阳子身前道剑而去,就在道剑破地呲呲后退时,段公明一声厉吼:“地阳子,你也小看了我!”随后带着满身功力瞬间合到气震道剑的掌力处,紫衍汹涛惊天之威瞬间震得道剑连颤而退。 就在段公明得胜又放声大笑时,突然一道劲风瞬间贯背而入,拂尘尘丝透胸而出,正是地阳子的“回身云尘”拂法。 就在段公明一口鲜血喷出时,地阳子尘丝道气一引,道剑瞬间夹带惊天剑气回击而来,与拂尘功劲瞬间在段公明胸口炸响。段公明再也承受不住,又是仰天血洒。 地阳子冷哼一声,抬掌一吸,拂尘随后撤出时,道剑剑气冲霄,剑身瞬间透身而过,自段公明身前入胸透背而出,转眼就入了身后的地阳子手里。 地阳子手中道剑沾上段公明脏腑碎屑,段公明踉跄欲倒时,地阳子抬掌又将他震飞出去,随后看着抛飞的段公明身形,道:“段公明,你们看了二十多年秘籍,知道真正的回清道影是怎样施展的了吗?你们可能不知道,此招最是适合黯夜对敌,使敌看不清虚实!若非方才道剑只是剑意支撑,而是贫道也在,你以为真能震退吗?你对自己的紫衍汹涛太过自信,所以竟看不清自己眼前虚实,真是可叹啊!” 段公明嘭一声扑倒地上,又吐出了两口热血后,才发现自己已被道剑前后贯穿,胸腹、背被破开了巨大口子,脏腑亦被穿身而过的道剑搅震而散,更是被剑气削落不少,已混在了腹腔血水里,一时哪还不知自己死期已至。 段公明只念叨着:“不可能,这绝不是回清道影之招,你骗我,地阳子你骗我!当年少宗老道对上龙首时,施展出来亦不是这般!”随后就欲撑地起身,但起了几次,却是起不来。 地阳子道劲清剑而过,转眼洗尽剑上污秽时,已收剑入鞘,道:“贫道说过,此招最适合黯夜对敌,白天自然也有白天的架势,可惜你们悟不透!听你话意,当年既见了家师与战天讳过招,那就死得不冤了!” 段公明听了地阳子之言,顿时讥笑道:“冤不冤又怎样?地阳子,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别说你的上清宫武学,现在的你,就算施展三清界武学,也不是龙首的对手,想报仇,做梦去吧!”说着,又放声不住大笑,只笑得鲜血不住吐出,脏腑不住震荡欲坠。 地阳子抬步往段公明走去,哼道:“哪又怎样?你们这群狗贼作恶多端,战天讳自有他人收拾,贫道也不见得就要争抢这战天讳之命!只要你们这群恶贼死的干干净净便好,死在谁手里,其实也差不多。今夜贫道之所以要亲自动手,是因有必胜把握,若己力不足时,贫道自也不会找死!” 就在地阳子手持拂尘走到段公明身旁时,方才一直虚弱不堪、无法起身的段公明突然翻身而起,双手顿时就抓住了地阳子双臂,哈哈大笑下,满身功力疯狂窜走,竟是要与地阳子玉石俱焚! 地阳子一个不注意,竟被垂死疯狂的段公明拿实。地阳子连忙功聚双臂一震时,段公明双掌虽被震得开裂鲜血洒下,但仍忍痛死死的抓住地阳子不放。 就在段公明一声:“死吧!”就要引体自爆时,地阳子突然施展出道神识剑,瞬间斩断了段公明手臂,随后一掌击开段公明时,段公明体内强提真元被震散,一时已不能自爆。 但踉跄后退倒地的段公明仍笑道:“地阳子啊地阳子,你真是不要脸,这不是三清界武学吗?这不是三清界武学吗?”笑着,又喘气不止。 地阳子一声叹息:“你早败了!”随后道剑出鞘两分,剑气一发,已自段公明咽喉穿过。段公明受剑圆睁双目时,片刻就没了气息。 地阳子看着走过来的萧子申与卫尘泱,摇头道:“我原本以为,杀了仇人后,心情会好一些,可现在才明白,师父、同门怎样也回不来了,如何欢喜得起来!” 卫尘泱拍了拍地阳子,正要回话,突然一道掌力狂击向三人站立处而来,三人忙抬掌一接时,因不知虚实,急忙连步后退。 只两息,破风声响起,几道人影已站在了萧子申三人方才站立之处。萧子申三人运功极目一看时,竟是战天讳、须弥尊者、陀罗尊者与另一位血红袈裟的僧人。 萧子申三人见了战天讳与众僧,暗呼侥幸。看来段公明是向战天讳求援了,幸而自己三人早发现了段公明并宰了他,若再来的晚些,到时候就是自己三人入瓮了。 看战天讳怒气冲冲的模样,应该是见了满地尸体所致了。 战天讳看了一眼脚下已面目全非的段公明尸体,道:“看来就是你们杀了断剑山庄帮众了,你们交还了段公明来,今日或可留你们全尸!” 萧子申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段公明满脸、满身是灰、是血。战天讳既不知道段公明穿的衣服,何况现在又是暗夜,也看不清衣袍破烂染血、脸已血灰的段公明,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怪不得他竟不过问脚下的段公明。刚开始众人还以为他冷漠至此,死后无用了就不过问了,原来是不知那尸体是段公明的。 萧子申心里一笑,顿时就起了逗弄心思,只道:“祖老头,你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怕不大好,注意脚下,可别踩坏了人家!” 就在卫尘泱与地阳子忍住笑时,战天讳哼了一声,竟抬脚将地上的段公明踢了开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一丘之貉 萧子申先是一愣,随后就大笑了起来。 就在战天讳不解时,萧子申突然假作连滚带爬的奔到被战天讳踢飞落地的段公明尸身前,大嚎道:“段庄主,你死得好惨啊,竟是被龙首一脚踢死,我答应你,定会让段中赋为你报仇雪恨!” 萧子申见“段庄主”三字出口后,战天讳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嚎完后,拔腿就离开了段公明身旁,只远远的看着奔过去的战天讳。 战天讳忙挽起衣角略擦了段公明脸后,虽擦得不大干净,但已辨认了出来,顿时就看向萧子申,厉喝道:“萧子申,你找死!” 萧子申还嘴道:“老家伙,我们只点晕了他,是你自己一脚踢死的,怪得谁来!” 战天讳见了段公明被破开的身子,断去的双臂,哪还不知萧子申是故意胡说八道来气他,顿时一吼畜生后,已抬掌攻向了萧子申。 卫尘泱长剑一扬,瞬间就挡在了萧子申面前,道:“战天讳,只许你们一群狗贼乱打乱杀,就不许我们也杀几个试试!你这老贼几日前才想与段公明等人杀萧子申,怎么,我们现在就杀不得段公明?战天讳,你想得倒不是一般的美,怕神仙也比不过你吧!” 战天讳无法反驳卫尘泱之言,只怒吼不断出掌拍向卫尘泱。但卫尘泱去年就能一战战天讳与曾白枫,现在又岂会独怕一个龙首。战天讳疯狂抢攻下,竟退不得卫尘泱分毫,顿时脸色更见难看。 就在此时,须弥尊者道:“龙首,也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武林前辈,可不是疯子!”战天讳怒应道:“尊者,还不动手?” 陀罗尊者道:“战天讳,我们是来助你一保段公明,现在人已死了,那就与我们无关了!你若想我们助你报仇也不是不可以,但之前的条件不够!” 战天讳又与卫尘泱过了一招,随后抬步一退,咬牙道:“好,可以加条件,但今日要杀了他们三人方休!”须弥尊者哼道:“除了卫尘泱,不过蝼蚁罢了,三个又何妨!” 卫尘泱笑道:“尊者好大的口气,看来是瞧不起我神州道门了?”战天讳代应道:“待宰了你们三个后辈,三清道门,还有何惧?” 卫尘泱理也不理战天讳,只看着须弥尊者三人,又道:“须弥、陀罗二位尊者在下倒是识得,持国、多闻二位天王也见过,只不知这一位高僧又是谁,增长天王还是广目天王?”说着,就只盯着剩余僧人。 萧子申见三僧只冷笑不答,就上前道:“我在魏国定阳城见过广目天王,这秃驴不是!”须弥尊者三僧见萧子申骂秃驴,顿时就不住手指喝来。 萧子申冷笑道:“我以为几位哑巴了呢,竟不答我师兄问话,现在一试,看来也长了嘴嘛!” 须弥尊者道:“原来你就是在定阳寻得了广目天王的那个萧子申,贫僧还以为重名了呢!既然你对六凡界有几分恩情,今日就留你全尸吧!” 萧子申顿时就长笑了起来。这六凡界僧果然有三六九等,持国天王等人虽也为恶,但都是有恩必报之辈。没想到这须弥尊者竟一个全尸就打发了。 卫尘泱轻笑道:“萧师弟,我记得你说过,广目天王承诺应你一事,不如就让他宰了这什么增长天王吧!” 萧子申接道:“咦,卫师兄,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竟让他们同门相残!而且那广目天王也说过,可不能是关系他们六凡界大业的。谁知宰了个增长天王,会不会就坏了他们六凡界大业!” 地阳子刚才被须弥尊者贬为蝼蚁,虽不在意,但也有些不快,就抢道:“小兄弟多虑了,这三个六凡界的蝼蚁,死就死了,坏得了什么大业。少了几个无用匪类,我看倒可能有助于大业!” 增长天王见地阳子回击而来,竟是比须弥尊者方才之言更狠,顿时一怒,纵身一掌就拍向地阳子而去。 地阳子一哼,道剑出鞘一挡,虽是刚才自己一掌伤了自身,又与段公明战了多时,仍只五十招开外就败退了增长天王。由此看来,这增长天王的修为怕与段公明相当,哪有何惧! 须弥、陀罗二位尊者见增长天王对地阳子出手,想知道地阳子虚实,自然由他而去,没想到地阳子修为竟在增长天王之上,顿时一惊,也就收起了方才轻视之心。 他们却不知,现在大战尚未起,地阳子为了出其不意,仍有收敛,并未施展三清界武学。 须弥尊者看了一眼败退后咬牙切齿的增长天王,看向战天讳道:“龙首,今夜要拿下他们三人,怕是要费一番手脚了。龙首纵横武林多年,竟也不大清楚地阳子修为吗?” 战天讳听须弥尊者话意,似有几分责怪他隐瞒地阳子修为之意,忙答道:“尊者有所不知,这贼子假意为老夫效力多年,隐藏之下,老夫也大意了,竟也不大清楚他的深浅!” 须弥尊者哈哈大笑道:“看来龙首也驭下无方啊,与众人怕也没有多少交心来往,怪不得方才竟没认出段公明来!” 战天讳见须弥尊者似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又来讥讽自己,心里虽恨,但今夜有求于人,自也不再表现出来,也就哼了一声,再不出言。 须弥尊者瞟了战天讳一眼后,又看向地阳子,道:“你虽不是三清界嫡传,但年长不少,不知你可知道那四座冥轮到底该如何使用,那雀阴冥池又在何方,又是否与四座冥轮有关?你若答得上来,今夜六凡界可放你们生路!” 战天讳见须弥尊者留言地阳子三人生路,顿时急得咬牙道:“尊者,你这是何意?” 须弥尊者顿时喝道:“住嘴!”随后佛劲一放,已往战天讳撞去。 卫尘泱看着怒气又起的战天讳,笑道:“战天讳,妄你活到一把年纪了,不仅不明白自己的伙伴,也看不懂自己的盟友!那须弥尊者不过套话而已,六凡界与三清之仇,岂是轻易能化消!何况须弥尊者等人的品行,我们也大致看的出来,那就是忘恩负义之徒,放什么生路,不过说说罢了。没想到堂堂龙首竟不明白,怪不得尊者看不起你!” 第三百四十五章 芥蒂暗生 卫尘泱一席话下来,战天讳自然也醒悟过来。按自己所知的六凡界目标,那就是与儒道释水火难容了。地阳子与萧子申也就罢了,卫尘泱这个修为超卓而又潜力无限的大敌,今夜机会难得,六凡界岂会轻放!看来自己果然是急了。 卫尘泱看着沉思的战天讳,又道:“战天讳,别说尊者看不起你,现在想想,我也要低看你几分了!” 就在战天讳喝斥又起时,卫尘泱轻笑道:“战天讳,你就没想过,你将来会不会也是六凡界大业的阻碍者?你修为高深,现在还有用,可以用来抗衡儒道释,待将来某一天,说不定也就背后一掌送你归西了!” 战天讳顿时大笑道:“卫尘泱,连你也天真了,竟起了离间的心思!就算老夫要死于六凡界之手,也是先宰了你们之后,慌什么!” 战天讳说着,又转身面向须弥尊者三僧,抱拳道:“尊者,什么冥轮,什么雀阴冥池,待老夫兴复大秦之后,自可尽起天下之力相助,尊者又何必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人物身上!” 萧子申哈哈笑道:“师父啊,你老人家也不是一般的天真嘛,等你复国?就算你活得久,坚持得下去,怕几位高僧的骨头都能打鼓了。你老怎么也当着几位高僧开玩笑,真是好笑!” 萧子申一声“师父”,须弥尊者三僧突然色变。陀罗尊者立马抬手一指萧子申,厉声道:“战天讳,那萧子申竟是你的弟子?” 萧子申见有戏,立时抢前道:“尊者竟不知?”说着,又看向咬牙切齿的战天讳,戏耍道:“唉哟,师父,这可怎么办啊?弟子也不知,你老竟没告诉尊者他们,一急就叫了出来!你说说看,弟子还是你家少主之事,是不是也该瞒着六凡界僧众,还请你老教我!”萧子申这哪是问,分明就是当面鼓了。 须弥尊者听了“少主”二字,一时又对战天讳喝道:“战天讳,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萧子申接道:“当然有,还多得是,若什么都告诉你们,以后还怎么玩!还有一事也是肯定的,就算家师助你萧大爷复了大秦,做了皇帝,也要剿灭你们这帮秃驴,还我神州清净!还想着助你们什么冥轮、什么雀阴冥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噢……我倒说错话了,现在夜深人静,正该是做梦的时候!” 须弥尊者深功一运,顿时对萧子申大喝一声:“小子闭嘴,贫僧问的是战天讳!”萧子申被震退一步时,忙嘿嘿道:“你问,你问,我不打搅你们了!” 萧子申说话时,须弥尊者已举步往战天讳行去,冷冷道:“战天讳,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六凡界?”陀罗尊者与增长天王怕萧子申三人突然发难,忙就起步靠在须弥尊者身后,死盯着萧子申三人。 萧子申见战天讳咬牙思索,又看向气怒的战天讳,嘿嘿道:“师父啊,你老有所不知,六凡界僧竟去对付是非枭境。这是非枭境刚与咱们结盟,六凡界行径,岂不是要断了我们退路!还有啊,六凡界还与大魏……” 萧子申刚想说持国天王等人与战天讳他们另一盟友拓跋文绍一系的冲突,多时没出言的卫尘泱突然喝断道:“萧师弟!” 萧子申闻言一惊看向卫尘泱时,见他厉眼摇头,虽不明白卫尘泱为何阻止自己,但也就不提了。就在此时,卫尘泱传音萧子申,道:“六凡界与拓跋文绍冲突两散,也是我们分化之计!” 萧子申听了卫尘泱传音,一时也有所觉,只不知卫尘泱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持国天王等人不是因为冥轮及广目天王才与宁王系闹翻的么?而起因却可能是自己唆使多闻天王对神隐逸出手,怎么就成了卫尘泱他们之计了?但现在不是打探的时候,萧子申也不多问。 萧子申多番挑拨下,战天讳终于忍无可忍,就回视须弥尊者,冷冷道:“尊者,其他之事,老夫稍后会与你们细说,现在老夫就当面宰了萧子申这畜生,以证心迹!” 萧子申听了战天讳之言,又见他冷冷往自己缓缓踏来,虽早经历过,但心下也一痛,略一定神时,又看向须弥尊者众僧,道:“看到了吧,萧大爷既是弟子,又是少主,战天讳这老家伙也说宰就宰。你们算什么东西,若不宰了战天讳,他迟早也会宰了你们!” 萧子申见自己说完后,须弥尊者三人就冷眼互瞧,看来应是听了进去。就看向踏来的战天讳,暗想:“师父啊,你一把年纪,应该也活够了,若被六凡界宰了也好,免得我们师徒相残!” 萧子申不是战天讳对手,卫尘泱知道,地阳子自然也知道,但六凡界尊者还需卫尘泱应付,所以地阳子就到萧子申身前,一对战天讳。 萧子申本来想叫逃的,自己与卫尘泱大道风行,再带个地阳子,战天讳他们必定追不上。但见地阳子挡住战天讳后,卫尘泱也抬步行向六凡界三僧而去,不知他们是什么心思,忙也随卫尘泱踏向了须弥尊者三僧。 萧子申见自己与卫尘泱过去后,增长天王就侧步往自己走来,就道:“我说天王,刚才我看你施展了一番神功,我们修为应该是相当的,打起来多没意思,不如你去换个尊者来?” 萧子申叫换尊者,依六凡界对卫尘泱的了解,须弥尊者是不可能换的,那就是陀罗尊者了。这样,卫尘泱面对须弥尊者与增长天王,压力就会小很多。 但增长天王以为萧子申又是在说笑,又见萧子申年纪轻轻,自然不把他放在心上,别说尊者了,就贫僧也几招解决了你,就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让尊者出手!” 萧子申见增长天王话一完,已运起大悲劫刹掌往自己拍来,忙一边闪身而退,一边乱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 增长天王见了萧子申一副惊慌失措、不住乱窜的可笑模样,一时更见轻视,就脚步略缓,不慌不忙的往萧子申追去。 萧子申见增长天王身法慢了下来,就只以七星步逃避,渐渐就被增长天王拉近了距离。 第三百四十六章 假作真时 片刻后,萧子申见自己二人已离卫尘泱他们很远了,就停步颤声道:“天王菩萨,你就放过我吧,我就一个不中用的小人物,你杀了我,可有损形象!” 增长天王见萧子申停了下来,又靠近了萧子申一些后,笑道:“贫僧可不在乎什么形象,你得说几个实在有用的,或许我会考虑饶你!” 萧子申想了想,顿时就把神兵连鞘插入地里,又往增长天王靠近了两步,才道:“我知道了,要不我做你们六凡界的傀儡天子,乖乖听你们话……” 没想到增长天王一听“傀儡天子”,顿时喝道:“住嘴,你这不中用的小子,也敢自称什么天子,竟来亵渎我六凡界天子之名,真是找死!” 萧子申忙作揖道:“错了,错了,小的不知冒犯了天子真佛,真是失礼,那我做你们的傀儡皇帝?”增长天王点头道:“你若乖乖听话做事,也无不可!” 萧子申见增长天王天子不同意,皇帝竟就点头,暗骂了一声白痴傻蛋后,又道:“那个天王啊,我师父战天讳一直想做个权臣,让我做他的傀儡!他算什么东西,我……不是,朕自然是不答应的,所以他就想宰了朕另换个傀儡。那老东西阴阳怪气,又心狠手辣的,不仅不信任同伴盟友,还时常想法子欲弄死他们,天王需得转告尊者,可得防着他些!” 增长天王冷笑道:“我六凡界只需要你这般胆小如鼠又可能听话的废物小子,战天讳那种有野心的老家伙,待大业一成,自然会收拾了!” 萧子申又暗骂了句你们六凡界都是废物后,就忙笑嘻嘻的靠近了增长天王,作揖道:“多谢天王成全!” 增长天王见了萧子申的奴才样,就含笑伸手欲拍拍他。但萧子申自然要防着增长天王制住他,忙就假装了惊吓色变后退,道:“别杀朕,别杀朕!”颤声说着,双脚不稳,顿时又跌倒在地,忙又连滚带爬的退远了些。 增长天王见了萧子申惧怕模样,顿时又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息后,就看着萧子申道:“你过来,放心,贫僧不杀你!” 萧子申假疑道:“你真不杀朕?”见增长天王点头,忙又摇头道:“朕不信,你面前定有陷阱,还是你过来朕才放心!” 增长天王含笑点了点头,就往萧子申走了过去。 萧子申眼看着增长天王就到了自己面前,随后又假装作揖,双掌却暗暗聚起功力,就趁了一揖,双掌一翻,抬掌就拍向了增长天王腹部,欲一击制敌。 谁知萧子申一掌竟落了空,抬头一看,增长天王已退了远去。萧子申暗吞了口唾沫,没想到这秃驴竟这般小心,自己忍到此时才出手,他竟也防范着。 增长天王看着一脸不解的萧子申,讥讽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看起来不是已经相信你了么,为何却这般防你?你小子方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气模样,三番两次的讥讽、分化我们,哪有半点怕死的样子,你小子表演给谁看呢!” 萧子申见自己谎言行径被拆穿了,忙就嘿嘿一笑,随后一步一步往插在地上的神兵挪去。 增长天王一见,一个晃身就拦在了萧子申与神兵之间,轻笑道:“你小子也算卖力了,为了骗我,竟连兵器也放下了。你小子修为本就差,现在没了兵器,看你还如何与贫僧斗!” 萧子申见拿不到兵器了,眼中假装惊慌之色一闪即逝,随后挺直腰背,强装了镇静,道:“朕有战天讳师父所传七星定元掌,难道还会怕你一个来路不明的番僧不成!”话一完,就哇哇大叫着往增长天王奔去。 萧子申惧怕之色虽去得快,但增长天王早发现了,萧子申抬掌拍来,增长天王轻描淡写的一掌就将萧子申震退了回去。 萧子申双脚乱跳,随后双手一通乱挥,一边嚎叫着七星定元掌,一边又往增长天王攻去。待要靠近了,见增长天王抬掌又起,顿时转身就跑,又大叫道:“别杀朕,不是,别杀我!” 增长天王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就纵身往萧子申追去,道:“早就知道你小子是个三脚猫的角色,竟还在贫僧面前演戏!就你这修为,别说偷袭不到我,就是偷袭到了,也不过挠痒痒罢了!” 手舞足蹈着四处乱逃的萧子申声已带了哭腔,只不住道:“天王佛爷,别杀我,别杀我!” 增长天王哈哈一笑,片刻就追上了萧子申,随后抬掌就往萧子申后背按去。他想再耍耍好玩的萧子申,所以就略收了两分力道。 但已做好准备、预备全力一击的萧子申可不知道,也不会管这些,满身道功运起,嘴里早停了嚎叫。就在增长天王掌力到了萧子申后背,萧子申转身一招霸道风月,雄浑道功,顿时震得增长天王连步而退! 就在天王一惊,双足运劲一顿,亦全功往萧子申击去时,四掌相接,霎时荡起惊骇掌风,横扫风云,震动乾坤,四周轰然翻起,扬起漫天厚土,震碎满地草树。 增长天王没想到萧子申功力竟不在他之下,一时已变了色。 萧子申看着与他强拼的增长天王,哼道:“本天子可不是什么三脚猫的角色!” 萧子申一声天子,似又触犯了六凡界禁忌,就在增长天王又怒起一声住口后,萧子申插地神兵锵一声出鞘,只带起剑风,极速自增长天王背后刺来。 增长天王自不知萧子申会御剑之法,反应过来已迟,又被萧子申掌功拼命吸住,待双掌强震开萧子申时,神兵已贯身而入。 萧子申见剑一透体,增长天王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哪给他喘息之机,顿时抬步而上,右掌在透身剑尖上一引,顿时神兵受劲,全没而入,又带得增长天王踉跄靠向萧子申。萧子申抬掌就击在了增长天王胸口,顿时又重创了增长天王。 萧子申大道风行展开,瞬间就追上了创飞的增长天王,抬掌连拍下,旋身拔出剑来,随后一剑自增长天王后背划过。增长天王一声惨叫,顿时就吐血扑倒在地。 第三百四十七章 形势陡变 萧子申持剑只往扑倒地上的增长天王踏去,道:“本天子不早说了咱们修为相当,你偏不信,怪得谁来!若真与你慢慢分个胜负,怕我的两位师兄就难过了!你方才还笑我为了骗你连兵器也放下了,现在你该知道本天子为何要放下兵器了吧,你这不知进退的死秃驴!你也不要怪我阴险狡诈,怪只怪战天讳明明知晓本天子修为不凡,偏却不告诉你们,让你们自己来踩陷阱试探出来,可真是好伙伴啊!” 增长天王见萧子申这小子故意一口一个天子来气自己,又想到萧子申口中的战天讳早知晓他修为不凡,却半个字也不透露,顿时怒气更见上涌。 萧子申随之又一剑刺向增长天王,增长天王不敢再战,双掌如爪一带,就如狗刨一般往前急纵而逃。 萧子申虽不敢奢望真能宰了增长天王,但现在既有机会,岂会轻易放过,忙持剑随后追去,片刻又到了增长天王身后。 增长天王知道自己身法应该不如萧子申,现在自己重创下,身法又受了影响,听得风声近了后,满身功力聚往双足,随后旋身而起,一时脚现佛轮,带起耀目佛光,直往身后纵来的萧子申轰击而去。 萧子申一招九阳之会震散佛轮一顿,增长天王又吐血下,已借反震之力去远了,萧子申忙又随后紧追而去。就在萧子申快追上增长天王时,二人已回到了卫尘泱他们大战之处。 萧子申刚好见了卫尘泱被二位尊者连掌震退,忙喝道:“卫师兄,杀后面!” 卫尘泱听了萧子申之言,持剑旋身而起,见增长天王踉跄被萧子申追杀而来,虽夜里看不清增长天王伤势,但萧子申既出声叫杀,虽不知他是如何伤了增长天王,但自己就连完整的增长天王也不放在眼里,何况也忧心他自后偷袭自己,所以剑气一散击向二位尊者略挡后,双脚已半空御气往身后的增长天王反手一剑刺去。 增长天王眼看着双尊就在前面,未免落入被萧子申二人夹杀必死之局,只运起全身功力,拼命往双尊处纵去。双尊见了增长天王模样,大惊下,自然也支援而来。 卫尘泱与增长天王擦身而过,一剑自下而上斩向增长天王咽喉。虽然增长天王双掌聚功拼命拍向卫尘泱斩来长剑,但重创之身如何挡得开,虽略震慢了卫尘泱之剑,仍被卫尘泱一剑划开双掌,剑气穿掌透身而过,又击得增长天王翻滚着抛落地面,一时已起不了身。 陀罗尊者急忙去扶增长天王,须弥尊者则带着满腔怒火,扬掌一招戒刀屠者,佛轮夹带烈刀之力,急斩向卫尘泱而去。 萧子申此时亦到了卫尘泱身侧,两人旋身同停,双身同运太公武经,双剑同出道天法地,一时天地道气轰一声撞向佛式刀威。 佛气横荡八方,道威惊震四野,一时九天滚雷并出,十地山土同祭,庞然雄威,扫荡方圆数十丈。萧子申与卫尘泱同被震得蹬蹬后退,萧子申功力不足,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须弥尊者亦被道式轰退,一时佛衣撕裂,内息大乱,忙运功化解劲道。 卫尘泱持剑一扬,散发漫天剑意,烟尘中顿有所感,吩咐了萧子申一声小心后,已纵身急攻扶住增长天王的陀罗尊者而去。 陀罗尊者虽功力深厚,夜中能视,但烟尘中一时视物不清,卫尘泱近了方有所觉,又扶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增长天王,顿时就被卫尘泱杀得手忙脚乱,片刻后才挡住卫尘泱攻势,但已是节节败退。 卫尘泱见一时难取,烟尘又慢慢散去,又一剑震退陀罗尊者后,就转身杀向战天讳而去。 战天讳与地阳子交手多时,刚有了几分优势,眼见卫尘泱攻来,双尊竟是不动,气怒之下,忙抬步连退。卫尘泱与地阳子也不追,转眼就与萧子申合了一处。 一番大战,本有极大优势的战天讳与六凡界僧,因错估了萧子申实力,致使增长天王重创,现在已没有绝对优势了。 萧子申见六凡界僧已把怒目望向了远处的战天讳,就趁机轻声道:“二位师兄,咱们离开吧!”地阳子点头道:“我们不可能拿下他们三人,今夜伤了增长天王,已是赚了!” 卫尘泱点头应了,三人正要离开,突然身后又是一道身影连纵而来,顿时就卡在了萧子申三人的退路上。 萧子申三人看清了来人是兵解上人一惊,战天讳随之已纵来与兵解上人会合了一处,看来今夜是定要留下萧子申三人了。 萧子申三人凝重对望时,战天讳轻声责怪道:“上人,你为何这般迟才来?” 兵解上人道:“老衲不大熟悉路途,已尽力了!怎么,你与六凡界高僧也拿不下他们三人?”说着,就不解的看了看萧子申三人,又望了望远处怒火腾腾的双尊。 增长天王刚被陀罗尊者运功压下了伤势,就看向战天讳怒吼道:“战天讳,你这老匹夫好手段,竟瞒着我们!” 扶住增长天王的陀罗尊者与须弥尊者自然知道增长天王怒从何来,他二人也是满腔火气。二位尊者不知增长天王大败经过,以为是萧子申凭真本事,竟这片刻功夫就重创增长天王至此,那他的修为该高到何等程度。战天讳混迹武林多年,又是萧子申师父,岂会有不知的! 萧子申见六凡界与战天讳的裂痕越来越深,又见兵解上人来了,更添危急,自然要加一把火,道:“本天子早告诉了你们这群秃驴,我师父瞒着你们的事可多了。他一心要辅佐本天子做个一统天下的皇帝,又岂会与你们分享这神州大好河山,滚回你们的六凡界做梦去吧!” 战天讳见六凡界三僧望来的目光已快要喷出火来,顿时厉吼道:“畜生,你给老夫闭嘴!” 没想到萧子申却又补道:“师父,现在咱们以五对二加一个残废,宰了他们就完了,你怕什么,何必还要与他们虚与委蛇,没得自坠身份!” 战天讳哪还忍得住,就气得满脸涨红,推心置腹排掌运起,大吼道:“我宰了你个畜生!” 第三百四十八章 渐行渐远 兵解上人见战天讳掌式一起,六凡界僧仍远远的冷眼旁观,知道萧子申的一席话,已制造出了裂痕,就道:“阿弥陀佛,六凡界众位佛友,无论我们之间有何误会,今夜过后,自有时间化解,现在还是先解决了道门之人再说吧!” 须弥尊者冷笑道:“佛友既如此说,那就请二位先战一场,贫僧等自会压阵!”说完,又望了只怒气运功却不上前的战天讳一眼。 萧子申与卫尘泱他们聚在一起,战天讳也对卫尘泱有些惧意,何况还有一个地阳子,自不敢独自上前去。他功力一起,只望引起共鸣,须弥尊者等也随后而来,却没想他们竟不动,一时就骑虎难下了。 须弥尊者自有他们的考量,只因战天讳的有意隐瞒,致使萧子申重创了增长天王,现在又来了一个同伙兵解上人,六凡界僧又不知地上死的人到底是不是段公明,听了萧子申之言后,也怕今夜之局是对付六凡界而来,所以才暗暗戒备。 也不怪六凡界僧小心至此,他们不是傻子,现在六凡界侵略而来,神州各方势力虽争斗不断,但现在冒出一个外敌来,谁知众人会不会先化干戈为玉帛,联手抗敌后再做计较,那是非枭境就是前车之鉴。 之前六凡界第一个想拉拢的势力就是是非枭境,谁知他们表面上说什么考虑,结果端午大战时就背后捅刀子,可见神州势力是不能尽信的。与三教势同水火的是非枭境尚且如此,他们自然也要防范战天讳与兵解上人等几分。 兵解上人见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若待会再有什么变故,那今夜大好局面就白费了,就道:“众位佛友,卫尘泱与地阳子乃三清道门最为出类拔萃的后辈,众人若想成就大事,则必须除去了他们!既然众佛友心存疑虑,那老衲就与战少师先战一场,让众佛友有个判断!” 兵解上人话一完,对战天讳微一点头后,佛身运起神照九经,已抢先攻向了萧子申三人。 萧子申见卫尘泱已抢先挡向了兵解上人,又大叫道:“上人,你身上的奇毒得小心些,可别洒了出来,待会还有用呢!” 兵解上人此时已纵身到了卫尘泱身前,已与卫尘泱交上了手,听了萧子申之言一怒,虽不敢去看六凡界僧,但也想得到他们必又多了顾虑,心里对萧子申恨意又深了几层。 兵解上人此次西渡而来,为了成事,把这些年得来的奇毒全带了入神州,谁曾想在新阳,就因萧子申这小子,竟全失了,如何不恨他。现在兵解上人已没了毒,萧子申却偏要挑了出来,到时六凡界若问,自己如何解释得清,怕又是一层隔阂了,所以恨意又深了。 萧子申出此言,也非只为了分化,也是想探一探兵解上人的底,看他是否还有奇毒,好有个防备。 兵解上人一动,六凡界僧虽没动,但战天讳却不得不动了。一是想稍解了六凡界僧误会,这二嘛,既是自己与兵解上人两人,卫尘泱他们也奈何不了。 卫尘泱见战天讳也随后跟来,怕萧子申顾及情义,对上战天讳束手束脚,不敢全力,剑身一转,已舍了兵解上人,转攻向了战天讳。 萧子申其实也如卫尘泱所料,虽嘴上半点不留情,但真也不想与战天讳动手,否则就不会心里祈求战天讳被六凡界宰了,好一了百了。 若战天讳真被六凡界宰了,萧子申还可以堂皇的为战天讳这师父报仇,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萧子申想到此,不觉也啧啧出声,暗道自己真是卑鄙无耻,如此下流的情况也敢心里想出来。 兵解上人见卫尘泱舍了自己去对付战天讳,顿时心里大定,暗想一个地阳子能奈我何,就哈哈大笑着拍向地阳子而去,就连萧子申一剑刺向他,也不看萧子申一眼,只佛劲外放让萧子申攻不进来便罢。 战天讳偷眼见了兵解上人不把萧子申放在眼里,怕他再如增长天王一般吃了大亏,顿时大喝道:“小心,那小子是个硬手!”话一出口,脸色又变。 果然,萧子申又借机大笑道:“师父何必提醒,上人又不是六凡界僧,徒儿自有分寸,哪会伤他!” 战天讳之所以脸色大变,自然也是因为六凡界了。方才战天讳偏偏就没提醒六凡界僧,虽是因一时没想到,但六凡界怎会相信。现在刚要交手,战天讳就高声提醒兵解上人,你让听了此言的六凡界僧如何想,还不就真应了萧子申离间之语了。 六凡界三僧听了战天讳对兵解上人的提醒后,果然就冷笑连连。尤其是增长天王,怒火又起,对战天讳的恨意已超过重创他的萧子申了。 须弥尊者又哼了一声后,就传音二僧,道:“让他们打吧,若是真,咱们就渔翁得利;若是假,咱们退走便是。暂时分不清真伪,不插手就是!” 陀罗尊者低声应道:“反正都是敌人,不是现在的,就是将来的,又是高手,死绝了才好!”须弥尊者二人都微微点头认同陀罗尊者之言。 须弥尊者想了想,又传音道:“那兵解上人好歹是我佛门中人,又是东海佛宗佛老,若非他铁了心要与我们作对,倒是可以收为己用。” 兵解上人听了战天讳之言,虽也重视了萧子申几分,但新阳一别,才过去半年多,他那想到萧子申修为竟已这般不凡,仍是有些大意,竟被萧子申一顿抢攻,再加了地阳子配合,初时数招竟不断失利,片刻后才挡住萧子申二人攻势。 兵解上人被两名后辈杀得狼狈不堪,面子一失,恨意又起,顿时双掌震开萧子申二人之剑后,已运起“风行电照”之招,欲败退萧子申二人,挽回些老脸面子。 兵解上人招式一起,与战天讳双双震退的卫尘泱,竟舍了战天讳,又一剑急攻兵解上人而来。兵解上人招式刚起,忙一掌拍向卫尘泱来剑,但威力不足,被卫尘泱轻易化解。就在兵解上人吃惊一退,卫尘泱亦舍了他,随后退到了萧子申二人身前。 卫尘泱背向萧子申二人,略一点头,随后长剑拄地,剑气冲霄而起,脚底道印煌煌而现,瞬间笼罩方圆,正是“道衍太虚”至极之招。 第三百四十九章 九九道威 萧子申一见卫尘泱起招威势,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短短时间,卫尘泱竟已将真武剑法修炼到这般境界,自己果然是大大不如的。刚才卫尘泱传音分派时,萧子申还有些担心,现在终于完全放心了。 随着太极图旋转而起,卫尘泱一声大喝,长剑脱手再入地两分,自身已往半空腾升去。 战天讳见盘坐半空的卫尘泱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周身道元不住散出道印融入耀天而起的太极图之内,卫尘泱脱手剑式不仅不散,威势更逐渐增强,顿时大惊失色道:“小心,是九九道功!” 不仅战天讳急喝出声,已发现的兵解上人亦同时出声提醒,随后就与战天讳同时起掌攻向道衍太虚道劲。 萧子申与地阳子见战天讳二人抬掌震向卫尘泱招劲,早有准备,顿时双剑起招穿印而出,道法加持下,萧子申二人剑势瞬间就得了卫尘泱真武剑法加成,竟一剑震退了战天讳二人。 现在,被震退后又惊又怒的战天讳再不顾形象,已转身向双尊厉喝道:“秃驴,还不动手,等死吗?” 战天讳与兵解上人都经历过道山三清界大战,自然知道三清道法的威力,只是没想到卫尘泱竟已修炼了,若待卫尘泱道法施展完全了,今夜就再留不下卫尘泱三人了。 但六凡界僧因一百二十年前的变故,只知道三清道法与儒门的河洛斗数及法门寺的菩提梵印为世上威力宏大的困敌制敌之法,并不知可以用来攻敌。 战天讳虽厉颜骂喝,但须弥尊者他们因方才萧子申之言及战天讳的言行之类,担心是他们合演的把戏,目的是引六凡界僧上前阵困,所以并不理会战天讳,仍只冷眼旁观。 战天讳与兵解上人见六凡界僧竟不为所动,一时气怒乱叫,已起了避退之心,忙就抬步准备退走。但就此一耽搁,已是迟了两分。 方才萧子申二人剑退战天讳二人后,已展开身法,极速站到了太极道印的两仪阴阳阵眼。地阳子剑入鱼眼,早运起道神识剑,剑气被卫尘泱道法牵引,极速融入太极图印之中。 萧子申亦提起全身功力,施展出混沌之初,真武同源之力,被阵眼一带,道印连天扩散间,顿时合于卫尘泱太极图印之内。太极图道光一耀,顿时刮起剑风四散而出。 太虚混沌之力扩散间,强大阴阳之力,竟使战天讳与兵解上人欲走之身抬不起脚。剑风刮来,战天讳二人虽饱提全身功力抵挡,但仍被道神识剑合于混沌之初的剑气不住创伤。 战天讳一边拼命运功抬掌抵挡剑气,一边又看向远处的六凡界僧,喝骂道:“白痴、傻蛋、愚僧、蠢夫,你们这群蠢货,还是滚回六凡界去吧,别来神州丢人现眼!” 此时,须弥尊者三人也发现了不对,因为虚弱的增长天王被太极道气震的吐血抛飞远去时,本欲抬步去接增长天王的脚步竟动不了了,一时同样大惊失色。此时想起传言中被困住的六凡界前辈竟无法脱身,终于是完全相信了。 现在只是三清道法就这般威力,若真同时被儒道释术法困住,简直不敢想象,一百二十年前的六凡界前辈,竟能逃了两人出来。 卫尘泱印诀连出,又化出一金光道印缓缓向太极图印合去,自身随之缓缓往地上之剑处落去。就在卫尘泱一把按在剑首,金光道印亦同时合入太极图之内。 太极图一颤扩散下,清气冲天,终于将战天讳、兵解上人、须弥尊者、陀罗尊者完全笼罩在内。 卫尘泱顿时双掌运功,引动长剑电闪旋转而起,念道:“道衍太虚,元始鸿蒙,化纳阴阳,造化天下,敕!” 一时太极图带动阴阳两气圆转而起,竟将战天讳四人散发的掌力、功劲带入图内,以四人功力攻向四人。随着卫尘泱一口血流下,战天讳四人竟同时受创,顿时五人俱伤。 随着太极图不断圆转,引入掌力、功劲越来越多,威势已逐步增强,看得萧子申大呼痛快,竟与三清界石碑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以敌制敌。 功力最弱的陀罗尊者已渐渐难于抵挡,就对须弥尊者喝道:“拼了!”话一出口,心一分下,又张嘴吐出一口老血。 须弥尊者三人也明白,再不拼尽全力,若让太极图一直圆转下去,今夜四人怕要死在卫尘泱三人手里。 心一决下,双尊顿时运起放下屠刀,佛气刀影顿时穿过道印,展现庞然雄威。兵解上人使出心照神交,佛力遍照大千,吞天禅式,心神合一。 但战天讳使出的推心置腹,黑邪之气被太极图带转,竟使三僧的佛力不稳,散出的佛力顿时又被太极图印化纳不少。兵解上人再顾不得给战天讳面子,只喝道:“老匹夫,你要害我们不成?”厉喝一完,一时嘴角亦鲜血流下。 战天讳也顾不得去管兵解上人的无礼,立马改使了御龙百变掌的群龙无首,四人终于聚起了威力雄猛的绝式。 四人绝招同起,卫尘泱嘴角鲜血又下,见太极图已不稳,顿时大喝一声:“道衍太虚!”太极图刹那停下,瞬间连天剑气,满罩整个太极图内。 绝式轰然撞击,翻覆之势,毁天灭地,片土不存。 占住阴阳阵眼的萧子申与地阳子顿时如遭雷击,蹬蹬后退,鲜血染红衣袍。 卫尘泱全身炸响,厉喝顿地一稳,扬剑一击,剑气直往后抛的战天讳而去,霎时重创战天讳全身筋脉。 兵解上人与陀罗尊者亦被冲击之势震得不住吐血后退,须弥尊者功力深厚,亦如卫尘泱一般强顿住身形。就在卫尘泱剑创战天讳时,须弥尊者纵身又是一招戒刀屠者疾击卫尘泱而来,溢血大喝道:“留你不得!” 地阳子见卫尘泱已踉跄不稳,急忙纵往卫尘泱而去,旋身施展出子丑寅卯,一剑迎向须弥尊者浮屠掌。 卫尘泱见地阳子支援而来,顿时长剑入地稳住身形后,左掌亦运起道大莫容,一掌拍向须弥尊者而去。 第三百五十章 三舍之安 三式一交,顿时击得须弥尊者洒血仰天抛飞,萧子申忙施展出大道风行,极速拉住后退的卫尘泱二人,转身就往远处逃去。 落地后蹬蹬吐血后退的须弥尊者尚未稳住身形,就对陀罗尊者道:“卫尘泱留不得,快追!”已然深创的陀罗尊者不敢违令,急忙忍住伤创,随后急追而去。 战天讳见状,亦对前来扶他的兵解上人道:“杀卫尘泱要紧!”兵解上人忍创踉跄急追去,战天讳再也支持不住,顿时坐倒地上,再也起不了身,急忙运功调息! 须弥尊者记挂着重创的增长天王,正欲去寻他,可刚踏出两步,亦如战天讳一般跌倒地上,已挪不动脚步,忙也运功调息。 四大高手功力何等浑厚,卫尘泱虽有道法、招式之利,亦是重创。萧子申带着卫尘泱二人急逃,卫尘泱就趁机调息起来。 地阳子最后与卫尘泱同迎须弥尊者之招,加之之前之创,伤势也比卫尘泱轻不了多少,忙也调息起来。三人中伤势最轻的萧子申也不轻,奔逃片刻后,已感力不从心。 也不怪卫尘泱三人刚与战天讳二人战起就运起道法绝式,实在是不敢拖下去。萧子申三人对上战天讳两人,尚能一战,因有卫尘泱在,还可战而胜之。 但六凡界双尊一直在侧虎视眈眈,五人死战之下,若让双尊发现了战天讳与他们杀人的心思其实一样,而与战天讳二人同攻而来,萧子申三人同时对上四位这般高手,必败无疑。 若同时与四人过招,那时卫尘泱要施展道法,则几乎不可能了。虽有道法加持,萧子申与地阳子绝防不住四人,道衍太虚一起就会被破,卫尘泱哪有空闲功夫施展出九九道功。若无道法相助,萧子申三人如何能与四人两败俱伤! 若非四人被萧子申挑拨分化,让六凡界僧对战天讳二人有了嫌隙,今夜怕只有卫尘泱才可能逃得了性命,可知何等凶险。 事前谁能想到,为了杀一个段公明,竟闹出了这般动静。战天讳可能援救而来,萧子申三人早有预料,也不惧他,只是没想到来了兵解上人,更来了六凡界僧。若早知会是这般险境,萧子申三人怕是要收起了对付段公明的心思。 萧子申带着卫尘泱三人奔了近一个时辰,由于受伤,加之带了两个人,竟没有摆脱兵解上人与陀罗尊者。 但兵解上人与陀罗尊者同样伤重,又不知卫尘泱伤势如何,也不敢冒然上前,自也不去管什么杀卫尘泱之言,就只是远远的吊着。若不是二人有些惧怕战天讳与须弥尊者,怕远远吊着也不会,早偷偷寻地方调息伤势去了。 卫尘泱此时已好了些,见萧子申脸色已有些苍白,知道他受伤后不及调息,又带了自己与地阳子奔逃,怕伤势加重了些,就道:“萧师弟,你也休息一下,我来带你们走吧!” 萧子申知道卫尘泱之意,也知道卫尘泱伤势之重,摇头道:“没事,我伤势最轻,还是二位师兄休息吧!”卫尘泱见萧子申不愿,也不勉强。 萧子申又带着二人奔了片刻后,卫尘泱见始终甩不掉兵解上人二人,见只他们二人,也明白他们二人伤势怕也不轻,就对地阳子道:“师兄,你伤势如何了?” 地阳子见卫尘泱是望了后面后问来,已有些理解卫尘泱的意思,扭头远远望了望只看得清身形的兵解上人二人后,道:“除非他们伤势非常轻,否则我有自信能胜陀罗尊者!” 卫尘泱也不想一直与兵解上人二人纠缠下去,除非有一方又来了援兵,否则何时是个头。若三人得不了时间好好调息,再遇变故,可就危险了,就道:“萧师弟,停下来吧,我伤势也好了些,就战他一战!” 如今一路吹了一个多时辰寒风,萧子申也有些烦了,想战就战吧,三人还怕两个伤兵不成,就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落地停了下来,就转身等着兵解上人二人前来。 兵解上人二僧见了突然停下转身的萧子申三人,顿时吓了一跳,忙也落地停了下来,就远远的望着远处夜中的萧子申三人,既不走,也不敢上前。 萧子申三人等了片刻,见兵解上人二僧就只站在那里不动,卫尘泱已反应了过来,轻笑道:“看来他们伤势也不轻,又不知我们情况,怕是不敢轻易过来的。” 萧子申道:“那怎么办?咱们又这样与他们耗着?”卫尘泱摇头道:“他们既不敢过来,咱们就不管他们,寻个避风处,咱们自调息吧。待伤势稳住了,我定让他们好看!” 卫尘泱说完,就与萧子申、地阳子走到了附近一斜坡处,自避风调息起来。 兵解上人二僧远远望着打坐的萧子申三人,既不敢上前,一时也起了离开的心思,到时就说追丢罢了。但兵解上人不知陀罗尊者内心真正的心思,陀罗尊者亦然,谁也不好开这个口。二人对瞧了片刻后,也学了萧子申三人打坐调息。 过了片刻,兵解上人二僧仍不过来,萧子申就知道卫尘泱猜对了,忙就安心调息。五人就这么远远对峙着,只不过从奔逃改为了调息。 冬日夜长,过了许久,天才开始慢慢放亮。 经过半夜调息,卫尘泱三人已好了许多,正起身准备去赶跑兵解上人二僧,远处一声佛号传来,随后现出一身挂佛珠、须发雪白的老僧,手亦持念珠,身披银白袈裟,踏霜而来。 念珠拨动间,老僧几息就到了兵解上人二僧身前,只冷眉看着陀罗尊者。就在陀罗尊者皱眉时,兵解上人已喝了尊者急退。 二僧刚一动,老僧已双手合十,道:“上人,别来无恙!”随后佛功一起,双掌一排,佛式瞬间就击向兵解上人二僧而去。 兵解上人二僧伤势仍未大好,双双抬掌接住老僧佛功,顿被震得仰天吐血,急忙乱窜而逃。 兵解上人二僧逃走后,老僧也不追赶,又转身往萧子申三人行去,到了近前,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可是与那东海来僧一路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天人佛师 卫尘泱见了老僧的银白袈裟,又见他施展出正宗的法门寺禅功,忙与萧子申、地阳子起身拜道:“三清后学,见过法门寺老禅师!” 老僧合十还礼,问道:“几位小友是三清道门之人?”卫尘泱点了点头,随后运起太公武经外放,又拜道:“晚辈南海情天卫尘泱!” 老僧见了卫尘泱浑厚三清道功,又见竟是大名鼎鼎的卫尘泱,顿时含笑合十道:“原来是三清后来之秀,贫僧法门寺天人师,有礼了!” 卫尘泱三人见老僧竟是法门寺说经讲法的佛师,忙又施礼拜见,随后又一一介绍了地阳子与萧子申。 天人师看着地阳子点了点头,道:“诸业空相,不增不减,元罪无罪,琉璃明心,道友度脱苦厄,重归三清,可喜可贺!”地阳子忙一揖拜谢。 天人师随后问起众人之伤与兵解上人二僧,卫尘泱就把昨夜之事细细的说与了天人师知晓。天人师听完后,叹道:“百二十年一轮回,魔邪勾连,祸劫神州,三教又不得清净了!” 卫尘泱问道:“佛师也是为了六凡界而再渡红尘?” 天人师点头轻笑道:“皮囊已朽,原该坐等圆寂,再修大道,如今他化自在天再临神州,贫僧自然该略尽绵薄之力,除魔卫道,护我神州万灵!年初时,六凡界天王在江南寻觅雀阴冥池,贫僧就与几位佛友追寻他们踪迹。一月前,法门寺接了白马寺住持离厄禅师函帖,邀请法门寺前去观礼,所以贫僧就北来了!” 萧子申之前就听无量忏说过法门寺关注六凡界与雀阴冥池之事,原本还以为只有无量忏与另一法门寺高僧在注意,没想到却是佛师领了数位高僧追寻。听他话意,应只有无量忏二僧寻得了六凡界天王,却不知天王早已离开了江南。 地阳子道:“佛师,白马寺何事请法门寺前去观礼?”天人师奇怪道:“如此重要之事,离厄禅师难道没有给三清各脉去帖,三清道友为何竟不知?” 卫尘泱看了看地阳子,摇头道:“不仅三清各脉没有收到离厄禅师函帖,据晚辈所知,经天纬地亦没有收到白马寺函帖!敢问佛师,不知白马寺有何盛事,竟劳动佛师大驾?” 天人师听了卫尘泱之言,神情已严肃起来,道:“离厄禅师来帖言道:‘将于正月初八世尊转法之日卸任白马寺住持,由离德大师接任,邀请法门寺前去观礼!’如此重大盛典,为何竟不邀请儒道?我原本还以为三位道友在此,怕也是前去白马寺观礼的!” 天人师说完,萧子申不大明白此中关节,但卫尘泱与地阳子却发觉不对了。白马寺乃神州佛宗祖庭,第一古刹,何况又和儒道关系密切,住持继任如此重大之事,怎会不发帖告知! 卫尘泱道:“儒道并不知此事,看来此事大不寻常,京里的半禅子老禅师可知此事?”天人师道:“贫僧已派人持帖子入京交与住持师兄,现在应该知道了。” 卫尘泱想了想,对地阳子道:“师兄,为防万一,我与萧师弟随佛师同去白马寺瞧瞧,师兄将此消息带入京去,看儒圣与殿下他们如何处置,顺便去一趟相国寺,看老禅师是否收到帖子了!” 地阳子点了点头,知道卫尘泱此一安排甚是合理。京里必须得有一人回去报讯,但萧子申修为最弱,风险过大;而白马寺情况不明,又需得修为最高的卫尘泱前去方能放心,所以自己返京是最合适的。 天人师见儒道并不知白马寺离厄辞任之事,已开始担心起来,现卫尘泱愿一同前往,顿时就宽了心,忙谢了卫尘泱三人。 萧子申四人随后就一同返回了新阳县,又用了些斋菜后,就去了客栈取包袱,薛四娃果然还等在那里。 萧子申问起薛四娃为何不待在家乡,偏又回来为断剑山庄效力。薛四娃言道,爹娘三两日就问起薛三娃,又叫自己也唤了三哥回去,自己谎言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只好离家出来,再让爹娘有个盼头。 卫尘泱听了,念及薛四娃两番报讯的恩情,就写了封信,让薛四娃随同地阳子回京,去投奔南海情天。日后娶个媳妇,生了孩子,带着孩子回去见祖父、祖母时,再说薛三娃之事,两位老人家想必就不会太过于悲伤了。 薛四娃大喜,忙就跪下给少主卫尘泱磕了头,随后就与地阳子入京去了。 萧子申与卫尘泱收拾好后,就租了辆马车,在马车上调息养伤,与天人师联袂往白马寺而去。 天人师带着萧子申二人到了白马寺山脚下,却被僧人拦了下来,讨要帖子。天人师解释了半晌,那些僧人只摇头不让三人上山去。 要是依了卫尘泱以往脾气,早一剑闯上去了,但天人师在,自不敢放肆。天人师又解释了半天,最后才说通了,僧人愿意为他们上山去通传。 有一僧人上山去后,天人师就带着萧子申二人到远处一青石上坐了。 卫尘泱问道:“佛师,以往来白马寺,也是这般吗?” 天人师道:“若平常来访,山下只有小辈僧人,就需上山通传;若有大事,自会有三台六座主事山下主持迎客;若遇布施、佛诞或其他节日等,则通行无阻了。想是我们来早了,所以尚未安排主事迎客吧。” 卫尘泱皱眉道:“那也有些奇怪!据晚辈所知,数年前白马寺有一次布施,曾邀佛师来寺讲经,点化信众。那些僧人已受戒,修行时日应不短了,当是见过佛师又知晓佛师身份才是,为何竟这般无礼?拦住佛师倒也罢了,这是规矩,可竟不给佛师行礼,这哪有后学晚辈的样子!” 天人师轻笑道:“佛曰:‘众生平等!’则自是三千世界平等,六道生灵平等,佛陀信众平等,长幼男女平等!僧者世人以师礼待我,我自平等受之;以平常心待我,我亦受之;若以鬼邪视我,我仍受之!法为世尊所传,众生为用,只有先后,又何来尊卑!” 萧子申与卫尘泱自天人师言中,自见识了佛法大意,忙起身对天人师施礼受教。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千年古刹 萧子申三人等了多时,才远远的见了离德大师领了僧众下山来亲迎天人师。天人师见离德下山来迎,就领了萧子申、卫尘泱起身行了过去。 离德见状,急步快行到天人师面前,双手合十拜道:“不知佛师前辈驾临,多有失礼,还请前辈海涵!”说着,就佛目瞪向方才山下挡驾的众僧。 那些僧人急忙跪地拜向天人师,请求原谅。 天人师含笑摇头,随后上前去一一扶起了僧人,道:“离德佛友,众僧修行有成,才看淡了这高低贵贱,这正是众位佛友传道有方,该欢喜才是,又何来失礼?” 萧子申见天人师话一完,离德那老和尚的脸色竟变了,一时也看不起他了。他之所以色变,定是以为天人师化解嗔痴之言是在讽刺他。 想那离德年已古稀,修行数十年,又是即将接任住持之人,就算不大明白天人师话意,但以天人师佛法精深,宽广胸怀,怎会因这点小事讽刺他,那不仅是侮辱了法门寺,更是侮辱了佛法。况且,天人师说话时一脸真诚,他竟也看得成讽刺,可见也是白修了数十年。 萧子申想归想,但不知这离德还记不记得自己在岳州城外为了助地阳子而胡乱污他清白之事,也不想徒生事端,与卫尘泱向离德行了礼后,忙就把脸侧向了一边。谁知萧子申竟没有躲掉。 离德恢复神色,又谢了天人师教诲后,就看向萧子申,道:“阿弥陀佛,这位小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子申心里暗呸了一声,忙又对离德行礼道:“晚辈曾在卫大侠寿宴上见过大师,也不知是不是那时候?” 离德哈哈笑道:“那应不是了,贫僧在卫大侠寿宴上,不记得见过小友,应该是之前什么时候!贫僧老了,记性可不大好了!” 萧子申心里暗骂了句:“你个秃驴既然自承老了,又没记性,不好好禅坐修行,还做什么住持!” 但离德步步紧逼而来,又不见他与卫尘泱这后来之秀聊天,也不与天人师说话,却偏来问自己话,萧子申想他多半是认出了自己,故意来找事,也就不客气,让你个老秃做住持前先丢个脸子,就正色道:“若是之前,我只记得在岳州见过一位强霸民女、乱养女眷的老僧,也不知对不对?”萧子申本在岳州偷瞧过离心,也不算谎言。 天人师自然也知道离心之事,闻言只摇了摇头。卫尘泱见离德脸色又因萧子申之言变了,忙喝道:“萧师弟,怎能对大师无礼?还不赔礼!”说着,就拉住萧子申一同赔礼。 离德忙道无碍,应是怕萧子申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也就不理他,只对天人师道:“晚辈还以为半禅子老禅师与佛师都已到了,没想到竟只来了佛师前辈!不知老禅师是有事来不了了,还是要晚些时候?” 卫尘泱与天人师一听此言,顿时脸色就微变。天人师接道:“贫僧已将离厄禅师帖子派人传与了住持,应是晚些时候吧!” 离德点头道:“若老禅师与佛师二位前辈均光临白马寺观礼,那就是晚辈的福气了!”天人师笑道:“大师过誉了!众僧同庆,该是我等沾些福气才是!” 萧子申三人随离德往山上行去时,天人师道:“贫僧许久没见明性、明仁两位老禅师了,不知二老可好?” 离德含笑道:“二位师叔仍好,只是年龄大了,精力不济,如今已不大管事,只在后山清修!如今佛师前辈来了,晚辈晚些时候就去请示二位师叔,看是否出来一会前辈!” 天人师看了一眼卫尘泱后,点头道:“如此也好,就有劳佛友了!”离德连称不敢。 萧子申还记得去年卫情天五十大寿时,白马寺尹台首座、上尹法座明仁禅师亲来道贺,当时仍精神矍铄,怎么才一年多,竟就精力不济了。看来年龄大了,果然说变就变。 萧子申三人被迎入白马寺后,自被安排了客房休息,离德自称有事,随后就告辞离开了。 据传,汉永平七年,孝明皇帝夜梦一身高六丈、头放金光的金人自西方而来,在殿庭飞绕。次日晨,孝明皇帝将此梦告诉大臣们,博士傅毅启奏道:“西方有神,称为佛,就如陛下梦中所见一般!” 孝明皇帝听罢,就遣派郎中蔡愔及博士弟子秦景等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经、佛法。蔡、秦等人奉命去后,得遇高僧迦摄摩腾、竺法兰,就恳请了二位高僧东来神州弘法。二位高僧应邀后,以白马驮载佛经、佛像就随汉使到了神州。 孝明皇帝见了佛经、佛像,十分欢喜,对二位高僧极为礼重,就命建造僧院,取名“白马寺”,以纪念白马驮经。白马寺则为神州第一古刹,被视为神州佛宗的祖庭、释源。 如今白马寺已历千年,可谓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刹。 萧子申三人休息了不多时,白马寺住持离厄禅师就亲来拜访天人师。萧子申与卫尘泱又对离厄禅师行礼后,几人就客房里坐了。 萧子申见离德不仅不与离厄禅师入内同坐,竟只站立门旁,就悄悄问卫尘泱,道:“卫师兄,白马寺还有这规矩?” 离厄看了看门旁的离德后,含笑道:“道友说笑了,白马寺哪会有这般奇怪的规矩!”就在离德脸色微变时,又听离厄续道:“师弟偏要这般客气,他又要接任住持了,老衲也只好随他之意,以免旁人还以为老衲人虽退,事却仍要管呢!” 天人师哈哈大笑道:“我等佛门弟子,修行悟道、渡己渡人才是正经,这住持需得管理大小俗务,原该早舍了去。如今佛友终于放下,真是可喜可贺!” 离厄亦点头含笑道:“多谢佛师前辈点化,晚辈如今也可放下了!”说着,又看向离厄,道:“只是寺中僧众不少,经法俗事,总需主持,日后就要劳烦离德师弟了!” 离德只在门旁双手合十应道:“师弟不谙俗务,修行又浅,日后寺中大小诸事,未免有不到之处,还需师兄多多教诲才是!” 第三百五十三章 百句譬喻 离厄看了离德一眼,又瞧了瞧萧子申三人后,才回道:“师弟忒谦了!正如佛师前辈所言,还是放下的好!我如今已然放下,只望师弟也能明白前辈所言真谛,渡己渡人,方不枉修行一场!” 离德又谢了天人师与离厄教诲后,众人又说了片刻闲话,就在离德一声咳嗽时,离厄突然就声称有事,起身告辞。 离厄起身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向天人师拜道:“三十多年前,晚辈前去法门寺禅修时,多谢前辈教诲,使晚辈受益匪浅!那时晚辈在法门寺曾看过一本《百喻经》,如今思来颇为受用,尤其第四十一个故事,更使人喟然长叹!”离厄说完后,才又躬身慢慢退了出去。 就在离厄退到门槛处时,竟差一点被门槛绊倒,幸好离德手快,一把就扶住了离厄。 离厄谢了离德后,又含笑看向天人师,道:“让前辈笑话了!不仅明性、明仁二位师叔老了,晚辈也老了!倒差点忘了,方才晚辈与离德师弟一起去见过二位师叔,二位师叔言道,如今参禅正值紧要关头,就不出来见客了,待大典过后,再给佛师前辈赔罪!” 天人师含笑应了后,离厄又施了礼,方与离德转身离去。 离厄与离德离开后,方才仍满脸笑意的天人师瞬间脸就冷了下来,转头看向萧子申与卫尘泱,轻声叹道:“白马寺应是出事了!” 卫尘泱点头道:“以离厄禅师的修为及精神,怎会绊到门槛,此中颇有深意!”萧子申道:“离厄禅师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提醒我们?” 天人师道:“若白马寺真有变故,离厄禅师可能是故意,也可能是有心无力而真绊到了!” 萧子申与卫尘泱点了点头,都明白天人师之意。若离厄是为了提醒天人师他们,可能会假装绊了,但也可能是功力被制,而真是没注意到门槛而绊到了。无论是哪种情况,白马寺里怕都不妙。 卫尘泱道:“佛师前辈,刚才离厄禅师提起在法门寺看了一本《百喻经》,此经晚辈倒是头一回听说,不知是哪位高僧所着,又说的是哪般禅意?” 天人师道:“《百喻经》乃是一部譬喻经书,以故事述佛理,为高僧伽斯那所撰。如今神州,怕只有法门寺才有收藏,别说是你们,就是其他寺里的高僧,也几乎没看过。三十多年前,离厄禅师在法门寺遍阅经典,所以才知道。” 萧子申道:“离厄禅师此时专门提及,想是有什么深意吧?” 天人师点头道:“离厄禅师刚才提起的第四十一个故事,名为‘毘舍阇鬼喻’,说的是有两个为邻之鬼,同有一箧一杖一屐,他们都想独占这三样东西,常日相争,毫无结果。这时,有一个看到他们相争之人就问他们:‘这箧、杖、屐有何奇异,你们竟相争至此?’那两只鬼答曰:‘这箧,能变化出衣食等一切生活之资;杖执在手,仇敌归服,天下无人敢与之争;着屐者,能使飞行,纵横无碍!’这人听了,就对两只鬼说:‘你们离远些,我为尔等平等分之!’两只鬼听了,立马就心喜避远了。却没想到鬼远去后,那人就穿了木屐,抱箧拿杖飞走。两只鬼顿时愕然,竟都无所得。那人随后就对鬼道:‘你们所争之物,我已尽得,今后你们也就没什么可争得了!’” 萧子申与卫尘泱听完故事后,心里已隐隐有了把握。怪不得方才离厄竟叫即将接任住持的离德放下,这可不奇怪,也不知是叫他放下什么。 又听天人师续道:“这个故事中,箧指布施,资用以出;杖比禅定,消伏烦恼;屐如持戒,以升人天。原本故事中的毘舍阇鬼比喻邪魔歪道,说他们于有漏中强求禅法果报,空无所得!以此告诫众生,只有修行善行及以布施持戒禅定,才能离苦得道!但在我们看来,也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战国时苏代游说赵惠王时所说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萧子申道:“前辈的意思,住持离厄禅师是隐晦的告诉我们,现在白马寺中起了争斗,而且可能被外敌所趁?” 天人师道:“贫僧是这么认为的!其一,明性、明仁两位老禅师与我数十年交情,如今我千里而来,岂有不来见见我这位老友之理,却要推到大典之后!其二,那《百喻经》也算不得非常重要的佛家经典,离厄禅师为何偏偏在离去时莫名其妙的提了出来,之后也不谈论寓喻佛法!我想来想去,只有因《百喻经》乃法门寺独家收藏,现在的白马寺僧并不知其故事,所以,曾在法门寺读过的离厄禅师才专挑了它说来,以示警之意!” 卫尘泱接道:“还有就是,离德大师来迎前辈时,提起还以为半禅子老禅师也到了,若真认为老禅师也来了,以老禅师法门寺住持的地位,白马寺就算不是离厄禅师率众长老亲迎,至少自己也会亲来迎接,只来一个离德大师,岂不失了礼数!更何况,就算只迎接佛师前辈,以前辈的地位,再加上前辈又对离厄禅师有教诲之恩,离厄禅师怎么可能不来迎接!又有方才出门之失,再有没发帖儒道,依晚辈看来,其中问题不小!” 萧子申此时才明白,为何离德山下问起半禅子时,天人师与卫尘泱脸色竟有些微变,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关节。看来这些个礼数,自己倒是该好好的请教请教才是,得罪了人倒是小事,别像白马寺一般惹来误会可就冤枉了。 萧子申想了想,就道:“前辈、师兄,要不我们出去探探,看看到底有没有鬼?” 卫尘泱轻笑道:“用了晚斋再说吧!佛师前辈的身份不好做这种事,就我们俩夜里出去走走吧。只是若真有事,我们定会被人盯住,还要多注意些。” 萧子申嘿嘿道:“卫师兄身份也不大合适,而且你定是首要盯住的目标,我看你帮我打打掩护,引开盯梢之僧倒合适!而我就不同了,来历不明的野孩子一个,就算乱闯被发现了,最多一个不懂事和管教不严罢了,能拿我怎样?” 卫尘泱笑道:“你可别在佛师前辈面前撒泼,没得叫前辈笑话!”天人师轻笑道:“贫僧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又一路劳顿,早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岁夕助寻 萧子申与卫尘泱听了天人师之言,随即大笑了起来,也放下了心。 本来萧子申与卫尘泱皆是初次接触天人师,见他方正持重,还担心他不会答应私下打探,没想到在大事上,竟也认同变通。天人师又把今日离德回他提起明性、明仁时所应之言说了出来,到时若真这般道来,怕不堵得离德开不了口! 入夜后,萧子申三人用了晚斋,离德又来陪了天人师多时,又对萧子申与卫尘泱表了歉意,说影响了二人元旦节庆云云,只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听得萧子申已哈欠连连了方告辞离去。 离德离开后,萧子申无奈道:“这老和尚真有本事,现在我可是真想睡了!”卫尘泱笑道:“刚好今日除夕守岁,咱们也不用睡了,就闹他一夜何妨,这可是堂堂正正的由头!” 萧子申顿时眼睛一亮坐起,一拍脑袋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正该当守岁了!离德那老和尚在这里念了半天经,待会我也去他禅房里念念,大家礼尚往来!” 萧子申二人说着,怕打扰了天人师坐禅,就告辞到了外间坐着小声说话。 又等了约一个时辰左右,想来应差不多了,卫尘泱对萧子申略一点头后,就起身开门出去了。 卫尘泱出去了一刻钟不到,就转了回来,随手关上门后,低声道:“外面有三位僧人,只一人跟了我去,看来是要防我们三人了!”萧子申小声道:“那怎么办?又不能打晕了他们!” 卫尘泱道:“待会我再出去,就轮流在他们三僧面前不停的晃来晃去,又对他们冷嘲热讽一番,让他们明白我们已发现了他们在此之意。若他们脸皮薄,离开了便罢;若他们脸皮厚,我就拿了他们三僧去问离德是什么意思!我就看那离德如何答我,若说保护我们,那就是笑话,若说听什么使唤,最多两人即可!到时我就在他禅房里坐一夜,看他们四人能奈我何!” 萧子申掩嘴笑道:“若真这般,既气死了离德,又给了我探查之机!” 卫尘泱轻笑道:“你也别大意,若我是离德,除了屋外,其他路途也会有布置,反正你自己多注意,说不定房上什么地方也有!” 萧子申想了想,道:“若真不行,我就大摇大摆的出了寺去,然后往林子里一钻,我看他们如何跟我!那离德不是说明性、明仁两位禅师在后山清修,我就绕到后山去瞧瞧!” 卫尘泱点头道:“如此也可!但后山怕也有人,你到时随机应变就是。若不妙时,就认个错回来,有佛师前辈在,若只是乱走,他们也不敢怎样!” 说完话后,又等了片刻,卫尘泱果然就出去依言而行了。但事竟比方才卫尘泱所想还要顺利些,卫尘泱只在三僧身旁逛了两个来回,那躲在暗处的三僧就不好意思起来,随后就与卫尘泱坐到了门外左侧不远处说话,只有一僧小心的面向大门这边坐着。 就在卫尘泱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引得那僧笑得低下头去时,萧子申就趁机钻了出去,转眼隐入黑暗中。 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等处此时仍有僧人守夜看火念经,各殿灯火通明,僧众不少,萧子申略看了看,就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萧子申随后又去清凉台小心的看了看,又到各处僧人、长老禅房附近仔细的打探了一番,四处静悄无声,哪里会有什么消息。 萧子申暗叹口气,正准备悄悄回客房,突然就有两僧自禅房开门出来,只听年轻僧人叹气道:“广助师兄,最近寺里怪怪的,我都不知该当如何了!” 那位年长些、被唤作广助师兄的僧人立马色变喝斥道:“住口!”随后掩上房门,又仔细的望了望四周,才小声续道:“我们辈分低,资历浅,只按长老吩咐做事便好,有什么怪不怪的!” 广助话一完,又瞪了年轻僧人一眼,随后二僧就不再说话,忙疾步往寺后而去。 既然各处打探不到消息,如今好不容易见了两个外出的僧人,萧子申自然不会放过,随后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萧子申一路跟着二僧出了白马寺后门,就随了二僧自一条青石小路往远处而去。 出了寺后,那广助又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后,才道:“广寻师弟,寺里大小诸事,自有众长老裁夺,轮不到我们插嘴,更别说插手,我们只做好份内事便罢!” 广寻道:“理是这个理,可二位老禅师既在后山清修,为何偏要分派人轮流看守,既不许我们靠近,也不许与老禅师说话!我原本想,若是伺候老禅师修行,或许能好好请教一番,以求进益,如今这般,倒好似看犯人一样了!” 萧子申本来也是随便跟了二僧走走,也没想过真能有收获,现在听了那广寻之言,顿时精神大振。自己正好没法子,听他们之意,应是去明性、明仁二位禅师后山清修之处,自己也正好没寻到离厄禅师,不如就去二位老禅师处问问,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又听广助道:“师弟快别说胡话,什么好似看犯人一般,若被长辈和师兄弟听了去,我们受罚事小,现在寺里有客人,若传扬开了去,损了寺里声誉事就大了!现在离德师伯即将接任住持,不仅住持大师伯不管事了,师父也不过问,我们有什么想法,只放心里就是!” 萧子申见二僧称离德为师伯,比离德小的离字辈僧者,就只离劫与离经,而离经早被逐出白马寺,那他们二人之师,应该就是离劫大师了。 萧子申想着,那广寻又道:“广助师兄,大师伯尚未离任,寺里大小事竟全交与了离德师伯掌管,连经法也不讲了!如今离德师伯又吩咐众人不可对客人说及寺里诸事,你也不觉得奇怪么?反正我是觉得怪怪的!” 广助道:“再怪还能怪过那鬼和尚去,每次自他身旁经过,就被他那么不经意的瞧上一眼,我就似全身冰凉,脑中竟就空茫一片!” 第三百五十五章 魔心入照 就在萧子申皱眉深思,这白马寺里何时竟又冒出一位鬼和尚,那广寻又道:“广助师兄,你胆子可真大,我每次经过那鬼和尚身旁,瞧都不敢瞧上一眼,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一剑刺来就送了我去见佛祖他老人家!” 广助摇头道:“我也不是胆子大,就只是有些好奇!那鬼和尚也不是寺里的僧人,离德师伯却让他守在后山,还吩咐众人不得冒犯了他。我看他满身杀气的模样,哪像什么修行僧人,倒像一位罗刹了!” 广寻忙拉了拉广助,嘘道:“师兄小声些,我有一次听得离德师伯对人说,那鬼和尚好像是法门寺住持半禅子老禅师的弟子,想是他修行了什么奇怪的法门,所以才成了那样!既是半禅子老禅师的弟子,就算满身杀气,那也是好的,怎成罗刹了,倒像是持剑天王,只是有些吓人就是了!” 萧子申听他们说什么鬼和尚还不明白,现在一听是什么半禅子的弟子,顿时就想到了鬼剑禅。 鬼剑禅不就是在修行魔心锻佛的奇怪法门,炎光神铸又说他被须弥尊者巧施了魔心入照的秘法。在不周山时,鬼剑禅又说不知自己还能清醒多久,随后只听闻他入京见了半禅子,之后就失了音讯。若那鬼和尚就是鬼剑禅,倒是可能的。 只是有一点倒是奇怪,鬼剑禅魔心入照乱了心智,若识得人,为何不去寻法门寺僧;若不识得人,为何竟在白马寺里,又听那离德的吩咐守在后山! 听那二僧话意,鬼剑禅也只是杀气满身,却并没有杀人,为何早前炎光神铸又说他心性不稳,已难控制杀戮之心。而且他去京里见了半禅子,为何不好好待在半禅子身旁以得佛力相助,又偏要离开! 萧子申想不明白,也就不想,暗道那二僧既要从鬼和尚身旁经过,自己就跟随去一观究竟。若真是鬼剑禅,自己问他便是,再带去见佛师即可。 又走了片刻,二僧往右转过一个弯后,那广寻突然颤声道:“师……师兄,马上就到了,我……我还是有……有些怕!”广助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道:“师弟,你刚不说他是持剑天王,有什么可怕的?” 广寻道:“话虽……虽如此,但怕还是怕!师兄不也是一样,也不见那鬼和尚动手,被瞧一眼仍是全身冰凉,脑中空白!”广助道:“我也就一时感觉,一声感叹罢了,什么时候怕过!” 话虽如此,但那二僧已停在了拐角处,只抬眼望向路的前方,却并不往前走了。 萧子申想他二人怕都是怕的,又等了多时仍不见二僧往前走,正有些急,那广寻又道:“师兄,我们若再不过去,怕就晚了!”那广助也点头道:“那就走吧!” 二僧说着,就抬脚慢慢的往前移去,身子打颤,不住低诵佛号,若不是为了看路,怕是要把眼睛闭上了,可见那鬼和尚是何等渗人! 那二僧走得慢,萧子申自也就跟得慢了,二僧只走一小段路,却比方才用的时间还多。萧子申随后转过了弯,又往前走了一段,果然也看到了禅坐远处青石上的鬼剑禅。 鬼剑禅已改了装束,再不是法门寺的银白袈裟,而是穿了与六凡界相同的血红袈裟,只是头发仍在,也没戴五佛冠。 炎光神铸为鬼剑禅铸的剑匣就立放在身旁,鬼剑禅双手按剑平放腿上静坐着。就在广助、广寻二僧靠近时,鬼剑禅突然就睁开双目,随后死死的盯着二僧。 滔天杀气,森目寒光,就是远处的萧子申亦打了个寒颤,怪不是广助、广寻二僧怕成那样。 此时的二僧已经死死的紧闭了双目,就真似见了鬼一般,随后不住念着佛号,急忙自鬼剑禅身侧不远处挪了过去。二僧离开后,鬼剑禅又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这时,鬼剑禅身后,数十丈远处的一小土坡上的两位僧人见了广助、广寻,四僧合十施礼后,那二僧就离开了小土坡,随后往鬼剑禅、萧子申这边行来。看来就是刚才广助二僧所说,轮流看守的僧人了。 萧子申见二僧行步过来,急忙闪到路旁的林中躲起来。那二僧亦如广助、广寻一般,在路过鬼剑禅身旁时,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鬼剑禅闭上双目后,二僧就如见完了鬼一般的奔逃远去,那还有心思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人! 二僧远去后,萧子申就慢慢的走了出来,随后往鬼剑禅禅坐处走去。 就在此时,远处的广寻看了看鬼剑禅后,不顾广助的拦阻,竟往小土坡的对面行去。就在广寻下了土坡,又往前走了数丈,鬼剑禅利剑出鞘一分,顿时一道剑气极速击向广寻身前。 广寻吓得一声尖叫,急忙连滚带爬的返回了土坡上,上了土坡后,广助似又在喝斥广寻。但离得太远,广助声音也小,萧子申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萧子申又往前走了一段,远处的广助、广寻此时也发现了萧子申,随后二僧就手指萧子申,往萧子申这边疾奔而来,看来是要来喝阻萧子申了。 谁知二僧刚下了土坡不远,鬼剑禅又是两道剑气远击而去,顿时将二僧击得蹬蹬退了回去。如此两番,二僧已明白过来,没到离开的时候,鬼剑禅是不会让他们离开一定范围的,就只好远远的望着萧子申,一时大急。 萧子申见状大喜,又往鬼剑禅禅坐处靠近了些,唤道:“鬼剑禅大师!”见鬼剑禅只闭目静坐,亦不理他,又道:“鬼剑禅大师,我是萧子申,你还记得吗?” 萧子申见鬼剑禅仍无回应,皱了皱眉后,又往鬼剑禅缓缓的靠近了去。 就在萧子申到了鬼剑禅身前两丈处,就如广助、广寻靠近时一般,鬼剑禅突然就睁开了森寒双目,与之前不同的是,鬼剑禅双目睁开后,剑气已连发击向萧子申。 萧子申一惊,急忙运功抬掌连挡,瞬间就退开了两丈。萧子申退后,鬼剑禅剑气一停,双目又缓缓闭上了。萧子申见鬼剑禅不再出手,顿时就松了口气,他也怕鬼剑禅追杀而来,到时就不妙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三僧一俗 过了片刻,萧子申暗暗提聚功力,又缓缓的往鬼剑禅靠了过去。果然,当萧子申又靠近到两丈处时,鬼剑禅又是剑气连击而来。萧子申急忙退开后,鬼剑禅又停了下来。 这时,远处的广助、广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萧子申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有到了一定的范围之内,鬼剑禅才会攻击。 萧子申松气同时,见鬼剑禅似已不识得自己,又暗暗叹了口气。看来鬼剑禅怕已真乱了心智,如此就不妙了,也不知他到底是听谁之令把守在此,那人又是凭什么号令已乱心智的鬼剑禅。还是不管明性、明仁了,先回去告诉了天人师鬼剑禅之事要紧。 萧子申又看了一眼双目合上的鬼剑禅,随后就往来时小路退去。 萧子申刚拐过了方才的弯,青石小路一侧突然纵身奔来一人,抬掌就往萧子申攻来。萧子申急忙抬掌运功不住挡去,数招一过,二人双双震退,才发现竟是一个黑衣蒙面人。 萧子申已不是去年在道山时面对黑袍离心的萧子申了,瞬间就认出了蒙面人的空明法经,顿时就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离德大师?” 在萧子申想来,离厄住持应该不会来寻自己麻烦,离心与离经已被逐,应该也不会出现在寺里。那广助、广寻二人的师父离劫等高僧与自己又没有瓜葛,而自己白天刚又得罪了离德这老和尚,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会来寻自己麻烦。 萧子申问了话后,那蒙面人不仅不答话,连哼也不哼一声,转眼又往萧子申攻去。 萧子申一边使出阳脉九卷连拍而去,一边道:“离德老和尚,是不是你?给你萧大爷吱一声,不然萧大爷就喊捉贼了,到时看你还有什么脸面接任住持!” 那蒙面人仍不答话,又与萧子申过了二十来招后,见萧子申功力深厚,招式精妙,已非轻易能取,顿时内劲一变,竟比方才雄劲不少。 萧子申见了蒙面人此时内劲,心里已吃惊起来。萧子申虽不知道这内劲是什么名堂,但他记得清清楚楚,在道山三清界时,离心和尚后来所用就是这内劲。但离心不是被逐了吗?难道会是他? 萧子申只寻思了一瞬,转眼就否定了。离心既出自白马寺,他会的内功心法,其他和尚自然也可能会。就像空明法经一样,人人都会,只见了掌法,谁知道那僧人是谁! 萧子申又与蒙面人过了数招,虽不知他能不能胜得自己,但自己应是宰不了他的,顿时就起了逃走的心思,暗想:“你萧大爷大道风行天下无敌,看你个秃子如何追我!” 萧子申想着,就嘿嘿一笑,随后双掌使出六丁六甲,旋身一掌就拍向蒙面人。就在蒙面人一招“不法常可”强震萧子申掌力时,萧子申已借了旋身之势转眼远退而去,还高声笑道:“秃贼,来追你萧大爷呀!” 萧子申得意长笑远遁,冷不防身前又是一掌裂天轰来,萧子申急忙抬掌一挡,大意之下,竟被一掌击得蹬蹬后退。 就在萧子申后退间,身后蒙面人也追了上来,一掌就往萧子申后背拍去。萧子申急忙腾身双脚一点,又被蒙面人一掌震得往前抛去。 萧子申此时已有准备,就趁了前抛之势,已运功使出反经合道,一掌击向来人的“文星高照”,二人顿时又同震而退。萧子申连忙又躲过背后蒙面人袭来之招,停下来时,已被二人堵在了半路。 萧子申见来的灰袍蒙面人,方才使的是“烛照数计”,后又一招文星高照,皆是神照九经的掌法,顿时就问道:“秃子,你是兵解上人老贼,还是藏虚那匹夫?” 萧子申所知的会神照九经的东海来客,就只有兵解上人师徒。那藏法虽神神叨叨的,有些不大正常,但他是一个慈悲的修行之人,应不会蒙面来对付自己。而这灰衣人的功力虽不及兵解上人,但谁知是否是兵解上人伤势没好,所以也无法肯定! 就在两位蒙面人皆不出口,又往萧子申缓缓逼来时,萧子申忙又侧身拔腿往路旁林里奔去。 但两人围住与独对一人大是不同,就在灰衣人连掌不住拍向萧子申后背,萧子申不住运功连挡躲避时,已不能全心逃走,转眼就被黑衣人追上,已纵天一掌强击萧子申头顶而来。 萧子申急忙一招妙言道真迎向灰衣人掌劲,随后抬脚急躲。但黑衣人逼得极紧,萧子申如何躲得掉。眼看掌风临头,灰衣人亦连纵而来,萧子申怕要手忙脚乱之时,突然远处一声连笑,随后就纵来一人,道:“师兄,你个秃子跑得可真快,害师弟差点跟丢了你!” 来人不是萧子申方才念叨的藏法又是谁!藏法笑声未停,随后就连掌挡住灰衣人,已护住了萧子申侧后。 萧子申顿时大定,旋掌接住自天击来的黑衣人掌力,四人四招同震,顿时各退一方,转瞬就站住了四角。 藏法停下后,就向萧子申双手合十,笑道:“施主,真是有缘啊,每次这藏虚秃驴要对付施主时,贫僧都在,偏让这秃驴做不了恶。看来你就是佛祖他老人家派来拯救藏虚这老畜生的圣人!”说完,又跪下往西方拜去,道:“阿弥陀佛,多谢佛祖慈悲!” 这时,灰衣人终于忍无可忍,顿时喝斥道:“住嘴!你个畜生,总是多管闲事,偏要来与我作对!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叫你好好的待在新阳,你为何不听师父的话?不遵师令也就罢了,为何偏又要乱跟了来坏我好事?” 藏法起了身,又向西方合十施礼后,才道:“师兄,你个畜生此言差矣!这怎么是多管闲事,又怎么成坏你好事了呢!明明是助你化解杀戒,增你功德,助你修行,你却偏又来犯嗔戒,看来也难救了!但难归难,师弟为了我们得成正果,事总是要做的!” 藏虚再也忍不住,顿时一把扯下面罩、灰袍一扔,喝道:“贫僧的事,不要你管,你给我滚回新阳去好好待着,否则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定有你个畜生好受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狗皮膏药 藏法嘿嘿笑了笑,随后又道:“师兄畜生啊,其实师弟也不想管你的事,但佛祖他老人家偏把我们绑了一起,我有什么法子?不如你去西方求佛祖他老人家解了这绑,岂不大家都好?” 藏法见藏虚气得吹胡子瞪眼,就摇了摇头,靠近了萧子申后,道:“施主,我听说白马寺的斋菜为世上一绝,不知小僧是否有幸,能与你一同尝尝?” 萧子申点头笑道:“自然可以,但也没有传言中那般美味,怕是要叫大师失望了!” 藏法立马摇了摇头,道:“施主,你这就是糊涂了!你平常吃惯了美味荤腥,自然不知其中妙处,小僧自来吃斋,方能知其中的不同凡响,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没想到这藏法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说得倒是有道理,可不是因为自己吃惯了荤腥,所以才小瞧了白马寺斋菜,忙就认同了藏法之言。 藏法听了后,顿时就得意起来,又看向藏虚,道:“师兄畜生,看到没,施主何等谦虚明理,你若能学了施主一星半点,哪用师弟来看顾你,你小子早登极乐了!同为六道生灵,怎么这人与畜生的差距就这般大呢!” 藏虚见藏法两句不离自己畜生什么的,顿时一口怒气上来,喝骂了一声畜生后,纵身就往藏法攻去。 藏法一边抬掌接住,一边道:“师兄,你仍勘不破么?人也好,畜生也好,妖邪也罢,不过一副臭皮囊而已,你又何必计较呢!虽然你是畜生,但本质应该也是人;就算你是人,本质也与畜生一般,大道殊途同归,最终都皈依我佛,同是这么个理!” 萧子申见藏法一顿不明又明的胡言乱语,竟把藏虚是畜生绕得理所当然了一般,顿时就大笑了起来。 藏虚听了萧子申的笑声,更添火气,转身又欲舍了藏法往萧子申攻去。谁知藏法早缠得他脱不开身,道:“孽畜,与我打就好好的与我打,你这又如学佛法般的三心两意,何时才能得了解脱,脱去人皮,换上合你身的猪皮、狗皮、膏药皮!” 别说已疯狂起来的藏虚,就是一旁的黑衣人都受不了藏法之言了,只把双拳捏紧了,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萧子申见了怒火冲天的黑衣人,怕他出手对付藏法,就抬步挡在了他与藏虚、藏法二人之间,嘿嘿道:“喂,那啥,狗皮膏药,我看咱们今夜就到此为止,如何?若被白马寺里发现了动静,你萧大爷讨不了好,你们两只狗皮膏药同样讨不了好,大家就各自退去睡觉,岂不美哉!”竟也学起了计策衍的“岂不美哉”! 黑衣人又厉眼看了看与藏虚伯仲之间的藏法,也明白争持下去也难有结果,忙就双掌啪啪互击了两声,随后就转身走了。 藏虚听了掌声,忙也脱身远去,只恨恨道:“藏法,我看你如何给师父他老人家交代!”藏法佛声远扬应道:“贫僧功德无量,师父只有赞扬的,又岂需交代!” 萧子申听了藏法之言,也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怕真如藏虚所说,若兵解上人知道藏法坏了他们大事,说不定真要震怒。看藏法言行,怕是不知道兵解上人在做什么的,一时为他感到庆幸,又为他感到悲哀。 藏虚二人远去后,藏法就走到萧子申身旁,道:“阿弥陀佛,施主,小僧有些渴了,能讨杯水喝么?” 萧子申也要回去告诉天人师鬼剑禅之事,忙就点了点头,随后就领了藏法往白马寺内行去。 怕是这边的动静真引起了白马寺的注意,萧子申二人尚未到白马寺后门,就有一群武僧持棍出来,将萧子申二人围了起来。 就在萧子申一惊时,藏法已上前,随后自怀里摸出了一帖子,合十道:“阿弥陀佛,诸位佛友,贫僧藏法,家师法号兵解上人,今受邀前来观礼!”说着,就把帖子递了过去。 那领头的中年僧人看了后,点头道:“确实是住持禅师的亲笔帖子,只是佛友为何深更半夜自后山而来,身旁的施主又是什么来历,怕是意图不轨之徒吧!”说完,四周僧人持棍一摆,似欲动武。 藏法忙道:“佛友有所不知,方才我二人追寻两位蒙面畜生而来,所以才到了这后山,其中还有一人使得竟是空明法经!嘿嘿,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只是这白马寺僧袭击客人之事,说不得,贫僧也要问一问你们的住持离厄禅师了!” 那领头武僧顿时怒道:“胡言乱语,我白马寺僧人岂会袭击客人,又怎会蒙面行事,看来不拿了你们,是不会说实话了!谁又知你是不是兵解上人的弟子,这帖子又是不是偷的!” 萧子申没想到藏法不疯癫时,看起来也正常,见众武僧就要动武,不管他们是不是受了方才蒙面人的指使,都不想把事闹大,顿时就哼道:“既如此,这后山上自有新鲜的空明法经掌印,你若不认,咱们就去请了佛师前辈与离厄禅师来看看,看我们说的可有假话!若白马寺僧如此蛮不讲理,传扬了出去,又是离德大师即将接任住持的关口,到时我看你们白马寺如何交代!江湖上的朋友,会不会认了这就是新任住持的作风呢,到时候,嘿嘿……” 萧子申话虽留白,但那些武僧自然明白其意。若真这般传开了,那离德大师岂不是一上任就背上了骂名,到时受影响的可不止离德,还有整个白马寺。 但那领头僧人也不是能糊弄之辈,顿时就让众僧看紧了藏法,又叫萧子申带他去看空明法经的掌印。 萧子申带他去方才大战处确认了后,那领头僧人见萧子申所言属实,虽不知白马寺僧为何会与萧子申他们起了争斗,但没见血迹,应没有伤亡,出手僧人既不敢露面,怕就是理亏的,顿时就信了萧子申二人七八分,又问了萧子申名姓来历后,就给萧子申二人道了歉。 萧子申见领头僧人确认后就客气起来,本来以为是方才蒙面人唤来找茬的,但现在又不敢肯定了。萧子申与藏法又客气了一番后,就在几名僧人的陪同下往寺里客房处行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旧友新篇 萧子申二人在武僧的陪同下回去后,客房外负责盯住萧子申三人的僧人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们没想到萧子申竟离开了客房,还去了许久,虽不知他做什么去了,但想到吩咐之人,一时就害怕起来。 萧子申见了面色一变的三僧,笑着上前拍了拍一人的肩头,道:“我就出去看看白马寺夜景,三位师父不会生气吧?”三僧哪有闲心理会萧子申,忙摇头摆手。 跟来的武僧见萧子申果然心口如一,是白马寺的客人,又介绍了藏法给三僧后,就告辞离去了。 武僧离去后,萧子申又笑道:“几位师父,我要进去了,可以吗?”藏法见状,亦道:“贫僧也住一起吧,也要进去了,可以吗?” 三僧心虽不岔,也不敢表现出来,自然不会阻拦,忙就请了萧子申二人进去。萧子申二人开门后,三僧中的一人就匆忙离去了。 萧子申开门引了藏法进去,仍等在外间的卫尘泱见萧子申竟带了一个人回来,顿时一惊。细看之下,才想起战天讳等人攻入岳州卫府欲杀帝九诏时,曾有一僧人来捣乱,就是此人!当时虽不知是敌是友,但他只对魏东甫等人出手,也没有针对过自己与展平,又见他与萧子申同来,自然不会失了礼数,就上前行礼。 谁知藏法认出卫尘泱后,顿时吓得色变后退,忙摆手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小僧可是怕了你的!”看来他仍记得刀过留痕之威。 萧子申没想到藏法竟认识卫尘泱,而且露出惧意,忙问是怎么回事。卫尘泱就把岳州卫府大战之时藏法出现之事说了。 萧子申没想到藏法竟抡起藏虚来破卫尘泱与展平二人的刀过留痕,顿时大笑出声,就对藏法竖起了大拇指。藏法忙道:“乱来啊,乱来,嘿嘿……” 萧子申对藏法说了卫尘泱是自己师兄,请藏法坐了后,就把岳州城外及西去道山藏法相助自己而与藏虚起冲突之事说了。随后萧子申又与卫尘泱、藏法入内,对天人师说了今夜经过、鬼剑禅及遇袭诸事。 天人师听闻鬼剑禅已剧变至此,顿时脸色也不好看了。藏法听闻天人师是法门寺佛师后,忙又以晚辈身份重新给天人师行了礼。 天人师与卫尘泱没想到兵解上人的这个弟子竟与师父大不一样,顿时也叹息不已,又对他亲近了几分。 萧子申道:“佛师前辈,现在如何是好?我的行踪已被发现,虽不知晓那黑衣人是谁,但确定是白马寺僧不错的,他们会不会又让鬼剑禅大师离开那个地方?” 天人师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我要瞧瞧剑禅到底怎么样了!” 萧子申见天人师因鬼剑禅之变,已不似先前那般镇静,忙就起身去开了门,随后众人就欲往白马寺后山而去。 萧子申四人刚走出客房不远,离德就带着方才的领头武僧及方才离去的盯着萧子申几人的僧人过来了。 离德见了齐出客房来的众人,先看了藏法一眼后,才领了众人对天人师行礼,随后道:“不知佛师前辈深夜欲往何处?晚辈听说又来了贵客,怕下面的僧众失了礼数,特意过来瞧瞧。” 萧子申见离德故意加重了“礼数”二字之音,随后只瞧着自己与藏法,虽不知他是不是刚才的蒙面秃子,但既是白马寺僧,自也不再客气,道:“离德大师,你这白马寺的规矩倒是有些奇怪,晚辈只想看看寺内景色,竟就专门有人跟着。幸好我们明白白马寺的高僧是担心我等修为浅薄,所以派了高僧来保护我们。若不大清楚之人,怕还以为寺里派僧人监视客人呢!这可不大好,得改,得好好的改!” 萧子申也特意提高了“监视”二字之音,离德虽仍如常,那三位客房外守着的僧人却已经低下头去了。 离德随即哈哈笑道:“倒叫客人笑话了!原本贫僧怕客人或有所需,到时无人使唤失了礼数,没想到却引来了误会。既然客人不需要,未免误会,贫僧撤了便是。” 没想到那领头武僧却皱眉道:“师叔,寺里的规矩,原该是需一位师兄弟听客人使唤的,既怕误会,说开了就好。佛师前辈也在,难保不会有什么事需得通知寺里,依师侄看来,还是留一人得好!” 萧子申见那武僧竟当面反驳离德,又想了想他刚才的言行,看来真不是受命故意来为难自己与藏法,而是真听了动静出来的。 离德也没想到武僧会说出这番话来,但他既说了,又在礼,自也点头依了,就吩咐了留下一僧,随后又对天人师道:“是晚辈考虑不周,叫佛师前辈笑话了!”说着,又介绍中年武僧道:“这位师侄是住持师兄的大弟子,法号广力!” 广力见离德介绍自己,忙又上前给众人行礼。 天人师听了萧子申之言,又见广力帮腔,对他自然也好感大升,笑道:“我已认识广力佛友多年,当年离厄住持曾带年幼的他游历江湖,我们那时就见过,当时还是个贪玩的孩子,后来也见过多次,算是老朋友了!倒是东海客人藏法佛友与尘泱、子申这两位三清道友,却该好好结识一番。”说着,也介绍了萧子申三人与广力认识。 广力与萧子申、藏法已见过,又单给卫尘泱行了礼。 离德见已差不多了,又问道:“佛师前辈这么晚了仍不休息,不知可有什么晚辈可以效劳的?” 萧子申自方才起就一直盯着离德看,尤其是盯着离德的眼睛,想看出方才的黑衣蒙面人到底是不是他,但看了多时,也没看出眉目。 天人师见离德又问来,就点头道:“是有事要劳烦佛友!”随后就一指萧子申,轻笑道:“小孩子贪玩,到了新鲜地方就四处乱窜乱瞧,倒是失礼了!”说着,就给离德赔礼。离德忙称不敢。 天人师又道:“子申在白马寺玩耍时,到了后山去,说见到了本寺的鬼剑禅。贫僧已多时没见到剑禅师侄了,一听之下,就想去瞧瞧,还请佛友行个方便!” 第三百五十九章 湛然三昧 离德听了天人师之言,却没有众人预料中的大惊失色,而是吃惊道:“鬼剑禅大师竟到了白马寺,贫僧却不知,若知了,早请来寺里招待了,怎会让大师去了后山,倒真是有些失礼了!既如此,贫僧就与佛师前辈及众位朋友同去迎了大师下来,也给大师道个歉,这也是贫僧失察了!” 天人师客气了一番后,自也允许,就让萧子申前面引路,带众人到后山去。 萧子申见广力也随了众人一同去,离德也不管他。却没想到他竟是离厄禅师的大弟子,怪不得方才一看帖子就说是住持禅师的亲笔帖子,若是离厄禅师的弟子,自该认得师父的笔迹。 萧子申引着众人路过方才战处,仍见战后留下的痕迹,萧子申不想节外生枝,又怕去晚了鬼剑禅已不见,就直领着众人过去了。 拐过弯后,不多时就远远望见了仍坐青石上的鬼剑禅,萧子申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又偷偷看了一眼离德,仍无异样。 离德见了鬼剑禅,顿时也一喜,连忙越众上前,道:“原来真是剑禅大师!” 谁知离德到了鬼剑禅身前两丈处,鬼剑禅冷目一睁,顿时也是连发剑气袭来。离德忙一边运功抵挡鬼剑禅攻击,一边道:“鬼剑禅大师,贫僧是离德和尚啊,你不记得了吗?” 鬼剑禅并不答话,只不住将剑气击向离德。离德抵挡片刻后,就退远了。鬼剑禅一时也停了下来,随后又闭上了双目。 离德退到众人身旁后,就看向望着远处鬼剑禅的天人师,道:“佛师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剑禅大师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萧子申见鬼剑禅背后小土坡上已没了广助、广寻二僧,又记得二僧说是离德让鬼剑禅守在后山,看了离德神情,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广助、广寻二人乱说或撒谎,还是离德在演戏了。 天人师只对离德说了声贫僧去看看,随后就排众而出,慢慢往鬼剑禅走去。 天人师抬步一行,精深佛法已缓缓运起,随后远远往鬼剑禅之身轻抚而去。随着天人师步步向前,佛法更见精深远扬,一时看得离德面色微变。 此时,众人都看着天人师与鬼剑禅,已没有人注意离德了。 天人师距鬼剑禅尚有六七丈,鬼剑禅就睁开了佛目,虽仍有戾气,却已没了逼人寒光。 天人师见鬼剑禅睁开眼来,随后顿步一停,喝道:“剑禅,还认得师叔吗?”佛音随着佛法远去,顿时振聋发聩。梵音穿耳入脑,鬼剑禅顿时抱头痛苦不已。 片刻后,鬼剑禅应是疼过了,随后就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天人师,喃喃道:“师叔,师叔,谁是师叔?” 天人师又慢慢的往鬼剑禅行去,缓缓道:“剑禅,孩子,我是师叔,我是师叔天人师,法门寺的天人师,你还记得吗?” 鬼剑禅的年纪怕与地阳子差不多,此时天人师唤他孩子,却没人觉得有何不妥,又有一股亲切感自心内升起。萧子申又想起了贤妃,眼眶一时就红了起来。 天人师唤了几声孩子,鬼剑禅仍不理他,也不看他,就只喃喃的念着:“师叔,师父,师父,师叔……” 天人师此时已到了鬼剑禅前方三丈处,又道:“剑禅,孩子,师叔带你去寻爹娘,好吗?你跟师叔走,师叔带你去寻爹娘!” 鬼剑禅竟突然摇头,流泪道:“剑禅不要离开师父,不要离开师叔,剑禅只在法门寺里!”天人师一听此言,竟也突然流下泪来。二人所说,怕是当年天人师与鬼剑禅的对话。 天人师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鬼剑禅身前两丈处,道:“孩子,众生皆苦,背起圣剑,就要以彼苦为我苦,以彼泪为我泪,以彼业为我业,慈悲度生,罪己渡人,护持万灵,你可愿意?” 鬼剑禅听了天人师之言,突然跪下拜道:“无量地狱度众生,十方空界化佛土,弟子愿意!” 天人师含笑点头道:“好孩子!”随后右掌佛印一起,佛身一飘,瞬间按向鬼剑禅百会穴及四神聪四穴。 就在天人师佛力入体,鬼剑禅佛身一颤时,远处劲风迅来,三粒石子瞬间击中鬼剑禅神道、灵台、中枢三穴。鬼剑禅刹那一声厉吼,随后眼中寒光又起,拔剑就刺入天人师腹部。 剑身、劲道入体,天人师顿时吐出血来,但仍不过问伤势,只把佛力渡入鬼剑禅体内。 三石击禅,卫尘泱瞬间纵身半空,一道剑气往石发处击去,远处炸响一起,一道黑影连闪而走,转眼不见。 卫尘泱随后急忙奔到天人师身侧,抬指点穴封住天人师伤口后,正当卫尘泱欲施展道法困住鬼剑禅时,天人师抬手阻止了他,道:“清净之业,湛然三昧,今日到此为止!” 天人师随后佛力一收,就缓缓后退,鬼剑禅之剑片刻就离体而出。卫尘泱扶住天人师退开后,鬼剑禅又重新坐到了青石上,双目缓缓闭上,随之收剑入鞘。 天人师看着又恢复平静的鬼剑禅,叹道:“好个魔心入照!” 卫尘泱正想给天人师调息,天人师抬手阻止了他,道:“我们先回去吧。” 天人师已是耄耋之寿,现在被鬼剑禅一剑贯体,卫尘泱本来极担心他的伤势,就要运功为他调息,但见他对自己摇头示意,想怕是有什么深意,忙就小心的用道功稳住天人师伤势,随后扶着他往回走去。 天人师对离德致了谢后,就在卫尘泱与萧子申搀扶下回了客房,随后又请了离德、广力等僧离去,就自禅坐起来。 片刻后,天人师突然脸泛紫色,就唤卫尘泱用道法封住屋内,随后佛劲一震,一道黑气自神庭穴排出,卫尘泱道法一合,天人师佛力一送,瞬间灰化黑气。 看来天人师方才不让卫尘泱为他调息,应是不放心白马寺僧,怕他们知道自己已化解了一分魔心入照。 黑气散后,卫尘泱与萧子申又给天人师剑伤上了药,随后卫尘泱就运起精深道功,为天人师调息伤势。 第三百六十章 萧萧离歌 大约半个时辰后,天人师伤势稳定下来,就吩咐卫尘泱停了下来,只道自后慢慢调息便是。 卫尘泱又问起鬼剑禅,天人师叹道:“贫僧修为有限,只能助剑禅这么多了,住持师兄那里早有准备,剑禅之事,你们无需太过忧心!” 萧子申道:“前辈,刚才那黑气,就是所谓的魔心入照造成的?” 天人师道:“应该是了!贫僧倒也佩服六凡界,作恶多端,却修练出了纯正佛力,又能施展这般鬼邪之术,真是奇地奇僧了!” 萧子申道:“前辈,那现在如何是好?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鬼剑禅大师之事与白马寺有关,但任由大师在后山,又怕会闹出什么事来!何况现在的白马寺也奇怪得很,怕是有些不妙!” 天人师道:“剑禅之事,待住持师兄来了,自有处置!目前白马寺内的问题,得寻一个可能知道些消息,但又不太引人注意的僧人来问问才好!” 离厄这个住持太过瞩目,来见天人师那离德也跟着,看来是不好问的,又不能问不熟悉的僧人,以免落人口实。萧子申顿时眼睛一亮,道:“前辈,那广力大师如何?他是离厄禅师的大弟子,就算不明就里,应也知晓些不寻常之处!” 天人师轻笑道:“广力也不妥,既是离厄住持的大弟子,怕也不见得就比离厄禅师盯得少,需得有机会独处才好!本来之前你倒是有机会,只是那时他怕不敢信你,现在嘛,我也不敢完全信他!” 天人师说的也有道理。除了来时离厄来会了众人,之后就没了音讯,但那广力却自由得很,还能领众武僧,谁知他是否已与离厄不是一条心。 就在此时,外间的藏法来回说,有一个唤作离歌的僧人求见,问天人师见是不见。 天人师让藏法去请离歌进来后,笑道:“没想到这孩子竟在寺里,我还以为他仍跟着离经四处飘荡,现在来得正好,说不定就知晓些什么!” 这离歌和尚,自然就是在道山上,妙品向离经问起的任离歌。 离歌被藏法引了进来后,瞬间就跪倒在天人师脚下,拜道:“离歌拜见佛师前辈!”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僧人。 天人师就叫萧子申去扶了离歌起身,笑道:“孩子,有几年没见你了,过得还好吗?离经也好吗?”离歌忙恭敬应道:“回前辈话,晚辈与离经师兄都好!” 天人师随后对萧子申众人道:“离歌这孩子十来岁就跟着离经,那时正是离经被逐出寺后,流浪江湖之时。本来是想收了离歌做个徒弟的,这孩子却犟,只道:‘你才几岁,就想做师父,我看做师兄还差不多!’只气得离经暴跳如雷。” 天人师笑了笑后,又道:“但离经犟不过他,就随他做了师弟,又自己做主,代师收了离歌为弟子!这‘离歌’二字,怕是当时离经的心情吧!后来,离经一心要查贝叶梵册之事,怕离歌跟在他身边危险,就送来法门寺,让我们照看了些年,所以我认得这孩子,也是个好孩子!” 一句“好孩子”,也说的离歌不好意思起来。但这个“好”字自天人师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真的好了。 天人师随之问道:“孩子,你怎么又来白马寺了,还剃度了?我几年前来时,不见你来见我,想应是不在的。”离歌道:“晚辈是三年前来的,前年剃度的!” 天人师点头道:“来白马寺也好,就当离经回来了!”说着,又对萧子申等人道:“离经我是知道的,他绝做不出偷贝叶梵册之事,若不是误会,就是有人害他!明心禅师也是老糊涂了,事没查清,竟就把他逐出寺去!” 离歌道:“前辈,想来是师父平常最疼离经师兄,定是怕人说他护短,所以才处罚的重些!” 天人师笑道:“你这孩子,你见过明心老和尚,还是他在西方示梦显灵了?就算他是怕人说他,连这点尚未看破,那多年来也是白修行了!” 天人师见离歌已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知道就算他这么想,也不会说出来,毕竟是算做师父的,就不提明心了,问道:“你现在法号是什么?先告诉了我们,以免唤错了。” 离歌回道:“住持见晚辈有些慧根,在剃度时问起我俗家名字,我就告诉了离经师兄取的‘任离歌’!住持当时朗笑道:‘当是缘分!也罢,老衲就代师尊收了你为关门弟子吧,你就仍唤离歌!’因而也取做离歌。” 天人师顿时大笑道:“果然是缘分,佛意如是,天意如是,真意亦如是!” 萧子申等人也明白天人师之意。离经因犟不过离歌,代明心收他入门,取了法号离歌,却没想到离厄又因离歌之名真代师收了他入门,仍用离歌。这不是佛缘,又是什么! 天人师随后就问起了白马寺之事,没想到离歌除了来拜见天人师外,亦是为此而来,就道:“两月前,白马寺突然来了几个不知名的和尚,随后,住持师兄与明性、明仁二位师叔及离德、离劫等几位师兄就带了那些和尚去了后山。次日,就只有住持师兄及离德、离劫二位师兄下来,随后就宣布了明性、明仁二位师叔清修参禅及离德师兄接任住持之事,定了正月初八。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也没在意,直到后来,众僧发现经常见不到住持师兄了,大家才觉得有些不正常。但住持师兄三五日也出来见见众僧,我们一时也是糊涂的。虽觉得寺里好像奇怪起来,但又说不清到底怎么奇怪了,住持师兄又吩咐让离德师兄提前掌事,大家也就认了。” 天人师问道:“之前来白马寺的众僧中,你有见到剑禅吗?” 离歌摇头道:“之前并未见过鬼剑禅师兄,我是半月前才听说他在后山的,随后就去见他,但师兄却似不识得我了,还对我出手!我退后,觉得奇怪,后见了住持师兄,就问他,住持师兄只告诉说鬼剑禅师兄在修炼一种奇怪的法门,叫做魔心锻佛,让我不要去打扰他!”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兴师问罪 天人师点头道:“离厄住持说的不错,剑禅正在修炼魔心锻佛,这已是你离开法门寺之后的事,所以你才不知!但剑禅如今的变化比预想中的严重得多,这就是六凡界僧的魔心入照造成的!” 天人师提到六凡界,萧子申就问离歌,两月前来白马寺的和尚中,有没有见到过穿血红袈裟、戴五佛冠的僧人。随后又说了说六凡界之事。 离歌想了想,点头道:“我记得有一个,其余的都穿着不大显眼的淡色僧袍。还有一位极其矮小的老和尚,因为太矮,所以我多看了两眼,还有些印象。” 萧子申听了矮小老和尚,就把兵解上人的样子略形容了一番,离歌说就是那个样子。 卫尘泱道:“如此说来,应该就是兵解上人与六凡界僧众了,看来他们所谋甚远啊!现在不急着从皇室下手,竟打起佛门的主意了!离歌大师,明性、明仁二位禅师去了后山之后,你有再见过二位老禅师吗?” 离歌摇头道:“不仅二位师叔没见过,除了住持及离德、离劫二位师兄,其他师兄也未再见过。就是鬼剑禅师兄之事,离德师兄说他修炼邪法,为了佛门清誉,也吩咐众僧不得外传。” 天人师问道:“真是离德大师吩咐的?”见离歌点头,续道:“如此说来,之前离德在我们面前,就是演戏了!” 萧子申接道:“这老秃子装得可真像!后来同去了后山后,我本来还在想,会不会是怀疑错了,现在看来,就是这秃驴在搞鬼了!”随之就看着天人师,道:“佛师前辈,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拿了离德,让他交还了白马寺一众大师。” 天人师摇头道:“在后山时,有人干涉我施法唤剑禅,如此看来,他们应另有布置。要拿下离德倒是容易,但我怕因此与无辜僧众起冲突,又怕害了明性禅师他们,如此就失策了。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先查探出了明性禅师他们的去处才好,待救了人,我们又何惧他们!”又对离歌道:“孩子,你若再见到离厄住持,若方便,就问问他知不知道,或能不能独自再来与我们谈谈。” 离歌答应后,卫尘泱对萧子申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就退了出去,让天人师自休息养伤。 离德果然依言只留了一个僧人在客房外听使唤,萧子申胆子也就大了起来,除了四处乱逛一番,就是去后山盯着鬼剑禅,也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但萧子申试了几次,就是从远处往后面绕去,鬼剑禅也会前去拦阻。 萧子申不想徒与鬼剑禅争斗,所以就放弃了。卫尘泱怕受伤的天人师再出事,就只守在客房里,把查探之事全交给萧子申。 一日无果后,萧子申夜间又去后山盯了多时,除了鬼剑禅放行送饭之僧过去外,小土坡周围也不曾再见看守的僧人。直到四更天,仍没有异样,萧子申就回了寺里歇息。 次日一早,正月初二,天刚放亮,门外就传出了嘭嘭嘭的拍门声,又夹杂着吵闹声。 萧子申不知发生何事,就翻身爬起去开了门。谁知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被门外之人抬脚踢开。萧子申没有防备,竟差点被门撞翻在地。 萧子申后退中,见是一脸冷色的离德领了一群武僧闯了进来,以为是来擒拿众人的,哼道:“离德大师,你们想做什么?” 离德看着萧子申,冷笑道:“萧施主,这话该贫僧问你们才是,你们想做什么?” 这时,天人师、卫尘泱与藏法也到了外间,见了这般阵仗,一时也不解。天人师问道:“离德大师,你这般气势汹汹,像是问罪而来,我等可有不妥之处,冒犯了贵寺?” 离德道:“晚辈岂敢问罪法门寺佛师!只是想问一问佛师,这人杀人,是否该赔命?”连前辈二字也略去了。 天人师见离德说着话,却看着萧子申冷笑,虽不知离德此次前来是否与萧子申有关,但他自然知道萧子申不会无缘无故作恶,就道:“若是行恶,自该赔命;若是卫道,则是断业了!不知大师问的是哪一种?” 离德并不回答天人师之问,又道:“若是僧者无缘无故害人,既是恶行,又犯杀戒,是否该赔命?” 离德此言一处,天人师已不大明白离德到底想说什么。此处就自己与藏法两名僧人,自己自然是没有行恶的,这一日一夜连客房也未出过。想着,就往藏法看去。 藏法忙道:“佛师前辈,小僧可是要修善果往登极乐的,怎会无缘无故害人!依我看,怕是有人……不对,是有僧无缘无故乱咬!”说着,就看向一脸怒气的离德,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卫尘泱自不会有天人师那般好脾气,加之又怀疑离德有鬼,道:“离德大师,佛师前辈有伤在身,需要休息,没时间听你来说废话!你若想说事,就只正经的说出来,不要在这里遮遮掩掩,让人不耐;若没有事,那就请吧!虽然你要做白马寺住持了,我又是晚辈身份,原不该对你不敬,但也希望白马寺仍有最基本的待客之道,不要让人笑话,说什么离德大师一朝得势,就想做起佛皇菩萨来!” 离德知道方才藏法是说自己乱咬,又听了卫尘泱之言,顿时怒极而笑,不住点头道:“好,好,好!本来贫僧念在同为佛门一脉,还想留几分面子,只想把事说清道明了,该怎样罚,自有佛师主持公道!既然众人不领情,那咱们就去后山吧,再让天下人来评评理,看看此事到底孰是孰非!”说完,就瞟了天人师一眼,转身就领众往后山方向而去,竟也不等天人师众人。 天人师听了后山,想起离德方才问僧害人之言,顿有所觉,脸色一时已变。身旁的卫尘泱担心天人师,急忙伸手扶住他。 萧子申望着远去的白马寺众僧,哼道:“放屁,说什么留几分面子,却带着众僧敲锣打鼓的闯来,这老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天人师摇头道:“不用管他,我们先去后山吧,应是剑禅出事了!”说着,就当先往外走去,萧子申几人忙跟上。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各执一词 众人到了后山鬼剑禅禅坐之处,果然是出事了。只见有数个僧人被杀,现在仍躺在青石道旁,鲜血已染红了地面。 离德看着身子已有些颤抖的天人师,冷笑道:“佛师,你是法门寺的前辈,又是得道高僧,此事原不该寻你的。但鬼剑禅是法门寺僧人,现在白马寺中,又只有佛师出自法门寺,晚辈斗胆,也只好请佛师主持公道了!” 天人师点头道:“大师放心,法门寺从不推诿。若真是法门寺僧的罪过,绝不会护短;但若有他人诡计夹杂其中,老和尚虽然脾气好,但也有金刚一怒之时!” 现在天人师已了解了不少,何况鬼剑禅在白马寺后山多时,并未有害一人性命,虽拦阻人,但也不下死手,留了许多余地。现在为何突然就开了杀戒,难道还看不出其中问题! 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鬼剑禅附近死了僧人是事实,众人也知道鬼剑禅变异之事,就算之前不知的,现在定也被人“告知”了,想推是推不了的,所以天人师才有此言。 天人师说完后,就亲自上前去查看亡僧伤口。 离德看着查验伤口后脸色愈加不好的天人师,道:“佛师,鬼剑禅的剑法武学,就算我们白马寺僧不识得,前辈当知道的清清楚楚吧?” 萧子申问道:“离德大师,你已来看过了?”离德道:“贫僧一听了僧人来报,说鬼剑禅杀了人,心急之下,就去寻佛师了,如何有时间查看,也不过现在才来!”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众位大师,你们白马寺即将接任住持的离德大师果然是神僧,竟比佛祖他老人家的法力还深广!隔得如此远,就连熟悉鬼剑禅大师武学的佛师前辈都不能确定是否乃鬼剑禅大师所为,还得亲自上前仔细查看!没想到离德大师竟听了僧报只随意瞅一眼,就知是鬼剑禅大师所为,真是厉害,厉害啊厉害,我等万万不及!” 萧子申此言一出,别说离德脸色陡变,就是白马寺其他僧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萧子申见状,就冷笑盯着离德,心想:“你个老秃驴,自以为聪明,还不是被你萧大爷一套就露陷,我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离德片刻就镇静下来,也笑道:“难道僧人亡在鬼剑禅附近,不是他所为,还是你所为不成?你说说看,通是不通?” 萧子申点头道:“通得很,高僧离德大师所言,怎会不通呢!若哪日你禅房里也死几个人,还请离德大师自己认罪吧,可不要说是冤枉的!” 离德见说不过萧子申,顿时就转身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立马有僧人起哄道:“杀人偿命,拿下鬼和尚给白马寺交代,杀人偿命!” 卫尘泱眼尖,瞬间就看清了起头的几个僧人,随后晃身就入了僧群中,转眼就提了两名僧人出来。就在一片惊呼声中,卫尘泱已纵身运劲把二僧扔到了鬼剑禅面前去。 就在离德领了僧众喝骂起声时,鬼剑禅双目一睁,两道剑气就将二僧击退了开去,却并没有伤了二僧分毫。 二僧色变逃返回后,卫尘泱冷笑道:“我看鬼剑禅大师也慈悲得很嘛,现在大家亲眼所见,怎么就是乱杀人了?” 众人此时哪还不知方才卫尘泱是拿僧人试探之意,离德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卫尘泱也早做好了救援的准备,但他明白其中定有鬼怪,又对鬼剑禅极有信心,所以才用僧人一试。果然不出卫尘泱所料,鬼剑禅仍如之前一般,并不会乱杀人。 这时,又有僧人道:“鬼和尚现在不杀,不代表他之前没杀,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一时又有不少僧人附和。 离德也接道:“言之有理!再说,我听寺内僧人言道,昨日萧施主曾在后山逗留了数个时辰,夜间也待到极晚,谁知是不是他私下给了鬼剑禅什么指使!” 萧子申笑道:“哟,离德大师,我竟不知自己能指使得了鬼剑禅大师了!也行,咱们现在就试试,我拿两位僧者去唤大师杀,看他杀不杀!” 又有僧人言道:“谁知你们现在是不是演戏给众人瞧,想让鬼和尚逃脱责罚!” 让人料想不到的是,藏法竟突然上前去扯了那僧人出来,佛劲一运下,顿时捏得那僧人痛叫不已。那僧人吃痛不过,顿时就一掌挥在了藏法胸侧。 藏法嘿嘿一笑,把僧人拉到离德身前后,看着就欲喝斥的离德,道:“老秃子,你昨夜前来行刺贫僧,就派的这小秃驴给你放风,是也不是?” 离德顿时喝道:“藏法大师,你是客人,贫僧怎会行刺你!现在我们正在处理鬼剑禅之事,还请你不要胡搅蛮缠,扰乱视听!”被藏法拿住的僧人亦急忙否认。 藏法道:“是吗?”随后一掌将拿住的僧人拍得跪在地上后,就在众僧的喝斥声中,一把扯开了僧袍,随后露出了方才那僧人掌挥的胸侧,已是青黑了一片! 藏法伸手挽住僧袍,就走动着给离德身后的白马寺众僧看,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不是空明法经的掌法?可别说不识得,没得叫贫僧笑话!现在物证有了,我这个受害人也在,就是昨夜离德这老秃子来行刺贫僧时所留,你们必要给贫僧一个交代,否则我东海佛宗与你们没完!” 离德顿时手指藏法,喝道:“你!”他自然知道自己有没有伤藏法,但现在藏法露出了空明法经的掌伤,而且不是普通功力能做到的,顿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其他师兄弟所为吧,那还不是扯不清的! 藏法顿时上前拉住离德,道:“你什么你,贫僧得看紧了你个秃驴,可别跑了!你今日若不给我交代,待家师来了,自会主持公道!” 萧子申自然知道,兵解上人不一定会给藏法主持公道,虽不知藏法那伤是如何弄出来的,前夜他好像并未与黑衣蒙面人过招,也不曾听闻他受伤,但有如此好的机会,岂会轻易放过,也附和道:“藏法大师说的不错,昨夜就是我亲手扯下了离德老和尚的面布,让他现了原型!” 第三百六十三章 纠缠不清 卫尘泱明白,萧子申二人是要栽赃离德,好暂时揭过鬼剑禅之事,也上前道:“此事在下也知!本来念了我佛慈悲,想给离德大师一个改过的机会,也想给白马寺留几分面子,只要私下悄悄的把事说清道明了,离德大师再赔个不是,大家同为佛门一脉,也就算了!现在看来,既然离德大师好像不大领情,那就让天下人来评评理吧,看看此事到底孰是孰非!” 卫尘泱这一番话下来,又是用的离德之前气怒离开时之言回击,顿时就气得离德脸色涨红。 藏法见状,一边运功大吼了几声,叫白马寺还他公道,随后又走去一把拿起跪在地上的僧人,喝道:“小和尚,你们这白马寺的掌法倒是神奇,贫僧的药竟不管用,还不拿了药来,再运功为贫僧好好调息调息,哎哟,疼死贫僧了!” 萧子申虽知藏法在演戏,但也担心他的伤势,就过去查看。谁知萧子申刚看了一眼,藏法就拉了僧袍遮住了,只不住念道:“贫僧要白马寺给个公道!”一边说着,一边又对萧子申连使眼色! 萧子申见了藏法挤眉弄眼的模样,想他应该没有问题,顿时就放了心,随后就与拿住僧人的藏法一同逼近离德,道:“离德大师,你即将接任住持,竟无缘无故伤人,又是伤的白马寺客人,现在却贼喊捉贼,胡搅蛮缠!我看你就不适合做住持,白马寺还得再换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做!” 离德早知藏法等人在演戏,虽解释不清伤势,但也有几分硬气起来,就哼道:“我白马寺之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藏法顿时把手里的僧人用劲推给离德,只撞得离德退了几步,道:“你这老和尚说了半天,就这句像人话!既如此,鬼剑禅大师该如何处置,自是法门寺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白马寺的和尚来指手画脚了?” 离德喝道:“鬼剑禅杀的是我白马寺僧人,冤主还不能讨要个说法?” 藏法嘿嘿道:“这还不简单,待法门寺查清了,自有佛书传与你,给你说法,你着什么急,看起来倒像是栽赃陷害的无耻之徒一般的嘴脸!” 离德知道与藏法说不清,只看向已回来默不作声的天人师,道:“佛师,你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鬼剑禅之事,你看该如何,可不要让白马寺失望才好!” 藏法顿时又挡在离德与天人师之间,随后转身拜向天人师,道:“佛师前辈,你是德高望重的前辈,白马寺离德和尚行刺贫僧,请佛师前辈主持公道,可不要让东海佛宗失望才好!”竟又是学舌。 离德既然知道藏法等人是在栽赃,顿时就大笑道:“佛师与众位住一起,萧施主与卫施主皆知你被我行刺,难道佛师竟不知?怎么现在才请佛师做主,藏法大师,你的手段是否太拙劣了些?” 离德自以为得计,可以揭穿藏法等人的表演,就得意的看着藏法,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谁知藏法突然大笑道:“离德啊离德,什么时候主持公道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个秃贼现在自己承认行刺贫僧了吧,看你还如何狡辩!” 离德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甚,竟说错了话。虽然自己不是那意思,但那话乍听之下,确实又有那么个意思,忙急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藏法嘿嘿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既然行刺了贫僧承认后又推脱,那就是想咬死不承认行刺贫僧啰!我看白马寺也不过如此嘛,竟连即将接任住持的和尚也谎话连篇,又起了害人之心!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 萧子申以前一直都以为藏法单纯的很,只是因为慈悲之心才与藏虚过不去,现在看来,却不是一般的聪明,就一通乱绕,竟就把离德装了进去,现在离德可真是说不清了,而且还淡化了鬼剑禅之事。 这时,自来了之后一直未曾出声的离劫突然道:“佛师前辈,鬼剑禅大师之事,贫僧相信前辈能妥善处理;藏法大师之事,贫僧也相信离德师兄会妥善处理!既然现在两事都说不清楚,不如就暂且揭过,待以后查清了再论,不知前辈、师兄及藏法大师以为如何?” 离劫是白马寺的师台次座、少师法座,但师台讲经,地位最尊,虽是次座,地位却不见得比司台、尹台的首座低。 现在离德尚未接任住持,仍算司台首座,自然要给几分面子,何况再纠缠下去,对自己也不利,只咬牙道:“那好,但鬼剑禅在此,我白马寺僧不敢冒险了,以后为师叔他们送饭之事,怕没人敢去!” 离德说着,又看向天人师,冷笑道:“还请佛师带了鬼剑禅离去吧,否则若饿死了二位师叔,法门寺怕也担待不起!” 离劫见离德如此逼迫受伤的天人师,顿时喝道:“师兄,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想清佛师前辈的身份!”离德回道:“离劫师弟,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天人师见离德话一完,离劫脸色就变了,已有些会意,见离劫出了言,也有几分欣慰,就道:“无妨,若不能带走剑禅,送饭之事,贫僧自接下就是!我与二位禅师也是老朋友,正好也提前见见!” 若让天人师帮白马寺送饭之事传了出去,以天人师之尊,加上又曾指导过许多大寺的住持、长老、主事等,那白马寺怕就要面临整个神州佛宗的攻讦了。 离劫见离德竟点头同意,虽不知离德怎会如此轻忽,但自不想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忙上前对天人师拜道:“还请佛师前辈三思!” 天人师扶住离劫,笑道:“自在如意便是,想得多,顾及得多,心就杂了,如此有违学法本意。贫僧送的是缘,一切随缘便好!” 离劫点头施礼退后,又冷目瞟了离德一眼,随后就喝斥了门下弟子一同离开! 离劫众僧离开后,天人师又看向离德,含笑道:“离德大师,不知二位老禅师的斋饭在何处?贫僧这就去取!” 离德道:“怎敢再劳动佛师,贫僧自吩咐小僧去取来此处便是!只是鬼剑禅太过暴戾,我等修为有限,还请佛师见谅!”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无所获 天人师点头同意了,也就不再过问离德,也不过问他们处不处理身亡僧众之事,只与萧子申、卫尘泱、藏法到了鬼剑禅前方不远处等着。 卫尘泱见白马寺众僧只远远看着,并不过来,小声道:“前辈,从方才一试来看,鬼剑禅大师并不会随意伤人性命,若那些僧者真是鬼剑禅大师所杀,那表示能可命令大师之人就在附近,甚至可能就躲在白马寺里!” 天人师点头道:“现在敌暗我明,大家要小心些,不要着了道儿!尘泱、子申,待会你们联手挡住剑禅,我去给禅师送饭。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还想玩什么花样!” 藏法道:“前辈,为防万一,小僧和你一起去吧!”天人师点头道:“多谢佛友!” 过不多时,已有僧人提了斋饭来,那僧人不敢过来,只远处呼唤! 萧子申走过去接了后,笑道:“离德老和尚,这斋饭里不会下了毒吧,然后就栽赃给佛师前辈!不行,我可不大放心,大师起得也早,怕也没用早斋的,不如你先尝尝?”说着,果然就打开了食盒,随后取了斋饭、斋菜出来,让离德先吃! 也不怪萧子申做此想,他想了半天,离德似逼着自己一方人众去给明性、明仁他们送饭,也只有栽赃下毒可以解释得通了,否则他为何死缠住不放,还弄死几个僧人来闹。 萧子申见离德气恼着吃了后,怕他事先服用了解药,又随意的点了两个僧人来吃。过了片刻,见均无事,就收了斋饭入盒,嘿嘿道:“众位大师,不好意思,我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了!”见离德又气得咬牙切齿,就笑着提起食盒走了。 萧子申把食盒交给天人师后,道:“前辈,应该没有问题!” 天人师轻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有些鬼点子,不过非常时期,多防范一些也是好的!”说完,就对萧子申与卫尘泱点了点头。萧子申二人领意后,就缓步往鬼剑禅踏去。 到了两丈之外,卫尘泱对萧子申一点头,随后双掌运起“颠寒作热”,脚底道印亦随之化出。道印旋飞起后,顿时将玉清掌法之招纳入其中,圆转如意之下,阴阳之气顿时往鬼剑禅罩去。 鬼剑禅双目一睁,双掌顿时扬天一击,迎向卫尘泱掌劲。就在此时,一道剑气瞬间自鬼剑禅腿上飞过,转眼就将鬼剑禅平放的长剑连鞘一起击飞了远去,正是道神识剑之招。 长剑飞远后,萧子申急忙追剑而去,数息就拿到了鬼剑禅之剑。萧子申刚一转身,鬼剑禅亦追剑而来,顿时一掌击向萧子申。萧子申抬掌一接,竟被鬼剑禅震退数步! 鬼剑禅掌退萧子申后,抬手就抓向萧子申手里之剑。萧子申忙旋身一退,随后剑鞘斜背,运功一带,剑已出鞘,转眼落入卫尘泱手中。 卫尘泱纵身而来,持剑入手后,长剑连闪,已使出鸿蒙道始之招,道气蔓延下,瞬间凝住鬼剑禅身形。 鬼剑禅一时动弹不得,身旁的萧子申大喜,急忙一指点向鬼剑禅,欲制住他的穴道。谁知萧子申手指刚碰到鬼剑禅身子,鬼剑禅已挣脱开了鸿蒙道气,顿时就挺身撞向萧子申手指。 萧子申功力不及鬼剑禅,顿时又被撞退。此时,鬼剑禅已旋掌压住卫尘泱刺来之剑。 卫尘泱怕真伤了鬼剑禅,一时也不敢将剑招圆满,就功力贯剑而去,欲震开鬼剑禅压剑双掌。但鬼剑禅双掌只使出佛功拉扯长剑,欲夺回自己之剑,二人顿时就相持起来。 此时,卫尘泱与萧子申已把鬼剑禅引远了去,天人师见状,就与从自己手里拿了食盒提着的藏法往后山明性、明仁清修处而去。 二人过去时,藏法问道:“佛师前辈,这两日我听了众人之言,我自己在江湖上也听到些风声,家师真做下了不少恶事?” 天人师尚不知兵解上人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事,就笑道:“佛友不必太过忧心,令师虽有不是,但并未铸下大错,我佛自开方便之门。日后你们师徒重逢,再劝解令师回头是岸便是!” 藏法摇头道:“晚辈只是有些不明白,僧者学法知法讲法,不过为了弘扬佛法,慈悲渡世,却为何偏要去做那追名逐利之事?近日我见藏虚师兄也开始鬼鬼祟祟起来,所以就追了来,没想到果然生出事端来!” 天人师道:“世尊得道途中,尚有许多邪佞滋扰,使不得清净,何况我等!但无论外观、内观,彼相、我相,一旦堪破,则大道自在前方!令师禅修下去,或有一日便顿悟放开了,佛友要做的,就是多加助益,使上人早日堪破,却不该因此徒生烦恼,既助不了令师,也妨碍自家修行!” 藏法忙施礼道:“多谢佛师前辈,晚辈明白了!” 天人师轻笑道:“贫僧听说东海佛宗亦兴旺,学法明佛之人也多,只是年纪大了,也不知能否东渡一趟。到时若去了,怕要叨扰佛友几日!” 藏法忙应道:“东海神皇亦是推崇我佛大法之皇,若陛下知神州佛师驾临,必千里亲迎佛师前辈!” 天人师又询问了些东海神照国僧者及传法情况,不多时就到了白马寺后山专为清修僧者所建的简陋茅屋。 天人师与提着食盒的藏法依次呼唤后,见无人应声,随后就一间间推开了门来看,却是半个人也没有。 藏法顿时惊道:“佛师前辈,怎么会……那些禅师不在此处,为何却又要送饭来,白马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天人师进屋去仔细看了看,又四处嗅了嗅,道:“屋子里没有异味,又有人迹,之前应该是有人的,怕是被转去了其他地方。” 藏法也知了白马寺不大正常之事,道:“既然没有人,为何又让我们来送饭?也没有安排人伏击我们,真不知道这离德和尚大清早的,到底想做什么。” 天人师道:“无论他想做什么,我们返回时,他必然出招,现在徒想无益,我们就回去,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第三百六十五章 老而有持 天人师与藏法回到白马寺众僧处时,鬼剑禅仍在与萧子申、卫尘泱二人过招。卫尘泱见天人师二人回来了,随后运劲把剑贯入地去,转身就与萧子申退开了。 萧子申二人退后,鬼剑禅也不追赶,取了剑后,又回去坐了,就似方才之争与他无关似的。 萧子申二人刚到了天人师身后,就听见离德笑嘻嘻的问道:“佛师,为何不与二位师叔多交谈片刻,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子申与卫尘泱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天人师至少也要问清楚白马寺为何会变得这般奇怪,这离德和尚又是不是真有问题,起因为何,两月前的僧人又到底有什么人等等。这些事要说清,几刻钟总要吧,为何却回来的这般快? 却见天人师摇头道:“贫僧并未见到二位老禅师,后山清修之处也没有半个人!” 离德顿时惊道:“怎么可能?二位师叔明明在后山清修的!”说着,就疾步往清修之处奔去,可刚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了鬼剑禅,一时又退了回来,脸色已不好看了。 天人师问道:“这些日子,佛友可曾去见过二位禅师?”见离德摇头,就道:“那请佛友把之前送饭的僧人唤来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眉目!” 离德把手往身亡众僧一指,道:“之前送饭的僧人都被鬼剑禅杀了,已没有人可问!” 卫尘泱冷笑道:“这倒是奇了,那些送饭之僧为何今早偏就齐来了后山,又偏死的干干净净。离德大师,你不觉得奇怪吗?”离德亦冷声回道:“卫施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尘泱突然运劲大喝道:“离德大师,现在是我问你,为何送饭的僧人偏就今早齐来了后山?他们平日也这般送饭吗?若是,也不知是白马寺僧太闲呢,还是二位禅师的饭量竟突然就大增了!” 卫尘泱一喝问完,离德见后方白马寺众僧已窃窃私语起来,他也知道此事解释不清楚,顿时脸色又变。 就在此时,白马寺僧后方突然传来声道:“今日他们齐来,是老衲吩咐的!”随着声落,众僧合十行礼时,一脸冷峻的白马寺住持离厄禅师已缓缓行到了天人师众人面前。 离厄对天人师行礼后,续道:“那几位小僧为二位师叔送了两月的饭菜,自今日起,老衲准备安排其他僧人接替。昨日老衲前去拜见二位师叔,提及此事,二位师叔说几僧辛苦一番,愿为他们答疑一日,所以我就安排了他们今日去听法,没想到竟出了这般事故!” 离厄话一完,顿时又让萧子申他们云山雾里了。 萧子申他们本来猜测,今日送饭之僧齐至后山被杀,是有人专门安排好的,就是为了以鬼剑禅难为天人师,务必要让萧子申他们犯众怒。虽不知他们目的为何,但过程应该是不差的。 但如今听了离厄之言,却又分辨不清了。虽有鬼剑禅不会乱杀人的前设,但此事只能算到魔化鬼剑禅背后之人的身上去,又是离厄之意,却又不好问罪离德了。 萧子申他们一时就陷入了两难。若再追问身亡僧人之事,就显得无礼而又强要为鬼剑禅开脱;若不过问,那鬼剑禅乱杀人之事就没有开脱的余地了。 就在萧子申四人沉思之际,离厄又道:“佛师前辈,现在前来后山听法僧人全亡,这后山又只有鬼剑禅大师一人仍在,以他的修为,若二位师叔处有异样,岂有不知之理!二位师叔的下落,怕是要落在鬼剑禅大师身上,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佛师前辈见谅!”说着,又对天人师躬身合十行礼。 天人师摇头道:“剑禅已失了神智,并不会过问周遭之事,就算有异样,又如何能知?就算知了,又如何能答?” 天人师话一完,又有一僧出言道:“佛师前辈如何肯定鬼和尚不会过问周遭之事?小僧之前为二位太师叔值守时,稍越雷池,鬼和尚就以武相向,此事凡值守过的僧者,没有不知的!若真有外人去了二位太师叔清修之处,若鬼和尚竟不过问,除非是一伙的!” 说话的僧人却是离劫大师的弟子广寻,也就是除夕夜萧子申所跟踪的二僧之一。萧子申那夜见了他欲往明性他们清修方向而去,之后被鬼剑禅剑气拦阻之事,知道他说的应是实话。但鬼剑禅会不会过问到清修之处,却是说不清的,除非有人去试一试。 萧子申随后又看了看广寻,他方才不是随离劫大师离开了,为何偏又独自回来?但见他神色自然,萧子申一时也不明就里。 但萧子申又不敢出声说去试,若试了出来鬼剑禅真会过问,那岂不是说方才天人师道鬼剑禅不会过问周遭之事,是信口开河了。 萧子申念头刚完,没想到天人师竟突然道:“看来要理清,怕是要试一试了!” 天人师刚说完,卫尘泱急忙就出声道:“佛师前辈!”观他神色,怕是与萧子申所思所想一样,怕试出来后,天人师失了面子,所以欲阻止他。 天人师微一摇头,拒绝了卫尘泱的好意,只道:“尘泱、子申,又要麻烦你们了!”随后又看向离厄、离德等僧,道:“不知哪位佛友愿与贫僧同去一试?” 离厄刚抬起脚步,立马就被离德拦了下来。离德到了天人师身前后,道:“那就贫僧随佛师去吧!”天人师含笑点头道:“也好!” 卫尘泱、萧子申又去与鬼剑禅动手后,离德忙随了天人师往清修之处而去。离德见藏法又跟了来,顿时皱眉道:“贫僧与佛师同去便可,你又来作甚?” 藏法冷笑道:“老秃子,别说贫僧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你个秃驴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东西,贫僧可怕你会趁机对受伤的佛师前辈出手!你自己收敛些吧,贫僧去不去,与你又有什么相关!”竟是学了方才萧子申叫离德他们试吃斋饭之言。 天人师却只管自己前行,既不喝斥出言不逊的藏法,也不偏帮离德。但正是因为天人师不出声,其实已意味着偏帮、认同藏法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小人之心 天人师三人到了清修之地后,卫尘泱对萧子申使了一个眼色。萧子申早听了卫尘泱传音,就在卫尘泱缠住鬼剑禅,使鬼剑禅脱不了身,急忙纵向清修之处而去。 就在萧子申急纵而去时,突然有一个灰衣蒙面人猛的自林中窜出,抬掌急攻天人师而去。藏法大惊,急忙运功前往拦截。 就在此时,天人师身后的离德悄悄暗聚功力,一步步缓缓的靠近全神关注藏法二人之战的天人师。 萧子申见藏法应对来人有些吃力,但离德不仅不去相助,却缓缓靠向天人师背后,顿觉不对,但此时自己离得尚有十数丈,急忙大喝道:“离德秃驴,你敢!” 天人师听了萧子申喝声,瞬间转过身来,刚好看到了离德运功抬起之掌,只轻笑道:“离德大师功力越见深厚,真是可喜可贺!” 天人师虽有伤在身,但功力不是离德能比,背后下手或许敢,但要当面出招,却是没有把握,更何况喝声而出的萧子申已急纵了来,离德忙就讪讪收掌道:“佛师过奖了,贫僧正想去相助藏法和尚呢!” 天人师点了点头,随后就侧身避到一旁,抬手一请,道:“离德大师,请吧!” 天人师话一完,萧子申已连纵而来,见了不情不愿缓步上前的离德,顿时讥讽道:“离德大师,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本来藏法大师能赢的,你这一去,怕藏法大师就输定了!” 离德哪听不懂萧子申话中之意,是说他怕会暗害藏法,顿时就借机停了下来,冷声道:“萧施主这话贫僧就不大懂了,但不懂归不懂,既然萧施主不放心贫僧,那贫僧不去便是,还乐得清闲!” 离德自然也看得出来,久战之下,藏法不是灰衣人的对手,暗想:“藏法不多时便会显露败象,到时贫僧倒要瞧瞧,你们二人是去助呢还是不去!若去助,贫僧亦有可趁之机;若不去,说不定藏法那秃子就有性命之危!贫僧倒要看看,待会你们求我不求!” 萧子申见离德停了下来,一时也有些着急,但他方才见了离德诡行,是真担心离德会暗暗算计藏法,让他被灰衣人重创甚至杀死。 但离德现在守在此处,萧子申却真不好抉择了,若助藏法,又怕离德做怪;若不去,藏法必败无疑,到时局面同样不容乐观。萧子申想着,就抬眼望向与鬼剑禅交完手,正往离厄众僧处退去的卫尘泱,一时又想卫尘泱若过来就好了。 其实不是卫尘泱不想过来,而是鬼剑禅逼得太紧,若卫尘泱往萧子申等人处退去,万一鬼剑禅一路直追了过去,离厄等借机称鬼剑禅会过问清修之地之事,岂不就使天人师陷入被动。 何况,卫尘泱也看不到藏法与灰衣蒙面人过招,不知来人修为高深,见已传音萧子申过去,自不担心天人师了,所以就退往离厄等僧处,也是要看一看,鬼剑禅到底会不会干涉清修之地诸事。再者,若萧子申他们抵挡不住,自会大声呼喊,到时自己再强闯过去也来得及。 卫尘泱往白马寺众僧退去时,众人都仔细的盯着鬼剑禅,看他会如何抉择。没想到鬼剑禅竟看也不看另一边的天人师众人一眼,仍自回青石坐了。 卫尘泱顿时就放下心来,看来背后之人预估不足,没有考虑的此般情况。或许又是担心发了令会让鬼剑禅进退失据,所以只让他守前,却不顾后。 卫尘泱随后就转身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离厄,道:“住持禅师,现在如何?大家都看清楚了吧,鬼剑禅大师根本不会过问老禅师们清修重地之事。老禅师的下落,怕是要落在鬼剑禅大师身上之语,是不是该收回了?” 如今众目睽睽,离厄自然不再坚持,见有僧还欲出言,知道可能会以命令之类的说事,忙抬手阻止了,点头道:“眼见为实,这是自然!” 卫尘泱又看了离厄一眼,随即负手传音,道:“离厄禅师,希望你与离德不一样!”离厄陡闻传音一惊时,卫尘泱已转过身去,只望着闭目静坐的鬼剑禅,一时只叹息一声。 就在藏法应对灰衣人已显露败象,萧子申正心急欲唤卫尘泱时,突然又有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蒙面人纵身而来,连掌急攻向灰衣人,使得竟是白马寺正宗的空明法经掌法。 灰衣僧一来,与藏法联手之下,顿时又挡住了蒙面人攻势。萧子申转头看着已色变的离德,轻笑道:“离德大师,没想到你们白马寺倒是高手如云啊,佩服,真是佩服啊!” 离德自不理会萧子申,略想了想,就望着灰衣僧大喝道:“离经,是不是你这偷经的无耻贼人,有种就露面来,遮头掩面,算什么好汉!” 萧子申见灰衣僧听了离德喝声,身子顿时一颤,就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这离德秃驴对寺内高手颇为熟悉,现在众僧情况他应该也了解,想来想去,怕只想到离经有此修为,也只有已被逐出寺的离经才有机会来支援天人师等人,也只有他,才可能来支援。 但萧子申自不会随之起舞,就啧啧摇头叹道:“可怜啊可怜,这白马寺也真是可怜,难道竟没有高手了不成?来了一个修为像样的,就只道是什么离经。若白马寺真沦落至此了,我看还不如学了那无耻的离心秃驴,散伙回家生孩子得了!” 萧子申见离德已气得咬牙切齿,又笑道:“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怜的,这白马寺最可怜之处在于,堂堂白马寺遇袭,竟只有一人敢挺身而出挡贼!有些无耻之徒只站在一旁坐观成败,竟还有脸唤什么贼人,萧大爷都羞得脸红,什么玩意儿!” 离德也醒悟了过来,自己此时还不出手,就算可用萧子申方才的讽刺言语做借口,但已失了白马寺主事的台面。只看身旁一直不言不语、任由萧子申出言讽刺仍不过问的天人师之态度就明白,自己表现得太过了,已被怀疑。 就在此时,藏法一个不甚,竟被灰衣人一掌击伤。天人师眉头一皱,随后右掌轻扬,运功使出一招“八十华严”,“开元手”轰击而去,顿时挡下急追藏法的灰衣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三人一式 开元手一出,天人师转身对萧子申道:“子申,你去助他们一助!贫僧虽有伤在身,这白马寺里除了神志不清的剑禅,还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你不用担心!” 其实,方才天人师一掌震开急追藏法的灰衣人,萧子申已知道了他的用意,一是助藏法,二就是显露实力,让离德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 果不其然,天人师掌劲一出,离德顿时就吓得后退一步。也不怪他惊慌,虽然武林中人都知天人师修为不凡,但因其佛师身份,众人只一心看重天人师的佛法禅修,渐渐就忽略了他的武学修为。如今佛招一出,离德顿时就知道天人师自信来源,白马寺确实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别说现在的白马寺,就算是已圆寂的前代住持明心禅师,当年佛门赫赫有名的高手,怕也不是天人师的对手。 现在法门寺又出了一个后辈鬼剑禅,上面还有绝代高手半禅子,还不知法门寺里是否仍隐藏了其他高手。法门寺能与三清道门、经天纬地论交,被武林看做是神州三教佛门的代表,自然是非同凡响的。 萧子申自然见了色变的离德,冷哼一声后,就转身助藏法他们去了。但萧子申仍担心剑伤在身的天人师,就让受伤的藏法退回去防范离德。 那灰衣蒙面人接下天人师之招后,亦震惊不已,看来他也低看了天人师高深修为。 萧子申与灰衣僧同攻向蒙面人,嘿嘿道:“秃驴,旁人不识得你六凡界的浮屠掌,你萧大爷可识得!你被藏法大师他们二人围攻仍占上风,看来就是须弥尊者那贼秃了!” 须弥尊者知道,萧子申已差不多见过所有六凡界的僧者动武,应也知晓浮屠掌为尊者专有,而陀罗尊者修为却没有这般高深,见已被萧子申猜了出来,已隐瞒不了,顿时运功震碎面罩,笑道:“知道是本尊又如何?你们能耐我何!” 萧子申顿时惊道:“秃驴,你的伤竟好的这般快?”须弥尊者哼道:“你这三脚猫的小道士都差不多好了,本尊为何不能好?” 数招一过,萧子申已知道,以须弥尊者的修为,久战下去,自己与灰衣僧仍是必败无疑,一时就暗暗皱眉。 三人交手三十多招后,天人师也没想到这须弥尊者修为竟高至此,内劲又连绵悠长不绝,传音吩咐藏法仔细注意离德后,就抬步缓缓往三人战处踏去。 天人师一踏来,须弥尊者顿时也急了起来,忙双掌运起法海屠龙,佛气轮劲狂击向萧子申与灰衣僧而去,欲图似先前般先伤一人。 但萧子申与灰衣僧合作多时,已渐有默契,二人顿时退到一处,随后霸道风月、大明法度联袂而出,共力撞向须弥尊者雄劲。 就在须弥尊者身子一震、萧子申与灰衣僧后退三步时,天人师已来到萧子申二人身侧,一声佛号后,佛指顺滑一捻,佛劲化作一丈莲华,随后急撞须弥尊者而去,正是“拈花一笑”。 须弥尊者现在仍不知天人师深浅,又见佛招赫赫,忙掌气撞向莲花威劲,随后脚踏疾步而退。直到退远了,须弥尊者才运使出朝歌屠界,顿时与拈花一笑双双爆散,摧倒一片。 就在须弥尊者身子受劲一仰,天人师却被震退一步,腹部剑伤已溢处了几丝血水。 萧子申见状,急忙扶住天人师,劝道:“前辈,你帮我们压阵便是,不必与那和尚硬拼!”天人师摇头笑道:“无妨,不用挂心我的剑伤,我自心里有数!” 天人师话一完,双掌一合,顿时正法佛功化出,轻抚养润萧子申与灰衣僧,二人顿时精神大振,六识大胜从前。天人师随后脚步一抬,佛法引领着萧子申二人往须弥尊者疾纵而去,竟似浑然一体。 须弥尊者见天人师竟使精深佛法,将萧子申与灰衣僧功力浑成一体,竟似一人般,顿时大惊。那僧人倒也罢了,同属佛门一脉,原也容易契合;但萧子申的三清道功可与佛门功劲完全不同,天人师竟也能合于一体一心,顿时就对他高看不已。没想到法门寺除了一个自己略逊的半禅子,竟还有这等高手。 也不怪须弥尊者惊异,他又哪里知道,法门寺与三清道门、经天纬地时常联手对敌,各方掌事者又常交游论武谈道,经年交情下,又加之武道一途,最终仍殊途同归,能联手如意运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就看你能否驾驭得了了。 眼看着三人功力旋旋下,浑成一体后,竟在自己之上,须弥尊者不敢强拼,急忙又抬步急退,转眼又是数十丈。 就在此时,天人师突然一顿停步,随后运出“大方大集”,佛轮顿时耀天而现,立于萧子申三人身前。 萧子申早得了天人师吩咐,太公武经周天运转下,磅礴真力,竟然化出了纯正道印,随后道大莫容掌力瞬间合与道印,道印竟与佛轮同势宏击向须弥尊者而去。灰衣僧一招“正身明法”,亦紧随其后而去。 道印、佛法之威,一时罩住方圆,须弥尊者气机被牵引,已退无可退,急忙运使放下屠刀,裂天斩向佛道之力。就在三式惊天一爆,正身明法瞬间穿透余劲,招劲顿时击中须弥尊者,须弥尊者欲运功力抗,由于回气不及,顿时被震得气息大乱,脚步蹬蹬后退。 就在三式相击后,天人师早稳住身形,随后惊天佛号直贯须弥尊者而去。须弥尊者刚被灰衣僧一招打乱气息,佛音就到,刹那透脑而入,须弥尊者再无法抗衡,一声厉吼后,急忙化出淤血缓解伤势。 天人师连续出招,又牵动了剑伤,鲜血不住浸出,但自不管,只对萧子申二人喝道:“速去!” 萧子申想天人师应无大碍,为天人师着想,还是趁机败退须弥尊者要紧,若待须弥尊者缓过劲来,岂不是更连累天人师又战下去。 萧子申与灰衣僧又纵身连攻须弥尊者,此时的须弥尊者仍未恢复,抵挡数招后,见天人师又缓缓踏来,已不想再战,顿时撤身就退。 第三百六十八章 道佛联决 灰衣僧见须弥尊者退后,急忙对萧子申低喝道:“快追!”说着,竟就抢先急追而去。 萧子申听了灰衣僧声音,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不是离德口中的离经,而是任离歌! 天人师见萧子申往自己望来,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忙含笑点头道:“去吧,别让他独自冒险!” 萧子申见天人师好像没事,又知道了灰衣僧是任离歌,他独追须弥尊者而去,自然也不敢不管他,急忙点头后,就自后紧追而去。 萧子申二人离开后,之前一直无恙的天人师突然就面色苍白,随后捂住腹伤落地,已吐出了一口血来。看来他并非无恙,却不过一直强压制伤势罢了。 若萧子申他们仔细些,就能发觉端倪。天人师以佛力牵引三人真元,随后连番与须弥尊者强招相击,而萧子申二人却并无招式相交之感,这自然是为主的天人师自己全部承受了。 须弥尊者既伤至此,本就带伤在身的天人师又怎么可能毫无损伤,只不过怕萧子申二人因担忧放不开,所以就强压下来,现在二人远去,自然就任其爆发出来了。 藏法远远望见天人师坐地后,虽不知他已被伤,但也有些担心,急忙就奔了过去,只留下了进退两难的离德。 现在离德过不了鬼剑禅之关,自回不去白马寺一边;又知自己不一定胜得了已受伤的藏法,何况还有一个天人师在,一时就站在那里,不知该当如何。 萧子申施展大道风行,片刻就赶上了任离歌,随后就听到前面传出了打斗声。 萧子申与离歌靠近后,终于明白离歌为何叫追须弥尊者了,因为妙品与离经正拦住须弥尊者死战。看来离歌的出现怕也是早有准备,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修为,也不想让人知道妙品、离经也来了白马寺,所以才蒙面出现,妙品离经也不现身。 若萧子申猜得不错,情况不妙时,妙品二人怕也会蒙面出现,到时离德那秃驴见了两个会空明法经的高手,怕就更要傻眼了。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被妙品离经拦住,他本身又受了伤,萧子申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忙与离歌随后连击而去,顿时四人齐战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虽功力深厚,但一人独战四大绝顶高手,如何能久持,尚不到二十招,就被萧子申四人杀得节节败退。 须弥尊者知道不能再战下去,否则就脱不了身了。一时又运起放下屠刀,只将全身功力贯入擎天刀气,佛轮圆转下,顿时爆发出震天裂地之威。 须弥尊者随后带着刀气旋身而起,佛轮震颤下,放下屠刀刀劲不住斩向四方而去,顿时与萧子申四人轰然对击。 须弥尊者见萧子申四人身形略退,吐出一血后,急忙运功稳住伤势,随后就趁了绝招轰炸起的漫天烟尘,慌不择路的窜逃而走。 早在须弥尊者绝招拼命时,萧子申就预料到他可能会趁机退走,所以五式一决后,萧子申刚停下后退的脚步,就纵身到了半空,随后就见了遁逃的须弥尊者。 萧子申出声提醒后,就急忙施展大道风行追去,片刻就赶上了须弥尊者,随后双掌运起浑厚功力,瞬间就拍向奔逃的须弥尊者后背。 须弥尊者也没想到萧子申发现的这么快,急忙旋身边退,一边已抬掌接住萧子申掌力。 萧子申可不想以己力助须弥尊者逃得更快,就趁了双掌一接,顿时腾身翻到须弥尊者逃遁之路的后方,旋身下坠时,又一掌拍向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方才转身接住萧子申来掌,已望见妙品三人紧跟而来,现在萧子申拦住退路,顿时又怒又急,急忙运起十成佛功,嘭一掌轰向萧子申。 萧子申眼看着妙品三人马上便到,竟强撑不退,嘴角溢血一声大喝,想到自己功力差了须弥尊者许多,若要略阻片刻,除非能似三清界石碑那般借力打力,保证自己不被震退。 萧子申念及此,顿时又试着运使三清界石碑的阴阳运转之道,随着道功极速运转之下,突然就引得须弥尊者强击来的功力入了己身,之后竟随了自身内劲而走。 萧子申顿时大喜,知道自己已运使出了一些道山三清界石碑的妙法,忙就强忍住须弥尊者入身劲道摧筋裂脉之痛,随后以太公武经引导佛劲随自身道元运转,瞬间就将左手引入之劲运转到右掌,又将右手引入之劲运转到左掌。佛道之力渐渐合流下,果然威势略增。 萧子申哈哈大笑着,竟双掌运劲,随了须弥尊者轰击而来的佛劲,以道功强纳引更多内劲涌来。就在须弥尊者见了萧子申不住被内劲创伤,竟大笑起来,大是不解时,萧子申拼命之下,终于将须弥尊者体内的佛劲引导着随己而动。 须弥尊者惊觉内元不受控制,正大惊失色,萧子申终于凭自身本领施展出了纯正太极道印来。 道印圆转下,顿时将萧子申与须弥尊者纳入阴阳之意,随着太极图强势一转,竟将萧子申与须弥尊者二人功力齐带而起,不仅须弥尊者无法控制自己的功力,就连萧子申亦无法控制自己的功力了。 萧子申心惊一起,太极图以阴阳之力拉扯之下,竟将二人功力合二为一,随后旋旋齐自二人体内摧劲而过,一时连创二人。 但太极图毕竟出自萧子申,虽然萧子申无法控制自己功力了,太极图还是认得主子的,萧子申虽因控制不住太极真义而被反噬,也伤势不重,虽不住吐血后退,但萧子申今日初尝妙处,就与初次御剑功成时一般,心喜起来,竟全不管自己伤势了,只是全神领悟其中奥义。 也因萧子申之后无法控制太极图,全凭了太极图自发自做,虽是合了二人功力,却不似三清界石碑一般,会将真元循环往复加强威势,只是简单的将二人功力合一攻向须弥尊者。须弥尊者功力胜过萧子申许多,自然也受创不重。 但须弥尊者与萧子申对掌,功力竟不受控制,随后不仅没有败退萧子申,竟是同伤同退,心里早惊起了滔天巨浪。 第三百六十九章 终有一得 在须弥尊者看来,萧子申这般修为就能与自己两败俱伤,那要是卫尘泱也施展出这种奇怪的法门,到时自己如何能敌! 就在须弥尊者心绪飘飞之时,妙品三人已到了他身后,顿时三掌起式,同拍向须弥尊者而去。 须弥尊者惊觉已迟,忙转身一接,既来不及起招,又挡不了三手,只凭了自身功力强挡,顿时就被三人一掌深创抛飞。 须弥尊者见自己伤势更见沉重,就在身子腾退半空时,忙忍了伤创,旋身疾奔而逃。妙品三人追了多时,但他们身法不如萧子申,竟渐渐就失了须弥尊者行踪。 妙品气呼呼的与离经、离歌二人回返时,见萧子申仍愣在那里傻笑,一时气上加气,甩手就给了萧子申一巴掌,喝道:“笑什么笑,就你个兔崽子能追上那秃驴,偏就你不追,还好意思笑!” 萧子申后脑勺一痛,瞬间回过神来,听了妙品之言,顿时又大笑道:“老牛鼻子,萧大爷一掌与须弥尊者不分轩轾,你做得到?别说一个你,就是两个你也做不到,萧大爷为何不能笑?偏要笑!”说完,果然就大笑个不停。 萧子申话一出口,妙品三人一时也回过神来,刚才只顾了追须弥尊者那狗贼,竟没去想萧子申为何能一掌拦下他。别说须弥尊者伤势还没重到那地步,就算须弥尊者重创欲倒了,怕萧子申也不能如此轻易拦下他,还震得他伤创而退。 妙品嘿嘿一笑,顿时就将仍大笑的萧子申一把按到一旁大树干上,道:“好小子,还不招来,你个兔崽子到底是怎样震退须弥尊者那贼秃的?” 萧子申亦嘿嘿一笑,随后拿了妙品之手离远去,道:“牛鼻子,你又不是三清界弟子,萧大爷为何要告诉你?待你哪日改投来三清界,本座自会好好的教导你!”说完,就伸手拍了拍妙品肩头,得意不已。 萧子申是在南海情天听了小晚所说,知道妙品可以随便开玩笑,所以才敢“放肆”。 妙品果然不计较萧子申自称的什么萧大爷、本座,也不管他称牛鼻子,竟笑道:“好你个兔崽子,看来又想画图了!”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萧子申道:“今时可不同往日,本座可不想听使唤了!牛鼻子,我还要好好的悟一悟,你可别来打扰我啦!”说着,就到一旁盘坐了下来,果然自悟去了。 萧子申自然明白自己与卫尘泱的差距,先不论卫尘泱施展出来威力如何,至少他能完全控制,不像自己,竟是与敌同伤,自需得好好的领悟一番。若己不伤,就算威力不足也无妨,每次自己都伤,那就有些鸡肋了。 若是像今日一般,多人对付一人时倒也无妨;若哪日被人围攻了,也与其中一人两败俱伤,那可就死定了,还不如不用! 妙品也知道今日萧子申掌震须弥尊者非同小可,自也不去打扰他了,就让离歌去请天人师过来一谈,随后就与离经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 离歌带了天人师与藏法过来后,二人都愣愣的看着萧子申,一脸吃惊之色。妙品与离经见了天人师二人的反应,就知道应是过来时离歌已告诉了拦截须弥尊者的经过,所以才惊来。此时没有外人,离歌已取了面布。 直到妙品与离经上前给天人师行礼后,天人师才收回了目光,随即含笑道:“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妙品笑道:“要是这小子尾巴翘起来了,就以‘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教训他!”离经道:“幸好今日没有儒门之人在,否则佛道怕要被小觑了!” 天人师道:“离经啊,你也不长进,三教分说,不过世俗浅见,或为区别学说罢了,我等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在贫僧看来,儒既道,道既释,释既儒,虽有分,却无别,自然知用用之矣!” 离经即躬身合十拜道:“多谢佛师前辈教诲!” 天人师道:“你们这些孩子啊,总是不能堪破!儒道释三教共同守护神州这么多年,既然世俗提则以三教合称,虽以三名,却以一归,我们原该就是一家,又何必要分得如此清!” 藏法道:“这几日听了佛师前辈之言,方知学无止境,果不枉西渡神州一遭!” 天人师摆手道:“不过贫僧的一些浅见,你们听则听矣,个人自有造化,凡事也不必太过执着!方才我提三教如一,本身也起了分别心,否则何必强调如一?修行路远,修行路远啊,阿弥陀佛!” 离经见萧子申已起身走了过来,就道:“佛师前辈,离歌通知了我们白马寺有异后,我与妙品在后山暗查了数日,昨日终于发现了明性、明仁二位师叔及其他离字辈师兄的去处。本来今日引了离歌出来,是想叫他去通知前辈与众人的,没想到却见了须弥尊者来袭,果是机缘了!” 天人师问道:“此事可与离德有关?” 妙品摇头道:“不清楚!现在禅师众人被须弥尊者、陀罗尊者、增长天王、兵解上人、藏虚、离心等看管在隐秘处,我们除了见有小僧提饭放在后山外,并未见过其他白马寺僧人与他们有接触!但他们高手太多,我与离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听说佛师前辈与尘泱众人在寺内后,就想与前辈商量一下,看如何救众僧!” 萧子申道:“他们如此多人,小僧送的饭如何够吃?他们为何又不直接杀了禅师他们,白白留着做什么?” 离经道:“送饭不过掩人耳目,否则你叫白马寺僧如何相信师叔他们在后山清修?白马寺小僧送来的饭,他们转身就倒完了,我们也是见了这异样,悄悄跟了去,才见了被看管的师叔他们。” 妙品接道:“至于留着众僧,应该就是为了让离德堂堂正正的接任住持了!但他们又不敢把大典做大,所以才只请法门寺,既有见证,也不怕法门寺发现端倪闹起来!” 萧子申想了想,也接道:“或许还有另一个可能,他们如此多高手在此,说不定也有对付法门寺之意!” 第三百七十章 善恶一线 妙品点头道:“这小子说的不错,若参加白马寺住持接任大典,法门寺既不会来太多僧人,但也定是主事高僧,就像现在,佛师前辈不就来了!若他们有这方面算计,就算半禅子老禅师亦来,事先不察,定也极为危险!” 离经亦道:“何况鬼剑禅大师这般情况,必然影响法门寺高僧前辈,他们更添胜算!但我方高手也越来越多,他们正渐渐丧失绝对优势,为防他们提前对白马寺众僧动手,看来我们要提前冒险了!” 天人师点头道:“离经说的对,依我估计,之前他们应该是打算在接任大典前后动手,那时法门寺该来的也来了。离厄住持也说明性、明仁二位禅师大典后再会我,这也是旁证,但现在情况突变,怕不一定了!”说着,又问道:“离经、妙品,现在白马寺众僧在何处?” 离经道:“现在二位师叔与众师兄被囚在后方山侧的释印谷!但看管之人有须弥尊者、陀罗尊者、增长天王、兵解上人、藏虚、离心,我方有前辈、妙品、离歌、卫尘泱、萧子申与我,想救人极难。若鬼剑禅大师再与他们一起,则我们怕不是对手!” 天人师叹道:“是有些难!现在离德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与他们一伙的,离厄住持尚不清楚,但最多也就是双方各得其一,也不过互相牵制罢了。其余之人,修为都不足,难于决定战局!可惜时间不等人,若待半禅子师兄到了,我方战力就足够了!” 离经道:“前辈说的对,关键就是时间不等人!若京里的半禅子老禅师得了帖子,一询问下,察觉了不对,定还会有儒道高手跟来,到时我方就有绝对优势了!只可惜我们今日暴露了,否则也不会陷入被动。” 天人师道:“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提前针对我。看来是因我被剑禅伤了,他们又见了尘泱、子申,所以临时加了计划!只是释印谷我好像在什么册子上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离经道:“前辈所记,想是高僧竺法兰曾在释印谷译经,所以有些印象!”天人师摇头道:“竺法兰禅师译经之事,我自然知道,但我方才的念头,不是译经之事!唉,果然是老了!” 此时,一旁一直静静听着的藏法突然道:“佛师前辈,小僧也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天人师摇头道:“令师兵解上人在,你不要插手。白马寺内斗,现在是逼不得已,但你可置身事外,就不要与令师师徒相见了。这既影响你们师徒之情,也有损东海佛宗声誉,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便是。” 天人师见藏法还欲出言,又摆了摆手,道:“藏法大师,你若真愿助我们一臂之力,不如就留在白马寺里,不要让阴谋之辈再害了其他无辜僧众,可好?” 藏法见天人师反对,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无用,说不定还会惹来不熟的离经、妙品等人的疑心,以为自己是想偷偷助师父他们,就点头依了天人师之意。 离经道:“藏法大师,你刚说西渡神州,又是藏字辈僧者,不知你与兵解上人、藏虚可有关系?”藏法暗想:“念头刚完,这不就来了!” 天人师却先出言道:“离经放心,我们与藏法大师相处了些时候,也算清楚他的为人,子申之前也多次蒙藏法大师相助,大师虽是上人的弟子,却是慈悲佛者,自与他们不一样。” 离歌亦道:“师兄,佛师前辈说的不错,刚我们不也见了藏法大师为护前辈力战须弥尊者。若真要按同门论善恶,我们都该归为离心、离德等僧一类了。” 离经见天人师认同藏法,虽想兵解上人、藏虚可与须弥尊者不一样,难保见面下不偏向师门,但离歌说得也有理,何况天人师又分派他看护白马寺内,所以就点头应了。 天人师又看了看天,道:“事不宜迟,我们回头去叫上尘泱,立马前去释印谷!”藏法忙出声道:“前辈,你的伤!”天人师轻笑道:“听离歌说来,须弥尊者伤势也不轻,正好各失一足,我们还占便宜了!” 天人师吩咐离经、妙品、离歌在后山等候,自与萧子申、藏法回去寻卫尘泱。 几人到了清修之地,离德已不见,正思虑着,卫尘泱已过来,只道鬼剑禅突然离开了。卫尘泱怕失了鬼剑禅行迹,追去后,又遇蒙面人阻拦,他又担心起天人师诸人来,见鬼剑禅已去远了,就退回来了。 天人师听得鬼剑禅突然离开,想定与释印谷有关了,随后就请藏法回白马寺去照看,自与卫尘泱、萧子申拿了兵器,会合离经他们去了,路上又将诸事简单的说与了卫尘泱知晓。 释印谷的一处斜洞里,穴道被制的明性,看着又拿镣链将众僧死死绑在一起的离心,道:“离心师侄,你何故如此?就算你记恨将你逐出寺的明心师兄,但那也是你罪业至此,为何要来祸害整个白马寺?” 离心摇头道:“师叔,你可错了,师侄可没有想过什么祸害白马寺。不仅不祸害,定还会将白马寺发扬光大,成为神州第一圣寺!师叔,你们就与师父、众前辈好好的在西方极乐看着吧,看我离心如何领导白马寺成为天下至尊圣地,这可是我毕生宏愿!”说完,就大笑起来! 明仁道:“阿弥陀佛,师侄,我等习修佛法,参禅悟经,为的是渡世救人,你为何偏要走那歪路,在这些虚名伪利上下功夫!你这般心性,若白马寺真交在你手里,千年古刹休矣!” 离心道:“师叔,是否休矣,我自会证明给你们看,当然啦,就看你们有没有福气看到了!”离心说着,就一指附近的一个巨大的圆型铁球,道:“师叔,看到了吧,那里面装的都是铁片、黑火药之类,说不定待会就会点燃,随后嘭的一声,大家就一起去西方极乐啦!” 离心又大笑后,就上前一把拿住明性,咬牙切齿道:“六凡界高僧看得起我们白马寺,要让我们做个真正意义上的神州佛宗祖庭,师叔,你们为何就这般顽固不化!就因帝九诏的一纸文书,说什么六凡界意图不轨,你们就信了,帝九诏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偏就信他?” 第三百七十一章 异想天开 明性哼道:“本来我们也是半信半疑,现在却完全信了!离心,你若再跟着六凡界、兵解上人等闹下去,别说什么佛宗祖庭,我们白马寺就要毁了,就要毁了,你就是千古罪人!” 离心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就慢慢放开了明性,又看向一旁的明仁,道:“师叔,你也是这般想的不成?” 明仁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我真后悔,当初你强霸民女,就该苦劝了明心师兄将你这孽障逐出寺去,却让你又多修行了数十年,本事是练了一身,恶性也与日俱增!” 离心甩手就给了明仁一巴掌,只把年老又穴道被制的明仁打得嘴角带血,随后又伸手帮他擦去嘴角鲜血,道:“师叔,你为何偏要旧事重提来惹我生气,那西方有不少佛陀都是先成家后立业,我神州佛门初时也不禁,你们为何就看不开,偏要以此生事,多没意思!” 明仁顿时将满嘴血沫吐到离心脸上,呸道:“离心,你已是古稀之年,竟说出这番话来!别说你是修行之人,就是个世俗老人,也该顾及几分自己的老脸,你真是好狗脸,我白马寺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不知羞耻的畜生!” 离心伸袖缓缓擦去脸上血水,大笑道:“骂吧,尽管骂,待我们铲除了半禅子,杀了天人师,灭了法门寺,随后就横扫禅界,一统佛门。到时候,贫僧就恢复旧制,解放了咱们僧众,到那时,你们这些传持五戒、十善、具足戒的顽固老朽,可就是佛门异端了!” 明仁喝道:“你这不知廉耻的佛门败类,千年禅宗,岂能容你这无耻贼秃;我佛禅法,又岂能容你这异法邪说,异想天开,做梦去吧!” 离心哈哈朗笑道:“师叔,话可不要说的如此绝!待我一统佛门后,再与六凡界灭了儒道,光耀吾门,那我就是佛门的李伯阳,佛门的圣夫子,到时候,我万代千秋,谁还记得你明心、明性、明仁是谁!” 离心说着,突然又凑到明性面前,续道:“师叔,我好像说得不大对!到时候,我定让世上之人不知道主、儒圣,不知李伯阳、圣夫子,更不知太公、元圣、世尊,只知我离心!世间圣法,皆出自我离心,你们算什么东西,那些先贤、圣人又算什么东西!哈哈……” 离心说到“只知我离心”时,更把自己胸脯拍得嘭嘭直响。 明仁顿时不住摇头道:“阿弥陀佛,疯了,疯了,阿弥陀佛!” 明性叹道:“此言差矣!太公、元圣、世尊众圣之所以能名扬天下,万世敬仰,并非因他们创法立说,而是因圣人渡世之心,救世之行,上善若水,宁静致远!想那春秋百家起兴,当时道儒如日中天,高手如云,能覆手轻易毁门灭说,但道主、儒圣却并未起此不良,而是任由百家鸣放,方有春秋争鸣之盛,华夏文明之荣,此方为大道,可称得万世之业!而后西方圣僧东渡传法,道、儒先贤海纳百川,敞开大道,方有我佛门今日之兴。万法无宗,万法归宗,方是圣人宏愿。师侄你已入歧途不知,竟还出此惑众妖言,可悲复可叹!” 离心顿时呸道:“放屁,放屁!万法空相,圣者立宗,待灭了道、儒,法由吾定、礼由吾立、品由吾评、治由吾制、罚由吾伐,万千罪业,尽归空藏,佛门法光,永耀神州,这才是我辈僧者为神成圣之大道!师叔不思扬我佛宗,却予那外道邪儒迷离世途之机,如此业障,当如阐提,万劫不复,永不得缘!” 明仁见明性还欲出言,立马道:“师兄,这畜生已入了疯魔,你又何必再与他说道,没得浪费精神!” 离心轻笑道:“我也不想与你们废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你们这些个小麻雀,就静下心来求神拜佛,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让法门寺的秃驴与儒道之人来的晚些吧,那样你们就可多活两日!待他们一到……”说着,离心又抬手拍了拍铁球,续道:“嘭,你们就同升极乐去!” 离心随后笑着,又紧了紧各处绑人的镣链,又亲手将众僧缠绕在铁球上,封了他们的哑穴后,就点燃了火把,静静的等在那里。 离经、妙品引着众人到了释印谷之外后,手指谷内的几间破败茅屋,道:“之前曾见了众僧被拉入茅屋去,也不知现在是否仍在。” 卫尘泱散发剑意片刻后,摇头道:“奇怪,附近也没有人,按理说,他们就算不守住释印谷四方,至少也应该埋伏几人探查报讯才对,怎会半个人也没有?” 萧子申道:“会不会因方才须弥尊者之伤,又见我们人众,为防万一,所以换了地方,还把鬼剑禅大师唤走了?” 卫尘泱点头道:“也有可能!”随后就对众人道:“诸位前辈,你们在此稍候,我先下去探探!”天人师让卫尘泱多加小心后,卫尘泱就独自往谷里连纵而去。 卫尘泱入谷后,小心的到几间茅屋看了看,已没有半个人影。就在卫尘泱准备离开时,只闻远处笑声传来,随后就听得:“卫尘泱,没想到竟是你,不过也罢,也不亏了!你快来救人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出声之人大笑远走,随后嘴里又不住念叨着:“嘭!嘭!……”不是离心又是谁! 卫尘泱急追离心而去,到了方才离心现身处,见了斜洞里被绑在大铁球上的众僧,又见几条引线急燃,一时哪还不明白,急忙剑气连去灭了燃线,随后就冲入了硝烟呛人的洞中。 卫尘泱急忙拔剑出鞘,随后运起全身功力,持剑斩向那些镣链。也不知那些镣链是什么东西做的,以卫尘泱的功力,竟要数次才能斩断。 就在卫尘泱刚救下了明性、明仁,正又要去救其余僧人,突然一位老僧急呜呜出声,卫尘泱抬步过去一看,才发现洞里后方仍有两条极细的引线,刚好燃入铁球内。 卫尘泱大惊,才知洞内充斥硝烟味,那两条引线声音极细,自己心急救人,又因方才灭了引线失了戒心,竟没有察觉。 第三百七十二章 势劣局危 此时引线刚好燃入铁球,已来不及,卫尘泱只来得及施展寒气入孔,希望有一丝作用,随后就带着明性、明仁疾退出洞去。 卫尘泱刚退到洞口,随后就一道剑气斩向铁球,希望破开铁球后降低爆炸威力。 但终究是迟了,引火入了铁球,瞬间就点燃了火药,卫尘泱虽速度绝伦,也刚好退出洞口,爆炸声就传来。巨大威力,别说铁球绑缚僧人,就是洞外将明性、明仁护在身后的卫尘泱也被震伤、划伤,顿时喷出血来。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远远望见了惊天爆炸又见了带人疾退而出的卫尘泱,天人师众人已知不妙,急忙入谷去与卫尘泱会合。 萧子申与离经、离歌刚上前去扶住了卫尘泱三人,卫尘泱又吐出一口血后,就听远处传来笑声,道:“卫尘泱,你小子真是命大,这样也死不了!不过也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本来此局只是为法门寺而设,你偏要来趟浑水,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出声之人正是兵解上人,他的身旁跟着鬼剑禅、须弥尊者、陀罗尊者、增长天王、藏虚、离心、离德等人,一共八位高手。 对方须弥尊者虽伤,但萧子申一方天人师也伤,现在卫尘泱又被伤,除开修为不足的明性、明仁,总共也才六人,已是处于劣势。 离德看着离歌,道:“离歌师弟,我与离心师兄都非常看好你,你年纪又轻,将来必有重用,你又何必与他们一起,徒送性命!” 离歌轻笑道:“离德,师弟自始至终就是与离经师兄他们一起的,你这话,未免多余了!你可知我为何要来白马寺修行,就是为了离经师兄的冤屈,你却来拉拢我,真是可笑!” 离歌话一完,离德脸色顿时就变了。一是没想到离歌来白马寺,竟是为查探当年之事;这二嘛,离歌天资极高,却又不与白马寺任何僧人亲近,离德想用他之言,说的却是实话。 也正是离歌对谁也不亲近,才让离德觉得有机会拉拢。却没想到他谁也不亲近,并非不亲近谁,而是因为他早亲近了离经,因而对白马寺所有僧人都起了疑心,认为明字辈及离字辈的僧人,都有可能是当年离经受冤的罪魁祸首。 离心道:“离德师弟,一个后辈僧人而已,白马寺多得是,有什么要紧的,他既寻死,我们成全他便是!”离心话一完,竟就抬掌往离歌攻去,轻描淡写之态,自然没将离歌放在眼里。 离歌假装了吃惊,就在卫尘泱假意救援而被鬼剑禅持剑拦下,离心已到了身前。离歌暗聚功力的右掌顿时就轰向离心而去,瞬间就震散了大意的离心佛元。 离心刚惊起,离歌已抬掌连攻而去,若非离心退得快,大意之下,说不定就要被离心重创,顿时就冬冷汗湿。离心退回众人身旁后,就手指离歌,颤声道:“你,你!” 离歌道:“离心,很奇怪吗?小僧天资就有这么高,三四年顶你们修炼三四十年,你有意见?”这就是离歌撒谎了,他先随离经,后又在法门寺,已修行了二十多年,此言不过气气离心而已。 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离歌现在之言也非是为了诳人而诳语,天人师等也不过问。 鬼剑禅与卫尘泱交手时,兵解上人已急援了过去,随后众人就散开,各自对阵。 须弥尊者拦住天人师,道:“贫僧刚受了伤,听说佛师之前也受了剑,不如我们都不插手,只让他们分个输赢胜负,如何?” 天人师看了看独战鬼剑禅与兵解上人的卫尘泱,又望了望与陀罗尊者、增长天王、藏虚、离心、离德交上手的萧子申、离歌、妙品、离经四人,虽己方略有不及,但也不一定必败。 何况须弥尊者修为超凡,自己伤势也重,怕还不如他的,不如就此去了他,己方压力还轻些,就点头道:“既然尊者有此雅兴,贫僧怎敢不从!”说着,又叫了明性、明仁过来,道:“二位老友,我们年纪大了,不如就一起歇一歇吧!” 明性、明仁点头应了,就同站到了天人师身旁。明性、明仁资质一般,壮年时修为就及不上各方高手,现在年长气血又衰,自不像半禅子、天人师等仍保有精深修为。他们二人也入战,怕还要众人分心保护,不如就顺了天人师之意,一同旁观也好。 观了片刻后,明性、明仁也赞叹不已,这自然是对卫尘泱、萧子申、离歌三位后辈了。尤其是离歌,他属于白马寺,才三十多岁就这般修为,这可是当年的明心亦略有不及的,将来必是白马寺武学一途的支柱。 所以,明性与明仁看了片刻后,就只盯着离歌,顿时又为他担心起来,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卫尘泱与兵解上人、鬼剑禅战了片刻后,面对鬼剑禅,始终有所保留,但鬼剑禅却是不顾生死的一顿猛杀,卫尘泱顿时就吃力起来。 天人师见状,就传音卫尘泱,让他不要顾虑太多。但卫尘泱虽点头应了天人师,哪又下得了手,一时天人师也只有摇头叹息。 别说卫尘泱下不了手,就算下得了手,鬼剑禅修为高深,又与兵解上人合战来,卫尘泱也不一定胜得了。 卫尘泱渐渐落了下风,萧子申四人也不好过。萧子申方才受伤不轻,四人修为又与增长天王四人差不多,但对方多了一个修为略胜任何一人的陀罗尊者,自然不利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大笑,竟是地犀教的魏东甫与曾白枫双双持剑纵来,天人师等人瞬间脸色就大变。 既然知道了战天讳已与须弥尊者、兵解上人等做了同伙,萧子申众人之前就预料了旧秦势力可能会参与进来,后来不见正有些松气,没想到突然就来了两位。众人本就处于劣势,现在对方多了两人,眼目一对,顿时就有了离开之心。 但己方现在人多,若逃走,怕很难齐整,一旦有人落后被截下,则必死无疑,一时又不能决。何况不见战天讳现身,也不知是否伺伏暗处,相机而动。 第三百七十三章 师说禅剑 萧子申他们自然不知道,战天讳因之前被卫尘泱重创了全身筋脉,伤势尚未恢复几分,所以并未前来,只吩咐了魏东甫二人来助。 须弥尊者见魏东甫去助了鬼剑禅、兵解上人,曾白枫又去助了陀罗尊者等人,就对天人师三人道:“今日大事已定,我等同属佛门一脉,若佛师与二位老师父能与我等一心,今日自然可留了僧者性命,只除三清道者便罢!” 天人师道:“尊者既自承是佛门一脉,这般行事,岂不有违禅心?世尊得道前曾割肉喂鹰,我等后学就算做不到如世尊一般舍己渡人,难道还不能持法诫己吗?” 须弥尊者摇头道:“离心与离德说得对,你们被荼毒太深,果然是说不通的!” 脾气不好的明仁顿时就呸道:“你个秃驴真是好狗脸,竟敢说什么我等被荼毒,我看你们才是被鬼邪迷了心智,入了魔道!” 天人师见须弥尊者佛劲就往明仁撞去,忙抬脚挺身一挡,笑道:“尊者,既然说不动手,为何却又要自违呢?我等修行多年,学了市井之人逞口舌之能已是不对,为何又要再起嗔怒之念?” 须弥尊者哼道:“行,就依佛师,不动手就不动手,希望你待会也能忍住便好!”天人师轻笑道:“贫僧自问是不如尊者的,就算动手,也不过自取其辱,又何必徒费力气!” 须弥尊者突然转道:“佛师,你们法门寺就不过问鬼剑禅了?竟把他的摩诃圣剑也收了回去,看来是要放弃他了!” 天人师道:“剑禅师侄自有他的造化,只要他不放弃自己,法门寺放不放弃他,又有什么影响呢!人贵在自救,而后他人方能救之!就如尊者等人一般,就算贫僧唾沫说干,尔等偏不放下,贫僧又如何渡得了你们!” 须弥尊者道:“要依佛师说来,佛法既不能渡人,我等又为何要宣扬渡世,这岂非欺骗世人,犯了戒律?” 天人师道:“佛法渡人,讲求循序渐进,而非一蹴而就!善根已现,恶者事小,其自可渡!如尊者此般深陷之人,则需累世而渡,直到慧识大开,放下屠刀,自引渡西方极乐!贫僧说尊者不能渡,只不过指此世难渡,而非全不能渡,尊者为何又要强牵贬低佛法,岂非误己误人?” 明仁讥讽道:“佛师,你又何必与这不知好歹的秃驴讲论禅法,我看他到了地下,自有地藏王去教训他,我等犯不着越俎代庖!” 天人师见须弥尊者又被明仁一语气怒,顿时笑道:“老友,戒口,戒口啊!虽说二位老友吃了苦头,不过我佛试炼,用了尊者罢了,他不过也是被强加了罪业的受害者,我们自该怜惜他,又何必去挖苦他!” 须弥尊者没想到绑了明性、明仁等僧之事也能被他解说开去,听起来还有道理,果然不愧佛师之名! 又听天人师叹道:“不过,残害同门佛修,坏人修行性命,尊者罪身业力更见沉重,轮回途中,怕将艰苦难行,可叹啊!” 天人师等人望见了山炸,又见卫尘泱只带出了明性、明仁,也没提救人之事,明性二人也尚未提,自然明白,其余僧众已是凶多吉少了。如此算来,此役之后,白马寺离字辈僧者,就只剩离厄、离心、离德、离经、离劫、离歌六人了。那离心、离德二僧已确定为恶,又去两人,真是可叹啊! 魏东甫与曾白枫加入后,卫尘泱五人已不支,接连受伤,此时已全部嘴角带血。 须弥尊者望了两眼后,轻笑道:“佛师,贫僧方才之言,仍就作数,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 须弥尊者话音刚落,一根亮金禅杖带起惊天佛力自天而降,顿时插在卫尘泱与鬼剑禅等人大战处,禅轮旋旋转动,浩瀚佛力扫荡而出,顿时合力卫尘泱震开兵解上人、鬼剑禅、魏东甫三人。 这时,一声佛号远扬而来,踏天而现的半禅子瞬间震散右手腕缠念珠,佛珠子含带佛劲,颗颗击向陀罗尊者等人而去,陀罗尊者等人避退下,战团顿时被打散。 半禅子身背摩诃剑自天而降,除了六凡界三僧,兵解上人、离心等辈无不面色大变! 半禅子落地握住禅杖后,看了鬼剑禅一眼,转身对天人师道:“师弟,辛苦你了!”天人师含笑应道:“现在剑禅就交给住持师兄了!” 半禅子点头道:“老衲定不让师弟之伤白受!”随后轻喝道:“尘泱,助我!”话一完,禅杖旋升而起,半禅子随后旋身握住杖尾,抡起禅杖就砸向兵解上人而去。 佛功震地惊天击向兵解上人,兵解上人急忙抬掌猛击化解,转眼就退了十来步! 就在兵解上人避退时,卫尘泱纵身一剑击向魏东甫,魏东甫惊得持剑连退,曾白枫急忙持剑上前,顿时就与魏东甫同迎向卫尘泱。 卫尘泱剑气爆散,霎时三人同退,卫尘泱随后又旋身持剑回攻向鬼剑禅而去。 须弥尊者见状,脚步抬起欲助,可刚跨了一步,天人师已抬脚一拦,笑道:“尊者,方才之言,可还算数?” 之前须弥尊者说的方才之言仍作数,指的是劝天人师等僧者投降;现在天人师之问,可就是指均不插手之言了!天人师话音一落,明性就接道:“尊者也是六凡界高僧,可不要自食其言!” 就在须弥尊者停下脚步时,半禅子见卫尘泱已攻向鬼剑禅,随后禅杖贯劲脱手远击兵解上人而去,双掌运起“禅世雕龙”,宏大佛威,又助萧子申几人震退陀罗尊者等人。 半禅子随后旋身来到鬼剑禅头顶上空,摩诃剑锵一声出鞘,持剑自鬼剑禅身前瞬击入地。佛力、圣气、剑气旋光而耀下,鬼剑禅刚抬步一退,卫尘泱已急闪到鬼剑禅身后,道功煌煌连运下,顿时阻住鬼剑禅退路。 鬼剑禅又与卫尘泱过招时,半禅子左掌虚按剑首,右手变幻印诀,口中念念有词,菩提梵印绕剑而起。圣剑顿时放出耀日圣光,剑光散逸,直与菩提佛气灌向鬼剑禅而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尸山血蚩 佛气、圣气透筋洗髓,与卫尘泱大战的鬼剑禅顿时痛苦不已。就在鬼剑禅被卫尘泱一掌拍得向半禅子身前的圣剑撞去,半禅子右手瞬间化掌盖下,已按在鬼剑禅天灵。 卫尘泱顿时腾身纵到半禅子身后,左掌瞬间接住兵解上人持起击向半禅子后背的禅杖。二人功力一撞,卫尘泱顿时被震退一步,随后旋剑一点,剑气自禅杖杖身旋转急攻兵解上人持杖双手而去。 就在卫尘泱又后退一步时,兵解上人双手已脱开禅杖,卫尘泱左掌一吸,瞬间握住禅杖,随后就插在半禅子身侧,纵身持剑又攻向兵解上人而去。 魏东甫与曾白枫见状,怕现在修为最高的兵解上人有失,急忙持剑相助兵解上人而去。但萧子申四人仍面对五大高手,依然战得辛苦万分,萧子申又再受伤,衣袍前襟已染红了。 半禅子右掌佛力灌入鬼剑禅佛身后,左手缓缓上抬一吸,佛力透剑而过,经摩诃圣剑洗涤多时的一点心血顿时自剑身溢出,悬浮而起。 半禅子左手中指一弹,鬼剑禅心血顿时一化为三,自鬼剑禅紫宫、膻中、神封三穴入体,瞬间入了鬼剑禅心脉。 半禅子左掌随后拍在鬼剑禅胸口,往上一抚,心血又汇于一点,自升至神庭,达百会,随后一分为二,瞬间自任、督二脉洗涤而过,片刻散至全身奇经八脉。就在圣剑随后圣光笼罩而去时,半禅子佛力猛灌而入,鬼剑禅瞬间恢复神光。 鬼剑禅随后一把握住摩诃剑,顿时人、剑、佛气、圣气融会贯通,刹那恢复神智。 半禅子含笑放开鬼剑禅,已是踉跄欲倒,看来佛力、真元损失不少。鬼剑禅急忙上前扶住半禅子,随后持剑单足跪地,拜道:“多谢恩师!” 半禅子拍了拍鬼剑禅,道:“还不去谢过你师叔!” 鬼剑禅点了点头,回了声是后,转身持剑就往天人师而去,随后跪拜道:“多谢师叔,弟子剑伤师叔,死罪!”天人师只含笑扶起鬼剑禅,道:“剑禅,回来就好!” 鬼剑禅点了点头,又一拜后,转身一剑就刺向后退的须弥尊者而去,喝道:“须弥尊者,邪法妖僧,纳命来!” 须弥尊者伤势不轻,不敢强战,急忙抬步后退远去。但如何走得脱,鬼剑禅瞬间就追了上去,随后就连剑狂击向他。 天人师与明性、明仁过去扶了半禅子后,道:“师兄,剑禅真没问题了吗?”半禅子道:“魔心入照,能施展之人自然最为清楚,你放心吧!” 就在此时,鬼剑禅扬剑纵天而起,佛力满贯圣剑,一招“禅剑净业·佛渡迷航”自天击向须弥尊者。没想到须弥尊者不仅不闪不避,竟自双手背负,哈哈大笑,连招式也不出! 就在众人不解时,摩诃剑竟突然不受控制,圣剑自鬼剑禅手中脱去,自引着佛招劲道,轰一声击地入土。佛力沿地散射下,顿时引出了地底一道三清道门阵印。 就在鬼剑禅急忙纵身往下去拿摩诃剑时,须弥尊者早一步手握圣剑,随后运起满身佛功,转身带着鬼剑禅仍留禅剑净业佛劲一道,瞬间击入道印中心。轰然声不绝于耳下,道印震颤不已,顿时整个释印谷全震荡起来。 须弥尊者见劲道竟不足,眼看鬼剑禅一掌拍来,就强忍了满身创伤,抬手拿住鬼剑禅佛掌,顿时同力拍在摩诃剑剑首。二力同下,摩诃剑圣气顿时震碎道印,惊天道威扬散,顿时又创伤鬼剑禅与须弥尊者。 天人师与半禅子初时还不解,为何鬼剑禅的圣剑竟会脱手而出,就在谷里道印现出时,二人终于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 天人师此时终于想起释印谷为何熟悉了,顿时喝道:“我怎么忘了尸山血蚩!”随后就与半禅子急纵向道印处。 道印惊天之威,不仅震荡整个释印谷,就连山上的白马寺也晃动起来。随着一道道光自释印谷电闪窜向白马寺而去,白马寺前左右相对的两匹石马竟爆发出强大佛力,随后同升而起,离地两丈余。 就在此时,释印谷道光与石马佛力合一,雄雄圣光瞬间照向两匹石马相对正中即白马寺南北中轴线上,白马寺山门广场地下瞬间又升起一座巨大的道印,道印中心现出一柄约六七寸长短的短柄金刚法杵。法杵隐隐散发祥光瑞气,与道印佛力交相辉映。 法杵现世,白马寺山门前缓缓行来一人,鹤发满头,稚童润颜,身背转轮命盘。背负双手,嘴角扬起浅笑,其意轻蔑,正是自道山三清界脱困的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见了道印中心的短柄金刚法杵,顿时运起满身鬼力,欲取法杵,但道印雄威,竟不能入。阴阳童子随后身子一转,又纵身连击向两匹石马,佛力浩然,石马亦坚不可摧。 阴阳童子顿时放声大笑道:“道山三清界亦阻挡不了本座的脚步,加持了道法的区区白马寺就想拦住我吗?笑话!” 阴阳童子功力再运,转轮命盘自身后腾起,随后旋身双掌把定转轮命盘,把背面朝向道印中心的法杵,邪力鬼气牵引下,欲强引法杵出来。邪气临身,道印瞬间爆起鸿蒙混沌之力,轰然一击,强震退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顿时大怒,仰天厉吼后,满身功力灌入转轮命盘,随后一掌拍在盘身,轰然撞向道印而去。道印反击下,顿时又震飞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终于被道印震伤,又是大笑而起,咬牙道:“本座今日非取走尸山血蚩不可,有本事你让三清界重现,本座就佩服了你!” 阴阳童子话一完,随后持命盘平举,功力又灌而入,命盘旋狂如风,随之一声大喝,双掌一推,又带命盘强击向道印而去。 如此数次后,就在阴阳童子满身鲜血时,年久道印终于承受不住,轰然一声散去。道印散后,两匹石马佛力亦渐失去,随后缓缓落地。 阴阳童子又背起转轮命盘,随后上去捡起落地的尸山血蚩,双手轻抚,更是放声大笑,道:“神州失了三清界,竟就蠢笨至此,无力至此,真是可悲!” 第三百七十五章 绝代一会 阴阳童子此言倒是有失偏驳,并不是人蠢或无力,而是他们非是参与者,不如三清界印象深刻,而且详情也只有三清界最清楚,自然就容易失了防范。 就像半禅子与天人师,知道有尸山血蚩在白马寺,也记得与释印谷有关,但却忘了具体位置,否则就不会如此被动。现在众人被有心算无心,自然难于周全。 阴阳童子得了尸山血蚩,轻身一起,正要前去释印谷支援,寺内突然纵出一僧,抬掌就向阴阳童子拦去,却是东海僧人藏法。 白马寺门前如此大的动静,寺内众僧自然感觉得到,但寺僧见了惊天之威,又加之白马寺现在人心有些散,离厄又离开了,竟无僧人愿意查看。 藏法因天人师之言,要他护守寺僧,他担心出事,阻止了欲同他前来的广力,就独自出来,刚好见了阴阳童子破阵取杵。 藏法虽不知阴阳童子拿起的法杵是什么,又有什么用,但见被道法、佛力封在此处,定是非同小可的,所以就来拦阻抢夺。 阴阳童子见了藏法来拦阻自己,顿时点头朗笑道:“还不错,至少还有一个胆子大的,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本座也佩服你,今日就破例不杀你,只给你些许教训便罢!” 藏法见了这老不老、少不少的阴阳童子,却如此张狂轻视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岔,暗想::“就是须弥尊者那般高手要杀我,也不是三二十招之事,你此番言语,岂不是说我就是三五招即可解决的货色!” 藏法既不岔,功力自然就提了十成,阴阳童子抬掌震开藏法时,也轻咦了一声,笑道:“没想到白马寺除了离厄、离心、离德,竟还有你这般高手,不错,不错,也算过得去了!” 藏法见了阴阳童子鲜血满身,本以为他破阵功力损耗必大,定又受了大伤,就算修为再高,怕也胜不了自己几分了,没想到双掌一接,才知大错特错,自己真是小看了这神州,果然卧虎藏龙,绝代高手不知凡几。 藏法既收了心绪,就沉下心来与阴阳童子一战,只过了十多招,藏法就感吃力得紧。就在藏法又被阴阳童子一掌震飞撞塌白马寺院墙,阴阳童子正踏步上前欲再创藏法时,身后不远处突然爆发出极强刀意。 刀意一起,阴阳童子顿时色变,急忙舍了藏法转过身来,却是英国公展平已扬刀而起。展平见阴阳童子停了下来,也停步喝道:“阁下是谁,为何擅闯白马寺?” 展平虽见过藏法,但没看清,只隐约见得是个和尚,见他与这来历不明之人大战,就认为是此人欲闯白马寺而被白马寺僧拦阻,所以才有此喝。 但帝九诏反应却快,又得了消息,知道白马寺可能出事,再想起宣凉对阴阳童子的形容,顿时低声道:“展叔叔小心,可能是阴阳童子!” 帝九诏声虽小,但阴阳童子何等功力,自然听见了,顿时大笑道:“你这小辈有见识,如此年轻,本座当年纵横江湖时,你怕尚未出世,竟也猜得是我,好,不错!” 展平听了阴阳童子之言,看来帝九诏果是说对了,顿时就多提了几分戒心。一旁的尚书台与易司礼知晓符思言对阴阳童子修为的估计,一时也紧张起来,急忙护在帝九诏身侧。 阴阳童子见了尚书台、易司礼的反应,又大笑道:“放心,这小娃娃有些见识,又无半点功力,本座也不屑杀他!” 展平冷哼道:“好大的口气!”随后刀身受力一旋,起手一招“绝地天通”,刀气瞬斩阴阳童子而去。 展平方才之刀意已让阴阳童子收了轻视,现在展平修为一展,阴阳童子脸色顿时也凝重起来,双掌连抚,随后运使出一招“阴头鬼面”,鬼阴冥掌强撞展平斩天诀而去。 阴阳童子破开白马寺道印,已受了伤,顿时被展平刀气破开掌力,右掌心已见血,随后就握拳后背,不让人察觉,笑道:“放眼天下,除了三清界,能与本座不相上下的绝代高手,又使刀,看来阁下应该就是英国公展平了!” 就在展平应是时,远处已起身调息了片刻的藏法急忙起身道:“英国公,这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不老不少的家伙破了佛道封印,抢了东西去,别让他轻易走了!” 阴阳童子又转身看了藏法一眼,就在藏法一缩后退时,阴阳童子已转身又面向展平,道:“三清界覆灭,本座也不见得能稳胜,天下第一高手展平,你也当得起!” 展平回道:“阁下抬举了,老夫愧不敢当!只不知阁下自白马寺得了何物,还请物归原主!”说着,大刀拖地,就那么拖刀霍霍的缓步踏向阴阳童子而去。 刀拖刺耳声起,随着展平缓步行来,功力张扬而起,阴阳童子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道:“笑话,此物本来就是本座的,又何来抢、何来还之说!” 展平瞟了一眼阴阳童子身背的转轮命盘,见他散发黑邪鬼煞之气,已有猜想,问道:“据老夫所知,阁下身背之物,已存三清界一百多年,难道也是阁下的不成?” 阴阳童子笑道:“本座身背的转轮命盘,乃前辈失落之物,自然该是本座的!”说着,又伸手指地,续道:“这白马寺封印之物,乃是与转轮命盘同失去的,当然也该归本座所有!所以本座才说,哪来的抢、还之词!” 展平见他能轻易寻来白马寺,抢夺众人并不知存在之物,怕他说的定是真的了。但三清界既如此看重转轮命盘,又可能关系神州浩劫,想就算是阴阳童子前辈的,怕也是有所图诡,所以才会被三清界等夺来封印。 一念至此,展平一声:“笑话!”随后抡刀就遥斩阴阳童子而去。阴阳童子抬掌连挡后,转身抬脚就疾往后山之后的释印谷方向而去。 展平又持刀纵天一斩阴阳童子后,既不知释印谷之事,又不敢擅离帝九诏,就收刀落地,自不追赶。 阴阳童子退远后,落地就吐了一口血出来,随后轻笑道:“好个展平,好个天下第一高手,待本座无伤在身时,定再寻你堂堂正正一战!” 第三百七十六章 功亏一篑 半禅子与天人师纵到道印散去之处,搜寻了片刻,自然一无所获。 须弥尊者眼中诡色一闪,随后又印诀连起,刚恢复的鬼剑禅一愣,随后又缓缓失去了神采,变回了之前冷厉寒光的模样。 须弥尊者哈哈大笑着,就拿起摩诃剑交到站立不动的鬼剑禅手里,道:“半禅子,这一局如何?你们不但没救得鬼剑禅,又送来了圣剑,还助了我等一臂之力!汴京大败,今日赢回一局,贫僧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半禅子见无所获,就与天人师停了下来,又看了一眼鬼剑禅后,道:“没救得剑禅老衲自认了,但今日此局才开始,尊者为何就得意起来?” 须弥尊者笑道:“半禅子,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此处有如此强大的封印,为何却空无一物?真是可惜,看来你们也不知啊!告诉你们吧,真正封印的东西,不在此处,而在白马寺山门前!” 须弥尊者见半禅子抬脚转身就欲往白马寺方向而去,顿时又大笑道:“半禅子,你也心急无智了吗?我等既然知道此物所在,怎会没有半点准备!若白马寺山门之人拿不到,你也不用去了;若山门之人能拿到,你现在去不嫌太迟了?” 半禅子闻言,就停下了脚步,随后摇头轻笑道:“倒叫尊者笑话了!我说为何不见持国天王等人随尔等一同行动,原来却是在山门守株待兔!只是有一点老衲不明白,你们既然知道封印之事,为何不早动,却偏要闹大了才破封,就不怕被我们拦了下来?” 须弥尊者望了望远处的卫尘泱,道:“这就要怪三清界了,我们虽知道封印所在,却连封印也引不出来,别说破封了!后来,听一位隐士说,当年设印时,用了法门寺的摩诃圣剑圣气为引,所以推测,需得借法门寺摩诃剑一用!” 天人师道:“也不知是哪位隐士,竟知道的如此详细,看来倒是我法门寺僧的不是了!寺里圣剑用于设封,自己却忘了!” 须弥尊者道:“这也怪不得你们,此事乃三清界一手主持,只不过借了摩诃剑而已,又过了一百多年无人提及,你们没注意到,也很正常!至于隐士嘛,不用急,若贫僧估计的没错,他若得了该得之物,自然会来会一会法门寺高僧!” 半禅子看着鬼剑禅,叹道:“如此说来,尊者对剑禅施展魔心入照,也是为了此处封印了!” 须弥尊者哈哈笑道:“禅师多心了,贫僧还没有如此见识!当初对付鬼剑禅,纯粹是为了日后若要针对法门寺时,提前做的一点布置!贫僧也是不久前才得知封印之事,可是此时的鬼剑禅,却入京失了摩诃剑了。我等无法之下,就只好设局引你们前来!所以,原本白马寺可能不会受难的,为了摩诃剑,就只好委屈一下了。刚好离心、离德二位大师又有心,也就算助他们一臂之力!” 须弥尊者说着,就走到鬼剑禅身侧,伸手按在他肩上,道:“在贫僧看来,法门寺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放弃鬼剑禅,而偏又收回了圣剑,那我们就大胆推测,摩诃剑为法门寺圣物,又经过佛力淬炼数百年,现在鬼剑禅又是剑主,你们若要救鬼剑禅,有很大几率会用到摩诃圣剑!看来贫僧猜得不错了,你们果然是要用的!”随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人师叹道:“所以,你们才故意让剑禅守在后山,引起我们的注意,以便引来摩诃剑!若贫僧所料不差,你们被离经他们跟踪到了释印谷,也是刻意为之了?” 须弥尊者双掌连拍,道:“不愧是佛师,你猜的不错,确实是我们故意让离经他们发现的!否则以我方高手之多,岂会让人轻易靠近了白马寺后山清修之地,又岂会让人靠近了释印谷还能全身而退!” 须弥尊者又走了两步,才续道:“摩诃圣剑能引封破封,也是我们的猜测,可做不得准的,何况你们也不一定会带来,我们自然要多做些准备!既然法门寺的佛师来了,三清道门的卫尘泱也来了,你们的佛力、道法都是一时之选,既然封印用了佛道之力,自然要再准备一番,引你们来此入战,希望以你们佛道之力,引出封印来,若能破之自然就更好了!否则,为何昨日离经、妙品就刚好发现了释印谷,而且还刚好就见了明性、明仁他们!” 原来众人之前都猜错了,须弥尊者他们白马寺设局,完全是为了取封印的尸山血蚩,扶持离德与对付法门寺等,不过顺带而已,却不是主要的。 半禅子看着鬼剑禅,也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想到法门寺今日竟被算计至此,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无意中助了你们一臂之力,老衲真是惭愧啊!” 须弥尊者轻笑道:“禅师不必自责,我等以有心算无心,若再不能成,那我等也只好回六凡界去便罢,还谈什么他化自在天大业!” 就在此时,一直持剑愣在一旁的鬼剑禅竟突然起剑杀向萧子申众人而去。须弥尊者见半禅子与天人师又欲上前阻拦,就笑道:“二位禅师,咱们三僧都没多少气力了,何必白费心神,只坐观成败不好么?” 须弥尊者话一完,鬼剑禅持剑连震萧子申与离歌后,竟反手一剑刺入了没有防备的离心腹部。大惊的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鬼剑禅又旋剑自毫无防备的离德腹部划过,随后纵天运起“禅剑净业·渡斩明罪”,一剑斩退陀罗尊者。 陀罗尊者受创蹬蹬后退,失色的增长天王与藏虚也吓得惊慌而退,只留下了受创过重、踉踉跄跄的离心、离德面对萧子申、妙品、离经、离歌四人。 鬼剑禅连创离心、离德,又剑退陀罗尊者后,看也不看萧子申等人一眼,转眼又奔去连杀向卫尘泱、兵解上人、魏东甫与曾白枫,竟是不分敌我的一通乱杀,瞬间就扰乱了战局。 萧子申见被一剑贯腹的离心欲退,顿时嘿嘿一笑,纵身就去把他拦了下来,随后持剑连攻而去。离心竟连受伤不轻的萧子申也不敌了,瞬间就被萧子申逼退了回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局乱势分 如此良机,妙品岂能放过,纵身一掌就拍在离心后背。离心被妙品拍得吐血往身前的萧子申撞去时,又被萧子申一剑贯腹而过,萧子申旋剑一抽,离心顿时就被杀得翻腾在地。 妙品上前一掌就拍在离心胸口,霎时震断胸骨,萧子申又双手持剑贯胸而过,顿时击碎离心心脉,离心顿时亡于萧子申、妙品二人之手。 萧子申二人杀了离心后,离德亦被离经、离歌生擒。离经看着被萧子申二人杀死的离心,顿时叹道:“你们也是,为何就偏要杀了他!” 妙品搓着手,嘿嘿笑道:“这离心秃驴修为高深,拼死反抗,我等可不敢留手,免得被他伤了,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杀了!呵呵,就是这么回事!” 离经摇了摇头,也就算了。虽知道离心被鬼剑禅一剑贯体,又被佛力震身,已是重创,就是一人收拾他也足矣,两人还会怕他!但已擒了个离德,有了问事之人,何况离心也死得不冤,也就随妙品胡扯了。 离经见妙品走到被制住的离德面前,又要抬掌拍去,顿时拦住道:“牛鼻子,好歹留一个吧,还有些事需要弄清楚,何况也罪不至死!” 妙品回道:“这秃驴怎么就罪不至死了?他要宰我,宰他老子,这就是天大的罪过,如何饶得?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扇一巴掌就算了!”话一完,果真就扇了离德一个耳光。 离德穴道被制,妙品用力又狠,一耳光就将离德扇翻在地,又气得离经喘气不已。妙品又笑嘻嘻道:“不好意思,他这般了不得的高手,我怎知他现在这般不中用,一个耳光也承受不住!” 妙品说完,就与萧子申联纵去支援卫尘泱,合战兵解上人、魏东甫与曾白枫。藏虚见状,忙又支援兵解上人而去。 鬼剑禅攻击了卫尘泱、兵解上人、魏东甫、曾白枫四人片刻后,又纵回往半禅子、天人师、须弥尊者三人一通乱杀,看来果然是神智乱了。 半禅子看着气怒不已的须弥尊者,笑道:“尊者,如何?看来也非是全没救得剑禅,应该算救回了一半。其他我们认输,至少剑禅这一局,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 须弥尊者正欲反驳,鬼剑禅攻向他的剑势更狠了,须弥尊者不敢分心,忙全神应对鬼剑禅。鬼剑禅又飘忽不定的连攻三人,此处一时也乱了起来。 离经、离歌将离德交与明性、明仁后,忙又去拦住陀罗尊者与增长天王。 就因鬼剑禅的一通乱杀搅局,顿时连废了离心、离德,创了陀罗尊者,使本来完全居于劣势的卫尘泱、萧子申一方顿时就能抗衡了。 明性二位老僧接过了离德后,明仁就不住抽离德的耳光。一位耄耋老人,抽打一个古稀老人,确实不大好看,明性又怕明仁真把离德打死了,忙死死的拖住他,不让他打。 明仁又去踹了死去的离心几脚,方才略收了怒气,道:“这死畜生,刚才一副得意嘴脸,果然是现世现报,这么快竟就死了。还叫我等去西方看他将白马寺发扬光大,我看还是这畜生去地狱等消息吧,这孽畜!” 明性又去给明仁顺了顺气,道:“师弟,你又何必再与他生闲气,人死随风,就让一切过去了吧!” 明仁道:“这畜生死了倒干净,既坏了白马寺名声,又害了众多离字辈的僧人。这畜生,想起我就来气!”说着,又踹了离心两脚。 就在释印谷战火不息时,阴阳童子连纵而来,转眼就来到了释印谷边缘处。鬼剑禅顿时舍了半禅子三人,纵天又攻向阴阳童子而去,又惊得须弥尊者一个踉跄。 天人师怕明性、明仁有失,对半禅子略一点头后,就去了明性二人身旁,只留下了半禅子牵制须弥尊者。 半禅子是因佛力、真元损耗,所以才虚弱,并未有伤,经过这一段时间,已恢复了不少,鬼剑禅与天人师先后离开后,就抬掌攻向伤势颇重的须弥尊者。 只过了数招,须弥尊者就感吃力起来,忙就往兵解上人处退去,欲寻得援助。 兵解上人四人战卫尘泱三人,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须弥尊者引着半禅子过来,瞬间就打破了僵持。 半禅子靠近卫尘泱后,印诀连掐,又运起菩提梵印。卫尘泱见半禅子施展佛法,顿时也运起九九道功。 佛、道双术一起,须弥尊者既有先辈前车之鉴,又有自己早前之失,忙喝声退,随后就抬步急急远退而走。为怕佛、道同起,术法影响范围扩大,果然退得够远,转眼就丢下了兵解上人四人,跑的不见了踪影。 须弥尊者远遁,兵解上人也退了不少距离,半禅子瞬间就收了梵印,卫尘泱哈哈一笑,随后运起道神识剑,瞬间同击兵解上人与藏虚、魏东甫、曾白枫四人。 卫尘泱一招连攻四人,一时也吐出血来,停下蹬蹬后退的脚步后,持剑转身又杀向阴阳童子,已是支援鬼剑禅而去。 半禅子三人就趁了兵解上人四人抵挡道神识剑气息乱时,强招连出,瞬间就连创了未反应过来而仍留在此处的藏虚、魏东甫、曾白枫三人。 就在兵解上人挡下道神识剑又返回援助藏虚三人时,没想到藏虚三人被连创之下,又是以三对三,但对方有一个半禅子,竟突然拔腿远逃,一时又变成兵解上人独对半禅子三人。 方才半禅子与卫尘泱之所以运起术法,其实只不过虚张声势,欲吓之前被卫尘泱重创的须弥尊者与兵解上人而已,二人果然中计,丢下藏虚三人远逃。 三教术法要施展,除非极其精熟,本身修为又高,如半禅子、太史公全盛时,否则都要一定的时间,虽不是太长,但也比施展招式长了不少。若求快,则会威力不足,还不如直接施展武功招式。 就算以半禅子、太史公的修为,若要完全发挥出术法的威力,也是需要一定时间酝酿的,可不是随手一扬就能威而克敌的。但须弥尊者他们不知其中奥妙,竟惊呼退走,果然就散了合势。 第三百七十八章 过眼贝叶 若半禅子、卫尘泱真要施展,要取决胜之效,定会一人施展,留下一个护持,绝不会二人同起,如此失了依靠,还会使兵解上人五人有可趁之机。 当然,若须弥尊者与兵解上人他们面对的是秦王府里的那位三清界高手施展道法,那才是手一扬拔腿就跑就对了,晚了瞬间,就是死局。自然,若那位高手要杀须弥尊者与兵解上人,也用不上什么道法,看看战天讳的狼狈下场就明白了。 兵解上人见了奔逃远去的藏虚三人,回过神来正欲再退,本是追赶藏虚等人的萧子申转身就到了兵解上人身后。兵解上人刚抬掌震开萧子申神兵,半禅子与妙品雄掌已到,三人夹击之下,顿时又连伤了兵解上人。 此时,反应过来的藏虚、魏东甫与曾白枫已回援兵解上人而来,远处的须弥尊者亦连纵回来。 半禅子见状,与萧子申、妙品二人点头示意后,三人就齐退到了离经、离歌身旁,又吓退陀罗尊者与增长天王后,众人就退去了与天人师一起。 现在双方都没什么优势,大家也都伤势不轻,一时就似商量好的停了下来,只望向远处战作一团的阴阳童子与卫尘泱、鬼剑禅三人。 就在此时,白马寺住持离厄又远纵而来,到了明性、明仁二僧身前后,已扑通跪了下去,拜道:“师叔,师侄无能,害白马寺被奸人糟蹋至此,请二位师叔降罪!” 明性扶起离厄后,叹道:“住持师侄,这如何怪得了你!你为了护我们这群没用的老东西,任那些无耻之徒摆布,这原该是我们的罪过才是!” 离厄随后又拜向天人师,道:“佛师前辈,离厄之前身不由己,对前辈等多有不敬,还请前辈责罚!” 天人师摇头道:“离厄禅师,我们能察觉不对,还多亏了你的提醒,否则我们怕仍蒙在鼓里,还有什么责不责罚的!只是经此一遭,以后大家万事小心才是!” 就在此时,众人也没太注意的离德竟强冲开了穴道,随后双掌运起十成元功,拍向前方的半禅子与天人师。 但离德伤势不轻,而半禅子又修为高深,六识敏锐,离德掌式一起,半禅子瞬间就察觉了,转身就震开了离德。此时众人也反应了过来,离厄大怒,上前就攻向后退的离德。 其实,现在的离德陷入被动,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冲开穴道后,若悄悄的退远了逃走,说不定还有机会逃掉,但他偏偏还有几丝做住持的梦,暗道再重创半禅子与天人师后,现在又来了个阴阳童子这般高手,今日还有成事可能,所以才不顾伤势,冒险出手,真正是人为利倒了! 离德动时,对面的须弥尊者等人自然望见了,正有些心喜,已准备离德一旦得手,马上就攻过去,却没想到离德竟被半禅子发现了,一时又收起了心思。 妙品见离厄攻向离德,眼珠一转,对萧子申使了一个眼色,不知又想去羞辱离德,还是想去宰了离德。但妙品刚一动,就被离经拉住了,只吩咐离歌去助一助离厄。 半禅子又看了一眼离德后,就对明性、明仁、离经等人叹道:“离德练了贝叶梵册!”这就是离德方才为求必杀一击,才冒险用出贝叶梵册的精深内劲对付半禅子二人。 白马寺僧一听此言,脸色顿时就变了。离德既没有得寺里认同传册,那他所修炼的贝叶梵册从何而来,不言自明。 明性、明仁看了看被离厄、离歌杀得狼狈不堪、片刻怕就要被拿下的离德,又看着离经,道:“离经,这……这……” 天人师叹道:“二位老友,当年我们就说离经不会做偷经之事,你们偏是不听,还强要逐出寺去,现在如何,不就大错特错了!不仅害了离经,使他含冤臭名这么多年,也害了白马寺!以离经的天资,若他做了住持,修炼了贝叶梵册,白马寺说不定就躲过了此劫,你们哪!” 天人师几句话,顿时就让明性、明仁二老脸红起来。他们自然记得,当初天人师为了此事,曾亲来白马寺说情,希望众人查清楚了再做处置,既没见赃物,也没有人证自证,只因刚好在经楼,没头没尾的就逐出寺去,岂不叫人笑话! 但当时众僧正在怒离经不争的火头上,只一心要逼他交出贝叶梵册来,哪里会听天人师之言。脾气火爆的明仁还与天人师吵了起来,质问他是什么身份,竟敢插手白马寺之事?又问他法门寺是不是想要凌驾于白马寺之上,法门寺是不是要做神州佛门的主宰?只让天人师叹息不已,随后就强带了离经离开。 又过了两年,众人冷静后,也觉事有蹊跷。离经是定下的下任住持,马上就可以修炼贝叶梵册,他竟会傻到现在去偷,就那么等不及了?再加上离经的为人品行,也就不大相信了。 但离经已被逐,又没有找到偷经的贼,总不可能又不明不白的让他回白马寺吧,所以事情就拖了下来。 当时唯一曾有些品行不端的离心不在寺里,而兵解上人修为高深,怕又是看不上贝叶梵册的,总不可能又去冤枉一个其他僧人吧,所以就只好继续委屈离经了。 明心、明性、明仁众主事者想通些后,虽不能召回离经,也去给法门寺的天人师致了歉。却没想到这个平时一向老实,又不与人争的离德竟修炼了,哪不是贼又是什么! 半禅子既知道了离德会贝叶梵册,现在离德拼命下,自然也就不再隐藏了,与他交手的离厄顿时也就知道了,一时怒气更甚。 远处与卫尘泱合战阴阳童子的鬼剑禅好像也不疯了,竟没有对卫尘泱出过一剑,只疯狂的攻向阴阳童子而去。三人之前都受了伤,一时也未分出胜负。 又过了十来招,鬼剑禅不顾阴阳童子拍来之掌,只哈哈大笑着,硬受了阴阳童子一掌后,随之就一剑刺入了阴阳童子身体。 就在卫尘泱接着一招九阳六甲又与阴阳童子两败俱伤时,鬼剑禅拔剑就离开了,又奔回与妙品、离经过了两招。须弥尊者等人一见大喜,正要一动,鬼剑禅又转身杀向须弥尊者等人而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非我族类 须弥尊者见鬼剑禅疯癫至此,一时不能理解下,又请兵解上人等人不要伤了鬼剑禅,随后又是印诀连起。 梵诀一起,邪音穿脑,魔心入照,鬼剑禅顿时又持剑抱头痛苦不已,过了片刻后,方才慢慢冷静了下来。须弥尊者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须弥尊者的气刚松完两息,鬼剑禅竟又似先前般,随之一剑自曾白枫后背贯入,随后又一掌击在剑首,摩诃剑竟穿身而出,直往对面的半禅子等人处飞去,瞬间就被半禅子接拿在手,就似送过去的一般。 曾白枫如何承受得住,顿时吐血扑倒在地。就在魏东甫急喝上去查看时,鬼剑禅旋身一掌又拍向魏东甫后脑。 此时众人已反应过来,陀罗尊者与增长天王急忙运掌拦住。鬼剑禅与二僧过了几招后,就疯狂大笑着,手舞足蹈的奔向远方去了,转眼失了踪迹。 曾白枫虽没有性命之忧,但要治好,也不知得耗多少时日,费几多功夫,现在正是重要时刻,本就缺高手,先死了一个段公明,现在又少了一个曾白枫,魏东甫顿时气怒不已,就对须弥尊者喝道:“尊者,若控制不了鬼剑禅,就别把他带在身旁害人,不如一剑杀了了事!现在我地犀教副教主无缘无故伤重至此,你要如何给龙首交代?” 须弥尊者本就看不起地犀教之徒,又厌恶他们的神主,何况神州高手本就非我族类,又不是佛门一脉,迟早是要铲除的,现在也利用得差不多了,又加之记恨战天讳隐瞒萧子申修为一事,见魏东甫喝来,也不管对错,自就嗤笑道:“你们二人联手怕也不一定是现在的鬼剑禅对手,而鬼剑禅至少有可能完全控制为我六凡界效劳,你们却是在做自己的什么大业,你说是鬼剑禅重要还是你们重要?还一剑杀了了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口出如此狂言!” 魏东甫没想到一番好意相助而来,曾白枫无故重创,没有得到半点好话不说,竟还被须弥尊者奚落,顿时大笑道:“好,好个六凡界,好得很!话已说开,你们既然是如此看我四圣联的,我也无话可说,自今而后,山水有相逢,希望你们不要后悔!”说着,就背起曾白枫,准备离开。 陀罗尊者、增长天王见须弥尊者道出真言,与四圣联分道扬镳已成定局,顿时就拦住魏东甫,等须弥尊者之令,看杀是不杀。 既然说开,须弥尊者也想杀了魏东甫二人,但现在半禅子等人虎视眈眈,别说与魏东甫起了争斗,就是他二人离开,众人怕也难挡半禅子他们了,就对陀罗尊者二人摇了摇头,示意放行。 魏东甫自然也看得清其中关窍,所以才敢还嘴,见须弥尊者果然不敢动手,冷笑一声后,就看向兵解上人,道:“上人前辈,先是地犀教、四圣联,接下来怕就该轮到前辈了。我们与前辈数十年交情,彼此了解甚深,现在也应该看清了六凡界,该何去何从,相信前辈心里有数。” 兵解上人看了须弥尊者对魏东甫二人的态度,自己又与四圣联交情深厚,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但选是一回事,现在魏东甫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兵解上人虽与四圣联等关系密切,但六凡界、阴阳童子实力高深,也不想与六凡界闹翻,所以方才须弥尊者讥讽魏东甫时,他也没出声,自然有左右逢源之意。却没想到魏东甫现在竟逼迫而来,顿时就让兵解上人进退维谷,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魏东甫,他既不满兵解上人不相帮,也是想让兵解上人与四圣联同进退,以弥补现在实力的不足,所以才出言分化。 魏东甫想的是,出言后,不论兵解上人作何选择,六凡界必然会防范甚至对付他的;也不论兵解上人有何幻想,在事实面前与魏东甫“出言提醒”下,兵解上人必然也会对六凡界有防范之心,那就不会全心相交了。 这样一来,兵解上人不能完全相信六凡界,而又与六凡界双方心里产生隔阂之下,仍只有全心与四圣联合作一途。 须弥尊者对魏东甫之言,自然也有几分领会,但兵解上人既是东海神照国僧人,又属佛门一脉,顿时就含笑对兵解上人道:“上人,你我皆是佛宗一脉,又同是神州客人,自然与那四圣联全不一样!就是法门寺、白马寺等神州佛宗,虽说现在大家彼此争斗不断,他日只要愿意相交,我六凡界自也能与之为友,何况本就有交情的上人!上人与贫僧相交时日虽不长,但也不短,应该对六凡界也有些了解,就算我们杀遍天下,也自会对禅门佛修大开方便之门,上人尽可放心!” 兵解上人既不想与六凡界闹翻,现在须弥尊者又以同是神州客人、同属佛宗给了梯子,自然就顺爬,至于四圣联,以后再与战天讳解释便是,忙合十道:“佛友客气了,老衲自知!” 兵解上人回答的简单,又不大清楚,六凡界既可以理解为认同须弥尊者之言,魏东甫也可以理解为是在敷衍六凡界,却又都不好责问他,一时双方都暗叹老狐狸。 魏东甫只道:“六凡界之前对四圣联也是这般说的,上人自保重吧!”话一完,心系曾白枫伤势,转身就背着曾白枫离开了。 这时,阴阳童子与卫尘泱力斗之下,两人接连重创,已踏步离开。卫尘泱不知阴阳童子得了尸山血蚩,也没追阴阳童子,而是纵身返回。 魏东甫离开,兵解上人又见卫尘泱纵回,也知局面不妙,顿时就喝退,转眼就与众人往远处退去。 萧子申一方众人也大多伤势不轻,见须弥尊者等人离开,虽隐隐约约听得他们相争,但不清楚详情,也就随他们去了。这时,离德也被离厄与离歌联手制住。 离德被制住后,知道自己已难逃制裁,也就完全放开了,只看着盛怒不已的离厄,讥讽道:“离厄,你生什么气?整个白马寺,谁都可以气我、恼我、打我、骂我,唯独你不该!若不是贝叶梵册失窃,你能做住持?别做梦了,你哪一点比得上离经!” 第三百八十章 梵册云烟 离厄自然知道离德说的是实话,但他早已放下,只轻笑道:“我自然比不上离经!但这就能成为你偷经的借口吗?就能成为你陷害离经的借口吗?” 离德哼道:“别把自己说得有多高尚!当初贝叶梵册失窃,你虽没落井下石,但你眼中的那一丝喜意,以为没人看见吗?”离厄闻言,顿时脸色微变,就叹了一口气。 离德说的不错,当初众长老定下离经为下任住持时,作为离字辈大师兄的离厄,自然有一些失落,但随即就放下了。后来离经牵涉失经之事,眼看住持之位又有了一丝希望,离厄自然有些喜色。这也是人之常情,原也不好苛责。 但也因此,离厄虽没有落井下石,正是这一丝喜色,也让他悔恨了多年。尤其是当他真正成为住持之后,更是挥之不去,总觉得对不起离经。如今离德当面说穿,就叹了出声。 离德话一完,见离厄脸色也微变,又见他叹气,嗤道:“所以,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你虽没有害离经,心里也是盼望着离经出事的,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明性见了离厄的反应,知道离德怕是说中了一两分,心里暗叹一起,也不想让人再见了白马寺不堪的一面,就道:“别让离德胡说八道了,先封了哑穴,回寺再慢慢审问吧!” 没想到离厄却摇头道:“师叔,让他说吧,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离德既愿意说,无论好歹,总是好的,就怕他不开口,那又无处释疑了!”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离厄说的有道理,还真怕离德不开口了。既然离厄都不在乎,那就随他吧。 离德点头轻笑道:“离厄,你这大师兄还算有几分魄力、胆识、担当,看在你如此胸怀的份上,我方才又出手,也差不多是个死人了,当年之事也非我所愿,就告诉你们吧,也好还了离经清白!我与离经无仇无怨,当年还是要好的师兄弟,这些年我也过得痛苦,现在说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明仁又喝骂道:“你这畜生,既与离经无冤无仇,又亲近,为何你又要偷经害他?” 离德摇头道:“师叔,我根本没有想过害离经!离经是已定下的下任住持,用贝叶梵册陷害离经,你们当我是白痴吗?”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才续道:“没想到我不是白痴,你们却真是白痴了,可真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对付离经,他们自有手段,但却不是用贝叶梵册,也不是用我!” 离德这番白痴骂来,理又是当年众人劝谏之理,明性、明仁的老脸顿时又红了起来。 天人师立马就察觉了最后一句话的问题,问道:“你说的他们又是谁?”离德道:“佛师放心,我既然开了口,自然会交代清楚!”说着,就难受了起来。 此时众人才发现没有过问离德腹部之伤,仍在流血,忙又为他上了金疮药包扎了。离厄随后又运功为离德调息,看来是真不在乎离德所说了。 离德又道:“我偷贝叶梵册,本是为了陷害大师兄离厄的!他是离字辈的大师兄,却没机缘做下任住持,他心怀怨恨偷经,才说得过去,大家才容易相信!” 离德说着,就扭头问向他身后的离厄,道:“离厄,你应该记得,那夜我曾去寻你,叫你一同去经楼看经!那时我已偷了贝叶梵册出来,只要你去了,我转身就会寻借口离开,然后就会有人呼喊捉贼,没想到你竟不与我同去。” 离厄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我已记不大清了!” 离德轻笑道:“与你关系不大,你记不清,这是自然的。但这是我离德做贼,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清清楚楚!见你不上当,我惧怕之下,本来是想先偷偷的放回去,以后再想法子害你。但我拿着贝叶梵册回去时,离经却在,我顿时就吓了一跳。随后我就在暗处等离经离开,可他总不走。正在我对离开还是继续等下去举棋不定时,僧众已吵了捉贼过来,我知道定是兵解上人他们出手了,所以就慌忙带着贝叶梵册离开!” 明性见离德提起当时在寺里众人却没有怀疑的东海高手,顿时咬牙道:“兵解上人,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离德点头道:“兵解上人,就是‘他们’之一!大家应该还记得离心死得不明不白的一名弟子吧,那名弟子就是当夜宣扬开捉贼之人,随后不知兵解上人用什么法子灭了口,竟查不出死因来!” 离经问道:“师兄,既然我最后被围了,你为何不就此借机将贝叶梵册藏去我禅房里,这样岂不就成了?” 离德大笑道:“第一,我们的目的虽是陷害离厄师兄,但也是要得贝叶梵册的;第二,就像刚才所说,我们知道贝叶梵册害不了你,何必白白还了贝叶梵册回去,最后怕就没机会再偷了!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师父、师叔他们竟真是一群白痴,居然如此简单就成了!你被逐后,离厄师兄突然就小心起来了,怕是他猜到了一些什么,使我们竟没有机会下手了。” 离厄接道:“连离经都能不明不白的被逐出寺去,我敢不小心!你怕不知,自那以后,凡是夜里,我绝不会去经楼;若经楼里僧人不多时,我也绝不会进去;若非必要,我也绝不踏出白马寺半步,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明性看了看众人后,叹道:“怪不得,自离经被逐后,大家夜里竟都不大去经楼了,经楼要么没人,要么就是一群人,原来原因竟在此,竟在此啊!离经的一个冤屈,不仅害了离经,也害了寺里其余僧人。”说着,又看向明仁,续道:“这些都是我们的罪过,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查清事由就乱处置了离经!” 离德哼道:“师叔,现在来感叹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吗?若你们当年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继续查下去,而不是匆忙的处置了离经,我当年就自首了!你们不知,当年贝叶梵册在我那里放了一天,我一直过得胆战心惊!”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以为意 明性皱眉道:“你说贝叶梵册你只放了一天,又过得胆战心惊,那你是如何修炼贝叶梵册的?” 离德道:“第二日夜里,兵解上人就来取走了!我本来就惧怕,他来取,自然是求之不得,立马就给了他,那时才松了一口气。后来,他抄录了一份给我,我记下后,就烧了!” 明仁一把抓住离德,喝道:“放屁,兵解上人修为那般高,他要贝叶梵册何用?” 离德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就是因先入为主,认为兵解上人不会偷经,所以才白白的错失了良机!当然,这本来也怪不得你们,初时我也不明白,以兵解上人的修为,要窃经还不轻而易举,为何要用我?后来我才知道,不过是为了多捏一个把柄罢了!” 明仁被离德“先入为主”之言气到,又给了离德一巴掌,喝道:“我问你,兵解上人要贝叶梵册何用?别顾左右而言他!” 离德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我只听离心说过,兵解上人好像奉了什么神皇之令,来我神州搜经窃武,带回东海神照国去。” 天人师记得藏法所说的东海神皇,就接道:“东海神皇是神照国的皇帝,应该就是奉这位神皇之令了!”说着,又看着离德,问道:“那贝叶梵册现在在何处?”其实天人师众人心里已差不多有了答案,此一问,不过确认一下罢了。 离德答道:“贝叶梵册被兵解上人带回神照国去了!”离德话刚完,明仁又给了他一巴掌,道:“你这不知好歹的败家东西,贝叶梵册乃白马寺最高内功心法,又是白马寺前辈高僧手迹,你竟然让那矮秃子带了东海去!” 离德哼道:“师叔,你也不用打我,我受制于人,自然只好听话办事!”明仁喝道:“你受制于谁?说,是离心那畜生吗?” 离德点了点头,又看向离厄,道:“大师兄,幸好你之后小心度日,否则今日你怕也站不到这里!”明仁顿时又喝道:“我问你受制于谁,别只点头又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明性怕明仁一直闹下去,惹起离德怒火不说了,那就不妙,忙就强拉开了明仁。 离经叹了口气,见离德脸色有些苍白,仍记些旧情,又念他一把年纪,就上前为他解了穴道,扶他到一旁坐了,只小心防备便罢。 离德道了声谢后,叹道:“我就是不小心,出寺去时着了离心的道儿,被他下了药,和一个他拿钱请来的青楼女子……最后却谎称是什么良家女子,只说要告到寺里来,让我身败名裂!最后我选择依他吩咐偷经害大师兄,他才放过我,又承诺事成了,也让我修炼贝叶梵册!但离心知晓他有前科,会被怀疑,所以才趁云游苦修时让我动手,怕我坏事,还请了兵解上人来看紧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用这些事来逼我给他做事,我也累了!不怕你们笑话,就算初八我真做了住持,最后也是等于离心做的住持!” 离经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任离心摆布?”离德苦笑道:“累虽累,但我也不想丑事公之于众!况且,就像离厄一般,我心里也是想做一做住持的,就算是傀儡也好!” 离经见离德脸色越见难看了,就道:“二位师叔、大师兄,我们先回去吧,一些细节,以后再慢慢问不迟!况且大家也都有伤在身,还需休息调息一番。” 明性众人都点头同意,随后就一同返回白马寺去。回寺后,离厄又吩咐离劫带人去释印谷,处理离心及其他受难僧人尸身,随后就去见了前来的帝九诏、展平、尚书台、易司礼等人。 众人休息了多时,直到用了晚斋,离厄派僧人来请众位客人去清凉台一叙,半禅子、帝九诏、萧子申众人就随僧人去了。 众人到后,明性、明仁及一众剩下的离字辈僧人都在,大家见礼后,就分宾主坐了。 此时的众人已全部知晓了释印谷及白马寺山门尸山血蚩丢失之事,半禅子叹道:“此事全怪老衲等,若多注意,定会防备山门,尸山血蚩也不会轻易失去!现在阴阳童子得了转轮命盘,又得了尸山血蚩,老衲担心三清界一直忧心的神州浩劫,怕是真要应验了!只是却不知,这转轮命盘与尸山血蚩到底有何用!” 明性道:“这怎么能怪罪住持老禅师,贫僧也是回来后让众僧查找了收藏册籍,才找到了尸山血蚩的记载。这尸山血蚩就在白马寺,我等却没注意到,这原本是我等的罪过才是!” 帝九诏道:“此事既是三清界主持,众人不知,自是情理之中,又怎能怪众位老禅师与众位大师!” 天人师道:“殿下有所不知!一直以来,都是三清界道者在查巡神州各处,若有不寻常之处,需要我等相助时,就会派人知会,但三清界实力强大,一般也用不上我们。但是,若有什么相关大事,或是不大明了又重要之事,三清界事后必会归拢成册,派人送与佛儒,让我们知道有那么回事,日后好有防备。这尸山血蚩之事,白马寺既有记载,我们法门寺自然也有,相信经天纬地也有,所以我才有些印象。” 半禅子接道:“是啊,之前都是三清界在处理一切,我们也清闲得很,大多时候都是坐享其成,等待着三清界送来册子,我们知道便罢,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法门寺僧也云游行侠,却是比不了三清界的。现在三清界一失,我们竟就成了盲人,明明阅过之事,也记不清,真是辜负了三清界一片心意。” 天人师道:“师兄,我打算回一趟法门寺,再好好看看三清界多年以来送来的册子,以免再出现今日这般毫无防备的情况。” 萧子申没想到三清界竟一直在默默护守着万里神州,果然是第一侠义大派,也不知他们到底消弭了多少萌芽中的恶事,才没让人在神州掀起滔天巨浪。 本来四圣联、是非枭境、兵解上人等就让人头疼不已了,现在六凡界与阴阳童子等又出现,众人却连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要乱多久。 第三百八十二章 鬼轮佛座 就在萧子申思虑之时,帝九诏道:“众位前辈,关于转轮命盘及尸山血蚩,三清界真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记载吗?” 半禅子道:“若有重要线索,定会送与各方知晓,但我印象中是没有的,但也怕错漏了,还是待师弟回去查阅了再说吧。但三清界自得了转轮命盘后,历代道主都强调关系神州浩劫,太初真人仙逝前也念念不忘此事,那定是非同小可的。” 天人师接道:“那阴阳童子言尸山血蚩是与转轮命盘一同失去的,三清界既分开处置,却又不是封印在法门寺或经天纬地,看来两物关联不小,又怕被人查探与三清界关系密切的法门寺与经天纬地,所以才偷偷封印在白马寺。怕也是为了让人料想不到,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萧子申道:“我记得转轮命盘上有四个巴掌大小的座槽,这尸山血蚩,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需要与之相合的?”藏法摇头道:“我晃到一眼那法杵,两端都没有半个巴掌大,怕不是!” 帝九诏道:“那应该不是了!据我们猜测,那转轮命盘上的四个座槽,倒可能是四座冥轮的,大小合适,个数也一样!”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当初在大魏宁王府后门,持国天王曾当众取出来看过,不仅大小合适,连那鬼黑之气及上部篆彩也相似,看来怕是真的。 传言,转轮命盘会为神州带来浩劫,而四座冥轮却关系着天地间一大秘密,二者看起来好像风马牛不相及,但若是一回事,也说得过去,谁说天地间的大秘密,就不会带来浩劫!只是,帝九诏怎么知道冥轮大小合适的,萧子申脱口就问了出来。 帝九诏极有深意的笑道:“藏魂轮即在宁王府当众被见了,自然有人画了图形出来,我知道,很奇怪吗?” 萧子申想想也有道理,大赵在魏国满布斥候,此事闹得如此大,定会被探了去。 半禅子见提起了冥轮,就问道:“殿下,那四座冥轮与雀阴冥池,前辈那里仍没有消息吗?”帝九诏摇头道:“还是和之前一样!但从此次事件来看,怕有些不妙了。”半禅子自然明白帝九诏话意,就点了点头。 但萧子申就听得云里雾里了。这次事情是不妙,但与那位什么前辈有什么关系,为何又“有些不妙了”?而且据萧子申所知,半禅子、天人师、明性、明仁、耆姥、东宫元化他们已是现在武林辈分最高的前辈了,半禅子嘴里怎么又冒出个前辈来,那该是老到什么岁数了! 萧子申想得也不完全对,辈分高,不一定岁数就大,这可不是绝对的。就像玉清宫的耆姥,比展平还小两岁,却高了一辈。 但尚书台突然的传音,却吓了萧子申一跳:“小兄弟,此处人多嘴杂,稍后再告诉你!”萧子申听了传音后,见尚书台提了“人多嘴杂”,也就不敢点头,只是看了尚书台一眼,表示知道了。 众人又谈了片刻后,明性看了离厄一眼,道:“之前离厄师侄来见了我与明仁师弟,说既然已开了口不再担任白马寺住持,虽是万不得已,但也不好收回话了。刚好现在秦王殿下、英国公与半禅子、天人师二位老友及儒道众人也在,就趁此机会真退了。我们念他一片真诚,就应了!” 萧子申众人知道,怕不是不好收回话,而是因为真正该接位的离经洗清冤屈回来了,再加上听离德所言,离厄也算有一分失德之处,所以才起了退心,但大家自不说破。 天人师看了离经一眼后,问道:“不知几位禅师定了何人接位?” 明性看着离经笑道:“既然离经并无过错,我们还是决定按当初所定,仍让离经接任住持。虽是晚了,离经又委屈了二十多年,但还是希望离经能挑起重担,我与明仁师弟及离厄住持都认同离经接任!”说着,就往仅剩的离劫、离歌这两位离字辈的僧人看去。 离歌自不会有意见,而离劫经法、武学都不及离经,自己又没有念想,自然也同意的。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定了,没想到离经竟摇头道:“二位师叔、众位师兄师弟,我是二十多年的罪身,现在虽已清楚明白,但毕竟也有些不大光彩,如何能接任住持尊位?况且,现在神州祸劫又起,我也想代白马寺出几分力,若做了住持,诸事缠身,怕就难了!” 离经说着,就起身一一走过明性、明仁、离厄等人身前,合十道:“请师叔、师兄成全我吧!” 明仁道:“离经,别婆婆妈妈的推来推去,又不是帝王禅让,还弄这些虚礼!你是不是对冤枉被逐之事仍有怨气,有你就直说,要我们道歉也好,佛前忏悔也罢,我们依你便是!现在白马寺老的老,死的死,失德理亏的失德理亏,不然就是威望能力不足的,算来算去,就你合适,你又何必再推辞!” 离经道:“师叔,师侄绝无此意,是真觉得不合适!若师叔不怕师侄僭越,我心里倒有一个合适人选,还请师叔与众师兄弟裁决!” 明性一时也来了兴趣,问道:“离经,不知你要举荐何人?可别是胡乱推个人出来!” 离经轻笑道:“师侄怎敢!”说着,就走到离歌身旁,一拍离歌,道:“师侄建言离歌接任白马寺住持,不知二位师叔与师兄觉得如何?” 明性、明仁闻言,眼睛也一亮。离歌平日话虽不多,可也极为稳重懂事,大小经册无有不知,无有不懂的,今日又见了他高深修为,自然也是一个好人选。何况他是跟着离经长大的,也可算做代离经做了住持。 只是有一点,离歌虽是离厄代师收的关门弟子,辈分是高,倒也够了,但他毕竟才入寺三年多,资历却是太浅了些,只怕难于服众。 离劫知道,离厄辞位,离经不接,离歌接任住持剩下的最大阻碍其实就是自己,广字辈及其以下僧众还不够资格对离歌说三道四。那些人或资深时长,但论规矩,离歌的辈分就让谁也开不了口。 第三百八十三章 佛道双决 离劫看众人点头满意却又叹息的神情,无论是不是等自己出言,自己都该说话了,就起身合十道:“二位师叔,若离经师弟接任住持,自然最好;若离经真有意让贤,师侄也觉得离歌师弟最有资格!” 明性叹道:“我也知道离歌合适,他经法不比你差,武学修为可就比你出色多了。只是他入寺时间太短,寺内怕有异议!” 天人师知道离经推辞是真,推荐离歌也是真,就笑道:“明性老友,这得看怎么算!现在离经已证明是清白的,那他被逐出寺就算不得数,若如此,自离歌跟了离经算起,已有二十多年,谁说时间短的,依我看,长得很哪!” 半禅子也道:“离劫大师,不是我们看不起你,按理说,离经不愿接任,自该是轮到你的!若是寻常时候,老衲也觉得你合适,离歌还年轻,既需要历练,也有的是机会。但你也知道,现在神州动荡,邪魔歪道高手如云,正是需要武力护持的时候,白马寺住持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也希望你能理解!” 离劫道:“多谢前辈开解,晚辈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白马寺经此一劫,再也伤不起了。晚辈方才说离歌师弟合适,自是出自肺腑!” 半禅子点了点头,就对明性、明仁道:“二位老友,老衲就僭先了,那就定了离歌吧!日后若做的不好,可不要来怪老衲,说什么因离歌在法门寺待了些年,我就以亲疏来定人选!”说着,众人都笑了起来。 明性摇头笑道:“老禅师也来开玩笑了,既然众人都认为离歌合适,那就定了离歌吧,反正日子也是现成的,就正月初八,也不改了!儒道释三教都在,朝廷也有秦王殿下、英国公在此,够了,非常时期,一切从简,也不再发什么帖子给其他门派了!”说着,又看向离歌,续道:“只是委屈了离歌,日后待天下太平了,白马寺再为你好好的寻个由头补一场其他的。” 离歌忙起身行礼道:“这住持之位,弟子如何担当得起!” 明仁立马摆手道:“好了,定都定了,你若再像离经一般推来,若寻不出一个好的,我这做师叔的,就要给你好看了!” 离经见离歌还欲出言,顿时就过去拉了他坐下,小声道:“你就当解脱了我吧,我一贯喜欢无事一身轻的,你与妙品牛鼻子不是最明白!” 离经正说着,明性已道:“离经,你要代白马寺为神州出力,我们自然不会拦你,也不限制你。但你既回来了,至少得有一个职位,不论你的冤屈,就是你的能力,也不能推脱。现在离字辈都快死绝了,你就不要再让我们为难了,实在是没有合适人选了!” 明仁接道:“现在授武的司台一个主事也没有,你就做首座吧,以你的修为,绰绰有余。我们不管你到处乱跑就是,位置你得先帮寺里顶下来,待以后广字辈有合适人选,随你辞吧。” 明性、明仁说到这个份上,离经自然不能再推辞,否则就太过无视寺里的规矩,也像小气计较过去似的,就点头应了。 明性道:“既然离经要外出,那得再选个次座看家授武。”说着,就看向离厄,道:“住持师侄,你的大弟子广力,我看可以,你觉得怎么样?” 离厄忙道:“全凭二位师叔做主!”明性叹道:“说实话,我与明仁师弟也老得过分了,又没什么本事,若不是离字辈就你们几个了,我们也该退了,好好的学法参禅才是正经。” 明仁道:“师兄,现在还不是叹息的时候!离德那畜生问完话后,该怎么处置,今夜就当着秦王殿下与三教众贤之面,一并解决了吧!那畜生,真想一掌结果了他!” 天人师道:“老友,离德虽有大过,也算情有可原,现在态度也好,又道出了当年真相,使白马寺知晓了贝叶梵册真本下落,依我看,我佛慈悲,罚则罚矣,也从轻些吧。” 明性拦下了欲出口的明仁,看向离厄道:“师侄,现在你仍是住持,原该你决,你觉得该如何处置离德?” 离厄想了想,拜过明性、明仁及半禅子、天人师、帝九诏等人后,道:“佛师前辈说得在理,离德师弟将功折过,就废去修为,仍留寺里,我带着他到后山清修度日吧,余生只习禅法便罢!不知二位师叔以为如何?” 明性叹道:“那就依了住持之言吧,以后离德就交与你看管了!只是寺里甫经动荡,离歌接任后,你也不能只顾清修,还要时时襄助离歌才是!” 诸事议完,已是三更时分,萧子申与帝九诏众人回了客房后,帝九诏、尚书台、卫尘泱与妙品就单叫了萧子申去说话。 既说了方才传音之事,也告诉萧子申,众人已决,正式收他为三清界弟子,挂在太初真人大弟子、三清界前代三清殿主上元道长门下。待三清界再立后,以卫尘泱为三清道主,由萧子申任三清殿主,重启祖庭三清界道光! 卫尘泱正式以三清道主身份,代上元道长收萧子申入门,并予他收徒、授徒之权。帝九诏几人离开后,卫尘泱就将道神识剑正式传与萧子申。 卫尘泱离开了多时,萧子申仍未回过神来,没想到短短时间,自己就从一个刚入门的普通弟子,一跃成为三清殿主。 如今,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要撑起道门祖庭,虽说武学修为问题已不是太大,若传扬开了,卫尘泱还罢,自己怕要成为江湖中人的笑柄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竟做了三清殿主,这三清界真没人了吗? 江湖中人不知,萧子申自是知道三清界有人的,而且个个都是修为超卓的高手。那位前辈先不说,从秦王妃符思言、卫尘泱到灵夕,哪一个不是一时之选! 依众人之意,天资不凡的小晚也是要入三清界的。若水阳子他们以后仍排斥地阳子,已学了三清子午剑法及道神识剑的地阳子也是要转入三清界的。就这寥寥数人,天下哪个势力敢一战?就连经天纬地尚逊色两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只身陷危 萧子申念及此,一时又热血沸腾起来,随后就出了客房,自到寺里转悠吹风冷静去了,一边也暗自记背道神识剑口诀。 转了片刻,夜里寒风越见刺骨,萧子申紧了紧衣袍,正准备回客房休息,突然又听得细细的人声,好像提到什么“卫尘泱”、“毒”、“拿下”之类的。 萧子申一惊,难道这寺里还有没被发现的六凡界或离经、离德的余党?不知道便罢,既然遇上了,就得好好看看,到底是谁! 萧子申随后就往声来处悄悄靠过去,见竟是离劫的弟子广助与广寻,正要上前拿下,广寻又好像说了个“秦王”,之后一旁就走出了几个巡夜的僧人。广助、广寻与那些僧人说了些闲话后,就一同往后门去了。 萧子申见僧人多了起来,也不知他们是否一伙,现在拿下,若广助、广寻二僧否认,在没有其他迹象及证据下,也不一定说得清。何况自己听得并不全,就几个字,虽是带了“毒”、“拿下”,但也不一定就是害人。 萧子申想着,就决定再跟上去瞧瞧再说,反正这些僧人也不是自己对手,现在寺里又不禁众人闲逛,也不怕他们发现。 萧子申慢慢自后跟去,众僧出了门后,又沿着青石小路往后山方向而去。萧子申更觉得奇怪起来,现在后山并无寺里僧人,他们夜里不睡,结伴去后山做什么?既然觉得奇怪,萧子申就跟得更仔细,生怕被发现。 那些僧人转过弯后,突然就呼救起来,两息声停后,又听广助、广寻齐唤了声师伯。萧子申顿时大惊,现在广助、广寻的师伯,就只有离厄与离德了,听那些僧人呼救,应该是出手了,难道……难道…… 以萧子申现在的修为,并不惧离厄与离德,所以就急纵而去,看看到底又是谁在搞鬼。萧子申纵身转过弯后,果然见了一个身穿僧袍、头戴帷帽之人,身后跟着广助、广寻,往后山行去。 那人帷帽檐下黑色薄丝垂至肩头,不见发丝,那定就是僧人了!萧子申现在越加肯定,那人不是离厄就是离德,随后就连纵疾奔而去,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前面之人此时也听见了风声,转头一望,见了纵来的萧子申,随后抓起身后的广助、广寻,转身就往前逃去。 但那人身法不及萧子申,又带了两个人,自然走不快,萧子申追着那人越过后山茅屋后,距他已只有四五丈。 那人疾忙纵入树林,后面的萧子申突然听得广助、广寻二人惊呼了一个“你”字,随后鲜血爆散出来,二僧已被深功震飞开去。萧子申疾忙纵去接住一僧一瞧,筋脉寸断,内腑震碎,哪还有气! 萧子申大怒,喝了一声离厄,随后又喝了一声离德,只不见那人出声,急忙又紧追而去。暗道看你能否逃过萧大爷的道爪,今日就算拿不下你,也要看看你到底是谁,好有计较! 萧子申又追了多时,眼看离那人只有两丈余了,那人突然就停了下来。 萧子申见那人停了,也就收了身法,随后缓缓往他走去,道:“死秃驴,是你自己乖乖的揭下头上劳什子呢,还是萧大爷亲自动手瞧瞧!” 那人听了行来的萧子申之言,顿时桀桀怪笑着,随后就转过了身来,面向萧子申。就在萧子申闻声一惊时,那人突然就取下了帷帽,露出了阴阳童子的脸。垂下的白发,哪里是什么离厄、离德! 萧子申见是阴阳童子,虽知阴阳童子被重创,但自己伤势也不轻,何况,在道山重创的阴阳童子还能重创东宫文略,自己怕不是对手,急忙转身惊退。 萧子申一时也分不清,广助、广寻二僧时而正常,时而又似助纣为虐,却不知到底是好是坏,现在又死了,查也无从查。 阴阳童子突然放声笑道:“走得了吗?”随后抬掌一抓,直往萧子申追去。前方突然又现出一个一尺半长宽、散发黑气的方正金彩篆盘,瞬间就往萧子申身前撞来。 萧子申抬掌一拍,虽将转轮命盘震开一尺,但萧子申被黑气入体,瞬间道功就受了影响。萧子申眼看命盘随后又撞来,也不敢再碰,急忙侧身一避,但阴阳童子已到,一掌就拍在萧子申后背。 就在萧子申受劲连纵前奔而逃时,转轮命盘突然被阴阳童子运功一掷,顿时自天飞来,黑邪之气扩散下,瞬间就罩向萧子申而去。萧子申的大道风行竟也受了影响,一时身法也慢了下来。 转轮命盘罩住萧子申,随萧子申而走,走不快的萧子申片刻就被阴阳童子追上。就在阴阳童子的大笑声中,又是一掌自后拍来。萧子申见转轮命盘罩住,一时定逃不了,随之就转身接住阴阳童子来掌。 就在萧子申被阴阳童子震得蹬蹬后退时,阴阳童子嘿嘿道:“小道士,放心、放心,念在你道山助了本座一臂之力的份上,只要你好好为本座做事,本座可以饶你性命!” 萧子申见阴阳童子提起什么道山一助,顿时就有所悟,想起宣凉所说的洞底堆满骨头,喝道:“你就是三清界后方地底要吸你萧大爷当饭吃的怪物?” 阴阳童子道:“怪只怪本座当年自信太过,竟冒冒失失的去闯三清界,去了才知道,三清界底蕴远比外界传言的厚实得多。以本座的修为,仅只走了几招,就被几个老道士擒了下来,随后就被囚禁在了后面。本座那个悔啊,后悔小看了天下人,小看了三清界!前面十来年,日日都有道士送饭来,后来不知为何竟就断了,却没想到三清界居然灭了,本座真是大吃了一惊啊!”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听得阴阳童子几招就被生擒,顿时也暗暗吞了口唾沫。三清界,你要不要这么厉害,连符思言都说阴阳童子的修为怕在展平之上,没想到几招就被解决了,还是生擒,这可要比杀死他难得多! 就在萧子申寻思时,阴阳童子又连出数招,顿时连伤萧子申。萧子申受伤后,转轮命盘黑气影响下,萧子申功力更见提聚不起,不仅身法影响更甚,就连掌式也艰难了。 萧子申一时大惊,这转轮命盘到底是什么东西?若这般下去,自己功力迟早被封,到时如何逃得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势利诱降 萧子申功力迟滞下,不多时就被阴阳童子生擒。萧子申此时已知阴阳童子说的不假,怕真是要自己帮他做什么事,他虽掌式来得凶猛,功力应该是没有尽提的,否则自己早被他一掌拍死了。 阴阳童子制住萧子申后,就收起了转轮命盘,道:“你也不要怪本座卑鄙,修为比你高不少,还要用转轮命盘制你!实在是三清界大道风行太过匪夷所思,本座自信是追不上你的!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只要做好了事,本座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你不知道,本座吃了这么多年的生肉,早就恶心了,若非你无意中以三清界内劲松动了三清道印,本座这一辈子怕都脱困无望!所以,说你助了本座,可不是骗你的!” 萧子申看了阴阳童子眼中得意的神色,顿时大呼倒霉。都怪自己一时好奇,竟放了这魔头出来,现在还把自己装了进去。若将来这魔头将神州闹了个天翻地覆,自己可就是罪魁祸首了! 阴阳童子见了萧子申恨恨的神情,也不在意,又问道:“小子,你们道门还有没有囚了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若有就告诉我,若本座救了他们出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萧子申哪里知道道山还囚没囚什么人,但自不表露出来,只应道:“你说要我助你之事,就是这个?” 阴阳童子嘿嘿道:“小道士,不慌、不慌,咱们一步一步来!本座现在要你协助的是另一事,你若做好了,本座不杀你。至于救人嘛,你若也帮上忙,待将来事成了,本座会给你天大的好处,双轮、三转、四谛、五贤、六藏、十二相的高位,随你选其一,如何?以你现在的修为,加上将来的提升,也当得起!” 萧子申皱眉问道:“双轮、三转、四谛、五贤、六藏、十二相,哪是什么?”阴阳童子哈哈大笑道:“你若活得到那时,到时自知,现在嘛,说了你也不懂!” 萧子申想了想,又问道:“那广助、广寻听你之令做事,看来今夜他们之言,是故意引我出来的了!只不知,那二僧是听你之令呢,还是离劫听你之令?” 萧子申想了想方才广助、广寻二僧的古怪,才发现不是自己只听到了那几个字,好像他们只故意说了那几个字,自己当时陡听之下,也没细想,现在才知自己大意了。 萧子申此时也想起,之前离厄来质问天人师那鬼剑禅关系着明性、明仁二僧失踪之事,就是去而复返的广寻来帮腔,当时也觉得有些奇怪。一是广寻本随了离劫离开的,怎又回来了?二是没有前辈发话,他竟主动僭越说话。 当时只因广寻说的是实话,萧子申一时不明就里,所以也就没过多怀疑,现在萧子申前后一联想,广寻怕是早有问题的,看来白马寺里还得好好的查一查,前提是自己能脱身回去。 萧子申本以为已说了不少秘密的阴阳童子定会实言说来,没想到他却道:“噫,本座刚才之所以告诉你那些,是念你助我出来的情分,让你明白我等的实力,现在三清界既灭,让你好好想想,将来该何去何从,可不是为了让你知道秘密的,你可问得太多了!” 萧子申轻笑道:“堂堂阴阳童子,竟想收萧大爷为己用,你们就那么缺人?也不怕将来萧大爷反叛你们?” 阴阳童子道:“你把事想得太过复杂,自然就有瞻前顾后之虑!你想想看,自古以来,凡得天下者,有一个没有接受过旧臣降将的么?一家也找不出来吧,这是为何?万里神州,谁人就有三头六臂,能治理的完全,连王朝帝家许多属下还安排不过来满朝文武与州官、县令,何况我等门派势力!将来我主得了神州,总需人管理四方,到时也会招降纳叛。你若现在投降了来,又对本座有恩,自然前途无量,我主面前,有本座举荐,自有你一席之地!你又是三清道门传人,就是将来让你做神州道主也无妨!” 萧子申没想到前有一个战天讳,现在又出来一个阴阳童子,都是做着什么一统神州的美梦。那战天讳倒也罢了,虽有些可笑,但人家好歹也有丁长烈、地犀教、断剑山庄等势力。现在阴阳童子就一人,也敢做“得了神州”的美梦。 只不知阴阳童子又是哪家亡国皇族的旧臣,竟又想来得天下。那六凡界也不知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大家这么一乱,倒真是有些乱七八糟的。萧子申自没注意到,阴阳童子口中的“我等门派势力”四字。 萧子申既然觉得好笑,一时就笑了出来,问道:“我说阴阳大爷,不知你家主上在何处,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说不定一见之下,萧大爷就被你家主上的王八之气震惊得效劳了!” 萧子申一笑,又说阴阳童子的主上什么王八之气,顿时就惹怒了阴阳童子,抬掌就把他拍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子申才慢慢醒了过来,正是夜里,四周一片黢黑,放眼不能视物。萧子申挪动着身子四处探了探,才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似洞、似坑的地方,却无法确定。 萧子申摸索片刻后,正想伸手摸出火折子来照亮,身上的东西却全被搜了去,别说火折子,就是打火石、银两等也没了。 萧子申见无法,又等了一会儿,有些适应了,再加上功力深厚,也隐约看得见一些模糊的影子。萧子申这时也觉得饥饿,想起方才似摸到了干粮、水等食饮,就慢慢移过去取了来吃。 萧子申吃饱后,休息了片刻,又借着模糊的视线摸索了一番,见底下及四壁完整,并不见可能的出口,随后就慢慢的纵身往上而去,在离地约一丈处发现了金属类的栏栅。那栅条约有三四根拇指粗细,纵横交错成网遮盖在洞坑上。 萧子申又摸索片刻后,见那栏栅嵌入侧壁,拔之不动,随后就落回地面,运起全身功力,不住纵身往上震去,掌击了约一个时辰,竟只略松动了周边土石,那栏栅也只略微弯曲。 萧子申没想到这栏栅竟这般扎实,一时也无计可施。 第三百八十六章 困井观天 萧子申有些累了后,就气呼呼的自一旁坐了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萧子申睁眼又要去震那栏栅时,才发现洞内明亮了一些,随后就起身站起。 就在萧子申起身后,上面突然传来响动,随后洞里就大亮了起来。原来是阴阳童子在上面盖了一个巨大的盖子,把整个洞都盖住了,遮挡了光线,所以洞里才暗。 萧子申此时才完全看清,这洞与井差不多,自上至底,怕有四五丈,上窄下宽,底下更是挖得极大,那些水和食物就放在侧壁下,并没有落进多少萧子申震下的土石。 自下往上,那金属栏栅竟有五个之多,看起来材质一样,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萧子申这般功力,一个时辰竟没有击弯多少,更别说震断了,连周边土石亦没多少影响。 萧子申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金属栏栅最下面一个离地约一丈,第二个离地约一丈三,第三个离地约一丈八,第四个离地约二丈五,第五个离地约三丈五,两两之间的距离竟逐渐加大。 就在萧子申看着愣神,上面就传来了阴阳童子的朗笑声,随后露出了那张少年般的可恶嘴脸。 阴阳童子笑着,就纵身跳在了最上面的一个栏栅上,随后蹲下轻抚着栏栅中央一个高约六七寸、差不多有拳头大小的把手,道:“小道士,你可仔细了,这栏栅据说是什么碳金所造,别说你了,就是本座一时半会也震不断。本座又专门为你选了一个奇井,井壁的石头你可以试试,也不比这碳金差多少,你可别想着再挖井出来,还是老老实实的震弯或震断了碳金栏栅出来吧,这可是本座花了许多功夫,精心为你准备的。你若能从这里出来,证明了你的本事,本座就带你去做一件事,事一做完,本座就放了你,决不食言!” 萧子申现在才明白,怪不得自己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不仅栏栅只略微弯曲,连周边土石也只略松动。看来这阴阳童子早有防备,怕自己震不断栏栅,就毁周边井石出去,所以才选了这“好地方”。 萧子申又抬眼上望,才发现每一个碳金栏栅中央都有一个约六七寸的把手,看来是用来提拿栏栅用的了。 阴阳童子见萧子申看向把手,又笑道:“小道士,你可得抓紧了,别只想着慢慢来。若你吃完了水食,饿死在里面了仍未出来,那就算你失败了,那此地就是你的墓地,我就把你埋在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阴阳童子说完后,纵身就离开了,也不盖盖子。萧子申呼喊了半天,既不见阴阳童子应声,也没有旁人出现,看来此地定荒凉得很,或阴阳童子守了四周,不许人靠近。 萧子申见别无他法,诅咒了阴阳童子多时后,就纵身又震那栏栅。击累了歇息,歇好了又动手,一天一夜过去,萧子申终于把最下面的一个栏栅震弯到了一定弧度,随后萧子申就把栏栅扯了下来,狠狠的踩了几脚。 萧子申发泄完后,就看了看那把手,是实心的,看来确实是用来提这栏栅的了。 萧子申休息好后,又开始纵身击向第二个。但第二个高了些,萧子申用了一天多才把它弄了下来,果然又是一个实心把手。 第二个栏栅取下后,天竟下起了雪来,白雪飘飘扬扬,对萧子申又有一些影响,用了两日多才取下第三个栏栅。 这一段时间,阴阳童子也来看过萧子申两三次,每次都冷嘲热讽的说萧子申空有一身修为,却不努力,几天过去了,竟仍出不来,说了许多嘲笑的话,只气得疲累的萧子申咬牙切齿。 萧子申见食物也少了起来,剩下的两个离地又高,若再不努力,阴阳童子真不送吃的来了,怕真要饿死在这里,休息的时间也就缩短了,只拼命击打栏栅。 萧子申击打了半日后,栏栅把手突然爆起耀目金光,随着一声惊天炸响,把手突然爆开,随后露出一个六七寸长短的金刚法杵来,正是尸山血蚩! 就在萧子申震惊之时,法杵突然旋出一个道印,道印颤了两颤,随后散去,祥光瑞气瞬间消失,只见黑气滚滚而现,就连萧子申也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萧子申略有所悟,纵身就往法杵抓去时,井上突然传来哈哈大笑,随后露出了阴阳童子的脸,运功抬掌一吸,那法杵顿时就窜出了井去,落入了阴阳童子手里。 阴阳童子看了看散发黑气的尸山血蚩,对井下一脸怒气看着他的萧子申啧啧道:“小道士,太公武经果然不简单,本座怎样都破不开这法杵道印,没想到你隔着栏栅,就只是道功余劲,竟半日就破开了,佩服,佩服啊!”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顿时咬牙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奸贼!” 萧子申看到了法杵,想起藏法对尸山血蚩的形容,哪还不知自己着了这阴阳童子的道。这哪是什么证明自己的本事,这就是阴阳童子设的一个局,一个让自己不明不白下帮他解去道印的局。 那阴阳童子把尸山血蚩藏在把手里,萧子申因之前几个栏栅把手都是实心的,就没在意,没想到这竟是阴阳童子的误导,怕萧子申发现了端倪,竟在第四个栏栅把手才藏了尸山血蚩,果然是老谋深算。 萧子申此时也明白了,这阴阳童子为何要设下这么多栏栅来试验自己,都是为了骗自己不知不觉的帮他破道印。 阴阳童子听了萧子申喝骂奸贼,也不在意,就低头望着井底恼怒的萧子申,轻笑道:“小道士,我对这把手又抚又瞧的,可算是提醒你来着,谁叫你不仔细,现在又来怪我!不过你放心,本座说话算数,你既然做好了此事,说不杀你,就不杀你!本座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此处距离是非枭境不远,大概就一日的脚程。我现在慢慢的走去是非枭境报信,画个图给是非枭境,说他们的仇人萧子申功力大进,正困在一个井里,请他们来报仇!可别说我心眼坏,本座给你逃走的机会,你若出来得早,自然就跑掉了;你若再磨磨蹭蹭,待是非枭境的高手来了,可别说我害你!” 第三百八十七章 冤家路来 阴阳童子说完后,就含笑把萧子申的东西自栏栅缝间塞下掉给萧子申,随后就起身离开了。 阴阳童子刚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笑道:“看在你如此好心好意的份上,以免你绝望,本座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最上面的栏栅是普通的,只是样子一样,所以,你再弄掉第四个,一掌就可以出来了!” 阴阳童子似乎为了证明他没有骗萧子申,还纵身到了第五个栏栅上,伸手就折断了一根栏栅,随后才大笑着离开。萧子申顿时又恨得牙痒痒。 萧子申也没想到阴阳童子这不老不少的老贼竟还准备了这一手,虽不知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竟被他弄到是非枭境的地界来了。但听他之言,连自己与是非枭境的过节也知晓,看来怕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利用自己的。 自己真是大意了,为何偏要独自出了白马寺,去跟踪什么广助、广寻。现在倒好,又帮了阴阳童子这奸贼大忙。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阴阳童子这老贼的心计智慧非同一般,竟连续策划了两件大事,虽是以有心算无心,但他思虑周密,谋想齐全,不是战天讳等辈能比的,看来以后要小心些。 萧子申想归想,但看阴阳童子的架势,怕是真会去给是非枭境报信,略微休息片刻后,就收了怒气,一心只击打碳金栏栅。 又过了两日,萧子申就快取下第四个栏栅时,突然听得上面远处似传来脚步声,顿时一惊,急忙运起全身功力,连击打而去。萧子申刚好取下栏栅,井上就现出了几个人的身形。 萧子申抬眼一望,竟是是非枭境的月盈、度平则、星痕及一个不曾见过的古稀老者。那古稀老者,正是太宰伊兆扬,不过萧子申不识得。月盈见了井底仰望的萧子申,顿时脸色大变,双拳紧握,一时已有些慌乱。 月盈自入了是非枭境,这么多年来,也就对萧子申吐露了不少心事、心声,萧子申也告诉了她不少秘密,既没有彼此出卖过对方,又曾联手对敌,早把萧子申做了知己。 现在见萧子申独困井底,那怪人虽说萧子申修为大进,让是非枭境别不放在心上。但月盈并不知最近萧子申的消息,自然会想,就算他天资再高,又勤奋,能大进到哪里去,所以就担心起来。 月盈心忧一起,就缓缓的移步到了伊兆扬身侧,若一个不对,就先重创了这老贼再说,度平则与星痕自己还不放在眼里,到时萧子申就有求生之机。 度平则见了萧子申,想起他曾与武月苓眉来眼去,又连番与人伤了自己,心一恨时,见萧子申已是井底蛙、笼中鸟,顿时就化怒为喜,大笑道:“萧子申啊萧子申,你小子也有今天!你是自己乖乖出来受缚磕头呢,还是待我一把火把你烧死在这井里,再抬了焦尸出来?” 萧子申听度平则说一把火烧来,顿时也一颤。若他们真扔了柴火下来点燃,那自己就死定了。看那老家伙模样,定不是普通的高手,若月盈不帮手,自己怕也拼不出去。 萧子申随后就看了月盈一眼,见她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是不投降呢,还是不要反抗?又想起与她一起烧了昊天尸体,现在度平则也想来烧自己,果然是报应来了。 萧子申思虑时,就听月盈对那老者扬拜道:“伊老,萧子申这小子与南海情天关系密切,之后好像又入了道门,怕是知道一些秘密,以我看,不如拿回去好好拷问一番,再做计较!” 月盈还有一些事没弄明白,又想出其不意的报复是非枭境,所以现在还不想与是非枭境翻脸,若能争取到活捉萧子申,自己还有办法救他,所以就先争取一下。若能成,自然好;若不能成,再翻脸不迟。 萧子申见月盈唤那老者“伊老”,想起地阳子在岳州对上的是非枭境会桑扬掌法的高手,尚书台曾问是不是姓伊,说不定就是此人。萧子申念起重视时,就把阴阳童子扔还的东西慢慢的捡起收了起来。 度平则似对月盈的提议非常不满,但刚出口喝斥,就被伊兆扬拦了下来,道:“寒月使者所说有理,咱们居然自那人身上问不出什么来,这小子年轻,应该容易拷问!” 度平则见伊兆扬同意了月盈提议,顿时就瞪了月盈一眼。月盈自不理会他,就把头扭向一边,只望着井里的萧子申。 伊兆扬随即对井里的萧子申道:“小子,老夫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若乖乖束手就擒,再答了我是非枭境之疑,就饶你不死!” 萧子申想了想,看能不能先出去,到时自己大道风行一展,月盈应是不会出什么力的,那度平则、星痕已奈何不了自己,就算那老者修为与度无翼相当,就一人,也是极难留下自己的,就道:“是非枭境的名声可不大好,谁知你们会不会出尔反尔?你若真想问事,就先表现些诚意,让我出了这破地方再说!” 萧子申话一完,星痕立马抢前道:“伊老,千万别让这小子出来,他奸诈得很,说不定就有什么诡计。依我看,还是就井里问了妥当些,答了便好,不答就烧了他!” 伊兆扬道:“耀星使者所说也不错,你既要我们表现出些诚意来,你也该回些诚意。老夫问你一个问题,你若老实答了,就先放你出来。” 萧子申虽不知他要问什么,也先点头应了。若是不重要的,就回了他;若重要的,自己再编个谎就是。伊兆扬见萧子申点头,就问道:“擒你在此的那人是什么身份?来自何方?” 萧子申见问的是阴阳童子,顿时就松了口气,也一喜。因为萧子申已知道,是非枭境不知什么原因,竟对六凡界恨之入骨,就回道:“那人来自何方,我是不知的,只知他唤作阴阳童子,是与六凡界一起共事的!” 萧子申话一出口,是非枭境众人脸色均微变。变的不是因这阴阳童子的名字,看他模样,这名字倒恰到好处,变的是与是非枭境仇敌六凡界共事。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人三式 但度平则一心想要萧子申死,顿时就喝道:“萧子申,你小子少来胡乱牵扯六凡界,就你这点小伎俩,给我提鞋也不配!” 伊兆扬又扫了度平则一眼,使度平则不再出声后,又问道:“小子,你怎知他与六凡界共事,可别随便胡诌来唬弄老夫!” 萧子申没想到这老者竟有如此威势,连是非枭境的少主圣子也惧他几分,看来自己想的不错,这老家伙定不简单,是要小心些了,就道:“老先生,你这样可不对,我已经答了你一个问题了,你是不是也该先让我出去?” 没想到伊兆扬竟轻笑道:“这是上一个问题的续,也算一起的,你好好的答了吧!” 萧子申想,这是非枭境果然无耻,也笑道:“老先生,你这么说,可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依你话意,若我问了老先生名姓,是不是就可以把你一辈子的事都问下去了?你们这样可不对,得改,否则我可就不好说话了!” 伊兆扬听了萧子申之言,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就转身对月盈道:“寒月使者,你去寻些柴火来,老夫倒要瞧瞧,这小子能硬气到何时!” 就在伊兆扬转身面向月盈,使月盈出不了手时,萧子申见了伊兆扬转身,顿时满聚功力,纵身就往上急纵而起,随后掌击栏栅,顿时带起炸开的栏栅断铁飞击向伊兆扬四人而去,转眼就逼使四人连挡而退,已离开了一定距离。 萧子申随后就稳稳的落在了井边,脚刚一沾地,已纵身直拍度平则而去。 萧子申是见了阴阳童子轻易折断顶上栏栅,所以才赌一把,若能出去,自然是好;若出不去,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依是非枭境之人的品行,是绝不会轻易放自己的,也只有靠月盈才有两分希望。 既如此,自己动了出不去与不动,又有多大区别,还不如赌一赌,却真出来了。看来阴阳童子这奸贼还算不错,先不管他做什么恶事,至少言行一致、心口如一倒是不假的。 萧子申掌击度平则,度平则虽全力抵挡,仍拦不住萧子申,只被萧子申震得蹬蹬后退,片刻就去远了些。但度平则也不是三脚猫的角色,萧子申一时也未脱身。 就在度平则不敌萧子申时,伊兆扬已纵身抬掌击来。萧子申旋身一接,顿时被伊兆扬一掌震退两三步。星痕随之又与度平则夹击而来,萧子申不敢硬战,急忙自侧旋身而走。 但星痕似乎早有所料,已先退身挡在了萧子申退路上。萧子申与星痕一交上手,伊兆扬与度平则又连攻而来。只数招,萧子申就狼狈不已,差点被伊兆扬一掌击伤。幸好月盈只持剑一边,“似防备萧子申逃走”,并未夹攻而来,否则萧子申怕已不支了。 数招一过,萧子申已知伊兆扬功力深厚,虽比不上兵解上人、神隐逸等辈,但也不是自己能敌的,又有度平则、星痕配合阻拦,自己又连击栏栅耗功疲累,看来今日要离去,也不易。 萧子申心思百转时,伊兆扬几人也吃惊起来,没想到那阴阳童子所说果然不假,萧子申这小子果然修为大进,若不是防备周密,他大道风行又高明,怕已让他逃脱了去。 三人既念,随后就变了伊兆扬主攻萧子申,度平则与星痕只侧击,全心防备萧子申逃跑,一时又胶着起来。 月盈自与伊兆扬三人不同,见了萧子申修为后,顿时就激动起来,右手不住紧握、放松,只想去与萧子申一同抗敌。但仍是理智占了上风,知道以伊兆扬修为,自己与萧子申不易胜他,如此轻易暴露,颇为不智。 但月盈也不能全不作为,就持剑小心的往萧子申四人靠近了去,若能趁机一剑重创伊兆扬,以自己修为及萧子申身法修为,说不定真能留下这三个贼子。 谁知月盈慢慢靠去,伊兆扬以为她要出手,顿时喝道:“寒月使者,这小子还不用你出手,老夫自能应对,你只在外围防备便是。” 伊兆扬之言,既去了让月盈直接对上萧子申的不利局面,使月盈与萧子申松了一口气,但也使月盈难有偷袭之机,一时也有些失落。 萧子申见月盈被伊兆扬所阻,虽暗自庆幸,见亦失了与月盈联手之机,也知道不能再僵持下去,否则自己迟早要栽在伊兆扬手里,就如段公明不敌地阳子一般。 萧子申随之就趁了伊兆扬掌退自己之机,一掌反经合道就拍往度平则而去。谁知度平则不仅不避不退,竟强使不动明王,双掌化劲挡住萧子申。看来今日是铁了心要留下萧子申了。 萧子申一掌震散不动明王招劲,使度平则又后退两步时,伊兆扬已一招纷纷扬扬拍向萧子申后背。 萧子申旋身扬脚自上往下一击震,虽震散了伊兆扬掌劲,但仍被浑厚之力震得内息一乱,随之就被星痕一手抚中,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幸好星痕功力已不如萧子申,只不过轻伤而已。但萧子申伤疲之身又见伤,局势一时更加不利起来。月盈见了,银牙一咬,又持剑缓缓往伊兆扬靠去。 萧子申一伤,伊兆扬哈哈一笑,双掌更是快闪连拍向萧子申而去。萧子申内息尚未完全稳住,顿时又被伊兆扬击得不住蹬蹬后退。度平则、星痕又不住侧击而来,萧子申又连中掌。 萧子申见再不拼命是不行了,就后退中,脚底分功一化,道印浅浅而起,伊兆扬三人只顾连攻萧子申,并未注意到。 道印清气起后,萧子申精神一振,随后双掌连拍挡住伊兆扬三人攻来之掌,顿时使出一招道临天下。萧子申大喝一声,道印急旋而上,合于萧子申掌力,萧子申随后双掌一排,道印旋势而去,道临天下顿时强击向伊兆扬三人。 伊兆扬抬掌连震一退,度平则与星痕已被三清六诀所伤。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萧子申大道风行又起,瞬间攻向受创后退的星痕。星痕被萧子申一招击伤,正难受中,他又没有度平则那般的恨意,怕再被萧子申重创,顿时就施展九耀幻身,侧避而走。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后院起火 星痕避退,萧子申哈哈大笑,随后道了声:“多谢!”转身就急忙远去,也不管方向是否正确。萧子申远遁,伊兆扬急忙连追。 度平则对星痕怒喝了个“你”后,就对月盈吼道:“还不追,等天上再掉个萧子申下来吗?” 月盈心里冷笑,忙也随后紧追去。但心里想的可不是追萧子申,而是看有没有机会与萧子申一同杀了伊兆扬,断了度无翼臂膀。 伊兆扬、月盈先后离去,度平则与星痕略作调息后,忙也随后往萧子申遁走方向赶去。 萧子申的身法连阴阳童子、神隐逸等人亦不及,伊兆扬又不似叶留神、星痕以身法见长,如何追得上萧子申。但伊兆扬见了前方急逃的萧子申,不仅心里不急,脸色还起了几分笑意。 萧子申自然没见到身后伊兆扬的喜意,也不敢转身去看,只不住连脚疾奔。 萧子申跑了片刻后,也发现了不对,路途不时有高手出来阻挡,萧子申不能全力奔走下,竟没有甩掉伊兆扬。萧子申想怕是是非枭境之人,随后就转换了一个方向逃走,仍有高手不断出现,拼命挡来,顿就使萧子申气怒不已。 萧子申就与伊兆扬转转兜兜了两个多时辰,虽杀了不少是非枭境之人,但总甩不掉伊兆扬,就连之后的月盈也追了上来。 萧子申此时终于完全相信了阴阳童子之言,此处怕真是离是非枭境不远,否则伊兆扬等人急来自己困处,如何有时间布置如此多的高手埋伏四方。 萧子申见了跟来的月盈,一时也无可奈何起来。若没有是非枭境其余属下,现在度平则与星痕不在,倒可以与月盈似算计昊天一般算计一下伊兆扬。但现在是非枭境属下不断出现,就算月盈敢冒险一试,非到万不得已,自己也不能轻易就去暴露了月盈。 所以,在萧子申又杀了一个是非枭境下属,偷偷见了月盈对自己点头后,虽知道她可能是叫自己停下来算计伊兆扬之意,但也自不停,又转身往远处奔去。 萧子申又与伊兆扬追逃了约一个时辰,冬时白日短,天色已暗了下来。萧子申正寻思着,待入了夜,看你萧大爷如何脱身而去时,前方竟突然奔来数个高手。 萧子申一惊,暗叫完了,却发现那些高手一脸惊慌之色,不仅不过问自己,见了伊兆扬后,只连忙往伊兆扬奔去,人尚未靠近,已大呼道:“伊老,六凡界袭击是非枭境,众人抵挡不住,圣主召伊老与众人速回支援!” 萧子申一听,先是一惊,随后就停步大笑了起来,暗道这六凡界来得倒及时,竟助了萧大爷一臂之力了。 在萧子申看来,那度千寻在南海情天被废,现在是非枭境真正的高手就只剩了度无翼与断臂的汤勉之,自然是挡不住六凡界的,怕连半个六凡界也不一定抵挡得住。 萧子申见了听见自己笑声怒目望来的伊兆扬,摆手道:“老家伙,你可别来怪我,实在是有些好笑!你们想来剿灭我,却没想到被人攻入了老窝去,真是可怜哪!”话虽如此,萧子申一时也不明白,为何六凡界竟去攻击是非枭境,难道是为了报去年端午节之仇? 伊兆扬冷哼一声,知道度无翼急派人请援,形势定极为不妙,也不管萧子申,只对月盈喝道:“寒月使者,速回!”随后又吩咐来人去寻度平则与星痕。 萧子申哈哈大笑,抬脚就拦住欲走的伊兆扬,道:“老家伙,你萧大爷想来想去,心里极不痛快,凭什么就任你们要杀就来、要滚就走的?今日萧大爷偏要与你个老贼一决高下才罢,可别说萧大爷以老……咳咳,以少欺老!” 萧子申见六凡界杀去是非枭境,虽是不爽六凡界,但与是非枭境可是攻灭三清界的死仇,现在刚好有大好机会,岂能轻易放过,所以就来拦伊兆扬。 萧子申知道六凡界高手众多,另一个意思,也是不想月盈陪同伊兆扬回去送死。只要自己拦下伊兆扬一战,月盈自己先离开,那可就任由月盈选择回不回去抗敌了。 而且,就伊兆扬一人,萧子申也是可以脱身的;就算不好脱身,萧子申逃跑,难道伊兆扬还会追萧子申而不管是非枭境了不成。这一番想通了,萧子申自然不怕伊兆扬,说不定还是伊兆扬急想脱身而走呢! 只是萧子申兴奋之下,差点说成了以老欺少,忙才以咳掩盖过去,随后又大笑了起来。 伊兆扬哪还有时间计较萧子申的口舌之利,喝了一声滚开后,就急攻向萧子申,欲夺路而走。但萧子申修为虽不如伊兆扬,也能抗衡多时,身法又比伊兆扬高明,顿时就缠的伊兆扬脱不了身。 过了数招后,就在伊兆扬越见愤怒时,月盈抬剑一击萧子申,随后对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萧子申虽不知月盈为何阻止自己,但见月盈执意如此,也就让开了。 月盈自有她的考量。附近不住出现是非枭境下属的情况下,现在萧子申没有危险,月盈也不想冒险偷袭伊兆扬。既如此,若萧子申再拦阻下去,说不定还可能被愤怒的伊兆扬重创,那就不妙了,所以才出手并示意。 萧子申一退,伊兆扬也不再过问萧子申,一声冷哼后,就急往是非枭境方向纵去。月盈见伊兆扬离开了,就对萧子申略使了一个眼色,叫他跟上。 萧子申略一想,就明白了。如果是非枭境被六凡界攻破,自己跟去,就可趁机助月盈复仇,还有机会带武月苓离开。而且,众人一直有些怀疑,东宫元化是被是非枭境所擒,现在生死不知,也可寻机查探一番。 萧子申心思一决,顿时就随了月盈、伊兆扬之后纵去。 片刻后,伊兆扬也发现了跟来的萧子申,顿时喝道:“小子,你真想找死吗?” 萧子申见伊兆扬杀气腾腾的停下看来,也就停步道:“嘿嘿,老先生,萧大爷就随后瞧瞧,不会妨碍你们厮杀,你放心吧!要知道六凡界大战是非枭境,不知几百年才有机会见一次呢,萧大爷可等不了下次了。你走你的,不用管我,嘿嘿,不用管我!” 第三百九十章 巧计连环 萧子申话意,自然有嘲讽是非枭境或六凡界被灭之意,否则又何须说什么数百年,只是不知他诅咒的是是非枭境还是六凡界。但看是是非枭境求援,应是说的是非枭境了。 但伊兆扬就想得更多了,现在萧子申修为不凡,若让他跟了去,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萧子申若真旁观还好,说不定六凡界见萧子申是随自己与月盈而来,还会有防范之心,这样就可略使六凡界分心与萧子申,这对是非枭境是有利的。但怕就怕萧子申这小子出手帮助六凡界,那可就麻烦了。 伊兆扬自然不知萧子申的内心所想,巴不得是非枭境与六凡界两败俱伤才好!萧子申只是想瞧瞧,六凡界为何要攻击是非枭境,顺便也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可能。 伊兆扬见拿萧子申无法,也挂念是非枭境,就不再管他,只往是非枭境返回而去。萧子申嘿嘿一笑,又随了月盈而走,一边也趁机运功调息一下。 萧子申跟着伊兆扬、月盈到了是非枭境后,借了是非枭境前的明亮火光,见了已嘴角带血的度无翼、度千寻与汤勉之,还有满地的死尸,终于知道度无翼为何要求援了。 因为来攻击是非枭境的,不仅有须弥尊者、陀罗尊者、增长天王三位六凡界的高手,还有阴阳童子那奸贼。 只是萧子申觉得奇怪,据卫子师他们说,度千寻就算有名医医治,也很难治好,为何这老贼现在却生龙活虎的,虽是伤了,但见其威,却不比在南海情天战卫情天时差。 伊兆扬与月盈回援,度无翼他们终于得了些许喘息之机,顿时战事就暂分罢手。 阴阳童子既然见到了回返的伊兆扬与月盈,自然也就看见了随后而来的萧子申,顿时气喝道:“小道士,你怎么这般不中用?原本本座以为,以你的修为,就算不能宰了是非枭境的高手,至少也能重创一两个吧,怎么让他们好手好脚的回来了?真是浪费了本座一番心思!” 萧子申顿时也怒回道:“你个不男不女的老少匹夫,果然是一个老不死的奸贼!” 萧子申既见了阴阳童子与六凡界齐攻是非枭境,时间又刚好,哪还不知又是阴阳童子这老贼的算计。他是故意以自己为引,调开是非枭境的高手,以便攻杀是非枭境。 到时,萧子申与是非枭境高手力战,就算不敌甚至死了,重创一人应该也是做得到的。若如此,是非枭境既失了一大助力,是非枭境高手离开后,也给予了他们可趁之机,真是一箭双雕,这老贼果然不凡! 这阴阳童子出来短短时间,先是设局白马寺,抢了尸山血蚩去,随后又引诱萧子申到后山,擒了他来设局破尸山血蚩道封,更以被困的萧子申为饵,调去与萧子申有仇的是非枭境高手,他们趁机攻击是非枭境。 短时三计,可以说是环环相扣,让人反应不及,萧子申也越来越佩服阴阳童子这老匹夫了。 萧子申既然反应了过来,是阴阳童子的算计,是非枭境众人现在自然也醒悟过来了,顿时也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阴阳童子错算了一点,萧子申没有与去杀他的是非枭境高手死拼到底,竟还一同赶回了来,看样子,就似未曾起什么冲突一般,一时也令他百思不解。 阴阳童子随之就往须弥尊者看去,见须弥尊者也摇头,就想,怕是消息有误了,萧子申与是非枭境本不似传言中的那般仇深似海。 阴阳童子哪又知道,这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加了月盈心思罢了,萧子申才未真正与是非枭境死战,也就是没算到月盈这个变数。若去的不是月盈,而是汤勉之,早围住萧子申血战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诚不欺也。 度无翼自不管必杀死仇六凡界僧,只向阴阳童子抱拳道:“我是非枭境与阁下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却为何要来对付我是非枭境?” 阴阳童子嘿嘿道:“度无翼,你要本座说几遍,只要是非枭境交出人魂轮,我等自不为难,为何你偏就要装不懂呢?” 度无翼摇头道:“阁下之言,老夫是真不明白!老夫连冥轮是什么也不知道,又怎么会有什么人魂轮!” 萧子申没想到阴阳童子与六凡界攻来,竟是为了冥轮,但也真没有听说是非枭境有什么冥轮啊! 但萧子申想看他们厮杀,自不会如此说,只轻笑道:“度圣主,你老人家既然不知道冥轮是什么,又怎么知晓人魂轮是冥轮呢?撒谎也不会!”就在度无翼等人一怒,阴阳童子等一笑时,又听萧子申道:“不过嘛,这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有也不给他们,何况还可以探天地奥秘呢!” 萧子申知道此言会得罪两方,话尚未完,已开始轻身后退。 但萧子申自多虑了,现在阴阳童子一方占了优势,担心萧子申助是非枭境抗衡他们,所以,若非厉害冲突,就几句分化之言,自然不会管他。 是非枭境也一样,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的修为均在度无翼之上,刚才若非众多下属高手死战,是非枭境已大败了。 现在伊兆扬与月盈虽回来了,但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都能以一敌二,甚至没有度无翼的二,还不是对手,已大处于劣势,若非萧子申非要与是非枭境过不去,度无翼等人自然不想平白再多一个大敌出来。 所以,萧子申之退,竟没人理他,顿使萧子申也尴尬万分,忙又讪讪回来,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看看,看完就走!” 但此时的双方都摸不透萧子申的心思,一时也没有轻举妄动。 又过了片刻,阴阳童子等不想再浪费时间,现在度无翼、度千寻、汤勉之已受伤,也不惧是非枭境多个萧子申相助,顿时又喝道:“度无翼,人魂轮你到底交是不交?” 度无翼摇头道:“我是非枭境本没有,你叫老夫如何交!” 须弥尊者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话一完,就与阴阳童子等人齐攻向是非枭境众高手。 第三百九十一章 插手无奈 双方又战作一团后,萧子申果如之前所说并不出手,还寻了一块大石坐了慢慢欣赏,就差了点心、茶水、酒菜,否则就太完美了,顿时又气得过招的众人恼怒不已。 但过了不久,萧子申就不能淡定了。看来是之前是非枭境高手死伤过多,现在出手相帮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角色,根本给度无翼他们提供不了助力,甚至还有些碍手碍脚的,已被度无翼喝退了。只有一个使昊阳功的还有几分本领,修为应该与度平则、星痕相当。 现在阴阳童子一人独战度无翼与度千寻,度无翼兄弟有伤在身,虽应对艰难,但好歹还撑得住,只略有下风,说不定抓住机会伤了阴阳童子,还有可能平分秋色。 伊兆扬、汤勉之、月盈三人对上须弥尊者、陀罗尊者、增长天王三僧,可就是完全处于下风了。 伊兆扬不敌须弥尊者,这是肯定的。若汤勉之还完全,应该能对付陀罗尊者,说不定还能战而胜之。但汤勉之被地阳子断了右臂,战力已不如前,竟渐渐不敌陀罗尊者。只有月盈还能挡住增长天王,竟是唯一的平分秋色之处。 那使昊阳功之人不敢去与阴阳童子过招,就去助了汤勉之,二人又勉强抵挡住了陀罗尊者。 萧子申见是非枭境局面不妙,心里欢喜,又担心月盈被连累,一时也不知该喜该忧。 就在萧子申出神时,须弥尊者掌退伊兆扬后,竟纵身一掌拍向汤勉之而去。汤勉之应付陀罗尊者本就吃力,方才又受了伤,如何躲得过,顿时就被须弥尊者一掌重创,伊兆扬欲救已来不及。 使昊阳功之人见汤勉之重创抛飞,吓得急忙转身而逃。须弥尊者哈哈一笑,就在陀罗尊者急追汤勉之而去后,又纵身往月盈击去,伊兆扬怕月盈再失,急忙纵身援助月盈。 但月盈与增长天王相当,又早见了汤勉之受创,只见了须弥尊者望来,尚未动身,月盈已持剑后退而走。急援月盈而去的伊兆扬,顿时又被须弥尊者拦住一战。 方才须弥尊者重创汤勉之,又望向月盈时,萧子申已猜到须弥尊者怕要出手对付月盈,又不敢出声提醒,顿时就纵身急往月盈而去,暗想:“是非枭境覆灭三清界之仇先放一边,今日先坏了阴阳童子这老贼的大事与救了月盈再说!” 萧子申纵去时,增长天王已自后追来,顿时就被萧子申一掌拦住,随后月盈又回身而来,长剑连刺,一时就与萧子申同击退了增长天王。 萧子申见增长天王退了,未免被是非枭境看出端倪,就道:“我说秃驴,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你也下得了手?就算你看她是一副臭皮囊,可好歹也是一条命吧,就不怕佛祖不饶你?” 萧子申随后嘿嘿一笑,又对度无翼吼道:“度圣主,你若把这风韵犹存的寒月使者送与萧大爷做个老侍妾,萧大爷今夜就助你一助,如何?你好好考虑一下!” 萧子申说完,似要等度无翼回应一般,就假装又要离开去坐着看戏。 谁知月盈脸一红,顿时就持剑刺向萧子申,喝道:“小淫贼,你找死!”一是为了配合萧子申的演戏;二嘛,也确实对萧子申之言有几分恼意。虽知萧子申是故意说给是非枭境众人听的,并无此意,但脸上如何挂得住,何况又是萧子申母亲一般的年纪。 月盈一对萧子申出剑,度无翼他们不知情由,可就慌了,何况汤勉之又刚被伤,正是危急之时,若惹恼了萧子申,岂不更加麻烦,度无翼顿时就远喝月盈,并答应了萧子申所求。 萧子申正得意的笑,见了月盈咬牙瞪来的目光,忙也收了笑意。虽然自己是为了帮她找借口,以免是非枭境怀疑,但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她,忙就换了严肃面孔。只让月盈恨也不是,恼也不是,忧也不是,喜也不是。 萧子申得了度无翼卖寒月使者求救,自然也要遮掩表现一番,随着月盈又剑攻增长天王,忙去陀罗尊者手里救了又被伤的汤勉之出来,随后嘿嘿一笑,抬起一脚就将汤勉之踢去了是非枭境的属下群中,算是保下了他的狗命。 度无翼等人见萧子申果然出力,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时也松了两分气。 萧子申见陀罗尊者气怒之下,又往自己杀来,忙运功使招挡住,道:“小和尚,你可得小心了,待本天子神佛附体,你就得步早前增长天王的后尘了!” 陀罗尊者等人自然知晓了萧子申示弱重创大意的增长天王之事,又见萧子申自称天子,这可是故意羞辱六凡界天子了,怎能轻饶,掌势更见威猛,只不住攻向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疲累之身,又受了些伤,过了数十招,就不敌陀罗尊者。现在是非枭境仍不妙,伊兆扬也被须弥尊者击伤,已调息了片刻的汤勉之见状,又喝了使昊阳功之人相助萧子申后,就忍创去助伊兆扬。 萧子申也暗叹神兵不在,否则用它与陀罗尊者过招,自己不一定会败,就算败,也不是这么会儿就会败给陀罗尊者的,现见了使昊阳功之人来援,想到了死去的昊天,就笑嘻嘻的问道:“不知尊驾高姓大名?来自何方?” 那人冷哼一声,虽不想理萧子申,但现在大家一同对敌,还是不要闹僵了好,就勉为其难的答道:“不敢,在下昊正!” 昊正助来,萧子申松了口气,就寻思这人怕是昊天族里的,看他年纪,应该是昊天的兄弟,只不知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还是从堂兄弟,还是族兄弟。但萧子申怕提起死鬼昊天会无端惹来怀疑,所以也不敢问。 又战了片刻,度平则与星痕也赶了回来,虽不知萧子申为何又与是非枭境联起手来,但见了是非枭境不利局面,顿时也不可能去在意,暗道度过了险关,再与这小子算账。 这可是与萧子申打的相同主意了。若萧子申知道了度平则所想,定会先趁机宰了度平则这乌龟再说,好好的一个武月苓,也被这畜生糟蹋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假公济私 度平则眼眉一扫,已看清了局面,就与星痕同战向陀罗尊者而去,央请萧子申去助处于劣势的伊兆扬与汤勉之。 萧子申是为了救月盈,刚不过做做样子,所以才救了要死不活的汤勉之,现在岂会再管,何况还是度平则出言。 萧子申离是离开了,但转身就去助月盈对付增长天王去了,还直呼:“美人姐姐,萧大爷来了!”只气得度平则他们差点吐出老血。 度平则咬牙切齿的看着往月盈奔去的萧子申,心想:“怪不得这小子勾搭武月苓那贱人,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一个好色之徒!”但又担心星痕与昊正被陀罗尊者所伤,忙收了心思,就三人齐战陀罗尊者。 萧子申、月盈修为都与增长天王相当,二人又是可以互信之人,配合之下,不多时增长天王就抵挡不住。 萧子申又与月盈创飞增长天王后,小声问道:“好姐姐,形势不大妙,离开吗?”月盈摇头道:“现在还没有必要,待会再说,若我对你使眼色,咱们就逃!”萧子申点了点头,又与月盈同追增长天王。 须弥尊者见了增长天王以一敌二,知道不妙,下手也狠辣起来,片刻又重创了伤重的汤勉之。若非伊兆扬拼命阻挡,汤勉之怕要死在须弥尊者手里。 伊兆扬见汤勉之已不可能再有战力,挡住须弥尊者后,就喝道:“你先离开吧,去京里报信!”汤勉之摇摇晃晃起身后,又吐了一口血,忙持剑入地稳住了身子,点了点头后,就纵身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萧子申听了伊兆扬所说“去京里报信”,顿时也惊奇起来,这是非枭境难道也与帝廷义有勾结不成,否则去京里给谁报信,真是奇怪! 就这一分心,萧子申竟差点被增长天王所伤,幸好月盈反应及时,挡住了增长天王厉掌。月盈随之一招晓风残月又击退增长天王后,讥讽道:“我的爷,你怎分心了,还要我这老侍妾救你,你仔细些吧,妾身可不想没入门就死了男人!” 萧子申知道月盈嘴上说给旁人听,可心里却是对自己方才之言不满了,哪敢还嘴,连看也不敢看月盈,忙就拼命的杀向败退的增长天王。 月盈又娇嗔了一声:“小淫贼!”随后又跟随萧子申同杀向增长天王。 又过了数招,月盈旋剑荡开增长天王双臂,萧子申一招霸道风月,顿时击实增长天王。增长天王再也承受不住,霎时蹬蹬扬血后退。 月盈随后一剑自增长天王胸前贯入,就在增长天王翻掌劲道拍向月盈时,萧子申早上前接住了增长天王反手之掌。 随着月盈长剑贯身而过,剑气散发,增长天王痛哼一声,内息一乱,萧子申趁机双掌就折断了增长天王左臂,随后又一掌拍向增长天王顶门。 逼命时刻,增长天王顿时右手上扬接住萧子申来掌,随后仰身一避。萧子申一掌震落增长天王右臂时,就只拍在了增长天王前胸。 但因增长天王右臂劲道阻来,萧子申虽又震伤增长天王,已没了必杀之效,却又将增长天王震脱开了月盈之剑,一时大呼失着。 月盈见了被萧子申震飞的增长天王,俏目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纵身直追增长天王。须弥尊者见了,连掌创了独木难支的伊兆扬,随后纵身救来。 眼看着月盈一剑又要刺中增长天王,须弥尊者旋掌左手双指就夹住了月盈之剑,深厚佛功贯剑而来,汹涛浪涌之势,竟差点使月盈长剑脱手。 须弥尊者随之冷哼一声,夹剑左手一带,就把月盈带向自己面前,随后右掌功力一运,抬掌就往月盈拍去。 现在月盈要么抬掌强接须弥尊者来掌,但须弥尊者功力何等高深,则可能被震创。最好的方式就是撤剑而退,则无性命之忧。但如此一来,月盈失了长剑,不擅掌法下,战力一时就会大损。 就在月盈难于抉择时,萧子申已一掌横切须弥尊者左臂而来。须弥尊者左臂晃动一震,就欲震开萧子申来掌,随后继续向月盈拍去。但萧子申已今非昔比,须弥尊者如何能轻描淡写的震开。 萧子申掌击须弥尊者左臂后,双掌一旋一带,太极之力,顿时就将须弥尊者左臂带得一偏。月盈亦趁了须弥尊者分心应付萧子申,侧身避过掌劲,强运功抽回了长剑。 月盈随之又连剑助萧子申刺向须弥尊者,萧子申与须弥尊者过了两招,腾身就拉着月盈疾退,轻声道:“我们不是那秃驴对手,别徒被伤了,保存实力要紧!”月盈与须弥尊者交手两三息,自然也知道了须弥尊者深浅,心里惊时,就点了点头。 萧子申二人一退,须弥尊者目的不在他们二人身上,自然也不追,只轻声一笑,随后抬脚往陀罗尊者处奔去。 伊兆扬本以为萧子申、月盈能阻挡须弥尊者一时,正偷空略微调息一下,谁曾想萧子申二人竟不战而逃。 陀罗尊者一人力战度平则三人,本就有些优势,若须弥尊者去了,度平则他们三人还不片刻完蛋,伊兆扬心惊一起,忙就去阻拦。 但须弥尊者身法突然加快,伊兆扬竟扑了个空,就在伊兆扬回过神来又追去时,须弥尊者已抬掌拿向了度平则。 度平则见须弥尊者独攻自己而来,顿知不妙,急忙退走,顿时又气得伊兆扬心里暗骂了声白痴。 也不怪伊兆扬恼他,若度平则不逃,星痕与昊正多少能分心帮他片刻,虽以三敌二不利,但伊兆扬瞬间便至,到时自然可救下他。现在度平则一退,须弥尊者一追,即变成了度平则独对须弥尊者,又让伊兆扬来援耗时更长。 度平则之所以会退,也是见了刚才萧子申与月盈往自己的侧后方退了去,认为他们退不远又会返回,这一退,不就刚好能被萧子申与月盈救到,所以才不等伊兆扬。 度平则哪里知道,萧子申与月盈都不是一心要助是非枭境,这一退,可退得极远。待度平则后退,月盈与萧子申缓缓的假装回返救援时,度平则早被须弥尊者追上,只几招就生擒了度平则。 第三百九十三章 接引冥使 伊兆扬见度平则已被擒,投鼠忌器,怕害了度平则,一时就停了下来。 萧子申见度平则被须弥尊者擒住,心里大是高兴,只大声惊呼道:“哎呀妈呀,寒月使者,你家圣子被擒了。阿弥陀佛,若不投降,圣子怕要被处死;若投降了,怕大家一起被处死,现在如何是好?” 须弥尊者看了一眼摸不清虚实的萧子申,就运功大喝道:“度圣主,依贫僧看,大家还是停下来再好好商量商量吧,我佛慈悲,贫僧可不想徒造杀孽!” 度无翼、度千寻与阴阳童子又接连受伤,双方都战得艰难,度家兄弟见阴阳童子忽退,正不解,听了须弥尊者之言,才知度平则被擒,兄弟二人互看一眼,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 度无翼忙忍住了火气,平声道:“六凡界,你们到底想怎样?” 须弥尊者嘿嘿道:“度圣主放心,你们是非枭境去年袭击我六凡界僧的帐,以后再算,现在咱们只说人魂轮之事,你们还是乖乖交出来吧!” 须弥尊者说着,就抬手掐住了穴道被制的度平则脖子,只掐得度平则脸泛青紫,才续道:“我等可是打探清楚了的,你是非枭境得了人魂轮已有二十多年,若再说没有,贫僧可就要生气了!” 度无翼尚未回话,萧子申已假装急得跳脚,道:“哎哟不得了,度圣主啊,这六凡界的秃驴残忍无比,我看你还是早些交了吧,否则圣子死了倒不打紧,怕是非枭境是要被屠杀光的!” 度无翼又怒瞪了萧子申一眼,才缓缓往须弥尊者走去,道:“是非枭境真没有人魂轮,若你不信,老夫让你们搜查便是!但老夫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们今日放了我儿,老夫定会帮你们夺一冥轮作为报答!” 阴阳童子顿时哈哈大笑道:“度无翼,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人魂轮并非藏在是非枭境里,而是在另一秘处吗?让我们搜,你倒打的好如意算盘!” 就在度无翼闻言脸色又变,须弥尊者已一掌震断了度平则左臂,见度无翼仍不出言,随之又一把将度平则扔在地上,抬脚就踩碎了度平则右腿大骨,顿时疼得度平则凄吼而起。 度无翼见须弥尊者又抬脚往度平则半身要害踩去,心下一颤,忙急喝道:“住手,我说,我说!” 须弥尊者闻言一哼,就蹲下拍了拍度平则怒脸,轻笑道:“度圣主,这不就对了,你早配合些,这是非枭境堂堂圣子,又岂会冤枉的白白伤筋动骨,你说对不对!” 度无翼只攥紧了双拳,又拉住了愤怒的度千寻,顺了顺气才道:“行,老夫给你,你先放了我儿吧!” 须弥尊者并不答言,抬脚又踩碎了度平则左腿大骨,其意自明:别废话,拿冥轮来换就是! 度无翼看着疼痛无法动弹的度平则,本来对六凡界就充满恨意,现在对六凡界与阴阳童子的恨意更是到了极点,甚至远超了乾陵门武家,远超了秦、赵、魏、汉、越等等等等。 度无翼喷火双目看着须弥尊者,咬牙道:“你们派人随我去取,还是在这里等!” 须弥尊者嘿嘿一笑,蹲下给了度平则一个耳光,道:“贫僧给你留了右手吃饭,算是仁慈得很了!”才又起身对度无翼道:“不用那么麻烦,贫僧与转轮接引冥使大人就拿了度平则同去吧,来来回回多费时,贫僧也想去瞧瞧,究竟是怎样的宝贝地方,能藏了人魂轮这么些年!” 萧子申此时又望了望远处的阴阳童子。这须弥尊者口中的转轮接引冥使,应该就是指的他了,这与转轮命盘一样,都带了“转轮”两字,不知又是什么意思! 度无翼冷哼一声,请须弥尊者为度平则稳住伤势后,就吩咐了度千寻在前面引路,他自与伊兆扬盯着用木架子抬起度平则上路的陀罗尊者与须弥尊者,又吩咐月盈护持后方,星痕、昊正留守是非枭境。增长天王伤重,须弥尊者已让他先行离开。 阴阳童子见了跟着月盈身旁,一脸“色相”盯着月盈的萧子申,嘿嘿道:“小道士,你若降了本座,为本座效劳,待我主驾临神州,君临天下,自有你享之不尽的美女,这半老徐娘算什么!” 萧子申见月盈怒气上涌,怕她冲动,就伸手握住了月盈右臂,回道:“这么说来,你那主子尚不在神州?” 萧子申想,之前怕是想错了,原本以为这阴阳童子的主子是什么亡国皇族,现在看来,怕是与他化自在天一样,都是州外势力,欲侵入万里神州,夺占山河! 这怕也是当初须弥尊者入京一会半禅子与太史公时,为何说是五分天下了。又说儒道释与他化自在天各得其一,另余其一。这“另余其一”,说不定就是为阴阳童子一方留的,现在看他们紧密合作之态,怕也非是不可能。 阴阳童子哈哈笑着,摇头道:“这你就错了,我家主上早入了神州,就在这花花世界,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待将来我主现出真身,必叫尔等大吃一惊!” 阴阳童子此言,顿时让萧子申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以阴阳童子修为,仍要臣服的主上,若是如神州王朝一般便罢;若是以修为定尊卑,哪会是何人,哪会是何人? 那一道超卓身影,瞬间自萧子申脑海闪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阴阳童子自不知萧子申心中所想,见他冷汗滴下,以为他是怕了,顿时就伸手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本座再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但你得早做了决定,待本座耐心用尽,以你的天资、修为,本座必杀你以除后患!” 阴阳童子拍在萧子申肩头,又吓得萧子申一颤,暗道自己太大意了,若方才阴阳童子起了杀心,自己走神之下,怕已死在他手里,忙就拉了月盈避远了去,不敢再靠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见了色变退开的萧子申,哪还不知他的顾忌,摇了摇头,只顾了自己笑着往前跟去,也不再过问萧子申二人。 第三百九十四章 语而不明 月盈见是非枭境与六凡界僧去远,现在阴阳童子也去远,就低声对萧子申道:“前途艰险不知,趁现在机会,你先离开吧,或者返回是非枭境大闹一番,别再跟了!” 萧子申摇头道:“那六凡界已经得了一个藏魂轮,而阴阳童子又抢了转轮命盘与尸山血蚩去,看他们联手之态,我估计其中必有什么关联,甚至隐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此秘密可能关系将来神州安危,我既入了三清道门,就不能不管不顾!我要跟去瞧瞧,若没机会便罢,若有机会,看能不能抢了人魂轮去。神州既传闻有四座冥轮,我们总要握了一个在手中,将来才好应对!” 月盈气道:“你本事既然这般大了,为何不避世好好修炼,将来自有作为,你就这么急着送死?再说,谁知那什么冥轮会带来什么,先不说怀璧其罪,万一冥轮自己会引动什么祸事,到时后悔就晚了!我看那人魂轮定有问题,否则是非枭境为何要放置他处,你仔细一点吧!” 萧子申道:“我在大魏定阳城见过藏魂轮,也就散发鬼气而已,宁王府放了也没事,能有什么事!” 月盈嗔道:“你真是死脑筋,我是叫你去躲起来修炼,谁与你扯那冥轮,不过顺带罢了!对了,你刚才又说什么转轮命盘、尸山血蚩,那又是什么?” 萧子申简单说了转轮命盘与尸山血蚩之事后,道:“好姐姐,我既入了道门,在此重要关头,若避世而去,必会被逐出师门的,到时儒道释都不会轻饶我,你想让我缩头乌龟一般的躲一辈子么?这也有违我的本意!再说,这天下也不知多少人因我被害了,若我再逃避,良心何安?” 月盈虽听萧子申说过前秦少主的身份,但不知萧子申所说的“多少人因他被害”,指的是战天讳他们的恶行而害的人,顿时轻喝道:“你个臭小子,你又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害了什么人?你不是要行侠仗义么,怎又跑去害人了,帝九诏他们也容你?” 萧子申道:“好姐姐,不是我去害了人,是有很多人因我被害,我现在也乱得很,自己也弄不清楚,待我以后理清了,再告诉你吧!” 月盈点头道:“你的私事,我也不好过问!只是我得警告你,你现在孤身一人在此,无论是非枭境还是六凡界他们,都能轻易的弄死你,你可别以为自己身法高明,就敢去抢人魂轮!你跟着瞧热闹,我自不管你,你若真敢去抢,我打断了你的狗腿!你若被他们拦下了来,你想想那度平则的下场,他们定会再千倍百倍的折磨你!” 萧子申见月盈说打断他的狗腿,也不觉得不好,倒有些长辈教训晚辈的意思,一时心动,就道:“好姐姐,我要认一个养母,你若不介意,不如也做我养母吧,你若嫌老,真做姐姐也行,你觉得怎么样?” 月盈听了萧子申之言,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道:“我原本也有孩子的,都是那帮畜生!” 萧子申在月盈杀昊天时,听她说过,见她清泪淌下,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安慰。 谁知月盈片刻就收了泪,道:“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将来我自有好好痛哭的一天!”说着,又伸手摸了摸萧子申脸,轻笑道:“做儿子是大了些,还是做弟弟吧!你不也要认个养母,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两个母亲,那我不真成什么老侍妾了!” 月盈说着,又瞪了萧子申一眼,道:“我的爷,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见月盈仍拿住方才之言不放,之前倒不觉得,现在只有自己与月盈二人,顿时也不好意思起来。 月盈抬手就给了萧子申一巴掌,只是打得极轻,随后笑道:“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来占姑奶奶的便宜!不过念在你是为了帮我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二人又说了片刻话,见度无翼等人只管前行,也没人注意来,萧子申就小声问道:“好姐姐,你们是非枭境最近有没有离开什么使刀的高手,又有没有穷野刀法?” 月盈瞟了萧子申一眼,道:“你小子真不简单,看来也知道不少嘛,连是非枭境都被你打探出了些秘密来!” 萧子申顿时喜道:“这么说来,是非枭境真派了高手入京了,使得是穷野刀法?” 月盈又望了望前面,才小声道:“是非枭境数月前是离开了两个使刀的老家伙,但是不是高手我就不知道了。况且,我又不识得穷野刀法,怎知什么样的刀法是穷野刀法,你问我也是白问!不过看那伊兆扬喝了汤勉之去京里报信,那两人怕真是高手了!你小子又是怎么知道那两个老家伙的,还知道他们入了京,还不快快招来!” 萧子申先听了月盈之言,还以为她真知道,现在看来,怕还不如自己,顿时就泄气道:“我也没见过,只听说全师雄他们欲杀赵昂,结果赵昂身边多了两位用刀的高手,说好像曾见是非枭境之人使过同样的刀法,所以我猜的,才来问你,没想到你也不知!” 月盈哼道:“我不知很奇怪么?不是早告诉了你,我不知道的多了,我知道的,不是无意中得来的,就是大家都知晓的。就像那太宰伊兆扬,圣傅度千寻,也是在江湖上暴露了身份我才知道。现在我仍不知圣保是谁呢,也不知在什么地方,真是气死了,你还来笑我!” 萧子申嘿嘿道:“我怎敢笑姐姐,可不是不想活了,就感叹一下罢了!姐姐说的那太宰伊兆扬,是不是你们唤的伊老那老家伙?” 月盈点了点头,叹道:“笑也好,感叹也罢,也就那样吧!对了,你知道那两位用刀高手的样子吗?若知道,画一个我瞧瞧,看是不是那两人。若真是这般高手,现在是非枭境又没有其他的好位子,说不定就有三公之一的圣保!” 萧子申双手一摊,道:“我也没见过,就听人说的。真是怪了,那两人不是是非枭境的还罢,若是,赵昂又是怎样与是非枭境搭上关系的,或者说,是非枭境是故意去接近赵昂,意图不轨!” 第三百九十五章 山锁人轮 月盈看了萧子申的样子,噗嗤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操心太多了,管好自己便罢,你又去管赵昂做什么,真是多管闲事!” 萧子申嘿嘿道:“赵昂那奸贼关系了秦王、魏王,那既是我的朋友,也是好姐姐将来的依靠,自然要多注意几分,何况还牵扯到可能是是非枭境的刀法呢,怎能不留心?” 月盈娇哼道:“我就说你多管闲事吧,是非枭境刀法还罢,帝九诏、帝九重身边多少高手,需要你操心,若等你操心,就你这不知天高地厚又多管闲事的做法,迟早害死他们!” 萧子申知道月盈怕又是提醒的人魂轮之事,想了想,就道:“好姐姐,那这样吧,除非机会极其好,否则我就不想那冥轮了!” 月盈拍了拍萧子申,轻笑道:“若要机会极其好,那你就别做梦了,除非他们都杀的趴在地上动不了了,否则那有什么极其好的机会!我看你还是趁没人管你,赶紧逃了才好,待他们回过神来,哪一家不能轻易捉了你去!你还在这做美梦,真有闲心!” 众人夜中行了约一个时辰,方到了一山脚下,度千寻一挥手,大家就停了下来。 须弥尊者望了望眼前的高山,道:“度圣主,就是此处?” 度无翼怕他又伤了度平则,急忙应道:“就是此处!”随后就拍了拍掌,道:“出来吧!” 随着度无翼声落,山脚的草丛里就传来了一声咳嗽,随后就慢慢的走来了一个佝偻、瘸腿约五十来岁的老者。那老者拄了一根普通的老棍,双脚一高一低的,走的极慢,多时才到了度无翼面前。 那老者到了度无翼身前,颤颤巍巍的正要拜下去,度无翼早已不耐烦,抬起一脚就将他踢翻了,喝道:“没用的东西,真是浪费粮食!” 萧子申见度无翼如此对待一位残疾老人,虽是下属,也太过了吧,正想去喝斥他,月盈忙一把拉住了他,随后摇了摇头。 就在萧子申气怒时,须弥尊者已讥笑道:“今日方见了是非枭境的驭下之道,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此时的度无翼不敢得罪须弥尊者,只冷哼了一声,随后就上前拉扯起那倒地的老者,问道:“人呢,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喝酒去了?就剩了你个没用的东西在此处吗?” 度无翼正问着,山脚另一侧又急急忙忙的奔来了两位三十多岁的大汉,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到了度无翼面前后,急忙跪拜了下去。 度无翼随手将佝偻老者扔了山脚,喝了其中一人拿出钥匙后,抬脚就把二人踢了远去。 度无翼拿出钥匙后,又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随后又接过了度千寻递来的钥匙,就往山脚一侧行去。 到了一陡峭的斜坡处后,不知度无翼摸索着按了什么,随后斜坡的土石花草一颤,竟往一边移动了开去,片刻就现出了里面一个巨大金属门来。 度无翼将一把钥匙插入锁孔扭动后,金属巨门缓缓往上升起,随后露出了一个深洞。萧子申望着升起的巨门,才发现竟有两三尺厚,果然不简单。 巨门开启后,度无翼唤了两个拿着火把的属下跟了上去,随后往里连续的又开了两道金属厚门,也不知进入了山里多深。 阴阳童子对须弥尊者点了点头,随后就上去运功一掌拍在最外面的金属门上,那门竟半点损伤也没有。 度千寻哼了一声,道:“别说是阁下,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展平,也休想破门而入!” 阴阳童子也不管度千寻讽刺他不如展平,又运功拍了拍门旁的石壁,才发现竟不是石壁,也是金属,顿时大笑道:“不错嘛,你们是非枭境果然守得严密,连本座也不识得如此奇铁,颜色又这般新奇。” 阴阳童子见度千寻不再理他,又轻笑摇了摇头后,就回了须弥尊者二僧身旁。 不多时,度无翼就手捧了一个盒子出来,到了金属门外站定后,正要伸手去打开盒子,谁知那佝偻老者又想去帮忙,也不知度无翼对他到底厌恶到了什么程度,又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喝道:“没用的东西,这也是你能碰的!” 老者被踹翻在地后,度无翼看也不看他一眼,自打开了盒子,随后取出了一个与藏魂轮一模一样乌黑圆形底座的篆彩正法相轮来,就连散发的鬼气也一样,只不过相轮中心的轮辐有十二个,比藏魂轮多了四个。 萧子申见了此人魂轮的样式及散发的鬼气,就知应是真的,随后就上前了几步,却又被月盈一把扯了回来。萧子申见了月盈瞪来的俏目,忙就讪讪的不动了。 度无翼见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对望一眼,均含笑点头后,随手把盒子一扔,就拿了人魂轮,要去须弥尊者身旁换度平则。 谁知须弥尊者竟叫了一声停,道:“度圣主,贫僧怕你做什么手脚,你换一个人送过来吧!” 度无翼哼道:“难道老夫就不怕你不还了我儿来?”但见须弥尊者抬脚又要往度平则右臂踩去,哪敢不依,忙就将人魂轮递给了一位醉酒的大汉。 那大汉接了人魂轮后,正要前去,须弥尊者又让他停了下来,随后伸手一指地上的佝偻老者,笑道:“度圣主,你叫他拿过来吧,那样我才能完全放心!也算没有白浪费了你是非枭境的粮食,起码还是可以做一点小事!” 那老者一听,忙摆了摆手,颤声道:“圣……圣主,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说着,竟往远处连爬而走。 就在须弥尊者等人的大笑声中,那老者已被度千寻抓了回来,随后就扔到了度无翼脚下。度无翼抬脚就踩住了老者的腿,不让他走,随后就拿过人魂轮塞到他手里,喝道:“你若不好好做了,老夫就宰了你!” 须弥尊者见惊恐的老者拿着人魂轮不知该当如何,轻笑道:“拿过来吧,我佛慈悲,贫僧答应不会害你便是!” 那老者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度无翼,忙就颤抖着一步步挪向须弥尊者而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胜负天平 老者挪了约一半路途后,又转身看着度无翼,颤声欲泣道:“圣主,老奴,老奴……”度无翼又大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送过去!”顿时又吓得老者一颤。 老者见再无转圜,只好又慢慢往须弥尊者挪去,双手不住颤抖下,人魂轮好几次都差点掉落地上。须弥尊者摇了摇头,就让陀罗尊者提了度平则,上前去与老者交换人魂轮。 陀罗尊者提了度平则上去后,刚走到老者身旁,含笑正欲开口,谁知老者竟突然将手中的人魂轮往后方度无翼处抛去。 就在陀罗尊者一惊,眼睛本能的随人魂轮转动时,就这刹那功夫,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的喝声刚起,老者雄力双掌已拍在陀罗尊者胸口。 陀罗尊者受力吐血一退,老者右手瞬间斩落,只闻得咔擦一声,陀罗尊者竟是双臂骨裂,顿时就放开了手中的度平则。 老者又旋身一脚踢飞陀罗尊者后,已带了度平则两息返回,随后自度无翼手里接过人魂轮,刹那去到金属门后,把度平则、人魂轮放在了里面,霎时又闪身而回时,金属门已缓缓落下关闭。 老者反应之快,加之先前的懦弱及残疾模样,竟使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救援不及,不仅失了度平则,没得到人魂轮,还使陀罗尊者被重创,顿时气怒惊天。 不过这也是须弥尊者自找的,谁叫他被度无翼他们的演戏给骗了,偏偏如度无翼之意,让了这残废老者送人魂轮。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度无翼的长子度十缺,因自小残疾,有些自卑,所以不大见人,月盈自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度十缺身带疾,是非枭境来历又非同一般,是要面子与里子的主,度十缺自然也就不能继承家业,做不了圣子,所以才让度平则上了位。现在看度十缺展现出来的修为,若非残疾之身,哪轮得到度平则。 但也因了度十缺残身,不与人接触,又无念求,只一心武道,天资也高,所以才修炼出了一身本领,被度无翼专令了看守人魂轮。 那度十缺也聪明,眼见了情况不妙,所以就假装演了一番,在度无翼配合下,竟瞒过了阴阳童子等人。 但也怪不得阴阳童子他们,谁会想到那度十缺一身本领,竟能装了全无修为的模样,就连被度无翼踢来踢去也没有暴露半分。谁又能想到,如此高手,竟也能让度无翼随意羞辱,而度无翼又对自己的儿子也出得了口、下得了手。 须弥尊者刚上前接住了受伤的陀罗尊者,度无翼、度千寻与度十缺已联手杀了过去,三人浑厚大臧功,顿使须弥尊者也不敢直撄其锋,急忙抬脚连退。 就在阴阳童子急欲援助时,伊兆扬已勉力上前急拦住他,并喝了月盈前去相助。 月盈不得已前助而去,萧子申顿时就愣在了一旁。现在陀罗尊者重创后,双方形势一转,竟是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处了下风。若自己去助是非枭境,必然能胜阴阳童子他们,但这又与为三清界报仇的初衷不符;若去助阴阳童子他们,瞬间就能与是非枭境抗衡,但又怕害了月盈,一时真是难于抉择。 带着陀罗尊者的须弥尊者被度无翼三人攻击的不住后退,伊兆扬与月盈要阻挡愤怒的阴阳童子,也不容易。度十缺一看,旋身又一掌击中陀罗尊者后,就纵身往助伊兆扬二人而去。 度无翼与度千寻能抗衡阴阳童子多时,须弥尊者略不及阴阳童子,又带了一个累赘,度家兄弟自然能抗衡。 而阴阳童子一人独战伊兆扬、度十缺、月盈,败阵是迟早的事,就怕有那么一丝变数,到时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形势一清后,度无翼就对一旁的萧子申喝道:“小子,不想要寒月使者了?” 萧子申嘿嘿应道:“自然想,做梦都想!但萧大爷现在又有些担心,若助你们是非枭境胜了,你们突然出尔反尔,萧大爷双拳难敌十手,到时候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度无翼哈哈笑道:“我是非枭境岂有如此不堪,只要你今夜助我是非枭境胜了,不仅不会为难你,就是过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恩怨也一笔勾销,如何?” 萧子申正想着,我与你们的恩怨可有大大上得了台面的,不仅我容不下你们,你们知道了度末年、昊天之事,定也容不下我,正要出口反驳时,须弥尊者已抢先道:“小子,你也敢信是非枭境,怕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你瞧瞧是非枭境今夜出尔反尔的无耻嘴脸就明白了!我们就不一样,就算你信不过六凡界,冥使大人你该信得过吧,你自己的经历,难道还没有说服力?” 萧子申听得也暗自点头。儒道释与六凡界乃大势之争,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私人恩怨,而且与持国天王、多闻天王相处也算融洽,现在六凡界尚未酿成大祸,若将来识趣而退,说不定还会礼送。那持国天王与阴阳童子虽或有算计,也算是言行一致之辈,至少比是非枭境的品行好了数倍,也不用担心事后反悔。 萧子申想了想,眼珠一转,就道:“度圣主,不是我不相信你老人家,这是非枭境实在是让人不敢尽信!这样吧,我也不要寒月使者了,你若把人魂轮送与我,我就帮你们!” 度无翼一怒,暗骂了声白痴,我若把人魂轮送你退阴阳童子、六凡界,还不如直接给了他们完事,还打什么打!但自不表现出来,只点头道:“好,你若助我们胜了,不只寒月使者,连人魂轮也一并送你!” 萧子申嘿嘿一笑,就把手一伸,道:“度圣主,寒月使者之事以后再说,你先把钥匙给我,让我先取了人魂轮吧!萧大爷可以指天发誓,一旦取了人魂轮,必助是非枭境退敌!萧大爷修为虽然普普通通,但人品可是满天神佛都认同的!” 度无翼一听,顿时火气又上心头:你萧子申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论人品?先不说人魂轮不可能给你,就算能给你,让你拿了钥匙去取,你小子拿了人魂轮逃走还算不得大事,至少能化解了今日与阴阳童子等人之争。但若你提了重创的度平则来威胁,让是非枭境投鼠忌器,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二意三心 须弥尊者刚才拿了度平则威胁是非枭境,度无翼能想到的,须弥尊者自然也能明了几分,笑道:“小子,你可别把堂堂度圣主当了傻子,人家儿子可在里面,就不怕你使坏?” 萧子申顿时就呸了须弥尊者一口,这秃驴也不是好东西,你这么一说,就算度无翼没想到,经你一提醒,也想到了。 萧子申确实也有那么一点小心思,虽然知道可能性极低,但总得试一试不是。不过,萧子申不会用度平则做其他什么事,只盘算着用度平则威胁是非枭境挡住阴阳童子他们,自己好逃走,免得被他们一同追杀,那就完了。 萧子申见度无翼不再出言,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怕也不可能给自己人魂轮。况且,是非枭境又略处上风,度无翼又知自己被阴阳童子囚禁过,应该是恨阴阳童子的,也不大可能助他们,否则之前为何来助是非枭境,怕认为月盈也不过是借口罢了,所以就不理自己了。只要自己不捣乱,就算今夜不能胜阴阳童子等人,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的。 萧子申嘿嘿一笑,又道:“度圣主,你若不知好歹,萧大爷可要生气了,到时后果怕你是非枭境承受不起!” 度无翼冷哼一声,也不应萧子申,只喝道:“动手!”度无翼话音一落,是非枭境的醉酒属下与跟来之人已齐攻向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一边抬掌杀向是非枭境众人,一边又对阴阳童子道:“阴阳大爷,你怎么说?再耗下去,天可就亮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阴阳童子瞟了一眼月盈,嘿嘿道:“小道士,今夜你若助我等成事,那人魂轮是不可能给你的,但这寒月使者嘛,倒是可以完完整整的送与你,决不食言!你我相处时日不短,本座的为人,你该是清楚!” 阴阳童子说完,萧子申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那人魂轮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先保住月盈。现在既得了阴阳童子的背书,萧子申心一定,高声回了好后,就连掌不断杀死是非枭境属下,不多时就杀得尸横遍野。 阴阳童子话一完后,虽定了萧子申之心,却惹怒了月盈,使之前一直敷衍了事的月盈竟拼命攻向阴阳童子,顿使阴阳童子的压力又增加了一分。 阴阳童子不大知道是非枭境之事,也不知晓萧子申与月盈的关系,只以为这萧子申心思与他人不同,偏要喜欢月盈这样的,所以今夜才屡次提起。 之前来的路上,阴阳童子又见萧子申与月盈在后面鬼鬼祟祟,以为他们早已有心,所以才以月盈打动萧子申,谁知却莫名其妙的惹恼了月盈,一时也大为不解。 萧子申杀尽是非枭境属下后,见在月盈拼命下,阴阳童子已渐不敌伊兆扬三人,顿时一急,急忙上前去一扯月盈,道:“好姐姐,咱们私奔了吧,萧大爷一辈子疼你!”随后在月盈恼怒看来时,萧子申趁人不注意,就对月盈摇了摇头。 月盈看了看阴阳童子,刚才忘了细问阴阳童子囚禁萧子申之事,一时也不大理解,这萧子申不是该恨阴阳童子,为何却好像真要助他? 就在月盈被萧子申扯得一愣时,伊兆扬与度十缺又觉压力大增,顿时喝道:“寒月使者,你真敢叛出不成?”顿时就让月盈一颤。 萧子申一怒,抬掌就向伊兆扬攻去,喝道:“萧大爷偏要抢了你家寒月使者去,你们若好好的送与萧大爷便罢,否则老子就与你们势不两立!” 萧子申攻来,伊兆扬二人更见不敌,急忙喝道:“月盈,你真敢?”月盈咬了咬牙,对萧子申微一摇头,转身就持剑往萧子申攻去。 萧子申看了阴阳童子一眼,一边挡住月盈的攻势,一边道:“阴阳大爷,我可与寒月使者一边玩耍去了,你老人家这般厉害,收拾这两个老东西没问题吧?” 萧子申见阴阳童子轻笑点头,顿时就对月盈使了一个眼色,随后抬掌一切,就将月盈分离了战团。二人到了一旁后,就假装了有模有样的战了起来,却是一心关注着两处战局。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应对度无翼两人,不如阴阳童子如意,眉头一皱,就轻声对月盈道:“你一脚踢我过去!”随后就假装了躲避月盈长剑侧身! 月盈瞪了萧子申一眼,随后就旋身一脚将萧子申踢向了度千寻背后。看起来虽威势万钧,却是只有一分力道的。萧子申人尚未到,已哇哇大叫着救命。 度无翼兄弟见了萧子申被踢飞而来,不知是二人演戏,也以为是萧子申不敌月盈,度无翼就对度千寻暗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对付萧子申,自己先挡住须弥尊者。 度千寻一转身,须弥尊者顿时就得了喘息之机,随后就让护住的陀罗尊者离开,任他自调息去。 月盈见度千寻转身往萧子申杀来,顿时就暗起一掌轻伤了自己,随后就在度千寻的目光下喷出了一口血来,持剑踉跄欲倒。看起来是被萧子申伤得不轻,却是只有一分伤势。 度千寻暗骂了声没有的东西,也不过问月盈,自攻击萧子申而去。月盈见度千寻不来过问自己,冷哼一声,暗道正好后,就学了陀罗尊者,也坐地调息起来。 度千寻与萧子申交手片刻,才发现萧子申果不简单,之前倒没怎么注意,还以为月盈是不小心才被萧子申所伤,现在看来,萧子申倒真有与月盈两败俱伤的实力。 交手多时,萧子申虽渐渐不敌度千寻,但是非枭境也开始不妙。度无翼还能抵挡须弥尊者,但伊兆扬、度十缺二人已开始不敌阴阳童子。 度千寻关注到两处战事后,已担心起来,忙唤调息的月盈来拦住萧子申。 萧子申见月盈已不情不愿的起身持剑缓缓走来,心一狠,顿时双掌转出阴阳之意,就在度千寻大意之下双手微一滞时,萧子申已抬掌对上度千寻双掌。 度千寻正暗想,萧子申为何傻得来与自己比拼内劲,萧子申一声大喝,竟突然引得度千寻功力有些许不受控制。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天地之本 就在度千寻一惊,不明就里时,萧子申嘿嘿一笑,太公武经运转如飞,顿时双掌内劲一牵一引,欲强引动度千寻真元。 度千寻发觉的快,警觉也快,暗觉不妙,忙就抬步一退,欲强脱开萧子申双掌。 但萧子申身法在度千寻之上,若度千寻强拼猛震,萧子申刚有些眉目,又不熟练,说不定就轻易摆脱了萧子申双掌,现在度千寻竟是思退,顿时就予了萧子申连续施展之机。 片刻后,萧子申坚持不懈下,终于引动了一丝度千寻真元。而月盈见了萧子申与度千寻内劲连拼远去,一时也正合了己意,也不管度无翼他们,只持剑往萧子申二人追去。 度千寻功力虽在萧子申之上,但无法与须弥尊者比,萧子申既然连须弥尊者佛劲也能引动,虽是乱打乱撞的偶然成之,但萧子申现在既引动了度千寻一丝真元,度千寻又摆脱不了他,持续这会儿,萧子申越加有心得下,已使度千寻真元有一丝不稳了。 度千寻此时也醒悟了过来,自己功力在萧子申之上,为何要退,强震开去不就完了,一念心动力动,顿时就把内劲透过双掌往萧子申猛撞而去。 但此时已迟了,度千寻内劲涌来,萧子申势已成下,竟将度千寻涌来内劲全数引入体内,随自己真元而动。萧子申虽被入体功元所伤,但太极阴阳之力牵扯下,度千寻也没震开萧子申去。 度千寻内劲一助,萧子申嘴角溢血时,又施展出了太极道印来,竟比之前对阵须弥尊者之时强了几分。萧子申趁了度千寻发力,终于完全将度千寻内劲纳入阴阳之意,随着太极图强势转起,威势也比之前强了些,须弥尊者既脱不开,度千寻自也拿萧子申无法。 太极图圆转后,萧子申同样拼命也无法掌控,只得任由阴阳之意强纳强合二人功力,随后太极图反噬下,萧子申同被震伤后退。但太极图认主下,萧子申伤势自然也不重。 而度千寻就没有须弥尊者幸运了,一来他功力不如须弥尊者,萧子申与他自身功力合一击去,他自然不似须弥尊者般能勉强抵挡;二来,萧子申这次施展起来也熟练了一分,又练意多时,虽之后仍无法掌控,但太极图也得了一分半分萧子申之神意,所以对度千寻的攻击也增强了些,功力磅礴回击,顿时就伤了度千寻筋脉。 度千寻一时承受不住,双臂一颤,已被震得不住吐血后退。萧子申吐出一口血后,哈哈大笑着,纵身抬掌就运使出霸道风月,道功又强击度千寻。 度千寻不知萧子申方才到底是使的什么手段,也不敢再接触他的双掌,只强稳住身形,随后运出明王道正,臧功一撞萧子申掌劲后,又急忙退走。 度千寻方才是深创下勉力出招,竟不敌萧子申,顿时又是伤上加伤。但萧子申身法比度千寻高明,转眼就追上了他,又伸掌往度千寻双手拿去,欲用他来练招。 度千寻哪还敢任由萧子申拿实,急忙连步避退,双手只不与萧子申接触。萧子申嘿嘿一笑,几个晃身下,竟突然抓住了度千寻衣袍。 就在度千寻一惊时,萧子申运力一带,顿时就把度千寻拉了回来。度千寻连忙运劲欲撕开衣袍躲避萧子申,谁知萧子申竟不运起那伤人伤己的法子,只凭了身法,一掌就拍在了欲躲避的度千寻后背,又震的度千寻内息大乱。 现在度千寻既怕了萧子申的奇怪法门,不敢与他接触过招,但逃身法又不如萧子申,容易被萧子申所伤,一时心已有些乱了。 萧子申见度千寻不敢与自己接触,只注意了小心防范,随后就连攻而去,笑道:“老匹夫,你不是能破经天纬地的至衡三剑吗?还伤了卫大侠,现在你个老贼破一破老子的道门武学试试,看你们是非枭境是不是有哪般天才!我就奇了怪了,为何你们竟能破至衡三剑,还不给你萧大爷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乖乖招了来!” 萧子申一番奚落而来,加之自己确实被他逼得有些狼狈,度千寻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回身旋脚踢开萧子申拍来之掌后,抬掌就运起明王神光,一时天地如入死境,更添冬枯萧条之色。 萧子申见是明王神光,知道此招霸威式泯,急忙就欲转身逃走。但度千寻招起后,气机牵引,已锁定了萧子申,萧子申一逃,顿时招随意走,度千寻腾身一起,招意直往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暗呼完了,都怪自己太过得意,惹出了这度千寻的怒火来。当初度无翼神光欲扫卫尘泱时,还有展平助他一臂之力,卫尘泱也不想强接,更何况自己,现在又没人来助自己化解,这可如何是好! 但想归想,萧子申可不会就此任度千寻宰割,顿时运出三清六诀至极“道化万物”之招,清气起时,刚接触到度千寻招意,掌法竟也随意而走,清气一变,竟起了几分明王神光的神意。 萧子申一惊,随后就是大喜,暗道好一个“道化万物”,竟能模仿解破敌招气息。掌式随意而走时,明王神光气化万物的死气竟被道化万物完全化去,道气连天间,只余了威猛掌力轰击而来。 萧子申之所以惧怕明王神光,也是因神光如入虚无的死气太过玄奥难挡,可不是怕了它的霸道。现在死气被道化万物化去,顿时就全心一掌接去,又是同震伤退之局。 萧子申望着远处色变吃惊不解的度千寻,哈哈笑道:“老匹夫,你既能破解儒门的绝式,道爷太公祖师嫡传的三清武学就不能破了你们的狗屁明王功?来来来,还有什么破招烂式,尽管招呼而来,看道爷如何一一化解了你们度家的烂尾功!” 度千寻见了萧子申小人得志的嘴脸,加之伤势牵动下,竟真被气得吐了一口血出来。 往度千寻踏去的萧子申见了,更见得意,又啧啧道:“哎哟,圣傅大人,伤筋动骨就算了嘛,何必要伤心呢,好像萧大爷欺负了你个老头子似的,传扬出去,多损道爷的神武形象!” 第三百九十九章 曲终空愁 月盈方才见似是萧子申震退度千寻而走,虽不知是因何,但度千寻修为在萧子申之上是知道的,怕萧子申吃亏,所以就持剑紧追而去。 月盈躲在一旁偷偷看时,竟见萧子申好像还占了上风,正考虑要不要与萧子申一起先弄死度千寻,萧子申连番讽刺,竟使月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月盈笑声一出,已知道不妥,随后喝了声淫贼,已持剑连刺向萧子申。萧子申正玩得开心呢,却没想到月盈竟不小心来坏了事,就狠狠的瞪了月盈两眼。 度千寻自也没空管月盈为何此时才来,本想与月盈先收拾了萧子申,但挂虑着度无翼他们,又知萧子申身法高明,招式又怪,怕再有失,吩咐了月盈拦住萧子申后,就急往回助度无翼等人而去了。 度千寻离开后,月盈又装模作样的与萧子申过了几招,见附近已没了人迹,就停了下来,道:“你小子真不简单,到底使了什么法儿,竟能伤了度千寻那老畜生!” 萧子申气道:“还说呢,我本来想拖住这老畜生,好让阴阳童子他们大胜,你为何偏要笑来坏事?” 月盈拍了萧子申两巴掌,才不好意思道:“谁叫你不好好的与那畜生动手,偏要占点口舌便宜,才使姑奶奶不小心露了行迹!”随后又转厉道:“还不答来,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法子?” 萧子申摇头嘿嘿道:“这是我道门秘法,不可说,不可说也!你若想学,待我回去问了卫尘泱师兄他们,若准了,自然才能教你。” 月盈娇嗔道:“谁想学了,就奇怪罢了,你小子明明不是度千寻那老匹夫的对手,为何却占了上风!” 萧子申叹道:“上风是有一点点,但一个不甚,也可能就死在那老贼手里的,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正好,现在是我俩打,你在一边舞剑玩,我去暗处调息调息吧。待会再出去瞧瞧,看能不能宰了一两个老贼去。” 月盈一把拉住就要去调息的萧子申,道:“我的萧大爷,你就不能趁机离开,为何还想逞能?那些老东西,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你小子小心阴沟里翻船!” 萧子申道:“放心吧,我看阴阳童子那怪物怕是真想收我为己用,只要我不去触犯了他的底线,应该不会对我动手;须弥尊者与他一伙,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现在你们是非枭境差不多怕要被废了,也不用太过担心,保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月盈气道:“应该你个头啦,你就不能趁现在绝对能保命离开,非要玩火!再说,阴阳童子怎么就不会对你动手了,那他为何囚禁你,为何又通知是非枭境去杀你?虽有算计是非枭境的心思在里面,但也是不在乎你小命来玩的。” 萧子申道:“他若真要杀我,以他的修为,何必假手是非枭境?况且,他擒了我也没杀,虽有利用的意思,但也可见他会给我活命的机会,若就是玩游戏,萧大爷也不惧他。待将来萧大爷厉害了,也把那怪物捉来玩!” 月盈轻笑道:“你也说需得等你厉害了,那现在不厉害的萧大爷就赶紧离开了吧,行吗?” 萧子申此时已盘腿坐到了地上,嘿嘿道:“萧大爷现在好像也挺厉害的,好姐姐,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分寸,你快去舞剑玩吧,以免被怀疑了!”说完,就运功调息起来。 月盈哼了一声,也坐在了萧子申旁边,道:“姑奶奶刚才自己拍了一掌,也伤了,需得调息调息,谁爱舞剑谁去,我可没力气。”说着,看了萧子申一眼,也学他调息一番。 萧子申与月盈调息不多时,天竟就开始亮了起来。没想到自萧子申随了伊兆扬、月盈到是非枭境战了一场,随后又来此地斗了一番,不知不觉竟闹腾了一夜了。 但萧子申连番得手,又耍了阴阳童子、六凡界与是非枭境一番,心喜之下,仍自精神。暗叹高手就是不一样,能左右战局时,可就是高高在上的大爷,如此才不枉自称萧大爷一番。 萧子申经调息后,伤势已减缓了不少,正想叫月盈再过去看看,度无翼他们战处此时竟传来一声惊天巨响,直震得山野也晃动了起来。 萧子申惊得立马站起,道:“好姐姐,双方怕使了极强的绝式相击,你悄悄跟来,先别动,我先出去瞧瞧去。”月盈起身点了点头后,萧子申就施展大道风行,急往战处奔去。 萧子申到了一看,一时大叹倒霉,没想到伤重的度千寻又被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擒了去,度无翼他们又不敢动手了。 萧子申想了想,眼珠一转,就笑嘻嘻的往拿住度千寻的阴阳童子靠了过去,欲趁机先宰了度千寻再说。 若度千寻死了,是非枭境虽恨萧子申,必也会恨阴阳童子他们,而阴阳童子他们没了人质换人魂轮,也就只能再战度无翼他们了,这样一来,加上萧子申,再或有月盈偷袭,说不定今日真就能破了是非枭境。 萧子申想得美滋滋的,自然就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谁知还没靠近,就被须弥尊者拦了下来。 须弥尊者看着萧子申,嘿嘿道:“你小子两面三刀的,最喜欢玩助弱势的一方,谁知你是不是又想与是非枭境结盟来暗算我们,你还是离我们远些吧,免得贫僧忍不住动手。”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没有大伤,自然也有些怕,就停了下来,道:“尊者,看你说的,萧大爷有这般不堪吗?你是不是记错人了?”说着,又往一旁的陀罗尊者看去。 须弥尊者忙又挡在萧子申与陀罗尊者之间,道:“贫僧警告你,可别再打什么歪主意,我等今日自然也承你的情;若你不识好歹,现在又得罪了是非枭境,看你小子怎么死法!” 萧子申嘿嘿道:“二位尊者,冥使大人也没你们这般尊贵,竟连瞧也不能瞧了?”话虽如此,但萧子申见已失了机会,既担心须弥尊者他们,也怕是非枭境算账,也就缓缓的离远去了,只在远处看他们如何交易,若不妙时,调头就跑。 第四百章 明王冥王 是非枭境本对萧子申没有好感,助他们时倒也罢了,现在就因了此子坏事,自然恨得咬牙切齿,萧子申话一完,度无翼就道:“要人魂轮也行,再加个萧子申的狗命,老夫自就给你们,再无花招!” 须弥尊者无所谓萧子申,已有些意动,正要开口,阴阳童子对他一摇头,道:“度无翼,你个老匹夫可别得寸进尺!依本座之意,本来人魂轮换了度千寻也就罢了,现在你既提起了小道士,坏了本座心情,说不得,本座还要你们度家的明王大藏功秘籍了,你现在就派人去取吧!” 阴阳童子话一完,拿住度千寻左手功力摧去,顿时又伤得度千寻嘴里不住流出血来。 萧子申听了度无翼之言,本已抬步走了,没想到阴阳童子却要保他,一时虽不知真假,没再回去,但也不离开。之后又听阴阳童子索要明王大藏功秘籍,一时也不解,暗想该不会是为了回报兵解上人出力而索取的吧。 那兵解上人奉了东海神皇之令,来神州搜经窃武,要带回东海神照国去,但他与是非枭境乃合作关系,自然不好亲讨,就借了阴阳童子他们之手也是可能的。 度无翼见阴阳童子索要他们度家的镇国绝学,自然不会答应,度千寻岂有明王大藏功重要,顿时摇头道:“冥使大人,这大藏功秘籍绝无可能!你若要以千寻换人魂轮便罢,若再想大藏功秘籍,那今日就谈不下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讨不了好!” 须弥尊者嘿嘿一笑,道:“是吗?”随后就故技重施,一把捏碎了度千寻左臂手骨。没想到度无翼他们果然无动于衷,看来明王大藏功秘籍果然是舍不得的,也就收了手。 阴阳童子哼了一声,道:“既如此,本座也不强求,但本座与尊者也不能太好说话,否则也叫人看轻了!方才你们既然交换时使诈,这次嘛,我们要先得人魂轮,再还你们度千寻!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那本座就先宰了度千寻,再与二位尊者把守此处,让你们开不了门,饿死那度平则,到时,可别来怪我等心狠手辣。” 度无翼见阴阳童子要先收人魂轮,自然怕他们言而无信,正要反驳,现在搭了一个度平则进来,脸色也变了。 现在是非枭境能战的高手,就只度无翼、度十缺、伊兆扬、月盈四人,连对上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二人也没有胜算,何况陀罗尊者伤势已缓,已能再战,再加一个萧子申,真拖下去,形势绝不会好。 别说要再救出秘洞内的度平则,就是是非枭境在此的四人,与阴阳童子四人战下去,还不知有怎样的伤亡,到时是非枭境就完了。度无翼现在只恨,为何要派了高手入京去,否则此时就不会如此被动了,在是非枭境就挡下了阴阳童子与六凡界。 但度无翼等人又不能逃走,先不说那萧子申身法高明,自己等人单打独斗,一时片刻破不了他,定会被萧子申留下一人来,到时那人必死。再说,众人也不能单留了度平则一人在秘洞里,一个不甚,可能就要送命的。 现在度十缺没有成亲的意思,年龄也大了,度无翼自己也不可能生了,唯一的孙儿度末年又不知去向,说不定也死了,若度平则再死了,度家嫡脉岂不是就要绝后,这可是度无翼无法忍受的。 度无翼一念及此,牙齿已咬出了血来,厉声道:“阴阳童子,只望你言而有信,能真还了千寻来,否则我是非枭境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拉你们陪葬!” 阴阳童子哈哈大笑道:“度圣主放心,本座最是有信用的。若不信,你可以问问萧子申这小道士,看本座可有半句虚言!”说着,就抬手往萧子申一指。 萧子申可不想牵扯进去,更不想给阴阳童子作保,现在只是保命要紧,既不想得罪阴阳童子他们,也不想惹怒是非枭境,只把头扭向一侧,半个字也不说。 阴阳童子见了萧子申的反应,顿时摇头自嘲道:“看来本座寻错人了!”说着,又抬眼直视度无翼,道:“度圣主,无论真假,你们也没得选了,不是吗?”话一完,功力又催,再创度千寻。 度无翼咬牙一哼,转身就取了钥匙出来,又去开了金属门,让度十缺背起度平则后,就亲自拿起人魂轮往须弥尊者走去,道:“须弥尊者,还需要换人吗?” 须弥尊者没有答话,阴阳童子却道:“自然需要,你先站着别动!”见度无翼依言停下后,阴阳童子又对远处的萧子申道:“小道士,你帮个忙,去帮本座取过来吧!” 萧子申没想到阴阳童子竟会叫自己去取,真愁没机会得手呢,这也正好。现在双方都是伤兵,希望可大增了,就算失手,自己再把人魂轮一扔,也是能脱身的。 萧子申想着,就嘿嘿笑道:“冥使大人,你真相信我,就不怕我携人魂轮逃了?”阴阳童子笑道:“你若敢带了人魂轮逃走,本座就宰了你那风韵犹存的寒月使者。” 萧子申哈哈笑道:“你老不也说了,这天下自有享之不尽的美女,这半老徐娘算什么!你想清楚了,真要让我去取,我怕心里忍得住,这手脚忍不住啊!” 阴阳童子刚回了句:“你敢逃个试试!”月盈已大喝小淫贼,随后就纵身持剑刺向萧子申。 月盈这一现身攻来,自有气萧子申调戏的半点心思在里面,但主要的还是要去阻止萧子申碰人魂轮。月盈见萧子申一直对人魂轮念念不忘,怕他真起了带走的心思,到时必然危险大增,刚好萧子申他们又提起自己,所以就趁机杀去,又对萧子申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月盈虽打了好如意算盘,但度无翼怕夜长梦多,担心月盈这一攻击坏事,顿时就出言喝止了月盈。 度无翼出言,还不想翻脸的月盈只好停手,只怒目瞪向萧子申。虽是警告萧子申快滚蛋,但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气怒萧子申方才的半老徐娘之言了。 第四百零一章 各自飞散 萧子申嘿嘿一笑,也不敢去看月盈,只往度无翼行去,气得月盈直跺脚。 萧子申到了度无翼身前,伸出左手去拿人魂轮,谁知度无翼竟死拿住不放,低声道:“小子,你若识相,咱们还有化解之机。” 萧子申暗想:“三清界血仇,与南海情天之争,化你个鬼!”见度无翼不松手,就高声道:“冥使大人,度无翼不仅不给我人魂轮,还来收买我,你老人家看着办吧!” 萧子申之言,顿时气得度无翼就想一掌拍死了他。但度无翼知道萧子申修为已不凡,可不是一掌能拍死的,顿时就咬牙切齿道:“你想清楚了,可别后悔!” 度无翼说得细声细气,但萧子申自不管他,只高声回道:“萧大爷想清楚了,就是不帮你,咋滴,你咬我?” 度无翼知道萧子申是故意说给阴阳童子等人听的,好叫阴阳童子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心思,顿时就想给萧子申一掌,却听得一声惨叫,竟是须弥尊者用蛮劲扯断了度千寻左臂。 度千寻整条左臂自肩头处断去,血淋淋的被须弥尊者拿在手里,只气怒的度无翼一口血喷了出来。幸好萧子申躲得快,否则怕要被热血吐一脸。 就在度无翼吐血后咬牙切齿时,须弥尊者已把度千寻手臂扔到了度无翼身侧不远处,道:“度圣主,赶紧给了那小子吧,可别再想着玩什么花样,贫僧的脾气可没有冥使大人好,现在是手臂,等下说不定就是度千寻的脖子。” 度无翼连喘了几口粗气后,就冷冷的看着萧子申,随后把人魂轮递了过去,吓得萧子申也一颤:“你个六凡界的秃驴,这下可害死你萧大爷了,好好好,走着瞧!” 萧子申接过人魂轮后,怕度无翼偷袭他,也不敢转身,就缓缓的一步步远退而去。 萧子申退到了度无翼与阴阳童子等人中间的位置时,萧子申正打算抱着人魂轮逃去,却见度无翼大吼了一声:“不!” 萧子申吓得又一颤,赶紧往度无翼眼望处看去,也一大惊,没想到阴阳童子竟一掌自头顶而下,十成元功击向度千寻。 就在度千寻脑袋开花鲜血四溅时,阴阳童子哈哈一笑,双手把住度千寻脑袋一旋,度千寻脑袋四五转,顿时就死透了。 萧子申没想到阴阳童子竟杀了度千寻,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手法,一时也吓得心里直发毛。阴阳童子这老妖怪一直看起来还算有几分可亲的,没想到残忍起来也让人惧怕,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数十年前就为恶江湖之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萧子申现在见了阴阳童子的残忍,又见了度无翼的惊天怒火,哪还敢打人魂轮的主意,也不想再插手到他们之间,忙把人魂轮一扔,拔腿就跑。 度无翼一边纵身往人魂轮追去,一边厉喝道:“阴阳童子、六凡界,我是非枭境与尔等不死不休!” 阴阳童子哈哈大笑道:“度无翼,你也别来吓我,本座又岂会惧你小小的是非枭境!本来先前你若好好的交易了,别玩什么花样,又怎会闹出后续之事来?你既然要来挑战我等的耐性,又重伤了尊者,我等自然要还些颜色,算是警告一番,否则日后他人面对我等时,岂不又要翻天了!” 萧子申一逃,也知道是非枭境现在的几人已不是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的对手,想引了月盈一同离开,就奔过去摸了月盈的成熟媚脸一把,随后奸笑道:“好姐姐,记得等爷啊!” 谁知月盈怒是怒,却没有依萧子申所想追他,一同逃走,而是看了看萧子申远去的背影后,咬牙持剑助度无翼、度十缺与伊兆扬去了。 萧子申见月盈不跟来,哪里放心得下,随后一叹,又回身而去,助月盈攻向须弥尊者。月盈见萧子申又回身而来,心里大是感动,鼻子一酸,暗骂了声傻子,眼角已现泪影。 其实月盈也想随了萧子申离开,但现在是非枭境大处劣势,若此时因萧子申的调戏追去,定会被是非枭境众人怀疑。月盈不想如此早就离开是非枭境,与是非枭境正面为敌,为了以后复仇方便,所以才留了下来。 月盈也知道是非枭境今日败局已定,但度无翼等人要逃走,现在没了可威胁是非枭境之人,阴阳童子他们也是拦不住的。既然离开也害不了度无翼他们,为何不留下来表了忠心,增加信任,一同逃走呢? 就算萧子申与月盈同助阴阳童子他们,度无翼他们要逃,也杀不尽度无翼他们,那就只剩下助他们一途了。 月盈不走,萧子申又助来,与伊兆扬、月盈同战须弥尊者与陀罗尊者,阴阳童子一人独战度无翼父子,是非枭境一方虽略处下风,但也能抗衡了。 须弥尊者仍记得萧子申的诡异之处,刚才又见了度千寻与萧子申远战而走,竟莫名其妙的大创而回,早留心了萧子申,只担心又栽在他手里,到时就不妙。 所以,须弥尊者见阴阳童子趁度十缺背了度平则行动受了影响,已被阴阳童子趁机抢到了人魂轮后,不想再与是非枭境纠缠下去,顿时就带着陀罗尊者远避喝退,转眼就与阴阳童子退远。 萧子申见阴阳童子他们退了,心里一惊,怕是非枭境拿他出气,到时不仅自己危险,怕还会连累月盈,就留下一句:“好姐姐,乖乖等爷啊!”也与阴阳童子他们同时而退,只不过是走的另一方向,只留下了有气无处撒的是非枭境众人。 萧子申知道是非枭境离京西路的安州不远,也只三五日的路程,就暗自盘算着先去投奔了裴仲殊再做计较。现在卫情天仍在裴仲殊处,书寒也早去了,高手不少,总有个照应。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竟被搬来了是非枭境附近,也可以去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 今日白天无日,也无法辨别方向,萧子申奔了多时后,见没有人过问自己,就到了附近寻找人家询问,谁知那些村人竟连安州也没听过。萧子申无法,只好问了镇子去处,又寻去镇县里问了。 第四百零二章 乌合群聚 萧子申到了一个镇上,去酒楼点了些酒菜,随后就问了掌柜如何去安州。这酒楼掌柜果然清楚明白,与萧子申说清楚后,萧子申道了谢,就自去等酒菜来吃。 萧子申吃了片刻,酒楼里就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一些江湖中人。萧子申知道京畿路、京西路大门小派不少,想是过路的,也就没在意。 萧子申吃好后,正欲起身结账南下。这时,酒楼里一个酒客突然把酒起身,问道:“各位好汉,可是为了那旧秦宝藏而来?” 本欲离开的萧子申一听旧秦宝藏,一惊时,也想听个究竟,就又坐了回去。 其他酒客只抬头看了那说话的酒客一眼,却没人应他。那酒客也不在意,又轻笑道:“我原本想,那旧秦国库金银何等庞大,别说我们这几个人,就是再来个十倍、百倍,怕也是搬不完的,就想与好汉们结伴为朋,大家一起发财,却是在下唐突了!” 萧子申又看了那出言的酒客一眼,暗想:“你们就做白日梦吧,战天讳的金银,岂是你们能拿的,我看你们去送死还差不多。”但萧子申早见过了这些利欲熏心之辈的嘴脸,连帝九诏他们都是说不通的,自己又何必多费唇舌,没得找不自在。 这时,又有一人嘿道:“我看兄台还是歇歇吧,听说秦王殿下到了安州,不日就会尽起京西路禁军北上,到时这大军一围,慢慢的也就搬完了,岂轮得到你们?” 现在出言之人,若是地阳子等见多识广的人物,就识得是川东双怪剩下的那许文算,也就是前年与地阳子、镇三山等追袭是非枭境,欲寻汤勉之报仇之人。 许文算话一完,众人窃窃私语片刻后,又有一人道:“我说许老怪,你怎知秦王殿下要尽起京西禁军,你又怎知那秦王搬得完?你该不会是想诓骗了我等离去,好自己多搬些回家吧?” 又有一位喝了一大口酒的人说道:“再说,这秦王管天管地,还管得了那旧秦的银子归谁不成?又不是大赵的,就是叫天下人评理去,咱们也该分一两分去!”这人话一出口,顿时就得了不少附和之声。 许文算又嘿嘿道:“秦王自管不了你们,但秦广王就管定了!我劝你们还是用脑袋多想想吧,既是旧秦宝库,又是朝廷得了图录,怎么突然间就传扬的天下皆知了?魏王、秦王殿下也派人传出话来,说这宝库该是假的,叫人不要费心徒劳,说不定就是什么陷阱诡计,我看你们还是管好自己的脚吧,别把脑袋弄丢了!” 许文算提到的秦广王,就是传说中主管地府的十殿阎王之首,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 萧子申看了一眼许文算,虽不识得他,但也对他有几分欣赏了。在秘窟宝藏诱惑面前,帝九重他们应是见传遍了天下才不得已道出实情来,但能看清其中利害得失的,又能有几人,大多都是想发横财之辈,此人能冷静分析,又善劝众人,也算不错了。 但他人如何肯听,又起了不少冷嘲热讽之言。 萧子申知道图录之事宣扬天下,应该又是战天讳等人的诡计,利用的就是这群白痴。只是帝九诏他们已实情说了开来,也不知这群人还有什么可利用的。 最先开口的那酒客又道:“只是有一点奇怪,之前传言,都说旧秦宝藏在蓉州东北的龙岭山,为何魏王、秦王他们却说在这京西路的北宫山?该不会是故意引了众人来此,他们却悄悄派人去龙岭山挖秘窟去了吧?” 这话一完,就有一人拍案而起,道:“不错,这魏王、秦王定是来骗咱们!众位想想看,这北宫山千里迢迢,又不是旧秦疆界,再加上大赵兵伐旧秦,那旧秦怎么可能搬得了许多金银来这京西路?那龙岭山就在旧秦之都蓉州附近,这倒是容易得很!” 又有人道:“那也不一定!龙岭山既在蓉州附近,旧秦灭时宝窟新建,灭秦不见了国库库银,大赵不查、不翻找?赵军翻找下,怎能少得了龙岭山,又怎半点发现也没有?魏国也得了‘川’图寻了多年,多少比对得出一些眉目,难道也不仔细搜寻龙岭山?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谁说定就藏了龙岭山了?” 又人接道:“有道理!依我看,旧秦定是派了许多人,分散拿了库银逃出,随后才会聚于京西路,在这北宫山建了秘窟。大家会聚艰难,这秘窟又建造耗时,所以用了许多年才建好,否则为何七年前才传了出来?” “你怎知是分散拿出?难道你是旧秦之人?再说,若大家分散拿出,老子敢担保,绝大部分人都会拿银私逃了,会聚个屁!” “瞧你这话说的,库银何等重要,难道不选忠心耿耿之人,就随便拉几个兵士来搬?再者,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般,是见利忘义之徒,竟说什么绝大部分人都会拿银私逃!” “你个兔崽子废话这么多,怕是来误导我等去处的,老子不管你们,只去龙岭山就是!” “我看你就是个奸细,欲让我们自相残杀,好让你们的什么狗帮狼派取了金银去!” “你小子嘴巴放干净些,范掌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最后却害死了你们范掌门!” “依老子看,你们马帮主那老贼才要小心些,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楼子里了!”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等着,爷爷迟早去你家里乱睡、乱拱一番!” “别说什么范掌门、马帮主,惹恼我李家,我就让你们一个个在神州全无立足之地!” “放屁,你算什么东西,竟想造反不成,还管得了神州了,你有种跟老子去见见秦王殿下再说一遍!” “大赵算个什么东西,这天下迟早是大魏的。待大魏一统天下,老子就把你们一个个收了门里做奴,让你们的子孙后代世世为奴为婢!” 一时众人就为此大争大论大吵了起来,竟差点大打出手,而且越吵越远,竟与秘窟没有半点关系了,看得萧子申直摇头。还没见秘窟,就为一个地点竟吵闹至此,这些所谓的江湖好汉们,果然有其取死之道。 第四百零三章 小星宿劫 这时,门外突然传出声道:“若想知道真假,大家何不去安州寻了秦王拿图来看?现在朝廷三图已得全,定是清楚明白,众位好汉说是这个理不是?又为何在此徒费力吵闹?” 萧子申抬眼一看,竟是地犀教的东启明与西长庚二人,一时就觉好笑。没想到这西长庚的脚竟好利索了,看他行走迈步,竟似从未被刺过一般。正好萧大爷刚受了些鸟气,又受了些惊吓,就拿你们两个小长老玩玩吧。 刚才出言的,就是东启明,只是他的话却没人附和,大家只低头吃酒吃菜。 这也不是这些江湖人傻,如此简单的法子,还需得你东启明来提醒。早前就有人去安州安抚使府欲寻帝九诏,但那裴仲殊可不是好惹的,所谓的战神,大多都是杀神,帝九诏还没有得到消息,裴仲殊就领将率兵以围攻安抚使府为借口,将欲闹事的江湖中人杀的干干净净。 众人得了消息后,谁还敢去闹,都做了缩头乌龟了,只能在这酒楼茶肆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所以,还是展平在岳州时说的好,为何那魏国得了川图竟无人去寻麻烦,因为去寻麻烦的人都死了,多死几次,谁人不怕。 所以,这裴仲殊屠刀一下,这些所谓的英雄好汉们也怕了,顿时就被镇住。 酒楼里的英雄好汉们低下了头,就剩了一个含笑直背的萧子申与许文算鹤立鸡群,东启明与西长庚自然就看见了,也知道萧子申如今的修为,大惊失色下,急忙往酒楼外退去,就欲逃走。 萧子申哈哈一笑,扔下酒菜钱后,转身就纵出酒楼跟了上去,只不慌不忙的紧跟着东启明二人往镇外而去。东启明二人逃了片刻,见萧子申只远远的跟着他们,虽不解,也只顾奋力奔逃。 萧子申也不是不想拦了他们在镇里,他一心要问些事,怕被人听了去,又怕他拿了东启明二人之事传扬出去,引起战天讳等人的警觉,所以才不在镇里动手。 萧子申追到镇外后,见四周已没人,闪身数息就追上了二人。东启明二人尚来不及分开逃走,就被萧子申制住,随后就被萧子申带去了一处荒凉地。 萧子申看了看西长庚,伸脚踢了踢他的双腿,道:“西长老,你老人家的腿可好了?前年那时,我还不知自己竟是你们的少主,毛手毛脚的,可多有得罪了,你老不会怪罪我吧?” 萧子申见西长庚急忙连声称不敢,就蹲下身子去挽了他衣袍来瞧,又吓得西长庚脸色一变。萧子申看了看西长庚双脚小腿的伤疤,点头道:“小腿被剑穿过也好了,那大腿就不用瞧了,应该好的更齐整。” 就在西长庚松了一口气时,起身的萧子申竟拔出了他的佩剑,顿时又吓了他一跳。 萧子申拿剑在手,试了试剑刃后,就嘿嘿一笑,道:“师父常说,为上者,需得持衡周正,无有偏向,则臣守矩敢不效死力耳!师父说了不少话,都是废话,就这句有一两分道理,既然我莫名其妙的就伤了西长老,为求无偏,东长老也将就受些吧。” 东启明听了萧子申之言,正求饶,已被萧子申一剑贯腿而过。萧子申把剑插在东启明腿上后,就放开了手,任剑在肉,只疼得东启明冷汗就下来了。 萧子申又对二人笑了笑,突然就变了脸色,道:“从现在开始,少主我问的话,都需你们抢答,谁若慢了,就算是对的,也得罚。若都不答或都不对,那不好意思,全都罚!” 萧子申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愿不愿意,只问道:“大秦的库银是萧大爷的,是谁给了你们狗胆,让你们画了图出来闹得天下皆知的?” 萧子申见东启明与西长庚均愣住不答,又拔出了东启明之剑,连剑一挥,已削断了二人的左臂。 就在东启明二人痛苦不已又惧怕不已时,萧子申道:“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不好意思,本少主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残忍无道的昏君、暴君,你们偏要来辅佐我,那就自求多福吧!这次是左臂,下次说不定就是右臂双腿,甚至是眼睛耳朵了,还不答来,为何要把库银闹了开去?” 东启明二人惧怕下,萧子申话尚未完,已同出声道:“是为了害帝家之人!” 萧子申嘿嘿一笑,又持剑削去了东启明的一只耳朵,道:“总是你慢了一丝半点,本来是要削去双耳的,看在刚才插了你一剑的份上,我又不知你会不会唇语,以免你听不见问题,次次都输,就留一只吧。” 只片刻,东启明二人就被萧子申折磨的满身是伤,脸上已失了血色,地上淌满鲜血。 萧子申又看了看惊慌失色的二人,摇头道:“你们看看,每问到关键处,总是撒谎,少主我想不惩罚你们,你们也得给我找借口的理由不是!现在好了,你们伤了身,少主也伤了心,真正是两败俱伤了!” 东启明、西长庚见萧子申只把剑在二人咽喉处晃来晃去,连呼饶命。 萧子申又道:“你们知道吗?段公明那老贼意图犯上作乱,已被你们的少主,也就是萧大爷我,以谋反罪诛杀了!我得好好想想,是给你们也安个忤逆之罪呢,还是挟兵谋反!” 萧子申说着,又在东启明二人肩上拍了拍,只把双手染上了鲜血,又在二人衣袍仍干净处擦了擦,才道:“还是说,你们毒死了战少师?这可是我大秦未来的太傅,你们的心也不是一般的黑,不是一般的毒,可饶不得!” 萧子申说来,一脸哀色,就好似战天讳真被东启明、西长庚毒杀了一般。 就在东启明二人心里暗骂神经病、恶贼,嘴里不住求饶时,萧子申眼中凶光一闪,一剑划过,两命呜呼。 东启明二人死后,萧子申就把剑上血迹擦去,权借来使用,冷哼道:“地犀教、断剑山庄等等之流的货色,说了要杀的干干净净,就决不食言,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你们就先去地下等着吧,迟早有相聚的一日,就不知战少师什么时候会下去再统领你们了。” 第四百零四章 家家难念 提起战天讳时,萧子申眼中仍露出哀伤痛苦之色,看来自与地犀教、断剑山庄这些毫无感情之人不同,终归是不舍的。 萧子申抛开思绪后,就在附近挖了一个坑,随意的埋了东启明与西长庚二人了事。 处理好后,萧子申又转身往南去。因东启明与西长庚,又想起了丁泽舟、战天讳等人,随之又思及丁世衣、醉红颜、醉梦珑等,再寻思了帝九诏、卫子师等人与秘窟图录,竟忘了去寻州县镇歇息,到天黑了,仍在荒野。 萧子申寻了附近农家,随意的买了些东西吃后,就寻了一背风干燥处歇息,反正衣袍也脏得不成样子,也不在乎。 夜里,萧子申功力深厚,警觉也高,翻身坐起后,果然远处传来破风声,随后就停在了不远处。萧子申辨得来人功力不凡,不知是谁,不想徒惹麻烦,忙收息敛气,就静坐着不动。 只听一声道:“徒儿,你做的好事!” 萧子申闻言一惊,竟是兵解上人的声音。也不知这一声徒儿,是唤的藏虚,还是藏法。原该也是藏法,那藏虚只与兵解上人一同作恶,只有藏法仍是慈悲心怀,不与他胡作非为。 果然不出萧子申所料,答的正是藏法:“师父,你老人家叫我与师兄西渡求法,求的该是佛法、善法,为何师父与师兄却偏要插手神州武林之争,为何又偏要与人为恶,这岂不是与我佛慈悲的禅心背道而驰?” 又听一人喝道:“你这不肖弟子,现在是师父他老人家劝你回头,你竟敢来质问师父,真正是要反了!”正是藏虚。只听藏虚又道:“师父,这藏法已入了歧途,无可救药,依弟子之意,怕是留不得了!” 萧子申听得只是摇头。这藏法为善,兵解上人、藏虚作恶,怎么在藏虚嘴里,却似颠倒了一般,还说藏法入了歧途,需得回头。若说师令难违,倒还说得过去,但师令为非无德,谁又抗不得! 萧子申一听藏虚在怂恿兵解上人对藏法动手,知道他们师徒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真会动手,又不知藏法是否已被制住,顿时就欲纵去。但不见有动手之态,不想过早暴露,好出其不意,又改了悄悄靠近去。 又听藏法道:“师父、师兄,我自幼习修禅法至今,顺从我佛本义,锻炼佛心,为何就是入了歧途,又何来回头之说?” 兵解上人阻止了藏虚说话,叹道:“徒儿,为师知道你不理解我等作为,现在知晓了,怕也有失望之心!但为师可以告诉你,为师与你一样,绝没有失了向佛之心。为师做的这一切,绝非出于本心,也非为了私利,都是为了我东海佛宗,为了我东正寺!” 萧子申一听此言,就知道为何藏虚一心想兵解上人处死藏法了。先不管兵解上人此言是否真心实意,但他说这一番话,可见是真想让藏法理解他,认同他,好回心转意,不要与他作对。如此想来,苦口婆心劝解一个叛逆徒儿回头,那就有一个天大的可能,既是疼他,也是为了传承他口中的东正寺,这怕就挡了藏虚之路了。 藏法道:“师父,东海佛宗亦源自神州,既是为了东海佛宗,为了东正寺,不来瞻仰圣佛,拜求禅经,为何却是来神州为非作歹,又何须来神州妄作胡为?” 兵解上人道:“藏法,你常年只在寺里清修,不知天下大事。你可知道,我东正寺一个不甚,怕就有灭顶之灾,我东海佛宗一个不甚,就有覆灭之危!为师两次远渡重洋西来,也是不得不为!你可知道,若为师再不在神皇面前为佛宗长些脸面,佛宗就危如累卵了。到时,何来东海佛老,何来东正寺,何来东海佛宗!” 藏法道:“师父,若是为求禅经佛法,神州佛门宽怀大度,法门寺经藏第一。我等只要虔心向佛,三拜而求,以半禅子、天人师二位老禅师的慈悲胸怀,绝无不允之理,又何必为恶天下,曲线求之!” 兵解上人摇头道:“徒儿,你错了,神皇幼时曾来神州游学,对神州精深武学既向往,又忌惮,神皇要求的不是禅经,也不是佛法,而是神州各派的至高武学!渡世禅经易得,但武学为各家根本,神州各门尚不得传,何况我东海异类,岂会随意赠与,你叫为师去哪里讨要?” 萧子申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这秃驴要窃白马寺贝叶梵册,从而害了离经,原来真正的祸首,竟是东海神皇。 这东海神皇因一个游学,见识了神州精深武学,就起了觊觎之心,让为了讨好他的老矮子两度西来,掀起风云。看来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不是没有道理,东海觊觎武学,六凡界、阴阳童子等辈觊觎神州万里疆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兵解上人又上前拍了拍藏法肩头,道:“藏法,你西来时日已不短,怕也看明白了。为师堂堂东海第一高手,在这神州却排不上号,神皇之向往,岂是无因?” 藏法道:“师父,神皇虽有觊望之心,但神皇一直虔心向佛,也是有慈悲之心的,只要你老人家解说清楚了,又怎会为此徒起罪孽?东海佛宗,又怎么会有覆灭之危?” 兵解上人哈哈大笑道:“徒儿,你又知道什么!神皇虔心向佛,不过做给外人看罢了。因之前历代神皇尊崇佛宗,神皇不过为了留几分面子,别被人臣说他不孝。而且,神皇觊夺神州武学倒还在其次,那持节大将军弑斗魁就不同了,幼时家门毁于佛宗之手,他对佛门恨之入骨,现在贵为持节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加之一身修为超卓,连神皇都忌惮他几分。现在东海佛宗之祸,主要来自弑斗魁,神皇倒在其次!弑斗魁力主毁寺灭佛,还东海清净,为师好不容易争取了一点机会,窃神州武学取悦神皇,这次再不能成,神皇怕也不会再保了。我等身在俗世,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你以为为师就不想一心只参禅修佛吗?为了东海佛宗,为师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行!” 第四百零五章 东海是非 藏法听了兵解上人所谓“神皇虔心向佛,不过做给外人看罢了”之言,不觉色变踉跄欲倒。在白马寺后山时,自己还曾信誓旦旦的对佛师说道:“东海神皇亦是推崇我佛大法之皇!”如今一语揭穿,若师父所言为真,自己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天人师?什么神皇必千里亲迎佛师前辈,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萧子申不知藏法对天人师之言,自又是另一番心思了。没想到这东海神照国也是争斗不休,又是神皇,又是大将军、佛宗的,这天下真就没有净土吗? 藏法摇头道:“师父,弟子还有一事不明,为何毁寺灭佛,能还东海清净?难道我佛宗以慈悲之心教人向善,竟成了罪恶了吗?持节大将军此意此想,未免过分!” 兵解上人轻笑道:“藏法,你果然是不知,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你可知道,自佛法东传入神照国以来,凡有杀人放火、为非作歹者,只要自誓受戒,入了寺庙,无需三师七证,就可躲避国法,自此无忧,这岂不助长了歹人的恶焰?弑斗魁之言虽有偏激,也不能说他错了,谁叫咱们东海佛宗受戒不严,寺庙成为了藏污纳垢之所,授人以柄!” 萧子申心下一笑,怪不得这兵解上人与藏虚两个秃驴如此可恶,若东海之人许多是因恶为僧,长此以往,也就不奇怪了。看来那持节大将军弑斗魁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人,说不定正是为了肃正风气。 又听兵解上人道:“藏法,僧人不缴税,不服役,你应该是知晓的!”见藏法点头,续道:“这就对了,许多百姓并非为了什么学法参禅入寺,不过为了逃役避税罢了。这些人好逸恶劳,不仅坏了佛法,坏了佛宗名声,必然也影响了整个国家的税役,还不时结伴闹出事来。你说说看,弑斗魁所言‘毁寺灭佛,还东海清净’,为师反驳得了吗?还不是只有任人宰割!” 藏法也没想到僧人竟有许多是这般来的,只摇头叹道:“师父,既如此,我们也不必过问了,这既是佛宗僧人罪孽,我等自坦然受之,何必又要强逆因果,牵连来世?我等自修自己的,四方缘化,度己渡人,苦茶冷饭,皮囊不朽足矣,没有寺,没有宗,就没了我佛,没有佛法了吗?持节大将军毁得了寺,但如何能灭佛?何必要随之起舞!风尘染人,自染俗世之人,我等避去就是,何必管他毁灭存生?看来,东海佛宗备受尊崇,不仅不是福,却是祸,空长了逐名空名之僧,毁了修行传法之念!” 兵解上人道:“为师知道你禅心坚定,慧根不浅,所以才不想让你沾染这些俗世俗事!但我等就算坦然承受因果,因果更也挥之不去,牵牵绊绊,令人世世避无从避!你可知道,神皇已决定与伏海名鉴联姻,就不知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若厌恶佛宗的伏剑主再入了神照国中枢,到时谗言一进,若我等再不能挽回神皇天意,哪还会有苦茶冷饭之世,东海佛宗、东海僧人早没有立足之地了。” 藏法顿时惊道:“师父,东海剑神何时又厌恶佛宗了?他为何又要厌恶佛宗?” 就在萧子申因“剑神”二字一惊,只心里暗叹怎么剑神还不如兵解上人,又听兵解上人道:“剑神,他也配?真不知羞耻!伏剑主一把剑,也就在东海算一号人物,以他的剑法,若来了神州,别说什么三清道门、经天纬地,就是镇三山、叶留神之流,他也要退避三舍!不过就是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你日后若见了,自会明白,只不过是一个自骄自傲、徒有虚名之辈,不用放在心上。至于伏剑主为何厌恶佛宗,为师却也不知!” 萧子申一听完,就松了口气。如此才合理,若连镇三山、叶留神也不如,自然就不敌兵解上人了。剑神之称,果然无耻,就这般刚入流的剑法,也敢称神,你把卫尘泱等高手置于何地?卫尘泱年纪轻轻,剑法冠绝天下,还没称剑神呢,这神照国剑者,怕也是夜郎自大之徒! 又听兵解上人言道:“藏法,你明白了吗?现在东海佛宗岌岌可危,非是毁寺逐僧这般简单,而是僧人怕没有立足之地了!刚好你对神州有些贡献,也与法门寺等攀上了交情,看来这大事要成,怕得落在你身上了!” 萧子申一愣,兵解上人竟这般无耻,这是要藏法去学他做贼吗?哪有师父如此教坏徒弟的?就看藏法是念在东海佛宗之危应他,还是生个什么法子拒绝他了。 藏法摇头道:“师父,依弟子看来,大可不必杞人忧天!神皇已长,持节大将军也老,伏剑主也不小了,就算他们一心灭佛,又能折腾几年,我们何必去与他们争一夕之短长?再说,佛法东传之前,神照国并不知我佛大法,亦能弘扬光大至今;现在佛法已入人心,遍照东海,又岂是人力可灭的?他们自灭他们的,我们自传我们的,日后自有定论结果,何必管他!” 萧子申见藏法一席话,说得兵解上人不知该如何反驳,顿时就想击节赞叹。藏法既看得清,也说得明,可不知比兵解上人高明了多少。无既能聚有,有还怕无续? 藏法见兵解上人久不答言,问道:“师父,弟子说错了吗?”藏法虽是无心而问,却使萧子申差点笑出声来。这话听起来,却似藏法笑话兵解上人不明大理一般。 果然,藏虚已趁机喝斥道:“藏法,你敢讥讽师父?你以为师父他老人家不懂这些,还需你来提醒?你才修行几日,师父他老人家又修行了多少年?” 但兵解上人自明白藏法无心之问,也不在乎,只叹道:“藏法,看来你是不愿为东海佛宗取武了?” 藏法摇头道:“若是佛经,弟子愿意效劳,去神州各寺求取;若是武学典籍,弟子觉得无关禅法,就没有必要了。” 兵解上人道:“你既不愿意,为师也不勉强,若没事了,你就回神照国去吧!若来日为师回不去,你就接任东正寺住持,这是为师的亲笔信函,你带回去交与众位长老吧!”说着,就掏出了信函交与藏法。 第四百零六章 后会有期 藏虚没想到闹了半天,兵解上人竟让藏法接传衣钵,顿时又气又怒又急,忙一把打开藏法接去之手,拜道:“师父!” 兵解上人自也明了藏虚之意、藏虚之心,叹了口气,道:“藏虚徒儿,我知道你的心,但你不如藏法!若你能活着回去,为师只望你能好好帮衬藏法,光大佛门;就算做不到,也不要坏事,更加佛宗担子!” 萧子申听得暗暗点头,这兵解上人虽为非作歹,看来在大事上也不糊涂,为东海佛宗之心应也是真的,所以才传住持之位与藏法,而不是一直与他一条心作恶的藏虚。 但兵解上人也太过狭隘,并未真正参透佛法慈悲救世之心,既是为了东海佛宗,为何又来祸害神州,这又岂是佛者该为?却与那六凡界倒真有几分相似。 兵解上人一席话,又使藏虚绝望起来。藏虚一直对兵解上人言听计从,无有违背,自是讨好望能得了欣赏,传承衣钵住持之意,没想到兵解上人心里却是属意藏法这个傻子,何其不公也! 但藏虚哪里又知道,藏虚虽听话,却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好僧,兵解上人自己已经坏了修行,牵累东海佛宗,虽事有因,恶起终究要恶报,若再让藏虚接了位闹下去,别说神皇、弑斗魁、伏剑主,说不定就惹怒神州三教东伐,到时东海佛宗就真要完了。 藏法却不一样,虽有时或因对世俗之事不大明了转不过弯,但人是极其聪明的,又怀慈悲之心,更有光大佛门之念。 虽以藏法所思所想,或一时会被弑斗魁等人压制,甚至给东海佛门带来巨灾,但对东海佛宗长久是有利的。再加之他又在神州结下善缘,因果轮回,总能报到东海佛宗上,这就是东海佛宗的希望了。 藏法一心只在禅法,并不在乎这住持之位,但既兵解上人要传,又不是歹事,自坦然受之。这其实更体现了藏法不凡之处,他接了师令,接了责任,却不是为了权位,自比一心为图住持之位而做的藏虚不知高明了几倍。 也难怪藏法如此不听话,兵解上人却仍传位于他,看来兵解上人所谓为了东海佛宗,该是真心实意的。 藏虚被兵解上人阻下后,见藏法跪地叩首,恭恭敬敬的接过信函,知自己再无希望,一时不知该恨兵解上人,还是该恨藏法。 兵解上人吩咐藏法,若要回东海,就快回,不要再耽搁,恐日后有变,随后就唤了藏虚一同离开。 萧子申见了藏虚看向藏法的眼神,知道他怕是还想留下来对付藏法的,但兵解上人自也能看透几分藏虚的心思,连厉声喝他同走。 兵解上人与藏虚离开后,萧子申就走了出去。 藏法见了萧子申,先是一愣,随即轻笑道:“施主,没想到你竟然在,我们刚才之言,是否都听去了?” 萧子申不想骗藏法,点头道:“我原本以为兵解上人要对付你,所以才悄悄靠近了来,没想到却听了你们神照国的秘辛,真是抱歉了!”说着,就对藏法一揖。 藏法将信函收起来后,道:“都是些争权夺利、见不得光之事,其实也不算什么秘辛,听既听了,有什么要紧!”说着,又一笑,续道:“不瞒施主,小僧也以为师父是要杀我,否则我又何必逃!我一直待在寺里,却没想到东海佛宗已艰难至此,真是桃花源中人了!” 藏法一叹后,又道:“施主,小僧原本也以为家师一心为窃武夺利不择手段,徒害人命,徒毁修行,今日看来,也不能全怪他老人家。若日后有些可能,还请施主转告三教众贤,不要太过为难家师吧。”说完,就对萧子申一拜。 萧子申暗叹一声,兵解上人参与覆灭三清界,此仇岂能轻易化消,但未免藏法太过难过,只扶住他,道:“我尽力就是!” 藏法道:“多谢施主!小僧在江湖上听得些传闻,说战天讳是令师,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同病相怜,果然是缘分!” 萧子申听了藏法之言,只能苦笑以应。自己与藏法都有向善之心,偏就二人的师父要作恶,还有“正正当当”的理由,让人不知该如何恨他们、杀他们。 但总得说来,藏法却要幸运些,兵解上人是在他方作恶,也不如战天讳恶贯满盈,至少回了神照国,他仍就做他的佛老。战天讳,却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萧子申不想与藏法谈论战天讳之事,只问道:“藏法大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真要回神照国去了?” 藏法点头道:“神州一行,也算有些收获,但若再留,也不知该与家师为敌好,还是不为敌好,不如归去!但东海佛宗之事,总要从根子上解决,佛师既回了法门寺,在回去之前,我想再去一趟法门寺向佛师讨教,看该如何解决东海佛门乱象。但我不知法门寺在何处,不知施主能否告知?” 萧子申被藏法问得一愣,自己也不知法门寺在何处,也没听说过在何处,这叫我如何回答,也只能摇头道:“大师,我也不知,不如你试着寻一寻,但看缘分。将来我若见了法门寺高僧,自转达大师之意,也告诉他们东海佛宗之危。我想,大家既同为佛门一脉,自不会坐视!” 藏法双手合十道:“多谢施主!对了,我倒差点忘了,你在白马寺无故失踪,众人担忧不已,正派人四处打探消息。你既无事,就早些传了消息与他们,也免去众人忧心劳力!” 萧子申道谢后,藏法又叹道:“若将来东海佛宗真面临危厄,说不定真要寻神州佛门一助!只是……家师为恶多年,怕是难的。” 萧子申摇头道:“大师多虑了,令师是令师,东海佛宗是东海佛宗,岂能并为一谈?何况三教主事皆开明,到时自有计较,不必忧心!” 藏法点了点头,萧子申说的也对。众人均知家师为恶,却并不另眼看自己,仍实意相待,可不就应了萧子申之言。 藏法又与萧子申说了些话,随后就一起在野地静坐一夜,次日互道珍重,告辞离去。 第四百零七章 枭境钦使 藏法离开后,萧子申收拾心情,就去附近市镇买了匹马,一路南下往安州而去。三日后,快到安州时,竟在官道遇到了北上的帝九诏等人。众人见萧子申无恙,自然松了口气。 萧子申给帝九诏、展平、尚书台、易司礼、妙品、裴仲殊众人一一行礼后,就问起卫尘泱。按理说,卫尘泱既同在白马寺,卫情天夫妇又在安州与裴仲殊一起,帝九诏等人来了安州,卫尘泱没有理由不跟来。 却原来是裴仲殊率军同帝九诏北上,卫情天夫妇留守安抚使府,卫尘泱担心为人所趁,所以留下照应。也因许久不见,又是节后,就做一家子聚一聚了。 萧子申原本以为自己只失踪了十天半月,此时方知已是二月,自己已失踪了一月余,怪不得众人急了起来。 到了夜间宿营,萧子申就对众人细说了自己如何因广助、广寻而被阴阳童子引去了后山,又说了阴阳童子设计自己破去尸山血蚩道法封印及袭击是非枭境之事,只听得众人大叹不已。 既叹阴阳童子之智,也叹萧子申侥幸活命,更叹是非枭境与阴阳童子、六凡界只剩解不开的血仇了,倒免去了他们日后再沆瀣一气,也算一喜。 妙品见萧子申感叹没抢了人魂轮回来,喝道:“没抢到不是正常的,你小子真是白痴,居然还去抢!你也不想想,那白痴既然写了这么一出戏,按《九州奇闻录》上记载,根据剧情需要,最后阴阳童子他们肯定是能得全的!既然最后都是守不住,又何必去夺,没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说不定还会有人因此丧命,那就万分凄惨不值了。” 萧子申见妙品胡说八道,也就随了他瞎扯,道:“你!你!你!你看那些书里,坏人的大恶事最后都是会失败的好不好!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会成,若不抢一抢,夺一夺,随便就给了他们,哪拿什么给别人看?剧情如何展开?你个牛鼻子真没文学细胞呢!” 妙品被萧子申回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摸摸自己的头,点头道:“呃,你小子有前途!”一时就逗得众人大笑不已。 萧子申笑完后,问道:“殿下,我在路上听说朝廷得了图录,这图录是如何来的?”萧子申心里虽已有猜想,但也想再证实一番。 帝九诏笑道:“你不说在战天讳处似见了两张图录!不久之前,陛下莫名其妙的就得了手,看来就是战天讳或丁长烈送的了。他们倒是心急,不过也好,正合了我们之意。你失踪后两日,陛下的图录与诏书就到了白马寺,要我按图去搬宝藏。好,那我就去搬吧,也不急,咱们慢慢玩,现在还有时间!” 萧子申道:“我听人说,秘窟传出了两个地方,一说是旧秦蓉州东北的龙岭山,殿下们传出的却是这京西路的北宫山,也不知哪处为真?” 帝九诏道:“依我看来,战天讳他们放出的龙岭山应是真的!但陛下旨意刚到不久,江湖上就传开了龙岭山秘窟之事,我估计战天讳他们若有算计,应该就是在龙岭山了。刚好北宫山的山川地貌与龙岭山极其相似,也与图录基本上吻合,秘窟之事又宣扬开了,所以,我们干脆就大方的把北宫山推了出去。这样一来,无论战天讳想算计谁,怕布置都来不及了,也算救一救那些想金银想疯了的无智之辈吧。” 萧子申摇头道:“怕是难救一心寻死之人!我在酒楼时,就听得人叫嚷着要去龙岭山,说殿下是放言骗众人,欲独吞宝藏。看来这些人也有几分聪明,只是用偏了。” 帝九诏道:“救一些是一些,救一时是一时,这天下每日都有人横死,谁又真救得完全,我们尽力便是,保住大局不失就好。”说着,帝九诏又一笑,道:“之前我曾猜测过,战天讳他们在桓鹤山的枫叶村待了多年,秘窟图录又是七年前才传出来,最后会不会指向那里,在那里设陷等我们,没想到却不是。” 萧子申也觉得帝九诏说的有理,只是自己之前没想过。秘窟只闹了几年,战天讳他们复秦之心却从未断过,若一早就有秘窟,又打算了用它谋事,该早传出才对。为何战天讳他们偏偏在桓鹤山起了枫叶村,为何又偏偏是七年前才闹出来。按理说,正该是帝九诏猜得那般。 就在此时,兵士来报,说是非枭境有人求见。帝九诏轻笑一声,就命兵士请了进来,随后道:“这度无翼该不会以为我们是以秘窟为由,从而率军强攻是非枭境吧,所以就急了起来。” 若按萧子申所说,现在是非枭境真正的高手只剩了度无翼、度十缺、伊兆扬与月盈,而阴阳童子与六凡界一攻,更是斩杀了是非枭境不少好手,现在战力大减,有这个担忧也是可能的。 片刻后,兵士就领了一人进来,正是之前未曾露过面的昊正。看来是非枭境也小心得很,怕派了曾在江湖上做过恶或与众人为过敌的人容易坏事,所以使唤了昊正来。 昊正对帝九诏通名行礼后,又看了萧子申一眼,才道:“秦王殿下,在下是个直人,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奉圣主之令前来,是希望殿下不要去北宫山!若殿下应允,我是非枭境感激不尽;若殿下强要去,是非枭境虽有损伤,也非是轻易可践踏之势力,自会让殿下后悔莫及!” 易司礼脾气暴躁易怒,听了昊正之言,一边往昊正行去,一边道:“我倒要瞧瞧,刚被人杀得狼狈不堪的是非枭境,还有什么本领让人后悔莫及!” 昊正见易司礼抬掌运功往自己拿来,不仅不阻挡退避,反而负手而立,任由易司礼捏住他的脖子,道:“秦王殿下,我是非枭境几日前虽伤了元气,高手折去不少,但兵属却没有多少损伤。若殿下执意不听善劝,圣主一纸令谕传出,必叫这京畿路、京西路、大同路甚至甘陇路天翻地覆,到时百姓会死伤多少,我是非枭境就不敢保证了!殿下既是爱民贤王,为了万千黎民着想,依在下看,还是遵了圣主他老人家之意吧!” 昊正话一完,帝九诏顿时色变。 第四百零八章 东内星火 一直以来,江湖势力争斗,大家都谨守底线,尽量不牵连无辜百姓。如今帝九诏众人只去北宫山,并非要攻克是非枭境,度无翼竟就以几路百姓威胁。是这北宫山真不能犯,还是说,度无翼真以为大赵此次是针对是非枭境而来! 众人自然明白,若大赵真要引军除是非枭境,以是非枭境实力,要抵挡大军守住老巢是不大可能的,但是非枭境高手要逃出,并引领四方属众作乱残杀百姓是做得到的。 所以,易司礼一听此言,更添恼怒,捏住昊正脖子的手一紧,喝道:“昊正匹夫,你找死!” 易司礼劲道不轻,昊正气息受了影响,顿时努力吐字道:“我……只……带话……而来,要打……要杀,悉听尊……尊便!”在易司礼手略松后,才清晰了,续道:“我话已带到,至于秦王殿下与众位听是不听,自由你们。若他日杀起百姓来,可不要怪是非枭境心狠手辣!” 帝九诏摇头让易司礼放开了昊正,问道:“昊正先生,你家圣主为何不让我等去北宫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赵并无失德有亏之处,这大赵疆图,我等还有不能去之地不成?” 昊正哈哈大笑道:“既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何三皇五帝后,有汤代夏,周代商,秦代周,汉代秦,以至魏赵代唐?那赵主不能尽去大赵疆域,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尚书台道:“自古以来,以无德让有德,以有道伐无道,则天道周循,百姓之安也!夏桀暴虐,成汤王之;商纣凶残,文武兴之;自唐乱役,赵魏德之!所谓王土,实乃帝王负责背任之土,安民护境之土,昊正先生为何偏要来曲解殿下之意?若今朝大赵祸世,自不敢称王土;但如今天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自能以王置之!” 昊正摇头道:“在下今日前来,并非与太常侯辩论天下该归有道还是无德,也不管大赵是否当得起‘王土’二字,只是来告诉你们,北宫山,谁也不能去!” 帝九诏挥手拦下了又欲上前的易司礼,道:“既如此,昊正先生话已带到,如今夜深,帝九诏也不便留客,还请先生自回吧,烦请转告度圣主,本王自会考虑!” 昊正见帝九诏逐客,抱拳告辞后,又看了易司礼一眼,冷哼一声,自退去了。 昊正离开后,展平急问道:“殿下,为何是非枭境如此重视北宫山,是不是关联了什么重要事物?竟不顾脸面,派人上门来!虽是威胁,但我看得出来,却有几分服软之意,是非枭境之前可从未有过!” 帝九诏摇头道:“依昊正之言看来,北宫山定是是非枭境极为要紧之地!但北宫山在安州西北,利州东北,离是非枭境不近。若真如此重要,为何之前不曾见是非枭境重视过,又为何不把是非枭境建在北宫山,难道是怕被人看出什么,所以才表现的若即若离?” 裴仲殊道:“原本以为选了北宫山,就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如今看来,还不如直接去了龙岭山,反正死的是一群利欲熏心的江湖草莽之辈,又不牵累无辜百姓。” 帝九诏道:“那些江湖草莽虽有些见利起早,但也没有几个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也不过门派绿林混口饭吃,又何必去害了他们!既然是非枭境以百姓来胁,现在事态不明,咱们又不是真要寻宝,就暂等也无妨。反正急的是战天讳等辈,又不是我们,正好也趁机查探查探,看那是非枭境为何如此紧张北宫山!” 尚书台叹道:“就怕那些江湖中人见我们不动,又来闹!” 裴仲殊嘿嘿道:“师父,弟子倒有一个好主意!那是非枭境不是想杀人,那好,若江湖人士闹起来,就请他们来杀吧。他们既出了一口闷气,也做了坏人,更解决了我们的麻烦,可不是一箭三雕!” 帝九诏摇头道:“仲殊,我记得你当年在经天纬地学习之时,何等心慈手软,征战多年,杀戮满身,竟也就变了,少游也变了!” 裴仲殊道:“殿下,你虽统军,见惯了沙场血战,但也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一兵一卒,你若也似我们一般在兵阵中杀了个天昏地暗,怕也会变的。你也知道,那兵阵之中,刀来枪往不断,别说留手了,就是稍一恍神,说不定就是黄泉路近。常年杀来,心肠自然硬些,对人命也就看淡了。当然,我等既出自经天纬地,良善百姓,自也不会践踏,若是一些不识好歹之辈,我自不会在乎的。” 易司礼道:“行,若那些江湖中人敢来闹,咱们只交给仲殊处理便是,就当不知了。反正眼睛一闭,耳朵一塞,管他死的血流成河还是惨呼震天!” 裴仲殊轻笑道:“哟,三师叔,我怎么看你老人家比我还激动呢,刚才见了是非枭境的一个小卒子就动手动脚的,怕是忍得难受,不如师叔与我们一同杀吧,多一个高手,杀起来才痛快!” 易司礼哈哈笑道:“别来拉老子下水,是非枭境的兔崽子有一些斤两,倒可以杀杀,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好汉们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老夫动手,没得抬举了他们。我看你也不要动手,就让下面的孩子们杀吧,杀他们多没意思!” 裴仲殊起身道:“是是是,师叔你老人家修为盖世,天下谁人放在眼里,那些小角色,哪敢劳动你老,师侄自领着孩子们应付便是!”说着,就对帝九诏一揖告辞,自出去查看各处大营去了。 展平离开军营已久,如今机会难得,也起了怀念之情,见裴仲殊去了,也辞了帝九诏,自出去四处走走看看。若有熟识部下,也可同忆当年,那与大赵太祖帝皇尊一同驰骋征战天下的岁月。 展平转了片刻后,不知是触景伤情,还是又想起了帝皇尊,竟自流下老泪来。如今的展平,年过古稀,满头银发,看来真是老了。自十多岁跟随帝皇尊起,已五十多年,一生就这么过来了,却仍舟车劳顿,四处奔走,血战连连,护持着帝皇尊的后人,老臣之心,日月可鉴! 第四百零九章 俗世俗情 裴仲殊与展平离开后,中军帐内就剩了帝九诏、尚书台、易司礼、妙品与萧子申五人。 尚书台道:“现在阴阳童子与六凡界连同一气,已得了两座冥轮,我们却仍不知冥轮到底有何用,局势颇为不妙!” 帝九诏道:“传说中,冥轮可知天地间的大秘密,当初自父皇始,均视为笑谈,所以一直并未把冥轮当回事,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事情陡来,我们却不知剩下的两座冥轮在何方。若知晓,至少夺来一座,也就不会如此被动。” 妙品接道:“这都怪萧子申这小子,多好的机会,竟失去了!” 萧子申道:“牛鼻子师叔,你没见阴阳童子与六凡界为了冥轮不择手段的模样,也没见度千寻死了度无翼众人愤怒的模样,自然不知我当时有多怕。早起的夺取心思,瞬间就放弃了,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又悲惨万分的!” 帝九诏等人早听了萧子申所说,须弥尊者对度平则说碎骨就碎骨,对度千寻说断手就断手,说断头就断头,自然知晓他惧怕之源,何况又是一人面对数大高手,能知进退保命回来,已是天幸。 尚书台道:“小兄弟,你有一点倒是做的不错,夹在两大势力之间,若求保命,助弱抗强正是对的,若待一方胜出,可不就任人宰割了!就算因此变来变去也无妨,终归是保命要紧,也算不得失了英雄气概!我们也不是迂腐之人,只要大节不亏,自是英雄,细节之处,不要在意!” 萧子申点了点头后,问道:“殿下、众位前辈,依你们看来,现今天下,还有哪些势力可能拥有冥轮?总得有些方向方好寻吧!” 帝九诏道:“暗九门的藏魂轮给了拓跋文绍,暂时可以排除了!而拓跋文绍知道冥轮之事,先算大魏一个!” 尚书台道:“是非枭境失了一个,但四冥轮存在了数百年,大唐时六凡界又曾聚齐过,后来三教没要,又散去了,也不排除是非枭境仍有,也可以算一个!” 易司礼看了萧子申一眼,道:“战天讳那群匹夫汲汲营营复国,也不能排除。帝廷义当年也知冥轮之事,目前也把他算进去。” 妙品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派,暂时不用管,也管不过来!若有没人得去的,失落荒野,自也不用管了。” 萧子申道:“怎么就排除了白马寺?真正与儒道完全一心的,不是只有法门寺吗?白马寺怕仍要算一个吧,谁知离心、离德那两个秃驴有没有得了去!” 帝九诏摇头道:“据我所知,白马寺不知冥轮之事!不过萧兄弟说得对,照此番情况看来,那太初真人留字不也有空明法经么?若白马寺僧曾同战天讳、是非枭境等参与三清界之事,不论是不是离心、离德,白马寺僧都有可能知晓冥轮。” 萧子申疑问道:“殿下,你们在白马寺没有再审问离德那秃驴吗?为何不知是不是他们二人?” 帝九诏摇头道:“三清界之事关系重大,未免那些贼子有了防备,还不是透露消息的时候。如今白马寺高手不多,怕再被攻破,又不能全信,所以只偷偷告诉了离经与离歌二位大师,请他们注意一下,为防打草惊蛇,并未审问离德三清界之事。” 妙品道:“若要算了白马寺,依兵解上人与战天讳、是非枭境众人的接触,怕也要算了这老矮子一个,谁知他知不知道,又是否偷偷运了回神照国去!” 尚书台点头道:“不错,只因兵解上人是东海来的,竟一时把他忘了,看来果是大意不得!这么随便算一算,竟有这么多有嫌疑的,又多是仇敌,看来不好查。” 帝九诏道:“大魏那里倒是好办,不如让师父修书一封给四师叔,以四师叔的身份地位,若大魏有,应该是知道的!” 易司礼听了计策衍仍是来气,就哼道:“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有些用,倒是小瞧他了!”一时让众人哭笑不得。 萧子申见提起了兵解上人,又将偷听来的神照国诸事及藏法寻法门寺、回神照国等事说与了众人知晓。 帝九诏道:“除了法门寺僧,这世上只有三清道主、儒圣与部分佛宗住持或主事知道法门寺去处,我们都是不知的,现在又多了离经、离歌二位大师;再者,就算知了,也不可能告诉神照国僧人!但藏法大师之意,我们倒是可以代为转达,只是目前神州事多,一时半会,怕是顾不上的。” 尚书台叹道:“果然这世上各处都不平静,神照国孤悬海外也不能免俗!这兵解上人,若非牵连了太祖皇帝中毒之事与覆灭三清界之仇,念他也是一片大义,放他也无妨,现在却是不可能了。各人罪孽,各自承担,佛家既说因果,我们就还他因果!” 这时,只听帐门传来声道:“就算兵解上人逃回了东海去,老夫也要万里追杀他,必要他给太祖皇帝一个交代!”却是展平回来了。 帝九诏见展平眼眶似有些微红,一时诧异,问道:“展叔叔,见到老朋友了吗?”按帝九诏理解,若展平真红了眼,就出去片刻,怕就这一条可以解释了。 展平摇头道:“也没有人来寻我,怕是没有老友的;那些年轻些的,怕不敢来寻我,我也是不识得他们的!我就随便走了几步,想起了些当年之事,唉,这人年纪大了,是不一样!” 帝九诏听了展平之言,想展平多半是见了军帐,想起了帝皇尊,未免他再伤情,也不点破,只起身去扶他坐了。 细看之下,展平好像确实又老了些,帝九诏暗想:“日后若无必要,还是不要让展叔叔随自己四处奔波了,他自跟了父皇一来,月月年年,就没安生过几日,现在该在京里享福才是。” 帝九诏扶了展平坐后,又抬头看了尚书台、易司礼、妙品等人一眼,原来众长辈都老了,却仍为自己、为这个天下、为神州黎民百姓奔波不休,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怕只怕还要命来休,一时悲从中来。 第四百一十章 风起云动 是非枭境既来人以百姓威胁,帝九诏未免是非枭境真四方屠杀,又不是真要寻宝,次日就命大军又退回安州老营驻扎,众人也就同返回了安州。 回了安州,萧子申却又见到了之前的老朋友。 那江南路安抚使骆平川自不提,萧子申本不认识他,只略微听得众人谈话,因他年过半百,祖籍剑南路,家人族中也多在家乡,所以帝九诏帮他求了恩旨,让他自江南路安抚使调任剑南路安抚使。 骆平川回京叩谢了帝廷义,又去见了帝九重等人后,正西去剑南路上任,顺道来安州拜见帝九诏。骆平川自与众人欢聚了两日。 骆平川刚离开,又来了临州刺史冉明轩与临州厢军步军指挥使姚光吉,及去年已入京的前临州厢军马军指挥使吴溪石。 冉、姚、吴三人却算得上是“老朋友”,前年也是不打不相识,更是萧子申最先认识的大赵帝九诏一方人马。除了吴溪石,萧子申与冉明轩、姚光吉二人均只一面之缘,但现在算是同为帝九诏效力,自觉亲近了几分,早忘了之前不快。 冉明轩与姚、吴二人也是刚自汴京西来,准备去剑南路上任。冉明轩自临州刺史调任剑南路治所蓉州刺史,准备接任剑南路宣政使,可以说将要大大的高升了,众人自是先恭贺一番。 吴溪石则是任剑南路禁军蓉州马步军指挥使,姚光吉任马步军副指挥使,二人同样是高升了。吴、姚二人已五十出头,此次升迁,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冉、姚、吴三人刚离开两日,裴仲殊长兄裴伯殊又来了,同是去剑南路上任。裴伯殊由京畿龙神卫副指挥使,调任剑南路禁军马步军指挥使兼领虎贲军指挥使。 裴仲殊酒后笑言:“兄长再过几年,怕是就要追上我了!”吃了裴伯殊好一顿拳头。自然是裴仲殊不还手的,否则裴伯殊哪是对手,看他年长,军功却不及裴仲殊就知道。 裴家父子也是任调四方,聚少离多。裴伯殊先前任龙神卫副指挥使,与裴正卿同在龙神卫,倒是父子家人聚了两年。如今又远调西境剑南路,却更远了。 裴伯殊不仅自己去剑南路任职,更是带了一万龙神卫,五千铁骑军,以充实剑南路禁军,这一万五千兵马将随裴伯殊拱卫治所蓉州。 萧子申此时已发觉不对了。骆平川与冉明轩西调剑南路,都还算正常,调吴溪石、姚光吉入蓉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裴伯殊不仅入剑南路掌领最精锐的禁军虎贲军,更是从京畿带走了一万五千精锐。 大军随将而走,若非征战或去边关,只是在各路之间平调,这可是大赵之前从未有过之事,何况还是自京师调往地方,再加上后来展平的弟子霍定丰也随后西去剑南路、去蓉州,就给了萧子申风雨欲来的感觉。 萧子申去问帝九诏时,帝九诏先是摇头不答,在萧子申一再追问下,帝九诏才道:“两江路天武军指挥使步青云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不少天武军及其他禁军兵将。” 帝九诏话一完,萧子申也反应了过来。那步青云是丁长烈一手提拔起来的,两江路也是丁长烈的老巢,两江路禁军,有许多都曾随丁长烈征战,如此说来……萧子申想到此,又看向帝九诏。 帝九诏道:“我们发现端倪后,就控制了丁长烈府,又传令了京南路、江东路严防各路关卡,并派了大将前去两江路,协同安抚使掌控禁军。如今两江路兵将离队,应已差不多控制了,两江路也闹不起来了。为防万一,还令了武威郡王石衔戎老将军东去,总领京南路、江东路、两江路三路禁军。” 裴仲殊接道:“两江路非是旧秦的根本,他们能号令之兵也多不到哪里去,二位殿下一番调度下来,加上京畿重兵威慑,战天讳等人若要起事,若非傻子,就不会在东南。如此一来,偏处西南边陲的剑南路就成为首选了,那里又是旧秦原本属地,若我们是战天讳,定会选择此处。” 帝九诏又道:“我们不知陛下是否与战天讳、丁长烈等人串通一气,明面上就在东南三路布置,也是为了多一分防范,再加上两江路确实出事了,陛下自然不可能阻挡。入剑南路的文武,都有正当理由,陛下不敢阻拦,那龙神卫与铁骑军,可就是以搬宝藏为名,让伯殊带了入剑南路。若陛下问起,咱们不认就是了,不信他还查得出什么证据来!” 萧子申听得暗自吞了口唾沫。怪不得帝廷义这个皇帝做得一万个不痛快,天天想弄死了帝九重兄弟,怕换了谁也忍受不了。调将不敢阻拦,用兵又不让你知道,哪个皇帝能受这般鸟气! 自然,这也怪不得帝九重兄弟,谁叫那帝廷义不是个东西,平时胡作非为也就罢了,重要时候,竟联合外敌来坑害大赵,谁敢放心他,谁又敢不防他。也不怪帝九诏他们要背着帝廷义调动大军,若让他知道了,说不定战天讳、丁长烈之流就知道了。 就在萧子申寻思时,裴仲殊突然一拍萧子申肩头,喝道:“小子,老实交代,战少师到底会不会起事,又会在何时、何地起事,若不招来,大刑伺候!” 萧子申先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知裴仲殊在开玩笑,就嘿嘿道:“回裴帅话,本少主也不知,可不叫人笑话!” 裴仲殊哈哈笑道:“小子,战天讳他们就没有给你量体裁衣,赶制龙袍、帝冕,到时点将台上连皇帝也没有,岂不又添笑话了!” 萧子申往椅子上一倒,道:“那战少师乃摄政佐臣,任大司马大将军,又兼任大丞相,暂时代理一下皇帝,挂件龙袍权当皇帝也就行了,反正也是他们一伙子人,当会听的!若有不从者,斩就是了,这可是心狠手辣的战少师最喜欢的!”萧子申说着,抬掌一挥,就做了个斩人的动作,逗得众人大笑不已。 笑归笑,但众人都看得出萧子申玩笑神情下的那一丝苦涩,只叫人唏嘘不已。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无可奈何 萧子申众人一时又在安州待了半月余,就这些时日,安州城里更多了许多江湖中人,怕都是为了宝藏而来,一时客栈也住不了了,不时又传出打架比斗之事。 安州城里少见的有些混乱起来,忙得裴仲殊与安州马步军指挥使苏越焦头烂额,裴仲殊每日又训斥安州刺史与捕役等,又不时在帝九诏面前嚷着:“惹恼了,就调禁军全部杀的干干净净!” 萧子申与卫尘泱又偷空到安州以北溜达了一圈,果然各大镇、县、州都聚满了江湖中人,只延到了北宫山脚下。更有不少江湖豪杰自在北宫山搜寻起来,把一个好好的北宫山糟蹋的不成样子,也吓坏了附近农家村人。 这些日子过来,也不见是非枭境有动静,帝九诏见江湖豪杰群聚,大小事端不断,严重影响了百姓生活,正考虑是不是把这群不知死活的豪杰引去蓉州龙岭山送死,安州的江湖豪杰突然就撤走了不少。 帝九诏、裴仲殊等人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各处州、县就来报,那些江湖中人群聚四处杀人放火,只放出话来,要帝九诏速带图去开了北宫山秘窟,否则就拿百姓出气。竟是与是非枭境同样的路数。 帝九诏顿时气得把各处报上来的文书扔在地上,怒道:“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真是给不得他们好脸子!” 前有是非枭境以百姓威胁,不许帝九诏等去北宫山,现在这些江湖好汉们又以百姓相胁,逼帝九诏去北宫山,更开始杀人放火了。如此两难之下,不怪帝九诏气怒不已。 裴仲殊见帝九诏不出言,也不请令,顿时就退了出去,只骑马去了大营,吩咐将领率军去各州县,凡见了对百姓不利者,一律斩杀,不用奏报。裴仲殊随后又亲自带军巡视安州城内,震慑群豪。 现在两厢逼迫,帝九诏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想了是非枭境势力庞大,祸乱可起数路,而这些江湖豪杰是为宝藏而来,定不会去远,大多只会在这北宫山周围及安州至北宫山一路闹事,最多就祸延至京西路其他地方。 两害相权取其轻,帝九诏还是决定先稳住是非枭境,也就认同了京西路禁军巡杀各处。反正这一群草菅人命的江湖豪杰,现在可是死不足惜。 帝九诏随后又传书各州县,要官府安排大夫、郎中医治伤者,并送钱粮安抚受害百姓,稳定民心。 禁军出动后,江湖中人比较散,也没有多少人真敢不要命的与朝廷大军为敌,惧怕之下,随后就渐渐退出了州县。 又过了两日,大家正有些松气,形势却更坏了,那些江湖豪杰分散出了州县后,竟去乡下各处打杀。乡下这般辽阔,江湖豪杰东走西窜,又抢又杀,禁军如何顾得过来,顿时就大乱起来。 尚书台终于大怒,让裴仲殊传出令去,叫经天纬地学子及禁军抓捕、识认有来历者,凡查出一人,灭一族人,灭一派人,鸡犬不留。若不识得者,自酷刑逼问其人或旁人,问出诛族、灭派,问不出立斩。 不几日,就有京西路的大族、小派被查出,裴仲殊果然率军去杀得鸡犬不留,随后又满贴告令,警告群豪,江湖豪杰们一时才收敛起来,但仍有无族无派或悍不怕死的继续为恶。 就这多日相持,京西路百姓被扰,一时哀鸿遍野,更影响了春耕,使帝九诏终于收起了善心,果然这世上有杀不完的狗贼。 京西路群豪被渐渐压下去之后,没过多久,京畿路、京西路、大同路及甘陇路均乱了起来。虽然不似京西路这般乱事群发,四面开花,但由于波及范围更广,更叫帝九诏毫无办法。传出的声音也就一个,逼帝九诏开启北宫山秘窟。 这倒真应了之前是非枭境威胁之言,只不过与是非枭境威胁的相反,却是为了开启北宫山秘窟的。 帝九诏冷笑道:“看来是换了一波人了!这一波人在如此远、如此广的地方闹,怕不是冲着宝藏而来,纯粹就是为了挑事了,却借了之前江湖英雄们闹事的东风!” 现在萧子申一听到什么英雄豪杰、江湖好汉之类的,就有杀人的冲动。这些个贼子,仗着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宝藏,竟拿无辜百姓撒泼,真该千刀万剐。所以,还是裴仲殊说的在理,惹恼了就扫除干净了事! 尚书台道:“殿下,那现在如何是好?现在各路闹事之人,怕是另一个庞大的势力集团,就算比不上是非枭境,一旦闹大,怕也不比是非枭境之害轻多少!” 帝九诏道:“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如今四处查夺冥轮,应该不会如此无聊!剩下的,主要就有大魏拓跋文绍势力、陛下所属势力及旧秦势力了,只不知到底是哪一个,还是两三个都有!或还有一些小势力掺杂其中,这就不好算了。” 这拓跋文绍与旧秦战天讳势力自不必说,巴不得大赵大乱,借机生事,正当时候。之所以不说大魏势力,专点出拓跋文绍,是因为慕容太后、拓跋煦及计策衍、拓跋神机、拓跋毓秀等人都不是会无端荼毒百姓之辈,自然排除。 而帝廷义之所以在列,怕就是为了恶心帝九诏而来。你不仅办不好搬运宝藏的差事,交好三教却又管不了江湖草莽,连累无辜百姓,可见无能之极!依帝廷义的为人,得了江湖中人闹事的风声后,也不是做不出来。 现在帝九诏被逼得无法,怕事态更加扩大,乱了几路根本,只好以京畿路、京西路、大同路、甘陇路四路同乱为由,让裴仲殊派人持文书斥责是非枭境言而无信,祸乱四路,把罪过全推给是非枭境,以是非枭境毁约为由,借机又率军北上北宫山,要看这北宫山到底有什么东西,竟惹得是非枭境与那莫名势力也掺和进来。 裴仲殊文书到了是非枭境后,早知了四路大乱的度无翼顿时气得摔椅砸桌。虽知道四路之乱不是是非枭境所为,也猜测帝九诏可能也知道,但谁叫是非枭境之前放了狠话,爱民如子的帝九诏被逼得无法,也只得以此为借口北上。 度无翼虽有心还击帝九诏的北上,但现在是非枭境四面受敌,不想再与帝九诏兄弟势力交恶,加上北宫山等处乃要紧之处,也不敢多分心他处。把欲传令乱四路的令书撕了后,度无翼就亲领了众高手南来,欲与帝九诏再谈谈。 第四百一十二章 携手一心 度无翼众人来见帝九诏时,已是帝九诏率大军北上的三日后。 帝九诏自一身素服的度无翼、度十缺、度平则、伊兆扬、月盈等人看过,虽听萧子申提起度家还有一位高手,现在见了也一叹。出现一个,却有一个度千寻丧命,也不知该喜该悲。 萧子申见度平则跟了众高手前来,又不见星痕与昊正,料想是怕有人趁机袭击是非枭境,所以才独带了修为差些的度平则前来,而只以星痕、昊正留守。否则以度平则手脚大骨皆损,何必带他颠簸而来。 帝九诏多看了躺在架子上的度平则一眼,才向度无翼抱拳道:“度千寻老先生之事,本王已有耳闻,还请度圣主及众位节哀!” 度无翼瞟了一眼萧子申,明白萧子申在此,帝九诏知道也就不奇怪。虽不知帝九诏是心里讥笑还是真心让是非枭境节哀,但别人以礼相待,自也不能失了礼数,就谢了帝九诏。 度无翼见跟随帝九诏北去北宫山的没有卫尘泱,也松了一口气,但又见有展平、尚书台、裴仲殊、易司礼、妙品、萧子申等诸多高手,一时手心又见了汗。 帝九诏请是非枭境众人坐了后,又看向度十缺问道:“不知这位先生又是何人?” 度十缺见帝九诏见了自己残疾之身,眼中并无异色,也无嘲笑之意,已有了一分好感,自起身回道:“在下度十缺,家父正是无翼公!” 萧子申此时也才知度十缺的名字,也才知他竟也是度无翼之子,看他年纪,怕是比度平则年长的。想着,又向度平则看去,暗想:“若这度平则也好不周全,可不就真是一对好兄弟了!” 客套完后,度无翼就冷然道:“秦王,不知日前我是非枭境下属的话可有带到?”见帝九诏冷肃点头,续道:“那为何秦王不听善劝,执意北上,难道是欺我是非枭境真不敢吗?” 裴仲殊代答道:“度圣主,你老人家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你们是非枭境毁约在先,祸乱数路,怎么今日却来寻我等的不是了?” 这强词夺理之言,帝九诏虽也可以答,但帝九诏真如此应度无翼,他日真相大白,必然更损帝九诏形象,所以裴仲殊才抢先出口,既应了度无翼,也揽下了胡说之过。 这与之前发文书时以裴仲殊名义而不是以帝九诏名义都是同样的理,但知道其中关窍的是非枭境自然知晓这是帝九诏之意。 虽然双方心里怕都明白,数路之乱与是非枭境无关,但度无翼却反驳不了,也证明不了,咬牙片刻后,起身抱拳道:“秦王,若老夫能平下这数路之乱,秦王可否不再北上?” 帝九诏喝了一口茶后,道:“度圣主,本王眼中只有百姓,看不上什么宝藏金银,以度圣主对我的了解,怕也知晓几分!这数路之乱,无论是不是是非枭境所为,若是非枭境真能平息下去,还了百姓青天,我自不在乎什么宝藏,又何须北上!” 度无翼见尚有挽回的余地,顿时眼中陡现杀意,点头道:“好,若老夫能平了这乱象,还请秦王言而有信!”帝九诏含笑点头后,见度无翼就要告辞离去,忙道:“度圣主请留步!” 度无翼众人停步转身后,帝九诏续道:“度圣主,容本王丑话先说在前面,这乱象影响太大,祸及百姓无数,我也不能一直等下去,还希望度圣主给我一个时限,好叫本王先宽一宽心!” 度无翼想了片刻,抬望帝九诏,道:“秦王,一月如何?若一月内我是非枭境无法安定数路百姓,到时自由秦王北上!” 帝九诏点头道:“一月也好,既不算短,也不算太长。但若这一月中,局面又搅和乱了,也不要来怪本王不守信,到时谁也阻止不了本王北去北宫山!” 度无翼知道这怕是帝九诏的底线,若是非枭境出手,更将事态恶化,那他不再等,也是合理的,就应了,随后就与众人急走,自去安排。 度无翼离开后,尚书台笑道:“殿下这招驱虎吞狼,不怕那度无翼不应承下来!只是没想到,我们尚未开口,度无翼竟就说话了,可见这老家伙也聪明!” 帝九诏道:“在我看来,我们此次北上后,若度无翼再以祸乱威胁,可就显得拙劣了,所谓债多不愁,只怕会更加快我们去北宫山的步伐!北宫山若真如此重要,是非枭境定要护守,几天时间,是非枭境要顾及北宫山,怕是应付不周全两头,也就布置不出什么来!所以,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别来激化与我们的矛盾,而同心对敌,这样才能挽回!这样一来,既不用与我们正面为敌,也有留下我们脚步、保住北宫山的希望!” 妙品道:“也不知这北宫山里到底有什么,竟使是非枭境如此紧张!那些江湖豪杰们乱搜乱找这么多日,也不见寻出什么来!” 帝九诏道:“无论北宫山有什么,我们都不必在乎,也不必眼红!现在咱们就借了这些江湖好汉之手,看看这是非枭境势力到底有多么庞大,以后要为三清界报仇时,方好布置!” 帝九诏说着,又起身对裴仲殊道:“仲殊,咱们也不能全靠了是非枭境,除了别有用心之辈,其余贼子的核心怕仍在有‘宝藏’的北宫山,我们既然北上了,这一路必然聚众更甚以往,你让禁军往四处散开应对。未免再激怒了贪宝之辈,咱们也不回返安州了,就在此处等是非枭境的结果。” 裴仲殊领令后,除了留下必要的守备军力,自吩咐众将领兵守护各处,安定百姓,一路也清剿作恶好汉。 几日后,是非枭境下属就自京西路一路往外杀去,实力不容小觑。看来昊正说的不错,是非枭境高手虽折去不少,但兵属却是能闹个天翻地覆的。 而那度无翼也聪明,下属一路往外杀时,却留了部分属下假扮百姓,趁机偷袭那些又欲作恶的江湖英雄们。顿使不明真相的江湖豪杰互相猜疑起来,以为是其余好汉为了多得宝藏,趁机铲除异己,生怕被其余好汉杀了,已是不能太过分心于百姓。 第四百一十三章 乱世疑云 帝九诏也没想到度无翼那老家伙竟还有这一手,暗道自己以官军自居,竟连如此简单的法子也想不到。 帝九诏暗暗佩服度无翼时,就趁了江湖豪杰们猜忌而人人自危之机,让裴仲殊选了些好手,数人一组,也学了是非枭境假扮百姓,暗自在各处偷袭、清除江湖好汉。 一时数路腥风血雨,也不知多少江湖好汉亡于赵军与是非枭境之手,甚至到后来,那些江湖豪杰们,只要见了聚伙的青壮百姓,就吓得不敢靠近,甚至远窜而走,百姓之危稍解。 又过了些时日,就在各路豪杰死伤猜忌之下,渐渐收缩时,利州竟传来了更坏的消息。 竟有一伙蒙面强盗,势众武高,聚众在州县里乱杀,同是要求帝九诏去北宫山开启秘窟的,各州县厢军竟抵挡不住。利州禁军出动后,贼人又退往他处作恶,如何顾及得过来,告急文书雪片一样飞来,请求安抚使裴仲殊派京西路大队禁军前往除贼。 帝九诏猜测,怕是另一伙势力,见分散的江湖好汉已被禁军与是非枭境连手镇住,所以才玩了这一出戏,既乱地方,又激励豪杰们,让他们抱团作恶。 次日,京西路又有其他州传来文书,与利州一般无二,皆是武力不凡的高手聚众作恶。只有治所安州因卫情天、书寒、卫尘泱镇守,尚无人敢聚众去闹。 帝九诏自不能视而不见,一面传令拔营缓缓北上,又传书与是非枭境,让他们协助大同、京西两路禁军照看州县,一面又传信帝九重,让他注意京畿路各处,别再乱了京畿。 帝九诏随后又分派易司礼、妙品、萧子申各率好手支援各州县,嘱咐众人注意安全。只留了展平、尚书台、裴仲殊护卫中军。 是非枭境一语成谶,当初声称要乱数路,现在果然大乱了起来。度无翼见局势又乱下,帝九诏已不得不北上,忙又亲自来见帝九诏,欲再争取。帝九诏以早有约定拒绝。 度无翼见帝九诏已铁了心北上,也知事态不能控制,帝九诏已不可能再坐视乱象,怕北宫山就此被破,只求帝九诏去北宫山可以,但不要破去北宫山儒道释术法。 此时帝九诏方醒悟过来,没想到北宫山竟有三教术法,怪不得是非枭境不过问搜山之徒。看来度无翼自不把那些江湖豪杰放在眼里,因为他们破不了三教术法,就寻不得根本,所以,只有与三教交好的帝九诏兄弟需忌惮。 帝九诏既不在乎度无翼等在北宫山藏了什么,也知北宫山的三教术法怕与度家先祖有关,就承诺度无翼,若非万不得已,只做样子便是,也让度无翼派人去把手北宫山,别只让京西路禁军独自承担责任。 度无翼得了帝九诏允诺,自告辞去了,随后一面令是非枭境下属收缩往北宫山去,一面又派人清剿北宫山的江湖豪杰。 帝九诏与度无翼达成约定后,禁军就极速往北宫山而去。众江湖好汉见了,顿时大喜,忙也远远随了大军,自聚往北宫山,一时乱象稍解。 在帝九诏靠近北宫山后,各地乱杀的聚众蒙面高手也逐渐散去不闹,帝九诏遂传令分散于各地的禁军注意防范后,为防北宫山有大变,就令了萧子申等人回来。 萧子申回来后,告诉帝九诏遇上了地犀教的教主魏东甫,他就是一队蒙面高手领头之人,猜测那些蒙面高手,多半是战天讳的人,只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推波助澜。 帝九诏听了眉头暗皱。若真是战天讳等旧秦之人作恶,现在看来,怕也不纯粹是为了扰乱天下。那战天讳势力如此逼迫自己去北宫山,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按理,旧秦的库银不可能搬到如此远的北宫山来才是。就算战天讳他们想在北宫山建秘窟或设陷阱,以是非枭境对北宫山的重视,怎么可能允许战天讳等人如此胡来!也不知这北宫山到底有何玄机,不仅让是非枭境如此紧张,竟连旧秦势力也汲汲营营。 此时的帝九诏已有些后悔,若早知无籍籍名的北宫山牵连如此大,竟会引发数路之乱,就该去剑南路的龙岭山才是。那里是旧秦属地,战天讳等人既然预谋复国,总不至于要乱旧秦之地,或任由江湖豪杰们祸乱旧秦之地吧。 真是失策了,没想到为了回避战天讳等人可能的阴谋,竟引动了如此大乱。帝九诏现在仔细想来,那些江湖豪杰们突然之间竟同时各处作恶,逼自己去北宫山,如此大胆,如此齐整,说不定也是被人怂恿所至。只是之前却没做此想,只觉得怕是江湖好汉们自己串联出来的。 帝九诏众人到了北宫山南的山脚下安营后,就有之前在北宫山搜寻而被是非枭境打杀驱逐的江湖豪杰哭诉而来,满身鲜血的请帝九诏为他们做主,剿灭是非枭境的贼子。 那些江湖豪杰尚未哭完,裴仲殊就喝令了禁军来杀人。帝九诏猜测他们怕是一直在北宫山搜寻,并未作恶,否则怕不敢前来营中,所以就阻止了裴仲殊与禁军。 但现在的帝九诏已对江湖好汉极其反感,自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只喝斥他们滚出去。并让裴仲殊带他们去登记了姓名来历,若日后敢作恶,鸡犬不留。 帝九诏此时又被这些哭诉之人引动了怒气。暗叹自己以往只注意了声势浩大的大门大派大族,如今才明白,这些小门小户做起恶来,也是一样的可恶,一样的该杀。 帝九诏已暗自下了决心,待诸事了了,定要命各处细查这些小门小派小家,但凡多有恶者,轻则驱散发配,重则就地处决。就算要大乱一阵,也要除了这些个贼子,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就算只有三二十年太平也是好的。 此时,各地的豪杰亦靠近了北宫山,但因之前之恶惹怒了帝九诏,自不敢在大军驻扎的南边,只在东、西、北邀朋聚友伙了一起,等待帝九诏开启秘窟。 萧子申与裴仲殊、妙品恨那些豪杰贼子,就趁夜扮作蒙面客,去了各处乱杀江湖豪杰,一时又是哀声震天。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夜探是非 帝九诏知道了萧子申等人的作为,但他现在也恨不得宰了那些个无恶不作的江湖好汉,只含笑假装喝斥了几句便罢。 萧子申与裴仲殊、妙品见帝九诏不介意,胆子更大了起来,不仅晚上,就连白天也时常去打杀一通,只叫那些豪杰们不仅晚上休息的心惊胆战,就连白天也吃不好。 萧子申三人有时心情爽朗些,偏又不杀人,只趁吃饭时去糟蹋那些江湖好汉们的酒菜,一时让人哭笑不得。 数日后,江湖豪杰们不堪其扰,渐渐就退得离北宫山远了。萧子申三人也不在意,就不去管他们了,只想着若回来,再去打杀他们。 这日黄昏,萧子申正与妙品因《九州奇闻录》故事,饮着酒在营帐里吵闹不休,争得面红耳赤。 裴仲殊闪身就进了营帐,到了摆满酒菜的小案旁,将三张鎏金犀皮随意的扔到萧子申与妙品面前,又大口喝了一碗酒后,放下碗,才道:“前辈、萧兄弟,咱们今晚去玩一把大的,敢吗?” 萧子申与妙品将三张鎏金犀皮摆在一起仔细比对后,惊道:“这是秘窟图录?” 裴仲殊哈哈大笑着点头道:“我刚去殿下那里抢来的,怕只怕是非枭境的高手会守在此处!”说着,就往图上比对出来的秘窟所在一点,续道:“所以,才问你们敢不敢!” 萧子申低头沉思起来。汤勉之去了京里,若与京里的高手未回来,现在是非枭境就度无翼、度十缺、伊兆扬、月盈四大高手。月盈不会尽心助是非枭境,只能算半个,自己三人虽无胜算,逃却是没问题的。 只是卫尘泱不在,若是四人同去,就不惧是非枭境了。展平、尚书台要看着帝九诏,又自恃身份,定不会与众人出去胡闹。萧子申想着,就道:“裴二哥,不如把太乐侯叫上?” 裴仲殊摇头道:“若是其他时候,三师叔倒无妨。现在师父在,殿下也在,三师叔既怕师父喝斥他,怕也不好擅离殿下,就只我们三人,去不去?” 妙品拍案而起,道:“小子,你若把度无翼接手过去,老子就陪你玩玩!” 裴仲殊大笑道:“正有此意!那神隐逸不敢与我过招,我又没遇上战天讳、兵解上人等辈,就拿这度无翼试试,看本帅尚差绝代高手几分!” 萧子申嘿嘿道:“也不一定就要与他们交手,咱们就只去瞧瞧他们在做什么,杀几个属下了事,待见了度无翼他们,陪个不是就是了!” 妙品道:“你小子真没胆子!”萧子申轻笑道:“现在咱们算暂时的盟友,人家又刚死了兄弟、亲叔、圣傅的,正在丧期,咱们多体谅体谅吧!” 妙品道:“老子倒想让他们一股脑儿把丧事办完全了,但你说得也对,大家暂时结盟,就先饶他们一条狗命,三清界之仇,迟些再讨!” 萧子申他们商量妥当,待二更末,就悄悄往图录所示的山间位置摸去。 此处在北宫山东,距山脚平地并不高,不到两百丈,走斜坡也不到两里,萧子申三人施展轻功,片刻就到。 此地自山脚远处到山上秘窟所在四周,方圆数里都聚了不少是非枭境的属下把守,萧子申他们之前打杀江湖豪杰们时就见了。只是之前三人不知秘窟具体所在,现在看了三张图录,就在山间一路暗自杀着是非枭境的属下靠过去。 是非枭境终究把守严密,萧子申三人虽小心翼翼,仍被发现了。一众属下杀来时,片刻就被萧子申三人杀得干干净净,但也惊动了度无翼等人。 伊兆扬纵来后,见了满地被杀的是非枭境属下,顿时厉喝道:“裴仲殊、妙品、萧子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竟杀起盟友同伴来了!” 萧子申知道,伊兆扬别说独自面对三人,就单单一个裴仲殊,他也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不敢动手是必然的,也是怕坏了双方脆弱的合作关系。 但萧子申三人毕竟是自己坏了规矩,可不想被伊兆扬抓住了把柄,裴仲殊就故做惊讶道:“这……这……伊老先生,你的意思,这些人是是非枭境的?我们还以为是那些乱打乱杀的江湖豪杰呢,你看这……” 伊兆扬自然明白,这裴仲殊三人定是知道,现在故意推脱,但死得人不是太多,也不想徒耗精神与他们计较,就慢慢收了怒气,咬牙道:“自然是我是非枭境的!” 萧子申双掌一击,故做不好意思的上前道:“哎呀,误会,伊老先生,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们怎么知晓这些人竟是是非枭境的,你们也不挂个腰牌、旗帜的知会一声,你瞧瞧,这不就闹出误会了!你看咱们大赵军营就挂着龙旗、大纛、牙旗等,清楚分明,那定不会叫人误会的。” 伊兆扬没想到萧子申这小子竟还把责任推给了是非枭境,但也不想与众人多费唇舌,只点头道:“看来倒是我是非枭境的不是了,日后自会注意!这一周方圆数里都是是非枭境属众,特知会一声,可不要再认错了!几位若无要事,我们也要休息了,就请回吧!” 妙品嘿嘿道:“伊老头,相请不如偶遇,今夜有缘,何不请我们喝几杯!” 伊兆扬哼道:“我是非枭境的酒不干不净的,或还有毒,怎敢招待儒道高手,若出了事,我是非枭境可担待不起!” 萧子申道:“伊老先生,既如此,我们也不勉强,马上就走。只是走之前,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伊兆扬道:“三清高手之言,定不会差的了,还请指教!”虽是请指教,也不过与萧子申三人一般场面话罢了,既没有请教之心,也无请教之态,只想早些应付了这几个天杀的贼子,好回去歇息! 萧子申嘿嘿道:“伊老先生,在下就一点建议,你们可不可以率众离开此处?你瞧瞧,你们是非枭境众多高手把守在此,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别人一看就知道秘窟在此,你说对不对?你们是非枭境做事,怎么就不多过过脑子呢,这样可不好,得改!” 第四百一十五章 拜山旧客 理虽是这个理,但自萧子申嘴里说出来,看他神情,可就是讥笑是非枭境之意了。 伊兆扬正想喝了萧子申三人滚,只听后面林中又一人出声道:“真是好见识!三位若不嫌弃,不如前来喝几杯!”却是度无翼的声音。 裴仲殊对萧子申与妙品使了一个同意的眼色,应道:“只是些平常的见识,倒叫度圣主笑话了!”这却又是说是非枭境连平常的见识也没有。 度无翼此时已行到了伊兆扬身侧,身后跟着度十缺与月盈。三人自是见伊兆扬前来多时不回,一时担心,所以才随之而来,正好听了萧子申之言。 度无翼看着萧子申,道:“虽是平常,我是非枭境却忽视了,原该受教。几位既然远道而来,不如随我等过去喝几杯,也好亲近亲近。现在咱们总是盟友,也可一并谢了萧公子之前的相助之恩!” 萧子申笑道:“若度圣主真要谢,不如就给些酒钱吧,咱们自己去买!刚才我们让伊老先生请几杯酒,伊老却说是非枭境的酒不干不净的,或还有毒,可把我们吓到了。” 度无翼亦笑道:“伊老不过与众位开个玩笑,又何必当真!” 萧子申道:“真没毒?也不是不干不净的?”见度无翼含笑点头,又看了月盈一眼,暗想她在,若下了毒,应该是知道的,方才也得了裴仲殊应允,就抱拳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萧子申三人随着度无翼正往是非枭境暂歇处行去,山脚下又传来喝斥打斗之声。伊兆扬道:“圣主,怕又是些不知好歹的下流东西前来送死,老夫去瞧瞧!”说着,就看了萧子申三人一眼。 萧子申三人明白,伊兆扬口中的“不知好歹的下流东西”也包含了自己三人,终被伊兆扬这老家伙羞辱了一句,却也不知如何还嘴。 度无翼点了点头,伊兆扬刚抬步往山脚而去,突然一声震天巨响,晃动整个北宫山。度无翼脸色一变,低喝了声不好,也不招呼萧子申三人,急随了伊兆扬往山下纵去,度十缺也随后急纵跟上。 度无翼三人先行后,月盈瞪了萧子申一眼,轻喝道:“还不滚蛋,真想度无翼宰了你们?”说完,也看了裴仲殊与妙品二人一眼。 萧子申望了一眼山下冒起的火光,嘿嘿一笑,道:“好姐姐,好像有热闹,我们瞧瞧再走!”月盈哼了一声,嗔道:“管你死活呢!”怕度无翼他们起了疑心,急忙连纵跟去。 妙品望了一眼离去的月盈,随后一拍萧子申,低喝道:“老实交代,你小子与那老姑娘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萧子申拿开了妙品之手,嘿嘿道:“老牛鼻子,你与离经大师是何时勾搭上的?”话一完,转而大笑,忙施展身法随后而去。 妙品一边大叫着:“小牛鼻子,你给老子站住!”一边就随后紧追。裴仲殊哈哈大笑着,也轻身随后而去。 萧子申三人刚纵了三四息,又是一阵巨响传来,火光更是冲天而起,爆炸之威飞起的土石碎末已冲飞到了萧子申三人身前。萧子申三人不知情况,急忙停了下来。 萧子申惊道:“谁人疯了,拿这山脚拍来玩耍?”裴仲殊摇头道:“不是功力劲道,是黑火药,否则哪来的火光!你们没有闻到一股子硝磺烟之味?” 萧子申与妙品听了裴仲殊之言,才发现空气中确实有一股烟硝味道,方才清淡,又没注意,所以没闻到。 裴仲殊常年征战,多有用到火雷炮,所以熟悉。萧子申初识裴仲殊时,裴仲殊还曾对他与尚书台戏言,要带禁军火雷营去炮轰是非枭境,闹一闹他们,以报是非枭境大闹卫情天寿宴之仇。 就这片刻功夫,山里又起了一丝轻微的晃动,裴仲殊脸色一变,暗道不好,顿喝了萧子申与妙品急往山上纵去。 萧子申三人刚退,一声轰隆大响又起,三人方才站立处已被炸塌,土石只往山下滑奔而去,北宫山东已是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高过百丈。 萧子申站定后,吃惊的望着这巨大的缺口,道:“裴二哥,黑火药竟有如此威力,怎没听说过?” 裴仲殊摇头道:“我也没见过如此威力的!但黑火药与功力有些相似,量越多,越紧实,威力越大。如此威势,怕得数百斤黑火药才可能办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黑火药制造不易,我们可没有如此浪费过!” 妙品道:“黑火药管制极严,普通人也做不出来,如此巨量,定不是普通派门能弄到手的,我们下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 裴仲殊点头道:“前辈说的不错,而且这些人还懂!若我料得不差,初时的两声,怕是他们用了黑火药在山脚往山里炸坑,待坑入山深后,堆入黑火药点炸,威力远强于平地炸开。” 裴仲殊说完,为防万一,就带着萧子申二人自侧方绕道下山。 缺口虽炸出了一百多丈,但土石垮塌堆积下,只露出了上部的数十丈石壁。是非枭境属下已散开远离了炸毁之地,不少人战战兢兢,怕是见了不少同伴被炸埋入山石土里,再也活不了了。 萧子申三人到时,只听得一声哈哈大笑,随后就有两条人影纵天而起,威赫雄掌同拍向炸开的山壁。山壁受掌,一声大响后,又被震塌一片。 萧子申虽夜里看不清人影,但听了笑声,已知道是谁,就对裴仲殊二人道:“是战少师那老家伙!看来果然是旧秦势力在作怪!” 裴仲殊大笑道:“刚才在大营还说没遇上战天讳等辈,现在就送上门来了,我可要会一会他,还请萧兄弟海涵!” 萧子申摇头道:“我不动手,已是那老家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裴二哥只管去就是,只是别让他死的太难看就是了!” 裴仲殊见萧子申不在意,又是一声朗笑,随后纵天而起,金枪贯劲一扬,排风震气,风驰电掣般往炸塌山壁的两道人影而去,枪身只与空气擦出漫天星火,可见其威其速。 战天讳刚借势一掌震落往上纵来的度无翼,见了裴仲殊持枪杀来,顿时对同逼退伊兆扬的兵解上人喝道:“拦住他!” 兵解上人嘿嘿一笑,道:“放心,就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子,不知耍了什么把戏,竟弄出这般威势,骗得了别人,却如何瞒得过我,看老衲收拾了他!”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万钧洞封 兵解上人自信满满,但佛掌掌力一接上枪劲,顿觉威不可挡,心惊才起,已被裴仲殊宏劲神力震得不住倒退而走。 战天讳刚一掌与纵起的度十缺同震而分,见了被裴仲殊击退的兵解上人,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大的白痴秃驴,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战天讳嘿嘿一笑,轻身躲过又攻来的度无翼,瞬间就到了兵解上人身侧,雄劲一带,已使兵解上人脱开了枪势,随后双掌圆转,把住裴仲殊枪劲顺势一引,往山壁一退,双人同力,顿时电闪击向山壁。 又是轰隆隆大响,又是土石崩塌而下,惊天之威,把裴仲殊与战天讳同震退半空。刚与伊兆扬交上手的兵解上人亦忙躲避而走。 裴仲殊持枪轻身缓缓落地后,见了被二人功劲又震开数丈的山壁,随后望了远处的老家伙一眼,轻声一笑,暗想:“这老家伙倒是聪明,竟借了我力为用!看他功力如此深厚,又不是秃子,应就是萧子申口中的战天讳!” 萧子申与妙品此时也到了裴仲殊身旁,见裴仲殊没事后,道:“那秃子就是东海来的兵解上人!”其言自明,另一人就是战天讳了。 萧子申抬眼四顾,就见了与月盈过招的魏东甫,随后嘿嘿一笑,轻声道:“我去助老姑娘了!”转身持剑就往远处的魏东甫杀去。 妙品随即望着远去的萧子申大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鼻子,小心色字头上一把刀!” 妙品这一吼,也让战天讳注意到了攻向魏东甫的萧子申,顿时双拳一紧,就想去宰了这叛逆畜生,但也知大事要紧,何况还有是非枭境与裴仲殊、妙品众多高手环视在侧,本就危险,哪敢分心。 度无翼望见了崩塌山壁露出的一颜色略深的近丈长宽巨石,知道山窟入口已被连番轰炸炸露出来,顿时气怒惊天,大喝道:“战天讳,你这忘恩负义的老贼,竟来坏我是非枭境好事,既如此,也就不要来怪老夫无情!” 战天讳见山窟现形,一时也得意起来,笑道:“度圣主,你该感谢老夫才是!你是非枭境空有宝山不用,无异于捧着金钵讨饭吃,老夫这是来警醒你!” 战天讳说着,又望了甲胄在身的裴仲殊一眼,虽不认识他,但也知道定是大赵的大将,如此修为,可能就是赫赫有名的战神裴仲殊。 战天讳又与纵天而来、气怒不已的度无翼交手两招后,道:“度圣主,你的气魄、修为、才智可与野心大大的不相符,是非枭境空有如此势力,却龟缩在京西不敢妄动,连老夫也不如了。若度圣主尚有血性,就与老夫同取了秘宝,并驾共吞天下,如何?” 度无翼哈哈大笑道:“战天讳,做你的白日梦,就你这无智无情无义之辈,还想并吞天下!你也少给老夫来这一套,自你算计是非枭境始,老夫眼里就不可能再容得下你这无耻匹夫!你更不要得意,就算你炸塌了北宫山,也休想动得了秘地半分!” 战天讳掌式不停,言语也不停,哼道:“度无翼,不就是三教术法,老夫自有手段,管叫你是非枭境守不住!你既不与老夫合作,也就不要来怪老夫不念旧情!” 度无翼呸道:“你这不要脸的死贼无耻老匹夫,还敢在老夫面前说什么旧情,你的所作所为,可当得起‘旧情’二字,别再丢人现眼,好叫老夫恶心!” 战天讳嘿嘿道:“老夫再无耻,有你是非枭境无耻?老夫再恶心,有你是非枭境恶心?别以为你们是非枭境那一件一件让人恶心尽吐的丑事没人知晓,这天下知晓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这些无耻乱淫的匹夫,也与你们的先祖们一样,真叫人恶心,原本就不该存在于世,老天怎么就没收了你们这些遭天杀的玩意儿,留着也是恶心世人,也叫后人抬不起头来!” 战天讳当众揭露是非枭境丑事,更牵扯出了度家先祖,度无翼气怒攻心下,招式一乱,竟被战天讳一掌震退,虽没受伤,但已大失面子。 正与伊兆扬同战兵解上人的度十缺见度无翼被震退,急忙纵身援助。但战天讳心不在度无翼身上,哪里会追,又是哈哈大笑着,已抬脚往山壁近丈长宽的巨石处纵去。 度无翼见状一惊,急忙喝道:“拦住他!”随后就与度十缺同追战天讳。 妙品嘿嘿道:“小子,咱们就这样干瞪着?要不猜拳,看看先弄死哪一边?反正两边都要杀绝的!” 裴仲殊低声笑道:“前辈,再等等,那石头咱们不好动,还是让战天讳他们去动吧。我也想瞧瞧,这巨石后面,到底是怎样的秘窟秘宝,是非枭境要死守,战天讳他们拼命也要开!” 妙品道:“那就看看吧,只怕这巨石一落,天下英雄们群聚而来,这是非枭境又不得清净了!” 裴仲殊道:“我们何必操心,只要这帮畜生不去祸害百姓,我管他们谁死呢!待他们两败俱伤后,说不得,咱们就全杀个干干净净!” 就在裴仲殊与妙品交谈时,战天讳已运起满身功力,只把巨石往外猛引而来,但巨石过重,却是出来的极其缓慢。 裴仲殊先是一惊,随后就笑道:“这巨石外边长宽近丈,就算深入不长,也有数万斤,若再长些,怕有数十万斤,这老匹夫真是好功力!” 妙品嘿嘿道:“这老贼的功力,比你神力如何?” 裴仲殊道:“待这老匹夫搬出来了,我去抱来试试就知了,看谁更胜一筹!”说着,抬眼一望,又道:“哎哟,不好,战天讳这老匹夫怕是搬不出来了!” 妙品闻言望去,度无翼与度十缺已同纵到了巨石前,度无翼抬掌往战天讳攻去时,度十缺旋身而起,深功满掌,双掌顿时拍向巨石,就欲将巨石推回秘洞里去。 战天讳见度无翼二人同来,知道自己已没有时间了,顿时翻身一退,沿石而滚,瞬间就到了引出的巨石一侧,大喝一声,抬掌就往巨石拍去,竟是与度十缺差不多同时功向巨石。 第四百一十七章 投鼠忌器 度十缺是为了回石入洞,自然没有用刚猛力道。 但战天讳就不同了,一心只在开封,引出也好,毁石也罢,都是一样的。威猛劲道入石,与度十缺功力交击下,二人浑厚深功,顿时将巨石前端炸得粉碎。战天讳哈哈一笑,连步一退,顿时就避开了度无翼怒气一掌。 度无翼掌气击在石壁,顿时又轰下一大片,洞口巨石又露出了数尺。 此处岩石已深,刚才只受到了黑火药爆炸之威少许影响,并无松动之状,所以才不似方才般,竟被裴仲殊与战天讳同力震塌数丈。 度无翼见了战天讳躲避下被击塌的山壁,见巨石又露了出来,顿时又连纵攻向战天讳。 度十缺却留了下来,满身功力运起,双掌按在碎断后剩余的巨石上,大喝一声,就将巨石缓缓往洞中推去,片刻就进入了数尺。 妙品看了片刻后,笑道:“小子,这石头被废了不少,可与战天讳那老贼比不了了!” 裴仲殊道:“不要紧,咱们自己弄一个数十万斤的巨石来,拿了战天讳那老匹夫来比,若好好比便罢,不然就废了他一身修为,叫他数十斤石头也拿不起来。” 妙品摇头道:“算了,若想生擒了战天讳来玩,别做梦了。先别说容不容易,地阳子第一个就不会答应,还有萧子申那小牛鼻子呢,也给他留几分面子吧,总是启蒙之师!” 裴仲殊道:“老牛鼻子,我与你说笑,你却偏来与我正经,也是难伺候!若要知高低,给他一枪就知,搬什么石头,又不是三岁小孩!” 妙品望着连战四毁的度无翼与战天讳,道:“小子,还不动手?” 裴仲殊望了望已被萧子申与月盈联手击伤的魏东甫,道:“何必出手,待魏东甫一败,月盈一加入,战天讳与兵解上人就抵挡不住了,不用管。我也今日才知,原来看戏也痛快!” 度十缺将巨石推入洞里深后,转身就往助伊兆扬,又联战兵解上人。 战天讳此时也发现了魏东甫被萧子申二人所伤,眼中寒光一闪,又与度无翼双双震退时,抬手遥指度无翼,大喝道:“度无翼,你想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大白天下吗?老夫债多不愁,反正是无所谓的!” 度无翼刚抬向战天讳的脚步霎时就停了下来,看着得意冷笑的战天讳,咬牙道:“战天讳,你这忘恩负义的匹夫,言而无信的狗贼,你若敢道出二十多年前的旧事,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战天讳望了妙品、裴仲殊、萧子申三人一眼,哈哈大笑道:“老夫已至这般光景,再无退路,你若好好的让开,交了宝藏出来,老夫念了昔日旧情,自仍守密,否则,可就别怪老夫鱼死网破了!” 萧子申、裴仲殊、妙品因太初真人石刻,已知了三清界之事,自然就知晓战天讳的威胁是什么。只是没想到战天讳竟为了秘宝疯狂至此,真是可叹! 只是有一点,萧子申几人还不大明白,听度无翼、战天讳对话,这北宫山中倒真有宝藏,却不是旧秦的,而是是非枭境的。也不知战天讳是怎样知晓了这事,竟打起了是非枭境的主意。 度无翼看着得意大笑的战天讳,冷喝道:“战天讳,你得意什么,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你才是罪魁祸首,就算我是非枭境不好过,先亡的也是你们一般狗贼!” 度无翼说着,又一望远处与度十缺、伊兆扬交手的兵解上人,喝道:“兵解上人,你却是要担天大干系的,你怎么说?” 萧子申几人自也明白,兵解上人这天大的干系,不仅是他也出了手,还有他带去的唯一使三清界大败的剧毒。若战天讳真是度无翼口中的罪魁,那兵解上人就是致命之人了,度无翼问他,却是问对了人。 但兵解上人在度无翼的喝问下,竟是无动于衷。裴仲殊三人瞬间就明白了,定是战天讳早料了怕要动用此着,所以提前许了兵解上人什么好处,而那兵解上人又自恃东海是他退路,所以不大在乎。 若兵解上人知道了展平之言,就算兵解上人逃回了东海去,也要万里追杀他,怕就不会如此淡定了。 兵解上人没有反应后,战天讳看着咬牙握拳冷冷不言的度无翼,轻笑道:“度圣主,如何?若你好好配合,咱们就算做不得朋友,至少也井水不犯河水,何苦要两败俱伤!” 战天讳见度无翼仍是不言,只瞪着自己,就哈哈一笑,试探着往入洞巨石纵去。度无翼果是只目光随战天讳身形而走,并不动手,看来真是投鼠忌器,顿使战天讳心里一宽。 但度十缺可不似度无翼一般顾忌多,或许也可能是不太了解当年之事,急唤了一声爹后,纵身就往战天讳追去。度无翼忙抬步拦住度十缺,摇头道:“由他去吧,开了巨石又能怎样!” 裴仲殊听了度无翼之言,却冷笑起来。开了巨石又能怎样,说得倒是轻巧,一是威胁,二也是威胁。既然战天讳威胁让你是非枭境放弃巨石,难道就不能继续威胁你放弃其他的,最后也就剩了妥协到底与鱼死网破两途,看你是非枭境最后如何选。 魏东甫修为与萧子申、月盈相当,萧子申现在神兵在手,又添威势,魏东甫如何能挡,已开始节节败退。 萧子申就趁了月盈使剑连击魏东甫而走,持剑运使道天法地,惊天之威轰击而去。道式一出,萧子申随之旋身持剑极速刺向魏东甫,竟想一式一剑逼杀取命。 月盈在萧子申真武剑法起时,已腾身纵天而起。萧子申剑势不在月盈,月盈自没有多大影响,只外放真元就防住了。 月盈见萧子申随之旋剑又奔魏东甫而去,忙也自天旋身一转,亦持剑自上封锁魏东甫退路。 战天讳既发现了魏东甫不敌萧子申二人受伤,兵解上人自也见了。度十缺离开后,兵解上人面对伊兆扬一人,压力大减,在萧子申招起时,就怕魏东甫不妙,忙与伊兆扬一掌对击后,就往魏东甫退处纵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诡窟现世 兵解上人一退,战天讳那边有度无翼与度十缺两人,无论进退,伊兆扬都不担心,也就紧追兵解上人。暗道正好,若魏东甫重创,如今有萧子申那小子助手,说不定再重创你个老矮子也不一定。 魏东甫方才受了伤,又是与月盈不断交手时被萧子申道招轰击而来,哪有许多时间反应,忙起剑运招“桀犬吠尧”,神主天剑剑法忙乱中迎向真武剑法,顿时就被萧子申道招击得气息翻腾而退,一点鲜血已自口中溢出,又被创伤。伤势虽不重,但气息已乱,已影响发挥。 此时,萧子申与月盈已上下两路同击而来,魏东甫哪里敢强迎,忙抬步疾退。但萧子申身法岂是魏东甫能比,转瞬就被萧子申追上,神兵连击下,连中魏东甫两剑,鲜血不住滴下。 月盈又赶至与萧子申再创魏东甫,眼看魏东甫已岌岌可危,兵解上人终于自侧支援而来,抬掌就按向月盈长剑。 萧子申知道兵解上人功力深厚,怕月盈吃亏,顿时一剑自魏东甫身前划过,又逼退魏东甫后,旋剑就自月盈剑身旁擦过,一剑击向兵解上人拍来之掌。 兵解上人自也不想被萧子申一剑穿掌,就掌力一旋,刹那阻住萧子申之剑,就在萧子申神兵嗡颤又进,兵解上人已一指点在萧子申剑尖。萧子申被兵解上人宏大佛劲涌来,顿时仰身后退一步。 月盈趁了萧子申与兵解上人对招,早一剑划向兵解上人腿脚,就在兵解上人抬脚连点而起,只与月盈过了两三招,背后伊兆扬亦赶到,深厚掌力瞬间拍向兵解上人后背。 兵解上人旋身运功一接,雄掌接住伊兆扬掌力,月盈与萧子申又同剑上刺兵解上人胸、腹部。兵解上人忙又双脚点剑而起,飘扬佛身功力一分,顿时被伊兆扬一掌击退。 兵解上人就借势翻腾而退,佛身飘飘,已自三人攻势中挣脱了出来,也自松了一口气。魏东甫伤创之身,亦忙靠向兵解上人,一时又成以二对三,形势稍缓。 萧子申看向伊兆扬,道:“老家伙,现在如何说?”说着,就假装嘿嘿笑着瞟了月盈一眼。 就在月盈一嗔瞪向萧子申时,伊兆扬回道:“萧子申,我是非枭境答应你的,决不食言!只是现在是非枭境正值紧要关头,还需寒月使者一助,待危机过了,自任她去寻你!你若再三番五次的提醒下去,我是非枭境可就要做曹孟德了,到时候可别气自己做了关二爷!” 萧子申自知道下邳之战时,关羽求美的故事,忙道:“行行行,伊大魏王,你是大爷,都听你的!”竟是真把伊兆扬比作了曹操,还唤起魏王来了。 月盈本想踢了得意的萧子申两脚,但伊兆扬在侧,如此岂不成了打情骂俏,若被疑心还罢,要是日后以自己威胁萧子申就不妙了,就做了气怒样,冷哼一声后,自扭头一侧。 伊兆扬自知晓月盈在是非枭境的地位,见她生气,自认为月盈是觉得被羞辱了,也不疑有他,只喝了月盈一声,随后三人又杀向兵解上人与魏东甫。 这一会儿功夫,战天讳已将方才巨石完全震碎,掌气将碎石全扫出秘洞后,里面仍有巨石堵住。战天讳暗骂了一声,就双掌吸住巨石,饱提功力,缓缓往外拖来。 度十缺大急,又欲上前去阻止战天讳,度无翼忙又拉住了他,随后摇头冷笑。 战天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巨石牵引出了秘洞。巨石落崖轰隆后,战天讳纵身入洞,见里面竟还有,就对外面的度无翼喝道:“度圣主,你家到底埋了多少巨石进去?还有完没完?” 度无翼冷哼道:“典籍记载,应该只有最后一块了!不过还请战少师用力些,据说这最后一块远非之前可比!” 战天讳也不管度无翼的冷嘲热讽,冷哼一声后,转身又往秘洞里行去。 取出了两块巨石后,洞口距第三块巨石已有十多丈深。当然,也不是两块巨石就有十多丈长,而是巨石间亦有空隙,否则以度十缺的功力,又怎么可能推动两三块如此巨石。 战天讳入洞后,度无翼对度十缺暗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就悄悄的靠向了秘洞口。裴仲殊与妙品自也听见了度无翼二人的对话,见只最后一块巨石了,亦往秘洞正下方的壁前行去。 战天讳见了与之前两块巨石一般无异的巨石,暗呼了一口气,满运功力,抬掌就往巨石按去。 战天讳掌力一接触巨石,尚未来得及运劲牵引,巨石突然亮起惊天佛光,自洞中耀目而出,照出不知几里远去。随后巨石金光佛轮转动,惊世一击,战天讳反应不及,顿时被佛轮深创,吐血抛撞而出。 战天讳受创身子刚到洞口,掌风惊起,又是度无翼父子双掌轰击而来。战天讳抬掌一接,伤创之身如何接得住,霎时就被二人掌击回洞内,又吐出血来。 战天讳吐血蹬蹬后退时,大吼道:“度无翼,你个老匹夫暗算我?” 度无翼吩咐度十缺守住洞口后,纵身就入了洞内。此时,巨石佛轮缓缓转动下,耀如白昼,不仅洞内各处清晰可见,北宫山山外亦是佛光照出,直向远方天际而去。 度无翼望了一眼远处的佛轮,讥笑道:“战天讳,老夫刚才不是告诉了你,这最后一块远非之前可比,你为何就不仔细些,偏偏要去与佛轮硬碰!” 度无翼见了气怒滴血的战天讳,又缓缓往他踏去,续道:“你之前说,不就是三教术法,你自有手段!现在老夫给你展现的机会,就请你个老匹夫亲自动手破吧,你若能尽破三教术法,老夫也佩服你,怕只怕你连法门寺这一关也过不了,更别说接下来的儒道之术了!” 战天讳抬手擦了擦嘴角血迹,咬牙道:“度无翼,你真不怕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宣扬出去?” 度无翼哈哈大笑道:“若是刚才,我自然怕,但现在受创的战天讳坐困洞中,你只要敢高声宣扬,老夫转眼就撤!裴仲殊与妙品正守在石壁下,你说宣扬开了,今夜谁会先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真假秘窟 石壁下的妙品见了耀目远去的佛光,哈哈大笑后,小声道:“这第一关就是法门寺的了,也不知那战天讳到底怎样了,竟被度无翼父子轻易就击退了回去,怕是伤势不轻,咱们还不动手?” 裴仲殊摇头道:“还是再等等吧,若要杀战天讳,他逼急了,定会道出当年之事,到时候我们就没有突袭的优势了。况且,我们两人也不是度无翼父子的对手,若二十多年前之事闹开了,他们还有可能联手,那可就不妙了!咱们还是随他们闹去,只坐收渔利便罢!” 妙品嘿嘿道:“你们带兵的就是阴险,凡事都要计算一番,要我说,直接杀去多痛快!” 裴仲殊道:“前辈有所不知,这能征惯战之军训练不易,又是鲜活生命,若非万不得已,可不能随意牺牲,所以才以谋战为主,兵阵为辅,尽量减少伤亡!你是不知,去年拓跋文绍折损了数万大军,据说气得吐血了,还骂了神隐逸与逼阳南森他们是废物!” 妙品道:“你听谁说的,我怎不知?”裴仲殊哈哈大笑道:“本帅猜的!”只气得妙品吹胡子瞪眼。 度无翼见战天讳已没了方才的气势,又走到距战天讳一丈处才停了下来,道:“战少师,你若日后不再打这北宫山的主意,我是非枭境还可以认你为友,今夜也可护你安然离去,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可别想着趁机调息一番好拼命杀出去,就算刚才的动静帝九诏他们没听到,现在佛光远耀,定是看得见的。若待展平、尚书台他们来了,到时无论你要宣扬什么,都要先死在这里,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战天讳听度无翼提起展平,更恨得牙痒,低喝道:“度无翼,你就不怕帝九诏为了宝藏毁了此地?” 度无翼哼道:“战天讳,你少来唬弄我,别以为老夫不知你玩的把戏!你是不是承诺了帝廷义那狗皇帝,说你设了机关,可以杀死帝九诏他们,所以骗了帝廷义下旨让帝九诏来搬宝藏?其实你个老贼也只不过利用帝廷义罢了,你本就知道帝九诏兄弟根本就不会贪图什么宝窟,你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引帝九诏来北宫山,好破了我是非枭境的根本!说什么帝九诏为了宝藏,你自己可信?” 战天讳轻笑道:“老夫天天派人宣扬大秦秘窟在龙岭山,如此诚心,谁叫那帝九诏竟不去,却偏要来这长得像的北宫山,怪得谁来!” 度无翼哪不知,若战天讳闭口不言,说不定帝九诏还真去了龙岭山,他如此宣扬,岂不是阳谋诱敌,一时气怒喝道:“住嘴!你个无耻匹夫,你将龙岭山宣扬的天下皆知,不就是在告诉帝九诏,蓉州的龙岭山有鬼,帝九诏为了保那些遭天杀的所谓江湖好汉们,不就随了你的愿,到这北宫山来了!” 战天讳见度无翼提起江湖好汉,轻笑道:“哎哟,老夫竟不知帝九诏如此仁慈,现在怎样,知晓这些所谓的英雄好汉是什么货色了吧!老夫知晓帝九诏爱惜那些百姓,派人随便一煽动,这些江湖豪杰果然就用心的逼着帝九诏来了,真是痛快啊,老夫也赢了帝家一回,还是用的他大赵的孽畜!” 战天讳说着,又转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续道:“我原以为帝九诏见老夫用心宣传龙岭山,会以为龙岭山是假的,真会去哪里呢,没想到竟料错了!不过你也不用开心,若帝九诏真去龙岭山送了死,老夫也会逼帝九重来这北宫山,迟早是要在这里动手!” 度无翼喝道:“战天讳,你这老匹夫,为何就要咬住我是非枭境的北宫山不放?” 战天讳哈哈笑道:“度无翼,你扪心自问,是否也打过我大秦秘窟的主意,否则为何想夺图录,你也没多高尚!去年底,老夫低声下气的来求你借些银两,你坐拥巨大宝窟,为何就不肯接济一番,这算什么狗屁的盟友!” 度无翼道:“战天讳,你既知我是非枭境打过大秦秘窟的主意,难道就不知我是非枭境如今也艰难了吗?你自己有着庞大秘窟金银不用,竟来盘剥我是非枭境,还有脸问来!” 战天讳摇头道:“度无翼,你自诩颇有才智,为何就想不明白!你好好想想,当年王守训、卓云相那两个狗贼兵临城下,我大秦能搬出多少库银来?大秦亡后,要养活跟随老夫之人,地犀教立教招兵买马,段家立庄,凡此等等,如何够花?早用尽了!七年前,秘窟图录现世时,南翁用的金银珠宝,还是老夫尊严也不要了,丢尽了老脸去偷抢来的!” 战天讳说着,将自己胸脯拍的嘭嘭直响,续道:“堂堂大秦少师,竟沦落到做贼,做强盗,度无翼,你知道大秦已何等艰难了吗?” 度无翼也没想到战天讳他们竟已这般艰难,今夜之言当是实话,但又与是非枭境何干,北宫山也不可能妥协。若北宫山要动,是非枭境早就自己想法子动了,岂有你战天讳来算计的! 度无翼一念哼道:“你艰不艰难,与我何干?我是非枭境缺银子不找你,你也别来打我是非枭境的主意!识相的就自己退去,否则老夫就不客气了!” 战天讳气道:“度无翼,老夫解说了半天,你为何就不明白呢?现在只需用百姓逼帝九诏与三教来解去北宫山术法,他们又不在乎银子,咱们两家自就发了。如此多的金银,以后做什么不成,何苦坐拥宝山而不用,白白的放在这里浪费,自己还过得苦辛!” 度无翼冷笑道:“这不是你大秦的金银,你自可以堂皇说来,当初怎不见你将大秦库银拿出来救济他人,现在倒想我是非枭境慷慨,真是算得精细!我是非枭境的金银,放就放,花就花,也不碍着谁,自也不会便宜了谁,你少来算计!” 战天讳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这度无翼仍是听不进去,暗道是你逼我的,只摇头叹道:“既然说不通,可就不要怪老夫无情了,没有你是非枭境,老夫自也能逼帝九诏就范!” 第四百二十章 狼伤狈创 度无翼听了战天讳威胁之语,冷哼一声后,就运起功力,又缓缓踏向战天讳,道:“老匹夫,你还是先考虑如何从这秘洞里出去吧,若出不去,想什么也是白搭!” 战天讳一边缓缓往后退去,与度无翼保持一定的距离,一边道:“度无翼,我们两人伯仲之间,若要分胜负,不知得打到什么时候,若两败俱伤,怕只为萧子申那几个小贼所趁!” 度无翼大臧功已运转得极其圆满,哼道:“伯仲之间,那是正常时候,你个匹夫先后受创,还有什么伯仲之间,只剩了送你去阴间!”话一完,身法一展,瞬间就靠近了战天讳,双掌明王威,只封住战天讳退路。 战天讳自然知道自己伤势,定不是现在的度无翼对手,何况也不想与度无翼徒耗下去,忙自侧一闪,就欲从旁边脱身而去。 但秘洞就一丈宽高,在度无翼这等绝代高手面前,早防得密不透风,战天讳身法也没有优势,连闪多次,均被度无翼挡了回去,更是渐渐被逼向了佛轮巨石。 度无翼看着渐渐靠近的巨石,嘿嘿道:“战天讳,现在等于你背后尚有一位高手虎视眈眈,此时投降,或许还来得及!老夫念了相交一场,或许可以留你性命!” 战天讳虽不敢扭头去看,但自外面的洞深及背后越来越庞然的佛气,也知度无翼没有骗他。若真被度无翼逼向了巨石佛轮,再被佛轮一击,今夜真就难逃了。 度无翼见了已色变的战天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顿步一停,双掌功力急走,运起明王神光,充斥覆盖整个秘窟,竟叫战天讳避无可避。 战天讳脸色顿时大变,喝道:“度无翼,你真要如此逼我?” 度无翼一边将明王神光运至极致,一边道:“战天讳,若是荒郊野外,你被明王神光锁定,或许还有一两分挣脱躲避的可能!现在嘛,秘洞狭小,你又受伤,别说已不大可能挣得脱,就算你挣脱了,又能躲到哪里去,老夫看你如何抗衡,你到底降是不降?” 战天讳疯狂道:“事已至此,老夫已没有退路,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便是!你现在虽能败我,但要杀我,我也能拉你陪葬!”战天讳话一完,又后退两步,抬掌就运出成名绝学推心置腹,黑气散发而出。 明王神光乃至阳之功,佛轮更是散发至阳至正至圣佛气,战天讳推心置腹一出,两气牵引下,竟引得佛气罩身而来,顿时散去战天讳黑阴之气,差点使推心置腹极招不稳散去,更影响了战天讳真元运转。 战天讳霎时惊醒,才记起了与卫尘泱道法对碰时,推心置腹招式与佛式难于共存之事,顿时回气一收,改使了御龙百变掌。 但已迟了,发现战天讳异状的度无翼岂会给他酝酿时间,战天讳御龙百变尚未起招,度无翼明王神光已散发扫荡而来,整个秘洞一片死灰。 战天讳见避无可避,忙将全身缩了一团,圆滚而起,就欲自壁侧滚出去,一来想减少伤害,二来也是看能否冲出去。神光透身而过,战天讳全身功力顿被打散,身子一顿,已不能前进。 度无翼哈哈大笑,厉眼寒光一闪,纵身抬掌就往顿住的战天讳头顶拍去。就在此时,神光雄劲亦撞向了佛轮。 明王神光虽是至阳,但终究是邪力,岂能容于佛法。两气一触,佛轮受劲一颤,顿时光耀反震而回,佛力带着死灰之气,顿时轰击向度无翼。 度无翼厉掌刚要拍中战天讳,战天讳正运起余力欲挡,佛力已瞬息击向度无翼。度无翼反应不及,瞬间被佛力创抛远去,就似之前的战天讳一般。 吐血后抛的度无翼顿时懊恼后悔不已,自己得意之下,怎么把巨石佛轮忘了。若神光一出,立马后退逃避,尚有机会避开,现在白白被创,便宜了战天讳那老匹夫。 战天讳重创之身本来已做好了又被重创的打算,却没想到度无翼竟也栽在了佛法手里,一喜下,忙忍了重创,就随了度无翼抛飞身子,连往洞外纵去。 度十缺守在洞口,自然见了惊变,忙纵身去接抛向洞口而来的度无翼。 度无翼见了扶住自己的度十缺,知道战天讳定会趁此机会离开,忙喝道:“快拦住战天讳!”话一完,又吐出血来。 度十缺反应过来时,战天讳已到了二人身侧,度十缺单手运功抓去,但由于扶住度无翼,行动不便,竟被战天讳闪身躲过了,直纵去了洞外。 战天讳见自己终于冲了出来,正自得意欲走,不及眨眼间,枪影骤现,深功神力,排山倒海而来,正是在石壁下注意动静、伺机而作的裴仲殊。 战天讳重创之身,如何敢接,急忙闪身疾退,但儒风步影岂是战天讳避得开的。眼看枪身已到了胸前,战天讳急高声道:“二十多年前的三清界……” 本自洞口纵来欲夹击战天讳的度无翼闻言大惊,忙喝道:“救他!”随后就抬掌往裴仲殊金枪拍去。 裴仲殊见战天讳话语一出,度无翼就襄助而来,如何不知度无翼怕战天讳道出三清界覆灭真相。但见度无翼只是运功拍向枪身,冷哼一声,自不管他,金枪仍是去势不停。 度十缺听了度无翼之言,正犹疑要不要救战天讳,但见度无翼已往裴仲殊战去,刚要去助阵,已被随后纵来的妙品拦了下来。 度无翼右掌拍临枪身,裴仲殊大喝一声,运功透劲一旋一震,竟撞开了度无翼来掌,金枪瞬间就追上了后退的战天讳,枪身转眼刺入胸口。 战天讳忙将全身功力聚往双掌与胸口枪尖入肉处,两掌死死拼命抓住裴仲殊金枪,就欲阻它进势。但伤创之身如何挡得了裴仲殊雄劲神力,顿时被裴仲殊一枪击得撞向后面山壁。 金枪透身入壁,功劲四散,又炸得石壁翻腾。战天讳后背顿时被炸起的贯劲碎石连击而创,鲜血已染红整个后身,战天讳又被震得吐出老血来。 裴仲殊腾空持枪喝问道:“老匹夫,三清界怎样?” 第四百二十一章 金枪雄威 就在战天讳闻言一颤,又吐出一口血来,已知道裴仲殊神力过人,功力深厚,受创的自己很难硬撼裴仲殊枪威的度无翼,双掌只往裴仲殊后背拍去。 裴仲殊听得风声,一声冷哼,双掌功力一送,金枪顿时又带着战天讳入壁,直深入石壁撞到战天讳后背才停下来。 裴仲殊随后旋身一脚踢向度无翼来掌,深功神力震得度无翼一颤,随后翻身而下,双掌连拍,片刻就击退度无翼。 战天讳见度无翼已与裴仲殊战了起来,忙忍痛左手把住枪身,随后右掌往后面石壁一拍,身子借力,转瞬就脱开了穿体枪身,只带起满天血雨。 战天讳受痛吸了一口冷气,忙点穴止住血流,随后纵天而上,就欲拔了壁上金枪来战裴仲殊。战天讳身子刚腾升到金枪前,谁知震开度无翼的裴仲殊纵天已深功往石壁上的金枪吸来。 金枪受劲疾出,枪尾刹那就撞在了奔去的战天讳胸口,又是一阵大痛传来。被撞退的战天讳一怒,正欲持枪转身杀向裴仲殊,裴仲殊已纵身越过战天讳头顶,伸手抓住了金枪前端。 就在战天讳一愣神,裴仲殊嘿嘿一笑,持枪一抡,顿时又将握住枪尾的战天讳砸向后面石壁。扬飞而起的战天讳急忙放开金枪,但惯力已成,势虽缓了些,战天讳仍被摔得七荤八素,身撞石壁后,身子就随石壁往地面滑落去。 战天讳扬飞后,裴仲殊运劲回枪一压,顿时砸向疾奔而来的度无翼。度无翼双掌上扬一接,又被裴仲殊一枪震得往地面掉落。 裴仲殊也没想到度无翼与战天讳已如此不济,看来伤势果然不轻,又抬眼看了看远耀佛光后,纵身就往与妙品厮杀的度十缺而去。 度十缺避开妙品来掌,旋身一退,双掌就迎向击来的裴仲殊枪尾。功劲一过,度十缺虽被震飞,裴仲殊亦被震得身子一颤,仰身半空退了几步,随后哈哈笑道:“不差!”转身又往落地的战天讳杀去。 度十缺被裴仲殊一枪震飞,双臂有些酥麻,不大听使唤,被随后赶来的妙品击得不住后退,幸好他功力浑厚,手脚并用,堪堪挡住妙品,否则怕会被妙品所伤。 战天讳扶壁起身,甩了甩头,刚恢复了一些清明,见裴仲殊又挺枪击来,知道自己与度无翼皆伤重,今夜已不能再战下去,否则怕真要留下来,忙就一边急退,一边寻助度无翼。 远处的度无翼恨得咬牙切齿,有心不想去救他,但又怕战天讳真说出三清界之事,无奈之下,忙又带伤而去。 战天讳正被裴仲殊杀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抵挡不住,见度无翼终于援来,松了一口气后,嘿嘿一笑,竟转身拔腿逃了,只留下度无翼一人独战裴仲殊,又气得度无翼气息一乱。 裴仲殊见战天讳已逃远,横枪震开度无翼后,抡枪就远抛砸向战天讳。随后又撇下度无翼,提气往战天讳追去。 战天讳知道,儒风步影比大道风行差不了两分,自己很难脱开裴仲殊的追击,起身后就往兵解上人与魏东甫处奔去,一边又大叫兵解上人来救,狼狈之样,连萧子申都想寻个地洞钻进去,真是太丢人! 战天讳刚转身挡开裴仲殊金枪,气息又被震得一乱,正乘势借力拼命前纵,萧子申舍了兵解上人,转身持剑就往奔来的战天讳踏去,笑道:“老东西,为何不唤萧大爷救你?” 战天讳一面连喝滚开,一面就自萧子申身旁侧绕而走。萧子申刚将神兵抬起,一时就停在了半空,随后又把剑收了回来,暗自摇头:“自己终归是下不了手!” 裴仲殊自萧子申身旁连纵而过,道:“萧兄弟,你去照看妙品前辈便罢,此处交给我!”萧子申知道裴仲殊的一片心意,就点头应了,随后往妙品处纵去。 伊兆扬此时已明白,是非枭境不再为难战天讳与兵解上人、魏东甫,就对月盈使了一个眼色,让她退走,好将裴仲殊留给兵解上人三人。 月盈一时难下决定,又连刺了魏东甫几剑后,才忍住怒气停了手。 战天讳刚与兵解上人二人会合,裴仲殊人尚未到,功力已满贯枪身,随后纵天一击,轰隆巨响下,瞬间震散战天讳三人。 魏东甫受创不轻,如何承受得住,顿时就被震得不住吐血后退。亦吐血的战天讳怕修为最差的魏东甫被裴仲殊所趁,急忙前去拉着他急纵远去,一边又喝了兵解上人拦住裴仲殊。 裴仲殊突了几次,均被兵解上人拼力阻了下来,眼看着战天讳二人已远去不见,冷笑道:“老矮子,你既找死,我就成全你!”话一完,也不再过问逃脱不见的战天讳,只持枪杀向兵解上人。 兵解上人今夜已战了多时,有些疲惫,见战天讳二人脱身已久,也不想与裴仲殊战下去,转身就欲奔逃。 但裴仲殊儒风步影高明,无论兵解上人如何左右避退欲走,转眼又被裴仲殊赶上。裴仲殊修为又高,神力更是上天恩赐,兵解上人怕被身后的裴仲殊创伤,又不敢全心只往前逃,避了多时,仍被裴仲殊拦住力战。 兵解上人见摆脱不了裴仲殊,老牙一咬,也就与裴仲殊战了起来,暗道击退了你,看你还如何追赶。但数十招一过,兵解上人不仅没有伤了裴仲殊,有几次竟差点被裴仲殊所伤,一时就心急起来。 兵解上人自不知道,裴仲殊乃后辈中除了卫尘泱外最为杰出的人物,一圣三侯已有意让他接替太史公做第六十七代儒圣,若定下来,裴仲殊就要解了军职回经天纬地去,积累儒学,以便接掌儒门,岂是轻易能败退。 兵解上人见战天讳已使是非枭境不得不助,本来欲寻求是非枭境之人协助,但度无翼重创,只伊兆扬、度十缺拦住萧子申与妙品,月盈一旁压阵,这已是目前最大的帮助了。 度无翼现在有求于帝九诏,定不敢彻底翻脸,若自己再逼他,说不定适得其反,自己独自一人,到时就真无退路了。兵解上人无法可想,也只好一心力战,只望能寻机退走。 第四百二十二章 浴血再战 兵解上人又与裴仲殊战了数十招,见裴仲殊终于渐渐不敌,顿时精神一振,掌式更见威势,务必要在出现变故前击退裴仲殊,如此就能脱身。 裴仲殊见兵解上人心喜上脸,哈哈一笑,神力猛催,渐渐又扳回了劣势,只叫兵解上人气怒不已,竟忘了这小子天生神力,自己只略胜他一筹,神力抵消下,不知又要战到几时。 就在裴仲殊缠得兵解上人始终难于脱身时,身后终于起了变故,萧子申与妙品久战之下,终是不敌伊兆扬、度十缺,萧子申二人先后被伤。 裴仲殊偷眼见了,咬牙一怒,再顾不得兵解上人,又一枪与兵解上人同震而退后,转身就急纵往助萧子申二人。如此良机,兵解上人如何还不把握,转身就奔走远逃。 裴仲殊知晓兵解上人定会趁机逃走,只把满腔怒火撒向了是非枭境,雄势枪威,直向度十缺击去。 一旁调息的度无翼一惊起身,急喝月盈阻拦,自己也忙随后纵去。但月盈好巧不巧的,刚好只差了一点拦住裴仲殊。 月盈持剑转身一看,裴仲殊已一枪震开度十缺,随后持枪扫向伊兆扬,瞬间解了萧子申二人之危。 度无翼见战天讳三人全部逃走,自然不想与裴仲殊三人徒斗下去,忙请裴仲殊住手。但裴仲殊火气正旺,如何会听,只把金枪杀向度十缺,片刻功夫,度十缺已被逼退数步。 裴仲殊一边持枪杀向度十缺,一边冷声道:“度无翼,今夜你放走了战天讳,放走了兵解上人,我定叫你是非枭境付出代价!” 度无翼见裴仲殊功力不住尽提下,已有些疯狂起来,知道裴仲殊是个越杀越疯,越见血越狂的疯子,若真与他硬拼,自己已重创,今夜是非枭境四人很难讨得便宜,忙道:“裴将军,误会,真是误会,我是非枭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怎会助战天讳那些狗贼!” 裴仲殊哈哈大笑道:“度无翼,什么苦衷,与三清界有关吗?” 就在度无翼闻三清界色变,裴仲殊抡枪一招“藏峰横鳞”,以枪势运使出春秋笔法,刹那击退度十缺。裴仲殊后退两步后,金枪一旋,转身又往度无翼攻去。 度十缺怕度无翼有失,急忙喝了伊兆扬同助而去。 裴仲殊见度无翼急退远走,也不追赶,就持枪转身,看着奔来的度十缺与伊兆扬,高声道:“你们老的老,伤的伤,残的残,我倒要看你们还有几分本事!” 裴仲殊话一完,右手往天一扬,枪身顺滑而起,极速旋转下,枪风剑意庞然而起,正是至衡三剑——书香世外·剑鸣寰宇。枪音环绕,摄魂夺魄。 度十缺见裴仲殊不再追度无翼,又见裴仲殊起招绝式,冷哼一声,也要会一会名震边关的大赵战神,抬步一顿入地,漫天土尘扬起,大臧功圆转而起,排掌一招明王开宗。 伊兆扬同也脚步一顿,运使出耀武扬威,要看你裴仲殊如何以一敌二。 裴仲殊纵身一起,剑意亦动,金枪瞬间前翻而下,就在至衡三剑剑气强撞度十缺二人而去后,裴仲殊已把手持枪,开山裂石纵向度十缺。撕天裂地之威,连炸天地,翻动整个缺口土石,震颤整个北宫山,烟尘瞬间掩没众人。 轰声连绵不绝响彻天地后,烟尘中只见血雨破尘扬天而起。 连纵而来的度无翼早见了裴仲殊的目标是度十缺,见了穿尘热血,心下一颤,瞬间大吼道:“十缺!”已忙纵身入了烟尘中。 但度无翼一声大吼,却是暴露了自己,刚入烟尘,裴仲殊的金枪已夹带劲风煌煌击来。度无翼尚未反应过来,金枪临身一撞,顿时撞断度无翼数根胸骨。 幸好裴仲殊为求中敌,怕烟尘中瞬间失了度无翼踪迹,并未待转身就使枪尾往后滑撞而去,若是枪头刺来,怕是度无翼真要完了。 度无翼既是大意,也没想到裴仲殊与两大高手硬拼,竟尚有如此余力,胸口疼痛入脑,已是吐血抛退。 但裴仲殊并未趁此连杀而来,直到烟尘慢慢淡去,才发现裴仲殊也是鲜血满胸甲,只拄枪而立,看来伤势也不轻,所以并为追赶度无翼。 刚才力拼的三人中,只有接了一招的伊兆扬伤势轻得多,仍见威势。而度十缺已被震远靠壁而立,身子踉跄欲倒。看来度无翼的担心没错,当裴仲殊目标锁定他后,虽是连伤了裴仲殊,但度十缺已重创难支。 萧子申与妙品也知裴仲殊伤势定不轻,隐约见了持枪身影后,急忙往裴仲殊纵去。 但伊兆扬离裴仲殊所立之处极近,见了鲜血滴下的裴仲殊,哈哈一笑,竟抢在了萧子申二人前面,抬掌就攻向裴仲殊。 就在伊兆扬正自得意时,裴仲殊忽而转身面向他,随后翻手一枪就砸向伊兆扬。伊兆扬来得极快,枪身落下时,刚好就到了伊兆扬头顶。 伊兆扬急忙满功双掌往抬接去,就欲震飞力弱的裴仲殊金枪,并顺势再创或杀他。但金枪临掌,力如泰山,功劲雄雄,伊兆扬不仅没有拍飞裴仲殊金枪,反被裴仲殊一枪震入地去,沙土只埋到大腿之上。 裴仲殊哈哈一笑,右掌功力一引,金枪瞬间回收,随后反身一枪就往入地的伊兆扬胸口刺去。 裴仲殊枪势又猛且快,伊兆扬纵出已来不及,顿时双掌十成功力往地一震,瞬间震起漫天土石,伊兆扬顺势就倒入土里去,刚好躲过了裴仲殊一击,若再迟半分,就是金枪入胸了。 裴仲殊持枪冲过,转身一看,土石回落,已将伊兆扬埋入了土里。刚才裴仲殊只顾着杀得痛快,却没注意伊兆扬到底埋入了什么地方,一愣后,就持枪往来时路途乱刺。伊兆扬运气倒好,竟没有被刺中。 但远些的萧子申与妙品却清清楚楚的见了伊兆扬入土之处,萧子申刚纵到裴仲殊身旁,就抬手为裴仲殊指明了方向。裴仲殊嘿嘿一笑,就在度无翼大喊:“裴将军,请住手!”纵身一枪就刺地而入。 第四百二十三章 危机四伏 伊兆扬虽是狼狈,却未真正被裴仲殊所伤,裴仲殊一枪入地后,竟被土下的伊兆扬双掌奋力握住,随后功劲猛震而起,竟是抓住金枪带起满身尘土纵了出来,直弄得萧子申三人也灰头土脸。 伊兆扬扬飞半空,抓住金枪之手不放,浑身功力沿枪不住往裴仲殊攻去,竟是内劲相搏。裴仲殊也不示弱,忍了伤创,亦是功力回敬。只数息,金枪一声震响旋飞,伊兆扬与裴仲殊同时脱手,震得蹬蹬后退。 萧子申见了鲜血又吐的裴仲殊,知道他伤势定重,否则怎会不敌伊兆扬,又怎会连金枪也抓不稳,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就运功为他调息。 伊兆扬伤势果然极轻,震退后,只是内息一乱,却没受伤。若以招式相拼,裴仲殊还有一战之力,纯粹内力一搏,伊兆扬可就占了裴仲殊不小的便宜。 萧子申为裴仲殊调息了片刻后,裴仲殊哈哈一笑,抬手接过妙品递来的金枪,遥指伊兆扬,喝道:“好个老东西,再来!” 度无翼忙抢在伊兆扬应声前,抱拳道:“裴将军,今夜确是我是非枭境的不是,改日定亲去赔礼!今夜之事,本因误会而起,大家都有损伤,不如就此打住,以应将来之变,如何?” 裴仲殊冷笑道:“度无翼,你倒打的好如意算盘,要战就战,想停就停,真当我等好欺不成?今夜若不给我一个交代,裴某绝不罢手!” 度无翼知道若死战,萧子申与妙品只是轻伤,再加裴仲殊拼命,现在只有伊兆扬与月盈尚算完好,先不说怕胜不了了,就算能胜,必然全部重创才能完结,接下来就无力应对北宫山之事了。 这还不算帝九诏的人不赶来,又怕佛光引了他人前来,本又理亏,见有转机,度无翼急忙抱拳道:“还请裴将军示下,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裴仲殊假装想了想,道:“度无翼,你记住了,日后不得再骚扰大赵百姓,若做得到,今夜之事就此作罢;否则,裴某就要放信号请援了,到时必叫尔等全藏身于此!”说着,就把手往铠甲里伸去。 度无翼本以为裴仲殊会问三清界之事,已做好了谎言搪塞的准备,没想到裴仲殊竟不提。度无翼又哪里知道,三清界之事,已基本上理清了,只待必杀时再问便是,可不会打草惊蛇。 度无翼见裴仲殊伸手入怀,忙摆手道:“裴将军且慢,是非枭境绝不再害百姓就是!”度无翼也知裴仲殊所言不假,以他们三人之力,大道风行与儒风步影又绝妙无双,除了伊兆扬,怕都能拦下来等援,虽不是全藏,但也差不多了。 但度无翼也不知,裴仲殊不过吓他们而已,若真带了信号,刚才度无翼入洞去堵住战天讳时,裴仲殊就会偷偷去一旁放了,到时,说不定连战天讳与兵解上人都能留下,岂会等到现在! 裴仲殊见度无翼应了,一来再战下去,确实只有双方全部重创才可能会有结果,二来也希望是非枭境真能守约,不再残害百姓相胁,就点头道:“既如此,我就再相信你们一回!若再闹出事来,你们是非枭境与阴阳童子、六凡界已是死仇,现在又与战天讳、兵解上人等貌合神离,若我们再来围剿,料你们是非枭境必亡无疑,自己斟酌吧!” 裴仲殊一语点醒,度无翼才发现是非枭境果是四面楚歌了,若是全盛时期还罢,那时高手如云,自有一战之力。现在度千寻亡;昊天失踪,多半已是死了;汤勉之断臂;还有一人已脱出掌控;又要分心京里,眼下众人又伤创连连,确实不宜再与帝九诏兄弟及三教硬碰。 度无翼应了裴仲殊后,月盈见双方罢手,也松了一口气,若真要死战下去,说不得,今夜就只好反了,与萧子申三人联手,却有可能杀了度无翼父子与伊兆扬。 裴仲殊又看了一眼伊兆扬,道:“伊老先生,你别急,日后你若想战,在下无有不允,就怕你不敢!” 伊兆扬冷哼一声,也不应裴仲殊之言,说实话,若裴仲殊完好无损,他确实有些心虚。裴仲殊说怕他不敢,正戳到了他的痛处。 裴仲殊见伊兆扬不敢应声,已有几分明白,哈哈大笑后,也不问度无翼他们,自与萧子申、妙品纵身上了数十丈石壁,入洞去瞧佛轮去了。 妙品把手伸到佛轮前晃了晃,终是不敢,忙又缩了回来,道:“若是离经那老秃子在,老子就弄他去试试!” 萧子申见妙品话一完,竟往自己望来,知道这老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怕他拿自己去试,立马就退得远了。妙品见萧子申避开,就嘿嘿一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萧子申被妙品笑得有些不自在,见他又转身瞧那佛轮,就退到远处捡了一块小石子,随后运劲往佛轮弹去,佛轮旋劲反震,却正好将石子震碎散飞。散碎石子虽离的妙品有些远,但也吓了毫无防备的妙品一跳。 萧子申望着怒气腾腾转身望来的妙品,笑道:“谁叫你个老牛鼻子来吓萧大爷,这不活该,连佛祖都看不惯了!” 妙品咬牙道:“你个小牛鼻子等着,待老道想个法子弄了这佛轮下来,定将你小子砸个稀巴烂。” 萧子申见妙品说要弄了佛轮下来,就知说的是气话,忙就过去赔礼,随后又自告奋勇说要试一个给众人看。 妙品拦了要阻止萧子申的裴仲殊,叫萧子申自己小心些后,就拉着裴仲殊退远了。 萧子申确实是想试一试,想瞧瞧这佛法与道法到底有什么不同。又想那战天讳等人怕是因运功之故,所以才被伤,又思及三清界石碑的变化,就没有运起功力,只平常般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往佛轮触碰而去。 萧子申手指刚碰到佛轮,只觉一股大力涌来,顿时被震得蹬蹬后退,手指虽有些疼,但却未伤,一时也放了心,看来若平常撞去,这佛轮也不会太过伤人。 妙品见萧子申竟只后退,并无损伤,忙奔过来,惊奇道:“小牛鼻子,你怎么做到的?这佛轮识得三清界内劲?” 第四百二十四章 明患隐忧 别说妙品,随后跟了上来,在洞口看着萧子申三人的度无翼众人更是大惊。若佛轮真识得儒道释三教真元,那就麻烦了,岂不是说帝九诏的人可能轻易破解。 萧子申自也见了洞口的是非枭境众人,就嘿嘿道:“儒道释既并称,岂有不识得之理!”随后又转身面向巨石,低声道:“老牛鼻子,刚才我没运功,你敢不敢一试?” 妙品疑心道:“真的?你小子可别骗我出丑!”萧子申道:“我骗你做什么,你仔细瞧着!”说着,又将手指伸了去,果然只是震开。 裴仲殊此时也过来了,也学了萧子申一试,果然一般无二,妙品随后也试了试,果然只是震开。 萧子申望了望远处更见色变的度无翼众人,低声道:“那群老贼被我们惊到了!”萧子申本来想说贼子,但又不想骂月盈,所以改了个老字,自把月盈除开了。 妙品也扭头望了望,道:“小子,要不你运功试一试,看有没有用?你不是说道法识得太公武经吗?说不定佛法也识得!” 萧子申摇头道:“算了,若被震飞出去,拆穿了倒是小事,若被趁机宰了,岂不死的冤枉!咱们不如走吧,让他们这般心疑不定、不上不下正好。” 裴仲殊点头道:“萧兄弟说的对,若被伤了,现在是非枭境之人堵在洞口,说不定就再出事,咱们还是离开吧。也免了萧兄弟一不小心真解了佛法,那可就玩大了,这玩意儿还有用!” 妙品也点头应了,就与萧子申二人往外走去,路过度无翼众人身旁时,嘿嘿道:“啧啧啧,那佛轮好生厉害,我们可抵不过,差点就变成战天讳第二了!” 妙品虽是玩笑话,但在度无翼众人听来,可就是得意不受佛轮所伤了,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自个儿生闷气。 萧子申三人回了营地后,只歇息了片刻,天就亮了,众人洗漱后,就去中军大帐见帝九诏。 帝九诏正在帐中写字,见了进来的萧子申与裴仲殊,放下笔笑道:“你们昨夜又去哪里闹了,动静还不小,我都被惊醒了。” 萧子申想:“怪不得不见帝九诏派人来查看,原来以为是自己三人闹出的动静。”就与裴仲殊将昨夜之事细细说了。 帝九诏听完后,大笑道:“那秘窟不错,是个好地方!仲殊,你派人传出消息去,就说北宫山秘窟已现,让众江湖好汉去闯寻宝藏去吧!” 裴仲殊含笑应道:“殿下英明!”帝九诏轻笑道:“仲殊,你说那玩意儿还有用,不就是这意思!” 萧子申尚不大明白,问道:“殿下、裴二哥,这意思是什么意思?” 帝九诏哼道:“那些利欲熏心、作恶多端、残害百姓的江湖豪杰们,不知还有多少躲过了剿杀。刚好这佛轮不凡,是非枭境又守在那里,他们既然想寻宝,总得有些付出吧,可不能打什么不劳而获的主意。” 萧子申终于明白了,帝九诏与裴仲殊的意思,是要传了消息出去,让那些残害百姓的江湖豪杰自去壁洞送死,最好再与把守的是非枭境斗个两败俱伤,那可就天下太平了。 萧子申一时又想,那法门寺的佛法护守在北宫山秘洞,如今不知要造下多少杀孽,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想到最后佛号,就不自觉的念了出来,也让帝九诏二人一愣。 裴仲殊出帐办事去后,萧子申见帝九诏愣在一旁,似有心事,问道:“殿下,你怎么了?是在担心佛法杀人之事吗?那些人就算没害百姓,也是无知贪婪之徒,死就死了,正是我佛慈悲,有什么可悲悯的!” 帝九诏摇头道:“那些人自不值得同情!这段时间一乱,不知多少百姓受害,他们不被佛法所杀,我也容不下如此恶贼,迟早也要结果了他们!我担忧的是阴阳童子与六凡界!” 萧子申道:“阴阳童子与六凡界是要担心,但现在没有行踪,他们又在寻冥轮,咱们先把秘窟之事解决了再说吧!” 帝九诏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如今秘窟之事闹的纷纷扬扬,据报,连大魏的拓跋文绍都心动了,秘派了人南来,为何这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竟不过问?典籍所载,自知有六凡界以来,冥轮虽重要,他们祸乱、争霸天下也是极其重要的目的,为何这次来了神州,除了去年端午之战有些迹象,竟没有渗透、祸乱朝堂以达目的的行为!不仅大赵平静,大魏亦然,而且,此时的大赵、大魏皇室本就有些离析,正是好机会,为何不动?此事大不寻常,现在看似平静,我却担心另有更大的阴谋风暴,一旦引动,怕比大唐的两次劫难更加可怕。到时受苦受难最多的,还不是无辜的百姓!” 萧子申听了帝九诏之言,也觉得是不大对。按理说,六凡界去年既与拓跋文绍、战天讳勾结行事,这才是三教典籍中的六凡界作为,为何后来就不再挑起事端了,竟把心思全放在了冥轮上。 这也就罢了,六凡界不仅不打赵、魏的主意,还有传言说,更与战天讳的旧秦势力闹翻了,这又是为的哪般?是他们真不在乎天下了,还是不需要神州势力来夺天下了,抑或他化自在天天子另有想法? 看六凡界与阴阳童子汲汲营营,又入京与半禅子、太史公谈什么五分天下,若说不在乎天下了,怕说不过去。那就是他们的天子另有想法,这倒还罢,若是不需要神州势力帮他们打天下了,岂不是说…… 萧子申顿时惊道:“殿下,你担心他化自在天会派大军侵入神州,血洗天下?” 帝九诏摇头道:“我想了多时,始终不明白!按理说,六凡界知道神州,至少也有数百年,为何从未有派大军入境,这可不奇怪?难道只想让神州之人做个傀儡皇帝,但这又与你说的六凡界对‘天子’之称极其敏感相矛盾。他们既不能忍受神州之人称作天子,自不可能存在一直扶植神州帝王的心思,这也与他们入侵神州相矛盾。他们肯定是要废神州帝王的,派军也是迟早的事,宜早不宜迟,难道自在天天子竟不明白?” 第四百二十五章 四方云集 萧子申听了帝九诏之言,也沉思起来:“增长天王既说自己亵渎了他们的天子,确实该不能容忍神州存在天子才是。就算要扶持一人先帮他们打天下,但必要的准备肯定要有,难道就等了傀儡天子让位,然后文武大臣一换,就此天下归他化自在天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如此天真!至少也会派许多人分布四方,为他化自在天统治神州造势,让民心归附吧,怎会只来双凡尊、四天王?否则就算篡了位,瞬间天下又群起反抗,天下岂不是白打了。何况六凡界又作恶多端,神州反抗是必然的,他们为何又要如此极端?除非是想尽杀神州之民,只要神州之土!”念及此,萧子申突然心惊肉跳,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帝九诏。 帝九诏点头道:“你说的对,这倒是提醒了我,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想过尽屠神州黎民之事,现在看来,怕是真有可能,也说的通!” 萧子申道:“若真如此,也就是说,他们之前挑起争端,只不过是为了让神州势力自相残杀,减少反抗因素!若没有人败他们,他们扶植了一势力成后,怕又会去扶植另一势力夺位,直到神州杀的腥风血雨,人众存留不多为止。这样,自在天大军一到,轻而易举就能夺取神州万里疆土,这才能解释他们不顾及名誉而大杀作恶的行为!” 帝九诏摇头道:“也务须杀得人众不多,只需高手耗尽,普通百姓又做得了什么,只有被奴役的份,到时还不是任其宰割!如此一番折腾下来,高手不断诞生下,数十年怕也不一定够用。但六凡界能坚持数百年不断入神州,想他们也不在乎数十年。只是你之前所言,阴阳童子又说什么双轮、三转、四谛、五贤、六藏、十二相,这应该不是他化自在天的势力,他为何又能与六凡界合作无间?” 萧子申嘿嘿道:“殿下,你可错了,谁说双轮、三转、四谛、五贤、六藏、十二相不可能是他化自在天势力?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只是有一点,阴阳童子的武学与六凡界全然不同,一鬼一佛,这看起来倒是完全不像。” 帝九诏在萧子申提醒下,瞬间就想明白了,哈哈笑道:“果然像,简直就像是为他化自在天量身打造的一般!至于武学方面,我也不大懂,但展叔叔说阴阳童子所使为鬼邪之力,自与自在天的禅劲不同。我倒真希望阴阳童子也来自他化自在天,否则就更麻烦了。” 萧子申自明白帝九诏的话意,对付一个势力,总比对付两个势力要轻松。若阴阳童子又是来自另一庞大势力,那神州怕真要天翻地覆了,三清界历代道主的推算,真可能就此成为现实。 看看阴阳童子口中的高位:双轮、三转、四谛、五贤、六藏、十二相,这背后势力,该是何等庞大。还说加上萧子申将来的提升,也当得起,可见修为定相当不凡,若同时踏入神州,天下谁人能挡! 帝九诏、萧子申等人,在不清楚真实情况之前,也只有全力阻止一途了。 裴仲殊派人传出消息后,再加上佛光所引,只两三日,江湖豪杰们就群聚到了北宫山东面。是非枭境初时还派人阻杀,但度无翼父子伤重,下属高手所存也不多,如何挡得住疯狂寻宝的好汉们。是非枭境见大势已去,只好退回北宫山上去,任其作为。 是非枭境退后,半个时辰不到,十多丈秘洞就堆满了死尸,但也拦不住英雄豪杰们的步伐,搬出尸体后,送死大军仍前仆后继,看得萧子申与裴仲殊冷笑不已。 裴仲殊一面吩咐禁军搬运了尸体去火化,以免造成瘟疫,又对萧子申道:“看到了吧,这就是那些自称的所谓江湖好汉们,不作死就不会死!” 萧子申点头同意。一个秘窟,一份图录,一个宝藏,让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们丑态百出,其疯狂无良恶心无耻之态,令人发指。如今死则死矣,只怕死的不够,死的不干净,否则,枉死的百姓公道何来? 短短几日,已数不清多少人死在了秘洞佛轮下,但佛光佛力不减,仍叫人不能轻越。可见三教术法何等不凡,已不知过了多少年,仍叫后来人无法轻藐。 每一日都有大量豪杰死在洞中,但北宫山东侧的江湖好汉不仅不见减少,更是越聚越多,只让萧子申惊叹不已。怪不得闹起来让帝九诏也毫无办法,如此势众,一旦分散残害百姓,谁管得过来! 这一日,不仅江湖中的大派高手陆续赶来,就是拓跋文绍一方的神隐逸、逼阳南森、东郭泰等人亦来到了北宫山,还有刑无命及暗九门的镇三山、叶留神、冷曲沉、西门临风等等等等。别说是非枭境不敢阻拦,就是帝九诏也无能过问了。 萧子申见裴仲殊派人去知会帝九诏等人神隐逸来了,就行到对秘洞指指点点的神隐逸等人身前,轻笑道:“神隐逸老贼匹夫,你好啊!” 神隐逸几人一心只望了秘洞,并未注意到远处的萧子申与裴仲殊,虽早听说了萧子申并未死,但见了如此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并无半分不适的萧子申,仍是大吃一惊。如此重伤,没死就是奇迹了,这兔崽子既然残废也没有半点,还活蹦乱跳的四处杀人,谁的医术如此通神? 但神隐逸是为宝藏而来,可不想理会萧子申这跳梁小丑,哼了一声后,并不答话,只顾与逼阳南森、东郭泰、刑无命等谈说秘洞。 萧子申一心想引了神隐逸这难得南来的灭了三清界的老贼去宰了,如何会轻易罢手,就环抱双臂,只把各种难听的脏话对着神隐逸一顿问候起来,祖宗家人全不放过。 萧子申见神隐逸仍无动于衷,就与裴仲殊领了禁军在四处乱骂,只坏了神隐逸一家的名声,好似神隐逸家的男女与每个江湖好汉都有一腿。 逼阳南森等人都以为神隐逸会出手,没想到神隐逸连看也不看萧子申、裴仲殊等人一眼,随后就离开了,只让萧子申郁闷不已。 神隐逸离开后,裴仲殊道:“这老畜生脸皮这般厚?我这骂人的都快羞死了,他竟半丝事也没有,这还是人吗?”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双管齐下 大军对阵、攻城,多有谩骂怒敌乱敌的,连久经战阵的裴仲殊都觉得羞了,可见骂得有多难听。 萧子申低声道:“不急,我就不信这老杂毛真能忍,夜里大家做好准备,我独自四处溜达,不信他不上钩!” 萧子申自夜里独自在北宫山东侧四处乱逛了两日,神隐逸竟没有出现,也不知是一心为了宝藏,所以不理会萧子申,还是知道萧子申有诡。萧子申见引不出神隐逸,只好放弃。 没过两日,神隐逸等人就与暗九门之人及兵解上人同时出现,随后神隐逸、兵解上人、镇三山、叶留神、刑无命、逼阳南森六人同入秘洞,欲一举破封。 谁知六大高手同力,竟也没有撼动佛轮分毫,除了又炸阔秘洞,就只有六人被反震吐血抛出,竟与之前的战天讳、度无翼一般狼狈。 若不是尚有冷曲沉、西门临风、东郭泰等高手在侧,神隐逸他们高手虽伤也多,说不定萧子申与裴仲殊就要动手了。 远处见了神隐逸等高手入洞的度无翼正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同样不能破,仍只有被反震伤退的命,顿时就放心了。 但度无翼没放心多久,却又担心起来。神隐逸他们见无法强破后,就派了属下在山壁四处又凿开了几个洞。只两日,就新开了五个数丈深洞,虽只四五尺见方,但度无翼只是叹气。 果然不出所料,神隐逸等人随后就派人搬了黑火药填入一大五小六个洞中,压实堵死,随后引火一点。轰隆声不绝于耳,整个石壁瞬间又被炸塌,连带整个北宫山东侧又垮塌了一大片,滑落的土石只差一两丈就埋到秘洞了。 就在度无翼只摇头不已时,神隐逸等人也脸色大变。原来与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原本以为六洞齐炸之下,定会炸到佛轮巨石后面深处去,否则何须再开五洞,那佛轮秘洞就绰绰有余。 谁知佛轮佛力不仅护住秘洞处不得进,佛力延展下,竟连整片石壁全部护住,直到了北宫山的南北两端,竟是整个东侧半分也进不了。火药炸开之处齐整无比,正是佛力护住之界,不多一分,也不少半点。 神隐逸挥手让拿铲带锹跟来准备刨土石的属下离开后,看向兵解上人与镇三山,道:“佛老、镇门主,现在如何是好?看来只剩下强破一途了,半点巧也取不了!” 兵解上人望了望远处的萧子申与裴仲殊,道:“要不再如先前一般,以百姓逼帝九诏就范?”神州百姓又不是东海神照国的,兵解上人自不在乎。 镇三山摇头道:“若非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再用此法!帝九诏先前已被激起了火气,若他真大怒,到时三教大批高手前来,我们就讨不了好,遑论宝藏!” 神隐逸道:“既如此,佛老与六凡界亲近,不如有劳佛老去请了六凡界高僧来,他们与佛老同为佛者,齐力之下,说不定能破!之后的儒道术法,见了之后再想法子。” 兵解上人嘿道:“记得你们答应老衲的,老衲自会效力。不过六凡界僧阴晴不定,之前才与战少师他们翻了脸,能不能说动,老衲也不敢保证,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镇三山道:“既如此,也不能全依赖六凡界,何况也不见得能破,我也回头想个法子。” 众人商量片刻,一切妥当,就各自散了。 裴仲殊见了商量而散的神隐逸众人,低声道:“不好,这些畜生怕又要利用百姓来打三教的主意,我们快回去禀报!” 萧子申他们不知神隐逸等人商量些什么,依正常来想,就是裴仲殊所忧。裴仲殊话一完,吩咐禁军仔细注意尸体后,就与萧子申上马,急往北宫山南回禀帝九诏去了。 帝九诏得报,忙就传令各地禁军严守州县,又派军巡查乡间,全心护住四方百姓。 展平叹道:“殿下,依我看,不如就破去三教术法,遂了他们之愿,如此方是上策!” 帝九诏摇头道:“不急,还要观望是非枭境的态度,度无翼虽答应了仲殊,也不能保证就不会乱来。况且,他们想得宝藏,也不能全无付出,轻轻松松就得了去,至少也得帮我们杀了这北宫山的江湖豪杰再说!” 萧子申见帝九诏这一段时间,心心念念不忘江湖好汉们,看来真对他们残害百姓恨入骨髓,竟欲借神隐逸他们之手除害。 尚书台点头道:“也对,这些人死有余辜,咱们就静等他们派人来谈吧!” 萧子申与裴仲殊随后又去度无翼处探口风,度无翼虽仍如那夜般保证,但听他语气,已有些动摇起来,一时让人捉摸不透,看来需得同防两方,如此难度更大了。 十数日后,没想到兵解上人真请来了须弥尊者与陀罗尊者。也不知这老矮子是如何打动六凡界的,或是六凡界真对僧者另眼相待。 神隐逸、镇三山等人对双尊道了谢后,须弥尊者道:“贫僧看在上人的面子上,也就试一试,开得了,自是众位施主的造化,开不了,就请众位另请高贤吧!”众人忙又谢了。 远处的度无翼父子见了六凡界僧,忆及远仇,又想起亡于六凡界与阴阳童子之手的度千寻,一时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那一方高手众多,现在众人伤势已差不多好全,怕真要动手了。 须弥尊者既没注意到是非枭境的恨意,自也不在乎,就抬步往佛轮行去。 石壁又炸开后,佛轮巨石已完全暴露在外面。须弥尊者到了巨石前方,就将右手缓缓伸向了佛轮,两厢一接,须弥尊者顿被震开两步。 四周众人见须弥尊者并未如之前的高手一般被震创,一时欢声雷动,一片赞扬之声,又赞了兵解上人等智慧过人,竟知请佛者。 在场的高手,只有萧子申与裴仲殊明白,须弥尊者这秃驴定是像他们之前一般,并未运起真元,所以才完好无损。若他运动佛元,保管也讨不了好,没想到却骗了在场之人。虽是如此,也可见须弥尊者比那些蠢辈聪明得多,并不贸然行事。 第四百二十七章 寒意刻骨 别说那些普通的江湖豪杰,就是各大门派的高手与神隐逸、镇三山等人也不明白,真以为是须弥尊者修为高深,或佛轮不排斥须弥尊者佛元。只有跟了双尊一同上前的兵解上人明白了其中道理,也暗赞须弥尊者智慧。 须弥尊者摇了摇头,又缓缓提起了一丝真元,随后轻掌按向佛轮,刚一接触,佛威反震,瞬间就将须弥尊者击得抛飞开去。 须弥尊者虽没受创,但也让四周众人一片心凉:看来六凡界的高手也不行。 须弥尊者稳住身形后,瞬间又闪身回到了佛轮前,摇头道:“本来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寻出佛轮规律或破解之法,但不运功难以探得,运功又接触不得,看来除了强破,已别无他法!” 兵解上人合十道:“那就有劳二位尊者了!” 陀罗尊者道:“上人,之前的情分,可算还清了?”见兵解上人点头,续道:“上人不用担心,早前之言,绝无虚意,既是佛门一脉,若上人能与我六凡界一条心,我等自把上人当作佛友,该出手时,绝不推辞!” 兵解上人又道了谢后,须弥尊者略一点头,三僧同运起十成功力,瞬间佛掌同击向佛轮。 同源纯正佛力煌煌击来,佛轮似有所感,瞬间旋如风狂。就在狂劲震飞三僧后,佛轮轰然一声炸开,佛光消散,佛气渐失,片刻归于平静,只剩下炸碎一截的巨石与震开又不住掉落石块的石壁。 萧子申见佛轮被三僧所破,但三僧之力绝比不上之前的六大高手。如此说来,众人都想岔了,这佛轮并非力胜可破,却可用同宗之力破之,只不知需要几分力道方能成。 佛轮被破,众江湖豪杰哪还管刚赞扬过的僧者,已疯狂一般冲向巨石、石壁,只不住运起满身功力,刀枪剑戟乱劈乱砍乱刺,或拳脚掌力乱击,寸寸往前破去。只片刻功夫,整个石壁就爬满了人,似蚂蚁一般。 须弥尊者三僧鲜血不住滴下,双臂颤抖不已,急忙坐下调息。看来佛轮虽强破去,却也受创深重。 神隐逸、镇三山等人只留下了西门临风照看三僧,其余众人全去石壁前盯着了。那些大派来人亦上前盯着石壁,生怕别人抢尽了金银。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瞬间纵入土石堆上,抬掌就拍向了须弥尊者与陀罗尊者。双尊瞬间反应过来,旋身抬掌一接,但被佛轮重创太深,双僧竟是不敌来人,瞬被掌力震飞,又是吐血抛退。 来人哈哈大笑,直如疯狂一般攻向须弥尊者,竟放弃了修为不及的陀罗尊者。须弥尊者如何能挡,片刻又中数掌,命已如风中之烛。陀罗尊者虽又急援,但同样挡不住来人。 西门临风似没看见,仍在原处守着兵解上人一人;神隐逸、镇三山等人也像没有听见打斗之声,只一心关注着石壁。 只有兵解上人喝了声:“战少师,请住手!”就欲起身去劝,但他受创同重,竟被西门临风一把按了坐下。 那些江湖豪杰与大派之人,亦全部作壁上观,只有双尊二人满身鲜血苦苦支撑。 远处的萧子申与裴仲殊虽也巴不得宰了六凡界僧,但见了双尊如今出力后独力难支的可怜,以及受助众人冷眼旁观的冷漠,心里也升起了无边寒意与怒气。果然是真豪杰! 因而,萧子申与裴仲殊虽知机会难得,但也不出手,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不耻出手。若不是战天讳意外杀来,他们二人说不定还会袭击,但现了冷漠,心也凉了,更不削与无耻之辈联手杀人。 来人正是战天讳!战天讳等人谋算虽不错,但太过无道了,就似先前以万千百姓逼迫帝九诏一般。 初时萧子申也未看清,但听了笑声就知道了。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六凡界怕真与战天讳的旧秦势力闹翻。否则,这就是一场针对六凡界僧之局,不仅利用他们破佛法,更想杀了他们。 战天讳一出手,是非枭境之人自也见了,他们对六凡界僧仇恨刻骨,自不会如萧、裴二人一般旁观,度无翼父子与伊兆扬瞬间就连纵而去,欲与战天讳争抢杀人。 须弥尊者又被战天讳一掌拍得摔倒石堆,踉跄着起身,已在壁前众豪杰身后,看了看不远处的神隐逸、镇三山等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得很,贫僧都记下了,我六凡界都记下了,果然是非我族类!” 神隐逸冷漠回道:“老夫今日感激二位尊者出手,所以才旁观,已是对二位莫大的恩赐了!” 须弥尊者又冷眼扫视镇三山等人,道:“你们也是一般想法吗?”镇三山等人不理须弥尊者,连看也不看一眼。须弥尊者续道:“贫僧明白了,神州,也就这般了!” 度无翼三人尚未到,战天讳已擒下了重创独战的陀罗尊者,随着怒喜高笑,战天讳右掌按住陀罗尊者的头,不住砸入、提出石堆,两息功夫,陀罗尊者已面目全非。 战天讳随后把陀罗尊者扔在地上,左手提住陀罗尊者的右脚,就那么拖着走向须弥尊者,哈哈大笑道:“须弥秃驴,这就是看不起我四圣联的下场,这就是羞辱我四圣联的下场,这就是抛弃我四圣联的下场!今日宰了你们双尊,他日再去杀了四天王,管叫你们六僧而来,六鬼归去,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原来一切的起因,正是释印谷!也不知战天讳究竟用什么打动了众人,竟一心只来与六凡界反目,也不顾及、惧怕六凡界之后的怒火。 须弥尊者看了一眼满身鲜血、气息微弱、被拖着而来的陀罗尊者,道:“战天讳,你出手,贫僧无话可说,但其余众人,有朝一日,贫僧自会讨回,管叫你们痛悔今日所作所为!” 战天讳又提起陀罗尊者,用头使劲触地,嘿嘿道:“何必生气,大家都是学的你们!你若想讨,就去阴间讨吧!”说着,瞬间纵身又拿向须弥尊者。 战天讳右手距须弥尊者已不到一尺,就在须弥尊者抬步一退,身后一头戴帷帽之人瞬间转身,抬起左掌就拍向战天讳胸前,右手运劲一划,同斩向战天讳拖着陀罗尊者的左臂。 第四百二十八章 火上添油 战天讳见了掌威一惊,急忙右掌转向接住来掌,随后左臂一扬,以陀罗尊者迎向来人一斩。但那人的右手并无力道,只不过虚张声势,目的就是为了引战天讳扬起陀罗尊者来挡。 就在那人左掌与战天讳右掌略一触,瞬间就往右扫向了战天讳左臂,就似战天讳自己将左臂送去的一般,看来是料中了战天讳的应对。 战天讳正要抬步后退,那人左掌深功一运,往下一抚,瞬间就抓向了战天讳提着陀罗尊者的左手。 战天讳反应迟了一分,手背瞬间剧痛传来,已不自觉的放开了陀罗尊者。那人一声冷哼,顺手就揽住陀罗尊者,抬步一退就到了须弥尊者身旁。 须弥尊者看着大惊失色的战天讳,冷笑道:“战天讳,你以为贫僧就丝毫没有防备吗?” 战天讳一番动手,已牵动了裴仲殊金枪贯胸造成的伤口,再战就会难些,并不理会须弥尊者的嘲讽,只看着头戴帷帽之人,嘶吼道:“是谁?你是谁?”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若早知,就该先宰了陀罗尊者再说,如今后悔不已。果然应了须弥尊者方才的痛悔之言,却不是为了今日的所作所为,而是为了没早下手夺命。 其实,须弥尊者方才已做好了放弃陀罗尊者的打算,否则也不会舍去陀罗尊者独自退到这里来,以求生机。没想到战天讳为了羞辱二人出气,竟使陀罗尊者同样有了生机。 度无翼三人此时也到了战天讳身旁,一月前还怒目厉掌相向的双方,就似商量好的一般,竟像没有仇恨了。看来一个更恨的敌人,确实可以淡化非深之仇。 度无翼更不问话,与度十缺双双提掌攻向头戴帷帽之人,伊兆扬一晃,另拿向须弥尊者。战天讳见状,就随在度无翼父子身后,同攻帷帽之人。 头戴帷帽之人双脚深功入地,震起漫天碎石,夹带劲风击向纵来的四人,随之身子倒飞,只撞得身后的江湖好汉骨折嗳哟连天而起,已与须弥尊者退入了人群里,壁前一时大乱。 随之跟来的度无翼等人,只不住双手推开四散撞来的江湖豪杰,举目四顾,已失了须弥尊者三人踪迹。 战天讳知道神隐逸等人在外面宽阔处,若须弥尊者三人外纵离开,他们定知道,看来三人仍在人群里。 只是现在江湖豪杰大乱,互相推搡之下,再加上还有许多石壁前的人未动,以及又有众多人反向往石壁前挤去,众乱不息,一时如何寻得到人。 战天讳在人群里窜了数息,只见看不到边际的人头攒动,哪里看得见须弥尊者三人。战天讳顿时双掌运功一排,大喝道:“都滚开!” 战天讳这一骂不要紧,江湖豪杰也没有闲工夫理他,但你推人影响了别人挖壁寻宝可就是大事,众心壮胆,一时就与战天讳大骂起来,更有不少人动手,一时四面之人喝骂打斗不止。 刚开始还是打的战天讳,随着推搡撞倒践踏不断,渐渐的就演变成互相斗殴,一时场面更见混乱。 度无翼三人不似战天讳莽撞,只抬步退到了外面人少处。度无翼守中,度十缺与伊兆扬往两面散去,只仔细扫视着壁前各处,严防须弥尊者三人退走。 萧子申看着大乱的人群,嘿嘿一笑,低声道:“裴二哥,我再去添几把火!” 裴仲殊知道萧子申想去乱群里捣乱,让这群人乱上加乱,最好能互相大杀起来,那可就算是为无辜百姓报仇了,点头道:“现在人群旁高手众多,又大多是敌人,你小心些!” 萧子申道:“就怕那些敌人不理我,若随之追杀我入了人群,那才好看!”话一完,生怕神隐逸等人不知他去了,还大吼了声:“师父,弟子助你来啦!”哈哈笑声一起,转眼就纵到了战天讳面前。 战天讳正忍了怒气,劝那些江湖豪杰暂时散去,好让自己寻得须弥尊者等人,双方正相持不下。 萧子申到了后,大喝道:“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蠢货,竟不识大秦鼎鼎大名的战天讳战少师,真是找死!”话一完,大道风行连展,战天讳与江湖好汉们尚未反应过来,萧子申就乱打乱揍的冲入了人群去,瞬间也不见了。 受了气的江湖豪杰见失了萧子申踪迹,有认得战少师的,一腔怒火就向战天讳撒去,转眼又引得众人去攻击战天讳。 战天讳一边抬掌应付众人,一边又对萧子申恨得咬牙切齿。心恨一起,手上力道一时就失了分寸,竟不小心杀了两三个江湖好汉。别人有亲存友的,火气一来拼命,众怒更起,打斗更见激烈。 只片刻功夫,战天讳头发已被抓拔去不少,身上白袍撕烂,腰带亦被人扯去,狼狈之态,就似疯子一般。战天讳再不能忍,十成功劲力震而出,转眼杀死十数人。 众人一见战天讳发狂,哪还敢纠缠不放,瞬间又作鸟兽散,往四方推挤滚去,现场又是大乱。 战天讳怒喘了几口气后,运劲大喝道:“都滚开,滚远去,再不滚,可别怪老夫大开杀戒了!” 人群中一人回道:“不要脸的老家伙,这北宫山不是你的,宝藏也不是你的,竟想赶人独吞,偏不走,看你能奈众人何!”说着话,又不断运劲推人往战天讳撞去。 战天讳自然听得出是萧子申的声音,见他不仅出言挑拨,把自己赶人寻须弥尊者三人之意,曲转为欲赶人独吞宝藏,又把人不住推来下,散去的众人被宝藏激怒,又大胆围来,只气得战天讳厉吼道:“畜生,你这个畜生!” 萧子申在人群后哈哈笑道:“看到了吧,战少师为了宝藏,连弟子也不认了,迟早也会杀光了你们,大家和他拼了!”说着,就抓了一把沙石扔向战天讳。 战天讳本已被扯得披头散发,现在又被沙石扑面,再不能忍,纵天一掌就往萧子申处拍去。萧子申大叫了声:“哎呀妈呀,战少师杀人啦!”随后旋身连撞人而逃。 战天讳愤怒一掌,自然劲道十足,瞬间炸开人群,又杀伤杀死不少人。江湖豪杰们一时哪有时间去管撞人而逃的萧子申,都拼命往战天讳杀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约法三方 战天讳被萧子申激起的怒火无处发泄,也恨这些碍手碍脚的江湖好汉,一时也不管不顾,就抬掌乱杀起来。如此更犯了众怒,那些半天挖不开石壁的豪杰,也把火气撒向了战天讳,战况片刻就无法控制。 萧子申正得意洋洋的看着一众好汉杀向战天讳,突然身侧一个声音道:“小道士,你真是好本事!” 萧子申顺口一回:“彼此彼……”突然惊觉,扭头一看,低呼道:“阴阳童子?”出言之人,正是头戴帷帽之人。 萧子申不自觉的退开两步,见了阴阳童子身旁扶住陀罗尊者,同样一脸戒备之色的须弥尊者,道:“和尚,你放心,萧大爷虽也想宰了你们,但不是今日!” 阴阳童子也嘿嘿道:“小道士,你小子还算个人物,不似那些成名老贼一般无耻,今日又帮了小忙!本座给你考虑的时间又延长了,你再仔细考虑清楚,可别选错了!” 萧子申自然知道阴阳童子说的是投降之事,也不回话,又扫了他的背后一眼,轻笑道:“阴阳大爷,你今日怎么没背了金板来,否则往天一扔,黑邪之气一罩,漫山之人,还不就任你宰割,哪用像现在这般躲躲藏藏,叫人笑话!” 阴阳童子哼道:“本座会藏?笑话!只不过不与那些无耻之徒一般见识罢了,本座迟早会将他们宰得干干净净!” 萧子申嘿嘿一笑,自然知道阴阳童子不过面子之争。就算他修为再高,依释印谷及是非枭境所见,也就在鬼剑禅、度无翼、卫尘泱之上,与半禅子、展平相比,还不一定孰高孰低,竟也敢大言不惭。 现在北宫山东高手多如牛毛,他一人之力,逃命也要小心翼翼,何况杀人,否则又何须闯入人群躲起来。 阴阳童子见了萧子申嘴角讥讽之意,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小道士,此间高手,就你身法最为高明,其余之人,本座自不放在眼里。你若答应不来阻拦我们,本座也记你一个情!” 萧子申没想到阴阳童子不逃,竟还有几分顾忌自己的意思,一时也有些得意。这阴阳童子思虑还算周密,自己虽不及他,但若要拦他几息,也没有问题。他之前欺负过自己,怕自己心恨坏事,也可以理解。他主动现身说话,又不偷袭,看来就是为了讨好自己。 萧子申对阴阳童子的品行也是有些认可的,暗想总比战天讳、神隐逸等辈强,反正两边都是对手,本也没想过要帮谁。如今自己看似帮了阴阳童子他们,却本是为了添乱来的,既然阴阳童子要谈情,自己还占了便宜,就道:“行,既是阴阳大爷,成交就是!只是……阴阳大爷可知道儒风步影?”说着,就嘿嘿一笑。 阴阳童子此时也想起了萧子申身旁的持枪大将,皱眉道:“那小子是儒门之人?”萧子申嘿嘿道:“正是我大赵兵主战神,京西路安抚使裴仲殊裴帅!” 萧子申话一完,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同时色变。看来,他们虽不认识裴仲殊,却也知道裴仲殊的威名,也知道裴仲殊已是半步踏入绝代高手的超卓人物。就算不会儒风步影,也是现在的一大威胁。 萧子申见了色变的二人,气壮胆势,竟向二人踏去一步,续道:“阴阳大爷,若要裴帅不插手,还差他一个人情!你们想必也知,裴帅出身儒门,嫉恶如仇,若要他不对作恶多端的六凡界僧与阴阳童子动手,难度可不小!” 阴阳童子自不在乎萧子申所说名实相符的作恶多端,点头道:“你们一直在一起,怕是关系匪浅,若真能劝住他,记你们恩情就是!”萧子申只心喜应了。 萧子申他们自没注意到,说话的功夫,人群往战天讳慢慢移去,填补被战天讳所杀之人的空隙,几人周围的人已少了起来,已被度十缺发现了阴阳童子三人的行踪,随后就告知了度无翼。 阴阳童子发现度无翼父子后正要退开,背后一人运掌拍来,正是绕到后方的伊兆扬。就这一阻,阴阳童子几人已被是非枭境高手截住。 度无翼看着阴阳童子三人身旁的萧子申,皱眉道:“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欲与天下众英雄为敌了?” 度无翼已大概看了出来,今日欲杀六凡界僧之事,神隐逸、镇三山等人与各大门派的高手怕是不会掺和,自己三人加一个战天讳,还不把阴阳童子放在眼里。但若萧子申要插手,裴仲殊定就会掺和,到时又是优势大减,自然不想平添变数。 萧子申明白,度无翼口中的天下众英雄不是那些江湖豪杰们,而是指的神隐逸他们。度无翼能看出神隐逸他们应不会插手,萧子申自也明白几分,自然不怕度无翼的威胁。 萧子申本就无插手之意,度无翼这一威胁也正好,只道:“若度圣主记住之前的约定,萧大爷自难得管你们!” 度无翼知道萧子申说的是别再以百姓威胁帝九诏之事,自点头认可。萧子申见又忽悠了度无翼,嘿嘿一笑,自缓缓退远去。 战天讳疯狂乱杀下,江湖豪杰们渐渐也怕起来,随之就散开逃了。战天讳一身白袍已染成血色,就那么带着满身腥气踏向了阴阳童子三人,又吓得周边的好汉一退。 战天讳怒瞟了远处的萧子申一眼后,看向阴阳童子道:“不管阁下是谁,识相退去,日后自好相见;若冥顽不灵,今日就让你与六凡界的秃驴同葬于此!” 阴阳童子运功震碎帷帽,露出少脸霜发,仰天大笑道:“我等尊贵圣体,岂能让尔等神州贱民轻辱?你们这些下等贱民,又有什么本事要葬我等?” 阴阳童子此言一出,不仅战天讳、度无翼等人受不了,就是萧子申也怒火填胸:“看来果是外来势力,竟敢如此轻贱我神州黎民,饶你们不得!” 四周自觉被辱的江湖豪杰喝骂声四起时,阴阳童子轻藐一笑,续道:“确实错了,该是无耻的下等贱民才对!” 此语更添震怒,四周已有人杀向阴阳童子。但身尚未近,已被阴阳童子散发气劲震死,一时好汉们也不敢再上前。 第四百三十章 势颓局危 现在只阴阳童子一人能战,度无翼自不惧怕,更有恨意,冷笑道:“六凡界僧屡次入我神州,无恶不作,犯下滔天罪行,死不足惜!你这狗贼与六凡界为伍,自也是该死的恶徒,留你们不得!” 度家因六凡界之乱影响,颓败至此,恨意自然非同一般,度无翼话一完,已抢先攻向阴阳童子。度十缺与伊兆扬随后联击而上,战天讳则哈哈大笑着欲取须弥尊者之命。 四大高手齐来,阴阳童子自不敢硬拼,右掌往身侧一扬,五指一敛,深功一运,鬼邪之力一引,大喝一声,瞬间就雄劲抓引了一群好汉,一甩就到了度无翼、度十缺、战天讳三人来掌处。 只听得嘭嘭及哀声不断,被阴阳童子深功引来的好汉们瞬间就撞上了度无翼三人掌力。 就此一瞬之机,阴阳童子转身就掌向身后的伊兆扬,欲领着须弥尊者后退避走。但伊兆扬也非普通角色,两招一过,阴阳童子竟没逼退伊兆扬半步。 时不我待,阴阳童子不敢耽搁,旋腿又扫起漫天尘土,随后就往左侧退去,方向正是北宫山石壁往南之途。 刚才阴阳童子语辱神州万民,四周江湖豪杰喝骂不止,但阴阳童子雄威退来,众人却瞬间就连滚带爬的往两侧退避,只给阴阳童子三人敞开了大道,也不过徒添笑料罢了。 萧子申在远处见了,只冷笑不已:“果然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无耻之辈!” 阴阳童子他们一退,但度无翼等人也紧追不止,众人身法相差无几,如何能轻易得脱。 阴阳童子见了,随手将陀罗尊者扔给须弥尊者,喝道:“你先走!”须弥尊者知道,此时的二人已是阴阳童子的负担,接住陀罗尊者后,微一点头,抬步就退远。 阴阳童子站定后,双掌深功旋出,气劲外放,更扫动风沙漫天,遮挡住众人视线,随后口中念念有词,鬼气随风而动,一时黑煞扩散。 度无翼高声吼道:“月盈,拦住那两个秃驴!”随后就与战天讳当先抢入风沙中,真元饱提,闭目防沙,只往劲道浓烈处连攻。 度无翼二人联手扫荡而过,竟击在了空处,惊觉不对时,身后传来激烈打斗之声。阴阳童子竟是避过了度无翼二人,转身攻向了度十缺与伊兆扬。 度无翼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急忙转身援去。抬掌连交后,又觉不对,原来竟是己方四人交上了手,阴阳童子早不见了,度无翼忙喝道:“住手!” 喝声一出,八手一停,地下却瞬间爆起强大雄劲,轰一声震散四人,又是尘土扬天而起,弥补渐渐淡去的风沙。原来阴阳童子竟是冒险闭息躲入了地下,应变之快,胆子之大,令人佩服。 四人大意一散,阴阳童子临地雄劲连扬,排震土石四飞乱击,自身已极速往外窜去,脚后只留下漫天尘土不住扬飞而起,烟尘一路远去,终于见了阴阳童子的身影,竟是脱出围困走了。 没想到阴阳童子自知不敌四大高手,竟想出来如此绝妙之招,扬起土尘遮蔽视线,让人难见难寻。他只一人,见人既敌,自不担心,但度无翼等人视线不清,就会有些顾虑。 阴阳童子逃生之法虽妙,却忘了还有须弥尊者二僧。月盈与阴阳童子、六凡界可没有关系,自然听命全力一阻,现在二僧不仅不得脱身,更被月盈逼了回去。 阴阳童子见了,仰天一怒,忙又转身回来,去救六凡界双尊。看得萧子申也点头暗赞,这阴阳童子果然有些情义。 须弥尊者被月盈连剑杀的步步后退,眼看就离纵来的度无翼等人近了,忙带着陀罗尊者旋身侧避,就在腰侧中剑时,已往奔来的阴阳童子处逃去。 月盈旋剑一招捉风捕月,剑气荡起风沙瞬息追至,须弥尊者后背中剑下,一个踉跄就往地上扑去。度无翼见机会难得,岂会放过,纵天一招明王道正,庞然掌威击向扑地的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连月盈剑气也避不过,在受创扑倒下,如何避得开度无翼雄掌,已被度无翼一掌震地而入,鲜血随着土尘一并扬起。阴阳童子赶到时,须弥尊者二僧已被回落的沙石掩埋。 阴阳童子忙深功吸起土石救了二人出来,随后抬手接住战天讳来掌,见度十缺与伊兆扬又分别掌击双尊,忙功力双分,厉掌一排,功劲同震向三人,虽救下了双尊,手忙脚乱之下,也被三人掌式震得蹬蹬后退。 战天讳三人得势不饶人,紧贴连攻,阴阳童子又要护住须弥尊者二僧,如何能敌,退又避不开,见度无翼也连纵而来,一时气喝道:“尊者,你没让持国天王与多闻天王二人来吗?” 阴阳童子已知持国天王与多闻天王的修为在陀罗尊者之上,尤其是多闻天王,功力更与须弥尊者相差无几,虽欠缺打斗经验,但也是强助。他不理解,为何须弥尊者竟带陀罗尊者这个废物同行,却不理会持国、多闻二位天王。 须弥尊者怕被阴阳童子小觑了,自没有把尊者与天王内部不和之事告诉他,若让阴阳童子知晓他竟无法掌控天王,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所以才舍了天王,只与陀罗尊者一起行事。 增长与广目二位天王在大事上仍会一心听尊者之令,不似持国天王使他看不透。而多闻天王在有分歧时,又只听持国天王的,但须弥尊者也不太放心增长与广目,因之也少用。所以,此次的六凡界僧看似强大,众人不齐心下,却似实力更不济。 若须弥尊者与阴阳童子知道,持国天王的修为更在多闻天王之上,如此双尊也敢称掌控天王,那才知何为真正的笑话。 须弥尊者已伤得不敢接任何一人之招,只小心的带了陀罗尊者随阴阳童子而走,以免成为负担,见阴阳童子问来,回道:“贫僧怎知这帮畜生会暗算我们,如何会让持国天王他们接应!” 阴阳童子心里暗骂,就算不知暗算,你为何不与持国天王或多闻天王来,却偏带个更不中用的陀罗尊者,可不是自寻死路。 第四百三十一章 震慑群凶 但想是一回事,阴阳童子也知道,就算同来的是持国天王他们,在同破了佛法后,一样会伤重难支,与陀罗尊者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否则阴阳童子就要骂出口了。 几招过后,终是双拳难敌四手,又要护看双尊,阴阳童子不甚被度无翼一掌击中,内劲一乱下,又中伊兆扬一掌,顿时吐出血来。 就在战天讳四人大喜,就欲乘胜追击时,突然一阵清风徐来,夹带三清傲世气息,众人心下一凉一颤,急忙停下手来,眼望来人,竟不敢擅动。 来者为一黑袍、罩面之人,只露出精光双目,似闭不闭,缓缓踏向石壁而来。其身犹如绝世神兵,剑气混合清气似发不发,让人心颤神惊。 战天讳、神隐逸、兵解上人等识得是道神识剑,顿时大惊,急忙聚了一处,暗暗防备。度无翼自也识得,不知来人目标为谁,不敢得罪,忙也与度十缺、伊兆扬缓缓退开,避退远去。 阴阳童子见了来人威势,同样大惊失色,没想到三清界竟还存有这般高手,原以为卫尘泱就是绝顶之人了,现在才知错了,忙也同须弥尊者缓缓后退,不敢直撄其锋。 阴阳童子虽听说过京畿峡谷之战时的道者,但众人都猜测那人是卫尘泱,所以也当作了卫尘泱。 镇三山、叶留神在峡谷与兵解上人等硬拼过道神识剑,自也识得几分气息,见神隐逸等人惧退,自然也退。一时逼阳南森、冷曲沉、刑无命等人也退了起来。黑袍人尚在远处,整个北宫山高手,竟全被惊退,霎时群雄震惊。 来人先后经过裴仲殊、萧子申二人身旁,二人都恭敬拜倒,直唤前辈。黑袍人只点了点头,并不出言,只缓缓往石壁前行去。 黑袍人到了石壁前方十余丈处停下身形,抬眼自度无翼、阴阳童子、神隐逸、刑无命等人脸上扫过,又吓得众高手一退。 现在黑袍人前来,众人均不敢招惹,怕一个不甚,就引得黑袍人出手,只站住不动,顿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战天讳、兵解上人、镇三山等人一方虽高手众多,若群起攻之,自然不怕黑袍人。但既是三清界之人,大道风行一展,众人肯定留不下如此高手,何必白白出手得罪他。让阴阳童子借机与他联手还是小事,若惹得他瞬间来去杀人,那麻烦就大了。现在重要时刻,自然能忍则忍。 战天讳等人知晓黑袍人的厉害,那些江湖豪杰没有见识的多了去了,见此人一来,满场注目,已影响了挖壁寻宝,顿时就有人出言喝斥。 黑袍人眼也不抬,手也不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喝斥之人及周边之人瞬间死得干干净净,怕有上百人,皆是剑气穿颈而过,连呼救的机会也没有。 此时就是再没有见识之人,也知道黑袍人的厉害了,许多刚要出声惊叫之人,怕也被无端杀死,均用手死死的捂住嘴,急忙蹬蹬拥挤后退,竟无人敢出半声。 阴阳童子等人本就面对度无翼、战天讳等死敌,自不敢拖延下去,对黑袍人一揖后,就小心翼翼的往外挪动脚步,试探着看能不能走。没想到黑袍人竟不管他们,待退远了些,施展身法,拔腿就跑。 阴阳童子三人一退,顿时气得战天讳、度无翼等人咬牙切齿。今日不仅失去了杀阴阳童子三人的机会,更白白暴露了心思,与他们结下了死仇,日后已不能善了,瞬间就恨起了黑袍人。 是非枭境现在高手已少,何况还有萧子申与裴仲殊在,度无翼自不敢对黑袍人出手,自把恨意埋入了心里。 战天讳等人就不同,虽兵解上人伤重不能战,但也有九大高手,还有两名绝代高手,自敢一拼,战天讳忙对神隐逸使了一个眼色。 但神隐逸自有他的考量,他与战天讳不一样,今日只是不过问阴阳童子他们的死活而已,还算不得天大的仇恨,暗道日后仍有化解的机会,自不心恨前来的黑袍人使阴阳童子他们借机逃脱。 何况,还有多闻天王偷袭自己及持国天王等大闹宁王府做借口,今日袖手旁观,也说得过去。既然今日配合算计及不助须弥尊者他们已还了战天讳之情了,也没必要无端去惹这黑袍人,所以就摇头拒绝了。 战天讳一时又对神隐逸恨得牙痒痒,神隐逸不动,镇三山他们就更不可能了,自己一人又如何敢动。 神隐逸他们自没注意到,刚才叶留神已伸手握住了剑柄,双目只在神隐逸与逼阳南森二人身上瞟来瞟去,也不知想对谁出手。若神隐逸他们敢动,说不定叶留神也会动,叶留神一动,刑无命应该也会动,到时真就好看了。 黑袍人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一场乱局,虽然来意不在此,但自无所谓,又静静感受了秘洞片刻后,右手剑指一捻,挥手一扬,剑气瞬间自秘洞巨石中心透过,巨石顿时粉碎,一道圣气随后由洞内反震而出,将秘洞吹得干干净净,只扬起了漫天轻尘。 黑袍人抬掌震散瞬击而出的圣气,潇洒自如之态,又使战天讳等人一惊。 圣气一散,黑袍人自不再管,随后就转身向萧子申行去,口中印诀念动,右掌缓缓旋出一寸余道印,清气、剑气流转不息。黑袍人五指尖同散发交错剑气,掩盖道印光芒。 待到了萧子申身前,黑袍人轻掌一送,道印瞬间就转入萧子申之手。萧子申微一运功,道印化纳入掌,瞬间消失不见。 这,才是此次黑袍道者应帝九诏所请,前来的唯一目的,可叹度无翼、战天讳等人妄自测度,徒失良机。 黑袍人又对萧子申、裴仲殊微一点头,瞬间就晃身远去,失了踪迹。身法之快,远在萧子申、裴仲殊之上,何况战天讳等人! 黑袍人一指破开洞内巨石,江湖豪杰对黑袍人的感激之情早超过了方才的惧意、恨意,黑袍人离开后,瞬间就一窝蜂的往秘洞里挤去。 战天讳、神隐逸等人不想去与这群废物挤,就吩咐东郭泰入洞去查看。 第四百三十二章 自取灭亡 谁知此洞竟比佛轮之前的要深得多,竟有五百余丈。当东郭泰将消息带出来后,神隐逸等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也不怪他们色变,现在儒门河洛斗数之前的秘洞就有五百余丈,就算河洛斗数之后就是三清道印,别说已没有足够黑火药,就算有,也不敢炸了,否则北宫山垮塌下来,如此庞大的山体,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挖得完。 而且也不能用力强破,之前破佛轮时,山壁宽敞无遮掩,仍震塌石壁,山石不住掉落。若在秘洞内强破,交击、反震之力必然更加威猛,到时一样是整个北宫山东侧垮塌下来,埋葬整个秘洞。 若是最后一关,众人不怕死,就算破了道法死埋山里也无所谓,那倒是可以一试。现在尚未到最后一关,怕也没有人自愿去破术送死,此路已是不通,那就只剩正常途径破封了。 神隐逸、战天讳等人想及此,就往远处的萧子申与裴仲殊望去,看来只剩下帝九诏与三教可用了,除此再无办法。 镇三山也望了望远处的萧子申与裴仲殊,道:“众位放心,不久就有消息,管保那帝九诏不好拒绝!”神隐逸与战天讳忙就问什么消息,镇三山只笑而不答。 神隐逸众人见镇三山如此神秘,自不管他,暗道能使动帝九诏就行,谁管你怎么办到的。 战天讳兀自不放心,道:“为防万一,咱们还是两路齐进,用老法子去逼一逼帝九诏那爱民如子的贤王,不怕他不妥协!” 神隐逸等人一听此言,就知之前滥杀无辜之事,怕与战天讳脱不了干系,一边心里暗骂无耻、毒辣,一边又想以此成事,却与战天讳有什么分别。 镇三山望了一眼另一边的度无翼等人,道:“就怕是非枭境要坏事!” 战天讳、神隐逸、兵解上人等自也知道了是非枭境亦用百姓威胁过帝九诏之事,但因有三清界之事,事未成前,他们也不敢真把度无翼往死里逼。若真让度无翼宣扬开了真相,北宫山之事就会变得极其困难,几人虽知镇三山的意思是先铲除是非枭境,但谁也不敢应。 镇三山不了解三清界之变,自然就不理解,为何如此变数,战天讳、神隐逸等人竟会放过。一时心下又暗叹,若错过了这次,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完成帝廷义的交代,暗九门可远不是是非枭境的对手,霎时就心烦起来。 萧子申望着不住挤入秘洞去的江湖豪杰们,摇头道:“裴二哥,不知又要搬多久的尸体,这些人真是无法理解,既知己力不足,为何偏又要去送死!” 裴仲殊道:“利欲熏心之辈的心思,我们正常人自然无法理解!但战天讳、神隐逸他们齐聚在此,不时望向我们交头接耳,殿下也做好了准备,怕也等不了两天了。” 萧子申道:“现在战天讳他们如此多高手,就不担心他们袭击殿下?” 裴仲殊轻笑道:“现在数万禁军拱卫,高手不少,再加上我们,战天讳他们还不一定攻得进大营!再说,他们为宝藏而来,又与是非枭境利益不一致,说不定是非枭境还会来助我们。所以,在宝藏出土前,是不用担心的,你看他们竟不来寻我俩的麻烦就明白了。若出土宝藏庞大,他们要运护,就更不用担心他们捣乱了,若为此丢了金银,岂不是白来一趟,咱们大可放心!” 裴仲殊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禁军,续道:“怕只怕这些将士们要狠狠的辛苦一两天!”萧子申闻言一震,已明白了过来。 次日一早,镇三山就代表众人前来军营求见帝九诏,果然是以百姓威胁帝九诏派儒道高手破解圣印、道封。 帝九诏早有准备,只道:“待你们杀尽了北宫山那群为非作歹、残害百姓的恶徒,我自会派人去开启宝窟!” 镇三山闻言,惊得双腿直发软。当然不是因为帝九诏的残忍,他既爱民如子,之前这些江湖中人四处乱杀百姓,帝九诏有此惊天怒气,自可理解。 镇三山是在后怕,自己等人现在只是来威胁帝九诏,若真杀了百姓,说不定帝九诏就会使出让各方自相残杀之招,最后胜者得宝藏。别看现在众人为了宝藏,似万众一心,若帝九诏真派人私下联系,各个说道,众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真有可能就内斗乱杀起来。 镇三山刚念及此,帝九诏又轻笑道:“有请镇门主回去转告众位,若做不到,本王也不勉强,也还有另一条路给你们选,不用你们造下如此杀孽!” 帝九诏说到此,就缓缓起身,双手撑在书案上,看向镇三山,冷脸续道:“前一段时日,江湖中人突然同心四处乱杀,依本王估计,怕是有人暗中串联所致。你们若能查出祸首,将人头提了来,本王也可以开宝窟。两条路给你们选,本王开明得很!” 帝九诏一说完,就只寒目盯着镇三山。他自然明白,若不是那些小门小派私下连串杀百姓威胁,祸首就在镇三山、神隐逸、战天讳等人之中。无论是这些高手还是小门小派,只要他们真能查出祸首宰了,为百姓报了仇,开个宝窟又有什么。 帝九诏祸首一出口,镇三山脑海瞬间就闪过了战天讳,若己方不想自乱阵脚,怕就只有依了帝九诏第一条了。 镇三山随后回去,将帝九诏之言转达后,果然战天讳脸色大变,急忙率先应下了杀北宫山的江湖好汉。 镇三山随之看了看神隐逸他们,见他们都面露讥讽之色,一时就更肯定了之前乱杀百姓之事与战天讳有关。战天讳是担心众人怕祸事扩大,同意帝九诏的诛罪首,所以才急急忙忙应承下来。 战天讳话一出口,见众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才明白自己反应太过,已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见众人都随之一一同意,也松了一口气。 战天讳他们也急,既然同心一致,立马就行动起来。分派了属下围住北宫山东后,众多高手就如猛虎一般扑向了北宫山的江湖豪杰,刀剑掌气惊天而起,只杀的鬼哭狼嚎,日月惊变,天地悲泣,血流成河。 第四百三十三章 血染北宫 杀了片刻,就有高手奋力杀出了包围,直奔到萧子申、裴仲殊与禁军面前,跪地大哭磕头,只求救命。眼中厉色闪过后,又大吼是战天讳、魏东甫等人怂恿众人残害百姓,威胁殿下,众人一时被蒙蔽,才铸下大错。 战天讳听了吼声,更见恼怒,更见惧怕,更见心狠,更见手辣,招招更见狠毒,只恨不得片刻就杀尽。 裴仲殊缓缓把手握住金枪,问道:“那你杀过无辜百姓吗?”见那人色变不敢回,抬手一枪就贯身而过,喝道:“死不足惜!” 就在此时,帝九诏、展平、尚书台、易司礼、妙品等人,在大批江湖大派高手的陪同下也到了北宫山东。 帝九诏望了望远处乱杀的战天讳、神隐逸等人,又望了望垂死挣扎的江湖豪杰们,对一众江湖大派的高手轻笑道:“百姓虽力弱,终是无辜,也容不得随意践踏,众位高贤以为然否?” 众大派高手见帝九诏专门传书邀请众人来看,知道已是警告之意,如今也见了帝九诏血腥的一面,自然也心惧起来。众派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派,但与三教比,可就差得远了,连忙俯首认同。 帝九诏点头道:“众位高贤所在的门派,多是存在多年的名门大派,是我神州武林的支柱,但帝九诏更希望众派也是我神州百姓的支柱,就算不能成为百姓的支柱,至少也不要成为百姓的祸害!还请众位高贤将我的话带回派里去,好好转达门中高贤及弟子!” 众人又点头应了后,帝九诏自展平手里拿过玉轴诏书,随后递给众位门派高手一一观看,道:“陛下已传下诏令,让帝九诏为天下英雄开启秘窟,我自会请三教众贤开启,大家不用心急,静等便是!” 众高手看了帝廷义诏令,又得了帝九诏承诺,自然欢喜不已,忙又谢了帝九诏,随后将诏书卷起,恭恭敬敬的递还给展平。 秘洞前有功力不凡又眼尖见了帝九诏的好汉,急忙声嘶力竭的大哭大吼秦王殿下救命。见帝九诏无动于衷,并不理会众人,忙又同串揭露战天讳煽动罪行,又同声声讨战天讳的其他各种罪行,真是数不胜数,直让萧子申都无地自容起来:“自古以来,都是徒弟给师父丢脸的,这世道,怎么反过来了?” 帝九诏冷哼一声,随后让裴仲殊派禁军偏将传令四方,再有无端残害无辜百姓者,北宫山匪类就是他们的下场,帝九诏真杀起人来,天下恶徒都要自愧不如。 不到一个时辰,北宫山前围住的江湖豪杰已被杀的干干净净,鲜血浸入北宫山东的百丈土石堆,整个上面已完全血红,寻不出半点异色,又不知深入了几尺几丈,只让北宫山也哭泣起来。 北宫山侧林中,偷偷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度无翼,背脊夏日冰寒,只摇头道:“不要再去触碰帝九诏的底线,他也是一个疯子!” 战天讳、神隐逸、镇三山等人带着满身鲜血缓缓退走后,帝九诏又轻念了两声战天讳、魏东甫、神隐逸……随后就与众大派高手告辞离去,自与展平、尚书台他们回军营去了。 帝九诏率众离开后,裴仲殊也懒得叫禁军搬堆积如山的尸体,只命将士将秘洞里的搬了出来,随后堆了柴草,倒了燃油,四周一点,百丈土石瞬间燃起冲天大火,白日十数里可见。 火势一起,尸堆中竟窜起了几个活人,只身燃烈火,四处乱窜乱吼,片刻又归于平静。看来也有装死之辈,企图瞒天过海保命。 一场大雨,浇淡了血迹,浇散了灰气。若非听说了北宫山一场屠杀之人,已很难从表面看出,数日前北宫山东竟有一场惨烈屠杀。若是除灰挖土刨石,仍有迹可循。 这一日,帝九诏领了众人前来,就请了尚书台入秘洞,随后破去了儒门圣印。尚书台随后震散巨石出来,神隐逸、战天讳、镇三山、兵解上人四人已在远处观望,一脸喜色。 众大派的高手及之前屠杀时未曾在北宫山的江湖豪杰们,也远远的望着秘洞,想去又不敢,只心痒难耐。 帝九诏见了众人心动的模样,不太放心这群江湖好汉,怕萧子申破了道印后出岔子,让裴仲殊率禁军挡在秘洞前的土石堆上,不许任何人进入,只待萧子申破封后再做计较。 尚书台出来后,对众人道:“老夫进去瞧了瞧,道印距儒门圣印尚有一千多丈,依我估算,怕是在北宫山的中心位置。但里面极其狭窄,临近道印时,只容两三人并行,如此窄洞,运入困难,里面怕没有多少金银,说不定这些拼死拼活的江湖豪杰们要失望了!” 帝九诏道:“失望也好,欢喜也罢,自与我们无关!我已写好了请罪的奏疏,明日就让人发回汴京去吧。我倒要瞧瞧,这次陛下会气怒成哪般模样!” 展平道:“殿下,不如我们等几日,若真秘窟金银庞大,我们也搬些回去交差就是!” 帝九诏摇头道:“算了,就算有庞大金银,一传十,十传百,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们又何必去与那些人争,说不定又闹出什么事端来!” 帝九诏说着,又转身对跟来的京西路宣政使道:“让各州县贴出告示,任何百姓不得前来北宫山,违者鞭挞二十,三年租税增加一成!” 尚书台叹道:“就怕这些百姓不理解殿下的苦心!” 帝九诏道:“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若那些江湖中人为金银红了眼,前来的百姓,不过送死罢了,只要保了他们性命,恨我也无妨。但我相信百姓中定有明事理者,自能看出其中的关键!况且,自也会有百姓不听劝告,前来送死,到时众百姓自会清楚告示的含义!” 萧子申见四周武林中人已蠢蠢欲动起来,不想再增添麻烦,道:“殿下,我先去解了道印!” 帝九诏点头道:“你自己小心,解了道印自退出来便罢,若有堵塞,不用过问,让那些人自己去操心吧。”萧子申点了点头,自告辞众人入秘洞去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唐龙脉 萧子申入洞后,战天讳、神隐逸、镇三山等人双拳紧攥,喜色更胜之前。众大派高手与江湖豪杰也是一脸喜色。只有是非枭境的度无翼父子一脸痛苦之色,只跪地磕头,让月盈大是不解。 度无翼磕头后,就传令是非枭境属下全部撤离北宫山,随后又悄悄吩咐度十缺带了所有属下,自往北宫山的西南方向极速而去。 战天讳望见了往西南而去的是非枭境众人,看了神隐逸等人一眼,嘿嘿一笑。 自佛轮破后,萧子申就没有入过秘洞,现在踏入,才发现潮湿不已。过了儒门圣印处,洞内开始慢慢变窄,空气也稀薄,混着潮气灌来,萧子申不敢点火,就摸黑慢慢往里行去。 走了近半个时辰,突见前方一点淡银之光不住闪耀,萧子申知道定是道印清光,随后就借着光亮,加快脚步,片刻就走近了。 萧子申走近一看,果然是一条石矗立洞中,宽不到三尺,果是容不下三人以上并行。那淡淡清光,就是自条石中心旋转的道印散发而出。 萧子申运起太公武经略一感应,两气交融,自然同脉不相斥,但也破不了道印。 萧子申缩回手后,内劲往聚掌心,之前化纳入掌的道印随之浮现掌心。萧子申轻掌一送,道印瞬间贴向条石中心旋转的道印。 萧子申送出道印后,随之趴下身子。北宫山外突然一道道印自天际瞬间窜入洞中,弹指间就到了萧子申处,刹那合于条石道印。三印随之同化为一,道光耀目远射,随着清气一散,石条道印瞬间消失。 萧子申见正常破法,果然毫无动静,气一松,就依帝九诏吩咐,不管条石,自转身摸索着往洞外行去。 萧子申转身刚走出十多步,条石后突然爆起耀目金光,萧子申惊觉转身一看,条石瞬间炸得粉碎。 萧子申被金光耀目难受,刚抬手遮挡眼前,突然一声惊天龙吟响彻秘洞,震得萧子申耳鼓嗡嗡作响。 萧子申尚未反应过来,一股巨力猛撞而来,萧子申顿时吐血抛撞于地。随着金色龙气窜走,龙力爆发,震荡整个北宫山,犹如天崩地裂。 秘洞霎时开裂爆出巨大缝隙,顶上山石碎断砸来,被创的萧子申震不完来石,瞬间落入一条缝隙之中,随着山石不住垮塌落入,渐渐就失了踪迹。 又是一声龙吟高亢,声扬数十里,北宫山震荡得更见厉害,整个山峰竟突然下镇数丈。随后金色龙气渐渐消散不见,北宫山又晃动了片刻,才渐渐停了下来。 众人哪料到会有如此剧变,就在第一声龙吟传出,北宫山震荡,离得近的裴仲殊就欲窜入秘洞救萧子申。但裴仲殊尚未纵到秘洞口,山石下压而来,瞬间秘洞就封死不见。 就在裴仲殊愣在秘洞前时,随后赶来的尚书台抓起裴仲殊就后退了开来,刚好躲过了自天如雨般乱砸而来的巨石。石壁前的禁军亦急忙后退,躲避乱石。 北宫山震荡停后,再看不出秘洞痕迹,应是被下镇的北宫山密封入地去了。 不仅各大派高手与江湖豪杰们看得脸色大变,因为宝藏再无希望。帝九诏等人同样面如死灰,因为萧子申被封在了山里,绝无活路。展平急忙扶住踉跄欲倒的帝九诏。 但那些大派高手与江湖豪杰该庆幸,正是帝九诏的一个念头,没让他们与萧子申一同入秘洞,反倒逃得性命。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远处一道黑影连闪而来,瞬间就到了帝九诏等人身侧,眼看着封死的北宫山,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打湿面罩。妙品与裴仲殊大惊,急忙扶住前来的黑袍罩面人。 黑袍人一把甩开裴仲殊二人,仰天一声厉吼,随后纵身抬掌就狂击往北宫山。三清道式,炸起漫天巨石,又震动整个北宫山。 展平把帝九诏交给尚书台扶住后,急忙连冲过去,大叫道:“前辈请冷静!” 黑袍人根本不听,但展平又拦不住黑袍人。黑袍人雄浑深功,只将秘洞前炸得土石翻滚,面目全非。 片刻后,黑袍人似又反应过来,瞬间就闪身往是非枭境之人方才立出纵去,见已没有了度无翼众人,只有一个泪眼望向石壁方向、愣愣不动的月盈。 黑袍人伸手就捏住月盈脖子,随后往天一举,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非枭境若不给贫道一个交代,我必杀的你是非枭境鸡犬不留!” 原来方才北宫山大震,战天讳哈哈大笑,就与神隐逸、兵解上人、镇三山等人急纵往北宫山的西南方向,还对度无翼等人轻藐一笑。 度无翼见战天讳等人往北宫山西南方去,顿时脸色大变,急喝了伊兆扬、月盈,忙随后连纵而去。 但月盈见萧子申被封压北宫山,她与萧子申曾同进退,又交情深厚,引为知己,一时心如死灰,就只愣在那里,眼泪不停流下,哪还会过问度无翼之令。 黑袍人举起月盈喝问时,帝九诏、展平、尚书台、易司礼、妙品、裴仲殊等人齐齐奔了过来,全部跪在黑袍人面前,请求他冷静。 黑袍人手一颤,随后将面色青紫的月盈扔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后,突然放声大哭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孩子,原该我去死的,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啊,我三清道门两千年来尽心竭力护守万里神州,为何要如此对我们,为什么!”哭声震天,只让四周之人陪同落泪,一片凄苦无处诉。 月盈缓过气后,伸袖一擦眼泪,面色大变时,已颤声道:“是……是你,原来……原来是你,竟……竟是你!”月盈既然认出了黑袍人的声音,自然就想通了之前的许多事。 尚书台见月盈认出了黑袍人,怕黑袍人出手杀她,脸色一变,急忙跪地上前拉住黑袍人,求道:“请前辈开恩!” 黑袍人用面罩擦了擦嘴角鲜血,请了帝九诏、尚书台等人起身,随后看向跌坐地上的月盈,道:“她没离开,眼泪自然而下,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贫道不会为难她!”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天宝秘窟 黑袍人说着,又对月盈一揖,道:“想来你怕也是不知的,方才贫道无礼,请海涵!” 月盈忙摇头道:“我……我……”心情起伏之下,竟不知该作何言语,数息后,才续道:“我……我不会出卖你的!” 黑袍人听了月盈之言,摇头道:“无所谓了,守密也好,泄密也罢,都无所谓了!你先去会合度无翼他们吧,否则就要怀疑你了!” 月盈没想到黑袍人不仅好说话,竟还想得周密,忙就对黑袍人一揖,随后对帝九诏等人行礼后,又望了一眼石壁,就沿着度无翼他们离去的方向纵去。 黑袍人望着远去的月盈,点头道:“这寒月使者不错,将来她若没了依靠,三清道门就是她的家。”帝九诏等人见黑袍人也认同月盈,一时也为月盈欢喜。黑袍人此言,就等于是能收月盈入门了。 黑袍人又道:“看好尘泱那孩子,别让他再为了子申又去涉险!子申之事,我自会处理,你们不用过问,自去忙吧!”说完,转身亦远去了。 度无翼与伊兆扬赶到北宫山西南方约二十里外的一座小山时,山已从中两分,露出两三丈宽的缺口,战天讳、神隐逸、镇三山等人正在指挥属下搬运山里十余丈地下的金银珠宝、古饰珍玩、名卷字画等。 度无翼见了大道之上数之不尽的马车、骡车等,如何还不明白,这群贼子早知真正的宝窟在这里,却把自己玩得团团转。自己因怕徒惹怀疑,所以未派人巡查此处,没想到竟使战天讳一班贼子得了空子,顿时气得一个踉跄。 战天讳见了拉住度十缺不让他动手的度无翼,轻身飞纵过去,大笑道:“度圣主,老夫起事,缺的就是粮草饷银,如今终于有了着落。待他日我主重登龙庭,定给你度家一个亲王作为报答!” 度无翼再忍不住,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厉喝道:“战天讳,你这不要脸的狗贼,这是我度家的,你们这群匹夫,凭什么来搬?滚,都给我滚!” 伊兆扬见神隐逸、镇三山等高手也过来了,怕度无翼冲动之下动手反被辱,忙又拼命拉住度无翼不放。 神隐逸走到战天讳身旁,含笑道:“倒是多亏了战少师,否则我等如何知晓,就这不起眼、不知名的小山,地下竟被道法封存着数之不尽的金银!”说完,亦大笑起来,可见欢喜之情! 战天讳得意之余,摇头道:“阁老,都是你们坏事,不然我等七年前就该得了宝窟了!七年前老夫让南翁散出秘窟图录,本就是为帝九诏他们准备的,谁知展平他们不动,阁老竟来抢了一张去!眼见了帝九诏他们不上钩,老夫无奈之下,只好收回剩余两张,再做计较,如今方才成事!虽是晚了,也可见老天仍是眷顾我大秦的!” 神隐逸、镇三山心里自然都想:“若七年前你就成事,如何轮得到我们分一杯羹!” 度无翼现在才明白,原来秘窟图录真正所指引的,竟是此处是非枭境早知的宝窟,可叹自己还起了争夺之心,白白被战天讳这老畜生摆了一道,真是可恶的畜生,可恨的老贼! 此时,月盈也赶到了,刚好听得度无翼咬牙道:“战天讳,你这狗贼是如何知晓我是非枭境在此处有宝窟的?” 战天讳哼道:“度无翼,你真是不要脸!”随后把手往地底填满珠宝金银的小山一指,续道:“这本为李唐家的秘窟,什么时候变成你是非枭境度家的了?” 度无翼抬手一指战天讳,脸气怒的通红,喝道:“你……你……” 战天讳轻藐一笑,道:“度圣主,事已至此,何必再气!你放心,我们也不会太过无情,自然会给你是非枭境留一些。是非枭境日益艰难,我们也是知道的,大家相交一场,自不会把事做绝!” 度无翼看着满脸得意之色的战天讳,顿时呸了一口。你个老贼,这还不叫把事做绝?你领着一群贼子来搬我是非枭境的金银,如此还不叫做绝,如何才是做绝? 度无翼喘了几口粗气,又问道:“战天讳,你们这群贼子到底是如何知晓此处宝窟的?” 战天讳谋算有成,既得意起来,加之搬运宝藏又需时辰,就当打发时间了,自愿意再气一气度无翼,道:“度圣主,你可知道,我大秦太祖皇帝在大唐昭宗时,曾任左威卫大将军?” 度无翼喝道:“老匹夫,你那什么狗屁太祖做过什么狗屁将军,与我何干?”战天讳顿时也怒道:“度老贼,你嘴巴放干净些,我大秦太祖皇帝,岂是你能随意轻辱的?” 怒目相向的度无翼与战天讳没注意到,看着度、战二人争吵的众人自也没注意到,望了片刻宝山的月盈,又悄悄离开了。 战天讳看了看气喘怒瞪的度无翼,续道:“老夫是尊重历代帝王的,度无翼,你也该对我大秦帝王尊重些,如此才好说话!” 战天讳见度无翼不出声,知道他定也想知晓前因后果,又轻笑道:“大唐玄宗李隆基在位后期,沉溺享乐,怠慢朝政,宠信奸佞,治腐政暗,扒乱家门,战乱边境,引发安史之乱!” 神隐逸见度无翼听了“扒乱家门”,顿时气怒又欲喝骂,一时大笑道:“度圣主,李唐既做得出如此恶心的丑事,我等还不能说了不成?岂不闻:‘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等正是要好好记住唐玄宗的教训,以免重蹈覆辙,担下千古扒灰的骂名,这可恶心得很!” 神隐逸话一完,除了是非枭境之人,全部大笑了起来,也不知是笑的唐玄宗,还是笑的是非枭境! 战天讳也不理咬牙切齿的度无翼、度十缺等人,接道:“天宝十五年,乱军先后攻占东都洛阳,攻陷西都长安。长安陷落前,唐玄宗仓惶出逃,到马嵬坡,随行将士发生哗变,逼迫唐玄宗缢死寿王李瑁妃杨玉环!” 神隐逸打断道:“战少师,你这又是何必呢,说故事就说故事嘛,偏要东拉西扯,害得别人不好意思起来!” 战天讳点头道:“对对对,得改,得改!到马嵬坡,随行将士发生哗变,逼迫唐玄宗缢死贵妃杨玉环!得说清楚,是唐玄宗自己的贵妃杨玉环,不是他儿子寿王李瑁的前王妃杨玉环!”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尘埃落定 战天讳最后一句画蛇添足之言,不说还好,这一出口,惹得众人又大笑起来。度无翼又要往战天讳攻去,伊兆扬忙死死的拉住他。 战天讳又哼唧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唐玄宗刚死了爱妃,随后儿子李亨又造老子的反,自己在灵武即帝位,遥尊李隆基为太上皇,这可就捅了天大的窟窿!唐玄宗一怒之下,就想:‘爱妃没了,儿子不孝,老子没法活了!’” 战天讳说着,就抬手一指远处的小山,续道:“唐玄宗怒气惊天,就派了心腹,赶在李亨之前,将提前运出的家当及库银,全部深埋在了这里,生生的堆了一座山起来!但他还不放心,怕新起的小山被人注意,正好此时三清界的老道下山,唐玄宗隐瞒了小山下宝窟之事,只请三清界老道将此处道封,并与李唐即将溃散的龙气联系起来,龙脉破,则此山开!三清界老道不知原由,以为是唐玄宗失了帝位耍小孩子脾气,就摇头允准了。” 镇三山听到这里,已大笑鼓起掌来,道:“好个李隆基,好个唐玄宗,这一招果然毒辣!唐玄宗请老道以道法稳住龙脉龙气后,唐肃宗李亨复国缺粮饷,若想得这宝藏,则必须破去北宫山龙脉;若毁去北宫山李唐龙脉,那李唐江山也就完了。这是一个死结,谁也解不开的死结!只是没想到,唐肃宗没用这宝窟,竟也复国功成,可算是天意了!” 战天讳厉喝道:“狗屁的天意,李唐国运,早该止于安史之乱!李隆基求到三清界老道,三清界因伯阳真人之故,竟出手以道法强定住李唐龙气,稳住龙脉,随后又请佛儒出手,设下术法护持,致使李唐江山又延续了一百多年!好个以神州为本的三清界,也不过是夹带私心的无耻之辈!灭得好,灭得好啊!”说完,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之人,只有度无翼、度十缺明白,李唐江山,并非是三清界以道法稳住龙脉,强延了一百多年,而是李唐江山,本该就有这么多年。 是因六凡界的祸乱,致使人道秩序大乱,才使李唐江山有覆灭之危。三清界未免神州天道紊乱,祸及天下,所以才出手强定秩序,稳住人道、地道,以保证天道有序运行。否则,以儒道释之正气,怎么可能因私心逆天而行,强改天命。 战天讳只知三清界护了李唐龙脉,却不知三教出手,是为了稳定人道、地道,从而合于天道,不致乱了天地人大势,并非是为了延续李唐江山,而是为了整个神州。 若李唐江山气运真由龙脉而定,龙气今日才散,龙脉今日才毁,为何大唐已亡百年,这岂不是自相矛盾?皆因一国气运,由天、地、人三道来定,龙脉只是地道,天道、人道已是亢龙有悔,地道再稳固,大势也去,如何有救! 但天道自有其运行法则,若被打乱,天道重衍秩序,三道一乱,必将带来无尽灾难。安史之乱时,三教是不得不出手,却没想到又引来今日之灾,可见冥冥之中,自由天定,一切皆是定数。 北宫山的龙脉,后来也只不过是一点安慰罢了。 神隐逸摇头道:“度圣主,若我是你,早就想法子诓骗或逼迫三教来破去北宫山术法了,为何偏要白白死守秘窟到现在,自己也没有用上,真是可叹!” 度无翼哼道:“我是非枭境要怎样,不用你大魏阁老来置喙!”神隐逸道:“老夫就感慨一番,度圣主又何必生气!” 战天讳见度无翼不再搭理神隐逸,又看向自己,知道他心中最大的疑问尚未解,道:“唐玄宗做太上皇的第二年,郭子仪、李光弼二帅先后收复长安、洛阳两京。唐玄宗返京后,见自己的报复之计并没有奏效,心灰意冷之下,就将北宫山龙脉与秘窟之事告诉了儿子唐肃宗!度圣主,此事你们度家该知晓!” 度无翼他们当然知道,否则怎会如此紧张。 战天讳见度无翼点头,续道:“唐昭宗李晔在位时,大唐已日薄西山,积重难返!但唐昭宗一心要恢张旧业,所以尊礼大臣,励精图治,老夫也佩服得很。但大唐经历藩镇割据及王、黄之乱,朝廷既不能掌控地方军队,又缺银子,要重振大唐,这两样可都不能少,唐昭宗因之又想起了唐玄宗埋下的宝窟,欲用之再兴风雨飘摇的大唐。时任大唐左威卫大将军的我大秦太祖皇帝,与唐昭宗亲近,所以唐昭宗就将此事托付给我大秦太祖皇帝!” 度无翼咬牙道:“所以他们孟家就监守自盗?” 战天讳喝道:“度无翼,我太祖皇帝乃堂堂赤胆忠肝的贤臣,岂会做出监守自盗之事!太祖皇帝得了密诏,正欲去请三教高手来破除龙脉封印,挖取宝藏,谁知竟被宣武军节度使、梁王朱温驱逐。太祖皇帝无法,只得西去,最后困守剑南道,也就是现在的剑南路。朱温代唐称帝,建立大梁后,我大秦太祖为兴兵伐除叛逆,才自立称秦王,后来天下大乱,大唐再不可复,我太祖皇帝才建号称帝,可没有对不起李唐!” 神隐逸叹道:“没想到大唐北宫山龙气仍在,龙脉仍存,却仍亡了,由此可见,那唐昭宗李晔却有不凡之处,龙脉死物,岂能决定存亡!只不过已没有机会再启用宝藏,施展抱负!” 镇三山见暗九门的马车等已装满,西门临风过来请起行,一边暗叹准备不充分,就冷笑道:“度无翼,珍惜你所剩不多的时光吧!” 度无翼没想到镇三山搬了是非枭境的宝藏,竟还口出如此恶言,喝道:“镇三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还没有追究你岳州袭击及今日强夺之事,你竟敢口出狂言!” 镇三山道:“你既提起岳州,我就再提醒你一下!你在岳州就问过我,为何要为难是非枭境,我叫你仔细想想,不知你是没想呢还是忘了!不过都没关系,做错了事,付出代价就好了。”话一完,只留下满腹疑问的度无翼等人,转身就走了。 暗九门离开后,神隐逸、战天讳等势力也陆陆续续的运起金银离开,只留下满腔怒火的度无翼等人徒叹奈何。 第四百三十七章 绝地有生 不知过了多久,萧子申缓缓睁开眼来,才发现四周一片黢黑,万物不见。 萧子申只觉浑身疼痛,忙运功周天查视,发现只有龙力震伤及巨石砸来的擦伤,筋脉、骨节并无大碍,一时才松了口气。萧子申摸索着缓缓起身,竟嘭一下撞到了顶上石壁,一疼下,忙又蹲了下去。 萧子申揉了揉脑袋后,忙取出火折子,随后晃燃一打量,才发现是一低矮蜿蜒远去不知何方的窄洞,身后大石夹杂着碎石封住。萧子申十成功力推了推,除了晃散些碎石,半点反应也没有。 萧子申见火光慢慢微弱下去,明白空气不够,忙就熄火收起来。 收起火折子,萧子申面对身后大石坐下,又运劲震了片刻后,见仍是与之前一般,一时就暗自叹气,自己也是天真了。 记得金色龙气爆发后,洞开巨缝,自己是随着垮塌山石一同掉落下来。自己奋力往上拍石纵去,奈何巨石大又多,自己根本震不过来,随之就摔落昏迷过去。 若所料不差,自己现在定是被困在北宫山里,这后方山石堆积,定是自上而下填满的,也不知有多深,怕一时半会是搬不完的。就算自己搬完了上去,也是秘洞里。北宫山震动如此大,秘洞定是保不住的,上去了也同样出不去。 萧子申想着,就转身望向了黢黑看不见的低矮窄洞另一方,想:“这里面既然有空气,非全是死气,那定就是与外通连的,自己往另一边去,应该有出路。” 萧子申不知外面的帝九诏等人会担心成什么样子,怕是以为自己死了,看来需得快些寻路出去,随之就打坐略微调息内伤,待好了些,就起身半蹲着,摸索往另一边走去。 洞里暗黑无光,又不知时辰天日,萧子申也不知走了多久,矮洞仍是没有尽头,加上疲惫又饿,只好停下暂做歇息。 萧子申歇息多时,揉了揉咕噜乱叫的肚子,又往前继续走去。又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四五日,或许三四日,若不是洞壁潮湿,不时能舔些水吃,萧子申失望之下,怕不一定坚持得下来。 这时,萧子申终于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条仍是蜿蜒往前,一条则是往右分叉而去。萧子申摸索几息,才发现洞已高了许多,可以直起身子,随后就呼出口气,揉了揉腰,挺身而立。 萧子申站了片刻,又摸出火折子晃燃一照,发现前方与右边的深洞相差不大,同宽广高了许多,一时不好分辨,收起火折子后,先往右边行去。 萧子申仔细算着,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伸脚探得前方已是死路。萧子申气怒往尽头一拍,却是金属鸣声,顿时大喜,忙取出火折子,果是一金属巨门锁住了去路。 萧子申哈哈大笑着,收了火折子后,抬掌就往巨门拍去,折腾了多时,巨门仍是纹丝不动。萧子申一时就想起了是非枭境锁住人魂轮的金属巨门,看来都是极其结实之物,以自己功力,怕是累死也弄不开。 萧子申垂头丧气片刻,又拿出火折子仔细照看巨门,才发现中心偏下有一个锁孔,既有锁孔,那就是人为的了,一时大喜,暗想:“就算是阴阳童子、六凡界的秘洞,萧大爷也要先被放出去再说,就算被擒也好,总比饿死强!” 萧子申念头完后,就不住拍打巨门,又不时喊叫几声,过了数个时辰,门外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萧子申寻思:“现在是不是晚上,所以没人照看搭理?那就再等等!”随之又一直间断的呼喊拍打下去,怕又过了数个时辰,仍是没有反应。 这时的萧子申已多时没有水入口,既渴又饿,狠踢了巨门几脚后,只得返回矮洞舔水吃。 萧子申略微休息了片刻,大觉疲累不堪,只想休息,暗叹口气,兀自强打精神,又起身往前方深洞走去。 行了一个多时辰,又是绝路,萧子申伸手一摸,竟是相同的石壁,顿时就绝望起来,想:“看来只有那巨门一条出路,偏却没人,这下如何是好!” 萧子申失望之下,霎时一屁股坐倒地上,往石壁一靠,又想:“待萧大爷休息片刻,再回巨门去,就是挖石头,老子也要挖了出去!” 萧子申已饿了多日,暗算已时日无多,也不知饿死前,能不能挖出去。若挖过巨门,然后又是深洞巨门,到时又该当如何? 萧子申一念至此,气怒上火,刹那反掌就拍在了背后石壁上。谁知一拍之下,竟发现掌击的石头是松的,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就哈哈大笑着取出火折子一看,果然是一块两尺余见方的松石,四周有些缝隙,可察觉气流缓动,石头已被自己拍得退出去了几分。 萧子申一时狂笑起来,也不觉得饿了,收起火折子后,一掌就击向石头。石头受劲,顿时飞了出去,露出了一个壁洞来,隐约见得另一面似有暗光,虽仍暗得很,见物困难,但比起这里面的暗无天日,已是天壤之别。 萧子申忙稳了稳心绪,随后就自壁洞钻了出去,站定后,隐约听得铁链拖拉之声,一时更喜,这不就有人了,否则何来拖拉铁链? 萧子申一边叫唤,一边就往铁链声响处奔了过去,渐渐适应后,才隐约见前方有三条铁链被拖着在地上滑动,铁链上有铁箍,铁箍里有木碗,放着饭菜水食。 萧子申忙奔了过去,一脚踩住铁链,先后把三条铁链上的饭菜都取了出来放在一旁,暗想:“现在就是天王老子,玉帝道尊佛祖的贡品,老子也要抢了吃!” 萧子申抢下吃食后,正要拿了去一边吃,谁知离木碗近的一条链子竟一甩往木碗卷来。萧子申一惊,忙抱起木碗,转身去了来洞一边,暗想:“与你萧大爷抢饭吃,待老子吃好了再收拾你!” 萧子申此时有了饭食,更觉饿得难受,正要开吃,才想起另一大事,忙放下木碗,转身就往铁链的另一头奔去,见是一与暗洞中相似的金属巨门,只是底部有窄槽,看来是送饭用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故人重逢 即能送饭,那就是有人啰,有人的地方,还怕没有出路。萧子申顿时仰天大笑,抬掌拍得巨门嘭嘭嘣嘣乱响,大叫道:“来人啦,救命啊,有人吗?” 萧子申拍叫了半天,半点回应也没有,正有些丧气,身后突然传来嘿嘿之声,道:“兔崽子,出不去的,进来了就出不去的,你就等死吧,等与我们一般老了,就活不长了!” 萧子申满腔火气正无处发泄,纵身抬掌就攻向了声音来处,竟一掌拍在了铁栅上,手掌被震得大疼。 萧子申甩了甩手,才隐约见得是一个拳头粗的圆铁栅入地围成的铁笼子,约有六七尺宽,一丈长,高差不多七八尺,里面关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看起来应过了花甲之年,手脚上了镣铐,以链子相连,衣服破烂,满身酸臭。萧子申忙捂住鼻子退开。 萧子申一退开,那老者又走到铁栅前,嘿嘿笑道:“不用嫌弃老子,你个兔崽子迟早也是一样,早些熟悉,早些适应。” 萧子申心火突突外窜,又冲过去拿老者,那老者又嘿嘿笑着退开了。 萧子申大怒,喝道:“你个老家伙等着,老子今日非弄死你不可!”话一完,伸手运功就往那铁栅扳去,却如何扳得动分毫。 萧子申终于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铁栅,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这老头应是早知道自己弄不断,所以才如此嚣张。萧子申又摸了摸那栅子,既然不知是什么做的,还是就叫铁栅吧! 老者见萧子申无法,顿时又大笑起来。萧子申气不过,抬掌一招太一三阳击向老者。 老者竟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萧子申一掌击得远撞在了身后铁栅上,被反震着扑倒地上时,鲜血连吐,已是起不了身。若非萧子申感觉老者全身似无真元气息,只用了一成力道,现在老者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萧子申本想绕到后面去再踹他几脚,刚走了几步,又是臭气扑鼻而来,忙就退了回来,喝道:“老家伙,你若再来招惹大爷,老子就弄死你!” 萧子申此时才发现,老者所趴之地的旁边有一个小坑,也不知多深,那些臭味,也有坑里散发的,怕是如厕用的。 那老者只趴在地上,道:“你先把老子的饭还来,否则老子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讥讽骂声不断的!” 萧子申嘿嘿道:“只要别让大爷听到,自有你个老家伙的活路!那饭嘛,是老子先看到的,自然就归老子了,还还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那老者又哼哼了两声,知道斗不过萧子申,就不说话了。 萧子申这才又打量起四周来,见竟有十来个如此一般的铁笼子,每个间隔五六尺,其中三个关了人,其余两人,也是花甲老者。 萧子申又望了一眼远处的巨门,暗想:“待萧大爷吃好了,休息好了,再送饭来,定要仔细问问,看怎生想个法子出去。” 萧子申念头一完,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老者,瞧了瞧附近笼子里的两名一脸惊惧的老者,自走去用饭。 萧子申饿了许久,不敢多吃,只随意吃了一些,又喝了些汤,才觉困意袭来,倒头就睡了过去。 萧子申再次醒来,四周已是黢黑一片,一时未回过神来,仍觉自己在矮洞里,翻身碰到了身旁的木碗,才想起自己已出来了,只是到了另一处。 萧子申抬眼一望,什么也看不见,看来应是入夜了,所以才没有半点光线。暗叹自己怕是错过了送晚饭的时辰,计算着明日再说,又抓起身旁木碗里的冷饭吃起来,已有些变了味。 萧子申吃饱后,只觉精神已恢复,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怕错过早饭来人,就不睡了,一边打坐调息练功,一边又寻思这秘地之事。 过了许久,暗室慢慢就有了一丝光线,已隐约可见物。萧子申就起身往巨门处走去,等着那送饭之人前来。就在这时,左侧远处传来询问之声,道:“阁下是谁?” 萧子申听声音有些熟悉,又不是之前所见过的三位老者方向传来,是远离自己走来暗洞的另一方,顿时一惊,就转身往声来处望去,果然又多了一位囚者。 萧子申看了一眼巨门,暗道若送饭之人前来,定会拖动铁链上饭,也不用急,就抬步往新来的囚者走去。 萧子申走近了仔细一辨认,才发现竟是失踪一年多的东宫元化,只是衣袍干净,也没有臭味,顿时大喜,连唤:“太师叔!” 东宫元化也认出了萧子申,大喜急忙奔到铁栅前,四手顿时握了一起,唤了两声:“子……孩子,孩子!”一时眼眶通红,已流下泪来。看来也小心得很,不唤萧子申名字。 暗室陡遇前辈故人,萧子申同样流下泪来。自己在北宫山地下孤独多日,失望、绝望、希望交替出现,今终于有了可倾诉之人。 东宫元化激动过后,顿时色变,急问道:“孩子,你怎么会在此地,难道你也被是非枭境擒了来?”说着,就上下不住打量萧子申,又奇怪萧子申为何没被锁起来。 萧子申一听是非枭境,终于反应过来,看来东宫元化果真是被是非枭境擒了。就拉住东宫元化,小声的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东宫元化听完后,点头道:“原来如此,丫头果然随你入京了,怪不得!”萧子申一听东宫蝶溪,惊道:“太师叔,师姐怎么了?” 东宫元化道:“丫头没事,你不用担心!”见萧子申松了口气,续道:“都怪我自大,竟想袭击是非枭境,结果自己却被擒了!度无翼见了令牌,一时就逼问我武学秘籍的下落,我怎么会知道!”说着,就对萧子申使了一个眼色。 萧子申明白,东宫元化是不放心那三位老者,所以就略过要紧言语。 东宫元化又道:“他们见拷问不出什么,就说知晓丫头踪迹,若我不说,就捉了丫头来!我本来就不知,如何说得出来,他们可能也明白我确实不知,就退而求其次,让我医治度千寻!我担心他们真对丫头不利,就应了他们,医治度千寻!”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不得不尔 萧子申现在终于知道,为何度千寻竟治好了,若是东宫元化出手,自是大大的有可能的。而是非枭境威胁东宫元化知道东宫蝶溪的踪迹,应就是与自己入京之时,度平则自东宫蝶溪使毒手法,猜出她是生死玄观的,所以以此威胁东宫元化。 萧子申道:“太师叔,你老人家也白治好了度千寻那匹夫,不久前,他已被阴阳童子宰了,死得甚是凄惨!”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并不知道,当萧子申提到阴阳童子时,铁笼子里的三位老者突然眼睛一亮,脸现极喜之色。 东宫元化听闻度千寻死了,顿时高声笑道:“好、好,死得好,死得好,死干净了才好!” 就在此时,萧子申脚下与铁笼子绑在一起的铁链一动,缓缓往巨门处拉去,萧子申脸色一变,自己没注意听外面动静,若东宫元化之言被听了去,会不会上刑?萧子申想着,也不敢出声,就伸手往巨门处一指。 东宫元化轻笑道:“你放心,送饭之人是个聋哑人,既听不见,也说不出,怕也是不会写的。看来是非枭境也小心,怕送饭之人被收买。” 萧子申点了点头,才想起自己来时听到铁链拖拉之声,曾大声叫唤。那时送饭之人应未走远,若能听到,自己早泄露踪迹,怕会报了上去,是非枭境就该派高手来拿自己了。 萧子申当时不知身在何处,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有些后怕。 片刻后,四条铁链就被拖到了巨门之下,随后一一被放上食物送回了门后,脚步声响起,应是送饭之人离开了。 那三位老者的铁链刚一拖动,就被萧子申全抢了饭菜下来,只气得三位老者破口大骂。 萧子申喝道:“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再叫唤,老子就送了你们去地下叫唤个够!待太师叔与大爷吃饱了,自有你们的,着什么急!” 萧子申抱了四个木碗到了东宫元化铁笼处,东宫元化摇头道:“算了,都是可怜人,你就从每个碗里分一些,咱们五人分吃四人的,差不多也够了!” 萧子申气了之前那老头讥笑自己,又骂自己兔崽子,自放下木碗,高声道:“太师叔,他们也不是好东西,再罚一罚,下一顿再说。这一顿我们先吃了,剩多少就给他们多少!” 东宫元化也只觉得那几位老者是可怜人,一年多相处下来,自也觉得是有秘密之人,不明善恶,也就不管了。 三位老者听了萧子申这顿要先吃,又开口骂来。萧子申起身就喝道:“你们几个老家伙再嚎,再嚎下顿也没有了!”萧子申说完,三位老者立马就闭了嘴。 萧子申哼了一声,就与东宫元化先吃了起来,又问道:“太师叔,那几个老家伙是什么人?怎与你关了一起?” 东宫元化摇头道:“我也不知,我被关进来时,他们已经在了!听度无翼他们的话意,这几人应该关了许久了!” 萧子申想:“怪不得那老者先前说:‘进来了就出不去的,你就等死吧,等与我们一般老了,就活不长了!’若真关了许久,说不定就是从青壮年关到了现在,怪不得有那一番话。” 萧子申正想着,最初讽刺他的老者又道:“臭小子,你若再乱抢我们吃的,待下次是非枭境来人带你的太师叔出去时,老子就把你个兔崽子出卖了去,让你个兔崽子一并被关起来,看你还如何嚣狂!” 萧子申一脚就踢翻了一个木碗,哈哈大笑道:“老东西,少来吓唬你大爷!我太师叔之前回来时,定是有是非枭境之人带回来关的,你们若要出卖老子,怕早出卖了,岂会等到现在来逞口舌只能!” 萧子申说着,就端着木碗走到那老者笼子前,道:“老家伙,让我猜猜,不管你们被关的久或不久,总是想出去的吧!但你们都被关了起来,似没有真元,我太师叔也不见有真元迹象,那定就是被封住了。如此一来,除非有人知道你们被关在这里,会来救你们,否则以你们之力,是万万没有可能出去的!听我太师叔之言,你们至少已被关了一年多,若不是没人知道你们的去处,就是没有能力自是非枭境手里救人!现在老天为你们送了一个修为高深的大活人进来,还是自由的,这可不是你们逃出去的希望,你们还不当宝贝一般供着!说什么出卖老子,笑话,你当大爷我是头一天出来混吗?” 萧子申见自己说着话,老者脸色早变了,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几个老家伙都把自己当成了逃脱牢笼的希望,哪会真出卖,这岂不是损人不利己! 萧子申又冷哼一声,随后把手里的木碗也打翻在地,道:“你们若想好好的吃些东西,就给大爷我老实些,别再来惹恼你大爷!就算你们要出卖我,我还不信会是度无翼来带我太师叔,就在你们几个老贼出卖我时,老子也能先宰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值也不值!” 萧子申见三位老者都不敢出声了,轻笑道:“跟你大爷斗,你们还嫩了点!” 三位老者既被萧子申之言惊到,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个聪明人,又见萧子申转眼之间就打翻了两个木碗,现在只剩两个碗了,待他们两人吃了,还不知能不能剩下些,哪还敢再去得罪他,不然以后怕真顿顿被抢了,一时也收了声。 萧子申又返回东宫元化处,才有些后怕。自己早前突然就睡过去了,幸好东宫元化是关在离自己睡处比较远的地方,里面又黑,是非枭境之人又没想过会闯进来人,应该没查看,不然自己怕是完了。看来以后睡觉得仔细些,千万不能再睡死了。 萧子申又坐下端起另一木碗吃起来,才发现自己衣袍也发臭,只得无奈摇头,道:“太师叔,之前你为何不在?是非枭境带你到哪里去了?” 东宫元化道:“你说度千寻死了,那度平则也不知被谁震断了左臂,踩碎了腿骨,是非枭境叫了我去医治!后来又叫我去复查了两次,昨日就是第二次去复查!” 第四百四十章 定元太上 萧子申才想起度平则被须弥尊者弄得要死不活的,既然威胁了东宫元化救度千寻,自己也该想到会让东宫元化去看度平则。 怪不到太师叔衣袍干净,看来是非枭境还守些规矩。也不知是真感激东宫元化治度平则之伤,还是怕臭味熏了他们的圣子。 萧子申念头一完,喜道:“太师叔,是非枭境都会派什么人来带你?还会叫你去瞧度平则吗?若下次再来开了门,咱们就想法子闯出去!” 东宫元化摇头道:“每次都会有一个高手,但我们两人也不惧他。只是度平则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也并不一定会再来唤我!”见萧子申有些失望起来,轻笑续道:“你也不要烦心,按你所说,是非枭境现在仇敌不少,保不定哪天又有人要死不活的,岂怕没有机会!” 东宫元化说着,又放下木碗,把双手伸到萧子申面前,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想个法子弄开这玩意!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连我也不认识!” 萧子申也放下碗,拿住镣铐、链子瞧了瞧,又看了看笼子与牢锁,道:“太师叔,是非枭境怎会有如此多异铁?待我们出去后,就告诉炎光神铸去,咱们与他一起来抢,看不气死度无翼这群王八蛋!” 东宫元化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怕会高兴坏了凌先生!”说着,又摸了摸圆栅,续道:“至于是非枭境为何会有如此多异铁,怕是他们来历非同凡响!” 东宫元化瞧了瞧地上的木碗,又道:“孩子,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你把剩下的分给他们三人吧!” 东宫元化开口,萧子申自然依了,道:“便宜那几个老家伙了!”随后就去把踢翻的木碗捡了回来,又抓了些洒落地上的饭菜放回碗里,就与二人剩下的分了三份,然后送去给了三人吃。 萧子申回来后,东宫元化就转身背对萧子申,道:“背上命门、筋缩、身柱、天宗、魂门五穴各有一支定元针,你运功把他吸出来!” 萧子申点了点头,原来是非枭境是用此法封了众人的功力。应是担心他们修为不凡,若是以点穴之法,不经常查看,就怕他们冲开穴道。现在以定元针封穴,他们永远提不起功力,自然就冲不出定元针,解不了功封了。 萧子申随后运劲于掌,一一将五穴的定元针吸了出来。东宫元化仰天哈哈大笑,真元运转,刹那重拾雄威。 东宫元化转身道:“孩子,我功封刚解,还需好好调息一番方能恢复,你自己休息吧,待我好了,再想其他的。”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往那三位放下木碗、眼露精光的老者走去,轻笑道:“怎么,老家伙们,这是嫉妒呢,还是羡慕呢?” 萧子申看着气呼呼不敢出言的三个老头,才想起月盈曾说过,好像是非枭境很多年前还囚禁了三个什么人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就是这三个老家伙。 萧子申见三个老头已不敢顶撞自己,气怒过后,只低头吃饭,就嘿嘿笑着走开了。 萧子申刚走了几步,突然又笑嘻嘻的转身走了过去,对最初与自己说话的老者道:“老头,快吃,吃好了过来坐下,大爷有事要你帮忙!” 老者哼了一声,道:“老人家年老体衰,功力又被封,可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还请你另请高明吧!” 萧子申嘿嘿道:“老头,功力被封可刚刚好,我还怕你功力没封呢!再说,也不要你劳筋动骨的,只坐在我面前就好。若你乖乖依了,真帮上了我的忙,我也帮你们取出定元针!” 老头一听取出定元针,顿时大喜,瞬间就放下了碗疾行到萧子申面前,道:“此话当真?”萧子申搓了搓手,嘿嘿道:“绝无虚言!” 老头点头道:“好,你若真依言而行,老夫自帮你,说吧,要我做什么!”萧子申大笑道:“刚大爷不说了,不要你劳筋动骨,只坐下便好!” 老头皱眉疑问道:“如此简单?”萧子申忙忍住笑,道:“就这么简单!但简单归简单,却有一定的危险,你可得想好了!” 老头想:“就坐着能有什么危险,老子还怕你不成!”果然就依言坐在了笼子里,面对萧子申。 老者哪里知道,萧子申是要用他当靶子来修炼道神识剑,说有危险,也不是骗他。说不定萧子申运气好,真成了,要是一剑穿心,也可能就死了。 老者初时还神态自若,过不多时,武者的本能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见萧子申似是功力运转不息,虽无异样,但也有些心惧,道:“小子,你到底要叫老夫做什么?痛快些!” 萧子申正在凝练口诀,突然被老者出言打乱,顿时睁眼怒道:“老东西,叫你坐就只是叫你坐,你已经坐好了,就好好的坐着,这也就是大爷吩咐你做的,你还废什么话?不怕告诉你,就是你在笼子里乱窜,大爷也能用上你,跟你说清楚,是给你脸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若再不好好闭嘴坐着,大爷就先打碎了你的盘骨,让你一辈子都坐不了!” 老者不知萧子申是否真会乱来,但见他初来就对自己重掌相向,怕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就不再惹他,冷哼一声后,自闭眼坐着,但心里的惧颤之意仍挥之不去。六感、本能之奇,可见一般。 老者闭嘴后,萧子申又缓缓闭上双目,自依照口诀不住运转、凝练,渐入妙境。修炼多时,但神识之中仍无法凝剑成型。 神识化剑这一最基本的前提,萧子申自白马寺得授口诀,已修炼许久,仍无半点成型的征兆。若神识无法化剑,自身没有剑体,就不能做到如卫尘泱他们一般扬手、定身皆能剑气克敌。 这也是道神识剑的根本:修炼出极其强大的剑意,与神识同化为剑,以自身为载体,克攻万物。若能以自身为基,合应万物,剑法自然,就能如汴京化境高手一般,跨入真正的剑道!到时纵横天下,四海遨游,成就太上无极大道,则乃三清道者毕生之所求。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线生机 萧子申再次醒来时,暗牢中已一片黢黑,看来已入夜。 萧子申此时才觉饥饿,暗想怕是错过两顿饭了,就起身踢了老头的笼子两脚,自凭记忆挪去了东宫元化处,轻唤了一声:“太师叔!” 东宫元化应声后,道:“我看你正修炼入神,就轻声吩咐了他们不许打扰你!”说着,就伸手摸到了萧子申,随后将一个木碗塞到萧子申手里,续道:“我给你留了饭,快吃吧!” 萧子申拿着木碗,眼眶顿时一红。东宫元化既留了饭,他在笼子里,自是没有法子抢的,那定就是他自己没吃。他说吩咐那些老头不许打扰自己,怕正合了那些怕自己抢饭的老头之意,如何不依! 萧子申忙又拉住东宫元化,欲将木碗塞回去,道:“太师叔,你吃吧,我不饿!” 东宫元化摇头轻笑道:“岂有不饿之理?我们爷俩一人吃一顿,倒是公平得很!若你再推辞,可就叫我这个先吃了一碗的老头脸红了。” 萧子申知道东宫元化定是不会吃的,就自点头坐下吃了。 萧子申吃好后,东宫元化又摸索着握住萧子申的手,道:“我们一起运功试试,看能不能震断这镣铐,我一人是没有法子的。”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与东宫元化同运起十成功力,直往四肢镣铐冲击而去。但冲击多时,镣铐仍纹丝不动,看来比拓跋文绍锁住广目天王的结实得多,怕是冲不开的。 东宫元化随后收了功,道:“算了,就这样也无所谓,虽有些不方便,影响也不是太大。咱们再试试这笼子。” 萧子申二人随后就一人把住笼子一边,运功往上一提,顿将牢笼拔地而起。东宫元化随后抬掌将笼子拍去了一边,笑道:“终于得了半个自由了,接下来就好办些了。” 萧子申也大喜,现在东宫元化功力尽复,又出了牢笼,若是非枭境又来提东宫元化去瞧度平则或治他人,只要巨门一开,只有一个高手,以自己身法,就是度无翼亲来,自己二人拼命一击,攻敌不备下,应该也能强闯了出去。 东宫元化抬步走到萧子申身旁,道:“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你带我去瞧瞧那洞中的巨门。” 萧子申点了点头,又修炼多时,就与东宫元化一同休息。次日一早用饭后,就领了东宫元化自壁洞钻了过去,自摸索着去了洞中岔路的巨门处。 东宫元化借了火折子亮光瞧了片刻后,摇头道:“看来此处是无法出去了,只剩了他们再来提我一途。但我们出其不意下,不要恋战,他们没有防备,逃出去应该没有问题。”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熄了火折子,又与东宫元化一同返回了暗牢,随后将石头塞了回去,封起壁洞。 萧子申二人走回暗牢不久,与萧子申说过话的老头道:“二位,你们去的暗洞内,是不是有一条岔路,路终有一金属巨门,门上有一锁孔?” 萧子申一惊,自己与东宫元化说秘事时音小,这老家伙功力被封,定是听不清的,立马就奔了过去,问道:“老头,你怎会知晓?” 老者仰天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若放了我们三人出来,吸出定元针,老夫自会告诉你,还有你预想不到的收获!” 东宫元化上前道:“阁下可是想多了!我们既不知你们名姓、来历,又不知你们心性善恶,若放了你们出来,岂非自惹麻烦?你们自好好待着便罢,若我们有法子,自不舍去你们,想让我们现在就放了你们出来,却不用想了!” 东宫元化自是担心睡觉后他们作恶,这岂非自招麻烦,还是关着心安。 老者哼道:“老先生可想清楚了,若我们不如意,自也不会让你们自在,我们若困死在这里,也会拉你们做个伴!” 东宫元化笑道:“你也别来威胁我们,下次若是非枭境来人,老夫定提前封了你们哑穴,在他们开门之前,自让你们出不了声。若他们开门进来了,你们怎样,也无所谓了!你们若还想得自由,而不是我们离开后被迁怒杀掉,我看还是老实些为好!” 萧子申见老者轻藐不在意,略一寻思,接道:“太师叔,这几个老家伙身上定有天大的秘密,否则是非枭境怎会白养他们至今!他们有所依仗,知道是非枭境不会轻易杀他们,所以才有恃无恐。我看他们定会坏事的,不如现在杀了干净。然后拖去暗洞里扔了,也不怕臭到我们!” 萧子申话一完,东宫元化点了点头,抬掌就将老者吸了过来,萧子申气凝右掌,瞬间就往老者顶门拍去。老者眼看着萧子申厉掌击来,掌风赫赫,顿时色变喝道:“老夫有开门的钥匙!”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怎么可能随便就杀人,显露杀伐之心,本是为了吓唬这几位老者,让他们老实些,没想到竟真把老者吓到,脱口出了这般秘密。看来这钥匙,应该就是刚才他口中所谓“预想不到的收获”。 萧子申瞬间改掌为爪,一把拿住老者,也不嫌脏嫌臭了,喝问道:“你有钥匙?在哪里?”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也不是傻子,可不敢随便相信人,凭什么随便告诉你们?” 萧子申知道老者此言,是对着东宫元化刚才不能随便放了他们出来之言而出,正想逼问老者。东宫元化抬手阻止了萧子申,随后让萧子申封了老者哑穴,放开了他。 萧子申二人随后又去封了其余两位老者哑穴,东宫元化道:“孩子,不用慌,他们就算有钥匙也是白有,没有我们,他们永远也别想逃了去!我们就不一样,只要是非枭境还在,有得是机会,难道还惧他们不成?” 萧子申也明白东宫元化所言,他们就算真手握钥匙,连笼子也出不来,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来求自己二人,爱说不说,看谁耗得过谁。 萧子申念头一完,就含笑走到老者笼子前,道:“老头,咱们这招‘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知能不能成!”说完,见老者脸色越发不好看,就转身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绝路之争 三位老者对望一眼,也知晓自己三人的软肋就是功力被封、徒困笼中不得自由,自然耗不过萧子申二人。萧子申二人又有他途可图,自然不会在乎己方三人。怕只怕他们用他途离开,却不管自己三人,到时就算是非枭境不杀人,自己三人怕也只有老死笼中,岂不悲哀? 老者一念至此,就用手不住拍打着铁栅,见萧子申二人抬眼望来,急连连点头。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孙武子果然高明,这么快就屈人之兵了!但我们现在又不想要钥匙了,还是留给你们陪葬吧!” 萧子申二人见了老者点头,其实已心喜激动起来。谁不想早些脱困,若有变数,岂不全付诸流水?但二人怕老者又矫情起来,提一些无法答应的条件,所以就暗自压下心喜,只假装了拒绝,其实是想磨去老者的耐心,让他们完全屈服。 此时,是非枭境送饭之人又来了。 东宫元化怕铁链不够长,送饭之人拉不到铁箍到门口,被发现了端倪,一早就与萧子申将拍飞的笼子搬回了原位,并往前挪了挪,将地坑露了出来,以方便如厕。 送饭之人放好饭离开后,萧子申又将饭全部截下,道:“太师叔,这几个老家伙吃饱了没事干,怕尽想鬼点子去了,咱们饿他们两顿吧。” 东宫元化点头道:“如此也好,咱们吃饱些,与是非枭境之人动起手来,才有力气!”一时又气得三位老者不住跳骂,却又出不了声,只得徒然放弃。 之后时日,萧子申二人不时就饿几位老者一两顿,又制住他们的穴道,用他们修炼道神识剑,若非困了暗牢,倒也惬意。 不知不觉,萧子申到暗牢已两月余,仍与三位老者僵持着,一个不吸定元针,一个不交钥匙。萧子申二人自不管,只等着是非枭境来寻东宫元化之日。 这一日,萧子申二人用了早饭后,直等到入夜多时,仍不见有人送饭来,萧子申摸了摸肚子,道:“太师叔,是非枭境的厨子难道跑了?” 东宫元化凝重道:“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怕是是非枭境出事了!” 萧子申一惊,道:“那怎么办?我们就等着饿死?”说着,就暗中往那三位老者方向望去,虽看不见,仍是自然望去。 萧子申之所以望向三位老者方向,自是因为老者口中开门的钥匙,无论他说的是开哪道门的钥匙,若是非枭境真不送饭来了,就只那一条活路了,到时岂不是要去求那几个老贼。 萧子申想到两月前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一时暗自不爽。若真要去求那几个老家伙,还不知会被怎样羞辱。 到了次日,仍没有人送饭来。那三位老者望着脸色早变的萧子申二人,一时就大笑起来。虽没有声,样子却做得十足。 萧子申不自在,又饿出了火气,顿时就起身到了常说话的老者笼子前,拿住他解了哑穴,喝道:“老家伙,识相的就乖乖交了钥匙出来,否则大爷要让你后悔活着!” 老者冷笑道:“小兔崽子,你不是很嚣张么,你不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么?老子现在也要嚣张,也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反正老子一把年纪也活够了,死就死了;你可还年轻着,说不定媳妇儿还没有,那可就死得冤枉了。老子偏不交,看你能怎样,除非你个兔崽子跪下来唤祖宗求我!” 萧子申哈哈大笑后,咬牙道:“不交是吧,那好,老子饿得受不了了,就生撕了你们几个老家伙来吃!你们几人老是老了些,肉加起来,怕也有一百多斤,待吃得差不多了,再找钥匙也不迟!老子虽不一定能脱身,但你们却是必死无疑的!” 三位老者闻言,顿时色变后退。萧子申看着露出惧意的三位老者,心里暗自冷笑。 萧子申自然是吓他们的,先不说道德问题,他不会吃人肉。萧子申还曾听妙品说过,《九州奇闻录》有记载,说同类吃了同类极容易罹患绝症,一年内必死。如狗吃狗,牛吃牛,鸡吃鸡,人吃人等等等等。 妙品还说,三清界道者曾留有夹页在《九州奇闻录》里,以前的前辈曾去过不少大灾之地,凡有易子而食过的,基本上就得了怪症,最后死的极其凄惨,可见应是真的,萧子申自不敢赌。 那些忍饥挨饿的人最后艰难的活了下来,而丧尽天良的易子而食者,则基本上死绝了。百姓以为是上天的惩罚,之后凡知晓的人,自不敢再吃人了。 只有三清道门猜测,这不是什么上天的惩罚,而是吃同类造成的重症致死,但也勉强可算作上天的惩罚吧。 东宫元化自不与老者废话,抬掌吸来制住穴道后,就与萧子申一一掀了笼子,在四周地下及笼子上仔细寻找,找了半天,哪有什么钥匙! 搜寻无果后,东宫元化就对常说话的老者道:“老实交出钥匙吧,大家都还有机会!” 老者先是呵呵呵的轻笑,随后就转为仰天大笑,道:“除非先解了我们穴道,吸出定元针,否则大家就同死吧,老夫也不怕!” 东宫元化哼道:“是吗?”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萧子申,续道:“孩子,你说说看,那度平则是怎样伤的,那度千寻又是怎么死的!” 萧子申上前拍了拍老者,嘿嘿道:“简单得很!度平则被人打断了手臂,踩碎了腿骨;度千寻被人生撕下了手臂,扭断了脖子!太师叔,不如我们先扯下一条手臂来尝尝,若味道还过得去,那就吃人肉多活几日吧!” 萧子申说着,就转身往另一老者走去,眼露厉色,抓起一条手臂就扯,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 萧子申其实只运劲撕开了老者肩头之肉,但老者出不了声,道不出实情,哑穴被解的老者以为萧子申真要生撕扯断那老者手臂,脸色大变,急喝:“住手!” 萧子申仍把住手臂不放,扭头厉喝道:“少废话,先把钥匙交出来!”说着,双手劲道入臂,又压迫鲜血不住飙飞出来,看起来就像是萧子申仍在撕扯手臂一般。 老者亦厉喝道:“你先解开我们穴道,只解开穴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绝地脱困 东宫元化想:“只解开穴道,你们也取不出定元针来!”就对萧子申微一点头,先后解开了三位老者穴道。 萧子申一边为受伤老者点穴止血,撕了臭衣袍缠好,一边道:“早些老实不就好了,非要逼大爷用绝活,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何苦来哉!” 东宫元化看着面前的老者,接道:“现在说了吧,巨门的钥匙在哪里?” 老者哼道:“你们当老夫傻么?若给了你们钥匙,你们杀了我们或制住我们自去了,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非白给了你们!” 萧子申又一把捏住撕开手臂老者的伤臂,喝道:“你们来耍我们不成?若再不老实交出来,大爷就先宰一个给你瞧!”说着,就改为了掐住老者脖子。 但那老者并不退让,只道:“别怪老夫不信你们,你们也是不信我们的,你们想要保障,所以不助我们取出定元针,但我们也是要保障的!那大家各退一步,待要取钥匙时,你们先助我们一人取出定元针,你们以二对一,自不用担心了吧,难道堂堂高手,这点自信也没有?”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也觉得老者所说在理,何况一人,自是不用担心。萧子申又瞧了瞧放下的受伤老者,暗想:“你们只解一人,又没说是谁,到时候萧大爷选了这伤兵,你们可不要生气才好!” 萧子申念头一转,又往东宫元化身前的老者望去。看所有事都是他在说道做主,怕是这三个老家伙的头儿。若照常理,他们岁数差不多,若非前辈,就该是修为最高的上位者,看来要多小心此人。 东宫元化道:“什么时候取钥匙去?大家都饿得久了,还是先出去得好!”为首老者道:“老夫把钥匙藏在了暗洞里,现在就一起过去吧,刚好取了就可顺道开门!” 萧子申没想到他们竟把钥匙藏在了暗洞里,怪不得寻不到。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得到钥匙的,又不知被锁在笼子里的他们,是如何把钥匙藏在暗洞里的。 萧子申五人随后就到了石壁处,推了石壁石头后,东宫元化先过去了,随后就是三位老者,萧子申自跟了后面。 这自是萧子申二人担心三位老者入了不见物的暗洞就逃开,到时暗洞里追寻麻烦,所以就一前一后看紧他们。 萧子申也钻过去后,就拿出火折子照亮,让手脚上了镣铐不方便的东宫元化拉住一人先行,自己熄了火折子收起后,拉住另外两人随后跟去。 五人拉拉扯扯走得慢,直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分岔处。 为首老者叫了声停,道:“老夫要去取钥匙了,你们先取出一人的定元针吧!” 萧子申晃燃了火折子,随后也不说话,抬掌就吸出了手臂受伤老者的定元针,嘿嘿一笑。 为首老者此时才发觉不妥,但已迟了,谁叫事先不交涉好,只好对受伤老者暗暗使了一个眼色,要他注意防备。 萧子申现在也小心起来,就与自如老者并肩而行,让另两位老者居中,东宫元化自在后看紧二人,若有异动,立马诛杀。 萧子申却没想到老者竟将钥匙藏到了自己来时的窄洞里,而且行了一刻间才到。幸好自己与东宫元化没有听了“取钥匙”就起歹心杀了他们,否则若以为钥匙就在岔路附近,怕是寻到饿死也寻不到这里来。 萧子申看着老者自壁下石头里抠出钥匙后,见了已锈迹斑斑的钥匙,一时又担心起来,不知能不能开门。但现在已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了。 五人随后又按之前的顺序回走,到了金属巨门前后,萧子申举着火折子,那手臂受伤的老者就去开门。 却没想到生锈钥匙竟然真开了门,萧子申心下一松,就随伤者一同拉开巨门走了出去。待东宫元化三人跟上后,又走了片刻就到了尽头,只头顶上有个生锈铁板。 受伤老者看着萧子申,道:“打开这个铁板,就去到外面了,我们俩一同发力吧,谁也不吃亏!”东宫元化见萧子申点头同意了,就暗自伸手靠近了身前两位老者的后背,以防万一。 萧子申随后与伤者运起功力,同时纵身往上拍去。这铁板不厚,又是真的铁板,瞬间就被萧子申二人震飞上去。萧子申与伤者一同纵出后,抬眼一看,却是到了一间房里。 伤者见萧子申打量屋子,轻笑道:“这也是是非枭境的家当,待会老子就一把火烧了它!” 萧子申知道此处离是非枭境的暗牢定极远,应是是非枭境建的别庄之类,见东宫元化已带着两位老者纵了出来,就去了东宫元化身旁。 萧子申嘿嘿一笑,同东宫元化对三位老者道了一声再会后,转身就往房外行去,也不管为二位老者吸定元针的受伤老者。 三位老者待萧子申二人离开后,为首老者道:“没想到一囚就是二十多年,此恨此仇,必叫是非枭境鸡犬不留来还!听那小兔崽子之言,接引正使并未死,而且已现身武林,稍后咱们就去市镇打探消息,看何处有正使行踪。转轮命盘之事怕是拖不得了,若出了变故,咱们与正使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为首老者名傲因,伤臂老者名毕方,第三位老者名白泽,三人与阴阳童子一般,皆为转轮接引冥使,阴阳童子为正使,三老为副,同是为了转轮命盘及尸山血蚩、四座冥轮而来。 三十多年前,阴阳童子在三清界失踪后,并没有传出被杀的消息,三位副使自猜测是被囚禁了。何况又知转轮命盘在三清界,但知己力不足,所以就交结各方,欲同攻三清界。但神州武林人士基本上都忌惮三清界,奔走多年,并无成效。 就在傲因三人失望之时,刚好知了战天讳在串联各方,欲袭击三清界,但是非枭境不想与三清界为敌,因而拒绝了战天讳,是傲因三人以人魂轮交换,才说动度无翼同意出手。 三清界破后,傲因三人遍寻不得阴阳童子踪迹,转轮命盘又被太初真人带走,见是非枭境高手几乎死绝,就上门去讨还人魂轮。 第四百四十四章 仇起争功 度无翼正为三清界之战死伤惨重懊恼、后悔不已,傲因三人毁约而来,索要人魂轮,顿时就惹得度无翼大怒,双方随即动起手来。 傲因三人终归低估了是非枭境的实力,随后败逃。但三人自不会死心,悄悄打探之下,得知了人魂轮藏匿之处,随后就收买了是非枭境的属下去偷了钥匙出来。这钥匙,就是今日打开金属巨门的钥匙。 傲因三人偷了钥匙后,就潜入了今日出来的庄子,随后就下去开了巨门,欲寻回人魂轮。谁知这竟是是非枭境的诡计,三人入了暗洞,顿时就被是非枭境高手前后堵住,一番大战之后,就擒下了囚禁。 傲因见己方中计,知道不妙,战斗中,拼命冲杀到了暗牢,谁知又是巨门封死。傲因见了笼子,已大约猜到了此地作用,随后冲杀到另一边亦是绝路后,就偷偷的藏起了钥匙,赌留退路。 度无翼他们早知六凡界在神州搅动风雨,根本原因应是为了四座冥轮,明白四冥轮定不简单,加上那个可知天地间大秘密的传说,之后见了傲因三人武学竟与人魂轮散发的鬼气似一脉相连,就起了心思。 刚好傲因三人毁约来讨要人魂轮,败逃后,度无翼知道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就设计让他们自投罗网,随后擒了拷问。三人死也不说后,度无翼就把他们囚禁起来慢慢拷问,直到今日。 所以说,傲因三人对是非枭境的仇视、恨意,可以说是自作自受。是非枭境虽因贪婪起了坏心思,也差了出尔反尔的傲因三人许多。 这一桩因果,又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云,但就算没有这一因果,阴阳童子抢夺人魂轮杀人,是非枭境也与转轮接引冥使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可叹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奇妙,本是这一切牵连罪魁祸首的战天讳,却偏偏就置身事外了。若没有他,度无翼就不会自接引冥使处得了人魂轮,怕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憾事发生。 萧子申在白马寺后山被阴阳童子所擒后,阴阳童子曾问萧子申,道门还有没有囚了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问的就是傲因、白泽、毕方三人,却没想到不是被道门所囚,而是被关在了是非枭境。 定元针取出后,傲因道:“那小兔崽子的内劲是三清界的,刚好他又来欺辱老夫,今日就先拿了这两人祭天,以佑我等大业可成!” 毕方道:“大哥,我等失了人魂轮,又被囚禁二十多年,耽误大业,待主上君临天下,那双轮、三转、四谛、五贤、六藏、十二相的高位,以大哥的修为应是没有问题,我与二哥恐怕就……”说着,就看了白泽一眼。 白泽咬牙道:“三弟,只担心有何用!既犯了错,也有失误,自建功补回来就是。主上英明睿智,自能明白创业之艰难与难处,到时自有几分体恤,不用太过担心!” 傲因道:“二弟说的对,过既过了,将功补去就是,徒担心何用!再者,双轮、三转、四谛早有人选,还轮不到我们;五贤、六藏自要好好的争一番;再不济,也不能失了十二相的尊位。否则我等沦为虾兵蟹将,岂不是枉自了这番神州苦行!” 白泽道:“大哥、三弟,快追吧,否则那两人就走远了!先斩一位三清界的后来之秀,也算得小小的薄功一件!”傲因点了点头,转瞬就纵出屋去,白泽、毕方随后跟上。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自不知傲因三人已起了歹心,又对大道风行极其有信心,何况那三人定元针才取出,还需时间恢复,又是镣铐加身,怎能想到会来攻击,所以只缓缓而行。 走了片刻,萧子申才发现不远处就是当初是非枭境与阴阳童子、六凡界争夺人魂轮之处,也是度千寻身亡之处。那斜坡并未还原,金属巨门远处可见。看来失去了人魂轮后,此处怕也不重要了。 萧子申自去林子里寻了野果,就与东宫元化坐在一旁的林子里吃起来。随后就将那日此处的争端细说与东宫元化知晓,听得东宫元化畅笑不已。 萧子申二人刚吃着果子一会儿,傲因三人就连纵追寻而来,见萧子申二人竟自休息,浑不知死期已临,一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萧子申见了傲因朗笑出声,又见了三人眼中厉色,顿时就反应过来,扶了东宫元化起身后,轻笑道:“你们几个老家伙既不休息,也不吃些东西,可是赶着投胎去的?” 萧子申见他们镣铐仍在,又想他们一伙三人竟被是非枭境全捉了囚禁,想来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何况那伤者功力也与自己差不多,镣铐在身不方便,定还不是自己对手,三人又有何妨。所以自不把傲因三人放在眼里,才出言讥讽。 傲因瞟了一眼萧子申二人脚下的果子,哼道:“吃的东西,你们不是已经备好,倒是该道一声谢!待你们去了阴间,几张纸钱还是少不了你们的!” 傲因话一完,纵身抬掌就往萧子申攻去,白泽随之则攻向东宫元化,毕方伤臂不便,自在一旁小心防备。 傲因掌气临身,萧子申才知自己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这傲因的修为远在毕方之上,别说自己一人,若非镣铐加身,就是自己与东宫元化联手,怕也不是对手,一时就暗悔该走远些。 傲因看着色变的萧子申,哈哈大笑,随后连环抢攻,掌气连绵不绝压迫向萧子申。萧子申只接了数招,就被傲因一掌震退,内息翻腾。 萧子申知道自己不是傲因对手,又见同样行动不便的东宫元化应付白泽也没有胜势,只起了退走之心。心定意凝后,只施展大道风行,腾挪飘然,不与傲因硬拼,欲伺机带了东宫元化逃离。 傲因脚镣被链子连着,抬脚行功皆不便,加之身法不如萧子申,萧子申不与他过招,一时如何奈何得了萧子申,只追着萧子申衣角乱转,一时大怒。 傲因随之大喝一声,抬掌击地,功劲沿地而走,漫天窜起,覆盖方圆,直击向不住腾挪的萧子申。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死为贼 但功劲覆盖过广,劲道分散不济,萧子申轻松就挡了下来,随后就旋身攻向白泽,欲带了东宫元化离开。 萧子申纵临白泽,就半空运起反经合道,自上至下往白泽一掌拍去。 白泽一声冷哼,抬步一退,运功入掌接下萧子申掌劲,双力一交,萧子申竟又被震抛半空,欲带东宫元化离开的愿望瞬间落空。 萧子申正自吃惊,怎这白泽功力也这般雄浑,傲因已自纵追来,腾身翻转间,手脚并用,一番连击下,片刻就将手忙脚乱的萧子申逼退远去,离东宫元化又远了许多。 傲因看着脸显苦色的萧子申,冷笑道:“兔崽子,老夫当初这般唤你,可是老人家对你的一片爱心,你不仅不领情,还敢出言不逊,掌击老夫!今日老夫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本事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 傲因说着,又一边攻向萧子申,一边道:“老人家骂你是疼你,若不疼你,早宰了你个兔崽子喂狗去了!老人家就是再无耻下流,不要狗脸,打杀抢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们这些后生也要万分敬重,做一条听话的乖狗,明白吗?老人家老来就是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做祖宗的,是要你们卑躬屈膝伺候的,就是不让座也该扇你的狗脸,你竟敢对老子不敬,真正是找死!” 萧子申怒回道:“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恬不知耻的无耻老狗,老天怎么没早收了你这老畜生去,白留了世上浪费粮食!” 萧子申心里想的却是:“你瞧瞧半禅子、天人师、东宫元化、展平、尚书台、计策衍等等这些老人家,别人是怎样的,这老归老,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傲因喝道:“好你个小畜生,还敢还嘴,真是翻了天了,老子今日就让你知道老畜生到底有几只眼!”傲因话一完,功力更见张狂,掌式更见狠毒,招招欲废萧子申。 傲因气怒起来,自就有些乱了章法,萧子申瞅准时机,闪身就拿住了傲因脚间的链子,随后身法连展,直拖着傲因往林子里乱甩乱撞。 傲因身法不及,顿时被萧子申拖着只在左右连撞树干,一时被撞得腰酸背痛,鼻青脸肿。傲因仰天一吼,奋力抱住一颗树,随后功力急往脚间链子撞去,连连震击萧子申手掌。 萧子申拿住链子的手顿时生疼,知道自己功力不如他,霎时松手一放,旋身一脚就撞在傲因脚底。 就在萧子申被震得不住后退时,傲因也被萧子申一脚踢了远去,顿时一头又撞在一颗大树上。树干破碎倒下来,傲因额头也被擦破,冒出血丝来。 萧子申远见了气怒落地的傲因,转身拔腿又往林子外纵去,急助东宫元化。此时的东宫元化对上白泽,已渐渐落了下风。 萧子申见了拿着一根树枝蠢蠢欲动,往东宫元化处慢慢靠去的毕方,喝道:“老东西,你敢!” 萧子申一喝之下,见毕方一惊停了下来,忙就与东宫元化同战向白泽,可不敢再冒冒失失的独掌以求退白泽了。 萧子申偷眼瞟见一脸怒气的傲因又连纵而回,嘿嘿一笑,就与东宫元化同震开白泽,随着三人同退,萧子申拉起东宫元化就往一侧远方逃去。 傲因见了萧子申拉着东宫元化远逃,知道自己三人无法追上,更是大气大怒,抬掌就将毕方手里的树枝吸了入手,随后运起“思无剑法”,抬手一招“歪心邪意”,剑气直追萧子申二人。 东宫元化左臂被萧子申拉住,忙就身子卷曲,稍微侧转身,随后侧起右掌,使出玄天掌法,“玄之又玄”破空震向傲因剑气。 双式一交,风疾沙扬,气荡四方,威劲击得东宫元化直往身后的萧子申撞去。但因萧子申急纵而走,虽感余劲散来,终归未被东宫元化撞上。 傲因剑气疾若流光遥击而去,三人本已起步追去的脚步,见东宫元化竟接下了剑式,一时就停了下来。 傲因随手扔了树枝后,道:“这老头修为也不凡,竟能强接我剑式,我倒是小觑了他,只不知他是什么来历!”说完,就看向一直与东宫元化过招的白泽。 白泽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像是生死玄观的玄天掌法,但我不熟悉,所以无法确定!” 傲因点头道:“那可能就是了!那小兔崽子唤他太师叔,总是三清一脉,是非枭境又拿他去治伤,若是生死玄观的老道,应该是不差的。没想到生死玄观竟也有修为如此高的老家伙,看来三清道门,却要小心一些!” 东宫元化连运气数息,右臂才制住了颤抖,惊叹道:“没想到这老头的修为更在与我过招的老家伙之上,我们无意中带了这几个不知正邪又修为高深的老家伙出来,也不知会不会害了人!” 萧子申道:“太师叔,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别说我们不知道他们正邪,就算知道他们是大恶人,我们若想逃出来,总要妥协。最多将来我们自解决掉他们,阻止他们为恶便是!” 东宫元化摇头道:“看他们的真元,怕就是鬼妖邪魔一类。以他们的修为,我也难有精进,是拿他们没有法子了,只有靠你们这些孩子,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胜过他们。” 萧子申点了点头,知道以东宫元化的年纪,确实不可能再有精进,就算再修炼三清界的高深武学,也不会有多大的进步空间。与他过招的老头不说,与自己过招的老家伙,他是绝无可能战而胜之的。 萧子申想着,虽不见傲因他们三人追来,但也不敢再疏忽大意,只一路往前纵去。 又纵了多时,萧子申脸色一变,自己大意之下,竟是往是非枭境的老窝奔了来,这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 萧子申回过神来,正欲带着东宫元化转身离开,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来呼救、喝骂之声!萧子申凝神一听,竟是武月苓的声音。 萧子申一惊,就停了身法落地,随后对东宫元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轻身急往呼救处纵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单臂失势 东宫元化听了女子呼救之声,自然知道是什么事,胸中怒气翻腾而起,虽不知呼救女子是谁,但又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怕萧子申有失,亦随后悄悄掩去。 萧子申施展身法后,女子呼救声中,又夹杂着男子的开怀朗笑之声,道:“少夫人,你就从了老夫吧,老夫的本领,也不见得比圣子差了!” 萧子申一听,竟是汤勉之的声音,一时大怒。这是非枭境果然是非同一般的恶心,早该杀干灭净,还了天下清平。 萧子申纵近一看,果然是汤勉之制住了武月苓穴道,正在单手拉扯武月苓的衣袍,武月苓无法反抗之下,已是大哭起来。 萧子申怕武月苓发现自己,到时呼救,让汤勉之知道自己二人相识,若拿起武月苓威胁起来,那就不妙。所以并不出声,只急纵向哈哈淫笑的汤勉之,抬掌就往他腰侧拍去。 汤勉之单手不便,好不容易才解开了武月苓腰带,正得意不已,就欲扒开武月苓衣袍,突然惊觉掌风袭来,忙侧身抬起右掌接去。 双掌轰一声交响,汤勉之反应不及,功力虽胜了萧子申一筹,却是与萧子申双双震开。 就在汤勉之又上前往地上的武月苓拿去时,萧子申身法更快,瞬间就抓住武月苓手臂,将武月苓拖向了自己,汤勉之右手瞬间落了空。 武月苓腰带散开,这一拖下,衣袍顿时就欲散不散,萧子申急忙伸手一紧腰带稳住,双脚连点而退,转瞬躲开汤勉之又抓来之爪。 汤勉之气怒之下,又要往萧子申二人拿去,东宫元化已随后纵身而来,掌式夹带怒气,嘭一声击向汤勉之,只震得汤勉之连步而退。 汤勉之见了镣铐在身的东宫元化,一时大惊失色,抬手一指,道:“你……你……你怎么……你不是该在地牢里?” 东宫元化自不过问汤勉之之问,扭头看了一眼喜极而泣的武月苓后,又是抬掌而去,喝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老畜生,她可是你是非枭境的少主母,你这畜生竟做下如此天理难容的勾当,今日饶你不得!”看来东宫元化也不清楚是非枭境那些恶心人的丑事。 萧子申为武月苓解开穴道后,武月苓翻身就抱住了萧子申,又是放声大哭起来。 萧子申此时尴尬无比,推开也不是,抱更不是,又担心与汤勉之过招的东宫元化,只得张开双臂,道:“武……武姑娘,你……你先放开,待解决了汤勉之再说,好吗?” 武月苓大哭了几息后,也发觉不妥,随后泪脸一红,忙放开了萧子申,只转身一侧整理衣服,系好腰带,瞧也不好意思瞧萧子申一眼。 萧子申自更不敢看武月苓,见汤勉之已拔出剑来与东宫元化连战而起。东宫元化手脚镣铐仍在,多有不便,只与汤勉之战了个旗鼓相当。 萧子申吩咐武月苓自己小心注意后,既怕傲因三人追来,又怕是非枭境的老窝有人援来,急忙纵身助东宫元化,以求早些解决了他。 汤勉之之前与萧子申过了一招,又早见了萧子申助是非枭境时与增长天王等过招,知道他修为已非同小可,现在欲与东宫元化一同攻来,自己如何能敌?忙持剑剑花连挽,剑气连出挡住东宫元化,就欲退走。 东宫元化就将双手间链子权且做了兵器,连逼得汤勉之脱不了身,萧子申瞬间就到了汤勉之身侧,抬掌就不住拍去。 汤勉之只剩了单手,如何应付得了萧子申二人四手,片刻就落了下风,只手忙脚乱的不住剑防后退。但萧子申身法比汤勉之高明许多,汤勉之如何退得了,转眼又被萧子申抢去了身后。 就在汤勉之一惊,欲侧身双击二人侧退时,东宫元化旋起手链,竟瞬间缠住了汤勉之长剑。汤勉之运劲一拖,东宫元化绞缠得紧,长剑只缓缓拉退,一时片刻如何抽得出去。 东宫元化随后功力自链子、长剑连向汤勉之撞去,汤勉之忙运起功力相迎,早被萧子申一掌击在了腰侧,顿时一口血吐了出来,已是受创。 东宫元化哈哈一笑,就在汤勉之被萧子申击得一个踉跄,自仰身往下一倒,双手链子带起汤勉之长剑往后一抛一甩,随之就双脚连踢向汤勉之腹部。 此时的汤勉之再也无法躲避,只好忍痛长剑放手,旋身而起,躲避萧子申二人的夹击。 但汤勉之反应过来已迟,上纵的身子刚起,竟被连踢而去的东宫元化用脚链勾住了右脚,随后运劲往下一带,汤勉之上纵之势顿时停住,又被萧子申一掌击在后背,更添新红。 东宫元化旋身一绞,顿时脚链缠死汤勉之右脚,汤勉之无法,只好随东宫元化而走,借势身子一转,就往东宫元化攻去。 东宫元化手链一崩,就在脚链拉着汤勉之连退时,已将汤勉之长剑甩向了半空。汤勉之伸手已迟,长剑扬飞而起,顿时就被萧子申一把握住。 萧子申长剑入手,旋剑一招剑心道印,剑印连击,汤勉之后背接连被创,招式不稳,顿时又被翻身而起的东宫元化双掌拍在胸口。随着汤勉之中掌身子往后一倒,就与东宫元化双双躺倒地上。 汤勉之见了萧子申持剑自天击来,直向心窝,急忙旋身一滚,就带着东宫元化一同翻滚而起。东宫元化朗笑一声,又是旋身一扯,汤勉之身子翻滚的势头顿时又顿住。 眼看着萧子申持剑连划而来,汤勉之以掌击地,旋身而起后,就左脚运劲往右脚连蹬,欲脱开链子。 没想到汤勉之趁了东宫元化又起身抬手往自己左脚抓来,脚链略松,竟奋力挣脱开来,喜意刚起,萧子申又一剑往腰侧刺来。 汤勉之忙旋脚往天纵去,欲躲避萧子申长剑。谁知萧子申似早算准了汤勉之逃避方向,竟抢先一步上纵,转眼就越过了汤勉之上升势头,扬剑又击而来。 汤勉之忙使左手运指一弹,奋力震开了萧子申来剑,只擦着肩侧避开了危险一击。但剑式避过,却难脱掌威。 第四百四十七章 罪有应得 萧子申长剑擦身而过,左手起招又往汤勉之肩头拍去。汤勉之慌乱中扬掌一接,顿时就被萧子申拍得往地上掉落。 东宫元化纵身而起,伸手就抓住了下坠汤勉之的右脚,随后圆转抡起,嘭一声就将汤勉之砸在地上。身与土石相撞,又有功力连击而来,汤勉之一时只觉筋骨散裂,痛苦不已。 汤勉之刚被东宫元化砸在地上,萧子申又自天一剑翻身下击而来,直指汤勉之颈后。汤勉之反应也快,知道萧子申必趁机杀来,竟不顾满身伤痛,翻身一避,一指点向萧子申手腕。 萧子申以为一击必杀,力道不轻,又是自天下来之势,瞬间长剑就自汤勉之颈侧击入地去,却正好被汤勉之一指点在了手腕。萧子申手腕被指力破开,一时流下血来,本能的就放开了入地只剩剑柄的长剑。 汤勉之知道萧子申身法非自己能敌,逃是逃不了的,除非先重伤了萧子申或擒下武月苓,否则今日必死无疑。见武月苓远远的躲在东宫元化身后,并随东宫元化而走,知道擒武月苓不现实,现见一指伤了萧子申,岂会轻易放过,忙腾身翻滚,左掌不住攻向萧子申。 但汤勉之总是伤重,又不擅掌法,如何拿得下萧子申,只两招萧子申就稳住了退势,随后反掌攻去,震得汤勉之不住后退。 好巧不巧,正后退的汤勉之一不小心,竟绊到了萧子申插入地下的长剑剑柄,一个踉跄下,身子不稳,就向后方仰去,被赶来的东宫元化瞬间就用链子套住了脖子,直拉着汤勉之不住后退。 汤勉之再顾不得萧子申,急忙伸了左手往脖子上的链子扯去。但东宫元化退得极快,绞缠又紧,汤勉之始终无法扯起链子脱身。 萧子申此时已纵身追上了脚步不住随东宫元化后退的汤勉之,伸手就拿住汤勉之的双脚脚踝,随之运劲就提了汤勉之双脚起来。 汤勉之霎时腾空,被东宫元化与萧子申一头一尾抓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忙运劲欲震开萧子申双掌。但萧子申运起满身功力,与东宫元化同往两端扯来,汤勉之被二人功力拉扯得痛苦不已,如何震得开。 东宫元化哈哈一笑,随后双手交叉一缠,链子顿时又勒紧汤勉之脖子,只勒得汤勉之脸色涨起青紫之色,气息大受影响。 汤勉之忙大喝一声,左掌运劲就往脑后的东宫元化手臂扫去,欲逼他脱手。但汤勉之左掌刚起,萧子申双手就运劲强捏汤勉之脚踝,随后又是功力连撞连击。 汤勉之顿时疼得凄厉大吼,原来踝关节已被萧子申捏碎。东宫元化就趁了汤勉之左掌一缓,随即双脚一曲,双手链子带着汤勉之就往双膝撞去,瞬间震断汤勉之肩胛骨。 汤勉之又凄厉一吼时,萧子申与东宫元化又抬脚同退,只扯得汤勉之全身骨节噼啪作响,随后二人功力又连撞同攻。 只片刻汤勉之就支持不住,不仅七窍不住溢出鲜血,全身亦有丝丝鲜血透过衣袍溢出。看来不仅内伤深重,筋骨肌肉也被萧子申二人猛功撕裂开来。 萧子申眼看着汤勉之已承受不住,随后双手扬起一抖,瞬间扯散汤勉之双腿骨节。汤勉之两腿鲜血又溢出时,已是残废瘫软下来。 萧子申随后放开汤勉之,抬掌就攻向汤勉之丹田,刹那震散汤勉之全身功力。东宫元化见状,回手链子放开汤勉之。汤勉之刚摔倒地上,东宫元化抬脚就踏住汤勉之左臂,运劲一踩,顿时踩断手臂。 东宫元化刚说了句:“汤勉之,你可恶至极,死不足惜!”萧子申已高声唤了武月苓过来。武月苓脸带恨意,纵身连跃就自地下拔起了汤勉之长剑,随后一剑就自汤勉之心口刺下,刹那绞碎心脉。 汤勉之只双目瞪着武月苓,片刻就没了气息。武月苓见汤勉之死了,运功抬掌拍在剑首,长剑顿时透身入地,死死得将死去的汤勉之钉在了地上。 武月苓放开长剑后,瞧了萧子申一眼,转身就走到东宫元化面前,跪下拜道:“多谢前辈!” 东宫元化扶起武月苓,本想伸袖为她擦擦泪水,才惊觉自己与萧子申都衣袍脏臭,轻笑一声,只放开武月苓退远了。 萧子申看着东宫元化,抬手一指汤勉之,道:“太师叔,这老贼怎么办?”武月苓见东宫元化低头沉思,就轻声接道:“我们不是烧了昊天吗?不如就一并烧了干净!” 东宫元化闻言一惊,霎时出声道:“你说什么?”惊得自然是萧子申他们竟烧了昊天。 萧子申亦惊,此时才反应过来,附近就是是非枭境,刚才打斗竟忘了,一时就有些害怕,忙道:“太师叔,我们先拖了这老贼离开吧,若度无翼他们出来,可就麻烦了!” 武月苓忙道:“萧公子不用急,现在是非枭境已人去楼空,怕没有半个人了,不用担心度无翼他们!”萧子申想:“怪不得没人送饭,是非枭境之人竟离开了。”忙就问武月苓是怎么回事。 武月苓道:“数日前,卫尘泱公子带着一位极其厉害的黑袍蒙面人,二人杀入是非枭境,度无翼、伊兆扬、度十缺、月盈四人联手也不敌,不多时四人就接连受创,是非枭境属下也是死伤惨重。度无翼见状,四人拼命拦住卫公子二人,就让众人带着我与度平则先退。星痕、昊正带着我们离开不久,卫公子就独自杀了出来,随后我就与众人失散了。” 萧子申想:“那蒙面人多半就是前辈了!应是他们见是非枭境元气大伤,所以就来报三清界的血仇!”问道:“武姑娘,那你怎么又回此地来了?” 萧子申自不知,卫尘泱二人杀入是非枭境,既是为了三清界之仇,更是为了给他报仇。 武月苓不好意思道:“我……我独自在外面躲了几天,想应该没事了,就想回来取些娘家带来的重要东西,然后就回乾陵门去,等……等……”说着,脸一红,只看了萧子申一眼,已不好意思再说。 第四百四十八章 情仇两端 萧子申明白,武月苓想说的应是等自己去寻她,因为自己答应过要带她出火坑。现在是非枭境散逃,若没有剩下像样的高手或不管武月苓了,就是摆脱是非枭境的时候。 东宫元化虽听萧子申说过道门前辈之事,但猜不出蒙面人就是,一听卫尘泱独自追杀度平则等人,现在是非枭境又已破了数日,顿时惊道:“遭了,三清界道令尚在是非枭境,不知会被什么人捡了去!” 武月苓忙接道:“前辈不用担心,是非枭境败逃,怕没有时间拿东西,那道令既是三清界的,定不会放在普通地方,普通下属定拿不走,我们待会去仔细搜寻便是。” 东宫元化点头后,武月苓才想起一事,惊道:“前辈,你已经出来了,是卫公子他们救了你吗?”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忙不好意思的住了口。若是被卫尘泱救了,岂有不知破是非枭境之事之理。 萧子申一时亦惊道:“武姑娘,你识得我太师叔?”说着,就向东宫元化瞧去。 东宫元化点头道:“我被是非枭境擒后,经常被带去用刑审问,去年武姑娘过了门,也见过我被审问,知道了我是道门之人,所以就常偷偷的给我送些伤药。我不解,就寻机问她为何要助我,她说有个南海情天的萧子申说要救她出去,又知晓儒道关系密切,所以就帮我,以便将来能被大家接受。武姑娘的身份,我则是医治度平则时才知晓。” 萧子申明白,度平则伤重,武月苓作为妻子,自然要一旁伺候,东宫元化因此知晓,也是合理。 就在武月苓脸大红时,东宫元化续道:“武姑娘江湖经验也不足,竟不怕我出卖了她,到时她岂不也完了!” 武月苓忙道:“前辈,我听说儒道之人最有气节,自然是不担心的,才……才……”东宫元化拍了拍武月苓,道:“若你助我,我还出卖你,那我也没脸再自承是三清道门之人了!” 萧子申又看了看武月苓,看来她为了脱离苦海,确实是在行善积德了,竟随便见了一个不认识的道门之人就去援手,既叹她心粗,又叹她心实,竟不计较后果。也可能是后果对她来说,也比现在残忍不到哪里去,所以自不管。 萧子申随手一指死去的汤勉之,问道:“武姑娘,哪你又怎么遇上了这贼子?” 武月苓摇头道:“是我运气不好罢了!我悄悄回到是非枭境,见没有人迹,正往是非枭境行去,谁知汤勉之就在背后出现了。” 萧子申道:“阴阳童子他们袭击是非枭境时,汤勉之重创不支,伊兆扬喝了他去京里报什么信。他应是自汴京归来,不知是非枭境之变,所以才大摇大摆的回去。” 武月苓点头道:“公子说的不错!汤勉之见了独自在那里的我与一片狼藉不见他人的是非枭境,就惊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他修为高深,不敢招惹他,自原原本本的答了他。谁知他听完后,竟就起了歹意,把我……把我虏到了这林子里来!” 东宫元化奇怪道:“你是汤勉之那老贼的少主母,就算他修为再高,你为何又要惧他?” 武月苓没想到东宫元化竟不知晓,就看了萧子申一眼,没想到他竟未随便乱说,一时也有些感激,但自无所谓了,就低头脸红道:“前辈,别说我只是少主母,就是主母,在是非枭境也是没有地位的,若度无翼、度平则他们欢喜了,也是任人欺辱。汤勉之这般岁数,经历得多,自然敢污辱我!” 东宫元化也是第一次听闻,没想到是非枭境竟恶心到如此地步,顿时怒气冲天,只觉武月苓可怜,又过去给了汤勉之几脚发泄。 东宫元化随之又问起昊天之事,萧子申见武月苓在,记得月盈不放心武月苓,仍说是黑袍前辈所杀,随后烧了云云。东宫元化也道好主意,随后三人就去寻了柴火,一把火烧了汤勉之。 汤勉之在远离林草处渐渐烧旺后,萧子申三人就离开往附近的是非枭境行去。 萧子申三人翻上了是非枭境一侧的小山,正欲沿着小路下去,谁知竟见阴阳童子与多闻天王在此。东宫元化与武月苓不识得二人,萧子申可知道厉害,顿时就让二人噤声,随后就趴下偷偷远望二人,看他们来此做什么! 只听多闻天王大吼道:“你这混蛋东西,竟敢欺骗贫尼,我大哥根本不在此处!门还锁住呢,哪里会有人!” 阴阳童子轻笑道:“天王,本座怎敢骗你!持国天王被关在了门里,只要你与我一同开了这大门,自然就可见到你大哥了!” 萧子申此时也知阴阳童子定在骗多闻天王,卫尘泱他们破了是非枭境,持国天王怎么可能被是非枭境擒来关了。也不知这阴阳童子骗了多闻天王来开门,又想做什么。 萧子申想着,就轻声问道:“武姑娘,是非枭境的门很结实么?” 武月苓点头道:“是非枭境的大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据我所知,就是度无翼也震不开,那应该是相当结实得了。” 萧子申听得也点头,看来应与放人魂轮处和暗牢暗洞的巨门相似。若这是非枭境有足够水食,就算暗洞被发现了,度无翼他们大门一关,怕也没人攻得进去。 果然不出萧子申所料,阴阳童子与多闻天王功力这般精深,二人联手竟也震不动巨门分毫。门旁山石也不凡,阴阳童子连击两掌,竟也只震破点皮毛。也不知当初是非枭境是如何寻到这宝地的,他们又是如何凿山建派的。 就在萧子申望着多闻天王二人胡思乱想之时,阴阳童子趁了多闻天王不注意,只一心查看巨门之际,缓缓移步到多闻天王身后,竟抬掌往多闻天王后背拍去。 萧子申惊得立马起身大吼道:“天王小心!” 萧子申虽不知与六凡界交好的阴阳童子为何会对多闻天王出手,但可不敢眼睁睁的看着多闻天王被阴阳童子害了,否则日后无法交代。 第四百四十九章 疑惑不解 萧子申吼声如雷,多闻天王瞬间转身,慌忙接住阴阳童子厉掌,但终究迟了半分,被阴阳童子震得嘭一声撞在巨门上。 阴阳童子知道自己掌力几何,多闻天王反应不及,一时定禁受不住,多闻天王刚撞在巨门上,随之就双掌连拍,必要先制住她。多闻天王气息散乱,忙随巨门翻滚躲避阴阳童子威掌,一时情况已大为不妙。 萧子申大急,只留下一句:“太师叔,我去助她!”随后就将身法施展至极致,急往是非枭境门前纵去,要助多闻天王脱险。 也不怪萧子申急,自己出声已暴露目标,若多闻天王被阴阳童子得手,自己与东宫元化肯定不是阴阳童子对手,到时怕又是一番狼狈逃窜。 但多闻天王不一样,她功力非同一般,一旦回过神来,自己从旁助她,说不定就能抗衡阴阳童子,若再加了东宫元化,阴阳童子定不敢再战,只得退走。 东宫元化自见了阴阳童子与多闻天王对掌,一时也大惊,没想到这二人功力竟如此超卓,也担忧心急纵去的萧子申,忙拉起武月苓随后跟去。 多闻天王虽打斗经验不足,终究功力深厚,身法也不凡,阴阳童子数招竟也没伤到她。 眼看着萧子申纵来,阴阳童子知道是一麻烦,忙就舍了多闻天王,转身攻向来援的萧子申,随后又见东宫元化纵来,眉头就皱了起来。 多闻天王印象中的萧子申,还是以前那个不中用的萧子申,见阴阳童子往萧子申攻去,心里感激他的提醒,担心萧子申被杀,忙喝道:“小和尚,快躲开,你不是他的对手!”话一出口,已急忙随后往阴阳童子跟去,欲抬掌阻下他。 阴阳童子见萧子申竟不避退,又见多闻天王与东宫元化均离得远,顿时嘿嘿一笑,身速一加,鬼阴冥掌转眼逼临萧子申。 萧子申自然不傻,岂会与阴阳童子掌力力拼,见多闻天王已急援而来,忙旋身一避,就自阴阳童子身侧避过,绕到了阴阳童子后方去,欲与多闻天王会合一处。 阴阳童子见萧子申避退,正一愣,却见东宫元化带着武月苓连纵而来,想他们与萧子申应该是一伙的,又嘿嘿一笑,欲继续前纵先拿下此二人。 但就这一迟疑,多闻天王已纵身到了阴阳童子身后,抬掌就与萧子申同拍向阴阳童子后背。 背后掌风连起,阴阳童子知道萧子申身法不凡,又知晓多闻天王功力不凡,自也不敢任由他们击来后背而去拿东宫元化二人,随之就转身反掌接住萧子申二人之掌。 三人掌力连绵不绝轰击,旋动风雷,气势撼天,震荡整个是非枭境前的山谷。多闻天王一声大吼,功力又狂涌而去,霎时与萧子申竟震退了阴阳童子。 别说阴阳童子大吃一惊,就是萧子申也惊疑不已。没想到多闻天王如今功力浑厚至此,竟与阴阳童子相差无几,与萧子申合力下,自然就高过了阴阳童子。若非她心智单纯不成熟,又不擅打斗,怕须弥尊者也不见得能胜她。 就在阴阳童子一退,东宫元化亦到了阴阳童子身侧,抬掌就往阴阳童子拍去。阴阳童子刚侧身一接东宫元化老掌,萧子申与多闻天王又齐攻而上。 阴阳童子初时所想,本来是要震飞东宫元化,随后随他而走,自然躲避开萧子申二人之掌,还有机会擒下东宫元化二人,所以才不避开退走。 谁知二人功力相接,阴阳童子竟只震退东宫元化半步,心惊一起时,萧子申二人雄掌已到,阴阳童子急忙撤起右掌连接,顿时又被三人震退。 阴阳童子见识了东宫元化功力,果然不敢力战三人,急忙抬步连退,远远避开三人。 多闻天王刚对萧子申道:“小和尚,没想到你小子也厉害了!”远处的阴阳童子已负手开口道:“多闻天王,这几人是六凡界的死敌,你敢助他们不成?识相的就与我擒下他们,本座自不计较你与外人联手,也不告诉尊者你竟助道门之人!” 萧子申没想到阴阳童子出手偷袭多闻天王,竟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只想把今日过错全推给多闻天王。若多闻天王与他对质,以多闻天王的心智,怕是绕不过阴阳童子的,说不定最后还真成了多闻天王的不是了。 既然多闻天王最后都要吃亏,那就无所谓了,萧子申只轻笑道:“天王姐姐,这混蛋在骗你,他与尊者是一伙的,一直想暗算你与持国天王。前一阵,我还见他与须弥尊者、陀罗尊者骂持国天王来着!他与尊者狼狈为奸,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萧子申知道,多闻天王自不会过问阴阳童子计不计较她与外人联手,也不会顾忌尊者,以她的心智,也不一定全闹得明白。但持国天王是她心里的禁区,这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萧子申只以持国天王哄她,又有方才阴阳童子偷袭她的前车之鉴,不怕多闻天王不上钩。 果然,多闻天王一听阴阳童子要暗算持国天王,又骂了持国天王,顿时大怒,只不住骂着:“你这该死的阴阳混蛋,既想暗算我大哥,又敢暗算我,若不宰了你,贫尼誓不为人!”说着,就往阴阳童子狂攻去,竟是招招不留退路的同归于尽打法。 萧子申见阴阳童子露出不解神情,就知道他怕不大明白六凡界内的情况,也不大明白持国天王在多闻天王心里的分量,竟还用尊者来压她,这不是麻烦自招么? 但东宫元化听了多闻天王的名号,自然知道她是六凡界的天王,见萧子申竟要拼命助她,一时大为不解,就拉住萧子申,眼露厉光,随后摇了摇头。 萧子申明白,东宫元化被囚一年多,不知外界情况变化,在他眼里,对六凡界的印象还停留在典籍里,自然就不待见多闻天王,怕是巴不得她与阴阳童子两败俱伤,好趁机全宰了。 但萧子申自知晓多闻天王的关键,只轻声道:“太师叔,详情稍后再说,万不能让多闻天王有失,不然有天大的麻烦!” 第四百五十章 理清不清 东宫元化闻言一怔,见萧子申说得郑重,知晓定是非同小可的,就点头依了。一边仔细的护着武月苓,以免被阴阳童子擒了去,一边也慢慢靠近去,以便助萧子申他们。 阴阳童子不知多闻天王为何会愤怒至此,但也隐约觉得不对,又见萧子申是以持国天王引起的话头,他与多闻天王相处多时,自然知晓多闻天王不大成熟,立马改口道:“多闻天王,持国天王与本座乃知交,你若为了三清道门之人与我动手,就不怕你大哥震怒吗?” 多闻天王一边强攻,一边又喝道:“放屁,放屁,你个混蛋放屁!”也不知是否定的阴阳童子与持国天王乃知交,还是否定的持国天王会震怒。 阴阳童子又说了几句诋毁萧子申之言,说他与持国天王动手、对骂等等之类,多闻天王只不理他,仍是力攻不断。 阴阳童子一时无法,既应付多闻天王与萧子申二人,又见一旁的东宫元化也虎视眈眈,知道僵持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好,又思及打不开是非枭境之门,寻了一个空当,抬步就退走了。 萧子申见多闻天王欲追,既不敢让她一人追去,又不放心留下东宫元化二人,急忙纵去拉住多闻天王,道:“天王姐姐,我们杀不了他,待找到了持国天王,再去寻他出来宰了!” 多闻天王一听,也停了下来,点头道:“小和尚,你说的对,这混蛋不是一般的厉害,怕只有大哥才宰得了他!” 萧子申仍想不明白,为何阴阳童子要偷袭多闻天王,问道:“天王姐姐,那混蛋为何要袭击你,他不是与六凡界一伙的么?” 多闻天王双目一瞪,喝道:“贫尼怎么知晓?若知晓了,还会随那混蛋乱走?我看定是须弥尊者那老秃贼想害我,是他唤我与这混蛋出来办事的。待寻得了大哥,定要告诉大哥去,让大哥给我做主!”说着,就抽了抽鼻子,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子申一惊,持国天王怎会丢下多闻天王一人与须弥尊者他们一起,道:“持国天王呢?他没说去哪里么?”多闻天王嗔道:“小和尚你真是笨呢,若知晓了大哥去哪里,还用四处寻么?” 萧子申一时被堵得呃呃说不出话来,这尼姑怎又忽然聪明起来了。 多闻天王见萧子申无语,就得意的扬了扬头,随后拍拍萧子申,道:“小和尚,我看你仇人也不少,以后你就跟贫尼混,贫尼护着你!” 萧子申哼道:“我仇人再多,也没你多,整个神州都是你们六凡界的仇人,谁护谁还不一定呢!”多闻天王道:“放屁,那怎不见你们来杀我,你们不是神州之人么?” 多闻天王见萧子申直翻白眼,就不管他,又走到东宫元化与武月苓二人面前,道:“我是多闻天王,我大哥是持国天王,你们是谁?” 就在萧子申惊得一个踉跄时,东宫元化已抱拳道:“老道生死玄观的东宫元化!”话虽如此,亦暗暗防备多闻天王。 多闻天王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三清道门的前辈,你好!”说着,又看向武月苓,续道:“你呢,为何不答我话儿?” 武月苓也道:“我是乾陵门的武月苓!”多闻天王偏着头想了片刻,道:“乾陵门?大哥没吩咐过,那就不用招呼了!” 萧子申一时只觉又好气,又好笑。看来持国天王是吩咐过她什么话,她只死板的按持国天王吩咐说话做事,却不懂变通。 萧子申见武月苓尴尬不已,就道:“天王姐姐,这位武姑娘也是道门的朋友,是要招呼的!” 多闻天王疑问道:“既是朋友,大哥为何没说?不过是你这小和尚说的,暂且就信你吧。日后我自会去问大哥,你若骗我,下次见了就揍你!”说完,也问了声武月苓好。 东宫元化此时也发觉多闻天王不大正常,又见她唤萧子申小和尚,就拉了萧子申到一旁问话。 多闻天王自不在意,就背了手围着武月苓转了几圈,点头道:“小丫头,长得还好看,你真是道门的朋友?” 武月苓见多闻天王修为高深,自不敢乱说话得罪她,只顺了萧子申之言,道:“我是道门的朋友。” 又过了片刻,多闻天王见萧子申仍与东宫元化说个没完,就吼道:“小和尚,什么话说不完?贫尼饿啦,快带我吃饭去,我忘了记路啦!”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饿了两日,只之前吃了些水果,也饿了,见多闻天王吼来,又望了一眼是非枭境的入口,见就一道门,既然阴阳童子二人都打不开,就更别说自己等人了,也只好放弃,暗道以后再回来寻吧。 萧子申随之就与东宫元化走了回来,随后同往南去寻市镇吃东西。 萧子申看着大口吃肉的多闻天王,暗想:“六凡界果然不同,却什么都不忌。”又对东宫元化道:“太师叔,我失踪了两个多月,太师叔也脱了困,不如我们南去安州,让裴二哥把消息传出去,也免得殿下他们担心。” 东宫元化点头道:“是该如此,我们也可趁此了解一下目前的形势!”说着,又抬起双手,续道:“还得想个法子弄开了这链子,不然太不方便了。” 萧子申道:“也不知我的神兵殿下他们是带走了还是会留在安州!只是我那兵器也不锋利,怕是没用的,就看裴二哥有没有炎光神铸的利器之类。” 东宫元化摇头道:“凌先生的普通利器怕也没用,你的神兵是哪里来的?既不锋利,又称神兵,是凌先生为你铸的吗?”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将去不周山之事说了。 东宫元化听完,哈哈笑道:“你想错了,凌先生也想错了,兵器不见得要锋利才能碎金断石!那玄精老石我不仅见过,也听三清界的前辈说过,你没发现它所铸兵器的奇妙之处,看来仍未真正开刃!” 萧子申惊道:“凌先生早为它开了锋,我用它运招对敌,威力也大增,远胜普通兵器,为何太师叔这般说?” 第四百五十一章 久别重逢 东宫元化摇头道:“我不是指普通的开锋,而是玄精老石所铸神兵,需要威猛精纯的功力千锤百炼后才能真正化为不世神兵!你之前的功力定不够,你若将它给尘泱使,应该已经开刃了!” 东宫元化见萧子申听得不解,又把双手放到桌上,续道:“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你那玄精老石所铸神兵,若开了刃,你拿它来割这链子,自然割不开分毫。若你运起太公武经割来,瞬间就能割断!” 东宫元化见萧子申已吃惊起来,又道:“那些练有极强金钟罩功夫之人,若我使那神兵破不了,你只要轻轻运起功力,瞬间就能斩破!其他诸如掌力、刀剑之气等等,莫不如此!你明白了吧,若神兵完全开刃后,这天下没有任何武学、奇物挡得住它的威势,这才是真正的玄精老石!你既然修炼了三清六诀掌法,自然就知道最强的道化万物之招,玄精老石就与那一招相似,差别只在于,玄精老石只有道化万物的破解万物之能,而没有道化万物的衍化万物之力!但我辈武林中人使来,却是完全够用了。” 萧子申现在对照起自己以道化万物破解了度千寻明王神光一招的死气,原本以为猜错了,没想到是不周全。 萧子申之前理解的道化万物,自名字,就偏向衍化万物之力,后来破了明王神光死气后,又觉得自己想反了。现在才知,不是自己想岔了,而是想的不周全。 看来南海情天卫尘泱与度无翼比斗时,若非卫尘泱要隐瞒三清界武学,应该就能以道化万物之招破解明王神光的死气。只是就算没有死气,明王神光仍霸道非凡,卫尘泱定也会大创。 既然众人不在乎秘窟图录,卫尘泱自不必硬拼,就以认输换了展平一助,却没受到伤害,白白打得度无翼重创不支,可不是等于被算计了。 萧子申一念至此,一时就心痒起来,暗道以后定要多用神兵,若开了刃,岂不是更如虎添翼,到时自己实力再上层楼,岂不是更见威猛过人。 多闻天王见萧子申随后就得意的笑了起来,道:“小和尚,那什么神兵那般厉害?我也要弄一把玩玩!” 萧子申嘿嘿道:“天王姐姐,你明白神兵怎样个厉害法么?”多闻天王摇头道:“虽然不大明白,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萧子申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多闻天王仍是傻乎乎的,怕武月苓都听明白了,她还不大懂,之前之所以那般嘴利,肯定是意外,纯属意外! 多闻天王见萧子申不应,就一拍桌子,喝道:“小和尚,还不告诉我,你那什么神兵是哪里来的?贫尼也要去弄一把玩玩!” 萧子申见她没记住方才说的炎光神铸凌长风,只道:“如此神兵,天下间独此一份,再也没有了,你要抢吗?” 多闻天王顿时泄气,哼道:“小和尚,你可别得意,待我去问问大哥,大哥若说可以抢,我就去你家抢了来!”萧子申心想:“你若去问持国天王,那就永远没机会抢了!” 萧子申四人吃好后,萧子申又与东宫元化去买了衣袍,随后到客栈仔细洗了身子换了,东宫元化却换得麻烦。又歇息了一夜,方又南下往安州去。 萧子申带着东宫元化等人到了安抚使府,才知裴仲殊在帝九诏等人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还带了大部分禁军离开。萧子申问起门头为何,门头只嘿嘿道不知。 萧子申想:“无论门头知与不知,自己肯定是问不出来的!但裴仲殊不在,自己也不可能进去了!”随后就转身把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东宫元化,东宫元化一时也没有主意。 就在萧子申四人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街口涌来大批禁军,只喝了百姓让道而行。萧子申四人抬眼望去,禁军中间大马上却是一身甲胄的帝九重、滕国公孟玄喆与右卫将军帅轻影。 另有一人与帝九重并辔而行,却是帝廷义的皇长子,韩王帝九祯,也不知他怎与帝九重一同出来了。帅轻影身旁还跟着傅秋池。 萧子申正担心无处可去,现见了帝九重他们,顿时大喜,看他们往安抚使府行来,定是要入府的了,忙就上前去招呼帝九重等人。 帝九重他们没想到以为必死的萧子申仍活着,却又与东宫元化一起,众人一时也欢喜起来,就一同入了安抚使府。 多闻天王路过外院时,脸色微变,就拉了萧子申到一旁,悄悄问道:“小和尚,那枪沉的裴仲殊是住这里么?” 萧子申没想到多闻天王竟有些惧怕裴仲殊的神力,哈哈笑道:“放心,裴二哥以前住这里,现在搬家了。” 多闻天王一听,果然就松了口气。帝九重等人大多知晓多闻天王来安抚使府欲杀裴仲殊之事,一时也笑了起来。 进入大堂,酒菜备齐后,帝九重就问起萧子申因何仍活着,又为何遇上了失踪多时的东宫元化。萧子申遂又将这段时日的经历大约说了出来,只听得众人点头赞叹不已,都道福大命大。 萧子申随后也问起帝九重为何带众人来此,帝九重见萧子申他们才逃脱几日,应是不知情况的,就一一道了出来。亦说了萧子申神兵已被带去汴京。 原来萧子申被埋后,有一人见了宝窟,就瞧瞧退走,去大营通知了帝九诏他们。萧子申见了帝九重眼神,也猜到那人应是月盈。 随后帝九诏就带了高手、大军去了小山秘窟处,自做主与是非枭境平分后,就拉走了金银珠宝。度无翼已经麻木了,又见帝九诏只取了一半,也算仁慈,就懒得计较,也计较不了。 帝九诏等人随之带着金银回京后不久,北边边境就传来了急报,魏军突然强攻曹少游镇守的大津关,随后不断增兵下,三路齐出,又攻打东西的瓦口关与云桥关,一时正定路三关告急。 就在帝九重准备整军北上时,剑南路又传来急报,有贼军达一二十万之众,突然杀过州县,祸乱剑南,随后攻打治所蓉州。骆平川见贼军势大,怕剑南路有失,请求支援。 第四百五十二章 安得两全 帝九重他们既然早有防备,就猜到应是战天讳一伙旧秦之人作乱,却没想到兵众竟如此庞大,又敢攻打蓉州。 剑南路地处西南边陲,一直都是清净之地,与周边没有战事,所驻禁军只有两万多,否则裴伯殊也不会自京里带军入剑南路了。 而蓉州只有一万多的虎贲军,其余一万禁军分散驻扎各处州县,怕已有不少被贼军攻杀了,加上裴伯殊带去的一万五千禁军,蓉州也就三万禁军左右。 而两江路陆续失踪了约一万禁军,主要是步青云掌领的天武军,又有自丁世衣处得来的消息,丁长烈有数千训练有素的秘密私军,且多是行伍出身,若再加上战天讳、断剑山庄及地犀教常年的准备,攻城虽困难,确有一战之力,若是扫荡州县,就不在话下了。 若之前为了宝藏祸乱京西等数路的真是战天讳一伙人,就可见实力不凡。如今贼军超过十万之众,怕该是战天讳得了宝窟金银,又在秦地新征的民众,若还有以前的旧秦文武呼应,骆平川、裴伯殊一时无法,也是可能的。 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得了急报,大魏与剑南路同时兴兵,看来怕是事先计划好的,必要叫大赵首尾不能兼顾。 若剑南路真是战天讳的旧秦势力,精锐也就天武军与丁长烈的私军,不到两万。而战天讳、地犀教、断剑山庄等属下虽战斗力不比禁军差,毕竟是乌合散众,对阵起来,比不上真正的军队,只能勉强算是精锐。其余新征兵众,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但只怕随战天讳他们造反的民众尝了甜头,一旦拼命四处做起恶来,也是天大的麻烦。现在乱势一起,说不定还会有不少民众为了抢杀为恶、满足私欲而加入叛军,那就不知还会跳出多少人来。 所以,帝九重也不敢托大,仍自江东路、江南路、江北路共调了三万禁军,又传令江西路、岭南路各派一万禁军到剑南路会合。 这五路禁军的战斗力虽比不上京畿路、正定路、京东路、京西路、大同路这些经常与魏军作战的禁军,但也训练有素,对付贼军,应不用担心。 帝九重等人正是带了三万禁军西来,准备入剑南路剿灭贼军,之所以带了旧秦太子、现在大赵的滕国公孟玄喆,怕也另有意思。而傅秋池跟来,应是为了家仇了。 萧子申见可能去打战天讳等人,傅秋池既在,却不见地阳子,又问起,才知地阳子有所感悟,正在京里闭关,就没有知会他。 北方魏军就不敢轻视了,京畿路、京东路、京西路、大同路四路精锐支援正定路而去。帝廷义御驾亲征,以帝九诏为征北兵马大元帅兼领中军元帅,赵昂为军师,以曹剑南为右路军元帅,卓云相为左路军元帅。还有展平、豁兆启、李嗣隆、曹少游、裴仲殊、裴正卿、呼延寿等等大将,可谓将星云集。 前不久,就在帝九诏奉诏寻宝时,齐王帝廷美又在朝廷上旧事重提,让帝廷义立他为皇太弟,还有不少大臣附和。甚至还有帝九重兄弟一方的大臣,因不屑帝廷义而添乱,随之附和帝廷美。一时气得帝廷义当场拂袖离去,只留下满朝文武。 之后,帝廷义就密令豁兆启,让他联络赵昂,派高手行刺帝廷美,务必要宰了他,谁知此言竟被帝九祯听了去。 帝九祯是一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之人,又不似帝九恒能隐藏情绪,顿时就冲进去喝斥帝廷义,直斥责他:“你弑了兄,现在又想杀弟吗?”帝九祯声如洪钟,一时整个殿外的禁军、宫女、内侍都听得清清楚楚。 帝廷义又惊又怕又怒,就以帝九祯失心疯后胡言乱语辱骂君父的罪名,将他囚禁起来,随后以不忠不孝之名义,下旨废为庶民。 李皇后自然知晓儿子不是患了什么失心疯,更不会无缘无故去辱骂君父,就与帝九恒前去质问帝廷义,问他是不是又想作恶,所以帝九祯才吵他。 帝廷义一怒之下,加之早对李皇后母子偏向帝九重兄弟心怀不满,就将李皇后母子全部囚禁了起来,只扬言要全废了违妻、逆子。 帝九重得知后,刚好帝九诏不在,没人约束他,顿时就与帅轻影率军入宫,私自放了李皇后母子出来。帝廷义怕帝九重逼宫,一晚上都没睡好,只吩咐豁兆启小心防备。 帝九重知晓了前因后果,李皇后又哭着求帝九重带了帝九祯、帝九恒兄弟离开,她怕帝九祯兄弟迟早要死在帝廷义手里。 若非帝九诏坚持,帝九重怕真可能兴兵逼宫与帝廷义一战。但现在战又不能战,帝廷义家事又乱成一团,若帝廷美知道了,怕会更得寸进尺大闹起来,到时整个皇族分崩离析,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帝九重见帝九祯也吵闹着要离开宫里,一天也不想待了,一时叹气,知道帝九祯是以此拒绝与帝九恒相争之意,他自己也知自己不适合做太子、做皇帝。 帝九重点头同意了,随后就去与帝廷义密谈,让他立帝九恒为太子,日后也不得再为难李皇后母子;废帝九祯也好,不废也罢,自己只带了他出宫去,自此与他无关。 帝廷义常年以来心心念念又不敢做的事终于有了着落,虽是立与帝九重兄弟交好的帝九恒为太子不大理想,但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而又绝了帝廷美的念想,立马就同意了。 帝廷义是心满意足了,但帝九重也只有暗叹,自此以后,怕是四叔帝廷美又会恨上自己与四弟了,天下大事,不知如何才能两全。 果然,第二日早朝诏书一宣,帝廷美看向帝九重的眼神就变了,又听帝廷义笑称是魏王之意,更是脸沉如水,心寒似冰,连散朝后帝九重招呼帝廷美,欲与他谈谈,帝廷美理也不理。 帝九诏回京后去齐王府寻帝廷美一谈,帝廷美也闭门谢客,不见帝九诏。果应了尚书台对萧子申之言,皇族更见离析。 帝九祯离开禁宫后,就随帝九重去了魏王府住,连帝廷义不提及已废他为庶民之事也不在意。现在帝九重西征,而帝廷义与帝九诏北上,帝九祯不想见帝廷义,就随了帝九重西来散心。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兴亡皆苦 帝廷义离开前,逼不得已,下诏太子帝九恒监国,又起用年老的琅琊郡王王守训及陇西郡王李嗣勋主持京师防务,以防万一。 帝廷义离开后,帝九恒就依帝九诏之言,让灵夕、水阳子入宫掌管宫中防务。灵夕是帝九诏的侍妾,又修为高深,自然镇得住。不知帝廷义得了消息,又会不会大怒。 本来事至此,可说还算完美。谁知自帝九恒被立为太子后一直不问政事,连门也不出,朝也不上,汴京府也不理的帝廷美,又跳了出来,见帝廷义与帝九重兄弟均不在,仗着自己是皇叔,日日只与帝九恒吵闹,凡事都要针对一番,只与帝九恒唱反调,弄得朝堂大乱。 现在两路出征,朝堂上没有重臣,一时拿帝廷美无法。王守训与李嗣勋劝了几句后,被帝廷美连骂了数日,二老年纪大了,又要管理京师防务,也懒得去与帝廷美吵。 李皇后知道了,也来劝帝廷美,但帝廷美自不给面子,又问她这个皇后做的可安心,可对得起二哥太祖皇帝,只堵得李皇后也哭了起来。 后来一日,宋皇后亲到朝堂为帝九恒撑腰,自垂帘于御座后听政,帝廷美才老实起来,不敢放肆。一来,宋皇后为太祖皇后,威望深重,不是李皇后能比;二来,帝九重虽敢对帝廷义动手,但若敢冒犯宋皇后,谁知帝九重回京后会不会来宰了四皇叔。 帝廷美在朝堂上吵闹,只不过为了发泄不满,可不是为了找死。帝九诏为人随和,他自不惧,但帝九重有杀伐决断,帝廷美心里是怕的。 萧子申等人歇息了一夜,武月苓听帝九重说了度无翼等人并未死,担心乾陵门,也不敢再与萧子申等人一起了,自告辞回乾陵门去。 萧子申本想送武月苓回去,一怕为她带去麻烦,二又怕是战天讳等人闹事,这就与自己有关,自要随帝九重去剑南路瞧瞧,就只叮嘱武月苓小心些。但安州距利州不远,应无问题。 萧子申本来想请了多闻天王一同西去,好多个高手,谁知多闻天王只一心要寻持国天王去,不与众人一起了。本来萧子申又想编个谎言骗了多闻天王一起,但想想还是算了,只吩咐她除了持国天王,谁也不要相信,谁都要防着。 多闻天王一句:“你这小和尚以后也要防着?”又堵的萧子申哑口无言。萧子申说了半天,也不知多闻天王听进去没有,但见她走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怕也听进去了些。 萧子申与帝九重等人刚出了安州不久,骆平川又有急报送来,帝九重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叛军果然是战天讳一伙人,自称“复国秦军”,这早有猜测,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战天讳他们还曾入城欲行刺骆平川、裴仲殊等人,但有霍定丰在,东宫文略也到了蓉州,战天讳他们自没有得逞。 令帝九重色变的是另一事,之前的担忧成为了现实。战天讳新征的兵众,不时结伴四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连战天讳等人都无法完全控制。 战天讳他们心里虽恨这群败类不争气,残害旧秦百姓,但又需要这些匪类攻城,渐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道日后再解决。一时蓉州城外大乱,百姓纷纷哭避而走,难民涌向四方。 骆平川派军冲出去堵杀了几次,但出城兵众,守城就艰难;出城兵寡,又会被战天讳他们斩杀,一时全无办法。帝九重看完奏报后,瞬间运功震的粉碎,气得面色铁青。 帝九重随即吩咐孟玄喆率步卒随后跟来,自与萧子申等人率领五千骑兵,带了口粮,疾速往剑南路赶去。 萧子申与帝九重等人入了剑南路后,就见了不少难民涌来,竟到了甘陇与京西两路的交界处。难民见了大军,脸色大变,青壮纷纷避逃,老弱妇孺只跪了地上不住磕头,大呼饶命,哭声震天。 别说帝九重他们,就是萧子申都对那群匪类恨的牙痒痒,这也是战天讳他们造得孽。 帝九重随后分兵五百与萧子申,写了文书,盖了大印,让萧子申护送大部百姓去京西路,让州县主官安顿。帝九重自领了剩余百姓前行到剑南路州县安顿,一边又安抚百姓。 百姓见帝九重所率并非败类,而是平叛的朝廷大军,一时感激涕零,就随帝九重、萧子申他们去了。 萧子申将百姓分散交托州县安顿后,就率军急追帝九重,到了蓉州东面一百多里外的平州,就追上了帝九重等人。原来帝九重他们一路安顿流散百姓,行军自然受了影响。 萧子申会合后,帝九重又各分兵五百与萧子申、帅轻影,让他们分做两路,散开往蓉州四方诛杀劫掠匪徒,安顿百姓,自己则率四千兵马去拖住战天讳他们。 帅轻影担心帝九重安危,自不依。帝九祯见状,自告奋勇率一路军安顿百姓,帝九重担心他,又请了傅秋池保护他。自己则与帅轻影、东宫元化率军靠向蓉州。 帝九重在蓉州东十里处扎营,号称五万。战天讳得了消息后,哈哈大笑道:“这帝九重小贼,就区区几千兵马,还敢号称五万,是当老夫不识数吗?” 战天讳随后就率了两万兵马去攻打帝九重大营,但他舍不得用步青云所率的精锐,只用了早前的属下与新征兵众,如何攻得破大营,战了一日,毫无所获,只气得跳脚大骂。 战天讳有两江路跟随禁军,丁长烈私军,再加上之前扫荡剑南路时聚来的旧秦官员领军,精锐已达两万之众,统归之前的两江路天武军指挥使步青云指挥。 本来这一支精锐是为身经百战的丁长烈准备的,奈何丁世衣不肯离开,丁长烈自不敢丢下他不顾,现在来不了,仍在汴京。战天讳现在手下众人,只有步青云懂军事,所以就交予他。 这一支精锐被战天讳看做复国的根本,极其宝贝,是预备将来大用的,自舍不得用来攻城、攻营送死。 攻营连番失利,新卒死伤惨重下,已不敢上前,无论战天讳怎样喝斥也没用,无奈之下,只好暂退安营与帝九重对峙。 第四百五十四章 小人得志 到了夜里,帅轻影率领了一千骑兵,在战天讳营地四周不知喝骂放火,吵得战天讳匪类无以安生。那些新卒怒气上来,竟不管规矩命令,只成群结队的冲出大营往帅轻影之军攻击而去。 帅轻影冷笑一声,且战且走,不时就将废物们引入了伏击,帝九重率大军围住一杀,新卒片刻就败退,四散而逃。败兵也有逃回大营去的,一渲染下,不少人就脱营逃走,大怒的战天讳如何管得住。 帝九重随后大军掩至,强攻战天讳大营,战天讳军心涣散,大营片刻就被攻破。战天讳欲杀帝九重,又被帅轻影、东宫元化与众将击退,一时无法,只好退走。 可叹战天讳雄心勃勃而来,两万乌合之众只一日就败给了帝九重的四千兵马,仓惶退回蓉州城外大营去。 魏东甫、曾白枫、步青云等人见了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回的战天讳,想笑又不敢,一时憋得极其难受。 帝九重简单的看了看战天讳的大营,轻笑道:“战天讳不知兵,布置毫无章法,又是乌合之众,如此还不能败他,我也白混了。” 帅轻影问道:“殿下,接下来该如何?” 帝九重早成竹在胸,道:“派一队人仔细搜查营里,若有有用的兵器、粮草、营帐等,全部运走!另外,派人往蓉州方向传出话去,就说我方大军已增至八万,战天讳若敢再来,保叫他逃不得性命!” 东宫元化笑道:“殿下,战天讳定明白我们在虚张声势,如今又小瞧他,他怕会忍不住再率大军来战!” 帝九重道:“前辈,我还真怕了这战天讳胆子小,或有几分谨慎,不敢来了,他若真来,我可求之不得。若我没估计错,战天讳再来,怕再大败丢人,又竭了士气,定会以精锐压阵,到时蓉州压力就会大减。我们也早些回去休息,五更用饭,随后拔营准备撤离,好叫战天讳欢喜一阵,更加坚定他心里认定的我们在虚张声势。” 帝九重随后又让帅轻影派斥候偷入蓉州去,告诉骆平川众将,只稳守蓉州便罢,不要出击,城外只交与援军,后续行动,等候魏王之令。另一边又派人去后方州县催促粮草。 战天讳得了探马的消息,虽对帝九重藐视自己气得暴跳如雷,但见帝九重短短一日,又号称八万,顿时大笑道:“好个小崽子,老夫虽败给了你,是有些丢人,但你就来欺老夫数不来人头、看不清形势吗?若没有大魏大军压境,别说八万,就是十八万你怕也调得来!但现在魏国攻打甚紧,你们又把我秦军做了乌合之众,岂会调派如此多禁军前来?退一步说,你就算有如此大军,怕早藏掖起来,不让老夫知晓,好叫老夫入你圈套,上当吃亏,岂会宣扬开来,真是笑话!老夫今日与你一战,早知你虚实,你竟还来虚张声势,怕是想吓住老夫,老夫岂能如你所愿!” 战天讳得意起来,今日大败阴霾一扫而空,就拍案起身,续道:“青云,明日率军与老夫同去击退帝九重那小儿,老夫偏要拆穿了他的谎言,让他在三军面前丢人现眼!” 步青云等人虽知战天讳败了,但也知了帝九重兵马不多,自然同意。但步青云为人谨慎,又知帝九重身经百战,不可小觑,仍劝战天讳小心帝九重。 战天讳嗤道:“今日是老夫大意了,才吃了一个亏,明日准备充足些,又有精锐压阵,我看他帝九重几千兵马,如何抵挡我大秦天兵!” 战天讳不把帝九重数千兵马放在眼里,但蓉州城里有两万多精锐禁军,战天讳自不敢大意,就传令暂停攻城,让魏东甫、曾白枫他们率军收缩兵力,严防各处城门,防止城内禁军出援帝九重。 此日一早,战天讳又起了三万杂军,带了五千原来的属下,另让步青云领了一万精锐作为后军压阵,兴致勃勃的往帝九重大营杀去,勿要败退帝九重,以挽回颜面。 战天讳率军刚到了昨日的弃营,突然冲天大火燃起,随后大营陷入一片火海。却是帝九重命人搬了营帐,堆了柴草,就等战天讳来了点燃。 如今大火阻断去路,若另绕道而行又远,战天讳忙吩咐大军灭火。但火光冲天,兵士根本无法靠近,又缺水,如何能灭。待大火渐渐熄灭,火气渐凉可行,已快到中午。 战天讳气得咬牙切齿,忙吩咐兵士扫开大路前行,一边暗思:“待老夫攻下帝九重你个小儿的大营,也一把火烧了了事。” 战天讳率军到了帝九重扎营处,哪里还有人,早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了一句话在营门处:“酷暑炎夏,少师年事已高,还请珍重,莫气莫急!如今正当饭时,又是日中,何不体恤下属,埋锅造饭,以求一战而成,岂不快哉!” 战天讳见帝九重算准了自己大军到的时候,定是计算了火烧时辰,没留字“莫气莫急”还好,这一写出来,顿时就激起了战天讳的满腔怒气,连抬脚踩乱字模糊不清后,就命大军追击帝九重。 步青云本来想请战天讳让兵士用饭后再追击,但见了战天讳怒火,如何敢提。一边又暗自感叹,看来帝九重已大致摸清了战天讳脾气,知道如何利用他。 此时正是午时,日正当空,炎热非常,兵士也饿。禁军与原先的属下还好,自听令行事,但新招入伍的却怪话起来。 战天讳早有准备,就运功大喝道:“今日斩杀一人,得一人头,赏钱五百文!”霎时就激起了士气。战天讳看着突然就听令疾行的兵士,心里冷笑:“老夫岂不知你们这些蠢货的心思,昨日就该如此让你们拼命!” 战天讳率军又走了五里,远远就望见了帝九重的大纛、龙旗,正想着没跑远就好,突然就闻到一股香味,兀自吞了口唾沫,见前面兵士又停下窃窃私语,并未有如自己所料的冲杀过去,忙就打马上前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又气得战天讳差点摔下马去。原来帝九重大军前方的地上摆满了饭菜,正飘着热气香味,自己一方兵士眼都直了,只暗暗吞唾沫。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丧师损兵 帝九重看见战天讳打马上前,就笑道:“战少师,本王知道你老心急追我,定会忘了造饭。现在两军对阵,酒是不能请的,但区区饭食帝九重还是请得起,就请众位吃饱了再打吧!” 帝九重话一完,抬手一挥,随后大军就缓缓往后退去,渐渐就退远了。 战天讳见兵士就要去抢饭吃,既怕有毒,又怕帝九重袭击,连连喝止。片刻后,帝九重大军已退得没有踪影,战天讳愣了起来,兵士再也不管,只去抢了饭菜大吃起来。 战天讳醒悟过来,喝斥已来不及,但见兵士吃了没有大碍,就松了口气,也觉饿了起来。 就在此时,战天讳突闻的一阵马蹄急响,心下一惊,正要喝斥迎敌,抬头却只见数人骑马前来,齐声吼道:“活像一群叫花子!”话一完,拉马转身就逃。 战天讳大怒,急喝放箭。但离得近的在吃饭,如何顾得过来;离得远的射程又不够,白白放了几箭,只射了花草树木与大地。 战天讳兵士被辱,一时怒起,又喝了兵士往追帝九重。追出两里后,又见帝九重摆了饭食迎客,却比方才还多。 帝九重见战天讳大军来到,只一抱拳,随后哈哈笑着就离开了。战天讳看着又去抢饭的兵士,只暗自皱眉,已觉有些不对:帝九重岂会如此好心,白白的送饭来吃? 但战天讳又见吃了饭的兵士并无异样,一时只吩咐没抢到饭食的兵士小心防备。但大路上能放多少饭,之前吃过的也就算了,数万兵士,基本上都还没吃到,此时已有些怨言。 战天讳望了望前方不见踪影的帝九重大军,正想吩咐兵士就地休息造饭,前方马蹄声又起,奔来数人吼道:“路边捡人饭吃的乞丐战天讳,滚回你娘肚子里去吧!”一吼完,大笑一起,转身打马又跑。 战天讳怒气再难压制,马鞭乱甩,急吼大军追去。见大军不想动,抬掌就杀人,这下终于起了作用,众兵士慌忙急奔往前追去。 战天讳率大军又追出两三里地,远远望见了前方帝九重的大纛,心下一喜,又急吼快追。 众兵士尾随着帝九重大军奔入一峡谷后,又是饭菜飘香,峡谷内的两边摆满了饭食,只绵延两三百丈。尚未吃饭的兵士大喜,急忙前奔去抢夺,你推我撞,一时就乱了起来。 战天讳急忙又挥鞭相向,但如何打的过来,这些新兵不管不顾,只顾着自己大吃起来。战天讳管不过来,一时整个峡谷都爬满了抢饭的兵士。 就在没抢到饭的呼天抢地,抢到饭的大喜自吃时,峡谷两边冒出大批军士,巨石砸下,堵住峡谷两端,随后绑着柴草的巨木不住滚下,横七竖八的乱滚在峡谷里。 就在被砸伤的兵士呼吼一起,崖上火箭射来,片刻峡谷四地就起了火势,随着浓烟滚滚而起,不多时就烟雾弥漫。兵众只不住咳嗽着往两边已堆起的乱石爬去,欲夺路逃走,但迎接他们的又是一顿乱箭。 若是训练有素的兵士,又有将领指挥,在火一起时,就分派兵士四下灭火,还有机会灭火自救,除了被滚木砸死的兵士,众人有序抵挡弓箭,或不会死多少人。 战天讳一方兵力又是帝九重的十多倍,峡谷处也有数倍,一旦反应过来,强攻峡谷两边,到时帝九重分心不及,兵士再往峡谷外退去,自不会如此狼狈。 但兵是新兵,又无指挥若定的大将,兵士自乱自逃,全无章法,如何不死!战天讳也不大懂,竟只咬牙切齿、气怒的望着峡谷中伏的兵士,只喝了人去搬石头,竟不攻打峡谷两边。 当然,若战天讳懂得行军作战,自不会一激就怒,也就不会被帝九重耍得团团转。 就在战天讳大吼大叫之时,后军中的步青云望见了滚滚浓烟,虽不知发生何事,已觉不妙,让后军精锐原地待命,急打马来寻战天讳,果然出事了。 步青云看着只暴跳如雷的战天讳,真想上去一剑结果了他。但自不敢,忙指挥部分兵士继续去搬石头,解救谷内士兵,随后就喝了一旁傻愣着瞧热闹的兵士往峡谷两侧的帝九重大军攻去,又将一个人头的赏银提高到了一两银子。 战天讳此时也反应过来,忙与步青云一人率领一路,自往两边攻去。 先是尖竹、尖木陷阱,后又是骑兵连射,兵士不住伤亡下,又见胆怯不前。战天讳正连喝冲杀,帝九重已下令大军后撤。 战天讳见毛尚未摸到一根,己方已损失惨重,帝九重现在又要率军退走,赵军全是骑兵,自己一方如何追得上,一时就连纵上前,喝道:“帝九重小儿,你不是有数万大军吗?为何不与老夫一战?你来战啊,老夫不怕你!你还与老夫玩花样,别说八万,你有八千,老夫就是你孙子!” 帝九重哈哈笑应道:“战少师放心,今日少师以两三万兵众,大破我帝九重八万大军,杀得帝九重只带了数千残兵败逃,可谓大获全胜!”帝九重话尚未完,赵军已齐声哄笑起来。 战天讳如何不知帝九重此言是笑话自己,差点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但眼珠一转,念头一起,已有了计较,暗想:“我何不真这般宣扬,好叫蓉州守军灰心丧气,失去军心,也可涨我军士气!” 战天讳念头一完,也自觉大胜了,见帝九重率军已去远,就吩咐大军停住,自返回休息造饭,再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战天讳刚吩咐好大军休息做饭,众兵士眼刚合上,米方下锅,帝九重又率军杀了回来。骑兵一阵乱冲,踏身翻锅,又杀得战天讳军大乱。 战天讳刚怒而起身,帅轻影就一刀斩了过来,二人连战三四十招,帅轻影毫无败象。战天讳战得眼红,自没发现,大军已丢盔弃甲,仓惶往步青云的后军逃去,已没剩了几个人。 待战天讳反应过来,更见怒不可遏,连攻向帅轻影,欲斩杀了展平的大弟子。但帅轻影守得沉稳,心乱的战天讳根本无法讨得便宜。 第四百五十六章 哀怒喜乐 此时,东宫元化又相助而来,战天讳见失了机会,只恨恨的望了远处的帝九重一眼,随后转身连纵而走。 战天讳刚退出不远,见步青云又率了精锐赶来,他正在气头上,也不顾保存实力,只喝了大军掩杀帝九重军。 帝九重自不会与战天讳硬拼,只率军远逃而走,又气得战天讳不住喝骂。战天讳一时气不过,只拿败军撒气,一边喝着浪费钱粮的废物,一边就斩杀了一些败逃的兵士,以儆效尤。 步青云随后派人一清点,两个时辰不到,算上逃兵,又损失数千,还有不少挂伤逃得性命的,加起来已近万。但帝九重仍是数千大军,可不气人。 步青云很想与战天讳仔细谈谈,让自己指挥大军,但知晓战天讳疑心重,若以为自己要夺权,那可就完蛋了,一时如何敢提。只暗叹为何丁长烈不在,否则就能劝服战天讳,也能好好指挥大军。 步青云望着四周有气无力的兵士,也只得叹息一声,既是新兵,又是庸帅,这仗是没法打了。但听了今日战天讳被激怒之事,为防万一,就请示了战天讳留在他身旁,另让北斗暂在后军领着精锐。 步青云却比战天讳小心得多,吩咐了精锐巡查、防备四周,扼守各路要道,才令了那群残兵败将起火做饭。待吃完休息片刻,日已开始西沉。 战天讳心不能平,不住派探马四处查探消息,追寻帝九重行踪。待得了消息一追去,帝九重早率军离开了,如此三次,已到了三更。 步青云怕夜间中伏,就劝了战天讳扎营休息,战天讳同意后,又多派暗哨盯住四周动静,防备帝九重又来劫营。但紧张了一夜,帝九重并未再来。 接下来几日,帝九重边退边派人辱骂战天讳,直引得战天讳大军不住远离蓉州。战天讳气不过,不顾步青云阻拦,又自蓉州调派了两万大军过来,随后分作两路,与步青云各领一路,欲两边包抄帝九重之军。 连续几日帝九重均未劫营,步青云又另绕道一路,欲自后包抄帝九重。战天讳处,不仅他夜里有些松懈,那些暗哨也松懈起来,结果帝九重却又来劫营,不多时就破开了战天讳大营。 战天讳一边吩咐营中兵士抵挡,一边又指令兵士去断帝九重退路。谁知帝九重率军冲过数里大营后,竟不回返,也不继续攻杀,只一路率军往蓉州方向奔去。 战天讳见了帝九重所去方向,瞬间就反应过来,暗道这小崽子不是一般的狡猾,原来竟是想入城去。战天讳随后留下部分兵士收拾营帐物件,只领了大队人马往追帝九重,一边又派人去知会城外的魏东甫、曾白枫与另一方的步青云等。 战天讳沿着大路追了两个时辰左右,突然又中了帝九重伏击,夜里难辨,赵军只杀得惊慌失措的战天讳之军溃散而逃,随后又失了帝九重军踪迹。 战天讳渐渐收拢溃散大军,天已大亮。待步青云率领疲惫不堪的大军与战天讳会合后,见了暴怒的战天讳与垂头丧气又失甲挂彩的众兵士,如何不明白战天讳定又吃了大亏。 现在战天讳之军大败丧志疲惫,步青云所率之军绕了一个大圈子一无所获,又一夜未歇息,同样人困马乏,忙就令兵士结营休息。 步青云随后到了中军大帐,劝战天讳不要担心帝九重入城,先不说他不能轻易入城,就是入了城,也不过多了数千人,一样难解蓉州之危。现在最主要的是训练新军,强调纪律进退,以免又不听指挥或一触即溃。 战天讳渐渐冷静,也知步青云说得在理,随之又处置了一些临阵脱逃的兵士,又加了饷银强调纪律后,就带着大军缓缓往蓉州方向靠去,欲图夹击帝九重军。 谁知到了蓉州与魏东甫等人会合后,才知帝九重根本就没来蓉州。战天讳率军奔走多日,接连战败,损兵折将,一口怨气如何吞得下,忙又分派探子打探消息,搜寻帝九重行踪。 探子刚出去不久,外面就有兵士来报,说帝九重派人送还了缴获的旌旗,指明要战少师收看,送旗兵士已离开。 战天讳急忙随了引路兵士出去查看,令了兵士将帝九重派人送来的旗子张开后,见那些旗帜上不是用浓墨写了“战天讳是乌龟王八蛋”,就是写了“战天讳无智无脑瞎指挥”等等,又气得战天讳暴跳如雷。 魏东甫众人根本拦不住,只得又让步青云与战天讳一同率军去搜寻帝九重,战天讳咬牙切齿,心里只恨不得生撕了帝九重。 魏东甫等人怕战天讳又心急坏事,只单独吩咐步青云,一定要看紧了战天讳。现在兵士虽达二十万之众,但基本上全是新征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若再战败下去,说不定军心一散,就自散逃了。 战天讳率军离开后,不多时就搜寻到了帝九重行踪。帝九重一连三日再无诡计,只列阵对战,战天讳军虽战死无数,也没杀得帝九重几个人,但帝九重每阵皆败退,一连退出数十里,战天讳终于扬眉吐气,高兴之余,竟喝了几口小酒。 帝九重随后就寻了一依山傍水之地扎营死守,战天讳连攻了两日,毫无进展,又不住派兵士喝骂,但帝九重就是只守不出。 战天讳一时无法,又想起了帝九重在旗子上写字骂他,随后就依葫芦画瓢,就拿捡来的赵军旌旗写了辱骂帝九重及帝皇尊等人之言,派人也往帝九重大营送去。 依战天讳看来,既然骂了帝九重的老子帝皇尊,他如何能忍;就算他能忍,他与下面的将领也不敢忍,这可是太祖皇帝!随后就率军列阵于帝九重营前,准备痛击怒出的帝九重。 过了不久,果然就见怒气冲冲的帝九重披挂出来,指着远处的战天讳不知喝骂什么,太远了听不清。战天讳见帝九重果然受不住,已开始指挥着大军列阵,只大笑着又提奖赏激励兵士。 但不知为何,就在帝九重率军走到营门口时,却又散军回转了去,只看得远处的战天讳一愣一愣的,不知帝九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三道狼来 别说战天讳,就是一旁的步青云也不明白,明明这帝九重已气恼披挂出来,为何突然又回去了。 战天讳他们自不知,这不过是帝九重假装了愤怒骗他们而已,回帐的帝九重已与众将大笑了起来。帝九重道:“战天讳那老贼本事没有一分,学东西倒快!”帅轻影笑应道:“主要是殿下教的好!”一时又惹得众人大笑。 战天讳与步青云领军又等了多时,见帝九重不出来,想怕是知道不敌,所以忍下怨气,正要命大军撤去。 就在此时,帝九重又一身甲胄、怒气冲冲的出来喝骂,一边又指挥禁军上马列阵。战天讳精神一振,暗道果然还是忍不下恶气,忙又喝斥兵士准备迎敌。 眼看着帝九重已心急无智骑马往营门口冲来,兵士已准备打开营门,就在战天讳看着一旁的步青云得意的笑起来时,帝九重却又被帅轻影等将扯住缰绳死死的拖回了大帐去,只气得战天讳差点骂娘。 又过了多时,眼看着赵军早早的吃了饭,时已午中,战天讳泄气之下,正要散了大军回去休息吃饭,帝九重又披挂率军出来。 正在战天讳心不在焉,以为帝九重又要回去,赵营突然营门大开,帝九重已快冲到了门口。战天讳急忙挺直背脊,哈哈大笑着,拔剑一挥,正欲喝了冲,帝九重却又被帅轻影等人拉了回去。 但此次帝九重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又似喝骂帅轻影等人,营门也未关。战天讳大喜,急令大军强攻。赵营一顿乱箭射来,战天讳大军晒了一上午太阳,又热又累又饿,有气无力下,如何攻得进去。 步青云不想兵士无谓送死,眼看着帝九重出不了营,就令了兵士退回。战天讳本想再令了退军,但见帝九重这次竟不回帐,虽不出来,却领了大军在营地一顿乱骂,主要是招呼的战天讳。 战天讳与步青云见帝九重营地大军齐整,怕帝九重掩杀,也不敢退,只派人与赵军对骂起来。 骂了片刻后,两军均口干舌燥,帝九重哈哈大笑道:“战天讳,你个匹夫等着,本王骂累了,待我回帐休息会儿再来。” 眼看着赵军又散去,战天讳正气怒着要退军,刚抬步走到大帐前的帝九重突然就拔剑往门口冲来,禁军随之而起。战天讳忙又不敢散,只仔细盯着帝九重,只要他与大军一出来,立马冲杀过去。 谁知帝九重冲到了门口,就在战天讳紧张兴奋到了极点时,帝九重锵一声收剑入鞘,哈哈大笑着又转身走了,只气得战天讳想一头撞死:“狗屁的魏王,狗屁的帝九重,战又不战,只会装模作样!” 战天讳见赵军营门缓缓关上,但帝九重并未再入大帐,虽不见大军列阵,但一时摸不清虚实,也不敢退,又一心盼了帝九重真痛痛快快的出来冲杀一阵。 帝九重独自在大帐前站了半个多时辰,此时已是未时,烈日当空,只晒得仍未用饭的战天讳三军头晕眼花。 战天讳见了这群有气无力的兵众,知道怕不能再耗下去了,又见帝九重总不出来,此时也反应过来,这小崽子是故意来玩秦军,只引诱着大军晒太阳,心恨牙痒,就命了大军缓缓后撤。 战天讳大军一撤,帝九重又大笑着骑马往营门奔来,身后兵士齐整上马,营门缓缓开启。 战天讳先是一惊,只小心翼翼的继续让兵士缓退,以防帝九重突袭,但见帝九重也不出来,只在营门领军喝骂,片刻后又见帝九重笑着打马回转,心下一松,已明白帝九重这小子又来演戏吓自己,却哪里敢出来!随后就令了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转身往大营撤去。 战天讳只顾着望了帝九重回转,却没注意大军并未动。战天讳等人领了疲惫饥饿之军刚转身行出不远,帝九重拔剑在手,赵军片刻撤去营门两旁的拒马、鹿砦,随后大军就冲杀出营。 战天讳与步青云此时已在转身后的大军前方,后面惊乱一起,尚未反应过来,后军已被杀散,只往前面奔挤而来,片刻就冲乱了前军阵型。 就在此时,帅轻影纵天一刀刀气破空远去,就在战天讳不解时,远山令旗挥动,早到的孟玄喆所率两万五千步卒顿时分成两股。 孟玄喆亲率一股堵住留守大营的秦军一万精锐,不让他们支援战天讳新军,另一股则在其他将领率领下夹击战天讳、步青云大军而来。 战天讳既不知孟玄喆大军已到,也不知众寡,只与步青云领军转身迎向帝九重骑兵。双方只战了片刻,支援的步卒就到,战天讳反应不及,疲饿的新军又抵挡不住,不多时就被杀散,欲四散逃走。 帝九重眼眉一冷,扬剑大喝道:“杀!”随后令旗挥动,步军得令一分为三,一则继续与帝九重骑兵夹杀仍战的战天讳军,其余两部则往两旁散开,去追杀欲逃散的兵士。 赵军饭饱气足,战天讳疲饿之军如何逃得过,顿时被杀的血流成河。帝九重看着气怒的战天讳,高声道:“战天讳,你忘了营中的精锐了吗?” 战天讳一听此言,顿时打了个寒颤,再不顾新军,只喝了步青云等人离开回营去,好救了精锐根本。 帝九重见了弃众而逃的战天讳等头领,一声冷笑,也不追赶,只吩咐帅轻影去支援孟玄喆,随后指挥大军攻杀残军,务求全歼。 拦住营地秦军的孟玄喆等将见战天讳等人纵回,随后令旗一挥,自让开大道,缓缓而退,让战天讳他们回营去。 战天讳见营地精锐并无大碍,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却是孟玄喆亲率大军来战,一时满腔怒火冲天扬起,大喝了一声:“畜生!”纵身抬掌就往孟玄喆杀去。 孟玄喆拔剑一战,刚与战天讳接上,帅轻影就纵天而来,霎时与孟玄喆连战向战天讳。 孟玄喆看着气怒不已、大吼大叫的战天讳,喝道:“老匹夫,你有什么资格大喊大叫!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的贼军将剑南路糟蹋成了什么样子,将旧秦百姓糟蹋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敢骂我,你真是好狗脸!” 第四百五十八章 人性本恶 战天讳自知晓那些新军四处作恶之事,只想着利用完了功成后再处置。但战天讳可有想过,一旦新军作恶成了惯性,他们又占绝对优势,若真大事成了,必是他们身经百战之后,到时怕你战天讳处置不了,岂非就将整个旧秦之地入了强盗匪窝? 帝九重之所以对战天讳他们的精锐只拖不强战,一是为了不增加无谓的伤亡,二就是为了全心聚歼那些匪类,以杜绝将来为祸百姓。 帅轻影与孟玄喆领着大军且战且走,不多时就与帝九重军会合了一处,东宫元化又支援而来,战天讳知道杀不了孟玄喆,随后就退走了。 帝九重吩咐帅轻影、东宫元化领了一万步卒前去防备战天讳营地之军,随之就与孟玄喆等众将率大军四处追杀作恶多端的贼军,只不留活口。 再说萧子申分兵后,自平州往西北绕道龙岭山,一路打杀那些作恶的匪类,安抚百姓。那些新军基本上都是小股分散作恶,自然不是萧子申五百骑兵的对手,在萧子申不住四处剿杀下,只心惧往蓉州主力处退去。 萧子申一路掩杀过去,只出了蓉州北方的德州,杀到了蓉州西北的大山老林。萧子申想,贼兵已不可能去深山无人区作恶,就又领兵往回杀来,谁知竟遇上来围剿他的秦军。 萧子申兵少不敢强战,只领了骑兵躲避而走,让秦军如何追得上。萧子申连转中,却无意间发现了秦军屯积粮草之处,正是德州南的连山镇,本想去袭击,却见大军护守,怕有数千,只好放弃,又绕道而回。 回途中,萧子申见已基本没了什么新军作恶,想是怕了,就往回到了蓉州与平州之间,只小心翼翼的派了探马寻帝九重主力,却正好见了帝九重领军掩杀新军。 萧子申大是不解,在他想来,这些新军都是战天讳新招入伍的无辜百姓,依帝九重心性,如何会赶尽杀绝,竟连跪地求饶也不放过,难道这是要学那战神白起吗? 萧子申不解归不解,但见众兵士血战,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就领军加入,只杀到了黄昏。方圆数里尸横遍野,除了极少数逃脱的,几乎全歼了战天讳带来的新军。 战天讳营里的步青云一直心惊胆战的布置大军防护,做好迎战帝九重的准备。逃自是不敢逃的,战天讳他们缺马,几乎全是步卒,帝九重有数千骑兵,如何逃得了?只派了人回蓉州请援,希望来得及。 但帝九重率军围杀完后,却并不攻营,还命帅轻影他们退走。现在步青云已是怕了帝九重,以为又有什么诡计,如何敢放松,只等到了夜中,仍不敢睡。 直到了天明,探马来报,帝九重大军自在营中,并无外出动静,步青云与战天讳此时才松了口气。见魏东甫他们派鬼花斋带来的援军已至,战天讳急令拔营后退二十里,待离得蓉州主力近了才安营。 萧子申与帝九重等人回营后,用了晚饭,萧子申仍在寻思白日屠杀之事,就去中军帐寻帝九重,想问一问原由。毕竟自己来是为了阻止战天讳他们作恶,可不是为了作恶。 帝九重见萧子申进了大帐,就挥手让兵士出去,轻笑道:“萧兄弟,你是不是对今日之事不解?”见萧子申点头,续道:“我正等你来,好与你说!” 萧子申没想到帝九重果也聪明过人,竟看出了自己的疑问,怪不得以数千兵马杀的战天讳大军毫无还手之力。 帝九重走到萧子申旁边坐了,才道:“自古以来,对那些有才有能之辈,不用太过担心,因为他们自恃有出路,可以堂堂正正的货与帝王家,一般不会作恶。就算他们蹉跎岁月后仍不得志,一般已垂垂老矣,心思也就淡了,最多发几句牢骚,写写文章诗词罢了。怕就怕一些愚昧无知、无才无德之辈,一旦聚众得了好处,很容易形成胡作非为的恶势力!” 萧子申一惊,道:“殿下是担心那些入伍的百姓?” 帝九重点头道:“禁军训练有素,又经过教导,素质、心性该是好的,虽然现在听命于步青云他们,但眼中心里是有百姓的,他们除了极少数人,都是有正义良知的,基本上不会作恶,不用太过担心。而且他们知晓规矩,知道战败后如何寻出路,未免日后被杀,也会克制,给自己留退路。将来战天讳他们败了,这些训练有素的禁军还可以召回来用,只要既往不咎,好好的说清了,他们自会再为家国百姓效力。不到万不得已,这也是我尽量避免与步青云精锐死决的原因,消耗的都是将来大赵的战力。” 萧子申听得点了点头,他率了五百骑兵转战多时,自知晓那些作恶多端的兵士都是新入伍的,半个精锐禁军也没遇到。虽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是极少数的。 虽然可能有战天讳、步青云他们约束的因素,但若他们真要作恶,战天讳他们为了成事,连废物都不过问,精锐禁军又岂会真管得死死的,可见仍需自觉。 帝九重见萧子申点头,知晓他一路应见过了不少,续道:“百姓本身是不会作恶,他们大多是老实人,也没有作恶的胆子。但入伍聚众后就不同了,又夹杂着地犀教、断剑山庄等平时就作威作福的帮派之人,这样一杂处,最容易化为土匪强盗,必须得杜绝!你也看到了,自之前为了宝藏的四处残害百姓,到如今剑南路的奸淫掳掠,就是他们的写照!” 萧子申道:“真是奇怪,为何老实人聚众后,竟就会变了!” 帝九重摇头道:“也不一定就是变了!那些普通百姓,平常无权无势,一直过得唯唯诺诺,还常受欺压。现在一朝得势,又是聚众壮胆,心里的仇恨、报复心、扭曲心理等等一旦爆发出来,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些愚夫莽汉不像禁军有些家国百姓的概念,平常又过得小心翼翼,如今聚了势力,尝到了作恶的甜头,要让他们再回到过去一无所有、不能为所欲为又是粗茶淡饭的生活,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心里与现实的落差,最容易继续聚众作乱。” 第四百五十九章 诛意劫粮 帝九重待萧子申消化了片刻,才续道:“更何况,依战天讳他们的粗心以及为了实用,这些新兵中绝对有平常打架斗殴有些力气的流氓、恶棍。你觉得这些人是为了报效家国参军还是为了作恶入伍?你想想看,这些本就是恶徒,再经帮带传播,岂不是恶上加恶!这样的兵众,除了杀,至少也要虏捉来好好教导教导,并杀些恶多恶大者与平常就作恶多端者,再登记了来历家居族人等震慑他们,如此放了他们回去,才能安心些。如今我们有三万大军,蓉州城里也有三万大军,一共六万精锐,说句毫不客气的话,轻而易举就可以击破了战天讳的一二十万乌合之众。这一仗之所以要打得如此麻烦,就是怕破了战天讳大军后,那些残兵散逃聚众为祸百姓。为了全歼他们,为了百姓,就是多耗些时日,也是没关系的。帝九重不怕人笑话,灭个区区乌合之众,还如此旷日累时!” 萧子申没想到帝九重想的是如此深远,自己只不过是小仁小善罢了,果然无法与这些久居高位之人相比,却还差点误会了帝九重他们,幸好今夜来一问了,否则岂不白白起了隔阂,忙就起身致歉。 帝九重笑道:“萧兄弟,你来问我这些,自显示了你与那些人的不同。日后你记得多读些史书,其间自能寻得些大道妙理。小仁小善,只是江湖中的单人侠客所为,我们有这个实力,该担当的就该是大仁大义,不必去计较一些小的得失!” 萧子申点头后,帝九重续道:“自古以来,那些土匪强盗,除了真是逼不得已做寇的百姓及少量帮派势力,凡势大作恶者,几乎都是散兵游勇聚众转化而来。再说,就算是不得已而做土匪强盗的无辜百姓,虽值得同情可怜,但也不可原谅,何况是那些散游**,真要杀绝才好!不仅反乱可怕,反乱之后的流窜匪类没有约束,一旦祸害起百姓来,同样可怕!从古至今,凡天下一统时,各地均会有匪患闹动四方,基本上就是这些所谓之兵却不是军之人所造成!当然,也不是说百姓入了伍就是恶的,那禁军岂不是没有半个好人了,关键仍在治、制与律!一开始就要教导他们道理,并杜绝、严惩为恶者,久而久之,则自然为善。像战天讳他们这般不闻不问,任其自流,则不过是生匪造盗罢了。百姓是人,是人就有思想,有思想就会复杂,但他们也不会管谁为枭称霸,谁又登帝尊皇,他们只求阖家喜乐无事,日子平稳,岁或有余。我既然得了高位无法避世,民生疾苦,就务必要为无辜百姓设想周全,今日的杀,正是为了明日的救。” 萧子申自见识了与帝九诏不一样的帝九重,但方式虽不同,二人心系天下之心却是一样的。太祖皇帝一共五子,虽只剩了两子,但均是德才兼备的盖世人物,也是古今罕见的了。 次日上午,甘陇路安抚使又派人为帝九重送了五千匹良马来。 帝九重听萧子申提了秦军屯积的粮草后,已有了计较,正好还要等江西路与岭南路的两万大军,就让孟玄喆与萧子申率领了一万大军,绕道去袭击战天讳他们的粮草,并依计行事。 帝九重仍用两万大军拖住战天讳。但战天讳被帝九重数千兵马就杀得一败涂地,现在如何敢战,只扎营死守不出。帝九重也没心思去打他,一时又对峙起来。 过了数日,战天讳知晓形势已不妙,自与步青云防备帝九重后,又让魏东甫、曾白枫他们率军攻城。 战天讳当年在大秦京师蓉州的名声也不大好,现在他纵容兵士四处作恶之事又传入了蓉州,蓉州百姓怕战天讳攻破蓉州后祸害到自家,听说战天讳又起兵攻打,青壮年竟自发的帮忙守城,让骆平川他们压力减轻不少。 魏东甫他们一连猛攻了三日,仍是毫无进展,虽有兵士登上了城墙,但片刻就被杀的干干净净。蓉州既是当年大秦的京城,自然墙厚门坚,城门尚未破过,更别说入城了。战天讳见破不了城又打不过帝九重,一时又烦躁起来。 此时,孟玄喆与萧子申所率大军早到了德州南面战天讳屯积粮草的连山镇附近,经过两日布置后,孟玄喆派了将领领兵围住粮草的东西两面,自与萧子申率四千骑兵由北杀入,只留了南面口子。 守卫粮草的正是地犀教的大长老尤人非,领了一千地犀教教众,另有五千新军。 战天讳也知晓粮草的紧要,早吩咐了尤人非要仔细看好。本来之前萧子申扫荡匪类而来,尤人非还以为是冲着粮草来的,所以报了魏东甫派大军来援,没想到却反助了萧子申注意到了粮草。 萧子申退后,尤人非听了各地之报,已知晓萧子申并不知道粮草之事,更不是冲着粮草而来,加上此处久无人问津,又有些无聊,已开始松懈起来。 没想到今日萧子申与孟玄喆突然就杀了来,尤人非急喝了大军抵挡。但尤人非所领之军,只有地犀教众有战斗力,如何挡得住禁军铁骑,片刻就不支,逐渐败撤。 萧子申见了后方不断喝骂、组织兵士上前抵挡的尤人非,嘿嘿一笑,大吼了声:“尤长老,你好啊!”随后就持剑连杀过去。 尤人非见了萧子申,知道已远不是他的对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弃了兵士往南退去。就在此时,孟玄喆一声令下,令旗一挥,两旁一共四千步卒又呼喝杀来。 尤人非眼看着怕要被围,急忙连纵而逃。萧子申哈哈大笑,亦随后狂追,心想:“若你不逃,兵阵中杀你还有些麻烦,现在你一逃,哪个兵士追得上你,可不就是一对一了!” 尤人非一逃,孟玄喆顿时就让身旁的兵士大吼:“尤人非逃啦,主将弃众逃啦!”顿时四周兵士一边杀去,一边也跟着喊叫了起来。 守军四周均不见尤人非身影,一时就慌了,见南面有退路,急忙南退而逃,不多时就让出了粮草。 孟玄喆哈哈一笑,就留了两千兵马看护粮草,随后率领六千禁军紧追,只死咬住秦军不放。 第四百六十章 夺粮诛心 萧子申见尤人非出了屯粮之地就往林子里钻去,一边暗想倒不是太傻,一边就将大道风行施展到极致,尤人非如何脱得开萧子申视线,片刻就被追上。 萧子申看着被拦下后惊慌失措的尤人非,轻笑道:“尤长老别怕,咱们就聊聊,弄得我好像要吃了你似的!” 尤人非如何会相信萧子申之言,又转身往另一侧急逃。萧子申记挂着外面的战事,自不与尤人非浪费时间,纵身持剑唰唰连攻,十余招就擒下了尤人非。 萧子申将尤人非制住穴道带回了连山镇,随后交给看守、装运粮草的守军看着,转身上马就往逃军追去。 尤人非残军自沿着大道往南边的蓉州方向而逃,心想只要会合了主力,自然就有性命了。但刚逃出不远,就不断掉落萧子申他们早派军设好的陷坑里,惨呼声不住传来。 路有陷阱,惨呼声起后,大道前方又是骑兵纵出挡住去路,败军哪还不知不妙,急忙又往两侧退去。但两侧同样有陷坑夺命,随之又是步卒张弓射来,如何逃得了。 残兵惊慌失措的又退回大道,后方孟玄喆已率军逼临而来。现在前进不得,左右逃不脱,后方又是大军迫来,败军瞬入死地。 萧子申此时也追上了孟玄喆,轻声问道:“孟大哥,杀不杀?”孟玄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必要,先劝降,若不降再杀!”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吩咐兵士喝降,残兵刚一犹豫,萧子申就命了骑兵冲过去乱杀。残兵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扔了兵器,跪地降来。 孟玄喆看着去绑缚驱赶降卒的禁军,道:“子申,你到前方去指挥那一千骑兵,沿途再搜寻,随后到靠近蓉州的要道盯一盯,别让漏网之鱼逃了去报讯,我去处理粮草。” 滕国公府自知晓了萧子申身份后,虽无证据无法归宗,但心里也认了萧子申,就以子申唤他;而萧子申则唤孟玄喆、孟玄珏兄弟为孟大哥、孟二哥,算是认了亲。 萧子申点了点头,自骑马绕路过去依吩咐办了。 孟玄喆率军回了连山镇后,一面仍张起大秦旗帜,一面就命禁军装起粮草往德州运去,又命德州刺史安排人往北边远处运去。 萧子申自领骑军巡查了三日,又捉了些侥幸逃出的兵士后,见应无问题了,仍返回连山镇去。 萧子申回后,就去问了孟玄喆尤人非在何处,孟玄喆自带萧子申去了绑缚囚禁尤人非的小屋。 萧子申与孟玄喆进入后,嘿嘿一笑,转头问道:“孟大哥,这老头招了战天讳他们何时来运粮去蓉州前线吗?” 萧子申见孟玄喆摇了摇头,上前一剑就插在尤人非大腿上,只疼得毫无防备的尤人非一声哀嚎。 萧子申随后将剑一旋,又捏住尤人非的腮帮子,道:“尤长老,萧大爷可是没有人性的,问你话你就好好答,不然萧大爷就拔光了你的牙,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珠子,再将你变做宦官,随后扒光了衣服,关入囚车去游街示众,让尤长老好好的出一出名,你说好不好?” 萧子申放开手后,尤人非颤声道:“萧子申,你……你敢!” 萧子申自明白,这些个在江湖打滚多年的老家伙,割舌挖眼应是不怎么怕的,但他们极要面子与尊严,若是变了宦官还光身游街,那可就是将他们侮辱彻底了,还不如一头撞死。 萧子申见尤人非出声带颤,自知有些怕了,就拔剑划开了尤人非衣袍及袴,只吓得尤人非双腿一颤,随后哈哈大笑,为尤人非点穴止血。 萧子申把带血的剑在尤人非眼前晃了晃,道:“尤长老,刚才是袴,接下来可就不知晓是什么了,你可得注意了!我问你,当初在越州客栈时,我夜里听得你与付一鸣说图录之事,是不是你们故意说给我听的?” 萧子申见尤人非色变勉强点头,续问道:“那之后你们与断剑山庄争斗,也是演戏给你萧大爷瞧的了?”见尤人非又点了点头,又道:“那我问你,那日前来的头戴花虎面具的白发老匹夫是谁?” 尤人非想了想,道:“是四圣联的虎相!” 萧子申想:“怪不得段中赋那小贼要去阻拦地阳子,不让他对付虎相,当时自己还真以为是段中赋恼怒地阳子!” 萧子申随之哈哈大笑道:“我知道该是你们四兽联的虎相!刚开始我以为是祖老头,后来越想越不对,越想越不像。初时地阳子道长不在,四周都是你们的人,他屁也不放一个,若说怕出声暴露身份,这可说不过去!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你可别撒谎,我会再去捉了段中赋那小子询问,那小子是没有多少骨气的,你若骗我,萧大爷定让你成为武林中空前绝后的大笑话!” 尤人非见萧子申已把剑往胯下伸来,急忙回道:“是丁长烈,他就是虎相!” 萧子申先是一愣,随后一想,就点了点头。若说是丁长烈,看他与战天讳的关系,做了虎相,倒正当合适。 萧子申道:“尤长老,那你告诉我,你们的虎相丁长烈,为何一心想弄死我?我可是你们的少主,你给我一个合理些的解释!” 尤人非脸色大变,见萧子申剑又伸来,忙道:“萧子申,我只是一个小人物,知道的不多,只隐约听得,好像说你脱出了掌控,未免坏事,还是除去的好!” 孟玄喆怒气爆起,上前就给了尤人非一个耳光,喝道:“尤人非,除去子申之言是谁说的,告诉我,是谁说的?”尤人非被扇的嘴角溢血,回道:“四圣联的头领都这般说,也不是一两人!” 萧子申忙上前拉住又要打尤人非的孟玄喆,对他摇了摇头。他早知是这般结果,自无所谓的,就怕孟玄喆一怒之下真把尤人非先弄死了。 孟玄喆怒道:“战天讳这老畜生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的人也找不出什么好东西,只知晓阴谋害人,现在竟要来害主子,先帝真是瞎了狗眼,竟宠信这佞臣贼子!” 萧子申见孟玄喆气得连老子也骂了,一时只呃呃应对,不知该不该接话。孟玄喆也发现了自己竟口不择言,一时也有些尴尬。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诱少师 萧子申见孟玄喆尴尬起来,也就不提此事了,问道:“尤长老,也就是说,自越州开始,一直到鄂州、岳州,你们地犀教、断剑山庄与战天讳、何万鹏等弄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什么断剑山庄、地犀教袭击祖天骥、全师雄及擒了祖天骥让我拿图录去求秦王救人等等等等,都是说、弄来玩你萧大爷的了?” 尤人非道:“有些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但断剑山庄、地犀教与战少师、全师雄他们的争斗肯定是假的!” 萧子申轻笑道:“咦,尤长老,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那时还是我的师父祖天骥,可不是什么狗屁战少师,咱们得分清楚!还有,断剑山庄、地犀教、战少师他们与全将军的争斗可是真的,你可别把全将军再算进去,他早与你们散伙了。” 萧子申已大致清楚了,也就不想再问其他的了,以免尤人非真被孟玄喆一剑杀了,就上前把住尤人非肩头,又吓得尤人非一颤,呵呵笑道:“尤长老,你们围困蓉州的大军,或战天讳之军,下次来运粮是什么时候?” 尤人非已猜到萧子申与孟玄喆想干什么,暗自吞了口唾沫,道:“教主他们半月左右来运一次,战少师是自教主那里运粮,不来连山镇!” 孟玄喆哼道:“魏东甫他们运粮之时,大营一般约剩几日用度,下次运粮是什么时候?” 尤人非也怕孟玄喆杀他,忙回道:“要计算路上耽搁及意外,营中至少会保持十日左右的用度。下次运粮,大约是四日后!” 孟玄喆点了点头,道:“尤人非,你最好是说的实话,否则你就是子申所言的下场,就算死,也要你臭名远扬再死,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说完,对萧子申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就退了出去,只吩咐禁军为尤人非上些伤药,好生看管尤人非。 萧子申二人离开囚禁处远后,孟玄喆道:“战天讳之前差不多有二十万左右的大军,多番损折,又无多少新兵补充,现在应该在十五万人左右!每人按一日两斤以上的口粮算,一日就需要三千多石粮食,咱们给他再留几日的口粮,既不把战天讳军逼得太急,从而去劫掠百姓,也要战天讳他们这些为首者急起来。” 萧子申点头道:“待伏击了运粮之军,让他们给战天讳等人带回消息去后,孟大哥就去德州准备吧,此处交给我便是。” 孟玄喆点头道:“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与战天讳硬战,到时丢下粮草自率骑兵遁走便是。我会在德州西南二十里处准备好第二批粮食,到时候你自去取吧。” 萧子申点头道:“到时候,怕恼怒心急的战天讳会攻打德州,孟大哥也要小心些!” 孟玄喆笑道:“德州虽非城坚的大州,几日我还是守得住!你处理了第二批粮食后,一旦收到了殿下的文书,立马准备往龙岭山西南转去,自依计便罢,这次定要让战天讳更急乱无智。” 萧子申哈哈一笑,随后二人自去准备了。萧子申领了骑兵往南防护,孟玄喆领了剩余步卒,自与德州刺史带来的民夫急将多余的粮草往德州之北远运而走。 尤人非果然没有骗人,五日后,就有魏东甫的五千兵马带了上万征来的民夫前来运粮。萧子申就在阻断守粮之军退路处伏击了魏东甫的运粮大军,仍就用了之前的陷阱。 护卫的五千兵马一败逃,民夫也丢下车、马及辘轳车等一并哄散逃走,只扔下了大量运粮的工具。萧子申随之命禁军填了陷阱,又带走了驴车等备用。 孟玄喆将战天讳屯粮运走,自领军去德州后,萧子申就领了剩下的四千多骑兵,带了两万石粮食到了龙岭山西南靠向蓉州的一方,自命禁军小心防备,等待战天讳的大军前来。 果然,魏东甫将屯粮被夺之事报给战天讳后,战天讳一个踉跄,差点晕了过去。若粮草全失,蓉州四周就算再抢光也抢不出多少来了,因为那些粮草多是秋收后征的。 就算还抢得出许多粮草来,帝九重会给你抢的时间?到时候一攻袭,再一散传缺粮之言,怕大军就要散了。 战天讳又听了魏东甫传来的运粮败逃之军带来的“消息”,夺粮大军上万,又是精锐禁军,知道这粮草乃重中之重,一时再顾不得保存势力,只好尽起近两万精锐,与步青云同来夺粮,又让曾白枫去领军看住帝九重,只把曾白枫下了个半死。 没想到战天讳带了精锐离开,帝九重也不来攻击,此时曾白枫才松了口气。 战天讳领军北上后,就得到了“探马”传来的“消息”,在龙岭山西南发现了大批运输的粮食。 战天讳得了消息,大笑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为了抄近路运粮,竟敢自龙岭山南运过,也不怕被老夫再抢回来,果然有些喜极无智。现在就看老夫如何再夺回来,保叫帝九重那小儿气得直跳脚!” 战天讳急领精锐往龙岭山南奔去,果然就“遇上”了萧子申运粮的骑兵。 萧子申顿时惊道:“你……你……你怎么知晓萧大爷会走这条路,我以为你会往龙岭山北去!” 战天讳得意道:“小畜生,怕得口齿不清,竟连师父也不叫了!老夫本也以为你们不敢走这离蓉州不远的近路,必会自龙岭山北绕道运粮。没想到你个小畜生也与老夫玩这些出其不意的奇招,幸好老夫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否则怕叫你个小兔崽子钻了空子了!” 萧子申使劲忍住笑,很想说:“战少师啊战少师,你把眼睛擦亮些行不行,什么你的探子,那明明是萧大爷派去的探子,你个老白痴!” 但萧子申自不表现出来,只假做了惊慌失色,抬手一指战天讳,又颤声道:“你……你……” 战天讳哼道:“小畜生,你什么你!你若识相,就乖乖的投降过来,老夫念了旧情,仍认你个兔崽子做少主,助你打下这万里河山!你若不识好歹,偏要与帝家的贼子为伍,老夫就代先帝诛杀了你个逆子!”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二怒少师 萧子申先假装了一怕,又假装想了想,旁边的禁军将领“突然”出言道:“萧将军,战天讳老贼的贼军根本不堪一击,别说就这区区二三五万人,就是二三十万,咱们一鼓作气也能败了他去!” 萧子申拍了拍将领的肩头,仰天大笑道:“你说的对,萧大爷倒忘了这群蠢货根本就是一群毫无战斗力的虾兵蟹将,倒白白怕了半天,可不丢人!”随后拔剑一挥,大喝道:“众将士,给我杀!” 战天讳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你真是找死!”说着,亦抬手一挥,大喝道:“放箭!” 萧子申听了战天讳喝放箭,自然不会让禁军白白送死,急喝道:“大家快逃啊,这群贼兵不一般啊不一般!”说着,就带着骑兵丢下粮草,转身往北逃去。 就在战天讳军之箭射在空处时,一将领又对逃跑的萧子申道:“萧将军,咱们快去德州守住剩余粮草,别让这帮贼人再抢了去!” 战天讳见了萧子申所领之军,知道定不可能带得走那许多粮草,正自皱眉,一听了那将领之言,顿时大喜,一边吩咐五千精兵将粮食交与接应之军后就火速来援,一边已带了一万多兵将紧跟萧子申追去。 萧子申是骑兵,战天讳乃步卒,如何追得上。但战天讳直往德州便罢,暗道你最多退到德州去,待老夫攻了下来,还怕宰不了你个畜生,夺不回粮食!现在只担心了帝九重再派援军来援。 萧子申领军快到德州后,就悄悄的转道往西南,随后带了孟玄喆为他准备的粮食躲起来,派出暗哨小心防备探子,只等帝九重的文书。 战天讳追到了德州,见德州突然增兵固守,一想就自认为是萧子申的大军,怕萧子申准备充足,立马就传令以飞钩攻城,随后又分军去准备轻梯。 留下的五千兵马又到后,此时已打造了一些轻梯出来,战天讳就将近两万大军分作两部,与步青云各领一部,同攻德州的西、南两门。 战天讳知道,德州禁军战斗力强悍,虽然战天讳的精锐战斗力也差不多,但他只两万,不像帝九重可不断增派来,自舍不得与德州守军死拼消耗。所以就改为攻打两门,留了东、北之门,只望不大会打战的萧子申心惧自东、北逃走,那样既可减少伤亡,也可夺回粮草。 战天讳一连攻打了四日,眼看着伤亡不小,萧子申那畜生竟半点逃跑的迹象也没有,一时气得不住怒骂。 就在此时,又有“探马”来报,说发现萧子申在德州西南出现,运了大批粮草东去。战天讳一听,想信又不想信,只急得不住抓耳挠腮,一时难决。 还是步青云聪明、冷静些,得了战天讳派人传来的消息后,也觉得攻打了四日不见萧子申露面有些奇怪,立马就上马到了德州城边,大吼道:“萧子申,出来说话!” 过了片刻,只见一将露面而来,脸含笑意,道:“步青云,不好意思,这德州从来就没有萧子申,你是不是寻错地方了?”正是滕国公孟玄喆。 步青云见了孟玄喆,脸色陡变,暗呼不好,随即就打马疾往南门的战天讳处奔去。步青云刚冲进战天讳大帐,就急道:“不好,战少师,我们怕中计了!”随之就把见了孟玄喆之事说了出来。 战天讳此时也反应过来,突然恍然大悟,咬牙拍案道:“这小畜生,那日定是故意叫人道了德州出来,好引我们大军来此徒战,他却悄悄的欲运粮东去。好狡猾的畜生啊,老夫竟被他骗了!” 步青云也觉得战天讳所说在理,急忙派人传令退军,往西南寻萧子申及粮草去。战天讳又吩咐快马往东南去,通知魏东甫派大军在龙岭山南拦截萧子申。 战天讳与步青云刚退军不久,又有“探马”来报,萧子申不知为何,竟转往西去了,一路上掉落了不少粮食。 战天讳本来半信半疑,就派了一股兵去查看,过了两个多时辰,果然回报说见了路上掉落不少粮食。 战天讳虽不知萧子申为何要西去,但有粮食就不管了,只领军一路寻去,果然一路都捡到了不少粮食,只两三日,就捡到了两万多石,只乐得战天讳合不拢嘴。 就在战天讳又见了一座小山般堆起的粮食,正有些奇怪,命兵士搬了后,只见粮食中央的地上插了一个木牌子,上书:“师父,弟子运粮东去也,劳师跋涉千里,死罪死罪,弟子萧子申叩首!” 战天讳见了牌子,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一掌就震碎了木牌子,怒喝道:“畜生,畜生,竟敢来耍老夫,老夫必将你碎尸万段!” 步青云此时如何还不知又上了萧子申的当,竟被他扔下的粮草引了西来。自己与战天讳也真是大意,不管萧子申往哪里跑,最终都是会往东去的,自以逸待劳便是,何苦随之起舞,徒奔波这几日。 只怪萧子申那小子狡猾,竟真用大批粮食来做饵,果然引了上钩。 战天讳怒归怒,但也怕魏东甫派的乌合之众挡不住萧子申的禁军,急忙与步青云率军往东追去,竟连粮草也没带走完。战天讳领军日夜兼程,只两日就在龙岭山西南追上了萧子申。 战天讳早得了报,知道魏东甫派了两万大军在龙岭山南设营,堵住萧子申东归之路。却不知为何,萧子申竟不战,只带了禁军在临近龙岭山之处扎营,粮草就堆在营地后方。那两万乌合之众有心想夺,又不敢去战,只前进了一万大军,扎营与萧子申大营遥遥相对。 萧子申得报,说战天讳已快到了,就尽起大军,收了营帐,只在大路等待战天讳到来。 战天讳率了疲惫之师赶到见了萧子申后,刚喝骂了声:“小畜生……”萧子申已笑着打断道:“师父,弟子已恭候你老人家多时,你老怎么才来?可叫弟子好等!” 战天讳正在气头上,自不想与萧子申废言,又骂了声:“小畜生!”就抬手一挥,喝道:“给我杀!”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三气少师 战天讳之军刚一冲,萧子申就命骑兵连弓射去,就在暂时压制住战天讳军攻势时,萧子申轻笑道:“师父,弟子劝你老人家听我把话先说完,否则你待会若又来怪我浪费你老的宝贵时间,弟子可担待不起!” 战天讳大喘着气,咬牙点头道:“好好好,老夫就给你机会,让你再多活一时三刻,你说吧,老夫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废话!” 萧子申哈哈大笑后,才道:“师父,你老人家一定非常奇怪,弟子为何要拖几万石粮食与你在这德州、龙岭山四处逗圈子,还不打你的乌合之众逃去,却偏要等你来,你老是不是非常茫然?” 战天讳自然非常茫然,但也不可能承认,只喝道:“少废话,给老夫说重点!” 萧子申又笑了几声后,忙忍住了,道:“是是是,弟子知错,马上就说!师父,实话告诉你吧,就弟子这几日引了你在这里乱逛,我大赵禁军已自龙岭山北将粮草偷偷的往东运去,现在怕已经快要运完了!” 萧子申见战天讳听了后,脸都气青了,续道:“师父啊,你知不知道,告诉你弟子在龙岭山南近路偷运粮草的探子,其实是弟子派去的,就是怕你老去了龙岭山北捣乱,从而影响了大军运粮!弟子就是用这几万石粮食引开你视线的棋子,你最初猜的我们会自龙岭山北运粮,其实完全猜对了。幸好弟子聪明,怕你的探子发现不了我,所以派了假探子去引你来,你可不就中计上当了!师父,你说说看,弟子这般狡猾,是不是得了你老的几分真传?” 战天讳听完了萧子申所说,想到这几日的疲于奔命,却是被人用计耍的团团转,白白错过了寻回粮草的时机,一时怒气满腔,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随后嘴角溢血,咬牙道:“小畜生,我宰了你!”话刚出口,厉掌已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怕战天讳掌力杀了禁军,拔剑一挥,就令了大军自大道往北疾退,只孤身一人战向战天讳。 过了数招,萧子申就发现,自己用普通兵器,招式威力是不如用那神兵,一时只觉得不习惯,暗想:“看来以后要多注意,别真如卫师兄所说的一般,神兵用惯了影响修为更上层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正好这次趁此机会,好好的用普通兵器历练一番,好掌握招式神髓。” 萧子申又与战天讳过了数招,见步青云正引兵往退走的禁军追去,就高声笑道:“师父啊,你自己存了多少粮草,心里应该有些数吧,可是这几天运得完的?你若现在去龙岭山北拦截,说不定还有机会拦下许多,可不要怪弟子不提醒你!” 战天讳一听萧子申之言,突然就打了个冷战,立马就清醒了不少,暗道自己果然心急无智,竟忘了大事。 萧子申这畜生可没有粮草重要,他倒是提醒了老夫,帝九重定没有大规模在龙岭山北运粮,否则必被探子发现。若如此,这小畜生算是说对了,定是运不完的,忙就喝了步青云回来。 萧子申见战天讳又望向已拔营的营地后方那一大片装车麻袋,就长剑一扬,轻笑道:“师父,你老人家别看了,弟子带的粮食真不多,现在扔下的都是假的,里面都是杂草,喂马倒是可以!只是师父你们也没有几匹马,怕是几年都吃不完!不过那驴车、牛车却是你们秦军之前白送来的,现在全还给你!” 战天讳一听萧子申之言,就知道这些驴车及轱辘车等,定是萧子申这畜生袭击了来运粮之军后得来的,所以才说是秦军的,一时怒气一起,又向萧子申攻去。 就在此时,又有探马远远奔来,急高呼:“报!”战天讳怒气正盛,转身抬掌就往那探子顶门拍去。 萧子申忙持剑拦下了战天讳,使劲憋住笑,道:“师父,冷静、冷静,别气、别气,别急、别急,这探马绝对是你家的,绝不是我家的,你这次一定要相信弟子!若不信,你让人好好认认就知真假!” 战天讳只顾了瞪视萧子申,怒气直喘。步青云忙派了身边的探马去仔细辨认,确实是自家的不错。看得萧子申又大笑起来。 萧子申见战天讳又抬掌攻来,急忙旋身急逃,道:“师父,大事要紧,大事要紧,可别再为弟子坏了大事!” 战天讳遥拍了萧子申两掌后,均被萧子申挡了下来,知道以自己身法定追不上他,只气得纵身就往空营驴车上的麻袋拍去。 袋碎草扬,果然不是粮食。战天讳又连震散了多辆驴车与许多麻袋后,一粒粮食也没见到,现在只能接受现实了。 步青云看过探马传来的信息后,就交给了战天讳。战天讳见是魏东甫的亲笔,说在龙岭山之北发现了大批运粮禁军,他引军战不过,请战天讳领精锐去夺。 战天讳没想到萧子申这畜生终于说了句实话,也顾不得让疲惫的精锐休息,急忙上马引了大军,自往龙岭山东南奔去,欲自东绕到北面去拦截、抢夺粮食。 战天讳一路往东,连续又接到了三次探报,均是魏东甫来信催促战天讳的。 也不怪魏东甫急,自运粮大军被萧子申击溃空手而回后,军中就渐渐传开了失去粮草之事,若再不夺回些粮草稳定军心,不用等帝九重来打,怕自己就乱起来了。 当然,此事也与帝九重、骆平川他们无关,他们一心想杜绝战天讳新军祸害百姓,隐瞒还来不及,怎会宣扬战天讳失粮,这岂不是故意去刺激战天讳贼军胡作非为! 这都是那些逃回的运粮败军中,自也有几个聪明之辈,见军中粮草不住减少,早过了以往的最低值,却没有以往的大量补充迹象,又经了去运粮空手而回,自然猜测出了些问题,随后吹了出来,渐渐就散播开了。 战天讳得了魏东甫传来的消息,自也急了起来,又连连催促大军疾行。大军四处奔走多日,早疲惫至极,虽没有怨声载道,但也大大的影响了战斗力。 战天讳自明白如此投入战斗不行,但又怕截不住粮食,只得一路直前,不留喘息。 第四百六十四章 四困少师 战天讳领着大军不眠不休一路疾奔,果然老天开眼,竟在龙岭山东北部拦住了帝九重的运粮大军。 战天讳纵天一起,望见一路绵延远去的粮车,不知几千上万辆,顿时大喜,不待众军休息,就下令出击。这些将士自然知道粮草已失,也知此战重要,不顾疲劳,只往前冲杀。 大赵禁军抵挡片刻后,见秦军前仆后继拼命冲杀而来,忙留了一部分禁军断后,其余大部连忙运起粮草往西北来路退去。 战天讳见运粮之军想逃,就与步青云领头冲阵,片刻就破开了大赵兵阵。大赵断后禁军见无法,只好连退而走。 大赵禁军退的慌乱,自没全运走粮食。战天讳随意打开了几车上的麻袋来看,果然是粮食,随后就吩咐大军一路狂追。 大赵禁军被战天讳之军咬得脱不了身,只得且战且走,二军相追逐下,激战半日,渐渐就靠近了龙岭山北偏东方向的罗浮山。此处正处在龙岭山与罗浮山之间,大赵禁军自往北转往罗浮山峡口而去。 又追了片刻,战天讳见前方高壁挡住去路,中间只两条约宽一丈左右的狭窄通道,知道粮车要全部过去定不可能,随后就急命兵士自两边绕道截击,勿要多夺些粮食回来。 就在此时,大赵禁军突然全弃粮车而走,只往左边大路及右边坡上散去。就在战天讳、步青云不解时,罗浮山上令旗挥动,右边山上涌出大批禁军,为首大将正是右卫将军帅轻影。 就在战天讳二人一惊,左面大路远处亦奔来大军,为首者正是滕国公孟玄喆。随之背后烟尘蔽天,正是帝九重亲领大军围来,身旁跟着东宫元化与傅秋池。 战天讳此时已知中伏,正欲转身率军自帝九重一边冲出去,自两侧绕向狭道的兵士接连中箭倒地,随之两处狭道牙旗立地而起,迎风而展,当先一人纵身上了粮车,持刀而立,正是自蓉州城里出来的展平二弟子霍定丰。 战天讳不知,几日前江西、岭南两路的禁军到了后,帝九重就悄悄的在布此局。先以萧子申引得战天讳乱转,再让战天讳知晓自己中计,以引心急智昏的战天讳率精锐来龙岭山北夺粮,再以禁军死战护粮,缓缓引他步入埋伏。 此处运粮非是战天讳的探马没有早发现,而是这只是第一次运粮,之前缴获的大批粮草仍在德州以北,既没有运,探马自然无从发现。 江西、岭南两路禁军到了后,除去伤亡禁军,帝九重仍有八千余骑兵。其中萧子申率领的为正宗的骑兵,帝九重身旁的为步卒带马,自不熟悉马战,仍算步卒,但用于奔袭、乱敌是没有问题的。 帝九重的步卒也已不足四万,又抽调了剑南路各州县所驻禁军补充后,差不多有近四万人。 在战天讳率领步卒绕道龙岭山南欲拦截粮草时,萧子申亦领骑兵极速自龙岭山北往设伏处赶来。 就在帝九重、孟玄喆、帅轻影、霍定丰领着四方近四万禁军缓缓围向战天讳剩下的一万多疲惫精锐时,萧子申亦领骑兵自外侧绕向帝九重军后方,往远处去会合帝九祯、裴伯殊所率领的剩余带马步卒,准备拦截欲救援战天讳的魏东甫、曾白枫乌合之众。 裴伯殊是同霍定丰一同偷出蓉州城的。因围战战天讳的精锐,四方都需要懂军事而又要能与战天讳过招之人,以免被战天讳击杀了主将,一配备下,后方阻击救援大军就没有主将了。 萧子申武艺虽高,却与帝九祯一样,均不懂行军布置、兵阵战略,所以才要裴伯殊来坐镇指挥,以萧子申辅佐应对高手,如此方可保万无一失。 现在蓉州仍有骆平川坐镇指挥,冉明轩、吴溪石、姚光吉等人协助,又有东宫文略这个高手,自不用担心会被破城。 战天讳本以为帝九重率大军围来,立马就会强攻疲惫不堪的己方大军。谁知赵军团团围住后,竟缓缓后退散开,开始设置拒马、鹿砦、陷坑等,随后又立营,却是要兵困的意思。 战天讳望了望高壁前大赵禁军扔下的大批粮食,壁下草地湿润,又有两条小河流过,取水自无问题,己方又不会被饿死,帝九重这一围,到底是什么意思? 战天讳、步青云等人不明白,萧子申等人却明白帝九重之意。帝九重从来就没有把歼灭战天讳精锐作为首要目的,他现在盯着的仍是围城的乌合之众,怕他们散而为匪,到时候还不知要剿灭多久。 现在困住战天讳他们,魏东甫、曾白枫等人为救战天讳、步青云也好,为了挽救精锐也罢,自会率领乌合之众来攻。 帝九重要的就是在阵前歼灭大部分乌合之众,以减少战天讳败逃后散兵可能对无辜百姓的危害。目的仍是为了剑南路、尤其是蓉州周边的百姓,可谓用心良苦,否则,帝九重早击破战天讳贼军离开了。 果然,魏东甫得知战天讳、步青云与大军被围后,立马就慌了,急忙收缩、聚集围困蓉州的大军,随后自龙岭山东绕道来救。 骆平川见魏东甫剩余围困之兵已没了威胁,立马就让东宫文略带着剩下的铁骑军与四千龙神卫强冲出城,支援帝九重、萧子申他们而去;随后又让吴溪石统领剩余的龙神卫,以便随时出城攻杀作乱害民的贼军。 骆平川仍与冉明轩、姚光吉指挥剩余禁军与虎贲军,与蓉州百姓一同防守蓉州。 魏东甫会合曾白枫后,就指挥新军强攻裴伯殊与萧子申率领的八千余禁军固守的龙岭山东北要道。但新军战斗力远不及禁军,又没有章法,魏东甫、曾白枫也不大懂大军作战,攻了半日就死伤惨重,却无法撼动大赵禁军分毫。 魏、曾二人见前军兵疲,新军怨言又起,只吵闹着要休息,无法之下,只好令大军后撤休息。 就在此时,萧子申竟带了骑兵冲杀而来,瞬间就冲开了疲惫前军,只入军一顿乱杀。直杀了两个来回,魏、曾二人见新军抵挡不住,又再传令撤退避其锋芒,萧子申方领军退去。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失着折兵 魏东甫、曾白枫率军一退,萧子申仍领着骑兵缓缓跟着秦军而走。裴伯殊则指挥后续大军往前推进,前进了数里安营。魏、曾二人所领秦军离得战天讳他们又远了。 就在魏、曾二人恼怒时,东宫文略又带着铁骑军与龙神卫自后赶来。铁骑军将领带着大军自秦军右侧冲杀而过,龙神卫自后跟进,秦军一时又乱了起来,竟开始往左侧及前后挤散。 魏、曾二人空有近十万之众,却挡不住八千禁军,可不是可悲。 铁骑军与龙神卫自秦军营侧杀过,自过了中部后,萧子申已远远的自高处望见了铁骑军与龙神卫旗帜,又见秦军自乱,料想怕是城内援军,在得了裴伯殊认可后,亦引军前去接应,不多时就与东宫文略会合,随后又回杀而来。 东宫文略已知了萧子申救出东宫元化之事,对萧子申大是感激,一时众人欢聚,好不热闹。 东宫文略会合裴伯殊、萧子申后,秦军才渐渐止住了乱象。乱象虽停,但魏、曾二人已失了救出战天讳的信心,与鬼花斋、北斗等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此时开始,德州刺史才真的开始往龙岭山与罗浮山之间往运大批粮草前来,以供应大军作战。赵军加上之前的粮草,已充足得很。 禁军与魏、曾秦军对峙两日,秦军不攻,萧子申他们自也不动,一边又悄悄布置。 秦军快断粮的消息此时已扩散的更惊人,军心已开始有些乱了。魏东甫他们急,却不知萧子申他们更急,可担心出现最坏的情况。 裴伯殊请示帝九重后,得了认可,就让萧子申率领八千禁军自此处往平州方向悄悄运了两万石粮食,随后假装往龙岭山运来,再散出消息与魏东甫他们知晓。 魏东甫、曾白枫得知了消息,虽怕是陷阱,但也不得不为,就让曾白枫率军两万来夺。 萧子申依裴伯殊安排,先抢要道伏击了曾白枫军,随后又与曾白枫剩余秦军血战了两日,直到歼灭了曾白枫军过半,眼看着曾白枫已有领军逃走的意思,萧子申才领军停了下来,随后约曾白枫一谈。 萧子申按了帝九重之意,让魏东甫、曾白枫完全撤去蓉州之围,就把这两万石粮食给他们救急。曾白枫不敢自专,急派人去问魏东甫意见。 魏东甫知道,现在蓉州城外的四五万乌合之众困城已没有意义,何况此处战事接连损失大军,不如就依了萧子申之意,也将全军集合,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曾白枫得令后,就应了萧子申,随后索要粮食,萧子申自称要等撤围后再给,曾白枫无法,只得依了。 就在魏东甫去处理蓉州撤围之事后,东宫文略又率领四千禁军前来,与萧子申前后夹击曾白枫军,只一日就全歼了剩余秦军,前后共俘虏了上万兵马,气得被萧子申、东宫文略所伤的曾白枫破口大骂。 萧子申大笑道:“曾副教主,你弄清楚些,我们只答应给你粮食,可没说不攻击你,你是不是把两军对阵想得也太儿戏了?” 曾白枫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只撒泼一般乱骂萧子申与东宫文略。萧子申二人自不理他,只留下粮草,率军带着俘虏走了。 现在曾白枫身旁只有数百人,如何运得走全部粮食,想那萧子申二人带着俘虏定走不快,就急回大营带了三万兵马去袭击萧子申之军,又中伏大败。曾白枫一时无法,只好领着败军去运萧子申丢下的粮草,一边小心翼翼的防备着萧子申又来偷袭。 萧子申奉了帝九重之令,虽不要脸的攻击了曾白枫,但给他粮食却是真心实意的,已连胜了三阵,消灭了曾白枫两万余大军,早满足了,自不会再去袭击他。 蓉州之围解后,骆平川留了一万兵马在蓉州城里以防不测,让吴溪石领了三千禁军出东门,姚光吉领了三千禁军出北门,分军看守各处要道,捉杀私逃的秦军,以防他们劫掠百姓。 魏东甫、曾白枫连战失兵后,加上最后撤围之兵,现在仍有十万余乌合之众,两万石粮食仍只十日左右的用度,又见解救战天讳无望,更见悲观。 就在此时,裴伯殊接了帝九重之令,让魏东甫、曾白枫以两万兵马换取三万石粮食。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同意以五万石粮食换取魏东甫、曾白枫交出两万人马。 现在魏、曾二人又得了五万石粮食,却只有八万余兵马,已足以支撑一月余,心里这才有了些底气。为增强大军的战力,一面又吩咐地犀教的高手加强训练新军,以图解救战天讳他们。 裴伯殊自也怕魏、曾二人使诡,就让萧子申率领一万禁军,分几次带着之前俘虏的总共两万多兵士,一并押送去交换处,与骆平川出城的五千禁军同押去蓉州关押。 帝九重刚率军来时,一是兵力不够,无法分兵看押俘虏,二也是要斩杀这些害民的贼军,以减少百姓之害与战天讳之军,所以并不俘虏,全一并杀了。后续大军陆续赶来后,才开始收押俘虏,所以共只有两万多。 因萧子申分批押解俘虏,所以骆平川将粮食与魏、曾二人交出的两万兵马也分了多次交换,随后与萧子申押解俘虏一并入蓉州关押,一连忙了三日才交换完。 现在蓉州城里有四万多俘虏,骆平川兵力不足,可不敢大意,若出了乱子,谁也担待不起,就让冉明轩派人一一审问造册,近又无恶者,以家人族里威胁之后,已开始发了粮食送他们回乡。 萧子申与孟玄喆俘虏去德州的战天讳守粮兵士,帝九重亦吩咐德州刺史早些处理。 这一段时日,战天讳、步青云不断率军冲杀,欲脱困出来,但帝九重率军防守严密,双方几经大战,仍将战天讳精锐围的死死的。 外围魏、曾二人的乌合之众消停后,双方暂无战事,萧子申就代领了铁骑军,随后率军去支援帝九重。帝九祯、裴伯殊、东宫文略仍统领着一万余禁军防备、阻挡魏、曾之军。 第四百六十六章 孤军两断 萧子申率军到了帝九重处,才知帝九重的用意。步青云是一知兵的大将,进退有度,虽现在被围的精锐经过连日血战,已只有一万五千左右,但他们仍无降意,若要完全歼灭,损失必重。 让萧子申领铁骑军来,是帝九重欲将被围的精锐一分为二,先解决一半,之后再依葫芦画瓢,慢慢肢解消灭步青云军,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之前均是战天讳、步青云一方欲突围强攻,现在帝九重见魏、曾之军已难脱困局,终于决定出手围歼。 次日一早,赵军五更用饭,随后披挂准备完毕,天尚未亮就往战天讳军压迫而去。 禁军步卒自战天讳大营的中段成环锥形散开,缓缓往战天讳大营外围的陷坑、拒马、鹿砦等扫荡去。 萧子申自领铁骑军居后,待时机成熟,就要率军与傅秋池强冲战天讳大营,以引领步军分隔开战天讳之军。傅秋池一心要宰了灭家仇敌战天讳,不愁他不与战天讳拼命。 大赵禁军擂鼓一进,盾军、枪兵相互配合,以盾防护,以枪寸寸探地向前。若发现尖竹、尖木陷坑,则拼命抵挡来战的战天讳军,让后续步卒运了土石来填坑。 战天讳不时又来攻击赵军,萧子申就与傅秋池齐出阵迎战,护住禁军推进,陷坑上不时又有拒马等,两军激战了一上午,禁军方才填坑冲过了陷坑之地。 萧子申早经历了京畿汴京城南的定青山之战,仍自震惊不已。正规之军对战,果不是围剿魏东甫的乌合之众可比,真是寸土寸血,至死方休,岂似新军的一触即溃!一个上午,早让萧子申收起了轻视之心。 禁军攻过陷坑后,步青云自不会任由赵军推进,竟亲自引军来战,欲逼退回赵军。帝九重担心萧子申不擅兵阵运用,亲自披挂前来,与萧子申指挥着铁骑军迎击步青云,傅秋池从旁防备战天讳。 两军激战至午后,步青云指挥步卒前仆后继欲击退铁骑军,但终究步卒处于劣势,又有帝九重亲自指挥,步青云眼看无法,只好领军后退。 帝九重、萧子申随即率领铁骑军退后,又换上用过饭的步卒强攻接下来的拒马、鹿砦之地。赵军先以枪棒挑动,战天讳军则应以枪棒死抢力压。 随后两军又飞钩扯住拒马等,又弓来箭往相持多时,两军军盾防护严密,各不想让,相持了半个时辰,赵军仍无法废去拒马、鹿砦等。 帝九重休息片刻后,前来阵前查看,眼看着步青云军拼死护那拒马、鹿砦,一时眉头暗皱,就吩咐步卒暂停攻势,随后安排后军去扎捆柴草来。 不多时,后军就捆了许多柴草来。帝九重随后吩咐禁军将柴草点燃,以枪棒压挤入拒马、鹿砦之间,又让步卒与战天讳军对攻,不让他们毁去柴草。 但今日无风,无法借势,柴草寸寸燃烧拒马、鹿砦,随后飞钩钩去铁丝、铁蒺藜等步步推进。战天讳军又不断补充拒马、鹿砦来挡。 直到黄昏,在另一侧赵军的佯攻配合下,步青云分身乏术,步卒方才完全毁去拒马、鹿砦,随后清理出了入营大道。 萧子申与铁骑军已休息了一下午,步卒刚打扫处通道,萧子申就率领铁骑军,与傅秋池一同往大营内攻去。 帝九重又指挥后军,换下疲惫的前军,抬了拒马、鹿砦等跟在铁骑军后面,随之入营设障分开战天讳军,一面也护住铁骑军后面,与两旁冲来的战天讳军死战,不让他们再合拢。 帝九重在东宫元化护卫下,亲自上前指挥步卒激战,护住萧子申与铁骑军后路。随着萧子申与铁骑军的向前冲杀,纵深逐步推进。 眼看着战天讳与步青云等均在此方阻挡铁骑军的推进,帝九重随即传令,让帅轻影一方改佯攻为真攻,配合萧子申同往战天讳大营中心推进。 两边同时强攻,步青云分身乏术,帅轻影率军不多时就开始破坏拒马、鹿砦等,只待破尽后杀入大营里。 战天讳与步青云顿时顾此失彼,领军顾一头,另一头又抵挡不住;若两头均顾,既缺将又缺兵,根本顾不过来。就在此时,霍定丰、孟玄喆亦率军佯攻,战天讳、步青云一时更见忙乱。 战天讳心急无智,一心要宰了萧子申这畜生,但有同样咬牙切齿欲斩杀战天讳的傅秋池,只拼命一般与战天讳血战,又有将领们辅助,竟与萧子申同挡住了战天讳的连番攻击。 两军血战到二更天,萧子申率领铁骑军已往营中推进了两里,已靠近了大营中心。帅轻影也在此时突破了战天讳军的抵挡,随后也引军攻入大营。 战天讳得了消息,知道大军被两分已成定局,急忙传令大军往罗浮山侧的高壁处退避。萧子申见秦军一动,急忙率领铁骑军拦截。 帝九重随后又指挥步卒往攻退走的战天讳、步青云领军,让萧子申全心击退欲会合战天讳的另一侧秦军。 秦军此时已有些乱,不知该如何行动,见萧子申领铁骑军纵横拦截,不多时帅轻影亦会合萧子申而来,被断开秦军已知大势已去,就不再强战,只缓缓防守往自己一方营地退去。 禁军不断增援断开处而来,帅轻影与萧子申又率军不住逼杀断开秦军,不多时就压迫他们退开了一里多。禁军随之就在断开之处建障立营,强隔开两方战天讳精锐。 萧子申见禁军支援已足,已不用担心他们会合的问题,只把此处交给了帅轻影,随后就领军转身回杀另一边的战天讳、步青云之军,又与帝九重逼得他们节节后退。 直激战到了夜里四更天,帝九重终于完全掌控了局面,战天讳等人再也无法会合了。 战天讳见大军两断,知道已无法久持下去,在步青云建议下,就趁夜往霍定丰领军把守的两处狭道攻去,欲自此处脱身。 霍定丰兵虽只四五千,比其他三方都少,但狭道狭窄,大军根本施展不开,战天讳又是疲战之军,攻了半个多时辰,毫无进展,只好放弃。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势已去 战天讳大营虽自中段被两分,但他与步青云是带着抵挡萧子申与帅轻影之军往高壁一侧退去的,兵力自比另一方多,除开战死的,仍有七千多人,差不多保有了一半实力。 另一边被截开压缩后退的只有四千多人,看来一日一夜激战,战天讳的精锐已阵亡了三千左右,可谓损失不小。这一侧截开之军兵少又无主将,更严重的问题是缺粮。 大赵禁军丢下的大批粮食,基本都在战天讳退去的一侧,这可能也是战天讳往那一边退去的根本原因。 自战天讳被围以来,都是战天讳欲突围强攻,帝九重并未主动出击过,所以战天讳并未太过担心,只运了保障基本所需的军粮到被截开的一侧。现在这一侧的粮食只够两三日食用,可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截开后,帝九重并未再攻击他们,随后就派人去劝降,承诺他们只要放下武器,日后不再为乱,自既往不咎,并还会重用他们。 那些兵士大多是两江路的禁军,只不过念了与主将丁长烈、步青云等的情义,所以才跟随而来,但他们心里,仍自认是大赵之军。 现在魏王帝九重劝降,又许诺不追究,眼看着已没了前路,众小校商量之下,就决定降了帝九重。 帝九重见他们降来,仍自补发了他们离开后的饷银,命军医治疗伤者,一边又安抚他们不用担心,他们只不过听命行事,说不追究,绝不追究。 但也不能不给他们压力,以免他们又出状况,或是影响了其他禁军,帝九重只道若再叛,必派军去他们家乡诛杀了满门,以恐吓、震住他们。 经此一断一降,帝九重军将战天讳军围的更紧了,一边又腾出了禁军来。 休息了两日,帝九重随之一合计,就命降卒仍就穿了旧盔旧甲,弄花了脸,取了战天讳的破烂旗帜,自半夜谎称是逃出的大军,绕道前去投奔魏东甫、曾白枫之军。 魏东甫、曾白枫也认出了识得的小校,又隐约知晓了前两日前方战的激烈,想应是战天讳在突围,他们虽配合攻击,但破不了裴伯殊的阻挡,只好放弃。 战天讳虽没逃出来,但逃出了精锐总是好的,这些人可是真有战斗力的,一边就好好款待了一番,又好好安置了;一边就想,若再逃出数千兵马来,战天讳与步青云就可扔下大军自逃,这样岂不就等于解救出来了。 魏、曾二人既做此想,一时也心喜起来。这样既不必硬拼帝九重大军,大军合了一处,进退也自在,到时是去是战,自可随心。 魏、曾二人喜是喜了,可悲也来得快,刚睡下不久,营地四处就传来呼喝叫骂之声,二人忙起身一看,营地四处已起了不少火,自然是那些降卒所为。 魏东甫刚一惊,四周就传来杀喊之声,竟是裴伯殊与萧子申各领一万禁军自东、北两方冲杀而来,又有营里降卒配合,不多时就将魏、曾二人的乌合之众冲杀散来。 魏、曾二人刚领了地犀教、断剑山庄等旧众,喝斥着乌合之众迎战裴、萧二军,后方又传来了惊天噩耗,竟有部分降卒领令去放火烧了秦军大部分粮草,只惊得魏东甫等人连颤。 裴伯殊与萧子申二人率军冲杀到天明后就退去,魏、曾二人又收聚败军时,裴伯殊派人传来话:“两万兵马换五万石粮食!”一时气得魏东甫等人不住跳脚大骂,这也太过分了,你就粮多的吃不完么?烧了又来换,不是有病是什么! 帝九重当然不是有病,烧粮是真,目的是为了让魏东甫他们缺粮妥协;但换粮也是真,目的是为了削减魏东甫他们的兵力及不让他们去劫掠百姓,这可是两全其美之策。 魏东甫自然不会任由缺粮饿死,只得咬牙同意,经过一番还价,最后以一万五千兵马交换了五万石粮食,加上之前萧子申他们夜间击杀、虏去的兵士,魏东甫之军已锐减至不足六万,再无反抗之力了。 魏东甫、曾白枫之军越来越少,有不少聪明之人已知败亡就在眼前,又有魏、曾二人接连以兵换粮之举,接下来两日,就有人呼朋引伴的结伴而逃。 别说魏东甫、曾白枫急了起来,裴伯殊与萧子申等人探明情况后,更是大急,怕这些人成群结队的逃离去打家劫舍度日,一边急派人去各路要道拦截追捕,一边急报与帝九重。 帝九重一直都担心出现逃窜散兵聚而成匪,自然不会等闲视之,只留了两万禁军继续围困战天讳、步青云军,其余兵众,就让孟玄喆率领离开,去配合围挡欲逃的散兵。 帝九祯一方加上战天讳降卒,现在已达三万多,除了留下数千防备魏、曾二人攻击外,其余全分散了出去,到各路要道把守及搜山,凡有不良或反抗者,一概杀了,绝不留后患。 只折腾了几日,又俘获、杀了不少逃兵,也有些逃脱的兵士回了魏、曾大营处,说了大赵禁军捕杀逃卒之事,贼军害怕起来,逃势方有些减缓。但萧子申、孟玄喆他们不知情况,仍在外四处巡查。 魏东甫、曾白枫、鬼花斋、北斗等人就趁了此时机,领了剩余的战天讳、地犀教、断剑山庄等原来的下属,带了大批粮食,竟丢下新军逃去无踪。 直到新军又大乱了起来,萧子申他们自俘虏口中才知晓了情况,一时也大惊。 裴伯殊见魏东甫弃众而去,新军大乱,军心涣散,怕他们再分散乱逃,急忙派人自大营四方去招降,让他们放下兵器投降。 新军刚一犹疑,裴伯殊、孟玄喆、萧子申等人就率主力围杀,只半日就逼降了贼军,又是四五万俘虏。 直到此时,裴伯殊与萧子申众人才有心思寻思魏东甫等人的去处。 按理说,蓉州东出直到平州,蓉州北出直到德州,还有龙岭山、罗浮山四周,要道全有禁军把守,四周村、山也分散有禁军巡查,裴伯殊也有派人去四处询问,不曾被袭击也不曾见大批逃军。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国仇家恨 据查下来,失踪之军应有数千,怎么会消失的悄无声息,全无踪迹。直到萧子申说了秘窟图录所指可能是龙岭山,一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若是自大营旁逃上了龙岭山,就说得通了。 裴伯殊不敢耽搁,留了东宫文略与孟玄喆领军护卫帝九祯,急忙与萧子申领了一万五千禁军,自魏东甫大营散开,往龙岭山上搜寻去。 裴、萧二人领军刚往山上搜寻了两刻间,山间禁军就连中了机关陷阱,就连裴伯殊都差点中了巨箭。 萧子申二人此时越发肯定魏东甫等人率众退去了龙岭山上,但天已快黑,龙岭山草深林密,夜间如何能查,又不知有多少机关陷阱,急忙就传令禁军停了下来,只退下山去把守要道。 萧子申二人领军退到山脚后,才知片刻功夫竟就伤亡了数百禁军,一时气怒不已,这可比围剿战天讳乌合之众伤亡大多了。 萧子申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龙岭山,想:“看来秦王他们估计的没错,战天讳他们果然在龙岭山有算计,竟然布置出了强大的机关陷阱。” 也不怪萧子申认为龙岭山机关陷阱强大,就刚才裴伯殊差点中的巨箭,那可是用来射城楼、箭塔、抛石机等用的,战天讳他们竟布置在了龙岭山上,如何不吃惊。看来战天讳他们布置龙岭山,怕不只一两年。 战天讳他们之前之所以不用龙岭山引禁军去送死,而是一直不用,看来是未免暴露而预备的退路,免得被禁军发现有了防备。 萧子申随了裴伯殊刚回营不久,帝九重那里就派人来请援,说龙岭山上突然出现大军,自后袭击禁军,战天讳、步青云也配合两面夹击,欲突围逃走,现在全军正全力阻挡。 裴伯殊一拍脑袋,早该想到若失踪的魏东甫等人真上了龙岭山,就可能去袭击帝九重之军救战天讳他们,又急忙与萧子申整军往援帝九重去。 萧子申二人率军赶到后,战天讳他们虽两面夹击,但禁军可不是吃素的,战天讳、步青云的精锐尚能与帝九重军一战,但魏东甫他们的属下已呈现败象,战天讳他们如何能突围!看来帝九重不是为了求援,而是为了围歼魏东甫军了。 萧子申、裴伯殊领军一到,魏东甫已知绝不可能解救战天讳之军了,急忙对重围中大喝了声:“战少师,走!”随后就与曾白枫他们率领属下又往龙岭山上退去。 裴伯殊不知龙岭山此处有没有机关陷阱,只领军跟在魏东甫他们后面追去,不走陌生路径。但大军不散开,魏东甫他们以高手在后阻挡,根本无法有效的攻击逃走的魏东甫之军,一时就下令停了下来。 战天讳听了魏东甫之语,已明白兵势已败,再不可能成事,急忙抓起步青云,就欲纵天脱身离开。 傅秋池如何会轻放战天讳,连纵身往击战天讳。帅轻影早纵天一刀斩向战天讳,刀气瞬间就至,战天讳抬掌一接,顿时脚步被阻,背后傅秋池又持剑杀到。 战天讳见帝九重、东宫元化、萧子申亦连纵而来,知晓若再提着步青云耽搁片刻,怕就走不了了,随之就运劲将步青云往禁军之外扔去,给他自己逃生之机。 帅轻影见如此多人攻向战天讳,自不担心,转身就往被扔远的步青云追去,务必要擒下这知兵之将,早断了战天讳他们再起大将。 战天讳扔了步青云后,旋身抬掌出脚就连攻向傅秋池,就在萧子申三人刚赶到,已脱开傅秋池剑网远纵离去。 傅秋池大喝了声:“老匹夫,哪里走!”随后持剑极速追去。帝九重怕傅秋池有失,但东宫元化镣铐在身不方便,急请了身法超卓的萧子申去追战天讳,必要护了傅秋池周全。 傅秋池身法如何及得上战天讳,转眼就被拉开了距离。 萧子申见傅秋池怒恨模样,虽不想他去冒险,但怕是自己劝不了的,何况他一路随帝九重入剑南路,尽心尽力的出力,也是为了战天讳而来,若不助他,也说不过去。 自己虽不想与战天讳动手,但自己二人是胜不了他的,就陪傅秋池战他一场,随后再逃就是,也没有损失。萧子申随之就上前拉住傅秋池,怕夜中失了战天讳踪迹,急追而去。 傅秋池知晓萧子申身法超凡,见他助自己,无论是不是帝九重之意,心里都感激不尽,就诚恳的道了谢。 萧子申带着傅秋池,不多时就追上了战天讳。傅秋池剑气早凝聚而起,抬剑就连攻。战天讳无法,只好停下对战萧子申与傅秋池。 过了几招,战天讳对萧子申怒喝道:“小畜生,你非要来送死不成?”萧子申哈哈大笑道:“战少师,你虽能杀我,但你捉得到你家萧大爷么?” 战天讳见萧子申自称“你家萧大爷”,气怒更盛,就防住傅秋池,只把厉掌攻向萧子申。萧子申不与他强战,只晃身躲避,又哈哈笑道:“哎哟,捉不到,捉不到!” 战天讳更见怒气冲霄,只一心要捉住萧子申弄死,对傅秋池的防范松了些,竟差点被傅秋池一剑刺中腹部,衣袍已被划开。 战天讳也惊出了冷汗,若非反应及时,就着了傅秋池的道儿。自己今夜若败在傅秋池与萧子申二人手里,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战天讳虽怒,但差点中剑下,已有些冷静下来,怕是萧子申二人拖时间,等待其他高手前来,那自己可就难以脱身了。忙就且战且走,亦往龙岭山上退去,欲去寻魏东甫他们。 战天讳的担心倒是多余了,帝九重是有心让人支援萧子申二人,但萧子申他们片刻就没了踪迹,夜间哪里去寻,又要逼降剩下的精锐,一时也顾不过来,又想萧子申身法高明,只战天讳一人,也不担心,自就没让人追寻。 萧子申见战天讳往龙岭山退去,已大致知晓了战天讳所想,忙就劝傅秋池暂退。但傅秋池只如疯狂一般杀去,如何会退,萧子申无奈,只好随他一同跟去,转眼就上了龙岭山。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丧尽天良 上了龙岭山片刻后,突然一道人影自山上纵来,就在萧子申一惊时,战天讳已哈哈大笑道:“虎头,给老夫宰了傅秋池!” 虎头闻言,脸现厉色点了点头,只瞟了萧子申一眼,转身就往傅秋池杀去。 萧子申心里一直猜测虎头可能是孟家之人,见他听命攻向傅秋池,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是傅秋池对手!现在傅秋池正是怒恨交加,说不定抬剑就杀了他。萧子申一念心颤,忙喝了声停手,抬脚就往虎头拦去。 战天讳哈哈大笑,旋身就挡在了傅秋池、虎头之侧,拦住欲去的萧子申,得意道:“小畜生,与你何干,你就好好的看戏吧!方才老夫唤你住手,你为何不听?现在老夫也要阻挡一番!老夫连番失利,痛苦不已,你今夜就成全了老夫,让我好好笑一场吧!” 萧子申连身急晃,但战天讳功力深厚,在小范围拦截萧子申,萧子申心急之下,两息也未冲过去。 萧子申见虎头抬掌就使出战天讳的成名绝技推心置腹,更激起了傅秋池的怒火,越发急了起来,喝道:“战天讳,你真要害死他?” 战天讳呵呵呵道:“小畜生,你可错了,不是我要害他,而是傅秋池要害他,老夫心思单纯得很,你可别来冤枉老夫!” 萧子申见战天讳笑得越发渗人,心里只觉不妙,暗骂了声:“你个老贼单纯个屁!”张嘴就吼道:“傅前辈,这虎头可能是孟家之人,请你手下留情吧!” 傅秋池满腔火气无处发泄,如何会听,只数招就连创虎头。虎头胸、腹满是鲜血,气息已乱,再无战力,只手忙脚乱的溢血后退。 战天讳哪管虎头,只厉喝道:“虎头,给我杀了傅秋池!”虎头一听战天讳之言,后退的脚步顿时停住,只把头一点,又带着满身鲜血拼命攻向傅秋池。 萧子申没想到虎头被战天讳训练的如此听话,正一惊,又听战天讳大笑道:“傅秋池,你放心,老夫以大秦先帝立誓,这虎头绝不是孟家之人,你尽管动手,保你会满意!” 战天讳此言一出,萧子申一时就愣住,战天讳既然以大秦先帝立誓,依他疯魔一般的狂心,应该不会拿秦帝开玩笑,那他之言就是真的! 萧子申夜里又看了虎头一眼,难道自己猜错了,虎头与孟家确实没有关系!但萧子申心里不仅没有为此松一口气,反而愈觉不妙,但满脑子乱思连闪,又不知不妙在哪里。 萧子申突然灵光一闪,正出言又喝阻傅秋池,傅秋池已一剑将虎头绞杀半空,随后一掌盖在虎头百会,鲜血顿时洒满夜空。 战天讳见状,竟笑得更见疯狂,随后旋身就自傅秋池剑下夺过虎头,抬掌与傅秋池长剑一交,瞬间就抢了虎头退开。 萧子申刚才脑海里闪过的是丁泽舟之言:“虎头,到死的时候,你会后悔的,记住我今夜之言!” “本来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可怜人,但现在我总算是深有体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学他,也做个可怜之人,看到现在的你,我总算放心了。” “你以为虎头这般对你,真是他自己所思所想?他不过是被人教导成这般的!走着瞧吧,日后有他后悔的,没头脑的白痴!” 突然被战天讳掐住脖子提起的虎头,双眼露出不解神情,双手不停去扳战天讳魔爪,却如何扳得开,双脚、全身不停奋力摆动挣扎,只带得鲜血不住滴洒罢了。 萧子申看着现在的战天讳与虎头,心脉狂动不止!战天讳为何如此对待听话的虎头?丁泽舟所说虎头会后悔之言,难道真要在今夜应验? 也就是说,听话的虎头,就是丁泽舟眼里没头脑的白痴,是个可怜之人;而自己这个一心要反抗战天讳、要与战天讳背道而驰的萧子申,才算是聪明、正常、可使人放心的人? 萧子申所思所想,很快就会有答案! 战天讳抬眼看着不再动手、与萧子申一般露出茫然神情的傅秋池,哈哈狂笑道:“傅秋池,你现在是不是很痛快?你宰了灭族仇人身边的狗,是不是很痛快?哈哈……你当然会痛快,但老夫比你更痛快!” 战天讳说着,掐住已没有了多少气息的虎头扬了扬,又厉眼看了看虎头,才得意的嘿嘿道:“傅秋池,你知不知道,老夫并没有杀尽你傅家之人,还留了一个,也不知是你的小弟,还是你的子侄辈!老夫也不在乎他是你的什么,老夫就是要养一个傅家之人为奴,来做我战天讳的狗,如此才能稍解我心头之恨!” 就在傅秋池已有所觉,持剑之手不住颤抖,全身冰凉时,战天讳狂笑道:“傅秋池,以你的聪明才智,可能也猜到了!”说着,又扬了扬虎头,续道:“不错,他就是虎头,虎头就是你傅家之人!老夫让他多活了三十多年,也算对得起你们傅家了!本来老夫正烦恼着怎么弄死他,是让萧子申这畜生宰了呢,还是自己痛快的动手,结果这天下又出现了傅家剑法,真是老天开眼!老夫突然就想到了如此绝妙之计,那就是让你们一家子自相残杀,无论谁死谁活,老夫都是痛快的!”说完,笑的更见猖狂! 傅秋池听完,只看着虎头,张嘴就喷出一口血来,已是踉跄着持剑半跪于地! 别说傅秋池,就是萧子申都惊得浑身颤抖不已,对战天讳已是又惧、又怕、又怒、又恨。世间竟有如此恶毒的心思,竟有如此恶毒之人,战天讳这老畜生真该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萧子申此时已庆幸没有似虎头般对战天讳言听计从,否则不知又会有怎样悔恨的下场! 战天讳看着痛苦不已的傅秋池,又对虎头道:“虎头,知道老夫为何不让你先被傅秋池一剑杀死吗?哈哈……你若死的不明不白,又有什么意思!岂非辜负了老夫多年的仇恨!岂非浪费了老夫对你的抚养、栽培!岂不是不能让老夫痛快到极致!现在你知晓真相后,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死不瞑目?是就对了,这就是老夫一心想要的结果,真是痛快啊!” 第四百七十章 撕心颤神 战天讳说完,又狂笑而起,掐住虎头的力道不觉又大了些。但虎头已不挣扎了,只吐血拼命的死盯着战天讳,随后又欲扭头去瞧一眼傅秋池。但脖子被掐得死死的,又转不了头,虎头如何看得见傅秋池! 战天讳笑完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随即就松了些劲道,轻笑道:“不好意思,老夫方才是用力重了些!老夫怎能让你死在我手里呢,那不成老夫杀的了,如此多不完美!还是让你亡在傅秋池造成的伤势才好,这样才能大大的解了老夫之恨!” 萧子申再也无法忍受,战天讳之言也提醒了他,霎时怒喝道:“战天讳,你这个畜生,住嘴!”说着,抬掌就往战天讳手里的虎头狂攻去,必要让他死在自己手里,以稍微减轻傅秋池的痛苦。 但战天讳怎么会让萧子申得逞,随手点了虎头穴道后,就单手把他背负身后,只单手应对萧子申。 萧子申一时也奈何不了战天讳,但见战天讳不拿虎头来撞自己的雄掌,以战天讳歹毒的心思来看,已可确定虎头不是孟家之人,否则以战天讳现在对自己的恨意,就该用虎头来让自己杀死,他岂非更加痛快! 萧子申刚才怒虽怒,也防备着战天讳此手,现见战天讳一心不让虎头死在自己手里,那他对傅秋池所言定就是实话无疑,随之就全力往虎头攻去,必要在他死前宰了他! 战天讳若连萧子申一人也阻挡不了,那就真是枉有绝代高手之名! 战天讳见萧子申不停把杀手指向虎头,已大约猜出了他的用意,冷哼道:“小畜生,你也不用急,老夫定让你比傅秋池还要痛苦千万倍!” 萧子申只被惊得全身如入冷窟,不知战天讳会用什么毒计来暗算自己。皱眉一寻思,瞬间又明白了,喝道:“老贼,你想对孟家做什么?” 战天讳哈哈大笑道:“小畜生,你说呢?要不你好好想想,给老夫一些可行的建议,说不定老夫一欢喜,真就成全了你!” 战天讳笑声一起,又让萧子申心惊肉跳。皆因今夜战天讳的笑声,只比魔鬼还要恶毒、可怕千万倍! 傅秋池此时已有些回过神来,只将嘴唇咬出了血,喝道:“老狗贼,老畜生,我杀了你!”随之拔剑一起,纵身就刺向战天讳,招招欲与战天讳同归于尽。 战天讳又挡了萧子申与傅秋池数招,眼看在傅秋池拼命之下,萧子申就要趁机杀了虎头,可虎头终究坚持不下去,也等不了了,双目缓缓闭上,已死在了战天讳背上。 若非战天讳的恶毒心思,虎头能死在他的背上,怕会含笑九泉,但现在,可就是天大的讽刺,是虎头至死也不想沾染的恶心之人! 战天讳已感觉到虎头死了,随之大笑后,旋身就把虎头砸向傅秋池而去,就在傅秋池慌忙收剑、颤抖着双手接住虎头时,战天讳伸手入怀摸了一个金锁出来,随之一并扔在了已死的虎头身上,道:“傅秋池,这金锁是这死畜生身上的,你仔细认认,或许能知道他是谁,以便你能给这畜生写个真真实实的牌位!可不要说老夫狠毒无情,老夫还是有些良心的,至少让你知道了有一个亲人活到了今日!”说罢放声高笑,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抱着虎头失神又血、泪俱下的傅秋池与不知该不该继续追战天讳的萧子申,同在冷月冷夜冷山中。 战天讳离开片刻后,萧子申才回过神来,就向抱着虎头跪地的傅秋池走去,欲唤他一同回去,以免战天讳会合了魏东甫等人,到时来围杀二人,可就不妙了。 萧子申唤了两声,见傅秋池不应他,想是伤心过度,已失神无感,随后就伸手去扶傅秋池,想与他带着虎头一同离开。 萧子申手刚碰到傅秋池,睁着双眼的傅秋池突然就往地上倒去。萧子申大惊,忙扶住傅秋池,伸手一探,见还有气,一时就松了口气。萧子申还以为傅秋池伤心断脉死了,没想到只是晕了过去。 萧子申摇头叹息一声,随后将死去的虎头绑缚背上,收起金锁,带了傅秋池,转身就往来时路方向辨着返回大营。 萧子申回营后,帝九重等人见竟是带着两人回来,又见傅秋池身带鲜血,以为出事了,东宫元化立马上前查看傅秋池,见并无大碍,就松了口气。 众人将傅秋池安顿好后,帝九重等人对无创昏迷的傅秋池大是不解,又见萧子申带了个陌生的死人回来,忙问萧子申发生了何事。 萧子申叹息一声,就将今夜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待说到战天讳利用傅秋池的怒恨之心杀了自己的家人时,没有人不心惊胆颤、浑身冰凉的。 帝九重喝骂了声:“畜生!”随后就让帅轻影派探子出去,小心的入龙岭山去搜寻战天讳、魏东甫他们的踪迹,必要宰了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 萧子申担心战天讳真会依了威胁自己之言做事,又请孟玄喆派人极速给汴京家人去信,要大家仔细防备。帝九重不放心,又写了信去秦王府,让符思言给滕国公府施加道法,不要让高手乱闯了去。 孟玄喆谢了帝九重,又将此事一并写入信中交代家人。萧子申就自寻思,下次若见了丁泽舟,一定要问清楚所有事情,以免再出现今日这般让人悔恨之事! 帝九重安排人将虎头就大营停灵后,也不知该如何写牌位,傅秋池又总不醒来。本来想让东宫元化父子强使傅秋池醒来,但东宫元化父子只道傅秋池是悲痛入心,让他自己醒来好些。 帝九重见东宫元化父子如此说,就依了,眼看战事已入尾声,又写奏报入京,道功说劳,为众文武及禁军请赏。一边也为剑南路受难百姓请命免税一年及讨取生活所需衣食等。 帝九重随后又传令剑南路宣政使,让他再办最后一件事,发布文告通知州县及流散百姓,让州县供应口粮,劝返逃离的百姓。又让孟玄喆、裴伯殊分派禁军去剑南路各处州县、要道,看好百姓,既不要让流匪骚扰了百姓,也要防止流散百姓饥饿无奈下聚众作恶。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夜探龙岭 帝九重尚不完全了解战天讳他们的军粮是买来还是强征甚至抢来,又让骆平川派人到剑南路各处了解,先自蓉州周边开始。若百姓余粮不对,就以缴获的战天讳粮食补发,不够时再自蓉州粮仓调派,务必保证百姓衣食,不要再出乱子。 诸事安排妥当,帝九重又让帅轻影、霍定丰领军防备龙岭山,再派人小心查探及毁去陷阱,若得了魏东甫他们的行踪,即刻围歼。随后又派人持文书去京西路接临剑南路的州县,让主官告诉之前安顿的百姓可以回家了,并发足返家钱粮给他们。 帝九重随之又派将领去审问被帅轻影拿下的步青云,看他是否清楚龙岭山的布置及战天讳他们可能的动向。 直到黄昏时分,傅秋池才慢慢的醒过来,翻身坐起后,应是想起了昨夜之事,又是双目无神,只眼泪不住滑落。 萧子申想:“长痛不如短痛,就一次彻底吧!”随之就把战天讳留下的金锁交到了傅秋池手里,让他看看识不识得。 傅秋池麻木的接过金锁,过了片刻才有些回神,只把眼泪滴到了金锁上,又仔细的翻转查看,过了多时才道:“是我的幼弟秋堂,是秋堂!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小弟!”说着,先是仰天泪笑,随后就大哭了起来。 帝九重等人听了震天哭声,就闯了进来,才知傅秋池已醒了过来,随后就抬眼看向萧子申,自是询问之意。 萧子申看了傅秋池一眼,摇了摇头后,就与帝九重他们一同出去了,道:“殿下,傅前辈看了金锁,说是他的小弟,名秋堂!” 帝九重点了点头,自吩咐人去准备牌位,随后又吩咐萧子申注意傅秋池,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帝九重正吩咐着,傅秋池竟踉踉跄跄的手握金锁走了出来,只问帝九重与萧子申:“秋堂在哪里?”帝九重安慰了傅秋池一番,就亲自领他去了灵堂。 傅秋池又在虎头灵前哭了片刻后,突然自一旁兵士手里拔剑就斩下了自己左臂,随之跪在虎头灵前,以剑指天起誓,待杀了战天讳等一干畜生,自去黄泉赔罪! 萧子申他们见了傅秋池以剑断臂,欲阻已来不及,东宫文略急忙上前为他处理断臂伤口,只看得众人痛惜不已。 傅秋池在虎头灵前跪了多时,随之起身擦了眼泪,就去取了自己的兵器,转身就往龙岭山方向走去,看来是要去寻战天讳他们报仇。 帝九重等人看着断臂后鲜血满身的傅秋池,都劝他,但如何劝得住,傅秋池只要去寻战天讳他们。帝九重无法,只得让萧子申又跟去,让他看好傅秋池。 萧子申随傅秋池上山后,如今已入夜,怕他冲动闯入了机关陷阱,忙与他说道龙岭山上的凶险。萧子申本以为傅秋池不一定会听,没想到他却点头后小心翼翼起来,看来为了报仇,自己的命还是在乎的。 萧子申与傅秋池走了不多时,果然就遇上了竹箭、钉板、陷坑等。二人不敢亮火,只小心翼翼的防备上下四周,慢慢的往山上移去。 萧子申二人又走了近一个时辰,突然山上有两个黑影晃动下来,傅秋池以为是战天讳之人,纵身持剑就杀去。幸好萧子申发现了不对,忙拦下了傅秋池,才救下了这两名禁军之命。 现在的萧子申已是军中的名人,谋虽是帝九重,萧子申出力却不少,是这次帝九重大破乱军的大功臣,禁军将士基本上都认识他。那两名禁军见了萧子申,急忙躬身行礼。 萧子申想他们应是在龙岭山上搜寻的禁军,见他们夜间自山上下来,应该走得远,先问问他们情况,总比自己二人乱走乱搜强得多。 一问之下,萧子申二人顿时大喜。原来二人在右前方远处发现了一批兵士,见他们鬼鬼祟祟的守在那里,正欲下山去报信。 萧子申忙让一人继续下山去通知帅轻影与霍定丰,留下一人领路去瞧瞧。一名禁军依吩咐去后,萧子申与傅秋池就随在留下的禁军身后,小心翼翼的又往山上去。 看来这些兵士能被派上龙岭山办事也不简单,他们早摸清了路途,已探出了一条安全之路,那兵士只把左右上下的陷阱一一指点给萧、傅二人知晓,让二人惊叹不已。 兵士带着萧子申二人又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三人就到了一处林凹之地。那名兵士伸手一指右方的一处密林,随后对萧子申二人点了点头,看来就是此处了。 萧子申轻声对傅秋池二人道:“我先去瞧瞧!”傅秋池到了此处仍是冷静,还依了萧子申吩咐,萧子申一时就完全放心了。 萧子申看准了远处的一颗大树,轻身一纵就飘了过去,随后轻声的入了树冠里,弯腰蹲在一根巨枝上,小心翼翼的拨开眼前的枝叶,往前方远处望去。 远处的密林里并不见火光,只隐约见了似有人影晃动,也无人声。萧子申盯了片刻,没想到这些属下竟如此沉得住气,仍无一人说话。也不知有没有高手在,又不知有多少人,萧子申怕打草惊蛇,一时也不敢擅动。 又过了一刻钟,萧子申眼见不会有收获,正想退回傅秋池二人处,待帅轻影或霍定丰领兵来了再做计较,突然远方枝叶晃动出声,随后一条人影连纵而来。 萧子申想瞧瞧,看能不能知晓来人是谁,忙又不动。 人影近后,只听得兵器出鞘之声,直到那道人影说了声:“是我!”那些人才收兵入鞘,随后行礼道:“见过鬼左使!” 萧子申听了那人声音,又见众人称他鬼左使,已知来人是地犀教的左使鬼花斋。只是见他并不对任何人行礼说话,看来此处就他地位最高,那战天讳、魏东甫、曾白枫等人应不在此处。 这可是大好机会,待帅轻影或霍定丰来了,只要围住别让人走脱了去,还不轻易就灭了他们。到时只要再拷问鬼花斋,以他的地位,又在龙岭山里,定是知晓战天讳、魏东甫等人去处的,说不定就能让傅秋池得偿所愿。 第四百七十二章 密林将攻 萧子申想到战天讳或会丧命,虽该千刀万剐的,但一时又有不忍。虽然战天讳对自己不大好,现在又似乎只是在利用自己,又想宰了自己去,但他总是教养自己长大,情分仍在,却如何真下得了手。 萧子申思绪飘飞,竟差点自树上掉落下去,心里一惊,急忙稳住心神。现在鬼花斋在,更不敢大意,忙小心翼翼的自树上退了下去,随后回了傅秋池二人身旁。 傅秋池见萧子申去观察许久方回,也不知有没有收获,忙轻声问萧子申。萧子申点了点头,就把鬼花斋在的事说了,又叮嘱傅秋池不要冲动,还要自鬼花斋那里打探战天讳等人的下落,不要宰了他。 傅秋池自知鬼花斋的重要,他经过大悲之后,现在已非常冷静,哪会为了鬼花斋坏事,仍与萧子申二人静静的等大队禁军前来。 萧子申待了片刻,又不知那些人在远处做什么,怕他们退走,就让傅秋池二人继续在此等待,他仍去远处树上盯着。 萧子申又离开后,那名禁军告诉傅秋池,他后退一段去接应,就留了傅秋池一人在此。 直等了两个多时辰,已是五更末,才有三个人影自傅秋池的身后悄悄掩来。傅秋池转身小心防备,待走近了,才见是领路禁军与帅轻影、霍定丰,顿时大喜。 若是展平的高足帅、霍二人齐来,就是战天讳、魏东甫、曾白枫尽皆在此,现在有四大高手,也不惧他半分。尤其帅轻影已得展平真传,功力深厚,刀霸势雄,隐隐有几分当年展平的风采。 帅轻影与霍定丰联手,战天讳不似叶留神身法、剑术奇快,皆以功力、招式分生死,帅轻影师兄弟配合默契,战天讳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要栽在他们手里,到时自己手刃仇人就有希望。 帅轻影轻声的问了傅秋池情况后,见萧子申并未回来,就明白鬼花斋他们应仍在,就与傅秋池悄悄的往萧子申所在的树下移去,让霍定丰回转去将禁军往左右散开,自远处合围过来。 帅轻影、傅秋池小心的与萧子申会合后,又等了两刻间,四周突然同亮起火把,只远远的将前方密林团团围住。 萧子申三人见状,知道围势已成,又见已暴露,随即连纵向密林方向。眼看离得密林处只有二十来丈,因没大注意,又触动了树间机关,天网合着四周乱箭、钉板等一同袭击而来。 萧子申与傅秋池急忙下坠,剑式连发击向四周乱箭。帅轻影持刀一招“立地擎天”,刀气直震得网子向天扬起,随后连刀劈向袭击而来的钉板,只劈开钉板往两旁散去。 萧子申与傅秋池落地后,立足不稳,裂地一开,又往地下陷阱掉去。萧子申二人一惊,急忙翻身使剑点向坑底,欲借力腾起,防止入坑中了尖竹等物。 萧子申二人剑刚触地,又触动机关,坑底与四壁又是乱箭射来。萧子申二人无法立足,手忙脚乱就旋空乱挡。傅秋池断臂受了影响,竟连中两箭,萧子申急忙拉住傅秋池往坑外退去。 帅轻影此时仍在坑外气震自天罩来的网子,见萧子申带着傅秋池出了坑,扬刀又使“幕天席地”,刀气击向前进之路,待机关触发后,急喝道:“走!” 萧子申三人随之纵去,却又是兵士扬弓乱箭射来,其中夹杂着巨箭,三人忙落地一避,又入陷坑,一番手忙脚乱后,才自坑里出来。 萧子申三人就暂趴在坑边不动,帅轻影道:“萧兄弟,待会你与傅前辈运使剑法护住我身前,我施展通天彻地之招,远攻震杀兵士,待冲散兵士前阵时,你身法最快,随之疾速冲过去,杀乱他们阵脚,我与傅前辈随后跟去。” 萧子申与傅秋池一点头,随后起身,连招剑气击向前方,又旋剑如风,务必要挡住来箭。那普通长箭倒是不惧,就怕巨箭连射而来,速疾力沉,以萧子申的功力,硬挡也极其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中箭。 远方弓箭几乎与萧子申二人招式同起,庆幸的是,巨箭似乎也不多,只两支分别射向萧子申与傅秋池。此时帅轻影运招已起,萧子申二人自不敢退或闪避,只运功强击巨箭。 萧子申以剑击开巨箭后,也被震退一步,双臂瞬间一麻一颤,看来果不简单。傅秋池断臂不便,力道不及,更被震得连步后退。 萧子申知道帅轻影自会看护傅秋池,也不管,只随着帅轻影刀威往前瞬纵过去,不到两息就杀到了密林。 密林外沿兵士已被帅轻影一刀杀开了横达数丈的缺口,也不知兵士已死或被震退。萧子申见如此良机,急忙随后杀入。 萧子申刚一动,远处又是兵士张开巨网罩来。萧子申一惊,知道那巨网帅轻影亦撕不开,何况自己,忙沿地一滚躲避。 萧子申这一滚,又差点滚入陷坑里,一时也吓了一跳。幸好此处已是鬼花斋他们的阵地,萧子申滚了三四丈,只遇上了一个陷坑,看来布置已是稀疏得很。 萧子申躲过网子后,哈哈一笑,轻身就纵到了兵士后方去,自后运招连杀向兵士,前阵瞬间就被萧子申杀乱。帅轻影已趁机带着傅秋池冲了过来。 鬼花斋本已持剑杀向萧子申,刚过了一招,见帅轻影竟随后跟来,大惊之下,急忙往后退去。萧子申见帅轻影二人已杀过来,自不担心,就只往鬼花斋追去,二人两息就去远。 但鬼花斋熟悉路途、陷阱、机关等,萧子申追出不远就连被机关阻下,片刻就失了鬼花斋踪影,一时气怒不已。 霍定丰与禁军此时也杀近了陷阱处,眼看着禁军无法应对陷阱,霍定丰连忙大喝禁军停住,只让他们死守外围,防止有人逃脱,随后一人往破陷阱往里来,暗想密林藏不了许多兵马,四人该足以应对。 萧子申往追鬼花斋的方向,距霍定丰并不远,忙又持剑杀向箭射霍定丰的兵士,助他攻来。就在此时,兵围密林的禁军突然呼喝打斗声起,萧子申想怕是鬼花斋,急吼知会霍定丰返回捉他。 第四百七十三章 乐极却悲 霍定丰听了萧子申提醒,禁军处有火把照明,扭头就见了鬼花斋,哈哈一笑,转身就往鬼花斋突围处纵去。 鬼花斋被军中高手拦住,一时如何冲的出,眼看着霍定丰回身杀来,急忙又往密林退来,暗想有机关,霍定丰如何追得上自己。 霍定丰自不会追他,密林里自有萧子申招呼鬼花斋。萧子申亦杀着密林兵士,随霍定丰身形而走,早见了退来的鬼花斋,持剑就挡去,只不让他退入密林,以免他又借密林陷阱往他处逃走。 霍定丰见鬼花斋想突围,现在萧子申他们已入内,见萧子申自由冲杀,自然知了密林兵力不足,也放了心,一边吩咐外围兵将好生防备鬼花斋突围,一边就在外边随与萧子申过招的鬼花斋而走,只牢牢的看住他。 鬼花斋此时已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就在又有属下奔来略缠住萧子申时,急忙伸手入怀,摸出信号旗花放了。萧子申虽没阻下信号,但鬼花斋一分心,连被杀了兵士的萧子申伤了两剑,一时战力已弱。 萧子申又与鬼花斋过了数招,见兵士多被吸引去了帅轻影二人处,鬼花斋失了援助,已入不了密林,后退又有霍定丰防他,就笑道:“鬼左使,你在岳州与翁图海被用来换祖天骥那老家伙,地犀教可真是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竟以自己人来交换对手手里的自己人,可耍了秦王殿下他们团团转!此事可是因你萧大爷要救祖天骥那老贼而起,今日正好再捉你赔给殿下他们,方能解了这口恶气!” 萧子申见鬼花斋只一心抢夺退路,并不回话,续道:“刚才你放信号,是通知你们的魏、曾二位教主呢,还是通知祖天骥那不要脸的老贼来救你?哦……说错了,祖天骥是假的,该唤作战天讳那不要脸的老贼才对!” 鬼花斋见自己怕不多时就要栽在萧子申手里,心里也急了起来,低声道:“少主,你为何偏要来对自己人出手,就不能领着大家伙打江山吗?如此万里纵横,将来大业一成,少主位及九五,岂不名传后世?” 萧子申心想:“就你们这群白痴,就算萧大爷领着你们打什么江山,也是片刻就被魏王、秦王剿灭的货,真是美梦做不完!何况你们四处作恶,祸及百姓,萧大爷若领着你们胡闹,名传后世倒可能没问题,只怕是万世骂名、遗臭万年了!” 但脸上自不表现出来,萧子申只含笑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就请鬼左使收了‘法力’,落下云来,随本少主走吧!” 鬼花斋怎会收式随萧子申走,那不死的更快,心里暗骂狗屁少主、狗屁法力,并不答话,出招更见狠辣。 萧子申大笑道:“好你个不尊诏令、以下犯上的逆贼,今日本天子就要亲手攘除奸佞,兴复汉室……不对,兴复秦室,还于旧都。此本天子所以报先帝而忠本天子之职分也!”说着,笑的更见讥讽之意。 萧子申本来想自称“朕”,但心里对六凡界的天子始终念念不忘,随口就自称了出来。暗道若以后当着帝廷义那乌龟的面不小心冒了出来,不知会不会气死那王八。 所以,萧子申表现出来的讥讽之意,其实是对六凡界及帝廷义的。但鬼花斋不明就里,以为萧子申是嘲笑他们的“复国秦军”,心里更见气怒,只把雄力杀向萧子申。 又过了二十多招,鬼花斋先伤又没有支援下,被萧子申旋剑划伤了右手腕,随之长剑脱手一惊,已被萧子申点穴制住。 萧子申拍了拍鬼花斋,啧啧道:“鬼左使,你的花蝶剑法也太差劲了,与本天子当初使的平阳剑法怕是相差无几,本天子都不好意思笑你!你说说看,这狗屁普通又上不了台面的剑法,是不是也是战天讳那老贼的杰作?” 萧子申话音一落,背后突然咬牙切齿一声道:“小畜生,你说呢?”正是战天讳一掌自后遥击萧子申。 萧子申大惊,急忙转身扬剑一接掌力,随后抓住鬼花斋就欲离开,谁知曾白枫早跟着一剑削向萧子申拿向鬼花斋之手。 萧子申大意之下,应对不及,急忙缩手后退,已失了鬼花斋,只叹自己得意忘形,好不容易生擒了鬼花斋,竟又被夺了去。 但见战天讳、曾白枫齐现,萧子申不敢停留,急忙晃身连退,就往杀闹不断的帅轻影他们处纵去。暗想既然引出了这帮老贼,与拷问鬼花斋也是一样的,一时心里悔意稍解。 萧子申一边又皱眉不解,战天讳他们是如何进入密林而不被禁军发现的,难道这山中还有密道不成?若他们有秘密退走,今夜岂不白忙了?一时又心急起来。 战天讳岂会任萧子申来去自如,虽身法不如萧子申,也喝了为鬼花斋解开穴道的曾白枫一同追去,掌势威威,怕是要绝杀萧子申之意。 萧子申被战天讳二人连掌剑式不住攻来,且战且走,眼看就要被二人拦下,密林里已杀了禁军来助萧子申,却是自萧子申三人破开的路径支援入内。 萧子申不想这些禁军徒送性命,急忙喝他们退,随后就持剑去挡住战天讳,以免他杀了众多禁军兵士。 战天讳一边厉掌不住拍向萧子申,一边咬牙道:“小畜生,老夫再问你最后一次,回不回来与老夫一同兴复大秦,成就不世之业,日后自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萧子申气道:“惊喜你个头!师父,你也不瞧瞧你手下的那些贼兵,除了会祸害百姓,还有什么用?若靠这些乱贼匪类就能得天下,就算得了也是强盗土匪的天下,既如此,不要也罢!” 战天讳道:“待复国功成,老夫自会处置匪类,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太平,你操的哪般心?” 萧子申摇头轻笑道:“师父,你别异想天开来逗我笑了!以你们这般带兵法,带出的全是贼兵,寻得出几个好人来?就算有好人,也被那些恶徒带坏了,到时你如何处置,全杀光吗?你杀得了吗?我怕你会死在他们手里!我劝你们还是散了吧,别再害人害己!” 第四百七十四章 过犹不及 萧子申这一笑,战天讳不知怎地,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萧子申刚才说他的是狗屁剑法,还是觉得萧子申自称天子冒犯了谁,抑或是那“老贼”之称又冒起心头,突然就控制不住怒气,掌威更见凶狠。 战天讳又震退萧子申一步后,喝道:“小畜生,你敢诅咒老夫,敢瞧不起我复秦大业,今日你若再不跪地、磕头忏悔了降来,老夫就取你狗头祭旗!” 萧子申摇头道:“老家伙,时至今日,你以为我对你们还存有什么幻想吗?你以为我还能相信你们吗?自汉县城外你们勾结一气,颠倒黑白来害我起,我的心早死了。我劝你还是早些死心吧,别再浪费口舌!” 战天讳哈哈大笑着点头道:“好!好!记住你今日之言,希望来日你不要后悔!” 萧子申听了战天讳的笑声又一颤,皆因之前对他算计傅秋池已心里有了阴影,可是有些怕了,主要是战天讳太过歹毒,一点人性与底线也没有! 但萧子申也没有心思再与战天讳计较,皆因萧子申不退,那些禁军也不退,只与曾白枫死战,已被杀了不少。 萧子申知道,再耗下去,不过徒让禁军白白跟着自己送死,随之百六阳九运出,万千罡阳之劲合而为九,再凝聚旋化为六,连绵攻向战天讳与曾白枫。 战天讳与曾白枫运招起式连击,萧子申顿时被二人合力击退。萧子申嘴角溢血抛退,急喝道:“走!”随后就转身领前远遁。 那些禁军见萧子申退了,果然就领命随之而走,也不与曾白枫力战了,只看得战天讳、曾白枫恼怒不已:咱们怎么就训练不出这听命又护将悍不畏死之军呢! 就这一番争斗,天已开始亮了起来,萧子申他们又是一夜未休息。 萧子申刚领着禁军一退,帅轻影与傅秋池就率领禁军接应过来。如此看来,密林里的战天讳之人怕也被杀的差不多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傅秋池也不顾断臂、中箭之伤,大吼了声:“老畜生!”持剑就往战天讳乱杀去,又失了冷静!帅轻影怕失了分寸的傅秋池被战天讳杀死,忙持刀支援他。 现在帅轻影与傅秋池二人齐来,又有禁军兵将,萧子申自也不怕了,就持剑拦住曾白枫,轻笑道:“曾副教主,听说你是地犀教的灾星,谁与你一同出去做事,大多会被你克死在外面。没想到今日竟救了鬼花斋,看来传言有问题啊,你觉得呢?” 萧子申所说的灾星,可是曾白枫之痛,一听此言,瞬间就失了理智,只厉吼着长剑连攻萧子申。 萧子申一边嘿嘿连挡,又道:“曾副教主,你与魏大教主所使的神主天剑剑法,是你们祖上所传呢,还是你们的神主梦里所授?或真是你们的神主亲自传授给你们?那可就能称之为神迹了!” 曾白枫喝道:“小子,你敢看不起我至尊神主?你这是找死!” 萧子申笑道:“咦,萧大爷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看不起你们神主啊!只是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弄不明白,还想请教!若我说你们的先祖就是你们的神主,这是侮辱了你们的先祖呢,还是侮辱了你们的至尊神主?还请教我!” 曾白枫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剑指萧子申,道:“你……你……”竟忘了动手! 萧子申见了曾白枫的反应,冷笑道:“曾副教主,我以为你们的神主多么尊贵呢,看来还是比不上你们的祖宗嘛!那你们这些地犀教的畜生,为何要逼着周遭百姓将你们的神主当了祖宗一般供着?据说还时常逼着女子去嫁给你们的神主及那些所谓神主的子孙,凡不从者,就随意糟蹋,你们这些无耻邪徒,枉自称人!” 曾白枫厉吼道:“住口!住口!神主就是我教众祖宗父母,神主就是我教众官人妻妾,神主就是我教众子孙后代,不许你个小子来侮辱我教神圣的神主!” 萧子申只恶心的想吐,亦喝道:“住口!大爷的,算你萧大爷认输,老子不与你讨论你家神主的问题了,你回家自去宝贝你家神主去!现在咱们又来说说你克死教众之事。”说着,就望了战天讳一眼,故意高声道:“曾白枫,你若能克死了战天讳那老东西,萧大爷就服了你!” 战天讳一听此言,气怒一起,竟抢在曾白枫之前出言道:“曾白枫,给我宰了那畜生!” 曾白枫闻言点头,刚一动,没想到左手持剑的鬼花斋竟不知何时来了,只花蝶剑法使出,拼命的连杀向萧子申,喝道:“小畜生,你敢侮辱我教神主,我教万千教徒定将你碎尸万段!” 萧子申没想到鬼花斋竟为了那神主如此拼命,一时也吃惊起来,问道:“鬼左使,萧大爷就想知道,那满世界都是的神主,是如何成为你家神圣神主的?” 鬼花斋哼道:“神主二字自你这看不起我教神主之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对我教神主最大的侮辱!” 萧子申大笑道:“鬼左使,别这样嘛,萧大爷以前也养过,虽不至于当作了什么祖宗子孙的,但也好好的待了他,怎么就是侮辱你家神主了呢!” 曾白枫喝道:“住口!你这无耻小子,什么你养了我教神主,明明是我教神主赐了你生活衣食,你不知感恩,竟敢妄称养了什么神主,真是不要脸至极!” 萧子申再也忍不住,只望着战天讳大笑道:“战老贼,曾副教主说,是他地犀教的神主赐你生活衣食,把你养到这般老了来胡作非为的,你相信吗?” 战天讳差点被萧子申气得吐出血来,内息一乱下,竟被帅轻影一刀划伤了手臂,一时更见气怒,喝道:“曾白枫,与他废话作甚,宰了他!” 萧子申假作了一惊,道:“曾白枫,你敢宰我,我之前家里养的你地犀教的那神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曾白枫自不出言,只把神主天剑剑法全力施展,与鬼花斋夹击萧子申。但鬼花斋自不岔萧子申之言,又喝道:“放你的屁,你敢胡说我教神圣的神主做鬼,你真是找死!”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变化不定 萧子申见鬼花斋竟如此邪入心狂,攻势更见凌厉,又大笑道:“对对对,一个畜生,怎么能做鬼呢,这不是侮辱咱们人嘛!” 鬼花斋再不能忍,仰天一声厉吼,左手旋剑一招“穿花引蝶”,剑气连击,配合曾白枫攻向萧子申。 曾白枫怒气也不少,只与萧子申快闪交手,让萧子申一时竟分不了心应对鬼花斋的剑招。鬼花斋随后又连起“庄周梦蝶”、“蜂媒蝶使”,只攻的萧子申不住后退。 曾白枫见机不可失,哈哈一笑,旋剑使出“放犬逐鹰”,与鬼花斋连招共击萧子申。萧子申又被二人击伤,忙运元化解伤势。 禁军见萧子申不敌曾白枫、鬼花斋联手,又来相助,随后截下了鬼花斋力战。现在萧子申与曾白枫一对一,总算松了口气。 但萧子申方才接连被伤,虽都是轻伤,多少也有些影响,自比不得修为高深而又真元浑厚无伤的曾白枫,形势仍不容乐观。 萧子申与曾白枫又交手五十来招,曾白枫见左手使剑、之前又被萧子申连伤的鬼花斋已渐感不支,恰在此时,萧子申又道一句:“曾副教主,你又要克死人啦!”气得曾白枫运剑一招“邑犬群吠”,剑招夹带怒气,煌煌击向萧子申。 萧子申忙运使剑心道印连撞曾白枫剑气,就在脚步连退两步时,曾白枫持剑一背,抬掌一招“犬马齿穷”,犬马五式至高之威,连合剑气余劲,霎时震得萧子申远抛而退,直撞到了一颗树才停下来。 萧子申虽未被击伤,但筋骨已被震得生痛,内息亦乱。曾白枫不予萧子申喘息之机,萧子申刚自树干滑落在地,又是一招“东门黄犬”遥击而来,一时碎树散土,萧子申霎时被散开的剑气划伤胸口。 曾白枫冷哼一声,持剑颤声,划出耀目剑光,直指受伤的萧子申心脉。剑尚未到,剑气早已临身破元而来。 萧子申此时已稳住翻涌内息,心一狠,暗道你萧大爷若再退败,岂不叫人笑话,随即一招六阳会首,只把剑气功力汇于一点,瞬间击向曾白枫剑尖。 道威阳式威力万钧,贯剑而过,威重击去,竟使曾白枫长剑差点脱手,刚一愣神,萧子申亦学了曾白枫方才作为,一招霸道风月随之而去,同样震退曾白枫两步。 曾白枫虽只退了两步,气息也未见乱,但萧子申终于占了一丝便宜,早得意起来,抚剑道:“曾副教主,你家少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角色,我看你不要再与我纠缠,还是瞧瞧那快被克死的鬼花斋吧!” 曾白枫得了提醒,才又想起刚才已不支的鬼花斋,急忙扭头望去。就这心神一分,萧子申将大道风行施展极致,不到一息就纵临了曾白枫身前,一剑就极速刺去。 但高手的六感果是非同凡响,曾白枫刚察觉了萧子申攻来的长剑,已本能的抬步连退,随后扭转回头,才发现萧子申急跟着自己退步疾刺来的长剑已到身前半尺,忙抬掌一接连震,随后旋剑连挡。 曾白枫虽挡住了萧子申攻势,但退势已成,又被击退到了二人刚才相争处。萧子申看着已被禁军将领连伤的鬼花斋,笑道:“曾副教主,你地犀教的属下已快要死光了,若再不救一救你家的左使,日后怕没人听你与魏大教主使唤了!” 曾白枫自知,哪需萧子申提醒,萧子申话刚出口,已抬步欲救鬼花斋。 萧子申晃身一转,又拦下了曾白枫,大笑道:“曾副教主,你这人真没礼貌,能不能先听你家少主把话说完!”随着曾白枫怒而咬牙,萧子申长剑一扬,又往曾白枫攻去,续道:“本天子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滴,定要保持了你曾副教主克死人的天大威名!” 曾白枫挂虑鬼花斋安危,心一乱下,又与萧子申战了个旗鼓相当,一时更见怒起。萧子申刚得意了片刻,但天不从人愿,帅轻影与傅秋池联战战天讳多时,已感不支。 傅秋池恨战天讳,战天讳也巴不得宰了傅秋池,连招迫开帅轻影后,竟浑厚一掌拍实了傅秋池胸口,只闻得胸骨喀嚓声起,已断了数根。傅秋池洒起的鲜血染红了一路,嘭一声摔倒地上,已是重创难起。 帅轻影大惊,眼看着战天讳纵身又往倒下的傅秋池击去,欲阻已来不及,急忙扬刀开天一斩,刀气裂地挡在战天讳前路。 战天讳见是展平的绝技刀过留痕,先是一惊,但又想帅轻影功力不及展平,一时又不放在心上,仍往前闯去,务必要宰了傅秋池这阴魂不散、碍手碍脚的老家伙。 但战天讳怕是忘了,两年前的卫尘泱功力还比不上帅轻影,连曾白枫都略逊半筹,仍以刀过留痕挡住了战天讳与曾白枫,虽有二人重创在前,但也可见刀过留痕的惊天之威。 果然,战天讳一到刀过留痕留招处,惊世刀气排山倒海而起,战天讳不仅脚步被阻,全身更被数创,脚步连退时,已抚胸喷出一口血来。 帅轻影冷哼一声,早蓄势的大刀又遥斩战天讳,正是通天彻地。战天讳急忙转身一挡,又是双掌见血而退,功力已是震荡起来。 帅轻影大刀拖地,缓缓走向战天讳,道:“老匹夫,现在你我皆带伤在身,如此公平一战,谁也不吃亏,谁也占不了半分便宜!” 战天讳抬手一指,气道:“你!”他自气有因,皆因自己小觑了帅轻影的刀过留痕,才被这小子伤了,他却尾巴翘了起来。又不是堂堂正正赢的,也不知怎有脸得意! 战天讳却没注意到,他竟把刀过留痕之招排除在了武学之外,如此心里才有所谓的不是堂堂正正赢的,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帅轻影与萧子申之所以不去过问重创倒地的傅秋池,是因霍定丰又领了大批禁军入了密林,到了众人力战之处,傅秋池自有他照看。 霍定丰来的这般迟,皆因他不知战天讳、曾白枫入了密林,自不担心众人,仍在外欲破机关让禁军自四周进入。谁知一人破起来艰难,一时无法,只好让禁军自萧子申三人入林的路途绕道而入。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不明不暗 霍定丰见了重创至此的傅秋池,一时才后悔起来,忙为傅秋池查看伤势,见他虽胸骨断裂,筋脉、内腑受创不轻,但没有性命之危,急忙运功为他疗伤,稳住伤势。 战天讳见霍定丰带了大批禁军入内,知道形势已不妙,自己与曾白枫并没有胜算,厉言道:“帅轻影,你们若此时退去,老夫就不与你们计较;若再纠缠下去,待我大军到了,定杀你们片甲不留!” 萧子申三人闻言,一时都不解起来,只瞬间,竟同时反应过来,齐声喝道:“不能退!” 就在战天讳与曾白枫、鬼花斋脸色微变时,帅轻影大笑道:“战天讳,你这老贼果然不是成大事的料,你此时若与曾白枫、鬼花斋退走,陷阱机关满地,我们自不好追,也就随之退走了!你却偏要说出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来,这不明摆着来提醒我等,此地不对嘛!” 战天讳闻言,果然脸色剧变! 这也不怪萧子申三人反应了过来。按常理,战天讳与曾白枫出现,眼见大势已去,早该带了鬼花斋离开,却反与众人力战不退,难道就不怕后续再来高手、援军,到时退也退不了了! 再加上战天讳与曾白枫出现的莫名,战天讳又声称“待我大军到了”!此地并无特别之处,又不是重要之地,战天讳为何偏要调了仅存的数千人来战,这岂不是问题? 若说是想杀萧子申几人,那就太抬举战天讳他们的属下了。就像战天讳他们虽败给兵众也能退一样,萧子申几人自然也能退,为了他们引兵前来,岂不是白白置仅存的数千属下于险地? 既然杀不了萧子申他们,也不大可能是为了围杀这两千禁军而徒涉险,又有战天讳他们设陷、派兵防守在此,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此地有特别之处,是重要之地,特别、重要到战天讳他们宁愿冒险被全歼也想一战退敌,保住此处! 萧子申想起是非枭境对北宫山的重视,脱困后又知了北宫山有李唐龙脉,一边与曾白枫连招相抗,一边大笑道:“战少师,你这龙岭山不会也有什么龙脉吧?那可就太好玩了,萧大爷就算今日毁不了,定也去请了是非枭境的高手来破,还报了先前之仇!” 霍定丰见帅轻影、萧子申先后出言,已让战天讳浑身颤抖,明白他怕也自知言行暴露了秘密,正懊恼悔恨,虽不知此地是否真有所谓的龙脉,但重要是毋庸置疑的。 霍定丰念头一起,知道这正是再围歼战天讳残部的大好机会,急忙吩咐禁军下山去禀报帝九重调派重兵来,为防万一,不仅分派了几波自不同路径下山,还派了禁军将领下山。 霍定丰随后又传令禁军在密林里布防,以便固守,并吩咐一批禁军仔细搜查密林各处,特别注意密道、地洞之类。 战天讳看着霍定丰分派有序,顿时怒气冲天,喝道:“我杀了你!”抬掌就往为傅秋池运功疗伤的霍定丰攻去。 帅轻影早持刀挡在了半途,轻笑道:“战天讳,不用急,不如咱们就一起瞧瞧,看这龙岭山密林到底有什么无价之宝,值得堂堂战少师急怒成这般!” 霍定丰眼看着战天讳竟死拼起来,也担心帅轻影有失,见傅秋池伤势已稳定,将他交给禁军将领照看后,就持刀襄助帅轻影,师兄弟一同战向战天讳。 此时亦有将领来助萧子申,不多时曾白枫就感支拙,见战天讳在帅轻影、霍定丰二人刀下也讨不了便宜,急喝道:“战少师,先撤!” 战天讳仰天乱吼了两息后,咬牙道:“萧子申、帅轻影、霍定丰,你们等着,待老夫大军一到,定让你们全葬身于此!” 曾白枫见战天讳同意了退去,忙就往鬼花斋纵去,想带他一同离开。萧子申早防了此手,只嘿嘿挡在被围住的鬼花斋与曾白枫之间,不让曾白枫靠近。 曾白枫一时怎么可能迫得开萧子申,何况还有将领助他,见战天讳已喝了退闪身后纵,怕自己也似鬼花斋般脱不了身,忙在帅轻影、霍定丰围来前,运使一招“桀犬吠尧”挡住萧子申众人,随后连窜而走。 萧子申众人见逃走的曾白枫靠向退走的战天讳,风险太大,也就随他去了。 萧子申随后嘿嘿一笑,就挥手让禁军散开围住鬼花斋,持剑上前道:“鬼左使,你若自萧大爷手里逃得出这密林,萧大爷就开恩放了你走!” 鬼花斋连被禁军伤下,又见战天讳、曾白枫二人丢下他离开,已有些疯狂起来,听了萧子申之言,只剑招连出,“蜂游蝶舞”、“花飞蝶舞”、“花须蝶芒”,三招接连抢攻萧子申。 三式连环紧密,鬼花斋顿感真元不济,已持剑拄地大喘粗气。萧子申哈哈大笑着连挡鬼花斋剑式后,一掌就拍向鬼花斋。 眼看着鬼花斋被震得连步后退,萧子申道:“鬼左使,你若再抵抗下去,妄想逃脱,说不定真就被你家曾副教主克死啦!”见鬼花斋闻言脸色一变,续道:“你若乖乖的束手就擒,再把此地的秘密抖露出来,我们就给你生路,如何?” 鬼花斋眼珠一转,点头道:“你先让禁军散开,我就告诉你!他们围着,我有些不自在!” 萧子申心内一笑,自己身法远在鬼花斋之上,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就挥手让禁军散开让出路来,自往鬼花斋身前行去,道:“鬼左使,现在不怕了吧,是不是可以说了?” 鬼花斋点了点头,随之道:“密林……”靠近的萧子申正听的入神,没曾想鬼花斋竟旋剑一招“乱蝶狂风”杀向萧子申,随后转身就逃。 萧子申早见了鬼花斋眼珠乱转,不过假听了入神,鬼花斋刚退,萧子申剑破花蝶剑式后,已哈哈笑着抓向了鬼花斋。 鬼花斋听得风声,知道自己逃不远,只好转身旋剑连挡,伤重之身,只数招就被萧子申制住。 萧子申看着愣愣的鬼花斋,轻笑道:“鬼左使,想不想与萧大爷玩一处七擒鬼花斋的把戏?反正都玩了两回了,萧大爷定要你心服口服,诚心归降!”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复国之资 鬼花斋一听萧子申之言,眼睛一亮,暗想:“再有五次,若逃不了,鬼大爷就认命了!”急忙点头道:“好,君子一言……” 鬼花斋话尚未完,萧子申已抬掌连拍鬼花斋的脑袋,喝道:“君你大爷!当初你与战天讳那老贼在江边故意玩抢图的把戏逗我玩,吓了你萧大爷好半天,今日萧大爷也玩玩你,看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能奈老子何!” 鬼花斋平生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不男不女、宦侍、阴阳人之类,闻言大怒,但穴道被制,动不了手,张嘴就往萧子申脸上唾去。 萧子申没想到鬼花斋还有这一手,幸好避得快,否则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但他尚没有卫尘泱那般威势,可以反震回去,怕不小心中了招,就绕到了鬼花斋身后问话。 问了多时,鬼花斋总不答,萧子申正想以他的根子威胁他,已被随军郎中包扎了箭伤、捏回了胸骨的傅秋池过来,扬剑就自鬼花斋的右臂穿刺而过,喝道:“再不老实,今日就断了你右臂,让你与我做个伴!” 鬼花斋不知傅秋池的左臂是自己所断,自猜测是战天讳他们所为,所以现在欲来报复自己,见傅秋池已转剑横绞而来,又担心右手腕之伤,怕右手真被废了,忙道:“我说,我说,你们得先治我右手之伤!” 萧子申一愣,抬手又给了鬼花斋后脑勺一巴掌,喝道:“你个兔崽子,萧大爷还没用绝招,你竟就投降,这是故意给你家少主萧大爷过不去了?” 傅秋池自不管取笑鬼花斋的萧子申,冷哼一声,随后去请了郎中过来,道:“鬼花斋,你若敢不答或胡说八道,我就将你的手脚寸寸斩了下来,再割耳挖眼,让你做个天底下最卑贱的废物!” 萧子申暗自好笑,这不与自己威胁尤人非的相似?佩服佩服,果然同是出身旧秦之人,看来都学了几分战天讳那老家伙的卑鄙无耻。 鬼花斋右臂上药包扎后,见傅秋池只持剑连晃,一怕之下,就道出了密林地下乃战天讳存银之处,就是自李唐秘窟运来的金银。此处密洞本是准备用来算计帝九诏等人的,现在就真用来做了秘窟。 萧子申等人终于知晓为何战天讳如此紧张此处了,他一直贼心不死,定还想招兵买马作乱,但又缺粮饷,所以才不放弃。 萧子申嘿嘿一笑,派人去通知布置防卫的帅轻影与霍定丰后,就推了鬼花斋带路去入口。 萧子申众人跟着鬼花斋到了一土坡的三株大树旁,按鬼花斋吩咐,小心的运劲将三株树间的泥土吸了起来,两尺地下果然有一带环的石板。 萧子申看着鬼花斋不住嘿笑,让禁军完全清理出石板后,就用链子拴了鬼花斋双脚,让他去将石板提起来。鬼花斋没想到萧子申这小子竟如此谨慎,既怕有机关,又怕自己趁机逃走,却使出这手段来。 鬼花斋刚提起石板放了一侧,正欲转身回来,萧子申一脚就将他踢下了洞去,随之上前提起鬼花斋一通乱晃乱撞,在鬼花斋的大叫声中确定没有机关后,才将脸色苍白的鬼花斋提了出来。 萧子申随后又点了鬼花斋的穴道,道:“鬼左使,你可不要来怪萧大爷多疑小心,实在是你家奸诈少师的机关陷阱弄得有模有样的,可不敢大意!” 闻讯的帅轻影、霍定丰此时也到了,探头瞧了瞧地洞,帅轻影道:“看起来不深,我先下去瞧瞧!” 霍定丰忙拦住帅轻影,道:“大师兄,还是我下去吧,你还要指挥大军!”说着就跳了下去,帅轻影阻止已来不及。 萧子申知道他们都是担心彼此有危险,所以才抢了下去,就对帅轻影一点头,随之也跳了入洞,好与霍定丰有个照应。 萧子申二人入洞后,晃燃火折子,往前走了约十来丈,就被一道铁门挡住了去路。霍定丰伸手探了探,道:“是铁的,看来战天讳果然没有什么家底,不似是非枭境有那般多异铁奇物!” 萧子申二人借着火光看了片刻,不知如何开这铁门。霍定丰不想浪费时间寻找,旋刀运劲就斩入铁门,随后左右四削,已将约一尺厚的铁门削出了一个大窟窿。 萧子申二人自窟窿钻过去后,前方又是铁门,霍定丰又使刀连开了两个,在开了第四个后,刚取下削下的铁板,随之火光映入眼帘,竟是刀剑夹杂着箭矢袭击而来。 霍定丰哈哈一笑,提起铁板就挡住了来自窟窿的攻击,随后将铁板镶嵌回去,抬掌一拍,铁板顿时夹带劲风击向里间,撞得人不住哀嚎后退。 哀嚎声刚起,霍定丰已瞬间随着铁板钻了过去,大刀连斩下,杀得里面人众四散奔逃。 萧子申随后跟进去,才见里面是向前与向右两条地道,道中壁上插着一些火把照亮,地下撒满金银,四处散着担子,应是被霍定丰杀散的人群扔下的。 萧子申抬眼一望,前方搬运金银的人群吓得不住往里面退去;右方则抬着金银飞一般的往远处逃去。 萧子申二人已看明白了,战天讳等人见密林金银有暴露之险,已派了属下来搬运,行动倒是不慢,怕已搬了不少离开。而战天讳与曾白枫无声无息的出现,可能也是自这地道来的。 霍定丰把刀往地上一磕,喝道:“乖乖的扔下手里的东西滚蛋,我放你们生路,否则,就让你们与这些金银同葬于此!” 那些属下见有活命机会,忙扔下金银往萧子申二人身侧的地道挪来,见萧子申二人果然依言不动手,随之就连滚带爬的自右侧逃走。 霍定丰嘿嘿笑道:“我要叫战天讳他们大吃一惊!”随后就往右侧行去,待行了近百丈,满身功力运起,刀威连震,瞬间将地道寸寸震塌堵死。 魏东甫应是在此处指挥属下搬运金银的,刚好纵来见了霍定丰震塌地道,连声吼道:“不!”随着霍定丰连震退步而走,片刻就没了魏东甫的吼声,只留了堵死的近百丈地道。 第四百七十八章 兵困密林 萧子申看着已被堵死的右侧地道,道:“霍大哥,咱们是不是太残忍了些?”霍定丰大笑道:“不残忍,不残忍,战天讳他们说不定要不了一个时辰又挖了进来,还得仔细守住!” 萧子申随后与霍定丰往前方行去,走了约三四里,就见了一数丈方圆的地下大室,四处用了许多石柱撑起顶上石壁,应是防止垮塌。 霍定丰见了地室内堆满的金银珠宝,道:“咱们与魏国起了战端,正好用得上!这地上还有这许多,怕战天讳他们尚未搬了多少出去,怪不得魏东甫急成那样!” 萧子申道:“我们要将这许多金银搬下山去,还不知要搬多久!”霍定丰点头道:“所以,为防战天讳他们袭击,还是用这些金银拖住他们在此,待杀得差不多了再搬不迟!” 萧子申二人说着话,就往前走去。就在萧子申二人走到地室深处,眼看里面已没了金银珠宝,正要转身回走,突然地室一颤,上下左右石壁裂开,竟是乱箭满室射来,威劲之强,远在兵将臂力之上。 萧子申与霍定丰既然猜测战天讳他们想用此处来害帝九诏等人,自猜测有什么机关陷阱,一路都小心翼翼的上下左右查看,见到了这地室深处也没有,刚松了口气,没想到机关不知为何就触发了。 萧子申二人忙运起全身功力挥兵连挡,但箭急力足又是上下左右齐来,虽挡下大部分,也各中了数箭。若非二人功力深厚,强运劲挡住了入肉箭头深入,怕是要丧命在此。 乱箭连发了十数息才停下,看来是机关里的箭矢已射完。萧子申二人这时才松了口气,已是冒出汗来。也不知是费力出了汗,还是吓出来的冷汗。 箭矢完后,萧子申顿时坐倒地上,道:“战天讳这老贼真是阴险,竟到了这般深处才触发机关,使这般小心的我们,也着了道儿!” 霍定丰点头道:“战天讳多察人心,应是觉得机关在外间容易被察觉,又杀不了多少人!但大家进入这般深也没事,心会放下许多,搬金银之人定也会走到这里来。那时满室都是欢喜过头之人,机关一发,不知得死多少!” 萧子申见自己二人这般小心都中了招,若那些白痴江湖豪杰们真被引入此处,怕真是要死伤无数了。到时若再被战天讳他们震塌地道堵住归路,缺少空气又无法出去,怕不多时就要死的干干净净,果然是好计! 只是这样一来,要让人进入中计,怕多少都得撒些金银在这室里让人抢,否则就杀不了几个人。若帝九诏他们不进来,怕就只有用属下围困及龙岭山陷阱来杀。 萧子申二人休息了片刻,就互相帮忙折断了身上的长箭,只留了箭头在身,待出去后让郎中处置。 萧子申二人怕会害了入内搬金银的兵士,又在地室内查看了多时,确定没有机关了才出来。返回时才发现,原来地道的后半部分约两里长的洞壁,也插满了箭矢,看来果然是想尽力杀许多人的。 萧子申二人自地下出去后,帅轻影看着身带鲜血的二人刚一惊,萧子申已上前踹了穴道被制的鬼花斋两脚,喝道:“小内宦,为何不告诉萧大爷洞里有机关?你小子真是嫌命长是吧?” 帅轻影没想到萧子申二人是中了机关,还以为是遇上了战天讳的人血战所至,一时大怒,抬起一脚就将鬼花斋踢远了去,嘭一声摔落地上时,已吐出血来。 霍定丰见帅轻影还要去揍鬼花斋,忙摇头道:“大师兄,算了!这阴阳人留着说不定还有用,我与萧兄弟也是小伤,不用理会他!现在也不知战天讳等人会再挖通地道进来,还是会来围杀密林里的我们,还需做些准备!”说着,就将地洞里的情况简略说了说。 帅轻影想了想,道:“若是我们,应该会首选挖地道,然后以高手守住路口,再搬金银。但战天讳最是容易气怒冲动,气起就想杀人,师弟毁了他搬运金银的地道,他已知我们此处的禁军不多,怕会选择先来攻杀我们!禁军下去报信,还要数个时辰援军才会到,战天讳定认为可以先宰了我们!但他们为了搬金银方便,应该也会派些人挖地道。依我看,不如全震塌了先埋起来,日后我们再慢慢挖!” 萧子申笑道:“就怕若战天讳他们逃了,定会传出消息到江湖上去,到时不知又有多少人来龙岭山打杀!” 帅轻影点头道:“也对!不管战天讳他们如何选,咱们先让禁军进去搬些出来吧,能搬多少搬多少,待战天讳他们做了选择后,咱们再来毁洞!” 帅轻影说完,让霍定丰进去将铁门全毁掉,转身又去吩咐尚未安排防备任务的禁军入地去搬金银,又吩咐他们先捡了箭出来备用。 帅轻影料得不差,禁军刚搬了金银没多久,外围防备的禁军就来报,战天讳、魏东甫、曾白枫领着数千属下围住了密林,随后就叫杀着冲来。 此时众人已听见了杀喊声。 帅轻影知道,带来的禁军只两千来人,方才还有伤亡,若不仔细些,真可能被战天讳他们攻了进来,忙就与霍定丰去指挥禁军布阵抵挡,又让身法高明的萧子申巡查支援薄弱处。 傅秋池已伤重不能再战,就只让他在地洞处看着。傅秋池本一心要杀战天讳,但现在已有心无力,出战说不定还会成为累赘,只好咬牙应了。 萧子申运气不差,刚巡了片刻就发现了欲领兵冲来的北斗,顿时笑道:“北斗先生,你们师兄弟都死光了,就剩了你一个,你是不是心急去见他们啊?” 北斗见了萧子申,惊得急忙后退避走,一边又喝了属下拦来。现在是与战天讳大军对阵,萧子申可没有心思去管一个北斗,见他退了,自不追他。 战天讳之军并没有人张弓射来,看来已没了什么箭矢,或是都浪费在了地洞里,刚好被缺箭的禁军搬了出来用。那陷阱、机关此时又成了阻挡战天讳军的拦路虎,大军无法展开,只气得那些小头目暴跳不已。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两战三场 战天讳天真的认为不多时就可击破帅轻影、霍定丰之军再占密林,他要搬运金银,自然要再防守,自舍不得去毁了密林四周的机关陷阱,只挥军从萧子申等人入林处死战,欲夺林而入。 战天讳、魏东甫等人都不大懂军战,只一味按江湖争斗般一窝蜂的往密林冲去,攻了多时,只在道上留下大量尸体,根本无法入林半步。 战天讳也知帝九重大军就在山下,自己与步青云丢下的人马怕早完了,也担心帝九重率军支援而来,见久攻不克,就喝了属下退后,亲自与魏东甫、曾白枫在前开路。 帅轻影见战天讳等人齐来,知道普通弓箭对他们无用,挥手就让兵士退后,只与霍定丰率禁军将领在前迎战。 战天讳见帅轻影挥兵退后,暗自不屑,到了密林前方,负手道:“帅轻影,你们也想拦住我们?就只老夫一人,怕也不大可能!识相的就滚,老夫留你们生路,你这密林禁军尚可保全;待老夫入了林,必杀尽尔等,那时悔之晚矣!” 帅轻影大刀一摆,斩地一偏,隐现刀光刺目,道:“战天讳,待你赢过了我的刀,再来说大话也不迟!” 战天讳冷哼道:“不知进退!”随即左足顿地,抬掌就拍往帅轻影,掌力如山,气势如虹。帅轻影扬刀沉稳如山,只挥洒自如接住掌式,半点不落下风。 过了片刻,霍定丰虽挡住魏东甫前进不得分毫,但禁军众将却不是曾白枫对手,已被曾白枫杀死一名,重创一名。 霍定丰见状,大喝了声:“曾白枫!”就在一刀斩退魏东甫时,持刀旋身就连斩向曾白枫。曾白枫持剑连挡,只被逼得蹬蹬后退。 霍定丰随之运起“劈天盖地”之招,纵天斩向曾白枫。曾白枫点剑一招“补牢顾犬”,剑旋如虹,连挡霍定丰刀式。 霍定丰来势汹汹,曾白枫全力应对,霎时被一将领一招伤了后背。曾白枫身颤息缓,顿时被霍定丰精深刀功震得抛退数丈,内息散乱。 霍定丰虽逼退曾白枫,给了众将喘息之机,但魏东甫岂会给他围攻曾白枫之机!就在霍定丰一刀斩退曾白枫时,魏东甫旋剑“犬迹狐踪”,自后遥击霍定丰。 霍定丰回身晃刀一挡已迟了半分,虽爆散了身前剑气,双臂却同被剑气所伤,只洒出血花。随剑式临近的魏东甫哈哈一笑,持剑、使掌不住攻向霍定丰,务要在霍定丰稳住败势前再伤他。 谁知魏东甫人刚到,霍定丰竟抬脚退走,魏东甫一愣,就这短暂之机,霍定丰已变被动为主动,随之大刀平持身前,运功旋旋,双掌抵住刀首,瞬间击向愣神的魏东甫胸腹。 魏东甫急忙持剑接挡,绝招频出,数招方才阻住退势,却又回到了刚才与霍定丰对战之处。魏东甫看着霍定丰挥洒自如的双手,知道方才剑气对他影响不大,一时又凝重起来。 曾白枫见魏东甫支援而来,瞬间就伤了霍定丰,心下一喜,稳住翻涌内息,正欲再杀禁军将领以乱霍定丰心神,脚步刚抬,背后强猛剑风突然来到。 曾白枫明白,如此威势,绝不可能是普通将领所拥有的功力,哪敢大意,已无心去管那些禁军将领,转身持剑挡住剑风,随之左掌抬起,一招声色犬马已同时拍向来人。 来人正是巡查过来的萧子申,见己方形势不大妙,所以才出手偷袭曾白枫,可终究掩不住剑式、杀机,竟早早的就被曾白枫察觉。 萧子申与曾白枫长剑交击内劲激撞下,见曾白枫厉掌拍来,目标竟是自己右肩,急忙剑劲急撞,随后旋身一起,抬掌接下曾白枫声色犬马之招。 萧子申反应终究有些急乱,被准备充实的曾白枫一招击退,竟自袭击者变为了被袭击者,一时暗自羞愧不已,怒气微起。 曾白枫持剑一指萧子申,道:“臭小子,先辱我神主,现在又来偷袭,曾某今日定让你血祭神主,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萧子申道:“是是是,你家神主耳聪目明,神威助你,方让你这老东西躲过一劫,是该用你的狗命去报答你家神主他老人家!” 曾白枫怒道:“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萧子申想了想,道:“你家神主耳聪目明,让你这老东西躲过一劫!” 曾白枫吼道:“不对,下一句!”萧子申嘿嘿道:“用你的狗命去报答你家神主他老人家!” 曾白枫咬牙手指连点萧子申,道:“就是这一句,如此辱我大圣神主,饶你个畜生不得!”话尚未完,已疯狂的持剑刺向萧子申。 萧子申忙持剑挡住,道:“喂喂喂,我说的是你的狗命,不是你家神主的狗命,你是不是听错了?”曾白枫喝道:“住口,说出那话,你就该千刀万剐,死无全尸,留你不得!” 萧子申见曾白枫更见疯狂,忙喝了禁军将领不要靠近,又道:“喂,曾副教主,你刚克死了鬼花斋,待你克死魏东甫后,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克死你家神主!” 曾白枫哈哈大笑道:“我家神主分身九州无尽,绵延不绝,岂是你个兔崽子能咒得了的!” 萧子申道:“呃,我知道你家神主子孙遍布四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刚克死了鬼花斋,你就没有什么感触?” 曾白枫哼道:“鬼左使蜕去人壳,自此化为神主分身,享齐天仙福,正是他的造化,你以为我会生气还是伤心?你这不得仙机的孽障,岂知我家神主的无边法力,又怎知我等教徒的虔诚之心!” 萧子申本以为称鬼花斋身亡刺激曾白枫,他会气伤心乱,如此或有可趁之机,没想到这入魔的孽畜竟毫不在乎,还不如以灾星、神主刺激他!但用此二法刺激他,他虽怒,却不见乱,更有怒起之威,却不理想。 萧子申见了曾白枫等人的入魔之心,也不大懂。按理,地犀教该是战天讳等人为了旧秦积蓄实力而建,就算要以邪道歪说愚弄掌控教徒,怎么曾白枫他们也入了魔,这岂非本末倒置? 第四百八十章 力挽狂澜 萧子申做此想,就表示他仍不懂战天讳。在战天讳的眼里,不仅地犀教徒是棋子,连丁长烈、丁泽舟、魏东甫、曾白枫、段公明等等也是他的棋子,除了他自己,这世上谁人不可以愚弄入魔? 所以,地犀教背后的真神,不是地犀教,不是魏东甫、曾白枫,也不是什么神主,而是战天讳与他的大业。他只需要这些人为他使唤,至于傻不傻,愚不愚,疯不疯,魔不魔,全无所谓! 萧子申见鬼花斋影响不了曾白枫,也就放弃了,只道:“你这神经病一般的孽畜,害得你萧大爷都讨厌起你家神主来了,真是害人不浅,饶你不得!” 萧子申话一完,再不管刺激曾白枫之事,只把阳脉九卷施展出来,二人又接连受创,竟是百招开外也分不出胜负,萧子申一时更添心急。萧子申自不知,曾白枫比他还心惊心急。 曾白枫没亲眼见萧子申与段公明单打独斗百来招,而释印谷时萧子申早伤,又是混战,也不大可能探出萧子申的真实修为,虽有高估,也没想到他竟是厉害至此。 曾白枫看来,萧子申之前能与他交手数十招已是极限,现在才知已没有必胜把握。一时又暗自庆幸,萧子申招式运用不及卫尘泱,否则以萧子申目前的功力,自己已败了。 又交手数招,萧子申见帅轻影已不敌战天讳,见自己以常规方式怕胜不了曾白枫,又未悟出道神识剑,看来只得用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绝技”。 但也有一个难处,萧子申与曾白枫乃兵器比斗,萧子申目前做不到单兵施展,更不像卫尘泱能以道印做桥梁,眼珠一转,就对曾白枫道:“曾副教主,我看咱们这般比下去,明年怕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咱们换一个法子,比内力一决胜负,如何?” 曾白枫一愣,见萧子申果然没趁机出手,还退了几步,将长剑一插入地,随后放开了手,一时大喜,想:“你小子就算功力与我相差无几,但如何及得上我功力绵长浑厚,竟舍长取短,弃剑招不用,偏要来比内劲!既如此想败,我就成全你!” 曾白枫寻思完,但也怕萧子申使诈,嘴上虽说好,右手也不离开入地长剑半分。 萧子申见曾白枫如此小心,微微一笑,就抽出了长剑往后一甩,却插的更远了,随后就抬步往曾白枫走去,道:“曾副教主,现在可放心了?” 曾白枫哈哈一笑,随之放开长剑,功力满聚双掌,纵身就拍向萧子申。萧子申奸计得逞,同样朗笑声起,旋掌就接住曾白枫来掌,左脚一退时,果然与曾白枫内劲相拼。 曾白枫怕萧子申喝了禁军将领来助阵,初时还小心防备,见萧子申竟无此意,才放下心来。谁知曾白枫心刚放下,却又大惊失色,原来功力已被萧子申阴阳之力引动。 萧子申也没想到竟如此顺利。这原也是应该的! 萧子申先后对战须弥尊者、度千寻施展出来,后又有不少领悟,加之曾白枫功力比不上须弥尊者与度千寻,自然就要容易得多。 曾白枫见功力不受控制的随萧子申内劲而动,正要撤掌避退,此时煌煌太极图已旋覆两人,阴阳之力圆转而起,曾白枫如何退得了。这内劲一撤下,不仅没脱手,反而因撤劲控元不济,真元更见不受控制。 萧子申见自己功力已不受控制,虽已被伤的嘴角带血,也高兴起来,道:“曾副教主,你又中萧大爷的奸计了!你这被神主迷失了本心的傻蛋,也不想想,现在我们处于劣势,萧大爷为何要与你比拼内劲,说不定就是双双重创,这如何能解我方危局?” 萧子申一提醒,曾白枫见自己功力全不受控制,双掌亦撤不开,他不知萧子申功力同样不受控制,早惊得魂飞天外,只大吼道:“战少师,救我!” 曾白枫话刚出口,战天讳与魏东甫刚一惊起,太极图已强击二人。萧子申哈哈一笑,嘴角又溢血而下,蹬蹬后退,却只是轻伤,可见已越来越有心得。 双倍功力轰击而来,曾白枫如何抵挡得住,双臂手骨顿时裂开。钻心疼痛刚起,庞然内劲已临任督要穴,曾白枫刹那被击的鲜血抛洒,仰天抛飞。 萧子申瞬间止住后退脚步,纵身一追,抬手就拔出了曾白枫入地长剑,随后就剑指曾白枫。 曾白枫吼声刚起,魏东甫就心惊心神略分,又见曾白枫重创抛飞,心神剧颤下,竟被霍定丰刀气入体伤了筋脉,同样吐出血来。就是战天讳都差点被不住败退的帅轻影所伤,可见萧子申这一胜局影响有多大。 萧子申大道风行奇快,加上曾白枫想稳住自己抛飞的身形,使抛势一缓,只两息就被萧子申追上。萧子申双脚点起,半空一纵,翻身就剑指曾白枫心脉。 长剑临身,曾白枫忙运起余劲,双手奋力夹住自己的长剑。就在萧子申下击威劲下,曾白枫竟好巧不巧的被萧子申一剑震往一个陷阱内去,战天讳欲救已来不及。 萧子申见战天讳脱身连纵而来,知道自己接连受伤,虽不重,也怕失手,忙就一笑,道:“曾副教主,把剑还你!”随后运劲强击剑首。 曾白枫再挡不住,顿时被长剑入身,劲道入体,霎时被击落陷阱中,后背已插满尖竹。幸好曾白枫知晓陷阱内的布置,急忙又把劲道聚往后背,才避免了尖竹穿身而过,到时哪还有命! 但尖竹自四周同入体一寸,怕有十数根,连双腿也被刺入,曾白枫又是痛入骨髓。幸好曾白枫运气不差,避开了脖子脑袋,否则也危险得很。 曾白枫见尖竹在自己身体重量挤压下,又有深入之势,急忙伸手拔出剑来,随着鲜血飙出,反手一剑入地支撑。若非陷阱之底的机关早被萧子申他们破了,也不知曾白枫将如何自救! 纵来的战天讳见被击入陷阱的曾白枫没有声息,陷阱炸起的烟尘又遮蔽视线,还以为曾白枫死了,连忙抬手一指萧子申,喝道:“畜生,你……你……你竟杀了他?你这个畜生!” 第四百八十一章 前后受敌 萧子申此时已回了密林,自不惧了,道:“老家伙,刚才我说鬼花斋死了,曾白枫道是享仙福去了,是他的造化。现在曾白枫死了,也是造化之功,是他家神主的恩德,你气哪般?” 萧子申见战天讳只吹胡子瞪眼的吼道:“你……你……”又道:“再说,这是他家神主见他虔诚,借萧大爷之手,招他去做个驾前主簿!你们该高兴、祝福才是,顺便再叩谢了神主与萧大爷的恩德!你个老家伙不仅不知感恩,还敢骂你萧大爷,待神主他老人家雷霆大发,怕要收了你去!阿……呃……神主天量,鬼哉,狗哉!” 萧子申本想唱了“阿弥陀佛”,可这就是对佛祖他老人家不敬了,急忙改了口,胡说八道一番。 战天讳气怒不已,正想痛骂萧子申这混蛋,这时,陷阱中烟尘渐散,战天讳终于用眼角余光瞟到了吐血挣扎的曾白枫,大骂了句:“没死不知吱声么?”已纵身入了陷阱中,小心翼翼的将曾白枫救了出来。 战天讳见了曾白枫身后布满小半个拳头大小的创洞,老牙一阵酸凉入心,忙抬指为曾白枫止血护脉。 萧子申没想到曾白枫这样也未死,霎时惊道:“不会吧,曾副教主,你家神主竟不要你,这可如何是好?看来你虔诚不够,还需努力呀!”曾白枫又被萧子申气得吐了一口血出来。 萧子申伸手接过禁军将领递来的长剑,道了声谢后,道:“战天讳老儿,你家萧大爷不仅持剑可怕,丢了剑更可怕!别说一个小小的曾白枫,就是你亲自来,萧大爷也包你落坑中竹,去与地犀教神主窝里一会!识相的就快快退去,否则萧大爷定叫你有来无回,复秦大业片刻完蛋!” 萧子申说着,就耍了几手剑,又唰唰唰的张口配音,随后又乱扭一番,只乐得身旁的帅轻影、霍定丰与众将、兵士大笑起来,更气得战天讳一个踉跄。 霍定丰伸手拍拍萧子申,道:“萧兄弟,你这样气一位古稀老人好么?要是让不知战天讳恶毒行径的九州百姓知晓了,定会齐声来声讨你滴!” 战天讳再忍不住,左手一挥,喝道:“给我杀,杀光这群逆贼!”众属下领命,又呼吼着齐杀而来。 帅轻影见战天讳与魏东甫没动,就让霍定丰指挥禁军迎敌,自己与萧子申到后方调息。 如此兵、将交相迎战,不仅双方兵士死伤不少,战天讳他们缺了曾白枫,以二敌三,五人更是伤势互换,战得伤创连连。 如此往互多次,直战到了午后,战天讳一方仍未攻入密林,气得战天讳亲手杀了几个指挥不力的小头目。 萧子申听见了战天讳杀人前的喝骂,高声道:“战天讳老儿,这里最该死的是你这半点本事也没有的无能老货,却去迁怒属下,羞也不羞?有种你自杀来给萧大爷瞧瞧,萧大爷就服了你!”又气得战天讳拼命嘶吼,让属下不要命的往密林冲去。 眼看着密林禁军守的开始艰难起来,战天讳之兵背后箭矢铺天盖地袭杀而来,随着一声声惨叫倒地,正是帝九重带了东宫元化,亲领大军支援而来。 战天讳不想放弃,又正火头上,完全不顾魏东甫的劝阻,不思在禁军合围前退走,竟将属下一分为二,两面迎敌。 帝九重一声冷笑,箭袭一完,一面吩咐中军抵挡,一面就吩咐左右军往两旁散去,自侧翼迂回包围战天讳属众。 帅轻影也不知求援兵将有没有说清陷阱之事,怕禁军误中,急吼道:“别靠来密林,小心机关陷阱!”随后就与萧子申、霍定丰率军自密林杀出,前后夹击战天讳大军。 战天讳心恨萧子申,只喝了魏东甫同迎战萧子申三人。五人只战了片刻,战天讳数千属下就抵挡不住,只往萧子申五人战处退来。 更有些心急逃命者,竟想自密林周边的陷阱处离开,一时就有不少人枉死陷阱内外,又气得战天讳大骂:“白痴,白痴,无用白痴!” 无论战天讳如何骂,那些属下终究抵挡不住禁军攻势,人已越挤越多,越挤越紧。战天讳与魏东甫也无法击退萧子申三人,现在已与属下全混了一团。你推我嚷,竟影响了战天讳二人发挥。 帅轻影三人身旁没有禁军,自不管,只把招式乱击,不仅迎战战天讳与魏东甫,余劲更杀死一片片的属下。 魏东甫见已不能坚持,现在要带属下突围亦不可能了,只急喝道:“少师,走吧,我们已经败了!”战天讳只看着萧子申,怒喝道:“老夫偏不退,今日定要宰了那坏事的畜生!” 帅轻影朗笑道:“战天讳,你这老畜生败就败在急躁易怒,败就败在顽固不化,败就败在自以为是,败就败在刚愎自用,败就败在恼怒无智!我劝你还是同魏东甫离开吧,至少能保下你们三个香火!” 战天讳怒道:“放屁,放屁!你竟想煽动我们离开,欲全歼我复国秦军,休想,休想!老夫今日绝不会让你们如愿!” 帅轻影见越刺激战天讳,他越不走,如此就好办了,道:“老匹夫,今日就让你知道,你不仅不如家师他老人家,你连我们这些后辈弟子也不如!你败在家师手里不丢人,今日定叫你在老子手里把老脸丢尽!” 战天讳气得须发皆张,立马就舍了萧子申,全功攻向帅轻影,喝道:“小贼,你敢如此轻视老夫,老夫今日必杀你来羞辱展平那老贼!” 帅轻影哼道:“老杂毛,你敢辱骂家师,你也配!”说着,就与霍定丰连刀狂战战天讳,余劲散射,只把四周杀成了一片血海。 战天讳属下见靠向他更没有活路,只嚎叫着往密林外的陷阱狂奔而逃,只要冲在前面的人死了,就有希望。 但密林内外的禁军早作好了准备,机关箭势一停,就张弓连射,只断了他们退路。战天讳之军更见绝望。 魏东甫见状,只摇头叹息,带了曾白枫,喝了北斗及数个头目,自往一侧突围而走。 第四百八十二章 盘皇开天 萧子申见魏东甫呼朋唤友离开,见帅轻影、霍定丰与战天讳疯狂连战,就算不如战天讳,定不是一时三刻能败,何况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就趁那些属下各自逃命,无法顾及之机,连纵往魏东甫等人拦去。 魏东甫见萧子申持剑纵来,就把曾白枫交到北斗手里,喝道:“走!” 北斗等人生怕魏东甫会吩咐自己等人去阻拦萧子申,他自己好趁机带了曾白枫离开。没想到魏东甫竟是自己去拦,心里一喜,急忙抗着曾白枫往外围杀去。 魏东甫也不是多么有担当善心,他当然希望自己拦住萧子申后,北斗等人能自己逃出去。另一面想的却是自己一人,只要在高手合围前拼杀出去,萧子申就算身法胜过自己,应该也不会独自追击,所以才如此选择。也是希望北斗他们有了活命之机,能好好的带了曾白枫离开。 果然,北斗等人见魏东甫亲自断后,哪还不拼命,只躲避着禁军将领往外拼杀,又死了两个同伴后,就带着满身鲜血冲杀了出去,随之也不过问魏东甫与战天讳,只狂奔去山里。 魏东甫与萧子申战了片刻,见有禁军将领围来,知道不能再拖,随之一招“鹰犬绝途”,招式连剑同击向萧子申,随后双掌运起犬牙四绝掌,连攻禁军逃走,务要在萧子申拦阻前脱身离去。 萧子申旋剑接住魏东甫剑招,又磕飞魏东甫掷来长剑后,见他已逃得远,急忙连纵追他。但龙岭山林深草密,片刻就失了魏东甫踪迹。 萧子申追魏东甫时,已见了东宫元化杀向战天讳,知道战天讳还不一定能稳胜帅轻影与霍定丰,现在三位高手合击,他绝不是对手!若自己不在,战天讳突围逃走,众人怕也追不了;但自己若在侧,到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萧子申嘴上虽骂战天讳,心里也恨他,更痛他恶毒,但真要亲手全力杀他,至少现在还做不到。所以就借了追魏东甫之机,能追到自然好,追不到,就当避过对付战天讳。 萧子申见失了魏东甫踪迹,心里对傅秋池暗抱了歉,就在林中自己打坐调息,等待那边的战事结束。 战天讳疯狂了多时,眼看着全军不死就降,一时又惊醒过来,暗自后悔方才不听魏东甫退走之言,害得现在全军覆没。 战天讳眼看着再战下去,自己怕也要留在这里,环顾四周,见身法最高的萧子申不在,急忙自手脚不便的东宫元化一侧冲了出去,连纵远逃。 帅轻影与霍定丰怕刀气伤了禁军,不敢遥击战天讳,只随后追去,三人片刻就出了兵围,只在密林中连战连走。 战天讳见一时脱不了身,又怕东宫元化再随后围来,忙运起推心置腹,阴冥黑气片刻笼罩方圆。 霍定丰运起“天翻地覆”之招,刀气同笼罩密林,只与战天讳阴气绞杀轰鸣不断。 帅轻影一声冷哼,纵天而起,大刀瞬间隐入劲气中,随之劲风罡劲四旋,帅轻影右掌上扬,瞬间握住隐没刀柄,随后往下一引,双手把定,自天狂斩向林中的战天讳。 刀劲破云穿日,霸道绝伦,只毁山平川、开天辟地而来,正是斩天诀至极之招:盘皇开天·五帝稽首! 战天讳二十多年前就被展平以此招重创,随后勉力逃出皇宫,自然记忆犹新。若非展平担心还有他人欲袭击帝皇尊,只追了战天讳而去,战天讳就死定了! 战天讳知晓帅轻影功力,虽及不上当年的展平,但此招威力之强,绝不敢轻视,忙舍了霍定丰,只将推心置腹往天迎去,强接斩天诀。 二人功劲绝式相击,竟连霍定丰刀式也被冲散,毁天灭地之威,万物尽摧,整个龙岭山也晃动起来,余劲沿山走脉,排天炸起的轰鸣声,过了十数息方才停止。 劲气撞来,帅轻影刹那自半空吐血抛飞,大刀也差点脱手。 被二人气劲撞得蹬蹬后退的霍定丰片刻持刀稳住身形,就自烟尘中,冒着惊天裂地之威,只往阴冥之气浓郁处连斩去。 战天讳刚被帅轻影刀劲震伤,又被连撞的二人气劲震得真元不稳,身子接连被碎石、断枝所伤,只运劲护住全身,自连炸裂地的废林里蹬蹬后退,哪会想到霍定丰竟会自烟尘中杀来。 战天讳反应过来已迟,被霍定丰狂霸一刀斩得抛退撞树而走,又与炸起的石树连撞,霎时伤上加伤。战天讳现在伤势不轻,不敢再战,急忙疾退。 战天讳身上阴冥黑气不散,只引了霍定丰不住追杀而来,虽愤怒不已,却不知为何霍定丰能漫天烟尘视物,他自己那般功力也做不到。 战天讳哪里知晓,霍定丰怕被烟尘迷了眼,连双眼都是紧闭的,只凭了那一丝感应追杀,可不是比战天讳高明,能土尘中视物。 战天讳此时也暗呼侥幸,若非帅轻影还做不到如展平般将刀劲凝聚一点破敌,而是功击数尺,散射连炸数十丈方圆,看起来威势惊天,实际绝杀之威却差了展平许多,否则,自己方才再被霍定丰续斩一刀,现在怕已没有了再战霍定丰之力。 就算如此,战天讳也不敢再与霍定丰缠战。方才烟尘蔽天,战天讳看不见帅轻影,虽猜测他伤势怕不轻,但谁说得准,万一又持刀齐战而来,自己今日怕真要交待在此。 战天讳既起了退心,只往远处退走,不多时就甩掉了霍定丰的追杀,直到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忙运劲吐血压下伤势后,不敢调息,急急往山里逃去。 萧子申听了惊天巨响,感了龙岭山晃动,知道应是战天讳与众人绝招相拼,既有些担忧战天讳,也有些担忧帅轻影他们,急忙往声响出纵去,片刻就见了坐地调息的帅轻影。 萧子申见帅轻影身形直稳,又不见外伤,只嘴角、胸口见血迹,知道伤势应不重;又不见了战天讳、霍定丰、东宫元化等人,萧子申不知东宫元化并未跟来,还认为二人同追杀逃走的战天讳去了,忙沿着山林地草摧折方向奔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 剑南风止 萧子申追了不久,就见了独自持刀回返的霍定丰。霍定丰见萧子申跟来,摇头道:“战天讳伤势不轻,但让他逃了!” 萧子申见没有东宫元化,此时才吃惊起来,问道:“是谁伤他不轻?”霍定丰反问道:“你没见大师兄么?他应与战天讳两败俱伤了!” 萧子申此时更惊,道:“就帅大哥一人?”霍定丰哈哈大笑道:“大师兄与战天讳拼了一招,我又趁机攻击他,那老家伙连伤下就逃了!” 霍定丰见萧子申愣住,拍了拍他的肩头,续道:“走吧,回去让禁军将战天讳败于我与大师兄之手之事宣扬出去,说不定能引了暴怒的战天讳再回来一战,到时他就逃不了了!” 萧子申没想到霍定丰已将战天讳的性情看透,知晓他盛怒暴躁无智,说不定如此宣扬,真能引了他来。但只怕战天讳他们在龙岭山躲藏许久,听不见消息就没用了。 萧子申与霍定丰说着话,刚走了片刻,帅轻影已持刀寻了过来,见了回来的二人,问道:“战天讳逃了?” 霍定丰点头道:“我追了不久就失了他踪迹,但已经尽力了,想来傅先生应该不会怪罪才是!大师兄,你伤没事吧?” 萧子申没想到霍定丰独自往追战天讳,竟是为了傅秋池,一时也暗自惭愧,却把傅秋池一家的悲剧抛之脑后了。 帅轻影摇头道:“伤得不是太重,调息几日应该就能全好了,现在也能一战!”霍定丰笑道:“那真是恭喜大师兄了,竟能独战战天讳那老家伙!” 帅轻影道:“我还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保命罢了!只是你今日大意了,若非最后刀式、刀气被我与战天讳交击之力冲散,战天讳定会重创,说不定就能留下他!” 霍定丰点头道:“我只是没想到大师兄竟会使盘皇开天一招,你也不示意一下。照此看来,若我们两人拼力死战,是可以拿下战天讳了,嘿嘿,以后也算能自保了!” 萧子申自然明白霍定丰自保之意。除了那位三清界前辈,现在武林中最为顶尖的绝代高手是展平、阴阳童子、半禅子与须弥尊者。 战天讳、神隐逸、度无翼、兵解上人等人再次之,而且修为相当。帅轻影、霍定丰两人若能胜战天讳,那就应该能胜神隐逸他们,自推之,也就与阴阳童子、须弥尊者等人有一战之力,所以霍定丰才说也算能自保。 武林中以一人之力能稳胜两大中上档次的绝顶高手联手,就会被归入绝代高手之列。而一位绝代高手战三位中上档次的绝顶高手,则必败无疑,就连展平也没有取胜把握。 如果以二人之力能胜武林中成名的绝代高手,那表示有一人的实力已经比较接近绝代高手,已非普通的绝顶高手能比,比如耆姥、尚书台、天人师、鬼剑禅等人,以及现在的地阳子、裴仲殊、卫情天等人,所以才有霍定丰恭喜帅轻影之语。 萧子申三人回到密林处,战天讳、地犀教、断剑山庄等在此的属下已或死或降,全部被拿下,帝九重已安排人下山去拿筐担来搬金银。 傅秋池已知帅轻影、霍定丰追战天讳去了,见二人回来,忙上前,一脸希冀之色,直让萧子申不好意思起来。 霍定丰叹了口气,摇头道:“傅先生,我们尽力了,只是……对不住!” 傅秋池闻言,脸现失望之色,但也释然摇头道:“霍公子何必道歉,二人之力,本也不可能;就算三人之力,若战天讳铁了心要逃,同样拦不住他!二位公子能冒险追去,在下已是感激不尽了!”说着,就对帅、霍二人一揖。 帅轻影忙上前扶住傅秋池,道:“傅先生千里迢迢随我等来蓉州,又多番力战,原该我们谢先生才是,先生谢来,更叫无有寸助的晚辈无地自容!” 众人又客气了一番,帝九重见傅秋池伤重,断臂处又有恶化,就留了帅轻影、霍定丰二人在龙岭山上统领禁军搬运金银,自与萧子申、东宫元化、傅秋池等下山入蓉州城,随之住进了剑南路宣政使府。 剑南路宣政使已六十多岁,知晓自己马上就要被恩准告老还乡,又来帝九重处谢了恩。帝九重只吩咐他处理好乱事后,就将大小事物交代给冉明轩,自等朝廷诏书便罢。那宣政使自欢天喜地的去了。 早前押来蓉州的俘虏仍有大部分没有处理,帝九重又吩咐禁军协同处置,该杀的杀,该放的放;又吩咐骆平川不要放松巡查,尤其是随从战天讳作乱者众的县镇;又问起冉明轩逃散百姓的情况,叮嘱他定要辅助宣政使安顿好百姓。 一番忙碌下来,直到龙岭山的金银搬了下山运入蓉州,待剑南路局面渐渐稳定下来,已是十月。 帝九重得了传报,知道与魏国的战事仍相持不下,就将后续之事交与骆平川、冉明轩等处理,又吩咐江西路、岭南路禁军暂留剑南路,归骆平川指挥。 孟玄喆想留在蓉州住一段时日,帝九重想他是家乡之情,也准了,就让他有空帮一帮骆平川;又请东宫文略暂留蓉州照看,把傅秋池也留了下来养伤。 本来东宫元化也该留下,待诸事完后自与东宫文略回生死玄观,但他心念三清界之仇,又想入京去请秦王妃符思言为他断开镣铐,目前怕只有她有此实力,若符思言断不了,那就无法了。 之后择了吉日,帝九重、帝九祯就与帅轻影、霍定丰、裴伯殊、萧子申、东宫元化等,带了擒获的鬼花斋、步青云、尤人非,领了禁军北返。 裴伯殊领了一万龙神卫、五千铁骑军入剑南路,后来帝九重又带了三万禁军入剑南路,一共四万五千禁军,加上俘虏劝降的近万精锐,一共五万多人。现在只带了不到五万禁军北返,除去伤者,已阵亡了数千人。若非有步青云率领的约两万精锐,就只乌合贼军,绝不会阵亡如此多禁军。 而北方大赵禁军与大魏鏖战数月,双方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还不知伤亡几何! 第四百八十四章 北攻南拒 萧子申随帝九重大军离开剑南路,进入京西路后,就收到了监国太子帝九恒命人传来的诏书,封萧子申为游骑将军,却没有给具体官职。也不知是帝九重说明了,还是帝九恒早知萧子申会任三清殿主,不会要朝职。 夜里宿营,萧子申又看了两遍诏书,不觉摇头轻笑。这次在剑南路激战累月,立下颇多战功,按朝廷规矩,才授了个游骑将军。看来,若按常规方式要得个侯爵,确实不易,怪不得当初帝九诏明言只图录是绝不可能的。 萧子申正胡思乱想着,帝九重就派人来传他去中军帐。萧子申没想到大半夜帝九重又使人来唤,也不知有什么大事。 萧子申到后,见帝九祯、帅轻影、霍定丰、裴伯殊、东宫元化等人及部分将领均在,心下一惊,才明白可能出了大事。果然,萧子申到后,应是人已齐了,帝九重就开口说出事来。 半月前,大同路北境泰武关守将侯布弃关而走,致使大魏燕王、北大将军拓跋毓秀不战而得泰武关,随后挥兵南下,除留一万兵马防备泰武关之南的代州禁军,主力已到大同路中部,兵围大同路治所原州,连日猛攻。 大同路早前亦派了禁军入正定路,现在兵力薄弱,安抚使张保义急派人向帝廷义请援,又派人往平定剑南路乱事的帝九重处请援。 张保义任大同路安抚使前,曾镇守过泰武关。泰武关非是赵魏争夺的重点,但也城高墙厚,虽屡被攻打,只要主将用心尽力防守,极难攻破。 没想到如今镇守之将竟毫无征兆的弃关自逃,自己打开了大同路门户,致使魏军入了大赵腹地。帝九重说完大致经过,已抬掌震碎了书案,可见何等愤怒。 萧子申见了帝九重怒火,已知晓那守将侯布若落入帝九重手里,他就死定了。 帝九重随后就说出了夜里聚众之意,以帅轻影为主将,与裴伯殊、萧子申二人率领一万骑兵极速北上。若原州未破,自袭扰拓跋毓秀军,使其不能全心攻城;若原州已破,则在大同路南与京西路交界的青木关尽力阻挡拓跋毓秀南下脚步,防止魏军再攻入京西路。 帝九重另书手令,让京西路留守禁军听从帅轻影调遣。帝九重则率剩余禁军随后跟进北上,必要阻挡住拓跋毓秀。 萧子申与帅轻影、裴伯殊日夜兼程北上,路过安州时,才知安州守将马步军指挥使苏越知晓大魏兵围原州后,怕拓跋毓秀分兵南下,已领军到京西、大同两路交界的青木关布防去了,只留了两三千禁军驻守安州。 萧子申三人没想到这苏越反应倒快,不愧是裴仲殊带出来的将领。但他私自领兵离开安州,按帝廷义的规矩,轻则撤职,重则斩首。若帝九重兄弟力保他,自可免去惩罚。 话虽如此,由此也可知,帝廷义因不信任将领,用兵何等死板。要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若没有半点自主权,想不吃败仗都难。 就像现在大同路的形势,若原州真被攻破,拓跋毓秀长驱直入,苏越只按规矩困守安州,罚则可免,但就任由疆土丢失而不顾? 若拓跋毓秀到时不攻京西路,而是率军东向直取京畿而去,到时大赵京师危矣,谁又来负这个责?像苏越的反应作为,才称得上是一个真正合格的、负责任的将领。 苏越自率禁军把守青木关,拓跋毓秀就算破了原州,要想攻破增兵的青木关,绝非轻易,如此就堵住了拓跋毓秀南下之路。 拓跋毓秀此时若想绕道攻打京畿,则必须自正定路西的靖州西南方入境。现在靖州重兵集结,拓跋毓秀自然无法轻易通过。 所以,苏越引兵北上护守青木关,如此就等于护住了京畿与京西路的门户,可保两路疆土无虞。就是换了谁来,在兵力不足于决战拓跋毓秀之下,这都是最好的做法。 若帝廷义真敢因此处置苏越,别说帝九重兄弟,就是稍有见识的文武大臣怕都会闹起来。 萧子申三人领军自安州北上,半途又见到了苏越派往利州请兵的斥候,拓跋毓秀果然分军南下袭击青木关。幸好苏越反应及时,否则又不知将会是何种结果。 利州禁军现在也不多,帅轻影让斥候不用再去利州,只回报苏越,援军不日便至,让他宽心。另吩咐斥候,让苏越保密援军将至的消息,到时自有用处。斥候认识帅轻影、裴伯殊,自奉命去了。 萧子申三人领军到后,青木关战事刚停,苏越正指挥禁军收拾各处,准备防护所需。 苏越见帅轻影、裴伯殊同来,又率了骑兵,自然欢喜,又与萧子申认识了。帅轻影登上青木关巡查了各处,见苏越布置有秩,好生赞叹了一番。 帅轻影随后问起魏军攻打情况,苏越道:“据末将估计,攻打青木关的魏军在一万到一万五之间。只是有一点奇怪,魏军到了多日,只攻打了三次,虽凶猛,却不见破关之势,末将一直看不大明白!” 帅轻影道:“其他方向有发现魏军吗?” 苏越摇头道:“左右皆不见魏军!据斥候报来,现在魏军就分了三处,代州、原州与青木关。另有大批斥候在大同路东南打探消息,应该是防备正定路我大赵主力来援!” 帅轻影眼睛一亮,问道:“大同路西面没有大魏斥候?”苏越道:“目前并没有相关消息,就算有怕也极其少,所以才没有察觉!” 帅轻影点头道:“现在京西路兵力薄弱,甘陇路兵力也少,战斗力也比不上京西、大同两路禁军。拓跋毓秀不担心西面禁军来援,也是合理的。只是,我观关墙的样子,魏军似乎并没有用火雷炮?” 苏越点头道:“末将也觉得奇怪!抛石机、井阑等等这些倒是齐全得很,偏就不见火雷炮踪影,否则我军守起来,就要艰难得多。按理说,攻打如此重要的关口,又是城高墙厚的大关,不可能不用火雷炮,想是都用于攻打原州了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虎狼之心 帅轻影点头道:“按你所说,现在攻打青木关之军似并不尽力,怕拓跋毓秀的目的是能夺青木关自然好,如此就打开了南下、东去的通道;若青木关已有准备,无法轻易攻破,这一路大军应该就是用来护守围攻原州魏军的南翼,防备南边与东面我大赵援军,以免原州魏军被攻得措手不及。若拓跋毓秀并不想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只步步稳扎稳打推进,夺取大同路便罢,此处没有火雷炮,也说的过去!只不过他一万多大军在此,现在我们倒有机会!” 萧子申这段时间跟在帝九重等人身旁,也自在学习统军、用兵之术。如今听了帅轻影之言,又想起之前帅轻影吩咐不要透露出援军快到的消息,已大致猜出帅轻影要做什么了。 苏越喜道:“帅将军,如此说来,青木关可保不失了?”帅轻影大笑道:“苏将军,你就这点追求?这可与你私自提兵北上的胆魄与智慧不符啊!” 苏越嘿嘿道:“末将兵微将寡,可不敢乱想,能保住青木关就算尽了大赵将领的本分了!” 帅轻影拍了拍苏越,点头道:“你率军北上青木关,功劳就不小,陛下那里,自不用担心,凡事有魏王、秦王二位殿下担着!” 苏越点头道:“末将就是相信二位殿下的判断,所以才敢冒险北上!否则,末将为了保命,定会守在安州不动的,反正原州、青木关与末将也没有关系,何必冒险送死!到时大局失了,陛下也问罪不到末将头上!” 帅轻影不屑道:“说起陛下,大同路安抚使张帅的请援文书已到了魏王殿下手里多时,陛下那里应该早就收到了吧,正定路可有动静?” 苏越挥手让其他将领全部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了帅轻影、裴伯殊、萧子申与他四人,才道:“据末将得来的消息,陛下说张帅若连原州也守不住,他这安抚使也白做了,又道正定路才是决战之处,不必为了个小小的原州兴师动众!据说秦王殿下据理力争,诉说原州、青木关等的重要性,请派军西援,陛下只是不听!秦王殿下随之偷偷传令裴正卿将军率军西来,结果被李嗣隆将军持诏书拦了回去,气得秦王殿下与陛下吵了一架!” 裴伯殊哼道:“这陛下真正怕是要做到头了,竟如此意气用事,不顾大局!若拓跋毓秀真连破原州、青木关,随后攻入京师去,秦王妃若不过问,我就不信他的子孙能逃得了一个!” 帅轻影道:“陛下算准了以京师的兵力,守得住汴京,所以不慌!他如此做法,不过是想借拓跋毓秀之手,除去我等亲近二位殿下的将领罢了。就算张帅逃脱了,陛下也可名正言顺的以丧师失地的罪名处决他。若二位殿下强护,杀不了也可羞辱二位殿下。陛下的心胸,也就这般了,我还偏不让他如愿!” 苏越道:“帅将军,哪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帅轻影道:“援军的消息,尚未传开吧?”苏越点头道:“帅将军吩咐了,末将自然知晓轻重!” 帅轻影道:“那就好!拓跋毓秀既然派军来护南翼,我就送他一个大礼!待会我就派人南下知会魏王殿下,让他率军减缓北上,并打出旗号让大魏斥候探得,让魏军误以为援军还远!” 裴伯殊道:“帅将军,你想收拾了拓跋毓秀南面的大军?” 帅轻影点头道:“不错!裴将军,待会你与萧将军率五千骑兵,自西面的北宫山北绕道去大同路,准备袭击拓跋毓秀南军的大营!你们到后,派人通知我,若南军再来攻,我定拖住他们离不开青木关。你们见了我的信号,就强攻大魏南军大营,待攻破了大营,你们再传出信号,我们就两面夹击魏军,必要让他们饮恨这青木关前!” 苏越道:“帅将军,如此耗时不短,万一原州有失,怕就麻烦了!” 帅轻影摇头道:“魏军已到青木关,现在就代州、原州两座孤城,大同路已差不多算失了大半!张帅那里,我们派人去知会他,能守则守;若不能,就率军突围南来!现在赵魏大战,只注重大势,歼灭魏军便罢,到时自能收复失地,不要计较太多!况且,我也相信身经百战的张帅守得住,自会让陛下得意他所料不差!” 裴伯殊道:“待局势稳定,就该好好查查那莫名其妙就逃走的泰武关守将侯布了!我就不信,拓跋毓秀大军尚未到,战也未战,他就敢私自提前弃关逃走,把泰武关白白送给拓跋毓秀,他就不怕满门诛戮!” 帅轻影冷笑道:“就那么一两人,查也就那样!我只怕侯布不够聪明,活不到我们查他的时候,到时他就知自己是如何死得了!” 策出事定,萧子申众人用了饭后,裴伯殊就与萧子申率领了以铁骑军为主的五千骑兵往西绕道北上,准备与青木关守军夹击魏军。 现在已入冬日,昼短夜长,裴伯殊熟悉路途,就与萧子申率军昼伏夜行,极速往大同路赶去。但路上也遇了大魏斥候,幸好裴伯殊提前预判要处,又有萧子申捕杀,一连除去了三个,还自斥候口中得知了魏军果然没有注意防备西面。 就在这时,大同路又传出了甘陇路禁军即将来援的消息,号称五万。 裴伯殊与萧子申知晓,这是帅轻影用以掩护他们的虚实之计,务必要让魏军认为大赵怕守不住原州、青木关,所以以假消息激励禁军将士,实则没有援军。何况甘陇路也不可能有五万禁军,一听就是虚张声势的假消息。 果然,过了两日,魏军就派人散布大赵不会救援原州的消息,不仅甘陇路没有援军,正定路也派不出禁军,只想瓦解了原州禁军士气。 萧子申与裴伯殊见魏军应对倒是快,一时又觉好笑。 这一日,裴伯殊率军距魏军攻打青木关的南营已只有三十里,不敢靠得太近,就停了下来隐蔽,只派了人去青木关知会帅轻影。 两日后,魏军又来攻打青木关,领军主将正是公乘千军,已跟随拓跋毓秀南征北战多年。帅轻影自不现身,只让苏越指挥迎敌。 第四百八十六章 营关齐战 公乘千军其实也想攻下青木关建功,否则也不会三两日就来攻打一番。奈何拓跋毓秀早有吩咐,让他不能轻取就放弃,只护住南翼,防备大赵禁军便罢。 眼看已到了申时中,公乘千军见白日将尽,正欲鸣金收兵回营,没想到青木关的关门竟被魏军撞开了去。 公乘千军使劲揉了揉眼睛,见果然不假,随即哈哈大笑,暗道老天果然要送我一个天大的功劳,随之精神一振,急忙挥军往关内强攻,就欲趁机夺取青木关。 魏军大队涌入后,赵军片刻就抵挡不住,只往内关城墙之门退去。内关关墙虽与外关高度差不多,但墙远没有外关的厚实,那门自然也比不上外关的厚甲巨门。 赵军眼看着魏军已攻到了门处,忙呼喝着就欲关门。但魏军已强攻而至,挡住了大门关闭,赵军如何关得了,只好又往后且战且走,步步阻挡。 魏军开始进入内关后,就发觉不对,攻了多时,竟无法再击退赵军半步。 魏军将领正准备派人出去请示公乘千军,帅轻影眼看着入关魏军已有三千余人,随即哈哈一笑,就现出了身形来,只把外关门上早准备好的数万斤巨石一块块扔了下去,片刻就将关门前后堵死,只砸得门下的魏军成了肉泥。 数万斤的巨石,自然不是普通的将领能震开、震碎或搬动的。关门刚一堵死,四周城墙上就起身了张弓禁军,只把箭矢往聚于外关、内关之间的魏军射去。魏军片刻就伤亡不少。 帅轻影见事已成,就派人去青木关西北方的高山,去给裴伯殊、萧子申他们放信号。 公乘千军见了现身的帅轻影,又见了巨石堵门,自然知晓中计,急忙纵身往外关巨门处奔来,欲震开巨石解救被困魏军。 帅轻影怎会让公乘千军如愿,早持刀落在门外,自阻挡公乘千军靠近巨石,又让关墙上的禁军抵挡魏军的强攻。两军战了不多时,公乘千军不是帅轻影对手,只好退走,指挥魏军继续攻打。 公乘千军闻得关内仍杀声震天,知道魏军仍在抵挡,三千多精锐,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何况他也只带了一万两千人南下,若今日白失了三千多,如何给拓跋毓秀交代?所以,公乘千军虽知希望渺茫,仍命魏军不断强攻。 这自然就是帅轻影想看到的,也是他所谓拖住魏军离不开青木关之法,否则怎会假装被魏军撞开青木关巨门! 帅轻影既然开了关门引入魏军来拖住公乘千军不离开,自然就不会让他失望的太快,以免大军退去,影响了裴伯殊与萧子申劫营,到时就不完美。 帅轻影一念起,就暗暗传令关上的禁军逐步放松守备,慢慢后退,让公乘千军的魏军上来些。只要给公乘千军足够的希望,无论是破关的希望,还是救人的希望,只要拖住他不走便算成了。 公乘千军现在仍不知帅轻影带了骑兵来,见魏军已开始击退赵军,攻上了关去,自以为是赵军两路开战,兵力不够,所以才溃败,一时信心大增,又命后续魏军再上墙去,务必要与关内魏军合兵一处,击破大赵守军。 就在青木关大战不休时,裴伯殊、萧子申见了帅轻影的信号,立马率军奔袭魏军大营,三十里路,两刻钟便到。 天尚未黑,魏军塔哨远远的就望见了大军奔袭而来,见不是大魏旌旗、盔甲,急忙呼喝防备。但骑兵片刻就至,营门尚未设障、关闭完全,裴伯殊与萧子申就当先冲了进去。 裴伯殊知道,魏军既攻打青木关,营里的兵力定不会多,就令了一千骑兵在营外阻挡射杀魏军,防止他们去青木关给公乘千军报信,只与萧子申各率两千禁军,自左右方同时杀入,不多时就冲杀了一个来回。 裴伯殊怕营中的魏军聚团力抗,到时要击破军阵耗时必不短,会影响破营时间,不待歇息,又与萧子申连杀而入。 公乘千军只留了两千魏军防守一万多人的大营,自然比较分散,又是面对骑兵冲杀,根本组织不了抵抗,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大赵禁军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魏军虽不敌,但自不是战天讳等率领的乌合之众可比,各处魏军仍拼死抵挡,既不退,也绝不降敌,至死方休。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魏军除了一少部分往北退去,大部已非死即伤重难战。裴伯殊吩咐了一将领带了数百禁军去追杀北退魏兵后,就让禁军将伤者聚了一处看管,待战事停后再做处置。 如此偷袭而来,又是以骑对步卒,赵军仍伤亡了数百人,可见赵魏之战,绝非轻易。 裴伯殊见天色已晚,就命部分禁军换了魏军甲胄,自假作魏军巡视外围营地,以免被察觉了端倪,一面又派人去给青木关发信号,知会事已成。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帅轻影见了远山信号后,就命禁军强击上了关墙的魏兵,随后又让青木关内的步卒后退,随后骑兵掩杀出来。 入关魏军鏖战多时,身疲力弱,又大多带伤,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再加了墙上弓箭,不多时就被歼灭。 帅轻影见状,也不管墙上尚未击退完全的魏兵,吩咐苏越留守后,就到关门移开了巨石,随后领了五千骑兵在前,两千步卒在后,往青木关外的公乘千军之军冲杀过去。 公乘千军所领魏军除了留守大营的两千兵马,往日也有折损,今日又连番战损,加上入关被歼灭的三千余人,现在身边的兵马已不足六千,与帅轻影之军战了半个时辰就感吃力。 公乘千军知道与骑兵野战吃亏,就结阵缓缓往大营退去,欲以大营固守,再向拓跋毓秀请援。帅轻影见公乘千军结阵退走,嘿嘿一笑,就挥手阻止了禁军续战,只率军随了魏军缓缓往北。 公乘千军见帅轻影不继续率军强攻,刚开始还以为大道两旁有埋伏,又散出兵士往营地方向的两边侧翼查看,并不见有伏军,虽不明白帅轻影何意,心下也稍放松了些。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大破南军 公乘千军率军退回营地时,见兵士打开营口放入,急忙就让开营兵士传令防守。兵士假装领命去后,公乘千军的后军刚退入营地,顿时左右后方就长枪连刺、大刀连斩而来,正是埋伏的裴伯殊、萧子申所领骑兵。 公乘千军后军一乱,尚未反应过来,营帐内马蹄声起,又是骑兵张弓扬箭乱射,随后就冲杀入魏军大乱的后军,片刻就将入营魏军全部逐杀了出去。 公乘千军听了震天马蹄声,就知大营完了,因为他南下的是步卒,根本就没有如此多战马,如何发得出震天之响?但他也临危不乱,急忙挥军往西侧退去,欲逃出围势北归,去与拓跋毓秀会合。 步卒速度终究比不了骑兵,加上又被袭击有些慌乱,不多时就被帅轻影、裴伯殊两面合围在了大营西面,公乘千军魏军瞬入重围。 帅轻影看着气怒不已的公乘千军,道:“公乘将军,今夜你们已离不开了,不如就降了吧,大家都减少些伤亡,岂不美事?” 公乘千军哈哈大笑道:“帅轻影,你也小看了我!就算我军今夜被围,你也不见得就能攻破我军。待北大将军援军一到,其围自解,何来离不开之说?” 公乘千军说完,就退入魏军中,自布置起迎战阵势来,也不再搭理帅轻影等人。 帅轻影见公乘千军说战就战,自也不会给他充足的时间准备,立马吩咐裴伯殊指挥全军自四周围攻,他则与萧子申各率一千铁骑自南北两侧往魏军阵中冲去,阻止魏军结成完整阵势。 萧子申攻阵、破阵自然远不及帅轻影,只靠了自己武力领头强冲,并未指挥骑兵有序配合楔入军阵,又不似围攻步青云精锐时有良将助他指挥禁军,攻入了两次,禁军均被魏军击退了回来。 萧子申眼看着帅轻影已领军全攻入魏军阵中,知道自己怕配合不了帅轻影,就吩咐骑兵撤去外围听从裴伯殊指挥,他则纵往魏军中去寻帅轻影之军,与他配合攻杀。 萧子申不多时就在力战处见到了大赵旗帜,随后就持剑到了领头指挥的帅轻影身侧。 帅轻影见了不好意思的萧子申,瞬间就明白了,郎笑道:“原也怪我!你刚经战事不久,除了以骑兵强隔分开步青云军那一次,基本上都是与乌合之众攻杀,这精锐之战,本不大熟悉,也不知用兵、破阵之法,我实不该让你独自领军入阵!” 帅轻影说着,道刚好差了个修为高深的开路,就让萧子申纵到魏军里去,杀乱魏军挡来的兵士,与帅轻影指挥的骑兵前后夹击,不多时就前冲了不少。 帅轻影要的是击乱魏军,让魏军内外不能相顾,围攻只看裴伯殊指挥便是,可不是真要以一千骑兵破阵。 眼看着前方魏军已被杀乱,正后退结阵,帅轻影哈哈一笑,随即扬旗一令,又领了前军转身往侧翼杀去。后军见了旗令,亦侧转同攻侧翼,帅轻影又让萧子申到骑兵后方去护住后军。 魏军没想到帅轻影会突然侧杀,准备不足,瞬间就节节败退,片刻就退了二三十丈,看得远处的公乘千军恼怒不已。只恨箭矢攻打青木关时已消耗的干净,营中的又被裴伯殊、萧子申破营抢了去,现在真是拿帅轻影的骑兵没有办法。 萧子申持剑运招随骑兵缓缓而退,只阻挡着刀、枪之兵来刺攻斩马杀人,不多时就杀的满身鲜血。 魏军阵中被帅轻影冲乱,直接影响到了整个阵势,外围也开始散乱起来,裴伯殊又令了两千骑兵趁机自散乱的缺口攻入,去会合帅轻影。 帅轻影在马上见了又自外攻来的骑兵,又令骑兵转向,让萧子申在前开路引军接应,片刻两军就合了一处。 如今近三千铁骑在魏军阵中并了一起,已不是两面受敌的魏军能抵挡,帅轻影不再与公乘千军虚耗,持刀翻身下马,自与萧子申同在前开路,片刻就杀至了公乘千军的指挥台前。 帅轻影纵天一刀狂斩下去,公乘千军急运招强接,被帅轻影一刀就劈回了地面,威劲连带着周遭魏军一并震杀完全。 魏军失了公乘千军旗令指挥,一时外围更见抵挡不住,已开始被裴伯殊挥军分割围歼。 就在此时,外边喊杀声又起,却是帝九重派将领领的一万先锋步卒到了。那将领在青木关得知帅轻影等人在围杀公乘千军大军,随即就马不停蹄的赶了来,正好赶上了魏军开始溃败的时候。新生军力一入,魏军如何能挡,一刻间就被杀得四散败退。 公乘千军见大势已去,急忙舍了帅轻影,就与几个将领往北突围逃走。帅轻影自不管他,只令禁军围杀魏军,血战近半个时辰后,战事停止。 战事一停,裴伯殊急忙来到帅轻影与萧子申身旁,随后把一地图交到了帅轻影手里,道:“帅将军,这是魏营里搜到的拓跋毓秀军图,你瞧瞧!” 帅轻影只瞟了两眼,就哈哈大笑着一指代州西面五十里处,道:“粮草,粮草,大魏的粮草,这正是解大同路危的契机!”裴伯殊道:“帅将军,看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帅轻影道:“虽有些冒险,但魏王殿下所率大军仍离得远,以我们的一万骑兵,加上殿下又支援来的一万禁军,很难解原州之围,只好赌一赌了!” 裴伯殊点头道:“那就要快,公乘千军已往原州逃去,一旦醒悟失了军图,拓跋毓秀必会增兵护守粮草,我们要抢在拓跋毓秀援军到前夺下粮草,如此才有胜算,亦可避免拓跋毓秀利用粮草诱破我军!” 帅轻影瞟了裴伯殊一眼,嘿嘿道:“事不宜迟,即刻传令骑兵休息一个时辰,随后出发,让步卒负责后续,并为骑兵准备吃食!裴将军,剩下之事与青木关,就交给你了!” 裴伯殊道:“请帅将军放心,我会相机而动,除留必要兵力防守青木关,也率主力缓缓往原州行去,以便给拓跋毓秀一点小压力。虽然作用不大,多少也能让拓跋毓秀分一些心!” 帅轻影点头认可后,就唤了萧子申一同去休息,以便一个时辰后率军北上。 第四百八十八章 千里奔袭 一个时辰后,帅轻影、萧子申领军带足吃食,随后就自大同路西部疾驰往北。 帅轻影领军奔了一日后,眼看着次日就可到大同路中部的原州,再往西北去就是代州西面魏军屯粮之处。帅轻影竟突然领军往东而去,绕到了原州南、东,随后自东部北上! 萧子申大吃一惊,忙道:“帅大哥,我们不是去袭击魏军粮草吗?是不是走错了?”帅轻影含笑道:“萧兄弟,你说是我们领军跑得快,还是公乘千军他们跑得快?” 萧子申道:“公乘千军他们亦是骑马北逃,将领之马又比普通兵士的好些,他们又走的早,自然会比我们领军北上快得多!” 帅轻影道:“这就对了!公乘千军失了大营,文书等物全被我军拿到,别说拓跋毓秀,就是身经百战的公乘千军也会想到军图与粮草的问题。他们又走的快,若我们现在去袭击,怕是自投罗网!我们之前之所以领军自西部北上,正是为了告诉拓跋毓秀,我们要去劫粮,让他早做准备!” 帅轻影见萧子申仍不大明白,问道:“萧兄弟,你说魏军为何对代州围而不攻?” 萧子申道:“代州兵少,也不是非常重要,待攻破了原州,代州自然轻而易举就可拿下!但代州兵虽少,要攻破也不容易,魏军若分心攻打两处,必然会增加攻打原州的困难;若先攻打代州,原州禁军就可牵制魏军外围,如此也麻烦!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少量兵马围困、牵制代州禁军,全心攻打原州!” 帅轻影道:“不错!若不管代州禁军,虽然他们策援原州起不到多大作用,但也令人心烦,所以还是困住得好!但分军围困代州,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护住魏军的粮道!” 萧子申道:“帅大哥,你的意思是……” 帅轻影轻笑道:“魏军屯在代州西面的粮草是哪里来的?是自魏国通过我大赵的泰武关运来!据我估计,代州西的屯粮只是为了以应不时之需,就算多,也不过两三月之用。但魏军粮草的根本,仍是魏国,仍是泰武关、代州、原州一线的粮道,你明白了吧?” 萧子申惊道:“我们这是去断魏军的真正粮道,而不是袭击屯粮?” 帅轻影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去袭击泰武关!你没察觉我之前的话意吗?我说大魏的粮草,正是解大同路危的契机,而不是解原州之围!就算我们袭击了代州西面的魏军粮草,魏国再自泰武关源源不断的运来,别说解大同路之危,解原州之围都做不到,还有可能坠入拓跋毓秀的陷阱。我们何必去冒这天大的风险,还做这无用之功!” 萧子申道:“我明白了!我们得了魏军军图,又做出往代州西行军的架势,就是为了让拓跋毓秀真正误以为我们去劫粮,从而让他放松警惕及对泰武关的防备!” 帅轻影道:“正是这样!说不定我们东来,在拓跋毓秀看来,也是迷惑的手段!但泰武关可能也防备森严,所以我才说要赌一赌。若能成,自然就断了魏军后路,待魏王殿下到了,自有谈判之机;若不能成,我们是骑兵,自容易脱身离开!” 萧子申道:“依帅大哥看来,我们有几成把握?” 帅轻影轻笑道:“若魏王殿下在大同路,就只有三成把握!但拓跋毓秀不大把我们放在眼里,自认为我们谋略不足以想到如此多,得了军图欢喜之下,多半会袭击粮草,所以我现在却有了八成把握!” 萧子申皱眉道:“万一拓跋毓秀失粮后劫掠百姓怎么办?” 帅轻影摇头道:“拓跋毓秀虽是我们的敌人,但他是一个有底线之帅,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祸害百姓!所以,与魏国作战,自与战天讳等人对阵的打法不一样,除了谋略,还有良心、兵心等等的算法!就像拓跋毓秀面对我们与面对智算若神的魏王、秦王殿下他们,均要采用不同的运筹,道理是差不多的!因而,战势、战法之选,不是一成不变的,面对怙恶与善良,面对平庸之将与英明之帅,都要采用不同的方式来克敌制胜,这就是孙武子所谓‘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我说魏王殿下在,就只有三成把握,就是因为拓跋毓秀会极其高看魏王殿下的谋算,所以就会测算的更加详细,更加复杂,那样就会容易注意到泰武关了!” 萧子申笑道:“也就是说,我们利用的是自己在拓跋毓秀眼中不如魏王殿下,从而以此去反算他?” 帅轻影嘿嘿道:“这一仗,我就要让拓跋毓秀明白,帅某跟了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多年,也不是白跟的!” 帅轻影、萧子申率军转东往代州北的泰武关奔袭去,竟在泰武关南的五十里处截下了魏军南运的一批粮草。看来帅轻影估计的不错,代州西的屯粮,不足于满足拓跋毓秀用兵之用,所以仍在南运粮草。 帅轻影、萧子申杀退运粮之兵后,怕他们逃去了报信,又自俘虏口中得知泰武关兵马不多,守将为拓跋宗思,留下一将领带了一千禁军看住粮草,缓缓北运后,就带着剩下的骑兵极速北进往泰武关。 帅轻影眼看着泰武关只在数里外,就吩咐萧子申单领了两千禁军,弃马自步,换了魏国旗帜甲胄,自称是拓跋毓秀见公乘千军大败,怕赵军袭击泰武关,所以领命来助守。 泰武关守将拓跋宗思乃拓跋毓秀之子,他领军只两三年,尚显稚嫩,见是拓跋毓秀思虑周到,他已知公乘千军之败,又不能尽识大魏将领,也没想到赵军会奔袭而来,略问了萧子申一些问题,见不是知晓的大赵大将面目,又见甲、旗齐整,就挥手开了厚门,放了萧子申两千兵马入关。 萧子申引兵入泰武关后,趁前来迎接的拓跋宗思不备,纵身就拿下了他,随后威胁让他传令魏军弃械投降。 没想到拓跋宗思虽中计开关,智谋、经验略显不足,气节倒是让人敬佩。不仅不依萧子申之言喝令保命,更命令魏军不要管他,只驱逐入关赵军,吓得萧子申连忙点了拓跋宗思的哑穴。 第四百八十九章 王叙皇情 拓跋宗思不管自己,魏军兵将可不敢全不管燕王之子,他们又不知萧子申早得了帅轻影吩咐,未免刺激了拓跋毓秀,最好不要伤了拓跋宗思,自不会乱来。 萧子申制住拓跋宗思,带着他一起攻向魏军,魏军怕误伤了萧子申身前的拓跋宗思,连箭也不敢乱放,只束手束脚的与大赵禁军对阵,片刻就被攻入了内关。 帅轻影率领后续大军来后,只一个时辰就攻下了泰武关,俘了三千多魏军。 帅轻影留下了两位将领,领了两千禁军把守泰武关,仔细看好拓跋宗思,又处理粮草、俘虏等事,自与萧子申率主力去袭击围困代州的魏军。 拓跋毓秀也没想到帅轻影行动竟如此迅速,他得报泰武关丢失,正派人去知会援守粮草准备伏击帅轻影军的公乘千军,让他速去夺回泰武关。帅轻影却引军杀开了代州缺口,接引了代州守军退往泰武关去,加强兵力护守泰武关,以断魏军粮道、归路。 既然拓跋毓秀之军与战天讳等的贼军不同,不会残害百姓,那禁军困守代州也没有意义,不如齐来同守泰武关,这样就更加万无一失。 待帝九重领军一到,加上原州守军,又阻断了拓跋毓秀归途,拓跋毓秀已没有必胜把握,还有正定路军西来之忧,再有拓跋宗思在手,不怕他不妥协。这就是帅轻影所说,解大同路危的契机,现在已成了一半了! 公乘千军得令后,自要将功折罪,何况魏军现在的劣势,罪魁祸首就是他,现在更失了拓跋宗思,怕拓跋毓秀火气,不敢拖延,急忙领军来攻打泰武关,企图夺回。 现在防守泰武关的禁军已有一万多人,之前一逃一速决,泰武关又没有受到兵摧,虽是南北两面迎敌,也显游刃有余。 在加上帅轻影不时在公乘千军领军攻打时,带着拓跋宗思到城上一起指挥,同样吓得公乘千军缩手缩脚,攻了几日,根本攻不破泰武关。 帅轻影在城楼上望着关前的公乘千军,笑道:“公乘将军,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泰武关,哪像你们之前的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得了去!识相的就换你们北大将军前来说话,帅某自好好的还了小拓跋将军!” 如此大事,公乘千军不敢自专,急忙派人传与原州前线的拓跋毓秀知晓,待他抉择。 此时,帝九重主力到了青木关后,就领大军往原州而来,加上原州原本守卫的张保义所领禁军,原州内外已有五万多赵军,加上泰武关的一万多禁军,拓跋毓秀已没有了绝对优势。 拓跋毓秀没想到公乘千军败退后,自己小看了帅轻影,错估了他的用兵方向,竟使局面恶化至此,一时也只摇头苦笑,暗叹失算。 帝九重领军到后,就派人持书去魏营,邀拓跋毓秀阵前一叙。 次日一早,赵、魏大军布阵原州之南,遥遥相对。 帝九重见拓跋毓秀领了一将打马往两军之间行来,也就只带了霍定丰同上前一会。 待走近了,众人下马见礼后,帝九重道:“燕王,这几年赵魏都尽量克制,不轻启战端,为何魏国这般来势凶猛,竟起举国之军南下?” 拓跋毓秀轻笑道:“魏王,这些年我们两国克制,只不过是明白谁也攻不破谁,未免徒增伤亡,徒重百姓负担,所以才不轻启战事!但扪心自问,我们两国不都想一统天下不是!”见帝九重点头,续道:“战天讳突然得了金银要起事,此必然造成大赵内乱,大赵的魏王、秦王正当壮年,大魏的太后、丞相、宋王、燕王却开始老了,如此良机,我们自然要拼一把。否则待我们真正老去,我们也是担忧魏国将来的。魏王纵横天下多年,自然明白这老臣之心!” 帝九重点头道:“燕王顾虑的对,若待大魏的太后、丞相、宋王、燕王等老去,不怕燕王笑话,我与四弟定也会率军拼一把!这天下两国对峙,百年之后,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自然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将大事底定!” 拓跋毓秀道:“魏王能理解就好,只是……我们却高估了战天讳!原本以为他卧薪尝胆三十余年,又有丁长烈、步青云等统军,就算败,拖住大赵数万、甚至十万大军一两年怕没多大问题,到时我大魏自能寻得良机!没想到他如此不经打,竟连半年也没坚持住,旧秦少师,果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帝九重道:“既如此,战天讳已败,大赵已无内忧,我们两国再战下去也不过徒增伤亡罢了,燕王,不如就此罢兵休战如何?” 拓跋毓秀哈哈笑道:“魏王啊魏王,我才说了,我们已经老了,要拼一把!战天讳虽败,但大赵可不是‘已无内忧’,只要帝廷义仍在,这泰武关之事再演那么两三次,说不准你们大赵就会大乱,谁说再战下去不过徒增伤亡?除非……帝廷义现在不是皇帝,我大魏自然只好退兵了!” 拓跋毓秀话尚未完,帝九重脸色就略变了! 拓跋毓秀说的不错,大赵没有战天讳,还有一个帝廷义,谁说大魏就没有机会的?拓跋毓秀将泰武关之事强加到帝廷义头上,无论真假,就算拓跋毓秀是冤枉帝廷义来离间大赵君臣,帝九重、帝九诏都需防备帝廷义,这样掣肘起来,无法全心迎战,说不定就被魏国抓住了战机! 况且,拓跋毓秀所说,有极大可能是事实,那么,谁能保证此类事端不会重演?这同样会给魏国可乘之机,若利用得当,真可能攻入大赵腹地,就如这大同路一般! 而且,拓跋毓秀说大赵说不准就会大乱,也绝非空穴来风。若泰武关之事真是帝廷义所为,日后或还有类似事端,到时帝九重兄弟之怒与帝廷义之惧走向极端,一个不小心,甚至一件小事就可能引发大赵内战,这岂不是大魏一统天下之机?所以帝九重才会色变。 拓跋毓秀见了色变的帝九重,想起拓跋文绍,也自暗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话虽如此,大同路此局,却是我方败了!” 第四百九十章 为王之道 帝九重见拓跋毓秀岔开了帝廷义的话题,又说入正事,既是大赵内部之事,也就不再与拓跋毓秀纠缠,道:“燕王既说到大同路,我的要求也很简单,请燕王率军退出大同路,两国各保自己疆界,如何?” 拓跋毓秀道:“魏王既然已率军前来,我的兵力也只略有优势,确实再战无益!” 帝九重见已得了拓跋毓秀认同退兵,就双掌互击,阵内的萧子申就带了拓跋宗思缓缓往两军阵间行来。 萧子申将完好无缺的拓跋宗思交还拓跋毓秀后,拓跋毓秀瞧着一身甲胄的萧子申,含笑道:“萧公子,一别一载,没想到今日竟是沙场相见,真令人唏嘘感慨啊!” 萧子申与拓跋毓秀在魏国定阳府也有接触,对他也极为敬佩,又见他并未因自己擒拿了拓跋宗思而有生气模样,自还礼道:“现在各为其主,还请燕王见谅!他日若晚辈去了大魏,定亲去向燕王与拓跋公子赔罪!” 拓跋毓秀摆手含笑道:“你也说各为其主,真要细算起来,你之前在定阳城救了我大魏陛下,如此天恩,我魏国还不知如何还你恩情,说赔罪,就太过了!今日见你,我又想到了我大魏的计相,他因大魏与同门数十年兵戎相见,我拓跋家欠他的,也是还不完了!” 萧子申自然明白,拓跋毓秀提起计策衍,自是有宽慰萧子申之意!萧子申与拓跋毓秀只是相识,若兵戎相见就不好意思,那计策衍为了大魏与同门连年相斗,又该如何了断?但拓跋毓秀仍以敬佩、感恩之心说道计策衍,可不就是让萧子申不用在意之意。 拓跋毓秀见萧子申点头认可,就转身握住拓跋宗思的右手,道:“宗思,既是沙场之上,就只有国仇,而无私怨。你与萧公子握个手,就化解了之前的不快,大家交个朋友吧!” 拓跋宗思一愣,见父王对自己凝重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后,就点头依了拓跋毓秀吩咐,去与萧子申握手。萧子申刚与拓跋宗思握上,脸色就一变。 拓跋宗思与萧子申二人放开手后,拓跋毓秀笑道:“魏王,既然暂时停战,也不知何时又会兵戎相见,今日就权且做一日的朋友,请魏王晚间到我魏营一醉如何?” 萧子申紧握右手,忙对帝九重摇头示意,没想到帝九重还是哈哈笑着应了。萧子申没想到帝九重在两军交战时,竟敢去魏营一醉,一时更见着急。 到了黄昏,帝九重就领了帅轻影与萧子申,又带了几个亲卫,自便服去往原州城外的魏营赴宴。 拓跋毓秀带了拓跋宗思与公乘千军等将,亲自迎了帝九重众人入了中军帐,一应酒菜早已齐备,随后就分宾主落座,帝九重自与拓跋毓秀同坐了首席。 酒过三巡后,拓跋毓秀又使了乐女歌舞助兴。舞至半途,帝九重、萧子申、帅轻影等人先后歪倒席上,帝九重只以手指对面的拓跋毓秀,咬牙无力道:“你……你……” 谁能想到,一向正直坦率的拓跋毓秀竟会下毒害人! 拓跋毓秀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帝九重轻笑道:“魏王,这坦率之人用起卑鄙手段来,果然极易功成,这不,大赵魏王竟也暗算到了!” 帅轻影闻言大怒,就欲起身取刀,却手脚用不上半点力气,挣扎了数息,只得放弃。 拓跋毓秀见状,冷哼一声,就将手里的酒杯嘭一声摔碎,高声道:“进来吧!”只吓得一众乐女惊慌失措的乱叫着往帐外挤去,就与联袂进帐的须弥尊者、兵解上人错身而过。 兵解上人一边鼓掌叫好,一边就往帅轻影走去,大笑道:“哟,这不是展平的高徒嘛,怎么这般狼狈,可不叫人笑话!” 须弥尊者却是走向了萧子申,含笑道:“小子,咱们又见面了,可真是有缘啊!不过你放心,冥使大人早有吩咐,贫僧不会拿你怎样!” 萧子申没想到阴阳童子仍对自己抱有幻想,也不知他是笨呢还是有什么算计,但现在不是想此事的时候,只瞧了瞧须弥尊者,又扭头看了看拓跋毓秀,惊道:“你们……你们……” 须弥尊者走到萧子申面前,蹲下身子道:“小子,我们不就是联手坑了你们一把!” 兵解上人听了须弥尊者之言,对歪倒起不了身的帅轻影道:“帅轻影,你可就没有萧子申那小子幸运了,今日老衲就先废去了展平的第一高徒,以报连败之辱!”说着,负手、抬脚运劲就往帅轻影胸口踩去,欲碎断心脉。 帝九重住手的喝声刚起,帅轻影突然左掌满功抓住兵解上人踩来的右脚,就在兵解上人一惊时,帅轻影左掌运劲一带,直拉着兵解上人往身前靠来,右手反掌就击在了兵解上人腹部。 兵解上人没想到帅轻影竟未中毒,大意之下,已被一掌重创。兵解上人尚未惊完,一直跟在兵解上人身侧的公乘千军亦拔剑刺入兵解上人腰侧,旋剑一绞,霎时连创兵解上人脏腑。 兵解上人痛喝声刚起,帅轻影右掌运劲往下一盖,瞬间自膝盖震断了兵解上人右脚,内劲一摧,大小腿骨寸寸断裂。 兵解上人终于完全反应过来,奋起余力震开帅轻影左手,右脚瞬间又鲜血狂飙,随后旋身一拍公乘千军,脱开长剑就往须弥尊者处退去。 刚才帅轻影出手偷袭兵解上人时,萧子申同样一掌击向须弥尊者腹部。但须弥尊者反应比兵解上人快了一分,又不似兵解上人般得意忘形,竟躲过了萧子申一击。 萧子申一击不中,怕须弥尊者对帝九重出手,反手拔出长剑就往帝九重处退去,护在了帝九重身前。 须弥尊者抬掌与追赶兵解上人的帅轻影、公乘千军过了几招后,见重创的兵解上人已退到了自己身后,随即旋掌同震一退,喝道:“拓跋毓秀,你敢算计我们?” 拓跋毓秀哈哈大笑道:“须弥尊者、兵解上人,你们来请本王算计魏王,可是寻错了人!我们虽是为敌之国,交兵之将,却要光明正大的分个胜负,岂会用此等卑鄙无耻的手段,你们小看了本王!” 第四百九十一章 解化对敌 原来之前拓跋毓秀让拓跋宗思与萧子申握手交个朋友,就是传信此事! 拓跋宗思当时虽了解拓跋毓秀之意,却不知拓跋毓秀给他的纸上是写的什么,还以为是拓跋毓秀欲劝萧子申倒戈,所以才会一愣。 而萧子申同样不知拓跋宗思握手传来的纸条是何意,只以为是拓跋毓秀欲对自己说什么不想让帝九重他们知晓的话,或借机使诡计离间自己与帝九重他们,就似汉末时曹操阵前离间马超与韩遂一般。 所以萧子申才会色变,也才会对帝九重摇头示意,让他拒绝拓跋毓秀的邀请。谁知回营打开一看,竟是拓跋毓秀写道须弥尊者二人欲联合他设计帝九重之事。也才有帝九重依计,与拓跋毓秀反算了须弥尊者与兵解上人一道。 这也怪须弥尊者二人识人不清,不是非常清楚拓跋毓秀的为人,只见他们战的厉害,以古之对阵大将测度,想当然的就认为他们都欲除对方而后快,所以就上门来寻合作之机。 拓跋毓秀自计策衍那里知道了六凡界与冥轮等事,也将计就计,就与帝九重联合对付这欲乱神州的须弥尊者等人。 须弥尊者他们之所以不再去寻拓跋文绍合作,一来是关系已被持国天王他们弄得差不多死了,二是以拓跋文绍的为人,绝骗不了帝九重兄弟来暗算。 拓跋毓秀看了看右脚几乎废了又重创的兵解上人,随后负手缓缓往须弥尊者行去,续道:“须弥尊者,本王问你,自两月前,我大魏上京道有不少无辜百姓失踪遇害,可是你六凡界所为?” 须弥尊者嘿嘿道:“燕王,你怕是寻错了人,怎么什么歹事都往我六凡界身上栽赃来?这庙堂、江湖势力间本就反复无常、尔虞我诈,贫僧不会看不起你,更不会出去说道大魏燕王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也不用为今日之事寻那借口!” 拓跋毓秀哈哈大笑道:“须弥尊者,你问问魏王,用兵之人,可怕别人说他诡诈?这可算是极高的赞誉!须弥尊者,你是不是以为六凡界僧真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你怕不知道,陛下派去查探的兵将并未死绝,你们真是不小心,现在还要否认吗?”最后一句,纯以功力喝来,只震得大帐摇晃! 帝九重闻言,立马行到拓跋毓秀身侧,问道:“燕王,此话当真?”拓跋毓秀点头道:“我等用兵之人虽诡诈,却不会拿无辜百姓无端生事!六凡界残害百姓,已确定无疑!” 帝九重众人见了须弥尊者的脸色,已明白拓跋毓秀绝没有冤枉六凡界,一时怒从心起。 虽然六凡界现在害的是大魏百姓,就像全师雄对战天讳所言,赵、魏从一开始,就是把整个九州的百姓都当作了自己的百姓来爱护,何况帝九重与帝九诏等人! 再者,虽然六凡界现在害的是大魏百姓,但以六凡界以往作为,怕不知哪一天就会来害大赵百姓,自然感同身受。 帝九重见帅轻影已持刀移步到了帐门处,就到一旁取了一根铁棍在手,道:“须弥尊者,太祖皇帝为护天下百姓而自创的祖皇盘龙棍,本王已许久未使,今日就拿你开刀!” 话一完,帝九重持棍一摆,功力一运,当先就往须弥尊者攻去。萧子申不敢让帝九重独对须弥尊者,随之持剑同攻而上。拓跋毓秀亦同时欺身上前,一时三人自一侧同攻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尚不知帝九重修为如何,但见棍势,已知是难得的高手。但他是知晓萧子申与拓跋毓秀修为的,见三人前方齐来,公乘千军又自一侧攻来,自然不敢强接。 修为最高的帅轻影又持刀守住了退路,须弥尊者瞬间就提起兵解上人往大帐顶上冲去,欲破帐而出。帅轻影见状,抬步一退,瞬间就到了军帐外面,随后纵身就到了半空。 须弥尊者刚撕破帐顶冒出头来,帅轻影满聚功力的一刀已罩头斩来。帅轻影功力深厚,刀式威凌,来的又快,须弥尊者已无法躲避,只得右掌佛力满溢,抬掌迎向帅轻影。 须弥尊者本以为一掌击下,就算不能完全震退帅轻影,劈开退路是没有问题的。谁知掌力轰去,只让帅轻影的大刀上扬了两寸,随之又被帅轻影深功狂压斩来。 须弥尊者半空不好借力,已知片刻功夫无法击退帅轻影,又知萧子申四人必随后纵杀来,未免落入被五人上下齐杀的不利局面,须弥尊者就不再坚持,随后就沿着帐顶侧滑而走,以便避开萧子申四人的攻势。 但萧子申四人在帐下,对须弥尊者的应对走向看得清清楚楚,又早见了帅轻影纵出拦他。须弥尊者一滑,帝九重瞬间旋棍使出“皇亟封天”,棍影连绵不绝,旋势卷天,早截挡在了须弥尊者的退路上。 须弥尊者虽来不及下看,但已感觉到了棍式挡来,急忙将佛功聚往右足,随后往侧一点,撞向帝九重盘龙棍法。二人功力一撞,帝九重顿被震退,但也为萧子申三人赢得了时间。 萧子申速度最快,帝九重刚退,长剑瞬间就补了上去,剑风只绞向须弥尊者右足,竟是学的当初新阳县街黑袍人对兵解上人的打法。 但萧子申自没有新阳黑袍人的功力,须弥尊者双脚连晃连点,两招就化解了萧子申的绞杀。就在须弥尊者应对萧子申时,拓跋毓秀已自身后一掌拍向了须弥尊者后背。 被须弥尊者提着的兵解上人见须弥尊者没有转身应对,也不见前纵而走,知道他应是在全心应对前方的萧子申与帝九重,忙就抬掌接住拓跋毓秀。 但兵解上人已受创过重,自然不是拓跋毓秀的对手,霎时又是鲜血吐出,双掌连颤身退,竟差点被拓跋毓秀一掌震脱出须弥尊者的手去。 须弥尊者感觉到了自兵解上人身子传入手掌的功力,又见兵解上人被击得带着自己的左手前抛,就借力跟着兵解上人的方向,合力侧走,以躲避身后的攻势。 须弥尊者匆忙之间,忘了还有一个公乘千军,刚一转身,公乘千军长剑就自身前刺来,连击向兵解上人与须弥尊者。 第四百九十二章 形势连变 须弥尊者知道,再不心狠手辣,此时就难保不伤。念头一起,甩手就将兵解上人撞向了公乘千军来剑,随后转身运掌拍向拓跋毓秀。二人功力连撞,劲气外散,顿时震得大帐摇晃不已。 帝九重见了摇晃的大帐,瞬间反应过来,可不是白白的浪费了帅轻影守在账外,喝道:“轻影,斩开大帐!” 就在拓跋毓秀被须弥尊者深功震退,萧子申又持剑连杀向须弥尊者时,只听得嘶啦声起,帅轻影已自外旋刀将大帐划开两半,随后刀气一冲,大帐瞬间双分远抛,露出了帐中战起的六人。 帅轻影即将入战,须弥尊者已知今日能不能脱身逃走,全在身法迅绝无伦的萧子申身上。所以,在震退拓跋毓秀,萧子申又持剑攻来时,须弥尊者再不顾兵解上人,左手拿住萧子申攻来长剑,右掌旋出朝歌屠界,轰然拍向萧子申胸口。 萧子申瞬间抽剑不出,左掌亦运使六丁六甲,强迎向须弥尊者,帝九重亦同时旋棍击向须弥尊者。 萧子申刚被须弥尊者一掌击得一仰,帝九重的铁棍已到了须弥尊者胸口,轰一声击实,二人同时一退,须弥尊者已被迫放开了萧子申长剑。 须弥尊者随之虽极速躲开了身后又攻来的拓跋毓秀罡掌,却已无力避退顶上斩来的帅轻影之刀,顿时肩头被帅轻影一刀划开,深入肩骨。 又是数招连过,须弥尊者见无法伤到身法高明的萧子申,自己又被帅轻影杀伤,脸色已难看起来,见兵解上人此时又被公乘千军杀得不住后退,急忙晃身去救了兵解上人下来。 帝九重见须弥尊者接连强攻萧子申,已猜测出了须弥尊者之意。他二人今日被众高手围攻,兵解上人力难战下,须弥尊者已是必败无疑,若想保命,萧子申就是最大的拦路虎,所以才连连冒险力攻萧子申,以求重创他。 萧子申已非吴下阿蒙,又有众人从旁同战,岂是轻易能伤!但帝九重也怕须弥尊者事急拼命,真深创了萧子申,现在帅轻影已入战,就吩咐萧子申策援便罢,只气得须弥尊者咬牙切齿。 又过了两招,须弥尊者带着兵解上人多有不便,又不能真扔了他去,霎时厉喝道:“好个不要脸的赵、魏,好个不要脸的帝九重、拓跋毓秀,竟要倚多为胜吗?” 帝九重笑应道:“须弥尊者佛功惊天,天下无敌,我等功力远犹不及,岂敢单打独斗?再者,说到卑鄙无耻,谁又及得上对毫无修为的百姓出手的六凡界恶僧!须弥尊者,你真有脸道出‘不要脸’三字,帝九重也佩服得很!” 须弥尊者气怒帝九重的还击,一个不注意,竟被侧攻的萧子申一剑刺入了兵解上人受创的右腿,只绞得兵解上人凄吼声贯九霄。别说须弥尊者,就是萧子申也吓了一跳。 兵解上人忙伸手连点,封住右脚穴道,喝道:“萧子申,你这畜生,老衲迟早要讨回来!”萧子申持剑一摆,嘿嘿一笑,道:“老秃驴,想寻你萧大爷报仇,下辈子去吧!” 萧子申话一完,又上前连刺兵解上人。兵解上人现在右脚已差不多全废,只单足连点抵挡萧子申,若非依靠了须弥尊者,不知会被杀得何等下场!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这般艰难,仍全心护着兵解上人,虽有之前用他挡剑之举,也可见他是比较真心待佛门之人,一时也暗暗惊异。 几人连攻须弥尊者,纵使须弥尊者修为再如何惊天,亦是双拳难敌四手,十数招又接连被伤,已入危局。 须弥尊者见自萧子申处无法得手,又把主意打到帝九重身上。但帝九重祖皇盘龙棍法使出,亦非轻易可取,又有帅轻影大刀护持,更是难以得手,更差点被帅轻影一刀重创。 兵解上人也没想到,今日原本以为是一场好局,所以得意而来,最后却反被算计,眼看着突围无望,就算须弥尊者能脱身,自己怕也是走不了的,一时悲从中来。 就在此时,四周火把照亮的魏军突然一乱,随后一僧哈哈大笑着连纵而来,正是藏虚,手里擒着拓跋宗思。 兵解上人见藏虚擒人而来,拓跋毓秀瞬间脸色就大变,已知藏虚手里之人定不简单,一时放声大笑,道:“好徒儿,好徒儿!” 萧子申没想到竟又是拓跋宗思被擒了去,一时也大叹拓跋宗思倒霉,每次都是他被擒,也每次都是被他坏事。现在拓跋宗思入了敌手,今夜可不就白打了。 藏虚带着拓跋宗思纵来,帝九重、拓跋毓秀众人连忙停了手,只眼睁睁的看着藏虚拿住拓跋宗思靠近了须弥尊者与兵解上人。 须弥尊者看着拓跋宗思得意一笑,正要开口,忽见拓跋宗思嘴里流下血来,大吃一惊,急忙过去卸了下颌,果然是欲咬舌自尽。 萧子申没想到拓跋宗思竟如此刚烈,心里佩服时,又暗骂白痴。咬舌自尽,除非是仰躺着,使血回流堵塞气道窒息而亡,否则是死不了的,现在站着,岂非白白丢了舌头! 但看须弥尊者卸了他下颌后并无异样,应该是没有咬断,又暗松了口气。暗道去请了东宫元化来,不怕接不好。 满身鲜血的须弥尊者见拓跋宗思没有性命之忧,只讥笑道:“贫僧要走了,各位可要阻拦?” 藏虚忙道:“尊者且慢!”见须弥尊者冷眼看来,知道定是自己敢僭越,使须弥尊者恼了,急忙续道:“尊者别误会,贫僧并无不敬之意!只是这小子乃拓跋毓秀的儿子,唤作拓跋宗思,我们可不能简简单单的就走了!” 须弥尊者一听此言,顿时就不计较藏虚竟敢喝止自己。怪不得藏虚擒了拓跋宗思来,拓跋毓秀、帝九重等人立马就停了手,原来是拓跋毓秀的儿子。 拓跋毓秀是下意识的色变停手,停了才反应过来,这岂不是告诉须弥尊者等人,拓跋宗思非常重要吗?正自后悔,没想到藏虚竟已查了出来。 帝九重、帅轻影、萧子申三人却是不得不停手,虽知不妥,但拓跋宗思是拓跋毓秀的儿子,未免拓跋毓秀误会众人要害拓跋宗思,只得停手。 第四百九十三章 疑云又起 虽然须弥尊者等人为求脱身,杀拓跋宗思是不敢的,但萧子申众人早知了须弥尊者对度平则、度千寻的狠辣,谁知他会不会如此对待拓跋宗思,若真不小心害了拓跋宗思残疾,那可就不好了。 须弥尊者见藏虚这秃驴竟拿了拓跋毓秀的宝贝儿子来,一时也暗叹幸运,也不急了,就看向拓跋毓秀,轻笑道:“燕王,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 没想到拓跋毓秀却摇头道:“神州百姓之事,在本王面前,不可能成为谈判的筹码!无论你是为了杀魏王也好,为了擒魏王索取冥轮也罢,这最后都关系着神州万千黎民,加上上京道六凡界僧滥杀无辜之事,本王绝不会屈服!” 帝九重刚欲出言,拓跋毓秀就伸手阻止了,续道:“别说本王不止一两个儿子,就算宗思是独子,本王也不可能以天下百姓来赌,你们就不要徒费唇舌!” 萧子申众人此时才知,原来须弥尊者欲与拓跋毓秀设局对付帝九重,竟是为了冥轮。之前因须弥尊者与兵解上人暗伏在侧,怕被看出端倪,所以尚未提及。 如此看来,须弥尊者他们应是想生擒了帝九重,然后与大赵换取冥轮。只是他们不知,大赵并没有冥轮。看来阴阳童子与六凡界也是无处可寻,猜测行事,就似帝九诏等人之前猜测会有哪些势力拥有冥轮一样。 须弥尊者见拓跋毓秀神色自然,怕他真是不管拓跋宗思,就看向帝九重,道:“魏王,你怎么说?”帝九重暗自皱了皱眉,须弥尊者此问却不好回答。 拓跋宗思是拓跋毓秀的儿子,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舍弃拓跋宗思,但帝九重却不能似拓跋毓秀一般道来。先不说拓跋毓秀可能会因此有看法,今夜拓跋毓秀之所以被动,也是为了帝九重与天下百姓,帝九重自不好全不顾及拓跋宗思。 但帝九重又不敢轻易承诺须弥尊者,先不说不仅拿不出冥轮,连哪里有也不知。更何况,冥轮牵涉太大,可能关联转轮命盘,关系神州浩劫,三教已有与阴阳童子、六凡界争夺之意,就算有,岂能轻易交出? 拓跋毓秀自计策衍那里知晓了不少有关冥轮之事,又见六凡界等如此争抢,早知事不单纯。何况据他了解,大赵应是没有冥轮的,帝九重自然不可能换得了拓跋宗思。 须弥尊者此言,怕又有离间之意,拓跋毓秀就抢前道:“大魏顾及神州万民,难道大赵就不顾及了吗?须弥尊者,别说魏王不同意,就算魏王同意,为了黎民苍生,本王也绝不会任他交出!” 须弥尊者闻言一喜,道:“魏王,听燕王之意,大赵真有冥轮了?” 帝九重没想到须弥尊者竟自拓跋毓秀的话中误会了,虽不知拓跋毓秀是无意之言,还是故意设局,但为了稳住须弥尊者,以免他气怒害了拓跋宗思,只接道:“大赵有没有,本王也不大确定!只能说,我与四弟九诏是没有的,至于其他人是否藏了,本王就不得不知了!” 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已得了四冥轮其二,一座来自是非枭境,一座来自暗九门转给拓跋文绍的。按理说,剩下的两座冥轮,赵、魏与儒、道、释三教共五大势力,多少该有一个才是,所以须弥尊者他们才欲对帝九重下手。 但大赵有的可能性也不见得有多高,所以帝九重话一出口,须弥尊者也无法判断真伪,一时就沉思起来。 帝九重见须弥尊者沉思,知道自己的话已让他有些松动,续道:“尊者,赵魏与三教的实力你该知晓,若真对四座冥轮有意,在你看来,就算是非枭境或一时保得住,暗九门拥有冥轮也算不得什么绝密,你觉得镇三山保得住吗?岂有他转给拓跋文绍的机会,我们早抢了来!由此推之,你觉得我们拥有冥轮的可能有多大?” 拓跋毓秀见须弥尊者已被帝九重说得轻微点了点头,暗想已有一两分希望了,道:“尊者,你来神州的时日也不短,本王也可以告诉你,李唐王朝时,六凡界曾集齐过四座冥轮,那时的六凡界僧败亡后,若三教有意,早得齐全了,岂有落入后来才兴起的是非枭境、暗九门等势力之手的机会?尊者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所以,你们来寻我们讨,犹缘木而求鱼也!” 兵解上人见帝九重、拓跋毓秀三五句话,竟就使须弥尊者意动,一时大急,忙道:“尊者,别听他们胡说!三教是三教,赵魏是赵魏,这可是两码事。就算三教没有,也不代表赵魏就没有,还请尊者思量!” 萧子申没想到形势刚有好转,兵解上人这老矮子就来坏事,不岔道:“老秃驴,你说赵魏有,萧大爷还说你东海神照国有呢!” 话一出口,萧子申见兵解上人脸色有些微变,须弥尊者虽没发现,自己等人面对兵解上人,可瞧得清清楚楚,顿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尊者,萧大爷有些奇怪,好像兵解上人这老矮子,比你还在乎冥轮之事嘛,竟为六凡界着急起来,真是为六凡界着想啊!” 萧子申一提醒,须弥尊者也觉得不大对劲。六凡界虽以助兵解上人夺取武学秘籍换他出手,但他一向只出手,不出嘴,还有些敷衍,而且也常冒些怪话。今日为何就对赵魏冥轮之事如此积极,竟还抢言提醒自己,这可不似他往常作风,一时就不解瞧去。 兵解上人见须弥尊者瞧来,更见心急,连摆手道:“尊者,你可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东海神照国万里海外,怎会有神州的东西!” 帝九重大笑道:“上人这话,是否太过武断,又太过无耻了些?你说神照国没有神州的东西,那我问你,白马寺前辈高僧所创的贝叶梵册心法秘籍真本,现在在何处?可别说也没在东海神照国!” 萧子申接道:“老矮子,你心心念念来神州搬东西回去孝敬你们的东海神皇,既有武学秘籍,谁说就不可能有冥轮?我看你个秃子定是搬了回去,怕六凡界秃……僧者寻了去,所以才强牵扯说赵魏有,告诉萧大爷,是也不是?”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变数再来 萧子申“驴”字还没接上,见须弥尊者不岔看来,现在可不是激怒须弥尊者的时候,就改了僧者之称。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疑心越来越重,想他们六凡界与阴阳童子往常怕真是忽略了万里海外的东海神照国,就伸手一指藏虚,道:“尊者,那藏虚秃驴最是软弱不经拷问,你拿了他一问便知!” 藏虚见萧子申话一完,须弥尊者竟厉眼瞧来,心下一颤一惧,顿时拿住拓跋宗思连脚后退,道:“没有,没有,我东海神照国绝没有!”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谎话连篇的秃子,连魏王殿下都不敢肯定大赵没有,只说与秦王殿下没有,你算什么东西,怎就肯定神照国没有?还敢撒谎,我看得好好拷问拷问!” 萧子申刚往藏虚跨了一步,谁知这秃驴竟就掐住拓跋宗思的脖子,厉吼道:“别过来,别过来,谁也别过来!”吓得萧子申忙停下了脚步。 拓跋毓秀见萧子申之言,已使须弥尊者三人有离析之心,暗道拓跋宗思落在藏虚手里,总比落在须弥尊者手里要好得多,就道:“尊者也是聪明人,这兵解上人师徒的反应是否有些不大正常,相信尊者自有裁决。我们虽没有冥轮,但是出些力气,还是没有问题的!” 藏虚见须弥尊者已望着自己行了一步,再不顾兵解上人,提着拓跋宗思拔腿就跑,萧子申立马持剑随后追去。 兵解上人刚咬牙切齿吼了一声:“孽徒!”须弥尊者就趁了众人心思大多在藏虚与拓跋宗思身上,反手拿住兵解上人,瞬间就远纵后逃。 身法最高的萧子申追了藏虚,帅轻影等人怕是很难追上须弥尊者的,何况现在拓跋宗思被擒,众人也没多少心思追须弥尊者,拓跋毓秀与公乘千军急忙随了萧子申身后追去。帝九重见状,也与帅轻影随后连追。 藏虚身法大不如萧子申,又带着拓跋宗思,不多时就被萧子申拦了下来。过不两招,拓跋毓秀、帝九重等人先后赶到,藏虚瞬间就被五人围住。 夜中冷月浅照,已可发现藏虚捏住拓跋宗思脖子之手不住颤抖。围住他的五人,至少有三人修为不在他之下,看来他也知逃不了。 萧子申道:“藏虚,大家无冤无仇,只要你乖乖的放了拓跋公子,我们自然礼送你离开!拓跋公子的命是宝贵,但你的命也不贱,丢了多可惜,你说是不是?” 藏虚咬牙厉声道:“别过来,都退后,否则我就杀了他!”说着,就手一紧,只捏得拓跋宗思气短胸闷。 拓跋毓秀已看出来,这藏虚有些怕死,现在被五人围住,哪敢真杀拓跋宗思失了筹码,只不过色厉内荏罢了。既知了藏虚短处,自然就不怕他,只往他踏去,冷笑道:“秃驴,你杀我儿试试,看本王会如何残磨你!” 拓跋毓秀话一完,已离的藏虚近了,运功抬掌就攻去。藏虚大惊,还手不是,不还手也不是,只咬牙往后急退。 拓跋毓秀见藏虚避退,就停了下来,哈哈笑道:“藏虚,你果然没胆!本王最后再问你一句,放不放我儿?” 藏虚怕死,不敢真对拓跋宗思动手,那就只剩下投降一途,道:“拓跋毓秀,你先发个誓,若贫僧放了拓跋宗思,你定不会再为难我!” 拓跋毓秀依言发了个毒誓,藏虚果就战战兢兢的上前,随后将拓跋宗思交给了拓跋毓秀。 拓跋毓秀接过拓跋宗思,伸手为他解了穴道,带着他抬脚一退,就对帝九重等人道:“魏王,告辞了!”随后就与公乘千军退了远去,数息不见。 藏虚见拓跋毓秀依言走了,惧意一松,抬步转身就欲离开,谁知萧子申持剑就拦在了藏虚身前,笑道:“秃驴,哪里去?” 藏虚略退一步,暗暗防备,气喝道:“萧子申,拓跋毓秀已答应了放我离开,你敢阻拦?”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藏虚秃儿,答应你的是魏国的燕王,与大赵的魏王、右卫将军、萧子申何干?你是不是想岔了?要不你随我们去问问那魏国燕王,看看他能否做我们的主?” 藏虚听了萧子申之言,又见帝九重、帅轻影也围了上来,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方才叫拓跋毓秀的发誓保证有问题,好像真没有包含萧子申他们。 其实这也是拓跋毓秀钻了藏虚要求的空子,从而耍了一个手段,只发了他的誓。但他也不好留下来等帝九重几人对付藏虚,到时藏虚闹起来,为了燕王的脸面,他势必该保一保放了拓跋宗思的藏虚。 所以,藏虚还了拓跋宗思后,拓跋毓秀立马就转身告辞离去,正是为了给帝九重等人可乘之机。帝九重等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可不就是摆了藏虚一道。 藏虚虽不傻,却如何玩得过帝九重、拓跋毓秀这些用兵之人,这不白白就丢了拓跋宗思,自己仍是没有脱出险境。 萧子申看着脸色数变的藏虚,嘿嘿道:“藏虚大师啊,也不是我们要为难你!你仔细想想,自你入了神州,跟着战天讳他们在岳州欲杀秦王殿下始,处处与我们作对,你扪心自问,若换了你,会否放过我们?” 帝九重接道:“自然,藏虚大师歹事虽做了不少,也都没成大害,要说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也算不上,你今日若好好的答了本王的话,本王自放你离开!” 藏虚见仍有退路,急问道:“魏王殿下想问什么?贫僧自会答你!”帝九重轻笑道:“藏虚大师,你告诉本王,你们东海神照国,到底有没有冥轮?” 萧子申自然知晓帝九重此问之意,若神照国真有,现在赵、魏大战,分不了多少心去应付阴阳童子与六凡界。若神照国真有冥轮,刚好引了他们去东海,暂解眼前的麻烦,待战事停了,再来对付阴阳童子他们。 藏虚闻言想了片刻,抬头正要回答,远处林中突然一声冷哼,随后风起林动,耀目刀光直往萧子申三人处斩来,威势不凡! 第四百九十五章 喜忧参半 帅轻影见了来人功力,顿时也一惊,随之右手大刀一翻,反手握刀,拖刀往前疾行,横斩接住来人的腰刀。 二人功力连催连炸,帅轻影左脚一退卸力,霎时震得来人翻身后退,落地又退了数步才停下来,已是输了帅轻影半招。 帅轻影见了如此功力的陌生来人虽惊,却远不及来人吃惊。他纵天运功斩来,借了前冲之力,竟被慌忙接招的帅轻影反手横斩击退,已知自己单论功力,怕不是帅轻影对手。 神州果然高手如云,让人不敢小觑。怪不得神皇心心念念神州的高深武学,自己早前还不屑,现在随便一大汉的修为就在自己之上,自己可不是井底之蛙了! 来人正是东海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弑斗魁。神照国武林,除了第一高手兵解上人,没人敢说能必胜弑斗魁,他自有其自傲之处,也自有现在的心惊之理! 弑斗魁一出现,藏虚顿时就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早把兵解上人所说,弑斗魁力主毁佛灭寺之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边往弑斗魁靠去,一边呼道:“大将军救我!” 萧子申早把偷听来的东海神照国之事告诉了帝九诏等人,帝九重与帅轻影自然也知。 听了藏虚之唤,帅轻影持刀上前,道:“在下大赵右卫将军帅轻影,阁下可是东海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弑斗魁将军?” 弑斗魁没想到帅轻影竟认识他,先是一愣,没想到神州之人既然知道自己,可见是威名远播的,随后就含笑点头,抱拳道:“不错,正是在下!” 帅轻影轻笑道:“早听了大将军厌恶僧人,欲还东海清净,为何却来干涉我等与东海僧人之事?这可与传言大不相符啊!” 弑斗魁瞟了心虚的藏虚一眼,不屑道:“东海僧人自然没有什么可救的,但藏虚不同,自有他不能落入尔等之手之理,今夜此事,我是管定了!” 弑斗魁讨厌东海僧人,欲除尽而后快,却为何要来讨保藏虚,若非藏虚早与弑斗魁沆瀣一气,就可能是刚才弑斗魁出手的时机,正是帝九重问话之后,藏虚正要回言之时! 如此说来……帝九重随即试探着问道:“敢问将军,可是为了东海神照国的冥轮?”见弑斗魁闻言色变,顿时哈哈大笑着续道:“看来东海神照国真有冥轮,怪不得兵解上人师徒如此紧张,而大将军又紧张藏虚落入我们之手!” 弑斗魁既然知晓兵解上人师徒,自然就知道藏虚的修为,他可不信萧子申、帝九重修为也高,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那我神照国武者哪还来立足之地,随即扬刀道:“小子,东海神照国有没有冥轮,与你何干?我若与藏虚联手,你们能耐我们何?” 藏虚见弑斗魁看不起萧子申与帝九重,暗骂了声白痴,见他又对帝九重不敬,称呼他“小子”,这不是故意去激怒帅轻影嘛,那今夜还如何善了? 藏虚正要出言道歉,但已经迟了,帅轻影早生气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随即就持刀杀向弑斗魁。帅轻影一动,萧子申与帝九重亦同时身动,三人同杀向弑斗魁、藏虚二人。 只过了数招,弑斗魁就惊出了冷汗,果然是神照国武者没有了立足之地,这帅轻影与帝九重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子修为也如此惊天,可真是撞了鬼了! 若让弑斗魁知道,东海第一高手兵解上人,在神州也不知该排到第几去了,似萧子申这般的高手又多如牛毛,怕会吓得转身就逃回神照国去,日后再不敢踏足神州半步。 正在这时,远处察觉了动静的拓跋毓秀三人又偷偷的潜了回来,见竟来了人助藏虚,拓跋毓秀吩咐公乘千军护好拓跋宗思后,也助萧子申三人而来。 又来一个厉害的高手,弑斗魁果然不能淡定,喝了声走,转身就与藏虚往远处逃去。 方才帝九重三人要擒藏虚,主要也是为了弄清楚,东海神照国到底有没有冥轮,可不会将兵解上人之恶牵连到藏虚身上。现在已大致有了七八分把握,见藏虚二人逃走,自不追去。 拓跋毓秀见帝九重三人不追,自也不追,问道:“魏王,如何,有没有些眉目?”帝九重知道拓跋毓秀是问的冥轮,点头道:“看藏虚与弑斗魁的反应,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怕该去一趟东海了!” 拓跋毓秀顿时喜道:“如此说来,赵魏可得一段时日的清净了?方才那使刀的高手,就是弑斗魁吗?”帝九重点头道:“那人就是弑斗魁,乃东海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 看来拓跋毓秀也不知道弑斗魁,闻言惊道:“他就是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却看不出来!既如此,那我们明日就放出话去,说东海有冥轮,让阴阳童子他们跨海去闹吧。万里迢迢,希望我们分出胜负前,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赶不回来!” 帝九重摇头道:“兵解上人号称东海神照国第一高手,燕王觉得,若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联袂跨海东去,神照国朝堂与武林的高手,抵挡得了几日?最好还是我们现在就停战吧,也好齐心协力,共同应对阴阳童子与六凡界!” 拓跋毓秀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形势如此,我也同意!但是,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若魏王拦得住帝廷义,我也有信心劝得住陛下与太后!” 拓跋毓秀提起帝廷义,帝九重就知事情难办。若萧子申去年自魏国带回的大赵大军布置图真是帝廷义给拓跋文绍的,他们此次定就会有勾连。 虽不知帝廷义与拓跋文绍到底想算计哪些人,但要让帝廷义罢兵,是很难的,除非说通帝九诏,以帝位逼他退兵,但怕帝九诏不会答应,如此还真是头痛! 拓跋毓秀见了帝九重表情,含笑摇头续道:“魏王,只望你们早做决断,如此方好商讨!在你们确定罢兵之前,我大魏也会全力抓战机南下,还请魏王见谅!” 帝九重叹道:“明日我会让帅将军回泰武关去,自放行燕王大军北返,我们再战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 风雪连天 帝九重见拓跋毓秀点头同意,又见随公乘千军过来的拓跋宗思仍嘴角带血,问道:“燕王,不知拓跋公子的舌头如何?需要我请东宫老观主来看看吗?” 拓跋毓秀刚才应该是查看过,可能不是非常好,所以有些担心,抱拳点头道:“那就有劳魏王与东宫老先生了!” 帝九重为了节约时间,就邀请拓跋毓秀三人同去赵营,拓跋毓秀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看来争斗多年的赵魏主帅之间,对彼此的为人品行均是非常认同的,除非是对阵沙场之间,否则绝不出诡计,也多有英雄相惜之意。 众人到了赵营后,东宫元化就为拓跋宗思仔细的处理了咬开的舌头,吩咐了拓跋宗思注意事项及后续疗养,只道没事。 拓跋毓秀此时才真正松气。现在的太医,对接续身体器官不仅手段不够,基本上也很难保证功能正常,唯有医术超群的生死玄观对此颇有研究。东宫元化既说无事,那定就无事了。 拓跋毓秀又让拓跋宗思对东宫元化施礼道谢。东宫元化知晓了拓跋宗思伤势来源,也赞叹了一番,但也告诉了拓跋宗思众人咬舌无法自尽之事,只让拓跋宗思惊愕不已。 拓跋毓秀三人告辞离去,自次日起,拓跋毓秀依言拔营撤围北返,自泰武关缓缓退回魏国去。大军退完后,双方又开始备战,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帝九重见安州马步军指挥使苏越才能果然不错,又有担当,对他也另眼相看,就让他做了副将,与帅轻影一同把守泰武关。 看来帝九重已属意在大战结束后,让苏越镇守泰武关,现在就让他随帅轻影学习,以便日后接掌。帝九重同时又上表朝廷,为张保义、苏越、帅轻影、萧子申等将士请功。 帝九重北返、拓跋毓秀退兵后,帝廷义怕是担心帝九重大发雷霆,又召了帝九重东去一叙,解释不援原州之事,只望安抚了帝九重。 帝九重表面敷衍,内心实已起了杀帝廷义之心。帝九诏对帝九重可比帝廷义了解得多,就在帝廷义舒气时,帝九诏早察觉了帝九重眼里的杀机。 若不是现在赵魏激战正酣,容不得半点岔子,在帝九诏看来,帝九重真有可能率众将攻杀帝廷义,永绝后患。 因而,帝九诏又与帝九重单独谈了半夜,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或是帝九诏给了帝九重什么承诺,帝九重终于放下了杀机。 帝九重辞别帝九诏西返后,帝廷义又下诏调整战区,帝九诏节制东线大津关、定州、刑州、瓦口关、沧州等处禁军。以帝九重为兵马副元帅,节制西线云桥关、靖州等处禁军及大同路所有兵马。 此时已到了腊月中旬,风雪又大了起来,北方一片银白,更见寒冷刺骨。帝九诏亲去魏营拜见了拓跋煦、慕容太后、计策衍及拓跋神机等人,请求暂休兵一月,来年再战。 年关将近,三军将士本已疲累,又见风雪蔽天,魏国亦有休兵之意,自然同意了帝九诏所请。饮宴后,帝九诏决定在魏营过夜,与四师叔计策衍一谈,看有没有真正罢兵停战的可能。 计策衍虽在魏国,仍是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帝九诏自然也要将圣侯决定的将来以裴仲殊接任第六十七代儒圣之事告诉他。 计策衍随后亦告诉了帝九诏魏国有地魂轮之事,让帝九诏请示太史公、半禅子等人,看要如何处置地魂轮。 三教正为没有冥轮遏止阴阳童子、六凡界等烦心,没想到魏国却有,正好可以私藏起来,阻止阴阳童子与六凡界所为之事。但帝九诏知拓跋文绍亦知冥轮之事后,又担忧起来,怕传出了消息,阴阳童子与六凡界会利用百姓等胁迫三教妥协。 计策衍自到了北方慕容家后,随之带着慕容燕燕、慕容延昭南下定阳府,随后出仕大魏,自觉羞愧又对不起经天纬地的同门,几乎就与儒门同袍断了来往,只与常出使魏国的帝九诏见过许多次,也非常亲近。 帝九诏与计策衍自秉烛夜谈,虽没有解决赵魏战事,但也让计策衍对神州之事了解甚详,请他再与慕容太后及拓跋神机等人谈谈。 帝九重东去见帝廷义、帝九诏,萧子申就与众人住在了原州,一边重修原州内外,一边练兵备战。裴伯殊等人此时才知,拓跋毓秀攻打原州,竟然也没有用火雷炮,一时只觉奇怪。 这一日,萧子申正跟着裴伯殊学习用兵之法,脸色大变的东宫元化竟引着住在京里的宣凉入营来,只唤萧子申,声音颤抖。萧子申还是第一次见东宫元化这般反应,顿觉不妙,急忙迎了上去。 东宫元化只拉着萧子申往外走去,颤声道:“快随我入京,丫头不好了!”萧子申下意识问道:“什么丫头不好了?”裴伯殊也觉得奇怪,亦跟着萧子申三人往账外去。 东宫元化已流下泪来,一边吩咐宣凉去牵了马来,一边道:“子申,子师丫头不好了,已昏迷半月,蝶溪丫头已没有法子!前两日,子师丫头醒了片刻,说想见爹娘,想见哥哥、二哥、四哥,想见你,随后再也没有醒过,气血已弱,眼看是不行了。你快随我入京,或许还有半分希望!” 萧子申一听,才知宣凉是来报信,只觉天旋地转,就流泪往地上软倒而去,裴伯殊与东宫元化急忙扶住他。 去年年关自与地阳子、卫尘泱出京追杀段公明,随后又是白马寺、北宫山、囚地、战天讳兵乱等事,一忙起来,竟没有时间为卫子师寻血霜天星,甚至都没有回京看她一眼。如今却是噩耗传来,萧子申悔恨、心痛之下,如何承受得住。 东宫元化见萧子申突然就丧志灰心,顿时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喝道:“萧子申,你给我振作些,老夫说还有希望,你听到没有?” 一疼一喝,萧子申回过神来,急忙抓住东宫元化手臂,道:“太师叔,真有希望?真还有希望?”东宫元化点头道:“你在魏国重创,返京后是怎样活过来的,自己应该清楚吧?” 第四百九十七章 蛇鼠奸心 萧子申闻言,又一个踉跄,咬牙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怎样活过来的,就因为他逞能被重创,才使好不容易寻来的血霜天星用了来治自己,这等于就是抢了卫子师的命,是她用自己的命来赌,萧子申怎么可能忘记! 念及此,萧子申悲从中来,竟突然哭出了声来,只心里不知念叨:“血霜天星,血霜天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东宫元化点头道:“知晓就好!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虽然不能救丫头,但为她续命,或许有一两分希望!”萧子申见东宫元化说有法子,顿时大喜,连忙跪下去给东宫元化磕头。 东宫元化一把拉起萧子申,喝道:“子申,老夫救丫头的心思,绝不比你少半分,你何必如此!你既然用了血霜天星,气血中必会有血霜天星的效力药息,老夫要用你的血赌一赌,这就是那一两分希望,快跟我走!” 萧子申也觉得东宫元化说的有理,只怕是真有用的,只希望是真有用的。以前卫子师好好的时候,就算有用也看不大出来;现在她昏迷入了险境,一试就知。若血真有用,只要自己守在卫子师身边,岂不就可以活下去了! 此时,宣凉已牵了马来,东宫元化与萧子申急忙上马,只让裴伯殊转告帅轻影、霍定丰、张保义等人,小心防备魏国,随后三人就打马出城,急往汴京奔去。 当日半夜,为了让马休息,东宫元化决定就在野外歇息一个时辰,随后再上路。三人随意的吃了些东西,火也不起,自拴了马吃干草,就一旁打坐。 子丑之交,萧子申有些内急,自起身绕到侧面远处去解决。萧子申如厕完后,正准备回去,却隐约见得不远处有一间茅屋,隐约透出灯光来,又似听到屋内传出低微的痛吟声。 萧子申心下一怒,想怕是有那贼人在欺辱百姓,自疾步往茅屋纵去,要处决了那作恶贼人。 裴仲殊说的果是不错,两年前萧子申在越州乱石港初次杀人时,只右手颤抖,后来杀的多了,杀的习惯了,又经这数月沙场厮杀,心肠早硬了起来,动不动就想宰杀人。 萧子申刚纵出两丈,就听得一声怒吼,道:“师父,你真不愿意成全了徒儿?”竟是藏虚的声音! 萧子申没想到兵解上人与藏虚竟在,怕被发现,急忙收了过猛身法,只小心翼翼的轻声纵去,待离得茅屋两丈处就停了下来。 又听另一人道:“兵解上人,只要你回东海后,自逼迫僧众解散佛门,杀尽那些作恶后入寺之辈,然后与众长老宣誓神照国,自称佛门污秽,佛法乱邪惑心,乱常俗世,造乱世间,神照国永弃佛法,永绝僧者,我也会给你一条活路,也给那些修行无恶的僧者一条活路!”正是弑斗魁。 看来萧子申偷听来的不假,弑斗魁果然是要毁寺灭佛的。只是弑斗魁虽因家门毁于佛宗之手,对佛门恨之入骨,但听他话意,也没有完全走向极端,只想杀尽恶者,毁弃佛途,也给无恶僧者活路。 兵解上人哼道:“老衲一身本领,佛法也好,佛功也罢,皆乃我佛所授,老衲岂会与你这狗贼妥协,背弃我佛,你做梦去吧!老衲就是死,也不会辱及神照国佛门半分,你休想让老衲亲手毁去东海佛宗!” 萧子申也听得暗暗点头。兵解上人这老矮子虽作恶多端,全不似佛门高僧作为,但最少这一番气节及向佛之心,却也该受一两分尊敬。只是听他说话气息大弱,怕是伤重得很。 按理说,已过了多日,魏营造成的腿伤不可能好,但兵解上人修为不凡,内劲深厚,内伤就算没好全,也不该说话都吃力才对。 难道说,须弥尊者真听进去了冥轮之事,所以带着兵解上人脱离险境后,拷问了他?或是弑斗魁又重创了他?可他是何时与须弥尊者分开的,又是怎样落入了弑斗魁与藏虚的手里? 看藏虚的怒喝又与东海佛门的大敌弑斗魁做了同伙,果然是对兵解上人传位藏法极其不满,怕已起了弑师之心。 弑斗魁哈哈笑道:“兵解上人,我给你活命的机会,只不过是想让你这东海佛老领头毁去东海佛宗,这样我心里才会痛快到极点,才能真正解恨,可不是缺了你,我这持节大将军就毁不了佛门,你可要分清楚!” 藏虚现在也大急了起来,道:“大将军,你……你答应让贫僧做东海佛宗下一任佛老的,若毁了佛门,那……那我这佛老还如何做?” 弑斗魁冷笑道:“藏虚,你若想我支持你,以后‘贫僧’二字就给我收起来,可别再让我听到,我会很不高兴的!”见藏虚心惧点头,续道:“藏虚,你告诉我,你是在乎这佛老的虚名呢,还是在乎这东海佛宗的庞大势力?” 藏虚一揖道:“回大将军,自然是东海佛宗的庞大势力,这单单个佛老的虚号,有什么用!” 弑斗魁抬手拍了拍藏虚,道:“这就对了!我既然要毁佛,又怎么可能留一个佛老的称号,这不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嘛!待灭了佛宗,罢了佛号,我自用大将军的权势,将整个佛宗势力全交与你,让你做这东海神照国武林的霸主!只是……以后休要在我面前提什么佛门佛法,自有你的权势及荣华富贵!” 藏虚大喜,就跪下给弑斗魁磕头道:“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贫……我以后定以大将军马首是瞻,全心效劳,绝不辜负大将军的栽培与提携!”藏虚又差点说出“贫僧”二字,可不吓出了一身冷汗。 藏虚此言一出,兵解上人再忍不住,顿时气得凄吼道:“畜生,畜生,孽徒,孽徒!枉自佛门养你成人,教你成材,渡你成缘,你这佛门的败类!” 藏虚似为了对弑斗魁表示忠心,或又为发泄心中的不满,上前就给了躺在地上、浑身鲜血的兵解上人几个耳光,喝道:“老东西,住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败类!你在神州偷抢劫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什么资格质喝我?” 第四百九十八章 死不瞑目 萧子申功力已深,虽瞧不见藏虚扇兵解上人,但自听的见耳光之声,又听了藏虚的喝骂,已大致猜测出是怎么回事了! 见兵解上人在藏虚的打骂下,竟没出言反驳,也没乱吼乱叫,一时也摇头心叹:“看来兵解上人也知自己作恶多端,已没有资格自称佛门之人,更没有资格训斥藏虚!”现在终归是恶报恶来了。 虽如此,兵解上人在耄耋之年被弟子背叛,又被如此羞辱打骂,虽可恶,但也算是可怜至极。 萧子申听见弑斗魁二人如此对待兵解上人,就知二人已起了杀心,是不可能留兵解上人性命了,本想回去请了东宫元化来,但一想,又算了。 东宫元化与宣凉来了,自己三人也拿不下弑斗魁与藏虚,何况兵解上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自去咬吧。若兵解上人真死在弑斗魁与藏虚手里,既算报了三清界之仇,日后见了藏法,也不用太过尴尬,藏法也好光明正大的为师尊雪恨。 萧子申正念着,只听兵解上人道:“弑斗魁、藏虚,你们也不要得意的太早,藏法已持了我的亲笔信函回国,待他做了东正寺住持,自会破了你们的奸计,自会护住我东海佛宗!” 兵解上人提起藏法,提起亲笔信函,更见激怒藏虚,只抬脚乱踢兵解上人,喝道:“老秃子,你为何看不起我,为何看不起我!”只踢的兵解上人身体大伤,满脸、满身是血,已是运起了功力的。 弑斗魁见藏虚又失了两分信心,抬手拍了拍气怒的藏虚,大笑道:“藏虚,那藏法不尊师令,被兵解上人喝斥,竟狼子之心的趁上人不备,偷袭将上人重创,还以东海佛宗威胁上人,叫他写亲笔书函传位自己。上人写了书函后,藏法那畜生就出手杀了师父,自持函回去做住持去了,你说是不是?” 藏虚一愣大喜,忙又一揖道:“正是,正是,多谢大将军指点!” 弑斗魁冷笑一声,又上前抬脚踏住兵解上人胸口,弯下腰道:“上人,幸好你聪明,留了一口气装死,我与藏虚好不容易寻到了你,才知晓了真相,才知晓了藏法那秃贼的恶行!你请我与藏虚回国去揭穿藏法的丑恶面目,杀了这弑师的逆贼,扶藏虚做东正寺住持。你老西方放心,我们自会完成你的意愿,诛杀藏法,扶位藏虚,你就瞑目吧!”说完,就与藏虚大笑了起来。 兵解上人听完,自知藏法怕玩不过弑斗魁与藏虚。弑斗魁对佛门心怀仇恨,欲毁寺灭佛,知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知晓之人,若神皇默认,又有弑斗魁威慑,谁敢说实话? 弑斗魁在神照国威望颇高,否则东海神皇也不会忌惮他几分。有他为藏虚作证,再加上东正寺众僧都知藏虚极其听自己话,藏法却略有不羁,常因佛法争论有些不敬。 如此一对比,信藏法之僧怕更少了,弑斗魁与藏虚的阴谋,怕真会成真。这样不仅害了藏法,更是害了佛宗! 兵解上人气怒攻心,再也承受不住,直向天喷出了一大口热血,竟差点喷在了弑斗魁脸上。热血回落,又有许多洒回了兵解上人脸上、身上。 兵解上人一时气息更见微弱,只嘴唇颤抖、有气无力的骂道:“畜生,畜生,你们都是畜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眼角已滑落泪来,混合着鲜红之血缓缓流下,临到死来,也有些让人心疼。 但弑斗魁自不会心疼他,加上血沫差点喷到他脸上,吓了一跳,也恶心到了他,一时大怒,提脚运劲就踩回兵解上人胸口,只把肋骨踩断刺入了血肉、肺部,又震得兵解上人重创深底,只不住吐出血沫。 就连一旁看着的藏虚都有几分不忍,但弑斗魁好像还乐在其中,果然是恨佛门入骨! 萧子申虽猜弑斗魁、藏虚怕在折磨兵解上人,但他也不知屋内情况,否则真见了,怕会忍不住去对付弑斗魁了。 弑斗魁见兵解上人死瞪着双目,已没有几丝气息,就伸手入怀,将兵解上人僧袍内染血的武学秘籍取了出来,竟有战天讳的御龙百变掌、六凡界的大悲劫刹掌等等。看来兵解上人出力不少,战天讳、六凡界也没有亏待他。 弑斗魁略微翻看了一下,摇头道:“竟没有三清界、经天纬地与法门寺的,真是可惜,但也够了!”说着,就将秘籍塞给愣在一旁的藏虚,续道:“藏虚,别说我不帮你,你将这些秘籍带回去交给陛下,陛下虽不会大喜,但要支持你,却是没有问题的!” 藏虚一直以为弑斗魁会将秘籍据为己有,或他自带回去交给东海神皇,所以提也不提,以免弑斗魁会误会他要抢功。 没想到这天大的功劳,弑斗魁竟舍得给自己,顿时就对弑斗魁感激涕零,早把兵解上人抛之脑后,又跪下连给弑斗魁磕头谢恩。 弑斗魁心里暗自冷笑,却脸含微笑,扶了藏虚起来,道:“藏虚,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为我效劳,这只是开始,日后自有你想不到的好处!”又喜的藏虚连连点头,双手竟差点握烂了沾血秘籍,幸好弑斗魁提醒得快! 藏虚自然不知,就算是他交给东海神皇,只要他们的谎言一出,以神皇的智慧,自猜得到秘籍该是兵解上人得来。所以藏虚交与弑斗魁交,也没什么差别,神皇都会记三人的功劳。 既如此,以弑斗魁的奸诈,又怎么可能去与藏虚抢这可有可无的流程,岂不白白让藏虚起了隔阂,可是颇为不智的!但自此也可看出,弑斗魁颇懂驾驭之道,这藏虚不就感激涕零了。 弑斗魁看着满脸喜色的藏虚,道:“送他上路吧!” 藏虚看着满眼无神,怕已完全死心、再不喝骂的兵解上人,知道这是弑斗魁要他纳没有退路的投名状。心一狠,脚步一移,道:“师父,你不要怪我,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说完,眼一闭,抬掌就震碎了兵解上人天灵。 鲜血又起落后,兵解上人仍双目圆睁,只望着茅屋屋顶,死不瞑目。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人之将死 又等了一刻钟,弑斗魁又仔细的检查了兵解上人,见果已死透,就道:“藏虚,听你说来,这神州武林的高手实在是多如牛毛,更有不少修为胜过兵解上人的。未免出事,我们还是不要待了,赶紧回东海神照国去吧,也可防止藏法坐稳了位子,我们动他徒增麻烦!” 藏虚早没了岳州初对上展平时的自大之心,也怕死在神州高手手里,若非兵解上人在神州,要使唤他做事,他不敢离开,否则早跑了回去。 现在得了弑斗魁开口,藏虚也想早些回去做了佛宗之主,将来做东海武林之主,如何忍得住喜意,连连点头。 弑斗魁与藏虚又看了兵解上人一眼,随后就开门离开了茅屋,不多时就隐入了黑暗林中。 萧子申望着弑斗魁二人离去的方向,嘿嘿一笑,暗想:“狗屁大将军,狗屁弑师的贼秃,还有没有一点江湖常识了,还想诬陷藏法!待萧大爷搬了兵解上人尸体,让人送去东海神照国,就他身上的伤,不管都有谁的,就不能完全嫁祸到藏法头上,至少你们的谎言是站不住脚的,到时藏法自有活路!” 萧子申之所以不是太担心藏法,一是自弑斗魁的自大,就知以藏法的修为,在神照国已是非常顶尖的角色,怕没人能轻易杀他。 这二嘛,藏法虽不是太懂世俗之事,却不是迂腐之人,他以为兵解上人要杀他,都抬脚就跑,不任人宰割,弑斗魁他们想暗算藏法,若藏法有一两分防备,怕也不容易。 何况,藏法屡屡与藏虚争斗,也明白藏虚怕恨他,会防范藏虚是肯定的。如此,自不用太过担心。 但不担心藏法的性命是一回事,他被弑斗魁、藏虚冤枉怕是肯定得了,所以,还要靠了兵解上人的尸身去助他洗刷冤屈。 萧子申又仔细听了片刻,想茅屋中应该没有人了,就转身去唤了东宫元化与宣凉,一同来茅屋搬兵解上人的尸体,看怎样运回汴京去,心里又想:“你个老矮子作恶多端,没想到死后还有一点点用,也不枉修佛一场!” 东宫元化二人听了萧子申之言,一时也大惊,没想到藏虚竟为了权势、地位弑师,兵解上人虽该死,却也算死的可叹。 萧子申三人小心翼翼的打开茅屋后,见屋内角落满是蛛丝,知道该是荒废已久。屋内只有一张没有席子的草床,草上满是尘土。 满身鲜血、脸皮破肿的兵解上人就孤零零的躺在床边不远处的地上,地上鲜血已染红了尸体四周的地面。孤身留尸异乡,竟没有半个亲人、佛友为他哀痛、送行,可悲复可叹。 萧子申当先走到兵解上人的尸体前,抱着半丝希望,就伸手去探兵解上人的气息。手尚未靠近兵解上人,谁知兵解上人的眼珠竟动了一下,随后就瞟向身侧的萧子申。突然之变,吓得萧子申差点坐倒血地。 萧子申身后的东宫元化见了,顿时反应过来,知道兵解上人尚未死透,连忙摸出针来,连扎数处要穴,护住兵解上人最后一丝气息。 看来兵解上人的心计、修为、隐忍之力果是不凡,竟瞒骗住了弑斗魁与藏虚。弑斗魁二人也是有些大意,却没让兵解上人死透。 过了几息,兵解上人大吸了口气,竟又有些精神,低声道:“多……多谢!” 东宫元化拦住了要为兵解上人解穴的萧子申,冷笑道:“兵解上人,你不用谢我,贫道只是有一些事想问你,可不是为了救你!不仅不会救你,还恨不得现在就宰了你!” 兵解上人闭上眼,过了片刻才睁开,也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思索,道:“若你们答应我,将我被须弥尊者、弑斗魁、藏虚所害之事传回东海神照国去,助我的藏法徒儿洗清冤情,若是可以说的,老衲自会答你们!” 萧子申没想到须弥尊者果然也对兵解上人出手了,看来真是为了冥轮之事。既然自弑斗魁、藏虚那里已确认了几分,何况也不必较真,只要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相信就行了,所以也不用问了。 只是兵解上人现在仍心念着藏法,也算有良知慈心的,萧子申就点头道:“你放心,我们打算将你的尸体送回神照国,自让你的身伤去助藏法。” 东宫元化见兵解上人点头同意,道:“贫道问你,三清界众道者与太祖皇帝所中之毒,可是你的?” 兵解上人道:“是老衲自东海神照国带入神州的,你们在新阳不是捡了我的荷包去,自该清楚!若当年没有毒,我早死在高手如云的道山三清界了,现在思来,仍后怕不已!但你们也可以放心,此毒也不知是谁人、何时制出来的,不仅我没有了,神照国也没有了!” 东宫元化见兵解上人如此痛快,也松了口气,就怕他不老实,死也不开口,道:“那我问你,当年去攻杀三清界的,都有什么人?” 兵解上人脸色一变,咬牙道:“别人未曾负我,我也不负他人!老衲只能告诉你们,除了我,还有离心与一个叫做傲因之人!离心已经死了,你们自是知道;傲因一伙有三人,也失踪了二十多年,应也是死了!” 东宫元化一把拿住兵解上人的僧袍,将他略提起来两分,喝道:“老秃驴,你就说两个死人来打发我?” 兵解上人被东宫元化扯动,顿时嘴角又不断溢出血来。东宫元化知道不能动,忙又小心翼翼将他放回了地上血泊里。 兵解上人又喘了两口粗气,道:“三清界之事,老衲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们,玉清宫与上清宫之事,我及离心、傲因他们也有参与,也用了毒,其余之人,你们自己查吧!” 东宫元化没想到众人果然又去了对付玉清宫、上清宫,顿时就抬掌往兵解上人拍去。萧子申与宣凉怕东宫元化真一掌拍死了他,急忙拉住。 东宫元化喘了几口粗气,咬牙道:“好,兵解上人,算你狠,我也懒得与你这死人计较!我再问你,太祖皇帝中了你带来之毒,到底是谁做的?” 第五百章 一语做谶 兵解上人见东宫元化问起帝皇尊中毒身亡之事,略想了想,也不知是在回忆到底是谁,还是再思量说不说,过了十来息,方道:“我给了一个势力,他们交给了赵昂,之后的事,我也不清楚!” 虽早有猜测,但现在得了兵解上人的旁证,东宫元化仍气怒的以掌击地,愤然道:“果然是赵昂这该死的畜生!” 兵解上人动不了,只把眼珠子乱转,看向萧子申与东宫元化,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虽不全,但至少你们有方向了!你们答应我的事,也不要忘了,我的藏法徒儿,藏法徒儿……”说着,兵解上人只把脸憋得紫涨,嘴唇颤抖,却已说不下去。 东宫元化知兵解上人大限已到,未免他痛苦,就抬掌一吸,将要穴之针尽吸了出来。兵解上人转瞬就闭上了嘴、阖上了眼,气息全无,这次是真正死了。 萧子申看着兵解上人摇了摇头。他自认是给了道门线索,是天大的恩情,却不知众人早已有了线索,还比他所说要详尽得多。东宫元化问他,只不过是想要旁证、人证之言罢了。 但兵解上人之言也非全无用处,至少他说了一个离心出来,空明法经有了着落;还有一个唤作傲因之人及他的两位同伴,这却是之前众人不知的。 至于兵解上人所说是否属实,慢慢查证便知。但看他最后的言语、态度,应该是实话,那接下来,赵昂那老贼丞相怕就完了。 东宫元化想了想,道:“凉儿,你留下来,仔细将兵解上人的尸体带到汴京去,好让尘泱他们用寒气冻住,看如何运去神照国。据子申所言,藏法大师对我们颇多助益,为人也好,白马寺之事,更是众人皆知,我们定要助他!” 宣凉应了后,自留下来处理,东宫元化又与萧子申上马连夜赶路,直往汴京奔去。 萧子申二人入了新阳县境,正官道急驰,北面突然打马奔来十数个满身鲜血的禁军。萧子申大惊,想怕是北面出事了,急忙纵身上前拦了他们下来,喝问道:“出什么事了?” 萧子申拦路喝来,除了领头似是一将领模样之人,其余兵将全拔出刀剑来。那领头之人虽未拔剑,也是脸色一变,只手握剑柄,喝道:“你是谁?也敢来拦路问话!” 萧子申听了领头之人喝问,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并无甲胄、军职在身,这些人又不识得自己,自己冒然拦路喝问,确实不妥,就抱拳道:“在下乃魏王帐下游骑将军萧子申,心急之下,多有不妥之处,还请众位见谅!” 萧子申一报出名衔,除了领头之人,其余之人更是脸色大变,握剑之手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领头之人身后一人更是打马挡在了领头之人身前,剑指萧子申,咬牙喝道:“你道是游骑将军便是游骑将军吗?那我还是大将军呢!你无端拦路,冲撞禁军,我看你是找死!” 萧子申被那人一喝问,一时也愣住了。他只有游骑将军职衔,却没有具体的军职,官印又在原州,如今却是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怪那人敢喝来。 领头之人听了萧子申报名,心里已惊起了滔天巨浪,他不清楚萧子申的为人,哪敢激怒萧子申,若真惹得萧子申动手,那就全完了,忙一拉身前之人,喝道:“刘晃,休得无礼,还不给萧将军赔不是!” 那被唤做刘晃之人一愣,转头不解的看了看领头之人,见他微一摇头,也点了点头,忙转回头,抱拳道:“卑职无礼,冲撞了萧将军,请将军恕罪!” 领头之人不待萧子申应声,就挥手让刘晃后退了去,拜道:“卑职关飞见过萧将军!我等奉诏南下入京催运粮草,自然心急心忧心惧心怕,怕遇上歹人坏了大事。萧将军突然拦来,自会有防范不岔之心,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萧将军多多包涵!” 萧子申闻言点了点头,自然明白这关飞说得不错,他们这种为大军催办大事之人,最怕出了岔子。若坏了大事,只怕还要连累家人,自是小心翼翼的。 萧子申又瞟了一眼关飞、刘晃众人,他们南下催运粮草,为何这般狼狈,满身是血。况且,据萧子申所知,北方正定路、大同路预备的粮草,还可支撑数月,怎会这时候催运粮草,该不会是魏国的探子吧? 一念起,萧子申自就小心了一分,皱眉道:“据我所知,正定、大同两路所备粮草充足,这时候催运什么粮草?何况,你们这满身鲜血、身子带伤又是怎么回事?” 刘晃等人又色变,关飞见刘晃又欲上前,抬手一拦,惊道:“萧将军,你……你尚不知么?”萧子申一愣,疑问道:“我不知什么?” 关飞摇头叹道:“看来萧将军果然不知!数日前,瓦口关守将豁兆凯突然献关降魏,魏国宁王拓跋文绍与大将逼阳南森、叔孙恭等率十余万大军自瓦口关入境,随即攻打鲁国公镇守的沧州。鲁国公被大军拖住后,拓跋文绍亲自率军袭击了沧州西南的鹿州,禁军被打的措手不及,正定路屯在鹿州的粮草全被焚毁!秦王殿下急自定州率军东援,却只看到了大火留下的烟尘。现在正定路各军存粮已不多,陛下与殿下急让我等入京催粮!”说到此,又一指满是鲜血的甲胄,续道:“战事一完,我等立刻就打马启程,所以才这般狼狈,以致萧将军误会了!” 萧子申不知帝九诏已去了魏营见慕容太后等,请罢战一月;就算知了,但拓跋文绍也可能不依规而行,也可能会入关袭击。所以,听完关飞所言,萧子申看了身侧的东宫元化一眼,已心惊肉跳起来。 若真被拓跋文绍率十余万大军攻入了正定路,说不定后续还会有源源不绝的魏军自瓦口关入境,到时正定路局势必不妙,甚至被魏军兵临黄河北岸也是可能的,到时大赵怕真要大乱。 瓦口关守将豁兆凯乃是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豁兆启的亲兄弟,他一降魏,不仅使魏军入境,怕更要害了他的兄长豁兆启。若惹恼了帝廷义,说不定就斩了。 第五百零一章 擦肩而过 萧子申一念帝廷义,一拍脑袋,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帝廷义、豁兆启、豁兆凯,他们的关系,难道,难道……还有大同路泰武关莫名其妙弃关逃跑、不知所踪的侯布,这一切太过莫名其妙! 关飞见萧子申与东宫元化均沉思起来,又抱拳道:“萧将军,卑职要立刻入京去见太子殿下,准备粮草,这就先行了,告辞!”说完,一施礼,就欲离开。 萧子申刚说了声:“且慢!”刘晃等人刚收起的刀剑又拔了出来! 关飞亦皱眉道:“萧将军,卑职等公务在身,又说了如此多,难道萧将军还有什么疑问吗?若萧将军再要阻拦卑职等办差,既有侯布、豁兆凯在前,那卑职也要怀疑萧将军的居心了!”说着,亦拔出剑来,遥指萧子申! 萧子申没想到又引起了误会,又见这关飞竟以自己比侯布、豁兆凯,一时也只心里苦笑,道:“关将军,我想你误会了!我也是急入京的,正好我们同路,也有个照应!” 刘晃脸色又变,刚低唤了声:“将军!”关飞却摆手笑道:“既如此,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早听闻萧将军修为高深,用兵如神,连战战天讳、拓跋毓秀等,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卑职也是佩服得很!若能与萧将军同入京去,一来可向萧将军学习,二来嘛,卑职提起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一半了!” 萧子申听到关飞说他“修为高深,用兵如神”,一时也脸皮发烫。既想自己也威名远扬了,这关飞竟也知晓;又想修为是不凡,高不高深还有待商酌。 更何况,说到用兵,萧子申只不过听帝九重、帅轻影吩咐做事罢了,可谈不上什么如神,连用兵都差得远,统兵倒是没问题了。 萧子申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功劳摆在那里,也就不谦虚,只摆手嘿嘿道:“侥幸,侥幸,侥幸而已啊!”一时也引得东宫元化、关飞、刘晃等人笑了起来。 随后众人就一同沿官道入京,关飞、刘晃等人又连拍萧子申马屁,只把萧子申吹到了天上去。萧子申飘飘然下,也暂时冲淡了卫子师之事带来的苦痛。 萧子申入了汴京城后,关飞说要即刻入宫请见帝九恒,自辞了萧子申与东宫元化,随后带着刘晃等人离开。萧子申与东宫元化心念卫子师,自也没心情随关飞等人入宫,也就随他去了。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刚跨入秦王府不久,满脸泪痕的小晚就持匕首欲杀了萧子申赔命。若不是东宫元化喝住,萧子申又不会还手,说不定真就被小晚所伤。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刚跨入卫子师的闺房,见耆姥冷眼厉色瞧来,东宫元化忙又挡在萧子申身前,哀求道:“师妹,事已至此,杀了子申又能怎样?你就饶了他吧!你若真杀了他,不过徒让子师丫头伤心难过罢了!” 萧子申入了内室,一心只在床上昏睡、面色苍白的卫子师身上,既没注意到耆姥厉色,也没听清东宫元化的哀求,更没听到后来耆姥的冷哼。 萧子申踉跄着跪倒卫子师床前,才发现卫子师没有血色的俏脸更见瘦弱,眉头不时微皱,怕是有些疼吧。 小晚也跟了萧子申二人进来,随之就奔到卫子师床前,哭道:“小姐,萧小子回来了,你醒醒吧,醒来瞧瞧吧,那臭小子回来看你了!老爷夫人和大少爷他们也快回来了,二位殿下也要回来了,你醒来瞧瞧吧!”说完,已变成了嚎嚎大哭。 屋内的耆姥、东宫元化、水阳子、东宫蝶溪、泪千行等人也跟着流泪。 就这功夫,符思言应是得了禀报,知道萧子申与东宫元化已回,也过来了。萧子申、东宫元化忙又给符思言行礼。符思言自不会受东宫元化之礼,忙扶住回拜。 符思言随之见了东宫元化手脚镣铐,微一皱眉,扬指一划,只闻得锵锵数声,东宫元化手脚镣铐霎时全被切开,没有伤到东宫元化手脚半丝,只让萧子申、东宫元化惊得心抖神颤。 耆姥等人尚未仔细看东宫元化身上的镣铐,自然不觉得怎样,但萧子申与东宫元化是知晓那镣铐厉害的,更惊叹符思言力道把握之方寸,果然是众人远不及也! 萧子申正想着,不知符思言能否破去是非枭境的金属巨门,东宫蝶溪见东宫元化果然平安,唤了声爷爷,已冲入东宫元化怀里哭了起来,一时更添屋内悲意。 东宫元化安慰东宫蝶溪时,小晚就抽泣着只扭打萧子申,随后亦抱着萧子申大哭了起来。 片刻后,众人心绪稍稳,东宫元化道:“王妃、师妹,我想到了一个法子,也不知管不管用,但总要试一试!” 耆姥闻言,腾的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东宫元化的手臂,急问道:“师兄,什么法子,什么法子?”东宫元化忙咳嗽了一声,道:“师妹,都一把年纪了,晚辈们也在,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耆姥一把甩开东宫元化,喝道:“少给老身说这些废话,到底什么法子,还不快说?若救不回子师丫头,不仅萧子申要赔命,你的狗命也要留下!” 东宫元化自不去管耆姥的气话,就拿了纸笔写了药名,让东宫蝶溪按名、按量去配药,再熬了来,东宫蝶溪依言去了。小晚恨恨的瞪了萧子申一眼,也随东宫蝶溪去了。 小晚二人去后,东宫元化就把用萧子申之血一试的法子说了出来。 众人听后,符思言点头道:“太师叔说的对,这法子或真有用!现在别无他法,总归是要一试的!” 就在此时,闻讯的贤妃也赶了过来,见萧子申果然回来了,心喜之下,刚唤了一声孩子,谁知萧子申突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眼前似尸山血海浮漂,只裂神摧意而来。 萧子申承受不住,顿时一声凄吼,仰天吐出血来,随即嘭一声倒落昏迷,只惊得众人大呼不已。贤妃连忙上前扶起吐血昏迷的萧子申,搂在怀里大哭起来,不住呼唤:“牙宝,牙宝,我的孩子……” 一时只吓得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卫子师才不妙,没想到萧子申竟又这般。 第五百零二章 愚弄其心 东宫元化与符思言急忙上前为萧子申把脉、查看,却又并无异样,二人一时也不明白萧子申到底怎么了。 符思言见贤妃泪眼问来,忙安慰道:“娘娘放心,牙宝并没有事,睡一觉就好了!” 贤妃一边用手绢为萧子申擦着嘴角鲜血,一边颤抖着手,流泪道:“可是……可是……血……血……” 符思言只不住安慰着心神不稳的贤妃,东宫元化就将萧子申搬到外间小晚的床上暂时躺了,又仔细把脉,确实并无任何异状,又望了望里间躺着的卫子师,只皱眉头。 萧子申只昏迷了半个多时辰就满脸冷汗的坐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恶梦,却想不起来半点。 东宫元化见萧子申醒了,又去为他把脉,再吩咐萧子申自运功内察,确实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一时更觉奇怪。萧子申又道出做了恶梦之事,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东宫元化想了想,凝重道:“子申,丫头的药尚在熬,待会就要用你的血,你真确定没事吗?我总觉得你刚才的突然吐血昏迷有些奇怪,我担心你……” 萧子申摇头道:“太师叔放心吧,我虽也不知刚才怎么了,但我自己的身体,自有所察,确实没有什么事!”萧子申也没有撒谎,他的身体确实完全正常,他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 东宫蝶溪与小晚将药端进来后,小心的扶起卫子师慢慢喂了。东宫元化随后就将萧子申体内之血引了些进入卫子师身体,随后以功力催发药力引血入脉。 一切做完后,众人就守在卫子师床前,只盼着卫子师会有反应,但也怕会有不好的反应。 夜里三更时分,卫情天、书寒、卫尘泱也自南方赶来秦王府,萧子申又跪下去给卫情天、书寒磕头。 卫情天夫妇自知这是萧子申的内疚、自责之意,但他二人出身儒道,自明大义,心里虽心疼卫子师,也不会去苛责萧子申,反倒安慰起萧子申来,更叫萧子申无地自容。 到了五更,帝九重、帝九诏、展平等人也自北方前线回了京里,一时人多,卫子师屋子已挤不下,就将男子全赶了外堂去。 萧子申没想到魏军已攻入正定路,帝九重与帝九诏竟也撇下军事返京,看来他们果然疼爱卫子师。 萧子申此时又想起当初舟上时小晚之言:“若你得到了我家小姐的认可,将来就会有许多厉害的朋友!”这不果然就有了朝廷与三教许多厉害的朋友,更修炼了一身本事。 萧子申自也担心正定路战事,就问起帝九诏,现在正定路形势如何,危局可有缓和,粮草之事又可有着落。 帝九诏被萧子申问得一头雾水,反问道:“萧兄弟,正定路和之前一样好好的,仍与大魏三关对峙,粮草早就准备齐全,需要什么着落,你这是怎么了?” 萧子申大觉奇怪,惊道:“魏军没攻入正定路?”帝九重抬掌就狠拍了萧子申后背,喝道:“萧子申萧将军,你这是咒我大赵败了,竟来扰乱军心,迟早拖你出去斩了!” 帝九诏接道:“泰武关、云桥关、大津关、瓦口关等关均好好的,大同路、正定路也好好的,魏军难道能成群结队的自天飞入正定路来?他们就算有小股兵力翻山越岭入了正定路,能搅起什么风浪!” 萧子申此时也觉得不大对劲,忙就将路遇关飞、刘晃等人之事及关飞的言语说了出来。 帝九诏与帝九重对望一眼,自知了其中的问题,听得关飞、刘晃等人竟入了汴京城里,一时也有些着急,道:“萧兄弟,那关飞、刘晃等人生做什么模样,你还记得清吗?”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竟被耍了,也怪那关飞心态平和,应对没有破绽,那些属下虽反应不大对,但自己也想岔了,所以才没察觉不妥之处。 萧子申与关飞等人一同入京,相处时间不短,仔细想了想,就将二人的大致形貌说了出来。 帝九重听完,顿时拍案而起,道:“萧兄弟,那不是什么狗屁关飞,按你所形容的样貌,那领头的贼子就是泰武关弃关而逃的侯布!那什么刘晃的样子我虽没有印象,想来定也是泰武关侯布的亲信!”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竟错过了泰武关逃将侯布,还被他耍了一道,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在禁军中英明神武的形象怕顿时就要跌落谷底,看了看帝九重与帝九诏,一时已不好意思起来。 帝九诏见状,道:“萧兄弟,你不认识侯布,又不知正定路情况,而那侯布征战多年,又能镇守泰武关,其能力、才智绝非普通。他既然知晓你,你却不认识他,他要骗你,自然是容易的。我敢肯定,若非你自报了家门,他担心不是你对手,说不定就要对你动手!若如此,你就能知晓不妥!” 萧子申点了点头,自己拦路时,那侯布的属下全拔了刀剑出来,侯布虽未拔剑,也手握剑柄,随时可以动手,可见帝九诏说的定不差。 帝九重道:“侯布这贼子敢随萧兄弟一同入京,若被汴京兵将认了出来,他不就是自投罗网,我也佩服他的胆量了!只是不知他随后就转身离开了,还是会留在城里等待时机!” 帝九诏道:“二哥,我估计那贼子会潜伏京里作恶!”见帝九重与萧子申等人不解一惊瞧来,看了看展平,续道:“二哥,你们尚不知,侯布弃关逃走,陛下气怒之下,早派了豁兆启领兵去诛杀了侯布满门,我回京路上已得了实报,豁兆启得手了。看来侯布他们的满身鲜血,怕就是如此来的。他骗萧兄弟的豁兆凯弃关降魏,引兵入境,怕就是为了恶心豁兆启。若因此让陛下起了疑心,处决了豁兆凯甚至豁兆启,那可就完美了!” 帝九重道:“若侯布满门真被陛下派豁兆启诛杀了,这侯布入京,怕就不单纯,所以四弟才猜他会潜伏作恶!” 帝九诏点头道:“不错,待会我们就派人,知会王老、李老及灵夕他们小心防备,别让侯布等人钻了空子。他现在满腔仇火,又正值怒头上,谁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五百零三章 怅然自乐 萧子申听了这片刻,也对侯布有几分佩服。这些征战多年的大将果都不是省油的灯,既能机巧应变,胆子又大的还敢到京里来,若真没走,也不知会暗藏在何处。 萧子申道:“二位殿下,这侯布在京里可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可投靠?” 帝九重道:“萧兄弟,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侯布是陛下那边之人,自该与豁兆启、豁兆凯、丁长烈等亲近!现在豁家兄弟不在京里,但怕侯布与近卫亲军司的其他将士也有往来,还有一个不让人放心的丁长烈,我看还需多注意他们!” 萧子申没想到侯布竟是帝廷义的人,想起“关飞”说豁兆凯献关降魏,自己曾把帝廷义、豁兆启、豁兆凯、侯布他们联系起来,会不会真是…… 萧子申暗自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二位殿下,这侯布,侯布……这……与帝廷义……他们……他们……” 卫尘泱冷哼道:“萧师弟,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一些数,只是没明言而已。侯布在拓跋毓秀尚未攻打泰武关时就莫名其妙的逃走,他又没去降魏,也没提前安置家里族人,按常理,这说的通吗?帝廷义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提起了帝廷义,东宫元化看了看帝九重、帝九诏与展平等人,轻叹了一声,就把兵解上人之事及他所说之言道了出来。 展平咬牙道:“这老矮子竟死了,死了也好,虽没有死在老夫手里,但他被徒弟伙同外人害死,也算是报应!” 帝九重扭头看着帝九诏,道:“四弟,那赵昂,现在怎么说?” 帝九诏自然明白帝九重之意,点头道:“二哥,待战事结束,咱们就与赵昂算帐吧!反正兵解上人的尸体也要入京,到时让他们做几天伴!” 卫情天皱眉道:“兵解上人说,毒药是另一势力转给赵昂的,这另一势力,现在怕只有赵昂才知,还要想个法子撬开他的嘴才好!” 卫尘泱道:“爹,目前看来,与赵昂可能扯得上关系的势力,还要可能会对太祖皇帝下手,也就拓跋文绍、是非枭境、战天讳及帝廷义与他那方的暗九门。这些势力,除了暗九门尚需斟酌,都是要灭尽的,至于问不问,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萧子申道:“那全师雄不是说,赵昂身旁出现了两个厉害的使刀高手,若赵昂真有可能与哪个势力挂钩,这两个高手说不定就是方向。” 帝九诏点头道:“不错!依赵昂现在的风评及与我们的关系,稍有见识的高手,怕都不敢随便去沾上赵昂,何况还一出现就是两个,还是同样的刀法,赵昂哪有这般面子,那他们来自与赵昂早有勾连的势力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帝九重踱了几步,突然看向展平,道:“展叔叔,你说……赵昂身旁的高手,我们自己解决,那赵昂……咱们交给全师雄,怎样?” 帝九重知道,展平对太祖皇帝的感情非同一般,否则就不会师徒几人还一直守在自己兄弟二人身旁。若说要为太祖皇帝报仇,展平是绝对要亲自出手的。 但因全师雄的遭遇,展平又对当年阻止他杀赵昂耿耿于怀。若展平能放开亲自动手之心,而将赵昂让给全师雄,既可以为太祖皇帝报仇,也可大大的解开展平的心结,更有机会化解全师雄的仇恨之心,可谓一举多得。 但也因了展平对太祖皇帝的感情,帝九重怕展平执意要亲自出手,所以才询问他。 帝九重问来,展平想了想,叹道:“全将军一家一生全毁于赵昂之手,若全将军真能为太祖皇帝报了仇,老臣成全他便是!” 帝九重、帝九诏等人见展平同意,均大喜。无论展平是真出于对全师雄的同情而放手,还是因明了帝九重之意放手,至少他已对帝皇尊遇害之事放开了些。 众人同样知道,展平也一直对帝皇尊遇害之事耿耿于怀,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护卫帝皇尊之责,才使他人有机可乘。这心里沉重的负担压着,众人怕惹得展平伤心,连提也不敢提,遑论开解!现在见展平已不执着,自认为展平放开了不少,当然为他欢喜。 帝九重与帝九诏忙齐步走到展平身前,一揖唤道:“展叔叔!” 展平忙起身,一手扶住帝九重,一手扶住帝九诏,老眼瞧了瞧帝九重,又看了看帝九诏,眼含滚泪道:“二位殿下放心,老臣也没有你们想的那般死板!老臣能代太祖皇帝陪着二位殿下,已是老臣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再无他想。太祖皇帝在天有灵,若能见得二位殿下雄才大略,纵横天下,护国安民,必能含笑,老臣也代太祖皇帝欢喜得很!” 帝九重兄弟扶了展平坐下,又让侍女端来水给展平擦了脸,正准备再说侯布、赵昂等人之事,东宫蝶溪突然疾奔了出来,喜道:“师妹有动静啦!” 众人闻言,急忙随了东宫蝶溪进入内室,仔细一看,好像没什么差别,还是俏脸没有血色,还是一般瘦弱,也没动静,更没醒来。 东宫蝶溪见众人都不解瞧来,卫尘泱更有恼意,怕卫尘泱揍她,就冷哼一声,拉了东宫元化挡在身前,防备着卫尘泱,才又把东宫元化拉去了卫子师床前,道:“爷爷,你瞧瞧脉象!” 东宫元化知道卫子师的好转,开始时自面相是很难有发现的,见东宫蝶溪如此肯定,必有依凭,就依言切脉,随即喜道:“丫头的脉象已见平稳,不似之前紊乱,气血调运也正常了许多,脏腑经脉也在恢复生机,果然是好转啦!” 众人闻言,一时都欢喜的欢呼起来。耆姥轻喝道:“别吵了丫头!”众人见耆姥气呼呼的一个个扫来,忙嘿嘿笑着退了出去,亦只留了一众女子在内室。 众男子退出来后,内室的女子们也欢呼了起来,却不见耆姥喝斥。东宫元化回头望了望,不岔道:“这老婆子真不公平!” 顿时又让众人笑了起来。这笑,不仅是因东宫元化之言,更是因卫子师的好转。 第五百零四章 天心天意 经过东宫蝶溪、东宫元化的确认,众人已知卫子师基本上脱离了险境,自然欢喜万分。 帝九诏让众人再好好休息片刻,又与帝九重去换朝服,想去朝堂瞧瞧,也不知赶不赶得及散朝;也要去见见监国太子帝九恒,要与他商量些事情;还要去宋皇后、李皇后处请安;还要见见各部主官等,杂事也不少。 天尚未亮,众人均未休息,之前因担忧卫子师,也没什么心思睡,现在放下了心,自也散去略歇一歇。 卫尘泱唤了萧子申与他一同,问了问他修炼之事与南北战事后,拍了拍萧子申,笑道:“萧师弟,你修为虽仍差了些,但作用可是大大的,这天下没人比得了!” 萧子申自然明白,卫尘泱说的是气血药效之事,又见因卫子师好转,卫尘泱也有了笑意,更开起了玩笑,自也欢喜,应道:“那是,小晚姐姐也说我是天大的福星,自然可保子师姑娘周全!” 卫尘泱二人同笑了起来,正要续言,身后传来声音道:“子申,你怎么还唤小晚为姐姐,以后得改了!”却是卫情天夫妇跟了来。 萧子申忙转身给卫情天、书寒行礼,因卫情天之言,一时更见欢喜。 书寒含笑上前拉住了萧子申之手,道:“孩子,丫头之事,原该是你的本分,我们可是不会谢你的,你当明白!” 卫情天、书寒先后之言,萧子申此时若还不明白,那就白闯荡了,顿时就跪下给卫情天、书寒磕头,连声称谢。 萧子申想:“那些书上都说什么门阀世家的长辈,都会千般阻扰寒门、布衣高攀,或只想拆散了鸳鸯配个门当户对的,最后弄得大家要死要活的也不一定能在一起;不然就有那未来岳父、家人万般试验你的真心或看能否以命护着他家的姑娘!这不扯淡么,那是你们自己狗眼不开,没寻到个好人家好不好!你瞧瞧萧大爷,人家姑娘拿命来护我,还能得了媳妇,你瞧瞧,这差距!” 书寒扶起萧子申,道:“一家人,有什么谢的!只是现在丫头这般,将来也不知怎样,我们只怕耽误了你!”萧子申忙摇头道:“道长前辈,我定会再寻来血霜天星的!” 书寒点头道:“这自然好!只是……现在六凡界与阴阳童子他们分散四处诡行,赵魏又正值大战,牵制了我们不少高手,三教人手不足,待丫头醒来,我们就要离开了!既然你的血对丫头有用,就只有让你代我们在京里照看她一段时间,二位殿下那里,我们自会说清楚的。” 萧子申这段时间都跟随帝九重征战,除了前几日见了须弥尊者为冥轮之事算计,已不大清楚他们在做什么,问道:“前辈,阴阳童子他们在四处寻找冥轮吗?” 卫情天接道:“也在寻冥轮,也在做其他事情!这段时日,各地常有百姓无故失踪,我们猜测就是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等所为!但他们散了四处,各地失踪百姓又毫无规律可循,我们追踪了几次,均无结果!” 萧子申只听拓跋毓秀说了六凡界在大魏上京道害了不少无辜百姓,没想到大赵境内也开始,一时惊道:“他们为何要对无辜百姓出手,那些百姓没有修为,怕更不会有什么秘密,能给他们什么?”一时又想起在北宫山与帝九诏的对话,难道真是要尽杀神州之民? 卫情天道:“我们现在尚不明白,除非再擒了六凡界僧来问!”萧子申奇怪道:“前辈也不知吗?” 卫情天摇头道:“可能诸多事来,他们已对前辈起了防范之心!现在又有阴阳童子他们做同伙,已不一定需用前辈之力,所以瞒着!” 卫尘泱叹道:“不久前,我遇到了阴阳童子,他身旁又多了三位厉害的高手,我都差点被他们围了下来,若非大道风行的绝对优势,我怕逃不脱的。” 卫尘泱说着,书寒就自荷包里取了几张画出来,交到萧子申手里,道:“孩子,这是尘儿画的那三人画像,你记仔细了,日后若遇上,千万记得要小心他们,以免被偷袭!待你瞧了,还要给众人瞧,好有防备。刚才只顾着丫头的事,此事倒忘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恭敬的接过打开来看。刚晃了上面一张一眼,顿时脸色剧变,忙又看了下面的两张,已是手颤起来。 书寒不知萧子申为何如此,又知晓他之前吐血昏迷过,以为他又犯奇症或怎样,忙唤卫尘泱去请东宫元化来。 萧子申忙唤住欲离开的卫尘泱,摇头道:“二位前辈、师兄,我没事!”书寒看着脸色仍不大好的萧子申,嗔怪道:“怎会没事!你现在可是关系着两条命,可大意不得!” 书寒话未完,卫情天已使劲咳嗽了起来。萧子申与卫尘泱本来未反应过来,卫情天一咳,顿时也反应过来了。书寒跟着也反应了过来,就使劲掐了卫情天一把,脸已微红。 萧子申脸上亦火辣辣的,不想再尴尬下去,忙道:“二位前辈、师兄,我是因这三人色变,因为他们是我与太师叔放出来的!”随之就将是非枭境暗牢的经历仔细的说了。 卫尘泱所画之人,正是傲因、白泽、毕方三人。 卫情天三人得了消息,也知萧子申机缘巧合下不仅保住了性命,还救了东宫元化出来,也大约知晓好像是带了什么囚者一同出来,现在才知竟是这三位高手,一时也大叹天意难测。 卫情天见萧子申颇有自责之意,道:“子申,你与东宫师叔的性命,难道还比不过这三个恶贼吗?有什么可自责的,何况还是无意之过!日后咱们自铲除了他们,将功补过便是,也不用放在心上!” 萧子申早与东宫元化谈论过此事,理虽是这个理,但心里总是有几分别扭。也幸好卫尘泱修为高深,身法绝妙,没有栽在阴阳童子他们四人手里,否则真无法交代了,自己与东宫元化怕要悔恨而死。 这一聊,又过了多时,萧子申刚失了血,这几日也没休息好,书寒忙唤他与卫尘泱自去歇息,之后再谈他事。 第五百零五章 两半一心 萧子申与卫尘泱也没休息多久,到了辰时中就起来。 卫尘泱去瞧了瞧仍未醒的卫子师后,就与泪千行去经天纬地给未来岳父太丞侯泪宫辞请安去了。 泪千行自得了卫尘泱允准后,已完全开朗起来,再不似以前的叹息哀伤流泪模样。现在也多住在秦王府,与卫子师、东宫蝶溪、小晚等作伴。 卫尘泱离开后,小晚就扭扭捏捏的走到了萧子申身前,做了个万福,娇声道:“小晚见过爷!” 萧子申被突然转变的小晚吓了一大跳,忙摆手后退道:“小晚姐姐,你……你……你又想做什么?你直说就是,可别又出什么歪点子、歪手段来折磨我!” 小晚听了萧子申唤“小晚姐姐”,扭头看了看仍沉睡的卫子师,低喝道:“爷,你要死啊,还唤什么姐姐,你这是想害死我么?”说完,脸就一红,只低头把手玩弄手绢。 萧子申一拍脑袋,才又记起了书寒之前的话语,看来小晚已得了吩咐,一时欢喜,脸上就有了笑意。 小晚偷偷的抬头见了,一时也不岔,就冷哼一声,道:“爷,你现在是不是得意得很,以后我再也不能欺负你了,怕是把尾巴也翘到天上去了!” 萧子申心里自然是嘿嘿呵呵的大笑了起来,但脸上也不表现出来,只道:“小晚姐……小晚丫头,看你说的,萧大爷是这般人嘛,你可不小瞧了我!”说着,自己也没忍住笑,转眼就大笑了出来。 小晚抬头四顾,见没有半个人影,伺候卫子师的小丫头们又是不敢乱说话的,现在也在外间,就上前掐了萧子申一把,气道:“看你得意的!你要是以后敢翻了天,我只求小姐做主,谁怕你!” 萧子申自知晓,这只是小晚心虚、不岔之下之言,就算卫子师会为她做主,若卫情天夫妇真生气了,她也是不会好过的。 但萧子申还是喜欢以前那样的小晚,可不是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使唤丫头,就轻声道:“小晚姐姐,在有人时,咱们自注意些,若就我们几个,还是和以前一般就是了,你这样我挺别扭的!” 小晚又靠近了萧子申些,道:“爷,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来说我不懂规矩!”见萧子申点头,就把嘴凑到了萧子申耳旁,细声续道:“爷,昨儿个你睡了姑奶奶的床,是什么感觉,有没有梦到我?”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嘿嘿一笑,又仔细想了想,好像除了想不起来半点的噩梦,什么也没有,就道:“我只梦见了一堆索命的冤鬼、怨鬼,也不知有没有小晚姐姐!” 小晚不岔,就来捶打萧子申。萧子申正四处乱窜躲避着,只听得帘子处一声冷哼,顿时吓了一跳,忙就停了下来,做严肃正经状。却是东宫蝶溪进来了。 东宫蝶溪坐下后,瞟了小晚一眼,道:“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你也敢胡乱打闹!” 萧子申在,小晚尾巴也翘了起来,自不怕东宫蝶溪,就上前吐了吐舌头,乱做了鬼脸,得意道:“我们一家子的事,要你个外人来管!”还故意把“外人”二字提高了音去。 东宫蝶溪又瞟了一眼萧子申,才对小晚点头道:“行,你们一家子的事,姑奶奶自管不了,姑奶奶去请了师叔、师公来管吧!” 小晚怕的就是卫情天与书寒知晓自己没规矩,她以为东宫蝶溪尚不知晓大事,所以才敢放肆,没想到这死丫头却已知了。 小晚心里不住的骂着死丫头、混蛋丫头、狗屁丫头,却是脸含媚笑,忙去拉住东宫蝶溪赔不是,又捶肩捏腿的。 萧子申又见了小晚的奴才相,但他也怕东宫蝶溪告诉了卫情天、书寒去,更不敢惹,连瞧也不敢瞧东宫蝶溪一眼,只缩着脖子,脚步轻轻的往外挪去,就想逃跑。 东宫蝶溪早注意了萧子申,只假装半眯着眼不管他,就在萧子申刚要挪出里间时,突然拍案而起,喝道:“给姑奶奶站住!”直吓了萧子申与小晚一大跳。 萧子申忙也回转身,就去东宫蝶溪身前作揖赔礼,道:“没想到是师姐来了,我这双狗眼真是长到天上去了,竟没看见师姐,连招呼也不打,真正是该死!”说完,就看着东宫蝶溪嘿嘿直笑,只与小晚一般的谄媚之态,羞得小晚也把头缩了下去。 萧子申“师姐”二字出口,竟使东宫蝶溪勃然大怒,喝道:“萧子申,谁是你师姐,谁是你师姐?我有你老么,姑奶奶有你老么?你连岁数也分不清了么?”说完,眼一红,转身就气呼呼的走了。 萧子申望着东宫蝶溪离开的背影,一脸不解,随后转身瞧着小晚,道:“这东宫奶奶真是疯了!当初在生死玄观时,我就说她看起来比我小,该做师妹的,她偏不依,还来威胁我,非得要做个师姐。我怕了她,自就认了,现在她又发的哪门子疯?” 小晚看着含泪离去的东宫蝶溪,她与东宫蝶溪相处的时间比萧子申长得多,自比萧子申了解得多,何况又同为女子,就上前拍了拍萧子申,轻笑道:“哟,我的爷,东宫小姐不是气你,是气小姐与我!你以后自己小心些吧,该唤师妹就唤师妹,该赔笑脸就赔笑脸,可别被她生气毒死了!” 萧子申一愣,道:“这个……那个……她气你我是理解的,可子师姑娘也没得罪她,她为何要气子师姑娘!” 小晚伸指敲了敲萧子申的头,嗔道:“你真是个白痴,自己去悟吧,我可不敢说!反正你以后自己小心些,千万别去惹她,她这种状态,是最容易暴起杀人的。你自己小心防着吧,最好是以后别与她碰面,那就万事大吉了!” 谁曾想东宫蝶溪突然又倒了回来,刚好听得小晚之言,只哼哼道:“小晚姐姐,不要惹谁,又要防着谁呀?又不要与谁碰面呀?谁又要暴起杀人呀?” 小晚可是头一回听见东宫蝶溪唤她姐姐,早吓得心肝乱跳,忙双手扯住耳朵跪了下去,假装悲苦道:“东宫小姐,我胡说八道,你饶命吧!” 第五百零六章 三惊两吓 萧子申也没想到东宫蝶溪竟片刻就回来,只暗自庆幸东宫蝶溪没有听到自己说她疯了之语,见小晚已跪了下去,就口齿不清道:“呃……呃……那个……那个……师……师……师妹……妹……姐……姐……妹……” 小晚一时没有忍住,竟跪地大笑了起来,只笑趴在了地上,气喘不止。 萧子申见了拍地大笑的小晚,暗自不岔:“你个死丫头,萧大爷再丢人,有你丢人么?竟跪了下去,真不害臊!” 东宫蝶溪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忙又做严肃状,看也不看萧子申一眼,只对小晚喝道:“滚开!”随后就去为卫子师把脉、查看。 小晚见东宫蝶溪没有责难,自缩头缩尾的悄悄起了身,随后轻步移到萧子申身旁,只使眼色。 萧子申也不知小晚是何意,正想开口低声询问,又听查看完卫子师的东宫蝶溪哼道:“什么狗屁姐姐妹妹,是姑奶奶自己不要脸,非得要做个师姐,可不是疯了么?” 萧子申没想到东宫蝶溪刚才竟没真离开,还把自己对小晚说的话一并听了去,一时只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晚见萧子申也被镇住,只把手捂住嘴偷笑,又不住用手指点着萧子申,讥笑得意不已。 东宫蝶溪为卫子师又掖好被子后,偏不走一旁的宽路,只从萧子申、小晚二人处挤过去,又连推带搡的喝道:“滚开!”萧子申与小晚见东宫蝶溪挤推来,忙往两旁躲开。 东宫蝶溪也不再管萧子申二人,自背着手昂首阔步的出去了。 萧子申手指着外面,用极细小的声音道:“小晚姐姐,这……这……”小晚忙过来打掉萧子申外指的手,低喝道:“以后自己离她远些,听到没有?” 谁知东宫蝶溪又自帘子处伸出头来,瞟了萧子申与小晚一眼,直吓得小晚差点又跪了下去,才冷哼一声,转头去了。 小晚被连番折腾,也小心了,自往外间走去,直到望见东宫蝶溪出了院子,才蹦蹦跳跳的滚了回里间,得意道:“那老妖婆真走了!”说完,自也舒了一口气。 萧子申顿时也软倒在身侧的椅子上,轻叹道:“真是神经病,吓死我了!”小晚不岔道:“真是没用,你要做三清殿主的,修为又比她高,你怕她做什么?” 萧子申道:“别说三清殿主,就是爷我做了道主,也不去惹她,说不定哪天就一根小草送我去阴间了!” 小晚切道:“得了吧,她也就装模作样罢了,真敢对你出手试试,看不被老观主和大少爷他们修理,那时才知厉害!” 萧子申道:“我与她好好的,还一路同甘共苦入京,可是生死与共过的,去害她干嘛!” 小晚哼道:“你跟她那般好,还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那你娶她去呀,还待在这屋子里做什么?她不就气这个么!” 萧子申惊道:“你说什么?”小晚走到萧子申面前,咬牙道:“人家要做师妹,不做师姐了,你还不明白吗?真正是个白痴!” 萧子申道:“这……这……这怎么可能?我看她的样子,倒像是欢喜卫师兄的,怎又牵扯到我身上了?”小晚嘿嘿道:“我的爷,你把我家大少爷也比下去了,是不是得意得很?” 萧子申把头扭去一侧,也不敢看小晚,只嘿嘿道:“那哪能呢,我怎比得上卫师兄!” 小晚立马双手将萧子申的头转了回来,道:“不说大少爷,姑奶奶问你,你与是非枭境的月盈、还有乾陵门的武月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老实交代!那武月苓也就算了,收来做个丫头也行;你这是准备请了寒月使者来做奶娘么?我该说你想得可真远呢,还是想退回二十多年前去?你真是一个风流混蛋,哪一点比得了大少爷,连比的资格也没有!” 萧子申没想到这丫头竟拿月盈、武月苓说事,哪敢乱认,忙摆手道:“小晚姐姐,冤枉的,我与她们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有什么,你这话说的真奇怪!” 小晚哼哼道:“我听东宫小姐那老妖婆说,你与武月苓、月盈眉来眼去、勾搭成奸的,还不老实!”萧子申郁闷道:“那丫头能有什么实话,你也信她!” 小晚道:“那我问你,你与老妖婆一同入京的时候,是不是与武月苓、月盈她们纠缠不清,要死要活的?”想了想,又得意的大笑道:“啧啧啧,老妖婆好啊老妖婆好,可不知是说的谁!”说着,就双掌一击,续道:“决定了,以后就唤她老妖婆!” 小晚见萧子申只吃惊的愣在椅子上,又嗔道:“还不答来,你们是不是要死要活的?”萧子申道:“停,不是我们要死要活的,是武月苓与寒月使者要死要活的,与我没有关系!” 小晚疑问道:“真的?”萧子申忙点头道:“千真万确!”小晚点头道:“那行,现在我也不与你计较,待收了武月苓做了丫头,姑奶奶自会问她去,看你是不是撒谎来骗小姐与我!” 萧子申道:“呃,你真要收了武月苓做丫头?” 小晚横了萧子申一眼,道:“不是我要收了武月苓做丫头,是我要收了武月苓给你做丫头!我是要伺候小姐的,谁有功夫理你,但你也需得有个拿的出手的丫头看着,那才是三清殿主的架势,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忙摆手道:“我的姑奶奶,你别这样行不?我自己能照看自己,不需要你,也不需要其他丫头!” 小晚嗔道:“真没见过世面!都给你说了,这是你三清殿主的架势,也是我们南海情天姑爷的架势。就算你不要人伺候,也得有丫头屋里伺候着,否则不让人笑话么?你的丫头只是个门面问题,不是你需不需要的问题,懂了?” 萧子申摇头道:“还是不懂!我也没见卫大侠和卫师兄有丫头跟着啊,说什么门面!” 小晚嘿嘿道:“现在小姐病着,家里姑奶奶做主,我说要,你就得要,不要也得要!” 第五百零七章 宁远将军 萧子申一听小晚如此说,就知小晚这丫头在胡来,他可怕卫情天、书寒、卫尘泱、卫子师等人有不好的想法,何况他自己也没有这些心思,忙道:“不要,坚决不要,打死也不要,要也得不要!” 小晚嘿嘿道:“不要就不要,我也不想要,刚才就试试你罢了,看你小子是不是想三妻四妾,外带几十个通房丫头!如今试来,还算合格,可以做姑奶奶的爷了!” 萧子申无奈道:“小晚姐姐,你也太无聊了,真是闲得慌!” 小晚忙捂住萧子申的嘴,道:“我的爷,你就别唤姐姐了吧,没人也别唤!就像你这样,唤习惯了,脱口就出来,就怕老爷夫人他们听了去,我也受不起!” 萧子申叹道:“真要如此麻烦?我觉得卫大侠他们不会在意的呀!” 小晚嗔道:“你这土包子真是不懂,都说了,这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是咱们南海情天的面子问题,哪有正经主子唤……唤……哎呀,不说了,反正以后不许唤了,不然我揍你!” 萧子申嘿嘿道:“小晚姐……咳咳……小晚,你说要揍我?先不说南海情天的面子问题,你揍得过我么?” 小晚抬手就给了萧子申后背一巴掌,得意道:“你敢反抗?你反抗一个试试!小姐就在这里呢,你就算不给姑奶奶一两分面子,总也得给小姐几分面子吧!” 萧子申气道:“算了,反正不是南海情天的面子,就是你小晚姑奶奶的面子,我是惹不起的!” 小晚哼道:“少给姑奶奶来这一套,你嘴上虽如此说,说不定心里正得意的很呢,好像谁也离不了你似的!不怕告诉你,以前呢,交好的世家男子里,就是大少爷最小了,没想到你小子竟比大少爷还小几岁,实在是寻不出一个半个男子来配了,否则岂有你的份?小姐和老妖婆怕早配了人家,岂有那老妖婆来吃醋的机会,看把你小子得意的!” 萧子申知道小晚说的是实话,像帝九重、帝九诏、帅轻影、霍定丰、裴仲殊、曹少游等等,比东宫蝶溪、卫子师她们大了许多。 卫子师她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帝九重他们已娶妻生子,以东宫蝶溪、卫子师她们的身份,也不可能让她们去做妾,自然就配不了的。 帝九祯、帝九恒他们虽长不了两岁,但他们是帝廷义的儿子,也不是说众人讨厌帝九祯、帝九恒兄弟等人,这也不会,主要是做帝廷义的媳妇,总觉得别扭。而且以帝廷义之心,也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就不用算。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门派、世家,也不是看不起他们,否则又怎么愿意将卫子师配给萧子申! 主要是不了解那些人家的子弟,所以不大放心,成亲倒是小事,他们也不敢欺负卫子师等人什么的,但若不是个东西,就算不欺负人,过得也憋屈不是。从今年那些江湖门派与世家等为了宝藏闹出的事端,就知是些什么东西! 况且,卫子师因病,东宫蝶溪一直在生死玄观待着,早前怕也没有想过配人。直到卫子师自己欢喜上了萧子申,卫情天他们才有了意。小晚说萧子申捡了漏,话虽不好听,也是实话。 小晚见自己话一完,萧子申就一直低头不语,她不知萧子申在沉思,还以为觉得伤了自尊生闷气,忙就拉住萧子申的胳膊摇晃着,娇声道:“爷,跟你说笑呢,你生气啦?” 萧子申顿时惊醒,道:“看你说的,萧大爷有那般脆弱!就算是萧大爷运气好,那也是萧大爷的福气,你能怎地!”小晚点头道:“好吧,算你没气!若真气了,最多……我让小姐同意你便是!” 萧子申问道:“同意什么?”小晚嘿嘿道:“同意你与武月苓、月盈啊,再加上拓跋公主、老妖婆也没关系,反正人多也热闹!” 现在正当上午,萧子申怕有人来看卫子师,不敢再与小晚打闹,万一被误会,那可真说不清,忙就逃了出去,只乐得小晚哈哈大笑。 萧子申刚去外院转了不久,帝九重与帝九诏就回来了,一脸不郁之色,原来又是那帝廷美作怪。 本来早朝好好的,帝廷美见帝九重兄弟去了,招呼也不打,转身就离开了文德殿,朝会也不管了,也不去汴京府办公,连帝九重二人招呼他也不理,看来果然是要绝亲之意。 帝九重又为萧子申带了诏书回来,因大同路之功,加封他为宁远将军,任近卫亲军司宫城步军副都指挥使。看来是要萧子申在汴京的这段时间,让他有空与灵夕他们一同协防宫城。 帝九重告诉萧子申,已经给宫城禁军将领打了招呼,不用日日去报道,只守着卫子师便罢。之所以给萧子申宫城禁军的军职,只是为了有起事来,好指挥禁军。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摇身一变,竟从丁长烈的少主,变成了他的下属,可不是好笑。 丁长烈现在仍任近卫亲军司步军都指挥使,掌管京城步军,而宫城步军也在京城步军的序列,名义上归丁长烈掌管。 但宫城禁军因拱卫皇宫,却自有系统,实际上并不受丁长烈节制,只归属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豁兆启管,另设有一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为宫城禁军最高统领。丁长烈真正所能管的,实际上是宫城外的其余汴京城内的步军。 宫城禁军仍分马步军,萧子申任的是步军副都指挥使,算是宫城禁军的主要将领之一了。 而广义上的近卫亲军司都指挥使,还能指挥汴京附近驻扎的精锐禁军,如铁骑军、龙神卫、龙骧军等等。所以,任龙骧军指挥使的李嗣隆,才会有一个近卫亲军司副都指挥使的头衔。 但铁骑军、龙神卫、龙骧军等自成体系,若没有皇帝的旨意,威望不足的豁兆启肯定是指挥不了的。若是当年的王守训、展平,除非帝皇尊明令各军不得听令,他们就指挥得了。 展平当年任近卫亲军司马步军副都指挥使时,实际上是统领的汴京城宫城内外所有的马步军。 第五百零八章 贼丁剧变 帝廷义继位后,才在汴京城分了两个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出来,一个管宫城,一个管外城。外城为主序列,也就是原来展平所执,内城为副。但内城是完全独立的,外城管不了,只是名义上归属外城。 萧子申另得了一千两银子与一百匹布、绢、绸等赏赐,就让人搬去了卫子师院子,交给小晚收着,只让小晚得意了好半天。 萧子申想起了丁长烈,提了出来,众人才又记起了他的虎相身份。帝九重正准备与萧子申去拿了他来,门头来报:“丁世衣求见!” 丁世衣来的正是时候,丁长烈之事,也要知会他,帝九诏就让传了进来。 丁世衣入了大堂,给帝九重、帝九诏行了礼后,却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丁长烈失踪了,不知去向!” 帝九重冷眉问道:“丁长烈是不是寻战天讳、魏东甫等人去了?”丁世衣摇头道:“家父绝不会丢下自己与家人不顾!” 帝九重、帝九诏闻言点了点头,他们知道丁世衣说的是实话。 若丁长烈真不管不顾,帝九重兄弟与众多大将之前出征在外,早可以逃走,为何要选在帝九重兄弟回京时离开,却又不带丁世衣等人,岂非不智?更何况,丁长烈的其余家人也在帝九重的掌控之中,丁长烈一把年纪了,应该不会全舍弃不顾。 帝九诏道:“丁将军是何时不见的,这些时日,可有什么异状?” 丁世衣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战天讳战败消息传来后,家父就有些心闷,常去青楼解闷。昨儿也是去了楼里,夜里未归,我也没觉奇怪,谁知跟去的人今早慌慌张张的回来报说家父不见了。我一惊,就与下人四处寻找,却没有半点消息,知道二位殿下也在京里,所以就来禀告一声,以免误会!” 萧子申道:“战天讳他们先后与六凡界、是非枭境闹翻,若他们知晓丁将军的来历,现在不知战天讳等人行踪,也可能会对丁将军出手!” 丁世衣惊道:“战天讳怎会与六凡界、是非枭境闹翻了?” 萧子申道:“丁公子,你竟不知么?”见丁世衣皱眉摇头,续道:“战天讳与六凡界是怎样闹翻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至于与是非枭境,应是为了北宫山附近的宝藏!” 丁世衣叹道:“这些事情,家父应该是知晓的。只是这一段时日,家父也不与我说他们的事了,我又少与外接触,所以才不知晓。” 萧子申众人知道,丁长烈定是对丁世衣偏向帝九重兄弟与萧子申等不满,又怕他告密,所以才开始瞒他大事,以免被坏。 帝九诏道:“丁公子,战天讳他们的事,不知也罢!只是六凡界与是非枭境高手如云,非同小可,若丁将军失踪之事与他们有关,你也要小心些!” 丁世衣点了点头,正要再说话,突然秦王府外就吵闹了起来,声传入大堂来。萧子申见帝九重兄弟皱眉,急忙起身出去瞧瞧,看是什么人来秦王府撒野。 萧子申到了府门一看,竟是满身鲜血的醉红颜与侍卫吵闹,说要求见秦王。秦王府侍卫拦住欲闯的醉红颜,正准备入内禀报。 醉红颜见了出来的萧子申,一时大喜,奋力冲过了拦阻的侍卫,上前就抓住萧子申胳膊,只留下了血印,急道:“快……快去丁府,有人袭击丁府!” 萧子申不解道:“哪个丁府?”话一问完,又暗骂白痴,醉红颜不就与丁长烈的丁府才有往来,续问道:“丁长烈?”醉红颜忙点头道:“那人非常厉害,快去……快去救人!” 原来,醉红颜今早刚睡下不久,竟有人潜入拂云楼,欲捉了醉红颜去。醉红颜只奋力接了两三招就不敌,被杀的满身是伤,趁了拂云楼属下拦住那人之时,急忙奔去丁长烈府,欲求助丁世衣。 谁知醉红颜到了丁长烈府,刚奔入去寻到了温如水,才知丁长烈与丁世衣均不在。温如水告诉醉红颜,丁世衣去秦王府了。 醉红颜想起南海情天时丁世衣对她所说的话:“若有事寻不到我,就去找秦王殿下求助!”何况现在丁世衣又去了秦王府,所以立马就往外奔去,欲骑马去秦王府。 就在此时,又有高手杀来丁长烈府,目标直指温如水。醉红颜见了那人修为,知道丁府属下定挡不了几时,自己肯定也是带不走温如水的,所以就趁了那人不注意,径自翻墙走了,就往秦王府来。 萧子申自等不及醉红颜细说,也不知袭击丁长烈府之人的修为,当他急奔到丁长烈府时,哪还有人!除了满府被杀死的属下、仆人等,就是侥幸活命、瑟瑟发抖的下人。 萧子申满府呼喊着乱找,哪里有温如水的身影,只见到了独自玩耍、尚不知侥幸逃过大难的璃儿。没想到璃儿还认得萧子申,见他奔了进来,就笑着伸手求抱。 萧子申见那些下人乱窜乱躲,已没有人过问璃儿,怕她再出事或被无良的下人偷去卖了,就寻了褥子将璃儿背了,又四处查看痕迹,看能不能略知方向。 萧子申刚查了片刻,帝九重就与丁世衣纵入了府来。丁世衣见萧子申只背着璃儿在府里走动,哪还不知温如水定出事了,顿时一个踉跄。 帝九重将萧子申的神兵递给了他,问道:“怎么样了?”其实不用问,随便一扫就知大概情况,帝九重所问,主要是问的温如水。 萧子申自也知道,只摇头道:“没有寻见丁夫人,想是被擒了去!”说着,就看了看丁世衣。 丁世衣双手颤抖,双拳紧握,已掐出了血来,念叨着:“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帝九重盯着丁世衣,道:“丁公子,你仔细想想,先是丁长烈失踪,后又是醉红颜被袭击,接着又是丁府令正!这世上能把他们联系起来,而又可能对他们出手的,除了我们,还可能会有谁?” 帝九重不似帝九诏,仍给丁长烈几分面子,唤他丁将军,直接就称丁长烈。 帝九重一问出,丁世衣与萧子申竟同声应道:“段中赋!” 第五百零九章 山庄有恨 萧子申知道,帝九重怕与他一样,根本不担心丁长烈。无论他逃也好,被擒也罢,现在战天讳没有大军,丁长烈已没了作用,已不成患;若他被谁擒了,管他生死呢,死了也活该! 但温如水不同,丁世衣一家在魏王府“囚”了一段时日,就连魏王妃都称赞温如水是难得的贤惠妻子,是个好女子,帝九重自然不想她出事。 丁世衣看着萧子申,道:“段中赋恨我,你与殿下都是知道的!去年底段中赋对我下毒后,战天讳与家父折磨了他,若不是看在段公明有功劳的份上,而那段公明修为不凡,又是一大助力,已杀了段中赋!那时起,他怕更恨不得宰了我。现在战天讳他们失事不知所踪,也不过问断剑山庄的存亡,若段中赋更怀恨在心出手,是完全可能的!只是……他哪来这般高手!” 萧子申自然记忆犹新,正是因了段中赋对丁世衣下毒,才有后来被陷害的自己、丁泽舟与战天讳等人翻脸、彻底决裂之事。 帝九重摇头道:“醉红颜的修为普通,丁家的下属里也没有高手,谁知那人是否真厉害!断剑山庄除了段公明,还有与他同辈的老人,加上紫衍神掌,要轻易败退醉红颜等人,半点问题也没有!现在也不是思虑段中赋有没有外援的时候,重要的是令正会被擒去哪里,早些寻回来才是正经。你仔细想想,段中赋会不会有什么秘密的去处,那些众所周知的就不要管了,若是段中赋,他定不会这般傻!” 丁世衣本想说,丁长烈可不是断剑山庄的那些老人能轻易擒去的,但一来他不想再提丁长烈惹得帝九重不快;二来丁长烈若被擒,却是无人知晓,那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如此也判断不了,所以就没出口。 丁世衣见帝九重又吩咐赶来的随从亲卫去知会王守训与李嗣勋,让他们着人注意出入汴京的可疑之人,又让他们派禁军巡搜城里,顿时又拜了谢。 帝九重随之又使人去询问丁府四周无聊瞧热闹的百姓,看有没有人见到有武林中人轻身纵去了哪方!过了片刻,亲卫就来回说,看见一个蒙面之人似捉了位女子往南去了。 帝九重让亲卫去确认了那人真是附近百姓后,就让亲卫去赏了一贯钱,随后就让萧子申往南去瞧瞧。反正现在也没有线索,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帝九重自与丁世衣在丁长烈府门前等各处的消息,又命亲卫去传了禁军来听使唤,以便救人。 萧子申将璃儿交还了丁世衣,急纵到南门后,问了禁军将领,果然见了一蒙面人挟人纵出了城,他追之不及,又尚未收到帝九重的传令,所以只往上报,并未太过重视。 萧子申问清了大致方位与出城时辰后,道了谢就随后急奔南去,转眼就过了新修好的南江大桥。 再往南去,就是定青山了,现在四野茫茫,并无人迹,自没有法子问人。萧子申在南江南岸查看了多时,并不见雪地有足印。想那人身法不凡,若非踏雪无痕,就是自天纵过,脚不沾地。 温如水被别人擒捉了还好,若真被段中赋那畜生一伙擒了去,谁知会发生什么事,萧子申一时更见心急。 就在此时,突然一樵夫慌慌张张的往北拼命奔来,跌跌撞撞,不住摔倒雪地。萧子申忙上前扶住了他,问他何事惊慌。 樵夫脸色铁青,只颤抖着手往东南方一指,惊吓道:“杀人啦,杀人啦,流了许多血,雪地也染红啦!” 萧子申问那樵夫杀人者与被杀者形貌,樵夫只是摇头摆手,声称隔得远,又不敢看,只知逃了。萧子申现在无处可寻,只好去赌一赌,就问在何处! 樵夫略一形容,萧子申就明白了,竟是当初与神隐逸、逼阳南森大军对峙的河侧峡谷。萧子申道了谢,又安慰樵夫莫怕,给了他一两银子的谢礼压惊,转身就往东南方的峡谷奔去。 萧子申到了峡谷东北侧的山峰后,小心翼翼的环顾一望,谷底果然血迹清晰可见,那樵夫确实没有撒谎。 萧子申忙定了定神,就沿着峡谷自西北往东南搜寻,不多时就见了一小白帐孤零零的支在雪地,若非帐外鲜红血迹,怕不容易发现,帐内隐约传出笑声。 萧子申仔细一听,正是段中赋的声音,一时大喜,怕真是寻对了地方。萧子申听那段中赋的笑声不对,似有淫邪味道,忙急纵过去。 萧子申刚纵到白帐处,突然就有一老者自一侧持刀劈来。萧子申见了刀威,知晓老者功力深厚,一时半刻定难分胜负,就旋身绕帐一滚,只舍了他,划开白帐就钻了进去。 萧子申举目环视,只见了段中赋把满脸泪痕的温如水按在地上,双手正拉扯着温如水身穿的彩绣软毛棉裙,就那么扭头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萧子申。 萧子申见段中赋这畜生似刚开始动手,温如水尚完好,顿时就松了口气,就趁了段中赋愣神,神兵一晃就刺了过去。 就在持刀老者一刀点住萧子申神兵时,萧子申旋脚踢开仍未反应过来的段中赋,旋身伸手一带就抱起了温如水,随后持剑连招叠出,转眼就带着温如水退出了白帐。 段中赋刚才欢喜过头,萧子申出现的又突然,所以才愣住,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又悔恼没有拿住温如水威胁萧子申,又恨怒萧子申夺了温如水去,只暴跳如雷的将手往萧子申一指,凄厉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老者一声冷哼,不待段中赋话完,已持刀杀向了萧子申。萧子申忙用左手将温如水护在身后,随之右手持剑连挡,就与老者战了起来。 数招一过,剑招刀式连撞,二人同震同退,萧子申扬剑喝道:“老家伙,你不是断剑山庄的内劲,又使刀,定非断剑山庄段家之人,你到底是谁?来自何方?为何要助段中赋这畜生作恶?” 温如水见萧子申二人暂时停了下来,忙扯住萧子申衣袖,道:“萧公子,快救老爷,快救老爷!” 第五百一十章 峡谷无情 萧子申刚心里念叨:“我为何要救丁长烈,他又在哪里?”段中赋大吼一声,就在白帐外一剑连刺入地去,片刻鲜血就染红了白雪。 段中赋持剑连刺溅血,萧子申见温如水已哭了起来,也看了明白,丁长烈被段中赋那小子埋在了雪地里,现在怕自己救出他来,所以持剑杀了。 没想到丁长烈竟也是被段中赋派人所擒,现在怕已死在了他手里,果然是报应,谁叫你个老不死的奸贼来害你萧大爷,现在不就玩完了。若你个老贼当初好好的与萧大爷一同宰了段公明父子,哪有你今日的惨亡! 萧子申又瞟了一眼帐外雪地早有的血迹,应也是丁长烈的,看来段中赋这小子玩得挺嗨啊,竟弄了几处血迹出来! 段中赋哈哈大笑,随后将手往雪地里一抓,慢慢就提了丁长烈出来,竟仍活着!段中赋方才乱刺的,竟是丁长烈的腿脚。 萧子申见了活着的丁长烈,只恨得咬牙切齿,你个兔崽子怎不宰了这老贼,现在叫萧大爷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真他娘的狗血! 段中赋伸剑在丁长烈身上乱划了几下,随之又削去了丁长烈一只耳朵,又吓得温如水不敢看,才冷笑道:“萧子申,我断剑山庄难道就只能有会紫衍神掌的高手么?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断剑山庄了?” 萧子申皱了皱眉,就看向老者,问道:“老家伙,你真是断剑山庄的?” 老者扭头瞟了段中赋一眼,道:“断剑山庄算什么东西,也配使唤老夫,老夫与他不过条件交换罢了!”只气得段中赋敢怒不敢言。 温如水又在萧子申身后轻声问道:“萧公子,救得了老爷么?”她虽不懂武功,但刚才看了萧子申与老者交手,也大概有些明白,怕不一定能胜的,何况还要护着自己,丁长烈又在持剑的段中赋手里。 萧子申自不想救,但也要装一装,就回道:“试一试吧,我也没把握!”温如水知道萧子申说的是实话,只得无奈点头。 段中赋又用剑在丁长烈脸上拍的啪啪直响,咬牙切齿道:“老畜生,你家媳妇运气真好,竟被萧子申这小子寻到了!否则,今日我不仅要辱她,还要你们步那度家的后尘,让你们丁家永远抬不起头来!” 段中赋说着话,正得意的大笑,谁知老者竟反手一刀刺入了段中赋肩端。 段中赋受痛,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得意忘形,竟敢当着老者的面道是非枭境度家的不是,连忙就跪下磕头道:“我错了,我错了,请前辈包涵,请前辈原谅!” 方才老者刀刺段中赋,萧子申本有一丝机会救丁长烈的,但他不想救,又欺温如水看不懂,只站着不动,轻蔑的看着奄奄一息的丁长烈,冷笑不已。 萧子申装了多时,知道自己也该出一出声,道:“段中赋,你若识相,就放了丁长烈,我饶你狗命,否则别怪萧大爷对你不客气!” 段中赋见老者已拔刀不管他,就点穴止了血,起身又给了丁长烈一个耳光,道:“萧子申,我俩无冤无仇,丁长烈这老畜生又曾设计陷害欲杀你,你为何要管他死活?今日温如水这小娘子就还了你,算我栽了,丁长烈就没有必要了吧,难道你不恨他?何况他现在武功被废,筋脉被断,救回去也是一个天大的废人,不如死了好!”说着,又伸手拍了拍丁长烈的脸,大笑续道:“丁大将军,丁大节度使,你说是不是?” 丁世衣未曾告诉过温如水,温如水之前并不知丁长烈以丁世衣中毒之事陷害萧子申,欲与战天讳等杀了萧子申,现在听来,只愣愣的看着丁长烈,痛苦不已。又听段中赋说丁长烈武功被废,筋脉被断,以丁长烈的个性,怕救回了也会寻死,一时又滴下泪来。 萧子申嘿嘿道:“段中赋,本来萧大爷也以为咱俩没有仇,你一提丁长烈陷害我,这不就是你个小子开的头,识相的就放了丁长烈,萧大爷就考虑原谅你!” 萧子申之所以敢不断的让段中赋放了丁长烈,是明白他如此对待了丁长烈,绝不会再放他,何况有那老者在,也不用担心自己杀得了他。 果然,段中赋又嘿嘿道:“咱俩仇不仇的再说,你想要丁长烈,那可就不可能了,本庄主今日与他说了不少话,可怕他传了回去,那可就不妙!” 萧子申心想:“如此就好,可想到一块儿去了!”但脚步却缓缓的移向了段中赋,道:“你老子死了,你可不就做了便宜庄主!那官家继位都要大赦天下,要不你小子也学学皇帝,就赦免了丁长烈吧!” 老者不知萧子申的真实心思,自以为萧子申是一心要救丁长烈的,忙移步挡在萧子申与段中赋之间,功劲满贯刀身,只防备着萧子申。 萧子申既要做戏,自然也是要做全些,又持剑与老者争斗起来。 段中赋见萧子申攻势不弱,又知他身法绝妙,可能真怕了萧子申晃过了老者救下丁长烈,冷哼一声后,抓住丁长烈的后领子自雪地里半提起,让他面对着萧子申与温如水,阴狠道:“老畜生,你不是扇我吗?你不是打我吗?如今怎样,别说是你,就是战天讳那踩了我的畜生,我迟早也要折磨死他,你就先去地下等着吧!”说完,就厉眼看着萧子申二人,嘿嘿阴笑,一剑就划断了丁长烈脖子,只吓得温如水一声尖叫。 萧子申见段中赋真杀了丁长烈,一时大喜,心里大笑,又假装扬剑连击喝道:“段中赋,好你个小子,竟敢真当着萧大爷的面动手,这不是不给你萧大爷面子么?你小子等着,萧大爷现在就宰了你赔命来!” 萧子申说着,又增加了一两分威势,假装要去杀段中赋,却被老者死死挡住。 老者见段中赋杀了丁长烈,他在此已没有用,又碍手碍脚的,就喝他离开。 段中赋瞧了瞧萧子申,才看向温如水道:“丁夫人,小娘子,好好的等着你家段庄主,我还会去寻你的!”说罢,把剑一扔,就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天人永隔 段中赋临走之言,又吓得温如水身子一颤,连萧子申也感觉到了,就喝道:“段中赋,你们敢再踏入汴京城半步,敢再踏入丁家半步,萧大爷定将你碎尸万段!” 段中赋一离开,老者再无顾忌,就把刀式连番使了出来,不仅针对萧子申,更针对萧子申身后护住的温如水。 萧子申带着温如水,一时压力大增,更是小心翼翼的防备着老者,连老者不时露出一两丝破绽也不敢进击,生怕温如水受了伤害,那样如何给丁世衣交代。 老者嘿嘿道:“小子,若不知晓的,还以为丁夫人是你家媳妇呢,竟这般宝贝,也不怕丁大公子吃醋!” 萧子申不岔道:“与你个老贼何干!若有胆,就报个来历来,待萧大爷日后空了,自再寻你个老贼比划!” 老者哈哈笑道:“老子现在就想与你好好比划,看你能奈我何!”说着,竟身法展开,只围着萧子申与温如水极速转了起来。 萧子申无法,只得随了老者身形连转,以护着温如水,一时更见掣肘。 只数招,老者功劲饱提,使出一招“齐东野语”,刀劲竟自四方击向萧子申二人。 萧子申暗骂了声:“老不死的!”随后旋剑运使百六阳九,只凝聚万千剑气化作九阳,围绕自己与温如水旋转不息,连挡刀招,竟同时护住了二人。 老者又持刀连斩萧子申,点头道:“卫尘泱那小子所创的阳脉九卷,果然有独到之处!” 萧子申知道,不能再这般被动挨打下去,否则一个不小心,温如水定会被老者所趁。看来今日要想探出这老贼的来历,是不大可能了,只有看卫尘泱他们识不识得这老家伙的刀法。 萧子申心念一起,就起了逃走之心,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就反手将温如水背了,随后持剑连攻,随之抬脚一退,直往峡谷一侧,连看也不看丁长烈的尸体一眼,暗想喂了狗才好呢!一边心里又不住对丁世衣致歉。 没想到老者竟似要与萧子申缠斗一般,一边笑着,一边就连追萧子申,道:“小子,把这小娘子留下吧,老夫与段中赋那小子自不会亏待她,保管她日后都离不开老夫!” 萧子申听了老者的秽言污语,又想到刚才这老者因段中赋辱及度家而生气,就试探着问道:“老畜生,你个淫贼是是非枭境出来的?”见那老者一愣,一时有些肯定,续道:“好你个狗贼,难怪呢,果然是一丘之貉!” 老者也知可能是之前不小心露出了破绽,点头道:“看来传言不假,你小子果然有几分机智!” 萧子申没想到这老者真是是非枭境的,又使的刀,修为又这般高,可能就是之前入京的刀者。只是奇怪,赵昂不是去北边做军师了么?他为何没跟去,却怎么又与段中赋搅合在一起! 萧子申道:“老家伙,萧大爷对你们是非枭境有存续的大恩,你个老贼竟敢对萧大爷无礼?”见老者不管不顾,但他已被自己甩远,就得意了起来,续道:“老东西,萧大爷猜猜,你使的刀法,是不是那什么狗屁穷野刀法,果然又穷又野,没有半丝人性!” 萧子申见老者闻言竟身法不稳,已往地上掉去,就知道自己怕是蒙对了。其实也不是全蒙,萧子申自丁泽舟、全师雄、月盈处得了些消息,加上对老者出身是非枭境的猜测,已有几分把握。 萧子申哈哈高笑道:“好个穷野刀法,萧大爷还会寻你个老贼的,你等着吧!”话一完,身影渐渐缩小,不多时就脱开了老者视线。 老者知道自己身法不如萧子申,又怕他有后援自汴京来,既不追,也不再停留,转身就纵往相反的方向远去,也不管雪地丁长烈的尸身。 萧子申背着温如水奔走片刻后,天色已开始暗了下来,此时才记起今日只用了早点,已觉饥饿。 背上的温如水似下了很大决心,不好意思道:“萧公子,那……那……我家老爷的遗体,你看是不是……” 萧子申虽不想给丁长烈收尸,但他是丁世衣的父亲,何况温如水又开口,一时也无奈,只好点头,又小心翼翼的往峡谷回转。 萧子申与温如水又寻到峡谷帐外后,萧子申看着在丁长烈身旁跪地哭泣的温如水,一时头也大了。温如水没有修为,怕不能跋涉雪地,何况路又远,现在一尸一人,可要如何搬回去。若回去慢了,也不知丁世衣会担忧成什么样! 萧子申很想对温如水说,随便挖个坑暂时埋了,待回去了再让人回来搬。但见了温如水悲伤的模样,又不好意思开口。 萧子申正急的抓耳挠腮,突然就瞟见了段中赋留下的白帐,随之嘿嘿一笑,就撕了一块油布,随意将丁长烈裹了,随后又背起温如水,就那么拖着丁长烈往北回京。 温如水知晓萧子申别无他法,自也认了,心里又默念老爷不要怪罪。 萧子申怕把丁长烈弄丢,走的慢,带着温如水与丁长烈尸体回到汴京时,已是次日一早。温如水疲惫不堪,加之之前又惊怕,如今得了安全,竟在萧子申背上睡了过去。 萧子申到了汴京城外,远看城墙已在望,为了温如水的清白,只好将她放了下来,让她走路跟着。 温如水此时已有了精神,又是城中大道,自无妨了。现在离开了萧子申后背,又已完全安全,思及男女之防,温如水不觉又脸红起来。 萧子申现在也不好再拖着丁长烈走了,但也不想搬他,就去唤了几个禁军来抬着,跟在萧子申二人身后往丁府去。 丁世衣与帝九重在府里等了一日一夜,帝九重等人还休息了片刻,丁世衣却是彻夜未阖眼,既担心丁长烈,更忧心温如水。 丁世衣见萧子申竟真寻了温如水回来,一时大喜,忙来拜谢了萧子申。 丁世衣扶了温如水,刚要安慰她,温如水已泣不成声的抬手一指禁军抬着的紧裹油布,道:“丁郎,老爷,老爷……”一时已大哭起来。 第五百一十二章 齐王宴请 丁世衣刚才一心在温如水身上,也没想过丁长烈两日不见竟就会死,虽对油布奇怪,也没多注意。现听了温如水之言,心下一颤,就牵着温如水一同行了过去,颤抖着手掀开一看,不是已死多时的丁长烈又会是谁! 丁世衣见丁长烈果真已死,他虽作恶多端,但总是一心一意将自己养育成人,又将自己当作了宝,如今天人永隔,一时也悲从中来,早拉着温如水一同跪了下去,同是悲泪滚出。 帝九重虽讨厌、记恨丁长烈,但人死灯灭,只叹了口气,就将萧子申拉去一旁,问他丁长烈是如何死的,又问起温如水脱险经过。 萧子申大致说了后,尤其点出那老者,帝九重也叹温如水果是福运当头,若萧子申再晚片刻,就不知会发生什么。 现在丁长烈死了,也算松了口气。既少了个眼中钉,又免了将来若丁世衣求情,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丁长烈。没想到段中赋这小子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又寻思那是否真是穷野刀法。 萧子申不想再看丁长烈,就声称有些累,此处又有帝九重在,自去给丁世衣夫妇告了声罪,就离开回秦王府去。 帝九重暗自叹息,想想也算了,就让萧子申回去转告帝九诏,让他去着礼部为丁长烈议定谥号等,以便停灵铭牌。 丁世衣虽尚不知萧子申是如何救回温如水的,但温如水能平安回来,总是多亏了他,又千恩万谢的亲自送了萧子申出府。 萧子申刚回到秦王府,正准备去见帝九诏,转达帝九重的吩咐,小晚竟风一般的冲了过来,随后拉住萧子申,喜道:“没事啦,没事啦!老观主说,小姐脉象不浮不沉,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气血、脏腑、经脉皆已正常,已没事啦!”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又拉着萧子申不住蹦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萧子申闻言也大喜,瞬间就精神饱满,也与小晚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早把丁长烈抛之脑后。直到背后东宫蝶溪一声冷哼:“神经病!”萧子申与小晚才停了下来。 小晚把嘴一噘,得意道:“我怎么觉得有一股子酸味呢,小姐没事了,有些人可就半点希望也没有了!”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瞬间暴怒上脸,立马就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晚拉到了身后,嘿嘿道:“师……师妹早啊!”小晚又将头自萧子申肩上伸了出来,直瞪着东宫蝶溪喝道:“我才不怕你!” 萧子申气得心里大骂,忙弯腰一揖后,也不管小晚,拔腿就跑。只气得小晚不住叫骂,随即又转为了讨饶叫唤悲泣之声。 萧子申将帝九重的吩咐转达帝九诏后,又去看了看卫子师,就自去吃了些东西,随后倒头便睡。 萧子申醒来洗漱后,又去瞧卫子师,见东宫元化也在,就把胳膊一伸,道:“太师叔,是不是又该用血了?子师姑娘还没醒过来呢!” 东宫元化摇头轻笑道:“又不是吃饭,那需要这般急!何况,我还要先观察丫头身体的反应,在没有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时,暂时先不用。待我弄清楚了,确定了量及时隔等,自会寻你!” 萧子申点了点头,看在丁世衣的份上,也该去正经的给丁长烈上柱香,就告辞离开,自去丁长烈府。 萧子申只呆了片刻就出了丁府,正准备回秦王府去,突然一个小校拦住了萧子申,拜道:“卑职拜见萧将军!齐王在拂云楼设宴,邀请萧将军一叙,不知萧将军可否赏脸移驾?” 萧子申看了这小校两眼,并不见有异状。这帝廷美现在神经正重,连帝九重、帝九诏也不搭理,竟会邀请自己逛楼子,也不知想做什么。自己就去瞧瞧,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也好回了帝九重兄弟。 萧子申心思一定,就点了点头。那小校大喜,就前面引路,请萧子申到一侧上了轿,自在前开路,带着萧子申往拂云楼去。 醉红颜受了不轻的伤,又惧怕起来,现在已住到了丁府,也不知还会不会回拂云楼。但战天讳他们仍在,怕是不敢不回去的。 萧子申一路寻思着,不多时就到了拂云楼,待轿停后,那小校又恭恭敬敬的请了萧子申出轿。 萧子申下轿后,没想到帝廷美竟脸含笑意的亲来门口迎接萧子申,看来是小校早派人来传了消息。萧子申不敢失礼,急忙上前拜见。 萧子申刚起拜,尚未开口,帝廷美已一把扶住了他,笑道:“萧将军,你怎么也如此客气,还是觉得本王爱这些虚礼?你可还记得,我们曾在定青山一同浴血奋战,生死相依!本王早把你做了生死兄弟,你现在这般客气,可伤了本王的心哪!” 萧子申不知帝廷美此言说来是什么意思,只嘿嘿着连称不敢。又环顾帝廷美身侧,见或文或武,竟有十来个人,怕都是平常就与帝廷美亲近的,虽不认识,也一一施礼相见。 众人见礼毕,帝廷美又一笑,就拉了萧子申,竟一同走了头前,直往楼上的雅间去。 现在天尚未黑,拂云楼里已是灯火通明,只照出了青楼女子的千般媚态,醉酒男子的万般丑态。 萧子申不觉又想起了初次被小晚强带了逛归雁楼之事。当时小晚声称是为了瞧瞧醉红颜是否有诡,也就是那时认识了醉红颜。 没想到今日来了醉红颜在汴京的老巢,她却又不在,一时只觉机缘巧合难说难明,不觉会心一笑。 帝廷美见萧子申突然四顾笑了起来,不知他是想起了小晚、醉红颜等,还认为他是心喜来归雁楼见了千娇百媚的佳人,就道:“萧将军,你若喜欢,日后本王自与众人同你来玩便是!只是大家有个规矩,你可不能只想着我们请你,可也得偶尔请请我们!”说着,就与众人笑了起来。 身后一人道:“听说萧将军刚又加封了宁远将军,任了宫城禁军步军副都指挥使的实职,还得了赏赐!王爷,不如今夜咱们就让萧将军请了,大家同讨个喜气,来日也好高升!” 第五百一十三章 拂云寄语 萧子申见这人话一完,众人又笑了起来,心想:“你萧大爷受邀而来,已是冒着性命危险,若还请你们,岂不死定了!” 萧子申正不知如何回绝,帝廷美已抢先道:“咦,今夜可是本王请客,若真转给萧将军来请,到时传了出去,日后怕没人敢来赴本王的宴,本王可承担不起如此风评!若众位想沾萧将军的喜气,这小小的宁远将军算什么,日后自有天大的富贵等着萧将军。只要萧将军能好好把握,还怕来日不出将入相,封妻荫子,万代千秋!萧将军,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一惊,不知帝廷美这高帽子又是什么意思,现在不少文武在侧,可不敢乱应,只摆手轻笑道:“齐王抬举,末将哪来这般德才福分!” 又一人道:“萧将军过谦了,萧将军才兼文武,功勋卓着,现在我大赵朝堂谁人不知!只要将来能达权知变,怕还有更大的富贵等着萧将军!” “达权知变”四字一出,萧子申与帝廷美双双脸色略变。萧子申不知那人所谓的“达权知变”,到底是达谁之权,为谁之变,一时已觉话语不对。 帝廷美偷偷回瞪了出言之人一眼,随后就假装了没有“达权知变”四字出现,只含笑领着萧子申到了雅间,叹道:“只可叹醉红颜偏偏不在,否则必让她今夜服侍了萧将军!” 萧子申暗想:“服侍你个头!”既是不敢,也是不能。醉红颜本是一个可怜人,又倾心丁世衣,萧子申怎么可能像赵昂等人一般去欺辱她。见帝廷美只提了醉红颜,没有其他言语,也不知他们是否知了拂云楼之变,若知了还来,胆子也不小。 帝廷美强安排萧子申坐了自己身旁,萧子申见推不过,就对众人告罪僭越。其余之人按尊卑入座后,萧子申抬眼一瞟,已大致分了出来。 帝廷美右手依次坐的是文官,左手自萧子申起,均为将领。萧子申左侧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汉,一直颇为肃严,方才众人大笑,他也就只有半分笑意,怕也是为了迎合众人。 萧子申知道,那大汉能坐自己身侧,若非自己今夜抢了他的位置,他怕该是帝廷美左手的第一将,不觉就多看了两眼。 帝廷美见萧子申瞧了大汉两眼,笑道:“萧将军,看我,怕是糊涂,众人虽识得萧将军,萧将军却是不识得众位,该罚,该罚!” 帝廷美说着,果然就起身自罚了一杯,随后就为萧子申介绍在座文武。原来萧子申左侧的大汉竟是近卫亲军司宫城步军都指挥使石开,正是萧子申的顶头之将。 萧子申一惊,基本的规矩他还是懂的,急忙起身给石开让座。谁知石开微一摇头,一把就将萧子申按回了座去。萧子申又一惊,此时才知这石开功力深厚,修为高深,禁军中果然卧虎藏龙。 帝廷美笑道:“萧将军,你就不要客气了,石将军一向不喜欢来这烟花之地,今夜若非萧将军要来,本王怕也请不动石将军。你若再与他换个位子,这可是铁了心要赶他走!” 萧子申知道,就算石开要坐帝廷美身侧,帝廷美不首肯,他也坐不了。既然他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坐了上手,就算没有帝廷美话中的意思,怕也是事先决定好的,石开自然会拒绝。 萧子申虽不知石开心里会不会介意,但作为下属,自然也要有些下属的样子,就对石开告了声罪,随后又敬了石开三杯酒。石开怕也真对萧子申没有敌意,自欢喜的与他同饮,竟比方才还多了几丝笑意。 酒过数巡,又赏了歌舞。萧子申本以为帝廷美让乐女退走,接下来就会让拂云楼里的姑娘来陪客,正准备起身告辞,谁知帘子突放,竟是关上了门。 萧子申瞟了帝廷美一眼,不知他这是何意,双掌一时暗聚功力,只防备着两侧的帝廷美与石开。萧子申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位置不大妙,竟是夹在帝廷美与石开两位高手之间。 帝廷美道:“萧将军,我们现在要说些知心话,可不能随便让人听了去,所以才掩上了门,若引得萧将军误会,还请海涵!”说着,就瞟了萧子申的右掌一眼。 萧子申只好干笑回应,也不说话,但双掌虽略松,防备之心可没减少半点。 萧子申知道,帝廷美一直在做着皇帝梦,现在又对帝九重、帝九诏极其不满,自己无论在谁看来,又都是帝九重兄弟之将,萧子申虽不知帝廷美会做什么,但防备之心却要有。 帝廷美也知晓,突然掩门,以萧子申的才智,肯定会有所联想,所以才有方才之言。见萧子申不说话,怕是误会更深,续道:“萧将军,要本王说来,以萧将军在剑南路、大同路力挽狂澜的惊天之功,现在才是个五品的宁远将军,众位都为萧将军鸣不平啊!”说着,就抬手环扫一圈。 席中一人接道:“王爷说的不错!以萧将军的功劳,地位至少也该与石将军平起平坐才是,依我看,萧将军似乎不大受重视啊,所以才被打压!” 萧子申瞟了那人一眼,是帝廷美右手文臣中的一人,也没有记他的名姓。他这一番话,也不知说的是帝九重兄弟,还是监国太子帝九恒,抑或是针对的帝廷义。 萧子申轻笑道:“齐王与众位大人多虑了,依在下看,这不过是朝廷的规矩罢了,难道谁还敢乱来不成,这岂不是欺礼部、吏部、兵部无人了吗?” 帝廷美道:“话虽如此,规矩是一回事,但也要有权变!比如同是救人之功,救的是一兵一卒,与救的是大将亲王,更或是救驾,这功劳的水准看似是一样的,但实际功劳却是天壤之别,若按规矩同等封赏,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帝廷美说着,拍案而起,续道:“萧将军在剑南路力阻叛乱,免去大赵两面受敌;后又在大同路驱逐拓跋毓秀,阻止了魏军南下、东进,战事虽不多,但能以普通功劳来量定吗?这非是朝廷规矩不公,而是上位者不明!” 帝廷美话一完,环视一圈,众人皆出言赞同,似愤慨不已,就连石开也不例外。 第五百一十四章 无道误道 萧子申听得眉头暗皱,破战天讳,逐拓跋毓秀,真正起决定作用的,不过是帝九重与帅轻影罢了,自己只不过与众将一般听命行事。 帝廷美这一说来,好像这两场战役是自己指挥的似的。若真要说功劳,也该是帝九重、帅轻影,何况自己也不在乎。 帝廷美见萧子申仍没有半点反应,瞟了石开一眼后,又坐下道:“萧将军,刚才本王说早把你当作兄弟,可不是说的场面话,而是真心实意!现在本王也想听萧将军一句实言,你觉得是现在的陛下好,还是魏王、秦王做了陛下好?” 帝九重、帝九诏没做皇帝,可是整个天下的有志之士皆为之惋惜的,何况还是与帝廷义比,哪还有得比? 萧子申自不怕传出了话去,也不怕谁知晓,只点头道:“既然齐王问起,末将就实言说来,正该是魏王、秦王二位殿下比当今陛下好!”说着,眼珠一转,嘿嘿续道:“当今陛下别说与魏王、秦王二位殿下比,就是与……”话至此,只把双眼盯着帝廷美,随后开怀一笑,就端起酒杯起身接道:“在下与众位大人同敬齐王一杯!” 帝廷美见萧子申直看着自己,已知那没说完之人是指的自己。虽按萧子申的话意,自己比不了帝九重、帝九诏兄弟,但也是事实,只要比过了帝廷义去,就万事大吉,心一喜,就哈哈大笑着起身与众人同饮。 饮罢,帝廷美突然将酒杯咚一声顿在桌上,直吓了刚坐下的萧子申一跳,还以为是动手的信号,见四周没有动静,石开也自然,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惊吓,萧子申已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帝廷美咬牙切齿道:“萧将军、石将军、众位大人,本王之前得知了一件天怒人怨的大事,不吐不快,今日就当着萧将军之面说与众位大人知晓吧!”随即看向萧子申问道:“萧将军,你可知晓侯布此人?” 萧子申没想到帝廷美竟是要说侯布,就点头道:“回齐王,据末将所知,侯布乃大同路泰武关镇守大将,不久之前弃关而去,使拓跋毓秀长驱直入,威胁到了大同路及京西、京畿的安全,也才有了代州、原州被围及大同路之战!” 帝廷美点头道:“萧将军说的不错,但也只知晓了世人所知晓的一小半事实,却不知那侯布身为镇边大将,为何要莫名其妙的弃关而逃,不仅置大赵百姓于不顾,也置家人族中于不顾,这岂非古怪!” 萧子申闻言一震,这也是众人猜测的地方,也有往帝廷义身上靠,难道……想着,就猛的抬头看向帝廷美。 帝廷美对萧子申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自怀里摸出了一道沾满鲜血的诏书,嘭一声拍在桌上,喝道:“这是本王无意中得来的,事实的真相就在这诏书之中!”说着,就缓缓推到了萧子申面前,续道:“众位传着瞧瞧吧,自知前因后果!” 萧子申心里已有猜测,早翻起了惊天巨浪,忙颤抖着双手打开诏书一看,果然是帝廷义下诏让侯布弃关自走,说朕自有主意,保叫你高升无虞! 萧子申愣住的功夫,众人已传看完毕,随后诏书传了一圈,又传回了坐下的帝廷美手中。 帝廷美手拿诏书,只扬着说道:“据说侯布受诏弃关后,又觉得陛下吩咐内侍强取走诏书不妥,所以就去追了回来,这诏书就如此流了出来。也幸好这侯布聪明,多留了一个心眼,否则他就有冤无处诉,他枉死的家人族人也有怨无处诉,这也将成为我大赵天大的冤案。可叹有些人狼心狗肺,利用完了侯布,竟派人去诛杀了侯布满门,这血淋淋的无耻无良无德之事,我们还要任其再演下去吗?”说完,又是拍案而起。 萧子申再也无法平静,只叹这帝廷义无智,也叹侯布无智,更叹侯布可怜。 帝廷义竟然让内侍宣诏完后强索,这稍有见识之人都会发觉古怪,何况侯布能镇守边关重镇,心智岂是普通?若帝廷义派高手去偷抢,或许侯布还不会多想。 而侯布无智,既非是不清楚帝廷义的心性,也非是不清楚诏书强取的不妥,而是不该对帝廷义的承诺抱有一丝幻想。他也不想想,就算没有帝九重、帝九诏,帝廷义能完全做主,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弃关引贼的守将高升,这岂非公告天下自己有鬼! 侯布之所以没有想过去安排家人,怕也是认为就算帝廷义失信,应也不会将事做绝吧,否则就不怕自己将他丑陋的一面公告天下?却没想到帝廷义果然就如此绝! 不久前侯布入京,帝廷美手中的带血诏书哪里来的,已是不言而喻。萧子申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帝廷美,看来侯布的下落,还要落在他身上,自己回去后,立马就去告诉二位殿下。 又听帝廷美道:“那侯布也没有把夺回诏书当回事,只满心欢喜的带着亲信偷偷去正定路的刑州见陛下,欲讨承诺,谁知等着他的却是一场杀局。侯布亲信兵将几乎死尽,只带着十数人浴血奋战脱出了杀阵逃出。这时的侯布才知上了陛下的大当,就担心起了家乡父母妻儿与亲人族人,急忙连夜赶回,谁知等着他的却是满门被诛,府邸大火惊天,已没有了半个活口,已是晚了一步!” 萧子申吐了口粗气,看来自己与东宫元化入京时遇到的侯布,怕就是回了家乡后的侯布。 侯布知道帝廷义已容不下他,何况又是生死血仇。而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处他也不敢去,就算他弃关情有可原,终是不识大体,祸害大赵,把疆土、将士、百姓、将心当作了儿戏。就算帝九重兄弟饶了他性命,他也没有了出头之日,更遑论一家血仇! 如此算来,除了去投奔魏国以外,就只剩下了一心想当皇帝,现在也对帝九重兄弟不满起来的帝廷美可以依靠,这怕就是侯布入京之意。 而魏国的慕容太后、计策衍等人都是看重品行的,怕不会接纳侯布,说不定还会被斩首,所以舍弃了。没想到帝廷美可能真收留了他,也没有出卖他,所以才得了诏书,知晓了帝廷义这老贼的无耻行径。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云中尺书 萧子申见帝廷美话一完,就要将诏书收起来,瞬间就伸手抓住了帝廷美的胳膊,不好意思道:“齐王,你看这诏书……这个……末将……嘿嘿……” 帝廷美没想到萧子申真来索取诏书,虽早有准备,也有些失望,但也带了三分希望,又看了手里的诏书一眼,道:“萧将军,本王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当着我与众位大人实话说来,你……觉得把国家大事当作儿戏的陛下,还有资格做皇帝吗?” 萧子申心神皆颤,没想到帝廷美真敢当着自己与众人将此话问出来,就算这些没有半点色变的文武是他的绝对亲信,他就不怕自己告密? 但帝廷美敢问,萧子申就敢答,也点头道:“诸事算来,帝廷义早没有资格做皇帝!若要按我说来,不仅皇帝,怕人也没必要做了!” 帝廷美没想到萧子申竟敢当着众人直唤帝廷义的名讳,胆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比自己还要大几分。何况听他意思,似乎觉得杀帝廷义也无所谓的,就大笑道:“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萧将军果然非是一般豪杰所能比拟!那帝廷义贼子确实该死,活该千刀万剐!” 萧子申见帝廷美大大方方的给了诏书,也不见唤姑娘来陪,本来已打算离开的,现在也不好意思走了,只与帝廷美等人喝到了三更天才告辞离去。 萧子申离开后,就有两人进入了帝廷美的雅间,正是侯布与章辽。这章辽,正是侯布的亲信将领,也是那日在萧子申、东宫元化二人面前谎称唤作刘晃之人。 萧子申离开后,侯、章二人入内,帝廷美就唤了许多姑娘来作陪。石开微一皱眉,就告辞离开。帝廷美知晓他不好声色,自不勉强,任他离去。 萧子申离开了拂云楼,就在帝廷美的随从中借了一匹马,随后急急往秦王府去,欲请帝九重、帝九诏裁夺诏书、侯布及帝廷美诸事。 萧子申回了秦王府才知,卫子师黄昏时醒了片刻,东宫元化已说没有了危险。帝九重、帝九诏、展平等放了心,与卫子师说了话,怕帝廷义、赵昂在北边搅出事来,已连夜启程离开京师北上,萧子申刚好错过。 萧子申拿着诏书苦笑不已,既为卫子师醒来欢喜,又觉得卫子师醒来的不是时候,不迟不早,却刚好让诏书与帝家兄弟错过。 符思言、东宫元化、卫情天、卫尘泱等人传看了诏书后,符思言道:“皇叔既敢把诏书拿出来,侯布就绝不会躲在齐王府里,定是另有秘密居处,皇叔也不可能说,他的事,暂且不管!但帝廷义不得不防,尘泱,只好劳烦你一趟,带着诏书去追二哥、四哥他们!” 卫尘泱点头应了,自带了诏书连夜离开,往北去追帝九重兄弟。 东宫元化道:“王妃,这帝廷义越来越过分,我看不能再任由他这般下去,此事还需有个了断,否则迟早怕出大事!” 符思言叹道:“此事自有二哥、四哥做主吧,我们也不用干涉!只是现在帝廷义与豁兆启所率的禁军驻扎在定州之南的刑州,这既该是为帝王的安危着想,我们现在也要为正定路的局势着想。帝廷义莫名其妙的传诏侯布弃关离开,打开国门,虽不知他所谋何事,也不外乎就是与拓跋文绍互相利用,欲勾结成事,他自对付二哥、四哥,拓跋文绍则趁机夺位,执掌大魏!” 东宫元化道:“帝廷义为了自身安全,离开定州南下驻扎刑州,如此就等于断了秦王殿下的归途!看是不是想个法子,让殿下也退到刑州去,与那帝廷义一起,让他做不了诡!” 符思言摇头道:“太师叔,此事之前我们也想过!但北面的大津关乃少游镇守,自不用担心;现在二哥又统领西面所有兵马,就算帝廷义想断南归之路,也对四哥没有半分威胁!帝廷义离开四哥也好,免得他插手军事,徒然掣肘!” 符思言随后又吩咐萧子申,让他有空也多入宫去瞧瞧,别不把宫城步军副都指挥使当回事。萧子申一来有些敬畏符思言,二来知晓了都指挥使石开是帝廷美的人,自然不敢不注意一下,立马就应了。 众人散后,萧子申去看了看卫子师,又与小晚打闹一番,才回了客房休息。路上遇了东宫蝶溪,果然不给萧子申好脸色,先是远远避开,随之却莫名其妙的跑到萧子申前方,喝他滚开,说挡了姑奶奶的道。萧子申不敢招惹她,自轻身上了屋顶离开,气得东宫蝶溪直跺脚。 次日一早,萧子申吃了早点又去探望卫子师。没想到卫子师也醒了,小晚正在喂她吃东西。 卫子师虽仍苍白清瘦,但看起来已越见正常,萧子申鼻子一酸,连忙入内唤了声子师姑娘。卫子师见萧子申过来,也含笑唤了他,又吩咐小晚搬了凳子,让萧子申坐到床前来。 萧子申刚坐下,小晚就嗔道:“我的爷,你真是个白痴,还唤子师姑娘,以后这‘姑娘’二字,自己省去了罢,否则看姑奶奶怎样教你做人!” 卫子师昨日只醒了片刻,今早也刚醒来不久,尚没有人给她提起与萧子申的事,小晚突然这般说来,只认为是小晚逗萧子申与她玩耍,忙就轻斥小晚。 小晚嘿嘿一笑,就让萧子申滚远了去,自在卫子师耳旁耳语。萧子申见卫子师苍白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知道小晚怕在说那事,怕卫子师见了自己难为情,忙就悄悄的自退了出去。 萧子申刚退到外间,却又见了端着药的东宫蝶溪进来,正欲躲避,东宫蝶溪早拦在了他的身前,冷笑道:“你脸皮这般厚,躲什么躲?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是躲我呢,还是躲的师妹?” 萧子申扭头望了望里间,见卫子师与小晚均没有出声,也不知是没听见东宫蝶溪之声,还是不过问,只哀求道:“师……师妹,我也没惹你,你就放过我吧!” 东宫蝶溪哼道:“你怎知没有惹我?你哪只脑袋觉得自己没惹我?”萧子申惊道:“我什么时候惹你啦,我从来没惹过你好不好?” 第五百一十六章 情为何物 东宫蝶溪低喝道:“你来生死玄观就是惹到我了!”随之一肩头撞开萧子申,自端着药进去了。 萧子申转身看着气呼呼入内的东宫蝶溪,暗想:“果然疯了!萧大爷也不是故意要去你生死玄观的,就算去了,怎就惹到你了,莫名其妙嘛!” 萧子申愣了片刻,又觉不对,东宫蝶溪如此气呼呼的进去,若惹了刚好转的卫子师,那可就不妙,忙又慌慌张张的随后进去。 萧子申转身入了里间一看,东宫蝶溪却又好端端的与卫子师说笑,哪有半点生气的模样,一时又气不过:“你这死丫头,混蛋丫头,你等着,待子师姑娘好了,不需要你伺候了,看萧大爷如何收拾你!” 萧子申咬牙切齿的气怒刚起,东宫蝶溪转身端药,好巧不巧的就见了萧子申恼怒的模样,就讥讽道:“哟,想瞧就进来瞧呗,偷偷摸摸的,就跟做贼似的,还想做什么三清殿主,我看还是自己识相的辞了吧,免得害人害己!” 东宫蝶溪一出声,卫子师也看见了萧子申,不觉脸一红,连忙低头拉住东宫蝶溪的衣袖,道:“师姐,你就饶了他罢!” 东宫蝶溪含笑点头道:“好好好,都依师妹,都依师妹,我才懒得理他呢!”身旁的小晚立马接道:“东宫小姐,这可是你说的,最好一辈子别理!” 东宫蝶溪大怒,连忙放下药碗,就要去打小晚。卫子师见了小晚讨饶的模样,也笑了起来,又拉住东宫蝶溪,道:“师姐,待我好些了再打吧,我还要她伺候呢!” 东宫蝶溪哼哼道:“要不是瞧在师妹的份上,姑奶奶今日就打断你的腿!” 小晚见东宫蝶溪又端起药碗搅拌散热,就悄悄走到东宫蝶溪身后,对着她的后背吐了吐舌头,随后缓缓往外间退去,道:“若瞧在小姐份上,就别整天想着抢男人!”随后哈哈一笑,拉着萧子申就往外逃去。 东宫蝶溪听了小晚之言,又见气怒,见卫子师只含笑盯着自己,脸一红,嗔道:“师妹,你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她疯了呢!” 卫子师轻笑道:“小晚丫头说师姐疯了,现在师姐又说小晚疯了,也不知是谁疯了!” 东宫蝶溪不知小晚到底都跟卫子师说了些什么,一时脸更红了,只嗔道:“臭丫头,信不信我毒死你!”卫子师哼哼应道:“师姐,你都对着哥哥说了十多年了,也不见毒了去,现在又来唬我!” 东宫蝶溪道:“你别在姑奶奶面前提卫尘泱那小子哦,我真要生气了,看不把你们兄妹一块儿毒死,连萧子申那小子也一块儿毒死!” 卫子师道:“是是是,不提就不提!”随之转而一叹,续道:“师姐,你告诉我实话,若没有血霜天星,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东宫蝶溪道:“师妹,你放心吧,爷爷说了,只要萧子申那小子活着,你就能活着!那小子就算要死,姑奶奶也是不许的!” 卫子师摇头道:“师姐,你就不要骗我了吧,我自己也不是半点也不知晓!萧大哥的血不过能顾一时罢了,绝长久不了,若没有血霜天星,最多也就三五年吧!” 东宫蝶溪低头想了想,道:“师妹,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若说实话,爷爷也不知晓还能活多久,只知道现在你的身体已趋于正常,与没发病前差不多,肯定是不只三五年的。” 卫子师点头道:“其实……三五年也够了,若……”东宫蝶溪立马打断道:“若你个头,告诉了你不只三五年,告诉你不许胡思乱想,否则姑奶奶就生气了!” 卫子师眼圈一红,就缓缓的扑到了东宫蝶溪怀里。东宫蝶溪立马又放下了药碗,只双臂紧紧的抱住卫子师,已流下泪来,道:“师妹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卫子师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二人平静后,东宫蝶溪喂了卫子师吃药,就告辞离开,随后出去喝了小晚进屋子看着,又咬牙对萧子申道:“小子,若师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陪葬吧!”话一完,转身就离开了。 东宫蝶溪虽又不给萧子申脸子,但见是为了卫子师,萧子申自不与她计较,想过了多时,卫子师应该不会脸红了吧,就随后也进了屋子。 谁知萧子申想错了,他一进去,卫子师脸又红了起来。萧子申一愣,正暗叹着想离开,小晚已过来拉了他进去,嗔道:“你真是白痴,待久了不就好了!你再这般进进出出,就是再过一百年,也是要脸红的!” 卫子师闻言,忙又瞪了小晚一眼,道:“还不出去,我要与萧大哥说话!” 小晚嘿嘿道:“小姐要说什么羞人的话儿,连我也不能听!”见卫子师脸已红到了耳根,又见怒气,忙续道:“是是是,奴婢告退,奴婢告退!”随之就哈哈笑着跑了。 卫子师低头只看着被子多时,直到萧子申已不自在起来,脸上才消了红,抬头道:“萧大哥,我听小晚说了,我……我其实也欢喜得很!只是现在这般,不过拖累萧大哥罢了,我……” 萧子申打断道:“子师姑娘……不对,子师,你放心,我定会再寻来血霜天星的,就是杀人也不在乎!我定会让你好好的活着,我们大家一起好好的活着!” 卫子师见萧子申竟真听进去了小晚之言,改口唤起了子师来,俏脸一时又红了起来。略平静了几息,才嗔道:“做了几日将军,竟开口闭口就是杀人了,真该好好的教训教训!” 见萧子申忙又低头认错道歉,卫子师笑道:“不就是杀几个人么,哪个将军没有杀过!唉,我之前知道自己不行了,其实还想见师伯他们,还想见帅大哥、霍大哥、裴大哥、裴二哥、曹大哥他们,还想见二叔、三叔、四叔、五叔他们,还想见好多前辈和兄长姐姐的,只是大家都忙,又与魏国交兵,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就只说了爹娘、哥哥、二哥、四哥和你!看来老天爷也待我不薄了,知晓我想念大家,就让我再活下去,好等了大家回来!”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不解怪奇 萧子申就顺着卫子师之言,点头道:“老天爷果然是显灵的,自然会再让我们寻到血霜天星,到时自然好了,就是百岁九十!” 卫子师轻笑道:“若真百岁九十,也成老妖婆了,我可不敢奢望,但血霜天星总无下落,也不用抱多大希望。若我真只数年光景,师姐的心思,我也明白,萧大哥,你就……” 萧子申怕卫子师徒然伤神,自不想与她谈论东宫蝶溪,忙打断道:“子师,绝不会只数年光景,你相信我,那血霜……” 萧子申说到此,突然又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尸山血海浮漂眼前,只裂神摧意而来,嘴里鲜血缓缓流下,直往后倒去,嘭一声就摔倒地上。 萧子申之前吐血晕倒,因没有大碍,卫子师今儿又才醒不久,尚没有人对她说过之前的情况。现在陡见萧子申吐血倒地,顿时大惊大急,急声呼唤小晚,就要起身来看萧子申。 外间的丫头们听了呼唤,就有一人急忙去院里唤小晚,其余之人都进了里间,一边扶了卫子师坐下,一边就手忙脚乱的扶起了萧子申给卫子师把脉查看。 小晚奔进屋时,见为萧子申切脉后的卫子师只皱眉发愣,就上前道:“小姐,爷之前也晕倒过,老观主说并没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卫子师一听,急道:“小晚,萧大哥身子有恙,你为何不告诉我,瞒着我做什么,怕我急死了么?” 小晚见卫子师一气一喝,突然就咳嗽起来,急忙上前抚胸拍背顺气,道:“小姐,老观主都说没事的,说爷正常得很,你就不要担心罢!”心却想:“瞧你这模样,就算真有恙,也不敢告诉你啊,可不是怕你急了!” 卫子师刚才切脉,自知晓萧子申情况,果没有异状,但又不是第一次发作,怎么可能真无恙,只怕是之前未曾见过的怪病,忙拉着为自己抚背的小晚,道:“小晚,还不快去请师祖来仔细瞧瞧,还傻在这里做什么!” 小晚怕卫子师再气再急,急忙应了,随之吩咐那些小丫头将萧子申扶到她的床上去,自跑去寻东宫元化。 东宫元化片刻就至,又为萧子申仔细查看,仍不见异样,但也急了起来。就如卫子师所想,已不是第一次这般莫名其妙的吐血晕倒,要说是正常的,自己也不信,但又查不出病因,只是无奈叹气。 萧子申又只昏迷了半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除了那个记不清的可怕恶梦,并没有其他不适。萧子申见小晚竟与丫头扶了卫子师过来看自己,忙就翻身下床,连称没事,让卫子师回床歇着。 卫子师又为萧子申把了脉,只把一旁的东宫元化郁闷得轻咳不止,才扭头对东宫元化微微一笑,娇唤了声:“师祖!”随后才在小晚搀扶下回去。 东宫元化摇头道:“切吧,切吧,只要安心,一天切脉百次都好!” 卫子师坐到床上后,看着跟进来的东宫元化、萧子申等人,含笑道:“师祖,可不是生气了,丫头给你赔不是吧!” 东宫元化忙摆手道:“你可别赔什么不是,我也不稀罕,只要你别病来吓我,我可就谢天谢地啦!” 卫子师忙点了点头,又对萧子申道:“萧大哥,你自己觉得怎样,有没有什么与以前不一样之处?”萧子申想了想,摇头道:“除了做了一个记不清的似乎是恶梦,其他并没有什么!” 卫子师又问道:“师祖,有没有什么关于做恶梦的怪病,你仔细想想!”东宫元化只是叹气,道:“丫头,我老啦,记性不好,你仔细想想,有是没有?” 卫子师噗嗤一笑,嗔道:“师祖,我就随便问问,你又来取笑我!” 东宫元化瞟了萧子申一眼,只叹道:“唉,果然是智慧不够啦,可怜,真是可怜啦!”随之嘿嘿一笑,就摇头摆尾的出去了。只羞得卫子师满脸通红,已钻入了被子里去,把被子扯来捂住了头。 小晚哼哼了两声,高声道:“老观主,东宫小姐智慧更不够啦,你快给她治治吧!”小晚得意刚起,却见东宫蝶溪一脸冷色的与东宫元化错身走了进来。 小晚见了东宫蝶溪的面色,知道她定是把话听了去,急忙甩掉鞋子,翻身就钻入了卫子师被窝,连呼:“小姐救我!”萧子申怕被东宫蝶溪迁怒,急忙也跟着东宫元化身后逃了出去。 又过了两日,卫子师已一切如常,萧子申放了心,马上又是除夕,他有些不放心步军都指挥使石开,又想自己也该露个面,随后就入宫去拜见了帝九恒,又与禁军在宫城值守一日,权当熟悉。 入夜后,石开因萧子申第一次入宫值守,又是新任,就请了萧子申与不值宿的步军将领吃酒。 二更席散,萧子申抢着付了钱,辞了众将,自骑马回秦王府。途中路过英国公府,才想起了囚禁在附近的枫叶村王政,也不知小晚他们审问的怎样了。 萧子申回了秦王府后,见卫子师已睡了,就悄悄的唤了小晚到一旁,问起王政。小晚瞟了萧子申一眼,道:“他死了!” 萧子申惊道:“死了,怎么死的?你们就问个话,怎么就把他弄死了,下手也未免太恨了吧?他虽瞒着我,终归是个普通人,又是旧邻好友,你……” 小晚打断哼道:“我的爷,你这是来问罪啰!你打小与他们在村里,你把他当朋友是不是?可他把你当朋友么?若他真把你当朋友,岂会半点消息也不透露与你,瞒骗你至今!” 萧子申气道:“小晚,他也就瞒着我些旧事,可罪不至死啊,你们怎能弄死他呢!”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声道:“萧大哥,你别怪小晚,是我叫她杀的!”萧子申转身一看,却是卫子师醒了过来,已起身坐了起来。 萧子申想,定是卫子师刚睡着不久,尚不沉,二人声音虽小,也把她吵醒了来。见扰了刚病愈的卫子师睡眠,怕影响了她恢复,又觉不好意思,忙过去道歉。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不真不假 卫子师摇了摇头,就吩咐气呼呼为她披上暖裘的小晚去给萧子申搬椅子坐。小晚看着萧子申哼了一声,自依吩咐挪椅子去了。 小晚搬了椅子过来后,萧子申也觉得方才的语气不大好,不该没问清楚就上气,忙又给小晚道歉。小晚看也不看萧子申一眼,更不理他,只昂着头到床上倚着卫子师坐了。 萧子申见是卫子师指使小晚杀的,以卫子师的为人,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令小晚杀人,否则她又何必四处行医救人,已感觉了不对。 卫子师拍了拍小晚,小晚吐了吐舌头,更把眼睛也闭上了,只让卫子师觉得可气又可笑,更可爱。 卫子师摇了摇头,道:“萧大哥,小晚与昭儿问清楚那王政话后,我们也给过他机会,给了他银两,让他自远走高飞,别再见旧秦之人!他答应的好好的,可你又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他转身就偷偷摸摸的往丁长烈府去!幸好我不放心,派人盯着他,才拦了他下来,否则,战天讳他们杀你之心,怕更坚了!” 萧子申瞟了一眼仍闭眼斜靠着卫子师的小晚,道:“子师,小晚与展昭真问出了话?” 卫子师拉了拉小晚,见她只不动,也不出声,点头轻笑道:“小晚他们已问的实在,据王政说,他们也不知你是什么来历,自然也不是村子河边捡到的,只知晓是战天讳自外边带回枫叶村的。但你不是旧秦孟家之人是确定的,也不是战天讳他们的少主,至于谁才是真正的少主,却没问出来,依王政的地位,应该是不知的!” 萧子申顿时惊起,高声道:“你说什么?”萧子申自有他吃惊之理!他之前因卫子师在新阳县之言,只是觉得战天讳不止准备了一个辅佐对象,刚开始猜过虎头,没想到他竟是傅秋堂,也是战天讳阴谋玩弄之人。 就算如此,萧子申觉得他是孟家之人,应是错不了的,现在卫子师一席话,才知大错特错!那自己到底又是什么人?又是哪里来的?自己的父母到底又是谁?家人又在何处? 萧子申声一上去,一直没吭声的小晚突然坐起喝道:“你嚎什么嚎?吵到姑奶奶睡觉了!” 萧子申翻了翻白眼,见卫子师只笑着不过问,忙又给小晚道歉。小晚哼了一声,又闭目斜靠了卫子师。 卫子师伸手搂着小晚,道:“萧大哥,你在江湖中经历了这许多,应该也看得清世道。王政说了大事出来,就算我们放了他回去,他迟早是要死的,只有彻底离开了战天讳他们,才有一两分活路! “王政若真回去,知晓真相的战天讳等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再者,今日既然王政会出卖战天讳他们,明日就难保枫叶村的其他人不会再出卖他们,以战天讳他们的心智、毒辣手段,说句不好听的,未免日后麻烦,若枫叶村里没有什么重要人物的话,尽屠你的乡邻也是有可能的。” 卫子师说着,就盯着萧子申,续道:“萧大哥,你选一个看看,是死王政一个,还是给你的乡邻们都带去危险!除非……你的乡邻们都该死,都该千刀万剐,那就放王政回去吧!” 萧子申从未见过卫子师如此厉色,现在终于明白,卫子师更多的火气,不是源自王政不听劝告,又欲偷偷摸摸的回战天讳他们身边,而是来源于枫叶村乡邻都联起手来欺骗自己,把自己当了白痴,一时更见惭愧,既感动,又悔恨不已,忙又起身道歉。 卫子师摇了摇头,又道:“现在王政死了,只要你别露出破绽,在战天讳等人看来,是不小心被什么人杀了也好,是被逼问宁死不屈也罢,就当作是他对你那些乡邻最后的一点心意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战天讳等人心慈手软,不会动枫叶村之人,但我为了你将来的安危,未免战天讳等人知晓了真相全力杀你,也会叫小晚杀了他的。萧大哥,你若不欢喜,就气我吧,小晚只是听命行事,自与她无关。” 小晚又起身道:“萧子申,你敢气小姐一个试试?” 卫子师一心为了萧子申着想,他自然不会生气,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过战天讳等人罢了,若没有他,哪又会有这许多乱七八糟之事。 萧子申见小晚接连搭腔,又见她气似乎消了不少,忙嘿嘿讨好一番,说了些玩笑话语逗小晚开心,方才放了心。 小晚只冷哼一声,虽不答话,已没有倚着卫子师闭眼假装,看来果是消了不少气。 卫子师拧了小晚俏脸一把,才道:“萧大哥,你还记得我在船上时对你说过的话吗?” 萧子申明白,卫子师提的应该是指那:“手段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那自是从闻得多、见得多来的,在我看来,没有手段才叫人心里畅快。”她现在说起,怕就是想说自己也会出手段的,心里暗叹,也只有点头。 卫子师也点头续道:“萧大哥,我虽四处行医,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只救该救之人。这江湖中的手段,我看得不少,听得也多,该动手时,我自然会动;该杀人时,我也绝不会手软!这王政若放了他回去,必会增加你的危险,既然有办法化解风险,那我又何必要放任这风险产生。”说着,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四处行医,也不见得就都是好心,只不过想老天爷记我功德,让我多活些时日罢了。现在看来,老天爷见我心不诚,也不来看顾我了!” 小晚没想到竟惹出了卫子师这般感叹,一时又恼怒上头钻心,只喝了声:“都是你这臭小子害的!”连鞋也不穿,只窜了下床来揍萧子申。 萧子申也正为了卫子师最后之语心疼发愣,只吃惊的看着卫子师,竟被小晚一掌拍的倒飞出去,直撞翻了桌椅。 小晚大吃一惊,忙转身对假装恼怒瞪眼的卫子师吐了吐舌头,随后嘿嘿一笑,就奔去扶了萧子申起来,为萧子申拍打灰尘。 萧子申一时心喜得意,以为小晚已好,却被小晚抬起一脚就踢回了卫子师床前,只吓了卫子师一跳。 第五百一十九章 辨局变局 小晚上前一把又将萧子申按回椅子上后,正想再上床去,见卫子师只把眼往自己的双脚瞟来,忙嘿嘿一笑,提了鞋子就跑了出去,又唤小丫头打水来洗脚。 小晚出去后,卫子师摇头道:“萧大哥,小晚你不用管她,过两日就好了!现在你去讨好她,只更让她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萧子申点头道:“我听你话,那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那什么‘四处行医,也不见得就都是好心,只不过想老天爷记我功德’之言,以后也不要说了!你说这般话来欺骗老天爷,他才真会生气呢!” 卫子师浅笑点头道:“行吧,不说就是!既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心思,也就舍了,就当没有吧!只是现在看来,战天讳他们一心要杀你,那王政之言,怕是真的,你根本就不是他们要辅佐的少主,应该也不是孟家之人!否则以滕国公他们对战天讳的反感讨厌,再加上他们现在一心为大赵效力,以战天讳的疯狂,怕该早宰了他们!滕国公他们既然也能活到今日,战天讳却一心要杀你,若你是孟家之人,又算是跟着他长大,这可是说不大通!” 萧子申点头道:“仔细想想,却是这个理!若我真是什么少主,我以前可是一心听他话的,那战天讳就算担心“推心置腹”泄露了我的身份,不敢传我,可他既是重臣,又是绝代高手,总能寻得些高深武学传与我,再不济也不会只传些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破解的三脚猫把式吧? “何况,在枫叶村时,他常把我一人丢下不管不顾,在家时,又常无端生气打我,怎样看,这也不像是对一个少主该有的态度!就算丢下我独自一人之事还有丁叔照看可以解释,那无端打我呢?在我记忆里,那可不是一般的打,是下了死手的,只差没运起浑厚功力。” 卫子师见萧子申平时颇为开朗,也没想到他幼时竟是这般过来的,看了萧子申一眼后,接道:“你若是少主,战天讳定不会将你置于险境,更不会让你惹上诸多麻烦,应该将你当宝贝一样护看着才是。” 小晚此时已洗好了脚回来,道:“你个臭小子已这般大了,早该告诉你真相的,也早该介绍了他们的‘文武’与你认识。可你之前却对他们的身份来历、势力深浅半点也不知晓,若你这样的也算少主,我看他们的主子怕也会气得活过来了。” 萧子申见小晚拍了一掌后,现在已不见气了,就哼道:“小晚,你说的这些,萧大爷早就想过了,用得着你来提醒,可不是把我当了傻子!” 小晚看了卫子师一眼,喝道:“你若想到了姑奶奶说的,怎么就没想到小姐说的?你小子故意来针对姑奶奶是不是?” 萧子申自然想过,连自己说的话也想过,刚才不过想与小晚搭话,没想到一不小心又惹到她了,又只得起身作揖。 小晚一把打开萧子申的手,哼道:“你再拜下去,可是要把奴婢拜死了!”话一完,对卫子师嘿嘿一笑,又爬上了床去。 萧子申见说了这一番话,夜已深了,暗道卫子师早该休息,见小晚也好了些,就告辞离去,自回屋休息。 除夕日,萧子申本想与卫子师、贤妃他们好好团聚一番,热闹热闹,没想到帝九恒又请在京文武入宫赴宴,一时大叹倒霉,只想辞了官职去。但符思言俏目一扫,顿时吓得萧子申忙告辞了入宫去。 萧子申连那日在拂云楼同饮之人也只记得两三位,何况也不是都有资格入宫宴饮,石开等人又正当值,转了片刻,竟没见得半个熟悉之人,眼看着其他文武都邀三喝五的聚了说笑,只有自己孤身一个没人搭理,一时又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身甲胄的灵夕忽然往萧子申走来,萧子申见了,急忙起身给灵夕行礼。 灵夕把萧子申带到了一旁无人处,向他问起石开之事。萧子申知道灵夕一直在宫中,主要是陪着宋皇后,她既然问起石开,怕也得了些消息,就又仔细的将拂云楼之事说了。 灵夕没想到萧子申竟去拂云楼吃酒,顿时又好一顿训斥,只让萧子申郁闷不已。卫子师、符思言与仍留在京的书寒也没过问,没想到灵夕却数落起来。 但灵夕是符思言娘家的侍女,现在又是帝九诏的侍妾,更是三清的师姐,萧子申也只好缩脖子听着,权当打发时间。 灵夕见四周已有人望来,怕传出风言风语,只说罚了萧子申今夜不许回去,好好在宫中宿卫,随后就冷着脸走了。 萧子申看着离去的灵夕背影,一时更觉倒霉,但又不好不依,只好出去吩咐跟来的秦王府随从,让他们回去给符思言报信,说灵夕让他宿卫之事,只望了符思言能驳回了灵夕的安排,让他回秦王府去。 萧子申心里盼着符思言能派人唤他回去,可直等到宫宴散了也不见回报,只好叹气着去拜见了帝九恒,随后被帝九恒安排去了西华门。 萧子申没想到帝九恒也体谅他,竟不分派他巡值,只让他去西华门守着,到时宫门一关,吩咐了小的们仔细些,不就可以休息。不用吹寒风,萧子申自然欢天喜地的去了。 萧子申到了西华门一问,那禁军小校说若非宫宴,宫城戌时中就该关门。萧子申一听大喜,急忙吩咐关了,随后就去了屋里休息,吩咐没事不要打扰。 萧子申想,萧大爷出山这么久以来,就战天讳、魏国大军等端午节那次乱事惊动了宫城,平时谁敢来放肆,自然只休息便是,就不信有不长眼之人敢来坏了萧大爷的好事。 萧子申却忘了来虚子他们所说的《九州奇闻录》上所写的定律,刚躺下睡着,门就被拍得嘭嘭直响,又听禁军高声唤道:“萧将军,不好了,有人作乱宫城,围攻庆宁殿!” 萧子申知道庆宁殿是监国太子帝九恒的居处,惊得翻身就爬了起来,急忙披挂持剑出门。 萧子申出门后,见小校除了留下部分禁军看守西华门,已将其余禁军列队完毕,一时大为赞叹。 第五百二十章 庆宁兵锋 萧子申随后吩咐了几个兵士出宫去给秦王府、王守训、李嗣勋等报信,又让人去其余各门请援,就带着禁军往帝九恒的庆宁殿去。 庆宁殿在宫城的西北方,西华门乃宫城正西中间的宫门,自西华门内北侧的集英门或皇仪门北去,就可直达帝九恒的庆宁殿。 萧子申领着禁军片刻就到了集英门,见门已自内锁住,无法打开,看来是早有准备。又往东去看皇仪门,一般的锁住。 萧子申本想一掌震碎了宫门,但见西华门的禁军也不是很多,怕去了作用也不大,就只带了身手不错的校尉,自纵身越过高墙入内。又去看了皇仪门,门后果然上了锁。 萧子申劈开锁后,就吩咐一小校领军去护卫其他宫殿,尤其是李皇后处,可别出了事。宋皇后处有灵夕在,至少不用担心宋皇后的安危。灵夕就算不敌绝代高手,但带走宋皇后去秦王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萧子申带着几个校尉往庆宁殿去,路上只见扔了不少带字白布,萧子申随意的捡了两三块来瞧。见白布上只用浓墨写了帝廷义弑兄、篡位、逼嫂、害侄、滥杀等等诸多罪状,声称讨伐贼君。 萧子申此时已听见了打斗呼喊之声,不敢耽搁,只吩咐校尉自去,他却当先急纵庆宁殿,片刻就到。 庆宁殿宿卫不多,如何挡得住,萧子申到时,乱军已攻上了庆宁殿台阶,连宫女、内侍也被杀死不少。 萧子申遥遥望见了殿前石阶上的“关飞”,就是那泰武关镇守之将侯布,一时大惊失色。侯布怕是对帝廷义心怀怒天之恨,若让他杀进了庆宁殿,帝九恒必死无疑。 萧子申再不迟疑,纵天连踏而过,只躲避着箭矢,数息就到了庆宁殿前。就在侯布杀开血路,抬脚往殿内踏去时,萧子申自天一剑击下,剑破屋顶,刚好在门处挡住了侯布。 侯布与萧子申连过数招,咬牙喝道:“萧子申,你怎在宫里?” 侯布此言问出,萧子申又望见了殿前吃惊的帝廷美、石开及“刘晃”等人,已反应了过来。由于是灵夕的临时安排,他们大意了没有细查,所以才不知自己今夜宿卫。 萧子申一时也赞叹这帝廷美的计算。他将那些帝廷义的罪状撒满宫里,多少会激起些偏向帝九重兄弟的禁军将士对帝廷义的记恨之心,顺带也会连累到帝九恒。如此一来,救帝九恒之军不见得会多么出力,说不定还会有坐观成败的。 而帝廷美选在除夕夜行动,一来宫中宿卫的禁军将士比平日少,二来方才的宫宴将领必有饮酒,若睡了起来,却比他时更易功成。萧子申之前就猜测怕是帝廷美,现在见真是他,一时也只叹息。 萧子申一边持剑连挡侯布,一边道:“萧大爷任宫城步军副都指挥使,在宫里很奇怪吗?倒是你侯布侯将军,我却要问你,你这弃关叛逆的贼子,如何会在宫里,又如何敢来攻打太子殿下的庆宁殿?” 侯布没想到之前并不识得自己的萧子申竟认出了自己,下意识的就扭头去看殿前的帝廷美。 就这一瞬之机,萧子申旋剑迫开侯布之剑,抬掌就把他震退开去,已抢出了殿门,到了石阶台上。护卫庆宁殿的禁军急忙跑到萧子申身后,只持兵守在殿门口。 就在此时,帝廷美所率之军后方又乱,萧子申想是西华门的校尉来了,随后纵天运使混沌之初。道印连天扩散,剑气随了旋转道印不住化现而出。 眼看着剑气就要往殿前四处的禁军击去,石开持棍纵天一招“皇威撼天”,竟强破了萧子申的混沌之初,使的正是太祖帝皇尊所创的祖皇盘龙棍法。 萧子申没有看到石开震裂滴血的双掌,只认为石开功力竟在自己之上,一时大惊失色,忙持剑挡住又攻来的侯布,再不敢分心去接应校尉。 帝廷美见侯布多时也无法杀退萧子申,已知萧子申修为不在侯布之下,就吩咐石开自殿顶攻入,去杀帝九恒。 石开领命连纵而起,随后提起满身功力,运出“皇阳耀天”,自天一棍击下,顿时震碎庆宁殿顶。 整个庆宁殿瞬间坍塌只剩了四周墙柱,可见石开真力何等霸道,分寸又拿捏的何等巧妙,既完全震碎殿顶,却又没伤了墙体分毫。殿瓦断木排山倒海砸来,帝九恒在内侍帮挡下,忙往殿门躲来。 萧子申听了庆宁殿动静后,已知殿顶不保,怕帝九恒被石开所杀,急忙持剑退入殿去,随后旋剑一挡,刚好接住石开扫向帝九恒的铁棍。 二人功力一撞,霎时双双震退,萧子申忙抓住一侧的帝九恒连退,已觉内息翻涌不已。更添心惊,暗思不要与石开比拼功力。 石开也没有萧子申所惊怕的那般厉害,同是心息翻滚,看来并不比萧子申功力深厚,但怕也是伯仲之间,再有个侯布,形势已非常不妙。 殿顶破坏,灰尘仍扬飘不断,萧子申、帝九恒与石开片刻就满身灰尘,已花了脸。 帝九恒与萧子申停住身形后,喝道:“石开,你来杀我,竟有脸使太祖皇伯所创的祖皇盘龙棍,也不知羞耻!” 萧子申没想到没有半点修为的帝九恒竟识得祖皇盘龙棍,看来帝皇尊他们怕没少在他面前耍棍法,所以才识得。 石开扬棍磕地,哈哈大笑道:“帝九恒,你也有脸唤太祖皇帝皇伯?帝廷义弑兄篡位,天理难容,你竟也敢做太子,却不知谁更没有脸子,谁更不知羞耻!” 石开反驳之言,帝九恒顿时答不了话,出不了言,只一脸痛苦之色。 萧子申抬步道:“石将军,殿下做太子,是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的意思!你回答我,现在的魏王、秦王二位殿下,是否代表得了太祖皇帝,那太子殿下又怎是没有脸子,又怎是不知羞耻了?” 石开哼道:“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的意思,末将自不敢违背,但我也决不允许叛逆之辈霸占帝位。待杀了帝九恒,我自有处置,不劳萧将军费心!” 第五百二十一章 百转千思 萧子申听石开的话意,似乎并不完全是为了帝廷美造反作恶,一时心喜,正想说动石开,谁知殿前禁军已被杀的干干净净,外围禁军校尉又进不来,侯布瞬间就带着大批禁军进入大殿,缓缓围向萧子申二人。 侯布看了石开一眼,扬剑喝道:“萧子申,若不是你,我现在已杀了帝九恒,略解了满门被杀仇恨,你却偏要来坏我好事!你既然不识抬举,今夜就与帝九恒同留命在此吧,侯某也不怕多杀你一个!” 侯布与石开的修为就算不及萧子申,也差不多,现在以二对一,萧子申自知怕护不住帝九恒,正想往外纵去,带着帝九恒逃走,谁知帝廷美所领禁军竟以飞钩登上了殿壁,已持弓扬箭断住上方退路。 若是萧子申一人,他自信可以持剑旋杀出去,但带着帝九恒,却没有把握可以护住他不被箭伤,一时也不敢走。 石开见侯布持剑杀向萧子申,顿时连步持棍拦住侯布,道:“侯将军,今夜杀帝九恒也好,杀帝廷义的其余妃嫔、皇子、公主也好,我绝不拦你!但萧将军乃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的大将,要败他可以,要伤他也可以,但绝不能让他残废,更不能杀了他,他本也与你侯家的血仇无关!” 萧子申没想到这石开竟会说出这番话来,看来他在拂云楼对自己的友好,也不是装的。那他如此说,看来仍是心向帝九重兄弟的,杀帝九恒,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帝九重兄弟。 看来侯布也分得清局势,知道不能与石开起冲突,否则今夜怕就难以成事。庆宁殿如此动静,怕已传到了宋皇后的东宫,迟早也会传到秦王府去,必须要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侯布只点头道:“好,就请石将军帮在下牵制住萧子申,我自出手杀帝九恒!”石开应道:“好!”随后二人就持兵踏向萧子申。 石开又道:“萧将军,你现在若离开,我们绝不为难你。若继续交兵下去,你绝不是我们二人对手,到时难免损伤,我则更添罪过。” 萧子申早有打算,这石开既说出了不要残、杀自己之言,只要自己利用得当,说不定真能护住帝九恒待援。若大批禁军援来,帝廷美绝挡不住,到时自己与帝九恒自有活路。 萧子申既打定主意,虽是石开负责牵制他,他却把心放在了与侯布的争斗上,只要石开招式临身,他就以要害撞去,石开果然惊而撤招,持棍避退,或功力回收,并不强击。 萧子申见石开果是对他留手,心下一喜,心神稍定,与石开、侯布二人过招多时,竟勉强挡住了二人的夹击,帝九恒只手臂被划伤了一条小口子,性命也保住了。 侯布见石开缩手缩脚,本该是他牵制萧子申的,却变成了自己与萧子申连番力战,气恼一起,只喝道:“石将军!”其意自然是要石开不再顾及萧子申。 石开摇头道:“侯将军,此事没有商量!” 侯布一听,更见气怒,又喝道:“你!”他平常并不与帝九重、帝九诏亲近,只讨好帝廷义,自然就对帝九重、帝九诏一系没有什么感情,杀不杀萧子申也是无所谓的。 但他虽厉喝,也不敢真对石开怎样,否则若石开反水,先不说外面听命石开的禁军不少,就算只他与萧子申二人,虽胜不了自己与禁军,但二人护着帝九恒脱身保得性命怕是没有问题的,自然不想增添变数。 侯布见石开无法尽力,一时已拿不下萧子申,就持剑一退,嘿嘿一笑,高声道:“齐王,请派章辽将军率军去杀帝廷义的其他子女,杀的干干净净才好!” 帝廷美闻言皱眉,他只想做几日皇帝,未免事态扩大,引得帝九重、帝九诏兄弟的反感,若非为了让侯布效命,连帝九恒他也不想让侯布杀的。 现在若真派章辽去杀了帝廷义其他的后妃子女,待帝九重、帝九诏怒而返京,到时就真只能做几日皇帝了,那这叛乱岂非太不划算? 帝廷美知道,自己的势力无法与帝廷义抗衡,更别说帝九重兄弟。他只想造成既定事实,就如无耻的帝廷义一般登上皇位,然后再好好求一求帝九重兄弟,得到他们认可,再立马立了帝九重或帝九诏为太子,到时帝位就算稳当。 帝廷美可不敢不留些退路,他现在与当初的帝廷义不同。帝廷义弑兄并无直接的证据,自己造反杀人可是大家都看见的,根本否认不了。 若想帝九重兄弟认可,只有把伤害减至最低,那就只杀帝廷义的好儿子帝九恒吧,而且还不亲自出手,只让侯布或石开背黑锅,到时帝廷义一系就不好找出继承人。 帝廷义的子女,除了李皇后所生,他们为了皇位,一直都是与帝廷义一个鼻孔出气,并不买帝九重兄弟的帐。帝九重兄弟未免再出现一个与他们斗的皇帝,造成大赵根基不稳,再立那些人为帝的可能性就极低。 若杀了帝九恒,帝九祯又不想做皇帝,只要自己登了基,帝九重兄弟说不定真会认同。只要自己好好的配合他们治理天下,不做帝廷义第二,不怕他们不支持。 如此想来,杀不杀帝廷义的其他子女,其实并无分别,又何必徒增个滥杀的名目去惹怒帝九重、帝九诏,那可就得不偿失。 帝廷美念头千转,自然不会让章辽动手,可待他回过神来准备让章辽不要动时,章辽竟是不见了踪影,已是私自带兵走了。 帝廷美又惊又急,急喝禁军听从石开指挥,不要乱动,随后就率军去阻止章辽,尤其是不能让与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婶侄情深的李皇后出事。 侯布高声一起,萧子申与帝九恒同样着急起来,一是因侯布之言,二是已察觉不对。 庆宁殿此处动静这般大,有人作乱宫城之事萧子申得了报,按理说,其他各门将领应该也得了报,何况萧子申还派了禁军去请援,为何到现在仍不见大军来援?不仅不见大军,连将领也不见半个,这可大是不通! 萧子申想着,就抬头看向石开,问道:“石将军,你竟能指挥宫城全部禁军?” 第五百二十二章 破殿残烛 萧子申开口一问,石开也不是普通角色,这么久不见大队禁军来援,萧子申能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没想到,事先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准备! 但石开自不可能实言去答了萧子申,那样就会害了别人,只笑道:“萧将军,就算石某是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也不见得能完全指挥所有禁军,何况只是步军都指挥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或许不知,其他宫城禁军,或许喝醉了,或许……被人下了什么迷药也未可知!” 今儿是除夕,若说得了帝九恒恩典,宫城禁军喝些酒是没有问题的,若说都喝醉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帝九恒不过问,禁军也绝不敢喝醉,也绝不会喝醉! 哪石开所说被下了什么药,以石开的资历、地位,怕是能做到,如此也能解释了为何如此久竟无其他禁军来援。 萧子申现在就怕自己派出去向秦王府、王守训等请援的禁军出了问题,而灵夕要守着宋皇后,她就算知晓庆宁殿有变,现在水阳子不在宫里,她怕也不会过问,何况她又知自己留了宫中宿卫,怕也是有些放心的。 如此,若东宫派出传信之人再出岔子,那庆宁殿一时半刻怕就不会有援,想到此,萧子申也急了起来,见石开与自己说话,就想与他说话拖延时间。 但侯布也不简单,又一心要速战速决,怎么可能让萧子申有拖延之机。萧子申刚要再开口,他竟喝了围住萧子申、帝九恒的禁军一同杀来,也不过问石开。 四周禁军同杀,但殿内不是非常开阔,人虽多,一时也施展不开,还对侯布出手有一定的障碍作用。萧子申忙就将帝九恒护到殿壁处,只自己在外迎战。 侯布冷哼一声,旋身而起,抬掌连拍,数息就将整个庆宁殿的柱墙全部震塌。此时,萧子申二人全暴露在了废墟中,帝九恒再无安全庇护之处。 萧子申看得又急又气又觉好笑:“侯布,你小子是想帝廷义那孽畜再重修一遍是吧,是不是太浪费银子了?” 萧子申二人置身空旷,已有箭法不凡的将校张弓强箭往帝九恒射来。若非萧子申反应快,帝九恒说不定已中箭归西。 萧子申见已没有躲避之处,四周略望,就想带着帝九恒突围往林苑里躲去,一时再不对禁军兵士留手,只剑气发散乱杀。 萧子申杀心一起,已多时没出手的石开又持棍强击而来。萧子申要抵挡石开攻势,侯布又再夹杀而来,已不能完全顾及周边的禁军,护不周全的帝九恒接连被伤,鲜血已染红锦袍。 萧子申又与侯布双震而退,随之长剑抵住石开来棍,喝道:“石将军,你真要如此相逼不成?”石开持棍双手一压,应道:“萧将军,只要你留下帝九恒,我绝不再与你动一招半式!” 石开可以与萧子申兵交废话,萧子申可不敢,就这几息功夫,帝九恒又被禁军所伤。萧子申连忙脱开石开铁棍,随后连剑杀掉自后围来的兵士。 侯布也趁了萧子申与石开对话的功夫,已悄无声息的转到了帝九恒身后,持剑就往帝九恒脖子右侧划去。 帝九恒惊呼一起,萧子申反手一剑自帝九恒肩头刺过,刚好架住了侯布之剑。两剑交击,剑气散发,帝九恒脖子、肩臂、胸前、背后又被剑气所伤。虽没中要害,已见鲜血湿身。 萧子申虽救下了帝九恒,却又被身前的石开一棍击实肩头。萧子申受力蹲挫,刚挺起身子,又被石开连棍击实胸口,嘴角溢血下,霎时被迫带着帝九恒蹬蹬后退。 萧子申一退,顺势扬剑震开侯布长剑,但左手方的禁军又连杀而来,帝九恒又被杀伤,地上已滴出一条血迹。 萧子申知道,刚才石开连棍击来,其实已留了手,否则自己左手护着帝九恒,无兵无掌对敌,不说重创,肩头、胸骨肯定是难保的,哪会只这般轻伤!一时已对石开有了几分感激。 萧子申看得出来,侯布自然也看得出来,知道石开并未尽力对付萧子申,只恨恨的瞪了石开一眼。又恨自己刚才方向不对,若是剑斩帝九恒脖子左侧,萧子申要救,就不大顺手。 就在此时,外面终于似来了援军,人数虽不多,但呼喊冲杀之下,也让围势不能全心只看着萧子申二人。但来援禁军终究兵力不足,无法破开包围支援,不多时竟现不支之象。 萧子申心里一时又对帝廷义不岔起来,他自领军北上,把可靠的汴京、宫城精锐禁军全带走了护卫自己,竟没给太子帝九恒留几个得力的,可见不是个东西,否则也不见得会被动至此。 若帝廷义留些可靠的将领给帝九恒,先不说不会跟着帝廷美、石开他们造反来杀帝九恒,至少也不会没有防备,而被“下什么迷药”吧,以致各门竟才这点禁军来援。 萧子申此时已明白过来,各门禁军若非与帝廷美、石开等同流合污,就是真被下了药。 石开摇了摇头,又道:“萧将军,能来援的宫城禁军,绝对是少的可怜,你已护不住帝九恒,还是离开吧!” 萧子申一边持剑连杀不断攻来的禁军,连挡侯布攻势,一边回道:“石将军,若魏王、秦王二位殿下遇险,你会逃吗?” 石开怒喝道:“萧子申,帝九恒不是魏王殿下,也不是秦王殿下,他有什么资格与魏王、秦王二位殿下比?有什么资格让人拼死效忠?” 萧子申摇头道:“个人心中自有评判!魏王、秦王二位殿下既然将太子殿下托付给我,我自不会让人害了他!魏王、秦王二位殿下既然同意立殿下为太子,那也是认同太子殿下的。石将军,你口口声声偏向二位殿下,却为何来杀二位殿下认可的太子殿下?” 帝九恒也看出形势不妙,见萧子申护着自己,不能全心迎敌,石开尚未答话,就伸手将萧子申往一侧一拉,道:“萧将军,你自己离开吧!” 萧子申哪会想到帝九恒竟会突然出手让自己走,被帝九恒拉的一个踉跄,已离得帝九恒有数尺。 第五百二十三章 极恨有悲 萧子申刚杀了围向自己的几个禁军,石开已持棍横在了萧子申与帝九恒之间,只留下了帝九恒独自面对侯布与众禁军。 萧子申见了哈哈大笑、持剑刺向帝九恒心脉的侯布,顿时大吼:“不!”只连剑攻向石开,欲逼退石开救帝九恒。石开持棍守的密不透风,萧子申又早受了伤,如何破的开石开之防。 眼看着侯布长剑已入胸,萧子申本以为帝九恒死定了,痛苦的正欲闭上眼,谁知那侯布放声再笑,竟持剑自帝九恒胸口划过,带起鲜血抛洒时,旋身一脚就将帝九恒踢翻在地,随后上前抬脚死死踩住。 萧子申见侯布没有立马杀死帝九恒,已知他定是要先辱后杀,只向石开求道:“石将军,帝廷义再有不是,太子殿下却没有半分过错,又是得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疼爱的堂弟!你看在二位殿下面子上,就给他一条活路吧!” 石开只将头扭向一侧,不与萧子申对视,冷冷道:“谁叫他投错了胎,偏要去做帝廷义那畜生的儿子,我不亲手杀他,已是看了太祖皇帝与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的面子!你还想让我给他活路,休想!” 萧子申看着冷脸厉色的石开,现在终于完全明白,大赵太祖帝皇尊与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在这些功勋宿将中到底有多高的威望,到底有多么得人心。 怪不得帝廷义做了这许多年的皇帝,仍只能掌握少部分禁军,而且还基本是豁兆启与李嗣隆等的嫡系。 先不说王守训、展平、曹剑南、卓云相等重将,就是下面这些将领,他们都只一心向着帝皇尊一脉,帝廷义如何管得过来! 看来帝九诏常年压制着众将不给帝皇尊报仇,这些将领不会对帝九重、帝九诏不敬,但也使他们起了私下行动之心,眼前的石开就是最好的例子。 石开一心要杀帝廷义的儿子帝九恒,却不许侯布废了萧子申。别说什么帝九重、帝九诏,就连二人手下的萧子申都不允许伤害,你若说他是为了帝廷美造反,这说得通吗?他真正的目的,怕还是为了给帝皇尊报仇,只不过与帝廷美互相利用罢了。 侯布脚踏帝九恒后,只仰天哈哈大笑,笑得泪也滑落下来,才喝道:“帝九恒,我常年对帝廷义言听计从,依他诏令作恶,早前更奉诏悄悄放了神隐逸、逼阳南森的魏军入关,现在又奉诏丢弃泰武关,让了拓跋毓秀不战而得!我做了这么多年听话的恶狗,为他做了如此多恶事,他转眼就抛弃我,杀了我侯家全族!他既然不给我侯家留一点活路,那好,我也不给他帝廷义留半点根子。不仅你,还有你那些皇弟皇妹,待会同样要杀的干干净净;待日后再杀了帝廷义,杀了帝九祯,方能略消我心头之恨!” 没想到端午之战的魏军竟也是侯布奉诏自泰武关放进来的,别说萧子申与帝九恒吃惊不已,就是石开都怒气冲天,喝道:“萧将军,你听到了,帝廷义伙同魏国,欲害魏王、秦王二位殿下,我饶他不得!” 石开话一完,哪还管萧子申,转身持棍就往地上侯布脚下的帝九恒砸去。 萧子申大喝住手,急忙持剑自后击向石开,欲逼他自救。但剑已入体,石开仍不过问,萧子申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白痴。 石开既然造反杀帝九恒,怕没想过活命,那就不会在乎自己性命,只要宰了帝九恒,可不就算是赚了。 但石开也算不得恶人,何况又偏向帝九重、帝九诏,与侯布还是有差别的,萧子申自然也不想杀他,连忙撤剑,就抬掌往石开的脚踝拿去,欲将他扯回来。 虽知石开功力惊人,别说铁棍,就是深功远震向帝九恒,怕也是要丧命的。但萧子申不想杀石开,已别无他法,总得赌一赌。 萧子申急,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急的。石开竟然抬脚将帝九恒勾到了一侧,刚好避过了石开的棍威,随即转身道:“石将军,我还没玩够呢,你慌什么,待会自有你杀的!” 萧子申没想到竟还有此变故,该说这侯布是白痴呢,还是说他是个变态,果然要先玩后杀!但他如此做法,就不怕激怒了一心要杀帝九恒的石开。 石开冷眼看了看侯布,点头道:“好,只要能杀了帝九恒他们,随你怎么玩!” 萧子申见石开虽冷了脸,竟完全不喝斥的认同侯布,一时只觉奇怪,不知这石开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侯布得了石开同意,正转身思索怎样折磨羞辱一番帝九恒,长剑已往帝九恒下身指去。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一道剑气悄无声息的临近侯布之剑,虽不见威势,却瞬间将没有防备的侯布连人带剑震得蹬蹬后退,侯布霎时就离得帝九恒远了。 随着侯布震退,石开心惊,刚要上前再杀帝九恒,一人一剑自天迅击而至,带剑旋身一扫,已挡住了石开铁棍,扫开了欲对帝九恒动手的禁军。 萧子申趁机极速低身纵到帝九恒身旁,转眼就扶了满身伤创的帝九恒起身,随后只护着他连挡又围杀来的禁军。 石开、侯布没想到竟会来如此强援,顿时后悔恼怒不已。石开连持棍强战来人,侯布又欲与禁军夹杀萧子申,这次若让他再得了帝九恒,怕就会立马杀掉。 来人正是刚出关的地阳子,他一出关就去秦王府拜谢符思言的指点,刚好听闻了禁军求援,立马就依符思言吩咐赶了来。 萧子申见地阳子来了,自然松了口气,见地阳子出招走式更见深不可测,已明白他闭关近一年,又有符思言指点,定是再上层楼。 果然不出萧子申所料,地阳子应对石开挥洒自如,已是压着石开打,更能不时纵身支援萧子申,连挡侯布,连退禁军。萧子申、帝九恒已是处于安全之中。 看来石开也识得地阳子,喝道:“地阳子道长,你是修道之人,为何要来干涉我等世俗之事?” 地阳子哼道:“道门既在红尘之中,又何来世外世内?石开,识相的就弃械降来,贫道念你过往赤胆功绩,也不为难你!” 第五百二十四章 凤威天下 地阳子说不为难石开,已让侯布心内一颤,此言只对石开说,岂不是必杀自己之意?侯布与地阳子也过了几招,大约知晓了地阳子深浅,又见一时杀不得帝九恒,已心急起来。 石开持棍连与地阳子过招,摇头道:“道长,我今日非要杀了帝九恒不可!” 地阳子一声冷哼,再不多言,只纵身来回连敌石开与侯布,再有萧子申杀了禁军又助,石开、侯布二人只过了三四十招就感抵挡不住。 地阳子见萧子申又杀了身旁禁军挡住侯布,拂尘刹那自袖中滑出,扬手一卷,已缠住了石开的铁棍。随后功力透丝撞去,石开刚才双掌之伤又被深功震得裂开,鲜血不住滴下。 石开与地阳子内劲相拼,不多时就感不支,知道自己功力与地阳子差距不小,哪还敢如此拼法,顿时双掌推棍一旋,带得地阳子拂尘同旋而起,就欲挣脱拂尘,不与地阳子比拼内劲。 石开大意之下,竟忘了地阳子是道门之人,他铁棍一旋,地阳子瞬间化出道印,更是带着铁棍疯狂旋起。石开带血双掌渐渐无法控制铁棍,片刻后,竟被地阳子拂尘搅的脱手而去,已失了兵器。 地阳子就着拂尘卷棍,旋身就砸向石开,就在石开连身后退时,地阳子起剑一招紫虹清霜,剑气瞬间击中石开,石开又伤创后退。地阳子不予石开喘息之机,连纵而上,道剑、铁棍同指石开脖子、心脉。 萧子申知道,别说受创的石开,就是完好的石开,与地阳子单打独斗,也不是对手。别说现在的地阳子,就是之前的地阳子,也不是与自己伯仲之间的石开能敌。 萧子申既有些敬服石开,也感激他刚才回护自己,怕他被地阳子斩杀,立马喝道:“师兄,不要杀他!” 萧子申话一完,地阳子拂尘卷起的铁棍刚好点在石开脖子前半寸,石开扬起来挡的双掌已迟了半分。若非萧子申出言喝止,说不定石开的脖子已被地阳子棍劲击碎,到时哪还有命! 石开见地阳子已停住,只叹气放下双手,道:“我输了!”已是任人宰割之势。 侯布见石开认输,已知大势已去,正欲退走,外围禁军突然就乱了起来,随后惊慌失措的不住往两旁散开,让出了一条大道来。 萧子申护着帝九恒,与地阳子、石开同抬眼望去,见竟是一身甲胄的灵夕引着两乘凤辇缓缓行来。母仪天下之威,已使禁军不敢靠近,众人互相对望几眼,大多数已丢弃兵器,面向凤辇跪地拜倒。 萧子申知道,帝廷义的李皇后没有如此威望,尚未露面就能震慑禁军,那凤辇里之人,该就是宋皇后与秦王妃符思言。 灵夕望了一眼萧子申身后满身是血的帝九恒,勃然大怒,喝道:“石开,你敢!” 石开一惊,急忙跑到凤辇之前,立马跪倒拜道:“石开劳动娘娘天威凤驾,罪该万死!”看来石开果然是尊敬帝皇尊与帝九重兄弟的,竟闻言跪拜不再反抗。 灵夕拔出剑来,走到跪拜的石开身前。萧子申以为灵夕要杀石开,但他可不敢在宋皇后、符思言面前出言喝止,一时大急,只把求饶的眼神望向灵夕。但灵夕已没看萧子申,如何知道。 却见灵夕并不杀石开,只把剑扔在他面前的地上,随后抬手一指侯布,道:“石开,给我杀了弃关卖国的贼将侯布,将功折罪!”石开忙磕头道:“罪将领命!”随后持剑起身,转身就杀向侯布。 侯布大惊,正要逃跑,地阳子闪身就拦在了他的退路上。侯布见状,急喝道:“拦住他,拦住他!”灵夕一行来后,尚未放下兵器的部分禁军听令就欲阻挡石开。 萧子申已看明白,这些人应该才是帝廷美真正的嫡系,所以还要反抗,敢不跪拜凤辇。随即就把伤重的帝九恒送去给了灵夕。 灵夕看着不知所措的萧子申,高声道:“众将士听令,开宝皇后懿令,擢宫城步军副都指挥使萧子申为步军都指挥使,暂领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统领宫城禁军,剿除叛逆!” 萧子申闻言一惊,扭头看了一眼凤辇,这宋皇后也没出声啊,这不是假传懿令吗?这样也行?或许是早有吩咐? 灵夕见禁军将士已齐声应了,这萧子申还愣在原地发愣,顿时就气得踢了他一脚,喝道:“还不办事,等着齐王乱了皇宫吗?” 萧子申立马反应过来,章辽、帝廷美已离开多时,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见侯布已被石开拦住死战,压阵的地阳子已将铁棍还给了他,看来侯布是逃不了了。随即就命了一位将领分军围杀那些仍反抗的禁军,自己则带了大军去寻章辽、帝廷美等人。 萧子申领军一路寻去,已吓得胆战心惊。宫里遍地是被杀的宫女、内侍,那些宫、殿中亦死了衣饰华贵之人,怕是帝廷义的后妃子女,一时又惊又喜又怕。 有那幸存之人见了萧子申领军前来,宫城禁军穿着一样,如何分得清好歹,以为又是来杀人的,只吓得惊叫奔逃。 萧子申立马命了几个禁军去拖了回来,在那人连跪磕头求饶声中,抬脚就踢,喝道:“嚎什么嚎,我问你,乱杀的叛军哪方去了?” 那人见保得性命,话已说不清,急忙为萧子申指明路途方向。萧子申见是李皇后的仁明殿所在方向,一时大急,吩咐禁军速来后,已一人持剑连纵往仁明殿。 尚未到仁明殿,萧子申又见了那“刘晃”带人乱杀,急忙持剑杀去,喝道:“刘晃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章辽先是一愣,随后转身大笑道:“萧子申,你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神嘛,竟不识得你章大爷!告诉你,大爷我姓章名辽,可不是什么狗屁刘晃,你可记仔细了!” 萧子申一时也暗叹自己白痴,那侯布的“关飞”既是假名,这“刘晃”也该是的,否则不怕被知晓之人点了出来!刚才自己听了侯布请帝廷美派章辽去杀人,早该有所联想才是,没想到却在这小子面前丢了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游思妄想 萧子申被章辽小瞧了,自然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叫他知道萧大爷的厉害,随之持剑连攻,务要斩杀了这小子。 没想到萧子申与章辽过了十多招,又有禁军助章辽,萧子申竟拿不下章辽,一时更见心不能平。 章辽却在此时又讥讽道:“我就说萧子申萧大将军不咋滴嘛,今日一会,果然不咋滴!来人啊,给我杀,杀了这小子,齐王登基后,定有重赏!” 萧子申心想:“赏你个头,帝廷美马上就要完蛋,你们还在这里做梦!”不岔之下,只持剑猛杀,众兵士被萧子申杀的多了,章辽渐渐就抵挡不住萧子申。 就在此时,后面的禁军也跟了上来。萧子申持剑一扬,喝道:“给我杀,章辽这小子留个活口,其他不降者,一个不留!”话一完,只将章辽等人留给禁军,萧子申却又往仁明殿去。 萧子申到了仁明殿,终也是晚了一步,宫女、内侍死伤遍地,帝廷美正持剑架在李皇后脖子侧,与禁军自仁明殿内同出来。 帝廷美见了萧子申,惊道:“你……你……你是怎样脱身的?帝九恒死了?” 在帝廷美看来,萧子申带着帝九恒,是肯定脱不开石开、侯布与禁军围杀的。他既在此,只有帝九恒已死,他孤身离开可以解释。 李皇后一听帝廷美问帝九恒死了,顿时色变流泪道:“齐王,你……你竟杀了九恒,你竟敢杀九恒!待九重与九诏回来,我看你怎样交代!”李皇后竟不提帝廷义,可不是可悲。 萧子申怕李皇后将就了帝廷美架在脖子上的剑自杀,立马道:“齐王,开宝皇后与秦王妃已到,石开与禁军已降,太子殿下也安然无恙,你尚未铸成大错,现在降来,还有退路!” 帝廷美听了宋皇后与符思言竟同时驾到,脸色剧变,连拿剑的手都颤抖起来,看来也是怕宋皇后与秦王妃的。 李皇后闻言,急带泪问道:“萧将军,九恒真没有事?” 萧子申心想:“事倒是有一些,被杀的满身是伤,差一点就去阴间了!”但只拜回道:“回娘娘话,太子殿下并无大碍,请娘娘放心!” 李皇后再次确认,终于放下心来,道:“齐王,收手吧!就像萧将军所言,你虽谋逆,但现在尚未铸成大错,皇嫂定不会为难你的,将来九重与九诏,也不会为难你的!” 帝廷美只咬牙、手颤不已,多时也不见出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萧子申怕帝廷美恼怒之下杀了李皇后,见他不动,暂时也不动。见又有禁军赶来,就悄悄吩咐人去报与灵夕知晓,看宋皇后她们如何处置。 别说帝廷美,就是仍跟着他的亲信也怕了起来,现在已不能成事,又不知将会怎样处置,一时已失了分寸。 仁明殿前,众人沉默了不久,灵夕就引着两乘凤辇与大批禁军过来。萧子申见没有地阳子,看来石开与侯布之战,怕仍未结束。 灵夕望了一眼帝廷美身后瑟瑟发抖、已开始后退的禁军,道:“齐王,汴京府的禁军,就是给你这府尹造反用的吗?” 萧子申现在才知,帝廷美的亲信竟是汴京城的禁军,那是属于汴京宫城外的编制,该是丁长烈他们所管,没想到他竟培养了亲信。 帝廷美望了凤辇两眼,强自镇静,道:“当初帝廷义也是用汴京禁军篡位,怎不见你们赶杀他?现在却来为难我!同是太祖二哥的兄弟,你们为何就区别对待?帝廷义做得皇帝,我为何就做不得?” 萧子申见帝廷美语气中,竟有几丝委屈的味道,一时就觉好笑。谁叫你把动静闹得这般大,哪像帝廷义,人家完事都登基了,众人与禁军还云里雾里,不知变故! 帝廷美话一完,凤辇中终于传出了宋皇后的声音,道:“四弟,你先放开了皇后,其他家事,我们稍后再说!” 帝廷美用哀求的语气道:“皇嫂,我……我的心也不大,就想做一年的皇帝,就一年就好!明年此时我就禅位,将皇位传与九重或九诏,你说好不好?我绝不会贪心的,一年就够了,绝不像帝廷义那般自私无耻,霸占不让!皇嫂,我求求你,你就成全了我吧,我绝不会眷念不去的!” 别说宋皇后等人,就是萧子申都听的摇头叹息。帝廷美闹出这般动静,最后却只保底想过一过皇帝的隐,这真是何苦来哉!这皇位,真就那般有吸引力?好好的做一个齐王不好吗? 宋皇后道:“四弟,九五之位岂是儿戏,哪能这般坐来让去!就算不成为后世笑柄,我们也要顾及一下皇家现在的颜面,顾及一下帝家的将来!若皇位大家真换来换去的做,你仔细想想,以后的帝家,怕会乱成什么样子,今夜般的事变,一年不知怕会上演几次,你真想帝家的后世子孙日日年年就这般乱打乱杀的夺位争权吗?四弟,放弃吧,弟妹与孩子们还在齐王府里等你回家!” 宋皇后此言一出,萧子申就知道,帝廷美不仅小命保住了,还不会有半分损失。当然,日后死了妃嫔孩子的帝廷义要如何与帝廷美决斗,那就不知道了! 萧子申正想着,就有两个哭哭啼啼的妃嫔带着几岁的孩子奔到了宋皇后的凤辇面前,瞬间就跪了下去,只嚎哭着请求宋皇后做主。 这些妃嫔平时怕对宋皇后不大恭敬,灵夕眉头一皱,抬脚就将她们踢了开去,喝道:“滚开,自寻你们的陛下去!” 萧子申见宋皇后竟不出声责怪灵夕,一时就明白。怪不得帝廷美之乱造成帝廷义的后妃子女被杀不少,宋皇后仍如此宽待帝廷美。又见宋皇后只一心顾及李皇后和帝九恒,怕是这些妃嫔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所以灵夕才喝斥他们寻帝廷义去。 萧子申狗仗人势,见那两个嫔妃仍哭哭啼啼的不愿走,就嘿嘿一笑,上前扯了她们的领子往后拖,只吓得两个嫔妃与孩子大哭。 萧子申把血剑一扬,喝道:“再哭,再哭萧大爷就剁了你们扔去喂狗!”只让灵夕也想揍他。 第五百二十六章 心绪不岔 李皇后也不过问被萧子申拉来扯去的嫔妃,只望着凤辇道:“嫂子,只要九恒安全就好,你们不用管我!” 宋皇后道:“四弟,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若你好好的放了皇后,日后自好说,否则,待陛下回来,你就自己去面对吧!”见帝廷美仍无反应,也不放开李皇后,看来宋皇后也火了,只喝道:“灵夕!” 灵夕应了声:“是!”随后掌心化出道印,往天一抛。 帝廷美尚未反应过来,一道模糊幻影已临半空,就在帝廷美持剑仰望道印时,挟持的李皇后瞬间消失,已到了宋皇后的凤辇前,随后天地恢复平静,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别说帝廷美与众禁军,就是萧子申也大惊。众人刚才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萧子申知道,那瞬间转移李皇后的道法,乃是九九道功中极其高深的“界空挪移”,看来是那化境高手出手了。 帝廷美望见了凤辇前的李皇后及她脚下闪耀的道印,又见了自己身侧方才李皇后站立之处闪耀的道印,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时手颤再拿不稳长剑,瞬间就掉到了地上,又转头四顾,道:“这……这……” 灵夕哼道:“皇叔,这什么这,还不带着你的人离开宫里,非要逼我们对你动手吗?” 帝廷美早心惊胆战,他已知道,刚才那人若要杀他,他早死了,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现在灵夕喝来,他也不计较自己是被晚辈喝斥,只带着众亲信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仁明殿,不多时就消失夜中。 李皇后刚转身唤了一声皇嫂,宋皇后已自凤辇里走了出来,随之拉着李皇后的手,问道:“皇后,仁明殿里没被四弟弄脏吧?”李皇后点头道:“还好,他只拉着人到外边杀的!” 宋皇后点头道:“那好,我们进去坐会儿吧,剩下的事,让孩子们处理!”李皇后点了点头,就与宋皇后同回仁明殿去。 灵夕又吩咐禁军打扫仁明殿外,吩咐伺候宋皇后的宫女们随入仁明殿内去收拾、伺候。 萧子申见宋皇后已现身同李皇后入了仁明殿,为何符思言还不出来,这也太不给宋皇后、李皇后面子了吧,又觉得奇怪,就走过去向凤辇拜道:“师姐!” 灵夕只觉好笑,转身走到萧子申身后,喝道:“师什么姐,王妃没在凤辇里,这凤辇一直都是空的,不过吓吓人罢了,还不带人去除贼!” 萧子申掀起帘子瞧了瞧,果然没人,就讪讪道:“师姐,我还以为王妃师姐真来了呢!” 灵夕哼道:“宫里大乱,谁知会不会有人趁机袭击魏王、秦王二府,王妃不在府里守着我们的孩子与魏王的孩子,难道还来管帝廷义的孩子不成?能让地阳子来,已是给了他们天大的脸子,还想劳动王妃大驾,他们算什么东西!” 萧子申绕着灵夕转了一圈,啧啧道:“师姐,师弟怎么听来,你似有天大的怨气呀?” 灵夕瞟了萧子申一眼,低声道:“你小子懂什么!若是殿下做了皇帝,我的孩子随随便便就是亲王;现在别人做了皇帝,我的孩子最多就是一个郡王;若没有建立些功业,说不定只能得个国公、郡公、县公,你说我该不该有怨气?” 萧子申知道灵夕所说不假,符思言才是秦王妃,将来继承帝九诏爵位的是符思言的孩子,而且还要降一等袭爵郡王。除非有天大的恩典,或许能再封个亲王,但秦王的高爵也不可能。 除了袭爵帝九诏的嫡子,就连符思言的其余孩子也不见得能再得个郡王,更别说灵夕这侍妾的孩子,说不定真只能得个郡公、县公。除非他们再似帝九诏等在沙场建立极大的功勋,以功封爵,才有可能得个高爵,但郡王也就到头了。 若是帝九诏做了皇帝,灵夕的孩子混吃等死也能得了亲王爵位,可不就心里不痛快。如此看来,这灵夕的脾气、性格倒与小晚有些像。 萧子申转头见左右无人,也低声道:“师姐,要不要我去帮你杀了帝九恒?然后将皇位夺过来?” 灵夕拍了拍萧子申,嘿嘿道:“师弟,只要你敢杀,我就敢包庇你!”说完哼了一声,就扭着腰离开,自也入仁明殿去伺候。 萧子申也不知灵夕所言是真是假,但他只不过开个玩笑,可不敢真去杀了帝九恒,何况帝九恒为人还不错,也不想杀他。若是杀帝廷义,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就怕杀不了。 灵夕入仁明殿后,萧子申吩咐禁军将领分领禁军去宫里各处拿杀贼人,稳定人心,随后就往来路回转,要去瞧瞧章辽与侯布等怎样了。 萧子申到了围杀章辽处,他身旁之人怕已死了干净,只剩了他奋力挣扎,欲突围离开。但禁军围的紧,如何逃得了。萧子申看着章辽满身的大血口子,已是踉跄欲倒,若非交代了要活口,他怕已经死了。 萧子申刚才之所以吩咐留章辽活口,正是因被他小瞧了不岔,想捉了来让小晚折磨他出气。现在见了章辽模样,一时心思又淡了,随之上前两招就制住了没多少反抗之力的章辽,只吩咐禁军押去关了候审。 萧子申回到一片废墟的庆宁殿处时,石开仍与侯布血战,二人均满身是伤,受创颇重。四周禁军只将二人团团围住,并不上前。 萧子申见地阳子与帝九恒已离开,怕是地阳子见侯布已没有逃脱希望,就带帝九恒寻太医去了。 萧子申刚到,东宫元化也自外边急匆匆行了过来。萧子申想,应是符思言吩咐他入宫来的,上前接住行礼后,随之一指侯布,笑道:“太师叔,你瞧瞧这家伙是谁?” 东宫元化也知二人可能被侯布耍了,定睛一瞧,果然是“关飞”那贼子,气怒一起,就欲上前去动手。 萧子申忙拉住东宫元化,道:“太师叔,是灵夕师姐让石开将军将功折罪的,咱们可不要插手,以免坏了石将军的功劳。”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说话的当口,石开终于奋起神威,一棍重创侯布入地。那侯布挣扎多时也起不来,只鲜血不断流出,看来是不行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春风得意 萧子申见石开仍有可战之力,一时又对他高看了几分。石开是被地阳子连创后再与侯布单打独斗,竟也大败侯布,看来他的修为在侯布之上。 萧子申比较欣赏石开,就请了东宫元化过去为他治伤。东宫元化尚不知石开也叛乱之事,见他力战侯布,自然也欢喜,就去为他细细的医治。 石开对萧子申二人道谢后,萧子申就走到了侯布身前,他不知该如何处置侯布,也不想私自处决,但怕侯布修为高深,再惹出事来,就运功废去了侯布的修为,让禁军也押去关了。 东宫元化为石开各处上药包扎疗伤后,才起身问帝九恒去了何处,原来东宫元化是入宫来瞧帝九恒的。 萧子申没想到东宫元化也大大咧咧的,还与自己在这里玩了多时,随之就问起四周禁军将校,让人带了东宫元化去寻帝九恒。 东宫元化离开后,萧子申就对石开道:“石将军,规矩还是要依的,你也随禁军去吧,但我相信你,功力就不封了!” 石开点了点头,对萧子申拜道:“多谢萧将军!”随后就把双手伸向过来的禁军,欲上镣铐。 萧子申抬手阻止了禁军,道:“就这样带走吧,我相信石将军不会让人失望!”石开又道了谢,就随禁军离开。 萧子申说相信石开,是真心的,而不是试探他。他与石开虽相处只两次,这次还是动手厮杀,但他自石开言行,已觉得他是一条汉子,既然一心受缚,就不会再逃。 何况,若石开真要逃,刚才地阳子离开后,他大可以同侯布一同杀出去,众禁军怕是拦不下二人。如此好的机会他也不逃,仍与侯布死战,可见是不会逃的。 萧子申想着,就望向被禁军带走的石开,高声道:“石将军,我会去看你!”石开闻言一愣,只背着萧子申点了点头,随即又走。 萧子申欣赏石开,又觉得他造反怕更多是为了帝九重、帝九诏兄弟的心思,也想去保了他。就算他谋逆罪大恶极,必须得杀了,也要保了他的家人免受株连吧。 萧子申随后就去仁明殿寻灵夕,想请她保了石开。却没想到灵夕也没有杀石开之意,只说性命无碍,官衔怕是保不住的,谋逆之罪,这已是极限了。 萧子申自也知晓,若非宋皇后、符思言她们之意,别说什么官衔,能不株连家人,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萧子申辞了灵夕,刚准备离开仁明殿,诏令又来,加封他为明威将军,就代石开任了宫城步军都指挥使。因宫城禁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随侍帝廷义在北方,仍让萧子申暂领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统领宫城禁军。 丁长烈已亡,又让萧子申暂代了他的京城步军都指挥使,再统领外城步军。萧子申正欢喜的不知东南西北,灵夕摇头叹道:“以后跟我一样,可回不了家了,可怜啦!” 萧子申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宫城刚历大乱,定会让他这临时的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一直留在宫里防备。大军又在北方,京师本就缺将,怕也寻不出人来代替,否则也不会让他又代了丁长烈之职,可不是回不了家了。 萧子申知道要解脱,怕要等了大军凯旋论功行赏后,才会拔擢将领来补缺,一时大叹倒霉,正想请灵夕也让他撤职滚回秦王府去,尚未开口,就被灵夕一脚踢了远去。 萧子申虽半空就稳住了身形,不会摔倒,但四周的禁军将士也笑了起来。萧子申轻身落地后,就喝道:“笑什么笑?再笑本座就给你们板子吃!”那些禁军应是知道萧子申在说笑,一时笑得更欢了。 萧子申赶了禁军一边去后,又去到仁明殿前,高声道:“师姐,我要代马步军副都指挥使,这明威将军不够资格啊,至少也得给个冠军将军吧!” 萧子申刚吼完,见灵夕怒气冲冲的持剑奔出来,吓得拔腿就逃,片刻就去远。 萧子申逃了片刻,见灵夕没有追来,知道现在宫里防备薄弱,又刚经乱事,她不敢轻易离开宋皇后身边,一时就放了心,忙收了身法,自大摇大摆的四处闲走。 萧子申一路暗想:“这帝廷美说的果然不错,只救个帝九恒就加封了明威将军,可不是‘救驾’的功劳不一般,远比率军征战升得快!齐王啊齐王,要不你再率军来杀杀,助萧大爷一把,早日做个冠军将军,那可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做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了!然后再想个法子,让豁兆启滚去宫去,这汴京不就是萧大爷的天下了!老子哪日不高兴了,就半夜带着太乐侯去寻帝廷义下棋!” 萧子申想着,不觉就哈哈大笑起来,旋又发现不少人泪眼朦胧的咬牙恨恨瞧来,才想起宫里死了不少人,人家正要元旦办丧事呢,这可不笑的不是时候,忙就收了笑。 萧子申随后又不岔,只将那些咬牙瞧来的人仔细的记了,暗想:“待萧大爷无聊了,就随便寻个由头收拾你们。敢给马步军副都指挥使萧大将军脸色看,可不是不想混了!” 萧子申自也知道,现在加封自己为明威将军,应该是宋皇后她们的意思,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执掌宫城禁军,拿了自己做苦力,否则哪会升得这般快! 萧子申正寻思着去问问帝九恒到何处去了,自己好去问安,却发现已换了干净衣袍的帝九恒在东宫元化的陪同下正四处查看,指挥着禁军、内侍等处理尸体,又查看各处宫殿。 萧子申觉得奇怪,帝九恒伤的这般重,这些事情,吩咐禁军将领做就是了,何必亲力亲为! 萧子申刚想上去劝帝九恒回去休息,自己派人处理,东宫元化已拉了萧子申到一旁,捂嘴笑道:“帝廷义的皇子公主们怕被杀的差不多了,帝九恒已收敛了一排,现在还在找呢!” 萧子申一愣,怪不得帝九恒要亲自处理,原来是在满地认弟弟妹妹,可不难为他了。萧大爷只认得帝九祯、帝九恒,可代劳不了,一时也与东宫元化一般欢喜起来:帝廷义若知道自己的子女快死光了,不知会不会气死! 第五百二十八章 宫监监探 萧子申也没想到这章辽果这般狠,看来怕是真想帮侯布家报了仇,灭了帝廷义满门。今夜若非自己,还真有可能得逞,到时候就只剩了一个在大同路的帝九祯,可不是悲惨万分。 萧子申偷瞥见帝九恒的脸色也不大好,忙忍了笑,就与东宫元化过去陪着他继续搜寻。 最后一番查找下来,除了帝九祯与帝九恒,就只剩下了之前到宋皇后凤辇前嚎哭的两位嫔妃生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其他已被杀的干干净净,连帝廷义的妃嫔也被杀的差不多了。 帝九恒也被杀了一个侍妾。只有帝九祯的妻妾子女已搬出去住在了魏王、秦王二府,却没有受难,可见这小子是何等的有先见之明! 萧子申见四周一片嚎哭之声,又见帝九恒也一脸悲恸之色,忙与东宫元化死死的忍住笑,以免被悲怒的众人弄死,心里却念道:“帝廷义啊帝廷义,你个老贼篡位多年,怕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所以就来惩罚你!何况这一场惨事也是你自己造成的,又怪得谁来!” 帝九恒不知是为了撒气,还是为了安慰众人,立马就下令将率军滥杀的章辽处死,只留了侯布等候帝廷义回来发落。 眼看天色将明,帝九恒又派内侍宣了众禁军将领来见萧子申,告诉众将萧子申暂统领宫城禁军之事。 帝九恒看着这些刚被救醒不久,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众将与校尉,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处置他们。他们是被人下药迷晕,也不算完全失职;但主将与禁军均被人所趁,也可见失职大意。 只有萧子申所领的西华门禁军与另一将领所领的宣德门禁军在夜里立了大功,二将与众兵士又得了封赏。其余众将校,全罚俸半年,又吩咐轮流重打二十大板。 若非还要众将校支撑宫里的防卫,怕不止二十大板这般轻易。但萧子申知道,这只是开始,待帝廷义回来后,这些人还不知会被怎样处置,说不定豁兆启与宫城的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也要被牵连责任。 众将拜了帝九恒与萧子申离开后,帝九恒才又正式的对萧子申道了谢,感谢他的浴血相护,否则怕也死了,又谢了地阳子。地阳子见宫里的形势已基本上稳定,就告辞离去。 卫子师已稳定无碍,东宫元化就与萧子申一同留在了宫里,既照看受创的帝九恒,也要领着太医们医治其余众人。 帝九恒一夜未歇,又伤创失血,加之悲叹宫里之殇,已觉疲惫至极,就自去了兄长帝九祯之前住的宫殿歇息。萧子申指挥着禁军将宫里清理好后,已是黄昏时分,又忙了一日。 萧子申见将校就位,禁军巡守更见严密,王守训又派了些可信的外城禁军增护宫里,萧子申此时才稍微放了心。问清楚了石开关押之处后,念了元旦,就提了酒菜去看牢里的石开。 石开见了萧子申,只叹气摇头,道:“萧将军,宫里甫经大乱,你不好好在宫里守着,以防不测,就不怕给你安个失职之罪?” 萧子申吩咐狱卒开了牢门,进去与石开同坐了后,才轻笑道:“只要不是石将军杀来,禁军将士自挡得住,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石开笑道:“自今而后,再也没有石将军了!” 萧子申自食盒里取出酒菜,与石开一同摆了,又倒上酒,才道:“我还记得三年前在鄂州的时候,我被陷害入狱,曹将军也是提了酒菜来看我。我刚被唤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仍在客栈里,可不是好笑!” 石开端酒与萧子申碰后,仰头一饮而尽,道:“萧将军当初是被陷害,我却是实实在在的谋逆,如何能比?” 萧子申又倒上酒后,道:“石将军不用担心,我已得了消息,官衔虽不保,性命却是无碍的。石将军只宽心的在这里待几日,不久就会有诏令前来!” 石开叹了口气,道:“是开宝皇后与秦王妃之意吧?罪将无能,给娘娘们添乱了!” 萧子申道:“石将军,你既知只不过是添乱,又认同魏王、秦王二位殿下,为何又要率军作乱宫里,这岂非无事生非,徒添事端?” 石开端起酒杯,刚要再饮,听了萧子申之言,又放了下来,道:“萧将军,你可知我是何时到宫里任职的?”见萧子申摇头,续道:“我先跟着鲁国公,后又在大津关曹将军麾下,之后又调入李嗣隆将军的龙骧军。两年前端午之战时,我奉命驰援帝廷义。那时我就知机会来了,就舍去大津关的出身,只报了龙骧军,然后拼尽了力去讨好帝廷义。帝廷义一欢喜,果然去年就将我自龙骧军调入了宫里任步军都指挥使!” 萧子申听完一笑,这帝廷义也算会安排。他调丁长烈入京任京城步军都指挥使,调石开入京又任宫城步军都指挥使。没想到一个是为旧秦效力,不过利用他,一个却是想断他子嗣,可不是昏头了。 石开与萧子申又饮了酒、吃了些菜后,道:“我知道帝廷义修为高深,豁兆启也修为高深,他们在,我自不敢妄动,只兢兢业业的做好份内之事,还得了不少赏赐!” 萧子申道:“现在帝廷义与豁兆启不在,所以石将军就动手了?” 石开叹道:“本来我是想动手的,可殿下偏偏派了灵夕夫人与水阳子道长入宫掌事,我又不敢动了。就在进退两难之时,我打听到齐王有意,就假装到他面前去醉酒发牢骚,还骂了帝廷义。齐王果然心喜,就来寻我一同举事,我自然就顺水推舟应了。原本我是打算事成后就趁机杀了侯布与章辽那两个逆贼,然后再自杀的。没想到萧将军竟突然出现在宫里,使我措手不及!” 萧子申道:“我还该再谢了石将军的好意,使我也躲过一劫!”见石开摆手轻笑,续道:“石将军,你可有想过,若真乱了禁宫,杀了皇室,魏王、秦王二位殿下那里如何交代?就算你死了,也不管家人了吗?若真事成了,你出身曹将军麾下,定是查的出来的,不过又增皇室对峙罢了,岂不是更添二位殿下的麻烦?” 第五百二十九章 冥梦复醒 石开哈哈大笑后,才摇头道:“萧将军,你只识其一,不知其二!只要杀光了帝廷义的子嗣,到时帝廷义孤家寡人一个,他传位给谁? “齐王事成后,二位殿下轻而易举就能平灭叛乱,到时齐王帝廷美是叛逆之身,就算二位殿下饶过齐王与他的家人,他那一支的子孙,也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到时候整个帝家,不就只有太祖皇帝一支的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及他们的孩子可以继承皇位了? “到那时,二位殿下为了大赵,也就不会再推辞了!若如此,石开就算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也有资格再去见太祖皇帝了! “二位殿下是会有些小麻烦,比如想保石某的家人,怕就要与帝廷义较量,但自长远来说,却是利远远大于弊,我为何不能作为?” 萧子申没想到石开这一番跟随帝廷美叛乱,却全是为了帝九重兄弟,为了帝皇尊,也算是赤胆忠心之将,怪不得要护了自己。 而且石开也猜帝九重兄弟念了他过往的功绩,会保他的家人,可算是全心相托了。怪不得灵夕轻飘飘的就说石开性命无碍,她们根据石开以往的表现,怕是猜出了几分石开的心意。如此君臣,可不叫人佩服! 但石开有一点怕顾忌的不错,现在帝廷义死了一堆儿女,帝九重兄弟要保石开及其家人,还有帝廷美等,怕真要与帝廷义好好较量一番。 石开现在尚不知帝廷义被章辽领军杀了不少儿女,否则怕不会如此轻松。 萧子申点头道:“石将军,如此说来,宫城被下药的禁军将士,怕也是你所为了,齐王怕与众将没有这般交情,如何有机会下药!” 石开轻笑摇头,又吃了些酒菜后,才道:“萧将军,我知晓你是三清道门出身,也是二位殿下的心腹,据说贤妃娘娘还要认你做养子,有些话,我也敢告诉你!但我希望今日之言,只出我口,只入你耳!”见萧子申点头,就凑近了低声续道:“药是我给的,却不是我下的!”随即就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终于完全明白了。怪不得只有自己守的西华门与南边的宣德门禁军没事,怕是这两处的将领,石开没有把握,所以就放弃了。 而以石开之力,也没有那么多精力、那么多时间去迷倒其余所有禁军将士,真正出手的,是其他地方的那些将校。 他们虽不与石开同作乱,却仍以如此方式支持石开,可见在他们心里,也是希望石开功成的。归根结底,那些将校心里是对帝廷义不满,而仍想着帝九重或帝九诏能做皇帝。 帝廷义若知晓,时至今日,那许许多多的将校仍一心想着驱逐他这个皇帝,可不知会不会气死。他掌控不了大赵禁军,岂是无由? 萧子申现在也明白了石开之意,他此言并不是要出卖那些将领,拖他们下水,而是怕帝廷义回京后追究失职之罪,拿那些禁军将校开刀,想让自己给帝九重、帝九诏带个话,请二位殿下念了众将校的赤诚之心,至少不要让他们被帝廷义斩了。 萧子申一念一完,即起身拜道:“请石将军放心,魏王、秦王二位殿下那里,我自会将话带到!” 石开哈哈大笑道:“好,萧将军果然是聪明人,石开果没有看走眼,今日我就借花献佛,敬了萧将军高义!” 与萧子申同饮的石开却不知道,萧子申佩服石开,心里已在想着怎么想个法子,请帝九重、帝九诏再让了石开出山。反正也与帝廷义闹得差不多了,何必要去亏待石开这般的赤胆之将! 过了两日,萧子申就知道他想多了,帝九恒已下诏,谪石开为翊麾校尉,调离宫城禁军,回家反省,等候差遣,随后就派人去放了石开回家。 要说帝九恒不恨一心要杀他的石开,应是不可能的,怕也是宋皇后、李皇后等人与他谈了心,交代了石开与侯布等的不同,否则别说翊麾校尉,能回家就不错了。 之前灵夕之所以对萧子申说石开官衔怕是保不住的,应该就是顾及了帝九恒的情绪,所以才有不再任用之言。可能帝九恒也想通了关节,一切不过是帝廷义“弑兄篡位”引起的罢了,所以才对欲杀自己的石开开了恩。 只不过如此一来,待帝廷义回京,帝九恒也要面对帝廷义的怒火了,到时还不知如何善了。 萧子申这几日就依吩咐留了宫里值守,期间又昏迷了一次,同是半个多时辰后就醒来。差别只在于,那梦已清晰可见,却是早前在魏国重创昏迷后在秦王府里做过的梦。 萧子申梦里仍见了一个巨大的血池,百姓不住被杀死或直接推入血池,血池中挣扎的百姓不住将手伸抓向萧子申,只凄吼着:“救命,救命,救救我们……”随后就是数之不清的冤魂厉鬼追着萧子申鸣冤索命! 直到元宵节前夕,萧子申又连做了两场恶梦,梦中又传出飘渺之音:“北边,北边……”只让整日值守、无所事事的萧子申烦躁不已。 水阳子又入宫后,萧子申见宫里也平静了,就去东宫向宋皇后、灵夕打滚撒泼,直要辞去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之职,连步军都指挥使也不要了,又说帝九重答应了他不用报道、值守的,只气得灵夕连骂带打。 灵夕出了气后,见宫里也平静,就让萧子申不再代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仍保留了步军都指挥使之职,让他自滚出宫去,随后又去请了老将李嗣勋入宫掌事,只留了王守训主持京师外围防务。 萧子申得了自由,就欢天喜地的去辞了帝九恒,自回秦王府去。谁知刚走入秦王府片刻,竟又突然吐血晕倒,可不是欢喜过了头。萧子申醒过来后,见卫子师已如早前一般正常,自然更添喜色。 小晚又告诉萧子申,卫子师元宵节想去外面走走,说还没有好好看了汴京景色,正不知该当如何,现在萧子申回来,就让他带着众人一起出去玩耍。 萧子申心想,怕是卫子师又在寻思自己时日无多,才想出去逛逛,她以前可从未有过如此心思,一时又添愁绪。 第五百三十章 壮士一去 卫子师既然想出去走走,萧子申不可能阻拦,但也要为她安全着想。 不相干的武林中人虽不识得卫子师,但见过小晚的不少,萧子申就更不用说了,这两年也不知杀了多少人,谁知会不会有人来寻仇。 何况还有战天讳、是非枭境、阴阳童子、六凡界等等,谁知会不会有人来寻麻烦,到时牵累了卫子师可就罪过。 萧子申去请了地阳子与众人一同出去后,仍觉不放心,又去符思言处求了两个道印化纳入掌,若有事时,好得符思言支援,如此才觉安心。 元宵节时,午饭后萧子申等人就出去游玩,直到了夜间,观了灯楼、灯轮、灯树等,又看了民间杂耍等表演,玩到了三更时分才回秦王府。若非卫子师身体仍虚弱,元宵节解除宵禁,萧子申见卫子师欢喜,众人说不定会玩一夜。 没想到萧子申众人也多虑了,玩了多时,并没有出半点岔子,也没有人来招惹众人,可真算是好好的乐了一日。 卫子师因出身之故,从小到大怕少有如此游玩过,回了秦王府后,竟睡不着,随之又与小晚去唤了萧子申,三人就到了秦王府的楼阁高处赏看四方夜景,又谈论各方见闻趣事,直到五更天书寒来唤,三人方散了回屋休息。 卫尘泱去送侯布的诏书给帝九重兄弟后,就没有再回来,仍去追寻阴阳童子、六凡界等去了;卫情天见卫子师无碍,过了两日也离开了,只留了书寒在府里照看卫子师。 自元宵节到二月初,萧子申只去了两次宫里,那梦越见频繁,到后来,竟是每夜必见,只呼唤着萧子申去北边,让萧子申一脸茫然,烦闷不已,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将梦之事遍告卫子师、书寒、符思言、东宫元化等人后,却没有半个人明了半分,连符思言也不理解,只让萧子申最好再去一趟北边,应了梦中异数。 萧子申见卫子师大好,东宫元化又说一年只需引血一两次,让萧子申不用担心。萧子申心系血霜天星,就决定依符思言之言,再去北边一趟,也看看战事有没有需要之处。 萧子申刚下决心北行,就传来帝廷义催要粮草之事,随之就决定帮帝九恒一个忙,顺便将粮草带去北边。 萧子申入宫拜见帝九恒时,见帝九恒手拿诏书,脸色极其难看,心里咯噔一下,想定是帝廷义来诏斥责帝九恒,而且语气定相当严厉,所以才使帝九恒变了色。 帝九恒见萧子申来了,就放下诏书,强颜一笑,问起萧子申可有事。萧子申将代运粮草之事说了,帝九恒正为寻将之事发愁,就一喜应了。 萧子申随之又请起用石开与他一同押运粮草,帝九恒先是脸色微变,仔细想了想,就勉强应了,只吩咐萧子申别让石开与帝廷义会面。 萧子申想:“别说石开,就是萧大爷也没兴趣去见狗屁帝廷义,老子运粮草到了鹿州就离开,谁管他!”自然应承。 萧子申随后去寻禁军将领,问清楚了石开的家,就亲自上门去请他。石开听闻去正定路,顿时大喜,千恩万谢的拜了萧子申。 又过了几日,一百万石粮食已陆陆续续的运到了黄河南岸,大赵水师正在忙碌的装船过河。萧子申怕帝廷义会派人在黄河北岸,就留了石开在南岸指挥装运,他先搭船去北岸探一探。 粮草全部运过黄河后,第二日,萧子申、石开率军与民夫正带着粮草往东北方的鹿州去,突然就有内侍前来传诏,让萧子申去刑州拜见帝廷义。 萧子申怎么可能去见帝廷义,就算帝廷义不会杀他,他也不想去跪拜帝廷义。何况先不说“前秦余孽”的身份,与石开交好之事帝廷义应也知了,他现在怒火冲天,多半会有杀他之心。若不是帝廷义不知在打什么算盘,说不定都返京大杀特杀了。 萧子申将内侍拉了一旁,塞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带着两个同伙去黄河边转一圈,随后去报与帝廷义,就说刚好错过,又追之不及,就说没传到诏。 那内侍得了五十两银子,又分了同伴一人十两,自得了三十两,随后就欢天喜地的依萧子申吩咐往南去黄河边了,心想:“到时若官家心情不好,老奴就说萧子申这小子抗旨!” 萧子申与石开到了鹿州交割完粮草后,正好遇见了沧州奉曹剑南之命前来提运粮草的将领。石开与曹少游最初都在曹剑南麾下,也与那将领是旧识,二人谈起曹剑南后,石开就对萧子申言道,想去沧州拜见老元帅。 萧子申早与帝九恒交代清楚,他有事要做,是不会再回去的,本来是打算交割粮草后,就与石开领军去定州帝九诏处,把石开与禁军交与帝九诏后,就打算独自再去魏国。 现在石开想去拜见鲁国公曹剑南,萧子申念着石开刚做了错事,又被贬谪为翊麾校尉,曹剑南说不定就要揍他,一时有些不放心。 萧子申暗想,将石开与禁军交给曹剑南也是一样的,再给帝九诏去信说一下就是,就道随石开他们一同去拜见曹剑南。石开与那将领自无所谓,路上还多个照应,自认同了。 那将领点清粮草后,萧子申又命了一小校带了几百禁军,将民夫们带回南边去,就自与石开等去往鹿州东北的沧州。 萧子申、石开等入了沧州,那将领为萧子申二人指明了曹剑南帅府去处后,自去处理粮草之事。萧子申请那将领安排随行禁军后,就与石开一同去拜见曹剑南。 萧子申二人到了帅府,曹剑南正在召集众将议事。石开识得曹剑南的亲卫,就上前去打听曹剑南与众将商议何事。 那亲卫低声道:“瓦口关豁兆凯将军派人来报,说拓跋文绍亲自领军前来,率十万之众猛攻瓦口关,自日至夜轮番强攻,毫不停息,瓦口关将士伤亡惨重,又不得休息,疲惫不堪,请曹帅速派军支援!” 萧子申听得“豁兆凯”三字,一时眉头暗皱,这小子不就是侯布提起诬陷的献关降魏之将!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语成谶 亲卫正与石开说着,大门一开,众将前后陆续而出,都不解的看着一身甲胄的萧子申,也有不少将领与石开打招呼,随后往屋内看了看,一脸你多保重之意! 看来石开与众将多有熟悉,怕都是当年一同沙场厮杀出来的,那些将领应该也听说了石开之事,所以才有那般反应。 众将离开后,亲卫瞧了瞧石开,随后就入内去通报。随即就听得屋内曹剑南拍案喝道:“还不滚进来,等本帅亲自去迎接你吗?” 石开吓得身子一颤时,那亲卫已急急忙忙的退了出来,随后就对萧子申、石开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石开忙理了理并不见乱的甲胄,随后就战战兢兢的低头与萧子申一同进入屋内。 石开看也不敢看屋内的曹剑南一眼,进去后就跪了下去,只埋着头。萧子申拜见了曹剑南,曹剑南请了萧子申坐后,就举步行到石开面前,讥讽道:“石开,你是自己觉得没脸见我呢,还是觉得我这张老脸没脸让你见了?” 石开忙磕头道:“末将知罪!”曹剑南讥笑道:“你知罪?那我问你,你罪在何处,罪在哪般?”石开只颤声道:“末将……末将……” 曹剑南哼道:“你跟了我多年,又跟了曹少游多年,就学了这点本事?当初我没教过你们吗?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好,你看看你,这叫什么事,真是丢老子的脸,真是丢了二位殿下的脸!” 萧子申一脸吃惊的看着曹剑南:“你这老东西是什么意思?不怪石开造反,只怪石开造反不成?”一时又想起他是曹少游的父亲,忙收起了不敬之念。 石开听了曹剑南之言,更是惊出一身冷汗,随后又心喜,只磕头道:“末将明白,末将知罪!” 曹剑南哼道:“给老子跪着好好反省反省,真是不中用的东西!”见石开果然依言好好跪着,就去一旁与萧子申说话,瞬间态度就大转,只让萧子申惊诧:“这些老家伙,果然变脸不是一般的快!”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随后就似乱了起来。曹剑南可能觉得在萧子申面前丢了脸,起身喝道:“吵什么吵,没规矩了吗?” 曹剑南话音刚落,门外就冲进来几位满身鲜血的将校,随即就跪倒在曹剑南面前,道:“元帅,不好了,豁兆凯献关降魏,拓跋文绍已率军自瓦口关入境,沿路攻打州县!末将等拼死杀出重围前来报信,请元帅定夺!” 那将领话一完,别说曹剑南与石开,萧子申更是惊的自椅子上跳了起来:“侯布说豁兆凯献关降魏,宁王拓跋文绍率大军入境,这不就都来了!难道当初侯布之言,并非是为了恶心或诬陷豁兆凯,而是……而是……侯布弃关而逃也是奉帝廷义之诏,难道……难道……而侯布后来之所以闭口不言,怕是恨了整个帝家,也不管大赵社稷了!” 萧子申念及此,急道:“曹元帅,请你老速派人回京,让师姐他们严审侯布,定有不对的地方!” 曹剑南只知侯布弃关,只知侯布、石开等随帝廷美谋反,尚不知诏书与侯布曾言的豁兆凯献关降魏之事,疑问道:“萧将军,那侯布还有什么可审的?” 萧子申也不废话,立马就将侯布奉诏弃关及他的言语,捡重要的说与了曹剑南知晓。曹剑南瞬间就明白了,那侯布有可能还知晓什么秘事,急忙派斥候回京去报与秦王府。 曹剑南派出斥候后,瞬间又反应了过来,急忙派人去拦住准备率军北援瓦口关的大将。若大军去了,还不是羊入虎口,瞬间就被拓跋文绍围歼。 曹剑南一时也想,豁兆凯这降魏的老贼派人来求援,说不定就是拓跋文绍使的请君入瓮之计,想引赵军前去围歼。要不是有将校杀来报信,怕真要给他送两三万人去,一时更恨豁兆凯。 现在局势忽变,曹剑南也没心思与石开计较,又吩咐快马西去定州,将豁兆凯可能已献关降魏之事报与帝九诏知晓。 曹剑南随后就领了萧子申、石开等出城,与众将起了八万大军,往北去阻挡拓跋文绍大军;又分派大将领军两万往沧州西去,布防于沧州到定州之间的重镇建州,以免魏军重兵西去袭击州县。 萧子申与石开领了两万铁骑军先行北上,黄昏时分就遇上了逼阳南森所率领的先锋骑兵,两军不待休息,就碰撞厮杀在了一起。 萧子申指挥大军作战,自然是比不上石开的,就让石开代他指挥,他则领重骑兵往逼阳南森杀去,欲破中军。 逼阳南森指挥大军与禁军血战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收缩兵力结阵,缓缓北撤,只把快攻到逼阳南森中军前的萧子申气得咬牙切齿。 魏军自两边往中间收缩而来,萧子申怕被大军合围,急忙率军往回杀出,会合石开主力。 萧子申领军与石开会合后,石开统军与魏军鏖战多时,已看了出来,逼阳南森所领骑兵只有一万多,居于劣势。 萧子申刚到石开面前,石开就让萧子申总领全军,继续追咬逼阳南森不放,他另率八千骑兵,自西侧绕道去断逼阳南森退路。 萧子申立马同意了石开之言。他也计算了时间,自瓦口关的禁军将校突围南来报信,随后铁骑军就极速北上,刚好撞到了逼阳南森所领骑兵。 按步军行军速度,是来不及在交战的北方设陷阱的,所以不怕逼阳南森是诱敌。就算有骑兵跟在逼阳南森之后请君入瓮,兵力也不会非常庞大,一下想围死石开,也是不可能的。 自然,石开与萧子申想完全围歼逼阳南森骑兵,也是不可能的,根本围不完。只能说,能断下多少是多少,能消灭多少是多少。 逼阳南森可能也发现了石开侧翼行军的企图,随后又停止大步后撤,领军往东而行。 石开见状,顿时自西往东,将禁军缓缓往逼阳南森北面散去,紧跟环攻。萧子申则将大军自逼阳南森南面缓缓散开,与石开之军形成自西往东的雁形阵势,包夹逼阳南森骑兵。 逼阳南森领军且战且走,激战至半夜,来到了二十里外的一险要小山,就在那里结营抵挡,等待后续大军前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声东击西 石开随之又将全军合为锥形之阵,强攻逼阳南森立足未稳的大营。逼阳南森所领魏军拼死抵抗,两军又战了近一个时辰,魏军虽死伤惨重,但萧子申与石开也未击破魏军。 赵军久战亦疲,萧子申、石开就领军往西南后撤五里扎营,一面防备魏军攻杀正定路其他地方,一面派人告知曹剑南。 萧子申看着指挥铁骑军立营的石开,笑道:“石将军,逼阳南森的魏军也疲惫不堪,我们是否去劫营?”石开摇头道:“战端刚开,大家防备均严,很难起到偷袭作用,没有必要!”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这逼阳南森倒也聪明,正定路东现在只有各州驻扎有少量禁军,他率军东撤,也不怕被重兵合围围歼!” 石开轻笑道:“逼阳南森征战多年,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但他也想错了,沧州到秦王殿下所在的定州之间,若非之前曹帅派去布防的两万禁军,也没有多少大军!” 萧子申道:“如此说来,逼阳南森西避或者东撤,只要与后续魏军前进方向一致或相距不远,其实并没有差别!” 石开点头道:“不错!我领军自西侧绕道时,逼阳南森若要自西侧杀过去,也是没有问题的,他一心只往东退,看来拓跋文绍后续大军若非自正北南下,就是要先扫荡正定路东面的州县,占我大赵疆土,再往西强攻来。拓跋文绍也知道,曹帅手握十多万重兵,若引军与曹帅强战,也不知何时才能分出胜负,还不如先占了正定路东面守备薄弱的州县,再徐徐图之。” 石开猜测的不错,到天明时,正定路东面的州县就传来急报。魏军重兵强攻,两日就丢失了正定路东北面的一州五县,魏军随后又往南攻来,各州县已岌岌可危。 曹剑南吩咐留守沧州的大将注意防备后,又派将领领军一万北上到沧州北面五十里外的蔡北县驻扎,以为沧州缓冲屏障,自己则领军五万,行进到萧子申、石开所领铁骑军以东,准备阻挡魏军南下攻势。 一日后,就望见了宁王拓跋文绍的帅旗。至此,瓦口关往南到萧子申、曹剑南防线以东的正定路疆土,已全部丢失。 拓跋文绍大军到后,叔孙恭、公孙意等将领就领军强攻曹剑南大营,逼阳南森也拔营往东靠向拓跋文绍大军。赵魏大军血战两日,寸土不让,只杀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赵魏停战又对峙两日后,沧州镇守大将派人传来急报,鹿州突然出现数万重兵,主帅为拓跋文绍,正猛攻鹿州,欲夺正定路粮草,请曹剑南定夺。 曹剑南一时大惊失色,现在正定路东与赵军对峙的拓跋文绍大军就有十余万之众,拓跋文绍哪里来如此多的兵马? 而防守粮草重地鹿州的禁军有三万多人,就算拓跋文绍率数万魏军强攻,一时如何能下?待定州的帝九诏得了急报,引西线重兵前来围杀,再有沧州大军断住拓跋文绍归路,拓跋文绍大军不过死路一条,他何来如此大的胆子? 正是因为鹿州有三万多禁军防守,所以曹剑南并未担心过,曹剑南现在又与拓跋文绍主力在东线交上手,就更没有担心粮草重地鹿州了。却没想到拓跋文绍竟去攻打鹿州,曹剑南一时色变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曹剑南也不可能置鹿州于险境,急忙让萧子申、石开率军往西南去救援鹿州,他仍领五万禁军抵挡拓跋文绍主力的攻势。 萧子申与石开领骑兵离开后,次日,曹剑南终于知道为何拓跋文绍有如此重兵了,因为与他对阵的根本就不是拓跋文绍,而是魏国的南大将军、南京道镇抚使、宋王拓跋神机。 原该是在大赵大津关以北,魏国雁崖关至南京道昌阳防线与帝九诏、曹少游等对阵的拓跋神机,没想到他竟偷偷的率大军来到了东线,与拓跋文绍合兵一处,还打出拓跋文绍的旗帜来迷惑赵军。 若是大赵瓦口关失后,拓跋神机再领兵东来,现在最多刚到与曹剑南血战的前线!可他不是,曹剑南一直都是在与拓跋神机大军对阵,已交锋数日。 这么说来,岂不是表示,若非拓跋神机有信心,不多时就能攻下瓦口关,否则他就真是神机妙算,知晓豁兆凯会献关降魏,所以才弃中线的雁崖关等不顾,提前领大军东来瓦口关。 拓跋文绍与曹剑南互攻半年多,曹剑南没攻破魏国的宁海关,拓跋文绍也没有攻破赵国的瓦口关,拓跋神机哪里来的自信,偏就知晓能攻破瓦口关,所以早提前领军前来。 这是不可能的!若拓跋神机有如此厉害,早攻破中路的大津关入了正定路,又何必千里迢迢的东来瓦口关! 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拓跋神机“神机妙算”,早“算出”豁兆凯会献关降魏,所以才悄悄引兵东来,打了曹剑南一个措手不及! 萧子申与石开率骑兵离开后,也不知拓跋神机是知了拓跋文绍兵打鹿州的消息已掩盖不住,还是觉得曹剑南五万大军挡不住他了,竟亲自披挂上阵,换了宋王帅旗,随后兵分三路猛攻曹剑南防线大营,又分兵一路往西,准备断去曹剑南与沧州的联系,欲围歼曹剑南大军。 就在危急之时,帝九诏得了消息,与裴仲殊、呼延寿等大将亦领兵东援。裴仲殊领兵四万往东南救援鹿州,以一万骑兵先行;帝九诏、呼延寿等则领兵四万,往东支援曹剑南。 帝九诏领军与曹剑南派往沧州、定州间的建州布防禁军会合后,只留下一万禁军继续防守,之后领着五万禁军东来,刚好挡住了拓跋神机欲断曹剑南与沧州联系的魏军。 帝九诏随即挥军力战,不到半日就击退了西来魏军,随后往东靠向曹剑南。曹剑南此时已感压力,帝九诏率军来后,一时就挡住了拓跋神机攻势。 拓跋神机见援军前来,正准备暂退,帝九诏已令呼延寿率领一万五千铁骑军,急往北去瓦口关南,欲断魏军粮道。拓跋神机急令逼阳南森领一万五千骑兵追击呼延寿,务必要拦住呼延寿。 第五百三十三章 军败泪血 谁知帝九诏欲断粮道是假,竟是设伏在蔡北县东北方,与曹剑南早前派驻蔡北县的一万禁军两面夹击,大破逼阳南森的骑兵。 逼阳南森被伏击,不知伏击禁军兵力,又忌惮帝九诏用兵,顿时心慌意乱,指挥失当,竟折损了五六千骑兵,随后急率军退回拓跋神机处。 帝九诏知晓,呼延寿率军北上,拓跋神机除了命逼阳南森领军追击,定还会派人极速知会瓦口关的魏国守将,让瓦口关与运粮大军防备,如此呼延寿兵力不足,再北去已没有意义。 何况,现在魏军十多万重兵入境,鹿州粮草有危,若再多分军与呼延寿北上,则防线有被拓跋神机攻破之险,所以就命了呼延寿率军南归,仍留那一万禁军在蔡北县驻防。 帝九诏与曹剑南合兵一处,已有近十万之众,只稍处略势。帝九诏等人尚未松气,魏军又有五万大军自瓦口关南下,再加上攻打鹿州的魏军,已达二十多万,已有决战架势。 若鹿州真被拓跋文绍攻破,粮草无论被夺或被毁,赵军怕都要溃退。未免全军缺粮覆灭,就只有禁军全部退守到黄河一线,如此才能保证后续粮草供应。 这样一来,整个正定路重关与州县将大部丧失,到时大津关、瓦口关落入魏国之手,南面没有险地,就算最后击退魏军,将来防守也将变的极其艰难。 可见鹿州粮草何等重要,在魏军入境下,可以说是关系整个战局的成败与将来赵魏形势,可真失不得。现在正定路西北角的云桥关是帝九重的防区,那边另有屯粮之处,尚不用担忧。 但帝九诏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派人通知帝九重,让他增兵曹少游镇守的大津关,尤其要供应充足粮草,以便鹿州被破后,就算正定路禁军缺粮,全线溃退至黄河北岸,也要曹少游孤军守住大津关。 那样一来,待将来反攻魏军后,就算瓦口关夺不回来,至少刑州、定州、大津关一线的防线不会有太大问题。只失一个瓦口关,自然比大津关、瓦口关皆失,将来防守起来要容易得多。 帝九重得报后,一面命西线禁军往东前进至大津关、定州一线布防,以防止魏军往西攻来,尽量保住刑州、定州、大津关一线;一面就依帝九诏所托,做最坏的打算,让裴伯殊领军前去大津关,协助曹少游防守,并派军运送大批粮草前往大津关。随后又派人往南、西各路催运粮草,以便鹿州真丢失后,西线至少可以多保证定州一线的粮草供应。 就在此时,魏军为配合拓跋神机、拓跋文绍大军作战,拖住他方赵军,拓跋煦、慕容太后、计策衍下令全线出击,三路齐攻大津关、云桥关、泰武关。 帝九重不敢大意,派往大津关、定州一线的禁军又回缩了一些,以保证云桥关、泰武关的战事有足够禁军支撑。 帝九重此时也暗自庆幸,幸好帅轻影与萧子申袭击夺回了泰武关,否则魏军东、西两线同时入境,那时真就是难打了,大赵瞬间就有帝皇尊第一次北伐时的魏国之危,以及那次帝廷义的兵败之危。现在虽仍有险,但局势也没有太坏。 鹿州粮草既如此重要,萧子申与石开自然不敢怠慢,率军日夜兼程,只往南狂奔。但终究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大军已到达鹿州,鹿州却已被拓跋文绍攻破,城墙上已是大魏旌旗,大魏军士。 萧子申与石开远远的望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魏军,已知鹿州完了,粮草完了,也不知正定路的局势将会怎样发展。 萧子申与石开就只有两万骑兵,别说攻不下拓跋文绍数万大军防守的鹿州,就算攻破城门杀了进城,城中骑兵难以发挥,也绝不是拓跋文绍大军的对手。 萧子申与石开满腔怒火,二人也知晓了帝九诏已派裴仲殊率军来援,石开就建言,二人率军在此盯住拓跋文绍。 若拓跋文绍要离开,就咬住他不放,待裴仲殊大军前来,就算粮草没了,也要先报仇再说;若他不离开,固守孤城,也只有等裴仲殊之军到了才能计较。 萧子申点头应了,就命铁骑军后退立营休息,只待拓跋文绍反应,再决定进退。萧子申、石开刚率军后退立营,没想到却有鹿州的残兵败将见了大赵旗帜跑了来。 石开也想知道,鹿州三万多禁军,到底是如何守的城,竟数日就被拓跋文绍攻破,这还是我大赵的禁军吗? 你想想当年的计策衍,他孤军困守南京道治所昌阳,是如何以不足两万之众,抵挡太祖皇帝十余万大军的连番强攻两月余的。 你鹿州将领就算无法与计策衍比,那大同路的原州、代州呢,他们又是如何防住拓跋毓秀强攻的!就算你们不如张保义,那拓跋文绍还不如拓跋毓秀呢,可不就互相抵消了,竟才守住几日! 萧子申与石开提了校尉来喝问,才知道不是鹿州的禁军将士没本事,而是帝廷义太有本事了。 拓跋文绍大军尚未到,帝廷义竟派了豁兆启持诏书到鹿州,强宣诏要带了三万禁军离开鹿州,去拱卫他所在的刑州。 镇守鹿州负责粮草的主帅是帝廷义的亲信,立马就应了。但鹿州将领也有其责任心,有一将领以粮草万钧之重为由,坚决不从,竟被豁兆启当场斩杀。 也就是说,帝廷义所在的刑州,现在有豁兆启所领的京师禁军,还有李嗣隆的龙骧军,加上自鹿州带去的三万兵马,已超过了拓跋文绍攻打鹿州的魏军。 可鹿州留守将领突围到近在咫尺的刑州去求援时,帝廷义竟以魏军动向不明,或会攻打刑州,威胁朕之安全为由,拒不发兵救援。 那将领头也磕破了,最后只求一万禁军支援,帝廷义只是不从。帝廷义,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将领独自返回鹿州时,杀的满身鲜血入了城,只让众将士定要传出帝廷义见死不救之事与魏王、秦王知晓,随后就咽气死了。 萧子申与石开没想到鹿州竟是这样失的,粮草竟是这样丢的。就在鹿州残兵败将嚎嚎大哭时,全军将士知晓真相者,没有不悲泣垂泪的。帝廷义在这些禁军将士心里,已经死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三军会合 萧子申、石开安顿好鹿州侥幸脱困残军后,二人都坐在中军帐中,沉默不语。以石开的脾气,若所统禁军兵众,怕要引军去帝廷义所在的刑州,要他给一个交代。 萧子申虽统兵作战不如石开,却比石开要冷静得多,也更有大局观。现在若真兵逼帝廷义,只不过制造碰撞,更添大赵危局罢了,现在就是装孙子,也要避免内战。帝廷义之事,待局势稳定后,自有帝九重、帝九诏去寻他要交代。 何况现在拓跋文绍数万大军深入大赵境内,拓跋文绍之军虽处险境,大赵也犹如芒刺在背,你不知道他啥时候就会去袭击或攻打哪里,所以定要看好了他,不能让他再乱赵境。 萧子申此时又想起了大同路战后拓跋毓秀对帝九重所言,只要帝廷义仍在,说不准大赵就会大乱,谁说再战下去魏国没有机会!这不就应验了拓跋毓秀之言! 现在鹿州粮草之事,既调开守军,又不增援,已确定帝廷义搞了鬼。而泰武关侯布之逃是帝廷义下诏做的,那豁兆凯降魏之事怕也不正常。 但看现在豁兆启仍活得滋润,仍被重用,若豁兆凯真是私自降魏,以帝廷义的为人,能轻饶了豁兆启?如此看来,豁兆凯突然降魏,若说与帝廷义没有关系,怕鬼也不信! 帝廷义这老东西看来也老年痴呆了,他也不想想,就算大赵溃败,甚至数十万赵军全军覆没,甚至大赵亡了,你以为就害得死帝九重、帝九诏兄弟?笑话! 先不说帝九重、帝九诏身边高手如云,很难被魏国俘虏,就算被魏国俘虏了,慕容太后他们也不会杀帝九重兄弟,帝廷义不过枉自丧师亡国罢了。 当然啦,也不能说帝廷义的算计半分希望也没有,若帝九重兄弟落到了拓跋文绍手里,那肯定是死定了。帝廷义应该也是这般算的,所以才自拓跋文绍主持的东线打开缺口,放了魏军进来。 但帝廷义也不想想,要帝九重、帝九诏兄弟落入拓跋文绍之手,这得有多难,拓跋文绍哪来如此多高手! 退一步说,若魏军真有本事擒杀了帝九重、帝九诏去,那说明大赵也完了,那帝廷义的江山也完了,帝家也完了。也不知道帝廷义这白痴到底在想什么,竟出这种昏招。 萧子申将鹿州之变派人上报帝九诏后,与石开领军在鹿州以东驻扎一日,也不见拓跋文绍有动静,没想到鹿州南面却传来了大动静。 萧子申、石开见了大赵旗帜,还以为是帝廷义良心发现,又派军来援鹿州,虽是晚了,还算有一点点良心。 但却不像,因为南来禁军只有两万多人。帝廷义知晓拓跋文绍有数万魏军,若派这点禁军来,岂不是送死!禁军到了鹿州城南后,竟突然强攻鹿州。 萧子申与石开大惊,这点兵力攻城,与送死有什么区别,急忙打马去鹿州南阻止。好不容易才劝下了怒气冲天的禁军将士,随后引来了鹿州东面,两军一合,已有四万多人。 这两万多禁军,就是之前驻守鹿州、看护粮草的禁军。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鹿州将领求援被拒的消息还是被调到刑州的三万禁军打探到了,随后众将就去寻主帅,让他率军北援鹿州,保住粮草。 但那帝廷义的亲信阴阳怪气的说了许多闲话,又以诏令为由坚决不从,并喝令众将自滚回去好好待着,各人自扫门前雪。 众将又求了片刻,见主帅仍不从后,心系战友又挂念粮草的众将终于大怒,顿时群起攻之,斩杀了主帅,随后引军不辞而别,自往北来。 帝廷义得知消息后大怒,就让豁兆启、李嗣隆率军追击诛帅抗命的三万禁军。两军血战多时,三万禁军且战且走,最后就失了几千禁军,只有两万多北上到了鹿州。 萧子申、石开没想到内斗还是起了,竟是自守粮禁军开始的。但也不可能怪他们,他们虽杀了主帅,还把人头带了来祭奠留守鹿州阵亡的将士,却是半点错也没有。 此时,探马又来报南方出现大赵旗帜,大军遮天蔽日而来。萧子申、石开等众将一惊,知道怕是豁兆启、李嗣隆追击禁军的大军,急忙尽起四万多大军,众将校共推萧子申为帅,结阵准备迎敌。 南边大军缓缓靠近后,果然是豁兆启、李嗣隆率军追击而来。豁兆启打马上前,喝令萧子申交出反叛将校,厉眼望见石开后,又让萧子申交出谋逆反贼石开。 萧子申、豁兆启对峙刚起,鹿州城东门一开,竟是拓跋文绍欲引军出城来,也不知是想渔翁得利,还是要与豁兆启共击萧子申大军,看来怕是要与豁兆启联手居多。 就在萧子申等将大惊失色,正准备领军往北或东退走的危急时刻,鹿州北面突然又杀来禁军,当先大将,正是裴仲殊。 裴仲殊见鹿州东门大开,见了已引军出城的拓跋文绍,话也不说,率领铁骑就往魏军冲杀过去。萧子申一见机会来了,让石开率领步军防备豁兆启大军,随后就领铁骑军与裴仲殊一同冲杀过去,欲夺东门而入。 裴仲殊领军前来,豁兆启与李嗣隆等既忌惮裴仲殊,又不知他带了多少兵马来,一时失色,也不敢擅动。 豁兆启等失色,拓跋文绍同样色变,急令魏军抵挡,缓缓往城中退去。一时也暗叹大意,只待大赵禁军自相残杀不好,何必出城来,现在竟陷入险境。 拓跋文绍出城魏军尚不多,不多时就缓缓退入了鹿州城中,就要关城门。裴仲殊自马上连纵而起,与萧子申当先同杀向城门,欲阻止魏军关门。 眼看着萧子申、裴仲殊就要冲到大门前,马上就可阻止魏军关闭城门,城中突然急晃出一道身影,双掌雄威连展,竟拦下了裴仲殊对战。随后又是将领杀出,挡住萧子申前进之路。 大赵铁骑禁军跟进后,城墙上魏军连弓射来,骑兵毫无遮挡,接连中箭。裴仲殊见已难破入城去,急忙喝令将士后退。 第五百三十五章 决胜一击 禁军铁骑领令往后撤去,裴仲殊、萧子申二人被阻,鹿州城门终于完全关上。 魏将与裴仲殊、萧子申杂乱在一起交手,城墙上的魏军怕伤了自己一方的大将,就只小心翼翼的持弓瞄准,并不轻易放矢。 萧子申此时才偷空瞥见,那与裴仲殊对战之人竟带着银龙面具,心里惊呼:“战天讳!怪不得能拦下裴仲殊!” 萧子申就这一惊,心神略分,竟差点被围攻来的魏将所伤,急忙收起心思,全心迎战,不敢再去看银龙面具者,但也暗自担心裴仲殊。战天讳的修为不在兵解上人之下,久战之下,裴仲殊怕不能敌。 萧子申没有心思注意银龙面具者,但与之交手的裴仲殊却吃惊起来。二人过招多时,裴仲殊早认出了银龙面具者的天罡玄录掌,知晓他是大魏拓跋家皇族之人,绝不是战天讳! 但裴仲殊常年在边关与魏军对战,与魏将交手,与拓跋神机、拓跋毓秀等皇族大将均有过招,拓跋皇族中的高手,只有宋王拓跋神机有如此修为,如此功力。 可据裴仲殊自帝九诏那里传来的消息,拓跋神机应在沧州东北与帝九诏、曹剑南对峙,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鹿州! 而且若是拓跋神机,他也不会带着面具行事;若他不是拓跋神机,拓跋家何时又出了一位这般厉害的人物! 裴仲殊思绪百转时,围攻萧子申的魏将不少,修为也不弱,萧子申竟渐渐不敌。裴仲殊见状,知晓再战无益,霎时枪风扫荡,功劲狂震,连向银龙面具者与魏将,随之喝道:“走!” 萧子申、裴仲殊一退,没想到魏将竟不罢休。银龙面具者一声冷哼,抬手一挥,竟领着众将追杀过来,瞬间就过了护城河! 交手的众高手离开城墙边后,魏军又拉起了河上吊桥,鹿州片刻就进入了完全防备的状态。 裴仲殊见银龙面具者领众随后攻来,暗道我还怕你不成,随即又与萧子申转身迎战。亦是裴仲殊战银龙面具者,萧子申力敌众将。 方才城门外萧子申与魏将力战,石开已远远见了萧子申不敌,现在萧子申仍是一人独战众将,定也会不敌。石开随之吩咐禁军将领小心防备豁兆启等,自持棍助萧子申而来。 石开与萧子申联手共拒魏将,终于战了个旗鼓相当,一战就是近百回合。 萧子申见豁兆启、李嗣隆等蠢蠢欲动,裴仲殊与银龙面具者也难分胜负,暗道不能再这般打下去,一旦豁兆启挥军一击,自己等人必然心乱,到时就极为不妙。 萧子申一念至此,大喝了声:“裴二哥!”随后迫开攻来的魏将,转身就往银龙面具者杀去,道:“裴二哥,我们换换!”随后连对裴仲殊眨眼。 裴仲殊已明白了萧子申的心思,微一皱眉,又见魏将追击萧子申而来,略一点头,持枪转身就砸向杀来魏将。 萧子申持剑、抬掌挡住银龙面具者,嘿嘿道:“伪龙首,萧大爷觉得这样战下去也麻烦,怕半年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咱们就以内劲相博,你若胜了,我们自退离鹿州五十里;你若败了,就滚回鹿州去,别再来烦我们与豁兆启之争,如何?”话一完,也不管面具者应不应,随手就将神兵扔去一旁插了入地。 裴仲殊知道萧子申要搞鬼,神力、功力略收,只哈哈大笑着与追击萧子申的魏将连战,并不强功逼退他们,保持着离萧子申、面具者不远。 萧子申神兵一扔,双掌聚功一拍,瞬间按向面具者双掌。银龙面具者似对萧子申的自大有些不屑,冷哼一声,也不答话,随之双掌接住萧子申雄掌,果然与萧子申比拼内劲。 四掌一接,面具者功力果然深厚无比,萧子申瞬间被震退两步。萧子申一惊,急忙抬足顿地,稳住身形,道元极速运转,连连迎向面具者深功。 片刻后,萧子申又被震得连退了数步,就在面具者冷哼一声,更见得意时,萧子申哈哈大笑,太极图印旋天而起,阴阳之力顿时牵引起面具者功力,只以二身合而一,周天运转而走。 萧子申嘴角见血,面具者终于惊觉自己功力不大受控制,急忙全身功力顺势连撞向萧子申双掌,就欲震开萧子申。 但催来深功,却全被萧子申太极阴阳之力带起,更加速了二人功力圆转。面具者功力更见无法掌控,一时已吓得手臂连颤,还以为是萧子申会什么邪法,用窍门欲夺了他的功力,想的也够深远。 萧子申经多时修炼、感悟,又得符思言、卫尘泱仔细指点,已对掌控双方功力更有心得,又与卫尘泱、东宫元化等做了演练,对引动对掌的两人功力已没有多大问题。 尤其是似银龙面具者这般毫无防备者,基本上都能掌控住。但只有一点,萧子申自己被伤却怎样也避免不了,一时也大叹无奈,更不要说似卫尘泱般运用自如。 正因萧子申自己会伤,所以觉得用在那些魏将身上有些浪费,才唤了裴仲殊换个对手,只要创了面具者,还怕今日不胜! 就在萧子申哈哈大笑着被震得溢血一退时,银龙面具者被二人功力合力一击,顿时扬血抛向护城河去。 裴仲殊早有准备,再不管魏将,儒功满贯枪身,神力尽提,纵天一枪就击向往护城河掉去的面具者。 面具者忙忍住伤创,功力随念而走,玄黄天罡往上迎向裴仲殊金枪。二人功力连撞,震荡整个护城河,扬天水浪,瞬间掩去二人力敌身影。就连随后追向裴仲殊的魏将也全被惊天之劲震得仰天后退,根本无法靠近二人战圈。 追击魏将震退大意之下,萧子申早握住地上神兵,随后身法连展纵去,瞬间斩杀一将,随后连剑猛击,又与剩余之将同震同退。 护城河浪渐渐回落后,河中翻滚血浪,已失去了面具者踪迹。裴仲殊抬眼略望,随后纵身而回,又与萧子申、石开连攻向魏将。 魏国众将缺了面具者,刚才又被萧子申偷袭斩杀一人,实力已不济,片刻又被裴仲殊金枪贯身,力斩一将。 第五百三十六章 讨贼纳叛 魏将见已不能敌,喝呼一声,随之连纵而退,瞬间就过了护城河,随即退回到了鹿州城墙上去。 裴仲殊哪肯轻放,金枪贯地而入,旋身一起,伸手握住吊桥右边的铁链,神力一运,一息扯断。 裴仲殊腾身又要去扯断吊桥左边铁链,好接引禁军过河。城墙上的魏军在魏将指挥下,床弩数根巨箭同射向裴仲殊。 萧子申与石开忙持剑、提棍而上,与裴仲殊同震开巨箭,却已手臂酥麻。萧子申见魏军巨箭又要射来,忙与石开拉着裴仲殊抬步连退,随后拔枪避远了去。 裴仲殊持枪在手,道:“现在面具者重创不知去向,魏将也有死伤,你们掩护我,今日定要断下吊桥,破开城门,夺回鹿州来!” 萧子申忙拉着裴仲殊摇了摇头,又望了远处豁兆启等人一眼后,就将鹿州之失与帝廷义之毒告诉了裴仲殊。 裴仲殊听完也色变,怪不得现在如此好的机会,萧子申竟要拉住自己,原来是忌惮豁兆启、李嗣隆率军夹杀。 裴仲殊知晓了前因后果,自然也与萧子申、石开一般担心起来,望了鹿州城一眼,只好放弃,随后三人就往禁军军前行去。裴仲殊只把厉眼望向豁兆启、李嗣隆,怒欲喷火。 裴仲殊率领一万骑兵先锋到后,萧子申一方已有五万多禁军,其中三万为铁骑。豁兆启一方兵力本已居于劣势,又以步卒为主,已开始害怕起来,怕裴仲殊率军掩杀。 豁兆启见裴仲殊持枪冷冷往军前踏来,眼珠一转,一边拉马缓缓退入禁军中,一边扬剑喝道:“裴将军,豁某奉诏捉拿逆贼石开,捉拿鹿州叛将,你敢抗旨?” 裴仲殊仰天哈哈大笑道:“好个逆贼,好个叛将!豁兆启,可我怎么听说石将军生擒了奉诏弃关叛国的逆贼侯布,我倒是想问问你,谁是逆贼?谁才是叛国谋逆之贼?鹿州众将之责本在护卫粮草,不是你豁兆启的狗,也不是帝……陛下的狗,他们回夺鹿州有错吗?你敢在本帅面前说他们是叛将,你是在找死!” 李嗣隆脸色亦变,见裴仲殊刚才差点直呼帝廷义名讳,已知鹿州之事难于善了,道:“裴仲殊,石开聚众跟随齐王谋反,证据确凿,不容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鹿州粮草虽重,又怎比得上陛下之重,鹿州众将抗旨斩帅,罪不容诛,也由不得你狡辩!” 裴仲殊瞟了石开一眼,高声道:“李将军,你说石将军谋反,可有证据?他本一心为国,秘密潜入齐王身侧,才使太子殿下能顺利平灭叛乱,可以说居功至伟,什么颠倒黑白,可不是放屁!若要说石将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是来不及阻止章辽作恶,没有救下龙子龙女罢了。他已被罚降为翊麾校尉,这过补得绰绰有余了吧,你还想怎样?” 豁兆启一张脸气得通红,刚抬手一指裴仲殊,喝道:“你……”裴仲殊已打断道:“豁兆启,你们远在正定路,是你们清楚汴京之事呢,还是太子殿下与萧将军等更清楚!你问问他们,石将军是不是假装去齐王身边卧底的?”说着,就伸手往萧子申一指! 萧子申见裴仲殊指鹿为马,脸也有些微涨红,见他问来,忙将头扭向一旁,也高声道:“石将军自然是去卧底的,否则我们哪知晓宫中之乱,怕陛下的龙子龙女要被杀的干干净净!” 裴仲殊把金枪往地上一拄,喝道:“豁兆启、李将军,你们可听明白了?石将军之事,咱们先放一边,再来说说这鹿州之事! “圣人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鹿州粮草关系全军,也就是关系了大赵社稷,更是关系了大赵黎民。豁兆启,你刚才竟说粮草虽重,比不得陛下之重,你从小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你说出这话来,竟也不脸红,当初太祖皇帝是如何教导众人的,你还真把陛下凌驾于社稷万民之上了? “豁兆启,要不要裴某送你去问问太祖皇帝,看鹿州众将士到底有错没错,看看到底谁才是叛国之辈!你少拿什么制令、诏书来吓我,制令、诏书再大,也大不过社稷、百姓根本去!若是与社稷、万民背道而驰,别说鹿州众将士,就是裴某,就是魏王、秦王二位殿下也绝不会答应,更不会认同!” 裴仲殊话语至此,三军将士竟不断齐呼:“魏王千岁千千岁、秦王千岁千千岁……”就连豁兆启、李嗣隆的京师禁军与龙骧军也不例外,更使豁兆启、李嗣隆等面色剧变! 禁军呼喊片刻,裴仲殊持枪一扬,顿时三军噤声,整齐划一,可见大赵兵主战神在禁军中的威望,远高于豁兆启、李嗣隆等辈。 裴仲殊见状,冷哼一声,随后持枪走到两军中间,高声道:“豁兆启胞弟,瓦口关守将豁兆凯献关降魏,致使魏国二十多万大军侵入我大赵疆土,拔县略州,荼毒百姓,你们还要听他的吗? “陛下罔顾社稷,与魏国拓跋文绍勾结卖国,强诏调离鹿州将士,致使正定路粮草被夺,危及三军,如此昏君,你们还要听他的吗?凡我大赵一心为国、一心为社稷、一心为大赵万千黎民而战的禁军将士,请随魏王、秦王二位殿下北拒魏国,南诛逆贼,护我疆土,护我社稷,护我百姓!” 一时禁军将士随了裴仲殊高呼:“跟随魏王、秦王,护我疆土,护我社稷,护我百姓!”已将皇帝帝廷义忘去了九霄云外。 高呼连起,豁兆启、李嗣隆身后禁军骚动,许多将领带着禁军脱离豁兆启、李嗣隆,纷纷往裴仲殊、萧子申这边靠奔过来,片刻就散了大半。 豁兆启怒而扬剑欲杀,裴仲殊持枪纵身上前就架住豁兆启之剑,喝道:“豁兆启,回去转告陛下,魏王、秦王二位殿下自会去寻他要一个交代!还有……你滥杀我鹿州禁军忠心为国之将,待我大军凯旋归来,裴某必杀你祭奠英魂!” 裴仲殊话一完,运起神力,扬枪一砸,豁兆启忙双手持剑十成功力一挡。就在豁兆启双掌虎口震裂,双臂连颤时,战马承受不住,顿时软倒趴地,已被神力压碎脏腑而亡。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再启战端 裴仲殊翻手一枪扫开豁兆启,随后厉眼看向李嗣隆,道:“李师叔,请你好自为之,可不要步了赵昂的后尘!若你再践踏经天纬地的圣名,到时别怪师侄对你不客气!” 李嗣隆虽知裴仲殊已被太史公他们定为第六十七代儒圣,但总是师侄晚辈,现当着三军将士,众目睽睽,竟如此不给面子的连番教训自己这个长辈,一时也恼怒。 但李嗣隆知道,自己远不是裴仲殊的对手,又真怕裴仲殊会对他出手,到时再众目睽睽败给裴仲殊,就更丢脸,只敢怒不敢言,冷哼一声,拉马转身就走。 豁兆启禁军与龙骧军又有两万左右靠了过来,听从裴仲殊的指挥,现在裴仲殊、萧子申所统禁军已达七万多人,若待裴仲殊后续三万步卒跟来,就是十万之众,已可威慑任何势力。 萧子申自己并不擅长指挥,又见禁军突然聚众至此,只吓得心扑通乱跳,哪里还敢做什么主帅,忙推给裴仲殊。裴仲殊当仁不让,又命了萧子申为副将,仍与石开统领骑兵。 中军帐里,裴仲殊连派了几波快马返京去请粮草,只让萧子申、石开摇头叹息不已。他们二人这一日只顾着盯死鹿州,却没顾及到正定路东线大军即将缺粮之事,若非裴仲殊见鹿州被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再拖下去,保不定就出事! 萧子申看着查看地图的裴仲殊,道:“裴二哥,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待定州后续的三万禁军到了后,是不是要攻打鹿州?” 裴仲殊点头道:“拓跋文绍既然没有焚粮,无论是为了消灭他这支魏军,还是为了夺回鹿州粮草,肯定是要攻打的,但我们只有五日的时间,五日若攻不下鹿州,只有暂时放弃!” 见萧子申不解,裴仲殊续道:“按你所说,沧州之前运了一次粮草,我大约计算了一下,殿下率军东去,并没有带多少粮食,现在沧州屯粮要养活十多万大军,只能再支撑二十日左右! “现在是春夏之交,百姓的余粮已不多,我们也不可能强征,只有靠南面各路运往汴京府的屯粮。若我们五日内攻不下鹿州,得不了粮草,未免帝廷义再搞鬼,我们就要全军南下黄河岸边去接应粮草,随后再极速北运,才能保证殿下与曹帅大军的供给,否则军马就要饿肚子!” 石开接道:“裴帅的顾忌不错!现在刑州仍有四万禁军左右,先有宫中之变,再有现在的禁军叛离他而去,不知帝廷义会气怒成什么样子,他本就在坏粮草之事,现在怕更是一心要断我大军粮草!” 裴仲殊道:“我们的存粮也不多了,未免加重沧州的负担,我们派人去定州运吧,定州、大津关还有魏王殿下的西线可以供应,至少目前还没有断粮之忧!” 裴仲殊又看了看军图,随后抬手一指刑州,续道:“若真到了逼不得已之时,我们就去抢刑州的粮草!帝廷义既早有打算,他的刑州屯粮定不少,我再煽动禁军反叛,不怕拿不下来!但未免先开内斗,非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用这法子!” 萧子申、石开随后就去分派禁军做准备,以应付自明日起的备攻鹿州之战!现在一怕攻不下鹿州,二怕鹿州要破时,拓跋文绍下令烧粮,那可就全完了。不仅粮草要完,城内火势一起,定也会祸及百姓。 次日五更造饭,卯时就聚合大军,裴仲殊、萧子申、石开领主力备战东门,另派将领指挥禁军佯打北门。若非顾忌刑州的帝廷义禁军,还会派军佯打南面或西面,现在只好放弃。 裴仲殊在萧子申、石开与众将的掩护下抵挡巨箭,不多时就扯断了吊桥的铁链,随后又命禁军持盾抬轻梯过河,吸引魏军。 裴仲殊则让禁军运了许多昨日准备好的数万斤巨石来,就在护城河东岸抱起巨石,以神力远掷砸向鹿州东门。这可比兵士撞门的冲车威力大多了,第一块巨石就砸得巨门颤抖,连城墙也晃动起来。 只看得萧子申心颤不已,被裴仲殊领军攻城,若没有极其厉害的大将镇守,怕不多时就会被他破开城门。 果然,裴仲殊扔了第一块巨石后,昨日被裴仲殊击入护城河不见的银龙面具者,立马就领着两个将领纵到了城门前,阻挡裴仲殊的巨石。 裴仲殊第二块巨石扔过去后,虽震得面具者不住往城门滑去,也被他震碎了巨石,已近不了门。 裴仲殊惊道:“这家伙恢复得倒快,果然有几下子!”随后就让萧子申搬了巨石往天上扔去。 萧子申的功力虽不能似裴仲殊般投掷远去,但要往上扔个数丈还是没有问题的,就依吩咐起了巨石震向半空。 裴仲殊哈哈大笑,又让萧子申、石开跟来掩护,随后纵身而起,掌抵巨石后边,推着巨石极速往鹿州东门而去。 就在面具者急忙与两位将领在门前盯着裴仲殊防备时,裴仲殊却没有攻向城门,而是一脚将巨石踹向了门上城楼,顿时就破开了一个大洞,砸死了不少魏军,还砸坏了一座发射巨箭的床弩。巨石投掷后,裴仲殊三人急忙又纵身而逃,躲避弓矢巨箭。 随后裴仲殊、萧子申、石开又运起巨石,或攻击城楼,或砸向城门城墙,只与面具者等将防备的相反,让面具者防不胜防。 巨石用完后,裴仲殊、萧子申就与众将指挥禁军支起木幔抵挡箭雨,运送土石往护城河中填去。若面具者等攻来,裴仲殊、萧子申就领众将迎战,只掩护禁军填那护城河。 萧子申、石开率领的铁骑军与裴仲殊的先锋骑兵都没有攻城兵器,鹿州原本的守粮禁军是自刑州匆忙奔来,也与后来豁兆启领军叛过来的一般没带攻城兵器。 只有自定州来的三万步军因帝九诏怕鹿州会失,所以准备齐全,但尚在路上没到。之前的巨石不过是裴仲殊赌一赌,玩耍玩耍,现在指挥禁军填河开路才是正经。 现在吊桥已断链打了下来,若再填起一段护城河,待攻城的轒輼车、冲车、临车、钩车、床弩、抛石机、车载云梯等一到,就要真正的强攻鹿州。 第五百三十八章 护城大战 拓跋文绍与魏国众将也知晓裴仲殊、萧子申等人之意,想着大赵禁军兵力优势不明显,竟命魏军以飞钩出城,随后搬了轻梯出来,搭在护城河河岸上,竟是往禁军反杀驱逐而来。 拓跋文绍既然是强攻破鹿州,拥有轻梯这种最低级的攻城兵器也就不奇怪。 裴仲殊见魏军轻梯搭河杀来,嘿嘿一笑,就在填河禁军与魏军接战后,命填河禁军逐步抵挡后退。待退了有数十丈,裴仲殊就命石开领骑兵沿河截断魏军归路,围杀出城魏军。 面具者等刚想来援破开缺口,裴仲殊、萧子申已领将领挡去。面具者昨日伤势不轻,之前又被巨石连震,牵动了旧伤,已不是裴仲殊对手。 裴仲殊与萧子申等将击退面具者等人后,就命禁军用飞钩勾住轻梯,随后众人一起强拉了过来,不少在轻梯上的魏兵又掉入河去,裴仲殊命禁军张弓一射,又杀死不少。 面具者又率将纵河而来,战了两次,完全无法解救过河魏兵,不多时就被禁军铁骑围杀干净。损失虽不多,也气得城墙上的拓跋文绍吹胡子瞪眼。 禁军随后又不断运沙石填河,拓跋文绍有前车之鉴,再不敢命禁军出城来战,只命魏军连弓箭雨猛射。 裴仲殊又命禁军多支起木幔抵挡箭雨,随后又传令北门佯攻禁军依葫芦画瓢,也运沙石填河。两边同填,既可以分散魏军的注意力,若两边都填了起来,到时两门主攻佯攻可随时变换,也可打乱拓跋文绍的防守,让他顾此失彼。 禁军连续奋战两日,终于在护城河的东门、北门填起了数丈长的大坝,已阻断了护城河水。此时,定州三万步卒满带攻城兵器而来,裴仲殊命所有步卒立马休息,准备明日强攻,随后就让石开与铁骑军将领指挥骑兵,日夜守护护城河填起大坝,不让魏军破坏。 次日一早,裴仲殊让将领带了一万骑兵到鹿州东南角,护住攻城禁军侧翼。一是防备拓跋文绍派军出城袭击,二是防备帝廷义那昏君派军来袭击。 一切准备妥当,裴仲殊命禁军用抛石机发射炮石与魏军对轰,又以床弩仰射城墙上的抛石机等守城兵器,掩护禁军过河。 也不知拓跋文绍是不是尚不知晓赵军又有三万步卒到了,竟又让银龙面具者等众将率军以飞钩自城墙上滑下来,就在护城河边布阵迎战。 裴仲殊、萧子申领军冲杀多时,魏军下城者越来越多,渐渐往两旁散去,竟与城墙上的魏军一同持弓射向禁军。禁军上路、前路全被魏军箭矢攻击,一时木幔防备不开,已影响了禁军发挥。 裴仲殊见状,就让禁军以轻梯搭上护城河两岸,让禁军用轒輼车掩护自轻梯过河攻击魏军。一面又派人去传石开,让铁骑军先不休息,即刻前来攻杀城墙下的魏军。 轒輼车前后左右及上面皆用木板合封,下面无底,四轮内置,用于容纳兵士行进,外包铁皮,用于防油防箭防石等。普通弓箭及石头对其毫无作用,只有抛石机发射的巨石或床弩巨箭才能造成一定的伤害。轒輼车主要用于攻城运兵保护或兵临城墙挖地道等作业的保护。 铁骑军到后,加上两边侧翼用轒輼车掩护,也过河了不少禁军,顿时各方齐冲杀。魏军聚在一起,运动不开,不多时就与禁军交错厮杀在一起。 两军夹杂,城墙上的魏军已不敢张弓向城墙下的禁军射来,只远射向护城河外,欲阻断禁军后续兵马。 两军激战多时,禁军驱逐开一侧城墙下的魏军后,就假装以魏军的飞钩攀登城墙。拓跋文绍见状,急令城墙上的魏军收起飞钩。 飞钩一收,禁军寸寸往城门处围杀过去,一边又使魏军渐次收了飞钩。城墙下魏军不得支援,越战越少,也完全被禁军压制。 银龙面具者双掌连互击,与魏将顿时纵身退往城墙上,只留下了垂死挣扎的魏军,不多时就被剿杀干净。 裴仲殊正想强掌轰门,城门上滚油连泼下来,随后火箭一引,片刻就连同尸体燃起大火,禁军急忙往后退避。 现在城墙下已没了魏军,裴仲殊命禁军将车载登城云梯运送过河,到了城墙前一丈处停下,以滑轮将云梯展开上升到城墙高处,随后命一将护守一座,以防止魏军将领以功来强破。 车载云梯下的禁军将云梯固定后,爬上云梯顶端的禁军在一旁禁军以木幔防护箭矢石头下,就用扬尘车向城墙上的魏军吹洒石灰粉等,只让城墙上的魏军睁不开眼。 禁军随之就用轻便的登城梯及普通的轻梯靠向城墙攀登上城,萧子申纵身上了城墙抵挡魏将,为禁军开路。禁军以木幔防备,极速攀登上城。 禁军开始陆续攀登上轻梯上端后,登城云梯上的禁军已不敢再吹放石灰粉等。梯子随之再往上上升一截,登城云梯下的禁军不断运送石头上去,顶上禁军就用石块连砸向魏军城墙上的油锅,防止他们用滚油泼洒登城禁军。 石头砸来,滚油四溅,魏军已不敢随意靠近被攻击的油锅,只有趁攻击间隙或利用没被攻击的油锅才能以油泼敌,但攻势亦不凌厉。 魏军无奈之下,就以石头、滚木为主乱砸防守,禁军支起厚重木幔缓缓攀登,又慢了下来。 禁军刚想放火箭点燃城墙上魏军的油锅,魏军亦支起木幔护住油锅,登城云梯上的禁军已无法攻击。 裴仲殊见状,就亲自登上了一座车载云梯,以神力运石砸向油锅木幔。一旁禁军张弓持火箭做好准备,一旦裴仲殊破开木幔,就放火箭点油。 其余车载登城云梯已失去辅助作用,车载云梯下的禁军就将云梯推到城墙边固定,随后大批禁军又从车载云梯攀登往上。 不多时,在萧子申开路下,就有不少禁军攀登上城,随后就与城墙上的禁军短兵相接厮杀起来。 拓跋文绍见禁军登上城墙者越来越多,一时再不顾及,只指挥远处的抛石机改装滚油、酒坛等,向禁军攀登处不分敌我的连砸去,随后就命魏军连放火箭。 第五百三十九章 血战护城 一时城墙上下大火同时轰然四起,裴仲殊急令车载云梯、登城梯等后退灭火,只往护城河一边退去。 登上城墙的禁军没有退路,就趁了城墙上的魏军亦躲避大火时,在萧子申率领下浴血厮杀,只冒着冲天大火往一边没燃烧的城墙杀去。 萧子申领着登城禁军血战了一刻钟,终于带着幸存的部分禁军杀到了一边没有大火处,萧子申亲自与校尉断后,让众禁军以飞钩下城。 面具者见状,急率魏将来战萧子申等人,裴仲殊忙又领禁军将领登城同战,终于护着不多的禁军完全撤退下墙。 地面禁军见状,忙又以木幔防护箭矢,在护城河上搭起轻梯,接应远离填河处下来的禁军。禁军兵士撤退完后,萧子申、裴仲殊等将就带着校尉纵回己方兵阵,不再与面具者等徒战。 一直到现在,刚才点燃的城墙上下仍大火熊熊。禁军退后,拓跋文绍就命魏军以沙石扑灭城墙上的火势,自任城墙下续燃阻止禁军攻城。 裴仲殊看着燃烧不息的大火,道:“鹿州是我大赵的鹿州,若非万不得已,我不想以抛石机、铁甲钩车等强破城墙,到时还不是要我大赵来修,又会降低鹿州的防御力!” 裴仲殊语毕,就命抛石机连砸没有火势的另一边城上油锅等,随后又指挥禁军强攻,并让石开去北门指挥,两方同时攻打。 两军自早上战至下午,禁军虽数次登上城墙,最后均被拓跋文绍以酒、油火攻,使禁军后续援军跟不上,只好撤退。 裴仲殊叹了口气,随后就命所有抛石机集中强打东门右边的城墙,经过约半个时辰的密集狂砸,终于砸塌了城墙一块,城墙已有些松动。 裴仲殊随后自禁军中挑选了力大者,操持着一辆铁甲钩车,以机括转动前端的尖钩钻,临近抛石机震塌的城墙处,自墙脚疯狂钩钻墙而入,寸寸钻开城墙。裴仲殊又亲自操持一辆铁甲钩车,与禁军配合,同时强钻。 铁甲钩车的两端及中间,以三辆临冲吕公车接临城墙掩护,随后又以车载云梯自四方掩护。 临冲吕公车是一种多层的塔楼形攻城器械,下有轴、轮,以便推进。各层以隔板隔开,以梯上下,在每一层间都可容纳兵士。 临冲车的四面皆以厚甲为护,极其坚固,极难破坏,最上层处则是车内士兵借以攻击的地方。临冲车最上层的厚甲为收放灵活的重甲,前端有各种枪、矛类兵器,攻防一体。 当最上层重甲放下时,上层兵士就能以床弩、弓矢等攻敌,甚至直接自上层冲上城墙。若重甲合上防护时,则可以兵士推动临冲车,以重甲前端上的枪、矛类兵器杀刺城墙上的敌军,是一种极其强大的攻城战具。 而且,建造高大的临冲吕公车还有另一作用,那就是以高度优势,可以让攻城一方的将帅自远处俯瞰城内,了解守城方的守城布置及排兵布阵,以安排对策,应变克敌。 裴仲殊指挥禁军破坏城墙,萧子申也没有闲着,命禁军支起了两块巨大的厚甲木幔,随后指挥着禁军以轒輼车前进到城门处。禁军在双重保护下,就自城门下方挖地道往内刨去。 拓跋文绍急命抛石机连砸城门前的厚甲木幔,随后又命魏军自城上倒油火烧。 但木幔甲厚,虽被烧的滚烫,四周滴下的油也燃烧烤人大汗淋漓,但木幔太过巨大,防护范围广,禁军虽热不伤,仍拼命的往门下挖去。 面具者见状,只搬了数万斤巨石来砸,砸得禁军支撑木幔困难。萧子申怕兵士在面具者连续攻击下承受不住,到时就会影响了禁军挖坑作业,急忙又领将领上城墙与面具者等力战。 就在禁军挖入城门下后,却仍是堵死的。原来拓跋文绍早命了魏军用石灰砂浆与糯米汁搅拌作胶,粘合砖石,自城门处直封死到了与城墙齐平处,已似完全筑成了城墙一般。 萧子申知晓后,就命轒輼车再运了禁军前来,往城门下的左、右、前方一同开挖,务必要破鹿州城门。 拓跋文绍为防城门塌陷,随之被禁军自城门处攻入,又粘合了许多砖石堆在城门顶的城墙上,并且备下灰汁胶。若真城门塌陷,就自上再堵去。 就在城门处角力不休时,裴仲殊一方的铁甲钩车已钻塌了约半丈厚的城墙。裴仲殊随后命禁军将倒塌下来的砖石刨散到四方后,又推了钩车上砖石堆继续钻城墙。 两军只血拼到了入夜,萧子申见城门下已挖得深广,怕砖石垮塌下来掩埋了轒輼车及禁军,就命他们退出,随后让禁军搬入黑火药压实埋去,引火一点,瞬间就炸塌了城门。 拓跋文绍早有准备,急忙命魏军推入砖石,粘合再筑起高墙。 萧子申见了炸塌下来四散的砖石,眼珠一转,随后就命禁军将自地下刨出的土石沿着砖石铺上去,又命禁军自外边运入土石来,竟是想填起一道斜坡直上城墙,到时就可以铁骑军冲杀上去。 禁军轮番休息上阵,直填到了次日上午,眼看着外延至护城河外的斜坡将成,一万铁骑军已上马列阵准备冲锋,没想到拓跋文绍竟命魏军自城门内炸塌了下去,顿时城门处就滑塌成缺口。 萧子申顿时哈哈大笑,心想你炸塌下去,萧大爷的铁骑军刚好可以“翻山”冲锋,岂不是一样的! 萧子申笑声刚起,却又傻眼了。原来魏军已在城门内不远处又筑起了一道略低于城墙高度的弧形墙体,可不等于是一日一夜白破开了城门,只把萧子申气得跳脚大骂。 但有失必有得,城门后虽筑起墙来,裴仲殊他们钻开的城墙后方却尚未来得及筑好墙体,才筑到了一丈左右高,厚度也不如城门后的墙体。 裴仲殊命铁甲钩车退后,就以临冲吕公车攻击垮塌城墙右侧的魏军,掩护后续禁军持轻梯自垮塌城墙的右侧及前方的矮墙上城,已出现了夺城之势。 现在距裴仲殊定下的五日之限,已只有一日半的时间。 第五百四十章 功败垂成 禁军逐渐自垮塌城墙右侧登上城墙后,裴仲殊见两军在城墙上密集交兵,魏军后方支援猛烈,又命禁军弩兵以轻梯登上垮塌城墙的左侧,以木幔防护自身,为城墙上的禁军提供掩护。 裴仲殊钻开的是城门右侧城墙,萧子申、拓跋文绍又连续炸塌了城门。也就是说,现在城门右边至垮塌城墙之处已成了对魏军来说毫无意义的一面孤墙,拓跋文绍自然不会派军在此。 禁军上去后,以强弩连射压制城内魏军对城墙上禁军的箭袭,已对魏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拓跋文绍见状,又命抛石机连砸孤墙,半个多时辰就将已有些松动的孤墙砸塌完全。 禁军弩兵撤退后,裴仲殊又让禁军将临冲吕公车推到垮塌城墙的砖石上,又命了弩兵登上临冲车,与床弩一起连射向城内新筑矮墙上的魏军。 在矮墙上的魏军纷纷躲避退后,裴仲殊又命禁军持轻梯自矮墙处登城,欲翻墙入城与魏军一战,抢占城内立足点,随之就可以内外夹攻城墙上的魏军。 拓跋文绍见禁军又纷纷往一丈矮墙处杀来,知晓这般高度,绝对守不住,就命兵士冒着箭雨,往矮墙前扔了柴草、滚木等,随后又以抛石机投来酒、油,火箭一点,顿时矮墙前熊熊大火又起,禁军顿时就不得进。 拓跋文绍连以火来抵挡禁军攻城,裴仲殊虽恨,却也无法,只好又自东门右边远处的城墙下架起车载云梯、普通支架登城梯等攀登城墙,在已上城墙禁军的配合下,同时自两方对城墙上的魏军发动攻势。 裴仲殊怕拓跋文绍又以抛石机砸来酒、油火攻阻挡禁军攻城,魏军的抛石机尚在准备,裴仲殊就与萧子申率将分作两路,自鹿州东门的两侧往抛石机兵阵处杀去,欲阻挡抛石机发挥作用。 现在拓跋文绍已对守城感觉了艰难,火攻让禁军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城,已是他难得的手段,自然会重兵守护抛石机。 裴仲殊、萧子申领将一动,守卫抛石机的魏军就结阵往前准备阻挡,随后魏将亦分作两拨往战裴仲殊、萧子申等将。 裴仲殊、萧子申等人战了多时,眼看已快攻破魏将、魏军的守势,禁军攻城处又被拓跋文绍得逞,已造起了大火四燃,禁军只得纷纷下墙避走,魏军顿时又艰难的守住。 裴仲殊见再战无益,随之就喝令众将撤退。 萧子申领着众将与裴仲殊等将会合后,道:“裴二哥,若是卫师兄在就好了,以师兄现在的功力,若以玉清宫内劲施展出玉清掌法来,到时寒气冻住方圆,定叫拓跋文绍毫无办法!” 裴仲殊点头叹道:“怪只怪阴阳童子、六凡界等作乱,否则请了尘泱那小子来,什么火油、烈酒,全给他冻起来,我看拓跋文绍这老家伙如何放火!” 但想归想,卫尘泱可来不了,耆姥也不会来,书寒功力又不够,裴仲殊随之就命禁军将所有攻城兵器运去北门,只留下了轻梯在东门备用。现在东门垮塌了一大段城墙,里面新筑矮墙又不足虑,轻梯足矣。 裴仲殊让萧子申在东门统军,自相机而动。裴仲殊随后就自东门带走部分步卒,去北门与石开一起,又强攻鹿州北门。 裴仲殊到了北门后,攻城兵器齐动,与石开领军毫不间断的攻打北门。战到夜里四更时,魏军已现溃势,根本抵挡不住,拓跋文绍无奈,只好将东门的守城兵器运去北门支援。 魏军去北门支援后,裴仲殊悄悄的回了东门,随后就搬了巨石砸向新筑矮墙,在面具者等将得报急忙赶回阻挡时,裴仲殊已神力破开矮墙,随后就与萧子申率铁骑军在前开路,往城内冲杀进去。 裴、萧二人领军冲过垮塌矮墙后,尚未反应过来,跟进的铁骑军纷纷掉落矮墙后的陷阱,一时马嘶人吟,片刻就伤亡了不少禁军。 别说普通铁骑禁军,就连萧子申与裴仲殊的坐骑也未保住,只自身连纵往天避开陷阱,马已摔落下去。 纵天的裴仲殊急喝令铁骑军停住,但对变故预料不足,没想到拓跋文绍这么快就命魏军挖了陷坑出来,铁骑军又是全军冲锋而来,顿时后军又将冲在前面的禁军连人带马撞了不少入陷阱,又加了伤亡。 铁骑军好不容易才止住冲势,裴仲殊就命铁骑军退后,又让步卒冒着箭矢、运起沙土来步步填坑。好不容易将陷阱填完后,面具者已指挥赶来的魏军建立起了坚固的防线,若要攻破,怕又是一场血战。 已到了这般时刻,这般状况,又只剩了一日时间,裴仲殊自不可能放弃,就是拼也要拼一把,随后就尽起重甲步卒,以锥形阵势自正中强行冲阵,以吸引魏军箭矢等,同时力求破开魏军防守。 裴仲殊、萧子申则各领一部铁骑军,自左右两侧侧翼冲杀魏军。 魏军中军与禁军步卒血战,尚能平分秋色,但侧翼在裴、萧二人领军强攻下,不多时就显露支拙之态。 面具者不待侧翼溃退,就命中军缓缓后退至与侧翼退军平齐,随后又让后军往两侧支援,抵挡铁骑军攻击,只尽力稳住退势。 裴仲殊、萧子申领军战了两个时辰,竟只前进了百丈余。可见魏军亦知守城到了关键时刻,若此番不能击退或抵挡住大赵禁军攻势,一旦魏军溃败,铁骑军瞬间就能冲过魏军兵阵杀入城内后方去。 旭日东升,天已大亮,魏军预备大军又赶来增援,裴、萧二人率领疲惫大军直战到了午时,魏军虽在铁骑下伤亡惨重,但仍拼死力战。 就在此时,经过苦战,石开终于率军攻破缺兵少将的鹿州北门。消息传来后,裴仲殊大喜,正欲一鼓作气率军再猛攻魏军,谁知城外竟鸣金收兵! 裴仲殊一时又惊且不解,现在禁军将领皆在前方血战,更没有主帅在城外大营,是谁有天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鸣金收兵!除非……是有敌袭! 裴仲殊一念冷汗,此时若被两面夹击,必然危险万分,急领铁骑军断后,步卒迅速往城外退去,若遇敌军,就先结阵抵挡,一面又派人去北门让石开撤军。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言而决 胆战心惊的裴仲殊、萧子申、石开等率军返回大营后,见了营门前的展平,才知定是帝九诏来了,怪不得敢鸣金收兵,一时也松了口气。 裴仲殊等将士拜过展平后,裴仲殊就命校尉安顿禁军与伤亡者,又吩咐安排哨探盯着鹿州城,就领了众将入营去拜见帝九诏,随后又给帝九诏身旁的尚书台行礼。 裴仲殊走到查看地图的帝九诏身旁,道:“殿下,我们打得好好的,眼看就要攻下鹿州,殿下却偏来坏我们的好事!” 帝九诏转身轻笑道:“仲殊,我问你,我们为何要紧鹿州,又为何要来救鹿州,鹿州失了,我们为何又要夺回来?”裴仲殊道:“自然是为了正定路三军粮草!” 帝九诏哈哈大笑道:“仲殊,你还知道是为了粮草!你想想,若你率军攻入城去,魏军不敌时,拓跋文绍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裴仲殊也反应了过来,只讪讪应道:“若真守不住时,拓跋文绍定会烧毁粮草!” 帝九诏点头道:“不错!鹿州虽重要,消灭入境魏军也重要,但都不如这一百多万石粮食重要!我们战鹿州的根本,首要是粮草,其次才是消灭魏军与夺回鹿州,你这般莽撞强攻,就算成了,也不过粮草被毁罢了!如此,就算我们消灭了魏军,夺回了鹿州,此战也算败了,因为我们此战的根本目的并未达到!” 裴仲殊道:“殿下,若不强攻,我们如何夺回鹿州?” 帝九诏轻笑道:“若是计师叔、慕容太后或拓跋神机在此,我也难以想出好办法,但拓跋文绍,我却有七八成把握,既可灭了拓跋文绍魏军,又可夺回粮草!” 帝九诏见众将都眼睛放光,知晓定是为了夺回粮草、消灭魏军的七八成把握,问道:“诸位,我们正定路现在最难的是什么?”众将应道:“缺粮!” 帝九诏点头道:“对,就是缺粮,不止我们知道自己的难关,拓跋文绍亦知道!沧州一线十多万禁军,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缺粮,必会败于拓跋神机之手! “之前魏军继拓跋神机之后自瓦口关南下五万,不久前又入境五万,以镇国大将军慕容延昭为帅,已率领魏军往定州方向攻去。在重镇建州布防的一万禁军,绝对挡不住十万魏军,我已派人传了话,让他们稍作抵挡就撤退。 “如此一来,无论慕容延昭攻不攻打定州,粮食都难以自西线东运。若我们夺不回鹿州粮草,就只有靠京师的急运。拓跋文绍不久就会得报北面魏军的消息,或许已经知晓,定州一线在支援不了东面沧州禁军粮草的情况下,再自黄河北运的粮草,这既是拓跋文绍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 石开不解道:“殿下,若粮草供应不上,现在正定路东北的十多万禁军就只好南撤,我们将丧失大片疆土,可这怎么又成拓跋文绍的机会了?不该是拓跋神机的机会?” 帝九诏见裴仲殊跃跃欲试,就笑道:“石将军,让咱们的裴大将军说说看,我可怕他憋出病来!” 就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裴仲殊道:“在本帅看来,若夺不回鹿州粮草,之后北运的粮草,已关系着整个正定路的大局!拓跋文绍自也明白,他若想建不世奇功,怕就要打我们北运粮草的主意!” 帝九诏接道:“不错,若拓跋文绍想把握住这一千载难逢的良机,就要大动,若他大动,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石开担忧道:“殿下,万一拓跋文绍动是动了,若真影响到了我们对沧州一带的粮草供应,那该如何是好?”裴仲殊摇头道:“我们禁军势众,我只怕拓跋文绍不动,那样可就不妙!” 帝九诏轻笑道:“我定要让拓跋文绍心喜而动,此机就在石将军身上!”见石开与众将均不解,续道:“魏国利用陛下破开大同路国门,现在我也要用陛下来反将魏国一军,只是得让石将军受些委屈!” 帝九诏想了想,又摇头道:“其实也算不上委屈,就是用用石将军之前谋逆之举,我再刺激刺激陛下,引发陛下与我们对阵,此事就成功了一半!” 石开见帝九诏提起谋逆之举,顿时就上前跪拜了下去,只磕头不语。 帝九诏叹息一声,自伸手扶起石开,随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石将军,不仅你……”随后抬手环指众将,续道:“还有大家的心思,我也大约知晓!我不是说你们对付陛下不对,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私自做出些不合规矩之事,何况错只在陛下,太子他们也是无辜的!” 帝九诏说着,就行到中军帐的书案前,随之才转身又道:“我在此明誓,若泰武关、瓦口关及鹿州等事均是陛下与魏国勾结所致,待此次战后,我与二哥定废了这昏君,还大赵一个清平!之前陛下胡闹,我觉得无伤大雅,自不想理他;但现在不一样,他竟拿大赵社稷、百姓与三军将士当作了儿戏,已不配再做我大赵的官家!” 帝九诏此言一出,展平与众将等顿时大喜拜道:“殿下英明!”这也是帝九诏答应了帝九重的,若真完全证实了帝廷义自害大赵,就绝不再容他。 这已经完全触碰了帝九重、帝九诏的最后底线,甚至已经超过了弑君篡位。因为帝皇尊一直以孟圣人之言教导帝家子孙:“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帝九诏道:“只是有一点麻烦,我担心慕容延昭的目标不是定州,而是这屯有一百多万石粮食的鹿州,如此多的粮食,已足够二三十万大军半年之用。拓跋文绍得了鹿州后并不毁粮,而是打算死守,应该就是为了这些粮食!魏军入了赵境后,战线已长,在大赵境内运粮的危险亦高,这一百多万石粮食,已足够魏军倾力与我们决战半年,要是换了我,我也会心动!” 石开想了想,道:“殿下是担心慕容延昭率军转而南下支援鹿州,到时十多万魏军,不仅我们再也拿拓跋文绍无法,夺回粮草的希望也极其渺茫了?”见帝九诏点头,随即跪拜道:“殿下,末将请命,率军北上拦阻慕容延昭,定不负殿下之托,保证让殿下有足够时间对付拓跋文绍,夺回鹿州粮草!” 第五百四十二章 国士无双 帝九诏不再上前去扶起石开,只叹道:“石将军,你可想清楚了,慕容延昭是绝代高手,又是将才,更有十万之众,你若北上拦阻他,我也不可能给你许多兵马,怕是有去无回!” 石开又磕了一个头,道:“殿下,石开自入军以来,得了太祖皇帝教导提拔,又蒙魏王、秦王二位殿下赏识,石开无以为报,现在又是戴罪之身,若能为国捐躯,也是石开的荣耀,请殿下成全!”说完,只以头触地,待帝九诏回话! “戴罪之身”、“为国捐躯”一出,别说帝九诏、萧子申、裴仲殊、展平、尚书台等人,就是那些禁军将领也大多明白,石开怕已有死志。 众人心里明白,石开以谋逆之身仍统军征战,主要是因了帝九重、帝九诏的面子,否则别说以低位统军,怕该与侯布一般被囚候审。 就是帝廷美也被免去了汴京府尹之职,你石开凭什么以翊麾校尉代行大将职权!禁军众将士自然不会对石开有什么想法,因为他们也是偏向帝九重兄弟的。 但石开却觉得因自己而坏了二位殿下的名声,所以起了捐躯赴国之心,要向天下人证明帝九重、帝九诏并没有什么错,也是可能的! 帝九诏想了片刻,才点头道:“石将军,我希望你忘记戴罪之身,放弃殉国之志,如此才能更好的领军作为我鹿州禁军的屏障,你可明白?” 石开道:“末将明白!请殿下放心,末将绝不会影响到殿下的谋划,定不负殿下所托!” 帝九诏随即扶起石开,点头道:“那好,我给你两万步军,你自己出去选吧!”石开惊道:“殿下,末将若带走了两万,所剩禁军要同时对抗鹿州、刑州大军,怕是难的!” 帝九诏摇头道:“我自有定夺,你不必忧心,自去选军吧!记住,你要告诉众将士,此去危险万分,让大家自己想清楚!” 石开点头一拜后,自转身往帐外走去,刚到帐门时,帝九诏高声道:“石开,待击退魏军凯旋后,本王会将你削为庶民,永不录用,你好自为之!” 石开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随即转身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方躬身退了出去。 帝九诏虽话重厉严,但石开知道,这是帝九诏让他活着回来。你不是内疚吗?你不是想死吗?那好,待你建立功勋,我再将你逐出庙堂,如此一来,对你的谋逆之罪,帝九重、帝九诏也有交代了吧,你就不用觉得对不起谁了吧,对天下人也有个交代了吧,你也就不用死了吧! 裴仲殊望着石开远去的背影,道:“殿下,我还是担心石将军!” 帝九诏点头道:“若慕容延昭真南下,大事一定,你立马率领铁骑军北去救石将军,他虽有罪,但罪不至死!我大赵赤心为国之将,不该是惨淡下场!” 裴仲殊点头应后,道:“殿下,鹿州之战我们伤亡不小,若石将军带走两万大军,我们保有完全战力的已只有六万多,同时与陛下、拓跋文绍对阵,我军已完全处于劣势,我还真怕拓跋文绍会夺了粮草去!” 帝九诏轻笑道:“仲殊,鹿州之战禁军伤亡不小,难道魏军伤亡就小了,依我看来,怕不比我们好过!再者,现在陛下与拓跋文绍若单纯兵力相加,是在我们之上,但禁军真敢与我为敌死战者,你觉得会有多少?说不定陛下就只能做个样子,还徒惹闷气。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 石开领军悄悄往鹿州北去布防后,帝九诏让受伤禁军去往沧州南边的州县养伤,又派了部分禁军护送他们,只起了六万禁军往黄河边去接应粮草。 裴仲殊顾忌的果然没错,六万大军快到黄河边时,探马飞速来报,北岸傍水连营,是京畿龙骧军的旗帜。帝九诏道:“仲殊,我们去见见李师叔吧,正好让他给我们传话!” 六万大军缓缓靠近北岸大营后,李嗣隆想是裴仲殊等领军来了,冷哼一声,自得意的摸出诏书,随后披挂齐整,也领军出营来会裴仲殊,看他在诏书面前,还要怎地! 李嗣隆刚得意了片刻,当他见到帅旗下的帝九诏时,惊得差点摔下马去,手里的诏书瞬间掉落地上,随后被马蹄一踏,已显示出不详之兆。 帝九诏望了一眼掉落的诏书,随即脸露笑意的瞟了裴仲殊一眼,才对阵前的李嗣隆抱拳道:“李师叔,你老怎到这河边吹风来了?年纪大了,还是要多注意些,若一个不甚,怕就风寒侵体伤了身子!” 李嗣隆自然听的明白帝九诏的话意,他口中的“风”,可不是指的江风,而是“庙堂之风”,是提醒他要注意,可不要继续沾染不该沾染之事。 李嗣隆与众将士对帝九诏行了礼后,才道:“多谢殿下挂怀!不过下官可不是来吹风的,也没有那般闲,我是奉陛下诏令,特来提取京师北上粮草的!” 帝九诏拦住了欲怒斥李嗣隆的裴仲殊,道:“那就奇怪了!据本王所知,刑州屯粮怕够一年之用,怎会需要提什么粮!难道魏军竟趁了与仲殊血战鹿州,又派军夺去了刑州的粮草?师叔可不要告诉本王,你是为了给沧州押运粮草,若真是,那本王就代沧州将士谢过师叔了!” 李嗣隆见帝九诏在他面前自称“本王”,已知不妙,幸好仍唤他师叔,若是唤了李将军,那就全完了,但他一直都与帝廷义走的近,自不可能再偏向帝九诏兄弟,心里又有些底气,应道:“回殿下,下官只是奉谕办差,一切自有陛下定夺,至于陛下要这粮草何用,可不是我等做臣子的能置喙!” 帝九诏明白,李嗣隆故意强调“我等做臣子的”,是在提醒他要注意身份,君是君,臣是臣,可不要越了界,至少礼节上要过得去。 在李嗣隆看来,帝九诏一直对帝廷义颇为尊重,虽不知心里怎样,但至少表面上是严守君臣之礼的,可不似帝九重,所以才敢说这话。 却没想到,帝九诏接下来之言,直让李嗣隆、禁军将领及龙骧军兵士惊怕的魂飞天外。 第五百四十三章 各怀鬼胎 帝九诏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嗣隆片刻,道:“李师叔,请你转告三皇叔,别来与我玩无用的把戏,惹恼了我,以我现在的兵马,虽然不一定打得下鹿州,但要打下刑州还是轻而易举的,甚至都不用打,我也能轻而易举的夺下刑州!还有,石开将军作乱宫中,是奉魏王与本王之命。请你回去转告三皇叔,若有什么对付石将军的心思,趁早给本王收了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当然,对于宫中被章辽等人杀掉的堂弟堂妹,本王深表遗憾,请转告三皇叔节哀!” 帝九诏话一出口,别说李嗣隆,龙骧军的将士早惊得面如土色。 若在平常,帝九诏认了石开谋逆是奉命行事,怕就会让众人大惊失色。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乎石开之事,他们在乎的是帝九诏的一声:“三皇叔!”那是太祖皇帝帝皇尊登基后,帝九诏兄弟对帝廷义的称呼! 自帝廷义登基后,这称呼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可能出现,现在帝九诏又以此称呼帝廷义,岂不是表示他们兄弟要废了帝廷义,甚至不会让帝廷义的皇子继承皇位。因为若要扶立帝廷义之子,该称呼帝廷义太上皇才是,怎会称了三皇叔! 李嗣隆吓得已口齿不清起来,道:“殿……殿下……你……你……下官……” 尚书台立马上前喝道:“李嗣隆,你真是好大的狗胆,仍自称下官,那是要再认帝廷义为帝了?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若一个不甚,做师兄的也保不了你!”话一完,已暗暗提聚了功力,缓缓往李嗣隆军前踏去。 李嗣隆的修为,乃是太史公、尚书台、易司礼、卫情天他们那一代高手中最弱的,自然不可能是尚书台的对手,早吓得退缩回了龙骧军中,轻喝将领兵士拦住。 尚书台的问话,李嗣隆自然是不敢真应的。若对帝九诏称了臣,那就表示与帝廷义分道扬镳,但以李嗣隆的过往,自然不会得帝九诏兄弟重用,最后不过黯然养老之局。 但李嗣隆也不敢再称下官,现在帝九诏有六万禁军,又有展平、尚书台、裴仲殊等高手,说不定一怒之下,真有可能杀了他。 李嗣隆担忧龙骧军再被帝九诏如裴仲殊一般喝了过去,退入龙骧军中后,见前军将士已听令层层护在自己身前,忙打马急退,让龙骧军随后跟上,竟连大营也不敢回,只弃了军资而走,看得萧子申等人大笑不已。 帝九诏亦摇头笑了起来,随后就领军在李嗣隆的营处又四散结营,就将两营一同用了起来,又派人驾舟南去查看粮草。 李嗣隆自是多虑了,先不说现在仍在帝廷义、豁兆启、李嗣隆等人身旁的禁军,已可确定基本上都是效忠帝廷义的;就算不是,帝九诏为了让帝廷义去与拓跋文绍狼狈为奸,未免他大军散后只往京师逃去,也不会再似裴仲殊般招纳帝廷义之兵士。 没有帝廷义之军一同,拓跋文绍一来怕不一定敢动,二来嘛,也会威胁到北上的石开军后方。这可关系着鹿州粮草,帝九诏自然要尽力使帝廷义依他“指挥”而走,否则就不会称呼“三皇叔”去刺激他,以加重帝廷义对帝九诏的必杀之心。 果然,李嗣隆带着龙骧军回刑州后,与一众将领跪地战战兢兢的说了帝九诏之言,帝廷义顿时怒吼震天,立马就派人去联络拓跋文绍,让他请慕容延昭南下,以十多万大军,全力围歼黄河北岸的帝九诏之军,斩杀帝九诏。 但拓跋文绍自有他的考量。他本来就与慕容太后、计策衍、拓跋神机等不睦,与拓跋神机、拓跋毓秀同为兄弟,或有转机,但他可不想与慕容家化解什么仇怨。 何况,拓跋文绍想成大事,拓跋煦、慕容太后等是不能留的,也就不存在拉拢之说,杀帝九诏如此天功,他怎么可能与慕容延昭分享。 再者,拓跋文绍既看不起慕容家,心里早生了防备铲除之心,怕是慕容家亦然。谁知道慕容延昭来了,现在有帝九诏、尚书台、裴仲殊等儒门之人在此,他看在计策衍的份上,会不会与帝九诏合谋来对付自己与帝廷义。 所以,拓跋文绍得知帝九诏派石开领军北上防备慕容延昭时,他不仅暗暗大喜,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担心慕容延昭来夺他的鹿州粮草,或据鹿州为己有,现在拓跋文绍的残军,可不是慕容延昭的对手。 石开领军北上,不仅可以化解拓跋文绍暂时的危机,还可以制造帝九诏与慕容延昭的冲突,自然是合了拓跋文绍之意。 难道帝九诏不明白这些吗?他自然明白,但就算明白,也不得不派大军北上,因为若慕容延昭真南下,鹿州的粮草就没了希望,现在是不得不与慕容延昭对阵。 魏国的拓跋家、慕容家等看清了大赵,赵国的帝九诏兄弟自然也看清了大魏。既然大赵的帝廷义可用,难道大魏的拓跋文绍就不可用?这就是帝九诏所想所思的! 拓跋文绍暗自计算了自己与帝廷义的兵力,就算有万一,只要拖住了帝九诏的粮草,断了正定路东部的补给,就是盖世之功,到时就算兵马丧失殆尽,也是值得的! 因而,拓跋文绍口气强硬的回绝了帝廷义所请,让他只能在自己与慕容延昭间择其一,否则大家就各自为战,互不往来。 帝廷义虽被拓跋文绍的回书气得心不能平,但也知道拓跋文绍吃死了他,因为计策衍与慕容家绝不可能与自己合作;就像自己也吃死了拓跋文绍,因为帝九诏兄弟与三教也不可能与他合作。现在的帝廷义与拓跋文绍,已只能选择对方。 帝廷义正在气头上,又得了拓跋文绍允准,想到两军一加,兵力胜过帝九诏不少,又同是能征惯战之军,自然不惧帝九诏,随后就应了,让拓跋文绍自鹿州出兵,与自己夹击帝九诏。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不得不屈服,刚好拓跋神机军中自己的嫡系逼阳南森、叔孙恭、公孙意等将也齐聚而来,就留了五千兵马与伤兵守城,随后尽起四万魏军出了鹿州,准备夹击帝九诏之军。 第五百四十四章 未施即终 拓跋文绍四万魏军,帝廷义四万余禁军,对上帝九诏的六万大军,若同心一致,就算杀不了帝九诏,也是可能败他的。 帝九诏现在黄河边的大军与沧州附近的禁军即将缺粮,说不定不用与帝九诏硬战,大赵禁军也会崩溃。 若是他人,或许会率领骑兵遁走,那拓跋文绍与帝廷义自然拿帝九诏无法。但他二人都知道,帝九诏绝不会弃步卒不顾,那就只有死战一途。 就算不能败帝九诏,只要拖得曹剑南缺粮不得不退,给了拓跋神机可乘之机,那也是天大的功劳,将来就是得服人心的资本,拓跋文绍已开始心喜起来。 拓跋文绍率军自鹿州小心翼翼的缓缓南下时,帝廷义也尽起刑州之军小心翼翼的缓缓东进,自西、北往黄河北岸的帝九诏军而来。 现在帝九诏若不顾粮草,即刻率军东退,自然不用担心帝廷义与拓跋文绍。但帝廷义二人知道,现在北上的粮草已关系着沧州的决战,帝九诏自不敢退,也不可能退。 所以,帝廷义、拓跋文绍他们缓缓靠向帝九诏之军,既不怕他逃走,也可防备帝九诏领军伏击一路,被他各个击破。 眼看着次日两军就可合攻帝九诏军,谁知帝九诏竟突然拔营东撤。就在帝廷义与拓跋文绍大惑不解时,斥候传来消息,大赵水师所运粮草,竟是自帝九诏大营以东的一百多里处过的黄河,现在已运了不少到北岸,待帝九诏军一到,怕即刻就能押运北遁。 帝廷义、拓跋文绍现在才知中了帝九诏之计,他装模作样的领军扎营,吸引了两军前去,他却在他方偷运粮草,欲暗度陈仓。 现在两军距帝九诏军尚有近百里,大家同时行军,又没有近道,若往帝九诏追去,真如斥候所言,大赵已运了不少粮草到北岸,帝九诏到后,怕立马就会遁走。到时帝九诏以步卒运粮北去,以骑兵阻挡追兵,可进可退,怕已不能对付帝九诏。 拓跋文绍一念刚起,银龙面具者已命大军急往东直奔去,在北面拦截会运粮北上的帝九诏,不再斜去东南方向尾追黄河北岸的帝九诏之军。 银龙面具者一令既出,没想到逼阳南森等大将竟俯首听命行事,对其的恭敬程度怕不下于拓跋文绍,可知此人的身份定不一般! 魏军急行后,拓跋文绍又派人去通知帝廷义魏军动向,让他领军继续东进配合。帝廷义自然紧张让帝九诏逃走,如何会不配合急追! 帝廷义、豁兆启等率军刚路过帝九诏大军之前立营处,谁知一个始料未及之人竟然率军出现在大军东面,已挡住了禁军东去之路。 帝廷义望着当先大将,怒喝道:“孟玄喆,你敢来坏朕的大事!” 孟玄喆不屑道:“陛下,当年战天讳私权祸乱旧秦,臣尚能对他理解几分,毕竟旧秦不是他战家的,如今陛下的作为,臣却是想破脑袋也不大清楚!” 孟玄喆在旧秦之都待了一段时日,眼看着赵魏之争如火如荼,本来骆平川见剑南路已安,就请孟玄喆暂代剑南路安抚使之职,他亲自率军北援。 孟玄喆拒绝了骆平川的提议,随后就代骆平川带领岭南路、江西路未回之军与五千虎贲军,急自剑南路北上,支援与魏国之战。 孟玄喆先见了帝九重后,帝九重见正定路东面吃紧,就吩咐他领军悄悄往援东来,听从帝九诏的指挥,帝九诏随之就用这早知晓的两万多奇兵来阻拦帝廷义。 帝廷义又喝骂了孟玄喆几句,却见中军两分,孟玄喆参拜,竟是一身甲胄的帝九诏与展平打马行了出来,瞬间就让帝廷义心惊肉跳。 帝廷义见了一脸寒意的展平,正吓得拉马一退,帝九诏已道:“陛下,你若现在引军退去,仍是陛下,否则,臣之前对李指挥使之言,怕就要成真!” 帝廷义正想着:“你小子是不是想诓骗了朕去,待对付了拓跋文绍,再来收拾朕,好各个击破!” 帝九诏已续道:“陛下,若你胡思乱想,坏了臣的心情,反正沧州也缺粮草,臣立马就命骠骑大将军南返,到时只怕陛下再也过不了河,回不去汴京了!请陛下仔细斟酌吧,臣给你一个时辰考虑!” 帝九诏说着,就伸手摸出早已写好的文书一扬,随后交给了一旁的亲卫大声念了出来,果然是命鲁国公曹剑南弃守沧州一线南下的。 帝廷义听完色变后,帝九诏又自亲卫手里接过文书收起,不再搭理帝廷义,自又与展平退回了禁军中去。 帝廷义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做皇帝,只在帝九重、帝九诏的一念之间。之前因帝九诏兄弟估摸不清自己能号令多少将领、禁军,怕大赵内乱势大持久,所以不敢擅动。 现在侯布被囚,豁兆凯降魏,汴京城禁军与龙骧军又叛去不少,其余将领,已难再找出与帝廷义完全一条心者,帝廷义至少在黄河以北,已经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只能任帝九诏兄弟宰割。 孟玄喆这余孽率军来援,帝九诏的兵力已没有弱势,现在又自他方运了粮草过河,帝廷义已没有了之前怒而决战的信心。何况现在帝九诏又当面唤他陛下,那就是皇位稳固,日后再徐徐图之便是,何必打无把握之仗。 帝廷义细思了利害得失,顿时就领军往西方的刑州退去,只丢下了拓跋文绍的四万魏军与帝九诏的八万余大军周旋。 帝廷义领军远离后,展平问道:“殿下,你刚才所说,可是实言?” 帝九诏摸出没有半个字迹的“文书”,摇头道:“展叔叔,我之前对李师叔之言是假的,现在对陛下所说也是假的!废不废他,与破拓跋文绍无关,只与泰武关、瓦口关及鹿州等事有关!若这些事与陛下无关,我们自然还认他做官家;否则,既依了与二哥的约定,又合了我的本心,绝不能让他再做这天子!” 展平喜而点头道:“泰武关之事,已确定是他所为无疑!依我看来,这瓦口关与鹿州,怕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第五百四十五章 引敌东进 帝九诏略微点了点头,随后叹道:“我也希望与他无关,但现在自他与拓跋文绍的勾连来看,怕是奢望!陛下刚死了许多妃嫔,皇子公主殇亡殆尽,如此时候,我怜悯他,本不想再逼他,可他偏要拿社稷、百姓来逼我,我绝不可能再放纵他!” 帝九诏随后就吩咐孟玄喆领兵往鹿州去,依计行事,他则与展平领了亲卫,急追东去裴仲殊率领的禁军。 拓跋文绍大军往东直去后,命斥候一日数报,以判定禁军运粮路线,随后就得了赵军开始往沧州运粮的消息,只命魏军加速行军,又派人去黄河北岸催促帝廷义。 拓跋文绍所率魏军奔袭了一日一夜,终于在东面的兴原县发现了禁军所运粮草,随之就大军再转往北,立营在兴原县之北,阻挡赵军运粮北上。 裴仲殊得知消息,随后就依帝九诏吩咐,率军将粮草运入兴原县,伺机而动。 次日,拓跋文绍后续魏军所运的攻城兵器到后,就自兴原县北而来,准备强攻墙矮不坚的兴原县,一面又派人去催促帝廷义,让他即刻率军北上兴原县来合击帝九诏军。 直到此时,拓跋文绍仍不知帝廷义已弃他而退,不知自己已一厢情愿的成为了孤军。 拓跋文绍刚准备喝令逼阳南森率军攻打兴原县城,哨探急急来报,赵军以铁骑军开路,已带着粮草自东门离开兴原县,东门辅助看守魏军,根本抵挡不住。 拓跋文绍判断,帝九诏定是想自正定路东部运粮北上,急忙又率军往东去拦截。赵魏两军在兴原县东不远处相遇,铁骑军趁魏军立足未稳,随即就强冲,欲破开魏军防线北进。 拓跋文绍主力刚与裴仲殊禁军交上手,兴原县内萧子申领军奇出,就去抢夺魏军的攻城兵器。两军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血战,魏军不敌败走,攻城兵器几乎全部被萧子申所夺。 萧子申追击了魏军一段路后,嘿嘿一笑,就依令领军往西面的鹿州方向奔去。 正率军全力阻挡裴仲殊运粮禁军北上的拓跋文绍,得报后续之军被萧子申袭击,器械被夺,只气怒不已,又暗恼自己大意。 就在此时,裴仲殊命铁骑军断后,让步卒带着粮草亦往西去,又回了兴原县,随即关门死守。拓跋文绍领兵追到后,正要下令攻城,才想起已没了攻城兵器,急忙又命魏军赶造轻梯。 兴原县城墙高只两丈,魏军不多时就造了许多轻梯出来,随后就让逼阳南森与叔孙恭率军同攻东、北两门,不再给大赵禁军北去之机。 萧子申只带了一万多禁军西去,魏军现在在兵力上尚不及裴仲殊,何况还有铁骑军助阵,魏军攻打多时,根本无法击退禁军,裴仲殊甚至打开城门迎敌,只气得拓跋文绍破口大骂。 但骂归骂,拓跋文绍片刻后就冷静了下来,他的目的是阻止禁军运粮北上支援沧州曹剑南军,至于胜败,根本就无所谓,见裴仲殊这傻蛋竟在兴原县与自己胶着互战,一时就得意的大笑起来。 因此,拓跋文绍见了帝九诏与展平现身城墙后,就命魏军停止攻城,后撤防备,随之与面具者、逼阳南森打马上前,道:“帝九诏,本王还以为你要一直做缩头乌龟,竟到现在才现身!” 帝九诏与众将大笑了多时,才手扶城墙,道:“拓跋文绍,本王有一些小事要处理,所以耽搁了,现在刚到兴原就来会你,可算是给了你天大的脸子!” 拓跋文绍轻笑道:“噢……不知是怎样的‘小事’,竟要劳动大赵秦王不顾粮草,亲自处理?” 帝九诏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与陛下在黄河边喝了几杯,赏了月色,随后请陛下回刑州去,把拓跋文绍这老家伙交给我便罢,岂敢劳动陛下万金之躯亲临阵前!” 拓跋文绍终于明白帝廷义这老贼为何迟迟未到,又破口大骂了帝廷义片刻,才冷笑道:“帝九诏,帝廷义其实来不来也无所谓!我知道,现在赵军兵力胜过我,我也不求劫粮,连烧粮也无所谓,只要能拖延了你们运粮北去,让曹剑南军不战自溃,到时宋王挥军南下,那我大魏就赢定了。你帝九诏不过得意一时,有什么可自傲的!” 帝九诏轻笑道:“是吗?万一老天开恩,给我大赵禁军空降了粮草来呢?” 拓跋文绍仰天大笑道:“帝九诏,你是不是已经心急无智,竟把希望寄托给老天!本王先开瓦口关,随后夺鹿州,若再逼得赵军南撤失地,到时本王就建下盖世之功,拓跋神机与拓跋毓秀又算什么,连慕容太后、计策衍也比不了我!到时本王威震神州,你帝九诏就是万人唾弃的惨败之将,还敢在本王面前猖狂!我倒想看看,待曹剑南军一溃千里时,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帝九诏大笑道:“来呀,给我放箭,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蠢夫!” 就在禁军箭矢如雨,拓跋文绍急忙后退时,展平高声道:“拓跋文绍,慕容太后、楚国公、宋王、燕王等征战天下,扫荡群雄,亡国无数,你这尺寸之功,竟想与日月争辉,可叹妄自尊大,毫无自知之明!” 拓跋文绍闻言大怒,又令魏军攻城。 展平见两军鏖战,哈哈大笑,随即持刀往拓跋文绍中军纵去,银龙面具者随之往迎。大刀霸道绝伦,掌气浑厚连绵不绝,二人战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竟完全压过了两军争锋。 赵魏两军一时就停了下来,只远望看不清身影的展平、面具者二人交手。 面具者虽修为接近绝代高手,但终究不是绝代高手,何况展平又是绝代高手首席,尚不到百招,面具者就被展平惊天一刀斩落尘埃,鲜血连天抛洒,只染红衣袍。 面具者尚在半空,急忙以手扶住被展平刀气震开的面具,见展平又一刀往中军击去,忍了伤创连纵,急带着拓跋文绍离开。 展平刀气破天击来,一时天崩地裂,帅旗粉碎,魏军死伤惨重,逼阳南森急喝退军。 第五百四十六章 驰援西奔 展平见拓跋文绍被带走,魏军亦退,也不追赶,只持刀纵回城墙上,笑道:“本来老夫只虚晃一刀,吓吓拓跋文绍,现在怎会杀他坏事,没想到那面具者竟惧怕而带着拓跋文绍离开,老夫只好不客气了!没想到竟断了拓跋文绍帅旗,可见魏军是不吉利!” 帝九诏含笑道:“展叔叔,现在魏军退了,咱们刚好清净清净,先回去休息吧,只等拓跋文绍的消息便罢。” 次日,拓跋文绍虽有昨日之恨,但他知道不是赵军对手,何况还有展平这高手在,他的目的是拖住帝九诏的粮草,自不在乎什么兴原县与击破帝九诏,也不攻城,只立营在兴原县北防范大赵禁军。 又过了两日,突然探马急报,大赵禁军突然强兵攻打鹿州,怕有两三万之众,之前城墙、城门被破开过,尚未完全修好,抵挡困难,请求拓跋文绍即刻回军支援。 拓跋文绍此时才想起夺了攻城兵器后不见的萧子申,一时暗叹大意,竟给了这小子可乘之机。帝九诏所运粮草虽重要,不过看他们所运,也不过一时之数,只要防住了鹿州,日后这样的机会多得是,也不在乎这一次半次,随即就拔营西归,往援鹿州。 拓跋文绍领大军西撤时,原本留下了一万魏军,准备阻挡追击的铁骑军,没想到帝九诏竟没有动静,只让拓跋文绍自离去,让他大惑不解。 拓跋文绍退了一日,仍不见帝九诏追击,此时终于松了口气,正要命三军全速西走,前军突然不断中陷,随后伏军张弓连射,箭矢如雨,阻断魏军西归之路,当先之将正是萧子申。 萧子申亲率前军阻挡魏军的攻击,命后军在后方又挖壕沟设陷,并辅以拒马、鹿砦等设障,已是全力阻击之势。 拓跋文绍见魏军强攻多时,仍无法逼退萧子申所率禁军,急令魏军分作两路,欲自萧子申军的南北两侧西去。 就在此时,两边马蹄声急踏而来,铁骑军分作两路,竟是自南北配合萧子申之军合围魏军,帝九诏亲领中军自东面围来,片刻就断去魏军四方之路。 铁骑军设阵在南北抵挡拓跋文绍军的冲击时,已撤鹿州之围的孟玄喆也将两万多禁军分作两部,在铁骑军后方开始立营设障,配合帝九诏主力,准备围歼拓跋文绍魏军。 孟玄喆奉帝九诏之令,本就做做样子,怕粮草被魏军烧毁,根本没有打算强攻鹿州,只不过是为了逼魏军向拓跋文绍求援,好借机引诱拓跋文绍回救鹿州,配合帝九诏在半途围歼拓跋文绍魏军。 萧子申领军提前西去,也是为了给拓跋文绍造成攻打鹿州的假象,让拓跋文绍能够轻易中计,其实却是在要道准备拦阻拓跋文绍之军。 拓跋文绍早前计算过帝九诏兵力,若攻打鹿州的禁军有两三万之众,那帝九诏就只有拦截的兵力,而没有在半路围歼魏军的实力,所以他才只担心帝九诏的追击,而没有想过合围。 拓跋文绍不知孟玄喆又领了两万多禁军支援而来,也不知孟玄喆是佯攻鹿州,本意是在配合帝九诏野外决战拓跋文绍,所以就入了壳,陷入八万禁军的重围。 拓跋文绍本想趁赵军立足未稳,强破重围退走,但有铁骑军在阵内游走协助步卒抵挡,拓跋文绍挥军连战了数个时辰,根本无法突围离开。 就这一段时间,大赵禁军已在方圆数里范围散开的魏军外围建立起了重寨坚营,在四周将拓跋文绍的魏军团团围住,以铁骑军游走外边,随时支援四方。 凡拓跋文绍集中兵力攻击何处,铁骑军就前去支援,配合步卒以壕陷、拒马、鹿砦等阻止魏军突围。 拓跋文绍率军一路西奔而来,又激战多时,与禁军同样疲惫不堪,见攻打多时突不出去,知道最佳突围时间已过,只好下令大军安营扎寨,后再寻机。 次日,拓跋文绍得报,帝九诏四处查看大营,看望鼓励禁军将士,就传令出去,又邀帝九诏一会。 帝九诏得报后,笑道:“本来战场上才能解决之事,这拓跋文绍老想着在口战中解决!也罢,他既然想见我,我就去会会他,顺便也解去他一些疑惑,否则他怕睡不着了!” 在众将的大笑声中,帝九诏就率领众将去营外一会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一见了满脸笑意的帝九诏,好不容易才忍下怒气,自嘲道:“本王自南下以来,不是被你们围在鹿州与此处血战,就是随着你们东奔西走,帝九诏,你真是好本事!” 帝九诏摇头道:“宁王过誉,都是众将士的功劳,帝九诏可不敢居功!” 拓跋文绍哼道:“帝九诏,你不用心护着粮草去救快断粮的曹剑南军,却在此与本王周旋,难道就真不怕曹剑南饿得全军覆灭,或被迫投降宋王?” 帝九诏轻笑道:“拓跋文绍,你急着想见本王,就是为了来关心鲁国公?本王先代鲁国公谢过宁王关心!”随之抱拳后,续道:“但宁王可以放心,鲁国公之师绝不会断粮,现在支援的粮草应该已经到了!” 拓跋文绍高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一直在此地与本王周旋,又没有多余大军押运粮草,怎么支援得了曹剑南,你少来骗我!你是不是想骗我相信,制我决心,好让我失望寻退,不与你周旋,让你能真正押运粮草去接援曹剑南,你现在将我围起来,是否就是为了使我相信你之谎言?” 帝九诏大笑道:“本王也没想这么多,宁王却替我想的周全,本王先谢过!拓跋文绍,你也算征战多年的大将,难道我大赵只有京畿才有粮仓?难道我大赵只有正定路、大同路才有禁军? “告诉你,本王早命了京东路留守禁军带百姓押运粮草过河,北去送到沧州。这京畿黄河运粮,不过是为了引你被陛下鼓动出来,好让本王有机可乘,围歼你拓跋文绍的魏军。这些粮草,只不过是为了供应这数万大军所用,可不是为了送去沧州的,本王玩你罢了!但你放心,现在围歼你,可是真的围歼你,绝无半点虚假!” 第五百四十七章 犹豫不定 拓跋文绍见了信誓旦旦又淡定的帝九诏,一时已感觉帝九诏说的是真,就喝道:“帝九诏,你就不怕我派人传令鹿州魏军焚毁粮草,让你数十万大军在正定路为了粮草苦苦挣扎?现在慕容延昭十万之众,败你倒不一定,但影响你为沧州供应粮草却做得到!” 帝九诏道:“宁王啊宁王,你可想清楚,你若真让魏军焚毁粮草,本王之军能不能饿到倒不一定,但你现在的数万大军定会断粮!还有,我正定路缺粮,深入赵境的慕容延昭同样缺粮!本王敢肯定,若鹿州粮草被毁,慕容延昭绝不敢再继续深入南下,试问他又如何影响我赵军运粮?况且,慕容延昭若做得到影响我赵军运粮,那我也做得到断他大军粮道,大家彼此彼此,最聪明的做法,仍是各守南北,你却妄想他来影响我大赵粮草供应,可不是做梦!” 帝九诏话一完,拓跋文绍终于发现,自己思虑远不及帝九诏周密,自己只看到了大赵禁军的危境,却忘了深入赵境的慕容延昭大军同样有与沧州一般断粮的险境。 除非曹剑南已快断粮,很快就会被拓跋神机击破,正定路北边全落入魏国之手,否则慕容延昭怕还真不敢十万大军深入南下,否则真被帝九诏断了粮道,他就是险境。 拓跋文绍现在见帝九诏的从容,怕真是运粮供应上了曹剑南军。若慕容延昭不倾力南下,改以骑兵游走,倒是可以,但那样又容易被帝九诏抓住战机全歼,也是不妥。果然如帝九诏之言,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这也是为何自古至今,除了少量骚扰突袭之军,凡决胜重兵,都是寸土攻城拔关,步步推进,而少有以全军孤军深入持久作战的。若非能袭击粮仓保证大军供应,那就只有饿死一途。 就似现在的拓跋文绍,就是先抢夺鹿州,一来断去赵军粮草供应,二来也是要保证自己大军的供应。若是占了存粮不多的州县,不用攻打,就是困也困死你。 你就算抢尽了城内百姓之粮,又能坚持多久?更何况,若百姓饿死得多,到时无人掩埋,一旦爆发瘟疫,你同样要全军覆灭。 因而,守也好,攻也罢,粮草才是两军决战的重中之重,可以说尚重过大军一两分。况且,若没有粮草饷银,谁敢用兵?若有粮草饷银,自能用兵! 古来重兵决战者,抛开内部因素,要么是前锋败于敌手导致全军被退势影响溃败,要么是瘟疫造成大军减员没有战斗力溃败,但最多的,就是缺了粮草溃败。真正两军势均力敌,全凭血战杀尽对手的,除非兵力非常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就在帝九诏大军在黄河北边的开阔之地与拓跋文绍魏军周旋时,北上的石开在鹿州北面冀水县之北的险要之道设寨立营,也把守着通往南面鹿州的咽喉要道,准备阻挡可能南下的慕容延昭十万魏军。 拓跋文绍魏军被困的前日,慕容延昭的前锋就到了石开军前,与石开立营遥遥相对。 慕容延昭自大赵禁军退后,已占了沧州、定州之间的建州,现在十万大军自建州往南一字排开,前锋已同石开军接上,慕容延昭的主力尚在建州。 慕容延昭之前有三个选择,一是往西去攻打定州,二是东回攻打沧州及夹击曹剑南军,三是南下与拓跋文绍同驻鹿州,再徐徐图之,但每一个选择都不尽如人意。 若东回沧州会合拓跋神机,帝九诏只需以两三万兵马看住鹿州的拓跋文绍军,其余大军自可回援曹剑南,除非沧州赵军断粮,否则很难败退帝九诏与曹剑南。 若是靠断粮败退曹剑南,现在有拓跋神机之军足矣,慕容延昭东去,不过锦上添花,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若是西去攻打定州,就有被帝九诏率军插回建州,断去魏军粮道之虑,除非帝九诏比魏军先断粮,否则与定州守军两面夹击,缺粮的魏军必败。 慕容延昭知道,自己要凭智谋与兵阵大破帝九诏,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有自知之明,不似拓跋文绍自大自傲。所以,无论东归还是西进,关键仍在鹿州的粮草与赵军后续的供给。 若不能阻断赵军后续供给,就算似拓跋文绍般占了鹿州,意义也不大,只不过增加大赵负担罢了。但大赵多年屯粮,可不是失去区区一百万石粮食就得靠剥夺百姓才有。 若要阻断赵军供给,就需击破南面的帝九诏,这又与慕容延昭没有击破帝九诏的自信相违背,可以说无解。 若是全军南下,与拓跋文绍一同驻扎鹿州,威慑赵境北边的核心地区,又不用担心缺粮,倒是可以,但就怕与拓跋文绍两军摩擦自乱。 况且有黄河天险在,魏军水师不如赵军,又不可能自东海攻得进黄河,是无法接应大军南下攻打京畿的。何况,就算攻得进黄河,渡海南下黄河口还有极大的风险,若遇巨浪,说不定就全军覆灭。 如此看来,南下鹿州,其实意义也不大,还可能自乱阵脚。若非是拓跋文绍得了鹿州,自就不用担心,可以安然的挥师南下,震慑大赵,让北方赵军忧心退路,不能全心迎敌。 慕容延昭得了拓跋文绍率军欲与帝廷义联合抢夺或焚毁帝九诏北运粮草,已有几丝心喜;再得了石开领兵北上布防,知道是担心自己南下,以帝九诏的智慧,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后来得知帝廷义没有按原计划东去配合拓跋文绍攻打帝九诏,已隐约觉得不对,所以才派了将领率军南来,兵锋直指石开。 慕容延昭的将领率军与石开血战两日,兵力并不占优势,指挥上也不及,根本拿石开无法。 将领上报慕容延昭战况请罪时,慕容延昭终于得报拓跋文绍被帝九诏领军围困在鹿州与兴原县之间聚歼,一时大惊,随后亲自领军南下,只留大将镇守建州。 慕容延昭之所以惊起南下,并不是为了拓跋文绍被围,也不是为了救派人行刺拓跋煦的拓跋文绍,而是欲独占鹿州,独得粮草,以备后续之战。 第五百四十八章 渠水攻营 慕容延昭率军南下,同样有三条路可选。首先就是石开领军所把守的咽喉要道,只要破开石开之军,就可直往鹿州,这是距离最短的。 另一条就是往西绕道自定州东南折向去鹿州,但容易被定州一线的斥候发现,可能会引来帝九重、卓云相率军尾追拦截。 帝九重、卓云相只需用骑兵,拖到拓跋文绍被歼灭,无需与慕容延昭死战,自可解去慕容延昭兵入鹿州之危。这一条路,也是当初裴仲殊领军自定州驰援鹿州所走之道。 还有一条,就是当初萧子申、石开自沧州救援鹿州的道路。这一条路虽不用担心沧州禁军的袭击拖延,却会撞上帝九诏围歼拓跋文绍之军,这可是慕容延昭不想走的,以免白白去救出了拓跋文绍这一心想夺位的贼人。 拓跋文绍就与帝廷义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魏不需要他征战四方,但他家按皇族规矩,却有掌军之权,又不能削他兵权。 但若拓跋文绍死了,按皇族规矩,他家就该将兵权交给拓跋煦的兄弟掌管,自然就算归权拓跋煦了。 所以,只要帝九诏杀了拓跋文绍,宁王府就失去兵权,再想个法子调开了拓跋文绍培养的将领,换了自己之将,到时宁王府没有实力,就不足为虑。 这般良机,慕容延昭怎么可能走这条路,所以只自正南而来,准备强攻开石开镇守防线。 之前慕容延昭军中的将领来攻时,石开还曾出击,现在慕容延昭亲至,石开也不敢托大,只死守险道营寨,严防魏军闯过南下。 慕容延昭挥军连攻两日,还亲自上阵,虽斩伤石开,但两军一直胶着,双方伤亡不小,始终无法攻破石开营寨。 慕容延昭见状,就让校尉领军,自险道两侧的峭壁以飞钩翻越,企图自后袭击石开营寨,两面夹击。 但石开早在两侧顶峰设了明哨、暗探,兵士见了魏军攀爬,即刻报与石开。石开又派将领分军去攻杀攀爬峭壁魏军,魏军一连登峭一日,毫无进展。 就在此时,天降暴雨,峭壁更见湿滑,更难攀越,慕容延昭只好命魏军放弃。 暴雨一连下了两日,四处水涨,慕容延昭营寨地势较高,侧靠大河,就命魏军掘深渠引水往石开营寨方向而去,只在距离石开大营不远处以满装沙石的麻袋堵住,提高水位。 石开在营中远远望见魏军掘渠引水,就率军出击前去破坏,只被魏军死死挡住。冲不开魏军防护,石开只好放弃,就率军退回大营,随后在营前垒土准备防范来水。 慕容延昭一面令魏军加快速度挖渠,一面就领军攻打赵营,不让石开土垒势成。 石开抵挡了一日,山上哨探来报,说深渠水位已极高,虽渠窄冲不破营寨,但开出一条入营之路是没有问题的,请石开定夺。 石开得报,眉头暗皱。险道之后背靠冀水县,虽可退入冀水县死守阻挡魏军。但慕容延昭突破此处要道,就可不必攻打冀水县,绕过直去鹿州,到时鹿州怕再无夺回希望,这岂不就坏了秦王大计? 石开只思虑片刻,就放弃了撤往冀水县,但仍分兵两千去查看、加固冀水县防御设施,让县令命百姓准备守城之物,以防万一。 石开又亲上峭壁远望水渠,预判水势来向,随后就命禁军在营地内挖了一条泄洪渠道,直向冀水县北边的冀水。 石开赵营渠道尚未挖好,慕容延昭就命魏军拖开装满沙石的麻袋,水势奔腾而来,片刻就冲入赵军营寨。 渠道虽未好,但方向却预判对了,竟排泄掉了大部分洪水南去。只营前拒马、鹿砦等被水冲的乱成一团,已失去了障碍意义。壕沟入水,若水势停了,也让魏军能判断陷阱之处。 但慕容延昭自不可能等到水势停了再攻击,那样等石开与众将回过神来,重新设障,岂不是失去了水攻的意义? 所以,水势刚冲开拒马、鹿砦等,慕容延昭就命魏军抬了轻梯,架到水冲去处,死死固定做道,以防止魏兵踩入水下陷坑,随之就命魏军自轻梯冲锋入营。 大水入营,水势泄洪南去,加上连日暴雨,营中虽泥泞一片,但不影响行军作战。石开急忙让禁军将领指挥兵士在水势处列阵抵挡,一边又命禁军在后方开始设障,重建纵深防线。 赵军大营前被大水冲开的拒马、鹿砦等不少,魏军来势又紧密,只片刻,就有不少魏军自侧翼攻入了赵军大营。 石开见魏军前仆后继,不多时就往营寨两旁散开攻来,已渐渐压制住赵军,就一边传令中军急援阻挡,一边命后军在离营门后方的三里处重新设立营门障碍,将前营后置三里。 石开与众将率军抵挡多时,眼看着禁军步步抵挡后撤,魏军攻入大营的兵力越来越多,见后军已报重立营完毕,石开随之命弓兵箭雨掩护,就领军撤回新的营寨固守。 大赵禁军重新设立营门处,是之前赵军在要道大营的中段,相当于丢弃了约三分之一的营寨,营门新立后,现在的营寨已不够禁军居住。 石开就让人去报与冀水县县令,让他派徭役之夫来协助禁军重建后军营寨,好让禁军能休息。之前并未回收到所有前营物资、营帐等,又让冀水县补来。 慕容延昭没想到一场水攻,竟被石开开渠泄水化解了不少,才只得了三里要道之地,可算不得什么胜利。 石开率军步步抵挡后撤,将前营防线后移三里,重设营立寨,虽是退了,却退的稳当,在普通将领中,已是难得的将才,怪不得帝九诏放心他统兵来防范自己。 慕容延昭又命魏军继续前进攻打赵军新立营寨,但现在大赵禁军防御设施齐备,要道也窄,不能四方攻击,攻了多时,已不能进。 慕容延昭见又开始胶着,现在暴雨已停,水位下降,就算再深挖渠道,出水处也比石开现在的大营高不了太多,水势不会有之前的迅疾,以石开之能,怕能防范,一时只皱眉不已。 第五百四十九章 智取鹿州 魏军与赵军直战到了黄昏,慕容延昭见大赵禁军仍防守严密,兵士虽疲,士气旺盛,怕是续攻无意义,就命魏军停止攻打,回营休息。 慕容延昭次日出营一看,没想到石开这家伙竟又连夜在之前败退处重新设立营门、障碍,将大营移了回来,并且后方营门等仍在,现在等于有了两座营门,只让慕容延昭摇头轻笑不已,不知该气该叹。 石开与慕容延昭魏军连日血战,帝九诏与拓跋文绍处却平静的出奇。除非拓跋文绍主动强攻突围,帝九诏竟不率军围歼他,只是把他围住,一时让拓跋文绍大惑不解。 暴雨袭来后,拓跋文绍停止了突围,帝九诏仍是按兵不动,两军一连休息了三日。 直到这日,帝九诏得报,慕容延昭已亲率军攻击石开,此时才轻叹命禁军攻击,但也不猛烈,禁军只在外围游击,或以弓箭攻击,并不强攻拓跋文绍大营,只让拓跋文绍百思不解。 拓跋文绍随之又命魏军试探突围,赵军却又猛烈还击,只不让魏军退走,气得拓跋文绍破口大骂,暗想:“难道帝九诏真要困死魏军不成?否则为何不攻打?” 帝九诏自有他的主意,拓跋文绍又攻打突围不成后,帝九诏的禁军已得了不少魏军的旗帜甲胄,随后就命萧子申戴上仿制的银龙面具,穿了与银龙面具者差不多的衣袍,领了换上魏军甲胄的一万禁军,撤围直往西奔袭鹿州而去,又命孟玄喆率领五千禁军,假装在后追击萧子申之军。 萧子申计算着时间,刚好在半夜兵临鹿州城下,身旁小校随即上前大喝开门,放了突围魏军入城。鹿州守将借了火把微光,欲仔细看清是不是银龙面具者,大赵禁军早喝骂起来。 萧子申更是比划了银龙面具者的身法、招式,抬掌就攻向城楼,随后纵身上了城墙,假装冷哼一声,半句话也没有,只伸手掐住守将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守将不知萧子申为伪装,与四周魏军均不敢轻易出手,城下小校兵士又喝骂开门,萧子申手上力度一起,只掐得守将气息不济后,就将他扔在城墙上,只负手望向城外“魏军”。 守将见萧子申神态、姿势等与银龙面具者一般无二,已基本上相信。就在此时,孟玄喆所领大军又到,只自后“攻击魏军”,两军一时就战在了一起。 萧子申冷哼一声,又转身横了守将一眼后,抬掌运功震碎城楼巨柱,纵身就往城外统领“魏军”阻挡赵军“攻击”。 守将此时哪还怀疑!之前被大赵禁军攻城时,他曾向拓跋文绍求援,却没想到拓跋文绍回援时被围,鹿州之围却突然解了,他那时已有所觉,攻城禁军的目标怕是拓跋文绍。 但鹿州兵马不多,守将也不敢出城相救,否则鹿州如何保得住!几日过去,“银龙面具者”率军突围而出,直往鹿州退来,也是正常的,守将冷汗一下,急喝令魏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接应“魏军”入城。 萧子申随即纵身半空,抬掌遥击孟玄喆,“魏军”知晓是暗号,随后一万禁军都拿出一截白布悄悄系在手臂上,以区分真正的魏军,随后就在萧子申亲自断后下,极速往城内退去。 萧子申直到全军入了鹿州,吊桥已拉起,才对孟玄喆眨眼一笑,随后轻身退去鹿州城墙上。 孟玄喆见走了“银龙面具者”,自然大怒,就沿着护城河往两旁散开大军,让禁军持了轻梯,随时准备轻梯过河攻城。 鹿州守将见了,讪讪的看了萧子申一眼,见他并不出声,但随他入城的“魏军”却已在城墙上准备迎敌,立马也喝令城墙上魏军准备迎敌。 萧子申对上来城墙的禁军校尉暗使了一个眼色,一些校尉就领军在城墙上往四周散去,只与真正的魏军一一靠在一起,看似是助魏军守城。 另一部分校尉则极速下了城墙,知会了扮作兵士的禁军将领后,将领就率军往大赵屯粮处奔去,准备夺回大赵军粮。 萧子申计算着时间,估摸着城墙上的禁军应该已散到了城墙上各处,其他不在城墙上的魏军,一时也顾不得了,到时四方城门一闭守,也不怕他们插翅飞了。 萧子申念头一完,伸手入怀,随即就放出了动手的信号,魏军守将尚未反应过来,早拔刀、持剑准备好偷袭的禁军同时动手,瞬间就将城墙上的魏军杀的干干净净,萧子申抬手就制住了色变不解的守将。 萧子申冷哼一声,伸手缓缓取下银龙面具,面如土色的守将才知上了当。他之前见萧子申传令“魏军”动手,还以为是气恼他的不敬,现在才知不是魏军,竟是赵军! 萧子申随后就命禁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了孟玄喆的禁军入城。禁军城墙上的将校及兵士,就按之前的安排,各自把守划归的城门,绝不能放了任何人出入。 禁军在城墙上不住巡查时,萧子申、孟玄喆亦带领诸将分散在城墙上巡查,半只蚊子也不让飞出去,以免被帝九诏围困的拓跋文绍得报,影响后续歼灭魏军的计划。 夺回鹿州后,孟玄喆即刻就派了斥候持文书离开,分散去报与帝九诏知晓。 萧子申将孟玄喆带来的五千禁军分作两部,命了禁军将领各带一部在鹿州城内巡查,将所有伤兵全关了看守起来,一边又剿灭未在城墙上守城的城内魏军。 直忙到了此日中午,萧子申、孟玄喆在确认了没有魏军逃出城去后,就命禁军轮番休息,萧子申与孟玄喆也轮番休息。 帝九诏得了萧子申、孟玄喆传来的文书,随后就命铁骑军在两翼做好准备,又假装暴露了西边围困处的薄弱,拓跋文绍果然命魏军自西面强突围。 禁军逐步抵抗后退,两军激战半日,禁军得令后,就假装了不济,随后让拓跋文绍领军突围西去。 拓跋文绍刚领了一万多人突出重围,铁骑军早做好准备,一队咬住拓跋文绍后军,紧追不放,一队则在缺口处强断开了后续撤退的魏军,将约两万的魏军又拦了下来。 第五百五十章 泰山之重 铁骑军与假装退开的禁军一起强击,魏军没有大将指挥,校尉领军各自为战,虽仍战力不减,却已失了章法,不多时就被逼退回了合围中。 魏军又入重围后,帝九诏命裴仲殊为帅,指挥四万禁军继续围困未逃出的魏军,他则率军在铁骑军之后,同追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被帝九诏引得东奔西走多时,又被困了数日,现在又被帝九诏禁军死咬不放,一口怒气冲霄而起,只命魏军往鹿州奔去,必要烧了鹿州粮草,以泄心头之恨。 何况鹿州还有五千魏军与不少伤兵,也不能轻易放弃,拓跋文绍一边命逼阳南森率军在后抵挡禁军铁骑攻击,一边就与面具者等率军在前开路。 拓跋文绍又命部分士兵往两旁远处散开,若有骑兵侧奔欲断魏军前方归途,即刻燃放信号旗花。 但拓跋文绍自多虑了,帝九诏就是要他领军退返回鹿州去,又怎么可能再拦截他?若要重新拦截他,又何必让他突围而走! 因此,帝九诏领军追上死咬拓跋文绍魏军的铁骑军后,只命铁骑军往两翼展开防备,却并不攻击,更不会到拓跋文绍前军去拦截。 拓跋文绍领军一路心惊胆战的往鹿州去,虽探马不住报来,鹿州仍在魏军手里,但直到拓跋文绍见到了城墙上仍飘扬的大魏旗帜,才算是放了心。 拓跋文绍到时,见孟玄喆不知何时竟领了禁军在“攻打”鹿州东门,急令叔孙恭、公孙意各领一军,往两边驱逐孟玄喆军。孟玄喆兵力只数千,稍做抵挡后,就命禁军往两侧退走。 拓跋文绍命叔孙恭、公孙意防备两翼,急喝令城墙上的“魏军”开门。萧子申在穴道被制的守将身后,小心的拿起守将右臂一挥,“魏军”即刻领命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面具者见帝九诏亦领军追了上来,急忙亲自领军断后,护住一万多魏军极速进城。没想到帝九诏却并不攻击,只将两万多禁军往侧翼散开,与孟玄喆之军一同将鹿州东门环形围住。 拓跋文绍、面具者、逼阳南森等虽不解帝九诏为何不猛攻即将入城的魏军,但见守将已命了魏军迎接大军入城,也就不去理会帝九诏。 拓跋文绍大军入城七八千后,刚才迎接他们入城的“魏军”竟突然全部往城墙上奔去,就在魏军疑惑时,城门上滚油倒来,随后引火一点,轰然大火,瞬间将魏军截为两断。 魏军被断,自不惊慌,瞬间就在将领率领下往城里奔去,欲自他处脱围。 谁知魏军刚奔出不远,前军突然不住掉落壕沟陷坑之中,陷坑前方又闪出禁军来,张弓将火箭射入壕沟,一时大火沿着沟内的油、草、枯枝等熊熊往两侧燃去。 城墙上的禁军亦张弓火箭射向城墙不远处的地下,亦是入地壕沟大火窜起,直往城内壕沟燃来的火势合去。 孟玄喆早命了禁军在城内挖出了一条堆满草、枝等,浇上燃油的壕沟,只在东门内远方自两侧靠向城墙,形成了一个方形死地。 现在火势熊起,不多时就燃满壕沟,加上城门处大火,已将入城魏军全部以火困在了东门内的方形地内,只剩下了攀登东门侧的城墙一条活路。 但禁军早守住城墙,魏军又没有攻城兵器,只有少数飞钩,如何上得了城。 萧子申不知城内壕沟大火能困住魏军多久,忙令禁军以抛石机抛入酒坛、燃油砸向死地内的禁军,随后又火箭引燃,顿时四处火势同起,入城魏军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熊熊烈火烤死。 面具者见了城内冲天大火,又听见凄吼之声,纵身在天一望,见了大火困烧魏军,一时大怒,抬掌就往城墙上的禁军扫去。 萧子申忙把鹿州魏军守将扔砸向面具者,随后沿墙而走,不断抵挡面具者掌力,道:“拓跋家贼,你们烧了我大赵禁军不知几次,萧大爷也没生气,现在萧大爷就烧你一次,你就受不了啦?” 面具者只不理会萧子申,一掌拍死守将这不中用的东西后,随即纵临城墙,就欲与萧子申厮杀,谁知背后刀风、刀意卷来,面具者急忙旋身躲开,果然是展平持刀杀来。 面具者沿着城墙滚走,见帝九诏已下令攻击被断在城门外的数千魏军,魏军退不进城,现在又被隔开在护城河两岸,无法组织有效冲锋,已不可能攻破帝九诏军围势离开,却与城内魏军一般,同入死地。 面具者见大势已去,数招躲过展平攻击后,不敢与展平缠斗,急忙纵回魏军中,带着拓跋文绍,就与逼阳南森、叔孙恭、公孙意等魏将,抛弃全军退走。 帝九诏知道很难拦下面具者等魏将高手,自任他们离去,全心指挥禁军围歼走将只剩校尉指挥的大乱魏军。 两军激战了半日,除了少量魏军强突围离去,剩下魏军非死即降。加上城内被大火烧的全军覆灭、只有极少数伤兵的魏军,拓跋文绍带出来的一万多大军已全完了。 现在帝九诏身边有三万多禁军,见裴仲殊围困魏军脱不开身,就改命萧子申率领一万骑兵,即刻奔袭北上,去助石开抵挡慕容延昭,定不能让石开出事。 萧子申与石开并肩征战多时,感情已极深,又佩服石开,现在仍没有石开溃败的消息,想是没有被慕容延昭攻破,那自然就有保住石开的希望,顾不得休息,急忙辞了帝九诏率军北去。 帝九诏、尚书台自与展平、孟玄喆等禁军将领入城,一边命人打扫战场,重修城墙各处及鹿州内外,安抚百姓,一边就领众将去查看大赵的一百多万石粮草。 原镇守鹿州的禁军将士,除了不少仍跟随裴仲殊围困魏军,现在基本上都在鹿州城里,除了普通兵士,将校尉基本上都随帝九诏来查看粮草。 帝九诏巧施计谋,不仅围歼了夺取鹿州的魏军,为护粮战死鹿州的禁军兄弟报了仇,更完完整整的夺回了粮草。 原鹿州将校见了没有损失的粮草,顿时热泪盈眶,只上前不住四处查看。这是属于他们的责任,现在失而复得,如何不心喜万分。 第五百五十一章 宣调云动 鹿州将校转了片刻,随即相拥带泪哈哈大笑,之后全回来跪拜向帝九诏,不住山呼:“秦王千岁……”也不知是谁开了头,到得后来,竟呼起“万岁”来。 四周禁军将士不仅不色变不安,竟是同应呼喊,感染全城。一时“秦王万岁”响彻鹿州,声扬九天。 展平扭头看着不喜不怒亦不阻止的帝九诏,暗想:“殿下,若将来三军将士非要你与魏王殿下位及九五,即皇帝位,到时你又能怎么办?” 禁军将士呼喊多时,连帝九诏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一时就面面相觑,不知秦王殿下是不是心里不欢喜,忙就停了呼喊,自去做事。 帝九诏领着众将到了鹿州刺史府,就命孟玄喆为鹿州主帅,看管粮草,不再由帝廷义之人做粮草之主。并传令众将,自此开始,只尊魏王、秦王之令,不再奉诏,这就等于将帝廷义完全排除在外,只做个虚名皇帝。 鹿州刺史不降,已被拓跋文绍杀死,帝九诏一直将新阳县令寇正记在心里,就派人去新阳县传唤寇正,让他北来代理鹿州刺史,协助孟玄喆处理粮草之事。 帝九诏让孟玄喆主要主持防务,粮草分拨,可全交与寇正负责,在寇正到职前,由孟玄喆安排将领、文书负责。 帝九诏知道寇正有些死脑筋,怕他不从,一面又派人入京告诉监国太子帝九恒,让他正式下诏,任命寇正为正定路鹿州刺史,监理粮草。 当然,帝九诏也多虑了,寇正还没有那么死心眼。他虽不在正定路,也一直关注着赵、魏之战,在泰武关、瓦口关、鹿州接连莫名其妙的陷落后,也察觉了不寻常。 何况,两年前帝九诏在新阳县时,与帝九诏相处时日不短,自听闻帝九诏贤名佩服,到后来的亲身经历心服,又得了帝九诏、卓云相等人的教训,已非早前那般迂腐。 寇正得了帝九诏传书,立马就将县事交代给县丞,只回家取了衣服,简单的与家人告了别,随即就带了两个随从,骑马北上,根本就没有等朝廷的诏令。 寇正自然也不是贪图什么刺史之位,否则他当初自户部员外郎被帝廷义贬为新阳县令,一待就是九年,也不会一直兢兢业业、毫无怨言的做好份内之事,将新阳县打理的井井有条,连百姓骂他污吏脏官,甚至听了谣言要驱逐他也不在乎。 寇正在乎的是分拨粮草的差事,一来可以在北疆为国效力,二来,也可以让魏王、秦王及大将高官们知道他的本事,以得重用,将来施展大抱负,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为国为民之事,以全心中理想。 为防万一,帝九诏又派将领领军征夫,将大批粮草源源不断的自鹿州东北运往沧州,以防再出现断粮之危。 以前魏军从未攻入赵境,自不用太过担心粮草不济,何况帝廷义不让帝九诏兄弟插手,帝九诏自不想与他争执。 但现在不同了,未免帝廷义坏事,已不可能再任他掣肘。何况慕容延昭的十万魏军,不知何时就会前来鹿州游走,阻扰运粮北上,可得早做好准备,让沧州储备足够军粮。 帝九诏在鹿州处理杂事,萧子申担心已有死志的石开,既然帝九诏不将鹿州解围之事传告石开,萧子申怕石开寻死,自也不派人相告,只领军极速北上。 因石开未得知会,萧子申率军到时,竟被石开所统禁军连箭射住阵脚,不允许靠近大营南边。萧子申无奈,只好亲自上前让禁军将士辨认,随后又拿出帝九诏文书,让禁军传与石开。 不少禁军虽认出了萧子申,但有侯布、豁兆凯的前车之鉴,又没提前得文书知会,也怕出事,校尉就对萧子申告了声罪,仍将他与大军拦在营外,只派人持文书,飞速告于石开。 萧子申见禁军将士按规矩办事,自不会不爽,又暗赞石开治军有道,属下不因熟人、熟将违矩行事,可是难得的将才,无论如何,定要为魏王、秦王护他周全。 正在北大营与魏军交战的石开见了文书,又听是萧子申来了,一边暗叹摇头,就传令魏军即刻引萧子申骑兵入营,又吩咐禁军指挥徭役将大营南延,为萧子申大军准备营帐。 萧子申将骑兵留在营中,只自己上前,与石开一同领军抗击魏军。 石开之军虽有伤亡,但加上萧子申来援之军,仍有两万多的战力。慕容延昭虽有十万大军,战线拉长到建州,能直接轮番与石开、萧子申交锋者,最多也就五万左右。 萧子申、石开所领大赵禁军又固守狭道窄地,已算稳当。至少短时间内,以石开统军之能,定能挡得住慕容延昭。待裴仲殊围歼了拓跋文绍剩下的魏军,就更不惧慕容延昭。 慕容延昭没想到萧子申这个老熟人竟在此时领军来援石开,已猜测拓跋文绍之军怕是出事了。但萧子申有三清传人身份,又不能真与他不死不休,否则就无法给慕容太后、给族里交代。 何况之前慕容延昭没击退石开,现在就更加难。若拓跋文绍真出事,那鹿州也就完了,如此就没必要再南下。慕容延昭随即下令收兵,不知鹿州探子何时会报来消息,又派探马再去鹿州打探消息。 萧子申见自己一到,慕容延昭就收兵,他不知是因自己的三清身份及慕容延昭已觉继续攻击无意义,不知慕容延昭这退是何意,只不解的看着石开。 萧子申不解,石开就更疑惑。这慕容延昭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萧子申能吓到的,怕萧子申统军之能,在慕容延昭眼里还不如自己,怎么可能会因萧子申退兵! 石开现在才想起,萧子申竟能率军支援而来,喜道:“萧将军,秦王殿下已收拾了拓跋文绍?” 萧子申嘿嘿应道:“那是自然!秦王殿下运筹帷幄,三两下就将拓跋文绍玩弄于股掌之上,拓跋文绍全军溃败,已丢下魏军及粮草独自逃走!现在不仅收拾了拓跋文绍,连鹿州的粮草也完好无损,可算是大获全胜!” 第五百五十二章 芥蒂暗藏 萧子申话语一出,顿时三军欢声雷动,连慕容延昭的魏军冷不防都被突如其来的欢声吓了一跳,不知赵军在发什么疯。 只有慕容延昭与部分有见识的魏军将领察觉了赵军喜意的来源,已开始为撤军北返做准备。 拓跋文绍与众将退走后,怕帝九诏杀他,更怕慕容延昭杀他,自不敢北上去投奔慕容延昭,正准备偷偷往东北去会合拓跋神机,再寻求战机,没想到豁兆启竟寻上了他们。 拓跋文绍见了豁兆启,想起违背约定的帝廷义,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喝道:“豁兆启,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下作贼子,负义背盟,竟私下向帝九诏妥协,你还有脸来见本王?” 豁兆启叹道:“宁王,陛下也没有办法,你怕也见到了,孟玄喆那狗贼突然率军出现,我们被打得措手不及,兵力已没有优势,如何还敢再战?何况,帝九诏又拿沧州的曹剑南军来威胁,陛下怕他引军谋反逼宫,帝九诏这般势大,我们如何还敢硬碰?” 拓跋文绍仰天哈哈大笑,只笑得泪也差点流出来,道:“豁兆启啊豁兆启,你说出这般话来,不觉得脸红么?帝廷义也不觉得丢脸么?他堂堂大赵官家,势力竟弱小到这般程度,连臣子也大大不如,这与那些个末代傀儡有什么区别?你还有脸在本王面前说道叫屈!不怕你不服,本王虽只是个亲王,可势力兵马也不是你家的官家可比,本王都为有你们这样的盟友感到丢脸!” 拓跋文绍说着,竟伸手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脸,就似真被打脸了一般,随后续道:“豁兆启,帝廷义既然被吓得不敢打,为何不派人知会我,好叫我有个准备,却任我大军懵里懵懂的与帝九诏周旋,最后被那小贼算计。你的主子怎也要给我个交代,否则本王就将泰武关、瓦口关、鹿州等事公告天下,定叫帝廷义那老贼被整个天下人耻笑,再也抬不起头来,你信是不信?” 看着豁兆启面色如土的反应,拓跋文绍知道,豁兆启定是信的,又道:“还有,你家兄弟豁兆凯还在我大魏做客,现在本王是好吃好喝好玩好多美女的招待着他,要是帝廷义惹得本王不欢喜,本王就先送你兄弟去黄泉一行,给本王好好的反省反省!” 豁兆启担心已无退路的豁兆凯,忙道:“宁王,陛下一决定退军,在下就派了些人去通知宁王,怎会是没有知会一声?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使宁王误会!” 拓跋文绍又哈哈大笑,随后伸手一指面具者、逼阳南森等人,道:“豁兆启,你问问他们,可曾见过一个半个人来通告,否则本王怎会与帝九诏纠缠不休,早退回鹿州死守去了,又怎会现在败的全军覆灭,你告诉我,本王是这种傻子吗?” 豁兆启只见了拓跋文绍等十来人,本已有所猜测,现在自拓跋文绍口里得了证实,魏军果然全军覆灭,早吓得心惊胆战。 这帝九诏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就将拓跋文绍四五万大军败的干干净净!看拓跋文绍恼怒模样,怕是鹿州也失,又没听闻起了大火,那岂不是说,粮草应也回了帝九诏手里,正定路东的危局,片刻就解了? 但豁兆启也没有撒谎,帝廷义确实让他派了人去知会盟友拓跋文绍,让他退回鹿州去的,否则他现在怎敢大模大样的北上来寻拓跋文绍!至于为何拓跋文绍军没有收到消息,除了天,怕就只有帝九诏知晓。 但拓跋文绍是不可能信豁兆启的解释,依豁兆启说来,还不止派了一拨人知会,怎么可能半点消息也没有,心里只想了是帝廷义搞鬼。 拓跋文绍自想:“因帝廷义见自己实力远不及帝九诏兄弟,惧怕帝九诏兄弟因瓦口关等事废他,自然要建些功业,好让帝九诏兄弟能再原谅、认可他,从而可以继续做皇帝,而孤军深入赵境的自己就是最好的羔羊。” 拓跋文绍既然如此想,所以,当豁兆启代帝廷义邀请他去刑州做客时,拓跋文绍怕自己被帝廷义再卖给帝九诏,自然不敢去,连摆手拒绝。没想到面具者竟对拓跋文绍点了点头,示意他同意,拓跋文绍无奈,只好遵从随去刑州。 豁兆启见有修复与拓跋文绍关系的机会,急忙让拓跋文绍众人坐了马车,不让人察觉,随后又派人急回刑州报与帝廷义。豁兆启怕报信之人被人拦截,到时不好解释,只传有贵客到。 帝廷义自然猜得到豁兆启所说的贵客,该是拓跋文绍等人。没过多久,当帝廷义知道帝九诏已重夺鹿州,重获粮草,恨得咬牙切齿时,为了安抚拓跋文绍,竟以九五之尊,亲自到刑州城外二十里处迎接拓跋文绍一行人。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亲来迎接,觉得大有面子,又想帝廷义该不是故意害自己,怒气已消了不少,仍就在马车中,随帝廷义入了刑州刺史府。 刑州刺史等人已被帝廷义赶出了府去,现在府里住的都是帝廷义的亲信。拓跋文绍等人入府后,就堂堂正正的露了面。豁兆启忙又去吩咐禁军,严禁出入,随后又去安排宴席,为拓跋文绍等人接风洗尘,一派同心和乐之象。 酒菜齐备,宾主入席。 拓跋文绍看着上首的帝廷义,笑问道:“陛下,本王听说生死玄观的高手在汴京多时,陛下不会得了什么奇药,请了本王来赴什么鸿门宴吧?” 帝廷义见拓跋文绍是眼扫酒菜所说,自然知晓他之意,忙就与拓跋文绍将酒杯一换,随后一饮而尽,道:“宁王,可还有疑虑?” 拓跋文绍看了豁兆启一眼,笑道:“说不定陛下提前吃了解药也不一定!”见豁兆启就让逼阳南森等随便请人来试,帝廷义脸色已不好看,续道:“陛下,本王与你开个玩笑,可不要当真才好!”随后端起酒杯,一敬帝廷义,也一饮而尽。 此时帝廷义的脸色才好转,就与拓跋文绍等人叙旧饮酒吃菜。 约过了两刻钟,帝廷义见银龙面具者既不说话,也不饮酒吃菜,只站在拓跋文绍身后一动不动,道:“宁王,这位壮士为何不同饮?”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一拍两散 拓跋文绍回头看了面具者一眼,轻笑道:“他是本王的樊哙,需得时刻保持清醒,护卫本王,可不敢随意饮酒。若陛下不介意,也上一盘生肉来给他尝尝如何?” 帝廷义亦摇头轻笑道:“看来宁王是非要将朕比作了楚霸王!相信豁指挥使已解释的明白,朕确实没有不义之举,不知之前的不快,宁王要如何才肯罢休?” 拓跋文绍道:“本王与陛下说笑,没想到陛下却又当了真!若要说有什么不快或恨意,也该对帝九诏等人才是,本王怕该为之前无端迁怒陛下赔罪,也该对豁将军赔罪!” 拓跋文绍说着,就端酒起身示意,邀请帝廷义与豁兆启同饮。 豁兆启见帝廷义使了眼色,忙就端了酒杯上前,站到了拓跋文绍的一侧下首,与帝廷义一起,与拓跋文绍同饮一杯,算是接受了拓跋文绍为之前的无礼道歉。 这时,面具者为了给豁兆启方便,已让道退去了逼阳南森身侧。拓跋文绍看着站在自己两侧的帝廷义与豁兆启,一边脸含笑意将酒杯往嘴边送去,一边暗暗观察着帝、豁二人。 就在帝廷义、豁兆启将酒杯送到了嘴边,正仰头一饮时,没想到拓跋文绍右手竟放开了酒杯,随后双掌功力运起,抬掌就左右击向了帝廷义、豁兆启二人胸口。 酒杯尚未落地,李嗣隆拍案而起,“小心”二字刚一出口,帝廷义、豁兆启二人已被功力深厚的拓跋文绍拍得抛血后退,连刚入喉的烈酒也随之飙出,血染屋子。 拓跋文绍不待帝廷义反应过来,抬掌连纵拍去。帝廷义忍创慌忙连接,奈何受创在前,功力也不如拓跋文绍,霎时被震得蹬蹬后退,片刻就被拓跋文绍击得碎壁而出,急喝救驾。 李嗣隆本想去助帝廷义,已被早有准备的叔孙恭翻身就拦了下来。逼阳南森双掌连展,亦连攻向受创的豁兆启。只有银龙面具者不见动静,却见公孙意护在他的身旁,可不是奇怪! 众所周知,拓跋文绍并不会武功,更何况是如此高深的修为,之前暴露的另一长得与拓跋文绍一般无二的高手又死在了卫尘泱、叶留神手里,谁会去防备无用的拓跋文绍,都只盯着银龙面具者,没想到却是不会武功的拓跋文绍偷袭连创帝廷义、豁兆启,又击得帝廷义节节败退。 帝廷义此时已明白过来,拓跋文绍自刑州城外初见就假装没有了芥蒂,竟是暗藏着歹毒的偷袭心思。而且偷袭自己一人还不够,竟假借赔罪将豁兆启引了来身侧一并深创,自己也真是白痴,却被他一次算计了两名高手。 但帝廷义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人人都知毫无修为的拓跋文绍,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帝廷义见已来了不少禁军护在自己身前,心里稍安,喝道:“拓跋文绍,朕除了之前所派之人没有知会到你,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仅没有,还助你立下盖世之功,你个老贼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拓跋文绍竟负手缓缓的踏向禁军护卫下的帝廷义,可见是何等自信,道:“帝廷义,你说的倒是轻巧,一句没有知会到,本王却是全军覆灭!” 帝廷义急喝道:“那是意外,完全是意外,谁也料不到的,你怎能迁怒到朕头上!” 也不怪帝廷义急了起来,他做下了不少出卖大赵之事,让拓跋文绍赚了许多天大的功勋,但拓跋文绍承诺他的,他尚未拿到半分,还因此与帝九诏等处在了决裂的边缘。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又得罪了人,如何不急?换谁都急! 拓跋文绍轻笑道:“无所谓,反正兵马也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帝廷义咬牙道:“拓跋文绍,朕在你的心里,竟还比不了数万兵马?何况你没有兵马了吗?据朕所知,你又新练了不少,加上以前的精锐,怎也有个几万吧!只要我们再联手,运用得当,何愁大事不成!” 拓跋文绍摇头道:“联手?本王为何还要与你联手?你扪心自问,现在帝九重、帝九诏防着你,你还使得动谁?”说着,就一指四周禁军,续道:“就靠这些兵士去与帝九诏他们对抗,你这是来侮辱我么?” 帝廷义直咬牙说不出话来。拓跋文绍数万大军,帝九诏轻而易举就全歼;若自己以数万大军就能对抗帝九诏等,可不算是侮辱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看着脸色数变的帝廷义,又道:“帝廷义,本王仔细想了想,展平的话也没有错!”帝廷义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拓跋文绍嗤道:“当年,慕容燕燕、计策衍坐镇中军,指挥拓跋毓秀等大将征战天下,扫荡群雄,灭家亡国无数,开拓出了大魏如今的疆土。当时本王瞧不起慕容燕燕,瞧不起计策衍,自然不想听从他们指挥,所以就称病在家,却因此错过了建立功勋的大好时机。 “之前展平一语点醒,本王也后悔不已。现在细思,就泰武关、瓦口关、鹿州的功劳,本不能与慕容燕燕他们比,何况现在还全军覆灭。本王要在大魏立足,要能有成事的声望,这点微薄之功确实不够,若再加上帝廷义你这大赵昏君的狗头,应该能填补许多不足!现在你对本王来说,也没有了其他大用,就当废物利用吧!” 拓跋文绍话一完,双掌深功排山倒海连出,禁军虽拼命抵挡,奈何与拓跋文绍相去甚远,又没有能与拓跋文绍抗衡的大将,不多时就被杀的尸横遍野。 帝廷义没想到拓跋文绍竟这般无耻,利用完了自己,拍拍屁股就不认人。怕他以损兵折将问罪自己也是借口,心里早做好了利用完就抛弃自己的打算。怪不得他迟迟不按计划施行,只催自己行动,可不是被这老贼利用了。 帝廷义已看了出来,别说现在受创的自己,就是全盛的自己,也绝不是拓跋文绍的对手,现在刺史府里的禁军定支撑不了多久,急命人去他处传唤大队禁军前来,又忙厉喝禁军杀向拓跋文绍,随后自怀里掏出旗花连放,寻求支援。 第五百五十四章 旧仇新恨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不仅派人请兵,还放信号求援,大笑道:“帝廷义,今日你就是请了神仙来也救不了你!不如大家痛快些,你引颈就戮如何?” 帝廷义喝道:“拓跋文绍,你以为杀了朕,你就能得天下了?别做梦了!若朕死了,待帝九重或帝九诏继了位,你们大魏半点机会也没有,更别说你个匹夫,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拓跋文绍摇头轻笑道:“帝廷义,你错了,我只想做大魏之主,可对大赵江山没有半分兴趣,那可就不会与帝家兄弟起冲突!只要将来本王姿态放低一些,不怕帝九重兄弟会来对付我的大魏!” 帝廷义哼道:“拓跋文绍,你当慕容燕燕、计策衍、拓跋神机、拓跋毓秀等是死人吗?还你的大魏,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慕容燕燕等一较长短!” 拓跋文绍道:“帝廷义,本王自有主意,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去九泉见证本王将来执掌大魏吧!若你不小心被帝九诏兄弟废为庶民,又不介意的话,本王将来倒是可以追封你个亲王什么的,看在你心心念念大赵的份上,就给你一个赵王如何?至于谥号,本王还没想好,要不你自己提个建议,本王怕一不小心,给你个炀、湣、桀、废之类的,那可就不大好。”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气得脸色青白,目眦尽裂,随即冷笑出声,旋身连杀禁军,片刻就掌临帝廷义。 帝廷义脚步连退时,见拓跋文绍幻掌闪现,瞬间连向自己胸腹要害,怕退不过拓跋文绍的掌攻,忙运起全身功力,奋力击向拓跋文绍。 但帝廷义如今伤势,明显不可能是拓跋文绍对手。拓跋文绍左掌扫开围来的禁军后,竟是单掌力压帝廷义双掌,嘭一声就将帝廷义震飞远去,仰天又是血洒滟红。 拓跋文绍随后自攻来的禁军手里折断刀剑,旋身就将断刃往抛退吐血又立足不稳的帝廷义胸腹疾速射去。 眼看着帝廷义反应不及,怕就要死在拓跋文绍手里,突然一道剑光自帝廷义身前闪现,只听得锵锵数声,已将拓跋文绍扔去断刃全部击飞,已是护住了帝廷义。 拓跋文绍刚一惊起,剑光竟瞬间就自帝廷义身前移到了拓跋文绍的咽喉前。拓跋文绍只感剑气震荡筋脉,急忙仰身连退,双掌连震向洒洒剑光。 人影闪动,剑式纵横,手忙脚乱的拓跋文绍片刻就被逼退到了他震出帝廷义的碎壁前。此时拓跋文绍方止住退势,挡下了来剑的迅猛攻势,已惊出了微汗,可见来人已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拓跋文绍挡住来剑后,人影瞬间又返回了帝廷义身前,随后停住身形,神剑一摆,现出了叶留神的真面目。 帝廷义见叶留神望信号而来,他知叶留神剑法、身法绝妙非凡,慌乱的心神瞬间就稳住,随后哈哈大笑着咬牙道:“叶留神,给朕杀了拓跋文绍那老贼,朕定有封赏!” 帝廷义话语一出,正得意的看着前方一脸冷色的拓跋文绍,没曾想,叶留神竟反手两剑划在帝廷义胸腹,又带起血雨。 帝廷义如何会想到叶留神竟会对他出手,根本就没有防备叶留神,顿时就被剑气入体摧筋,鲜血又自嘴角滴落,一时踉跄后退,满脸震惊之色。 别说帝廷义,就是拓跋文绍与四周禁军亦大惑不解,这刚救下帝廷义性命的叶留神,怎又突然对帝廷义出手,而且起招还不轻。禁军又急忙到帝廷义身前防卫,连叶留神也严防着。 叶留神抬手一收,才道出了原因,道:“帝廷义,我来救你,已是给了你天大的脸子,我既不是你的臣属,也不是你的侍从,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又是以什么资格命令我?你若想好好活着,就闭上你的狗嘴,若我不爽,不用这个拓跋文绍出手,我就先一剑结果了你!” 帝廷义早知叶留神桀骜不驯,连镇三山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竟就惹恼了他,一时暗叹倒霉。 但现在的帝廷义连拓跋文绍也挡不住,怎敢又去得罪叶留神,忙就咬牙给叶留神赔了不是,只把恨意隐藏了心底。 叶留神也不再过问帝廷义,只看向拓跋文绍道:“啧啧啧,宁王啊宁王,别说帝廷义这狗皇帝,就是我也糊涂,你家到底有几个拓跋文绍?既不像是早前那死鬼死而复生,也不似是那废物修为突现,你这老家伙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 叶留神“狗皇帝”三字一出,又气得帝廷义双拳紧握,只拼命忍住不对叶留神出手,一边心里又暗骂镇三山废物,竟连一个叶留神也管教不了。 拓跋文绍哼道:“叶留神,你这匹夫出现了就好,也免了本王四处去寻你,既然你来护帝廷义这老贼,那就旧仇新怨一并算吧,你已多活了一年多,也该知足!” 叶留神哈哈大笑道:“我也想称称你的斤两,看与早前那死鬼宁王到底有何不同,竟杀的帝廷义这狗皇帝如此狼狈!” 帝廷义知晓叶留神大致修为,叶留神自然也知道帝廷义大致修为,他不知拓跋文绍偷袭之事,还以为是拓跋文绍凭一己之力,在众多禁军护卫下将帝廷义重创至此,所以才有此言。 拓跋文绍嘴角讥笑,点头哼道:“本王就在你临死前,成全了你最后的心愿!”话一出口,罡气外放,随后一脸凝重的缓缓踏向叶留神。 看来,拓跋文绍虽嘴上不饶人,心里却将叶留神当做了劲敌,又怕被叶留神快剑所趁,竟小心翼翼起来。 帝廷义见叶留神就要与拓跋文绍交手,为了增添胜算,随即就对禁军校尉一使眼色,示意他们去一助叶留神,好乱了拓跋文绍心神,让他不能全心应对叶留神快剑,以给叶留神可乘之机。 谁知叶留神并不领情,校尉刚动,就被叶留神连杀两人,只气的帝廷义老牙咬出血来,已起了必杀叶留神之心。 叶留神出剑杀向禁军校尉,高手过招,如此机会,拓跋文绍岂会放过,顿时罡劲沿地连震叶留神,随后纵天一招量才轨录,锐尖雄掌罩头击向叶留神。 第五百五十五章 形势定变 叶留神嘴角蔑笑,旋剑扬立身前,剑气环身散发,随着拓跋文绍沿地罡劲被叶留神剑气击散,叶留神左手在剑首下往上一托一震,神剑受劲,瞬间就点向拓跋文绍来掌,欲破量才轨录。 拓跋文绍自恃功力深厚,竟不闪不避,强运真元于掌,霎时自叶留神神剑的剑尖顶上一寸处往下强压,竟是以掌心与剑尖强撞,却撞得神剑一颤回缩。 叶留神大笑道:“好个拓跋文绍,你果然不是之前那不中用的宁王可比,够资格与我一战!”随后右手轻抬握住旋升神剑,双脚连点,就要持剑上刺拓跋文绍掌心。 拓跋文绍果然也不避,二人功力连催,瞬间翻动满院土石。禁军又急忙护住帝廷义后退,以免重创的帝廷义被二人劲气所伤。 叶留神见自己在功力上占不了拓跋文绍的便宜,就不再以短击长,随之身法展开,疾不见影,剑气瞬间自四方不住攻击拓跋文绍,不容喘息。 拓跋文绍知道,以叶留神的近战身法,连神隐逸也无法躲避,只凭眼睛已经没有用,干脆缓缓闭上双目,只凭武者本能及双耳、身意等感知外在气流变化,以察叶留神剑式,随之灵动闪避,竟连闪过了叶留神数招。 此时不仅旁观的帝廷义,就连叶留神自己也惊异起来。他曾以近战疾速无伦的身法,杀得之前已死的那拓跋文绍毫无还手之力,就是神隐逸与知晓名流剑法的刑无命都抗衡艰难,没想到这拓跋文绍竟轻松连避数招,半丝压力也无。 叶留神终于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表情已凝重起来,看来已将拓跋文绍看做了大敌。 叶留神吃惊起来,拓跋文绍却也心惊起来。他看起来应付自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两三次其实都无法判断出叶留神的来剑,只是凭念意赌对了避开,绝非叶留神等人所想的毫无压力。 拓跋文绍知道,在武者搏杀中,他能连赌对两三次,怕已是极限,若继续这般赌下去,就算他或能伤了叶留神,但必会如神隐逸一般被剑创。 当初剑伤神隐逸的叶留神,还是连被道者、尚书台、萧子申重创之身,现在叶留神完好无损,若此时被他一剑中的,说不定就会重创,到时今日的局面就毁了。 拓跋文绍知道,绝不能再被动的防守下去,必须要主动出击,逼使叶留神回防,如此才可避免一直防挡他的快剑,出错被伤。 念头一起,拓跋文绍竟是双掌运功,真元磅礴激荡而出,以内劲双掌强夹向叶留神的剑光,以断他剑式,乘势反击。 但叶留神除了剑快,功力也只比拓跋文绍略逊半筹,若是功力弱多些之人,被拓跋文绍深功压挤长剑,还真有可能被拓跋文绍迟滞剑身。 叶留神却是长剑只略有迟顿,瞬间就破开拓跋文绍的真元挤压,已自拓跋文绍双掌厚劲间直刺拓跋文绍胸口。 若是普通高手,突然长剑当胸刺来,本能多是选避,如此则必被身法绝快的叶留神所伤。 但拓跋文绍果是不凡,竟是双掌猛合,全身功力瞬聚,只带着叶留神之剑借势往左肩刺去,随后抬脚踢向叶留神腹部,却是想以肩创还足击。 叶留神反应也快,瞬间双脚仰天而起,随之身旋剑动,剑气连击拓跋文绍身前。拓跋文绍虽未被一剑贯身,却被剑气伤了胸口。 叶留神身子只在半空持剑剑气连发,随拓跋文绍胸腹而走。拓跋文绍无法躲避开长剑来势,不敢放开双掌,一时已落了下风,急忙真元浩荡击向长剑,隔剑强与叶留神比拼内劲。 现在叶留神要么与拓跋文绍内劲相拼,赌他先败在自己的剑气袭击胸腹下,要么撤剑求稳,不与拓跋文绍两败俱伤。 杀手就是杀手,绝不去赌那机会,只求保持战力,一击必胜,霎时就选了强撤剑腾退,再求机会。 叶留神一退,拓跋文绍再不敢让他先出招,随之腾身而起,双掌罡劲急追后退的叶留神,不让他再起攻势。 叶留神的身法是专为短距离近战刺杀而练,若是久时长奔,绝不是大道风行与儒风步影的对手,但若是近战,怕卫尘泱也不一定比得过叶留神。 所以,拓跋文绍想法虽好,却被叶留神瞬间就避退了远去,随后又持剑连晃杀来,又是与刚才一般之局,差别只在于,拓跋文绍已受了伤。 拓跋文绍终于知道了与叶留神单打独斗的艰难,除非是刑无命与他过招,他仍念及旧情,不以身法强击,否则怕只有依靠胜过叶留神的功力或极其强大的招式,让他无法近身一途。 但拓跋文绍的功力尚达不到那般程度,也没有强大到名流剑法也无法抗衡的招式,只好小心翼翼的全力防守。 就在此时,府院颤抖,只听得轰然一声,屋墙炸开,翻起土尘,之前被拓跋文绍所创的豁兆启终于不敌,满身鲜血的连撞而出,嘭一声摔倒地上,只不住溢血。 帝廷义见嘴角带血的逼阳南森随后狂追去,心里挣扎了瞬间,只喝了禁军去阻挡逼阳南森,一边又请叶留神救豁兆启。 帝廷义连被叶留神剑创、不屑,深记教训,已不是命令叶留神之态,而是恳求之势。 本以为叶留神定会出手救一伙的豁兆启,谁知叶留神只剑向拓跋文绍,道:“帝廷义,我来是看了督君几分薄面,救你的狗命已是最后底线,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还让我去救豁兆启,我可没那心情!何况,我还是觉得杀来杀去也杀不完的拓跋文绍更有意思,值得我挑战,你的侍卫长,但看天意与自己吧!” 逼阳南森虽被受创的豁兆启所伤,看来豁兆启被拓跋文绍偷袭伤的不轻,所以逼阳南森只是轻伤,宝丰掌法不见半丝滞碍,只杀得听命去救豁兆启的禁军片刻就死伤惨重,如何救得了豁兆启。 眼看着逼阳南森杀震禁军,已抬掌拍向踉跄起身的豁兆启,豁兆启已有丧命之危,突然又一道剑气自远方瞬间袭至,逼阳南森双掌连接,攻向豁兆启的厉掌已被挡下。 第五百五十六章 旧事奏杀 随后剑气接连不断袭至,就在豁兆启又退开了数步,剑气的主人镇三山终于连纵靠近,挡在了只剩半条命的豁兆启身前。 镇三山急援而来,帝廷义却没有因此表现出喜意,而是怒起咬牙喝道:“镇三山!” 帝廷义之怒,只有一分是因镇三山来得这般迟,竟比叶留神晚了许多,否则局面何至于此。但更多的,却是因叶留神对他不敬而迁怒镇三山,只怒其管带无方。 镇三山刚到,又不知叶留神不给帝廷义面子,闻言眉头暗皱,只是不解。镇三山又知晓帝廷义的心性,还以为是无端生气发火,就没理他,只持剑杀向逼阳南森。 没想到镇三山无意之举,竟让帝廷义觉得镇三山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时更见气怒,又喝道:“镇三山,你也要反了不成?” 镇三山也是聪明人,终于觉得帝廷义的话语不对,随即舍了逼阳南森,只持剑回身向帝廷义行礼,道:“草民镇三山,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差遣,还请示下!” 镇三山姿态一摆出来,帝廷义终于满意,就点头道:“镇门主,给朕杀了拓跋文绍与一干贼子,朕定有封赏!” 镇三山一直都惯着帝廷义,只心里暗叹,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叶留神可受不了帝廷义的这般做作姿态。 镇三山一来,不就是在出手对敌,要对付的就是你这狗皇帝现在让他去杀之人,你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了半天,废话了两句,还不就是让镇三山这般,那你又何必折腾! 叶留神可不像镇三山那般对帝廷义顺从,竟舍了拓跋文绍,转身又往帝廷义杀去。若非镇三山持剑挡住,说不定帝廷义就要死在叶留神手里,只让帝廷义又怕又气又怒。 帝廷义他们自乱之际,拓跋文绍亦抬手放出信号,随后竟与逼阳南森双双后退,联手杀向与叔孙恭难分轩轾的李嗣隆。 帝廷义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李嗣隆就被三人联手一击重创。帝廷义听见了李嗣隆的惨呼声才反应过来,急命镇三山去救。 但已迟了,三人重创李嗣隆后,李嗣隆刚施展儒风步影欲逃,逼阳南森抬脚就挡住李嗣隆的退路,拓跋文绍瞬间一掌盖在李嗣隆后顶。李嗣隆脑浆迸裂,咽喉粉碎,颈椎震散,颈缩入腔,已死的不能再死。 帝廷义霎时悲痛万分,却不是悲痛李嗣隆的死,而是怕失了李嗣隆,自己命令不了剩余的龙骧军,到时实力更见弱小不堪。若他们自离去或散了还罢,若又去了帝九诏那里,可如何是好! 镇三山救势已成,何况还有叶留神跟进,李嗣隆虽已亡,仍就连剑杀向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旋掌连接,道:“镇门主,你与本王的属下多有合作,大家还算同心愉快,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帝廷义这般的昏君,徒来与我等争斗?若镇门主能与本王同心携手,本王定奉为上宾,绝不会似帝廷义这般无理取闹,更不会呼来喝去,还请镇门主三思!” 帝廷义听了拓跋文绍之言,霎时双拳紧握,一时已不知该不该喝斥镇门主,瞬间就失了分寸。 幸好镇三山及时出言回绝,道:“拓跋文绍,我与你宁王府势力合作,不过互相利用罢了,还谈不上什么交情,说同心携手,岂不是太早!何况,我与陛下少年相识,交情深厚,更同患难,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散的!” 这时的帝廷义才松了口气,但捏紧的双拳却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捏越紧,只掐出血来。不是为了镇三山的“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散的”之言,而是因“同患难”三字! 与不时对待豁兆启一般,帝廷义同是眼中寒光厉芒连闪,心里早起了杀机,不仅对豁兆启,亦是对镇三山! 若非豁兆启、镇三山二人对帝廷义来说一直有用,是帝廷义不可或缺的支柱人物,他们二人绝对活不到今日,早被帝廷义处决。 随后赶来的叶留神也不过问逼阳南森等人,竟与镇三山一同杀向拓跋文绍。逼阳南森、叔孙恭等哪敢让拓跋文绍独对两位如此高手,急忙支援。 此时,城中的大批禁军亦受召赶来。帝廷义本想让禁军乱箭射向乱战的拓跋文绍、镇三山等人,反正在他眼里,死绝才好。 但帝廷义瞟了一眼叶留神后,只咬牙将抬起准备发号施令的手放了下来,他惧怕惹怒叶留神。若禁军乱箭不能杀死叶留神,叶留神定会来杀他,到时怕镇三山也阻止不了,为了今日大局,只好忍下怒气怨气。 叶留神、镇三山先后来到,现在又是禁军将士围杀而来,拓跋文绍等人已不利起来。 宁王一方真正算是高手的,只有拓跋文绍与逼阳南森,叔孙恭勉强算是,公孙意与那些魏将却要差了些。 原本拓跋文绍偷袭重创了帝廷义与豁兆启两大高手,刺史府里禁军又不多,那时宁王势力有极大优势,但叶留神来了后,瞬间就开始逆转,现在已处于下风,已有一位将领被围杀而死。 拓跋文绍等人艰难之际,一人接了传讯,亦持刀连纵而来,正是天地不仁的地刀刑无命。 刑无命在大魏皇宫被叶留神点醒后,又思考多时,已放开了那些无谓的心绪,只心如古井,成就了现在真正的地刀。虽然以命相博,他仍胜不了叶留神,但已恢复了当年作为杀手的自信与冷静。 刑无命到了后,环视四周,最终仍锁定叶留神杀去。看来叶留神果然仍念与刑无命的旧情,虽出招运势狠厉,但也不用绝妙身法对付他,已算是留手。 叶留神与刑无命只过了数招,见刑无命真有了进步,点头道:“刑无命,我曾允诺你堂堂正正与我一战,今日正是机会,随我来吧!”说着,竟不过问帝廷义与镇三山,只持剑往府外纵去,却是真要与刑无命在他处单打独斗一场。 叶留神这些年不做收银取命的买卖,也没有把自己卖给暗九门,我行我素惯了,可以不顾及帝廷义、镇三山的感受,但刑无命不同。 第五百五十七章 虚实假真 刑无命是以天地不仁所属的身份受雇于宁王府,自不会如叶留神一般不顾及雇主的感受。叶留神说完离开,刑无命就看向拓跋文绍征求意见。 拓跋文绍与刑无命相处时日不短,自然清楚刑无命的修为,在他看来,若叶留神全力出手,刑无命绝不是对手。 现在刑无命能牵制叶留神去往他处,少了一个身法绝伦的高手在一旁虎视眈眈,不用担心叶留神不知何时就会偷袭众人,拓跋文绍自然求之不得,道:“请刑先生去吧,尽量别让叶留神再回来!” 拓跋文绍知道刑无命不是叶留神对手,刑无命自也有自知之明,也就听得懂拓跋文绍之言,并非是强人所难要他杀退或杀死叶留神,是请他用心拖住。 刑无命只心里暗叹,虽不想在叶留神面前低头,但若万不得已,也只好以雇主的要求为先,今日怕是要丢人。刑无命随之抱拳告辞,转身追寻叶留神离开方向而去。 叶留神一离开,拓跋文绍等人顿时就大松了口气,除了公孙意仍护住面具者,逼阳南森与叔孙恭等将领就在拓跋文绍的示意下连杀禁军,只望能宰了帝廷义。拓跋文绍则招式连起,只与镇三山纠缠过招。 拓跋文绍早听了神隐逸等人对镇三山修为的赞叹,如今又与他真正交手数十招,才知这位在江湖上声名不显的暗九门门主,绝不似武林中人猜测的那般只是普通的绝顶高手,他的修为,怕不在自己之下。 拓跋文绍惊叹镇三山修为,镇三山却越战越不解。 镇三山既是与帝廷义一伙,又有势力不小的暗九门,自然知晓拓跋文绍不会武功。早前现身了一个修为不凡的拓跋文绍,却亡于卫尘泱、叶留神之手。 今日再见一个修为高深的拓跋文绍,镇三山原本猜测之前死去的拓跋文绍是诈死骗过了叶留神二人。但与拓跋文绍交手多时,又感这位拓跋文绍与叶留神对死去的拓跋文绍之评价相去甚远,已不好把他们当作一人。 何况,以叶留神的杀手本能,若两位拓跋文绍是一人,叶留神定认的出来。叶留神既看不穿,那就表示非是同一人,那这其中的古怪就耐人寻味。 镇三山不觉又偷空偷瞄了面具者两眼。他也得了消息,面具者乃传闻中能与裴仲殊战得旗鼓相当的高手,今日怎会静立一旁不动,还专门以一将护他?就算面具者重创,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何况还没有重创之象。 镇三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旋剑起招“暗室欺心”,高阳剑法爆起惊天银芒,剑气耀目击向拓跋文绍,随后持剑连走,又起“暗度陈仓”,剑气两分,同攻公孙意与面具者。 镇三山虽有试探面具者之意,但更多的,若面具者真与传闻的不同,就可擒下他威胁拓跋文绍等人,好结束今日无谓之争。 镇三山虽与帝廷义交厚,但他也知道,帝廷义并不受帝九重兄弟与三教待见,所以一直都与帝廷义保持一定的距离,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与帝廷义牵扯。 今**不得已出手,镇三山自是希望早些结束了离开才好。先前本就因帝廷义之故,与帝九诏兄弟及三教结怨,若再被帝九诏他们当作了如今胡作非为的帝廷义之同伙,说不定就有杀身之祸。 镇三山已打探清楚,就连赵昂都在寻思退路。 赵昂在定州虽是做帝九诏的军师,只不过做个哑巴军师也就罢了,可去年当帝廷义让赵昂随他南来刑州时,没想到一直唯唯诺诺,对帝廷义言听计从的赵昂竟然毫不客气的拒绝,已完全展现了与帝廷义分道扬镳之心。 与帝廷义狼狈为奸多年的赵昂突然也大变,镇三山虽不知原由,但自也要做些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镇三山剑气连发,没想到面具者竟抬脚不住后退,虽是慌乱,果然没有受创之象,只像是没有修为之人。而公孙意的反应,就更说明了此点。 公孙意不仅连忙持刀力挡镇三山剑气,更是冒着重创的危险,竟随着面具者退避,只用自身挡在面具者身前,竟是拼死相护之态。 镇三山内劲浑厚,剑式凌厉,公孙意瞬间就虎口震裂,只鲜血滴洒而走,喉咙一甜,嘴角鲜血同溢,已受了轻伤。 但公孙意也为拓跋文绍争取了时间,镇三山正欲再连击公孙意与面具者,拓跋文绍已自后连掌攻向镇三山,正是纳奇异录之招。 镇三山急忙扬剑一划,旋身一招“暗藏杀机”相迎,剑气掌式交相轰击,又爆起雷霆风云。 逼阳南森见禁军将士越聚越多,不知几时方才杀得完,再与之纠缠下去已没有意义,何况迟怕生变,见镇三山转身连迎拓跋文绍,就抬掌往镇三山后背击去。 风声掌气一至,两年前与逼阳南森联手对敌多时的镇三山,已察觉是逼阳南森的掌式,哪敢以一敌二,急忙自一侧避逃。 逼阳南森抬手向禁军团团护住的帝廷义方向一指,道了声:“主上!”随后又直追镇三山,必要拦住他,以给拓跋文绍得手之机。 拓跋文绍会意,也知道镇三山要败逼阳南森绝非轻易,遑论杀他,自不担心,只纵身往帝廷义站立处杀去,看来今日真下了狠心要杀帝廷义,以建盖世功勋。 帝廷义一直关注四处战事,又担惊受怕、胡思乱想多时,哪有时间、精力调息内伤,就算调息,这般伤重,又岂是轻易能好!所以,帝廷义自不敢再战拓跋文绍,急喝令禁军放箭连射,阻挡拓跋文绍进势。 拓跋文绍为了争取时间,竟不躲避,只功劲外放,迎着箭雨强冲杀向禁军。 就在拓跋文绍被禁军将领雄箭射在左肩时,拓跋文绍已临禁军阵前,随之双掌裂地,竟自禁军脚下断足震飞前进,两息就杀开一丈血路。 豁兆启急喝禁军将士带着帝廷义往外退去,又让禁军上、下两路拼死封住拓跋文绍前进之路,防他追击帝廷义,又强忍伤创,扔了长剑,改以持棍杀向拓跋文绍。 第五百五十八章 仓皇之君 豁兆启持棍使的,同样是大赵太祖皇帝帝皇尊所创的祖皇盘龙棍法! 一直以来,豁兆启的棍法都在剑法之上,但自帝廷义登基后,豁兆启怕惹怒帝廷义,再不敢使得授自帝皇尊的盘龙棍法,只改了使剑。 但现在情况危险万分,豁兆启又重创在前,再不顾及,只扬棍如风,连扫向拓跋文绍。 豁兆启虽重创在身,拓跋文绍一接棍式,只数招就觉不凡,讥讽道:“豁兆启,你一心助帝廷义那篡位贼子,与他同流合污,还有什么脸面使祖皇盘龙棍?” 拓跋文绍见帝廷义已在禁军护卫下往刺史府外抢去,担心他逃出去躲起来不好寻找,不想再与豁兆启纠缠,就趁了豁兆启闻言功力微一滞碍,真元极速运行,随即使出步罡踏斗,玄掌击向豁兆启棍身,欲连棍带人击退,若能斩杀,自然最好。 豁兆启察觉帝廷义众人退得已远,就长棍拖地,抬步晃退,以争取真元提聚。功力贯于棍身,只拖得青石翻滚而起,接连撞向拓跋文绍掌威。 豁兆启功力圆满后,强忍住伤创,嘴角鲜血不停滴下,随之持棍翻转纵天落地,劲气搅动罡风,竟是施展出“皇极斩天”之招,猛击向拓跋文绍。 二人绝式撞出惊天威势,豁兆启伤创之身再承受不住,一时棍折血洒,人创身抛,瞬间远处落地,轰地而入,余劲又震死了身旁不少禁军。 有豁兆启的亲信将领,急忙喝了兵士杀向拓跋文绍,随之在碎乱土石中刨出重创昏迷的豁兆启,急追逃走的帝廷义,欲一同退走。 豁兆启虽以重创之身施展皇极斩天,仍是威力万钧,拓跋文绍不仅被豁兆启击退,更是双臂骨节震颤,嘴角溢出几丝鲜血,竟被击伤! 拓跋文绍此时内息不稳,别说追击豁兆启与帝廷义,连蜂拥而至的禁军也不敢强战,急忙抬步后退,以稳住翻涌内息,以免被人所趁。 禁军将士见拓跋文绍退避,也不追赶,呼喝几声,众人已不追拓跋文绍,而是有序的往两旁散开,往外撤退,护住帝廷义、豁兆启他们的后路。 镇三山见帝廷义、豁兆启等人先后退走,也不敢、更不想独自面对宁王势力一众高手,急忙也纵身逃向府外,也不过问仍与叔孙恭等人力战的禁军将领及兵士。 拓跋文绍自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些禁军将士,他的目标只是帝廷义,急喝令逼阳南森、叔孙恭等人不要纠缠,随之带着面具者,亦往府外追去。 拓跋文绍、逼阳南森等人自鹿州撤退带走的将领,就这刺史府一场厮杀,除了叔孙恭、公孙意,就只剩下了两人,还带伤在身。 拓跋文绍虽杀了一个李嗣隆与一些禁军将领,也觉得大大的不划算。若今日不能宰了帝廷义,岂不是白白与他翻脸厮杀,所以拓跋文绍才率众紧追不放。 拓跋文绍纵天而起后,见远处街道的帝廷义已被亲卫扶上了马,随后扬鞭直往城外奔去。众多禁军将士拱卫而走,只留了不少将领指挥禁军不住散向四方屋顶深巷,全面防堵拓跋文绍等人的追杀。 拓跋文绍见了帝廷义奔逃方向及又往刺史府这边涌来的大批禁军,知道若要自正路冲杀出去,耗时费力,见帝廷义奔向的是南门方向,就与逼阳南森分走东西两侧,绕道往南连纵。 禁军散开的速度如何赶得上高手的身法,片刻就被拓跋文绍两拨人自两侧远方绕追过去,禁军急忙放箭,却根本无法临身。 禁军将领见状,知道高手追袭之下,兵士已没有用,就喝令校尉领兵仍驻刑州,他们则往南追向帝廷义等人,以求护驾。 不多时,拓跋文绍、逼阳南森两拨人就追到了刑州南门。 拓跋文绍纵身上了城墙,刚好见了城楼边的床弩,竟是装上了巨箭,随之哈哈一笑,就运功转动绞车,连箭射向帝廷义等人骑马奔逃方向。逼阳南森也在城楼寻得了床弩,就随拓跋文绍一同连发。 巨箭尚未发射,禁军将领早察觉了拓跋文绍等人的动作,急忙拜请帝廷义弯腰前奔,又让禁军兵士持盾上扬,护住帝廷义身后。众将更是与校尉持盾腾身而起,只运功在兵士之后同护帝廷义后背。 巨箭之威,连萧子申这般高手都要小心防挡,而且能连挡两三支就算非常了不得。现在帝廷义身边已没有了这般修为的大将,拓跋文绍与逼阳南森又连射数箭,禁军将士如何能挡得完全! 扬盾兵士无法完全将力道贯于盾身,巨箭到来,瞬间撞开盾牌,又连撞将校所持大盾。众将与校尉虽拼命挡开了不少,但仍有两支巨箭自力弱的盾间撞了过去,直射帝廷义。 帝廷义发现已迟,瞬间人马连中。就在马被一箭穿身翻滚亡时,帝廷义右臀中箭,巨箭瞬间亦穿臀而过。强大冲击之力,霎时带得帝廷义往前远抛,随之摔得翻滚在地,只流下一路血红。 帝廷义重创之身又被箭穿,一时只趴在地上起身不得,只恨得身子连颤。狼狈模样,又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禁军将领不知巨箭到底射中帝廷义哪里,也不知自帝廷义何处穿身而出,只见了半趴地上的帝廷义臀股间鲜血染满,早惊出了冷汗,急忙奔过去扶住帝廷义。 众将怕帝廷义被巨箭创成了内侍模样,怕被狠毒的帝廷义泄愤斩首,一时面面相觑,竟没有人敢去翻衣裳查看。 帝廷义此时已大痛起来,见众将竟不关心包扎,他猜不到众将心思,一时愤愤气冲,早怒了起来,喝道:“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朕上药治伤!”说着,就自己伸指点了穴道止血。 帝廷义怒起,众将一惧,就共推了个跟随帝廷义时日不短的老将,战战兢兢的为帝廷义就路边林中解袍上药。现在危急时刻,帝廷义也不顾忌,只让上药。其余将领又去阻挡追来的拓跋文绍等人。 帝廷义见了这老将心惊手颤、双目瞟向之处,才反应过来,大约明白众将为何竟不敢乱动,一时怒气冲天,抬脚就往老将踢去。 第五百五十九章 云开日出 帝廷义虽奋力一脚踢着老将滚远,但自己伤口又被牵动,已现撕裂之状,忙就不敢再动,只喝了老将滚回来上药。 老将连滚带爬的回来为帝廷义处理洞穿伤口,见没有伤在帝廷义要害,此时才放了心。但看清洞穿伤口后,又吓得连忙跪倒,拜道:“陛下,末将无能,如此伤势,须得太医方可,更不能长途奔走,请陛下裁夺!” 帝廷义冷静下来后,自己心里也有了底,那巨箭之伤,又洞穿而过,绝不是随便上上金疮药就能保周全。这老将说的没错,现在不能奔逃南下,若要无碍,却需杀回刑州去让跟来的太医诊治。 帝廷义虽做此想,但心里对老将所说的“奔走”二字极其愤怒,连忙伸手自一兵士腰间拔出长剑。 帝廷义持剑在手,本来想一剑杀了不会说话的老将,但见众将抵挡拓跋文绍等人本就艰难,现在还需仰仗他们,可不是随便浪费的时候,只气得反手就将那兵士杀了,吓得四周禁军竟不自觉的同抬步一退。 老将虽不知帝廷义为何怒而拔剑,但总不至于还想亲自上阵吧,也猜帝廷义怕是想杀他,早惊得脸色大变。但他猜不出原由,还以为是对他无法治伤大怒。 帝廷义见众将抵挡逼阳南森等困难,已开始后悔起来。刑州驻了四万余禁军,又有不少将领,自己为何要逃……不是,自己为何要走,为何要离开! 现在只将领拦阻,兵士正狂奔赶来,可不是自己为自己增添危险。若众将指挥兵士力战,不比现在的形势好了数倍! 帝廷义忙就喝了老将等又去略阻与镇三山大战的拓跋文绍,随后请了镇三山来背自己返回刑州去。 帝廷义因叶留神之故,怕又得罪了镇三山,使他不岔离开,所以才小心翼翼起来,竟用了请,可见已学乖,却让镇三山一时摸不着头脑。 镇三山见老将已率众来战拓跋文绍,无暇多想,忙抽身一退,到了帝廷义身旁后,背起他就往一侧奔去,欲回转刑州城。 但老将等人修为不足,人手也不足,如何挡得住拓跋文绍,两息就被拓跋文绍杀退众人,直追背起帝廷义连纵的镇三山。此时大队禁军终于赶到,却刚好迟了一步。 老将忙让兵士去助众将抵挡逼阳南森等人,随后亦往拓跋文绍追去。 大批禁军蜂拥杀来,已从拓跋文绍手里接过面具者的逼阳南森见己方又重创一将,怕被禁军将领率领大军困住,急忙与叔孙恭等人趁兵士合围前往一旁脱身离开,随后也追向镇三山、拓跋文绍方向。 如此一来,等于兵士又白奔了来,却又帮不上忙。众将无奈之下,见镇三山背着帝廷义往城内奔去,现在已越过了城墙,急命兵士亦返回,随后就越前追去襄助。 帝廷义来回一转,没想到又回了刑州,还带着新增箭伤,心怒刚起,但见了往南门越聚越多的禁军,却又有将领赶来,心也稍宽。镇三山刚带着帝廷义纵入禁军阵中,帝廷义已急喝迎敌。 众将士已得知了帝廷义之危,闻言立马结出圆阵护住帝廷义,外围禁军又结虎翼阵,以圆阵为中心展开四方攻击阵型,与上了屋墙的弓兵、弩兵同攻向拓跋文绍,竟不坐等攻击,一味防守,可见训练有素。 逼阳南森等人赶到后,镇三山亦将帝廷义交给了禁军后支援而来,拓跋文绍等人被镇三山及大批禁军将士奋死攻杀,一时已前进不得。 拓跋文绍众人杀了多时,因有镇三山游击阻挡,已难于靠近帝廷义。就在此时,远处一人持剑连奔纵来,正是叶留神。 拓跋文绍远远望见了叶留神嘴角嗤笑模样,知道他仍把自己作为了目标,又不见刑无命回来,想是败了。现在对方多了个叶留神,而己方将领几乎死绝,今日已难于成事,急喝离开,务必要在叶留神靠近前脱身。 拓跋文绍等人一逃,镇三山与他们又不是死敌,也就不追击,只回了帝廷义身旁,暗道保住这昏君就好。叶留神纵临已迟,拓跋文绍与逼阳南森、叔孙恭、公孙意等人已逃远。 叶留神一招一声累名远击拓跋文绍后,就只持剑拦下了跟在拓跋文绍等人后面、身法远不及的两名将领。那将领中一人重创,一人伤势也不轻,如何挡得住叶留神,只三五招就被杀。 拓跋文绍等人遁走,禁军将领才缓过气,一面吩咐兵士去唤随军太医来,一面就抬了帝廷义,随便闯入了一华贵豪宅,强征了上房暂时给帝廷义用。 全部太医战战兢兢的赶到后,急忙为帝廷义处理箭伤,忙了多时,终于稳住了伤势。幸好帝廷义功力深厚,若是换了普通人,如此箭创,早死了。 伤势虽稳住,太医们怕菌蚀伤口恶化,只日夜轮流守护着帝廷义。这期间,有一太医不小心弄疼了帝廷义,竟被帝廷义翻掌就拍死,使众太医又添惧怕。 帝廷义伤势开始好转后,就吩咐镇三山代替重创未愈的豁兆启暂时护卫自己,又吩咐他传信唤冷曲沉、西门临风北上,自己有大事让他们做。 萧子申领军到了冀水之北后,次日,慕容延昭就率军拔营北返,走的却不是回沧州、定州之间的建州之路,而是退向了建州沧州之间的要道,欲与建州守军形成呼应之势,更东连拓跋神机之军。 萧子申知道,慕容延昭定是怕全军聚在建州后,若待帝九诏大军北上,断去瓦口关往建州的粮道,慕容延昭十万大军就有断粮之危。 现在魏军已攻占了沧州之北五十里处的蔡北县,兵锋直指沧州,曹剑南主力已在缓缓靠向沧州。 也就是说,若慕容延昭再引兵到建州、沧州之间布防,就等于将建州、蔡北县直到拓跋神机大军处连成了一线,再加上瓦口关南延到蔡北县驻扎的魏军,整个魏军粮草的供应已极其安全。 除非帝九诏率军与慕容延昭决战,强断去建州与东面魏军的联系,如此才有可能威慑慕容延昭主力魏军。 第五百六十章 狈去狼来 慕容延昭与石开连日大战后,魏军仍有九万多人,现在北撤分守两处,每一处仍有近五万大军。 而帝九诏南线禁军,加上北上的孟玄喆所率禁军,虽有十万之众,但与拓跋文绍数万大军连番激战,折损不小,还要留两三万给孟玄喆镇守鹿州,真正能北上与慕容延昭一战的,最多也就六七万禁军。 以这般兵力,想要完全击退慕容延昭,也非轻易,何况慕容延昭两处大军还可互为支援,帝九诏还不一定能稳立不败。 帝九诏将鹿州安排妥当后,又传令裴仲殊伺机尽快歼灭围困魏军,及早北上,随后就与展平、尚书台等人到了萧子申、石开的军中。 帝九诏只带了少量亲卫北上,果然不出萧子申、慕容延昭等人所料,帝九诏留军给孟玄喆后,已抽不出兵力。现在与慕容延昭对峙的禁军不足三万,不敢轻易追击慕容延昭,与之决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延昭领军北去。 帝九诏暗自计算,只好派人传令,让护送之前鹿州受伤兵士东去的禁军西返归队,让伤仍未愈的禁军入沧州休养,一面又派人带密信去定州,安排要事。 帝九诏率军缓缓跟随慕容延昭大军北上,慕容延昭不动,帝九诏兵力不足,又知慕容延昭不凡,自不轻易与他交手。 萧子申虽不知慕容家与三清界的渊源,但在魏国定阳城时,因计策衍、拓跋羽、拓跋煦之故,与慕容延昭也算有交情,就自请命,欲独自前往魏营一会慕容延昭,游说他撤军。 帝九诏虽知私人感情在两军阵前很难有什么作用,至少以萧子申、慕容延昭的交情,绝难有作用,但念及萧子申一片心意,何况以慕容太后馈赠萧子申血霜天星之义与自己同慕容家的交情,还有计策衍夹杂其中,慕容延昭不会为难萧子申是肯定的,就同意了萧子申所请,权当让他出去走走散心。 因萧子申怪病之故,虽过了黄河后只昏迷了一次,也未再做恶梦,但帝九诏仍不放心,又让石开陪他一同去魏军大营。 萧子申二人刚离开,帝九诏就收到了定州急报。 自萧子申、东宫元化将兵解上人之言带回后,帝九诏就吩咐了禁军将领盯住赵昂的动静,现在大军对阵,没有心思收拾他,但也不能失了赵昂行迹。 赵昂知道帝九诏为人,若打探到兵解上人道出真相,不会担心家人安全,独自逃走,也非不可能。但赵昂未随帝廷义南下刑州后,帝九诏对赵昂的监视就松了一些。 后魏军攻入大赵,夺取鹿州,帝九诏离开,慕容延昭又占了建州,随之帝九重决定将帅府迁至定州,亲自镇守大津关、定州一线,只让卓云相全权负责西线军事。 赵昂感觉到了展平等人与早前的不同,尤其展平不似帝九诏般能完全隐藏心事,仍与往常无二,他看向赵昂的眼神,已是暗藏杀机。 赵昂可能也察觉了不对,虽不知是为何,但他能引起展平杀机的会是何事,早心知肚明,心里已觉得不妙。他得知帝九重会来定州主持大局后,知道帝九重与帝九诏不一样,怕帝九重怒而杀他,竟不辞而别,不知去向。 帝九重派人搜寻了多日,不得赵昂行踪,所以就传讯各处,让大家注意赵昂行迹,也多一分防备。现在大赵接连出现帝廷义一方的叛将,防范一下赵昂,也是应当的。 帝九诏看完帝九重来信后,唤了一声:“展叔叔!”就把信交给了展平观看。 展平看完信后,惊起道:“殿下,赵昂会不会南去刑州投奔陛下?”帝九诏摇头道:“赵昂拒绝同陛下南下,已等同于决裂,他比谁都明白陛下的为人,现在绝不敢去投奔!” 尚书台自展平手里拿过信看了后,道:“何况,拓跋文绍等人大闹刑州之事,现在已经传到了各处,陛下重创、失盟怒气正盛,赵昂听得了风声,就更不敢去!” 展平点头道:“殿下,据子申救丁夫人后带回的消息,赵昂可能与是非枭境有牵扯,我去吩咐人往这方向打探,或许有用!”说着,不待帝九诏点头,就急急的出去。 尚书台看着离开的展平背影,叹道:“殿下,展老哥已等了十多年,下次再见赵昂,就随展老哥处置吧!不是我咒展老哥,他与我都这般岁数,谁知什么时候就突然不行了,未免他带着遗憾下去,殿下就成全了展老哥最后的心愿吧!” 帝九诏去年因秘窟之事,在京西路时就有感触,悲的就是众长辈已老,展平早已银发满头,点头道:“赵昂参与毒害父皇之事,再没有什么可查的,只剩下最后与他对质!不仅赵昂,就是陛下,出卖社稷之事,待战事过后,我与二哥也要他给一个交代!他的性命暂且不说,这官家,却是绝不可能再让他做了!” 尚书台道:“陛下之事,我们不再多言,自由二位殿下做主便是!只是现在仍不知全将军下落,也不知他有没有幸一雪家仇,赵昂之事,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等他!” 帝九诏道:“赵昂遁逃,我们现在没有多少心思管他,就算有了行踪,也无法分心去杀他,全将军也非没有希望,待战事平息后再说罢。” 萧子申与石开两人也不带随从,只独自往北去慕容延昭大营,眼看着离大营只有了两三里地,突然西方远空万剑纵横交错而现,漫天剑气中,夹杂呼喝交击之声。 只片刻,剑气就临萧子申、石开上空。萧子申自剑意、气息,知道是道神识剑,也不知是卫尘泱还是前辈,又不知是与何人交手,竟起了这般声势。 虽然剑气纵横挡住视线,连人影也看不见,遑论看清。但需要将道神识剑施展到这般上乘,放眼天下,能与道门为敌又有如此修为者,怕只有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才做得到。 萧子申猜想来人是与阴阳童子或须弥尊者交手,怕剑意伤了石开,让他自在下防备后,就运转太公武经,纵身往剑气中奔去,瞬间就隐入漫天剑气之中。 第五百六十一章 傲视之姿 三清气息相触,万剑受主之意,顿时给萧子申让出通道。萧子申纵入剑气中,虽仍不见半个身影,但随了剑气指引,瞬间就发现了目标,抬掌就随万剑攻去。 数招一过,萧子申随剑气一退,已知对手修为高过自己,也探出了来人身份,正是是非枭境暗牢中三位老者的为首者。 萧子申只觉奇怪:“那老者修为虽入了绝代高手之列,但应该不是现在的卫尘泱对手,怎会逼使卫尘泱施展出了刚悟出不久的道神识剑上乘之态?” 萧子申心念一起,万剑一卷,已将萧子申带着往地面落去,随后剑意一收,现出了卫尘泱的身影来。随之一柄普通长剑亦缓缓落地,插在了卫尘泱身前的地上。 萧子申见卫尘泱嘴角带血,一时大惊,才发现卫尘泱所战的,不是那老者一人,而是阴阳童子与暗牢中逃出的三位老者共四人。 对方四人除了阴阳童子只是身上有些剑创,没有不内创溢血的。怪不得卫尘泱这般修为,也被伤创,原来是以一敌四,其中还有两位绝代高手,尤其阴阳童子,更是修为惊天。 战天讳三年前所言:“再过两年,卫尘泱就是第二个展平!”现在他的预言终于实现,若他知晓,不知该喜该悲,还是该气怒吐血。 与卫尘泱大战的四大高手,正是阴阳童子与傲因、白泽、毕方四人! 若非萧子申众人不识得傲因,否则自兵解上人临死之言,怕是要报三清界之仇。 石开自然是认识卫尘泱的,一面惊诧卫尘泱如今的通神修为,忙也去到萧子申、卫尘泱二人身旁,与他们共同面对阴阳童子四人。 看来阴阳童子虽未受内伤,也不好过,竟是功劲连运后,才道:“原本本座以为,短时间内,只有那神秘的道者与展平、半禅子三人才是大敌,现在看来,你才是最危险的一个!你如今的修为,与旧年两番与你交手相较,竟精进至此,若不提早宰了你,将来这天下谁人是你对手!” 萧子申心想:“你个不老不少的家伙可错了,卫师兄尚未得悟真正的剑道,道门还有一位三清大道有成的化境高手,若她现身,片刻就让你们灰飞烟灭!”只道:“老家伙,难道你家主上也不行?你如此瞧不起你家主上,不怕被他气怒宰了?” 傲因三人不知萧子申是自阴阳童子口中得知的主上之事,还以为大事泄露,霎时脸色大变,看了看神色从容自然的阴阳童子后,喝道:“小子,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萧子申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是自哪个匹夫那里得来的消息呢!”见阴阳童子脸色瞬间不自然,转而续道:“好你个老贼,不仅不来感激萧大爷救了你们几个匹夫出来,竟敢来喝斥你萧大爷,真是忘恩负义的无耻匹夫!” 白泽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插手我们与卫尘泱之事!原本因你早前对我等不敬,已是该死,现在刚好,就一并解决了吧!” 卫尘泱连半个指头也不动,剑气已自然散发攻向白泽,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言解决我道门之人?” 阴阳童子见了卫尘泱剑式,不敢让受创的白泽去接,怕他再创,急忙移步挡在白泽身前,运功震散卫尘泱剑气,与卫尘泱同时身子一晃,看来势均力敌。 卫尘泱冷哼一声,也不见他动作,剑意外放,身前长剑瞬间划地远去,片刻就到了阴阳童子身前,长剑连动,唰唰直攻向阴阳童子周身要害,竟与持剑施展一般自然。 卫尘泱御剑之术更上层楼,不仅萧子申,就是石开也大为叹服:“怪不得江湖上已传出风声,说卫尘泱天资更在当年的英国公之上,如今一见,怕是不差了!英国公二十多岁时,应该不是卫尘泱的对手!” 长剑连攻阴阳童子,却与卫尘泱本人亲使相差不大,但又没了自身被攻击之忧,一时只让阴阳童子更起了杀卫尘泱之心。 就在此时,白泽身后又爆起惊人剑气,瞬间击向白泽。幸好傲因似有所感,扭头见了,急喝:“小心!”方使白泽有转身应对之机,虽被剑气撞得连步后退,直撞向阴阳童子,但却逃过了性命之危。 若非傲因及时提醒,就算白泽逃得性命,也可能被重创,已吓出了一声冷汗。 傲因见卫尘泱御剑连攻阴阳童子时,竟仍可无处不在的散发剑气,怕众人不小心被卫尘泱所伤甚至杀死,忙喝了白泽、毕方一同背靠,只小心翼翼的防备。 卫尘泱见傲因三人以背成三角相靠,面向三方防备,心里暗自好笑,随即意念一起,竟自傲因三人背靠的空隙间散发至强剑气,瞬间击向傲因三人后背。 同是傲因凭借高手的本能最先反应过来,猛一转身见了剑气,瞬间双掌同散劲推开白泽、毕方二人,又功力散出防御,随后疾速后退。 但卫尘泱出剑极快,又是数寸空间爆发,虽然傲因反应已够快,但终究不及剑气,三人瞬间又被连创。 傲因三人的脸色此时已极其难看,刚才四人围攻卫尘泱时,卫尘泱万剑同出,攻向四人周身,虽极难应对抵挡,但至少众人知晓剑气是自四周攻来,总有防备之心。现在卫尘泱时发时收,完全攻敌不备,叫人如何防备? 傲因还好,他已两次凭借本能发现了卫尘泱的剑气爆发,但白泽与毕方已完全对卫尘泱忌惮起来,若他二人单独撞见卫尘泱,说不定被怎样杀死的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现在的绝顶高手在卫尘泱面前,其实与普通人没有多大区别,一不小心就可能瞬间被卫尘泱斩杀,连察觉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傲因三人吓出了冷汗,没想到卫尘泱竟眉头微皱,随即望了两次均察觉剑气出现的傲因一眼,似是对自己无法完全控制剑气隐藏意息极其不满,暗道还需再彻悟道神识剑。 若傲因三人知晓了卫尘泱如今所思所想,怕不是气得与卫尘泱拼命,就是要气得自杀。这般威势、机巧你仍不满意,还要力图精进,真要将绝代高手做了蝼蚁一般斩杀,你才算修行有成? 第五百六十二章 始料未及 萧子申如今亲眼目睹了道神识剑真正的威力,虽与京里的化境高手比起来,仍有巨大的鸿沟,但若能达到卫尘泱这般的境界,已可纵横天下不败,一时热血沸腾,恨不能早日修成! 可随即又想到自己尚未神识化剑,没有剑体,更别说攻克高手,萧子申一时又有些失落,随之又激起了他不服输的心里,还非要修炼有成不可。 萧子申此时又想起了三年前裴仲殊之言:“我这一辈子,怕都只能跟在他后面!”何止是裴仲殊,这天下的后生,所有人怕都只能跟在卫尘泱后面,包括萧子申! 卫尘泱如今的修为,应该仍及不上三清那位前辈,但他对道神识剑的感悟、驾驭,怕已在三清前辈之上。将来的卫尘泱,怕会成为武林中的另一神话,又是唯一被世人所知晓的神话! 卫尘泱连剑攻击阴阳童子,其实是为了另一目的,收起心思后,就趁了阴阳童子抵挡长剑、无暇分心之际,剑气自阴阳童子背后一划,瞬间划向阴阳童子身背转轮命盘的带子,欲随之施展万剑卷走他的命盘,好断了众人现在仍不知的阴阳童子等人的念想。 卫尘泱想法虽好,阴阳童子也确实没有完全防备此手,直到卫尘泱剑气起了才与傲因一同察觉到。 就在阴阳童子等人大惊失色时,没想到带子一断,剑气正欲卷走转轮命盘,谁知剑气一靠近转轮命盘,竟瞬间消弭无形无踪,别说卫尘泱,就是阴阳童子也吃了一惊。 卫尘泱与萧子申瞬间就明白过来,这转轮命盘绝对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众人仍是低估了它。尤其是曾被转轮命盘影响过功力、武学的萧子申,更是感触甚深。 阴阳童子随即伸手拿住转轮命盘,一时心下大定。 他方才与傲因众人围攻卫尘泱,就是怕转轮命盘被修为惊人的卫尘泱以剑气卷走,到时大道风行一展,谁人追得上,所以才不敢用转轮命盘似对付萧子申一般对付卫尘泱。 现在则不同,卫尘泱的惊天剑气,竟对转轮命盘无用,阴阳童子哈哈大笑着,随即就旋扔转轮命盘上天,黑邪之气扩散,瞬间罩向卫尘泱。 萧子申虽告诉了众人转轮命盘的古怪,但怕卫尘泱忘了,急呼:“卫师兄小心!”却听阴阳童子朗笑道:“迟了!” 阴阳童子话音一落,转轮命盘黑气瞬间连天扩散,卫尘泱虽施展大道风行,却也未逃脱转轮命盘的笼罩。阴阳童子又控制转轮命盘随卫尘泱而走,卫尘泱一时竟无法避开。 就在阴阳童子四人已得意起来时,卫尘泱哈哈一笑,竟纵身抬掌抓向转轮命盘,功力之深,劲气运用之自如,哪有似萧子申那般被影响的模样。 阴阳童子亦惊出冷汗,急忙遥控转轮命盘往自己飞来,随后又连纵去。卫尘泱慢了半丝,右掌刚好错过转轮命盘。但卫尘泱不死心,又半空一旋,直往转轮命盘追去。 傲因三人见状,急忙支援阴阳童子。萧子申与石开亦同纵身攻向傲因等人,一助卫尘泱。 卫尘泱不受影响,萧子申已不惧转轮命盘,暗想那转轮命盘也就欺负自己功力不济,所以才那般威势,现在对上卫尘泱,不就毫无作用,变做废盘。 阴阳童子四人与萧子申三人连交手数招,阴阳童子抢过转轮命盘后,就与傲因等人旋身一退,道:“卫尘泱,本座当年上道山三清界所见,三清界似你这般的高手也不少,但如此年轻就有这般修为的,却也不见半个!没想到转轮命盘对你也没有作用,看来你却是异数!” 卫尘泱正要答话,突然北方马蹄声起,众人防备抬眼一望,不多时就现出了大魏旗帜,竟是慕容延昭带领大魏骑兵自北面围来。 怕是慕容延昭知道了南面的动静,不知是谁人动手,又怕大赵禁军来袭,所以率军来查探,以挡敌人于大营之外。 傲因见是大魏旗帜,瞬间看向萧子申等人,笑道:“臭小子,你们与魏军连番厮杀,血仇满身,现在看你们还有何本领来与众人为敌,识相的就滚了去,免得脏了老夫的手!” 傲因自没发现,他言语之中让萧子申等人离开,其实已暴露了他惧怕卫尘泱的内心,怕是自己尚未知觉。 正得意的傲因自没想到,慕容延昭看了阴阳童子四人一眼后,竟持刀打马上前道:“卫公子、萧公子、石将军,他们是什么人?” 慕容延昭此问,虽在阴阳童子等人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慕容太后知晓了卫尘泱、萧子申三清界传人的身份,自然会告诉慕容家,那慕容延昭自会知晓。 何况,慕容延昭早在拔里谷就探出了萧子申内劲,只是不知早前一直隐藏三清界武学的卫尘泱而已。慕容家既念太初真人大恩,自然会对萧子申、卫尘泱客气。 慕容延昭虽率军与萧子申等人对战,但绝不会伤害三清传人,何况现在又不是沙场厮杀,以慕容延昭的为人,更不会动手,所以对石开这位对手也客气起来。 这也可见慕容延昭的过人之处,一是一,二是二,虽与石开领军对战,但战场国仇之外,绝不夹带私怨。这也是赵魏数十年为敌,帝九诏也敢去大魏的原因,因为大家把公私分的清楚,更是光明磊落之辈,绝不私下作怪。 自然,慕容延昭虽不会杀萧子申,若真两军对上,也不是说慕容延昭就绝不会领军出手,只要不是斩杀萧子申,大赵禁军,他自下得了手。 萧子申见慕容延昭问话,又见他客气,暗想这可是绝代高手,得好好拉拢了来,忙回道:“慕容将军,这几个老家伙是与六凡界一伙的,欲乱天下,说不定大魏上京道百姓被害,除了六凡界,他们也有份!” 慕容延昭“哦……”了一声,似是怀疑,又似是肯定,随后大刀一摆,让大魏骑兵自退回大营去,他也翻身下马,持刀往阴阳童子四人方向踏了几步,脸上已是冷色。 萧子申与卫尘泱、石开互瞧一眼,已有喜色。 第五百六十三章 连变之局 阴阳童子见慕容延昭被萧子申以百姓说动,想这大将怕是极爱惜百姓之人,虽不知萧子申所唤的“慕容将军”,就是大魏名气仅次于神隐逸的绝代高手慕容延昭,但见了慕容延昭威势,自知不凡,不想再平添大敌,只向慕容延昭抱拳道:“慕容将军,你别听萧子申这小子胡说八道,本座与六凡界僧绝无关系,更不会残害百姓,还请将军明察!” 慕容延昭看了萧子申一眼,道:“这位老先生,你刚才唤萧公子什么?”阴阳童子先是一愣,已察觉不对,但仍老实回应道:“本座唤他‘小子’,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延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轻笑道:“若我助你们,今日势必要杀了萧公子三人了?” 阴阳童子见慕容延昭一直称呼萧子申为“萧公子”,终于明白哪里不对,想他们怕是故交,忙道:“慕容将军,本座自不会为难萧公子,只需杀了卫尘泱便可!”言语中竟也学了慕容延昭,对萧子申客气起来。 慕容延昭仰天哈哈大笑道:“老东西,上京道百姓之事没有实据,暂且不论,现在你要杀卫公子,我就饶你不得!” 阴阳童子等人不明白,卫尘泱、萧子申等人也不明白,为何慕容延昭竟要一心维护卫尘泱,虽是有儒门的一层关系,但应该也不至于此。 何况卫尘泱虽曾在经天纬地学艺,却并未正式入门,只因了卫情天而唤众位前辈师伯,有时也唤太史公师父,但他仍算作道门之人。 傲因见慕容延昭强要与己方为敌,瞟了阴阳童子一眼后,见他没有阻止自己之意,旋身持剑就攻向慕容延昭。虽有些小心,但见他轻蔑之色,怕是没把慕容延昭放在眼里。 萧子申、卫尘泱、石开均对慕容延昭的修为有大致概念,这傲因就算全心应对,也是胜负难料,现在他起了轻视之心,怕是要吃亏。 萧子申三人自不会给阴阳童子他们相助傲因之机,傲因刚动,卫尘泱脚步一抬,瞬间就逼临阴阳童子身前,阳脉九卷掌、剑同出,自四方攻向手持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 萧子申见石开抢先与修为高于毕方的白泽交手,知晓石开修为与自己相当,又经验丰富,也就由他去,自去对付剩下的毕方。 果然,傲因长剑尚未靠近慕容延昭,慕容延昭右手持刀略微一偏,刀身瞬间折射日光,刺目照向傲因双目。傲因功力深厚,双目已不惧烈阳之光,但也下意识的略闭。 就这一瞬之机,慕容延昭纵身欺近傲因,左手指头连点向傲因长剑,使他兵器一瞬无法全展,随之右手大刀横削向傲因。 就在傲因惊诧持剑一退,慕容延昭横削是虚,竟是借势旋身腾起,随后一刀自天斩向傲因。傲因慌忙双手持剑运功一接,却被慕容延昭一刀劈得滑退数丈。 慕容延昭刀尖一点地面,又一翻转腾身,就随了傲因后退之势,扬刀连杀去。傲因手忙脚乱的连挡刀式,片刻就被慕容延昭杀退远去。 傲因与慕容延昭过了十来招,方才止住颓势,但他先前被卫尘泱所伤,又对慕容延昭起了几丝惧意,竟有些落了下风。 毕方修为是阴阳童子四人中最低的,卫尘泱漫天剑气同攻,他的伤势自然比傲因、白泽他们重些,他的修为虽不在萧子申之下,但伤创之身不支,面对萧子申只取了守势,也被萧子申逼得节节后退。 虽是如此,但毕方在是非枭境暗牢时,曾被萧子申撕扯开手臂,对他的恨意不浅,虽处下风,竟与萧子申拼命死战,在旁人看来,倒不大像是不敌。 萧子申与毕方过了二三十招,才瞟见石开有些不敌白泽,暗叹自己大意。 萧子申与白泽交过手,自然知道他的修为在石开之上,白泽虽伤,但萧子申与石开是去魏营寻慕容延昭一谈,自没有带兵器,石开又不会掌法、腿式,两厢抵消,自然会不敌白泽。 萧子申只记着石开修为与他相当,白泽又伤,刚才却忽略了石开只擅棍法,剑法次之,否则怎会让他与白泽单打独斗! 萧子申念起,见阴阳童子在卫尘泱招式圆转下,也没有优势,就引着毕方缓缓往石开与白泽交手处去。待一靠近,萧子申瞬间展开身法攻向白泽,已与石开换了对手。 石开知晓自己缺了兵器的略势,自不与萧子申争,就与毕方战了起来。 萧子申抬掌连挡白泽后,道:“老头,萧大爷与你们相识时日不短,尚不知你们几个老鬼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呢,可否相告?” 萧子申见白泽不说话,只全心持剑攻向自己,看来是想先败了自己,好去助傲因等人,续道:“老头,萧大爷有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绝活,你若不好好与我叙叙旧,说不得,萧大爷就要拿你来练手!” 萧子申嘴上虽如此说,但白泽并不理他,也不管萧子申说什么比拼内劲之言,萧子申一时寻不得契机,施展不了阴阳妙法,也只好与白泽招式对决。 就在此时,卫尘泱施展连绵剑气,层层叠叠,只将阴阳童子困在了密集的剑网之中,随后持剑一背,功力自中庭、华盖等聚往廉泉穴,随后一声长啸,神音直冲击剑网之中的阴阳童子,正是三清界的“大道至音”。 阴阳童子困于剑网之中难以见物,又被卫尘泱神音突然袭击,毫无防备之下,道音穿耳贯脑震穴,瞬间破开阴阳童子防御。阴阳童子仰天吐血,竟是筋脉受创,七孔流血。 别说阴阳童子,就是四周的萧子申、慕容延昭、傲因等众人,只是被卫尘泱道音余波冲击,数息间也难受不已。若是卫尘泱道音是对其余之人而发,怕没有人挡得住半分,看阴阳童子这般修为也深创就知。 萧子申也是现在才知,卫尘泱竟已练成了大道至音,又已是有成之态,一时更见羡慕。 阴阳童子受创一退,内息大乱,怕被卫尘泱所趁,急忙将转轮命盘抛向头顶,散发黑气罩住自身,防备卫尘泱无所不在的剑气。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天下将变 阴阳童子见卫尘泱道神识剑剑意无法攻破转轮命盘黑气,卫尘泱又把目光望向傲因三人,知道自己尚不一定是卫尘泱的对手,更何况傲因他们,急喝了他们三人往转轮命盘黑气之下退来,又提醒他们封闭耳识,以防备卫尘泱道音。 阴阳童子知会了傲因三人后,看向卫尘泱的目光已充满了无奈。他多番与卫尘泱交手,就是现在的卫尘泱,功力也不如他,可卫尘泱偏就将三清武学运用到了极致,更将道神识剑运使的出神入化,竟能胜过修为高于他的自己,可不是气人! 卫尘泱见剑意始终奈何不了护住阴阳童子的转轮命盘黑气,又见傲因三人往转轮命盘退去,随即就将剑气散发在转轮命盘及黑气之外,又将之完全包裹住。 卫尘泱现在虽然奈何不了阴阳童子与转轮命盘,但也让傲因他们近不了命盘,就不信你阴阳童子不管他们。 阴阳童子没想到卫尘泱竟以这般手段阻拦傲因三人与自己相聚,一时气怒,就带起转轮命盘一同往卫尘泱撞去。反正道神识剑的剑气也奈何不了命盘,我看你如何挡我去聚他们。 卫尘泱轻笑一声,随后旋剑自剑网中瞬刺撞来的阴阳童子,瞬间自转轮命盘黑气中兵临阴阳童子心口。 阴阳童子大惊失色,此时才发现自己也愚蠢起来,这黑气又对兵刃无用,可不是自己往卫尘泱的剑尖上撞。随后立马剑指扫向剑身,随后侧身一避,躲开直刺长剑。 卫尘泱回剑一削,随之一招未申酉戌,剑气爆散击向阴阳童子。阴阳童子运功抬掌一挡,二人同时旋身错位错身而过。 卫尘泱此时才松了口气,原来转轮命盘并非能化解所有的武功招式,只是因为道神识剑乃神识、意念所成之剑,所以才破不开转轮命盘之护。 现在子午剑法的剑气就在转轮命盘的黑气中爆发,同样能击向阴阳童子,可见转轮命盘也不是万能。与之前道音穿过黑气击中阴阳童子一对照,可见转轮命盘的局限性,也可见天地大道相生相克之理,果是难以测度。 话虽如此,若无法以道神识剑对付阴阳童子,卫尘泱已没有把握能胜修为高于他的阴阳童子,遑论把他怎样。若转轮命盘一直在阴阳童子等人之手,以后与他们过招,岂不是等于道神识剑无用! 阴阳童子与卫尘泱错身而过后,急奔向与慕容延昭对战的傲因,欲先将这修为最高的得力帮手先护了起来。 但卫尘泱岂会让阴阳童子轻易如愿,意念一动,阴阳童子前方瞬间出现层层叠叠的剑墙,阻挡阴阳童子的前行之路。 阴阳童子的转轮命盘虽能破开剑网,但总需时间,就这短短一瞬,卫尘泱大道风行一展,在阴阳童子尚未靠近傲因前,已持剑连击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哪敢以后背面对卫尘泱,心中一叹,急忙回身连战卫尘泱。慕容延昭亦大刀连斩连断,已阻止了傲因靠向阴阳童子。 卫尘泱见阴阳童子转轮命盘在护,现在又防备着大道至音,自己已不大可能拿下他,就只一心拦阻他去与傲因等人会合,随后剑意一起,道神识剑连击向与萧子申过招的白泽。 白泽又被卫尘泱剑创,右手长剑更被卫尘泱剑气震开,空门大露。萧子申趁机上前,双掌瞬间就拿住了白泽左、右手腕,白泽一时连剑法也无法施展。 萧子申正准备施展阴阳妙法,被萧子申拿住影响行动的白泽已被卫尘泱一道剑气贯身而过,瞬间重创。 如此良机,萧子申自然不用再施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式,只左手死死拿住白泽右手腕不放,防止他持剑伤人。 就在白泽急运功力撞向萧子申左掌时,萧子申右掌刹那就拍向白泽胸口,白泽又被萧子申一掌重创。 白泽功力虽高于萧子申,但重创之身,一时如何挣脱得开,刚被萧子申一掌拍得吐血连退,萧子申抬步跟上,随后左手运劲一拉,又将白泽拉得踉跄靠向自己。 就在萧子申一掌盖向白泽顶门,看能不能击杀他时,白泽终于反应过来,左掌瞬间就接住萧子申厉掌。 掌虽接住,白泽已力弱了几分,霎时就被萧子申一掌拍得往地上蹲去。就在白泽即将跪地,萧子申又抬脚踢向白泽腹部时,一道气刀夹带佛威,瞬间自斩向萧子申腰侧。 萧子申知晓是六凡界的戒刀屠者之招,又是这般威势,定是须弥尊者来了,忙弃了击杀白泽之心,否则自己一不小心也要赔进去。 萧子申忙就放开白泽腾身躲避,抬掌一挡浮屠掌,瞬间就被佛招震得连退,虽未伤,但白泽已被须弥尊者救下。 须弥尊者救下白泽后,又带着他极速攻向石开。萧子申怕石开有失,忙将身法施展到极限,竟赶在须弥尊者的前面靠近了石开。 慕容延昭久战之下,已力压早伤的傲因,但见阴阳童子等人与须弥尊者先后越过黄河北来,虽仍在大赵境内,因有六凡界僧滥杀无辜百姓之事,心里已隐隐觉得不妙,所以脸上并无将胜的喜意,相反,倒是有些忧郁起来。 须弥尊者修为之高,自然不是萧子申与石开能敌,何况毕方修为也高,数招就被须弥尊者挡住了萧子申二人,已护了白泽、毕方周全。 阴阳童子今日与卫尘泱战了多时,知道卫尘泱道神识剑展开,若无转轮命盘相护,他战一人与战十人、百人,除非他的功力不济,否则绝无问题。 前年之时,卫尘泱一人以道神识剑力战神隐逸、逼阳南森、刑无命等五大高手救萧子申,那时他对多人出剑必伤,就是功力跟不上施展道神识剑所需,因而被众人反震所伤。 但今日却不同,阴阳童子四人的修为加起来,怕是胜过神隐逸五人的,卫尘泱之伤却不是来自施展道神识剑,可见他的功力,已能完全承受道神识剑所需,所以阴阳童子才觉得卫尘泱万剑一展,战一人与多人并无区别。 念起随之言出,阴阳童子急道:“大事要紧,久战无益,退!” 第五百六十五章 各自坚持 须弥尊者尚不知卫尘泱又有大悟,又上台阶,听了阴阳童子之言,一时大为不解。在他看来,阴阳童子四人一直都是与萧子申、卫尘泱四人对战,并不知之前卫尘泱以一敌四之事。 既如此,现在己方多了自己,萧子申四人如何能敌,何必要退!须弥尊者因而不仅不听阴阳童子退走之言,见与慕容延昭过招的傲因并无性命之忧后,更是连纵抬掌攻向卫尘泱。 卫尘泱嘴角轻笑,就假装惧怕了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联手,竟是持剑往一侧退走。阴阳童子“别追”之语刚出,须弥尊者早追了上去。 就在阴阳童子暗骂白痴,随后持了转轮命盘追向须弥尊者与卫尘泱时,须弥尊者已被卫尘泱凝实剑气自六合罩住,瞬间就没了退路。 阴阳童子手持转轮命盘扫向剑气前,卫尘泱意念一动,困围须弥尊者周身的剑气早齐冲向他。随着剑气纵横,掌威佛元连发,喝声连起,摧古拉朽之势,早毁灭方圆。 卫尘泱持剑身子一旋,飘逸而退,与烟尘中满身带创见血的须弥尊者形成强烈对照。须弥尊者大意之下,虽没内创,但全身多被剑气击伤,已狼狈不已。 须弥尊者看着纵临自己身旁后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的阴阳童子,面上不觉一烫。不听阴阳童子之言,竟片刻就被卫尘泱打的狼狈不堪,自己也觉得丢人。 这时的须弥尊者看向卫尘泱的脸色亦变,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自己这绝代高手来了,阴阳童子仍就喊退。现在的卫尘泱,确实不能等闲视之,他身法又高,真是拿他无法,一时也起了退意。 阴阳童子五人摆脱萧子申、慕容延昭等人的纠缠往远方遁走时,卫尘泱阻止了萧子申他们追去,竟是独自持剑追向阴阳童子等五大高手。 如此修为,如此自信,看得萧子申与石开羡慕不已,更看得慕容延昭冷汗直冒:现在的卫尘泱,若持剑杀向魏国,谁人能挡? 慕容延昭回过神来后,萧子申正想将早就想好劝慕容延昭退兵的说辞道来,没想到慕容延昭竟先发制人,道:“萧公子,你既入了道门,原该避退争端,重将侠义神州的三清界发扬光大,却为何舍本逐末,偏要来掺和赵魏战事?” 萧子申瞬间就被慕容延昭问得摇头不已,我还没开口唤你退,你竟先来劝我走,只道:“慕容将军,现在六凡界、阴阳童子等四处滥杀无辜,大闹神州,为何赵魏不休兵对外,却偏要内斗不休?若慕容将军能劝了慕容太后、拓跋将军等撤军,让赵魏重归平静,岂不就能全心护卫百姓,使他们免遭六凡界等的迫害?” 慕容延昭转身望向卫尘泱等人离去的方向,抬手一指,道:“萧公子,若是之前,我们或许还需担心,但有了现在的卫公子与三教高手,又何惧六凡界僧与阴阳童子等人!我们自战我们的,护卫神州百姓,三教自能挑起重担!” 慕容延昭见萧子申还欲说道,只摆手抢先续道:“萧公子,近三十年来,赵魏多番大战,这是魏军第二次攻入大赵境内,却都是因为帝廷义才成,日后怕再也没有如此机会!何况现在大魏兵锋势成,陛下、太后与计相或许还有几分希望说动,但宋王、燕王是绝不可能的,何况还有一个拓跋文绍夹在其中,退兵之事,休要再提! “但萧公子却不一样,你与卫公子同为三清传人,自与出身经天纬地之人不同,随时可抽身离去,为何偏要来趟浑水?当年的三清界,乃神州第一侠义大派,天下无不拜服,现在衰落至此,正是需要萧公子与卫公子贡献己力之时,为何不回道山去,重燃三清祖庭道火,光大道门,继承前辈先贤高义,护守万里神州?” 萧子申瞟了石开一眼,大是无奈。自己本来是为了劝说慕容延昭而来,却被他说的自己好像是道门的不肖弟子,竟不顾大义,而参与赵魏之争! 慕容延昭所说不能退军的理由,除了拓跋家的几兄弟,帝廷义怕才是重点。慕容延昭对帝九重、帝九诏兄弟的为人应该很清楚,这次帝廷义接连“卖国”,怕已是不能容他。 如此,则帝廷义就算继续做皇帝,怕也会做一个傀儡皇帝。而魏军之所以能攻入大赵,却全是因帝廷义而成,他说以后怕没有机会,萧子申如何反驳得了。 但萧子申也不可能就此离去,先不说众多前辈、朋友皆是大赵之人,更有许多人参与了此次赵魏之战,自己怎么可能退却! 而帝九重、帝九诏一直把他当兄弟一般看待,他也要对他们尽些心意。慕容太后馈赠血霜天星之恩,只好日后再报。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萧子申自过黄河入了正定路后,不仅只昏迷了一次,更是再未做过那恶梦。萧子申已隐隐觉得,或许正定路正是他该踏入之地,或许也会有血霜天星的消息。 现在卫子师只是暂时平安,她的病若不根治,谁知将来何时又会发生什么,所以正定路,萧子申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既如此,为何不趁机与众人一同奋战,两全其美。 萧子申随之一叹,摇头道:“慕容将军,看来我们均说服不了彼此!” 慕容延昭点头道:“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各人有各人的坚持!不过你可以放心来战,我虽会还手,一不小心伤了你,或许可能,但绝不可能杀你!” 萧子申只苦笑道:“慕容将军,劳烦你给越国公主带个话,萧子申心领她的情意,但这辈子是不可能的,请她早另择佳偶,不要再为一个萧子申耽搁!” 慕容延昭闻言一愣,他说的绝不可能杀萧子申,是因三清界出身的太初真人对慕容家的恩情,没想到萧子申却误会到拓跋羽身上去了,但自不解释,朗笑道:“萧公子,小羽之事,连太后也犟不过她,我可不敢随便为你带这般绝情话语,将来你与她自有相见之日,你还是自己向她说吧!不过我也提醒你,这丫头是个认死理的,你最好有些心里准备!” 第五百六十六章 出其不意 萧子申听得大是无奈,萧大爷又不是没说过,那丫头果然认死理,偏就说不通,否则我为何请你带话? 本想你慕容延昭是拓跋羽的舅爷长辈,再去告诉了慕容太后,好好教训教训拓跋羽这丫头不就成了,没想到也不中用,竟不敢管! 萧子申见慕容延昭对众人都和颜悦色,也不怕他,本想随便骂他几句出出闷气,谁知慕容延昭话一完,已大笑着纵身往北边魏营方向奔去,只留下呆望的萧子申与石开。 萧子申、石开返回赵营后,就将路遇卫尘泱、阴阳童子、慕容延昭等人之事说了,话至半途,帝九诏、展平与尚书台等人就急了起来。 白泽、毕方先不说,傲因也可以先不算,但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可是与展平一个级数的绝代顶峰,卫尘泱现在虽修为高深,但若不甚,也可能被五大高手算计。 尚书台随即就告辞离去,只孤身往北去寻卫尘泱。在他想来,卫尘泱万剑纵横与阴阳童子等交手,先不说毁灭之威,就此震惊天下的奇观,定会引人瞩目,定是好寻的。 萧子申本想说,尚书台去了,或许帮不了如今的卫尘泱多少忙,说不定还会成为累赘。但尚书台为人慈祥,又一向待晚辈甚好,萧子申也是深有感触,这话哪出得了口。若是换了易司礼,萧子申怕早开玩笑去嗤笑他了。 萧子申正犹疑着思虑说辞,帝九诏与展平道了珍重后,尚书台儒风步影一展,瞬间就出了大帐,萧子申已没了说话之机。 萧子申一时大叹,也不可能去怪帝九诏与展平不拦阻尚书台,他们没有亲眼目睹卫尘泱如今的惊天修为,自然没有自己直观,怕也是有些担忧。 尚书台离去后,众人与禁军将士休息了一日一夜。次日,慕容延昭又领军北走,帝九诏等人又率军跟进。 慕容延昭兵力有极大的优势,何况还可自建州调军前来,却也不见他有动静。萧子申只觉奇怪,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或是在策划什么诡计。 慕容延昭率军到了建州、蔡北县之间的险要之地驻扎后,帝九诏也让禁军在距慕容延昭大营的南方十里处安营立寨,只等着裴仲殊的消息。 过了几日,之前东去的禁军领令返回,裴仲殊也全歼了包围的魏军,随后领军北来会合,帝九诏大军瞬间就增至六万多,慕容延昭已感觉到了压力。 三军会合后,全军只休息了两日,帝九诏就命裴仲殊、萧子申、石开各领军一万五千,三路攻打慕容延昭十里营地。帝九诏与展平自领剩余禁军,以为支援。 两军激战两日,互有胜负。萧子申等人率军没有攻破慕容延昭大营,慕容延昭也曾领主力绕道袭击帝九诏中军,亦被击退。 随后帝九诏又领军北进五里安营,距慕容延昭大营只剩五里。但却不再攻击慕容延昭军,每日只操练兵马。 慕容延昭知道帝九诏的厉害,未免中计,自不敢随便出击,帝九诏不动,他也乐得清闲,每日只小心防备。 两军对峙五日后,裴仲殊、萧子申竟率大军突然出现在西面的建州城下,随即以不占优势的兵力强围住建州城,火雷炮齐轰建州城四方城墙上的魏军。 现在炮轰建州的火雷营,正是帝九诏之前派人带密信去定州,让帝九重偷偷派来的。 魏军此次南下,竟没有一次大战用到火雷炮,帝九重与帝九诏都觉得奇怪,他们一直猜测,魏国怕在何方有极其重要的军事行动,所以聚了火雷营去。 因而,之前帝九诏就将火雷营大多调到正定路中路的定州,若魏军以火雷炮发动凶猛攻势,以定州的地理位置,随时可支援到任何一处。 后来才自俘虏的将校口中得知,魏军的火雷营似乎缺少铁壳爆弹,所以只留守大魏疆土,并不允许随军南下。 帝九诏等人此时才恍然大悟。按理说,魏国就算黑火药略有不足,但铁爆弹支撑数场大战是没有问题的,怎会稀少至此? 联想到北宫山的连场爆炸,若黑火药全来自魏国,那就解释得通!如今配比制造出适合铁爆弹的黑火药极其不易,若被战天讳、神隐逸他们浪费了,魏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就不奇怪。 想通此点后,帝九诏再无顾忌,就自定州调了火雷营来建州助阵。 现在的火雷炮,尚不能发射石块或铁铅等铸造的笨重实心弹,所以对城墙等工事的破坏力,远不如抛石机、铁甲钩车等攻城兵器,但对士兵的杀伤力却大,若用之野战,则是极其实用的有效杀伤武器。 慕容延昭得报建州被赵军围攻后,顿时大惊,随后亲自率军袭击十里外的帝九诏大营。帝九诏果然早有准备,竟只有数千骑兵防守在数万大军的营地里。 慕容延昭领军攻来,刚到大营门口,帝九诏、展平早率了骑兵往南奔逃。 慕容延昭魏军清除掉拒马、鹿砦等进入赵营后,帝九诏早率骑兵跑得没了影,只留了一座空营给慕容延昭。慕容延昭没想到帝九诏胆子竟这般大,一时又暗叹自己心虚,也太过惧怕帝九诏,才使他有机可乘。 慕容延昭此时再不怀疑赵军的目标是建州,随即只留了一万五千兵马防守营地,他则率主力救援阻断大赵定州与沧州联系的咽喉建州。 慕容延昭领军快到建州城下时,裴仲殊、萧子申突然就率军失了踪迹。慕容延昭到了建州外围一看,赵军围困建州的大营,许多竟只是虚假摆设,并未有驻军痕迹。 建州主将随即又道出奇怪之处,说裴仲殊、萧子申以火雷营攻打建州,竟是每隔一个时辰,攻势就弱几分,到后来,竟不见火雷炮踪迹,连攻城禁军似也少了。慕容延昭到之前,更只是摇旗呐喊,却并不上前。 慕容延昭此时已大感不对,刚想到紧要处惊起,外面冲进来大魏斥候所派探马,连跪下急道:“镇国大将军,不好了,赵军突然重兵攻打蔡北县,曹剑南军亦同时出击攻打宋王之军!现在宋王无法率军西援,请大将军速救蔡北县!” 第五百六十七章 出奇制胜 慕容延昭刚才想到的正是蔡北县,没想到果然就出了问题。 慕容延昭此时也暗叹自己愚蠢,帝九诏兵力不足,别说分兵,就算全军出击,再有火雷营助阵,要攻下近五万大军镇守的建州也非轻易,何况自己随时能西来支援,他岂会作此无用之功! 慕容延昭想:“帝九诏的目的一直应都是断去魏军归路,逼迫赵境的二十多万大军入绝路。若帝九诏真攻破蔡北县,随后领数万主力北上到瓦口关南安营,让魏军粮草无法南下,再有曹剑南十多万大军配合,到时自己与拓跋神机缺粮之下,只好向帝九诏妥协,帝九诏岂不就此夺回失地与瓦口关!” 慕容延昭再想到之前帝九诏攻打大营与建州的异常,哪还坐得住,急忙又命大军马不停蹄的东去救蔡北县,他更是亲率骑兵先行。慕容延昭怕不敌帝九诏所领主力,更自建州又抽调了两万魏军东去。 率军攻打蔡北县的,正是石开,慕容延昭接报时,石开已率军攻打了近两日。帝九诏与展平率五千骑兵到后,火雷营又再扬炮狂轰,攻势更见猛烈。 慕容延昭领骑兵先行东援时,竟一日连接数道求援,后又得闻帝九诏已到了蔡北县,知道帝九诏怕已起了必破决心。 以蔡北县的城墙,魏军留守兵力也不大足,只一万多,定坚持不了多久,慕容延昭更加心急,只催魏军打马疾行。 慕容延昭原本想的是,蔡北县有拓跋神机近靠,有起事来,骑兵一日就可援到,却没想到曹剑南竟率军往北散开,自西往东猛攻,使拓跋神机一时分兵乏术。 慕容延昭骑兵到时,展平重披甲胄,亲率骑兵与慕容延昭所领魏军激战,竟是半点不让。慕容延昭领军战了半日,方自蔡北县北门退入了城里。 慕容延昭见蔡北县并未失,此时才松了口气,等后续步卒到了后,兵力就在帝九诏之上,若非有火雷营威慑,慕容延昭说不定还会主动出击,逼帝九诏南退。 慕容延昭率军入城后,半刻也未休息,见赵军攻城更见凶猛,想帝九诏定是怕援军再来,立马亲自登城指挥死守。两军直战到三更末,帝九诏方挥军退去。 慕容延昭自建州率军离开后,再也没有了裴仲殊、萧子申之军的身影,已是太平安静起来。 初时建州主将尚有些担心,命魏军小心防备,一连两日没有动静,众将也松了气,想慕容延昭所说没错,赵军攻打建州是虚,帝九诏真正想要的,定是蔡北县。 帝九诏退军暂缓攻打蔡北县之夜,时入四更后,多时无敌袭,建州城上的守备早松懈下来。就在此时,裴仲殊、萧子申趁夜领军三万竟又来到。 若依常理,以三万大军想攻下战力相当的近三万敌军所守大城,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有裴仲殊、萧子申这些高手在,又是夜深人静偷袭松懈魏军,却有不少把握。 裴、申二人领军到了南门后,魏军虽松懈,但也有巡逻,不多时就发现了赵军,急忙放旗花、鸣锣等示警。 裴仲殊哈哈一笑,就让萧子申带领禁军将领纵上城墙,杀挡持兵带弓奔来的魏军将士。裴仲殊则片刻扯断吊桥链子,随后神力运起,亲自推着撞车狂奔撞向建州南门。 巨门震动,城墙连颤,裴仲殊只数击就轰开了坚厚的铁甲南门,随之退远些后,又推着撞车往前猛撞,瞬间就撞飞了门后堵死的砖土巨石。 裴仲殊撞击城门时,禁军已有序的急搭轻梯于护城河上,就与吊桥一同联用,现在已过河了不少将士。 裴仲殊破开城门及障碍入城后,萧子申纵身下了城墙,随后将左手所带金枪交给裴仲殊,二人就持兵开路。此时魏军只有少量兵力抵抗,自然战力不足,不多时就被裴、萧二人率军杀入城里近两里。 此时,裴仲殊、萧子申二人刚好率军杀到南北轴线的一个十字街口,二人刚想兵分三路展开攻击,没想到东、西、北三方长街同时呼喝杀来大批魏军,已将大街完全堵死,看来是想驱逐入城赵军。 裴、萧二人原本以为,现在建州城中没有能抗衡裴仲殊的高手,若顺利攻入城里,应该很快就能击退魏军。 半个时辰后,裴、萧二人才知错了。魏军兵力虽略不及赵军,但城里不好展开大部兵力,已将十字街口完全堵住。 裴、萧二人若率军只攻一方街道,魏军则三方合杀而来,竟连街口也难于杀过;萧子申等若分兵同击三方,魏军将领同样领兵死战不退,一样没有多大进展。 裴仲殊功深力神,只杀得魏军死伤惨重,但魏军半分也不退,只前仆后继的不断增兵挡来。两军直战到了天明,鲜血早淌满大街,流向远方,大赵禁军仍未杀过街口。 裴、萧二人此时也庆幸,与他们血战的是慕容延昭所统纪律严明之军,若是战天讳那般的贼兵,怕早拉杀百姓来逼迫裴仲殊、萧子申退兵。 两军血战三个时辰,魏军伤亡远超过赵军,阻挡的极其艰难,但仍不加害无辜百姓半点,让裴仲殊也心赞不已。 慕容太后摄政前,魏国没有后来那般远见,尤其是大魏往四方扩展疆土之时,每攻下一地,常有奸淫掳掠之事发生。所以,魏国初占之地,常有反抗之事,远不如大赵平静。 随着孝正皇帝将大权逐渐交给慕容太后,再到后来慕容太后在计策衍辅佐下摄政,才强调军纪,若有为非作歹、滥害百姓者,决不轻饶。经过多年理军治军,才有现在与大赵一般秋毫无犯之铁军。 早前的赵境北疆,常有越岭而来滥杀百姓的魏军,所以才有帝九诏三年前在鄂州的感叹:“边关百姓家里夫妇、父子、兄弟姐妹难有全的,日日担惊受怕,令人好生不忍!” 现在已与当年完全不同,所以这建州城里才平静无波。别说建州,就是之前拓跋文绍领军所占的鹿州,魏军同样不害百姓,可见其纪律。 第五百六十八章 解化危局 裴仲殊见街道不阔,兵力难展下,久无进展,担心建州久攻不下,陷东面帝九诏的牵制之军于险境,命萧子申领军继续攻杀后,他则又带了撞车,领军去破其他城门,欲从多方同攻。 现在建州城里的魏军已有防备,兵将齐整,守城兵器与油、石、滚木等齐备,亦死守东、西、北三方城门。裴仲殊领军攻打了半日,竟没有进展。 裴仲殊见兵力相若下,攻城艰难,禁军死伤加剧,又见兵士没有得到休息,已见疲惫,就放弃继续攻打其余城门,随后就回了南门处,一路自护城河外到血战的十字街口建立防线,沿街设障建寨,以保南门不失。 一边又派禁军加强南门左右城墙上的防护之力,以免魏军自侧翼攻击入城禁军,随后就与萧子申轮番领军血战或休息。 两军又战了一日一夜后,魏军将领死伤殆尽,指挥逐渐不力,终于出现了不支之象。裴仲殊、萧子申一鼓作气,就领军往前又推进了三里,已快到了建州城中心。 裴仲殊指挥禁军在此处前沿及各街口建立阵线后,命禁军将领率军把守,他则与萧子申率军分往东、西二门去,与城外的禁军内外同攻城门,不到一个时辰就攻了下来。 没想到魏军已失三门,仍不退走,竟收缩兵力到北门至城中心的阵前,一副死战架势。别说萧子申,就是裴仲殊亦又叹又惊又赞,慕容延昭果然治军有方。 就在裴仲殊、萧子申领兵与魏军争夺建州最后之地时,帝九诏、展平、石开等早率军撤围蔡北县,往西面大步极速而走,随后就去攻击慕容延昭留在建州、蔡北县之间野地的一万五千魏军大营。 眼看着火雷营助阵下,赵军就快攻下魏军大营,慕容延昭先后得报大营、建州被袭,急忙又率军西援。 此时的慕容延昭已被帝九诏绕晕,不知帝九诏到底想攻打哪里,所以留了重兵防守蔡北县,只带了三万多魏军西来。 慕容延昭领兵一到,两军只交战片刻,帝九诏就挥军再往西走二十里,随后就设营建立防线,以求阻挡慕容延昭军西救建州。 慕容延昭指挥魏军连攻帝九诏防线一日,见赵军半点不退,又禁军聚众齐整,此时已完全明白过来,帝九诏的目标竟出乎意料是建州! 其实帝九诏最初想过夺取蔡北县,随后北进瓦口关截断魏军粮道与归途,借机围歼魏军或与拓跋神机、慕容延昭等议和,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魏军达二十多万,就算将魏军阻拦在瓦口关南,现在大赵禁军要防守两路三关数州之地,也调派不了足够兵力围歼魏军。如此,就只剩逼迫拓跋神机、慕容延昭两军一谈之途。 如此也有问题! 一来,若北上兵力不足,魏军南边两大军群仍有二十多万重兵,若与北面魏军南北夹击,赵军在野地很难久守,如此就达不到目的。 二来,帝九诏若率数万大军北上,如此或可久守,但慕容延昭大军就会失去牵制,随时可四方攻击,到时正定路说不定就会大乱,鹿州说不定也可能再被慕容延昭攻陷。 况且,若拓跋神机往北收缩兵力,再与慕容延昭同北面魏军夹击帝九诏大军,如此重兵围攻,就算帝九诏在曹剑南军配合下,最后可能能拖延到魏军断粮,但数万大军怕要与魏军血拼殆尽,这也是帝九诏不舍的。而且,帝九诏也可能败北而前功尽弃,到时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帝九诏最后选择了稳扎稳打,先夺回建州,压缩入境魏军占领疆土,然后再徐徐图之。就算攻不下建州,帝九诏兵力仍在,仍可以牵制慕容延昭之军,可谓安全。 帝九诏为了制造错觉欺骗慕容延昭,不仅暗自指挥曹剑南军行动,石开所领禁军及火雷营更是铁爆弹不住倾泄而出,猛攻蔡北县。 帝九诏之所以如此全心投入,一是为了让慕容延昭上当,二嘛,若真能攻下蔡北县,帝九诏自然也想攻下,只不过把建州放在第一位罢了。 慕容延昭之所以进退失据,是因为建州与蔡北县皆非常重要。建州乃西进、南下的门户,蔡北县既是沧州门户,又是北进瓦口关的通道,更是魏军退路的咽喉,本就难于判断。 再加上帝九诏不断使军极速东西连走,只引导着慕容延昭随他而动,使慕容延昭不能冷静思考,从而失去准确的判断力,才被帝九诏牵着鼻子走。 此时的火雷营铁爆弹已用完,禁军只与魏军常规大战。 两军血战之时,慕容延昭已知晓了建州魏军的情况,知道以自己之能及目前的兵力,很难攻破帝九诏亲自建立、镇守的营寨、防线,急派人通知建州魏军,让他们放弃建州,自往东退,自己之军会接应他们。 但已迟了! 裴仲殊与萧子申连破东、西城门后,裴仲殊早派得力将领率军在建州北门外设建野战工事,防守出城通道。魏军别说突围,怕要攻过护城河也不容易。 现在建州城里的魏军,若算了伤兵,应该仍有两万多人,慕容延昭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见自己西援艰难,再过几日,建州城里的魏军怕就要全军覆没,慕容延昭只好邀帝九诏一谈。 经过讨价还价,双方各退一步。帝九诏令建州禁军放魏军离开,慕容延昭则率军退回到蔡北县以北,将定州、沧州一线完全交还大赵。 自豁兆凯降魏、瓦口关丢失、魏军入境以来,经过数月激战,正定路局势终于得到缓解。慕容延昭依约领军退后,帝九诏就率禁军到了蔡北县及蔡北县西北方驻扎,与曹剑南军连成一线,挡住魏军南下之路。 过了不久,大赵营里先后收到两道密函,一是给帝九诏的,禀报帝廷义已率军离开刑州南归,过了黄河返京,只让帝九诏皱起眉头,犹疑难决。 一则是给萧子申的,是一名宫城禁军步军校尉送来,说秦王府有人突然昏迷,让他速回秦王府。那校尉正是当初随萧子申平帝廷美、侯布之乱之人,立了些功,萧子申也认识。 第五百六十九章 黄河杀曲 信虽不明,但萧子申一看就知是卫子师复疾,符思言他们应是为了保密卫子师的身份,所以不言明。 东宫元化所说一年需得引血一两次,现在已离开近半年,为卫子师引血已过了半年,萧子申连帝九诏也不去辞行,只让裴仲殊带话,转身出营就上了马,随后打马急赶南归。 萧子申到了黄河北岸后,直往渡口去寻船过河。谁知一寻之下,渡口之船全被人事先预订,竟寻不出一舟渡河。 就在萧子申遍寻不得,正打算强买一船自己操舟过河时,一头戴斗笠的老翁来到萧子申身旁,道:“这位公子,渡口之舟这两日陆续全被客人所包,短时间内,怕是没有船的。我的大船马上就要起航,你若不介意,老叟倒是可以让你在杂物间里过河。只是有一点,你别被船上的客人发现,否则老叟不仅多挣不了铜板,怕还得吃一顿打!” 萧子申忙对老翁千恩万谢,只全依他吩咐在杂物间躲好,待客人离开了再下船。 老翁见萧子申应了,就预先收了船资,随之偷偷摸摸的带了萧子申上船,交代他躲好别露面后,自去指挥船夫开动大船。 大船行了约两刻间,突然停了下来。就在萧子申觉得奇怪时,燃油倾倒杂物间四周而来,随后一点火,大火熊熊燃烧,瞬间包围杂物间,萧子申只觉灼热难当。 若此时萧子申还不知有古怪,那就真该死。 萧子申不知船上情况,又怕敌人酒、油砸来点火,自不敢冒冒失失的往上或前后左右四方离开,只运起全身功力,双掌往舱底猛击,欲破开船底入水出去。 谁知敌人早有防备,萧子申烈掌一击,木屑碎散,竟露出底部厚实铁甲来。萧子申数掌下去,只击凹了铁甲,竟没震脱开去,已知铁甲极其厚实宽广。 此时火势又大,萧子申已感焦意,只好放弃船底入水一途,随之运起霸道风月,抬掌就击向船舱右边。船舱碎烂,萧子申抬脚踢了一木箱子自破口飞出去后,转身持剑就自船舱左边旋身绞杀出去。 萧子申随着火势、碎屑纵出后,敌人酒坛早连砸向木箱,张弓火箭连射。萧子申声东击西之计果然成了,但也怕反应过来的敌人再依样攻来,连燃火衣袍也顾不得,瞬间就持剑栽入水里。 萧子申本想自河底远游离开,没想到刚入水数尺,竟是精丝黑网往水上提收而起。萧子申刚持剑一划不开,已被拖出了水面。 萧子申见网口欲收,怕被网子困住,急忙轻身极速纵出,瞬间持剑连挡箭矢,自躲往起火大船的另一侧。 萧子申此时才有空闲查看四周,见大船果然将自己带入了黄河深处。差别只在于,除了自己所坐大船,四周竟有数艘大船将自己围住。 船上禁军夹杂着似是江湖帮众下属之类,戈兵严阵以待,领头之人,正是暗九门的单文龙。卫情天寿辰时,萧子申曾在南海情天见过他,所以认得。 萧子申没想到暗九门之人竟与禁军一同袭击他,但因冷曲沉的招供,萧子申也知了暗九门与帝廷义的关系,也不是太过惊讶。 令萧子申惊讶的是单文龙身侧的禁军校尉,竟是来给萧子申送密信说卫子师病发之人! 萧子申终于完全醒悟过来,怪不得秦王府没派宣凉等亲近之人前来传信,而是派了宫中禁军校尉,本就有些不大正常。而秦王府来函,竟也不提及、知会帝九诏,却原来是骗局。 如此一来,他们不知秦王府里谁人生病,只大约知晓萧子申以血救人之事,所以密信不写清楚,也是通的。 萧子申心急之下不及细思,又见是熟人,果然上当,致使现在陷入重围,只是没想到那校尉竟是帝廷义的人。 萧子申见了四周不住放箭射来的帝廷义禁军与暗九门帮众,忙往半空纵去,欲凭身法自高空箭不及处逃走。 萧子申刚一纵起,船顶掌风袭至。萧子申忙持剑与来人过了两招,才看清是暗九门的西门临风。 萧子申惊意未完,一阵箫音穿脑,直入萧子申心神。西门临风就趁了萧子申被箫音扰神身子一摇晃,风月掌瞬间拍向萧子申。 萧子申没想到帝廷义与暗九门出动了大批高手,竟还有两大护法压阵,看来定是要除自己而后快。 只是萧子申不明白,为何偏要针对自己而来,按理说,自己既没怎么得罪帝廷义,也与暗九门没有结下什么大仇。 萧子申运起太公武经周天运转抗衡时,神思一明,急忙持剑一挡,但已有些迟,被西门临风一掌拍在剑身,随后就往河里落去。 萧子申见河中两三张黑网同时出水网来,忙持剑在网丝上一点,随后纵身避过西门临风的追击,又往半空腾起。 这次招呼萧子申的不仅有普通弓箭,没想到禁军竟然搬了床弩放箭。萧子申也有些惧怕巨箭,忙又往侧连闪躲避。 但有冷曲沉的箫音扰神,萧子申身法已受了影响,竟被一支巨箭自左臂膀侧飞过,创出了一条半寸深的口子。 鲜血洒出,萧子申见床弩又往自己瞄来,冷曲沉箫音破空无形猛攻,更见影响自己,已不敢再拖延下去,转身就迎着箭雨往一条兵船纵去。 萧子申想:“帝廷义与暗九门不见得能准备多少油、酒再来烧船,自己正好在船里狭窄处与他们周旋。何况,现在船上又有他们的兵士,多少也有些顾忌。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再烧船,萧子申争取片刻缓冲,细思对策,亦有可能破开登上的外围之船逃走,如何不行!” 西门临风、单文龙等看着萧子申纵去之船,面色大变,急喝拦住。 随着声起,不仅西门临风与单文龙急纵奔向萧子申,就连一直闻音不见人的冷曲沉也收了箫音,现面出船,改持短铁笛追向萧子申。 冷曲沉音收,萧子申瞬间恢复完全,身影晃得船兵根本无法判断萧子申所在,只一顿乱射,两息就被萧子申抢入了船里。 第五百七十章 弑兄杀弟 萧子申登船后,哈哈一笑,随后连纵向船尾,功力运于双足猛蹬在尾部船舷,大船受劲一动,霎时就往冷曲沉三人撞去,又晃得舟上之人东倒西歪。 萧子申脱身出了围圈,知道自己不是冷曲沉、西门临风他们联手的对手,正想连纵离开,谁知船尾受劲炸开,自破碎的船舱竟滚出了一个满身鲜血的人来,直往河里滚去。 萧子申侧目瞟见了那人正脸后,心中寒意瞬间升起,直冲脑门。 那往黄河中滚去的血人,正是帝廷美,怪不得冷曲沉等人见萧子申纵来此船会色变! 帝廷美虽作乱,但主要是为了帝位,虽给帝廷义造成了天大的血灾,却未伤害到帝九重、帝九诏家人及一系。 何况,帝廷美造反也情有可原,帝九诏兄弟虽恨他不争气,但仍视他为皇叔,绝没有害他之心,萧子申自不可能见死不救。 萧子申看着极速奔向自己与落水帝廷美的西门临风三人,暗叹一声,随之旋身纵回,就往水里的帝廷美抓去,欲带他一同离开。 没想到有人竟比萧子申更快!萧子申离得入水帝廷美尚有半丈时,船上一条带钩粗线竟远甩向帝廷美。铁钩穿衣入肉,迅速拉着帝廷美往船一侧靠去。 萧子申抬眼一看,铁钩、粗线的源头竟是那船家老翁,竟是引自己上船的老翁! 看来黄河渡口的所谓大小船只全被预订,又所谓让萧子申躲在杂物间别露面,怕都是为了引萧子申入壳,从而火烧杂物间。 萧子申一来心忧卫子师,心神有些迷糊,二来也没想到除了战天讳等人,竟还会有人算计欲杀自己,所以才防备不周,致使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萧子申见生死不知的帝廷美被拖着在水里浮漂而走,鲜血瞬间散入水里,只将身法催至极限,抬手就抓住了勾住帝廷美身子铁钩的粗线。 萧子申刚运劲碎断粗线,准备带着帝廷美沿水逃离,谁知冷曲沉铁笛掷来,瞬间击中萧子申肩头。 就在萧子申受痛手臂一颤时,西门临风已追上返回的萧子申,抬掌就往躬身去抓帝廷美的萧子申背部轰击去。 萧子申左手抓起帝廷美,右手持剑反手一挡已迟,霎时被西门临风一掌击中,受劲之下,带着帝廷美瞬间沉向水里深处。 萧子申沉入水里,西门临风怕萧子申借机逃走,急忙与冷曲沉、单文龙随后入水追去,掌气、剑风连击向水里的萧子申。 萧子申入水吐出两口血后,感觉到了背后的水压及动静,知晓西门临风等人怕是随追而来,忙就持剑水里旋身面向西门临风等人,随后剑气连发往上攻击,怕帝廷美窒息而死,忙又带着帝廷美往一侧游去。 帝廷美刚才应是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并不见有动静,现在入水一呛,片刻就清醒过来,只不住咳嗽,一时没有防备,却吸入了更多水,反倒更滞碍堵塞气息,已咳嗽的更加厉害,更不住吐出血水染红大河。 萧子申刚才一直没有时间查看帝廷美状况,现在听见了帝廷美的咳嗽之声,感他气息,已知他伤创不轻,更加鲜血不住自口中流出,怕是内腑亦创,知道不能再让他在水里折腾,急忙冒险带着帝廷美,直往河面纵杀而上。 数招一过,萧子申连中两掌,但也带着帝廷美离开了水里。萧子申顾不得自身伤势,往上腾升时,抬眼四顾,随后又躲避着箭矢,带着帝廷美片刻就杀入了另一条完好大船。 兵士挡不住萧子申,西门临风三人追到船头时,萧子申早杀入了船里去。 西门临风他们先为火烧萧子申毁了一条船,后又被萧子申毁了有帝廷美的大船,随着禁军与暗九门属下转移到其他船上,已感觉有些拥挤。 现在若再为了萧子申毁去这条船,到时转移兵士后,剩下之船吃水过深,稍不注意就有沉船之险。 何况,若逼了萧子申离开此船,他的身法尚不能远渡一二十里黄河,定会再去其他船上。这样被他折腾下去,说不定大船就全完了。 帝廷义可以不在乎船上禁军的死活,但暗九门属下也不是很多,西门临风等人可在乎船上的暗九门家当,自不想此次围杀个萧子申,竟是全军覆没,只有三人回去。 所以,西门临风与冷曲沉等人面面相觑,放火烧船不是,不管萧子申也不是,追杀他又怕众人大战毁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西门临风等人犹豫不定之时,萧子申带着帝廷美入了一干净船舱后,就把帝廷美扶着坐到床上,随之把脉一探,顿时色变手颤。 原来帝廷美伤势竟比萧子申预想中的严重,不仅筋脉受创深重,五脏六腑早处于碎烂边缘,怕是东宫元化也救不了了,除非再有血霜天星,但又哪里去寻血霜天星! 更何况,若有血霜天星,不管别人怎样,萧子申绝不可能允许再拿来浪费,为了卫子师,甚至立马诛杀帝廷美也在所不惜,就像两年前的耆姥为了卫子师,也想杀掉重创濒死的萧子申一般。 看来帝廷美也知晓自己身体情况,见了萧子申脸色后,就勉强伸手拦住他欲输功疗伤的手,吃力的摇头道:“不……不用费心,除了内外之……之伤,他们还奉帝……帝廷义之命,给我……我喂了毒,我……是活不了了!” 帝廷美见萧子申又色变不住把脉查看,轻笑道:“查不出来是不是?帝廷义为了必杀我,岂会用普通之毒,查不出来,也是正常!若是生死玄观的高手,或许能知晓,你不擅医毒,如何能知!” 萧子申听了帝廷美之言,又见自己果然查不出半点究竟,就放弃了,随之扶了帝廷美斜躺靠在床头。 帝廷美喝了萧子申倒来的茶水,道了谢后,续道:“萧将军,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因了太祖二哥的惠泽,我做了齐王还不够,竟还想做皇帝,可见是得寸进尺!” 帝廷美随之苦笑一声,又道:“谁叫帝廷义那畜生开了一个坏头,他既敢想敢做,为何我就不可以?你想想大唐,就因太宗皇帝开了一个坏头,连续数代子孙,有几个不想弑君夺位的?可见其来有自!” 第五百七十一章 死生两极 萧子申摇头道:“齐王,你既知大唐太宗开的是一个坏头,造成数代子孙皆欲弑君夺位,自然就该知道,大唐因此被搅得腥风血雨,祸及数代!既是坏事、恶事,齐王为何又去学他?” 帝廷美叹道:“我现在也后悔,但已迟了!” 帝廷义率军不告而别,自刑州过黄河入京后,竟不回宫,直接就让禁军抬着他去了齐王府。 帝廷义既气子孙几乎死绝,又把中箭受创的怒气发泄到了帝廷美身上,让镇三山、豁兆启擒下帝廷美后,竟不顾箭伤,只对帝廷美拳打脚踢,不仅打的帝廷美满身鲜血,自身伤口亦崩裂出血。 帝廷义打累后,眼中杀机闪过,瞟了齐王妃等人一眼,就下诏将帝廷美流放岭南路,立马起行,永不得回京。 鲜血淋漓的帝廷美被禁军将士拖走后,帝廷美自帝廷义及禁军将士的眼中均看到了杀机,已知晓帝廷义是非杀他不可。 帝廷义之所以不在齐王府动手,是为了不留下把柄让帝九重兄弟有了废他、杀他的理由,也是为了青壁史迁一笔。 符思言知道帝廷义去了齐王府后已迟,水阳子到时,帝廷美早已被带离,只抢了齐王妃及一众家人回了秦王府。 镇三山、豁兆启等不少高手都在,杀水阳子易如反掌,但帝廷义也不与水阳子争抢,只冷冷的看着齐王妃等人随水阳子离开,眼中的杀机早满溢四方,藏也藏不住。 水阳子自然也感觉到了,冷笑瞟了帝廷义一眼,手掌心道印已化出,暗暗防备,只要镇三山、豁兆启等人敢动,只要他们还在这齐王府里,还在这京里,片刻就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帝廷美被禁军带着往南走了一日,就趁夜里禁军将领欲动手之前逃走,他不敢去寻帝九重,就欲往正定路寻帝九诏护他。 但帝廷美被帝廷义拳打脚踢,功劲暗含,早伤得不轻,如何走得快!帝廷义得报后,立马就斩杀了押送之人。 帝廷义也猜测帝廷美会北去正定路,随后就派出禁军往北追去,一面又让镇三山通知准备对付萧子申的冷曲沉、西门临风等人拦截帝廷美。 早创的帝廷美如何是冷曲沉、西门临风等人的对手,被北面帝廷义心腹禁军及暗九门发现踪迹后,不多时就被赶来的冷曲沉等人擒住。 帝廷美不仅被强灌了帝廷义交代的剧毒,更被打得昏迷过去。冷曲沉等人本想将帝廷美与萧子申的人头一并悄悄带回汴京领赏,没想到现在却出了岔子。 帝廷美虽是死定了,就不知能不能留下萧子申。 帝廷美现在对萧子申言道后悔,也是实话。既悔不该觊觎帝位,又后悔没有早做防备帝廷义出手的布置,以致现在性命不保。 帝廷美现在仍不知家人已被符思言接入秦王府里照看,他怕帝九重兄弟恨他狠辣无情,萧墙启祸,不管齐王府的家人,就央求萧子申带话给帝九诏,请他念了叔婶侄堂之情,照顾家人。 萧子申自然猜得到,符思言不会弃齐王府之人不顾,但见帝廷美已没了多少时间,也不想与帝廷美争辩,只点头答应,让他宽心。 冷曲沉等人怕拖久生变,若被巡视黄河的帝九重兄弟一派的大赵水师发现,那就完了,眼中厉芒一闪,暗道就以一船兵士之命,来换了萧子申狗命,随后就齐入船寻萧子申二人。 冷曲沉、西门临风、单文龙三人寻到萧子申时,刚好是萧子申将咽气的帝廷美遗体扶了躺平床上。 其实以帝廷美的作为,死不足惜,但因有帝廷义那恶贼在前做标杆,萧子申也不觉得帝廷美造反杀人有多可恶,相反,倒是觉得有些可怜。 这也是萧子申因帝廷义之故,连带觉得帝廷义的子女,除了帝九祯、帝九恒,其他都无所谓,死就死了,所以才有此想。 若是换了帝廷义的立场,杀帝廷美是天经地义的,就似三教与朝廷许多文武都觉得帝九重兄弟杀、废帝廷义是天经地义的。 萧子申知道,帝廷美之伤先来自帝廷义,随后的重创与中毒就是暗九门之人所为了,虽然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但萧子申正在被算计的火头上,又见帝廷美凄凉而亡,自然怒气爆发,竟是抢先持剑攻向冷曲沉三人。 单文龙修为是差些,但也不是简单的角色,而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就是实实在在的绝顶高手。萧子申以一敌三,加上之前接连被伤,不到十招就落了下风。 萧子申见与冷曲沉三人堂堂正正斗杀毫无胜算,就趁了被西门临风一招“一川风月”击得退向船舱边时,运功旋剑插入舱底木板,功劲一催,随后身子撞碎船舱而出,竟是持剑自上往下切割开船身。 萧子申见了色变又掌击追来的冷曲沉三人,知道已不够时间完全切开大船,就真元连贯剑身,随后旋剑连震,瞬间就碎开巨洞,炸开船身,河水已凶猛灌入船去。 萧子申虽破开大船,但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当先夹击来,又怒萧子申再毁大船,凶狠连攻,只两三招又伤慌忙接招的萧子申。 萧子申仰天溢血,又被冷曲沉二人击落河中时,单文龙随之持剑一招“长才广度”,广文剑法往萧子申胸口击去。 萧子申急忙旋剑身前连挡单文龙招劲,就在萧子申又被逼入河水里的瞬间,修炼已一年半有余的道神识剑剑体突然隐隐有成形之态,竟自发一道剑气击向持剑追击入水而来的单文龙。 道神识剑剑气自萧子申中庭穴自然散发,单文龙虽不知究竟,但见剑气威势,不敢大意,急忙运招“识多才广”撞去。 剑气自生自发,竟发挥出了超过萧子申修为的剑意,瞬间就破开单文龙剑招,自单文龙心脉旁一穿而过,随后又中跟来的西门临风,自西门临风厉掌掌心击入,刹那穿臂而过,自肩头散出。 西门临风左臂筋脉全被剑气冲刷而过,虽不知废也未废,但至少受创的现在是废了,左臂已不能动武,等于被断去一臂。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一叶扁舟 若非单文龙运气好,剑气是自心脉旁穿过,那时仍未爆发起威势,怕已心脉不保,立亡当场,去给帝廷美赔命去了。 单文龙虽未被击中心脉,但剑气穿胸,岂是轻易,早失力吐血往河中坠去。萧子申嘿嘿一笑,仰身出水,一剑就划向单文龙咽喉。 眼看着萧子申就要得手,随后追来的冷曲沉瞬间拉着单文龙避开萧子申来剑,随后铁笛连点萧子申剑身,飞起一脚,又将萧子申逼落水里。 萧子申气不过,心神一动,就欲施展道神识剑偷袭仍不知情的冷曲沉,谁知尚未成形的神识剑体竟不听使唤,早散去消失,萧子申凝聚不起,屁也未放出半点,已又落入水里,只呛得没有防备的萧子申不住连咳。 冷曲沉不知萧子申如何伤了单文龙,也没注意到西门临风左臂随之受创,就把单文龙扔向背后,唤了西门临风接住,只追着萧子申往水里栽去。 西门临风虽也不知单文龙如何被创,但他亲身体验了惊人剑意、剑气,他不知萧子申无法自如,还以为萧子申又悟得了什么绝式,急喝冷曲沉退。 冷曲沉听出了西门临风话语里的急意惧意,虽不解,但知道冷曲沉不会害他,忙就依言铁笛连点水面,随后轻身往上纵起,就随着西门临风二人落回了船上。 就这片刻功夫,大船已灌水下沉,禁军与暗九门下属早跳入水里,拼命往完好的大船游去。 萧子申见西门临风唤了冷曲沉退去,自翻身又出了水面,伸手一抹脸上河水后,见西门临风与单文龙看向自己的眼神已有惧意,知道刚才道神识剑莫名其妙自然而发,已吓到了他们。 萧子申随之得意起来,就学了卫尘泱持剑背负,寻了一块漂浮的木头摇摇晃晃的站着,道:“老家伙,知道你家萧大爷的厉害了吧,识相的就快快献出大船,礼送萧大爷舒舒服服的离开,否则就将你们全斩杀了丢入黄河喂王八!” 西门临风尚未来得及告诉冷曲沉情况,冷曲沉虽觉得西门临风左臂下垂、被鲜血染红奇怪,但不认为是现在的萧子申所能为。 何况萧子申接连被创,冷曲沉已感觉出萧子申战力大减,就瞪了方才喝退的西门临风一眼,奏笛一招“共律雅音”,随后又持铁笛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没想到就单单没吓住冷曲沉这老家伙,果然是“无知者无畏”,一时暗叹,只好持剑运使剑心道印,连挡冷曲沉之招。 萧子申果然伤势不轻,被冷曲沉一招击得直踏水飘退,竟又引动前伤。 冷曲沉知道萧子申身法之高,天下罕见,怕他借机逃走,一边持笛紧追,一边又喝西门临风助阵。单文龙伤势不轻,已被西门临风喝了头目带去其他船上。 西门临风现在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萧子申一会儿招猛势威,忽而又不济至此,所以虽依言追向冷曲沉与萧子申,但他怕萧子申再发神威,已不敢靠近,只在冷曲沉身后摇旗呐喊。 萧子申自也知道,自己无法踏水渡过一二十里河面,虽退也不远离,只凭借身法左右闪避,欲再去到其他完好大船上。 更何况,帝廷美遗体所在之船已灌水下沉,帝廷美已随船沉入河里去,萧子申既担心帝廷美被鱼吃了,又怕之后寻不得帝廷美遗体,让他尸骨无存,到时如何交代! 萧子申此时已看了出来,冷曲沉他们带来兵士不少,若毁船过多,剩余船只难于承载,必然危险,看现在大船挤人吃水之状就明白,所以才想避去大船,冷曲沉他们定不敢再毁,到时自己就可逼他们就范,才有打捞帝廷美之机。 但冷曲沉喝骂了西门临风后,西门临风见萧子申似没有什么了不起,也就不大怕,自与冷曲沉将萧子申拦得死死的,让萧子申寻不得空隙去往大船。 冷曲沉又与西门临风连招败退萧子申,冷声道:“萧子申,你也不要来怪我暗九门,是陛下要取你狗命去祭奠他枉死的妃嫔孩子,你自与帝廷美同去阴间赎罪吧!” 萧子申一时大为无奈,没想到帝廷义这狗皇帝竟把宫廷之变的罪过算了自己一份!他也不想想,要不是萧大爷,你帝廷义的后妃子女早死绝了,岂有剩下一个半个之理? 你这狗皇帝不仅不知感激,竟还迁怒老子,果然不是好东西! 但萧子申也知,帝廷义设局杀自己,虽有宫变时“护主”不力之因,更多的怕是因自己与帝九重兄弟及逆贼石开交好之故,所以才怒气难平。 萧子申也觉可笑,看这帝廷义对付起帝九重兄弟来,就是一副白痴无智的模样,怎么想杀自己,突然就智慧非凡,竟算得如此精细,知晓以“卫子师”来引自己上钩,因了自己身法,怕自己察觉不妙逃走,又带到这大河中围杀。 就在萧子申不敌冷曲沉二人,被攻击的节节败退时,北岸又飘来一叶扁舟,自在萧子申众人大战不远处飘过,只往南岸去。 萧子申见船首之人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精神一振,忙避开冷曲沉二人仔细观望,竟是自定阳城一见后再不曾碰面的广目天王! 萧子申想起被宁王府囚禁的广目天王之承诺:“我大哥的人情先不管,贫僧日后若与你对上,可以饶你三次性命,权当报答。另也承诺应你一事,只要不是关系我六凡界大业,无有不允!” 萧子申顿时略喜,就收起了本已决定施展阴阳之法之心,只试着摇手大吼道:“喂,广目天王,是我,萧子申,你还记得吗?” 广目天王之前只顾自己渡河,根本不过问旁人之事,闻言一望,见是萧子申身带鲜血,似与两位高手过招,随即脚底运劲,带着小船转向萧子申一方,功力一催,小舟破浪极速奔去,排分起数丈水浪,片刻就到了萧子申身后不远处! 广目天王运劲一坠,小船瞬间静止在河面,随后纵身一起,抬掌就攻向手持铁笛的冷曲沉,竟是话也不问,只助萧子申。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一僧一道 萧子申没想到这广目天王竟如此重信诺,自己尚未开口,他竟就出手相助,一时也对他好感大升。若非神州与六凡界不可调和的矛盾对决,说不定能成为好友。 冷曲沉、西门临风知晓六凡界天王的装扮,也识得大悲劫刹掌,西门临风忙道:“天王,我暗九门与六凡界一向交好,又无冲突,更一同谋事,天王为何来助萧子申,与我等为敌?” 广目天王瞟了萧子申一眼,道:“贫僧欠了萧公子天大的人情,可不似尔等无信无义之辈,罔顾情义,自然是要还的!” 广目天王说着,冷笑一声,续道:“西门临风,你说暗九门与六凡界一向交好,那我问你,北宫山之事,你西门临风与镇三山等暗九门的狗贼,当时是如何选择的?你们眼睁睁看着战天讳与是非枭境等攻杀我六凡界尊者,不仅不出手相护,竟连回护的只言片语也没有,你今日也好意思问我?” 西门临风在广目天王提醒下,也想起了北宫山众人设计六凡界僧后袖手旁观之事,只因今日所遇乃天王,所以才忽略不觉,现在广目天王道来,一时面皮也微烫。 广目天王之言一出,萧子申也才想起,这暗九门与六凡界可算是有仇了,如此就算广目天王助了自己,须弥尊者他们也不好怪罪广目天王不分敌我乱救人,何况还有广目天王实实在在的承诺为依凭。 萧子申此时也发现,不知是因为剩余大船拥挤不好发挥,还是箭矢已用完,船上禁军与暗九门属下已多时未再放箭。现在来了广目天王这强援,西门临风又左臂半废,可不是有了打捞帝廷美之机。 萧子申见广目天王言而有信,自也不客气,就请广目天王拦住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广目天王应了后,萧子申转身就纵入水里,只往深沉的大船潜去,寻找船里的帝廷美遗体去了。 萧子申入水后,广目天王见西门临风左臂血染下垂,似不受控制,身子一晃,刹那佛掌就攻向西门临风。 冷曲沉与西门临风虽然均不识得广目天王,但因持国天王与多闻天王修为太高,已令神州武林的高手为之色变惧怕,他们自然不敢小觑广目天王。 冷曲沉怕西门临风失去左臂之力,一不小心就着了广目天王道儿,急忙旋身持笛点向广目天王佛掌,西门临风已借了冷曲沉拦住广目天王之机,抬脚就后退了两步,以避开广目天王威势。 但西门临风也不可能丢下冷曲沉不顾,见冷曲沉与广目天王踏水连战而走,忙又追去相助。 数招连过,冷曲沉已知广目天王修为完全无法与声威响彻天下的持国天王、多闻天王比,一颗心早放下,随之哈哈一笑,“两绝幽音”之招连冲击广目天王。 广目天王脚下乍现佛轮,昊光散出,连挡音击,随之脚踏佛轮,往半空腾升而起,正是劫制天下佛招,一时佛气满溢大河。 就在冷曲沉持笛亦纵天攻去时,广目天王翻身一掌拍在佛轮上,佛轮受劲一颤,随后圆转往下撞向冷曲沉与铁笛。轮、笛相撞,爆发出极强气劲,河水翻滚扬天飘洒,霎时掩没冷曲沉身形。 广目天王随之借劲再纵天起,双掌运劲一合一分,掌间又化出立身一丈佛印,广目天王随后旋身而起,佛印也随之自立翻转与水面平行。 广目天王就抬掌按在疯狂旋转的佛印上,功劲再催,瞬间就罩向西门临风去,亦是劫制天下之招。 西门临风见广目天王与冷曲沉对决不落下风,知道自己被萧子申所创,怕是接不下此招,急忙抬步连避退开。 此时,萧子申刚好抗了帝廷美遗体出来,见西门临风躲避广目天王佛招,冷曲沉离得有些远,与广目天王、西门临风之间均有不短的距离,就高声道:“天王,毁船!” 广目天王闻声而动,旋身就推着佛轮往挤满兵士的大船去。冷曲沉大喝一起,西门临风再不敢逃避,只好旋掌使出“烟花风月”,纵身就往广目天王佛轮挡去,欲拦阻他毁船。 广目天王见萧子申诱敌之计奏效,随之大笑,佛元狂灌向佛轮,就在佛轮旋转,撞得西门临风入水连炸时,广目天王旋身连点向冷曲沉铁笛,已纵身避开了冷曲沉的攻击。 冷曲沉也不追广目天王,随后轻身下落,一边防备着广目天王的袭击,一边踏水去寻西门临风。 西门临风纵出波涛涌汹的河面时,嘴角已带血,看来出招过急,不够圆满,已被广目天王所伤。 萧子申与冷曲沉交了手,又在定阳城见过广目天王出手,暗自测算,已知广目天王与冷曲沉难定谁胜谁负,自己伤势也不轻,带着帝廷美遗体上了广目天王小船后,就学着广目天王运劲舟身,催使扁舟缓缓动了起来,随之高声道:“天王,我们先离开吧,怨仇之事,以后再说!” 广目天王望了望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又望了望数船兵士,知道争斗下去难有结果,还是六凡界大事要紧,随之就连纵回来小船。 冷曲沉见单文龙重创,西门临风也受了伤,现在禁军中没有高手,高手早被帝廷义带了身边护驾,广目天王却完好无损,自己等人并没有胜算,也不再追赶,只好放弃斩杀萧子申。 广目天王上船后,看了看已死的帝廷美,道:“萧公子,你往何方?” 萧子申抬眼望了望北方,又望了望南面,暗想:“反正都到了黄河,现在正定路局势也稳定,无论那禁军校尉传信是真是假,自己都不妨回京瞧瞧卫子师,一来好宽心,二来,卫子师怕也该需要血了!”就道:“我去汴京,天王,你呢?” 广目天王道:“正好顺路过河,那就一起走吧!”随后脚一运劲,扁舟如飞,就往黄河南岸去。 萧子申见广目天王自北方来,又想拓跋毓秀所言六凡界僧滥杀百姓之事,现在须弥尊者与阴阳童子等人亦到了北方,也不知此事是否与广目天王有关,想着,就抬眼看向广目天王。 第五百七十四章 冬去秋来 广目天王似有所感,并不转头看萧子申,一边运劲催舟而行,一边问道:“萧公子,可有疑问?” 萧子申一时既想知晓广目天王是否与杀害百姓之事有关,一时又怕知晓,以免自己又要与他对敌,只摇头改口道:“天王,你怎孤身一人,持国天王他们呢?” 广目天王摇头道:“贫僧也许久未见大哥与四妹,尊者让他们去了南方,我也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随之亦转话题,续道:“萧公子,贫僧欠你的情,已算还了一半,将来有一天,我们或许会生死相搏,但我另外的承诺亦有效,说饶你三次,就饶你三次!” 萧子申点了点头,知道广目天王已把今日助自己,当作还了“承诺应自己一事”,这原也没有问题,只是听了“生死相搏”,想起持国天王与多闻天王,萧子申一时也不知该当如何! 只是听广目天王之言,似乎仍不知晓萧子申已今非昔比,就算与他一对一,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他。 萧子申如今的修为,不仅持国天王与多闻天王,就是双凡尊与增长天王也知晓,为何广目天王似不知,萧子申一时也想的眉头微皱。 萧子申与广目天王到了南岸后,广目天王运功将小船带上了岸,自不再管,低头略想了想,暗叹一声,道:“萧公子,贫僧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若能避俗事,就自去避吧,若避不了,那就是我们的命了!” 萧子申没想到广目天王竟有劝他离开江湖之意,否则怕迟早要对上,一时既吃惊广目天王之劝,也吃惊他语气中的无奈之感。 萧子申见广目天王话语一出,就双手合十转身离开,想与他将事说个清楚,就抬手往他僧袍抓去。 萧子申之手尚未临近僧袍,谁知广目天王佛劲一运,僧袍鼓胀扫来。萧子申并未运起功力,只是平常般抓去,瞬间就被荡开,广目天王片刻就纵入密林消失不见。 萧子申回过神来,才发现此处密林正是当初与东宫蝶溪领军来破神隐逸、逼阳南森入赵魏军运兵之船的密林。一晃两年过去,山水依旧,人却都变了。 萧子申望着广目天王离去的方向,见广目天王并不像是什么坏僧,与双凡尊也不一样,暗想下次若见了持国天王,定要好好与他谈谈。 萧子申随之在密林里打坐调息了片刻,待伤势稳定后,正不知该怎样带着帝廷美的尸体回去,却刚好见了大赵水师巡游而来。 萧子申暗想刚好,现在仍不确定帝九诏他们会如何对待帝廷义,虽然帝廷义肯定会知晓是自己坏了他一半好事,但不带着帝廷美尸体回去,至少不用担心帝廷义对自己的怒火摆在明面上,也可免去帝廷义会借机诬陷自己杀死帝廷美之虑,到时又是一番扯皮不清。 萧子申念及此,也不与水师照面,只蒙面将帝廷美尸体扔去了水师大船,随后转身连纵而走,自另一方往汴京行去。到了汉县城北后,萧子申觉得饥饿,自入城去酒楼用饭。 萧子申点好酒菜,正坐在桌旁等来,才记起战天讳他们在汉县城外有个所谓的“秦府”,自己也是自那里与战天讳他们决裂,丁叔亦自此与战天讳他们分道扬镳。 想起丁泽舟,萧子申才记起与丁叔也多时未见,自己在剑南路龙岭山时,因战天讳设计傅秋池杀了家人,自己还在寻思要寻丁叔问些事情,以免再有悔恨之事发生。 没想到后来连番大战与变故,既淡忘了,也没时间去寻,此次回京后若无要事,不如就请书寒前辈让南海情天的属下去查查丁叔的下落。 萧子申随后又有些心忧卫子师之病,胡思乱想了片刻,小二上酒菜唤他才回过神来,忙就道了谢,自吃喝起来。 萧子申酒至中途,突然听得酒楼外传出低语的“丁泽舟”三字,话音虽低,但萧子申如今功力已日见深厚,耳识远超常人,已听得清楚。 萧子申既惊丁泽舟三字,亦惊出声之人,竟是尤人非,那个原该在汴京大牢里的尤人非,他怎么逃出来了? 萧子申随后也释然,现在帝廷义那狗皇帝回了京,说不定就放了早前在剑南路俘虏的步青云、鬼花斋、尤人非等人。 萧子申冷哼一声,暗道刚好,自己正想起丁叔,这尤大长老就出现,他与战天讳、丁叔他们多年交情,说不定就有音信,萧大爷刚好已吃了六七分饱,正好拿你个老家伙来开刀祭旗。 反正也在何万鹏面前放了狠话,可不能让那死鬼在阴间笑话自己,在剑南路时,萧大爷不好杀你个禁军的俘虏,现在你偏要来送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萧子申寻思一完,就将酒菜钱放了桌上,随后持剑纵身而出,抬眼一寻,果然是尤人非! 萧子申之前被帝廷义、暗九门算计,刚才一时没想起,现在出了酒楼才有些回过神来,可别又中了战天讳的奸计,他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故意让尤人非来引诱自己。 萧子申随之就收起了哈哈大笑的心思,也小心起来,只把四周不住观望、细听,查看动静,可真是草木皆兵了! 萧子申悄悄的一路跟随尤人非出了汉县城后,并没察觉有什么不妥,见尤人非走去的正是那“秦府”的方向,知道秦府离汉县不远,再不犹疑,瞬间就纵身拿向尤人非。 尤人非闻得破风声起,转身一看是萧子申,顿时惊吓的魂飞天外,急忙施展身法,拔腿狂奔秦府方向去,一边又大呼救命。 萧子申见尤人非的惧怕心惊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一时心定。尤人非的身法如何比得了大道风行,转眼就被萧子申拦住去路。 萧子申嘿嘿道:“尤长老,咱们也算有缘,你刚走运出来,偏就又遇上了我!说说看,你是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萧大爷拔剑动手?” 尤人非看来惧怕萧子申不是假的,一边厉吼道:“萧子申,你别逼我!”一边就欲伸手入怀,摸出信号旗花来放。 第五百七十五章 逼不得已 萧子申在尤人非手往怀里伸去时就有所觉,神兵半出,一道剑气瞬间击中尤人非尚未入怀之手,道:“尤长老,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惹恼了我,萧大爷就送你去宫里伺候帝廷义,让你们做个伴!” 尤人非果然怕这个,再不敢乱动,只颤声道:“你……你……你想怎样?” 萧子申一边缓缓踏向尤人非,一边轻笑道:“放心,我不会探究尤长老是怎样自大牢里出来的,也没什么心思送你回去!我只问你,刚才在汉县城里,你似自言自语‘丁泽舟’,那是什么意思?” 尤人非暗自吞了口唾沫,没想到如此小声也被听了去,忙道:“没什么,就是战少师说丁泽舟那老贼做了叛徒,让我们打探他的行踪,好擒来宰了!” 萧子申上前就给了尤人非一个耳光,喝道:“尤人非,你记仔细了,以后在萧大爷面前提起丁叔时,要尊敬些,得唤:‘丁老爷!’提起战天讳那老贼时,得唤:‘战老匹夫!’明白了吗?” 尤人非心里暗自鄙视,没想到萧子申这小子还起了三岁小孩的心思,竟来这一套好笑的过场,但他不想惹怒萧子申,面上自不会表现出来,只不住点头道:“是是,小的记下了!” 萧子申也暗自好笑,就用剑鞘敲打着尤人非的肩头,见他吓得身子一颤,轻笑道:“尤大长老,你说说看,战老匹夫现在在哪里?他又打算如何擒拿丁叔?” 尤人非道:“战……战……老……老……匹夫,小的也不知他在何处,至于如何擒丁……丁老爷,小的什么身份,怎会知晓!” 也不知是尤人非唤“战老匹夫”还不习惯,还是怕被战天讳知晓了一掌拍死,竟说得结巴起来,丁老爷却要顺畅得多。 萧子申扭头望了望秦府庄子的方向,上前用右手按在尤人非的肩头,道:“尤长老,你注意了,接下来我的问话,你得小心回答,否则……嘿嘿……” 萧子申见尤人非小心的点头,续道:“刚才你似欲往那狗屁秦府逃去,说说看,现在的秦府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让你觉得能自萧大爷手里救你的小命!” 萧子申见尤人非色变数息不答,已知秦府处定有高手,至少怕都有曾白枫、魏东甫之辈,否则尤人非怎会往那里狂奔大呼救命,还不如返回汉县去求县令救他,虽然也没什么用。 萧子申随之手上功力运起,只捏得尤人非痛入骨髓,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萧子申抬头望了望天,笑道:“尤长老,现在红日西沉,好像不大热,你怎么出汗了?该不会是萧大爷吓到你了吧?是你就直说,萧大爷一定改了这坏毛病!” 尤人非很想破口大骂萧子申,但他不敢,只苦着脸道:“萧大爷,你捏疼我啦!” 萧子申没想到尤人非这老家伙竟会露出小孩子的语气、神情,再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后就略微收了劲道,道:“哎哟,这可是萧大爷的不是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吧,萧大爷耐心也有限,若真不高兴了……” 萧子申说着,左手长剑突然出鞘,自尤人非脖子侧划过,划出血线后,就那么架在脖子侧,续道:“萧大爷怕就要斩头夺命!” 尤人非瞟了一眼脖子侧尚未完全出鞘的长剑,又见萧子申眼睛往身下飘去,也不知萧子申说的是哪个头,顿时吓得双腿一紧,脱口而出道:“战少师在秦府里!” 尤人非话一出口,才觉不妥,不是因为出卖了战天讳惧怕,而是心急之下,竟忘了萧子申之前的交代,又急忙补充道:“不是,不是,是战老匹夫在秦府里!” 萧子申微一运劲,长剑突然回鞘,又吓得尤人非身颤时,轻笑道:“尤长老,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交代的份上,我就原谅了你一时的口误!” 就在尤人非松了口气时,萧子申接道:“尤长老,那就带路吧,萧大爷想与战老匹夫谈谈关于丁老爷之事!”只吓得尤人非瞬间就跪地磕头求饶起来。 也不怪尤人非害怕,若只是指引了萧子申去,还可以打死不认,自大大的有保命的机会;若是亲自带着萧子申去了,依战天讳的为人,定无活路! 其实萧子申也不是想让尤人非带路,他又不是记不得去秦府的路,他就是想瞧瞧战天讳会不会当场杀了尤人非。 若战天讳因一个被威胁引路就轻易斩杀了有不少功劳的尤人非,定会让其他不少人寒心;若战天讳不杀,说不定大家松了口气,以后威胁下就容易问话。 萧子申就是要用尤人非逼战天讳选择,无论他怎么选,都对萧子申一方有利,何乐而不为! 所以,萧子申见尤人非磕头,立马就扶住他,道:“哎哟,尤长老,你是前辈,我怎么担待得起,若被他人看见了,唾沫星子就能淹死我!尤其若让萧大爷自是非枭境放出的老匹夫知道了,怕又会咬牙切齿的来教训我,然后扯一番让座的大道理!” 尤人非竟是死也不起来,只道:“你是前辈,你是大爷,我是你孙子,你就饶了我吧!” 萧子申见尤人非不起,就嘿嘿笑着蹲了下去,道:“尤大长老,萧大爷也不大识得路,你看这样行不行,就只把我带到门口,然后你自逃离,就算战老匹夫发现了要杀你,难道以如今萧大爷的本领,还挡不住战老匹夫一时三刻么?你自可以逃了去躲起来,待战老匹夫死于非命之后,你不就可以再出来逍遥快活了?” 尤人非不听,只使劲摇头拒绝。萧子申也不想再与他纠缠,趁尤人非不注意,抬手就制住了他的穴道。 萧子申看着愣神脸色大变的尤人非,就提了他起身,道:“尤长老,这可由不得你,既然你不配合,可就不要来怪萧大爷心狠手辣!” 尤人非连哑穴也被制住,不仅动不了身,也发不了声,急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只眼珠乱转,似向萧子申讨饶,又似还有话说。 第五百七十六章 旧地旧演 萧子申不理尤人非,提着他的后领子,就那么反拖着往秦府行去。 萧子申离得秦府尚有数丈,就听见战天讳不住厉喝狂吼,随之又闻得皮鞭啪啪之声,道:“丁泽舟,老夫哪点对不起你,你竟偏要来助那畜生,偏要来与老夫为敌?” 又听见丁泽舟回道:“战少师,自你入仕大秦以来,疯狂了一辈子,滥杀了一辈子,造孽了一辈子,早该够了,子申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你就放过他吧!”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的声音,见丁泽舟似气息微弱,联想到鞭声,顿时面沉似水,怕丁泽舟已被战天讳折磨了不少时间。 萧子申念头一起,只扭头厉眼看向右手拖着的尤人非。原来丁泽舟竟被战天讳擒了,这老匹夫竟来骗我! 萧子申怒意一起,眼珠一转,就提起尤人非轻身纵向秦府。待到了院墙,萧子申抬手解去尤人非穴道,运劲就将尤人非扔向另一边院墙。 就在尤人非手舞足蹈的腾飞去,引得院内的战天讳、曾白枫扭头一望时,萧子申翻身进入院墙,抬眼一扫,瞬间就看见了被铁链缠身绑缚在院里石柱上的丁泽舟。 如今的丁泽舟已披头散发,满脸满身是血,衣袍被打得破烂,鲜血红染,露出的血肉,竟有不少深可见骨的,可见战天讳他们用刑之狠。 两年前,萧子申在此与战天讳他们对峙时,院中尚不见石柱,看来是后来才立的,又或许……是专门为丁泽舟而立! 萧子申见了如今丁泽舟被战天讳他们折磨的模样,双目只欲喷火,就趁了战天讳、曾白枫二人的目光被腾飞的尤人非吸引,身子一晃就到了丁泽舟身旁,拔剑就斩向石柱上的绑缚铁链。 萧子申并未解开尤人非哑穴,尤人非功力不够,自己又解不开,无法提醒战天讳他们,直到萧子申持剑斩链发出声响,战天讳与曾白枫才反应过来,随后扭头就发现了一脸冷色的萧子申。 丁泽舟只不住挣扎喝道:“子申,走,快走,别管我!” 也不怪丁泽舟心急,就只单单一个曾白枫,也足够与萧子申激战难料胜负,何况还加了个战天讳。萧子申若不趁战天讳他们反应过来前离开,一旦被二人夹杀,要逃走就非常困难。 萧子申只摇头连断铁链,就在战天讳怒起一掌拍向丁泽舟顶门时,萧子申刚好断开铁链,急忙拉着丁泽舟侧避,避过了战天讳的必杀一击。 但战天讳随后赶杀,仍一掌拍在被萧子申带开的丁泽舟后背。 现在的丁泽舟如何承受得住,连反应躲避也做不到,顿时被一掌拍得口中鲜血不住滴落,只踉跄着往侧前方的萧子申扑倒去。 热血洒面,萧子申霎时反应过来,忙转身将丁泽舟护在身后,持剑旋化,剑气连散连发,就击向战天讳又攻来的厉掌。 战天讳咬牙大吼一声,真元急聚双掌,凶猛震向萧子申剑气。就在战天讳脚步一顿时,萧子申已带着丁泽舟被击得滑退两丈。萧子申内伤顿地被牵动,瞬间就吐出血来。 丁泽舟早知萧子申修为,见他连战天讳一招也挡不住,已明白他定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但萧子申的身法却非战天讳与曾白枫能敌。 丁泽舟顿时就抢到萧子申身前,喝了声:“快走!”竟是聚起所剩不多的功力,连掌攻向战天讳,以给萧子申争取时间,免得他被战天讳、曾白枫二人围住。 如今重创在身的丁泽舟,如何是战天讳对手,何况他又没有兵刃,无法发挥完整实力。萧子申刚随后奔去救援,丁泽舟又被战天讳一掌击中胸口,只洒血抛来。 萧子申急忙腾身接住丁泽舟,随后旋身一退,避开战天讳的攻击,正想远退离开,曾白枫已持剑挡在了萧子申的退路上。 丁泽舟仍在吐血就厉吼道:“子申,你为何不听我的话,快走,快离开,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说完,既急又喘气不及,又是嘴里热血流下,已被呛得咳嗽起来。 萧子申一边持剑连挡曾白枫攻来之剑,一边为丁泽舟抚背顺息,运气疗伤。丁泽舟不想浪费萧子申真元,侧步就脱开了萧子申手掌,随之转身攻向曾白枫,又让萧子申离开。 萧子申摇头道:“丁叔,今日我非带你离开不可,你休想让我独自离去!” 战天讳咬牙狂笑道:“丁泽舟,老夫倒没瞧出来,没想到你与这畜生倒是感情深厚。早知如此,老夫只把大事托付到你身上就是,又何必自己亲力亲为,最后闹出这般笑话!” 战天讳见丁泽舟竟不回话,只与萧子申同攻曾白枫。曾白枫有些惧怕萧子申与丁泽舟联手,竟持剑逐步防守后退。 战天讳已明白,丁泽舟只想带了萧子申离开,又气曾白枫不争气,两个伤兵,你怕什么! 也不怪曾白枫怕,这三四年来,他每次出手,几乎都是重创而归,更有两三次差点连性命也不保,使他在地犀教中除了“灾星”之称,又得了个“视死如归”的绰号。 现在的曾白枫,见了与他相当的高手,心里就瘆得慌,生怕又是重创濒死之局。现在萧子申与丁泽舟两人同攻来,他虽知二人受伤,尤其丁泽舟哪有几分战力,但就是忍不住心惧。 萧子申见战天讳攻来,霎时轻掌一带,就将丁泽舟往院外扔去,随后百六阳九一出,昊阳旋身,连挡战天讳与曾白枫。 萧子申正想速退去带着丁泽舟远纵离开,谁知战天讳竟不与萧子申过招,见萧子申阳脉九卷一出,竟是腾身一退,抬掌就往丁泽舟吸去。 战天讳功力深厚,丁泽舟又是重创之身,如何抗衡得了,瞬间就被战天讳深功吸了回来,只往战天讳厉掌去。 战天讳哈哈一笑,正想一掌结果了撞向掌来的丁泽舟,萧子申以百六阳九阻挡住曾白枫后,持剑剑气连发,就往战天讳手臂击去。 曾白枫击破萧子申之招后,手掌紧了紧长剑,竟不追赶萧子申,只叫道:“战少师小心!”随后却奔去瞧尤人非。 第五百七十七章 疯癫疯狂 战天讳冷哼一声,自不把现在的萧子申与丁泽舟放在眼里,也就不过问曾白枫,随后右掌仍吸向丁泽舟,只抬起左掌运起推心置腹,冥狱阴风旋转不息,黑气直如黑洞般急旋扫开萧子申剑气。 萧子申剑入黑气,竟震颤不得寸进。眼看着丁泽舟脑袋就要撞上战天讳的厉掌,萧子申厉吼一声,太公武经瞬间推至顶峰,左掌道化万物刹那运起。 就在萧子申道招瞬间破去战天讳冥气,但仍被战天讳深厚功力挡住剑身不得进时,萧子申体内道元、神识突然交错而起,萧子申瞬觉周身诸穴一阵刺痛,随后体内道气冲霄,瞬间一柄虚幻之剑出现灵台,随着剑身一长合身,刹那剑气充盈体内。 萧子申期盼已久的道神识剑,终于化出剑心,幻成剑形,聚来剑身。 萧子申此时才有所悟,原来道神识剑并不一定需得心法口诀运转才可成形,如今道元、道功、掌、剑同起,激发出了神识与三清招式招意相合,再有剑意牵引,神识被道气道意带动,自己修炼多时不可得的神识剑体竟突然似水到渠成般化剑而出。 神识剑体随着萧子申道元激发旋转,顿时吸纳萧子申修炼多时的剑意,剑意与剑体浑然一体,意增剑威,剑涨神意,顿时同化为剑,合二为一,惊天剑意磅礴而起。 虽然说起来不短,但在萧子申体内却是瞬间完成转换相合成剑。 与萧子申过招的战天讳突感剑意剑压逼迫而来,刚一惊扭头看向萧子申时,吸引丁泽舟的右掌略缓,就这一瞬之机,萧子申意念一动,剑气自发,瞬间击中战天讳右手腕。 战天讳一惊一痛回神,见萧子申已旋身侧避往丁泽舟抓去,就欲带丁泽舟离开。 战天讳怒从心起,如今右手手腕被伤,筋脉被创,突然提不起什么力道,就着左手运转如意的推心置腹瞬拍向丁泽舟胸口。 萧子申抬手拉开丁泽舟已迟,丁泽舟左胸瞬被拍中,中掌之下心脉一颤,就欲脱腔入腹而去。丁泽舟急忙运功提拉心脉归位,但重创之身功力不够,如何稳得住! 萧子申早知了推心置腹特性,若待心脉离腔,丁泽舟如何能活命,但一时哪有法想!就在萧子申急起时,剑意随心而动,剑气散出,一瞬入了丁泽舟之体,瞬间包覆住心脉,直往胸腔稳住。 萧子申没想到道神识剑竟还有如此作用,急忙心念连动,催发剑气源源不断进入丁泽舟身体,将他的心脉牢牢稳住。只要脱身带了丁叔入京,东宫太师叔说不定就有办法。 就在战天讳仰天大笑,以为中招的丁泽舟瞬间必死时,没想到丁泽舟不仅没死,竟被萧子申展开身法带着瞬间远去。 战天讳原本以为,若丁泽舟死了,萧子申悲痛之下,定不会马上离开,到时就有收拾他的机会,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出乎意料。战天讳反应过来已迟,萧子申早逃了远去,如何追得上! 战天讳此时又恨起曾白枫来,若非他突然去管什么尤人非,哪有萧子申带着丁泽舟逃脱之机。战天讳怒气突然直往上窜,随后转身就欲喝斥曾白枫。 没想到曾白枫竟突然把剑一扔,随后在院子里乱窜狂笑起来,道:“我终于没伤,我这次终于没伤,多谢神主庇佑,多谢神主庇佑!”已现疯癫之态。 战天讳从未见过曾白枫神经至此,一时也有些心惊心急,正想过去劝下曾白枫,谁知尤人非竟手指曾白枫,突然出声道:“战老匹夫……” 尤人非本是惊讶曾白枫之变,自然对战天讳出言,可他方才被萧子申一番训练,“战老匹夫”四字竟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地磕头道:“少师饶命,少师饶命!” 自萧子申被尤人非引来,战天讳就起了必杀不中用的尤人非之心,之前因了对付萧子申,暂时没过问他,现在尤人非竟又出口骂来,战天讳岂能饶他,随之就踏向尤人非,道:“尤长老,‘战老匹夫’这四字不错,不知你是何处学来的?” 战天讳何时唤过尤人非“尤长老”,战天讳话一出口,尤人非就知不妙,哪会去答战天讳的问话,起身拔腿就跑,直呼:“教主救我!” 曾白枫正欣喜若狂,与神主美梦之中,只顾了自己得意狂笑,哪里听得见尤人非的呼救,仍自顾着乱窜乱叫。 尤人非一逃,战天讳更见怒不可遏。他一直怕的不是属下修为不够,恨的就是属下不听他话。没想到这尤人非不仅不自己引颈就戮,竟敢在他面前逃走,这还得了,岂不翻天了! 战天讳随之大喝了一声:“尤人非!”纵身直追尤人非,抬掌就往尤人非头顶拍去。 战天讳追不上萧子申,难道还追不上一个尤人非,数息就追上尤人非,随后立毙掌下。 曾白枫欢喜过后停下来时,见战天讳满手鲜血的返回,却又不见了尤人非,道:“战少师,尤长老呢?萧子申呢?” 战天讳冷哼一声,道:“萧子申那畜生带着丁泽舟逃了,尤人非死了!”曾白枫惊道:“尤长老怎么死了?” 战天讳冷冷道:“他出卖机密,引了萧子申来,原本就该死!没想到他竟敢骂我,如此罪加一等,难道还杀不得吗?” 战天讳杀机一起,曾白枫打了个冷战,直吓得不住后退,随后捡起长剑,只颤抖着指向战天讳,颤声道:“战……战……少师,你……你……想怎样?”一边又暗悔自己高兴得太早,今日说不定就被战天讳弄残,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战天讳道:“曾白枫,只要你好好的听老夫号令,为兴复大秦尽心竭力,老夫自不会亏待你。你若学了尤人非一般不识好歹,做个叛逆之徒,老夫也下得了手!没有你们,老夫就是一人,同样能兴复大秦。之所以带着你们一同起事,是给你们效命秦室、光宗耀祖的机会,可不是没有你们就成不了事,你最好分清楚!” 第五百七十八章 皇裔帝脉 曾白枫正想着:“这战少师是不是疯癫了,怎么今日竟说出这一番傻话!”又听战天讳道:“曾副教主,萧子申呢,你去唤他来,我等的大事,还要落在这畜生身上!”一时更坚定了曾白枫之思。 没想到战天讳突然又道:“萧子申,任凭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老夫的手心。老夫必叫你一家子骨肉相残,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战天讳话一完,见曾白枫竟傻愣在一旁,喝道:“曾白枫,愣着干什么,还不派人去捉拿逃走的萧子申与丁泽舟那两个狗贼,还等着老夫亲自动手吗?”只吓得曾白枫急忙点头,持剑拔腿就跑。 曾白枫离开后,战天讳就一边走向屋里,一边念叨道:“先帝、少主,老臣定能兴复大秦,灭了赵魏,一统天下!”看来果然有些不大正常! 萧子申带着丁泽舟一路远逃往汴京方向,欲带丁泽舟入京求救,虽知希望渺茫,总抱有一丝希望。 但萧子申道神识剑刚成,本就不稳,一直护住丁泽舟心脉已感力不从心,现在更要全力奔驰,已有些承受不住,牵动内伤下,嘴角鲜血不住滴落,染红一路。 背上的丁泽舟伸袖为萧子申擦了擦嘴角之血,轻声道:“子申,还记得前年底时,我带着你与全将军去过的土屋吗?那是我离开大秦蓉州后,与枫叶村一般的家,连战少师他们也不知晓。我的时间不多了,回枫叶村已不可能,你就带我去那里待一会儿吧!” 萧子申眼眶一红,只摇头道:“丁叔,生死玄观的东宫观主正在京里,我现在带你入京去让老观主医治,定不会有事的,你别胡思乱想!” 丁泽舟道:“不……不用了,我最清楚推心置腹,一旦受创中掌,以我与战少师修为的差距,绝活不了!何况,我……我也不想活了!子申,我想死在自己的家里,你就成全了我吧!” 萧子申再忍不住,顿时一个踉跄落地一跪,只哭道:“丁叔!”其实萧子申也大约知晓丁泽舟的伤势,除非现在符思言与东宫元化同时在此。 以符思言的修为,说不定能稳住丁泽舟的心脉,再完全化去推心置腹的掌劲。然后再由东宫元化出手重续心脉,或许丁泽舟尚有几分活命的希望。 但萧子申知道,他无法化去推心置腹的掌力,自己的道神识剑尚不大稳定,自己修为又有限,也坚持不了多久,绝护不住丁泽舟到汴京。也就是说,现在的丁泽舟,必死无疑。 丁泽舟为萧子申擦去眼泪,道:“子申,别哭,带我回家吧,趁还有时间,我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萧子申见丁泽舟已没有希望,自己也确实想问一些事,只痛苦的咬牙点头,随后背起丁泽舟,转身就往土屋方向纵去。 此时天色转暗,月华当空,月照悲凉,秋风萧瑟,更添悲意。 丁泽舟为萧子申捋了捋头发,道:“子申,我怕自己坚持不住,就先告诉你最重要的身世,以免留下遗憾,又害了你!” “身世”二字一出,萧子申顿时心跳加速,见道神识剑受了影响,急忙稳住心绪,全心护住丁泽舟心脉。 丁泽舟续道:“子申,其实你并不是孟家之人!”萧子申点头道:“我知道!” 小晚他们审问了王政后,再自战天讳的转变及必杀自己的决心,萧子申基本上已经信了王政所谓的“萧子申不是旧秦孟家之人”之言,现在得了丁泽舟证言,再无疑问。 丁泽舟也不过问萧子申是如何知晓,只道:“还记得我在新阳县对你说过的话吧,我们绝对没有害你母亲的性命,这是实话,你的母亲,正是大赵太祖皇帝帝皇尊的贤妃!据我所知,她现在就住在帝九诏的秦王府里,也不知你见没见过!” 萧子申闻言,心里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眼泪又忍不住滑落下来!怪不得贤妃在秦王府第一次见自己,就认了自己是她的孩子,怪不得自己梦里会梦到她。 当时帝九诏言:“贤妃虽神智不清,但从未错认过别人是自己的孩子,今日却偏偏错认了你!”萧子申现在终于明白,贤妃这不是错认,而是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萧子申一路思及贤妃对自己的关怀疼爱,原来她就是自己的娘亲,一个心念孩子回家的娘亲。自己初时还有些排斥她,现在想起,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当初的自己,怎么就狠心不去顾及一个母亲的疼惜、慈爱、盼儿之心。 萧子申眼泪再也停不下来,只颤声道:“丁叔,你没有骗我,贤妃娘娘真是我的母亲?” 丁泽舟点头道:“绝无虚言!子申,我后来听闻,贤妃似是因你疯了!此事虽与我无关,但总是因复秦而起,我还是要给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害了你的母亲!” 萧子申道:“丁叔,这怕是战天讳做的吧?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害我们母子分离?” 丁泽舟眼泪瞬间也滑落下来,打湿了萧子申衣袍,闭眼稍微稳了稳情绪,才道:“你还记得战少师身边的虎头吧,他死了,死在了傅秋池手里!” 萧子申吸了一口凉气,丁泽舟提起虎头,他终于隐约明白了战天讳之心,原来自己也是他手中的另一个“虎头”。 萧子申想起战天讳在龙岭山之言:“小畜生,老夫再问你最后一次,回不回来与老夫一同兴复大秦,成就不世之业,日后自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所谓“意想不到的惊喜”,怕是与傅秋池一般的凄苦下场! 只是因了卫子师的出现,使事情出现了料所未料的转机,让战天讳他们的阴谋未能得逞,才使自己没有发生如虎头一般的悲剧。 想到此,萧子申对卫子师越发感激起来,若没有她,说不定在战天讳他们的连番阴谋之下,自己真有可能与帝九重、帝九诏兄弟骨肉相残。 就算自己最后没有被战天讳他们陷害而死,怕也是如虎头一般的悲剧收场,或被战天讳他们做了弃子杀死。 第五百七十九章 还我河山 如今自己的一切,可以说都算是卫子师给的,若没有她,自己何来这一身本领,何来儒道释与朝廷众多前辈、知己,又何来如今还有机会与家人毫无隔阂的相认。 现在的萧子申,真恨不得立马就飞回秦王府去,去见贤妃,去见卫子师与小晚。 萧子申急归急,但现在丁泽舟已没有多少时间,他自然要先送了丁泽舟,其他之事,有的是机会处理。 萧子申带着丁泽舟到了土屋后,随之将丁泽舟放了靠躺床上。萧子申见屋内仍干净没有异味,怕丁泽舟一直都住在这里,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过早来看他,现在却这般晚了。 萧子申极力以道神识剑稳住丁泽舟心脉,又喂丁泽舟喝了些水后,丁泽舟道:“三清事变后,众人散去,战少师其实已知道几乎不可能复国功成,本来他最初是想趁了帝皇尊、展平等人征战在外,去尽屠了皇室的,没想到竟带了你回来。他当时满心欢喜,洋洋得意,待把计划一说,我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萧子申见丁泽舟提起三清事变,知道怕是指三清界覆灭之事,但丁泽舟既然在自己面前提起,那定就会再说。 萧子申知道,三清界之事牵涉众多势力,众多高手,定极其复杂,一时半刻怕说不清,就不打断丁泽舟,由他自说其他之事,反正三清界之事还有许多人可以求证。 而战天讳对丁泽舟他们所说的计划,就是抚养萧子申长大,然后设计帝家骨肉相残,来报复帝皇尊,满足他的复仇之心,减轻他的亡国之恨。 又听丁泽舟续道:“大秦亡后,我们跟着战少师辗转数月,最后就来到了桓鹤山立村居住,取名枫叶村!战少师之所以对桓鹤山满意,只围着桓鹤山走转赞叹不已,正是因这‘桓鹤山’之名,带有‘还我河山’之意!战少师当时对众人说,这就是天意要让众人兴复大秦,成就汉光武皇帝一般的伟业,所以众人才能来到桓鹤山!之后,战少师就派了魏家、段家与先严等人回去罗浮山,取了大秦秘藏的金银出来,随后建立了地犀教、断剑山庄等!” 萧子申没想到大秦原来真有秘窟,战天讳他们也不算全骗人,只是没想到这秘窟既不在龙岭山,也不在北宫山,而是在罗浮山。 萧子申道:“丁叔,也就是说,地犀教与断剑山庄,都是跟随战天讳之人所立?只是那时候的魏东甫、段公明等尚年轻,以他们那时的修为,想立教、建庄立足武林,怕不容易吧?” 丁泽舟道:“那时的魏东甫、段公明,若没有战少师出手扶持,怕不多时就会被灭。那时我们的父辈尚在,自不用我们出什么力!” 萧子申听得微微点头,若众人的父辈在,怕已是难得的高手,立足武林自然容易,又问道:“丁叔,大秦秘藏的金银多吗?” 丁泽舟想了想,摇头道:“既不算多,也不算少,立教、建庄之后招兵买马,又要养活众多大秦跟随战少师之人,没过几年就没什么节余。不过,战少师曾对你说过的尽杀迁银军士,却是不假,他是谁也不相信的!若非计算过魏家、段家取了之后就不多了,他怕不会让人知道秘藏的金银所在。” 丁泽舟提起尽杀迁银军士,那已是三年前萧子申刚随战天讳出来时,战天讳对萧子申提及秘窟图录时所说。 只是没想到那时的战天讳,就已开始设计萧子申,目的就是引有好奇心的萧子申去沾图录,再由尤人非、付一鸣、断剑山庄等引导,不怕他不入套。 只是没想到是非枭境的星痕出现,竟生生的破坏了战天讳大计,让萧子申重创下被卫子师所救,从而有了变故。 又听丁泽舟轻叹道:“当年,昏君末帝在佞臣战天讳的唆使下,在秦都胡作非为,不信你去大秦旧都蓉州问问,只要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他既让末帝为恶,又监视、滥杀百官,以至朽木为官,奴颜秉政,大秦之亡,战少师可以说是推手。这些年来我跟着战少师,并不是认同他,相反,还觉得有些恶心。只是,我丁家四代秦臣,高官厚禄,我对大秦感恩戴义,也有复国之心。自先帝、太子与褒王降赵后,这世上只有他还能给我一点希望。” 萧子申疑问道:“可我听丁世衣丁公子说过,战天讳应是要辅佐什么孟怀伤。既然皇室尽降,这孟怀伤又是哪里来的?” 丁泽舟突然苦笑道:“看来丁公子果然一直不耻我们的作为,竟把‘孟怀伤’也说了出来!我们也不知战少师是如何说动的先帝,使他下定决心做最好一搏。先帝秘密选的女子琉儿怀上龙种后,为了以防万一,就选中了当时官爵不高又对大秦忠心耿耿的丁长烈来负责此事。丁长烈随后就带着正妻出游在外,伺候在琉儿身边。琉儿诞下龙种后,竟是男孩,顿时喜得战少师手舞足蹈。 “战少师随之按先帝吩咐,三尺白绫缢死了琉儿,丁长烈不信任结发妻子,在战天讳的唆使下,也杀了自己的妻子。过了数月后,丁长烈就带着孩子回家,谎称是丁夫人所生,丁夫人已难产而亡。如此一说,自然就没有人怀疑,连丁家的其他人也不知!那个孩子,先帝取名怀伤,也就是丁世衣!” 萧子申在丁泽舟说到末帝将此事交给丁长烈负责时,已有所觉,却没想到果然是丁世衣。而末帝、战天讳与丁长烈果然残毒至极,为了保密,竟连杀两个无辜! 怪不得丁世衣在滕国公府时,曾旁敲侧击的打探孟家有没有人在外面,尤其强调有没有什么夫人、小姐之类的在他方,怕也是在查母亲的下落。 以丁世衣的为人及对丁长烈的态度,应是不知晓母亲早被缢杀,否则怎会查探!他初问时,萧子申还暗想丁世衣上道,竟帮了自己忙,原来却是别人自己的事。 萧子申一时也摇头苦笑,其实一切早有迹可循。为救风阳子时,温如水曾言:“孟怀伤根本就不是什么余孽,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萧子申当时还以为温如水是在为自己辩解,现在想来,可不是乱了思绪。 第五百八十章 心残手毒 只怪丁长烈他们做的严密,竟使众人没有怀疑过丁世衣,也难怪萧子申会错想。而丁世衣一贯的表现,也让人很难将他与战天讳他们所辅佐的少主联系上。 又听丁泽舟道:“战少师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一直悉心教导长大的丁世衣,竟没有半丝复国之心,而且也不把他放在心里,只认了养育他长大的丁长烈!” 丁泽舟随之又握住萧子申之手,续道:“子申,战少师之所以常年不在,只把你扔在枫叶村自生自灭,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要守着教导丁世衣。没想到此举,既丢了你,也没有得到丁世衣。以丁世衣对战少师的反感,若让他知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战少师所缢杀,战少师说不定就要死在他手里!” 萧子申想:“也不怪丁世衣对战天讳等人反感,就单单一个醉红颜与醉梦珑所来自的仃伶族之事,丁世衣就恨他们毒辣。就连对丁长烈也有怨气,何况战天讳!” 又听丁泽舟道:“丁世衣丁公子是少主,原本我也不该出卖他,但你与帝九重、帝九诏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你与帝九重、帝九诏是好友,现在又是骨肉兄弟,丁世衣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也没有作恶,只要你们保他,他就不会有危险。” 萧子申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先不说丁世衣多次相助,就他的性格气度及为人,还有他孟家人的身份,众人也不会为难他。 丁泽舟接道:“子……子申,你一定很奇怪,战少师既然把你当作棋子,按理说,应该好好对你,好好带着你,这样你才容易听他的话,才会真正被他牵着鼻子走,可他为何竟把你丢给我们,对你不管不顾! “这是因为……他忍不住,他忍不住想杀你!才带你回来的那几天,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掐死你,如果不是我们拦着,如果不是他铁了心定要制造帝家骨肉相残的悲剧,要让帝皇尊的皇子互相残杀,你绝对活不到今天! “所以,他才常年在外,一是为了丁公子,二就是为了躲开你。他不是不想带好你这颗棋子,而是他不敢带!这就是为何他在村里时,常无缘无故残忍打你的原因,他多少总得出几口恶气,才能好过些,才能尽量忍住不杀你!” 丁泽舟说到此,似是可怜幼时的萧子申,又或是心疼当年的萧子申,又是老泪随言滑落。萧子申忙伸袖为丁泽舟擦去泪水,一边又咬牙拼命施展道神识剑,以便让丁泽舟多活片刻。 萧子申现在也终于明白,战天讳三年前在江边半点感情也没有的淡淡所言:“你知道老夫忍得有多辛苦么?你知道老夫这二十年来忍得有多辛苦么?”怕指的就是忍住不杀自己! 丁泽舟轻轻拍了拍萧子申的手,道:“或许,战少师也该找个人冒充你的母亲,这样才好牵着你的鼻子走,可外人他瞧不上,秦人又觉得受到了侮辱。真是可笑,秦人连做大赵皇子的母亲都是侮辱! “战少师把你扔在村里时,我带你是最多的,你应该有些印象吧?你虽然常气我,但也给我带来了不少欢乐。 “人都是有感情的,几乎是我一手把你带大,其实……其实……他们如何利用你,看在是为了兴复大秦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但我绝对不能允许他们杀你。我一生为了兴复大秦,无妻无子,你是我带大的,就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我舍不得!” 萧子申终于忍不住,热泪又滚落下来,瞬间跪在丁泽舟床前,只唤:“丁叔!”一时老少同泣,更添苦凄。 萧子申从来没有想过,丁泽舟竟然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怪不得不惜与战天讳等人翻脸,也要护了他周全! 萧子申与丁泽舟渐渐平静下来后,萧子申问道:“丁叔,你先前说,战天讳他们也不知晓此处,那你怎么被战天讳他们所擒?”丁泽舟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枫叶村的王政吧?” 萧子申想到被小晚杀死的王政,脸色微变,只点了点头,不知如何回话。现在丁泽舟已命不久矣,也没必要再去刺激他。 丁泽舟续道:“两年前,战少师派王政回枫叶村办事,没想到王政竟一去不回。战少师本是一个疑心极重之人,他让地犀教、断剑山庄下属寻了多时仍不见后,就自认王政做了叛贼,拿了金银躲避去了!” 萧子申想:“战天讳这老匹夫疑心重归重,却也蒙对了一次,这王政可不就是做了叛徒。看来子师说的不错,若放了他回去,他怕真只有死路一条。” 又听丁泽舟道:“不久前,战少师越想越觉不对,竟怀疑整个枫叶村之人将来怕都要做叛徒,随后就将迁往他处的枫叶村旧人全部斩杀干净,一个不留!不仅如此,战少师应是怕人报复或出卖,其余下属中,凡是与枫叶村之人有牵连的,全部杀的干干净净!” 萧子申听得又是心惊肉跳,怒气腾起。卫子师果然看透了残毒的战天讳,竟早猜了战天讳会这般做。萧子申只紧握拳头,咬牙道:“战天讳为何要这般凶残毒辣?” 丁泽舟嗤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战天讳早年就滥杀百官,何况只不过是他眼中的一些旧秦无用之辈!我与众人在枫叶村住了二十多年,自然有深厚的感情,得知众人被战少师所杀后,就忍不住去寻他理论,最后就被他与曾白枫联手擒了下来。那是昨日之事,今日你就来了!” 萧子申没想到战天讳已这般,丁泽舟仍一直唤他战少师,可见习惯之可怕。 丁泽舟恐怕也觉得痛苦,只以手抓紧胸前衣袍,死死的按在心脉处,冷汗已开始大颗滴落。 萧子申心疼道:“丁叔,你说了这么多,也该休息休息!” 丁泽舟缓缓摇头道:“你该知晓,你坚持不了多久,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你既然学了三清界武学,连道神识剑也会了,趁还有时间,三清界之事,我也该交代清楚,权当报答了道门传你本领、护你的恩情!”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三清道威 萧子申本想说:“其实众人也大约知晓了当年三清界之事!”但丁泽舟权当报答了道门恩情之言一出,萧子申为了成全丁泽舟的心意,何况也想知道详情,就由丁泽舟说去。 丁泽舟咬牙闭眼了片刻,似缓解疼痛,又或运功协助萧子申护持心脉,随后才缓缓道:“大秦立国后,因三清界地位超凡,又是道家祖庭,太祖皇帝因李唐之故,也推崇道门,所以常派人供奉香火钱银,延续数代。 “也正因此,大赵禁军西征来时,战少师曾去三清界求援,希望他们念在过往情分,能派高手斩杀赵国大将,以乱赵军。三清界拒绝了,可能是不大想插手世俗国事,也可能因为经天纬地选择了帝皇尊,所以三清界也偏向了赵国。何况,大赵西征的将帅如王守训、卓云相等皆出自经天纬地,三清界怎么可能出手! “但无论是基于何因,总之战少师因此大怒,秦亡后,他就纠集了或与三清界有怨,或贪图三清界武学的高手、势力,一同上道山攻杀三清界。 “其中就有是非枭境度无翼、度千寻等六大高手,还有天剑地刀、宰父辛、神隐逸、战少师、兵解上人、离心、离德以及我与魏东甫、曾白枫、段公明他们的父辈,当然,也有我们!另外还有三位高手,战少师等人未说,我并不知晓名姓来历!” 萧子申已猜到,那三人该就是兵解上人所说的傲因一伙三人,没想到丁泽舟也不知来历,这可有些麻烦,查也无从查起。 但更令萧子申惊讶的却是天剑地刀,只惊呼道:“天剑地刀?叶留神与刑无命?可我见过的太初真人留字却没有他们!当年的天地不仁如日中天,真人不可能不知晓他们吧?” 丁泽舟摇头道:“不是叶留神与刑无命,而是他们二人的师父。那人刀剑双修,人称天剑地刀,我们也不知名姓,只知他是天地不仁的首脑。 “天剑地刀的修为应与宰父辛、战少师等伯仲之间,但宰父辛、战少师他们与之单打独斗,怕是会死在天剑地刀手里。当年,见过天剑地刀武学的人都死了,太初老道与杀手并无往来、交手,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天剑、地刀的名头之所以传了开来,是因为叶留神效命暗九门,而后刑无命任务又时常失败,所以才被江湖中人了解了武学。在联合去三清界之前,我们也只知有个天地不仁,头领是谁、武学为何也是半点不知的。 “可我们仍低估了三清界的实力,若非为防万一,事先用了兵解上人带来的奇毒,我敢说,我们所有人怕都离不开道山。不要说当时的势力,就我猜测,自古以来,怕没有势力能凭武力攻灭三清界。 “三清界众道士要全力运功压制剧毒与我们动手,我们如此多的高手也未占得半点便宜。若非兵解上人之奇毒,我们都不敢想象,我们竟敢去攻打三清界。后来思及,没有不心颤冷汗满身的。 “太初老道当年与展平论武,曾输了半招,但后来细思,若是生死相博,以太初老道对三清武学的精通,尤其是道神识剑,怕不一定输给展平。 “更何况,三清界尚存有一位极其厉害的前辈,应该是太初老道的师叔辈,他的道神识剑更是出神入化。后来也正是他不再压制剧毒,欲与众人同归于尽,而全功施展道神识剑,从而以一己之力,重创了我方许多高手。自大挡在前面的天剑地刀,瞬间毙命! “那一战,可以说谁也不是赢家。三清界虽被灭,但我与魏东甫、曾白枫、段公明的父辈全数丧命。是非枭境度无翼兄弟及三公太宰全数参与,最后只有度无翼伤势较轻,度千寻重创濒死,其余之人悉数埋骨道山! “宰父辛、神隐逸与那三位不知名高手的为首者山下围杀突然回山的上元道人,竟被未中毒的上元道人斩杀了宰父辛,重创了神隐逸与那人,随后又被上元道人重创逃走。” 萧子申听到此,已猜是傲因与神隐逸师徒三人围攻上元道长,也就是自己在道门名义上的师父。看来,自己的师父至少可以同时对战两位绝代高手,说不定是三位,还斩杀一人,重创两人,可说是虽败犹荣! 若以那一役推之,上元道长的修为应该在展平之上;三清界灭时,太初真人已远离江湖多年,若修为精进,也可能在展平之上;还有那一位中毒之下能一招必杀天剑地刀,重创众多高手的老前辈。展平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之称,怕是要排除三清界众高手的。 丁泽舟续道:“我们山上剩余之人,没有不满身带伤的,若没有东海奇毒,我们绝对会败给三清界。这怕是当年天下差不多一小半的高手啊,尤其绝代高手,怕是除了三清界以外的大部分了,可知三清界如何了得。 “不怕你笑话,我刚开始见三清界道士中毒站立不稳,还一脸兴奋的上前去过了几招,后来我就吓得躲了起来,根本不敢出战。所以,只有我一人伤势最轻。 “后来,战少师因三清界的实力,所以对道门其余支脉极其恐惧,怕他们查了出来攻杀上门,尤其是高手众多的玉清宫。 “先严亡于道山三清界,我自然也对道门怀了仇恨,战少师又引导出众人的恐惧之心与满腔恨火,所以众人又去攻杀其余的三清势力。 “因玉清宫名气太大,是三清道门中仅次于三清界的,我们有些担心,就将兵解上人剩下的毒全用了。幸好我们如此做了,否则是非枭境退出,神隐逸带着宰父辛的骨灰北归,高手又亡了不少的情况下,我们也可能不敌玉清宫。 “但玉清宫也不凡,竟似三清界般在我们的攻击下焚烧了宫观,使我们搜寻秘籍的希望落空。之后的上清宫高手就逊色了些,我们没有用毒也轻易得手,更得了上清宫的武学秘籍。 “若非生死玄观之毒太过厉害,我们进不去,我们又没有寻得太清宫所在,整个三清道门,我们应会灭的干干净净。”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上清血悲 攻下上清宫后,我与战天讳等人正屠杀众道者,恰逢地阳子闻讯自附近赶了回山。战少师见了地阳子,随之就起了歹毒心思,从而留下了水阳子三人的性命。 又听丁泽舟摇头苦笑道:“子申,你没有生在当年,自然不知晓当年那襟怀坦白、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铮铮汉子地阳子。 “那时的地阳子方二十出头,已修为不凡,是三清道门上清宫少见的英杰。上清宫因与经天纬地同在京畿,挨得近,所以地阳子常与年龄相仿的白至诚、泪宫辞、卫情天等游侠江湖。据说,他们当年最喜欢喝的,就是竹梨酒。 萧子申顿时惊讶出声,脱口而出道:“竹梨酒?”萧子申话一出口,暗自一叹。怪不得卫大侠生辰时,卫师兄会叫自己给地阳子师兄送竹梨酒去,地阳子刚一见酒,两行热泪就滚下,原来这是他们并肩行侠江湖的凭证,亦是友谊的象征。 只是没有想到,竹梨酒,却应了酒之名,成为了注定分道别离之酒,而一别江湖,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二十年。 丁泽舟也没想到萧子申竟知晓这毫无名气之酒,问道:“你竟知?”见萧子申点头,叹道:“战少师一见地阳子,顿时计上心来,就以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三人之性命,逼地阳子弑师叛门,以达羞辱三清道门的目的!顿时让拔剑出鞘,准备与战天讳决死的地阳子右手不住颤抖。 “我们都知道,以地阳子的为人,定做不出这禽兽行径。那时我就在战少师身旁,亲眼见了地阳子泣血的痛苦模样,一边是已没了生机的恩师,一边是等待被杀的水阳子三人,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虽然少宗道长已无法活命,但重情重义的地阳子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果然,地阳子一听,自然脸色大变,只跪下求我们! “以地阳子的傲骨与当时他在武林中的声望,他这一跪,大出我们的预料。看来少宗老道与水阳子他们在地阳子心里的地位,远超过了他的尊严。 “战少师见了跪地的地阳子,更见得意解恨!地阳子不动手,战少师嘿嘿一笑,顿时就把主意打到了少宗老道的头上。让他劝地阳子弑师,以救水阳子他们。 “少宗老道已在濒死边缘,以他对上清宫弟子的惜爱,只要有万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想留下几个孩子。也正因此,地阳子回来前,少宗老道早求过了我们。 “但当时的我们早被仇恨迷了心智,如何会听,只丧心病狂的残杀修为低下的道士,血洗了上清宫。 “子申,你不知道,我们当时所杀的上清宫道士中,最小的只有两岁,是上清宫道者行侠江湖时捡回山去的孤儿,只有两岁啊!如今思来,我们真是不配为人,现在只有到九泉去赔罪了。我只恨自己没有死在地阳子他们手里,却是亡在战天讳掌下!” 丁泽舟终于唤出了“战天讳”,滚泪再也忍不住,只雨一般滑落,嘴角鲜血不住涌出,心脉又往腹腔坠去,眼看已不能支撑! 萧子申唤了一声:“丁叔!”强忍着功力不支与行功过度带来的痛苦,未免丁泽舟发现他亦嘴角溢血,就趁了丁泽舟心痛身痛没注意,瞬间就闪到了躺靠床上的丁泽舟侧后方,只拼命运功施展道神识剑,终于又稳住了丁泽舟心脉。 丁泽舟缓过气后,只含泪道:“少宗老道见水阳子他们有了一线生机,只苦苦哀求地阳子,见地阳子只是洒泪摇头不应,就趁了地阳子又对他磕头时,竟奋起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抓住地阳子的剑刺了过来。 “地阳子惊起抬头已迟,少宗老道瞬间就亡在了他的剑下。水阳子他们隔得远,既看不清,又不知战天讳、少宗老道与地阳子之间的谈话,战天讳高声宣褒了地阳子后,他们信以为真,自就以为是地阳子为了活命弑杀恩师。 “之后,战天讳就在不触及地阳子底线的前提下,一直以水阳子三人性命威胁他做事,直到‘孟怀伤’三字自地阳子口中道了出来。 “地阳子冤枉得很,他一生都在为道门奉献,连尊严也不要了,总是不被谅解,不被认同,甚至被师弟师妹冤枉、记恨了二十多年。但他从未抱怨过,心也从未偏差过,他的心里只装着道门,只装着儒道同袍。这些都是我们的罪过,是我与战天讳他们的罪过!” 萧子申见丁泽舟所说,与当初地阳子对符思言、帝九诏他们说的并无二致,已知丁泽舟说的是真。 虽然众人都选择了相信、原谅地阳子,但因水阳子他们三人“亲眼所见”,始终不能释怀,仍恨着地阳子。 又听丁泽舟道:“我当年年少轻狂,居心不净,又加上带着仇恨之心,随战少师他们做了不少恶事。其中最不能被原谅的,除了三清界之事,就是灭了仃伶族!” 萧子申虽已大约知晓了仃伶族之事,但也听丁泽舟说了一遍,果然是丁世衣告诉他的那般。 又听丁泽舟续道:“这两年我才完全醒悟过来,如今日日活在悔恨痛苦之中,还是死了得好!也正因此,这两年我也不再随战天讳他们作恶。他们若需要我帮忙救人时,我也出手,但我已不再乱杀人,战天讳怕对我也有了意见,所以今日才下了狠手。 “战天讳是一个杰出的战略家,三十余年来,他策划了许多大事,如仃伶族、你的身世、秘窟图录、分裂帝家等等,展现出了极其出色的战略天赋。 “但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战术家,战天讳其实是个聪明人,只是他的性格,使他总是成少败多,可见他不适合做一个执行之帅,倒是一个好的幕僚之选。真是可惜,战天讳若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途,或许会成为一位名流千古的贤臣! “子申,我知道的事,已差不多全告诉了你,现在只剩了最后一件。全将军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但他与我们不同,他并没有滥杀无辜,更不会对妇孺出手。” 第五百八十三章 心不能平 丁泽舟似越加痛苦,又咬牙忍了片刻,才接道:“我们这许多旧秦之人,怕只有全将军还有理智,还有做人的底线。你与帝九重、帝九诏、展平他们好好说说,就饶了全将军吧,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真正该赔命之事!” 萧子申点头道:“丁叔放心吧,众人早说好了,自不会为难全将军!” 丁泽舟点了点头,道:“子申,你是帝家皇族,日后怕是要与贤妃一同留在汴京。枫叶村我是不会回去了,蓉州祖坟我也没脸回去了。我死之后,你就把我葬在这附近吧,我好能时时看到你,不远不近,也刚好。” 丁泽舟久没听到流泪的萧子申回应,见自己大限已至,轻唤了一声:“子申!”正想扭头再看一眼萧子申。谁知萧子申刚觉得道神识剑欲散不散,没想到多时未再发生之事,竟突然又爆发出来。 萧子申只来得及凄楚的唤了一声:“丁叔!”随后仰天鲜血喷洒,霎时嘭一声倒地昏迷。 丁泽舟并不知萧子申如今的情况,听见了萧子申痛哼、倒地的动静,自认为是道神识剑施展过度反噬所致,刚急得坐直又唤了一声:“子申!” 因萧子申昏迷,护住心脉的道神识剑消散,丁泽舟正奋力准备下床的身子一颤,心脉瞬间极速脱腔入腹,随之脸色瞬间涨红又青紫,亦仰天吐血倒落床上,命归黄泉。 一瞬之间,一少一老先后倒落,何其哀也!若丁泽舟知道萧子申将来是要去道山的,怕就愿意葬回蓉州去了。 半个多时辰后,当萧子申依常醒来时,丁泽舟遗体尚有余温,但萧子申知道,丁泽舟早去了,以他重创之身,根本抵挡不住推心置腹的余威。 萧子申想了想,就依了丁泽舟临终之言,将他葬在了土屋附近,又为丁泽舟守了七日后,方三拜准备返京。 这期间,萧子申又昏迷一次,更是噩梦不断,只催促他去北方,使萧子申更加坚定北方会有收获。至于是什么收获,却没有半点眉目,只望是血霜天星才好。 萧子申将丁泽舟的土屋锁好后,再难压抑思念、孺慕之情,就到附近小镇买了匹马,随后一路狂奔入京。 入了秦王府,萧子申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下满府寻找了片刻,终于见到了在花园中做着针线活的贤妃。 就在贤妃微笑唤着孩子瞧来时,萧子申走近一看,贤妃却在做着孩子的衣服。她的记忆仍在当年,她的心中一直都满满的装着自己的孩子。 萧子申顿时再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瞬间跪倒在贤妃面前,唤了声娘后,已是嚎嚎出声,直哭得四周之人也一同心酸落泪。 贤妃见萧子申跪倒在自己脚下,抱着自己小腿嚎嚎大哭,顿时就心慌起来,忙放下未成之衣,俯下身子,搂住萧子申,急道:“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见了萧子申的异样,早有侍女去报与符思言知晓。不多时,符思言就与卫子师、东宫蝶溪、小晚等一同过来。此时的萧子申仍跪倒在贤妃身前流泪,任凭贤妃拉着他的手安慰。 小晚见状,立马色变,竟不等卫子师出口,急忙跑到跪地的萧子申身侧,低声喝道:“我的爷,你要死啊,这是先帝的贤妃,你这般成何体统?娘娘不大清楚,你也神经了么?” 萧子申闻言身震,自己已知了贤妃为母亲,可旁人并不知晓,何况又是没有任何证据的,说也说不清。既如此,自己任凭母亲拉着手,在外人看来,可不是冒犯了贤妃。 萧子申稳了稳情绪,只小心翼翼的把手自贤妃的手中抽了出来,随后将未成之衣塞到贤妃手里,带泪道:“娘……娘,衣服!” 贤妃自认了是萧子申请她缝衣,一时大喜,只含笑点头道:“好好,娘马上就缝,定让牙宝快些穿上!”只让萧子申刚止住的眼泪又不断滑落。 小晚此时也发觉萧子申不对,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卫子师等人后,就扯住萧子申,低声道:“我的爷,你这是怎么了?” 萧子申只摇了摇头,他没有任何凭据,先决定不说,日后再视情况而定。如今,只好请符思言主持,先做了贤妃养子,把名分定了,以后自就好与母亲相处。 萧子申见了卫子师无碍,一时也松了口气,正想上前与卫子师等说话,符思言突然眉头一皱,道:“是帝廷义,萧师弟,你出去看看!” 帝廷义回京处置了帝廷美后,又回宫喝斥了帝九恒,废黜了他监国太子的大权。但帝廷义这几日一直过得胆战心惊,生怕帝九重兄弟因了诸事,返回京废他。 帝廷义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先下手为强,将魏王、秦王二府的女眷、王子、郡主全部抓来,以为护身符,以便让帝九重等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帝廷义知道修为不凡的灵夕在宋皇后的东宫,吩咐镇三山防备她支援两府后,就与豁兆启、叶留神等领着禁军兵将往秦王府闯来。 帝廷义功力深厚,他的箭伤虽尚未好全,但已不影响行动。他与豁兆启等人到了秦王府后,见府卫在自己天威之下,只持兵缓缓后退,并不敢阻拦,随即哈哈大笑,得意不已,暗想:“你们不出手阻拦是对滴,否则,朕就送你们去黄泉。现在嘛,朕还是可以既往不咎,仍就给你们饭吃!” 帝廷义率领兵将高视阔步入府,随之右手一抬,正欲挥兵捉人,突然一道极强剑威自天镇压而来,帝廷义与豁兆启瞬间无法承受,筋脉寸断,修为全废,咕咚一声跪倒地上,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剑压逼临的瞬间,叶留神心一颤,刹那已有所感,伸手就自身侧拉了一名禁军挡在身前。 就在叶留神准备退出秦王府时,竟感身不能动,心惊刚起,才发现手抓的禁军竟消失不见,随后眼前一道剑气瞬间入体。叶留神如何抵挡得住,只如战天讳一般被一招重创出府。 但叶留神知道,府里的高手已是手下留情,否则剑压逼震自己,自己绝对是帝廷义、豁兆启一般的下场。叶留神自不知晓,若入体的剑气有对付战天讳的力道,他同样十死无生! 第五百八十四章 心慌神惊 叶留神不知禁军如何消失,他身后的禁军自然看的清楚,那禁军不是消失不见,而是瞬间就到了他的身后,众人连二人是如何换位的也不知,只惊恐不已! 这自然是道法界空挪移! 界空挪移自然也不是可随意施展,否则就太过无理。需得被挪移者修为与施展道法之人相差很大,或被挪移者自愿,否则就成不了。 所以,众人觉得是叶留神与那禁军换了位,其实是惊吓不觉之下的错觉,并非是换了位,而是那修为低下的兵士被挪移到了叶留神身后。以叶留神的修为,自然是挪移不动的。 但叶留神与众人并不知究竟,加之叶留神自己被剑气逼出秦王府,之后重创倒地无法起身,如此实力,自然有其惊恐不解之理! 跪地的帝廷义与豁兆启不仅无法动弹,剑压强封下,竟连声音也无法发出。帝廷义只嘴唇连颤,牙齿磕得直响,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就在这时,嘴含讥讽嗤笑,背负双手的萧子申缓缓踏了出来,吓得入府禁军不住后退,只往秦王府外挤去。 也不怪帝廷义的亲信禁军惧怕,他们见了萧子申出来,不知其中隐情,还以为镇压帝廷义二人的道威乃萧子申所施展。 萧子申自不过问退往府外的禁军,这些禁军不过听命行事,现在见帝廷义已废,而又是废在秦王府,其中意味着什么,怕是大多数人已知晓。 在如此情况下,加上帝廷义确实让人失望,那些禁军不死战退走,也在情理之中。 萧子申到了帝廷义身前,抬手就给了帝廷义一耳光,只扇得他脸肿血溢。 也不怪萧子申生气,现在知晓了贤妃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若非有高手坐镇,真让帝廷义拿下了秦王府,母亲精神不正常,若没人照顾,谁知母亲的下场会怎样。就算帝廷义放过她,也不知她将怎样生活。 况且,帝九诏他们尽心照顾了贤妃多年,萧子申本就感激,又是兄长,更是知己,你帝廷义竟敢杀上门来,这岂不是来挑战萧子申的底线!再加上萧子申本也讨厌帝廷义,也不管他是叔父,抬掌便打。 耳光一扇,萧子申又拍了拍帝廷义的另一张脸,嘿嘿讥笑道:“帝廷义,这叫什么事,难道你家的秦先生就没告诉你,他曾在秦王府被一招重创昏迷。”随之比出一根指头,续道:“就只一招!还是说,你自信本领高过你家的秦先生,也就是大秦少师战天讳那老匹夫,所以敢来尝试!” 战天讳的隐瞒,萧子申的羞辱,只让帝廷义色变咬牙出血。 萧子申哼道:“帝廷义,你也不用生气,反正你也废了,再气又能怎样,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保住你的狗命吧!” 就在此时,剑压略松,帝廷义已能说话,他自然知道萧子申的修为没有这般恐怖,那高手定在府里深处,随之只望向秦王府深处,吼道:“他们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我的孩子,你们为何还要包庇他们?他们本来就该死!” 无论是府里之人,还是跪地帝廷义身前的萧子申,都知道帝廷义所说的“他们”,定是指的帝廷美与石开,因为侯布已被气怒回京的帝廷义乱剑刺死,随后分尸喂狗。 帝廷义话一完,府内传出符思言的冷声,道:“帝廷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嘶吼喊冤撒泼,你是怎么活到今日的?你这畜生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此时的帝廷义,更是惊的魂飞天外,既是因符思言直唤他名讳,更是因符思言的功力之深,自己竟从未察觉。怪不得帝九诏敢不留高手镇守府邸,自己早该有联想才是。 帝廷义果然是后知后觉,既知晓灵夕修为不凡,为何就不仔细想想,灵夕自陪嫁入秦王府后,从未离开过,她的一身本领,来自何处?既如此,为何符思言就不能有一身本事。帝九诏打小就不习武,自然排除。 帝廷义在符思言质问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符思言之意,指的就是“弑兄篡位”。此事虽无凭据,但也否认不了。 萧子申见帝廷义不出声,抬起一脚就将帝廷义踢飞远去,只摔倒在了秦王府门处。帝廷义连番挣扎欲起,却如何起得了身! 萧子申又冷眼看着豁兆启,道:“老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你运气好,侥幸保住了狗命。但望你好自为之,别再跟着帝廷义那狗皇帝胡作非为!” 萧子申话一完,剑威完全消失,豁兆启身上一轻,已能行动自如。豁兆启踉跄着起身后,充满恐惧的望了秦王府内一眼,就转过身,摇摇晃晃的去扶挣扎欲起的帝廷义。 豁兆启扶着帝廷义出去后,喝斥了禁军兵将来抬了二人,又带了叶留神一同回宫去。 萧子申看着渐渐远去的帝廷义一行人,随后纵身就往宫里,依了符思言吩咐,去宋皇后的东宫瞧瞧。 宫里禁军,无论是之前本就在宫里的,还是后来随帝廷义返京的,大多识得萧子申。而帝廷义又没有什么吩咐,萧子申自然畅通无阻的入了宫。 萧子申快到东宫时,果然就遇到了镇三山。萧子申哈哈大笑道:“督君啊督君,你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宫里溜达,你可知道,你的大将已快死了,你还不去瞧瞧?” 镇三山同样没有关于秦王府内暗藏高手的消息,如何会信萧子申之言,转头略瞧了瞧东宫后,持剑就攻向萧子申。 由此可见,战天讳这老家伙是如何的歹毒心肠,竟将这般大事瞒骗了所有人。看来他从未把帝廷义、暗九门等当了盟友,只当作是因利而合的卖李钻核之辈。 萧子申见过镇三山出手,自然不敢大意,忙持兵一挡,嘿嘿一笑,晃身就往东宫纵去。 镇三山刚追了数步,立马就停了下来,他自冷曲沉与帝廷义处,早知晓守在东宫里的灵夕修为不凡,若加了萧子申,自己必败无疑。目前不知事态走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镇三山一时又奇怪,萧子申是何时回来的,为何又来了宫里?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一眼岁深 帝廷义、豁兆启与叶留神等人回到宫里后,镇三山的疑问已有一半得到了解答。 叶留神经过一路调息,已略微能行动,就缓缓走到镇三山面前,将秦王府之事告诉了镇三山,只吓得镇三山肝胆俱裂。 帝廷义也不管镇三山变未变色,瞟了一眼同样修为全废的豁兆启,就喝了禁军扶着自己,随后缓缓挪到镇三山面前。竟不是唤镇三山过去,看来帝廷义修为被废下,已收敛了几分。 帝廷义看着瞧来的镇三山,道:“督君,朕有一事与你商量,不知你能否留在朕的身边,做那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 镇三山没想到帝廷义竟会唤自己督君,若是往常,能唤一声镇门主,帝廷义都觉得是天大的恩典,何况督君! 镇三山看了一眼恭恭敬敬侍立一旁的豁兆启,抬手一指,问道:“陛下,那豁将军呢?” 帝廷义道:“督君,兆启修为全废,如何还能执掌京师禁军?他跟随朕四十多年,我对他另有安排!” 豁兆启连忙跪下拜道:“多谢陛下!”在豁兆启看来,帝廷义说另有安排,定会让他富贵终老。豁兆启这一跪过急,全然忘了自己已经修为被废,筋脉寸断,瞬间牵动全身剧痛。 豁兆启在帝廷义侧后,自然没注意到帝廷义说话时的冷漠与不屑,但镇三山与叶留神却看的清清楚楚。若非叶留神现在提不起半分功力,怕又会拔剑攻击帝廷义,宰了这无情无义的狗皇帝。 镇三山虽没动手,也哈哈大笑道:“陛下,若有一日,我也如豁将军一般被废了修为,不知陛下又将怎样安排草民呢?” 帝廷义此时才觉,镇三山因自己对豁兆启表现出些许漠然,已使他有些心寒,忙转身扶了跪地的豁兆启起身,道:“督君说笑了,经此一遭,朕已明白,绝不会让督君涉险!” 镇三山知道,帝廷义的意思,应是不会再去招惹秦王府,但你不去招惹,不代表别人就会放过你。以帝廷义的连番所作所为,现在的帝廷义已极其危险,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杀上门来。 镇三山自叶留神口中得知了秦王府的恐怖,他虽与帝廷义交情深厚,但若要为此性命交托,镇三山还做不到,因此,只摇头道:“草民山野粗辈,无拘无束惯了,怕无福消受这庙堂高位,只好辜负陛下的期望,请陛下另请高明!” 镇三山说完,就对帝廷义一揖,随之带着叶留神,转身就走。 帝廷义没想到自己已如此低声下气,镇三山这山野小民仍不识好歹,竟是给脸不要脸!若非自己修为全废,他敢如此对待朕? 帝廷义只双拳一握,咬牙切齿道:“镇三山,你可想清楚了,你若辜负了朕的天恩,到时怕会后悔莫及!” 镇三山不知是没听懂帝廷义的话意,还是懂了装不懂,只摇头道:“多谢陛下!陛下期望之重,草民惶恐,独醉心江湖,请陛下海涵!”说着,头也不回,片刻就带着叶留神消失不见。 帝廷义气得狂吼大叫,只恨方才没有趁机宰了叶留神那狂徒,断了镇三山臂膀,这老贼,果然是给脸不要! 镇三山一离开,帝廷义越发讨厌起豁兆启来,转身踢了豁兆启一脚后,就在疼痛中,抬步转身离开,眼中阴色更见渗人。 修为被废,加上镇三山的绝情离去,帝廷义无法适应,更不敢相信,数日只拿内侍、宫女开刀,垂拱殿血腥气连日不断,连李皇后、帝九恒也不敢去请安。 这一日,帝廷义心情似略有好转,就命备下酒菜,让豁兆启陪饮两杯。 豁兆启哪敢入座,帝廷义最后以皇命逼他,豁兆启才小心翼翼的在帝廷义对面坐了,只把臀股挨了一丝椅子。 今时不同往日,豁兆启修为不在,筋脉被创,年纪也大,根本无法坚持,片刻就脚颤起来。帝廷义瞟了一眼,也不管他,任豁兆启难受。 帝廷义挥手让内侍、宫女关门退走后,起身道:“兆启,你几岁跟着朕?” 那些宫女、内侍见不用伺候帝廷义,就似得了解脱,瞬间就走的干干净净,生怕慢了又被喜怒杀伐无常的帝廷义唤了回去。 豁兆启忙起身回道:“回陛下,臣是五岁到的帝家,六岁就伺候陛下!” 帝廷义抬手示意豁兆启坐下,使刚站起得了解脱的豁兆启郁闷不已,但他经过刚才入座之事,不敢再违逆帝廷义,忙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豁兆启重新坐下后,帝廷义走到豁兆启背后,双手按在豁兆启肩头,一时更加重豁兆启承受之力,叹道:“六岁就跟着朕,可不是四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朕可有亏待过你?” 豁兆启本想又起身回话,以舒服片刻,但帝廷义按得死死的,豁兆启如何起得了身,只好略低头,恭敬道:“回陛下,陛下待臣恩如泰山,臣万死不足以报答万一!” 帝廷义轻笑一声,道:“是吗?那朕再问你,这么多年,你可有辜负过朕?” 豁兆启察觉肩头的帝廷义双手终于拿开,顿觉得了解脱,忙又跪下拜道:“臣惶恐!臣只知效命陛下,万死不辞,如何会辜负陛下?若如此,必叫臣不得好死!” 跪地的豁兆启没有发现,帝廷义听了他的表忠之言,不仅没有心喜,反而现出强烈杀机。只可叹如今的豁兆启,已察觉不了如此明显的气机变化。 跪拜的豁兆启见帝廷义不仅不回应,更抬步往他的位子回走去,他不知帝廷义是什么意思、什么心思,一时真的惶恐起来。 帝廷义回座后,并不坐下,只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放了些粉末在酒杯里,又重新倒满酒,就那么端着又往跪地的豁兆启走去。 帝廷义走到豁兆启身前后,就那么站了多时,低头看了豁兆启多时,随后眼中阴色突然爆发,竟使跪地的豁兆启亦有所感,突然猛的抬起头来。 抬头的豁兆启见是眼眉含笑的帝廷义端着酒杯站在自己身前,忙又拜了下去,只颤声道:“臣失礼,请陛下责罚!” 第五百八十六章 恨伤旧事 没想到帝廷义不仅不生气,还亲手扶了豁兆启起身,随后将酒杯递到豁兆启身前,道:“兆启,你忠心耿耿的跟随了朕这么多年,如此小事,何须放在心上!你若念了朕与你多年之情,就满饮此杯,全了我们君臣之义!” 豁兆启躬身双手接过酒杯,道:“谢陛下!”随后就仰头一饮而尽。 豁兆启饮完酒才注意到,自己的酒杯仍满杯放在桌上,先前只以为帝廷义端起的是自己的杯子,所以才毫无顾忌的饮尽,现在突然发现竟不是,怕是用了帝廷义的酒杯,立马又吓得跪了下去。 帝廷义弯腰自跪地的豁兆启手中拿过酒杯,冷笑道:“豁兆启,你也就用了用朕的杯子,竟有那么恶心吗?让你这般不自在?”话一完,扬手就将酒杯摔得粉碎。 豁兆启没想到自己的惶恐之心,竟被帝廷义曲解为了嫌弃,一时已没了主意,回应不是,不回应也不对,方寸大乱。 殿外的内侍、宫女听得动静,怕帝廷义出了事,正开了门回殿来瞧看,谁知帝廷义勃然大怒,抬手一指,厉吼道:“滚,都给朕滚,滚得越远越好,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大殿,否则定斩不饶!” 内侍、宫女连滚带爬的去远后,连带着附近护卫的禁军也一起退远,大殿四周,已没有半个人影。 大殿四周静下来后,帝廷义就那么看着跪地的豁兆启,眼中充满期盼之色,殿中一时也安静了下来。 两刻钟后,直到帝廷义已等得不耐烦起来,跪地的豁兆启方捂胸按腹痛苦起来,冷汗瞬间就滚下。 帝廷义见状,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似舒了一口气,随后道:“果然比不得兵解上人的东西,竟过了这么半天才发作,朕还以为没有用呢!” 豁兆启自自身的反应,以及听了帝廷义所谓“兵解上人的东西”,已明白帝廷义竟是对自己下了毒,一时既不解,又心痛,只问道:“陛下,为什么?” 帝廷义哼道:“豁兆启,你刚说你失礼,请朕责罚!朕现在就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失礼,而是有罪,罪不容赦的死罪!” 豁兆启只磕头道:“臣不知何时冒犯了陛下,请陛下明言,让臣死个明白!” 豁兆启话一出口,帝廷义更见愤怒,抬脚就将豁兆启踢翻在地,喝道:“豁兆启,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你竟敢来问朕?还不是死罪?”随后又嗤笑起来,续道:“豁兆启,你连自己怎样该死也不知,可见也是一个糊涂的蠢辈,死不足惜! “你还记得吗?朕十五岁那一年,听闻二哥在中原建立了强大的割据势力,心喜之下,不顾明宪太后兵荒马乱的劝阻,带着你偷偷的离家,就往中原来,欲寻二哥。 “都怪朕不听太后之言,路过是非枭境附近时,我们被一个醉鬼撞到,随后就争执起来,没想到那人竟是是非枭境的圣子度无翼。随后不敌之下,就被捉了去是非枭境折磨,可不是无妄之灾!” 帝廷义说着,就走到痛苦倒地不起的豁兆启身侧,抬脚不住踢打着豁兆启,咬牙道:“都是你这不中用的东西,你若有展平老贼那般的修为,朕怎会被捉去是非枭境,又怎会被万般羞辱,成了一辈子的恶梦!现在的你更加无用,朕再也用不到你,你也可以死了!” 豁兆启没想到帝廷义对他的恨,竟是起自于是非枭境,起自于……一时更见痛苦,也不计较帝廷义踢打他,翻身就跪拜磕头道:“臣死罪,臣死罪!” 帝廷义哈哈大笑道:“豁兆启,不用在朕面前演戏,朕看透了镇三山,也看透了你,想活命,做梦去吧!不怕告诉你,朕这药虽来的慢,也是没有解药的,你也不必求朕!” 豁兆启摇头泣道:“陛下若追究当年之事,臣虽死难赎罪过!” 帝廷义似是怕豁兆启说出当年之事,立马扑倒在地,只死死捂住豁兆启的嘴,狂吼道:“住嘴,住嘴,你给朕住嘴!”凄厉之声,直冲云霄! 豁兆启依言噤声后,帝廷义就那么翻身躺在地上,只哈哈大笑,把眼泪也笑了出来。豁兆启不敢出言,自跪地磕头,片刻就磕破。 帝廷义收了笑声后,道:“我们被关入是非枭境后,才知度无翼是因为是非枭境在动荡之岁欲起兵,却没有钱银,又因是非枭境名声不好,竟只得了些地痞流氓之类。我们运气不好,刚好撞到了他的火头上。 “我们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镇三山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我们带着他逃出了是非枭境,救了他的狗命,他答应日后任凭朕差遣,现在竟弃朕而去,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好东西,镇三山是,你豁兆启也是!” 豁兆启忙摇头道:“臣绝不会辜负陛下,请陛下明鉴!” 帝廷义大喝道:“住嘴,豁兆启,你少来骗我!以前朕是有权有势的晋王,后来又是有权有势的皇帝,你自然不敢辜负朕! “但现在不同了,若帝九重、帝九诏回来,朕最多就是沦落为无权无势的虚名太上皇,或许是立毙的下场,你再也不用怕朕,还说什么不会辜负,笑话! “就似镇三山那老贼,他当初答应的好好的,现在还不是在朕危难之时,弃朕离去,你与镇三山有什么区别,最后还不是会弃朕而去!” 豁兆启闭眼流泪片刻,方痛苦道:“陛下,你若想杀臣,也不必如此,只要陛下一句话,臣立马就去死,绝不敢、更不会脏了陛下的手!” 帝廷义咬牙道:“少给朕来这一套,你以为如此说,朕就会相信你?就会放了你?没有解药就是没有解药,你当年冒犯恶心了朕,早就注定了你的死局!不怕告诉你,若非你后来修为渐深,对朕有大用,朕早就杀了你!” 这就是为何帝廷义先前会不时对豁兆启眼露厉光,却是早起了杀心,只是为了豁兆启仍有用,所以留着。 第五百八十七章 兔死狗烹 豁兆启的老泪如何止得住,自己一生忠心耿耿的为帝廷义卖命,甚至为他作恶也在所不惜,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竟是随时准备抛弃、甚至杀死的棋子,真是一条可怜的忠狗! 帝廷义见了豁兆启的模样,又冷笑道:“豁兆启,你虚伪的面目被朕拆穿,无话可说了吧?”豁兆启心已死,身将亡,也就无所谓了,只点头道:“罪臣无话可说!” 豁兆启此言,不知怎地,又激起了帝廷义的怒火。帝廷义翻身爬起,又对豁兆启拳打脚踢,低喝道:“你当然无话可说!当年在是非枭境,度无翼逼我们喝尿取乐……! “豁兆启,你自然是没有什么,虽喝,也是你自己的,丢人仍未丢到家!但朕与镇三山那老贼却是……!你这个畜生,你若撒不出,不就没有这般丑事!你刚才竟敢嫌弃朕的酒杯,朕用过的酒杯,你这该死的匹夫!” 这也就是为何镇三山三番五次要针对是非枭境与度无翼的原因。度无翼早把这些人、事忘了,但镇三山与帝廷义他们受了此等侮辱,如何忘得了,死也忘不了! 所以,当初度无翼求情时,镇三山才会言:“那事是我也做不得主的,也不敢去做主!”既是不可能做自己的主,那样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也是做不了帝廷义的主! 也才有后来夺取宝藏后,镇三山对度无翼言:“度无翼,珍惜你所剩不多的时光吧!”怕是杀度无翼与灭是非枭境之心,半点也不比帝廷义少,只是没有那实力罢了。 帝廷义喝骂中,只不住对豁兆启拳打脚踢。但豁兆启也不怪帝廷义,发生了那种事,自己都受不了,何况一位帝王。 帝廷义对是非枭境之恨,可以理解,可他竟连自己也一起大恨了起来,这可就出乎豁兆启的预料。 又听帝廷义道:“现在好了,你马上就会死了,待杀了镇三山,度无翼与是非枭境又忘了朕,朕就再也不用担心这般丑事会传扬的人尽皆知!” 豁兆启已被帝廷义打得溢血,只摇头道:“陛下,臣……罪臣以前不会说,以后也不会说,请陛下放心!” 帝廷义闻言住手,冷笑道:“在朕看来,还是死人安全一些!谁知朕失势之后,你没了约束,会不会四处去宣扬来侮辱朕,好取得帝九重兄弟的欢心,保住你自己的狗命!” 话至此,豁兆启已无话可说,只磕头道:“若罪臣死了,陛下就能安心,罪臣成全陛下就是!” 豁兆启此时也想起,帝廷义早对自己说过:“豁兆启,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当年的你是,现在的你也是!”原来帝廷义心恨自己早有征兆,只是自己没去多想罢了。 本以为至此,帝廷义就能完全放心了,谁曾想帝廷义接下来之言,只让豁兆启浑身颤抖,魂飞胆裂! 只听帝廷义冷笑道:“豁兆启,你放心,朕也会送你的家人下去陪你,保你不会孤单!谁知你有没有将朕的丑事告诉家人,还是杀干净的好!” 豁兆启再也不能淡定,只猛然磕头道:“请陛下开恩,请陛下开恩!” 帝廷义先是嘿嘿呵呵的笑,随后就疯狂大笑,道:“豁兆凯献关降魏,罪大恶极,朕不诛杀你豁家九族,如何对得起三军将士,如何对得起魏军入境后带给大赵百姓的伤害!” 豁兆启没想到豁家竟要步侯家的后尘,只可叹侯家是自己领军动手,也不知豁家又是谁人立功。原来豁家与侯家一般,都是做了帝廷义的棋子,做了帝廷义的弃子! 家族亲人无妄之灾,豁兆启突然就对帝廷义生起了惊天怒火,只手指帝廷义,气怒道:“你……你……” 帝廷义冷笑道:“豁兆启,原形毕露了吧!看来朕也比不上你自己的家人,说什么朕一句话,你立马就去死,看来也是诓骗朕了,那朕又如何相信,你没有、更不会去乱说话!” 豁兆启没了修为,忍耐已到了极限,加之帝廷义之言诛心,帝廷义之行诛身,更将诛族,再也承受不住,鲜血喷出下,瞬间倒落尘埃,片刻毒发身亡。 帝廷义似放了心,随后畅怀大笑,就出去命禁军抬了豁兆启的遗体到城门悬尸示众,随后就颁下诏书,以豁兆凯叛国投敌,祸及社稷百姓,诛杀豁家九族,果然应了帝廷义君无戏言。 还是豁兆凯聪明些,为防万一,早派亲信将妻子偷偷带去了魏国,躲过一劫。只可怜了傻子豁兆启,一生忠心耿耿的奉献,最后竟是这般下场。 豁兆启一生随帝廷义作恶多端,也该付出代价,只是这代价,也太大了些,大到豁兆启无法承受,大到旁人叹息不已。但若侯家之人泉下有知,怕该拍手称快,只道杀的好。 萧子申正是叹息之人。 萧子申这次回京,北方局势暂稳,也就陪了卫子师几日,权当休息。东宫元化知了萧子申自南归后,噩梦连连,又隔三差五昏迷,必须再北上寻找契机,也不知多久能再回,就为卫子师引了血,以防万一。 这日,萧子申正带着小晚出来游玩,没想到就见了豁兆启被悬尸城门。豁兆启虽一心跟着帝廷义,但他只听命行事,虽有恶事,也不是什么恶人,相反,还算是有良心的,没想到竟死在了帝廷义手里。 众人现在虽不知豁兆凯为何会献关降魏,但自侯布之事、之言与之后帝廷义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豁兆凯一人之意,否则豁兆启早完蛋了,岂会等到现在,帝廷义才以豁兆凯叛国的罪名处决豁家。 萧子申摇头暗叹,裴仲殊曾言:“豁兆启,你滥杀我鹿州禁军忠心为国之将,待我大军凯旋归来,裴某必杀你祭奠英魂!”没想到豁兆启没等到裴仲殊,却死在了帝廷义手里。 萧子申虽叹息可怜豁兆启,但他确实该死,只是示众就有些过了。人死仇消,萧子申正想纵身夺了豁兆启的遗体来安葬,身子刚起,小晚一把就拿住萧子申的脚,随后就强扯了下来。 第五百八十八章 无门自召 萧子申不解道:“小丫头,你扯我干嘛?幸好我反应快,连收了功力,否则你的玉手怕也废了!” 小晚看了四周一眼,见都看着示众的豁兆启指指点点,并没人注意自己二人,低哼道:“爷,你可别瞧不起人,不怕告诉你,我这些年跟着王妃修行,不见得就比你差,你若有胆,咱们就去郊野比比!” 萧子申只嘿嘿道:“哪用比,我怎样也不是你对手吧!”见小晚闻言心喜,也有些得意,随后低声续道:“丫头,想不想再威风一些?” 小晚道:“如何威风?”说着,就伸手指了指豁兆启,续道:“你可别告诉我,抢了豁兆启的尸体满城跑,那就是威风,我可不做这上不得台面之事!” 萧子申低声道:“这有什么可威风的,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想不想做做帝王的妃子,到时岂不是天大的威风!” 萧子申此话也非空穴来风,若帝九重与帝九诏真要废帝廷义,而帝九恒再推辞的话,若萧子申的身世能得确认,他若有心,又是帝皇尊的血脉,就算不如帝九重、帝九诏,必然也比帝九恒容易得到支持,前提是帝九重与帝九诏无意九五之位。 但自萧子申与帝九重、帝九诏的交往中,已确定他们心中只有社稷黎民,对帝位是没有什么心思的。若萧子申要争,可以说是有不少希望的。 萧子申虽怕比帝九重、帝九诏更不想做皇帝,但现在有了资本,出口调侃一番,也觉有趣。但萧子申是贤妃之子之事,连卫子师也不敢说,小晚自然更不知晓。 萧子申此言一出,顿时惹恼小晚,小晚竟连僭越也不管了,只拧着萧子申耳朵,喝道:“好小子,说说看,你想把姑奶奶卖给谁?帝廷义还是太子殿下?姑奶奶许久不发威,你小子真是要上天了!” 萧子申见了小晚怒气才反应过来,小晚并不知自己身世,如今可不是天大的误会,而且也解释不清,只是不住求饶,声称玩笑。 小晚放开萧子申后,哼道:“最好是玩笑话,你小子若敢将姑奶奶当作了普通侍妾乱送人,就是小姐拦着,姑奶奶也要宰了你,然后再赔命给你!” 萧子申正想出言再哄哄小晚,谁知眼角瞟到一头戴帷帽之人,那人正掀起轻纱望着豁兆启发愣,似是赵昂! 赵昂可是杀父仇人之一,至少也是从犯,萧子申也顾不得哄小晚,大喝了声:“赵昂!”纵身抬掌就攻向那人。 萧子申话一出口,见那人转身急逃,又见小晚同追而来,一时大为后悔。自己真是白痴,为何要出声,没想到果然是赵昂,却被他提前逃走,原该偷袭这老贼才是。 但大道风行的身法在儒风步影之上,若萧子申紧追不放,不怕追不上赵昂,所以自不管,只连纵追去,三人片刻就到了郊外。 小晚见四周已没有半个人,只在萧子申身侧低声道:“我的爷,殿下不是说了,赵昂这老匹夫要送给全师雄么,你追他干嘛?” 萧子申自听了帝九重之言,但那时尚不知帝皇尊是父亲,自没有多少感觉。现在可不一样,管你什么全师雄,老子全不在乎,只报父仇便罢。 萧子申这话也只有烂在心里,自不会说出来,只道:“殿下只说把赵昂交给全师雄,可没有说是交怎样的赵昂。死人赵昂是赵昂,重创赵昂也是赵昂,修为全废的赵昂,仍是赵昂!” 小晚讥笑道:“哟,我的爷,你小子越发自大,尾巴更见翘起!你见过赵昂全力出手?他在经天纬地排位,只在计丞相之后,你知道他真实修为如何?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萧子申道:“你这说法有问题!卫大侠还排了末位呢,裴二哥还是晚辈呢,除了儒圣与太常侯,谁敢说自己是卫大侠与裴二哥的对手?赵昂排了前面又怎样?我偏要试试他的斤两!” 小晚气道:“你小子偏不听劝,到时别来求姑奶奶就好!” 萧子申这才想起,已不知小晚修为如何,万一没有似她说的那般有长进,也不知还有没有用刀的高手跟在赵昂身边,若有,岂不麻烦! 萧子申想到此,忙就拦住小晚一起停了下来,点头道:“你说的对,万一赵昂拼起命来,可不是玩的,还是别去惹他!” 小晚正欲说话,没想到前方奔逃的赵昂竟自己停了下来,就在萧子申与小晚不解时,侧后方两侧同时纵来两位刀者,一位正是萧子申救温如水时所遇与段中赋一起的高手。 萧子申暗叹倒霉,若两位使刀者真是一直跟着赵昂的,就算小晚修为大进,全师雄与丁叔也不是三人对手,何况自己与小晚! 萧子申见小晚仍有些没反应过来,拉着她就往一侧奔逃。萧子申未曾见过的刀者冷哼一声,旋刀两式一展,连击向萧子申与小晚奔逃的前路。 萧子申抬掌连挡,刀气、掌式冲撞。萧子申虽破开刀气,但已是双臂略颤,又被另一刀者持刀断住前路,赵昂又自身后冷笑靠来,萧子申二人又被围住。 萧子申早前在峡谷时猜得不错,这二人正是是非枭境的高手,使的是穷野刀法。之前所遇,乃是程伟元;现在当先出手之人,则是是非枭境三公之一的圣保·程野。 赵昂见了扭头色变的萧子申,哼道:“萧子申,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修炼了三清界的武学,就不把这天下人放在眼里,也敢来追老夫!别说是你,就是卫尘泱今日追来,我们也能留下他来!” 萧子申听了赵昂自大之言,就知他仍不晓卫尘泱已修为再上层楼,若没有绝代高手压阵,绝不能以三人之限去看卫尘泱。别说三人,怕是四人、五人,也不见得是现在的卫尘泱对手。 但卫尘泱是卫尘泱,萧子申与小晚可不能比,若不趁早脱身,一旦带伤,怕就困难。就在萧子申念头起时,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竟又来了另一高手,却是太宰·伊兆扬! 伊兆扬见了无意中入网的萧子申,冷笑道:“你小子果然霉运当头,正好借此机会,与你算一算害了我是非枭境的旧账!” 第五百八十九章 后机轻敌 萧子申不解道:“这就怪了,北宫山之事,可与萧大爷无关!度千寻之死,也怪不得萧大爷,不仅怪不得萧大爷,若没有萧大爷,你们是非枭境已被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灭了!我可想不出来,与你是非枭境到底有什么旧账!” 伊兆扬哼道:“卫尘泱与那神秘黑袍人让我等有家不能回,属下更是死伤惨重,难以为继。他们使的是三清界武学,现在寻不得他们,你小子偏要撞来,我们自然拿你小子出出气!” 萧子申看了一眼赵昂,对伊兆扬道:“他也算作你们之一?” 伊兆扬见赵昂色变,喝道:“程昂,你怕什么?现在的萧子申,等于是死人一个,若他不死,就算不知你是非枭境的身份,就能放过你吗?徒然担忧,不如好好的出力,宰了这小子,再捉了这小姑娘回去好好乐一乐!” “程昂”二字一出,又说“是非枭境的身份”,没想到赵昂竟是是非枭境之人,别说萧子申,就是小晚也大吃一惊。但伊兆扬敢当面道出,既是逼赵昂出力拼命,怕也是必杀萧子申与小晚之意。 但赵昂自己也惧怕不已。伊兆扬此言,等于自己已没了退路,可他明白,四人杀两三个萧子申也没有问题,只是以萧子申的身法,谁能保证他没有机会逃脱! 若今日走了萧子申,自己秘密暴露,别说帝九重、帝九诏等人,怕是帝廷义更不会放过自己。帝廷义本就对自己不跟随他去刑州不满,若身份揭穿,岂非火上浇油! 赵昂虽见豁兆启死了,也知帝廷义对是非枭境的仇视,但不知前因后果,也不知帝廷义已修为全废,更不知帝廷义的帝位已到了失去的边沿,否则就不会担心帝廷义。 就算帝廷义全盛时期,以是非枭境的势力,哪用怕帝廷义半点。但赵昂因帝皇尊之死,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现在要平白多一个敌人,下意识就怕了起来。 念头千转,赵昂也知伊兆扬说的有理,见萧子申一心护着小晚,老牙一咬,竟当先出手,无上文典使出,只拿向小晚。 小晚一时大惊,忙躲到萧子申身后,道:“爷,救我!” 程伟元见了小晚惧怕的模样,见萧子申侧身抬掌挡住赵昂,随之哈哈一笑,左手持刀连鞘瞬插入地,只使了掌,抬手就往小晚拿去,轻松自如之态,只把小晚做了笼中鸟。 程伟元老掌一近,见小晚已惧怕的只缩脖子,嘴角轻蔑之意,更见胜券在握。 赵昂见程伟元已掌拿小晚,为了阻止萧子申救她,竟拼着受了萧子申一掌,奋力抓死萧子申右臂。在他看来,说不定拿了小晚,这场争斗就结束了。 就算萧子申不在乎,只要折磨得小晚哭闹起来,不怕萧子申不分神失措,到时就容易对付心乱的萧子申。 就在程伟元右掌距小晚脖子只有三寸,眼看就要掐住小晚,小晚匕首瞬间自左袖滑出,随后贯劲上扬,瞬间洞穿程伟元右手腕。 程伟元没想到小晚反应竟这般快,手腕受痛下,随之左掌一起,就想拍向小晚顶门。小晚嘿嘿一笑,功力沿匕首冲入程伟元手臂,随之寒气入内,竟慢慢冻结程伟元右臂。 程伟元大吃一惊,呼道:“你是玉清宫传人?”随之左掌就一缓。 小晚嘿嘿道:“老家伙,你猜!”随后趁了程伟元左掌一缓,小晚右掌嘭一声击在程伟元胸口,又是三清六诀掌法。 程伟元斜掌一切自救已迟,瞬间中掌,被小晚拍得身子往后一滑。小晚左手持匕首往扬强割开来,一息撕开程伟元右掌,已分作了两半,只惊得程伟元刹那恍神,没想到自己竟片刻就败给了一个小丫头。 伊兆扬与程野刚惊起连呼:“小心!”随后纵身支援赵昂。小晚早自萧子申臂下钻出,带血匕首瞬间刺向赵昂胸腹。 赵昂刚才听了“玉清宫传人”,又闻程伟元惨呼出声,早对萧子申背后的小晚有了两分防范。 小晚刚自萧子申臂下露出头来,赵昂抬起右脚就踢向小晚之头,随之放开萧子申,侧身就避逃。 赵昂有准备,萧子申又岂会没有,赵昂刚抬步一退,萧子申瞬间施展出道神识剑,剑气转眼就击中赵昂腹部。 赵昂几时想过萧子申竟练成了道神识剑,并无一分防备,剑气对穿而过,赵昂瞬间扬血四洒,却比程伟元还伤得重。 伊兆扬、程野、赵昂、程伟元四人事前怎能想到,本以为是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的小事,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连有两大高手被伤,脸色早难看起来。 如今的伊兆扬与程野,早收起了轻视之心,二人眼神一对,竟是舍了萧子申,一掌一刀齐往小晚拦截杀去,瞬间就击中了萧子申软肋。 萧子申本来见程伟元、赵昂连伤,正欲与小晚退走。他本以为,伊兆扬二人的首要目标定是自己,连小晚也以为是他,所以二人的防范重心皆在萧子申。 没想到伊兆扬二人却反其道而行之,突然掌气、刀风连截,两招就逼迫得萧子申与小晚不得不分开。 小晚刚与程野过了数招,程伟元已带着满腔愤怒,以布条简单的缠住被划两分的右掌后,就左手持刀连斩向小晚,早不管伊兆扬所谓:“捉了这小姑娘回去好好乐一乐!”竟是必杀之势,可见何等气怒。 二十来招过后,因赵昂伤创不轻,并未出战,萧子申尚能勉强与伊兆扬战的难分难解。 小晚则不同,程伟元刚才大意之下虽被伤,但主要是右掌外伤。小晚怕右臂被程伟元切中,虽掌击他之胸口,却是一触即退,并未完全击实,所以程伟元内伤并不重。 就算小晚修为大进,程伟元左手用刀战力更减,小晚终是同战两大高手,何况程野的修为更在程伟元之上,那也就是在萧子申与小晚之上,小晚已渐感不支,更被程野刀气所伤。 萧子申见小晚被伤,一时大急,心绪影响招式,略有分心错乱,亦差点被伊兆扬所伤,形势瞬间就不妙。 第五百九十章 剑域竹君 赵昂自己处理好伤口后,经过这一段时间调息,已见好转,见萧子申仍能抵挡伊兆扬,忙就抬掌相助而上,同攻萧子申。 萧子申知道,不能再与是非枭境众高手缠斗下去,否则必败无疑,随之就施展身法,欲会合小晚离开。 但小晚似乎并未学大道风行,被程野、程伟元缠得脱不开半步,萧子申两次快靠近小晚,又被程野持刀挡住,待伊兆扬与赵昂追来,又是苦战之局。 就在萧子申亦被伊兆扬所伤,二人万分危急之时,一柄长剑连鞘破空降下,入地瞬间,刚好挡住伊兆扬攻向萧子申之掌。萧子申得了喘息,转身与赵昂连过三招,随后就脱身会合小晚去。 伊兆扬喝了声:“谁?”见无回应,随后又欲阻挡萧子申。眼看伊兆扬又要阻住萧子申与小晚会合,一道青影连闪而来,旋身快攻伊兆扬,只数招就击退伊兆扬一步,只让不识得来人武学的伊兆扬大惊不已。 没了伊兆扬,赵昂又闪闪躲躲不敢上前,萧子申与小晚联手与程野、程伟元过招,瞬间就扭转了劣势,已战了旗鼓相当。 伊兆扬运起满身功力,与青影连震同退后,青影脚尖连点,随之取剑一背,现出了一位手持羽扇的儒雅之士。 一袭青衫展扬,黑须随气而动,左手后背,右手羽扇轻摇,厉眼自伊兆扬等人一一扫过,道:“在下今日要讨保这两位小友,谁有疑问?” 程伟元刚喝了声:“你算什么东西?”来人眼角一瞟,随后右手羽扇旋风一起,一道劲气瞬间击向程伟元。 程野见了劲气之威,怕程伟元不敌,持刀抬步上前,旋刀一挡,刀身刹那被劲力击得一偏,竟差点撞到程伟元,程野一时亦心惊。 程野虽然慌忙出招,又是侧刀阻挡直劲,但以程野的功力也被震得刀身吃力后扬一尺,可见来人功力非凡。 来人也不管程野,又问道:“谁还有疑问?” 伊兆扬刚才与来人一对一连战,已知此人修为之高,若加了萧子申与小晚,己方四人并无胜算,抱拳道:“既然阁下强要插手,老夫记下便是,不知阁下名姓可否赐告,来日也好讨教高招!” 来人右手带着羽扇亦后背,道:“孤竹君·墨如是!” 六字一出,别说萧子申与小晚面面相觑,就是伊兆扬等人也不知这墨如是的来历,可以他如此高深的修为,不该是无名之辈! 但有了六凡界与阴阳童子的前车之鉴,在不知墨如是来历之前,众人也小心起来,就连萧子申与小晚也不例外。 伊兆扬见墨如是并不动手,只站在那里不动,随后一抱拳,与赵昂三人转身就走。 谁知伊兆扬等人刚走了三四步,墨如是突然道:“站住!” 伊兆扬一惊,随之转身哼道:“不知阁下还有何指教?”伊兆扬也自有他骄傲的资本,他虽感觉墨如是修为在他之上,但以他接近绝代高手的修为,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也不见得就挡不住墨如是。 墨如是也不管伊兆扬眼中的不满,仍冷声道:“你们既出自是非枭境,不知度无翼在何处?在下有事寻他!” 伊兆扬哈哈大笑道:“墨如是,你以什么资格来打探我家圣主,又是凭什么这般趾高气昂?” 墨如是点头道:“不说也没关系,请转告度无翼,我在汴京等他一个月,若他愿意来见我,我会给他们度家一个机会;若他不识好歹,到时别怪在下不客气!” 伊兆扬哼道:“以你的修为,怕不见得在我家圣主之上,竟敢口出狂言,真不知天高地厚!” 墨如是道:“请老先生将话带到便是,至于在下的修为在不在度无翼之上,日后你们自知!” 伊兆扬冷哼一声,再不出言,瞟了侥幸脱身的萧子申与小晚一眼后,怕墨如是突然出手,只小心翼翼的与程野、程伟元、赵昂离开。 伊兆扬四人离开后,萧子申与小晚正准备上前道谢,一道身影又自方才墨如是出现之处纵来,却是月盈。 萧子申见了含笑转身看向月盈的墨如是,瞧了小晚一眼,已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莫名其妙的高手竟来救自己二人,若是月盈之友,就说得通。萧子申只是奇怪,月盈几时有了如此厉害的朋友! 墨如是笑脸相迎,没想到近身的月盈抬手就给了墨如是一巴掌,喝道:“墨如是,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为何不杀了那几个畜生?” 墨如是见月盈话一完,竟淌下清泪,微一叹息摇头,就伸手欲去帮月盈擦泪,谁知月盈早一步躲开,道:“别碰我!” 小晚咬牙掐了萧子申一把,轻声问道:“臭小爷,怎么回事?” 萧子申虽知晓小晚为何掐自己,可对月盈与墨如是的关系却弄不清。看起来月盈与墨如是似亲密,可又感觉有些不对。若他们真是好友,墨如是就该知晓月盈与是非枭境的仇怨才是。 而月盈一来就提到:“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为何不杀了那几个畜生?”月盈该是提前知会了墨如是不仅救人,更要杀人,这墨如是为何要事先答应,又为何不依言而行? 墨如是转身看了萧子申与小晚一眼,叹道:“是非枭境虽有劣迹,也不能全怪到伊兆扬他们身上!何况他们虽伤了二位小辈,也没有大碍,罪不至死,何必杀他们!” 墨如是话一出口,萧子申就知道完了,月盈要杀伊兆扬等,可不是为了什么江湖上的劣迹,立马上前去拦住月盈,不让她对墨如是动手。一时又奇怪,这墨如是看起来该与月盈亲近非常,为何不知月盈之事! 幸好萧子申反应快,否则月盈怕真要拔剑杀人!萧子申只死死的按住月盈剑柄,方让月盈没有拔出剑来。 月盈应该是不想与萧子申争执,见萧子申死按住不放,也就放弃,随之把剑送到萧子申手里,抬手往一旁一指,对墨如是喝道:“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墨如是只抬步移向月盈,轻唤道:“月盈!” 第五百九十一章 却话雨时 没想到墨如是一句柔情,竟又惹出月盈火气,又欲自萧子申手里拔剑。 萧子申见月盈劲道越来越大,自己不一定拦得住,见墨如是为人不错,怕月盈真与他拔剑相向,忙转身对墨如是道:“前辈,不如你先离开吧,月盈姐姐,你可以放心!” 墨如是看了气怒流泪的月盈片刻,随后一叹,对萧子申抱拳道:“多谢小兄弟,我住在汴京永宁客栈,有事可来寻我!”说完,看了月盈一眼,又对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抬脚一退,霎时消失不见。 萧子申明白,所谓有事可去寻墨如是,该是指的月盈有事。看来墨如是对月盈的关心怕不假,只是他不知月盈之事,徒然有了今日分别。 墨如是离开后,月盈放开佩剑,只泪如泉涌,随之望着墨如是离去的方向,哭道:“你既然离开了,为何又要回来,为何又来寻我,我只恨当年为何要认识你!” 小晚听了月盈之言,惊呼道:“寒月使者,原来那老家伙抛弃了你!”萧子申欲阻已迟,小晚早脱口而出,只吓得萧子申忙拦在小晚与月盈之间,哀求道:“好姐姐!” 萧子申不是担心小晚不敌月盈,通过之前小晚与是非枭境高手的交手来看,怕月盈要胜小晚已不容易。 但如此却更不妙,也就是说,现在三人修为相差不大,若真打起来,萧子申怕拦不住人,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出事。 没想到月盈气归气,也给了萧子申几分面子,并不出手,只哼道:“与你个小丫头何干?少来过问姑奶奶之事!” 小晚见萧子申只摇头示意不要再招惹月盈,也只冷哼一声,上前掐了萧子申一把,又瞪了他一眼后,就沉默不语。 萧子申想知道墨如是的来历,这般高手突然出现神州,自然要多注意些。但不知月盈与他到底是怎样的牵扯,又怕月盈更见气恼,只不敢提。 三人就此沉默片刻,月盈擦干泪水后,道:“小子,陪姐姐喝酒去!”小晚忙一把拉住萧子申,道:“不许去!”随后对月盈做了一个鬼脸! 月盈不屑道:“死丫头,姑奶奶将你的男人当作了儿子一般看待,你以为要与你抢么?太也没见识!姑奶奶只不过不想让人嫌老,才做了姐姐!” 月盈话一完,拉着萧子申就往汴京回去。小晚一跺脚,忙恨恨的跟上,只去分开月盈拉着萧子申手臂的手。三人拉拉扯扯,不多时就回到了城门前。 月盈似此时记起了墨如是回了汴京城里,微一皱眉后,道:“汴京也太吵了些,咱们换个清净的地方,就去义成镇吧!” 萧子申自然记得在义成镇之南的义成关与月盈的争斗,也担心月盈想了起来,更添愁绪,刚好也有事,就问道:“好姐姐,你知道度无翼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萧子申想的是,若得了度无翼消息,看墨如是的口气,怕是与度无翼有仇的,否则为何声称给度家一个机会! 现在修为精进的地阳子也在汴京,若再加了那墨如是,还有自己与小晚,再带些禁军将领,可是有一战是非枭境的实力,至少也可逼迫他们离开京畿。 现在是非枭境众多高手在汴京城附近,谁知他们会不会做什么歹事。若是与帝廷义、六凡界等争斗还好,怕就怕他们聚众作乱,到时汴京怕要大乱。 月盈摇头道:“我只知道度平则似去了不周山,也不知是否去寻炎光神铸。至于度无翼,我并不知他在何处!” 萧子申早听卫尘泱说了,他与前辈攻破是非枭境去追度平则等人时,有一位剑法非凡的高手突然出手救了度平则离开。 卫尘泱被是非枭境的属下缠住,追之不及,被度平则逃得了性命。星痕、昊正等也趁了卫尘泱只追救走度平则的高手之机,随后逃走。卫尘泱也不知那高手是谁,只知亦是对剑道有一定领悟之人。 萧子申寻思完后,道:“度平则那小子竟没去乾陵门?” 月盈摇头道:“乾陵门与是非枭境的关系天下皆知,度平则如何敢去?别说度平则没去乾陵门,就是乾陵门武家怕被牵连,也离开利州躲了起来。” 萧子申微一点头,三年前,度无翼应该尚胜卫尘泱一筹,现在却已不是卫尘泱对手。以卫尘泱、前辈所展现的势力,度无翼他们怕是早吓破了胆,自然要先躲一躲,避避风头。 本来,因度平则之伤,度千寻之死,冥轮之失,度无翼他们应该恨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的。 但若不是阴阳童子他们四处为祸,就算有赵魏之战,三教也能齐聚高手灭了是非枭境,若以此推,是非枭境又该感激阴阳童子他们,度无翼怕是也有些无奈。 萧子申三人到了义成镇后,月盈竟领头带了去当初萧子申酒醉被揍的酒肆。萧子申进了酒肆才想起,也不知月盈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之举。 那时,萧子申刚知晓祖天骥就是战天讳,也知了战天讳等人竟把他出卖,一时心痛不已,更杀了何万鹏泄愤。 现在知道自己并不是旧秦少主的身份,却是帝家皇族,萧子申再寻思当初的风雨,也就完全明白,也释然了。自己本就是战天讳残毒之心的棋子,有什么不能对自己做的。 没想到现在的萧子申已释然,月盈却反过来添了愁思。三人进入酒肆后,菜尚未点,月盈就去抢了酒狂灌。萧子申本想拦一拦,小晚拦住了他。 萧子申暗叹一声,他虽对感情之事不大明了,却也看了出来,月盈与那墨如是,怕是有故事的。 萧子申与小晚吃了片刻,月盈一口菜没吃,酒已喝了两坛,连脖子也红了起来。待到后来,月盈又流下泪来,只与酒水同洒落地,湿了酒肆。 萧子申见月盈还唤小二拿酒来,小晚已对自己努嘴,也知道是该拦一拦,就伸手按住月盈手里的酒坛,哀声道:“好姐姐,够了吧!” 萧子申往常见到月盈时,月盈大多时候都是处于醉酒之态,谁知她心里到底有多苦! 第五百九十二章 君问归期 月盈看了按住酒坛的萧子申半晌,先是大笑起来,随后又哭了出声,再之竟将酒肆里的客人全喝了赶出去。 萧子申忙去给掌柜的赔不是又赔银子时,月盈竟把掌柜与小二也全扔了出去,随后把门一关,道:“现在终于清净了!” 萧子申以为回桌的月盈会继续饮酒,没想到月盈却偏吃起菜来,随后续道:“小子,你知道那墨如是是什么来历吗?” 萧子申摇头道:“我既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武学,自然不知晓他的来历!”月盈自嘲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很可笑吧!” 萧子申闻言一怔,他原本以为,月盈问起他,该是为了介绍墨如是的身份来历,没想到月盈竟也不知,可不奇怪。 又听月盈流泪道:“二十多年前,应该是我被前代寒月使者带回是非枭境的十年后!其实,师父一直对我也好,又尽心传我武艺,初时,我是很感激她的,只把她当作了母亲看待。 “小子,你也是孤儿,应该能明白。你当初对祖天骥的感情,怕与我对前代寒月使者差不多吧!却没想到我们真有缘分,最后竟是同病相怜,殊途同归! “我在江湖上听到了风声,说你与祖天骥闹翻了,而祖天骥,竟是当年的大秦少师战天讳。你算好的,早与战天讳保持了距离,所以也比我幸运。 “我当年年少不懂事,也不知是非枭境是什么地方,只跟着师父一起生活,却也如意,那是我懂事流浪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不是家,竟是我恶梦的开始。若非我当年太傻,但凡多一个心眼,多了解一下是非枭境,就不会有如今的寒月使者! “而我把推向火坑的,就是我一直尊敬的师父,我视之为母亲的前代寒月使者!是她,是那个贱人,亲手把我送到了度无翼父子的床上。而那个贱人,竟在一旁伺候着,任凭我怎样呼喊求救,理也不理我! “那一夜之后,我的心也死了,心中只剩下了仇恨,也就是那一夜,我发誓,若我活着,定要灭了是非枭境,杀的度家断子绝孙! “但我知道,自己连前代寒月使者也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是度无翼他们的对手。本来我是决定就在是非枭境动手的,但度无翼他们防范严密,我并无下手的机会。 “时日一长,我被糟蹋的多了,就起了死志,也不想报仇了。但那贱人不知怎样发现了不妥,竟一直盯着我,使我死也死不了。 “后来,我终于有了机会。前代圣主亡时,度无翼等人忙于丧事,也没有多少心思理我,我见时机不错,就不想死在是非枭境那肮脏的地方,随后就偷偷逃了出来。 “自我随那贱人入了是非枭境,刚好十年!没想到我远离了是非枭境,也没死得了,就是墨如是拦下了我。 “那时的墨如是,是一位儒雅的青年俊杰,不仅修为不凡,性格也好,他不知我为何寻死,却也不问,只小心翼翼的照看着我,不让我寻短见。 “我渐渐就欢喜上了他,随后与他一同浪迹江湖,遍游了神州大半景致。那两年,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只是……他似有什么心事,我感觉得出来,他其实很想与我退隐江湖,去过平静的日子。但他总不答应我,我问他为什么,他却摇头不答! “直到有一日,他突然对我说,他有事,要去一趟三清界,随后就失踪了……” 萧子申立马惊道:“什么?难道……难道墨如是与三清界有仇不成?” 萧子申心里想的是,这墨如是如此陌生,会不会与阴阳童子一般被三清界囚禁了起来,如今才脱困,所以众人才不认识他,也不知他的武学。 月盈见萧子申突然大惊小怪,轻喝道:“插什么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完!”见萧子申讪笑,哼了一声,续道:“随后就失踪了一年!” 萧子申听到此,才明白月盈为何生气,果然是自己急了些。 又听月盈道:“我当年也与你一般的想法,见墨如是久久不归,也自觉他去道山出了事。随后我就西去昆仑,到道山三清界去寻墨如是。 “可三清界的道者告诉我,是有一位唤作墨如是的年轻人来过,提出了极其无礼的要求,三清界自不会答应。墨如是见无法,就提出比武定夺。 “三清界也不欺他,最后就唤了几个与墨如是年纪相仿的后辈弟子,任凭他挑选对手比试,最后墨如是败了。 “我以为三清界道者是编了谎言骗我,直在道山吵闹了一月余。见我如此烦人,三清界道者也不生气,还供我吃住,慢慢的我就信了。 “我离开道山后,就回了之前与墨如是分别的地方,没想到他竟在那里等我。墨如是随后略微说了去道山之事,却与三清界道者告诉我的一般无二。我就是自那时起,心里是敬重三清界的。 “可是好景不长,当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正准备说与墨如是知晓,好叫他一同退隐时,他却告诉我,他要回家乡去,但无法带我去,让我等他回来。 “我问他家乡在何处,又为何不能带我去,他摇头不答,只道:‘家乡山高水远,让我放心等他回来便是,他定会回来寻我!’ “我自然不信,也不依,这世上之处,他回得,为何我去不得?随之就与他吵闹了起来,随后负气出走! “没想到我这一走,竟走出了事来,当墨如是追我远后,我们竟遇上了度无翼。那时的度无翼已是绝代高手,我们联手也远不是他的对手。之后墨如是让我先离开,他独自断后,只让我一定等他! “我为了不拖累他,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独自抛下他离开了。我等了他许久,去了之前我们去过的许多地方,也偷偷在江湖上打探,可再也没有他的音讯。 “我临盆前,江湖上已传出了风声,是非枭境四处寻我。我当时怕极了,随后就偷偷前去道山,想寻求三清界的庇护。谁知迎接我的竟是一片废墟,三清界竟灭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虽断犹连 看来,月盈与墨如是的感情却也深厚,只是月盈脾气也犟,既不告诉墨如是真相,又要让他杀人,怪不得墨如是并不全听。由此可见,墨如是确实是一个好人。 但墨如是不杀伊兆扬他们,却让带话给度无翼,看来度无翼造成他与月盈分别二十多年,现在又修为高深,怕是也要与度无翼算账。 萧子申想着,问道:“那墨如是前辈失踪多年,到底是被度无翼所伤,还是回家乡去了?”月盈道:“既被度无翼重创,也回了家乡,这是他告诉我的!” 月盈说着,似有些口渴,又大口喝了酒润润嗓子,续道:“三清界被灭,既使我震惊,也让我绝望。因为我听度无翼他们谈起过三清界,知道三清界高手之多,冠绝天下,如此强大,竟突然覆灭,如何不惊! “当年的我,除了是非枭境与墨如是,只与三清界有接触。是非枭境是不能回的,又没了墨如是踪迹,而三清道者和气,算是我唯一的希望。 “萧小子,你一定想不到,当年的我见了一片废墟的三清界,心里是何等的绝望。那几年,我在江湖上也听了不少传闻,大多说的是儒道释三教与赵魏帝王将相,自然是听了不少三清界道者行侠仗义之事,再加上自己的亲身经历,对三清界是抱了极大期望的。 “那时天已冷,我抱着半分希望,在山门附近的林中等了数日,只望能出现一位道者,让我有些依靠。老天好像偏要与我作对,哪里有半个道者出现! “我见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又怕灭了三清界之人再回来搜寻,随后就离开了道山。生下孩子后,我本来是打算带着孩子去投靠经天纬地的。就算经天纬地不愿意收留我,至少求了经天纬地,让圣侯收留了我的孩子,让他不用跟着一个没用的娘亲吃苦! 月盈说着,刚停歇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萧子申因月盈之言念及贤妃,亦是泪水滑落。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小晚本来一直对月盈有些意见和不屑的,或许因她与萧子申亲近,又或许因她出身是非枭境,但如今,对月盈只剩了无限同情与怜悯。 萧子申想起经天纬地收徒之严格,若知晓了月盈出身是非枭境,怕不会信任她,道:“好姐姐,难道经天纬地没有收留你的孩子?” 月盈摇头道:“我一路东躲西藏,自南面绕道来汴京,没想到还是被是非枭境寻到了踪迹。我那时修为不高,连同我的孩子,一起被擒回了是非枭境! “度无翼他们夺了我的孩子去,又威胁说墨如是在他们手里,让我乖乖听话。就算我不管墨如是,怎也不会丢下孩子不顾,自然就从了。自那开始,他们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我!我看在保住孩子的份上,也就认命了! “后来我才知晓,我的孩子早被度无翼他们残杀了,墨如是也不在是非枭境手里,只是重创逃走! “自那之后,为了报仇,我已收起了寻死之念,仍就假装不知晓孩子与墨如是之事,任他们糟蹋,听他们之令做事,只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杀尽度家之人,灭了是非枭境,为我的孩子报仇!” 萧子申道:“墨如是前辈知道孩子之事吗?” 月盈道:“不久前,他果然依言回来了,虽过了二十多年,但他终究是遵守了诺言,又回来寻我。我心里感激他对我的情意,但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我有什么脸面告诉他孩子之事! “他虽离开多年,但我一直深爱着他。是非枭境何等实力,若他知晓了真相,我怕他冲动去送死。我已经失去了孩子,怎么能再让是非枭境夺走他!既然他并不知孩子的事,不说也罢,就让他以为我们并没有孩子吧!” 小晚道:“我看你也不大聪明!你想想看,以度无翼他们的智慧,怕早猜到了孩子是墨如是那家伙的!若度无翼他们在与墨如是的争斗中突然道了出来,说不定墨如是就因此陷入险境,我看还是寻了机会,早告诉得好!你若怕他不敌是非枭境,我们也是可以出些力的!” 月盈见小晚说的在理,也不计较她说自己不大聪明,何况又愿意出力,也不似之前般针对自己,心里也对小晚有了几分好感。 月盈随之道:“我再好好想想!以墨如是如今的修为,是非枭境又是四面受敌,若度无翼真是聪明人,为了少一个大敌,在墨如是不知晓的情况下,怕不会说!” 萧子申得意的看了小晚一眼,嘿嘿道:“还是姐姐说的有理,小晚一个黄毛丫头,她懂什么!” 就在小晚连掐萧子申时,萧子申又转话道:“对了,姐姐可知道那赵昂为何与是非枭境之人牵扯在了一起?我听伊兆扬的话意,赵昂似出身是非枭境,这是真的吗?” 小晚见萧子申问到了极其重要之事,也就不与萧子申打闹,只与萧子申一般两眼放光的看着月盈,只望能得了答案。 月盈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点头道:“我也刚知晓不久,原来赵昂竟出身是非枭境的程家,本命程昂。程家的祖传武学,就唤作穷野刀法!” 萧子申惊道:“什么?穷野刀法真是是非枭境的?刚才与我们动手的使刀老家伙,他们的刀法是否就是穷野刀法?” 月盈道:“我早见过这套刀法,却不知是否唤作穷野刀法。那两个老家伙与赵昂一起,若真是程家之人,怕就对了!” 小晚也学了萧子申,道:“好姐姐,据我所知,赵昂是第六十四代儒圣带回经天纬地的,随后拜入了第六十五代儒圣门下。那时赵昂只几岁,就算他出身是非枭境的程家,是非枭境之后再也没有过问过他,反倒是经天纬地待他恩重如山,他怎么又莫名其妙与是非枭境搅合在了一起?” 月盈道:“我也不知,想来,怕也是为了保命吧!不是传言赵昂与帝廷义联手毒杀了帝皇尊,现在他又不理睬帝廷义,汴京已没了他立足之地,他若不回是非枭境,难道等死吗?” 第五百九十四章 缘来缘去 萧子申与小晚想起赵昂在南海情天以小师弟卫情天寿辰为由,助度无翼等对抗镇三山,随后江湖上又传出风声,说有经天纬地的高手在荆江水畔出手助镇三山他们脱险,前后一联想,那人应该也是早早离开南海情天的赵昂。 众人都对赵昂与是非枭境的关系奇怪,还曾猜测过是否是帝廷义与是非枭境搭上了线,没想到正主却是赵昂自己! 而萧子申他们不知道的是,帝廷义不仅不会与是非枭境搭线,还恨不得灭了是非枭境,尽屠度家,怕不比月盈的恨意轻几分。 就在此时,酒肆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呼喝之声,就在萧子申惊起,以为酒肆老板去报了官时,只听嘭的一声,酒肆大门碎开,随后闯进一群人来,却不是捕快。 领头之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带疤大汉,一脸凶相。那人眼光自萧子申、月盈、小晚脸上一一扫过,顿时双眼放光,哈哈大笑道:“若早知了是如此美丽的姐姐与小姑娘在此饮酒,别说是赶了老板客人,就是平白讨要了这酒肆,那也是合理的!” 大汉说着,并不过问萧子申,只盯着月盈与小晚,随后就到桌子没人的一方坐了,续道:“不知姐姐与姑娘介不介意同在下共饮几杯?” 萧子申三人不识得这大汉,这大汉也不识得萧子申三人,但他们却算是老朋友。这大汉唤作吕二,乃京西汉县、卫县的一霸,义成镇自然也是他的范围。 当然,虽说是一霸,也不过是稍微有些排面的恶霸地痞,也就欺负欺负平常百姓,若是与江湖帮派比起来,那就只有磕头求饶的份。 两年前,萧子申杀了何万鹏,又与月盈争斗后,来到义成镇所遇的地痞流氓,就是此人团伙之人。 这吕二见萧子申年轻,月盈、小晚又是女流之辈,就算听掌柜、小二与客人提起,似手上有些功夫,但也没放在眼里。 吕二不过场面话问问,也不是真的征求月盈与小晚的意见,话语一完,就淫笑着伸手去拿月盈面前桌上的酒坛。 吕二之手尚未碰到酒坛,月盈拔剑就斩断了他的右臂,随后一脚就踢了出去,嘭一声摔倒大街,吓得酒肆外看客尖叫惊哭,四散而逃。 月盈持剑起身,冷眼自那些地痞流氓扫过,只吓得他们连滚带爬的往外挤去。月盈瞟了萧子申、小晚一眼,纵身就杀了出去,片刻就死尸遍地,血染内外。 萧子申只叹这些地痞倒霉,月盈本就在气头上,他们还来调戏,可不是找死!别说月盈,就算是小晚,也是无法忍受的。 这些地痞流氓平常作恶多端,死就死了,萧子申自不过问,刚好也让月盈出口气。但萧子申知晓,这些地痞流氓的手中,大多有不干净的药,怕月盈不小心吃亏,也与小晚随后跟了出去。 萧子申刚走到门口,就在月盈持剑欲取吕二性命之时,吕二与剩下的两个头目对望一眼,一咬牙后,瞬间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震碎就撒向月盈。 隐现蓝光的紫粉扑面而来,但由于量极少,月盈又功力深厚,瞬间就被月盈外放的气劲震散返回,顿时进入了张嘴惊讶的吕二口中。 紫粉入口,吕二终于反应过来,随之脸色大变,急忙往外狂唾,随后又抠挖起喉咙来,似欲呕吐。 两个头目同样色变,只手指吕二,随后颤声道:“毒!毒!”也不再管吕二,竟是丢下他拔腿就跑。 萧子申看到紫粉时,只觉得熟悉,也没有反应过来,在听得头目道出“毒”后,终于反应过来,急向靠去吕二的月盈喝道:“好姐姐,小心毒!” 萧子申随后又喝了小晚去捉拿逃跑的两个头目回来,忙上前去拉了月盈远离吕二,只急问道:“好姐姐,你有沾到一点半点吗?” 月盈也发现了不对,摇头道:“倒是没有沾上,这毒很厉害?” 萧子申看了脸色黑紫软倒地上的吕二一眼,点头道:“此毒紫色,蓝光隐现,若我没看错,该就是害了三清界与太祖皇帝的东海奇毒!我们之前曾自兵解上人那里得到过,一模一样!” 月盈惊道:“你说什么?”她也没有想到,三清界与帝皇尊竟是栽在此毒手里。既是这般奇毒,又来自东海,这普通的地痞,又是自何处得来? 月盈持剑大开杀戒,别说看客,就连掌柜也逃了无踪,四周早没了人,只有萧子申、月盈、吕二,以及小晚和她捉回来的两个地痞头目。 小晚怕那两个头目身上还有毒,未免大意下中毒,早制住了头目穴道。 萧子申见两个头目识得紫粉是毒,不敢靠近吕二,只去抓了一人,喝道:“告诉我,你们的毒是哪里来的?” 萧子申问话一完,那头目只嘴颤不言,月盈持剑就刺入他的胸前心脉处,喝道:“再不说,姑奶奶就送了你去阴间!”那头目见月盈说着,剑已逐步前刺,急忙道:“我说,我说!” 萧子申冷哼一声,就把他嘭一声扔在地上,道:“那就说吧!” 小头目道:“前月,吕老大带着我们去了一趟利州,无意间得知有人在卖奇毒,说能瞬间毙命,无论是高手还是普通人,谁也挡不住一分! “我们本来是不信的,只当瞧热闹,就随吕老大去看了看。当时看得人极多,也有不少高手。那售卖的道者见众人不信,冷笑一声,之后随意抓了一在场高手,就只用了一丝奇毒,那高手瞬间就中毒而亡,这时大家才信,纷纷欲买。 “那道者却说,他有规矩,每到一地,只卖三人,若没有买到的,自到下一地去碰运气吧!话一完,就随手指了三人售卖,随后就离开不知所踪!因他武功太高,众人又怕毒,也不敢去抢!” 小头目说完,就看了吕二一眼,心想:“怎么还没死?老大只会些拳脚,可算是没有修为的,怎么比那道者捉去的高手还厉害,竟活了这般久,那高手可是刹那毙命!” 第五百九十五章 苍天有泪 萧子申在乎的不是那道者随意草菅人命,他在乎的是那持毒之人的“道者”身份。若此毒真来自他之手,那此事就有些诡异。 此毒竟是来自道门之人,为何生死玄观不知晓,此毒又为何传到了东海神照国去,或是说……这位道者,本身就出自东海神照国!可据三教所知,东海并没有道统,何来道者? 萧子申见那头目说,道者言道:“若没有买到的,自到下一地去碰运气吧!”就问道:“那道者说的下一地是何处?” 小头目回道:“那道者未曾明言,我们也不知道,没想到我们东归时,却在安州又遇到了那道者售卖,果然是碰运气!这次吕老大运气好,道者以毒杀人取信众人后,吕老大竟被点为了三人之一,随后就得了一点,就是刚才……刚才……”说着,又看向吕二。 萧子申三人以为软倒在地的吕二早死,他如何挡得住这奇毒,现在随着小头目的眼光一扫,没想到竟还活着,一时惊起心浪万重,不敢相信! 萧子申抬手一指吕二,道:“你确定你们吕老大刚才没有拿错药?”萧子申此言问出,三人都下意识的离了吕二远些。 小头目摇头惊道:“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制得出这般闪光的东西,就是听也未曾听闻过,否则早就弄来假的卖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这般反应之毒,就是生死玄观与三教也制不出来,何况旁人!而且看那隐现蓝光,却不是功力造成的变化,真正是药粉本身的反应,果然奇! 月盈运劲于剑,走到萧子申身侧,细声道:“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那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以防万一,还是先杀了那吕老大吧!”只要萧子申点头,月盈剑气一扬,就能取了吕二性命。 萧子申看着同样茫然不解的吕二,摇头道:“我们小心防备便是,也看看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与兵解上人所有及传言不一样!” 萧子申随之又低声道:“我看那狗屁道者多半是一个骗子,他怕是会什么奇门武功,所以才造成了似中毒而死的假象,以骗众人钱财!” 小晚道:“我的爷,你也不想想,他如此行骗,能骗多少银两!以他的修为,还不如随便投靠了一江湖势力,或去商贾富家做个管头,那不自在有钱许多,干嘛绕道而行!” 萧子申自不会承认自己考虑不周全,只抬脚踢了踢小头目,喝道:“还不老实交代,那狗屁道长一点点卖了多少银子?”随后瞟了小晚一眼,嘿嘿一笑。 小晚知道萧子申想得了旁证,以证明卖假药能挣大钱,哼了一声,也不管他。 小头目立马回道:“那道者心也黑,竟一丝就卖五两银子,可不是一天杀的抢钱贼子!” 五两银子买一点,在这些人中算是惊天之价,但在萧子申三人看来,若那道者的修为真高,一地又只卖三人,还真不如去做个护院之类的自在。 只是这些人没什么见识,也不知所谓的武功高,到底是怎样的高法,怕不见得高!况且,若道者没有骗人,他真有那奇毒,那还不成为江湖大派哄抢的对象! 萧子申见月盈只持剑小心的盯着吕二,就不过问,道:“你们试过吗?否则怎知买来的是真是假?” 小头目道:“大爷,我们就一点,又是高价买来,谁敢乱试!不过,那被道者毒死之人,我们却是试过,用他的肉喂了狗吃,果然瞬间毙命,吓了我们一大跳!” 萧子申现在已完全担心起来,就算这些人买的是假药,那也表示这道者是真有这奇毒的,那兵解上人若非不知,就是撒了谎。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此人会带着毒招摇过市,宣扬的天下皆知,就不怕被人杀上门去! 但此人带着剧毒四处流窜,既怕他作恶,又担心奇毒外泄,萧子申道:“那道者有说安州之后,会去哪里吗?” 小头目摇头道:“那道者在安州时也未说!我们只是在江湖上听到些传闻,说那道者似是自蓉州一路往东卖来,已卖了将近十处大州,怕得了‘苍天有泪’之人已不少!” 萧子申脱口而出道:“什么‘苍天有泪’?” 就在小晚对萧子申翻白眼时,小头目已手指吕二,回道:“大爷,这苍天有泪,就是道者所卖之毒啊!”萧子申也反应了过来,只讪讪而笑,大是不好意思。 没想到这毒名字既雅,也道出了它的本质。若毒杀的人多了,可不是苍天怕也要垂泪! 现在只有一点让人不知该当如何,就是这毒,到底是真是假!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朗笑传来,萧子申三人刚反应过来,一道人影一晃而过,瞬间远去。吕二尚未惊呼出声,已中毒毙命,只吓得小晚也惊叫了起来。 若方才那人的目标是萧子申三人,说不定就会有人中招。三人既叹没有察觉此人在附近,更惊惧那人的身法竟是大道风行,三清界的大道风行! 萧子申三人虽未看清那人衣袍,但自身法,已把他当做了道者,否则三清界大道风行并未外失下,他是哪里学来的三清武学! 萧子申尚来不及查看中毒身亡的吕二,已轻身连追。小晚怕萧子申大意中毒,急忙跺脚呼喊,欲让萧子申别追。可萧子申不听,又早已远去,如何唤得回来! 月盈自然也担心萧子申,让小晚看好中毒尸首后,也自萧子申二人身后追去。 萧子申没想到那人的大道风行身法竟在自己之上,追了多时,不仅没有追上,更被渐渐拉开了距离,一时大急,急忙神识化剑,随后施展出道神识剑,瞬间击向那人。 那人见了萧子申身法武学,更见狂笑,随后转身抬掌一招反经合道,瞬间挡向萧子申的剑意剑气。 就在萧子申心惊那人竟还会三清六诀时,那人虽身法高明,修为看来是不如萧子申的,霎时就被萧子申一剑击退,只掌间见血远逃,高声道:“好个三清道者,道门若想知道苍天有泪真相,请来东海神照国一会,东海先知恭候三清道者大驾!”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两顾茫然 萧子申听了那人之言,见自己不一定追得上他,又怕着了道儿,现在知道了方向,也就停了下来,一边念叨着:“东海先知!”一边又奇怪,那人是怎样知道道门在查那毒的,若那毒真唤作苍天有泪的话! 萧子申又细思兵解上人之言。按理说,那时的兵解上人,已没有必要说假话,他既称毒已没了,现在怎么又冒了出来? 若兵解上人没有撒谎,若非是毒仍存东海神照国,就是东海神照国又有人制了毒出来。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叫人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只希望此人不要再留在神州,否则若被战天讳、是非枭境、六凡界、阴阳童子、拓跋文绍、帝廷义等势力得了消息,怕又会掀起可怕的风浪。 月盈到后,见只萧子申一人站立荒野发愣,奇怪道:“你怎么了,那人呢?”萧子申摇头道:“我怕追不上那人,我们回去再说吧!” 萧子申将那人之言告诉小晚与月盈后,二人同样心惊不已。听那人话意,似是针对三清道门而来,否则为何偏偏邀请三清道者东渡东海,又为何偏偏会三清界武学! 小晚伸手一指吕二,道:“我们除了自外观瞧瞧,是分不清这毒是否为真,怕要带了这吕老大回京,让那死丫头看看!”小晚偏不提东宫元化,只称东宫蝶溪死丫头,看来怨气果然不小。 月盈不知东宫蝶溪与小晚之间的故事,虽见过出身生死玄观的东宫蝶溪,但并不知小晚说的是谁,问道:“谁是死丫头?” 小晚怕不小心被月盈说漏了嘴,阻止了萧子申答言,只嘿嘿道:“死丫头就是死丫头,哪里有谁!” 萧子申轻声一笑,也不过问,对月盈道:“好姐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随我们入京吗?” 月盈想了想,摇头道:“墨如是在京里,我暂时还不想去见他,并不是我恨他,而是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我既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又是一个脏女人,有什么资格与他在一起!他既号孤竹君,想是高傲,又洁来洁去,我当年与他在一起,本就是年轻不懂事,现在……何必要去败坏他的名声!” 萧子申看了小晚一眼,这些感情纠葛之事,他本就不大明白,何况还牵扯到复杂情况,又不好与月盈直接提说,以免加重心事,只摇头不言。 月盈只道送萧子申二人到汴京西门,三人就小心翼翼的用布裹了吕二,随后租了辆破马车扔了上面,月盈提剑杀了那两个小头目后,三人就驾马拉着往京里。 月盈送了萧子申二人到西门,见不会再有事,果然就依言离去。萧子申与小晚也未再劝,只管拉了吕二入京,直去了展平英国公府附近的大狱。 此时已是次日。 萧子申二人将吕二尸体放好后,就派人去秦王府请东宫元化来。那些狱卒虽对萧子申不熟,但是认识小晚的,立马依言而行。 这期间,又有识得小晚的仵作来自请验尸,但萧子申二人可不敢让人乱翻,要是毒死了,那可就完了。 萧子申让人传话时,提了“奇毒”二字,东宫元化果然不多时就来了。 东宫元化也没想过是指的三清界与帝皇尊所中之毒,来之后就问道:“到底是怎样的奇毒,竟要老头子来瞧?” 小晚挥手让众人全退出去后,萧子申急忙拉住就要上前翻看的东宫元化,低声道:“太师叔,可能是对付三清界的,我们看不大明白,不敢断定,所以才请你老人家来瞧瞧!” 东宫元化一听,亦惊疑起来,因为兵解上人说已没有那毒时,他也在,现在怎么又冒了出来? 东宫元化已对此毒颇有研究,更能化解,随意捡了一用具在手,扒开裹布略看了看,点头道:“不错,就是那毒!孩子,你们不是去瞧豁兆启,怎么又带了这中毒之人回来?” 萧子申与小晚将昨日与夜里之事说了后,东宫元化皱眉念道:“苍天有泪?道者?”一时也大为不解。 萧子申道:“太师叔,据说那人售毒是自蓉州开始,难道冉大人与骆将军没有得到消息?” 东宫元化摇头道:“冉大人他们知晓已迟,既没了尸体下落,亦没了道者行踪,最后骆将军只打探到了一买药之人,随后强买了来。骆将军派人送入京后,虽然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与那什么苍天有泪一般无二的,但并不是毒却是确定的,只是一寻常药粉。我们觉得是有人用了其他什么剧毒,以此来害人骗钱,所以只吩咐剑南路细查,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事情怕不简单!” 小晚道:“也不见得有多严重!自这什么吕老大的反应来看,那人所卖毒药,应该都是假的。也就是说,至少现在毒仍未有流到江湖上去。那人又请三清道者去东海神照国,应该不会再有行动!” 萧子申摇头道:“此事难说得很,谁也不敢保证邀请我们去东海就是他的目的,若这只是他的目的之一,以后真就要小心!” 东宫元化点头道:“我们小心防备就是!现在我方在外之人,为了以防万一,基本上都带了解药,只是担心没有修为的秦王殿下,一旦中毒,怕来不及救!子申、小晚,你们也别大意,千万别像此次一般,竟没有准备就出去!” 小晚吐了吐舌头,道:“老观主,我们就去瞧瞧豁兆启那老死鬼,谁会想到竟冒出这么多事来,又是墨如是,又是什么苍天有泪的!” 东宫元化道:“这孤竹君·墨如是又是什么来历?当年江湖上,并没有这号人物的传言,怎么竟修炼到了这般境界,却名不见经传!” 萧子申道:“或许当年的孤竹君,修为并不怎么样,是非枭境也不知晓名姓,所以才未传出!”随之又对小晚道:“丫头,看来你也不全知嘛,当初初识时,就好像遍识了天下高手似的,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小晚笑道:“今时不同往日,谁知道这个江湖竟突然就变的莫名其妙!” 东宫元化亦含笑道:“墨如是当年能自度无翼手里脱身离开,修为定不凡!只是是非枭境不知他名姓,这该是真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生死之间 小晚看着点头认同的萧子申,正考虑要不要提月盈之事,萧子申脸色突变,竟冒起丝丝血气,随后痛哀一声,霎时翻滚在地。 别说小晚,就是东宫元化亦惊得心惊肉跳,急忙为萧子申查看,却诊不出半点因由。 萧子申之所以痛苦至此,是因为之前夜里所梦的情形,竟然白日出现,清醒出现,神识只如撕裂一般,完全是身体无法承受之剧痛,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萧子申滚地中,痛入神识导致精神紊乱,道神识剑瞬间成形,剑气无法控制的散射而出。 若非东宫元化反应及时,抬掌连挡剑气,为小晚化解了危势,扶住萧子申的小晚没有防备下,说不定就会重创。 萧子申无意之下爆发的剑威,竟毫不逊色于全力施展,东宫元化因助小晚,自己亦连被剑气所伤,又不能强功与萧子申对击,急喝小晚先退。 东宫元化与小晚修为不凡,自能退走,但吕二的尸体瞬间就被剑气解体散碎,若非离得萧子申三人有一定距离,说不定就要中毒。 也幸好刚才小晚让狱卒、仵作全部退了出去,否则怕要全死在萧子申手里。但临近狱监被毁,只让远处的狱卒等面面相觑,惊怕不已。 萧子申往常梦中所见的血池、冤魂,竟似入了神识一般,叫屈喊冤之声直灌精神,“北边”之吼轰震不绝,使萧子申神识完全陷入空白,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是真是幻,是虚是实,只痛苦哀声连出,片刻就七孔流血,洒满破烂狱中。 萧子申承受不住,竟以头撞墙,连碎灰壁,只撞得头破血流,劲气更见凶猛。 远处被东宫元化死死拉住的小晚只急得眼泪也流了下来,连声道:“老观主,道印,道印,快请王妃来!” 东宫元化哪想到会出事,并没有准备道印,如何拿的出来,只摇头道:“我在这里看着,你回王府去请!”现在也只有此法,小晚颔首连应,伸袖略擦泪珠,转身就往外纵去。 就在此时,萧子申仰天一声大吼,竟带着满身血气冲天而起,功劲、剑气散射四方,连毁屋破宅。 东宫元化怕萧子申乱了京师,害了百姓,无奈摇头下,只得纵身而起,深功罩向萧子申,欲阻下萧子申来。 小晚被动静惊得停下脚步,见东宫元化终于出手,急道:“老观主,你小心些,别伤了爷!”随后似真怕东宫元化伤了萧子申,更是身法连闪向秦王府去。 东宫元化只听得叹息不已,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能拦下萧子申,还不知要多久,何谈小心些、别伤了萧子申! 东宫元化出手的目的,只是想引了萧子申再回大狱的地面,让他不要破坏、杀人,否则二人连战京师,怕更添毁灭。东宫元化身法不如萧子申,出手又束手束脚,如何拦得下萧子申! 眼看着萧子申就要一路破坏下去,惊天剑意、剑气大起,加之萧子申又腾空在上,易于察觉,终于惊动到了秦王府。 一道身影瞬间自秦王府腾起,转眼就到了萧子申身旁,随后旋天道印施展而出,自上下封锁住萧子申身形与功劲,萧子申顿时无法动弹,道神识剑瞬间化于无形。 萧子申与东宫元化脚底随之出现幻形巨剑,赶来身影随后往秦王府一带,已领着萧子申与东宫元化御剑往秦王府去,片刻就入了秦王府不见。 小晚慌慌张张的奔回秦王府时,萧子申已被制住躺在床上,符思言、东宫元化、卫子师等人早聚了屋里,只是怕贤妃又悲哭,现在仍未告知她。 只片刻,萧子申又晕了过去,随即血气消失,恢复正常,仍与早前一般。 小晚急抓住卫子师,道:“小姐,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子师摇头道:“仍是与之前一般,没有一丝头绪!” 小晚急道:“那怎么办?看爷的情形,比以前严重了许多,竟然清醒犯病,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怕要出事!” 符思言道:“虽然并未听到子申有何言语,但在我看来,怕仍是之前所梦之事。再等等看,若半个时辰后子申不醒来,或醒来后情况不妙,小晚,你即可带人,护着子申过黄河到北方去!从他去了北方之后的反应,待在那边要好很多,也才有解决的契机!”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符思言话一完,小晚就收拾行李去了,看来已是觉得萧子申醒不了,或不放心他独自北上。 半个时辰后,萧子申竟如之前一般按时醒来,众人虽担心,但也放了不少心。 萧子申醒后,卫子师急忙问他感觉如何,记不记得之前发生之事,萧子申把头连点,却是完全记得,随之又道出了经过。 符思言听完后,道:“萧师弟,你现在情况复杂,我们完全没有头绪,为防万一,你不要在京师停留,立马返回正定路去!还有,你记住了,别再像这次这般冒冒失失的,我们若要寻你,绝不会派个什么校尉去,至少也该是三教亲近之人!” 萧子申起身道:“多谢师姐,我日后自会注意!”随之瞧了卫子师一眼。 萧子申只是因太过担心卫子师,所以才失了理智、判断,若是他事,他冷静对待,稍一询问,就能发现问题,正所谓关心则乱。 萧子申自回京后,虽没有明说是因担忧卫子师才中计,但众人心里均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不道破而已。 因而,萧子申此时的一眼,符思言、东宫元化等人嘴角含笑,卫子师又脸红了起来。只有东宫蝶溪冷着一张俏脸,转身就走了出去,又让东宫元化叹息一声。 符思言望了望东宫蝶溪的背影,心里也暗叹,只对萧子申道:“萧师弟,事不宜迟,你还是先回北方去吧,若有可能,最好到魏国地界去!我对许多道法感悟仍不深,无法像前辈先贤一般推演出究竟,但据我所感,方位虽变幻不定,北方却是所占为高。何况,阴、水之属同证玄北,你该知晓!” 第五百九十八章 手足之情 萧子申点了点头,他虽对道法、衍术所知不多,但基本的阴阳五行还是了解的,就依了符思言之言,告别卫子师、东宫元化等人后,自在小晚的陪同下往北方去。 宣凉走到登高远望萧子申的东宫蝶溪身后,道:“师妹,你若决定不与小师妹争,就放下吧!你这般折腾下去,既让小师妹与萧师弟他们为难,也添小师妹的心事。没有血霜天星,小师妹的情况本不大妙,你要多注意些!” 东宫蝶溪嗔道:“谁没注意了?若我不注意,早把师妹气死了!”见宣凉只摇头轻笑,续道:“好吧,好吧,算你有理!最多我以后见了萧子申那小子,心态平和些就是了!” 宣凉笑道:“现在萧师弟不在,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就怕萧师弟一出现,你又控制不住自己!” 东宫蝶溪瞅了宣凉两眼,揶揄道:“大师兄,仔细瞧瞧,其实你也不差,不如咱们试试,说不定就凑一对!” 宣凉吓得转身就逃,道:“师妹,师兄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你老人家慢慢悲春悯秋吧,别来打搅贫道修行!” 东宫蝶溪望着远去的宣凉背影,大笑道:“大师兄,你慢一些,别摔一跤毁了修行!” 东宫蝶溪话音未落,宣凉果然一个不稳,随即摔倒在地,只滚出丈许才停下,笑得东宫蝶溪前俯后仰。 东宫蝶溪知道,以宣凉的修为,怎会摔倒,又怎会因自己之言摔倒,他只不过来逗自己开心罢了。 东宫蝶溪随之又不岔,只转身望着萧子申离去的方向,跺脚道:“臭小子,你当姑奶奶缺了你,就嫁不出去么?” 小晚怕萧子申再似今日一般无法控制的疯狂起来,只一路小心翼翼的盯着萧子申,若萧子申有发作迹象,立马点倒,让萧子申苦笑不已,却惹来小晚一顿拳头,只道是你们夫妇总不让人省心,竟是连卫子师也捎上,又让萧子申哭笑不得。 别说小晚紧张,仍记得之前情形的萧子申其实也有些担心,怕自己不受控制,到时没人来助自己稳定,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没想到却是过了黄河,小晚直把萧子申送入了帝九诏大营,萧子申仍好好的。 但萧子申情况变化太快,又有些吓人,小晚自然不敢怠慢,只把符思言之语仔细的吩咐给了帝九诏等人知晓,方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 帝九诏等人知道小晚是赶着回京照顾卫子师,自不留她,只吩咐她路上小心。 小晚离开后,裴仲殊上前拍了拍萧子申,含笑道:“小子,见你归来,我本高兴,想带你一起去做一件大事,谁想到你小子问题却严重了,看来不敢带你去了,一怕你发作坏事,二怕到时候制不住你,那可就不妙!” 萧子申自问何事! 原来,自慕容延昭大军靠拢拓跋神机后,兵力本就雄厚,加上拓跋神机用兵非凡,帝九诏、曹剑南一直寻不到击退魏军的良方。 眼看着魏军入境时久,派军镇守、安抚各处,大赵已有失地之危,若长时无法击退魏军,长此以往,就不大妙。 因而,帝九诏决定冒险,让裴仲殊、石开统军偷偷渡海北上,自北方偷袭大魏的宁海关,阻断入赵魏军与魏国的联系。 帝九诏则领军在南防阻拓跋神机、慕容延昭之军,再让帝九重派军东援支持,将拓跋、慕容之军困在这正定路的东北角,逼拓跋神机和谈撤军。 只是有一点,大赵水师要拱卫黄河防务,还要准备随时接应北方禁军,能抽来运兵之舟运力不足,只能运送一万余禁军自海北上。 更何况,大赵水师舟舰虽坚且大,但毕竟没有航海经验,海中又风险难测,若一个不慎,一个大风浪就可能全军覆没。 也是因此,赵魏虽大战不少,却没有人敢渡海袭击,海防也薄弱。所以,这既是机会,也是险棋。 海中危险还只是第一关,一万余孤军入了魏境,若不能急速袭击夺下宁海关,一旦被魏军发现咬上,又是步卒,行军力不足,同样随时有全军覆灭之危。 况且,就算夺下了宁海关,以远征之军自身的疲惫、伤亡,又要面对魏军强力攻打,也不知能坚持多久,也是危险得很。 也就是说,若禁军夺下了宁海关,就要与拓跋神机、慕容延昭比耐力,看谁先坚持不住妥协。但孤军之危却是远大于魏军,可以说是真正的拼死一搏。 萧子申自知晓自己是帝皇尊之子后,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赵魏之战,不仅是自己要与三教、朝廷挚友并肩,更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身为帝家之人应尽的责任。 帝九诏毫无修为,仍在沙场驰骋征战,萧子申怎么可能退缩,只道:“四……殿下,北上魏国既危险,就让我随裴二哥、石将军去吧,也好多一分照应。再者,师姐也说,我现在的情况,最好再北去到魏国,就顺道了罢!” 萧子申思绪一飞,“四哥”竟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反应过来收住,否则就要以随卫子师称呼来解释,怕也会让聪明的帝九诏存疑。 但萧子申现在看到帝九诏,自觉比以前更亲近了几分,这个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的秦王、亲人、兄长,又想到西面的帝九重,萧子申心头一热,竟有与帝九诏相认的冲动,忙暗暗压下。 萧子申只出口了一个“四”字,帝九诏不知究竟,自然没有在意,道:“萧兄弟,去魏国是去魏国,征战是征战,可不能混为一谈!你既知情况可能不好,就不要再随大军行动,自去魏境寻解决之道,方是上策!否则,若两军交战时发作起来,既耽误自己,怕又连累大军!” 萧子申忙道:“殿下,你还是唤我子申吧,这样听起来亲切些!”萧子申之意,自然是要一步步拉近距离,最后水到渠成的唤帝九诏四哥,再寻机说出真相,容易让人接受,以免误会。 帝九诏含笑摇头,刚要答言,裴仲殊却抢先道:“我倒是觉得小子更亲切!”只让众人大笑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 秋凉露霜 众人笑后,裴仲殊续道:“殿下,我看还是让萧兄弟跟着我们一起吧,这样也有个照应!之前大破拓跋文绍,萧兄弟也是主力,若他孤身一人在魏国,谁知拓跋文绍势力会不会对付他,到时徒增危险!何况,萧兄弟发作时情况难料,与我们在一起,总有法子助他;若他一人,就算没有危险,也怕乱打乱杀出祸事来!” 裴仲殊说着,转头看向萧子申,道:“子申,你说是吧?”这“子申”二字,自然是对应了萧子申之请。因萧子申只对帝九诏这般要求,裴仲殊故意揶揄他。 帝九诏闻言,点了点头。他刚才只想到了征战时可能发作,却没想到孤身一人的萧子申仍会发作,看来果然是有些累了,思虑竟如此不周。 连一旁的展平也有察觉,轻唤了一声:“殿下!” 帝九诏微一摇头,道:“展叔叔不用担心,想是昨夜没休息好!”如此解释,谁会相信! 尚书台道:“仲殊说的有理,就让子申跟着他们一起吧!”随即对裴仲殊续道:“只是有一点,子申既然跟着你去魏国,你修为比他高,又年长,可算兄长,定要将他照看周全!若出了事,别说三清前辈,就是我也饶不了你!” 尚书台之前并未追寻到卫尘泱他们的行踪,所以又回了大营。 裴仲殊把手搭在萧子申肩头,啧啧道:“小子,你瞧瞧,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弟子呢,我可是羡慕、嫉妒得紧!你小子跟着我,最好自己小心些,若我不岔起来,说不定就不管你!” 裴仲殊一番话下来,虽是玩笑,也让尚书台哭笑不得,抬手一指点,怕是想揍他。裴仲殊嘿嘿一笑,就拉了萧子申挡在身前。 次日,裴仲殊、萧子申、石开领军悄悄自沧州南东去黄河口,马蹄裹布,一路昼伏夜行,躲避魏军斥候侦查。 禁军到了黄河口,大赵水师大舰早等在海边,水师将领拜见裴仲殊后,裴仲殊就让石开去指挥大军陆续上船。战舰已饮食齐备,自不用操心。 八十艘大船搭载一万余禁军,既不显得拥挤,也没有多宽松。 裴仲殊望着登船的将士,对萧子申道:“这些将士跟随我们渡海远征,也不知有多少人能再回故土,再回家乡。若运气不好,海危、血战,说不定一个也回不来,包括我们!” 如今已是秋深,凉风萧萧,更添裴仲殊话语悲凉,萧子申只觉得心里不舒服,却不知因由为何,只道:“裴二哥,就算情况不妙,以我们的修为,除非远海出事,否则定能脱身!” 没想到裴仲殊竟转身厉目盯视萧子申,严肃道:“萧兄弟,你记住,为将者,进则当先,退则镇后!若我们弃军而走,有什么资格立于天地之间!”随后抬手一指禁军,续道:“众将士的父母妻儿都在家乡远望盼归,我们做不到将将士完完全全、完好无损的全带回故土,但绝不能丢弃他们,一个人也不行!若是活,大家一起闯生天;若是亡,大家一同入黄泉!” 萧子申听得心神一颤,忙躬身一拜,心里却想:“裴二哥,你的父母妻儿,也在远望盼归;我的娘亲,怕也是翘首以盼,还有子师姑娘他们……”一时胸中更增凉意,只合着秋风,飘向南北东西。 裴仲殊抬手拍了拍萧子申,心里一叹,道:“魏武帝的《观沧海》,是何等的气势磅礴,吞吐日月,可现在一观大海的威阔,看着三军将士踏上漫漫征程,却只‘秋风萧瑟,洪波涌起’充塞脑海,满是苍凉悲壮之意!” 萧子申不知裴仲殊今日为何如此多的感慨,想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出口,一时只与裴仲殊同望南方,那是家乡所在,更是亲人所在。 秋风卷起尘土,吹动旌旗扬飞,草树乱眼,簌簌之声柔传远方,与大海吼声一柔一刚,相去甚远,却似同为禁军送行,只望了大赵男儿,征袍不染踏雪归。 禁军全部登船后,石开走到只并肩沉默南望的裴仲殊、萧子申二人身侧,道:“裴将军、萧将军,我们走吧!” 裴仲殊点了点头,随之转身,一手搭在萧子申肩头,一手搭在石开肩头,同往大船行去,道:“就让我们这一支精锐之师,将大魏搅得天翻地覆,策应殿下与魏军之战!自此刻起,任何人不得沾酒半点,违者斩!待大军凯旋后,我再请众兄弟一醉!” 萧子申三人登船后,水师将领命军士收锚起航,随之兵士转动轮桨如飞,大舰快速远离赵土,缓缓往深海行去,渐渐消失不见。 数日后,萧子申众人的大队军舰就到了魏国东京道东南角的滨州,随之选了一隐蔽深水处登岸。 萧子申等人所率禁军,虽然遇上了两次大风浪,幸好大赵巨型舰船厚实耐摧,只少数大舰有破损,并无一船有失,可算是幸运。 本来大赵水师的目标是南京道东面的唐州,那里林密水深,最是适合隐密登陆。没想到风浪连起,随之又是秋雨连绵,天色阴暗,无法辨别方向,水师竟飘到了数百里之外的东北海滨去。 裴仲殊让探马远探查看,得知到的竟是滨州后,一时眉头大皱。若在原定的唐州登岸,往南不到两日就可以到宁海关,最是适合偷袭关口,是用心选好的登陆点。 没想到水师竟到了大海的东北方来,虽然距离不是非常远,以禁军的行军速度,数百里也就几日路程。 但是,这个数百里,是指正常的直线距离,而滨州到唐州并无大道,山高林密,难于长途行军,否则难保周全。若不翻山越岭,就需自滨州往西北去,转向东京道的西面,再南下唐州。 如此一来,耗时日久不说,还容易被魏国发现,到时一万多禁军,因大船无法再搭载战马,全是步卒,一旦露了行迹,被魏军咬死,先不说这次的战略目的,就是全身而退,怕都是奢望。 水师将领也没想到将禁军带来了如此远的地方,既怕裴仲殊责罚他,又担心误了大事,急忙跪拜道:“裴帅,这……这……末将无能,致使大军偏离海线,请裴帅责罚!” 第六百章 旧事故人 裴仲殊知道,这如何能怪水师将领,一来他没有航海经验,二来,天公不作美,连大致的方向也无法辨别,没将大军带着更往海里的远方去,已算是天幸。 裴仲殊随之扶起将领,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需自责,更没有责罚!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再想其他的也无用,我们自此处南下就是,应该耽误不了大事!你先带着舰队回大赵吧,现在黄河舰船已不多,还需要你们!” 将领闻言一震,色变道:“裴帅,末将自率水师沿岸南下,若有不妙,好接应大军南返,若我们离开了,一旦……一旦……”说到此,再不敢继续下去,又跪地拜倒,只以头触地,不敢出声。 裴仲殊哈哈大笑道:“裴某既然来了魏国,就绝不自海上南归,就是开出一条血路,也要破关回去!你自率水师回去吧,这里不用你管,你只需将水师好好的带了回去,殿下那里,自有你的功劳!” 将领一惊,忙跪着直身,只看向萧子申、石开,道:“萧将军、石将军,这……这……”他之意,自然是想萧子申与石开劝裴仲殊让水师留下策应,以防万一。 石开先不论,他早有死志,自然不在乎,就是萧子申也不会做个逃窜懦夫,再见了禁军将校坚定的眼神,一副视死如归之态,萧子申、石开自然是站在裴仲殊一方。 水师将领见裴仲殊等人心意已决,只磕头后,自登船,率领大赵水师沿海南归。 萧子申望着远去的舰船,道:“裴二哥、石将军,我们现在该往何方?因与计划有别,舰船运力也有限,现在所剩粮食,怕支撑不到我们南去宁海关,得想个法子!” 石开望向北方的滨州城方向,道:“若要粮食,滨州自然有,只是……我们一旦袭击滨州,大军立马就会暴露,且对我们后续行动极为不利!但若不袭击大州,先不说很难筹粮,就算能筹到,如今我们身在魏境,同样会露了行迹!” 裴仲殊拿出军图看了看,叹道:“可惜这滨州离中京道太远,否则咱们倒是可以来一出声东击西,到定阳府去抢了粮食再南下,让魏国以为我们要袭击定阳城,如此仍有偷袭之效!” 裴仲殊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萧子申、石开不解裴仲殊为何发笑时,裴仲殊收起军图起身,突然对萧子申道:“小子,要不你去跟你的小情人越国公主借些粮草?” 萧子申见裴仲殊玩笑起来,自也随之道:“我倒是想,就怕借了粮草来,也赶不及运送给大军,岂不是辜负了拓跋公主的一番美意!” 裴仲殊摇头轻笑,随后拉了萧子申与石开到一旁,低声道:“大魏之中,除了计师叔,还有一人出身经天纬地,且修为高强,身居高位,极得重用!由于他早年也跟随计师叔学习,他虽是我大赵派过去的斥候,却没有人怀疑他。 “这番偷袭计划,在魏军自瓦口关入境后,殿下就在考虑,为了以防万一,早派人联系做了准备!那人为我们在东京道西南方的宜兴县屯了粮草备用,以备不测,现在刚好顺路,我们倒是可以用上。待会我写一封密信,用上暗语,先派斥候送去知会一声,让他有所准备,我们顺道就去取粮!” 萧子申心浪一翻,才想起姚无期临死前曾对他说过,他们的统领武功极其高强,希望能逃了出去,后来也没有听说有高手因宁王府所存大赵行兵布置图被盗之事出事。 也就是说,姚无期的统领,该是在宁王府势力的围攻中逃走了,那武功定是极高。现在裴仲殊又说这斥候修为高强,身居高位,会不会……萧子申想着,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裴仲殊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人!大魏的斥候,一向由他负责统管,许多有用的消息,也是他打探到派人传回的大赵,他的高位,可不是一般的位置!”随之又一笑,续道:“若让计师叔知晓,他辛苦培养起来的大将,竟是我大赵的斥候,不知会气成什么样!”话一完,却是笑得更加开怀! 萧子申讪讪道:“前辈会不会一气之下,抬掌杀人?” 裴仲殊道:“他敢!斥候身份也就罢了,可那人出身儒门,计师叔若敢杀他,大师伯定不会放过他!何况,就算计师叔知晓了他的身份,怕保密还来不及,怎会杀人,最多就是让他滚回来大赵罢了!计师叔虽身在魏国,可对经天纬地的情分,从未变过!那人若落入计师叔手里,不仅性命,就是修为都不用担心,只怕他被拓跋家的人发现,那就不妙!” 石开道:“裴将军,现在赵魏大战,那人又是大将,不在前线,却在后方的宜兴县,本就不妥,若再运了粮食,怕是……” 裴仲殊摆手道:“不用担心,那人并不在宜兴县,现在仍在魏帝、慕容太后他们的中军,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现在宜兴县看管这批粮草的,也是我大赵的斥候,没人知道是听命于那人的。待我们得了粮草,带他一起离开便是,不必忧心!” 萧子申想了想,道:“裴二哥,要不我持密信先走一趟宜兴县吧,你们随后缓缓跟来,也不用斥候去传信!我身法高明,若有事,也好脱身!” 萧子申一来确实是担心斥候出事,二来,方才想起了骨灰仍在拔里谷方向的姚无期,思及他斥候的身份,自想代他出一分力,以告慰英魂。 裴仲殊虽不知萧子申在想姚无期,但他身法高明是不假,想了想,暗道萧子申去也好,就应了,随之写好密信蜡封,就交给了萧子申。 裴仲殊之所以蜡封密信,并非是不信任萧子申,而是要让那人的属下不怀疑萧子申的身份,自然需要按规矩办事。何况,密信是萧子申看着裴仲殊写的,自然不是为了对萧子申保密。 萧子申收起密信后,自辞别裴仲殊、石开与大军,孤身一人自滨州走官道往西北,随后再折向西南的宜兴县去。 裴仲殊率领大军,自然不敢大摇大摆的走大道,只沿着人迹罕至的岭边密林行军,自然慢了许多。 第六百零一章 狭路一逢 萧子申打马疾行,两日后,眼看就要到宜兴县境,前方官道突然行来大队魏军。 萧子申本能的一惊,才想起谁会识得平常打扮的自己,就自然的拉马避到一旁,让魏军先行。走在前面的魏军校尉只看了萧子申两眼,却也没有过问萧子申。 魏军行过中段,萧子申才注意到一顶华丽马车被护在当中,内中隐约传出谈笑娇声,萧子申暗骂了声:“不知羞耻!”竟有砸碎马车的冲动。 就在此时,微风卷起帘子一角,马车内女子眉眼见了瞧来的萧子申,霎时一声惊呼,就往马车内男子身后躲去。 萧子申微一错愕,你叫唤也就罢了,又不是没穿衣服,至于躲躲闪闪么?萧大爷也不是故意瞧你的,谁知那帘子竟被风带了起来! 萧子申觉得无所谓,但那男子可不会做此想,只觉得萧子申瞧了他的女人,占了便宜,又见美人受了惊吓,一时怒火心起,冷哼一声,一道掌力就扫向萧子申,修为竟是不凡。 萧子申也没想到此人话也不说,抬掌就是必杀,幸好自己修为不凡,若换了普通行人,可不就倒霉做了冤鬼。 萧子申怕车中之人的掌力伤了马匹,腾身一挪,瞬间就到了马前,双掌旋式一接,已挡下了那人掌力,二人同受力一震。 车中之人没想到萧子申年纪轻轻,竟能接下自己的威掌,轻咦一声,随后就自车内晃了出来,只留了女子在马车中。 前后方的魏军见了动静,刀剑出鞘,立马就向萧子申围了过来。 马车中下来的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炯炯双目,只盯着萧子申,双掌暗聚功力,已小心起来,道:“阁下有些面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萧子申闻言,微觉奇怪,自己印象中,并未见过此人,怎会面熟! 萧子申寻思之际,走到男子身旁的一将领色变附耳道:“将军,是那萧子申,我们见过画像!宁王世子家的公子周岁宴,这小子也来了,因他与计策衍一起,我们远远的瞟了两眼,所以有些印象!” 这将领一提,男子也反应了过来,果然是萧子申,怪不得眼熟,随即冷声道:“好小子,竟又跑到魏国来了,真欺我魏国无人,由你来去自如吗?”话语一落,左手一挥,魏军就往萧子申围杀去。 看来萧子申前年底自魏国重创逃得性命,已让魏人不岔起来。 刚才将领附耳之声虽低,但萧子申功力已深,虽听不全,也知了大概,见是宁王孙儿周岁宴见过,又对自己起了杀心,何况又对计策衍不敬,直呼其名,那定就是宁王一系之人,自不客气,暗想:“就是你不动手,萧大爷也要宰了你去,好出了魏军攻入大赵的恶气!” 萧子申一念起,一身动,大道风行一展,连晃过围杀来的魏军,直取男子。 男子没想到萧子申身法竟如此高明,道门轻功,果然名不虚传。但他也不惧萧子申,双掌功力浑然而起,大喝一声,竟是强接萧子申来掌。 萧子申哈哈一笑,就借了冲势,左掌嘭一声击实男子右掌,二人功力连催同起,掀起漫天气浪。萧子申借势而为,竟只击退男子两步,又对那男子高看了一眼。 萧子申却不知,男子虽听说萧子申修为大进,也以为言过其实,刚才虽接下了自己掌力,但那是自己随意而为,却做不得数,现在真实相拼,才知果然不假。 二人抬掌交手,男子自然没有顾虑,但萧子申不一样,四周还有魏军兵将杀来。就在男子一退稳住身形时,一魏将早一刀斩向萧子申后颈。 萧子申听得风声,侧身一避,就低身自男子左腰侧滑过,抬指点向京门穴。男人见状,轻身而起,双脚连点向萧子申来掌。数招一过,因有兵将助男子,萧子申竟没有占得丝毫便宜。 虽如此,萧子申也认出了男子的掌法,一时出声道:“宝丰掌法,你与逼阳南森是何关系?” 此人正是逼阳南森的长子,唤作逼阳隆安! 前年初,逼阳南森新纳一美妾,唤作女艾,温柔可人,极受宠爱。逼阳南森自端午节败逃回魏国后,得知女艾有孕,一时更见宠爱有加。 女艾初时恭顺有礼,只得了逼阳南森正室及府里众人的欢心。诞下孩子后,逼阳南森老来得子,更是将那美妾宠上了天去。 自此之后,一直恭恭敬敬的女艾就起了心思,欲夺正位,随之收买下人,自导事端,离间逼阳南森夫妇及父子,制造冲突。 逼阳南森不明真相,经不住女艾哭啼、寻死,心疼不已,怒火一起,直要休杀了正室。后来府里更传出逼阳隆安对女艾有不轨企图,逼阳南森愤怒之下,对逼阳隆安已冰冷起来。 逼阳隆安不敢直接与父亲冲突,背了不孝之名,就去寻拓跋文绍做主。但逼阳隆安的地位、能望,如何能与逼阳南森比,拓跋文绍只虚应一番,随之就将事情传给了逼阳南森,更激起了逼阳南森的寒意。 逼阳隆安察觉不妥,不仅怕逼阳南森废了他的嫡位,更怕的是逼阳南森杀他,所以就带着亲信妻子不辞而别,离家南下。 也就是这途中,逼阳隆安买了卖身葬父的西蝉,纳为侍妾,正是现在马车中的女子。 西蝉跟了逼阳隆安一段时日后,得知了逼阳隆安与逼阳南森之变,只跪下求逼阳隆安,不要子女,只全心服侍逼阳隆安夫妇,让经历家变的逼阳隆安夫妇感动不已。 自那之后,不仅逼阳隆安,就是逼阳隆安的正妻亦对西蝉疼爱有加,只以西蝉来教导其他侍妾。而西蝉也不自食其言,这一年多,全心周到,最得认可。 赵魏启战后,拓跋文绍、逼阳南森等率军南下,逼阳隆安却又反之北上,时常带着西蝉四处游玩寻乐,也过得自在,早把赵魏之战抛诸脑后。 拓跋文绍之前损兵折将后,无奈之下,令逼阳南森不得休妻废子,就劝了逼阳南森父子和好,随之召逼阳隆安南下效命,跟随大军征战。 第六百零二章 时也机也 逼阳隆安虽应了拓跋文绍,但随着他的私自南下,已知逼阳南森对他没了父子之情,怕是只为了应付拓跋文绍之命。 何况,拓跋文绍内心究竟是何想法,作何打算,又是否会帮了逼阳南森算计他,逼阳隆安也不清楚。 因而,逼阳隆安也不想南下,甚至起了改换门庭之心,欲与宁王府势力分道扬镳,自寻出路,所以就称病不去,只带着家人往东京道居住。 逼阳隆安不从,拓跋文绍正是缺将之时,又亲笔一书,让与逼阳隆安有交情的东郭景持信亲自来请他。 东郭景寻到带着西蝉玩乐的逼阳隆安后,逼阳隆安现在仍未有寻得落处,怕得罪死了拓跋文绍,大魏没有了立身之地,想了想,就应了,只称送了西蝉回家后就南下,其实不过是想再拖一些时日。 东郭景怕再把事情办砸,燕山派失了依靠,只跟着逼阳隆安,督促他尽快南下。逼阳隆安被催得有些烦,就依言送西蝉返家,准备南下之事,没想到今日却就遇上了萧子申。 后方远处的东郭景打马来后,见竟是萧子申孤身一人被围,逼阳隆安尚未答萧子申之言,他已抢先大笑道:“萧子申,你也有今天,今日东郭大爷要看你如何飞出生天!” 西蝉没有修为,自听不见将领对逼阳隆安所言,现在东郭景一语道破萧子申身份,西蝉知道萧子申出身道门,与计策衍关系匪浅,此事因她而起,已有些急了起来。 逼阳隆安也知晓不少东郭景与萧子申的过节,他虽不大看得起东郭景,但毕竟是多年之交,何况又夹杂西蝉之事,自然杀心大增。 萧子申见逼阳隆安修为不凡,正怕他不依不饶,纠缠不休下去影响了大事,见东郭景在此,心思一转,高声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在不周山附近自称废物的东郭公子,真是失敬!”随之一拱手,续道:“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还有脸出来走跳?也不知你这两年有没有一两丝长进,可不可以勉强算个废物!” 萧子申不提还好,这一提,不仅让东郭景忆起了过往屈辱,更是加深了因萧子申之故,燕山派所遭受的白眼而带来的伤害,何况又是当着众将士说来。 东郭景见了众人停手望来的表情,就知自己丢得已没了脸子,怒气早起,果然中计,竟忘了自己早不是萧子申对手,何况现在,拔剑纵身就杀向萧子申。 就在逼阳隆安的“小心”声中,反应过来准备后退的东郭景已被萧子申点飞长剑,擒拿在手。 萧子申看着心惊气恼的东郭景,随之伸手拍了拍东郭景的脸,轻笑道:“东郭公子,这可如何是好,本来萧大爷正不知该如何好好的与这位会使宝丰掌法的高手好好谈谈,你偏就送来了温暖,可不是懂我的!来,你先告诉了萧大爷,这位高手家在何方,姓甚名谁?” 逼阳隆安一时也摇头不已,怪不得拓跋文绍要使唤了东郭景做苦役,就这坏事的自觉性,可不叫人气怒。 逼阳隆安道:“萧子申,请你放了东郭公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你不识好歹,伤了东郭公子分毫,保叫你脱不了身,保不了命!” 萧子申摇头笑道:“那谁,你要分清楚,萧大爷可不是脱不了身,只是怕你们一直纠缠不休,坏了大爷的心情!”随之就给了东郭景一个耳光,喝道:“哑巴了吗?问你话呢,那小子姓甚名谁,害得萧大爷不知该如何称呼,都失礼起来!” 萧子申话自不假,以他的身法,又只有逼阳隆安一位高手,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脱身。他只是怕走了之后,逼阳隆安气怒不过,派军四处寻他,到时候定会影响到宜兴县之行,甚至后续之事,所以才希望好好的解决。 东郭景见萧子申抬手就扇耳光,怕萧子申再如何折磨他,使他在众人面前丢脸,急道:“逼阳大哥是逼阳将军家的大公子,上隆下安!” 东郭景话一出口,萧子申已知晓果然是逼阳南森家的,因为大魏有名气的逼阳将军,只有逼阳南森。 若是往常,萧子申就会揶揄一番,道:“不知是哪位逼阳将军啊?”但他现在只想化解逼阳隆安的怒气,随之放开东郭景,抱拳道:“不知是逼阳将军家的公子,真是失敬!在下对逼阳将军仰慕得很,今日再见公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让人佩服……” 萧子申说着,见逼阳隆安脸色转阴,东郭景拔腿就跑,虽觉不对,但不知因由,一时不解。逼阳隆安道了声:“你找死!”随之又亲自杀向萧子申。 萧子申抬掌一挡,道:“我说逼阳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家老子还夸不得?若传到了你家老子的耳朵里,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子申本以为此言一出,无论逼阳隆安是因什么再对自己动手,但自己强牵扯到逼阳南森身上去,不怕他不投鼠忌器。没想到逼阳隆安不仅不过问,掌式更见凌厉。 东郭景巴不得逼阳隆安带人宰了萧子申这小子,只一旁冷笑,自不会纠正他。 就在这时,西蝉趴在帘子处,娇声道:“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本来是逼阳将军不对,使我家爷受了委屈,你偏要来伤口上撒盐!老爷,宰了这姓萧的小子,好出了奴家的恶气!” 这西蝉虽是道出的逼阳隆安生气之因,让萧子申知晓了因果,随之一转,却又将事情揽回到自己身上,可见心思玲珑,既添了逼阳隆安出手狠厉,又不让逼阳隆安太过不舒服,怪不得受宠。 萧子申听了西蝉之言,暗叹倒霉,没想到夸别人老子、赞扬父子也会出事,这世道可不是变了! 逼阳隆安虽是修为不凡,但百十招一过,也渐有不敌之象,看来仍不如萧子申。但因有兵将助阵,萧子申反倒有些手忙脚乱。 正在萧子申心里摇头,准备先退走再说,西蝉突然娇吟一声,随后唤了声:“老爷!”竟自华丽马车跌落地上,起身不得。 第六百零三章 命也运也 逼阳隆安一时大惊,就舍了萧子申,奔去扶起西蝉,以为她病了,忙为她把脉查探。 逼阳隆安一退,有了喘息之机的萧子申眼珠一转,随后哈哈一笑,竟又闯过魏军之围,擒了大呼救命的东郭景离开。 逼阳隆安见东郭景被擒,正喝了魏军追去,没想到抱扶住的西蝉突然轻声道:“老爷,你太大意了些,都怪妾身不好!那人唤作萧子申,不是道门之人么?老爷若要预备退路,最好不要得罪死了三教,以免误了大事!” 逼阳隆安闻言一震,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若真与宁王府势力翻脸,则必然要投靠慕容家、计策衍或其他拓跋皇族。 无论是谁,只要不想与计策衍为敌,都需给计策衍几分面子。萧子申是道门重要人物,计策衍必然会重视他,若真与萧子申计较到底,说不定就会坏事。 现在西蝉一提醒,逼阳隆安见了她眼中的笑意,哪有失足跌落之态,亦低声道:“西蝉,你故意的?” 西蝉点头道:“有些话,不能让旁人知晓,妾身没有法子,只好这般引了老爷过来,还请老爷责罚!至于东郭公子,哪有老爷的大事重要,只好委屈了他!” 西蝉心思如此细腻,又是为逼阳隆安着想,逼阳隆安如何会责罚,只喝了兵将停住,随后抱了西蝉上马车,自赶路前行,竟已不管东郭景。 萧子申擒了东郭景奔纵多时,见没有半个人影追来,就笑道:“东郭先生狼,看来宁王府果然不大待见你,那逼阳南森之子都不顾你的死活,我看你不如抹脖子得了,你说对不对?” 萧子申话语一落,见东郭景不出声应合他,又问了两声,东郭景仍不回话,萧子申哈哈一笑,就手一松,直放开了制住穴道的东郭景自半空往地上掉去。 远看着东郭景哇哇大叫着就要栽倒落地,萧子申极速一纵,一脚就将东郭景踢远了去,飞向远处落地,虽仍摔得狼狈不堪,却比半空坠地好了许多。 萧子申停了身形,上前一脚踏住东郭景,道:“小狼先生,说说看,是不是活着不如死了好?” 东郭景怕应了萧子申,萧子申就依言下毒手;若不应他,又怕萧子申再另使法子折磨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求饶命。 萧子申嘿嘿道:“小狼先生,你以为萧大爷吃饱了撑得吗?若你没有用,我何必冒着天大的风险擒你离开,你说是不是?” 东郭景忙趴地点头后,萧子申就提脚将他踢翻为正躺,见东郭景摔的鼻青脸肿,笑了片刻才续道:“小狼先生,你说说看,你们大魏的宜兴县有粮草吗?” 萧子申想的是,若宜兴县还另有大批粮草,以东郭景的身份,说不定能利用他擒了县令、县丞,随后逼他们交出粮草,让东郭景谎称是拓跋文绍所需,随后自补给禁军南去。 如此一来,若事后查起,就算不能推到东郭景与拓跋文绍等人头上,至少大赵的斥候统领及他的属下没有暴露的风险。 若宜兴县实在没有其他的粮草,也可将斥候统领准备的粮草嫁祸到东郭景、拓跋文绍身上。以拓跋文绍与慕容太后、计策衍等人的关系,以及他的心思,不怕拓跋文绍不吃下这苦黄连。 而斥候统领是属于计策衍他们的人,无论拓跋文绍如何狡辩不认,怕都脱不了私屯粮草的嫌疑。如此,既得了粮草,又保全了斥候,还能加深魏国皇族、权臣间的裂痕,何乐而不为! 萧子申说这东郭景有用,可不是随便诓骗他,否则又何必冒险擒他。 这也是萧子申的无奈之举,反正暴露已成定局,无论逼阳隆安作何选择,追不追查他,他都要有所准备。 何况带着东郭景,也算是护身符,有起事来,也好挡一挡。加上深思的粮草之事,这东郭景可不算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是对魏国而言罢了。 东郭景哪会清楚什么地方有粮草,瞬间就被萧子申问得一愣。萧子申此时也反应过来,这东郭景除了整日争风吃醋,四处乱飘,怎会管这些。 萧子申不怪自己问错了人,只怪东郭景竟然不知,只气得连踢了东郭景几脚,才道:“小子,你们东郭家跟了拓跋文绍那老匹夫这么多年,像样的牌子应该有一两个吧,带在身上了吗?” 东郭景见萧子申抬脚又要踢,忙道:“有,有,有宁王府的腰牌!” 萧子申嘿嘿道:“宁王府的腰牌,号令一个县令应该没有问题吧?我听说你们宁王在宜兴县屯了粮草,我怕那县令认死理不给,我又不忍心杀他,你说该怎么办?” 东郭景不知粮草屯处,见萧子申说有,自然就认为有,应道:“一个小小的县令,别说是腰牌,就是本……在下也能让他献了出来!萧大爷尽管使唤,保叫你粮草无忧!” 萧子申道:“东郭先生,你可想清楚了,萧大爷得了你大魏的粮草,不是运走就是烧掉,若事后追查起来,不仅你小子,你们燕山派怕也吃罪不轻!” 东郭景讪讪道:“萧大爷,这‘东郭先生’也不大好听,你老能换一换吗?就是唤在下小子,也比这东郭先生强了不知多少倍!” 萧子申点头道:“行,只要你小子把事办好了,别说东郭公子,就是东郭大爷,也是可以唤一唤的!” 东郭景一喜,随之道:“萧大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谎称是计策衍之命,让宜兴县献出粮草,这样一来,既得了粮草,也叫那计策衍不敢来寻我家主上的麻烦。只要我家主上宁王没有麻烦,自然就会保我们燕山派,何况还恶心了计策衍一番,说不定宁王还会褒奖,我燕山派自然就没了危机!” 萧子申心里暗笑,这东郭景去要粮草,却谎称是计策衍所需,如此一来,岂不是把这水搅得更浑,到时候拓跋文绍如何说的清。 慕容太后与计策衍他们怕再也不会往他处联想,只认为是拓跋文绍私屯,可不是两全其美,这东郭景果然有用! 第六百零四章 是非但凭 萧子申随之好好的夸赞了东郭景一番,也不急着去与赵人会面,只带着东郭景到县外密处囚了,随后才去安排利用东郭景之事,以减少风险! 裴仲殊与石开率领禁军悄悄来到宜兴县南五十里处后,萧子申早联系上了那守粮的斥候,将计划一说,那斥候也大喜! 也不怪那斥候要喜,若是利用东郭景“抢”了粮草去,计策衍他们追查起来,就会往拓跋文绍的方向查证,这样就能撇开与大赵斥候众人的关系,除非大魏查出了他们的身份,否则定是无碍。 这样一来,因有东郭景出面,拓跋文绍如何否认得了。何况拓跋文绍身为执掌大军的亲王,在宜兴县屯了粮草,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虽是不报知有错,慕容太后他们说不定也不会追究。 如此一来,岂非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否则萧子申他们率领禁军,带着粮草南下,一旦暴露,粮草必然牵连出祸事来。 计较一定,裴仲殊他们到后,就与萧子申、石开带着东郭景,趁夜悄悄的擒了宜兴县的县令、县丞,随后让东郭景指示粮草所在,让县令、县丞发文取粮。 斥候统领是私屯,县令、县丞如何知晓,自然不肯发文书。萧子申望着东郭景嘿嘿一笑,东郭景会意,就按约定让萧子申上刑逼迫。 县令吃痛不过,虽不知为何计策衍在此处屯粮,反正是拓跋文绍的人来强取,日后自有陛下、太后处置,就依言下了文书。 萧子申三人随之带着东郭景、县令、县丞到了屯粮之处,东郭景就持文书去让斥候放粮。 斥候得了萧子申他们之令,坚称屯粮不是计策衍的,绝不奉命,又质问东郭景,若是计丞相屯粮,怎会让东郭景这贼子来取! 拓跋文绍与拓跋煦、慕容太后、计策衍他们不睦,众所皆知,这一问来,自然有理,连县令、县丞都认同起斥候来。 东郭景怕死,不敢乱说话,何况他也不知这粮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萧子申他们打探到的消息,自然不知本就是为萧子申他们准备的,只好望向萧子申三人求助。 萧子申清了清嗓子,就举步行到斥候身前,对他略使眼色,道:“你说这屯粮不是计丞相的,那是谁家的?” 斥候拔剑出鞘,一指萧子申,喝道:“不管是谁家的,本来东郭少掌门来取,自该给的,但若是奉计丞相之命,就取不走!”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咦,这位兄弟,我们也就这般说,你若是聪明人,就该交给计丞相之人,而不该说什么东郭少掌门就可以取走。你这般说,若让人误会,可不大好!” 斥候之言,加上萧子申的补充,在县令、县丞听来,就差直接说粮草是拓跋文绍的,一时面面相觑,脸色微变。他们又奇怪,既然是宁王的,为何东郭景不直接来取,寻他们做什么! 那斥候闻言,就假装色变,随后靠近萧子申,小声道:“这位公子,我虽认识东郭公子,但此事重大,可有信物?”虽是小声,却故意让县令二人听了去。 萧子申嘿嘿道:“自然有!”随后就转身走到东郭景身前,一揖后,伸出双手取要信物。东郭景无奈,只好依言取了宁王府的牌子给萧子申。 萧子申拿着牌子掂了掂,故意躲躲闪闪的偷偷拿去给斥候瞧,却又让县令、县丞看清了牌子。 斥候接过牌子看了看,故意脸色一变,跪下道:“属下拜见使者!”随之就恭恭敬敬的将牌子递还给萧子申。 萧子申收起牌子,让斥候起身后,道:“可还有疑问?”斥候忙抱拳道:“既是计丞相所需,属下敢不从命!” 斥候此言一出,见了宁王府牌子的县令、县丞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白做了一方主事! 萧子申将牌子“恭恭敬敬”的还给不自在的东郭景后,就将文书又给了斥候,让他依规矩出粮。 斥候拿着文书展开在县令面前,道:“大人,这可是你出具的文书,到时可别不认账!”只让县令二人色变摇头叹息不已。 斥候命人点出粮草后,就带人将县令、县丞及非是己方之人全部押到一处看管起来,以免走漏了风声,暴露了禁军。 萧子申看着被看管起来的县令众人,转身对东郭景冷笑道:“东郭公子,为防万一,不如将这些人全杀了,永绝后患!” 东郭景心里不住诅咒萧子申,嘴上仍依安排道:“不可!谁都知晓我是宁王府之人,若杀了他们,没有半个人作证,到时候计丞相说我私取军粮来冤杀我,我哪里说理去!” 萧子申点头道:“也是,这计丞相大大的坏,既然使唤了公子来取粮草,却又存了算计之心,怪不得公子不愿意给他相府效力,只带着小的们为宁王效力!” 说到此,萧子申假装色变,续道:“呃……那个……这个……小的说错了话,我们本来是给相府效力的,与宁王主上……不对,与宁王有什么关系!” 萧子申这一番变来说去,绕前缠后,纯粹就是越描越黑,只怕是傻子都明白,东郭景是带着人为“宁王”办事。 萧子申见东郭景不岔的愣住那里,气得偷偷踢了他一脚,咬牙道:“公子!” 东郭景一时回过神来,就在萧子申厉眼下,假装了色变瞪视萧子申,似责怪萧子申说错了话。若非怕萧子申事后算账,为了尽心演戏,怕要揍萧子申几拳,但他还不敢。 只让想东郭景能装装样子的萧子申气恼不已,暗骂白痴,都教到这般程度,竟然还演不好。幸好县令他们只低头注意听,没敢用心看萧子申等人的动静,否则怕要露馅。 裴仲殊见差不多了,若逼迫东郭景紧了,万一他不要命的道出了真相,怕就要乱杀人,随之就对萧子申使了一个眼色。 萧子申会意,就对东郭景道:“公子,我们先走吧,主……相爷还等粮草呢!”东郭景在萧子申眼色威胁下,只得点头,随后就带着众人离开。 第六百零五章 刀锋意寒 裴仲殊吩咐斥候带人只看管着县令等人,待他们得手或暴露后,若情况不对,让他自己择机带人离开,返回大赵。 萧子申三人率军沿着山野密林隐蔽南下,绕过唐州后,裴仲殊分军两千与石开,让他率军埋伏在唐州、宁海关之间,准备应对唐州可能南援之敌。唐州魏军虽不多,但若策应宁海关,也是一个小麻烦。 裴仲殊则与萧子申率主力南下,悄悄靠近宁海关。裴、萧之军到了宁海关北侧十里处,等了不久,探子回报,宁海关关门紧闭,把守严密,绝非轻易可取。 裴仲殊听得只皱眉头,原本他以为,禁军自大魏境内偷袭而来,就算宁海关会有防备,也该是南关才是,怎会北边自己境内亦如临大敌。 裴仲殊猜测可能是时机不对,宁海关或许会不定时松备,就与萧子申率军隐秘起来,一面又派人通知石开,让他注意防范禁军背后。 裴仲殊、萧子申一等一日,探子不住回报,宁海关毫无开启的动静,只让裴仲殊叹气不已。 若宁海关对北亦防范周全,现在禁军总共才一万余,只要守关之将不是白痴,众将修为不弱,以宁海关之高坚与魏军之善战,几乎没有攻下的希望。 若要强攻宁海关,可以说此次北来偷袭计划就算失败,还不如不取关,另寻路退走,尚可保全这一路禁军。只是这样一来,若无其他变故,战事亦将艰难的僵持下去。 萧子申也想到了其中关键,气不过,就过去踢了东郭景一脚,喝道:“小狼皮,守这宁海关的将领是谁?为人性格如何?还不报来!” 东郭景时常被萧子申随性揍打,早怕了,移步一缩,忙答道:“现在把守宁海关的,正是大赵降将豁兆凯!豁兆凯早知侯布的下场,宁王吃定他不敢再有南归之心,何况他也有些本事,所以就放心让他镇守。” 裴仲殊闻言,顿时一喜起身,道:“小子,你没骗我们,真是豁兆凯守的宁海关?”见东郭景急忙点头,续问道:“那豁兆凯,你见过吗?他在你面前表现如何,可还恭敬?” 萧子申见东郭景又急忙点头,知道事关重大,大意不得,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喝道:“东郭景,你最好是实话实说,那豁兆凯在你面前,到底态度如何?若胡说八道坏了大事,萧大爷立马就宰了你!” 东郭景见萧子申说着话,已有禁军将领拔剑夹到了脖子上,慌忙跪下道:“裴大爷、萧大爷,那豁兆凯现在既不敢南归,也不敢去降陛下,只有宁王会收留他,他已没了其他退路,不仅是我,就是对宁王其余属下、将领,亦恭敬得很,我绝不敢欺骗你们!” 裴仲殊冷笑哼道:“豁兆凯,真是何苦来哉,好好的在大赵做个人上的上将不好,偏要叛国来北边做一条朝不保夕、毫无尊严的狗!” 萧子申拉起东郭景,伸指弹了弹东郭景衣袍,嘿嘿道:“豁兆凯对你恭敬的程度,可以让他打开关门让你入关吗?” 东郭景闻言一颤,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算豁兆凯给他这个脸子,他也不敢这般做。本来先前诸事,已让他不大受拓跋文绍待见,若再坏了拓跋文绍大事,别说他,怕是东郭泰,甚至整个燕山派都要遭殃! 萧子申见东郭景色变不语,已明白他权衡利弊后,怕是不敢,轻笑道:“小狼先生,所谓债多不愁!你仔细想想,就你带着我们取粮之事,若传到了你家主子的耳朵里,你家主子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你故意陷害他?到时追究起来,你一样难逃!只要你助我们得了宁海关,先不说是你相助之事不见得能传了出去,就算传了出去,你也可以做魏国的豁兆凯,大赵不也是你的归宿!” 东郭景只是摇头!刚才裴仲殊所言,做一条毫无尊严的狗,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宁王府高手如云,大赵也不可能派什么高手保护他,若拓跋文绍要杀他,他必死无疑,怎敢从命! 萧子申拍了拍东郭景,对裴仲殊道:“裴二哥,这小子一直对越国公主有非分之想,不如我们成全了他,送他入宫去伺候伺候,若运气好,说不定就能分去拓跋公主的大兴宫。虽然一偿夙愿是不可能,但能常伴佳人左右,小狼先生应该也是乐意的!” 东郭景若想如此,他早自己动了手,何须萧子申他们“效劳”! 裴仲殊见东郭景已有惧意,暗自一笑,就命禁军按住东郭景,随后就让兵士掀袍动手。 东郭景见裴仲殊都不给他考虑的时间,寒意直冲脑门,早吓得魂飞天外,就在冰凉腰刀锋意临近时,急忙高呼道:“我愿一试,我愿一试!” 禁军校尉在裴仲殊授意下,嘿嘿一笑,故意翻转刀身,用刀背擦着东郭景身上回收,只吓得东郭景连颤失禁,看得禁军将士哄然大笑。 萧子申笑完后,道:“小狼先生,大赵禁军可不似萧大爷这般磨磨蹭蹭的,可是说动手就动手,你可记仔细些,免得一个晃神考虑,一辈子就完了!男人嘛,有些事情,可比性命宝贵多了,你说是不是?” 东郭景只把恨意深藏心底,急点头道:“是是,多谢萧大爷提点!” 裴仲殊道:“东郭景,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若你坏事,宁海关我可能夺不了,但截下你来玩,还是没有问题!” 东郭景忙道:“请裴大爷放心,你们让我取粮,我不也好好的取了!”裴仲殊点头道:“不错,就是要有这么一种办事的精神!”随之就与萧子申众人大笑了起来。 裴仲殊说完,就去吩咐数百禁军脱了甲胄,只做平常打扮。萧子申也换了衣袍,只跟在功力被封的东郭景身旁,威慑东郭景,让他不敢乱来。 一切准备妥当,萧子申与数百禁军就同东郭景启程,直往南边的宁海关去。裴仲殊自让一将领领大军居后,他则带着修为不凡的校尉,小心翼翼的跟随在萧子申众人身后不远处,准备抢关。 第六百零六章 狼心狗肺 东郭景办事不力,多次坏事,又被拓跋文绍责罚,但只有重要人物与府丁之类的知晓,并未传开。 所以,东郭景带人一到宁海关北,那守卫宁海关的,除了豁兆凯的亲信,均是宁王府军。他们见是宁王府重视的燕山派少掌门,不敢怠慢,急忙报与豁兆凯。 豁兆凯得报,虽不解,也不敢怠慢,急忙登上关楼远望,果然是东郭景!豁兆凯虽降魏建功,但并不大受待见,自己又不能南归,就如东郭景所言,已过得小心翼翼,自然不敢不搭理东郭景。 豁兆凯只听说过萧子申,也没亲眼见过,就算见过画像,墙高远眺,如何看得分明。何况萧子申又是做了属下装扮,躲在东郭景身后,而豁兆凯也没想过禁军会自北面来,急忙喝令兵士开门,又亲自出关来迎接。 宁海关重甲门缓缓开启,萧子申见东郭景吓得身子有些颤抖,知道他有一些怕,担心他在豁兆凯过来前露馅,轻喝道:“东郭景,你想死吗?” 东郭景闻言一震,感觉到背后萧子申的杀气,急忙稳住心绪,缓缓打马上前,准备带领萧子申众人入关。 萧子申看着出关步行往迎东郭景的豁兆凯,一副贱奴之相,哪有传闻中镇守大赵瓦口关时的威武霸气,一时只叹息不已。 其实这也怪不得豁兆凯。 本来帝廷义让他似侯布一般献关放了魏军入境,初时侯布尚未出事时,豁兆启就有些心惧,所以拖拖拉拉,一直不动,致使拓跋文绍之军久久不能入境,无法与拓拔毓秀两面齐攻,误了大事,从而给了帝九重、帝九诏喘息之机。 后来,侯布全族被帝廷义派豁兆启带人诛杀干净。自己的兄长出手,豁兆凯自然知晓因果,就更不敢动了。 因而,豁兆凯只是不从,又派亲信去请豁兆启再求求帝廷义,虽知机会渺茫,但总要再争取一下。 豁兆凯也知,帝廷义若要自己如此做,豁兆启定知晓,他定求过了情,而密诏却仍到了瓦口关,也就是说,帝廷义已铁了心要他这般做。 所以,豁兆凯一面让亲信去请豁兆启再争取,一面也利用这段时间,派人飞马去接了妻妾子女过来。 豁兆凯心里已做好了决定,若帝廷义执意如此,他抗旨必死。但若献关,未免步了侯布的后尘,自然不会再依帝廷义之言南走,否则,自己的命运就做不了主。 豁兆凯狠了一条心,就暗中勾连拓跋文绍,表示不仅献关,还降他。 拓跋文绍本也是利用帝廷义达到目的,从来就没有想过与帝廷义合作能成事,何况豁兆凯一旦献关降魏,必然不再容于帝廷义及帝九重、帝九诏兄弟,那就只有一心跟着自己,如此轻易得一大将,何乐而不为,自是欣然接受! 豁兆凯降魏后,虽不知拓跋文绍心里到底待他如何,至少表面上还是非常不错的。但宁王一系的将领却不同,拓跋文绍在时,自然友好相待,一旦没了拓跋文绍在场,则极尽羞辱之能以待豁兆凯。 豁兆凯知道,自己的地位远不如宁王府旧人,未免被看作是拨弄是非的小人,自不敢去向拓跋文绍告说,只小心的应付众人的为难。幸好众人也有分寸,没有太过,豁兆凯尚能忍受。 但是,豁兆凯也难受沮丧不已,已开始后悔起来。早知如此,虽不容于帝九重兄弟,也该去告知赌一把,至少性命无忧。可叹自己当初还想保了权势富贵,致使一步踏错! 豁兆凯一时也大为不解。那侯布也就罢了,可兄长豁兆启是自幼跟随帝廷义的忠仆,帝廷义就算不管自己,至少也要顾及几分豁兆启的感受,怎会使自己如侯布一般来利用! 若豁兆凯知道帝廷义因当年喝尿之事,一直对豁兆启有杀心,就不会如此天真。帝廷义虽玩阴谋诡计,但若有正常手段能成事,自然也想少留骂名。 帝廷义之所以非要逼着豁兆凯献关放了魏军入境,其实就是为了将来诛杀豁兆启而埋下引子,好处死豁兆启后,能堂堂正正的面对天下人。 可见帝廷义这人也是极其矛盾与说不清的,一个豁兆启之死,与帝王卖国,孰轻孰重,哪个骂名更大,难道还分不清! 帝廷义也是想杀了豁兆启后,也免了帝九重兄弟追查因果,从而查出他当年的屈辱之事来,没了尊严,这才是他最看重的。 可见在帝廷义心里,自己的尊严,是要远远大过社稷安危与千古骂名的,这怕才是他分不清轻重最根本之因。否则以豁兆启的忠心,他怎么可能这般去害豁兆启的亲兄弟! 而初时,帝廷义其实也是想保住侯布这员大将的。在他想来,侯布献了泰武关后,豁兆凯接着再放了拓跋文绍入境,到时大赵两面受敌,帝九重、帝九诏哪有时间过问自己与侯布等,待与拓跋文绍领军联手灭了帝九重、帝九诏,大事一成,哪还有他们追究事情因果的机会。 帝廷义却没想到,豁兆凯这个本该因豁兆启的关系立马从命之人,却还不如侯布听话,致使瓦口关不开,只拓拔毓秀领军入了大同路,随之又退走,让帝廷义瞬间就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如此一来,杀不杀侯布,都有后患。 正在帝廷义犹豫不决之时,侯布竟敢强追回诏书,这可就触犯了帝廷义的底线,让他觉得侯布在留后路,与自己已不是一条心,所以起了必杀之心,也就有了后来杀局对付侯布与命豁兆启带人诛杀侯族之事,也才有后来的一系列变故,真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豁兆凯既然没了退路,又不敢反抗不公,对这一向跋扈的东郭景,怕他挑起是非,自然是小心的对待,所以才有亲自步行出迎之举,以博取东郭景的好感,免他无端生事! 就在豁兆凯这堂堂大将对一小卒东郭景一揖行礼拜见时,他自没注意到,东郭景已经小心翼翼的拉马侧避,而他身后的萧子申,已双掌提聚功力上前,准备偷袭豁兆凯。 第六百零七章 心茫意乱 豁兆凯虽对东郭景坐骑避走不解,但萧子申暗聚功力向前,一直过得战战兢兢,有些草木皆兵的豁兆凯却感觉到了,顿时昂首直身,一双厉目扫射而来。 就在豁兆凯身子刚动,萧子申见他似已察觉,顿时不再隐藏,瞬间身法一展,连闪欺近豁兆凯,道掌直攻面门。 豁兆凯厉目一扫,见一无名小卒竟功力精深至此,已知不妙,并不与萧子申纠缠,只抬步连退,急喝关门。 萧子申动时,跟随而来的数百禁军亦同时持兵上前,连杀向豁兆凯带出来迎接东郭景的兵士。 豁兆凯领出城来的兵士不多,豁兆凯怕东郭景误会,又令了不带兵刃,如何是早有准备的禁军对手,转瞬就被杀得节节败退。 豁兆凯“关门”之声一起,重甲门处的魏军刚群力准备合门,两翼禁军已杀到关门前,随之就往宁海关内抢去。 就在魏将反应过来,领兵往外准备驱逐禁军之时,远方破空声起,金枪夹带裂天之威,摧山开岳而来,只从豁兆凯身侧擦过,瞬息就闪向门处,将魏将连同不少魏兵同杀震退,魏将瞬间金枪穿身而亡。 金枪连杀连扫,仍带威远去,不知入城到了何处!随后信号连天而起,通知远方隐秘禁军前来! 豁兆凯虽反应迅速,躲过了金枪,但他见了金枪,脸色早变,与萧子申过招的双掌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随之颤声道:“裴……裴仲殊?” 若非萧子申攻击甚紧,修为又高,豁兆凯不敢分心,怕会举目四顾,寻找裴仲殊声影。 豁兆凯话音一落,裴仲殊已施展儒风步影,随之就到了关前,冷笑道:“豁兆凯,你好啊!” 豁兆凯正担心裴仲殊与萧子申夹攻他,没想到裴仲殊竟不理会,话音未落,人已往宁海关内纵去。 豁兆凯又见大队禁军校尉随在裴仲殊身后杀来,此时已明白,自己中了计,被东郭景骗了出来,裴仲殊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宁海关!怪不得裴仲殊不理会自己,自己在他心里,哪有宁海关重要! 裴仲殊一来,豁兆凯已没有闲心担心宁海关,他自也不担心家人,见萧子申修为高深,怕自己有失,正想趁着被高手合围前离开,早有事先安排好的将校围向了豁兆凯,再加上萧子申的身法,豁兆凯欲逃已艰难。 豁兆凯见将校在四方阻拦下,自己根本无法摆脱萧子申的追击,一时已着急起来。 裴仲殊亲自领精锐抢入宁海关,现在魏军仍未反应过来,就算禁军不敌,有裴仲殊压阵,至少短时间内,魏军绝逼不退禁军。 只要坚持一两刻间,待后续禁军主力赶来,不怕夺不下宁海关。因此,萧子申只用心在这大赵判将身上,也不过问夺关之事。 萧子申猜的不错,魏国仍不知有大批禁军渡海北来,现在宁海关的主力仍在关南防备。 更何况,由于瓦口关落入魏国之手,大赵对宁海关的威胁已小,只有瓦口、宁海两关侧翼的崇山峻岭可能翻越过来。 但现在赵魏双方大战,皆有斥候在岭间打探防备,加上山路陡峭难行,旷日累时,绝越过不了多少兵马禁军,想攻打宁海关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若想自西面的大津关行军过来,先不说山岭险路同样难行,那魏国雁崖关之军也不是吃素的,哪有如此轻易! 因之,宁海关兵力也不多,只三千左右,有基本的防御能力足矣。现在裴仲殊领着禁军控制了关门,不用费力攻打,可以说已算是拿下了宁海关。 再加上豁兆凯是主将,在外无法发令,而魏国将领均在关南处,也与豁兆凯没有什么往来,现在北门处没有做主之人指挥制敌,大家只面面相觑,连最基本的油、石等都尚未动起来。 魏军刚有校尉反应过来,正让兵士倒油准备火烧关门处,阻挡禁军入城,好给关南的魏军来援之机。 可惜已迟,裴仲殊岂会给他们这种机会,早命校尉攻上了关墙去,已将魏军驱逐远离了关门处,如何还防得了! 萧子申看了看魏军逐渐败退的北关处,暗暗计算着时间,知道大局将定,宁海关即将入手,心里一松,随之拔剑出鞘,道:“豁兆凯,识相的就降了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再痛快,还不是死,豁兆凯若非怕死,又何必降魏,现在又如何会束手就擒,见萧子申神兵连使,更见威势,逃心更坚。 萧子申见豁兆凯修为怕与豁兆启相距不大,怕禁军将校不小心有伤亡,就喝了他们远离,只防备豁兆凯逃脱,他自一人与豁兆凯交手。 现在裴仲殊不在,豁兆凯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脱保得性命,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抢在裴仲殊对自己出手前,自萧子申手里逃走。 就算萧子申身法再高,若与他甩开了将校,同到了远处单打独斗,以萧子申的修为,几乎没有斩杀他的可能。 一念起,豁兆凯如何不拼命。但他没有兵器在手,萧子申持剑只阻拦他退走,凭借了身法不与他强拼,豁兆凯一时真是进不得亦退不得! 萧子申哼道:“豁兆凯,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今日你是插翅难飞!我劝你莫要来浪费大家的力气,乖乖就戮岂不美哉!” 又是岂不美哉,豁兆凯心火一起,见萧子申神兵并不起眼,刃钝又不见锋利,竟运使左掌拿向萧子申神兵。 萧子申心里暗笑,假装一惊,随之收剑后退,却退得刚好能被豁兆凯拿住,又不让豁兆凯有防备之心。 豁兆凯左掌拿住神兵,随之运功一带,喜意刚起,萧子申哈哈一笑,内劲随着神兵猛然爆发,霎时震裂豁兆凯虎口,豁兆凯只撒手洒血而退,一时心惊不已。 豁兆凯也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长剑,临近竟能爆发出如此威势。他与萧子申交手时间不短,自然知晓萧子申功力,现在爆发出来的威势,可不是胜过萧子申之前展现的功力不少。 若非萧子申之前故意保留,就是他的兵器有鬼!豁兆凯想到此,不觉就多瞧了萧子申的神兵两眼。 第六百零八章 君心君心 萧子申见豁兆凯眼瞅神兵,也不管他,只持剑攻去。 但豁兆凯自见萧子申持兵在手,应对更加自如,自己已渐有下风之势,心里已谨慎起来,并不一心只想逃,而是用心与萧子申交手,有良机再遁走。 过了片刻,大队禁军尚未到,宁海关南的魏军却支援而来,禁军已处于劣势,若非有裴仲殊这高手在,怕已被杀退回来。 但裴仲殊一人顾及不过来,尤其是关墙上的禁军,已现败势,只让与豁兆凯交手的萧子申皱眉不已。豁兆凯则喜上眉梢,若禁军败退,萧子申必去支援,自觉已有了脱身希望。 萧子申见了形势,确实想支援众禁军,但又不想放走了豁兆凯,随之连剑急攻,喝道:“豁兆凯,你若再不降来,待攻下了宁海关,萧大爷就斩杀了你家人泄愤!” 豁兆凯冷笑道:“小子,你还不要来吓豁某!你既与裴仲殊一起,那就该是魏王、秦王之将,你若敢滥杀妇孺,别说魏王、秦王,就是裴仲殊那一关,你也过不了!” 萧子申想:“怪不得豁兆凯这老贼只一心想逃,竟不顾及家人,原来心里早就计算好的,知道家人无碍!”一时不岔,道:“豁老贼,你们欺的就是魏王、秦王心慈手软是吧!好,萧大爷就告诉你,我们自不会杀你的家人,但有人可想杀得很!待破了宁海关,擒了你妻儿,萧大爷就派军押送回京里去,交给帝廷义处置,我看他们死不死得了!” 萧子申见一提帝廷义,豁兆凯霎时脸色剧变,冷笑续道:“怎么,老匹夫,你也怕了不成?也难怪,豁家被帝廷义满门诛戮之事,你的父母兄弟侄子死的干干净净之事,你虽远在魏国,怕也是早有所闻,若说不怕,那就是欺你萧大爷没有见识!” 豁兆凯狂吼一声,功力汹涌而出,连击震萧子申神兵,喝道:“小子,你敢!” 萧子申持剑一定,哈哈大笑道:“豁兆凯,你别来唬我,萧大爷也不是吓大的,有什么不敢的!”随之又持剑踏向咬牙切齿的豁兆凯,续道:“老贼,再问你最好一次,降还是不降?你仔细想想,若帝廷义得了你的妻妾子女,他的箭伤,现在怕是已好全,谁知那畜生会做出什么事来!来来来,你好好想想,用心的想想!” 萧子申见豁兆凯已跪地吼哭起来,知道他心里明白,若真将他家人交给帝廷义,以他对帝廷义的背叛,那下场,怕已是想都不敢想! 萧子申现在也觉得豁兆凯有些可怜,他本来也是在帝廷义的威压下身不由己,没想到临死还要担心惧怕帝廷义。 但禁军正浴血奋战,萧子申自不想与豁兆凯拖延下去,为了加重他的负担,又道:“豁兆凯,就算我们得不了你的家人,若被魏军抢着走了,你死后,等于就没用了,谁知拓跋文绍会怎样安排你的妻妾子女!尤其是你的妻妾女儿,啧啧啧,想起来就胆寒,你也好好想想!” 豁兆凯思及自己在时的待遇,哪敢再去想,如何承受不住,只喝道:“小子,你住嘴,住嘴!”萧子申把剑一扬,高声喝道:“豁兆凯,我再问你,降是不降?” 豁兆凯昂首冷目一望,见萧子申眼中寒意瘆人,他也听说过一些萧子申的手段,心里是有些怕的,只咬牙喘气不敢再动,过了片刻,只有气无力道:“只要你答应我,会好好安顿我的家人,我不反抗便是!” 萧子申点头道:“只要你不出尔反尔,萧大爷自也懒得与你家人计较,我可不像帝廷义那般无耻!” 豁兆凯咬牙点头后,自后背双手,一副束手就擒之态。 萧子申怕豁兆凯出手偷袭,随之用剑架在豁兆凯脖子上之后,才让禁军持铁链上前捆了,随后就封了他的穴道,禁了他的功力。 萧子申也没想到竟真能吓唬住豁兆凯。其实也是豁兆凯因日日担惊受怕,只担心思虑了家人的安全,尤其是听闻豁家之人被帝廷义所诛后,这种担心更见加剧,所以才被萧子申吓住。 其实只要豁兆凯冷静些细思,以帝九重、帝九诏他们的为人,虽然是必杀豁兆凯这叛国之贼,但只要不是豁兆凯的家人自己落入了帝廷义手里,帝九重兄弟顺其自然,不闻不问,是绝不会主动将豁兆凯的家人交给帝廷义的。 萧子申见豁兆凯已擒,吩咐禁军看管好后,就带着东郭景一同纵身上了关墙,随之支援血战的禁军。 萧子申杀了几人后,见东郭景只傻愣在一旁不动,冷笑道:“小狼先生,是不是还要萧大爷教你怎么做!” 东郭景原本以为,萧子申带他登上关墙,是担心他离开后自己见机逃走,所以带在身旁看管。 现在听了萧子申之言,东郭景才知自己想错了,萧子申这贼子竟是想让自己与禁军一同杀敌……不对,一同杀魏军。 若自己一旦动手,就算骗关之事,因燕山派的功劳,或许东郭泰能求情救下他的性命。可若他一旦动手杀这些拓跋文绍宁王一系的魏军,到时犯了众怒,拓跋文绍为了安抚将士,必也会拿他祭旗,一时哪里敢动,只手指萧子申,颤声道:“你……你……” 萧子申嘿嘿一笑,若只是担心东郭景逃脱,先不说已封了他的功力,就算东郭景功力在身,长剑在手,有许多将校的修为都胜过他,还怕看管不了! 萧子申之意,就是要逼东郭景杀人,逼他与拓跋文绍一系的将士生怨,到时若拓跋文绍在东郭泰求情下饶了东郭景,此事非同小可,定会让魏军将士心寒;若拓跋文绍不饶东郭景,又会让东郭泰与燕山派离心,甚至立马动手都有可能,如此方能稍减魏军入境之恨! 萧子申冷笑走到东郭景面前,伸手一解他穴道,只功力半封,道:“你什么你,难道还要萧大爷将魏兵送到你面前不成?”随之就附耳低声道:“东郭景,你想清楚,若你不动手,惹得萧大爷不爽,萧大爷就去擒了拓跋文绍的娇妻美妾来,脱光了与你一起关了小黑屋,你说你死也不死?” 第六百零九章 一步之差 东郭景闻言一颤,他没想到萧子申竟无耻至此,歹毒至此,还是出身道门,可不是丢了前辈先贤的脸! 但东郭景也不敢赌萧子申不会这般做,若真如萧子申所说一般,这事就严重得多,可关系了拓跋文绍的老脸,自己必死无疑! 如此进退两难,让东郭景如何抉择,只恨不得将萧子申碎尸万段。东郭景仔细思虑后,斩杀魏军或许还有半分生路,若真与拓跋文绍的美妾脱了关一起,连一丝生路也没有。 东郭景想着,就恨恨的接过萧子申含笑递来的长剑,随之仰天一吼,只闭眼往魏军杀去,引得魏军将校不住喝骂,只往东郭景攻去。 若非萧子申持剑护他,东郭景说不定已死在了将校手里,如此就一了百了。 就在两军胶着之时,大部禁军终于赶到。裴仲殊持枪纵天一击后,高声道:“众将士听令,随萧将军抢夺关门!” 萧子申知道,裴仲殊让他抢夺的关门,不是宁海关北门,而是与瓦口关相对的宁海关南门。 禁军自北袭击而来,南门魏军既然支援北门,除非将校半点见识也没有,否则必派人求救。 禁军自北来,现在宁海关之北的近处魏军不多,宁海关魏军在不知禁军兵力的情况下,若求援,必是向南面的瓦口关魏军及拓跋神机、慕容延昭等求援。 现在瓦口关往南沿线有二十多万魏军,若不能抢夺宁海关南门关闭死守,若让南面魏军北援而来,裴仲殊、萧子申之军必败无疑。 现在南门魏军已来战多时,若不抓紧时间,说不定瓦口关魏军就到,萧子申再不迟疑,与禁军众将士一点头后,随之就自东侧强击过去。 禁军支援而来,将士分散四路,两路自两侧上关墙支援,一路随萧子申往南去,一路则支援早前血战的校尉。 裴仲殊腾出手来,亲自与萧子申在前开路,不多时就自魏军薄弱处撕开口子,随后就冲杀往南去。 魏军正想分兵追击萧子申所领之军,裴仲殊早持枪与部分禁军挡住,只护了萧子申后路。 整个宁海关才三千左右魏军,在裴仲殊与早前校尉攻击下,伤亡也不小,现在更面对近万禁军,如何分得了多少兵去追萧子申,早被裴仲殊他们拦了下来。 萧子申领军不多时就到了南门处,喝令禁军杀散不多的留守魏军后,正让禁军关门,没想到魏军已支援而来,领头之将,正是叔孙恭。 拓跋文绍既有些担心豁兆凯,怕他出尔反尔,为了保命又反回大赵去,另也想掌握了瓦口关,以便日后方便行事,所以就自拓跋神机手里争来了瓦口关。 拓跋神机不疑有他,既然瓦口关是在大魏手里,在他的控制下或拓跋文绍的控制下,本无差别,拓跋文绍一争,拓跋神机为了专心应对帝九诏与曹剑南等,也就由他。拓跋文绍暗自欣喜,就命了亲信叔孙恭领军镇守。 叔孙恭得报有禁军自北袭击来,一时既惊且疑,担心是计策衍或帝九诏等人的诡计,欲引他离开瓦口关,随后抢关。 何况,现在宁海关守将是豁兆凯,若说豁兆凯对众将那般待他而产生怨气,从而玩出什么诡计、花样,也是可能的,叔孙恭哪会轻易相信,随之就派快马查探。 快马查探后一报,虽仍不大清楚,也不知袭击而来的禁军是谁领军,但宁王系的魏军不可能随豁兆凯胡作非为是肯定的,现在他们起战,那就是真有敌情。 叔孙恭再不犹疑,立马点将领军北来,可就是他这么一犹疑,已错过了进入宁海关,阻挡大赵禁军的好时机。 萧子申见叔孙恭领军前来,一边急命禁军关门闭守,一边就领着禁军好手出关一挡叔孙恭之军。只需片刻,待关门一闭,禁军上墙进入防御,就不用太过担心轻易被破。 叔孙恭走近一看,没想到又是萧子申这小子坏事,只恨得咬牙切齿,随之就率军强杀来。 萧子申持剑挡住叔孙恭之刀,道:“叔孙将军,你可知道,这宁海关是如何开的?你是不是猜测,会不会是豁兆凯那老小子打开了关门?” 就在叔孙恭不解,不知萧子申此言到底是要牵扯豁兆凯,还是在为他开脱时,萧子申哈哈大笑着续道:“你绝想不到,这关门,竟是东郭景东郭公子为我大赵禁军打开了来!叔孙将军,是不是很刺激?你以为只有我大赵有判将叛贼吗?告诉你,你魏国也不是很难找!” 叔孙恭一听是东郭景,虽不知东郭景怎么又与萧子申他们扯在了一起,但若是北去的东郭景不小心被擒,以他的胆小如鼠,被萧子申他们威胁诈了豁兆凯开门,是有很大可能的,一时如何不信! 萧子申见了叔孙恭神情,知道他多半是信了,心里一笑:“只要你信了就好,也免了萧大爷再给你‘解释’半天,可不是浪费唇舌!” 萧子申随之就续道:“东郭公子做了错事,不敢来见宁王与魏国众将,逃也是迟早要逃走的!他只让萧某传句话,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人之过,与东郭掌门无关,请宁王与众将看在燕山派常年效劳的份上,放过他家的老头子,他必感激不尽!待将来叔孙将军等人去了阴间后,他必亲手给你们烧些纸钱去!” 说到后来,萧子申自己都没有忍住笑。他如此说,也是想“提醒”、加剧宁王一系之人对东郭泰等燕山派之人的恨意,以分化他们。 萧子申之笑,是自觉编得有些好笑,可在叔孙恭听来,就是嘲笑他与宁王一系,一时更见气怒,既是气东郭景,更是气萧子申,一时下手更见狠辣。 萧子申早听说了叔孙恭,早前在宁王府也与他交过手,后来与拓跋文绍之军交战中,也与叔孙恭过过招,知道若无意外,叔孙恭已不是现在的他之对手。 叔孙恭虽是刀式不留情,但如何能破开萧子申的防守,就这一瞬之机,禁军已关闭了南门,随后就用了魏军的守城物件,已对支援来的魏军展开了攻击,只气得叔孙恭吹胡子瞪眼。 第六百一十章 以死谢罪 萧子申领军去抢南门后,裴仲殊只把儒门绝式施展出来,早杀的血流成河,甲胄尽染。 魏军将校渐渐毙命后,魏军兵士如何抵挡得住,又有禁军四方围杀,不到一个时辰就全军覆灭,宁海关尽入大赵之手。 裴仲殊持枪冷眼看着袍红带伤的东郭景,道:“东郭景,你该庆幸你是魏国之人,若是我大赵之民,我立马取你狗命!”只吓得东郭景双手一颤,血剑顿时落地锵锵。 裴仲殊枪尖一点,又封住东郭景穴道后,一边派人去通知石开领军南下入关,一边又急忙持枪南去支援萧子申。 裴仲殊腾身纵过高墙后,一招六艺转轮·天地圣威,至衡三剑遥击向魏军,只爆起血花赤天,艳红瘆目。 绝式一出,裴仲殊持枪就击向与萧子申对战的叔孙恭,喝道:“叔孙老头,你敢来战?”叔孙恭当然不敢,神隐逸都有些心惧裴仲殊,何况是他! 裴仲殊来时,叔孙恭就起了退避之心,现在裴仲殊纵天一枪杀来,叔孙恭如何敢接招,拼着被萧子申一伤,借了劲道就往南退走。 裴仲殊见叔孙恭并不只顾自己,而是指挥将士徐徐而退,章法有度,并与众将居后压阵,对他也有了几分敬佩,就只持枪远望,并不追赶! 叔孙恭领军退远后,裴仲殊道:“走吧,叔孙恭并不重要,守关要紧,我们要尽可能的为殿下他们争取时间!” 裴仲殊与萧子申回了瓦口关后,一面吩咐禁军将士加紧准备守城所需之物,一面就安排兵士去带了捆住的豁兆凯来。 豁兆凯一进入大堂,尚未来得及跪下,裴仲殊也未出言让他跪下,只甩手持枪一压,瞬间就将功力被封的豁兆凯压得扑倒在地,骨节作响,嘴角已流下血来。 裴仲殊握枪的右手亦是捏得直响,随之冷冷道:“豁兆凯,大赵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有什么对不住你豁家的地方吗?为什么要做出这叛国背民之事?侯布我已没有机会问了,现在就问问你,权当也问了侯布!” 裴仲殊见豁兆凯不开口,知道他的意思怕是:“这不是帝廷义之令吗?众人皆知,又何须问!” 裴仲殊随之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豁兆凯,当年你们家穷得快饿死人,你兄长豁兆启卖身到帝家为奴,你之后也到了帝家,宣祖皇帝与太祖皇帝可有把你们当贱奴看待?不仅没有,还给你们钱银养活家人,传你们本领,带你们建立功业!你们兄弟如今身居高位,不仅不思报效社稷,回护万民,竟做出如此悖逆之事,你自己说,该不该死?” 裴仲殊说着,神力再提,顿时压断豁兆凯脊骨,眼看是废了。 萧子申与不少禁军将校都知道,裴仲殊之气,远不止豁兆凯背国。 当年帝皇尊中毒驾崩时,豁兆启与豁兆凯兄弟一直陪在帝廷义身边,就算他们没有直接参与谋害帝皇尊之事,也必是知情者,最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自后来他们二人受到的重用,且没有被帝廷义清算,豁家兄弟的事情怕也不简单,至少比赵昂轻不了多少,甚至还可能过之。 既然如此,以裴仲殊等将校对帝皇尊的敬重,既然对赵昂起了杀心,为何就不对豁家兄弟起杀心? 偏偏帝廷义因当年被囚是非枭境之事,自己出手暗算豁家,如此大方递来利刃,若还不用,岂不是傻子! 帝廷义在京里处决了豁兆启及豁家满门,现在裴仲殊与众将士只取豁兆凯狗命,并不为难他的家人,已算是菩萨心肠! 若要追究罪责,就算裴仲殊将豁兆凯家人全部诛杀,也没有半个人说他不是!叛国投敌,引军入境,这点代价还是可以有的! 但众人也知道帝九重、帝九诏的为人,冷眼旁观也就罢了,若说诛杀豁家满门,至少是他们兄弟做不出来的。 众人既然清楚帝家兄弟的为人,自然就不会让帝家兄弟为难,更不会去给他们上灰,使史笔一迁道不清、说不明! 脊骨被断,豁兆凯的痛苦可想而知,裴仲殊与豁兆凯也曾并肩作战,有些袍泽之情,也不想在他死前折磨他,随之就让兵士拖出去枭首示众,以正纲纪! 豁兆凯既亡,裴仲殊吩咐兵士将豁兆凯的家人带去乡间躲起来,以避过兵灾,随后就与萧子申、石开等加紧备战,以应付险关。 裴仲殊原本以为,现在帝九诏、曹剑南军中高手如云,何况还有展平、尚书台等高手,拓跋神机、慕容延昭应该不敢轻易离开,那拓跋文绍南来攻打宁海关的可能就大很多。 没想到不仅拓跋神机、慕容延昭没来,竟连拓跋文绍也没来,就好似瓦口关南的二十多万大军是死人一般。 正在裴仲殊暗自皱眉不解,又觉得不安时,终于等来了一位料所未料之人,却是大魏丞相计策衍,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的计策衍! 计策衍之所以会领军从南京道昌阳赶来,是拓跋文绍故意命快马传书给慕容太后、计策衍,告知宁海关被大赵袭夺,却未言明领军之人是谁。 宁海关被夺,关系了入赵的二十多万大军,计策衍自然不会怠慢,急忙点将发兵,自昌阳往东疾行,欲夺回宁海关。计策衍行至半途,才知是裴仲殊、萧子申等人袭击了宁海关。 计策衍细一思量,才觉得拓跋文绍是故意促成他的东行,以便与裴仲殊、萧子申等交手,让他进退两难,一时既无奈,又不得不行。 计策衍领军刚到宁海关北,拓跋文绍亦派逼阳南森领军出瓦口关,直逼宁海关南门。但是,计策衍不动,逼阳南森也不动,可见拓跋文绍之心! 虽如此,现在裴仲殊、萧子申之军,已完全成为了孤军,左右险峻无路,前后阻断无门,可真是入了危境。 计策衍到后的次日一早,只带了几个随从就往宁海关来,随后就让人关前喊话,请裴仲殊、萧子申出关一叙。 第六百一十一章 置酒和柔 裴仲殊在关墙上的城楼里,远远的望着远处看不大清形貌的计策衍,叹道:“曹师叔、卓师叔最怕在战场上遇见计师叔,我又何尝不是!” 萧子申与计策衍相处亦好,其实也不想在战场上遇上计策衍。本来此次北来,别说萧子申与裴仲殊,就是帝九诏也没想到会是计策衍领军自西而来,他们一直都是考虑的拓跋文绍,拓跋神机与慕容延昭次之。 萧子申道:“裴二哥,要不我们假装聋子,或以两军相峙为由,就让人回了前辈不见吧!” 裴仲殊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就见一见吧!计师叔因在魏国与众人为敌,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又暗藏愧疚之心,甚至连经天纬地也不回去,若我不见他,怕更添他的心事!” 裴仲殊既决定见计策衍,又担心关南的逼阳南森,就让石开镇守南门,他则换上儒衫,与萧子申一同出关去见计策衍。 计策衍远远望见一身儒衫的裴仲殊与萧子申携手行来,眼中顿时老泪点点。他与同门厮杀多年,儒门众人仍就以兄弟、前辈待他,何其幸也! 裴仲殊一身儒衫来见,不就表示在他心里,仍认自己这大敌为师叔吗?这怕也是赵昂常年心不能平之所在! 同出身经天纬地,凭什么与同门血战为敌的计策衍仍能得大家认可,自己这个从来没有与儒门过不去,更没有伤害过经天纬地同门的人,为什么就遭你们心恨! 赵昂却不明白,计策衍虽与众人为敌,只不过是立场问题,但他的德行却没有半分亏处,仍是仁善而心系百姓、心系天下的儒门传人,太史公等人怎不尊重他! 计策衍将大魏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受万民敬重拥戴,就连拓跋皇家也挑不出毛病来,岂是赵昂这弑君的乱臣贼子能比! 帝皇尊在位时,赵昂还算兢兢业业,做了不少事。自帝廷义即位后,赵昂身为丞相,除了附庸自保,再无作为,别说太史公等同辈,就是经天纬地的学子也瞧不起他。何况赵昂还有洗不清的污点,更为儒门正统所不容! 计策衍见了昂步行来的裴仲殊与萧子申,再忍不住,伸袖略擦,急行上前往迎。 计策衍尚未到,裴仲殊伸手一挽衣袂,已单膝跪地拜了下去,道:“裴仲殊拜见四师叔!”萧子申见裴仲殊已拜,自然也就跟着跪拜了下去。 计策衍扶起二人后,叹道:“仲殊、子申,多时不见,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光景!这一场仗,你们大放异彩,我既欢喜,又心忧,一时这内心竟不知该贺该伤!” 萧子申与裴仲殊都明白,计策衍所谓的喜,自然是心喜他们二人这儒道晚辈又有成长,他这前辈,自有欣喜的理由。 但若从计策衍效命魏国的责任来说,萧子申、裴仲殊的成长,却又给了魏国压力,尤其是他疼爱的天子拓跋煦,这又是坏事! 真是叹了心不能分做两半,计策衍亦只有纠结不定! 计策衍见萧子申、裴仲殊二人只讪讪不应,知道他们就算能应,也不知该如何应,自轻笑摇头道:“没得说这些做什么!走吧,我已略备薄酒,咱们喝两杯!” 计策衍话一完,不待萧子申二人回话,已拉着二人往北行去。走了不远,果然林中早已备下酒菜,怕也猜到裴仲殊、萧子申不会拒绝一见。 裴仲殊见有些沉闷,就伸手一指酒菜,玩笑道:“师叔,你老人家只是准备了酒菜,没有加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吧?” 看来裴仲殊登船北上前所谓“任何人不得沾酒半点”,怕是守不住了! 计策衍哈哈大笑道:“若加了不该加的东西,就算大师兄不出手,怕二师兄也会万里追杀我!我可不是对手,还是小心些为妙!” 计策衍虽是笑着说,但提起太史公、尚书台时,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悲凉,只和着秋意,飘向不知何方。 裴仲殊看了一眼萧子申,道:“四师叔,都怪师侄不好,没事提那些做甚,今日咱们只饮风月,不谈俗事!” 计策衍轻摆手道:“若只饮风月,就该你小子请客,老夫为何要做东?今日咱们既饮风月,也商国事,就算是两全其美了吧!” 萧子申在计策衍的示意下,与裴仲殊坐下后,道:“前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退出这辛辛苦苦得来的宁海关吧?” 计策衍拿起酒壶为萧子申、裴仲殊斟酒,含笑道:“既是辛辛苦苦得来,自然不能这般轻易退出!我虽是前辈,也不能如此蛮不讲理!”随之又为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后,续道:“说吧,你们万里迢迢冒险北来,有什么要求?” 裴仲殊搓了搓手,嘿嘿道:“四师叔,我们有什么要求,你应该猜得到!” 计策衍伸出右手,用中指点了点桌子,道:“仲殊,这场仗已打了一年多,将士疲惫,伤财劳民,目前看来,除了魏军攻入了正定路,怕是不会再有进展,其实我也有罢战之意!” 萧子申霎时喜道:“前辈此话当真?” 萧子申之所以喜,是因为若赵魏罢战,他就好一心一意在北方搜寻血霜天星,到时若计策衍回护他,也不怕拓跋文绍势力。 但现在则不同,两军交战,计策衍毕竟还要顾及敌我身份,自不会有罢战那般光明正大的看护萧子申。 况且,萧子申此次北上后,那怪症尚未发作过,也没有再做噩梦,照此看来,若不解决,要想周全,怕是要长久待在北方。 若赵魏持续交战,可不就影响了萧子申的行动,让他在北方有不少顾虑,不仅要小心防范宁王系的为难,还要躲避着拓跋煦一系,以免双方要逼不得已出手对敌,可不麻烦。 计策衍摇头笑道:“自然是真!”就在萧子申喜意全起时,计策衍突然话锋一转,续道:“但那只是我之意,可不是拓跋家之意,更不是大魏之意!” 萧子申知道拓拔毓秀与帝九重在大同路的交谈,何况还有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拓跋文绍夹杂其中,现在魏国取得了优势,自然不会轻易罢兵休战。 第六百一十二章 同业之谊 在大局面前,别说计策衍,就连慕容太后与拓跋煦也要几分让道! 计策衍随之又道:“其实,赵魏战了这么多年,我也觉得累了,只是,天下大势如此,让人不得不随之而动,我如此,慕容太后如此,九重、九诏亦如此,谁也摆脱不了,除非想失地亡国!但失地亡国也不见得是重点,每个人都有施展抱负的梦想,这是停不下脚步的!” 裴仲殊点头道:“师叔说的不错,现在就只剩了赵魏两国,如此形势之下,若不能一统天下,大治安民,别说师叔与魏王、秦王他们,就是师侄也不甘!” 计策衍叹道:“所以说有些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方是我儒门君子、圣人之道!” 计策衍端起酒杯,与裴仲殊、萧子申同饮后,续道:“仲殊,我离开经天纬地北来之后,我们一共见过几次?” 裴仲殊想了想,道:“算上这次,一共六次,其中有两次只交谈,有三次领军交战,有一次……我与师叔动上了手!” 计策衍点头道:“除了没有修为的九诏,我与经天纬地所有有军职的高手都动过手!我离开经天纬地时,你还是裴家牙牙学语的二公子,更没有到儒门学习,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你已成长至此,不仅修为高于我,更被定为下一任儒圣!看来果然老了,我们都老了,再过几年,就该让位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说着,又对萧子申点了点头。 裴仲殊道:“我听家父说,师叔尚在经天纬地时,待我自与别人不同,我与师叔也亲近,更常随师叔去经天纬地玩耍,家父觉得我与儒门有缘,所以就让大哥与我拜入了经天纬地!” 计策衍昂然道:“若非我后来到了北方,仲殊,你怕该是我的弟子,岂有二师兄捡了一个儒圣的份,他原该请我喝几杯!” 裴仲殊道:“四师叔,你若回去,不止师父,众多前辈都会请你老人家喝几杯!虽然你老辅佐拓跋家,但儒门后辈学子仍是敬服你老人家的,若有空,就回家看看吧,看看如今的经天纬地,更看看盼你回家多年的师兄弟们!” “回家”二字一出,计策衍也不觉双眼一红,只摇头道:“日后再说吧,还有时间!” 萧子申、裴仲殊看着已年近古稀的计策衍,这“还有时间”,也不知还有多少时间,一时只心里暗叹。可计策衍的坚持,却没有人能置喙半分,他从来没做过有违圣贤教导之事! 计策衍又与裴仲殊、萧子申说了些当年的趣事后,才道:“仲殊、子申,你们率军离开吧,我亲自送你们出雁崖关,自大津关回赵,我为大魏尽心竭力这么多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据我估计,你们该是自海上冒险过来,那兵力绝过不了两万,若我们两面强攻,你们坚持不了多久,放弃吧!” 若裴仲殊、萧子申自雁崖关回赵,就算计策衍不出声,慕容太后他们也会放行。萧子申自不用多说,裴仲殊是未来的儒圣,怎么可能不给出身经天纬地的计策衍这点面子! 但也仅限慕容太后、计策衍他们的防区,若是拓跋神机、拓拔毓秀,则不一定,或许会放,或许会为难,而拓跋文绍则不用想,绝对会重兵、聚将阻杀。 裴仲殊抬手一拍萧子申肩头,道:“师叔,方才萧兄弟说了,这宁海关,我们是辛辛苦苦得来!既有之前血战之苦,也有万里跋涉之难,更有秦王殿下的重托!师侄怕要失礼,只得拒绝师叔的好意!” 计策衍摇头叹道:“你这孩子,怎这般倔,既不像裴老将军,也不似二师兄,倒与三师兄有些相像!” 裴仲殊起身向计策衍一拜,道:“师叔,我们现在各为其主,还请师叔见谅!待战事一了,师侄定置酒赔罪!” 计策衍一听,随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仲殊,还记得曹子建的《箜篌引》吗?”见裴仲殊点头,随之悲怆念道:“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 《箜篌引》前面这几句,本该是喜意的,从此时的计策衍嘴里道来,却满是无奈、凄凉之感。 又听计策衍续道:“这几句,写的多像当年我与师兄弟们畅酒和歌,一同纵论天下的情景!三十多年过去,如今思来,犹在昨日,让人午夜梦回,如何能忘!” 萧子申见了今日语带悲凉的计策衍,再也无法将在宁王府冷嘲嬉笑的他联系在一起。看来计策衍表面嬉戏的背后,怕一直深藏着对经天纬地同门的愧疚感,使他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在魏国面对王公文武,计策衍自然不表现出来,现在见了经天纬地出身的师侄,压抑的情感再难压制,所以就真情流露,哪里还有一代丞相的风仪与威严。 帝九诏多次北上魏国,与计策衍见得最多,谈得怕也最多。计策衍既在裴仲殊面前表露了真情,又岂会不在帝九诏面前表露! 帝九诏定把实情带回了大赵,带去了经天纬地,所以虽多年隔分,又是沙场为敌,经天纬地众人仍心念计策衍,待他自与赵昂等不同。除了他们对计策衍德行的肯定,帝九诏怕也是关键。 裴仲殊心里暗叹,只道:“师叔,得了空闲,就回经天纬地看看吧,大师伯、师父,还有众多师叔也老了,大家早该聚聚!” 计策衍只起身转望北方,拼命忍住欲洒的泪珠,点头道:“待诸事一定,我自会回去!有云叶落归根,何况这些年,我心里也藏了许多话,想和师兄弟们说!” 计策衍还没有也不好意思说的是,他还要亲自将地魂轮这烫手山芋送回经天纬地,送去三教。 现在六凡界与阴阳童子已先后得了转轮命盘、藏魂轮与人魂轮,局势已越来越不妙,除了仍不知下落的天魂轮,就只有地魂轮可以阻止仍不知的六凡界与阴阳童子所为的大事! 计策衍既然仍是当年的计策衍,立场不论,他心系天下之心从未变过!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万钧之重 计策衍年前本想让北访的帝九诏带话回去,想想还是算了,一不小心,就会弄成此地无银三百两! 地魂轮之事仍未外传,拓跋文绍不知自己与拓跋煦、慕容太后等人的决定,现在怕还没有心思过问或利用。一旦三教有高手莫名北上定阳府,说不定就会引起拓跋文绍与六凡界等的注意,那样反而不妙。 也就是说,若北去的三教高手少,一旦引起注意,说不定就是萧子申那般的下场。若北上的高手多了,如此时刻,必然更引起六凡界等人的注意,同样不妥。 若由计策衍出其不意的带着冥轮南回经天纬地,算起来还没那么容易惹人怀疑。因为经天纬地众人让计策衍南回之心,早已传遍武林,他回家,再正常不过! 现在计策衍只担心一点,就是怕连吃败仗、损兵折将的拓跋文绍心里不岔,从而以地魂轮为筹码去寻求支援,那就不妙。 计策衍、裴仲殊、萧子申三人直喝到了日正中天方散,但三人背向离开的脚步都有些沉重。因为三人都知道,今日过后,就将沙场一决,虽无生死,却需拼生死,这是三人都不想,却不得不为之事。 带着五六分酒意的裴仲殊与萧子申四处巡查了多时,最后仍就回了北关城楼。 裴仲殊先是远望北方计策衍大营方向,随之转身看着来往不住准备的禁军,对萧子申道:“这次赵魏大战之后,我就要辞去军职回经天纬地,以后再也不能和这些兄弟们并肩作战,浴血厮杀,纵横疆场!” 萧子申闻言一震,看来因六凡界与阴阳童子之事,经天纬地也急了起来,为了早作准备,不仅这么快就招裴仲殊回去,更是立马就传告了仍征战沙场的他,也不顾及会影响了裴仲殊领军作战! 又听裴仲殊续道:“我少时一直都崇拜太祖皇帝,崇拜英国公,所以,当年在经天纬地学习的时候,只把心思放在了武学兵法上,一心要做个像太祖皇帝他们那样纵横天下的大将军,也因此,儒学极差,没少受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责罚! “但现在不一样,既然圣侯已决,要我接任下一代儒圣,一是作为儒圣的职责,必须要修身养性,精通儒学,否则何以教化学子,执掌儒门,传承儒家,匡治天下!这二嘛,我可不想做一个儒门有史以来最不学无术的儒圣,那也太没面子,完全不符合我的英武形象!” 裴仲殊说到后来,先是摇头轻笑,随之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大出了口气,怕是今日见了计策衍,所以,有了几分酒意的裴仲殊也感慨起来,真正是伤春悲秋时,伤春悲秋人,伤春悲秋意! 裴仲殊最后说着虽笑了起来,却是笑得有些苦,也不知是因为计策衍,还是因为要离开这些禁军将士。但绝不会是因为要做儒圣,兵主战神还没有惧怕过责任! 萧子申随念道:“裴二哥,其实离开沙场做儒圣,不也挺好的!” 裴仲殊摇头道:“萧兄弟,你还不明白!现在的三清界连架子都还没搭起来,你自然不明白一派之主的责任,若做了儒圣,不见得就比沙场征战轻松几分,何况还是在这大变之时! “你想想那位前辈,多少年了,为了当年三教交托之事,忍辱负重,远赴外域,现在回了神州,以远过期颐之年,仍不辞辛劳的四处奔走,为护神州而战!那才是我辈的榜样,也是身为三教传人的责任!为了天下,为了神州,为了黎民,至死方休! “做了儒圣,那才是真正的万钧巨担,儒圣二字,既是权位,更多的却是责任,是比裴将军三字更重的责任!裴将军只需为大赵出力就可,这儒圣,却需放眼神州万里,甚至苍穹之下,无有不包,无有不含!” 裴仲殊说得对,萧子申虽被定为道山三清殿主,但现在的三清界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自然轻松自在。 但自白马寺众人的交谈,萧子申已知,之前的三清界,挑起的是怎样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重担,两千年来尽心竭力护守万里神州,说起来轻易,做起来却是何等艰难而又让人敬佩! 若将来卫尘泱与萧子申执掌三清道门,前辈先贤的遗志,自然是要继承,又岂是这短短的沙场一决可比!但就是这小小的一个宁海关,都让人感觉万钧在身,那三教的责任,自更非同小可! 萧子申点头道:“三教传人的责任,虽是将来之事,我们现在自也该多多考虑,但目前的重点,仍是这宁海关!” 裴仲殊点了点头,就与萧子申同时转身双手扶墙北望,似是见了明日开始的血战,也似见了一片平和安乐的治土。 那是众人的期盼,更是三教一直的理想,现在就要靠了萧子申、卫尘泱、裴仲殊等等众辈及后来者为之奋斗实现! 但人心所欲是无限的,千古多少岁,来日多少时,年年月月争相起,所谓的乐土,或有一时,但绝不可能长久。也就是说,三教的责任,怕永远没有尽头,除非放弃天下,自尔山林,管他红尘! 宁海关对于帝九诏来说,是决胜的关键,所以萧子申、裴仲殊、石开感觉万钧在身。但宁海关同样是魏国的关键,计策衍等人同是千钧之重,次日开始,始见风云。 计策衍既然早知宁海关失,自然准备齐全,战端一起,应是想速战速决,或又是想让裴仲殊、萧子申等人听劝离去,竟是轒輼车、冲车、临车、钩车、床弩、抛石机、车载云梯等齐动,魏国将士毫不停息的猛烈攻打。 若这不是峻山雄关,关高墙厚,关前狭窄难于完全施展,萧子申他们兵力悬殊,真没有半点信心可以久守。 就算如此,计策衍挥军攻打一日,以计策衍的盖世之才,也让萧子申、裴仲殊众人吃不消,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就在此时,先前一直不动的逼阳南森,在察觉计策衍已与裴仲殊所率之军开战后,随之也挥军攻打宁海关南门。 第六百一十四章 棋失一着 宁海关顿时两面吃紧,形势已不乐观!裴仲殊怕石开兵弱不敌,又让萧子申去南关,协助石开把守南门,他则独对计策衍。 南关战事一起,一身甲胄的计策衍命大军停止攻击后,又打马上前道:“裴将军,你们若放弃宁海关,老夫让你们安然离去,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裴仲殊摇头道:“计丞相,你可听闻过儒门有不战而退之将?我之才能虽比不上计丞相,计丞相怕也比不上我大赵太祖皇帝!我兵力虽不足,但宁海关也非昌阳可比,计丞相能在太祖皇帝连番强攻下坚守两月余,我也要学一学当年的计将军,偏要守在这宁海关,让你们魏国无奈我何!” 计策衍与裴仲殊不再以同门相称,就表示已正视现在的位置,摒弃无关感情,只剩下血战一途! 计策衍虽早知难劝退裴仲殊等人,但得到裴仲殊又一次亲自答复后,只一声长叹,随之拉马一回阵中,就命魏军将床弩一转,只面向关墙两边的峭壁。 就在裴仲殊暗觉不妙时,计策衍一声令下,床弩连发,竟是向两侧峭壁发射了许多踏橛箭,牢牢镶嵌入石壁。踏橛箭一路往上十余丈,密密麻麻的排在峭壁上。 踏橛箭一稳,魏军弩兵持盾就沿着踏橛箭一路往上攀登上峭壁,只到了比关墙尚高之处,随后连弩射击墙上禁军,掩护魏军攻打。 裴仲殊粗气一喘,他不怕魏军以踏橛箭攀缘强上关墙,那样必然一次难上多少兵士,禁军自然能阻杀下去。 裴仲殊没想到计策衍竟另辟蹊径,让魏军到了峭壁之上,自两侧攻击禁军,与关前临车、车载云梯等上面掩护的魏军形成了呼应之势,让禁军一时难防三面箭雨。 裴仲殊急忙命盾军连搭而起,自侧翼防挡弩矢。计策衍哈哈一笑,只命了抛石机与床弩等连番射攻盾军,一面又让魏军自临车、云梯登城,使禁军一时也手忙脚乱起来。 裴仲殊火气一上来,就命了禁军运使抛石机,连向两侧峭壁砸去酒、油,欲烧魏军。计策衍似早料到此着,裴仲殊的火箭尚未离弓,魏军已在传令兵令旗一挥动下,全速撤退下来。 魏军一退,裴仲殊就把弓箭收了起来,随之大笑道:“计丞相,你有张良计,我有定墙梯!待你的魏军什么时候想登山攀壁,我就一把火烧过去!” 裴仲殊也不是说大话,就算酒会失效,那油就算干在壁上,只要裴仲殊命禁军使抛石机随便砸个酒坛过去,以裴仲殊的箭法,瞬间就能点燃满壁干油,可不是能一把火烧起来。 除非油干得太久,已很难点燃,或有暴雨冲刷淡去,否定就可管一段时日。现在秋冬气寒,又不会见暴雨,可不是能坚持一段时间。 没想到计策衍竟回道:“裴将军,你怕不知道,本相夜观天象,不日就有大雪,到时千山银白,层层叠叠,看你如何放火!” 裴仲殊已明白,计策衍既敢在三军面前当众说来,就表示他非常有把握,否则丢脸事小,若泄了魏军之气,那可就不妙! 念及此,裴仲殊又皱起眉头,虽然下雪壁滑,对魏军攻城不利,但这是相对的。 一来禁军没有魏军耐寒,战力定会打折扣;二来,计策衍攻城兵器齐备,一旦长久相持,很难保证不被计策衍破开关墙,一旦冬寒雪落堆积,就会大大的降低禁军修复关墙的能力,到时守关将越发艰难,怕是很难挡住计策衍。 何况,还有一个逼阳南森在关南挥兵策援,更有拓跋神机与慕容延昭的重兵。这袭击宁海关,果然是一步险棋,比裴仲殊当初所想的还要险得多,一个不慎,真可能全军覆没,还起不了战略作用。 裴仲殊只望着关外的计策衍一叹,当初确实是少算了他,没想到他竟会领兵前来,既让禁军面临两面重兵夹击,又让众人面对一杰出统帅。 帝九诏原本设想的夺下宁海关后,南战北防,只需全心应对南面魏军,北面无论何人领兵前来,皆不足虑。 在帝九诏看来,拓跋毓秀亲自领军攻打泰武关,又相距东面战线过远,自然不会东来。 而拓跋煦与慕容太后在昌阳、雁崖关一线,先不说雁崖关与大散关的重兵相持,就说那自开战以来从未现身的神隐逸,现在慕容延昭又领兵在南边,有了定阳府的袭杀,计策衍定要担心神隐逸出手对付拓跋煦,以助拓跋文绍再争帝位,他怎么可能丢下拓跋煦东来! 若排出了计策衍、慕容太后、拓跋毓秀等人,谁来也不足为虑。没想到拓跋文绍一封传书,计策衍竟舍了拓跋煦领军东来,这可大出帝九诏等人所料。 后来众人才知,原来神隐逸虽没现身,却已到了入赵的魏军中,且故意与看他不顺眼的慕容延昭隔日一会,让慕容家知道神隐逸对昌阳的拓跋煦没有威胁,慕容延昭将情况报与慕容太后后,有慕容太后、阳衮等高手在,计策衍自然放心领兵东来。 北面计策衍领兵强攻,南面的逼阳南森却是装腔作势,威势摆的十足,攻打却不见尽心。萧子申与石开对望一眼,都对逼阳南森现在的作为不解。 按理说,若想让禁军与计策衍所统魏军厮杀,他不北来便是,自能坐收渔利。他既然领兵前来,就表示是想出一分力的,否则又何必前来又不尽心,这不是给了计策衍事后责问他的由头! 何况现在被阻断在大赵境内的,除了慕容延昭与拓跋神机之军,宁王系也有不少兵马在二人军中效力。 现在拓跋神机与慕容延昭掌军,绝不可能允许魏军劫掠,何况魏军兵马之众,所占之地也窄,魏军也劫掠不了多少粮草,否则就要饿死无辜百姓,这也是拓跋神机不可能答应的。 如此一来,南面魏军若想安稳,则必须打开宁海关这通道,逼阳南森怎会不尽心尽力攻关,却做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架势,这岂不是自掘坟墓! 第六百一十五章 将士奋威 计策衍攻不下宁海关,他与大军自无碍,可逼阳南森他们不同,宁海关关系着他们的退路,却怎还不如计策衍急?可不是奇怪! 萧子申与石开想不明白,逼阳南森自然也不可能为之解答,但逼阳南森攻打不尽心却不假。数日后,萧子申见逼阳南森始终如此,就抽身回了北门相助裴仲殊。 禁军伤了治,治了好,好了战,战又伤,如此循环往复,转眼就过了一月余。石开镇守的南门仍就好好的,北门日日激战,关墙早已千疮百孔,宁海关已岌岌可危,随时有被计策衍攻破的危险。 禁军经月余大战,现在加上伤兵,只存五千多人,已阵亡过半,可见战事之惨烈。 计策衍看着残破的关墙,满身带血的裴仲殊、萧子申与禁军将士,已心有不忍。 这也可见人心之复杂,若是旁人领军,就算杀的干干净净,计策衍怕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现在是裴仲殊与萧子申统军,他就不忍起来。 计策衍既不忍,竟似不想过问仍困正定路的拓跋神机、慕容延昭大军,只挥军后退歇息,给了裴仲殊、萧子申喘息之机。 裴仲殊、萧子申刚开始以为是计策衍之计,只日夜小心防备,白白的浪费了两日宝贵的休息时间,没想到计策衍竟是真的给了他们休息之机。 计策衍暂退,拓跋文绍却不淡定了,不仅带着神隐逸、叔孙恭、公孙意等助逼阳南森而来,更是带了三万大军前来,一到就命魏军拼命强攻,一副志在必得之态。 拓跋文绍早前是想等计策衍与裴仲殊等拼个你死我活,既解了气,又消耗了两个大敌的兵力,何乐而不为,所以自让逼阳南森牵制部分禁军便罢,并不用心出力。 拓跋文绍做此布置,一方面也是为了防备裴仲殊在不敌时,率禁军自险路往西面的大津关撤退。他让逼阳南森领军在南门,也是为了阻断裴仲殊他们的这一条出路,虽然这条出路与死路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拓跋文绍之所以自拓跋神机、慕容延昭那里分回了宁王系重兵来夺宁海关,既是因粮草消耗过大,魏军怕已坚持不了多久,更是因冬日风雪侵体,魏军御寒衣袍准备不足,若不尽快自魏国取得物资,除了祸乱百姓,就剩了与帝九诏、曹剑南拼死一搏。 但以帝九诏、曹剑南之精,既让裴仲殊、萧子申、石开北上袭击宁海关,怕对魏军会面临的处境早有测算,若心急与帝九诏决战,很可能中计大败,那还不如与帝九诏说和,这岂不就随了帝九诏之愿,也失去了此次攻入大赵的优势。 拓跋神机权衡得失,最后决定以与计策衍血战多时的宁海关禁军为突破口,强打开物资运送通道,这也正合了现在的拓跋文绍之意,所以就自请领兵前来。 禁军连同伤兵才五千多人,还要分据两面,拓跋文绍带来的又是生力军,石开应对起来已极其艰难。但他知道北门与计策衍对阵多时的禁军更难,只独自苦苦支持,并不求援。 石开虽不求援,但南门战事突然激烈,裴仲殊如何不知,见计策衍仍无动的迹象,就让萧子申带了部分禁军,又往南支援石开。 看来拓跋文绍果然心急,魏军攻势刚起,就命了神隐逸纵身入关,持刀一战石开,既阻断了石开对防守禁军的指挥,也是想斩杀了石开,以断裴仲殊臂膀。 神隐逸大刀连使,与石开过了十数招后,见石开守得沉稳,在自己的名望与攻势下并无半丝惧怕,反而越战越勇,一时就不岔起来,讥讽道:“石开,你这犯上作乱的贼子,竟还有脸活在这世上,若换了我,早一刀抹了脖子!” 石开持棍一扫神隐逸大刀,应道:“石某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至少也要拉了你这老贼陪葬,去了裴帅一大敌,好让裴帅有更多的机会守住这宁海关,将来全师而退!你以为几句话,就想让石某起了愧疚之心,好随你之愿!笑话,若在他时他处,三军无险无忧,石某或许随了你愿,但现在,石某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就算要失去性命,也要先为禁军杀出一条血路,岂敢轻言生死!” 神隐逸闻言心怒!他原本以为,就算石开对自己谋反之事不愧疚,但他的谋反,已影响了帝九重兄弟的名望,以石开的忠心,自己此言一出,必定扰神,以给自己可趁之机,没想到这石贼竟还有这一番道理,可不让人生气! 其实石开只是实言相告,也没有骗神隐逸,他自鹿州城外请兵北上阻挡慕容延昭时,早抱了死志,又岂会是苟活之辈! 石开现在之所以拼死力战,保命杀敌,确实如他口中所言,身为大赵大将,就算要死,也要为宁海关禁军尽了最后心力,岂敢轻易放弃性命,做个毫无意义的节士! 当然,石开也没有骗神隐逸,不要说以命换命,就算只以命换了神隐逸重创,使他威胁不了裴仲殊、萧子申与禁军,他也敢不要性命! 但神隐逸在如此优势下,不仅兵优,修为也优,自然不可能与石开相拼,他也不可能与任何人拼命。 所以,当石开一招“皇始开天”,竟不躲避神隐逸斩来大刀,不化解神隐逸刀式,只以命决,一棍狂扫神隐逸天灵盖时,神隐逸怕了,惧了,竟在石开面前连步后退,只大刀聚功上扬连磕连斩连扫,只化解石开的盘龙棍法。 石开也不过问双手被神隐逸的深功持刀震得生疼,只哈哈大笑,连攻向神隐逸,瞬间就逼退神隐逸数丈。 神隐逸一退数息,终于也回过神来,自己怕死也就罢了,但自己是绝代高手,石开算什么东西,自己竟被他逼得节节后退,岂不在三军面前大大的失了脸面。尤其在禁军齐声大喊为石开助威时,更激起了神隐逸必杀石开之心! 神隐逸怒火一起,运功旋刀抵住石开铁棍,随之大喝一声,内劲狂催至极致,两人功力一撞,石开自然不敌,瞬间就被神隐逸内劲震开,抬脚一退数步。 第六百一十六章 隐忧初现 神隐逸冷哼一声,正想踏步上前,大败石开或斩杀了他,数道剑气袭来,直攻神隐逸,霎时就阻下了神隐逸欲起的脚步。 神隐逸刀随式走,刀风连散剑气后,见来人竟是萧子申,一时怒火再难压制,竟似不怕损伤了,持刀纵天就斩向萧子申。 也不怪神隐逸咽不下这口气,两年前五大高手阻杀萧子申时,竟让这小子逃得了性命,不仅使自己颜面大失,更害死了一位拓跋文绍,惹得主上大怒。 一年前在北宫山为了宝藏,神隐逸忍下了怒气,现在这小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仅相救使自己脸面大失的石开,更敢对自己出手,是谁给了你这天大的胆子,竟看不清自己与绝代高手的差距! 萧子申自然知道自己与绝代高手的差距,若是正常交手,萧子申加上石开也不是神隐逸的对手,但萧子申知道,神隐逸有些怕拼命,何况自己还有阴阳妙法与道神识剑可偷袭他,自然胆子就有些大了起来。 神隐逸火气大起,刀式更见凌厉,使不知神隐逸对他记恨在心的萧子申一时也不明白,神隐逸这老匹夫不是最怕拼命的,怎么他自己倒先拼了起来! 石开也知道萧子申不是神隐逸的对手,脚步一停,内息一稳,转瞬又持棍攻向神隐逸,与萧子申双战绝代高手,更气得神隐逸须发皆张,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萧子申见逼阳南森也抬掌连纵向关上来,只留了叔孙恭、公孙意指挥魏军攻打,就暗对石开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抬剑运使出鸿蒙道始。 就在神隐逸被蔓延的鸿蒙道气凝住身形的瞬间,萧子申道神识剑刹那自发,直击向神隐逸心脉。 萧子申功力远不能与黑袍道者比,神隐逸只一顿,瞬间就行动自如,身子一晃,就在极速的剑气击向心脉的瞬息,已躲过了要害。剑气只自胸侧划过,带起血雨。 神隐逸虽是轻伤,但先前被石开逼退,现在又被萧子申所伤,你让他绝代高手的老脸往哪搁!若换了裴仲殊在此,他倒是有可能起了遁逃之心,但萧子申与石开尚不在神隐逸眼里。 神隐逸功劲一贯,刀身一番,扬刀就斩向在萧子申示意后瞬息持棍攻来的石开。 萧子申也没想到鸿蒙道始之招施展下,神隐逸竟瞬间就能自如,看来这修为不够,应对绝代高手,果然吃力。 萧子申见道神识剑已暴露,难有偷袭之效,也自不管,只剑气连击神隐逸大刀。石开就借了这短暂之机,持棍一退,又与攻来的逼阳南森过了两招后,转瞬就退回了萧子申身旁。 萧子申与石开联手也不是神隐逸对手,现在多了一个逼阳南森,二人脸色已凝重起来。现在禁军兵力不足,缺将失校,若自己二人不敌,禁军在神隐逸等高手的攻击下,绝对守不住南门,一时已感危机大增。 逼阳南森见神隐逸咬牙踏去又欲动手,他来不及拦阻,又不敢喝止神隐逸,只道:“萧子申、石开,我与阁老只需拖住你们两个贼子,我倒要瞧瞧,你这南门能守多久!” 逼阳南森相信,神隐逸应该听得懂他之言! 神隐逸果然听得懂,逼阳南森话一完,神隐逸纵向萧子申、石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一时又暗恼自己心急。现在萧子申他们把守的宁海关已岌岌可危,该急的是他们,是禁军。只要魏军攻打逐渐得势,不怕萧子申、石开不急,届时自己自如应对,不怕没有机会除去这两个小子! 萧子申、石开确实也有些骑虎难下,他们是无法击退神隐逸与逼阳南森二人的,如此一来,必然会大大的影响禁军的守关。 可他们也不可能不过问神隐逸二人,任凭他们在关墙上盯牢自己二人,这同样会影响禁军守关,而且神隐逸二人立足之地,还会成为魏军登墙的突破口,真正是进退两难。 萧子申看了两眼神隐逸二人,低声对身侧的石开道:“石将军,巨箭还多吗?” 萧子申二人凭自身修为,不仅无法战而胜之,连逼退神隐逸二人也做不到,以神隐逸他们的修为,就只有巨箭还有威胁,所以萧子申才有此问。 魏国虽在宁海关备下不少巨箭,可之前应对计策衍的攻打,已消耗了许多去对付攻城器械,现在已所剩无几,只待重要时刻使用。 若现在就拿来对付神隐逸二人,一旦相持,待巨箭消耗殆尽,之后同样拿神隐逸无法,也只不过解了一时之危,可不划算! 所以,萧子申话一问出,石开就摇头道:“萧将军,巨箭还要留着应对攻城兵器,不能浪费在神隐逸二人身上,需得另想个法子才好!” 萧子申道:“石将军,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只是张起床弩吓他一吓,就赌神隐逸不敢直面巨箭。若他真不怕,我们自认栽,再另想法子也不迟!但若神隐逸怕,之后就好对付他了!” 石开想想也对,就用来吓吓神隐逸,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最多神隐逸不惧怕,嘲笑自己二人一番罢了,自己与萧子申可不在乎这些无谓的面子! 萧子申见石开同意,随之就吩咐禁军去准备,又持剑缓缓踏向神隐逸与逼阳南森,嘿嘿道:“哎哟,大阁老、逼阳将军,好不容易来一趟宁海关,萧大爷今日有好礼送你们瞧瞧,可别怕啊!” 这宁海关可是魏国的,萧子申“好不容易来一趟宁海关”之言一出口,霎时就让神隐逸觉得萧子申是在嘲笑他们丢了宁海关,只差点把刀柄捏碎,才勉强忍住怒火。 萧子申自不管怒火又起的神隐逸,偷眼瞥见巨箭已装上床弩,就抬手一直天上,对神隐逸二人道:“二位请看,这天上飞的是什么?” 神隐逸下意识的随萧子申抬眼一望时,禁军依了石开吩咐,故意将床弩绞得直响。久经沙场的逼阳南森瞬间就听了出来,举目往声响处一瞧时,见竟是巨箭瞄准而来,急喝道:“阁老小心!” 第六百一十七章 避之不及 神隐逸得了逼阳南森的提醒,他对床弩也非不识得,再加上萧子申故意引诱他将心思转往他处,待听了提醒一见是巨箭,瞬间就明白萧子申这小子欲算计他。 眼看着巨箭就欲射来,神隐逸急喝道:“走!”随之不待逼阳南森动身,他已当先往关墙下纵身躲避下去。 神隐逸既然逃走,逼阳南森自己一人,更不敢待,忙也慌慌张张的随在神隐逸身后纵身下去。 萧子申、石开见神隐逸惧怕巨箭,一时也松了口气,如此就好办了,看来这巨箭之威,果然非同凡响,连绝代高手都不想强接,以免不小心被创。 萧子申见吓退了神隐逸,就对石开一眨眼,随后又奔到关墙边,对关外的神隐逸高声道:“阁老,你老别走啊,我就想射一两支试试,看这绝代高手到底有几斤几两,能否挡下三五支巨箭!你放心,现在咱们缺的就是巨箭,可不敢多用,就一两支,最多三五支,若要再多,可没有了,巨箭如此宝贵,我们可不敢随便浪费在你老身上!” 萧子申见神隐逸只咬牙怒目瞪视,却并不敢再登上关墙来,就知神隐逸不明巨箭数量的虚实,怕再上关墙被箭雨攻击,就算是绝代高手,也挡不了几支,到时必然有创,可不是有些怕! 萧子申随之就哈哈大笑起来,续道:“阁老,我真没骗你,巨箭真的不多,你若不信,上来试试便知,绝对童叟无欺!来来来,你老上来嘛!” 萧子申笑着,竟一边向关墙内缓缓后退,一边又对神隐逸招手一引,就似请他上来一般。 萧子申之喜,是因真吓住了神隐逸,所以高兴起来。可在神隐逸看来,可就是嘲笑自己胆小如鼠,再加上萧子申的手势又有些羞辱的意味,更添了神隐逸肝火,若不是逼阳南森拉住神隐逸,怕真可能被激怒上来。 萧子申见神隐逸已快忍不住,一时也吓了一跳,暗道可别太过,若真逗得神隐逸纵身上来,可就完了,之后还如何对付这老家伙! 萧子申不去招惹神隐逸,随之转身就与石开一同指挥禁军守城,阻挡魏军的攻击。 神隐逸失了面子,又觉被萧子申羞辱,一气之下,竟亲自持刀监督魏军攻打,若有稍慢或退缩者,立斩刀下,逼得本就拼命的魏军更加死命强攻,让守关禁军越发艰难起来。 数日后,计策衍又来到关前,苦劝裴仲殊率军退去,裴仲殊只是不听,计策衍无奈,只让他们自己小心。 但因有拓跋文绍重兵日夜攻打,计策衍已不忍心再出手夹击禁军,仍只领军在关北观望,让裴仲殊若放弃时,自往北便是,必让他们安然退走。 裴仲殊见计策衍说的诚恳,又多时未攻,以他对计策衍的了解,绝不会如此来算计自己这儒门的晚辈,怕真不会再出手,就留了一将领领兵注意防范,他亦到关南来支援苦战的禁军。 裴仲殊持枪一露面,瞬间就吓得关外督战的神隐逸下意识的一颤,随后又咬牙切齿起来,既恨自己,更恨裴仲殊这不要命的兔崽子! 裴仲殊虽听说了神隐逸亲自督战,但如今亲眼目睹,也大笑起来,道:“神隐逸,你这老匹夫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竟做了个督战的校尉,那阁老的椅子就这般扎股臀不成?” 神隐逸持刀一扬,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喝道:“小兔崽子,别在那逞口舌之能,好胆出来一战!”话一出口,神隐逸霎时就后悔不已,这不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子,自己怎就这般口快,竟不过脑子就张口逞能! 神隐逸后悔刚起,就似为了和应他一般,裴仲殊持枪旋身就纵了下去,就在连杀魏兵时,高声道:“老贼,就怕你不敢!” 神隐逸见裴仲殊这小子竟说出来就出来,他何时这般听话了!可现在是自己挑衅在前,又有当年不敢与满身血衣的裴仲殊一战的丢人之事,现在在三军将士面前,何况又督战几日,哪里还能避战,否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瞬间就差点气出血来! 既然只有咬牙一战,何况又有两年前红袍蒙面之人的喝斥,神隐逸只好收起心惧之意,全心应对裴仲殊。但为防万一,神隐逸也暗自给逼阳南森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注意! 叔孙恭见神隐逸被逼与裴仲殊一战,他们也知道去年北宫山裴仲殊大战兵解上人等人的情况,担心裴仲殊又有精进,也有些担心,就对拓跋文绍道:“主上,裴仲殊修为已非同小可,是否需要请援?” 拓跋文绍皱眉想了想,点头道:“你去请示大哥,请他决断!”叔孙恭应道:“只是……现在瓦口关的重要性,已高过宁海关,就怕……” 拓跋文绍道:“就算如此,若要成事,这宁海关也非得不可,否则后续计划如何进行?你速去请大哥决断便是,若大哥不放心,至少让刑无命来压阵!反正裴仲殊、萧子申、石开三人,要尽力留下一两个,最好是三人均拿下,那才好呢!” 叔孙恭不再多言,一拜后,就上马往南边的瓦口关去。 叔孙恭离开后,拓跋文绍问道:“公孙将军,逼阳大公子还没有消息吗?那东郭景是如何办事的?”看来拓跋文绍他们仍不知东郭景就被擒拿在宁海关内,仅只一墙之隔! 公孙意摇头道:“既不见东郭景回报,也没有派人传回消息,是否要再派人去寻逼阳大公子?” 拓跋文绍哼道:“现在这燕山派,除了东郭泰,都是废物!这逼阳将军也是,堂堂大将,连家也持不好,何谈平天下!那逼阳大公子也是倔脾气,东郭景既请不动,现在你们又走不开,哪还有合适之人去让他出山,真正是气人!” 拓跋文绍的语气,一连对燕山派、逼阳南森不满,他是主上,自可品论,但公孙意地位还不如逼阳南森,也不见得比得上东郭泰,何况又是同主效力,未免裂痕,可不敢接话,只恭敬侍立,讪讪而笑。 第六百一十八章 伺机一动 拓跋文绍抬眼望了望远处为神隐逸压阵,已与随裴仲殊纵身出关的萧子申对峙的逼阳南森,一时也只摇头。 这逼阳南森既有能力,又忠心事主,之前也好好的,谁知一个女艾,就让逼阳家鸡犬不宁起来。 拓跋文绍提醒了逼阳南森几次,但只是一女子之事,又是家事,也没有影响到宁王府大业,也就随他。 只是没想到逼阳隆安这小子也有些脾气,自己没有为他做主,他也不岔起来,竟私自离去,不告而别。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拓跋文绍与逼阳南森一谈,逼阳南森虽不愿意,但也从主上利益,尊了拓跋文绍之命,先与逼阳隆安父子和好,日后再做处置! 但逼阳南森与逼阳隆安,甚至拓跋文绍亦清楚,逼阳家之事,迟早会有一个了断,只是不知会闹成怎样罢了! 就在拓跋文绍思绪飘飞之际,裴仲殊与神隐逸已连过数招,刀来枪往,杀得天崩地裂,震得风啸云走,沙尘蔽天。 萧子申伸手缓缓的扇着飘浮来的尘烟,道:“逼阳将军,你说咱俩是动手好呢,还是不动手好?” 逼阳南森知道,萧子申已不是当初的萧子申,何况刚才又见识了萧子申的道神识剑,已开始担心不是萧子申的对手,就算与萧子申伯仲之间,那也是启战同伤罢了,何必找这不自在。 所以,逼阳南森只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只小心翼翼的防备着萧子申偷袭,一面却用心观看着神隐逸与裴仲殊之战。 现在萧子申持剑出来,有他牵制逼阳南森,逼阳南森的压阵已经没有意义,只把心思放在了裴仲殊身上,萧子申不动,逞逞口舌之能,他自也不动,由萧子申说去! 萧子申看着仍不停攻打的魏军,续道:“逼阳将军,萧大爷再问你一次,你动手还是不动手?若动手,萧大爷自奉陪;若不动手,萧大爷可就不客气了!” 逼阳南森正在细思,若不动手,萧子申这小子会是一个怎样的不客气法,萧子申见逼阳南森不动,哈哈一笑,持剑转身就杀向神隐逸,已支援裴仲殊去。 逼阳南森没想到萧子申这小子的不客气,原来是对神隐逸而言,他有神隐逸的眼色在前,可不敢让神隐逸以一敌二,否则不知神隐逸会气恼成怎样,那自己可就不妙,忙抬掌追去。 没想到萧子申只纵走几步,随之竟转身持剑杀了回来,剑尖正对着逼阳南森之掌。逼阳南森没想到萧子申变得这般快,心惊一起,忙顿步一退,用心防范萧子申。 萧子申就持剑在逼阳南森身前半丈处停下,道:“逼阳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大爷就随便走走跳跳,你是追的哪般?” 逼阳南森气恼之下,正准备答话,萧子申意念一动,一道剑气瞬发,失了几分警觉性的逼阳南森玉堂穴瞬间被中。 若非逼阳南森反应算快,功力也不凡,急忙聚劲连迎撞萧子申剑气,抵御萧子申剑气窜筋走脉,说不定就要重创。 就算如此,逼阳南森也伤的不算轻,更多的却是对道神识剑的认识又更上层楼,果然是意之所至,间不容发就是生死之间,让人难防难挡。 逼阳南森聚功一阻剑气,瞬息之间,萧子申身法一展,已持剑攻到逼阳南森身前,剑光连闪,使逼阳南森一时难辨萧子申攻击方向,加上方被创伤,只抬步后退,不与萧子申硬碰。 公孙意见状,腰刀一拔,纵身就助逼阳南森而来。 萧子申见公孙意出手,微不可察的瞟了拓跋文绍一眼后,一剑一逼逼阳南森,随后纵身抬脚连点逼阳南森手掌,竟借力杀向纵来的公孙意。 逼阳南森方才受伤,又处于自主后退之中,竟被萧子申运功一起的一脚点得再退,转眼就离得萧子申更远,何况是持刀支援而来的公孙意。 公孙意见萧子申迫开逼阳南森往自己杀来,他虽知自己已不是萧子申对手,但萧子申要胜他也非轻易,就仍持刀杀向攻来的萧子申,暗想只待逼阳南森支援来,自有萧子申好受的。 萧子申见公孙意竟不避退,随之一笑,旋剑一点公孙意腰刀,随后连脚旋身一闪,却自公孙意身侧一晃而过,纵身就往远处观战的拓跋文绍杀去。 之前裴仲殊、萧子申与统军的计策衍交战,计策衍是二人尊重的前辈,自然不会对计策衍出手,裴仲殊更连关墙也未下过。 但拓跋文绍不同,能杀就杀,能擒则擒,可不会客气。最好是能擒了拓跋文绍,那就有了筹码,不怕神隐逸他们不投鼠忌器。 若公孙意一直在拓跋文绍身旁,不来支援逼阳南森,有他护着拓跋文绍,萧子申短时间内绝拿不下公孙意,再加上魏军兵将之助,也就很难擒、杀拓跋文绍。 没想到逼阳南森大意之下被伤,公孙意怕他有失,竟持刀支援而来,萧子申瞬间就觉得来了机会,所以才借机杀向拓跋文绍去。 公孙意知道以自己的身法,不可能追得上萧子申,担心之下,只劲贯刀身,抬掌一拍,腰刀受劲,瞬间疾飞击向萧子申后背。 萧子申见拓跋文绍拉马后退,魏军兵将结阵前护,知道自前方强攻兵阵,难以瞬间破敌,随之大道风行再展,纵身就往九天升去,刚好避开了公孙意掷来之刀。 萧子申到了半空,随之使出混沌之初,道印连天扩散,剑气随了旋转道印不住化现而出,直往地面的魏军连杀去。 魏军校尉急忙运功持盾纵天一挡道威,全心护住马上的拓跋文绍,将领则持兵腾空往萧子申杀去。 一时兵交掌换,余劲随了道式余威轰击向地面,只震得魏军校尉不住跌落,血洒天际。拓跋文绍周围兵士亦在混沌之初的剑气攻击下,伤亡不少。 萧子申功劲再入神兵,随之剑光闪耀,只映雪朦眼,浩浩乾坤随之运使出来,瞬间在魏将的围攻中开出一条窄道,萧子申身形连晃,已自九天又剑向拓跋文绍而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 转危为安 就这片刻功夫,公孙意已回到了拓跋文绍身边,早持刀防备在侧。就在萧子申一剑下击而来时,公孙意亦略腾起身拦向萧子申。 刀剑交击,萧子申与公孙意双双被震开。但萧子申功力胜过公孙意,又有九天下击的优势,只身子略被震起,随之半空一个旋身,又往不住拉马后退的拓跋文绍追去。 公孙意半空无法借力,被萧子申一剑击得直往地上掉去,急喝其余魏将速护拓跋文绍,纵身赶来的逼阳南森更是雄掌遥击向萧子申。 眼看着萧子申左闪右避,连躲逼阳南森、魏将等的攻击,拓跋文绍只在咫尺之遥时,一刀夹带劲风瞬间接住萧子申杀向拓跋文绍之剑。 萧子申道元一撞,抬眼一看,没想到刀的主人竟是天地不仁的刑无命,瞬间就知机会已失。萧子申怕被刑无命、逼阳南森、公孙意三人夹击,急忙晃身连退。 刑无命看来怕是收了宁王府不少银子,萧子申一退,他竟是紧跟不放,只持刀连追萧子申。一旁的逼阳南森随之一转身,就往萧子申的后路截去。 公孙意见刑无命来了,也就不担心逼阳南森,只持刀护在拓跋文绍身旁,以防万一。 逼阳南森虽拦截萧子申,但终究慢了一步,被身法远胜他的萧子申抢先退了开去,只避着刑无命的地老刀法而走。 就在此时,远方又是一人持刀连纵而来,竟是慕容延昭。这时的萧子申已吓出了汗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现在宁海关的禁军。 神隐逸一来,已让萧子申、裴仲殊、石开三人应对困难,若慕容延昭这绝代高手再入战团,萧子申三人必败无疑,宁海关禁军必败无疑! 萧子申却是多虑了,慕容延昭不仅没有杀向他,更是大刀一摆,竟是拿住马上的拓跋文绍纵向了宁海关前,随之大喝道:“住手!” 慕容延昭功力何等深厚,他这一吼,四周之人无不声闻。 慕容延昭吼则罢了,与裴仲殊交手的神隐逸见他竟是拿了拓跋文绍去,一时心颤,更见心怒,忙持刀与裴仲殊连战而退,随之厉声道:“慕容延昭,你敢!” 慕容延昭闻言,却随之放开了拓跋文绍,又为他捋了捋甲胄,含笑道:“事急从权,慕容延昭多有得罪,还请宁王见谅!” 其实慕容延昭心里却想一刀宰了拓跋文绍,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师出无名,又担心拓跋神机与拓跋毓秀不高兴,所以才压下了行刺拓跋煦之事的怒火,没有趁机一把捏死拓跋文绍。 慕容延昭、神隐逸相继出声,魏军兵士眼见拓跋文绍被慕容延昭所擒,一时闹不明白,就在将领示意下缓缓后撤,已停止了攻打。 拓跋文绍虽知慕容延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歉意,只不过嘴上说说罢了,但他也担心慕容延昭杀他,在脱离险境前,自不想鲁莽送命,亦含笑道:“镇国大将军言重了,大将军如此做法,必有因由,不知大将军可否当众告知,好去了众人的疑心!” 拓跋文绍言语虽客气,却语带机锋,他的潜台词就是,今日你镇国大将军在敌军面前竟敢出手拿擒大魏统军主帅宁王,若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不仅宁王府,怕整个拓跋家都会寻你慕容延昭要个说法,到时若牵连了慕容太后,只怕你承受不起这后果。 慕容延昭见神隐逸使了个眼色,请刑无命替他防备一下裴仲殊,他则持刀往自己与拓跋文绍行来,就抬手压住欲离开的拓跋文绍肩头,道:“都怪在下生怕了宁王府的大将们坏事,所以没有交代清楚,大家现在既然停了手,正好可以说个分明!” 神隐逸到了被慕容延昭“拿住”的拓跋文绍身前半丈处,哼道:“不知我等会坏了什么天大的事,竟使慕容将军要擒拿宁王相胁?” 慕容延昭摇头笑道:“阁老可说错了,在下不是擒拿,就请一请宁王!”随之又对拓跋文绍问道:“不知宁王以为然否?” 拓跋文绍见慕容延昭手上加了些力道,这可是自己的小命,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何况又怕慕容延昭借机让萧子申、裴仲殊等辈杀了他,那可就有了推脱之词,最后就可能成了无果公案,忙应道:“大将军说的有理,虽是此法不大妥当,确实不是擒拿!” 拓跋文绍话一完,就对神隐逸缓缓眨了一眼,随后又深望着神隐逸,似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先安抚好慕容延昭,待脱了身再说。 神隐逸得令,道:“不知慕容将军有何要事,可否先请言明,也好让宁王评断评断,众将士是否该停手!否则如此大好良机,慕容将军不仅不助一臂之力,还有资敌嫌疑,怕不大好交代!” 慕容延昭既不过问神隐逸所谓的此处仍是宁王最大之语,也不管神隐逸扣来的帽子,只从身上摸出一券契,高声道:“南大将军宋王与本帅已同大赵秦王书契罢战,众人停手吧!” 萧子申闻言与裴仲殊对望一眼,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意。他们此次北来袭击宁海关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逼拓跋神机与慕容延昭讲和罢战,没想到竟如此快就实现! 萧子申等人见慕容延昭竟擒拿拓跋文绍喝阻大战的众人,已相信了七八分。按理说,魏军现在应尚粮草充足,兵力雄厚,拓跋神机他们怎么这般快就妥协? 萧子申他们自不知道,拓跋神机与慕容延昭不是因兵力与粮草妥协,至少目前不是,却同样是拓跋文绍率军攻打宁海关的原由,那就是魏军缺少御寒之物,已耐不住冬寒。 更何况,自拓跋文绍分军来攻宁海关后,已对拓跋文绍有些关注的拓跋神机与慕容延昭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拓跋文绍之军以大赵禁军袭击了宁海关为由,声称怕赵军再偷袭瓦口关,竟是开始闭门严防起来,连魏军也不能轻易通过。 加上镇守瓦口关的是拓跋神机、慕容延昭二人从未见过的银龙面具高手,还有刑无命助阵,心觉大不寻常,所以才决定与帝九诏罢战。 第六百二十章 进退之间 因帝九诏所请,慕容延昭匹马单枪经过瓦口关北来阻止血战时,同样受到了面具者的阻拦。面具者所使正宗的天罡玄录掌虽使慕容延昭吃惊,却不是最让他不解的。 更让慕容延昭不解的是,他与面具者过了数招北遁时,面具者竟不追赶他,既如此,又何必拦阻与他交手!这样一来,又更加重了慕容延昭心里的不安,所以才有方才先擒拓跋文绍之举。 拓跋文绍落入慕容延昭手中,神隐逸等人不得不屈服,只道:“既然宋王、慕容大将军已与大赵讲和罢战,我等自该依从,还请宁王号令三军先退回瓦口关去!” 神隐逸说着,又缓缓的往拓跋文绍、慕容延昭靠过去。神隐逸的意思就是,请你慕容延昭放了主帅宁王,如此方好发号施令,但他又怕慕容延昭动手,所以有些小心。 神隐逸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缓步上前,没想到慕容延昭竟拿住拓跋文绍一退,轻笑道:“有宋王与本帅的大军,何须劳烦宁王再回瓦口关,何况瓦口关依约,也是要归还大赵的,就请宁王率军自宁海关退回北边去吧,宁海关自有我与宋王安排,不劳宁王费心!” 神隐逸见慕容延昭只是拿住拓跋文绍不放,他脾气也算火爆,瞬间就怒了起来,只把大刀一摆,喝道:“慕容延昭,老夫再问你一次,放不放了宁王?” 慕容延昭不理神隐逸,只对拓跋文绍道:“宁王,就请你传话给瓦口关守将,让他率军退出瓦口关北上,万事自好商量!”随之才对神隐逸道:“没想到拓跋家还有这等非凡高手,怕是宋王与燕王亦不知,真正是奇事,更是怪事!” 慕容延昭此言一出,萧子申、裴仲殊等人就明白,慕容延昭怕对那人的来历也极其好奇,更想挖出根来。 银龙面具者暴露会天罡玄录掌之事已过去许久,慕容延昭与拓跋神机他们应早得了消息,到如今仍未查出那人身份,如此说来,就隐藏的太深,至少不是已知的拓跋皇族之人。 那此人的出身来历,慕容延昭他们自然好奇得很!既然私下查不出来,不如就当面抖露出来,总多一两分希望,何况拓跋文绍还在自己手中。 没想到慕容延昭提起银龙面具者,拓跋文绍竟突然硬气起来,道:“慕容延昭,你身为镇国大将军,竟然在赵魏大战时擒拿我大魏主帅,此事本王定会让陛下、太后与计丞相给我一个交代!若给不了一个说法,本王自就默认了你是大魏的侯布,大魏的豁兆凯!” 拓跋文绍原本以为慕容延昭会因此言投鼠忌器,没想到慕容延昭竟放声高笑起来,道:“宁王,你手下大将竟封闭瓦口关,连我魏军也不得进出自由,本帅也正想与你同去陛下、太后面前说道个明白,看你宁王是否想助大赵断我魏军归途,既如此,不如就两事并作一事,咱们同去如何?” 慕容延昭话一完,就带着拓跋文绍疾步一退。神隐逸、逼阳南森见状,心急之下,忙紧跟一追。 裴仲殊冷笑一声,持枪就挡在神隐逸二人身前,道:“神隐逸、逼阳南森,现在宁海关是我大赵的,你若敢过界,别怪本帅对你不客气!” 神隐逸只抬手一指裴仲殊,气道:“你!”但他已不敢随便动手,先不说他心里也有些惧裴仲殊,现在拓跋文绍又在慕容延昭手里,再加上萧子申他们“多了一个”慕容延昭,神隐逸他们一方的高手已处于下风。 逼阳南森却比神隐逸冷静些,只厉眼望着拿住拓跋文绍的慕容延昭,道:“镇国大将军,宁王属下之将有没有封闭瓦口关,也不能全凭你一人说辞,还有待查证!但你现在勾结赵国大将,擒拿宁王胁迫大魏退兵,却是三军所见,就是到了陛下与太后面前,也过不了一个理字!大家同殿为臣,总要留几分情面,万事自好商量!就请镇国大将军放了宁王,随之就请宁王传令瓦口关魏军北退,让出瓦口关,不知大将军以为如何?” 如今众目睽睽,慕容延昭虽心里担心拓跋文绍,但就像逼阳南森所说,他并没有带来直接证据,却是问责不了拓跋文绍。 何况慕容延昭此次北来,主要目的就是依约护着萧子申、裴仲殊、石开与禁军南归,至于拓跋文绍,至少当前不是重点。 慕容延昭随之点头道:“本帅只是与宁王叙叙,可没有拿捉,何来放与不放之说!既然赵魏已罢战议和,为表诚意,就请宁王传令瓦口关魏军让开大道,先礼送了宁海关禁军南归吧!” 没想到慕容延昭的脸皮也厚,既然说只是与拓跋文绍叙叙,但逼阳南森自不与他计较口舌之争,目前可是救回拓跋文绍要紧,只对拓跋文绍拜道:“请宁王定夺!” 有脱身机会,拓跋文绍自要把握,也无需逼阳南森提醒,只假装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宋王与大将军皆认为可与赵国罢战,本王自然附议。待本王回了瓦口关,自会传令魏军,说清宁海关禁军归赵之事,随之就领军北归,不知如此可否?” 慕容延昭见拓跋文绍当着三军两事一并答应,也不好再继续为难,但也要让拓跋文绍给个期限,以免他在瓦口关无限拖延下去,就问道:“不知宁王何时撤离瓦口关北归?” 拓跋文绍自呵呵笑道:“也怪本王说的不清楚,待赵军自瓦口关南归后,本王就撤离,如何?”见慕容延昭点头认同,又对裴仲殊、萧子申道:“二位,还请速领军南归,若拖得久了,镇国大将军着急起来,可是与本王无关!” 慕容延昭没想到拓跋文绍胆子一大起来,竟调侃起自己与萧子申他们来,一时也看不懂这拓跋文绍。 慕容延昭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此次若非为了宁海关所剩的大赵禁军,就算要背上胡作非为与勾结赵国的骂名,为了解除心中的不安,还非擒了拓跋文绍离去不可,只是现在却只得先放了他再做处置! 慕容延昭轻叹一声,正想放开了拓跋文绍,没想到逼阳南森却突然出声道:“且慢!” 第六百二十一章 投桃报李 逼阳南森此言一出,别说慕容延昭与萧子申、裴仲殊他们,就是拓跋文绍自己都不解起来,只厉目望向逼阳南森,看他有何说道。 逼阳南森怕拓跋文绍误会,急忙看向挡在双方之间的裴仲殊,续道:“怕要先请了裴将军离远些,再请阁老亲自去接了宁王过来,否则末将担心出了什么岔子,刚出虎穴,又入狼窝,那可就不大好!” 众人都没注意这些细节,逼阳南森却想到了,又叹他这般聪明,却理不清家事! 不过,逼阳南森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之前所说所立,皆是慕容延昭与宁王一系的约定,谁知裴仲殊会不会为了便宜回赵而劫持拓跋文绍。 裴仲殊听了逼阳南森之言,又看了自觉没思虑周全而感到有些羞愧的神隐逸一眼,才轻笑道:“看来裴某是有些碍眼!”说着,就持枪往一旁退去,自不夹在中间。 其实逼阳南森也多虑了,若真达成约定,裴仲殊自不会再用此下流手段来擒拿拓跋文绍,这可与之前两军对阵不一样。 裴仲殊远离,慕容延昭依言将拓跋文绍交给神隐逸后,拓跋文绍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拓跋文绍看了慕容延昭一眼,才对裴仲殊道:“就请裴将军速领赵军离开宁海关南下吧,否则慕容大将军若怪罪下来,本王可就冤枉得很!”说罢,冷哼一声,自拂袖转身离去。 宁王一系将士退完后,慕容延昭才对裴仲殊与萧子申道:“裴将军、萧将军,拓跋文绍说的有一点不错,为防有变,还是速南归要紧,这宁海关,就请交于计丞相与在下!” 裴仲殊似笑非笑道:“慕容将军,我们真要率军自拓跋文绍领军镇守的瓦口关南下?我不大信得过拓跋文绍,可怕出问题!” 慕容延昭摇头轻笑道:“秦王有交代,给了我们两个选择!一是请裴将军率军自险路往西,随后到大津关回赵;一是随计相走魏国大道到雁崖关,再出大津关回赵!总而言之,宁王大军所在的瓦口关,不建议走,但我们要这般告诉宁王,好叫他不要胡思乱想!” 裴仲殊想了想,摇头道:“慕容将军与宋王私下同秦王协商罢战,表面上虽没事,若拓跋文绍真要死咬追究起来,你们没有大魏陛下的诏令,怕就有不少麻烦。若我们再随计丞相走大道南归,就更给了拓跋文绍攻击你们的借口,我看还是走关山险路吧!” 裴仲殊话一完,慕容延昭也皱眉起来。裴仲殊说的不错,没有拓跋煦的诏书,拓跋神机与他可算是僭越,虽然拓跋煦与慕容太后不会有其他想法,但若拓跋文绍与大魏文武要借机生事,这私下与敌军罢战议和,他们也有不小的麻烦。 若再由计策衍护着萧子申他们而走,虽是容易保全萧子申他们与禁军,却将事态更加严重化,而且把计策衍也卷了进来,这也是之前裴仲殊要拒绝计策衍提议的原因之一。 但裴仲殊、萧子申他们自险路离开,则可解释为弃关而走,从而可以“撇清”与慕容延昭他们的关系,让慕容延昭他们有一定的回旋余地,不至于毫无退路。 既然慕容延昭如此慷慨,竟擒了拓跋文绍助阵,裴仲殊自然要报之于李! 如此一来,裴仲殊、萧子申、石开他们就要率大赵禁军翻越险峻野山跋涉回赵,必然艰苦万分,也有不少危险,所以裴仲殊才需细思得失,以求利益最大化,最后仍是决定不给计策衍他们添麻烦。 因为自两关之间的险路回赵,虽是关山路远,危机重重,但若没有大军拦截追杀,裴仲殊他们小心翼翼,并不求快,也不见得有多危险。 而慕容延昭怕是也早猜到了裴仲殊的心思,知道他不会给自己与计策衍找麻烦,不会走魏国大道,所以慕容延昭才不断强调让禁军自瓦口关南归,目的也是为了迷惑拓跋文绍,不让他们多方布置,从而影响了禁军南归。 裴仲殊既然直言,慕容延昭也不再虚伪客套,点头道:“既如此,还请裴将军领军速行,我担心迟则生变!” 裴仲殊点了点头,自与萧子申纵身上了关墙,将打算告知石开后,让石开安排禁军撤离宁海关之事,就利用这一点时间,二人又去北边向计策衍辞行。 计策衍只道珍重,随之就引军往宁海关来,准备接管宁海关,再防止拓跋文绍军追击萧子申他们,护住他们的后路,同时也接手东郭景,以备万一。 黄昏时分,计策衍命了部分魏军假扮赵军,随后向宁海关南面的瓦口关缓缓移去,以迷惑拓跋文绍他们。 入夜后,裴仲殊、萧子申、石开才率军悄悄出了宁海关南门,自踏雪往西面的峻山险林行去,争取时间早日脱开拓跋文绍他们的追踪范围,以全禁军。 但裴仲殊知道,数千大军要翻越险山回赵,又是白雪封山,行军难度加大,将更增危险,只让禁军尽量缓行,不必争分夺秒,又让萧子申、石开在前开路,他则亲自率领亲卫断后,以防魏军尾追袭击。 萧子申他们离开宁海关不久,计策衍所派的伪赵军也接近了瓦口关范围。就在魏军准备依计策衍安排,随后就撤回宁海关时,没想到竟有魏军埋伏两侧,随之断了伪赵军归途,已是擂鼓攻杀而来。 领头之人正是拓跋文绍、银龙面具者与叔孙恭、公孙意,却不见神隐逸、逼阳南森等人! 魏军将领一惊,急打马上前拜道:“宁王,误会,是末将,我们非是赵军!” 拓跋文绍自然识得领头的将领,却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吃里爬外的贼子,竟敢私自为赵军引路,意图骗关南下,这可是做了我大魏的侯布、豁兆凯,来呀,给本王杀,一个不留!” 拓跋文绍虽颠倒黑白,既是骗关,为何要换了大赵禁军甲胄,不穿魏军盔甲,这岂非自寻死路!但如今魏军穿了大赵甲胄,拓跋文绍引军一杀,却又让人辩驳不了,可不是算计了计策衍一把。 第六百二十二章 变生未料 魏军将领见拓跋文绍军令一下,瓦口关魏军果然就冲杀而来,急道:“宁王,南大将军、镇国大将军已与大赵讲和,魏军也好,赵军也罢,你均是杀不得!” 拓跋文绍早有准备,高声道:“放肆,你这叛国狗贼,竟敢假传军情,乱我军心,以给赵军可乘之机,本王饶不了你!再者,就算二位大将军私自与大赵罢战,那也是他们与大赵之事,没有陛下旨意,本王绝不认同,只有与赵军血战到底,岂是你这小贼三言两语就能煽动坏事的,你这不知死活的狗贼!” 拓跋文绍积攒的怨气爆发,何况又占了理,计策衍的属下将领如何反驳得了,只后悔不听计策衍之言,以为那拓跋文绍不敢动手,非要靠得过近,以致现在大军被围。 这将领却不知,拓跋文绍的目标本是裴仲殊的禁军,他不过代人受灾! 魏军将领见拓跋文绍大军已毫不留情的攻杀来,已知没了退路,随后拉马一转,就欲领军往北突围到瓦口关去。 银龙面具者早盯上了这为首的将领,岂会给他机会,早纵身而起,片刻就追近了正有序指挥魏军准备往北冲杀过去的将领。 银龙面具者修为何等高深,他对将领出手,将领哪还能分心指挥魏军,就连应对银龙面具者也艰难,不到十招就被银龙面具者斩杀。 魏将带来的魏军虽仍一心抵抗,但兵力远不如拓跋文绍之军,又没有大将指挥,不到半刻间就全军覆灭。 计策衍、慕容延昭得到消息率军赶来已迟,只见了满地血河与尸体,竟没了半个活口! 慕容延昭怒气上来,随之持刀打马上前,道:“拓跋文绍,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在瓦口关前斩杀大魏军将?” 拓跋文绍冷笑道:“慕容延昭,你这话问得奇怪,本王只见了大赵之军与叛国之将,哪来的什么大魏军将,你怕是弄错了!”随之又望向跟随慕容延昭打马上前的计策衍,续道:“计丞相,你说呢?” 计策衍一把拉住欲上前动手的慕容延昭,就在慕容延昭以为计策衍是拦阻他动手,正想问个究竟时,只听计策衍小声道:“延昭,竟不见神隐逸与逼阳南森等人,有些奇怪,你去试他一试!”随后又望向拓跋文绍身旁的银龙面具者。 看来计策衍所谓的试他一试,不仅要试不见的神隐逸等人,也是要试一试银龙面具者的修为,看他是否真像萧子申他们所说的一般,竟与裴仲殊伯仲之间! 慕容延昭点了点头,就持刀翻身下马,随后缓缓往拓跋文绍踏去,一副要斩杀他的神情。 拓跋文绍拉马退到面具者身后,道:“慕容延昭,你私自与大赵帝九诏罢战,现在又想对付大魏宁王吗?看来你慕容家怕是所图不小,竟敢随意对拓跋家皇族出手!” 双方已差不多是敌对关系,只要拓跋神机与拓跋毓秀不怀疑慕容家有何居心,其余皇族,自然拧不过慕容家、计策衍与宋王、燕王等势力。 所以,慕容延昭哪管拓跋文绍之言,瞟了面具者一眼后,双手持定大刀一翻,纵身就往拓跋文绍斩去。慕容延昭刚到半空,面具者双足一顿,已旋身纵天往迎慕容延昭。 慕容延昭知道,拓跋文绍敢只留一个面具者在身旁,何况又有萧子申他们之前的提醒,早把他当做了强劲对手看待。 慕容延昭虽是对拓跋文绍攻去,其实心里早锁定的是面具者。因之,面具者纵身一迎,慕容延昭嘴角含笑,随之大刀连使如风,就在夜中狂斩向面具者。 二人半空功劲碰撞,只见刀光,只闻掌啸,惊天动地之威,早让下边的两方魏军不住往外围退去,以免被殃及池鱼。 就在计策衍见慕容延昭与面具者一时怕难分胜负,正准备上前擒拿拓跋文绍时,拓跋文绍面露惧色,却又放声高笑道:“计丞相,你可知阁老为何不在本王的身边?” 计策衍刚惊起色变,又听拓跋文绍道:“你若现在赶去,或许来得及给裴仲殊、萧子申他们收尸,可不要怪本王没有提醒你!” 计策衍脑思一转,心下稍定。以神隐逸、逼阳南森等人的修为,就算率大军伏击萧子申他们,但拓跋文绍重兵在此,能有多少兵马他用,自不认为萧子申、裴仲殊他们有多大危险。 可计策衍见了拓跋文绍的淡定与喜意,以拓跋文绍的智慧,绝不至于无脑到这般程度,以为神隐逸、逼阳南森等辈就能取下萧子申他们,其中一定有古怪。 计策衍突然心脏狂跳,似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急道:“延昭,速去支援!” 慕容延昭虽与面具者对战,以他的修为,自然还能分心细听计策衍与拓跋文绍之言。计策衍话一出口,慕容延昭持刀一转,刀气连发,已脱开了面具者的纠缠,随之急速往西纵飞去。 慕容延昭离开后,拓跋文绍哼道:“计策衍,已经迟了!今日本王不仅要解决了裴仲殊、萧子申他们,还要解决了你!” 拓跋文绍话音一落,宁王系魏军阵势一起,随之就攻向计策衍所领魏军。慕容延昭离开,面具者并不追赶,而是随军一同杀去,目标直指计策衍! 虽然事发突然,计策衍也不是全无防备,随即就传令大军反攻拓跋文绍之军,双方瞬间就混战起来。 计策衍看着运使天罡玄录掌攻来的面具者,儒门心法一起,道:“藏头缩尾的鼠辈,你当本相是泥捏的吗?本相许久不出手,你们是不是只记得我是丞相了?” 计策衍年龄虽长,但内劲仍浑厚不已,面具者尚未近身,已感圣气煌煌撞来,瞬间就收起了轻视之心。 眼看着面具者已临近,计策衍一声长啸,坐骑一声嘶鸣,随后就自往后退走,马背上的计策衍已同时腾身而起,聚功双掌嘭一声接住面具者之掌。 二人功劲同催,双元碰撞,瞬间同时震飞一退,余劲四散,只裂地开天而走,大地瞬间满目疮痍,山石摇晃,惊起飞禽走兽,散乱混战两军。 计策衍落地时,一派悠然之态,经天纬地六儒宗,岂是易与之辈! 第六百二十三章 将相同起 面具者虽早高看了计策衍,却仍未想过,计策衍与他内劲一拼,居然不落下风,心里早惊起惊涛骇浪,早前绝杀计策衍的自信,瞬间就没了把握。 面具者心神一恍惚,计策衍突然儒风步影一闪,已抬掌击向面具者顶门,冷笑道:“你若只有这点修为,本相今日就要揭开你的庐山真面目,看看你到底是拓跋家的哪一位!” 计策衍话语不停,掌式更连贯而起,无上文典掌法连击面具者。就在面具者运掌连接,心里暗舒气时,计策衍掌式一变,岐山三绝掌瞬间运使而出,霎时逼得反应不及的面具者掌法一乱。 就在面具者一招量才轨录迎向计策衍的有凤来仪时,双招掌风劲道一触,双掌招式尚未击实,计策衍又借了劲力旋身一起,如意指随即运出,一指点向仍依惯性前走的面具者头顶。 面具者虽收脚侧避及时,但仍被计策衍一指点中肩侧。若非面具者罡劲疾速聚于肩侧一点接住指力,说不定肩头就要受创不轻,但仍被计策衍一指点出血来。 面具者没想到以他的修为,竟刚交手就被计策衍所伤,这也非是他修为不足,而是轻看了计策衍,计策衍变招又迅捷无伦,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在计策衍如意指下被伤。 虽然面具者只不过小伤,但如此之快就“败于”计策衍之手,不仅拓跋文绍之军的将校色变,就是拓跋文绍心里也一咯噔。 但交手的计策衍与面具者均明白,面具者只是伤在大意,非不及也! 计策衍一击得手,又仗着身法优势,随之岐山三绝与无上文典掌法变幻不定,只如虚似幻的攻向见血的面具者,数息就逼退面具者数丈。 面具者退势一成,见自己手忙脚乱下,身法又处劣势,竟没有几分还手余地,气怒一起,竟侧身避往计策衍之军中,双掌连使,就牵引了兵士撞向计策衍双掌。 就在面具者寻得喘息之机,抬指一点止血,正准备全力反击计策衍时,计策衍轻身一转,双脚御风一去,竟趁了面具者退入军中被将士所阻,转身只拿向拓跋文绍。 此时的计策衍虽抢了面具者的先手,但离得拓跋文绍已有不短的距离,计策衍身法刚起,拓跋文绍的魏军早结阵挡在拓跋文绍身前,随之迎向计策衍。 计策衍双脚御风不停,功力浑聚双掌,随之运起“高文典册”,瞬间烈掌深功就震向兵阵,只击得盾飞枪走,人仰马翻。 但有两个将领拼死阻挡计策衍,使拓跋文绍有时间又退远了些,终于为面具者争取到了时间,随之又是两大高手连战而起。 慕容延昭持刀刚追了不到一刻间,突然雪扬风起,随着一方正金彩篆盘旋飞而至,前方不远处现出一个鹤发满头、稚童润颜的人来,正是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一出现,早前见过他,也大概了解阴阳童子修为的慕容延昭顿时色变。阴阳童子出现在此处,又是这要紧时刻阻住前路,再思及阴阳童子修为不凡的同伴,已觉拓跋文绍之言怕是真的,他已经担心起萧子申他们来。 慕容延昭心思一起,就听阴阳童子道:“慕容延昭,本座已恭候你多时,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旧怨新账一并清算,今日此时,就是你的死期,此地,就是你的归宿!” 慕容延昭知道转轮命盘的重要性,持刀一扬,纵身伸手就抓向转轮命盘,欲夺过来。 阴阳童子之言,已让慕容延昭觉得不妙,不仅是萧子申他们,或许还有与拓跋文绍、面具者对阵的计策衍。 但慕容延昭面对阴阳童子这般高手,可不敢起了遁走之心,否则必败无疑,若全心应敌,或许还有几分希望,现在也只好选择相信计策衍与萧子申他们。 慕容延昭左手转眼就抓住旋转转轮命盘的一角,就在阴阳童子的期待眼神中,没想到与对付卫尘泱一般,转轮命盘竟也没有半点作用!若让萧子申知晓,怕是又要心郁半天。 阴阳童子眉头一皱,未免转轮命盘落入慕容延昭之手,急忙运劲一引,随之亦纵身去夺转轮命盘。 阴阳童子与转轮命盘牵连之力,使转轮命盘瞬间滑开慕容延昭左掌,转眼就往阴阳童子飞去。 慕容延昭冷哼一声,身形极速前纵,大刀上扬一截,瞬间阻住转轮命盘旋飞之势,又将转轮命盘磕震向天飞去。慕容延昭单足点地,又腾身往半空的转轮命盘抓去。 阴阳童子一边亦纵天抓向转轮命盘,一边冷声道:“你慕容延昭想自本座手里夺了转轮命盘去,岂非异想天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慕容延昭持刀一斩纵来的阴阳童子,随之双脚又是连点旋身腾升,道:“那可未必!你阴阳童子在卫公子手里讨不了好,也不见得在我手里就能自在如意!” 阴阳童子抬掌拍向慕容延昭斩来的大刀刀侧,随之旋身一转,就欲绕过刀身直攻慕容延昭胸腹。 慕容延昭哈哈一笑,随之持刀右手一拖,又是横刀斩向阴阳童子双掌,只让他近不了身。 没想到阴阳童子竟手捻刀刃,身子就半空一翻腾,已纵天抓住了劲力引来的转轮命盘。 慕容延昭刀气发出已迟,刚好擦着阴阳童子的衣袍而过,已被阴阳童子夺回了转轮命盘。 慕容延昭只摇头心叹,若非阴阳童子与转轮命盘之间的牵系,使他能如意圆转的指使转轮命盘,今日阴阳童子大意之下,自己有很大把握可得了转轮命盘。 现在转轮命盘入了阴阳童子之手,慕容延昭就收起心思,不再纠结,随后抬步一退,功贯大刀,威势渐强,准备与阴阳童子一战,好抢夺生机。 早闻阴阳童子大名,又见过阴阳童子与卫尘泱交手的慕容延昭知道,以他的修为,几乎没有胜过阴阳童子的可能,而阴阳童子又似算好了在此处等他,说不定就有其他后手准备对付他,所以才有抢夺生机之想。 慕容延昭早收起了援助萧子申他们或计策衍的心思,那还是待脱身后再说吧。 第六百二十四章 夜冬雪白 阴阳童子看着已凝重、小心起来的慕容延昭,哼道:“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随之将对慕容延昭没有大用的转轮命盘一背,双掌鬼力一起,准备以真本事绝杀慕容延昭。 当然,慕容延昭虽胜不了阴阳童子,但也是绝代高手,阴阳童子要败他也非轻易,何况想留下他的性命! 阴阳童子嘴上不饶人,心里早极其重视了慕容延昭,所以抬手就是鬼阴冥掌,欲抢得先机。 阎摩刀法首重气势,慕容延昭虽不想开始就与阴阳童子硬碰,但他为了应和刀诀,也只好硬着头皮强战阴阳童子。 这就是慕容延昭与神隐逸的差别。 神隐逸随着年长,胆子逐渐变小,已很难完全发挥出阎摩刀法的威力,如此一来,又使他与高手对阵畏畏缩缩,这样却又失了刀法威势,岂不是恶性循环,让人感叹! 因此,慕容延昭或许修为仍不及神隐逸,但在了解情况之人的眼里,尤其是魏国的高手,已暗自认定神隐逸已不是小师弟慕容延昭的对手,这也是神隐逸气恼慕容延昭的原因之一。 阴阳童子与刀式连展的慕容延昭交上手,瞬间就感觉出了慕容延昭与神隐逸的不同。阎摩刀法在慕容延昭手里,竟爆发出了让他也心惊的威力。 慕容延昭见阴阳童子神色已见凝重,心里一喜。慕容延昭喜得不是觉得自己能胜阴阳童子,而是心喜阴阳童子在他的气势下,气机已现劣势,这就更增了阎摩刀法的威势,将会大大增加慕容延昭全身而退的机会。 慕容延昭随之借势而起,双掌劲功催刀狂旋,刀气连散发阻挡阴阳童子掌力。慕容延昭刀诀一捻,真元越空贯入刀身,大刀元力饱和,光耀夜空,应和白雪,“阎毒魔狠”直破天斩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自恃功力深厚,冷哼一声,不动如山,旋掌一起“阴头鬼面”,就那样站立不动强接刀式,似一试慕容延昭功力。 阴阳童子轻敌之下,掌力竟差点被刀气破开,再不敢站立不动,急忙抬脚连退,运功化解刀威,瞬间后退一两丈,方才没有招破丢人。 阴阳童子确实是有些过于托大,所以才被慕容延昭一刀逼退,但他自也有骄傲的本钱。自阴阳童子道山脱困后,所遇高手,只有黑袍道者、展平能与他在功力上一较长短。 卫尘泱虽能胜他,但功力是不如的。因此,在慕容延昭没有让人惊叹的绝式下,阴阳童子不认为自己会被慕容延昭攻退,也是自然的。 没想到就是这一大意,气机牵引下,慕容延昭持刀猛攻,阴阳童子只如与计策衍交手的面具者一般又是连退而走。 但阴阳童子实战经验何等丰富,片刻就稳住,随后功力连震向慕容延昭大刀,双双绝代之威,只战得林野变色,雪扬半空,更增皎黑相杂之色。 萧子申、石开亲自开路,但山险雪深路滑影响普通兵士行军,直到了后半夜,禁军才走了二十来里。若照此下去,怕要二十来日才能走到大津关,只让裴仲殊心急不已。 裴仲殊心念兵士连日激战,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又连夜赶路,正派人传令去领头的萧子申、石开处,欲让禁军休息至天明再上路。 传令兵刚到中途,突闻远处巨响连天,就在裴仲殊运功大喝:“小心火雷炮!”铁壳爆弹已远飞而至,瞬间已是数之不清的连天落来。 裴仲殊急忙持枪运使出六艺转轮·天地圣威,万枪腾霄瞬间撞向铁壳爆弹。 但裴仲殊起招已迟,只半空拦下了少部分火雷弹。火雷弹落地一炸,几乎与裴仲殊至衡三剑撞碰的火雷弹同时爆开。 禁军将校自然能运功抗衡威力不足的火雷弹,但普通兵士根本无法抵挡,运气不好又卧地不及者,瞬间毙命,禁军一时就有了伤亡。 裴仲殊知道火雷炮装弹、点火需要一定的时间,以他们的修为,凭借深厚功力,自然敢硬碰铁壳爆弹,随之高声道:“萧兄弟,随我来!”说着,以抢先持枪疾往火雷炮起处纵去,欲阻止火雷炮远轰禁军。 裴仲殊只唤了萧子申,石开自然就明白裴仲殊之意,是留他指挥禁军。萧子申纵身追裴仲殊去后,石开立马吩咐将校小尉,让他们领军散开,以避免火雷弹的范围杀伤力。 裴仲殊刚纵出不远,又是巨响传来。这次裴仲殊已有了准备,早运使六艺转轮·天地圣威,漫天迎向火雷弹。 后方的萧子申见状,亦持剑使出混沌之初,随后太极之力一旋,瞬间将平天道印旋立身前,道印旋旋扩张下,剑气随后亦攻向火雷弹。 但火雷弹覆盖范围太广,裴仲殊、萧子申二人之招,也只拦下一半左右,其余火雷弹,同样炸向后方而去,使裴仲殊怒火大起。 这次禁军早有防备,既开始往四处散开,又卧倒雪地躲避,终于没有多少伤亡。 一连两次火雷炮齐鸣,裴仲殊与萧子申已距炮响处不远,前方的裴仲殊在火雷炮第二次轰击来时,更是见了火光,随即就将儒风步影身法展至极限,只持枪怒向火雷营地去。 白雪映物,裴仲殊转眼就看到了排列整齐的火雷炮,正持枪运劲欲前攻去破时,雪地一人纵天而起,随即就是大刀迎向裴仲殊金枪。 裴仲殊持枪满功点在来人刀身,功劲一撞,二人同受力一顿时,裴仲殊见竟是嘴角略带讥讽之意的神隐逸,怒气更盛,随之神力一起,就欲强退神隐逸。 没想到今夜的神隐逸却似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对一与裴仲殊一决,竟没有惧怕之意。 就在萧子申随后赶到,正欲与裴仲殊同战神隐逸时,一道身影连闪而起,又是一剑斜刺攻来,功力之深,瞬间就让裴仲殊、萧子申心里一惊,却是傲因。怪不得神隐逸胆子大了起来! 萧子申没想到傲因竟在,怕裴仲殊不知他修为高深,大意有失,急忙对未曾与傲因谋面的裴仲殊道:“裴二哥小心,是与阴阳童子一起的绝代高手!”话刚出口,已持剑挡向傲因之剑。 第六百二十五章 泥涂曳尾 傲因与萧子申过了两招,见随后杀来的逼阳南森出掌毫不留情,似招招欲取萧子申之命。 傲因本就对逼阳南森不去助神隐逸对付修为更高的裴仲殊,竟来攻击绝不是自己对手的萧子申大是不满,又见他竟把阴阳童子的嘱咐抛之脑后,竟想杀萧子申,随之反手一剑刺向逼阳南森,喝道:“逼阳南森,你敢不尊接引正使鬼座之意,你找死吗?” 逼阳南森这才想起阴阳童子谋划时的警告,心下一惊,正想转身去助神隐逸,没想到萧子申早趁了傲因对逼阳南森出手,抬脚一转,已施展大道风行攻向了与裴仲殊交手的神隐逸。 裴仲殊见萧子申助来,随即持枪神力、功劲同运,就与萧子申道式同攻向神隐逸。 神隐逸下意识的后退一避,这才想起傲因与逼阳南森也在,自己是退的哪般,怕的哪般,就在纵身来助的傲因看来的不屑眼神中,老脸也一红。 裴仲殊见神隐逸一退,轻喝了声:“走!”随即就与萧子申往来时路退去。如今神隐逸、傲因、逼阳南森同阻而来,裴仲殊已知没有前去毁掉火雷炮的机会,自然就以自保为先。 裴仲殊、萧子申一退,由于二人身法皆高明,傲因奔来已迟,刚好让萧子申二人脱了身,只对神隐逸恨的咬牙切齿,心里暗骂废物。 裴仲殊与萧子申后退中,不觉也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自众人大战中火雷炮又响了两响后,就没了反应,看来魏国缺铁壳爆弹,果是真的,如此禁军就要轻松一些,至少不会轻易白白送命。 但有神隐逸等高手在,远处又是杀喊声传来,裴仲殊已听出来魏军兵众,心里同样担忧不已,只怕了禁军撤退艰难。 裴仲殊没有想到,拓跋文绍竟早派了大军埋伏在此,如此说来,慕容延昭、计策衍的迷惑之策,怕是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拓跋文绍早猜到了禁军不会自瓦口关南下,也猜到了自己不会领军走魏国大道,看来这拓跋文绍也聪明至极! 裴仲殊自不知道,这一切非是宁王府一系之明,而是阴阳童子之谋,是拓跋文绍以地魂轮的下落为条件换来。 拓跋文绍对阴阳童子承诺,只要他为之策谋出手,一旦事成,就告诉阴阳童子地魂轮的下落。 拓跋文绍的目标,自然就是计策衍、慕容延昭与裴仲殊,或加个石开,但因阴阳童子的警告,已排除了早前必杀的萧子申。 拓跋文绍要杀计策衍与慕容延昭,这不难理解,他之所以再加个裴仲殊,却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而故意制造出赵魏不得不死决的局势,以便成事。 因为拓跋文绍已知裴仲殊之重,既是大赵禁军将领的代表人物,又被帝九重、帝九诏等人视为兄弟,现在更是经天纬地众前辈看重的儒圣继承者,只要裴仲殊出事,不怕这赵魏之战不继续下去,如此他就有可乘之机! 本来萧子申也是拓跋文绍增强大赵怒火的另一关键棋子,但阴阳童子强势反对并要讨保萧子申,拓跋文绍自然要妥协。 若非拓跋神机、慕容延昭突然与帝九诏议和,拓跋文绍已无计可施,否则也不会出此绝路下策。 因为拓跋文绍明白,既然裴仲殊之重,若真出了事,虽说赵魏之战难罢,但朝廷与经天纬地对宁王系的恨意也将达到极点,这对宁王府势力极为不利。 宁王府在面对慕容家与计策衍等时,尚能应付,若真与儒门成了死敌,将来怕没有一天宁日,前提还是阴阳童子言行一致,会助宁王府。若有半分差错,宁王府势力很难在经天纬地的攻势下存续下去。 拓跋文绍之所以甘冒风险,也是因勾连上了阴阳童子,突然就多了四大高手,还有两位绝代高手,心里有了不少底气!也就是说,宁王府已将全部身家压在了阴阳童子身上。 也不怪拓跋文绍赌得如此彻底,现在六凡界与阴阳童子闹动,三教需要大批高手应对,一时半刻已分身乏术,就算得罪了经天纬地,儒门短时间内也无法全力针对宁王府。 若待乱局过去,以六凡界、阴阳童子的实力,还不知三教会有怎样的伤亡,这段时间,拓跋文绍同样可以扩张势力,到时说不定就有能力应对三教残余之人。 何况,若不趁此乱局良机起事,日后怕再也没有这般好的机会予拓跋文绍,他自然愿意冒险一试! 裴仲殊与萧子申退到禁军隐蔽之处,见了散于林野的禁军,不觉也担心起来。 五千禁军不是多么庞大的兵力,但也不是小数目,如今险路难行,既要面对大魏之军,又有神隐逸等高手攻击,在禁军缺乏强力武器与强大战力的情况下,想要完全脱身,已非常困难。 虽困难,但裴仲殊也要全力为禁军争取生路,这是他对随他北征将士的承诺,也是他的职责所在,更是身为兵主战神该有的担当。 神隐逸等高手片刻便至,裴仲殊身形尚未稳,就命两位禁军将领在前开路速往西行,让石开领高手断后,他则与萧子申同力阻挡神隐逸等高手,为禁军撤退争取时间。 因为裴仲殊知道,禁军虽连战疲惫,但魏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为禁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以赵魏之军相当的行军速度,魏军很难追上赵军,除非前面再有大军拦截。 但裴仲殊计算过,既然拓跋神机已决定议和,以他的品行,绝不会出尔反尔。也就是说,拓跋文绍至少在兵力上已不会得到拓跋神机与慕容延昭军的支援。 而宁王府势力一向与计策衍不对付,拓跋文绍既然要不理会拓跋神机的意思伏击禁军,那就要防备计策衍,自然就不敢全军来战。 拓跋文绍后来之军与逼阳南森魏军一合,只有六七万人,若防备计策衍,兵力也不敢太少,以现在魏军向禁军攻来的声势判断,就算魏军在前还有拦截,兵力已不足以挡住禁军。 裴仲殊之所以让石开随军而动,既是因为石开统军能力高于萧子申,也是因萧子申身法高于石开而易退走。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线之机 裴仲殊虽未走过这条险峻山路,但大赵斥候早查探清楚,他记得再往西二十里外会分出三条一线天峡道,长约五十里,仅容两三人并肩通行。 而三条峡道均是往西面大津关之路,也就是说,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是生路。况且,通过一线天后,山路虽险,却比现在好了许多,禁军行军速度也将快许多,也就容易脱身。 三条一线天过去后,三条峡道的出口相距甚远,若魏军追错了道路,要想再转道拦截禁军,已经不可能。因为一线天过后的山道之间,除非是高手,否则是无法翻越峭壁到另一处的。 除非魏军追到了大津关与雁崖关附近,那里地势低缓,大军就能再阻击。但真到了大津关附近,曹少游、裴伯殊重兵在此,不怕应付不了神隐逸魏军。 裴仲殊的打算,就是要争取时间,让禁军进入一线天峡道,这样神隐逸与魏军就要赌一赌,若不能追入正确道路,禁军就暂时安全。 更何况,一线天峡道两侧峭壁高耸入云,人力难越,到时裴仲殊持枪镇守在前,不怕争取不了足够的时间给禁军脱身。再不济,也比现在的乱石荒野有利许多。 所以,现在裴仲殊、萧子申与石开要做的,就是在禁军进入一线天峡道之前,不能让魏军截击下禁军,以策安全。 神隐逸的目标是裴仲殊与萧子申,就连石开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何况禁军!裴仲殊让禁军先行,他与萧子申断后,这正合了神隐逸之意。 若是裴仲殊与萧子申弃军而走,神隐逸他们基本上是追不上萧子申与裴仲殊的,但神隐逸他们赌的也是裴仲殊他们不会独自逃生,如今果然如此。 神隐逸追到裴仲殊与萧子申身前后,旋身一动,就欲自侧面绕到萧子申二人后方,好断了萧子申他们的退路。 但裴仲殊不知神隐逸他们的目标与所思所想,自认为神隐逸是想断了禁军退路,好全歼禁军,如何会让他如愿,随即就持枪纵身去拦阻神隐逸,喝道:“神隐逸,休想造次!” 神隐逸见裴仲殊持枪来战,又见萧子申只缓缓后退,持剑小心的防备傲因,而逼阳南森又纵身来助自己对付裴仲殊,一时心喜,只哈哈大笑着持刀拖住裴仲殊。 如今情况危急,不只有神隐逸等高手之忧,还有杀向禁军的魏军之虑,裴仲殊哪敢浪费时间与神隐逸纠缠,出手就是功力尽催,神力尽提,只强攻向神隐逸。 神隐逸见裴仲殊急了起来,心下冷笑,只不与裴仲殊硬碰,但也拖着裴仲殊无法脱身,只让裴仲殊咬牙不已,只恨自己修为仍有不足。 数招过后,裴仲殊见石开已带了高手分路挡住魏军前锋,使魏军不得前进,至少暂时不用担心魏军破防追去,一时就冷静下来,道:“石将军,争取时间!” 石开自然知晓情况不妙,立马应道:“请裴帅放心,除非石开死了,否则绝不后退半步,必要护住我禁军后路!” 目前时刻,也不是虚应场面话之时,裴仲殊只接道:“好!”随即又是全力攻向神隐逸。 神隐逸见魏军将领没有能与石开比肩者,如此下去,若不能拦下赵军,裴仲殊、萧子申等人就可脱身退走,那宁王府还如何成事! 神隐逸略一咬牙,就对同战裴仲殊的逼阳南森道:“逼阳将军,石开交与你,裴仲殊由老夫来应付!” 逼阳南森见神隐逸略微胆壮,就点头欲去强攻石开防线。裴仲殊身子一退,持枪一摆,转身就挡在逼阳南森前进路上,哼道:“留下来吧!” 裴仲殊声一起,枪再动,转眼就抡向逼阳南森。逼阳南森收脚不及,只好抬掌咬牙硬接。魏东甫与曾白枫联手也架不住裴仲殊的神力金枪,何况逼阳南森一人! 逼阳南森若凭修为与裴仲殊游斗而不硬拼,短时绝不可能失手而败。但他被逼强接裴仲殊自天重击的一枪,双臂只感剧痛入骨,早被裴仲殊沉雄一枪击得陷地而入,半身埋入土里。 剧痛过后,逼阳南森才感觉双臂手骨似有裂痕,可见裴仲殊一枪之威! 裴仲殊只运功抬起左掌强震神隐逸劈斩来的大刀,就在裴仲殊抬步侧避化解神隐逸刀威时,右手持枪一旋,儒功神力再催,瞬间就一枪将逼阳南森完全击埋入地,竟连高举强挡裴仲殊金枪的双手亦不见。 但裴仲殊心神两分,左掌亦被神隐逸刀气划出一条血口。 神隐逸眼看自己伤了裴仲殊,为了乘胜追击,大喝一声,左掌运功抬起,一掌拍在大刀刀背上,就欲借劲再斩裴仲殊。 裴仲殊一声冷哼,功力一带,金枪瞬间自右手旋回,刚好撞在神隐逸劈来的刀侧,只撞得神隐逸大刀一偏,竟连神隐逸的身子也一并失去了重心。 裴仲殊金枪去势不停,只撞得神隐逸大刀不住颤退。裴仲殊随后旋掌身子一起,已抬脚踢向神隐逸面门。 神隐逸身形不稳,已无法躲避,连忙抬掌拍向裴仲殊来脚。掌、脚相交,内劲一撞,二人同时震滑而退。看来裴仲殊内力始终仍差神隐逸一些,自然退得远些。 直到这时,神隐逸才找回了一丝自信,裴仲殊毕竟不是绝代高手,又没有卫尘泱那般对招式的感悟,自己到底是怕的哪般! 神隐逸自信一起,顿时双手把定大刀中段,只身子带着旋刀如风,旋身大刀首、尾不住攻向裴仲殊。裴仲殊持枪连点,二人又是力战雪地。 傲因一边持剑连退萧子申,一边道:“小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降还是不降?”萧子申冷哼道:“你这不知名姓、忘恩负义的老匹夫,竟敢来策反你萧大爷,真是异想天开!” 傲因点头冷笑道:“老夫念了鬼座交代,本想再给你小子一点机会,没想到你竟这般不识好歹!也罢,那老夫就不再客气!”话一完,剑式更见声威。 萧子申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傲因对手,只取守势,有险既退,凭借身法,一时也没有多大危险。 第六百二十七章 势弱局危 萧子申接连听傲因提及“鬼座”,又闻鬼座交代,思及傲因似是听阴阳童子之命行事,随即问道:“老东西,你嘴里的鬼座,可是阴阳童子那老家伙?” 萧子申等人一直对阴阳童子的身份、来历没有一点方向,之前知了所谓“转轮接引冥使”,现在又得了“接引正使”与“鬼座”的线索,看来还需查阅三教典藏,也不知有没有记载。 何况,萧子申对阴阳童子口中早入了神州的主上,也是一直念念不忘,可众人查探之下,也是没有消息,加上六凡界,可不是让人不敢大意。 萧子申见自己不是傲因对手,可道神识剑接连使用,傲因怕已有了防备,再难有偷袭之效,可偏自己悟性不够,不能似卫尘泱般运使如意,否则还有一战傲因之力。 现在的裴仲殊与神隐逸久战之下,也是胜负难料,而且输面居多,加上魏军声势,兵力怕是超过禁军不少,若没有援助,情况极为不妙。 想到援助,萧子申心里一惊,怎么偏就把阴阳童子忘了!现在傲因在此,又与神隐逸他们沆瀣一气,谁能保证阴阳童子就不会出现。 萧子申他们自不知宁海关与瓦口关之间发生的事情,那阴阳童子早与慕容延昭交上了手,否则就不会太过心惊。思及此,萧子申又担心起卫尘泱来。 卫尘泱是与须弥尊者、阴阳童子等人连战而走,尚书台又未寻得卫尘泱踪迹而回,现在傲因完好出现在此,若说不担心以寡敌众失踪的卫尘泱,那是不可能的。 萧子申念头千转,竟差点被傲因一剑刺中,心下一惊,急忙收了思绪,小心应对。 逼阳南森被裴仲殊伤创入土,片刻后才功劲外放震开土石脱身出来。但他手臂骨裂生痛,又受了些内伤,担心不是石开对手,已有些踌躇不敢轻易上前。 但逼阳南森与神隐逸不同,一来他没有神隐逸哪般怕死,二来他的地位、名望不及神隐逸。神隐逸可以畏畏缩缩,不用担心拓跋文绍过多责罚,他却不能! 所以,逼阳南森只踌躇了数息,立马就纵身攻向石开。逼阳南森亲自与石开交手后,他虽有伤,也不是普通高手,就算受伤下不敌石开,也可以拖住石开。 石开与逼阳南森纠缠交手后,禁军高手数量不及魏军,不到一刻间就逐渐不敌,已被迫缓步后退。 就在此紧要关头,又是一人自林中踏雪纵来,人刚赶到,长剑立马就攻向与逼阳南森交手而略有上风的石开。 石开撤棍一挡,来人功力浑厚,石开又是在与逼阳南森交手下分心接招,棍、剑一接触,石开一招就被剑击得身子一仰。 逼阳南森随之抬掌欺身上前,掌式连环攻向石开,配合着来人的思无剑法,数招就攻得石开不得不连退数步。 石开不识得来人,只看过图形的裴仲殊亦只觉得有些眼熟,只有萧子申知道,来人是与傲因一起被他自是非枭境带出的三人之一,一时更添悔意。他与东宫元化的担忧,早成为现实,现在更愈演愈烈。 只是没想到这三人竟是阴阳童子的同伙,若要除之,谈何容易! 来人是修为仅次于傲因的白泽,思无剑法早使得出神入化,又有逼阳南森从旁协助,石开如何是对手,不多时就被白泽一剑划伤,更差点被逼阳南森一掌深创。 裴仲殊见石开与萧子申先后受伤,自己虽挡住了神隐逸,但也不知还能挡多久,知道再这般分团僵持下去,己方必败无疑。 裴仲殊见禁军已退得没了踪影,又不见来报说遇袭,已稍微放了心,随后一招“借书留真”,与神隐逸同击一退后,旋身持枪就攻向傲因。 萧子申与裴仲殊一同征战多时,早有默契,见裴仲殊会合而来,已明白裴仲殊之意,随之运起鸿蒙道始,刚好在裴仲殊攻向傲因时,瞬间迟滞傲因行动。 傲因虽瞬间破招回神一动,但就这瞬息之机,已被裴仲殊一枪扫向远去,使随后紧追而来的神隐逸亦一惊。 神隐逸惊色刚起,萧子申运起道神识剑,一道剑气已击向神隐逸,裴仲殊随之起招丹书白马,与萧子申之招同时攻击神隐逸。 神隐逸大刀连挡,就在破去剑气、剑式时,萧子申与裴仲殊早展开身法远退,又会合石开而去。 裴仲殊人尚未到,笑声早起,只大喝道:“逼阳南森,接本帅一枪!” 逼阳南森闻声一颤,裴仲殊持枪身影尚未靠近,他已吓得抬步连退,早丢下与石开过招的白泽不顾。 白泽哪会想到逼阳南森这般高手,竟会被裴仲殊一言喝退,在他转身持剑去接枪意已临的裴仲殊金枪时,高声道:“石开交你!” 话音一落,剑枪一接,白泽不知裴仲殊枪竟沉到这般程度,竟在裴仲殊神力功劲下一震连退三步。 就在白泽不解的裴仲殊讥笑神情下,并没有被逼阳南森依言挡住的石开,瞬间自后一棍狂击向白泽后顶,竟是欲以祖皇盘龙棍击杀白泽。 随后纵来的傲因见状,急喝道:“白泽小心!”萧子申现在才知,这老家伙竟唤做白泽! 白泽感觉到了身后棍势,又听了傲因急喝,虽不知逼阳南森为何没有挡住石开,但危险已临的基本判断还是有的,瞬间就欲侧避退走。 裴仲殊岂会让白泽这般如意,轻唤了声:“萧兄弟!”神力再催,功力再涌,竟让欲侧避的白泽身子不仅无法避走,更被裴仲殊一枪压得往后仰去,竟似去迎石开铁棍一般。 白泽见无法避走,铁棍又至,急忙抬起左掌强击裴仲殊金枪,挡住裴仲殊枪势,随后右手持剑一背,一招“歪风邪气”,剑招剑气凶猛撞向身后的石开,欲挡下铁棍。 石开棍势已成,岂会让白泽轻易化解,竟连招式也不起,只腾身疾旋,就那么借翻滚之力,纯以功力强破白泽剑招。 石开被白泽剑气一创吐血时,铁棍瞬间砸中白泽长剑,只压着长剑回击白泽,铁棍直攻百会、后顶两穴。 第六百二十八章 先机后着 白泽急忙运劲贯剑往外疾震,欲再迫开石开铁棍。石开也不管白泽功力深厚,只运功一往无前的凶猛砸下,瞬间就砸着白泽长剑划破白泽的后顶头皮。 就在白泽后脑溢血时,石开棍势虽被白泽化去大部分威力,但仍击在白泽后脑。白泽脑袋轰鸣一声,只觉裂痛入心,神思昏沉。 但白泽也占了功力优势,若非他功力在石开之上,已化解了石开大部分的功力,主要只剩下了纯棍力一击,就这一棍,他怕已黄泉路近。 就算如此,石开也非一般高手,一棍仍撕大了白泽后脑剑创,碎开了白泽脑骨,已算是大胜。 白泽仅凭掌力,如何挡得住裴仲殊枪威,就在白泽被石开一棍击实时,裴仲殊金枪震退白泽左掌,一棍已砸在白泽左肩,又是骨碎传来。劲力入体,白泽鲜血一吐,已受了内伤,但也被剧痛唤醒了两分神志。 白泽也该感谢裴仲殊的一枪之威,砸得他瞬间往地上跪去,刚好避过了石开又扫向他脑袋的一棍,否则怕要死在石开棍下。 萧子申在裴仲殊示意下,早持剑拦住了急援而来的傲因。被萧子申拦住的傲因见逼阳南森不战而退,使白泽陷入死关,怒气瞬间冲天,怒吼道:“逼阳南森!”怒气功催,傲因瞬间一剑击退萧子申。 萧子申连步退靠向裴仲殊后背,旋身一转后,亦唤道:“裴二哥!”随之就持剑刺向跪地的白泽,与石开夹杀白泽。 裴仲殊闻言持枪一收,转身就战向欲救白泽的傲因,务要为萧子申与石开争取时间,好宰了白泽,断去阴阳童子臂膀,更添宁王府与阴阳童子的裂痕。 萧子申他们能想到此点,神隐逸与逼阳南森如何想不到,何况又是逼阳南森擅自抛弃伙伴使白泽陷危,他们怕无端与阴阳童子一伙决裂,更怕阴阳童子的怒火,自然要拼命来救。 神隐逸与逼阳南森两人瞬间便至,逼阳南森连攻石开,神隐逸直取萧子申。 萧子申本想冒险先杀了白泽,奈何神兵被神隐逸大刀瞬息架住,已失去了机会,只剑气散攻白泽,已没有必杀之效。 萧子申轻叹一声,只好道神识剑剑气一发攻向白泽,随之就持剑连挡神隐逸刀威。 萧子申不敢大意,要全心防备、抵挡神隐逸,道神识剑剑气失了几丝准头,刚好自白泽心脉旁穿身而过,使白泽险险保住性命。 石开方才被白泽剑威击伤,已影响了实力发挥,亦被逼阳南森一掌扫开了铁棍,白泽终于得了暂时的安全。 就这片刻功夫,白泽已渐渐回过神来,他虽脑袋、肩头先后被创,又被裴仲殊劲道内创,萧子申剑气穿身,但战力仍有几分,怒火一起,抬掌一拍地面,翻身一起,持剑就连攻石开,必报此恨。 三战又起,萧子申与石开又入危局,幸而现在裴仲殊与他们相距不远,还能不时寻机助萧子申、石开化解强招,但已是危险渐增。 不过半个时辰,萧子申、裴仲殊又先后被伤,石开更是伤势不轻。现在天已渐明,冰冷日光与银白大地相映,和着凛冽寒风,更添凉意。 战至这般,先行禁军虽已脱身远去,但随石开断后的禁军高手已全部阵亡,再也没有人掩护禁军后路,魏军只蜂拥一般寻迹追向大赵禁军。 现在并无风雪,远遁禁军留下的足印仍清晰可见,只给魏军指明了方向,在这腊月上演了一场追逐之战,就看谁能坚持更久,谁能得苍天垂怜。 禁军虽然先离开了许久,但裴仲殊仍是不放心,只借了劲道抢了石开疾速后退,持枪功劲连发,只在尾追魏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萧子申几乎是与裴仲殊同时后退,只气得神隐逸等人气恼喝骂不止,又暗叹自己身法不及,以致萧子申他们进退自如。 萧子申与带着石开的裴仲殊转眼就纵身到了追击禁军的魏军前方。 裴仲殊将石开放下后,转身运功持枪一扫,儒功枪威炸起连天白雪,只合着鲜红之血回落地上,瞬间大地红白相间,向人昭示者血战的残酷。 裴仲殊持枪缓缓迎向围来的魏军与神隐逸众高手,高声道:“有裴某在此,谁也别想伤我大军分毫!” 魏军虽在裴仲殊金枪下死伤惨重,但也凛然不惧,又嚎叫着冲杀过来,只与神隐逸等高手一同杀向踏来的裴仲殊。 萧子申见石开伤势沉重,道:“石将军,你身法不如我们,前方禁军也需要你指挥,还是先离开吧!” 石开凛然道:“就算要离开,那人也不该是我!”石开话一出口,纵身持棍就助裴仲殊去。 萧子申也唯有心里叹息,石开早有死志,又是如此险关,他若愿离开,那才奇怪,除非是前方禁军真的需要他!但现在禁军似乎已安然脱困,石开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就在三人血战一起,西面突然一满身是血的禁军连滚带爬的奔来,大呼道:“裴帅不好了,前方禁军被围,已无法突围,将军命小的来请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果然还有魏军在前方伏击,没想到“拓跋文绍”竟布置得这般周密,看来是非要全歼禁军不可! 裴仲殊持枪连撞神隐逸大刀与傲因长剑,令道:“石将军,速去率禁军突围,不得有误!” 现在禁军遇险,石开自然也不矫情,只应了声:“是!”转身就在裴仲殊与萧子申掩护下脱身往西急奔。 虽然石开前去统军,但裴仲殊心里始终放不下,枪式已有些乱了,不多时又连被神隐逸、傲因所伤。 裴仲殊以一敌二,同时面对两名绝代高手,本就不可能有半分胜算,现在又见萧子申亦在白泽与逼阳南森联手攻击下不住后退,更见了魏军又自两侧绕向后方追向禁军。 裴仲殊怒火、担忧之心同起,竟拼命受了傲因一剑、神隐逸一刀,随后一枪刺入神隐逸体内,运功大喝一声,金枪贯体而出,随之就将神隐逸砸入雪地里,只震起扬雪红花,神隐逸之刀亦脱手落地。 第六百二十九章 以眼还眼 但裴仲殊亦被傲因一剑透柄而入,傲因得意一笑,左掌随之击向裴仲殊胸膛。 裴仲殊冷哼一声,竟不顾傲因来掌,只左手扫抓向傲因持剑右手,随之一枪横扫而至。 就在傲因一掌击来时,裴仲殊欺傲因不擅掌法,更自信自己力大,竟强扭住傲因右手,扯向右方挡向傲因左掌,也不顾及自己身子被剑身搅动血洒,只吓得傲因心神也一颤,没想到裴仲殊竟如此拼命。 就这一晃神之间,傲因不仅右手被裴仲殊强拉来挡住了左掌,更是深功一枪扫中傲因,直扫得反应不及的傲因长剑脱手侧撞滚走,只把剑留在了裴仲殊胸口。 裴仲殊虽是以傲因右手来挡傲因左掌,但傲因功力何等深厚,劲道亦同时击伤裴仲殊。就在傲因被一枪扫飞同时,裴仲殊也一个踉跄,随后吐出血来。 裴仲殊运劲震断入体长剑,抬指点穴止血后,不顾内伤,见神隐逸与傲因尚未回过神来,又转身持枪杀向白泽与逼阳南森。 逼阳南森不敢再随意丢下白泽而退,以免坏了两家关系,但见了裴仲殊拼命之态,只吓得心神皆颤,又不敢不退,只得对白泽呼道:“走!”音尚未落,已抬脚奔远! 白泽亦有准备,何况之前亦伤,也怕了裴仲殊与萧子申联手,竟差不多与逼阳南森同时避退逃走,只气得停住身形的傲因与从雪地里爬起的神隐逸咬牙不已。 裴仲殊持枪与萧子申连杀开血路,又自魏军之围中闯了出去,随后追向禁军远去方向,以解救陷危禁军! 神隐逸与傲因先后被裴仲殊所伤,虽然神隐逸被一枪贯体,伤势不轻,但也没有裴仲殊重。何况傲因只是看起来狼狈,除了左臂骨被裴仲殊一枪扫裂,伤势并不重。 神隐逸看了傲因一眼,连忙捡起大刀,就与随意自魏兵手里夺了把长剑的傲因连追裴仲殊与萧子申。白泽与逼阳南森老脸一红,忙也随后紧追去。魏军亦连跟随而上。 裴仲殊与萧子申追了多时,却见色变的石开持棍连纵而回。石开刚要开口,裴仲殊已一把抓住石开,抢先道:“石将军,我大赵禁军呢,为何你独自返回?” 也不怪裴仲殊心急,石开是去救被困的禁军,以石开的为人,绝不会独自丢下禁军不顾,那他孤身返回,就只有一个解释,宁海关退来的禁军已全完了。 石开自然也知晓裴仲殊心急之因,急忙摇头道:“裴帅,我们中计了,禁军安然无恙,前方根本就没有魏军!” 神隐逸与逼阳南森等率军要隐秘离开瓦口关西来,能不被发现而在方才火雷炮处袭击禁军,已算是大幸,时间又短,哪里来得及布置第二处伏击点! 刚才那来求援的禁军,其实是白泽秘密派人假装了禁军来请援,裴仲殊等人心急之下,哪里来得及细究。 而白泽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使裴仲殊、萧子申、石开心急露出破绽,以有可趁之机。 另一方面,则是见萧子申三人血战不退,眼看着禁军越退越远,再僵持下去,一旦禁军安全,他们没了牵制裴仲殊他们的棋子,岂不就任凭裴仲殊、萧子申他们来去自如。 若裴仲殊他们心急“被围”禁军,若要救禁军,则必须脱身往禁军方向追去,如此一来,岂不是引得神隐逸他们与魏军离禁军越来越近,甚至靠拢一战也有可能,可不是比被裴仲殊他们拖住血战强了无数倍,还有让禁军逃脱的可能。 白泽就此一计,可以说他们的两个目的均基本上达到了。裴仲殊可不就是心急拼命,虽伤了神隐逸与傲因,也被傲因一剑深创。 裴仲殊他们更因担忧禁军而主动往西急退,可不也免去了裴仲殊三人步步抵挡,使神隐逸他们多时也前进不了几步,突然就随之大大的拉近了与逃跑禁军之间的距离。 若非石开心知中计,急忙返回报说,说不定裴仲殊与萧子申就要带着神隐逸他们追上禁军,那不就被白泽他们玩了一把。 裴仲殊没想到自己竟被神隐逸他们算计,又听石开说已距禁军不远,道:“石将军,我军还有多久能退入一线天峡谷?” 石开摇头道:“我也没有走过,具体还有多远,末将却也不知!不过按路程算,也不远了,禁军应该很快就能退入一条峡谷!我已吩咐下去,若大军退入峡谷,禁军将领会依暗号派人来知会,以便我们有所准备!”随之就将暗号告诉了裴仲殊与萧子申。 裴仲殊点了点头,心里对石开也赞赏不已。石开果然心思缜密,刚中了计,又是心急自己与萧子申安危下,竟还能临变不乱,知道防范于未然,临时安排了一个暗号出来,以免再中计。 萧子申道:“裴二哥、石将军,既然禁军就在后方,神隐逸等人怕也片刻便至,我们就在此处等他们吧,以给大军争取时间!” 裴仲殊点头道:“已到了这一步,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定要让剩余的禁军全部脱险,如此方不枉他们视死如归的随我们北上一场!”萧子申三人随之大手紧握一起,生死兄弟,何须多言! 裴仲殊望了望茫茫一片雪白的东方,震出体内半截断剑止血上药后,就与萧子申、石开选了一处好地势,随即躲了起来,以便偷袭追来的神隐逸他们。 萧子申三人刚躲起不久,破风声响起,神隐逸、傲因、白泽、逼阳南森四人连纵而至,疾往禁军足印离去方向。 就在神隐逸、傲因、白泽三人轻身纵过后,突然顶上巨树密叶中一柄金枪迅击而下,瞬间就拦下了最后的逼阳南森,把他与前面的神隐逸三人隔了开来。 就这瞬息功夫,神隐逸三人身法展至极限,已纵出许远。逼阳南森见是裴仲殊持枪杀来,早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高声道:“阁老救我!” 逼阳南森知道自己身法不如裴仲殊,又不敢逃跑以后背面对裴仲殊,只奋力抬掌抵挡裴仲殊的攻击,以争取神隐逸他们救援自己的时间。 第六百三十章 一击得手 神隐逸听得风声,又见逼阳南森呼救,转身一看,竟是裴仲殊持枪杀向早受了伤的逼阳南森,心也一急,急忙转身来救。但神隐逸也怕拼命的裴仲殊,又唤了傲因相助。 傲因心里已极其看不起神隐逸,你修为在裴仲殊之上,方才裴仲殊也与你一般深创,你一回转,就是与逼阳南森以二对一,也不知你怕的哪般! 但为了地魂轮,现在还不是与宁王系翻脸的时候,就对白泽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继续追击禁军,他则回身与神隐逸一同对付裴仲殊他们。 在傲因想来,裴仲殊既然偷袭逼阳南森,按常理来说,裴仲殊受了伤,萧子申怕他有失,定会与裴仲殊在一起。 如此一来,白泽伤势虽也不轻,但前进之路,就只有一个伤势亦不轻的石开可与他一战,那有何惧! 傲因转身一助神隐逸去救逼阳南森,裴仲殊哈哈大笑,两招就逼得逼阳南森往来时路退去。若非逼阳南森不敢逃跑,怕会退得更远。 逼阳南森被逼退,自然就距又往前纵的白泽越发远了。就在此时,雪里纵起一人,持棍就扫向纵身而过的白泽双脚,自然是石开。白泽忙旋身持剑连挡石开铁棍。 就在白泽长剑被石开缠死,白泽已同石开同时落地时,突然一双手自雪地里伸出,瞬间抓住白泽双足。石开拼命连磕白泽长剑,使白泽不能剑击雪地以救自足。 就这片刻功夫,抓住白泽双足的萧子申太公武经运转下,早运起阴阳妙法,太极之力旋旋而起,道印清气笼罩住方圆。 白泽反应不及,又被石开缠住,如何有心力分心应对萧子申,真元瞬间就被手法越见纯熟的萧子申引动。随着白泽真元被萧子申带入阴阳之意,二人功力瞬间一合,只随了太极图而动。 就在白泽无法掌控功力,被石开一棍碎断胸骨时,太极圆转之力爆发,聚合功力强撞而至。白泽筋脉俱创,瞬间就被萧子申震飞半空,鲜血不住洒落染红白雪。 但也正因了白泽被雪里不知情况的萧子申震飞,竟使他躲过了石开随后的必杀一击,只让石开痛惜不已。如此好的机会,却被萧子申破坏了,但也不能怪罪萧子申。 三人之前商量好的,就是裴仲殊拦截一人,引开高手,萧子申与石开袭击可能落单之人。若没有人落单,自放弃计划会合一处。 三人谋划的结果,就是裴仲殊能伤人则伤,但神隐逸一方若有人落单,萧子申必须抓住机会重创他,以便减轻己方压力。 萧子申既然看不见,又哪知石开有好机会可杀白泽,自然要依计划自己重创白泽,却好巧不巧的因此救了白泽一命。 萧子申随之嘴角带血纵出雪里后,石开也不点破,以免萧子申暗自自责,只持棍随重创的白泽而走,取命而去。 如此大的动静,傲因与神隐逸自然发现了。傲因见白泽已有性命之危,哪里还顾及什么逼阳南森与神隐逸,连招呼也不打,只转身急回来救白泽,让神隐逸只无奈粗喘大气。 这也是萧子申他们所期望的,虽知可能性极小,但如今实现,自然心喜。 现在神隐逸与傲因分道扬镳,各自救己方之人,虽于情于理相合,但在神隐逸与傲因等人心里,必然会产生一定的裂痕,虽不足以分化他们,但也埋下了相离的种子。 毕竟若同时遇险,大家还是会先救自己的人不是,如此一来,就算合力对敌,未免意外,双方都会有些缩手缩脚,以策安全。 虽然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谁不先顾自己之人,连萧子申、裴仲殊他们也不例外。但想与发生,可是两码事,萧子申他们要的,就是希望将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让这种心理在傲因、神隐逸双方眼中扩大,好让他们对彼此起些不满之心。 萧子申他们只是随便想了想,没想到却刚好是逼阳南森与白泽入了圈套,若还不施行,就是傻子。 傲因眼看着救援不及,白泽立马就有丧命之威,心下一急,瞬间功贯长剑,长剑脱身而出,直射追杀白泽的石开。 石开冷哼一声,自己已深创,何况修为也不及白泽,就是一命换一命,也是划算的,所以并不管傲因掷来杀他之剑,仍持棍取白泽命去。 石开不要命,萧子申自然不会任由他丧命。在萧子申眼里,别说白泽,就是再加上傲因、神隐逸,也抵不上已有深厚感情的石开。 萧子申身形连腾,就在傲因贯功长剑临身前,一把抓住石开的右足,随后往下一拖,刚好带着石开避开了傲因之剑,但也使白泽躲过一劫。 在萧子申看来,救下石开为重,但石开并不如此想,还觉得若换了白泽之命,是非常划算的买卖,只怪道:“萧将军,你偏要坏我之事!” 萧子申抬手一拍石开肩头,道:“石将军,禁军尚未完全脱离险境,我们谁也不能轻言牺牲,否则如何对得起秦王殿下之托,如何对得起跟随我们血战至此的禁军将士!” 就这功夫,傲因已救下了白泽,略一查看,没想到白泽顷刻就被重创至此,一时又惊又怒,对萧子申的阴阳之法也起了几分惧意,暗道日后定要小心,这小子也有些危险,一不小心怕就着了道儿。 傲因为白泽查看疗伤,如此良机,萧子申、石开如何不把握,萧子申一把拉起石开,二人就连纵向与裴仲殊交手的神隐逸与逼阳南森。 白泽片刻被伤,神隐逸同样心惧,大刀连攻裴仲殊后,就欲与逼阳南森离开。 重创的裴仲殊知道,以己之力,要留下神隐逸已不大可能,只持枪拦住逼阳南森,使他脱不了身,神隐逸若想护住拓跋文绍的这员大将,必然就只得留下。 神隐逸对裴仲殊一时也无可奈何,只拉下面子对傲因高声道:“傲因使者,请来一助!” 萧子申侧身瞟了傲因一眼,原来这老家伙唤做傲因,今日一连知了两人名字,已算大有收获。 第六百三十一章 心有挂牵 萧子申瞟了傲因一眼,自然就见了他只抬眼望了望求助的神隐逸,仍一心为白泽稳住伤势,心下一喜,身法连闪,只带着石开往逼阳南森刺去。 神隐逸虽怒傲因不助,但如今性命攸关时刻,他也不能斥责傲因,否则岂非更不会来助自己,他只希望与逼阳南森坚持片刻,待白泽伤势稳定,傲因怒气一起,不怕他不来与差点杀了白泽的萧子申他们相拼。 话虽如此,但神隐逸心里已将傲因他们看作了不可合作之人。在神隐逸看来,这阴阳童子一伙与六凡界僧类似,既不大齐志一心,又是过河拆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之徒。 看来因多闻天王的偷袭与后来持国天王的大闹宁王府之事,已使神隐逸不再信任六凡界与阴阳童子他们,可不算功成! 裴仲殊见萧子申与石开会合过来,而傲因竟没有反应,轻蔑一笑,只持枪杀向神隐逸,阻止他助逼阳南森,好给萧子申与石开对付逼阳南森的机会。 逼阳南森抬眼望向神隐逸,本来想在萧子申与石开到前求了神隐逸允许自己先离开,可转眼一想,自己身法大大不如萧子申,哪逃得了,还不如留下来。 裴仲殊修为本就不及神隐逸,现在他伤势严重,应该更不是神隐逸对手。逼阳南森想,只要自己在神隐逸眼前,就算危险,神隐逸总有机会助他,可不比离开而被萧子申、石开追杀强。 逼阳南森心思一定,就缓步绕着与裴仲殊大战的神隐逸而走,只暗暗防备着萧子申与石开夹杀他。 萧子申见逼阳南森惧怕两人联手而躲避,竟绕到了神隐逸身后去。如此一来,就等于将神隐逸暴露在了裴仲殊、萧子申、石开三人面前。 若是正常的绝代高手,不似神隐逸这般心怕裴仲殊,自全力一战,萧子申三人要胜他也非一时三刻能办到。 但神隐逸不同,他一对一也时忧时怕裴仲殊,一旦落入三人合围,不怕他不心乱,如此自然就有机会。 萧子申心念一起,对石开轻声道:“神隐逸!”随后左手一甩,就将石开甩到了神隐逸侧后。 石开也是聪明之辈,见萧子申是望了望远避的逼阳南森而道出神隐逸,自然就明白了萧子申之意。 石开一时也叹息不已,这逼阳南森往常一直是不怕死的,也不知是被神隐逸影响到了,还是他也惧怕裴仲殊之威,今日竟变得躲躲闪闪起来,全无以前的英武之气。 石开自然不知,现在逼阳南森之所以怕死,是因为有了牵挂。女艾为他诞下幼子后,他既疼爱,又心忧不已。 疼爱女艾与幼子,自然不用多说,老来得子嘛,又是“乖巧”美妾。他的惧怕,却也是因担心女艾与幼子而起。 在女艾的设计下,糊涂的逼阳南森总以为正室欲对女艾母子不利,再加上府里逼阳隆安对女艾有不轨企图的传言,以及逼阳隆安心恨出走之举,就连对他这个父亲都恨了起来,何况其他! 现在拓跋文绍需要逼阳隆安效力,已阻止了逼阳南森欲废除逼阳隆安的传承之意。若此时逼阳南森阵亡,逼阳隆安仍可名正言顺的继承逼阳南森的爵位家业,怕是拓跋文绍为了使逼阳隆安效命,在逼阳南森已死下,也会支持逼阳隆安。 如此一来,若逼阳隆安执掌逼阳家,岂不就等于断了女艾母子的活路。女艾是逼阳南森的宠妾,可不是拓跋文绍的宠妾,拓跋文绍绝不会过问。 如此一寻思,逼阳南森自然心疼舍不得,而保命之心愈发不可收拾,也就有了他现在的不敢拼命之行。 萧子申寻思的逼阳南森是不是越老就越怕死,可是想错了。由此可见,若不知究竟,只是想当然的猜测,怕就会与真相相距十万八千里。 神隐逸正与裴仲殊战得难分难解,石开尚未落地就自侧后一棍扫来,再加上萧子申持剑疾速刺来,瞬间就吓了一跳。 裴仲殊修为高深,虽是伤势严重,但他有神力傍身,又是血战俞勇之徒,本就不好对付。若加了萧子申与石开,萧子申与裴仲殊身法高明,萧子申又有道神识剑与古怪,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步了白泽的后尘。 因之,石开一棍尚未扫来,神隐逸侧刀一碰裴仲殊金枪,竟就借力欲退。神隐逸可不似逼阳南森需要他保命,他只需顾着自己脱身便可。 逼阳南森见神隐逸欲遁走,可神隐逸所走方向与他所在的方向完全不一样,顿时就急了起来,忙就欲往神隐逸后退方向纵去。 萧子申本是一剑刺向神隐逸,神隐逸退开后,萧子申本来是想随之与裴仲殊他们同追神隐逸的,但萧子申瞟见心急的逼阳南森后,眼珠一转,就对石开道:“石将军,换人!” “换人”二字一出,逼阳南森刚觉得不对,石开铁棍在地上一点,已旋身持棍又转身往逼阳南森攻去。 裴仲殊虽不怕神隐逸,但对上神隐逸,其实并没有胜算,自不想继续与神隐逸纠缠下去。现在萧子申与石开准备对付逼阳南森,裴仲殊就持枪挡在神隐逸与逼阳南森之间,既防止了神隐逸与逼阳南森会合,也省些力气,可不是两全其美。 若单单一个石开,逼阳南森早抽身退走,可已修成道神识剑的萧子申持剑追来,逼阳南森自然不敢。既是逃不了,也是怕被道神识剑偷袭。 神隐逸眼看着逼阳南森以一敌二对上萧子申与石开,不多时就落了下风,自然也心急。现在没有被合围之危,神隐逸自然又持刀一战裴仲殊。 傲因为白泽调息片刻,重创的白泽伤势终于稳住。傲因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只双拳一紧,若非阴阳童子的交代,无论是萧子申暗牢中的羞辱,还是他重创白泽差点使白泽丧命,他都要先宰了萧子申再说。 但傲因明白,阴阳童子之令,他们必须服从,说不能杀萧子申,就不能杀。不仅不能杀,若神隐逸等人起了心思,他还得护住萧子申,可不是气人。 第六百三十二章 致命一击 若萧子申知晓了阴阳童子之令,傲因等人不敢杀他,怕要挡住傲因与白泽撒泼,让裴仲殊他们能灵活应对,今日此局,自然就没了多少凶险,可偏偏就是不知,也不可能猜得到。 傲因让能行动自如的白泽到一旁养伤后,为了地魂轮大局,自然要助神隐逸与逼阳南森,否则不好交代。一旦因此坏事,得不了冥轮下落,他可承受不住阴阳童子的怒火。 就在傲因捡回长剑入战一助,萧子申三人不多时就居于下风后,屋漏偏逢连夜雨,魏军终于沿路寻了过来,随后就围向萧子申三人。 裴仲殊见两侧魏军直往禁军方向继续追去,正想唤了萧子申与石开脱身去阻。 既有方才裴仲殊与萧子申脱身离开的前事,傲因岂会再让他们轻易离开,只持剑连攻裴仲殊,使他一时难于脱身,又对逼阳南森喝道:“逼阳将军,你们的魏军是死人吗?还不在后路结阵断住裴仲殊他们退路!” 傲因虽说有理,但既不尊重逼阳南森,又把逼阳南森当做了属下一般呼喝,逼阳南森本想发作,可一想大事要紧,随之就自石开的棍下脱身,自去指挥魏军去了。 石开本想拦住逼阳南森,可他伤势沉重,又血战失血过多,已感力不从心,身法也一般,如何拦得住一心离开又有魏军援助而来的逼阳南森。 逼阳南森到后方指挥魏军后,见了魏军带来的床弩、巨箭,一时大喜,又暗叹自己愚蠢,怎么早没想到。 逼阳南森心念一起,转眼就命魏军张起床弩,安上巨箭,随之就射向与石开同战神隐逸的萧子申。 幸亏萧子申反应得快,虽与神隐逸力战不敢分心,不知是巨箭射来,但听风声锐劲就觉不对,慌忙旋剑侧身一挡,直被两支巨箭先后射中神兵,使神兵差点脱手。萧子申右手被震得酥麻,一时只感右臂不是自己的。 就在萧子申右臂略失知觉,神隐逸心喜之下,也与逼阳南森一般忘了,竟持刀就斩向萧子申。 石开见萧子申连挡两支巨箭,知道以巨箭之威,萧子申定不好受,怕他有失,慌忙持棍点向神隐逸大刀,欲撞开神隐逸斩向萧子申的刀式。 没想到还有人反应比石开更快,就在逼阳南森指挥魏军箭射萧子申时,傲因气怒之下,怕逼阳南森再连箭射去,急忙持剑脱开裴仲殊的枪威,早往萧子申纵来。 神隐逸一刀再斩萧子申,傲因心火一起,瞬间长剑起招“反邪丑正”,竟是与神隐逸刀式强拼。 傲因与神隐逸深功厉招相击而退后,慌忙持剑连挡裴仲殊枪式,稳住退势后才喝道:“逼阳南森、神隐逸,你们真把鬼座的话做了耳旁风吗?” 无论是逼阳南森,或是神隐逸,在看到傲因剑击神隐逸刀式时,已反应了过来。他们虽觉有愧,但傲因为了一个萧子申,竟与神隐逸动手,又使神隐逸与逼阳南森越发憎恨起来。 逼阳南森不岔憎恶归不岔憎恶,现在正是围杀裴仲殊与石开的好时机,自然不能与傲因翻脸。 就在逼阳南森命魏军上箭,又准备攻击石开与裴仲殊时,裴仲殊见魏军使出巨箭,自然不想强接,眼看着已逼退与神隐逸强拼一招的傲因,就对萧子申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瞬间又趁机离开。 逼阳南森命魏军继续瞄向裴仲殊与石开,但萧子申与二人在一起,未免误伤,又不敢轻易放箭,只气得逼阳南森咬牙切齿。如此良机,若三人全杀,岂不美事! 逼阳南森没有一击绝杀裴仲殊三人的可能,自不会冒与傲因翻脸之险,只命禁军将校持兵拦截,又让将领增派兵士到后方结阵阻挡。 神隐逸见逼阳南森挥军拦阻萧子申三人,正想上前同攻,没想到傲因竟持剑拦住神隐逸前路,冷声道:“神隐逸,老夫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再胡来,别怪我不客气!要说萧子申之命,老夫不见得就不比你想取,但老夫能忍住,希望你也好好学学!” 就这短短时间,萧子申与石开连击退围攻来的将校,裴仲殊持枪运起殷浩书空,已破开兵阵开出血路。 就在裴仲殊破开兵阵,当先往前纵去时,逼阳南森见裴仲殊与萧子申、石开拉来了一定距离,已没了误伤萧子申之险,就命魏军床弩瞄准前纵的裴仲殊射去。 石开见两张床弩、四支巨箭同射向裴仲殊,急喝道:“裴帅小心!”随之奋力一纵,竟以身挡在裴仲殊身后,瞬间就被四支巨箭贯体而出,鲜血只洒满转身准备抵挡巨箭的裴仲殊一身。 裴仲殊见石开被四支巨箭穿身,仰天一吼,神力持枪一扫。巨箭穿过石开之身,威力减弱,瞬间就被裴仲殊撞飞。 箭飞同时,神隐逸与傲因也追了上来,傲因攻向心惊神颤的萧子申时,神隐逸哈哈大笑,纵天一刀再斩向只剩半条命的石开。 刀气自石开后背透体而入,石开脏腑瞬间再创,只仰天喷吐出鲜血,右手铁棍竟拿捏不稳,五指一散,铁棍瞬间跌落雪地。 裴仲殊扫飞巨箭,右手受力一颤,慌忙扶助又被神隐逸刀创而满身鲜血的石开。 裴仲殊看着奄奄一息的石开,如此重创之下,怕已没了活路。石开虽有死志,却没想到竟是为了替自己挡箭,否则何来如今之别。 石开又咳出一口血后,见神隐逸在裴仲殊冷眉厉目下不敢上前,就伸出右手,奋力抓住裴仲殊衣袖,道:“请裴帅转告二位……二位殿下,石开领兵造反虽有……有罪,但没有错!现在石开就将……将性命还去给帝……帝廷义,绝不拖累二位殿下!石开不能再助二位殿下重登九五,对不起二位殿下,更辜负了太祖……皇帝的栽培之恩……” 裴仲殊眼看着石开是不行了,没想到他临死之前,仍心念着帝九重、帝九诏的名誉,仍心念着帝九重兄弟的九五之位,可敬一片热忱。 但裴仲殊知道,帝九重与帝九诏早无此心,石开注定要九泉失望。 第六百三十三章 兮不复还 裴仲殊也明白,石开虽不认弑兄篡位的帝廷义,但帝廷义毕竟是天子,所以他也自认造反,自认有罪。 但石开从始至终都不认帝廷义这官家,所以才说造反无错,因为在他心里,帝位本该是帝九重与帝九诏的,对付帝廷义,怎是造反! 这岂非自相矛盾,却又不是矛盾! 裴仲殊虽知石开已到了绝路,但仍抱着一丝希望,急忙抬手为他封住穴道,止住血流,希望能让石开拖命回去,或许还有一分生路。 石开伸手止住欲为他输功调息的裴仲殊,续道:“裴帅,不用白费力气,还是留待真元应对魏军,我脏腑将散,除非东宫老观主在此,或许有一两分希望!我一生征战沙场,杀人无数,今日自己也死在沙场,当是归宿!” 裴仲殊虽封住石开身子不再血流,但却对内腑无法,石开口中外溢鲜血从未停过。 裴仲殊见石开脸色已慢慢失去血色,变得苍白起来,急忙抬手为他连擦嘴边热血,道:“石将军,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更不能放弃一丝希望,只要你坚持住,我一定能带你回去,将来裴某再与你同征沙场,纵横天下!” 石开也知裴仲殊即将卸下军职,只放声笑道:“裴帅,原来你也骗人!”笑了几声后,似难受起来,又止住笑声,略喘了喘气,摇头续道:“裴帅,石开死则死矣,何须难过!沙场数十载,我们谁不是日日年年送别多少将士,多少兄弟,多少亲人,能为大赵流尽热血,石开此生无怨!” 石开说着,眼角一瞟萧子申方向,竟奋起最后一丝力气,纵身而起,大喝了一声:“神隐逸!”竟腾身一把抓住神隐逸攻向萧子申的大刀! 裴仲殊只顾忧伤石开,一时也没注意到萧子申。没想到神隐逸怕裴仲殊心怒石开之创,不敢来战裴仲殊,竟持刀与傲因同攻萧子申,欲擒下他。 萧子申如何是二人联手之敌,数招就被伤。就在萧子申被傲因二人逼得连步后退,神隐逸一刀将萧子申逼入死角,傲因正要去擒下他时,石开纵身一阻,终于为萧子申抢得了喘息之机。 石开濒死之身,哪还提得起几分功力,只不过略迟滞神隐逸。神隐逸功劲沿刀一震,石开双掌瞬间撕裂,只血洒脱手而飞。 石开身不由己的腾飞中,望向萧子申高声道:“萧将军,我们来世再做兄弟,一同征战天下,护守大赵,护守黎民!” 石开话音刚落,神隐逸怒起一刀自天斩来,刀气再次贯穿石开之身。石开再也无力抵挡,筋脉脏腑被搅得粉碎,嘭一声摔落雪地后,顷刻毙命! 漫天鲜血随尸身洒落,点缀着银白之雪似繁星夜空一般,只不过没有夜色,也不是闪星,只有入眼血气一片。 避开傲因擒捉的萧子申眼看着神隐逸一刀就向身亡石开的脖子斩去,定是想提头请功,萧子申大怒道:“神隐逸,你敢!” 萧子申怒气再起,竟连瞬间化现的灵台虚幻之剑也似透着血气,庞然剑威惊天而起,道神识剑瞬间击向神隐逸大刀。 怒火一剑,意随心起,爆发出的绝式剑威,竟强击开了神隐逸斩向石开的霸道一刀,不仅神隐逸,就连傲因都心惊不已,随即就对萧子申起了杀心,哪里还过问阴阳童子之令。 傲因随即持剑就刺向怒目瞪视神隐逸的萧子申,长剑直指脖子。 自拂云楼相识以来,石开的为人品行早征服了萧子申之心,何况二人一路相伴血战至今,已是将近一年的生死兄弟之情。石开先后为裴仲殊、萧子申以命挡招,阵亡眼前,如何不使萧子申悲愤入心。 如今道神识剑威力在怒气爆发下突然更上层楼,因而,萧子申看也不看攻来的傲因,只持剑踏向惊心的神隐逸。 傲因剑击来时,道神识剑剑意包覆萧子申道身,已隐现剑体,就似黑袍道者一般,其身渐似绝世神兵。 萧子申冷哼一声,神兵夹带剑意挡向傲因长剑,神兵在剑意催发下,清气环绕,锋意惊天,竟瞬间破断傲因满功长剑。 傲因色变刚起,剑断前扑的身子瞬间被萧子申自发的剑气击中,鲜血刹那飙出。若非萧子申看也未看傲因,剑气随意攻敌,傲因大意之下,可能就丧命在修为不如他的萧子申手里。 傲因剧痛刚起,背后枪风袭来,慌忙就舍了萧子申,转身手持断剑,连挡裴仲殊怒火枪威。傲因再创心惊下,脑海不断萦绕萧子申剑威、剑威,竟被裴仲殊攻得节节后退。 前一个剑威,自然是指的萧子申突然爆发强威的道神识剑。 后一个剑威,则是萧子申所持毫不起眼的长剑,怎么可能随意一剑就断了自己深功包覆一击的长剑!以萧子申目前的功力,就算手持神兵利器,怕也是做不到的,顿使傲因大惑不解。 这也是傲因不知萧子申神兵的来历,若他知道萧子申手里的长剑乃炎光神铸亲手以玄精老石铸出,而又经萧子申道功千锤百炼多时,就不会如此吃惊。 若说三清界血仇萧子申没有什么感觉的话,一心只不过是责任与正义感使然,现在生死兄弟石开亡在自己眼前,死在神隐逸手里,萧子申对神隐逸的恨意已然惊天。 萧子申嘴角带着被傲因功劲震出的鲜血踏向神隐逸,可他不是裴仲殊,给不了神隐逸什么压力。虽然萧子申刚才的道神识剑爆发出了极强威力,但神隐逸经验何等丰富,明白那是不正常的状态,自也不可能惧怕一个小小的萧子申。 神隐逸瞟了身亡雪地的石开一眼,待解决了萧子申,有的是时间斩他头颅。神隐逸因之亦持刀迎向萧子申,嘴含讥笑,一副必胜之态。 神隐逸眼看着萧子申近了,哼道:“老夫今日定要擒了你回去,审出三清界心法来!” 看来之前神隐逸对萧子申刀刀势厉,竟使傲因也不满,怕不是真心要杀萧子申,他的心里,一直对三清界武学念念不忘,尤其是又连番见了道神识剑之威。 第六百三十四章 间或有成 神隐逸已不敢对卫尘泱出手,地阳子修为日渐高深,神隐逸也有些担忧,更不要说神秘的黑袍道者,目前只有萧子申还有希望,也最为合适,所以神隐逸才想争取最后一点机会。 若不趁早捉了萧子申审问出来,再让这小子修炼下去,他就是第二个地阳子,第二个卫尘泱,到时哪里还有机会! 刚才萧子申的道神识剑突然爆发强威,神隐逸虽知不正常,但萧子申因怒火已打开了道神识剑的瓶颈,他修炼到这般境界是水到渠成之事,怕也不远。 也就是说,若这次不把握机会,下次再见萧子申,说不定自己已拿他无法,那这一生愿望,岂不就全完了,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几年,也不怪神隐逸心急起来。 萧子申并不与神隐逸废话,也没有心情,何况他也知自己情况,目前强威的道神识剑已有些不稳,若不趁此机会出手,待剑威平缓,自己与裴仲殊又将极其艰难。 萧子申冷哼一声,持剑夹带剑意狂攻神隐逸。神隐逸旋刀一接,没想到竟被萧子申浑厚剑意的一剑击得蹬蹬后退。 就在神隐逸心惊心凉时,才见了萧子申嘴角溢出的鲜血,一时才舒了口气。看来非是自己不敌萧子申,而是那小子全凭了剑意之强才击退自己,他的真实修为,仍距自己有不小的距离,所以虽击退自己,自己完好无损,他却受创。 神隐逸见萧子申不能完全将爆发的剑意化纳如意使用,现在终于放心,未免夜长梦多,连喝了逼阳南森一同来夹攻萧子申。看来为了道神识剑等三清界武学,神隐逸连拓跋文绍的大事也不管了。 逼阳南森先见傲因被创,后又见神隐逸被萧子申一剑震退,一时哪敢上前,但神隐逸发话前,他自可以假装指挥魏军,现在神隐逸点名他来战,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前来。 逼阳南森一露面,更激起萧子申满腔怒火,就是这老匹夫箭攻裴仲殊,才使石开以身挡箭,也才有石开亡于神隐逸刀下之祸,他可以说是石开阵亡的罪魁祸首。 萧子申怒气一起,旋剑一招道天法地攻向神隐逸后,纵身持剑一背,在人御风踏向逼阳南森时,剑意昂然而起,瞬间一道剑气疾速攻向逼阳南森。 逼阳南森不是神隐逸,他的功力与之前的萧子申相当,现在萧子申剑意爆发下,功力已在他之上,加上连傲因、神隐逸都难挡的剑意,逼阳南森如何挡得住! 逼阳南森刚抬掌一招鬼屯森立强挡剑气,没想到威赫一掌,竟瞬间就被萧子申剑气破去。剑气刹那就自逼阳南森左掌心钻入,摧骨毁筋自肩头而出,鲜血瞬间染红整条左臂。 逼阳南森的左臂瞬间垂下,再提不起半分力道,至少现在是废了。至于会不会全废,就连萧子申也不清楚。 神隐逸也没想到逼阳南森一招就被萧子申废掉手臂,见逼阳南森在厉目持剑攻来萧子申的威势下,吓得连步后退,怕逼阳南森死在气怒的萧子申手里,急忙持刀去救。 萧子申看着心惊后退的逼阳南森,一面剑气连发攻去,一面冷笑道:“逼阳南森,你放心,待你死后,该做的事情,你逼阳家自然有人会做!” 萧子申是听西蝉说道逼阳南森使逼阳隆安受了委屈,他虽不知是为了何事,可见逼阳隆安对“父子之情”的怒火,已明白怕事不单纯。 萧子申在神隐逸来援下,他没有把握杀逼阳南森,但他对宁王系之人已极其憎恶,恨之入骨,若能杀了逼阳南森自然好,若不能,能以言语挑动事端,也算先出了一口恶气。 但逼阳南森并不知萧子申不知情,他见萧子申说逼阳家有人会在他死后做该做的事情,瞬间就想到了逼阳隆安母子与女艾母子,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逼阳南森瞬间气喝道:“那畜生敢,我非宰了他母子不可!”萧子申闻言暗哼,看来果然有戏,瞬间冷声道:“谁宰谁还不一定!” 萧子申话一出口,再不能顾及逼阳南森,转身持剑就连挡神隐逸大刀。就在萧子申被神隐逸连刀击退时,萧子申见剑意已现回落趋势,瞬间大喝一声,就在剑意刚要回落回正常水准时,惊天一剑霎时攻向神隐逸。 剑气之威连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连撞神隐逸运功旋挡之刀,又震得神隐逸一退。 萧子申吐出一口血后,再不迟疑,抬步一转,纵身抱起雪地的石开尸身,呼啸一声,剑气连发攻向前方魏军,又往西面纵去。裴仲殊听闻啸声,亦随在萧子申身后,同攻魏军而走。 刚才萧子申剑攻神隐逸,看起来是神隐逸完全居于下风,只有萧子申自己明白,神隐逸只是表面上退了,他自己无法驾驭暴增剑意,威力虽在,却无法化解半分神隐逸的反震力道。 所以萧子申才一展必伤,先是被傲因功力震伤,后又连被神隐逸震伤,只有对上逼阳南森没有大碍,但萧子申现在的伤势已非常严重,绝代高手之威,岂是轻易! 别说剑意回落,就算剑意仍在,以萧子申目前伤势,也不敢再与傲因或神隐逸硬碰,所以才一击神隐逸后,转身就离开。 神隐逸虽见萧子申伤,既不大清楚萧子申伤势情况,又不知萧子申剑意已恢复正常,只与逼阳南森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追。 神隐逸不追,现在裴仲殊又会合萧子申,傲因自然也就停了下来,只急得一旁的逼阳南森抓耳挠腮,不知该不该命魏军再发巨箭。 傲因见魏军兵将挡不住萧子申与裴仲殊,他已决定不顾阴阳童子之令,非要杀了威胁日增的萧子申,随即大喝道:“都是死人吗?还不放箭!” 傲因虽雄,但训练有素的魏军怎么可能听他一个外人的,只看着神隐逸与逼阳南森,看他们二位主帅的意思,并不动手。 傲因气不过,又见逼阳南森与神隐逸未发话,竟自己一掌震开魏军,随后运功转动绞车,床弩巨箭瞬间远射裴仲殊与萧子申。 第六百三十五章 行伍之情 傲因之火之行也让神隐逸与逼阳南森莫名其妙,他一直阻止众人必杀萧子申,傲因一喝放箭,神隐逸与逼阳南森哪知该放什么箭! 若是普通箭矢,哪对现在的萧子申与裴仲殊有半点威胁;若是巨箭,傲因刚才不让杀萧子申,神隐逸二人哪想到傲因心思变了,所以不解下,一时才不知该如何。 傲因修为虽高,却玩不来床弩,巨箭一出,别说射杀萧子申与裴仲殊,竟连方向也偏了,直箭射魏军而过,带起一路血雨与惊嚎之声。 傲因一箭,不仅吓了萧子申与裴仲殊一跳,也吓了自己一跳,这玩意儿怎比剑还难使,老子修为这般高,怎么就射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萧子申与裴仲殊的惊吓,就只是惊吓罢了,但傲因之惊吓,可远没完。 方才傲因为发巨箭掌扫魏军,已杀了人,现在他又用床弩杀翻一片,顿时激起魏军之恨,就在将校带领下,纷纷剑指傲因,若神隐逸、逼阳南森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围攻傲因报仇。 傲因不明白军中之人的生死之情,见魏军竟敢拔剑相向,霎时也气怒喝道:“神隐逸、逼阳南森,你们带的好兵!”话一完,竟抢先出手攻向敢对他不敬的魏军将士。 一石激起千层浪,魏军的火气终于被完全点燃,不待神隐逸与逼阳南森发话,已同傲因死战起来,又更添了傲因怒火。 就这一乱,裴仲殊与萧子申齐力开路,转眼就杀着魏军远去。 萧子申他们与神隐逸等人纠缠多时,林野虽难行,但禁军已开出了一条路来,魏军沿着足迹追寻,速度也快了许多,萧子申与裴仲殊杀了不短距离,前方仍见魏军绵延远去。 傲因与魏军大战起来,神隐逸再不敢不过问,瞬间就持刀荡开傲因厉掌,道:“傲先生,我们虽是合作关系,但大魏兵士也不是你能随意擅杀的,还请自重!” 神隐逸也是无法,他本就对傲因有气,何况他要统领魏军,自然不能让外人欺辱,何况还是宁王府的兵力,怎能让傲因这外人削弱! 但神隐逸又有些惧怕阴阳童子等人的实力,既要回护魏军,又不能将傲因得罪死,何况还只解决了一个石开,怕起不了多大作用,若要追杀裴仲殊,还需要傲因出力,所以言语虽有些厉,却是乞求之态,连逼阳南森都看了出来。 傲因现在也对萧子申起了杀心,见神隐逸出刀后,魏军已停了手,自也不想再闹下去,只冷声道:“希望你们的魏军对老夫也尊重些!走吧,再晚怕就迟了!” 傲因话一完,随意抢了把剑,已抢先轻身纵往萧子申二人远去方向。 神隐逸厉目一瞪兵刃被夺又欲发作的兵士,一时也心里暗笑。这傲因先后失剑,更是双剑同折,可不是丢人,哪像老夫,大刀仍好好的,这就是差距,随之就洋洋自得起来,好似比过了傲因去。 逼阳南森见傲因已快不见,怕傲因气恼又起冲突,急忙扯了扯喜意上脸的神隐逸,道:“阁老,我们也走吧!”神隐逸回过神来,喝了众兵士自跟来,随后就与逼阳南森轻身赶去。 裴仲殊与萧子申连杀魏军闯出血路而走,见萧子申剑法已乱,脸上已失了血色,抬手一探,才发现萧子申内伤竟严重至此,道:“萧兄弟,你带着石将军护住我背后,我一人开路便可!” 萧子申知道,以他们二人的身法,现在追击禁军的魏军又缺少弓箭,护守背后,其实就等于是休息,但裴仲殊内外伤同样深重,萧子申还能支撑,自摇头道:“裴二哥,咱们同进退便是,你不占我便宜,我也不许占你便宜!” 萧子申说着,自不过问摇头叹息的裴仲殊,只持剑往前冲杀。裴仲殊见萧子申坚持,目前也不是争执的时候,只得与萧子申一同往前杀去,片刻又冲出数十丈血路。 萧子申与裴仲殊杀了多时,眼看着身法不及的傲因等人已远远看不见,随后就杀到了魏军前面去。 裴仲殊望着远去足迹,一边与萧子申身法展至极限,连纵而走,一边道:“希望禁军已进入了一线天峡谷,如此就好应对!” 萧子申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裴仲殊的担忧。他们连战连走,已不能精确估算到底走了多远,离峡谷还有多远。 若禁军已进入峡谷之中,到时只要守住入口,禁军就可全师而退。若禁军尚未进入峡谷,甚至还没到一线天,待傲因等人追上来,大战之下,禁军必然会受波及。甚至若傲因等人拖延到了魏军大队兵马追来,一线天峡谷狭窄,进入耗时,说不定就要损失惨重。 幸而天怜,萧子申与裴仲殊带着石开赶到峡谷入口时,只有少部分禁军等在外面,其余兵众,已迅速进入中间峡谷西去。 裴仲殊与萧子申带着石开落地后,才看清留下之人竟全部是禁军将校,对于众将校的担当,裴仲殊心里一热,却喝道:“还不滚,等死吗?” 为首将领带着众将校跪下道:“请裴帅与萧将军速行,该轮到末将等断后了!”说着,众人全部以头触地,恭等裴仲殊与萧子申离开。 裴仲殊拍了拍背着石开遗体的萧子申,道:“萧兄弟,你与众人速离开,大军前路艰险难测,还需要你们,此处地势险要,我一人足矣!” 萧子申将石开交给跪地的将校,摇头道:“裴二哥,险要的只是峡谷,若守峡谷,就暴露了禁军去向;若守外面开阔之地,一人何足?” 萧子申所说不假,三条峡谷均是由东往西蜿蜒过去,相邻者初始相距数丈,远去后才演变成大距离,若要让神隐逸等人判断不了禁军所入峡谷,就需要守在三条峡谷外面的开阔洼地。 如此一来,就要守住十数丈的宽度,别说裴仲殊伤势不轻,就算没有受伤,魏军大队攻来,如何守得过来! 裴仲殊高声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虚实之间再变化不定,让人捉摸不透,我定能让神隐逸他们判断不了禁军去向!” 第六百三十六章 生死与共 禁军将校刚才见了萧子申背着石开,还以为石开只是重创昏迷,待自萧子申手里接过后,才发现石开已死,霎时色变悲痛。 就在裴仲殊豪言一起,为首将领趁了裴仲殊不注意,瞬间纵身一指就点向裴仲殊,欲制住裴仲殊。 萧子申不知道禁军将领心思,在有了之前假禁军兵士谎言诓骗后,还以为那将领欲对裴仲殊不利,瞬间连剑带鞘刺向将领手掌,已阻下了将领点向裴仲殊之指。 裴仲殊见气恼瞪视萧子申的将领出口怪道:“萧将军!”一时轻笑道:“好小子,本帅没想到你们竟敢玩这一手,果然是长进了!” 萧子申听了裴仲殊之言,终于明白过来,一时又懊恼不已。那将领看来是想制住裴仲殊,让他无法自主,只能被动离开,没想到自己竟坏了事。现在裴仲殊有了防备,哪还有如此机会! 禁军将领见制住裴仲殊的计划失败,转瞬又跪下,与众人拜道:“请裴帅与萧将军离开!我们已失去了石将军,不能再让裴帅与萧将军冒险!” 裴仲殊只摇头,随之一一扶起跪地的众将校,道:“以你们的修为,如何拦得住神隐逸他们,留下不过徒然送死罢了!我答应你们,定会活着回去就是,请众人安心!” 裴仲殊说着,竟突然捂住心口难受起来。萧子申一惊,慌忙上前扶住裴仲殊,急道:“裴二哥,你怎样了?” 萧子申话才出口,瞬间就被裴仲殊制住了穴道,原来却是学的方才禁军将领对付他的法子。萧子申看着嘴角含笑无事的裴仲殊,才明白自己大意之下,竟中了计! 裴仲殊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萧兄弟、萧将军,神隐逸他们顷刻便至,我没有时间与你虚耗,现在你不走也得走了。我点的穴道,他们谁也解不开,待时辰一到,穴道自解!剩下的禁军兄弟,就交给你了,你答应我,一定要将活着的禁军将士安全的带回大赵去!” 裴仲殊说完,就对萧子申躬身一揖。 萧子申连哑穴也被制,只呜呜出不了声,急的眼泪也快出来了。但裴仲殊不仅唤他萧兄弟,还唤了他“萧将军”,这可是裴仲殊第一次正经的唤他萧将军。 萧子申知道,裴仲殊之意,是要他挑起重担,另一层意思,则表示,我唤你萧将军,那你就是我下属的身份,我之军令如山,你需得服从听令。 禁军将校见裴仲殊竟突然出手制住萧子申,顿时起身连步后退,拔剑在手横在脖子上,齐声道:“请裴帅离开,否则我等立死!” 裴仲殊冷哼一声,突然手持金枪一转,瞬间就刺入胸口心脉的位置,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裴仲殊冷脸大喝道:“滚还是不滚?” 众人见状,持兵右手一颤。领头将领见状,老牙一咬,瞬间将兵刃往脖子抹去,道:“请裴帅离开!”竟是死谏! 裴仲殊大惊,急忙抬掌深功一引,刚好在将领毙命前以功力强扯开了他手上之剑。裴仲殊见那将领脖子鲜血已冒,急忙为他点穴上药。 裴仲殊忙完后,见众人兵刃仍横在脖子上,一副视死如归之态,以他一人之力,已没了法子,只心里暗叹,摇头妥协道:“本帅是指挥不了你们了!” 众人一急,怕裴仲殊起了不好的心思,忙齐声唤道:“裴帅!”随即又全跪了下去。 裴仲殊摆了摆手,道:“你们误会了!既然你们坚持,那好,咱们各退一步,我不走,你们也不走!” 就在众人心喜时,只听裴仲殊续道:“但是,现在进入峡谷的禁军缺少将校,还要带了石将军的遗体与萧将军回去,你们不能都留下,就留一半吧!这是我最后的妥协,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众人见裴仲殊只不离开,现在能留下一半与裴仲殊同生共死,共阻魏军,已算是有成,立马就应了下来。 裴仲殊让众人抽签分出留、去之人后,就走到萧子申面前,双手把住萧子申双肩,道:“萧兄弟,你与众兄弟率军先回去,备好酒等我!待我争取到足够时间后,立马就追寻你们去大津关!” 但萧子申知道,峡道狭窄难行,若要为禁军争取到足够时间,那得苦战多久,以魏军实力之强,神隐逸、傲因修为之高,谁知会发生什么!但萧子申已出不了言,只得两行清泪淌下,以此回应裴仲殊。 若在平时,裴仲殊定会讥笑萧子申,但此时的他,却笑不出来,只猛然转头躲避着萧子申的乞求眼神,把手一挥,道:“带萧将军与石将军离开!” 该去之人又跪下拜了裴仲殊三拜后,只眼含滚泪的带着萧子申与石开缓缓离去。其实他们也知,留在这里的人,九死一生! 直到进入峡道的禁军将校再也看不见,裴仲殊才回转远望,道:“兄弟们请保重!”裴仲殊随后就与将校一同将三条峡道的入口踩乱,又运功扫平中间峡道的足迹,以乱视听。 一切准备妥当,裴仲殊就领众人守在禁军进入的中间峡道,静静等候神隐逸等人的到来。 神隐逸、傲因与逼阳南森纵来时,见裴仲殊持枪领众守在峡道前,一脸冷色,一时却不敢上前。 逼阳南森望了望裴仲殊等人身后高耸入云的矗立峭壁,知道别说是他,就是神隐逸与傲因也纵飞不过去。 但他们的目标非是大赵禁军,而是裴仲殊,之所以表现出围杀禁军之势,只不过是为了迷惑裴仲殊他们。 现在裴仲殊自己留了下来,逼阳南森与神隐逸、傲因自也不急,只是遗憾萧子申竟舍弃裴仲殊离开,可见也是一怕死之徒。 神隐逸等人不动,裴仲殊自也不管,反正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神隐逸他们待的越久,对裴仲殊他们越有利,何况裴仲殊还可借此机会暗自调息。 静时总有尽时,随着魏军大队人马陆续赶到峡谷口外,裴仲殊与众将校知道,考验他们的时刻到了,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半日,更或许是一两日甚至更久! 第六百三十七章 血的开端 神隐逸让逼阳南森指挥魏军结阵将峡道以东、以南、以北全部封死后,就踏前几步,道:“裴仲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神隐逸话一完,不待裴仲殊回话,抬手一挥,北面魏军得令,转眼就在将校的率领下往北边的一线天峡道呼喊着冲去,想试探出萧子申与禁军离去的方向。 神隐逸果然是欲壑难填,不仅想留下了裴仲殊,竟仍心心念念已离开的萧子申! 裴仲殊看着魏军冲向北边峡谷,心里冷笑,就假装了欲抬步去阻,刚走了两步,随后就停了下来,任凭魏军冲入峡谷。 魏军冲入峡谷后,神隐逸见裴仲殊除了刚开始移步一动,随后再无反应,只冷冷看着魏军,已猜测禁军并未从北面离开,随后就命魏军停了下来,缓缓后退回军阵。 神隐逸随之哈哈大笑,就命南面魏军往南边峡谷冲去,见裴仲殊突然脸色大变,脚步欲移又不敢动,右手只捏紧了金枪,已咬牙切齿起来。神隐逸眼珠一转,就命南面魏军增派兵力往南边峡谷冲去。 眼看魏军进入峡谷的兵士越来越多,裴仲殊大喝一声:“给我杀!”随后当先持枪纵身就往南边峡谷杀去,只挡在峡谷入口之前,不让魏军再进入。留下的禁军将校亦随裴仲殊而动,就在裴仲殊身后杀入峡谷去。 峡谷过窄,只容两三人同时通行,进入的魏军虽仍不多,但由于魏军亦有将领进入,瞬间就激战起来。禁军将校高手,一时无法全部出上力,却发挥不出实力来。 神隐逸见裴仲殊已带着全部的高手去把守南边峡道,中间峡道已空了出来,顿时得意道:“裴仲殊,你也不过如此,老夫随便一试探,你不就自己暴露了禁军去向!” 裴仲殊看也不看禁军所走的正中间峡道,哼道:“你试探出来了又如何,本帅守在此处,苍蝇也别想飞过去!”裴仲殊说着,把枪一摆,随后功力贯枪而过,喝道:“闪开!” 禁军将校得令,瞬间就持兵自峡道缓缓退了出来。禁军高手完全退出来后,裴仲殊甩手一枪震地远去,儒式之威,瞬间血洗峡道远去,只杀的哀嚎一片,血腥冲天。 裴仲殊持枪杀后,一禁军将领随之连纵而入,只去斩杀漏网之鱼。 裴仲殊亲自动手,又枪杀不少魏军,神隐逸已不得不动,随之就持刀攻向裴仲殊,道:“姓裴的,只要你让开大道,待老夫捉了萧子申来,自有你的活路。若你冥顽不灵,坏老夫好事,老夫方才‘今日就是你死期’之言,怕要成真!” 裴仲殊不知神隐逸他们的第一目标是他,其次才是萧子申,见他提起萧子申,想起神隐逸曾参与三清界之变,以为神隐逸欲针对三清传人。 何况傲因又与阴阳童子一伙,依阴阳童子被囚道山“之恨”,他也要对付萧子申,也是该然。裴仲殊如此一想,瞬间就落入了神隐逸的算计,必要久守,以给萧子申他们争取时间。 裴仲殊持枪接住神隐逸刚猛大刀,道:“神隐逸,就凭你?”随之左脚运劲一蹬,右手神力把枪一旋,铿锵声不绝下,竟震得神隐逸大刀往后一摆。 裴仲殊哈哈一笑,纵身一枪猛刺过去,二人功力一撞,瞬间就是伤口同迸裂之局,霎时血洒。 裴仲殊见神隐逸痛得龇牙咧嘴,哪管自己血流身痛,持枪一砸,又击得神隐逸滑退数丈。神隐逸双脚只拖起雪飞漫天,已隐隐现出雪下湿地来,随之雪落入地,又掩埋不见。 裴仲殊力沉,又合着功力,神隐逸虎口竟差点撕开,只对持剑负手而立的傲因道:“傲先生,你是来看戏的吗?” 傲因伸手弹了弹衣袍溅上的雪花,轻笑道:“老夫见阁老立功心切,想给你一个机会,没想到竟是老夫高看了阁老!” 神隐逸见傲因话里的意思,竟是说他不中用,虽有心反驳,一来现在还需要傲因对付裴仲殊,又有些惧怕阴阳童子的势力;二来连被裴仲殊枪震,之前之伤也确实难受,就冷哼一声,不再搭话,只坐了雪地调息。 傲因瞟了一眼神隐逸,道:“阁老可别休息太久,若想老夫一人斩杀了裴仲殊,我这条老命怕也要搭进去!”说着,又望了只在一旁指挥魏军的逼阳南森一眼,似是问他为何不动! 逼阳南森修为比不上傲因他们,自有其不动的借口,加上有了牵挂,只当做了不明白傲因之意,把头扭向一侧,仍就指挥魏军往裴仲殊身后的禁军高手包抄过去。 傲因终于忍无可忍,竟先持剑纵到了逼阳南森身前,只咬牙轻声道:“逼阳南森,几个虾兵蟹将算什么,也值得浪费兵力,还不给我用他们去耗裴仲殊的真元体力,做什么无用之功!” 逼阳南森见傲因持剑过来,先是一惊一怕,现在却是一惊一愣,没想到这傲因一面讽刺神隐逸,自己却也不想与裴仲殊硬碰,竟出此下流之招,欲让兵士累垮裴仲殊。 逼阳南森虽知此举必然会造成极大伤亡,但为了应付有些气怒的傲因,更为了杀裴仲殊,心下一定,就传令魏军只不要命的往裴仲殊围杀去。 被傲因看做虾兵蟹将的禁军高手见状,自然也同认为魏军这些虾兵蟹将,也不值得裴仲殊出手,自把身向前迎战。 逼阳南森见傲因一愣,心里暗哼的同时,就命魏军张弓射向没有防御之物的禁军高手,虽要凭箭矢射杀高手不易,但至少也可让禁军高手分心。何况若将校对战无法分心应对之时,也有很大机会可以射杀高手。 裴仲殊见箭矢漫天射向禁军高手,一边持枪入战,一边高声道:“缠战在一起!”禁军高手一应,就与魏军缠战在一起。 魏军人数远多于剩下的禁军将校,乱战之后,禁军高手瞬息就淹没在魏军之中,要仔细才能寻出人来,哪还能箭射高手! 傲因见逼阳南森又摇头不住叹气,霎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想一剑宰了逼阳南森,低喝道:“逼阳南森,巨箭呢,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一夫当关 逼阳南森一惊,心里只恨傲因歹毒! 现在裴仲殊与禁军高手同魏军缠战在一起,巨箭一发,虽不见得能杀几个禁军高手,甚至一个不好,可能一个人也杀不了,而群起的魏军则必死伤惨重,如此不划算又可能激起魏军将士不满的做法,也亏傲因想得出来! 逼阳南森只道:“傲先生,大军带着上路的巨箭本就不多,之前又消耗了些,若此时就用出来,可不是浪费,之后又用什么对付裴仲殊?” 傲因瞟了一眼床弩附近的巨箭,确实不多,虽知逼阳南森或是推托之词,但说的也有道理,自点头同意,但也让逼阳南森加大投入攻向裴仲殊众人的兵力,尤其是增派魏军军中的高手,必要杀了裴仲殊的助力,耗尽他的气力,如此方能轻松对付他。 裴仲殊见魏军将校不住持兵聚来,已感觉不妙,随后就持枪开杀,引着禁军高手往南边峡道里退去,如此一来,无论你魏兵魏将再多,可也没有优势! 经过一番血战,裴仲殊断后同禁军将校一同退入峡道后,没有不身伤染血的。 方才欲抹脖子的为首将领对裴仲殊低声道:“裴帅,我们只护守在此,魏军真会中计,不再自中间峡道去追大军吗?” 裴仲殊望了望峡道外一时犹疑尚不敢攻入峡道的魏军,点头道:“以神隐逸、逼阳南森之才,必然中计!再者,就算他们不中计,又能怎样!现在本帅在此,他们若自中间峡道追入,去的高手不足,一来追上我军不易,就算追上,又能如何!若去的高手多了,就不怕我持枪杀入去,断了他们的归途,让他们死在中间峡道之中!所以,只要我们坚持住,神隐逸他们若聪明,就不会轻易舍弃我们而追入中间峡道,何况他们现在还肯定不了我军退去之路,大家不用多虑!” 将领闻言一喜,又对裴仲殊单足跪地拜道:“裴帅,既然神隐逸他们目前仍摸不清我军退路,就请裴帅速退,此峡道,我们保证不让神隐逸他们轻易通过!”为首将领话一出口,众将校瞬间就附和。 裴仲殊内心虽感激众人的心意,但他怎会弃众而走,只冷哼道:“就凭你们,也妄想挡住神隐逸他们,你们当绝代高手是泥捏的吗?离去之言,休要再提,否则军法处置!” 裴仲殊虽语带讽刺,但众人知道,这不过是裴仲殊的拒绝之词,只以头磕地,请求道:“请裴帅离开!”裴仲殊一时不忍,仍低声喝道:“放肆!” 裴仲殊持枪在峡道里的最前方,傲因见魏军将士已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心里暗讽无用,随之持剑一动,瞬间就纵入峡道,直攻裴仲殊。 裴仲殊哈哈大笑,旋枪一摆,对禁军将校喝了声:“退远些!”已持枪迎向了傲因。 傲因见峡道狭窄,裴仲殊枪长,只要欺身近战,裴仲殊定发挥不出实力,到时不怕自己不败他。傲因念头一起,就欲自侧强窜近裴仲殊身前。 没想到裴仲殊金枪扫动,劲气竟满溢峡道,雄劲儒式神力之威,使傲因十数招也无法攻破裴仲殊的防守,如何近得了身! 傲因火气一起,持剑在裴仲殊枪身一点,借力纵天而上,随后自峡道上空往后翻纵去,也不知是想去杀后方禁军将校,还是欲断了裴仲殊退路,好与神隐逸等人在峡道中夹杀裴仲殊。 真让傲因去了裴仲殊身后,若不能分化傲因与神隐逸他们,那裴仲殊一旦陷危,怕一起的高手也要全完,裴仲殊怎会让众人陷入如此危局。 裴仲殊随之持枪一退,哈哈笑道:“傲因,若你落入我与禁军夹杀之中,你说神隐逸他们是救你还是不救?” 傲因闻言一愣,心脏猛跳,瞬间双足一踏石壁,就在峡道上边稳住身形停了下来。 裴仲殊一语点中了傲因心里深藏的危机感。他连番讥讽、不屑神隐逸与逼阳南森他们,若说神隐逸等人对他有好感,或说心里不恨他,将心比心,怕是不可能。 现在神隐逸他们不发作,不过是要借傲因之手对付裴仲殊。一旦傲因孤身陷入与裴仲殊众人的死战之中,傲因为了活命,岂不拼命,谁知神隐逸、逼阳南森会不会坐观傲因与裴仲殊等两败俱伤。 以傲因的修为,裴仲殊等人若要杀他,不仅禁军将校,怕是裴仲殊也死伤难料,神隐逸他们为何不坐收渔利。 裴仲殊见傲因停下,瞬间就退到了后方,把枪一拄,运功高声续道:“傲因,你以为我与你合作,这有可能吗?”随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傲因终于完全色变! 其实裴仲殊接续之语,正是傲因想用来反驳裴仲殊的话。他本想道:“若老夫以与你合作来反杀神隐逸等人相威胁,你道神隐逸他们救我不救?” 傲因想的是,如此一来,裴仲殊稍一思量,就会明白神隐逸他们会如何选择,如此裴仲殊的挑拨之语,瞬间就不攻自破,没想到裴仲殊竟把这一层意思抢先高声道了出来。 裴仲殊之语看似是抢了傲因的话头,但在多疑的神隐逸等人听来,会不会心里暗自寻思,难道这傲因竟想两面三刀,同时算计他们与裴仲殊? 只要神隐逸他们有了这一层顾虑,无论信不信裴仲殊诛心之言,若说半点也不小心防备着傲因,怕也不大可能。如此一来,傲因再入裴仲殊与禁军高手夹杀,谁知神隐逸他们还救不救! 傲因没想到裴仲殊随意一语,竟真使他不敢再上前,一时心叹裴仲殊的诡诈,又暗思人心难测! 就算裴仲殊当面说出来,在神隐逸他们看来,定是离间之策,但以神隐逸他们的心思,谁知他们会不会认为这是裴仲殊引诱他们中计的阳谋。 傲因自然不敢赌神隐逸、逼阳南森对他的信任,因为易地而处,他也不敢冒险盲目信任神隐逸他们。 裴仲殊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可能出现的不利局面,傲因一时也暗赞裴仲殊之急智,一镇安抚使,果然不简单。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万夫莫开 裴仲殊见自己话语一出,不仅傲因停了下来,就连外面的神隐逸、逼阳南森与魏军也安静了下来,一时冷笑低声道:“傲因,你还敢再进吗?识相的就退回去,咱们好好的战过!” 傲因见抢到裴仲殊后面去怕已没了意义,还有可能真身陷危机,何况以裴仲殊的身法,禁军高手又趁机退得更远了些,现在也无法抢到裴仲殊后面去,只咬牙点头道:“裴仲殊,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傲因话语一完,又望了望后方的禁军将校后,就小心翼翼的眼望裴仲殊,随之果真持剑缓缓的往峡道外飘去。 傲因一退,裴仲殊把枪一扬,示意众人不要跟来,亦冷笑着随傲因往峡道外行去,片刻就到了峡道口,只冷眼望着傲因、神隐逸、逼阳南森与众魏军将士。 傲因退回到魏军前方后,冷冷的看了默然无声的神隐逸一眼,随之转身对逼阳南森道:“逼阳将军,现在该是用巨箭的时候了吧?”已不再直呼逼阳南森之名,可见已客气起来。 逼阳南森点了点头,现在魏军将士没有与裴仲殊、禁军缠战一起,何况裴仲殊他们又刚好退入了不好躲避的峡道之中,正是使用巨箭的大好时机。 裴仲殊见逼阳南森令兵士装了巨箭,床弩已向峡道瞄来,只喝道:“众人小心巨箭!”自己却持枪而立,并不退却。 傲因见状,喝道:“给我放!”竟是抢了逼阳南森之词。傲因见自己令出,魏军不仅不闻不问,还只看向逼阳南森,瞬间又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逼阳南森见傲因咬牙看向操持床弩的兵士,怕傲因怒气爆发下再出手,就抬步挡在傲因与魏兵之间,亦喝道:“还不遵傲先生之令行事!” 傲因见逼阳南森给足了他面子,又见魏军已巨箭箭射裴仲殊,一时才解了怒气,只看裴仲殊如何应对威力惊人、连绝代高手也惧怕的巨箭。 没想到裴仲殊只哈哈一笑,随后持枪一退,随之持枪震塌峡道之石稍阻巨箭的同时,运力一枪就将巨箭击飞而起,竟是强接,只惊的傲因他们合不拢嘴。 傲因大是不岔,连声喝道:“两支,给我放两支!” 魏兵见逼阳南森眼色使来,就依了傲因之言,转瞬两支巨箭又射向裴仲殊,没想到裴仲殊竟以相同法子又击飞两支巨箭,气得傲因推开魏兵,只亲自上前以巨箭射向裴仲殊,没想到又射偏了,巨箭直没入峡道旁的山石里不见。 逼阳南森见气怒的傲因又命魏兵装箭欲射,立马上前阻止道:“傲先生,巨箭已不多!” 傲因自然听得出逼阳南森语气中怪他浪费之意,但谁叫他本领不济,竟连巨箭这玩意儿也玩不转,只冷哼一声,也不分辨或强使,抬步就退了开去。 逼阳南森又亲自操持巨箭远射裴仲殊,亦被裴仲殊以神力击飞,眼看着巨箭对付不了裴仲殊,逼阳南森随即走到神隐逸面前,道:“阁老,你看……” 神隐逸自然明白逼阳南森的意思,是要他与傲因联手出手对付裴仲殊,但今日连战裴仲殊不下,又被裴仲殊一枪贯体,现在见了裴仲殊连击飞巨箭,心里惧意大增,只不敢出战。 神隐逸也不敢出战,何况逼阳南森!逼阳南森又看了看傲因后,随即就下令魏军蜂拥杀向裴仲殊,只要耗得裴仲殊气空力尽。 裴仲殊见魏军群攻而至,随即就后退数步,只持枪一人独挡万军势,间或有禁军高手前来协助,换取裴仲殊休息、调息的时间,魏军直攻到了入夜,伤亡惨重,竟无法攻破裴仲殊的防守,气得傲因、神隐逸等人直跳脚喝骂。 逼阳南森命血战的魏军退后,傲因望着甲胄被鲜血尽染的裴仲殊,心里也一颤,只对神隐逸道:“阁老,还要再等下去吗?迟则生变,若坏了大事,可不要把责任推给老夫,老夫可是尽了全力的!” 神隐逸闻言一惊,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若与裴仲殊相持在此,一旦拖下去,裴仲殊来了援手,哪还有多少机会杀他,如此岂不是坏了宁王大事,到时自己如何交代! 神隐逸咬牙把头一点,道:“傲先生,那我们就一同出手,可要同心协力才好,只望今夜一战可成!” 傲因没想到神隐逸还专门提什么“同心协力”,看来因裴仲殊之言,这老家伙果然有些心思。傲因只点了点头,随后亦当先持剑往裴仲殊纵去。 傲因离去后,神隐逸对逼阳南森小声道:“你多注意些,重创的白泽老贼这么半天不出现,也不知在做什么!何况阴阳童子对付一个慕容延昭,也过去许久不见成败,也要多防一防。现在谁也不要轻易相信,否则一不小心,我们就有危险!” 逼阳南森见神隐逸说着,又瞟了远处夜中的傲因一眼,只点头轻声道:“请阁老放心!” 神隐逸见傲因已与裴仲殊交上了手,也不再与逼阳南森多言,随后就持刀往裴仲殊杀去,与傲因同战裴仲殊。 数十招一过,裴仲殊虽不敌二人联手,但由于峡道路窄难展,傲因又与神隐逸似约好的一般,谁也不往裴仲殊身后抢去,看来均有顾虑,一时竟难于击伤裴仲殊,遑论杀他!若如此僵持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杀了裴仲殊,追擒萧子申,裴仲殊拖得起,神隐逸他们可拖不起! 神隐逸一念心动,眼中厉芒一闪,道:“傲先生,拖住他!”随后持刀连纵而起,就欲“冒险”往裴仲殊身后的禁军将校杀去。 别说现在将校带伤,就是完好无损,也不是神隐逸的对手。神隐逸虽伤,绝代高手之威,也不是轻易能抗衡。 裴仲殊大喝道:“众人退!”随之自己亦抬步连退,只把功力贯入金枪,一招“转笔涩势”,以枪运起春秋笔法,圣气漫天炸壁而起,直往神隐逸前路阻挡去。 招式一出,裴仲殊大喝一声,抬脚一踢枪尾,金枪夹带劲风神威,瞬间上击纵天出招的神隐逸。 裴仲殊出招、失枪,如此良机,傲因瞬间持剑一招“异端邪说”,剑气直攻裴仲殊胸口。 第六百四十章 危机隐现 裴仲殊双掌功力一引,红霞翻滚,炎炎红光扩散,瞬间模糊方圆,正是岐山三绝之有凤来仪。 裴仲殊招起,傲因见夜中不见红霞内裴仲殊身影,招意剑气一发,怕被裴仲殊偷袭,只持剑小心防备,并不上前。 裴仲殊慌忙出招应对,虽招式迷惑住了傲因,但并未完全挡下傲因剑气,瞬间臂膀中剑,已洒出血来。若非有凤来仪之招掩盖住了方圆,傲因真见了裴仲殊伤,怎不乘胜追击! 裴仲殊抬指一点止血后,再不迟疑,纵身一起,随之握住神隐逸一刀斩落而下的金枪,就那么仰天直往神隐逸刺去。 神隐逸连破裴仲殊招式,又挡雄枪,也不好受,他亦不知方才裴仲殊已受了伤,见裴仲殊纵天攻来,枪势正好挡住自己前路,怕瞬间就至,不想硬碰,忙持刀踏壁一转,就往后退去。 裴仲殊哈哈一笑,手中金枪往下一滑,功力一引,一招“落笔疾势”,已攻向自下往上击来的傲因剑威。 剑、枪一撞,就在金枪被傲因深功击得往上一抬时,裴仲殊右手紧握枪头,神力一运,自天而下,直撞得没有借力之处的傲因往峡道下方落去。 二人功力炸得山走石奔,傲因竟被裴仲殊一枪击入峡道地底的石头里,上下左右压力之下,傲因喉头一甜,瞬间就吐出血来。裴仲殊同被傲因涌来的内劲所伤。 方才若神隐逸不退,瞬间就会与傲因形成上下夹击裴仲殊之势,如此大好局面,神隐逸一是后悔,二也怕傲因又责怪,现在刚好也见了裴仲殊与傲因两败俱伤,随之大刀一斩,就往裴仲殊遥攻来。 裴仲殊本想趁机再攻入石行动不便的傲因,没想到神隐逸竟会此时攻来,倒正好解了傲因之围。裴仲殊接连受伤,不想再硬碰加重伤势,就旋枪一挡,慌忙后退化解,以避过神隐逸刚劲。 裴仲殊一退,神隐逸亦不追赶,只双脚踏住石壁,望着地下傲因的反应。 山石尚未完全回落,只听得傲因一声大吼,随即功劲外放,瞬间就破开周身山石,已自地下纵身而出。 傲因既被伤,又被裴仲殊一枪击入地去,更使他衣袍破碎不堪,如此狼狈,早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过问方才神隐逸避退之事,持剑就猛攻向裴仲殊,似欲发泄满腔怒火。 傲因一动,神隐逸亦随之而动,两位绝代高手之威,只杀的裴仲殊不住后退,一时又入峡道深远。 随裴仲殊而退的禁军将校,既想支援裴仲殊,又怕修为不足添乱,甚至连累裴仲殊,只急的直跺脚,却又无从入手。 三人又战了两三刻,裴仲殊虽不断被伤,但凭借了身法优势,均是轻伤,再加了神力傍身,竟毫无退缩之象,只让真元大损的傲因与神隐逸气恼不已。 神隐逸早前之伤不断渗血,已差不多与裴仲殊一般成了血人,加之心累身疲,见一时三刻拿不下裴仲殊,就道:“傲先生,再让魏军来!” 傲因一听,也觉神隐逸说的有理。 裴仲殊如此气力悠长,峡道中以二对一,优势被削弱,甚至有些绊手绊脚,否则以二人之力,早败或杀了裴仲殊去,现在却变成相持不下。 裴仲殊虽不敌,自己二人一时也奈何不了他,现在大家真元气力消耗下,不如就让魏军中的高手来耗裴仲殊,自己与神隐逸趁机休息,待时机一到,不怕除不了裴仲殊。 魏军高手来后,傲因与神隐逸就退到了后方调息。禁军高手见状,亦上前替代裴仲殊出战,以换取裴仲殊休息时间。 神隐逸看着全部带伤上前的禁军将校,一时冷笑,想:“你们本就人不多,又是带伤之身,而以魏军现在之众,可源源不断进入支援,看你们能坚持到几时!” 神隐逸果然心喜的不错,魏军高手连番强攻之下,禁军不多时就不敌,缓步后退中,更见伤亡。 裴仲殊见状,哪会任将校这般损耗,顾不得休息,瞬间就持枪纵身杀去支援,又与魏军高手血战起来。 傲因瞟了身旁的神隐逸一眼,会心一笑,如此更好!无论是裴仲殊不顾禁军死伤,最后只剩下孤家寡人,还是裴仲殊不顾休息力战魏军,最后都可达到目的。但裴仲殊持续战而不休,却可让他败亡的更快。 现在是魏军攻来,又不是傲因等高手,禁军高手自然不用担心拖累裴仲殊,只抢在裴仲殊身前不住杀向魏军,鲜血早淌满了峡道,已湿滑起来。 裴仲殊见禁军高手力战之下,更见伤势严重,又加伤亡,随之持枪抢前连杀,喝道:“还不退走?”没想到众人竟大吼道:“誓与裴帅同进退!”一时更见不要命的杀向魏军高手。 裴仲殊无法又心里感动,但又如何忍心,只持枪纵身到上方,随后运起满身功力,持枪旋身连攻两侧石壁。山石崩塌而下,不仅连砸向魏军,更逐步堵塞峡道,使魏军一时难越。 裴仲殊回身落地,持枪连杀被壁石分割在此方的魏军后,道:“走!”随即就与众人往后方退去。 后退路上,裴仲殊依葫芦画瓢,连破壁石填满峡道,堆起数丈高的石坡,除了傲因、神隐逸、逼阳南森与魏将高手,那些普通高手,已翻越艰难,何况兵士! 裴仲殊与满身鲜血的众人又退了一段距离,方才准备利用宝贵的时间,停下治伤休息。 没想到就这片刻功夫,神隐逸与傲因也不给。裴仲殊与众人尚未包扎完毕,神隐逸与傲因已连纵追至,转眼又杀向裴仲殊。 裴仲殊与神隐逸二人大战之时,逼阳南森也指挥魏军搬运堵塞壁石。壁石堆积虽高,但峡道过窄,其实也不是很多,在魏将运功又往下震塌石坡后,魏军已迅速的往外运去,不多时就平坦下来。 石坡低缓后,逼阳南森亲自与众将在前,就领着弓兵支援而来。若非床弩在峡道里不好安放,怕逼阳南森也会指挥兵士带进来用。 此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往峡道中飘来,为血战的裴仲殊与禁军高手,似又增添了寒意。 第六百四十一章 宁海一击 面具者与计策衍由夜战至天明,又自天明战至入夜,二人同受创伤。 面具者早心惊胆寒,他从来没有想过,计策衍修为竟是这般高,竟是如此难缠!现在一个小小的计策衍也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千古大业! 面具者眼看随着二人缠战胶着,计策衍之军且战且走,又有宁海关魏军出来接应,大军已缓缓退回到了宁海关前。 若让计策衍与魏军退入了宁海关,到时别说杀计策衍,就是大事都要受到影响,面具者如何愿意看到事情往这一步发展! 面具者心念一起,就挥手让几名将领去拦住计策衍,他则亲自领军去断计策衍之军归路,务必要将大军阻断在宁海关外。 别说阻断全部,只要阻断下一定数量的魏军,以计策衍的为人,绝不会弃之不顾,那样就可以将计策衍留在宁海关外,不愁没有机会杀他。 面具者引兵往宁海关南门前杀去时,转头看了看瓦口关方向,老牙一咬,伸手入怀就摸出信号,就夜色往半空连放而起。 信号一起,计策衍知面具者定是在请援,若继续缠战下去,定是不妙,就看着往他攻来的魏将,喝道:“大胆,你们真要随宁王造反吗?” 其中一将领见同伴有些心惧,应道:“计丞相,怕想造反的是你吧!你私自放走攻杀入我大魏的赵将赵兵,此事人人可为见证,如此卖国之举,我看你如何给陛下、如何给大魏交代!” 那将领见同伴心已定了不少,冷笑续道:“镇国大将军假传消息,谎称已同赵国罢战,目的则是为救赵军。计策衍与慕容延昭同谋卖国,其罪当诛,现在正是我三军将士为国除害之时!”随之拔剑在手,又道:“众将士,随我剿灭逆贼,保卫社稷,杀!” 计策衍见那将领一翻黑白颠倒,霎时就让不明真相的宁王系将士愤恨杀来。计策衍虽有心辩解,想想还是算了。 一来没有拓跋煦诏令,确实是拓跋神机、慕容延昭私自与帝九诏罢战议和,这本身就有问题。 二来嘛,现在跟随面具者杀来的将士,怕均是拓跋文绍的死忠,无论他们之心如何,却也不敢拿社稷去赌,为防万一,还是杀了来削弱宁王系势力为好。 再者,这些下层兵士只知军令如山,听命行事,哪分得清几分是非善恶,与他们说什么大道理,在如今模糊不清的情况下,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计策衍把心一横,只命己方魏军还杀过去,瞬间又血战在一起。 计策衍连掌震退攻来之将后,只冷眼看着居后出言的那将领,寒声道:“计某虽出身经天纬地,心怀仁慈,但对于叛逆之辈,也下得了手诛杀他满门!” 就在那将领闻言一颤,计策衍印诀连掐,河洛斗数施展出来,霎时一阵青烟飘过,众将尚未反应过来,计策衍已一掌击碎那出言将领天灵,竟是瞬间就悄无声息的幻形到了他处。 那将领亡于计策衍掌下后,众将惊魂不定下,却见计策衍仍好好的站立方才之处,似从未离开过一般,只吓得面面相觑,抬步连退,再不敢上前。 计策衍自留魏将领兵攻击后退的拓跋文绍军将士,随后儒风步影一展,又往领军攻击大军侧翼的面具者拦去。 计策衍旋身接住面具者厉掌,挡在宁海关南门侧方的魏军之前,道:“阁下身为皇族,真要与拓跋文绍沆瀣一气,搅乱天下不成?”面具者连哼也不哼一声,只运功连战计策衍。 计策衍一边与面具者同战而起,一边续道:“阁下自现面至今,并无只言片语,看来定是计某熟悉之人,怕计某识了出来,所以才闭口不言!看阁下身形嘛,难道是……” 就在面具者闻言心惊,功力略有起伏之时,计策衍哈哈一笑,抬掌急攻,竟瞬间逼退面具者一丈余,又道:“你也不过如此,老夫只是随便出口个‘试探’之言,你竟就心绪不稳!” 计策衍话一出口,面具者才知自己竟被计策衍耍了一回,气怒一起,旋掌罡劲更见凶狠,只与计策衍拼命起来。 计策衍见面具者起威,随后就改取守势,只不与面具者硬碰,一边又暗自观察面具者掌式,以寻破绽破敌。 十数招一过,就在拓跋文绍之军被逐开远离宁海关南门之时,一人持刀连纵杀向与面具者大战的计策衍,竟是地刀·刑无命! 计策衍原本以为,面具者放出信号,定是让瓦口关魏军再来援,没想到竟是请了刑无命这杀手来,现在以一敌二,转眼就落了下风。 计策衍见魏将就欲来助,怕他们徒送性命,喝道:“速率大军退回宁海关去,本相自有退敌之策!”魏将得令,就依计策衍之言,率军杀退拓跋文绍之军,随后就往宁海关内退去。 远处的拓跋文绍见之大急,怕魏军入关后,计策衍就随之脱身离去,那冒险让刑无命离开瓦口关来援,岂非白费力气!拓跋文绍绝不允许做此无用之功,只喝令大军拼命随后掩杀,不给计策衍之军脱身关门之机。 计策衍见面具者起招步罡踏斗,刑无命一招老而不死,掌式刀威瞬间同攻而至,道了声:“来得好!”随后旋掌一起,竟是不动如山,欲强接面具者与刑无命二人之招。 掌来刀至,计策衍瞬间刀掌临身,只听得两声惨哼,鲜血随之洒入天际,回落染雪! 面具者吃痛之下定睛一看,才发现哪有什么计策衍,自己一掌竟拍在刑无命身上,自己却也被刑无命一刀入身。鲜血、惨哼,均出自自己与刑无命,刹那脱口而出,道:“河洛斗数?” 面具者话语一出,终于色变,没想到自己大意之下,还是出声让计策衍听了真切,以计策衍之能,就此一声,若此役杀不了他,日后相遇,一旦出言,就可能被识破身份! 面具者一惊之下出言,计策衍却仍不知是谁,这声音,从未听过,一时皱眉不已:“拓跋家到底还有什么人修为如此高强?从他声音判断,年龄该是与拓跋神机等老一辈的相当,此人到底是谁?” 第六百四十二章 术转乾坤 计策衍一时想不明白,就不再想,随之运起“博关经典”,无上文典掌法瞬间拍向被刑无命一刀入身的面具者,道:“老夫三十多年未曾再回经天纬地,你是不是以为,老夫就未修炼河洛斗数,笑话!不怕告诉你,老夫修炼术数已四十载有余,只是一直未曾在外人面前施展而已!” 刚才面具者一心只想阻断计策衍之军入宁海关,并未注意到计策衍施展河洛斗数击杀魏将,而其他人并不知面具者不知计策衍会河洛斗数,也未汇报,致使面具者与刑无命自相残杀而伤。 面具者既被刑无命刀式一创,又是心惊心疑之际,如何挡得住计策衍,转眼就被计策衍连环掌式攻得节节败退,身又被创,就连面具也差点被计策衍掌风扫落。 面具者怕暴露了身份,一边急喝魏军高手来援,一边慌忙闪身退入拓跋文绍军阵之中,以躲避计策衍的攻势。 计策衍知道很难在军阵中杀面具者,何况面具者本身也不好杀,就抬手自地上吸起一把长剑,转身剑指刑无命,道:“刑无命,你敢闯入大魏宫中生事,本相正愁寻不得你,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很好!” 计策衍话一出口,旋剑剑花四散,剑气漫天而起,瞬间罩向刑无命,封住他前后左右之路。 计策衍说刑无命闯入大魏宫中生事,自然指的是两年前追杀萧子申而入大魏禁宫。虽然刑无命本身的目标不是拓跋羽,也吓出了计策衍一身冷汗。 那时魏国秋猎,宫中所留高手不多,刑无命又为拓跋文绍效命,若他起了歹意,真偷袭拓跋羽,是很容易得手的,也不怪计策衍一直心念不忘。 现在刑无命被面具者一掌击实,虽伤势不如面具者重,但也不轻,如此良机,计策衍自然要把握,好除去一威胁,也断了拓跋文绍之助。反正现在也与拓跋文绍完全撕破脸,也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计策衍剑气瞬间罩住四方,刑无命有之前被计策衍用术法算计之鉴,不敢强自剑风突走,瞬间只旋身纵天而起,欲自上方脱出剑困。 计策衍见状,哈哈大笑道:“刑无命,你的应对,全在老夫测算之中,看你如何脱身!” 刑无命闻言心惊刚起,顶上又是剑网罩来,转瞬临顶,剑气已散发击来。刑无命慌忙持刀上扬连挡,身子随之已被迫落往地上。 刑无命脚尚未沾地,一道声闻难察的剑吟已自四周剑气中瞬击而至。若非刑无命是杀手出身,对四周及危机感应灵敏,说不定就再被剑创。 刑无命只好不过问顶上已被削弱的剑网,旋刀自往下接住长剑,借机抬脚连退,亦借此避过了剑网杀意。但计策衍夹带功劲的一剑非同小可,刑无命前伤又被引动,瞬间就吐出血来。 刑无命没想到自己刚露面不久,竟就这般狼狈的受创,原本以为来此是显威风的,却变成了丧家之犬一般,心里的落差,瞬间又使他难受不已。 但刑无命被叶留神唤醒,心智已坚,何况还有计策衍逼命之危,瞬间就稳住心绪,只持刀连挡计策衍儒式,数招才稳住后退之势。 计策衍见面具者又自远处抬掌攻来,随之抬剑一压刑无命之刀,轻笑道:“刑无命,小心了!”说着,一剑震开刑无命后,竟含笑持剑而立,又是不动如山,竟不怕刑无命攻击他! 刑无命自然不敢攻击他,有了方才与面具者自相残杀之事,又闻计策衍之声,又见计策衍之行,刑无命心下一颤,竟抬步连退,离得计策衍更远了些。 计策衍只含笑盯着不住后退的刑无命,随后运起功劲剑身流转。就在面具者一掌自后拍来时,计策衍瞬间转身看向面具者,随后大喝道:“拓跋老贼!” 就在面具者闻言略顿时,计策衍儒劲自剑身爆发,旋剑一招五经阁赋·山海雷啸,至衡三剑剑势瞬间临身。 面具者反应不及,竟感掌意如入泥沼,全身如入雷击,慌忙撤掌防御,又被计策衍一剑震飞远去。面具者稳住后退身形后,望着远处同样不敢上前的刑无命,一时大为无奈。 就因二人方才被计策衍的河洛斗数算计,让二人投鼠忌器,竟不敢同攻计策衍,使本该面临以一敌二不利局面的计策衍,转瞬就变成了一对一,虽仍有劣,已不明显。 面具者见计策衍含笑持剑立在宁海关前,计策衍之军已借机退回了宁海关,关门亦缓缓关上,正暗叹机会已失。 就在此时,后方拓跋文绍军中突然大乱,剑声呼啸连起,只杀得魏军军阵一乱,众将士直呼保护主上。 面具者闻声心惊转身一望,才见竟是计策衍持剑强冲军阵,直往拓跋文绍方向杀去。若非将校持兵护住上空,没让计策衍纵身杀了过去,拓跋文绍定是险矣。 面具者猛的又回头望向持剑而立的计策衍,那计策衍仍是含笑而立,一副自然之态,一时也不知谁是真,谁是假! 刑无命瞬间一刀遥斩向持剑而立的计策衍,刀气瞬间无阻无挡的透身而过,那计策衍似欲化作青烟消散,刑无命瞬间大吼道:“假的!” 面具者闻言身震,瞬间就抬掌连纵向军阵前大杀的计策衍,心中怒火已然惊天。 刑无命见面具者回援,他虽不敢再靠近面具者,以免又被计策衍算计,但也转身缓缓往拓跋文绍军阵前行去,好断了计策衍退路。 刑无命刚一转身,持剑而立就欲消散的计策衍瞬间凝实,随后剑式一起,儒风步影一展,瞬间就自后攻杀向刑无命。 面具者眼看着就要与军前的计策衍交上手,那计策衍瞬间又凭空消失不见,只让抬掌功劲已起的面具者愣在半空,一时不知是真是幻。 儒门河洛斗数之奇,如今一见,方叫人深信不疑,又不敢置信! 刑无命惊觉后,慌忙持刀旋身连挡,又被哈哈大笑的计策衍连剑杀得不住后退,心里已对神出鬼没的计策衍起了忌惮之心。 第六百四十三章 前辈之心 别说刑无命,就是面具者也惧怕起计策衍来,心里已暗思:“若要使寻常手段除去术法傍身的计策衍,成功的可能已非常小,看来需另辟蹊径!” 面具者随之看向亦惊怕不已的拓跋文绍,对他略点了点头。拓跋文绍会意,就命魏军退回瓦口关去。 已过去这般久,若神隐逸他们能成事,应该也成了;若不能成事,裴仲殊他们应该已全身而退,现在又无奈计策衍何,拓跋文绍自然只好退兵。 刑无命见面具者亦对他示意退,他也不想再与计策衍做无谓之争,还有性命之险,霎时就使出一招老大无成,慌忙脱开计策衍的缠战而退。 计策衍见拓跋文绍、面具者、刑无命与众军皆退,也不追赶,只负剑道:“拓跋文绍,本相与宋王自会寻你,你好自为之!”言罢,计策衍轻身一起,瞬间就回了宁海关上。 计策衍刚落在关墙上,瞬间一个踉跄不稳,张嘴就吐出血来,脸色亦有些苍白,看来受创不轻。四周魏将急忙扶住计策衍,又运功为他调息。 计策衍之伤,除了之前与面具者、刑无命连战之伤,其实主要来自于刚才刑无命一刀斩向的幻影。 影虽幻,却是计策衍以术法牵系自身而成,否则怎能来去置换自如。幻影是与计策衍完全气机相连,一损俱损,既如此,自然影创身伤,只不过要轻许多而已,否则河洛斗数岂不叫天下人毫无办法。 计策衍未免面具者与刑无命发现破绽,知道他已被刑无命大伤,所以才强撑连杀向刑无命,吓得拓跋文绍他们退兵,免去了面具者与刑无命继续纠缠下去,徒增自己与宁海关的危险。 也正因计策衍强压伤势力战,才使伤势更加严重,以致现在踉跄欲倒。 计策衍伤势刚稳住,就立马起身,吩咐魏军众将仔细把守宁海关后,已持剑连纵向萧子申、裴仲殊、石开率军离去的方向,亦是慕容延昭追去的方向。 面具者他们不是非常了解裴仲殊等人,自以为要么已出事,要么已脱身,但计策衍却不做此想。他知道以裴仲殊的为人,定会给禁军断后,而慕容延昭已追去十多个时辰,至今没有任何回音,若不是慕容延昭同样遇险,就是众人仍在血战,脱不了身,所以没有回音。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计策衍都担忧不已。何况若是慕容延昭加上裴仲殊、萧子申、石开等人也不能全身而退的情况,绝不是神隐逸、逼阳南森等人能办到,必然还有其他高手参与。 若有其他高手参与,就说明拓跋文绍他们早就在布局,否则何来如此巧,偏就来了高手相助。无论是裴仲殊、萧子申还是慕容延昭,计策衍都是不允许有失的。 裴仲殊自不必说,是计策衍出身之地经天纬地的后辈,又是圣侯已决的下一任儒圣,无论是从他自身的感情,还是对经天纬地的责任,都要保住裴仲殊。 而萧子申是仅存的少数三清界传人之一,既是道门同袍,又是慕容家恩主三清界之人,也是计策衍疼爱的拓跋羽心仪之人,也不能有失。 慕容延昭的重要性同样高,他是计策衍看着长大的慕容家之人,与他的感情自然深厚。何况计策衍已垂垂老矣,慕容延昭却正当壮年,慕容太后先不说,在拓跋煦与拓跋羽尚未完全成长起来前,若计策衍一旦撒手人寰,还需要慕容延昭的照看,否则如何放心的下! 计策衍既然牵挂众人,只强忍了伤创,奋力施展儒风步影急纵,心里只一遍遍默念:“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可不叫人尊敬,岂是赵昂之辈能比! 计策衍沿着痕迹刚追出半刻间,就听见了争斗之声,气劲威势之足,岂是普通高手能为!计策衍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若仍争斗,至少命是在的,可不叫人放了心! 计策衍心下一定,更将身法催至极限,转眼就望见了一片狼藉的战场,不是慕容延昭与阴阳童子又是谁! 慕容延昭与阴阳童子血战之威,已将方圆数百丈的冰雪融化,连带着草木皆摧,大地蒙劫,已在慕容延昭二人大战之地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数多湖潭,可见战况之激烈。 阴阳童子也没想到慕容延昭不仅修为高深,更对对战心得领悟之深,使他在修为不如自己的情况下,竟能坚持至今,使他腾不出手去支援他处。 眼看着慕容延昭已坚持不住,立马就要亡于阴阳童子冥掌下,慕容延昭正准备以命换取阴阳童子重创时,一指惊天劲风瞬间点至阴阳童子脖子,逼得阴阳童子不得不旋身躲避指力,以求保命。 慕容延昭持刀回斩阴阳童子,自然见了指力击来,见是儒门的如意指,霎时心定,大刀功劲震击阴阳童子之身,瞬间就借撞击之力退开。 计策衍连忙上前扶住踉跄欲倒的慕容延昭,道:“延昭,还能坚持吗?可有看见仲殊、子申他们?” 计策衍虽知问也是白问,这里既没有半个人影,也不见尸体,若慕容延昭在此处就追上了萧子申他们,岂会不见争斗留下的兵士尸身,又岂会不派人知会宁海关的计策衍,但计策衍仍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可见心急。 慕容延昭摇头道:“我刚追到此处,就遇上了阴阳童子,并不曾见过裴将军他们!”计策衍刹那惊道:“他就是与六凡界狼狈为奸的阴阳童子?” 慕容延昭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因计策衍扶住他为他调息,他自然也察觉了计策衍伤势,急道:“计相,你……”随之又抬眼望向阴阳童子,怕暴露了计策衍之伤,就住了口。 计策衍摇头道:“无妨,不用担心!”慕容延昭怎不担心,可又不便说出口,只道:“计相,阴阳童子交给我,你老去追裴将军他们吧!” 慕容延昭之意,自然是要伤重的计策衍离开,以免被阴阳童子所趁。以现在慕容延昭、计策衍的伤势,就算联手,也远不是阴阳童子的对手,自然保住一个是一个。 第六百四十四章 激扬万世 慕容延昭想来,以计策衍的身法,虽然伤重,一旦离开,再有自己阻挡阴阳童子片刻,阴阳童子就再也不可能寻到计策衍的踪迹。 计策衍如何听不出慕容延昭的话意,随即笑道:“待老夫与你联手退了这阴阳童子,再去助仲殊、子申他们也不迟!” 计策衍话一完,印诀一掐,阴阳童子只觉眼前一花,计策衍与慕容延昭二人已同攻至身前。阴阳童子顿时被计策衍二人的身法惊的一退,又心下暗思:“慕容延昭既有此身法,为何刚才不施展离开?” 阴阳童子刚觉得有些问题,抬掌连接慕容延昭、计策衍刀、剑时,双掌竟一穿而过,却不是实体。阴阳童子终于反应过来,抬眼一望,计策衍已带着慕容延昭瞬间远退而走,直退往宁海关方向。 阴阳童子没想到计策衍说的豪气干云,竟是来欺骗自己,以求脱身,霎时念了一声:“老东西!”忙抬步连追去。 计策衍伤重,方才术法又被阴阳童子一击牵连自身,更是伤上加伤,如何走的快,转眼就被阴阳童子追上。 阴阳童子抬掌印向计策衍、慕容延昭二人后背,哼道:“想逃出本座的手掌心,做梦!” 阴阳童子话一出口,没想到双掌又是毫无阻隔的穿身而过。阴阳童子力道过猛,收势不及,竟差点踉跄摔倒,只气得七窍生烟。 也就是阴阳童子不了解计策衍,所以才又中计。若他知晓计策衍的为人,就知计策衍绝不会退向宁海关方向。 计策衍是为了助慕容延昭、萧子申、裴仲殊他们而来,怎会如此轻易就回返,那他何必伤重赶来!计策衍带着慕容延昭,仍然是向西去的。 但计策衍连被阴阳童子击破幻影,伤却是真伤,与慕容延昭同纵往西的身影,早鲜血洒落白雪,染出一条鲜红血路。 计策衍怕阴阳童子寻血迹追赶,如此就算他们追上了萧子申等人,却又带了个阴阳童子去,岂不是更添危险。 计策衍随之就运气忍住,与慕容延昭又转往北方纵去,待行出一段合适的距离后,计策衍又任凭鲜血洒下,“指引”前路。 计策衍直与慕容延昭又往北奔出十多里,才又转往西南方去,只望能甩掉不明究竟的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转眼失去了计策衍二人的身影,又纵身四处查看,自然发现了一路远去的新鲜血迹,随即冷哼一声,抬步连追。 阴阳童子见了往西断去的血迹,自然心疑计策衍之行,随后四处寻找之下,果然又被北面的血迹引得往北而走。 待又到了血迹消失之处,阴阳童子想了想,竟转身往东南去,只认为计策衍与慕容延昭是要回宁海关。 萧子申被禁军将校带着出了一线天峡道,又走了数个时辰,在众人追上前方的禁军时,萧子申终于奋力冲破了裴仲殊封住的穴道,随后持剑腾身就自架子上起了来。 众人刚唤了声:“萧将军!”萧子申已转身往东连纵而回,只留语道:“众人请自小心,先带石将军遗体回去,我去寻裴帅回来!” 禁军众将士遥拜萧子申,道:“多谢萧将军,请萧将军保重!”随后就一将先行,急纵身往大津关去通知曹少游、裴伯殊来援。虽知远水难救近火,但总要搏一搏! 子夜过后,与裴仲殊一同血战的禁军将校只剩下了不足十人,且全部身受重创,但仍气势如虹,只不要命的拼死冲杀攻来的魏军。 裴仲殊已知,在神隐逸、傲因与魏军的持续攻击下,他已没有能力护住这些将校,他们迟早要命丧沙场,一时热泪盈眶,只带头吟唱,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剑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衾!王于兴师,既忠勇武,激扬万世! 一时声震云霄,合着呼喊杀声,为这雪夜,增添了绝响杀曲。 血水一路往西慢慢溅去,沿着峡道石壁不住滴下,随着吟唱声逐渐低至消失,终于只剩下了裴仲殊一人一枪! 神隐逸看着以枪拄地踉跄欲倒又满身伤创的裴仲殊,一声冷笑,随后就挥手让魏军高手退至身后,道:“裴仲殊,说了今日是你的死期,就是你的死期,连神仙也救不了你!” 裴仲殊仰天哈哈大笑道:“神隐逸、傲因,想杀裴某,就看你们谁来陪葬!”随之把染血金枪前指,高声续道:“来吧!” 傲因并不搭话,只把功力贯满剑身,剑吟瞬间而起,随着剑气连击向裴仲殊,傲因持剑一动,瞬息亦至。 裴仲殊抬脚一退三步,雄掌一引,金枪瞬间脱手直立旋身,枪身之血四洒中,煌煌枪劲连挡剑气。 裴仲殊随后扬天一脚踏在枪身,一喝运劲,金枪瞬间迎向傲因剑尖,神力之威,竟震得傲因连人带剑抛飞回去,差点与神隐逸撞作一团。 裴仲殊震退傲因后,一声冷哼,抬掌吸起金枪入手,高声道:“神隐逸,该你了!” 傲因伤势比神隐逸轻得多,仍被裴仲殊一枪震飞,傲因虽未伤,但裴仲殊惊天气势,又吓得神隐逸不敢上前,只喝了退到身后的魏军高手再奋力向前。 裴仲殊连战连杀,大笑道:“神隐逸,你丢人是不丢!”只讥讽的神隐逸老脸也一红。 刚才一刻是他神隐逸得意之下挥手让众人后退,没想到转眼又厉喝众人上前,那及得上裴仲殊的半分担当,可不是丢人! 裴仲殊随之又厉眼看向杀来的魏军高手,续道:“来得正好,就请了你们为我大赵英魂赔命吧!” 随着声起,裴仲殊儒门绝式连出,只杀得魏军丧命丧胆,就在惨叫连天、血肉乱飞中,上前高手片刻就被裴仲殊杀的干干净净。 裴仲殊只持枪带着满身杀气踏前,随着枪身鲜血不住滴落,大喝道:“神隐逸,该你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正御天罡 怕了怕了,旧事重演,神隐逸如何敢上,只抬步连退,连喝身后魏军,道:“给我上,给我杀,杀了裴仲殊,赏千金,官升三等!” 神隐逸可以怕,魏军不会怕;神隐逸可以退,魏军不会退!神隐逸军令一出,魏军又蜂拥杀向裴仲殊,不是为了“赏千金,官升三等”,而是因为他们是军人! 杀不死的魏将,斩不尽的魏兵,裴仲殊的金枪早已失去了原本之色,只在雪落之夜亮起猩红,昭示着峡道天关的惨烈之战。 就在裴仲殊真元气力不济,被一魏将一刀震退时,傲因抓住机会,晃身一剑瞬至,剑锋直指裴仲殊心脉。裴仲殊急忙旋枪一挡,却霎时被傲因剑威击得蹬蹬后退,又见血洒。 铿锵之声不绝下,傲因持剑一点金枪,随即腾身而上,翻身一剑又刺向裴仲殊头顶百会。裴仲殊儒身一仰,左掌运功一引,随之把傲因之剑引得往一旁石壁刺去。 裴仲殊哈哈一笑,右手旋枪一放,右掌瞬间拍向傲因面门。傲因冷哼一声,左手瞬间接住裴仲殊之掌,催劲一震,裴仲殊不敌之下,竟被傲因一掌拍得撞壁翻滚而走,又是血洒天际。 若非裴仲殊真元、气力大损,以他的修为、神力,怎么可能不敌傲因一掌之威,可叹已近油尽灯枯!裴仲殊被傲因一掌震退,终于失去了金枪,失去了兵刃! 傲因旋剑一点裴仲殊抛落金枪,直把金枪点飞向后方而去,已离得裴仲殊更远。 傲因随之持剑缓缓向前,看着扶壁呕血的裴仲殊,哼道:“创身残兵能奋战至此,裴仲殊,你也当得起兵主战神之名!现在你兵刃已失,战力不再,若自绝于老夫面前,老夫念你英雄一世,就留你全尸!” 裴仲殊扶住石壁缓缓站立挺直,伸手一擦嘴角鲜血,冷笑道:“傲因,你若小看了本帅,今夜怕不止裴某一人绝命在此!你可知道,神隐逸真正怕的是什么?” 傲因既不看神隐逸,也不问神隐逸,只持剑大笑道:“裴仲殊,你是不是想说,神隐逸真正怕的不是你,而是高手如云的经天纬地!告诉你,神隐逸是神隐逸,老夫是老夫,神隐逸怕你经天纬地,老夫还偏要惹一惹你经天纬地,看看能奈我何!” 裴仲殊话一出口,神隐逸踏前一步,正要说话,待听了傲因之言,神隐逸切齿咬牙,眼中厉芒一闪,瞬间就住了口,只持刀小心防备。 裴仲殊望了一眼闭嘴持刀而立的神隐逸,见傲因得意之下,果然不把伤创在身的神隐逸放在眼里,使神隐逸心里芥蒂更深,顿时心下暗哼,脸上却轻笑道:“你说是怕经天纬地,就当是怕经天纬地,但神隐逸真正怕的,却是‘经天纬地’!” 一连几个经天纬地,傲因不明就里,怕拖延下去,待裴仲殊真力稍有恢复,又不好对付,就不再搭话,只功贯长剑一摆,又持剑连攻向裴仲殊。 没想到裴仲殊不仅不抬掌来挡,竟是双手背负,轻身一起,随即御风踏气连脚而退,也不躲避傲因长剑,只在剑尖之前闪退。 傲因哼道:“胆子倒是不小!”随即脚踏石壁连环,已旋身旋剑加速刺向裴仲殊,功劲煌煌中,剑气已排山倒海攻去。 裴仲殊背负双掌运劲略分,圣气冲天而起,随即旋绕周身,竟完全挡住了傲因击来剑气。就在傲因一惊时,裴仲殊抬脚虚空一点,随即带着满身鲜血腾空而起,一时圣气环绕,圣光大作。 神隐逸一见圣光,早知不妙,霎时大喝道:“退,快退!”话一出口,竟是当先持刀往峡道以东飞速奔走,既不过问一战裴仲殊的傲因,也不再管魏兵魏将。 神隐逸心惊声颤,傲因刚觉得不对,半空的裴仲殊已哈哈大笑起来,道:“傲因,迟了!”随着语落,裴仲殊双掌一摊,顿时左手化河图,右掌现洛书,盖天之威,只让整个峡道也晃动起来。 傲因已感威势,又惊退之不及,哪敢迟疑,瞬间剑指点抹长剑,旋起狂杀剑风,“旁门邪道”一剑仰击裴仲殊。 裴仲殊双掌随即一合,河图、洛书旋而合一,河图左转,洛书右旋,转眼已分不清哪是河图,谁是洛书,只如星满天斗,盖地而来。 双招一决,裴仲殊口中鲜血再喷,但儒门圣招“正御天罡”之威,瞬间击破思无剑法,只震得傲因瞬息深埋峡道石中。 随着一声惊天轰响,惊天动地之威,只炸塌了十丈方圆,整个峡道瞬间山移石动,片刻堵塞不通。未及退走的魏军将士,在余威冲击之下,瞬间身如粉尘,与土灰尘埋。 神隐逸刚心颤回首一望,又是两声动天之响,深埋山石中顷刻冲天出两个血人来! 满嘴、满身鲜血,头发散乱、衣袍破烂、手持断剑的傲因尚未回过神来,裴仲殊奋起余力,再不顾及血流不停,儒风步影一展,满血双掌又凶猛盖向傲因。 傲因心惊一退已来不及,现在方知为何裴仲殊敢放言:“想杀裴某,就看你们谁来陪葬!” 傲因断剑、左掌同迎向裴仲殊时,裴仲殊功催极致,力贯九霄,更不顾及筋脉爆起的血花,狂喝一声,只震得傲因往峡道以东不住败退。 二人散劲一路连炸峡道,峡道路路崩裂塌陷封关,更将掩埋后退奔逃的魏军。 就在此时,裴仲殊圣功一引,壁石之底忽然搅动翻滚,随即金枪破石而出,直往裴仲殊飞来,随着裴仲殊功震傲因的身影,一路往东而去。人不弃枪,枪不舍人! 神隐逸连持刀右手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又暗自庆幸自己的怕死救了自己一命!裴仲殊在真元已竭、神力已弱之时,儒门圣招仍爆发出这般雄威,若之前自己与他硬碰,真就只有同葬黄沙之局! 神隐逸却不知,若裴仲殊不是元竭力弱之时,没有赴死的冲天豪气,正御天罡也爆发不出这般神威来。但神隐逸怕得也在理,无论何时,一旦裴仲殊施展出圣招来,两人都将没有侥幸!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一线生死 掌接枪来,傲因心惊骇浪,他不知裴仲殊能御气运使金枪到什么程度,怕自己分身乏术下不小心死在金枪之下,急忙催起满身功力,急撞裴仲殊之掌,以求脱身,并厉喝道:“神隐逸!” 神隐逸三字一出,虽是厉喝,却谁都知道,傲因是在寻求神隐逸之助。傲因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自己一直高傲在上,看不起神隐逸、逼阳南森他们,没想到竟有求他们之时。 傲因如此低声下气,神隐逸不仅没有持刀上前,反而抬步连退,不仅自己退,更喝了逼阳南森与魏军同退! 因为神隐逸心里清楚明白,方才裴仲殊口中所言的第三个“经天纬地”,也就是神隐逸真正怕的经天纬地至圣之招“经天纬地”尚未施展,以他惧怕裴仲殊之心,如何不退! 刚才裴仲殊提起时,神隐逸持刀踏前,本是想提醒傲因的,话尚未出口,傲因看不起他之言已脱口而出,神隐逸如何不恼怒心恨,所以就住口不言,看裴仲殊施展绝学时,看不起老夫的傲因你又能怎样! 现在傲因求来,神隐逸只有心讥傲因、心惧裴仲殊的,自然只怕了逃不快,谁还傻子一般上前,挣个非死即伤! 神隐逸再退,傲因身法不如裴仲殊,又脱身不开,已是不得不拼命之势。 傲因随即咬牙一喝,手持断剑腾身边退边旋出黑邪剑风,强击裴仲殊逼来圣气,随着深功满贯长剑,竟使之前被断受损的长剑已快支持不住,已现碎裂之势。 傲因怕失剑之下战力又减,急忙起招“舍正从邪”,就在断剑碎散前的一息,剑式庞然攻向裴仲殊。 裴仲殊脚踏金枪直追,傲因剑招起的同时,随着周身鲜血不住滴下,裴仲殊双掌再运圣功,万卷经书瞬间旋身而起,刹那书香四溢,墨气绽空。 剑招一至,裴仲殊双掌一旋,随即右掌幻影一翻,只以剑指指天而起,身前瞬间现出伏羲八卦,浩瀚之威,连挡傲因剑式。 就在傲因强功再催,拼命掌推剑式余劲连击裴仲殊时,伏羲八卦幻化一变,随即与满天经书化变为六十四卦。周易卦盘应世,八宫一开,夹带天地奥义的经天纬地之招,耀星幻斗一般轰击向傲因。 傲因御风后退中,瞬间被圣气罩体,只拼命抬掌排击圣招,以求身全命全。 就在满身溅血的傲因身影随着奔逃的神隐逸退出破败不堪的一线天峡道时,毕方与调息多时的白泽终于赶了过来。 白泽二人眼看着傲因被裴仲殊强招震退,满身鲜血下,随时有丧命之危,哪有时间去过问神隐逸与逼阳南森等人为何不助傲因,二人同声急唤大哥后,早持剑运起满身功力击向裴仲殊之招。 裴仲殊哈哈大笑,全然不在乎以一敌三,双掌一震,卦盘迎风一涨,瞬息击向傲因、白泽、毕方三人。 持剑自两侧攻来的白泽、毕方如何抵挡得住,只被卦盘破招扫身,转眼就喷血抛飞远去,只虎口震裂,长剑脱手。但二人联手一击,终也为傲因分担下了不少威劲,已使傲因压力、危险大减。 裴仲殊看着被圣招轰击得血满老脸、胸腹连创的傲因,抬脚一勾,脚底金枪瞬间入手。裴仲殊持枪一旋,大喝道:“死来!”随即一枪猛刺向被震飞拖地而滚的傲因。 若这般重创的傲因被裴仲殊一枪刺中,就算不爆发强威,怕傲因也死定了。 神隐逸虽怕裴仲殊,也恨傲因,但阴阳童子修为之高,同样使他心惊胆颤。若不是白泽与毕方二人赶来,就算傲因死在裴仲殊手里,只要再杀了气空力尽的裴仲殊,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白泽、毕方来了,虽被裴仲殊所伤,但神隐逸瞧得真切,二人伤势虽重,但也死不了,而且伤重的自己与逼阳南森也没有把握能留下二人。 若此时再不出手相救,一旦让阴阳童子知道了前因后果,神隐逸就要吃不了包着走。 但裴仲殊似回光返照般的一击,神隐逸又见了绝灭天地之威,当然也不敢上前,只喝了魏军转动床弩,瞬间数箭齐射裴仲殊。 裴仲殊一枪刚刺入坐地连退的傲因胸口,四支巨箭瞬间射中裴仲殊后背,随即穿身而出。血雨满天时,裴仲殊劲道一散,持枪双手一松,傲因已借机抬掌拍开裴仲殊金枪,随后连滚逃得性命。 性命得保的傲因见口角鲜血不住滴下的裴仲殊持枪摇摇欲坠,死命咬牙,就欲起身杀了裴仲殊雪耻,没想到数次均起不了身,只得放弃,果然重创非轻! 裴仲殊终于不支,迷茫间,见自己就欲倒落尘埃,大赵男儿,儒门汉子,就是死,也要顶天立地! 裴仲殊执念一起,一声大喝,瞬间持枪一贯入地,只右手死命握住,支撑身子不倒,随即转身遥望南方大赵,不屈战魂,始终心念故土,心念家乡,还有一众兄弟同袍! 残破战甲已散,只见了染血内襟迎风而扬,裴仲殊始终睁开的双眼,不是死不瞑目,而是想再多望一眼家乡,再多望一眼故土,再多念一声远方的父母、兄长,再多想一下家乡的妻子儿女。 神隐逸见裴仲殊果然已死,放声大笑道:“终于死了,终于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随即就持刀坚定的踏向持枪入地不倒的裴仲殊,欲割了头颅泄愤,毁了尸身雪耻! 豪杰英烈,傲骨军魂,岂容无耻之徒侮辱! 就在满心欢喜的神隐逸一刀斩向裴仲殊脖子时,裴仲殊遥望南方的傲首猛然回头,吓得临近的神隐逸心神均颤,尚未反应过来,大刀已被裴仲殊左手一把抓住! 原来没死,裴仲殊仍活着,大赵的兵主战神,儒门经天纬地的下一代儒圣,仍活着! 裴仲殊冷笑道:“神隐逸,你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岂逃得过本帅之眼,本帅等的就是你,死来吧!”裴仲殊就算临死,也念着三清界的血仇,誓要拉了神隐逸陪葬! 裴仲殊话语未落,右手运起残存功力,金枪瞬息砸向神隐逸! 第六百四十七章 死生茫茫 神隐逸撤手欲退已迟,慌乱之下,大刀一时又抽不回,急忙双手放开大刀,抬掌就迎向裴仲殊砸来金枪! 没想到时已至此,裴仲殊仍爆发出惊人神力,神隐逸满带功力的双掌,一时竟接不住金枪,瞬间就被裴仲殊一枪压得单足跪地,膝盖瞬间震破,血染冰雪。 神隐逸刚想震地一退,裴仲殊左掌一引,大刀旋转之下,瞬间首尾转置,又是左手持刀,一刀斩向跪地的神隐逸脖子,只吓得寻不得巨箭的逼阳南森冷汗直冒,慌忙喝了魏将一同去救。 逼命时刻,神隐逸伤势虽重,亦爆发出惊天威势,奋力一起,竟在裴仲殊金枪压力下腾身半起,双脚连扬,瞬息避过裴仲殊左手斩来的大刀,终于免了伤亡。 裴仲殊一斩不中,瞬间放开大刀落地,改为双手持枪,死命压向抬脚不住后退的神隐逸,二人功力连撞,又是天崩地裂,数息就去向白雪远山。 逼阳南森刚喝了魏将一同追去,伤势较轻的毕方刚与白泽去扶了傲因起身,魏军后方突然大乱,喊杀之声又起,竟是计策衍与慕容延昭来到! 此时,胆战心惊的萧子申刚纵身腾过被大战波及已非常残破的中间峡道,眼看着满身鲜血的裴仲殊手持金枪与神隐逸轰天绝地而走,霎时大吼道:“裴二哥!”转身持剑就急追向裴仲殊。 裴仲殊伤创满身,六识大减,又一心只专注在神隐逸身上,更没想到、也不希望再有谁来,一时如何听得见萧子申的呼喊,仍持枪连逼神隐逸而走,欲一举铲除他! 被扶起的傲因见萧子申持剑纵向裴仲殊去,逼阳南森既率将去救神隐逸,又命将领去指挥魏军阻挡计策衍二人,已忽略了萧子申,只有少数魏军去拦截萧子申,就对伤势较轻的毕方道:“去阻止那小子,神隐逸也好,裴仲殊也罢,死谁都好,全死更好!” 萧子申刚持剑连杀拦截魏军,喝道:“滚开!”领令的毕方已思无剑法连展连战萧子申,使拼命的萧子申一时也无法脱身,只疯狂一般杀向毕方与魏军。 萧子申被阻,计策衍、慕容延昭被拦,只剩了逼阳南森率将不住追向裴仲殊、神隐逸的身影,以及缠战不得脱身的神隐逸与裴仲殊。 神隐逸终究没有脱开裴仲殊持枪一击的身影,就在裴仲殊哈哈大笑声中,儒劲、金枪之威撼动天地,与神隐逸最终一决,招劲入雪窜山连炸崩塌,远山雪顶顷刻夷为平地,只炸起漫天冰水与雪花,迷蒙众人视线! 迟了迟了,终归迟了! 萧子申霎时目眦尽裂,只仰天悲吼道:“不!”竟不管不顾,以身撞剑,随后一掌震开毕方,带起血雨狂冲向炸毁雪山之处。 逼阳南森与魏将扶住溅血抛飞而起的神隐逸后,雪山惊变渐止,却已不见了裴仲殊的身影! 萧子申只如疯狂一般在冰水土石中四处翻找着裴仲殊,却没有半点收获。萧子申绝望之下,只持剑不住呼喊着:“裴二哥!裴二哥!”已哭倒在已毁雪顶的边沿,泪水模糊双眼,竟不知自己正跪在陡峭山谷之上! 萧子申想起临别前裴仲殊之言:“萧兄弟,你与众人率军先回去,备好酒等我!待我争取到足够时间后,立马就追寻你们去大津关!”没想到竟成了诀别之语! 想起裴仲殊的超群绝世、豪气云天,想起二人一路伴随相处的点点滴滴,萧子申如何不痛入骨髓! 计策衍与慕容延昭逐渐闯过魏军的阻拦靠来时,远远就听见了萧子申的悲嚎之声,计策衍瞬间一个踉跄。 若不是慕容延昭一边持刀连杀,一边扶住计策衍,悲伤过度的计策衍一旦软倒,定会死在魏兵魏将手里。 随着萧子申的哭声,不明情况的计策衍认定裴仲殊已身亡,亦悲哭道:“仲殊,孩子……大师兄、二师兄,计策衍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经天纬地,对不起儒门!拓跋文绍、神隐逸,杀我经天纬地英杰,老夫发誓,此仇此恨,必要你们血债血偿!” 慕容延昭与计策衍虽遇阴阳童子,一来计策衍并未注意到傲因三人,二来只见过画像的计策衍也不大识得傲因三人。 所以,计策衍只把裴仲殊出事算在了拓跋文绍与神隐逸头上,只认为是拓跋文绍之令,神隐逸出手,才有只心恨拓跋文绍、神隐逸之语! 裴仲殊在计策衍的眼前出事,以前的他不好意思再回经天纬地,自今而后,怕更不知如何回去了! 萧子申大悲过后,才想起现在不是悲的时候,以裴仲殊的修为,这天下的高手,除非是阴阳童子、须弥尊者那个层次的绝代高手出手杀他,否则怕难有全身而退的。 何况萧子申刚才还见了不稳的傲因与血抛不知生死的神隐逸,随即脸寒若霜,连泪水也不过问,只持剑猛的起身,抬眼就望向神隐逸等人方向。 逼阳南森众人一直专注救治重创生死一线的神隐逸,尚来不及顾及萧子申。而傲因见大局已定,裴仲殊已亡,又见计策衍与慕容延昭杀来,他不知计策衍二人早是深创之身,现在己方三人有两人重伤,忙就喝止了欲追去而同样被裴仲殊一击大伤的毕方,只小心翼翼的戒备起来,随时准备退走。 萧子申见神隐逸在逼阳南森等人拼命输功下已缓缓的醒了过来,随即大道风行一展,抬脚一纵,瞬间悄无声息的持剑往神隐逸等人处去。 逼阳南森等人虽没注意到萧子申,傲因三人见了只冷笑并不提醒,但远处的魏军同样见了,忙呼喊通知逼阳南森等将领。 萧子申见已偷袭不了神隐逸等人,顿时不再收敛,道神识剑瞬间发动,只不住连攻逼阳南森等外围挡在神隐逸之前之人,随后持剑就猛攻了过去。 计策衍见满身鲜血的萧子申又一人莽撞的杀向逼阳南森等高手,霎时心下一颤,急对扶住他的慕容延昭道:“延昭,快,快,子申不能再出事!” 慕容延昭当然知道萧子申已不能再出事,计策衍话刚出口的同时,早忍创持刀一斩,阎摩刀法瞬间击破魏军的最后薄弱防线,已被计策衍带着狂纵向逼阳南森等人处。 第六百四十八章 是为贼也 萧子申持剑不要命的狂杀来,现在计策衍与慕容延昭又联袂攻至眼前,逼阳南森如何敢战,一面呼喝紧追计策衍二人的魏军速援,一面就与魏将护着神隐逸往一旁退走。 萧子申又身不避刃,只杀震魏将往神隐逸靠近去,以伤换命下,血溅同时,已连杀两命魏将,随后剑尖直指逼阳南森与神隐逸。 萧子申道神识剑一发,挡在神隐逸身前的魏将瞬间毙命。就在计策衍与慕容延昭同攻而至,萧子申又是道神识剑击向神隐逸时,雪扬弓起,瞬间三箭同时射来,连挡萧子申剑气,连震开计策衍之剑与慕容延昭之刀,威力之足,瞬间震慑全场,就连傲因也一惊! 计策衍与来箭一接,既识得箭矢,又明了箭式,随即长剑一摆,喝道:“梅花弓法,阁下与梅石老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计策衍话语一完,不远处一须发皆白的瘦弱老者持弓背箭踏雪而来,年已期颐,却仍精神矍铄,隐隐散发深功厚劲,飘逸之姿,让人不敢小觑! 计策衍一见来人,顿时咬牙道:“梅花弓梅石老,竟是你!”竟是直呼其名,可见对那梅石老箭救神隐逸是何等生气。 来人正是梅花弓的主人梅石老,却不是计策衍认为的是梅石老的传人、后人之辈! 也不怪计策衍猜错,梅石老已消失武林四十多年,既不见人,也不闻名,梅花弓法亦从此消失武林。在计策衍等人想来,以梅石老的年纪,定是已逝,若梅花弓法再现,自该是传人、后人,没想到却正是梅石老! 梅石老见计策衍竟识得他,先是一惊,随后点头道:“老夫远赴海外追寻仙缘已数十载,没想到神州竟还有小辈记得老夫,只不知你是哪一位,出自何门何派?” 若有旁人唤年近古稀的计策衍小辈,可是天大的笑话,但这一声唤出自梅石老之口,却是理所当然的! 梅石老成名已久,计策衍又见识了他的深厚功力,未免他坏了杀神隐逸等人之势,又见他有些客气,也客气起来,只抱拳道:“晚辈经天纬地计策衍,见过前辈!” 梅石老皱眉想了想,摇头道:“计策衍?老夫印象中的儒门传人,尚没有你这号人物!” 这也不是梅石老看不起计策衍或故意削他面子,或是自恃辈分傲娇假作不识,他确实是想不起有计策衍这号人物。 梅石老已离开神州四十多年,其间从未回过,他离开时,计策衍只二十多岁,就算是年轻俊杰,修为也没高到哪里去,怕还入不了已成名多年的梅石老之眼。 就算当年的计策衍入了梅石老之眼,若印象不是非常深刻,何况经天纬地还有许多需要梅石老记住的前辈高手,这么多年过去,他忘了计策衍,也是很正常的。 但计策衍不同,失踪前的梅石老已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高手,何况又是武林中极其罕见的专修弓者,众人不免时常谈论,更将梅石老看做天下第一弓。当年曾见过梅石老的计策衍仍记得他,也是正常的。 又听梅石老问道:“只不知经天纬地现任儒圣仍是令老头,还是已是第六十六代或第六十七代?” 梅石老所说的令老头,就是经天纬地第六十五代儒圣令佐丞,也是太史公、尚书台、计策衍等人的授业恩师。 计策衍回道:“先师令公已仙逝,现任第六十六代儒圣正是晚辈的大师兄!”梅石老点头道:“令老头的大弟子老夫倒是见过几次,有些印象,好像姓太史还是什么!” 计策衍道:“晚辈的大师兄正是姓太史,单名一个公字!前辈既与先师论交,今日晚辈等与神隐逸等人之决关系我儒门大事,还请前辈行个方便,就让晚辈们自己解决如何?” 计策衍是见了梅石老箭破众人杀向神隐逸等人之招而来,而梅石老行事古怪,至少当年不是什么行侠仗义之辈,若没有改变,他使箭来救神隐逸等人,其中就大有文章! 若梅石老性格大变,已入侠道,只要说清一个理字,怕也可让他作壁上观! 不过现在情况,魏军已大队围了过来,就算梅石老不插手,以伤重的萧子申、计策衍、慕容延昭等人之力,怕已杀不了神隐逸,但总有一些希望。若梅石老插手,却是半点希望也没有,何况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傲因三人。 本来梅石老突然插手,慕容延昭已有些来气,若不是见梅石老修为高深,己方之人又没了多少战力,凭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救神隐逸等人,慕容延昭就要对他出手,管你是什么期颐前辈。但现在,众人只好隐忍。 别说慕容延昭,就是计策衍都对梅石老有些来气,更别说脸寒若霜的萧子申。若非计策衍的眼色,萧子申真有可能立马动手,管他是不是对手! 计策衍的以礼相待与低声下气,并未换来梅石老的半分好感。计策衍话一完,梅石老竟是脸色转冷,把弓一扬,道:“老夫与你虽不是旧识,看在你是一个晚辈的份上,又是令老头的弟子,老夫给令老头两分面子,就当刚才是与你叙旧了!” 梅石老说着,又瞟了慕容延昭与萧子申一眼,续道:“你们若识相,就跪下磕头,任凭小逸处置,若不然,就只好老夫代他处置!你们可想清楚,若是小逸处置,或许你们尚有一两分生路;若是老夫出手,你们今日就只好留命在此!竟敢对小逸痛下杀手,你们真正是找死!” 梅石老话尚未完,计策衍三人脸色早变。他们虽对梅石老当年之事有些听闻,却不知梅石老交友如何,又可有情! 现在听了梅石老之言,已知梅石老与神隐逸关系定不一般,怪不得会箭救神隐逸,那今日也无法善了了! 萧子申等人正想着,缓过气来的神隐逸已在逼阳南森等人的搀扶下行到梅石老身侧,随之拜道:“神隐逸拜见前辈!” 神隐逸恭敬之态,就连萧子申等人也惊讶起来,这还是自诩高高在上的神隐逸吗? 第六百四十九章 永绝后患 梅石老点了点头,随之右手扶起神隐逸,道:“小逸,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年轻俊杰,没想到也老了!幸好你变化也不是太大,否则今日怕要留下遗憾!只不知你那死鬼师父怎样了,是到黄泉路去等老夫了,还是老年痴呆的盼着老夫带了仙缘回来,好与他同证仙道!” 梅石老说着,抬手轻拍了拍神隐逸,随之竟大笑了起来,看来果是关系不一般!也不知他是在自笑宰父辛的可怜模样,还是得意仙道仙缘。 但不管梅石老是为何而笑,就他这一笑,更使萧子申三人心里一片冰凉。本来是想让梅石老或袖手旁观,现在看来,就是要自他手里脱身了。 傲因心里本来正挣扎、计算着是助萧子申他们先宰了见危不救的神隐逸,还是再与魏军联手宰了计策衍与慕容延昭,随后擒了萧子申去。 随着梅石老、神隐逸话语渐接,傲因瞬间就放弃了与萧子申三人联手杀神隐逸。但因有之前的嫌隙,现在突然出现个与神隐逸亲近的梅石老,傲因也不敢再留,谁知待萧子申他们败亡后,神隐逸为了永绝后患,会不会请梅石老杀他们。 而在傲因看来,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一来傲因不知神隐逸见危不救之因是怕了裴仲殊的儒门圣招,心里只认为神隐逸是欲借裴仲殊之手杀他;二来,神隐逸知道阴阳童子修为之高,他绝不是对手,就算加上这弓者,怕也没有胜算。 神隐逸既然明目张胆的见危不救,自然怕傲因事后告知阴阳童子,使他陷危,以神隐逸怕死的性格,现在又有杀除傲因三人的机会与实力,谁知他会不会动手,怕动手的可能性非常高,这就是所谓的永绝后患。 傲因一念起,一心动,随即就对白泽、毕方暗使眼色,示意马上离开。 现在傲因三人中,就只毕方伤势较轻,随即一点头,就欲带着傲因与白泽迅速离开,谁知神隐逸虽重创,怕死之心自然没减半点,不仅怕经天纬地与道门,自然也怕阴阳童子,早留意着傲因他们。 毕方刚一动,神隐逸立马喝道:“站住!”瞬间就吓了傲因三人一跳。但神隐逸伤势太过严重,呼喝又急,瞬间就气血不畅,已脸色苍白、浑身难受起来。 傲因虽恨得咬牙切齿,但实在是没有胜算,他也非无脑之辈,不仅不敢顶撞神隐逸,还立马就放低了姿态,只转身含笑道:“神隐先生,既然大事已定,我等也该去会合鬼座,听候鬼座差遣,若误了他事,谁都不好交代!” 傲因知道神隐逸的性格,他客气起来,又改口称“神隐先生”,自然是希望增加神隐逸的几分好感,好使神隐逸多少转变些不好的心思。 但傲因又故意将“鬼座”二字加重音调提醒神隐逸,可不要忘了阴阳童子的存在。就算你们想杀人又做的天衣无缝,甚至毁尸灭迹,让人无处可查,但现在这么多魏兵,难道阴阳童子一心要查,还审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神隐逸被傲因提醒阴阳童子,一时也凝重起来,但细一思量后,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心结已起,自己既起了杀心,难道自己不过问他生死的傲因还没有杀心,随即就让逼阳南森传令魏军,将傲因等人也围了起来,只咬牙道:“今日谁也别想离开!” 傲因冷笑道:“神隐逸,你可想清楚,老夫等人虽重创在身,若尔等以一敌二,怕也讨不了好!你若好聚好散,或许尚有转圜余地;你若一意孤行,老夫定叫你们后悔莫及!” 萧子申此时虽仍一片冰冷杀意,但已渐渐冷静下来,听了傲因之言,见神隐逸又低头沉思,就冷笑道:“傲因老儿,萧大爷把你们几个老贼自是非枭境的死牢里救了出来,尔等仍恩将仇报,欲杀萧大爷,现在你竟说或许尚有转圜余地,这样骗人,真的好吗?” 萧子申只强调傲因等人恩将仇报,却不提前因后果,只不过是为了加深傲因三人与神隐逸的裂痕,尤其是激发出神隐逸为绝后患的必杀之心,逼他们不得不战,如此己方方有机会。 萧子申亦知今日之事难了,以自己和计策衍、慕容延昭的伤势情况,要脱身何等困难,若让神隐逸等人与傲因他们不得不走上对决之途,就将大大增加逃走的机会。要为裴仲殊报仇,自然先要保命要紧! 果然,萧子申避重就轻的言语一出,神隐逸瞬间就打了个寒战,立马就下定了决心,已喝了魏将率军杀向傲因等人。 梅石老虽感觉什么鬼座怕不简单,但他刚回神州,对许多人事物仍没有概念,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却多看了出言挑拨争端的萧子申两眼。 但梅石老也不怎么在乎,既然决定全杀,傲因等人也好,萧子申三人也罢,何必再去多寻思,没得浪费心力。 傲因、白泽伤势之重,别说什么魏将,就是普通校尉也应对困难,只不住被伤,毕方又被魏将缠住,一时也顾不上傲因、白泽,已是险象环生。 神隐逸见傲因等不支,冷笑一起,又命了一将去助魏军绝杀傲因三人,就请梅石老亲自对萧子申他们出手。 梅石老点头道:“小逸放心,以老夫与宰父老鬼的交情,为你杀几个人,又算什么!”终于是说出了梅石老与神隐逸的关系,原来是故交之徒! 梅石老持弓上前,连箭也不出,只讥讽的看着萧子申三人,道:“小辈,齐上吧,就让老夫看看,这神州的后辈,是否有一丝半点长进!” 慕容延昭持刀挡住计策衍与靠过来的萧子申,低声道:“让我来吧,或许有几分机会!”计策衍闻言,也点了点头。 慕容延昭是宰父辛的关门弟子,梅石老虽未见过,刚才远射一箭又难辨,现在只要一交手,瞬间就能清楚慕容延昭的武学。 若梅石老真是与宰父辛乃至交,而不是因独与神隐逸的关系而出手,现在慕容延昭如此年纪就这般修为,他若为宰父辛师传着想,说不定正是机会。 第六百五十章 三转七折 梅石老看着持刀上前的慕容延昭,点头道:“小辈,你倒是好胆识,老夫敬你气魄,就允你留名弓下,你报个名看看!” 慕容延昭哈哈大笑道:“老头,急什么,待会便知,说不定本帅会给你个惊喜!” 慕容延昭虽想与计策衍、萧子申在梅石老弓下脱身,但他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也有身为镇国大将军的自持,绝不会乞求生路,所以也不对梅石老怎么客气,但话语间也有几分洒脱之气,留了转圜余地。 慕容延昭持刀上前,言语一出,神隐逸瞬间也反应了过来,慕容延昭也是阎摩刀法的传人,梅石老只要一见,现在他不明情况,结果谁能预料,急道:“前辈,快杀了他!”话一出口,又是脸色大变! 慕容延昭望了脸色已变的神隐逸一眼,轻笑道:“阁老慌什么,本帅还要与梅老头先叙一叙!” 慕容延昭自然知道神隐逸色变之因,那当然是请梅石老快杀了他。这话本没有问题,但若加上慕容延昭阎摩刀法传人的身份,就大大的有问题。 现在梅石老不明形势,一旦见了慕容延昭的刀法,而神隐逸口口声声一心要让他快宰了慕容延昭,你让梅石老怎么想,你神隐逸是想借老夫之手助你同门相残呢,还是想让老夫做出对不起宰父老鬼之事? 再加上慕容延昭修为已不比神隐逸差,梅石老会不会再认为是神隐逸起了嫉妒之心,所以一心想除去修为绝代的小师弟! 刚才慕容延昭言,说不定会给梅石老一个惊喜,后来又说先叙叙,都是为了之后的身份做铺垫。而慕容延昭只以事实说话,却不先说道清楚,说不定还能合了行事古怪的梅石老心意。 慕容延昭话一出口,随之大刀贯劲一摆,一招摩天邢夜已攻向梅石老,既不含有强劲,又是阎摩刀法,就是给梅石老判断的机会。 梅石老持弓一扬,正欲催功绝杀慕容延昭,抬眼见了慕容延昭纯正霸道的阎摩刀法,心下一惊,瞬间收功只一挡,喝道:“小辈,你到底是谁?” 梅石老虽急收内劲,但两招一接,慕容延昭仍身子一仰,可见伤势何等严重!慕容延昭见梅石老已清楚问来,也不再矫情,随即持刀入地,抱拳道:“晚辈慕容延昭,乃先师宰父公关门弟子,见过前辈!” 梅石老闻言一惊,扭头见了神隐逸神色,已知是真。但梅石老与神隐逸多年交情,又了解回护他,自然以为是慕容延昭不对,喝道:“你既是宰父老鬼的弟子,为何却与外人来对付你的大师兄?” 慕容延昭冷笑望了暗舒口气的神隐逸一眼,回道:“不是晚辈要与外人来对付大师兄,而是大师兄要与外人来杀晚辈!”见梅石老不解,续道:“有些事前辈怕不大清楚,若前辈抽空在大魏转一转,自然就明白大师兄为何要杀晚辈,晚辈又为何要对付大师兄了!” 慕容延昭叫梅石老去大魏转一转,自然就是让他去大魏听一听那神隐逸弑师的传言。慕容延昭虽不明三清界之事,但也知神隐逸应做不出弑师之举,那梅石老打探之下,说不定也能做出如此判断,但至少梅石老现在是无法判断的。 一旦挑出神隐逸弑师的传闻来,若梅石老真与宰父辛交情深厚,今日一局就搅乱了,瞬间又会形势一变。 就在梅石老又转头看向脸色青紫的神隐逸时,萧子申略一思索,已明白慕容延昭之意,只接道:“江湖传言,神隐逸为了大魏第一高手之争,弑师立位,也不知是真是假!”这又完全是胡说八道了,但萧子申欺的就是梅石老不明情况。 神隐逸再不敢不出言,若梅石老真误会,说不定今日就该他亡于梅石老之手,忙摆手道:“这些小子胡说八道,前辈别听信谣言!” 神隐逸这话虽是辩解,但也从侧面证明了慕容延昭与萧子申之言不假,江湖上是有这么些说法的,那慕容延昭与神隐逸为敌,就能解释通了。 萧子申见神隐逸心急之下,把自己的话也算了进去,心下冷笑,又火上添油道:“确实有些奇怪!只不过是神隐逸这老东西与宰父前辈一同出去,随后就带了宰父前辈的骨灰回来,虽说解释不出死因,又匆忙火化,也不能说就是神隐逸弑师,可不要冤枉了他才好!” 萧子申为了圆谎,既然唤参与三清界之变的宰父辛前辈,只恶心的内心连呸,但为了扭转今日不利局面,也自忍了。 神隐逸急道:“前辈,别听他们胡言,先师之逝,事出有因,事出有因的!” 神隐逸怕梅石老误会,果然口不择言,瞬间又给了萧子申可乘之机,道:“神隐逸啊神隐逸,就算事出有因,你也不能弑师啊!”一时只让神隐逸更说不清了。 梅石老自然更判断不了言语谁真谁假,但他对神隐逸比较了解,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自然不会随便对他出手,但查仍是要查的。 梅石老看了一眼神隐逸后,就对萧子申问道:“你小子又是谁,出自何门何派?”神隐逸闻言大喜,急忙抢前应道:“前辈,这小子是道门三清界之人!” 在神隐逸心里,本以为梅石老会为了萧子申“三清界”身份而大怒,没想到梅石老竟突然喜道:“小子,你真是三清界之人?” 萧子申虽不知梅石老为何有此一问,但见了慕容延昭的眼色,又见梅石老是喜而发问,就应道:“晚辈正是三清界传人!” 梅石老听了萧子申之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真是天意,天意啊!”随即就对萧子申道:“小子,跟老夫走一趟吧,我有大事要问你!” 萧子申自然不可能跟梅石老走,待事一理清,不是死定了,只笑道:“前辈若要问,就在此处问如何?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梅石老只摇头道:“如此大事,怎能当着旁人说道,叫你跟老夫走一趟,你就得跟老夫走一趟,否则别怪老夫要动手拿人了!”说着,就往萧子申踏去。 第六百五十一章 前功尽弃 萧子申望了神隐逸一眼,一时只暗暗皱眉,这梅老贼让自己跟他走,又说什么大事,说不定也是与神隐逸他们一般的心思,是为了三清界武学而来。 萧子申念起,如何会轻易就范,只持剑暗暗防备,道:“前辈若半点也不透露,晚辈可不好选择啊,怕要失礼!” 梅石老想了想,道:“小子别怕,老夫承诺,若你老实交代,定不伤你分毫便是,你可放心!” 梅石老见萧子申仍执意要他透露半点,只轻声续道:“既如此,老夫也不怕你知道!老夫在海外得了机缘,说仙道一途,大道就在你三清道门!你若乖乖随老夫走一趟说话,老夫定不会亏待你!” 萧子申闻言,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我三清道门有仙道之途?”一时只让梅石老脸色大变。你个兔崽子没见老夫是轻声说的吗?你既然随便大声道出如此机密,真是不知轻重! 也不怪萧子申吃惊,他是听了梅石老之言,突然想起了三清道祖太公祖师敕令封神的传说,以及太初真人在暗洞石刻所提到的封神榜与封神台,再加上梅石老所言海外得了机缘,所以才吃惊起来。 也不怪萧子申吃惊,太初真人所留石刻,除了封神榜与封神台,全部都是真的,包括转轮命盘、冥轮与持国天王等事,由此推之,这封神榜与封神台也该存在才是。再加上儒道释三教术法的玄奥及前辈带回之事,萧子申如何不心绪波动! 萧子申寻思之际,没想到傲因听了萧子申脱口而出之言,竟突然道:“梅老先生,三清道门有没有仙道之途老夫不知,但若老先生一心要寻大道机缘,老夫倒是可以为你老提供一平坦之途,何须去问萧子申那小子!梅老先生,以你老的见识自然该知,这天地之间大道万千,又何止一二三途,还请老先生自己思量思量,可不要错过了大好机会!” 神隐逸见梅石老又愣愣的望向血战不敌的傲因三人,如何不知梅石老又对傲因之言动了心,一时大急,照此下去,今日不是谁也杀不了了! 但梅石老也不是能随便糊弄之辈,愣了两息就回过神来,问道:“老小子,总不能你随便说道说道,老夫就信你。以你们目前的形势,谁知你是不是想寻个脱身的由头,得有些实在的东西,方好叫老夫思量!” 傲因抬手一指神隐逸与萧子申他们,道:“梅老先生,你可问问他们,这转轮命盘算不算,这四座冥轮算不算?” 傲因其实也只好一赌,就赌梅石老听过“神州”四座冥轮的传言,何况还有萧子申他们为证。而转轮命盘与四座冥轮之事,现在不说天下皆知,至少萧子申、神隐逸他们是知道的,在这里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自然就脱口说来。 看来梅石老果然是知道,随后点头道:“好,算你个老东西今日有了活命的机会,若老夫在三清道门寻不得门径,再去寻你们!” 梅石老说着,就转身对神隐逸道:“小逸,让你那些不中用的魏兵魏将住手吧,放了他们三人离开!”神隐逸自然不愿,否则又何必喊杀,何况现在又成了死仇,只急道:“前辈……” 梅石老内劲一放,只撞得深受重创的神隐逸一倒,喝道:“老夫说放就放,你想绝老夫仙途不成?” 被逼阳南森扶住的神隐逸心里已一片冰凉,照此下去,傲因三人得命,萧子申三人怕也死不了,今日虽杀了裴仲殊,但自己的杀身之祸却越来越多,可算得不偿失! 但如今情况,神隐逸自然不敢不从,否则今日怕就难过,只好对逼阳南森一挥手,示意他让魏军住手,放了傲因三人离开。 梅石老见了神隐逸痛苦的模样,一时也不忍心,道:“小逸,若宰父老鬼之死与你无关,老夫得了仙缘,自少不了你一份!” 魏军退开后,傲因看了看扶住自己满身鲜血的白泽与毕方,对神隐逸道:“神隐逸,看在前辈份上,今日之事,老夫暂时不与你计较,若你家宁王敢再出尔反尔,是非枭境就是你们的榜样!但你们实力远不及是非枭境,好自为之吧!”说完对梅石老一抱拳,傲因三人慌忙退走。 萧子申望着远去的傲因三人背影,知道以傲因他们的为人心思,定是必杀神隐逸他们了,如今只不过是力有未逮,所以假装服软,还声称看了梅石老面子,怕是梅石老也上了他们的名单。 现在走了傲因三人,萧子申有道门仙途之说,自然杀不了了,但神隐逸不想再放弃了杀计策衍、慕容延昭的机会,就喝道:“除了萧子申,给我杀!” 就在逼阳南森命魏军又杀向计策衍二人时,梅石老又道:“且慢!”在神隐逸苦脸声唤前辈时,梅石老摇头道:“他虽对你出手,总是宰父老头的弟子,在宰父老鬼之死水落石出前,谁也动不得!” 神隐逸见梅石老对他仍有疑心,何况慕容延昭也是宰父辛的传人,今日再无机会杀人了,只痛苦不已。 神隐逸不会传音入密,现在又不敢当着众人之面道出宰父辛身亡真相,因若道出了宰父辛身亡真相,或可杀了慕容延昭与计策衍,但萧子申之命至少会被梅石老保住,如此岂不是自招麻烦,后患无穷! 若神隐逸早知他们师徒参与三清界之变已不是什么秘密,怕会气得吐血而亡! 梅石老见神隐逸已不得不依从,就对萧子申道:“姓萧的小子,你若乖乖随老夫走一趟,今日你们均得保全;若你不从,除了慕容延昭,至少儒门的计策衍必死,你仔细想想!” 萧子申不待计策衍出言,就把剑一横脖子上,瞬间就划出血来,对计策衍道:“请前辈离开!” 萧子申知道,今日自己是肯定走不了的,他既尊重计策衍,又见他重创来救,心里是感激不尽的,至少要先让无辜的计策衍离开再说,所以才抬剑就伤。 计策衍见萧子申话一出口就划出血来,急摆手道:“住手,子申请住手!”一时只痛苦流泪不已。 第六百五十二章 刀剑弓会 计策衍与慕容延昭是为了救裴仲殊与萧子申而来,现在裴仲殊已失,萧子申却又保不住,计策衍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却又没有半点法子。 萧子申见了流泪的计策衍,瞬间也流下泪来,既是痛心裴仲殊之死,也是感激计策衍与慕容延昭之情,就跪下拜道:“多谢二位前辈!”能结交三教众贤众慈众兄弟,真是不枉此生! 慕容延昭持刀一指梅石老,寒声道:“前辈,你记住,若萧公子有半分损伤,就算你是家师至交,慕容延昭也必杀你!”随后一望咬牙切齿的神隐逸,续道:“前辈可问问神隐逸,前辈修为虽高,若慕容延昭完好无损,可杀得了你!” 梅石老脾气也不小,慕容延昭威胁而来,又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气得须发皆张,不住点头道:“好好好,好得很,不愧是宰父辛那老东西的弟子,果然有胆识,今日老夫就给你机会,看你凭什么杀得了老夫!” 萧子申见梅石老已功力运起,持弓一背,抬脚冷目踏向计策衍与慕容延昭,起身一闪就挡在梅石老与计策衍二人之间,道:“请二位前辈离开!” 萧子申阻住去路,梅石老也停了下来,点头道:“三清界的大道风行已修行有成,小子不差!”萧子申只道:“还请前辈遵守诺言!” 梅石老见萧子申冷言冷语,冷哼一声,想:“若不是为了套出些东西,岂有你小子嚣狂的余地!”亦冷声对慕容延昭道:“还不滚!” 慕容延昭道:“让晚辈先道个别吧!”随即持刀缓缓靠向萧子申!萧子申对慕容延昭微一点头,即持剑急退向梅石老方向,喝道:“别过来!” 梅石老因慕容延昭与萧子申之举心神略分,靠近他的萧子申瞬间反手一剑刺向梅石老。就在梅石老旋弓连挡萧子申之剑时,慕容延昭双足猛然顿地,大刀瞬间就配合着萧子申杀向梅石老。 梅石老大意遇险,神隐逸不但不惊不急,反而大笑起来,道:“前辈,我早就说这小子留不得,你老偏不信,如今怎样?可不是做了一回农夫!” 梅石老见神隐逸讽刺他是乱救毒蛇的农夫,一时虽有些气,但更惊的却是:“这故事是海外蛮州的传说,并未传入神州,这小辈是如何知晓的?” 慕容延昭大刀一近梅石老,忍创提起余劲一贯,血煞魔空之招瞬间罩向梅石老,霸道之威,就连梅石老也不敢小觑。刀式一出,慕容延昭喝道:“快走!” 梅石老不敢大意,瞬间右手吸箭入手,旋箭一射,弓式箭威,刹那击中血煞魔空之招的破绽,慕容延昭刀式瞬间被破,又是溅血而退。 梅石老见萧子申只摇头持剑攻来不走,就一边连挡萧子申之剑,一边道:“慕容延昭,宰父老头的刀法,老夫说不定比你更熟悉,用他的刀法想胜我,做梦!” 慕容延昭见梅石老抬弓一箭就射中刀式破绽,轻易解破刀招,已知他所言不假,阎摩刀法,怕真奈何不了他。 梅石老见神隐逸又命逼阳南森领将来助,计策衍已持剑护住萧子申与慕容延昭后背,冷声道:“小逸,你也轻看了老夫吗?还不退下,这三个满身深创的小辈,岂需尔等出手!” 神隐逸知道梅石老的脾气,他说一不二,又极好面子,怕惹起他火气对魏将出手,就抬手制止,连使眼色,让逼阳南森他们只防备萧子申三人逃走。 宰父辛并未教慕容延昭多久就亡于道山一役,慕容延昭虽修习阎摩刀法,对知道的招式之精通也在神隐逸之上,但对不少运用及变化却远不及得授年久的神隐逸。 既然慕容延昭只精通阎摩刀法的普通变化,被梅石老一箭破招,也是正常的。梅石老既是宰父辛之老友,对刀法的精深变化或许不知,但慕容延昭所学部分,怕没有问题。 慕容延昭所学不全,之所以仍以大刀征战,其实是与展平差不多的心思,既觉得大刀在战阵间更加顺手,也觉得大刀更有霸气威势,就像裴仲殊也更喜欢以金枪施展儒式来冲锋陷阵,但并不表示慕容延昭就不精通慕容家的太素剑法! 慕容延昭又起刀一式无常鬼罗斩向梅石老,竟是威力还不如血煞魔空之招!就在梅石老不解时,慕容延昭冷笑道:“是吗?” 梅石老见了慕容延昭刀式,旋弓一击萧子申后,竟连箭也不取,只如对付萧子申一般,只以弓身迎击无常鬼罗。 谁知刀式一出,慕容延昭大刀紧随而上时,武式一变,瞬间转为太素剑法。只闻得铿锵数声,梅石老反应不及,太初真人所改太素剑法又玄奥难挡,竟被有所准备的慕容延昭连刀使剑击退数步。 慕容延昭对萧子申使了一个眼色,剑式再起,翻刀使出“相知有素”,就与萧子申运起的六阳会首,同击梅石老。 梅石老不敢大意,又气慕容延昭算计他,霎时抬手取出两箭入手,旋弓一起,劲道一贯,含带雄劲的双箭破空迎向萧子申二人剑式,正是“梅骨相成”之招。 三式一会,又是翻倒苍穹之威,卷起乱山万雪,平顶雪山再被摧残,风雪只迷双眼,使步步后退躲避的众人睁不开眼。 扬血的萧子申与慕容延昭被劲气震退中,慕容延昭急忙带起计策衍连退,萧子申强忍伤创,道神识剑瞬发击向又持弓追来的梅石老。 梅石老慌忙取箭一射,连挡萧子申威力已不足的道神识剑,随即高声笑道:“好小子,如此年轻就会道神识剑,看来所知定不少,老夫也没有白看上你!” 梅石老见自己一破道神识剑,萧子申又是吐血一退滚落雪地,更见笑声不断,随后抬脚一追,瞬间就靠近倒地不起的萧子申,道:“小子,看你还往哪里逃!” 没想到梅石老这一抓,竟是厉掌穿身而过,只入手冰凉,竟是按入了冰雪中去,只抓起一把泥土!梅石老瞬间反应过来,厉声道:“好个经天纬地的计策衍!”随后又是抬脚一追! 第六百五十三章 异变陡生 萧子申三人急急奔逃中,计策衍河洛斗数一破,又吐出血来,已是奄奄一息! 萧子申见计策衍与慕容延昭比自己伤势严重得多,而梅石老的主要目标是自己,但有大道风行傍身,不怕没有助力的梅石老追得上,就道:“二位前辈,我们分开走!” 计策衍也知这在目前算是一个好法子,若三人一起,伤重的萧子申无法带着二人远遁,自己已近修为难展,无法发挥儒风步影的优势,怕很难逃过完好无损的梅石老追击。 三人分开后,以慕容延昭宰父辛传人的身份,梅石老应该不会追他,而萧子申身法高明,梅石老就算追他,也很难追得上,那就只剩下自己一个软柿子可捏。若梅石老权衡得失真来追自己,那就死也瞑目了! 计策衍随即点头道:“好,那就分开走,我们宁海关见!”随即就纵身踉踉跄跄的往一旁勉励奔逃去。 萧子申见计策衍答应的如此爽快,略一寻思就盘算过来,急忙欲追向计策衍,大呼:“前辈!” 慕容延昭抬脚就拦住了萧子申,道:“分开走,计相有我!”看来,慕容延昭也觉得梅石老会捏计策衍这软柿子!萧子申刚唤了一声:“慕容将军!”慕容延昭已转身追向计策衍。 萧子申本想再追去,可若如此,岂不是白白道分走,从而耽搁了宝贵的逃命时间!萧子申见梅石老已渐渐追近,一咬牙,就持剑挡在前路,准备一战梅石老,为计策衍他们争取时间后再逃。 现在就梅石老一人,只要萧子申小心别被重创,待争取时间后一逃,梅石老能拿他怎样!若让计策衍二人知道萧子申竟会冒险留下独自一战梅石老,怕瞬间就会返回,只可惜现在已去远不见,如何能知! 梅石老追近后,见计策衍、慕容延昭已不见,只萧子申一人持剑而立,道:“何必呢,老夫早早就有意放计策衍他们二人离开,你们偏要挣扎一番,现在怎样,你还不是留了下来,可不是百忙一场!” 萧子申把剑一摆,道:“忙虽白忙,这一遭,不也见了人间真情,萧某就算一死,也是值得!”说着,想起尸骨无存的裴仲殊与重情重义的石开、计策衍与慕容延昭等,不觉又眼眶一红,果然是人间真情! 梅石老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还不懂,人间真情虽重,又岂比得上成就仙神之道!你若老实交代,让老夫有了收获,少不了你一份大礼!” 萧子申是为了拖延时间,梅石老不动手废话正好,岂不省些力气,就道:“前辈怕不知,道山三清界已经没了!你若想学些三清界武学,或许晚辈能成全一二,若是其他的,晚辈怕也无能为力,要叫前辈失望!” 梅石老摇头道:“小子,你当老夫没有听闻三清界被灭之事!但以三清界那些老道的道法修为,岂能不推算出一星半点三清界之劫,又岂能不留些后路,否则何来你小子的三清界武学!不过嘛,这些老道窥探天机,怕更加重三清界之劫,得也非也,谁又说得清!” 萧子申轻笑道:“前辈既知三清前辈推算无遗,又岂会算不到晚辈今日之劫,又岂会给你老留些什么机会,可不是小瞧了三清界诸位先贤前辈!再说,若三清界真有仙途大道,又岂会留道俗世,怕早飞升而去!” 梅石老哼道:“有物不见得有法!少废话,只要你小子告诉老夫‘太上无极真图’的下落,若老夫得了证实,无论得与不得,都给你活路,自放你离去!” 萧子申一听梅石老欲寻的是太上无极真图,心下也一疑。连那位前辈也不知太上无极真图真正的用途,这梅石老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怎就肯定太上无极真图与仙道有关? 萧子申随之心内又一笑,暗想:“老东西,若萧大爷真告诉你太上无极真图的去处,怕你只有白白送死的份,以你的微弱修为,怕是半招也接不住!看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怕是神州难得的老寿星,萧大爷为了‘尊老敬贤’,还是不要害你性命为好!但你若一心非要寻死,说不得,萧大爷也可以成全你!” 萧子申随之就冷眼看向梅石老,道:“前辈,你若去提了神隐逸那老贼的狗头来,萧大爷或许能想起什么来!” 梅石老哼道:“小子,少来这一套!若识相,你就早些说道来,待老夫耐心用尽,怕你就笑不出来了!” 萧子申道:“咦……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前辈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你老刚才不也说,人间真情虽重,又岂比得上成就仙神之道!一个神隐逸算什么,岂能与前辈的大道相比!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就一个小小的神隐逸狗命,就能换得长生不死,可不是划算,可不要错过了!” 梅石老道:“小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如此,老夫一向乐善好施,就成全了你!”话一完,抬弓取箭一起,一招“盐梅舟楫”,已连箭射向萧子申。 萧子申见逼阳南森已带着神隐逸率将领兵追来,急忙运起满身功力,贯剑一招道天法地,排山倒海一般迎向梅石老箭式,随后持剑转身就急奔远逃,不给神隐逸他们围拦的机会。 萧子申不敌受创之下,刚抬脚远走十数步,异变陡生! 萧子申脸色突变,又冒起丝丝血气,随后痛哀一声,霎时翻滚雪地冰水之中,只痛苦哀嚎不已,又是血池、冤魂白日一见,神识又如撕裂一般!竟是多时不再出现的异变! 萧子申神识完全陷入空白,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只痛苦哀声连出,一时承受不住,只满地滚撞,破山开岳,又是血流不止。 赶来的神隐逸一见萧子申的情况,吃惊道:“前辈,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梅石老冷哼道:“管他怎么回事,只擒回去便是!如此也好,倒省了不少功夫,否则他大道风行在身,还不知要折腾到几时!” 梅石老话一出口,抬脚靠近萧子申,伸手就往萧子申点去,欲制住他的穴道! 第六百五十四章 阶下之囚 就在梅石老一指点向萧子申紫宫穴时,异变又来,萧子申滚地中,痛入神识精神混乱,道神识剑瞬间成形,剑气无法控制的散射而出,霎时击中梅石老手指、前身。 梅石老没想到竟有此变,不仅点向萧子申的手指被萧子申剑气一穿两分,身前更被剑创满身血眼,鲜血瞬间洒飞而出,血染满襟。 梅石老痛入骨髓,恨入骨髓,怒亦入骨髓!他不知萧子申本身有异,还以为萧子申是假作算计他,只喝道:“臭小子,你找死!”瞬间腾身持弓就箭射萧子申。 但萧子申道神识剑自发,既不过问深创之身,也不管真元大损,只把萧子申做了正常状态而发,自然爆发出了威力。 梅石老连射数箭,竟悉数被道神识剑震碎化烟,只惊得梅石老也色变,想:“若这小子方才不是伤创在身,而他本身就能展现这般修为,要胜他也不轻易!” 梅石老思虑之时,神隐逸等人惊愕之起,萧子申凄厉一吼,猛然腾升半空,随着双目散发血红鬼光,道神识剑铺天盖地四散无差别攻击,劲气更见凶猛,不仅梅石老,就连神隐逸、逼阳南森与魏军皆受剑摧,一时血溅天地,尸横遍野! 神隐逸重创之身,已提不起半丝内劲,就在他被逼阳南森带着疯狂远退时,不仅不惧不怕,却疯狂大笑起来,道:“道神识剑,道神识剑,这就是老夫要的道神识剑!”只笑的伤创又作裂,霎时血流不停。 梅石老见剑气漫天攻击,威势雷霆万钧,急忙箭全上手,随后满弓一引,箭旋飞天,瞬间旋飞罩住自己,免受剑创。 梅石老上式一出,气机牵连,道神识剑受引,竟是集中疯狂攻向梅石老的箭网,剑气之威更胜先前,梅石老也被震得气血翻涌。 梅石老随之带着箭网抬脚连退,只躲避萧子申剑威。梅石老这一避,萧子申也不追他,仍端立半空,剑气连发,只让雪山、雪地、雪树等又被摧残。 梅石老此时已发现不对,就抬手拦住会合而来,欲与他共抗萧子申剑威的逼阳南森与魏将高手,道:“且慢,这小子有些不大正常!” 梅石老与逼阳南森等人现在已避的远,萧子申又不动,剑不及身,已能安全旁观萧子申,果然发现萧子申似失了神志,剑意自发,而不是他本身施展。 逼阳南森皱眉道:“梅老先生,这萧子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无端失神自发剑气?” 梅石老瞟了逼阳南森一眼,哼道:“老夫若知,还与你一般傻站在这里?你们这些后辈,修为倒还可以勉强入眼,这脑袋,真真是退化了!” 梅石老等人远观片刻后,萧子申半空吐出一口鲜血,随之身子缓缓落地,血气消失,恢复正常,剑意亦收,只轻声自语道:“拔……里……谷!”随后就晕倒雪地冰水之中。 萧子申这一声拔里谷,却没有人注意,更没有人听到! 神隐逸见萧子申倒落尘埃,梅石老踌躇不敢轻易再上前,他却忽然不怕死了,只疯狂一般奔向倒落的萧子申,哈哈大笑道:“道神识剑,道神识剑,老夫的道神识剑!三清界武学,老夫终于得手啦!” 神隐逸一把将昏迷的萧子申自冰水中提起时,只颤抖着双手不住探查萧子申气息,见萧子申并未死去,只笑得更见疯狂,竟抱着昏迷的萧子申一同倒入雪水,就似抱着三清界武学一般。 梅石老见神隐逸未被萧子申伤,看来萧子申这小子是真不行了,亦如神隐逸一般,连闪奔向萧子申,随后自神隐逸身上一把就将萧子申夺了过来。 萧子申一失,神隐逸瞬间就从雪地里翻身爬起,只向梅石老扶住的萧子申抓去,厉声道:“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石老左手一带萧子申远离神隐逸之爪,随后右手反掌一抚,已将神隐逸扫飞远去,冷声道:“小逸,有老夫的,就有你的,你慌什么,又急什么!” 神隐逸被梅石老轻轻一手抚飞,才想起现在的自己半点真力也提聚不起,忙就收敛了起来,只连滚带爬的奔到梅石老身前,一揖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随后只两眼放光的看着昏迷的萧子申。 梅石老不知萧子申几时会醒,怕不注意下让萧子申逃脱,抬手就封住萧子申周身大穴,只让萧子申不能动也不会醒,随后就让神隐逸命了两魏将抬着萧子申上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萧子申自昏昏沉沉中醒来时,已被绑缚在一石柱上! 萧子申略一摇头,稍微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全身功力被封,身子被缚,竟无法动弹半分,只在黑暗中听得似有滴水之声。 萧子申定神一想,自然记起了自己独自留后一阻梅石老,随后就是血池、冤魂与自己不能自已,再之后就晕了过去。 萧子申脑中针刺般一痛,随后就后仰撞向石柱,又猛的摇了摇头,只记得昏迷前似见到了什么熟悉的景象,却半点印象也没有了! 随着萧子申动静一大,前上方突然刺耳声传来,一道铁门缓缓开启,随后透出火光来!火光中,只见一人手持火把,缓缓沿着阶梯下来,随后慢慢走向萧子申,正是神隐逸! 萧子申见神隐逸已恢复自如,精神饱满,心下一惊,暗道不好!往常自己只昏迷半个时辰左右,可见神隐逸神态精神,怎么可能才半个时辰,怕半个月也不止! 萧子申哪里知道,并非是他出了问题,而是梅石老所封穴道,加上他大创之身,所以过去许久才自发冲破阻碍醒来,并非是自己本身昏迷得久! 满是喜意的神隐逸走到萧子申身前后,将火把放入插槽,道:“小子,你可知道,为了你,我们又与阴阳童子他们大战一场。若非傲因、白泽被重创,我方又多了个梅老前辈,怕已失去了你!现在终于忙完了诸事,宁王大事将定,老夫也有时间与你好好一谈!只是委屈了你在这地底石牢中过了除夕年节,还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神隐逸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看来是觉得三清武学在望,已大喜起来! 第六百五十五章 性命在掌 萧子申听完后,并不理会神隐逸,暗想:“怪不得有滴水之声,原来竟是地底石牢!这神隐逸说已过了除夕年节,看来自己被囚时日果然不短!” 神隐逸见萧子申只扭头四处打望,并不理他,哼道:“小子,既然你不急,老夫也有的是时间,咱们好好叙叙!”说完,就自返回上面去了。 神隐逸离开后,突然一道传音入了萧子申之耳,随后萧子申所被缚的石柱上方就传来轻微响动,只让萧子申心喜不已,亦感动不已!这响动极其微弱,神隐逸又离开远去,自然不知。 过了片刻,神隐逸就带着梅石老一同进来,二人手里提了椅子,看来是准备与萧子申耗了!萧子申现在虽仍身不能动,穴道未解,但已完全放了心。 梅石老在萧子申身前放下椅子后,又围着石柱转了一圈,随后抬手拍了拍石柱,才道:“萧子申,老夫一向是很好说话的,能不用刑省心,就尽量省心!但若有人觉得需要一点乐子,老夫也愿意成全!” 萧子申经梅石老一提醒,抬眼一看,才发现不远处果然有不少刑具,刚才自己只注意了瞧瞧大致环境,却忽略了。 萧子申见梅石老话一出口,神隐逸就转身去取了一个铁钩,随后脸现阴笑的过来,就道:“神隐逸,你不想要三清界武学了?” 神隐逸瞟了梅石老一眼,随后把铁钩往身后一负,道:“老夫不急,你先回答了梅老前辈的问题!” 萧子申道:“梅老头,不瞒你说,我也只听说过太上无极真图,并不知下落!”见梅石老就要让神隐逸动手,急忙续道:“你可以问问神隐逸,三清界之变来的突然,众前辈哪有时间交代清楚,萧大爷不知,很奇怪吗?” 神隐逸冷声道:“三清界之变是来的突然,但太初老道坠崖后,我们并没有搜寻到他的尸体与遗物,而上元道人也逃走不知所踪,再加上你与卫尘泱他们竟学了三清界武学,我们大胆推测,太初老道与上元,至少有一人未死,否则你们武学是哪里来的!” 萧子申微不可查的瞟了一眼石牢之顶,道:“神隐逸,既然你如此说,看来萧大爷也不好再继续撒谎下去,你推测的不错,太初师祖与师父,确实有一人未死!” 萧子申话语一出,顿时惊得神隐逸脸色大变,连步后退,双脚一软,竟差点摔倒地上。也不怪神隐逸惧怕至此,一个卫尘泱就够他受的,而无论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谁活着,都将是超过卫尘泱的恐怖修为,如何不怕! 神隐逸连喘了几口粗气后,双脚一稳,立马就冲到萧子申面前,伸手抓住萧子申的衣襟,喝道:“是谁?谁还活着?告诉我是谁?”不待萧子申回话,神隐逸低头微一摇,续道:“太初老道连战而退,中毒又深,定是活不了的,是上元道人对不对?” 萧子申冷笑道:“神隐逸,看来你清楚得很哪!你与宰父辛、傲因在道山下围杀家师……”随后又看向梅石老,续道:“家师斩杀了宰父辛后重创逃走,若没死,岂不是该然!” 萧子申不仅道出三人围战上元,更直接道出了宰父辛、傲因之名,这下再无疑问,定是上元那道人没死,不清楚萧子申消息来源的神隐逸只惊得一屁股就坐倒地上。 萧子申见了神隐逸的反应,霎时再无疑问,看来兵解上人与丁叔果然没有骗人,那道山之变,基本上可以定案了! 神隐逸略一回神,又慌忙起身上前抓住萧子申,喝问道:“上元道人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萧子申哈哈大笑道:“神隐逸,京畿定青山一会,京西北宫山一见,你竟没有认出来吗?” 神隐逸惊道:“在定青山河侧峡谷出现的不是卫尘泱?”萧子申哼道:“神隐逸,谁告诉你定青山出现的道门高手是卫师兄的?” 神隐逸刚要再言,梅石老已打断道:“好啦,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废言,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太上无极真图要紧!小子,告诉老夫,怎样才有太上无极真图的下落?” 萧子申套话套得好好的,被梅石老这么一打断,自然不痛快,回道:“老东西,不是萧大爷看不起你,你可以问问神隐逸,以你的修为,若去问我师父太上无极真图的下落,我怕你会立马升天,也不用修什么仙道,得什么仙途了!” 梅石老扭头一望神隐逸,见神隐逸咬牙只把头点,自然是认同萧子申的话意!虽然事实如此,但梅石老被人这般瞧不起,也怒上心头,甩手就给了萧子申一个耳光,喝道:“你只答老夫之问便可,其余之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萧子申把头一偏,吐出一口血水后,道:“老东西,既然你一心寻死,我就成全你,家师早有留言,今年会北上中京道,你去定阳府等他老人家吧,自然有机会!只是可否告诉萧大爷,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得了太上无极真图可证仙道之说?” 梅石老道:“这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我再问你,若是你与太上无极真图比起来,在上元道人的心里,到底孰轻孰重?” 萧子申轻笑道:“若没有卫师兄,当然是你家萧大爷重要!现在嘛,可不好说,或许萧大爷重要,或许……杀你更重要!” 梅石老霎时喝道:“放肆!” 神隐逸见梅石老抬手又要打萧子申,急忙一把拉住梅石老之手,道:“前辈,你的大事已毕,该我了!这小子还大大的有用途,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梅石老转身厉眼喝道:“神隐逸,你敢对老夫不敬?” 神隐逸只捏住梅石老的手臂不放,冷然道:“上元道人还活着,现在老夫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借用萧子申那小子刚才之言,若没有性命之危,自然唯你老马首是瞻,现在嘛,可不好说,还望前辈不要让晚辈为难!” 梅石老看了神隐逸半晌,才道:“神隐逸,若不是老夫,你早死在萧子申他们手里,你好得很,果然好得很!”话一完,冷哼一声,把手甩开神隐逸之爪,已退到了后面去。 第六百五十六章 恨怨迭起 神隐逸只转身抱拳道:“待晚辈事成,再向前辈赔罪!” 萧子申看着这两个为了自身之利瞬间有些翻脸之人,而脾气古怪的梅石老竟不与神隐逸硬碰,看来是他的修为不及,就呵呵道:“看来还是实力最重要啊,若萧大爷修为高深,又岂会落入你们两个老东西之手,任人宰割!” 梅石老见萧子申是看着自己而言,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修为不如神隐逸,所以只得退让,本想发作,但看神隐逸的坚持,未免不必要的冲突,只好放弃。 神隐逸见梅石老不再出言,对梅石老一揖后,就抬步走到椅子前坐了,道:“小子,好好说吧,老夫就在这慢慢听,可不要惹起老夫的肝火才好!”说完,又扬了扬手里的铁钩。 萧子申嗤道:“神隐逸,若我老实说了,你说性命能保住吗?在萧大爷看来,就算不死在你手里,也会死在家师手里,反正都难逃一死,我又何必出卖三清界,留个骂名,这买卖可不大划算!” 神隐逸冷笑道:“你说了或许会死,但若不说,我怕你只想一心求死,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老夫一向与人为善,还请你不要来害老夫才好!” 神隐逸话一完,右手运劲一扬,铁钩瞬间旋飞,叮一声自萧子申脖子侧钉入石柱。铁钩锋刃只擦着萧子申脖子而入,既没有伤到萧子申,但也使萧子申感觉到了铁钩凉意,可见力道之巧妙,只吓得萧子申心神一颤。 神隐逸见了萧子申神色,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小子什么都不怕,看来人的本能,还是骗不了人!说吧,否则下一次,老夫可就不敢保证你毫发无损,甚至残疾也说不一定!我听说你三天两头的想送谁谁谁入宫去,我觉得这想法很好,值得学学!” 萧子申听的暗自吞了口唾沫,这老匹夫知道的也不少嘛,连你萧大爷的看家本领也打探了出来! 萧子申侧耳一听后,才道:“神隐逸,我一直很奇怪,按理说,你传承的阎摩刀法雄威霸道,名震神州,也是天下一绝,为何却偏想学什么三清界武学?你已经一把年纪了,就算不怕累,又有几分把握能大成,至而修炼到阎摩刀法之上?若是当年你伙同一群匪类攻上三清界的年龄,我还觉得合适,现在难道不迟了么?萧大爷就想知道个由头,你参与三清界之变,又害了石将军、裴二哥,可以说是萧大爷天大的仇人,你若不能满足萧大爷一点点的好奇心,萧大爷可没心思与仇人说道清明!” 神隐逸哈哈大笑道:“萧子申,你好奇就好奇,何必牵扯出一堆废话!别以为老夫看不清你们,什么为了情义不惜一死,我呸!那些所谓的狗屁情义,饮酒畅谈时可以,若真与性命比起来,何况你又年纪轻轻,真就比得上你的狗命吗?笑话!” 萧子申假装色变,随后冷哼一声,只把头扭向一侧,并不接话!心里却想:“神隐逸,你这老贼这般快就忘了石将军是如何阵亡的,裴二哥又是为何出事的!” 神隐逸见了萧子申的反应,转头得意的看了梅石老一眼后,续道:“好啊,怕死就好,老夫就怕你与裴仲殊一般,那可就得费不少功夫!” 神隐逸提起裴仲殊,萧子申眼中寒意一闪而过,哼道:“神隐逸,少废话,怕死也好,好奇也罢,你说是不说?” 神隐逸得意道:“行,今日老夫成全你,就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可知道,一百多年前,老夫师门就有一训诫,若在江湖中遇上三清界高手,有多远就躲多远!当年我门祖师创出阎摩刀法后,纵横北疆,未逢敌手。正当祖师志得意满之时,一日忽遇一三清道者,不屑挑战之下,竟不到五十招就大败!祖师受此打击,最后郁郁而终,临终前,就留下了那训示!而当年一败我门祖师的三清道者,就是后来不知何故竟突然失踪的归思!” 萧子申霎时惊道:“你说什么?”随后就猛然仰头一望牢顶! 萧子申不是惊归思道长无故失踪,因为三教当年并没有宣扬六凡界之事,自然就不会对外界实言归思道长“身亡”于与六凡界一役。那在江湖中人想来,怕就是无故失踪。 萧子申惊的是,此事起因竟与久远前的归思道长有关,可知事实玄奥,果然让人概叹! 神隐逸也不过问萧子申的惊讶,在他想来,涉及三清前辈,有些惊讶,也是应当的,只道:“但听说与亲历是不一样的!老夫的师祖刀法大成之后,就函请三清界,邀请三清道者前来切磋武艺,目的自然是想一雪前耻!那时我虽年少,也已入门,亲眼见了师祖被道神识剑一招重创,惊得我肝胆俱裂,甚至怀疑起自己所学的武学来!而三清界派来的高手,竟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后辈,那人就是后来的三清道主太初老道!” 神隐逸说着,突然一掌震碎椅子,愤然而起,喝道:“这不是欺我师门吗?” 萧子申哼道:“所以,你们就因此恨上了三清道门?但听你说来,似乎均是你们主动挑衅,我道门除了出手有一点重,可没有半点不是!” 神隐逸道:“要说有多么恨你们道门,也谈不上!但师祖之败,败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在一后生之手,终于让我们切身感受到了阎摩刀法与三清界武学的差距,而不是泛泛而谈的相传!自那以后,我们就上了心,就有想法,但这只是开始!” 神隐逸说着,就走到梅石老身侧,续道:“四十多年前,我门与梅老前辈效命安王,当时安王为夺嫡,曾派高手行刺尚是太子的孝文皇帝,没想到刺客竟被拔里慕容氏的家主所擒,最后招了安王出来!安王也因此被废为庶民,不久就郁郁而终。” 萧子申自然知道大魏安王夺嫡之变,但却不知那刺客是栽在慕容太后的祖父手里,也不知后来的拔里谷之变! 但神隐逸当着萧子申之面道出当年的许多隐事,萧子申又见梅石老不阻止,已知神隐逸二人对他已是必杀之心,一时只心里冷笑,为知后续诸事,也不点破! 第六百五十七章 瞬息之间 只听神隐逸又道:“老夫等虽是江湖草莽,但也算重情义,也不见得就比你们所谓的三教差!安王郁郁而终后,我们师徒与梅老前辈曾试图再行刺孝文皇帝,但孝文皇帝身边更加强了防备,我们接连行刺两次,均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为泄心头之恨,就把目标放在了破坏我等富贵的拔里慕容氏身上!” 萧子申听得心头一震,没想到神隐逸他们竟因此恨上了慕容太后一家,怪不得慕容太后交代自己不要对外人提起他们出自拔里谷之事,原来是有仇人的。 又听神隐逸道:“我们师徒、梅老前辈与众多效命于安王府的高手,就趁了慕容家主回拔里谷之际,一同攻上拔里谷,意图灭了慕容氏,以稍解恨意!” 梅石老咬牙接道:“正当我等大事将成之时,没想到偏偏又杀出了那可恶的太初牛鼻子来。我们知道不可能杀得了太初牛鼻子,自然不敢在那牛鼻子面前暴露自身武学,导致被那牛鼻子连招大败众人,最后连慕容氏的行踪也失去了!” 萧子申内心再不能平静,原来太初师祖竟对慕容家有存续大恩,怪不得慕容家主送了两株血霜天星!怪不得拔里谷初遇慕容延昭时,他言:“既是三清传人,又是祖庭三清界一支,我也不敢为难你!”怪不得慕容太后对血霜天星珍视至此,却又轻易送给自己,原来如此!皆是因了师祖对慕容家的恩情哪! 萧子申想通一切,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随之看着神隐逸与梅石老,道:“你们因大魏孝文皇帝得救,随之迁怒慕容家,后来又是因慕容家得救,从而迁怒三清界,所以当年才伙同战天讳他们杀上三清界去?” 神隐逸突然色变道:“不对,不对!”随之上前一把抓住萧子申,喝道:“臭小子,你敢耍我!当年上元道人被我们阻在山下,并未上过山,随之就重创离开,他怎么可能知道战天讳!”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大意之下,言语中竟露出了破绽,这神隐逸怎偏就聪明了,还发现了。 但萧子申自不会认,只道:“神隐逸,你刚不也说我三教是有情义的,以家师对三清界之情义,既知三清界遇袭,就算重创离开,难道就不会自他途绕道返回一观究竟?虽不一定敢再露面,但以家师的身法,要发现你们那群伤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神隐逸听了萧子申之言,心里也认同了,放开萧子申时,脸色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萧子申见似乎已骗过了神隐逸,一时也松了口气,续道:“神隐逸,你还没回答我,你们是不是因此而迁怒三清界?” 既然已说到此,神隐逸也不在乎了,反正萧子申在他眼里,已是一个死人,就点头道:“迁怒是自然的!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再一次见识了三清武学之威,心中的向往更加强烈!”随之又对梅石老道:“前辈,你若不是已离开神州,怕也会同我们齐上三清界吧?” 梅石老冷面点头后,神隐逸续道:“小子,看到了吧,谁叫你们三清界武学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叫人欲罢不能!三清界武学之奇之高,是非枭境的度家自是知晓;当年的兵解上人来神州也有些时日,自也听说了不少;再加上战天讳的串联、怂恿,顿时就聚集了一大批高手!而见识过兵解上人自东海带来的奇毒之威后,众人信心更足,自然就敢一搏!” 萧子申突然讥笑而起,道:“神隐逸,既然你当年如此敢博,如今怎变了胆小如鼠,连萧大爷也瞧不起你!” 萧子申触动到了神隐逸的痛处,神隐逸色变同时,抬脚上前就一抓萧子申衣襟,喝道:“住嘴,还不是你们三清道门害的!太初那老贼剑创师祖,拔里谷又以一人之力大败众人!更可气的是,上元那小子年龄不大,竟以一人之力,力战三大绝代高手,他虽重创遁走,却杀了先师,重创了老夫与傲因,你们三清界道者的修为怎偏就这般高!还有天理吗?还有天理吗?” 神隐逸说着,抓住萧子申衣襟之手不住摇晃着萧子申,只双目喷火欲出!若不是为了三清界武学,以神隐逸的恨意,怕立马就会击杀萧子申于掌下。 听神隐逸的话意,似乎他心惧高手,也来源于三清界带给他的阴影,果然是累时之恨! 萧子申看着愤怒不已的神隐逸,轻笑道:“神隐逸,你得小心些,若不小心失手杀了萧大爷,你想得三清武学的美梦就完了,除非……你敢对我卫师兄出手!” 神隐逸闻言手一颤,一时更添心火,可萧子申偏就拿住了他的七寸,除非萧子申至死不说,否则他可舍不得轻易杀了萧子申泄愤,断了武途。 萧子申见神隐逸放开了他的衣襟,气喘缓步后退,续道:“神隐逸,你若想学三清界武学,有一人比萧某更加适合教你!”神隐逸下意识的接道:“谁?” 就在此时,随着萧子申仰天大笑,石牢绑缚萧子申的石柱顶上突然碎裂破开,随之惊天剑气瞬间笼罩住萧子申,一道黑袍身影晃身就到萧子申身前,已挡在了神隐逸二人与萧子申之间。 黑袍人落地后,右手往后轻扬,瞬间解开萧子申被封穴道,随之剑气一旋,已割碎了绑缚萧子申的链子! 神隐逸见行动自如的萧子申已开始活动手脚,就看着黑袍人大喝道:“上元,是你吗?有种就现出真面目来,藏头缩尾,算什么好汉!” 黑袍人并不出言,只萧子申代应道:“神隐逸、梅石老,想见我师父吗?不用急,很快就能满足你们的愿望!” 萧子申之所以功力被封下仍胆大包天,还一心欲探寻神隐逸为何会连同战天讳等人攻上道山,皆因黑袍人早就寻了过来,在神隐逸离开时,已自地下沉身到了石柱顶上之处,随之传音萧子申,才使萧子申安下心来。否则以萧子申目前状况,怕不能谈笑风生! 神隐逸不明白萧子申真正的话意,所以并不理他,只对着黑袍人吼道:“上元,到底是不是你?”声音已带着几丝颤抖,可见惧怕之心! 第六百五十八章 力有未逮 神隐逸话再问出口,黑袍人只以行动告诉他,双手背负一踏时,剑气瞬发,已不住击向神隐逸与梅石老,反正三清界道者是错不了的! 神隐逸无刀,梅石老无弓,二人后退连挡剑气,只不住往阶梯处退去,欲上去取兵刃! 黑袍人同样无声,道念剑意不助扩散间,石牢万般刑具受引而起,在黑袍人剑意引领下,夹带道劲瞬间封锁四方,已周天攻向神隐逸二人。 梅石老修为虽有不及,胆识、心志却在神隐逸之上,见刑具封住四面八方,阶梯处早被击的粉碎不见,高声道:“强突出去!” 梅石老话一出口,不待神隐逸回应,就抬手深功运起一震,霎时击向阶梯处的石牢之顶。石牢炸起土石掉落下,神隐逸借了梅石老余劲一挡刑具之机,纵身一掌就轰击向梅石老震破之处。 二人连续出掌,石牢之顶再难承受,神隐逸已自土石中破天纵腾出去,随后狂奔向一旁受劲倒塌的屋子中,寻得大刀后,哪里还管梅石老,拔腿就远去! 神隐逸纵飞一起,梅石老正想自神隐逸身后跟着出去,黑袍人身形一闪,已挡在神隐逸纵出的破洞之下,堵住了梅石老退路。 梅石老运起满身功力拼命一击攻向黑袍人,黑袍人仍旧右手背负,只左手轻描淡写的一掌,就震得梅石老霎时落地,只摇晃下落土石中蹬蹬后退,一时气血翻涌不已! 梅石老没想到以自己的功力,竟如此轻易就被黑袍人一掌败退,看来就功力一项,自己肯定与他有不小差距,再加上他的精深道门武学,何况还有修为不凡的萧子申在此,今日怕是此关难过,脸色早难看起来。 黑袍人断了梅石老退路后,现在阶梯处已不敢过去,而黑袍人是沿着土石层层下沉而来,并未破有出口,除非梅石老再自他处震出地面逃走,否则就只有强战黑袍人一条退路。 自神隐逸纵出大洞可见,石牢之顶距地面上怕有三四丈,以梅石老的修为,若没人打搅,全神运起功力一击,或许有希望一击突出去,但如今局面,也没有时间饱提功力,肯定做不到! 黑袍人又改为背负双手,只冷眼看着梅石老,萧子申代问道:“梅老头,萧大爷问你,你一生,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拔里谷一役,又杀了慕容家多少无辜之人?” 梅石老见萧子申是侧耳倾听片刻后问的话,已猜测是黑袍人传音让他问的,只看向黑袍人,道:“老夫可不是神隐逸,大不了一死而已,反正已是百岁之身!你若以为凭修为就能让老夫屈服,可就把老夫看得忒轻了!” 萧子申道:“算你个老东西有些气魄,看在你是少见高寿者的份上,今日你若能挡住三掌,就饶你狗命!下次再见,就是不死不休,自己好自为之!” 梅石老哈哈大笑道:“区区三掌,就想难住老夫,怕是展平、阴阳童子也不敢放此大言,你果然够狂!”萧子申想:“看来梅石老已知了不少武林事!”道:“少废话,接掌吧!” 萧子申话一完,黑袍人道功一运,就定身不动,左掌一扬,道劲排山倒海就往梅石老击去。 也不知是不是黑袍人已知梅石老不擅掌法,所以并不欺他,只纯以功力击向他,却并没有起一招半式。 梅石老先前见了黑袍人功力,哪敢大意,左脚顿时一退顿地,双掌引功满溢,大喝一声迎向黑袍人掌风。 双招一接,石牢再见摇晃翻腾,漫天落石碎土中,梅石老被一掌击得嘭一声撞在后方石壁上,张嘴就吐出鲜血来,已被击伤!看来若纯功力相拼,梅石老怕坚持不了几招。 黑袍人不待梅石老回气,又踏前两步,左手一抬,又是一掌轰然击去。梅石老避无可避,只咬牙抬脚往后方碎裂石壁连点,随之旋身一纵,竟是强冲向黑袍人掌力,果然有几分气魄。 黑袍人此掌威力虽与前掌相当,但梅石老已伤之身,如何接得住,瞬间又被一掌击撞向石壁,只碎壁滚身而走,鲜血已染红雪白须发。 萧子申虽一愣,也看着踉踉跄跄起身的梅石老,道:“梅老头,算你有胆识,第三掌,就留待下次一并解决,滚吧!” 萧子申说完后,只不解的看着黑袍人,不知他为何不出手杀了梅石老,还与他三掌赌约,并且还只出两掌!别说现在加上自己有两人,就单一个黑袍人,梅石老若跑不过大道风行,也死定了! 萧子申不解,梅石老就更不解,竟愣在了那里! 萧子申又补充道:“还不滚?若我数三声还不滚,今日你就留下来吧!一……” 萧子申报数一起,梅石老一咬牙,反正也不是对手,赌也赌一把,最多就是连战罢了,随后就小心翼翼的往黑袍人身侧的巨洞挪去。萧子申几次想动手,都被黑袍人厉眼拦了下来。 梅石老直到自深洞纵身出去后,见黑袍人与萧子申并未追来,才算是放了心,随之也如神隐逸一般,去翻出了自己弓箭后,转身就远遁。 梅石老去远后,萧子申刚唤了一声前辈,尚来不及问出究竟,黑袍人已双手抱头,随后翻滚在地,痛苦不已。 萧子申见黑袍人竟也滚倒地上,想该是何等痛苦,急唤前辈,随后就去扶黑袍人。没想到黑袍人虽未使出功力,挣扎之力,竟连萧子申也无法扶助,只在石牢中翻滚而走。 萧子申略一咬牙,大道风行一展,强以功力稳住黑袍人时,黑袍人一声凄吼惊天,让萧子申也牙龈一酸,身子一颤!黑袍人强忍住欲爆发的功力,只咬牙道:“放开我,放开我!” 萧子申猛然摇头,道:“前辈,你到底怎么了?”随即就功力连运输向黑袍人。 黑袍人颤抖着右手抓住萧子申之手,道:“孩子,我不是伤,也不是病,功力没用,不要浪费!” 就在萧子申闻言一颤时,黑袍人猛然挣脱萧子申,又在地上翻滚起来,又不时以头撞地,或死命拍打,只让萧子申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六百五十九章 料所难料 黑袍人见萧子申忧心不已,只咬牙略一停顿,强忍住痛楚,喘气道:“孩子,不用担心,片刻就好!” 萧子申见黑袍人话一完,又是满地裂痛翻滚,想起自己怪症发作时的痛苦,若是前辈也忍受不住的情况,只不知比自己难受几倍! 萧子申终于明白,怪不得今日这般好的机会,黑袍人竟还饶了阻下的梅石老,一来怕是担心自己因昏迷,身仍带伤不敌;二来嘛,怕也是担心发作下会暴露了自身情况,所以才让他离去。 黑袍人一句片刻就好了,萧子申一等就是近半个时辰! 黑袍人痛苦过后,满身黑袍已被冷汗打湿,早脏的不成样子。萧子申过去扶起黑袍人时,黑袍人气弱道:“我们先出去吧,总觉得这石牢有些压抑!” 黑袍人话一出口,萧子申忽然也有这般感觉,就点了点头,随后背起全身无力的黑袍人,腾身就沿着巨洞纵了出去。 到了外面后,萧子申就把黑袍人放在一旁靠了树休息,随后又去寻了些清水给黑袍人喝。 萧子申见经过这片刻歇息,黑袍人已有了些力气,道:“前辈,你再休息一下,晚辈去瞧瞧倒塌的屋子里有没有我的兵刃!” 黑袍人点了点头,待萧子申离开后,就坐正缓缓提聚微弱功力,一边运功调息,一边以真力烘干黑袍。 萧子申寻了神兵回转时,黑袍人虽仍真元微弱,但已黑袍烘干起身而立,似乎已有了精神。萧子申走到黑袍人身前后,道:“前辈,你刚才是……” 萧子申只知道黑袍人不能长久保持战力,但也不知到底为何如此,今日又见了黑袍人这般模样,就开了话头,希望能了解周全,一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另也确实有些担心黑袍人。 黑袍人这一发作,不仅痛苦不已,更会修为跌至谷底,若一不小心遇敌,则必死无疑。萧子申这一问,至少也想知晓黑袍人到底多久会发作一次。他自黑袍人方才话语,已知绝不是才发作一两次。 黑袍人想了想,叹气一起,道:“我们边走边说吧!”萧子申点了点头,就跟在转身的黑袍人后面北行。 待走了十数步,黑袍人才道:“一百二十多年前,六凡界僧上次出现时,刚好遇上了结伴外出的三教掌教,三位掌教困住六凡界僧后,就传讯附近的三教高手前来同战六凡界僧,已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数日后,我与附近的三教高手赶至困住六凡界僧处,三教计议一定,三位掌教以损耗修为、寿元为代价,施展三教至高绝术,将我幻化作了他们见过的持国天王模样!决战之后,就在六凡界僧不敌聚功自爆时,我趁乱入阵,与被三教高手拼命护住不死的一位尊者同时遁走! “否则,以当时三教高手之力,还有三位掌教在,岂有六凡界僧逃脱的机会!我们之所以保住一位尊者的性命,就是为了让他引路,将假作因自爆而修为全废、记忆全失的我带回他化自在天去,查实位置!之所以选择尊者而不是天王,是想尊者地位更高,知道的该多,而且容易应付他化自在天的查问! “果然,我随那尊者到了六凡界后,尊者将战况一说,加上我被假作出的伤势与失忆,轻易就瞒过了他化自在天高层。他们虽不待见任务失败的我们,但也未为难! “我回神州后才知,三位掌教因使用绝术,在修为、寿元连损下,不到三年就先后仙逝!三教付出了如此代价,若我半点建树也没有,怎对得起这些同修! “我假装失忆了一年后,已差不多了解了我所在的六凡界情况,在此之下,我就开始修炼六凡界的武学!当然,在他化自在天看来,我只不过是找回了家乡的感觉,从而重新修行罢了! “那一代持国天王年龄也不小,如此重创,又失忆,在他们看来,就算重新修炼,也不会有多大成就,虽对我有些赞赏,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五年之后,带我去到他化自在天的尊者郁郁而终,自在天见只剩了我一个废物,就决定重定双凡尊四天王,以武为决!” 萧子申已知了这位前辈就是当年所谓阵亡于与六凡界一役的道门三清殿主归思道长,也就是四年前自他化自在天归来的“持国天王”,道:“前辈,我之前听多闻天王提及,似乎前辈一直是六凡界持国天王,还被尊为师老!” 归思道长哈哈大笑后,才点头道:“多闻说的不错,我一直都是六凡界的持国天王!他化自在天以为我是废物,但我早不是真正的持国天王,在那一次六凡界的大决中,我以大悲劫刹掌,败尽六凡界高手!若不是为了自身身份,就连上界·四圣界的高手,我也不放在眼里! “后来,我未免锋芒太露,也是怕他化自在天让我去四圣界,增加暴露的风险,就假装了年老体衰,功力逐步减弱,最后略低于尊者!但为了保住高位,以行事方便,我就在武学研习上下功夫,尽研尽解我所能了解到的六凡界武学。 “也正因此,他化自在天就让我教养六凡界有资质的孩子,后来,我就被六凡界人尊为了师老!之后的双凡尊与天王,全部出自我的门下,我也因此成为了六凡界的传说!不是我自大,若我尽全力教导那些孩子,那些孩子又能全部听我的,我可以教导出足以颠覆四圣界的庞大高手集团! “只可惜,六凡界人视他化自在天天子为不可侵犯的存在,视四圣界为圣地,我无法改变那些六凡界人的想法,也不敢尝试去改变,自然就不可能为他化自在天培养真正的盖世高手!这么多孩子当中,只有多闻最听话,也最单纯!” 萧子申也不觉点了点头,自持国天王回神州后,卫尘泱修为更见增进迅速,虽说卫尘泱天资太高,但这中间,自然也有归思前辈的点拨。 萧子申一念心热,以前没有多少时间与归思前辈相处,这次定要把握机会好好请教。他修为或许不是最高,但对三清界武学的了解、感悟,怕天下无人能及! 第六百六十章 两界传说 萧子申见归思提起多闻天王,道:“前辈,多闻天王如此单纯,为何前辈老是把她一人扔在一旁不管?按理说,应该带着她一起才是,前辈是怕行事不方便吗?” 归思道长闻言一停,随后叹息一声,就伸手轻轻揭下面罩,随之转身面向萧子申。 萧子申抬眼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归思道长的持国天王面容与另一张五六十岁的老者面容不住来回变换,片刻不停! 萧子申看清后,归思道长又盖回面罩,道:“子申,你明白了吧?我一旦发作之后,就会如此!若单纯的多闻与我一起,她担忧我之下,迟早会发现,她一旦发现,我就有暴露的危险!目前还不是时候,我也只好对不起那孩子!我已吩咐三教众人照看着她,现在仍没有问题!” 萧子申道:“前辈,说了这许久,你还没告诉晚辈,你这病是怎么回事,又怎会面孔不住变换,是因为三教术法吗?” 归思一边又往前行,一边点头道:“三位掌教施展三教至高术法,将我幻化作持国天王的模样,加上我以道法稳住,本是没有问题的! “数十年前,我因教导六凡界高手有成,所以得了机会,受自在天天子派人所召,前往四圣界觐见上一代天子魔罗! “那魔罗天子修行大成,震古铄今,被视为他化自在天有史以来修为最为高强的天子之一。魔罗正策划大举入侵神州,他召我去,就是为了详细询问我曾‘见过’的三教武学,已备应策! “当时我别无他法,不能推脱,只能去见他!见完后的一日,一次偶然之下,我在四圣界路遇落单的魔罗,霎时念头一起,决不能让自在天大举侵我神州,就趁魔罗没有防备之时,以道法隐去周围,断绝气息,随之蒙面袭击他。 “一场大战之后,我虽侥幸将魔罗斩杀,自身也被重创。认真说来,我其实也算死在了那一场决战之中,可以说是与魔罗同归于尽!但因三教术法加持,使我拖命到了现在,可身体终究无法承受,因之造成三教术法不稳! “所以,自那以后,我每月或一次,或两次,就会出现方才与现在的情形,每次差不多要持续两个时辰。不仅如此,那一次重创,还使我再也无法发挥出当年的真实修为,可以说是真正的功力大减,而且无法久战! “自那开始,因魔罗天子被道门武学袭击至死,整个自在天不明情况,危机意识大增,四处隐查,草木皆兵!我未免他化自在天之人发现我的古怪,从而有所怀疑,脾气就‘变得’古怪,不与任何人亲近!之后,就只有一个多闻不大怕我!我本也不想亲近她,可她太缠人,我实在是拿她无法,也不大忍心伤害她,若无事时,就允许她待在我的身边! “其实,在回神州之前,我早感身体之创难于压制,怕已支撑不了多少时日。若非为了三教责任,为了三教重托,为了重返神州,带回他化自在天的消息,就算三教之术加持,我怕已是个死人! “但我绝不能死,他化自在天所图非小,四圣界高手如云,道祖遗训守护神州,我绝不能死去!就是这么一股信念,让我在无法承受的痛苦中,带着他化自在天的消息,终于回到了神州,回到了故乡!我甚至为此不惜去跪求受创却假装闭关的自在天当代天子,连尊严也不要了!” 萧子申听到此,对归思道长满心敬佩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一股哀怜之意。前辈为了神州,为了太公道祖遗训,为了三教之托,更为了自己的一片大义之心,也不知常年忍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可归思道长终归回来了,带着不负三教重托的一片护保黎民之心回来了,他带回了神州的希望,带回了三清道门的希望,更为三清道门带回了一位可敬的长者。 萧子申只奇怪道:“自在天当代天子为何受创?他不是自在天的……”刚说到此,萧子申见了归思道长忽然停住的脚步,一时恍然大悟! 归思道:“当代天子天资不足,他虽修为在后来的我之上,但却没有压倒优势,我偷袭之下,自然重创了他!只是可惜,我终究修为弱了,使他逃得了性命!” 萧子申一时暗吸凉气,这归思前辈既大胆,又让人佩服,竟然连续袭击两代天子,造成一死一伤,可谓战果辉煌。尤其是斩杀上一代魔罗天子,更是直接解除了神州之危! 这些默默为神州付出的道门前辈,又有几人知道!那些人,江湖草莽也好,将相贵胄也罢,整日只争权夺利,不住上演着窝里斗,全不念及众多三教前辈的血汗付出! 萧子申道:“前辈,据你所知,六凡界在大唐初时,真是第一次降临神州吗?” 归思道:“之前没有任何关于他化自在天或六凡界的记载,原本我也认为是的。直到我到了六凡界的二十多年后,才在六凡界所存典册中见到了一丝蛛丝马迹。据那典册所载,三千多年前,他化自在天有一位唤做蚩尤的天子……” 萧子申霎时惊呼道:“什么?那蚩尤……三千多年前……可是轩辕黄帝所败的蚩尤?可蚩尤不是神州传说中九黎族的大酋长?” 归思哈哈大笑道:“你既知是传说,又是没有文字记载的上古之事,谁知是真是假!也因了没有真正的文字记载,所以才把后来无论真假的史册所载及零散传说,作为不可考证的历史存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然,他化自在天所载三千多年前之事,也不见得是真,权且一听罢!” 归思见萧子申点头,续道:“自在天典册所载,自在天先锋开路后,天子蚩尤率领高手倾巢而出,征伐神州,欲夺天下。凡为首者八人,大将七十二员,将士数万,可见声势之大! “初时因自在天降临突然,神州毫无准备,轩辕黄帝被攻的措手不及,连战败北,丧失大片疆土! “就在危急之时,有方外之士广成子前来,亲授轩辕黄帝兵书阵法,奇门遁甲,终于使轩辕黄帝以弱胜强,连破蚩尤之军,随后在涿鹿大败蚩尤。广成子更将蚩尤击毙掌下,随后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这就是他化自在天所载的黄帝战蚩尤故事,除了蚩尤来历不一,大致过程其实差不多,看来是真的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三清道主 萧子申听了归思道长所言,一时感慨不已,没想到黄帝战蚩尤之事,竟然不只是神州之事,而是神州反抗他化自在天侵略的壮举! 现在他化自在天同样有双凡尊、四天王开路,若但事成,怕又是三千多年前的战局。而经过数千年繁衍,双方子民不知翻了多少倍,一旦他化自在天大军征伐而来,就绝不会是什么区区数万,怕数十万也不止,到时神州就算击退他化自在天,也不知将会有怎样的伤亡,何况还有无辜百姓之忧。 而归思道长既称四圣界高手如云,以他当年的修为仍抬举,可见是何等样的高手!一旦齐来,谁知现在的神州三教能否挡得住,何况说不定神州势力还有败类叛逆,如何不叫人忧心! 萧子申即道:“幸好前辈斩杀了魔罗天子,若让他率高手攻入神州,怕又是血战不休,满天腥风血雨!” 归思摇头道:“人心不足,就算没有自在天入侵,我神州也没少了腥风血雨!只不过内乱大家能接受,而绝不能忍受外敌所侵罢了,我三教所守,其实也主要是对外,对内则不定而动!但我神州的危机尚未解除,自在天当代天子修为虽不足,却延续了之前数代天子的心思,野心倒是不小,一心要做个千古霸主,攻略我神州之心不死,否则何来如今之乱!” 萧子申不解道:“他化自在天一方乐土,自在安逸,为何却偏要来攻略我大好神州河山?” 归思道:“子申,你说到了重点,正是大好河山之故!我虽四圣界去的少,却几乎游遍了六凡界,那里地瘠民贫,除了上层高手,普通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让人心生不忍!若非他化自在天残暴不仁,欲屠神州黎民,能让自在天百姓来神州生活,我其实是认同的。我也与儒圣、禅师他们说了,他们也叹息不已,只道难以抉择! 萧子申想起三清界之劫,道:“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世上之人大多觊觎我三清界武学,只是敢与不敢动手罢了!三清界之劫,与神州之祸,起因虽然不一,本质却也没有分别!只不过一个是因武学,一个是因大好河山!” 归思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也正因此,我们既要护住三清道传,更要护住万里神州!”归思说着,就凝视萧子申,续道:“孩子,我怕时日无多,你大师姐是不会离开汴京的,将来的道山三清界与道门的责任,就要交给你了!” 萧子申一听此言,心中一股冰冷寒意直窜灵台,不安道:“前……前辈,不是还有卫师兄,难……难道……卫……卫师兄他……他……”萧子申又想到了独自紧追阴阳童子他们而走的卫尘泱,一时如何不心惊! 归思拍了拍萧子申,道:“孩子,不用担心,尘泱并没有事,他早自北方南归,现在正与情天他们在江南。我也喝骂了他,他以后不会再自恃修为、莽撞行事了!” 萧子申终于放了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道:“前辈,卫师兄既然好好的,他不是三清道主,你老怎说将道门的责任交给我?” 归思悲道:“谁也没有想到仲殊那孩子竟会出事,在不见了你踪影后,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吗?都怕你与仲殊一般出事了,拓跋文绍与神隐逸,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在萧子申对归思感激一谢后,归思续道:“仲殊出事后,现在儒门年轻一辈中,就少游修为最高,可他仍撑不起整个经天纬地,为了儒门的长久打算,儒圣寻我一谈,希望将儒道双修的尘泱要回经天纬地去,继承下一代儒圣之位!三教同气连枝,从大局出发,自然该让尘泱去儒门执掌大局。而地阳子自称无脸执掌道门,只磕头拒绝,目前看来,就只有你最合适了!” 萧子申慌忙摆手道:“前辈,晚辈年轻识浅,修为也不足,如何能执掌道门,还请前辈另择贤能吧!就算符师姐不愿接位,灵夕师姐也行啊,她……” 归思打断道:“道主大事,岂是儿戏,那容你推三阻四!道主之位,不仅需得有惊人修为,更重品行,地阳子有弑师叛门的污点,本就有些勉强,拒绝也可以理解,你凭什么不挑起担子!你大师姐不离开汴京,灵夕自然也是不会离开的,你的品行,众人都是认可的,何况目前以你的修为,也不比灵夕差,可算思言、尘泱外的道门后辈第一人,有什么可妄自菲薄的!” 归思见萧子申受训低起头来,又柔声续道:“孩子,若非我实在是时日无多,你不想受此拘束,挑这重担,我也成全你,自重新教导几个孩子便是!但我真不知哪天就会突然倒下,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力了,你就理解一下吧!若将来有合适人选,你自退就是了,我黄泉之下,再也管不了你们了!” “黄泉”两字一出,萧子申心猛然一颤。是啊,归思前辈满身伤创,怕已油尽灯枯,全靠了一片护守神州之心,三教之责,才拼命撑着没有倒下!前辈这般情况下仍如此,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 萧子申想到众人转述的归思道长北宫山大哭,如今他万里迢迢追寻来救自己,又对包含自己在内的众多后辈疼爱不已,自己怎有脸拒绝,怎能再去伤了老人之心! 萧子申瞬间泪湿眼眶,随后跪地拜倒磕头道:“晚辈遵命!” 归思一喜,忙扶起萧子申,为他轻拭泪水,道:“好,好孩子!你也放心,地阳子虽不做道主,我也劝服了水阳子他们,以后他会做三清殿主辅助你执掌道门!现在危机来临,三清界不存,三清道门需要聚集力量,我已传令其他各脉,自今而后,全并入三清界,同修习三清界武学,尊三清道主之令行事。以后你就是道门真正的领导者,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定要将道门发扬光大,重立三清道威,护守神州万里,护保天下黎民!” 萧子申霎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归思道长交给他的,不只是几个人的三清界,而是整个三清道门! 第六百六十二章 引风做雨 萧子申想到日后要传令东宫元化、妙品他们做事,一时已不安起来!但归思前辈已决,也是不能拒绝之事,何况地阳子年龄虽大不少,辈分却与自己一样,他也做三清殿主,自己也算是勉强可以硬着头皮上的。 归思似看出了萧子申心内的不安,续道:“你不要担心,三清弟子一向有大局观,不会在意这些小节!日后不仅他们,待你正式接任道主之后,我亦尊令行事,你放心吧!” 萧子申一惊,忙摆手道:“前辈,这……这如何使得?晚辈怎当得起?” 归思道:“没有使得使不得,也没有当不当得起,三清道门以道主为尊,凡三清弟子,谁也必须守这规矩!你说我当不起,除非将我逐出道门!” 萧子申听得直翻白眼,以前辈你的为人、品行及贡献,我用哪一条规矩能逐你出道门,这不是一道没有答案的死题吗? 归思也不管翻白眼的萧子申,问道:“子申,我让你大师姐传你的道法,你记好了吗?”萧子申点头道:“记是记住了,但我其他武学及道神识剑还没悟透,尚未修习!” 归思点头道:“你不贪多,追求一学一精,如此心性,是值得鼓励的!但也无须过多畏缩,以你现在的根基,修行道法已完全没有问题。这段时间你跟着我,连道神识剑等也一并与你讲解透彻!我虽不指望你超越尘泱,但也别输下一代儒圣太多!” 萧子申没想到归思也起了比较之心,呵呵道:“前辈,不是还有师姐嘛!”归思大笑道:“那丫头不算,迟早是要逐了那不听话的死丫头出道门去的,真正是气人!” 归思虽说要逐符思言,可萧子申见他喜意,哪有半分不岔之心,怕欢喜还来不及。一是为了符思言修行有成,传道多年,另也是为了在萧子申成长起来前,至少有她坐镇道脉。 归思想了想,又道:“三清道门的规矩,这段时间我会全部跟你说讲清楚,至于三清界被焚的道典,凡我记得的,已写了出来,存放在了秦王府,你以后回去观阅吧!虽然我记住的不是很多,但重要典籍均记得,也算是对道门有个交代!至于你居道主之后,只要我活着,定也会辅助你,你就放心去做吧,现在我带你去见一位你的救命恩人!” 萧子申虽不解自己怎么又冒出一个救命恩人,但归思道长如此说,也自点头,随后就跟在归思道长身后默默前行,以消化今日所获。 萧子申与归思走了不多时,归思就停在一乱葬岗之处,随后抬掌一震,一座新坟轰然炸开,连里面的棺材盖也掀了起来。 萧子申正吃惊归思为何要坏别人坟墓,只见棺材中随后腾飞出一个人来,随后嘭一声摔落雪地,却是公孙意。 萧子申霎时看向归思,道:“前辈,这公孙意……” 归思对萧子申略一摇头,随后负手走向公孙意,剑气一发,瞬间就解了公孙意穴道。 就在公孙意穴道一解,只惊怕的连步后退时,归思剑气再出,随即就在公孙意身前的雪地上现出字来,书道:“小子,算你老实,说了实话,使贫道救了萧子申出来!贫道今日高兴,说饶你狗命,就饶你狗命,决不食言,你滚吧,下次再见,说不定贫道就不客气了!” 公孙意保得性命,一时也有些不信,但有机会,总要试试,随即就缓缓后退往远方,直到站立不动的归思与萧子申已消失眼前,方才松了口气,转身拔腿就远奔去。 公孙意一边心里又暗思,该如何撒个谎,才能解释清楚这段时日的失踪,否则若让神隐逸他们知道自己为保命出卖了萧子申囚禁之处,怕是死定了。 萧子申见公孙意消失不见后,才道:“前辈,你能寻到我,是因为公孙意那家伙?” 归思点头道:“若我漫无目的的四处寻找,不知得寻到什么时候,自然是要寻个人问清楚,一来确认你的情况,二来是确认所在!这公孙意刚好差不多,地位高到应该能知晓你的去处,而又不容易使拓跋文绍他们警觉是为你而来!没想到这公孙将军也怕死,我还没有使什么手段,他就招了,可省了时间,免去了神隐逸他们反应过来!走吧,现在咱们就去会一会拓跋文绍、神隐逸他们,就把三清界与仲殊的帐,一并与他们算清!” 萧子申道:“前辈,神隐逸、梅石老已逃走多时,我们去何处寻他?”归思答非所问,道:“子申,你可知道,为何神隐逸他们要死咬住你们不放?” 萧子申摇头道:“是有些奇怪,在我看来,拓跋文绍势力虽想建立功勋,也不惧冒险,但他们也该清楚,若真杀了我与裴二哥,必然惹动三教怒火,那老匹夫怎如此不智?” 归思哼道:“现在看来,拓跋文绍与神隐逸他们要的不仅是三教的怒火,还想挑起九重、九诏与大赵三军将士的怒火!你可知道,仲殊出事不久,拓跋文绍那老贼竟将斩杀仲殊之事连派人报与九重、九诏他们,生怕了他们不知道!” 萧子申惊道:“拓跋文绍这老匹夫想做什么,生怕自己活得长吗?他如此做,不是挑起大赵的杀心,他怎如此不智?” 归思道:“拓跋文绍就是要挑起大赵的杀心,不过却另有算计!仲殊之事一传开,加上回到大津关禁军将士的言语,与拓跋神机对阵的九诏尚算冷静,可九重立马就亲领霍定丰率大军前往大津关,随后就与少游、伯殊他们率军猛攻雁崖关,十二个时辰昼夜不停! “因策衍与慕容延昭不在,拓跋文绍在阴阳童子等高手的协助下,当夜就破了宁海关,策衍之军只得撤退!拓跋文绍就趁了策衍与慕容延昭双双失踪不见,在传出仲殊消息的同时,又派人往昌阳的拓跋煦与慕容太后处传了消息,声称策衍重创被困,性命难保,请求支援。 “慕容太后母子得了消息,加上宁海关之军传回了关破及策衍、慕容延昭失踪之事,拓跋煦担心之下,一面派斥候追寻策衍的行踪,随之就分军往东来救策衍。” 第六百六十三章 天下之变 萧子申点头道:“我见过大魏的皇帝拓跋煦,也是一个良善又重情义之人,计前辈既真心对他,他自然会忧心来救计前辈!” 归思道:“与拓跋煦接触不多的你也看了出来,拓跋文绍如何不知,他利用的也就是此点!拓跋煦与阳衮领军离开昌阳不到一日,也正值了九重领重兵攻打雁崖关。大魏雁崖关守将随即请援,慕容太后随之也自昌阳率军南下支援雁崖关! “慕容太后领军离开昌阳后不久,拓跋煦率军刚急行过了昌阳以东的易州,谁知拓跋文绍早领军埋伏在此,欲斩杀拓跋煦!拓跋煦之军经过奋战,刚好抢在逼阳隆安领军攻破易州前退入了易州死守。” 萧子申道:“这拓跋文绍与逼阳隆安定是约定齐动,若逼阳隆安动得早了,拓跋煦一旦得了易州被攻打的消息,瞬间就会警惕,那拓跋文绍伏击拓跋煦之举,怕就收不到效果。” 归思道:“正是如此!原本在拓跋文绍看来,以拓跋煦年轻识浅,在突受袭击下,定会惊慌导致军乱,到时就可大破拓跋煦之军,进而宰了拓跋煦! “可拓跋文绍小瞧了拓跋煦,拓跋煦只不过是被策衍与慕容太后掩盖了光芒,他在策衍与慕容太后常年悉心教导之下,并非是没有能力之君! “拓跋文绍埋伏之军一出,拓跋煦不仅立马有序的指挥魏军结阵抵挡反击,而且还趁夜与阳衮率高手袭击了拓跋文绍的帅帐,若非那面具者修为高深,拓跋文绍说不定反死在拓跋煦手里! “拓跋煦一击不中,瞬间就与阳衮领众退走。刑无命等人赶到拓跋文绍大帐时,因面具者不敢离开拓跋文绍身边,拓跋文绍之军早失去了拓跋煦等人的行踪! “此一对决,既见了拓跋煦胆识,更见了他的策谋与进退之度,一击既退,绝不给拓跋文绍可乘之机,可见心性是何等成熟!至此之后,拓跋文绍他们怕再不敢小觑拓跋煦。 “拓跋煦见拓跋文绍破宁海关后,又领军埋伏半途,已猜想策衍与慕容延昭之事有古怪。他袭击拓跋文绍返回大营后,就在拓跋文绍众人正商议感慨时,拓跋煦鞍不离马,甲不离身,立即就命大军弃辎重,随即就领军强突围往西面的易州城去。 “拓跋文绍没想到拓跋煦反应竟这般迅速,待商议大事的他们得报去拦阻时,拓跋煦已率军突出了重围。逼阳南森奉命领军一追,反倒中了拓跋煦的埋伏,只损兵折将败退。 “也正因了拓跋煦临机立断,反应迅速,就抢在逼阳隆安尚未攻破易州前退入了城里!不仅如此,拓跋煦趁兵锋正盛,大军聚集,立马又命阳衮率军反击逼阳隆安。 “逼阳隆安抵挡不住,竟被拓跋煦挥师破了易州之围,阳衮直领军追出数里,直到得报了拓跋文绍后续主力大军正赶来才撤退回城! “当拓跋文绍主力到后,拓跋煦已严阵以待守在易州城里。拓跋煦虽不敢出击拓跋文绍的重兵,但拓跋文绍多日也没有攻破易州!” 萧子申皱眉道:“前辈,我们与拓跋文绍之军连日激战,他并没有如此雄厚的兵力,如何能围城攻打拓跋煦数万大军所守的易州?” 归思道:“拓跋文绍为此事准备多年,岂会只表面的那点兵力,这是其一;其二,逼阳南森三年前领军入赵全军覆灭,但他是为大魏出力,朝廷自然要补充他的损失,那些新练之军,此次也没有随拓跋文绍南下征战! “之前与你们交手的拓跋文绍之军,目前正由叔孙恭统领,镇守着瓦口关与宁海关,严防任何势力进出!现在兵围易州之军,就是拓跋文绍的新军与秘军!” 萧子申道:“前辈,拓跋皇帝既发现了不对,定会向慕容太后请援。易州距离昌阳只一日余疾行路程,就算慕容太后已领军南下,怕不日也能领军一援拓跋皇帝!以易州数万魏军,拓跋煦又有才能,怎也能坚持到慕容太后之军前来吧,那拓跋文绍围攻易州,又有何意义?” 归思道:“正常情况下是如此,但若拓跋文绍就这点手段,又何须命神隐逸他们强追你们,欲除之而后快,结下化解不开的死仇!” 萧子申点头道:“前辈所说有理!若拓跋文绍杀了拓跋皇帝,就算他得了帝位,也要面对大赵与三教,他行此极端,自寻死路,自然不大合理!” 归思道:“之所以不合理那拓跋文绍仍做,就是为了断去拓跋煦的后援!慕容太后领军尚未到雁崖关,雁崖关的守将已用火药自己炸开了雁崖关南门,随后放了大赵禁军入关! “那守将似生怕禁军怀疑或追之不及,在领军北退时,竟又点火炸了北门,只引了怒火未熄的禁军疯狂追杀! “魏将领兵退去的方向,正是易州!如此一来,慕容太后南下之军,刚好被追击魏军的大赵禁军拦断在了西面,慕容太后如何还有机会去易州解围! “因仲殊之死,三军愤然,若是九诏,或许还有几分谈讲希望,但九重绝不会答应,这也是拓跋文绍的算计! “九重见慕容太后就在军前,立马就让追击雁崖关魏军的禁军不再过问逃跑的魏军,直往北面的昌阳方向穿插去,欲断慕容太后归途,杀了她为仲殊雪恨! “慕容太后仍不知仲殊出事,所以反应不及,在拓跋煦请援文书到时,已被九重重兵包围在了昌阳之南,只日夜死命攻打!若非西面的拓跋毓秀得知消息后,急命公乘千军分军来救,慕容太后或许已大营被破,亡于九重之手!” 没想到萧子申被囚的这段时日,竟发生了如此多事,天下局势瞬间就大变至此! 萧子申冷笑道:“原来这大魏也有侯布,也有豁兆凯!那守将生怕禁军怀疑有诈反应不及,来不及自雁崖关北上阻断慕容太后与拓跋皇帝之军,不止打开关门,竟炸毁来给禁军释疑,这守将可谓用心良苦!若晚辈猜的不错,这守将定是拓跋文绍之人!” 第六百六十四章 吉人天相 萧子申见归思点头认可,续道:“如此说来,拓跋文绍命叔孙恭率重兵镇守瓦口关,怕是为了阻止拓跋神机之军北上来解拓跋煦之围!而秦王得知裴二哥身亡后,魏王又攻入大魏境内,瓦口关南的赵军与魏军,终免不了一战,无论是秦王还是拓跋神机,都不得不一战以决胜负!叔孙恭瓦口关一闭,就等于同时算计了拓跋神机与秦王,逼他们决战,拓跋文绍好渔翁得利,端是好手段!” 归思道:“这段时日的一系列变故,据我们了解,非是出自宁王系之策,而是阴阳童子之谋!这阴阳童子修为高深,手段高明,智慧不凡,定留他不得! “但拓跋文绍也没捡到便宜,也不知是因神隐逸与傲因的反目,还是阴阳童子早就有此打算,本该是拓跋文绍不惧怕三教高手强援的阴阳童子一伙人,在战事大起后,已舍弃了宁王系而走,竟是连拓跋文绍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拓跋文绍他们还没有气过,大魏定阳府就传出了消息,阴阳童子等人与六凡界袭击了定阳城,自大魏太庙里夺走了地魂轮!藏魂轮与地魂轮先后因宁王府而失,就此一条,就饶他们不得!” 萧子申看着恨起的归思,暗想:“前辈,藏魂轮可是你老人家亲自取的,可不能全怪宁王府!”但萧子申知道,当时归思道长是为了用一冥轮引出六凡界的大事,所以才有此行,自与拓跋文绍他们不同! 萧子申随之又一惊,阴阳童子他们袭击了定阳城,现在慕容太后与众高手出征在外,宫里守备薄弱,就急道:“前辈,那……那……那拓跋家的越国公主,阴阳童子他们……” 归思摇头道:“你放心吧,阴阳童子他们才对一个小公主与宫中没有兴趣!若他们不知地魂轮去向,或许会打拓跋羽的主意,但已自拓跋文绍那里得了准信,自然就无此必要了!” 萧子申一听,也松了口气,道:“拓跋文绍这老贼也算聪明,直接对拓跋煦、慕容太后他们出手,不似帝廷义那狗皇帝胡乱折腾,却总不在点子上!现在拓跋文绍亲自领兵攻打易州,欲杀拓跋煦,前辈,也就是说,神隐逸与梅石老应该也会逃去哪里?” 归思道:“神隐逸已吓破了胆,除非他从此隐遁山林不露面,否则还能去哪里!”萧子申道:“前辈,既如此,咱们就去易州为裴二哥报仇,顺便帮一把拓跋皇帝!” 归思点头道:“易州自然是要去的,拓跋文绍、神隐逸等人也是要杀的,但说为仲殊报仇,还为时尚早!九重与儒门均派了人去一线天峡谷以东的大战处搜寻,但并没有见到与仲殊有关的东西,也没听闻神隐逸他们得了仲殊的遗体!后来搜寻之人在雪山谷底发现了仲殊的金枪与一路淡淡血迹,因而大家猜测,仲殊有可能还活着!所以,我提到仲殊时,只说出事,并未称身亡!只是,众人几乎搜遍了附近十数里方圆,并未有仲殊的半点音讯,又是冬日雪积深深,附近也没有人迹人家,怕是希望渺茫!” 萧子申听了归思之言,才知现在仍未确定裴仲殊的生死,如今有了半分希望,总比已经身亡好,心里也终于不再空落,道:“只望了裴二哥吉人天相,大家仍有重逢之日!只是裴二哥之恨、石将军之仇与众将士之血,我定要让拓跋文绍、神隐逸他们付出代价!” 归思点头道:“我们到前面小镇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就启程去易州。现在策衍也到了易州,正好一同谋事,也与他商量一些要事。” 萧子申听闻计策衍也平安无事,还与拓跋煦一起,心里欢喜的同时,也暗自有些担心。 以计策衍的地位,拓跋文绍既然也知大魏太庙里有地魂轮,他也该是知的。若归思前辈要追究他不报之责,怕也麻烦。但见归思道长仍称呼计策衍为“策衍”,至少还是认同他的,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麻烦,希望不要过重责罚才好。 次日一早,萧子申就跟随黑袍罩身的归思一同前往易州。二人到了拓跋文绍围困易州的大营附近后,归思只让萧子申待夜悄悄入城,他自在外围行事。 萧子申想归思刚发作过,又说一月一次或两次,至少目前不用担心发作,那以归思道长的修为,这天下的对手,谁人能奈何他!萧子申一时也放心,只请归思小心,随之就夜里往易州城里摸去。 萧子申本来想去瞧瞧,看有没有机会袭击拓跋文绍,但一想到有面具者守护,又怕神隐逸也在,就收了急性,只想了会合计策衍后再做计较。 萧子申跃向易州城墙时,自然被巡逻的魏军发现了,眼看就有一场大战,幸好识得萧子申的阳衮巡视到此,才免去了一乱。 萧子申随阳衮入了帅府后,除了拓跋煦与计策衍,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没想到经天纬地的儒圣太史公竟也在易州。 萧子申见太史公与计策衍相处融洽,提起的心才放下,若太史公是为了裴仲殊找上门来问责,那自己一个晚辈,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起身喜迎萧子申时,萧子申哪敢失礼,急忙前行上前拜见。 疾行在前的计策衍一把就扶住了一拜的萧子申,道:“子申,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若你再出事,计策衍真就万死难赎其罪!” 萧子申知道计策衍定是对分散先走耿耿于怀,一面安慰计策衍,一面又对太史公、拓跋煦见礼。 太史公望了望萧子申身后,道:“子申,前辈独自前去寻你,不知你有没有见过前辈?” 看来太史公他们仍不知萧子申被神隐逸等人囚禁之事,萧子申就将被囚及被归思道长所救之事道了出来,又吓得计策衍心一颤,暗道好险。若不是归思道长擒了公孙意,还不知萧子申会怎样。 太史公听闻归思道长也在附近,喜道:“我们正愁今夜之事缺少高手配合,怕不能取得大的战果。现在前辈与子申同来,今日定要让拓跋文绍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第六百六十五章 兵不厌诈 萧子申一听太史公之言,就知他们今夜定策划了重大行动,看众人信心十足,怕已有大破拓跋文绍之军的希望,忙问其故。计策衍只摇头轻笑道:“子申,不急,稍后你便知!” 就在此时,门外忽有兵士来报,说拓跋文绍邀计策衍城外一会。拓跋文绍此时邀计策衍一会,除了一谈降与不降之事,还会有什么! 看来拓跋文绍仍不明计策衍对经天纬地的感情,想他常年与同门为敌,怕以为计策衍在一线天峡道前之哭,也是怕经天纬地追究他的责任,所以哭给儒门之人看的。 所以,在神隐逸他们“斩杀”了裴仲殊之后,竟还敢来邀计策衍一会。 计策衍看着太史公,道:“大师兄,师弟就先去会一会拓跋文绍,看他还有何说道!”太史公点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自己小心!” 萧子申见计策衍告辞转身就往外面走去,想了想,就追上计策衍,道:“前辈,我随你一同去吧!” 计策衍摇头道:“你被神隐逸他们囚禁之事,拓跋文绍自然知道,否则公孙意如何能知!你一旦现身,若神隐逸已到了易州城外大营,拓跋文绍瞬间就会联想到前辈,我怕他心惧退走,如此就坏了大事,你就静静的等在城里吧!” 萧子申一想也对,看来自己思虑仍不周全,只一心想随了计策衍出城一会拓跋文绍,看有没有机会宰了他,却没有想过会暴露前辈之事。何况拓跋文绍不会武功,怎敢独自一人来会计策衍,他身边必然有高手侍卫左右,怎能轻易斩杀! 萧子申想通后,就依了计策衍之意,只在城墙上阴暗处远视二人一会情况,以为支援。 计策衍看了躲在阴暗处的萧子申一眼,见拓跋文绍在面具者陪同下,已站立城外等候,就轻身一纵,随之就独自一人到了护城河外的拓跋文绍二人身前两丈余处。 计策衍看了看拓跋文绍与面具者,先是一愣,随后眼中厉芒一闪,已了然于心! 拓跋文绍见计策衍真独自一人出来,就踏前两步,抱拳道:“计相,年前多有得罪,还请计相海涵!” 计策衍自然知道拓跋文绍说的是宁海关前两军对阵之事,看了面具者一眼后,才道:“宁王多虑了,大家各为其事,哪谈得上得不得罪,计某也不是哪般斤斤计较之人!” 拓跋文绍道:“计相高量,倒是本王说错了话!”随之望了易州城一眼后,续道:“计相聪明过人,依计相看来,今日局势,谁胜谁败?” 计策衍冷笑道:“到此为止,太后敌不过大赵魏王,陛下与本相也不是宁王军的对手。宁王真是好手段,本相佩服得很!” 拓跋文绍也不过问计策衍的讽刺,又踏前两步,道:“兵不厌诈,计相该是最能明白此理之人!自计相入仕大魏一来,纵横朝堂数十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本王也算跟着计相长了不少见识!” 计策衍瞟了面具者一眼,也向拓跋文绍踏前了一步,轻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相的不是了!但本相自问学成入世以来,至此已五十余载,自南而北,随后入仕大魏,从未做过半点伤天害理之事,只不知宁王随本相长的是什么见识?” 拓跋文绍一愣,随即亦笑道:“本王失言,还请计相见谅!今夜邀计相一会,原也非为了与计相争论这些是非,那又有何意义!本王想对计相说的是,计相怕仍不知,你片刻就有性命之危!若说这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助计相度过难关的话,那就只剩本王了!” 计策衍皱眉道:“不知本相因何有性命之危?” 拓跋文绍假装色变,随之又往计策衍踏去一步,道:“什么?计相果然不知吗?你可知道,经天纬地的太史公已北上魏国,若本王猜得不错,定是为了裴仲殊而来!” 计策衍哈哈大笑道:“儒圣为裴仲殊而来,自寻罪魁祸首,与本相何干?” 拓跋文绍摇头道:“计相,你错了!或许你仍不觉,但在我们与经天纬地看来,你早是魏国之人,也该是害死裴仲殊的人之一。裴仲殊之死,虽是我们动的手,但若是经天纬地看来,你说太史公该更恨我们这些本就是裴仲殊敌人的人,还是你这个同门师叔?” 拓跋文绍见计策衍脸色已变,又往他走了一步,续道:“计相,现在慕容延昭为救慕容太后弃你而去,这易州城里,就一个算是你半个弟子的阳衮算得上是高手,你自己想想,若太史公寻到了易州来,整个易州城里,谁能救你?整个天下,谁能救你?只有我,只有本王能救你!不说其他人,就单单一个阁老,就足以同你抗衡太史公!计相也可放心,只要你愿意助我,待本王得了帝位,亦尊你为师,仍任大魏丞相,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王均能满足你,就连慕容燕燕也能送你,如此计相如愿以偿,岂不一大美事,总好过现在身份之堑,让计相一辈子也跨不过去这鸿沟!” 计策衍脸色更见难看,只手指拓跋文绍,颤声道:“你……你……我……我……” 拓跋文绍冷笑一声,也不知是笑计策衍怕死,还是笑计策衍心动,随之又走向计策衍,道:“计相,如此简单的抉择,还有必要考虑吗?” 拓跋文绍话一出口,计策衍面色一红,突然喷出一口血来,随之就往地上倒去。拓跋文绍惊呼:“计相!”随后就一奔扶向计策衍。 拓跋文绍没想到计策衍竟如此不经吓,就在右手扶向计策衍腰身时,突然运起雄劲,一掌就拍向计策衍章门、京门两穴。 眼看着拓跋文绍就要得手,没想到计策衍早有准备,左手突然化指,如意指已点向拓跋文绍掌心。 就在拓跋文绍右掌心被计策衍一指贯穿时,计策衍后跟一点,儒风步影一展,瞬间就旋身到了拓跋文绍身后,已前纵捏住了面具者脖子。 拓跋文绍回过身来,见计策衍已掐住了面具者的脖子,将之举了起来,一时面色剧变,就如之前的计策衍一般! 第六百六十六章 讨逆檄文 计策衍见了色变的拓跋文绍,冷笑道:“在传出帝廷义被拓跋文绍偷袭重创后,计某就上了心!或许你自己不觉,上次与你一战,老夫已将你的身段、气质牢牢记在了心里,加之老夫对拓跋文绍的熟悉,你们身高也不同,老夫来时的第一眼,就将你们区分了出来!何况你又出言暴露,更使老夫完全确定! “既然你无故假扮拓跋文绍,老夫就知你心思不纯,后来你步步靠向老夫,又言语挑动老夫心底的惧意与伤痛,老夫已知你可能算计我!既然如此,老夫就如你所愿,入你圈套,引你上钩!” 计策衍说到此,掌风一起,瞬间就扫掉了面具者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与拓跋文绍一模一样的脸。 看来真正的面具者早前的担忧成为了现实,他之前一战惊呼“河洛斗数”,这一出声暴露,果然为计策衍识出他埋下了绝笔。面具者只是没有想到,计策衍观察竟如此入微,连身段、气质也牢记仔细。 计策衍看着身子已开始颤抖起来的手中之拓跋文绍,哼道:“拓跋文绍,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以你们对老夫的了解,怎会做出投降叛主之事!你们既知还来诱降老夫,只不过是暴露了你们的杀心而已,那老夫就将计就计,反将你们一军!宁王,这一局如何?你约老夫今夜一会之时,可有想过会死在老夫手里?” 计策衍此言一出,就在对面真正的面具者大呼“不”时,计策衍哈哈大笑道:“为仲殊赔命来吧!”随之掌劲运起,瞬间就炸开了拓跋文绍的脖子。 拓跋文绍的头颅旋天而起,随之又与身子同时摔落雪地,只留下计策衍染满鲜血的脸与身子,还有面具者悲痛欲绝之色! 一人已死,对面的面具者也不再装了,只咬牙道:“计策衍,你杀我三弟,本王必取你狗命来祭奠他!” 计策衍哼道:“老匹夫,既然不知你名姓,你又与拓跋文绍生做一般模样,那就把你当做了拓跋文绍吧,反正也没什么区别!老贼,你可知孝文皇帝为何不立身为嫡长子的拓跋文绍为太子,驾崩前却突然立了先帝孝正皇帝?你又有没有想过,不习武的拓跋文绍在皇族眼中,其实是一个异类,老夫早就对你们上了心,只是一直苦无证据罢了!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竟是三兄弟,同胎同生三兄弟,老夫真是开了眼界!” 拓跋文绍喝道:“计策衍,孝文皇帝为何不立三弟为太子?绝不可能是因为他不习武,拓跋皇族之人不习武虽是异数,但他聪明过人,仁孝侍君,又得不少重臣、大将拥戴,他为何要拖到驾崩前,才突然立了孝正皇帝为太子?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计策衍冷笑道:“你说呢?本相也想知道,孝文皇帝的嫡长子,又是怎样变成你拓跋文绍同生三弟的!” 拓跋文绍只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他绝不可能知道!计策衍,告诉本王,孝文皇帝到底是如何发现的?又怎不直接杀了三弟?” 计策衍道:“本相不是告诉了你,只是一直苦无证据吗?老夫既然寻不得证据,孝文皇帝自然也是没有找到证据的,但他也不能冒险传位给你那三弟!至于孝文皇帝是如何发现端倪的,待你死前,本相自会告知你真相!现在嘛,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就在此时,易州城上两支巨箭瞬间远射拓跋文绍而来。拓跋文绍惊觉转身一避,虽险险避过了巨箭必杀,只伤了腰侧,但却没有避过计策衍疾闪而至的一掌,霎时就口呕鲜血,已受了伤。 经此一变,拓跋文绍已冷静下来,知道今夜此局已败,还搭进去了三弟,再纠缠已无意义,随即就腾身而起,带着尸首分离的拓跋文绍离开了易州城下。 计策衍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拓跋文绍虽伤,但也留不下他,只冷眼看着拓跋文绍一人一尸离开,并不出手。 拓跋文绍渐渐远去不见后,计策衍才轻身上了城墙,随即对萧子申道:“子申,老夫已宰了一个,也算稍出了一口恶气!” 萧子申闻言,脸含喜意的点了点头。他虽在易州城墙上的阴暗处,但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得清计策衍与真正面具者的对话,在计策衍将计就计暗算拿住宁王拓跋文绍后,心里只大呼痛快!计策衍今夜之行,也让萧子申学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真髓! 知道面具者与拓跋文绍真正关系及二人真面目者,只有宁王系核心的大将如神隐逸、逼阳南森等辈。面具者带回拓跋文绍尸体后,顾不得悲伤,自顺理成章的变做了宁王。 拓跋文绍随即派人连夜将早就写好的“讨逆檄文”遍传大魏,声称孝正皇帝弑父逼兄篡位,自尔领军为君父报仇,以正宫位,以正朝纲! 拓跋文绍不敢为已死的三弟公开发丧,否则如何解释得清两个拓跋文绍,如此岂不是自暴问题,只好秘密收殓,大事成后再做计较。 待子时一到,拓跋文绍就在神隐逸等人的拥立下称帝即位,着龙袍废拓跋煦为召国公,并废除孝正皇帝庙号、谥号,改称辽东郡厉王,以迎合孝正皇帝弑父之说。但又废孝正皇帝、拓跋煦废得不彻底,看似也不像弑父之徒。 拓跋文绍随后又加封神隐逸为太师、辽西郡王,任大丞相;以逼阳南森为大将军。东郭泰、叔孙恭、公孙意、逼阳隆安等人皆有封赏,并定辰时初攻讨逆贼拓跋煦、计策衍等,上演了一出可怜的闹剧。 就在拓跋文绍、神隐逸等人自娱自乐时,易州城里却是肃杀之气笼罩,计策衍只传令三军丑时埋锅造饭,甲胄齐整,懈怠者罚。 萧子申看着一身甲胄、在东门城楼与拓跋煦笑谈拓跋文绍“讨逆檄文”的计策衍,道:“前辈,你老人家这是要急死我么?你说待会要攻杀拓跋文绍,可以现在易州城里的兵力,如何攻杀得了?我怕你老领军一出城,反被拓跋文绍取了老命去!” 计策衍放下檄文,含笑道:“老夫自有妙计,管叫你大开眼见,管叫拓跋文绍三军溃乱,给他这出闹剧再添些笑料!” 第六百六十七章 祸起萧墙 计策衍看着只抓耳挠腮、不住在城楼里打转的萧子申,轻笑续道:“子申,说起来,你也为今日之局立了大功,我看陛下该给你一个召国公的爵位,以示褒奖!” 萧子申看着因裴仲殊有活的希望,自己也完好无损,今夜又斩杀了拓跋文绍,已有些放开沉重心思的计策衍,见他以拓跋文绍的檄文来打趣,也笑应道:“前辈,若是天大的功劳,何况之前晚辈还救了驾,一个国公怎能打发,至少也得给个辽西郡王嘛,可别太吝啬!” 计策衍与拓跋煦笑后,又拿起檄文伸指弹了弹,道:“陛下,这宁王一纸檄文倒提醒了臣,拓跋文绍既然已亡,咱们也该给他准备一个谥号了!嗯……也别太吝啬,‘厉’字感觉有些抬举他,就给一个‘愍’字吧,再追赠一个郡公还是可以的!” 拓跋煦轻笑道:“宁王既然也留了三分情面,就一个郡公回报他吧,也别让人说咱们太过严苛。宁王虽是谋反,但总是皇族,也留些余荫给他的后代子孙吧,总要给人一口饭吃不是!” 萧子申三人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寅时中。拓跋文绍大营魏军经多时兴奋后萎靡,早沉睡的不成样子。 就在此时,一将领脸含喜意的手捧一木盒走进了城楼,对拓跋煦、计策衍行礼后,就将木盒放到桌上,随之就躬身退了出去! 拓跋煦看了看桌上的木盒,看着计策衍道:“亚父,成了?”计策衍轻笑道:“陛下,一看便知!” 计策衍话一完,随后就让萧子申打开木盒。萧子申上前打开一看,里面竟装着逼阳南森的人头,一时又惊又喜! 计策衍起身仔细查检了一番,点头道:“是人头没错!”随之就对拓跋煦拜道:“大事已定,请陛下降旨发兵!” 拓跋煦点了点头,随即取出兵符,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诏书,交与躬身前来恭接的阳衮。阳衮对拓跋煦、计策衍一拜后,就手持诏书、兵符,自出去传诏发兵去了。 直到此时,萧子申仍觉得逼阳南森之死太不真实!以逼阳南森的修为,怎就这样悄无声息、莫名其妙的死了! 在萧子申想来,这般高手,又是大将,至少也该似石开石将军一般死的轰轰烈烈吧,怎连豁兆启、豁兆凯兄弟也不如了! 萧子申看着脸含笑意的计策衍与拓跋煦,讪讪道:“陛下、前辈,可不要告诉我,这逼阳南森是死在你们手里!” 也不怪萧子申如此问,现在易州兵弱,计策衍却令三军今夜行动,恰在此时,魏将又送来了逼阳南森头颅,若说逼阳南森之死与计策衍他们无关,打死萧子申也不会信。至少计策衍他们是知晓逼阳南森死期的,就在今夜! 计策衍摇头笑道:“子申,你与仲殊在宜兴县玩的好手段,贪了我大魏粮草不说,还同时算计老夫与拓跋文绍,真是后生可畏啊!” 萧子申见计策衍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与裴仲殊的谋算,只嘿嘿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叫计相笑话了!” 计策衍道:“若换了旁人,怕真会中计!但老夫了解拓跋文绍,他怎会安排东郭景去办如此大事,其中定有问题,加上老夫细问了宜兴县县令、县丞事情经过,你们又粮草充足的南下宁海关,老夫就猜定是你们所为!” 计策衍见萧子申更不好意思起来,续道:“你们能适时适地谋划,又不滥杀无辜,老夫也心喜你们的成长!你也可以放心,这一次就算了,陛下与老夫也不追究那粮草的来源,就当给那人一次机会!” 萧子申知道计策衍说的那人,应是指的大赵斥候统领,听计策衍的话意,似乎已察觉了是谁,心里一惊时,只道:“前辈,你老既然不追究,那又提这事做什么,警告晚辈么?” 计策衍笑道:“你说是警告,就当是警告吧,但此事不过顺带一提,并非重点,你可还记得擒捉东郭景时所遇之人?” 萧子申惊呼道:“逼阳南森家的公子?”萧子申见计策衍此时提起逼阳隆安,又瞟了一眼逼阳南森的人头,心里已有些惊悚起来。 计策衍点头道:“正是逼阳家的大公子逼阳隆安,这逼阳南森,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萧子申虽已有联想,但得了计策衍的证实,仍惊得目瞪口呆。逼阳隆安竟然弑父,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或恨意,竟然让逼阳隆安弑父! 计策衍见了惊起的萧子申,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茶后,才道:“算起来,这出人伦悲剧,也是老夫的罪过。若让大师兄、二师兄他们知道了,我怕会被逐出儒门!” 萧子申此时才回过神来,道:“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出卖你老的!以逼阳南森那老贼的罪过,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也是罪有应得!”这话,自然是想起了石开、裴仲殊与阵亡的禁军将士。 计策衍嘿嘿一笑,道:“子申,你守口如瓶是对的,因为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正是你的推波助澜,才使逼阳南森父子最终走到了绝路!若老夫被逐出儒门,定要将你也供了出去!” 萧子申惊道:“前辈,晚辈什么也没做,跟晚辈有什么关系?” 计策衍瞟了拓跋煦一眼,随后直视着萧子申,道:“是吗?你可知道,逼阳南森三年前新纳了一个美妾,唤作女艾!也不怕你知道,那女艾,就是老夫一手安排的。” 萧子申点头道:“哦……我明白了,前辈就用一女子,挑起了逼阳家的争端!前辈是不是又让女艾去勾搭逼阳隆安,就学了王司徒的法子,来了一出美人计。端是好手段,但与晚辈有什么关系?” 计策衍道:“前面的故事,自然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后面关系可就大了!女艾为逼阳南森诞下小公子后,更是被老来得子的逼阳南森宠上了天去!老夫见时机已到,就教那女艾玩弄手段,对付逼阳隆安母子,造成逼阳南森夫妇、父子不和,甚至差点刀兵相见,也激起了逼阳南森休妻、废子之心!” 第六百六十八章 罪魁祸首 萧子申瞟了一眼似是无所谓的拓跋煦,道:“前辈,你这手段也是要靠赌的。逼阳南森已这般年纪,若女艾生不出儿子来,那在逼阳南森心里,就无法替代逼阳隆安母子,也就成不了事!别说儿子,有可能逼阳南森连蛋、甚至屁也放不出一个来,到时你不就白忙活了,还牺牲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真是可惜啊!” 拓跋煦笑道:“萧壮士……萧将军,我这里还有一些准备送给不少大魏老臣的美人儿,你若觉得可惜,那就送你几位如何?” 萧子申忙摆手道:“陛下,你可别来害我,说不定我就要步逼阳南森的后尘,死在哪位美人儿的手里!”萧子申说的,自然是指小晚。 计策衍接道:“子申,若逼阳南森真自己不争气,说不得,老夫就要送他一个便宜儿子。拓跋家既然有人玩出如此手段,老夫也不怕还给他们一个,这叫礼尚往来!” 萧子申暗吞了一口唾沫,道:“前辈,这是不是太无耻了一些?” 计策衍只笑了笑,并不回答,又道:“子申,你在宜兴县附近巧遇逼阳隆安时,那逼阳隆安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女子唤做西蝉,也是老夫安排的女子!” 萧子申再不能平静,霎时惊呼道:“你说什么?又是你……你……前辈……你……” 这就是马车中的西蝉听了被围之人是萧子申时,为何会急起来之因;也是她后来用了一个似是为逼阳隆安考虑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使逼阳隆安不再追擒走东郭景的萧子申之因,其实皆因为她是计策衍的人,自然是知道天下皆知的计策衍与三教关系的。 没想到西蝉此举却感动了不知情的逼阳隆安,日后更得了恩宠,可不是歪打正着。 计策衍得意道:“你什么你,连话也不会说了么?逼阳南森父子本已关系到了冰点,已有相残之虑,西蝉的表现,在抚平了逼阳隆安心里创伤的同时,更是与女艾的作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如此一来,就更加深了逼阳隆安对逼阳南森、女艾的恨意! “但如此还不够,还需要一把猛火来点燃!正在我们为此准备之时,神隐逸、逼阳南森率军在追杀你与仲殊等人的途中,你一句:‘逼阳南森,你放心,待你死后,该做的事情,你逼阳家自然有人会做!’你一个不知情的外人突然道出此言,瞬间就点燃了挂心女艾母子的逼阳南森之怒火! “逼阳南森追杀你们之时,也正是逼阳隆安奉拓跋文绍之命南下统军之时!大战之后,你之言让逼阳南森寝食难安,心里只想着他百年之后女艾母子会死在逼阳隆安母子手里。 “逼阳南森心恨难平,但有拓跋文绍之令,目前需用逼阳隆安,他自然不能动手。逼阳南森头昏之下,竟等不及的就对逼阳隆安之母出手,只派了亲信回府,将逼阳隆安之母四肢打断,随后押着南下来准备处死。 “女艾将消息传给老夫后,老夫就传讯西蝉假装带着逼阳隆安府的高手出游,恰好在半途‘巧遇’了被押着南下的逼阳隆安之母,随之救了下来。 “西蝉带着逼阳隆安之母回府后,逼阳隆安之妻自然会将消息传给南边统军的逼阳隆安!就在逼阳隆安得信怒火腾燃之时,老夫劝降的特使也到了逼阳隆安军帐,气怒的逼阳隆安瞬间就答应反了拓跋文绍,随之就将降书给了特使。 “但老夫得事先声明,陛下与老夫可没让逼阳隆安弑父,只不过是逼阳隆安之妻与西蝉日日传信与逼阳隆安,诉说逼阳隆安之母的恨意及惨状,才使逼阳隆安怒而弑父,可是与老夫无关的!” 萧子申听得直翻冷眼,若不是你的美人计,又叫那女艾、西蝉挑唆,逼阳南森父子岂会走到这一步,你计策衍可说是罪魁祸首。 但逼阳南森亡在亲生儿子手里,萧子申不但不觉惋惜,心里反而痛快不已,可见仇恨之心,确实可以颠倒黑白,也难怪逼阳隆安能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况且,只要逼阳隆安是个聪明人,若逼阳南森不死,依现在局势,不仅他们母子,甚至家人怕也会死在逼阳南森手里。 而他降了拓跋煦,若再建功,先不说富贵荣华继续,至少能保命吧。就算因弑父品行不良不能保命,至少母亲与家人能平安吧。 自古以来,为了权势,不少父子并无隔阂的也可能背道而驰,何况逼阳南森父子这般的! 萧子申道:“前辈,逼阳隆安如此丧尽天良,你真要再用他?” 拓跋煦代答道:“萧将军,你这话可不对,谁说逼阳隆安丧尽天良了?只不过是有逼阳隆安的亲信,无意中见了逼阳隆安家书,又为主上抱打不平,所以自己偷偷去割下了酒醉昏睡的逼阳南森狗头,那亲信已自杀谢罪,逼阳隆安也为父亲之死伤心不已,可算是孝子了,怎丧尽天良了?” 计策衍笑道:“逼阳南森如此逼迫逼阳隆安母子,逼阳隆安仍侍父以孝,陛下,依臣之见,若逼阳隆安日后好好效力,不起异心,也是可以褒奖的!” 萧子申见了拓跋煦与计策衍的无耻嘴脸,只摇头道:“拓跋皇帝,你可被你家亚父教坏了!” 拓跋煦轻笑道:“史迁不过如此罢了!待我将来成为中兴明主,逼阳隆安自可是良禽择木而栖的典范!天地君亲师,自然要将忠君放了前面,既为忠臣,不得为孝子,何况逼阳南森还是叛逆之身,就算是逼阳隆安亲自出手,也没有什么不对,何况还是他人代劳!” 萧子申随之也坐到计策衍身旁,道:“前辈,万一逼阳隆安不中计呢,你老打算怎么办?难道就坐在这易州城里等着天上掉馅饼?” 计策衍拍了拍萧子申,只吓得萧子申一抖,才大笑道:“宁王系的大将,除了孤家寡人的神隐逸,身旁几乎都有老夫安排的人,能成一个是一个,若半个也成不了,就当老夫自己玩耍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三军齐动 计策衍之言,瞬间就吓得萧子申跳了起来,道:“前辈,我现在是大赵之将,你老人家是不是也会考虑在我身边安排一两个人?” 计策衍嘿嘿道:“若有朝一日,老夫觉得有必要,也未尝不可!”又吓了萧子申一跳。 萧子申略微平静了一会儿,才道:“陛下、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看你们的意思,该是逼阳隆安会配合行动!可以逼阳隆安的身份、地位,就算降来,能鼓动多少人跟随他起事,如此不还不是解不了易州之围!” 拓跋煦道:“萧将军,你不大明白大魏的情况!大魏因太祖皇帝立国时,本是各家之军集合拥戴称帝,建国后,自然仍就各统各军,太祖皇帝也是以统治大将进而才能统领大魏全军! “太祖皇帝因感此一情况的危险性,若哪天将不听君令,岂不就等于帝王成了空架子!但又不敢削大将兵权,以免引起哗变,所以就限制各将最高兵额,随后又让拓跋皇族建军,以平衡势力。 “经过多年不断发展与改革,拓跋皇族渐渐势大,军力已对大将之军形成了绝对压制!但拓跋家也需大将统领调度,所以在内部也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军事集团! “直到母后摄政,为了抗衡南边的大赵,未免内部出事,就联合亚父与三位大将军,除了亚父与舅父所统之军,其余非拓跋皇族之人,不得另立军事集团,全分散编入拓跋家的亲王军中。宁王因也是此一改革的受益者,所以也大力支持。” 拓跋煦所说的三位大将军,自然就是南大将军拓跋神机、北大将军拓跋毓秀与镇国大将军慕容延昭。 计策衍是亚父兼丞相的身份,何况又化解了当年大魏之危,可算对大魏有再造王室之勋,他拥有军事集团,自然有其合理之处。 而慕容延昭是摄政太后家的代表,也有其理由。虽然此举也遭人诟病,但在绝对势力面前,你也反抗不了。 慕容太后此一改革的出发点虽是为了拓跋煦的将来着想,但毕竟拓跋皇族是整体的受益者,也裁撤了几乎所有的非皇族军事集团,自然受到拓跋皇族的拥戴。 计策衍接道:“既然各亲王之军内部也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军事集团,拓跋文绍自然也不例外,而逼阳南森却是最大的一支。 “逼阳隆安早随军中,作战勇敢,多有功勋,自然得了逼阳南森系将领的拥戴。在逼阳南森针对逼阳隆安时,不少将领都为逼阳隆安抱不平,但摄于逼阳南森之威,只不过不敢明言罢了。 “宁王系之军的精锐在入赵后损失惨重,宁王势力已大不如前,别说还有宋王、燕王,就是老夫之军与延昭之军,就非拓跋文绍能敌。 “现在陛下被围易州,不过一时之弱,待大魏其他势力反应过来率军勤王,拓跋文绍必然兵败!逼阳南森的属下,自然也有不少人能看清形势。 “以前拓跋文绍有些胡作非为,但没有公开谋逆,众将自然没有多少压力与担心。但现在不同,拓跋文绍已举旗谋反,已完全没了退路,加上拓跋文绍势弱,就算杀了陛下,拓跋皇族遍地都是,怎也轮不到乱臣贼子位及九五,众将自然要为自己的后路打算。 “现在逼阳隆安能给众将出路,加上逼阳南森已死,他们听命于接位少主,自然也没有人可置喙,那就心安理得了! “那些普通兵士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哪知道上层的变化,只不过认诏令及主将之命行事,一旦逼阳隆安与众将已决,加上再宣扬拓跋文绍叛逆,自然顺从。至此,大事就成了一半!” 计策衍刚说到此,城外突然火光冲天,杀声震天四起。 计策衍到城墙边望了望启战的各处,见了己方将领放出的成事信号后,转身拜道:“就请阳将军陪同陛下在城里等臣凯旋的消息!” 没想到拓跋煦竟摇头道:“现在三军将士奋战,何况宁王系高手如云,怎能少了阳将军这高手助阵,就让我与亚父一同出战,也好鼓舞三军,勠力讨贼!” 萧子申略微算了算,现在拓跋文绍一方逼阳南森已亡,但仍有面具者、刑无命、东郭泰等高手,何况神隐逸应该也在,或许还有个梅石老。若阳衮不去,己方真正的高手,不算归思前辈的话,就只有太史公、计策衍与自己,实力确实有些不足。 但萧子申更佩服拓跋煦的勇气,竟敢入乱军中杀敌,何况又听说了他之前率军全身而退的事迹,加上之前与他同对敌一番,对他已越发有了好感,就玩笑道:“大魏陛下,萧某身为大赵之将,你说是该浑水摸鱼好呢,还是坐观成败好?” 拓跋煦哈哈大笑道:“萧将军,你若不怕将来越国公主去你家里捣乱,尽可袖手旁观!”随之就与点头同意的计策衍往城墙下行去。 计策衍虽担心拓跋煦的安全,但也更希望他有担当与魄力,只要众将小心保护便是,也不用太过担心拓跋煦的安全。之前那般危险,拓跋煦也凭自己的能力脱身,难道现在还护不住他,计策衍略一寻思就认同拓跋煦上阵。 萧子申可怕拓跋羽,忙随后追去,道:“陛下,刚与你玩笑呢,拓跋公主那里,还请陛下美言几句,最好是永远锁在宫里别让她出来!” 萧子申话刚出口,就在拓跋煦与计策衍的大笑声中,只听一声娇嗔,喝道:“驸马,你说要锁了谁在宫里呀?” 萧子申一听来人声音,顿时吓得打了一个冷战,忙躲到计策衍身后,拜道:“不知越国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公主不在宫里享福,为何千里迢迢跋涉而来,可不是累坏了?” 萧子申随之又低声对计策衍道:“我的好前辈,拓跋公主要来,你老也不知会一声!”计策衍嘿嘿小声道:“老夫也不知公主会来的这般快,怎来得及!” 一身甲胄的拓跋羽走到嘀咕的萧子申身前,哼道:“皇兄被困,难道本公主不能率军救驾吗?驸马这话问的真是奇怪!” 第六百七十章 一言扰敌 萧子申瞟了一眼与拓跋羽一同出现在城墙上的太史公,暗想:“怪不得不见儒圣,怕是接这拓跋羽去了,可见宠爱!”一时又瞪了计策衍与拓跋煦一眼。这几个家伙,怕都知道拓跋羽会来,就瞒骗了自己耍玩。 萧子申怕拓跋羽纠缠不休,忙拜道:“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今日率军勤王,必然名动天下,好叫天下人知道,慕容太后有一个了不得的宝贝女儿!” 拓跋羽哼道:“天下人知不知道,与我何干?只要驸马知道就行了!”说着,就嘿嘿一笑,直向萧子申手臂抓来,似欲挽他。 萧子申只吓得随计策衍而转,道:“公主,大事要紧,待平了拓跋文绍这老贼,我再陪你玩耍吧!” 萧子申话一出口,悔意刚起,拓跋羽已心喜接道:“驸马,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可别耍赖才好!现在我也是儒门弟子,儒道本是一家,是也该好好亲近亲近!” 萧子申见了拓跋羽得意之色,又看了看太史公与计策衍。若拓跋羽真已入经天纬地门墙,有计策衍教她,以拓跋羽的天资,现在两年多没见,说不定修为亦不凡了。 也不怪萧子申如此想,以计策衍的修为,虽不一定比得上尚书台,但易司礼等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否则如何能与慕容太后联手败退神隐逸! 若非计策衍已三十多年未回经天纬地,以他第四的排位,怎会屈居六儒宗,必然是三侯之一。就算如此,经天纬地也排了计策衍六儒宗首席,可见对他儒学、修为、品行的认同。有他教导拓跋羽,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既然提起大事,拓跋羽话一完,也严肃起来,随之就学了大将模样,对拓跋煦声称已率军前来,请陛下指派,又逗得众人大笑不已。 萧子申与众人下了城墙后,封人笑已与众将甲胄齐整,准备跟随拓跋煦、计策衍等率军直扑拓跋文绍中军。 众将拜见拓跋煦、计策衍后,拓跋煦请了众将平身,随之就与计策衍上马在前,率领大军浩浩荡荡自易州东门出城,直往拓跋文绍之军杀去。 逼阳隆安反水,拓跋煦早命了阳衮传诏出兵,加上拓跋羽自京师及中京道、上京道带来的援军,三军一会,已对拓跋文绍之军形成了压倒优势,拓跋文绍的败亡,可以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拓跋煦兵重,不到片刻就杀散了前来阻挡的宁王军,已逼近拓跋文绍帅帐前。 拓跋文绍虽分军四面应敌,但见大势已去,正准备退走,帅帐周围自然精锐齐聚,又以重骑、重步为主,拓跋煦之军杀了多时也无法前进半分。 计策衍见双方均死伤惨重,一时也有不忍,就打马上前,运功高声道:“宁王系众将士,神隐逸伙同逆贼,斩杀不愿谋反的宁王,以人假扮宁王,驱军逆抗天威,凡我大魏将士,该当遵从诏令,剿除逆贼,以正纲纪,为宁王报仇!尔等为何枉顾主上血仇,反助逆贼,行此破家灭族之事?现在反省除贼,犹未晚也,若待军破,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又担下背主、谋逆两桩罪责,有志之士,当不为也!” 萧子申见计策衍言语一出,不知究竟的宁王军果然有些心疑退缩,一时就对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的计策衍佩服不已。 别说计策衍,就是萧子申也能想到,天下人从未听说过拓跋文绍是孪生,更别说三人同胎,只知道大魏太皇太后的嫡长子是一个拓跋文绍。 众所周知,拓跋文绍是没有修为的,现在此人已亡,若冒出一个众人不知而又修为高深的拓跋文绍,在众人想来,真就该应了计策衍之言,神隐逸李代桃僵,意欲篡权。 而拓跋文绍是与面具者单独来见计策衍,拓跋文绍亡于计策衍之手,既没有宁王系之将士看到,而神隐逸等人又不敢明言,否则如何解释世上不止一个拓跋文绍! 此事一旦暴露,众将士又不是傻子,自然就会明白其中有问题!若非神隐逸等人有问题,就是拓跋文绍有问题! 再者,以拓跋文绍的重要性,面具者与神隐逸等人自不会轻易毁尸灭迹,计策衍之言,是有得证机会的! 面具者若不以拓跋文绍面目出现,那拓跋文绍突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会惹人怀疑;若面具者以拓跋文绍面目出现,大战一起,同样会惹人怀疑。 也就是说,计策衍之言,等于给神隐逸他们下了死套,无法解开的死套,除非……神隐逸他们敢当众说出真相,但这样一来,拓跋文绍就不是宁王了,同样是无解的。 萧子申一时就对计策衍佩服不已。原本看来,计策衍杀了拓跋文绍,是为了给裴仲殊泄恨,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厉害后招等着算计神隐逸他们。 况且,计策衍敢大摇大摆的说拓跋文绍已亡,还嫁祸给神隐逸他们,但神隐逸却不敢反驳说拓跋文绍亡于计策衍之手。如此一来,宁王系将士还为谁而战? 若拓跋文绍真已亡于计策衍之手,现在定阳京城的拓跋羽又率军援来,拓跋羽既然知道了拓跋文绍谋反,怎不扫平宁王府!若此,没了主上,就算胜了,谁做皇帝,众人还不是死路一条! 拓跋文绍早将家人迁走躲藏,拓跋羽自然没有机会扫平宁王府,但如此机要之事,宁王系一般将士自然是不知的,定就会有顾虑。 后方一身龙袍的拓跋文绍与神隐逸等人听了计策衍的运功高喝,只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出来反驳。别说反驳,现在已有不少宁王系将领抬眼看向这个修为高深的拓跋文绍,总觉得拓跋文绍已不对劲。 这也不是这些将领突然就火眼金睛了,正是因有计策衍之言在前,他们心理被引导,突然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拓跋文绍,自然就觉得有问题,何况两位拓跋文绍却有不同。若这些将领真这般厉害,能识出真假,怎在计策衍出言前,却没有人发现! 众将面面相觑数息,就有一将领突然出列,抱拳道:“请问阁老,计丞相所言可是真的?”只问神隐逸,不问拓跋文绍,可见其疑心! 第六百七十一章 兵乱心乱 神隐逸闻言,只想一掌拍死了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你装作没听见不就完了,人人不出言,偏就你来捅窟窿! 神隐逸瞟了一眼拓跋文绍,见他只冷眼站立不动,既不呵斥,也不反驳,一时不知拓跋文绍心思,只不正面回应,喝道:“放肆,计策衍是哪般丞相,老夫才是大丞相,你出此谋逆之言,是何居心?来人,给本相拖出去斩了!” 计策衍话一出口,不仅没有人拖那将领出去斩了,反而更有不少人附和,只责问神隐逸是否犯上杀了宁王,要他给一个交代! 神隐逸正踏步喝骂,准备上前杀了起头挑事之将,突然营帐后方一声大笑,随后一个人头扔了出来,就在地上滚了几滚,露出了拓跋文绍的脸来! 众将见有人头滚出,先是吓了一跳,相挤后退,待看清是拓跋文绍的头颅后,霎时就跪地过去,只抱着拓跋文绍头颅痛哭。 哭声一起,众将瞬间就拔出兵刃,只喝道:“神隐逸,看来计丞相所言是真了,真是你这老贼害了宁王,鼓动我等谋反?”已直呼神隐逸之名姓,可见已信了计策衍之言。 又有人点头接道:“我就说宁王好好的,怎会突然犯上作乱,原来是你这老贼在背后玩弄诡计!宁王一直待你个老匹夫不薄,你为何要伙同外人害了宁王?”说着,就把兵刃一指拓跋文绍,已然不认他。 神隐逸等人哪里想到,计策衍这老匹夫杀了拓跋文绍,不仅没有带给他半分危机,现在竟成了己方众人的不是,只气得粗喘不已! 但这也怪不得谁,三名拓跋文绍之事,敢告诉众人吗?不敢!那么,只要众将所认的拓跋文绍出事,今日之局面,迟早要面对! 神隐逸抬眼看了看面色越发阴沉的拓跋文绍,暗想:“我的主上,你会不会成为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子时登基,现在天尚未亮,才几个时辰?” 神隐逸念头一起,心里一惊,只心脏狂跳:“老夫不会真这般料事如神吧?怎么办?怎么办?” 神隐逸心自乱如麻之时,拓跋文绍负手转身踏向兵指的众将,冷声道:“责喝恩主,忤逆犯上,饶你们不得!”神隐逸“陛下请住手”之言刚出,拓跋文绍已厉掌杀向众将,瞬间就战作一团。 神隐逸见覆水难收,心内暗叹,只唤了刑无命、东郭泰、公孙意等一同杀向众将。拓跋文绍大帐前,瞬间就乱了起来。 公孙意自被归思、萧子申放走后,只战战兢兢的回到了拓跋文绍军中,没想到竟没人责问他!而梅石老因神隐逸不大尊重救他的前辈,心里已不高兴,加上神隐逸弃他而逃,自不会再一伙。 刑无命一边随众人开杀,一边道:“神隐逸,刑某今夜倒是看了一出好戏,只不知你们请我来杀自己人,这银子该怎么算?是不给呢,还是加钱?”又气得神隐逸一个踉跄。 刑无命只不管气恼的众人,哈哈大笑而起,道:“痛快!”随之只杀的更见疯狂,杀手本色尽显。 拓跋文绍大帐前一乱,乱势渐渐就传递到了外面,也影响到了外面。计策衍哼道:“咱们就看看戏吧,倒是有些看头,只不知最后谁输谁赢!”萧子申接道:“无论谁胜谁败,最后都是咱们赢!” 就在此时,宁王军侧翼一乱,喊杀又起,竟是逼阳隆安率军直插过来。看来外围的宁王军已抵挡不住,所以才让逼阳隆安靠近了东门来。 逼阳隆安杀到了军前,随之收兵入鞘,就远远的拜道:“启奏陛下,末将已同越国公主援军将外围叛军分割为两部包围,请陛下定夺!” 看来这逼阳隆安既小心,又聪明。怕拓跋煦、计策衍等人疑心他,不仅收兵趋前,还远远跪拜,也算有见地。 拓跋煦点头道:“逼阳将军辛苦了,平身吧!”逼阳隆安谢恩起身后,拓跋煦续道:“兵士胁从谋逆,非出自愿,朕给他们机会,只要好好反省,弃械归正,既往不咎!现在就先围着吧,待处决了杀害宁王的神隐逸等一般逆贼,再慢慢处置不迟!” 逼阳隆安先是一惊,随之冷汗就下来了,一边又暗自庆幸。他不知三位拓跋文绍之事,现在拓跋煦说拓跋文绍已死,也就是说,宁王军已群龙无首,现在是反的哪般,谋的哪般?幸好自己反应迅速,否则还不知是怎样死的! 就在此时,一身龙袍的拓跋文绍纵身而出,抬掌直取拓跋煦,喝道:“小畜生,去死吧!”后面只紧跟着神隐逸。 看来神隐逸他们已杀退魏将出来,现在只有宰了拓跋煦,或许仍有几分希望,若拓跋煦这皇帝活着,就是他们的绊子,待宁王军乱下去,还成什么事! 逼阳隆安一见身着龙袍的拓跋文绍,只惊道:“你……你……”随之又望向拓跋煦,续道:“陛下,这……这……”逼阳隆安心想:“宁王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看这架势,修为还不凡!” 计策衍哈哈大笑,只代拓跋煦应道:“好你个弑杀宁王取而代之的狗贼,本相今日就要为宁王讨回公道,宰了你祭奠宁王!” 这一顿绕,只让逼阳隆安更加糊涂。但糊涂不要紧,无论拓跋文绍是生是死,是真是假,他现在只认拓跋煦就对了,所以纵身抬掌就往拓跋文绍攻去。 拓跋文绍一见是害父的逼阳隆安,今日宁王军大乱,也算是他起的头,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暗想:“你既然心急找死,朕就成全你!” 眼看逼阳隆安已到眼前,拓跋文绍杀心一起,又夹带对拓跋煦的怒气,霎时满功双掌就拍向逼阳隆安,必要取他狗命。计策衍知道逼阳隆安不是拓跋文绍的对手,怕他有失,急援上前。 计策衍一离开,神隐逸见拓跋煦身旁只有了萧子申、阳衮这两位高手,顿时功贯大刀,只一心直取拓跋煦。 神隐逸眼看着已靠近拓跋煦,既不见拓跋煦惊退,也不见萧子申、阳衮出手,正觉不对时,一剑闪电般直击神隐逸大刀,瞬间就挡下了神隐逸攻势。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兵败山倒 刀剑交击,厚功相会,神隐逸已知剑者深不可测! 既然剑者修为高深,也就是说,若神隐逸不趁此靠近拓跋煦的机会一击得手,一旦避退,现在三大高手护卫拓跋煦,怕再没有宰杀拓跋煦的机会。 神隐逸心思一定,大喝一声,只把功力猛贯大刀,随即又改双手持刀,猛然压撞来剑,欲迫开它斩杀拓跋煦。 就在刀势渐成时,背后一声:“神隐逸!”只惊得神隐逸魂飞魄散,慌忙拖刀避退飘走,哪还有心思杀拓跋煦! 神隐逸一退,出声之人内劲一引,长剑连闪一晃,已入了他之手,不是太史公又是谁! 神隐逸见持剑来者果然是太史公,一时冷汗就下来了!他们千算万算,既没算到太史公来得这般快,也没算到太史公竟不追究计策衍等人的责任! 神隐逸不知太史公是何时到的他身后,若不是太史公不屑背后偷袭,就方才一刀,说不定自己就要栽在太史公手里。 神隐逸又哪里知道,方才太史公一直御气运剑与他交手,虽儒身晃到了他身后,怕拓跋煦有失,自然不会再分心出手偷袭,否则脱手剑势必受影响,说不定就会害了神隐逸刀前的拓跋煦。 太史公这一行,这一声,只是为了破去神隐逸的霸道刀势,以降低他的战力,可不是为了偷袭他。 没想到神隐逸果然上当入瓮,现在心惧一起,不怕他还能发挥出阎摩刀法的十成威力。也就是说,神隐逸刚与太史公交上手,就在气势上输了一筹,这对绝代高手而言,可是致命的。 神隐逸自然知道太史公不是为了看望计策衍而来,否则三十多年来,为何不曾北上一会计策衍,只颤声道:“儒圣,老夫斩杀裴仲殊,不过沙场对决,你凭什么来问罪老夫,又凭什么干涉赵魏之事?你身为三教儒门之尊,若也是私心作祟之辈,可叫天下人笑话!” 太史公凛然道:“神隐逸,现在六凡界与阴阳童子等祸乱神州,你杀的不是一个裴仲殊,而是我儒门未来的希望,更是现在对抗外敌的大将!你勾结外敌,诛善扬恶,已是我神州的罪人,今日老夫要为了神州万千百姓,铲除你这祸患!” 神隐逸见太史公持剑缓缓踏来,满身功力运起,剑身气劲环绕,已知此局难了,只放声高笑道:“太史公,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还不是掩盖不了你儒门的私心,也不过是心口不一之徒!” 神隐逸话一完,大刀盖天一击,摩天邢夜已雄雄轰击向太史公,随后高呼:“主上!”已率先抛弃众人,持刀只往远处奔逃。太史公的儒风步影早名扬天下,若不趁夜脱身,稍慢片刻,如何逃得了! 拓跋文绍见神隐逸喝退,他一人自也不敢再留,急忙亦晃身准备退走。 就在此时,一道雄劲远轰而至,刚转身的拓跋文绍抬掌一挡,如何挡得住,瞬间就被一掌震得往后蹬蹬连退,只往背后追来的计策衍掌上撞去。 萧子申见拓跋文绍想逃,望了一眼已跑不见的神隐逸与太史公,自不能再让拓跋文绍走脱,就对拓跋煦、拓跋羽道了声:“小心!”已持剑杀向拓跋文绍,必要与计策衍一起宰了他。 萧子申离开后,拓跋煦拔剑一出,高声道:“阳将军!”阳衮得令,早率将领兵再杀向拓跋文绍大帐前不知所措的宁王府军。 神隐逸逃了多时,一路翻山越岭,踏草走树,早离开易州城极远,可总脱不开太史公的追踪。神隐逸怒火一起,又见逃不了,现在只太史公一人追来,心一横,持刀转身就杀向太史公,欲决一死战,以求保命。 太史公微不可察的瞟了右方一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哈哈一笑,已持剑与神隐逸战了一起。 阳衮、逼阳隆安等率军杀散宁王军时,与宁王系将领血战的刑无命、东郭泰、公孙意等人早杀得鲜血满身,除了刑无命,没有不带伤的。 刑无命见阳衮杀来,不惊反喜,只笑道:“那封人笑还入不了刑某之眼,你阳衮倒是个角色,今日我就会你一会!” 东郭泰一见逼阳隆安抬掌攻向他,冷笑道:“你老子还差不多,就凭你,也敢与我过招!” 东郭泰得意一起,刚与逼阳隆安过了十数招,一道黑影连闪而回,道功沛然,瞬间一掌就拍临东郭泰头顶。 别说东郭泰,就是逼阳隆安也吓得心神连颤,慌忙后退,只吃惊的看着黑袍人,不知是哪里来的高手。逼阳隆安不知来人是友是敌,再不敢靠近,只转攻向公孙意。 东郭泰慌忙持剑上扬一击,没想到长剑瞬间就被来人功劲搅断,断刃被道功一引,瞬间自上回击东郭泰。东郭泰断剑磕飞断刃时,已被来人一掌击在胸口,嘭一声吐血一抛,肋骨已寸寸断裂了数根。 东郭泰没想到自己一招就被大创,来人虽占了自己大意慌乱接招的便宜,但也可见来人功力何等深厚,自己怎是对手,慌忙忍了伤创,连滚带爬的挤入乱军之中,准备逃走。 黑袍人哼也不哼一声,只负手纵天而起,道意扩散间,普通兵士如何能抗衡,手中兵刃瞬间就被黑袍人道功引得脱手而飞,瞬间就在半空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剑网。 万剑旋绕闪耀间,黑袍人双足猛然踏在虚空的万剑之上,道功往下一压,万剑腾空而下,瞬间就杀得剑网下的宁王军半个不存,只吓得奔逃的东郭泰肝胆俱裂,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拓跋煦见黑袍人一招就斩杀一片,如此下去,魏兵能剩多少,虽是宁王系之军,但总是大魏之兵,还有可用的机会,见黑袍人用的是道门武学,急忙打马上前拜道:“请前辈手下留情!” 黑袍人没想到拓跋煦帝王之尊,不仅胆子大,还能冒险为兵士求情,对他已有欢喜之意,又抬眼看了看吓得不住后退的宁王军后,就点了点头,转身望向东郭泰离去方向。 没想到这片刻功夫,竟就失去了东郭泰的行踪。黑袍人抬眼四顾仍不见人影后,一声冷哼,转身又纵向刑无命方向。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万物刍狗 刚才黑袍人掌创东郭泰,剑杀万军,何等惊天动地,刑无命自然注意到了,他见东郭泰逃走后,亦正思退,现在黑袍人一来,慌忙连剑连击阳衮,旋身就往远处逃去。 若非黑袍人大意,东郭泰如何逃得了,现在刑无命竟也想自他眼前逃脱,若真成了,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刑无命尚未踏出几步,前面忽然数道剑气击来,只封住遁逃之路。现在刑无命只有两个选择,一时侧避自旁边再逃,一是强闯过去。 刑无命虽没分心观察黑袍人的身法,但阳衮会儒风步影是知道的。他转身走,阳衮必然追赶,以阳衮的身法,若刑无命再转侧走,则会被阳衮追上,一旦再纠缠交手,刑无命就会陷入两人的夹击,到时再逃将更加困难。 现在刑无命前纵之势已成,虽不知前方发出剑气的是何人,但剑气是不见人影遥击而来,威力定有减弱,以他的修为,不信就闯不过去。一念至此,刑无命旋刀连斩而下。 可刑无命终究错了,刀威煌煌下,不仅没有破开剑气前走,更被剑气连击而退,竟连虎口也撕裂,已洒出血来。 刑无命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就想起了对决卫尘泱时,卫尘泱所施展的道神识剑,剑意剑威何其相似,如何错得了,忙持刀抬眼四顾,喝道:“卫尘泱,是你吗?” 当然不是卫尘泱,而是黑袍人,也就是归思道长!他今日,既是为裴仲殊而来,也是为三清界而来。既然刑无命早趟入这潭浑水,那就趟到底吧! 刑无命分心寻望之际,阳衮早持剑杀至,只击得尚未回过神来的刑无命连退数步! 但阳衮不重要,刑无命别说只虎口撕裂,就算伤势有些严重,他也有自信可以自阳衮手里脱身逃走。真正让他连拓跋文绍也不再顾及,只想逃走的人,是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道神识剑一发,见刑无命被阻,阳衮已与他交上手,只缓缓虚空御风踏去,招虽未出,强大摄人威势,已让刑无命起不了几分敢对决之心。 刑无命持刀连击阳衮长剑,随后起招老大无成,只想在归思道长临身前再奔走,但已迟了! 归思道长连脚虚空一点,身子一晃,瞬间就到了刑无命身后,一招“鸿蒙道始”施展而出,连神隐逸与兵解上人联手亦被归思道长凝住身形刹那,何况刑无命! 强大道意,瞬间就制住刑无命,竟是无法动弹半分,只眼睁睁的看着阳衮一剑贯胸而来。 剑入身痛,刑无命终于可以行动自如之时,已被阳衮一剑透身,旋剑剑气一爆,只杀的刑无命命近黄泉。 归思道长冷哼一声,抬掌就往欲争取最后一丝机会逃命的刑无命后脑拍去。若刑无命真被归思道长一掌击实,必死无疑! 眼看着归思道长一掌就要盖实刑无命,阳衮已收剑等待刑无命丧命,突然一道微不可察的剑风瞬息杀至,目标直指归思道长腰侧,又见一流绝情! 剑尚未至,剑意剑气已漫延开来,锋锐剑风,已旋划向归思道长的整个身腰。若被此招瞬息击实,怕是一剑两断之局。 归思道长冷哼一声,黑袍往后一扫,随即瞬息转身面向攻来的叶留神,左手一扬,剑气一发,刹那点中叶留神剑光中并看不出半分实体的右手臂内关穴。 只闻得一声痛哼,剑光隐没,剑气散去,叶留神右手一颤,神兵竟差点脱手,随着手臂鲜血一点飙出,一流绝情已被归思道长破去。 叶留神只心惊神颤的看着归思道长,他从归思道长方才气势,已感觉似曾相识,待归思道长冷眼扫来,加上方才剑意,已猜测归思道长就是定青山峡谷所遇的黑袍道者。 叶留神之所以心惊身颤,并不是怕黑袍人之威,也不是怕死,是惊颤的一流绝情只在归思道长面前施展过一次,而且是趁归思冷不防时出手。 没想到就这一瞬之机,竟就被归思道长察觉出了剑式运行,方才一指剑气就破了一流绝情,如此天纵之才,如何不让自负的叶留神惊讶。 先是归思道长,后又是卫尘泱,叶留神瞬间就心灰意冷,只觉数十年之功白练了,随后放手长剑落地,只苦笑道:“我输了!”竟是任由宰割之态! 归思道长没想到叶留神竟如此有节志,也有几分佩服,对他点了点头后,右手后扬一抓一引,已吸得刑无命往自己掌心撞来。 刑无命见再无避处,心一横,奋起余力,一招“宝刀未老”就随势斩向归思道长脖子。归思道长冷哼一声,剑气随发,重创的刑无命哪能提起多少功力,绝杀之招,瞬间就被归思道长破去。 就在刑无命之刀被归思道长剑气击得脱手而飞时,归思道长已一掌拍在刑无命胸口,接着五指一抓,随之一甩,已将血洒满天的刑无命甩向了叶留神身前,随后负手转身离去,再不看叶留神与刑无命一眼! 叶留神一把接住已面如死灰的刑无命,叹道:“你这是何必,既然远离了江湖,又为何再走进这泥潭里?” 刑无命又呕出一大口血后,才道:“叶……叶留神,我没……没有时间与你……你废话!”随即就颤抖着手,自怀里摸出鲜血尽染的地老刀谱,续道:“叶……留……神,天地不仁终归是我们出身之处,无论怎样,还请你延续下去!” 叶留神哈哈大笑道:“刑无命啊刑无命,你就是死,也要逼我让你死的不安心吗?你真想死不瞑目吗?” 刑无命一把抓向叶留神衣襟,可抓了几次,哪里抓得稳,只得放弃,随之喘气道:“叶留神,刑某最后再求你最后一事,你就看在天地不仁教我养我的份上,请再接手天地不仁,让他传承下去吧!” 叶留神冷笑一声,只摇头道:“既然你如此坚持,看来只能让你死不瞑目了,本来我是打算带着进棺材的,你非要来逼我!刑无命,你可知道,我们的父母,全部死在天地不仁的手里,我们所有人的父母家人,全部死在天地不仁的手里!”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戒尺界尺 刑无命再不能平静,竟奋力抓住了叶留神领子,厉喝道:“叶留神,你说什么?” 就这一动,又牵动鲜血洒出,嘴角更血流不停。但刑无命全不在乎,眼睛只死瞪着叶留神,期待一个希望的答案,又期待一个不希望的答案。 叶留神哼道:“刑无命,知道我后来为何对天地不仁没有半分好感了吗?据我调查所知,天地不仁传承有一戒尺堂,专司搜寻有天分的幼儿拐入天地不仁。但他们的方式很特别,不是偷偷带走,而是光明正大的杀人焚家抢人,很特别吧?很特别!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有人四处乱杀人夺婴,追寻之下,才发现竟是天地不仁。你可知道,那人只是戒尺堂的一恶子,我竟用了近百招才制住他,随后拷问了数日,才得知了真相!原来我们都是这般来的,天地不仁除了戒尺堂是世代传承,我们都是这般来的,包括师父!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否知晓这残酷的真相! “我本来打算继续追寻戒尺堂之人与戒尺堂所在,没想到竟有戒尺堂之人寻了过来,我不敌之下,只得退走!之后我偷偷摸摸的探查戒尺堂之事,却再也没有半点线索,似那些人都消失了一般,连我这个探查出真相的人也不过问,你可知是为什么?” 刑无命咬牙忍痛嗤笑道:“叶留神,你不一向自大吗?没想到还有人比你更猖狂,更自负!若你没有骗我,那戒尺堂之人就是看不起你,也不在乎你,因为无论你怎样宣扬戒尺堂之事,戒尺堂之恶,只要他们不露面,谁也探不出半分来!” 叶留神冷声道:“我就是明白了此点,所以才不吵不闹,也不专门去查了。本想带着这秘密进棺材的,看你这般执着,也只好对不起你了!” 叶留神说着,就自刑无命手里拿起染血的刀谱,续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天地不仁的传承,只要戒尺堂仍在,这罪恶之门,就会一直延续下去!但这刀谱,我觉得还有用。以前你好好活着,我自不好意思取来;现在你已到尽头,又是你主动给我,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当年师父刀剑双修,成为绝代高手,我之名流剑法已臻极限,或许我资质不足,始终难于跨过那一道坎,我也想学学师父他老人家,看能不能成就绝代之威!待到那时,或许戒尺堂会主动来找我也不一定,那样我才有机会报仇,把你的那一份一起,就当回报你的地老刀谱了!” 刑无命哼道:“听你说来,就算你成为绝代高手,怕也不是戒尺堂的对手,不过与我一般,自寻死路罢了!” 叶留神道:“我跟你……”“可不一样”四字尚未说出,刑无命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叶留神,随之头一偏,已咽了气。 叶留神望了一眼归思离去的方向,叹道:“刑无命,你能死在三清武学手里,也算福气!还不知我最后会死在谁的手里,又有没有人来掩埋!”叶留神自语完,起身把刀剑一收,随后抱起刑无命,转身就往南边去,瞬间消失夜里不见。 萧子申入战,拓跋文绍以一敌二,数十招就感不支,已被萧子申道神识剑击伤。现在退不走亦胜不得,拓跋文绍早急了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拓跋文绍尚未寻思出脱身之策,归思与阳衮又先后来到,可以说已入了必死之局!拓跋文绍抬手一指归思道长,高声道:“阁下到底是谁?” 归思道长只冷冷的看着拓跋文绍,随即剑气自发,雪地瞬间现出字来,书道:“拓跋文绍,三清界之变,有没有你一份?裴仲殊出事,是否你也是罪魁祸首?” 剑气一发,雪地字现,拓跋文绍霎时一颤,咬牙道:“你果然是三教之人,只不知是道门之人,还是儒门之人?但就阁老所形容的高手,怕该是道门之人!” 归思道长点头扬手一划,书道:“贫道出身道山三清界,该你答贫道的话了!” 拓跋文绍深吸了一口气,道:“三清界之变,本王只是略有耳闻!至于裴仲殊之死,本王虽是罪魁,但为本王策划这一切的,却是阴阳童子,只不知你这藏头缩尾的鼠辈,敢不敢去寻阴阳童子他们!”说着,就流露出了讥讽之意。 看来,神隐逸他们所形容的归思道长修为,拓跋文绍怕是有些不大信的,这世间怎有如此高手,只心觉是神隐逸等惧怕而夸大!所以拓跋文绍猜测怕不一定比得过阴阳童子,也才有现在他之言与之意。 归思道长也不管拓跋文绍的不屑,看了持剑而立的计策衍一眼后,又书道:“宰父辛、神隐逸、梅石老等人袭击拔里慕容氏,你可知道?” 归思此事问出,计策衍瞬间一个踉跄,看向拓跋文绍的神色更添必杀之意! 拓跋文绍只哈哈大笑道:“区区一个拔里慕容,袭击了就袭击了,与你三清道门何干?阁下想问的,怕是三清界之事,是否与拔里谷之事有牵连吧?” 拓跋文绍说完,就扭头看向一旁的萧子申。看来萧子申在地底石牢中与神隐逸的交谈,神隐逸也说与了拓跋文绍知晓。 归思只写道:“有没有关联,已不重要!宰父辛既然已亡,此仇自然烟消云散,但神隐逸的狗命,贫道非取不可!现在你答我,你可与拔里谷之事有关?” 就在计策衍快要忍不住时,拓跋文绍终于答道:“拔里谷之事,本王曾请阁老他们慎重,因为那时孝文皇帝已继位,而慕容家主有救驾之功,一不小心,就可能酿成大祸!但那时的我人微言轻,神隐逸他们一意孤行,本王只能说声遗憾!阁下的问题,本王已回答周全,现在可否离开了?” 拓跋文绍说完,只看着归思道长,看他是何意思!因自归思道长出现后,只归思问话,连计策衍亦不插言,拓跋文绍已猜测归思道长的地位比计策衍高。 归思道长刚才说拔里谷之事与三清界之变有否关联已不重要,在拓跋文绍想来,归思问起拔里谷,其实也是因为太初真人,他主要追究的,也不过就是三清界之变的参与者,所以才说要取神隐逸之命而不提他。 第六百七十五章 作戏逢场 而归思道长后来之所以再强调拔里谷之事,想来是因了道门的行侠仗义之心。但拔里谷之事,慕容家虽死伤不少,但因有太初真人出手,家族是得救了的,而拓跋文绍又不是参与者,想来归思道长也不会拿他怎样,所以就实言说来,以争取生机。 归思道长瞟了拓跋文绍一眼,已不再回答他,只对计策衍微一点头。 计策衍会意,随即持剑踏向拓跋文绍,道:“拓跋老贼,你刚才自己招了,仲殊之事,虽是阴阳童子一手策划,但你也是罪魁,阴阳童子要杀,你的狗命也饶不得!” 拓跋文绍刚对归思道长喝道:“你们……”计策衍之剑已到了身前。拓跋文绍再不能分心,只抬掌又战计策衍。 数招之后,萧子申与阳衮刚持剑欲上前一助计策衍,归思道长身形一晃,瞬间就到了拓跋文绍身侧,满功道掌一起,瞬拍向拓跋文绍。 拓跋文绍一掌扫开计策衍之剑,旋身一接归思道长来掌,却如何接得住,只听得嘭一声巨响,拓跋文绍只被归思道长一掌震得蹬蹬后退。 拓跋文绍再无法平静,又喝问道:“阁下到底是谁?可敢现面一见?” 归思道长如何还理他,纵身就到了后退的拓跋文绍头顶,随之剑指一捻,翻身往下一击,指尖霎时化出千剑急旋如伞状,已往拓跋文绍当头罩击去。 拓跋文绍双掌排空运劲一起,纳奇异录抬掌迎向无法闪避的剑威。罡劲、剑式相交,拓跋文绍抵挡不住盖天之威,双脚只被归思道长剑劲深功击得陷入雪下湿土。 就在归思道长功劲压得拓跋文绍挣扎不动时,计策衍闪身一到,旋剑一划,已切开了拓跋文绍腹部。若非计策衍还有话要说,这一剑定是划向的拓跋文绍脖子,那时拓跋文绍哪还有命在! 拓跋文绍受创内息一乱,归思道长雄掌嘭一声击在拓跋文绍上扬的掌上,只把拓跋文绍击得半身入地,不仅又撕开腹部剑伤,更让拓跋文绍瞬间内创。 拓跋文绍尚未来得及震地退出,归思道长顺势而下,剑指一点拓跋文绍百会穴,劲道入体,只沿着后顶、强间一路直到腰俞穴,拓跋文绍功力抵挡不住,督脉顷刻被毁。 若非归思道长刻意为之,这一指下去,何止督脉,怕是头颅与脊骨已完全不保,定已身亡! 拓跋文绍也没有想到仅仅数招,他就败在了归思道长与计策衍二人手里,事前谁能想到!也可见归思道长的修为是何等高深,只让拓跋文绍惊颤心如死灰,今日再无性命! 拓跋文绍心思刚起,归思道长已化指为掌,随后覆盖在拓跋文绍头顶一吸,已将入地的拓跋文绍提拿了出来,旋指一点,已封住了他的穴道,又为他止了腹部血流。 拓跋文绍被制,归思道长负手一退后,计策衍随之也持剑一停,就走到拓跋文绍身前,道:“拓跋文绍,孝文皇帝继位时,你应该只志学之年,没想到竟就与神隐逸他们过从甚密。若你们三兄弟真是孝文皇帝之子,以神隐逸他们对付孝文皇帝及拔里慕容之心来看,怎么会与你们共谋,而你提起孝文皇帝时,也没有半分感情,加上太皇太后当初只诞下了一位皇长子,老夫给你机会,你们三兄弟到底出自哪一家?你若实言相告,老夫就给宁王府留下香火!” 拓跋文绍心里不屑,只冷笑道:“计策衍,你也不要来吓唬本王,别忘了你儒门传人的身份,今日尚有道门高贤在此,你若敢对宁王府妇孺下手,怕你也要给宁王府冤魂陪葬!” 别说拓跋文绍,就是萧子申也这般认为,随即就瞟了归思道长一眼,暗想:“就算计前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归思前辈定也不会同意!” 没想到却只听计策衍高声道:“是吗?带上来!”话音一落,就有魏将领兵带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过来。拓跋文绍色变尚未说话,那魏将已一剑杀死了少女。 就连萧子申亦惊得心脏狂跳,只不解的转头来回看向归思道长与计策衍,难道仇恨真能使人冷血无情至此吗? 随着计策衍冷眼讥笑看着拓跋文绍,又一声:“带上来!”拓跋文绍再不敢不出声,忙道:“计策衍,你给本王住手!” 计策衍冷冷道:“拓跋文绍,你真以为老夫就心狠手辣不起来!你若不识好歹,就是杀得宁王府鸡犬不留,老夫眼也不会眨一下!我再问你,你们三兄弟到底出自哪一家?” 随着计策衍话音,又一孩童被人带了上来。拓跋文绍只死命挣扎,被制之身却如何动得了半分,只喝道:“计策衍,我可以说!”随之双眼一瞟孩童,续道:“你真想让他听了去?” 众人自然明白,拓跋文绍道出出身来历,若他真与孝文皇帝无关,而又让孩童沾染、记上了仇恨,说不定将来又是事端。 而拓跋文绍此言,也有试探计策衍之意。若计策衍闻言后让孩童离开,就表示计策衍之言是真,他在乎孩童的感受,就是真心会放了宁王府之人。 若计策衍毫不在乎孩童是否听去,就表示计策衍早有诛杀宁王府满门之心,那他就不会再说半个字。 当然,以计策衍的智慧,说不定也能想到这一层,从而误导拓跋文绍。就算如此,拓跋文绍也只有赌。 拓跋文绍见了计策衍还没说杀魏将就动手杀人,虽不知计策衍是如何擒了宁王府之人而又不见回报,但已知计策衍早有准备,可见思虑周全,准备充足,早认定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计策衍一哼,随之就让魏将领兵带走了孩童与女尸,道:“拓跋文绍,你若好好说,谁也不用听;你若说不好,谁听去也无所谓!宁王府存续,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自己选择吧!” 拓跋文绍知道,计策衍所谓的谁听去也无所谓,定是要杀得干干净净之意,一时又重新认识了计策衍,经天纬地的计策衍,儒门的计策衍,大魏的丞相计策衍!但见了方才之杀,拓跋文绍已不敢赌。 第六百七十六章 安宁不宁 孩童消失眼前后,拓跋文绍深吸了一口气,道:“计策衍,你说的不错,本王兄弟确实不是孝文皇帝与太皇太后之子!但本王说出来历前,你可否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因何起了疑心?你之前曾言,待本王死前,你自会告知真相,现在不正是时候?” 看来,拓跋文绍也知今日难保性命,竟说出这般话来。 这时,拓跋煦已挥军定了大局,吩咐阳衮与逼阳隆安处理接下来之事后,就与拓跋羽等人行了过来。 计策衍等对拓跋煦行礼后,道:“也不是我等起了疑心,只是太皇太后母子天性,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孩子与她诞下时有些不同,所以就告诉了孝文皇帝! “那时夺嫡之争何等激烈,加上安王手段卑劣,孝文皇帝怕有人以诡道对付尚是太子的他,所以就听从了太皇太后之意,暂时保留意见,这就是后来孝文皇帝为何不立宁王为太子的由来,因为不想赌! “但因宰父辛、神隐逸等人后来与宁王来往密切,孝文皇帝直到驾崩,也不知神隐逸师徒竟是安王之人,还一直重用他们。当然,老夫等也是今日方明白,原来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 “孝文皇帝因有之前夺嫡之事,一直非常担心,怕有大魏两大最强高手为伴的宁王发难,所以才一直不立太子,直拖到了驾崩前才突然立了先帝!” 拓跋文绍哈哈大笑道:“只是怀疑吗?没想到竟如此简单!但本王也佩服太皇太后,据我所知,她诞下嫡长子的当日,只看了孩子一眼,而当夜孩子就被调换,没想到她竟有印象,可是天意了!” 计策衍顿时惊道:“原来是昌阳之事,如此说来,宁王就是那安王之子了,你们都是!” 话已至此,拓跋文绍自无不可对人言,点头道:“计策衍,你果然好记性!那时正值天下大乱,神州四分五裂,世宗皇帝继位后,一改太祖、太宗皇帝的保守,随后就挥军开始往东扩展疆土! “代唐自立的大梁在朱温被其子郢王朱友珪弑杀后,又经历兄弟相残夺位,国力已大减。大梁末帝朱友贞见大魏日渐兵盛,怕大魏随之会攻打四面受敌的大梁,就许予大魏当时的大将军,助他称帝立国,结为兄弟之邦,使本是留守昌阳防范大梁的大将军,竟突然反叛。世宗皇帝当时正在东线交兵,分身乏术,就命尚是太子的孝文皇帝与先王分军回夺京师!” 计策衍哼道:“当时的安王怕死不前,为了害孝文皇帝,竟连兵也不支援,只让孝文皇帝孤军一战叛贼大将军!安王本想等孝文皇帝与大将军两败俱伤后,再进兵坐收渔利! “没想到孝文皇帝竟以弱胜强,在昌阳之南大败大将军,并将之斩首!不仅如此,孝文皇帝还故意散布得胜沾沾自喜之态,以迷惑为大将军后援的梁军。 “孝文皇帝见计成,随之亲率精锐袭击了朱友贞的中军,竟差点斩杀了毫无防备的大梁末帝。随后梁军在孝文皇帝的攻击下,连战连败,一溃千里,直退回到大梁后方,再不敢主动与孝文皇帝一战,只割地求和!” 拓跋文绍苦笑道:“先王本想害了孝文皇帝,没想到反成了其英名,一时三军将士无不拜服,更稳固了孝文皇帝的太子之位,也才有后来的无奈行刺之举。 “先王领军随后入昌阳时,也正值太皇太后与先慈临盆!当时先慈早产,竟与太皇太后同日诞子,先王认为是天意如此,所以就趁孝文皇帝专注军政,看护松懈,随之偷梁换柱,就以三弟换出了太皇太后的嫡长子,为夺嫡留一条后路!也正因此,本王三兄弟生做一般模样,先王怕被人察觉端倪,就将本王与二弟隐匿养了起来!” 计策衍看了拓跋煦一眼,才问道:“没过多久,安王府就传出了王子夭折之事,随后安王妃也逝世,当时所谓孝文皇帝害了安王妃母子的谣言,怕也是安王的杰作了?” 见拓跋文绍点头,计策衍续道:“那老夫问你,太皇太后的嫡长子真的死了吗?又是怎样死的?”拓跋文绍摇头道:“那时的我,怎么可能知道,计相怕要去问阁老了!” 计策衍踏前一步,喝道:“拓跋文绍,少给老夫装蒜,若神隐逸知,你怎会不知?多少杀头灭门之事也说了,还怕这一桩吗?” 拓跋文绍轻笑道:“本王确实不知!是阁老动的手,先王没问,本王自然就不过问。所以,本王叫你们去问阁老,可没有推卸之意!” 计策衍只冷脸咬牙不住踏向拓跋文绍,道:“看来,安王一脉,比帝廷义更无耻,更残忍,更该死!”计策衍随之一掌盖向拓跋文绍顶门,重创被制的拓跋文绍霎时脑浆迸裂而亡。 计策衍杀了拓跋文绍后,又行到拓跋煦身前,拜道:“宁王府之人该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 拓跋羽立马噘嘴道:“那什么安王害死了真正的皇伯,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亚父,不如就全杀了吧!” 拓跋煦瞪了拓跋羽一眼,就在拓跋羽哼哼不已时,摇头一叹,对计策衍道:“但凭亚父定夺!”话语一出,才觉不对,拓跋煦忙续道:“亚父,依朕看来……” 计策衍忙一把拉住拓跋煦,随之摇了摇头,只挡了拓跋煦话头,已对刚才之问后悔不已。如此难决之事,怎能推给拓跋煦!若拓跋煦以善处之,又怕宁王家之人再生事端;若刑罚过重,宁王始终是皇族,有些事又不能公之于众,怕会污了拓跋煦名声。 计策衍随之就对归思道长拜道:“前辈,计策衍之意,就饶了不知事的幼儿,为宁王一脉留下香火,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归思道长点头道:“既是谋反,又害人偿命,依世俗规矩,你的处置既不显得无情残忍,又罚了恶者恶行,就如此办吧!” 归思道长之言一出,计策衍瞬间就松了口气,道:“多谢前辈!”他原本以为,归思道长或许会反对株连,没想到竟答应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圣公飘逸 其实归思本也没有反对之心,并非是为了计策衍的面子或其他什么而勉强答应,他确实是认同计策衍的处置。 一是如归思道长所说,世俗的规矩,他本也不会干涉。第二嘛,拓跋文绍如此年纪,已是儿孙满堂,那些年长的子孙,怕也有知晓安王、宁王等秘辛的,若再像安王、宁王等辈一般搅起风雨,不知又会牵连害死多少人,既如此,就把不安定的因素解决了吧! 拓跋煦等人随之处理拓跋文绍与易州之事,太史公与神隐逸之战亦是如火如荼。二人连战多时,均是嘴角带血,看来已渐入分晓。 太史公虽伤,但看神隐逸的脸色与反应,怕是已知不敌太史公,随之又连刀刀气卷天攻向太史公后,拖刀一纵,又往远处逃去。 太史公冷笑一起,抬步一退,只把剑后背,抬起左掌圣功连拍,已化解了神隐逸惶起之式,随后只站立原地望着神隐逸逃去方向,并不追赶。 神隐逸逃了多时,眼看已不见太史公追他,随之就纵到一棵树上躲了起来,欲暗自调息。神隐逸刚坐下,只闻前方一人道:“神隐逸,逃得了吗?” 神隐逸只惊得持刀立身,随着大树晃摇,漫天银白飘洒而起,随后树上现出了另一个持剑的身影,又是太史公! 神隐逸陡然见了太史公,忙抬步一退,又往另一方奔去,此时的他已察觉了不对,背心已浸出汗来。 这已是神隐逸奔逃的第三次,前两次亦与此次一般,那太史公并未随之施展身法追来,可每次都能在神隐逸停下时适时出现,就似知晓神隐逸会逃向何处一般而提早在那里等他。 神隐逸又一次被太史公截住去路后,已放弃而不再逃走,只持刀一指太史公,道:“老贼,可是河洛斗数?”太史公轻笑道:“神隐逸,你说呢?” 神隐逸又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以你的修为,若同时维持术法困我,那就绝不是老夫的对手,你以为老夫不知你的斤两吗?” 太史公道:“老夫困你也好,他人封你也罢,反正你今日是走不了了,就好好与老夫做个了断吧!你神隐逸堂堂绝代高手,窝囊了半辈子,临死前,就活出个绝代高手的样子来吧!” 神隐逸疯狂大笑道:“太史公,你也敢扬言杀我,老夫虽被困,但迟早能寻得术法的破绽!待术法一破,荒郊野外的你我二人,就算老夫不敌你,你又能奈老夫何?” 太史公道:“你若真能破了术法,那时若还有离开的信心,老夫就佩服你!”话一完,点剑一划,又起了至衡三剑。 剑至眼前,神隐逸正旋刀准备一接,谁知太史公突然低身临地,身子一旋,已改了持剑削向神隐逸双脚。 刀式落空,神隐逸运劲前倾之身不稳,慌忙奋刀入地,随后翻身倒立转过半空,只避开太史公剑锋。 太史公哈哈一笑,再又旋回,抬掌就按在神隐逸入地刀身,随之剑扬上削,直指神隐逸右手五指。 若被削实,神隐逸哪里还有战力,慌忙右手旋刀撤手腾起,随着身子回落,就在太史公长剑一压神隐逸大刀时,神隐逸已回落双脚夹住刀柄,随之纵天而起,就往九天腾去,刚好又避过了太史公纵身一剑。 太史公见神隐逸直纵九霄,随之持剑入地,右手虚按剑首,运功往天际一抬一引,剑气自长剑周身螺旋漫天而起,直往半空的神隐逸包覆去。 随着剑气不住腾霄,一声轰鸣,半空剑气扬洒转化儒经书文,随着万字旋出,云走风惊电闪雷鸣,瞬息之间,万字突变五经阁赋·山海雷啸,竟化招名。 招名一现,八字夹带惊天剑气,瞬间封住神隐逸六合八荒退路,已逼的他不得不强接至衡三剑之招。 神隐逸方才见了至衡三剑,正封闭六识,准备以血煞魔空自半天往下强撞,没想到太史公竟将剑式转化为了围势,一时就使神隐逸的计划落了空。 但神隐逸见至衡三剑分散攻来,自以为威力削弱,随之半空持刀一斜,随着刀身贯劲翻滚,已改使了炼狱魔罗之招。魔罗狱力随着一收刀身,极光一耀后,忽而刀光刺目下,刀气瞬间膨胀外撞四周攻来的剑气。 绝式一会,儒式尽压刀威,随着神隐逸内息一乱,太史公单足一顿,顿时扬雪万丈。就在纷雪一起,长剑调转剑尖往天引路,直与太史公飞向半空的神隐逸,正似万卷书行万里路,瞬息就到了神隐逸脚下。 长剑率先击向神隐逸,神隐逸慌忙放手大刀一落,随之抬掌一拍刀身,功劲一起,大刀已往下强击太史公脱手贯劲来剑。 太史公双手背负,圣气再起,长剑更进数寸。就在长剑与大刀短兵相接时,太史公双掌扬起,竟与长剑先后击向神隐逸大刀。 随着锵锵之声不绝,只听得嘭一声震天巨响,大刀转眼就被太史公一掌震得上斩向神隐逸。神隐逸慌忙旋脚连踢太史公时,太史公圣功一引,长剑旋划连击,又逼得神隐逸缩脚一退,只得改为双掌压向刀身,欲借上势击落太史公。 却没想到太史公来势已成,加之神隐逸内劲方经散乱力有未逮,不仅没有震刀击落太史公,还被太史公旋剑震得刀身翻转不停,竟使神隐逸不敢全力一压刀身,怕不小心压在刀刃上,那可就悲剧了。 太史公眼看腾升之势将止,随之右掌扬击向神隐逸大刀后,左掌往下一抚,引得长剑一停时,太史公抬脚一点剑柄,就借力再上,已越过了神隐逸头顶,随后一掌盖向斜下方的神隐逸。 大刀翻腾仍未停止,神隐逸慌忙再握大刀上扬一斩已迟,太史公雄掌早临,神隐逸被逼无奈,只得撤掌强接太史公儒式。 神隐逸既不擅掌法,又是慌乱接招,左掌与太史公击实,随着下落之势,劲气强劲排山倒海一般连击而来。就在太史公被神隐逸一掌震得一顿时,神隐逸已吐出血来,转眼就落回地面,只踉跄后退了数步方停住。 第六百七十八章 得失利弊 神隐逸脚步刚稳,尚来不及运气一压伤势,老牙一咬,急忙持刀一转,直向太史公落地之剑奔去,欲先夺了太史公长剑,使他少一绝艺傍身,自己方能多几分脱身希望。 太史公见了神隐逸追向他落入雪地的长剑,冷眼看着踏雪狂奔的神隐逸,只不慌不忙的缓缓飘逸回向地面,似全不把神隐逸的心思放在心上。 神隐逸抬掌拿向太史公之剑时,太史公仍未落地,神隐逸霎时一喜,五指一抓,就要夺了长剑入手。 就在此时,一道剑风斜刺而来,目标直指神隐逸抓向长剑的左手。神隐逸自然不会将手送上门去,慌忙左手一缩,老身一旋,右手一刀就斩向来剑。 就在来剑被神隐逸强力一击阻住攻势时,二人劲气爆散,已将太史公的长剑扫飞远去。神隐逸既没夺到,来人也未入手。 二人内劲一交,神隐逸见是深厚的儒门劲力,霎时抬眼一看,没想到来人竟是满脸冷色的计策衍,一时惊呼出口,道:“计策衍,怎会是你?” 计策衍哼道:“神隐逸,怎不会是我?” 神隐逸只摇头道:“不可能!老夫与太史公连战离开易州时,正值两军交战,又是太史公来追,你放心之下,绝不可能弃拓跋煦不顾而来追老夫,既如此,老夫怕已走出数十里,甚至过了百里,你怎么可能还寻得过来?” 计策衍冷笑道:“儒门自有联络追踪之法,谁说寻不到?”神隐逸脸色刚变,随之又醒悟过来,喝道:“计策衍,你敢欺骗老夫?” 神隐逸如何不知儒门没有这般远距离联络之法,除非相隔不远,或可凭借对圣气的感应或以术法相引,能有机会寻得同门,但绝不可能达到数十里! 话虽如此,神隐逸的喝问已带着颤音,因为他经过多时大战,已知了自己修为仍不及太史公,现在又来个计策衍,二人身怀儒风步影,自己今日已难逃,何况自己或还身陷术法之中,又更添危势。 计策衍自然听出了神隐逸话语中的颤音惧意,讥道:“神隐逸,怕了?当你与傲因他们率高手、大军死追死战仲殊他们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老夫也不怕你拼命,就告诉你,今日计策衍就算身埋雪地,也要宰了你个老贼!” 神隐逸被计策衍吓得不自觉的一退,他又不能说,当初有阴阳童子担保助他抗衡儒门,所以才不惧,谁知那老匹夫竟弃我而去! 神隐逸知道此言若出口,不仅让太史公、计策衍轻看了他,还更加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岂不更增强了计策衍二人杀己之心!神隐逸只好大惧心埋,只死命强撑,可又能撑几时! 神隐逸见太史公已轻松随意的拾起长剑,随后又持剑缓缓行来,与计策衍已形成截击之势,只持刀一挥,厉声道:“太史公、计策衍,你们真不怕陪葬吗?裴仲殊修为不足,仍有绝杀之式,你们以为老夫就没有吗?” “神隐逸,你也配与裴二哥比?” 随着音起音落,神隐逸慌忙四处寻找身影,自然是持剑又自另一侧围来的萧子申! 计策衍、萧子申先后寻来,神隐逸更添心惊,只如疯狂一般持刀四处乱斩,喝道:“谁?你到底是谁?出来,给老夫滚出来!” 神隐逸刚才说的没错,以太史公的修为,确实不能在维持如此强大的困阵术法时,还能胜他。所以,众人皆知神隐逸这一问,问的是施展术法之人! 萧子申冷声道:“神隐逸,你放心,待你死前,前辈自然会出来见你,满足你最后的遗愿!”随即神兵一起,剑气已连攻神隐逸。 计策衍怕萧子申有失,一边持剑与萧子申同攻神隐逸,一边问道:“神隐逸,告诉本相,孝文皇帝的长子,是否亡在了你个匹夫手里?” 神隐逸只凄厉道:“计策衍,若你们放过老夫,老夫就告诉你真相!” 计策衍抬掌与神隐逸一对,喝道:“那不必了,老夫就当孝文皇帝的长子已亡,反正他回来,也不过徒增麻烦罢了!” 太皇太后仍在,可年事已高,怎经得起如此折腾,计策衍甚至已与拓跋煦商量好,就连处死拓跋文绍之事也瞒着,以免触动太皇太后的心事,使她又纠结长子到底是生是死,又到底是不是拓跋文绍。 况且,若孝文皇帝的长子还活着,他是嫡长子,按正常来说,就该是他继承孝文皇帝之位,而不该是孝正皇帝! 若这嫡长子为人和善又不计较权位还好,若他心思不纯,或因这些年之变心里扭曲,偏要去太皇太后那里哭闹要孝正皇帝一家还他帝位,就算不能成,也是一大麻烦,既是为难拓跋煦,也是为难太皇太后。 若把事闹大,他又无过,又该怎样处置他?一个不好,说不定就是另一个宁王!所以,方才计策衍说就当孝文皇帝的长子已亡,可是真真正正的心里话。 神隐逸见了计策衍神色,片刻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也知了孝文皇帝的嫡长子对拓跋煦来说,确实算是麻烦。 神隐逸见此路不通,又道:“计策衍,你们经天纬地就这般不守江湖规矩吗?这是打算以二对一,还是以三对一?”说着,就抽空瞟了太史公一眼。 看来神隐逸应对计策衍与萧子申二人,还算略有优势,竟敢分心。也就是说,神隐逸之语,主要是针对太史公而言,他其实惧怕的只是以一敌三,可不是怕了萧子申与计策衍联手。 神隐逸话一完,竟见萧子申与计策衍二人轻蔑一笑,随后持剑连退!就在神隐逸一愣时,不远处一道模糊的鲜红身影负手踏雪而来。 神隐逸见了来人,内心纠结之下,只想抓住了最后一根、也是唯一可能的救命稻草,急忙就往来人奔去,呼道:“请天王救我,神隐逸日后但凭差遣!” 虽然持国天王似曾与计策衍、萧子申等人有合作嫌疑,但以持国天王的来历身份,必然该与三教是敌对,神隐逸自然就觉得需要高手的六凡界可以接纳他,以增强力。 第六百七十九章 日暮途穷 神隐逸眼中的来者,正是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只冷眼望了求助的神隐逸一眼,并不出言。随着二人逐渐靠近,神隐逸只觉持国天王寒意逼人,内心已有些打鼓起来。 持国天王与神隐逸相距一丈时,脚步一停,随即抬指一扬,瞬间在神隐逸身前的雪地上现出字来,书道:“神隐逸,你若想一对一,我成全你!”随着字迹一现,眼前的持国天王消失不见,只现出了一位黑袍人来。 神隐逸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瞬间只感心凉冰寒,就连数十载未曾再觉得冷过的寒冬白雪,这时也感觉一股透心凉意自脚底升起。 神隐逸不敢置信,只觉得眼前之变是幻非真,慌忙抬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终究是黑袍人,再也变不回持国天王!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神隐逸竟连持刀的右手也颤抖起来,因为他已感觉出了眼前之人深不可测,若再有萧子申三人,可是比刚才还绝望的死局。 神隐逸见了黑袍人不屑的眼神,连忙稳了稳心绪,只强装镇静,道:“阁下是谁?不知神隐逸往常可有得罪之处,若是有,还往海涵,神隐逸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说着,就持刀一揖,可见恭敬。 神隐逸虽强装镇定,可颤抖的嘴唇与话音却出卖了他,现在的情况,又如何平静得了! 黑袍人既然入局,神隐逸又见了萧子申三人的反应,其实已明白黑袍人是与萧子申他们一起的,但就这没有希望的希望,神隐逸也想抓一抓。 神隐逸声颤身颤,只让黑袍人摇头不已,书道:“神隐逸,你气势已至冰点,怕是发挥不出阎摩刀法的五成威意,真是可惜了这一门绝艺,竟传了你这样的废物!” 黑袍人话一完,瞬间身化似剑,剑意排山倒海一般扩散开来,只撞得没有防备的神隐逸连步后退,竟差点摔倒! 神隐逸霎时脸若死灰,颤道:“道神识剑,你到底是谁?”随即又猛然望向一旁的萧子申,续道:“萧子申,就是他救了你,是也不是?” 萧子申仰天哈哈大笑道:“神隐逸,是又怎样?我刚才不是说了,待你死前,前辈自会出来见你,现在已满足了你最后的遗愿,神隐逸,你也死可瞑目了!” 萧子申之言,等于证明了这困住他不得脱身的术法是黑袍人所施展,可神隐逸从头至尾,绝没有发现此人的存在,那他到底是何时施展,又是在何处施展? 随着神隐逸思绪一念,黑袍人捻诀一起,神隐逸忽地眼前一花,景换山移,眼前天地银白消失,竟化做了三清界的模样。随着天光刺目,又是与当初神隐逸他们攻上道山一般无二的时辰! 神隐逸内心的恐惧已到了极限,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道:“你……你……你是上元还是太初?告诉我,回答老夫!” 神隐逸此时终于觉得黑袍人似有些熟悉,不是因在定青山、北宫山或救萧子申时见过,而是其他什么时候见过。可神隐逸现在恐惧之心充斥脑海,脑中已近空茫一片,一时如何想的起来,只觉得该是上元道长。 回答神隐逸的不是声,也不是字,而是黑袍人抬指一点而至的剑气。神隐逸心颤之下,慌忙持刀一挡,剑气之威,瞬间震得神隐逸连刀后退。 神隐逸尚未回过神来,眼前黑影一闪,又是一道剑气直点眉心印堂,黑袍人的手指已在眼前扩大。 神隐逸已知黑袍人是抬指近战而来,忙侧身一避,挥刀就拦腰斩向黑袍人,欲逼他自救。没想到黑袍人竟全不理会,仍是一指一往无前的随神隐逸印堂而动,只不离神隐逸眉心左右。 黑袍人不怕,神隐逸可怕,否则又何必服软求饶,瞬间转刀上扬,就力斩黑袍人手臂,欲震开黑袍人指掌。 黑袍人冷哼一声,内劲再次爆发,随着衣袍内循环一起,袍风一鼓,神隐逸大刀斩过,竟似斩在精金之上,大刀连身瞬息就被弹开。 但也因了神隐逸连人带刀被震开,使他印堂刚好躲过了致命一指。黑袍人指力剑气一出,只削着神隐逸头皮而过。发飞血溅之时,神隐逸虽被削掉一片头皮,但伤的却不重了。 看到这里,萧子申已激动起来。不是因黑袍人轻易就伤了神隐逸,而是方才黑袍人所施展的鼓风法门,竟与他早不敢使用多时的风舞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 萧子申因后续所遇高手,修为皆非凡,而他对风舞乾坤却再没有更进一步的感悟,若是这般状态下施展,不过找死罢了,所以就不敢用。 现在黑袍人施展出来,竟连神隐逸的绝代之刀也被震开,如此威势,怎不叫萧子申欣喜若狂,只眼露喜意的望着与神隐逸过招的黑袍人,暗道此战了结,定要仔细请教前辈。 神隐逸方才与太史公一战已伤的不轻,现在又如何是黑袍人的对手,不到二十招就接连中剑挨掌,更是伤上加伤。 神隐逸又吐出一口血后,已被黑袍人攻击得退到了幻境的山门石碑处。神隐逸持刀旋身一斩石碑,只疯狂喝道:“别逼我,别逼我!” 可三清界是假的,石碑自然也是假的。神隐逸一刀斩去,自然斩在了空处。神隐逸用力过猛,一个不稳,竟差点连人带刀摔倒,一时狼狈。 就这瞬息之机,黑袍人如何不把握,纵身抬指一划,狂猛剑气划地裂土而过,神隐逸右臂霎时被一剑两断,大刀已随着断臂一同被剑气威劲震飞远去。 神隐逸被气劲震得抛飞翻滚落地后,眼看着黑袍人冷眼抬脚一步步踏向败退的他,只翻身跪地嚎哭道:“请道者饶命,求道者饶命!”断臂鲜血流下,早染红磕头额脸。 黑袍人走到神隐逸面前后,脚步一停,又是印诀一起,随即道山消失,三清界不见,只露出大战后造成的一片狼藉白雪冰山。 随着东升旭日冰冷之光照向跪地的神隐逸身影,拓跋煦、拓跋羽、阳衮、逼阳隆安、封人笑等人的目光也望向跪地的神隐逸身影,当然,还有四周万千大魏将士! 第六百八十章 结束开始 原来,神隐逸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易州多远,他所谓的已走出数十里,甚至过了百里,只不过是受困术法之中的错觉罢了。神隐逸自以为的逃走,不过是在术法困阵中来回绕圈。 这也是为何太史公不追,却始终能拦住神隐逸之因。因为神隐逸的一逃一走,一举一动,全在太史公的感知之中,又何须着急。 黑袍人、萧子申、计策衍、太史公的冰冷杀意没有让神隐逸警醒,而拓跋煦等人与大魏三军将士的或惊讶、或轻蔑、或不屑,却触动了神隐逸内心的禁地。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跪地求饶,神隐逸自己所感受到的侮辱,终于胜过了内心的恐惧,神隐逸疯狂大笑中缓缓站起,竟主动攻向黑袍人,第一次主动出手攻向黑袍人! 可神隐逸终究重创之下实力大损,又没有大刀在手,黑袍人动也不动,只剑意外放就震开了神隐逸的疯狂一击。 神隐逸又满地冰雪烂泥滚身后,只抬眼望向断臂所死握的大刀,随后一边防备着黑袍人,一边飞快爬向大刀方向。 黑袍人只负手冷眼看着神隐逸奔向大刀,既不拦他,更不出手,看来是要给神隐逸最后的一点可怜尊严,让他再持刀奋力一搏生路,没有半分希望的生路。 就在神隐逸持刀转身一攻黑袍人时,黑袍人在神隐逸刀尖临身前才随着神隐逸之刀后退,道:“神隐逸,现在的你,方有了几分你门创派祖师的架势,可惜你从来不明阎摩刀法真谛,否则以你的天资,绝不止这点修为,说不定还能达到当年你门祖师的境界!” 黑袍人说到此,似是回想,又似是遗憾,过了两息才续道:“不过可惜,你门祖师又争胜太过,同样偏离了阎摩刀法本身之道!” 神隐逸见黑袍人不住提起祖师,听他口气,又不像是听说,倒像是见过一般,虽不可能,亦问道:“你到底是谁?怎敢妄言我家祖师的不是?” 神隐逸说着,刀气连发,只不住击向黑袍人自上而下任脉要穴。可神隐逸伤重功弱,刀法势弱,又加上左手略有不及,被黑袍人轻易就避过,既然并未出招抵挡。 黑袍人在神隐逸的讶色中旋身数转一停后,抬掌使出道大莫容,翻掌就拍向神隐逸。神隐逸使刀一挡,又被震得仰身吐血一抛,左手大刀瞬间脱手。 黑袍人一边抬脚轻身缓缓纵向神隐逸,一边道:“当年你门祖师,最后就是败于此招,也不知你这小辈知也不知!” 神隐逸听了黑袍人之言,也回过神来,原来传说中凭一套阎摩刀法横扫北疆的创派祖师,竟是败于道大莫容,竟止步于道大莫容!当年的归思道长,竟有这般修为吗? 神隐逸抛飞中,眼见离得众高手越来越远,却距离拓跋煦不远,心思一转,忙忍了伤创,就抛退中一个扭身,疾速纵身往拓跋煦拿去,欲擒他脱身。 计策衍刚一惊急追,阳衮已拔剑纵身到拓跋煦之前,随即使出一招“知书明理”,剑气剑身已攻向神隐逸。 神隐逸运功连震,不仅没有战而胜之,反被阳衮一击败退,一时心里如何能平静,也可见伤势之重,竟连阳衮也不敌。 计策衍见阳衮临危出手,随即深看了他一眼,此时才有些放心。儒风步影连闪而至,计策衍随之一掌拍向败退的神隐逸后背。 神隐逸闻得风声,转身抬掌一接,计策衍大喝一声,嘭一声只震得神隐逸又是血洒连退。 计策衍不予神隐逸喘息之机,儒劲只随了接实双掌不住涌去,内劲续摧,更让被计策衍大伤的神隐逸拼命欲撤手掌。奈何身法不及,神隐逸一时片刻如何撤得了。 就在神隐逸被计策衍催功震远时,计策衍抬眼瞟了瞟身侧,随即再催劲一震神隐逸抛飞,已撤手轻身落地不动。 神隐逸落地蹬蹬后退中,刚吐出一口热血,尚未回过神来,计策衍身侧一道黑影连闪而至,抬掌就印实神隐逸胸口。 神隐逸只感胸骨碎断,脏腑不稳,嘴角鲜血不停时,已被来人一掌按得只往远处去。 计策衍之所以停下来,就是因为黑袍人轻身纵来。 神隐逸身子被黑袍人雄掌吸得死死的,别说他身法不及,就算身法高明,同样挣脱不了,只把左掌拼命拍向黑袍人按在他胸前的手臂,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黑袍人冷哼一声,道劲推的神隐逸远去,只撞碎了裹银冬树,震撕开了大小山头,平山陷地之威,神隐逸后背早撞的血肉模糊,筋脉俱损。 黑袍人见离得众人已远,抬掌连带神隐逸一提,随之运劲一按,嘭一声就将神隐逸自半空击入了白雪下数尺土石里,只手仍按神隐逸胸口,寒声道:“神隐逸,你敢灭我三清界,贫道饶不了你!” 黑袍人话一出口,神隐逸顿时惊道:“你……你……你是持国天王?你怎是持国天王?”随着语出,神隐逸之血早染红了坑洞四周,又咳嗽起来,嘴角鲜血只不住流出。 没想到神隐逸此时才听出归思道长之音! 就似为了证实一般,下落之势带风,使黑袍人面罩扬起一角,露出了持国天王的僧容,只让神隐逸脑袋嗡的一声,全不明所以:“持国天王怎精通三清界武学?” 归思道长哈哈大笑道:“神隐逸,你说贫道到底是谁!”说着,元功一转,雄浑道劲狂涌而入,霎时将神隐逸筋脉及五脏六腑震得粉碎。 黑袍人随之扬指一划,神隐逸脖子瞬间被断,黑袍人纵身而起时,只带着神隐逸头颅抛向半空,旋转血洒。 随着神隐逸头颅回落雪地翻滚,黑袍人转瞬跪倒雪地,面向西方的昆仑道山拜去,两行苦泪滚滚下来,只打湿面罩。 众人随后纵身追赶而来,计策衍拉住就欲上前的萧子申,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过去。远望的众人,跪倒雪地洒泪的归思道长,似为三清界之变,开启了复仇征程! 归思道长跪了一刻间方才起身,随之负手走向萧子申他们所站立的雪地。归思道长行至半途,身子一歪,竟突然栽倒雪地,只惊的萧子申、计策衍他们狂奔过去,声唤:“前辈!” 第六百八十一章 雀阴冥池 已在床前守护了多日的萧子申见归思道长睁眼后,就上前去扶了归思道长坐起,见归思道长竟欲起身下床,忙道:“前辈,儒圣说你老人家身子已极其虚弱,需得好好休息!” 归思道长一边让萧子申去为他取僧袍,一边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有许多大事要做,否则百姓危矣,神州危矣,天下危矣!” 眼看归思道长已至此,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仍是心系百姓,心念天下,眼眶一红,瞬间跪倒床前,磕头道:“请前辈休息,神州万民与天下,晚辈们自会处理,不叫前辈忧心!” 归思道长伸手扶起萧子申,叹道:“你们修为不足,现在该想的是精修武学,徒保自身,那些危险之事,交给我这般老东西就是,我不想北宫山之事再重演,我怕再承受不住打击!我怕已没有多少时日,三清界还需要你们,道门还需要你们,未来的神州,还需要你们!” 归思道长提起北宫山,萧子申眼泪忍不住流下,既是为归思道长的关怀,也是为归思道长已没有多少时日之言。 归思道长只拍了拍萧子申,续道:“好吧,我再休息片刻就是,你去请儒圣和策衍他们过来。现在害了仲殊的大魏罪魁祸首已抵命,天下巨变已起,赵魏之战不能再继续下去,需要阻止。自今开始,凡天下有志之士,都该为阻止神州浩劫而动,绝不能再内斗内耗下去!” 萧子申点头道:“请前辈安心,儒圣已去阻止赵魏之战,计前辈已收到消息,双方已停战,儒圣怕已快回到定阳府!”萧子申自没有说,太史公只因担忧归思道长,所以才又赶回。 归思道长道:“定阳府?我们现在在定阳府?”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好,你去瞧瞧策衍忙不忙,若没有什么事,就请他过来,我有大事要交代!” 萧子申点了点头,又让归思道长好好休息后,自去唤计策衍来。 现在萧子申众人都住在大魏宫中外臣办事之处,一是不放心拓跋煦兄妹与归思道长,自然不要分开为好,二也是为了方便计策衍处理大事。 神隐逸亡后,太史公见归思道长没有性命之忧,吩咐萧子申、计策衍好好照顾后,就提了神隐逸与拓跋文绍人头,自去阻止赵魏之战。 拓跋煦任命阳衮、逼阳隆安为正副统帅,自追击收拢逃散的宁王府军,随后又领兵往宁海关、瓦口关去,准备围歼叔孙恭部宁王军。 叔孙恭虽已败逃,赵魏也停战,但赵魏之战、宁王府叛乱的诸多后续,计策衍自然忙的昏天暗地。计策衍一听归思道长有事要交代,叮嘱萧子申别说漏嘴后,就跟随萧子申去见归思道长。 萧子申带着计策衍回到归思道长住处一看,归思道长哪有好好休息,已起身穿戴整齐,正准备套上黑袍,只让萧子申二人摇头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归思道长见萧子申已带着计策衍过来,一边继续套上黑袍,只不盖头,一边又请萧子申二人坐。 计策衍上前为归思道长整理黑袍,叹道:“前辈怎不好好休息,如此让晚辈们如何心安?” 归思道长道:“策衍,你们有你们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我怕已耽搁了不少时日,现在时间不等人,怕要马上出发,若不早些解决,世局将更加危险。我还要去寻阴阳童子他们,就长话短说吧,转轮命盘、尸山血蚩与冥轮,想必你们是知道的?” 归思道长见萧子申与计策衍点头,就到椅子上坐了,续道:“这天下阴地不少,极阴之地却极其罕见,而且会不住变迁,无迹可寻,要想寻找极其困难!据太公祖师手书所载,这天下有五大极阴之地!阴阳童子他们之所以积极谋夺转轮命盘与尸山血蚩,就是因为二者相合,可以定位五处极阴之地,然后以万千百姓之命,造出五个雀阴冥池,以成大事!” 萧子申惊呼道:“雀阴冥池?就是前辈让众人注意查找的雀阴冥池?” 归思道长道:“是,也不是!雀阴冥池之说,我也是听自二位尊者之口。我们入了神州后,首要的两大任务,就是寻找四座冥轮与雀阴冥池。也不知是六凡界尊者的隐瞒,还是现在的他化自在天本身也不大清楚,当时的我们都以为,雀阴冥池是本身就存在的秘地。 “直到阴阳童子一会须弥尊者,道出转轮命盘与尸山血蚩之事后,最近又传入了我之耳,我才知错了,原来雀阴冥池不是本身就存在的,竟是要以万千无辜百姓的鲜血铸就而成!”归思道长说着,只震碎椅子愤然起身,续道:“如此天理不容的恶行,饶他们不得!” 听说要以万千无辜百姓的鲜血铸成,别说归思道长,就是萧子申与计策衍也急了起来。计策衍忙问道:“前辈,那阴阳童子他们欲造的雀阴冥池在何处?” 归思道长摇头道:“也不知是尊者他们发现了我的疑处,还是本身就不相信我,他们并未告诉我雀阴冥池的下落,只让我注意防范三教,连搜寻抢夺冥轮之事也不让我插手!” 萧子申道:“若非阴阳童子四人的出现,使他们实力大增,六凡界僧如何离得开前辈!”一时又对放出阴阳童子与傲因三人懊悔不已。 归思道长早知了萧子申无意中促成了阴阳童子脱困,也知他与东宫元化无意中带出了傲因三人之事,可以说现在神州局势的不妙,萧子申要负很大的责任。 但萧子申是无心之失,归思道长怕他自责过甚,只安慰他不用放在心上,只解决好便是。 计策衍道:“不知前辈现在是否知晓那四座冥轮有何作用?雀阴冥池又有何用?” 归思道长摇头道:“我现在仍不知雀阴冥池与四座冥轮有何用,也不知转轮命盘与尸山血蚩是否还有大用!原本我猜测,雀阴冥池与冥轮是对应的,可个数又不对,一时也没有头绪!”说着,只叹息不已,看来怕是为了得不到消息而有些自责之意。 第六百八十二章 血腥弥漫 归思道长又在房内踱了数步,续道:“现在转轮命盘、四座冥轮与雀阴冥池之事,似乎都是阴阳童子在主导,他怕才是真正的核心与关键,接下来,我就要以他为目标!之前我为了打探出冥轮与雀阴冥池真正的用途,并不急于对六凡界出手,现在看来,怕是错了!就算不知而提防,也比放任带来祸患强得多!所以……” 归思道长说着,就行到萧子申身前,又道:“解决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无须多心,更不要自责!我的过错,一点也不比你轻,只要我们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把这些事解决好了便是!” 萧子申点了点头,正欲再出言,突然又是头痛欲裂,冷汗直冒,熟悉景象瞬间浮现心海脑中。萧子申只不住用手拍打着脑袋,痛苦道:“拔里谷,前辈,拔里谷……” 萧子申一发作,归思道长与计策衍一惊,急忙上前欲制住萧子申,以免与他一战。听闻萧子申说道拔里谷后,归思道长抬起的手指一顿,道:“子申,什么拔里谷?” 归思道长话一问出,萧子申裂痛竟忽然消失,猛然带着冷汗直身,伸手就抓住归思道长手臂,急道:“前辈,血池、尸体、冤魂,拔里谷,就在拔里谷,快,快去阻止!” 归思道长猛然惊醒,雀阴冥池以万千无辜百姓鲜血铸成,是他告诉众人的,现在又与萧子申所言的血池、尸体、冤魂相近,如何还不明白! 归思道长急道:“孩子,你没事了吗?”见萧子申坚定的点头,又发现萧子申确实没有不妥,续道:“好,我马上就去,你们好好呆在这里!” 归思道长刚经历虚弱,何况又不知他每月都会发作的旧伤会不会突然一来,怎会放心归思道长一人独去,萧子申忙道:“我与前辈一同前去!”说着,就与归思道长一同往门外抢去。 归思道长盖上面罩后,正想呵斥萧子申留在定阳城里。若阴阳童子他们真在拔里谷,雀阴冥池何等重要,岂会没有提防,怕是高手如云,若萧子申跟去,谁知会不会遇险。 就在此时,太史公与慕容太后、慕容延昭竟赶了回来。 归思道长瞬间收回了欲呵斥萧子申的言语,在太史公三人一拜归思道长后,归思道长点头道:“那好,就请儒圣、慕容将军与子申同我去,太后与策衍就留在宫里吧!” 归思道长在地底石牢偷听到了萧子申与神隐逸的对话,后又问了萧子申拔里慕容氏的情况,已知了慕容太后姐弟出自拔里谷。 归思道长既欣慰拔里慕容氏的感恩,现见慕容燕燕以太后之尊,竟向他行晚辈之礼,一时也大为认同,在不客气的请慕容延昭同去时,也向慕容太后与慕容延昭一拜。 归思道长既是三清道门的前辈,何况又是心系万民、令人钦佩的慈祥老人,慕容太后与慕容延昭哪敢受礼,急忙侧身避过,慌忙前趋扶起归思道长。 慕容延昭道:“前辈唤晚辈延昭便是,慕容将军,可是折煞晚辈!”归思道长也知了慕容延昭的事迹与豪气,顿时点头道:“那好,贫道就倚老卖老了!” 时间紧迫,归思道长话一完,对计策衍、慕容太后一点头,当先就连纵往西北方向的拔里谷。萧子申三人亦随在归思道长身后。 四人轻身纵奔多时,终于赶到了血腥气漫延方圆的拔里谷,脸色早难看了起来。如此浓厚的血腥气,不知得有多少性命来散发。 四人抬眼四处张望寻找时,慕容延昭忽然抬手一指远处,对归思道长道:“前辈请看!” 归思道长三人随着慕容延昭的指引望去,只见远处的一片银白密林中,中间树木被毁一大片,土石乱糟糟的堆满各处,随之四人就纵了过去。 归思道长见入了密林后,血腥气不仅没有变浓,竟有些淡了下来,一时只皱眉头,就在土石堆上不住查看,倒不像是有雀阴冥池的迹象,随之就不解的看向萧子申。 萧子申一时也不明所以,他神识中冒出的血池、尸体景象,明明是在拔里谷,怎会不见?可那血腥气又是从何而来? 四人又密林四周查看了片刻,归思道长猛然回望密林里密密麻麻的土石堆,脱口而出道:“不对!”随后就抬脚纵回。 归思道长落在土石堆上后,深功抬掌一吸,土石翻腾而起,随后就现出了下面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尸体,归思道长顿时一个踉跄。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土石堆,现在密林中如此多这般的土石堆,还有更大的,那…… 归思道长神情已现厉色,道:“再看看!”萧子申三人点了点头,随后就学了归思道长,自在身前吸起土石向天扬起,里面果然是尸体满坑! 归思道长一拳砸在土石上,道:“他们定在附近,雀阴冥池定也在附近,仔细找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挖了出来,碎尸万段!” 萧子申愣愣的看了土石回埋尸体的土堆半晌,脱口道:“会不会是在地下?”归思道长念了几声“冥池”,点头道:“子申说的不错,可能是在地下!” 话一出口,归思道长当先纵回拔里谷,人尚在半空,已运起深厚道功,目标直指慕容家的旧地,随后一眼看向慕容延昭。 慕容延昭自然知道归思道长望向他的意思,因是要毁拔里慕容氏的祖地,虽然慕容家已离开多年,但毕竟是祖地! 慕容延昭没想到如此紧急的情况,归思道长不仅思虑周密,却还照顾自己这些晚辈的感受,早被折服,只一揖拜道:“请前辈以天下苍生为重!” 归思道长得了慕容延昭心意,点了点头,沛然深功排山倒海涌起,随后劲随掌走,人随劲去,猛然轰击向拔里谷。 只听得震天巨响不断,整个拔里谷受劲下翻滚而起,土石乱滚,掩草走树,瞬间就破开了一个数十丈的巨坑。巨坑的一头,露出了一个大洞来,血腥气猛然更加浓密。 归思道长四人已知怕寻到了,随后四人连纵而入,转瞬就自巨坑边侧大洞入内。 第六百八十三章 杀意滔天 归思道长当先纵入,刚跨入洞口,尚未看清,就是一道掌风袭至。归思道长抬掌一拍,深厚功力,瞬间震得来人翻身连退,只气血翻涌,一时大惊失色。 归思道长随之落入大洞内后,终于看清了袭击之人,竟然是增长天王,霎时更添怒火! 归思道长不知,增长天王心里早翻起惊涛骇浪,他方才出手偷袭虽未伤,但被来人一掌就击退,还内息大乱,早心惊来人的修为。 萧子申三人随后入洞,只见四壁火把照亮数十丈方圆的大洞,里面寸土寸血,四处尸体堆积如山,竟没有一丝干净之处! 慕容延昭此时方知,原来大魏失踪遇害的百姓,怕是到了这里,死在了六凡界与阴阳童子一伙人的手里。 萧子申亦想起南归还救过他的广目天王,瞬间就打了一个寒颤,随后抬眼看向归思道长,现在六凡界六僧,怕只有前辈与多闻天王干净。 萧子申这一望,却正好见了归思道长一口热血喷吐出来,竟差点破落面罩,急忙上前扶住归思,一边运功疗伤,一边急道:“前辈,你怎样了?” 归思道长按住萧子申之手,随即摇了摇头,传音道:“放心,我没事!”随之用面罩略擦鲜血,又拉下黑布将眼也遮挡起来,原来却是须弥尊者连脚纵来。 归思道长说没事,萧子申方才输功也未察觉有异,随即看了太史公与慕容延昭一眼,三人已有些明白,归思道长这一口热血,怕是因了满地无辜身亡的百姓! 增长天王见须弥尊者纵来,忙退到须弥尊者身旁,道:“尊者小心,那黑袍人不是一般的绝代高手!” 须弥尊者之前并未见到增长天王是被归思道长一掌震飞,见了萧子申四人,还以为是增长天王自知不敌四人,所以自退。 须弥尊者见来人是太史公、慕容延昭、萧子申与黑袍人后,本来已有些安心之心,在听了增长天王之言,没想到黑袍人竟也是绝代高手,一时已皱眉起来。 以须弥尊者、阴阳童子二人的修为,若只面对太史公与慕容延昭两位绝代高手,对方虽还有萧子申两人,自也能全身而退,甚至战而胜之。 没想到竟是三位绝代高手,何况听增长天王之意,黑袍人修为还极其高深,再加上萧子申、太史公的身法,须弥尊者暗自一算,已知今日有些艰难。 归思道长又见了须弥尊者,眼中杀意早已滔天,传音萧子申三人小心后,纵身就往须弥尊者攻去。 须弥尊者抬掌一接,才知黑袍人果然道功浑厚,一时脱口道:“北宫山出现的道者,可是阁下?” 归思道长如何理他,内劲再催,雄雄道威,数息就震退须弥尊者一步,更让须弥尊者心惊不已。 须弥尊者见增长天王不敢战萧子申三人,已往后面奔去,只引得萧子申三人深入,立马高声道:“冥使小心,有高手闯入!” 须弥尊者话音一落,萧子申三人已追到了里面,入眼只见一巨大的血池,池周满布已死百姓尸体,鲜血不住流入血池之内。血池内仍见鲜血,血面距池边竟有近十丈。以之反推身亡百姓人数,这血池,该是何等可怕,该得害了多少人命! 血池上空,转轮命盘散发黑邪之气,笼罩住下方一座冥轮,冥轮则自下方血池吸纳血气,已散发出艳血鬼光,随后又转化鬼气,随着黑邪之气,迅速纳入旋转的转轮命盘之内。 阴阳童子见了跟追增长天王入内的萧子申三人,抬眼一看即将完成的转轮命盘,一时眉头大皱,担忧不已。 阴阳童子见萧子申三人一观转轮命盘等后的神色,喝了一声增长天王,随后纵身越过血池,就挡在了萧子申三人之前,喝道:“滚,别逼本座对尔等痛下杀手!” 太史公冷声道:“阴阳童子,好个痛下杀手!”随之抬手一指四周身亡百姓,续道:“这些百姓可有过错,可有对你不敬,更可有得罪尔等之处?你们又是怎样的手下留情?今日不是老夫等人要离开,也不是你该不该痛下杀手,而是我等定要斩杀你们这帮恶贼在此,以还无辜百姓公道!” 太史公话一完,腾身一起,长剑瞬间出鞘入手,剑光闪闪,已杀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见慕容延昭随后持刀攻来,剑指功劲一起,随之点向太史公长剑,轻身一飘,抬掌就击向已转身纵向转轮命盘的慕容延昭。 萧子申早知阴阳童子的霸道,唤了一声:“慕容将军小心!”已持剑随在慕容延昭身侧,二人持兵同挡阴阳童子。 太史公腾身入战后,慕容延昭对太史公略一点头,持刀一纵,转身又往转轮命盘拿去。 就在太史公与萧子申连战阴阳童子时,本以为轻松就可夺取转轮命盘的慕容延昭,深功左掌竟穿不透黑邪鬼气,如何拿得了转轮命盘! 慕容延昭见有些诡异,持刀纵天而起,功劲一贯,大刀猛斩向转轮命盘。没想到大刀竟被转轮命盘扬起的黑气震开,只让慕容延昭双臂一痛,可见其威其势。 就在阴阳童子冷笑一哼时,出乎所有人预料之事竟发生了,没想到就这片刻功夫,须弥尊者就不敌归思道长,被归思道长攻得不住后退,已靠近了众人大战之处。 这自然不是须弥尊者突然不济,也不是归思道长修为远胜须弥尊者。须弥尊者之所以数招就不敌,是因归思道长早破解了六凡界武学,须弥尊者招招被归思道长轻易破解,如何能敌?如何敢战?自也心惊后避。 阴阳童子自也觉察出了其中关窍,又见慕容延昭奈何不了转轮命盘,抬掌震开萧子申,与太史公强功连撞,旋身一避,在萧子申与太史公又围来前,已抬脚纵向归思道长。 太史公见萧子申紧随阴阳童子追去,又见慕容延昭攻不破转轮命盘黑气,只道:“慕容将军,先解决了这两个狗贼再说!” 阴阳童子瞟了一眼招式被破、靠向自己身后的须弥尊者,随之对归思道长道:“阁下到底是谁?怎懂破解六凡界武学?” 第六百八十四章 池之以恒 阴阳童子话一问出,须弥尊者抬指一点萧子申来剑,亦侧耳倾听起来。这也是他大为不解、又想知道的头等大事!只是六凡界武学被破解还好,若四圣界的武学也被这黑袍人尽解,经他传道,那他化自在天还如何攻伐神州? 萧子申知道归思道长无法久战,太史公与慕容延昭自然也知道,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刚背靠一起,轻身纵来的太史公与慕容延昭早猛攻向须弥尊者。 萧子申瞟了一眼远处观望护看转轮命盘的增长天王,心里冷笑一声:“既然慕容延昭也取不了转轮命盘,有什么可看护的,看来这秃驴也怕死,所以不敢入战!” 萧子申知道,以太史公二人的修为,须弥尊者怕不是对手,自不担心,随后纵天而起,腾身持剑自顶狂刺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看也不看自天击来的萧子申,只踏步向归思道长,道:“本座倒要瞧瞧,你究竟有何本领,敢来本座面前撒野!”随着话语一出,右掌深功排山倒海运起,随之拍向归思道长,竟是内劲相拼之意。看来要试一试归思道长的本领,也不是随便说说。 阴阳童子既有傲气,难道归思道长就没有傲骨?虽然已发挥不出当年的实力,但也不会把阴阳童子看做不可逾越之高手,阴阳童子既要与他内劲相拼,也正合了归思道长之意。 归思道长对萧子申微一传音,右手将黑袍衣袂一卷,随之背负,亦独以左掌迎向阴阳童子来掌。 二人双掌一接,内劲外溢,气威四旋,随着二人幻身腾起,霸道绝伦之功,瞬间震踏脚底顶上,掀起漫天乱土飞石,就连血池上空的转轮命盘也受劲颤抖起来。 阴阳童子此时方知归思道长的功力是何等浑厚,正暗自后悔,可惜已经迟了,萧子申强撞开二人功劲气墙,长剑已刺向阴阳童子后背的命门穴。 阴阳童子刚欲撤掌侧避而走,没想到归思道长侧身运劲一引,太极之力,竟拉扯着阴阳童子不稳,直往身前撞来。归思道长随之右手运劲一起,抬掌就拍向阴阳童子头顶。 不稳靠向归思道长的阴阳童子别无他法,避无可避下,只得抬起左掌强接归思道长雄威一掌,可再也无法顾及萧子申之剑。 但阴阳童子也非泛泛之辈,瞬间就做出了选择,功元一起,衣袍鼓胀旋劲,龙卷之势,竟扫得萧子申神兵一偏,必杀一剑,只擦着阴阳童子腰侧滑过,没有伤到阴阳童子分毫。 虽然阴阳童子以雄厚真力应付了萧子申之剑,可分心之下,又是功力两分,如何还能挡住归思道长的深厚道元。只听得嘭一声巨响,阴阳童子被震得蹬蹬后退,嘴角已见几丝血迹,已被内创。 归思道长不予阴阳童子喘息之机,道神识剑连发下,抬掌又是道大莫容,轰然一掌拍向阴阳童子,随后抬脚一晃,又欺身欲近战阴阳童子,以争取时间。 阴阳童子受创不重,慌忙运起三尸五鬼,可终究快不过道神识剑,虽挡下一剑,却又被一剑击得血洒而起,抬掌一接道大莫容时,又被震得滑退一丈,早内息翻涌起来。 阴阳童子急忙连步退往血池边,以躲避急攻而至的归思道长,争取缓冲时间,见萧子申又随后持剑而来,只喝道:“增长天王,还不出手?” 增长天王见阴阳童子数招连创,已知道不能再躲避下去,若待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败了,他们自然能保命退走,自己到时如何是好?忙也抬掌一阻萧子申。 归思道长见阴阳童子退到了血池边,抬眼一瞟四周身亡的无数百姓与殷红血池,在阴阳童子身前五尺处轻步停下后,昂昂剑身剑意一发,只划开阴阳童子身前血土,书道:“残害无辜百姓,你们该死!” 随着书尽,归思道长剑身更见剑意昂然,似发不发之态,雄威天下之势,阴阳童子如何还能安然,若让归思道长剑意催至顶峰,道神识剑之威,他已没有信心能挡。 阴阳童子大喝一声,双掌一排,变掌为爪,随后吸纳身后血池血水浪涌而起,随着血水环身急旋,“惊天泣鬼”之招,已抢先攻向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见阴阳童子竟以百姓之血运使招式,更见冷眼,更见心冰,更见意寒,随之右手剑指缓缓向天,将满身剑意聚于两指一点,往前一划,惊天剑气遇招爆散。 就在阴阳童子被强大剑威又是点穿而过时,双招碰撞之威,瞬息掀飞血池上空的数丈厚土石,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土石化沙,在接连气劲四散下,风飞沙走,血池已暴露在天光之下,满池血水更见冷瘆。 嘴角带血的归思道长望着嘭一声摔倒在血池对岸的阴阳童子,轻身一纵,抬手就拿向血池上空的转轮命盘。 道意道元狂压向转轮命盘与冥轮,没想到同样无法撼动转轮命盘分毫,不仅如此,归思道长还被反震之力弹飞退开。 阴阳童子见归思道长如此功力也奈何不了与冥轮相连的转轮命盘,终是完全放下心来,随后昂身一起,哈哈大笑道:“今日不是本座要亡,而是你们全部要留下,待本座的转轮命盘大成,除了道门的萧小子,尔等全部用来祭旗,为本座大业,书写光辉首页!” 萧子申见归思道长被转轮命盘震飞,心一惊,不知归思道长伤也未伤,急唤:“前辈!” 就这一心半分,增长天王抓准时机,嘭一声击在持剑侧望归思道长的萧子申肩侧,萧子申受劲一抛,正是退向血池上空的转轮命盘与冥轮处。 萧子申抛退中,一口鲜血吐出,眼看着就要退向阴阳童子方向,已见了阴阳童子的得意阴笑。 萧子申怕自己落入阴阳童子之手,让归思道长等人投鼠忌器,使今日之事功败垂成,急忙奋力持剑一点冥轮,就欲借力再退回归思道长一方。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萧子申一剑点中冥轮,不仅没有借力退得,反倒被转轮命盘、冥轮之力吸得动弹不得,霎时就慌了神。 第六百八十五章 造化乾坤 归思道长见萧子申不仅被冥轮吸住,血气、鬼气、黑邪之气更入萧子申筋脉周天运转,竟与转轮命盘、冥轮似完全融为一体,心急抬步一踏,竟差点唤出“孩子”来。 阴阳童子见萧子申与转轮命盘、冥轮周天一起后,冥轮转化血气的速度陡然加快,随之猛然腾身,已抬掌挡住欲救萧子申的归思道长。增长天王亦同攻而来,顿时就使心急的归思道长前进不得半分。 萧子申见自己真元中似泛起血气,竟与冥轮吸纳的血气渐渐融合,随之就向转轮命盘流转去,一时大惊,如此下去,自己真元迟早被吸纳干净,慌忙运起太公武经,奋力一挣,却哪里脱得开半点,只加速了真元流失。 就在萧子申真元已流失小半,一道传音入耳:“子申,道化万物!”自然是归思道长的提醒。萧子申猛然惊醒,果然是旁观者清,自己怎就把此招忘了! 萧子申忙定下心神,随之运起道化万物,清气一起,只半息,随着道气沿剑走向冥轮,竟把冥轮吸纳的戾气、血气完全化去,随之转化为至正至纯的清圣道元。 随着道化万物清气通过冥轮溢散向转轮命盘,同样将鬼邪之气逐渐化解,只数息,清圣道元已环绕转轮命盘而起,随之散去消失无踪。 萧子申眼看着至正至纯的道元平白消散不见,心疼可惜之下,大喝一声,奋力翻身,已抬脚搭在了旋转的转轮命盘之上。 萧子申只不过吃惊可惜之下,心之使然一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动了起来,心喜刚起,在脚搭上转轮命盘时,又是大惊失色,生怕自己着了道儿。 萧子申却是多虑了,转轮命盘不仅没有似之前一般困住他,转轮命盘环绕的道元,竟往他双脚涌聚而来。 萧子申见道元虽聚来,却仍消散不见,愕然时,暗骂自己白痴,急忙运起阴阳妙意,就以自身、冥轮及转轮命盘为周天。 随着大道一起,至纯道元瞬间涌向萧子申双足,随后自各穴回入萧子申之身,只随了太公武经周天运转,萧子申功力又逐渐恢复,精纯更胜以往。 萧子申心里终定,随之抬眼望向又被冥轮加速吸纳的血池血水,心想:“怪不得鬼剑禅大师要修行那魔心锻佛的法门,既然至恶至秽至邪之气也能转化出如此纯正道元,可见秽至极致,物极必反,确实可以正邪互转,逆转乾坤,再起造化!” 刚才归思道长提醒萧子申,也只是为了让萧子申化去血气,或断了冥轮吸纳之力,好脱身退走,哪里想到无意之中,萧子申竟会有这般奇遇,可见天意难料! 当然,归思道长也没有算错,道化万物一出,萧子申确实可以动了,只不过没有退走,而是不觉中勾向了转轮命盘,有了这一番造化。 阴阳童子初见萧子申功力流失,也一惊,若是修为被废的萧子申,哪有何用?刚想脱身去救萧子申,没想到情况突变,竟变成了萧子申抢夺转轮命盘与冥轮之气,心颤神惊之下,又变成欲救转轮命盘了。 但归思道长见了萧子申受益,怎会给阴阳童子机会,道功煌煌而起,只让阴阳童子与增长天王脱不开身,就与之前被缠一般。须弥尊者连战太史公与慕容延昭,更是分身乏术。 随着太公武经运转,道化万物清气不绝,血池不多时就见了底,萧子申功力早被补充完全,更见浑厚。 萧子申正以为即将结束,正暗叹血水不足,亦叹息自己竟忘了血水是如何来的,没想到血水缺失下,转轮命盘与冥轮一颤,转轮命盘的黑邪鬼气竟也被萧子申引动,随后被道化万物一转,同样是至纯道元缓缓涌来。 随着转轮命盘之气渐渐流失,萧子申功力一路攀升,随之高声大笑,更是武经急转周天,道化万物浩浩不绝,只片刻,转轮命盘虽完好,冥轮却已显裂痕。 阴阳童子见血池已干,萧子申又转化吸纳命盘、冥轮之气,拼了以身强接归思道长一掌,随后口角溢血,借力一纵,奋力拿向转轮命盘,只留下了增长天王独自面对归思道长。 阴阳童子即将纵身到血池上空时,随着萧子申吸纳之力,冥轮的承受终于到了极限,随着一道耀目鬼光直射天际,嘭的一声巨响,冥轮轰然炸开,不仅震飞起转轮命盘,也将萧子申震抛开去。 萧子申持剑入地稳住后退之势,抬眼一看,随着阴阳童子疯狂大笑,已抬手接起转轮命盘,随之就背在了背上。 命盘一背,阴阳童子功劲运起,随着转轮命盘黑邪鬼气疯狂涌入阴阳童子筋脉,阴阳童子不仅伤势全愈,更是瞬间功力暴涨,随后抬手一指归思道长、萧子申等人,道:“本座说过,待转轮命盘大成,尔等全部用来祭旗。现在本座还要加一句,连萧子申也不例外!” 随着语落,阴阳童子身形一晃,身法亦瞬疾,刹那就来到萧子申身前,抬掌就向萧子申拍去。 看来方才萧子申以道化万物转化吸纳转轮命盘之气,加之萧子申竟以之陡增内元,已使阴阳童子忌惮起来。既是为了会道化万物的三清道门之人,也是为了今日的古怪不外传。 萧子申虽转化吸纳的功力仍未完全化纳与自身道元相融合一,但内力陡增下信心大长,竟抬掌往迎阴阳童子雄掌,要一试自己现在到了何种境界。 没想到阴阳童子轻描淡写的一掌,却是撕天裂地之威,不仅萧子申,就连一掌震开增长天王急援而来的归思道长也被震得蹬蹬后退,可见其威。 也幸亏了归思道长急闪援来,否则萧子申独接阴阳童子一掌,说不定就要一掌重创,一个不慎,还有性命之忧,直吓了内息被震得翻涌不稳的萧子申一大跳。 阴阳童子见了自己一掌之威,更见高笑,对归思道长道:“看来今日本座却可以瞧瞧你的真面目,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修为竟这般超卓!”阴阳童子话音一落,又是轻身连闪,雄威双掌直攻归思道长。 第六百八十六章 道威无极 太史公见了背起如今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之威,知道以归思道长目前所能发挥的修为,已不是阴阳童子的对手,何况此战还不能持续下去,若归思道长一到极限,众人危矣! 太史公随之传音慕容延昭独挡须弥尊者,旋身一转,已与萧子申、归思道长同战阴阳童子。也幸亏之前萧子申吸纳了不少转轮命盘之气,否则还不知阴阳童子将有何等精进! 增长天王见了修为暴涨的阴阳童子,已完全放下心来,竟也加入战团,就与阴阳童子同战萧子申三人。 经过片刻连战化纳,萧子申已逐渐融合吸收而来的道元,但阴阳童子之掌太过霸道,又有增长天王不时袭击,萧子申三人竟只战了四五十招就感吃力,瞬间就将萧子申的信心打入了谷底。 归思道长已战了不少时辰,何况又是苏醒不久之身,知道自己已坚持不了多久,随之传音道:“请儒圣施展河洛斗数!” 得了太史公微一点头应后,归思道长印诀连念,剑指灵台一点,指力沿着任督二脉数息遍转全身。随着归思道长全身鲜血渐渐浸透黑袍滴下,瞬间往昔修为尽复,但亦现出了重创之身,同样战力大受影响,但也不是之前强压伤势之身可比! 太史公与萧子申见归思道长血浸黑袍,早知了归思道长重创之身的二人如何还不明白,急唤:“前辈请三思!”萧子申更是上前拉住归思道长,哀求道:“请前辈珍重!” 归思道长颤抖着染血右手拍了拍萧子申,微一摇头,随后抬眼望向大惊失色的阴阳童子,阴阳童子身前血地瞬间化现字迹:“残害百姓、借用外力的狗贼,贫道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何谓真正的三清道威!” 阴阳童子之所以色变,既是因为归思道长染血功力陡增,更是因萧子申与太史公的一声前辈!萧子申唤前辈,自然没有什么,也是该然。 但太史公则不同,他若唤前辈,那说明黑袍人至少是与太初真人一辈的三清界高手。阴阳童子仍对当年在道山数招就被擒记忆犹新,现在见了太史公也要唤前辈的道门高手,如何不惊! 阴阳童子百转千思间,归思道长抬脚一踏,道天法地盖天而起,随后猛然一击,阴阳童子刚反应过来,招式已临身,旋身抬掌一接,霎时身颤手麻,更见失色:“此人凭空也能施展真武剑法?” 就这片刻功夫,见已无法挽回归思道长之心的太史公,早长剑拄地,施展出河洛斗数来! 萧子申正要持剑去挡欲坏太史公术法的增长天王,归思道长身形快如疾烟,瞬间就挡在太史公身前,随之一掌就迎向增长天王佛掌。 归思道长身法太快,增长天王既没注意,也反应不过来,就似增长天王自己与归思道长拼掌一般。 双掌一接,增长天王右臂瞬间炸开粉碎,随着一声哀嚎,增长天王身子抛退中,佛元已被归思道长完全震散,就在筋脉骨节寸寸断裂声中,四天王第二,已成了濒死废人。 归思道长看也不看一眼早被鲜血染红落地再起不来的增长天王,只冷眼带着滴落鲜血,又转身纵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见归思道长轻身离开去挡增长天王,刚准备破去太史公的河洛困术,抬步刚起,没想到归思道长已解决了增长天王归来。阴阳童子再不敢去破术法,只得抬掌迎向归思道长。 没想到归思道长掌式一临,却不与阴阳童子硬碰,竟在中途腾然半空,随着身形疾升,印诀一出,又是九九道功施展出来,与河洛斗数相得益彰。 道功一起,清气充溢,竟影响了转轮命盘黑邪鬼气。阴阳童子急忙运功,将转轮命盘剩余之气完全吸纳入体,只剩了篆彩金盘,却是清圣无比。 困势一成,归思道长稳立半空,双手一负,随着脚底太极图印旋转化现,双脚运劲一带,已脚踏道印瞬间攻向阴阳童子之顶。 须弥尊者知道,若阴阳童子完了,先不说他今日能否脱身,就算侥幸活命离开,也无法完成他化自在天天子交办的大事,急忙施展戒刀屠者攻向慕容延昭,随后抬脚就往太史公攻去。 须弥尊者一动,萧子申瞬间就纵身到了一侧,拦住须弥尊者的退路之一。须弥尊者见萧子申不是去助太史公,就知不妙,刚想避退,太史公已与慕容延昭同围了过来。 现在须弥尊者的一方是困住阴阳童子的道法术数与归思道长,其他三分则是萧子申三人。 心存侥幸的须弥尊者瞬间就做出了选择,运起全身功力,旋身抬掌就拍向困阵,谁知竟无法撼动分毫,此时才想起一百二十多年前出不了儒道释三教困阵的前辈,暗自后悔不已。 归思道长瞟了入围的须弥尊者一眼,并不管他,只脚踏道印震了阴阳童子入地。就在天地翻滚、乾坤倒悬之时,一道难以察觉的剑气瞬息自阴阳童子后背划过,随着剑气爆开,已将阴阳童子与转轮命盘分离了开来。 归思道长不顾重创之身后,一直未施展道神识剑,只是招式连出,道法连展,果然使阴阳童子麻痹大意起来,现在突然施展,刹那收获奇效。 转轮命盘分离瞬间,阴阳童子体内黑邪鬼气顷刻全部回流入转轮命盘,阴阳童子一个踉跄,又转回伤创之身。 阴阳童子刚疾速仰身抓向转轮命盘,归思道长剑气一撞,已将转轮命盘震飞向萧子申去,只吓得阴阳童子目眦尽裂,暗呼:“完了!” 若被萧子申再拿住转轮命盘施展阴阳妙法,先不说萧子申将功力大增,怕是转轮命盘也有可能毁在他手里,到时神州之行失败,阴阳童子定会被处死,他怎愿意面对如此危境。 但现在的阴阳童子连归思道长一两招也不一定接的下,哪还顾及得了转轮命盘! 就在此时,既是预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的事突然发生!归思道长刚一掌拍向阴阳童子顶门,突然功力尽失,随后带血道身嘭一声摔倒在阴阳童子面前,只吓得萧子申三人瞬间心惊肉跳,冷汗直冒! 第六百八十七章 泣血天星 突然之变,阴阳童子已没有时间思考归思道长是真是诈,一赌之心一起,抬手就往归思道长抓去,只要擒了他,今日之事必成! 萧子申见了与阴阳童子近在咫尺、修为全失的归思道长,哪还管转轮命盘,道神识剑连发击向阴阳童子,身法展至极限,疾救而去。 眼看着阴阳童子就要擒住动弹艰难的归思道长,突然陡现数十剑气一卷,归思道长已被卷离了阴阳童子掌下,随之就落在了急奔的萧子申身前。 萧子申接住归思道长后,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剑气一转,又将半空的转轮命盘带走,只留下一道收剑入鞘远去的身影,正是孤竹君·墨如是! 墨如是带着转轮命盘远去,阴阳童子呼喝一声,急忙与脱身的须弥尊者随后追去,只丢下了血创倒地、修为全废已无用的增长天王! 现在归思道长修为全失,太史公与慕容延昭二人已胜不了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何况还莫名出现了一位不知是敌是友的剑道高手,自放弃追赶。 之所以说墨如是敌友难辨,是因他一出现,竟是先救下归思道长,可他又夺了转轮命盘独自离去,一时谁也看不清他到底意欲何为! 萧子申急忙运功为归思道长调息伤势,可却毫无门径可寻!归思道长已经恢复天王之身,再也察觉不了半分伤势,如何能察,如何能治! 归思道长示意萧子申停手,随之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冷眼缓步走向倒地不起的增长天王,寒声道:“为什么?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随着话语一出,归思道长缓缓取下面罩,现出了持国天王之容,只惊得增长天王口齿不清道:“你……你……” 归思道长道:“贫道在他化自在天一百多年,可有害过半个无辜之人?更别说百姓!你们为何要做此天理难容之事?” 增长天王已感觉到了行来的归思道长的杀意,只以仅剩的左手撑地不住拖血后退,颤声道:“原来你不是持国天王,竟是道门之人,你来我六凡界,究竟有何企图?” 归思道长仰天大笑道:“贫道有何企图?笑话!若不是他化自在天屡犯神州,贫道也没有兴趣去你们六凡界!” 增长天王只凄厉道:“骗子,骗子,你也是个骗子!枉我六凡界人对你尊敬无比,拜为师老,百姓更将你视为救苦救难的圣慈尊佛,原来却是个骗子!” 增长天王提起百姓,归思道长两行清泪缓缓流下,道:“贫道骗你们的也只是身份罢了,对六凡界百姓,贫道至始至终没有半分虚假,没有半点恶意,传法是真,救死扶伤也是真!贫道始终认为,不论六凡界僧如何作恶,百姓终究是无辜的,神州百姓是,你他化自在天的百姓也是!” 归思道长说着,已行到了重创垂危的增长天王身前,随之蹲了下去,流泪续道:“你们都是我抚养长大的,不论你们怎么想,贫道心里一直都把你们当作孩子!我原本是打算把你与广目、多闻他们平平安安的送回六凡界的,我原本是打算送你们平平安安回家乡去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要作此天理难容的恶事!你想想他化自在天,想想六凡界,这些无辜百姓与你们自在天的百姓有什么区别?你们怎么下得了手,你这个畜生!” 归思道长厉声后,提起微弱的一丝道元,威然一掌震碎增长天王的天灵,送了增长天王归西! 杀了增长天王后,归思道长颓然跪倒在地,用手轻轻阖上增长天王的双目,轻声道:“孩子,回去吧,回六凡界去吧,回家乡去吧!若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该传你们武艺,就不该指导你们修行!若你们只是普通人,或许仍平安快乐的生活在六凡界!” 萧子申三人只在不远处看着归思道长哭泣,听着他低语,一时谁也不忍上去打扰!原来归思道长把感情,同样给了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六凡界之人,尤其是百姓与身边之人!也正是因为爱,才有了此时的痛与恨! 片刻后,归思道长转而跪向西方拜道:“道祖,弟子无能,没有护住无辜百姓,百姓何辜,百姓何辜!” 归思道长之言之行,使萧子申三人眼眶一红。他已经做的够多,何必自责,何须自责,可又自责! 当年三清祖师太公望守护神州百姓之言已深深的刻在了三清道门历代弟子的心里,正是因了如归思道长一般数之不尽的传人,才延续至今,也将永久的延续下去。 三清赤诚,百姓何幸,神州何幸,天下何幸! 萧子申、太史公、慕容延昭见归思道长悲痛之下,越发虚弱,不得不上前扶起归思道长,一边安慰,就准备离开拔里谷先回定阳,再让府衙来处理血池与惨亡百姓之事。 萧子申扶着归思道长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一股冲天血气自血池底散发出来,只惊得萧子申四人瞬间就停下了脚步,随后八目同往血池底望去。 只顷刻,血霜天星,血霜天星,已鲜血见底的雀阴冥池中,竟然发出了一株血霜天星!带着满身血气,带着枉死万千百姓冤屈的血霜天星! 萧子申四人呆呆的看着瞬间长成一尺的血霜天星,已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是能救卫子师的药,这就是救了萧子申之药,竟是万千无辜百姓的鲜血长成! 归思道长对萧子申凝重的点了点头,萧子申瞬间纵身入了血池,随后奔到血霜天星面前。脚踏百姓之血,萧子申颤抖着双手伸过去时,竟不敢触碰! 怪不得神州已难寻血霜天星踪迹,原来竟是这般来的!怪不得萧子申自用血霜天星救治后,竟有那般反应,那是万千枉死冤魂的牵系啊! 当年太公祖师在昆仑玉虚峰也不知发现了多少血霜天星,又说神州各方亦有见闻,这么说来,归思道长所言的三千多年前他化自在天天子蚩尤率军入侵神州,定是真的了! 一念至此,萧子申对六凡界僧更是恨入骨髓,可心里又对他们有些感激,却是矛盾不已。 第六百八十八章 惹祸上身 但事已至此,百姓早死,天星已成! 萧子申运起功力,散发剑气,颤抖着双手自血霜天星的根部四方血地一划一旋,已连花带血带土的挖了出来! 萧子申小心的抱起血霜天星后,举目四望,见再没有血霜天星诞生,才不甘的纵身出了血池,随后看着归思道长,欲语还休! 萧子申之所以四顾,是想到了归思道长之伤,若还有血霜天星生发出来,就不用面临选择,可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归思道长与卫子师,谁也等不起! 归思道长不知萧子申所思,见他反应,还以为是顾忌要用血霜天星救治卫子师,只道:“孩子,事已至此,无需多想,留待有用之身,为这些百姓多做些事便是!” 萧子申摇了摇头,直言道:“前辈,你的伤……” 萧子申之所以说出来,不是因为不重视卫子师,而是不能欺瞒归思道长,否则如何对得起这对晚辈、对百姓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可敬前辈! 归思道长没想到萧子申竟是想的自己,心里感动时,道:“子申,我的身体早死,药石罔效,何必浪费,还是子师丫头要紧!走吧,尽早回去,尽早治好了丫头,为我道门多保住一个好孩子,为天下百姓,多留一个神医!” 萧子申虽感觉归思道长所言是真,可又怕归思道长是为了卫子师欺骗众人,抬眼一见太史公神情,终于明白过来,老朽残身,果是回天乏术! 话虽如此,萧子申已暗暗下定决心:“大不了再让阴阳童子与六凡界成事一回便是,待再有了血霜天星,怎也要用来赌一回!” 萧子申等人返回定阳的途中,归思道长再坚持不住,竟昏迷了过去,若非气息不见继续减弱,萧子申等人怕要以为归思道长大限已至。 可归思道长再创之身,又自己引动多年旧创,萧子申等人也担忧不已,已做下决定,待到了定阳后,立马辞行南下,带归思道长回汴京诊治。 萧子申等人到了定阳,知道计策衍已住回了相府后,就与入宫的慕容延昭分别,自带着归思道长去了计策衍府。 太史公与计策衍又为归思道长仔细查探后,计策衍摇头道:“大师兄,以我们的寻常医术,看来是查不出究竟的,还是尽快回汴京交给东宫观主他们吧!” 太史公叹道:“我与子申也做此想,明日一早便南下,你让阳衮领军送送我们吧!” 计策衍点头应后,又对萧子申道:“子申,逼阳隆安阵亡于镇压宁王系叛逆一役,你与他也算相识一场,随我去上柱香吗?” 萧子申霎时惊道:“什么?前辈……你……你们……” 逼阳隆安怎么阵亡了,他不活得好好的,怎么就这去一趟拔里谷的功夫,竟就死了!在萧子申看来,若逼阳隆安此时死去,又是“阵亡”,怕就是计策衍与慕容太后他们的“杰作”! 现在神隐逸亡了,剩余的两位拓跋文绍也亡了,再加上逼阳南森父子,整个宁王系,也就剩下了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叔孙恭、公孙意等将,基本上也算完蛋了! 萧子申只是没有想到,为计策衍立下大功的逼阳隆安,竟就这般被抛弃了,施政行治之人,确实难以测度! 计策衍见了萧子申的反应,就知他所思所想,笑道:“子申啊子申,老夫在你眼里,就有这般不堪?” 萧子申见了计策衍的反应,就明白以计策衍的为人,怕不会当着太史公的面撒谎,因为这种事,很难瞒得长久,看来逼阳隆安之死,怕有隐情,嘿嘿道:“谁叫你老人家爱玩阴谋诡计的!” 计策衍轻叹道:“老夫与陛下、太后确实愿意给逼阳隆安一条活路,但他有弑父之嫌,已不能再任朝职,正打算与他一谈,让他辞官离去,自保富贵! “没想到却是他先来寻老夫,只道贼臣逆子之身,已无颜立于天地之间,只求家人得保,他自会还大魏、还逼阳南森一个公道! “在老夫看来,这也算最好的结局,也免了陛下与太后为难,用也不是,弃也不是,老夫自然因应。逼阳隆安见老夫应了,告辞回家后,次日家人就来报了丧!” 萧子申不解道:“既是如此,逼阳隆安之死,怕有不少人皆知逝于定阳,前辈说他阵亡,谁人会信?” 计策衍瞟了太史公一眼,轻笑道:“逼阳隆安被宁王系叛逆重创,不治身亡,自然可以算作阵亡!反正大魏史书就这般写,你奈我何!” 萧子申道:“我不能奈计相何,但晚辈与逼阳隆安半分交情也没有,上什么香!我可没有时间去,计相也不要来奈晚辈何!” 计策衍一把抓住就欲逃开的萧子申,哈哈大笑道:“老夫叫你去,你就得去,不去也得去!” 被计策衍拖着往外走去的萧子申高声道:“前辈,萧大爷功力大增,你若再无理,说不得,晚辈就要对你老人家不敬了,你老朽之身,怕不一定是我对手!” 计策衍不管,只拖着萧子申出了相府。萧子申也不过随便嚷嚷而已,怎会动手! 萧子申与计策衍上了马车后,计策衍轻声道:“小子,随老夫好好的去上柱香,老夫送两个美人给你!” 萧子申见了计策衍眼中的笑意,只当计策衍是故意逗他玩耍,就双臂一环,身子一靠,道:“前辈若敢送,萧大爷就敢收!”计策衍嘿嘿道:“好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不要反悔!” 计策衍带着萧子申给逼阳隆安上了香后,二人就告辞离开,刚走到府门外,计策衍的随从已领着两位女子行了过来,正是西蝉与抱着幼童的女艾。 萧子申见了上前给计策衍行礼的女艾与西蝉,顿觉不妙,正想拔腿就跑,早被计策衍一把拿住。计策衍嘿嘿道:“小子,你可是应了的,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要耍赖才好!” 计策衍话一出口,女艾与西蝉又向萧子申行礼,看来是早知了计策衍的安排,只让萧子申痛呼上当!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一首情词 萧子申对女艾与西蝉讪讪道:“稍等,稍等啊!”随之就扯了计策衍远去,低声喝道:“前辈,你想杀我就明言,我递刀剑给你便是,何必如此来害我!何况你还是送的别人的侍妾,你让我如何给子师她们解释!” 萧子申此时方明白,怪不得计策衍无缘无故唤了自己一同前来给逼阳隆安上香,原来是请君入瓮,故意算计自己。 计策衍嘿嘿道:“子申啊,老夫只说要送两个美人给你,也没有说是黄花闺女还是侍妾丫头,你可不要来赖我!何况,你也不用给子师她们解释了,老夫已经代你解释过了!” 萧子申见计策衍说着,就自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已觉心惊肉跳,待接过信急忙打开一看,可不是卫子师给计策衍的回书,已同意了计策衍的安排,只吓得萧子申手一抖,信也差点掉落。 计策衍嘴角含笑,一把握住萧子申拿信之手,道:“子申,小心些,这可是子师丫头的亲笔书涵,若掉地上弄脏了,可如何解释!” 萧子申连喘了几口粗气,道:“前辈,你非要弄死我就是了,说罢,你老是何时开始策划此事的,竟给了萧大爷如此绝望的一个陷阱!” 计策衍拍了拍萧子申,道:“自你拒绝了我家公主后,老夫心里就不大痛快,总觉得你小子不识抬举,就想着用个什么法儿对付你小子!老夫这么仔细一想,诶,还就觉得逼阳家的不错!待逼阳南森死后,本来想着就送你一个女艾的,谁知逼阳隆安也跟着去了,那就把西蝉一并送了吧,也免了在逼阳家没有依靠!不过你得小心些,西蝉是计划之外的,子师她们可不知晓,你自己回去解释吧!” 计策衍又拍了拍愣在街上的萧子申,续道:“你也不要会错了意,那女艾与西蝉是随你去做丫头的,既不是通房丫头,更不是侍妾,你得礼貌些,可不要逾矩才好!”说完,就哈哈大笑着走了。 萧子申正痛苦的蹲在地上挠头,在计策衍示意下,女艾抱着孩子与西蝉一同过来,又对萧子申拜道:“请爷安,请爷日后赏奴婢们一口饭吃,奴婢们感激不尽!”又吓得萧子申跌坐在地,只逗得西蝉大笑不已,女艾却要含蓄不少。 萧子申见西蝉就上前伸手来扶自己,急忙连退起身摆手道:“不必,不必,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西蝉抿嘴笑道:“这些粗活,哪能让爷自己来,还是奴婢伺候得好!”随即又上前为萧子申拍打干净衣袍尘土,只让萧子申身子也僵硬了起来。 萧子申拉开西蝉之手逃开后,眼角瞟了一眼一直含笑温柔的女艾,怎也不能将她与“蛇蝎美人”联系起来,看来果然隐藏得深,怪不得计策衍敢交托她大事。 萧子申返回马车旁的计策衍身侧,见女艾与西蝉还离得远,低声道:“前辈,我之前说,你老人家是不是也会考虑在我身边安排一两个人,可真正是玩笑,你再给子师去一封信,就说算了吧,好吗?我求你了!”说着,就拜了下去。 计策衍低声笑道:“子师与你都应了,怎能说变就变呢,你还是好好等着享你的齐人之福吧!”说着,就一拍萧子申,随即对女艾、西蝉高声道:“萧公子已答应接纳你们,还不快来谢了!” 萧子申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随后趁了计策衍不注意,拔腿就逃走。 萧子申离开后,又是一辆马车行了过来,护卫之人正是封人笑!马车停在计策衍马车旁后,就从车上下来了拓跋羽。 拓跋羽望着远逃离去的萧子申,只笑得弯了腰,随之对计策衍道:“多谢亚父!” 计策衍轻笑道:“公主,也不只是为了替你出气!依现在的局势,女艾与西蝉再待在魏国,却也不妥,就趁此让她们去赵国吧!” 计策衍说的也有道理,若女艾与西蝉继续待在逼阳家,以她们二人侍妾的身份,有子的女艾或许还好些,西蝉说不定就被怎么处理了。 之前逼阳隆安之妻与西蝉相处和谐,谁知她的心里到底怎样,说不定很快就会翻脸,运气好,就一辈子孤独无自由的待在逼阳家,若运气不好,说不定就被卖去其他人家甚至青楼。 女艾只是可能好些,现在逼阳南森已亡,说不定逼阳南森之妻就要算旧账,若待将来计策衍再插手女艾与西蝉之事,还不如现在就大大方方的让她们离开。 何况,逼阳隆安之母确实也因计策衍与女艾的算计吃了苦,她要报复女艾,计策衍看在她是逼阳隆安之母的份上,也是因自己的阴谋,也不能再对她出手。 现在计策衍亲身出面让女艾与西蝉离开,既是开诚布公,也算是警告了逼阳家,另也是担下所有罪过之意。 计策衍见拓跋羽刚欢喜完,却又望着萧子申离去的方向发呆,心里暗叹,只轻声道:“公主,随我去相府吧,那小子迟早会回来。” 拓跋羽低头想了想,道:“亚父,他明日真就要离开了吗?”计策衍点头道:“前辈伤重,耽搁不得!” 拓跋羽轻声一叹,摇头道:“那就不见了吧,以免大家都不好过,我还是回宫去!”说完,对计策衍一拜后,拓跋羽只黯然的登上马车,又在封人笑护卫下缓缓离开。 谁也没有发现,登上马车后的拓跋羽,两行清泪早滑落不停,片刻就打湿衣襟。萧子申本答应平了拓跋文绍后陪她玩耍的,却已忘了。 直到拓跋羽的马车消失不见,计策衍才转身看着女艾、西蝉,道:“你们恨我吗?大好年华,可一生的幸福已葬送在了老夫手里!” 女艾与西蝉慌忙跪下,拜道:“若非相爷,我们二人早不知葬身何处,哪里有什么幸福!我们对相爷只有感激,怎会有恨!” 计策衍点了点头,随之扶起二人,道:“到了赵国,就收起那些无畏的手段,好好做一个寻常女子,老夫托付之人,自会好好待你们!” 女艾、西蝉二人对望一眼,又拜道:“多谢相爷,谨遵相爷教诲!” 第六百九十章 呼群结党 计策衍带着女艾、西蝉回府后,自让下人去安顿了她们,随后又去见了太史公与昏迷的归思道长,直到了二更时分,仍不见萧子申回来,一时皱眉不已,暗想今日的玩笑,是否真把萧子申吓到了。 萧子申自然没有被吓到,计策衍既然亲笔传书给卫子师他们,必然是解释清楚了缘由的,小晚或许会假装闹一闹,但卫子师绝不会有他想,萧子申只是被他事耽搁。 萧子申方才逃走,也不过随意离开,正准备回计策衍府去,没想到却远远的见了久违的段中赋,他的身边竟然跟着醉梦珑! 萧子申知道醉梦珑对断剑山庄的恨,恨到连亲生骨肉也下得了手,她又怎会跟着段中赋,其中必有隐情。 而醉梦珑也聪明,竟然摆脱了卫尘泱让跟着她的南海情天属下,随后不知所踪,没想到却出现在定阳。 但醉梦珑没有修为,萧子申既有些担心她,也想寻段中赋算旧秦的旧帐,就悄悄的跟了上去,也想看看段中赋孤身到这定阳城,到底要做什么。 段中赋与醉梦珑鬼鬼祟祟的兜兜转转,不时察看左右,随后就一路往城外去。萧子申仔细的搜寻了段中赋二人所行路途,才发现竟有暗号,随之也一路小心的跟着他们到了定阳城外。 出城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就到了一个小镇上,段中赋四处张望,见无疑人后,就拉着醉梦珑去了酒楼,随后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萧子申冷哼一声,就跟掌柜强要了段中赋进入雅间的隔壁,只吩咐不许打扰,随后就轻声走了进去。 萧子申刚轻轻掩上门,尚未坐下,就聚耳听段中赋道:“东郭掌门,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圣主他老人家可是极有诚意的相邀东郭掌门共襄盛举!” 萧子申心里暗想,没想到度无翼反应倒是不慢,拓跋文绍刚倒台不久,竟就派段中赋来拉拢东郭泰。但看度无翼将这般大事交给了段中赋,看来段中赋已得重用。 萧子申瞟了壁隔一眼,这东郭泰在此也好,既是宁王府的余孽,就连同段中赋一并清算了吧,也免了再去寻他,也正好试试自己功力又增进精纯后,到底到了何等境界。 萧子申轻手轻脚倒了一杯茶水饮尽,却听东郭泰道:“请段庄主转达在下的谢意,只是我燕山派数百年居于燕山,早习惯了燕山的春花秋露冬雪,并没有兴趣到南边去,只好辜负了度圣主的美意!” 段中赋摇头道:“东郭掌门,以你与宁王的关系,慕容燕燕与计策衍定不会放过你们燕山派,燕山派留在魏国,不过自绝传承罢了。是非枭境虽有伤亡,但根基仍在,高手如云,若燕山派愿与圣主结盟,大家一聚,更壮声威实力,这天下有几人敢小觑!” 萧子申听得暗暗点头,是非枭境虽先后亡了不少高手,但仍有度无翼、伊兆扬、度十缺、月盈、赵昂及程家的高手,可以说仍非轻易能撼。 大魏需留高手保卫定阳根本,至少不是现在的大魏能抽出高手解决的,若东郭泰真带着燕山派与是非枭境合一,确实占了便宜,也可就此免去来自魏国的杀身之祸。 只听东郭泰冷笑道:“段庄主,是非枭境虽高手如云,但对手也不少!三教先不说,是非枭境先后与六凡界僧、阴阳童子动手,又与战天讳等人翻了脸,现在还有帝廷义与暗九门的赏杀令,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仇人,在下仔细一算,还是觉得离是非枭境远些才安全!” 萧子申闻言一愣,六凡界等还可理解,毕竟早与是非枭境成仇,怎么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帝廷义也掺和进来,他们也没有仇啊,还有已与帝廷义分道扬镳的镇三山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暗九门又插一脚! 这自然是萧子申不知帝廷义、镇三山等人当年喝尿之事,所以才不解。 段中赋见东郭泰冷声拒绝,又道:“叔孙将军与公孙将军也这般认为吗?” 萧子申一听此言,差点腾然起身,能与东郭泰一起的叔孙将军与公孙将军,除了叔孙恭与公孙意,还会有什么人! 以叔孙恭、公孙意在大魏军方的影响力,虽然拓跋文绍败亡,但他们在魏军中经营多年,必然会有不少亲信,若他们真带人去投靠是非枭境,又是军中纪律严明之辈,是非枭境必然会有质的飞跃。 萧子申想到此,已暗自下了决心,为了以防万一,今日不仅段中赋与东郭泰,就是叔孙将军与公孙将军也不能留,以彻底杜绝将来围剿是非枭境会增添的麻烦,减少禁军伤亡。 看来萧子申先前炼化吸纳了血池及转轮命盘之气后,随着功力陡增,已有些嚣狂起来。 只听一人道:“我等与东郭掌门同效力宁王多年,交情深厚,自然同进退,只好谢了度圣主与段庄主的美意。”果然是叔孙恭! 此时,又听醉梦珑娇声道:“东郭公子,你舍得不去南边么?如妾身一般的女子,何止千万呢,保叫公子几生几世也忘不了!” 萧子申瞧不见,也不知醉梦珑是怎样使手段挑逗了东郭景,醉梦珑话一完,东郭景就接道:“爹,依孩儿之见,还是去南边的好!我们这般在大魏,也不知能躲到几时!” 只听东郭泰低喝道:“你住嘴!”看来是对东郭景的色欲迷心极其不满,竟当着众人之面呵斥这宝贝儿子。 但萧子申想的却是醉梦珑,她不该恨极了段中赋,怎么如今却来帮腔,该不会是疯病又发作了,一时又皱眉起来。 段中赋轻笑道:“还是东郭公子有见地!真是要恭喜了东郭掌门,燕山派后继有人了!” 段中赋此言,明是赞了东郭景,其实暗中扇了东郭泰等人一巴掌,表示他们一把年纪,连一个后生晚辈的见识也比不上。 而段中赋所谓的燕山派后继有人,听来却又有几丝诅咒东郭泰身亡的意味,只让东郭泰冷声道:“段庄主,我等没有兴趣与是非枭境同流合污,更没有兴趣与竖子小儿共谋,还请回吧!” 第六百九十一章 四方仇局 东郭泰敢直接出言开骂,段中赋独自面对众多高手可不敢,但心恨之下,也没心思再招揽,只起身道:“既然东郭掌门与二位将军如此坚持,在下也不敢勉强,但也请众位或多思量得失,度圣主众人与在下恭候诸位转意大驾,请!” 段中赋请字一出,对东郭景微一点头,就起身领着醉梦珑往雅间外行去。 醉梦珑刚随段中赋走了两步,竟转身对东郭泰众人道:“庄主早说了尔等贼子不可共谋大事,如今一谈,可不是见了庄主的英明睿智,有先见之明!”随之就大笑了起来,只气得又吓得段中赋急喝:“住嘴!” 叔孙恭冷哼一声,抬脚就挡在了雅间门口,冷笑道:“段庄主,这位姑娘所言可是真?” 萧子申听见段中赋与东郭泰等人有起冲突之势,刚起身准备动手之心,又收了起来,只运功于掌,暗自准备。 又听醉梦珑娇笑道:“东郭公子,今日你们若留下了段中赋这贼子,妾身就从了你,一辈子好好伺候!”只喜得东郭景连声唤爹,可见鬼迷心窍。 段中赋见醉梦珑引祸至此,只咬牙恨道:“我杀了你个贱人!”抬掌就向醉梦珑拍去。 醉梦珑早有防备,在出言时,就靠向了东郭景,见段中赋提掌拍来,立马就闪身到了东郭景身后去,段中赋一掌,正被东郭景起招接住。东郭景虽不敌一退,但一交手,就注定了今日之局! 东郭泰见段中赋竟对东郭景出手,一边抬掌急援,一边寒声道:“早听闻段公子接位庄主之后,修为不见怎么长进,架势倒是大了起来,原本我还不信,如今一见,方知传言不虚,果然有了几分段公明的神气,只可惜,就是修为太差了些!” 段中赋如何敢战,见一击失手,慌忙抬脚一点,就自东郭景身侧往窗户撞去,欲破窗逃走。 谁知公孙意抬脚翻起凳子,运劲一磕,凳起疾飞,瞬间就挡在了段中赋身前。段中赋一掌震碎凳子时,公孙意已轻身到了窗前,旋脚连踢,已让段中赋失了退路。 东郭泰冷哼道:“段中赋,若让你个不中用的后辈自我等手里脱走,我等岂不将成为武林中天大的笑话!” 段中赋知道,以自己的修为,绝不是东郭泰、叔孙恭、公孙意任何一人的对手,何况三人,只冷眼看着阴笑连连的醉梦珑,道:“东郭掌门,你可想清楚了,段某是代表度圣主而来,你们若杀了我,就是与是非枭境为敌,将如何给是非枭境交代!是非枭境面对三教或有不及,但小小的燕山派,怕挡不住是非枭境一根手指头!” 东郭泰道:“段中赋,想杀你之人千千万,谁知道是哪路神仙杀的!” 醉梦珑立马补充道:“东郭掌门英明,什么地阳子、卫尘泱、萧子申之辈就在寻段中赋这小贼的麻烦,谁知他死在了何人手里!” 萧子申没想到醉梦珑还记得他们追杀段公明等人之事,一时只暗自摇头。 段中赋见醉梦珑话一出口,东郭泰等人神情更见放心,知道再无他法,随即高声道:“大魏谋逆贼子东郭泰、叔孙恭、公孙意在此,请官军杀来,定有重赏!” 东郭泰闻言色变,若真引得官军杀来,一旦缠住,这里距定阳城不远,待来了高手,己方四人还不知能脱身几个。东郭泰心念一起,对叔孙恭示意速战速决,随即就与叔孙恭同掌夹攻段中赋。 萧子申可不想段中赋死在他人手里,起掌震碎壁隔,抬脚就踏了过去,随之抬掌接住东郭泰之掌,哈哈大笑道:“正是有大魏逆贼在此,好叫萧大爷建立功勋!” 萧子申一现身,怕的不是东郭泰等人,而是段中赋! 萧子申虽看似帮腔段中赋,但段中赋知道,萧子申比东郭泰等人更想杀他,只惊得段中赋不自觉一退,颤声道:“你……你……”已慌了神。 东郭泰本以为自己至少与现在的萧子申伯仲之间,双掌一接,才知错了,他竟被萧子申浑厚一掌震得后退三步,直撞到壁隔才停了下来,一时大惊失色。现在怕的人,也有了他们! 东郭泰见自己功力已大不如萧子申,加上萧子申的三清界武学,如何敢战,急忙喝道:“走!”随即就往东郭景抓去,欲带了儿子退走。 萧子申见轻易震退东郭泰,霎时信心倍增,知道东郭景是东郭泰的软肋,随即大笑道:“走得了吗?”抬脚一晃,瞬间就抢在东郭泰之前,已抬手拿住了心惊不动的东郭景。 萧子申掐住东郭景的脖子,缓缓将东郭景举了起来,只看着已停步不敢上前的东郭泰,轻笑道:“东郭掌门,你现在杀了公孙意来换你的宝贝儿子吧,这买卖可不是一般的划算!” 公孙意闻言一惊,没想到萧子申竟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但他也知道东郭景在东郭泰心中的地位,怕东郭泰动手,已退步靠向了窗,准备随时退走。 东郭泰看了一眼小心戒备的公孙意,知道现在己方势弱,不能再起内讧,只向萧子申拜道:“请萧将军高抬贵手,在下以段中赋的狗命来换犬子如何?” 萧子申瞟了一眼仍被拦在雅间内的段中赋,冷笑道:“东郭先生,你们主子派高手追杀我等的时候,可有想过高抬贵手!你可不要说,裴将军出事与石将军身亡与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贼子们没有半点关系!” 认真说起来,萧子申与东郭泰、叔孙恭、公孙意虽有仇怨,东郭泰等人也想杀萧子申,但若没有石开与裴仲殊之仇,萧子申也不想与他们计较。 现在石开阵亡,裴仲殊生死下落不明,萧子申对宁王系的恨意,岂能轻易化解! 叔孙恭见萧子申一掌震退东郭泰,又见因东郭景之故,东郭泰被迫留下,以东郭泰的修为,至少能与萧子申缠战。 现在叔孙恭见了萧子申修为,惧意一起,又见萧子申欲乱宁王系,怕东郭泰真对他们出手,就对公孙意眉眼示意,随之就运功往雅间外撞去,欲借机先逃。 第六百九十二章 惨不忍睹 叔孙恭撞向雅间壁,公孙意亦往窗外翻纵去,段中赋则自萧子申震开的大洞往萧子申方才落座的雅间退去。 三人一时齐退,看拿住东郭景与东郭泰对峙的萧子申能拿他们怎样! 三人一般念头刚起,萧子申不动如山,衣袂无风狂扬,随即就是三道威赫剑气闪电般攻向自三方退走的三人。 公孙意刚翻到窗外,正欲往大街远处轻身纵逃,剑气擦着窗沿而过,刚好中了公孙意脖子。剑气带血远去,公孙意一声难发,只手捂脖子,嘭一声摔落酒楼外大街时,已是一具尸体,只吓得四周百姓惊慌惊呼四散而逃。 叔孙恭被萧子申剑气穿身而过,但他运气不错,虽被萧子申剑威击得只嘭嘭撞向酒楼的另一边,但未中要害,总算命是保住了。 叔孙恭没想到萧子申修为竟精进如斯,哪敢停留,身形尚未稳住,就连滚带爬的出了酒楼,随后往远处疯狂逃走。 其实,以叔孙恭、公孙意的修为,本不会轻易被萧子申一创一杀,怪只怪他们只心算萧子申无法以一追三,只顾着赌运逃跑,却失了几分防备之下,才被萧子申道神识剑一式破敌。 萧子申不过问叔孙恭与公孙意,也不管他们是生是死,剑气一发,就捏住东郭景直追段中赋。 萧子申也知,以他一人之力,叔孙恭等人起了逃心,他绝不可能同时留下几人,心内略算,就锁定了段中赋与因东郭景不敢轻易离开的东郭泰,至于叔孙恭与公孙意,日后再慢慢寻他们算账也不迟。 段中赋被萧子申剑气击中右腿,一个踉跄下,尚未稳住身子,遑论再逃,已被紧追而来的萧子申抬指制住了穴道。 萧子申反手一个耳光将段中赋扇倒在地,道:“段中赋,你好好的歇一歇,待萧大爷与东郭先生先叙叙旧,再来与你聊聊!” 萧子申随之看了自破洞露出头来观望的醉梦珑一眼,没想到她胆子倒是大,既不怕,也不逃,还敢来瞧段中赋,一时也没心思管她,就由她在此。反正东郭泰也不知醉梦珑的出身,更不会联想到萧子申身上来,也就不用担心东郭泰以醉梦珑来威胁。 萧子申自破洞回转后,只吓得醉梦珑忙缩头退开,如此萧子申就更不担心了,只看着东郭泰,道:“东郭先生,现在可如何是好,不仅公孙意不见,连叔孙恭也逃了,段中赋又落入萧大爷之手,萧大爷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筹码来换你的宝贝儿子!” 萧子申见东郭泰脸气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看来他是明白了萧子申意思的。现在东郭泰的筹码,就只剩他自己,可他舍得么?就算舍得,现在萧子申给了他寻思的时间,也不是瞬间能决。 萧子申等了片刻,见只有东郭景的哭泣哀求,东郭泰并无回应,摇头道:“看来在东郭先生眼里,还是自己重要些啊!也对,东郭先生又不止这一个儿子,死就死了,有什么要紧!” 萧子申刚说到此,突然砰的一声大响,只吓了萧子申一跳,吓得东郭泰一抖! 萧子申扭头一看,原来是醉梦珑偷偷摸摸的拿了一个碗,随后在地上摔碎,见萧子申看来,嘿嘿一笑,也不怕,随即就低身捡起一块碎片,只拿在手里把玩。 萧子申见了疯疯癫癫的醉梦珑,一时也来了气,喝道:“滚一边待着去,萧大爷待会再审你!”醉梦珑瞪着萧子申冷哼一声,随即背负双手,就往段中赋躺着的雅间去了。 萧子申刚转回头来,霎时惊觉,怎忘了醉梦珑对断剑山庄的仇恨,现在醉梦珑捏着碎片过去……萧子申慌忙起身奔向醉梦珑,大喝道:“住手!” 就在此时,随着段中赋一声惨叫传来,萧子申大意之下,竟又被东郭泰觑准机会,抬手自后抓向东郭景。若非萧子申反应迅速,说不定东郭景就被抢了回去。 萧子申转身提着东郭景与东郭泰交手时,另一边只不住传来段中赋的惨叫与醉梦珑的疯狂大笑,也不知她在怎样折磨段中赋。 萧子申见提着东郭景与东郭泰交手,虽可使东郭泰缩手缩脚,但也影响了自己实力的发挥,眼珠一转,就抽空制住东郭景的穴道,随即也扔到了段中赋那间去,只吓得东郭泰大呼道:“不!” 东郭泰虽不知醉梦珑是如何折磨段中赋的,但他不知醉梦珑与段家有仇,只以为她疯疯癫癫的乱折磨人,怕东郭景也被她如何折腾,所以才呼叫起来。 东郭泰呼声刚完,就似他所担心的一般,另一边又传出东郭景的惨叫,就连萧子申也打了一个寒颤。这醉梦珑果然有够疯,刚才还对东郭景表现的亲热,没想到转眼就对他动手。 东郭泰听了东郭景的惨叫,只疯狂一般攻向萧子申,欲夺回东郭景。但他修为已不如萧子申,又没有长剑在手,更发挥不出实力,现在心乱招乱之下,如何破得了萧子申之守,只十来招就接连被萧子申所伤。 就在此时,一个血人被醉梦珑慢慢的挪到了雅间的破洞口。东郭泰见了满脸满身是血、血肉模糊已没了声息的东郭景,怒吼道:“贱人,我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萧子申趁了东郭泰分心之机,霸道风月一出,嘭一声又击得东郭泰溅血后退。 东郭泰踉跄着站起,又疯狂冲向萧子申时,却见醉梦珑又挪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到破洞口。东郭泰瞬间一个冷战,又松了口气,还好,这脸上仍完好的人才是东郭景。 方才只见了血人被醉梦珑挪出,东郭泰先入为主的就以为是醉梦珑害了东郭景来使他分心,也没注意看衣袍,没想到却错认了段中赋为东郭景,白白挨了萧子申威猛一掌。 东郭泰气刚一松,没想到醉梦珑望着他阴冷一笑,随后就用碎片在东郭景脸上疯狂乱划起来,数息就与段中赋一般面目全毁,只痛得昏迷过去的东郭景瞬间就惨呼醒来。 连萧子申也看不下去了,只喝道:“还不住手!” 第六百九十三章 同赴黄泉 醉梦珑闻言一愣,随后就手持碎片,瞬间刺入了段中赋的左眼,只阴冷的看着萧子申与东郭泰,果然住了手!伴随着段中赋的惨叫,只吓得萧子申又身子一颤。 醉梦珑如此疯狂,东郭泰怕她再依葫芦刺瞎了东郭景,竟不敢呵斥! 醉梦珑冷哼一声,就自身上撕下一块布,随后将右手缠了起来。萧子申此时才发现,看来醉梦珑用力过猛,指掌亦被碎片划破。 醉梦珑包扎好自己的右手后,瞟了东郭泰一眼,对萧子申道:“真是没用,姑奶奶已解决了两个畜生,你却连一个老贼也未解决掉!”只气得萧子申直翻白眼,你哪只脑袋觉得是你解决了段中赋与东郭景,能不能要点脸! 醉梦珑话一完,见萧子申与东郭泰愣在那里,就搬了椅子坐在破洞后面,喝道:“臭小子,还不打,等姑奶奶教你么?”只气得萧子申转身就猛攻东郭泰,把对醉梦珑的火气都撒在东郭泰身上。 萧子申刚与东郭泰交手两招,后面又传来醉梦珑的声音,道:“这还差不多,倒有些架势,不枉姑奶奶坐着看戏一场!”又气得萧子申一个踉跄,竟差点被东郭泰击中,忙收摄心神,全心应敌。 东郭景痛醒过来后,只虚弱无力的不住唤着:“爹,爹,救我,救我!”更使东郭泰心痛心乱如麻,如何还能全心一战,片刻又被萧子申一招六丁六甲正中胸口。只听得骨裂之声传来,又伤了脏腑筋脉。 萧子申剑气环绕指间,踏向受创后退的东郭泰,冷声道:“东郭先生,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拿不拿你的狗命来换东郭景?” 萧子申三番五次的唤东郭泰“东郭先生”,终于惹动了东郭泰肝火。只闻东郭泰一声大喝,随即运起满身功力。 就在萧子申以为东郭泰会奋力一击,正准备以剑气一挡时,没想到东郭泰竟抬掌震碎早破烂不堪的连排雅间,震开酒楼,随之就借了烟尘往远处逃去。 萧子申纵身破开酒楼之顶腾上半空,喝道:“东郭泰,哪里走!”随着指间剑气遥击,已抬脚御风追向东郭泰。 东郭泰后背瞬间被萧子申剑气击中,刚吐血踉跄落地,萧子申已旋身挡在了东郭泰身前,道:“东郭先生,走得了吗?” 东郭泰嘴角溢血,一边抬脚连退,一边又抱着一丝希望四处张望,除了慌忙赶来的魏国官军,哪里会有半个救援之人,半分活命之机! 东郭泰无法可想,只转身奔向围来的官军,伸手就拉住一位似是为首之人,道:“官爷,杀人了,快救救我!” 在东郭泰想来,现在赶来的魏国官军,无论他们如何得知消息,定是不明此处情况,现在的自己一看就是受害者,只要煽动官军捉拿萧子申,若萧子申顾及魏军,不敢轻下杀手,自己就有机会逃离。 没想到那领头者竟自怀里摸出了一副画像,随之对东郭泰道:“阁下可是钦犯东郭泰?燕山派掌门东郭泰?” 东郭泰闻言一惊,抬掌就向那人拍去,没想到伤创之身,竟没占得便宜,只击退了那人一步,心里暗呼:“完了,天绝吾也!” 东郭泰暗叹一完,为首者大手一挥,官军已团团杀向东郭泰。现在的东郭泰虽不敌萧子申,虽不能轻易败杀官军领头之人,但杀些兵卒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子申眼看着魏兵在疯狂欲逃的东郭泰打杀下,片刻就血洒大街,尸横遍野,摇头微一叹息,起身一起,纵身就攻向东郭泰。 东郭泰一掌又震杀一兵后,忙转身抬掌接住萧子申来掌。双掌一接,东郭泰力弱,只被萧子申道掌震得瞬间滑向后方。 萧子申轻身道掌不离东郭泰之掌,只创得东郭泰嘴角鲜血不住滴下,更见伤重难挡。 就在此时,魏军为首者拔刀出鞘,右足一蹬,纵身上前,旋身旋刀自东郭泰腿弯划过。东郭泰阴谷、委阳、委中三穴一中,筋脉瞬息被断,双腿一软,已失了力道,只往地上歪倒跪去。 为首者眼看着萧子申一掌就拍向东郭泰头顶,忙道:“请公子手下留情,在下要擒他交差!”为首者话一完,萧子申的手就停在了跪地的东郭泰头顶上空一寸处。 既然此人发了话,东郭泰也该交给大魏朝廷,萧子申右掌一滑,连点封住东郭泰穴道后,就对为首者道:“军爷请吧!” 为首者抱拳对萧子申道了谢,随即抬眼一望破烂的酒楼,道:“请问公子,酒楼里是否还有反贼?”萧子申轻笑道:“有是有,不过请军爷转告计丞相,其他的反贼,萧子申要了!” 为首者闻言心惊,道:“公子是萧将军?”见萧子申点头,随即一揖续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萧将军见谅!既然是萧将军讨要,小的如实回禀相爷便是!” 萧子申听了为首者之言,就知他定知晓自己与计策衍的关系,点头道:“多谢军爷!”为首者连称不敢,又对萧子申一揖后,就命人押了东郭泰,告辞离去。 萧子申望着被押远去的东郭泰与一路血迹,暗自摇了摇头。既然那人敢随意挑断东郭泰筋脉,就说明东郭泰怕已没了活路,问斩只是时间问题。 萧子申轻身一纵返回酒楼二楼,正想拿段中赋问些话,没想到段中赋与东郭景竟被脸染鲜血的醉梦珑割喉所杀。 醉梦珑见萧子申怒目瞪来,随即一扔手里的碎片,嘿嘿嘿嘿笑道:“死啦,都死啦!” 萧子申抬手就想给醉梦珑一掌,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心里只暗叹:“真是疯子!” 现在东郭泰被擒拿,萧子申本想放了东郭景,以东郭景的修为、天资,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没想到竟被醉梦珑杀了。 而萧子申留着段中赋,本是为了拷问现在是非枭境众人的去处,好与是非枭境算三清界的帐。现在倒好,也被醉梦珑这疯子杀了。 可醉梦珑是一个可怜人,又是为仇而杀,何况现在又有些不大正常,萧子申也只有自认倒霉。 第六百九十四章 仃伶伶仃 萧子申见醉梦珑话一完,不住拍手大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疯子,给我老实些,待会再收拾你!” 醉梦珑一听,把眼一瞪,转身就往雅间外跑去,欲夺路而逃。醉梦珑毫无修为,如何逃得出萧子申的魔爪,脚步刚起就被萧子申一把抓住后领,随之就拖了回来。 醉梦珑一边把手乱舞乱抓,一把就大喊大叫道:“杀人啦,杀人的恶人又杀人啦,救命啊!” 萧子申随之一把捏住醉梦珑脖子,低喝道:“嚷什么嚷,再嚷就剁了你喂狗!”没想到醉梦珑竟低头往捏住她脖子的萧子申右手咬去,吓得萧子申慌忙用左手捏住醉梦珑的脸腮,让她下不了口。 萧子申见醉梦珑随之又用手指来戳自己的眼睛,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右手轻力一带,已将醉梦珑转身背对了自己。 醉梦珑反腿一脚踢向萧子申时,见自己的脚被萧子申瞬间使脚压住,挣扎了几下无法脱开后,厉声道:“你这贼子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子申不想再与醉梦珑纠缠,抬手点了她的穴道后,道:“醉姑娘,你的孩子可是你自己害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醉梦珑见自己已动弹不得,就不理萧子申,竟连眼也闭上,只哼哼不已。 萧子申摇了摇头,又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段中赋还有一口气,随之伸手一探,哪还有气,身体已开始转冷,可不是死了!萧子申摇头一叹,随之起身。 断剑山庄偌大基业,随着行刺帝九诏后北迁,段公明早亡,现在段中赋也死了,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给战天讳折腾。 还有燕山派,本就没听说有什么高手,现在东郭泰被擒,怕也不会有好下场,只不知燕山派会被哪门哪派吞并,或是会上演内讧决胜。 萧子申不想再管段中赋与东郭景尸身,去酒楼下寻了战战兢兢躲起来的掌柜后,赔了他打砸逐客的银子,又让他去报官来处理东郭景与段中赋后,就提着醉梦珑离开。 萧子申本想直接带着醉梦珑回计策衍府,此时又想起了姚无期,自己早有带他回大赵的打算,没想到诸事耽搁,一晃两年多过去了,英魂忠烈仍独埋异乡。 萧子申想到明日就要起行南归,带归思道长回汴京治伤疗养,接下来就有六凡界与阴阳童子等人之事要处理,还有三清界之仇,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来大魏,随即就转向西北方去。 萧子申一路踏雪狂奔,直到四更时分,才带着姚无期的骨灰与醉梦珑回到计策衍府,终于使等了一夜的计策衍松了口气。 计策衍见萧子申提了个美貌的女子回来,因松了气,看了一眼将骨灰瓮放在一旁小案上的萧子申后,就围着醉梦珑转了一圈,啧啧道:“子申,眼光不差嘛,竟是个如此貌美的女子!老夫送你两个你嫌少是吧,还自己去虏一个美娇娘回来,果然不简单哪!” 计策衍话一出口,醉梦珑听见是一老者的声音,瞬间睁开眼睛,哀声道:“老爷爷救我,那淫贼玷辱小女子,大大滴不是好人!” 计策衍哈哈大笑道:“子申啊子申,你这样可不对!你想了就说嘛,老夫手里多的是,够你玩到老的,你怎能做出如此不良之行!若让丫头们知道了,老夫是遮掩好呢,还是从实招来好!” 计策衍说着,竟连醉梦珑也呵呵笑了起来。 萧子申怒目道:“醉梦珑,你再笑,信不信萧大爷丢你去喂狼!” 醉梦珑也不理萧子申,只对计策衍道:“老爷爷,这姓萧的混蛋害死了我可怜的孩子,请你老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感激不尽!” 醉梦珑说到此,计策衍终于觉察不对,就收起了玩笑,随即肃然道:“子申,这女子是哪里来的?她所说害死她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叹了口气,就在醉梦珑又不住吼叫中,拉着计策衍到一旁将追杀段公明诸事一并说了。 刚好太史公听得喊叫声,也走了过来,听完后,道:“子申,既如此,我们就带着她一并南归吧!虽然以她如今的状态,未免惹出事来,最好不要告诉醉红颜,但略尽绵薄之力照看一下她,却没有问题。” 萧子申点头后,计策衍望了已不吵闹的醉梦珑一眼,叹道:“没想到仃伶族竟是这般消失的,只不知除了醉红颜与醉梦珑,仃伶族幸存的其他族人,又在什么地方!” 太史公摇头道:“如今看来,怕仍要落在战天讳与魏东甫他们身上!只可惜,仃伶族男丁怕半个不剩,仃伶族已名存实亡,历史长河中,将再不会有了!” 太史公之言,是走向醉梦珑说的,醉梦珑自然听得清,只哭道:“再也不会有了,我的孩子再也不会有了!”随即又摇了摇头,续道:“谁杀了我的孩子?是地阳子还是醉梦珑那个贱人?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孩子?”随之凄厉一声,又道:“段公明,你这个畜生,你是个畜生!” 太史公见醉梦珑胡言乱语下,哭得越发大声,抬手一扬,已远劲解了醉梦珑的穴道。计策衍随之就唤了几个侍女带醉梦珑下去梳洗一番。 醉梦珑被带离后,太史公道:“子申,前辈又有恶化的迹象,我们需得立马起行,尽快赶回汴京去!”萧子申自然也担心归思道长,点头道:“一切听从儒圣前辈安排!” 计策衍想了想,道:“大师兄,大魏甫经变乱,师弟暂时不好离开,还是只有让阳将军领军代我送送前辈与大师兄!” 太史公深看了计策衍一眼,点头道:“我之前也是这般想的,那就让阳将军送我们一程吧!现在六凡界僧与阴阳童子他们行踪不明,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计策衍对太史公一拜后,三人就到了后院,随即小心翼翼的抬了归思道长放到马车内的软毡上,太史公亲自坐在马车内守了。 待梳洗完的醉梦珑与阳衮领军到后,女艾、西蝉也到,萧子申对阳衮一抱拳,随即并辔而行,众人就启程南下。 第六百九十五章 后会难知 计策衍亲自送了萧子申众人出定阳城后,就登上城楼眺望,目送众人南下。 片刻后,一身白绒披风的拓跋羽就登上了城楼,随后行到计策衍身旁,与计策衍一同远眺。 计策衍早知拓跋羽会来,因为是他派人通知的,本来是想让拓跋羽再来见一见萧子申,没想到拓跋羽竟等到萧子申离开后才现身。 计策衍扭头看了拓跋羽一眼,轻笑道:“怎么,我们的越国公主也胆怯了,竟连面也不敢露了?” 拓跋羽小嘴一噘,哼道:“谁胆怯了?本宫才不屑见那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计策衍摇头笑道:“是是是,有什么了不起,最多就只有一点点了不起,怎值得越国公主出来见他,该那小子滚过来拜见公主才是!” 没想到拓跋羽竟又轻叹一声,道:“也不知他还会不会再来魏国,我们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 计策衍刚想说:“他不来魏国,你就不能去赵国?”拓跋羽已续道:“亚父,听说卫尘泱卫大公子又转入儒门经天纬地的门墙了?” 计策衍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这是那位前辈应了的,也得了儒道认可!” 拓跋羽眼珠一转,随即拉住计策衍胳膊,嘻嘻道:“亚父,也就是说,只要儒道认同,道门之人是可以转去儒门的?” 计策衍不知拓跋羽此问何意,只点头道:“儒道本是一家,自然没有问题!” 拓跋羽随之哈哈大笑道:“亚父,既然儒道本是一家,而道门之人可以去儒门,是不是说,若儒门之人得了儒道认同,也是可以去道门的?” 计策衍刚反应过来,拓跋羽已拍手喜道:“就这么决定了!亚父,我也要转投道门,只去道山三清界,你得好好帮帮我!”只让计策衍愣在了城墙上。 萧子申一行人到了雁崖关后,收到消息的帝九重、帝九诏、展平、尚书台等人早率众前来迎接。众人劫后再见,又是一番唏嘘恳谈,自然也避不开裴仲殊与石开等人。 阳衮拜见众人后,太史公突然问道:“阳衮,你随我等回经天纬地吗?” 阳衮闻言,瞬间跪地拜道:“回儒圣话,弟子想留在大魏皇帝与计相身边,请众位前辈与二位殿下成全!” 帝九诏见太史公微一点头,道:“既然阳将军已决定,那就留在大魏吧,有些事,该忘的就忘了吧!”阳衮得了众人允许,自然欢喜的谢了恩。 众人随意的用了便饭,因担忧归思道长,帝九诏命曹剑南、曹少游、裴正卿、呼延寿等总领正定路所留兵马后,自领大部禁军南归。阳衮自拜别众人,领军返回定阳。 帝九诏让帅轻影、霍定丰领军徐徐而行,众人则带着归思道长加紧赶路。到了黄河边后,众人刚登上舰船,没想到北来一艘船上竟纵来了两人,却是卫尘泱与小晚。 萧子申见了卫尘泱与小晚,心里一喜,终于冲淡了少许因归思道长伤重带来的忧伤。萧子申只以为卫尘泱与小晚是为了血霜天星而来,就上前喜道:“卫师兄、小晚,子师有救了!” 卫尘泱早得了消息,随即一点头,道:“萧师弟,血霜天星之事我已知晓,此事稍后再说,现在有他事一谈!” 随着大船起航,萧子申已与帝九重、帝九诏、帝九祯、卫尘泱、展平、太史公、尚书台、卓云相、小晚等人入了船舱密谈。 萧子申见小晚瞧见了女艾三女后,既不讽刺,也不吵闹,就知怕事不小,思及这段时间发生了如此多不幸之事,一时心也有些沉重。 众人坐下后,卫尘泱就自怀里掏出了两封信函,随即交到帝九重手上。帝九重与帝九诏看信时,卫尘泱又扭头看向萧子申,眼含深意,只让萧子申大惑不解。 只刹那,帝九重与帝九诏的脸色就剧变,帝九重连拿信之手也颤抖了起来,惊得众人瞬间起身,只看着帝九重兄弟。也不知是何事,竟让帝九重兄弟瞬间色变,难道是帝廷义又有什么古怪? 帝九重兄弟看完后,就把信递给了萧子申,道:“萧兄弟,你瞧瞧,这是谁的笔迹,上面并无署名!” 萧子申疑惑的接过一看,只瞧了几眼,色变同时,双脚一软,道:“是战天讳!”若非卫尘泱一把扶住他,萧子申已软倒在地。 萧子申自然识得战天讳的笔迹!当然,萧子申并非是因战天讳的笔迹色变,而是因信的内容。 战天讳以信谎称萧子申出事,也不知是让了谁将信偷偷的传入了秦王府给贤妃,随后就引了贤妃出府,贤妃自此失踪。 贤妃失踪不久,就有汴京外城的禁军将领持函急报入秦王府。 符思言拆开一看,竟是与引贤妃出府之信的笔迹一模一样。来信只让萧子申若想救贤妃,就乖乖的等发信者的召唤,否则必让他后悔终生。 在场众人,只有萧子申一人明白战天讳之信的真正含义。就是帝九诏、卫尘泱他们,也只猜测是否战天讳知晓了萧子申认贤妃为养母之事,“怒其不孝”,所以才做出这般事来。 萧子申思及母亲落入战天讳之手,不知将遭受怎样的折磨,心早乱了。何况贤妃又是因担心萧子申而中计,萧子申悔恨之下,只余泪水不住滑落,只望了老天庇佑,不要再让母子分离。 萧子申真情流露,又让不明真相的众人对他越发认同。 卫尘泱拍了拍萧子申,安慰道:“萧师弟不用担心,战天讳既然以贤妃娘娘相挟,必然不会害了贤妃娘娘,我们等他来寻你便是!” 萧子申只摇头泣道:“卫师兄,你不明白的,大家都不明白的!”随即推开卫尘泱,只奔到舰船甲板上,望着茫茫江水,流泪高声喊道:“娘,娘……”随之就跪在船上哭了起来,只让随后走出来的卫尘泱、帝九诏等人疑惑起来。 萧子申虽然之后与贤妃亲近起来,可毕竟相处时日不长,正常来说,感情不至于深厚到如此地步,怎就伤心欲绝至此?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归歧路 萧子申几声娘,又让不远处观望的醉梦珑哭了起来,不住唤着:“孩子,孩子……”只让烦躁不安又误会了的小晚抬脚就将她踢翻在船上,喝道:“你给姑奶奶闭嘴,爷唤娘,你叫唤的什么孩子!” 卫尘泱自然是记得醉梦珑的,只喝了小晚住手,见船上禁军都不解的看着大哭的萧子申窃窃私语,就上前拉起萧子申,随后带着他与众人一同又回了船舱内。 萧子申麻木的被卫尘泱拉着进入了船舱坐下。此时的萧子申从未有如此憎恨过一个人,只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寝其皮! 萧子申之前听了仃伶族等的遭遇,又见了傅秋池与虎头被战天讳设计的骨肉相残,虽也痛恨战天讳的无耻与心残肠毒,可终究比不得自己受害这般刻骨痛心。 原本以为是养育自己长大的大恩人,没想到竟是害自己骨肉分离、自小成为孤儿的罪魁祸首。他恶毒之心,竟也是想设计自家骨肉互相残杀,现在竟又来伤害自己可怜的母亲,战天讳这老贼怎么就想的出来,怎么就做的出来,他还算是人吗? 他把自己当做最大、最绝的一颗棋子也就罢了,看在养育自己的份上,也不想与他过多计较,没想到他竟杀了丁叔,现在又来对付自己凄苦了二十多年的母亲! 萧子申一念至此,瞬间一拳砸向座椅,大喝道:“战天讳!”深功道劲,瞬间自椅子击穿舰船,撞击河水反震之力,只掀得船身抛起摇摆不已。 幸好卫尘泱、展平等人反应迅速,急忙运功一坠稳住船身,又慌忙命了禁军入船底堵住漏水,方才没有沉船。太史公与尚书台又急忙去另一船舱查看昏迷不醒的归思道长。 卫尘泱见了风风势势的萧子申,不明究竟的心里也上了一分火气,只斥道:“萧师弟,有什么事是说不明的,又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你打算独自疯癫到几时?”只让小晚也轻唤卫尘泱“大少爷”,只小心翼翼的求起情来。 萧子申带泪摇头苦笑道:“说不清的,道不明的!就算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随即又转向帝九重、帝九诏,拜道:“请二位殿下放心,萧子申就算拼了性命,也定会救回贤妃娘娘来!” 帝九诏见萧子申说的这般郑重,亦皱眉道:“萧兄弟,你今日是怎么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贤妃娘娘虽是因你出事,但也不是你一人之责,我们大家都该出力,怎么听你语气,竟似要独自承担一般!贤妃娘娘是你的养母,也是父皇的贤妃,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谁也揽不完,谁也躲不掉!” 贤妃一直受帝九诏、帝九重照顾,萧子申只答非所问拜道:“多谢二位殿下!”一时更让众人误会,更让众人不解:“这何须萧子申来谢?真是莫名其妙!” 帝九诏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不愿多说,我们也不勉强,但贤妃娘娘之事,绝不是你一人之事,就让我们一起扛吧!”随之又对卫尘泱道:“尘泱,你们大师姐怎么说?” 卫尘泱看了一眼萧子申,道:“师姐让萧师弟先回王府一趟!若半途有战天讳消息,则让我们自己决断。” 帝九诏与卫尘泱提起符思言,终于使心乱的萧子申回过神来,随即眼睛一亮,就疾步过去抓住帝九诏胳膊,道:“四……殿下,师姐……师姐……可以请师姐出手么?” 帝九诏点头道:“你们大师姐自然要出手,所以才让你先回王府一趟!你也该知,战天讳若要会你,他也知晓一些情况,定是防范极其周密,你们大师姐不能轻易被发现,否则贤妃娘娘必有危险!” 萧子申点了点头,战天讳已知了道门有他完全无法抗衡的高手,何况三教与朝廷也是高手如云,他会约自己,定会布置许多暗哨、明探以为防备。若有高手可能出现在会面之地的迹象,说不定战天讳就会对母亲下死手,到时就算杀了战天讳又能怎样! 萧子申只稳住如麻乱心,仍同帝九诏等人往汴京城去,可一路之上虽无半分希望,萧子申也盼着战天讳能狗胆包天的出来会自己。可终究是幻想,战天讳岂有如此无智! 萧子申进入秦王府后,连卫子师也来不及见,急急忙忙的见了符思言后,就独自离开了秦王府,离开了汴京,只往汉县城外的“秦府”去,可哪里还有人,早人去庄空。 萧子申抱着一丝侥幸,随后又去了新阳县外城东不远处的秦庄,同样是扑了个空。 京畿路除了秦府与秦庄,萧子申并不知晓战天讳他们的任何据点,而桓鹤山的枫叶村太远,战天讳既然要引萧子申,自然是不会回去的。 战天讳在汴京城里的可能性也极小,除非他真不怕死。而他曾住过的地洞早已填平,萧子申顿时就不知该去哪里寻战天讳,只好在新阳、卫县、汉县不住打转,只望了战天讳早些出现,却又怕战天讳出现! 萧子申焦躁不安了三日后,或许战天讳已确认了仅只萧子申一人,就派了一个小喽啰来唤萧子申。 萧子申见战天讳竟只派一个小喽啰来,心里冷笑不已,看来战天讳也小心了起来,怕自己怒而杀人,所以才没有让有些分量的人来。 萧子申虽恨不得一掌宰了战天讳的下属,但一是不想再等,二是怕惹怒战天讳对贤妃出手,只忍下了火气,面色淡然道:“带路吧!” 那下属其实是抱着赴死之心来的,若非怕战天讳杀他,为了多活几刻,他绝不会来,没想到萧子申竟放过他,看起来还不大生气。但怕萧子申不知何时就突然出手,只小心翼翼的疾走拉开与萧子申的距离。 萧子申到了才发现,那小喽啰竟是引着他到了一座山里的小庙。萧子申自不知,这小庙曾是六凡界僧待过的地方,他与东宫蝶溪路遇多闻天王时,多闻天王就是自此庙外出寻食。 小喽啰领着萧子申到了小庙门前,伸手往庙里一指,随后拔腿就逃了远去,只留下萧子申一人伫立在小庙大门外。 第六百九十七章 向来慈泪 萧子申猜测,战天讳应仍不明自己已知真相,未免战天讳发现端倪,好不容易才压下了翻动不已的心绪,随即深呼了一口气,强装镇静的自庙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无论萧子申再装着怎样的冷静,可当他见了头发散乱、鼻青脸肿、满身是血的贤妃后,心早寒了起来,霎时热血翻滚,只把双拳捏得直响,已是杀意滔天! 战天讳见了萧子申的反应,心里痛快的真恨不得立马就告知了萧子申真相,只哈哈大笑道:“萧子申,老夫今日可能会给你一个惊喜,一个惊吓,你可要做好准备,别叫老夫笑话!” 贤妃之前一直跌坐在战天讳脚下,连满身伤痕也不放在心上,只嘴里不住念叨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自然也未发现萧子申进来。 战天讳一声“萧子申”,瞬间就使贤妃回过神来,回过头来!贤妃虽唤萧子申孩子或牙宝,但她也常听他人唤萧子申,虽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知萧子申就是牙宝,就是孩子。 贤妃心喜唤了一声:“孩子!”刚起身,也不知是脚麻或是脚伤,一个踉跄不稳,又差点坐回地上去。但贤妃也奋力稳住,就想奔往萧子申。 萧子申见了母亲不稳,心急脚步刚起,没想到战天讳竟抬手一把抓住贤妃的头发,顿时就使贤妃痛呼了出声,已前进不得! 萧子申心痛咬牙,抬手一指战天讳,大喝道:“战天讳,尔敢!” 战天讳狂笑而起,抬脚踩向贤妃的腿弯,瞬间就将贤妃踩得跪倒地上,道:“小畜生,连师父也不叫了,竟直呼老夫名讳,可见真是一个不孝的畜生!” 贤妃跪地后,就在战天讳说话时,强忍了头皮疼痛,竟欲奋力爬向萧子申,只望着萧子申唤着:“孩子,孩子!” 可战天讳死拉着头发,死踩住腿脚,贤妃如何动得了半分,不过徒增痛苦罢了。 萧子申瞬间眼泪淌下来,满身功力早旋如疯狂,可终究不敢分毫,只忍怒忍痛道:“战天讳,放了娘……娘……或许你还有机会!” 战天讳看来心里有数,如何怕萧子申的威胁,只连发按着贤妃的头咚一声磕在地上,大笑道:“小畜生,再唤一声师父来听听!” 萧子申见战天讳话一完,功力运起,又让贤妃哀嚎起来,只得道:“请师父住手!” 战天讳哼哼了几声,随即脸色转阴,喝道:“这是弟子对师父该有的态度吗?给老夫跪下,好好的唤几声!” 萧子申忍了怒火,双眼一闭又睁,随即就跪了下去,磕头道:“请师父你老人家高抬贵手,放了娘……娘……”竟比战天讳要求的还做得多,做得好。 战天讳却并未因此得意起来,面色反而越发显得阴毒,冷冷道:“住嘴,谁是你师父?你算什么东西,你这小畜生也配?我呸,真是不要脸至极,恶心至极!”战天讳说完,果真就连呸了几口,好似厌恶得紧,恶心得紧! 让萧子申唤的是他,现在嫌弃的也是他!若非贤妃在战天讳手里,萧子申早反唇相讥,怒而出手,可现在却不能,只把头触地不动,不再招惹战天讳。 战天讳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随之放开抓住贤妃的手,只脚死死的踩住不放,续道:“很好,很好!你与这老贱人才相处几日,竟就对她这般情义,可不是等于当面狠狠的给了老夫几巴掌,老夫真是养大了好一匹白眼狼!” 战天讳说着,随即摸出一把匕首,抬手就扔到萧子申面前,道:“想让老夫放了她,行,老夫给你机会,你先把匕首插在腿上让老夫瞧瞧!” 萧子申猛然抬起头来,随之捡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就刺入了大腿,只没至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衣裳。 贤妃见萧子申自残,她听了这么会子,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哭着对萧子申道:“孩子,你走,你走,不要再伤害自己,不要管我!娘能再见到你,已经心满意足,再无奢求,娘只望你平平安安的活着,一生无忧,你走啊!” 贤妃最后一声凄喊,更让萧子申泪水不停,心里只不住唤着:“娘亲,我的娘亲,孩儿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竟让你受这般苦楚!” 贤妃见萧子申无动于衷,只闻战天讳得意狂笑,竟在战天讳死死的踩住下,奋力的转身面向战天讳,竟连下裳也磨破,只膝盖见血磕头求道:“我求你让他走,我求你让我的孩子走,我求求你!”几下就磕的头破血流,血染尘沙。 战天讳低头看着胯下磕头见血的贤妃,得意畅笑的看了面无表情、淌泪的萧子申一眼,又摸出一把匕首,道:“小畜生,现在老夫就给你一个惊喜!”随之把匕首扔在脚下,续道:“贱人,想让老夫放了那畜生也行,自己抹了脖子吧,只要你死了,老夫就是不放也拿他无法了!” 战天讳说完,就抬脚离开了贤妃腿脚,只看着贤妃伸手拿起匕首,随即缓缓起身,就往脖子上递去,道:“孩子,好好跟着二殿下、四殿下,不要惹陛下生气,若有空时,记得想一想娘,娘就回来瞧你!” 萧子申终于明白了战天讳龙岭山之言:“小畜生,你也不用急,老夫定让你比傅秋池还要痛苦千万倍!”只腾然起身,大喊道:“不!” 就在战天讳仰天大笑,就在贤妃匕首离得脖子只有一寸时,贤妃脚下与萧子申身前同时现出道印闪耀,只一瞬间,欲以命换萧子申活路的贤妃已到了萧子申身前。 萧子申抬手就抓住了贤妃已到脖子侧的匕首,道:“娘,没事了,没事了!” 萧子申话一出口,战天讳才反应过来,抬眼一看,眼前哪里还有贤妃,早到了萧子申身前,已是母子相聚。 战天讳愤然一纵,喝道:“留下狗命吧!”抬掌就往扔了匕首、拉住萧子申手臂喜极而泣的贤妃后背拍去。 战天讳刚纵腾而起,庙外半空一道剑气粉碎庙顶击来,战天讳刚反应过来准备运功一挡,剑气已自他双掌间穿过,瞬间命中胸口。 第六百九十八章 大白真相 剑气入体爆散,没想到战天讳竟无法移动半步,只筋损脉伤,落地呕血,可见道式运用之妙! 这自然不是战天讳不想退避化解,可他既进不得,更退不了,就似被道元剑气定在了地上一般,只能被动被剑气入体,瞬间就重创。 道法挪移之妙,一剑之威,霎时就让战天讳记起了秦王府里的惊天一剑,是那样的相似!差别只在于,那次自己被一击震飞出秦王府,这次却动不得半分,自己同样是那般的无力! 虽如此,随着剑气散去,战天讳已知来人饶了自己一命,只带血望天吼道:“是你吗?你到底是谁?出来,你给老夫出来!”半空、庙外却哪里有回音。 萧子申伸手为贤妃一把脉,见贤妃虽带血狼狈,却并无内伤,一时也放了心,看来战天讳还有几丝人性,只让贤妃受了皮肉之苦。 萧子申自不知晓,战天讳是觉得没有必要对贤妃下死手,他本是打算待贤妃为萧子申而死后,就说出真相,贤妃只不过是让萧子申痛苦的棋子,所以才只略微发泄。 贤妃脱险,萧子申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安慰了贤妃几句,见她外伤没有大碍,让她不用担心自己腿伤后,就将贤妃护在了身后,道:“战天讳,看来你的美梦破灭了,无法让萧大爷比傅秋池痛苦千万倍!你害了我二十多年,害了我母亲二十多年,但看在你养育一场的份上,别说萧大爷忘恩负义,今日就饶你狗命,权当还了你的恩情!自此之后,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了仇恨!” 战天讳终于明白,怪不得那盖世高手不杀他,原来只把他当了猴耍,但他更在意的却是萧子申似已知了自己身份,再想到之前萧子申的反应,瞬间咬牙道:“是丁泽舟那老贼告诉你的?” 既然战天讳一直心知肚明,何况又打起了贤妃的主意,以后小心防范就是,萧子申也不在乎,道:“战天讳,你最好也对丁叔尊敬一些,可不要过线了!” 战天讳只吼道:“回答我,可是丁泽舟那老东西告诉你的?”战天讳这一声叫唤的急,牵动内创吐出血来,只踉跄欲倒。 萧子申抬指剑气一扬,已削断了不少战天讳颈侧的白发,道:“老畜生,不是叫你尊敬些吗?偏要来惹你萧大爷生气!”又气得战天讳吐出血来,更是咳嗽了起来。 战天讳缓过气来后,道:“看来是了,除了那老贼,还会有谁,老夫又何必问!”随之又转道:“方才你们玩的什么鬼把戏,老夫只知道隔空取物,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奇功,竟可以挪移活生生的人!” 萧子申摇头嗤笑道:“战天讳,你们当年在三清界,众多前辈中毒深重无法施展高深道法,你一定没有见过挪移之术吧,否则,你们谁也休想活着离开道山三清界!” 战天讳没想到丁泽舟竟连三清界之变也说了,那他还有什么是没有说的,一时只气得不住骂着老畜生! 战天讳骂了数声,又哼道:“那老贼做了叛徒又怎样,这天下谁也阻止不了老夫兴复大秦,谁也阻止不了!” 萧子申见战天讳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又入魔障,这天下之恶,许多都来自于战天讳的什么狗屁兴复大秦之业,就喝道:“够了,战天讳,就你们这无耻恶行,还想复国功成,做梦去吧!大秦末帝若重用的是你们这般恶贼,大秦不亡,那才是天理不容!现在看来,老天爷也是长了眼的!” 战天讳霎时被激怒,高声喝道:“住嘴,住嘴,你给老夫住嘴,你敢置喙先帝,你竟敢置喙先帝!”怒壮熊胆,战天讳顿时就似忘了自己已是重创之身,纵身抬掌就攻向萧子申。 战天讳伤重之身如何是萧子申的对手,萧子申冷哼一声,恨意一掌一接,霎时就震得战天讳翻腾回去,只撞碎庙宇,撞翻草树,滚出许远方才停下。 萧子申任由战天讳带血滚远,也不追赶,只冷冷的高声道:“老匹夫,这是我、也是三清道门最后一次放过你,珍惜你所剩不多的时日吧,日后相见,就手下见真章,我定取你狗命!” 这是萧子申早在秦王府说好的,再放过战天讳最后一次,还了他的养育之恩,日后再无滴恩,只余血仇! 直到萧子申话音已落,战天讳方停住滚势,又吐出一口血后,早气得握拳连砸土石,更见血流不止!可叹他两翻被创,一时已起不了身。 萧子申说完后,抬指一点止住大腿血流,转身含笑看了贤妃一眼,随即蹲在贤妃身前,轻声道:“娘,孩儿背你回家!” 贤妃摇了摇头,侧身避开,只去瞧看萧子申的腿伤,见那匕首仍在腿上,含泪道:“孩子,你伤着呢,还是娘背你回去给子师瞧吧!”说着,就弯腰去背萧子申。 萧子申拉住贤妃,道:“娘,孩儿没事的,你放心!我们走吧,别让二位殿下等久了心急!”萧子申说着,已小心的将贤妃背了起来,随即脚底现出一巨型剑气。 萧子申脚踏剑气飞出庙外,远处一道御剑而行的模糊身影,牵引巨剑带着萧子申二人极速往京里返回,瞬间就没了踪影。 萧子申三人回到秦王府时,急切等待的卫子师、东宫蝶溪、小晚等急忙自萧子申背上接过贤妃,随之就带入后院治伤去了。东宫元化则处理萧子申的腿伤。 东宫元化为萧子申包扎完离开后,帝九诏与帝九重已疾步走进了屋子,颤声道:“子申,你与战天讳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子申闻言,往帝九诏二人身后一望,虽不见人,但他已明白,自己后来与战天讳的对话,怕全被听了去,加上自己先前反应过激,帝九重兄弟心里已有了几分明了,现在问来,就是要最后证实了。 萧子申略一思索,已到了这般地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迟早也是要说的,不如就趁此机会说清道明,就当水到渠成。 萧子申主意一定,请了帝九重兄弟坐下后,就将丁泽舟临死前的言语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第六百九十九章 皇室宗亲 帝九重听完后,只哈哈大笑着起身,随即上前用力抱紧萧子申,道:“五弟,五弟,太好了,我早就觉得与你亲近,没想到却真是兄弟!” 帝九诏亦起身道:“二哥,小心些,别崩了五弟伤口,还是让五弟先好好休息吧,待伤无碍了,咱们就与母后带着贤妃娘娘、五弟去太庙拜祭父皇与列祖列宗,让五弟认祖归宗,也让一直悔恨五弟之殇的父皇安息!” 萧子申没想到帝九重与帝九诏兄弟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自己,一时心里大是感动,在帝九重放开他后,拜道:“殿下……” 萧子申话头刚起,帝九重已打断道:“还唤殿下,你小子真要好好的教导才行!”随即就与帝九诏大笑了起来,可见喜意。 其实也不是帝九重与帝九诏如此轻易就信了萧子申之言,根本是他们已不在乎真假。二人与萧子申认识时日不短,早认同了萧子申,何况萧子申已认贤妃为养母,本就算作兄弟,既如此,是不是亲兄弟又有什么分别!当然,若萧子申真是贤妃之子,那自然更好! 帝九重、帝九诏吩咐萧子申好好休息后,二人就告辞离去,自去处理大事。 帝九诏二人刚离开片刻,小晚就鬼鬼祟祟的窜入了萧子申居室,把着门左右张望见无人后,就将门关了起来。 小晚告知萧子申贤妃无大碍,已被卫子师哄了休息后,突然面色一转,道:“我的爷,那几个就是你杀人放火、千辛万苦得来的丫头,怎么还抱着孩子?”说着,就哼哼了起来。 萧子申慌忙摆手,脱口而出道:“不是我的!”话一出口,才觉不妥,可已收不回来。 小晚作势欲打萧子申,可终究没有下手,只气哼道:“还想是你的,可不是活腻了!”说完,就气呼呼的坐在萧子申身旁,瞪着萧子申又哼了一声后,就把头扭向了一旁。 萧子申嘿嘿一笑,就伸手把住小晚双肩,将她扳了面向自己,道:“好丫头,计前辈不是早来信说清楚了嘛,何况多出来的那个还是仃伶族的可怜人,就当收留了吧!若你觉得不妥,就寻个妥善的人家,将她们打发出去不就完了。” 小晚道:“爷,你说的倒是轻巧,他们可是堂堂计前辈托付的,能随便许给他人么?还有,计大前辈可只说了个女艾,也没说带着孩子,就算醉梦珑是仃伶族的可怜人,那西蝉呢,你不给姑奶奶好好的解释一下?” 萧子申见小晚连计丞相也不唤,只计前辈短计前辈长的,这可与平常不大一样,就知小晚对计策衍有不小的怨气,道:“好姐姐,都是那计丞相的不是,咱也不好拒绝,不如就送给姐姐端茶倒水洗脚伺候吧,待她们受不了了,自然会求着离开,到时计丞相追究起来,可与我们无关。他本就是送来做丫头的,也不能说咱们待她们不好!” 小晚咬牙道:“姑奶奶倒是想,可小姐偏要留着她们,还说不能做了丫头看待,我能怎样!都是你小子不好,偏要招惹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若如此,还不如收了东宫死丫头好些!” 萧子申道:“好姐姐,冤枉的,我可没去招惹她们,就是莫名其妙摊上的事,我也是有冤无处诉!”说着,眼珠一转,击掌喜道:“不如咱送给二哥、四哥他们吧,他们也不在乎多两三个!” 小晚看起凶狠,却只轻轻的拍打了萧子申一下,道:“爷,说了多少次了,叫你别唤姐姐,这成何体统,你偏想害我就是了!” 萧子申轻笑道:“那这般说来,你对本王大呼小叫的就成体统了?再说,现在本王身份更加不一样,你还需再恭敬些才好!” 小晚哼道:“不就是贤妃娘娘的养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真是走了好狗运,贤妃娘娘为何偏偏就认了你!” 萧子申道:“你还别不服气,母亲认孩子,自然有她的道理,否则,二十多年来从未认了谁,怎么偏偏就认了我!” 萧子申说着,就仰身躺在床上,以手枕头,续道:“小丫头,你猜猜看,贤妃娘娘为何一辈子偏偏就只认了我做孩子!”萧子申随之又想起初见贤妃时的情形,犹在昨日。 小晚以手撑着下巴,就那么趴在床上看着萧子申,道:“那你说说看,贤妃娘娘为何偏认了你?你小子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 萧子申明白,帝九重、帝九诏若认了自己,怕不多时就会传扬开去,小晚马上也会知道,也没有必要瞒着,道:“那是因为……爷我本来就是贤妃娘娘的孩子!” 小晚伸手就给了萧子申一巴掌,轻喝道:“我的萧大爷,你做梦呢,得了三个娇滴滴的美丫头,就异想天开起来,竟以为自己是皇室宗亲了!” 萧子申腾得翻身坐起,差点撞到小晚,只吓了小晚一跳,嘿嘿道:“小丫头,你还别不信,萧大爷还就是皇室宗亲!” 小晚见萧子申反复提及,也不似开玩笑,只皱眉道:“爷,你可别乱来,虽你拜了贤妃娘娘为养母,是算半个皇室宗亲,但毕竟不是正统,最好不要乱说话,以免引来闲言碎语!” 萧子申抬手拍了拍小晚肩头,叹气道:“真是笨蛋,你怎就不信了,我像是拿这事开玩笑的人么?等着吧,二位殿下迟早是要宣布的,到时你就知萧大爷的金贵!” 小晚也醒悟过来,萧子申虽常开玩笑,可从来不会在大事上胡来,那……小晚突然惊道:“你说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子申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将来龙去脉说与了小晚知晓,道:“明白了吧?别说是你,就是我现在也如在梦中!一个所谓的孤儿,怎么突然就有娘了,还变成了太祖皇帝的孩子,啧啧啧,想想就真如做梦一般,太不真实!” 小晚捂着嘴惊讶道:“不会吧,这么神奇?你突然就是二位殿下的兄弟了,这……这……”说着,小晚就起身在屋子里走动起来,挠头道:“等等,等等,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第七百章 残心无助 数息后,小晚突然就大笑了起来,随之一把抓住萧子申胳膊,喜道:“我的萧大爷,也就是说,以你太祖皇帝五皇子的身份,再加上这两年的功勋,或许能封个亲王也说不一定,至少也该得个郡王!” 萧子申见了喜上眉梢的小晚,随即横了她一眼,想:“这丫头果然与灵夕师姐有些相似,虽本身不怎么在乎,但大小也是个官迷!见自己有希望封王,立马就喜的什么似的!” 帝廷义得知帝九重、帝九诏兄弟班师回朝后,一大早就穿戴齐整等在了垂拱殿,他虽不知帝九重兄弟会怎样与他摊牌,但已知绝无法善了! 可帝廷义终究还有一丝幻想,希望已过去快一年,旧事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而冲淡。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所以帝廷义才等在垂拱殿,希望帝九诏仍能如往常一般班师后来拜见他。 但帝廷义之心始终无法平静,如何又坐得下来,一日只在垂拱殿内走来走去,又不住抬眼望向殿外,希望看到帝九重、帝九诏的身影,最少也看见帝九诏的身影,连手心已浸出汗来也未觉。 帝廷义一日连饭也未吃得几口,直等到了黄昏时分,派出去打探的人早报了帝九重兄弟已回王府,却终究没有来见他。 这一日对帝廷义来说,是最漫长的一日,因为他已无法完全掌控生死帝位;这一日对伺候在垂拱殿的宫女、内侍来说,也是最漫长的一日,因为他们担心帝廷义突然就变脸杀人。 帝廷义抱着仅有的一点希望,只等到了夜里三更初也未等到帝九诏前来,心已冰凉一片。现在的他,因筋脉、修为被废,已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也因了帝廷义修为被废,又一日心慌神惊,如何还扛得住,竟累得趴在御案上睡了过去。 现在只初春时节,身边的内侍怕帝廷义冻着,就拿了厚裘去搭在帝廷义身上。没想到内侍虽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仍惊醒了帝廷义。 帝廷义梦中不知何事,但见他瞬间起身,冷汗直冒,抬掌就向内侍拍去,怕是以为有人要行刺他,取他性命。 可帝廷义修为已失,手上毫无力道,不仅没有伤到内侍半分,手疼一个踉跄,自己竟差一点摔倒,只吓得内侍立马跪地磕头,高呼:“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帝廷义大喘着粗气,急忙抬眼四处张望,见仍就只有内侍、宫女后,既松了口气,心又一紧,随之厉眼看向跪地内侍,咬牙道:“拖出去,宰了喂狗!” 帝廷义此言一出,不仅没有内侍上前,反而与宫女一同色变退后了几步,随后全跪在了垂拱殿内,只颤抖磕头。 帝廷义瞬间就将御案上的东西扫落地面,喝道:“连你们也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吗?”随之就自己去拔了长剑,上前就刺死了盖裘内侍。 众内侍、宫女见了帝廷义手持血剑、面色阴厉的模样,只吓得惊叫、惊慌,四散而逃。 帝廷义本想持剑追杀,可只追出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觉剑沉如山,只得放弃,就与长剑同跌在地,做了可怜一对伙伴。 入地片刻冰凉,帝廷义终于冷静了几分,随即就摇摇晃晃去寻了亲信禁军将士,暗自吩咐调派布防宫城,准备应对帝九重兄弟的发难。 自李嗣隆、豁兆启等大将先后身亡,加上帝廷义修为被废,又时常无故杀人,之前死忠于他的禁军军心已有些涣散,何况帝九重兄弟又定了北方借势归来,已心惧起来。 众将虽在帝廷义面前答应的好,待帝廷义转身离开,众将互望几眼,谁也没有说话,随后各自散去,其实已说明了问题。 萧子申寻到贤妃回京后,放下心来的帝九重、帝九诏,终于决定与帝廷义正面一决。 侯布、豁兆凯等将身亡,边军又经大战整合,其实帝廷义的后备力量已近瓦解;李嗣隆、豁兆启等将之死,又使帝廷义掌控龙骧军、宫城禁军的能力再度削弱。 现在的帝廷义在帝九重兄弟眼里,已翻不起浪,大赵发生持续内乱的形势已不存在,加上现在赵魏已近为盟,又不用担心外敌,正是解决帝廷义的好时机,何况他在之前赵魏之战中,还自己送了刀到帝九重兄弟手里,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所以,次日一早,帝九诏出秦王府时,帝九重、展平、卓云相、王守训、石衔戎、李嗣勋等人早已甲胄挂剑等在府外,准备武力逼宫。 目送帝九诏出府的萧子申,脑中又回响起了帝九诏在石开棺前所言:“石将军,你无罪,也无错,错的是帝九诏!” 现在宋皇后不在宫里,帝廷义后妃子女已近亡尽,也不用太过担心李皇后与帝九恒的安危。而宫外尚有帝九祯,若帝廷义是聪明人,无论帝九重兄弟要不要帝位,他也没有杀妻灭子的必要。 而帝九祯为了避嫌,也为了不引起误会,自不随帝九诏等人入宫,只留在秦王府里等消息,一时也暗叹不已:“终于走到了这一天!”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恶君,也不知自己到底该喜该愁。 帝九重兄弟领将率军到了宫城宣德门外,见宫门紧闭,防卫森严,只摇头苦笑不已。他们回京的第二日,帝廷义就下令封闭了宫城,既不主持朝事,六部等也无法办公,文武大臣早踏破了魏王、秦王二府的门槛。 当时的帝九重与帝九诏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见了紧闭宫门,才觉得帝廷义可笑至极,荒谬至极,也可怜至极!堂堂一国之君,竟自己选择将文武大臣隔绝于外,可不是自绝于天下! 帝九重打马上前,望着宫墙上持兵张弓的禁军,高声道:“开门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宫城禁军稍一犹疑,展平早持刀纵天而起,随着满身功力运起,刀气破天轰击,瞬间就破开宣德门,只扫得门后巨石粉碎飘散,只吓得禁军连退,却哪里守得住,又哪里敢守! 卓云相随即与禁军将领纵上城墙,只引得军马陆续进入宫城,道:“不想徒然送命的就给本帅滚!” 将无敌手,军失战心,待帝九重兄弟的兵马持兵踏来时,宫墙上下的禁军竟同时扔下兵刃,已降了来。只有少数仍反抗,但瞬间就被杀。 第七百零一章 君使臣事 宫城禁军不再反抗,帝九重、帝九诏随即在展平等护卫下缓缓入了宫城,在禁军将领的引领下,直往垂拱殿去。 众人到时,垂拱殿早大门紧闭,只有战战兢兢的内侍、宫女躬身站立殿门外。 殿外四周帝廷义的亲卫见帝九重兄弟如此轻易就入了宫中,早色变身颤,一将急忙入殿去禀告帝廷义,其余之人则拔出兵刃,一副死决之态。 帝九诏摇了摇头,唤住持刀上前的展平,道:“展叔叔,就饶了他们性命吧,禁宫不该轻易染血,我大赵绝不能步李唐的后尘!” 展平点头应后,随即反掌劲道略吐,大刀瞬间入地直立,只空手攻向垂拱殿外禁军。 就算没有大刀在手,展平之威,又岂是这些禁军能挡。只见身晃影换,只数息,殿外禁军就全部被展平一人制住了穴道,没有伤了半个人。 展平身法功力一收,抬手一引,身后禁军得令,已上前带走了殿外所有被制禁军。 王守训上前拍了拍展平,道:“英国公,你别这般尽力行不行,弄得我们这些手痒的老家伙只能做个看戏无用之人,好歹也留几个小卒子让我们活动活动筋骨嘛!”只惹得众将士大笑起来。 展平含笑一指入殿又出的禁军将领,道:“老郡王,那还剩一个!”展平话尚未完,王守训、石衔戎、李嗣勋三人早纵身往将领去。 三人推推搡搡,你追我赶,你拉我扯,就似孩童玩闹一般杀向唯一只剩的将领。这将领却倒了霉,被王守训三人打倒后,挨了好一顿拳脚。 此时,太史公与尚书台二人联袂而至,众人又见了礼。 太史公见了撒泼一般的王守训三人,只摇了摇头。尚书台随即上前拉住了王守训三人,好不容易才劝了下来,道:“三位老师叔,你们就算不顾及自己郡王的身份,好歹也照看几分儒门的脸面吧!” 王守训又踢了将领一脚,才哼哼道:“算你小子走运!”本已住手的石衔戎、李嗣勋见王守训踢了一脚,也跟着踢去。 王守训一见,胡子一吹,只翻白眼,好似偏要赢了石、李二人一般,又踢了一脚。石、李二人又不服输的踢去,一时又乱了起来。那将领片刻就被踢晕了过去。 王守训看着晕过去的禁军将领,只摇头道:“老啦,老啦,竟这么半天才胜了一个不中用的后生晚辈,真是不中用啦!” 石衔戎接道:“本来老子一招就能胜的,可偏为了照看你们两个不中用的老家伙,才拖到了现在!若只老子一人,现在早坐在府里喝茶了!” 三人你争我吵,片刻就撕扭起来。太史公、卓云相见状,正想上前与尚书台同劝,没想到三位老郡王呼喝一声,竟一起冲入了垂拱殿去。 帝九诏怕玩心大起的王守训三人折腾死了帝廷义,急忙让展平先入,随后就与众人疾步进入大殿。 帝廷义本躲在穴道被制的李皇后与帝九恒身后,只颤抖着双手持剑架在二人脖子上,只等着帝九诏入殿好谈判。 没想到当先冲进来的却是王守训三人,就在帝廷义一愣神,王守训轻身一晃,瞬间就上前捏住了帝廷义左右手同架在李皇后与帝九恒脖子上之剑的剑尖。 帝廷义刚反应过来,石衔戎、李嗣勋已带着李皇后二人往侧避了开去。这也就是帝廷义修为被废,若他修为在身拿住李皇后与帝九恒,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王守训见帝廷义竟以妻子为胁,加上对太祖皇帝帝皇尊中毒驾崩的怒气,抬手就拍在持剑的帝廷义顶门。 一痛反应过来的帝廷义大怒,自己好歹是帝王之尊,怎能被你个臣下这般羞辱,持剑就向王守训刺去。 王守训哈哈一笑,帝廷义剑刚起动,已被王守训一脚踢得身子撞向了龙椅之下的殿陛。失去修为的帝廷义霎时就痛入心腑,双手长剑早脱手锵锵掉落在地。 帝廷义狼狈的自殿陛滚下来后,被王守训抬脚踩住手臂的他见帝九重、帝九诏、太史公等人一同踏入进殿,就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只拼命高声吼道:“太史公、尚书台,儒门守礼以节,竟就这般让乱臣贼子欺辱君父吗?这天下王法何在?伦常纲德何在?” 太史公负手上前,道:“至圣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圣人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你是不是想说,大汉董仲舒曾言:‘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这是妖言惑众!并不是什么样的君王,臣都要为其忠死;也不是什么样的父亲,子都要为之愚孝。君明臣忠,父慈子孝!像大唐太宗这般弑兄杀弟逼父退位、像大唐玄宗这般强霸儿媳妇的恶心无耻君父,就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帝廷义本也想用董仲舒之言来反驳太史公,正纠结董仲舒的地位远不如孔孟时,没想到太史公已先道了出来,还以李世民、李隆基来例举,霎时就让帝廷义不敢出言,若不小心再引出帝皇尊驾崩之事,说不定今日就老命不保。 太史公之言,瞬间又让帝廷义如坠冰窟。他原来抱着一丝希望,只望饱读圣贤之书又执掌儒门的太史公能从大礼出发,就算守不住帝位,最好也保住几分尊严。 念及“尊严”二字,是非枭境与暗九门瞬间闪现帝廷义脑海,只让他身子更颤抖起来。 王守训见帝九重兄弟入殿,李皇后与帝九恒也解了穴道望来,只嘿嘿一笑,就提脚放开了帝廷义,又蹲下身子为他拍去身上看不见的尘土。 帝廷义怕王守训突然杀他,又吓得身子一缩,只撞到了殿陛才停下。 也不怪帝廷义怕王守训突然杀他,一是有王守训踢打他的先例,再有在帝廷义看来,若帝九重兄弟对他起了杀心,绝对会抢前出手,最后假装责怪一下王守训就完了,绝不会给他过多说话的时间,一旦众人平静下来,就不好再突然对帝廷义出手,他现在毕竟仍是君王,仍是亲叔,还是父亲! 第七百零二章 最毒君心 王守训偷偷侧头瞟了帝九诏一眼,别说是他,就是石衔戎、李嗣勋、展平、卓云相等人也想杀了帝廷义,可帝九诏兄弟之前并无言语,现在李皇后与帝九恒也在,终归不好,也就没人出手。 帝九诏看了身侧面无表情的帝九重一眼,上前道:“来人,陛下累了,带陛下下去休息吧!” 帝廷义没注意到帝九诏仍唤他陛下,只看重了最后的“休息”二字,霎时心惊入神,以为帝九诏之意是要让他“永远休息”,就奋力连滚爬向帝九诏,哀求道:“九诏,九诏,三叔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的狗命吧!我现在已是废人一个,什么也做不了,你就饶了我吧!” 帝廷义疯狂的爬向帝九诏,只让众人唏嘘不已,李皇后已流下了泪来,毕竟多年夫妻,帝廷义虽是罪有应得,可如今的可怜模样,也让人心痛。 帝九诏见李皇后捂嘴哭了起来,把眼一闭,正要说话,没想到心急的帝廷义见帝九诏不出言,只以为铁了心要杀他,就抱住帝九诏的双脚,在他胯下磕头道:“九诏,三叔错了!我本无意害太祖二哥的,都是赵昂那老贼,是他给了三叔剧毒,是他怂恿三叔弑君,一切罪过,都起于赵昂,与我无关!三叔一时利令智昏,才犯下弥天大错,逆反人伦,现在也悔恨不已,日日活在煎熬之中。九诏,你就看在同为胞亲的份上,就饶了我这无用畜生的狗命吧,我求求你,三叔求求你!” 帝廷义说着,只把头磕的咚咚直响。 帝九诏摆手阻止了担心帝廷义出手偷袭他的展平过来,本想先安抚一下帝廷义,没想到帝廷义惧怕之下,竟自己承认了弑君! 帝九诏怕帝廷义弑君实言引出帝九重众人的怒火,使他送了命,直喝了颤抖不敢上前的内侍、宫女,让他们拖了帝廷义离开。 帝廷义被带离后,帝九诏与帝九重上前安慰了李皇后,随之就吩咐帝九恒陪李皇后回仁明殿歇息。 帝九恒扶着李皇后刚走了几步,李皇后又转身回来,拉住帝九重与帝九诏之手,泣道:“九重、九诏,他……他……他已无用了!” 帝九诏明白,李皇后说的他,是指帝廷义,他说帝廷义已无用,实际上就是在为帝廷义求情,希望帝九重兄弟不要杀他。 帝九诏见帝九重低头不语,李皇后又淌下泪来,就伸手拍了拍李皇后拉住自己的手,轻声道:“请婶婶放心吧!”随后对帝九恒一使眼色,帝九恒微一点头,就扶着李皇后离开了。 直到一步三回头远去的李皇后不见了,帝九诏才对帝九重道:“二哥,我们也为婶婶、九祯、九恒他们考虑一下吧!何况四皇叔已逝,父皇一直疼爱兄弟,我们也不要太伤了离去的父皇之心!” 帝九重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本也不想杀他,还怕脏了我的刀,就交你处置便是!只是有一点,自今日起,我不想再见到他,就请四弟转告他,让他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帝九诏点了点头,正派人去传在京文武到文德殿议事,刚才带着帝廷义离开的一内侍慌慌张张的回转了来,只说帝廷义吵闹不休,又乱砸乱撞,只吼着要见帝九诏。众内侍、宫女不敢用强,拿他无法,只得来报。 帝九重冷哼一声,道:“四弟,你就去瞧瞧他,看他还有什么花样,朝事交我处置便是!” 帝九诏点了点头,就只带着展平随在内侍身后去了。帝九重自与王守训、卓云相等去文德殿等候文武的到来。 帝九诏刚与展平走出不远,太史公就自后追了上来。帝九诏转身拜了太史公后,太史公拍了拍帝九诏,随后看着展平,道:“九诏、展老兄弟,他毕竟是太祖皇帝的兄弟,多少给他一些机会吧!” 展平知道,太史公虽点了帝九诏,但这话其实是对自己一人而言,只摇头叹道:“太史老哥放心,若要动手,方才垂拱殿我就宰了他,就留他一条残命痛苦吧,我觉得比杀了他好!” 展平所说的帝廷义之痛苦,当然不是悔恨弑兄之苦,而是指失去权位亲人之苦。就是要让他尝尽失去权力,失去一切,最后孤独终老,为他残毒的一生,划上悲惨的句点,如此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在不能杀帝廷义的展平想来,帝廷义既阴毒弑兄弑君,疯心得位,就让他再失去一切权势;他既不念亲情,也让他尝尝没有亲情的痛苦,如此才算是处罚了帝廷义。 太史公见展平应了,就拍了拍展平,随之告辞离去,只去文德殿。 帝九诏与展平刚到庆寿宫外,就听见了帝廷义的吼叫声。帝九诏见展平眉头一皱,轻笑道:“展叔叔,你又何必去管一个疯子的仪礼!” 外院里头发散乱、破皮带血的帝廷义见帝九诏进来后,先是停住了吵闹,随之见了展平,只把手往宫门一指,更凄吼道:“出去,出去,老贼出去,朕只见秦王一人!” 帝九诏拉住气怒就要上前的展平,摇头道:“展叔叔,随他吧,就像皇婶所言,他已无用了!”展平冷哼一声,就往庆寿宫外退去。 帝九诏见帝廷义又怒喝内侍、宫女滚出去,就抬手挥了众人全退出去。 帝廷义见庆寿宫里只剩下了自己与帝九诏,方松了口气,随后嘿嘿一笑,就鬼鬼祟祟的亲自去关上了庆寿宫宫门。 帝九诏看着小心翼翼回转的帝廷义,道:“现在已没有人,陛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帝廷义靠近了帝九诏,才低声道:“九诏,展平功力深厚,可不能让他听了去,你随朕进去说吧!” 帝九诏虽见帝廷义眼珠乱转,但帝廷义筋脉早废,连使力都困难,自然也不惧他,就点了点头,随他往庆寿殿内去。 帝廷义与帝九诏入殿后,又将殿门关死,方走到帝九诏面前,小声道:“九诏,朕只有一事放心不下,就请你代朕灭了是非枭境,再宰了镇三山,灭了暗九门,朕自好好的交出皇位!” 第七百零三章 永绝后患 帝九诏没想到帝廷义鬼鬼祟祟了半天,最后竟是说欲灭是非枭境与暗九门之事,可此事有何不可对人言,何须规避众人? 那是非枭境自不必说,就三清界与月盈等无辜女子之事,不用帝九诏吩咐,三教自会出手。 帝九诏不明白的是,若说灭暗九门,杀镇三山,帝廷义为了之前弃他而去之事,也可理解他的杀心,可是非枭境又怎么碍着他了,帝九诏可不相信帝廷义突然就起了什么善心。 帝九诏看了满怀希望靠近来的帝廷义一眼,道:“若是是非枭境,自没有问题!但镇三山与暗九门虽有恶行,只关私事,又没有造成什么伤害,略加教训即可,何必亡人灭门!何况,现在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祸乱神州,杀害无辜,暗九门高手不少,也可是拉拢的对象!若暗九门念及生养母地,心怀大义,愿携手一抗阴阳童子与六凡界,三教自愿与他们结交!就算不携手对敌,作壁上观,只要暗九门不助纣为虐,三教也领了一份情。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又何必将神州之士强推向敌方,徒增敌人实力!” 帝廷义一听是非枭境没有问题,心喜刚起,没想到帝九诏竟不与三番两次与他为敌的暗九门计较,一时大急道:“九诏,你可想清楚,那镇三山可是时时刻刻想取你性命的,你……” 帝廷义说到此,见帝九诏轻笑一起,已醒悟过来,不觉老脸一红。镇三山之所以欲杀帝九诏等人,可是因了帝廷义之请,认真算来,该是帝廷义之罪,不算暗九门之过。 帝廷义见自己话入死角,眼珠一转,又道:“九诏,暗九门之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定会与阴阳童子、六凡界僧等作恶的,依朕看,还是早些除去为妙!你想想看,那叶留神可是天地不仁的杀手出身,仍被镇三山视为臂膀,可知其险心,迟早是要出事的!” 帝九诏心想:“你若以暗九门与你狼狈为奸来举例,怕更有说服力!”摇头道:“叶留神虽是杀手出身,可他自入暗九门后,已与天地不仁一刀两断,虽行事有些偏激,却不再有恶,相反,还常助危济困,也算是侠义之辈,否则他行刺英国公之事,岂有不追究之理!” 帝九诏见帝廷义脸色早气怒的大变,心思一转,又道:“再者,认真说起来,暗九门、镇三山能将一个收银取命的杀手带回正途,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恶者,何须除去!” 帝廷义踏步上前一指帝九诏,刚说了个“你”字,帝九诏已往庆寿殿门行去,道:“若陛下哭闹着请我来此,只是为了争论这些没用的,那就不必了!陛下多日没让文武大臣议事办公,不知堆积起了多少大事要处理,我可没有时间与陛下闲谈!” 帝廷义刚追向帝九诏,大叫:“等一等!”帝九诏又转身道:“还有,过了今日,陛下就不再是陛下,请陛下自重!”瞬间就让帝廷义停下了脚步。 帝廷义也只是一愣,此事他心里已有底,算不得什么震撼之事,但是非枭境与镇三山不同,关系着他最后的一点可怜尊严。 帝廷义随即点头道:“九诏,朕……我……我明白了!现在只最后求你一事,只求你灭了是非枭境,就算不灭了暗九门,至少也杀了镇三山他们!”帝廷义说着,就上前一把拉住又欲走的帝九诏,哀求道:“九诏,我只最后求你此事,你就应了,好吗?” 帝九诏见帝廷义连皇位也不闻不问,只想着杀镇三山他们,已察觉其中不简单,就停步道:“陛下,我们帝家虽掌握着天下生杀之权,但仍要如履薄冰,凡事依规依法依礼而行,方担得起天下重任,不负天下与百姓之重、之托!陛下若道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缘由,请恕九诏不能从命!” 帝廷义见自己已如此低声下气,帝九诏却翻来覆去只是不从,心慌心惊心怒一起,只厉喝道:“你按我所说杀了便是,问这许多作甚!”随即怕帝九诏拂袖而去,忙又转软道:“九诏,你就杀了镇三山他们好吗?千万别说是我叫杀的,最好连说话的机会也不要给他们,一刀就斩了狗头,好吗?”说着,就咬牙切齿做了个一刀斜斩的手势。 帝廷义见帝九诏只摇头不答应,已苦得坐地哭了起来,道:“你非要逼我,你们非要逼我,连最后一点尊严也不留给我!二哥,二哥,你睁眼看看啊,这就是你的儿子,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他们欺负我,欺辱亲叔啊!” 帝九诏见帝廷义哭了起来,又对已驾崩的帝皇尊诉苦,心里一笑暗叹,本想虚应帝廷义一下算了,没想到帝廷义已擦泪点头道:“既然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便是,但千万别外传,千万别外传!” 帝九诏也想知晓究竟,凝重点头后,帝廷义就痛苦的将被囚是非枭境与镇三山、豁兆启喝尿之事道了出来,随后又是嚎嚎大哭,可见其悲! 帝九诏闻言一颤,已后悔逼问帝廷义说道缘由,若早知帝廷义竟有这般辱事,帝九诏绝不会提半分! 帝九诏现在也想通,为何豁兆凯反叛是帝廷义授意,他早不追究,最后竟以此为借口杀了修为被废的心腹豁兆启,看来怕与他心心念念欲杀镇三山之因相同,怕他说出当年的丑事来,坏了他最看重的尊严。 帝九诏一时又暗叹猜忌人心,别说以前,就是现在豁兆启被诛,镇三山翻脸,却仍未有传出半点帝廷义喝尿的风声来,就算他们有顾及自身的因素,也可见帝廷义有些多虑。可就算如此,帝廷义仍一心要除去他们,永绝后患。 帝九诏现在又想:“现在又多了一个知道的人,也不知帝廷义又会求谁来杀自己!”可他现在也觉得泪流满面的帝廷义太过可怜,也就不与他计较。 帝廷义见帝九诏许久不语,不知帝九诏在暗笑自己,还是不想杀镇三山他们,或更是想以此事来变本加厉的羞辱自己,一时也后悔冲动道出,但他已不敢再放肆,只软语求道:“杀了镇三山,求求你们,杀了镇三山!” 第七百零四章 其乐融融 帝九重、帝九诏处理完国事后,又宣布扶立太子帝九恒继位,尊帝廷义为太上皇,迁往太祖皇帝的永昌陵闲居,陪伴帝皇尊,虽有些让帝廷义赎罪之意,也让众文武吃惊不已。 在许多文武看来,今日帝九重、帝九诏闹出这般动静,直接以武逼宫,随后又聚众文德殿议事,怕是要重夺皇位之意,没想到仍是扶立帝九恒,既让文武讶异,又使他们敬佩不已。 只有早知结果的展平、王守训、卓云相等人有些失落,但随即也释然,这才该是他们一心追随的魏王、秦王,这才该是一心只为国为民的太祖皇帝嫡嗣。 文武散后,知道大事已定的帝九祯也随宋皇后、灵夕入了宫,随后就与帝九重、帝九诏去仁明殿见李皇后与帝九恒,商量即位大事。 行在殿宇之间,帝九诏见展平有些没有精神,不知他是因自己兄弟不要皇位,还是今日听了帝廷义毒杀帝皇尊之言而心郁,就停步轻扶展平,轻唤道:“展叔叔!” 一直低头沉思的帝九重与帅轻影、霍定丰见了帝九诏言行,才发现展平果然有些不对,也一同关心而来。 展平瞪了帅轻影与霍定丰一眼,随后只对帝九重、帝九诏笑道:“老啦,老啦,二位殿下见笑了!” 帝九诏摇了摇头,就与帝九重同扶着展平前行,道:“展叔叔,你最是明白父皇的,有些事,父皇定不愿意见到,更不愿意发生,咱们就算让父皇在天之灵安息吧!” 展平只含泪仰天叹道:“先帝就是太过心慈重情,才有那般祸事!” 展平之言,却使一旁的帝九祯咬牙只把手捏得直响,随后转身就走。帝九重见了,喝道:“九祯,回来,你想做什么?有些事我们能做,但唯独你不能做,给我记仔细了!” 帝九祯闻言停步,只背对众人道:“二哥与四哥是不是觉得,有些事陛下能做,我们也不能做!如此放纵恶行,天理何在?” 帝九诏听了帝九祯之言,已觉危险,就转身强拉着帝九祯一同往仁明殿去,道:“九祯,太祖皇帝驾崩多年,再也回不来了,杀了陛下也无意义,不过徒惹婶婶伤心罢了!你就算不管自己名声,也为婶婶想一想吧,有陛下在前,难道你要让她再经历一番人伦悲剧,到时你叫婶婶如何活下去?” 帝九诏之言,顿入帝九祯心坎,可比帝九重之语有杀伤力多了,瞬间就使帝九祯冷静下来,差点吓出了冷汗。 帝九诏众人到了仁明殿,展平师徒就留在了外面,只帝九诏兄弟三人入内去见李皇后与帝九恒。 三人入内后,仍在伤心落泪的李皇后见了帝九重兄弟,一时又痛哭起来,帝九重四人劝了多时方劝住了李皇后。 李皇后多时未见帝九祯,虽不岔他跟着帝九重兄弟四处乱跑,惹人担忧,但见他经历一番风雨,虽听说仍有些冲动行事,但已见成长,也有些欢喜。 李皇后坐下后,帝九重对帝九诏点了点头,帝九诏就道:“婶婶,我们已与众文武决定,尊陛下为太上皇,又择了黄道吉日,让九恒即皇帝位,特来告知婶婶与九恒!” 李皇后与帝九恒闻言一惊,虽早知了帝九重、帝九诏有此心此意,可直到帝九诏亲自道了出来,仍不敢置信! 帝九恒忙起身拜道:“二哥、四哥,九恒文治武功均不如二位兄长远矣,何况又是罪人之子,怎能继位大统!九恒惶恐,还请二哥、四哥收回成命,遵从天意人心,自接皇伯大业!” 帝九重摆手道:“好啦,九恒,众意已决,你就不要推辞了!” 李皇后忙道:“九重、九诏,这如何使得?皇位本该是你们的,你们三叔窃位多年,已使婶婶愧疚不已,若再让九恒继位,我……我……” 帝九诏上前扶了激动起身的李皇后坐下,道:“婶婶,九恒做皇帝,或二哥与我做皇帝,又有什么区别?何况九恒监国期间,处理军政大事井井有条,众文武称赞不已,自是人君风范,如何使不得?父皇自立征伐天下,为的不过社稷安稳,百姓乐业,只要九恒能做到这些,自可为帝!婶婶也可放心,我与二哥也不会置身事外,自会帮衬九恒,让他做一个为国为民的明君,不叫太祖皇帝在天之灵失望!” 几人又争论多时,李皇后、帝九恒如何是帝九重、帝九诏的对手,早败下阵来。此时,先回了东宫的宋皇后也过来认同帝九重兄弟之意,李皇后就不再坚持。 李皇后见宋皇后与帝九重兄弟铁了心,随即走到帝九祯面前,道:“九祯,你是长子,众人却让九恒继位,你可明白为什么?” 帝九祯含笑道:“母后,二哥与四哥是不想做皇帝,我是做不来皇帝,其实都差不多,算来算去,还只有九恒合适,我们总不能去请陛下那连路也走不大稳的儿子来继位吧,那可就笑死人了!” 李皇后见帝九祯拿帝廷义在帝廷美之乱中仅存的庶子来打趣,抬手就拧了他一把,轻喝道:“少给母后东拉西扯,我只问你,九恒继位,你可有怨气?” 帝九祯看了宋皇后与帝九重、帝九诏一眼,嘿嘿道:“母后放心,我虽是陛下的儿子,心可与母后一样,你担的什么心!”只气得李皇后不住打他。 宋皇后、李皇后、帝九重、帝九诏、帝九祯、帝九恒等人随即又商量,豁兆启早亡,现在宫中没有真正的高手坐镇,就调帅轻影任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进爵鄂国公,统领皇城禁军。 帝九诏随后说了萧子申真正的身份,又议封南阳郡王。本来宋皇后想让萧子申暂代龙骧军指挥使,以替身亡的李嗣隆,被知晓萧子申心思的帝九重、帝九诏否决了,就安排帅轻影暂代,待有合适的大将再说。 之后又不得不提起阵亡在魏国的石开,李皇后与帝九恒之意,就追赠太尉,加封太子少保、卫国公,以表彰石开的功绩与忠烈。 第七百零五章 青丘道统 既然提起了石开,自然早就想起了生死不明的裴仲殊与亡于帝廷义毒手的帝廷美! 裴仲殊现在下落不明,众人均抱有极大期望,希望裴仲殊能活着,经天纬地之学子仍在北方搜寻。所以,自然先不处理裴仲殊职权,只重赏了裴家人,又议封了裴仲殊嫡长子伯爵,其余嫡子子爵。 帝廷美的齐王爵位,按制已到了头,子孙该降等袭爵,众人念了帝廷美死的可怜,又是被帝廷义派人所杀,就恩准了帝廷美嫡长子袭爵齐王。 帝九诏又建议以帝九祯为汴京府尹,就在李皇后、帝九祯均以不合适拒绝时,帝九诏早有准备,就提议去年调任鹿州刺史的寇正任少丞辅佐帝九祯。 李皇后与帝九祯、帝九恒一听,就知这汴京府尹怕是为寇正准备的,只是他资历太浅,拔擢太快恐惹人诟病,所以就让帝九祯先替他占了位,待寇正德才实绩得了认可,自然水到渠成的接任。 帝九恒虽不知寇正是当年任户部员外郎时被帝廷义驱逐出京师的,但知他先是被帝九诏任为鹿州刺史,现在又急调他入京任少丞,准备接任汴京府尹,一时就把他记在了心里。 这些年能得帝九诏看重而提拔迅速者,除了现在的剑南路宣政使冉明轩,也没有几个人,寇正能被如此看重,自然才德不差,可堪大用。 本来还担心帝九祯的李皇后与帝九恒,一时也放了心,诸事就让寇正处理便是,说不定帝九祯与他一同主持汴京府,还能大大的成长也说不定。 诸事商量妥当,已是上灯时分,帝九诏让霍定丰先回秦王、魏王二府知会一声,众人就在仁明殿用了膳,却没人提及帝廷义,似已把他忘了。 帝九重、帝九诏等人告辞出宫后,李皇后又与帝九祯、帝九恒商议,准备次日早朝宣诏天下,凡日后魏王、秦王之令,亦称诏制,享有帝王诏书同等权力,以示尊荣。 帝九诏兄弟回到秦王府时,归思道长终于醒了过来,但不是自然而醒,而是旧伤发作之下痛醒了来。见了归思道长痛苦模样,卫子师、东宫蝶溪等无不垂泪。 帝九重、帝九诏来到归思道长床前时,归思道长仍脸色苍白,尚未自痛苦中完全恢复过来,加上之前在拔里谷自加重伤势与三清界覆灭的心事,精神已大不如从前。 帝九诏二人拜见了归思道长与赶来的半禅子、太史公后,就悄悄的请了太史公到一旁欲问详情,可见了太史公摇头、神色,已知不妙。 归思道长脸上恢复了几丝血色后,见了人群中的宣凉,就让东宫元化唤他过来。 宣凉到床前行了礼后,归思道长在东宫元化帮助下勉强半躺,就拉着宣凉之手,道:“孩子,我回神州后,见三清界覆灭,以三清界的实力,在我看来,怕只有内乱可以解释,所以在生死玄观时出手有些重,我给你道个歉,就请你原谅了我吧!”随之又让众人代为致歉不在的来虚子、晜虚子。 众人见归思道长只如交代后事一般,不少人又抽泣起来,宣凉早跪拜了下去,泣道:“前辈折煞晚辈了,还请前辈保重贵体,不要弃三清道门不顾!” 归思道长请了宣凉起身后,又对半禅子、太史公道:“禅师、儒圣,关于度家之事,仍是没有眉目吗?” 半禅子摇头道:“前辈,我与儒圣并未得前辈先贤交代,所藏经典亦不见记载,辜负了前辈所托!” 归思道长叹道:“过得太久了,我在他化自在天时也未放在心上,亦或许此事一直是明暗不清,当年也没有定论,我已没了什么印象!” 太史公道:“既如此,前辈,那是非枭境与度家……” 归思道长沉思了片刻,摇头道:“一切从大局出发,三清界之仇先放一边,在铲除阴阳童子等人与送走六凡界僧之前,为防万一,度无翼与度十缺,我们至少要保下一人免遭杀害!” 归思道长说着,又让东宫元化扶了他完全坐起,续道:“至于天魂轮,当年师尊他老人家带着我与大师兄东渡送去东海神照国时曾言:‘若将来保不住转轮命盘,就要妥善处理天魂轮!’天魂轮就在神照国汤谷之北的青丘山上!” 归思道长说到此,又唤了萧子申过来,道:“子申,既然东海神照国已来了人,还以苍天有泪相引,你就去青丘山会一会东海先知,务必要解决好天魂轮之事!你记仔细了,当年我们留下了大道风行与三清六诀掌法的妙言道真、反经合道两式,就是为了此事,可不要认错了人!” 萧子申点头后,归思道长又道:“禅师、儒圣,去东海神照国的人选已经定下了吗?” 半禅子道:“我们依前辈吩咐,已分配好了留在神州与去东海之人!只是……现在前辈怕已去不了,而阴阳童子与现在的转轮命盘相合,功力又太过深厚霸道,若没有前辈,怕是无人能挡,晚辈们着实有些为难!” 卫尘泱立马上前拜道:“前辈,就让晚辈一同去吧,晚辈答应前辈,定与众人活着回来,绝不出半点差错!” 归思道长只看着卫尘泱出神,在他心里,是绝不愿卫尘泱与萧子申同时冒险的。 萧子申因食用血霜天星之故,若运转道化万物之招,对现在的转轮命盘有巨大的牵制、甚至克制作用,为了大局,萧子申是一定该去的,为防万一,那就要将卫尘泱留在神州。 可现在自己已无力,背起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又无人能挡,若卫尘泱不去,道门再难派出道法高手与佛儒配合,如此一来,势必使前往神照国的众人陷危,这也是归思道长不愿看到的。 思来想去,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归思道长看了一眼帝九诏后,点头道:“既如此,就让尘泱去吧。只是请大家务必小心,凡事不必勉强,首要是处理天魂轮之事,其次才是转轮命盘!” 就在此时,小晚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随即对东宫元化一使眼色,就交到了东宫元化手里,请他喂归思道长。 第七百零六章 此心无愧 东宫元化看了卫子师一眼,心里暗叹,随即就轻轻搅拌,随之用勺子喂到归思道长嘴前,道:“丫头们为前辈煎了些汤药,前辈就趁热喝了吧,多少对伤体有些用!”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正要一饮,随即鼻子皱了皱,又把嘴挪开了,道:“这药都用了些什么药材煎的?” 东宫元化一愣,鼻子略闻,随即就快速的报了些药材之名出来,轻笑道:“前辈,也不是多么名贵之药,都是生死玄观自家种的,晚辈们可不敢随意浪费,就是前辈也没有优待!” 东宫元化玩笑之言,也只是让众人强颜欢笑起来,但归思道长却没有笑,道:“元化,你似乎少报了一味,以你的本事,不会连这也闻不出来吧?若真如此,你就不配执掌生死玄观!” 东宫元化与众人一惊,没想到归思道长对药材也这般熟悉,竟完全闻了出来,原本以为他是不怎么懂的,所以才欲瞒天过海。 归思道长见东宫元化一时不出声,就对小晚道:“小晚丫头,你告诉我,还有一味药是什么?药是你端来的,可别说不知道!” 小晚如何敢出言,只吓得移步躲到卫子师身后,连头也藏了起来。 事至此,归思道长已知了八九不离十,就对卫子师道:“子师,你来告诉我,还有一味药,是不是血霜天星?” 卫子师见除了血霜天星,归思道长似乎已判断出了其他所有的药材,已知乱编药草,怕是骗不了归思道长的,就上前自东宫元化手里接过药碗,道:“前辈,我还能等,众多晚辈也只是希望前辈能尽快好起来,好领着大家护守神州,卫保天下,就请前辈喝了吧!” 归思道长抬手阻止了卫子师喂药,摇头道:“丫头,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半分,因为子申,你已耽搁了不少时日,怕比我还危险,我这老朽无用之身,可不能糟蹋了救命之药!这一株血霜天星,谁也不能抢,就是丫头你的!” 归思道长见众人来劝,只摆手道:“我早说过,我的身体早死,药石罔效,何必浪费!”随之一叹,又道:“其实,我虽一把年纪了,也不想死,我还想看着三清界重现道威,看着道门的孩子们成长起来,能与佛儒共卫天下,我还想多为神州、为百姓尽一份心意!只是……一切已经晚了,天意如此罢!” 众人见归思道长说的悲戚,只跪地声唤:“前辈!”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请众人起身后,就拉着床前的萧子申与卫子师,道:“孩子,你们的命,来自于万千无辜百姓,那神州百姓,就该是你们的责任!子申也好,子师也罢;武学也好,医术也罢,都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心尽力守护天下黎民,不要辜负了上天的垂怜与百姓的牺牲,明白吗?” 之后数日,归思道长虽仍无法下床,但精神也好了些,就加紧指点萧子申、卫尘泱、地阳子等众人修炼武学、道法。 卫子师也开始用药,身体已有起色,众人自是亦喜亦忧。萧子申又每日陪陪贤妃,也算过了些平静日子。 最令小晚欢喜的除了血霜天星果然能治卫子师,自然是萧子申竟真得了郡王爵位,只在东宫蝶溪面前炫耀,二女又不时吵闹起来。 又过了半月,住在相国寺里的半禅子传来消息,已得了第二处雀阴冥池的下落,就在京东路南境的宋州。 众人得了消息,半禅子就带着天人师、尚书台、易司礼、卫情天、地阳子、卫尘泱、萧子申与赶来的妙品、离经一同南下,直扑宋州。 看来因转轮命盘而功力大增的阴阳童子已使众人忌惮起来,竟出动三教如此多的高手。 半禅子与众人赶到宋州后,早等候在此的无量忏就带着众人到了宋州以东五十里处的密林。随着尸坑不住出现眼前,众人转眼就入了地下秘洞。 果然是与拔里谷一般的尸山血海,只是没有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等人,更不见转轮命盘与冥轮,只有身披血红袈裟的鬼剑禅一人孤零零的禅坐血池边。 半禅子抬眼一望,疑问道:“怎不见阴阳童子等人?”无量忏摇了摇头后,众人就看向萧子申。 萧子申道:“众位前辈、师兄,这次我可是半点感应也没有,与拔里谷全然不同,我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众人摇头一叹,想:“萧子申能被拔里谷冤魂牵系,怕是偶然!”现在既然已寻得了冥池,自等待便是。 半禅子众人靠近血池时,鬼剑禅运功一震起身,就在血红袈裟碎散片片飘起,鬼剑禅随即又拜倒在半禅子、天人师身前,道:“师父、师叔,万血杀生,弟子罪孽深重,罪该万死!” 就在半禅子自背上取下圣剑摩诃,抬步交还鬼剑禅背上时,天人师道:“自是而观,人皆无过;自非而观,人皆有错;此心无愧,自在无染!” 原来,半禅子得到的消息,就是鬼剑禅传去汴京相国寺的。 自白马寺释印谷一役,鬼剑禅经圣剑、禅功、佛血洗涤,心性已逐渐恢复,后经自身精修禅定,终于完全恢复过来。可大错已铸成,才有鬼剑禅自承万血杀生罪。 鬼剑禅完全清醒后,就悄悄的传讯给了法门寺僧,无量忏得了消息,急忙传入京去,才有现在的萧子申等南下宋州,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半禅子看了看血池,抬手扶起鬼剑禅,道:“剑禅,阴阳童子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鬼剑禅摇头道:“弟子也不知!自三日前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一同出现血池后,至今未再现身,也不见再有人擒人入洞来杀!依弟子猜测,我恢复之事,怕已被察觉,所以阴阳童子他们已弃之而去!” 尚书台摇头道:“若照前辈说来,天下极阴之地只有五处,现在此处已将近功成,阴阳童子他们定不会轻易放弃,不如我们就埋伏在此,静等阴阳童子他们入瓮!” 众人一听尚书台之言,不觉都点了点头。 第七百零七章 蓬莱之机 依拔里谷之见看来,转轮命盘需得通过冥轮,方能吸纳血池血气,然后转化鬼气纳入转轮命盘。而冥轮一用,由拔里谷冥池来看,最后怕会失去作用。 而既然冥轮有四座,也该一个冥轮不可能反复使用才合理,否则何须四座!若以冥轮个数推之,五大极阴之地,就该用到四处,阴阳童子他们怕不敢轻易放弃任何一处。 极阴之地一旦被三教发现,造成再用困难怕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若一处血池被废,日后要重建,在三教已知所在的情况下,该是何等艰难! 以现在阴阳童子四人与六凡界的实力,就算阴阳童子身背转轮命盘功力大增,也没有必胜三教的把握,还不知是非枭境的高手会不会来破坏。所以,尚书台建言埋伏静等,众人自然认同。 主意一定,就安排熟悉宋州的卫尘泱与无量忏去买些食物。现在的阴阳童子太过厉害,众人怕路上出事,又让鬼剑禅与地阳子同去。 萧子申想起宋州的“巧手天工”,当初是在那里第一次听说了卫尘泱,也是第一次得了炎光神铸之剑,那掌柜为人也不错,萧子申也想再去见见,也就随卫尘泱等人去了宋州。 萧子申五人乔装打扮入城,买足了食物后,就顺路去了一趟巧手天工,没想到掌柜已失踪多时。 萧子申想起宋州东面数之不尽的尸体,有些已腐烂,说不定那掌柜也在其中,再也回不来了,心情瞬间就转冷。 卫尘泱与掌柜也有些交情,只心里暗叹,吩咐南海情天宋州分舵给掌柜家里送了些银子后,只与众人返回血池附近。 现在神州身亡百姓早过了六位数,萧子申众人均有些心事,一路也就没人说话,只默默行走,也不知何时才能解决此次浩劫。 没想到萧子申众人这一等,又是数日过去,仍不见六凡界僧与阴阳童子等人的身影。又等了多日,尚书台才收到白至诚自京东路来的飞鸽传书,发现阴阳童子在东海边的小蓬莱! 蓬莱乃神州传说中东海外的仙岛,为修行者修仙之处。而传言,自京东路最东端临海之处,有一条可直通仙岛的路途,许多人为了追寻仙道而欲登蓬莱,就在京东路东海边搜寻那传说中的路途。 而小蓬莱所在,则是传言最有可能是直通仙岛的路途起始所在,随着世人多到此处追寻,更有人为追求仙道而定居在此,寻求机缘。 年时俞久,此处渐渐就形成了村子,进而成为了小镇、县、郡,到了隋唐年间,已是京东路极其繁华之地,此处也因蓬莱仙岛而得名小蓬莱。 在小蓬莱,好不容易追寻到阴阳童子踪迹的白至诚,自然不想再失去阴阳童子行踪,只小心翼翼的跟踪着阴阳童子。 白至诚跟随阴阳童子转过几个街口后,又自一转角跟去阴阳童子时,刚拐过去,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阴阳童子的背影,而是脸含杀意阴笑、背负双手等着他的阴阳童子。 白至诚一惊,抬脚儒风步影一展,慌忙后退。因为他知道,别说可用转轮命盘增强功力的阴阳童子,就是现在并无转轮命盘在身的阴阳童子,他也不是对手,还不知有没有他的同伙在附近,自然以避退为先。 阴阳童子见白至诚思退,仰天狂笑道:“儒门的老家伙,走得了吗?”话一出口,双掌深功一引,直向避逃的白至诚吸来。 白至诚拔剑、旋剑运功一击阴阳童子劲道,刚化解吸力准备再退,阴阳童子已趁机纵身靠近,抬掌就攻向白至诚,道:“你来的正好,本座就先宰一个经天纬地的高手,出一出胸中的恶气,也还三教几分颜色!” 白至诚方才没有逃掉,已没了先机,现在阴阳童子近身而战,白至诚自然不敢再逃,否则气势一弱,修为又不及,一不小心就可能死在阴阳童子手里。若与他战一场,再寻机脱身,方有几分希望。 白至诚主意一定,静儒心,定儒身,抬剑一点一迎,却正好一剑击在阴阳童子掌力弱处,瞬间就将阴阳童子满功一掌削去了部分力道。 阴阳童子掌纳剑尖,深功一震白至诚后退一步,道:“经天纬地六儒宗,果然都不是寻常的角色,就连在江湖上没有几分名气的你,竟也有这般眼力,这般修为,看来更留你不得!” 白至诚运功震剑挂招,道:“阴阳童子,今日一会,果然名不虚传,但要留下白某,怕也不容易!”随着语落,至衡三剑剑气一涨一散,瞬间击向阴阳童子身前各处要穴。 阴阳童子冷哼一声,抬掌五爪往地下一吸,石板雄壮而起,夹含邪力连撞白至诚剑气。随着连绵不绝劲道相击,剑气片刻散后,阴阳童子看着又持剑一退的白至诚,道:“本座一对一,若连小小的六儒宗之一也宰不了,谈何大业?成何大业?” 随着阴阳童子最后声音陡然转厉而出,双脚入地粉碎土石,纵身抬掌瞬闪攻向白至诚,一时疾不见影,活不见路! 白至诚双眼一闭,只以双耳感知外在气流变化,施展儒风步影灵动闪避。阴阳童子连出数招,虽使白至诚后退了数丈,却仍未伤到白至诚分毫,一时心绪略动,就怒了起来。 就这一瞬之机,白至诚如意指疾速点去,竟差点伤了阴阳童子,更使阴阳童子脸色越发阴冷。 阴阳童子瞟了一眼被白至诚指力撕开的肩头衣袍,冷然道:“好好好,好个经天纬地的六儒宗,看来本座是大意了些!” 阴阳童子差点伤在白至诚手里,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此时抬掌,已是惊天动地的鬼阴冥掌,冥煞鬼威,掌掌直指白至诚要害。 白至诚只施展至衡三剑相抗衡,不到二十招就被阴阳童子一掌击伤。 阴阳童子看着被自己一掌击得滑地退远的白至诚,喝道:“死来!”随着满身功力运起,一招阴头鬼面夹带绝伦之威,直扑白至诚。 眼看着白至诚受创受了影响,正有些支拙,出招只七八分实力,怕至少也要被重创。就在危急之时,一道持剑身影连闪而来,瞬间出招挡在白至诚身前! 第七百零八章 善恶之间 双式交会,随着街道炸起飞土走石,来人已持剑护着白至诚避到了一旁去! 眼看着一招“兼爱非攻”,正是“地泽剑法”,阴阳童子瞬间暴怒道:“墨如是,你竟敢救神州之人,你竟敢坏本座之事,你找死!” 墨如是放开白至诚后,持剑上前道:“接引使者,三教之人乃侠义之辈,又不直接牵涉我等大业,何须死手?” 白至诚闻言,只心惊的看着墨如是,一面佩服他竟敢以背面对自己,一面也对他竟是与阴阳童子等似共谋而吃惊不已。 只听阴阳童子大笑道:“好个与我等大业无直接牵涉,墨如是,没想到这话你也敢说出口!” 阴阳童子随之抬手一指白至诚,续道:“你问问他,转轮命盘与冥轮之事,他三教过不过问;雀阴冥池之事,他三教又过不过问!墨如是,差点死在拔里谷的是本座,不是你,你当然说的轻巧!” 白至诚随之上前道:“阴阳童子,你说的不错,转轮命盘也好,雀阴冥池也罢,只要可能伤害到我神州百姓,三教绝不会坐视不管,必要铲除尔等!”随即对墨如是一抱拳,续道:“就连阁下也不例外!相救之恩,待大事一了,白某赔你就是!” 墨如是点头道:“还是当年的三教侠士,还是在下所知的三教侠士,墨如是也没有白出手!” 墨如是说着,又看向阴阳童子,续道:“接引使者,若是我等大业,墨如是就算交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但绝不会认同你们滥杀无辜!三教暂且不说,死的人还不够多吗?为何还要为造一个假的雀阴冥池,杀的宋州尸横遍野?” 阴阳童子见墨如是直言宋州的雀阴冥池是假的,霎时怒而打断道:“墨如是,住嘴!”随即又冷眼轻笑看着白至诚,续道:“要依你说,什么人该杀?什么人又不该杀?你说宋州百姓无辜,难道大魏百姓真就该死?拔里谷杀了万万百姓,怎就不见你跳出来指责本座?说到底,你眼中该不该杀之人,又或无不无辜之人,不也就是以你封门剑域的存亡为标准,既如此,你又能说谁不该杀?你们一直假装清高,杀起人来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有什么资格置喙本座?” 白至诚看着脸色逐渐不好看的墨如是,哪有时间管他杀不杀人,又杀什么人,心里只默念:“封门剑域,封门剑域,这又是什么地方?又在何处?” 随着六凡界僧的再度降临,随着阴阳童子、墨如是等人的先后出现,危机越来越多,疑问也越来越多,白至诚一时已理不清,只眼看墨如是,心想:“这又是一个需要防范之人,或者……又是一个需要防范的势力!” 色变的墨如是先不答阴阳童子,只转身对白至诚道:“不知可否请白先生先离开?在下要与阴阳童子解决一些旧怨!” 白至诚本不想离开,否则岂不表示自己是怕死苟活之徒,但转念一想,这墨如是与阴阳童子所为之事有关联及封门剑域的消息,自己必须要传给三教,个人荣辱又算什么,就道:“既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不过,还请墨先生海涵,我三教定会寻你要个明白!” 墨如是皱眉想了想,点头道:“在下不会主动去会你们三教,若你们寻得到我,那也是我的命!但有一点需得说在前面,在下虽敬佩神州三教侠者,但为了封门剑域,该动手时,在下也绝不会手软,凡请白先生转告三教众贤!” 白至诚点了点头,正抱拳告辞,阴阳童子踏步喝道:“走得了吗?” 墨如是只持剑面对阴阳童子,掩护白至诚离开。 阴阳童子见状,脚步不停,喝道:“墨如是,你非要与本座动手?”墨如是道:“接引使者,动不动手,决定在你,非是在下!” 阴阳童子哈哈一笑,瞟了墨如是一眼后,旋身一晃,就欲绕过墨如是去追白至诚。 墨如是摇头一叹,随之持剑轻身连挡阴阳童子,道:“接引使者,你又是何必!你的身法不及我,亦不及经天纬地的儒风步影,何必再出手,何必再追!” 数招一过,眼看着白至诚已走远不见,阴阳童子阴声一起,仍深功不住攻向墨如是。 墨如是剑气连绵不绝,只守得密不透风,又过了数招,就在二人劲道猛撞同退后,墨如是收剑道:“接引使者,住手吧!你若想与我一决高下,待神州事了,我自奉陪!” 墨如是收剑,阴阳童子仍进招一掌拍向墨如是,必要出口恶气。墨如是似是为了化解阴阳童子的怨气,只以掌力一接,被阴阳童子击退两步。 阴阳童子占了便宜,冷哼一声,随即就收了手,冷声道:“封门剑域的四君子,竟也敢扬言与本座一决高下,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墨如是仰天笑道:“我们自不是接引使者的对手,但若要一决高下,也有这分量,使者又何必如此轻看我们四君子!”随之一瞟阴阳童子,续道:“若使者还有气,今日墨某做东赔罪,就请使者一醉如何?” 阴阳童子哼道:“本座也正有事寻你,但赔罪就免了!今日之事,本座自会报与冥王,到时自会去寻你们剑尊讨个说法!” 墨如是轻笑道:“些许小事,何必去打扰冥王与剑尊他老人家!” 阴阳童子自不再理会墨如是,转身引路就去往小蓬莱的一家酒楼,只吓得见了方才大战的百姓四散逃开,片刻大街就不见人迹。 雅间内的墨如是浅饮了一口酒,道:“接引使者,你们费尽心思、滥杀无辜造出一个假的雀阴冥池来,就是因为不相信鬼剑禅?这是否太过了些?” 阴阳童子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本座不仅不相信鬼剑禅,连六凡界僧也不相信,至于你,同样不相信!” 阴阳童子见墨如是就要开口,抬手阻止道:“墨如是,本座与傲因他们已被盯上,日后行事定不方便,封门剑域之人却只暴露了你一个,日后诸事,怕要偏劳你们!” 第七百零九章 尽虚空界 墨如是道:“接引使者,这就是你寻我之事?”见阴阳童子点头,墨如是低头沉思了片刻,摇头道:“不瞒使者,封门剑域也帮不上忙,这次只来了我一人!再者,就算不止我一人,封门剑域也绝不会出手,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滥杀百姓已是极限,休要我等再出手!” 阴阳童子拍案而起,低喝道:“墨如是,封门剑域只想坐享其成不成?坏人都让我等来做,你们却在背后假装好人,算得倒精,想得倒美!” 墨如是道:“我也想坐享其成,但你们数十年毫无进展,再等下去,大家就一同入绝路!再者,就算封门剑域之人不动,你们造下的罪孽,也少不了剑域一份。果共享,业亦共担,谁也躲不掉,封门剑域也没有想躲,只是不想亲自出手罢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减少些罪孽!要杀人,不是非得杀无辜百姓,这天下有的是恶人,杀不尽的恶人!” 阴阳童子哈哈笑着,摇头道:“墨如是啊墨如是,要按你说的只杀恶徒,得杀到什么时候?到那时,就算我们不被三教诛杀,也得老死在神州,成不了半分事,你所说的这条路,根本就不通!” 墨如是轻笑道:“是吗?阴阳童子,你在我面前也撒谎!你老实告诉我,要使转轮命盘发挥作用,需得多少人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只不过存着私心,想福及你们冥王罢了,当我封门剑域之人眼瞎还是心盲?若你们初始就与三教好好协商,只杀恶人灌盘,三教深明大义,爱惜百姓,自会给众人一条活路,哪会陷入如今死仇般的境地?” 阴阳童子嗤笑道:“那又如何?谁叫你们剑尊运使不了转轮命盘,还需得冥王出手,冥王因而得些小惠,有什么问题吗?再者,你以为三教深明大义到能够容下外族,笑话!若我等一开始就实言相告,等着我们的,绝对是必死之局!你当年也去过三清界,最后怎样?” 墨如是道:“当年我年轻识浅,只去索要转轮命盘,并未道出因由,才因误会启战,但道门仍礼送我离开,没有半分为难,已可见三教之高义!我重创回剑域后,将此事告诉了剑尊,他老人家只摇头道:‘封门剑域错失了一次大好机会!’若当初我们就好言相商,哪会变成今日僵局!但我们当年并未铸下大错,还有机会,没想到就这一点点机会,还被你们与六凡界僧破坏殆尽!” 阴阳童子哼道:“剑尊怎样,本座无须过问,本座只知道冥王之言,机会靠的是自己创造,若去寻求别人施舍,终究成不了大事,成不了大人!本座定要凭借自己双手,为十方尽虚空界开辟出一条活路!” 墨如是脸色微变,摇头道:“阴阳童子,你就不能听我一句,非要与三教不死不休吗?若如此,就算我们将来迁入神州,仍是腥风血雨不断,这又是何必?” 阴阳童子轻笑道:“墨如是,就凭你们四君子,也敢管我?若是三公子,还稍微有些分量!再者,若时机一到,十方尽虚空界与封门剑域同降神州,三教又算什么!” 墨如是只盯着阴阳童子,道:“阴阳童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现在与你们合作,不过是为了封门剑域的未来,可不是要与你们沆瀣一气,为祸天下!待入了神州,若尽虚空界仍似过往一般荼毒生灵,胡作非为,不仅三教,我封门剑域同样是你们的大敌,还想封门剑域与尽虚空界联手对抗三教,真是做梦!” 阴阳童子道:“哼,墨如是,是不是扯远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何谈将来!再说,将来入了神州之事,还是交与冥王、剑尊裁夺吧,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僭越!” 墨如是道:“我今日所说,就是剑尊他老人家的意思!也不是我想管你们,我从来也不想管你们,只是提前警告你们!如今我封门剑域的地界,决不允许谁来枉杀一人,日后的神州,同样如此!是再做敌人,还是为朋做友,全在尽虚空界一念之间!” 阴阳童子冷笑道:“墨如是,你是不是高看了封门剑域?若冥王与天地双轮冥尊仍在,我界岂会惧你一个小小的封门剑域!” 墨如是道:“真是可惜,为何冥王与双轮偏就失踪了!据说冥王很可能来了神州,也不知使者有没有查到一丝踪迹?” 阴阳童子道:“冥王行踪,就不劳墨大先生费心了,我怕现在的冥王,又被你们封门剑域暗算,当年之事,你封门剑域尚未摆脱嫌疑!” 墨如是又为自己与阴阳童子斟上酒,轻笑道:“当年冥王与双轮失踪之事,绝对与我封门剑域无关!冥王失踪之时,剑尊正在闭关,又怎么可能有关!此事封门剑域早派剑者解释过多次,为何使者仍如此怀疑剑域?” 阴阳童子嘿嘿道:“如此说来,当年封门剑域少君无故失踪,三转、四谛、五贤、六藏全在闭关,为何你封门剑域偏就找上门来寻我尽虚空界的不是,我界可是冤枉得很!” 墨如是端起酒杯与阴阳童子面前桌上的酒杯一碰,仰头一饮,道:“有无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嘛,剑域现在也不在乎了!” 阴阳童子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话道:“墨如是,你真不随我等渡海东去?” 阴阳童子既然不再继续谈少君之事,现在大家合作并进,墨如是自然也就住了话头,道:“兵解上人传为东海神照国第一高手,何况据说已经身亡,若如此的神照国,你与须弥尊者他们还应付不了,还谈什么大事!既然你们离开,我就留下来照看着些六凡界那帮秃驴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只管他们的安危,若要杀无辜百姓,请恕我不能奉陪!” 阴阳童子道:“据说,至少三清道门应该会去神照国,就我等四人与须弥尊者,怕是应付不了!” 墨如是皱眉道:“转轮命盘仍不行?” 阴阳童子摇头道:“你不也知道,只有初始有用,不到一个时辰,我就无法使用转轮命盘之力,否则怎会不背在身上,那样天下何人足惧!” 第七百一十章 不测风雨 墨如是又沉思了半晌,仍摇头道:“高手都去神照国,神州留守实力大减,我还是不放心,需得留下来!” 阴阳童子阴冷嘿嘿一笑,小声道:“墨如是,知道本座为何将傲因他们全带去神照国吗?” 墨如是双目一凝,冷声道:“阴阳童子,你铁了心要害六凡界僧?你可要想清楚,现在六凡界可是难得的盟友,又实力不凡,你如此算计六凡界僧,若让须弥尊者察觉,我怕你弄巧成拙,最后大家一同失败!” 阴阳童子不屑道:“六凡界内部本就有问题,何况须弥尊者还另有心思,又何须本座去害他们!墨如是,你等着瞧吧,将来还有好戏给你看,绝不会让你失望!” 墨如是摇头道:“无论你们怎样,现在六凡界僧虽是在为自己做事,但总是帮了我们忙,我略微照看,也是理所应当!再者,若留在神州的六凡界僧真出事,必然也会影响到我们大事的进度!既然已经死了这么多无辜百姓,那还是做成的好,以免你们尽虚空界还要打杀几番,更添罪孽!” 阴阳童子哼道:“随便你吧,你既不愿东去,本座也不勉强,只是也提醒你一下,就算三教高手去了东海神照国,留在神州的定也不会少,你自己小心吧!” 墨如是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起身道:“多谢忠告,我还有事,就先告辞!还请使者多保重吧,可别死在东海回不来了,那样我的担子可就重了!” 阴阳童子看着墨如是的背影,道:“也对,你最好乞求本座好好的活着回来,若我死了,你们剑域也就没戏了!” 墨如是脚步一停,只背对阴阳童子,道:“转轮命盘,我也能背;神州冥王,我也会寻,好自为之!” 墨如是话一完,羽扇自袖中滑出,只持扇轻摇,一边继续往雅间外行去,一边续道:“对了,我想了想,还是再告诉你一声,我封门剑域的少君回来了,好好的回来了!” 阴阳童子脸色大变,腾的起身,惊道:“剑域少君回来了?” 墨如是点头道:“少君说,会等你们前去寻他,若你们不敢去,少君自会亲自上门!当年之事,尽虚空界要给我剑域一个交代,剑尊不出手,已算给了你们尽虚空界天大的脸子!” 墨如是说着,随即羽扇轻扬,转身含笑道:“阴阳童子,我再透露一点消息给你,让你有些心理准备,以现在少君的修为,剑尊也不敢言胜,好自为之吧!” 又是“好自为之”! 阴阳童子看着大笑轻身后退离开的墨如是,高声道:“墨如是,若剑域敢寻尽虚空界麻烦,待冥王与双轮冥尊归来,定要你们剑域血债血偿!” 回答阴阳童子的,除了墨如是远去的破风声响,再无其他! 阴阳童子望着墨如是离去的方向片刻,方才松开了捏紧的拳头,随即颓然坐倒椅子上,只念道:“剑域少君,剑域少君,你为何没死,为何不死!” 墨如是与阴阳童子先后离开小蓬莱,数日后,萧子申一行人也北上到了小蓬莱。白至诚将那日情况告诉众人后,又让众人疑惑起来。 墨如是既助阴阳童子他们夺取转轮命盘,为何又要为了三教之人与阴阳童子动手,为何却又来怜悯神州百姓?依白至诚描述,加上在拔里谷时墨如是也出手救归思道长,看来不似伪装! 萧子申众人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多想,就趁了等待兵解上人的尸体自汴京运至小蓬莱的这段时日,四处打听阴阳童子等人的去向,隐隐猜了他们怕也是东去神照国。 三教既然答应了兵解上人要助藏法洗清冤情,必然就得运送兵解上人的尸体回去,何况还有归思道长交代的天魂轮之事需要处理,也需得去神照国一趟。既然如此,无论阴阳童子他们去没去东海神照国,萧子申他们也要走一趟。 尚书台、天人师、妙品、易司礼、离经、鬼剑禅、地阳子、卫尘泱、萧子申等人告别半禅子、无量忏与白至诚、卫情天等后,就登上了大赵水师的大舰,起航往东海神照国去。 半禅子他们之所以留了下来,也是为了预防阴阳童子他们没去神照国,好增强神州的守备力量,以免顾此失彼。 真应了天人师对藏法之言,也不知能否东渡一趟,只是现在去了,就不知东海神皇会否亲迎神州佛师!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佛师东渡,神照国佛宗必会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随着三教高手的东渡,东海神照国,也将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亦或许是……灭顶之灾! 大舰在海上行了一月余,按航行测算,应该已近了神照国! 今日蓝天突然转阴,冷风簌簌,越海灌来,只往脸上拍打。萧子申望着逐渐低垂的黑云,对卫尘泱玩笑道:“师兄,我们从未去过神照国,你说万一航行路线错了,不知飘到了万里海外的什么地方去,那该如何是好?” 只听身后一声道:“若老天真如此不长眼,那我三清道门就该反了这天,重立大道秩序,还这天地一片清明!”正是地阳子! 地阳子缓缓行来,萧子申与卫尘泱刚转身招呼,突然海浪涌起,船身摇晃,一道风龙闪速而来,自船头一晃而过。 色变的地阳子刚喊了一声:“小心!”萧子申尚未反应过来,已连同船头不少木板、杂物瞬间被卷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呼喊萧子申的地阳子与卫尘泱。 卫尘泱二人看着空荡荡的船头甲板,对望一眼,急忙转身入了船舱。 卫尘泱二人进去后,黑云片刻就到了舰船顶上,随之就是暴雨倾盆,似宣告着酷暑的到来,也似宣告着上天对萧子申的垂怜。也幸好归思道长没有随行,否则还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舰船在风雨雷电交加中,突然停止前行。就在暴雨中,三教众人在四面海上不住搜寻、呼喊着萧子申。一日一夜过去,直到雨过天晴后,仍没有萧子申的半点消息,已不知被卷去了何方。 第七百一十一章 伏海名鉴 在万里东海神照国的西面约两百里处,有一座大岛,名曰大荒。随着伏家先祖在岛上建基立业,建立东海大派伏海名鉴,岛名渐渐被人们所遗忘,只记得了伏海名鉴之名。 神照国之人凡在提起大岛时,也只敬畏的呼之为“伏海名鉴所在”,可知其威名! 当代伏海名鉴之主伏剑主,以一手伏海名剑剑法,创下了“东海剑神”之名,誉响神照国,被视为最有可能挑战兵解上人第一高手地位的人选之一。 伏剑主有一弟,唤做烛阴,自伏剑主继任伏海名鉴剑主之后,突然就低调了起来,只闭门修炼,不再过问伏海名鉴的任何事,也不主动与外人接触。随着日久,大家似乎已渐渐忘了此人的存在。 伏剑主有一子一女,子名血剑少,年纪轻轻已剑法“称神”,但他为人阴冷,为同门所不喜。 伏剑主之女唤做别海棠,最得伏剑主宠爱,武艺稀松平常,却常揍的同门哭爹喊娘,只觉得自己修为高强,已是高手之列。 今日,别海棠只气呼呼的带着丫头木魅在岛上四处乱走,不住用手里的枝条四处乱打乱甩,嘴里不停念叨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身法虽不高明,但施展起来,也累得武艺更不如她的木魅气喘吁吁,只大呼:“小姐,等等我!” 别海棠哼了一声,停下脚步转身道:“木魅,本姑娘现在打算逃出岛去,一辈子不回来,你跟不跟我去?” 别海棠今日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自认修为高强的她,竟三两招就败给了神照国二皇子复无常。这打击虽大,却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复无常是来提亲的。 东海神皇御凰权虽决定与伏海名鉴联姻,但尚未定是大皇子以津真天还是二皇子复无常,没想到复无常竟抢先一步西来,自上伏海名鉴提亲,打了只等御凰权消息的伏剑主一个措手不及。 伏剑主不大看好在储位争夺中处于劣势的复无常,但他也不知御凰权的真实心思,一时不好直接拒绝复无常,就以比武定亲,想以此逼退复无常。 复无常没想到伏剑主竟会来这一手,顿使毫无防备的他亦措手不及,急忙派人回京去请一直支持他的大将、近卫大督彭侯前来一助比武。 本来第一场复无常的侍卫首领长右被血剑少轻易击败后,复无常已有些绝望,没想到别海棠竟缠着伏剑主要亲自与复无常比一场。 伏剑主觉得伏海名鉴胜算在握,又宠爱别海棠,自然就让她玩耍一番,全当让她明白自己的斤两。 复无常见对手竟是别海棠,他不知因果,还以为是伏剑主故意给他机会,一时信心大增,轻易就胜了别海棠。 伏剑主既不知御凰权的真实想法,也不想与复无常关系弄僵,就承诺等复无常第三场的人选前来。 现在支持复无常的核心人物,就只有彭侯修为最高,伏剑主也知自己是必胜彭侯的,只当卖一个顺水人情给他。 没想到别海棠左思右想,竟觉得伏剑主故意想让她嫁给复无常,别说复无常,就是以津真天她也是不嫁的,所以才气怒打算离家出走。 木魅见别海棠问来,顿时吓得身子一抖,忙拉住别海棠,求道:“小姐,你别来害我好不好,若被剑主、剑少派人捉了回来,你自没什么,奴婢可就完了!” 别海棠哼道:“没义气的死丫头,你不随我逃就算了,本姑娘一人逃走便是,你就等着被爹爹扒皮吧,看到时候还有谁救你,真是可怜哪!” 木魅见了冷笑哼哼摇头的别海棠,一时也怕了起来。若别海棠真独自逃走,伏剑主怒气之下,定会拿她开刀,没有别海棠护着她,可不是死定了,忙疾步到别海棠身前,已跪了下去,只求别海棠别离开。 别海棠瞟了磕头的木魅一眼,轻身一纵,已自木魅头上腾身远去,只让木魅立马又起身追去。 木魅追了片刻后,见别海棠只站立海边,望着湛蓝海水发呆,心里一喜,急忙奔了过去,道:“小姐,你终于决定不逃啦?” 别海棠正气恼之时,转身抬手就在木魅头上拍了一巴掌,喝道:“船都没有,逃什么逃,游出去吗?你个死丫头,连船也不备下,真是个笨蛋,还不去寻船来!” 木魅心想:“怪我啰,你又没说要备船,更没说要逃走,只喜滋滋的不住念道:‘定要揍得什么狗屁二皇子哭爹喊娘!’吵得我一夜没睡好!” 但这话木魅自不敢说出来,只道:“我的大小姐,大船都在港里,没有剑主与少爷之令,谁敢给我一个丫头!若是小船,如何出得了海,不用什么风浪,就是一条大泥鳅就掀翻了!” 别海棠抬手又欲打,见木魅缩头一退,只恨恨道:“管你什么大船小船,若不快去寻了来,不用什么掀翻小船,本姑娘就先扔你下去喂了泥鳅!” 别海棠之言,吓得木魅连声称是,已跑了开去,想:“丫头我就随便走走,然后就说没寻到,看小姐你吃了我!小丫头不去告诉剑主说你要逃跑,已是天大的恩情!” 沿着海边走远的木魅得意的想着,已轻声笑出了声来,突然脚下一绊,竟摔倒在海边,啃了满嘴的沙子。 木魅一边恨恨的诅咒着老天爬起身,一边又连呸连拍沙子,转身抬脚一骂一踢时,入脚竟似软物,霎时就吓得一声尖叫,已坐倒在地。 木魅连喘了几口气,见隆起的沙里现出了几片黑布来,就去一旁寻了一根木棍,持棍就狠抽了几下,见没有动静,才放了心。 木魅刚准备扔下棍子离开,听到尖叫声的别海棠已寻了来,见木魅似在那里玩耍,竟不去寻船,霎时气不打一处来,远远的就高声道:“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木魅本就心里有鬼,还以为别海棠察觉了她的心思,忙扔下棍子,只摆手道:“小姐,冤枉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第七百一十二章 造化天意 别海棠走近后,瞧了木魅扔掉的棍子一眼,道:“不是那样的,那是哪样的?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就打算用这一根木棍造一艘大船出来吧?若你能造出来,本姑娘就唤你小祖宗,一辈子伺候你!” 木魅已急得快哭了出来,忙就捡起木棍,只把黑布旁的沙子扒拉开,就把自己被绊倒之事说了出来。现在木魅只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竟害得自己被小姐冤枉! 别海棠见了隆起的一块,已差不多相信了木魅之言。随着沙子不住被木魅刨向一旁,渐渐就现出了一个人来,正是被风龙卷走的萧子申。 别海棠二人见了“一具尸体”,吓得尖声同起,已双双紧拥着滚倒在沙滩上,脚已软了,只大呼:“鬼呀,鬼呀,救命呀!” 二人叫唤了半天,既没有人来,也不见鬼起,渐渐的就有些平静。别海棠与木魅相扶着颤颤巍巍的站起,道:“丫……丫……丫头,好……丫头,你去瞧瞧,是男是女,是死是活!” 木魅忙摇头道:“小……小姐,我……我怕,我们还是离开吧,好吗?” 别海棠怒眉一瞪,喝道:“真是没用的胆小鬼,你去不去?若不去,我今晚就把你送给复无常那饿鬼!”木魅闻言一喜,早不管了别海棠要把她送人,道:“小姐,你决定不走啦?” 别海棠哼哼道:“谁说本姑娘不走了?把你送人是送人,走是走,这是两码子事好不好?” 木魅只眼珠一转,若是晚上送人,那今日就不会走了,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就壮起胆子上前,只手持木棍捅了捅萧子申,见没有反应,立马就转身对别海棠道:“小姐,是个死人,我们回去唤人来埋了吧!” 别海棠见了身子仍抖个不停的木魅,道:“死你个头,好好给我瞧瞧,真是胆小鬼!” 木魅见了与自己一般颤抖的别海棠,但也不敢出声嘲笑,又不得不上前用手绢小心翼翼的扫开了萧子申脸上的沙子,随之颤抖着手一探鼻息,还是活的,瞬间就舒了口气,只坐倒在萧子申身旁,拍着胸脯扭头对别海棠道:“小姐,还是活的,要不我们搬回去吧!” 别海棠瞟了一眼,皱眉道:“是男的?”见木魅点头,随即脸色一变,哼道:“臭男人有什么可救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给我寻船去!”看来已将对复无常的恨,扩展到了其他男子身上。 木魅吓得一颤,随后看着萧子申,只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是小姐不让救的,可不是我不救你,你做了鬼可别来寻我麻烦,只去寻现在恨不得杀了全天下男人的小姐吧!” 木魅念完起身后,突觉不对,霎时就惊叫了出来,心想:“我晚上可是伺候小姐的,这……这……这鬼……”叫声又吓了别海棠一跳。 别海棠抬手又给了木魅一巴掌,道:“大白天的嚎什么嚎,没鬼也被你吓死了!” 木魅只揉着被别海棠拍疼的脑袋,连声称是,随之问道:“小姐,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继续寻船?” 别海棠抬手又要打木魅,见木魅退步躲开了,也不再管她,就放下了手,道:“你刚才聋了吗?还不寻船去?”木魅讪讪一笑,就与别海棠慢慢往前行去,又道:“小姐,真不救他?” 别海棠冷笑一起,哼道:“你若再在我面前提什么臭男人,本姑娘就把你们剁了埋一处,让你慢慢感受去!”吓得木魅连忙捂住了嘴,不敢再说话。 别海棠二人又寻了片刻,只见到一只搁浅的破小船,气得别海棠一掌就将小船震了散开,只把手也拍得生疼。 木魅正想上前为别海棠瞧瞧,只听背后不远处一人道:“不知是谁惹了别小姐生这般气?”竟是二皇子复无常与长右含笑行了过来。 别海棠一见复无常,气更不打一处来,只冷声道:“自然是有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的狗贼,迟早是要天打雷劈死的!” 长右见了别海棠眼神,听了话语,已有些明白她是在讽刺复无常,就准备拔刀上前。 复无常抬手就拦住了他,仍笑道:“若有不大长眼的小子冒犯了小姐,复某就代他赔个不是吧!但也希望小姐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别海棠喜怒形于色,好恶言于表,复无常早知道了她的心意,如何猜不出她现在的话意,所以才这般答来,既没有捅破窗户纸,也算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别海棠一愣,半晌才回味过来复无常之意,随即转怒,喝道:“不要脸的狗贼,什么东西!”话一出口,冷哼一声,拉着木魅转身就走。 长右望着远去的别海棠与木魅,道:“二殿下,你真要如此惯着她?” 复无常伸手拍了拍长右,摇头道:“她不过是被宠坏又不知世情的小孩子罢了,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我与她的婚事,全在伏剑主权衡利弊之间,她能起什么作用,否则又何须这般在我面前撒气,不用管她!” 长右陪着复无常一边往别海棠过来方向散步而走,一边道:“殿下,我们派人回京去请彭将军,大殿下定会收到风声,末将怕大殿下随之跟来,到时就有些麻烦!” 复无常摇头道:“皇兄做事一向畏畏缩缩,我们既抢得了先机,何须惧他!再者,就算皇兄现在赶来,也迟了,比武是我们先起的头,他也只能排了后面去,除非他敢与伏剑主翻脸,但这只对我们有好处不是吗?何况,能不能成,全在伏剑主之意,彭将军不是他的对手,他自可掌控输赢!所以,此次伏海名鉴之行能不能成,无需去管皇兄,只看天意吧!” 长右知道,复无常所谓的天意,不是真的天意,而是指伏剑主与东海神皇!自兵解上人身亡后,现在的东海神照国,东海神皇与伏海名鉴就是天。当然,现在或许要加个弑斗魁。 也不怪弑斗魁现在汲汲营营想收纳东海佛宗的势力,自御凰权决定与伏海名鉴联姻后,不仅已亡的兵解上人,弑斗魁同样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一念之别 片刻后,长右与复无常也发现了昏迷在海边的萧子申。 长右见复无常眉头微皱,只远远的望着躺倒海边的萧子申,道:“殿下,难道是那伏海名鉴的小公主为了婚事,竟胡乱寻男子撒气?” 复无常摇了摇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他真能消了那别小姐的怒火,也算死得其所!走吧,不过寻常之人罢了,何须在意!” 长右点了点头,正随了复无常转身往一旁去。不知怎地,复无常走了几步后,又扭头望了萧子申一眼,道:“长右,你去看一眼吧!”长右点头一应,随之就往萧子申走去。 长右走近后,他的功力自然不是别海棠与木魅能比,瞬间就知道萧子申仍活着,而且听他脉搏自然跳动的力道,还是修为在身之人。 长右随之蹲下身子,就伸手把脉运劲一探,萧子申道元自护反击,瞬间就将长右之手震了开去,竟差点将没有防备的长右虎口震裂,已内息翻涌起来。 长右先是一惊,随之就大喜,只起身唤道:“殿下,是高手!” 复无常闻言,疾步行了过来,又仔细瞧了萧子申两眼后,就扭头看着长右,道:“长右,你确定?” 长右双目炯炯的看着复无常,点头道:“末将自艺成一来,在神照国所交手的高手,怕没有人内劲比得上此人!” 复无常亦惊亦喜,随之伸手一指地上的萧子申,道:“长右,若他与血剑少相比,你觉得如何?” 长右双手抱拳拜道:“回殿下,胜负末将不敢说,单就功力,血剑少怕不是此人对手!” 复无常凝重道:“如此说来,此人的功力,岂不是有与伏剑主一较高下之能!”见长右欣喜点头,复无常随之亦蹲下身子,就要去探萧子申功力。 长右大惊,急忙一把去拉复无常,道:“殿下不可!” 复无常拿开长右的手,道:“若此人功力真这般浑厚,那此次伏海名鉴之行,就无需只把成败交给天意,我们或许有一搏之力!” 复无常随即运起满身功力,抬掌就按向萧子申右手内关、大陵两穴。在他看来,若萧子申真了不得,那就值了;若他不济,死也就死了! 复无常满功手掌刚触到萧子申穴位,道元受力猛然威赫反震,瞬间就将复无常震飞数丈,扑通一声摔落海里,早仰天吐出血来。 长右大惊失色,唤了一声殿下,急忙纵入海里去救复无常。 复无常在长右的搀扶下湿淋淋的起身后,只带血仰天大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话语一落,又吐出两口血来! 重创的复无常被长右带着上岸,运功调息片刻后,起身道:“长右,把他背回去吧!” 萧子申醒来时,已是第三日的黄昏,见身旁似有两位婢女伺候着,翻身就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屋子里的床上,而不是船里的床上。 萧子申低头略思,就想起了自己被风龙卷走之事,若此时是在屋里……萧子申随即就抱拳对双眼只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二位婢女道:“敢问二位姑娘,可是你们救了在下?” 其中一女子忙摆手道:“姑娘可不敢当,公子只唤奴婢幽姬便可!”随即就对身旁婢女道:“铃姬,快去告诉二……二公子,就说救回来的公子醒了!” 铃姬点头急忙出去后,萧子申就起身下床,道:“幽姬姑娘,是你家公子救了我?” 幽姬点了点头,连称不敢,又慌忙去一旁架子上取了上等的干净衣袍为萧子申穿上,道:“公子真该好好的谢了我家公子,不然……不然……”随之就住了话头。 萧子申穿好衣袍后,见还合身,又是新的,一时就点了点头,她家的公子倒是想的周到,只轻笑道:“不然……我就死在大海里了,是吗?” 幽姬一惊,慌忙色变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公子洪福齐天,怎会……怎会……” 萧子申见这幽姬只十六七岁,模样也可爱,见了她惧怕的样子,心里一笑,伸手就刮了她鼻尖一下。但见了幽姬脸一红,只把头也埋了下去,萧子申一时才醒觉,忙又道歉。 幽姬一时埋头轻摇,又双手不住搅弄着衣角,只让气氛也尴尬了起来。 萧子申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觉淡香袭人,才察觉是刮了幽姬鼻尖的手指所带,一时也见无措,就自到一旁椅子坐了,也不敢再瞧幽姬一眼,只等着她家公子前来。 萧子申思绪远飘,也不知三教众人是否也与自己一般被卷往了他处,或是仍担忧四处寻找自己。又不知自己到底被卷到了何方,是刚好到了神照国,还是去了他方,甚至被卷回了神州去。萧子申是知晓强大风龙之力的,所以才胡思乱想起来。 正在脸红的幽姬不住偷偷打量着走神的萧子申时,得了消息的复无常、长右已随铃姬赶了过来。 幽姬慌忙拜见了复无常后,复无常把手一挥,已让二女退了出去,只守在远处的院子里。 复无常下意识的理了理衣袍,含笑抱拳道:“公子醒了?”见萧子申竟无反应,随即看了长右一眼,又高声咳嗽了一下,续道:“公子醒了?” 萧子申听了咳嗽之声,一时才反应过来,随即长身而起,已听到了复无常之言,见了心喜的复无常二人,猜测怕有一人就是幽姬口中的二公子,就还礼道:“不知公子前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只不知是哪位公子救了在下?活命之恩,在下必有回报!” 长右见萧子申起身拜来,他不知萧子申为人、心性,怕功力深厚的萧子申突然出手发难,已悄悄的移步到了复无常略前方,只小心防备。 萧子申话语一完,见了萧子申神情的复无常已知无碍,就瞪了长右一眼,轻笑道:“下人担心在下的安危,倒叫公子笑话了!”见萧子申摇头轻笑摆手,把手一抬,续道:“公子请坐!在下姓复,名无常,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又来自何方,怎会跌落在海里?” 第七百一十四章 意马心猿 既然是救命恩人,萧子申想了想,就决定实言相告,随之就道了名姓来历!萧子申自以为复无常是在海里救了他起来,又郑重的道了谢。 复无常见萧子申误会了,也不点破,只心里暗惊:“原来是中土神州之人,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这般修为,也难怪父皇一直对神州武学念念不忘,果然令人神往!” 复无常又与萧子申闲聊了片刻,也不提报恩之事,只吩咐萧子申好好休息,随之就告辞离开。到了外面,复无常又吩咐幽姬、铃姬好好照顾萧子申,有求必应,不可怠慢。 说到“有求必应”四字时,复无常眼眉一瞟,幽姬二人已然会意。 复无常虽故意压低了吩咐的声音,但探知了萧子申功力的他知道,若萧子申想听,自然听得清,他也希望萧子申来听。 但复无常却小看了萧子申,岂会去偷听别人说话,何况还是救命恩人! 复无常、长右离开后,萧子申见幽姬、铃姬进入房里,只扭扭捏捏的欲言又止,一时奇怪,就问道:“二位姑娘这是……” 幽姬一惊,慌忙伸手压住萧子申嘴唇,只哀求道:“公子快别如此,‘姑娘’二字若被二公子听了去,奴婢是活不了的,就请公子可怜可怜奴婢吧!”随之就与铃姬跪了下去。 幽姬纤纤玉指一碰,瞬间就让萧子申心神一荡,心跳加速,忙侧头避了开去,见幽姬二人哀求跪了来,忙就伸手扶了起来,心里一叹,点头道:“那行,我就唤你们名字吧!” 幽姬二人见萧子申应了,只心喜的谢了萧子申。 幽姬随之望了门外一眼后,就走到萧子申身旁,轻轻挽住萧子申手臂,道:“公子,奴婢有一句话想说,若不对时,还望公子见谅!” 萧子申假装无意的轻轻抽出手臂,只去旁边拿了杯子喝水,点头道:“但说无妨!” 幽姬见萧子申背对着自己,偷偷的对铃姬吐了吐舌头后,道:“公子莫要见怪,现在我家主子是在别人的地方做客,又有求于人,正进退失据!我家二公子虽是相信公子的,但公子毕竟是生人,未免误会,还请公子不要乱走,以免我家主子为难!” 萧子申点了点头,想:“正想睡觉,你就送来了枕头!原本还想该如何还了救命之恩,既然你家公子有求于人,说不得,萧大爷就当还你恩情了!” 萧子申随即转身道:“幽姬,不知你家公子有什么需求人的,可有在下能效劳之处?” 幽姬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家主子的麻烦,需得有高深武学方成,我看公子你弱不禁风的样子,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萧子申哈哈一笑,抬指剑气轻扬自水杯旁划过,道:“幽姬,现在可成?” 铃姬看着萧子申扬指过后丝毫无损的杯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随即抚胸道:“公子,这怎么能成?” 入眼轻涛,又让萧子申老脸一红,忙将头扭到了一旁,已不觉有了些反应,只让萧子申眉头暗皱:“今日自己是怎么了?” 铃姬见幽姬嗔怪瞪来,也不管,只伸手去拿萧子申剑气划过的杯子,想再取笑萧子申一番,权当玩乐。 没想到铃姬手指还没碰到水杯,只香风轻扫,水杯刹那就飘散开来,已化为粉尘,只惊得铃姬合不拢嘴! 幽姬见萧子申并未注意,就伸手一拍脑袋,惊呼道:“是了,奴婢怎么忘了,我家主子探过公子脉息,说过公子是有修为的,奴婢真正是笨呢!” 萧子申暗一点头,现在才有些放心!正常来说,修为在身的救人者定会探查被救者脉息,以确定昏迷缘由,如此方好对症下药或寻医。 刚才复无常与长右进来时,复无常虽无表现,但长右因防备之心,已展露出了不差的修为,若说不知萧子申武艺在身,那就奇了! 萧子申得了想知的答案,没想到复无常也有修为,随即问道:“幽姬,不知你家公子为何有求于人?若有在下可以效劳之处,就权当报答了你家公子的恩情!” 萧子申现在急于知晓身在何处,又急于与卫尘泱他们会合,好叫众人放心,自不想平白耗在这里,所以就直来直往。 自幽姬方才之言,萧子申已猜测怕是那复无常吩咐幽姬来试探自己的,所以就顺水推舟,既算答了复无常,也使自己可以脱身。 幽姬想了想,道:“公子,奴婢可不敢多嘴!若公子真想助我家主子一臂之力,奴婢就去问问主子的意思,若觉得不大劳烦公子,再请我家主子亲自来与公子一谈,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萧子申不觉深看了幽姬一眼,就算这话是复无常吩咐下来的,她能自然而然的说道出来,也不差;若是她自己之言,那就不简单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自请幽姬去问后,就对一旁擦拭桌椅的铃姬道:“铃姬,这是什么地方?” 铃姬停手道:“回公子话,此处是东海上的一座大岛,名大荒,岛上是我东海神照国有名的大派伏海名鉴,现在我家主子就在岛上做客!” 萧子申一听是伏海名鉴,差点笑出声来,急忙正襟危坐,稳住情绪,想:“这就是那死鬼兵解上人不屑的东海剑神的伏海名鉴,萧大爷真正是走了哪般运道,竟被风吹到了这里来!只不知那复无常要求伏海名鉴什么,若需得高深武学方成,说不定萧大爷就有机会名正言顺的会一会那东海剑神,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萧子申正想着,没想到铃姬忽然道:“公子,你在笑什么?” 萧子申一惊:“有这般明显吗?”急忙否认道:“我笑了吗?没有笑吧?” 铃姬摇了摇头,只走到萧子申身前,吐气如兰道:“不对,公子方才明明笑了,还来骗奴婢!” 萧子申抬眼就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又闻如兰气息,顿时就心猿意马起来,急忙运起太公武经,一周天后,方排除了杂念。 萧子申暗骂了声:“你个死妖精!”见铃姬只把脸也凑近了来,慌忙抬臂挡住,道:“铃姬姑娘,我真没笑!”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一击定心 “姑娘”二字一出,顿时就惊得铃姬色变一退。 萧子申只暗暗舒了口气,想:“怕就好,怕就好啊!”他却不知,铃姬并非是怕了“姑娘”二字,而是其他! 后退的铃姬只一息就冷静了下来,随即娇声道:“公子明明就笑了,为何来骗奴婢?” 萧子申见铃姬穷追不舍,又不想与她在这般无关紧要之事上纠缠,就道:“我是在想,没想到自己糊里糊涂的竟就到了闻名天下的伏海名鉴,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因而就流露出了几分喜意,只是怕你笑话,所以才不认,可没有别的意思,嘿嘿……你可别介意!” 铃姬小嘴一噘,道:“伏海名鉴算什么,若是我家主子……哼哼,那才会吓公子一跳呢!” 萧子申只含笑看着铃姬点头,他也看出了复无常身份怕不简单,只不过因知了复无常有求于伏海名鉴,自不会把他想的出身有多高贵,只认为是铃姬的自傲,偏要觉得复无常在伏海名鉴之上。 萧子申与铃姬说着闲话,见复无常与长右在幽姬引领下又前来,就起身出去迎接,以示敬意! 复无常与萧子申进屋坐下后,轻笑道:“都是下人多嘴,倒叫公子笑话了!” 萧子申见复无常话一出口,幽姬与铃姬就吓得跪了下去,连伏地的身子也颤抖起来,摆手道:“幽姬与铃姬虽是多嘴,却是为公子着想,原该奖赏才对,哪有什么可笑话的!” 复无常看着萧子申点了点头,随即就对伏地的幽姬二人喝道:“还不谢了萧公子!” 幽姬与铃姬忙依言跪地转身拜向萧子申,连声称谢! 萧子申请了幽姬、铃姬起身后,心想:“该带了小晚丫头来神照国见识一番,如此方知该如何做一个好丫头!”见幽姬、铃姬起身后,复无常却并不再让二女出去,看来怕是心腹! 复无常道:“萧公子果然大度,由此观之,该是响当当的豪杰了,既如此,在下也就直说,不知这两个小丫头有没有对萧公子说道在下的来历?” 萧子申听复无常说他是“豪杰”,心里暗呸了几嘴,应道:“幽姬、铃姬是有分寸的丫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萧子申本是觉得幽姬、铃姬只不过两个小丫头,怕她们事后被罚,所以才说了句好话,没想到就此一言,竟就惹来二女的情情眉眼,一时后悔不已。 复无常点了点头,道:“不瞒公子,在下乃东海神照国的二皇子!” 萧子申一听,顿时惊讶!既是没想到复无常竟是皇子,也惊他身为皇子,居然有求于伏海名鉴,这是否有些乱套了! 复无常见了萧子申神色,自嘲道:“萧公子是不是觉得奇怪,堂堂皇子,竟求起藩属下邦来了?”见萧子申点头,续道:“实话说来,伏海名鉴孤悬海外,又实力雄厚,尤擅水战,神照国确实对其约束力弱,自不敢完全以普通下臣视之!再者,我此次是为求亲而来,该有的礼数,自然要到,否则岂不惹人笑话,说神照国皇子恃权凌弱,强纳藩女,那可就不大好了!” 萧子申想:“你先承认伏海名鉴实力雄厚,不敢等闲视之,后又道恃权凌弱,抬高自己,看来这些皇家之人,也极好面子!”只道:“既是求亲,那为何又牵扯到‘需得有高深武学方成’?”随即就看了幽姬一眼。 复无常道:“公子有所不知!剑主自恃伏海名鉴实力,见我提亲而来,竟提出比武定亲!在下侥幸,得了一胜一败,现在没有了可与伏海名鉴抗衡的高手,只感叹最后一场必败无疑,没想到竟被丫头听了去,又传入萧公子之耳,可不是叫公子笑话!” 萧子申皱眉道:“一胜一败?” 复无常点头道:“在下侥幸,胜了出场玩闹的伏海名鉴小姐别海棠姑娘,但除我之外最厉害的侍卫长右,却被伏海名鉴少主轻易击败。现在伏海名鉴尚有剑主与剑主之弟烛阴先生未出手,可我已寻不出合适的人选,看来此行是注定失败而归了!” 萧子申抬眼看了看长右,你既然轻易就败给伏海名鉴少主,那……萧子申一念起,随即运起六七分力道,轻身抬掌就拍向长右。 长右也没想到萧子申竟会突然出手,慌忙运功一接时,没想到萧子申临近之掌速突而变慢,只给了长右提聚功力的时间。 复无常也想瞧瞧萧子申的本领到底如何,可别只是功力浑厚的傻蛋,那在伏海名剑剑法面前,还不是只有失败一途,所以也不阻止长右与萧子申交手。 但见了萧子申功力、掌式收发由心,复无常已信心大增! 长右见萧子申给了他反应的时间,就忍住了拔兵刃的冲动,亦只以掌力接住萧子申道掌。 萧子申道元一进,瞬间就将长右震飞了出去,已洒出血来。若非萧子申只出了六七分力道,随后察觉长右力弱又急收两三分,就这一掌,怕长右已归西。 复无常看着被萧子申一招败退溅血的长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里翻起极喜之意,既喜萧子申果然内劲深厚,亦喜萧子申对招式、力道把控之巧妙,实乃高手。 萧子申没想到长右竟这般不经,他虽听兵解上人瞧不起伏剑主,但出于江湖中人相忌,何况伏剑主又是东海剑神,怎也该修为不凡,那他的儿子,应该也不差。 而长右身为皇子首席护卫,若以帝九重、帝九诏、拓跋煦等人的护卫比之,也该是难得的高手,萧子申因此就高看了血剑少与长右。 原本萧子申方才还有些吃惊,若长右真被伏海名鉴少主轻易击败,那在复无常眼中修为更高的伏剑主,修为又该高到何等程度! 现在萧子申方知,果然是高看了神照国高手几分,也幸好自己保守,只出了几分力道,又收得快,否则自己功力大增之下,真怕这玩笑就开大了! 长右见惊讶的萧子申竟纵身出来扶自己,又运功为自己调息,气怒之心已略减了几分,抱拳道:“中土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第七百一十六章 针锋相对 萧子申正想出言客套一番,却听院外一人道:“哟,还在呀,若招待不周,只显得我伏海名鉴不懂待客之道;若好好招待,又怕吃穷了我伏海名鉴,真正是难!没想到有些人却不知进退,不识好歹,偏要赖着不走,你说气人不气人?” 萧子申扭头一望,倒要瞧瞧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奚落、驱赶客人的! 萧子申一回头,刚好与踏步进来的别海棠四目一对,随之只听立马转头看向复无常的别海棠冷哼道:“我说怎么有天大的胆子,竟敢来我伏海名鉴比武,却是请来了什么中土高手。本姑娘倒要瞧瞧,看看是怎样的中土高手,竟能给神照国的二皇子挑战伏海名鉴的胆魄!”却不是刚才出言之人! 萧子申听这女子语气,又见她冷眼只看着复无常,心有恨意,已猜她怕就是伏海名鉴的别海棠。 别海棠冷言冷语讽刺,复无常仍含笑一揖道:“原来是别姑娘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别海棠又瞟了萧子申一眼,道:“二殿下,我伏海名鉴的别院就这般华盛,竟使二殿下拿来招待什么中土高手,可不要委屈了贵客才好!” 萧子申也没心思去管嘲讽复无常的别海棠,只奇怪,跟着别姑娘身后进来的女子,为何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 木魅见萧子申也往自己瞧来,就大胆的走到萧子申身旁,喝道:“喂,那中土来的小子,怎么感觉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木魅话一出口,萧子申就知她才是最先开口的女子。 话一问出,木魅终于想了起来,随即吓得连步后退,只颤声道:“鬼……鬼……鬼呀!”瞬间就退到了别海棠身旁,只抓住别海棠手臂,抬手一指萧子申,续道:“小……小姐,是……是……是鬼,海……海里来的鬼!” 别海棠只随意瞟了昏迷海边的萧子申一眼,如何认得出来,只皱眉喝道:“死丫头,鬼什么鬼,哪里来的鬼?” 木魅又望了萧子申一眼,随即就拉着别海棠到了一旁,只鬼鬼祟祟的说着什么话。 由于声音太低,又隔得远,就连萧子申如此功力,也听不清木魅到底对别海棠说了些什么,只见了随着木魅语出,别海棠面色也有些变了,已往萧子申看了来。 木魅说完后,别海棠哼了一声,随即就走到萧子申身前,道:“本姑娘倒要瞧瞧,你这臭男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敢来插手我伏海名鉴之事!”只让萧子申大为不解。 萧子申自猜测了来人是别海棠,她是复无常求亲的对象,为避嫌,就不搭理别海棠,只抬脚后退,随之看向复无常,只希望他自己应付这刁蛮小姐。 就在此时,院外又传来一男子的声音,道:“也不知是哪个臭男人,竟敢惹伏海名鉴的别姑娘生气,可不是不想活了!”随即就走进了几个人来,当先之人,却与复无常有两分相似。 别海棠一听,随即气怒更起,只转身冷冷道:“我当是谁呢,没想到堂堂神照国的大皇子,也被什么妖风吹到这岛上来了,伏海名鉴真是流年不利,可叹啊!” 来人却是以津真天!看来因复无常抢先一步提亲而来,他也坐不住了,竟也随之前来伏海名鉴。 萧子申正想着:“若伏剑主再让这什么别小姐出来见客,伏海名鉴迟早得毁在她手里!”随着以津真天进来的一僧者上前只对陌生的萧子申道:“阿弥陀佛,施主看起来有些眼生,不知来自何方?” 萧子申见以津真天也向自己这“臭男人”看来,正想回话,木魅已抢先道:“你这和尚好没眼力,竟不识得中土神州前来的大高手!”说到“大高手”时,故意提高了音量。 萧子申听得只心里不好受:“方才你惊怕唤鬼,怎么现在胆子就大了起来,还敢来调侃你萧大爷!”但萧子申已没心思理她。 萧子申虽不知以津真天与复无常在抢别海棠,甚至还有储位之争,但由以津真天入院后的反应、话语推测,这两兄弟怕也不大对付。 复无常既然救了萧子申,萧子申又想还他恩情,自然就该站在复无常一边,何况还有他有些看不惯的神照国僧者在,萧子申只对僧者道:“嘿,老秃也眼生,只不知来自什么地方?” “老秃”二字一出,那僧者霎时怒道:“放肆!”随即功力运起,抬掌就想攻向萧子申,却使见了僧者功劲的萧子申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原来这僧者外放内劲,正是神照国东正寺的佛功,萧子申一时不知该从兵解上人、藏虚来看待这僧人,还是从藏法去看待这僧人。若是兵解上人与藏虚,动手自无妨;但这僧人若与藏法有交情,萧子申自然不能出手。 就在萧子申犹疑之际,以津真天已抬手阻止了僧者,道:“大师何必与来历不明的小子置气,没得自坠身份!” 僧者见以津真天阻止,想他怕是担心随意动手,惹得伏海名鉴不快,随即收功,只双手合十道:“殿下,佛老亡于中土之人与藏法那秃贼之手,贫僧一听这小子是中土神州来的,心急之下,只想宰了他祭奠佛老西方尊灵,还望殿下理解!” 萧子申一听此言,瞬间眉头就冷了下来,原来这秃驴却是藏法的对头。听他话意,弑斗魁与藏虚果然陷害藏法功成。若非此处是孤岛,没有退路,又不知伏海名鉴虚实心思,萧子申已出手杀了这僧人。 只听以津真天哼道:“大师何须着急,既是中土奸邪之辈,就算剑主不出手,藏虚大师也不会放过这杀师的恶贼!”说着,就看向一旁冷眼瞧着的别海棠。 以津真天之言,只让萧子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小子不仅有怂恿伏海名鉴来对付自己的嫌疑,更是开口就给自己扣上了杀害兵解上人的罪名! 就算你们不知真情,那秃驴明明说的是藏法与中土之人联手宰了兵解上人,又没说是与萧大爷联手!依你的意思,所有神州之人都是与藏法一同杀了兵解上人的凶手,都该是藏虚那秃贼报仇的对象?有你们这般玩的吗?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第七百一十七章 毋自取辱 以津真天望来,别海棠本就听不明白他的话意,何况也怨恨欲提亲的以津真天兄弟,只怒目道:“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狗眼!” 萧子申听得只摇头叹息时,以津真天眼中已闪现了一丝杀意,随之只对跟随他来的侍卫首领红叶狩一使眼色。 红叶狩会意,随即上前冷声道:“别姑娘,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伏海名鉴虽孤悬海外,自成一门,但总是神照国臣民,面对神照国皇子,起码的尊重总要有,否则就算殿下不与姑娘计较,传扬出去,也让人笑话伏海名鉴没有家教!” 以津真天授意红叶狩出言,萧子申一时就高看了他几分!原本这话由以津真天说来,却更合适,但若如此,就容易闹僵,而红叶狩说来,却使他有了退路。 果然,萧子申思绪刚起,以津真天已转身看向红叶狩,喝道:“大胆,是谁给了你狗胆,竟敢对别姑娘不敬,还不赔礼?” 只令萧子申不解的是,听复无常之意,伏海名鉴实力雄厚,该是复无常或以津真天尽力拉拢的对象,看他们前后脚前来,也可明了几分,既如此,以津真天为何又要让红叶狩去得罪别海棠? 也不知别海棠是否也瞧出了几分味道,只哼哼道:“木魅,看到了吧,有什么样的下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你可得好好学学,一定要与本小姐保持一致,以免让别人错看了姑奶奶!” 萧子申一听别海棠之言,就差点笑出来,这丫头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却也不是没有头脑,还知道拐弯抹角的骂以津真天也是狗。 以津真天没有示意,红叶狩自不敢再对别海棠出言不逊,见萧子申脸带笑意,就手握刀柄,抬步上前道:“小子,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萧子申一听,就扭头对铃姬做了一个鬼脸,随后呵呵道:“我笑了吗?没有笑吧?” 萧子申带笑说来,别说红叶狩,就是复无常、别海棠等人都以为萧子申是故意挑衅红叶狩,甚至针对以津真天。 他们却是误会了萧子申,萧子申此时之所以笑,并不是真的笑红叶狩或以津真天,而是同在今日,他已先后听到了两人问他笑什么,也才有对铃姬做鬼脸。 红叶狩霎时拔刀一指萧子申,喝道:“小子,你找死!” 别海棠瞟了以津真天与复无常一眼,才看着萧子申道:“那中土来的高手,就让大家见识见识你到底有何本领,竟被堂堂二皇子奉为上宾,也让大家开开眼界,可不要坠了神州武林的威名,让我神照国看笑话,只以为神州武林中人言过其实!” 萧子申等人前来东海神照国,一是为了天魂轮与转轮命盘之事,另还有白马寺的贝叶梵册真本需要寻回,现在人生地不熟,怕有不少需仰仗神照国的,尤其是皇族贵胄。 本来萧子申与复无常建立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正以为可得助力,没想到偏偏半路就杀出了以津真天来,现在这别海棠又添油加火,只让萧子申难以抉择! 萧子申一犹疑,却使红叶狩觉得萧子申怕了他,随即大笑道:“大殿下,看来这神州江湖中人也不过如此,怕真如别小姐所说,真正是言过其实。如此说来,传闻中神乎其神的什么三教之人,怕也上不得台面!” 红叶狩如此说,其实并非是小瞧了神州武林与三教。东海神皇与兵解上人均知神州高手如云,何况三教,加上兵解上人之死与弑斗魁的狼狈而回,作为以津真天侍卫首领的红叶狩,怎么可能不知神州武林岂能轻犯? 红叶狩敢如此羞辱神州武林与三教,不过是欺了萧子申年轻修为不高,或以为他是什么江湖骗子,所以自出言不逊,权当笑话。 萧子申听了红叶狩之言,面色瞬间转冷!你看不起我萧子申可以,看不起神州武林也可以,但敢对神州守护者儒道释三教不敬,决不允许! 萧子申随即背负双手,只踏前道:“你说我神州三教上不得台面?” 红叶狩被萧子申气势所震慑,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随即又醒悟过来,我堂堂神照国皇子护卫首席,岂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萧子申见红叶狩面色一红,并不答言,只持刀一斩而来,又道:“你竟敢瞧不起我神州三教!”随即真劲鼓动衣袍,瞬间就将红叶狩连人带刀震飞远去,虎口已崩裂见血,正是风舞乾坤。 萧子申轻易一式败退红叶狩,瞬间就震惊了在场众人,连见识过萧子申修为的复无常与长右也不例外! 若说萧子申能败红叶狩,或许众人还不觉得怎样,毕竟复无常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既然与陌生的萧子申相交,众人多少还是对萧子申的修为有些期待。 只是没想到红叶狩气怒之下全力一刀,竟只碰到了萧子申衣袍就败退!若说萧子申正常出招还能接受,可仅凭真元鼓动衣袍就能克敌,谁能相信! 就是伏剑主、弑斗魁等现在神照国武林的标杆人物,也需得以衣袍卷抽之力,方能对付兵刃,怎么可能衣袍直撞兵刃败敌! 除非是之前神照国第一高手兵解上人,方能做到直接功劲外放让人碰不了分毫,却也是纯以功力制敌,而萧子申则确确实实是用的衣袍之力,并非全靠功力,如此说来,岂不是比兵解上人还高明? 这也是神照国之人不知风舞乾坤的奥妙,其实与罡劲外放并没有多大区别!差别只在于,风舞乾坤只是将功劲内敛在衣袍之内,覆盖衣袍,而不是像功劲外放一样散射四方,纯以力胜。 但风舞乾坤确实又比罡劲外放实用且威雄!首先是外放真元在衣袍内形成了内循环,本身就带有旋势之力。再者,真元内敛而不散射,自然力道集中,打击集中,若是同样浑厚的功力,必然是风舞乾坤省力威强。 既然已经动了手,也暴露了强大的修为,萧子申见神照国高手不堪一击,信心满满下,也就不把伏海名鉴放在眼里,转身抬掌就攻向那僧者。 第七百一十八章 明鉴听涛 僧者见萧子申攻来,一惊萧子申怎么改为对付他,又早知不敌,正准备逃走,可身子刚转过去一半,脚步刚抬,已被萧子申浑厚道功吸了过来,随即一掌盖在顶门,僧者瞬间归西。 萧子申刹那出手杀僧,竟没有人敢出言喝止,可见在场之人是何等的惧怕萧子申之威,怕已惊破了胆! 萧子申冷冷的瞟了以津真天一眼,只吓得他色变抬步连退后,又纵身逼近了停下后退之势的红叶狩,道:“你说我神州三教上不上得了台面?” 没想到红叶狩也有些血性,虽知不敌,虽知可能丧命,仍不服软,只咬牙又一刀刺向萧子申。 萧子申点头道:“萧某虽有两分佩服你,但辱我三教,也饶你不得!”随即右手抬指夹住红叶狩刺来腰刀,功劲一过,瞬间就震得红叶狩脱刀离手。 萧子申随即反手反转一刀,已斩断了红叶狩左臂,续道:“就要你一条手臂,引以为戒,好自为之!” 萧子申出手之时,本想连红叶狩也一并杀掉,以免他人又来小瞧神州三教。可一想,他毕竟是神照国之将,未免完全与神照国为敌,就留他一命,只给些教训。 既然已得罪了以津真天,萧子申只好一条道走到黑,望了一脸惊色的别海棠一眼后,转身对复无常道:“二殿下,萧某应你之请,只不知比武是在何日何时?” 复无常大喜,也望了一眼别海棠后,就对萧子申一揖道:“多谢萧公子!本来我是在等人的,现在看来,已没有必要!”随即又对别海棠道:“就请别姑娘转告剑主,比武就定在三日后,如何?” 别海棠没想到复无常竟是请了萧子申这般厉害的中土来人出手,一时气怒道:“你们比武,与本姑娘何干,我为何要传话,自己问去!” 复无常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别姑娘所说在理,原该我亲自去见剑主的,倒真是失礼!” 别海棠冷哼一声,就不再搭理复无常,只冷眼对萧子申道:“这次算本姑娘看走了眼!不过你也别得意,红叶狩、长右之流就算在神照国,也算不得什么角色,你若以为我伏海名鉴也这般好欺,那就错了,自己掂量掂量吧!” 别海棠话一完,也不等答言,更不再看众人一眼,只抬脚转身昂然离去,看来仍不大看好萧子申能胜伏海名鉴。 木魅见别海棠离开,又多看了萧子申两眼后,才急急忙忙随后跟了出去。在场之人,只有她完全明白别海棠所谓“看走了眼”是什么意思! 跟随以津真天入院之人一死一伤,剩下的普通侍卫就更没有像样的人物,虽持兵护在以津真天身前,早身、手颤抖起来,只让萧子申冷笑不已。 如今众目睽睽,又在伏海名鉴,复无常怕萧子申出手杀以津真天,最后御凰权会迁怒他,影响他的夺嫡,只上前对以津真天道:“皇兄,离开吧,萧公子不是你我得罪得起的人物!” 以津真天见复无常说着,就假装无意的挡在了萧子申与他之间,他自己也有些担心萧子申再出手,就算不杀他,若羞辱他一番,定也会影响他的声誉,使他在神照国威望受损,随之就与断臂的红叶狩、侍卫等缓缓的退了出去。 众人离开后,复无常看着萧子申,摇头苦笑道:“萧公子今日一连得罪了伏海名鉴的小姐与神照国的大皇子,怕也是东海第一人了!若传扬开去,必然震惊整个神照国!” 萧子申也明了几分复无常话意! 别海棠虽不是伏海名鉴之主,但毕竟是伏剑主的爱女,得罪了别海棠,就差不多等于得罪了伏剑主,也就是得罪了伏海名鉴。 而以津真天虽只是皇子,毕竟是皇家的脸面,无论是出于自身考虑,还是为了皇权声威,作为东海神皇的御凰权,怕都要有所表示,否则皇家颜面何存,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也就是说,神照国皇室、佛宗、伏海名鉴、弑斗魁集团等神照国数得上号的势力,萧子申一下就得罪了两个,如何不让人震惊!若他是无意中来此还好,若要在神照国行走,一旦伏剑主与御凰权较真,他怕就难了。 萧子申也觉得有些冤,他本是无冤无仇的被“吹来”,就因为与复无常一起,才先后被别海棠、以津真天针对,可算是复无常连累了他。 但复无常是萧子申的“救命恩人”,萧子申自然不可能去怪他,也只有自己吞了苦果,轻笑道:“萧某虽不想惹事,但也不是怕事之辈,若伏海名鉴……大皇子真要来寻麻烦,我也不惧谁!” 萧子申本想在伏海名鉴之后接御凰权的,可一想又不对,他也是复无常的爹,就改口成了大皇子,连以津真天也不直呼,也算是给复无常一个面子。 若众人知晓萧子申早在神州就与弑斗魁动了手,怕更要惊变! 红叶狩断臂止血包扎后,转身就跪在了以津真天面前,磕头道:“是末将无能,使殿下受辱,请殿下责罚!” 以津真天扶起红叶狩,转身看着一旁椅子上的华服老者,道:“殡主将军,中土神州的高手,我神照国真就难以企及吗?”这话虽是问,却像是答! 既然身为二皇子的复无常也有大将支持,以津真天怎么可能没有。而这华服老者,正是以津真天最重要的支持者殡主部。 殡主部扶持以津真天多年,忠心不已,又有教导之恩,身份、地位自不一般,以津真天已私下答应了纳殡主部幼女为正妃。 只是没有想到,以津真天、殡主部一行人,竟走到了复无常请援的彭侯前面! 殡主部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热茶后,道:“殿下,听你方才所述,那姓萧的小子真说了‘我三教’?”见以津真天点头,续道:“如此才合理,也只有儒道释三教,才可能有如此年轻的高手!只是……随着三清界的覆灭,神州三教之人已多年未入我东海,如今怎又来了这般高手?” 以津真天道:“听将军的意思,三清界覆灭之前,神州三教来我东海却也频繁?” 第七百一十九章 往事百年 殡主部长叹一声,随之起身踱步,似沉思,又似回忆,良久才道:“准确来说,三清界覆灭之前,最初是佛门的高僧常来东海,这也是为何神照国佛宗兴盛之因!直到一百多年前,三清道门高手突然出现在汤谷、青丘山一带,那时我们才知,原来神州不止有佛门,尚有道门与儒门,神州武林并称其为三教! “但道门来人也奇怪,既不传教,也不与外人接触,常日只在山野林间走动!那时的东海江湖中人尚不知道门的存在,知道道者是神州来人后,又不是闻名东海的僧者,就有好事者前去挑衅。那时方知,三清道门高手修为之高,冠绝天下,谁人能敌! “自那之后,东海武林就对神州武学产生了兴趣,随即就有不少人冒险前往神州,最后就传回了神州三教的惊天绝学与故事来!” 以津真天听到此,道:“陛下也是因此而前去中土神州?” 殡主部点头道:“不错!陛下自幼听宫里的老人说起神州三教的传说,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十二岁那一年,竟不告而别,孤身西渡前往神州!二十年后,陛下身怀儒门绝学至衡三剑渡海归来,路过大荒岛时,大败了伏海名鉴之主,随后凭借至衡三剑,纵横神照无敌手!” 殡主部说着,就抬手拍了拍以津真天,续道:“除了……佛门的兵解上人之师!” 殡主部见以津真天脸色一时就变了,又道:“直到陛下回来后的第三年,当三清道主太初真人渡海东来,现身青丘山后,陛下才收敛起来,不敢张扬!自那之后,神州三教之人,再也没有来过东海!” 以津真天道:“据传,三清道者极擅推演神术,窥测天机,他们常出现在青丘山,是不是与东海先知有关?” 殡主部摇头道:“东海先知闭口不谈三清道者之事,三清道者前来青丘山是否与先知有关,无人知晓!但也有奇怪之处,东海先知之名,正是由于一百多年前三清高手的到来,随即才传了出来,神照国之人也才知晓有东海先知的存在,殿下说,怪是不怪?” 以津真天闻言一震,道:“将军的意思,东海先知……” 殡主部轻笑道:“谁知道呢!不过,我已前去汤谷三次,壁涂传话,先知仍不肯见殿下,依我之见,还是放弃吧!” 红叶狩插言道:“这川赤子真是不识抬举,殿下要见他,自是他的福分,他却派一个弟子下山就打发了,既瞧不起殿下,又怠慢殡主将军,真是不知死活!” 殡主部道:“东海先知自也有其高傲的资本,以那壁涂的修为,我也没有取胜的把握,何况先知!”随即对以津真天一揖道:“殿下,若非必要,就算先知不理睬殿下,最好也不要与之为敌!” 以津真天道:“依将军看来,兵解上人与东海先知,单就武学修为,谁胜一筹?” 殡主部道:“兵解上人曾去过青丘山两次,只不知是论道,还是比武,但并没有传出打斗胜负风声,自然无人知晓!但就我猜测,东海先知的修为,应不在兵解上人之下,但兵解上人神照第一高手之名,也实至名归!” 以津真天自嘲道:“神照第一高手又怎样,去了神州,不是大败逃回,就是埋骨他乡,还差得远!” 红叶狩道:“殿下,依持节大将军与藏虚所言,兵解上人是被藏法连同神州高手围攻身亡,难道是骗人的?” 以津真天哈哈大笑道:“红叶狩啊红叶狩,若是今日之前你问出此番话来,我也不怪你,但见识了那姓萧的小子的修为,你还问出这番话来,可就不大中用了!不是我看不起兵解上人,以今日姓萧小子的表现,怕不一定在兵解上人之下,由此推之,中土神州要杀一个兵解上人,何须围攻!” 殡主部点头道:“殿下说的不错,就以传闻中东渡而来的三清道门高手,就是那兵解上人完全无法匹敌的存在,更何况深入腹地之中,岂有那兵解上人好过的,否则他当年就不会带伤狼狈逃回,丢尽了神照国武林的脸!只是……那姓萧的小子却也棘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以津真天轻笑道:“那小子今日大大的伤了别海棠的脸子,伏海名鉴岂会善罢甘休,怕不久就有好戏看了,我们静等便是!” 萧子申在屋里待到了入夜,本来复无常说好要来陪萧子申用饭的,顺便向他说一说伏海名剑剑法,好让萧子申有些准备。 没想到送饭来的幽姬、铃姬却传来复无常的歉意,原来是血剑少代表伏海名剑宴请以津真天与复无常两位皇子,去见血剑少的复无常已无法回来。 萧子申用饭后,又回到房里打坐修行,直到了夜里三更时分,复无常等人仍未归来。 萧子申正准备休息,突然一道剑气自院外破窗而入,瞬间闪向萧子申。萧子申运功抬掌一接,双劲冲击爆散,霎时就毁了屋子,可见来人功力不凡。 墙塌屋毁后,萧子申烟尘中抬眼一望,只见一条黑影持剑又连发两道剑气攻向萧子申,随后就持剑纵身离开。 其实自日间连番冲突,加上复无常赴宴不归,萧子申已有些心理准备,没想到事果然就来了。而据他所知,除了会至衡三剑的御凰权,整个神照国就只有伏海名鉴使用剑法。 萧子申望着夜中难辨身形的模糊黑影,冷哼冷笑一起,抬脚就追去,片刻就追着黑影到了荒野,不多时就追上了黑影。 萧子申双手背负,脚底刹那现出旋旋道印,随之借力纵天,道:“走得了吗?” 萧子申语落,双脚道元猛一灌入,已脚踏道印罩向了黑影头顶。道印旋天扩散间,已让黑影没有退避之路。 黑影见状,只把深功运使入剑,随着剑耀天光,腾身就击向萧子申脚底,竟是完全不把萧子申的道印放在眼里。 萧子申喝声一起,道印重力而下,黑影之剑不仅没有破开道印,反被道印压弯长剑。随着萧子申道元再起,已震了黑影回落往地上。 第七百二十章 剑客兵首 萧子申现在在伏海名鉴做客,又是大海茫茫孤岛,既然已猜测来人是伏海名鉴之人,只要给他压力便是,也没有看他真面目的心思,以免事起转为毫无退路。 因而,萧子申见自己功力在他之上,以来人功力,该是大人物,甚至是伏剑主也有可能,也不想让来人太难看。 眼看着来人已被道印震回地面,萧子申道元收了几分,随即轻身而起,已撤了道印,欲腾身往一侧落地,让黑影自己离开。 就在此时,强弓劲箭如雨射来,随着漫天箭矢,又是一条黑影纵身握拳攻来。 萧子申见了箭雨与来人,已知来者不善,也对之前的黑影有了两分火气,心想:“我虽误入贵地,但并无恶意,就算你不岔我掺和复无常与你伏海名鉴之事,你大可寻我说个明白,有必要非置我于死地不可!” 萧子申随即冷脸瞟了之前的黑影一样,刹那转身运劲一震,来箭纷纷飞坠落地。萧子申脚底运劲一起,腾身抬掌就接住来人雄拳。 拳掌一接,萧子申虽身处下方,力却强了几分,只纵身推得来人直往半空腾飞而起。 萧子申冷哼一声,正准备以道神识剑破敌,随即心思一转,就没出手,只左手剑指运起剑气,抬臂就扫向来人。 眼看着剑气就要划中头顶半空来人,之前的黑影早连闪追至,已运使剑式,一剑击向萧子申随意剑气。 三人功力一撞,萧子申虽震飞二人,但也未伤到黑衣拳者,没有借力之处的自己亦被二人深功震得往地面掉去。 被震得往半空去的黑衣拳者见萧子申下落,短啸一声,随即又抬拳自天击向萧子申。下面的众多黑衣人听得啸声,又张弓引箭射向萧子申。 萧子申轻笑一声,抬脚一点,已是道印自脚底旋出,瞬间就停住了下落之势。黑衣拳者见状一惊,见持剑者并未随后支援而来,忙半空一个强扭身,已往一旁纵去,并不敢独战萧子申。 萧子申见他躲避,也不管他,只双眼不住扫向两位高手,随后双手背负,双脚运劲一压,不仅又震飞来箭,煌煌道威爆散开来,转瞬就将地面持弓背箭的黑衣人杀得干干净净。 萧子申身形随着满天血雨落地,眼望两位黑衣人道:“你们怕不是我对手,还请回吧,若再纠缠,别怪在下不留情面!” 后来的黑衣拳者扫了同伴一眼,见他点头,随即把心一横,转身又攻向萧子申,霎时就惹动了萧子申的怒气,道:“好不知进退!” 话音一落,萧子申右手五指如爪,横扫一吸,道功瞬间就引得散落在地的箭矢汇聚而来。萧子申掌心道印化出,抬手轻旋,霎时就将引来箭矢聚合为一巨型剑身。 黑衣拳者心惊刚起,萧子申道印在箭矢后一推,瞬间就撞向越前攻来的黑衣拳者。 黑衣拳者避退不及,又见威势惊天,只得运起满身功力,扬臂一拳震向攻来的箭汇剑身。 剑身溃散,箭矢漫天扬洒碎断。黑衣拳者虽震散汇聚箭矢,自己亦被道威震得蹬蹬后退,手掌早溅出血来。 就在黑衣拳者不住后退中,道劲余威,已撕碎了黑袍面罩,露出了萧子申并未见过的殡主部面容。 持剑黑衣人见状,抬手抓住后退的殡主部,转身就往远处遁去。萧子申抬脚御风一追,道:“走得了吗?” 萧子申先前让二人自便离开,那二人既然不领情,现在要走,萧子申却又要留他一留。 萧子申暂时不想与伏海名鉴为敌,但见了殡主部武学,已明白他不该是伏海名鉴之人。萧子申虽不想对剑者怎样,但这黑衣拳者,他却要不客气。 萧子申抬脚一追,黑衣剑者放开回过神来的殡主部后,二人立马就往伏海名鉴方向奔去。 萧子申见状,知道若到了伏海名鉴,怕就不能再动手,见剑者似逐渐与殡主部拉开左右距离,只将身法展至极致,不再过问黑衣剑者,几个晃身就截下了殡主部。 殡主部见萧子申截住自己后,黑衣剑者数息就夜里消失不见,一时也有了两分惧意,道:“小子,老夫乃神照国兵部首辅殡主部,今夜只为一探中土神州高手虚实,以免有那无耻之徒假冒上国之人,并非恶意,不当之处,还请包涵!但若你再穷追不舍,老夫就视为挑战我神照国朝廷与武林,还望给自己留条后路,得罪老夫事小,若因此得罪了伏海名鉴,或想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神照国,我怕你还没有这般实力!” 萧子申轻笑道:“哪里有什么神照国兵部首辅,我看你个贼子就是一招摇撞骗、冒充下国国政大员的宵小之辈,待我擒了你去见神照国二殿下,自然水落石出。若是擒错了,不当之处,还请包涵!” 萧子申其实心里已认同了殡主部没有撒谎,他确实是神照国兵部首辅,否则在大荒岛伏海名鉴的地盘,又有神照国两位皇子与将士在,以他非是惊天的修为,怎敢冒充,怕是找死! 但萧子申同样猜测,自己神州来人的身份在岛上应该已不是秘密,这兵部首辅怕是有其他心思,或是为了杀自己而来,否则何来这般阵仗,只不过是他们低估了自己,从而才有现在的被动。 这殡主部既然撒谎欲脱身,那萧子申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怀疑他的身份来动手,反正本是不识得他的,也不怕他能翻了天去。 萧子申虽不知殡主部是属于神照国哪方势力之人,但以他目前的表现,应该不是复无常一方之人,自然也无需客气。 就算他是复无常的人,萧子申宰了他,复无常也说不出话来,甚至萧子申还可问罪于他。只不过若真是复无常之人,萧子申自会留几分面子就是,现在东来办事,自然不能去得罪整个神照国的势力,以免事倍功半。 殡主部一听,刚喝了一个“你”字,萧子申已哈哈大笑着抬掌攻向了他。二人片刻交手二十多招,殡主部又被萧子申一掌击伤。 第七百二十一章 无事生非 又过了数招,就在萧子申一掌盖向吐血后退的殡主部天灵,正犹疑着下不下杀手时,一道剑气破空袭至,一闪就到了萧子申掌心处。 萧子申见剑气不凡,掌心道印旋出,暗以道神识剑剑气隐藏于道印之后,瞬间就击散了剑气。 萧子申虽破招,但殡主部也借了这短暂之机,抽身退向了伏海名鉴方向赶来的众人身旁。 萧子申正惊来人修为不凡,抬眼一看,来人已纵身持剑近身攻来,却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 萧子申指运剑气,连点来人长剑,只闻铿锵之声不绝,转眼就过了数招。 来人见萧子申竟以空手挡下了自己剑法神兵,已惊了起来,随即持剑一点萧子申剑指,后退一背,已停了手,道:“阁下好身手!”随即又抬眼看向跟来的复无常,问道:“二殿下,这位公子就是你方才所说第三战的人选?” 复无常看了同样落地不再出手的萧子申一眼,点头道:“正是这位萧壮士!” 来人正是伏海名鉴剑主之子、别海棠兄长血剑少! 众人见萧子申空手与血剑少过招,虽然他功力深厚,却不惧血剑少手持的神兵八咫鉴,几番过招下来,竟毫发无损,心又更惊。 伏海名鉴神兵八咫鉴与神照国皇族的天丛云剑,并列为东海两大盖世神兵,兵增持威,削铁如泥,何况人的指掌,没想到萧子申单以指决,却不见半分损伤,众人如何不惊,看向萧子申的眼神又变,尤其是别海棠! 血剑少得了准,随即收剑入鞘,对萧子申道:“真是可惜,若阁下早来几日,我定与你光明正大的一战,现在却已迟了,我已出过场!” 萧子申见血剑少虽冷言冷语,眼神中却有对武者的敬意,言语也正常,自把他与殡主部之类区分来看,抱拳回道:“若阁下他日得了空闲,只是切磋武艺,在下也可请教一二!” 血剑少道:“请教可不敢当!若阁下真愿与我切磋,在下感激不尽,先行谢过!”随之冷眼看了殡主部一眼,唤了别海棠主仆,告辞转身就往伏海名鉴方向去。 血剑少走了几步,随即又停步回头道:“只有阁下这般修为,才配得上我伏海名鉴的大小姐!” 高傲言语,不留情面,瞬间就让以津真天、复无常等人脸色一变。不是因为血剑少看不起以津真天、复无常等人,而是因他说萧子申才配得起别海棠。 言下之意,血剑少是否有心要撮合萧子申与别海棠?以血剑少现在的修为,就是他的父亲伏剑主也要给几分面子,若他真与伏剑主一谈此事,以血剑少在伏海名鉴的地位,也非没有成的可能,何况是在伏剑主本身也不愿成全复无常的当下。 只是有一点,如果伏剑主真舍弃以津真天与复无常二人,怕也对伏海名鉴有些不利。当然,以血剑少的心性,自不在乎,否则也不会当着以津真天、复无常的面说出这话来,就不知伏剑主怎么想。 众人既然这般猜测,现在以津真天一方因与萧子申的纠葛,已近乎敌对。以津真天此次前来,本是为了交好伏海名鉴,在他看来,若伏海名鉴真看得起萧子申,招了为婿,不仅无法交好伏海名鉴,还凭空多了一大敌,对他日后的大事极为不利。 何况,萧子申现在是代表复无常一方出战,若他有心娶貌美的别海棠,又是未来岳父或伏家之人,谁人觉得他能“取胜”? 而复无常则更想得深远,他自然知晓伏剑主不大看好他,但通过今日与血剑少的恳谈,至少血剑少已有不少改观,已是大有希望结为一盟。 没想到素有剑痴之名的血剑少竟这般看得起剑法高深的萧子申。若萧子申与别海棠成了,不仅伏剑主更不可能助他,怕是与血剑少交好之事也付诸流水。 虽然目前复无常对萧子申有“救命之恩”,但他也不能完全测知萧子申的心性,谁知他会不会念情助自己。如今自己作茧自缚,本以为是助力的萧子申,却有可能成为阻力,一时大叹无奈,可不是天意难测。 别海棠听了血剑少之言,抬眼一望突然愣住的萧子申,樱唇轻咬,哼道:“他算什么东西!”随即瞪了血剑少两眼,拉着木魅就离开了。 血剑少看着气怒离开的别海棠,眉头微皱,连招呼也不打,只低头沉思缓缓离去,把萧子申众人撇下在此处,全无待客之礼! 别海棠、血剑少消失不见后,以津真天稳了稳情绪,看了复无常一眼,轻声一笑,就对萧子申抱拳道:“真是恭喜萧公子!”随之轻笑转为大笑,就领着殡主部等人离开。 萧子申不知以津真天是离间之意,还是真对自己可能娶别海棠而打心底高兴,晃身就挡在了以津真天众人之前,看着殡主部冷冷道:“殡主部,这样就想离开,是不是太不给我神州上国之人面子?” 红叶狩一惊,萧子申虽是问殡主部,但殡主部与以津真天一同离开,瞎子也知是一路人,他对萧子申的心狠手辣记忆深刻,怕萧子申突然对以津真天出手,抬步就挡在了以津真天身前,随即拔出刀来,喝道:“大胆,竟敢对我神照国兵部首辅不敬!” 红叶狩之所以强调对殡主部不敬,而不是说以津真天,也是为了转移萧子申的注意,淡化自己挡在以津真天身前而可能为以津真天带来的麻烦。何况萧子申本身也是问的殡主部,红叶狩也不算祸水东引。 现在复无常也在,萧子申也不是真想动手,听了红叶狩之言,瞟了一眼他仍带血的断臂后,对殡主部笑道:“没想到阁下真是神照国的兵部首辅,在下倒是失敬了,失敬啊失敬!”随即就拱了拱手,嘲讽之意尽显面上。 众人自然听出了萧子申言下之意,但殡主部不是萧子申对手,现在又没了伏海名鉴高手在场,也不敢动手,伤了自己事小,害了以津真天就事大。 所以,萧子申虽是嘲讽,以津真天几人也不发作,见萧子申只带笑看着他们,并不动手,就小心翼翼的自一侧离去。 第七百二十二章 法外逍遥 现在只剩下了复无常与长右,萧子申上前嘿嘿道:“二殿下,你可别在意,真是天大的误会,萧大爷也是莫名其妙!” 萧子申同复无常二人回到别院后,与二人道了安,就自回屋休息。 幽姬、铃姬二人服侍萧子申躺下后,萧子申又觉心躁难安,心绪浮动,只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子申才沉沉睡去,却又一夜梦来,不是与卫子师、小晚厮磨,就是与拓跋羽、东宫蝶溪等人风花雪月,身子已浸出汗来。 萧子申一大早醒来时,见了床前娇艳如花的幽姬与铃姬,不觉心中一荡,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去搂抱的冲动。 见幽姬二女甜甜一笑,就取了衣袍来服侍自己,萧子申忙身子一缩,把头一侧,已自二女手里夺了衣袍过来,讪讪道:“我自己来,就不劳烦二位姐姐!” 铃姬捂嘴笑道:“才请了公子莫唤姑娘,现在又冒出姐姐来了,可不是想害我们!再说,奴婢们生就是服侍人的,怎能让公子亲自动手,还是奴婢来吧!” 铃姬说着,就含笑弯下腰去,只去抢夺萧子申手里的衣袍,一时就撕扭了起来。铃姬又不时伸手按向萧子申的那处,只让萧子申更觉燥热难耐。 恍惚间,萧子申只觉眼前的铃姬似化作了小晚,心里一喜,轻声唤道:“小晚姐姐!”抬手就往铃姬腰上搂去。 眼看着萧子申之手就要搂上铃姬软腰,被子已顶了起来,只听一声道:“铃姬别闹了,先让公子起身梳洗吧!” 清音入耳,萧子申瞬间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不是小晚,而是铃姬,忙缩回了手,又扯了衣袍用手搭在薄被上遮羞,脸已有些发烫。 铃姬转身对幽姬做了一个鬼脸,娇声道:“我去取水来!”随之就出去了,只留下了幽姬一人在床前。 幽姬含笑摇了摇头,瞟了一眼萧子申的衣袍处,道:“还请公子不要见怪,铃姬一项是喜欢玩闹的,可我们总是下人身份,平常如何敢闹!如今见公子随和,方才有些放肆,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怜悯一下我们吧!”说着,就对萧子申拜了下去。 萧子申已平静了些,忙伸手扶住幽姬,摇头道:“还有比你们二人更爱闹的,有什么要紧,只望你们不要笑话才好!” 幽姬见萧子申说着,又拉了拉衣袍,本想咬牙问他是不是他口中的小晚比她们二人更爱闹,随之心里一叹,也没有问出口。 铃姬端水进来后,见幽姬正服侍萧子申穿衣,又娇笑道:“好像幽姬姐姐就不吃人似的!”只让萧子申脸又烫了起来。 幽姬嗔道:“说的什么蠢话呢,还不拧了毛巾来!” 萧子申洗漱完后,幽姬想了想,道:“公子,殿下说,若公子醒了,就请公子移步过去,说发生了大事!” 既然复无常说是大事,萧子申自不好怠慢,点头后,就与幽姬二女出了屋子,直往复无常所住的雅居去。 萧子申入内后,见复无常二人脸色不好,正不解时,抬眼就发现了床上躺着的血人,随即抬手一指,惊道:“二殿下,这是……” 复无常摇了摇头,少见的挥手让幽姬、铃姬二女退了出去。 幽姬、铃姬离开掩上门后,复无常随之看了一眼床上之人,抬手请萧子申坐了后,道:“这是我神照国的近卫大督彭侯将军!在遇到公子之前,我是准备请彭将军出手应付第三场比试的,没想到彭将军在赶来的路上,竟被来历不明的高手袭击,随即重创,险些丢了性命!” 长右霍然起身,道:“定是大殿下派人所为,否则我们派人去请彭将军,就算大殿下打探到了消息,又怎么可能走到彭将军前面,除非是他们快马加鞭的追袭了彭将军,随后轻松赶来!” 复无常转身看着长右,轻喝道:“不可胡说!连彭将军也只是猜测来人身份,何况还是皇兄绝对使唤不了之人,怕是连陛下也使唤不了,皇兄如何请得动他出手,休要胡乱猜疑,惹人笑话!” 长右道:“不是大殿下,哪会是谁,难道是我们自己不成?何况大殿下千里迢迢随在我们后边而来,其心自明,用出如此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复无常摇头道:“皇兄就算有意,目标也在决定成败的伏剑主,绝不会袭击难以胜过伏剑主的彭将军,别再胡说八道!” 长右道:“就算彭将军不是伏剑主对手,谁知会不会有意外,若换了我,定也会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而出手对付彭将军,何况是聪明胜过我百倍不止的大殿下!” 萧子申见长右言语过激之下,二人怕要吵起来,萧子申不想长右被复无常责罚,道:“殿下,不知彭将军是被何人所伤,为何竟连神皇也使唤不了,神照国还有这般人物?” 复无常自嘲道:“公子是不是曾听说过神照国第一高手兵解上人也惧陛下几分,所以觉得神照国就没有人敢不遵诏令?” 复无常见萧子申点头认同,续道:“兵解上人是整个东海佛宗的代表,他的言行,事关整个佛宗的生死存亡,自然有不少顾虑!但这东海,还有不少了无牵挂的高手,或是如伏海名鉴这般控制困难的势力,也不见得就会完全遵从诏令。何况东海还有不少地下势力及高手,也是复杂得很,陛下如何管得过来!” 萧子申道:“殿下的意思,彭将军所猜测的,就是这类人出手?” 复无常点头道:“彭将军与来人交手多时,自然知晓招式来历,彭将军到时,并未昏迷,所以就告诉了我等!据彭将军所言,来人使的是阴曹掌,而功力又在彭将军之上,放眼整个东海,怕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阴摩罗鬼有此修为!阴摩罗鬼此人,正是整个东海黑暗势力的代表人物,谁也不服,也不知他怎会对彭将军出手!” 萧子申道:“既如此,会不会是彭将军之前与阴摩罗鬼有过节,所以才突然出手?” 第七百二十三章 益算于心 复无常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彭将军不是会轻易与别人结怨之人,何况还是阴摩罗鬼此等阴毒人物!若有,彭将军定会告知在下,争取化解了与阴摩罗鬼的仇怨,否则怕就要祸及家人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若阴摩罗鬼是东海黑暗势力的代表人物,彭侯得罪了他,定是不敢怠慢。这类人,狠辣无情,全无人性,怕不比战天讳差,自然要寻求解决之方,一个不好,怕就是三族、九族之祸! 萧子申又抬眼看了看床上的彭侯,道:“殿下,彭将军既被人重创,不知现在如何了?” 复无常摇头道:“外伤已请医官诊治,但彭将军所中的阴曹掌,带有极强阴气,内伤我等并无能力化解,就连伏剑主也无法,恐怕……需得回京请佛宗的内家高手来化解,只是……”随之就是一叹。 长右接道:“殿下是担心彭将军能否支撑到回京?” 萧子申听复无常提起东海佛宗,本想问问他关于东海佛宗之事,但目前他们正担心彭侯之伤,也不好开口,想了想,道:“殿下,或许不用回京!若殿下不弃,在下倒可以试试!” 复无常瞬间回过神来,喜道:“正是了,公子乃中土神州的高手,我早该想到的,可不是糊涂!”随即就请了萧子申查看彭侯之伤,看是否有可能驱除阴气,化解内创。 萧子申与复无常二人到了床前,见复无常大方的请他诊治,伸指就握住彭侯手腕的神门、内关、阳池等穴,道元轻送,就往筋脉内腑探去。 道元走筋跑脉而过,彭侯筋脉要穴果然被一股似有若无的阴气包覆,已使彭侯气血难以运行,何谈功力! 萧子申虽知自己道元乃至正至纯之力,但从未用来治过阴邪内伤,也不知有没有作用,正扭头对复无常道:“殿下……” 两字刚出,没想到彭侯体内阴气突然在各大要穴旋势起来,狂劲引力,竟将萧子申入体道元猛的吸纳过去。不仅如此,更连萧子申体内真元亦引动,直往彭侯体内涌去。 萧子申大吃一惊,正运功稳住真元,欲撤手脱开,就在此时,屋外一道灰影撞破屋子,瞬间就闪向床前的萧子申,抬手如爪,就往萧子申百会、神庭等大穴抓去。 复无常、萧子申等人如何想到竟会有高手闯入伏海名鉴的别院来生事,之前的可本就是来客与伏海名鉴之人! 眼看着灰影手离得萧子申头顶只有半尺,复无常才反应过来,急道:“萧公子小心!”随之就与拔刀在手的长右攻向灰影后背。 灰影大笑而起,深功猛震,气劲瞬间扫得复无常、长右往后蹬蹬退去,五指仍拿向萧子申大穴。 萧子申脚底猛运劲一震,室内之地瞬间开裂,已开出了一条宽约四尺、深近丈的大缝。萧子申左掌同时往上一扫,双劲一撞,萧子申已趁机带着昏迷的彭侯往地缝里落去,刚好躲过了来人一爪。 萧子申内劲一分,真元又被彭侯体内的阴气拉扯,萧子申见寻常方法无法脱手,心里暗道:“对不住了!”随之内劲猛撞。就在彭侯被萧子申震得吐血时,彭侯身子在地缝内撞壁下滑,萧子申已脱了手。 萧子申见灰影亦随后抬掌落入地缝抓来,竟是穷追不舍,随之双掌一排一合上击。二人功力相会,内劲相交,屋子瞬间被毁,也不知落入缝底的彭侯是生是死。 萧子申现在终于发现,原来那彭侯体内的拉扯阴劲,竟与此人的内劲如出一辙,随即道元澎湃而起,大喝一声,数息就推得灰影出了面目全非的地缝。 萧子申见灰衣人借势腾起,就欲退走,冷哼一声,反经合道抬掌遥击。灰衣人刚抬手双掌震散萧子申掌力,萧子申剑指一道剑气已然临身。 灰衣人大喝一声,翻身衣袍前撞,就在衣袍借力略阻萧子申剑气时,双掌轰然一拍,又击散了萧子申剑气。 连翻出手,竟没有占上风,因接连大败东海高手,已不把神照国武林中人放在眼里的萧子申,立马就收起了轻视之心,随即轻身追向又退的灰衣人。 复无常不知萧子申能否胜过灰衣人,怕他独自追去遇险,忙抬脚一拦,道:“萧公子,穷寇莫追!” 但复无常出手、出声已迟,萧子申身法何等高明,早越过了复无常前来阻拦之处。复无常瞬间就挡在了空处,转身一望,萧子申已与灰衣人远去。 复无常只吩咐道:“快去救出彭将军!”随之也远远跟上萧子申二人离去方向,一路紧追下去。 萧子申片刻就追上了灰衣人,随之一个腾身,竟是学了灰衣人方才之法,亦使爪抓向灰衣人头顶。 灰衣人见一时无法摆脱萧子申,冷哼一声,旋身解下衣袍,随即运劲一抖,衣袍紧卷笔直如剑,瞬间点向萧子申下击而来的掌心。 萧子申自然不惧衣袍,仍掌爪拿向衣袍尖端,随着道劲一交,灰衣人与笔直衣袍一缩,虽被萧子申撼动,却没有被萧子申损毁半分,仍笔直无碍。 萧子申又腾身而起,道:“阁下好功力!”随之使掌运出太一三阳,双掌往下一斩,只听得嘶啦一声,笔直滚卷衣袍已被阳脉九卷从中破开,直往两边倒去。 萧子申哈哈一笑,身形一晃,人已到了分开的衣袍中间,抬掌又攻向灰衣人。 灰衣人抬脚连退两步,手臂运劲一拖一带一引,分开衣袍竟又夹带功劲合拢击向萧子申。 萧子申眼看着道掌就要击中灰衣人,如何会半途而废,随之运使出风舞乾坤,衣袍鼓胀带劲往外一迎,已挡下了双边夹击来的衣袍,右掌仍是不变的拍向灰衣人。 灰衣人没想到萧子申还有这一手,见萧子申衣袍之力已搅碎手中两分衣袍,松手一撤,抬掌一迎,已丢了衣袍,借力又往远处退去。 萧子申施展身法又前追时,前方一道剑气、一道持剑身影连纵而来。随着剑气被灰衣人震散,剑者已持剑连刺向灰衣人,霎时就挡住了灰衣人远走的脚步。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一举两得 两招一过,萧子申已认出了是与血剑少一般的剑法,看来是动静太大,惊扰到了伏海名鉴的高手。 来人应是怕萧子申误会,一边持剑一战灰衣人,一边道:“阁下是谁?为何藏头缩尾闯入我伏海名鉴,又所为何事?” 灰衣人如何理他,只欲夺路退走。可就这一略阻,萧子申已到了灰衣人身后,顿时就形成了二对一的局面。 萧子申抬掌配合着伏海名鉴的高手夹攻灰衣人,道:“看来今日你难逃了!” 萧子申说着,剑者就趁了萧子申缠住灰衣人之机,抬脚一退,瞬间就自怀里摸出信号旗花放了,道:“既然敢随便闯入我伏海名鉴,那就要有赴死的觉悟!” 这番话一出,就连萧子申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虽然他是无意中、也非是自己主动来了伏海名鉴的大荒岛,但终归是不传而入。 剑者似能感觉到萧子申的想法,或早猜到他会这般想,续道:“贵客乃中土通神剑者,自不是这盖头盖脸的贼子能比,还望贵客不要误会!” 来人这般友善,又通情达理,萧子申一时也对他起了好感,想:“这人怕也是听说了自己,又见自己修为不凡,所以猜测是那神州来的陌生高手。” 萧子申只道:“在下正是来自神州的萧子申,通神剑者可不敢当,多谢前辈援手,还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剑者道:“贵客过谦了!在下乃伏海名鉴的烛阴,今日有幸一睹萧公子武学风采,年纪轻轻就如此修为,令人倾倒,在下真是三生有幸!”正是伏剑主之弟。 灰衣人见二人自顾自说,似全不把与他们过招的自己放在眼里,萧子申竟还摆手连称不敢,只气得灰衣人七窍生烟,阴功连出攻向萧子申与烛阴。 烛阴与萧子申合力震得灰衣人连退三步后,持剑一摆,道:“阴曹掌法,阁下如此修为,难道是阴摩罗鬼不成?” 萧子申闻言一惊,虽根据来人的内劲,已猜测怕是阴摩罗鬼,但萧子申并不曾真见过阴摩罗鬼出手与内劲,却也不敢肯定,谁知会不会有内劲相似之人。 现在听烛阴说道出阴曹掌法,萧子申已有了九分把握,嗤道:“阁下真是好韧性,没想到竟追到了大荒岛上来!” 烛阴闻言眉头微皱,道:“萧公子,此人是为你而来?”萧子申摇头道:“前辈误会了,神照国近卫大督彭将军重创入岛,怕是被此人所伤!” 烛阴点头道:“我也听剑主提起彭将军重创到来,没想到竟是栽在阴曹掌法手里,却也不冤!” 萧子申二人说着,正欲再出手,没想到灰衣人早伸手入怀,随即摸出散弹爆开,旋身掌风一扫,烟雾缭绕间,只听得风声四起,待烟雾渐散,萧子申与烛阴奔过去时,哪里还有灰衣人的身影。 烛阴抬眼四顾,见果然已失了灰衣人,随之收剑入鞘,抱拳道:“两翻使萧公子受惊,在下代伏海名鉴给公子赔罪!” 萧子申忙称不敢,先是对烛阴说的两翻受惊不解,两息才想起,自己之前不也是遇了黑衣人袭击。 烛阴随即叹道:“没想到这会阴曹掌的高手也来了大荒岛,看来伏海名鉴不得平静了,还需小心防范才是!” 萧子申道:“前辈,难道这大荒岛上没有防范吗?这些人怎如此轻易而入?” 烛阴只含笑看着萧子申,直到萧子申已有些不好意思,才道:“大荒岛虽有防范,但对真正的高手,也没有什么作用!高手虽无法渡海千里,但停船远处踏浪上岛却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夜里,一般巡守的门人,如何发现得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还没有多谢前辈相助!”说着,就一揖相拜。 烛阴抬手一扶萧子申,道:“剑道贵客上岛,伏海名鉴招待不周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屡让贵客受惊,这本是伏海名鉴之过,也该是伏海名鉴的责任,却让萧公子致歉,真是让在下无地自容!” 烛阴见萧子申又称不敢,一叹续道:“萧公子,有一句话,也不知当不当讲,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该让萧公子明了,以免萧公子好心办了坏事,徒惹是非!” 萧子申眉头一皱,道:“不知是何事?竟让前辈为难?”在萧子申想来,自他上岛,也就应了复无常之请算得上是好心,其他的,在他人看来,怕均是坏事! 烛阴说道:“萧公子,你不该答应二殿下之请,参与到神照国与伏海名鉴的比武中来!” 萧子申暗想:“果然如此!”奇怪道:“前辈,据我所知,这不过是神照国二皇子与大皇子之争,怎么牵涉到神照国与伏海名鉴了?” 烛阴摇头轻笑道:“萧公子,你仔细想想,若东海神皇没有认同,二殿下敢私自上大荒岛来求亲吗?他就不怕私自行动,削了东海神皇的面子,甚至有逼迫神皇一决之意?若惹得神皇不快,怕更与皇位无缘!这表面上看起来是二皇子与大皇子之争,但里子,却是神照国与伏海名鉴之争! “萧公子有所不知,伏海名鉴一直孤悬海外,神照国并不能完全掌控伏海名鉴,有时为了寻得伏海名鉴之助,神皇甚至都要低头,长此以往,伏海名鉴就成了神照国皇家的心病! “这几年弑斗魁势力膨胀,隐隐有与神皇分庭抗礼之势,神皇也想得一大助,以制衡弑斗魁,因此,神皇就借了我家侄女长成,以此提亲!若成了,既可能解决弑斗魁之忧,又可能解决伏海名鉴之患,可谓一举两得! “剑主兄长疼爱女儿,心里自然是不愿女儿嫁入皇家去的,加上担心神皇以侄女相胁,那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何况,兄长一心剑法、剑道,对朝廷之事并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去贪图什么国丈权位。只是我那侄女不知自己父亲心意,所以才闹了些笑话出来!”说着,就轻笑而起。 萧子申现在才发现,神照国的情况,比众人之前知道的还要复杂。 第七百二十五章 豺狼豹心 萧子申因之前偷听了兵解上人劝藏法之言,自然就认为是实言,却没有想过,甚至连兵解上人也可能不大清楚神照国的情况,萧子申心里一时又感叹兵解上人的不值! 兵解上人入神州来,虽是为了佛宗,但总是尽心竭力的为东海神皇办事,最后落得被徒弑杀、客死异乡的下场,没想到却连神皇都瞒着他神照国的大局。 萧子申虽不知伏剑主是否真的厌恶佛宗,但自烛阴之言,已知伏剑主没有心思庙堂,何谈谗言一进,东海佛宗、东海僧人就没有立足之地! 烛阴见萧子申沉思片刻后望来,续道:“所以,萧公子这一插手,既坏了伏海名鉴大事,也可能为神照国带来战祸!现在弑斗魁收纳之前的佛宗门徒,势力空前强大,一旦萧公子真胜了剑主,亲事一成,就算剑主无心,弑斗魁必然会往自己身上联想,一个不小心,怕就是君臣反目一决!若伏海名鉴超然世外,至少神照国目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萧子申摇头道:“以晚辈的修为,怎会是东海剑神的对手!” 烛阴突然畅笑道:“若是以前,我也认为以剑主修为,堪称剑神!之前听闻了萧公子武学,现在又见了萧公子修为,才知竟是井底之蛙!” 烛阴说着,就靠近萧子申一步,肃容道:“据我所知,神照国武林,还从未有人可以修炼到纯以指力散发剑气的程度,在下真是开了眼界!就连我那目空一切、剑法超凡的侄儿,也对公子赞叹不已,更向往不已,只称公子为他开启了剑道修行的另一妙门!” 萧子申没想到神照国江湖中人竟孤陋寡闻到如此地步,连神州道门一绝也不知吗?先不说三清界高手数度踏足东海,就是那兵解上人也该带回了不少消息吧,伏海名鉴竟也不知!也不知是兵解上人瞒了,还是神皇也瞒了! 烛阴之言,接连涉及东海佛宗与兵解上人,萧子申只问道:“前辈,不知那弑斗魁是如何收纳的佛宗门徒?而现今的东海佛宗,又怎么样了?” 萧子申其实是想问藏法,但他也不是很明白伏海名鉴的心思,所以就隐了藏法,只问佛宗。 藏法是兵解上人的得意弟子,若提起东海佛宗,定不会少了东海佛宗的东正寺,自然也就不会少了他,何况还有弑斗魁与藏虚的阴谋!想到此,萧子申也有些担心藏法。 烛阴没想到萧子申竟会问东海佛宗之事,先是一愣,立马应道:“说起东海佛宗,就不得不提及兵解上人,东海佛宗有变,就因他而起!” 萧子申暗想:“来了!”又听烛阴说道:“四年前,兵解上人师徒先后西渡入神州,没想到兵解上人却再也没有回来。兵解上人已是耄耋之年,若说圆寂,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没想到先是藏法心情沉重的归来,只闭关不见任何人,更闭口不提兵解上人。正当东正寺众僧觉得奇怪时,藏虚传回来的藏法弑师之言,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就点燃了东正寺与东海佛宗的怒火,随后就声讨攻杀藏法! “闭关的藏法并不知藏虚已回,更不知他弑师之事已暴露,就被东海佛宗众僧围在了闭关的东正寺后山。 “藏法被吵嚷声惊出来后,见藏虚说他弑师,只冷目瞟了藏虚一眼,既不出言,也不辩解,抬掌就杀向围攻来的僧众高手。经过一番血战,身受重创的藏法杀出了重围,随后逃去无踪,现在藏虚仍在派人四处搜寻藏法踪迹。 “弑斗魁借了东正寺弑师、内乱之事,加上后来又牵扯到整个佛宗,就借机生事,借此以还东海清净为名,出师讨伐佛宗。加上神皇默许,又听说佛宗内有弑斗魁内应,弑斗魁不到半年就扫平了佛宗。僧众死的死、逃的逃、囚的囚、降的降,高手死伤无数,现在已基本上瓦解了!” 萧子申心里冷笑不已,他自然知道烛阴所言的所谓佛宗内有弑斗魁内应,自然就是藏虚那秃贼。 萧子申只是没有想到,藏法不仅不把兵解上人交代传位之事当回事,竟连提也不提,否则若早拿出了兵解上人亲笔信函,就算有后来的藏虚之言,藏法也绝不会一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萧子申摇头大笑后,道:“前辈,晚辈猜猜,最后那兵解上人的得意弟子藏虚和尚,是不是投靠了弑斗魁,甚至还可能得到了东海神皇的器重,也不知对不对?” 烛阴惊道:“萧公子怎知?” 萧子申轻笑道:“不瞒前辈,兵解上人死前,我就在他身旁,他是怎么死的,前因后果怎样,又是亡于谁人之手,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前辈说我知是不知?” 萧子申见烛阴问来,他既然自烛阴那里了解了不少神照国大事,何况先是觉得血剑少不错,现在烛阴又随和,已有引为前辈知己之意,自然就实言告诉了烛阴因由。 萧子申现在心里已纠结起来,也不知助复无常到底是对是错,一来不想与伏海名鉴之人动手,可又不能不报答复无常的救命之恩。 烛阴听了萧子申之言,想了片刻,道:“萧公子,请恕在下无理,我虽觉得萧公子是顶天立地之人,但也是初识,说事可以,要说毫无保留的信任,却也不敢,这既是看不起萧公子,也是对萧公子不敬!何况,我多年未离开大荒岛,既不识得藏虚、藏法,佛宗事变也是道听途说,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却也不敢断定,还请萧公子不要见怪!”说着,就一揖。 萧子申忙伸手扶住拜来的烛阴,对他更是敬佩,既是因烛阴的实言,更是因他的坦诚。如此看来,这伏海名鉴,因之前别海棠带来的坏印象,怕要改一改了。 烛阴起身后,续道:“至于公子应邀与伏海名鉴第三战之事,我也可以对公子实言。剑主之前不想欺人太甚,见二殿下是请彭侯将军来战,原本是决定让我出战的;但现在换了萧公子,剑主已决定亲自出战!还请公子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之言,若公子仍决定为二殿下出手,那就请萧公子尽全力一战,这是对武者的尊重,更是对剑者的敬意!” 第七百二十六章 五方三合 萧子申一听,就明白那伏剑主怕是极其在乎武者公平对决之人,何况这烛阴又专门提了出来,只点头道:“请前辈放心,晚辈若仍决定出战,一定与剑主以剑一决,方是快意!” 烛阴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没想到打扰了公子这般久,也不知二殿下会不会着急寻公子,就请公子先回去吧。公子若觉得老头子还算可以一交,日后自有时间相处深谈!” 萧子申抱拳道:“若前辈不觉得晚辈打扰,晚辈自当会叨扰前辈!”见烛阴含笑点头应了,续道:“前辈,兵解上人的遗体,晚辈的长辈和兄弟怕已带入了神照国,藏虚与藏法大师谁是谁非,只要一观兵解上人之伤,自然可辨!就算藏虚、藏法的武学无法分辨,须弥尊者、弑斗魁等人的留招却瞒不了人!” 烛阴霎时又惊,道:“你说什么?兵解上人的遗体还在?”心惊言急,竟连萧公子也不称呼了。 萧子申点头道:“兵解上人被冰寒内劲冻住,仍与圆寂前没有什么差别,那身上之伤,自然也清楚明白!”萧子申心里又自己补了一句,如果三教众人顺顺利利的入了神照国的话。 那彭侯刚自神照国本土来伏海名鉴,若三教众人已到,说不定就有消息。为了复无常、彭侯也好,为自己也罢,萧子申已决定,定要救醒他来问问。 萧子申离开片刻后,血剑少就持剑纵了来,见了战后残迹,道:“二叔,发生什么事了?” 烛阴言:“剑少侄儿,看来我们要小心些,岛上来了一个会阴曹掌法的高手,可能是阴摩罗鬼,万不可大意!” 血剑少皱眉道:“阴摩罗鬼?他怎么到岛上来了?”随之念头一转,问道:“二叔,难不成,这阴摩罗鬼是为了彭侯而来?” 烛阴言:“你不曾听剑主说起吗?” 血剑少摇头道:“二叔又来了,都是一家人,什么剑主不剑主的,非要这般生分吗?”见烛阴摆手一笑,也不坚持,续道:“自父亲吩咐我宴请以津真天与复无常后,我就没见过父亲!” 烛阴点了点头,就将知道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正说着,远处风一般的奔来了两位姑娘,正是别海棠与木魅。 别海棠到了二人身旁后,只对血剑少吐了吐舌头,就拉住烛阴手臂,摇晃道:“二叔,你寻到萧子申那小子了吗?你有没有好好与他说?他可有答应不再助复无常比武?” 血剑少立马喝道:“放肆,这是爹千载难逢的剑道对手,你要坏爹的好事不成?” 别海棠道:“我呸,大哥,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什么剑道对手?不过借口罢了!爹爹要与萧子申比试,什么时候不行?非要是这事关姑奶奶一辈子幸福的时刻吗?” 烛阴忙拉住了就想上前敲打血剑少的别海棠,轻笑道:“丫头放心,该说的,我已经告诉了那萧公子,至于他是否听了进去,我却不知!再者,这比武之事,决定权在剑主、二殿下与萧公子等人,你大哥能做什么主,你跟他急什么!” 别海棠又瞪了血剑少一眼,方道:“什么狗屁萧公子,萧混蛋还差不多!都怪本姑娘看走了眼,否则,哼哼……” 烛阴奇怪道:“丫头,什么看走了眼?” 别海棠瞪了一眼就要开口的木魅,道:“二叔,也没什么,你就不要问了!对了二叔,你是不是决定不闭关潜修了,也要为伏海名鉴出些力?之前我只想着自己的事,也没有问问二叔。” 烛阴哈哈大笑道:“我听送饭的门人说,自中土神州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剑道高手,一时心痒,就想出来见见,果然是了不得!” 别海棠记得血剑少所说萧子申才配得起她之言,不觉俏脸一红,就狠狠的瞪了血剑少两眼,道:“二叔,你怕是看走了眼,在侄女看来,那小子也就略胜咱们伏海名鉴的大公子两分,与二叔可是不能比的!” 烛阴拍了拍别海棠肩头,含笑道:“你可不要来夸二叔,我怎是侄儿的对手,若真出手,怕只有求饶的份!” 别海棠几人随之又说说笑笑,就往海边行去,既不再过问萧子申,也不去管遇袭的复无常等人。 萧子申一路往回,片刻就遇上了四处寻他的复无常。 复无常见萧子申无恙,一时就松了口气,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就算那人是阴摩罗鬼,也不是中土高手的对手!” 萧子申摇头道:“殿下赞缪,东海神照高手如云,怕不比神州差,在下年纪轻轻,怎敢小瞧了东海高手!也不知彭将军他们怎样了,殿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复无常点了点头,就与萧子申一同返回。彭侯却也未再出事,伏海名鉴又为复无常等人另安排了住处,连萧子申也独得了一小院,可见伏海名鉴已对他另眼相看。 萧子申仍同复无常到了伏海名鉴为复无常他们安排的别院。 萧子申见自己望向躺在床上的彭侯时,复无常与长右一脸期待的瞧来,道:“殿下,我再试一试!” 复无常似下了很大决心,道:“萧公子,真没有事吗?我之前已察觉有些不妙,我怕……萧公子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我可不想为了彭将军,却又害了萧公子!” 萧子申道:“殿下放心,之前是我不知情况,所以有些大意,才被他人借机所趁,现在就算无法救彭将军,也不会再有事。” 复无常见萧子申说的信心满满,点头道:“既然萧公子如此有把握,那就劳烦萧公子再试一试,只是还请萧公子以自身为重,不要勉强!”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走到床前,抬手又往彭侯脉门拿去。萧子申这次早有准备,道元一入彭侯筋脉,道印随之旋出,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以至万千,只随功力而走,连破彭侯体内的旋势阴劲。 萧子申道元在彭侯体内流转了两个周天,眼看着已将体内阴气全部带起,只随道元而走。萧子申随之轻喝一声,道功猛吸,扬手一化一甩,已将阴气导出体外,引到了院里。 第七百二十七章 渺无音信 阴气出体,又经至正道功洗练,外散阴气数息就消失不见,消散天地。 复无常见阴气出体后,彭侯轻吟一声,脸色瞬间就好转,只喜拜道:“多谢萧公子!” 萧子申只道:“殿下客气!”随后又运起道元,为彭侯疗复伤体,不多时就化解了彭侯深重内伤。 复无常随之瞟了长右一眼,轻声道:“神州道功,今日才算真正见识了,果然非同凡响!”长右只恭敬的点了点头,并不出言。 萧子申为彭侯拉好被子后,转身道:“殿下放心,彭将军已无大碍,稍后就会醒来!” 复无常、长右见萧子申为彭侯驱除阴气,又运功疗伤多时,竟不见有半分疲累之感,一时更赞叹不已。 果如萧子申所言,彭侯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彭侯听复无常说起自己伤势之重与萧子申为他化解经过,只半起拜道:“萧公子,厚恩不言谢,日后但凡有所需,彭某无有不从!” 萧子申只含笑摆手,随之上前为彭侯一把脉,道:“彭将军内伤刚化解,还需调养一段时日,短期内,最好不要动武,以免引动旧创!” 彭侯道了谢后,就在带来的女婢服侍下洗漱了一番。 已坐下喝茶的萧子申见彭侯精神不错,道:“彭将军刚醒来,按理是该让彭将军好好休息,但在下却有急事想一问彭将军,还请将军多多包涵!”说着,就起身一拜。 彭侯忙抬手请了萧子申无需多礼,摇头道:“公子言重,活命之恩,就问个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听众人所言,我已昏睡多时,现在聊聊也好,权当调节!” 萧子申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客气,道:“我想问彭将军一事,彭将军刚自神照本土来大荒岛,不知可有听闻神州之人进入神照国之事?” 彭侯看了复无常一眼,见他也一脸希冀,摇头道:“萧公子,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得到有其他神州之人进入神照国的消息,也不知是没到,还是消息并未传开!” 萧子申听了彭侯之言,一时就沉思起来。他既然被风龙之力卷来了大荒岛,按理,他们的舰船该是离大荒岛不远才是,若方向没错,以航程算,也差不多该到了。 而舰船没有来大荒岛,应该就是直接去了神照本土。三教众人带着兵解上人遗体,而他们不知神照国武林之变,加上又带了大赵国书,正常来说,以三教东来的实力,不会怕了谁,一旦上岸,该就会直接去寻神照国的地方官员,递交国书,说明“事由”,以方便行事。 而彭侯乃神照国的近卫大督,堂堂皇家近卫之首,以他的身份,一旦神照国官员知晓神州三教之人前来之事,应该会知会西来的他。 萧子申见彭侯不知,只好认为是彭侯秘密西来,没有人知晓他的行踪,所以才没有报给他,以此来安慰自己。 萧子申只希望三教众人已平安到了神照国,可不要像自己流落他方才好。两日后就该与伏海名鉴比试,待比试一结束,萧子申就准备请复无常带着他尽快入神照,好寻三教众人下落,办妥大事。 复无常见萧子申沉思起来,想他定在担心口中的神州之人,道:“萧公子放心,中土高贤定是平安到了神照国,待比试一结束,无论结果如何,我即刻令大船起航离开大荒岛,带萧公子入神照去寻朋友。” 萧子申没想到复无常如此为他人着想,只道了谢,又嘱咐彭侯好好休息后,就告辞众人离开,自回伏海名鉴为他安排的小院去。 复无常既怕伏海名鉴的下人“无故”寻萧子申麻烦,也怕伺候不好,仍嘱咐幽姬、铃姬去伺候萧子申。萧子申不便推托,就应下了。 萧子申离开后,复无常挥手让下人都出去,道:“彭将军,你觉得萧公子与伏剑主比试,有几分胜的把握?” 彭侯想了想,道:“伏剑主虽修为不及兵解上人,但他剑法超凡,不一定就会输给兵解上人!何况又是多年过去,伏剑主已多年没与兵解上人交手,若有精进,谁知修为是否仍在兵解上人之下!再者,萧公子年纪轻轻,虽修为不凡,但真力也不一定及得上伏剑主,更何况比斗经验等等更是难及,我并不是很看好他!” 复无常叹道:“就算如此,萧公子仍是我方目前最好的人选,除非……”随之又摇头道:“就算是他,还不一定胜得了萧公子,也不必了!” 彭侯道:“若此次比试萧公子败了,怕殿下就再也不会有与伏海名鉴联姻的机会,除非神皇诏令下来,偏就定了殿下!所以,还希望殿下早做打算!” 复无常点了点头。萧子申一旦比试败北,他就再也不可能向伏海名鉴提亲,这就等于白白的将别海棠只让给了以津真天,使以津真天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大好境地。 如此看来,复无常冒昧上伏海名鉴提亲,看起来是抢了先手,可伏剑主一旦不同意,复无常就等于没有了退路,可算是一步险棋。 正如彭侯所言,到那时,除非神皇强下诏令偏袒复无常,而伏剑主又不拒绝,方才有机会。 复无常正沉思着,长右已跪在了复无常面前,道:“正如彭将军所言,还请殿下早做打算!就算大殿下不与伏海名鉴联姻,一旦他将来得了位,定也不会放过殿下!” 复无常闻言,心怒一起,轻喝道:“长右,你这是来怂恿主子弑乱血亲了?” 彭侯看着伏地不再出言的长右,道:“殿下息怒!我觉得长右所言有理,以大殿下的为人,一朝得势,绝不会放过殿下!但殿下也无需多虑,虽是同室操戈,结局却是可以不同的,何必纠结!” 复无常叹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与皇兄竟会走到这一步!其实……我在乎的本不是皇位,只不过想自保罢了!” 彭侯道:“我们皆知殿下之心,但大殿下不会这般想,这本是一个不可能化解的结。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伏海名鉴不过开始罢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庸而不俗 萧子申带着幽姬、铃姬,在伏海名鉴下人的引领下,刚回到伏海名鉴为他安排的小院不久,别海棠就带着木魅造访而来。 萧子申之前见别海棠脾气不大好,何况因比武之事,对他还有敌意,本不想见她,可一想,她毕竟是主,自己是客,在关系已不大好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再闹的更僵,就勉强请了进来。 别海棠进屋后,只瞟了萧子申一眼,随即就自己到一旁坐了,并不出言,只木魅代问道:“萧公子住的可还习惯,伏海名鉴的门人,不知可有怠慢之处?” 萧子申心想:“伏海名鉴的门人倒没有怠慢之处,主子却有些怠慢!”随之轻笑道:“回姑娘话,在下刚过来,还没住呢,也不知会不会习惯!” 萧子申见木魅被自己没有为客之道的话堵得愣住,正大笑着想再多调侃几句,只听别海棠拍案喝道:“笑什么笑!”顿时就吓得一抖。 别海棠见萧子申住了笑,哼道:“你没住过此处,难道那复无常还没有用我伏海名鉴的地方招待你吗?什么叫还没住?木魅问你,那是给你这客人面子,不过客套两句,你如此回她,是什么意思?” 萧子申尚未答言,幽姬已抢先道:“别小姐,二殿下虽是用伏海名鉴的地方招待萧公子,但他总归是二殿下的贵客,尚算不得是你伏海名鉴的客人,还请你尊重一些!真闹开了,先不说萧公子修为非凡,你伏海名鉴不见得就占得了便宜,怕传出去,也有损伏海名鉴的美名,说什么堂堂伏海名鉴的小姐,竟对二殿下的客人无礼,丝毫不懂待客之道!” 别海棠没想到复无常的侍女竟也敢来教训自己,她虽是皇宫里的人,但侍女就是侍女,下人身份,也敢放肆,霎时就气得起身抬手往门外一指,喝道:“好没教养的小婢,本姑娘与萧子申说话,岂有你插话的余地,给我滚出去!” 幽姬也不甘示弱,还踏向别海棠两步,道:“奴婢们虽是下人,但总是二殿下的人,殿下使唤了奴婢们来伺候萧公子,可不是伺候别小姐,别小姐可没有资格对我等呼来喝去,何况是让我等滚出去!若姑娘是对奴婢们有气倒罢,奴婢们受着便是;若姑娘明里是对奴婢们发火,心里让滚的却是二殿下,此事怕就要去寻剑主讨个公道!” 萧子申见幽姬反驳起来,只气得别海棠怒火陡升,暗想:“丫头啊丫头,若你家二殿下真娶了这别小姐回去,你今日这般待她,以别小姐的脾气,还不知将来怎样收拾你!” 萧子申见别海棠气怒而起,右掌已运起功力,怕她怒而杀人,忙身形一晃,已挡在了幽姬、铃姬二女身前,道:“幽姬、铃姬,你们就听别小姐的吩咐,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唤你们!” 幽姬一拜,道:“既是公子唤我们出去,我们自遵命!奴婢们就在外面,公子若有吩咐,只需唤一声即可!”又气得别海棠喘气不已。 幽姬二女出去后,别海棠又坐回了椅子上,道:“看来我这伏海名鉴大小姐的话,还不如一个外来的客人!” 萧子申不想再与别海棠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纠缠,只转了话头,道:“不知小姐亲身造访,有何吩咐?” 萧子申虽与别海棠接触不多,但对她也不算全无了解,若没有事,怎会跑来见自己!何况看木魅与她进来后的“客气”,也算是有些姿态的。 别海棠看着木魅点了点头,木魅随即自荷包里取出两张银票,就放到萧子申面前,道:“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还请萧公子不要嫌弃!” 萧子申抬眼一瞟,不觉就大笑了起来!看这架势,这别海棠怕是来贿赂自己的,这本没有什么,可两张银票,合计就几十两银子,竟也拿得出手,自己是不是太不值钱了? 别海棠应该也知晓有些少,见萧子申是瞟了一眼银票而笑,不觉俏脸略红,道:“这只是前金!相信你也知道本姑娘是为了什么而来,你若应了,待事成后,自然有重谢!” 木魅接道:“萧公子,这可是我家小姐十多年的积蓄,一股脑都拿出来给了公子,可算是诚心诚意!”一时又让别海棠面色大红,只狠狠的瞪了木魅几眼。 萧子申一听,不觉也对伏海名鉴有些佩服起来。 原本萧子申是以为别海棠怕没出过大荒岛,不知世事,所以才用几十两银子来打发自己,因而才笑了起来。 现在听了木魅之言,原来竟是多年积蓄,若连剑主家的小姐才这点银子,由此可见,伏海名鉴门规家教,该是何等严厉,萧子申自然有些佩服。 但佩服归佩服,萧子申既然答应了复无常,何况还要用到他去寻三教众人,也只有辜负了烛阴的心意,也无法顾及到神照国乱是不乱。 萧子申摇头道:“别小姐,我神州三教之人最讲信誉,既然应了二殿下,于情于理,都没有变卦之理,也只好对不住别小姐!更何况,我怕是胜不了剑主的,若拿了小姐银子,别小姐这银子可就花的冤枉!” 木魅道:“你怎么就不知变通呢,这是两码子事!就算你胜不了剑主,剑主也是有败的风险,自然是你自己退出更皆大欢喜!” 木魅见萧子申又使劲忍住笑,气得一跺脚,就上前续道:“萧公子,你既然是自海上落难来,就算带了包袱,怕也掉了!你们男人孤身在外,吃喝嫖赌的,总需不少花销,几十两虽不多,可也够你玩一阵子!” 木魅说着,就拿起桌上的银票在萧子申眼前晃了晃,随即一把拍在萧子申怀里,又道:“你现在看着银子,就不心痒痒?” 萧子申笑得差点断了气,道:“啊米托福,贫道乃修道之人,早断了七情六欲,超然物外,银子何必,吃喝嫖赌何需!” 木魅道:“少来这一套,我就不信,你不是为了复无常的银子才出手,否则无亲无故,你为何助他?嫌少是吧,好,那你告诉我家小姐,到底要多少,我家小姐再去凑来就是!” 第七百二十九章 镜花水月 别海棠看着仍不上心的萧子申,哼道:“什么银子何必、吃喝嫖赌何需,本姑娘就不信,你不吃饭,水也不喝!” 只气得萧子申把眼也闭上了:“真是说不明白,那‘吃喝嫖赌’,与吃饭喝水有几分关系?真是强词夺理!” 木魅见萧子申眼一闭,随即就盘腿坐在椅子上,假装了修习,就伸手在萧子申眼前晃了晃,道:“哦……我知道了,你现在不缺吃,不缺喝,复无常又使唤了两个俏丫头伺候你,看来你缺的是嫖赌吧?” 萧子申怒目一睁,道:“放屁!” 木魅伸手一指她放在萧子申怀里的银票,哈哈大笑道:“若不是,你抱着我家小姐给你的银子做甚?” 萧子申这才想起,自己倒真把木魅拍来的银票忘了,见木魅嘲笑,本想运起剑气毁了银票,可又想,这是别海棠多年积蓄,若就这般没了,事没办成,怕要跟自己拼命,或者就强认了是自己收了银子,逼自己办事,那可不妙,随即就忍住了。 萧子申随之伸出两根手指头,就捻起银票放到茶几上,道:“还请别小姐收回去吧,我这人没轻没重的,若不小心弄坏了姑娘多年积蓄,可是罪过!” 木魅瞟了一眼萧子申放在茶几上的银票,道:“真不知好歹!”随之就走到别海棠身侧,在别海棠耳边低语了起来。 萧子申不想去偷听别海棠主仆说话,也就没过问。 只见别海棠看着萧子申不住点头,随即就起身带着木魅往外走去。 萧子申忙起身,随之抓起银票,道:“别小姐,你的积蓄啊,别忘了!” 萧子申话刚出口,别海棠与木魅已展开身法,风一般的往外跑去。 萧子申一时就明白过来,身形连晃,两息就挡在了别海棠与木魅身前,吓得差点撞到萧子申怀里的别海棠与木魅一惊,急忙停了下来。 萧子申拿着银票晃了晃,嘿嘿道:“别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木魅代答道:“咦,萧公子既然收了我家小姐的银子,可是不能反悔的,还请自己留着吧!” 木魅故意提高音量,就是要让院外的幽姬二女听见,话一出口,又望了幽姬二女几眼,一副得意模样,好似萧子申真收了她们主仆银子一般。 萧子申也不管木魅之言,只上前把银票往木魅手里塞去,木魅却把双手一背,只把胸挺来,吓得萧子申急忙缩了手。 如此几番,就在木魅的大笑声中,萧子申抬手就点了别海棠二人穴道,随之让幽姬过来,将银票放回了木魅荷包里,又吩咐铃姬去请伏海名鉴的女婢来搬了别海棠主仆回去,只气得木魅破口大骂,随即又被封了哑穴。 转眼就到了比试之日,复无常未免失礼,早早的就带着萧子申等人到了武场。 萧子申一到,有识得萧子申的伏海名鉴门人就指点着相传。那些人不清楚萧子申修为如何,见他如此年轻,竟敢与伏剑主过招,顿时讥讽之声四起,也有开始嘲笑复无常病急乱投医的。 复无常拉住就想上前或理论、或动手的长右,随之就与萧子申等人到伏海名鉴为他们安排的席位坐了。 众人坐下后,复无常见长右仍冷眼瞟向窃窃私语的伏海名鉴门人,低声道:“不要节外生枝坏了大事,暂时也不要与那些人一般见识,有什么事,待萧公子与剑主比试后再说。” 长右正好远远的望见以津真天众人入场,既有复无常之言,又怕以津真天借机生事,对付复无常,甚至以此为借口,取消比试,让复无常进退不得,自然就忍了火气。 以津真天与复无常虽争得你死我活,但在外人面前,总要体现和谐,表现气度。以津真天见了复无常之后,只含笑疾步走来,复无常也微笑起身迎去,一团兄弟和睦之象。 二人互相高声问候后,以津真天将嘴凑到复无常耳边,低声道:“二弟,若萧子申赢了伏剑主,你就让未来岳父颜面尽失;若萧子申胜不了伏剑主,你却又失去了别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以津真天说完,大笑而起,抬手拍了拍复无常,又含笑对跟来的彭侯、长右等人一抱拳,自领着殡主部、红叶狩等人去自己的位子。 长右望着得意离去的以津真天,道:“大殿下倒是会演戏!”随之又道:“殿下,大殿下之言虽是难听,却有些道理,萧公子与剑主的比试,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些不妥!” 复无常一边转身走回座位,一边道:“比试既是剑主提出来的,也没有人强迫剑主亲身上场,若真败了,以剑主的大度及对剑道的痴迷,只有欢喜,怎会不妥!现在只怕了萧公子胜不了剑主,让剑主对中土高手失望,那才是大事!” 复无常等人往回走时,正好有一伏海名鉴的女婢端了上好的酒来送给萧子申。 那女婢一边自盘子里取出酒壶、酒杯放了几案上,一边拿起酒壶为萧子申斟酒,道:“萧公子,我家剑主说了,为表示对中土神州高手的敬意,还请公子饮了此杯,就请公子全力一战,好成全了剑主对中土武学向往之心!” 既是伏剑主请人送来,萧子申自然要给几分面子,就伸手拿起酒杯往嘴里倒去。酒杯刚近嘴唇,酒香飘来,萧子申一时就感觉酒香中夹杂异样味道。 萧子申一惊,霎时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那女婢之言声音不小,别说复无常他们,就是伏海名鉴的门人,也有不少听了去。 萧子申现在若饮了,就怕中了算计,比武败北事小,若把命丢了,那可冤枉;可若不饮,如今众目睽睽,岂非显得自己太不给伏海名鉴与伏剑主面子。 复无常见萧子申愣住,一时就有些明白,立马道:“公子且慢!”见萧子申闻言,就停杯望来,眼神中已带了两分期许,续道:“萧公子,按理说,既是剑主他老人家赐酒,原该喝的,但如此怕也算对剑主有几分不敬。依在下之见,萧公子不如就借花献佛,待剑主来了,就以赐酒回敬剑主,同饮如何?如此方不枉剑主一番美意。” 第七百三十章 杯中不识 复无常之言,顿时让萧子申暗赞起来,这些整日勾心斗角之人,果然不简单,轻易就化解了窘境,这番场面话,还使人要赞他几分。 萧子申自然借坡下驴,就将酒杯放了回去,对那女婢抱拳道:“是在下考虑不周,多有失礼,还是待剑主来了,在下再敬剑主他老人家吧,就请姑娘代我先谢了剑主赐酒!”说着,就起身对那女婢一拜,就当是拜了伏剑主。 武场远处一角,别海棠看着疾步回来的木魅,道:“怎样?怎样?那小子喝了吗?”木魅摇头道:“没有!”随之就把复无常之言说了出来。 别海棠气得咬牙切齿道:“好个奸诈的小子,推得倒干净,还让人要服他几分,果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木魅想了想,道:“小姐,以奴婢之见,还是算了吧!若让剑主知道,定会责罚小姐!” 别海棠哼道:“又不是什么毒药,有什么责罚的,最多禁足三两日罢了,本姑娘今天还非要破坏了比试不可!” 别海棠说着,就怒气冲冲的往萧子申等人的方向去,急的木魅连忙跟了上去。 别海棠到了萧子申等人处,连复无常施礼也不理,只挥手让那进退两难的女婢退了下去,随后就拿起几案上的酒,道:“看来我伏海名鉴的面子很小嘛,连剑主赐酒也不喝!” 萧子申正要出言,别海棠已冷声续道:“既然你要与我爹爹喝,那好,有事,弟子服其劳,今天本姑娘就僭越,代爹爹与你喝一杯!” 别海棠说着,就把酒杯咚一声放回几案上,指着酒水四溅的酒杯与酒壶,道:“萧大公子,今儿本姑娘舍命陪君子,你选一个吧!” 萧子申既觉得酒有问题,又见了别海棠与木魅跳出来,已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如今局面,又不好与别海棠争论这酒,先不说伏海名鉴定是信别海棠的多,就算不信的,也得“信”。 真闹大了,刚才那女婢说了酒是伏剑主送的,这岂不成了伏剑主要毒害萧子申。若有些人别有心机,说不定就传扬成伏剑主怕不敌萧子申,所以用出下三滥的手段。如此一来,岂不把复无常与伏海名鉴的关系越推越远,这可与自己助他的初心相左。 萧子申想了想,看着别海棠道:“你真要代剑主与我喝一杯?”见别海棠脸露喜意,只把头连点,也不觉点了点头。 别海棠虽不想联姻,但还不至于傻到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她若敢喝,那表示这酒没有大问题。 萧子申嘿嘿一笑,就伸手拿起已洒出了大半的酒杯,道:“别姑娘,在下待会还要与剑主比试,未免旁人说剑主胜之不武,可不能喝醉,就选了这一杯吧!待比武事了,我再给姑娘赔罪!” 别海棠看着已快见底的酒杯,见萧子申就往嘴里送去,忙伸手一拦,道:“住……住……住手,这杯里都没了,一点诚意也没有!何况你还是一个男子,一点风度也没有,本姑娘让你选,那是客气,你怎么能欺负一个弱女子呢,你还是选这个吧!” 别海棠说着,左手就把酒壶往萧子申面前推去,又伸出右手去夺萧子申手里的酒杯。 萧子申拿着酒杯一退,道:“别姑娘,待比武事了,萧某敬你一坛如何?”说着,仰头就将酒喝了下去,随之将酒杯倒置,没滴出半点酒来。 别海棠看着萧子申的空酒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萧子申修为不凡,就那一点酒,还不知有没有作用,若自己真喝了一壶,可不是自作自受;可若不喝,又是自己上来丢人现眼的。 萧子申见别海棠为难起来,心里暗叹,就伸手把酒壶一盖,道:“别姑娘,这一壶酒就先寄存着,日后再向姑娘赔罪!” 别海棠见萧子申出言,自然借此跺脚一退,转身就与木魅走远了,反正她也是不在乎脸面的。 别海棠与木魅离人群远后,随之避到一旁,用拇指掐着无名指的指尖,道:“丫头,就这么一点点,有用吗?” 木魅道:“小姐,若是我喝了,应该是有用的,若是萧……萧……怕是没用的!” 别海棠把眼一瞪,道:“真是没用,你就不能使唤个机灵点的丫头去,也不知是怎样让复无常他们看出了破绽!” 复无常看着饮酒后的萧子申,忙上前低声道:“萧公子,你也太冲动了!”萧子申摇头道:“殿下放心,我自有分寸!” 萧子申也不是傻子,虽不是太担心,但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一杯酒有点多,他没有把握,但就剩了杯中一点,酒刚入口,萧子申就用真元道印将酒包覆了起来,只藏了嘴里,并未下肚,也未沾了半点。 萧子申说完,就假装低头咳嗽一声,道元略运,顿时就将酒沿几案疾射往一旁不远处,没有惊动任何人。 萧子申起身后,伸手拿起复无常为他准备的长剑,随之就闭目养神,一面感应剑身、剑神,以发挥出自己与长剑的最大实力。 萧子申虽没见过伏剑主,但通过这几日众人的描述,加上血剑少与烛阴的修为,已把他作为了罕见的对手,再不是兵解上人口中的不削印象,自然需得平心静气,以求最佳状态一战。 复无常见萧子申养神,就吩咐随从守住四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打扰萧子申。 片刻后,伏剑主在血剑少与其他门人的陪同下,缓缓往武场中来。却不见烛阴与别海棠主仆。 伏剑主身带剑意,虽微弱,萧子申也顿生感应,瞬间就抬眼望向伏剑主方向,丝毫不差。伏剑主也同时抬眼望向萧子申,随之含笑一点头,可见剑者默契。 既然伏剑主远远的就表现出了风范,萧子申自然起身与复无常等人迎去,连以津真天也不例外。 伏剑主扶住施礼的萧子申与复无常,拜见了复无常后,只含笑对萧子申道:“萧公子,我家丫头胡闹,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以津真天见伏剑主只是对他含笑点头,既不拜见,也不如复无常一般来扶行礼的他,心猛的就一沉,已觉不妙。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两面三刀 萧子申带笑应道:“剑主多虑了!别小姐在这般险恶的江湖,还能保有初心童真,该是我等羡慕才是,怎会介意见怪!” 伏剑主大笑点头道:“看来我家剑少所言不假,萧公子不仅修为非凡,连见解也与众不同,真恨没有早结识了萧公子这般英雄人物!” 萧子申心里暗想:“又来了,又来了,拜托你们,不要再称我什么狗屁英雄了好吗?那些人早死在我神州北宫山了!”嘴上却道:“剑主赞缪,晚辈愧不敢当!” 伏剑主含笑摇了摇头,随之对复无常道:“二殿下,真决定请萧公子代为出手,不再改了?” 复无常拜道:“晚辈不自量力,如今不得不请萧公子伸出援手,还请剑主见谅!” 伏剑主叹道:“二殿下,我只希望你真是为了海棠而来大荒岛才好,否则就辜负了萧公子一番美意,你可明白?” 复无常闻言一喜,一揖道:“请剑主放心,若萧公子侥幸胜了一招半式,晚辈定不会辜负剑主的抬爱与托付!” 红叶狩见伏剑主突然对复无常热情起来,心里已大不自在,又见复无常竟以女婿自居,冷哼道:“二殿下的意思,我东海剑神,还不如区区一个中土来的后生晚辈不成?殿下这话若传扬出去,你叫我东海武林中人如何看你,又如何自观?” 伏剑主瞟了以津真天一眼,见他不出声呵斥红叶狩,就对红叶狩道:“不知将军这左臂是如何失去的?又接了几招?”只让红叶狩面红耳赤,不敢再出言。 伏剑主随即又对以津真天道:“大殿下,听说你已答应迎娶兵部首辅殡主大人的爱女为妃,真是可喜可贺!”随之又对殡主部抱拳道:“殡主大人,恭喜了!若他日令媛正位中宫,做了皇后,你老可就是国丈,我伏海名鉴还需仰仗大人照看几分!” 伏剑主一番话,瞬间就让以津真天与殡主部尴尬起来,一时只心里暗想:“此事到底是如何传入伏剑主耳朵里的,神皇又知不知晓!而若今日伏剑主所谓正位中宫之言传入了神皇耳朵里,还不知神皇会恼怒成怎样,到时又添麻烦!” 复无常看向以津真天的神情,却是表露出了极喜之意。以津真天私结殡主部之女,现在又被伏剑主知晓。 伏剑主知晓本没有什么,但现在伏剑主在众目睽睽之下道了出来,以伏剑主的身份和伏海名鉴的地位,就再不可能将别海棠嫁给以津真天,如此岂不是丢人! 这样一来,就算萧子申不敌伏剑主败北,自己娶不了别海棠,那以津真天也没有机。也就是说,无论萧子申胜败,自己与以津真天比起来,已立于不败之地! 再者,以津真天这番私行,现在又来求亲,既是不给伏剑主面子,也等于直接侮辱了别海棠,侮辱了伏海名鉴。以后就算伏剑主不支持自己,怕也会与以津真天势力为敌。 此次伏海名鉴之行,到此为止,复无常已算大胜,如何不喜上眉梢! 复无常看得清这其中得失利弊,以津真天与殡主部如何看不出来! 殡主部见以津真天眼神使来,忙上前对伏剑主抱拳道:“不知剑主自何处听来如此谣言,小女尚待字闺中,绝没有许与大殿下!何况大殿下婚姻大事,需得按神照国规矩与神皇的意思来,大殿下再不知礼,也绝不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事,还请剑主明察!” 伏剑主起了话头,却又不接殡主部之言,只对复无常、萧子申道:“我真是糊涂了,与中土神州高手切磋方是今日快事,提那些没用之事做甚,倒叫二殿下与萧公子笑话了!” 伏剑主见复无常一揖就欲出言,只摆手道:“殿下,有什么事,待我与萧公子切磋后再说吧,可不要耽误了吉时!” 复无常点头后,伏剑主就对萧子申道:“萧公子,可准备好了?”萧子申点头道:“晚辈已准备好,只听前辈安排!” 伏剑主点了点头,随即自一门人手里接过长剑,对血剑少等人道:“今日难得一见中土三教高手出手,尔等可看仔细了,定受益匪浅!” 血剑少等人点头后,伏剑主对萧子申抬手一引,道:“萧公子,请吧!”萧子申持剑一抱拳,道:“剑主请!” 伏剑主见萧子申客气,只含笑摇了摇头,就走了前面,自引着萧子申往武场中央去。 伏剑主离开后,以津真天就对复无常道:“二弟,也不知是哪些无耻之徒,竟传出这般谣言来,使得剑主误会!”言下之意,就是指复无常故意散布谣言陷害他。 殡主部接道:“大殿下何须在意,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既是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只待云开雾散,还了殿下清白,到那时,伏剑主自会知晓该将爱女托付给谁!” 复无常拦住就欲出言的彭侯,轻笑道:“我自然相信大哥是被冤枉的,就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时悠悠众口,连伏海名鉴也不敢等闲视之,何况父皇,还请大哥早做处置!” 以津真天含笑点头道:“二弟所言极是,但正如殡主大人所言,这天下之事,自有真相大白之日,只是这散传谣言之人,若是被我寻了出来,定不会轻饶就是!” 以津真天说完,就对复无常一抱拳,转身已是一脸寒霜,只与殡主部等人回了自己座位去。 以津真天众人落座后,红叶狩小声道:“殿下……”殡主部急忙打断道:“回去再说!” 红叶狩见以津真天点头认同殡主部之言,也怕被人听了去,就住了口。 伏剑主领着萧子申入了武场中央后,持剑转过来的身影,已是凛然冷峻之态,再不复之前的含笑随和。 萧子申见伏剑主瞬间就进入了比斗状态,脚步一停,也摄心守意,随之左手缓缓持剑平举前方,右手在左手下方轻搭一拜,道:“剑主,请!” 伏剑主道:“既然萧公子谦让,恭敬不如从命,我就献丑了,请指教!” 第七百三十二章 名不虚传 伏剑主话一完,持剑左手略松,内劲一运,剑鞘瞬间极速飞驰后方远去,随之入了武场石柱。长剑却停滞半空不动,可见劲力之巧妙。 伏剑主随之抬起右手,一把握住剑柄,缓缓往前拔出,就似仍自剑鞘拔剑一般,只让伏海名鉴众多门人喝彩起来,声动云霄。 伏剑主拔剑之势缓慢,待剑一平指前方,也不见脚底运劲,竟是刹那就刺向前方长剑仍未出鞘的萧子申。 萧子申抬手旋剑如风,剑鞘随即脱手而出,瞬间点中伏剑主刺来的剑尖。不仅运劲一震剑鞘远飞的伏剑主露出赞叹之色,就连伏海名鉴的门人也叹服萧子申力、劲的恰到好处。 伏剑主磕飞剑鞘后,身形剑势只略顿,又向前刺向萧子申。 萧子申见伏剑主展现的功力惊人,他又不知伏剑主剑法虚实,只抬脚一点,持剑连避退走,不与伏剑主硬碰,要先看一看伏剑主手段、剑法到底如何。 萧子申身法连展退避,伏剑主虽身法亦不凡,但自不是大道风行的对手。二人追逐之间,看起来是萧子申居于下风,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就身法一项,萧子申已胜了伏剑主。 伏剑主见以自己身法,绝追不上躲避的萧子申,就不再犹疑,功力贯剑而入,随即长剑向天一指,剑气霎时自天旋散数丈,罩头就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见伏剑主运起深厚功力,不再与他追逐纠缠,已知此招非同小可,不敢等闲视之,随之右手略放,道元引动长剑狂旋。 随着萧子申道身同旋而起,剑尖同时洒出百千剑气。萧子申随身道功往上一撞,长剑连破伏剑主剑网。只闻得剑啸之声不绝于耳,萧子申已持剑冲破了罩天剑气,腾九霄而上。 就在此时,伏剑主仰天大笑而起,被萧子申破散的剑网竟瞬间一收,刹那合化为一柄细如指头的剑气。剑气夹带厉啸威劲,连闪就追刺腾空的萧子申。 萧子申身法连展纵天,竟被剑气越逼越近。萧子申见剑气快似闪电,不敢再托大躲避,随之身子翻转,右手持剑运功往下就点向剑气剑尖。 伏剑主轻笑一起,右手持剑一背,随之脚步踏向萧子申与剑气下方,剑意昂然,更增剑威。萧子申长剑运劲一点,竟被剑气之力震得再往上腾起,可见伏剑主此招之威。 伏剑主优势一成,右手瞬间放开手中长剑,随着长剑自背后腾空而起,伏剑主抬脚震裂开地一纵,右手再握长剑时,已是极速随着半空剑气疾攻萧子申。 复无常没想到刚一开始,萧子申竟就落了下风,已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手心已微微见汗。他虽与以津真天比起来,已立于不败之地,但也只是不败之地,若有机会得伏海名鉴之助,自然更添胜算,当然是希望萧子申能胜伏剑主。 虽然这样会大大打击到神照国武林中人的信心与气势,但神照武林与复无常的大业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在他看来,这些武林中人都该为他所用!为他助势也好,为他牺牲也罢,何况只是区区气势,泄就泄了。 彭侯伸手一拉复无常衣袖,复无常才反应过来,见以津真天脸含讥讽之意望来,自觉有些失态,随之苦笑而起,又坐了下去。 伏剑主虽修为高深,但若这般快就败于伏剑主之手,萧子申也白受了众人教导,也白因雀阴冥池而增了功力。 萧子申随之左手剑指运劲自手臂往长剑一抹,道印闪现而出,沿着长剑瞬间撞向伏剑主剑气。随着道印旋转不断削弱剑气之力,萧子申右手瞬闪后抽,抬掌就按在剑首。 萧子申大喝一起,道元猛自长剑冲击伏剑主剑气,就在剑气爆散下,伏剑主已一剑点中萧子申长剑。 萧子申刚破剑气,力有未逮,随着伏剑主腾升之势,剑首撞掌而来,萧子申已被伏剑主一剑又击向上空,此时已离得地面怕有数十丈。 随着伏剑主剑意、剑劲沿着长剑涌来,萧子申不仅不全力一抗,反倒长剑、劲道后撤,只随伏剑主剑式而走。 但见萧子申太极真意施展出来,伏剑主剑身、功力竟被萧子申道元带得一偏,只往半空空出击去。 萧子申随之右掌运劲一旋,长剑一个翻转,已脱开了伏剑主剑势。萧子申就持剑自伏剑主剑式方向,反向下落,一剑划向伏剑主胸前。 伏剑主上势用劲,又经萧子申太极之意引动,一时如何收的了,只得抬指猛然一点萧子申划来长剑,又借劲再腾而起,只与下落的萧子申错身而过。 萧子申落地后,抬步一退,就持剑等着伏剑主下落而来,并不趁机出手。 伏剑主持剑落地后,点头道:“今日方知神州道门阴阳之意的妙处,果然非是东海武学能及!” 萧子申道:“剑主过谦了!以剑主修为,就是到了神州,亦是一方霸主。晚辈自入岛,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了精深博大的东海武学!” 萧子申之言,顿时就让殡主部、长右等人不自在起来。他们之前都与萧子申交过手,萧子申话意,岂不表示他们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武林中人,东海就只伏剑主一人可算高手! 只有血剑少仍一脸淡然,不知是静是怒,是忽是忌,是曲是直! 伏剑主笑道:“能与萧公子这般高手剑者过招,方才不枉习剑一场!只是……萧公子的身法,我似乎在青丘山见过,也不知是不是一脉相承?”伏剑主说完,就含笑盯着萧子申,似要从萧子申的神情看出什么端倪。 萧子申知道,那曾来过神州的青丘山之人既然会大道风行,而东海先知已有一百多年的传闻,伏海名鉴之主见过他们的大道风行身法,再正常不过,但只皱眉道:“晚辈连青丘山也未曾听闻过,之前只听闻东海有个先知,剑主所说青丘山的身法,晚辈却也不知!” 伏剑主哈哈大笑道:“萧公子,你所说的东海先知,正是在青丘山上,为何竟不知也!” 第七百三十三章 谁家花落 萧子申听了伏剑主之言,只假装惊道:“什么?东海先知就在青丘山上,这……这……”随之又摇头苦笑道:“若非剑主告知,晚辈还不知要寻到何时!” 伏剑主闻言一凛,道:“萧公子要去会东海先知?”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靠向伏剑主,低声道:“不瞒前辈,去年曾有人西入神州,随后道出一事来,又提及东海先知。此事关系着多年之前的三清道门之变,何况那人施展的身法,正是三清道门的大道风行,晚辈正是为了一查究竟,所以才来了东海!” 伏剑主亦低声道:“公子所言的三清道门之变,可是指的三清界、玉清宫、上清宫先后变故之事?”见萧子申点头,续问道:“萧公子之意,此事与东海先知有关?” 萧子申摇头道:“此事是否与东海先知有直接关系,目前不好定论,但东海先知牵涉其中,或知晓一些情况,应该没有错!” 伏剑主皱眉道:“我只略有耳闻,似乎兵解上人牵涉了三清道门之事,没想到东海先知竟也牵扯其中!” 萧子申道:“兵解上人牵涉之深,但人亡事消,如今只需向东海先知问清事由,东海之行也就圆满!晚辈正不知该如何寻那东海先知,如今自剑主口中知晓了东海先知去处,正该谢了前辈!”说完,就一揖。 伏剑主只虚扶萧子申,摇头道:“先知之名,响彻东海,想知东海先知去处,随便寻一稍有见识的东海之人,自然就知,萧公子何须谢我!只是……这青丘山所在众人皆知,能上山的人,放眼东海,怕只寥寥数人而已,还请公子不要大意!另外,据我了解,东海先知似乎会中土三清道门的武学,一百多年来,似与道门也有不少牵连,我也不知是怎样回事,怕需得萧公子亲自一探!” 若非众人之前见了萧子申与伏剑主拔剑相向,就此窃窃私语,怕还以为是久年知己,谁能想到他们才动了手来着。可现在竟无一人有出手偷袭的心思,也使人拜服。 萧子申点头道:“我与去年西来之人交过手,除了身法,还见了他施展一招三清六诀掌法。但因道门祖庭陡逢剧变,前辈先贤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现在的道门之人,并不知东海先知与道门到底有何牵连,是恩是仇,所以才欲查探清楚。” 伏剑主道:“依青丘山的三清武学,怕是恩非仇!但也不能断定,只能请萧公子小心为是!” 萧子申点头后,伏剑主持剑一退,续道:“萧公子,咱们还是继续吧,再这般谈天说地下去,也不知我们得比到什么时候!”说着,伸手一指四周看客,又道:“就算我们不着急,怕这望眼欲穿的众人们,就要撒泼了!” 萧子申与伏剑主之前交流声音极低,武场四周之人是听不清的,只有这最后之言,伏剑主方放开了声音,使众人明了。 萧子申心里暗叹,随之转身望了复无常一眼,若不是救命之恩,又先应了复无常,萧子申已不想再与伏剑主比下去,只想认输算了。 但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萧子申只得无奈对伏剑主抱拳道:“请剑主海涵,待比试完,晚辈再向前辈赔罪!” 伏剑主笑道:“何来赔罪之说!萧公子今日出手,正全了我多年心愿,该我谢了公子才是!” 萧子申与伏剑主交手又起后,一脸冷色的别海棠方带着木魅来到了武场,只望了一眼过招的萧子申二人后,就走到血剑少身旁,道:“大哥,这姓萧的混蛋虽不是个东西,但武学修为着实惊人,你觉得爹爹有几分胜的把握?” 血剑少道:“现在萧公子与爹皆没有使出全力一战,到底谁高谁低,我也看不出来!我只能说,爹想胜萧公子不易,但爹也绝不会让自己败给萧公子!” 别海棠噘嘴道:“大哥,你少来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爹爹巴巴的想让我进了宫去,好让伏海名鉴成为东海第一大派!我听自外面回来的门人提起,东海佛宗是阻挠伏海名鉴成为东海第一大派最大的绊脚石,所以爹爹厌恶佛宗,只有得了皇家支持,伏海名鉴才有可能……” 别海棠刚说到此,血剑少已低喝打断道:“住口!爹只醉心剑法剑道,什么时候把权位名利放在眼里了?你是听了哪位门人的胡说八道?” 血剑少突然发火,木魅不敢再待在二人身旁,忙疾步退远了,血剑少二人身旁一时就没了旁人。 血剑少见武场众人只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子申与伏剑主比斗,并没有人注意他们兄妹,续道:“再说,你以为东海就佛宗与伏海名鉴两强争逐吗?你可知这世上还有一座青丘山,上面的东海先知,就连神皇也要给几分面子;你可知之前袭击彭侯与两日前入岛袭击复无常等人的高手,可能就是整个东海黑暗势力的代表人物阴摩罗鬼。别说这些人本身的修为,就是他们所统领的势力,我伏海名鉴就不敢轻捋!何况,现在少了兵解上人的佛宗,又被弑斗魁一番杀戮,你以为还配让爹重视吗?难道爹为了一个已入不了眼的没落佛宗,偏要牺牲爱女一生的幸福不成,你当爹老昏聩了吗?用你的脑瓜子好好想想吧!” 血剑少一席话,终于使别海棠有些放了心,随之道:“既然如此,爹爹为何还要与那姓萧的混蛋比试,万一不小心败了,岂不是作茧自缚?” 血剑少又望了一眼萧子申,方道:“那萧公子是来自中土的高手,更是威名赫赫的三教中人,连爹也不敢无缘无故与他动手,只好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了!” 别海棠一听,又转而怒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就为了与中土高手名正言顺的比试,竟连我的终身幸福也赌上,还不如是为了比过佛宗让人心里舒坦呢!中土高手就这般醉人,让爹爹竟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血剑少道:“传闻中来过东海的三清道门高手,犹如神仙般的人物,使人可望而不可即,现在也只有萧公子,可以让爹一窥中土道功的门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疑惑一心 萧子申与伏剑主剑来式往,转眼就是三十招过去,仍是伯仲之间,看不出谁能胜,谁当败。武场四周的伏海名鉴门人与复无常等人,同担忧起来。 伏剑主持剑又与萧子申深功相撞同退,哈哈大笑道:“痛快,我已多年没有如此畅快一战,今日方知同道之可贵,萧公子,再来!” 萧子申这两年基本上都是为厮杀而战,出则杀人,收则伤人,今日比试,心里也觉痛快,何况又见伏剑主出招行式间的大气剑者风范,自然也想好好比试一番,既不关复无常,也不关胜败的比试一番! 伏剑主一声再来,萧子申左手剑指在长剑护手一抹,右手随之一放,长剑已受劲旋起。萧子申随之双手背负,只以剑意、道印驱使长剑闪电般攻向伏剑主,一时使人赞叹不已。 血剑少道:“好一个御剑之术,今日方知东海与中土的差距,果然以千里计!”别海棠不岔道:“狗屁御剑之术,我看是上不得台面的妖术才对!” 萧子申脱手长剑攻得疾,杀得快,刺的无方又见律规。现在没有萧子申可做伏剑主攻击的目标,只与长剑对决,一时也感棘手。而萧子申御剑一决,没有自身之危,更觉得心应手。 又是三五招过去,萧子申背负右手瞬间抬起,随着剑指一道剑气夹带道意点中长剑,脱手长剑竟自施展出丑寅卯辰来。 伏剑主道:“来得好!”随着持剑点化一起,随着剑气、剑意漫天,一招“伏剑听涛”刹那迎向萧子申道式。 随着萧子申长剑被伏剑主一式击退,伏剑主道:“这一招虽是威力不凡,但还远远不够,还请萧公子另换他式吧!” 二人强招同起,萧子申虽是御剑已得心应手,但脱手长剑,毕竟不如在手时功连如意,剑身不敌伏剑主,也在预料之中! 萧子申纵身接住飞来长剑,道:“再请剑主指教!”随之子午剑法式式变幻之间,又与伏剑主战得难解难分。 萧子申又与伏剑主交手数十招,对伏剑主剑式已大致心里有数,现在过了最初的畅快期,又把争胜之心提了起来,见过招时久,未免久战有变,已决定绝招一决。 萧子申式随念动,长剑翻转间,抬剑就是一招子丑寅卯,随之又道影幻化,只随招同攻向伏剑主。 伏剑主满提深功,运使出“陵母伏剑”。二式冲击的天崩地裂间,伏剑主一时摸不清影影绰绰自四周围来的百十身影谁真谁假,谁实谁幻,不敢贸然出手,只持剑腾身而起,往半空避去。 伏剑主一起,没想到萧子申虚幻身影亦同时随伏剑主腾起,围势仍不变,只自伏剑主四周靠向伏剑主,让伏剑主一时无法脱身。 伏剑主无法,只得一边继续上纵,一边抬眼四扫,欲看出身影虚实。 就在此时,其中一道身影突然快如闪电的攻向伏剑主,伏剑主心神一定,抬剑就战,没想到长剑穿身而过,竟是假的! 伏剑主心惊刚起,又是一道身影攻来,伏剑主又战时,亦是假的。但却每一道身影都似真的,伏剑主在无法判断虚实之前,也不敢大意。 随着半空虚幻身影不住攻向伏剑主后消失,最后只剩下了四周四道身影,同持剑凛然的看着伏剑主,竟似要同时出手! 就在此时,武场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小心!” 伏剑主闻声一震,心守神归,眼前四道身影同时消失,只剩下了一剑刺向胸口而来的萧子申身影。 伏剑主慌忙持剑一挡,功力提起不及,剑式又未起,剑身刚被萧子申长剑点中,已瞬间被萧子申一剑震得抛退两三丈,一时惊得武场中看客瞬间站起,只不解的望着伏剑主与萧子申。 他们均不明白,伏剑主明明看见萧子申持剑攻来,为何竟不避不闪,更不出招,直到了血剑少提醒出声,方才慌忙出手迎敌,却已迟了。 只有萧子申明白,这是因为伏剑主中了自己的道法,陷入了虚实交替幻境之中,已分不清虚实,所以才站立不动,其实是在虚幻中与萧子申过招。 方才萧子申道影幻化是真,同时也施展了道法。伏剑主后来看到的围来百十身影,全部都是道法施展下的假象,萧子申早已合归一身,持剑刺向伏剑主。 若非血剑少的提醒,伏剑主仍在幻境中与所谓的萧子申幻影相斗,就此一招,萧子申就能胜了伏剑主。 这也是伏剑主没有见过道法,更没有与道法战过,所以才误认幻境为真。若他有经验,定会察觉其中的不妥。 萧子申道法仍是初学,刚窥门径,伏剑主陷入幻境中腾空而起时,若非他全心只放在了探查四周身影虚实上,怕就能发现,武场四周之人早不见半个,甚至连武场也不是武场了。 这就是萧子申道法初入,尚无法模拟四周环境,只能任凭道法自己幻化,所以才有如此大的破绽。但用于偷袭如伏剑主这般不懂道法之人,在酣战之时,也有奇效。 血剑少正是见了伏剑主竟不闪不避,更不出招相迎,虽然他也不知为何,但已察觉了其中的不寻常,所以才出言提醒。 但出言后,不明真相的血剑少又有些后悔,万一伏剑主是故意以此引敌入瓮,自己出言,不仅坏了伏剑主手段,而且也让人觉得伏剑主已经败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伏剑主抛退后,萧子申也不追,只持剑而立,给伏剑主回神的时间。他心思转变之下突然施展道法,已觉得有些对不住一心剑决的伏剑主,若再乘胜追击,就显得小气了。 伏剑主经血剑少提醒,加上方才景象转变太过奇怪,心里已起了疑心。因为他知道,方才萧子申一剑刺来,就算有幻影,也绝不可能使血剑少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提醒自己,除非有自己都不知的危险情况存在。 可那危险到底又是什么呢?以自己修为,不可能血剑少看出来了,自己却没有半点察觉,何需血剑少来提醒,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古怪! 第七百三十五章 得心应手 彭侯望了一眼提醒过后的血剑少,叹道:“真是可惜,若非血剑少的提醒,伏剑主此一战,怕已经败了!只不知这萧子申是如何做到竟使伏剑主不闪不避的?” 复无常皱眉道:“彭将军,‘萧子申’三字显得不尊重,还是称呼萧公子为好!”只让彭侯点头称是。 别海棠望了一眼站立不动的伏剑主,急道:“大哥,你不是说爹爹绝不会让自己败给萧子申那混蛋吗?怎么站着不动挨打?不行,我绝不能让爹爹败了去!” 别海棠说完,转身就奔去武场,高声道:“萧子申,你这混蛋使了什么妖法?竟似定了我爹爹的身一般!你这使得不是什么狗屁剑法,算什么剑下分输赢,你真是不要脸!” 别海棠话一出口,顿时就使武场四周的伏海名鉴门人应和起来,只声讨萧子申无耻至极,竟在剑决时使用见不得人的妖法。 这也不是伏海名鉴门人非要与别海棠一同胡闹,或是也不想别海棠嫁去了皇家,实在是他们不能接受伏剑主败在一个年纪轻轻的无名之辈手中,何况还是这般败法。 别海棠一闹,复无常对长右一点头,长右随即起身,高声道:“别姑娘,请问内劲真元是剑法吗?”别海棠一愣,摇头道:“内劲真元当然不是剑法,那是……” 别海棠说到此,刚回过神来,长右已笑道:“这就对了,内劲既不是剑法,为何方才萧公子与剑主运劲战了多时不见姑娘跳出来,现在却来纠缠?萧公子虽是与剑主剑法一决,也不是说只能运使剑法,像内劲之类对出招走式起辅助作用的,自然也能施展,否则要真元何用,又何必施展内劲?既如此,无论萧公子使了什么手段,只要不是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只是为了辅助剑决,又有何不可?” 别海棠气得俏脸通红,道:“放屁!”随着抬手一指萧子申,续道:“这混蛋的妖法已经决定成败了,又岂是辅助那般简单!” 长右哈哈大笑道:“别姑娘的意思,是说剑主已经败给了萧公子不成?那在下就代殿下谢过姑娘成全!”说完,就含笑一揖,更使别海棠气不打一处来。 殡主部见别海棠一时无言以对,起身道:“依老夫之见,还是别姑娘所说在理!既然萧公子事前承诺过只与剑主剑决,那自然要守规矩,现在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不仅不能算胜,还需判输!” 长右见殡主部出言,自然知道以津真天已无希望,但只要破坏了复无常的机会,总比结为一盟好,就冷笑道:“敢问殡主将军,你是哪只眼睛看到萧公子使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又是哪只耳朵听到萧公子只与剑主剑决的?若末将没有记错,二殿下只与伏海名鉴约定三决两胜,可没有规定是剑决,更没有说不能使用高深手法,怎么就成了不守规矩了?还请将军教我!”说着,就抱拳对殡主部一礼! 长右此问,确实没有破绽。所谓的萧子申与伏剑主剑决,只不过是萧子申私下答应的烛阴,或烛阴随后把萧子申之言带给了伏剑主,所以才有什么剑决一说。 这话或许又传了开去,加上萧子申自己又持剑上场,所以就造成了错觉,好像已定了萧子申与伏剑主剑决一般,这其实本不是规矩里有的,只能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并非定事。 说白了,这就是萧子申对伏剑主的一个尊重,所以才有使剑一说,复无常与伏海名鉴并没有此约定。也就是说,只要萧子申愿意,使什么武学都行,只要是被认可的武学修为,而非其他无耻手段。最多你说萧子申言而无信,但却不能置喙他使剑法以外的武功。 伏剑主自然不想看到以津真天与复无常两方借机生事,何况还是利用自己与萧子申的比试为名,道:“好了,我与萧公子比试之事,输赢虽该众人同决,但过程还由不得谁来置喙!剑法也好,妖术也罢,这天下武学何其庞杂,只要是本身的手段,有什么不可使的?” 伏剑主说着,又对萧子申一抱拳,道:“萧公子,方才确实是我输了一招!若非犬子提醒,我已败了!” 只气得别海棠不住跺脚,道:“爹爹,你怎么就败了?”随之又看向萧子申,道:“真是不要脸的小人!” 萧子申见了别海棠气急的模样,只忍住笑,抱拳道:“剑主言重,我之前答应过烛阴前辈与剑主剑决,方才确实有些不妥!既如此,我们既不算剑少公子的提醒,也不算我的不守规矩,就再重新继续如何?” 别海棠瞬间就笑了起来,只拍手道:“好啊,好啊,原该如此!”随之又对萧子申道:“算你个混……混……还有些懂规矩!” 别海棠本想再骂萧子申混蛋,但萧子申之言,使事情有了转圜余地,她也担心判了伏剑主输,所有对萧子申也有了一分感激,自然不好骂出口来。 伏剑主见萧子申承诺继续剑决,点头道:“那就多谢萧公子!”他本想再问萧子申,方才使得是什么手段,但一寻思,也就算了,这般威力的手段,还不知是怎样的机密,如何能为难萧子申。 二人又持剑相对后,萧子申见了复无常期待的神情,一时只心里暗叹,果然是千金易赔,人情难还,遑论救命之恩! 萧子申把心一定,就对伏剑主道:“请剑主前辈小心!”话一出口,三清真武剑法施展出来,转眼就攻向伏剑主,已改主守为主攻。 萧子申剑法剑路一改,全然陌生,伏剑主一时也觉棘手,与萧子申对战间,已有些谨慎。 但萧子申不同,他与伏剑主过招多时,虽不一定见过了全部伏海名剑剑法与变化,但大概的走势与变化却摸了六七分,对战起来,自然就比伏剑主得心应手些。 萧子申更借助自身身法之妙之快之奇,只见身移影换,快剑连环,不多时就逼得伏剑主不得不后退,已有下风之象,更使别海棠急了起来,不觉又恨起萧子申来。 第七百三十六章 胜负天平 十多招过后,伏剑主在萧子申连番快攻下,已后退了五步。萧子申又一剑自左斜划向伏剑主立挡身前的长剑,准备旋剑一击伏剑主右胸或脖子。 眼看着长剑剑气爆散眼前,剑影憧憧间,伏剑主就可能伤在此剑下。随着笑声一起,伏剑主突然功力陡提,剑气猛然爆炸开来,竟破了萧子申剑影,最后归而为一。 伏剑主右手持剑斜提,瞬间就挡在了萧子申长剑前进之路。随着双剑功元激烈碰撞,轰鸣声不绝于耳下,卷起漫天沙石掩没武场,四周之人一时已看不清剑决情况。 只听得铿锵之声在乱尘中四起,更增沙走石飞之势。又是数式强招相会,只见阴阳如云转,乾坤似山崩,沙石尘中随之抛退出两条身影。 萧子申与伏剑主二人衣袍散乱,更有剑撕痕迹,已见狼狈之象,可知方才风沙掩目下的对决是何等的激烈。 萧子申退势尚未停住,身后道印旋起,已柔劲推着萧子申回身杀向伏剑主。 伏剑主没有萧子申这般可以借力的阴阳巧劲,见萧子申转眼就杀至眼前,只得顺势再退。就后退中,伏剑主已运使剑招连接萧子申真武剑法,片刻就到了武场边缘,吓得武场周围之人不住后退躲避。 萧子申又一剑点刺中伏剑主手中长剑后,随着脚底道印化出,萧子申借力腾升而起,翻身一剑就自天刺向刚反应过来的伏剑主。 伏剑主慌忙持剑上迎萧子申长剑,煌煌之威,只压得伏剑主双脚入地半尺,只惊得四周入座之人又不觉的站起身来。 战到现在,其实场中的高手已看了出来,萧子申剑法变幻莫测、无从策机而又威力惊人,加上他的道门太极图印运用自如,更有御剑之术,已使伏剑主出现了败势。 原来东海剑神,怕不敌一个年纪轻轻的中土神州后辈,这对神照国武林、尤其是伏海名鉴门人的打击,不可谓不重! 没想到双脚入地的伏剑主不仅不见惊慌,反而嘴角含笑,就在长剑连接连战萧子申时,伏剑主双脚往后一滑,随着脚跟后武场碎裂沙石走飞,伏剑主竟也长剑脱手,随着腾身翻纵,一掌就拍向萧子申头顶。 萧子申没想到伏剑主竟也练成了御剑之术,别说是他,就连血剑少也一惊,看来亦不知。 萧子申正要退剑撤剑往迎,没想到伏剑主之剑竟跟随绞杀而来,萧子申长剑一时已无法退避开! 眼看着伏剑主雄掌已然临身,萧子申不再犹疑,同撤剑御剑对决伏剑主之剑,随之亦抬掌迎向伏剑主之掌。 但萧子申终究是慢了半拍,功力并未尽提,双掌一接,萧子申已被伏剑主一掌压得腾空而退。 直退出数丈,萧子申才适应过来,随着功力渐渐提聚往迎,一时就胶着起来。 现在的萧子申与伏剑主全力内劲相拼,已不敢分心再御剑对决,二人长剑失了力道,已掉落武场震碎乱石中。 伏剑主本以为萧子申功力虽高,但应该略逊自己三两筹,现在比拼起来,才知自己估计错了,萧子申的功力,竟不在自己之下,一时大叹失策。 长右见萧子申与伏剑主真元比拼,并不落下风,还似没有压力,征得了复无常同意后,就起身走到吃惊的别海棠身旁,道:“别姑娘,现在怎么说?这不比剑法,可是剑主他老人家先起的头!” 别海棠已然反驳不了,哼哼几声,只道:“我伏海名鉴又不是与你比试,怎样出手,关你屁事!” 长右见别海棠话语中已没了底气,只笑道:“是是是,别小姐说的对,关我屁事,果然是关我屁事!”说完,就笑着回了复无常身旁,只气得别海棠咬牙切齿。 红叶狩见萧子申与伏剑主进入内劲比拼,其中凶险,自是知道,就伸手往腰侧摸去,低声道:“殿下!” 以津真天闻言望去时,见红叶狩伸手拍了拍腰侧,只对以津真天示意,以津真天如何不明白,正犹疑不决,殡主部小声道:“殿下,没有必要!那萧子申与伏剑主怕功力相当,这般比拼下去,不是一死一伤,就是两败俱伤,我们又何必去救一人,还惹动众人怒火,颇为不值!” 以津真天点了点头,就示意红叶狩暂时不要动手,待时看情况而定。 半刻钟后,萧子申见伏剑主与自己内劲相拼下,两人都没有落败之象,眼珠一转,抬起左手就剑指运出剑气来,道:“剑主,小心了!” 萧子申这一分心,瞬间就被伏剑主深厚功力震退两步,但也值得,左手剑气已渐渐成形,已有神态。 伏剑主见萧子申剑指运出剑气来,一时醒悟,才知自己大意了,几番交手相持不下,竟忽略了萧子申的剑发随心,而不必借助长剑。 伏剑主知晓,定不能让萧子申剑气凝实,否则待他发来,自己与他内劲比拼下,不敢贸然撤劲退掌,说不定就伤在萧子申剑下,到那时,自己还凭什么胜萧子申! 伏剑主念起,同样分心就抬起左掌遥击萧子申剑气,欲在成形前震散。 萧子申看着伏剑主抬掌击来,不觉一笑,随着缓缓成形的剑气猛然消散不见,左掌顺势就接住了伏剑主左掌。现在二人就成了双手交叉在身前比拼内劲,看起来却有些怪异! 其实,萧子申之所以运出剑气来,并不是想以此袭击伏剑主。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敢分心太多运使剑气,那样就有被伏剑主再败退之险,到时就算剑气伤了伏剑主,自己也会内创,只不知谁轻谁重,可说是有一点冒险。 而若分心不多对付伏剑主,以剑气之效,在伏剑主如此深厚的功力面前,怕是挠痒痒。 所以,萧子申至始至终就没有打算以剑气来胜伏剑主,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伏剑主心慌,从而再提掌来攻,如此方好运使出阴阳妙门,这也是为何萧子申只缓慢的运出剑气的原因,就是为了引诱不明究竟的伏剑主上当,否则抬指剑气就攻去了,哪会给伏剑主如此长的反应时间。 伏剑主与萧子申双掌一接,真元随之就被含笑的萧子申引动,终于大惊失色! 第七百三十七章 瞬息百变 伏剑主色变后,猛然提功就想撤掌,但如今的萧子申再不是之前朦胧无法掌控之态,道元引动二人内劲循环往复间,强大的阴阳吸扯之力,伏剑主一时如何撤得开! 十数息后,伏剑主已基本无法掌控自己的真元,萧子申只运功引动内元在两人筋脉间周天运转,道:“剑主前辈,就算晚辈略胜半筹,如何?” 萧子申其实对伏剑主有欣赏、敬佩之意,所以才与他商量,不想让伏剑主在众目睽睽之下惨败于自己手中,给伏剑主、也是给伏海名鉴留些颜面,否则今日比试之事一旦传出,伏海名鉴又会成为当年御凰权东返归来时一般的笑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伏剑主并不知萧子申现在所使的阴阳极意,心里只认为是萧子申用了什么妙门使诈,他虽无法掌控真元,萧子申同样也做不了什么,就摇头道:“在下赢要赢的萧公子心服口服,输自也要输的明明白白!别说现在胜负难料,就是我要败了,也请萧公子败我,而不是我自己认输,这是身为伏海名鉴之主该有的气概!” 萧子申心里认同了伏剑主的坚持,只点头道:“那就请前辈小心了!” 萧子申话一完,道元再催,瞬间自二人身间旋出煌煌道印。随着道印缓缓扩展,二人内劲更见往复磅礴涌动。萧子申随之大喝一声,二人真元合力,只震山摧岳一般往伏剑主疯狂冲击去。 内劲翻涌不息的萧子申见内劲过处,伏剑主面色一红,瞬间嘴角溢血,身子颤抖,一时不忍,心里暗叹,就运功撤了阴阳极意,二人内劲瞬间各归各身。 萧子申半途撤招,加上之前引动二人内劲攻击伏剑主造成的内息翻涌不稳,内劲撤了,阴阳极意之道意仍在,瞬间就反冲萧子申而来。萧子申一时无法完全控制,竟同样被道意所伤,亦溅出血来。 见了萧子申见血的伏剑主一愣,还以为是萧子申之招反噬自身,所以才无法施展完全,所以才招失见血。 阴阳道意刚冲击伏剑主,虽见血,伤却轻,眼看着萧子申溅血蹬蹬后退,这般良机,伏剑主如何不把握,纵身抬掌就拍向萧子申。 萧子申慌忙抬掌一接,内劲一时难于尽提,只闻得轰然一声炸响,萧子申已随着漫天飞沙走石抛退数丈,又吐出血来。 武场瞬息之变,不清楚萧子申阴阳道意真义与二人真实比拼情况的四周之人,只以为是萧子申不敌伏剑主败退,伏海名鉴的门人已高声呼应起来,亦惊得复无常等人面色一变。 伏剑主含笑看着后退又见血的萧子申,负手上前道:“萧公子,在下侥幸略胜半筹,今日比试就到此为止,不知你意下如何?” 伏剑主话一出口,随着伏海名鉴门人的高声附和,大喜的别海棠已拉着木魅蹦跳了起来,高声道:“爹爹赢啦,爹爹赢啦!”一时也引得以津真天冷笑不已。 萧子申道元稳住后,略运劲一调息,已差不多缓了过来!现在场上的气氛,已激起了他年轻人不服输的血性,道:“神州三教之人要败,自也要败得心服口服!”自然是不认输。 伏剑主用萧子申之前的言语来问,萧子申也用与之前伏剑主差不多的言语来答,可见微妙! 伏剑主虽不知萧子申伤势情况,但在他看来,萧子申先被反噬,又中自己猛然一掌,自然好过不了。萧子申或剑法略胜半筹,但内元是相当的,伏剑主自然不认为自己胜不了现在的萧子申。 既然萧子申要输的心服口服,那就让他心服口服便是,伏剑主点头道:“既如此,萧公子,请吧!”随着伸手一请,竟是让萧子申先出手之意,与之前交手起时刚好也反了过来。 萧子申这败退来的莫名,加上现在场上的氛围,又见了复无常强颜欢笑却失望的神情,心里自是有些不舒服,道:“既然前辈礼让,那晚辈就得罪了!” 萧子申话一完,道元流转间,抬手就施展出太极道印来。随着萧子申双掌平持往两边排开,道印瞬间就旋势半空,随之往伏剑主罩去。 道印尚未临身,伏剑主已感道压逼人,急忙抬脚一退,以求先避开萧子申的锋芒。 萧子申嘴角轻笑,随之真意一出,落地长剑瞬闪而至,转眼就入了萧子申手中。长剑入手,萧子申持剑旋划间,又是太极道印旋化而出,窜升而起,瞬间合于半空道印。 道印旋转闪耀下,道天法地之招惊天动地施展出来,万千剑气由天自地同向往伏剑主攻击去,只摧毁武场更见石碎沙扬。 同样已持剑在手的伏剑主见道式攻来,威赫雄雄,不敢再退,顿步一停,“伏阁剑海”施展而出,同时千万剑气往迎萧子申道式。 双招爆散间,随着武场炸起风尘滚向四方,迷人眼目,就尘沙模糊中,身子一仰的萧子申霎时正身,持剑又划间,道元剑式一转,又是混沌之初如意使出,剑气随了旋转道印不住化现,直往被双式冲击得不住后退的伏剑主攻去。 混沌之初剑气威力虽弱些,但重在多与连绵不绝,正是急于招式连环攻击受劲后退伏剑主的萧子申的合适之招。 就在伏剑主施展剑法连天击散攻来剑气时,萧子申长剑脱手平于身前,随着剑指道劲剑气一点剑首,长剑已闪电般攻向伏剑主。 长剑脱手而去,萧子申瞬间纵天而起,随着双脚立足道印之上,萧子申看着又被自己猛然一剑击得一退的伏剑主,双掌再引天地阴阳之力。 掌间炎气腾起,白光耀目刺眼,萧子申转而又施展出卫尘泱所创的阳脉九卷,眼看着招式圆满,感觉危机临身的伏剑主已持剑使出“走伏无地”,萧子申抬掌运出“九九归真”,就与旋如疯狂的半空道印一同,猛然往下攻向伏剑主。 前尘未散,新尘又起,只有血剑少、殡主部、彭侯等寥寥数人,才隐约看清了沙尘中的伏剑主被萧子申一掌破开剑式,随之就被阳脉九卷雄威震入爆起的武场坑中,早血染黄沙。 第七百三十八章 伏海神决 随着血剑少等人面色大变,萧子申身带数道见血剑创抛飞而出,只喜得别海棠又拍手道:“赢啦,赢啦!” 血剑少深深的望了萧子申一眼,随后对别海棠轻喝道:“闭嘴!”只让别海棠大为不解,还以为是呵斥自己不该嘲笑萧子申。 片刻后,烟尘渐散,直到见了一身带血、狼狈自坑中出来的伏剑主,别海棠才终于明白,为何血剑少要呵斥他,一时心已凉了半截:“爹爹是东海剑神,怎会不敌萧子申那小子?” 别海棠明白,就算伏剑主或许会拿她的婚姻大事当儿戏,但也绝不会拿自己“东海剑神”的身份、名誉开玩笑,如果现在伏剑主不敌萧子申,那就绝对是真的不敌,而不是故意输给萧子申。 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伏剑主绝做不到! 念及此,别海棠已有些绝望起来! 伏剑主立于武场乱石中,只冷眼望着萧子申,忙又运功化解伤势。片刻后,伏剑主伤势好转,仰天大笑道:“好好好,我已多年没有似今日这般痛快一战,萧公子,多谢了!”随之就对萧子申遥遥一揖。 萧子申见伏剑主真心谢来,方才不岔之心已收了起来,看来伏剑主果然只是想痛快一战,也对自己方才的不舒服感到不好意思,道:“剑主前辈言重,能得前辈指点,正是晚辈的福分才是!” 伏剑主摇头摆手道:“萧公子此言差矣!其他之事,我不清楚,也不讨论,单就武学、武道一途,东海不及中土神州远矣!我对萧公子之谢,可是真心实意,绝无虚假,还请公子不要想岔了!但我现在更想再与萧公子好好一战,请萧公子成全!” 别海棠见伤势不轻的伏剑主仍执意与萧公子续战,一时又心疼,又欣喜,已矛盾起来。 现在的别海棠已看了出来,伏剑主应该不是萧子申的对手,而伏剑主已受创不轻,原该请爹爹罢战的。 可此一战,又关系着自己一生的幸福,也关系着伏海名鉴的颜面,无论伏剑主是为了她也好,为了自己与伏海名鉴也罢,都没有理由请爹爹助手。 别海棠又望了一眼伤势看起来轻微的萧子申与伏剑主一眼,一时难决下,就伸手扯了扯血剑少的衣袖,轻唤道:“大哥!” 既然别海棠纠结矛盾难决,那就请血剑少代她一决! 血剑少连看也不看一眼扯他衣袖的别海棠,只目不转睛的望着萧子申,摇头道:“旁人说我是剑痴,却不知真正的剑痴,却是爹他老人家!为了东海剑神之名也好,为了伏海名鉴也罢,甚至就单纯的为了剑道,爹今日也不会轻易罢手!不过你也放心,就这比试看来,萧公子虽修为惊人,但也不是心恶之辈,就算他大胜爹,爹也可保无虑!” 别海棠虽交给血剑少决,但总是希望能与自己心里深处想要的一致,没想到血剑少却又扯去认同萧子申这个人,只嗔道:“大哥,那混蛋已把爹爹伤成这般,怎还是心善,爹爹又怎是可保无虑?” 血剑少道:“比试过招,岂有不伤的?若如此,还比的哪般,分的哪般胜负?对于武者来说,尤其是修为相当或相距不大之人的对决,谁敢轻易留手?只要不害了性命,不废筋脉修为,就算是手下留情!” 别海棠见血剑少如此说,又见神色冷漠,一时心里有气,道:“我自然是不理解你们这些一心追求剑道之人的!不仅不理解你,也不理解爹爹!” 就在血剑少、别海棠兄妹说着话时,伏剑主已在乱石中捡起了萧子申长剑,随之巧劲一带,长剑已平稳的飞到了萧子申身前。 萧子申接剑在手,见伏剑主也捡了自己的长剑入手,抱拳道:“多谢前辈!” 伏剑主含笑高声道:“这是剑者对剑者的敬意,原是萧公子这般高手该有的待遇!不瞒萧公子,我已不敢再与萧公子持续战下去,我们就简单一点,只再一招决胜负,不知萧公子意下如何?” 萧子申望着满身带血的伏剑主,想他怕伤势颇重,点头道:“我也没有多少力气,就最后一招吧!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多多包涵!” 伏剑主见萧子申说完话,就转头对复无常点头示意,已明白萧子申所谓“得罪”与“包涵”之意,仍是要为复无常战而胜之! 伏剑主念头一起,也转身望了望别海棠,随即摇头一叹,就收起不必要的心思,只专心运气入剑,准备出招。 伏剑主运功招起剑意扩散,萧子申瞬间意生感应,本想继续以阳脉九卷应对,但随之一想,伏剑主虽是为了见识神州剑法,但他心里,怕更在意神州三教武学,就仍施展真武剑法。 萧子申为了表示对伏剑主的敬意,清心无念下旋剑如风,道气冲霄而起,正是人剑俱舍·道心无念之招。 随着萧子申道气剑意漫天而起,伏剑主持剑缓缓踏向萧子申,剑意一步一增,剑势一步一雄。也不知是伏剑主在控制剑意剑势,还是自身也成了剑意奴隶,只能随意而动。 剑离尚远,二人剑意已碰撞起来,武场瞬间又受摧残,轰然炸起,尘扬已掩去萧子申与伏剑主身影。 别说武场四周之人已看不清萧子申二人之决,就是萧子申与伏剑主也闭上了眼,只以剑意、六识感知六合八荒。 道印漫天掩目风沙中铺天盖地而起,顿时更见搅乱尘沙。随着剑幻身移,萧子申随心而动,渺渺茫茫间,道元爆出刚猛剑气,闪电攻向伏剑主方向。 萧子申招出之时,伏剑主剑意、气机牵引有感,心里默念:“伏地圣人!”竟与萧子申同时出招攻向对方,可见二人感应之强,剑意之高。 双招碰撞,并没有预料中的惊天动地,而是天地瞬间归于平静,就连风沙也在二人强大的剑意威压下,瞬间落地不动,整个武场一时四处清晰可见,哪有半点烟尘! 众人只看着持剑对立的萧子申与伏剑主二人大是不解,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比的哪般,谁胜谁败,就连剑法修为已精深的血剑少也看不明白。 第七百三十九章 胜负一分 整个武场平静了数息,落针可闻! 就在此时,持剑对立的萧子申与伏剑主竟同时嘴角不住滴下血来,众人一惊刚起,威猛剑气突然似凭空而现,瞬间自萧子申二人中间空处炸开,随之覆盖整个武场! 随着轰鸣之声不绝,随着两柄长剑抛空飞起碎为粉尘,一道身影抛飞而出,正是萧子申! 萧子申落地后,双脚滑退了数丈,又蹬蹬蹬退了数步,方才停住后退脚步,仰天就吐出血来,一时血洒天际,血染衣袍,略一寻思,就坐地调息。 复无常见状,对彭侯微一示意,彭侯纵身就到了萧子申身旁,只冷然为萧子申护法。 别海棠看着吐血抛飞出来的萧子申,一时不敢置信,只颤抖着手又抓住血剑少衣袖,道:“大哥,爹……爹……爹爹这是赢了吗?” 血剑少望着落地调息的萧子申正要点头,突然色变道:“不对!” 随着语落,血剑少瞬间就闪身入了武场中,直往看不清周围的方才伏剑主站立之处奔去,只唤着:“爹!爹!” 随着土尘渐散,血剑少终于见到了倒落尘埃、满身鲜血已重创昏迷过去的伏剑主,连忙扶了伏剑主坐起,就武场中为伏剑主调息起来。 伏海名鉴门人也学了彭侯,瞬间就将伏剑主二人围了中心护守起来。 长右望着昏迷过去的伏剑主,心里大喜,只对复无常低声道:“殿下,赢了!” 复无常心里之喜,怕不比长右少半分,但自不表现出来,只抬眼望向奔去伏剑主父子处的别海棠与木魅,点头道:“赢了!” 复无常说完,扭头又望向吃惊不已的以津真天众人。那两字“赢了”,耐人寻味! 萧子申片刻就缓和过来,起身对彭侯道了谢后,举步就走向伏剑主等人方向。 别海棠看着走到眼前的萧子申,冷笑道:“你赢了伏海名鉴之主,赢了东海剑神,现在是不是得意得很?你得意归得意,但请你滚远一点去得意,别来碍着我们,更别想来嘲笑我爹爹!” 萧子申没想到别海棠对他的恨意已到了这般程度!以自己的表现,看起来像是得意而来嘲笑的吗?可她偏就要这般说,不是心恨又是什么! 但伏剑主重创伤势不明,萧子申也不与她计较,只道:“剑主是被我的剑式所伤,让我看看吧!” 别海棠抬手一指萧子申,喝道:“好你个混蛋,果然是来嘲笑爹爹的!还什么被‘我的剑式’所伤,什么让‘我’瞧瞧!我呸,你无耻!” 眼看着别海棠就欲上前去揍萧子申,可又不敢,正进退维谷,人围中传来血剑少的声音,道:“那就有劳萧公子,还不请了萧公子进来!” 血剑少之言,最吃惊的不是别海棠,而是伏海名鉴的门人!以血剑少的自傲,他现在请了重创伏剑主的萧子申去看伏剑主,个中含义,已有不少人明白过来! 萧子申见伏海名鉴门人已听令让开了道,对别海棠一抱拳,抬步就走了进去。 血剑少看着排开人群进来的萧子申,起身道:“本来萧公子伤势怕也不轻,原不该劳动萧公子,但现在家父的伤势,我已没有把握,怕只有偏劳萧公子!” 别海棠本想上前拉开萧子申,道:“谁知这小子会不会趁机来害爹爹!”但见了血剑少厉目瞧来的眼神,已不敢动,只咬牙切齿、攥紧双拳的瞪着萧子申。 伏剑主伤重,也不是客套的时候,萧子申点了点头,立马就坐地为伏剑主调息起来。只半刻间,伏剑主伤势就稳住,内创已大减! 萧子申随之收了功,起身道:“剑少公子,武场地凉,还是请带了剑主回去再调息内创!” 血剑少点了点头,亲身小心的背起伏剑主,就在别海棠与门人的护卫下,疾回伏剑主的主院去。 以津真天、复无常等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或喜或恨,甚至巴不得伏剑主死,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亦如萧子申一般随后跟去。 复无常追上萧子申后,只轻拉住萧子申,道:“萧公子,你的伤势如何?”萧子申道:“请殿下放心,我没有大碍,待剑主伤势好转,我稍作调息即可!” 萧子申之伤本也不轻,但也没有完全骗复无常,只要给他一夜调息时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碍! 但现在以津真天等人虎视眈眈,何况还有一个入岛后不知去向、似是阴摩罗鬼的高手。萧子申现在孤身在此,没有可以完全性命交托之人,未免有人趁机来宰他,自然要装作自然一些,甚至不惜以为伏剑主调息内创来掩饰自己的伤势。 众人到了伏剑主住处,萧子申原本以为,伏剑主住的院子,该是华丽无双,没想到竟与闭关苦修之地相差不大,一时更高看了伏剑主几分。 血剑少只留了萧子申与伏剑主在屋里,把其余众人全请去了一旁喝茶,连不放心萧子申的别海棠也不让留下,只让门人好好守在屋外罢了,可见对萧子申的认同,也让复无常心叹不已,大是无奈! 血剑少虽不让别海棠待在屋内看着萧子申,但别海棠也不离开,就与门人一同守在了外面。 其实别海棠多虑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他盯着萧子申,能起什么作用,若萧子申有不良心思,她不过陪死罢了。 况且,城府深沉的人也看的明白,伏海名鉴高手如云,以萧子申一人之力,如何能抗衡,现在又受了伤,除非他起了寻死之人,否则年纪轻轻,怎会杀伏剑主让自己步入绝境!现在大荒岛上,以萧子申不熟悉海航及海路的情况下,就是逃也无处逃,自然不会有异动! 若萧子申真想杀伏剑主,方才比试就是最好的机会,至少比事后击杀更有退路,他怎会傻到此时才出手? 就算比试不下杀手,照情况看来,血剑少他们怕没有治好伏剑主内创的把握,萧子申不出手救他便是,谁也怪不了他,何必自己去动手,如此下乘手段,萧子申可使不出来! 第七百四十章 海风不息 众人离开后,萧子申又吐了一口血出来,随即就坐地调息起来。 武场为伏剑主调息后,伏剑主已没有性命之忧,萧子申自不担心,但他一路强撑,也不好受,自然要先顾及自己一两分。 直到夜里二更末,萧子申才完全化解了伏剑主伤创,将仍昏迷不醒的伏剑主交给血剑少兄妹后,萧子申拖着重创疲惫的身躯,就在复无常的陪同下回了小院。 萧子申见只彭侯陪在复无常身边,独不见了长右,不觉就问起,复无常只道安排办事去了,萧子申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萧子申到了小院后,为了不打扰萧子申调休、休息,复无常二人自告辞离去。 本来复无常想让彭侯留下来照看萧子申,但萧子申念及现在伏海名鉴复杂,长右又不在复无常身边,自然拒绝,只让他们放心便是。 复无常二人告辞离开后,萧子申又打发了幽姬、铃姬到外间,自在屋里调息伤势。 随着萧子申运功调息渐入佳境,外间的幽姬二人已昏昏入睡,夜里一片宁静,只有随海风不住摇摆的灯火才显示出几丝生气。 此时,似风力陡然加大,灯火猛的摇摆了三两下,突然就熄灭。萧子申里屋是没有点起灯火的,整个院屋突然陷入黑暗,只有院门口的两只灯笼仍透出微光,为暗夜中的小院添了许些光亮。 随着外间陷入黑暗,本已支撑不住的幽姬、铃姬,瞬间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灯火陡灭,调休中的萧子申瞬间睁开眼来,霎时抬掌上扬,刚好接住了偷袭来掌。二人功力相撞,床碎屋散,卷起飞尘一片。 萧子申伤势好转不多,随着深功涌来,内息顿时一乱,又差点吐出血来。萧子申不敢再与来人比拼内劲,左手剑指一扬,剑气一划,霎时逼得来人不得不撤掌后退,翻身就同沙尘腾空而起,转眼到了破散屋子的半空。 萧子申凝神一听,感尚无人入烟尘中来,只站立不动,任凭沙尘洒满身子,运功压下翻涌内息。 通过与方才来人对掌,萧子申已知了是阴曹掌,又见功力之深,该就是之前交手之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子申白日强压伤势,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 腾上半空的来人哈哈大笑,抬掌深功运起,一式“停阴不解”,轰然自半空击向烟尘中的萧子申所在位置。 笑声一起,萧子申已知道,就是那日来袭击的灰衣人,看来果然没有离开大荒岛! 萧子申伤势在身,刚又内息不稳,不想强接,大道风行一展,瞬间就闪到了外间,黑暗中道目借了院门口半清不楚的微光,已隐约看到了睡倒桌上的幽姬二人。 萧子申虽不知幽姬二人是自己睡去,还是被点倒,或已被杀死,但总抱着一丝希望,抬脚一晃,上前就提起二人,转身欲往远处纵去,逃避追杀。他相信以自己身法,神照国没有人比得上。 萧子申刚提着二女纵到院门口,铃姬忽然惊醒过来。她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被虏,只哇哇大叫着救命,转手匕首滑出,抬手就往萧子申腰侧扎去。 若非同样惊醒过来的幽姬扬手乱挥,刚好挡在铃姬的匕首前进方向,匕首是先自幽姬左手臂穿臂而过刺入萧子申腰侧,就此一刺,萧子申说不定又要重创。 正是幽姬一挡,才使匕首入肉不深,萧子申终是没有伤得太重。 借了院门火光,清醒过来的铃姬终于发现是萧子申,匕首刺中的也是幽姬与萧子申。瞟了幽姬一眼,铃姬面色一变,手忙脚乱的又一拔匕首,萧子申与幽姬已同时洒出血来。 萧子申一个踉跄落地,刚回过神来,背后掌风又至,只吓得铃姬尖叫死抱住萧子申不放,使萧子申一时难于全心迎敌,转身已迟,后背轰然中掌,霎时吐血远抛,嘭一声摔倒在地,又是一连两口鲜血吐出。 也幸亏萧子申反应不慢,急忙运功到后背诸大要穴相抗,否则还不知有没有命在。 被中掌的萧子申无奈放手的幽姬见一条黑影又连纵抬掌攻向远抛吐血的萧子申,只伸手死死按住袖中匕首,不知该不该出手! 已吓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的铃姬慌忙一把抓住幽姬内藏匕首的右臂,颤声道:“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我们害了公子?” 铃姬用劲一捏,幽姬才回过神来,只道:“都怪你不好,为何不看清就乱刺!” 话虽如此,幽姬却似忘了自己正不住淌血的左臂,幸好铃姬细心发现了,忙又取出金疮药来为幽姬上药包扎。 就这片刻功夫,萧子申在黑影的连番快攻下,又中了两掌,应对起来已渐感力不从心。 幽姬见萧子申不敌,只对铃姬急喝道:“还不去通知二殿下派人来救公子?”铃姬只死死抓住幽姬不放,摇头道:“姐姐,我不敢,我怕!” 幽姬又望了一眼远处看不大清身影的萧子申,想了想,咬牙道:“好,那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通知二殿下!” 铃姬仍死死抓住幽姬不放,使劲摇头道:“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人,我怕,我怕!” 幽姬挣扎了几次仍挣扎不开后,霎时怒火上头,大喝道:“滚开!”随即身子猛得一挣,已甩开了铃姬。幽姬用力过猛,又牵动左臂鲜血滴下,但自不管,只向远处奔去。 铃姬看着一路滴血奔跑远去的幽姬,面色又一变,随即缓缓的自地上爬起来,只怔怔的望着幽姬远去方向,心里大是不解。 幽姬嘴里叫唤的是去通知二殿下,跑去的方向却不是复无常所住的别院,反而往伏海名鉴主人的院子奔去!看来她也知彭侯等人怕救不了萧子申,所以想去求助伏海名鉴的高手。 幽姬刚跑出不远,瞬间一条身影出现挡住去路,只嘿嘿道:“小丫头,哪里去呀?” 幽姬抬眼一看,见是殡主部,顿时吓得双脚一软,已跌坐在地,只颤声道:“首……首……首辅大人!” 第七百四十一章 江浪难止 殡主部只摇头轻笑道:“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夫只是兵部首辅,可不是真的首辅!你这话若传到了神皇耳朵里,我的老命还不知能不能保住!” 幽姬稳了稳心绪,只起身跪下磕头道:“是,是,奴婢失言,请大人责罚!” 殡主部抬眼望了远处交手的萧子申与黑影一眼,举步走到幽姬身前,伸手就想去抬幽姬的下巴。幽姬似早有准备,就跪地后退躲过了。 殡主部见幽姬避退,轻笑一声,也不用强,但仍自手指头互相磋磨一番,随后拿到鼻子下一闻,就似摸到了一般,道:“二殿下真是暴殄天物,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送去伺候那中土番邦来的野小子!” 幽姬眼珠一转,道:“殡主大人,二殿下并不在此处,大人可去别院寻二殿下!”说着,就抬手往复无常所住别院方向一指。 殡主部道:“二殿下的住处,下臣怎敢不知!但老夫此次前来,只是想会一会那姓萧的小子,顺便见一见幽姬姑娘!我怕不请自去见二殿下,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幽姬见殡主部说着,又含笑往自己走来,哪还敢留,起身转身拔腿就跑。虽知逃不掉,却也不可能不逃! 殡主部轻笑一起,抬步一纵,已挡在了幽姬身前,道:“小丫头,跑什么跑?老夫还会吃了你不成?咱们只好好叙一叙,顺便看一场好戏不好么?” 幽姬知道,若殡主部强拦,她是走不了的,只咬牙拜道:“奴婢还有事要做,请殡主大人行个方便!”殡主部摇了摇头,轻笑道:“老夫偏不给你方便,你能怎样?” 幽姬道:“若大人非要纠缠不清,奴婢只好唤人了!” 殡主部望了远处一眼,哼道:“老夫猜猜,你此时急急离开,是为了那姓萧的小子吧?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奴!你若想唤,老夫成全你,就不知那姓萧的听见后分心之下,会不会死在对手手里;也不知他现在重创之身,能否以一敌二!” 幽姬被殡主部的言语吓得一退,她自然是知道现在不能叫唤影响了萧子申,否则刚才殡主部一出现,她就唤了,哪会等到现在! 殡主部见幽姬怕了,只含笑淫道:“小丫头,看你如此在意那姓萧的小子,是不是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也不知二殿下知道后,会有什么想法!”随之伸手一摸下巴,沉思了片刻,续道:“这样吧,你若乖乖伺候老夫几回,老夫一高兴,就去向二殿下讨了你来,然后再转送给那姓萧的小子,就成全了你们这对野鸳鸯,如何?”话一完,就嘿嘿的低笑起来,无耻之态尽显无疑! 幽姬心里暗骂一声:“老不死的无耻匹夫!”嘴上只道:“奴婢是伺候二殿下的下人,如何敢再伺候殡主大人,这皇家的规矩,奴婢怎也是要守的!” 殡主部哼道:“少给老夫装蒜!只问你一句,从是不从?老夫瞧得起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可不要不知好歹!” 幽姬一边后退,一边咬牙道:“殡主大人,请你自重!奴婢虽是宫里的下人,但也是有品级的女官,大人身为外臣,轻辱宫中女官,侮辱的可不是奴婢,而是皇家的颜面!” 殡主部冷笑道:“好好好,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老夫就不信,你还能一辈子待在宫里不成!待你出宫之后,看你如何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 幽姬见殡主部看起来也不敢用强,心里的惧意稍减,道:“那就看大人能否活到那一日吧,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但我怕你也不敢!奴婢是二殿下的人,又在伏海名鉴做客,一旦查起来,我怕以大人的身份地位,也担待不起!” 幽姬之言,触到了殡主部的痛处,他虽敢连同别人来杀萧子申,但萧子申是一个所谓中土神州来的小子,不是深受复无常看重的幽姬能比。 就如幽姬所言,她是宫中的女官,一旦横死,加上伏海名鉴的颜面,真闹大了,他不一定担得起! 萧子申只关系着伏海名鉴的脸面,本身是与东海之人没有关系的,只要事后姿态低些,好好的致歉,伏海名鉴穷追不舍的可能性极小,所以才敢三番两次的对萧子申出手! 殡主部既被刺痛,他虽不敢真杀幽姬,但也不会示弱表现出来,只踏步喝道:“贱奴,你真以为老夫不敢宰了你吗?” 就这一声喝,声音没有收住,顿时就被交手的萧子申与黑影听了去! 萧子申闻言,抬步疾退,刚好避过了黑影一掌!他虽夜里看不清远处的殡主部,但已听出来是他的声音。 现在殡主部口出狂言,说杀道砍的,自然不会是伏海名鉴之人,加上又在自己的小院附近,萧子申已大概有了猜测,随之扭头四顾,果然只见了铃姬一人战战兢兢的躲在院门处。 萧子申见了铃姬,心里不觉一叹。若非这丫头惊醒后胡乱作为,自己就算伤重,也不会轻易又被掌创,那就不会似现在这般完全居于下风,连逃走也困难。可又不能怪她,只叹自己倒霉! 萧子申见黑影袭击而来,殡主部又出现在附近,看来彭侯与自己的先后遇袭,背后怕都是以津真天在作怪。念及此,萧子申冷笑一声,已将以津真天看作了死人! 萧子申心神略分,又被轻身攻来的黑影击得不住后退,哪有可能去救被殡主部呵斥之人,一时又有些着急! 殡主部见自己已暴露,就不再过问幽姬,只道:“小丫头,老夫自会再寻你,你就好好的等着老夫关顾吧!” 随着哈哈大笑声起,殡主部抬指就点向幽姬肩侧中府穴,欲制住要去报信的她。 眼看着殡主部手指就要触碰到幽姬中府穴,突然一阵眩晕传来,殡主部顿觉力不从心,手指就慢了下来。 幽姬身形一晃,瞬间就绕到了殡主部身侧,匕首滑出,抬手就刺向殡主部脖子。 但幽姬左臂伤痛影响行动,殡主部功力又深厚,一息就回过神来,抬手就扫向幽姬持匕右臂,道:“贱人,竟敢使毒!” 第七百四十二章 招下之意 殡主部功力远胜幽姬,掌尚未到,掌风已扫得幽姬嘭一声远抛在地,已吐出血来。殡主部怒火燃起,纵身抬掌又往摔倒地上的幽姬拍去,看来已起了杀心。 此时,只见一人自一旁负手缓步走来,道:“殡主将军,何必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生气,这丫头是皇弟身边亲近之人,先留着,或许有用!” 既是以津真天出言,殡主部自然依从,冷哼一声后,就收了掌,随即向以津真天施礼。 以津真天走到俏目瞪视的幽姬身旁,在幽姬挣扎下,伸手强扶了她起身后,道:“啧啧啧,我那兄弟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偏要使唤了使枪弄棒!”随之又对殡主部道:“殡主将军,你老也是,都一把年纪了,何必与一个丫头一般见识,没得叫人笑话!” 殡主部只拜道:“臣明白了!” 殡主部正弯腰、低头拜向以津真天,只听得远处一声惊呼,竟是黑影的声音! 殡主部惊闻扭头一望,正好也是黑影转身望来,一脸疑惑不解之态! 殡主部这时才发现,好像是与黑影过招重创的萧子申竟突然消失不见,怪不得黑影惊呼了起来! 殡主部见状亦色变,正想转身与以津真天一谈,没想到身尚未转,背后的以津真天已抬掌拍在了殡主部后脑。 殡主部脑袋嗡鸣声声,顿时后脑见血,被以津真天一掌就拍得抛飞出去,张嘴扬血半空,已被重创。 幽姬此时才发现,哪有什么以津真天,竟然是萧子申,只欣喜的拉住萧子申手臂,唤道:“萧公子!” 原来萧子申与黑影过招不敌时,眼看着幽姬又陷危,无奈之下,只得冒险施展道法,留下木枝幻身在原地,自己则在道法隐匿下幻做以津真天模样,前来救幽姬。 殡主部他们对道法全无了解,自然没有其他联想,也就没有去仔细观察、审视萧子申,否则以萧子申之伤与道法的不纯熟,很容易就会被殡主部或黑影发现破绽。何况还没有红叶狩跟在以津真天身旁,更启人疑窦。 黑影之所以惊呼出声,就是因为一掌击中眼看不敌的萧子申,没想到却只是击碎了一条枯枝,如何不奇怪惊叫! 也是因萧子申受伤已重,又要维持道法,所以掌威大减,否则就此一掌,定能取了殡主部老命,没想到只是重创! 萧子申亦被殡主部功劲反震之力,震得吐出血来,可见伤势已何等沉重。 萧子申见黑影已施展身法急急纵来,不待调息稳住伤势,抬头望了一眼怔怔望着他与幽姬的铃姬,牙一咬,伸手搂住忧心他伤势的幽姬,转身就往远处逃去。 黑影见萧子申奋力奔逃之下,自己已渐渐被拉开距离,陡然火起,纵天一掌就遥击萧子申二人。 幽姬虽被萧子申搂住远遁,但她一直注意着后方追赶的黑影,见掌威攻来,奋力扭身就趴在萧子申背上。 萧子申刚反应过来,幽姬已被掌力击中,霎时一口香血喷在萧子申后颈。热血沿着萧子申肌肤下走,片刻就染红一片,也温暖一片! 热血暖心,萧子申再不保留,愤然一吼,道神识剑施展出来,庞然剑气刹那攻向身后紧追不放的黑影。 雄然剑威,黑影夜中虽看不清,亦觉心跳神颤,急忙运起功力,施展出“山阴乘兴”之招,轰然挡向剑式。 二式相交,剑气神威爆发,黑影脚步霎被止住,只觉内息翻涌,手掌颤抖。 两息稳住后,萧子申二人已失了踪迹,黑影抬起见血双掌,冷声自语道:“这就是青丘山传言的道神识剑吗?果然足以纵横天下不败!好个神州,好个三教,好个三清道门!” 二人绝招冲击,萧子申又被重创,就连背上修为低下的幽姬也被余劲震得嘴角又溢出血来。 奔逃了数息,幽姬见萧子申背着她转往伏海名鉴主人院子方向,心里一惊,忙双手死死抓住萧子申,道:“萧公子,别去寻伏海名鉴之人相助!” 手一用劲,别说被铃姬匕首洞穿的左臂,就是方才被殡主部掌风扫伤的右臂也疼了起来,只轻吟出声。 萧子申运功猛一前纵,随后转身回望,见已没有了黑影踪迹,点头道:“那好,我带你回二殿下处,再慢慢治伤!” 幽姬咬了咬牙,只摇头道:“萧公子,我们哪里也不去,就随意寻个地方疗伤,好吗?”随之脸一红,轻声续道:“我……我……我只想与公子独处片刻,没有任何人打扰,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萧子申闻言,霎时心颤神惊,比方才被偷袭受创还觉难受,心里只惊呼:“完了!老天爷啊老天爷,你非要来和萧大爷开玩笑不成?汴京还有几个不知如何处理呢,还来?你真要玩死萧大爷就是了!” 但幽姬舍命相护,何况相处了一段时日,也觉得幽姬为人不错,虽心里拒绝她,但也不好表现出来,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先寻个林子躲他一躲!” 幽姬轻声道:“萧公子,现在需得小心一些,就先躲他一时,只要公子伤势大好,哪里也去得!” 萧子申只觉心里好笑,这幽姬是不是太小心了些,竟似谁也不相信似的! 殡主部踉踉跄跄起身后,见失了萧子申与幽姬踪迹,只有一个色变的铃姬自院门往里闪退。他一身火气无处发泄,愤然纵身就要去杀铃姬。 殡主部重创之下,修为大减,身法也慢了下来,被黑影抬步就挡住了去路。 黑影见殡主部咬牙、握拳瞪视来,摇头沉声道:“殡主将军,冷静一些,幽姬、铃姬与萧子申不同,现在也没有杀到萧子申,就不要再将事态扩大,否则殿下收拾起来麻烦!” 殡主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怒气,随之对隐藏在破院里的铃姬道:“告诉二殿下,我等前来,只为杀萧子申泄愤,全无对二殿下不敬之意!” 殡主部等了片刻,见铃姬没有回音,想是怕了,对黑影点了点头,二人就一同离开。 第七百四十三章 话外之音 走了片刻,到了一僻静之处,殡主部停步低声对黑影道:“侠者阁下,现在你与大殿下的关系已暴露,未免麻烦,怕还需早些离开为妙!” 既称侠者,那这黑影就该是东海黑暗势力的代表人物阴摩罗鬼。 阴摩罗鬼闻言,随之停住脚步,随意的瞟了殡主部一眼,仰天大笑道:“殡主将军,这‘未免麻烦’,不知是未免你家殿下的麻烦,还是未免老夫的麻烦?” 殡主部才知心急失言,忙道:“不瞒侠者,二者皆有,还请侠者理解!” 阴摩罗鬼见殡主部大大方方承认,心里自然舒服了些,道:“殡主将军,在老夫看来,怕是我离开,才是真正的麻烦! “你想想,以老夫的修为,伏剑主与那萧子申先后重创,现在这岛上,谁人是老夫对手?就算他们知道了老夫与你家殿下的关系,谁又敢放肆! “你再想想,若老夫离开了,以你的修为,现在又被萧子申重创,无论谁兴师问罪而来,你家殿下怕都应付不了吧?到时如何脱身?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死在伏海名鉴也未可知! “若老夫不离开,我敢打赌,别说复无常之流,就是现在的伏海名鉴,若是聪明的,也最好别来招惹老夫,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方是上策!否则惹恼了老夫,说不定就为现在的伏海名鉴带来浩劫!殡主将军,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 阴摩罗鬼见殡主部认同,续道:“所以说,老夫留下来,不仅不是祸事,反倒是你家殿下之福!老夫离不离开,影响不了他们知道老夫与你家殿下的关系;但老夫离不离开,却可能决定你家殿下的生死!” 阴摩罗鬼说着,又逼近殡主部两步,直视着他,道:“殡主将军,现在你家殿下还想让老夫离开吗?老夫是无所谓,就怕坏了你家殿下大事,也影响了老夫的大业!影响了你家殿下的大事,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可若谁影响到了老夫的大业,老夫一生气,就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阴摩罗鬼见殡主部吓得脸色一变,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殡主将军,你教导你家殿下治国之道,堪为师表,在这方面,老夫是远远不及;但若说到审时度势,权谋诡变,你怕尚逊老夫一两筹,甚至……可能还略逊那复无常一两筹!” 以津真天所在院子,他怕是忧心殡主部二人所为之事,只在院里踱步,又不时抬眼望向院外,只盼了殡主部带着好消息回来,可总不见回来! 过了多时,以津真天有些口渴,就命红叶狩去让伺候的侍女安排来。 红叶狩刚离开,以津真天借了院门火光,远远的就见了殡主部与阴摩罗鬼往院门行来。以津真天心急大事,竟不顾身份疾步往迎二人,可见心已乱了。 以津真天心急往迎,可他这般急色,与平常表现大是不同,何况红叶狩又不在,殡主部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以津真天的真假,忙抬手道:“殿下且慢!” 以津真天闻言愣住,随之看向阴摩罗鬼,只认为殡主部是怕阴摩罗鬼对他动手。 以津真天闻声后望来,阴摩罗鬼何等聪明,自然有些猜想,随之冷笑道:“大殿下,你可得小心些,说不定哪天,真死在老夫手里!” 殡主部见阴摩罗鬼对以津真天不敬,本想喝斥,但现在双方是合作关系,何况若阴摩罗鬼现在要动手杀以津真天,怕不一定拦得住,只道:“侠者阁下,大殿下不知究竟而至误会,阁下又何必强人所难,非要让殿下猜测一些根本无法猜测之事!” 阴摩罗鬼暗藏双掌缓缓撤去功力,哼道:“老夫也没那闲心,你们自己谈吧,老夫累了,要去休息!”话一完,连招呼也不打,转身展开身法就离开。 殡主部望了一眼离去的阴摩罗鬼,随之对以津真天拜道:“江湖中人粗鄙不知礼数,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以津真天点头道:“他既出身来历不同,又是将军辛辛苦苦请来,我自然不与他计较!” 殡主部见以津真天说着,就缓步踏向他,只吓得连步一退,色变道:“殿下且慢!”现在阴摩罗鬼不在,若以津真天是假的,一旦靠近,殡主部怕自己就要死在伏海名鉴,自然要小心些。 连续两个“且慢”,何况现在还没有旁人,以津真天终于觉察到不对,随之就停下脚步,疑问道:“殡主将军,你今夜是怎么了?” 红叶狩此时刚好带着侍女端了茶水来,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心里疑问,就玩笑道:“殡主将军,你老该不是中了什么剧毒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以津真天霎时急色道:“殡主将军,可是红叶狩所说这般,那姓萧的小子竟会使毒?” 殡主部摇头道:“殿下先别问,臣僭越,要先请问殿下,臣是哪一年开始教导殿下经学政事的?” 以津真天没想到殡主部竟会这般问来,随之瞧了红叶狩一眼,含笑道:“殡主将军莫非是来考我不成?将军是在我五岁时开始教导,至今已二十多年,却犹在昨日!” 殡主部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随之拜道:“还请殿下见谅,非是臣要考殿下,而是不得不问!”接着就将萧子申化做以津真天模样偷袭重创他之事道了出来,只把以津真天二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已翻起滔天巨浪。 红叶狩如何肯信,道:“殡主将军,你老莫非来逗殿下开心不成?” 红叶狩少时陪伴以津真天一同听经,与殡主部亦师亦友,平时也有与殡主部玩笑,殡主部并不放在心上。 但这次不同,性命攸关,岂能儿戏,殡主部只喝道:“红叶狩,你给本帅仔细些,此事事关殿下安危,岂容你这般玩闹!” 红叶狩见殡主部这般,也明白事关重大,随之拜道:“末将无礼,请将军责罚!” 殡主部摇了摇头,叹道:“别说是你与殿下,就是早前若有人来告诉老夫,老夫也只当了笑话!但此事却是千真万确,容不得玩笑,更不可大意!” 第七百四十四章 假语真言 以津真天点头道:“据陛下所言,神州是流传着道法、术法之说,但陛下没见过,也不清楚那道法、术法到底是怎样,只以佛法比之,还以为是劝导经律之法,现在看来,何止谬以千里!” 以津真天却也不知,佛法也不止是他所说的佛法! 红叶狩见以津真天说完,殡主部点了点头,就向以津真天靠近,忙抬步挡在以津真天身前,对殡主部道:“将军且慢!为防万一,末将现在也要考一考将军!” 以津真天伸手拉开了红叶狩,摇头道:“若现在的殡主将军是假的,我们已经死了!”随之又叹道:“三清道法,真这般不可测度?可这般神功,叫我等如何防范得了,谁又能时时防范?” 殡主部一边随了以津真天往正屋行去,一边道:“殿下,若是我们自己人,倒可约个暗语,可若那萧子申化做他人、甚至是神皇陛下的模样,那才是真正难防!” 以津真天道:“看来日后与那萧子申接触,需得仔细注意他的言行举止,观其形态,铭记于心,以备不测!” 殡主部道:“殿下所言极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法子!”随之又扭头对红叶狩道:“方才你就做得不错,不仅是老夫,日后就算是见了陛下、娘娘,也要有几分防范之心,方能保殿下不失!” 红叶狩点了点头,问道:“将军,今夜之事,成了吗?”虽然看殡主部二人的模样与现在的交谈,定是没成,否则何须再防范萧子申,但仍抱着一丝希望问一问。 只见殡主部摇头苦笑道:“自然是没成!那小子眼看就要丧命,道法突然施展出来,打了我与阴摩罗鬼一个措手不及,待我们反应过来,却已迟了!” 殡主部说着,似是伤势发作,只手捂心口,难受起来,脸上已见了汗,润化血迹!以津真天与红叶狩急忙自两旁扶住殡主部。 殡主部运功略压伤势后,摇头叹道:“殿下,早知那萧子申这般难缠,我们就不该与他为敌,可现在已是覆水难收!” 以津真天摆手道:“将军,萧子申之事,稍后再说,将军还是先调息伤势要紧!” 殡主部也伤重难忍,就点了点头,自在以津真天二人的搀扶下回屋调息去了。 萧子申带着幽姬入了林深处,寻了一隐蔽之地后,先是为幽姬重新上药包扎了臂伤,才运功为幽姬调息伤势,直到幽姬眼看已大好,方才自己调息起来。 半个时辰后,林外远处隐约见得火光,又听得呼喊之声。萧子申运功一听,见是呼唤他,又似听见复无常等人的声音,随之起身道:“幽姬,好像是二殿下在寻我们,我们先去会合吧,也免去了殿下的担心!” 幽姬脸色微变,随之拉住萧子申手臂,道:“公子,不可大意!神照国流传一秘术,可以完全模仿别人的声音,就似公子可以变作他人模样一般!现在公子伤重,我们又不敢肯定真是二殿下他们,未免有诈,还是不要贸然出去得好!” 萧子申奇道:“东海还有这般秘术?” 幽姬莞尔一笑,随之扶了萧子申坐下,道:“公子这话可真问得奇怪,只许公子变化,就不许我东海之人也变化?” 萧子申讪讪笑道:“也对!不瞒你说,我们神州也有会口技绝活之人,可模仿他人说话的声音语调,甚至亲人都难以分辨真假!” 幽姬就坐了萧子申身旁,道:“那公子还有何可奇怪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为妙,待公子伤势好了,若今夜寻公子的真是二殿下,再去给殿下赔个不是便好,总比冒冒失失的丢了小命好!” 萧子申点了点头,吩咐幽姬有事唤他后,就听从了幽姬之言,自不出林去会寻找之人,自在隐蔽处调息起来。 幽姬见萧子申采纳了她之言,一时才舒了口气,这时方觉手臂疼痛难当,身子因内创也有些作痛,怕打扰到萧子申,自到了离萧子申远些的地方坐了,只强忍着不出声。 林里一时就静了下来,只有二人浅浅的呼吸声。寻找呼喊之人只在边缘转了转,并未入林,不多时就带着火光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 次日清晨,萧子申自调息中睁开眼来,只觉肉香扑鼻,转头一望,才发现是幽姬捉了几条鱼在晨露中烤起来。 幽姬见萧子申望来,含笑道:“萧公子,现在也没有果子,只好委屈了萧公子吃这脏兮兮的东西!” 萧子申见自己伤势已好了不少,就起身行了过去,见幽姬还烤得有模有样,道:“幽姬,我还以为你常年在宫禁,不懂这些,没想到比起我来,怕也不差!” 幽姬先是噗嗤一笑,随之一叹,道:“不瞒公子,我也不是生来就在宫中,自小也是长于乡野林间,十二岁才入了宫,自然就会些乡野村夫的把式,公子可不要笑话才好!” 萧子申摇头轻嗤一声,含笑道:“大家彼此彼此,有什么可笑话的!”随之瞟了一眼幽姬血已凝固的左臂,问道:“幽姬,你的伤怎样了,还疼吗?” 萧子申说着,就自幽姬手里拿过枝条,自代幽姬烤鱼。幽姬也不与萧子申争,就随手给了他。 幽姬看了两息认真烤鱼的萧子申,抬起左臂活动了一下,道:“已经好了许多,虽有些疼,但还好,还没谢过公子呢!” 萧子申摇头道:“昨夜若非你,我说不定已经完了,该是我谢你才是,你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 幽姬道:“这样谢来谢去,倒显得生分,我不再谢公子,也请公子不要谢我了吧!”见萧子申含笑点头,想了想,续道:“萧公子,我随二殿下去给神皇请安的时候,常听神皇提起神州风光河山,让人神往不已,也不知这一辈子有没有机会去看看!”说完,就一脸希冀的望着萧子申。 萧子申背对着幽姬,并没有察觉到幽姬的神情,只摇头道:“河山风光虽好,可总有人心复杂险恶。那一方土地,在争权夺利、杀戮无常下,血染的大地,早掩盖了自然风光之美,不见也罢!” 第七百四十五章 西海侠踪 幽姬又添了些柴火到火堆里后,就挨着萧子申坐了下来,道:“我听神皇言语所透之意,中土神州似有儒道释三教护守,怎有公子说的这般不堪?” 萧子申摇头道:“三教高手虽多,但人不多,天下为恶之人却数之不尽,哪里又忙得过来?不过抓大放小罢了,否则人也累死了!” 幽姬点头道:“公子说的对,是我想的简单了些,就这看似和气的东海,也不见得有多平静,每一天也不知多少人杀来砍去的,也不知争的什么!” 萧子申轻笑道:“这人与人的争斗,简单说来,不过名利罢了!” 幽姬靠得火堆过近,脸已烤得通红,捋了捋秀发后,只偏着头看着萧子申,含笑道:“那公子万里迢迢来到东海,是为名还是为利?” 萧子申见了幽姬娇俏可人的模样,心里不觉一动,忙压下了涌动心绪,只专心看着枝条上的鱼,道:“我来东海,自然是为利,不过是为天下百姓之利!” 幽姬点头道:“我虽对公子不大了解,却也知道是个好人,若说全为了自己,我可不信,公子说是为了百姓,那才对了!” 萧子申轻笑道:“你就这般信我的话儿?说不定我是一个口是心非的无耻邪恶之徒,到时你可悔之莫及!” 幽姬道:“若真这般,就当我得个教训!”随之想了想,只咬着嘴唇道:“萧公子,我虽是宫中的侍女,但总是下人身份,有些话,本不该说的,但若不对萧公子言明,心里又过意不去,公子可愿一听?” 萧子申点头道:“你说说看,只要别来吓我便好!” 幽姬想了想,就伸出右手挽住萧子申手臂,道:“公子,东海并不平静,又多口是心非之辈,公子为了自己也好,为了百姓也罢,我只想劝了公子,就在这伏海名鉴的大荒岛西返神州去吧,不要再东去神照本土,那里等着公子的,绝不会有好事,一个不慎,怕还有性命之忧!” 萧子申皱眉道:“幽姬,我虽与会阴曹掌法之人及大殿下结怨,但若非我有伤在身,他们无奈我何,自不必惧他们,加上我的过人身法,逃命总是没问题的,何来性命之忧!” 幽姬嗔道:“哎呀,公子,我不是说了嘛,东海多口是心非之辈,欲对公子不利的,又何止大殿下他们,你就听我一句吧,公子在东海孤立无援,迟早是要吃亏的!” 萧子申笑道:“幽姬,你怎知我是孤立无援,说出来吓你一跳!” 幽姬思虑了片刻,惊道:“萧公子,难道已到本土的神州来客,是你的朋友不成?” 萧子申却比幽姬更惊,只把手里的鱼也扔了,转身就抓住幽姬,道:“你说什么?什么神州来客?” 萧子申力道不轻,上手就捏疼了幽姬伤臂,直到幽姬忍受不住,已轻呼一声,萧子申才反应过来,慌忙把手放开,连声致歉。 幽姬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又把萧子申扔在火堆里的鱼捡了起来,才道:“我见有人给二殿下传讯,说自神州来了不少人,似是高手,已向西海郡守递交了大赵国书。郡守一面仔细安顿了来人,一面又派快马报入京去!据二殿下估计,不几日,神皇该就会派使者前来迎接神州之人!” 萧子申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既有大赵国书,那就该是我的朋友!看来我需得尽快回去,好让二殿下带我去神照本土,与神州朋友相聚!” 幽姬惊道:“萧公子,难道哪些有大赵国书之人,真是你的朋友?”见萧子申点头,幽姬脸色一变,只咬牙道:“萧公子,此事乃神照绝密,我是下人身份,听了也是罪过,更不该说出来的……” 萧子申摆手打断道:“我明白,你可放心,我假做不知便是,绝不让你受罚!” 幽姬暗自松了口气,此时才算是放了心,她就怕萧子申冒冒失失的直接去问复无常,那可一切都完了。 幽姬放了心,就拿起已烤好的鱼,小心的把鳞皮剥掉,随后递给萧子申,道:“公子,只怕味道不大好,你就将就着吃些吧!” 萧子申接过后,道了声谢,随即尝了一口,道:“是不大好吃!但你怕不知,比这还难吃的东西,我也吃过不少,这鱼和那些比起来,已算是美味!” 这鱼好不好吃,萧子申与幽姬也不是傻子,与其蜜语哄幽姬,还不如直言道来,但萧子申未免一片心意的幽姬心里难过,所以又加了些话,果然使幽姬欢喜了起来。 幽姬也拿起一条尝了一口,随之笑道:“果然不好吃!”见萧子申也与她同笑了起来,问道:“萧公子,你那些神州来的朋友,有高手吗?修为与你相比如何?” 幽姬见萧子申低头沉思起来,一时就明白萧子申有些为难,怕他难以抉择,忙道:“我就随便问问,若不方便,公子无需答我,就当玩笑!” 萧子申想了片刻,道:“幽姬,我也不瞒你,我那些朋友修为如何,确实不便相告,但我可以告诉你一点,那些朋友中,有修为比我高的!所以,我去神照本土之事,你也不用担心,况且,我与朋友同来,自然要一同返回神州,不管前途多么艰险难测,萧子申也绝不是抛朋弃友之辈,只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幽姬摇头道:“既然公子的朋友中有那般修为的高手,而且还来了不少朋友,能与公子结交的,修为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在东海,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想再提醒公子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萧子申点头道:“多谢你,我会谨记!”没想到幽姬却抓住不放,微笑道:“那公子打算如何谢我?” 萧子申差点被鱼肉呛到,他也没想到幽姬竟会紧追不放,还来要酬,但幽姬总是一片心意,何况怕也是小女孩心思,萧子申自不放在心上,只道:“幽姬,不知你想要什么谢?” 第七百四十六章 诡豺恶狼 幽姬放下手里的鱼,咬了咬嘴唇,道:“萧公子,我刚才……其实已经说了!”萧子申疑问道:“你说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幽姬横了萧子申一眼,道:“我方才说:‘神州风光河山,让人神往不已,也不知这一辈子有没有机会去看看!’不就是这一句啰!” 幽姬一席话,只让萧子申心里惨呼:“老天爷,果然是完了!”随之道:“那个……幽姬姑娘啊,你想想,你的家人亲友都在东海,你万里迢迢去了神州,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来,就算你不想念他们,难道也不担心他们想念你?” 幽姬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朋友都是宫中的,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朋友,谁知道呢!我现在本就是无牵无挂、无亲无故,也没有什么舍不舍得下,在东海与在神州,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萧子申道:“你刚才说,自小也是长于乡野林间,十二岁才入了宫,那你乡里的亲人呢?” 幽姬摇头道:“死了,都死了!”萧子申惊道:“怎么都死了?” 幽姬望了一眼大荒岛的东方,道:“不瞒公子,我就是西海郡之人!我进宫的第二年,因教习觉得我不错,就把我补去了二殿下的宫里听使唤。我在二殿下那里伺候的第二年,西海郡传来消息,乡里被匪徒劫掠,全村无一幸存! “我心痛之下,就求了二殿下派人去查,到底是哪里来的匪徒,为何偏要对无辜村众下此毒手!我尽心尽力的服侍二殿下,二殿下待我也不薄,就派了长右将军去查。 “长右将军查探之下,竟捡了一块大殿下宫里的腰牌回来!那腰牌虽烧了一半,但还是能认出来!我当时就傻了眼,大殿下位高权重,又与我的家乡没有瓜葛,为何要做此恶行? “不久之后,我听到一些风声,说因我一次不小心弄脏了大殿下的衣袍,所以大殿下对我极其不满,若非我是二殿下宫里的人,早就宰了我去!自那时起,我终于想明白了,没想到大殿下的气量竟这般狭小,就因这一点小事,竟就去杀了我的家人!” 萧子申见幽姬说着,已流下泪来,安慰了她片刻后,道:“以津真天屠村杀人,最后查实了吗?” 幽姬苦笑摇头道:“以津真天是大殿下,那些村民算什么东西,谁敢查,谁又会查?未免被人说居心叵测,连二殿下也不敢轻易出手,此事最后只不了了之!” 幽姬说着,伸袖擦了擦眼泪后,续道:“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也知道二殿下的难处,所以就假装了不在意,也请二殿下不必过问,就当我的亲人命苦罢!但我心里早发了毒誓,若得了机会,我定要杀了以津真天为父母亲人报仇!” 幽姬随之又带泪苦笑道:“说是亲自报仇,哪有那般容易!我是宫女身份,不是侍卫,严格说来,按宫中规矩,是不允许学武的,都是二殿下开了恩,没有计较,我才学了些皮毛!别说以津真天身旁的高手,就是他自己,我也是远远不及的,这辈子,怕是复仇无望!” 萧子申抬手轻轻拍了拍幽姬肩头,道:“你放心,此事我不知道便罢,现在既然知了,定会查清了给姑娘一个交代!就算是以津真天那贼子,我也会宰了他去!” 幽姬突然嗔道:“公子,不是说了,不要唤我姑娘,我一个下人,如何担待得起!至于报仇之事,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只做自己之事,闲暇之余,若有时间,再帮我瞧瞧,我已是感激不尽的!”说着,就对萧子申一拜! 三日后,萧子申与幽姬的内伤皆已好了完全,萧子申送了幽姬回去,只让幽姬给问话的复无常按约定好的解释,转身就告辞离去,直扑以津真天所住院子。 萧子申失踪的这几日,除了复无常心急如焚的四处带人寻他,以津真天一群人没有半点反应,连伏海名鉴也哑巴了似的,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萧子申到以津真天等人所住院子时,以津真天与红叶狩正陪着养伤的殡主部说话。 侍卫见萧子申冷着脸,招呼也不打就直往院里闯来,霎时拔刀相向。 萧子申冷笑一声,浑厚道功磅礴散出,转眼就将围来的侍卫杀的干干净净,只吓得又想上前来战的侍卫只随了萧子申脚步战战兢兢的往后退去,竟无一人敢再上前! 后边一头领见了,神色一变,连忙就转身往殡主部屋子奔去,欲报与以津真天知晓。 萧子申抬眼一望,左手轻扬,瞬间剑气穿颈而过,尸体一时停不住,又往前奔了一段路,刚好扑倒在殡主部的屋子门口,只惊的以津真天、长右瞬间站起,连斜靠的殡主部也瞬间坐直,只喝道:“谁敢来此放肆?真是好大的狗胆!” 萧子申听了屋内殡主部之言,高声道:“我正想说,殡主部,你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来你萧大爷的居处撒野,你找死!” 殡主部见是萧子申闯了来,一面心惊萧子申伤势恢复之快,一面已腾身下了床,只对红叶狩道:“快带殿下走,去寻阴摩罗鬼!”随之就披上衣袍往外纵去。 殡主部毕竟是以津真天的启蒙之师,何况一直忠心事主,现在又是重创未愈之身,以津真天如何放心他独自迎战萧子申,只让红叶狩去请阴摩罗鬼来,随之就急急跟在殡主部身后出了屋子。 萧子申见了怒气急奔出来的殡主部,冷笑道:“殡主将军,原来你还没死啊,没死就好,省得萧大爷遗憾!不过你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只允许你来萧大爷的住处捣乱,就不允许萧大爷也上门一回?这可说不过去吧!” 殡主部见了随之跟来的以津真天,忙强压下火气,咬牙道:“萧……萧公子,老夫何时到你的住处捣乱了?那夜见你与阴摩罗鬼拼斗,不过巧合而已!” 萧子申理了理仍带血的衣袍,轻笑道:“原来如此!但萧大爷还是不明白,既然是巧合,你为何要拦住伺候我的小丫头,为何又要说想会一会那姓萧的小子,难道这也是巧合不成?殡主将军可别告诉我,你那时正好想事情走神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多方角逐 萧子申说着,抬手捏住一名持刀杀来的侍卫脖子,道功一运,瞬间筋脉骨节寸断。碎骨在萧子申功劲压迫下破体而出,疾射远去。 只闻一声凄吼,只见血洒漫天,又染了萧子申一身,不仅那些侍卫,就连以津真天与殡主部也吓得一颤,面色大变! 以津真天见了满脸血渍、阴笑不已的萧子申,心里惊起,只暗呼:“疯子,疯子!” 萧子申看着色变的以津真天与殡主部,随手将已气绝的侍卫扔到一旁,道:“怕了?既知道怕,为何偏要作死!”话音一落,萧子申左掌扬起,道式一掌就往以津真天与殡主部站立处拍去。 殡主部急忙运起功力来挡,又急喝:“还不给我上?” 掌力过出,性命不留,前路瞬间死尸遍地。掌力虽开了路,杀了人,仍气势不减,猛然撞向使拳来接的殡主部。 掌力、拳风冲击,猛然爆散开来,只震得四周侍卫又是见血抛退。殡主部未愈之身如何承受得住,瞬间就被一掌击退数丈,又吐出血来,就连一旁的以津真天也被余劲波及,蹬蹬蹬退了数步方停住,已是气血翻涌。 侍卫被退,殡主部被击远,霎时就剩了一个以津真天站立在萧子申前方不远处。 萧子申瞟了一眼已惊怕起来的以津真天,纵身一掌直取小命而去,道:“以津真天,可是你指使的?” 殡主部见萧子申攻向以津真天,忙忍住伤创,一边纵身去救,一边大喝道:“萧子申,你敢!” 萧子申掌力不轻,虽三两式没取了以津真天之命,但也伤了他不轻,不仅臂骨破开,胸口一掌更险些震断肋骨,但已伤及内腑,以津真天嘴角之血,已见碎末,可见伤重。 萧子申一掌吸了以津真天过来,正要抬掌拍向顶门时,殡主部终于急纵了过来,伸手一带,已将以津真天甩了后面去,刚好躲过了萧子申致命一击。 殡主部使拳又战萧子申,高声道:“殿下,快走!” 萧子申看着转身抬步欲走的以津真天,嘭一掌震退殡主部,哈哈大笑道:“以津真天,走得了吗?”随之又是纵身追去。 就这片刻功夫,眼看着以津真天差点死在萧子申手里,那些侍卫也怕了起来,深怕连累家人,忙也不要命的护在以津真天身后,只拼命攻向杀来的萧子申。 萧子申嘴上虽喝:“滚开!”却没给侍卫滚开的机会,话刚出口,抬掌就杀,瞬间又是血染大地,直往以津真天逃离方向蜿蜒而去。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传来殡主部的嘶吼,道:“萧子申,要杀你的是老夫,是阴摩罗鬼,与殿下何干?有种就与老夫堂堂正正一战,纠缠殿下,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萧子申旋功又杀散、杀死众多侍卫后,转身道:“萧大爷本来就不屑做什么英雄好汉,那可是对你家萧大爷莫大的侮辱!不过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虽然你想杀我,多半也是以津真天那小子的意思,但总是你出的手,还是先宰了你再说,以津真天那小子,什么时候宰不是宰,也不怕他逃了天上去,除非他死了,那就一了百了!” 萧子申说着,抬步重掌连攻,殡主部挡了数招,只觉头疼欲裂,脑袋已有些昏沉起来。看来萧子申那一掌造成的伤创不简单,现在又接连功劲对拼下,已牵动了伤势。 眼看着殡主部又是溅血后退,突然天外一掌遥击攻来,随后一条人影急晃而至,正是阴摩罗鬼。 萧子申与阴摩罗鬼交手数次,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真面目,却是一个平平无奇、须发花白的枯瘦老头,只一双鹰勾眼透出凶光,使人印象深刻。 阴摩罗鬼修为之高,萧子申伤势刚愈,自不敢大意,但他也没见过阴摩罗鬼,也不敢肯定眼前之人的身份,只停手问道:“阁下可是阴摩罗鬼?” 阴摩罗鬼阴笑道:“你说是,那就是啰!”却不正面回应萧子申,随之又对殡主部道:“殡主将军,现在这小子送上门来,今日若再放走了他,可别来怪老夫小气!” 殡主部运功略压伤势,老牙一咬,点头道:“好,既然侠者今日必除之而后快,说不得,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也不是殡主部突然就听话,或是感激阴摩罗鬼的救命之恩,是他自己想明白了,反正现在的萧子申已是死敌,为了以津真天日后的安全着想,今日怎也要拼一拼,否则一个不小心,以萧子申修为,以津真天真有可能栽在他手里。 阴摩罗鬼见殡主部同意,点头后,对萧子申道:“小子,看来今日真要是你的死期了,看这殡主将军的架势,怕是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 红叶狩见阴摩罗鬼已挡下萧子申,自不担心殡主部,转身就去寻以津真天,片刻就见到了受创的以津真天。 以津真天见红叶狩这般快就回来了,皱眉道:“你没去寻阴摩罗鬼?” 红叶狩扶好以津真天,一边运功为他调息伤势,一边摇头道:“我刚走出不远,没想到阴摩罗鬼竟自己往这边来,说有大事欲告知殿下,末将随后就请了他极速赶来!” 以津真天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那阴摩罗鬼有何大事要说,竟然亲自前来,他可有告知你?” 红叶狩道:“具体的,阴摩罗鬼说要见了殿下再说,他只言道得了消息,说另有中土神州的高手入了神照国,现已递交了国书,天井下已派人报入京去!” 红叶狩所说的天井下,正是西海郡现任郡守! 以津真天点头道:“暗都可有消息?” 红叶狩摇头道:“京里并未传出任何与中土神州来人有关的消息,也不知是神皇封锁了消息,还是信使尚未到京里!” 以津真天道:“我们不知中土来人到来的时间,也不知天井下派出信使的时间,现在无法判断!但神州既来了高手,现在局面,陛下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拉拢,为防万一,现在伏海名鉴已无可为之处,看来我们需得赶回暗都,以防京里有变!” 第七百四十八章 耐人寻味 红叶狩道:“殿下,既然远在大荒岛的阴摩罗鬼也得了消息,看来中土之人定是到了有些时日,否则这消息如何传的这般快,竟到了伏海名鉴的阴摩罗鬼手里!” 以津真天摇头道:“你以为堂堂东海黑暗之皇,传个消息还需旷日累时吗?你也太小看了他!” 以津真天稍事调息后,就出言阻止了红叶狩为他疗伤,随之起身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瞧瞧,现在阴摩罗鬼来了,若有机会,定要宰了那萧子申,这般高手,不能为我所用,留着总是祸患!” 殡主部言语虽厉,但并不急于出手,只让阴摩罗鬼先与萧子申战,他却在一旁调息起来,也不知是真在调息伤势,还是准备寻机偷袭萧子申,或是等待两败俱伤的时刻。 萧子申见阴摩罗鬼露面,心终于一定。他方才之所以出手狠辣,并非是真要杀以津真天或殡主部,只不过是想重创他们,断去可能来助的阴摩罗鬼助力罢了。 以津真天是东海神照国的大皇子,殡主部是兵部主事者,二人身份均非同小可,萧子申心里虽想宰了他们,在尚要去神照本土办事的情况下,未免麻烦,也不会正大光明的来杀二人,如此岂非不智! 萧子申之所以紧追不放,其实就是为了引出阴摩罗鬼来。 那阴摩罗鬼既然入了岛,又三番两次出手失利,以这类人的自傲,萧子申猜测定不会善罢甘休,那自然就不会轻易离开大荒岛。 萧子申要寻出孤身躲避岛上的阴摩罗鬼,谈何容易,而阴摩罗鬼是以津真天的同路人,在这岛上,通过以津真天引出阴摩罗鬼来,是目前萧子申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所以做出一副欲杀以津真天等人的模样,目的就是为了逼他们去请阴摩罗鬼来,如此方好出手。 通过方才一番交手,萧子申已确定了殡主部战力已弱,如此就可避免陷入苦战。但萧子申为求保险,仍对殡主部等人重掌相向,务求万无一失。 以津真天与红叶狩返回时,萧子申已与阴摩罗鬼交手二十招开外,仍无一人居于下风,可见阴摩罗鬼修为不可小觑,至少在神照国定是绝顶人物之一,怪不得能成为黑暗势力的代表。 以津真天望了连战的萧子申二人一眼,走到调息的殡主部身旁后,道:“殡主将军,今日机会有多大?” 虽没有事先约定,但殡主部仍明白以津真天所谓的机会,自然是指杀萧子申的机会,想了想,摇头道:“我现在已难以发挥出实力,只有阴摩罗鬼,绝杀不了萧子申,不仅如此,以我观之,说不定他还有些危险!” 红叶狩道:“只可惜,我们这次陪殿下西来,没想到会遇上这般人物,所以并未带多少高手来,否则就是用命堆,也要断了二殿下的强助!” 殡主部道:“但今日也是个机会!红叶狩,你吩咐下去,让侍卫们散到四方,防止萧子申逃走,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许任何人退缩,否则定斩不赦!老夫再争取时间调息,希望能增加几分战力,好与阴摩罗鬼合战萧子申。” 以津真天不安道:“殡主将军,怕要速战速决,这般动静,就算没引来伏海名鉴的高手,怕复无常也不会放任不管,待我那二弟带了人来,怎还有杀萧子申的机会!” 殡主部见红叶狩已依吩咐安排去了,又将声音压得更低,道:“殿下,萧子申是与那幽姬一同失踪的,现在幽姬不在萧子申身边,若非死了,萧子申定是把他送回二殿下身边去了,否则怎放心来战!但自萧子申来后,绝口不提幽姬,想来是没死,如此说来,此事就有些不大寻常! “萧子申若送了幽姬回去,难道见不到二殿下他们?若见了,为何又只萧子申一人前来?就算萧子申自傲托大,二殿下也绝不可能不担心这般高手的死活,岂有任凭他孤身前来、置之不理之理?以二殿下的精明,岂有不考虑阴摩罗鬼现身、甚至就在这里的可能?如此还对孤身前来的萧子申不闻不问,这其中的含意,颇耐人寻味!” 以津真天摇头道:“殡主将军怕是多想了!二弟一项实力不足,现在好不容易结交上萧子申这般高手,何况还是知了我又添强助的情况下,岂有故意不闻不问之理?他定非如将军所想一般,看来怕是有些托大,认为萧子申绝无问题!” 殡主部道:“我只是随口一提这猜想,也算是可能性之一,但正如殿下所言,二殿下输不起,这就是奇怪之处,所以我才说耐人寻味!” 萧子申与阴摩罗鬼全力相拼,自然不敢分心去偷听以津真天等人说话,何况相距太远,也不一定听得清楚,二人当然没有听到以津真天二人的对话。 萧子申二人自午后战至申时初,交手已过两百招,因阴摩罗鬼已知了萧子申主要手段,自小心防备,竟没有给萧子申偷袭的机会,直到此刻,方才显露下风之势。 这边动静之大,又战了一个多时辰,竟不见伏海名鉴或复无常之人前来,殡主部阴笑看了以津真天一眼,其意不言而喻,看来心中更有把握。 萧子申与阴摩罗鬼鏖战多时,虽占据了主动,但他是伤势初愈之身,渐渐就感到有一丝疲惫,已有些力不从心,居然无法击退阴摩罗鬼,何谈杀他! 萧子申此时已有些后悔起来,不该托大冒冒失失的就想杀阴摩罗鬼,皆因之前与阴摩罗鬼交手,也不觉得他的修为有多高,现在全心一战方知,果然不简单! 萧子申一念至此,心里一叹,就准备寻机退走。没想到殡主部虽在调息,却一直注意着萧子申,眼看着萧子申有遁走迹象,霎时高声道:“红叶狩!” 红叶狩得令,抬手就命侍卫持刀纵起,已自各处死死封堵萧子申的退路。 若是平常时候,萧子申自然不惧这些侍卫,但现在全心与阴摩罗鬼一战,未免被阴摩罗鬼所趁,并不敢轻易分心,一时只好收起退意,只一心战向阴摩罗鬼,已被拖住了脚步。 第七百四十九章 辣手无情 又过了片刻,殡主部伤势已见好转,随之起身道:“殿下,该我前去助一臂之力了,请殿下避远些,以免被萧子申那小子所趁!” 阴摩罗鬼见殡主部上来就是拼命抢攻,一副勿要置萧子申于死地之态,高声笑道:“好,好,好得很哪!小子,看来今日你是插翅难逃!” 也不是殡主部不想要命,他本来是在等机会,但见萧子申欲退,又怕阴摩罗鬼不出力,所以才拼起命来。此时的他已无所谓性命,为了以津真天,为了家族的将来,就算一命换一命,也在所不惜! 阴摩罗鬼见殡主部死命一攻,他修为高,又是不惧萧子申的,也狠下心来,只招招狠毒连攻,十数招过后,萧子申已感被动。 萧子申瞟了强忍内创的殡主部一眼,心里暗哼,满提功力一招霸道风月击向阴摩罗鬼后,旋身双掌连拍向殡主部,欲再重创他,至少也要逼退他,以减轻压力。 没想到殡主部不仅强撑连接萧子申重掌不退,更使出一招“十部从事”,竟是在萧子申连攻下反守为攻,主动出击萧子申,一时也让萧子申佩服起来。 萧子申左掌运功强接殡主部拳法雄劲,双劲冲击刚起,殡主部刚被震退,萧子申早提功力的右掌,抬掌反经合道就拍向殡主部,殡主部霎时又是溅血再退。 萧子申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又战背后袭来的阴摩罗鬼,没想到殡主部抬脚一顿,大喝一声,不仅强自停下后退身形,更忍了新创,奋力腾身,双拳满功又往萧子申击来。 一边拳意、拳法临身,一边威赫掌式攻来,萧子申双掌一转,顿时太极图印旋旋而出,猛然扩散迎向两方来式。 阴摩罗鬼起招、来招更快,早一掌拍在旋转而起的太极图外沿,就在太极图一颤,被拍得与萧子申同往殡主部方向退去时,殡主部也刚好双拳击来。 萧子申瞟了阴摩罗鬼一眼,冷笑一声,借力就向殡主部来拳撞去。这一撞,太极图不仅有萧子申之力,亦转纳有阴摩罗鬼之劲,殡主部如何抵挡得住,双拳带劲刚迎上太极图,嘭一声就带血抛退。 萧子申撞退殡主部后,身子一转,就与太极图一同旋转起来,随着又纳入殡主部拳招余劲,萧子申汇合三人劲道,翻身虚拿太极图,轰然就拍向紧追来的阴摩罗鬼。 阴摩罗鬼只见了伤重的殡主部被萧子申太极图连创击退,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何况刚才萧子申旋起的太极图也似不敌他掌力,阴摩罗鬼一时并未放在心上,仍一往无前的迎向太极图印。 殡主部出言“小心”已迟,太极图虽吸纳二人劲道不多,但萧子申功力本就略强阴摩罗鬼一两丝,如今借力之下,掌、图一接,只两息,随着太极图受劲爆散,阴摩罗鬼只觉内息一滞,脚步霎时被击一退。 萧子申哈哈大笑,抬掌三清六诀连番攻去,心念一动,又散发剑气连绵不绝杀向阴摩罗鬼,只让阴摩罗鬼不得不退远。 萧子申知道,不仅阴摩罗鬼与重创的殡主部难杀自己,自己同样难杀阴摩罗鬼,内劲又一涌向阴摩罗鬼,逼得他再退两步后,萧子申脚底道印一现,借力就往外围闯去。 一直注视着萧子申动静的红叶狩见状,喝道:“拦住他!”随着声起,以津真天侍卫喊叫着拼命杀向萧子申,欲阻退路。 萧子申摇头一叹,已经逼出了阴摩罗鬼,他本不想再杀这些无辜侍卫,奈何形势逼人,不得不为!萧子申剑气一发,唰唰连击向攻来的侍卫。 眼看着围势就要被萧子申撕开口子,红叶狩见阴摩罗鬼与殡主部双双追来,心狠一拔刀,纵身就劈向萧子申。 萧子申看了一眼左臂空空荡荡、肩头仍带干涸血渍的红叶狩,暗想:“我一时不好正大光明的杀以津真天与殡主部,难道还不敢杀你吗?” 心念一起,萧子申抬脚迎向红叶狩,随着一道剑气荡开红叶狩持刀,萧子申轰然一掌已拍在下意识就想用左臂阻挡的红叶狩胸口。 奈何左臂早失,如何能挡?红叶狩反应过来已迟,随着胸骨断裂,内腑碎开,张口血出,一条小命眼看是没了! 萧子申看着被自己一掌碎开胸腹的红叶狩,扬指自脖子侧划过,剑气一闪,更见性命不保! 随着以津真天厉声吼道:“萧子申,你敢!”萧子申已杀了红叶狩,转身同阴摩罗鬼、殡主部又交上了手! 以津真天望着理也不理他的萧子申,只气得双拳紧握,喝道:“杀了他,杀了萧子申!”随之又觉不妥,忙又改口道:“请侠者杀了萧子申,在下定有重谢!” 以津真天说完话,疾步就奔到远抛落地、混身鲜血的红叶狩身旁。被以津真天扶起的红叶狩刚奋力吐字不清的唤了一声:“殿下!”已然气绝。 以津真天只颤抖着双手摇晃着红叶狩,呼喊着红叶狩,可哪里还能有半点反应! 以津真天喝了围聚来的侍卫滚开去围杀萧子申后,自红叶狩手里取过刀来,抱起红叶狩就向一旁退去,自低语道:“你死了,叫我如何给青坊主交代!” 数招一过,萧子申见红叶狩被杀下,殡主部更见不要命,加上不时攻来的侍卫,自己又被缠得脱不了身,一时也有了火气。 萧子申自不知道,红叶狩之父青坊主虽是江湖中人,却与殡主部私交不错,何况红叶狩还是殡主部看着长大的,感情也深,自然要怒。 萧子申二人怒火同起,招式碰撞更见凶狠,只让阴摩罗鬼又是放声大笑。也不知阴摩罗鬼是否受到了拼命的殡主部刺激,出招走式也比方才毒辣了许多,萧子申已渐感压力。 萧子申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一个不小心,真有可能又带伤离开,那这几日,不就白养了伤。 萧子申念头起后,冷眼一瞟咬牙拼命的殡主部,掌式一改,剑指聚气为剑,转眼就起阳脉九卷。一时清气化烈炎,只让阴摩罗鬼、殡主部二人一息无法适应,四周侍卫更是不堪,只得避退。 第七百五十章 意料之外 一息虽短,却也够了! 萧子申抬脚一退两步,剑指阳劲再出,随着炎炎烈阳不断化现,聚合为九,萧子申又化出道印,真意带着烈阳更见旋势如风。萧子申随之一喝,百六阳九之招庞然威势攻向尚不适应罡烈之威掌力的二人。 殡主部还好一点,他之前与会炎劲之人交过手,那人修为不及萧子申,炎力也不足,但总有过应对经验,虽吃力,却还能勉强抵挡阳劲。 阴摩罗鬼就完全不一样,他只听说过这般劲道,并未真正交手,何况他的阴柔掌力,更与萧子申所使阳脉九卷绝式南辕北辙,更见相斥。 炎劲尚未临身,阴摩罗鬼已觉真力受了影响,一时难受不已,又见百六阳九雄威,随之抬步一退,只想等劲道弱了再强接。 萧子申嘿嘿一笑,似算准了阴摩罗鬼会退一般,早转身连攻殡主部。 其实是阴摩罗鬼多虑了,百六阳九炎力虽强,却是群攻之招,威力比之九阳六甲大有不及。别说阴摩罗鬼,就是完整的殡主部,萧子申也没有把握一击击退。 阴摩罗鬼真力极阴,与百六阳九阳力全然两极,萧子申赌的就是阴摩罗鬼在不明招意、招威下,何况萧子申功力又略胜于他,可能会避退不强接,没想到果然赌对了。 百六阳九威力虽不及,却也是阳脉九卷绝式,现在的殡主部如何能挡!他虽能勉强抵挡炎劲,待招式临身,轰然一击,瞬间又是吐血败退。 殡主部虽被招式击退,为了围杀萧子申,不仅后退中强停退势,更带血往萧子申纵来,必要合战萧子申,不让他有脱身之机,他哪里能想到阴摩罗鬼居然会避退? 殡主部往萧子申纵来,刚好为转身连攻他的萧子申创造了条件,二人瞬间就拉近了距离。 殡主部此时才发现,原来阴摩罗鬼已在萧子申百六阳九之招下退避开了,可他去势已成,何况又是在受创下强扭身战来,现在哪里还敢再强移身一避,只好咬牙勉强与萧子申交手,只望了阴摩罗鬼能极早赶来相助! 阴摩罗鬼待百六阳九势弱一击时,才发现此招虽重,又对自己真元有影响,威力却不如自己心里的猜测,霎时就觉被欺起火,腾身就纵向击得殡主部节节败退的萧子申。 人尚离得远,阴摩罗鬼已在半途起招一命归阴,轰然自后猛击向萧子申。 萧子申哈哈一笑,庞然一掌又击得殡主部抛退后,转身又是九阳旋转而出。 阴摩罗鬼见萧子申故技重施,冷笑道:“小子,你以为相同之招,还能吓唬住老夫吗?” 萧子申嘿嘿道:“是吗?”随着语出,九阳绕着剑指剑气旋转不住抵挡阴摩罗鬼之招劲。眼看着阴摩罗鬼将近,萧子申大喝一声,九阳瞬间合一,自然是九阳六甲! 烈炎惊天,就在阴摩罗鬼仍冷笑不在意时,阳劲破开阴摩罗鬼已见力道削弱的招威,轰然就击向阴摩罗鬼。 阴摩罗鬼既然认为萧子申使的是同一招,虽见“变化”,却不在意!因为方才百六阳九也是自万千烈阳合而为九,阴摩罗鬼只以为是变化不同罢了,并不认为威力能比方才强到哪里去,只奋力一接! 九阳六甲庞然威力直击阴摩罗鬼双掌,不仅威力远胜之前,阳劲更使阴摩罗鬼真元运转有些困难起来,就似克制了阴摩罗鬼修为一般! 阴摩罗鬼一时意不及招,招不达意,双掌猛然一颤,剑气阳劲趁隙入脉。阴摩罗鬼只觉内息沸然,无法阻挡,嘴角见红,瞬间败退。 萧子申一怔,他虽以阴阳相生相克,对九阳六甲破解阴摩罗鬼之招有信心,没想到看阴摩罗鬼不敌之态,竟是克制他的武学一般,内心顿时大定! 但萧子申也知,就算如此,现在阴摩罗鬼知晓下有了防备,自己一时也拿他无法,今日知晓了对付阴摩罗鬼的法子,已算大胜! 念及此,萧子申就不再过问阴摩罗鬼,转身就杀向殡主部,除了遁走,也想看看能不能再重创殡主部,让他一年半载不能出战,那就不用担心以津真天再来捣乱。 眼看着萧子申道掌离的色变蹬蹬后退的殡主部越来越近,殡主部心里已有死的觉悟。他不知萧子申心里并没有杀他与以津真天的打算,看了萧子申来意与出手,何况方才又杀了红叶狩,还以为萧子申是报复而来,目标是他们三人。 殡主部正准备卫护以津真天拼死一击萧子申,好为以津真天争取离开的时间,身侧剑气连绵而来,竟是击向萧子申道掌。 萧子申一怔,翻掌连挡连震,侧身一看,竟是伏海名鉴的血剑少持剑杀来! 血剑少不仅剑气救助,随着身近,更是连剑快攻。就在萧子申扬指接招时,殡主部已退到了以津真天与众侍卫身旁,转瞬就被护了起来。 但血剑少的突然到来,又对萧子申出手,殡主部望了一眼亦连纵向萧子申的阴摩罗鬼后,哈哈大笑,随之双手排开众侍卫,也不顾以津真天的呼唤,只抬步疾往萧子申去。 血剑少动手,情况瞬变,萧子申再托大,就算殡主部是伤创之身,也不敢以一敌三,又剑指一点血剑少长剑后,抬步一退,刚好避开了阴摩罗鬼的夹击。 血剑少见萧子申退,瞟了一眼追向萧子申的阴摩罗鬼后,持剑一横,转眼又挡在了殡主部身前,不让他前进。 殡主部看着横在自己胸前的寒兵,只好停步,道:“血剑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血剑少看也不看殡主部一眼,只望向交手的萧子申与阴摩罗鬼,气得殡主部又想对血剑少出手,可权衡利弊得失之后,只得忍下气来。 阴摩罗鬼与萧子申交手数招,才发现后方并无动静,既不见殡主部助来,也不见血剑少再出手,顿时心里一咯噔,慌忙撤掌后退,瞬间拉开与萧子申的距离。 但阴摩罗鬼不敢退向血剑少方向,只走了另一边,待停步后,就与萧子申、血剑少形成了三角对峙、八眼同望之局。 第七百五十一章 风采绝代 血剑少来的莫名,杀的莫名,停的也莫名。萧子申不知血剑少心里真正所思所想所欲,一时也不动,只停步不言不语,冷眼注视着几人。 血剑少的到来,又是完好无损的生力军,瞬间就打破了平衡。他助萧子申,则萧子申大胜;他若助殡主部与阴摩罗鬼,则萧子申就有危险,已成了今日决定胜败之人。 以津真天看了看血剑少与殡主部,抬脚上前一步,欲言又止。血剑少先后对萧子申与殡主部出手,何况之前对他也不友好,自然也小心翼翼起来。 阴摩罗鬼更不用说,他是私自闯入大荒岛,何况又不断生事,自然是不招惹血剑少最好,所以他也不出言,不仅不出言,还不看血剑少,只盯着萧子申不放,伺机而动。 片刻后,众人仍是三方对峙,并无一言一行,就连以津真天的侍卫一时也不敢动,只面面相觑! 萧子申见到了此时,竟只来了血剑少一人,还不知本意为何,心里已觉大不寻常,未免事久生变,正想抬步退走,可神思一变,又觉不妥! 现在虽是三角对峙,萧子申要走,阴摩罗鬼三人要拦住他自然不容易。但是,萧子申是孤身在此,血剑少既然可以出现,谁知四周是否尚有高手,又到底是敌是友! 可至今不现身,若有高手,在萧子申想来,怕是敌非友居多,萧子申自然也不敢轻易而动,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以现在情况,很可能陷入被动。 可萧子申也不敢与他们长久对峙下去,迟则恐变,心思一转,随之双手背负,只施展出道神识剑强大剑意来,一时身似神兵,剑意昂然,欲发不发,只凝实缓缓往四方扩散开去。 剑意临身,阴摩罗鬼、血剑少等人蓦然一惊。他们施展不出萧子申这般强大的招意,甚至连门径也没有摸到,只有伏剑主入了门径,但也做不到如萧子申一般凭意对敌。 血剑少只得运功持剑旋招一抗,阴摩罗鬼亦双掌深功连拍连抗,只有殡主部不敢再接,抬步一退,已躲到了血剑少身后。 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随着萧子申剑意不住增强,剑威不断扩散,强大威压之力瞬间临身,殡主部如何抵挡得住,老血一喷,双脚瞬间就跪了下去,只惊得以津真天双手一颤,连红叶狩的尸体也差点掉落。 别说以津真天,就是殡主部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人仅以剑意就可败他,还败的这般屈辱,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地,这让身为堂堂兵部首辅的他,将来还有何脸面见人! 殡主部强忍住伤创,只双拳紧握,老牙紧咬,随之就欲起身。没想到膝盖刚离地半寸,强大剑压不住袭来,竟又跪了下去! 以殡主部之尊,如何能承受连番屈辱打击,只仰天怒吼,奋起全身功力,又是连口老血喷出,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身子虽起,但剑意、剑压更是不断增强,殡主部知道,若自己不退了远去,定会旧事重演再跪下去,那样真就没脸见人。 但殡主部不愿屈辱连跪后又逃走,那将来再也不可能辅佐以津真天,甚至女儿与以津真天的婚事怕也要因自己而产生变数,还可能累及家族的名誉,这是殡主部绝不能接受的,今日就算把老命留在此处,也绝不退缩,必要保住殡主家最后的尊严! 殡主部一念而动,又是一声大吼,竟是连步纵往萧子申,欲与他正面一决! 可殡主部忘了,剑意、威压是以萧子申为中心扩散,自然是离萧子申越近,剑意、剑威越强,殡主部这一纵刚出数尺,自天威压猛然临身,殡主部当然承受不住,喷血同时,瞬间就被剑压震得扑倒在地,只啃了满嘴泥,骨架也差点散了架。 剑威连绵不断,殡主部不仅骨节被压的劈啪作响,就连内腑也震荡起来,嘴中鲜血更是不断,眼看是不行了。 萧子申本没打算杀殡主部,何况见了他的窘样,更是差点笑出来,就这气机一动,剑意略松,与萧子申剑意一直抗衡的血剑少与阴摩罗鬼顿有所觉,二人均是奋力出招,猛然攻向萧子申。 招式同来,剑意牵引,萧子申不敢托大,霎时意化为剑,庞然剑气迎向血剑少。随着剑出,萧子申抬手剑指剑气运出九阳六甲,转瞬又挡向阴摩罗鬼之招。 萧子申虽是连出两招,但剑意早存,只不过意念一动,无须聚力,剑指聚气再起阳脉九卷,并无影响。 所以,萧子申先后剑式连击,却是顺畅无碍,不仅道神识剑击得血剑少滑退数丈,臂、剑颤抖,嘴又见血,九阳六甲更是借了漫天剑意之威,瞬间击破阴曹掌,同样击退阴摩罗鬼。 萧子申双式破两人,就借了气势余威,猛然纵天一起,随之大喝一声,神念一引,四周剑意受意,瞬间碰撞爆炸开来,威威道劲,连冲击四方。 殡主部再不能抵抗,瞬间就被剑意炸的鲜血满身,内腑、筋脉大创,身子身不由己的腾空又抛下,已晕了过去。若非萧子申有意留手,殡主部已归西,可见伤势之重,怕短时间内,只能做个看客了。 别说殡主部,就是血剑少与阴摩罗鬼,二人刚被萧子申剑威震得气血翻腾,再遇剑意轰炸之威,同样又带伤溅血。 这一对峙,竟成就了萧子申以一敌三的战绩,虽然以殡主部之伤,是算不了一个人的,但就算如此,若传扬开去,萧子申一人力败血剑少与阴摩罗鬼,也能让整个东海神照国武林颤抖起来。 如此战绩,就算已死的兵解上人,若加了受创算半个人的殡主部,也很难做到,而且还难保不伤,可如今萧子申不仅做到了,而且毫发无损,怎不让人心颤神惊! 阴摩罗鬼接连受创,伤虽不重,可见了萧子申绝代之姿,已把萧子申做了强敌,更何况已差不多是死敌,随之眼望血剑少,凝重道:“血剑少,如此高手,留不得,你以为呢?” 以津真天牙一咬,随之抢先接道:“不错,这萧子申年纪轻轻就这般修为,如何留得?” 第七百五十二章 道理之中 以津真天话一完,那些侍卫生怕了萧子申动手似的,急忙战战兢兢的持刀护在以津真天身前!可他们就没有想过,现在的萧子申真要杀以津真天,他们拦得住吗?不过送死罢了! 就在阴摩罗鬼、以津真天期待的眼神中,血剑少只那么神色冷峻的望着萧子申,既不言语,也不动手。 萧子申知道,现在阴摩罗鬼加上血剑少,如果拼命,也是有机会杀了他的,只不知是谁来陪葬,或三人同亡。 阴摩罗鬼既出言,就绝不是立一送死之局,哪有何意义?也就是说,阴摩罗鬼与以津真天言下之意,就是让血剑少召唤伏海名鉴高手前来共诛萧子申,甚至出动烛阴,那萧子申真就插翅难逃。 但此一决定权全在血剑少一人手中,阴摩罗鬼与以津真天不过摇旗呐喊罢了。所以,萧子申连正眼也不给阴摩罗鬼二人,就回望着血剑少,神色同样冰冷。 萧子申虽认同血剑少等伏海名鉴之人的为人,但武林中人,尤其又涉及剑上之争,加上萧子申展现的强大修为与连败伏剑主等人,谁知伏海名鉴之人会不会有别样心思,所以萧子申也有些谨慎,只希望不要走向极端才好。 萧子申之所以冰冷直视血剑少,就是在提醒他三思而后行,以他现在的修为,一旦翻脸,就不知伏海名鉴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阴摩罗鬼见血剑少久视不言,也不动手,瞟了以津真天一眼后,道:“血剑少,不知伏海名鉴可有收到消息,中土神州有大批高手东入神照国,尤其三教高手占了泰半,此事大不寻常! “自神州武林中人第一次东渡而来,数百年来,虽不断有高手东来,尤其佛道更是频繁,但从未有过如此多高手同时东来,何况是三教齐动,更是闻所未闻!再联系到佛老兵解上人在神州被围攻至死,神州三教怕所图不小,说不定就是针对神照国武林、甚至整个神照国而来! “若真如此,伏海名鉴处在神州东来的要道上,又是神照国西部门户,神州武林若有所图,定不会放过大荒岛这钉子与立足点,伏海名鉴必然危矣!” 阴摩罗鬼说着,抬手一指萧子申,续道:“血剑少,据老夫所知,这萧子申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岛,随之就突然插手我神照国内部之事!你可有想过,这小子的目的为何?又或是神州三教攻打伏海名鉴的探哨,凡此种种,怕需的好好查查!今日就算不杀他,至少也要擒了来问话,也好知己知彼,有所因应,可不要大意了才好!” 直到此时,萧子申终于又得了三教众人平安到达神照国的消息,紧绷的心才算完全一松,见血剑少在阴摩罗鬼的说辞下已有些意动,仰天大笑道:“剑少公子,你出身伏海名鉴,阴摩罗鬼所言神州三教当年多有高手东入神照之事,想必是知晓的,那我就要问一问公子,自神州佛门高僧第一次东渡而来,直到之前的三清道者最后一次进入神照国,神州三教高手可有在神照国胡作非为?可有滥杀无辜?可有掀起腥风血雨?” 萧子申说着,扭头冷目一望阴摩罗鬼,随之负手踏前两步,续道:“没有,从来没有!除非神照国以讹传讹,或是你们要昧着良心说道,那萧某别无话说!” 血剑少也望了一眼阴摩罗鬼,随之对萧子申点头道:“据我所知,确实没有!” 萧子申轻笑道:“这就对了!我神州三教从不主动招惹是非、滥杀无辜,但不表示就不会在神照国杀人!以往有些不知好歹的无耻之辈,非要来招惹三教前辈,想必也饮恨埋骨不少!而正如这老头所说,这次三教东来的高手之多,从所未见,谁若非要无端生事,一旦惹怒三教,不是我看不起东海武林,想必这东海,没有哪个人或势力,承受得起我神州三教的怒火!以血剑少之才智,想必不会如此不智吧!” 萧子申最后之言,其实已经带着威胁的意味,就差明确的告诉血剑少,你伏海名鉴若敢动我,不好意思,说不定三教就要灭门! 这也不是萧子申危言耸听,尚书台、天人师或许不会如此极端,但妙品、易司礼、离经、鬼剑禅、地阳子等人就不好说了,何况还有卫尘泱与远在神州汴京养伤的归思道长! 卫尘泱自不必说,只差一场婚礼,萧子申就是他的妹夫,以卫尘泱对卫家人的重视,怕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而若让归思道长知晓了伏海名鉴无缘无故对萧子申下死手,怕真要一人杀来灭门。以归思道长对三教晚辈的重视,尤其是卫尘泱、萧子申等这些将来能撑起道门甚至整个三教的后来之秀,那绝对是做的出来,否则就不会有北宫山痛哭! 现在重立道山三清界,培养道门传人,已成了归思道长这一生最后要做的头等大事,卫尘泱、萧子申这些孩子,谁也不允许伤害,绝不允许!在他心里,卫尘泱、萧子申这些人甚至比转轮命盘及阻止阴阳童子等还重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只要护住了卫尘泱、萧子申等三教后辈高手,自能延续三教,那又怕谁人侵我万里神州! 阴摩罗鬼见萧子申说到后来,血剑少脸色已变,也不知是因萧子申的威胁之意,还是真的怕了,但无论哪一个,现在都是机会,道:“血剑少,听见了吧?你既然已对这小子出手,若要彻底杜绝三教寻了由头杀来,依我看,还真不能让他离开了!” 萧子申只摇了摇头,随之呵呵呵呵讥笑道:“老头啊老头,你以为萧某到这大荒岛上,三教会不知道?杀了我就能一了百了?” 阴摩罗鬼大笑道:“好小子,还敢来诈老夫!其他老夫不敢保证,但若是你来到这大荒岛之事,老夫敢指天起誓,神州三教之人,绝不知道!除非……” 阴摩罗鬼说着,就望向血剑少、以津真天等人,道:“伏海名鉴与以津真天、复无常之人口风不严,非要宣扬了出去,那老夫就无话可说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究竟不究 阴摩罗鬼说完,就那么得意的望着萧子申,好似寻得了破绽一般! 没想到多时不言的血剑少突然插嘴道:“阴摩罗鬼,如此说来,你方才说萧公子是神州三教攻打伏海名鉴的探哨,是信口雌黄了?” 一声萧公子,一句信口雌黄之问,萧子申略松了口气的同时,阴摩罗鬼终于脸色一变,此时才察觉,自己前后言语,果然有矛盾之处,没想到却被血剑少发现了。 阴摩罗鬼就没想过,若神州三教真有大批高手东来,而以萧子申武学,几可确定就是三清道门之人,那对萧子申出手与否,可是关系着伏海名鉴存亡,血剑少可没有自大到以为凭伏海名鉴就可以抗衡三教,那三教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危机就在眼前,血剑少怎敢不小心翼翼,当然要时刻留意阴摩罗鬼与萧子申之言,好判断真假,以做因应,现在果然寻得了阴摩罗鬼言语中的破绽! 血剑少见阴摩罗鬼脸色一变,随之对萧子申问道:“萧公子,你老实告诉我,中土神州三教真来了不少高手?”萧子申点头道:“阴摩罗鬼这老家伙虽谎话连篇,但这事却是真的!” 血剑少点了点头,道:“不知萧公子可否相告,三教高手此次东来,到底所谓何事?” 萧子申道:“到底所谓何事,请恕在下不便相告!但可以告诉剑少公子的是,我三教绝非针对伏海名鉴而来,也对东海武林没有野心,只不过为天下苍生罢了!当然,虽说没有野心,也不会任人诽谤、欺凌、宰割,人不欺我,我不凌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萧子申说着,想了想,又对阴摩罗鬼道:“老头,还有一点萧某需要纠正你一下!那兵解上人可不是在神州被围攻至死,我神州要杀一个小小的东海佛老,何须围攻,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至于兵解上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不妨再去问一问藏虚或持节大将军弑斗魁,只要你拿出一定的诚意,相信他们能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 血剑少冷笑道:“那藏虚和尚侠者或许敢去问,持节大将军就不一定了!” 血剑少之言,已经有看不起阴摩罗鬼之意,只道他怕不一定是弑斗魁的对手。本来“侠者”二字是对阴摩罗鬼的尊称,现在听来,就格外刺耳。 以津真天见随着言谈不断深入,形势陡变,现在不妙的反而成了阴摩罗鬼与己方,何况又见了重创昏迷不醒的殡主部仍血流不停,怕他就这般死去,只得道:“剑少,现在没有人证,追究谁真谁假已无意义,也没必要,何况若侠者撒谎,那神州三教高手入了东海说不定也是假的,这本就是说不清之事,又何须争论不休?依我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既不查问萧子申的私自入岛,也不必追究侠者,不知剑少以为如何?” 血剑少见以津真天说着,双眼不住瞟向倒地的殡主部,此时才想起还有他,也大概明白了以津真天真正的用意! 血剑少现在也不想殡主部死,否则何须出手救他,还无端与萧子申交手,至引出这许多事来,望了萧子申与阴摩罗鬼一眼后,点头道:“既然大殿下如此说,那今日我就暂不追究!萧公子既是伏海名鉴贵客,今日无端得罪,我自会登门致歉,至于侠者,请自便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伏海名鉴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派,也自有其不可轻渎之处,希望侠者好自为之!” 血剑少话已至此,阴摩罗鬼就知今日事不可为,对以津真天微一点头后,抬脚就往远处退去。 萧子申见状,冷哼一声,对血剑少告了声罪,抬步便追! 现在没有伏海名鉴高手插手,萧子申又发现了烈阳之招对阴摩罗鬼武学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何况阴摩罗鬼之前又被自己所伤,自然不想放过机会,只追了阴摩罗鬼远去。 萧子申二人远去,血剑少并不搭理以津真天,只抢前去查看殡主部伤势,见殡主部虽筋脉被创,却没有失去修为之虑,命也保住了,一时才放了心,随之对以津真天一抱拳,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因为血剑少知道,以目前以津真天身边人的实力,现在阴摩罗鬼不见,他若想救内伤严重的殡主部,除了伏海名鉴,就只有去求助复无常,可彭侯等人会救他吗?假装救或许会,真救就别想了,还不如自杀算了,那就只剩下伏海名鉴可求助! 果然,血剑少刚转身走了几步,以津真天将红叶狩交给了侍卫后,疾步就追向血剑少,只央求他助一臂之力。 血剑少早有准备,心里暗笑时,转身冷言道:“还请殿下早日离开大荒岛,不知意下如何?” 以津真天一听,就知是交换!伏海名鉴或许是因了复无常娶别海棠已成定局,需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又或许是因了连番事变大多与自己有些关联,所以起了逐客之意,但无论哪一种,现在以津真天都只有认了,点头道:“若殡主将军伤势稳定,我等明日便离开,不知剑少意下如何?” 血剑少得了想要的,点头道:“如此最好!近日伏海名鉴不大太平,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殿下见谅,待得了空闲,在下定去暗都给殿下赔罪!”说着,就一抱拳。 以津真天连称不敢,随之就急请了血剑少为殡主部运功疗伤。 萧子申追着阴摩罗鬼远去,不多时就靠近了他,随之扬指一划,一道剑气破空而去,直击向阴摩罗鬼督脉大穴。 剑气背后袭来,阴摩罗鬼半空旋身一挡。 就在剑气爆散时,阴摩罗鬼不仅不再逃走,返回冷笑落地,随之抬掌一招停阴不解,掌力排山倒海攻向追近的萧子申。 萧子申没想到阴摩罗鬼竟敢独自留下一战,诧异之时,剑随心动,道神识剑猛然前击,瞬间与阴摩罗鬼掌力交击,轰然炸开下,又是天地草树皆摧。阴摩罗鬼不敌,顿时后退一步! 就在萧子申剑指聚气,猛然一指剑气又点向阴摩罗鬼时,随着阴摩罗鬼阴笑又起,旁边老树上一道炎劲突然罩向萧子申。 第七百五十四章 黑手所指 雄雄掌力,威威烈劲,至阳炎功,竟与阳脉九卷绝式相距不大! 萧子申没想到东海也有如此至阳掌力,稍一惊诧,随之抬掌使出阳脉九卷,以阳对阳。 双掌两式绝然碰撞,自然是萧子申掌力雄浑,阳功更胜一筹,一掌就震得偷袭而来的蒙面客双臂颤动,下击之势瞬间停住。 萧子申冷哼一声,道功再起,雄然往来掌涌去,嘭一声大响,来人掌力一滞,已被萧子申震开掌去。萧子申随之抬指剑气一划,蒙面客险险避过,已有两分凶险。 萧子申击退来人后,抬步一退,自然是见了阴摩罗鬼抬掌夹攻而来! 阴摩罗鬼见萧子申避退,也不追击,只停在蒙面客身侧,道:“你平常自诩焚炎之力天下无双,今日交手,可知人外有人?” 萧子申见蒙面客只瞟了阴摩罗鬼一眼,并不答言,也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不屑反驳,随之轻笑道:“本来我神州有一紫衍神掌,只可惜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传人,他日若有机会,阁下倒是可以讨教一番,看看谁才是天下无双!” 若是与萧子申交手前听了这番话,自然觉得是褒扬,但炎阳之劲不敌阳脉九卷后,谁也听的出是对蒙面客所谓焚炎之力的嘲讽。 阴摩罗鬼不屑笑道:“小子,可别逞口舌之能,待会你就知此招玄妙之处!” 阴摩罗鬼话一完,提功阴劲一起,蒙面客再起炎劲,竟与阴摩罗鬼真力有互补助威之效,只两息,功力合交下,威力陡然提升。 阴摩罗鬼又是一招停阴不解,同一式击向萧子申,萧子申抬掌一接,竟反被震退一步,威力果然增强不少! 萧子申停住脚步后,抬眼再看去,阴摩罗鬼二人真力持续互补之下,阴阳圆转,竟有几分太极之力的真意,心里早惊了起来:“看来这世间万物,只要利用、调和得当,两极之力,无有不暗合阴阳至理者!” 但萧子申也看了出来,二人不仅功力难以应合到真正太极图印的境界,就是契合度也只六七分,虽有阴阳之形,却无阴阳之理、阴阳之意! 既然如此,萧子申身怀至正太极印,还怕你伪者不成?加上萧子申也有些比较、争胜之心,随之道意运转,太极图耀天而出。 萧子申右掌扬举虚托旋转的太极图印,道:“今日萧某就要瞧瞧,是我道门至正太极印笑傲天地,还是你这强合的阴阳之意更胜一筹!” 话语一出,萧子申见阴摩罗鬼与蒙面客同起招攻来,阴摩罗鬼使的竟是一命归阴,自然也不敢大意,随之右掌化出剑指剑气,扬指一出,道天法地轰然迎向来招,随后直取阴摩罗鬼二人。 三式碰撞,萧子申也感阴摩罗鬼二人合招霸道之力,只抬掌旋出太极印,不住后退化解,直退了两丈余,只闻一声炸响,方破解了来式,可见其力。 阴摩罗鬼与蒙面客同接道天法地,摧山毁岳之间,二人同落入炸出的数丈方圆巨坑中,虽是有些狼狈,却不见伤。 真要比起来,蒙面客的功力并不一定在殡主部、血剑少等人之上,二人联手与萧子申一决,却似占了上风,可见合招之力。 蒙面客与阴摩罗鬼纵出烟尘巨坑后,见萧子申虽退,却没有伤,随之对阴摩罗鬼微一示意,转身便走。 萧子申只负手望着二人远去,并不追赶。一来连番鏖战,确实疲累;二来也不见得能胜合招的阴摩罗鬼二人,遑论杀之,或许还有其他变数也不一定! 萧子申刚才追阴摩罗鬼而走,确实有紧追不放之意,也有避开血剑少之图,但那是只有阴摩罗鬼一人的前提下,现在却是没有优势。 萧子申只看了一眼阴摩罗鬼,目光随之就不离蒙面客,暗想:“此人武学不是伏海名鉴之传,又是这般修为的高手,岛上到底还有哪个势力有这般人物,或只是阴摩罗鬼同伙?” 萧子申一路想着蒙面客的身份往居住小院慢慢走去,只没有头绪,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奔来急色的别海棠与木魅。 别海棠二女并没有杀意、杀气,也给不了萧子申危机感,萧子申思绪入神,并没有注意到二女,连别海棠的“滚开”二字也没听见。 直到萧子申差点与二女相撞,本能反应下,才猛然侧身避开,避免了撞在一起,否则萧子申怕又要被别海棠讥讽占她们便宜。 别海棠停步转身,张口就要骂萧子申,木魅连忙伸手捂住别海棠的嘴,急道:“小姐,现在寻不得大少爷,不如让这小子……不对!是请这位公子……” 别海棠一时也醒悟了过来,见萧子申亦停步不解的望来,只忍了怒气,随之走近道:“喂,那姓萧的小子……” 木魅连忙又捂住别海棠的嘴,只哀求道:“萧公子,有高手袭击重伤的剑主,剑主片刻就不敌,只求你去救救剑主吧!”说着,就放开了别海棠,只跪下对萧子申磕头。 别海棠只冷眼看着萧子申,虽心里不舒服,可毕竟是爹爹性命攸关之时,只犹疑了一瞬,亦对萧子申一揖,道:“请公子救救家父!”本来别海棠还想对萧子申就过往的无理道歉,可终究拉不下脸,只抿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萧子申本没有与小女儿心态的别海棠计较之意,何况她又为了父亲低头,就更不会为难她,只问道:“不知剑主现在在哪里?” 木魅见别海棠只低头不言语,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忙道:“刚才剑主还在住处血战,也不知现在是否离开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转身大道风行一展,瞬间就往伏剑主居住院子奔去。 萧子申离开后,木魅见别海棠只抬头望着萧子申离去方向,用手在别海棠眼前晃了晃,见她仍无反应,高声道:“小姐,你这就晕了头啦,真是不中用!” 没想到别海棠却答非所问,道:“这小子看起来也没有多讨厌嘛!”只气得木魅摇头晃脑,道:“没救了,没救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大荒之途 别海棠一听没救了,心一颤,霎时怒目瞪视木魅,喝道:“死丫头,你说什么没救了?你诅咒爹爹是不是?” 木魅没想到别海棠竟误会到天边去了,忙苦着脸摆手道:“小姐,我不是那意思,我……” 别海棠不待木魅继续说下去,只打断道:“待会再收拾你,再寻大哥去!”随之又带着木魅风风火火的找寻血剑少去了。 萧子申刚纵临伏海名鉴,一人闪身拦住去路,道:“萧公子,你来的正好,我家殿下正四处寻你,没想到你竟不在大殿下处,快随我去见殿下吧!” 萧子申一边摇头往伏海名鉴内走去,一边道:“彭将军,我有急事,待会再去拜见殿下!” 没想到彭侯又疾退几步挡住萧子申的前路,道:“萧公子,若我家殿下没有急事,怎会巴巴的让我四处寻公子,公子还是先随我去见殿下吧,其他事,待见完殿下再说!” 萧子申对伏剑主有敬意,复无常虽对他有救命之恩,也绝不会允许予取予求,现在见彭侯强拦而来,顿时冷声道:“彭将军,不知二殿下有何要事,竟比得过人命关天?” 彭侯见萧子申突然变脸,神色一凛,也冷声道:“萧公子,你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吗?我家殿下之事,也是人命关天,还是请萧公子随我走一趟吧,这样我们对二殿下才有一个交代!” 萧子申一直对彭侯也是比较敬重的,但彭侯现在在伏海名鉴大门外,不信他就不知伏剑主被袭击之事,可他不仅不入内相助,还三番两次阻拦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满,就一把推开彭侯,道:“二殿下的救命之恩,在下早晚会报,也一直在报!我只是希望彭将军别逼人太甚,还是彼此留一线比较好!” 彭侯见萧子申火气上来,推开他的道掌已带了两分功力,心里一惊,也不敢再阻拦,只在萧子申身后高声道:“那好,我就回二殿下小院与殿下一同等萧公子前来!” 萧子申刚跨入伏海名鉴不远,就听见了喊杀打斗之声,辨明方向后,身法一展,急纵而去。萧子申到时,双方仍在伏剑主居住院子对杀。 此时萧子申才发现,袭击伏剑主之人,不仅有两位修为高深的蒙面人,还带有大批修为不凡的高手,只挡住救援的伏海名鉴门人,怪不得伤势未好的伏剑主片刻就不敌。 萧子申抬脚纵去救伏剑主时,刚好其中一位蒙面人抬掌拍向倒地溢血的伏剑主胸口,深功已隔空碎断伏剑主几根肋骨,又使伏剑主伤上加伤。 眼看伏剑主就有丧命之危,剩下的蒙面人又指挥高手往萧子申来路阻拦,萧子申就半空运起绝式,剑指一出鸿蒙道始,元始道意蔓延间,天地万物为之一凝。 别说那些蒙面人的属下,就是一掌拍向伏剑主的修为高深者,亦被萧子申道始元气凝住瞬间。就这一瞬之机,萧子申身形急晃,刚好在蒙面人续掌拍向伏剑主时,伸手拉了伏剑主避开。 掌劲四散下,又震炸起烟尘一片,若此掌击中如今的伏剑主,则必死无疑,可知方才是何等凶险,萧子申真正是救了伏剑主一命。 伏剑主刚被萧子申扶稳,不顾嘴角、身子血流不停,急道:“小心,是阴摩罗鬼!” 伏剑主道出蒙面人身份,萧子申抬眼一看,蒙面人已撤下面罩,果然是阴摩罗鬼! 其实,萧子申见了方才蒙面人的掌力,已有猜测,他只是没想到这阴摩罗鬼行动竟这般迅速,刚袭击了自己,转眼又马不停蹄的率高手袭击伏剑主。 萧子申一时也有些后怕,若方才阴摩罗鬼是以这般阵仗对付自己,今日必然难以周全。看阴摩罗鬼挡住伏海名鉴高手的属下实力,就可知自己将会是怎样的浴血奋战,何况还有一位修为不亚于殡主部等人的蒙面高手。 萧子申带着伏剑主强闯入伏海名鉴高手群中后,急忙运功为伏剑主稳住伤势。伏剑主缓过气来后,对萧子申道了声谢,随之对阴摩罗鬼道:“阴摩罗鬼,如此多高手想偷入大荒岛是绝不可能的,只不知是谁接应了你?是以津真天吗?” 阴摩罗鬼放声大笑道:“伏剑主,你怎不说是复无常呢?老夫倒是觉得他的可能性最大!”随之又高声道:“萧子申,你真要来坏老夫好事不成?” 萧子申冷哼一声,轻笑道:“阴摩罗鬼,不是萧某要坏你个老贼好事,而是你三番两次来针对萧某出手,你真当萧大爷是泥菩萨吗?” 萧子申话语尚未完,另一位蒙面人早抬掌率高手往萧子申与伏剑主站立处杀来,起招亦是阴曹掌。 萧子申深看了那蒙面人一眼,问道:“剑主,此人是谁?”伏剑主摇头道:“我亦不知!但阴摩罗鬼没听说有家人、亲者,想来是弟子、传人之类!” 萧子申点了点头,将伏剑主交给伏海名鉴门人,嘱咐了一声小心后,纵身抬掌就迎向蒙面人。 没想到蒙面人见了浑厚道功的萧子申,竟不闪不避,仍一往无前的杀来,转眼就与萧子申交掌一击。 二人功劲四散,对掌之力,带着二人腾空而起。但萧子申力胜,两息就推着蒙面人半空逐渐后退。 萧子申又奋力一掌震开蒙面人后,忙又转身回纵向伏剑主方向,因为阴摩罗鬼又趁机杀向伏剑主,伏海名鉴门人在有高手不住四方攻击下,抵挡相当困难。 萧子申刚纵临阴摩罗鬼身后,阴摩罗鬼哈哈一笑,转身功力尽提,猛然拍向萧子申。 萧子申刚腾身接住阴摩罗鬼阴掌,蒙面人又自后追赶上来,抬掌就拍向平浮后方的萧子申双脚。萧子申本想侧避,没想到阴摩罗鬼竟使掌力随萧子申而走,不让他有脱身之机。 眼看着已无法避开阴摩罗鬼与蒙面人的夹击,萧子申心一狠,太公武经圆转周天,竟自己迎向蒙面人右掌。 顿时三人功劲半空激撞,瞬间炸的石飞院倒,伏剑主主院转眼一片废墟,更连累伏海名鉴与阴摩罗鬼方的高手受创不少,已打乱了战团。 第七百五十六章 涟漪莫名 阴摩罗鬼看着被他们二人功力夹击的萧子申,阴冷道:“小子,老夫要看你今日如何脱身,如何保命!” 随着阴摩罗鬼语落,就有修为不凡的高手持刀纵天往横在半空的萧子申胸腹劈来,竟是欲斩杀萧子申于当下。 萧子申轻笑道:“是吗?”随之道元怒放,半空太极图旋身而出,道气直往地面冲击去,不仅震得持刀上纵的高手一时前进不得,更带着三人又往空中腾升去,转眼就到了普通高手无法企及的高空,只让阴摩罗鬼脸色也一变。 随着萧子申哈哈大笑声起,随之一声高喝,阴阳之意转瞬引动阴摩罗鬼二人体内阴力。阴摩罗鬼真元只自萧子申左身筋脉而入,蒙面人功力则是走的右身。 二人功力旋转而入,片刻就被萧子申引得与旋转的太极图印一同圆转。但萧子申尚无法在隔开的两人体内形成周天循环,只勉强累积在自己体内运转而走,阴摩罗鬼二人功力已伤萧子申不轻,转眼就滴下血来,已受了内伤。 虽是如此,萧子申引动阴摩罗鬼二人功力之下,转眼就威力万钧。萧子申怕自身受创过重,不敢再继续下去,又是一声大喝,太极图疯狂旋转之下,顿时带着入体阴力与自身道功猛的旋势同攻向阴摩罗鬼与蒙面客。 功力大盛而来,蒙面客首先承受不住,嘭一声就被萧子申自脚底震开,只带着血洒天际抛飞远去。 萧子申看着被自己一掌震得嘴角带血、半空后退的阴摩罗鬼,就高空旋身一起,猛然直追直攻阴摩罗鬼,片刻就击得阴摩罗鬼节节败退。 直到近十招,受创的阴摩罗鬼才稳住退势,转眼又与同样受创的萧子申战了个旗鼓相当。 萧子申见阴摩罗鬼伤势没有预想中那般重,又怕自己离开太远,从而陷伏剑主于危险之中,又连攻阴摩罗鬼两招,轻身就往伏剑主方向后退去。 眼看着萧子申逐渐退远又与属下杀成一团,强忍了多时的阴摩罗鬼终于不再忍耐,仰天就喷出血来,脚步踉跄下,竟差点不稳摔倒,可见伤势绝非萧子申眼中的不重,不过怕萧子申纠缠不放,致有所失,所以强撑罢了。 若萧子申再坚持片刻,今日说不定就有机会斩杀东海神照国的绝顶高手之一,那时真就能轰动整个东海武林。 萧子申的担心不过多余,那蒙面人并未再来对付伏剑主,连抛飞后的人也不见现身,看来伤势同样严重,竟连伏剑主也没心思来杀。 萧子申虽带内伤,但现在就他修为最高,还高过阴摩罗鬼众多属下不少,加上与他们旗鼓相当的伏海名鉴高手,在没有阴摩罗鬼二人支援下,萧子申率众,片刻就杀得阴摩罗鬼属下节节败退,更添伤亡。 阴摩罗鬼调息片刻后,回身纵来,眼看着今日之局难成,只对萧子申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仍有理智,并不冲动,仰天一声长啸,众属下得令,就相互掩护往伏海名鉴外面撤退去。 伏剑主见萧子申率众欲随后掩杀,只拉住萧子申,摇头道:“杀不尽的,不必浪费力气!”随之又眼望阴摩罗鬼离去方向,勉强高声道:“阴摩罗鬼,今日之事,我必会寻你讨个公道!” 伏剑主怕远遁的阴摩罗鬼听不见,竟是运起仅剩的微弱功力出声,话音一落,又是一个踉跄,嘴角鲜血又滑落下来。萧子申见状,急忙又运起功力为伏剑主疗伤。 伏剑主伤势稳定,谢了萧子申后,就请萧子申一同到了另一干净院子,与萧子申同入屋内调息伤势,伏海名鉴门人只守了外面。 过不多时,烛阴与血剑少兄妹先后急色的赶了过来。几人通过门人的讲述,方知今日是何等凶险。若非别海棠见到了萧子申,伏剑主今日怕就要归西,还不知伏海名鉴的高手会被阴摩罗鬼杀死多少,则必然造成伏海名鉴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可以说萧子申救的,不仅是伏剑主,还有整个伏海名鉴!因为现在的伏海名鉴若少了伏剑主,又损失大量高手,武林地位必将一落千丈。 一旁的别海棠听着众门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述说着萧子申如何大展神威击退阴摩罗鬼众人,片刻就低下头去,只咬着嘴唇用脚不住在地上画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烛阴最先察觉别海棠的异常,随之走到别海棠身侧,抬手一拍别海棠肩头,道:“海棠,你这是怎么了?” 别海棠先是一惊出声,见了众人不解看来,才知不妥,俏脸已见微红,忙摆手道:“没……没……没什么,我在想爹爹的伤到底怎样了,也不知要调息、修养多久才能大好!” 血剑少冷声道:“以爹的功力,若再有萧公子相助,最多十天半月内伤就能好全!到那时,我们就东去神照本土,地下黑暗之王也好,地上覆载之皇也罢,伏海名鉴定要他们付出代价,以死偿还!” 烛阴亦点头道:“我闲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血剑少道:“二叔,伏海名鉴怕还需得你老镇守,还请二叔留下吧!” 烛阴摆手大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不中用的老头子,能守什么伏海名鉴!”说着,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别海棠,续道:“若能请了萧公子来镇守伏海名鉴,那才是真正的无后顾之忧,可惜啊可惜!” 别海棠嗔道:“二叔,你请你的萧公子,与我何干,你看着我做什么?”烛阴含笑道:“我看你了吗?好像没有吧?是不是你在想什么公子,走神之下看错了?” 血剑少见不少门人都随了烛阴之言欢笑起来,道:“好了,此事以后再说!” 血剑少一出言,顿时全部噤声,可见他这少主在伏海名鉴是何等的威严,就连烛阴也不及。但他一句“此事以后再说”,又让别海棠脸红起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别海棠只瞪了偷笑的木魅一眼,随之就扯了她去守在伏剑主与萧子申调息的屋外,此时又觉不妥,慌忙又拉着木魅离开,只让伏海名鉴的门人又轻笑起来,一时更见红潮。 第七百五十七章 事态复杂 玩笑过后,烛阴望了一眼远处看着伏剑主与萧子申调息屋子发呆的别海棠,随之就拉过几个一直护守伏剑主院子的门人,细细盘问事情经过。 门人交代完后,血剑少挥手让了众人离开,随之小声道:“二叔,依时间算来,萧公子一离开以津真天处,那蒙面者就率高手围攻爹的主院,阴摩罗鬼不久后也赶了过来,看来此事大不寻常!” 烛阴点头道:“他们时间算得精准,此事绝非巧合,看来背后有人策划这一切!”血剑少道:“会是以津真天吗?” 烛阴摇头道:“你亲身经历也不大清楚,我如何明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那阴摩罗鬼向来独树一格,连神皇的面子也不给,怎么与以津真天搅合在了一起?” 血剑少道:“据探子回报的消息,以津真天连续两三年不断给阴摩罗鬼送去美女,如今怕是见了成效了!” 烛阴轻笑道:“没想到竟是这般简单,看来是神皇将问题想的太过复杂,所以没有对症下药,自然毫无成效!” 血剑少亦摇头道:“若非如今阴摩罗鬼与以津真天连同一气,我也不相信区区美女就能打动阴摩罗鬼,看来这人真是难以理解,没想到连阴摩罗鬼也不能免俗!” 烛阴叹道:“现在阴摩罗鬼与另一高手仍在岛上,剑主又重创,他们一日不离开,我们一日也无法安心啊!” 血剑少点头道:“不错,以阴摩罗鬼带来的高手,若要杀人,自然是复无常容易,何况他还与以津真天沆瀣一气,可他偏偏来袭击高手众多的伏海名鉴与爹,看来目标只有我们!” 烛阴皱眉道:“那就奇怪了!阴摩罗鬼与以津真天合作,为何不先替以津真天清除障碍,宰了复无常,却来对伏海名鉴出手?” 血剑少摇头道:“二叔不清楚争权夺利之事,自然不明白!阴摩罗鬼虽有野心,但他及势力首先要在东海神照国立足,所以他敢不买神皇的帐,却不敢真正与神皇、与朝廷为敌! “现在以津真天与复无常同在岛上,若出手杀了复无常,不仅阴摩罗鬼,就是以津真天也要受到牵连,说不定还会捎带上我们伏海名鉴! “如此一来,不仅神皇会有怒气,我们也会因不愿白白被莫名牵累而怒火烧向阴摩罗鬼,甚至迁怒以津真天。阴摩罗鬼与以津真天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在事情不明朗时让我们有攻击他们的借口! “但袭击重创的爹就不一样,若真成了,不仅对阴摩罗鬼争霸江湖有好处,连神皇也会欢喜,说不定就直接以此功让以津真天做了太子,如此划算的买卖,为何不做?只可惜,他们算了我与二叔,偏偏就少算了这岛上的第一高手萧公子,可见天意造化弄人!” 烛阴言道:“以津真天与阴摩罗鬼乃同路人之事已暴露,他就不怕我们怒然寻上门去杀了他?” 血剑少摇头道:“一来他们对此事有很大把握,二来嘛,若我猜的不错,自阴摩罗鬼率众退走开始,以津真天等人应该已经离开了,所以我也不派人去问罪!而萧公子比武胜了爹,在以津真天看来,小妹嫁给复无常为妃已成定局,迟早是要为敌的,也不在乎先对我们出手!” 血剑少说到此,叹了一声才续道:“只是我大意了些,没有想到一直优柔寡断的以津真天真敢抢先对伏海名鉴出手,看来是小看了他!” 烛阴摇头道:“或许不是以津真天之决,而是阴摩罗鬼的想法!以以津真天现在的实力,若阴摩罗鬼自主行事,以津真天也控制不了他!” 血剑少点头道:“二叔说的在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救殡主部,不仅不该救,还该与萧公子一同宰了他们,可惜啊,机会已错过,还白白与萧公子大打出手,甚至差点翻了脸!” 烛阴顿时惊道:“你说什么?你与萧公子大打出手,这……这……” 血剑少苦笑道:“正是为了救殡主部,所以才与萧公子动了手!”随之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续道:“幸好萧公子大人有大量,否则现在就该是我悔恨之时!” 血剑少正说完,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声音虽小,血剑少与烛阴却听得清楚。就在血剑少二人疾步往大堂走去时,一脸疲惫的萧子申已现身大堂门口。 萧子申扭头看了里屋一眼,道:“请烛阴前辈与剑少公子放心,剑主内创已没有大碍!只是外伤不轻,胸骨也断裂不少,还需让大夫来治伤!” 血剑少早有准备,谢了萧子申后,就领着伏海名鉴的医者自入内去。别海棠、木魅见萧子申露面后,上前谢了萧子申,亦随在血剑少身后进去了。 烛阴见血剑少兄妹入内后,萧子申就告辞离开,道:“我送送公子吧!”萧子申不好拒绝烛阴的好意,就点头应了,随之一同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烛阴见左右无人,就对萧子申拜道:“多谢公子救了剑主!”萧子申扶起烛阴,摇头道:“不过适逢其事,前辈无须多礼!” 烛阴叹道:“除了道谢,我还要代侄儿致歉,请萧公子大人大量,就不要与他计较!伏海名鉴虽孤悬海外,总是神照国邦属,有些事,不得不为!” 萧子申点头道:“我明白,若兵部首辅在伏海名鉴被杀,不仅对伏海名鉴的声誉有影响,还有面对朝廷责难的危机,甚至那神皇御凰权以此为借口出兵大荒岛也非没有可能,所以我并不怪剑少!只是有一点,我并没有杀殡主部与以津真天的想法,剑少出手也太急了些!” 萧子申虽只是当众不会杀以津真天二人,但也这般说出来,就是为了免去日后再与伏海名鉴起不必要的冲突。伏海名鉴至少在萧子申心里是值得交往的,自然不想与他们闹的不愉快,甚至为敌。 萧子申本来还想说彭侯似有阻止他救伏剑主之意,但想想还是算了。一来怕是误会,二来复无常即将与伏海名鉴联姻,他可不愿做这小人。 第七百五十八章 推诚不欺 更何况,萧子申也不是很清楚复无常与伏海名鉴的关系到底到了何种程度,自然谨言慎行。但复无常那边,萧子申肯定是要一个交代的,也怕是彭侯的私自行为,那事情就复杂了。 烛阴送了一段路后,眼看就到了回小院与去复无常居住之处的分叉口,萧子申就请了烛阴止步。烛阴以为疲惫的萧子申想早些回去歇息,未免打扰,也不勉强,随之又谢了萧子申方告辞离开。 萧子申望着烛阴离开走远不见后,脚步一抬,转身就往复无常院子去。现在平静下来,才觉腰间被铃姬刺伤的伤口有些疼痛,想来是伤口有些崩了。 萧子申到了复无常小院门前,早有侍卫迎候在门外,见萧子申来了,急忙迎入院子去。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随那侍卫入院,只见复无常一人静静的坐在院中喝茶,旁边并没有半个人伺候。 复无常见了随侍卫进来的萧子申,抬手一挥让侍卫退开,就含笑请了萧子申入座,道:“萧公子,这是我东海独有的桔柿茶,你尝尝!” 萧子申点头拿起一饮,随之放下杯子,道:“桔、柿可入药,只不过柿之果、叶、根均可入药,而桔则只有根可入药,只不知二殿下是喜欢桔,还是喜欢柿?” 复无常又为萧子申添了一杯,才道:“桔、柿虽可入药,但我只把它们当做茶饮,且最喜欢同饮,现在萧公子已尝了一杯,不知可喜欢?” 萧子申轻笑道:“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功效才是根本,若殿下不想浪费了桔、柿,我看还是做药比较好!殿下若真喜欢饮茶,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些神州的茶予你,只望了殿下不要嫌弃!” 复无常道:“既是神州之茶,必然滋味非同凡响,我怎么可能嫌弃!既然萧公子觉得桔、柿做药才好,那就让它做药吧!” 萧子申见复无常随之就唤人将桔柿茶撤了下去,又命人去沏新茶来,道:“二殿下,不知彭将军可在?” 复无常摇头道:“我让彭将军安排船只去了!既然萧公子心系神州同伴,也不宜耽搁在这大荒岛上,不如明日就起行如何?”萧子申不置可否的点头道:“就由殿下安排吧!” 复无常见萧子申语气一直不对,随之叹道:“萧公子,你是否对之前彭将军的言行有些不解?” 萧子申没想到复无常虽是问那事,却道“言行不解”,果然是高手,点头道:“我本来想寻彭将军问个明白,看来来的不是时候!” 复无常轻笑道:“也无须问彭将军,彭将军去寻剑主之事,是我吩咐,他与萧公子之间的误会,也告诉了我,我正想与萧公子解释!” 萧子申嗤道:“二殿下,人命关天之事,在你眼里,只是误会吗?” 复无常道:“萧公子这般问来,果然是误会了,那不是误会又是什么?萧公子可知,你虽助我赢了剑主,没想到伏海名鉴接着就有悔婚之意,彭将军本来是前去质问剑主的,没想到却见到了高手袭击伏海名鉴!若是平常,彭将军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但他那时正在气头上,所以行事才有失分寸,致使萧公子误会了!” 萧子申皱眉道:“剑主悔婚?” 复无常摇头道:“是伏海名鉴有悔婚之意,也不知是不是剑主的意思,所以彭将军才想去问个清楚明白!我了解彭将军的为人,他只不过一时气恼,若萧公子不来,他定会入内去助伏海名鉴;正是萧公子来了,他放了心,所以才不闻不问,也是孩子气罢了!” 萧子申道:“既是误会,说开了就好!我也奇怪,彭将军看起来就是铁铮义气汉子,怎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 复无常哈哈笑道:“可不是糊涂!我听彭将军说了后,也呵斥了他,本想再让他去助剑主,一来有萧公子在,不用担心,二来又怕萧公子误会,那彭将军也是倔脾气,再闹出什么误会,可就不好,最后也罢了!” 复无常说着,随之把手一抬,续道:“这不,就只好老老实实的等萧公子前来问罪!萧公子能来,既让我欣慰,也让我高兴!之所以欣慰,是因为萧公子的侠义之心;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萧公子仍把我当做朋友,所以还愿意来问一问原由!若萧公子今日不来,我除了担心,怕就只剩惶恐了!” 复无常三两句话,竟让想问罪的萧子申不好意思起来。 复无常见状,就不再理说此事,只问道:“萧公子,剑主没有事吧?”萧子申点头道:“虽有些伤,但无大碍。” 复无常舒了口气,道:“如此就好,若剑主真有什么损伤,别说彭将军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怕也要悔恨终身。既然已决定明日离开,我想待会去向剑主辞行,一来看看剑主,尽些晚辈的心意,二来也为彭将军之事致歉,也不知剑主方不方便?” 萧子申道:“以剑主的功力,若只是聊聊,应该没有问题!若是再为彭将军之事致歉,若没有他人知晓,也不必了,何必去徒增隔阂!” 复无常点头道:“既然萧公子如此说,我就实言转告给彭将军,但看他之意吧,只希望他不要太过死板,非要去请罪才好!”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复无常为萧子申解说些神照国风光、风俗,萧子申只觉越来越疲累。复无常怕也看了出来,就请萧子申回去好好休息,以便明日一早就启程。 萧子申所住的小院,里外皆收拾完好,已看不大出来大战的痕迹。萧子申回去后,见只受伤的幽姬在收拾屋子、行装,独不见铃姬,就上前去帮忙。 幽姬强请了萧子申坐下后,见萧子申脸色不好,就出去端了一碗茶进来给萧子申喝。 萧子申饮后,只觉茶不是茶,药不是药,但疲惫片刻就散去不少,就问道是什么!幽姬只道是平常东西,公子不嫌弃便好。 见萧子申摇了摇头,幽姬就将空碗拿了出去,抬眼四顾见左右无人,就将碗扔了一隐蔽处。 第七百五十九章 守信不疑 幽姬回来后,见萧子申仍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道:“萧公子,铃姬那日是无心之失,不小心伤了公子,就请公子饶了她吧!”说着,就跪了下去。 萧子申自然清楚铃姬是无心之失,不然早一掌拍死,就伸手小心的扶了幽姬起来,道:“幽姬,你的伤怎么样了?今日觉得有好转吗?” 幽姬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道:“公子,你才离开几个时辰?哪好的这般快,还不就是那样啰!”只让萧子申也不好意思起来。 幽姬见了萧子申的窘样,抿嘴一笑,续道:“公子,你的伤势刚好,又出去奔走多时,也累了,不如吃些东西就休息了吧!我已得了殿下吩咐,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公子既要寻朋友,到了神照,还不知有怎样的忙呢,就趁此机会再好好休息休息!” 现在的萧子申可不是伤势刚好,而是又添新伤,但未免幽姬忧心,只不言语,随意吃了些幽姬准备的东西,随后就回屋子调息伤势去了。 萧子申进屋片刻后,幽姬就一人到了院外不远处的一花林外,道:“出来吧!”话音一落,随之就闪出了铃姬的身影。 铃姬见幽姬脸上没有笑意,心里只打鼓,道:“姐姐,你与公子求情了吗?他是否仍心恨我不小心伤他之事?” 幽姬摇了摇头,道:“萧公子说了,你伤了他,他抛下你,这一次就当扯平了!” 铃姬身子一颤,一把抓住幽姬的手臂,紧张道:“萧公子的意思,若有下次,那……那……” 幽姬道:“我也不是萧公子,哪知道下次会怎样!不过萧公子城府也深,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给你脸色看,倒是没事;若对你笑脸相迎,就是起了杀心,谁知道呢!” 幽姬之言,又吓了铃姬一跳。 幽姬见铃姬又求来,扭头瞟了一眼院子后,道:“总之小心些就是,待东返后,应该就不用伺候他了,到时自然无碍!” 铃姬皱眉道:“那殿下……”幽姬打断道:“好啦,殿下自有殿下的考虑,我们听吩咐做事就是,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在殿下面前指手画脚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必说了,随我进去收拾,准备离开。” 铃姬点了点头,随之就跟在幽姬身后,小心翼翼的回了院子,直到真不见萧子申,方才松了口气。 三更时分,铃姬正准备上门休息,正在门快关上之时,突然被人自外一掌震开。铃姬鼻尖一疼,正想呵斥,一看是别海棠与木魅,眼珠一转,就盈盈拜了下去,道:“拜见主母!” 别海棠一听,眼眉顿时转怒,抬起一脚就将拜来的铃姬踢飞出去,只滚了满身泥! 听见动静的幽姬出来一看,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扶起铃姬后,冷冷道:“不知别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别海棠哼道:“本姑娘来找萧子申那小子,与你何干?识相的就滚一边去!”随之瞟了一眼幽姬的伤臂,续道:“惹恼了我,再打断你的狗腿。”话一完,就领着木魅往正堂走去。 幽姬伸手就拦在别海棠二女身前,道:“萧公子已经休息,恕不见客!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来见一位男子,若传扬了出去,怕有损二殿下与伏海名鉴的名誉,还请姑娘自重!” 别海棠气得抬手一指幽姬,道:“好你个死丫头,本姑娘与那复无常没有半点关系,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少在我面前说论什么见不得人的大道理!惹恼了我,就先宰了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木魅随之上前一推铃姬,喝道:“还不滚开,真想死吗?”随之就伸手拦住幽姬二女,只把别海棠往屋内引去。 木魅修为虽低,也不是只会花拳绣腿的幽姬、铃姬能比,又不敢真出匕首伤人,只被木魅拦得死死的,别海棠几步就进了屋子。 别海棠在屋内转了一圈,对木魅道:“丫头,你先去瞧瞧,看那小子穿衣服没有,可别不小心坏了人家清白,那可就是本姑娘的罪过了!”一番话,气得幽姬二女只翻白眼。 木魅点了点头,正往萧子申所住里屋走去,突然一只茶杯旋风般袭来,只中了木魅额头。若非萧子申控制了力道,还不知会怎样!但就这一撞,木魅额头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随着木魅哎哟一声,萧子申已掀起门帘走了出来。 其实自别海棠撞门进入院子,萧子申已知晓,但他不想搭理别海棠,也如幽姬所言为了避嫌,只要别海棠别闹的太过,他也不想露面,没想到竟让木魅强闯入寻人,萧子申只好现身。 别海棠见萧子申出来,随之对幽姬、铃姬一挥手,道:“你们滚出去!” 萧子申见幽姬二女并不答言,也不出去,只向自己望来,想了想,道:“你们去门口守着!” 别海棠见幽姬二女听话的出去,往萧子申走了几步,就与摸着疼痛额头的木魅站了一起,道:“挺会调教的嘛,才几日,竟就这般听话!”只让萧子申摇头不已。 又听别海棠续道:“虽然你救了我爹爹,但我也不会感激你!若不是你伤我爹爹在前,岂有那狗屁阴摩罗鬼杀上伏海名鉴来的份,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收场,原该如此!” 屋里灯火不明,萧子申见木魅只双目死人一般目不转睛的瞪着自己,一时心里也一颤,道:“别姑娘,你半夜专门来寻我,就是为了说这事?那你放心,我绝没有要伏海名鉴感激之意,权当我自己惹的事罢了!” 别海棠冷笑道:“你很得意是不是?那我问你,伏海名鉴与复无常之争与你何干?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毁去别人一生的幸福?你倒是比武比的痛快,可你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别海棠声音不小,幽姬二女只在门外,如何听不见!幽姬只对铃姬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快去请殿下来!” 铃姬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跑去,刚到院门外,只听得又是一声哎哟,人已被踢了回来。 第七百六十章 五里雾中 原来别海棠早有准备,来的可不止她们主仆,还带了些伏海名鉴的高手来。 别海棠看着腾然起身、冷眼望向院子里倒地的铃姬以及大批入内的伏海名鉴高手的萧子申,哼道:“萧子申,今夜是我与你谈话,谁也别想离开,更别想报信,除非……你把我们全杀了!” 萧子申自然不可能滥杀伏海名鉴之人,见伏海名鉴高手入内后,只守住门户四方,并无其他动作,又见幽姬上前去扶铃姬,也无人阻拦,思及先前复无常之言与方才别海棠之语,皱眉道:“别姑娘,你想悔婚?” 别海棠哈哈大笑道:“萧子申,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我想悔婚?我问你,结亲之事可是我应允的?比武定亲可又是我同意的?我既然没有半分承诺,这一个‘悔’字用在我身上,你就不觉得有些过分?你若问伏海名鉴是否想悔婚,我倒是可以答你!” 别海棠见萧子申只冷眼不答,自倒了一杯茶饮,随之又吐了出来,道:“伏海名鉴若是本姑娘做主,这婚是悔定了!我半点也不想嫁去皇家,你逞的什么能?出的什么头?” 萧子申也知道自己插手搅浑了这事,虽是出于无奈,但确实对别海棠有些不公平,只叹道:“我出手,自有我出手的理由!” 别海棠看了一眼几案上的茶水,又望了一眼门外的幽姬与铃姬,道:“萧子申,你现在虽与复无常是同路人,但你是你,复无常是复无常,你救我爹爹的恩情,我与兄长自会报答你,但绝算不到复无常头上去!” 萧子申自然明白别海棠的话意,不会因为感激自己出手救了伏剑主,就因此妥协,答应这门她并不愿意的婚事,点头道:“我出手助剑主,但凭一念,既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也不会因此而强求姑娘,更没心思插手姑娘与二殿下的婚事,我就只是出手,仅此而已!” 别海棠冷笑道:“可是你一个简单的所谓出手,却改变了一切!我也大概猜的到你为何出手,怪只怪我有眼无珠罢了!不过大错已成,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只奉劝你一句,神照国这潭浑水深得很,你最好别趟,对你没什么好处!” 萧子申道:“神照国之事,本与我无关,我来东海,也不是为了趟什么浑水,我自有我该做的事,除此之外,神照国之事,本与我没有关系!” 别海棠点头道:“那最好!烦请你转告复无常,他若识相,就自己推掉这莫名其妙的婚事,否则我会让他后悔!” 萧子申摇头道:“这些话,若别姑娘觉得有必要,还请姑娘自己去告知二殿下!” 别海棠起身道:“转不转告自在你,反正我是不会去见他的,遑论说话!本来还有不少话想对你说,但今夜人多嘴杂,我看你也没什么心思,那就算了,但看个人造化吧!” 别海棠说完,冷声一抱拳,转身就领着木魅往外走去。 萧子申刚起身说了句:“别姑娘请慢走!”没想到别海棠却突然停了下来,随之背对着萧子申,道:“萧子申,有一句话叫做‘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但我也想提醒你一句:‘话可以乱说,但东西却不能乱吃!’你是中土神州来的,可能不大懂东海的物产!” 别海棠之言,只让幽姬、铃姬身子一颤,脸色一变。 别海棠见了幽姬、铃姬的反应,冷笑一声,续道:“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或许过不了几日,你又什么都能吃了,谁知道呢!”话一完,再不理会萧子申与幽姬、铃姬,随之就带着伏海名鉴之人退得干干净净。 幽姬见萧子申听了别海棠之言,只皱眉望着别海棠离去的方向,侧头瞟了铃姬一眼后,走到萧子申身旁扶了他坐下,轻声道:“公子,想是别姑娘气昏了头,所以胡言乱语起来!” 萧子申想了片刻,摇头道:“别姑娘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只不知是什么意思!” 铃姬亦行到萧子申身旁,又为萧子申满倒了茶水,道:“想是别姑娘疯了,公子不必理他!”随之就把茶杯递给萧子申,欲请萧子申喝茶。 幽姬伸手拦住铃姬,道:“公子该休息了,不宜饮茶!” 萧子申并不理会二女,自然也不饮茶,摇了摇头后,自回屋子歇息去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幽姬与端着茶水的铃姬。 别海棠走出萧子申所居院子不远后,见前方站立一人,随之就加快了脚步过去,唤道:“大哥!” 站立等待之人,正是血剑少! 木魅与其他伏海名鉴的高手见别海棠靠近血剑少说话,立马就止了脚步,只缓缓的远远跟着。 血剑少拍了拍别海棠肩头,轻声道:“你说了?”别海棠摇头道:“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怕他不信!” 血剑少轻声一笑,道:“哪一件事?”别海棠不依道:“大哥,你明明知晓的,又说什么胡话!” 血剑少伸手捋了捋别海棠肩侧的秀发,道:“我是怕你一时昏了头,说出惹人笑话的言语来!”见别海棠又嗔怪瞪来,随之转话道:“你专门为了那事去提醒他,为何又不说呢?” 别海棠哼道:“那小子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该让他吃些苦头才好!但我也随意提了提其他的,就看他自己能领悟多少!” 血剑少道:“那也行!以萧公子的修为,只要稍有留意,想来也不会吃什么苦头!” 别海棠摇了摇头,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血剑少伸手牵了别海棠,一边往居所行去,一边道:“大事马上就要发生,本来按约定,也该启程了,但爹的内外伤如此重,目前不宜轻动,再等等看吧!” 别海棠道:“大哥,若耽搁了时日,不会出事吗?” 血剑少嗤道:“计划刚起,若他就应付不来,那也不值得伏海名鉴出手!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萧子申来伤了爹,但也正因有他的卷入,此事才更添乐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第七百六十一章 剑起自然 次日一早,萧子申刚在幽姬的服侍下洗漱完,没想到血剑少果然依言前来为昨日之事致歉。 萧子申请了血剑少入内,只奉茶闲聊了片刻,复无常就派侍卫来询问萧子申何时动身。 萧子申心里明白,侍卫来问,其实并不是真问,而是复无常来请他启程了,随即对血剑少告了声罪,就吩咐幽姬等人拿了行装动身。 血剑少只把萧子申送到了复无常院门不远处方告辞离去,却并不入内去见复无常等人,亦不准备送行。萧子申见血剑少不去见复无常,未免尴尬,入内见了复无常后,自也不提。 就在此时,一脸急色的彭侯匆匆忙忙的疾步踏了进来,刚想说话,见萧子申也在,脸上稍露尴尬之色,随之对萧子申一抱拳,不待萧子申还礼,就急对复无常道:“殿下,大殿下昨日尚未入夜就离开了大荒岛!” 复无常皱眉道:“这般急?将军可知发生了何事?”彭侯瞟了萧子申一眼,才回道:“我听到风声,似是剑少公子赶了众人离开!” 萧子申听了彭侯之言,他知伏剑主所问,阴摩罗鬼等人是否是以津真天接应了入岛,若为此事,以血剑少的脾性,驱赶以津真天等人离开,是极有可能的。 而以津真天为救殡主部与血剑少虽有约定,但说的是次日,当与此无关。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事并发,以津真天真的怕了,不得不离岛,所以自提前离开,甚至真是被赶走,否则就不会昨日起行。 复无常点了点头,只道:“大哥与伏海名鉴之事,我们无需过问,也不便过问!” 彭侯亦点了点头,道:“殿下,一切已准备妥当,是否立即离开?” 复无常想了想,摇头道:“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我与萧公子也该去向剑主与剑少等辞行!” 彭侯霎时讶异道:“我进来之时,只见剑少公子似是自此处离开,难道不是来辞行的?” 复无常猛然看了萧子申一眼,摇头道:“我并未见过剑少公子!” 萧子申此时才察觉不好处理,伏海名鉴与复无常之间本就牵牵扯扯,一个不好,又会为二者造成麻烦。可幽姬她们也见了血剑少来致歉与送别,已无法出言骗复无常,但实言又不妥。萧子申一时没有两全其美之法,只好装聋作哑,闭嘴不出声。 幸好复无常并未询问萧子申,仍自坚持与萧子申去向伏剑主等辞行,方使萧子申松了口气,免了两难。 没想到复无常的辞行,不仅护卫伏剑主的高手以伏剑主伤重推辞代传了,血剑少也未见到,更别说别海棠了。 直到怏怏失落的复无常与萧子申等人快登船了,才有烛阴急急忙忙的赶来送别。可烛阴来后,除了礼貌性的对复无常、彭侯等人见了礼,一直只与萧子申说话道别。若非复无常示意阻拦,那长右就要发作了,只恨伏海名鉴欺人太甚。 就在此时,天色突然生变,黑云压来,片刻风起浪涌,啸风只卷起海浪掀天,刹那就有小船被搅碎,连复无常的大船也被猛浪打翻了两艘。 风沙迷眼,萧子申等人只好背风运功稳住身形,急忙往岛内躲避。尤其是萧子申,因有之前被风龙卷走的阴影,连心脏也急跳了起来,生怕再生变数。 但萧子申自错了,此啸风不过东海常见狂风,只不断重叠袭来,且无瞬移之力,自与风龙不同,似他这般高手,自然是不可能卷走的。 不远处一座小山上,眼看着啸风袭来的血剑少,只道了声:“天意!”随之就运功护着身旁的别海棠,展开身法,转身亦往岛内纵去。 片刻后,啸风更带来倾盆暴雨,席卷了整个大荒岛,狂风暴雨一连数日,萧子申等人只困在了岛上,如何能离开! 萧子申望天一叹,此时才对自然之力生出了无限敬畏,也更能体会“剑法自然”的意境,果然非是人力可及! 萧子申一心动,一剑起,道神识剑剑意只随心扩散开来,竟一一与天降暴雨暗暗相合降下,随之消散不见。 萧子申猛然一惊,剑起自然虽在他意料之外,但道神识剑高深莫测,别说是他,怕是归思道长等人也没有修炼到至高境界,道神识剑最后到底道归何境,谁也不知,何况往常也有自发之时,他自不在意。 令萧子申惊讶的是,漫天剑气随雨降下,他自己无念无欲之下,并未有撤去剑威,可竟没有爆发出丝毫威力,这可说不过去。 一念至此,萧子申想起归思道长所言的剑法在法,无须敬畏,随之心一收,不顾幽姬的呼喊,大道风行一展,转眼就消失雨中不见,也不知去了何方。 直到雨停后的次日,就在众人的四处寻觅中,一身轻松的萧子申方连纵而回。见众人为寻自己疾雨走泥,忙道了谢,表了歉意。 幽姬、铃姬等人修为太低,根本无法察觉萧子申那日的剑意散发,自然就猜测不出萧子申离开之因。众人不知萧子申为何冒雨离开,自问起,萧子申只笑而不答,更让众人心痒难耐,但也不可能强求。 经过多日调息、修养,伏剑主外伤虽在,内伤却已差不多好了完全,他不似血剑少冷漠,自置酒摆宴为复无常、萧子申等人饯行,又郑重感谢了萧子申的活命之恩。 连番敬酒,萧子申招架不住,最后只得假醉躲避。幽姬、铃姬好不容易才服侍了被人送回的萧子申躺下。 幽姬为萧子申掖好薄被后,见铃姬又去点香,忙过去阻止,道:“铃姬,明日就要启程,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大事要做,就让公子好好休息吧!” 铃姬道:“既然姐姐如此说,我自不敢违背,若殿下问起,自有姐姐回话去吧!”幽姬点头道:“你放心,殿下那里,我自会解说!” 铃姬见幽姬应了,随之就将香放了回去。二女见萧子申已睡熟,就小心翼翼的退到了外间去。 铃姬正准备躺下歇息,见幽姬又在为萧子申准备茶水以备酒醒解渴,讥道:“姐姐倒是心细!” 第七百六十二章 晴天霹雳 幽姬一边温着水,一边道:“我只依殿下吩咐,做好分内之事,心不心细的也谈不上!” 铃姬道:“若真按殿下吩咐做事才好,我就怕姐姐做的多了,做的过了,到时收不了心,更收不了场,那就不好了!姐姐有了不是倒没什么,只是别来牵累我!” 幽姬轻笑道:“我能做什么牵累妹妹之事,怕是妹妹想多了!” 萧子申在二女离开后已悄身坐起,只静静的听着二女交谈。 次日一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正是大船航行的好天气,伏剑主亲率烛阴、血剑少、别海棠等伏海名鉴的重要人物前来送行,与之前的萧然离开可谓天差地别。别说复无常,连彭侯、长右等人心里也痛快起来,自觉荣光。 众人互道郑重,扬帆起行。 就在复无常的大船逐渐消失海平面后,伏剑主转身对血剑少道:“入京!” 血剑少点了点头,随之就带领高手上了伏海名鉴大船,自走了另一条航线。 伏剑主目送血剑少船队远去后,道:“现在风和日丽,不久的将来,怕就是狂风暴雨!”随之转身对烛阴问道:“二弟,你是去京师暗都,还是留在伏海名鉴?” 烛阴面色微变,慌忙恭敬道:“剑主去何方,属下就去哪里!” 伏剑主伸手轻按在烛阴肩头,点头道:“既如此,二弟也多年未离岛去见识外面风光,想来也有些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过几日,你也随我一共起行吧!” 自伏海名鉴往东略偏南,就是东海神照国西岸的第一大郡西海郡,西海郡再往东北远去,就是神照国京师暗都;而往东南,则是东海先知川赤子所在的汤谷、青丘山。 萧子申、复无常等人所走,正是去往西海郡的海路;而血剑少船队,则是走的伏海名鉴东北方向。 复无常船队要靠岸时,远远的就望见了西海郡守天井下亲率郡中文武迎接而来。 复无常下船后,天井下急率众人前来拜见。 复无常请了天井下起身,见天井下面色不大好,欲言又止,随之玩笑道:“天井大人,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与小妾闹别扭了不成?” 复无常与亲近之人素有玩笑言语,长右等人闻言,早笑了起来,就是彭侯也干笑了几声,没想到天井下不仅未迎合,反而领众人跪拜了下去,只颤声道:“殿下,京里出大事了,请殿下节哀!” 二字“节哀”,复无常心知不妙,霎时一个踉跄,只颤抖着手抓起天井下,喝道:“天井下,节什么哀,你给我说清楚!” 天井下瞟了彭侯一眼,哀声回道:“殿下,桥妃娘娘薨了!” 就在复无常闻言手一颤略松时,天井下立马又跪伏在地。 天井下口中的桥妃,正是复无常生母桥姬的封号。 复无常两行泪水滑落,只咬牙道:“天井下,我离京时,姨娘身体安康,这才多久,怎么就薨了?消息可有误?” 天井下又磕了一个头,方道:“回殿下,神皇旨意已到,绝无虚假,请殿下节哀!” 复无常双目一闭,仰头向天,道:“陛下旨意可有说姨娘是因何薨的?” 天井下只把头磕的嘭嘭直响,道:“殿下恕罪,臣不敢说!” 天井下此言一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文章。彭侯抬步上前就提了天井下起来,喝道:“天井下,殿下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有什么敢不敢的!” 天井下见复无常面色已转青,只颤声道:“殿下,旨意所言,神皇不久前微恙,桥妃娘娘伺候汤药时,欲毒杀神皇,神皇大怒,将桥妃娘娘交与皇后娘娘审问发落,皇后娘娘审问中,将桥妃娘娘杖……杖……杖毙庭下!”话一完,天井下又跪伏了下去,只磕头。 复无常连嘴唇也咬破,鲜血染红衣襟,只伸手抓住天井下头发,冷声道:“母后将姨娘杖毙庭下?旨意真这般说的?” 天井下战战兢兢的点头道:“回殿下,旨意就在府中,一观便知!神皇旨意,还令殿下回……回……回京述罪!” 彭侯道:“天井下,就算桥妃娘娘欲毒杀神皇,又与殿下何干?神皇怎让殿下回京述罪?” 复无常虽在悲恸中,却仍清醒,听见彭侯所谓“就算桥妃娘娘欲毒杀神皇”,立马转身冷视彭侯,道:“彭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词,什么叫‘桥妃娘娘欲毒杀神皇’?” 复无常一问,彭侯方知失言,立马请罪。 虽如此,但彭侯问的也没错,天井下见复无常又望来,立马答道:“殿下,京里传闻,皇后娘娘回报的审问结果,桥妃娘娘是为了殿下……才……才……” 话虽不尽,意已明了,意思不就是,那桥妃是为了助复无常夺位,所以才出此下策。 复无常闻言,仰天大笑道:“好个神皇,好个皇后,我人都不在京师,真当我的母亲是傻子吗?还是当我复无常是傻子?” 彭侯立马色变道:“殿下,你……你……” 复无常冷哼道:“彭将军,你觉得我唤母亲错了?”见彭侯尴尬不敢言,续道:“我不仅要唤母亲,总有一日,还要唤她母后!” 复无常说着,双膝瞬间跪地,只往东北方拜去,磕头泣道:“娘,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又想个什么,争个什么,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彭侯见长右去劝复无常,又问道:“天井下,旨意既让殿下回京述罪,桥妃娘娘的遗体,不知又是如何处置的?” 天井下本不想说,也不敢说,但见彭侯已缓缓伸手拔刀,心里一颤,只磕头道:“废去封号,枭首示众!” 别说彭侯闻言吓得手一抖,连萧子申也一惊:“何以至此?” 火上浇油之言,复无常只高唤:“娘!”仰天就吐出血来,随之一掌击地见血,厉声道:“藤姬,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话语出口,复无常瞬间就晕了过去,只吓得天井下、长右等人急忙呼唤,手忙脚乱的就往一旁的马车上抬去。 第七百六十三章 往事历历 复无常口中的藤姬,正是御凰权的皇后,也就是以津真天的生母。藤姬除了以津真天,尚育有一子,排行第三,唤做山童,年只十六。 御凰权尚有一妃,唤做夜姬,封号夜妃,育有一个三岁的皇子,名曰御田政。御凰权老来得子,甚是疼爱,自与他人不同。 复无常虽口中只报了藤姬,却说“必让你们血债血偿”,可见他心里恨的,绝不止藤姬一人,血债血偿的对象,自然就不止藤姬一人! 直到复无常已被抬上了马车,天井下已吩咐往郡守府去,又安排传医者,马车瞬间疾速远去,萧子申尚未回过神来。若非彭侯呼喊,还不知萧子申要愣多久。 萧子申望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暗叹,原来皇家果不太平,大赵也好,大魏也罢,只是没想到这东海也一样。 彭侯见了萧子申神情,也一叹,道:“萧公子,二殿下无端丧了生母,现在正值哀恸,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若无其他事,萧公子不如就此离开吧!” 萧子申原本是打算船到神照本土后,待向郡守问清了三教众人的去处,随之就告辞离去,但彭侯之语,摆明了说复无常怕将是多事之秋,却使萧子申一时不好告辞离开。 萧子申见幽姬、铃姬也随了复无常马车离去,摇头道:“彭将军,就算要离开,也需得向殿下辞行,我们还是随后去瞧瞧殿下的情况吧,若有萧某可以效劳之处,也好吩咐!” 彭侯轻笑道:“萧公子高义,在下先代殿下谢过,既如此,那就请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与彭侯一同上了天井下早备下的马匹,打马往郡守府去。 一路上,萧子申见左右无人,那些侍卫又离得远,本想问问彭侯关于复无常生母之事。在他看来,就算桥姬真欲毒杀御凰权,那藤姬也不敢草草杖毙,何况事关皇家颜面,又怎么会枭首示众、公之于天下?其中颇有疑点! 但萧子申不好询问,又心痒难耐,只随口道:“彭将军伤势可大好了?” 彭侯轻笑道:“早前既然敢不自量力欲阻拦萧公子,动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随之面色一肃,又对萧子申抱拳道:“那日彭某无礼,对萧公子多有冲撞,尚未正式向萧子申致歉,还请公子见谅!”说着,就一拜。 萧子申摆手道:“此事早已揭过,彭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彭侯点头道:“萧公子气量非凡,二殿下果然没有看错人!” 既然提起了复无常,萧子申立马顺势而上,叹道:“二殿下才离开暗都不久,没想到就发生如此憾事,只望二殿下能节哀顺变,不要让九泉的桥妃娘娘忧心!” 彭侯哼道:“虽是憾事,也非没有预兆,不过早晚罢了!”萧子申霎时勒马惊呼道:“你说什么?” 彭侯见众侍卫离得远,随即低声道:“萧公子有所不知,早年桥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同嫁尚是太子的神皇,桥妃娘娘更得先帝青睐,欲立为太子妃。后来也不知怎地,先帝竟突然下旨改立了皇后娘娘,自此以后,也不大待见桥妃娘娘!神皇见状,也就渐渐疏远了桥妃娘娘,直到桥妃娘娘诞下了二殿下,情况才有好转。我虽不清楚个中情况,但常年在宫禁任职,桥妃娘娘多有怨言,却是不假!” 萧子申点头道:“若非中途生变,桥妃娘娘就该是皇后,而二殿下就该是嫡长子,这对二殿下的前途大有裨益,若说有些怨言,也是常理!” 彭侯道:“谁说不是!别说桥妃娘娘,依我看来,就是二殿下心里,怕不见得也无法释怀!桥妃娘娘虽后不大得宠,但因娘家势力庞大,也有些底气,这些年与皇后娘娘也明争暗斗不断!桥妃娘娘原本不是有争胜之心的人,不过为了二殿下罢了,可叹为母则刚,没想到身前却没有听到二殿下唤一声:‘娘!’” 萧子申道:“既然桥妃娘娘失宠,神皇为何又要对太子之位悬而不决,如此岂非更助权斗?” 彭侯摇头道:“桥妃娘娘是桥妃娘娘,二殿下是二殿下,桥妃娘娘失宠,不代表二殿下也不得神皇青睐!相反,二殿下机谋果敢,为人处世、圆润脾性等均在大殿下之上,神皇心里真正中意的太子,怕是二殿下!也正因此,这其中就充满了矛盾,所以才难决!而大殿下与二殿下虽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可大殿下才是亲生,毕竟有别,皇后娘娘心里怕也是偏心的,这事就更复杂了。加上手握重兵的持节大将军态度一直不明朗,所以就拖了下来。只是……神皇已许久未见桥妃娘娘,怎会突然召娘娘去伺候汤药……”随之又不自然的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皇家之事,我等外臣知道什么,又议的什么!” 萧子申见彭侯并不忌讳,本还想问问复无常如何让藤姬血债血偿,没想到彭侯却先断了话头。他也知祸从口出,尤其关系皇家,今日彭侯已“透露”的太多,而基本上都是不该外臣说道的,自也就不再问。 萧子申与彭侯赶到郡守府时,郡里的医者正在为复无常查看,只留了侍女伺候,天井下、长右等人都留在了外院。 天井下见彭侯进来,上前拜见后,低声道:“彭将军,二殿下正值气恼,未免做出糊涂事来,待会殿下醒了,还请将军劝一劝殿下!现在此处众人,怕只有将军之言,殿下尚能听进去几分!” 彭侯尚未来得及答话,只听院外一声冷哼,随即踏入一甲胄在身的大将,道:“不知在天井大人看来,什么样的事,才不叫糊涂事?就似桥妃娘娘被杖毙这般的吗?” 一声问,眼观来人,众人一凛,急忙拜见! 来人正是桥姬的长兄酒吞,神照国除弑斗魁外,另一手握重兵的大将,现领兵驻扎在青丘山北面的大郡三山郡,也正是桥姬娘家祖地所在。 桥姬之父雨降仍健在,是三朝元老,曾任相国,威望颇重。而酒吞征伐有功,手握神照国南部兵马,所以彭侯才说桥姬的娘家势力庞大。 第七百六十四章 南辕北辙 当初桥姬与太子妃、甚至皇后之位失之交臂,也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原因。现在神照国军势,也就弑斗魁能稳压酒吞,可见其势。 酒吞出口称桥姬被杖毙不是糊涂事,谁都听得出来是反话,又见是甲胄而来,天井下如何不惊,慌忙上前拜道:“请将军息怒!” 酒吞哈哈大笑道:“天井大人,可怜的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你当然说的轻巧!”随之一把抓住天井下拜来的双掌,续道:“我也不为难你,将西海郡的兵符交出来,愿留愿走,悉听尊便!” 天井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以他靠向复无常的心思,早被做了同路人,自然该随同进退;可看那酒吞的意思,怕是要造反,这却是天井下一时不好抉择的,只扭头看向彭侯,苦着脸道:“彭将军!” 天井下只希望彭侯能劝阻了酒吞,刚才还在考虑如何劝一劝复无常,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个更直接的,天井下心里已叫起苦来。 酒吞见天井下向彭侯求助,随之也眼望彭侯,道:“彭将军,你身为神皇的近卫大督,不知有何高见?” 彭侯见酒吞以“近卫大督”点来,就知酒吞对他也不是很放心,对天井下摇了摇头后,道:“一切但凭将军定夺,彭某敢不效犬马之劳?” 酒吞点了点头,道:“好,依我看来,这近卫大督之职,也太委屈了彭将军,持节大将军倒是合适,就不知弑斗魁肯不肯让贤?” 萧子申没想到这酒吞一来,三言两语就封官许愿起来,也不知他能否做得了复无常的主,前提是复无常愿意随他而动。但看彭侯、天井下等人的反应,怕是真能做主。 天井下见彭侯接令,酒吞又含笑瞧来,一时无奈,只得取了兵符交给酒吞。 酒吞接过兵符在手里掂了掂,道:“天井大人,我再给你时间考虑,你若仍决定离开,我也不为难你。就这兵符,你的功劳也不小,我自会记你大功,你好好考虑考虑!” 天井下掌管的西海郡兵马,并不在酒吞的辖区,他现在将兵符交给酒吞,这功劳确实不小。 酒吞又拍了拍天井下,方眼望长右,道:“长右,殿下呢,我们‘寒暄’了半天,也不见他出来,该不会只认得藤姬的兄弟,却不识得我这亲舅舅了吧?” 酒吞直呼皇后名讳,又使彭侯等人脸色微变,看来因桥姬之死,果然怒火不小。 以长右身份,自不敢在酒吞、彭侯等人交谈时插言。他人也就罢了,他是知晓酒吞脾气的,自不会做出僭越的事来。连身为一方诸侯的天井下,酒吞也不给半点面子,何况他,所以才一直闭口不言。 现在酒吞问来,长右急忙上前,就将复无常吐血昏迷之事简单的说了说。 在众人看来,若酒吞真心疼桥姬、复无常,原该发火,没想到酒吞却大笑道:“好,果然是我家妹妹的好孩子,也不枉妹妹苦心一片!”看来是欣慰复无常的孝心了。 酒吞话一完,正疾步欲入内去看复无常,只见医者已含笑走了出来,拜道:“诸位将军、诸位大人,殿下只是怒火攻心,一时走气,并无大碍,请放心!” 酒吞点了点头,命赏了医者后,兀自不放心,又亲自入内查看后才算松了气。 酒吞吩咐幽姬等侍女小心服侍,随之出来后,才有心思过问萧子申,道:“阁下眼生得很,不知是何方高贤?”萧子申抱拳道:“晚辈萧子申,见过将军!” 天井下闻言一惊,脱口而出道:“可是中土神州大赵的南阳郡王?” 天井下此言一出,就该轮到彭侯、长右等人一惊了,只呼道:“天井大人,你说什么?”随之又眼望萧子申,没想到萧子申竟有这般身份。 只怪有萧子申这个人的存在,复无常等人并未告知天井下,否则消息互通相合,怕早就知道了萧子申的身份。 萧子申见天井下脱口“南阳郡王”,就知三教众人怕是告诉了天井下自己的身份,应该也托了他注意自己的行踪,忙点头道:“在下正是神州大赵的南阳郡王!敢问大人,不知我那些神州东来的同伴,现在在何处?可方便引我去见?” 在萧子申看来,既然众人寻他,怕会留人在这西部门户等候消息,没想到天井下却摇头道:“神州东来的大贤们递交了国书报与神皇知晓后,就以私事离开,我并不知去处,只请我若有幸得见南阳郡王,只转告南阳郡王去暗都等消息,并无其他言语!” 萧子申皱眉道:“天井大人,真是让我去暗都等消息?”见天井下点头,萧子申一时不解。 按理说,若三教众人真传话,该是让萧子申依计划南去青丘山才是,那里才是处理天魂轮与苍天有泪等事的地方,就算青丘山不好明言,传话南下也可明白,怎么又让北上神照国京师去?去暗都又有何用? 萧子申自不知道,卫尘泱等人商量后,由于高手已足,决定不让萧子申涉险,所以才故意传话让他北上,使他不陷入生死难料的血战中,前提是萧子申并未出事。 酒吞应该尚不知神州三教东来之事,只不解问道:“不知中土大赵的南阳郡王万里迢迢到我东海有何贵干?又为何与同伴失散、孤身在此?” 长右见状,忙又低声的将“救”了萧子申之事告诉了酒吞,也道了襄助复无常比武之事。 酒吞闻言点了点头,含笑道:“没想到南阳郡王与二殿下竟有这般渊源,如此甚好,反正郡王也要去暗都,不如就与我等一同北上如何?我担心郡王同二殿下的关系传扬开了,若郡王独自北去,怕有危险啊!” 酒吞说着,又重新依萧子申郡王身份对萧子申见礼,彭侯等人亦随之施礼拜见上国郡王。 萧子申还礼后,道:“一切待二殿下醒后再说吧!” 萧子申因复无常悲恸桥姬之死,也思及了贤妃,自然是理解复无常的。萧子申既理解复无常,那顺路助他一助,自无不可,反正死的只要不是自己,都是东海之人,与我何干! 第七百六十五章 古今如一 再者,除开与复无常的关系,暗都尚有弑斗魁等人,还不知阴阳童子一方是否有人北去,现在联系不上三教众人,萧子申自然有顾忌,若能与复无常等人一起最好,也有照应。 何况看酒吞的意思,说不定还有机会指挥大军作战,萧子申顿时就心热起来。随之又思及阵亡的石开与下落不明的裴仲殊,一时又见失落,心中真是瞬息五味杂陈。 只是有一点,若与复无常他们一同北上,则应该是攻城拔寨前行,如此旷日费时,萧子申只担心众人会在暗都等的急了。 萧子申正低头想着,忽见幽姬面露喜意出来,对众人道:“二殿下醒了!” 酒吞闻言亦喜,道:“醒的正是时候,正当主持大事!”抬步就欲入内。 没想到却被幽姬伸手拦住,道:“将军,殿下吩咐,只见萧公子一人,请将军不要让奴婢为难!” 酒吞怒眉一睁,伸手自指鼻,问道:“你可知我是谁?你敢拦我?”幽姬拜道:“奴婢自识得将军,但殿下吩咐,只见萧公子,请将军见谅!” 彭侯忙上前呵斥道:“你这丫头,殿下之所以言只见萧公子,是因不知国舅老爷前来,若知了,岂有不见之理?” 一声国舅老爷,这本该藤姬兄弟才配享用的称呼,顿时就让酒吞心喜起来,又对彭侯欣喜了两分。 想是复无常也听见了外间的言语,道:“是舅舅来了吗?还不请了进来!” 幽姬闻言,自请了萧子申与酒吞一同入内。彭侯、天井下、长右等人可不敢似酒吞般自傲自大,只留在了外面。 复无常见了趋前行来的酒吞,勉强一笑,道:“却累了舅舅赶来相见,复无常更见不孝!”随之起身就欲下床行礼。酒吞忙近前扶了复无常坐回去,道:“既有不适,管那些虚礼做什么!” 复无常点了点头,就自坐了床上,又请了萧子申与酒吞坐,命奉了茶,又挥手让了众侍女出去,才道:“舅舅甲胄在身赶来,想必是知晓了暗都之事?” 酒吞点了点头,叹道:“一别数年,原本以为今年能入京兄妹再会,没想到竟先去了!你外祖父陡闻噩耗,已病倒在床。神皇常年恶待娘娘,我们念了大局忍了,可他得寸进尺,竟出此下作无耻手段,更不念多年相伴情分,枭首京师,此怨此恨,必要他给个交代!” 复无常伸手握住坐在床侧的酒吞手腕,道:“舅舅打算如何做?” 酒吞用另一只手握住复无常之手,道:“我已传令南方数郡马步军北上待命,方才也讨了西海郡兵符,就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为娘娘讨个公道!” 酒吞说着,就欲跪拜床上的复无常,复无常忙伸手死死拉住酒吞,不让他跪下,道:“舅舅何须多礼,还不起来?” 酒吞摇了摇头,不顾复无常的阻拦,仍自跪了下去,道:“我这一跪,不是为了殿下,而是为了娘娘!殿下若念了母子一场,情深似海,恩厚如山,只求殿下为娘娘做主,讨还公道!如今的神照国,也只有殿下,才能为娘娘讨一个公道!” 酒吞说着,已泣泪起来,复无常劝了片刻方好。 复无常又轻扶了酒吞坐下后,对萧子申道:“倒让萧公子笑话了!”见萧子申摆手示意,续道:“萧公子既来自神州,自然是知晓中土大唐太宗李世民的了?” 就在萧子申闻言一惊,又心叹果然走到了这一步时,又听复无常道:“我虽才德不及大唐太宗皇帝远矣,但以目前血仇,怕只好做大唐太宗第二!” 萧子申摇头道:“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唐高祖、唐太宗与隐太子,也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只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无论殿下作何选择,萧某与天下人,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酒吞闻言,击掌赞道:“南阳郡王好见识,当真是天下人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复无常只惊讶的看着酒吞,道:“舅舅,什么南阳郡王?这萧公子……”随之又看向萧子申,一脸的不可置信。 酒吞点头道:“殿下想的不错,萧公子正是神州大赵的南阳郡王!据我所知,南阳郡王先后为大赵平定旧秦叛乱,北拒魏国,不仅勇冠三军,更是用兵如神,如今天意使南阳郡王来助殿下,自是老天欲成殿下大业、欲助殿下雪恨也,可见上意!” 酒吞一席话,说的萧子申也不好意思起来,连称:“谬赞!” 复无常叹道:“萧公子既是大赵的郡王,我也不妨直言!早前听闻了中土关于大赵皇室的传闻后,笑话了帝廷义好一段时日,现在想来,东海比之,又有何区别?只不过,我不会做大赵的魏王、秦王,只做东海的复无常,萧公子可理解我?” 萧子申未免引起神州与东海的争端,自不再暴露自己皇室的身份,只道:“在下既认同魏王、秦王二位殿下的相忍为国,也赞同殿下的骨肉一怒!” 酒吞霎时喜道:“这么说来,殿下对郡王又有相救之恩,郡王可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萧子申摆手道:“还请将军唤我萧子申即可,这郡王听起来却有些别扭!”酒吞道:“既如此,我们仍就唤萧公子罢!” 萧子申点头认可后,见复无常与酒吞均一脸希冀之色,酒吞提起了“相救之恩”,萧子申也有自己的盘算,何况还有众人吩咐的北上之语,不如就与复无常做个交换,道:“若说襄助殿下,既有救命之恩在前,原该我效命报答的,只是那样却显得殿下太过小气,恐有损殿下声誉!正好在下也有事想与殿下相商,咱们就权当互助,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复无常点头道:“若说救命之恩,萧公子早还的多了,也不该是我有的想法,我一直都当是朋友互助的!既如此,就不知萧公子有何事需得在下效劳,若力所能及,敢不效力?” 既然说开了,萧子申也不再避讳,只道:“这第一,在有需要之时,希望殿下能助我寻人;第二嘛,据我所知,东海神照国一向是虔心尊崇向佛的,只希望将来殿下能将此延续下去,在下感激不尽!” 第七百六十六章 有条不紊 复无常见萧子申说完就拜来,他不知神州三教本是一家,一时大为不解。 复无常虽对萧子申归属道门却反请自己推崇佛门不解,但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分别,自然点头应允,道:“东海历代神皇都是尊崇佛宗的,这自然没有问题!只不知萧公子欲寻什么人?可是神州东来的同伴?” 寻找失散的三教众人下落,萧子申自然要借助复无常一方的力量,萧子申另外所想,还包括打探可能到了东海神照国的阴阳童子等人的踪迹。 只是阴阳童子等人之事牵涉太大,萧子申目前不好明言,只待时机成熟或有需要时再说,萧子申因之道:“神州东来的同伴,自然要劳烦殿下,另外或许尚有其他神州之人东来,也请殿下吩咐众人留意!” 酒吞道:“除了萧公子的同伴,尚有其他神州来人?可是江湖中人?” 萧子申点头道:“正是江湖中人,或许还有佛宗异类,他们意图不明,需得留意,我与同伴们此次东来,除了一会东海先知,也有为了他们!” 酒吞看了复无常一眼,点头道:“既如此,怕需得留意才好!只不知他们修为如何?萧公子可有眉目?知己知彼,方好吩咐下属应对!” 萧子申想了想,道:“那些江湖中人,既有修为在佛老兵解上人之上者,也有比肩伏剑主、阴摩罗鬼之辈者!请殿下与将军务必吩咐下属小心为上,若发现有异,万不可出手,只回报即可,以免无畏伤亡!” 复无常叹道:“以萧公子的修为,尚需众多同伴同时行动,我们早该想到他们修为不简单!” 酒吞接道:“萧公子,也就是说,殿下若与你为友,付出定然不少,相应的,危险也陡增,那萧公子是不是也该为朋友承担必要的责任?” 萧子申点头道:“那是自然,只不知将军有什么吩咐?就如殿下方才所言,若力所能及,敢不效力?” 酒吞喜道:“如此甚好!萧公子既有用兵经验,又修为高深,现在我方正缺一位正印先锋,不知南阳郡王可愿屈就?” 萧子申见酒吞借势步步紧逼,心里也有些准备,道:“我对东海神照国地形、地貌及民俗、兵情等全无了解,若任先锋,怕误了殿下大事,做个助手倒是可以,怕要请殿下与将军另选贤能!” 酒吞道:“咦,若有合适人选,我们也不敢劳动郡王!若萧公子担心不熟悉神照国情况,我们再请彭将军为副辅佐萧公子,如此可保无虑!” 复无常对酒吞摇了摇头,道:“舅舅,彭将军我另有大用,依我看天井大人倒是合适!” 复无常一出言,酒吞也反应了过来。彭侯身为神照国近卫大督,身居京畿要职,萧子申虽是郡王,却是神州的郡王,与神照国何干? 何况方才酒吞还说持节大将军之职才适合彭侯,若让彭侯为萧子申副,就算彭侯愿意,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此对大局说不定就造成不利。 酒吞本来也觉得天井下合适,可由方才情况看来,天井下不一定愿意随同起事,若再用长右,一来确实地位、资历差了些,二来他是复无常的侍卫首领,也不便离开。 酒吞一时也难决,只皱眉道:“殿下,我只怕天井大人年老体衰,不大适合指挥大军作战!” 复无常道:“舅舅真是爱说笑,天井大人年龄虽长,却未到……”刚说到此,猛然醒悟,随之问道:“舅舅,天井大人……” 酒吞点头道:“天井大人似有顾虑!” 复无常想了想,道:“我待会与天井大人再谈谈,如此性命攸关之事,又与他无关,若他真不愿意,也不勉强!他这些年为我效劳,也做的够多了,就让他安然离去吧!至于萧公子的副将,舅舅再从南部数郡的将领中推荐一位合适的人选就是!” 酒吞点头道:“我再想想吧!” 复无常道:“既如此,那就劳烦舅舅挂帅了?” 酒吞道:“就依殿下之意!只是这持节大将军,我方才已承诺了彭将军,到时候只望殿下不要为难我才好!” 复无常揶揄道:“舅舅,你怎么就肯定弑斗魁将军不会为我所用,说不定他立马就率军来投也不一定!” 酒吞道:“我还不了解弑斗魁,他既不会投靠殿下,也不会服以津真天,就是面对神皇,他现在的尾巴也翘了起来,岂会来投?不过,若他真来投,这相国之位尚无着落,不如就给他如何?” 复无常摇头道:“只怕舅舅愿让,弑斗魁还看不上!舅舅再让出相国一职来,不知舅舅日后打算做什么?” 酒吞道:“只要为娘娘报了仇,我自回去陪着老头子安享晚年,有什么要紧!只希望殿下念了骨肉亲情,日后多多照看些家族后辈,我就感激不尽!” 复无常伸手握住酒吞手掌,郑重道:“请舅舅放心,我定不负母亲,不负亲人!”酒吞点头道:“有殿下这话,我就放心了!” 萧子申在旁一直听着复无常与酒吞谈论事成后的分派,心里虽不以为然,却不好出口,又觉听来尴尬,一时也有些不自在。 但萧子申自复无常与酒吞的谈话也猜到,看来他们做此准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不会如此淡然和有条不紊,酒吞甚至敢私自令军北上。 这桥妃之死,不过导火索,加快了复无常等人的步伐罢了。由此也可知,复无常与以津真天的夺嫡之争已到了何等白热化的程度,怕比之大唐武德年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复无常似也发现了不妥与萧子申的不自在,道:“那就请舅舅安排去吧,再劳烦萧公子请了天井大人进来!”酒吞与萧子申点头应了,随之就联袂而出。 萧子申自依吩咐,请天井下入内去见复无常。酒吞命长右好好照看复无常后,自与彭侯去了天井下的书房商量大事,只留下无所事事的萧子申陪同着长右待在院子里。 天井下入内不多时就出来,随之就来拜见萧子申,看来是被复无常说动了,已自居副将。 第七百六十七章 神皇一问 神照国京师,暗都宫中。 神皇御凰权一人躺在软毡龙椅上,自有宫女捏肩、捶腿,好不自在。 静了片刻,御凰权瞟了一眼跪在殿中的以津真天,又饮了一口热茶后,才道:“老大,朕让皇后审问桥姬欲毒杀朕之事,皇后没有审出什么眉目,却杖毙了桥姬,你可知为何?” 以津真天慌忙磕头道:“回父皇,母后只是按正常程序审问桥姬,至于杖毙,纯属意外,请父皇明察!” 御凰权并不搭理以津真天,又看向侍立殿内的弑斗魁,问道:“持节大将军可猜得出原因?” 弑斗魁瞟了伏地的以津真天一眼,拜回道:“回陛下,无论桥姬因何被杖毙,她欲毒害陛下是真,已是死罪,也算咎由自取,自得其所!” 御凰权道:“那朕就不明白了,既然皇后没有审问出眉目桥姬就被杖毙,怎么朕听宫外传回的话,又说桥姬是为了助老二夺位,所以欲害朕,这又是怎么回事?朕也不知是我老糊涂了,还是朕的妃子、皇儿脑袋不好使,竟能做出这般玩笑的夺位之事!真是天大的笑话!” 御凰权说着,猛然起身,一掌震碎龙椅扶手,只吓得宫女一声尖叫,吓得以津真天一抖,弑斗魁也慌忙跪了下去。 御凰权蹲下身子,抬起一位吓得跌坐在地的宫女下巴看了看,又摩挲了片刻,只吓得宫女差点哭出声来,才起身问道:“老大,你可知老二走到哪里了?” 以津真天道:“回父皇,据西海郡来报,二弟到了西海郡就停了下来,并未北上!” 御凰权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老二把朕让他回京述罪的旨意没当回事?” 以津真天又磕头道:“孩儿不敢妄加揣测,请父皇圣断!” 御凰权看了低头不语的弑斗魁一眼,随之缓缓的走到以津真天身前蹲下,道:“老大,你说……朕与皇后联手害死了桥姬,你那皇弟会不会举兵造反?” 御凰权一句“朕与皇后联手害死了桥姬”,别说以津真天,就连弑斗魁也差点没忍住,只好咳嗽来掩饰。 御凰权瞟了假装咳嗽的弑斗魁一眼后,才听以津真天回道:“父皇天威正盛,雄视四海,八方俯首,二弟何德何能,岂敢藐犯上威?” 御凰权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朕再问你,你心里是不希望老二反呢,还是盼着他造反?”以津真天一愣,只伏地颤抖道:“孩儿……孩儿……岂有期盼父子相残之理?” 御凰权闻言,猛的站立直身,高声道:“我看你心里是巴不得老二造反!只要他一造反,就坐实了桥姬为他图害朕的传言,他这一辈子就脏了,史笔也洗不干净!只要他造反,朕就会平叛,老二是打不过朕的,他必败无疑,那这太子之位不就是你的了?” 御凰权随之又低下头轻声问道:“老大,你说朕猜的对不对?” 御凰权此言一出,以津真天冷汗瞬间就吓了出来,慌忙磕头道:“孩儿惶恐!孩儿岂会有此大逆不道之心,死无葬身之地矣!” 御凰权听了以津真天之言,又不再搭理他,随之走到跪地低头不语的弑斗魁身前,道:“大将军请起,你说说看,雨降与酒吞会不会造反?” 弑斗魁谢恩起身后,拜道:“臣与雨降大人、酒吞将军并无交情,无法测度,要叫陛下失望了!” 御凰权嘿嘿道:“朕知道你们没有交情,但你们暗中较劲数十年,对彼此了解怕胜过自己吧,这点小事也猜不出来,这可不像是咱们神照国堂堂的持节大将军啊!” 弑斗魁只被御凰权讽刺的别扭,仍道:“臣惶恐,确实猜不出来!” 御凰权只以手指指点着弑斗魁,轻笑道:“大将军啊大将军,这几年酒吞私自扩军演兵,闹的沸沸扬扬,朕就不信你没得到半点风声!朕问问你,这酒吞为何扩军?为何练兵?” 弑斗魁正想回话,御凰权已击掌抢先道:“不错,就是准备造反!起兵谋反啊,不是想杀朕的九族,就是想被朕诛九族,这老小子胆子不小,也敢赌,不错,不错!”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御凰权笑完后,又问道:“大将军,你现在说说看,复无常与雨降、酒吞会造反吗?” 弑斗魁深呼了口气,拜道:“回陛下,依臣之见,二殿下会不会造反,臣不敢定论,但酒吞将军,怕是反定了!”御凰权轻笑道:“也就是说,桥姬死的不冤枉了?” 御凰权见弑斗魁勉强点头,转身一把就抓了跪伏在地的以津真天起身,道:“你看看你,跪的什么,惶恐个什么!欲害朕的是桥姬,想造反的是桥姬的娘家,你这一跪,好似是皇后想害朕似的!朕误会了不要紧,朕是知道你们母子为人的,若让大将军与众文武误会就不好了!万一他们瞒着朕杀进宫来剿除叛逆,岂不死的冤枉!” 弑斗魁心里提刀砍死御凰权的冲动都有了,堂堂一国之君,这说的什么话,与地下黑暗势力的首领有什么区别? 御凰权见以津真天与弑斗魁越来越尴尬,随之转身又走回扶手碎烂的龙椅坐了,道:“既然朕与皇儿、大将军都觉得老二与雨降、酒吞他们会反,那肯定就会反了,以津真天、弑斗魁听封!” 以津真天正想着:“我什么时候说了复无常他们会反?”一闻听封,精神一振,忙就心喜的与弑斗魁同跪了下去,心道:“来了,来了!” 以津真天与弑斗魁跪了半晌,正伏地互相瞧来瞧去不解,才听御凰权缓缓道:“拜以津真天为征南大元帅,弑斗魁为副,择吉日出兵南下讨伐叛逆,钦此!” 以津真天大喜,忙谢了恩! 可御凰权一句:“老大,朕给你机会,消灭老二,待灭了他,神照国就是你的!”又吓得以津真天冷汗直冒。 御凰权见以津真天磕头,又看着弑斗魁,道:“大将军,你堂堂持节大将军,朕只让你做个副帅,还是给一个小子做副帅,你是不是觉得朕老昏聩了,不会用人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人心天意 弑斗魁哪敢说什么,只连声道:“陛下英名!陛下英名!” 御凰权哼道:“朕是否英名,就看你们能否取胜,你们胜了,朕就是英名的;你们若败了,朕就是任人唯亲,耽误国事,自己看着办吧!朕累了,都退下吧!” 以津真天与弑斗魁刚谢恩告退退到殿门准备转身离去,御凰权忽然又大喝道:“回来!”吓得以津真天与弑斗魁慌忙又入殿一拜。 御凰权看了片刻拜来的以津真天与弑斗魁,只往龙椅上一靠,道:“老大,大将军,朕再提醒一点,若败了逆贼,雨降、酒吞等人随你们处置,但老二,要把他好好的带到朕跟前来,朕尚有话要问他!” 弑斗魁倒是一脸淡然,以津真天面色却有些变了,只咬牙切齿起来,血也差点咬了出来。 以津真天与弑斗魁再次离开后,御凰权又挥手让内侍、宫女全退了出去,并掩上门,才淡淡道:“皇叔,我两日前就得了老二立盟、歃血、拜将的消息,你说老大与弑斗魁真不知道吗?” 随着御凰权语落,殿中缓缓走出一位暗金袍服的老者。 御凰权并不待老者出言,只摇头嗤笑道:“他们都瞒着我,在我面前装,这老二也不争气,听信谗言,枉顾父子之情,非要与我刀兵相见!那好,我成全他,朕……成全他!” 老者叹了口气,道:“陛下,桥妃娘娘的尸首,该收殓了,现在天气转炎,影响也不好!” 御凰权点头道:“就依皇叔!这桥妃,仍按妃嫔礼仪下葬吧,封号就免了,日后再说!” 老者道:“谢陛下!” 御凰权摇了摇头,道:“皇叔,你说这皇后头一回在宫中审死人,还一死就是妃子,是不是有些奇怪?”见老者只侍立不言,随之轻声一笑,问道:“那雨降真病倒了?” 老者点头道:“老臣得到的消息,确实病倒了,不是装的!” 御凰权点头道:“看来真的老了!” 老者道:“陛下,伏海名鉴少主血剑少已入京,是否索取神兵八咫鉴?” 御凰权道:“依皇叔之见,目前情况,是索取好,还是不索取好?” 老者道:“回陛下,以臣之见,再等伏剑主五日,若他五日内入京,修为能发挥八成以上,八咫鉴仍就让伏海名鉴保管,否则臣亲自出手,必取来八咫鉴!” 御凰权点头道:“就依皇叔,一切全交与皇叔定夺!只是川赤子方面,皇叔打算如何?” 老者道:“请陛下放心,川赤子下不了青丘山,离不开汤谷,不足为虑!只是有一点,若再有皇族之人意图接近川赤子,老臣就要下杀手了,请陛下恕罪!”说着,就一拜。 御凰权自然知道老者所说的皇族之人是谁,只叹道:“为了东海大局,请皇叔便宜行事,不必请示!” 老者拜道:“谢陛下!” 御凰权道:“阴摩罗鬼重出江湖,还要劳烦皇叔注意一下!”老者道:“阴摩罗鬼已在伏海名鉴掀起风云,请陛下放心,老臣自会留意!” 御凰权道:“说起伏海名鉴,那姓萧的小子,修为真这般了得?连伏剑主与阴摩罗鬼也奈何不了他?”老者道:“中土神州三教的高手,陛下该比老臣清楚!” 御凰权摇头道:“也太年轻了些,我当年并未听闻过如此年轻的三教绝代高手!” 老者叹道:“或许当年并未现身江湖吧!按国书所书,这次中土儒门来了太常侯、太乐侯,陛下是否打算见一见?” 御凰权想了想,摇头道:“他们入神照国也有些时日了,该知道的,怕也知道了,若他们不来寻我,我就不主动去见他们了!” 老者道:“太常侯也就罢了,那太乐侯……若老臣有幸得遇儒门中人,陛下是否需要老臣代传些话?” 御凰权叹了口气,起身在殿中踱步片刻,才道:“我原本以为自太初真人后,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神州三教之人,真是天意弄人啊!若皇叔见了太乐侯,自不必多言,若有幸得遇太常侯,就请皇叔转告太常侯,御凰权虽有不是,但绝不违儒门大规!” 老者点头道:“老臣明白了!另外,有一位自称阴阳童子的高手欲觐见陛下,陛下见是不见?”御凰权惊道:“阴阳童子?他还活着?” 老者一愣,问道:“陛下识得此人?” 御凰权点头道:“当年我在神州时,有两面之缘,只不过我记得他,他怕不知我是谁!当年的阴阳童子已是修为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到了何等境界!” 老者皱眉道:“原来已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怪不得功力这般深厚!” 御凰权讶异道:“皇叔与他动了手?”老者轻笑道:“若非动了手,怎知他是高手!” 御凰权道:“皇叔比之如何?”老者摇头道:“不及也!” 御凰权点头道:“我当年得见阴阳童子时,修为尚低,并不知他修为到底高到何等程度,后来神州武林就没了他的音讯,我还以为他已身亡,没想到还活的好好的!” 老者道:“陛下可知他为人如何?”御凰权摇头道:“江湖传言,多有恶行!” 老者道:“那神州三教的高手与阴阳童子先后东入神照国,怕事不单纯,我们要小心了!” 御凰权道:“我们谁也得罪不起,皇叔就安排个时间,我去见一见阴阳童子吧!若所求不大,我们就让利免灾,礼送出境吧!” 老者道:“陛下,老臣见那阴阳童子有些阴冷,总有些不放心,我看不如把阴阳童子的行踪告知神州三教中人,让他们自己解决!” 御凰权摇头道:“目前尚未到那一步,还是见了阴阳童子再做计较吧!”老者道:“老臣明白了!” 御凰权道:“那请皇叔去安排吧,我有些累了,就去瞧瞧夜妃与政儿,桥妃之事,待明日再处置不迟!”御凰权说着,就负手往殿外行去,殿门无风自开。 老者转身躬身拜道:“恭送陛下!” 御凰权走远后,老者身形一晃,亦消失不见。 第七百六十九章 斩草除根 西海郡郡守府中,复无常看着伺候在身旁的幽姬与铃姬,想了想,道:“幽姬,萧公子即将出征,身为先锋主将,未免闲话,按理说不该派女子伺候他,但是旁人,我又不大放心萧公子的饮食起居,还是辛苦你跟去吧!” 幽姬闻言一喜,忙上前拜道:“奴婢领命!” 复无常点头后,幽姬躬身退了出去,自去屋子简单的收拾了行装后,就去牵了马,自打马往先锋大军驻扎的营地奔去。 幽姬骑马奔出西海城后,转而往北走了不多时,忽见官道一衣衫破烂、头戴斗笠之人在前缓缓而行,那人偏就左摇右摆的纵横在官道上,使人难判难过。 战马全速奔驰,何等迅快,幽姬见那人在官道上忽左忽右,忽内忽外,全不知该自何处过去,慌忙呼喊道:“让开,快让开!” 那人似听见了幽姬的呼喊,随之立定在官道左侧,低着头缓缓的转过身来,让人看不清脸庞。 幽姬见那人避到了一旁,也松了口气,连声道了谢后,扬鞭一打,又是疾速而行。 就在幽姬骑马自那人身旁一闪而过时,那人抬手一掌击在战马左身,只闻一声炸响,一声嘶鸣,战马瞬间自腹炸开,顷刻死于非命。 幽姬被余劲震得双腿一疼,哎哟一声摔倒在一旁,此时哪敢停留,忙连滚带爬的滚向官道旁的草丛里,欲自侧路逃走。 那人哼也不哼一声,抬脚一踏,功劲沿地而走。幽姬刚滚下官道,裂地深功袭击而来,劲力到处,瞬间裂破幽姬腰侧,幽姬受创下,张口就吐出血来,转眼就滚出丈余血路。 幽姬不敢耽搁,慌忙借力再滚远,随之站起,直想往城内方向奔逃去。现在西海城戒严,城墙箭楼上日夜有兵士巡守做哨,现在出城不远,只要让箭楼上的兵士发现了异状,那时就有活命机会。 但那人岂会给幽姬机会,伸掌五指运功一吸,转瞬一颗石子入手,随之运劲一弹。只闻噗一声,石子瞬间穿过幽姬小腿,幽姬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 幽姬刚忍痛半起身,身后掌风已到,幽姬一慌神,尚未来得及躲避,半转的身子已中掌,嘭一声就摔向远处,鲜血瞬间染红大半身子。 幽姬创身刚落地,那人已纵身一脚踏在幽姬后背。随着功力一走,幽姬一声惨叫,只闻骨节、筋脉碎断之声连起,幽姬随之眼一闭,已软趴在地。 那人见幽姬不动了,就那么脚踏幽姬后背,弯腰一探鼻息、脉搏,已是死了。 那人见幽姬已死,随之抬步一退,喃喃低语道:“死了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那人低语完,随之手一负,抬步就离开。 过了片刻,那人突然又纵了回来,瞬息就到了身亡趴地的幽姬身旁,随之左右看了看,点头道:“看来真是死了!” 话一完,那人伸手抓住幽姬后脑秀发,就那么往官道上拖去,只留下一路殷红。那人将幽姬拖到官道上扔下后,扬长而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有一队将士打马自西海城沿官道行来,领头之人正是一身甲胄的郡守天井下,现在亦是萧子申的副将。 天井下远远的就望见了官道上躺倒的血人,只勒马皱眉道:“去瞧瞧是什么人!” 一兵士得令,打马上前后,翻身下马一探,随之对天井下高声道:“天井将军,是位女子!” 天井下皱眉自语道:“女子?”随之问道:“这哪里来的孤身女子?” 兵士回道:“看这华贵衣衫,怕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既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天井下也不敢怠慢,点了点头后,亦打马上前,随之下马拨开血人脸庞秀发仔细一看,霎时惊道:“是伺候殿下的幽姬!”随之就呼唤起来,却无半分回应。 天井下心知不妙,伸手一探鼻息、脉搏,早没了气息。 那些兵士知晓是复无常的侍女后,心里也慌了起来,又见天井下的神色,想来是死了。一兵士颤声道:“天……天……天井……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天井下眼眉一凛,低喝道:“什么该如何是好?又不是你杀的,慌什么?”那兵士只讪讪应道:“是,是,小的失言,小的失言!” 天井下冷哼一声,道:“带上吧!” 两名兵士得令,就抬了幽姬放到马背上。天井下冷目一瞟,随之就上马继续前行。 一校尉见状,打马上前道:“天井将军,这幽姬姑娘既是殿下的侍女,我们是否该送她的尸体回西海城去交给殿下?” 天井下摇头道:“不必了!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何况大事方起,可不要带了晦气给殿下,我们带去大营,简单的收殓,就把她埋了吧,日后再告知殿下就是。” 既然天井下如此说,那些校尉兵士也就不再多言,众人打马一行,随之就到了大军驻扎的先锋军大营。 这原本也是幽姬准备来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来到。 天井下带了幽姬入营,随意的吩咐兵士去寻一口棺材,准备草草入殓下葬,随之转身就离开了。 过了片刻,刚好巡营的萧子申见了棺材,随之眉头一皱,尚未开战,竟就死人,这可有些不祥,就走了过去,问道:“谁死了?是怎么死的?” 一兵士摇头道:“回萧将军,是位女子,天井将军吩咐下来的,我们也不知是谁,更不知如何死的,看起来倒像是被人所杀!” 萧子申疑问道:“女子?被人所杀?天井将军吩咐的?”随之就侧头往棺内瞧去,就这一瞧,萧子申瞬间就认出了是幽姬,霎时惊呼道:“幽姬!” 萧子申惊呼后,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探鼻息,果然没气了。 就在这时,棺材里的幽姬手指轻微一颤,随之就睁开了眼来,见眼前隐隐约约似是萧子申,就轻声唤道:“萧……萧公子!”直吓了萧子申一跳。 幽姬随之就想起身,可除了脑袋和双臂,身子哪动得了半分,连知觉也没了,自然起不了身。 第七百七十章 运福不浅 萧子申终于回过神来,一边自棺材中小心的抱了幽姬出来,一边直呼传医者。 萧子申将幽姬带回自己大帐后,医者尚未到,随之把脉一探,霎时手一颤,怪不得动不了半分,幽姬不仅筋脉被废,半身骨节寸断,连脊骨也废了! 萧子申运功为幽姬稳住内创后,见了幽姬似醒非醒的模样,又见满身深创,思及多日陪伴与服侍,顿时双拳紧握,只捏得劈啪作响。 这时,幽姬又半睁开双眼瞧了瞧,见是萧子申伫立身旁,只有气无力道:“萧……公子,有……有人要……杀……杀我!” 萧子申见幽姬出言,忙蹲下身子握住幽姬的手,道:“自然是有人要杀你!你看清了是谁吗?” 幽姬勉强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我……没看清,那人……那人头戴……戴斗笠,出手又快,我尚未反应过来……”幽姬说到此,一口鲜血吐出,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萧子申忙伸手为幽姬擦了擦,可哪里又擦得尽,道:“幽姬,你先别说话,医者马上就来,待治好了你再说!” 幽姬微一摇头,道:“公子,我……我还不知能不能活!原本我……我好像已经死了,不知怎地,突然就见了公子,我……我就一直叫,一直追,没想到却真见到了公子!”说着,就流下泪来。 萧子申伸手为幽姬擦了擦泪水,道:“放心,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可萧子申自己也没底气,话语中自然带了几分消颓。 幽姬道:“能再见公子一面,死不死的,也无所谓了!反正我的亲人都在地下,我也想他们,不如早些去见也好!” 萧子申闻言一凛,冷然道:“幽姬,会不会是以津真天派人出手?” 幽姬想了想,道:“或许是吧,我也说不准!但我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其他仇人,遑论还请得动修为这般高的人!我在他面前,半分反抗的余地也没有,那人的修为,肯定在长右将军之上!” 萧子申点头道:“我明白了!这般修为的高手,神照国并不多见,迟早会遇上!若是以津真天的人,那更好,一个都不放过就是了!” 幽姬闻言,内心一动,柔声道:“萧公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萧子申摇了摇头,正要出言,账外忽报医者奉命前来。萧子申伸手轻拍了拍幽姬,示意她放心,随之急忙向外迎去。 没想到来的除了两位军中高明的大夫,还有天井下! 天井下见了萧子申,瞬间上前,一把抓住萧子申的手臂,急色道:“萧将军,幽姬姑娘还活着?”见萧子申点头,忙又问道:“她可说了凶手是谁?” 萧子申伸手拿开抓住他手臂的天井下手掌,道:“此事稍后再说!”随即也顾不得愕然的天井下,忙请了医者入内查看幽姬伤势。 天井下见萧子申领着两位大夫入账,只看着又放下的帐帘,已愣在了那里。片刻后,天井下也掀起帘子,举步走了进去。 萧子申见天井下进来,就抬手示意他请坐。天井下摇了摇头,也走到萧子申身旁,同看着医者为幽姬诊视。 约莫过了半刻钟,两位医者对望一眼,就同时摇了摇头,看得萧子申心里也一慌。 天井下看了萧子申一眼,出声道:“二位先生,幽姬姑娘的伤势到底如何?” 其中一大夫摇了摇头,示意到外面说去。萧子申见天井下瞧来,就点头同意了,又安慰了幽姬几句,就与天井下三人到了大帐外。 出帐后,萧子申直言道:“二位先生,幽姬的情况,可是不大好?” 一大夫道:“回将军话,或许是在下才疏学浅,目前仍说不上好与不好!幽姬姑娘其他伤势,我们倒是有三四分把握,只是那脊骨已废,恐怕……就算好了,一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了!” 天井下不解道:“既然脊骨已废,为何没死?” 另一大夫道:“我们也听闻了幽姬姑娘之前的情况!或许正是这脊骨之故,使幽姬姑娘一口气不上不下,所以看起来死了,却又并未真死!只是我等从未听闻过这般情况,到底如何,却也不敢妄下结论!” 萧子申听得只皱眉,看来这神照国的医者也没什么本事,若非脊骨,自己都有治好幽姬的把握,何须你们!可现在别无他法,也只好交给他们了,只叹卫子师他们远在神州,否则怕有法子。度千寻那般伤势,东宫元化不也治好了。 天井下点头道:“若能保命,已是大幸,至于日后能否自由行动,但看天意!幽姬姑娘就交给二位先生了,只是请二位先生谨记,幽姬姑娘既是二殿下身边之人,也是宫中女官,可要照看好了!” 天井下见二位医者领命入内去处理幽姬伤势后,对萧子申道:“萧将军,可知是谁对幽姬姑娘下此毒手?”萧子申摇头道:“出手之人修为太高,出手太快,幽姬并未看清那人!” 天井下皱眉道:“那萧将军可识得那伤势来历?可知是何招何式所伤?” 萧子申道:“只是平常的掌力!那人若修为高深,对付一个幽姬,哪用得着什么武学招式,随意出手就可解决,为何非要留下把柄!” 天井下轻笑道:“只是那高手也大意了些,没想到竟没杀死,看来幽姬姑娘真是福运不浅!” 萧子申哼道:“我与天井将军也没看出来幽姬仍活着,他人错看,又有什么奇怪!” 天井下点头道:“正是了,以萧将军这般修为也看走了眼,遑论他人!幸好幽姬姑娘醒得及时,若待封棺下葬后醒来,那可如何是好!” 萧子申静下心来细一寻思,心里也对天井下草草收殓有些不满,现在天井下之语,无异于火上浇油,遂道:“天井将军既知,为何又要草率行事?” 天井下瞟了萧子申一眼,道:“现在北征在即,岂能为了一女子耽误大事!” 萧子申轻笑道:“我记得方才天井将军言语强调:‘幽姬姑娘既是二殿下身边之人,也是宫中女官!’为何这前后之言行,却有差别?” 第七百七十一章 将帅失和 萧子申说着,又逼近了天井下一步,续道:“将军既知幽姬是二殿下身边之人,幽姬出事,将军又是否禀报了殿下?若未告知殿下就草率处理,将军就不怕殿下震怒?” 天井下闻言,哈哈大笑道:“萧将军,二殿下是成大事之人,岂会为了一侍女而责问大将?方才末将之言,不过让二位医者尽心,不要出岔子罢了,萧将军何必当真?” 萧子申点头道:“天井将军之言,萧某记下了!” 天井下伸手假意拍了拍甲胄灰土,道:“既然说到了殿下大事,末将也代表先锋营众将士问一问萧将军,何时出兵北征?萧将军不要忘了,我们所领为先锋营,不是后军!” 萧子申环顾了大营一周,道:“天井将军可知,二殿下兵力,比之以津真天南下兵力如何?” 天井下道:“殿下兵力,不足五分,也正因此,才需得一鼓作气,借势破敌。若待兵疲气竭,以北军兵力的优势,又有弑斗魁指挥,我军必败无疑!” 萧子申道:“据我了解,天井将军的郡守之位,也是靠了军功得来,想来也是熟读兵书与熟知战例的,那将军可否告知萧某,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例,都是如何打出来的?” 萧子申何尝不想速战速决,一鼓作气北上!可西海郡之兵归了复无常中军,调兵谴将也需要时日,之前御凰权等并未准备好时,萧子申虽是先锋,却缺将少兵,别说北破大军,怕是西海郡东北方的西平郡也攻不下来。 待酒吞为萧子申调来足够兵力,以津真天、弑斗魁已率师南下,此时已不敢去攻打西平郡。一旦不能速胜,待以津真天大军增援而来,极有可能大败。在复无常兵力大大不及以津真天的情况下,萧子申可不敢冒丧师之险。 萧子申心里也急,因为三教众人让天井下传信让他去暗都,闹归闹,玩归玩,他也怕去晚了耽误大事。 本来先前萧子申已进言复无常,就以西海郡兵马归他指挥,趁御凰权尚不知情,北面各郡也未反应过来,迅速出师北上,攻城略地,以期立足,然后再徐徐图之。 何况天井下又是副将,也便宜指挥大军作战。这既可以填补萧子申对神照国情况的不熟悉,也可以避免将士对一个陌生主将的抵触情绪。没想到却被彭侯以将不识兵,兵不知将,而三军其心亦不齐为由拦了下来。 后来复无常私下与萧子申一谈,才知彭侯真正担心的是西海郡之军受领天井下多年,怕萧子申与天井下主客易位,影响指挥大军作战,所以才劝阻。 这也才有了以酒吞所援兵马为萧子申所领,而不用西海郡的一兵一卒。出发点虽好,却白白错过了出兵良机,使萧子申也感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现在以津真天、弑斗魁重兵压境,萧子申兵力远远不及,在没有决胜时机前,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萧子申随之续道:“神照国我不清楚,就以我神州数千年来的大小战役观之,以弱胜强者,几乎都是取战略守势,方有破敌之机!” 天井下道:“要依萧将军说来,我们就等着敌方来攻,如此就能破敌?” 萧子申轻笑道:“想是天井将军误会了,我说的是战略守势,并非全然不攻,只是需得寻机而动,不可妄动!目前二殿下能调派的郡县,远不及北方,以津真天、弑斗魁他们损失得起,我们损失不起,丧一师,就少一师,岂能轻动?” 天井下摇头嗤笑道:“可据末将所知,古往今来,凡弱势以守者,大多兵败献首!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现在殿下所行之事,本就路险途艰,再容不得畏畏缩缩,停滞不前!萧将军既言‘寻机而动’,这‘机’也不会自天上掉下来,只有我们动了起来,才有机可寻,也才能寻机破敌!” 萧子申只摇头道:“殿下既将先锋大军托付于我,我就要对他们负责,也是对殿下负责!若天井将军觉得非动不可,那就请天井将军拿出殿下或酒吞将军的令书来,否则……就请将军听从我的将令!” 天井下见萧子申故意强调“将令”二字,心里暗哼,只道:“萧将军既是主将,末将敢不从命?但出兵之事,末将自会请示殿下与酒吞将军,还望萧将军不要怪末将僭越!” 萧子申点头道:“悉听尊便!若殿下与酒吞将军均认为可出兵,就如天井将军所言,‘末将敢不从命?’”萧子申话一完,也不想再与天井下争论下去,转身就回了大帐。 这天井下自任副将以来,不仅常与萧子申阴阳怪气的,还三不五时就私自回西海城去。萧子申自猜得出来他该是去做什么,但念了复无常之托,只要不影响大局,也懒得与他计较。 萧子申今日之所以与天井下争论起来,除了平日里的不满,也因了天井下草率处置幽姬之事,使他愤怒于心,终于爆发了出来。 萧子申虽知如此会对大局不利,尤其二人还需通力合作、领兵征战,但他因之前在神州时与帅轻影、石开、裴仲殊等人合作无间之故,一时有些心烦意乱,早对天井下没了包容与耐心。 由此也可见,萧子申不是一位帅才,不懂得因人而异、不同情势下采用不同策略、不同方式相处相携,驾驭下属,从而勠力同心,以达功成,却是意气用事,小孩子气。 萧子申入账后,幽姬的外伤已被两位医者处理的差不多,只是那筋脉与脊骨之创,就非是他们能力范围了。 二位医者处理完告辞离去后,幽姬看着送了医者出去返回的萧子申,道:“公子,你对这些医者都能以礼相待,为何又要与天井大人争吵?天井大人为殿下效力多年,若有不是,你也多担待一些吧!” 萧子申走到床沿坐下后,道:“你都听见了?” 幽姬轻轻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听见了!公子既因战事与天井大人有分歧,为何不告知殿下,让殿下出面调解?换人也好,呵斥也罢,总有解决之法,总好过吵闹不休,还惹人笑话!” 第七百七十二章 无为歧路 萧子申想了想,叹道:“幽姬,我何尝不想好好解决!只是你也说了,天井将军跟随二殿下多年,关系定非同一般,我才与殿下相识几日?殿下现在虽托付大事,但若由我亲自说去,先不论我的驾驭能力,殿下会不会觉得我容不下他的旧人?引起误会就不好了!我既然决定助殿下,就不该与他产生隔阂,以致有始无终,这不是我的风格!” 幽姬道:“所以,今日公子是借题发挥,故意与天井大人争吵?” 萧子申点头道:“不错!这大军既是酒吞将军所属,则必然与他多有亲近之辈,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传到酒吞将军与殿下耳朵里,由别人去说,总好过我自己嚼舌,反正只是为了传话而已!” 幽姬点头道:“公子说的也有道理!” 萧子申为幽姬拉了拉被子,道:“这些事,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只好好养伤便罢!”说着,就伸手握住幽姬玉手,道元缓送,为幽姬调息内创。 道元入体,抚筋疗脉,幽姬既觉疼痛,又感舒畅无比,随即缓缓合上双目,道:“公子,我方才问了大夫,大夫说,我怕一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了,这是真的吗?” 萧子申心里暗道那医者多嘴,只摇头道:“不过庸医之言罢了!你放心,神州自有妙手神医,比你这还重的伤,也治的好!待神照国大事一了,你若仍想去瞧瞧神州风光河山,我就带你去神州吧,待治好了,是去是留,自由你抉择!” 幽姬霎时双目一睁,喜道:“公子真愿意带我去神州?” 萧子申话一出口,才有些后悔,但已迟了,只得点头道:“你若愿去,我就带你去!” 幽姬只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去的!若能去神州,就算一辈子躺在床上,也不要紧,就怕给公子添麻烦!”说着,俏脸已慢慢红了起来。 萧子申一听此言语,心更慌了,只好闭口不言,专心为幽姬调息内创。转眼就是一个多时辰过去,已是入夜时分。 萧子申见幽姬已基本上稳定,正准备去吩咐饭菜来,刚一起身,幽姬却伸手拉住了萧子申的衣袍,轻唤了一声:“公子!” 萧子申一愣,转身道:“幽姬,怎么了?还有不舒服吗?”幽姬俏脸一烫,不好意思的点头道:“是……是……是有些不舒服,难受死了!” 萧子申立马又为幽姬把脉,道:“幽姬,到底哪里不舒服?”幽姬只把头轻埋,道:“公子,我也喝了许多水,又躺了许久,就是……就是……” 萧子申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这与你不舒服有什么关系?” 幽姬见已提点的这般明了,萧子申仍未明白过来,一时俏脸已通红,只得道:“公子,我……我……我想小解!”随之就把头扭到了里边去。 这下就该轮到萧子申不好意思了,暗骂自己白痴,这么简单的问题也听不明白,可真是白混了。 萧子申一时又为难起来,这军中并无女子,幽姬因脊骨之伤,又无法自主行动,这可如何是好!萧子申已暗下决定,看来需得送幽姬回西海城去,方好照看。 幽姬见半天无萧子申的动静,只得扭转头来,见萧子申仍愣住,又道:“公子,我……我快忍不住啦!”萧子申只讪讪道:“幽姬,我……我不知该如何帮你!” 幽姬也知晓军中情况,俏脸更红了,只低声道:“公……公子帮我,总比那些臭男人好!反正我也服侍过公子一段时日,该……该的……也……也那样了!只是要公子做下人的粗活,总觉得对不住公子!” 萧子申一想也对,反正也那样了,现在又这样,不如就顺其自然好了,遂就上前小心翼翼的服侍了幽姬一回。幽姬完事后,直到萧子申已唤人送了饭来,俏脸仍就通红。 萧子申也不大好意思,就一边喂幽姬吃些东西,一边道:“幽姬,你看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大方便,明儿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西海城去吧,殿下那里,自会使人照顾你!” 幽姬也知不便,何况还要萧子申伺候他,正想点头应了,忽然面色一变,道:“公子,我不想回去,我怕!” 萧子申奇怪道:“待在殿下身边,有什么可怕的?” 幽姬忙道:“公子不知,我今儿刚出城不远就被袭击,那人不是一直盯着我,就是西海城里有他的探子,我若回了西海城去,我怕……我怕……” 萧子申终于明白了,道:“你刚出城就被袭击?” 幽姬点头道:“正是!我若回了西海城,哪有人来看顾我,若再遇那高手,必死无疑,只有待在公子身边,心里才踏实!反正现在也没有战事,公子,你就让我留下来吧,待你忙了,我自离开!” 萧子申想想也对,幽姬一个品级低下的宫女,谁有空去日夜护守她,而且普通高手还不行,现在袭击她之人说不定仍在西海郡范围,一旦得知幽姬仍活着,定会再次出手,到时真就是必死无疑。 萧子申本想派人宣扬幽姬已亡,暂且应付了眼前一段时日,可幽姬“死而复生”之事已在军营里传扬开来,这般看来,瞒是肯定瞒不住的,那只有…… 萧子申想,反正现在也无事,不如就赌一赌,道:“幽姬,我若派人将你没死却人在军营之事传扬开去,你怕吗?” 幽姬道:“公子想引那人前来?” 萧子申点头道:“那人修为这般高,我们总不可能一直防范下去,也很难防范周密!自你说的那人出手情况,无论为何,怕是必杀你的,何况他又不知你并未看清他的真面目,一旦确定你仍活着,他为了自己也好,为了任务也罢,再出手的可能性极大!” 幽姬点头道:“公子说的对,那就依公子之意吧!” 萧子申见幽姬身子有些微颤,也不知是怕那人再来,还是又思及日间之祸,心里仍后怕不已,就玩笑道:“真是奇怪!幽姬,你明明身子没有知觉,怎么知道那……那啥的……”霎时又羞得幽姬满脸通红。 第七百七十三章 别样心思 萧子申见一句玩笑,虽有不妥,但毕竟转移了幽姬注意力,一时就大笑了起来,只让幽姬娇嗔不已,似连疼痛也轻了不少。 萧子申与幽姬用完饭后,命人进来收拾了,又唤了一亲卫去乡间寻一妇人来照顾幽姬,以为方便,随之就安排人,故意将幽姬活在军营之事往外传去。 诸事妥当,萧子申就在大帐里闭目假寐起来。 过不多时,就传来幽姬的询问声,道:“公子,那人今夜会来吗?” 萧子申摇头道:“哪有这般快!那人若要收到消息,还不知什么时候,今夜怎么可能来的了,你就安心睡吧!”幽姬闻言,点了点头后,果然就忍伤歇息起来。 话虽如此,萧子申心里其实也没有底,自然打起精神准备应变。 此时的天井下帐中,天井下正请了几位相熟的将校饮酒,其中一人道:“天井将军,那萧将军真留了幽姬姑娘在帐内亲自照顾?” 不待天井下出言,另一人已抢先道:“谁说不是呢!堂堂大军先锋主将,竟亲自伺候一位女子,成何体统!先不说他不做正事,就这事传扬了出去,也丢尽了咱们男子的脸,更丢了大军的脸!” 天井下饮酒后,只把酒杯往案上一顿,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萧将军身为先锋主将,岂是你们能随便议论的?再有妄言者,军法处置!” 又有一人道:“天井将军,你老就是处置我,我也要说!也不知殿下与酒吞将军是怎么想的,竟用一个黄毛小子来掌令先锋军,而且还是异邦蛮夷,谁知这小子有几斤几两,又安了什么心!要依末将们说,若先锋之职,除了天井将军,谁有资格?我们都是为将军抱不平的,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天井下见众将校附和,只摇头叹道:“既然殿下与酒吞将军已决,咱们听令便是!那萧将军最多也不过是先锋而已,上头还有殿下,还有酒吞将军,还有彭将军,大家伙急眼个什么!咱们听的是殿下之令,是酒吞将军之令,其余之人,心里有数便是,不用理会!” 天井下一番话,顿时又引得一片叫好声,只觥筹交错的吃喝起来。 天井下看着一一醉倒的众人,随之摇摇晃晃的走到帐外,就唤了一个亲信过来,伸手入怀摸出一蜡封信函,吩咐道:“你速将信函传入城去交给彭将军,请彭将军务必转给殿下!另外,再告知彭将军,就说殿下的侍女幽姬遇袭重伤,现在萧将军帐中,代我询问将军之意,该当如何!” 那亲信恭敬接信一拜后,转身就依令去了。兵士走后,天井下望了一眼远处仍透出火光的萧子申军帐,冷哼一声,又回转了帐内。 自西海郡去往东北方暗都的要道上,有一大郡名西平郡,就是萧子申最初想夺取的第一郡。西平郡往东,则是长平郡;长平郡再往东,就是神照国东边的东平郡。 这三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约成一条直线,将整个神照国南部分割了出来,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复无常北上不得不跨越的咽喉要地。 可以说,只要复无常攻下三郡,则居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这也是萧子申觉得可惜的主意原因。之前若复无常听萧子申之言,迅速出兵攻占西平郡,则已打开了北上的门户。 现在为时已晚,不仅西平郡得了复无常叛逆的消息,已加强戒备,并征调郡里府兵归队,一时军势已盛。而且,以津真天与弑斗魁已率领先锋部队到达了长平郡北,可迅速支援三郡。 现在复无常之军要想再攻打三郡,就算能下,必然也会损失惨重,这将是复无常承受不起的。所以,萧子申才力主暂时按兵不动,以静制动,寻机再北上。 但此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以津真天大军集结完毕,重兵直往西海郡杀来,复无常必然危矣,所以萧子申也觉头痛,偏偏那天井下还与他勾斗,一时更添烦恼。 此时的北军大营中,以津真天与弑斗魁同样在饮酒。 酒过三巡后,弑斗魁放下酒杯,道:“大军即将集结完毕,殿下打算何时对逆贼用兵?” 以津真天看了弑斗魁一眼,又摩挲了片刻酒杯,才道:“大将军何必着急,待大军集结完毕,再来讨论出兵也不迟!现在我军兵力不足,先等一等吧!” 弑斗魁轻笑道:“臣自然是不急的,只以为殿下会急,所以才一问,没想到却是臣自作多情!” 以津真天道:“现在我不识将士,将士不知我,还需得好好练一练,再彼此熟悉熟悉,那样用起兵来,才能如臂使指,得心应手,大将军说是也不是?” 弑斗魁点头道:“殿下所言,自然有理!现在看来,殿下倒不似初次统军,却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只是有一点,臣却为殿下忧心啊!” 以津真天瞟了弑斗魁一眼,道:“哦……不知我有什么使大将军也担忧起来之虑?” 弑斗魁又自斟了一杯酒饮后,才道:“臣只怕殿下熟悉了将士,练好了兵,就算平定了叛乱,在陛下那里也讨不了好啊,还请殿下好生思量!” 以津真天心里微颤,仍自镇静道:“我如何在陛下那里讨不了好?” 弑斗魁哈哈大笑道:“殿下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臣也不怕说个明白,殿下就不怕熟悉了兵将,陛下心不能安?要知道现在殿下与臣所领,几乎是神照国北疆的大半兵力,何况又有二殿下谋逆在前,殿下说说看,陛下心里是否该有点不自在?” 以津真天摇头轻笑道:“大将军说笑了!若陛下不自在,就不会用我与大将军统帅如此重兵,既让你我二人为帅,又怎会不安心?再者,父子之间,天伦之情,有什么安不安心之说!不过大将军之言却提醒了我,大将军统军这么多年,又知将识兵,可比我熟悉得多,大将军说出这一番话来,是不是说……大将军觉得陛下对大将军已不放心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 心怀不良 弑斗魁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平时看起来不咋样的以津真天,竟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只把他也一起套了进去。 其实弑斗魁心里是明白的,御凰权早对他有些不放心,否则就不会让以津真天与他一同领军,还让毫无经验的以津真天为帅,不仅如此,还将一直与以津真天亲近的殡主部也派了出来。 这般阵仗,表面上看起来是因忌惮酒吞的实力与才智,其实说开了,在弑斗魁想来,不就是既必须用他破敌,但又不能全用他,所以才任用以津真天压在他头上! 但弑斗魁心里也暗笑御凰权的天真,区区一个以津真天,岂能在弑斗魁面前左右大军?说白了,就算以津真天为帅,要弑斗魁认他,他才是帅,若不理他,以津真天连殡主部也远远不及! 弑斗魁自也不是省油的灯,接道:“殿下说笑了!臣与众将士得蒙陛下厚爱、提拔、重用,荣华富贵一身,感激还来不及,众人心里只有陛下,陛下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臣听闻陛下喜爱神州故事,喜读神州史书,殿下也因此去钻研了一番!” 就在以津真天闻言脸一烫时,却听弑斗魁转道:“殿下既随陛下熟读神州史书,自然是知道刘宋的,尤其是刘劭,也该是知道杨广、李世民的,这‘父子之间,天伦之情,有什么安不安心之说’,怕殿下自己也不一定信吧,谁又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瞧瞧二殿下,陛下往日对他何等疼爱,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说造反就造反,殿下比之二殿下如何?在陛下心里又如何?谁知道呢!” 以津真天道:“没想到大将军竟出此谋逆之语!” 弑斗魁含笑道:“彼此彼此,殿下也不遑多让!” 话已至此,以津真天也试探的差不多了,也不该再继续下去,遂道:“大将军,要说这仗嘛,也好打,我们有大将军、侠者、殡主将军、藏虚大师等许多高手,你说是不是?” 弑斗魁轻声一笑,原来以津真天这小子想玩直取敌酋的手段,怪不得心如泰山!可有御凰权“要把复无常好好的带到朕跟前来”之语,弑斗魁也不想过多插手到以津真天与复无常之争中,道:“殿下是不是少算了青坊主?他的儿子死了,难道就不想报仇?若有侠者、殡主将军与青坊主,这世间还有什么大事做不了!” 以津真天摇头道:“就算有青坊主,可我那皇弟身边还有一个萧子申,还是先锋正将,若大将军不肯伸出援手,还不知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若待陛下耐心耗尽,我们谁也讨不了好,大将军说是也不是?” 弑斗魁道:“也不见得就不好打!陛下只是想请了二殿下回京问话,若殿下愿意亲自去二殿下的西海城一谈,再动之以兄弟之情,说不定不费一兵一卒,二殿下就乖乖束手就缚,如此两全其美,岂不是千古佳话?” 以津真天闻言,冷哼一声。复无常之所以反,还不是为了桥姬之死,此事的罪魁祸首,复无常定会算到他的母亲头上,再加上夺嫡之争,他只要敢去,以现在复无常的表现,那就敢杀他,他怎会傻到自己去送死! 弑斗魁说出这话来,明里是建议,其实就是在嘲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好好配合解决了复无常。幸好以津真天也没有想过只依靠弑斗魁,否则还不知会气成怎样! 以津真天之所以一而再的想与弑斗魁一方一同行动,只不过是想把最后那“罪过”推到他身上去,以免御凰权的责难与怒火只在他身上,没想到弑斗魁却不接招。 以津真天眼见弑斗魁只推脱,看来想拉他下水已不大可能,只道:“此事怕还需好好想想,夜也深了,大将军怕也累了,不如就请先回去休息吧!” 弑斗魁见以津真天起了逐客之意,随之起身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思虑战事,定比臣累许多!臣就不再打搅殿下歇息,先行告退!”随之一拜,就退了出去。 弑斗魁离开后,以津真天瞬间就面沉似水! 片刻后,殡主部轻步走入了帐中,见了以津真天面色,随之坐下道:“殿下,不顺利?” 以津真天点头道:“那老东西只顾左右而言他,看来是有顾虑!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由交谈来看,他应该也感受到了来自陛下的压力,怕是有其他心思的,这也够了!” 殡主部摇头道:“殿下,不够,远远不够!我们需要的不是弑斗魁有其他心思,而是要他靠向殿下!若他不能心向殿下,以他在军中的势力与影响力,别说陛下,就这弑斗魁,我们也必败无疑!” 以津真天叹道:“将军所言,我也明白!可这么多年来,弑斗魁那老东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一直看不大明白,真是无从下手!佛门之事,之前我们不敢轻易参与,却错过了一次良机!” 殡主部想了想,道:“殿下有没有想过从藏虚身上入手?那和尚或许无法左右弑斗魁,但要探些消息,应该是没问题的!” 以津真天道:“自消息来看,藏虚似是被逼无奈靠向弑斗魁,但个中情况,我们也不大了解,也不知藏虚对弑斗魁的依靠或忌惮到了何种程度,我怕轻易接触,一旦藏虚不接招,从而引动弑斗魁的不满,怕适得其反!” 殡主部轻笑道:“殿下,也不见得要我们亲自去,你忘了阴摩罗鬼了?” 以津真天眼睛一亮,道:“将军言之有理,这阴摩罗鬼确实是一个好人选!”随之又摇头自嘲道:“可要这阴摩罗鬼办事,难度不一定比直接面对弑斗魁低!” 殡主部道:“请殿下放心,这许多美人,也不是白送的!青坊主就快到了,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阴摩罗鬼也要给三分面子,何况青坊主与阴摩罗鬼也算有些交情,到时候我们请他出面,应该问题不大!” 以津真天道:“那就好,那接下来,就是伏海名鉴的问题了!暗都的消息,血剑少已入京,看来我们怕是没有退路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坦诚之见 一夜过去,果如萧子申所说,什么也没有发生! 正当萧子申与幽姬用饭时,帐外兵士来报,说彭侯已到营中,正在一帐内,请萧子申方便时过去会他。 彭侯负责为复无常联络各方,如今大早赶来,必有要事,话虽客气,萧子申自不会当真,吩咐兵士去回话后,草草的用了饭,又让请来的妇人小心照看幽姬,随之就去见彭侯。 彭侯见萧子申这般快就过来,心里也有欣意,随之含笑拜道:“见过南阳郡王!” 萧子申虽之前对彭侯有些不满,但随着彭侯态度的转变,也渐渐放下,就含笑摇头道:“彭将军太客气了,不是说好了不必如此,彭将军为何又称起郡王来?” 彭侯请萧子申坐了后,道:“萧公子是上国郡王,该有的礼仪,还是不宜轻弃!”萧子申笑道:“彭将军说我是上国郡王,我却听得风声,有人说我是什么外邦蛮夷!” 彭侯摆手轻笑道:“萧公子一步登天,总会有人心里不大舒服,有些牢骚之语,也是正常的,萧公子何必与那些人一般见识!殿下也在严查此事,一旦查实,必给萧公子一个交代!” 萧子申摇头道:“我就随便说说,彭将军也不必当真!我本来也是外邦之人,也不算说错!”随之见帐内只自己与彭侯,问道:“彭将军,天井将军尚未到吗?” 彭侯道:“我此次前来,只与萧公子说些话,天井将军就不必见了!”见萧子申点了点头,续道:“我昨夜收到消息,说幽姬被人所伤,正住在萧公子的大帐内?” 萧子申没想到消息竟传的这般快,城内的彭侯也知晓了,看来需得小心防范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幽姬昨儿出城就被高手袭击,差点命丧黄泉,我见她伤势严重,就暂时安置帐内,也方便给她疗伤。” 彭侯点了点头,道:“可知凶手是谁?”萧子申摇头道:“幽姬并未看清,那人也未留下破绽,目前仍无头绪!” 彭侯道:“如此就不好办了!幽姬本是殿下派过来伺候萧公子起居的,没想到却给萧公子添了麻烦,殿下好生过意不去,特让我来瞧瞧,若方便,就接了幽姬回西海城去疗养!” 萧子申思及幽姬离开或有危险,摇头道:“幽姬脊骨被创,如今最好别轻易移动,以免出岔子!” 彭侯叹道:“萧公子虽是一片好心,可就怕军中传出闲话来,指摘萧公子为了一女子而置大事不顾,如此则对萧公子指挥大军不利!萧公子是统军之人,应该明白!” 萧子申皱眉道:“彭将军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话?”彭侯点头道:“是听到了一些传言,所以殿下才让我过来看看!” 萧子申想,多半是天井下那老小子传了什么闲言碎语去,所以彭侯才这般早过来说道幽姬之事。 彭侯见萧子申思索不语,又道:“萧公子,是不是觉得做殿下的先锋有些累?” 萧子申点头道:“不瞒将军,我初来乍到,寸功未建,又居高位,有些闲言闲语,带了些压力,自是正常!” 彭侯摇头道:“之前在往西海城的路上,我曾劝萧公子,若无他事,不如就此离开,反正萧公子也要去暗都会神州同伴!那时萧公子或许担心大殿下在京的实力,但现在大殿下与殡主将军等人均在南下军中,萧公子当无顾虑,现在北去,正是时候!” 萧子申没想到彭侯竟会在此重要时刻劝自己离开,先是一愣,随之摇头道:“我既然答应了二殿下,就该有始有终,只好辜负了将军的美意!” 彭侯道:“不瞒萧公子,神照国这潭水深得很,涉入的越深,对公子越没有好处,或许还会为身边之人带来灾劫!萧公子有没有想过,幽姬遇袭,或许与你有关?” 萧子申正想着,别海棠也对他说过,神照国这潭浑水深得很,劝他别趟,没想到彭侯也是这般话,再听了彭侯后来言语,霎时惊道:“幽姬遇袭,与我有关?”想了想,问道:“可是以津真天的人?” 彭侯摇头道:“我只是有这般猜测,怎知是不是大殿下的人?”萧子申抱拳道:“语来必有因,若彭将军真打探到些什么,还望能如实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彭侯道:“要让萧公子失望了,我确实只是猜测!不过,萧公子若确实觉得幽姬那丫头不错,为她着想,萧公子不妨再考虑考虑我方才的建议,就带她入京去!一来京中医者最为高明,对幽姬的伤势有极大好处;二来嘛,也可避免了军中的不便与萧公子或因军务照看不周之处,可谓两全其美!” 萧子申思虑了好一会儿,仍摇头道:“幽姬目前确实不宜轻动!” 彭侯点头道:“我只是提些粗浅看法,若萧公子觉得不必,那就不动为好!另外,据我所知,天井将军一直想北上试探敌军情况,也好为接下来的部署提供依据,不知萧公子是如何想的?” 萧子申道:“目前我军兵力不足,西平城又易守难攻,加上西平郡守既有准备,我们又不知敌军虚实,依我看,还是等探子传回具体情况后,再做决定不迟,以免无谓损失!” 彭侯道:“萧公子的顾虑非常有道理,殿下与酒吞将军也是这般认为!只是萧公子日久不动,不仅天井将军,就是底下的将士也有不少牢骚,长此下去,怕更对萧公子指挥先锋军不利!” 看来,先锋军中的不妙情况,复无常与酒吞他们也注意到了,怕是真的有些担心,照此下去,一旦军心动摇,复无常怕会考虑撤换萧子申先锋主将之位! 萧子申想到此,一时也没有好法子,就问道:“不知彭将军有何高见,可以指导在下?” 彭侯摆了摆手,道:“高见不敢,若萧公子真想一听,我也就说些浅陋之语,萧公子不要笑话才好!在我看来,若弓弦拉的过紧,也可松一松,萧公子不妨给天井将军一个机会,让他领军北去探探虚实,若胜了自然好,也是先锋大军的功劳;若败了,他羞起来,日后自会收敛,这对萧公子统领大军自有好处!” 第七百七十六章 佳人之心 萧子申摇头道:“胜了自是先锋军的功劳,若败了,也不只是天井将军的罪过,更何况关系将士性命,我还是不能让三军将士冒险!” 彭侯轻笑道:“都说了是浅陋之见,若萧公子觉得不妥,那自然是不好的,一切但凭萧公子裁夺吧!萧公子虽重视将士性命,但将士不知,我只是担心照此下去,先锋军军心很可能会散了!若真走到这一步,也辜负了萧公子对二殿下的一番美意!” 彭侯说着,就起身续道:“萧公子,我尚有要务在身,需得回西海城去处理,就不打扰萧公子了!还是那句话,萧公子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之前所说的建议!” 萧子申见彭侯要离开,想是传话已毕,也不挽留,只亲自送他出了大营方往自己大帐走去。 萧子申一路寻思着彭侯的言语!之前彭侯劝他离开,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但这次又郑重提起,加上后来强调先锋军的军心,倒很有可能是复无常的意思。 复无常应该是对自己与天井下之争及先锋军将士对自己的不满有些担心,怕对战不利,所以才让彭侯委婉建言,想让自己离开,以免双方尴尬,也破坏了二人的关系。 萧子申一念至此,也无奈起来。他虽设想过神照国之军对他的排斥,却没想到竟会这般严重,更没有想到初始对他尚算友好的天井下,最后竟处处与他为难,致使闹到这般地步。 幽姬见回帐的萧子申仍坐在案边皱眉思索,就唤了一声萧公子,见萧子申并无反应,又提高了音量,萧子申这时才反应过来,就走到床边坐了,道:“幽姬,有事吗?” 幽姬嗔道:“没事就不能唤公子吗?”见萧子申轻笑起来,续道:“公子,我见你去见完彭将军回来后似乎就有心事,是不是彭将军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萧子申摇头道:“彭将军会说什么不好听的,我不过思考战事罢了!现在局面,对二殿下越发不利,所以我才苦着脸,可是与彭将军无关的!” 幽姬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我想岔了!” 萧子申想了想,道:“幽姬,我刚才听彭将军提起,说暗都医者医术高明,你愿意回暗都去医治吗?” 幽姬闻言,以为萧子申要让她离开,面色一暗,点头道:“彭将军说的不错,暗都医者医术确实高明,既然军中大夫毫无办法,我也不想一辈子躺在床上,去京里治治也是好的,总好过没有希望!” 萧子申并未注意到幽姬的脸色,见她愿意,看来是因伤无法动弹有些心急心慌,就点头道:“既如此,那我考虑考虑,若京里真有希望,我就带你入京去吧!” 幽姬轻轻点头道:“一切……”“但凭公子安排”尚未道出,瞬间反应过来,喜道:“公子你要带我入京?” 萧子申轻笑道:“有那般高手要杀你,自然是我带你入京,否则如何放心?再说,我本来也是要入京的,我的朋友让我去暗都等消息,我想他们多半去了京里,我也正想他们了,不如就入京去吧!” 幽姬只盯着萧子申看了多时,才道:“萧公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彭将军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是不是因为我?你昨儿才说既然决定助殿下,就不会有始无终,怎么突然就变了?若是因为我,我回西海城就是,绝不会拖累公子!” 幽姬说着,就在床上挣扎欲起,可除了带来满身疼痛,哪动得了半分,只急得泪也下来了。 萧子申怕幽姬再伤了伤创,忙伸手按住她的手臂,道:“幽姬,你冷静些,谁说因为你了?你什么时候又拖累我了?” 幽姬含泪道:“我拖累公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萧子申只摇头道:“你快别胡思乱想,真不是因为你!我只觉得军中将士不大看得起我这个主将,怕也不好指挥,自己心灰意冷,所以才有了离去之心,没想到你却急了起来!” 幽姬顿时不再挣扎,只带泪眼问道:“真不是因为我?”见萧子申又郑重的点头,想了想,续道:“公子,其实,我觉得离开也好!二殿下与大殿下之争,本就与公子无关,整个神照国之事,也与公子没有半点关系,公子何必牵扯进去,徒添恩怨!” 萧子申叹道:“没想到你也来劝我离开!”幽姬疑问道:“还有人劝公子离开吗?” 萧子申点头道:“有,还不止一位!”幽姬咬着嘴唇道:“他们也是为了公子好!” 萧子申看着一本正经模样的幽姬,突然笑道:“幽姬,你是不是想说,你可也是为了我好!” 幽姬俏脸一红,只道:“哎哟,我身子突然疼得紧,不与公子说了!”随之就伸手拉了被子,连头也捂了起来。 萧子申摇头笑道:“也不怕热死了!”见幽姬再无反应,只躲在被子里,就自走回案边坐了,又细思起来。 别海棠、彭侯、幽姬先后劝自己离开,如此巧合,绝非偶然,其中定有什么牵系,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何况别海棠与彭侯都强调神照国这潭水深得很,语气、话语这般雷同,其中透露出来的意味,何其深长! 萧子申看了一眼仍躲在被子里的幽姬,本想问她,想想还是算了!若要说,早说了,何况以她的身份,能知道什么,怕也是一种感觉而已。 若问了她,她却不知,说不定就反过来想,自己会不会认为她在撒谎,不过又添心事罢了。现在幽姬情况本就不好,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萧子申随之又思量幽姬遇袭之事,无论是与她的家仇有关,还是与自己有关,最后怕都与以津真天脱不了干系,加上自己连番破坏了以津真天大事,看来自己与以津真天之间,迟早要有一个了断,何况自己也不想放过他。萧子申想到此,又一叹,一时也纠结起来离开与否。 幽姬听见了萧子申的叹息声,就缓缓的拉下被子瞧去,见萧子申并未注意到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一时就有些痴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危机之时 萧子申又守了幽姬两日,别说人,连苍蝇也少见,也不知是那人尚未收到消息,还是因不大了解军中的情况,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在等待时机,抑或以为幽姬已死,已经远走。 这两日,军中关于萧子申与幽姬的谣言越发多了起来,还越传越难听,不时又夹杂将士请命北上破敌的声音,甚至传出了萧子申贪生怕死、不敢一战的杂言,使萧子申更添烦恼。 这一日夜里,萧子申正在帐外随意走走,思考着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以及接下来的战法、应对之道,忽闻声道:“萧将军尚未歇息吗?” 萧子申见是天井下走了过来,道:“天井将军不也尚未歇息!” 天井下摇了摇头,随之负手仰天一叹,道:“大敌正在眼前,正该居安思危、勠力报效二殿下,没想到竟与大军坐等在此处,日日无事,又如何睡得着?萧将军说是也不是?” 又是这话,萧子申听得只皱眉头,道:“天井将军真想出战?” 天井下道:“不只我想出战!”随之双掌连击三掌,续道:“萧将军再问问他们!” 随着天井下语落,附近瞬间涌出大批将校,只往萧子申二人说话处聚来。众人走近后,先拜见了天井下,才对萧子申抱拳道:“卑职等向萧将军请战!” 萧子申见众将校话一完,只与天井下站了一起,如何不知他们是约定好的,心里暗哼一声,就看着似笑非笑的天井下,道:“天井将军与众将士真想北上一战?” 天井下抬手环指众将校,含笑道:“萧将军,如今情况,不是清楚明白,又何须末将多言!” 萧子申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想再多说其他的,免得有人说我阻拦他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萧某可承担不起如此大的罪过!但军是殿下的,令也该出自殿下,天井将军与众将一意出战,那就去请示殿下吧,若殿下同意,我自不再阻拦!” 天井下闻言一正,道:“萧将军此话当真?”见萧子申冷然点头,续道:“那好,末将待会就派人去请示殿下,只望萧将军莫出尔反尔!” 萧子申轻笑道:“若是殿下军令,萧某也只有服从的份,岂有反对之理?”话一出口,对众人一抱拳,转身就离开了。身后只传来众人的欢呼之声。 原本萧子申还抱了几分希望,只望复无常能权衡利弊,不说责问天井下一番,至少也要阻止他们盲目出兵北上吧,没想到竟同意了! 此时的萧子申思及彭侯“弓弦拉的过紧”之言,只摇头想:“看来怕也是复无常之意!” 天井下得了复无常回话,不待次日,只前来问萧子申是否亲自统军北上。萧子申出言留守后,天井下随之就分拨了一半兵马,当日就领军北上,也算给萧子申留了两分面子! 天井下带着亲信将校领军北上,留下那些将校,虽不知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至少表面上对萧子申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萧子申终于清净了下来。 没想到才过去五日,北面就传来天井下北上大军被伏击的消息,天井下身被重创,被困西平郡东南方的峡谷里。 萧子申看着帐内带血跪着的来请救兵的校尉,顿时拍案而起,喝道:“天井将军直取西平城而去,就算败退,怎么又被围到西平郡东南去了?为何不沿路突围返回?” 那校尉磕头道:“回萧将军话,天井将军本是带着众人往西南回军,没想到后路被断,血战之下,我军被南北夹击,节节败退!随后天井将军又带着众人往西去,又遇伏击,自此三面被围!天井将军亲自率军突围不成后,只好领着众人往东撤退,随之就被包围在了西平郡东南之地!天井将军正是在领军西突之时被乱箭所伤!” 萧子申闻言,心火更起,随之怒然走到那校尉身前,道:“既遇伏击,为何不早来报信,却偏偏拖了这般久,致使大军被困?” 那校尉声颤道:“是……是……”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冷声,道:“是不是天井下自傲自大,以为一个小小的西平郡守,就算侥幸伏击了他,也不是他的对手,自以为能败退敌手,所以才未派人回报险情?” 那校尉听得是彭侯的声音,顿时脸色一变,慌忙就跪着转身拜道:“卑职拜见彭将军!” 彭侯冷哼一声,也不理他,随之走到萧子申面前,对萧子申施礼后,道:“萧将军,殿下已知天井将军被围,特命我率军前来,会合萧将军之军,一同北上解救天井将军,寻机破敌!” 萧子申道:“殿下已得了消息?” 彭侯瞟了那跪地的校尉一眼,道:“想是天井将军不大放心,所以也派了人急报去西海城,所以我才率军赶了来!” 萧子申也看了那校尉一眼,点头道:“没想到远在后方的西海城竟比我还早收到消息,看来是我失职了!” 萧子申虽言失职,彭侯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摇头道:“萧将军何必与那天井将军一般见识,如今最重要的是解救出被困兵马。还请萧将军不计前嫌,亲自率军北上,殿下吩咐,末将亦遵从南阳郡王之令!” 彭侯说着,就单足跪地拜向萧子申,自居末将! 萧子申忙伸手扶起彭侯,道:“彭将军,这如何使得!既然殿下命彭将军率军前来,自该彭将军号令三军才是,岂有我僭越之理!” 萧子申心里其实是不想再与他们窝里斗了!那天井下只是郡守,就与萧子申争权,彭侯身居近卫大督,位高权重,之前事不关己,自然话说的好听,现在二人要一同领军,谁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萧子申为了一劳永逸,所以就推辞起来。 没想到彭侯不仅不起,反而改了双膝跪地,只拜道:“请南阳郡王放心,末将必服从调配,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彭侯说着,突然跪地一退,远避近丈,随之拔刀一出,上扬一划,已断了头发在手,续道:“若有违逆,当如此发!”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天下之奇 《孝经·开宗明义》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萧子申见彭侯断发明志,心里早惊了起来,急道:“请将军住手!” 彭侯一手握发,一手持刀入地,又是单足跪地,道:“请南阳郡王执掌大军!”彭侯连称南阳郡王,自然是在众人面前强调萧子申的身份非同一般,以为萧子申掌军造势! 萧子申见彭侯如此推辞,相较之下,心里也有几分感动,随之过去扶了彭侯起身,道:“既如此,萧某就暂且掌军,若有指挥不对之时,还请彭将军不吝指教!” 彭侯谢了萧子申后,收刀入鞘,道:“末将如何比得上南阳郡王,请郡王放心指挥便是!”随之又对跪地校尉喝道:“还不滚了去治伤?看着也是碍眼!” 萧子申见那校尉忙唯唯诺诺的退出了帐去,就对彭侯道:“彭将军,事不宜迟,我们即刻领兵北上吧!” 彭侯抬眼四顾,道:“萧公子,不知幽姬可有好转?若离了萧公子,不会有事吧?” 萧子申一听,才发现自己心急之下,竟把幽姬忘了。自请了村妇照看幽姬,后又见没有杀手、刺客前来,为了避嫌,萧子申就在大帐侧翼另立了一小帐给幽姬,也方便看护。 萧子申见彭侯关心起幽姬来,道:“请彭将军放心,幽姬内创已无碍,剩下的外伤,我也是帮不了忙的!只是……我就担心离开之后,那日对他出手的高手会再来!” 彭侯想了想,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也不可能带着她北上!就算众将士没有闲话,行军作战颠簸跋涉,必也对幽姬的伤势不利!” 萧子申细想之下,确实不好处理!可北面三军将士被困,一日不知会战死多少,相较之下,幽姬一人如何比得了! 但萧子申不是绝情之人,何况与幽姬也有了类似主仆之情,理虽是那理,要轻易舍弃幽姬不顾,一时半刻也狠不下心。 就在此时,萧子申见照看幽姬的村妇在帐外探头探脑的,只对他使眼色,就走了过去,道:“怎么了?” 村妇小声道:“姑娘叫我来告诉将军,不要为了她一人而耽误殿下的大事,更不能为了她而不顾将士性命,请将军放心北上,她自会好好活着,等将军凯旋归来!” 萧子申道:“她知道了?”村妇应道:“姑娘知道了!” 只听彭侯亦走过来道:“幽姬果然是一识大体的丫头,殿下也没有白疼她!” 萧子申想了想,转身对彭侯道:“请彭将军稍等,我去告个别!”彭侯点头道:“末将到营中点将列兵等候萧公子!” 萧子申对彭侯一抱拳,就随村妇去看幽姬。萧子申刚踏入帐内,幽姬已含笑唤来。 萧子申吩咐村妇暂留帐外后,随之走到幽姬床前,小声道:“幽姬,今日情势,非同一般,我不得不离开了!” 幽姬点头道:“公子为我已做的够多,若那人真来了,那就是我的命!请公子以大局为重,自领军北上,我在营中,祈祝公子旗开得胜,也好羞一羞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天井下!” 萧子申凝重的点了点头,随之坐到床沿,伸手握住幽姬之手,道:“幽姬,我近日刚修炼成了一法门,威力虽有不足,但对付普通高手足矣,若遇危险,你记得招呼他的要害!” 幽姬点了点头,道:“不知是什么法门?只是我修为那般低,就算会了,身子无法动弹,怕也是没用的!”萧子申含笑道:“你一会儿便知,保叫你大吃一惊!” 萧子申话一完,放开幽姬之手,随之太公武经运转,随着印诀又起,已施展出了道法。萧子申眼看道元、道法相辅已成,随之轻喝道:“凝!” 幽姬奇怪的看着萧子申伸出来的手掌,却什么都没有,只笑道:“公子是要变戏法取乐吗?”只让萧子申脸一红,讪讪道:“我刚修炼好,尚不纯熟,我再试试,再试试!” 萧子申一连试了几次,连汗也紧张了出来,终于在手心凝出了饱含道元的道印。 萧子申随之哈哈大笑,起身就蹦了起来,道:“成了,成了!”随之就伸手到幽姬眼前,道:“你看!” 幽姬盯着旋转的寸许道印瞧了半晌,道:“我听说道印是神州道门的标志,这小小的道印,就是公子千辛万苦修炼出来的法门?” 萧子申嘿嘿道:“你可别小看这小小道印,若把他招呼到天井下的要害上,也够那老家伙喝一壶的!” 幽姬惊道:“这般厉害?”随之又笑道:“公子偏拿他取乐!” 萧子申点头道:“自然!若待我修炼纯熟了,还能凝聚更加强大的道印,就是你用它,也足矣在神照国保命了!你把手伸出来,待我将道印与你建立联系,到时只需你心念一动,道印就能为你破敌!” 幽姬点了点头,就将玉手抬起,伸到萧子申面前。 萧子申印诀再起,随之道印就缓缓纳入幽姬掌中,只在掌心留下一个小小的道印图案。 萧子申见幽姬翻来转去的看那道印,道:“可惜你修为太低,不能将道印完全化纳隐匿掌内,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最好别被人察觉了异样!” 萧子申见幽姬郑重点头,叹道:“也是我修炼不足,无法再将剑气同纳入道印中,否则威力必然不同!”随之就将使用之法与需注意的事项又交代了清楚。 幽姬记下后,道:“怪不得神皇感叹神州武学博大精深,令人神往,果然是天下至奇!” 萧子申轻笑道:“神皇怕也只知晓几分,若他知全了,当年又怎会草草离开神州回东海!” 萧子申见已差不多,怕彭侯与众将士久等,又嘱咐了幽姬小心,随之就告辞离开,自去会合众人。 萧子申到时,彭侯果然已经聚齐了众将,兵士也在有条不紊的列阵依序往北开拔。萧子申见彭侯指挥有序,对他点了点头后,就随他调拨。 彭侯也不客气,自依胸中乾坤调派,怕也想让萧子申见识一番,以免上国郡王瞧他们不起。 第七百七十九章 通达之机 彭侯又哪里知道,若说调兵遣将,萧子申怕真比不上久经沙场的他。 不几刻,彭侯就将大军安排妥当,请示萧子申无吩咐后,请了萧子申居中,他则亲自到前方统领前军。萧子申随之领大军沿官道疾往西平郡东南方天井下被围处去。 到了夜里宿营时,萧子申想了想,径自去寻彭侯,道:“彭将军,我总觉得有些不妥!以西平郡的兵力及新召入伍的府兵,按理说是困不住天井将军的,这该也是天井将军大意的原因!” 彭侯霎时醒悟,道:“萧公子的意思,可能是大殿下及弑斗魁的大军也参与了进来?” 萧子申点头道:“我是这般认为!只是或以津真天与弑斗魁等重要人物隐于暗处未现,所以天井将军并未察觉,回报的校尉才未提及这等情况!” 彭侯踱步道:“萧公子说的不错,北边重兵已到了西平郡前线的可能,我们必须考虑进去!”随之眼望萧子申,续道:“那依萧公子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萧子申暗想:“考题来了!”道:“我仔细想了想,正常来说,若天井将军被困,该是居于西海郡北部的先锋军先收到消息,也就该我领先锋军在前!若他们又把目标放到我身上,则沿途必不安全!现在我们并不知敌军兵力到底有多少,为防万一,我想请彭将军率军居后,再与我的前军拉开一定距离!如此一来,既可以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在沿途有伏击时,我们也可避免全师陷入,这般一内一外,也对破伏有好处,更添胜算!” 彭侯击掌赞道:“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南阳郡王,果然设想周密!只是如此一来,若真遇伏,萧公子将有危险,仍有些不妥!” 萧子申道:“只要彭将军支援及时,下边的将士又听吩咐,我有信心与彭将军前后夹击,共破强敌!” 彭侯想了想,道:“萧公子的顾虑也对!这样吧,我此次自西海城带来的大军,并不是之前西海郡的天井将军之兵,他们也不大清楚先锋军的情况,相信能完全听从萧公子的指挥,咱们就换一换兵马如何?” 萧子申虽知临阵换军不大妥当,这般对将士不熟悉,很容易出现指挥失误,但他确实不放心先锋军,就点头同意了。 彭侯见萧子申赞同,自请萧子申回帐休息后,他则去到各处大营,一一寻到随他北上的将校,叮嘱他们务必听从萧子申的指挥,不得有误。 次日卯时初造饭,萧子申只与彭侯置换了大军旗帜,大军仍按之前的阵列前行。彭侯领先锋军在后,则远远拉开与萧子申的距离。 萧子申未免被探子查探出虚实,就命己方探子带了些兵士散向两旁远处,一一仔细注意,务必保证扫清探子,确保彭侯之军不被探查到,也为己方大军做好侦察。 到了下午,眼看就要靠近天井下之军被困的峡谷,只有约二十里,前方探子突然快马回报,说前方道路静的出奇,有些奇怪,特请萧子申定夺。 萧子申令大军停下歇息,自到高处眺望,等了多时,果然不见远方鸟飞禽起,一时心里已有数。萧子申下来时,一路计算着彭侯之军与他之间的距离,就命大军原地歇息,等候命令。 大军停下后,萧子申又取出军图仔细查看,附近除了天井下之军被困的峡谷,并无极其险要之地,这般情况下,若要再伏击支援之军,兵力定不能少。 在此情况下,北军又要保证防止天井下突围离去,那兵力……想到此,萧子申越发肯定,以津真天与弑斗魁之军,定是来了西平郡。 萧子申又奇怪,若以津真天他们重兵移动,应该很难逃过探子的侦察,怎么却不见半点回报! 萧子申不放心,又派人去唤了之前北去查探的探子,仔细盘问之下,确实没有兵动的消息。萧子申见那些人不似撒谎,也就只好认为没有探察到了,自轻看了他们几分。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萧子申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正准备让大军缓缓前行,两侧数里处突然传来轻微马蹄声。 马蹄声如此细微,萧子申见四周将校均无感觉,已肯定是包了布的,若非萧子申功力深厚,如何听得见! 萧子申心知不妙,即刻传令将校,将大军改为圆阵,四面对外,缓缓往后退去,以靠向后边的彭侯之军。萧子申命了三位将领分别指挥左右及后军后,他则亲自到了大军的最前方,指挥大军缓缓后退。 萧子申虽是在前方,却正是后退大军的最后面,亦是靠近天井下被围方向的最前端。若有起事来,一旦大军被击散,这是最容易被敌军截断包围的。 因此,三军将士见萧子申亲自到最危险的地方,而不是想着躲避到后军,随时准备逃走,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尤其是那些有见识的将校,见萧子申指挥有度,那就是知兵的,则不是“误入”前军,自然心敬起来。 就在大军后撤之时,探马终于来报,两翼发现大队骑兵,疾往来时路奔去,似欲截断大军退路。 三军不知萧子申是因过人耳力听见了轻微马蹄声,还认为他有先见之明,凭己智慧提前预测到了敌方行动,一时对他更加钦佩。 就此一变,萧子申瞬间就在大军心目中树立起了伟岸形象,可谓天意。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马踏急响,萧子申想:“看来敌方已经察觉到了大军有后撤迹象,所以也不再隐匿行迹。”萧子申怕大军继续后撤被打乱打散,随之传令三军停止后退,结阵准备迎敌。 阵势方成,前方就出现了大队兵马,当先大将,正是弑斗魁! 弑斗魁遥遥望见了萧子申,随之快马加鞭上前,大笑道:“小子,果然是你,神州一别,别来无恙啊!” 萧子申望了弑斗魁身旁的藏虚一眼,那秃驴认识自己,那弑斗魁定就知道了,轻笑道:“那夜大将军走的好快,在下并未看清大将军模样,若非大将军出声,我怕认不出故人来!” 第七百八十章 绝胜之招 弑斗魁见萧子申提及他在神州狼狈逃走的旧事,面色一时就有些难看,只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本帅早算到你会率军北上,已恭候多时,现在你已入瓮,若弃械降来,本帅念你修行不易,说不定就给你一条活路!” 萧子申想:“你个老贼怎把我做了妖怪一般?”只笑道:“大将军怎知我会北上?” 萧子申本来想问:“大将军难道不知我与天井下的恩怨,怎肯定我会来救他?”但他怕出言引起将士心乱,自不道来。 弑斗魁侧头看了藏虚一眼,道:“我听佛老所言,你小子虽有些自大和不知天高地厚,但还算讲义气,那天井下既是你副将,义也好,情也罢,你定不会置他不顾,所以本帅就在此等你!” 萧子申嘿嘿的望着藏虚,故意道:“你听佛老所言?什么时候,昨儿夜里吗?那就奇怪了,若佛老来会你,不取你狗命已是慈悲,怎还会告知你这般重要的消息,要知道,那佛老被杀之时……” 萧子申这话,不仅取笑了弑斗魁,还有揶揄藏虚之意。他已入神照国多时,如何不知藏虚已做了东正寺住持,并被御凰权赐封为佛老。那弑斗魁口中的佛老,自然是指藏虚,怎会是兵解上人! 萧子申只是有些不解,那夜听来,弑斗魁已明言,不会为东海佛宗留一个佛老的称号,怎么藏虚又被封了佛老? “佛老被杀之时”六字一出,藏虚再不敢任由萧子申说下去,只喝阻道:“住口!好你个弑杀我神照国前代佛老的无耻贼子,竟敢大言不惭的在老衲面前提起恩师,看今日老衲就给恩师雪仇,宰了你个小子!” 萧子申仰天大笑道:“藏虚秃贼,你若真想给佛老雪仇,就宰了你身旁的大将军,然后再自裁谢罪不就行了,哪需如此麻烦!”随之面色一冷,运功高声道:“弑斗魁、藏虚,你们以为残杀佛老兵解上人之事,瞒得了天下人吗?笑话!既然你们南来了,想必也知晓佛老遗体运回神照国之事,到时当着天下英雄之面,验一验佛老是如何身亡,自然真相大白,由不得你们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萧子申见自己语出,弑斗魁与藏虚仍含笑不屑,随之一拍脑袋,道:“看我,怎把这般重要的事忘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佛老兵解上人的遗体,早被寒冰真力冻了起来,至今仍保存完好,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萧子申说着,见弑斗魁、藏虚果然脸色大变,就大笑了起来。 其实萧子申本不想唤兵解上人佛老,但没办法,兵解上人在神照国威望不低,何况他又是藏虚口中的嫌疑者,未免加深误会,只好便宜了那身亡的兵解上人。 萧子申笑完后,续道:“大将军、藏法大师!哦,不对,该称呼藏法大师为佛老了!你们不用急,待佛老遗体一现身,只要是神照国入流的高手,谁还认不出那刀痕、掌伤吗?到时候你们可别说我萧子申也会弃绝霸刀刀法,也会神照九经,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话一至此,双方的将校已窃窃私语起来,看来已对弑斗魁、藏虚起了疑心,也认可了萧子申之言几分。 弑斗魁见一个兵解上人的“遗体”,瞬间就对他们不利起来。他们虽不知遗体真假,但玉清宫的寒剑冰掌是知道的,萧子申所言,也大有可能。何况兵解上人也身亡在寒冬之时,只要发现的不是太晚,还真有可能保存了下来,他们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 因而,藏虚瞬间咬牙切齿道:“大将军,何须与他多言,待擒下这小子,不怕他不交代实话!”藏虚话一完,纵身抬掌就向阵前的萧子申攻来。 萧子申见两侧将士就要来助,随之抬手一阻,道:“我也想瞧瞧藏法大师做了佛老后,又修炼了何等高深的武学!” 远看着已然临近萧子申,藏虚嘿嘿道:“老衲定让你开开眼见!” 随着语落,藏虚掌式一变,竟从神照九经,转为了大悲劫刹掌。别说,还真让萧子申一惊,不知这藏虚是哪里得来的六凡界武学。 但这大悲劫刹掌与神照九经同为佛门正宗武学,藏虚虚神藏形,若非熟悉者,确实很难分辨,更何况普通将士,仍自以为藏虚使的是他们所不熟悉的神照九经之招。 尤其是弑斗魁一方的将士,见了藏虚这般飘逸身法,雄雄掌力,已喝彩起来,更让藏虚心一飘。萧子申一方将士不知他的虚实,已捏了一把汗,只手握刀柄,准备随时支援萧子申。 萧子申见藏法招式虽变,功力却仍不见长进,已了然于心,只运起满身功力,抬掌迎去,连招式也不出。 萧子申抬掌刚起,功力仍不见外扬,藏虚见他招也不出,虽知萧子申修为与他差不多,但他自信大悲劫刹掌之威,心里暗想:“找死!”轰然一掌就击向萧子申。 萧子申冷笑一起,抬掌迅捷无伦的迎向藏虚佛掌。藏虚察觉萧子申功力深厚已迟,已不敢撤掌,只得咬牙硬接。 嘭一声大响,随着萧子申坐下战马一声嘶鸣,脚步略有不稳,萧子申道元猛击,已震开了藏虚。 藏虚心惊心怕刚起,萧子申抬掌在战马背上轻点,随之纵身而起,剑指剑气运出,已直追被震开的藏虚而去。 道身幻影叠叠,剑芒飘渺灵动,藏虚避退不及,只见快影、快剑、快式,萧子申剑气瞬息自藏虚颈侧划过,带起一片血雨。 一招绝胜破敌,顿时震慑三军,震惊天下! 但藏虚也非一般高手,虽被萧子申所伤,自也未亡,慌忙抬步连退,连血也来不及分心一止,可见何等惊慌,何等惧怕! 萧子申见弑斗魁已拔出腰刀救援而来,瞬间就近藏虚,自停步不追,双手背负而立!傲然之姿,顿时引得三军喝彩,声震云霄,可比方才的弑斗魁之军有声势得多。 弑斗魁见了绝伦一击的萧子申,待救下藏虚之后,脸色一变,自然也不再轻易上前。 第七百八十一章 恩怨情仇 萧子申看着色变的弑斗魁与咬牙切齿、慌忙止血的藏虚,摇头轻笑道:“不过如此!” 萧子申之所以一击破敌,完全是因为藏虚的轻视之心,给了萧子申可乘之机,否则怎会如此轻易就败! 话虽如此,藏虚看向萧子申的眼神,已带了恐惧,可见这一交锋,已使他胆寒起来。 藏虚止血后,见弑斗魁亦不敢上前,他可不敢流露出讥讽之色,更不敢嘲笑弑斗魁,只问道:“大将军,现在该当如何?” 弑斗魁冷笑道:“我军兵力远在那姓萧的小子之上,耗也耗死他,何必与他单打独斗?佛老也太急了些!”藏虚老脸一红,忙道:“是,是,多谢大将军指点!” 萧子申见弑斗魁与藏虚窃窃私语几句就缓缓往军阵退去,又负手踏前几步,高声道:“佛老,别走啊,萧某话还没说完呢!” 就在藏虚咬牙与弑斗魁停步望来时,萧子申仰天大笑道:“我刚才少说了一句!上人身上之伤,除了弃绝霸刀刀法与神照九经,尚有佛老刚才所使的大悲劫刹掌!我只是有些不明白,那六凡界的武学,是如何到了你个老贼手里的,是偷来的吗?” 藏虚现在方醒悟过来,自己为了以奇制胜萧子申,竟又暴露了可做罪证的另一武学,那本不该是他造成的伤势,现在却为须弥尊者背了黑锅! 可见一饮一啄,自有天意,他既然自兵解上人那里搜了大悲劫刹掌来,那六凡界的罪过,也该背上一背,如此才合了佛家的因果之说。 藏虚只手指萧子申喝了个“你”字,已不知该如何反驳萧子申,总不能说是自兵解上人身上得来的吧,那样又会引出问题! 先不说兵解上人怎会轻易给他,或称是死后得来,却又解释不通为何不将兵解上人遗体运回东海,就是撒谎骗御凰权之事,若惹得御凰权大怒,也够他喝一壶的。 萧子申见藏虚不敢言,已猜测来路不正,笑道:“我知道了,看来就是六凡界僧以大悲劫刹掌,换了藏虚佛老去杀六凡界欲除之而后快的上人吧?啧啧啧,果然是好徒儿,果然是好佛老啊!你们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吗?告诉你们,你们那夜的丑行,萧某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你与弑斗魁联手害死了佛老兵解上人也就罢了,为何偏偏又嫁祸给无辜的藏法大师,你这死秃驴,真正该千刀万剐,永坠阿鼻地狱!” 弑斗魁怕再让萧子申说下去,今日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模样,只持刀一举,高声道:“众将士听令,诛灭叛逆,建功立业就在今朝,给我杀!” 军令一出,三军响应,大军顿时就变阵冲杀向萧子申军阵。萧子申不敢大意,急忙抬步退入阵中,指挥大军迎敌。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两军刚一接战,后方及两侧骑兵亦杀来。萧子申之军兵力不及,又缺少骑兵,不多时就被压迫的节节收缩,已见不利。 弑斗魁瞟了身旁的藏虚一眼,道:“看到了吧,何必逞匹夫之勇,还徒惹出事端来,你被那小子戳穿了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我,你可明白?” 藏虚神色一暗,只拜道:“小的明白,请大将军放心!” 弑斗魁收刀入鞘,抬手拍了拍藏虚肩头,含笑道:“不错,现在才有些佛老的样子,没有辜负我的教导,更没有辜负我的栽培!” 萧子申见大军不敌,只持剑四处奔走救援,可一人之力,杯水车薪,如何救的过来,却把自己累了! 萧子申见大军在败退下,已见惧色,怕久战不妥,忙传令大军改变阵型,以雁形之阵向后强突围,他则独身持剑守住雁尾无军开阔处。 弑斗魁见萧子申之军以雁形集中尖端强突下,又有侧翼护住强突之首,已见势均力敌,怕真让大军突围而走,顿时拔刀在手,对藏法道:“该轮到我们出手了!只要杀退了萧子申那小子,露出了雁尾空门,两面夹击之下,萧子申之军必大败,到时自有你的好处!” 藏虚点头之下,正纵身与弑斗魁杀向萧子申,没想到却有人比他们更快!只见一道青影一闪而过,已使刀与萧子申交上了手。 两招一过,来人一退,现出了位一身青衫的老者,正是红叶狩之父青坊主! 现在又来一高手,何况萧子申还认出了与红叶狩一般的招式,虽不知是红叶狩之父,现在杀来,怕该有为红叶狩的缘故,哪敢大意,忙把军令一下,顿时左右侧翼又分出部分兵马,前来结阵把守萧子申的后方,以免被人自后攻破雁形阵势。 弑斗魁与藏虚瞬间就来到了青坊主身旁,只道:“坊主来的真是时候!” 青坊主转身一拜,道:“这小子修为果然非同凡响,今日若大将军能助我为儿报仇雪恨,老夫欠大将军三个人情,来日若有差遣,敢不尽心竭力!” 青坊主“三个人情”之语一出,弑斗魁顿时就来了精神!他本来就是要杀萧子申的,自然要尽力,本来该感谢青坊主的相助,没想到报仇心切的青坊主倒先开了口。现在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如何不喜!那青坊主的三个人情若用好了,来日必有大的收获! 但弑斗魁总要装他一装,忙伸手扶住青坊主,道:“坊主客气了!这姓萧的小子来我东海神照国胡作非为,杀人放火,我早欲除之而后快,何须坊主的三个人情!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说着,就摆起手来! 青坊主道:“还请大将军不必推辞,说三个人情,就是三个人情!”随之又对藏虚抱拳道:“佛老那里,老夫自也有一份谢礼!” 青坊主虽看藏虚受了伤,但通过之前的交手,已大约知晓了萧子申深浅,把这藏虚讨好了出力,今日或许才有希望,自然也就客气起来。 藏虚连称不敢,心里早已得意起来。 客套一完,弑斗魁与青坊主持兵在手,藏虚抬掌运功,三人就抬步缓缓逼向与弑斗魁之军战了一处的萧子申。三人杀他之心,怕是没有什么差别。 第七百八十二章 制胜一击 萧子申见三人齐来,又都是高手,何况还有弑斗魁这般的人物,自不敢托大,忙就自兵阵中脱身,独自持剑面对三人。 三人齐攻萧子申,加上青坊主为子拼命,萧子申不多时就不敌,已被弑斗魁伤了左臂,只得逐步抵挡后退。 现在大军没了萧子申的支援,两军兵士虽战力相当,但弑斗魁之军兵众,又占了骑兵的优势,萧子申之军伤亡惨重,更见被压缩阵形,许多兵士已慌了起来。 就在危机之时,只闻后方战鼓喧天,喊杀震地,随着将旗出现,彭侯之军终于赶到。 彭侯指挥大军自后掩杀、夹击弑斗魁之军后,分派了将领好生指挥,随之腾身而起,持刀四处走杀,片刻就发现了独战三大高手的萧子申,随之抬步一纵,数息就支援而来。 四人战了多时,萧子申虽不敌,但修为摆在那里,弑斗魁三人亦不轻松,尤其是藏虚脖子新伤,已有些力不从心。彭侯生力军来到,以二对三,转眼就扭转了形势。 青坊主见彭侯持刀直截击他而来,顿时怒道:“彭侯,你敢坏老夫之事?” 彭侯只持刀连战青坊主,摇头道:“坊主,萧将军与红叶狩各为其主,何况大殿下他们又三番两次针对萧将军出手,萧将军反击之下,失手杀死红叶狩,本是争斗之下的必然!坊主为子复仇可以理解,但萧将军也没有错,我也称不上坏你大事!何况我与萧将军还是共主袍泽,敢不出力?只好对坊主说一声抱歉了!” 青坊主声带悲凉、放声大笑道:“好一个敢不出力!彭侯,你好,很好,老夫记下你了!”随之持刀拼命连斩,道:“彭侯,你并不擅长刀法,想拦住我,怕要使出看家本领河阳一燹才有可能!” 青坊主之语,顿使彭侯脸色一变,见萧子申并无异常反应后,才放了心,随之摇头道:“坊主也不必激我,今日多有得罪,就使刀吧,权当赔礼!” 彭侯拦住青坊主一战,萧子申顿时压力大减,加上藏虚伤创在身又心生恐惧,数十招一过,萧子申又渐渐占了上风。 果然如青坊主所言,彭侯使刀,确实不敌他,已出现败势,更差点被青坊主所伤。 萧子申见状,旋身纵天一起,随之脚底道印旋出,万剑腾空而下,同攻向弑斗魁三人,正是混沌之初。 混沌之初剑气威力不强,但那是相对而言,弑斗魁三人也不敢大意,彭侯就趁了青坊主接招之际,抬步一退,转身就杀向弑斗魁。 弑斗魁三人刚接招,没想到萧子申剑意再起,竟运起道神识剑,剑意剑气夹杂在混沌之初剑气中如雨般降下。 剑雨中夹杂威力强劲的道神识剑,弑斗魁三人大意之下,竟被萧子申一人之力击退,藏虚更被创伤。弑斗魁反应不急,亦被攻来的彭侯一刀划伤。只有青坊主稍微好一些,但已见狼狈。 此时的萧子申才算是发现了道神识剑真正的威力,怪不得阴阳童子一人之力就可独战卫尘泱,没想到加上了傲因他们,也只与施展道神识剑的卫尘泱战了个旗鼓相当,可见道神识剑施展开来的妙处。 萧子申见藏虚又见伤创,顿时大道风行一展,一剑就刺向藏虚要害而去。 藏虚刚被道神识剑震得气血翻涌,何况又伤,加上惧怕之心,哪敢再独战萧子申,只抬步一退,急呼:“大将军救我!” 弑斗魁心里暗骂了一声没用,又暗骂了一声白痴!你个秃驴明明知晓那萧子申的大道风行身法独步天下,你退的了吗?只不过拉开了本帅救你的距离罢了,不是白痴又是什么! 但弑斗魁被彭侯缠住,一时脱不了身,如何救的了藏虚!幸好青坊主还认他这盟友,急忙持刀纵身自后紧追萧子申,藏虚刚心惊胆颤的与萧子申过了两招,青坊主就支援而来,藏虚顿时就松了口气。 萧子申几人大战的这段时间,彭侯之军终于杀过弑斗魁大军,与萧子申之军会合了一处。但就算加上彭侯所支援来的大军,萧子申一方仍是处于弱势,败退的局面,仍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两军战至夜里二更,萧子申与彭侯虽处于上风,但大军一直处于不利之中,已败退了近十里,鲜血早染红十里大地,死尸遍地,伤者无救,既有萧子申之军的,同样也少不了弑斗魁之军的,两军同样是伤亡惨重。 弑斗魁见萧子申之军就快崩溃,只差最后一根压倒的稻草,为了给大军争取时间,也为了不给萧子申之军机会,只死命强撑着,与青坊主、藏虚拼命抵挡萧子申二人的攻击。藏虚虽仍惧怕,但弑斗魁不退,他自然就不敢逃! 现在比的就是韧性,就看萧子申之军与弑斗魁他们,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败了! 就在此危机时刻,弑斗魁等人后方突传急报之声。一将去接住传信后,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原来复无常、酒吞趁了以津真天、弑斗魁重兵围困天井下与萧子申等,竟趁了西平城守备松懈,兵力不足,悄悄领兵北上,现在正强攻西平城。这传书,正是以津真天要求弑斗魁回援西平城的军令。 据传信所言,复无常领军已攻打多时,怕不比萧子申与弑斗魁之军血战晚!那将领瞬间就反应过来,只持信跑向弑斗魁,高声道:“大将军,我们中计了!” “中计”二字入耳,弑斗魁心一颤,持刀连斩后,顿时与藏虚一退。青坊主见状,虽想杀萧子申,奈何独木难支,他也不会傻到送死,那还报什么仇,咬牙心叹下,也只好退走。 萧子申与彭侯知道大军情况,见弑斗魁他们退,自不过问,随之也一退,持兵就杀入弑斗魁军中,只支援血战大军。 弑斗魁自将领手中接过传书一看,只咬牙撕的粉碎,道:“好个复无常,好个酒吞!” 这个“好”字,既是指复无常、酒吞用兵,也是指他们竟拿天井下、萧子申之军来赌,可见决心与狠心。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一败涂地 复无常与酒吞这般用兵,一个不慎,天井下与萧子申支持不住,他们很有可能既攻不下西平城,亦会丧失两师大军。更有甚者,甚至三师齐败,所以弑斗魁也有些佩服。 弑斗魁眼见萧子申与彭侯入战后,萧子申大军已能勉强抵挡,顿时握拳不甘道:“传令,撤军!”军令一出,弑斗魁之军转眼就在将领指挥下改变阵形,随之就往西平城方向缓缓退去。 萧子申见将校力竭,兵士疲惫,加上伤亡惨重,十去六七,顿时就下令大军暂时休息。 没想到彭侯即刻阻止萧子申,道:“萧公子,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快,快传令大军死咬住弑斗魁之军不放,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以给二殿下那边争取时间!” 萧子申惊道:“争取时间?争取什么时间?”随之猛一醒悟,问道:“彭将军,难道……二殿下他们偷袭西平城去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弑斗魁之军占了优势,却反而仓皇令退。 彭侯点头道:“不错!不瞒萧公子,二殿下之军,因要绕道北上,比我还先行一步,就是为了准确把握不多的时间!现在的西海城,可以说是座空城!” 萧子申苦笑摇头道:“还不瞒我,彭将军可是瞒得我好苦啊!不过,殿下这次也有些冒险,若被以津真天他们察知了动向,不仅我们三方要败,西海城说不定也要失守,真是险棋一步啊!” 彭侯也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军机大事,没有二殿下吩咐,末将不敢擅言,请萧公子见谅,只是这险,却不得不冒!我军兵力不足,又错过了攻打西平郡的良机,长此对峙下去,若待军心不稳,二殿下必败无疑!现在大殿下给了机会,二殿下自然要赌一把!” 萧子申点了点头,复无常无论怎么说,总是谋逆,在大义上是说不过去的,若长久对峙,不仅军心,就是将心怕也会不稳,到那时,就有不攻自破之忧。 若复无常能借机以弱胜强,攻破西平城,占领整个西平郡,必然鼓舞士气,凝聚将心,这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一赌,确实值得。 萧子申随之道:“也就是说,二殿下得知了天井将军被困的消息后,已猜测以津真天与弑斗魁会借机伏击援救之军,所以就故意入瓮,将计就计,反将以津真天他们一军?” 彭侯点头道:“不错,殿下与酒吞将军确实是这般认为!但我军有被伏击之险,所以我才想走前面,没想到萧公子竟来与我抢!但萧公子的布置对我军支撑一段时间更有利,何况萧公子的将旗在前,也更合理,所以我就只好对不住萧公子,让萧公子冒个险!我想以萧公子的修为,自保定没有问题,只是少算了个青坊主,差点害了萧公子,是末将失察了!”随之就对萧子申一拜。 萧子申忙扶住彭侯,摇头道:“彭将军率军来的这般及时,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既然二殿下另有谋算,那我们就快率军追赶弑斗魁之军吧,以免他们坏了殿下好事!” 彭侯嘿嘿道:“萧公子,我们走吧,待会再让你看一场好戏!” 萧子申又追问有何好戏,彭侯只摆手摇头不言,含笑声称待会便知。萧子申见彭侯不松口,又是紧要时刻,也不纠缠,只领军紧追弑斗魁之军而去。 两军你退我赶,缠斗不休,血战多时,又退回到了之前萧子申之军被包围之处。萧子申夜里见了已死冰冷的遍地尸体,只叹争战之无情。 弑斗魁之军退过此处,就转道往北面的西平城去。萧子申与彭侯率军又追了片刻,彭侯就让萧子申下令停止追击。 萧子申见彭侯嘿嘿笑来,想是他说的好戏怕要开始了,又见将士血战后疲惫不堪,又大多带伤,就传令三军原地休息,一面又安排兵士警戒四周。 以津真天自然比弑斗魁先收到西平城被暗袭的消息,否则如何给弑斗魁下令! 以津真天咬牙切齿的派人传讯弑斗魁后,见天井下之军所剩不多,不想半途而废,就命殡主部分兵继续围攻天井下,他则亲率大军回援西平城。 没想到复无常与酒吞攻打西平城是真,却并未使出全力,一面假装强攻西平城之时,酒吞又暗暗领兵埋伏在西平城南的要道上。 以津真天夜里回援心急,侦察不密,竟领着大军一头撞进了酒吞的伏击圈中。经过多时血战,以津真天方带着疲惫之师狼狈的杀出重围,见酒吞势大,只好往南撤军,以图会合弑斗魁、殡主部他们。 以津真天南撤不到一个时辰,又遇上一军,见是弑斗魁旗帜,顿时大喜,待挥军一会合,没想到哪是什么弑斗魁之军,竟是长右所领兵马。 以津真天所领兵马反应不急,初始损失惨重,但长右兵力不多,待以津真天之军反应过来稳住阵形后,片刻就将长右之军杀退。 以津真天杀退长右之军后,虽是胜了,却气恼不已,见兵士疲累,但怕酒吞领军追来,只好马不停蹄的南撤。 以津真天败军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来报,又见弑斗魁旗帜。以津真天心里冷笑,只吩咐待一靠近,即刻杀敌。 将士得令,待两军靠近后,果然就冲杀了过去。没想到对面之军也疯狂的杀来,一时就战得黄沙满天,血流成河。 直到青坊主持刀杀到以津真天面前,见了已杀的满身鲜血的以津真天,心一颤,终于反应过来,急喝住手。 原来弑斗魁之军在摆脱萧子申之军北上后,也遇到了冒充以津真天之军的兵马袭击。现在又见了以津真天旗帜,就如同以津真天一般,认为又是敌人的诡计,加上夜里辨别困难,所以就自相残杀起来。 这就是彭侯所谓的好戏,没想到还真演上了! 以津真天听了青坊主喝声,也察觉了不对,随之就传令停手。待见了同样杀的满身鲜血、打马过来的弑斗魁等将后,众人相对愕然,一时已气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竟被复无常他们摆了一道,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第七百八十四章 言欢丧气 弑斗魁见以津真天面色越来越难看,怕他怒火向己而来,忙道:“殿下,现在咱们是北救西平城,还是自南边撤往长平去?” 以津真天咬牙切齿道:“我那好皇弟能有多少兵马?别一个计谋就被吓破了胆!现在即刻回师救西平城,我就不信那小子会撒豆成兵!” 弑斗魁刚说道:“请殿下三思!”就在此时,四方喊杀之声大起,竟是萧子申、酒吞、长右等人率军自四方围杀而来。 以津真天哼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已经欺上门来了,还三思什么,给我杀!”将士得令,转瞬就布阵应敌。 奈何以津真天与弑斗魁之军血战多日后疲惫,心又惊慌,加上酒吞、长右等生力军勇猛,又有酒吞入战,以津真天高手不足,两军只战了一个多时辰,以津真天之军就出现溃败之势。 弑斗魁见状,只持刀退到以津真天身旁,道:“殿下,我们长平尚有重兵,不必与酒吞、彭侯他们在此纠缠,以后自有胜他之机,先退吧!” 以津真天也觉形势不妙,随之就下令往东退去。两军且战且走,待追逐到天井下之军被困处时,已是天明。以津真天见再战无益,就命殡主部停止围攻天井下,一同往东退走。 天井下之军被救出来时,已伤亡了九成左右,可见损失之大。若大军再晚来片刻,天井下就完了。 酒吞见己方虽胜,兵力却没有优势,又救出了天井下,自不再追赶,任由以津真天他们离去。 此战虽损失惨重,但以弱胜强,大破以津真天,接下来就算攻不下西平城,也足矣坚定三军将士之心了。 酒吞见了被兵士抬来、满身创伤鲜血的天井下,顿时上前握住他的右手,道:“天井将军,我来晚了!” 天井下摇头道:“元帅来的正是时候!原本末将以为即将战死沙场,为殿下殉身,今幸天意与元帅使我活命,看来是要我再为殿下建立功勋,可见天佑殿下,大事成矣!” 酒吞闻言,大笑道:“那就借将军吉言了!”随之运功一探,又瞟了萧子申一眼后,点头道:“幸而天井将军未被重创!” 天井下道:“多谢元帅挂怀,末将主要是外伤,内伤倒是不要紧!只是这外伤不轻,一两月之内,怕不能为殿下冲锋陷阵了,在此重要时刻,末将真是愧对殿下!” 酒吞摇头道:“只要天井将军活着,自有为殿下冲锋陷阵之日,还早呢!” 由酒吞这话就可知,他也算看清了形势,虽胜不傲,知道就算能胜北方,也无法速胜,所以才有“还早”之语。 天井下点了点头,就欲自架子上下来拜萧子申,道:“萧将军,末将惭愧,悔不听将军之言,差点误了殿下大事,请将军责罚!” 萧子申虽想天井下或是装的,但看他伤成这般模样,对他的敌意也就淡了。何况他也想起了天井下之言:“萧将军既言‘寻机而动’,这‘机’也不会自天上掉下来,只有我们动了起来,才有机可寻,也才能寻机破敌!” 这不,果不是应了天井下之言,若非他动,怕还困在西海郡愁眉不展,又哪来破敌之机。此胜虽算是意外,动的代价也有些大,但总归是天井下开启了胜利的口子,也算首功之将了。 萧子申自也不会任由重创的天井下拜来,忙上前扶了天井下躺倒回去,道:“天井将军何出此言,此胜正由将军而来,当居首功,还是请将军好好养息吧,其他之事,不用放在心上!” 萧子申此言一出,就算是与他和解了。 但彭侯仍不给天井下面子,只上前道:“虽说天井将军是此役大胜的功臣,但此役全奈殿下与元帅策谋,全靠三军将士血战,却也有些冒险,一个不慎,就可能三军齐溃!天井将军藐视主将,盲目进兵,陷敌重围,致使三军仓促接战,虽有大功,过也不小,奖自该奖,罚亦不能少!” 彭侯说着,就转身拜向酒吞,续道:“启禀元帅,依末将之见,未免以后再有他人效仿天井将军不尊上令,自乱尊卑,致使三军或自乱于内,末将就请元帅定夺,将功补过,不赏不罚,以正军令!” 彭侯快语连珠,连萧子申扯他衣袖也不理,只让酒吞也尴尬起来,何况天井下! 天井下见酒吞就要出言,怕将帅吵闹起来,使三军笑话,自抢先点头道:“启禀元帅,彭将军所言不差,之前确实是末将不对,将功补过也算轻的,也该再次致歉萧将军!”说着,又架子上对萧子申拱手示意。 酒吞见天井下示弱,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伤重的天井下,就瞪了彭侯一眼,随之对天井下道:“彭将军说的也有些道理,依我看,还是交给殿下裁夺吧!”这也算为天井下留下了契机,没有罚死。 彭侯见酒吞仍给天井下留后路,又搬了复无常出来,自不再出言。 酒吞见状,续道:“好了,未免耽误大事,就不多说了,请天井将军自好好将息养伤!”随之又转身对萧子申与彭侯道:“就请二位将军与我一同,再北去破西平城吧!” 酒吞见二人得令,随即上马,不待休息,又带领三军将士疾驰北去,必要在以津真天他们增兵西平城前攻破,否则大军就白伤亡惨重。 仍在指挥大军攻城的复无常见酒吞领大军赶回,随之打马过去,道:“舅舅,胜了?”酒吞伸手使劲拍了拍复无常臂膀,大笑道:“恭喜殿下,大获全胜!” 复无常闻言亦喜,见没有天井下的身影,只皱眉道:“舅舅,天井将军呢?”酒吞道:“殿下放心,那老东西死不了,过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 复无常这才放了心,随之又一一问候萧子申、彭侯等诸将。 酒吞看着直摇头,见复无常又有去问候校尉的意思,忙一把拉住,道:“我的好殿下,待攻下了西平城,再来问候、赏赐众人不迟,现在还不是宽心的时候!” 复无常只笑应道:“看我,见众人无恙,欣喜之下,竟差点耽误大事!” 第七百八十五章 千古流芳 复无常之言,顿使众人自觉面上有光,已心喜起来。复无常随之又高声问候一众将士,更使军心似铁。 萧子申见复无常随即就挥军攻城,想起裴仲殊攻破城门的法子,随之上前道:“殿下,看我的!” 萧子申见复无常一愣瞧来,随之嘿嘿一笑,抬步展开身法,疾往城门而去。眼看就要到弓兵射程,萧子申脚步一停,持剑使出道天法地,惊天动地之威,直攻向城门,看得酒吞脸色也一变。 就在萧子申静等道式击破城门时,没想到城门一颤,萧子申招式功劲竟反身回攻而来,吓得萧子申慌忙又施展道天法地,直往道劲撞去。 随着一声惊天爆炸声起,萧子申亦被同招同式对抗余劲震得一退,只让复无常他们也笑了起来。 幸好复无常早令两旁兵士退远,否则萧子申之招这般冲击,还不知得伤亡多少人。 酒吞见萧子申愣愣转身望来,随之打马上前,道:“萧公子,你有所不知,若这般轻易,我早持刀破门,拿下了西平城,岂用等到现在!” 萧子申现在自然知晓了不对劲,就随了酒吞一同回转,问道:“想来是这门有什么特别之处?” 酒吞看了复无常一眼,才道:“萧公子,不仅这门,就是这城墙亦不简单!公子可知神照国南方的汤谷与青丘山?” 萧子申既然在伏海名鉴问了,自也不装,他只是没想到这竟与汤谷、青丘山还有关联,只点头道:“略有耳闻!” 酒吞道:“八百年前,还没有汤谷,神照国南边,只有遥遥相对的大小两座山,大为青丘山,小则是汤山!那时的神照国,群雄逐鹿,战乱频繁,民不聊生,神皇也只龟缩在神照国南部一隅,尚未掌控整个神照国!” 复无常接道:“直到高宗皇帝时期,励精图治下,国力大增,军力鼎盛,遂兵进北伐,将战线推到了西平、东平一线!北方群雄见高宗皇帝独大,随之联合起来,共抗高宗,两军就在西平、东平一线拉锯,一战就是五年,双方均元气大伤,国力大减,随之停战,就以西平、东平一线为界,互不侵犯!” 酒吞道:“高宗皇帝那时已是花甲之年,自然忧虑百年之后的神照国,遂派人四处寻访大贤,欲请来辅佐后来之君!没想到大贤没有寻访到,却发现了汤山有息石。” 彭侯道:“那息石独特,竟然可以反震刀剑掌力,天下无人能破分毫,本质却与石头相似,可凿可采,你说怪不怪?” 萧子申听到此,心里已有数,随之扭头望了一眼西平城,点头道:“确实古怪!” 彭侯见萧子申回望城墙,道:“不错,不仅西平城,就是长平城与东平城,亦是这汤山的奇石修筑。高宗皇帝见奇石可用,随之就命兵士悄悄的开采了出来,偷偷在与北方交界的险要处筑起城关来。” 酒吞道:“高宗皇帝驾崩后,北方联军自以为有机可乘,随之举兵南下,欲破神照国,共分天下。因奇石之故,北方大军的高手无法对城门、城墙造成破坏,只能老老实实的攻城,就被挡在了西平、东平一线。” 复无常道:“待继任之君武宗皇帝率军来到,凭借其卓越的军事才能,连破北军,驱逐百里,随之就将城关往北延伸,筑成了三城。为纪念三座险关对守护神照国所起的作用,也是纪念击退北方联军,所以三城皆用了一个‘平’字!后来武宗一统天下,就以三城为基础,划地归属,成为了现在的三郡!” 酒吞随之打马与复无常相并列,道:“因筑三城,汤山奇石被开采完,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汤谷!现在二殿下就是要效仿高宗、武宗皇帝,再重新打出一个神照国来,成盖世之功,流芳千古!” 彭侯叹道:“但有利就有弊,汤山奇石成就了神照国不世之业,也为神照国南部的百姓带来了灾难!” 萧子申奇怪道:“灾难?开采山石能有什么灾难?” 彭侯瞟了复无常一眼,见他并不阻止,道:“萧公子可知神州佛门为何传入东海后,在神照国如此兴盛?”见萧子申摇头,续道:“除了佛门高僧的慈悲之心,也有这汤谷之功!” 酒吞接道:“自汤山变成汤谷后,每隔二十年,自汤谷中就会走出一位绝世高手,不仅修为当世罕有匹敌,更怀有奇毒,自在神照国滥杀无辜,掀起腥风血雨。不仅武林中人,百姓也死伤甚重,致使神照国南部百姓十室九空,剩余者纷纷避难北迁,一时千里荒野,一片萧条。” 彭侯道:“神照国统合了朝廷与江湖之力,也只击杀过汤谷走出的高手一次,可知修为何等惊人。神照国因汤谷的出现,不到百年,高手就凋零只剩三四成。伏海名鉴,就是那时避走的大荒岛。” 酒吞道:“就在此危难之时,神照国终于迎来了曙光。那是汤谷高手第六次走出,又在东海四处为恶,恰逢神州佛门高僧首次东渡游历,见了那人恶行,随之对其出手,最后以一人之力,击毙东海毫无办法的绝世高手,顿时震惊天下,被神照国武林中人视为神人。百姓感激活命之恩,更是传报万里,这就是东海佛宗的开端。” 复无常道:“神州高僧听闻了汤谷传说后,随之一探,却毫无结果。高僧见汤谷恶人二十年一现,待游历了神照国后,就准备西渡回国。当代神皇得知后,亲率文武、百姓千里追寻,挽留高僧留镇神照国,承诺必以神佛供奉之!高僧见神皇苦留,百姓凄哭,心自不忍,随之书下经典传世,让百姓斋诵,自道必会再来,随之飘然而去。” 彭侯赞叹道:“高僧果然言而有信!就在汤谷恶人即将再现的前夕,神州佛门果然有高僧来到,且是两位!两位高僧进入神照国后,直扑汤谷守候!就在恶人现世后,二位高僧一路尾随,眼看恶人就要行恶,二位高僧当即出手斩杀了那人。后来神照国百姓自二位高僧口中得知,之前救苦救难的高僧已于年前圆寂,只叮嘱同门,勿忘东海百姓!百姓随之立庙为祭,成就了东海佛宗一脉!” 第七百八十六章 他山之石 萧子申自然猜测得出,那高僧定是法门寺的,白马寺僧的修为,尚到不了这般高度。他因从未听人提及此事,心里已暗赞起来。 又听彭侯道:“随着神州佛门高僧代代东渡救难,神照国佛宗随之就兴盛起来,并成为国教,连神皇也以佛门弟子自居!” 萧子申只心里冷笑,随之道:“可最后,神照国还是走上了灭佛之路,岂非辜负了佛门高僧数百年来的付出?” 彭侯哈哈大笑道:“萧公子此言差矣!神州佛门是神州佛门,东海佛宗是东海佛宗,岂能相提并论?没得惹人笑话!神照国百姓真正所拜,又是真正为神照国百姓无私付出者,是神州佛门的高僧,东海佛宗只不过享受了神州佛门的余荫罢了!那弑斗魁灭佛虽有不是,也是东海佛宗咎由自取!萧公子不是神照国之人,又初来乍到,自然不知如今的东海佛宗,已经堕落到了何等地步,别说弑斗魁,就是我也恨不得灭了他们!” 萧子申一愣,思及兵解上人之言,再结合现在彭侯所说,看来神照国佛宗,问题怕真不小。 复无常又接道:“直到一百多年前,随着三清道门高手的东渡,随之东海先知出现在青丘山,汤谷就再没有恶人走出。东海先知之名,由此广为传播,成为与佛宗并驾的大圣。” 萧子申自归思道长口中,自然知道东海先知与汤谷是怎么回事,只是不知道汤山与息石罢了,没想到却有这番来历。 酒吞见萧子申沉思,摇头道:“萧公子,东海佛宗之事,你在神照国久了,自就明白,现在讨论也无用!”随之扬鞭一指西平城,续道:“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集合全力,尽快攻下这西平城,为北上取一立足点!” 萧子申点头后,见大军随之开始攻城,可攻城器械太过落后,远不能与神州相比,若这般下去,不知得攻到何年何月! 萧子申随之对复无常道:“殿下,待我去助大军一臂之力!”复无常点头道:“请萧公子多加小心,尤其多注意那息石!” 萧子申一抱拳,随之身法一展,纵身就往城墙去。眼看着近了,随着箭雨射向萧子申,城墙上就有兵士搬起石头砸来。 萧子申哈哈一笑,抬掌就向石头拍去。就这一拍,石头不仅未如萧子申所料一般粉碎,反而自己掌力回击而来,瞬间就将萧子申震落地面。 萧子申稳住脚步后一愣,随之瞟了一眼落地的石头,看来又是息石了。 萧子申刚才一式之威,就是傻子也知道他修为高深,既是他来,怎么可能用普通石头招呼他,怪只怪萧子申自己大意了。 现在萧子申终于小心了起来,再往城墙上纵去时,无论什么石头,一概躲避,看你能奈我何! 萧子申头刚冒出城墙,突然一把枪就刺来。萧子申抬指一点,没想到那枪突然又缩了回去,萧子申收力不及,饱含功劲的一指就点在了城墙上。萧子申心里刚惊觉不妙,劲力反弹而来,又把他震飞了开去,只让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也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复无常专门提醒他多注意息石,若运用得当,果然防不胜防,尤其是对高手,功力越深,对自己越不利,一个不慎,敌人没伤到分毫,说不定把自己伤了。 这不,就这连续失手,萧子申内息已翻涌起来,也算见识了一番自己的功力,果然是深厚了。 彭侯见萧子申接连吃亏,随之持刀赶来,道:“萧公子,看我的!” 彭侯话一完,也如萧子申一般躲着石头纵上城墙去。眼看着一刀临身,彭侯哈哈一笑,随之身子一避,就欲从一侧晃身上城。 没想到初始缓慢之刀,就在彭侯腾身一避时,刀速突然加快,直取彭侯脖子。彭侯一惊,急忙持刀上扬一接,交击之力,顿时将彭侯击落城墙,却是高手。 彭侯刚夸下海口,见萧子申就上前来扶住跌落的自己,一时脸已发烫,自觉不好意思。 萧子申见了彭侯囧样,玩笑道:“彭将军,看来果然不好办啊!”彭侯只摇头叹道:“意外,意外啊!” 萧子申道:“彭将军,那墙上一会儿息石,一会儿又高手的,我们如何分辨得了,看来一人之力,确实不好办,不如齐上如何?” 彭侯点头道:“只好如此!”随之就与萧子申自分左右,齐往城墙上纵去。 萧子申一近城墙,眼看着长枪又刺来,下意识的就抬脚往城墙上一点,欲借力腾飞而起,以躲避枪身。脚一点出才反应过来,幸而这次只用上半分功力,只是被震向后方而已。 萧子申就后退中,半空运劲虚空一点,道印随之化出,萧子申借力道印,瞬间就到了城墙上空。 萧子申望着脚下射来的箭矢,哈哈一笑,持剑往下一击,剑气瞬间破碎箭矢,击杀兵士,血洒城墙。萧子申刚反应过来,城墙反击之力,瞬间就击破萧子申脚底道印,只把他震着往高空去。 萧子申心里只想骂娘,这也太难了,摸不得也杀不得,你到底是要怎样?随之低头一看,彭侯又被逼落城墙外,寸功不成。 萧子申在半空稳住身形后,眼珠一转,随之朗声大笑,转身就纵往城里去,只高声道:“西平郡守,给你萧大爷听好了,再不开门降来,萧大爷就去掀了你的狗窝,抢了你的娇妻美妾,让你做个孤家郡守!” 郡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知萧子申修为高深,却不知品行如何,一边喝骂,一边就命兵士急往郡守府去。 萧子申见状,随之落到一屋顶上,持剑遥指郡守,道:“老家伙,降是不降?”郡守只气道:“小子,你……你无耻!” 萧子申嘿嘿道:“老贼,你奈我何?”随之纵身而下,不多时就将西平郡守欲派去护守郡守府邸的将士杀的干干净净。 萧子申甩了甩剑上之血后,道:“老家伙,萧大爷真要去了?你救是不救?降是不降?” 第七百八十七章 恰到好处 萧子申之所以耍此无赖手段,确实是一时想不出法子来,所以欲引郡守下来,待擒杀了他,西平城自然易得,又岂会真正去滥害无辜,那可不是三教中人该为! 西平郡守见萧子申又往城里去,立马又派了一队兵马去拦,片刻又被萧子申杀尽。如此三番,郡守自知不是萧子申对手,一时已不知该当如何! 萧子申随之持剑靠近城墙,道:“郡守大人,你下来,咱们好好聊一聊这献城投降之事!你也不用害羞,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又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看看,如此金玉良言,就是古时先贤专门为郡守大人这般豪杰准备的!来来来,你下来嘛,不要客气!” 萧子申见郡守气怒之下,又命兵士张弓射来,石头砸来,一边左闪右避,一边又道:“喂喂喂,那谁,快把弓收起来;哎哟,那位兄弟,还不把石头放下?这是做什么嘛,大家好好的聊一聊,做个朋友不好,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气得郡守只喝道:“给我砸,给我往死里砸!” 萧子申在城里逗弄郡守,复无常他们也没闲着,不仅大军架梯攻城不停,酒吞更是与彭侯齐上,可仍是毫无办法,一不小心就自己中了自己之招,一时大叹无奈。 攻城战一直持续到入夜,仍没有半点进展。郡守见萧子申阴阳怪气了半天,却只在那里叫骂,并不见探问或搜寻郡守府邸,也猜测萧子申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就不再理会他。 萧子申见郡守不受威胁,恼怒之下,就持剑守住各个路口,阻挡城内援军来援,又拦截送水、送饭等的火夫。 郡守见被萧子申断了补给,遂暗暗吩咐自他处上城墙补送,萧子申一时又无法,他一人,可守不过来整个西平城城墙。 直到此时,萧子申只觉得无聊又无可奈何,随之一剑刺入土中,就准备打坐休息。就这一刺,萧子申瞬间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白痴。 萧子申随之仰天大笑一起,持剑大踏步走向城墙,随即运剑如风,只施展招式破解箭矢、油石,并不带半分内劲,终于不再有反震之力。 萧子申片刻就杀上城墙,随之望着远处的郡守,嘿嘿道:“如何?区区息石,岂挡得住用兵如神、名震天下的萧大爷!”这个“兵”字,则是指的兵刃了。 郡守面色终于变了,原来神照国之人都陷入了固有思维之中,只觉息石反震武学,就觉得毫无办法,却没人如萧子申一般想过不用内劲,只施展招式。 当然,这也怪不到神照国高手。整个神照国,除了伏海名鉴,单论武学招式,怕还没有人做得到如萧子申一般可纵横驰骋于兵阵之中。他们出招若不带内劲,怕不多时就不支,亡在小兵手里也未可知,自然是不敢如此杀敌。 郡守不断呼喝将士齐上,没想到萧子申却反过来利用息石特性对付他们,不多时就杀到了郡守身前。 萧子申嘿嘿一笑,旋剑自城墙上挖出了一块石头,随之挑起落入手中掂了掂,道:“郡守大人,还不投降?” 郡守理也不理他,只命将士又杀。萧子申冷笑一声,扬手就将石头砸向郡守。郡守下意识抬掌一接,功劲一撞,顿时被自己功力震得一退。 萧子申嘿嘿一笑,伸手握住被反震回来的石头,又砸向持兵攻向他的一将领。那将领一愣,伸起手来,一时不知该不该挡,就这一犹疑,瞬间就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 萧子申欢喜大笑,随之持剑连杀,片刻就血流成河,只往城墙下流去。 萧子申杀出一片空地后,随之往城墙边上一靠,高声道:“众将士,从此处上来!” 兵士闻声而动,加上酒吞与彭侯等将领亦杀上城墙来支援,不多时就有大批兵士攻上了城墙。萧子申等众将领着兵士不断扩大战果,到了二更中,已占领了西平城整个南门处。 不待西平城守军缓过气来,萧子申又当先领军往城门处杀去,片刻就杀散了城门处的兵士,已命兵士打开了城门。随着吊桥又放下,复无常之军终于源源不断的进入城中。 西平郡守见大势已去,随之就领军往北撤去,欲夺北门逃走。 萧子申早注意着西平郡守,见他欲逃,持剑纵身追去,数息就越过郡守一干人,随之持剑挡在了前方,道:“老家伙,为何就不听萧大爷一句劝呢!你瞧瞧,就因为你冥顽不灵,顽固不化,连累多少无辜将士白白丢了性命,你真是千古罪人啊!” 西平郡守见萧子申拦住前路,彭侯又领兵自后围来,一时没了退路,心已慌了起来。 彭侯命大军围住西平郡守一干人后,持刀上前道:“木大人,现在降来,仍不失郡守之位,又可保了三军将士性命,日后若有功勋,执掌六部也非没有可能,你就不好好的考虑考虑?” 郡守环视一周,见兵士被杀的节节败退,败局已定,思及弑斗魁军法之严,以津真天手段毒辣,已起了降心,可一时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支支吾吾道:“我……我……” 彭侯见郡守已动摇,又持刀缓缓靠向他,只吓得郡守身旁兵士也脚步连退,道:“木大人,你不为三军将士考虑,也要想想你家中的老妻美妾,娇女爱儿!若你不在了,妻妾女媳为婢为妓,子孙为奴为戏,木家一门休矣,若到了那般田地,你如何对得起木家的列祖列宗?” 郡守一惊神慌,正想出口称降,没想到彭侯眼中寒光闪过,瞬息持刀一动,已斩下了没什么防备的郡守头颅。 彭侯随之扬刀接住郡守头颅,就那么举刀向天,道:“朝秦暮楚之徒,贪生怕死之辈,也配为主上所用,早该取了狗命去!” 郡守一死,身边兵士霎时惊慌四散,片刻就被彭侯带来的军士杀的干干净净。 彭侯看着一愣的萧子申,手刀一扬,已将郡守头颅甩给了后边的将士,道:“萧将军,走吧,我们尚未拿下整个西平城!” 第七百八十八章 君心难测 肃清整个西平城内的以津真天势力,西平城完全安定下来,已是次日正午。 复无常遍聚众将,就评了萧子申首功,自然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美人,萧子申自是一一拒绝。复无常见萧子申拒绝坚定,也不勉强。 复无常随之让萧子申镇守西平城,他则与酒吞、彭侯等率大军到长平郡南的要道,防止以津真天恼怒之下重兵攻破中路防线,攻入南部腹地,那样桥姬的娘家就有危险。 复无常本来念了天井下与萧子申有心结,就欲命天井下仍回西海郡去镇守,顺便养伤,没想到被抬入西平城的天井下,竟因伤重晕了过去。 复无常一时无法,就留了天井下在西平城养伤,托萧子申照看他,另派了一将回西海城去,暂时负责西海郡,待天井下伤好,再做处置。 萧子申见留任西平城,复无常似乎也忘了幽姬,并未提起,就派人回先锋营,吩咐小心的接幽姬北来。只有铃姬来问了两句,让萧子申对她也多了两分好感。 复无常命彭侯领军先行,先去设营立寨,他则与酒吞领军休整了两日,一面又安抚了城中百姓后,方率领大军去会合彭侯。 幽姬被护送着北来入城,刚好与离开的复无常等人错过。萧子申为了照看幽姬与天井下方便,就带着众人住进了原郡守的府邸,只让照看幽姬的妇人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恍如梦中。 再说以津真天、弑斗魁败退后,就领残兵败将往东退回了长平城。就在以津真天准备起兵由北去救援西平城时,不久就传来了西平城破的消息,气得以津真天将传讯之人好好的伺候了几鞭子。 既然西平城破,就如复无常担心以津真天南下一样,以津真天同样担心复无常由西平城北上。若再被复无常领军占据长平北的要道,断了粮饷,就算长平存粮饿不死三军,但以津真天在御凰权心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 所以,以津真天也决定分兵据守北部,已确保长平的后翼。 以津真天本来想让殡主部领军前去,没想到弑斗魁竟提出由他去护守后方。以津真天本不想与殡主部分开,不顾殡主部的示意,也就同意了。 弑斗魁与藏法率军离开长平后,以津真天在长平城墙上遥望南方,道:“殡主将军,那人还没有消息吗?”殡主部摇头道:“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以津真天伸手摸了摸炎夏冰凉的城墙息石,道:“真是奇怪,他既知天井下领兵北上,为何就不知我那二弟会袭击西平城?” 殡主部轻笑道:“殿下,你也太小看了二殿下,他怕连酒吞也不一定全信,何况他人!如此重要的军事行动,又关系生死存亡,他怎么可能随意透露出来!” 以津真天叹道:“将军说的在理!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们此次竟败的如此难看,不仅被兵力弱小的我那好皇弟击败,大军损失惨重,竟连计划中的天井下也没有除掉,真真是气人!” 殡主部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无须放在心上!何况我们虽损失不小,二殿下他们同样损兵折将,我们只不过表面上败了,到底谁胜谁败,犹未可知!再者,我们现在的兵力,仍在二殿下之上,殿下早晚能凯旋回京,不必心心念念这一次得失!” 以津真天叹道:“将军说的在理,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殡主部拜道:“殿下想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府好好休息!” 以津真天点了点头,自与殡主部下了城墙,随之就回了府中歇息。 弑斗魁到了长平郡与西平郡之间的要道安营不过两日,就有御凰权的内侍总管管狐前来。弑斗魁见是伺候了御凰权多年的掌印总管亲自前来,已知事不简单,慌忙亲身出营迎接。 见了弑斗魁亲身出迎的管狐,却是平常淡然,只吩咐弑斗魁屏退左右,有密事要宣。 弑斗魁接了管狐入中军帐,又吩咐众人帐外等候,连藏法也赶了出去,又为管狐上了茶,才问道:“不知总管亲自前来,有何要事?” 管狐饮了一口茶后,才慢吞吞的道:“陛下有一道旨意,想请大将军参详,看是否使得!”随之就自带来的盒中取了诏书出来。 弑斗魁心一颤,他自以为是御凰权给他的旨意,这管狐这般宣来,怕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表现出来,只面含笑意的恭敬接过,随之躬身展开一读。 弑斗魁眼一扫完,手一颤,诏书直往地上掉去。 管狐伸手借了个正着,道:“大将军小心些,可别弄脏了!” 弑斗魁连声恭敬道:“是,是!”随之也舒了口气!还好,虽不是什么好事,却与自己没有直接关系。 诏书所书,正是御凰权要纳殡主部的季女入宫为嫔,管狐正是宣诏而来。 弑斗魁与以津真天、殡主部相处了一段时日,也隐约知晓了以津真天欲纳殡主部季女为正妃之事。 现在御凰权却又要纳殡主部季女入宫,也不知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但无论是哪一种,必然惹怒以津真天与殡主部,如此重要时刻,御凰权怎出如此昏招? 管狐见弑斗魁色变沉思,轻笑道:“大将军,你觉得兵部首辅殡主大人的爱女入宫为嫔,是不是有些委屈?”见弑斗魁一时不敢言,又道:“那大将军觉得,殡主大人的爱女,配得上陛下吗?” 刚才弑斗魁不知该如何回话,现在就更不知了,只道:“管总管,或许……或许……殡主大人的爱女已许了人家,陛下这……这……” 管狐道:“许了人家?可有婚书?可有三书六礼?”见弑斗魁摇头,嗤道:“什么都没有,算什么许了人家?” 管狐随之又看了看弑斗魁,道:“咦,该不会是大将军看上了殡主大人的爱女,欲与陛下争抢吧?”随之拍案而起,喝道:“大将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弑斗魁只忍住火气,暗想:“若你不是神皇亲近的掌印总管,敢在本帅面前装腔作势,早一刀斩了你狗头!” 第七百八十九章 公忠体国 但正因了管狐是御凰权心腹,弑斗魁也没有过分的心思,所以只忍了,道:“总管有所不知,或许陛下纳殡主大人之女,会引发一场大动乱也说不定!” 管狐含笑摇头道:“大将军,二殿下起兵谋反,已据拥多郡,现在又攻下了西平城,难道还不算大动乱?就不知还有什么动乱,能胜过此去?陛下连二殿下谋逆也不放在眼里,又何须在意其他?” 弑斗魁心想:“若是两个儿子一起造反,我看神皇还能否不放在眼里,现在就看优柔寡断的以津真天,能不能忍下夺妻之恨这口气!” 弑斗魁正想着,管狐又道:“大将军,听你话意,似乎殡主大人的爱女真许了人家,怕还是了不得的人家,就不知是谁,竟能引发所谓的大动乱?” 弑斗魁只讪讪道:“总管多虑了,我只是觉得以殡主大人的地位,爱女长成,欲攀亲者必不在少数,所以就随口那么一说,当不得真!” 管狐又拿起杯子饮了口茶,点头道:“如此就好,我还以为陛下一不小心,去坏了人家姻缘呢,陛下虽不知情,谁知天下人怎么想!既然大将军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也就是说,陛下这诏书宣得?” 弑斗魁心里冷笑,表面却点头道:“自然宣得!” 管狐哼哼了两声,道:“既如此,我就放心了,明儿就南下去长平宣旨,好给咱们的殡主大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弑斗魁道:“殡主大人爱女入宫为嫔,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管狐嘿嘿道:“是吗?那好,待见了殡主大人,我就代大将军恭喜一声吧!”只让弑斗魁身子一抖,不知这管狐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来耍他。 但弑斗魁自不想趟这浑水,只道:“就不劳烦总管了,还是我亲自道贺为好!” 管狐点头道:“行,就依大将军!”随之一转,续道:“对了,还有一事,陛下让我问一问大将军,可不要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弑斗魁道:“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管狐伸手轻轻弹了弹茶杯,随着叮的一声后,道:“大将军可知,佛老兵解上人的遗体已运回了神照国!只是有一点似乎与传言不同,佛老身上,除了神照九经之伤,好像还有弃绝霸刀刀法留下的伤痕,也不知是不是弄错了,或是大将军在中土神州时,曾与佛老切磋?” 弑斗魁面色终于变的明显了起来,御凰权让管狐传这话,其意自明,只摇头道:“我在神州时,连佛老的面也未曾见,谈何切磋!” 管狐点头道:“我也觉得不会!若大将军与佛老切磋,能在佛老身上留下那般致命伤痕,那神照国第一高手,就该是大将军你了!” 管狐见弑斗魁已面沉似水,身子也有些颤抖,含笑续道:“佛老在神照国的地位,相信大将军是知道的,若大将军真与佛老之死有关,怕陛下也不一定压得下此事!趁着此事还没有宣扬开来,陛下让老奴问一问大将军,佛老之死,真与大将军无关?” 管狐如此问来,弑斗魁就知转机来了,只道:“请总管代我回禀陛下,佛老之死,确实与我无关!只是佛老身上弃绝霸刀刀法,或是有人模仿所致,我必查清了,给陛下一个交代,也给佛老一个交代!” 管狐道:“陛下说,大将军从不撒谎,大将军既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 弑斗魁闻言,顿时转身向北一拜,道:“谢陛下!”拜完后,又问道:“敢问总管,不知佛老兵解上人的遗体现在……” 管狐道:“大将军放心,中土神州三教有两位高手带着佛老的遗体入京,随之交给了老王爷,老王爷已转给了陛下。陛下感叹佛老驾鹤西去已久,皮囊仍不得安宁,就请老王爷送去东正寺火化了,舍利已供入佛塔!” 此言一出,就等于御凰权给了弑斗魁天大的恩情! 只是如此大事,没想到藏虚这堂堂东正寺住持却不知,弑斗魁一时就怒其不争!但更令他在意的是管狐口中的老王爷,只问道:“总管所说的老王爷,可是久年不见的杵尊老王爷?” 管狐点头道:“正是他老人家!老王爷与神州儒道释三教有些渊源,本想亲自南下来问一问大将军关于佛老身上之伤,陛下好不容易才劝住了老王爷!陛下如此相信大将军,大将军可不要令陛下失望才好!” 弑斗魁又往北拜道:“臣定不负陛下信任!”随之问道:“管总管,老王爷身子可好?” 管狐道:“请大将军放心,老王爷身子自然矍铄。陛下已请了老王爷出山,任第二路大军的元帅!” 弑斗魁心想:“怕御凰权还是不放心他,所以才让杵尊统军居后压阵,一旦自己有异动,怕就是腹背受敌!可那杵尊早不理朝政,已闲居多年,这些年连人也不见,怎么突然就回京了,陛下还托他军政大事?” 但杵尊虽有名望,却没听说是什么高手,就算身子硬朗,也不一定受得了行军颠簸之苦,只叹道:“是臣无用,才让陛下去劳动老王爷,老王爷一把年纪了,若有闪失,就是我的罪过!” 弑斗魁眼中的轻蔑之色,自然没有瞒过管狐,管狐心里暗自冷笑,道:“大将军,我知道你对老王爷不熟悉,或许还有些瞧不起,说实话,神照国怕也没有几人熟悉,但陛下肯定是熟悉的!据陛下所说,这东海……只有兵解上人与东海先知怕才知老王爷的真实修为!以老王爷的公忠体国之心,谁若有不好的心思,一旦惹怒老王爷,其罪自受吧!” 弑斗魁终于听了出来,这管狐绕了半天,原来又是代御凰权在警告他,摆明了说他不是杵尊的对手,自己好自为之! 既然御凰权如此有自信,看来这杵尊怕真不简单,是得再好好合计合计,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弑斗魁随之道:“谁若有不好的心思,别说老王爷,我第一个就不饶他!” 管狐点头道:“陛下自然是相信大将军的尽忠为国之心,所以另有密诏给大将军,请大将军接旨吧!”管狐说着,就起身拿出了另一道诏书来。 第七百九十章 至再至三 夜里,幽姬在村妇的服侍下又换了药,随之思及复无常对萧子申的重用,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夜莺啼叫,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幽姬屋顶突然被高手以掌力震破,一黑衣蒙面人身形急晃而入,抬掌就拍向幽姬面门。 幽姬吓得一声尖叫,就欲往一旁滚去躲避,可哪里又动得了分毫!眼看着满含功劲的厉掌已在眼前,幽姬想起萧子申的嘱咐,抬掌就接住来人厚掌。 幽姬虽知如此,生存的机会将大大降低,但已别无他法。来人自天而降,本来就不好攻击对手要害,何况手臂还不及对方,只好抬掌相迎赌一把。 双掌一接,随着道印闪耀,随之嘭的一声炸响,功劲四散下,只震的屋子也颤抖起来,四处桌椅乱倒一地,破碎了许多花瓶、杯碟。 幽姬与来人同时痛哼出声,只听得骨裂之声,幽姬臂骨又创,随着床塌,人已落入了碎木乱草之中。 来人却更加不堪,臂骨瞬间被道元凶猛之力击的自肩破出,随着道元涌入直达筋脉,起炸胸口,已被大创。 来人被掌力击飞半空后,心虽惊诧,仍不放弃,纵身又自屋顶破开处纵身而入,抬掌就击向幽姬碎烂床处。 又是一声大响传来,随着屋内连炸而起,黑衣人纵下一看,却没有半点血溅肉飞,心惊之下,掌风一扫,露地一看,哪里还有幽姬的身影,竟似凭空消失了! 黑衣人正想再以未伤手掌击地一试,只闻人喝犬吠,已有大队兵马往屋内赶来,片刻就至。 黑衣人伤的不轻,怕来了高手走不了,只得放弃,纵身又自屋顶腾出,身法连展,数息就消失不见。 府邸府卫见了幽姬屋子的惨状,心下一颤,抱着一丝希望,急忙四处寻找幽姬,却不见人。 村妇见状,早哭了起来,只道:“姑娘定是给贼人掳了去,萧将军回来,如何交代!”只让四周兵士也害怕起来。 府中护卫之人,自然知道幽姬的身份,也知道萧子申对她的另眼相待,无论是复无常还是萧子申,一旦追究起来,怕都交代不了,一个不小心,赔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头领看了哭哭啼啼的村妇一眼,道:“你可有看清来人?” 村妇只摇头道:“我刚服侍了姑娘睡下,自到了外间准备休息,待听得声响进来,你们也到了,哪里知道贼人?” 头领自然看到了与他们差不多闯进来的村妇,这一问,不过一点希冀罢了,待听了村妇之言,更觉烦躁,转身抬脚就踢了一兵士,喝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报知萧将军!” 那兵士受脚一疼,连声称是,忙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萧子申没想到许久没有那人踪迹,第一次出去巡查城防,竟就来杀幽姬,心里只想:“那人定就在附近,甚至府中一直盯着,否则如何掐算的如此精确,到底在哪里呢?” 萧子申到幽姬屋子查看了片刻,一无所获,只看着战战兢兢的府卫,道:“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妇见府卫都看向她,她不知府卫是不敢出声,还以为是想让她背下罪过,扑通就跪地磕头,道:“萧将军,与我无关,与我无关的!我一直好好的伺候姑娘,并无半分差错,也是没有武艺的,怎能……怎能……” 萧子申自然知道她想说:“怎么保护得了幽姬!”只一叹,随之上前扶了她起身,道:“你不用怕,我也不会怪你,你只告诉我知晓些什么就是!” 村妇又将方才之言说了后,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向府卫问道:“屋内的人不清楚情况,屋外的府卫也没看清吗?” 府卫见躲不过了,头领只得上前拜道:“回萧将军,小的们本领低微,只夜里隐约见了一条黑影自屋顶上迅速离去,并不知是什么人,也看不清是否带了人,请将军恕罪!”随着语落,余众全部跪拜了下去,齐声道:“请将军恕罪!” 萧子申又叹了口气,屋里破烂成这样,来人修为,又岂是这些府卫能望其项背,夜里看不清也是正常的。只是屋子里血不多,也不见幽姬尸体,只希望有一线生机。 萧子申见毫无线索,只命府卫好好收拾了屋子,随之转身就往外走去,只思量着该如何是好! 萧子申刚走了片刻,那村妇就追了出来,唤道:“萧将军!” 萧子申转身道:“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村妇见萧子申面无表情,只小心翼翼的道:“萧将军,我是来伺候幽姬姑娘的,现在姑娘不见了,你看……你看……” 萧子申点头道:“也罢,明儿你来寻我支取银子,自回乡下去吧,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照顾幽姬。” 村妇连声道谢,自欢天喜地的去了。 萧子申见状,摇了摇头,正要回自己居住,突然那头领急急的奔来唤住了萧子申,道:“萧将军,屋里似有些不对!” 萧子申冷目瞟了他一眼,道:“屋内不对又怎样?能变出幽姬来?”见头领只躬身低下头去,不敢出言,叹道:“说罢,有什么不对!” 头领忙道:“回萧将军,小的们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那屋子里床的位置,地下似乎是空的!” 萧子申点头道:“知道了,你们再好好看看,看是否有密道之类!”见头领急忙点头应了,转身又往外走去。 萧子申刚走了几步,突觉不对。按幽姬所说,若真是那人又来,定是必杀她的,之前没要“尸体”,这次难道还掳了去不成?这可不大合逻辑!除非幽姬另有仇人,或来的是其他高手。 萧子申一念至此,就抱着半分希望,又疾步回转了去,见众府卫正在那床的位置敲敲打打,果然是空旷之音。 府卫见萧子申走了过来,忙起身躬身退开了。 萧子申蹲下身子,手按实地,只轻微运功一探,下面果然是空的。萧子申随之运功往上一提,顿时带着半丈土里铁板翻滚而起,露出了黢黑的暗室来。 第七百九十一章 奸事败露 借了屋内火光,以萧子申的功力,地底暗室一息就清晰可见,随之就见了昏迷在暗室中的幽姬。萧子申一喜,忙纵入扶起一探,幽姬气息、脉搏均正常,并无大碍。 萧子申随之抱了幽姬出来,扭头看了一眼暗室中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后,心里也感激那些府卫的仔细,就对同样松了口气的众府卫道:“大家辛苦了,人人有赏,每人一百两银子,自己下去取吧!” 众府卫闻言大喜,谢了萧子申后,头领就分派校尉跳入暗室中,按一百两一一分拨出来给了兵士。萧子申看的暗自点头,没有一起跳进去哄抢,还算有些纪律,否则就要考虑换了这批人了。 萧子申又看了一眼暗室珠宝,想必是那郡守私藏的,没想到竟如此多,看来也死的不冤。萧子申又吩咐了府卫打扫屋子、珠宝清点入库后,自带着幽姬回自己院子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萧子申只摇头不已,没想到折腾了一圈,又回到了起始,幽姬还是要和他住在一起。不过,郡守府不比军中,想来不会再有闲言碎语。 萧子申抱了幽姬躺下后,见她只臂骨有些开裂,并无大碍,就自己为她捏正、上药、上了夹板处理,随后就等着幽姬醒来。 那村妇见幽姬无事,就随着萧子申一同到了屋内,也帮着萧子申忙前忙后,递水拿药,现在见萧子申闲了下来,就扭捏的上前道:“萧将军,我明儿还走吗?” 萧子申见幽姬无事,心情也好了起来,就故意道:“走什么走,没看到幽姬需要照顾?你若敢走,看我不打断了你的狗腿!” 那村妇先是吓得一颤,却见萧子申说着就面带微笑,一时就放了心,只道:“这般华贵屋子,若能多住几日,折寿也罢,就是赶我走,也是不走的!” 萧子申笑道:“既如此,那就继续伺候幽姬吧!对了,方才似乎忘了赏你,你也回去领一百两银子吧!现在幽姬有我看着,你领了银子后,自休息,明儿一早再过来伺候!” 村妇一听,喜得慌忙跪地磕起头来,只磕的咚咚直响。 村妇离开不久,幽姬就悠悠醒来,扭头见了萧子申,只伸手抓住萧子申手臂,颤声道:“公子!”看来还有些后怕。 萧子申轻轻拍了拍幽姬玉手,道:“放心吧,没事了,右臂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幽姬随之瞧了瞧上了夹板的右臂,点头道:“有一点!现在就剩了一只手,更加不便了!” 萧子申摇头道:“你放心,臂骨只有少许裂痕,要不了多久就无大碍,至少是可以活动自如的!对了,这次可有看清来人?” 幽姬摇头道:“那人黑衣着身,黑布罩面,全不知生做什么模样!” 萧子申皱眉道:“你对他的身形之类,有没有什么印象?” 幽姬仔细想了想,摇头道:“确实没有印象!不过……他掌式拍来时,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子药味!” 萧子申一正,道:“真有药味?你确定不是自己身上的药味?” 幽姬摇头道:“我所用之药,闻了多时,自然清楚!那人身上散发的药味,与我相距不大,但要浓郁些,却是不一样的!” 萧子申点了点头,哼道:“身带药味,不是医者,就是之前有伤或吃药之人,若与你之药味相差不大,则该是外伤!我刚出去不久,多日没有踪影的那人就突然出现府中,时间把握如此精准,几可确定对我们的行踪非常了解,再结合他高明的身手,我心中已有了目标!” 幽姬面色一变,道:“公子,会不会弄错了?”萧子申冷笑道:“无妨,一试便知!” 萧子申说着,抬掌印诀一起,瞬息就凝了一道印出来。一次就成,看来果然越发熟练。 幽姬接过道印入掌后,道:“公子,这道印果然厉害!我慌乱之下,又无他法,只好与来人对掌,没想到却似胜了他!”随之就把经过仔细的讲了出来。 萧子申一怔,道:“幽姬,你真看清了,那人臂骨自肩头破肉而出?”幽姬点头道:“屋内亮着火并未熄灭,他又在我眼前,自然看清了!” 萧子申冷笑道:“如此更好,若真是他,不怕他飞了天去!” 萧子申说完,只嘱咐幽姬好好歇息,又派了大队府卫四周严密防守,随之就举步往天井下所住院子去。 萧子申到了天井下院子,见屋内亮着灯火,就上前道:“请通报天井将军,我前来拜访!” 没想到那亲卫竟不入内禀报,只伸手一拦,道:“天井将军早已休息,请萧将军明儿再来吧!” 萧子申又抬头望了院内一眼,含笑点头道:“那请转告天井将军,我明儿一早过来看他!” 亲卫拜了萧子申应“是”后,萧子申轻声一笑,随之就负手转身离开了。 萧子申消失不见后,院内堂门紧闭的屋内就传来天井下的声音,道:“萧将军走了吗?”亲卫转身拜道:“回将军,萧将军说明儿一早再来!”随之就没了声音。 不到一刻间,屋内的天井下刚一警觉,仰头一望,一道黑衣蒙面的身影已疾速自天击破屋顶,一掌就拍向天井下顶门,使的正是三清六诀掌法。 此时,屋内的天井下只半身无衣,右臂被鲜血染满,臂骨仍在肩头外支着,尚未完全接回臂内,看起来甚是渗人。 而天井下除了臂伤与左侧肩头处包扎着药纱外,上半身并无其他半点伤痕,与传言中的中箭重创完全不搭边! 黑衣人见了迅疾后退躲避自己掌式的天井下,心里已差不多肯定,随之掌式连起,直取天井下。 天井下并未见过三清六诀掌法,加上右臂已不能用,方才又受了内伤,功力又不及黑衣人,片刻就不敌,只呼亲卫相助。 黑衣人见大批亲卫一拥而入,持刀就杀来,冷哼一声后,抬掌使出反经合道,两息就杀的亲卫死伤惨重。 天井下见状,就趁亲卫缠斗萧子申,急披了一件灰袍,纵身撞破屋子就往外逃去。 第七百九十二章 以彼之道 黑衣人瞟了天井下撞破的屋子一眼,抬掌运使出霸道风月,掌力连杀亲卫,直自屋子破洞追向天井下。 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天井下反应不及,后背中掌,霎时一口鲜血吐出,直往前方扑倒去,转眼摔倒在地,又牵动臂伤疼痛。 天井下刚急急忙忙的翻身爬起,背后又觉掌风袭来,急忙侧身一避,慌慌张张的拼命往萧子申院子跑去,只大呼:“萧将军救我!萧将军救我!” 天井下本来身法就相距黑衣人太远,何况又受了伤,尚未奔到萧子申院子,抬眼一看,黑衣人已拦在了前路,竟是到了他前头。 天井下吓得脚步一退,只带血道:“你到底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杀我?” 黑衣人如何理他,身形一晃,瞬间就到了天井下身前,只吓得他挥掌连退。 现在看清了黑衣人身法,天井下终于觉察了出来,只咬牙喝道:“你是……” “萧子申”三字尚未出口,黑衣人厉掌已到面门,天井下欲退已迟,抬掌一击来掌小臂。来掌纹丝不动,直击中天井下面门,只打得天井下牙掉鼻歪,满脸是血。 天井下没想到自己左掌一击,竟不能撼动来人满含功力的手臂半分,待知晓差距已迟,已是伤上加伤。 天井下见不是对手,厉吼一声,转身又疯狂往府外逃去,欲入大军驻扎的卫所求助。那里有军中高手,或许能联手挡住修为高深的黑衣人。 可天井下太过天真,一时如何逃得了,刚出了郡守府邸,无论他往哪里逃,转眼就被黑衣人挡住去路,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急红了眼的天井下只凄吼道:“说,你到底是不是萧子申?告诉我,告诉我!” 黑衣人理也不理张牙舞爪、已入癫狂的天井下,只抬掌连攻,数招就制住天井下穴道,擒下了他。黑衣人随之提起天井下,转身就往西平城外纵去,转眼消失夜中不见。 天井下亲卫见黑衣人追着天井下不见后,急忙奔到萧子申院子去求助。萧子申院前府卫回答的就是那话:“萧将军早已休息,请诸位明儿再来吧!” 就在天井下亲卫怒然拔刀时,院子四周府卫早持兵围了来,领头之人喝道:“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萧将军院前撒野!” 天井下亲卫头目见萧子申府卫势众,只收敛怒火,咬牙拜道:“请这位大哥传报萧将军,天井将军遇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请萧将军助一臂之力!”说着,就跪拜了下去。 领头之人冷笑道:“萧将军早有吩咐,我们可不敢坏了规矩,还请回吧!若是要寻失踪的天井将军,就请去西平郡府衙报官。萧将军是先锋营正印主将,可不是郡守,管不了寻人、拘捕的勾当,请吧!”说罢,抬手一起,就请天井下亲卫离开。 那亲卫头目忍无可忍,随之起身,持刀一指府卫领头之人,喝道:“你!” 领头之人冷笑道:“你最好小心些,别指指点点的,一不小心杀了我倒没什么,若让人觉得是你,或是天井将军欲对萧将军不利,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亲卫头目冷冷的看了领头之人一眼,点头道:“好,算你狠,走着瞧!”随之又看了看萧子申院子,只带着人转身疾步离开,又去他处寻助。 黑衣人带着天井下自西平城北门出城不远后,就将天井下扔在了官道上,随之解开他的哑穴,道:“幽姬遇袭,就是在距西海城北门不远的官道上,天井下,想必你记得清清楚楚吧?” 黑衣人一出声,天井下顿时咬牙切齿道:“萧子申,果然是你,为何要来对付我?” 黑衣人随之拉下面罩,露出了萧子申的脸来,道:“天井下,我刚才不说的清楚明白,你却又来问,真正是欠打!”说着,抬脚就踢在了满脸是血的天井下脸上,只把他踢翻在地。 天井下无法动弹,只仰躺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识相的就放了我,我大人有大量,自不与你计较,若待此事传到了二殿下那里,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子申抬脚踏在天井下胸口,随之弯腰道:“你还别拿二殿下来吓我,你一吓我,我就更不能饶你了!你若是条汉子,就老实交代,西海城北欲杀幽姬之人,到底是不是你?你若交代好了,萧大爷就给你个痛快!” 天井下冷笑道:“自然不是我!我与幽姬无冤无仇,她又是二殿下身边的宫女,我为何要杀她?”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那好,西海城外之事,咱们暂且不说,我问你,你这右臂又是怎么回事?” 天井下嘿嘿道:“我这右臂早在被围之时就伤了,只是你不知晓而已!怎么,萧将军还想帮大殿下再宰了我不成?” 萧子申随之用手一摇动那臂骨,只让天井下凄吼起来,才道:“看这伤口新鲜得很,难不成,天井将军刚下战场不成?” 天井下冷汗也下来了,只咬牙道:“称你一声萧将军,是给你脸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若再不好好的放了我,自有你后悔之日!” 萧子申嘿道:“唤你天井将军,也是给你狗脸,你可别以为萧大爷好糊弄!” 萧子申说完,伸手捏住仍支在外的天井下臂骨,运劲一扯,顿时就将臂骨连筋带肉扯了出来,天井下右臂瞬间只余血肉,已是废了。 萧子申看着痛苦万分,欲动又动不了的天井下,道:“天井下,如何,你是不是以为萧大爷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或不敢对你下毒手,那你就错了!你若老老实实交代,萧大爷也可慈悲两分,你若再不老实……” 萧子申说着,见天井下张嘴就往舌头咬去,顿时大笑道:“果然是没有见识的外邦蛮夷,你咬吧,我看你能不能死掉!” 萧子申见天井下虽咬舌出血,却未咬断,也不知是下不了手,还是听了自己之言后才停下,抬脚就踢了几下天井下的下巴,只踢得天井下牙齿蹭着舌头生疼,道:“老东西,咬啊,怎么不咬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还施彼身 天井下哼了一声,眼一闭,自不再理会萧子申。 萧子申又踢了天井下两脚,又喝了几声,见他始终不出言,随之笑道:“天井下,是你逼萧大爷出绝招的,可不要来怪萧大爷无耻!其实就算你不说,幽姬西海城北遇袭之日,只要我仔细查探你的行踪,再结合今夜,也能得出个七七八八!” 萧子申说着,剑指运气往道旁一削,瞬间就削了条树枝下来,随后抬掌一吸,树枝转眼入手。 萧子申掂了掂树枝,随之就手持树枝,只把尖端往天井下那儿处缓缓戳去。 天井下惊觉下,猛然打了一个寒颤,随之睁开眼来,喝道:“萧子申,你无耻!” 萧子申嘿嘿道:“死宦官,不是叫了你别来怪萧大爷无耻,为何就不听呢!”随着语出,萧子申剑气随枝散发,已搅碎了天井下裤子,天井下那处瞬间只觉冰冷。 天井下只气道:“你……你……”见萧子申树枝已戳破了皮肉,心一颤,忙道:“我说,我说,萧子申,算你狠!” 萧子申随之又用树枝点了两点,道:“这不就对了,萧大爷也不用送你去伺候你们东海神皇了!说吧,西海城外欲杀幽姬的,是不是你?” 萧子申见天井下犹疑了两息,只咬牙道:“是!”又问道:“那之前在郡守府邸袭击幽姬的黑衣人,也是你了?”天井下又道了是。 萧子申一听,顿时就来了火气,只用树枝抽打了天井下片刻,道:“老匹夫,幽姬与人无争,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何要杀她?” 天井下咬牙忍痛道:“我为何要杀她,你迟早会知道,也不用我说!”随之声音陡然转厉,喝道:“萧子申,幽姬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你为何要发现她没死,你为何又要护着她?你是中土神州之人,为何要来东海?为何要来神照国?为何又要救她?你为何偏要多管闲事?为什么?” 萧子申哼道:“说完了吗?” 天井下高声道:“没有!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何看你不顺眼,处处与你作对了吧?” 萧子申点头道:“有些明白了!你初始对我尚算恭敬,但我还是有一点不大明白,我记得你开始与我作对,应该是在幽姬遇袭之前,时间上可不对!” 天井下冷笑道:“没有什么不对的!若不是你,幽姬在大荒岛上,或许已被殡主部他们玩弄致死,早就一了百了了,你偏要救她,偏要救他!” 萧子申嗤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与幽姬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啊!方不方便告诉我,你与幽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天井下哈哈大笑道:“她一个不入流的宫女,我与她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怕是萧将军想多了!那要这般说,殡主部也与幽姬有仇不成?” 萧子申摇头道:“殡主部可不是二殿下的人,你若不老实……”说着,又瞟向天井下那里。 天井下吓得双股间一凉,想了想,道:“萧子申,你若答应饶我性命,我就告诉你!” 萧子申摇头道:“天井下,我也不骗你,今夜无论你说不说,我都不会饶你!我只能答应你,你若老老实实交代,待会我自给你一个痛快!” 天井下想了片刻,又大喘了几口气后,才道:“你说殡主部不是二殿下的人,那我也告诉你,我也不是二殿下的人,否则大殿下怎知我会领军北上,且刚好就伏击了我,最后又欲引你与二殿下上钩!只是没想到二殿下与酒吞倒是聪明,竟反将了大殿下一军,大破了大殿下之军!” 萧子申哼道:“如此说来,你假装中箭重伤,也是演戏了?” 天井下笑道:“若不‘中箭’,如何减轻罪责?若不中箭,好意思躺在那里,眼看着二殿下的将士一一死去?我总得有些推脱的理由吧,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大伤啰!” 萧子申点头道:“你的伤势要想瞒骗众人,也不容易,看来你身边之人与那医者,也有问题了?” 天井下哼道:“你说有,那就有吧!也怪我心急,若我不出手,只悄悄的知会大殿下率军偷袭而来,说不定就可夺回西平城!那样一来,说不定就取了你的狗命!” 萧子申又抽打了天井下一下,道:“你个老贼倒是想的深远,怎么偏就手痒了呢!” 天井下道:“该说的我也说了,若真不能饶我,那就请你说话算数,给我一个痛快吧!” 萧子申见天井下话虽说的大义凛然,可颤抖的牙关却出卖了他,只摇头轻叹道:“既怕死,为何又要作死呢!现在的你,应该明白当时的幽姬,是该有多么的害怕了吧?” 天井下只嘴硬道:“萧子申,少废话,要杀便杀!” 萧子申道:“不用急,萧大爷自会动手!你既然将幽姬随意丢弃在官道,佛家既说因果,佛宗在你们神照国也算众家信奉,我就给你因果!只望你运气不比幽姬差,可别被野狗拖去生撕了!另外你也放心,萧大爷念你一把年纪了,就不告知二殿下他们你是以津真天的人了,也算给你的老脸留两分面子!” 最后一半言语,只让天井下脸色微变。 萧子申见天井下只冷哼一声,不再答言,道:“上路吧!”随之树枝划过,天井下脖子鲜血扬空,不多时就死了。 过了片刻,萧子申摇头道:“萧大爷可不能学你那般大意!”随之一运劲,树枝穿过心脉,就将天井下钉在了官道上。 萧子申随之就不再过问天井下,展开身法,转眼就回了郡守府邸。悄悄的摸去将天井下的亲卫及为他治伤的医者全杀了后,萧子申才将黑袍脱了扔在天井下屋里,自偷偷的回了院子。 幽姬尚未入睡,见萧子申回来后,只声带惊慌道:“公子,怎样了?”萧子申点头道:“你放心,已经解决了!” 幽姬道:“公子,那……那……二殿下哪里,又该如何交代?” 萧子申轻笑道:“我不是去了天井将军处,未见到人后,就回来休息了吗?你这么问来,难不成,有人闯进来了不成?” 第七百九十四章 说者无意 幽姬道:“公子放心,自然是没有的。那些府卫也算尽力,将天井下的亲卫拦的死死的!”萧子申点头道:“不错,需得再好好的赏赐,反正银子也不是我的!” 幽姬仍担忧道:“但天井下始终是西海郡守,又是二殿下的大将,定会细查的!” 萧子申道:“别担心,我所使的武学,二殿下他们尚不清楚,只要你不露出破绽,谁知道是我杀了他!前提是……他今夜没有被野狗吃掉,又不会被路人给草草埋了!” 萧子申本想告诉幽姬,那天井下自承是以津真天的人,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天井下要对与他无冤无仇的幽姬下手,但为了对天井下的承诺,萧子申最后还是未说。 次日一早,就有人将天井下的尸体送来了郡守府邸,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随伏剑主去了暗都后南下的别海棠与木魅。 别海棠看着假装查验天井下尸体的萧子申,走到萧子申面前道:“啧啧啧,我说萧大将军,看来你也混的不咋样嘛!你堂堂先锋营主将,竟有人堂而皇之的将你的副将宰了,随后扔在这西平城北的官道上,这不是非常不给你萧大将军面子嘛!” 木魅哼哼接道:“小姐,何止是不给面子,简直就是故意来挑衅嘛,也不知是哪个狗贼,胆子倒是不小!” 萧子申听的差点抽风!别海棠主仆说了半天,嘲笑的是他,骂的狗贼也是他!若不是四周还有府卫及医者、天井下亲卫的尸体,早抬脚踢了那两个丫头出去,然后高声道:“萧大爷就喜欢自己挑衅自己,关你屁事!” 但萧子申自然不会这般冲动,只干哼哼了两声,随之起身道:“早前有人来杀幽姬,也是将逃过一劫的幽姬扔了官道上,现在天井将军也被扔在官道上,据我猜测,多半是同一人或同一势力所为!而天井将军的亲卫也被杀的干干净净,看来这人胆子果然不小!” 木魅道:“萧大将军,你是否少说了两点?”萧子申转身瞪了得意的木魅一眼,道:“敢问木魅姑娘,是哪两点?” 木魅随之伸出一根手指头,嘿嘿道:“这第一嘛,那人能轻松宰了天井将军,修为定相当不凡!”随之又变成两根指头,续道:“这第二嘛,还巴巴的跑了府里来杀人,这难道还不是挑衅萧大将军?” 萧子申本来想伸手敲一敲木魅的头,见别海棠咬牙切齿瞪来,只好讪讪的缩回了手,道:“木魅丫头,你也不大聪明嘛!这第一,天井将军身受重创,连起床都困难,要杀他,何须什么高深修为?这第二,天井将军本来是在府里养伤的,怎么又死到了城外?亲卫还被人杀光?能在萧大爷眼皮子底下杀这许多人,还能带了天井将军出城,看来该是熟人,否则怎能做到?嘿嘿……” 萧子申刚奸笑起来,身旁府卫头领只道:“萧……萧将军,昨儿夜里,天井将军的亲卫曾来呼救,只因了萧将军吩咐不许打扰,小的们才没有报知萧将军,我们也没有想到……这……这……” 见别海棠与木魅闻言,已大笑了起来,萧子申差点被自己呛到,只摇头摆手道:“唉,昨儿幽姬先遇袭,我巡城也累了,所以早早的就歇息了,没想到竟害了天井将军,天意,天意啊!” 那头领此时也发现了问题,要这般说来,萧子申岂不是也要对天井下的死负一定责任,随之眼珠一转,忙道:“萧将军何须自责,那些亲卫来求救时,天井将军已被人掳走,就算报了萧将军,又有什么法子?小的们就是考虑了此一关节,所以才没有禀报,请萧将军责罚!”说着,就跪了下去。 萧子申暗赞:“这小子不错!”随之上前扶了头领起身,叹道:“谁又知道会发生这般憾事,现在追究起来,也没有意义!何况那天井将军的亲卫,往常也爱乱开玩笑唬人,谁知他何时说的是真,何时又言的是假!” 那头领顿时一拍脑袋,道:“小的想起来了!前日夜里,天井将军的亲卫也来报说天井将军遇袭,待萧将军领着小的赶去时,只被天井将军笑话一番!小的昨儿正在气头上,夜里那些人又来请援,小的自然没有好脸子给他们!” 萧子申一愣:“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真正的有前途,不好好提拔你做官都浪费了!” 但萧子申自也不可能再随着这头领撒谎,那也太难看了,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过去之事,就随他去吧,还提他作甚!”如此模糊之语,谁知道萧子申说的是哪事,看来也不比那头领差。 别海棠顿时嘲笑道:“哟,本姑娘怎么听起来,天井将军之死,你们不仅没有半分过错,好像倒有天大的功劳似的!” 萧子申心想:“萧大爷自然有天大的功劳!”嘴上只道:“别姑娘,你说话可得注意了,这话若传到了二殿下耳朵里,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萧子申一提起复无常,没想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别海棠瞬间变脸,只冷冷道:“萧子申,少在本姑娘面前提他,我记得警告过你的!” 萧子申嘿嘿道:“是是是,不提,不提!现在天井将军死了,我也要报上去,就请别姑娘最好还是离开吧!” 别海棠哼道:“本姑娘还偏不走,你能怎样?”木魅也随之附和道:“偏不走,哼!” 萧子申想:“提是提不得,要见复无常你又理直气壮,我可惹你不起!”只点头道:“好好好,不走,不走!”随之对那头领道:“还不带别姑娘去选一处上好的院子,好好招呼了?” 那头领自然知道已传开来的复无常与别海棠的婚事,这主子即将是王妃,说不定将来还要做皇后,哪敢怠慢,忙卑躬屈膝的去为别海棠引路,让萧子申也想踹他一脚。 别海棠离开后,萧子申一面吩咐兵士快马加鞭的去禀报复无常天井下身亡之事,一面又吩咐将天井下遗体停了大堂,自让人去按神照国规矩办了。 一切吩咐完毕,萧子申自回了屋子去。 第七百九十五章 听者有心 萧子申入内后,幽姬见村妇到外边忙去了,里间没有旁人,就对走到床前的萧子申小声道:“公子,殿下肯定会来的,说不定酒吞将军他们也会来,酒吞将军修为高深,真没有问题吗?” 萧子申道:“只有阴摩罗鬼、殡主部等人见过那掌法,招式也是不同的,怕他们也认不出来,酒吞将军修为再高,又能怎样?你放心吧!” 幽姬摇头道:“公子,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了,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公子出手,全是为了我,若因此害了公子,我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是不够的!” 萧子申道:“若说单单是为你,也不止,我早就看不惯那老头了,更何况……算了,若殿下他们真追究来了,我自有法子应付,你放心吧!” 萧子申未出口之言及法子,自然就是天井下是以津真天的人这一杀手锏。但未到最后关头,萧子申自然不会用此。 萧子申也没想到,复无常收到消息后,竟与酒吞连夜赶来了西平城,只留了彭侯统领大军。 也不怪复无常如此关心,一来天井下是他最看重的大将之一,又暗随他多年,更重要的是,天井下被人斩杀,既不知出手之人的目的,又估计出手之人修为高深,怕再有什么后手或行动,自然不敢大意,要探个清楚。 大堂里,复无常见酒吞查看了天井下遗体半晌,只皱眉头,问道:“舅舅,还是没有眉目吗?”酒吞摇头叹道:“此掌式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我真想不出来到底出自哪里!” 复无常低语道:“前所未见,闻所未闻?”随之惊呼道:“舅舅,会不会出自青丘山?神照国武林中人对东海先知的武学一直云山雾里,全不明招式及来历,既然连舅舅也看不明白,想来只有青丘山才解释的通了!” 萧子申听了复无常之言,只心里暗笑:“不愧是二殿下,果然聪明。那东海先知不就是会反经合道与妙言道真,萧大爷可都用上了的!自然,还有那大道风行的身法!” 萧子申正想着,只见酒吞摇头道:“天井将军与青丘山无冤无仇,青丘山为何要出手杀他?何况东海先知从不离开青丘山,这已是一百多年的传统,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天井将军破例不成?” 酒吞说着,就抬步走向萧子申,续道:“说起这神秘的武学招式,我倒想了起来,中土神州先后有大批高手进入东海,意图不明,也不知萧公子是否识得天井将军所中招式?” 萧子申只摇头道:“我也对此没有印象!”酒吞闻言,只叹道:“既然也不是神州的,那就难办了!” 萧子申轻笑道:“酒吞将军此言差矣,神州武学,以千万计,萧某年轻识浅,又识得多少?我不识得,并不代表就不是神州的武学!” 萧子申此言,自然是为将来若暴露了杀天井下之事,而留下的一分退路而已。 复无常看了萧子申一眼,对酒吞点头道:“萧公子说的在理,舅舅不识得,也不代表就不是东海武学!” 酒吞点头道:“东海也好,神州也罢,无论是谁,敢杀二殿下大将,我们也饶他不得!” 就在此时,只闻外面传来一声,道:“酒吞将军,若是我伏海名鉴杀了天井下,也饶不得了?”随着语落,正是别海棠与木魅踏了进来。 萧子申见了冷着脸的别海棠,只心想:“添乱的又来了!” 酒吞见是别海棠,只笑道:“侄女说笑了,难道我还不识得伏海名剑剑法吗?” 萧子申见了别海棠的架势,本以为她会道:“那可不一定,谁知道咱们伏海名鉴还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高深武学!” 却听别海棠冷笑道:“酒吞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词,谁是你侄女?咱们家与你,可没有这般交情!”随之伸手一指天井下的遗体,续道:“幸好我们都是了解酒吞将军为人的,若是旁人听了酒吞将军此刻的笑声,怕还以为天井将军是亡在你的手里!” 复无常见酒吞瞬间就面色阴沉,只抬步挡在酒吞与别海棠之间,语露哀求,道:“舅舅!” 酒吞见了复无常神态,只闭眼长出了口气,脸色才好看了些,道:“你放心,难道我还没有分寸吗?” 没想到别海棠却接道:“就算酒吞将军没有分寸,若想到我爹爹与二叔、兄长的修为,也该有分寸了,是也不是?” 萧子申心里只叹,想:“别海棠,你行,你这样在外面乱走乱跳,迟早死在自己手里!” 但萧子申知道,别海棠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因与复无常婚约之故,所以才讥讽起来,她本身是没有嘲笑酒吞之意,见酒吞脸色又变了,忙过去喝道:“别姑娘,在前辈面前说话,你就不能尊重些?”随之就对她使眼色。 没想到别海棠又说出更加火上浇油的话来,道:“萧子申,你若是我夫君,我就听你话,对前辈尊重些!” 此言一出,别说酒吞,就是复无常的脸色也变的极其难看! 酒吞顿时勃然大怒,道:“别海棠,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伏海名鉴的小姐,是与神照国二殿下有婚约的大家小姐,不是那些低三下四的女人!” 别海棠轻蔑一笑,又对萧子申道:“哟,萧公子,听到了吧?若是伏海名鉴的小姐,或是与复无常有婚约的女子,那就是大家小姐;若是你萧子申的妻妾,那就是低三下四的女人!”随之又转身看着酒吞,道:“酒吞将军,你可是这意思?” 萧子申自然知道酒吞不是这意思,但乍一听,别海棠这一曲解,好像也有两分意思在里面! 萧子申可不想让复无常、酒吞他们误会,只上前道:“别姑娘,请你别胡说八道!” 没想到别海棠却一把抱住了萧子申胳膊,撒娇道:“哎哟,萧公子,难道伏海名鉴的大小姐,还配不上你不成?” 复无常眼看着别海棠与萧子申拉拉扯扯,只平心静气道:“萧公子,我有些累了,关于天井将军之事,明儿再说罢!”说完,对萧子申、别海棠一抱拳,转身就与酒吞带着长右离开了。 萧子申等人自没发现,转过身的复无常,早已是一脸寒霜,杀意满布! 第七百九十六章 坦诚相对 复无常三人离开后,别海棠瞬间就甩开了萧子申胳膊,随即脸一红,道:“哎唷,臭男人,脏死了!”只让木魅立马上前为她擦拭,好似真脏了一般。 萧子申一时就有些明白,佯怒道:“别海棠,你故意的?” 木魅瞟了别海棠一眼,只上前道:“萧大公子,你若真能让复无常那小子知难而退,别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你做我家小姐的夫君,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木魅一番话,只让别海棠俏脸越发红了起来,随之就去扭打木魅。木魅也不惧她,二女就在天井下的灵堂前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 直到萧子申见了之前被复无常赶出去外面为天井下守灵之人探头探脑的来瞧,随后轻咳一声,别海棠二女自觉不妥,才停了下来。 木魅随之就走到天井下遗体旁,念念叨叨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萧子申想,多半是木魅怕鬼,所以去给天井下道歉。 萧子申想着,就扭头看了天井下遗体一眼,随即嗤笑一声,想:“你个死鬼若敢来寻萧大爷晦气,萧大爷就用道法废了你!” 别海棠也不管木魅,只对萧子申道:“萧大公子,复无常那小子现在肯定对你十分不满,怎样,还不离开?神照国皇权之争,不知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偏要插手其中?” 萧子申道:“无论怎样,二殿下总是救了我,活命之恩,我报答他也是应该的!何况这些日子相处,我与他也算是好友,帮一帮他,有何不可?” 别海棠哈哈大笑道:“活命之恩,活命之恩,又是活命之恩!萧子申,你怎知复无常对你有活命之恩?”萧子申道:“二殿下将我自海里救起,难道不是活命之恩?” 木魅听了,转身见别海棠只冷笑不已,随之走过去,道:“萧公子,这你可错了,复无常可不是在海里救了你,只不过顺路捡了你罢了。就算他不捡你回去,除非被鱼吃了,不然你也死不了!” 萧子申皱眉道:“捡了我?什么意思?” 别海棠见木魅既然已经提起,也不在乎了,随之就将那日情况大约说了出来。 萧子申现在终于明白,怪不得自己感谢复无常自海中的救命之恩时,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看来是一心要自己误会了,却推卸掉了他撒谎的可能。 萧子申见别海棠说完后,似乎松了一口气,想:“别海棠或因复无常之因对自己不管不顾,怕是心里也有负担的。”现在既实言相告,也不想与她计较,只摇头道:“也无所谓了,无论怎样,二殿下总是对我有恩的!” 萧子申之言,霎时就气得别海棠吼道:“萧子申,你还不明白吗?就算那复无常对你有恩,你为他厮杀至此,早还够了,你为何还要继续趟这浑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木魅见外面的人又鬼鬼祟祟的来瞧,就扯了扯别海棠衣袖,道:“小姐,你也小声些吧,被那些人听去了多不好!” 别海棠哼道:“有什么不好的?姑奶奶还巴不得他们听了去,然后去复无常那里嚼舌呢,最好是那小子一气之下,大家一拍两散,那才是天大的美事!” 萧子申见别海棠越发激动起来,既不想再招惹她,又真怕复无常那里想多了,就一边往外面退去,一边道:“别姑娘,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啊!”说完,转身就跑。 别海棠见状,一边紧追萧子申,一边吼道:“萧子申,哪里走?给我回来,姑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呢!”只吓得萧子申连展身法,更见远避。 萧子申快回到自己院子前时,见那伺候幽姬的村妇面色不好,只在外边走来走去,又不时抬头远望,随即一晃身落到村妇面前,道:“你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 萧子申突然出现,自然吓了村妇一跳,待看清是萧子申后,才收了惊,随之就把萧子申往院里拉去,道:“公子,不好了,有人来抢幽姬姑娘!” 萧子申一惊,自不再跟着村妇跑步,一展身法就进了屋子,随后就看见了酒吞与铃姬。铃姬正使唤着两个丫头,只将幽姬往架子上搬去,看来是复无常派人来接幽姬回去了。 那两个丫头毛手毛脚,只弄得幽姬全身大疼,连冷汗也下来了。 萧子申见之心怒,太极图印随着前行脚步扩散开来,瞬间就将那两个丫头震了开去,随后道印一托,又将幽姬缓缓的放回了床上去。 酒吞见萧子申回来了,也不管他的脸色,只起身道:“幽姬本是二殿下身边之人,劳烦萧公子照看这些时日,二殿下只觉得对不住萧公子。既然我们来了一趟,就顺便接了幽姬回去吧!” 萧子申平复了怒火后,才道:“酒吞将军,幽姬之伤需要静养,若随殿下去了军中,怕对她恢复没有帮助。还请将军回了殿下,待幽姬无碍后,萧某自会送她回去。” 酒吞哈哈大笑道:“萧公子,你这话我就不大明白了,什么叫‘若随殿下去了军中,怕对她恢复没有帮助’?敢问萧公子,幽姬之前不是在军中养伤的?萧公子那时怎么没有想到送幽姬回西海城去?现在却来说军中不适合养伤!我倒是想问问萧公子,到底是军中不适合幽姬养伤,还是二殿下身边不适合幽姬养伤?”酒吞话到最后,已见厉色。 突然之变,萧子申心里已有几分明了,怕与方才复无常三人突然告辞离去差不多,看来是因为别海棠了。 萧子申虽然与别海棠没有什么,但也没心思去与酒吞辩解,只道:“酒吞将军,在下绝没有其他意思!幽姬自西海城北一路颠簸至此,已对她伤势有些影响,现在确实不宜再移动!” 酒吞冷哼一声,也不答言,只对屋内的医者问道:“你说说看,这幽姬是移得,还是移不得?”那医者慌忙拜道:“回元帅话,自然移得!” 酒吞这时才对萧子申道:“萧公子,你也听见了,就算我不大懂,难道医者的话也有问题不成?” 第七百九十七章 有眼无珠 萧子申见了医者的神色,如何不知他是惧怕酒吞,所以才附和。若是酒吞有气撒气,萧子申也礼让他几分,但现在竟拿幽姬伤躯当了儿戏,自然就恼怒起来。 更何况,酒吞因萧子申之故,不顾幽姬伤势,强要带她走,谁知他又会不会因为恼怒萧子申之故,再对幽姬做出什么事来,萧子申可不敢赌! 因之,萧子申冷哼一声,只抬步走向幽姬床前,道:“萧某今日倒要瞧瞧,谁能在我眼前带走她!”随之剑意散发出来,只吓得铃姬与那些丫头不住后退,就连酒吞也皱眉起来。 幽姬担心萧子申现在在西平城没有后援,怕他吃亏,只伸手拉住萧子申衣袍,道:“萧公子,我也该回去了!多谢你这段时日的照顾,若来日我能好了起来,定会报答萧公子的大恩大德!” 萧子申转身看着床上的幽姬,道:“幽姬,你告诉我,你也该回去了,是心里话吗?”见幽姬虽点头,眼泪却流淌下来,随之摇头叹道:“看来不是了,那就好!” 萧子申说着,就回身看着酒吞,道:“请将军回去转告二殿下,他对幽姬的恩情,萧某一并偿还,但谁若想强带她走,别怪萧某不客气!” 萧子申此言一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萧子申已经对幽姬有了好感,至少是当了知己,否则怎会如此护着她! 幽姬闻言,眼泪更见不止,道:“萧公子,奴婢不值得你这样,也不能让你因了奴婢与殿下有心结,你就让我随元帅离开吧!二殿下对我的恩情,原该我去还的!” 酒吞又是哈哈大笑,随之面色转阴,哼道:“本帅倒要看看,今日谁能拦得住本帅行事!”随着酒吞拔刀在手,外边侍卫瞬间持兵冲了进来。 府里府卫见状,也持兵冲了进来,只与萧子申站了一起,让萧子申心里也感激起来。萧子申随之走到那领头之人身侧,道:“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那领头之人转身拜道:“回萧将军,小的唤做黑冢!”萧子申点头道:“我记下了!不过,此事与你们无关,退下吧!” 黑冢瞬间单膝跪地,道:“萧将军,之前血战时,是你救了众人性命!或许萧将军并不在意,可兄弟们一直记在心里,小的们性命既是萧将军所救,自要为萧将军赴汤蹈火!别说是酒吞元帅,就是二殿下来了,我们也与萧将军同进退!”随之高声道:“兄弟们,回萧将军,是也不是?” 随着众府卫高声回应,萧子申终于明白,为何古往今来不少人起兵谋反,总有许多人不离不弃的跟随,人的感情,真的是很难说的。这不,就因战场救命之恩,这些兵士连复无常与酒吞也不认了。 眼看着争斗一触即发,终于听见门外一声高喝,道:“都做什么,还不给我收起来?战事未了,自己人倒是先内讧了吗?”却是一脸怒色的复无常与长右走了进来。 复无常喝来,没想到却没人理他,众人只分两派的看向酒吞与萧子申。怪不得弑斗魁心里暗笑以津真天,怕他连殡主部也远远不及,由此可见一般。 别人可以不在乎复无常的威望,但酒吞不会,见众人竟不给复无常面子,随之怒喝道:“都聋了吗?没听见二殿下之令吗?” 萧子申见黑冢瞧来征询他的意思,随之点了点头,也让众人收了兵刃。 双方收兵后,复无常举步走到萧子申面前,抱拳道:“萧公子,酒吞元帅脾气不大好,说话做事没有分寸,还请萧公子不要计较!” 萧子申摇头道:“此事本无对错,又有什么计不计较的!”此语一出,虽是含糊之言,却道出了萧子申暗藏的话意:“我是没有错的!” 复无常点了点头,随之看了一眼床上的幽姬后,道:“既然幽姬想留在萧公子身边伺候,萧公子也疼她,那我就做主,将她送给萧公子吧,只望萧公子不要嫌弃才好!”说着,就一笑。 萧子申正在思虑复无常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真心还是试探,却听幽姬道:“殿下,若殿下不嫌弃,幽姬只想跟在殿下身边,待我身子好了,自也能似往常般伺候殿下,请殿下不要赶我走!”说着,就欲起身来拜,却如何动得了。 萧子申忙转身伸手压住幽姬,道:“幽姬,你这是何必呢?” 幽姬只摇了摇头,随之对复无常道:“殿下,我待会就过去,可以让我单独与萧公子告个别吗?” 复无常其实已看了出来,幽姬是不想离开萧子申身边的,只含笑点头道:“萧公子照顾你一场,自然是应该的!”随之对萧子申道:“萧公子,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复无常话一完,不待萧子申点头,就强拉着酒吞与众人出去了。 黑冢见状,也带着府卫悄悄的退了出去。 酒吞见了随后出来的黑冢,气不打一处来,只负手道:“小子,可别告诉本帅,你之前是本帅的兵!” 没想到黑冢胆子也不小,心里虽有些怕,嘴上却道:“敢问元帅,二殿下可是神皇陛下的皇子?酒吞元帅,你又是否是陛下之将?” 这般反问,顿时就将酒吞的话扔了回去,可见这黑冢也算聪明之人。 酒吞闻言,哈哈大笑后,点头道:“好,好得很,没想到二殿下军中,竟还有这般见识的高人,本帅往常倒是看走了眼!” 黑冢后退了一步,仍嘴硬道:“如此说来,神皇陛下也看走了眼!”这番话,只让复无常心里也不爽起来,这小子真正是想找死。 酒吞只冷笑点头道:“这东海神照国敢说陛下有眼无珠者,你怕是头一个!” 黑冢只回道:“自古以来,敢起兵谋反者,也不多见!” 看来黑冢已经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竟然如此讽刺复无常与酒吞,也不考虑退路,一旦萧子申离开东海回神州,他将何以自处?当然,若复无常、酒吞兵败,自然就不用多虑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缱绻难舍 屋内众人全都出去后,萧子申看着仍含笑流泪的幽姬,轻叹道:“幽姬,你既然不想离开,为何又要勉强自己呢?” 幽姬摇头道:“公子,这不一样的!我之所以坚持回去,是因为我欠着二殿下的恩情,我想留在公子身边,就只是想留在公子身边而已,从来无关其他!所以,我该先去还了二殿下之恩,才能了无牵挂的伺候公子!” 萧子申见幽姬的俏脸随着语出,又红了起来,只摇头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从不提那夜你为我挡了一掌之事,我想你是明白的!” 幽姬闻言,顿时大喜道:“多谢公子!”随之一叹,又道:“我虽不知酒吞将军为何突然强要带我走,但未免公子与他起冲突后不利,就不要再与他争执了吧。反正我在西平城也是养伤,去到军中也是养伤,也没有多大分别。” 萧子申摇头道:“我只是担心你如此来回折腾,影响恢复!” 幽姬道:“我自没有什么,公子不用太过操心。我伺候二殿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二殿下还会对我不好不成?只是……公子现在跟着二殿下四处征战,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公子若觉得厌倦,就考虑离开了吧。何况因今日之事,大家心里怕也该有些心结,也可能会似之前一般指挥起大军来吃力,正好借此离开。” 萧子申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待我再助二殿下攻下长平,就去请辞!” 幽姬叹道:“大殿下与大将军之前吃了大亏,现在必小心翼翼,若没有变故,要攻下长平城,谈何容易!” 萧子申道:“我观二殿下与酒吞将军才智非凡,用兵多谋,说不定已有良策,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离开了!” 幽姬道:“我也希望如公子所愿!现在就要离开了,只有一事提醒公子,若非信赖之人,饮食起居,千万小心,不要着了道儿!” 萧子申皱眉道:“幽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想暗害我吗?” 幽姬轻笑道:“还说公子聪明呢,怎么就转不过弯来了?公子想想,自你入神照国以来,得罪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他们见公子修为高深,谁敢说就不会有人用其他方式来对付公子,所以我才提醒公子小心!” 萧子申笑道:“若是仇人,我自然小心防范!” 幽姬抬头望了一眼门外,才低声道:“公子,不止仇人!今日你与酒吞将军针锋相对,酒吞将军是一个记仇的人,现在就连自己人,也该小心些,以免不小心着了道儿!尤其公子现在所统之军,几乎都来自酒吞将军,更该注意!” 萧子申皱眉道:“酒吞将军有这般小心眼?”幽姬横了萧子申一眼,道:“若非如此,那酒吞将军今日为何与你吵闹?” 萧子申自不会告诉幽姬,酒吞今日这般无礼,起因该是别海棠,但未免她又添了心事,自不出口,道:“行,我记下了!” 萧子申随之望了门外一眼,续道:“幽姬,未免殿下久等,就起行吧!我就算离开二殿下,也还有大事要做,怕没有时间照看你,可能也会为你带来危险,你就先待在二殿下身边,待我回神州时,自去接你!” 幽姬一喜,忙点头道:“那好,我听公子的,就在二殿下身边等公子前来!” 萧子申随之将幽姬小心翼翼的托到架子上后,就去唤了府卫进来,将幽姬抬了出去,交给复无常之人。 临别之时,萧子申瞟了酒吞一眼,只对复无常抱拳道:“二殿下,我今日将一个好好的幽姬交还了你,来日也要见一个好好的幽姬!” 酒吞冷哼一声,他如何不知萧子申这话,其实是对他所说。他本来想讽刺萧子申:“你交还的幽姬,真是好好的吗?”但见复无常扭头看了他一眼,已然明白,就不出言。 复无常亦含笑对萧子申抱拳道:“请萧公子放心,定还你一个好好的幽姬,否则你若领军倒戈起来,我可只有认败!” 次日一早,复无常、酒吞并未来辞萧子申就不告而别,只留言说前方战事紧,不刻久留,只请萧子申好好练兵,并妥善安置天井下,以备将来运回家乡下葬。 萧子申看完信后,只摇头轻笑不已,看来昨日之事,影响果然不小。现在没了幽姬,萧子申才觉清净的过分了些,随之又赏了村妇银子,为她雇了辆马车,就让她回乡去了。 接下来几日,萧子申一边练兵,待有空闲时,也指点些黑冢他们武艺。这黑冢果然有些资质,竟进步不小,众人对萧子申越发敬重起来。 只是那别海棠却让萧子申烦恼不已,未免复无常加深误会,几次请她离开西平城,她们主仆却偏不走,还只赖在了郡守府邸。萧子申又不好真赶她们离开,也就随她们,只不见就是。 幸而,别海棠自复无常离开后,也不来烦萧子申,总算稍许松气。 这一日,萧子申刚练完兵回府,却见彭侯等在大堂里。现在复无常一方,萧子申也就对彭侯还觉得亲近,见是他来,自也有些欢喜。 二人坐下后,彭侯笑道:“听说萧公子将天井将军赶去了西平郡府衙,竟使百姓不敢去告状了,可有此事?” 萧子申含笑道:“彭将军说笑了,天井将军哪有这般吓人!只是殿下许久也不派一郡守来,我又管不来政讼之事,只让府衙没了作用,百姓自然就不去了!” 彭侯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天井将军活着时也没有这般威严,难道死了还能吓人不成?至于郡守一职,由于西平城之重,殿下自然要好生物色人选,所以就拖了下来,但也快了,萧公子不必着急!”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问道:“彭将军,不知幽姬过得怎样?” 彭侯哈哈大笑道:“我就猜到萧公子会问起幽姬,所以离开前特地去探望了她。幽姬只让我转告萧公子,她只安心静养,不用挂怀!”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一举两得 萧子申想想也对,幽姬伺候复无常多年,深得信任,就算酒吞因自己之故,偏来生事,一旦幽姬回到了复无常身边,自然就无碍了。 萧子申随即道:“不知彭将军在此重要时刻来西平城,有何要事?” 萧子申已得了消息,以津真天探知了复无常兵力虚实后,不等复无常领军北上,他竟又自长平挥军南下,直逼复无常大营而去,以求破敌。 以津真天兵力之盛,仍在复无常之上,大战将起,彭侯这大将却离开复无常军中,这可有些不同寻常,所以萧子申才有此问。 彭侯略有深意的看了萧子申一眼,含笑道:“末将此次北上,自然是听从萧将军指挥,好一举击破大殿下之军,占领长平!” 萧子申闻言一振,他已决定助复无常破了长平后,就此离开,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机会,忙问道:“不知殿下与酒吞将军有何妙计可破长平?” 彭侯摇头道:“妙计算不上!只是二殿下日前得了陛下诏书,要为桥妃娘娘正名,并赦免二殿下谋逆之罪……” 彭侯尚未说完,萧子申霎时惊讶起身,道:“什么?神皇要赦免二殿下之罪,那我们为何还要与以津真天一决高下,不是该罢兵休战吗?” 彭侯请了萧子申坐下后,道:“待萧公子听我把话说完,就知为何不罢兵休战了!数日前,有陛下内侍总管管狐前去长平城对殡主部宣旨,要纳他爱女入宫为嫔,就是此事坏了大事!” 萧子申皱眉道:“难道殡主部不愿意?虽说为嫔是有些委屈,但也不是无法接受啊!” 彭侯含笑道:“此是其一!其二,先不说殡主部爱女年方十六,陛下已垂垂老矣,而殡主部又早将爱女私下许了大殿下,是要做王妃的,甚至是要做皇后的,你说殡主部会愿意吗?加上大殿下觉得陛下是做大唐玄宗,要抢自己的儿媳妇,自勃然大怒,随之就撕毁诏书,声称贼父,举兵谋反!” 萧子申一惊,随之就大笑了起来。这御凰权活到这份上,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一个儿子为了亲娘反他,一个儿子又为了媳妇反他,可不是天大的笑话! 彭侯见萧子申大笑起来,问道:“萧公子觉得陛下好笑?”见萧子申不好意思的点头,摇头续道:“萧公子,我也知道殡主部私许爱女之事,你以为陛下会不知道?” 萧子申现在则更惊了,道:“神皇他知道?那……那……”彭侯摇头道:“天子之心,谁又猜得透呢!” 一声天子,萧子申立马提醒彭侯,或许有六凡界僧来了东海,让他最好不要在外面提及天子什么的,以免招来横祸,彭侯虽讶异,却没有当回事。 又听彭侯道:“大殿下刚称反事,管狐就带着赦免二殿下的诏书到了二殿下军中,你说陛下知是不知?” 萧子申道:“我明白了!神皇知晓以津真天私允殡主部之女,所以早做下防范,否则何来两道诏书?可……神皇这又是为何呢?他为何如此逼自己的儿子?” 彭侯道:“陛下也不见得是逼,或许只是试探大殿下之心,看在他心目中,到底是君父重要,还是美人重要!但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另备诏书以为防范,没想到却用上了!” 萧子申叹息道:“没想到竟是如此父子!现在以津真天率军南下,难道二殿下接旨了?” 彭侯反问道:“二殿下为何不接旨?萧公子难道以为二殿下真要弑父不成?害死桥妃娘娘的罪魁祸首是皇后,不是陛下,退一万步说,就算害死桥妃娘娘的幕后黑手是陛下,二殿下最后就算胜了陛下,得了神照国,也不敢弑父,那将是千古骂名!二殿下是要做圣君的,怎能留下这般大的污点!现在二殿下接了旨,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为母报仇,又离太子之位更近一步,何乐而不为!” 萧子申道:“就算二殿下接了旨,但以津真天兵力在二殿下之上,再有弑斗魁之军相助,就算名正言顺,胜率也极低,我们如何夺取长平?” 彭侯道:“萧公子放心,外界所谓二殿下军力远不及大殿下,其实是我们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以引大殿下出城的!虽然我军真实兵力仍比不上大殿下,但也相差不大,若筹谋得当,自可击败大殿下!” 萧子申道:“尚有弑斗魁之军呢?” 萧子申话一出口,才有些醒悟过来,又听彭侯道:“管狐在传诏殡主部之前,已经去弑斗魁大营给他降下诏书,现在弑斗魁已不敢支援大殿下,大殿下已是孤军,有何可惧?这也是我猜测陛下早知大殿下与殡主部爱女之事的另一佐证!” 萧子申叹道:“没想到神皇算计起自己的儿子来,也是智谋百出,得心应手!” 彭侯道:“若非大殿下早有不轨之心,也试探不出什么来!不过也难说,有时候,本来没有异心的,给人一试探,就生生的逼出了异心来。” 萧子申点头道:“所以,若弑斗魁按兵不动,而以津真天又不知道,自以为后背安全,则就是我们袭夺长平之机?” 彭侯想了想,才道:“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我们也要做好血战的准备!大殿下与殡主部不是傻子,若担心弑斗魁有变,也可能率军退回长平城,那样要想攻下长平,则就艰难!另外,萧公子可知,陛下是以什么条件让弑斗魁听诏的?” 见萧子申摇头,彭侯续道:“陛下已经将佛老兵解上人的遗体火化,萧公子自神州东来,这意味着什么,自然知晓!” 萧子申哼道:“为弑斗魁毁去罪证罢了,这些帝王心思,果然不一般!” 彭侯道:“帝王讲究的是权术得失,已死的兵解上人,加上如今残破不全的东海佛宗,对陛下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若能用他成事,自然以大事为重!我之所以说袭夺长平要做好血战的准备,除了大殿下退军之外,弑斗魁也是变数。一来,我们不知弑斗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真依诏行事;二来,萧公子也可能是弑斗魁产生变数的可能之一。” 第八百章 出人意表 萧子申自然知道彭侯言下之意,点头道:“那是自然!兵解上人遗体虽火化,但我知晓他的丑事,何况还有藏虚和尚在他身边,说不定因我,就做出进兵的事来。” 彭侯道:“所以,二殿下虽让萧公子与我统军自北东去长平,但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我们的军力大不及弑斗魁,一个不慎,就不是大败那么简单,只怕是全军覆没之祸!” 萧子申道:“彭将军,既然神皇已给弑斗魁下诏,为何不派人去说服弑斗魁,让他领兵南下与二殿下配合,夺取长平城?那样我军就不用再冒险!” 彭侯笑眼只看得萧子申心里发毛,才道:“据我猜测,若派人去游说弑斗魁,他第一个条件就是萧公子的人头,萧公子以为如何?” 彭侯见萧子申一愣已醒悟过来,续道:“所以,这条路是不通的!”萧子申摇头笑道:“为了我的小命,那就只能冒险了!” 彭侯道:“险虽有,但也可小冒!听那管狐总管所言,陛下已起了第二路大军南下,我们再拖两天,待第二路大军近了,不怕弑斗魁还敢异动,到那时,就算强攻长平城,也不惧!” 萧子申道:“神皇还起了第二路大军?只不知何人为帅?” 彭侯道:“执掌第二路大军的,是陛下的老皇叔,德高望重,加上伏剑主与血剑少也在第二路军中,你说弑斗魁惧是不惧?” 萧子申点了点头,怪不得憎恶复无常的别海棠会与木魅南来,若是伏剑主与血剑少即将南下,就说的过去了。 那别海棠定是担心伏剑主再会复无常,就真定下了他们的婚事,所以就跑来坏事,还把自己利用了起来,也算是用了心,只可惜,没用到点子上。 萧子申想着,就问道:“彭将军,剑主南下,会是为了二殿下与别姑娘的婚事吗?” 彭侯摇头道:“我也猜不透伏剑主的心思,自然不知!不过,若是为了别姑娘的婚事,怕早该与陛下商量过,也该传出风声来了,现在仍不见动静,怕可能性小了!” 萧子申不解道:“既定之事,为何如此拖磨?” 彭侯轻笑道:“萧公子有所不知,现在进入东海的外来势力不少,神照国如临大敌,谁有心思去理什么婚事!” 萧子申想,所谓的外来势力不少,除了三教之人,怕是阴阳童子或六凡界僧到了,甚至均到了,如此实力,自然使武林实力远不及神州的神照国如临大敌,叹道:“既如此,神皇为何又要挑起父子之争?” 彭侯道:“除非大殿下及二殿下方的高手联合起来,才有一定实力左右世局,但二殿下反在陛下得知消息之前,已是覆水难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解决神照国的内乱,然后一致对外,方好排兵布阵!所以陛下也急了起来,才会起用闲居多年的老王爷!” 萧子申道:“说起外来势力,彭将军,不知除了在下的那些朋友,还有何方高人?” 彭侯反问道:“萧公子可知道一唤做阴阳童子的高手?” 萧子申点头道:“阴阳童子自神州而来,我自然知道。彭将军此时提起他来,难道是他入了神照国?” 彭侯道:“萧公子猜的不错,正是阴阳童子来了神照国,还去了暗都一会陛下!” 萧子申霎时心惊,那阴阳童子修为既高,智慧亦不凡,若他或威逼,或说动了御凰权与他狼狈为奸,东海之行将更添变数,这可如何是好? 萧子申想着,就假装无意道:“也不知神皇与那阴阳童子谈了些什么,又谈的怎样了!”彭侯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怕是要问老王爷或伏剑主他们才知!” 萧子申见彭侯的反应,怕是真不知的,也该不知。他能知晓御凰权一会阴阳童子,怕已是极其难得了,就不再问他。 随后萧子申二人又聊了聊如何东去,怎样布兵,见彭侯有些疲倦,约了晚间吃酒后,就散去了。 次日一早,萧子申用了早点,正准备去见见彭侯,却见黑冢面露忧色、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问道:“黑冢,出什么事了吗?” 黑冢给萧子申行礼后,道:“萧将军,北门守将派人传来消息,持节大将军单枪匹马来到北门前,声称约萧将军城外一会。小的想来,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萧子申道:“弑斗魁一人?”见黑冢又郑重的点了点头,续道:“知道了,你让传讯之人先回去吧,我去问问彭将军的意思!” 黑冢告辞离开后,萧子申就去见彭侯。 彭侯听了弑斗魁孤身一人前来,道:“萧公子,西平城北的探子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萧子申摇头道:“目前尚无重要的消息传来,若非探子出了事,就真是弑斗魁一人前来。” 彭侯想了想,起身道:“萧公子,咱们就去会他一会!无论他有什么阴谋,只要仍在西平城附近,想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萧子申见彭侯也去,那自然就不惧,随之就与彭侯一同出了西平城,往外一会弑斗魁。 弑斗魁远远的见了彭侯与萧子申一同出城,随之打马前行几步,高声道:“没想到彭将军也在西平城,大家同殿为臣多年,也是老朋友了,就一起叙叙吧。” 彭侯与萧子申走近后,见弑斗魁竟主动对二人抱拳示意,心下一怔,随之轻笑道:“大将军,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弑斗魁含笑摇了摇头,问道:“萧公子、彭将军,认真说起来,我们之间可有新仇旧怨?” 萧子申仔细想了想,好像与弑斗魁之间倒真没什么仇怨。初始一会,弑斗魁不过来救藏虚,后来也是因弑斗魁与藏虚陷害藏法,所以才对他不满。要说兵解上人之事,也不过为了藏法洗清冤屈罢了,兵解上人之死,萧子申可是没有兴趣过问的。 萧子申随之亦摇头道:“认真说起来,除了口角之争,或有动手,确实没有什么仇怨!” 第八百零一章 情真意切 彭侯见萧子申话一完,弑斗魁又看向他,只道:“我与大将军之间,不过各为其主罢了,自然也没有怨仇!” 弑斗魁刚点头道:“那就好!”萧子申立马打断道:“且慢!” 萧子申见话一出口,弑斗魁与彭侯就看来,续道:“我与大将军虽然没有仇怨,但我与藏法大师相熟已久,大师在神州时,也对在下多有助益,为情也好,为义也罢,藏法大师之事,萧某必须要个交代!” 弑斗魁嗤笑道:“又是东海佛宗之事吗?” 萧子申摇头道:“东海佛宗是东海佛宗,藏法大师是藏法大师,我虽与藏法大师为友,却对东海佛宗没有好感。大将军既识得兵解上人与藏虚,自然就该明白我之话意。” 弑斗魁想了想,道:“东海佛宗与我有灭家血仇,此事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若只是为了一个藏法,自然好说!萧公子,就当那兵解上人既不是我与藏虚害死的,也不是藏法害死的,更不是亡于神州三教之手,如何?” 萧子申轻笑道:“大将军这买卖倒是算的精,便宜全都给你占了!” 弑斗魁摇头道:“萧公子此言差矣!兵解上人遗体已火化,现在是无头公案,但这是神照国,萧公子可问问彭将军,是我弑斗魁之言更有公信力,还是神州东来的三教之人?” 萧子申摇头道:“如此说来,好像是有些吃亏!” 弑斗魁道:“所以说,真相并不重要,但看我们彼此能得到什么,何况只是一个一直与三教为敌、甚至参与三清界之变的兵解上人而已!” 彭侯笑道:“兵解上人之死,大将军若不给东海佛宗一个交代,日后怕不好统领啊!” 弑斗魁哼道:“现在的东海佛宗在我眼里,不过一条狗罢了。现在我想遛遛狗,就养着他们;哪日我不高兴了,就杀了吃肉,能翻起什么浪来!况且,东海佛宗源自神州,如今丑陋的佛宗灭了,经典、人心仍在,神州佛门再传就是,也不是什么难事,彭将军说是也不是?” 彭侯道:“看来大将军亦知神州佛门高僧再度驾临东海,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 弑斗魁随之看着萧子申,道:“那就要问萧公子了!我听说神州佛师亲临东海,这可是数百年来的头一遭,正好借此机会,重立禅门,以前的东海佛宗,不要也罢!” 彭侯道:“看来大将军真正厌恶的也不是佛宗,而是之前的佛宗罢了!” 弑斗魁含笑道:“彼此彼此,我想彭将军反的也不是神照国吧?只是我毁灭东海佛宗后倒是没有什么,彭将军这一反,却反出天大的问题来了。之前二殿下谋逆,自然没有什么,胜则荣,败则亡。现在却难了,就怕彭将军是胜亦亡、败亦亡啊!” 萧子申自然明白弑斗魁之意。之前彭侯跟随复无常起兵,若败了,自不必说;若胜了,则是王佐之臣。 现在却不同,若以津真天胜了,彭侯下场自不必说;若复无常胜了,彭侯的下场也不一定好。他是御凰权的近卫大督,掌天子近卫,既然逆反,你让御凰权的老脸往哪里搁,是识人不明,还是年老昏聩? 若御凰权有杀彭侯之意,复无常目前势力,仍无法与御凰权抗衡,之前是不得不为,现在有了转圜余地,难道复无常会为了一个彭侯再冒险,这是否值得? 也就是说,复无常为了自己也好,甚至御凰权与之交易也罢,是大有可能牺牲彭侯从而顺位的,所以弑斗魁才有此言。 萧子申随之就看向弑斗魁,也不知他此时此言,是真提点彭侯,还是有其他算计的心思在里面。 没想到彭侯却笑道:“大将军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彭侯的将来,还轮不到大将军操心!” 弑斗魁闻言,仰天叹道:“是啊,我自己都麻烦缠身,那顾及得了他人!说实话,其实我早就知道陛下对我起了防范之心,彭将军在陛下身边多年,想必也有耳闻吧?” 彭侯摇头道:“我在陛下身边,只带眼睛,恪尽护卫之责;不带耳朵,不染善恶之语!” 弑斗魁嗤道:“彭将军,你也玩这一套!我也不怕告诉你,无论陛下如何猜忌,弑斗魁绝不负陛下!家破人亡后,我孤身一人,凄走四方,是神皇给了我一身富贵,也给了我报仇的实力,我心里永远是感激陛下的。这些年我扩张势力,并非有忤逆之心,只不过想自保罢了!所以,陛下叫我随大殿下征讨二殿下,我就领军征讨二殿下;陛下命我按兵不动,我就按兵不动;现在陛下让我移师东平郡,我随后就会去东平郡!我既然不再插手大殿下与二殿下之争,也乐得清闲,所以就想来寻萧公子,将心里的另一大事解决,没想到却见到了老友!” 弑斗魁说话时,萧子申一直看着他,自他的神情,倒是情真意切,若弑斗魁言行一致,倒算一号可以结交的人物。 彭侯点头道:“大将军今日之言,我记下了!”弑斗魁笑道:“彭将军记下有什么用,要陛下信了才好!” 彭侯笑道:“我说不定还有面圣之机,到时候,为大将军传句话还是可以的。” 弑斗魁摇头道:“多谢彭将军,不过也不用了!该对陛下说的话,我已请管狐总管代我转禀陛下,但看陛下之意吧!” 萧子申想:“弑斗魁之所以不让彭侯传话,怕是担心彭侯的反复之身,一旦出言,怕更触怒神皇,如此岂不作茧自缚!” 彭侯想了想,叹道:“既如此,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弑斗魁点了点头,又对萧子申道:“萧公子,我方才的建议,你以为如何?” 兵解上人到底与萧子申没有关系,认真说起来,兵解上人参与覆灭三清界,还该是仇人,现在身死仇消,本该与他无关了,但因藏法夹杂其中,怕是要为兵解上人报仇的,萧子申就怕藏法求助,到时候不好拒绝,那还是要与弑斗魁动手,所以自然不好回答。 第八百零二章 尽人皆知 弑斗魁见萧子申沉思不言,续道:“既然萧公子一时难决,我也不勉强,为表诚意,我再送你一个消息,六凡界的须弥尊者,现正在长平郡南部。萧公子修为虽大有长进,怕不见得是须弥尊者对手,自己小心吧!” 萧子申霎时惊呼道:“什么?须弥尊者在长平郡?他与何人一起?” 弑斗魁摇头道:“须弥尊者在长平郡,此事千真万确,至于与何人在一起,我就不得而知了!在我看来,须弥尊者出现神照国,无论为何,定不会只一人吧,同伴总有的!” 萧子申点了点头,已先后得了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入神照国的消息,这两位修为最高的高手同时前来,看来对天魂轮是势在必得,随之会心一笑。 只是照这般看来,应该也不止他们二人东来,现在自己孤身一人,是该小心些,萧子申随之就对弑斗魁抱拳道:“多谢大将军的提醒,在下感激不尽!” 弑斗魁点头道:“好说,好说,只希望我们不要真走向完全敌对!”随之又对彭侯道:“彭将军,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也没有多少盼头,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吧!” 彭侯自然明白弑斗魁话意,就算跟随复无常成就大业,位极人臣,也享受不了几日。何况以他现在的地位、权势,何不安顺就好,就抱拳道:“在下会好好考虑大将军今日之言!” 弑斗魁道:“今日一会,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我明日就要领军东去,大殿下与二殿下之争,再与我无关,二位请多保重!”随之一抱拳,缰绳一拉,转身打马就离开了。 萧子申望着弑斗魁远去的背影,道:“彭将军,你觉得今日弑斗魁之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彭侯笑道:“萧公子,其他我不知道,弑斗魁至少有一事没有骗你,在他眼中,现在的东海佛宗,真就只是一条狗!” 萧子申摇头道:“我虽与藏虚那秃贼接触不多,但也看得出来,他是极有野心之辈,否则如何做得出弑师之事?像他这样的人,真甘心做弑斗魁的一条狗吗?” 彭侯疑问道:“既如此,萧公子方才为何不提醒弑斗魁一句,让他也好有防备,说不定真就说出真心话来了!” 萧子申摇头道:“若是之前的弑斗魁,我或许会说出这番话来,好让他们互相猜忌,甚至自相残杀。但听了方才弑斗魁之言,不瞒彭将军,我是信了几分的,所以就没开口了!” 彭侯道:“这就奇怪了,萧公子为何信了弑斗魁,却反而不提醒他了?” 萧子申叹道:“彭将军,我方才也说了,藏法大师之事,我无法置身事外。既然信了弑斗魁几分,又无仇怨,也就不想与他为敌。但藏法大师是敬重兵解上人的,他可以不计较弑斗魁与藏虚陷害他,但师仇很难放下。若藏法大师请我出手,我不可能拒绝,那就不得不对上弑斗魁。我不提醒弑斗魁,他或许就大意了,若他亡于藏虚之手,那藏法大师的仇人,无论藏虚也好,须弥尊者也罢,我出手都是无所谓的。” 彭侯惊道:“兵解上人之死,还与须弥尊者有关?” 萧子申摇头道:“我也不确定!兵解上人被弑斗魁、藏虚害死前已身受重创,是须弥尊者擒了他去。兵解上人虽声称是被须弥尊者、弑斗魁、藏虚所害,但我并未见过六凡界尊者使大悲劫刹掌武学,而兵解上人身上也没有留下尊者所使的浮屠掌法,所以很难判断兵解上人之言,到底是指须弥尊者亲自动了手,还是只是因被他擒去而遇害。当时的兵解上人已近油尽灯枯,也无法问个详细。” 彭侯点头道:“如此说来,确实很难判断,但须弥尊者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却没有错,只不知兵解上人之前,是被何人重创?” 萧子申嘿嘿道:“那兵解上人联合须弥尊者,欲暗算我与大赵魏王等人,没想到竟被我们反算了一场,随之就被我们重创!” 彭侯叹道:“堂堂东海佛老,竟去神州争强好胜、阴诡计人、杀人放火,也算咎由自取!” 萧子申不解道:“彭将军怎知兵解上人西去神州为恶?” 在萧子申想来,弑斗魁虽灭东海佛宗,但并未道出兵解上人西渡实情,那岂不是连东海神皇也一同牵累了进去? 何况,神照国也未传出兵解上人的不是,就只藏法弑师的传言,怎么彭侯竟说出这番话来,难道弑斗魁他们私下已对重要人物说了兵解上人的不是? 但也不大可能!因为实言道来,弑斗魁与藏虚向御凰权邀功的神州武学秘籍,就要归功于兵解上人,至少明面上要归功于兵解上人,这可不是弑斗魁、尤其不是藏虚想要的。 只见彭侯嗤笑道:“兵解上人若不去神州为恶,为何将东海仅存的奇毒全带了去神州?这是传法说经的僧者该为?就算想自保,也不至于全带了去。知道奇毒存在之人,谁心里不是敞亮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萧子申想:“你可错了,兵解上人带去神州的,也是表面上的全部,神照国还藏着有呢,只不知多也不多!”随之问道:“彭将军可知那毒的名字与来历?” 彭侯摇头道:“我自然是不知的,据我所知,陛下的老皇叔可能知晓这毒的来历与名字。二路大军已然南来,萧公子想打探这奇毒的消息,何不去见一见老王爷?” 萧子申轻笑道:“彭将军,就不知这老王爷好不好说话?” 彭侯笑道:“据我所知,既好说话,也不好说话!若危及神照国社稷,老王爷自然不好说话;若是平常,自然就好说话些。所以,但看萧公子寻问此毒的用意!” 萧子申道:“若是寻仇呢?”彭侯道:“也是那番话!” 彭侯如此一说,萧子申总算明白了,这老王爷也是不大有原则的,一切以神照国安危为衡量标准,如此就有些难办了,也不知道这苍天有泪的来历,会不会与神照国安危有关。 萧子申随之又问起老王爷名姓,彭侯只道唤做杵尊。萧子申一时又奇怪,虽称他老王爷,却好像没有封号。 第八百零三章 不腆之仪 第二日夜里,就有探马快马加鞭来报,弑斗魁果然于日间拔营东去。 次日,得了消息的萧子申与彭侯,除了留下一定兵将护守西平城外,就率军缓缓自北往东去。一路探马不住传来消息,弑斗魁大军日日东去,已到了东平郡东,随之驻扎在东平城东北。 萧、彭二人见弑斗魁果然尽撤大军,随之就兵进长平城北门附近,准备攻打。 这时,以津真天已与复无常血战多日,复无常兵力不及,缓缓抵挡后撤,已退了近五十里。 以津真天连日小胜,已有些得意起来,连殡主部以弑斗魁退走,恐有变故劝他先退回长平城也不理。 就在萧子申、彭侯之军抵达长平城北门的夜里,以津真天夜里奇袭,又攻入复无常大营之中。厮杀片刻后,以津真天与殡主部就领军杀到了复无常的大帐外不远处。 以津真天随之看着随他同来的阴摩罗鬼,道:“这两日真是多谢侠者相助,待擒了我那皇弟,定再送一百个美人儿给侠者!” 阴摩罗鬼嘿嘿嘿嘿阴笑道:“大殿下,今夜我不想要美人儿,只向大殿下取一件东西,不知大殿下可舍得?” 以津真天仰天大笑道:“侠者尽管开口,只要是我有的,无有不允!” 阴摩罗鬼看着一旁的殡主部点了点头,随之拜向以津真天,道:“大殿下,我想……” “想”字一出,再无后续,只见阴摩罗鬼出手如电,瞬间掐住以津真天的脖子,以津真天与殡主部尚未反应过来,阴摩罗鬼掌运阴劲,只见血洒向天,以津真天脖子转眼就被扭断,头颅已入了阴摩罗鬼之手。 就在阴摩罗鬼拿着以津真天头颅的疯狂大笑声中,殡主部一声悲呼:“大殿下!”随之就上前扶住往地上倒去的以津真天尸体。 殡主部颤抖着双手抱住以津真天无头尸体后,只咬牙看着阴摩罗鬼,喝道:“老匹夫,我杀了你!”随之将以津真天尸体交给侍卫,双拳一出,直攻阴摩罗鬼。 阴摩罗鬼一边使掌连挡殡主部怒拳,一边阴笑道:“以津真天大逆不道,忤逆生父,叛反君皇,特赏赐斩立决!”随之又疯狂的大笑起来。 一句话,一声笑,更使殡主部出拳狂攻,加上军中的将领协助,竟与阴摩罗鬼战了个旗鼓相当。 殡主部看着被众将校围住的阴摩罗鬼,厉声道:“阴摩罗鬼,为什么?数年以来,大殿下进贡不断,金银珠宝、美人无数,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阴摩罗鬼先是断断续续轻声笑起,随之就转为癫狂之笑,只笑的眼泪也差点流了出来,道:“金银珠宝,二八佳人,殡主部,你知道吗?这是对我的侮辱,奇耻大辱!在你们眼中,堂堂东海黑暗势力的代表人物,就只喜欢这些庸俗的玩意儿?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每送一次金银珠宝,我的屈辱就加深一分;你每送一次美人儿,我就多一分杀以津真天之心,还敢问我为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侮辱我,为什么要如此看不起我?” 殡主部气喘道:“阴摩罗鬼,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说啊,你为何不说!只要你说出来,大殿下必满足你,你为何要对殿下狠下毒手?” 阴摩罗鬼摇头嗤笑道:“这就是我杀以津真天的真正原因!你们与我打交道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就你们这点头脑,确实不大适合做盟友,我只喜欢与有默契之人合作!” 殡主部哼道:“我倒想知道知道,东海黑暗势力的代表,到底想要什么!”随之对众将校喝道:“给我上!待擒下了你,我看你又想要什么!” 阴摩罗鬼嘿嘿道:“若你真擒下了我,我自然是要命了!”随之对外围高声道:“我说二殿下,看了半天戏,也该够了吧!” 就在殡主部怒极、惊极转身一望时,只见复无常与酒吞含笑领军踏步而来,道:“阴摩罗鬼,你斩杀我皇兄,这笔帐该如何算?” 阴摩罗鬼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手有些痒,一时没收住,神皇那里,可需要我去认罪伏法?” 殡主部见了嬉皮笑脸的阴摩罗鬼与复无常,一时已有些明白,只盯着走来的复无常,道:“二殿下,原来是你,这阴摩罗鬼,就是与你勾结了?” 复无常摇头轻笑道:“殡主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是要擒了侠者入京去交与陛下发落的,你可别来冤枉我,我可担不起这弑兄的罪过!” 殡主部如何看不明白,只轻蔑一笑,道:“那好,既然二殿下要为兄报仇,就与我一同拿下阴摩罗鬼这老贼吧!” 复无常只含笑摇头,却见酒吞接道:“殡主大人,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二殿下是先奉诏讨逆,随后才有侠者杀大殿下之事,何况还有陛下诏令在手,岂敢不尊?所以说……”随之拔刀在手,续道:“众将士,诛杀叛逆贼子,赏百金,官升三等,给我杀!” 随着酒吞语落,之前假装败退的复无常兵马,瞬间就自四方围杀过来。 阴摩罗鬼看着持刀杀向殡主部的酒吞,嘿嘿道:“酒吞将军,若老夫斩杀了殡主部,可抵得过杀大殿下之罪?” 复无常不好说的话,酒吞可以说,只道:“侠者此言差矣!大殿下谋逆在前,陛下早有讨逆之诏,侠者按旨办事,何来罪过,可不要被殡主部这老贼绕进去了!” 阴摩罗鬼含笑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还是酒吞将军有见识,顿使老夫茅塞顿开!只是那美人嘛,老夫多少还是有一点意思,不知殡主大人家的女子,老夫可不可以选一两个玩玩?” 酒吞持刀一斩殡主部,大笑道:“但凭君意,只是可别与陛下争抢就是!”阴摩罗鬼一掌拍向殡主部,奸笑道:“草民怎敢!” 随着以津真天被杀,三军顿时若有所失,尚未回过神来,又见复无常伏军齐出,将缺战意,兵无战心之下,不到一个时辰就不敌复无常早有准备的大军,已渐渐被驱逐出大营。 第八百零四章 土崩瓦解 殡主部虽有将领相助,奈何阴摩罗鬼与酒吞修为太高,加上复无常一方将领也不少,就在兵士不断伤亡后退之下,殡主部身旁的将领亦死的死,伤的伤,不住减少。随着大军被逐出大营,殡主部亦被阴摩罗鬼与酒吞联手击伤。 阴摩罗鬼只把玩着手里的以津真天头颅,道:“殡主部,你说我是选你女儿好呢,还是选你媳妇儿好?”随之又大笑起来。只气得受伤的殡主部差点又吐出血来。 随着怒气再起,殡主部双拳一撞,顿时起招千部一腔,威然拳劲,轰轰击向阴摩罗鬼。 阴摩罗鬼冷哼一声,随即抛起以津真天的头颅,道:“老夫拿不下萧子申,还拿不下你吗?”随之起招山阴乘兴,阴风烈掌嘭一声迎向殡主部拳式。 双劲一交,殡主部果然不敌,只蹬蹬蹬连退三步。 阴摩罗鬼刚含笑伸手接住落下来的人头,酒吞人快刀疾,一刀直攻殡主部胸前,道:“若我与侠者联手还拿不下你,那就是东海武林的耻辱!” 殡主部刚被阴摩罗鬼一掌震退,哪敢强接,慌忙侧身一避,一拳击向酒吞刀侧。 酒吞哈哈大笑道:“殡主部,看好了!”随着大喝一起,酒吞猛然运劲持刀横拍,竟是强接殡主部雄拳。只见炸声轰鸣,刀身颤颤,二人同时一退,却是殡主部多退了两步。 殡主部刚一回神,却见以津真天苍白之脸出现眼前,心无准备之下,瞬间吓得一退,随之头颅侧面就露出了阴摩罗鬼的阴脸,道:“殡主部,以津真天一死,你就躲着他吗?”随即又笑了起来。 殡主部现在自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与阴摩罗鬼斗嘴,别说阴摩罗鬼与酒吞联手,就是单打独斗,他也胜不了任何一人,目前情况,当然是思退为先。 可殡主部举目一望,原来连番血战之下,自己与众将士已被分隔开,身边将领死绝之下,现在只自己一人面对阴摩罗鬼二人,还有远处含笑观战的复无常。 一见复无常,殡主部精神一振,身法一展,就想攻向复无常。可酒吞岂能让他如愿,早持刀挡在半途,殡主部自然取不了机。 就在酒吞冷哼一起时,却见殡主部脚步急停,随之一笑,伸手入怀就放了信号出来。 背后的阴摩罗鬼也不管他,只手捏头颅,负手缓缓走向殡主部,道:“殡主大人,你是给青坊主请援吗?不过可惜,他来不了了!” 殡主部终于面色大变。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青坊主能赶来救他,他们二人合力,就有机会逃脱阴摩罗鬼与酒吞的围杀。若青坊主来不了,受创的他,怕只有一两分希望活命。 殡主部只恨道:“好个阴摩罗鬼,我倒是把你的左膀右臂青行灯忘了!” 阴摩罗鬼摇头道:“或许……现在想起来也不晚,谁知道呢!” 殡主部冷哼一声,不再出言,随着双拳紧握一排,真元外放,赫赫之威,卷动风云。 阴摩罗鬼望着持刀在手的酒吞,道:“酒吞将军,这老东西要拼命了,这一招是你接还是我接?” 酒吞腰刀一摆,随之劲入,只持刀踏向殡主部,道:“无论我们谁接,若要杀这老家伙,必然受创,大家何不省力一些,就同时出手如何?咱们也老了,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酒吞随之点了点头,亦右掌运起深功走向殡主部,道:“理虽是这个理,就怕江湖中人笑话,说阴摩罗鬼那老匹夫与酒吞那竖子杀一个小小的殡主部,居然联手出招,实在是有些无耻!” 酒吞只以大笑相应,刀光一闪,已是“醉翁刀法”的上式之招“只鸡斗酒”,庞然刀气直取殡主部。阴摩罗鬼见状,顿时双脚陷地一入,右掌雄威亦排山倒海攻向殡主部,正是一命归阴。 殡主部只道:“好个贼子,好个匹夫!”随即双拳轰然击地,拳劲四旋,只推炸起漫天土石,两道拳劲霎时迎向阴摩罗鬼、酒吞之招,却是“大部王殡”绝式。 三式交会,威势震动四野,气劲四散,远处的复无常也要退步避走。 随着中心巨响不断,只见血洒扬空,殡主部只忍住伤创,轰然又一拳击向数丈石坑的对面,就借了反震之力,只电闪一般反向而逃。 后退一步的阴摩罗鬼与酒吞见状,只含笑望着狂奔向远处的殡主部,并不追赶。 殡主部为了逃命,忍创狂奔,并没有化解入体劲道,只连纵了数里就支持不住,随着一口鲜血吐出,身法不稳,瞬间就跌落尘埃,又咳出血来。 殡主部还想再逃,可试了几次,竟起不了身,谈何逃命,只心里暗叹:“吾命休矣!” 就在殡主部绝望之时,只见一条青影连纵而来,只急呼道:“殡主将军!” 殡主部闻声见人,霎时一喜,只跌坐地上,道:“原来是坊主,天不绝吾,天不绝吾!” 青坊主纵临殡主部身旁,伸手就扶了他起身,道:“殡主将军,你们不是已经攻入二殿下大营,怎么你……”殡主部只摆手叹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就在此时,只听青坊主又唤道:“殡主将军!”殡主部一愣,仰头一看,迎接他的却是青坊主狠厉一掌,顿时盖在殡主部老脸上。 只见血洒迷眼,只闻颅骨碎裂,殡主部霎时软倒在地,只断断续续道:“为……为……什……么?” 青坊主双手背负,只道:“殡主将军,我此次出山,只为了犬子之仇,如此而已!” 殡主部只吊着最后一口气,笑道:“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好……狠……毒……啊!” 今夜变数不断,变故连起,殡主部再也承受不住,笑声一完,瞬间气绝身亡。 青坊主看着殡主部的尸体,摇头叹道:“殡主将军,对不住了,你与大殿下,终究比不上我那可怜的儿!” 青坊主话一完,随之弯腰拿住殡主部胸口血衣,纵身一起,片刻就消失荒野,直向远处而去。 第八百零五章 同室操戈 殡主部遁逃后,阴摩罗鬼就拿着以津真天的头颅走到复无常面前,道:“二殿下,你打算如何处置你皇兄的首级?” 复无常摇头轻笑道:“侠者说笑了,皇兄是侠者所杀,首级自然也是侠者得了去,与我复无常有什么关系?谈何处置!” 阴摩罗鬼只把玩着手里的头颅,哈哈大笑道:“复无常,老夫就欣赏你小子这点,推卸责任也推卸的这般干净,还是当着以津真天的面,好,好的很哪!” 复无常伸手为以津真天捋了捋染血乱发,摇头道:“我可怜的皇兄,竟死的如此凄惨万分,尸首两离,若是父皇与母后知道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复无常说着,随之又伸手拍打着以津真天的脸,道:“侠者,我看皇兄也死不瞑目,不如就送给陛下,让他去陛下面前哭诉吧!”随之又望了一眼远处的以津真天尸体,续道:“至于这无头男尸嘛,就送去皇后那里,也不知母后能不能认出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真是可怜!” 阴摩罗鬼大笑道:“好小子,竟与老夫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此心毒,就是你了!”复无常含笑抱拳道:“那就多谢侠者!” 阴摩罗鬼点头道:“别忘了你的承诺,老夫也是很记仇的,可不想将来又拿着二殿下的头颅把玩!” 复无常道:“请侠者放心,只要我掌握了东海大权,神照之下,无常为皇;太阴夜中,侠者称帝!” 阴摩罗鬼道:“现在二殿下势力非同一般,老夫的野心也随之膨胀起来,不知二殿下还可以给老夫什么?” 复无常含笑道:“东海武尊,黯夜鬼帝,不知侠者可还满意?”阴摩罗鬼点头道:“好,老夫定助你成为神照之皇!” 阴摩罗鬼带着以津真天的尸、首离开后,酒吞道:“殿下,这阴摩罗鬼索取无度,你为何答应的如此爽快?” 复无常正想着:“娘,你在天之灵都看见了吗?孩儿定杀尽仇人慰你安息!”见酒吞问来。忙收回思绪,道:“舅舅,我们只需要知道一点,阴摩罗鬼对皇权没有兴趣,这就足够!” 酒吞摇头道:“现在确实如此,但人是会变的,谁知道他过足了夜帝之瘾后,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复无常道:“舅舅不用担心,那时若阴摩罗鬼非是老朽之身,我们送他一副棺材就是,花不了几个银子!” 以津真天、殡主部先后身亡,大军群龙无首,阴摩罗鬼一离开,复无常、酒吞随即披挂齐整,尽起三军,一路掩杀过去。 两军激战至黎明,以津真天之军终于溃败,四散而逃。复无常、酒吞马不停蹄的挥军北上,只跟在北走溃军之后,次日就杀到了长平城南。 长平城守将见了复无常、酒吞旗帜与兵势,任凭败军哭叫,只不敢开城。溃兵见无活路,就有不少转身降了复无常。 复无常只下令三军休息了一个时辰,随即就挥师攻城。没想到一连战了三日,竟毫无进展,长平仍固若金汤。 复无常看着仍激战攻城的将士,对酒吞叹道:“舅舅,难道没有萧子申,真就不行吗?”酒吞哼道:“请殿下再给我两日,我定攻下这长平城!” 复无常想了想,摇头道:“舅舅,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太皇叔的大军就快到了,我们必须把握时间,尽快拿下长平,迟恐生变!” 酒吞道:“那老王爷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竟怕起他来?何况剑主与剑少也在二路军中,还有何惧?” 复无常摇头道:“我也不知太皇叔到底有何可惧,但陛下如此重要时刻用他,绝非凡庸之辈!何况伏海名鉴……算了,尽快拿下长平再说吧!” 酒吞闻言,点头道:“既然殿下坚持,我马上就派人传讯给彭将军,让他们自北攻打长平,只希望萧子申那小子能再建奇功!” 就在今日,远在暗都的御凰权也收到了阴摩罗鬼派人连夜送去的以津真天头颅。 御凰权打开盒子仔细看了看,随即合上,道:“管狐,朕那两个儿子倒是长本事了。你说说看,这老大死的冤是不冤?” 管狐慌忙跪下道:“回陛下,老奴不知!” 御凰权以手点指着管狐,笑道:“老东西啊老东西,你也在朕面前演起戏来!”说着,又看着殿中的另一少年,道:“老三,你说说看,这老大死的冤不冤?” 御凰权口中的老三,正是三皇子山童,也是以津真天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山童见御凰权御案上放着以津真天头颅,仍如此玩笑,心里早有准备,随之就拜道:“回父皇,依孩儿看来,既冤,也不冤!” 御凰权唤了管狐起身后,道:“哦……老三你说说看,你皇兄如何不冤,又如何冤?” 山童随之道:“启禀父皇,在孩儿看来,大皇兄背父逆君,原该以死谢罪,所以不冤!只是……大皇兄竟亡于手足之手,所以又冤!” 御凰权点了点头,道:“管狐,这老大不是阴摩罗鬼杀的吗?怎么老三又说他亡于老二之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狐只拜道:“回陛下,老奴不知,怕要问三殿下!” 山童见御凰权又望来,只道:“父皇,据儿臣所知,阴摩罗鬼与二皇兄狼狈为奸,计杀了大皇兄。所以,出手的虽是阴摩罗鬼,大皇兄之命,也少不了二皇兄那份!” 御凰权道:“如此说来,这老二不念手足之情,同室相煎,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山童心下大喜,拜道:“父皇,儿臣与二皇兄也不大熟,怕要父皇才知!” 御凰权闻言,哈哈大笑道:“老三,你也长进了,不错,不错!”随之就唤了管狐上前来,拿了装着以津真天头颅的盒子下去给山童,续道:“老三,你母后应该尚不知老大被老二害死之事,你带着老大过去,让你母后瞧一眼,定要好好安慰她,可别太过伤心!” 山童恭恭敬敬的接过盒子,一拜御凰权后,转身就往皇后藤姬的宫殿去了。 第八百零六章 相煎何急 御凰权望着远去的山童背影片刻,才道:“管狐,你说说看,朕这儿子,是不是也有些本事?” 管狐只躬身道:“回陛下,若三殿下没有本事,也不配做陛下的皇子!” 御凰权哼哼道:“你这老东西,又是这话,朕听了几十年,也厌倦了,滚出去吧,朕不想再看到你,还是去瞧瞧夜妃与政儿,舒缓舒缓。” 管狐见御凰权说着,就往大殿外走去,只跪下拜道:“老奴恭送陛下!” 眼看着御凰权已走到了大殿门口,没想到脚步一顿,随之又退了回来,道:“管狐,你下去准备准备,过两日,朕要出宫一趟!” 管狐忙转身伏地问道:“敢问陛下,不知是去北方还是南方?” 御凰权哼道:“你这老狗,明知故问!”话一完,抬步就走,转眼消失不见。背后只传来管狐的声音,道:“老奴明白了!” 山童抱着以津真天的首级刚走到皇后藤姬的宫殿前,只见殿外跪满了伺候的内侍、宫女,随之就走到一个内侍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母后又为何事生这般气?” 那内侍只战战兢兢道:“回三殿下话,大……大殿下他……他……” 山童低头看了一眼装着以津真天首级的盒子,道:“大殿下怎么了?” 内侍只磕头道:“三殿下入内便知,奴婢不敢说!” 山童点了点头,让跟随的内侍留在外面后,只抱着盒子往殿里走去。 待入了殿,山童只见一满身湿润的黑血无头尸体躺在殿内,两位宫女正扶了昏迷的藤姬往床上去,霎时手一颤,已有些明白。 山童随之将装着以津真天首级的盒子放到无头尸体头部位置,就随在身后进去了。 过不多久,藤姬就缓缓的醒了过来,见了侍立床前的山童,眼泪顿时汹涌而出,泣道:“孩子,你大哥,你大哥他……我可怜的儿啊!” 山童就坐下扶了藤姬半躺着,拿了帕子亲自为藤姬擦着眼泪,道:“娘,殿内那……那无头尸体,是……是大哥?” 藤姬咬牙切齿道:“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还会认错吗?只是却不知是何人害了你大哥,他……他的头又在哪里,我可怜的儿啊!”说着,又大哭了起来。 山童一边安慰藤姬,一边道:“娘,大哥是与弑斗魁去征讨二哥,是谁人害了大哥,难道还不明白吗?” 藤姬闻言,点了点头,随之挥手赶了宫女出去,咬牙道:“孩子,你说说看,是弑斗魁,还是复无常那畜生?” 山童哼道:“大哥与弑斗魁虽交情不深,但也没有冤仇,更何况还有爹在,他怎敢对大哥出手?” 藤姬恨恨道:“如此说来,就是复无常那畜生了。他恨亲娘死在了我的手里,所以也对你大哥下死手,这畜生,当初我就该一把掐死他,留到如今成了祸患!只是……据我所知,复无常并没有多少兵马,你大哥不仅兵力雄厚,还有弑斗魁与殡主部在他身边,复无常那畜生怎么可能害的了你大哥?” 山童摇头道:“这个孩儿就不知了!”随之起身道:“娘,爹今日也收到了一件东西,我拿来给娘瞧瞧!”藤姬点了点头后,山童就走到外面,将以津真天的首级抱了进去。 藤姬看着山童手里的盒子,皱眉道:“孩子,这是什么东西?”山童右手托住盒子送到藤姬眼前,随之左手打开盖子,道:“娘一看便知!” 随着盒子打开,只见寒气中,放置冰块中的以津真天首级顿时出现眼前,只惊的藤姬一把就夺了盒子在手,随之放下盒子,颤抖着双手抱了以津真天首级出来,只抱着痛哭道:“我的儿啊!”冰水瞬间浸湿衣襟。 山童将盒子自床上拿到地上后,忙伸手去夺以津真天首级,道:“娘,小心沾染了湿气,对身子不好!”没想到藤姬只抱着大哭不放,山童不敢用力,一时也夺不下来。 藤姬哭了片刻后,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就将以津真天首级放了眼前的床上,道:“孩子,你大哥的头,是哪里得来?” 山童道:“孩儿今早去给爹请安后,刚要离开,没想到就有人送了盒子来,盒中就是大哥!” 藤姬冷眼点了点头,问道:“你爹可有猜测是何人所为?” 山童冷哼一声,道:“娘,爹说是什么阴摩罗鬼所为,依孩儿看来,怕是推托之词!想那阴摩罗鬼与大哥无冤无仇,为何要杀皇子?” 藤姬冷冷道:“你的意思,你爹故意为真凶掩盖?”山童摇头道:“孩儿又不在前方,如何知具体情况,只是这么一猜罢了!” 藤姬道:“虽是猜测,亦不远矣,为娘也认为定是复无常那畜生做的好事!只恨你大哥现在不在了,我们也不知你大哥在朝中的势力,为今之计,只好召那殡主部回京一问。你待会就派个妥当之人,让他去南边寻殡主部,务必要问清来龙去脉,无论你大哥亡于何人之手,定要他血债血偿。对了,关于你大哥遇害之事,你爹打算如何查探?可有吩咐下去?” 藤姬他们又哪里知道,殡主部,已经无法回答他们了。 山童摇头道:“爹只让送大哥的头来娘这里,其他并没有什么吩咐!” 藤姬恨恨道:“真没有什么吩咐?半点也没有?”见山童只是摇头,咬牙道:“好好好,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你待会派人放出消息去,就说为娘杖毙桥姬,是陛下私底下吩咐,我倒要看他如何收场,看他们父子如何收场!只希望陛下与复无常那畜生,不要令我失望才好!” 山童霎时惊的站起,道:“什么?娘,你的意思……你的意思……” 藤姬冷目一瞪,低喝道:“你给我小声些,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别管是什么意思,只按我吩咐去做便是!我倒要瞧瞧,当复无常那畜生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可别让我笑话!” 一切吩咐妥当,藤姬就让山童带人将以津真天的尸体移去了以津真天自己的殿中,随之就命礼部安排起丧事来。 第八百零七章 怀想望陛 御凰权走到一座宫殿外,直到听到里面传出的女子与稚童笑声,一直阴沉着的脸才放开了,随之手一挥,就让身边的内侍退走。 御凰权独自一人走入宫殿后,一三岁左右的孩童见了,随之就跑步奔向御凰权,嘴里只唤道:“爹爹,爹爹!” 御凰权哈哈一笑,随之疾步过去,伸手就抱了孩童入怀,道:“还是政儿最乖!”这就是御凰权的幼子御田政。 内中一华贵女子见状,挥手让恭敬行礼的宫女、内侍退了出去,只拜道:“妾身拜见陛下!” 御凰权抱着御田政一边往内间走去,一边道:“夜妃起来吧!” 夜姬随后起了身,就跟在御凰权身后进去,见坐下的御凰权只顾着逗弄御田政,心里也微有醋意,道:“陛下,你也少宠些他吧!之前入宫的相士不是说了,政儿命中带苦,想来定是陛下太过疼他,所以遭人嫉妒!” 御凰权瞟了夜姬一眼,道:“江湖术士之言,岂能轻信?我看政儿就是极富极贵之相!”随之就扭头摸了摸御田政嫩脸,道:“政儿,你说爹爹说的对不对啊?” 御田政只不过似懂非懂,只道:“爹爹抱,爹爹疼!”只让御凰权大笑起来。 夜妃见状,就去一边亲自为御凰权准备茶水、糕点,道:“陛下既说政儿该是极富极贵之相,何不给政儿一个极富极贵的身份?” 正在逗弄御田政的御凰权一听,面色顿时就有变,道:“怎么?夜妃,你也急了不成?”只吓得夜姬手一颤,连茶水也差点打翻,慌忙跪下道:“妾身知错!” 御凰权冷哼道:“夜妃,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夜姬慌忙点头道:“是,是,妾身明白了!” 御田政见了夜姬神色慌张的磕头,又见御凰权也冷下脸来,随之就扯了扯御凰权衣袍,伸手一指夜姬,道:“爹爹,姨娘不要跪,姨娘不要磕头!” 御凰权叹了口气,道:“你看看你,还不如一个孩子,还不起来!”夜姬闻言,随之就谢了恩起身。 御凰权看着摆好茶点的夜姬,只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道:“你也坐吧!”夜姬谢恩坐下后,御凰权又问道:“夜妃,我叫你托娘家打探的先生,可有眉目?” 夜姬点头道:“我昨儿让人回娘家问了娘亲,娘亲带话说,爹爹是寻到了几位有学问的先生,但都有些呆气,所以不敢来回陛下!” 御凰权道:“教导政儿之人,岂能是呆板之辈,夜大人所寻,全是这般人吗?” 夜姬想了想,道:“陛下,娘亲传话,确实另有一位合适的人选,只是……那人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不敢禀报!” 御凰权道:“哦……到底是什么人?你说说看!” 夜姬抬头看了一眼御凰权,才回道:“陛下,那人是伏海名鉴的烛阴先生!” 御凰权一怔,道:“伏剑主的兄弟?我只听说烛阴修为非凡,没想到学问也了得吗?” 夜姬道:“我也不知,只是娘亲传来的话,说那烛阴先生极有学问!” 御凰权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待会就让管狐去传话,让夜大人明日带那烛阴入宫,我见上一见,看看他是否真有学问!若真是文武双全之辈,倒是一个好人选。只是……我听说烛阴在伏剑主继任剑主之后,就隐匿岛上不出,现在怎么出来了?也没有听伏剑主提起。” 夜姬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御凰权想了想,道:“也罢,明日见了再说吧,若真是一号人物,他又是伏剑主的兄弟,倒正好!如果不如意,现在神州有儒门的大贤在东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见夜姬点了点头,续道:“夜姬,老大兵败被杀,皇后知晓后,定是哀痛欲绝,你待会去给皇后请个安,顺便安慰安慰她!” 夜姬惊道:“陛下,大殿下他……他……怎么……” 御凰权轻笑道:“我自己的儿子打起来,下手倒也不留情!我这些儿子,有的像我这一点多,有的像我那一点多,都不大好,看来看去,只有政儿最像我!对了,差点忘了,皇后那里正有丧事,戾气也重,政儿就不要带去了,以免沾染些不干净的东西。” 夜姬一听御凰权说御田政最像他,一时又欢喜的找不着北,只道:“陛下既说政儿最像陛下,那陛下何不……” 御凰权霎时打断道:“夜妃,你得意忘形了,忘了我刚才的话?这是国事,岂是你能提的?连皇后也不够资格,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只吓得夜姬又跪了下去。 御凰权见御田政又在自己与夜姬之间瞧来瞧去,只把小嘴也噘了起来,随之伸手轻轻一掐,轻笑道:“好好好,爹爹错了!” 御凰权随之就让了夜姬起身,道:“夜妃,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这话,政儿的将来,我自有打算,也不用你操心,你也操不上心。对了,过两日我要离京一趟,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若那烛阴合适,我就先将政儿送去夜大人家里,烛阴就先在那里教导政儿吧,待我返京后,再做安排。” 藤姬听到御凰权就要离京的消息后,只气得在宫中大哭大闹,又骂御凰权毫无人性,竟不送亲儿一程,随之就吩咐人将“杖毙桥姬是御凰权私底下吩咐”之语在宫中宣扬。 那些内侍、宫女哪敢在宫中传这话,只慌慌张张的去报给了管狐知晓。管狐吩咐众人禁语后,就去报给了御凰权。 过不多时,管狐就带着宫中侍卫去擒了藤姬,随之就以诽谤圣上罪名,缢死殿中,废去皇后名号。山童半夜得知消息后,吓了个半死,连夜就买通禁宫守卫逃了出去。 次日,御凰权就以藤姬使毒、陷害并私自刑杀桥姬为由,将废后之事公诸于天下,并为桥姬正名,恢复桥妃封号。随后,御凰权又传诏,令夜姬执掌中宫事,暂领皇后印玺。 安排好一切,御凰权只将藤姬与以津真天的丧事交给了礼部,随之不闻不问,只带着管狐与众侍卫高手离开了暗都。 第八百零八章 不即不离 兵驻长平城北的萧子申与彭侯,其实早就发现了长平城的异样。不仅兵将只见调动来往频繁,而且时常见那将士带伤有血的,如临大敌之状,远胜萧子申、彭侯率军刚到时。 萧子申察觉有异,本来打算即刻攻打长平,却被彭侯拦了下来,只道再等等。萧子申以为复无常他们有什么谋划,也不细问,就暂不攻城。 这日,彭侯接信看了后,就递给萧子申,叹道:“萧公子,时机已至,我们率军攻打北门吧!” 萧子申看那信中只吩咐率军合攻,除此再无其他,问道:“彭将军,酒吞将军既言合攻,也就是说,二殿下他们已到了长平城南?”见彭侯点头,皱眉道:“若以津真天大军退入长平城,我们兵力不及,如何能攻城?酒吞将军为何此时让我们强攻?” 彭侯摇头道:“萧公子,若我猜的不错,大殿下已败,甚至已亡,所以二殿下才能这般快兵锋北指!” 萧子申惊道:“二殿下这般快就击败了以津真天?”在萧子申想来,以津真天重兵出城南下,这才过去几日,竟就大败至此,那复无常与酒吞用兵,竟到了这般境界? 彭侯轻笑道:“萧公子有所不知,大殿下怕不是败于阵前,而是败于阴谋。那一直与大殿下合谋的阴摩罗鬼,其实是二殿下的盟友,大殿下被算计至此,焉有不败之理?” 萧子申这下再也无法淡定,寒眉一撇,冷声道:“彭将军,也就是说,阴摩罗鬼屡次对我出手,二殿下其实是知道的?” 彭侯想了想,摇头道:“二殿下是不是知晓,又或是不是每次均知晓,我也说不准。那阴摩罗鬼不是一般人物,就算与二殿下为盟,也不会听二殿下的吩咐,除非对他有利!” 萧子申冷笑道:“阴摩罗鬼还曾领高手袭击伏剑主,也不知二殿下知不知道!若阴摩罗鬼是二殿下的盟友让伏海名鉴知道了,也不知剑主与剑少会怎么想!” 说到此,萧子申突然又想了起来,问道:“彭将军,也不知你那日在伏海名鉴之外拦阻我时,是否已经知晓阴摩罗鬼与二殿下为盟之事!还有,若二殿下早与阴摩罗鬼为盟,那么……他那日对我解释的彭将军拦阻我之因,就值得商榷了!” 萧子申其实还有一点没有问出来。那日复无常声称彭侯是去质问伏海名鉴悔婚之事,没想到阴摩罗鬼又刚好接连袭击自己与重创的伏剑主。 自己也就罢了,阴摩罗鬼那时去袭击伏剑主,可不可能是正在气恼伏海名鉴悔婚之事的复无常与阴摩罗鬼的暗中交易呢?如此一想,很多事情突然就不明朗了。 彭侯一愣,随之道:“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公子自去问二殿下吧,相信二殿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若萧公子真怀疑二殿下的居心,现在就可选择离开,彭某决不阻拦!” 萧子申想起归思道长初回神州时的表现,道:“我正想当面问清楚,以免误会!” 彭侯点头道:“既如此,那咱们就戮力杀敌破城吧!只是有一点需得提醒萧公子,刀兵无眼,自己小心些,千万不要伤了!” 萧子申一时不明白彭侯的提醒,到底是真的提醒他,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在里面。但见彭侯已打马上前,指挥大军往长平城去,也就放下疑问,随之跟去。 大军到了长平城北门后,彭侯立即指挥大军攻城。 萧子申看着不断死伤的将士,微一摇头,招呼了彭侯一声,随即持剑就往城墙上杀去。萧子申故技重施,修为又高,长平城无人能挡,不多时就在城墙上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来。 随着将士不住攀登上城,两军只血战了两个多时辰,萧子申、彭侯之军就占领了长平北门左侧的二三十丈城墙,已为攻城大军建立了稳固的前进阵地。 黑冢见萧子申又要持剑上前杀敌,只伸手一拦,道:“萧将军,彭将军让将军千万不要伤了,我总觉得此言有异,现在攻城大军立足已稳,就请将军指挥大军杀敌吧,无须再亲身冒险!” 萧子申看着一脸真诚的黑冢,点头道:“那好,你们自己小心些,若情况有变,无须勉强。” 黑冢一拜道:“请萧将军放心!”随着语落,黑冢持刀转身,高声道:“兄弟们,跟我杀!”当先就冲杀入了敌军群中。 萧子申在城墙上站立片刻,随着大军不住登城跟上,见黑冢他们并无明显危险,也就不再过问,随后就跃下了城,退回到了彭侯身旁。 彭侯对回来的萧子申点了点头,只指挥大军有序入城破敌。到了夜里,已攻入了长平城里,但敌军仍拼死抵抗,大军进展依旧缓慢。 就在这时,突然自长平城内纵出了一将来,迅速就奔到了城外的萧子申、彭侯眼前。 萧子申见那将领陌生,以为是城里之将出来夺帅的,拔剑就击向他。彭侯见状,急呼道:“萧公子,是自己人!” 萧子申闻言,收剑一退,道:“彭将军,可认清了,真是自己人?”彭侯点头道:“酒吞元帅帐下之将,我基本上还是认识的!” 那将收兵对彭侯、萧子申行礼后,道:“久闻萧将军大名,希望日后有机会,能向萧将军领教几招!” 彭侯哈哈大笑道:“将军何须着急,待过了今夜,自有机会!将军该是自长平南而来,不知殿下与元帅可有吩咐?” 那将闻言,轻笑一声,点头道:“彭将军所料不差,因南门无法破敌登城,二殿下与元帅特让小的来请萧将军一助!”说着,又对萧子申一揖。 萧子申扶了那将起身后,对彭侯道:“彭将军,既然殿下与酒吞将军有请,我就走一趟吧!”彭侯点头道:“也好,请萧将军多加小心!” 萧子申点头后,就随那将又再登城,二人随即就联手往长平城南杀去。因城墙上兵众,二人不恋战,只施展身法,转身穿城而过,不多时就到了长平城南。 第八百零九章 暗箭伤人 那将与萧子申躲在城内的暗处,见血战正酣,长平兵力仍众,道:“就请萧将军选一缺口突破,末将杀出城去报信,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萧子申点了点头,不待那将动身,纵身就往长平城墙上杀去,只持剑旋舞,连击弓矢箭雨,片刻就杀上了城墙。 那将见萧子申杀上城墙后,冷笑一声,仍自不动,只伸手入怀,摸出信号放了,却是骗了萧子申! 萧子申不敢运使功力,只一心出招杀敌,不敢分心,自然没有发现那将的异样,还以为他杀向他处寻求出城途径去了。 城外的酒吞见了将领放起的信号,随即又见了城墙上大乱,轻笑道:“殿下,萧子申杀来了,我们准备吧!” 复无常点了点头,就聚了大将高手,齐到萧子申杀乱处的城墙下,准备登城破敌。酒吞见复无常指挥,自不过问,伸手入怀后,又向右侧山野方向放出了一信号。 随着萧子申杀退兵众,城下将士见时机已到,就陆续自梯登城,不多时就会合了萧子申。萧子申与众将士齐心合力,片刻就占据了一片城墙。 萧子申见登城兵将已有立足之地,加上连番只凭招式厮杀,也觉身乏,望了城墙下的复无常与酒吞一眼后,一抱拳,就准备退回北门去。 就在此时,有两将持了火把,急急走到萧子申左右,拜道:“多谢萧将军!”萧子申摇了摇头,伸手就去扶二将。 萧子申刚一弯腰,手尚未接触到二将,借了左右火光照明,右侧险峰上突然射出两支强箭,直取萧子申脖子与心脉。 萧子申功力何等深厚,箭尚有十数丈,已然察觉,随即大喝一声,左掌剑指往中间一扫,数道剑气连发而出,直击来箭,刚好在箭即及身时破开强箭。 随着箭破四散,飞屑伤人,瞬间就有不少兵士死于非命,无一活口。萧子申见状大惊,急喝道:“小心有毒!” 萧子申话语刚出,背后又是数箭齐来。萧子申察觉风声,冷哼一声,双手随即背负,长剑剑气连发连破来箭。随着箭破四飞,又是伤者必亡。 萧子申随即转过身来,刚好就见了那些伤者倒地,无论轻伤重伤,无人能坚持一息就命丧黄泉。萧子申终于明白,原来是这般剧毒,看来欲杀自己之人,也算下了血本。 萧子申不敢大意,又不知敌人在何方,现在两军混杂,更不知有多少敌人隐于暗处,自不敢妄动,以免被人暗算,就那么站立城墙不动,喝道:“都离我远些!” 萧子申此言一出,那些将士以为萧子申让众人避远,是怕连累众人,就有将领高声道:“保护萧将军!”随即就有兵士围向萧子申。 他们却不知,萧子申现在怕的就是敌人靠近,一旦用毒,防不胜防,说不定就着了道儿。就是复无常军中将士,萧子申又不认识谁,谁知道是不是就混入了杀手。 因之,萧子申让将士离远些,并不是怕连累众人,而是怕杀手暗伏兵众。以萧子申现在对道神识剑的掌握,并不怕远程攻击。 萧子申见兵众围来,顿时道威一展,喝道:“再不滚开,别怪我手不容情!”随着语落,萧子申剑气散出,欲发不发,已准备敌我不分,只要谁敢靠近,必斩杀之。 众将士见了萧子申剑威,哪敢靠近,慌忙停步,只面面相觑。就有将领不解道:“萧将军,这……这……” 萧子申看着那将领,道:“我自能应对,你们杀敌去吧!”众将闻言点头,随之就转身领着兵士又杀敌去了。 众军一散,萧子申剑气一发,瞬间连灭四周灯火。刚入黑暗,萧子申毫不迟疑,转身就纵入了城内,疾速避入远离城墙的暗处。 直到此时,萧子申才察觉冒出了一些冷汗。虽然他刚才看起来应对自如,其中凶险,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庆幸神照国没有巨箭,否则接连前后袭击,大意之下,很可能就完了。 萧子申现在都有些后怕,若欲置他于死地之人,不是选择远处箭击,而是寻机会偷偷摸摸的靠近萧子申下手。萧子申不识兵将,难辨敌我,若稍有大意,没有及时察觉出危机,说不定就被偷袭得手。看那奇毒瞬息杀人,萧子申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坚持几分几刻。 萧子申躲在暗处片刻,见四周没有动静,随之就坐在了地上,一边小心防备,一边就寻思起来。今夜事出突然,到底是谁对自己出手,那毒又是什么毒,会不会是苍天有泪…… 萧子申躲了多时,也寻思了多时,直到喊杀声已入了城,才站起身来,随即南望一眼,转身就往北门方向去了。 萧子申回到北门时,彭侯已指挥大军攻破城门,杀入了城里。萧子申思及之前南门变故,只在远处观望,并不入战。 杀至次日,南北两军终于杀入长平城内会师,随即就开始清剿长平城内逃散将士。 萧子申见大局已定,寻到了黑冢等府卫后,就带着他们去寻彭侯。萧子申现在草木皆兵,就只有黑冢这些府卫,他还算信任,敢留他们在身边。 黑冢见萧子申脸色不好,想了想,就请了萧子申到一旁,悄悄问萧子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萧子申想了想,见这黑冢也聪明,就告知他夜里有人用奇毒欲杀他,让大家小心些。 黑冢随即就询问萧子申经过,当他得知经过后,立马低声道:“萧将军,依小的看来,火把火光既照亮了萧将军,也有可能是袭击的暗号,那持火把的两将,说不定有问题。萧将军可还记得他们的容貌,或许小的们可以查一查。” 萧子申摇头道:“我本没有在意,夜里也没大看清楚,何况,就算我记得,也画不出来,你们如何寻?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小心些就是!” 黑冢拜道:“请将军放心,小的定吩咐兄弟们小心防范,不给对手可趁之机!” 萧子申伸手拍了拍黑冢,道:“现在仍不知那人的目标是谁,都有哪些人,你们也要小心些,多注意一下,千万不要着了道儿。” 第八百一十章 六壬神数 次日黄昏,整个长平城已安定下来,复无常谢了众将,又评了萧子申首功,只吩咐第二日庆功宴后,众将就散了。 萧子申领着黑冢等人往回走时,路过一酒楼,思及众人血战一场,黑冢他们又尽心尽力的护卫,现在也算太平,自己又打算随后离开,不如就请众人吃酒,权当辞行。 众人见萧子申请吃酒,都欢呼起来。只有知晓有人袭击萧子申的黑冢有些担心,正准备劝一劝萧子申,见萧子申只对他含笑摇头,随即就住了口,只抢前入了酒楼,强要了一雅间给萧子申。 黑冢吩咐了一小头目带着众人在楼下吃酒后,就与其他头目陪着萧子申去了雅间。萧子申见黑冢坚持,也就依了。 席间,萧子申又专门下楼来敬了众人几杯,一时就有了些醉意。 就在萧子申领着黑冢等人又上楼去时,只见一邋遢的年长小二只瞧着他嘿嘿直笑。 萧子申先是一惊,随之大笑而起,把手一指邋遢小二,道:“来人啊,我看这老东西就像个刺客,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 黑冢得令,就带了两个头目去拿下了小二。那小二也不反抗,任凭拿了。 此时的萧子申也没有了吃酒的兴致,吩咐那些头目仍与众人吃酒后,就带着黑冢,让两个头目带着小二,自回住处去了。 萧子申让人将小二带入屋内后,就让黑冢等人退了出去,并掩上了门。 萧子申见那小二竟不客气的坐下,还吃起茶点来,也走过去坐了,道:“师叔,刚才在酒楼后边刷盘子的是你吗?”这邋遢打扮的小二,正是妙品。 妙品又吃了几口后,才道:“咳咳,群众演员嘛,混口饭吃,现在经费比较紧张,我就客串一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萧子申顿时就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呃……呃……你有理,你是对的!”随之又转道:“师叔,你怎么在这里,还做起小二来了?其他人呢,也在长平吗?” 妙品喝了一口茶,又伸袖擦了擦嘴后,才道:“小子,先给老道搞点酒来,这茶也太没味了!” 萧子申摇了摇头,随之就起身到外面,让黑冢去吩咐厨下准备几个小菜,再上些好酒来。 黑冢侧头望了一眼坐在桌旁的妙品,小声道:“萧将军,那老乞丐不愿招,竟还想吃酒?要不要小的带他下去好好伺候一番?” 萧子申刚笑起来,妙品已拿起茶杯砸向了黑冢,喝道:“小兔崽子,谁是乞丐?你哪只眼睛看老子像乞丐?” 萧子申忙伸手接住茶杯,道:“你去吩咐便是,放心吧,没事!” 黑冢见这般小声也被听了去,又见了茶杯劲道,也一惊,道:“萧将军,这老东西修为不低,还是小心些!” 萧子申只忍住笑,就把黑冢推了开去,道:“你办事就是,不用担心!” 妙品见萧子申忍住笑回来,道:“小子,不错嘛,这一会子功夫,竟就有心腹了!” 萧子申摇头道:“现在算是吧,不过没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妙品摇头道:“我看那小子眼神清澈,心性定不错,你也太多疑了些!” 萧子申轻笑道:“师叔,待会我给你老说说这段时日的经历,你就会明白。我算看了出来,这神照国之人,个个都隐藏的深,没到动刀子的那一刻,谁也不知是敌是友!” 妙品道:“竟有这般复杂?”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此事稍后再说!师叔,其他人呢?你们留话让我去暗都,难道大家都到暗都去了?” 妙品起身就给了萧子申一巴掌,随之又坐下,道:“你个兔崽子,让你去暗都,是为你好,以免你涉险!你倒好,竟又干起将军的勾当,还厮杀到战场去了,早知道,就该让你个兔崽子去青丘山被困!” 萧子申惊道:“前辈,你说众人……” 妙品仔细侧头听了片刻,才道:“也不是众人,但太常侯、佛师、鬼剑禅、地阳子、尘泱等高手,全被困在了青丘山的阵中,目前无法脱困。据那先知派来的徒儿壁涂所言,此阵专困高手,所以先知才出不了青丘山,我们才没有被困阵中。为今之计,需得寻出东海的两大神兵,天丛云剑与八咫鉴,方能破去青丘山大阵!” 萧子申皱眉道:“这些都是东海先知所说?”妙品嘿嘿道:“徒弟传话,自然是川赤子那老匹夫所说,否则我们如何能知?” 萧子申道:“不知青丘山上是何大阵,竟如此奇怪,专困高手,却又真能困住众前辈与师兄!” 妙品道:“川赤子那老家伙说,此乃东海的‘六壬神数’,施展出这大阵的,乃是神照国皇族的杵尊,用的天丛云剑与八咫鉴为阵柱,要想破去此阵,必须得阵柱,否则就是修为再高,也破不了阵。” 萧子申疑问道:“六壬神数?奇怪,为何前辈竟不知晓?” 妙品摇头道:“一百多年过去,人事已非,或有变动,前辈又怎么可能知晓全部!据先知所言,天丛云剑为神照国皇族所有,目前应该在杵尊手中;而八咫鉴,则是伏海名鉴如今的镇门之宝。除了被困阵中之人,我们全部分散了寻找杵尊与伏海名鉴之人的下落,没想到我半途听得什么杵尊老王爷与伏海名鉴之主正统军南下,所以就来了。后来却又听到些萧大将军的传闻,所以就来寻寻,没想到还真是你小子。” 萧子申点了点头,见黑冢领着下人带着酒菜来了,就闭口不言。待黑冢等人放好酒菜后,萧子申就让众人退了出去,并吩咐黑冢等人看好四周,不许任何人靠近。 萧子申与妙品饮了一杯后,道:“我与伏海名鉴倒是有些交情,八咫鉴之事,我可以去探探伏剑主,看他反应,只希望能和平到手。至于杵尊,我也听到些他的传闻,是那御凰权的皇叔,众人对他评价不一,目前不好判断,看来需注意。况且,杵尊还有可能知晓苍天有泪,至于是否与三清界之事有关,也需要查探清楚,这人是避不开了。” 第八百一十一章 不可捉摸 妙品闻言,想了想,轻笑道:“这川赤子与杵尊都可能与苍天有泪有关,目前看起来,怕又是对头,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萧子申道:“师叔,也不知太乐侯与离经大师到哪里去了,你可能联系上他们?据我所知,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已到了神照国,或许还有其他高手,目前我们战力不及,就更不能分散,以免被个个击破,大家最好聚了一起,也好应变!” 妙品哼哼道:“聚了一起?说的轻巧!你也说我们战力不足,若三个老家伙与你一起,说不定就被人一锅端了!还是先瞧瞧情况再说吧!” 萧子申想了想,点头道:“师叔说的也对!那这样吧,明日庆功宴上,我就去向神照国二殿下辞行,我们随后北上去寻伏海名鉴的剑主,打探一下八咫鉴之事,看他的态度,若不怎么在乎,我们就出言一借;若极其在意,那就要多注意。那伏剑主修为相当高,我要胜他,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到。而那少主血剑少,嘿嘿,不是我看不起师叔,你与他相较,还不一定谁胜谁败。况且,还有一个不清楚修为的老王爷杵尊,加上军中好手,我们两人,怕讨不了好!” 妙品道:“那杵尊能修成威力如此强大的六壬神数,自然不是一般高手,一个不好,说不定我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够他一人玩的。” 萧子申又喝了一杯酒,摇头道:“师叔,那也未必!据我了解,兵解上人的东海第一高手之名,或名不副实,但他人最多与他伯仲之间,要胜他是极难的。那杵尊就算修为再高,也就与兵解上人相当,我一人足以应付,怕他作甚!那六壬神数虽神秘,想来也有其不足,否则早威震东海,哪会如此神秘!” 妙品抬掌一拍桌子,低喝道:“小兔崽子,来东海混了几日,尾巴竟就翘起来了,还‘我一人足以应付’,真当自己是东海第一高手啊!” 萧子申往椅子上一靠,得意道:“师叔,不瞒你老人家,这东海响当当的武林人物,我也会了不少,目前来说,还没人是我对手,不仅如此,他们要想抗衡我,还得两大高手才行。所以嘛,只要认准了兵解上人是东海第一高手,其他之人,何足惧哉!” 妙品皱眉道:“东海武林,果然这般不堪,你小子这微末修为,也能横着走?但我见那壁涂传话时对川赤子与杵尊的敬畏,不该如此才是啊!” 萧子申道:“师叔,一个传话童子,本领低微,自然敬畏,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妙品嘿嘿道:“是吗?据那童子说,他曾在神州与一位姓萧的小子过了一招,嘿,果然是本领低微!” 萧子申霎时惊得站了起来,道:“是他?他唤做壁涂?” 妙品轻笑道:“我怎知是不是,反正他是那般说的。我也与那壁涂过了几招,他修为虽不及我,但相差也不是很大。由此推之,那川赤子与杵尊定不简单,你小子最好别太大意!” 萧子申坐下后,凝重点头道:“如此说来,是要小心些!杵尊与伏剑主他们一起,一旦不妙,咱们两个倒真有可能栽在他们手里。” 妙品道:“小心些就是,也别畏畏缩缩!老道这边也说的差不多了,你小子也说说经历吧,我正好吃些酒菜。” 萧子申说完后,妙品点头道:“你小子果然福运不小,竟被吹去了伏海名鉴,害我们白白担心了这许久,生怕回神州后被前辈一掌拍死。只是听你这么一说,神照国之人,好像真有些不可捉摸。” 萧子申道:“我们之后与神照国之人打交道,最好多些防备,以免被人算计。对了,师叔,明日我去吃辞别酒,你去吗?” 妙品嘿嘿道:“酒当然要喝,但我自己去,你不用过问。”萧子申点头道:“如此也好,咱们一明一暗,也多一分保障。” 萧子申又与妙品商谈了些细节,就在同一院里歇息。 次日巳时中,萧子申也不过问妙品,只带着黑冢一人前去赴宴。 复无常攻破长平城后,自然就住了之前长平郡守的府邸,今日宴请众将校的地方,本来定的就是在郡守府邸,没想到今早却有人来知会萧子申,说改去了长平郡府衙。 原本萧子申还想趁今日机会,顺便去瞧瞧幽姬,也道个别,现在却只有宴后再去郡守府邸,也不知会不会不方便。 此时,躺在郡守府邸小院里间床上的幽姬,正因了连日行军奔波,伤势又被引动,身体似比以前还差了些。 现在幽姬不仅感觉全身之伤有些疼痛,连头也有些昏沉,一时只觉口渴,连唤了几声,却不见人来。幽姬忍了片刻后,才见了铃姬含笑给她端药来。 幽姬侧头见了铃姬,总算松了口气,道:“亏得你来了,不然渴也渴死我!对了,怎不见人,都忙府里的宴席去了吗?” 铃姬将药放到案几上后,坐下道:“可不是忙去了,只不过不是在府里,而是去了府衙那边。” 幽姬道:“好好的,怎么又去了府衙?”铃姬轻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二殿下怕弄脏了地方,所以就不在这里!” 幽姬嗤道:“好好的,怎会弄脏地方?”随之心里一颤,只道:“现在我是一个没用的人,还要别人伺候,就劳烦妹妹倒些水给我喝吧,可渴死啦。” 铃姬轻笑一声,就起身道:“看我,倒把正事忘了!姐姐就要喝药,就别喝什么水了,一样解渴。” 铃姬说着,就伸出右手去扶了幽姬的头起来,随之左手端了药碗,就要喂幽姬喝药。 就在这时,外间一道劲风袭来,暗含真力的石子瞬间点中铃姬,铃姬一时就无法动弹。 铃姬顿时大惊失色,只颤声道:“谁,竟敢在此处撒野?”随着语落,就见一负手罩面人缓步走了进来。 罩面人瞟了床上同样大惊失色的幽姬一眼后,走到铃姬身侧,伸手拿起了她手上的药碗,随后抓住铃姬头发一仰头,就把药往铃姬嘴里灌去。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不尴不尬 铃姬见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直呼道:“放开我,放开我!”随后就牙关死咬,不喝那药! 罩面人一声不吭,就放开了铃姬头发,只捏住铃姬腮帮子,让她闭不上嘴,仍把药往嘴里灌去。 铃姬吓得已哭了起来,只含糊不清道:“不要,不要,有毒,有毒!” “有毒”二字一出,床上的幽姬瞬间清泪滑落,道:“铃姬,你为何要害我?我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这时的铃姬已被灌了小半碗药入喉,奋力欲摇头避开,穴道被制下,来人修为又高,却如何动得了分毫,只哭道:“不是我,不是我,求你,求你放过我!” 罩面人如何理她,片刻就将一碗药灌入了铃姬肚里。铃姬只被呛的干咳,随后又欲呕吐,却如何吐的出来! 幽姬见罩面人灌完药后,就到椅子上坐了,只冷目看着面色逐渐变紫的铃姬,问道:“你到底是谁?” 罩面人如何理幽姬,只目不转睛的盯着铃姬。直到铃姬一口黑血自嘴角流出,眼看是活不成了,才抬起一脚将铃姬踢倒在地。 罩面人这时才看向床上的幽姬,只吓得幽姬一缩脖子。她不知罩面人来历,也不知他意欲何为,心里自然也是怕的。 就在幽姬的惊慌中,罩面人兀地起身,随之伸手入怀,就摸出了一个纸团扔在幽姬床上,转身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直到罩面人远去不见身影后,幽姬才松了口气,只伸手拿起纸团,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要看里面写的什么。 随着字字入眼,句句刺心,幽姬眼泪早已忍不住,只如江河决堤一般淌下,随后把皱巴巴的纸条盖在泪脸上,就转为了嚎嚎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 幽姬哭了片刻后,渐渐就冷静了下来,伸袖一擦眼泪后,就把纸条吃进了肚里。 又过了约莫一刻间,就有两个兵士抬了架子入内,只看着床上的幽姬,道:“幽姬姑娘,我家主人说,萧公子已去了长平郡府衙赴宴,问姑娘去吗?” 幽姬使劲点了点头,道:“我去,我去,劳烦二位大哥了!” 其中一人摇头道:“小的们只依主人吩咐做事,也没有什么劳烦的,若姑娘要去,我们兄弟就失礼了。” 二人见幽姬又使劲点头,就把架子放了床边,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幽姬挪到了架子上,抬起幽姬就出了屋子。屋外等候的将领见状,就带着手下兵士,护着幽姬出了郡守府邸,直往府衙去。 眼看已快到午时中,彭侯才姗姗来迟。坐在首席的萧子申见了,就起身含笑道:“就彭将军来迟了,怕要罚三杯。” 没想到一直与萧子申似亲近的彭侯,却只对萧子申冷脸点头示意,也不出言,随后就走到复无常身旁耳语起来。 萧子申见四周将校都齐看向他,眼神中带着蔑笑,只觉老脸发烫,就缓缓坐了下去。 酒吞见随着彭侯耳语,复无常脸上已满含笑意,就对萧子申道:“萧公子可别在意,今儿就彭将军负责准备宴席,想是累了。” 萧子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只等着开席。 彭侯耳语完后,复无常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上菜吧,想来众人也等不及了。” 彭侯奉命转身往外走去时,突见一兵士慌慌张张的奔到首席的复无常身旁,也对他耳语起来。 复无常闻言,脸色微变,挥手让兵士退下后,见酒吞瞧来,就道:“舅舅,伏海名鉴的剑主与剑少来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吧。” 萧子申见酒吞点了点头就起身,随之也跟着站起身来,想一同去迎接,却听复无常含笑道:“萧公子但坐不妨,我与元帅去迎接便是!” 复无常此言一出,一时满堂的将校都大笑起来,只让萧子申下不来台。直到复无常轻咳一声,抬头环视一周,众人才收了笑。 复无常见状,就含笑对萧子申一抱拳,转身就与酒吞出去迎接伏剑主父子了。 伏剑主父子入内后,就让首席地位略低的两位将领换了去他席,只请伏剑主父子坐了。伏剑主与血剑少对萧子申倒是与往常一般无二。 萧子申想:“正说要去寻你们,没想到却来了,也好,现在就只你们父子,无论谈没谈好,进退都容易。” 不多时,酒菜就陆陆续续的上齐,复无常见彭侯也坐了,就端了酒杯起身,含笑道:“今日庆功大宴,却正好东海大派伏海名鉴之主与少主同时大驾光临,顿使庆功宴增色九分,也为复无常北进大业,增色十分。今日就借了大宴之喜,既恭迎剑主与剑少的到来,也感谢剑主与剑少的光临!” 伏剑主含笑摇头道:“二殿下抬举,我伏海名鉴如何当得起!” 酒吞接道:“剑主过谦了!剑主与剑少这一光临,就算不出半分力,只要传扬了开去,也使二殿下声威大壮,大业指日可待矣!” 复无常大笑道:“就是元帅这话!既如此,咱们就同起一杯,先谢了剑主与剑少。” 就在众将校附和复无常与酒吞之言端酒起身时,偏就思索如何与伏剑主一谈而失神的萧子申一人未动,顿时又惹来宴席众人的讥讽之声。 伏剑主见状,就对血剑少一使眼色,血剑少会意,顿时提高声音道:“萧公子,咱们就一起喝一杯如何?”血剑少声带功力,顿时就让萧子申回神。 萧子申抬头一望,才发现唯独他一人不合众,一时更见尴尬,只讪讪的端了酒杯起身,就与众人同饮。 众人饮毕坐下后,伏剑主微笑道:“也不知萧公子在想什么高深的上乘绝式,竟想的这般入神!” 见萧子申只含笑摇头,复无常随之自侍从手里拿过酒壶,就带笑走到萧子申身旁,道:“萧公子,在下能有今日之盛,全耐萧公子之功,今日我就亲自为萧公子满上一杯,感谢萧公子的鼎力相助!” 萧子申拿起酒杯起身接了酒,正要一饮,突然堂外传来一声,道:“酒有毒,萧公子别喝!”顿时满堂色变。 第八百一十三章 原形毕露 众人寻声一望,正是被兵士抬来的幽姬。 就这一分神,酒吞满含功力的一掌就拍向萧子申。 幸而萧子申今日见气氛不对,心里也起了一分防范之心,加上幽姬“酒有毒”之语,如何会无防备,左手持杯一平时,抬掌就接住酒吞之掌。 二人功力一撞,顿时震碎桌椅,震散酒席。就在众人抬步避退中,萧子申与酒吞同时一退。但酒吞不擅掌力,功力也略不及萧子申,却是比萧子申多退了一步。 伏剑主脸色一变,抬步上前道:“二殿下、酒吞将军,这是为何?” 彭侯怕伏剑主突然对复无常出手,抬步就挡在了复无常身前,只小心防范。 随着伏剑主话语问出,只听堂外一声大笑,随即就纵身入内两人,正是阴摩罗鬼与他的左膀右臂青行灯。阴摩罗鬼人尚未落地,已出声道:“就让老夫来回答剑主,如何?” 血剑少见了阴摩罗鬼,面色转阴,抬步就向阴摩罗鬼踏去。 阴摩罗鬼见状,又是哈哈大笑,道:“伏剑主、血剑少,你们父子可想清楚了,要不要动手,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一个不慎,就是你们父子的死期!” 随着阴摩罗鬼语落,又是一人负手寒目踏了进来,道:“萧子申,你敢杀我儿,今日就是你还命之时!” 血剑少一见青坊主露面,脸色终于变了。不算青坊主,复无常一方就有阴摩罗鬼、酒吞、彭侯、青行灯四大高手,加上军中的将校,他们父子加上萧子申,本就没有什么胜算,现在又来一个青坊主,已是必败之局,只看留不留命罢了。 青坊主见血剑少色变停步,冷哼一声,道:“剑主,今日是众人与萧子申的恩怨,本就与伏海名鉴无关,我劝剑主莫趟这浑水,以免引火烧身。今日若剑主不插手,青坊主也算你一个人情。” 阴摩罗鬼摇头接道:“咦,青坊主,你的人情送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谁知道你今日给不给姓萧的小子陪葬!” 萧子申只不理斗嘴之人,仍端着那酒,只看着复无常,道:“二殿下,这究竟是为何?” 复无常只含笑看着萧子申不语,酒吞上前代答道:“萧子申,你以为杀了天井将军,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神州道门的三清六诀掌法,我们不认识,不代表他人也不知晓!” 萧子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想:“原来自己露馅了,怪不得这般杀阵!他只是没有想到,本为以津真天效命的青坊主,竟也参与进来,还有那彭侯所说,早与复无常为盟的阴摩罗鬼。” 萧子申想着,就往彭侯看去,怪不得他今日对自己突然淡了,原来如此! 萧子申随之道:“酒吞将军,那我也要问问你,天井下,为何要杀幽姬?他既出手杀得别人,为何我就杀不得他?在我神州道门眼中,幽姬与天井下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我只知道,他想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酒吞尚未回话,却听被兵士抬进来的幽姬含泪问道:“二殿下,我只问你一事,我父母家人当年死于非命,可是天井下带人出手?又可是殿下之令?随之嫁祸给大殿下,可又是二殿下的主意?” 幽姬见复无常色变不语,含泪摇头自嘲道:“我明白了,原来那人所说都是真的,果然二殿下才是我真正的仇人,我一直都恨错了人。如此说来,二殿下为了让身边之人死命效忠,故意杀害家人嫁祸给别人,果然也是你的手段了?” 此言一出,不仅复无常与酒吞,就连伏剑主父子与青坊主也色变一惊,只有阴摩罗鬼仍大笑道:“好个复无常,无毒不丈夫,这正是老夫欣赏的暴君模样,好样的!” 幽姬之言,亦使堂内将校窃窃私语起来,看向复无常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酒吞见状,知道不能再让幽姬说下去,否则若军心大动,不仅复无常的圣明形象会受损,甚至将心溃散也不一定,只纵身拿向幽姬,厉声道:“好个贱人,果然与那姓萧的小子勾搭成奸,竟为了这番邦蛮夷诽谤殿下,留你不得!” 萧子申身形一晃,顿时就护在了幽姬身前。酒吞连过数招后,见萧子申端酒与他一斗,竟不落下风,连酒也未洒出一点来,已知不妙,怕自己有失,只抽身一退,对阴摩罗鬼道:“侠者,还不出手?” 阴摩罗鬼嘿嘿笑道:“今日这姓萧的小子是插翅难逃,何妨先瞧瞧好戏,看看咱们的二殿下是不是最适合与老夫为盟。” 阴摩罗鬼之言,只让酒吞心里也气怒起来,却又不敢发作,只好看向青坊主。他不明白,为何一心要杀萧子申的青坊主,为何也不出手。 其实,经过之前联手弑斗魁、藏虚与萧子申一战的青坊主已知,就算他与酒吞联手,也很难拿下萧子申,若不小心,还可能被萧子申所伤。 若轻伤倒还罢了,若受伤过重,说不定今日就不能手刃仇人。所以,青坊主并不贸然出手,只等合适时机,一击必杀萧子申。 萧子申见酒吞退了,其他人也没出手,就退到了幽姬架子前,道:“幽姬,你怎么来了?” 幽姬含泪道:“公子对我这般好,我既知公子有危,怎敢不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天井下要杀我,原来不是无冤无仇,却是血海深仇!” 萧子申点头道:“如此说来,天井下谎称自己不是复无常的人,其实是认为我会将此话转告复无常,虽然他说的是假话,但却是可以引人上钩的假话,这样一来,自以为得意的我,瞬间就会上复无常必杀的名单。这老匹夫也聪明,我差点就着了他道儿。” 幽姬苦笑道:“虽如此,公子也差点着了道儿!只是这样一来,为天井下隐瞒假伤的亲卫与医者,怕就死的冤枉。因为真正的幕后者,不是以津真天,而是复无常!” “复无常”三字取代“二殿下”,也就意味着幽姬与复无常彻底划清界限。 第八百一十四章 岌岌可危 幽姬随之又侧头望着复无常,问道:“复无常,那铃姬欲毒杀我,也是你授意?” 复无常闻言,又暗恨铃姬无用,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竟宰不了一个残废,还让这幽姬来了府衙,坏了早就安排好的大事。 既然已说到了这般份上,复无常也不否认,只点头道:“既然你已猜到,我也不瞒你。自从知道天井将军亡于萧子申之手后,我就觉得你留不得!但萧子申活着,我不好下手,今日要杀萧子申,就顺便送你上路吧,没想到却出了岔子!我只想问,你刚才口中的‘那人’,到底是谁?” 幽姬思及复无常往常对她的好,原本想以死相报,没想到全都是假的,自己多年伺候与感恩的,竟是灭家仇人,只摇头道:“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复无常,哪些人知道你的恶行,你心里该有数才是,自己猜去吧。” 幽姬早前其实也知道些复无常欲对付萧子申的心思,只是那时的她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告诉萧子申。说了吧,对不住主子;不说吧,又觉得对不起萧子申,思前想后,就只是侧面提醒一下萧子申,只让萧子申自己悟去。 复无常冷笑道:“你既不说,我也不勉强,反正也无所谓,通通杀掉就是!”复无常以为幽姬不肯说,却不知幽姬是真不知那人是谁,连猜也猜不出来。 伏剑主轻笑道:“二殿下,既然你与幽姬的事差不多理出了头绪,那我也要问一问二殿下,阴摩罗鬼在伏海名鉴袭击重伤的我,到底是你与阴摩罗鬼合谋,还是大殿下与阴摩罗鬼合计?” 伏剑主说着,又看向阴摩罗鬼,续道:“阴摩罗鬼,我记得问你的时候,你曾言:‘伏剑主,你怎不说是复无常呢?老夫倒是觉得他的可能性最大!’此事萧公子可为见证!那时我并没有将此言放在心上,但由今日你的出现与幽姬之言,我却有些怀疑了!” 阴摩罗鬼哈哈大笑着,随之看向复无常,道:“二殿下,你教教我,我该如何回答剑主之问呢?现在以津真天已经死了,真是让人有些为难啊!” 复无常轻笑道:“侠者有何可为难的,实言相告便是,今日之局,何须怕了谁!” 复无常说着,又看着萧子申,冷声道:“萧子申,你的存在,乱了别姑娘的心,就算我不是她喜欢的人,但名分就是名分,乱了这套,就是对我莫大的侮辱。就算没有天井将军之事,我也饶不了你!” 萧子申暗想:“果然这事来了!”哼道:“如此说来,阴摩罗鬼在大荒岛上想杀我,不仅是以津真天之意,也是你之心了?” 复无常摇头道:“大荒岛上之事,与我无关,不信你可以问侠者!”阴摩罗鬼瞬间接道:“殿下说无关,就无关啰,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此言一出,加上阴摩罗鬼言语真伪难辨,萧子申与伏剑主一时也不明究竟,但均不会全信复无常却是没有疑问。 萧子申现在只悔不听别海棠、彭侯、幽姬之言,果然不该牵涉其中,这神照国的浑水,真不是一般难趟,最后竟把自己也陷了进去。今日自己还想给复无常辞行,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萧子申想着,又望了面无表情挡在复无常身前的彭侯一眼,没想到这人也那般虚伪,神照国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撒谎,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活着,现在已不知还有没有人说过几句实话。当然,除了幽姬! 既然提起了别海棠,复无常随之就看向伏剑主,道:“剑主,当初我上大荒岛,或许有争取联姻、想借助伏海名鉴势力为己用的想法,但自见了别姑娘后,我是真的想娶她为妻,就请剑主成全!”说着,就一揖。 血剑少冷笑道:“二殿下,谁知你此时说出这番话来,又是不是真心实意,或只想让伏海名鉴今日袖手旁观,好给你们杀萧公子的机会。再者,阴摩罗鬼在伏海名鉴袭击家父,此事尚无定论,我看还是弄清楚些再说吧。” 酒吞闻言,瞟了血剑少一眼后,就对伏剑主道:“剑主,血剑少年少血性,我也有些佩服,但血性归血性,剑主可有想过,或许你今日妄动,伏海名鉴就是灭门之祸!” 伏剑主一双老眼自酒吞、阴摩罗鬼、青坊主等人脸上一一扫过,轻笑道:“二殿下果然不简单,没想到悄无声息之下,竟聚了这般庞大的势力,但是……你们知道杀萧公子的后果吗?” 酒吞仰天大笑道:“剑主啊剑主,你又知道不杀萧子申的后果吗?”随之笑脸转阴,续道:“剑主,或许你不知道,那萧子申身法太过高明,今日为保万无一失,可不止这点高手。” 随着酒吞语落,突然一股极强威势自堂外蔓延入内,就连阴摩罗鬼脸色也一变。 萧子申已有所感,太公武经运转不停、缓缓转身时,果然见了一身灰衣僧袍的须弥尊者,只背负双手,含笑走了进来。 复无常见须弥尊者如约来到,顿时松了口气,只让彭侯退了身侧,上前拜道:“见过尊者,尊者果然言而有信!”须弥尊者含笑哼哼道:“好说,好说!” 须弥尊者一现身,萧子申记起弑斗魁所谓“须弥尊者现正在长平郡南部”之言,没想到竟与复无常搭上了线,怪不得他如此有恃无恐! 复无常见萧子申只小心防备着须弥尊者,就含笑对伏剑主道:“剑主,或许你不识得这位自神州东渡而来的高僧,但萧公子定是知晓的,不如就请萧公子为众人介绍介绍,如何?” 伏剑主刚才自然感觉到了须弥尊者的威势,随之看向一心防备的萧子申,皱眉道:“萧公子,难道是神州法门寺的高僧不成?” 萧子申大笑道:“剑主说笑了,若是法门寺的高僧,二殿下就该吃惊色变了!” 萧子申虽在笑,但随着须弥尊者的出现,虽有妙品在暗处,心却开始慌了起来。 之前伏剑主父子虽摇摆不定,因有阴摩罗鬼带人袭击伏剑主之事,他们父子靠向萧子申的可能性不小,若妙品再现身,则可能坚定伏剑主父子之心,如此一来,他们就有四大高手,足有一战之力。 第八百一十五章 始料不及 现在却不同,随着须弥尊者的到来,不仅无人可抗衡须弥尊者,复无常一方瞬间就有六大高手。 如今情况,除非伏剑主父子真想找死,否则绝不可能再靠向萧子申,萧子申与妙品,可以说已入绝路,若还要顾及幽姬,则必死无疑。 萧子申想着,就看了幽姬一眼,心里只暗叹。今日自己虽因她之故未饮毒酒,或许却又要因她陷入绝境。 但幽姬对萧子申有情,他也不能无义,随之就道:“既然六凡界的须弥尊者也大驾光临,说不得,萧某今日就要以一人之力,会会众多高手了!” 萧子申此言声音不小,在复无常等人听来,却是在虚张声势,为自己鼓劲。但萧子申的本意,一面是暗示伏剑主父子不必插手,更重要的,则是在提醒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妙品,千万不要出来送死。 血剑少听了萧子申之言,就扭头看向伏剑主,等他的决定。伏剑主思索了两息,随之暗叹,就摇了摇头。 复无常见伏剑主摇头,心内大定,就对萧子申道:“萧子申,说起来,我真该好好的感谢尊者,若非尊者到来,我们又如何能知天井将军竟是亡于道门的三清六诀掌法,你真是骗的我们好苦啊!” 萧子申想:“看来须弥尊者是去过西平城!”只冷笑道:“彼此彼此,复无常,你也不遑多让!” 复无常摇头道:“我们本可以做朋友的,之前也没想过杀你,谁叫你偏要自寻死路呢?”说着,就看向伏剑主,其意不言自明。 伏剑主想了想,道:“二殿下,你可考虑清楚,萧公子如此年轻就修为超卓,定是三教极其重视的门人,先不说神州三教的高手,就是东入神照国的,也可在东海掀起莫大腥风血雨,可不要为了一时意气,将自己、甚至整个神照国葬送!” 须弥尊者见复无常听了伏剑主之言,似有顾虑,一时眉头暗皱,道:“二殿下大可放心,这神州东来的三教高手,大多被困在青丘山的奇阵之中,仍在外面的,就这姓萧的小子修为最高,迟早杀个一干二净。之后我们聚合群力,全力攻杀被困青丘山的三教高手,不怕不灭了他们。待东渡三教高手清除,神州剩下的,无须二殿下,我们自能解决,绝不会给二殿下添半点麻烦。” 复无常仔细一算,若按须弥尊者所言东来的盟友,确实不用担心,就一揖道:“那好,就劳烦尊者了!”须弥尊者摆手笑道:“不劳烦,不劳烦,这正是贫僧该做的!” 须弥尊者说完,随着含笑一转身,双掌功力已提聚,就准备出手。酒吞与青坊主见状,竟同时攻向萧子申,却比须弥尊者快了一步。须弥尊者一愣,摇头一笑后,只缓步踏向萧子申,也不急了。 眼看着酒吞二人杀来,萧子申侧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持刀就挡在萧子申身前,道:“萧将军,你快走!”却是黑冢。 萧子申摇头一叹,黑冢此时跳出来,他那般修为,不是自己找死,但心里也有些感激,随之右手一带,就甩了他到堂外去,喝道:“走!” 萧子申一动,胸前空门一开,青坊主一掌直拍而来。萧子申轻蔑一笑,左手微一运劲,杯中酒箭疾射而起,恰好就挡在了青坊主手掌前进之路。青坊主一惊,半空一个扭身,已撤掌躲了开去。 萧子申哈哈一笑,道:“看来这毒酒果然不简单!”随着语出,萧子申旋身一起,不仅酒杯顺势收了毒酒入内,更一掌接住了酒吞来掌,续道:“酒吞,若没有兵刃,你又算什么!” 酒吞刚冷哼出声,眼看着须弥尊者就要踏近萧子申,异变突起,彭侯眼中厉光一闪,脚步一起,一掌就盖在复无常头顶。 随着复无常凄厉一声,满头血下,彭侯五指拿实复无常脑袋,就那么拖着复无常蹬蹬后退,转瞬就退到了壁旁。 酒吞闻得复无常厉吼,心惊肉跳下转身一望,就这瞬息之机,萧子申道神识剑瞬击酒吞,酒吞失了防备,霎时剑气临身。 幸亏须弥尊者念了为盟一场,深功抬掌一扫,硬生生扫开了萧子申剑气少许,剑气已失了准头,并未击中酒吞要害。但萧子申剑气仍自酒吞左肩穿过,瞬间一创酒吞。 就在此时,血剑少连闪身动,抬手吸了一断木在手,伏海名剑剑法一展,直攻酒吞。萧子申见状,顿时运起三清六诀掌法,一招霸道风月攻向须弥尊者,以为血剑少牵制他,免得他救酒吞。 只见须弥尊者哈哈一笑,双掌一扬,朝歌屠界掌力双分,轰然迎向萧子申道掌与血剑少剑气。三式交击,轰隆炸响,萧子申与须弥尊者同时一退。 此时青坊主攻来,萧子申道了声:“退!”只好丢开须弥尊者,抬掌一迎青坊主。 就在须弥尊者冷笑抬掌深功抓的血剑少手中断木寸寸粉碎时,伏剑主自血剑少身侧闪出,一掌就拍向须弥尊者胸口。 须弥尊者冷哼一起,左掌运功一挡,顿时震得伏剑主一退,随之右手掌力汹涌而出,血剑少吃力不住,顿时滑退一丈。 须弥尊者正要再攻血剑少,只与萧子申交手一招就急退的青坊主一走,萧子申道神识剑瞬间又击向须弥尊者后背。须弥尊者不敢大意,急忙转身运功一挡,终于使伏剑主父子趁机聚了一起。 伏剑主看着震散萧子申剑气的须弥尊者,叹道:“神州果然藏龙卧虎,东海远不及也!” 青坊主一退,阴摩罗鬼与青行灯不动,酒吞失神,须弥尊者独自面对三大高手,自然不敢动了,只小心防备。 酒吞连肩头血流也不顾,只抬步缓缓走向死死拿住只剩半口气的复无常的彭侯,咬牙道:“彭侯,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彭侯雄掌功劲不撤,只冷笑道:“酒吞,你似乎忘了我的身份,你也不想一想,神皇岂会一直用一个可能已背叛他的人任近卫大督。以神皇的英名,若我有异,岂有不察觉之理?又岂有不撤换我之理?怪只怪你与二殿下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连如此简单的道理也看不明白,想不明白,那就死莫埋怨!” 第八百一十六章 前因后果 彭侯反水,突然之变,顿时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萧子申暗惊之下,终于明白彭侯杀了西平郡守之后,为何要说:“朝秦暮楚之徒,贪生怕死之辈,也配为主上所用,早该取了狗命去!” 原来这个“主上”,并不是指复无常,而是御凰权!彭侯气的是他欲背弃御凰权降复无常,而不是只痛恨他降。但因彭侯不敢说出陛下或神皇,只以“主上”代替。 萧子申现在才醒悟,若彭侯说的“主上”是指复无常,那就没必要以“主上”二字代替,直呼二殿下即可,何须如此麻烦,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只怪自己大意。 没想到这彭侯也隐藏的这般深,出手又这般狠毒,不愧是神照国的近卫大督! 酒吞道:“好个彭侯,原来你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说着,也不知是因伤,还是气怒攻心,竟吐出一口血来。 彭侯只拿着复无常挡在身前,随之伸手自怀中取出一道诏书运功一展,高声念道:“神皇诏曰:复无常无父无君,弑兄谋逆,其罪当诛,特命近卫大督彭侯,杀!杀!杀!钦制之哉!” 随着诏书上的“杀”字一字比一字大,一字比一字潦草,彭侯念出的声音也一字比一字响亮。 诏书念完,彭侯运功一收入掌,随之拿着诏书缓缓伸向前方,道:“酒吞将军,陛下诏令,你可要亲自过目?” 萧子申看了看气得浑身发抖的酒吞,又看了看离死不远的复无常与冷面寒心的彭侯。此时终于明白,若诏书是真,那说明御凰权早有准备,竟是要同时除去两个儿子。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御凰权竟下得了这般毒手!萧子申就是想想,也觉遍体生寒。 酒吞看了已出不了声的复无常片刻,随之颤颤巍巍的走向彭侯,欲取诏书一观。彭侯当然不会让他靠近,抓住复无常脑袋的左手用力的同时,右手就运劲将诏书弹向了酒吞。 酒吞伸手一把抓住诏书,打开一观,瞬息就狂笑起来,随之劲道一运,诏书瞬化粉末,道:“御凰权,我与你势不两立!” 彭侯冷笑道:“酒吞,你敢直呼神皇名讳,果然是该杀!” 酒吞冷哼道:“彭侯,不用着急,我不仅要将御凰权碎尸万段,连你也逃不了!你若识相,现在就放了殿下,否则,我定让你们彭家付出血的代价。” 彭侯只拿住复无常不放,随之看向伏剑主,道:“剑主,或许你有所不知,复无常欲杀你,并非起心于现在他势力大涨之后,而是在大荒岛上,他就有除去你之心。”说着,又看向萧子申,续道:“不信你可以问问萧公子,阴摩罗鬼带高手袭击你那日,我就在伏海名鉴外面,正是奉命去阻拦欲助你之人,还差点与萧公子起了冲突。随后我与复无常之言,都是骗萧公子的。” 酒吞看来也有些担心伏海名鉴完全与萧子申同进退,只大喝道:“彭侯匹夫,住嘴!”抬掌就攻向彭侯。 彭侯哈哈大笑,就在伸手一挪复无常来挡酒吞时,右掌炎劲雄雄,轰然一掌击向酒吞。 酒吞虽感觉复无常活不了了,但总抱着一丝幻想,所以彭侯以复无常挡来,他也慌忙缩手,却刚好给了早有准备的彭侯可趁之机,顿时被彭侯一掌击中,又是吐血后退。 彭侯炎掌一出,最吃惊的却是萧子申,只高声道:“彭侯,原来大荒岛上与阴摩罗鬼联手一战我的蒙面人,竟然是你!” 萧子申现在也算明白了,那日与弑斗魁大军对战时,青坊主明明说彭侯不擅使刀,怕要使出看家本领河阳一燹才可能拦住他,可彭侯偏就只使刀。 萧子申当时处于紧张的对战中,并没有怎么在意,后来就更不在意。现在想来,彭侯当然不敢使出看家本领,否则瞬间就暴露了袭击萧子申的事实。 萧子申此时,真是恼怒起来,神照国之人,真正是……随之又看向伏剑主父子,也不知他们此时相助,到底又是真心或者假意,一时根本就不敢再全信谁。 彭侯闻言,叹了一口气后,道:“萧公子,我也不瞒你,当初在大荒岛上与阴摩罗鬼联手对付你是真。一来,我那时还要假装为复无常效力,既然复无常让我与阴摩罗鬼袭击你,自然要听令;二来,我本心是向着陛下的,复无常突然多了一个你这般的高手,为了神皇大事,我也有心要除你,刚好复无常下令,却正合我意。” 萧子申点了点头,就对一旁已吓的没有出过声的长右道:“长右,如此说来,复无常真在大荒岛上就对我起了杀心,却是为何?” 彭侯见长右只傻愣着不出言,道:“萧公子,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就如复无常所言,他见了别姑娘后,真就喜欢上了,可那时的你,已开始成为他的障碍。刚好你助他胜了剑主,也没有用了,自然就要除去你。 “阴摩罗鬼表面上是联手以津真天对你出手,其实真正推动此事的黑手,却是复无常。所以,你那日气怒之下,刚去了以津真天院子,阴摩罗鬼随后就到,正是复无常派人报的信。 “正是因复无常对你起了杀心,所以我也就没必要再对付你,只等着复无常与你翻脸。因此,后来我对你,却是真心实意,也对你说了不少真心话。现在我出手助你,也是真心实意。” 彭侯随之又看向幽姬,续道:“那毒酒,就算幽姬不提醒,我也会阻止你。而告诉幽姬一切真相,又派人送幽姬来此的人,正是我!” 萧子申听了彭侯的解说,点了点头,对他的恨意也少了。正如彭侯所言,他或许有杀复无常的本心,但正是因他刚才突然对复无常出手,才彻底扭转了萧子申的不利局面,可以说是今日对萧子申转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彭侯这一击,不仅乱了酒吞之心,使他大意被创。也是因为彭侯的反水,使复无常一方霎时少了一大高手,也促使了摇摆不定的伏剑主父子靠向自己,至少目前是靠向自己。 何况幽姬知道酒中有毒,肯定也是彭侯告诉她的,可以说对今日的萧子申,彭侯确实有天大的恩情。 第八百一十七章 貌合神离 彭侯这番言语,虽让萧子申差不多释疑,却惹怒了酒吞,只咬牙切齿道:“好个匹夫,看来真是留你不得,留你们彭家不得!” 彭侯轻笑道:“酒吞,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既然剑主与剑少在此,那老王爷与第二路大军也不远了,到时定让你饮败含恨,扫平桥妃娘娘的娘家。” 阴摩罗鬼瞧了半天热闹,现在复无常已差不多是死人,那之前的一切商谈,也等于没有了,就带着青行灯举步往外走去,道:“你们慢慢聊吧,老夫先告辞了!” 阴摩罗鬼此言一出,却有两人同时道:“侠者且慢!”却是心急红叶狩之仇的青坊主与酒吞。 阴摩罗鬼瞟了青坊主一眼,道:“坊主,我们虽有交情,但今日局势,要想杀萧子申这小子,已经很难,老夫就置身事外吧。”说着,嘿嘿一声,就瞧了须弥尊者一眼。 须弥尊者修为虽高,或许能胜萧子申,要杀也难。何况萧子申身法高明,若起了逃心,以目前双方的人手,要留下极难。 阴摩罗鬼就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假装欲走,却不是真心要走。因为他明白,他多次袭击萧子申,已是大仇,若今日不联合众人宰了他,他日怕再也没有这般机会了,那以萧子申的修为,他就要陷入被动。 但阴摩罗鬼是一个追利逐权之人,他知道自己急,在场之人,肯定有比他更急的,他就算要对付萧子申,也想再多捞一些好处。果然酒吞与青坊主,不就急了起来。 须弥尊者见阴摩罗鬼看来,冷哼道:“侠者,你今日若敢独自离开,别怪贫僧对你不客气!” 阴摩罗鬼先是嘿嘿嘿嘿直笑,随之转为疯狂大笑,道:“哎哟,我好怕呀,老夫好怕呀!”随之脸一冷,续道:“须弥尊者,你若再威胁老夫一句,老夫今日就与萧子申和解,联手宰了你们!”说着,又看向萧子申道:“萧公子,你说好不好啊?” 酒吞见萧子申轻笑一起,霎时一惊,只对须弥尊者一揖哀道:“尊者!”随之就疾步追向阴摩罗鬼,道:“侠者留步!请侠者放心,无论二殿下将来在与不在,殿下与侠者的约定,就是我们家与侠者的约定。而且……”说着,又看向有些气恼的青坊主,眼色连使,道:“相信坊主也会再有大礼!” 阴摩罗鬼望了一眼快死的复无常,会意道:“哦……老夫明白了,原来酒吞将军也是想做皇帝的,好想法,真是好想法啊,你比你家老子可有前途多了!” 就在这时,黑冢突然又窜了回来,嘿嘿一笑,随之就把手里抱着的剑一一给了萧子申、伏剑主与血剑少。 萧子申点了点头,心想:“这黑冢倒是心细,也算有义,看来神照国还是有忠正之辈!”见他把剑给了伏剑主父子后,又退到自己身旁,就低声道:“黑冢,你在这里无用,速速带了幽姬离开。” 黑冢点了点头,正要去护着幽姬离开,青坊主纵身一掌就拍向黑冢,喝道:“做梦,今日与姓萧的小子有关者,谁也别想离开!” 萧子申冷哼一声,轻笑一起,长剑运劲一旋,剑气连发,瞬间连击青坊主。黑冢就趁机喝了彭侯的手下,带着幽姬急退向前院。 萧子申持剑一阻青坊主后,身形一晃,瞬间就到了大堂门口,已守住了一出入口。青坊主见再无人对萧子申动手,冷哼一声,又不敢上前。 须弥尊者瞟了一眼守住门户的萧子申,幽姬与他无关,也不在意,甚至萧子申与复无常之命,也非是他此次现身的重点,只踏向伏剑主,道:“伏剑主,贫僧只有一点小小的要求,若伏海名鉴肯借八咫鉴一用,贫僧担保伏海名鉴无事。此事关系整个伏海名鉴门人性命,只希望剑主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可不要说出让贫僧恼怒的答案来。” 萧子申闻言一惊,神兵八咫鉴,果然来了!看来须弥尊者他们也知晓了青丘山大阵的关键,果然不简单。 只见伏剑主摇头道:“尊者这是强人所难!八咫鉴现在虽在伏海名鉴,却非真是伏海名鉴所有,可不是我伏海名鉴能决定之事,在下也担不起这出借的责任,要叫尊者失望了。” 须弥尊者自然以为是伏剑主的托词,哈哈大笑道:“既如此,酒吞将军,之前所说之事,那就成交!”自复无常被彭侯所擒以来,酒吞终于松了口气,忙拜道:“多谢尊者!” 却听彭侯冷笑道:“酒吞,做梦!”随着语落,彭侯施展出绝式河阳一燹,威烈至阳炎功,瞬间烧向复无常。 只听得复无常最后一声凄惨狂叫,复无常一息头化黑炭,已是死透。 酒吞霎时转身一望彭侯,咬牙道:“彭侯,你就真怕自己死不了吗?” 彭侯理也不理酒吞,只道:“萧公子、剑主,我已通知了老王爷,相信不久便到,只要我等坚持下去,今日必全身而退!” 酒吞喝道:“休想!杵尊算什么东西,就算他今日前来,我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与尔等一同陪葬!” 彭侯之言,瞬间就让萧子申精神大振!现在他加上伏剑主、血剑少与彭侯,再有隐于暗处的妙品,对上看起来并不怎么齐心的须弥尊者、酒吞、阴摩罗鬼、青坊主、青行灯五人,已有一战之力。 若彭侯通知了杵尊,他一来,必然会带有军中高手,加上彭侯敢以杵尊坚定伏剑主信心,那杵尊的修为定非同小可,则今日之局,还不知谁胜谁败呢! 果然,只见伏剑主点头道:“老王爷离长平城不远,若彭将军通知的早,相信就快到了,那我们就等一等老王爷又何妨!” 伏剑主、血剑少是跟随杵尊大军南下,他既说不远,那肯定就不远。 伏剑主说着,又对萧子申道:“萧公子,我们并无恩怨,就齐心对敌如何?老王爷修为高深,以我等四人之力,要坚持到老王爷率高手前来,相信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酒吞哈哈大笑道:“做梦去吧!”随着语落,就有之前大堂内退出的将校去取了兵刃围来,也为酒吞等人带来了合适的兵刃。 第八百一十八章 道起神威 酒吞持刀在手,看着彭侯一摆,道:“彭侯,今日我就先取你狗命,待攻入暗都,再灭你满门!” 经过复无常被擒、被杀的震惊之后,长右握兵在手,已回过神来,也同时杀向彭侯。 萧子申见了蜂拥返回大堂的将校,只把玩着手里仍拿着的毒酒,随之轻笑一起,摇头一叹,道劲刹那灌底酒杯,酒杯受劲,瞬间抛起。 萧子申道功再入剑,道印扩散下,混沌之初施展开来,顿时万剑临空。萧子申掌风一扫,毒酒扬洒入空,再起道神识剑,剑气只带着毒酒合入混沌之初剑气,一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酒吞自然知道毒酒的厉害,哪里还顾及杀彭侯,一边急闪避退,一边大喝道:“快退,快退!” 酒吞出言,自然高手反应快,急忙撞破四壁,四散而退。而那些普通将校,一来反应迟,二来修为不足,除了部分急急退往外面,甚至还有些人一脸吃惊的傻望着半空剑式,惊为绝技。 随着道式牵引盖下,萧子申一晃,人已退到了堂外。随之身后就传来痛苦哀嚎之声。 随着整个大堂被萧子申剑气完全摧毁,片刻烟尘散后,里面竟没有半个活口。无论轻伤、重创,只要滴酒沾身,全部死于非命! 一时就连萧子申也大惊失色!他只觉得这毒酒拿来对付他,定不简单,所以才一直持酒在手,准备必要时刻用他杀人,他却没想到这毒酒竟有这般威力,顿时心里默念:“难道是苍天有泪?幸好自己没喝!” 酒吞看着刹那被萧子申杀的干干净净的将校,顿时气得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要知道,今日在场吃酒的将校,不仅大多是他的心腹,也是他最为重要的高端战力,没想到一息就被萧子申几乎杀了个干净,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酒吞瞬间就似忘了彭侯,只持刀踏向萧子申,嘴角带血道:“萧子申,我杀了你!” 长右是知道毒酒威力的,眼看着酒随剑起,他自然不敢往大堂门的方向逃,以他的身法,很难在招式击来时逃出去。所以,长右与背靠正壁的彭侯一般,也是撞破屋壁退到了后面。 就在长右吃惊萧子申剑式之威,正心惊一颤时,早有准备的彭侯疾速一掌拍向长右。只见血洒扬空,只闻一声惨叫,恍神的长右瞬间被击杀。 彭侯抬起一脚就将身亡的长右踢到已是废墟的大堂里,与身亡的将校聚了一起,哼道:“酒吞,这唤做‘苍天有泪’之毒,也不知你是在哪里得来,如何?这般威力,你可满意?”随之就大笑了起来,又连呼三声:“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再次证明了萧子申心里所想时,酒吞又持刀转身望向远处的彭侯,连手也颤抖了起来,一时已不知该先杀彭侯,还是先对付萧子申。 萧子申想:“原来真是苍天有泪,只是听彭侯话意,他似乎是才知毒名,也不知青丘山尚有。这般看来,酒吞他们与青丘山也有‘交情’了,嘿,看来果然不简单哪!” 就在此时,异变又起,只见青坊主的身影瞬息出现在酒吞身侧,随之伸手一拍酒吞肩头,唤道:“酒吞将军!” 远处一声“小心”传来,酒吞刚不解的转过身来,青坊主满功长剑自下往上一划,自酒吞股臀间直到肩头,霎时划开一条近尺血口。 随着剑气入体,酒吞一声哀痛,刚有些反应过来,青坊主又是轰然一掌击中酒吞,转眼就将酒吞击得洒血抛飞,一时血染半躯。 众人看着场中的两个青坊主,一人握刀色变,一人持剑含笑,须弥尊者早反应过来,只大吼道:“是萧子申,是三清道法,大家小心!” 随着须弥尊者语落,持剑青坊主瞬间恢复萧子申容貌,一时就吓得须弥尊者、阴摩罗鬼、青坊主、青行灯及少数仍活着的将校急急四散,只运功防备,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身旁半分! 须弥尊者见酒吞被萧子申一击重创后,彭侯纵身抬掌就杀向酒吞,正准备去救他。萧子申哈哈一笑,瞬间道法一展,又化作满身鲜血的酒吞模样,身法展开,四处乱晃,只吓得须弥尊者心颤脚步一停,一时已不敢起救酒吞的心思,谁知救的会不会是萧子申!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停步,嘿嘿一笑,就撤了九九道功,只看着须弥尊者等人,道:“现在彭将军与酒吞将军一对一,大家何妨看戏,岂不美哉!”说到后来,又摇头晃脑,看起来却有些滑稽。 但在场之人,却没人敢认为萧子申滑稽,心里只充满了恐惧,尤其是那些修为不高的将校。 伏剑主瞟了血剑少一眼,随之就看着萧子申,道:“萧公子,在下今日才算真正见识了神州道门的盖代绝式,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萧子申只旋剑一玩,嘿嘿道:“缪赞,缪赞,就宰了几个虾兵蟹将而已!”只气得重创不敌彭侯的酒吞又差点吐出血来:“小兔崽子,你这杀的是虾兵蟹将吗?是老子培养了多年的高手,是老子大军的中坚力量,瞬间就被你杀的几近干净,你这该死的小贼,该死的畜生!” 就这一分神,彭侯一掌拍中酒吞,只击得酒吞吐血蹬蹬后退,瞬间就近了青坊主身侧。 青坊主虽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含笑而立不动的萧子申,但他不知九九道功之妙,仍自害怕,只吓得闪身避开,不仅不敢助酒吞,连让酒吞靠近也不敢,可见已是惊弓之鸟! 萧子申见了青坊主的反应,笑的差点弯下腰去,道:“青坊主,别怕,别怕,萧大爷刚施展绝式,还需要回气,现在可施展不出来!” 青坊主只把拳头捏得直响,咬牙心想:“你个兔崽子还想来骗我,你刚不又施展了一次,你这该死的小贼!” 血剑少见萧子申神威一展,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那就有更多的时间等杵尊赶来,心一宽,就低声问道:“爹,据我所知,东海奇毒不是已经全被兵解上人带去了神州,复无常他们又是哪里来的?” 第八百一十九章 是非难论 伏剑主看了萧子申一眼,道:“不急,此事以后再说,先过眼前难关吧。” 青坊主他们因萧子申道法之故,不敢再靠近酒吞,但酒吞那些仍活着的属下,也有忠心不怕死之辈,就有三人持兵急救酒吞,一时连战彭侯。 酒吞重创后,终于得了喘息之机,急忙抬指点穴止血,又慌忙运功压制伤势。可血虽止,他那半身翻起的大片血肉,看起来总是渗人。 须弥尊者与阴摩罗鬼等人自然记得彭侯之语,现在酒吞属下将校损失殆尽,若待杵尊带了高手来,那今日之局就白做了。 阴摩罗鬼倒是无所谓,可须弥尊者却放不下,何况酒吞虽重创,但他们一方的整体实力,仍在萧子申他们之上,就道:“侠者、坊主,一人一个,只要看死了萧子申那小子,自然做不了怪!”话一完,举步运功就走向萧子申,已选了最难缠的。 萧子申知道,道法偷袭,重在出乎意料,若众人有备,几乎是害不了人的。虽然须弥尊者使他谨慎不敢大意,但只要众人进入决战,大家集中精力,一心只在对手,不怕没人露出破绽。 而须弥尊者的身法,萧子申要走,是很难完全拦住他的,到那时,只要萧子申把握机会出手,不仅有可能再创高手,而且可以破了须弥尊者“只要看死了萧子申那小子”的大言,说不定阴摩罗鬼等人还会怪罪须弥尊者没看好萧子申,众人离心也不一定。 所以,眼看着须弥尊者踏向他,萧子申心里压力虽大,却仍面带微笑,道:“须弥尊者,你这老秃子可小心了,萧大爷已经不是昔日的萧大爷,可须弥尊者仍是当初的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冷哼道:“少在贫僧面前逞口舌之能,还是手下见真章吧!”随着语出,须弥尊者佛掌已到了萧子申身前三尺处。 萧子申嘿嘿一笑,旋剑一退,起招就是六阳会首,一点剑气瞬间点向须弥尊者来掌。 须弥尊者大喝一声,满功右掌一震剑气,原本以为会轻松震散,没想到那剑气竟震之不散,竟仍旋势欲进。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老秃子,再来!”随之剑旋如伞,又是六阳会首,直点向须弥尊者力挡已开始削弱的剑气。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已不能一掌震散精聚一点的六阳会首之招,心里自信骤起,道功入剑颤吟,竟是连人带剑随招回杀向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哈哈大笑道:“小子,好自信!”随之佛功再起,左掌轰然佛劲汇于右掌,竟是双掌合力同破剑气。 眼看着剑气一破,萧子申持剑身形急晃,瞬间就到了须弥尊者左侧,长剑直向脖子划去。 须弥尊者目随剑走,掌随剑起,身随影动,使招连接连挡,只随了萧子申剑式不住原地打转而战,转眼就是十数招,竟没有占半点上风。 须弥尊者把握住一丝机会,一指点在萧子申漫天剑气的剑尖上,二人功力一催,双身同退,仍是难分轩轾。 须弥尊者负手一立,看着前方持剑冷目看向他的萧子申,点头道:“萧子申,你果然大有精进,怪不得之前一直想留你性命的阴阳童子突然道留你不得,果然是留你不得了!” 萧子申冷哼道:“萧某功力大进,既是雀阴冥池之功,更是神州百姓之哀。老天与百姓恩赐我浑厚道功,自然是要萧某替天行道,为百姓报仇,宰了你们这帮残害无辜、杀人如麻的恶贼!” 须弥尊者轻笑道:“好小子,现在翅膀硬了,也念叨起天下大义来,既如此,为何你方才一出手,就杀的满堂尸首?” 萧子申道:“百姓无辜,将士血债,岂能相提并论!” 须弥尊者摇头道:“既有将士血债,又哪里来的百姓无辜,难道这些将校,不是来自百姓?所以说,这天下之人,没有无辜不辜,也没有杀得杀不得,但看有无活命的本事罢了!” 萧子申道:“这天下正是因为有尔等这般大谈谬论的无耻之徒,才让天下不得安宁,才让百姓不得安宁!你觉得百姓可杀,那就请你们这些秃贼回你们的六凡界、回你们的他化自在天杀去,神州三教自不过问,怎样,你个秃贼可敢应承?”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只冷哼不出言,随之摇头道:“所以说嘛,你个秃贼大谈什么百姓杀得,不过杀的不是他化自在天百姓而已,落到自己头上,心态是不是就变了?既如此,你要来杀我神州百姓,我等为何就逐杀你不得?你又有什么资格谈论神州百姓是否该杀?你这不要脸的秃贼!” 萧子申说完,起招道式,又连剑杀向须弥尊者。二人一番大战,功摧四方,整个长平郡府衙,不多时就被摧毁殆尽,可见战况何等激烈。 数十招过后,须弥尊者终归是深修数十年,萧子申剑威仍在,却渐有不敌之势。 须弥尊者一边抬掌抢攻,一边道:“你虽功力大进,可惜悟性不足,招式运用远不及卫尘泱,想与贫僧抗衡,还差了不少!” 萧子申听的也心里暗叹,果然是天资不足,空有一身惊天道元。若是换了同样的卫尘泱,不说败须弥尊者,却绝不至于落了下风。 萧子申见自己久战之下仍不敌须弥尊者,看来需得再寻机做手,以免今日有失,心里却又寻思,为何杵尊还不来?那妙品师叔,为何仍不出手?他到底又躲在哪里?整个府衙已几乎被掀了个遍,也没见他身影! 正当萧子申思索之时,眼看着已逐渐被须弥尊者逼退。陡然,平地沙扬,刀气忽现,竟是运功压下伤势的酒吞持刀狂斩而来,起手就是一招念酒贪杯,正是家传绝学醉翁刀法。 萧子申见随着刀起,须弥尊者嘿嘿一笑,更见攻势凌厉,哪敢独接两人之式,急忙大道风行一展,抬步瞬间避远。 须弥尊者知道自己追不上萧子申,也不追赶,转身就踏向与阴摩罗鬼一战的伏剑主,道:“姓萧的,有本事你就逃,逃得越远越好!”随之就大笑起来。 第八百二十章 其意在酒 酒吞瞬间就明白了须弥尊者之意,也不追赶萧子申,持刀转身就踏向与青行灯一战的彭侯,只要逼了萧子申回救。 萧子申摇头一叹,虽知这是须弥尊者之计,但只要他一走,以须弥尊者一方高手的实力,伏剑主三人必死无疑。除非萧子申真愿意舍弃彭侯、伏剑主他们,否则不得不回。 萧子申冷哼一声,左掌道劲暗运,印诀一起,瞬间就凝了一道印在掌,随之化纳不见,纵身一起,直向酒吞攻去。 酒吞见威胁有效,随之咬牙冷笑,道:“萧子申,今日你就与众人同葬吧!”见萧子申一掌深功远远扫来,也劲入腰刀,疯狂斩向萧子申。 一招一过,萧子申眼珠一转,纵天一避,随之剑光一耀,已临空施展出道天法地来,天地道威直攻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脚步一停,双掌一扬,佛光乍现,随即施展出荼毒生灵,佛掌瞬间撞向萧子申道式。 双式一击,轰然大响,萧子申身躯一颤,长剑一摆,道意一动,道神识剑瞬间穿过招劲击向须弥尊者。 道神识剑一出,萧子申身后已传来酒吞的狂笑,道:“萧子申,死来!”随着刀气漫天卷向萧子申,腰刀盖天而下,已是使酒骂座之式。 也不怪酒吞信心满满,自以为必杀萧子申,至少也能大创萧子申。因萧子申接连绝式攻向须弥尊者,就算能再起招,威力必也弱小,已很难挡住不顾自身伤势、拼命一击的酒吞。 随着酒吞绝命一击,顿时引动内创、外伤,已是仰天血洒。但为了看清萧子申被击败的惨相,只持刀入地稳住身躯,就那般含笑带血望着萧子申。只要萧子申一个不敌被击退,身后的须弥尊者也刚好能赶到一击,可不是绝杀萧子申之机。 却见萧子申大笑而起,左掌随意一扬,道印瞬间旋出,威势一爆,酒吞拼命一击之招,竟被萧子申道印瞬间击破,余劲直向酒吞去。不仅酒吞,就连须弥尊者也一惊,慌忙疾步纵向萧子申。 也不怪酒吞他们吃惊,他们不知萧子申能有这般手法,更不知道印威力竟这般强劲。 萧子申凝出的道印,幽姬就能用之败殡主部,何况是萧子申自己运使,威力自然又比幽姬运用强了几分,加上酒吞虽全力一击,伤就是伤,招式威力自然要受影响,被萧子申道印破招,也在情理之中。 萧子申理也不理纵身赶来的须弥尊者,只持剑一背,剑气洒攻向后方,以求略阻须弥尊者,抬步身法一展,早纵身杀向酒吞,大笑道:“迟了!” 萧子申话音刚落,须弥尊者刚抬掌震散萧子申剑气,萧子申已持剑来到了酒吞身前,抬掌就向酒吞拍去。 酒吞慌忙持刀一扫,急挡萧子申。萧子申嘿嘿一笑,道功凝聚指掌,随之捻住酒吞刀柄,道意一出,道印一现,二人瞬间就随了道印旋转起来,风行人随,只见影,不识身。 只两息,只闻嘭一声大响,持剑的萧子申含笑一退时,酒吞吃力不住,瞬间就被萧子申掌力震得抛飞而出,只吐血向天。须弥尊者见酒吞被击得洒血抛来,瞬间一带,就扶住了酒吞落地。 酒吞只持刀弯腰又吐血,须弥尊者唤了一声:“酒吞将军!”左掌功力一运,就欲为酒吞略压伤势。 随着前方远处的萧子申化作酒吞模样,刚想提醒须弥尊者,可伤势太重,嘴里满血,只出声含糊不清,须弥尊者如何听得见。就在此时,弯腰的酒吞持刀往身后一刺,瞬间命中须弥尊者腹部。 须弥尊者一惊,已知中计,慌忙运劲一挡,压紧腹肉阻挡刃进,抬掌就拍向身前的“酒吞”后背。 随着酒吞变回萧子申,道神识剑一出,瞬间挡向须弥尊者厉掌,脚一运劲,人已往前避远了去,只带着须弥尊者鲜血上剑,却并不多。 萧子申刚才一剑,也可以运功猛刺须弥尊者,甚至入体散劲一炸,但如此一来,当须弥尊者抬掌拍来时,萧子申就没有多少余力施展完全的道神识剑,那样说不定就挡不住须弥尊者之掌,不过两败俱伤。 所以,萧子申为求自保,只以微弱功力入剑刺向须弥尊者,这样既不容易被察觉,也可全力应对须弥尊者的反击,虽不一定伤得了须弥尊者多少,却至少可以保住自己。 保住自己,是目前萧子申能与众人全身而退的最大保障。若他伤了,一旦道法施展受了影响,不能突袭对手,以现在众人的战力,很难保住所有人都能保命离开。 须弥尊者伸手一摸身上流血,虽是轻伤,但一剑入腹,必然会影响他的战力,早心怒起来。 萧子申前避身形不停,回身一剑又刺向受创带血的酒吞。 酒吞见须弥尊者受创不动,自己战力大减,急喝了奔来的将校救他,自己则往后方退去。 萧子申持剑前进不停,只大喝道:“滚开!”随着长剑旋起一搅,剑气连发,只闻铿锵之声不绝,已震开了阻来的将校,长剑仍往酒吞去。 酒吞见避无可避,须弥尊者止血后也纵身来救,拼命之心又起,嘴角鲜血不住滴落下,已使出醉翁刀法的绝式“意不在酒”,纵天一刀斩向萧子申。 这酒吞也算没有晕头,知道萧子申身法太高,若避退,只不过拉开与救他的须弥尊者之间的距离,更添危险,所以还前击萧子申。 可他算了萧子申,却不知有妙品。就在酒吞刀式一出,落地踉跄欲倒时,背后一人伸手一拍他的肩头,嘿嘿道:“酒吞将军!” 酒吞闻言扭头一望,妙品抬掌就击在酒吞顶门,顿时将酒吞击得双脚陷地而入。妙品随之一脚踢开酒吞后斩来的腰刀,双手一旋,已扭断了重创的酒吞脖子,酒吞瞬间毙命。 萧子申自然看到了闪身出来的妙品,既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恼他此时才现,一剑破了酒吞绝式后,持剑一退,急避须弥尊者佛掌,已退到了杀死酒吞的妙品身前,佯怒道:“师叔,你老人家怎么此时才来?” 第八百二十一章 力弱不中 妙品望了一眼瞬间站立不前的须弥尊者,嘿嘿道:“老人家嘛,行动难免迟缓些。何况你们拆屋毁墙的,躲也无处躲,自然要躲远些,不然与你们一般傻的与人拼命啊,多累,不太适合老人家!你瞧瞧,老道一现身,瞬间斩杀东海一大高手,多震撼人心,连须弥尊者也吓得不敢上前!” 萧子申白眼一翻,这老牛鼻子,只想着自己省力,竟让众人力战许久方出,看来以后与他搭档,得小心些,命妙品虽会顾,伤不伤的就不知道了。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一时踌躇不前,知道妙品现身后,酒吞又亡,他定在计算今日的胜负,或再斗下去是否划算,嘿嘿一笑,也不理妙品,只对那些色变的将校道:“复无常已死,酒吞亦亡,还不各自逃命、各自保命去,真要等老王爷拿旨来斩了你们去?” 老王爷、拿旨一出,这些将校是知道造反谋逆后果的,连复无常都被彭侯击毙掌下,若杵尊来了,岂有他们活命的,现在不走,就是真正的傻子。 所以,萧子申话一完,那些将校互瞧几眼后,哪还管须弥尊者等人,瞬间就往已毁的府衙外奔去,呼喝着外面的兵士逃命,不多时就散远了。 萧子申见状,就持剑踏向须弥尊者,道:“老牛鼻子,你也休息够了,现在总该出些力了吧?你若再躲起来,待我回了神州,可就要寻前辈评理了!” 妙品怒眉一张,哼道:“小牛鼻子,竟敢拿前辈来威胁老子,看老道不给你眼色瞧瞧!”话语一落,纵身一起,抬掌就攻向须弥尊者,竟抢在了萧子申前面,看来果然怕归思道长。 须弥尊者望了一眼仍难分轩轾的伏剑主、阴摩罗鬼、血剑少、青坊主、彭侯、青行灯等人,知道再战下去也难有大的收获,只高声道:“退!”随之一边抬步连退,一边冷笑道:“萧子申,贫僧还回寻你!” 萧子申嘿嘿道:“老秃驴,择日不如撞日,别走啊,不如今日就分个胜负如何?” 萧子申知道,须弥尊者既言退,就不会再理他,话语一出,持剑身法一展,纵身就往欲退的青坊主拦去。 须弥尊者修为太高,拦他意义不大,就算拦了下来,以目前实力,若要杀他,必也会付出惨重代价,那可不划算。 而阴摩罗鬼与青行灯,他们与萧子申并无多大仇恨,杀他之心,还多来自于复无常或以津真天,现在二人皆亡,与阴摩罗鬼他们尚有化解余地,也没必要死拼。 那青坊主则不同,杀子之仇,绝难轻放,何况他是以津真天的同伙,今日既然与复无常约为盟友,可见为了报仇,这人是没有底线的,说不定就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萧子申才选择拦他。 血剑少剑法非凡,本就缠得青坊主脱身不易,现在萧子申持剑杀来,已慌了神,急道:“侠者助我!” 但阴摩罗鬼也被伏剑主持剑盯着,须弥尊者已退,他哪敢停留,早领着青行灯逃远。 萧子申持剑一击青坊主,冷笑道:“青坊主,你不三番两次要给红叶狩报仇吗?今日我就成全你!” 青坊主看着眼前左右的萧子申与血剑少,还有四周站立盯着他的伏剑主、彭侯与妙品,知道今日处于五大高手的围困中,绝难逃命,随之持刀一指萧子申,喝道:“姓萧的,既是吾儿之仇,那就是你我二人之事,你敢与我单打独斗吗?”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青坊主,以你的修为,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你也太高看了自己!”随之对血剑少点了点头,持剑一扬,续道:“请吧!” 血剑少见萧子申与青坊主一对一,以萧子申的实力,青坊主也就奋力挣扎的份,自不担心,就退开了,只与伏剑主等人守住四方,完全断了青坊主的退路。 青坊主见状,已知自己今日绝难活命,随之收起了逃遁之心,就算不能拉了萧子申同归于尽,也要生撕了一块肉下来,一声大喝起,持刀满功贯,纵身就直刺萧子申,竟用的以命换命的打发。 萧子申轻嗤一声,摇头一笑,持剑如画,锵锵连挡青坊主之刀,青坊主猛攻片刻,如何近得了萧子申半分,不过白费力气。 青坊主连出数招,不仅难撼动萧子申分毫,萧子申连左手也背负起来,如此轻视他,心头大怒,持刀一退,旋刀风起,已使出“分外眼青”之招来。 萧子申摇头讥笑道:“红叶狩用过的青堂刀法,何必拿来丢人现眼!” 青坊主如何理他,冷哼一声后,刀式一出,连人带刀齐杀向萧子申。 萧子申自然不只是讥笑他,青坊主刀式刚到,萧子申连招式也不出,旋剑一刺,瞬间命中青坊主刀招破绽,随之道威一展,只震得青坊主蹬蹬后退,右臂颤抖不止。 萧子申把剑一背,轻笑道:“青坊主,如何,萧某没有骗你吧?” 青坊主老牙一咬,只双掌握得青筋暴起,随着一声仰天厉吼,又是持刀斩向萧子申胸腹。 萧子申只背负长剑,站立不动,道神识剑连展,剑气如虹,不断击向青坊主,亦让青坊主前进不得分毫。 远处的伏剑主只摇头叹道:“青坊主,放弃吧,你根本就不是萧公子的对手,莫要再自取其辱!” 青坊主吼道:“伏剑主匹夫,给我住嘴!”看来对伏剑主的怨气也不小。随着声出,青坊主抬步一退,又使刀施展出“不分青白”,刀气漫卷,瞬间自萧子申头顶斩落。 萧子申轻笑一起,右手一放,长剑旋身而起,随着道印旋出,片刻尽挡青坊主刀气。青坊主刀式被破,萧子申长剑回落右手,一副轻松写意之姿,只气得青坊主气血上冲,差点筋脉爆裂。 萧子申摇了摇头,道:“青坊主,不要说萧某欺你修为不足,既然给了你机会,你自己却把握不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再相让!” 萧子申话语一落,背负长剑一旋,转眼前指,大道风行一展,瞬间就靠近青坊主,长剑直取青坊主脖子。 第八百二十二章 大败亏输 青坊主急使刀来挡,萧子申剑尖一点刀身,青坊主吃力不住,顿时被萧子申道劲击得蹬蹬后退,却无法摆脱萧子申长剑分毫。萧子申功力连绵不绝,转眼就击得青坊主后退数丈。 眼看着后背就要靠近持剑而立的伏剑主,虽说是单打独斗,但青坊主可不敢肯定伏剑主不会趁机出手,哪敢再退,急忙功力猛催,左足猛然一顿,拼命稳住后退身形。 青坊主如此强止,瞬间就与萧子申刚猛道元相撞,如何能敌,嘴角已见血迹。 萧子申轻笑一起,右掌引剑后退三寸,随之手一转,掌现道印一撞剑首,长剑瞬息再进,猛然道威,霎时震得青坊主仰身一退,已靠近伏剑主。 伏剑主哈哈大笑,持剑一摆,伸手就去扶青坊主,道:“坊主,怎如此不小心?” 伏剑主之手尚未触身,青坊主早心惊胆战起来,慌忙旋身持刀乱舞,只以为伏剑主要袭击他,不敢让伏剑主近身。 伏剑主见状一退,更见笑意。青坊主只一愣看着退开的伏剑主,尚未回过神来,萧子申剑气瞬息击中青坊主后背,青坊主终见吐血。 青坊主受创一惊,慌忙抬脚一点,旋身就往一侧避去,既想远离萧子申,又想远离伏剑主。 可世上之事焉能两全,尤其青坊主的身法远不如萧子申,只被持剑追来的萧子申越靠越近,亦见危机。 青坊主见避无可避,再纵身一跃,就施展出“青口白舌”,随之扭身就斩向追来的萧子申。萧子申大意之下,竟被青坊主一招击退一步,瞬间就被青坊主拉开了距离。 青坊主见机不可失,急催身法,就想自围势中逃出去。刚纵身两丈,前方道掌轰然击来,只闻妙品道:“老贼,说好的单打独斗,你怎么逃起来了?你若要逃,那我们也就不再单打独斗,自己选择吧!” 青坊主被妙品一掌击得脚步一停,萧子申瞬间就追了上来,就算想逃,又哪里逃得了。 萧子申看着持刀咬牙切齿的青坊主,道:“啧啧啧,青坊主,别说有人拦你,就是没人拦你,你自己算算,逃得了吗?你若还把自己当做东海有身份的武者,就舍弃逃命之心,全心全力与我一战,萧某也敬你两分!” 青坊主闻言,脚步一转,竟是主动踏向萧子申,道:“姓萧的,你欺人太甚!”随之一喝,左手剑指一抹刀身,劲力回旋间,已是醉翁刀法至极之招。 萧子申看着青坊主逐渐施展开来的“纡青佩紫”,点头道:“此招一出,才算是符合青坊主的身份!” 萧子申话语一落,持剑后背一旋,随之右掌一托,长剑腾起,剑尖一点剑气瞬息攻向青坊主斩来的绝式。萧子申剑气瞬间穿过青坊主招劲,转眼击中青坊主胸口。 一点剑气人身,青坊主却如遭雷击,随着胸口不住炸起空响,青坊主吃力不住,仰天血洒后,脚步不稳,早蹬蹬后退起来。 萧子申剑气一出,早有准备的左掌猛然深功迎向纡青佩紫之招,随着刀、掌之气轰然交击,只见土沙石飞中,萧子申亦被击退两步,可见此招之不凡。 受创的青坊主转眼就退到妙品身前,尚未反应过来,妙品嘿嘿一笑,抬掌就击在青坊主后背,又把他击得抛飞向萧子申,更见深创。 青坊主只溢血厉声道:“无耻……匹……匹夫!”妙品仰天一笑,道:“大家都犯一次规,现在扯平了!” 萧子申见青坊主接连被创,他也担忧多时不见的幽姬,不想再纠缠下去,也不管妙品对受创的青坊主出手,持剑纵起,自抛飞的青坊主后背往前一划,长剑顿时由头至脚一剑划过青坊主身躯。青坊主嘭一声摔倒尘埃时,后背鲜血瞬间染红大地,只双目死瞪向天,已是死了。 妙品看着手持无血长剑来到身前的萧子申,心惊萧子申出招迅疾时,却故意摇头叹息道:“唉,已是如此弱小的青坊主,竟不能一剑划做两半,你小子真是丢咱们道门的脸!” 萧子申轻笑一声,就把剑递到妙品眼前,道:“师叔,你老人家修为高深,要不再去划一划?”妙品只脚步一退,摆手嘿嘿道:“老道是用掌的,用掌的,那剑也太不趁手!” 伏剑主见青坊主已死,今日事了,随之长剑一丢,走到彭侯身前,道:“彭将军,你真派人去通知了老王爷?不知是走错了地方,还是……” 彭侯自然明白“还是”未接之语,摇头道:“剑主,我并没有诈酒吞他们,也没有骗你们激扬斗志,我真派人去通知了老王爷,这也是陛下早交代好的事。” 伏剑主皱眉道:“那就奇怪了,大军驻扎在长平城西北三十里外,就算将校来不及,以老王爷的脚程,也该到多时了,怎还不见身影?” 萧子申与妙品也抬步走了过去,冷笑道:“或许老王爷被什么高手挡下了也不一定,谁知道呢!” 彭侯闻言,只觉尴尬,他如何听不出萧子申话语中的讽刺之意,随之一揖拜道:“萧公子,事关重大,彭某不敢擅作主张,往常多有欺瞒与不敬,今日就给萧公子赔个不是!” 萧子申只摆手道:“萧某可当不起!反正在神照国被人戏耍也不是一两次,也不差一个彭将军,无所谓!”一时更让彭侯不好意思起来。 想想也是,自复无常始,到天井下,又到酒吞与彭侯,甚至还可以算上阴摩罗鬼之辈,可不是被耍的团团转,也不怪萧子申带气。 伏剑主看了彭侯一眼,对萧子申道:“萧公子,彭将军身为神皇近卫大督,自有其为臣无奈之处,就看在彭将军今日解了萧公子一劫的份上,就不要再与彭将军计较了吧!” 萧子申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考虑该如何寻黑冢与带走的幽姬他们。伏剑主说的不错,若非今日彭侯之恩,不说翻脸,至少是不会再搭理彭侯,他真的是被欺骗怕了。 妙品见萧子申离开,他与彭侯、伏剑主他们本无交情,自然就随萧子申走。 第八百二十三章 处之淡然 彭侯见萧子申转身就走,忙疾步追上,道:“萧公子,现在神州与东海高手皆欲杀你,你与道长两人,怕有危险。刚好我与剑主他们都要去老王爷大营会合,大家一起高手众多,也有保障,就请公子与我们一同前去吧!” 伏剑主也上前劝道:“萧公子,彭将军说的不错,萧公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考虑考虑身边之人的安危!” 妙品见萧子申沉思起来,就对伏剑主道:“阁下就是伏海名鉴之主?”见伏剑主含笑点头,就伸指一捅萧子申,点头道:“剑主说的对,老道也怕死,还是大家一起好,也有照应。” 萧子申听得只来气,他如何不知妙品见伏剑主父子在,就想打那八咫鉴的主意。但如今也正是时候,刚好杵尊与伏剑主均能一会,是该想个法子弄了剑来,好救出卫尘泱他们,不然以现在众人与须弥尊者他们的差距,说不定就出大事。 就像须弥尊者之前在堂内所言,一旦他们联手对萧子申等人出击,若阴阳童子再来,怕是真要完蛋,萧子申自也忧心。 萧子申瞟了伏剑主一眼,心想:“目前尚不知他们有多重视八咫鉴,也不知他们是否知晓东海神兵与青丘山奇阵的关联,未免他们重视神兵而有防备,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以免他们看死了神兵。现在就先随他们去见一见杵尊,看那老王爷是否好说话,再来决定是偷或借!” 萧子申想着,又往妙品看去。妙品见萧子申瞧来,就对他眨了眨眼,随之嘿嘿一笑,看来是起了偷意。 萧子申瞪了妙品一眼,随之道:“既然彭将军与剑主一番好意,若我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那就去见见老王爷,问个安吧。但我还要寻了幽姬他们去,怕要诸位再等一等。” 彭侯一喜,忙道:“无妨,自然该一起去!据我所知,老王爷对神州三教之人颇有好感,若是萧公子这般道门后起俊秀,定是欢迎之至,欢迎……之……至!” 彭侯之所以吞吞吐吐起来,是因为萧子申含笑看来的眼神中,自带了几分不信,所以觉得尴尬。 就在这时,只见破烂府衙外的不远处一民宅之中,突然走出几个人来,自是黑冢与抬着幽姬的兵士。 萧子申见状大喜,既喜幽姬他们安然无恙,更喜这黑冢果然值得信任,总算没有全看错人。 幽姬见了走来的萧子申,刚唤了一声公子,眼泪已滑落下来。看来今日之事,对她的冲击亦大,怕不下余刚得知父母家人被害之时,只是没有想到复无常竟狠毒至此。 萧子申伸袖为幽姬擦了擦泪珠,道:“幽姬,没事了,天井下、复无常与酒吞皆死,都过去了!” 幽姬点了点头,又扭头望向不远处的彭侯,伸手拜道:“还没谢了彭将军的救命之恩!”彭侯摆手笑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萧子申瞟了带笑的彭侯一眼,哼道:“依彭将军今日之言,是早就知晓幽姬的家人是被复无常、天井下他们所害了?”一句话,又让彭侯尴尬起来。 幽姬见状,忙伸手一拉萧子申衣袖,摇头小声道:“公子,彭将军有他的难处,何况我能知晓家仇真相,也全靠了彭将军,就请公子不要再责怪彭将军了罢!” 妙品见幽姬拉扯萧子申衣袖,顿时轻咳一声,就过去拉了萧子申到一旁,低声道:“小牛鼻子,你嫌家里还不够乱吗?四处勾三搭四,拈花惹草,老道看你回神州后如何交代!” 萧子申瞟了幽姬他们一眼,见没人注意,亦低声道:“师叔,就是一个丫头而已,有什么可交代的。”妙品嘿嘿道:“我又不要你的交代,你这话只与小晚说去吧。” 萧子申他们结伴离开长平城北上时,杵尊正坐在中军帐中,与御凰权喝着酒。 杵尊看着御凰权拿着空酒杯,翻来覆去的瞧,摇头叹道:“陛下,你真就不担心彭将军?”原来这老王爷杵尊,就是之前在暗都宫中与御凰权讨论大事之人。 御凰权闻言,轻笑一起,随之才缓缓的放了酒杯回桌,道:“报信的人都杀了,自然是不担心,也无所谓。” 杵尊道:“也就是说,陛下在降诏的那一刻,就做好了牺牲彭将军的准备?” 御凰权伸手拿起酒壶,为杵尊倒满了酒,才道:“皇叔,你老人家之所以不适合庙堂之上,就是因为太过正值,太过多情,这本不该是我们皇家之人该有!皇叔你想想,就算彭侯成功斩杀了皇子,若没拿出诏书来,我还可以赦免了他的家人;若他真当众宣旨,就算他活了下来,他彭家也完了,否则你叫天下人如何看我,如何看朕?所以,彭侯死了,比活着好,皇叔去救他,其实是在害他,害他们彭家!” 杵尊摇头嗤道:“也就是说,我不去救彭侯,倒是成全了他,也成全了陛下。只是陛下的手段,我却不大认同。今日既然提起了彭侯奉诏杀无常,那我也想问一问陛下,这是为什么?陛下一口气要害死两个儿子,这到底是为什么?据我所知,无常平日里也孝顺,又有机谋大略,本来是将来继承大位的合适人选,陛下为何要狠下杀手?” 御凰权摇头道:“皇叔,你不明白!我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他们就起了夺位之心,这是想干什么?是要把我做了唐高祖,还是要做了宋文帝?你瞧那无常平日里孝顺,可为了一个桥妃,他就起兵谋反,这个逆子!那老大更是不堪,就为了一个连面也未见过的女子,竟就声称贼父,如此儿子,不要也罢!我就是想瞧瞧他们的本心,所以就试他一试,这不就试出来了。平日里倒是慈父孝子,暖人心窝,背地里就是贼父逆子,连我也成了笑话。” 杵尊叹道:“有时候试出来的,不一定就是该有的结果,但那是陛下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也不会干涉!只是……现在一位皇子身亡,一位是必杀对象,山童又逃遁不知所踪,政儿尚幼,这东海神照国,陛下打算将来交与何人?” 第八百二十四章 再无瓜葛 御凰权笑了笑,随之起身走到杵尊身后,只以双手轻按在杵尊双肩,道:“我的皇叔,你也太杞人忧天了,以我的身体,还看不到政儿长大吗?就算我活不到政儿长大,皇叔,你老人家就不帮我照看照看?” 杵尊摇头道:“陛下说笑了,我早老了,如何活得过陛下!我能应承先帝为陛下效劳,现在却不敢答应陛下!” 御凰权只伸手轻拍了拍杵尊,随之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了,叹道:“看我,怎引出如此伤感的言语来,不说了,不说了!” 御凰权说着,又提起酒壶为自己斟酒,续道:“对了皇叔,你打算如何处置天丛云剑?” 杵尊扭头看了一眼放置天丛云剑的剑匣,道:“东海神兵,自然要等太初真人的传人来!” 御凰权点头道:“皇叔当年既答应了太初真人,自是应该,只是……现在进入神照国的神州高手太过复杂,那阴阳童子的修为,皇叔也见识了,依我看来,伏海名鉴要想守住八咫鉴,怕很难,我想……不如顺了皇叔在京里所问,八咫鉴一并讨了来保管,如此方可保万无一失。再者,伏海名鉴并不知八咫鉴的重要性,说不定就轻易交了出去,这也是隐忧。” 杵尊摇头道:“东海两大神兵,最好不要聚了一起,以免被人所趁,还是分开得好。之前在暗都,是因伏剑主不在,我有些担心,所以才问陛下,现在血剑少既然与伏剑主一起,暂时就不用了。至于说伏海名鉴不知八咫鉴的重要,但他们已知了八咫鉴的威力与适用,相信他们自有取舍。若八咫鉴真失去了,这也是天意,我也只好对不住太初真人了。” 御凰权道:“既然皇叔坚持,神兵又是真人托付给皇叔,自然由皇叔处置。” 二人又喝了片刻酒,御凰权就告辞离去。 御凰权走后,帐内就只剩了杵尊一人,随之就起身走到剑匣旁,伸手轻轻抚摸,道:“真人,只希望道门的布局,不要出了岔子才好,否则神照国危矣,东海危矣,甚至整个天下危矣!卦阴九泉,东海再也承受不起!” 九泉者,北都罗酆幽泉,恶狱也,事系天庭,不可轻行。 凡狱有九,一曰酆泉号令之狱,主摄天魔;二曰衙泉斩馘之狱,主摄不职典祠;三曰黄泉追鬼之狱,主摄山魈精魅;四曰寒泉毒害之狱,主摄江湖水怪;五曰阴泉寒夜之狱,主摄血食邪神;六曰幽泉煞伐之狱,主摄山林毒恶;七曰下泉长夜之狱,主摄古墓伏尸;八曰苦泉屠戮之狱,主摄师巫逆鬼;九曰溟泉考焚之狱,主摄刑亡横死。 杵尊尚未收到彭侯事成的消息,兀自有些放心不下,看了剑匣片刻后,就命帐外亲卫传了大将来,一面让将领率军南下逼近长平城以应变,一面又派人去知会西平郡北早留驻的兵马,吩咐小心西平城之敌。 萧子申等人北上,待到了一小镇,伏剑主与彭侯怕萧子申、妙品贸然前去见杵尊,引得他不快,就让血剑少暂时带着萧子申他们在镇上安顿下来,待伏剑主他们去问清后,再做处置。 伏剑主与彭侯离开小镇北上,不多时就到了杵尊大营。 杵尊听了通传后,看着随伏剑主进来的彭侯,面色顿时一变。伏剑主与彭侯自然感觉到了,只问道:“老王爷,怎么了?” 杵尊摇了摇头,对彭侯道:“彭将军,你先去我为你安排的大帐休息一下,待会我去寻你,有要事与你一谈!” 彭侯点头告辞离去后,杵尊叹了一口气,请伏剑主坐下后,道:“剑主,我听说神州道门东来的萧子申自离开伏海名鉴后,一直在无常军中效力,你这次前去长平,可有见到他?” 伏剑主点头道:“见是见到了,只是长平城发生了大事,也不知该不该向王爷禀报!” 杵尊轻笑道:“彭侯安然无恙北来,我心里已有些数,你就说与我听听,印证印证!” 伏剑主将今日长平城府衙所发生之事一一道出后,杵尊点头道:“萧子申能败你,果然不简单!只是道门之人,只出现了他与妙品道长?” 伏剑主道:“确实只见了两人!” 杵尊想了想,点头道:“以萧子申的修为,若没有大的变故,足以应付东海武林,这怕也是神州道门大意的地方。或许……三清界事变后,很多事断了线,所以上次入京的三教中人也没有道门之人,也不见道者来寻我。” 伏剑主微惊道:“老王爷,神州道门之人,为何要寻你?”见杵尊只轻笑摇头,自知晓这怕不是自己该知道的,就问道:“老王爷,现在二殿下被彭将军斩杀,你看……” 这其实也是伏剑主不解的地方,复无常身亡如此大事,杵尊竟不闻不问,反而提起萧子申等三教之人来,可不奇怪! 杵尊摇头道:“关于无常之事,我自会去与彭将军谈谈,现在却有一事想与剑主商量。” 伏剑主一揖道:“请老王爷吩咐!” 杵尊看了一眼伏剑主放在一旁的八咫鉴,摆手道:“吩咐不敢!剑主可还记得,当年我将八咫鉴送去伏海名鉴时,曾与你有约:‘若将来有需要,我会再去讨回!’” 伏剑主也看了八咫鉴一眼,叹道:“老王爷,时候到了吗?” 杵尊道:“怎么说呢,我也不是真想讨回,就想再借回来用用,待用完了,此剑就完全归伏海名鉴所有,与皇家再无瓜葛!反正这些年来,东海江湖中人也一直认为八咫鉴是属于伏海名鉴的,那就让他成为现实吧。” 伏剑主闻言一喜,只是再借回一次,神兵就完全归属伏海名鉴,可比皇族随时可以讨回强了何止百倍。虽然除了杵尊,现在的伏剑主也不惧皇族任何人,但理字上总站不住脚。 伏剑主一念后,就取剑在手递了过去,道:“神兵在此,就请老王爷处置。” 杵尊笑道:“剑主误会了,我借回来,可不是自己用,而是要借人。就劳烦剑主再走一趟,将八咫鉴交给神州来的萧子申,并转告他,让他来大营见我,就说有要事相商。” 第八百二十五章 突来之变 伏剑主一惊,既惊杵尊要见萧子申,更惊杵尊讨借八咫鉴,竟是给萧子申,道:“老王爷若想见萧公子,我自去请他来就是,况且他也想见一见老王爷,怕也有事。这八咫鉴,就等萧公子来了,老王爷亲自交给他吧。” 伏剑主说着,又含笑摇头道:“不怕老王爷见怪,以萧公子现在的修为,八咫鉴对他怕没有多大作用,说不定他还看不上。” 杵尊闻言,哈哈大笑道:“他有这般修为,自然好!我让剑主先带八咫鉴去给萧子申,本是担忧他闹出了大事,不敢来一会,所以想稍去他的疑心,既然他也想见我,那就当做我的请礼吧。” 杵尊说着,就自伏剑主手里取了八咫鉴一观,随即又将它交到伏剑主手里,凝重道:“剑主老友,拜托你了,无论如何,要将那小子安然的带到我面前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有半点差池。” 伏剑主接过剑后,点头道:“请老王爷放心,除了彭将军,我们也有四大高手,定保无虑。” 杵尊又起身前去拍了拍伏剑主肩头,就亲自送了伏剑主出帐。这可是伏剑主自认识杵尊以来的头一遭,看来萧子申之事,果然非同小可。 伏剑主离开后,已知了长平城事变的杵尊立马就派人传令南下大军,让大将即刻兵入长平,既安定人心,又清剿以津真天、复无常余孽。 杵尊随后又派将增兵西平郡,做好强攻准备。虽然复无常这主子已败亡,也说不定那守将会负隅顽抗。 杵尊安排好了一切,伸手拿起剑匣背了后,就去另一处军帐见彭侯。 彭侯正心神不定的在帐内走来走去,见了背剑入内的杵尊,先是一惊,随即上前拜后,道:“老王爷,陛下可来了?” 杵尊慢吞吞的取了剑匣放了一旁,才点头道:“陛下来了!” 彭侯一喜,又拜道:“还请老王爷引末将前去觐见陛下!” 杵尊摇头道:“陛下来了,又走了,不见也罢!”说着,就到椅子坐了,问道:“彭将军,我听剑主说,你宣诏杀了二殿下?” 彭侯一惊,自认为杵尊要追究他的罪责,忙道:“老王爷,末将岂敢私自斩杀皇子,这是陛下吩咐,所以末将才……” 杵尊抬手一阻,打断道:“彭侯,你为何要宣诏?又为何要下杀手?擒下无常不就是了,你带他回来,一切有我,你急的什么?你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就看不明白,怎么就如此死板?陛下之前才说我直,照我观之,可比你差远了!” 杵尊一出言,彭侯终有所悟,只道:“老王爷有所不知,末将离京时,陛下千叮万嘱,必要依诏办事,末将岂敢违背上意,这……这……” 杵尊只把双目一闭,随之缓缓睁开老眼,摇头道:“咱们的陛下啊!”说完一叹,就看着彭侯,续道:“彭侯,按理说,你斩杀无常,我本该取你性命,可你终究是忠耿之辈,我心又不忍。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即刻快马加鞭回京,带着你的一家老小离开吧,永远不要被朝廷寻到!” 彭侯只惊得跪了下去,道:“老王爷,末将有罪,自也没有资格再任朝职,老王爷要赶我走,末将岂敢不依,只求老王爷再让末将见陛下一面,待末将交旨后,自然离开!” 彭侯随之就磕了一个头,只气得杵尊拍案而起,喝道:“彭侯,你糊涂!我说了这么半天,你竟半点也没有悟出来吗?”随之就走到跪地的彭侯面前,弯下腰道:“彭侯,你这是要逼我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吗?我让你别再被朝廷寻到,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还想让我这老东西再说什么?你们真正是要气死我!” 杵尊口中的“你们”,除了彭侯,怕还有御凰权,甚至还包括以津真天、复无常等人。 彭侯颤声道:“老……老王爷,这是陛……陛下的意思?” 杵尊真想一掌拍死彭侯,但终归不忍,只仰天叹道:“这是我的意思,至于陛下的意思,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如果彭侯此时还不明白,就如杵尊所言,那真就没救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只抬头看了杵尊一眼,随即磕头道:“末将明白了!” 杵尊转身就不再看彭侯,只道:“你走吧,下次再见,说不定我就要为无常报仇,好自为之!” 彭侯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起身道:“末将告退,请老王爷多保重!”见杵尊只背着他挥手,又一揖后,转身就出帐离开了。 彭侯离开了多时,杵尊才脚一软,随即扶着椅子坐下,念道:“皇兄,先帝,你叫臣弟该如何是好!”随即两行老泪滑落,打湿衣襟。 离开大营的伏剑主刚骑马走出不远,突然一个头发散乱、鼻青脸肿的女子就冲到了马前,只伸手拦住,声唤:“老爷!”随即就哭了起来。 伏剑主听得声音,再仔细一看,竟是木魅,随即下马道:“木魅,你怎这般模样,又一人在此,姑娘呢?” 木魅瞬间就跪了下去,只磕头道:“老爷,小姐被人擒去啦,只让奴婢传话,让老爷拿神兵八咫鉴,一人独自去换小姐,否则就杀了小姐!”话一完,却哭的更大声,泪水只把脸也花了。 伏剑主闻言一颤,脚步一个踉跄,只手捏八咫鉴,道:“木魅,你可知是谁擒了姑娘?” 木魅摇头道:“奴婢一个也不认识,只知道他们修为极高,抬手就擒下了我与小姐,然后就吩咐下话来,还打了我一顿,只说老爷若不一人前去,就等着给小姐收……收……” 伏剑主见木魅说不认识,也略松了口气,道:“木魅,你仔细想想,可有伏海名鉴画里的高手?”木魅摇头道:“不是画里的高手,我一个也没有印象。” 伏剑主闻言皱眉,按杵尊所言,阴阳童子尚在北方,可以排除他;而以长平城、西平城的距离,就算须弥尊者能前去西平擒下别海棠,木魅也赶不及此时来报信;而不是画里的高手,那就不是东海成名人物,可修为又高,到底是谁呢? 第八百二十六章 有计可为 伏剑主想着,又看了跪地的木魅一眼。以别海棠、木魅的修为,若被偷袭,也不知是不是修为真高!而那人又敢让自己持剑去换人,想来有什么后手或后援,也不好办。 伏剑主随即抬眼望了望萧子申、血剑少他们停留的小镇方向,又转身望了望军营方向,一时难决。 目前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去向杵尊求助,可八咫鉴突然凸显出重要性来,也不知杵尊要讨回八咫鉴送给萧子申,到底所为何事,若是极其重要之事,或关系神照国,以杵尊的性格,怕不一定允准,那可就是自绝后路。 若要去向萧子申他们请援,虽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又担心有人暗中监视木魅,若为此害了别海棠,那就不值。 伏剑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先去,就拉了木魅起身,小声问道:“他们可有说在哪里以剑换人?” 木魅忙点头道:“那些人交代,让老爷去西平城北门处,只要他们见了手持八咫鉴之人,自会有人现身引路!” 伏剑主冷哼一声,这些个贼子倒是聪明,他们见的怕不是手持八咫鉴之人,而是要瞧瞧有没有同伴吧。 伏剑主随即点头小声道:“我现在就去西平城北门,你立马去向剑少和萧公子求助,让他们随后赶来支援我,见机而作,不要露了马脚!”随即就将萧子申他们落脚之处仔细说明了。 伏剑主见木魅点头,又见她鞋子磨破,想是奋力赶路所致,就转身北去大营借了匹快马给木魅,交代她即刻南下,又多取了把剑备用。 木魅南下后,伏剑主翻身上马,扬鞭一打,急奔西面的西平城去。 木魅打马疾行,往南走了约三四里,突然前方一将率兵挡住去路,只扬刀一指木魅,喝道:“好个盗马的贼人,给我拿下!” 木魅心中正来气,只把鞭子抽向奔来的兵士,喝道:“滚开,姑奶奶没时间与你们纠缠!” 那领头的将领冷笑道:“现在没时间,待拿下了你,你就有时间与军爷玩儿!”说着,那将领取弓在手,持箭连发,瞬中马匹,木魅也随之摔下马来。 木魅纵身一看,那马已是不行了,顿时手指将领,喝道:“你若坏了姑奶奶大事,定宰了你去!” 就在将领的大笑声中,有一小校上前翻看马掌,随即回道:“将军,果然是老王爷营里的战马,这女贼胆子倒是不小!” 那将领点了点头,道:“既是偷了老王爷的马,那就捉了回去交给老王爷发落吧!” 木魅抬手一指将领,气道:“你!”但她不想再争执下去,只接道:“马虽是老王爷的马,却是我家老爷借的,就是到了老王爷那里,你们私杀战马,也讨不了好去!” 那将领一愣,随即轻笑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有点见识,只不知你家老爷是谁,竟有这般大的面子,可以向老王爷借马?” 木魅得意道:“说出来吓你一跳!”随之抬手一指众人,续道:“你们可听好了,我家老爷正是伏海名鉴之主,识相的就滚远去,再找匹马赔与我做脚力,姑奶奶就饶了你们。” 木魅话一完,本以为那些将士会怕起来,没想到竟惹得众人大笑,只不解道:“笑什么?你当姑奶奶骗你们不成?” 那将领收了笑,随之双目转厉,哼道:“小丫头,我拿的就是伏海名鉴之人!”随着将领语落一声呼喝,众兵士齐拥而上,就去擒拿木魅。 木魅修为虽差些,却也不是普通兵士能比,加上心里又气又急,出手也不留情,片刻就伤了一片。 将领见状,就喝了兵士退开,他亲自带着小校们齐攻木魅,不多时就拿下了木魅,随即用绳子绑了起来。 木魅只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帮贼军,迟早要宰了你们去!” 那将领冷哼一声,就扒拉开木魅的头发瞧了瞧,点头道:“虽是鼻青脸肿,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你若再吵吵闹闹,让我不得安宁,我就扒了你衣服,交给兄弟们尝尝!” 将领之言,只吓得木魅一慌,忙改口道:“这位将军,战马真不是偷的,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我真有急事,耽误不得!” 将领嘿嘿道:“小姑娘放心,兄弟们有些累了,待休息个一两日,随后带你去老王爷营里问问,若战马真是借的,我们自然放了你,急什么!” 木魅一听一两日,顿时又急起来,道:“你……你……你……”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将领道:“你什么你?再你你你,老子就囚你十天半个月,待养好了,就卖你到窑子里去,赚几个银子花花!”只让木魅差点哭了出来。 将领见木魅老实了,就唤了一小校到一旁,仔细叮嘱他南下去办事。 那小校慢吞吞的离开后,将领对两个兵士一使眼色,两个兵士上前塞了一块破布到木魅嘴里,架起木魅就走。 木魅一看,众将士竟是自西南方绕过杵尊大营,只往西面去,惊得不住挣扎,脸色大变。 伏剑主骑马奔出约五十里地,眼看天色转暗,正着急赶路,突然远山疾箭射来,直向伏剑主。 伏剑主剑指一点,转眼吸纳箭矢在手,见那箭头上缚了纸条,一拉缰绳就停了下来,随之注意着四周动静,就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来看。 待看清了纸条上所书,伏剑主顿时色变。原来是擒了别海棠之人,让他北去暮剑山换人。 伏剑主随之轻嗤一叹,看来对手不简单,竟想出了如此多的花招。他们能此时传信来,不是早派人等在这里,就是一路都有人监视,幸亏目前只自己一人,否则就不知晓会发生什么事。 伏剑主一念至此,心里一紧,更担心起别海棠来。 伏剑主随之一拉缰绳,转而面向北面,就望向来箭方向,高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伏剑主必亲上暮剑山去接了女儿回来,若敢伤我女儿分毫,必叫你们鸡犬不留。” 伏剑主话一完,冷哼一声,又是打马急行,直奔暮剑山。 第八百二十七章 父女诀别 马上的伏剑主明白,自己快马加鞭北去,那射箭之人在山里,除非他的身法不在萧子申之下,还需内劲浑厚绵长,否则长途奔走,如何跑得过战马。 虽知如此,伏剑主仍让那人传话,不过发泄一下而已,待他能代伏剑主传话时,怕伏剑主已救了女儿回来。 当然,伏剑主心里做此想,不过参照萧子申,若换了身在东海的卫尘泱来,就是长途奔袭,这战马也不一定跑得过卫尘泱。 到了夜里二更初,眼看着战马已现疲累之相,伏剑主终于赶到了暮剑山下。 伏剑主停住马上一望暮剑山,果然见半山腰火光明亮闪烁,看来是故意指引自己。伏剑主冷哼一声,就将马牵了一草多的隐蔽处拴了。虽知失马的可能性极大,但总要赌一赌。 伏剑主随之背了八咫鉴,手持普通长剑走到山脚下略微调息了片刻,待恢复了精神、平静了心气后,才带剑缓缓往山腰走去。 伏剑主到了山腰火光处,果然见了被绑缚在一株大树上的别海棠,已低头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累了,还是被制。 伏剑主持剑一到,林里瞬间就闪了两位持剑老者出来,一前一后拦住了伏剑主。 若是萧子申在这里,就知道站在别海棠身前的老者,正是是非枭境暗牢里放出来的傲因;而出现在伏剑主身后之人,则是白泽。 伏剑主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白泽,两人他都没有半点印象,随之对傲因抱拳道:“不知我伏海名鉴什么时候得罪了二位大贤,若有不对之处,伏剑主先给二位赔个不是。” 白泽看了一眼伏剑主背上的八咫鉴,笑道:“剑主说笑了,我们两个老家伙这般作为,岂敢称什么大贤,没得叫人笑话。认真说起来,我们初来乍到,与伏海名鉴也没有什么梁子,就听了东海神兵八咫鉴的传闻,所以想向剑主借来把玩几日。只是咱们兄弟与剑主也没有交情,怕贸然商借,闹出误会就不好了,所以才请了令爱做客,权当首礼。”说完,嘿嘿一笑。 伏剑主心里暗哼,既然商借会闹出误会,擒了女儿就没有误会了?还什么做客,这两个老匹夫倒真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但现在别海棠在他们手里,无论说什么,伏剑主都只好忍了气,只抱拳道:“既然二位先生是为了借剑,在下也不是吝啬之徒,剑也带来了,就请二位先生让小女离开吧。” 傲因含笑摇头道:“不急,不急,好不容易能见东海剑神父女一面,总得请益一番,方不枉此行。” 伏剑主轻笑道:“若老先生想指教,我那微弱修为的小女如何当得起,就请二位先生给在下一点薄面,让了小女先行离开,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白泽瞟了傲因一眼,见傲因微一点头,嘿嘿道:“老人家也不喜欢遮遮掩掩,酸来涩去,伏剑主,把剑给老夫瞧瞧,若真是八咫鉴,我们年纪大了,也不喜欢小姑娘,自然就放了令爱下山去。” 伏剑主随之手一背,就按在了背负的剑身上,笑道:“老先生说笑了,伏剑主人剑皆在此,难道二位先生还惧一个小小的伏剑主不成?只要老先生放了小女离去,伏剑主说话算话,定给你们八咫鉴。” 傲因摇了摇头,随之抬步退到别海棠身侧,拔剑出鞘,就往别海棠的衣襟挑去,道:“伏剑主,老夫虽对小姑娘没兴趣,但瞧瞧也无妨,你说是不是?” 伏剑主见傲因话一完,已持剑划破了别海棠衣襟,急喝道:“住手!” 傲因剑仍不停,只缓缓划动,轻笑道:“要想老夫住手,就看剑主有几分诚意!” 伏剑主见别海棠衣襟已被划破一寸余,炎日衣少,已见汗衫,霎时咬牙运功一震,八咫鉴后飞,转眼就到了白泽身前。 白泽伸手把剑一接,笑道:“剑主,早些借不就好了,何必要弄得这般难堪,毁了令爱清白就不好了。” 伏剑主只冷声道:“废话少说,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傲因啧啧道:“既然剑主心急,那就放吧!”话一完,持剑连划,瞬间就斩断了绑缚别海棠的绳子。就在别海棠往地上歪去时,傲因剑鞘连点,已解开了别海棠穴道。 穴解一醒,别海棠大呼一声:“救命啊!”起身就往后退去,立马就撞在了树上。背上一疼,别海棠此时才发现了前方的伏剑主,随之唤了一声:“爹爹!”抬步就奔向伏剑主。 傲因只看着别海棠奔去,也不管她。 白泽拔出八咫鉴看了看,又对准持剑剑鞘一削,果然是神兵,随即就对傲因点了点头,想来是真的。 伏剑主安慰了泣泪的别海棠片刻,随之牵起别海棠的手,对傲因二人道:“既然剑已借了二位,在下就等二位日后还来,先告辞了!” 伏剑主说着,就牵着别海棠往山下走去,谁知白泽持剑一挡,轻笑道:“急什么,剑主刚才才答应了请教一番,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傲因见伏剑主只皱眉看着别海棠,接道:“伏剑主,若你放心不下,我们可以让令爱先行离开。相信你也是明白人,现在的别姑娘,对我们已没了用。” 伏剑主吐了口气,虽担心附近还有其他人拦截别海棠,但总比父女均留在这里面对两大高手好。 伏剑主见傲因二人如此大方就放了别海棠,而他们敢擒拿别海棠换剑,必然是对自己修为有了解的,如此情况下还敢先放人,必然就是绝对的高手,现在能让别海棠先离开,自然好些。 伏剑主见傲因承诺,就伸手拍了拍别海棠,道:“丫头,你到山下等我,爹一会儿就下去寻你!”说着,就附耳低声道:“逃远些!” 别海棠闻言一震,只流泪道:“爹爹,你……你……” 伏剑主随之放开别海棠的手,轻笑道:“你先下山去吧,要相信爹爹的修为!” 伏剑主话刚出口,白泽已不耐道:“小丫头,到底走不走?若不想走,就别走了,留在这里瞧热闹也好!” 第八百二十八章 冷漠无情 伏剑主闻言,对别海棠一使眼色,随之伸手运劲一推,已使别海棠远去,高声道:“离开吧!”此语,自然是叫别海棠逃远些。 别海棠身影转眼消失夜中山林不见,傲因望了山下方向一眼,道:“伏海名鉴之主果然好胆识!” 伏剑主笑道:“二位先生,现在只我一人,不知二位来自何方,出自何派,可愿相告?” 傲因摇头道:“不急,剑主该知道时,老夫自然会让你知道,但可先透露一些与你,我兄弟二人,是自神州东来。” 伏剑主点了点头,当他猜测二人修为高深时,心里已有所想,现在终于得了印证,道:“只不知二位先生借那八咫鉴何用,在下看来,以二位先生的修为,这神兵,也就只是神兵罢了。” 白泽道:“咦,剑主可不要太过武断,这八咫鉴或许在伏海名鉴没有用,不见得在我们手里也没有用!既然令爱已离开,多余的话就省了,就请剑主选一选,到底与我们兄弟二人中的哪一位切磋,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伏海名鉴之主的修为,看是否当得起‘剑神’二字!” 白泽故意将‘剑神’二字提高音量,其中不无讽刺之意。 伏剑主听后,看了看身后的白泽,又瞧了瞧含笑看着他的傲因,一时也猜不出何人修为高些。但他见此话是白泽问出来,略一思索,就提剑对傲因抱拳道:“请先生指教!” 随着傲因朗笑声起,白泽轻笑道:“剑主真是好眼力,可不是选对了人!” 傲因笑声一完,只左手持剑平举身前,道:“请!”“请”字一出,傲因持剑左手一放,右手闪电般拔出剑来,身子一晃,已攻向伏剑主。 伏剑主抬脚略退半步,左手持剑侧平右肩头,随之放开,剑指往傲因攻来方向一扫,剑鞘瞬间飞撞向傲因长剑。 只听得锵锵几声,傲因击飞伏剑主带劲剑鞘后,伏剑主扬脚后踢,瞬中肩侧剑首,随之右手疾速拿住长剑剑柄,转眼顺势就刺向击飞剑鞘的傲因。 此时才听见傲因剑鞘落地的声音,可见二人运招、出招是何等迅快。 身后的白泽赞道:“好手法,不愧为伏海名鉴之主!” 伏剑主一边与傲因交手,一边回应道:“先生缪赞!” 别海棠被伏剑主一掌送出,借势展开身法,不多时就远离了半山腰。又纵逃片刻后,别海棠始终放心不下,随之旋身抬脚一点树干,转身又往半山腰纵回,只想小心翼翼的看伏剑主到底交手如何。 别海棠转身一回,只听身后传来嘿声,心惊刚起,只见一道身影电闪而来。别海棠转身抬掌一挡,刚问道:“你是……”来人出招连环,两息就拿下了别海棠。 别海棠被制住后,尚未看清来人面孔,正想开口询问,脖子一紧,已被点晕了过去。 这时,只见来人看也不看往地上倒去的别海棠,抬脚就往半山腰走去,道:“带上吧!” 随着语落,林中又走出一个人影来,弯腰扛起别海棠后,就跟在出手身影身后,亦步亦趋的往山上走去。 伏剑主与傲因交手数十招后,傲因给他的压力已不下于萧子申,已知自己修为不及,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个白泽虎视眈眈,正思退策,却闻白泽道:“看来伏海名鉴之主果然修为非凡,老夫也想讨教讨教!” 白泽话一完,伸手拔出八咫鉴,持剑便攻,竟是与傲因二对一。 伏剑主旋剑一起,霎时陵母伏剑之招攻向傲因,持剑转身就欲自一侧退走。 白泽笑道:“伏剑主,哪里走,不觉得迟了吗?”随之身影急晃,持剑连击,剑气漫天,只让伏剑主不敢一心逃遁,转眼又被傲因截住去路。 傲因一边持剑逼近小心防备的伏剑主,一边道:“伏剑主,今夜你哪里也去不了,能让我们兄弟联手,你也值得骄傲!” 伏剑主哼道:“如此说来,二位以小女引我来此,不只是为剑,还想要在下的命了!” 白泽啧啧道:“伏剑主啊伏剑主,你此时才醒悟过来,岂不是太迟了!”话一出口,持剑便攻。 伏剑主知道八咫鉴的锋利,长剑不敢硬碰,加上又是以一敌二,不多时就接连被击退,已入险关。 伏剑主好不容易抓住白泽一个小破绽,正起招伏阁剑海,准备趁机击退白泽逃遁,突然前方林中一人捏住昏迷不醒的别海棠踏来,道:“伏剑主,你瞧瞧这是谁?” 来人带着别海棠出现眼前,伏剑主心颤一愣,手一抖,招式瞬间就散。就这恍神之机,傲因与白泽双剑齐出,霎时带起两片血雨,同创伏剑主。 伏剑主一个踉跄,张嘴鲜血一吐,也不过问剑创他到了身后的傲因、白泽,持剑纵身就到了来人身前,抬剑一指,喝道:“御凰权,放开我女儿!” 御凰权含笑道:“伏剑主,你伏海名鉴虽孤悬海外,独霸一方,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你直呼朕的名讳,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尊重?你伏海名鉴称霸海外多年,名义上是神照国臣属,但多年来听调不听宣,今日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看来早已不把神照国皇权当回事!” 伏剑主咬牙道:“我有没有将神照国当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但你今日擒回小女,那就是神照国不再认伏海名鉴了!” 御凰权捏住别海棠脖子的手越见用力,喝道:“伏剑主,朕讨厌的就是你们伏海名鉴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自以为有几分实力,好像认了神照国这主子,竟是施舍一般! “所以,朕自神州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大荒岛去败了你老子,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你知道吗?当朕看到你老子败在朕剑下的那一刻,才真正觉得伏海名鉴是属于神照国的! “这也是为何朕离开东海多年,在没有任何根底的情况下,同样被先皇立为太子之因。因为那一刻不是朕败了你老子,而是神照国败了伏海名鉴,我皇家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第八百二十九章 如山断剑 伏剑主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真是可笑,可笑啊可笑,没想到伏海名鉴在东海皇家眼里,竟是如此!不过……御凰权,你也不必得意,你当年败了先严,用的是神州儒门的至衡三剑;你现在可能败我,用的又是我女儿来威胁,我伏海名鉴虽败,你却赢得毫无光彩!” 伏剑主见“至衡三剑”一出口,御凰权随之色变,又踏前一步,续道:“御凰权,你今日伙同神州败类算计我,不知老王爷可知晓?又不知神州三教中人可知晓?” 御凰权见伏剑主剑尖越发靠近了来,就把昏迷的别海棠举到了身前一挡,轻笑道:“老王爷不会知道,神州三教更不会知道!”随之就望向伏剑主身后的傲因与白泽,问道:“二位先生说是不是?” 傲因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神皇不必多虑!” 御凰权闻言心一宽,道:“伏剑主,你看到了?你自居为臣,却还不如神州东来的二位先生有礼,可见是不把朕放在眼里的!” 伏剑主冷笑道:“不就是‘神皇’二字,也不过如此!”随之就背对傲因、白泽问道:“二位先生,你们说放过小女,难道神州之人,就这般言而无信吗?” 白泽道:“我们既说放,自然就不会再出手,但现在捉了别姑娘去的是神皇,可是与我等无关。” 伏剑主哼道:“原来如此!”随之又对御凰权道:“神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不要忘了,舍弟正在暗都教导你‘仅存’的儿子,你就不怕绝了后?” 御凰权轻笑一起,摇头道:“伏剑主,你与烛阴兄弟几十年,你真正了解他吗?你有没有想过,烛阴就算知道你死在朕的手里,或许也……嘿嘿……你就没有想过,朕才南下几日,这么快就对你出手,岂不是早就决定好之事,那朕为何还要将四皇子交给烛阴教导,你呀你,看来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伏剑主闻言,持剑右手也颤抖了起来,道:“御凰权,你的意思是……我那兄弟也有一份?” 御凰权呵呵道:“伏剑主,我可不会承认,或许烛阴有一份,或许是我故意陷害他,谁知道呢!” 伏剑主见御凰权不受威胁,又看着管狐道:“管总管,你跟在御凰权身边这么多年,一定知晓不少他的丑事吧,你就不为自己想想?” 管狐老眼一瞥,道:“伏剑主,能为陛下杀皇后的人,你觉得你说这些话有用吗?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心思吧,可不要叫我轻看了你!” 伏剑主点了点头,道:“伏海名鉴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管狐,你记住我的话!”伏剑主说着,又扭头道:“二位先生,你们也请记住我的话!” 傲因道:“我们兄弟的下场,不劳剑主费心,剑主若有精神,就仔细想想,该如何让神皇手下留情吧。” 伏剑主持剑一摆,道:“御凰权,今夜算伏某栽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划下道儿来吧!” 御凰权知道,伏剑主面临生死险关,现在对他提要求,不能太过,要掌握好平衡,一旦把他逼的没有退路,他心一狠,说不定就放弃别海棠,那今夜要杀他,怕要废不少手脚。 御凰权一念轻笑道:“剑主可别说的那么难听,朕为你带了别姑娘回来,可是一番好意,怕她孤身一人荒野闲逛,被不安好心之人捉了去,那可就麻烦了!既然剑主非要报答,朕也不好推辞,俗话说:‘没牙的老虎再毒,也卷不起风来!’朕就要剑主一只手吧。” 伏剑主只双目盯着御凰权,点头道:“好,我就给你一只手,只希望你言出必行。”伏剑主话一完,运功扬剑一划,瞬间斩下了左臂来。 臂飞血洒,伏剑主尚来不及点穴止血,御凰权哈哈一笑,随手就将别海棠扔给了后方的管狐,腰刀一拔,运功一击,“折冲御侮”之招已然临身。 伏剑主持剑一接,如何接得住,只被击得蹬蹬后退。 御凰权随之纵身一起,持刀又斩向伏剑主,道:“伏剑主,你说朕败你老子用的是至衡三剑,朕今夜就用皇家嫡传的御皇斩宰了你,让你无话可说!” 伏剑主一边持剑连挡,一边后退道:“御凰权,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就在此时,身后剑风袭来,竟是傲因与白泽夹击而来,伏剑主收步不及,又被傲因一剑伤在肩头。只听傲因笑道:“伏剑主,你怎这般不小心,偏要往老夫剑上撞来。” 三大高手围击而来,何况还有修为在伏剑主之上的傲因,伏剑主自然不敢陷入夹击中,瞬间持剑一点御凰权腰刀,纵身就斜往半空纵去。 御凰权道:“伏剑主,今夜你是插翅难逃!”随着语出,左脚运劲一蹬,持刀就往半空追去,只绞向伏剑主双脚。 伏剑主半空一个腾翻,转眼持剑往下,剑法连出,不住攻向追来的御凰权。御凰权无处着力,伏剑主出招又不留后手,御凰权怕伤在伏剑主手里,持刀连挡后,就往地上避去。 伏剑主哈哈一笑,正想转身纵往拿住别海棠的管狐方向,傲因起招异端邪说,早攻向伏剑主。 伏剑主刚奋力连战御凰权,如何还有余力挡住思无剑法雄劲,瞬间又被剑创见血,随之就往地上掉去。伏剑主刚一落地,白泽又是一剑攻来。 伏剑主此时正好以剑入地稳住身子,慌乱中,就想左手起了剑指去挡,直到竟没有左手听使唤,伏剑主才回过神来,忙又起右手持剑一扬,就想格挡开白泽之剑,可已迟了。 白泽眼珠一转,哈哈一笑,八咫鉴运劲一斩,瞬间断去伏剑主长剑,随之双脚连出,连中伏剑主胸腹,就踢得手持断剑的伏剑主不住后退。 就在此时,只见伏剑主眼角带了讽刺,随之剑意散出,断刃受御,瞬间自后疾速刺入白泽后背,傲因“小心”二字刚出,已是一剑穿身,带血而出。 白泽大意受创,一时功力一滞,剑法就散乱起来。 第八百三十章 浩然一气 如此良机,伏剑主如何不把握,随之右手运劲一放,两截断剑半空一个碰撞,只见火星四溅下,两剑瞬间调转方向,霎时攻向白泽。 伏剑主右手背负,只带着左肩鲜血滴下,抬步踏向白泽。随着一步一御剑,一步一见血,白泽竟被攻的手忙脚乱,不住被伤。 白泽刚稳住功力,眼看着傲因与御凰权也持兵救来,突然断剑齐旋如风,自白泽手腕划过。白泽运功一挡,只觉手腕一痛一松,八咫鉴瞬间脱手。 伏剑主哈哈一笑,纵身一晃,只御断剑挡向傲因的同时,转眼握了八咫鉴在手,运起满身功力迎向御凰权之刀。 随着一声惊天爆炸,只闻锵的一声,御凰权腰刀瞬间被断。若非白泽怒起一掌拍向伏剑主胸口,只重击得伏剑主吐血仰退,说不定御凰权就要伤在伏剑主进击的神兵之下。 白泽正想乘胜追击,御凰权腰刀断刃又被伏剑主御起攻来,只让白泽一惊,慌忙旋身避开,终于没有再伤。 此时的傲因也击飞了伏剑主断剑,见了白泽滴血手腕,惊道:“二弟,可伤的严重?”白泽咬牙道:“还好,差一点就断了筋脉!” 傲因闻言一怒,随之持剑踏向满身鲜血的伏剑主,道:“好个伏海名鉴之主,看来是该认真了,若今日三大高手还拿不下你,我等也无颜在东海武林继续待下去!” 御凰权佩刀被断,又见白泽被伤,更惊伏剑主的御剑之术,转身就踏向一旁的管狐方向。 白泽正在气头上,稍一寻思就明白了御凰权之意,随之抬步一拦,道:“神皇,你想怎样?就算你不顾及自己东海之皇的身份,我们兄弟也是要脸的。” 傲因闻言,停步一看,一时也明白了,道:“东海神皇,若此时的伏剑主还要用他的女儿来杀他,我们三个老东西也白活了!” 御凰权一时也看不明白,不知这傲因二人是真要讲究几分江湖道义,还是气怒之下,非要争一口气,所以不允许再用别海棠。 但现在八咫鉴重归伏剑主之手,若自己再与傲因二人起冲突,说不定今夜就让伏剑主逃过一劫,那一切谋划均完了,所以只忍下怒气,点头道:“既然二位先生坚持,我也不勉强,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白泽见御凰权回身持了断刀踏向伏剑主,抬手吸了自己佩剑入手,就与傲因、御凰权同围向伏剑主。看来见识了伏剑主剑意与御剑之术,三人也不敢大意。 伏剑主站立不动,只冷眼看着围来的三人,随之平举八咫鉴到眼前,道:“八咫鉴啊八咫鉴,今日就靠你了!” 伏剑主说着,又看向白泽,道:“你说八咫鉴或许在伏海名鉴没有用,我现在就告诉你,八咫鉴或许在你们手里没有用,但在我手里,它就真正有用!” 伏剑主话一完,满身剑意念合神兵,八咫鉴一声轰鸣,随之惊天清气自剑冲霄,夜空乍现太极图印,伏剑主右掌随之一放,八咫鉴缓缓腾起,直向太极图中心而去。 伏剑主看着陡然色变的傲因三人,随之右手背负,念道:“大道有正气,浩然造化鸣,动静斥天地,混沌一气清!” 随着伏剑主语落,太极图猛然一颤,以一化万,瞬间由天至地,将八咫鉴与伏剑主全笼罩其中。 傲因抬眼一望,手一颤,急喝道:“是三清道法,快退!” 伏剑主看着疾步后退的傲因三人,哈哈大笑道:“御凰权,你们不是想要神兵八咫鉴吗?为何要走?御凰权,你又可知,为何东海削铁如泥的利器不少,却偏偏只天丛云剑与八咫鉴称神?今夜我就告诉你!” 傲因三人刚退片刻,谁知太极图竟猛然扩散,瞬息罩住整个暮剑山山腰,太极道气自天而下,竟让人举步维艰。 傲因见状,老牙一咬,高声道:“神皇,现在离开困难,唯有一拼才有希望,已退不得!” 御凰权只气道:“傲因先生,八咫鉴竟隐藏如此秘密,既要夺剑,为何又不查探清楚?若我们早知,只要施展开来,早宰了这老贼,岂有此时的被动?” 伏剑主闻言,哈哈大笑道:“御凰权,你也太过天真,你可知道,就凭尔等奸险之心,神兵道气岂能听尔等使唤;你又可知,我与八咫鉴相伴悟道多少年,才能使用剑中道意,你还想施展开来,做梦去吧!” 伏剑主还有一点没有说,正是他多年感悟八咫鉴中道法真意,才悟出了一身剑意与御剑之术。这就是为何杵尊会对御凰权道:“伏海名鉴已知了八咫鉴的威力与适用,相信他们自有取舍!” 随着傲因三人抵挡道威,重新转身杀向伏剑主,伏剑主双目一闭,八咫鉴刚好合于道印,霎时万剑旋天,猛然击向傲因三人。 威然剑气盖天而下,傲因三人瞬间运使出全身功力,只绝式连出,不住抵挡。白泽与御凰权功力稍弱,片刻就被剑创,只傲因尚能勉强抵挡。 伏剑主见傲因三人被八咫鉴道法剑气困住,轻身一纵,伸手握住八咫鉴,转眼就往管狐处纵去,欲救别海棠。 就在此时,傲因出声:“极招!”旋剑就是舍正从邪。白泽闻声,亦施展出舍正从邪。御凰权冷哼一声,就持断刀,雄然施展出御照天剑来。三人三式,轰然齐撞惊天道威。 伏剑主本身剑意偏弱,又不会三清武学与道法,本来就无法完全发挥出八咫鉴道印的威力,加上他伤势严重,支撑已快到极限,傲因三人惊天极招施展出来,伏剑主再也承受不住,顿时张嘴血吐,嘭一声摔倒地上,刚好距管狐拿住别海棠处不足一丈。 伏剑主见别海棠就在眼前,正奋力爬起,想再冲过去,可道威已散,管狐嘿嘿一笑,拖着别海棠就退远。身后又是傲因持剑纵来,自天一剑就击向伏剑主后背。 伏剑主惊觉剑气,翻身一腾旋,右手急忙持剑连挡,雄威功力涌来,瞬间就被傲因一剑震退,又见伤创。 第八百三十一章 以命换命 傲因嘴角带血,只持剑追向蹬蹬后退的伏剑主,道:“倒是我们小看了八咫鉴,没想到以你一人之力,竟能同创我们三人,你今夜已死可瞑目!” 傲因说着,眼看已近伏剑主,功力又起,剑气纵横,又是一招反邪丑正,电闪攻向伏剑主。 伏剑主急忙稳住踉跄身形,随着剑意又展,就那么挥剑一击,自己虽被傲因之招再创吐血,没想到竟又是八咫鉴道威深创傲因,傲因瞬间胸腹出血,嘭一声摔倒后方。 伏剑主见击倒傲因,顿时哈哈大笑,只忍了伤创,转身持剑纵向管狐,喝道:“管狐,放不放开?” 管狐只有微弱修为,哪敢直面伏剑主,加上御凰权与白泽正惊傲因不是对手,不敢上前,慌忙随手一扔别海棠,连滚带爬的就逃。 翻身腾起的傲因一见,随即看向御凰权,冷哼道:“东海神皇倒会调教!”随之持剑追向伏剑主,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等那伏剑主活命离开吗?” 傲因出言语气虽看似只针对白泽,但也在提醒御凰权,只不过现在双方联手,一来御凰权是神皇身份,二来他与白泽受创不轻,目前就御凰权尚算完好,还需靠他对付逃走的伏剑主,自然不会太过不敬,以免内乱。 其实,眼看着伏剑主逃走,最担心的不该是傲因与白泽,而恰好是御凰权,因为此事一旦暴露,其所牵连出来的人、事、物,绝非他承受得起,所以,傲因刚出言,御凰权早纵身追向伏剑主,身法竟不比傲因差。 伏剑主抱着别海棠急急往山下奔逃,一路穿林走山而过,鲜血瞬间染红别海棠衣袍。随着一阵眩晕传来,伏剑主已知自己伤重、失血,怕逃不远,随之对怀中仍昏迷的别海棠轻声道:“孩子,好好活下去!” 话一完,伏剑主运使出最后功力,转眼就将别海棠身体轻送到了一侧远处林中。伏剑主也不管别海棠会不会摔伤,更顾及不了山中是否有豺狼虎豹,连看也不看一眼,急往山下纵去。 伏剑主身创功散,尚未逃到山脚,就被随后追赶来的傲因与御凰权截了下来。 御凰权见只伏剑主孤身一人,霎时色变,喝道:“伏剑主,别海棠呢?” 伏剑主自然知道御凰权担心什么,只嗤笑道:“御凰权,以你的修为,夜中对孩子出手,她定看不清出手之人吧?那你大可放心,我女儿并未醒,更不会猜到东海神皇竟参与了围杀我之事。日后只要你不主动对我的孩子出手,你的盟友又不出卖你,今夜御凰权就没有出现在暮剑山!” 傲因哼道:“伏剑主,你身上已留下不少神皇的招式,你这是在提醒我们毁尸灭迹吗?” 伏剑主持剑一摆,哈哈大笑道:“如果你们今夜能杀了我,既是死人,又管这臭皮囊作甚!” 傲因点头道:“你倒是看得开!”随之又对跟来的白泽道:“二弟,你退远些,伏剑主先交给我与神皇。” 白泽点了点头,持剑就退远。他自然明白傲因的顾虑,怕伏剑主再激发出剑中的道法来,到时又是三人同困之局。他退远些,就算道法再起,对他的影响也会变小,待傲因与御凰权再强招破敌,他就可趁机攻杀伏剑主。 傲因虽是小心,却多虑了,以目前伏剑主的伤势,意识已见蒙弱,已发挥不出完整的剑意,自然就无法再激发出八咫鉴的真正威力来。 伏剑主知道自己已不能久战,而别海棠是见过傲因与白泽的,唯独不知御凰权。所以,他虽不想别海棠知晓御凰权的存在而徒增危险,但心里其实是想让人知道御凰权对他出手之事。御凰权能对他毁尸灭迹,但总不能把自己也毁去吧! 因之,白泽一退,伏剑主剑意入剑,转身就攻向御凰权,只与他拼命起来。 现在四大高手,就只御凰权伤势较轻,自然不惧伏剑主,何况也是要杀伏剑主的,又见傲因自后杀向伏剑主,心一宽,持刀功入,只强战伏剑主。 二人一接招,御凰权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傲因不敌,原来伏剑主激发八咫鉴隐藏之力后,招式威力远胜他本身的实力。 只两招,御凰权就被伏剑主攻得血气翻涌,一时大惊,何况他又持半截断剑,八咫鉴更是利器,见傲因长剑已到伏剑主背后,冷哼一声,抬步就退。 御凰权想来,傲因剑已到,伏剑主必然自救,他一退,自可缓过气来。可他却不知,伏剑主已做好了丧命的打算,现在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在御凰权身上留下短时难好的招创,好让人联想到御凰权与自己的身亡有关。 所以,御凰权一退,伏剑主理也不理背后来剑,双足运劲一蹬,只持剑追向避退的御凰权,抬剑就是一招走伏无地。 傲因虽对伏剑主心意一知半解,但御凰权对他们之事尚有大用,自然不想让他丧命,急运剑出招旁门邪道,漫天剑威刹那击向伏剑主。 伏剑主招攻御凰权,剑气方出,傲因剑式就来到,伏剑主瞬间又是重创,意识已见模糊。 伏剑主眼见御凰权不敌自己剑招,已是受创吐血后退,霎时强撑伤体,牙咬舌头出血,神志瞬间略有恢复,不顾自己方创之身,拼命展开身法一纵,一声大喝后,又是招起伏地圣人。 伏剑主此时施展的伏地圣人,因伤及功力、剑意不足,本身威力已远不如与萧子申对决时,但因有八咫鉴道威加持,其所展现出来的威力,竟超过与萧子申一战之时。 随着一声惊天大响,只感山动地摇,御凰权如何抵挡得住,瞬间招破中剑,断刀碎乱回杀自身,又在御凰权身上穿出千疮百孔。御凰权瞬间血抛远处,嘭一声摔倒时,已起不了身。 伏剑主刚大笑而起,背后一剑贯身而出,随着剑气入体毁筋断脉,伏剑主仰天吐血,右手再拿不稳神兵,八咫鉴叮一声掉落在地。 傲因讥笑道:“好一个伏剑主!”随之长剑直贯至柄,满功左掌嘭一声盖在伏剑主头顶,直把伏剑主震得双膝跪地,膝骨碎裂。 第八百三十二章 一剑双雕 傲因随之哈哈大笑,把剑一抽,伏剑主转眼缓缓软到在地,已是气绝身亡。 傲因看着随后纵身而来的白泽,吩咐他去照看御凰权后,抬步伸手就捡了八咫鉴在手,随之功力灌入剑中,神兵却是毫无反应。 被白泽扶过来的御凰权见状,有气无力道:“傲因先生,不如朕来试试!” 傲因嘿嘿一笑,随之把剑往御凰权手里一送,道:“请神皇小心些,千万不要勉强!” 御凰权如何听不出来傲因是在讽刺他不自量力,但他现在已没了多少力气,也对能否发挥出八咫鉴剑威心怀忐忑,自没工夫搭理傲因,剑入手后,立马就运功一试,自然也没有半点反应。 傲因见了,又问白泽之前使用起来如何,见白泽也摇头,只皱眉道:“难道真如伏剑主所言,需得长年累月感悟方成?” 白泽道:“大哥,我们管这些做什么,又不用来杀敌,这八咫鉴威力再高,对咱们又有多大用处,难道还能比得上正使修为不成?”随即就对傲因一眨眼。 傲因点了点头,自然明白白泽深意。若单论八咫鉴激发道威之后的威力,阴阳童子自比不了,白泽之意,当然是指背起转轮命盘之后的阴阳童子,但不想在御凰权面前暴露,所以就隐了。 傲因随即抬脚踢了踢已死的伏剑主,道:“神皇,为你着想,这伏剑主遗体,就一把火烧了吧!”御凰权大笑道:“先生不用急,这伏剑主,朕还有大用,先留着吧!” 白泽瞟了傲因一眼,道:“哦?不知这伏剑主还有什么用,竟让神皇这般高兴?” 御凰权哼哼笑道:“怕还要有劳二位先生,将这伏剑主的遗体送到长平城北的大营里去!”见傲因二人一时不解,御凰权续道:“鬼座不是还要天丛云剑,朕再助推一把,好让二位先生早建功业啊!” 就在伏剑主身亡后不久,萧子申刚洗漱完,准备吃早点,突然脑中一声轰鸣,血池景象竟又再现。 萧子申只双拳紧握,强忍着钻心蚀骨之痛,随着冷汗不住滴落,终是没有晕过去,也使萧子申暗暗松了口气。现在是非常时期,若再像早前般昏迷甚至痛入神识导致精神紊乱,那就要出大事。 随着景象、疼痛逐渐消退、消失,萧子申衣袍已被冷汗完全浸湿。萧子申摇了摇头,只好又去沐浴,随后才去客栈楼下用早点。 血剑少等人看着姗姗来迟的萧子申,道:“萧公子,今日怎么迟了?让我们多等了半个时辰!” 萧子申摇了摇头,随之一叹,道:“师叔,雀阴冥池又出现了,应该就在东海神照国!” 妙品霎时色变惊起,道:“雀阴冥池再现?你……你……你已经……” 萧子申点头道:“师叔猜的不错,我刚起床洗漱完,突然就生出了感应,所以才下来迟了!” 妙品只担忧起来,道:“那……那该如何是好?就算昏迷也是大事,若再似从前般发起狂来,以你现在的修为,我们……我们……”随之颓然坐倒,心已有些乱了。 萧子申忙道:“师叔不用担心,也不知是我功力有长进,还是经历了上次拔里谷雀阴冥池之事,现在已能忍受,不会昏迷。至于会不会发狂,现在却不知!” 妙品闻言一松,道:“目前不会昏迷就好,只要咱们尽快把尘泱他们自青丘山阵中救了出来,那时不怕你小子发狂!” 萧子申道:“现在看来,须弥尊者他们东来,怕不只是为了天魂轮,只不知他们是早有雀阴冥池的计划,还是东来后的临时起意。” 血剑少只听得不解,道:“前辈、萧公子,什么昏迷?什么发狂?那什么雀阴冥池,又是怎么回事?” 雀阴冥池关系着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萧子申与妙品都觉得该告诉神照国之人,以为防备,随即就将阴阳童子、转轮命盘与冥轮等事大略告诉了血剑少。 血剑少听完后,只惊得手一抖,道:“如此说来,这雀阴冥池之祸,倒与数百年前的汤谷之灾有异曲同工之处,都要拿无辜百姓开刀,亦同是杀得天下腥风血雨!” 萧子申叹道:“神州大魏北部的一座雀阴冥池,杀掉的百姓数以万计,若阻止不了阴阳童子他们,东海又是一大浩劫!” 血剑少正想再提说与阴阳童子等人相关的须弥尊者,突然自客栈外闯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小校,只拔刀横在掌柜脖子上,喝道:“伏海名鉴少主可是住在此处?”只吓得那掌柜口齿不清道:“我……我……” 血剑少侧身看了小校一眼,冷哼道:“我就是伏海名鉴少主,看你模样,难道想杀我不成?” 那小校闻言一惊,随之转过身来,瞧了瞧冷眉看着他的血剑少,又看了看萧子申与妙品,只颤声道:“公……公子真是伏海名鉴少主?” 萧子申见血剑少不耐下,掌起功力,怕要杀人,忙伸手按住血剑少左臂摇了摇头,道:“剑少,待问清楚再说!”见血剑少冷哼一声收了功力,就对小校道:“这位公子正是伏海名鉴少主,不知军爷有何要事?” 小校闻言,又转身对掌柜问道:“他真是伏海名鉴的少主血剑少?”见掌柜慌忙点头,随之就松了口气,只气得萧子申也想宰了他,也不知到底有什么事,竟如此婆婆妈妈。 小校再三确认后,随之就奔到萧子申三人桌前,转眼就跪了下去,只磕头道:“公子,请你救救我家将军吧,我求你,我求你!”数息就磕破了头。 血剑少无动于衷,萧子申却心有不忍,随之过去扶了他起身,道:“你别急,慢慢说清楚,你家将军是谁?又发生了何事?” 小校忙躬身回道:“回公子话,我家将军乃神照国近卫大督彭将军。彭将军与伏海名鉴剑主到了老王爷大营后,昨儿夜里,老王爷以彭将军斩杀二殿下的罪名,就欲斩他,我家将军以奉诏为由,二人各执一词,就争执起来,剑主也为我家将军说了两句公道话。就这剑主一出言,老王爷顿时大怒,立马传令众将捉拿我家将军,随后又逼剑主交出什么神兵!我家将军与剑主自然不依,一时就厮杀起来。” 第八百三十三章 变起风云 血剑少一听至此,再也无法淡定,瞬间起身就拿住了兵士领子,喝道:“老王爷可是叫伏海名鉴剑主交出八咫鉴?” 那兵士受了惊吓,慌忙道:“我也不大清楚,好像就是这么个名儿,但‘神兵’二字却听实了。” 血剑少冷哼一声,又问道:“那后来呢?” 那兵士道:“后……后来,众将与我家将军他们厮杀了片刻,老王爷见众将久攻不取,随之亲自出手,不多时就伤了我家将军,随后又持刀攻向伏海名鉴之主!我家将军见事不妙,就让小的们分散杀出,来小镇寻伏海名鉴少主,只求去救了我家将军与剑主!” 血剑少听到此,抬掌就震碎了桌子,喝道:“好个杵尊,欺人太甚!” 萧子申脸色也一变,道:“剑少,那杵尊突然对剑主、彭将军出手,在你看来,到底是因为复无常,还是为了神兵八咫鉴?” 血剑少哼道:“在我看来,复无常怕是借口,那神皇都不管自己的儿子,何况彭将军还是奉诏行事,这杵尊出的哪门子头!不过也奇怪,八咫鉴本是杵尊交给伏海名鉴保管,并约定可讨还,怎么起了冲突?”血剑少说着,就看向那小校。 那小校脸色一变,慌忙后退摆手道:“小的只是奉命求救,怎知那些!” 萧子申在血剑少看向小校时已然明了,随之剑指剑气连划,瞬间就破飞了小校甲胄、衣袍,只露出了满身血口的新鲜伤痕。 血剑少见之色变,随之对萧子申、妙品一拜,道:“请前辈与萧公子相助!” 萧子申看了轻笑起来的妙品一眼,看来夺天丛云剑正是时候,而且事后还可以顺便向伏剑主借八咫鉴,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随之就扶起血剑少,道:“剑少客气,我们即刻启程吧!” 萧子申见血剑少点头,就与血剑少分头回房取剑,又去吩咐了黑冢等人留下,注意安全,随之三人疾速到客栈外会合,自下属手里接过马后,翻身上马,急往北边的杵尊大营去,连报信小校也不过问。 萧子申他们却不知,随着他们三人打马离开,小校趁了人不注意,自己也偷偷摸摸的溜走。 萧子申三人到了杵尊大营,不顾守卫阻拦,只拔剑强闯了进去。 萧子申三人入营一路观视四周,果然似有打斗的痕迹与似冲洗过的血迹。现在见了大营宁静,血剑少心觉不妙,脸色早变。 但萧子申他们强闯,守卫自然会上报,何况大营陡现满带杀意之人,众将也会收到消息。萧子申他们只清净了片刻,前方就有大将领着大军围来。 看来那大将也认识与杵尊大军一同南下的血剑少,一惊道:“原来是剑少公子,却为何强闯我军大营?” 血剑少抬剑一指,喝道:“少废话,你们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我只问你,杵尊可在营里?你带我们去见他,自与你们无关!” 那大将见血剑少直呼杵尊之名,眉头一皱,道:“剑少,老王爷是在营里,但早有吩咐,不得打扰,公子若有要事,在下可代为通传,至于老王爷见不见公子,在下也不敢保证!” 血剑少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保证不了,那就不用了!”话一完,纵身持剑就往大将杀去。 萧子申见四周兵将急往中间聚集,护保大将,抬剑使出六阳泣雨,剑气似雨般直冲军阵,只杀的鲜血四洒,瞬间倒下一片。 血剑少直取大将,萧子申持剑便杀,杵尊将士瞬间火起,亦自四方杀向萧子申三人。 双方激战多时,萧子申三人修为虽高,但杵尊军中高手也不少,加上兵士源源不断,层层叠叠,竟只前进了十数丈,仍远离杵尊中军大帐。 但军中闯入高手又大乱,立马就有人报去杵尊大帐。杵尊听闻是血剑少带领高手杀入营中,只觉疑问,慌忙就赶来交兵处。 杵尊到时一看,大营已鲜血浸土,将士死伤惨重,霎时运功大喝道:“给老夫住手!” 杵尊声出,营中将士顿时收兵有序后退,只小心防备着萧子申三人。血剑少见正主来了,也抬手阻止了追杀的萧子申与妙品。 萧子申靠近血剑少后,看向前方负手走来的杵尊,小声问道:“剑少,这老者就是杵尊吗?”血剑少只冷眼看着杵尊,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杵尊到后,就有之前指挥的大将前去略说了情况。杵尊点了点头,随之看向血剑少,道:“剑少,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为何持兵杀入大营?今日你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自去寻剑主说话!” 血剑少哼道:“杵尊,少给我装蒜,我只问你,家父在何处?就请你老请了出来相见吧!” 杵尊皱眉道:“你寻剑主,为何持兵杀来?再者,剑主昨日就离开大营南下,你为何要来问我?” 血剑少冷笑道:“那再请老王爷唤彭将军出来一见,如何?” 杵尊哼道:“彭将军已离开多时,你叫老夫哪里去请?剑少,你有什么事就直说,老夫军务繁忙,没有时间与你打哑谜!” 血剑少哈哈大笑道:“杵尊,你自然繁忙得紧,血迹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可惜,多少也有一点痕迹。你说家父已离开,彭将军亦不在,有这般巧合?那好,你敢让我们搜一搜吗?” 杵尊闻言,霎时功劲一放,喝道:“放肆!血剑少,你当老夫的大营是什么?想闹就闹,想杀就杀,想搜就搜,你还有把老夫放在眼里吗?你还有把神照律放在眼里吗?” 血剑少道:“杵尊,我也没有心情与你东拉西扯,就只问你,交不交了家父出来?” 杵尊摇头道:“老夫说过,剑主昨日已离开,若真有事,老夫自会相助。你现在强要我交出剑主来,如此蛮来生作,强人所难,老夫也只有一声抱歉!” 血剑少道:“好一声抱歉,既如此,那我等就只有得罪!”说着,持剑一出,直指杵尊。 第八百三十四章 绝路死途 四周兵将见血剑少持剑踏向杵尊,又欲上前阻拦,杵尊不想徒增伤亡,就喝了将士退开,道:“剑少,剑主到底出了何事,你为何偏要到老夫营中讨人?” 血剑少道:“那就要问你了!”随之剑气纵横,直攻杵尊。 杵尊冷哼一声,右手轻起,袖中瞬间滑出一把一尺短刀,旋手一握,扬刀一挡,已破开了血剑少剑气,只让三军将士也震惊起来。 这些将士虽随杵尊南下,也只知杵尊是德高望重的老王爷,连为何德高望重也不知,遑论修为,只有个别当年与杵尊就熟识的老将,方对杵尊修为有些耳闻,但也不知深浅,今日一见杵尊轻松挡下血剑少怒然剑式,方知小看了老王爷。 杵尊一招震散血剑少剑气,随之短刀回袖,负手一背,道:“剑少,你不是我的对手,离开吧!你若实言相告,剑主到底出了何事,若有老夫能效劳之处,绝不推辞!” 杵尊出手,萧子申已知他的功力在血剑少之上,而以他方才破招之妙,若非实战经验丰富,就是对伏海名剑剑法熟悉,而无论哪一种,就如他所言,血剑少不是他的对手。 萧子申一念至此,抬步上前就拉住了血剑少,道:“剑少,就让我来试试!” 伏剑主与杵尊是老友,血剑少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现在萧子申愿代他出战,他也不是死要面子之辈,自无所谓,就点头道:“多谢萧公子,请多加小心!” 杵尊见以血剑少的骄傲,竟愿意让萧子申代战,已知萧子申的修为必然使血剑少折服,否则血剑少绝不会让人代劳,一时已有所感,就看着持剑走来的萧子申,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来自何方?” 萧子申持剑一摆,道:“老王爷,只要你告诉我们剑主与彭将军在何处,自然就会知道我来自何方,否则,咱们就手下见真章!” 杵尊哈哈大笑,点头道:“好,如此自信,老夫就领教几招!”说着,只把右手往身侧一伸,已有老将恭恭敬敬的递了腰刀在手。 杵尊刀一在握,纵身自天就斩向萧子申,浑厚深功,刀气卷天,正是东海皇族的御皇斩。 萧子申以气御剑,旋剑纵身而上,霎时使出阳脉九卷,锵锵战向杵尊。 数招一过,二人内劲、兵刃一撞,瞬间双分。杵尊持刀看着对面持剑而立的萧子申,只皱眉头,自语道:“不是三清武学!” 萧子申耳尖,已听了进去,随之持剑一攻,道:“既然老王爷想见识三清武学,我就成全你!”随之使出子午剑法,转眼剑已及身。 太公内劲,三清剑武,杵尊霎时眼睛一亮,随之哈哈大笑,又是持刀一战。转眼三十余招一过,仍是伯仲之间,杵尊随即收刀一退,喝道:“停!” 随着语出,杵尊见萧子申虽持剑一停,却露不解,只叹道:“三清道门代代才俊,也不怪那些无耻之徒心心念念三清武学!公子这般年轻就修为非凡,当年的上元道长更是超卓!那时的上元道长虽比你年长不多,修为却远非你能及,假以时日,你怕又是另一个上元道长!” 萧子申想:“上元道长师父自然修为超卓,否则也不能以一人之力,力战三大绝代高手,还斩杀一人。” 但更令萧子申吃惊的却是杵尊竟然识得上元道长,那岂不是说,当年的上元道长也如归思道长一般,曾东渡来过东海神照国,去过汤谷与青丘山! 萧子申念及此,脱口而出道:“你识得家师?” 杵尊哈哈大笑道:“当年老夫有幸在东海一会三清道门的太初真人师徒,怎不识得!”话一至此,瞬间反应过来,随之脚步往萧子申一踏,急道:“家师!家师!你是上元道长的弟子?以你的年纪,上元道长还活着?那他为何不来东海?” 萧子申见了杵尊的反应,顿时不解,大道风行一展,随之退到妙品身旁,小声道:“师叔,这是什么情况?听那老家伙的口气,似与师祖、师父有交情,似与三清道门有交情!” 妙品也有这般疑问,只皱眉道:“我从未听人提起,如何知道!” 杵尊见萧子申只与妙品低语,并不理会他,脚步越见急快,道:“告诉老夫,上元道长在哪里?” 萧子申持剑回身道:“老王爷,要我告诉你家师的去向也行,你先答我,剑主与彭将军到底在何处!”反正上元道长已逝多年,现在让人知道也无所谓。 杵尊只喝道:“老夫早就告诉了你们,剑主与彭将军早已离开,为何你们偏是不信!” 萧子申嘿嘿道:“老王爷,今日你若交不出剑主与彭将军,那家师的下落,自是无可奉告!” 杵尊正持刀一指萧子申,喝道:“你!”突然一将惊慌失措的跑到杵尊身旁,随即就耳语起来。 杵尊闻言,霎时色变,只踉跄身颤,摇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随之就对那将道:“还不去抬了过来!” 那将抬头一看血剑少三人,只拜道:“老王爷,这……这……不大好吧!” 杵尊哼道:“老夫问心无愧,有何惧哉,只管去抬了来!” 那将领命去后,杵尊就看向血剑少,道:“剑少,你们自昨日与剑主分别,就再没有见过他吗?” 血剑少冷声道:“若家父北来后有归来,我们也不敢来大营里寻家父!” 杵尊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现在只提醒公子一句,待会无论发生何事,都请冷静些,剑主之事,老夫定给伏海名鉴一个交代!” 随着杵尊语落,只闻后方呼喝之声,随即就有那将带着四个兵士抬了一架子出来,架子上只盖着血染白布,布下似是有人。 兵士将架子抬到杵尊眼前后,杵尊颤抖着左手揭开白布一角一看,霎时面如死灰,差点跌倒在地。 杵尊放下白布盖上后,只把左拳捏得直响,嘴角已咬出血来,随之看向对面的血剑少三人,哀叹道:“抬过去吧!” 第八百三十五章 无可奈何 血剑少见了杵尊反应,随着架子不住靠近,心有所感,心脉已急跳起来。 待兵士将架子抬到了眼前,血剑少颤抖着伸了几次手,却不敢去揭白布,只扭头对萧子申道:“有劳萧公子了!” 萧子申凝重的点了点头,随之上前,伸手缓缓揭开白布。随着白布不住提起,渐渐就露出了遮盖下满身黑血、已死多时的伏剑主。 随着白布揭开,血剑少抬眼一见,霎时仰天一声厉吼,道:“你们该死!”剑气一出,瞬间杀死抬伏剑主过来的四位兵士。 随着兵亡架落,血剑少伸手一带,已抱了伏剑主在怀,只双膝跪地,泣泪唤道:“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看看,看看你的孩儿!” 伤心过度的血剑少没有发现,萧子申却见了伏剑主断去的左臂,随之抬剑一指杵尊,咬牙道:“杵尊,为何要下这般死手?为何要这般恶毒?” 杵尊只摇头道:“剑主之死,与老夫无关!” 又闻杵尊之语,血剑少瞬间收了泪,随之就查看起伏剑主的遗体来,待见了缺失的左臂,更添怒火在胸。 只两息,血剑少咬牙放了伏剑主躺地,猛然直身,持剑一指杵尊,喝道:“老匹夫,你说家父身亡与你无关,那你告诉我,家父身中的御皇斩刀法,又是何人所为?可别告诉我,御皇斩不是你们皇家的武学,不是你这老匹夫的武学!” 一声“御皇斩”,只惊的杵尊双脚一软,就往地上倒去,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身边之将慌忙扶住杵尊,只唤道:“老王爷,老王爷!” 杵尊只摇头念道:“御皇斩,御皇斩,为什么?为什么?” 血剑少一听,只低身撕开染血白布,就将身亡的伏剑主背了起来,用白布绑牢,随后满身功力提起,持剑就踏向杵尊,道:“老匹夫,少在我面前装蒜,杀父之仇,今日就要取你狗命!” 血剑少语落剑及,杵尊竟不闪不避,只闭目受剑。身边将领见状,一将拉着杵尊急退,其余众将就杀向血剑少。 萧子申见状,只对妙品小声道:“师叔,你去寻天丛云剑,这里交给我!”随后持剑一纵,就与血剑少联手对敌。 妙品点了点头,旋身掌出,就往外围杀去。 带着杵尊退到后边的大将见杵尊只双目无神的不住念着“御皇斩”,随之跪地一拜,道:“老王爷,就算你不顾及自身,也不顾及大军、不顾及神照国与东海了吗?” 神照国与东海一出,杵尊瞬间回神,点头道:“对,对,还有神照国,还有东海,还有太初真人的交代,老夫大事未了,怎能引颈受戮!” 杵尊语落,转身大喝道:“都让开,放他们过来!” 三军领命一分,杵尊身法一展,纵身就走,道:“想杀老夫,就随我来吧!” 血剑少见杵尊遁逃,持剑便追,道:“老贼,哪里走!” 萧子申知道血剑少不是杵尊对手,急忙自后跟去。 大营将士怕杵尊有失,自也在后围追向萧子申与血剑少。 杵尊片刻就回到了中军大帐,随即抬掌往地上一吸,随着土石翻滚,剑匣破土而出。杵尊纵身抬指一点剑匣,剑匣应指打开。 就在血剑少与萧子申追入大帐时,杵尊已丢弃了腰刀,只持剑在手,正是东海神兵天丛云剑! 杵尊见兵士不住涌入大帐,持剑一摆,高声喝道:“传老夫将令,三军将士即刻远离中军大帐,违令者斩!” 杵尊语落,就有大将上前拜道:“老王爷,请让末将一同抗敌!” 杵尊只冷冷道:“滚出去,违令者斩!” 那将还想再劝,杵尊神兵一翻,剑气一发,瞬间击向大将,转眼帐破,大将已被震飞帐外。杵尊又道:“老夫再说最后一遍,远离大帐,违令者斩!” 大将被逐,三军将士对望片刻后,随之一拜,就缓缓退出了帐去。 杵尊仔细听察脚步声,见将士只围在帐外,仍未远去,又运功高声道:“远离百丈,滚!”只震得修为低下者耳鼓生疼,慌忙退避。 血剑少见杵尊将帮手全赶了出去,冷笑道:“老贼,真是好胆识,既如此,今日我就成全你!” 杵尊冷哼一声,也不理血剑少,只看着萧子申,道:“阁下可是三清道门的萧子申萧公子?”萧子申点头道:“正是!” 杵尊道:“是我老糊涂了,你既不知道我,三清道门也没有人来寻我,看来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皆已不在人世,当年的三清界,果然灭的干净!既如此,你自承是上元道长弟子,怕不是上元道长亲自教授,而是学自三清典册吧,老夫可有说错?” 萧子申一怔,这杵尊猜测虽不全对,但也十中其九,看来他与三清道门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只不知到底是哪一种关系,又是敌是友! 萧子申一路细思,本也偏向于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当年曾经交代过杵尊什么,但由于自身在东海所遇人事,哪敢再轻信任何人,只道:“家师是否活着,与你何干?萧大爷修为如何得来,又与你何干?” 杵尊轻笑道:“无所谓了!今日误会已深,看来难以化解,既如此,老夫就当三清界真正灭了,神照国之事,老夫自一肩挑起。” 血剑少道:“老贼,你今日就将命丧黄泉,还想挑起什么神照国之事,真是异想天开!” 杵尊道:“剑少,老夫承认,若你与萧公子联手,我败局已定!但若老夫天丛云剑在手,别说你们两人,就是再来一两个萧公子这般的高手,老夫也有信心取胜!” 萧子申闻言,只两眼放光的看着杵尊手里之剑,道:“是吗?那我倒想见识见识,是怎样的神兵利器,竟让老王爷如此有信心!” 杵尊只摇头叹道:“本来,老夫昨日请剑主南归,就是为了邀萧公子前来一会,若你修为真如传言一般,心性也无问题,那这天丛云剑,老夫再拱手相让。只可惜,天意弄人,现在你们既然不信我,那天丛云剑,老夫也不敢交给你们,就仍由老夫保管吧。” 第八百三十六章 大道无情 萧子申为得天丛云剑与八咫鉴,是为了救卫尘泱等人脱困,现在加了伏剑主之仇,一听杵尊之言,自就起了硬抢与杀心,道:“既然老王爷不肯割爱,那萧某只有得罪了!” 血剑少提醒道:“萧公子,天丛云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更胜八咫鉴,千万小心!” 萧子申轻笑道:“既如此,那萧某只好这样了!”说着,右掌一摊,只让长剑掉落在地,就那么空手对敌。 杵尊点头道:“如此自信,看来定是修炼了道神识剑,老夫也正好讨教一番!萧公子,在动手前,老夫只提醒你一句,三教高手在青丘山困得越久,对大事越有利,自己悟去吧!” 萧子申冷哼道:“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废言,就请老王爷省省吧!”随着语落,萧子申剑指凝气,扬手一划,剑气已连攻向杵尊。 血剑少没有那般本事,不能舍剑,只背着伏剑主纵身杀向杵尊。 杵尊刚持剑一击血剑少,萧子申纵天一起,霎时撕开大帐,剑气自生,瞬间自杵尊身后击去。 杵尊持剑一点血剑少长剑,随之回身一挡,又破了萧子申袭击剑气。 这一交手,血剑少见持剑的杵尊并没有他语气中的实力,瞬间就松了口气,道:“杵尊,看来今日你就算神兵在手,也要拿命来!” 杵尊刚应道:“是吗?”萧子申右掌一抬,往下一拍,剑气自天而下,瞬间旋空,百十千数,直往杵尊全身罩去。 杵尊抬脚一点血剑少配合攻来的长剑,随之一声大喝,深功入剑,天丛云剑剑光闪耀,竟自剑身透出一道太极图印来,道印往天一击,转眼与萧子申剑气双双爆散,四射而出,只让大帐千疮百孔。 萧子申瞬间感应到剑中的道意,只惊呼道:“老家伙,这天丛云剑你到底是哪里得来?” 血剑少摇头道:“萧公子,不用怀疑,天丛云剑与八咫鉴皆出自东海,不是神州之物。我只知晓八咫鉴中带有道意,没想到这天丛云剑也有!” 萧子申顿时大笑道:“如此说来,天丛云剑与八咫鉴能破青丘山的六壬神数,是真的了?这老东西死活不肯交出天丛云剑,还对剑主痛下杀手,看来就是怕人破去了他在青丘山布下的奇阵!” 杵尊冷笑道:“天丛云剑与八咫鉴能破青丘山六壬神数,是东海先知川赤子告诉你们的吧?告诉你,只要老夫活着,绝不会让你们得了神兵去,提前破阵救人!” 萧子申道:“你这老家伙总算说了实话,看来是想一直困住我三教高手了,饶你不得!”随之又是剑气连攻。 杵尊持剑连挡,道:“随你想吧,老夫没时间与你们周旋,就速战速决!”随之左手剑指一抹神兵,念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随着语落,天丛云剑脱手缓缓升起,剑气漫天下,只见道印悬空,无边道威直指萧子申与血剑少。大帐及内中万物承受不住,瞬间化灰,消失不见。 怪不得方才杵尊逼将士退远,原来如此! 萧子申见状大惊,道:“原来天丛云剑中暗藏道法,暗留道神识剑,怪不得你如此自信!” 杵尊道:“好见识!那就看看是你道法、修为高明,还是天丛云剑所留更胜一筹!” 萧子申见道印威压越来越强,血剑少运功抵挡不住,瞬间吐出一口血来,纵身一晃,印诀连出,喝道:“敕!” 只见白光一闪,轰然一声巨响,随着金鼓炸得粉碎,血剑少已被萧子申以界空挪移同那帐外金鼓换了位置。 杵尊只点头欣慰道:“如此年轻就将道法修炼到这般境界,果然是天佑道门!” 萧子申冷笑道:“若我道门只指望老天垂怜,三清早已消失神州,消散天地之间!道门既创太上无极大道,就要凌驾天道之上,为这八方万灵,守住生育长养之源!” 杵尊哈哈大笑道:“好气魄,不愧是三清传人,不过你还差得远,还是先过眼前这一关吧。老夫今日就让你知道,你的修为与真正的三清道门高手相比,到底有多大差距!” 萧子申道:“杵尊,你又知晓我道门真正的高手,修炼到的又是怎样的境界,只可惜,你这一世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萧子申说完,随之双目一闭,盘腿一坐,霎时道印旋出,只托着他慢慢升腾半空。萧子申心入空灵,神归道境,道身似隐非隐,剑气似现不现,正是道神识剑至高境界。 天丛云剑散发的剑意似有察觉,竟似起了比较争胜之心,道威随之再增,只让萧子申身形一颤,剑意竟差点散去。 萧子申瞬间已知了天丛云剑留剑高手的修为远在他之上,否则已存多年的死物,绝无这般威力。 萧子申忙又稳住心神,只将道神识剑剑意发挥到极致,随着神识分心,剑意自成一体,萧子申念头一转,双手印诀连出,又施展出道法来,一时更强剑意,竟与天丛云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片刻后,随着萧子申一声高喝,满身剑意延及四方天地,顿时万剑齐现,有序运转,只让风云色变。 杵尊见状大惊,只运功高喝道:“快退!” 可为时已晚,萧子申散诸天地的剑意引领万剑,只要察觉非是三清道门气息,竟是无差别攻击。 随着万剑纵飞带起漫天血雨,数息过后,除了血剑少及少数修为高深的将领大创之下仍活着,方圆数百丈之内的将士全部亡于萧子申之手。 萧子申神识一引,万剑瞬间回流,只夹带灭世之威,轰然攻向天丛云剑道法、剑意。 随着惊天道威互相碰撞,整个长平郡都摇晃起来,只见风卷云走,天崩地裂,神照如临末日。 片刻后,只闻轰隆几声大响,再见山河变色,只见萧子申仰天吐出一口热血,瞬间就被道威震出数十丈外,随着蹬蹬脚步终于稳住,又是鲜血一吐,转眼半跪在地。 烟尘逐渐消散下,嘴角带血的杵尊持剑踏着满目疮痍的兵营走向跪地的萧子申。 第八百三十七章 弓者再现 萧子申终是败了,败给了已死的三清前辈。 他知道,若非同源相护,他已死在了天丛云剑剑下。看来杵尊所言不虚,天丛云剑在手,就算再来一两个萧子申这般的高手,也必败无疑! 杵尊持剑走到半跪在地的萧子申面前,持剑一指萧子申,道:“你……你……” 眼看着萧子申转眼杀死万千将士,可三清道门当年救了神照国,延续了东海一族,杵尊终归是下不了手。 杵尊随之负手把剑一背,望了一眼重创倒地的血剑少后,转身就走,只道:“萧公子,带着血剑少离开吧,待你愿意相信老夫的时候,再来寻我,那时的天丛云剑,就是你的!” 萧子申杀死万千将士,杵尊不取萧子申之命,不代表营中幸存的将士也不取。杵尊刚持剑转身而走,就有受创将领持兵杀向萧子申。 杵尊听了风声与喝声,瞬间转过身来,大喝道:“住手!” 众将校闻言,齐声道:“老王爷,这小子杀我同袍,死不足惜,老王爷仁慈,既下不了手,那就让卑下们来吧。” 杵尊只冷眉摇头道:“传我将令,让他们安然离开!”见众将校还来请杀,杵尊面色泛起紫红,霎时喝道:“传我将令,让他们离开,违令者斩!” 众将校闻言,互望片刻后,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随即眼带恨意的退走了。 萧子申运功调息了片刻,见妙品也慌慌张张的自远处纵来,对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去带了血剑少与伏剑主一同离开。 就在这时,远处又是一支饱含功力的强箭,瞬间射向萧子申。妙品见状大惊,奋力一纵,抬掌就往强箭阻去。 萧子申对攻打长平城时夜中袭击的毒箭仍记忆犹新,现在见强箭射来,心下一颤,怕妙品大意中招,急喝道:“有毒,师叔小心!”话一出口,萧子申勉力抬指,一道剑气遥击强箭。 妙品闻言一惊,刚翻腾转身一避,萧子申剑气已迎上了强箭。随着强箭碎散,远处又见强箭射出,目标直指血剑少。 妙品终于发现了出箭之处,哇哇一叫,纵身就往那处奔去。 萧子申见状大惊,一面急发剑气救血剑少,一面高声道:“师叔回来!”随着话语出口,萧子申重创下接连出手,顿时一口鲜血吐出,又软跪在地。 这时,察觉有异的杵尊一声令下,就有将校随在妙品身后杀向出箭之处。 隐于暗处的袭击者见状,两箭齐发射向妙品与众将校后,随着腾身一起,一道黑衣蒙面身影几个起落,转眼入林不见。 妙品刚才听了萧子申提醒,慌忙半空扭身避过来箭。但那些军中将校却没有当回事,就有修为深厚者持兵奋力一击来箭。 随着强箭受劲爆散,碎屑四击,就有不小心见血者瞬间毙命,只吓得众人颤身急避,大惊失色,果然剧毒! 萧子申眼见如此,随之一叹,果然如此,看来想杀他之人,也算下了血本。今日若非杵尊仍顾及他们的生死,命将校出击,以他现在的伤势及妙品的修为,三人真有可能亡在此时此地。 萧子申想着,就望向远处见将校突亡而色变的杵尊。他之前不杀自己,现在又欲救自己,看起来倒不像奸恶之徒,可他为何又要对伏剑主与彭侯出手,以致结下血仇?还有那天丛云剑中隐含的道法与剑意,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一时诸多疑问,突现脑海! 妙品见不少将校身亡下,袭击者消失不见,众将校转眼就怒视自己与萧子申、血剑少三人,看来是想把帐发泄在自己三人身上。 妙品担心将校突然哗变攻击,嘿嘿一笑,身法连展,左右手带了重创的萧子申与血剑少,转眼就往大营外奔去。 妙品带着萧子申与血剑少离开,现在须弥尊者等人已在神照国,萧子申还在神照国结了其他仇恨,担心还有人来袭击他们,连小镇也不敢回,只随意选了条荒径,直往山野林里奔去。只想等萧子申他们恢复过来,再做计较。 随着萧子申三人的离开,杵尊就走向中屑身亡的将校,随之小心翼翼的查看,片刻后,陡然一惊,道:“小心,是那东海奇毒!”只吓得众人慌忙避退。 杵尊起身后,突然一个踉跄,随之面色越发难看,只咬牙道:“快……快去取了火……火油来,烧了尸体!” 杵尊话一出口,随着嘴角血流不停,老身一倒,已昏迷了过去,众将慌忙又扶住他,就有功力深厚者运功为他疗伤,此时方知杵尊伤势是何等严重,原来一直都在强忍。 看来,天丛云剑虽胜了萧子申,杵尊却败了。 过不多久,在众将运功疗伤下,杵尊已缓缓醒了过来,但怕是伤势严重,只见脸色苍白,已没了精神。 杵尊又自己运功调息片刻,问道:“营中将士伤亡如何?” 众人互望了几眼,就有为首大将上前道:“回老王爷,那小子出招剑扫了数百丈,连毁军帐无数,何况又是兵聚之时,现在虽未统计出来,但依末将估计,大营将士,怕是身亡了十之二三!” 杵尊闻言,面色又变,只叹道:“都是老夫的罪过!” 大将瞧了众人一眼,又拜道:“老王爷,你老为何要阻止我们为将士报仇,难道那小子还杀不得吗?” 杵尊摇头道:“现在还不是告诉你们的时候,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老夫的用意!大家先送我去其他军帐歇一歇吧,有些累了!” 众人点了点头,见杵尊只握着天丛云剑不放,现在他们知了天丛云剑的威力,自然不奇怪,随后就有小校拿架子抬了杵尊,送到完好的营中军帐去歇息。 杵尊吩咐众将校离开去处理营中诸事后,只抚剑抬眼望着帐顶,喃喃道:“御皇斩,御皇斩,陛下,真是你吗?但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如此动机!陛下倒是痛快了,却不知你这一击坏了大事,也不知会为神照国带来怎样的劫难!” 第八百三十八章 西去东归 萧子申见妙品带着二人一尸只不住往野林里狂奔,竟多时也不停下,摇头道:“师叔,我们逃的已经够远,就在此处落脚吧!” 妙品只摇头晃脑道:“不够,不够,远远不够!老道身法不及你,和什么须弥尊者、阴摩罗鬼之辈比起来并没有优势,若有人暗藏营外,随后追来,一旦我们停下,必死无疑!你小子只调息内创便是,待老道停下来,你也刚好好了,岂不美哉!” 妙品说着,果然不停,仍往远处狂奔去,只让萧子申一叹,就依了妙品言语,不再管他,只调息起来。 到了夜里,直到妙品已累的承受不住方停了下来,随之把萧子申与血剑少往地上一扔,道:“你小子真是笨蛋,还让老道去寻什么天丛云剑,害老道在营里好一阵乱翻,结果却在那老家伙手里,真正是气煞我也!” 萧子申经过一路调息,伤势已大有好转,回道:“师叔,幸好你老人家不在,不然天丛云剑杀来,大家只好一起投降,任人宰割,哪有你现在气骂的份!” 萧子申说着,见血剑少已放了伏剑主遗体下来平躺,只一叹,随之过去伸手一拍血剑少,道:“剑少,请节哀!” 血剑少点了点头,道:“萧公子,我现在已没有哀,只有仇,只有恨!” 妙品皱了皱鼻子,道:“剑少,现在天气炎热,又是荒山野岭,不好安顿剑主,依老道看……” 妙品话刚至此,血剑少已抢先点头道:“待我为爹洗了身,再去寻两套干净衣袍来,就在这岭中火化了吧!只是我那远在西平的小妹,再也无法见疼她的爹爹一面!”说着,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血剑少却不知,只有现在不在此处的别海棠,才算是真正送了伏剑主一程,是伏剑主临死前唯一见过的亲人。 血剑少说完,拒绝了萧子申二人的帮忙,自背起伏剑主去寻清水擦身,随后又到山下去寻干净的衣袍。 妙品望着离开的血剑少,小声道:“小牛鼻子,从杵尊那老家伙后来的反应与任由我们离开来看,我看伏剑主之死,其中怕有隐情!” 萧子申点头道:“我也觉得有问题!一来是天丛云剑中杵尊能运使的强大道法与剑意,定是来自三清界,而三清前辈能以道法相赠,又将剑交与他保管,那杵尊定是得了当年的前辈认可。 “再者,那伏剑主身上还有血剑少不识得的阴阳童子同伙傲因他们所留的剑招,若杵尊真是害死伏剑主的凶手之一,以后来我与血剑少之伤,他统领将士众多,不说师叔,要杀我与血剑少是轻而易举,他却不出手!若说是怕了三教,也不大像,反正他已暴露了杀伏剑主之事,已与我们为敌,也不在乎再得罪三教,不是还有须弥尊者他们可以为盟嘛!” 妙品嘿嘿道:“若伏剑主真是他害死,他又岂会命人抬了伏剑主遗体出来,让我们的问罪更有事实,这老家伙岂会如此不智,自断退路!” 萧子申点头道:“所以说,此事还需查探,也怪我们之前不冷静,没有好好与杵尊一谈!我看血剑少现在仍未冷静下来,此事暂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也让他自己先好好想想,待他悲伤稍去,又冷静后,我们再与他好好说说!” 妙品点头后,萧子申随之起身道:“师叔,咱们去寻些干草柴火来吧,也好送剑主一程,他也算是我在神照国难得的可算作朋友之人!” 妙品闻言起身,嘿嘿道:“老道现在方知,原来你小子人缘这般差,竟到了得个朋友也艰难的地步,真是给咱们三清道门长了脸!” 萧子申与妙品寻好柴火不久,血剑少已背着换了干净袍子的伏剑主回来。见了已堆好的柴架,血剑少对萧子申二人一拜后,就将伏剑主小心的放了上去。 随着大火熊熊燃起,跪地的血剑少突然道:“萧公子、前辈,你们可知,原本的伏海名鉴并不在大荒岛上,也是在这神照国本土,是因数百年前的汤谷之变,先祖们怕本门有失,所以才避居西去,渡海到了神照国西的大荒岛,虽然后来神照国渐渐平静,伏海名鉴也没有再迁回神照国本土。” 萧子申点了点头,此事他之前听彭侯他们提起过,也不知血剑少此时说来,又是什么意思。 萧子申正想着,又听血剑少道:“我自出生以来,这是第三次东来神照国本土,没想到竟就与家父天人永隔!之前的我,也与伏海名鉴历代先人一般,只想留在大荒岛上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与世无争,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这也是我不想小妹东嫁的原因。 “前辈带着我与萧公子奔走之时,我一路寻思,伏海名鉴既是威震东海的大派,又没有与谁结下深仇,为何偏就有人来与伏海名鉴作对,甚至于害死了家父。 “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威震东海又怎样,与人无怨又如何,只要你对别人没了威慑力,别人就不把你放在眼里。 “就像那阴摩罗鬼,虽然不知他的修为与家父相较,到底孰高孰低,但就以高手论,阴摩罗鬼虽是黑暗势力的代表人物,他所属的高手却不及伏海名鉴,可为何东海之人畏之如虎,连御凰权也不敢轻易得罪他,还得小心翼翼的供着,就是因为阴摩罗鬼一派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让人不敢犯越雷池! “可势力在阴摩罗鬼之上的伏海名鉴,他们却敢杀我剑主,藐视我门,难道不是欺我伏海名鉴太过良善吗?好,既如此,我也狠给他们看,辣给他们看,我要让将来的东海提起伏海名鉴,就要跪伏颤抖,不敢直视,我要整个东海都俯伏在伏海名鉴脚下,为奴做狗!” 萧子申闻言大惊,他既怕血剑少因伏剑主之仇而带着伏海名鉴走上不归路,也担心伏海名鉴真正在东海掀起腥风血雨,到时候三教必不会坐视不管,那就要对伏海名鉴出手,这可是目前的萧子申不想的。 萧子申想着,就问道:“剑少,你到底想做什么?可不要因剑主之仇,而让伏海名鉴陷入万劫不复!” 第八百三十九章 将军幕府 血剑少仰天大笑道:“萧公子放心,伏海名鉴是我家历代先祖的心血,也是家父的心血,我怎么可能将伏海名鉴带入万劫不复!” 妙品瞟了萧子申一眼,嘿嘿道:“不知剑少有怎样的雄心壮志,既不会将伏海名鉴带入万劫不复,又可以让整个东海为之色变?” 血剑少想了想,只扭头看着萧子申与妙品,道:“我要做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 萧子申霎时一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道:“什么,你要做弑斗魁第二?” 血剑少摇头道:“萧公子,你错了,弑斗魁算什么东西,岂能与我伏海名鉴相提并论!萧公子来自神州,一定知道那些挟天子而令天下的霸佐之臣吧,我要做的持节大将军,不是弑斗魁这类有名无实的持节大将军,而是要做开府掌权的持节大将军! “细思起来,伏海名鉴虽称霸一方,但始终是孤岛,没有任何前途,稍有差池,还有灭派之祸,既如此,伏海名鉴就要做东海最有权势的门派! “我仔细想了想,家父虽不一定是杵尊所害,但皇族重要人物参与其中绝无半点疑问,而敢对家父下此毒手者,除了杵尊,就是御凰权最有嫌疑。 “伏海名鉴虽避居海外,但也向来遵从神皇,扶保皇室,现在神照国皇家既无情,那就别怪我伏海名鉴无义,我就是要报复他们东海皇族! “但萧公子可以放心,虽是报复,杀人却落了下乘,打打杀杀偶尔为之无妨,想以此作为复仇手段,却不痛快。 “我的目的,就是要伏海名鉴将来站在整个东海权力的顶端,连神皇的废立,也要由伏海名鉴做主,日后历代神皇,都要俯伏在伏海名鉴脚下,自今而始,以至千秋万代! “我要东海皇家的后人,既做着东海神照国之主,也做着我伏海名鉴的狗,做我伏海名鉴的奴婢,如此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血剑少一席话,让萧子申震惊不已的同时,却正合了妙品胃口。只见妙品放声大笑道:“好小子,不错,这才有个大派的样子,畏畏缩缩,成什么体统!” 血剑少闻言一喜,随之抱拳道:“如此说来,前辈与萧公子,也愿助伏海名鉴一臂之力了?” 妙品对萧子申哼哼一笑,随之走到跪地的血剑少身旁,伸手按在血剑少肩头,道:“谁做东海的主子,谁又做东海的狗奴,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只要剑少记住一点,善待东海百姓,老道第一个就支持你!”随之就嘿嘿嘿嘿的大笑起来。 血剑少拜道:“请前辈放心,一旦伏海名鉴掌控东海,必效仿神州三教,善待百姓,扶保天下!” 妙品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样老道也能对三教交差了!不瞒你说,老道自小也在想,我三清道门两千年来为这天下沥尽心血,怎么就不能做个天下之主呢?但三清诸道清静寡欲,没有追求,只把老道气得够呛,你小子有这想法,就当把老道的心愿也一同完成了吧!” 妙品见萧子申听了后,不住干咳示意,又连对自己使眼色,好像有些丢人似的,也假装咳嗽了两声,续道:“剑少,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做?又想让老道与三教之人帮什么忙?” 妙品这话一问出,只让萧子申叹息不已。他自然知道,妙品说什么“老道自小也在想做什么天下之主”之事,不过随便说说,也不是什么心里话,妙品只是赞扬血剑少的想法与觉得此事好玩,想与血剑少一同玩玩,所以才表现的这么积极。 血剑少抬头望了一眼渐渐烧化的伏剑主,道:“待回了小镇,我立马派人回伏海名鉴传令,尽起高手东来,先报了父仇,再徐徐图之,掌控整个东海皇权!” 血剑少说着,看了一直不出声的萧子申一眼后,续道:“现在东海武林的势力,已有大半高手与东来的三教对头勾结在一起,暗中对付前辈与萧公子等人。在我看来,无论神州三教东来是为了什么,要达目的,最后必然与这些高手会有一场血战,若一切顺利,东海高手必将被大清洗,到那时,整个东海,怕也剩不了几个像样的高手,这也就是伏海名鉴称霸之机!” 既然血剑少已铁了心要做大事,而现在卫尘泱他们被困,萧子申等势单力薄,若能借用伏海名鉴势力为用,大家互惠互利,也没有什么。 何况,血剑少暗示想请三教诛杀的东海高手,已与须弥尊者他们狼狈为奸,杀之又何妨! 萧子申想着,略微梳理了一番,反正已告诉了血剑少关于转轮命盘等事,就简单的将青丘山、东海先知川赤子与苍天有泪之事说了。 血剑少闻言,道:“原来那东海奇毒竟唤做苍天有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只是,由最近之事看来,之前传言的兵解上人将奇毒全带去了神州,怕是假的!” 萧子申道:“这两次所见之毒到底是不是苍天有泪,我们也不清楚,或许是相似剧毒也不一定!但此毒与苍天有泪毒性相仿定是没有问题,就连那些修为不凡的将领也一触即死,以后我们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要着了道儿。” 妙品叹道:“这世上哪里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剧毒,以老子的经验判断,定是苍天有泪。只可惜能解苍天有泪之毒的解药在尘泱他们身上,早知如此,老子也该分些带着。” 妙品说着,抬脚踢向萧子申,喝道:“都是你个小牛鼻子,好好的去与风龙玩什么,竟把救命的解药全拿去喂了海,你小子倒是奢侈得很嘛!” 萧子申闪身一退就避过了妙品之脚,点头道:“行行行,现在咱们两个牛鼻子都有错,若不小心中毒死了,谁也别埋怨。” 萧子申话刚出口,却见血剑少一拍脑袋,道:“糟了,忘了大事!” 萧子申与妙品一惊,忙问忘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血剑少抬手一指已快烧完的柴火与伏剑主,讪讪道:“刚才只顾着伤心,竟忘了准备骨灰瓮,看来还得去寻人家找一找,也不知有没有像样的罐子!” 第八百四十章 自相鱼肉 萧子申点了点头,天下之人基本上施行棺木土葬,除了极少数出征阵亡将士,实在是没有法子的时候,或有因疫而亡者等特殊情况,若谁贸然化灰亡者,怕要被人戳脊梁骨,大骂不孝或不懂规矩。 所以,想找个像样的罐子,怕比登天还难。 萧子申当初在大魏时,就只随便寻农家买了个瓦罐装了姚无期的骨灰。现在荒山野岭,人烟稀少,血剑少想寻骨灰瓮,自然不易。 血剑少又请萧子申与妙品代看伏剑主骨灰后,就自去寻。 过了许久,当血剑少返回时,果然只买到一个普通罐子,看来只能将就用着,等之后再换。 血剑少将伏剑主骨灰仔细收入罐中后,三人随意吃了些寻来的野果子充饥,随即就在山里调息伤创。 夜里四更时分,伤重的杵尊正躺在军中大帐里歇息,帐外突然传来整齐脚步之声,直向大帐而来。杵尊一时觉得奇怪,就欲唤兵士进来询问,唤了几声,帐外却没人回应。 杵尊摇了摇头,自己起身,想到外面瞧瞧。就在这时,只见帐帘风动,一道人影瞬间纵入,持剑直取杵尊胸口。 杵尊大吃一惊,刚纵身一避,帐顶突然炸开,又是一人剑碎大帐,自天攻向杵尊。 杵尊见来人展露的武学自己均不识得,又见功力深厚,急忙闪身再避,转眼持了天丛云剑在手,使剑一挡。 杵尊伤重,如何能敌,只数招就被二人联手击退,嘭一声就被击的破帐而出。杵尊新创,又引动旧伤,张嘴就吐出血来。 杵尊持剑定身一看,只见军帐四周围满了持兵将士,原来方才脚步声,竟是这么回事,顿时持剑一指追出来的二人,道:“贼人私闯大营,给我杀!” 没想到杵尊令出,四周竟无半个将士出声应和,更没有半个将士出手对敌,只那么冷眼看着杵尊。 借了帐外火光,自帐内随后走出的偷袭杵尊之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却是傲因与白泽! 傲因看着见血的杵尊,轻笑道:“老王爷,你带伤在身,咱们也有创,也不算占你便宜,你说是吧?” 杵尊见三军不动,已知不妙,抬剑一指傲因、白泽,道:“你们竟识得老夫,老夫却对你们没有半点印象,看来今夜是有备而来了!” 白泽哈哈大笑道:“老王爷位高权重,蔑视天下英雄,不认识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岂不正常?”随之抬眼一瞟天丛云剑,续道:“老王爷,你说是神兵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杵尊也随之大笑道:“好啊,原来又是为了天丛云剑而来,看来你们不是我东海神照国之人?” 傲因摇头道:“老夫是哪里人,并不重要,老王爷交不交剑,方是今夜重点。老王爷一把年纪,又伤创在身,老夫也有几分不忍,就劝老王爷莫要逼我们兄弟对你出手了吧!” 杵尊冷哼一声,随之环视四周将士,道:“也不知是谁到了军中,你们竟要翻天,好,好得很,他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不要追悔莫及!” 白泽一边持剑踏向杵尊,一边道:“大哥,看来这老家伙有些不识抬举,那咱们就自己动手吧!” 随着语出,白泽持剑一击,剑气到处,杵尊慌忙旋剑一挡,又是不敌,蹬蹬后退。杵尊身到之处,将士不仅不救,还争相躲避,如见瘟神。 傲因大笑道:“杵尊,你做统帅做到这份上,还不如自裁得了!” 杵尊不理傲因的讽刺,急忙持剑再退,高声道:“陛下,是你到了吗?” 回答杵尊的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三军将士冰冷目光与傲因、白泽的讥笑。 杵尊见无回应,又看了一眼营中将士,冷哼一声,拖剑便走,欲逃过杀劫。 傲因一边大笑,一边持剑疾追,道:“杵尊,哪里走,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杵尊伤重,身法也无优势,如何能摆脱傲因、白泽追击,不仅如此,连番御气,又使内伤发作起来,更使身法减慢。 到了野外的杵尊见逃不了,就持剑停了一下,一边勉力运劲入剑,一边转身道:“若非白日一战,就凭你们,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追来的傲因冷笑道:“若非白日一战,老夫也不敢来寻老王爷晦气!既然八咫鉴道威惊天,我们自然要小心防备着天丛云剑,现在看来,你与重创的伏剑主一样,也发挥不出天丛云剑的道威了!” 杵尊点头道:“原来如此,若老夫猜的不错,日间伏剑主的遗体,是你们送来的吧。既然这样……”杵尊随之抬眼四顾,续道:“御皇斩,又能号令三军不动,陛下,还不现身吗?” 随着语落,只闻一声叹息,随之就见御凰权负手缓缓走了出来,道:“皇叔,你为何偏要如此逼我呢?” 杵尊转身看着御凰权,道:“陛下,太祖、太宗皇帝创业何等曲折,高宗、武宗皇帝一统天下何等艰难,神照国历代先帝守业又是何等艰辛,你为何偏要将神照国往火坑里推?你就如此担心神照国灭不了吗?天丛云剑与八咫鉴的重要性,我已告诉你多年,你为何偏要执迷不悟,与贼为伍?” 御凰权道:“皇叔,你老了,一点也不知变通。你想想,东海先知会威胁到神照国基业吗?神州东来的江湖英雄们又在乎神照国吗?他们迟早是要离开的。我只要他们离开神照国,我只要东海稳定,其他之事,与我无关,我看真正执迷不悟的人,却是皇叔你! “若我们死守神兵不放,血战一触即发,以东来的神州高手实力,神照国靠什么抵挡?那时才是真正的亡国之危!现在神州的鬼座与诸位先生已经答应,只要青丘山大事一成,立马退出神照国西去,皇叔,你就听我一句劝,将天丛云剑给了他们吧!” 御凰权还有一句隐藏心底的话没有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那就是:“与三教为敌,最多亡身;与鬼座为敌,却会亡族!”孰轻孰重,御凰权已有了选择。 第八百四十一章 天渊之别 杵尊闻言,只摇头道:“错了,错了,陛下你错了!你只记得青丘山,却忘了汤谷吗?你可知道,一旦汤谷再开,一百多年过去,谁知道东海将面临怎样的祸劫,你真是糊涂!一个不慎,你就将是神照国、将是东海的千古罪人!” 御凰权道:“皇叔,我将来到底是罪人,还是神照国的明君,后人自有评说!但皇叔日间任由神州贼人来去自如,滥杀将士,你现在已是神照国的罪人!” 杵尊自嘲道:“陛下,果然是你!怪不得三军将士站立不动,那般瞧我,原来真是你在背后推动这一切,你就真这般想老臣死吗?” 御凰权摇头道:“皇叔,你错了,我一直记得皇叔的教导、辅佐之恩,我对皇叔的感激,更在先皇之上。若说先皇是给了我权势,皇叔就是给了我真正的亲情,我绝不想与皇叔走到这般地步!皇叔,你就听我一句,将天丛云剑给了傲因先生他们吧,朕必当着三军将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皇叔重新成为我神照国德高望重的护国贤王!” 杵尊大笑道:“老臣自接下天丛云剑与八咫鉴起,心中早就没了个人荣辱,有的只是东海万民与神照国社稷,贤臣也好,逆贼也罢,有什么关系!” 傲因道:“神皇,你瞧瞧,你叫老夫给老王爷机会,他似乎不大领你的情,既如此,按照约定,我们就要动手了!” 御凰权还想争取最后一点希望,哀求道:“皇叔,天丛云剑自有神州三教之人过问,你把此事推给他们便是,何必自寻苦吃!” 杵尊冷笑道:“陛下,老臣也想将此事推给他们,也乐得清闲,这不是你们不让嘛,老臣只好自己担起!” 御凰权自然知道杵尊说的是杀伏剑主嫁祸给他之事,摇头道:“皇叔,我别无他法,只好出此下策,你现在抽身离开就是,何须坚持,何必坚持!” 杵尊道:“个人心中自有取舍,你享受你的皇权霸业,我自护我的神兵与东海,自今夜后,大家互不相干!” 御凰权长叹一声,道:“皇叔为何偏要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你真要来伤我的心,也刺痛自己的心吗?” 白泽听的只摇头,心想:“废话也忒多!”随之看了傲因一眼,见他微一点头,也不再征询御凰权之意,持剑就攻。 杵尊运功持剑一偏,厉声道:“你找死!”随之扬剑一斩,正中白泽之剑。 随着天丛云剑划开白泽长剑,杵尊大喝一声,神兵荡开被破成两半的白泽长剑,剑中道印瞬间震向白泽。 白泽慌忙撒手剑脱一挡,只见臂颤身退,竟被奋起的杵尊一招击败。但杵尊为求破敌,强运庞大内劲,顿时又吐出血来,却是虽胜犹败。 傲因看了看双手空空如也的白泽,摇头道:“二弟,你明知神兵锋利,为何与他强碰,真是自讨苦吃!”白泽嘿嘿道:“我就试一试,也瞧瞧似老王爷般自讨苦吃是什么滋味!” 随着傲因二人自顾对话,杵尊冷目看了御凰权一眼,持剑就从他身旁纵过,要看他敢不敢出手!还好,御凰权只是摇头一叹,竟退开放了杵尊远去。 杵尊刚一松气,前方突现庞大鬼气,随之一掌惊天动地而来,杵尊慌忙持剑一挡,顿时血飘身抛,直往持剑而立的傲因飞去。 傲因哈哈一笑,纵身一剑就划向杵尊脖子。杵尊忙奋起余力持剑一挡,虽迫使傲因剑路一变,仍是一剑划开杵尊左腰,又是血雨洒天。 杵尊落地后,满身鲜血不住滴下,忙持剑入地稳住身形,抬眼望向方才阴掌袭击之处,喝道:“阴阳童子,给老夫滚出来!” 杵尊语落,只见黑暗中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含笑老者,不是阴阳童子又是谁! 阴阳童子现身,连御凰权也吓得身子不自觉一颤,已不敢再出言,看来他也知道阴阳童子一身霸道惊天实力。 阴阳童子看也不看御凰权一眼,只对杵尊道:“老王爷,你若现在弃剑,本座就只废你修为,让你还有颐养天年的机会,你可不要辜负了东海神皇的一片孝心!” 杵尊道:“阴阳童子,多行不义必自毙,想要天丛云剑,就踏过老夫的尸体来取吧!” 阴阳童子双手一负,道:“既如此……”随之扭头冷目瞟了御凰权一眼,续道:“本座成全你!”阴阳童子话一出口,单足蹬地一动,就那么纵天一脚踏向杵尊。 杵尊仰天一笑,又是运劲入剑,强御道威,扬剑就划向阴阳童子双足。 阴阳童子冷哼一声,霎时鬼力外散,只让神兵无法近身,随之一声大喝,猛然十成功力,一脚震散杵尊强运使出来的微弱道印。杵尊承受不助,顿时右臂骨裂刺破肌肤见血,已被气劲震得滑退数丈。 阴阳童子见傲因就要出手,只道:“退下!”随着傲因持剑一收,缓缓落地的阴阳童子负手道:“死物终究是死物,运使的人不行了,也不过如此!” 阴阳童子说着,身法一展,又是浑厚功力一掌拍向杵尊,杵尊运功持剑抵挡不住,又是败退之局。如此几番,杵尊已被击退数十丈,只见鲜血满身,筋脉骨节破损,已毫无反击之力。 阴阳童子脚步不停,越见疾快,又是十成功力的一掌拍向杵尊。杵尊持剑一击,再也发挥不出剑中的半点道威,天丛云剑霎时被阴阳童子一掌震飞。阴阳童子厉掌不停,嘭一声击中杵尊胸口。 御凰权“住手”二字刚出口,阴阳童子身快,早一掌又拍在杵尊胸口,雄劲穿心而过,杵尊心脉刹那破碎,已只剩了吊命一气。 随着阴阳童子停步住手,御凰权高声道:“不!”随之疯狂奔到杵尊身旁,伸手就扶了杵尊坐起,一边为他擦着嘴角鲜血,一边泣泪唤道:“皇叔,皇叔!” 杵尊颤抖着嘴唇欲说什么,可已出不了言,随之伸手去摸御凰权的老脸,手刚到一半,哪里还有力道,转眼就往下落去。 第八百四十二章 阴阳两隔 御凰权慌忙伸手握住杵尊鲜血淋漓的老手,泣道:“皇叔,我对不起你老人家,你放心,待回京后,我一定昭告天下,追尊皇叔帝王之号,让你身后尊荣,位入太庙,与神照国历代先皇并列,永享子孙香火!” 杵尊勉力摇头,眼角余光一瞟落地天丛云剑,只奋力伸手指向神兵,随之双目瞪视御凰权,其意自明。 御凰权大哭道:“皇叔,你就别管那剑,只管自己吧!我知道你心里还想什么,你放心,我一定将你葬入先帝陵寝,让……让……你们永远在一起!” 杵尊咬牙摇头后,随着嘴里血流不停,那手仍是死死的指着天丛云剑,就那么双目瞪着御凰权,已是死了。 阴阳童子也不理伤心的御凰权,就顺着杵尊的手指,踏步过去捡了天丛云剑在手,道:“本座倒想试试,你是否真有那般了不得!”阴阳童子说完,运起满身鬼力,瞬间灌入神兵。 随着阴阳童子功劲不断,天丛云剑一声颤鸣,道威刹那暴起反击,只见道印破剑而出,只闻轰然一声大响,天丛云剑抛天而起。 阴阳童子转眼虎口撕裂,臂颤身退,仰天就吐出血来,只带血疯狂大笑道:“好,好,好个三清道门,区区死物也能败本座,本座不得不佩服,心服口服!” 随着阴阳童子笑完,神兵锵锵掉落在地,又是普通神兵模样。在场之人,却不敢有半个人再把他当做普通神兵。尤其是白泽,见了瞬间不敌受创的阴阳童子,已起了惧怕之心。 傲因随之上前捡起神兵收了,道:“鬼座,接下来该当如何?” 阴阳童子随意撕了块破布包了手,道:“自然是送剑!”随之走到仍伤心落泪的御凰权身旁,问道:“神皇,不知是你的人去送,还是让阴摩罗鬼的人去送?” 御凰权伸手抱了身亡的杵尊起身,道:“朕身旁已没了像样的高手,若是送剑,岂非太假,鬼座该不会想让朕亲自去送吧?” 阴阳童子笑道:“岂敢再劳烦东海神皇,既如此,那就请阴摩罗鬼派个像样的高手去送吧!” 御凰权点头道:“一切由鬼座与侠者安排吧,朕要去处理老王爷身后之事,待鬼座要南下时,派人知会一声便是!” 阴阳童子摇头道:“老王爷之事,本座深表遗憾,陛下只管安心处理老王爷后事,青丘山之行,就不劳烦陛下,只请陛下派人协助毕方办事,本座感激不尽!” 御凰权道:“毕方先生那里,朕自会协助,只望鬼座遵守约定,事成便离开,还我神照国清净!” 阴阳童子嘿嘿道:“自然,本座对这神照国也没什么可留恋,不用神皇送神,该离开时,本座自会走!”随之对御凰权一抱拳,转身就领着傲因、白泽离开。 阴阳童子三人带剑离开后,御凰权抱着杵尊走了片刻,喝道:“老狗,滚出来!” 随着语落,只见管狐连滚带爬的果然是“滚”了出来,磕头拜道:“老奴拜见陛下!” 御凰权冷冷道:“你即刻带人去大营传朕口谕,三品及以上统兵将领,斩立决,夷灭三族!” 管狐拜道:“老奴领旨!”见御凰权口谕一完,抬步就走,又拜道:“敢问陛下,用何罪名?” 御凰权霎时怒道:“老狗,这也要朕教你吗?朕养了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管狐吓得身子一颤,慌忙连磕头,就跪地疾速退远,道:“老奴明白,三军将士对老王爷见死不救,今斩首恶,余者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管狐战战兢兢的跪地退走后,御凰权一边抱着杵尊遗体北去,一边道:“皇叔,朕现在就带你回京,带你去见她!” 管狐带人到大营口谕一宣,三品及以上之将不少,何况三族,哪肯轻易受戮,老牙一咬,转眼就统军兵变。 没想到御凰权早有准备,兵变一起,转眼就见弑斗魁领大军杀入营中,一时不分该不该死,也不分首恶次罪,见将便砍,见兵便杀。两军对战,只杀得血流成河,群山悲哭。 到了次日,终究是弑斗魁技高一筹,除了部分将士奋力逃脱,其余兵将死的死,降的降,可不是应了杵尊之言:“他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不要追悔莫及!”只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这却是杵尊未料到的。 弑斗魁平定兵变后,就吩咐将领指挥清理乱营,随之走到管狐身旁,道:“总管,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管狐摇头道:“陛下带着老王爷离开前,并没有多余的吩咐,想来只要大将军继续之前之事即可!” 弑斗魁点了点头,道:“也好,现在一场厮杀下来,又是尸积如山,想来又可以用一段时间!” 管狐只嘿嘿道:“也不知够不够,若不够,怕还要劳烦大将军!” 弑斗魁轻笑道:“管总管,也不知下一个逆贼会是谁?” 管狐哈哈大笑道:“大将军可把我问住了,这连陛下也不知道谁会谋逆,我怎么会知晓,这可是杀头之罪哪!” 弑斗魁只心里冷笑,神皇连下数道诏令,不是早“知道”以津真天与复无常会谋逆吗?现在又迁怒听命的营内将士一回,也不知下一个会是谁倒霉。念及此,弑斗魁脸色一暗,心已有些慌乱。 管狐见弑斗魁大军清扫战场,派人去随意寻了几位品级高的将领尸体割下头颅后,就带着辞别弑斗魁,自往北追北归的御凰权。 管狐离开后,阴阳童子、傲因、白泽三人同时现身血营中。 阴阳童子抬眼看了看不断运走的尸体,走到弑斗魁身前道:“大将军,这一点人远远不够,再这般等下去,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完成,我怕大将军不急,你们神皇要先急了起来!” 弑斗魁看也不看阴阳童子,只道:“鬼座若嫌慢,只要能请了陛下旨意来,我自依诏行事,否则,就请鬼座去煽动几个谋反的来吧!” 阴阳童子只看着弑斗魁大笑道:“好主意,本座得好好想想,好好挑几个合适的人选!” 第八百四十三章 拱手相让 萧子申三人在群山里调息好内伤,依日夜所得辨明了方向,又到山下附近的小镇问清了所在,竟是往东逃到了东平郡内。 血剑少既担心远在西平城的别海棠,萧子申也忧心幽姬、黑冢他们,问清路途,三人买了快马、布衣装扮好后,就往西急急而赶。 到了黄昏,天气仍热,萧子申他们想连夜赶路,就决定先让马歇一歇,自己也休息休息,吃些东西。 就在此时,突见远处一人鬼鬼祟祟的往萧子申三人望来,如此几番,萧子申终是起了疑心,就在那人又瞧后一缩时,萧子申对血剑少、妙品点了点头,身法一展,转眼就闪身到了那人出现之处。 当那人又探头探脑的望向血剑少二人处时,萧子申嘿嘿一笑,纵身就拿住了那人脑袋,道:“小子,我们又不是什么标志姑娘,值得你翻来覆去的瞧来瞧去吗?老实交代,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在此?” 萧子申问了两声,见那人只字不说,就使出小晚教的手段,那人如何承受得住,只杀猪一般嚎叫着满地打滚,随之猛对着萧子申磕头,道:“我说,我说,求爷饶了小的吧!” 萧子申见血剑少与妙品也走了过来,就上前解了手段,道:“说吧,大爷们好好听着!” 那人眼珠转了转,道:“回爷,有那神州东来的鬼座派人护送什么神兵南下,将军给了小的们画像,让四处查看,好使送剑者避开了画上之人。小的见几位爷和那画上的差不多,所以就多瞧了几眼。” 那人说着,就伸手入怀摸了画像出来,随之递给萧子申。 萧子申把三幅画像一分,就打开来瞧了瞧,竟似是自己的,就对妙品笑道:“师叔,你瞧瞧这画,看画的可是我?我虽时常照看自己,可自己到底长啥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妙品嘿嘿一笑,就伸手接过一看,点头道:“满脸欠揍的模样,果然是你个小牛鼻子,还别说,这画师看来不错,竟画了有八分像!” 萧子申点头道:“是我就放心了!”随之就看着那人,道:“说说看,那送剑之人现在在何处?” 见那人只低头不语,就上前伸手一拍,只吓得那人一颤,轻笑道:“我看你还是先说了吧,不然受一番罪后,还是得说,何苦为难自己呢!” 那人想了想,果然是那理,道:“回……回爷话,那人正在长平城西南的曲石镇客栈里,明儿就要离开!” 萧子申看了妙品与血剑少一眼,抬手就敲晕了那人,道:“看来阴阳童子也急了,竟想出如此拙劣的手段,若我猜的不错,这查探我们行踪的人,怕是成千上万吧!既然他想送回来,我们只好却之不恭!”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萧子申说完,就与妙品二人上马,直奔曲石镇去。 三人一路西行,又遇上了几波探子,待擒来一问,又是那话,果然不假。 眼看着曲石镇近了,萧子申三人就带了最后一个探子上路,好让他指路。没想到那探子竟真知道护送神兵之人住在曲石镇的哪家客栈,萧子申心里一时更加肯定,打晕了那人后,就与妙品二人踏入客栈。 萧子申请了妙品守在客栈之前,又让血剑少去了客栈后方守候,随之也不顾掌柜、小二的阻拦,只依次踢开客栈客房,只闹的客栈鸡飞狗跳,喝骂不断。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萧子申刚踢开二楼的第三间房,就见对面一间客房的窗户开了一道小缝,随之就不动。萧子申哈哈一笑,抬手剑指一划,一道剑气瞬间击碎窗户。房内之人一闪,已避到了暗里。 萧子申抬步一纵,转眼就到了客房外廊,只透过窗户看着昏暗的客房,道:“出来吧,不然萧大爷一把火烧了这客栈,看你现不现身!”萧子申声音不小,只吓得对面跟着萧子申的掌柜慌忙求饶,转身就往萧子申一方奔去。 萧子申不过随便说说,哪会真放火,话一出口,抬掌就按在窗沿上,随之运劲一扯,剑气连发,整个窗面连门、壁全被萧子申击的粉碎。随着外面灯火映入,萧子申已看见了站立床侧不动的青行灯。 萧子申含笑抬步走了进去,见青行灯手里抓着包裹着物件的数尺粗布,随之就在一凳子上坐了,道:“青行灯,你就是送剑之人?” 青行灯哼道:“萧子申果然好手段,这般快就收到了我携兵南下的消息,还寻到了曲石镇来!” 萧子申摇头道:“青行灯,我想你是弄错了,你送剑南下的消息,不是萧某打探出来的,而是有人故意让萧某知道的!再说简单点,让你送剑南下,不是让你送去青丘山,而是送到萧某手里!” 萧子申见青行灯脸色陡变,只轻笑道:“看来你果然不够聪明,竟被人骗的团团转。也不知是你家侠者也骗了你,还是你家侠者也被骗了!” 青行灯假装低头思索,见萧子申伸手就去倒茶喝,抬步一退,撞破客栈就往外逃去,道:“小子,竟来耍离间之计!” 萧子申扬手茶杯一弹,直追向破壁而逃的青行灯,随之纵身晃出,道:“青行灯,说你不够聪明,你还不信!” 青行灯刚退出客栈,尚未落地,血剑少已持剑连攻向他,一时如何逃得了。 萧子申纵出后,道功入脚,转眼道印旋出,直踏青行灯,青行灯慌忙持剑一挡,瞬间就被萧子申震入地去。 血剑少持剑一刺,青行灯虽挣脱得快,但右臂已被血剑少划出一大口子,看那青行灯色变手颤的模样,怕是伤了筋脉。 萧子申见妙品也自客栈前连纵而来,伸手拦住还欲上前动手的血剑少,轻笑道:“师叔,你也不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让真正送剑的人逃了去。” 妙品嘿嘿道:“若真中了计,就是你小子的罪过,谁叫你在后边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老道还以为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怕你小子命丧黄泉,所以急急赶来相助,没想到竟是这修为平平的老小子!” 《社稷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社稷图请大家收藏:社稷图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四十四章 借剑杀人 萧子申见青行灯被三人围住后,已不敢轻动,知道他清楚自己的修为,明白今夜脱身已难,也不理会妙品的揶揄,只对青行灯道:“青行灯,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这姓萧的小子不知还想耍什么手段来说道他人的不是,好让老子把神兵拱手让人!” 见了青行灯闻言神情,萧子申已知猜对了八分,只摇头道:“青行灯,你现在若还这般想,也就是遇上了萧大爷我,不然你小子早做了糊涂鬼!你告诉我,可知这东海两大神兵,托你送剑之人到底抢来做什么?”78中文首发 . . 青行灯冷笑道:“不就是破去青丘山的奇阵!”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恐怕你不知这青丘山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萧子申说到此,脸色突变,道:“不对,一把剑有什么可送的,难道……”随之厉眼看着青行灯,问道:“杵尊那老家伙将剑交了出来?” 青行灯哼道:“你小子不是自诩聪明吗?为何来问我?我又能知道什么,不过送剑送死之人罢了!” 萧子申见妙品闻言大笑,脸皮霎时一烫,道:“萧大爷只问你,你手里到底有几把神兵?” 青行灯也随妙品笑道:“听你小子的口气,似见过两大神兵,那定知晓大小几何了!”随之把包裹的粗布往前一举,续道:“你猜猜看!”更使妙品笑得更欢畅。 萧子申只点头道:“行,你个小老头有种,待萧大爷擒下你来,看你到时候还能嚣狂不!” 萧子申说着,抬掌连攻,只让青行灯拔剑的机会也没有,加上妙品与血剑少助攻,不多时就伤了青行灯,随后制住了他。 萧子申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青行灯老脸,只让青行灯一口带血唾沫吐了出来,竟差点吐到萧子申身后的妙品身上,气得妙品抬手就给了几个耳光。 萧子申看了气怒的妙品一眼,伸手就从青行灯手里拿过粗布,随之解开一观,又拔出运功一试,随着道印轻易而现,自然是天丛云剑与八咫鉴。 萧子申收剑入鞘,看着咬牙的青行灯,叹道:“青行灯,若说刚才萧某还不能确定的话,现在见了两大神兵,已知你是送死之人!不怕告诉你,我们不仅不知他们派了你送剑南下,就连会送剑南下也不知,是有探子故意来让我们捉到,随后才供了你出来。不仅如此,那探子一路密布,好似生怕了遇不到我们似的,你可知这是为何?” 萧子申这一问,也不是真的问,只不过起个话头,随之就道:“须弥尊者他们对东海两大神兵如此重视,怎么可能随意交给外人送之南下,还只你一人!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你肯定想说,让你送剑,可以出其不意,让我们无法料到,先不说一路探子泄密,就你一人送剑,又是神照国之人,他们能完全放心吗?换了是你们侠者,他会放心让一个神州之人帮他送关系重大的东西吗?肯定不会,你说是不是?” 萧子申见青行灯已露出思索的神情,随之上前拍了拍他,续道:“何况,你不也知道,这两大神兵是用来破青丘山奇阵,既如此,他们为何让你送之南下,却不自个儿携带南下破阵?难道是你青行灯能破奇阵?那就更该视你如宝,怎会让你孤身犯险?” 血剑少冷哼一声,接道:“青行灯,让我来告诉你吧。若我们所料不差,再加上剑中道法,能破这青丘山奇阵的,只可能是道门之人,怕还需会道法才成,至少也该是三教之人! “须弥尊者他们积极夺剑,怕也是担心萧公子他们一时得不了手,他们心急,所以才亲自出手,最后选一个傻蛋送上门来,好让我们两剑齐获,随之南下破阵!因为青丘山奇阵中困了不少三教高手,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萧公子他们不得不前去破阵。 “但此事牵涉自尊,须弥尊者他们若直接送上门来,岂不显得他们无能为力,徒增笑柄,但又必须让萧公子他们得了剑去,所以只好在神照国物色一个好人选,让他辛苦一趟,既可以送剑,也可以送一条命来,权当做‘谢礼’,还是我们无法拒绝的谢礼!因为……八咫鉴牵涉了先严性命!” 血剑少说完,抬手就给了青行灯一个耳光,只打得嘴角又见血流。 萧子申见青行灯遭了无妄之灾,随之一叹,道:“所以,你送剑南下,他们才派了探子散于四方,故意将消息泄露给我们,好让我们杀人夺剑,去救三教同道!这又回到我刚开始问你的话,不知是你家侠者也骗了你,还是你家侠者也被骗了,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了吧?” 萧子申说完,抬手就解开了青行灯穴道。 萧子申三人见青行灯穴道解后,不动不逃,只低头沉思,看来至少他是被骗了,随之对望一眼,已有决定。 妙品道:“老小子,老道看你也是不知的,现在就看阴摩罗鬼知是不知!你们与小牛鼻子虽多番敌对,但也没有私怨旧仇,不过利益罢了,现在他们玩起你的小命来,这怕是没有任何利益可与之相提并论,你若还没有傻到底,心里自该有盘算抉择,是与我们解化干戈,还是继续与漠视你小命之人狼狈为奸,自寻死路!” 过了片刻,青行灯方摇头道:“青丘山之事,我并不清楚,自然无法判断谁真谁假,孰是孰非!但有一点我要事先申明,我见识过那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的恐怖修为,就算他们利用我,要害我,我最多敬而远之,退避三舍,绝不会与他们为敌!你们今夜若仍要杀我,我自认了;若你们放我走,日后自不与你们为敌便是!” 妙品点头道:“不管你个老小子这番话是真心还是虚意,老道权且信了,今夜就网开一面,放你离开!不过也请你记住,我三教的高手,也有修为如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一般的高手,甚至犹有过之,自己好自为之,也劝你们侠者好自为之,请吧!” 青行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夜竟真能活命,他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武者傲气使然,若能好好活命离开,谁又真一心寻死。 《社稷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社稷图请大家收藏:社稷图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四十五章 汤谷之山 青行灯随之对萧子申三人一抱拳,缓步退走,直到退远了方放了心,慌忙转身连纵离开。 萧子申望着远去的青行灯身影,道:“剑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为何要放青行灯离开?说不定就留一大敌!” 见血剑少果然摇头,萧子申轻笑道:“剑少,那是你不了解阴阳童子他们,若我猜的不错,他们定会以失剑之罪杀青行灯,以震慑神照国为他们卖命之人!这样一来,就真可能使人离心。” 血剑少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能自青行灯手里抢夺神兵的人,目前看来,至少也要萧公子出手,甚至不止一人。萧公子身法天下无双,若这样青行灯还能轻伤留命回去,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我们悟出了这个局,而且告诉了青行灯,所以他才能安然离开。 “如此一来,阴阳童子他们未免自己的丑陋面目被更多人知道,自然借口宰了青行灯为上策。此举最多使人离心,若他们阴诡利用陷害神照国高手之事泄露,怕反目成仇也可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若换了我,也会选择杀他。” 萧子申笑道:“所以我才选择放他,反正是死,却不一定非要我们亲自动手,还可能完全动摇敌方内部,何乐而不为。” 萧子申一笑完,面色随之又凝重起来,现在他们两大神兵在手,也就是说,离他们南下去破青丘山奇阵不远,也就是离与阴阳童子他们一会青丘山之期不远,现在双方高手云集,还有神照国高手牵涉其中,也不知将是怎样的一场血战。 妙品也注意到了萧子申的神情,见他是看着两大神兵出神,一时已有所觉,叹了口气后,一拍萧子申,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 萧子申摇头轻笑道:“师叔说的是,本来就是早有预料之事,我又何必多想!那我们就南下吧,让须弥尊者他们也好跟来。” 萧子申三人也不在曲石镇停留,连夜就赶回之前歇息的小镇。 血剑少因要指挥伏海名鉴高手东来,何况也担心尚在西平城的别海棠与木魅,三人商量后,就让血剑少留了下来,也好安顿幽姬、黑冢他们。 现在的萧子申三人仍不知,别海棠与木魅早已不在西平城,甚至生死难料。 次日一早,萧子申与妙品各持一剑,随之就告别血剑少南下,直往青丘山去。 一路上,萧子申二人早察觉气氛不对,不仅来往行人陡增,虽是渔樵打扮,但神态与反应,无一不显示出非普通路人。 萧子申对妙品微一示意,随之就减缓脚步,慢慢南下,一直到过了桥姬娘家的三山郡,虽然各色人等不住变化出现,却没有任何人对持剑招摇过市的萧子申与妙品出手,一时更坚定了萧子申二人对须弥尊者他们无法破阵的猜想,既如此,那就好办些了。 过了三山郡,随着萧子申他们越来越靠近汤谷,虽是土地肥沃、环境宜居之地,人烟却越来越稀少,可见汤谷之祸虽过去多年,人们仍然心有余悸,不敢轻易涉身。 萧子申心有所感,叹道:“师叔,这一战后,无论天魂轮归于何方,总在控制之中,就怕前辈担忧之事成为事实,那我们就害了神照国百姓。三山郡以南经过一百多年仍未恢复过来,若汤谷邪类再现,也不知将是怎样的劫难。” 妙品哼道:“若依前辈所言,给东海带来劫难的汤谷高手也不一定可怕,就怕再与阴阳童子他们结为同盟,到时才是麻烦。” 萧子申道:“前辈不也说了,汤谷高手虽二十年一现,但绝不可能一代只一人,否则多年斩杀之下,怕早了结,该是前辈所想的是一个族群,类似于他化自在天,我们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能出错。” 妙品道:“就算是前辈所猜测的一个族群,按他们二十年一出,不是高手稀少,就是那限定太过霸道,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见有闹动,想来我们就算与阴阳童子他们战的天翻地覆,应该也影响不了。” 萧子申摇头一叹,心想:“目前也只好这般希望!” 又过了两日,萧子申二人终于到了青丘山北。妙品之前来过,熟悉地理,只告诉萧子申千万别靠近青丘山,以他现在的修为,一旦入阵,那就完了。 萧子申随之就随妙品到了青丘山南的汤谷,东海先知川赤子的弟子壁涂早等在那里。 那夜在京畿路的义成镇,萧子申虽未看清壁涂,壁涂却看清了他,见萧子申随妙品前来,慌忙上前赔礼,只道逼不得已,一时解说不清,他又不知详情,只好以那般法子引神州道门的高手东来神照国。 萧子申瞟了妙品一眼,微微一笑,连称不必挂怀,也为那夜的不敬致歉,二人一时就对拜了起来,只让妙品笑话他们倒似是拜天地。 萧子申见壁涂随之就看向东海神兵,轻笑一起,就把手里的天丛云剑递了过去,道:“壁涂先生,我与师叔皆不识得东海的六壬神数,遑论破阵,怕还要劳烦先生。” 壁涂急忙伸手接过神兵,随之运劲一入,神兵哪有丝毫反应,只摇头道:“我虽知破阵之法,却运使不了神兵,怕还要劳烦萧公子与道长。” 妙品笑道:“壁涂先生说笑了,你竟会三清界的三清六诀掌法,堂堂三清嫡脉正宗,又修行数十年,可比我这老道有用多了,你若还不能破阵,我与这小子又有什么法子,你该不会是故意来耍我们吧?” 壁涂忙拜道:“道长说笑了,在下既没有这心,也没有这能力,若道长与萧公子也破不了阵,那就是天也容不下三教了!” 妙品哈哈大笑道:“先生说的怪吓人的!对了,老道有一事不明,之前就想问的,却有些不好意思,可这忍了多时,实在是忍不住了,还请不要见怪,也不知先生的道门武学是哪里学来的?按理说,三清绝学从不外传,何况先生还远在东海,老道真正是有些好奇,该不会是当年覆灭三清界后的意外收获吧?” 《社稷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78中文首发 . . 喜欢社稷图请大家收藏:社稷图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四十六章 天地双眼 壁涂陡闻妙品道出三清界之变,心也颤了一下,只摇头道:“道长才是吓了在下一跳!不瞒道长与公子,我也很想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传下的道门武学来自何方,可问了多次,师父只是摇头,待问得多了,只道是大功所得,再不肯多透露半个字。待破阵后,道长见了家师,若能问了清楚,解了在下的疑惑,在下感激不尽!”说完,就一拜。 妙品趁壁涂一拜之机,就对萧子申一眨眼,随之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等确实对此抱有疑问,也想弄清楚,若待有得罪之处,还请先生与先知不要怪罪才好。” 壁涂只摆手道:“道门中人一问,自是天经地义,哪有什么得罪,相信家师也正在等道门中人一叙,否则就不会叫在下西去神州引诸位大贤东来。” 妙品随之哼哼道:“说起先生神州之行,出发点虽好,却也做下了错事,老道还是得批评你几句。” 壁涂又拜道:“不瞒道长,正因当年的三清界之变,我又与三清道门中人没有交情,所以才不敢贸然上门,以免误会,只好小心翼翼的出此下策。但道长也可放心,我在神州挑选来毒杀之徒,皆有其取死之道,没有错杀半个无辜。” 萧子申点头接道:“师叔,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给先生做证,就拿先生在义成镇毒杀之人来说,就算先生不出手,我也不会轻饶!由此推之,先生杀的其他鼠辈,必也是该死之人,我们该代神州良善百姓谢过先生才是。” 萧子申之言,使壁涂只含笑摆手,连称不敢。 寒暄毕,壁涂就带着萧子申二人往北走到了青丘山脚下。一路上,萧子申与妙品又东拉西扯了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才问起该如何破青丘山之阵。 壁涂闻言站定后,转身望着高耸入云的青丘山,一时也严肃起来,道:“据家师所言,这六壬神数所起之阵,在没有高手攻击时,除了困人,既瞧不见,也摸不着,何谈破阵!若要此阵现形,必须要有高手入阵攻击,激起阵势运转,随之才能寻出阵眼破阵,这是家师观察多年所得,必然错不了。” 妙品叹道:“若是这样,那就完了!在场真正的高手,只有我这师侄,可唯一可能破阵之人,也只有他,如此岂非矛盾了起来?” 壁涂慌忙道:“非也,我所说的高手,只须有在下或道长这般修为就好,萧公子要主持破阵,自然不能入阵!我虽不知萧公子修为,但以道长对萧公子的推崇,一旦入阵,怕是出不来的,不知在下可有猜错?” 妙品嘿嘿一笑,随之提起葫芦灌了两口酒,道:“壁涂先生自然对了!既如此,我与师侄皆对此阵不熟,就有劳先生入阵如何?” 壁涂呵呵一笑,道:“也好,只是有一点,在下修为有限,怕无法给萧公子争取多少时间,怕还需道长出手才行!” 妙品皱眉道:“如此麻烦?” 壁涂叹道:“那是自然!阵势激发后,会在整个青丘山运转不息,毫无规律,必须要在漫山无数不停变幻位置的真假阵眼中,寻出两处真正的阵眼,再以道功发挥出神兵中的道意,引领神兵同时击中两处阵眼。而且,一为天眼,显浅白;一为地眼,是浅灰,本就不好分别,还必须要以天丛云剑、八咫鉴分别命中天地双眼,连顺序也不能错,可谓极难!就算有神兵在手,就算有高深修为,要想破阵,怕也不知得耗几个春秋,也不知阵中的三教大贤们能否支持到破阵之时!” 壁涂说完,萧子申与妙品的脸色终于变了。原本二人以为,只要两大神兵齐聚,再以道功激发出剑中道意与剑威,就能轻松破阵,没想到却如此麻烦,看来是要抓紧时间。 妙品心念完,又喝了一口酒后,道:“小牛鼻子,老道先入阵了,你先在外面观察一番!” 萧子申见妙品不与壁涂争先后,看来也急了,但为了小心起见,忙伸手拉住就欲入阵的妙品,道:“师叔,你老人家怎么忘了?若要高手入阵,现在阵中不就有,我们呼唤几声就是,何必麻烦!” 妙品看了含笑的壁涂一眼,叹道:“此法子我早试过,无论如何呼唤,阵中之人全无回应,看来是听不见的。之前壁涂先生告诉我时,我还不信,只以为他有什么居心,后来一试才知,嘿嘿,真是小人之心!” 萧子申瞟了连称不敢的壁涂一眼,道:“没想到东海的六壬神数也这般厉害,我还以为只有三教术法才有。” 妙品道:“你小看了天下人不是,所以,还需得老道入阵一试!” 妙品随之纵身入阵后,片刻就见青丘山的阵法运转起来,果然漫山各色铜钱大小的阵眼,变化莫测,使人眼花缭乱,叫人如何分得清。 萧子申双手持了神兵,正要纵天而起,观看阵法运转走势,壁涂慌忙小声叫住萧子申,道:“萧公子且慢!” 萧子申闻言脚步一停,道:“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壁涂轻声道:“吩咐不敢,只有一事需得提醒公子。这阵势有些古怪,往上怕是延展入天,就是在青丘山上空,也是阵法覆盖范围。所以,萧公子就算纵天一观,也千万不要到那青丘山上空去,若萧公子也入阵,此阵怕无人能破。家师下不了山不要紧,就怕三教众贤永远受困阵中。” 萧子申只拜道:“多谢先生提醒!” 话语一落,萧子申目测了青丘山大阵范围,随之就纵身到了阵法运转的外侧,只双脚悬踏道印而立,就那么观察整座青丘山。 原本萧子申以为,整座青丘山都在阵法的覆盖之中,现在自天一观,才知错了,原来阵法运转,只到了约莫十分六七处,再上云雾缭绕之处,已不见了阵法踪迹,隐约只见一些草屋、寺观隐于云雾间,却看不大真切。 萧子申点了点头,看来还是三清道法强些,所以六壬神数覆盖不了山巅道法。 萧子申低头望了脚下不远处的壁涂一眼,看来他们平日里就生活在山顶了。说是生活,自然川赤子除外。 第八百四十七章 心思各异 萧子申见阵势运转不息,未免浪费了妙品气力,就放下无谓思绪,静心一观阵势。转眼半个时辰过去,直到萧子申眼已疲累起来,仍一无所获。 萧子申本想休息片刻,可又唤不出妙品来,只好再不停的观看下去。随着萧子申眼随阵动,心随法转,心神竟似渐渐入阵,一时已看不清阵法阵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子申只觉胸口如遭雷击,随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功力一乱,道印一散,转眼就往地上掉去。 下落中,萧子申转眼清醒,忙展开身法缓缓落地,看了一眼仍运转不息的阵法,才觉失策,竟忘了与妙品约定时间,如此岂非只能熬到妙品气空力尽?就看他是否傻了! 萧子申念及此,又见天色渐暗,正想开口一问壁涂,却见他比了个噤声手势,随之伸手一指阵势。萧子申虽不知壁涂何意,未免出岔子,也就不再出言。 萧子申二人就这般静静的看着阵势不停运转,直到夜里三更时分,阵势才一停消失不见,不多时就缓缓走出了疲累不堪的妙品身影。 萧子申忙上去扶助妙品,一边运功为他调整,一边问道:“师叔,你怎入阵这般久?害我与壁涂先生好等,连饭也未曾吃一口!” 妙品正揭开葫芦往嘴里灌酒,一闻此言,瞬间就被呛住,只咳的满脸通红,随之一屁股软倒在地,喝道:“你个小兔崽子,你个小兔崽子,你真是要气死老子!” 萧子申不解道:“师叔,你又怎么了?” 妙品闻言更见怒火,只想起身揍萧子申,但又不想动,只躺了地上,道:“你个小牛鼻子,老子怕你观悟阵法正在关键时刻,一分也不敢停,只不住攻击,你倒好,竟在外面傻愣着休息,你真是要气死老子!你等着,等老子休息好了,定要你小子吃一顿好拳头。” 萧子申此时才知自己失误,怎能傻看着等妙品出来,可不是妙品所言的要气死他。萧子申为了安抚妙品情绪,就提了观阵出岔子一事,妙品果然就不追究他,还忙问起现在如何,只让萧子申想笑又想哭。 妙品休息片刻后,有了些气力,随之起身,连称饿了。壁涂让萧子申二人稍等,随之就离开去准备。 眼看着夜里壁涂远去,萧子申低声道:“师叔,我之前纵天一观,那青丘山顶上道法镇压之处,似无阵法覆盖,你明儿自阵中小心的上去瞧瞧,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妙品摇头道:“小牛鼻子,你也太过天真,你以为我不想上去?上次我入阵后就试过,此阵虽能自山脚入,在山上却出不了阵,看来哪里还有问题。再者,一旦入阵久不动手,你以为壁涂那老小子不起疑心?你真正是白痴!” 萧子申皱眉道:“既不能上山,那壁涂如何上山下山?”妙品嘿嘿道:“你若真想知道,何不当面问他?” 萧子申想了想,点头道:“若有合适时机,我就一问,如此才算正常,以免引来怀疑!”妙品应道:“你小子总算没有傻到底,还算有救!” 妙品说完,只吩咐萧子申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调息,以备次日入阵。 萧子申看着闭目调息的妙品,想:“看来得想个法子让那壁涂也出几分力,不然太过吃亏。” 壁涂带着酒菜回来后,三人吃了片刻,萧子申随之就提起请壁涂也入阵相助之事,只道妙品一人太过艰辛,何况壁涂先前又称破阵不知得耗几个春秋,一人如何能常年不停施展武学。 原本萧子申二人猜测壁涂会寻借口再推脱,没想到却答应的爽快,只应承与妙品一人负责一日,轮流为萧子申观阵提供帮助。 萧子申嘿嘿一笑,自然答应。 次日,壁涂就依了昨儿言语,自入阵攻击启动阵法。 眼看着阵法已运转半个时辰,萧子申仍站立阵外不动,妙品把酒一饮,道:“小牛鼻子,你就不怕被壁涂知道了,出来与你一拍两散?” 萧子申道:“昨儿只提到你们需要休息,难道贫道是铁打的,就不需要休息?再说,就算壁涂见贫道不出力,他怕躲起来假装不知晓还来不及,又怎会来揭穿我一拍两散?况且,贫道也不是故意要休息,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下手,是得好好想想。” 妙品嘿嘿道:“你小子不急,就怕壁涂与阴阳童子他们急了起来,若真红了眼,宰了你小子也不一定!” 萧子申轻笑道:“阴阳童子他们是聪明人,否则怎会把剑送来?现在就贫道一人能施展道法,不怕他们能翻了天去!” 一提起道法,萧子申已有些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白痴,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 妙品见萧子申说着说着就傻笑起来,抬掌一拍萧子申,喝道:“小牛鼻子,笑什么笑?老子就觉得你自称‘贫道’听起来怪别扭的,你小子好像还上瘾了,是不是觉得好玩?你小子再不改,老子就宰了壁涂,大家一拍两散!”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贫道即将上任三清道主,连贫道也不能自称了?你若有异议,咱们就去寻前辈评评理,看称得称不得!” 妙品哼哼道:“行行行,老子怕了你还不成吗?三不五时就把前辈搬了出来,惹毛了老子,大家同归于尽!” 萧子申见妙品不岔,也不管他,只双手背负,抬眼一望运转大阵,道:“师叔,刚才我提起道法才突有所悟,之前因耳濡目染皆是神兵破阵,一时只往武学上靠去,却忘了阵法根本,也忘了神兵破阵根本,自觉疏漏,又觉有法可依,一时才笑了起来,可不是笑贫道自称贫道!” 妙品一听有法,也不与萧子申计较他又自称贫道之事,点头道:“既如此,你小子还不快试试?三教众人阵困已久,还不知怎样了,多少也该急几分!” 萧子申大笑道:“妙品道长,你最好对未来的道主尊敬些,可不要小子小子的唤个不停,或者又唤什么小牛鼻子,这对大家都不好!” 第八百四十八章 悔之无及 妙品知道萧子申是玩笑言语,佯怒欲打,萧子申哈哈一笑,已纵身腾起半空,只气得妙品高声道:“你个小牛鼻子,有种别下来!” 妙品话一出口,见萧子申负手观阵,就不再打扰他,只收拾好萧子申放下的神兵。 萧子申又似昨日般肉眼观察片刻,亦如昨日一般毫无作用,随之摇头一叹,就缓缓闭上双目,盘腿坐在半空道印上,随着口诀一出,道法已往运转阵法探去。 道法刚一接触到阵法,出乎萧子申三人预料之事陡然发生,随着一阵阵威反震而来,青丘山阵法竟突然归于平静,再无半点反应。 被阵法反震之力推得掉落远处的萧子申急忙纵身而回,只看着妙品,不确定道:“破了?”妙品嘿嘿一笑,道:“老道瞧瞧不就知了!” 妙品刚抬脚往青丘山走去,却见一条狼狈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瞬间软倒在地。 妙品一惊,急忙上前道:“壁涂先生,你这是……” 萧子申也跟在妙品身后走了过去。 只见壁涂摇头叹道:“我也不知为何,刚正在阵中出招击阵,突然阵势一阵颤动,我的功力瞬间被阵法吸去大部分,我一惊一怕之下,不敢停留,只得住手出阵!” 壁涂之言,顿使萧子申与妙品面色剧变,若阵中的三教众人也如壁涂一般功力被吸,那……萧子申一时连想也不敢想,心里已不知该当如何。 若道法造成的是这般后果,之后如何敢用?而只凭肉眼又不可能观察出什么,哪该如何是好?难道这阵真就难破? 萧子申一念至此,抬眼一看妙品,已后悔起来。若早知这六壬神数这般难缠,当初就不该冒冒失失的因伏剑主与杵尊决裂,以致现在对六壬神数全无了解。 而天丛云剑落入阴阳童子等人之手,若非杵尊拱手相让,不再干涉青丘山之事,那就很可能被杀或被重创失剑,无论哪一种情况,对目前大局都有百害而无一利。 看来妙品也明白了其中关键,就在萧子申看来时,叹道:“小牛鼻子,或许我们错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看向壁涂,道:“先生,你与东海先知在青丘山多年,可知为何阵法会突然吸功?” 壁涂叹道:“不瞒萧公子,家师因有要事,不敢离开青丘山,而我修为尚不足,根本探不出什么,何况吸功之事我也是头一回遇到,否则早该告诉了公子与道长。” 萧子申点了点头,川赤子想离开青丘山是肯定的,而川赤子无法离开,壁涂就不敢走。依归思道长所言,若青丘山之事没有变化,壁涂与川赤子就是命理一线,不仅不能离开青丘山过久,而且一旦二人超过一年不见,壁涂必亡! 所以,二人至少在脱离青丘山一事上是一致的,壁涂也就没有理由骗他,也不敢起算计川赤子之心,因为川赤子亡,他也必死,他不止是在为川赤子求存,也是在为自己求生。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但因青丘山突然多了阵法,此时的萧子申已不敢肯定青丘山上没有变化。若真与归思道长记忆中的不同了,那或许之前的想法都要推翻,那就可能存在壁涂撒谎的问题。 萧子申想着,就看了壁涂一眼,但见他神情,又不似假装,一时真就无法判断。 萧子申随之一叹,道:“我再想想,我再仔细想想!” 看来壁涂也急了起来,亦点头道:“我也好好想想!” 只有妙品仍带笑意,道:“你们慢慢想吧,老道先喝几口,好好休息休息!” 一直到了下午申时,壁涂突然道:“萧公子、妙品道长,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在阵内攻击?我虽修炼了道门掌法,却无三清内劲,或许受了阵法排斥?”看来是真在想! 萧子申只含笑摇头道:“壁涂先生,这阵法是六壬神数,不是三清道法,与是不是三清内劲有什么关系?” 萧子申之言,只让壁涂老脸一红,看来他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觉得需得道法来破,思维中就淡化了六壬神数,只一门心思钻入了道法之中。 妙品听了萧子申之言,想了想,随之上前拖了萧子申就走,只对壁涂道:“我们单独聊聊,聊聊逛楼子的事,你稍等啊!” 妙品拉着萧子申走远后,道:“小牛鼻子,那小老头所言或许有道理!你想想,这阵法既是东海的六壬神数,为何偏偏设了夹带三清道威的神兵来破,为何要这般安排,其中是不是与我三清道门有什么关系?你可还记得杵尊前后言语,他反复问起上元师兄,又提及交不交天丛云剑给我们的念头。这么一想,或许其中有什么关联,那壁涂所说的排斥,未尝没有可能!”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萧子申道:“师叔的意思,我们再试一试?可我又担心……” 妙品打断道:“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此阵吸功,你以为尘泱他们在阵中,就不施展道法了吗?若是那样,怕早完蛋,现在又何必顾忌!” 萧子申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就试一试,不过为防万一,我们点到即止。” 妙品点头道:“就以半刻为限,我入阵后,无论发没发生什么,最多半刻钟后,我们均停手一会,再议结论。” 目前情况,也只有一试才有结果,萧子申二人回转后,妙品就对壁涂道:“先生,老道想了想,觉得你说的虽不一定对,但值得一试,外面的小牛鼻子,就有劳你照看了!” 壁涂喜道:“道长与萧公子也觉得可能与真元有关?” 萧子申凝重道:“是否有关,一试便知!”萧子申已有打算,就算妙品入阵后不出问题,为防万一,他最多也施展片刻便罢。 萧子申二人心思一定,妙品纵身就入了阵,转眼就见阵法运转。 萧子申随之纵身半空,略微犹豫了片刻,随着道法一展,只小心翼翼的往青丘山阵势去。 二者刚一接触,萧子申顿时身颤,虽然力道比之前轻了不少,阵法也未停止,但影响总在,忙就收了道法,只等妙品出阵。 第八百四十九章 貌合心离 萧子申收了道法一等,只过了数息,就见妙品摇头叹气的走了出来,随之坐倒在地,连把酒饮,道:“没用,没用,虽吸的不多,但总是吸功!” 萧子申闻言,就扭头看向壁涂,他猜得对,却又不全对,萧子申一时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妙品休息了片刻,随之起身道:“小牛鼻子,现在也没有什么法子,不如老道再入阵启动,你就随便持剑刺几下试试,说不定歪打正着,这阵就破了。” 壁涂闻言,慌忙色变摆手道:“道长、萧公子,万万不可!以天丛云剑及八咫鉴破阵,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探到的法子,家师早有交代,若双剑聚齐,又是道者运使,万不可大意。一旦三清武学运使神兵引动了阵中暗机,此阵将会大变,现在杵尊已亡,到时候又去哪里打探何时、何法能破阵!” 萧子申既惊阵势会变,更惊杵尊已亡。那阵势会变,自是问不出来,但杵尊却可以问一问,随之道:“壁涂先生,杵尊因何亡故?” 壁涂望了一眼立在地上的天丛云剑,道:“据我所知,似是东海神皇怀疑杵尊有谋逆之心,所以借阴阳童子之手除去了他,神皇随之以天丛云剑为谢。嘿嘿,没想到却便宜了我们。” 萧子申看了妙品一眼,没想到杵尊果然被杀,只是那御凰权怕是捡了他们的便宜。御凰权先后以谋逆之名杀了以津真天、复无常与杵尊,果然绝情狠毒! 以神兵失得的时间推算,青行灯能那般快携神兵南下,杵尊定是与自己等人一战后不久就被杀,所以天丛云剑才这般快易手。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只是以彭侯的说法,杵尊似乎是完全忠心于神照国的,御凰权为何杀他?萧子申随之又轻笑摇头,御凰权连儿子都能轻下杀手,何况一位皇叔! 念及杵尊,萧子申一拍脑袋,随之大笑道:“壁涂先生,我又想到一个法子,怕要劳烦先生再入阵一试!” 壁涂闻言皱眉,随之瞟了妙品一眼。自己功力失去太多,还需调息恢复,而妙品则失极少,为何不让妙品入阵?看来又想拿自己做实验。 壁涂见妙品随之就躺下装死,看来二人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入阵,但目前又不能与他们翻脸,看来只好再试试,自己小心些就是,只希望不要再出岔子。 萧子申见壁涂皱眉思索,嘿嘿道:“请先生放心,我对自己的武学还不如先生了解吗?先生想出来的法子也丧不了命,我想出来的法子,自然更无大碍!” 萧子申见自己说着,装死的妙品已差点笑出声来,只躺地上抽搐起来,忍的不是一般的辛苦,忙就伸脚一踢妙品,对壁涂抬手一引,含笑道:“先生请吧!” 壁涂心里暗哼,仍含笑点头道:“既然萧公子如此自信,我又是信得过公子的,试试也无妨!”随之抬步就往青丘山走去。 壁涂入阵后,妙品见阵法随之运转,道:“小牛鼻子,你到底想到了什么法子,该不会想使三清道法弄死他吧?” 妙品刚出言,只见阵法一停,壁涂随之又退了出来,道:“萧公子,我想了想,为防万一,只请你不要再施展道法,我可再承受不起失功,拜托,拜托!”随之就一揖。 萧子申看了一眼略微尴尬的妙品,轻笑道:“先生多虑了,既知道法有害,贫道又怎么可能再施展道法,那岂不是让先生小瞧了,好像贫道故意要害先生似的。” 壁涂闻言,随之含笑一抱拳,转身又走入了青丘山不见。 妙品随之对萧子申一笑,道:“真正奇怪,这小老头似有感应!” 萧子申摇头道:“管他呢,就让贫道一试新法子吧,若再无用,贫道就只好以死谢罪了!”萧子申说着,随之负手闭目,只见衣袂飘展中,剑意扩散而出,缓缓靠向青丘山阵法。 别说施展道神识剑的萧子申紧张的手心出汗,就连妙品也双目直瞪着已运转起来的阵法。就像萧子申所言,若剑意再无用,那真就再无办法,最笨的法子,就只好一招一式的施展三清武学来试,但谁又能保证阵势不会出现意外。 但萧子申虽说试,也非全无信心,既是因神兵中所暗藏的道法与剑意,也是因道法与剑意乃三清界运用最为复杂、也是最为多变有用的法子。 依常理推断,一来若是三清界武学,那不知会试到何年何月,而要应付青丘山之事,若连道法与剑意也未有成,那不来也罢。 若天丛云剑与八咫鉴真与三清道门有关,那萧子申就更有信心,因为道法与剑意,可以看做是破阵与上山必不可少的条件,这绝非其他三清武学能比。那些容易学成、只是威力有别的武学,不似道法与剑意要求那般高,可保证是顶级高手。 随着萧子申与妙品心跳加速,剑意已越发靠近阵势。萧子申略呼了口气,急忙抛开思绪,空明心神,随之剑意一往无前的迎上阵法。 就在此时,阵势突变,原本运转的六壬神数之内,突然现出漫天剑网,只随了剑网与神术之间的道法道印运转,一时清气冲霄,道意纵横。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 随着阵势连变,原本六壬神数之上的万千阵眼,反复左右旋转数息之后,全部化作了铜钱大小、数之不尽的道印,只是越见繁杂,越见运转如飞,却是破阵难度又更高了。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萧子申看的只皱眉,道:“方法对了,阵眼却更加复杂,看来绝不是凭肉眼能观察破之,这天下怕没有人能有这般极致的眼力。” 妙品嘿道:“如今看来,不外乎道法与道神识剑,谁若能凭眼力寻出阵眼破阵,老子就把脑袋输给他!” 萧子申正想出言嘲笑一番妙品,只闻阵中一声凄吼,惊见血洒剑网,随之一道满身鲜血的身影就被阵法强斥了出来,嘭一声摔在萧子申、妙品二人脚前。 萧子申与妙品刚看清脚前的血人是壁涂,随之青丘山道光一闪,阵法一缩,又隐没不见,只恢复了青丘山原貌,竟不见有半滴血迹,就似从无人见血一般! 《社稷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社稷图请大家收藏:社稷图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五十章 道亦有道 萧子申见妙品就要大笑起来,忙伸手捂住了妙品老嘴,随之瞪了他一眼,就放手蹲下身子扶了壁涂起身,见壁涂尚有一丝神志,并未昏迷,忙问道:“壁涂先生,到底发生了何事?” 壁涂只艰难的一摇头,道:“快……快给我……我疗伤!” 妙品自忍住笑,道:“是是是,就让老道来吧,这小牛鼻子还要省些气力害人,呃……哦……我……我呸,是留些力气破阵!” 萧子申捏了捏嗓子,假装咳了两声,道:“师叔说得对,壁涂先生就交给你吧,贫道该好好瞧瞧这阵法了!”现在阵法消失,其实说瞧,又哪有看的,萧子申不过望着青丘山发呆而已。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壁涂在妙品出工不出力下,终于有半分好转。妙品随之撤手起身,嘿嘿道:“既然壁涂先生已经大好,那就自己调息吧,老道的功力都快耗尽了!”只气得壁涂差点真晕了过去。 但壁涂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随之就勉力自己调息内创。 萧子申听见了妙品走近的脚步声,转身嘿嘿道:“师叔,怕还要劳烦你老人家入阵启阵!”只吓得妙品慌忙摆手后退,道:“不行,不行,老道还想多活几日!” 没想到妙品这一退,随着他对萧子申一眨眼,竟一脚踩在了闭目调息的壁涂脚上,只听得骨裂之声,又闻壁涂一声惨叫,已被后退的妙品踩翻、撞倒在地,只抱着脚痛苦起来。 妙品又假装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忙回身奔到壁涂身前,一边伸手去扶壁涂,一边道:“哎哟我的道祖啊,老道可不是故意撞人,真正是被那小牛鼻子吓死了,壁涂先生若有好歹,就请道祖去寻那壁涂的麻烦吧!”气得壁涂只想一掌拍死妙品。 妙品不说还好,壁涂只以为是无意之举,现在妙品一开口,壁涂自认妙品是故意来踩裂他脚骨,心里已更加恨起妙品来。 萧子申见了玩弄壁涂的妙品,随着轻笑一起,也不管他,自转身又望着青丘山发愣。 直到壁涂求爷爷、告祖母的请了以看伤为由、实则不住折腾他的妙品不必相助,妙品才又走到萧子申身侧,只随萧子申望着青丘山,道:“小牛鼻子,老子真要入阵?” 萧子申凝重的点头道:“阵势无法启动,根本连破阵的契机也没有,只好请师叔冒险了!不过请师叔放心,我会循序渐进,一旦不妙,我们二人立马停手。” 妙品转身看了一眼已半死不活的壁涂,道:“行,老道就赌一把,只希望道祖庇佑吧!” 萧子申为了缓和气氛,只玩笑道:“老牛鼻子,你求道祖,还不如来求道主,说不定更管用!” 妙品道:“你个小牛鼻子,少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惹恼了老道,就梦里请诸位前辈先贤来废了你小子!” 妙品话一完,纵身就入了青丘山,高声道:“小牛鼻子,快点,老子早死早超生!” 萧子申抬眼一看,青丘山阵法已运转起来,妙品身影已消失青丘山,随之一定心神,道神识剑一出,平缓剑意急速往阵势去。 萧子申原本紧张的看着运转的阵法,看道门的妙品是否会与壁涂一般,没想到这次却完全不同,只见入阵剑意,竟转眼被阵势吸纳,半分不剩。 萧子申大吃一惊,忙又加大剑意,直到剑意已催至顶峰,同样被青丘山阵势毫无保留的完全吸纳不见。 萧子申吞了口唾沫,心一狠,竟变而施展出道法往阵势撞去。随着道法一出,萧子申才想起不妙,可已收不及。 萧子申一慌,正摇头等着被吸了功力出来的妙品又数落一顿,没想到出乎萧子申意料之事又再发生,道法竟也被阵势化纳。 随着萧子申剑意、道法被纳,青丘山阵法不仅不见有破阵之象,还平白增强了威势,就似萧子申给它补气一般。 萧子申随之转身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壁涂,嘿嘿道:“壁涂先生,你看这……这……是不是贫道哪里做的不对啊?” 壁涂哪里理会萧子申,只咬牙奋力爬向阵势欲观究竟,可他刚触碰到青丘山阵势,又被阵势一震远抛,更见吐血向天。 萧子申眼睛只随着抛出的壁涂转动,暗想:“这下完了!” 果然,壁涂落地后,顾不得加重伤势,只望着青丘山,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萧子申奇怪道:“壁涂先生,什么为什么?” 壁涂闻言,面色一变,慌忙摆手,低声道:“没……没什么!”若非萧子申功力深厚,耳力过人,如何听得见! 就在这时,只见阵势一停,妙品随之嘿嘿笑着出来,道:“小牛鼻子,你是不是没动啊,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害老子白攻击了多时!”随之对萧子申道眼连眨,又大笑了起来。 阵势一停,壁涂不顾伤势,又奋力爬向青丘山。 妙品轻笑道:“先生小心些,可别崴了手!”只让萧子申也笑了出来。 壁涂哪有时间过问妙品的奚落,仍只顾爬向青丘山。就在他一入青丘山时,没想到平日没启动阵势而对他无用的阵法,竟突然爆发出强威,只把壁涂又震飞去,随着血洒身落,已晕了过去。 妙品走过去一探鼻息,随之嘿嘿道:“原来没死,真是可怜啊!”话一完,不顾萧子申的拦阻,又亲自前去一试,青丘山对妙品来说,竟与往常无二。 妙品心一松,就看向萧子申,笑道:“小牛鼻子,你要不要试试,说不定他就不困你了!”见萧子申果然点头走去,抬起一脚就踢向萧子申,道:“萧大爷,你还真敢来!” 萧子申侧身避过妙品虚晃之脚,道:“萧大爷还真想试试,但是却不敢!” 妙品望了昏迷的壁涂一眼,也不再与萧子申玩闹,道:“小牛鼻子,你方才一试,是不是反而加强了阵法之力?” 萧子申点头道:“我正奇怪,随之就用道法一试……”只惊的妙品脱口而出道:“你……你说什……什么,你用了道……道法一试?你是真想害死老道就是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累日之功 萧子申忙湍离妙品远了些,道:“师叔,我不是想你老人家有道祖庇佑嘛,怕什么!”只让妙品更想揍他。 妙品看着避湍萧子申,先是轻笑而起,随着又一口酒入喉,转而就大笑起来,道:“牛鼻子,你猜猜,老道刚才出阵的时候,为何笑了起来?” 妙品不待萧子申回答,抬起一脚将壁涂踢飞远后,续道:“之前我问你,是不是想使三清道法弄死壁涂,却见壁涂转眼就退出阵势,只请你不要施展三清道法,当时我还,这老头似有感应。随着他之前的一声为什么,老子终于明白,狗屁的感应,本来就是阵中能听见外面话之声,只要别太声!” 萧子申早惊了起来,望了远处躺倒的壁涂一眼后,道:“怪不得师叔一入阵,这匹夫就叫贫道声话,我还在想,他是不是怕影响了阵势运转,现在终于明白,这老匹夫是怕师叔知道他在撒谎,看来这老东西瞒了不少嘛!” 妙品哼哼道:“之前也怪我不心,只知对着阵内喊叫,见无反应,就信了那老子之言,以阵内外无法互观来测度,自以为阵内外完全无法互通。通过之前那老子的一声为什么,老道总算明白,原来是阵内之人可以听见阵外之声,阵外却听不见阵内之音,仅此而已!” 萧子申道:“怪不得师叔方才笑的那般奸邪,原来是探知了不的秘密!既如此,我们就试一试,看能不能呼唤了众前辈与师兄他们攻击运转阵势,刚好这壁涂也晕了过去!” 妙品点头后,萧子申运功对着青丘山高声呼喊交代,片刻后,果然见青丘山阵势运转起来,萧子申哈哈大笑道:“师叔,你老人家立下了不功勋!”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妙品望了一眼壁涂,道:“那老道就省力了,不过未免这老子知道我们已发现他撒谎,入阵装一装总是要的。” 萧子申点零头,随之就将阵法之事高声传达入阵,并约下暗语,让阵内众人轮流启动阵法运转,以为萧子申探阵提供方便。 壁涂醒来后,一边请萧子申二人为他治内外伤,一边又以伤重为由,直向妙品致歉,要辛苦他每日协助萧子申。妙品先是假装了气苦,随后才无奈应下。 次日,萧子申见妙品抬步入阵,随之就呼喊出暗号来。壁涂不明究竟,见妙品背对萧子申摆了摆手,随即闪身入阵,只以为萧子申在与妙品话。 妙品入阵片刻后,萧子申见阵势运转,随即坐下,只施展道神识剑覆盖阵法,又是剑意被吸纳,换晾法,同样如此。 萧子申只无奈摇头,又想不出其他法子,只好每日断断续续的不住施展剑意与道法探测阵势,以求观出究竟。 转眼半月过去,萧子申每日运功不住测探,虽有休息,也感疲惫不堪。 这一日,妙品入阵后,萧子申仰一叹,随即摇头坐下,又施展道法往运转的阵势而去。 就在此时,阵法一声轰鸣,随着青丘山上空惊现一方圆数里太极道印,转眼清气往下笼罩整个青丘山,阵法竟不再吸纳道法为用。 萧子申见状,精神为之一振,又换晾神识剑施展开来。随着剑意、剑气入阵,随着青丘山上空道印圆转,萧子申剑气竟与六壬神数内剑气相互映照,同走而起。78中文首发 . . 随着萧子申剑意遍走青丘山阵法,六壬神数上铜钱大的道印个数及运转规律不住随剑意传入萧子申脑海。 数之不尽的信息突然涌入,萧子申心神承受不住,顿时头晕轰鸣,一口热血就吐了出来。随着一声凄吼,萧子申转眼躺倒在地。 阵内的妙品听见了萧子申喊叫之声,只惊不妙,可现在阵势仍运转,他又不敢轻易出阵,只急的在阵内走来走去。 萧子申受创剑意一散,信息瞬间不在,转眼就无大碍。萧子申拒绝了壁涂搀扶后,怕阵内的妙品听见喊声贸然出阵,正想出言提醒。 就在此时,阵势陡然停止运转,萧子申脸色一变,想是被困三教众人也听见了他的凄喊,他们不知情况,所以才住手。 萧子申怕妙品转眼出阵引来壁涂怀疑,慌忙上前道:“壁涂先生,怎么阵法突然停了,是不是那老牛鼻子出了事?” 萧子申声音不大不,既可以确保躲在青丘山阵法边缘的妙品能听到,又不会引起壁涂怀疑。 果然,妙品见萧子申声音虽不大,中气却足,已知没有大碍,片刻后,见阵势不动,自然猜测是陷入阵内远处的三教众人听不见萧子申之音,随之摇头道:“今日又要辛苦老道!”抬掌就攻击阵势。 萧子申见语落不久,青丘山阵法又运转起来,随即舒了口气,道:“也不知这老道在玩什么!” 本来,先前见了萧子申一吼阵法就停止运转,壁涂已起了疑心,幸而妙品没出阵来,壁涂终是猜测妙品大意了,所以没听见萧子申之吼,或者他不知是萧子申之吼,而以为是阵法之变,所以停手又动手,终究没有出阵来。 阵势再起,萧子申见已有眉目,随即就携带了两大神兵立在身侧,只坐下以道神识剑探阵,以备随时破阵。 经过方才之事,萧子申已知六壬神数阵眼太多,运转太过复杂,他无法跟上剑意的步法,转眼一一收归脑海,未免再出事,就缩剑意探查范围,步步为营,逐步扩展。 随着剑意、道法日日探查、归纳阵眼之变,又是半月过去,萧子申终于探清了万千阵眼中仅有的地双眼运转规律,随即剑意一动,丛云剑与八咫鉴转眼飞纵而起,只旋转着缓缓靠近六壬神数,等待地双阵眼运转而来,好一举破阵。 这些时日一直养赡壁涂也自萧子申与妙品口中得知了不少情况,眼见两大神兵首次同临阵法,已知萧子申有破阵之心,随即抬步运功缓缓走到萧子申背后,厉掌缓缓往萧子申头顶靠去,仰头望着双剑,只等破阵之时来到。 第八百五十二章 远方有朋 就在此时,只闻身后传来一声佛号,只见一僧双手合十,疾闪如风的往青丘山下纵来,转眼就到了萧子申、壁涂身后。 壁涂一惊,慌忙收功缩手,随之转身看着来僧,正是消失武林已久的藏法。 壁涂欲击,藏法佛号,萧子申心神一分,转眼天地阵眼旋转而过,萧子申已失去了一击破阵之机,只好重新计算,等待算出下一次合适时机。 萧子申眼中厉芒一闪,转眼负手而起,已有抬掌攻击壁涂的冲动,但未免坏事,兀自忍了。 藏法见萧子申起身,随之笑道:“萧施主,别来无恙?” 萧子申见藏法安然无恙,心里自也欢喜,何况他现在来到青丘山,也多一助力,亦笑着回礼道:“见过大师,不知大师为何来到青丘山?” 藏法抬步走向壁涂与萧子申,只吓得壁涂抬步缓缓一退,双掌暗聚功力。 藏法嘿嘿一笑,也不过问小心防备的壁涂,只对萧子申道:“萧施主在东海闹起这般风雨,贫僧也有耳闻,打探之下,知道施主来了青丘山,自也南下碰一碰运气,没想到却真见到了萧施主,果然佛祖庇佑,阿弥陀佛!” 萧子申点了点头,除非藏法完全避世不出,否则以如今东海神照国发生之事,藏法听不到关于自己的风声,那才是怪事。 萧子申想着,又听藏法看着防备的壁涂道:“壁涂先生,方才萧施主参悟玄机时,你想做什么?”壁涂面色微变,只道:“在下自给萧公子护法,还能做什么!” 萧子申听了藏法之言,已猜测那壁涂定有不轨之事,但现在尚不是时机,就对藏法摇了摇头,道:“大师想是误会了,我正在探查破阵之机,壁涂先生陪伴护法多日,亦是劳苦功高!” 壁涂侧对萧子申,又小心防备藏法,自没看见萧子申摇头示意,闻言一松,就暗暗收了功力,道:“方才我守的有些无聊,就随便活动活动手脚,没想到藏法大师却误会了!” 藏法见了萧子申示意,虽不解,但也不戳破,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是贫僧隔的太远,一时老眼昏花没有看清,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壁涂只摆手道:“哪里,哪里!”随之转身看着萧子申,续道:“萧公子,今日藏法大师来到,还需得备些斋菜,又有大师可为萧公子护法,在下就先去准备了!” 萧子申点头道:“那就有劳先生!”见壁涂施礼后已走远,就对藏法道:“大师,佛老之事,我等深表遗憾!”随之一揖。 藏法摇头道:“先师如今极乐听法,想是天大的造化。我如今南来,一是见一见神州的老友,二来,自武林中的风声,萧施主似乎知晓先师身亡的真相,贫僧也想知道前因后果,还请萧施主告知!”说着,也双手合十一拜。 萧子申摇头一叹,就将兵解上人受创、身亡经过一一道来,只让藏法叹息不已,连诵佛号。 萧子申说完后,道:“藏法大师,你既持了佛老亲笔信函东归,为何不拿出来以示众高僧,也可减轻了后来的误会。” 藏法摇头道:“贫僧怎想到藏虚竟铤而走险,做出弑师篡权的事来。他虽平日里有些小心思,又怎想到他会颠倒黑白,陷入歧途。何况,贫僧一心修行,本无世俗之念,住持也好,佛老也罢,自随法而为,不必强求,也无需刻意!只是如今东海佛宗风雨飘摇,贫僧已不得不沾染红尘俗事,所以想来见见老友与三教众贤,以求一助,延续东海佛宗一脉,贫僧与东海万千僧者,同感恩德!”说着,就双手合十,跪拜向萧子申。 萧子申慌忙趋前扶助欲拜的藏法,道:“大师,三教本是一家,神州佛门也好,东海佛宗也罢,全无二致,何须言谢称恩!” 藏法起身一叹道:“无关情也无关义,全凭大道之心,是贫僧落入迷障,多谢萧施主指点!”随之问道:“我听说佛师也东来了?”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也好,正好请佛师前辈指点,如何解决东海佛宗的困境!” 萧子申明白,藏法所谓东海佛宗的困境,不是现在所面临的危境,而是长久一来备受诟病之处,自点头道:“东海佛宗之事,我已告诉了佛师前辈,前辈说自有解决之道,请大师放心。” 藏法闻言一喜,道:“阿弥陀佛,多谢!” 萧子申道:“大师来的正好,现在佛师等三教众人受困青丘山阵中,我要寻求破阵契机,那壁涂在外,总让人不大放心,就请大师为我护法了。” 藏法道:“施主放心,贫僧会那壁涂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虽身法远在我之上,要说武学,贫僧未尝一败,自可看牢那壁涂。” 萧子申点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只请大师未到万不得已,先不要与那老小子冲突,现在还不是时候。” 藏法同意后,萧子申见阵法仍运转不息,转身一坐,又施展道法、剑意一探,重新测算天地阵眼运转轨迹,以求破阵。 藏法抬头望了阵法片刻,就背靠萧子申禅坐,双目一闭,只注意四周动静。 又过了两日,萧子申重新测算出天地阵眼既将运转到之处后,剑意又带起神兵自天下落,缓缓靠近青丘山之阵,只等双阵眼来到。 阵法运转如飞,漫山道印瞬息来回切换运走,过不多时,萧子申双目一睁,剑意一引,天丛云剑与八咫鉴同时下击入阵。 随着两大神兵入眼入阵同转,萧子申纵天一起,只运深功激发出剑中道法与剑意,只见道、剑极意与阵内道、剑互相交叠而合,随后又自剑中爆发出暗藏不知的六壬神数,直往周山之阵覆盖而去,转眼合一。 就在此时,随着青丘山上空的数里方圆太极道印下落阵上,阵势一颤,陡然停止运转,只见三法合合下,大阵猛然一收,极速缩小,只带着两大神兵,转眼圆转成一数丈方圆的道印,妙品与三教众人终于现身青丘山,大阵已破。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三清远谋 就在此时,只闻一声大笑,道:“破了,破了!”随后两道身影飞速纵身而来,目标直指破阵的萧子申,竟是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 妙品与藏法见状大惊失色,慌忙纵身欲挡,可他二人如何挡得住两大顶级绝代高手,只两招就被阴阳童子二人晃身而过,直追向纵向神兵与道印的萧子申。 妙品大急,喝道:“快逃!” 妙品与藏法不是对手,现在三教众人仍不见身影,想是在山里深处,自来不及救援,而萧子申绝不可能是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对手,何况还是二人同来,除了凭借身法逃走,再无他法。 可萧子申不仅不逃,还纵身踏上了道印,转身只望着纵来的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含笑而立。 就在阴阳童子二人大惑不解时,萧子申仰天大笑道:“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你们来的正好,正该试试大阵之威!” 阴阳童子心疑刚起,萧子申道神识剑一引,随着双剑瞬闪入手,半空道印转眼旋分为二,一入天丛云剑,一入八咫鉴。 萧子申双手持剑,道法再展,双剑瞬间爆发出来的剑威,只让阴阳童子二人面色大变,急喝:“退!” 可此时已迟,神兵道法旋剑而出,剑意漫天而现,瞬间青丘山前惊现数百丈数之不尽的剑气,其中不仅夹带三清道法与剑意,更有儒门的河洛斗数与佛门的菩提梵印气息,威势震惊天下。 萧子申看着转身而逃的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双手一放,双兵一旋,瞬息万剑合一,并为一数十丈宽的入天巨剑,转眼斩向奔逃的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 剑气瞬间来到,阴阳童子二人又被气机锁定,一时避无可避,转身运起满身功力,抬掌就接向剑气。随着三人招接,转眼天崩地裂,震荡整个青丘山与汤谷。 萧子申负手缓缓落到青丘山一参天大树上时,却见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双双见血败逃。萧子申持剑之威,竟是以一胜二,只让壁涂一个踉跄,色变欲倒! 随着剑气破敌,转眼回收入剑,双剑旋转之势却未停下,直交错往上空而去,转眼来到青丘山顶上。 东海两大神兵所指之处,只见一草亭座落,亭下一老者,盘腿坐在一三尺方圆的石盘上,正是川赤子。 神兵来到,川赤子早有所感,随之冷哼一声,双掌运功往上一击,草亭顶碎,掌力瞬间击向双剑向下剑尖。 双剑旋势不停,轻而易举破散掌力,随着双剑缓缓来到盘坐川赤子头顶上空半丈处,一剑化出太极阳力,夹带佛法;一剑化出太极阴力,夹带儒术。 就此一引,川赤子座下一颤,随之旋出太极图印,清气一起,与半空三教圣力交相呼应,一时你中带我,我中含你。 三法再转,随着双剑最后的六壬神数威势一推,儒道释三气归一,瞬间没入川赤子座下石盘底的道印,道印转眼入地不见。 随着地底震动起来,三气环绕地底圣气不断,川赤子终于面色一变,道:“好手段!” 川赤子座下石盘之下深处,正是阴阳童子他们追寻的天魂轮。儒道释三气受太极图所引,正是汇入了天魂轮之中,只让天魂轮中的圣气更见强势,已压制了其中鬼邪之力。 片刻后,三教圣气聚纳一点,瞬闪没入冥轮不见,天魂轮又是散发鬼邪之气,与最初无二。 青丘山大阵长时间收纳三教众人招意、功力等,原来竟是为了此时,怪不得杵尊言道:“三教众人困的越久,对大事越有利。”所以才死守神兵,最后命丧。 山中的卫尘泱见东海神兵临空后的变化,随着三教圣力全部灌入山顶,卫尘泱终于松了口气,自语道:“原来我们并未中计!” 圣气一失,两大神兵再无支撑,转眼掉落山顶。 川赤子冷哼一声,抬掌欲吸神兵入手,没想到山上道法生出感应,随着太极图再现,竟生生隔断了川赤子功力。 川赤子气怒之下,抬掌一击座下石盘,石盘受道法加持,自然纹丝不动,只气得川赤子咬牙切齿,却又心灰意冷,无可奈何。 片刻后,被困青丘山的天人师、尚书台、鬼剑禅、地阳子、卫尘泱等陆续下山来会萧子申等人,一时声势大壮。 但三教众人被困已久,加上不知六壬神数之事,早有攻击大阵求机脱身,现在已力弱不堪,战力大减。 众人到齐后,萧子申拜道:“诸位前辈、师兄,我们接下来如何?”卫尘泱瞟了壁涂一眼,道:“不急,待我们调息恢复了功力再说!” 壁涂闻言一急,道:“诸位大贤,现在青丘山阵法已破,方才又有歹人来到,家师一人在青丘山顶,怕有危险,还请诸位先救了家师离开,拜托!”随之就一拜。 卫尘泱轻笑道:“既然青丘山大阵已破,若真有险,令师身怀大道风行身法,自离开便是,怎会坐困山顶?” 壁涂叹道:“诸位有所不知,那些歹人之所以此刻阵破来到,就是为了山上的东西。” 卫尘泱假装道:“哦……不知山上有什么东西,竟惹来他人窥伺?” 壁涂摇头道:“三清界一夕覆灭,也难怪如今的道门不知。不瞒诸位,家师正是受三清道门的太初真人师徒所托,在青丘山看守天魂轮三十多年,日日盼望道者再临东海,好不负所托,将天魂轮交还道门。现在歹人结伴而来,若我猜的不错,想是佛老兵解上人透露了天魂轮的消息,致使青丘山如今有危。” 卫尘泱冷笑道:“道门既将天魂轮托付东海先知,为何那兵解上人会知晓?”见壁涂面露尴尬之色,又问道:“对了,我听萧师弟提起,之前先生在神州与萧师弟动手,不仅会大道风行身法,还会三清六诀掌法,只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是否与当年的三清界之变有关,还请先生教我!” 随着语落,卫尘泱眼露厉色,右掌缓缓提聚功力,缓步踏向壁涂。 第八百五十四章 律祖至正 卫尘泱深功一现,壁涂只吓得色变一退,忙道:“公子误会,家师与在下的三清武学,正是当年太初真人的谢礼。我们师徒恪守誓约,只用自身,绝不外传,还请公子明鉴!” 卫尘泱闻言,脚步一停,随之转身看着天人师,道:“佛师前辈年岁最长,想来与师祖他们多有接触,不知是否知晓此事?” 天人师看了望来的壁涂一眼,道:“阿弥陀佛,我只隐约记得,真人曾提及似传了三两招给外人,说有大用,至于是不是传与了青丘山的先知与壁涂先生,老衲却不知!” 妙品嘿嘿道:“既然佛师前辈记得有,那就是有了,现在所有的外人中,就只青丘山一脉会几招三清武学,看来定是他们不假。” 天人师、妙品之言,终于使壁涂松了口气,拜道:“诸位大贤明鉴!” 卫尘泱对天人师一拜,随之对壁涂道:“既如此,那就请东海先知带了天魂轮下来交还道门吧,我等感激不尽,自有酬谢!” 众人均知为何卫尘泱要对天人师一拜,因为天魂轮与青丘山之事,是归思道长告知众人,现在卫尘泱使天人师撒谎破戒,自是赔罪。 壁涂起身道:“众位大贤,不是家师不想自己离开,而是离开不了。当年太初真人师徒未免家师守护天魂轮有危,在青丘山顶布下极强道法,外人攻不破,家师也出不来,还需三清道者一助解去阵法才好。” 地阳子冷哼一声,道:“既有极强道法,外人攻之不入,依贫道看,不如就保持现状,不破道法,想来觊觎天魂轮之人也奈何不了青丘山,这才是真正的保命之道。” 妙品大笑道:“地阳子,你错了,就算阴阳童子他们破不了道法,可他们偏就守在青丘山顶,让人下不了山购菜买粮,我们又不可能一直守在青丘山,怕要生生饿死了东海先知!” 壁涂闻言,忙对妙品拜道:“还是妙品道长有见识,正是这个理!” 地阳子冷笑一声,拂尘一扬,转眼套实剑柄,随即缓缓拔剑踏向壁涂,道:“如此说来,贫道就是没有见识了?” 壁涂色变再退,慌忙摆手道:“道长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萧子申嘿嘿一笑,身形一晃,转眼就拉住了后退的壁涂,只把他往地阳子身前拖去,道:“师兄,想来是壁涂先生心急口误,这就给师兄道个歉吧!”说着,随手一带,就把不敢运使功力的壁涂甩到了地阳子面前,差点撞上地阳子。 壁涂忙止住脚步,依言拜道:“正是口误,正是口误,请道长见谅则个!” 地阳子回剑入鞘,拂尘一摆搭肩,冷哼道:“自己说话注意些才好,地阳子悟性不高,难明隐意,为此丧命就冤枉。” 壁涂慌忙称“是”,哪敢还嘴! 尚书台看了惊怕的壁涂一眼,对天人师道:“前辈,既然青丘山上有天魂轮,又牵连东海先知安危,不如我们多走几步,就先上山去吧,也好让尘泱他们先瞧瞧道法,以求早日解破。” 天人师点头道:“太常侯所言有理,我们就先上山吧。”说着,就看向壁涂,双手合十道:“有劳壁涂先生带路!” 壁涂连声称好,随之道了声失礼,就走了前面,自引领众人往山上去。 萧子申见自天人师现身后,藏法一直望着天人师,似欲说事,又怕打扰,自明白他想向天人师请教东海佛宗之事,就悄悄上前拉住了天人师,小声说了藏法诉求。 天人师含笑点头,随之停下脚步,只等着藏法走来。待藏法走近施礼后,天人师道:“藏法佛友不必多礼,我们权且谈谈,就当交流佛法。”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一声“佛友”,藏法连称不敢,就与天人师走了最后,请教如何解决东海佛宗乱象。 天人师自听了萧子申的转述,早有思索,虽然法门寺不理俗事,只守渡红尘,但对那些假借出家之名却行躲避之实者早有耳闻,只一路将“规矩佛事,至正本心;传律授戒,一任和尚”等想法一一与藏法探讨,只让藏法点头称是,受益匪浅,并请求天人师留在东海弘扬佛法,主持戒律,以为制度。 天人师点头道:“若待诸邪靖平,渡人渡己的美事,老衲自该大开方便之门。东海佛宗之乱,既起于佛门,也该终于佛门。我佛慈悲渡世,教化世人,却该止悲颜慈,不叫百姓有害,也不该让有害害人害己,误了我佛禅法。” 萧子申众人走了多时,到了云雾之处,只感道意扑面而来,让人感而生畏,已知前方就是三清道法布下之处,随之就停下了脚步。 尚书台看着跟来的壁涂,道:“壁涂先生,你可能上山?” 壁涂点头道:“在下被太初真人道法入神,可与山上道法生出感应,道法不阻,可轻易出入。” 尚书台点头道:“那就劳烦先生上山去知会先知一声,待我等调息恢复后,就破开道法带了天魂轮离开,以解先知苦厄,请他不必惊慌。” 壁涂见尚书台让他自如上山,自是求之不得,偷瞥了一眼地阳子,见他不在乎后,一揖告辞,随之就往山上纵去。 壁涂离开后,天人师与藏法也到了,卫尘泱等人随之问起六壬神数与破阵神兵来历,萧子申自一一详细道来。 萧子申说完后,尚书台叹道:“如此说来,伏剑主与杵尊怕是为护神兵而亡,死的冤枉,这伏海名鉴,我等自该照看几分,只不知杵尊是否有亲人在世,又在何方?”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藏法道:“太常侯,据小僧所知,杵尊王爷孤独一生,并无妻妾后人,他所重者,不过东海与百姓。” 天人师点头道:“既如此,我等就还他东海与百姓。” 萧子申拜道:“都怪晚辈一时不察,致使误会,也害了杵尊老王爷。” 卫尘泱拍了拍萧子申,道:“师弟,那般情况下,谁人又不怀疑几分,何况我们之前并不知东海神兵与青丘山六壬神数之事,被人设计原也正常。” 《社稷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社稷图请大家收藏:社稷图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五十五章 百年大计 归思道长并未对三教众人提及青丘山六壬神数与东海神兵破阵之事,而那杵尊又不住提起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现在诸事有序,萧子申他们心里已有猜测,看来青丘山随后的布置,应该是太初真人他们所为,也请了杵尊出手,所以才有杵尊明知与守剑。 卫尘泱说着,想了想,又对天人师与尚书台道:“二位前辈,如今形势,我们该不该放了天魂轮出来?” 天人师道:“既然三清前辈对天魂轮如此布置,那就该是要用之心,如此看来,天道所指,怕不是我们所期望的。逆天而行,代价太大,未免三教万劫不复,也为了三清道门的延续,我们不如顺势而为,以动制动,但看谁技高一筹。” 尚书台亦道:“佛师前辈所言在理,若真要完全隐藏天魂轮,也不必送来神照国的青丘山,现在闹的天下皆知。不如就依佛师前辈之言,先顺势化解了道门之劫,再图后续。前辈让我们东来,不也是考虑在夺不了转轮命盘时,就放弃天魂轮吗?这是道门筹划百年的大计,就算只有两三分希望,未免完全逆天引劫,我们也要顺势而为,化解大难。” 以天人师、尚书台在三教的地位,既然二人决定,众人自然依从,随之让萧子申山上探识道法,众人就在林间调息恢复功力,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次日,壁涂就自青丘山顶返回,声称已告知川赤子,他自等待三教之人取出天魂轮离开。 地阳子看了老老实实的壁涂一眼,道:“先生修炼了大道风行,脚程倒是快,青丘山顶一个来回,竟花了一日功夫。” 萧子申见地阳子讽刺之下,壁涂面露难色,轻笑道:“师兄,我观察多时,这道法极其复杂,破之极难,想来壁涂先生上山、下山也不容易,一日功夫,怕是短的,也不知是不是?”说着,就看向壁涂。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壁涂得了萧子申言语解围,慌忙道:“正是,正是,果是萧公子说的这般,出入道法之间,自是极难。” 地阳子嗤笑道:“看来我又误会了先生,也该向先生致歉。” 虽说致歉,却不见地阳子有任何表示,壁涂哪还不知地阳子只不过说说而已,忙称不敢。 众人又休息了一日,到了午时初,卫尘泱对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起身道:“萧师弟,你修炼道法多时,今日就考一考你,看能否破去青丘山道法,此事关系着你能否胜任三清道主之位,就当是三教的考验,你可仔细了。我先与佛师前辈、二师伯、剑禅大师去山里转转,以防有那无耻之徒前来伺机夺轮。” 萧子申闻言大喜,随之拜道:“多谢师兄,多谢众位前辈!” 卫尘泱走过去拍了拍萧子申肩头,道:“谢就不必,能否担当大任,全靠你自己,你谢了我们,我们也帮不了你;你不谢我们,我们也不会再为难你。” 卫尘泱说完,就跟在天人师、尚书台、鬼剑禅三人身后,四人就往左侧林中去了。 卫尘泱三人离开后,地阳子看着目不转睛望着萧子申的壁涂,道:“壁涂先生,也不知萧师弟破阵需得多久,长日无聊,不如我们切磋几招如何?权当解闷!” 壁涂闻言色变,慌忙摆手道:“久闻地阳子道长修为高深,在下如何是对手,就请道长放过我吧。”随之一揖。 地阳子嘿嘿一笑,道:“壁涂先生若觉得比不过,你身法高明,可以逃嘛,贫道身法还不及萧师弟,终将败于你手。” 就在地阳子威胁着壁涂东拉西扯之时,萧子申对剩下众人微一点头,随之往前盘腿一坐,就那么闭目养神,不知晓之人,还以为他在苦思如何破阵。 过了约莫一刻间,只见鬼剑禅一人独自返回,随之走到萧子申身侧一站,轻声道:“萧公子,可以开始了!” 萧子申闻言点了点头,随之双目一睁,道诀连念,道印连出,转眼化出九个极细道印。萧子申随之纵身一起,只引着道印往青丘山顶半空上去。 地阳子看着色变一惊的壁涂,轻笑道:“先生是不是觉得奇怪,怎么萧师弟随随便便就能入阵上山?”见壁涂不自觉的点头,续道:“还有更让先生奇怪的,你仔细瞧好了!” 随着地阳子语落,萧子申不多时就来到山顶盘坐石盘的川赤子上空数十丈处。 萧子申往下瞧了顶已破的草亭一眼,随着印诀又起,九个道印转走九宫,缓缓往外扩散开去。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两息后,各道印之间相距正好九丈,已成大九之数,萧子申随之抬掌道法往下一按,喝道:“开!” 随着九个道印往下急速降落,整个青丘山顶渐渐现出了覆盖整个山顶的太极图印,待道印旋转嵌入太极图后,只见清气冲天,白光耀目,连亭下的川赤子也被刺的双目一闭。 就在此时,只见九个极微道印左右一轮转,转眼拔起整个青丘山顶的太极图,随之一起,瞬息来到草亭上空。萧子申见状,道法再起,纵身往下一掌就往悬空太极图拍去。 随着萧子申掌出,山间突然极速飞来儒道释三教圣印,卦盘、道印、禅轮瞬闪入了太极图,刚好萧子申道掌亦到。 川赤子刚睁开眼来,三教圣功合一,已轰然击入地下,转眼命中天魂轮。 眼看着三教圣气与天魂轮鬼邪之气对峙冲撞,一时难入,就在此时,早入天魂轮的一点精聚圣气耀光一纳,轮外圣气与内合力,转眼突破天魂轮鬼邪之气破入轮中,已与早前的圣气相合。 随着两轮圣气渐渐交融,更见极圣之势,数息气息渐失,又隐于天魂轮中不见。天魂轮鬼邪之气转瞬覆盖轮盘,仍与早前无二。 三教圣气入轮,青丘山道法被破,顿时一声惊天之响,一见动地之炸,整个青丘山顶转眼夷平十数丈高。 只见烟尘漫天、巨响轰鸣中,只闻哈哈大笑续起,又见一人一轮翻滚而起,直抛九天,正是久年脱困的川赤子与鬼邪之气散发的天魂轮。 《社稷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社稷图请大家收藏:社稷图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五十六章 大道飘零 眼看着天魂轮飞抛而出,萧子申半空连脚一点化出道印,纵身就往天魂轮抓去。 川赤子轻笑一起,身形借势连晃,身法竟快过萧子申,加上天魂轮离他较近,转眼就抓了天魂轮在手,随身一转,就往山北奔去。 萧子申抬掌吸了神识剑意感应到的神兵入手,连纵一追,高声道:“东海先知,还不还了天魂轮来!” 川赤子一边遁走,一边大笑道:“三十年,三十年,人生有几个三十年,老夫自壮年蹉跎岁月至此,是该三清道门血债血偿,又岂有给你们天魂轮之理,真是白日做梦!不过,青丘山道意成就了老夫先知之名,也算有半分感激。” 随着一遁一追片刻,眼看着前方纵来须弥尊者与阴阳童子,萧子申慌忙停下脚步,哪敢再上前。 两大高手来到,川赤子转身就停了下来,只手拿天魂轮望着萧子申,道:“小子,天魂轮就在这里,好胆就过来取。” 萧子申双手一负,望了面露喜色的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一眼后,道:“川赤子,你不给,萧大爷偏要抢;你若乖乖送上门来,萧大爷还就偏不要了,就留给你害人吧!” 须弥尊者瞟了天魂轮一眼,道:“萧子申,现在你也就剩下口舌之能,没想到三清道门筹谋一百多年,将这天魂轮远渡重洋送来东海封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等。现在四座冥轮齐聚,正该是神州与整个天下天翻地覆之时,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见识真正的转轮之威!” 萧子申望了川赤子一眼,色变道:“什么一百多年?不是三十多年吗?” 川赤子哈哈大笑道:“小子,好叫你知道,老夫感叹的三十年,只不过是老夫坐困青丘山顶的三十多年,这天魂轮已封印在青丘山一百多年,你三清道门以武强驱我门历代门主坐炼天魂轮,今日老夫就要断你道门传承,让道门还我血债,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川赤子见萧子申脸色越发难看,续道:“小子,看来你真不知晓,当年的三清界果然灭的干净,好,好啊,好得很哪!你知道三清界为何万里迢迢将天魂轮封印在此吗?” 随着川赤子往南一指汤谷方向,梅石老、阴摩罗鬼、傲因、白泽及卫尘泱、鬼剑禅、地阳子、天人师、尚书台、妙品、藏法、壁涂先后来到,顿时就成对峙之势。 壁涂看着手拿天魂轮与阴阳童子等人站立一起的川赤子,顿时胆战心惊、口齿不清道:“师……师……师父……” 话语刚出,随着卫尘泱双手背负,壁涂转眼头颅离颈抛天,已是命丧,只吓得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也一退,面色剧变,只不敢置信的望着冷笑的卫尘泱。 炎日烈照,却身寒似冰,无觉无感无意无形之剑,卫尘泱再上层楼,瞬杀高手于弹指间。 没想到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也惊怕起来,川赤子却似浑不在意,仍手指青丘山南,道:“佛门与道门先后以深厚佛法、道功也无法完全封印卦阴九泉,所以就想出一法子,借助天魂轮中的鬼邪之力,以鬼破鬼,终于将卦阴九泉完全封印!” 川赤子见了“色变不解”的三教众人,更见得意,续道:“不知道卦阴九泉是什么对不对?不好意思,老夫今日不大高兴,不想解释给你们听!三清道门此举,不仅封印了卦阴九泉,还同时封困了天魂轮在东海青丘山,可谓一举两得! “可你道门为何要禁封我门?就一句我门多年来作恶多端,就这一句,驱使我门一百多年来被囚禁在此青丘山顶,日日只能修炼三清六诀掌法来洗练天魂轮,否则就苦痛难当,生不如死! “道门不仅施展道法,使我门弟子不敢离开青丘山过久,否则必死,还放出话来,若我门中人敢泄露天魂轮之事,就杀的鸡犬不留。除非三清界灭,道统不存,否则世世代代永不得解脱,致使兴盛的我门人口凋零,一百多年过去,竟只剩师徒二人!” 川赤子随之看了一眼倒地身亡的壁涂,摇头道:“错了,现在只有老夫一人,再也没有弟子了!” 尚书台道:“川赤子,就一句作恶多端,说的倒是轻巧!老夫虽来东海时日不长,但溟泉门的恶行尚有耳闻,横死身亡在你门下高手手里之人,数以万计,尤以无辜百姓为众。你今日说出这番话来,真是好狗脸!” 川赤子厉喝道:“老匹夫住嘴,我门杀我们东海之人,与你神州三教何干,你们未免管得太宽!” 天人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天下人管天下事,既是恶行,自该恶罚。三教先贤慈悲,让汝门有行善赎罪之机,为何不惜,为何生怨?” 其实,三教众人所知的溟泉门恶行,实听自归思道长,如今的东海神照国只知青丘山东海先知,还有几人知道过往为非作歹的溟泉门! 只听川赤子冷笑道:“老夫没兴趣听佛门的秃驴念那些歪经!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三清道门自食恶果。你们可知,灭了三清界的剧毒苍天有泪,正是出自卦阴九泉。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诚不欺也!”随之就大笑起来。 萧子申众人终于得知了“苍天有泪”的来历,也算证实了那剧毒之名。 卫尘泱剑气一发,直击川赤子,喝道:“老贼,那毒是出自你门?” 川赤子运功抬起天魂轮一挡,竟真挡住了卫尘泱剑气,不愧为四冥轮首座! 川赤子随之摇头道:“老夫可不敢居功,我门哪有这般剧毒,否则当年怎会败于三清道门之手!不过……老夫也不瞒你,苍天有泪虽不是出自我门,但兵解上人所有,却是来自我门。老夫以三清武学引诱他,他出手帮我血洗三清道门,如何,老夫这一手,算不算是报仇雪恨了?”说完就狂笑起来,似要发泄出满腔怨气。 地阳子闻言,霎时怒起,正是因苍天有泪覆灭了三清界,才有上清宫被屠戮之祸,才有少宗道长因之而亡,也才有昔日顶天立地的铮铮铁汉地阳子,最后成为了弑师叛门的江湖败类,为天下所不齿。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一绝剑啸 地阳子思及身亡剑下的恩师,思及那日血腥满宫的大悲之日,还有自己被逐道门、飘零江湖的二十多年,一时苦从中来,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拔剑一出,直攻川赤子,道:“老贼,饶你不得!” 地阳子身动剑起,刚纵到一半,只见梅石老旋弓一张,强箭瞬间远射地阳子。地阳子内劲一提,持剑一划,转眼震碎箭矢,仍一往无前的杀向川赤子。 地阳子剑向川赤子,对面高手如云,众人未免他有失,早随后纵去。 须弥尊者见川赤子持冥轮一退,伸手道:“东海先知,你既脱身,就依约将天魂轮交给我们吧!” 川赤子摇头道:“老夫只是脱身,尚未保命,大师何必心急。只要大师与众人今日能让老夫好好的离开青丘山,天魂轮自会交给你们!” 地阳子、卫尘泱等人转眼杀至,须弥尊者只忍下火气,点头道:“那好,就待离开青丘山再说吧!” 须弥尊者话语一出,猛然色变,忙起佛掌颈右一挡,刚好截下震散卫尘泱无意无形剑气,竟差点被卫尘泱一剑得手必杀。 须弥尊者看着自己带血手掌,顿时高声提醒道:“大家小心卫尘泱那小子!” 当然,既是剑气,虽然无觉无感无意无形,但要攻克杀敌,剑意剑气袭击总有必要行进轨迹,若是修为高深者,凭借自己过人六识与浑厚功力,是可以察觉剑气来到,所以须弥尊者才堪堪保得性命,而那壁涂却至死不知如何身亡,这就是差距。 须弥尊者提醒刚出,阴阳童子慌忙一掌拍向白泽颈侧,又是剑气来到,只吓得白泽脚步不自觉一退。今日若非阴阳童子察觉救他,他已与壁涂一般做了糊涂鬼,如何不怕。 阴阳童子看了川赤子、梅石老、阴摩罗鬼、傲因等人一眼,白泽修为不足无法察觉,川赤子他们也不见得可以发现,目前只肯定自己与须弥尊者可以感觉到,但那是在没有分心、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一旦战起,谁知会不会大意亡在卫尘泱剑下。 因之,阴阳童子道:“众人退远去。”随之一纵,抬掌直取卫尘泱,竟是要独战卫尘泱,以免众人有失。 须弥尊者、川赤子等人闻声一退,没想到追去的地阳子、萧子申等人瞬间退回,竟是三教众人齐围攻向阴阳童子,只惊得傲因、白泽面如土色,慌忙道:“请诸位救鬼座!” 众人见阴阳童子被困,自然要救,否则若阴阳童子数招内就败亡,以卫尘泱、萧子申的身法,剩下之人,很可能再有两人被拦截丧命,虽不知会是谁,但众人均有危机感。 所以,傲因语出,阴摩罗鬼等人早转身回救,只有川赤子踌躇不前,因他身法高明。 须弥尊者因天魂轮在川赤子手中,一直注意着他,见他不动,道:“东海先知,这是贫僧最后一次提醒你,若再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先下黄泉之人定是你!” 三教众人回转,鬼剑禅、地阳子早持剑运起满身功力,轰然剑威同击阴阳童子。阴阳童子双掌满功一挡,竟被二人霸道之威一剑击的脚步后退两步。 这时卫尘泱剑气又到,阴阳童子刚侧身避过,天人师佛掌已临头,阴阳童子慌忙一接,已被天人师一掌击陷入地。 天人师一声佛号,功力再催,顿时山炸石飞,随着佛身扬起,转身一移,抬掌就挡住支援而来的傲因。 阴阳童子刚震身脚出,尚书台一掌直击胸口,阴阳童子双臂运功一护,顿时被尚书台震得滑退近丈,转眼就被萧子申一剑划伤后背。 萧子申不敢停留继续攻击阴阳童子,转身持剑已杀向须弥尊者,瞬间就交上了手。 幸亏众人没有弃阴阳童子而去,否则以今日三教高手之多,修为之高,虽做不到似当年的三清界一般数招内就生擒阴阳童子,但十招之内要杀他绝无问题,尤其卫尘泱剑意称神。 须弥尊者众人回援,三教高手瞬间分散对敌,就只剩了卫尘泱一人独战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因有先前之变,再不敢让众人退走,抬足深功一顿,双掌转瞬拍向卫尘泱,欲与他强拼内劲,逼他远离。 卫尘泱轻笑一声,双手一负,抬脚一点一退数步,剑意一起,阴阳童子瞬间入了剑网,剑气自周身同攻向阴阳童子。阴阳童子不敢大意,慌忙起招鬼哭天愁,强撞剑网欲出。 随着阴阳童子冥掌前击,身随力走,没想到剑网竟不与他硬碰,只随阴阳童子而动,仍罩住阴阳童子。 剑网移动削减掌力,阴阳童子掌式刚一撞身前剑网薄弱处,网外又是一道惊天剑气穿网击来。阴阳童子抬掌一挡,身形一顿,刹那剑网临身,只带起血雨。 阴阳童子运起满身功力强震剑网,伤势虽轻,可初一交手就被卫尘泱所伤,顿时稚脸阵红阵白,已是颜面大失,更震惊了在场的其余同伙。尤其是川赤子,又起了逃遁之心。 萧子申与须弥尊者交手数招,见藏法来援,持剑连击道:“大师,这老秃驴就是佛老被害的首恶之凶!” 须弥尊者一掌接住藏法攻势,一掌连挡萧子申之剑,看来已不把藏法放在眼里,只道:“小子,你可知贫僧为何要对那兵解上人痛下杀手?那老秃驴,明明自东海先知那里得知了天魂轮被封印之事,在没有真正得到三清道法的情况下,居然参与覆灭三清界! “幸亏三清界逃掉了一位道者,未让三清道法消失在这世上,若真入了绝路,那贫僧痛下杀手的就不止兵解上人,还有整个东海佛宗。” 萧子申看了一眼气怒之下更见攻势凌厉的藏法,想:“看来须弥尊者他们都猜测归思前辈是三清界之变时侥幸活命的道者,尤其太史公曾在拔里谷的雀阴冥池唤过前辈,却不知完全错了。” 就在这时,突变又起,川赤子刚与鬼剑禅交手数招,见鬼剑禅修为这般高深,他没有战而胜之的信心,一式妙言道真攻向鬼剑禅后,又是转身大道风行遁逃。 第八百五十八章 道镇阴泉 川赤子再起逃心,再走遁途,顿使阴阳童子一方众人心乱,更激怒警告过他的须弥尊者,尤其川赤子还带着天魂轮离开。 也不怪阴阳童子一方心乱,川赤子在,双方决战之下,尚算势均力敌,若川赤子逃走,加上卫尘泱剑术,他们就有被击败之险,如何不乱。 但须弥尊者他们却多虑了,卫尘泱早有杀川赤子之心,见川赤子一逃,又是剑网困住阴阳童子后,随之疾步如风,连闪追去。 川赤子刚逃出数息,突然前方立起数十丈宽的入天剑墙,已挡住去路。川赤子满功一掌前击,只见剑墙被震得摇摇晃晃,一退数尺,却不见散,眼看着卫尘泱纵身而来,川赤子亦慌了起来。 若他被剑墙阻住去路,上天无路,不仅逃不出卫尘泱的手掌心,也得罪了阴阳童子等人,岂非自寻死路。 因之,川赤子咬牙一起,只抬掌连击剑墙移退,却总不破,转眼冷汗雨下,汗湿后背,已后悔了。 卫尘泱冷笑一声,一掌就按向川赤子后背,川赤子闻声已近,慌忙转身来挡,没想到背后一剑气穿心而来,瞬间透身而过。川赤子重创一软,只喝了个“你”字,鲜血连吐下,已出不了言。 他虽记得道门剑意之神,方才又见卫尘泱剑法之威,可坐困青丘山三十多年,加上卫尘泱身后逼命而来,心慌之下,终究一时淡忘了剑意通神后是无处不在的,致使被卫尘泱一剑偷袭得手,川赤子转眼已入死关。 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本不想再救川赤子,可毕竟天魂轮仍在他手中,未免天魂轮有失,阴阳童子脱出剑网后,急忙与同萧子申二人交手中脱身的须弥尊者往救川赤子。 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却不知,没有转轮命盘在手,三教众人并不在乎天魂轮。所以,卫尘泱掌势再起,不是抢夺天魂轮,而是一掌拍向川赤子胸口,只让川赤子骨断脏创,又是吐血远抛,转眼撞上卫尘泱剑墙,又是剑气加身,眼看是活不了了。 阴阳童子二人此时已到,须弥尊者急挡卫尘泱,阴阳童子纵身前去,提起重创濒死的川赤子,猛然深功鬼掌直击剑墙。 阴阳童子功力非川赤子可比,不仅一掌震退剑墙一丈余,已使剑墙摇摇欲散,更影响了与须弥尊者交手的卫尘泱。 阴阳童子冷哼一声,高声道:“梅老先生!”梅石老会意,抽身脱开天人师佛掌,翻身一箭射向剑墙,随后连纵向阴阳童子。 随着箭来,阴阳童子抬掌运起十成功力,一掌浑厚内劲按在箭尾,二人合力击破一点,剑墙瞬间炸开散落,转眼剑气消散不见。 剑墙一破,卫尘泱神识受累,内息一滞,就这瞬息之机,须弥尊者双掌佛功同起,一掌震退卫尘泱两三丈,随之哈哈一笑,腾身连翻,抬掌连出,一一攻向与傲因等人交手的三教众人。 傲因等人得了喘息之机,忙跟在阴阳童子身后急走。须弥尊者抬脚一转,转眼断后退去。卫尘泱冷哼一声,数道剑气瞬间随后追去。 剑气一发,就在三教众人随后再追时,青丘山南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天人师脸色一变,高声道:“是汤谷,快去!” 天人师语出,众人同时转身南走,竟连阴阳童子等人也不过问,可见汤谷之事何等重要。 卫尘泱伸手拉起连纵到他身旁的天人师与尚书台,道:“大家随后跟来!”随之身法一展极限,转眼消失林中不见。萧子申等人忙也随后赶往汤谷。 卫尘泱带着天人师与尚书台刚翻过青丘山南下,已看见了南面汤谷透天而起的清气。尚书台道:“尘泱快,没想到道法一破,天魂轮一失,竟这般快就爆发出来。” 卫尘泱连点头回应都来不及,只道法、身法连连结合,疾快如电,只觉清风而过,竟连人影也看不出来,不多时就奔到了青丘山南的汤谷。 卫尘泱随之放下天人师与尚书台,已听见了汤谷之底传出的阴瘆哭声与笑声,不时又夹杂功力冲撞的地动之感。卫尘泱三人见状,慌忙施展道法、术法与佛法。 卫尘泱三人刚结印一起,只见汤谷开裂,圣光耀目冲天,一十余丈大小的清圣“道”字自谷底破土而出,缓缓腾升而起。 “道”字金光流转,满溢圣气,笔画中有一些明暗不清的黑线,走遍“道”字的每一笔画角落,使“道”字看起来却有几分诡异。那字中黑线,正是吸纳转化自天魂轮中的鬼邪之力所成。 眼看“道”字已出土到一半,卫尘泱印诀更是疾变如风,随后腾身而起,右掌化出十丈太极图,五指一吸,太极图瞬缩一寸。 卫尘泱随之掌变剑指,剑指一点太极图中心,一指就将太极图点入“道”字。随着道法加持而入,“道”字一颤,终于停下了上升之势。 天人师、尚书台见状,河洛斗数、菩提梵印随之化出,直冲“道”字方向。 卫尘泱下落站立“道”字之上,双掌一排,又是印诀九九道功一展,带着佛、儒圣功同入“道”字,转眼就压得“道”字又缓慢回落谷底地下。 萧子申身法最快,已在此时赶来了汤谷,抬眼一看“道”字,暗想:“看来前辈所说的卦阴九泉封印之处,应该就是这里!” 萧子申忙将神兵一松落地,随之手捻道印,口出道诀,随着九九道功使出,就与天人师、尚书台三教圣力同起,一同支援卫尘泱加持“道”字。 四人之力,顿使“道”字更见清圣,更见威势,猛然就往汤谷之底沉去。 就在“道”字完全回落入土不见时,一道惊天太极图自汤谷旋出,转眼扩散百里方圆,随后一闪合土不见,汤谷之变终于平静下来。 卫尘泱落地后,张嘴就吐出血来,可见方才虽没有惊天动地之战,其中惊险却更胜一人独战阴阳童子等人。 卫尘泱伸手一擦嘴角鲜血,随之俯视汤谷之土,道:“好一个卦阴九泉!” 第八百五十九章 水落石出 萧子申见卫尘泱吐血,忙纵身到卫尘泱身旁,道:“卫师兄,你受伤了?”就欲运功为他疗伤。卫尘泱摆手道:“轻伤,不碍事!” 萧子申点了点头,见天人师与尚书台也走了过来,道:“卫师兄,卦阴九泉已完全封印了吗?” 卫尘泱摇头道:“我也不确定!我的道法仍相距当年的前辈们甚远,前辈们也无法仅凭道法封印卦阴九泉,还需借助天魂轮的鬼邪之力,现在不知道字中转化的鬼邪之力到底有几分,又是否还有绝对的作用,我自然就不知成也未成。不过看情况,至少短时间内没有问题。” 天人师叹道:“只可惜前辈伤重未能同行,否则以前辈对卦阴九泉的了解,定是看的出来。” 卫尘泱摇头道:“佛师前辈,或许前辈未来,也是好事。以前辈的悲天悯人之心,定会尽全力重封卦阴九泉。以前辈目前的身体状况,一旦再次突破极限,极有可能身死道消,那待将来转轮命盘定盘,又有谁人能抗其威,能成其事?” 萧子申一惊,没想到归思道长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看来上次在魏国舍身与背起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一战,加上久年压制的重创之身,已使他的承受到了极限。 萧子申刚念至此,神识一紧,雀阴冥池又现脑海,随着蚀骨之痛,只身子颤抖起来。 卫尘泱三人一惊,互望一眼,之前听了萧子申在青丘山上的讲述,已知他又感应到了雀阴冥池。但三人怕萧子申出事,不敢轻易打扰,只好无语静等。 此时,地阳子、鬼剑禅等人也陆续纵来,众人就那般静静的看着闭目忍受痛苦的萧子申,只等结果。 景象、疼痛逐渐消失,冷汗湿袍的萧子申睁开眼来,却比上次在客栈的时间还要长。 卫尘泱抬手运功为萧子申调息略显紊乱的真元,道:“萧师弟,看到了吗?” 萧子申摇头道:“不过多了尸体罢了,仍无法感应到在何方何地,看来尚需时日!” 尚书台摇头道:“子申,你只需注意自己的身体便罢,不要说这里是东海,就算是神州,若非熟悉之地,你就算看清了,又能知道在何方?上次的拔里谷,不过运气使然,你不用将他记挂于心。”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萧子申想了想,摇头道:“前辈,在晚辈看来,这极阴之地虽变化无定,但称之为极,必有其异于常规之处,定不会选择普通之地生根,若沿着此方向查探,逐步选择、排除,定也可以筛选出一些可能之处,到时一一对照,极有可能知晓在何处。” 卫尘泱轻笑道:“萧师弟,你以为二师伯不明白此理?不过关心你罢了!再者,我方才之所以问你看到了吗,不过想知道与上次相较可有什么变化,没想到变化虽有,怎么却好像退步了,竟只见了尸体。 “若是这样,那你最后感应出雀阴冥池之地,怕很难比上次早。那我们除非刚好似上次一般在附近,否则就算知晓了地方,又有何用? “而以阴阳童子背起转轮命盘之威与他们的实力,三教众人又不敢轻易分开,分驻可疑之处,这样一来,你的感应,确实没有多大作用,不如就听二师伯的,只管自己罢。雀阴冥池之地,目前看来,还是让那些属下分散打探杀人之地来估算比较实在。” 天人师道:“尘泱说的不错,现在青丘山大事已成,这神照国南边之地人烟稀少,怕是满足不了雀阴冥池所需。若此次雀阴冥池在神照国,就算在南方,杀人也需北上,我们需得立刻北上应变。”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就在汤谷略微调息片刻,又随意吃了些东西后,就离开汤谷北上。 阴阳童子带着濒死的川赤子与众人一路遁走,只一刻间,川赤子已坚持不住,正是到了弥留之际。 阴阳童子摇头轻笑,见三教众人似未追赶而来,随之停步道:“东海先知,你若不是起了惧怕逃遁之心,又岂会有今时之厄?” 川赤子哪有时间与阴阳童子谈论这些没用的废言,只伸手死死抓住阴阳童子衣袖,道:“阴阳童子,记住你们的承诺,否则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须弥尊者哼道:“川赤子,若非看在你即将命归九泉,别说什么承诺,贫僧立马就出手宰了你。但你现在付出了性命的代价,贫僧也不为难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川赤子咬牙点了点头,道:“解封卦阴九泉的关键,除了三清道法,就在水落石出四字之中!” 阴阳童子问道:“水落石出是何意?” 川赤子摇了摇头,道:“具体的,老夫也不清楚,只有请鬼座自己去寻找答案了!”川赤子说完,又艰难的抬眼望了青丘山、汤谷方向一眼,随之头一偏,已是死了。 川赤子一死,手中天魂轮转眼脱手坠落。梅石老一纵,就趁了众人只注意身亡的川赤子,瞬间抢了天魂轮在手。 须弥尊者见之一惊,冷声道:“梅石老,你也想步东海先知的后尘吗?” 梅石老闻言一退,右手死死握住天魂轮,只持弓小心防备,摇头道:“尊者,我对天魂轮并无觊觎之心,就想知道这四座冥轮……真藏了成就仙道之谜?” 须弥尊者看了看同样冷眼的阴阳童子,轻笑道:“梅老先生若不信,不妨再问问鬼座,看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不一定是真的,也比大道就在三清道门更能看得见、摸得着吧,你说是不是?现在我们诸多高手为了小小的冥轮四方奔走,血战天下,甚至远渡重洋来到东海,你觉得我们是否太过无聊?若没有仙道真途,你以为我等忙的哪般,拼的哪般!” 梅石老点了点头,慌忙将手中的天魂轮交到须弥尊者手中,道:“尊者别误会,老夫只是再确认一下,绝无二心,还拜请尊者与鬼座,大道之途,不要忘了捎带上老夫一个,老夫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随之就一揖。 须弥尊者手握天魂轮,嘿嘿道:“若为大道尽了心力,仙途路上,自然少不了他!” 第八百六十章 人事已非 萧子申众人北上到了三山城后,黑冢居然南下来寻萧子申。 萧子申细问之下,才知别海棠主仆早已不在西平城,血剑少派人久寻不得,加上伏剑主之死,已急了起来。 但这不是主要的,最重要之事,乃是弑斗魁率领大军到了东平郡南,将东平城以南数县全部合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血剑少察觉事情不对,所以让黑冢南下来寻萧子申等人,若青丘山大事已了,请北上到曲石镇会合,另还有客人要见萧子申众人,说有大事相告。 萧子申还从黑冢口中得知,伏海名鉴高手已到神照国本土,正依血剑少安排行事。血剑少也正式接任伏海名鉴剑主之位,尊之血剑主。 萧子申为三教众人介绍了黑冢,又暗自对卫尘泱说了欲栽培他之意。卫尘泱问萧子申是否要带他回神州,萧子申摇头拒绝,说就把他留在神照国,跟随血剑主做事,全他一世富贵,以表他之忠诚。 卫尘泱见萧子申独独问他,又无带黑冢回神州之意,已明白萧子申心里所想,就应承可传授他阳脉九卷,以为生存之本。 萧子申见卫尘泱主动提起,也为黑冢高兴,随之就让黑冢拜了卫尘泱为师,收为外门弟子,不属儒道。 黑冢见识过萧子申施展阳脉九卷,现在也知了卫尘泱霸道惊天修为,心里自然欢喜感激,就依言拜了卫尘泱为师,随后以晚辈自居,一路安排北上众人起居。 众人到了曲石镇,见了血剑主后,才知血剑主所说的客人,竟是离开北回暗都后又暗自南下的彭侯。 彭侯已对血剑主说起了杵尊私放并提醒他带家人离开暗都之意,血剑主这时已完全明白众人中计冤枉了杵尊,以致坏了大事,又害死了杵尊,一时后悔不已。 而从彭侯口中,亦知了有何等凶险。若非彭侯依杵尊之言快马加鞭回京,刚好赶在近卫持诏入府杀人时到家,整个彭家真就完了。 彭侯杀了来擒拿家人的近卫,护住了家人后,拿起带血诏书怔怔看了多时,随之一叹,就依杵尊的吩咐,带着家人亲族急忙离京避祸。 彭侯安顿好家人后,正南下来寻杵尊,欲当面感谢他的恩德,没想到半途却得知了杵尊身亡的消息。彭侯仔细打探之下,才知杵尊之死,御凰权似也参与其中。 此时的彭侯终于看清了御凰权的冷血无情,随后继续南下来寻萧子申他们,随之就见了血剑主。 彭侯尚打探到其他要事,与血剑主一谈,才知与雀阴冥池有关,所以血剑主才急派黑冢南下来寻萧子申。 萧子申为众人介绍了血剑主与彭侯,又为二人介绍了三教众人与藏法,随之就在客栈客房里坐了,听那彭侯说起打探来之事。 据彭侯军中旧友那里传来的消息,弑斗魁领军平息杵尊营军叛乱后,就将将士尸体全部运去东平城南的津阳县。 之后不久,弑斗魁之军就将东平城以南数县全围了起来,日日只派出大军屠杀数县百姓,自津阳始,百姓日夜嚎哭,尸横百里,全部运去了津阳。 萧子申众人一听,已知雀阴冥池就在津阳境内,一时又奇怪,之前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他们暗中行事,为何在神照国却光明正大的闹起来?又担忧似宋州一般是假的雀阴冥池,是阴阳童子他们的惑敌之策。 但就算是假的,如此大张旗鼓的祸害万千无辜百姓,三教众人如何能忍,天人师与尚书台话也不说,也顾不得休息,当先就踏出客栈,直出了曲石镇,一路往东面的津阳去,萧子申众人连忙跟上。 三教众人出了曲石镇一百多里,果然见了连绵军帐往南北方向延伸,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果然是围了百姓起来。 天人师唱了声佛号,又连称罪过,双掌运功一出,掌力破袭而去,转眼数百丈营帐被毁,兵士死伤惨重。 掌力过后,萧子申持剑当先杀入营中,只往东杀去。三教众人随之而入,只见掌、剑之力纵横交错,一路摧营倒帐,只杀的三军节节败退,血染大地。 三教众人转眼杀过营中十里,此时天色转暗,已是黄昏时分。 就在此时,只见营中旌旗迎风而展,弑斗魁持刀打马冷面而来,身旁之人却是傲因、梅石老、阴摩罗鬼、白泽、藏虚等人,却不见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 萧子申望了众人一眼,现在三教高手齐聚,对方缺了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岂不正是削弱对方实力的大好机会。 彭侯抬眼略一对比,自然也知弑斗魁他们居于下风,随之上前道:“大将军,你既决定退出争端,为何如今又统兵前来,还杀我东海无辜百姓?” 彭侯出言,萧子申已明白,看来彭侯心里仍不想杀弑斗魁,欲劝他离开。或许在彭侯看来,弑斗魁应该也只是御凰权的棋子,一颗随时可抛弃的棋子,已有同病相怜之感。 弑斗魁冷冷道:“彭侯,我不是你,仍是神照国之臣,陛下有旨,为臣者自该奉诏。不像你彭侯,你身为神照国近卫大督,原该护卫陛下安全,却三番两次与贼人为伍,意图谋逆,现在竟与神州之人攻营,你这是要卖国了?可叹却求不了荣!” 彭侯摇头轻笑道:“大将军,你又知道什么,你怎知我到底是忠是奸,又可知我这段时日经历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劝大将军还是早些离开神皇吧,以免将来后悔莫及,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弑斗魁哼道:“自古以来,哪个谋逆之徒,不是编出一堆委屈不得不为的理由,我原本还觉得你彭侯是个人物,所以之前劝你回头,没想到你却越走越远,真令我失望。” 彭侯道:“我之事暂且不谈,只问大将军一句,你既仍把自己当做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为何却率军杀起自己的百姓来,难道这也是神皇旨意吗?若真如此,那彭某反他也没有错!” 第八百六十一章 缩手缩脚 就算弑斗魁率军杀民真是御凰权之意,若弑斗魁仍把自己当做御凰权之臣,他就绝不会承认,一旦此事传扬开来,不仅御凰权,就是整个皇族也会被指摘。 若再有别有用心之辈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加上现在的乱局,说不定就是改朝换代之祸,弑斗魁可担不起如此大的罪责。 所以,弑斗魁只道:“彭侯,我为什么要管东海百姓死活,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过仁慈?我是持节大将军,请记住我的身份!如今的天下,江湖坐观成败,百姓坐等鱼肉,万灵弱肉强食,就是怎么简单!” 弑斗魁顾左右而言他,彭侯心里已有数,只咬牙踏步道:“民乃国之根本,你们非要行此失民亡国之事吗?” 弑斗魁哈哈大笑道:“彭侯,与外邦蛮夷串通一气、为祸母国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番话来,有什么资格议论朝堂与百姓,我都为你感到脸红,真是不知羞耻!” 弑斗魁话一出口,气怒的彭侯已使出河阳一燹纵身攻去,萧子申与血剑主见状,急忙持剑支援。 弑斗魁看着攻来的三人,脸露讥讽之色的同时,扬手一招,背后一座高达近丈的囚车缓缓推了前来,囚车顶上绑缚之人正是别海棠。 别海棠见了萧子申与血剑主,口被破布塞住不能言,只摇头挣扎,呜呜不断。 就在萧子申、血剑主见了别海棠大惊之下持剑一停时,彭侯与白泽数招一过,已被梅石老一箭击退。 弑斗魁看了色变的血剑主一眼,伸手一指别海棠,道:“离开吧,待大事一了,像别姑娘这般无用女子,我自会放她离开。” “无用”二字一出,只气得别海棠挣扎的越发厉害,随后双目圆瞪着弑斗魁,似欲喷火。 卫尘泱望了含笑不屑的弑斗魁一眼,走到萧子申三人身旁,低声道:“我们先退吧。” 血剑主点了点头,若三教之人把别海棠看作与一般人无二,真不顾别海棠死活,他也没有办法,现在既顾及别海棠,他心里自也愿意,随之就对望着他的别海棠点了点头,自与众人退出营去。 萧子申等人退远不见后,别海棠终于流下泪来。 别海棠被伏剑主扔在暮剑山,次日才醒了过来,不过她运气也好,竟未被野兽吃掉。 伏剑主一人面对两大高手,加上偷袭她之人别海棠也知了修为高深,她就算不大聪明,也知伏剑主危险,一人在暮剑山遍寻不见,又见了山上打斗痕迹与血迹,心里更是害怕。 别海棠随之就奔下暮剑山,她那时不知萧子申、血剑主等人的行踪,直往听说过的杵尊大营奔去。 别海棠不是太清楚杵尊大营所在,只在长平郡内四处乱寻,没想到却一头撞入了弑斗魁大营,随之就被擒了下来,此后才知伏剑主已被害身亡。 别海棠见有人害伏剑主,心里自然担心血剑主的安危,她今日之所以流泪,一时心慰兄长无事,且与萧子申他们一起;二是因血剑主想起了已亡的伏剑主,也不知兄长是否知晓家父已亡,所以心伤。 弑斗魁见了流泪的别海棠,打马过去道:“小丫头,你也不用哭,虽然血剑少他们要救你不易,但待我等宰了血剑少与萧子申他们后,在场之人你随便选一个来嫁作侍妾,也足矣富贵一世。” 别海棠见弑斗魁说完,那些老贼已大笑起来,顿时气得差点晕了过去,心里只不住诅咒弑斗魁与众人。 弑斗魁所说的在场之人,最年长的梅石老已期颐之年,其余众人,最小的也五六十岁,嫁他们也是宁死不从,何况侍妾,你叫别海棠这年轻姑娘如何不气。 弑斗魁见别海棠咬牙切齿的怒目瞪来,也不管她,命人又将她押回大营看管起来后,就命将士收拾被萧子申他们杀开的血路,重立新营。 萧子申众人退回了曲石镇,卫尘泱见血剑主一直郁郁寡欢,知道他仍在担心别海棠,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剑主放心,我等今日一退,非是不管别姑娘,只是当时的情况,若不能一击救下别姑娘,后果难料。我细思之下,现在天色入夜,待夜深人静后,我们再入营去救,总有法子。” 血剑主点了点头,随之一谢。弑斗魁大营方圆不知多少里,就算他们高手众多,怎么可能防的过来,要想偷入大营去,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寻到别海棠关押之处。 但别海棠现在已是弑斗魁他们的棋子之一,自不可能随意关押,周边定有高手看住,甚至就在弑斗魁大营附近,一旦入了营,也不见得有多难。 夜里入营探救,人也不宜过多,众人商量之下,决定修习了大道风行的卫尘泱、萧子申、地阳子与血剑主分散入营,其余众人在外接应,以保不失。 众人用了晚饭,歇息到了三更时分,萧子申率先离开曲石镇,自往大营西北方入营。 虽是夜深人静,但萧子申身法高明,加上道法之助,又是一人,轻易就潜入营中,直往中心之地摸去。 萧子申一路避开巡守兵士,随着军帐越见不凡,已知住的该是将领。萧子申嘿嘿一笑,一一潜入帐去偷袭擒了将领来问,一连问了几个,不是不说,就是不知,气得他只杀人而走。 过不多久,自然有兵士发现了被害将领,随之呼喝起来,营中的将士被惊动后,同样发现了其他被杀之人,众人见将领被杀不少,不敢擅专,就有将领急色往东去。 隐于暗处的萧子申见之,身法一展,就随在那将领身后去了。 萧子申之所以痛下杀手,一是无论杀与不杀,一旦被他人发现,必然被察觉,那不如一杀了之。 而将领被杀不少,下面的人必然上报,就算不报给弑斗魁,也是营中大将,到时不怕没机会查出别海棠的消息。 萧子申一路尾随那将领,却见逐渐离开了中心营地,一时心里纳闷,难道弑斗魁等人竟住在津阳去了不成? 第八百六十二章 独斗群凶 又跟了片刻,萧子申见大营稀少,更见矮小,心里正觉不对,那尾随的将领突然停了下来,只嗤笑转身望着后方跟来的萧子申,伸手拔出刀来。 萧子申一惊刚起,只闻大笑不断,只见须弥尊者、弑斗魁、白泽自三方围来,转眼就与那将领将萧子申合围了起来。 须弥尊者负手上前,看着望来的萧子申,道:“小子,自尔等见了别海棠退去后,贫僧与鬼座、大将军就猜到你们夜里会来打探救人,所以早做下布置,就等着你们这群无智之辈自投罗网,没想到你小子真来了。” 萧子申左手持剑一背,右手印诀一结,道:“是吗?须弥尊者,你以为我们猜不出你们会有布置吗?那为何萧大爷孤身犯险,入你陷阱,告诉你们,在你们等着我们入瓮之时,三教也在等着你们入瓮!” 须弥尊者闻言刚惊,萧子申纵身一退,转眼就退到了持刀将领身旁。随着身影绕着将领四方连晃,只一瞬,须弥尊者三人眼见了两个大惊失色、互相对望的将领,一时面色也难看起来。 白泽瞟了弑斗魁一眼,低声对须弥尊者道:“尊者,杀?”须弥尊者点头道:“是要杀!” 对话一完,须弥尊者与白泽同时身动,功劲一起,抬掌、持剑就攻向萧子申二人,一人一个,双杀同起。 眼看白泽持剑攻到眼前,一将领色变急退,颤声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白泽闻言大笑道:“真的!”随之扭身一转,使剑就与须弥尊者同攻向另一将领,只吓得那人蹬蹬后退,只持刀防备,急道:“不是我,不是我!” 就在白泽与须弥尊者攻临后退之人时,先前出声的将领奸笑一起,一刀就刺向白泽后背。 弑斗魁眼见了那人对白泽动手,已知了定是萧子申,但他心恨须弥尊者二人出手杀将,竟不与他商量,就不出声,只持刀上前,等待时机。 剑风、剑气来到,白泽慌忙旋身一腾避开,那将去势不停,持刀又杀向连掌击杀将领、已知不是萧子申的须弥尊者。 白泽怕须弥尊者大意有失,忙提醒道:“尊者小心萧子申!” 须弥尊者闻言抬掌转身一拍,见是白泽,慌忙撤劲收手。随着一声:“尊者小心!”又起,须弥尊者反应不及,一剑临身,又中小腹,随即现出了萧子申的真面目。 先后两次被萧子申持剑破入小腹,须弥尊者怒火可想而知,随着运劲阻断萧子申长剑入腹,左手往腹前剑刃一夹,右掌运起法海屠龙,轰然一掌击向萧子申。 但今夜不同上次,之前萧子申因背靠须弥尊者身前,不好防备,不敢深入,现在则无忧虑,何况手握神兵天丛云剑,随着萧子申轻笑一起,左掌运起满身功力迎向须弥尊者厉掌。 萧子申右手道劲激发出神兵剑意,加上自身剑气瞬间爆发,只击的须弥尊者佛掌见血,腹部开裂,右掌掌力顿时一滞,竟被萧子申一掌击的抛飞数丈。 萧子申随之旋剑转身,持剑一指使剑攻来的白泽,道:“白泽,你比之须弥尊者如何?” 白泽见萧子申威胁而来,他虽见须弥尊者败退,但知乃大意所致,绝非萧子申修为在须弥尊者之上,就算现在的自己不如萧子申,但萧子申要想胜他,绝非短时间能办到,何况杀人,自然不惧,仍持剑上前,欲缠住萧子申无法脱身,等待三人合杀萧子申之机。 白泽不惧,萧子申更不惧,神兵一斩,瞬断白泽长剑。白泽刚惊讶回神,才看清萧子申所持为天丛云剑,萧子申已旋剑暴起剑气,霎时覆盖白泽胸腹攻去。 就在危机之时,自天一刀下击而来,随着弑斗魁刀气旋起,瞬间挡下萧子申凶猛剑雨。白泽忙借机抬步一退。 弑斗魁本不想救白泽,但他拖得已够久,若太过了,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等人要杀他,怕没人能救得了他,所以才持刀相助。 刀剑之气冲击四散,萧子申看了持刀挡在白泽身前的弑斗魁,冷哼一声,持剑乱斩向弑斗魁。弑斗魁见了神兵之利,自不强碰,只招式虚晃,转眼就被萧子申逼退丈余。 萧子申哈哈大笑,收剑一退,转眼远离弑斗魁与白泽,腾身一转,又与抬掌攻来的须弥尊者连战而走。弑斗魁与白泽见状,持兵而回,就与须弥尊者夹攻萧子申。 萧子申面对三大高手,如何能敌,只过了两招,眼珠一转,身法连展下,虚影时现时隐,片刻不住化作须弥尊者、弑斗魁、白泽模样,四人一时就乱战了起来,除了萧子申自己,众人已分不清谁是谁。 须弥尊者接连几招都对上的是真的弑斗魁与白泽,见四人乱作一团不是办法,随之喝道:“众人散开!”三人闻声一动,转眼四人各站一角,四方对立,正是四人。 须弥尊者冷哼一声,道:“车轮战单打独斗!”当先抬掌就攻向萧子申。弑斗魁与白泽自在一旁观战,防备萧子申逃走。 单打独斗一出,虽是须弥尊者攻来,萧子申也算松了口气。就算须弥尊者修为高过他,总有一战之力,若是三人齐攻,他怕只能坚持一二十招。所以萧子申刚才才冒险分心施展道法,以乱敌心,争取宽大空间。 萧子申运劲入剑,激发剑威,一边持剑连挡须弥尊者,一边轻笑道:“老秃子,你可想好了,单打独斗,你们空留两人看戏,似乎太过吃亏。” 须弥尊者如何理他,只专注厉掌连施展浮屠掌,掌掌十成功力攻向萧子申。萧子申不想硬碰,且战且走,不多时就靠近了弑斗魁,只距了一丈余,弑斗魁已刀气欲发,就等着萧子申送上门来。 萧子申自然也察觉了危机,面色凝重下,旋剑运起道天法地,威势欲发不发,准备攻向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对萧子申背后不远处的弑斗魁微一点头,双掌一运,旋身土石连炸,惊天威势中,朝歌屠界庞然而出,近丈佛印轰然击向萧子申。 第八百六十三章 迥然不同 弑斗魁得了须弥尊者示意,刀式一出,诛情断刀气扬天数丈,轰然向下斩向萧子申。 萧子申道天法地此时仍未施展,随着大笑一起,界空挪移就在须弥尊者、弑斗魁双招临身前突然施展出来。 随着萧子申身影消失,须弥尊者与弑斗魁色变刚起,二人收功不及,顿时绝式碰撞,须弥尊者身子一仰,后退一步,弑斗魁却被须弥尊者一招震退三步,持刀之手已感一丝麻木。 随着一侧的白泽大惊失色道:“大将军小心!”弑斗魁亦有察觉,刚持刀转过身来欲挡,萧子申准备多时的道天法地终于运使出来,瞬间击中身前半丈的弑斗魁。 弑斗魁运功不及,顿时刀飞招中,身前一片血红,仰天吐血下,身子不由自主抛飞,转眼就到了须弥尊者身前,须弥尊者慌忙伸手接住,弑斗魁已被深创。 原来萧子申方才施展界空挪移,正是到了弑斗魁身后。 萧子申在须弥尊者攻击下之所以且战且走,不住后退,其实早就起了算计弑斗魁或白泽之心,差别只在于选谁,最后却是弑斗魁抢了头彩。 萧子申见须弥尊者抬掌就为弑斗魁调息,看起来倒有几分盟友的味道,持剑一摆,笑道:“大将军,你可不要来怪道爷背后偷袭,谁叫你们自相残杀来着,我不出手都不好意思嘛!”只气得弑斗魁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萧子申嘿嘿一笑,转身又攻向白泽,道:“小鬼,你来陪道爷玩玩!” 白泽一听“小鬼”,就知萧子申是由阴阳童子的“鬼座”之称而唤他,他不知萧子申又想玩什么手段,心里虽恼,却不出击,只持了断剑不住躲避,不与萧子申硬拼,看的为弑斗魁调息的须弥尊者也来气,却又无可奈何。 只数招,萧子申又持剑遥击白泽,随之大笑道:“小鬼,你既不敢玩,萧大爷就不奉陪了,再见,不送!”话一完,起招三才入道攻向白泽,转身就往黑暗中纵去。 须弥尊者一声高喝:“拦住他!”随之放开弑斗魁,纵身就往萧子申追去。 也不怪须弥尊者气急,今夜三人合战萧子申,若弑斗魁深创之下还让萧子申全身而退,你让他老脸往哪搁? 白泽闻言一追,数息后,竟失了萧子申踪迹,待疑问一回头,却见身后一个“白泽”持剑偷袭追来的须弥尊者,只气得差点晕了过去,心里只不住大骂萧子申,连生撕了萧子申的心都有,却又无可奈何,难道以后真只能与这小子单打独斗? 须弥尊者见了前方色变的白泽,一时已反应了过来,侧身连退连避萧子申神兵后,抓住一个空隙,抬掌凶凶,佛劲直取萧子申。 萧子申哈哈一笑,持剑一挡后退,转身望了黑暗中的白泽一眼,身影眨眼消失。 就在白泽小心防备着萧子申、须弥尊者急忙纵身去助时,只闻身后远处竟传来弑斗魁的喝骂与打斗之声,自然是萧子申施展界空挪移去攻弑斗魁,刚才一望白泽,不过疑敌之计。 弑斗魁一来伤创不轻,二来已松懈没有防备,数招又被萧子申一剑所伤,更带起血雨洒天。 就在此时,只见一校尉满头大汗的急急来报,连称津阳受到神州三教高手袭击,阴阳童子派他来请援。 原来却是众人早有分工,萧子申与血剑主入营寻救别海棠,卫尘泱则与地阳子直寻雀阴冥池去,就是为了在寻得雀阴冥池后,传讯三教众人攻击,以为萧子申他们救别海棠赢的契机与时间。 三教众人目的只在转轮命盘,而非雀阴冥池,以目前阴阳童子一方高手之多,弑斗魁大军之重,很难攻下雀阴冥池,就算能攻下,三教也不会攻。 因为转轮命盘与高手、弑斗魁大军才是根本,若不击退他们,毁了雀阴冥池,他们转眼新造,不过徒增百姓伤亡,这是三教众人不愿意看到的。 但须弥尊者他们不知三教的顾虑,一听三教高手攻去津阳,霎时色变。 萧子申看着已纵身来救弑斗魁的须弥尊者,道功一起,持剑向天,高声道:“须弥尊者,今日道爷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天丛云剑真正的道威!” 随着语落,萧子申右手轻放,天丛云剑缓缓腾空下,只见十丈道印悬空,剑气漫天,空前道威直指须弥尊者三人,转眼已是威压临身。 扶助弑斗魁的须弥尊者脸色再变,既惊萧子申施展天丛云剑之威,又怕津阳有失,咬牙望了一眼萧子申与天丛云剑后,喝道:“走!”随之提了弑斗魁,转眼就与白泽往远处逃去,不再硬拼天丛云剑之威。 看来八咫鉴与天丛云剑所展现出来的道威,加上萧子申青丘山施展来的惊世一击,已使须弥尊者等人忌惮起来,加上忧心雀阴冥池,毫不犹豫的就退走。 须弥尊者等人一逃,萧子申冷哼一声,咬牙一忍,道神识剑瞬间追袭远去,只摧林平山攻击向须弥尊者三人。 须弥尊者与白泽忙运功连击剑气遁走时,萧子申再也无法忍住,顿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竟也受了内伤。 萧子申数次运使武学的情况下施展道法与须弥尊者等人强战,以他目前的修为与道法的深浅,根本坚持不住,但为了保命,不过勉强一赌。 萧子申刚才之所以扬剑展现天丛云剑道威,不过是以道法幻术欺骗了须弥尊者三人,须弥尊者等人因连翻被萧子申算计,又不知东海两大神兵的变化,自以为是真,所以惊变而退。 其实是萧子申伤势已压制不住,他又不知须弥尊者他们是否有先除去他的心思,所以做了最后一赌,赌须弥尊者他们不敢战,却是真赌赢了。 但萧子申为了逼真,所以最后才忍伤施展道神识剑,就是为了不给须弥尊者他们怀疑之机,确保万无一失。 只有三教众人才知,天丛云剑与八咫鉴用来破了青丘山阵法后,道法、剑意大失,虽仍有道威,却再也发挥不出当初杵尊及伏剑主所施展出来的剑威。 第八百六十四章 同流合污 当然,那是杵尊与伏剑主施展,若是换了修炼了道法与道神识剑的道者,自又是另一番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须弥尊者三人退走,萧子申也不敢停留,急忙持剑避远,寻了一隐蔽处稍事调息,疗复伤势。 约莫一刻间,萧子申见内伤稳住,为了在大营乱时寻到别海棠,也不停留,随之施展身法回纵,又来到该是将领居处。 萧子申依葫芦画瓢,接连偷入数座大帐,均不见将领,又见营中士兵不住往东去,已明白三教众人在津阳闹大了。 萧子申寻了多时,好不容易见了一帐内有将,萧子申出手之下,加上有兵士来救,竟战了三十余招才伤了将领,随之擒下了他。 萧子申见这将领本领高强,不惊反喜,问了两句不出言,随之去寻了一重伤未死的兵士,拷问之下,果然是大将。 萧子申抬指点晕了兵士,为他稍微治伤后,随之持剑在手,一指将领腿间,道:“这位将军,道爷没有时间与你瞎磨,识相的就告诉道爷,弑斗魁擒来的姑娘在哪里,否则道爷就送你去管狐身边做个副总管,伺候你家神皇。” 将领吓得双腿一紧,颤声道:“不知公子问的是哪位姑娘?我等跟随大将军连日战杀,捉了不少姑娘!”说着,就往帐内床上瞟去。 萧子申一疑,随之持剑小心翼翼的挑起薄被,却见床上躺了一个标致美人,看她仍沉睡,看来定是穴道被制。 萧子申嘿嘿一笑,持剑一收,薄被就盖了回去,随之走回将领身旁,道:“你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年轻姑娘,那就好说。我问的是伏海名鉴的小姐别姑娘,说吧,弑斗魁把她囚了何处?若不老实交代,以后见了美人儿,就只能流流口水干瞪眼,那滋味想想就不好受,将军说是也不是?” 将领见萧子申又把神兵往腿间伸来,轻轻一划,袴裳已破,忙道:“我说,我说,请公子住手!” 萧子申把剑一收,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是个真汉子!”心里却想:“看来就这一手最管用,什么酷刑,拷问个文弱书生还不一定能成!”随之又嘿嘿一笑,只吓得将领双腿又一紧,急道:“别姑娘被大将军关押在帅帐东北方的第三座营帐内。” 萧子申一听,抬脚就将将领踢了床上去,随之也用薄被一起盖了,道:“小老头,道爷就去瞧瞧,若是真的,你照样享福;若是假的,就等着入宫吧,只要那御凰权不嫌弃你老。” 营中兵士东去支援后,将领营帐附近兵少,来救时已被萧子申清理干净,萧子申为了行事方便,就脱了一小校的盔甲穿了,又搜了将领腰牌出来,问了姓甚名谁后,抬手就点了哑穴。 萧子申转身一出营帐,就寻了块木牌子立在帐门,随之用剑刻道:“春意暖帐,勿近勿扰!”随之哈哈大笑,转身大摇大摆的往将领指明的弑斗魁营帐方向去。 待走近后,萧子申又捉了一兵士拷问,确定了弑斗魁营帐位置后,抬掌打晕了兵士,抬脚就走向东北方第三座营帐。 萧子申走近后,见那帐内黢黑,又无兵士看守,一时暗暗皱眉,已觉不对。帐内无光倒可以解释,却怎么没人看守别海棠? 萧子申想着,纵身一入,燃起火折子一看,哪里有人!心里一怒,正想回头去寻那将领算账,却闻帐外远处一人轻咦道:“那关押美人儿的帐内我刚熄了火,怎么却有光了?” 又听一人笑道:“你小子多半是看美人儿傻了眼,自忘了吧!” 萧子申见被发现了火光,已不敢熄灭,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听二人提起美人儿,虽不一定是别海棠,但总有希望,就小心翼翼的将火折子立在一旁案上,自己则纵身到了帐帘处的顶上,待二人一靠近,就袭击来拷问。 又听之前出声之人嘿嘿道:“想是我记错了,刚才带美人儿离开时,一直眼迷神醉,想来真是忘了。” 另一人又道:“你还别说,就那美人儿,我就看了一眼,浑身都酥了,连脚也挪不动,若是……嘿嘿……立马死了也甘愿!” 之前之人道:“说起来,你说巴将军请了美人儿去饮酒,会不会……嘿嘿……” 萧子申心惊刚起,又闻另一人道:“你有所不知,那美人儿是神州高手与大将军吩咐了暂时不能动的,巴将军占占手口便宜或许敢,真要玩真格的,怕是没胆子!” 之前那人忙嘘道:“你小声点,别被人听了去,若传入巴将军耳朵里,岂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另一人哼道:“我听人说,昨儿有高手杀入营内,触之即伤,碰之则死,来去自如,连大将军他们也奈何不了,还不知能活到几时呢!依我看,反正美人儿也不在帐中,有什么可守的,不如回去看美人儿饮酒快活,趁活着时多瞧几眼,死了也值。” 之前那人道:“也好,待我去帐内熄了火就过去吧,别第一日轮值来看守就把大帐烧了,那可死的冤枉。” 二人说着,掀了帘子就走入帐内,见了燃起的火折子,哪还不明白不对,伸手拔刀刚欲呼喊,已双双被降身下来的萧子申制住了穴道。 萧子申看了色变的两人一眼,抬步过去拿起火折子,随之照在二人脸上,道:“告诉我,那美人儿可是唤作别海棠?巴将军又在何处与美人儿饮酒?” 只一息,萧子申见无一人出言,抬剑就斩下了一人左臂,冷声道:“这次是手臂,或许下次就是脑袋,只不知会是谁的!” 二人见萧子申又持剑而起,竟异口同声道:“我说,我说!”见萧子申只持剑缓缓靠近脖子,那人吓得慌忙道:“那美人儿据说是伏海名鉴的小姐,至于是不是唤作别海棠,小的也不大清楚。巴将军就在西面一里外的帐中,内外都是吃酒将士,公子一观便知!” 萧子申收剑点了点头,道:“若是谎言,你们二人就等着被收尸吧!”说完,抬指点了哑穴,晃身就离开,大帐瞬入黑暗。 第八百六十五章 功亏一篑 萧子申依二人所指西去,果然见一大帐外有人吃酒,帐内又传出笑声与猜拳之声,看来该对了。 萧子申一时又觉奇怪,怎么弑斗魁他们刚令将士东去,又是临敌之刻,这些留守将士怎么喝起酒来,难道不怕军法处置? 帐外兵士就似听见了萧子申心声一般,只听其中一人摇头道:“兄弟,你知道吗?我们村里一共十六人在军中,日间一战,全被杀了,现在就我一人侥幸活命,却不知什么时候就下去相会了!”说完,抓起碗就往嘴里猛灌酒。 被唤做兄弟之人道:“谁说不是呢,我自跟随大将军以来,也不知换了多少同伴,几场仗下来就死的干干净净,所以说,趁还活着,能享受就享受,没得做个屈死鬼!” 最先出言之人伸手一指大帐,小声道:“兄弟,我看巴将军心里怕也是这般意思,不然众位将军刚率军离开,巴将军就摆宴吃喝起来,还强请了大将军吩咐不许动的美人儿来,若运气不好,或大将军来了气,说不定今夜就完了。” 又有一人道:“咱们是过了今儿就不一定有明日的人,怕的哪般!众位兄弟,小弟我日间在乡间时,见到了一位标致姑娘,那身段,那模样,啧啧啧,别提有多动人,怎么样,众位兄弟可有兴趣去见识见识?” 萧子申初始听来,本来对这些兵士还有几分同情之心,听到后来,却是贼兵,已起了杀心,只摇头想:“果然无法与大赵禁军相提并论!” 一听有标致姑娘,其中一人眼睛一亮,随之放下酒碗,起身道:“既有姑娘,那还等什么,兄弟们,走吧!” 就有一人劝道:“兄弟们,我们帐外值守,怎能私自离开,若巴将军怪罪下来,谁承担的起?” 其余众人只哄笑道:“既如此,那你就留下来代兄弟们值守吧!” 笑完后,又有一人来拉劝之人,只拖着他一同往黑暗中走去,道:“你就放心吧,待巴将军他们喝完,咱们早快活过了!” 萧子申见帐外兵士转眼走的干干净净,持剑随后跟了上去,待走远后,瞬间杀的一个不剩,只摇头道:“我既成全了你们,也没有成全你们,看来也是糊涂账!” 萧子申杀人后,又走回了大帐,掀帘抬步走了进去,见别海棠虽被人拉着灌酒,倒没有大碍,一时就放了心,随之拔剑一指吃喝众人,喝道:“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大将军领众将士在外厮杀,你们竟军中饮酒,巴将军,你倒是会调教,待大将军凯旋归来,看怎么收拾你们!” 萧子申说着,又冷眼望向一喜的别海棠,见她就要张嘴,知道她头脑简单,怕露了馅,忙对她微一摇头,轻笑道:“巴将军,你们做是好事,你真把大将军的话做了耳旁风?” 没想到巴将军不仅不慌,随着萧子申目光瞟了一眼别海棠后,还慢条斯理的端酒一灌,道:“不知兄弟是哪位将军麾下,看着有些眼生!” 萧子申冷笑道:“巴将军连大将军似乎都不放在眼里,又哪会识得卑下!”随之摸出腰牌,运劲就弹到了巴将军酒案上,让他自己看去。 巴将军眼看着腰牌稳稳当当的落在案上,点头道:“兄弟好身手,也不知是不是有幸跟随神皇陛下学了武艺?” 萧子申摇头笑道:“巴将军抬举了,卑下怎有资格跟随陛下学武,连见也没资格见!” 巴将军嘿嘿道:“兄弟真不是跟随陛下学了武艺?”见萧子申摇头,随之酒碗一顿酒洒,拍案起身喝道:“好你个贼子,竟敢冒充校尉,来人啦,给我拿下!” 随着众将校尉摇摇晃晃的起身持兵围向萧子申,巴将军抬步一纵,瞬间就到了别海棠身旁,已伸出左手掐住了别海棠脖子,冷笑道:“小子,识相的就弃械投降,否则我就宰了别海棠,让你小子也陪葬!” 萧子申见状、闻言皱眉,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那腰牌是真的,而且巴将军只瞟了一眼,断不会是因为腰牌。难道是因怕自己在弑斗魁面前进他谗言,所以想杀之灭口,可他为何又拿住别海棠来威胁?真正是不通!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萧子申疑问中,帐内众人已围杀过来,萧子申持剑一战,不多时就击退众人。帐内修为弱者,非死即伤,只有三五个将领与小校尚算完好。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巴将军见状,掌力自别海棠脖子入筋走脉,别海棠瞬间嘴角溢血。巴将军只捏住别海棠脖子,小心翼翼的往萧子申移去,道:“小子,还不投降?” 萧子申见别海棠只流血气怒的瞪着他,一时大不自在,但仍嘴硬笑道:“笑话,我怎会为了一个美人儿投降,你当我是她的谁,巴将军是不是弄错了?” 巴将军冷笑道:“小子,你还装!你可知道,刚才我为何问你是否跟随陛下学艺,你既否认,又使剑,在我东海,那就该是伏海名鉴之人,若不是,那就是神州三教东来的对头。不过,据说三教高手去了津阳闹动,那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何况还有为了一个伏海名鉴女人的意思,而你又不是血剑少或烛阴,自然就该是伏海名鉴的下属!” 巴将军说着,手上更见力道,喝道:“既如此,你敢不顾别海棠性命?” 萧子申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竟是兵刃、剑法露了破绽,随之看着巴将军,想:“没想到这贼子倒有几分聪明与见识,他在不知自己潜入寻别海棠的情况下,可以说推断没有半分错,自己倒是小瞧了神照国之将!怪不得他连腰牌也不细看,原来是胸有成竹!” 萧子申想着,也不看别海棠,只持剑踏向巴将军,道:“巴将军,就算我跟随神皇学艺,难道需要宣扬的天下皆知吗?” 巴将军道:“若是平常,我自然要担忧两分,但今夜你气势汹汹而来,既想问罪,又想讨人,若是陛下之徒,我自然不敢忤逆,你有大好身份不用,却想送死,我看你也不像傻子,所以,我已肯定你与陛下无关,不知可对?” 《社稷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社稷图请大家收藏:社稷图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六十六章 切切情牵 萧子申目光终于瞟向了被巴将军捏住脖子挡在身前的别海棠,自嘲道:“看来大意了!”随之又对巴将军道:“巴将军,我承认与东海神皇无关,但与伏海名鉴也没什么关系。” 巴将军摇头道:“你与陛下无关就好,至于与伏海名鉴是否有关系也不是重点,只要你今夜是为了别海棠而来,那就对了!” 巴将军说着,就捏住别海棠脖子缓缓提了起来,道:“看你方才动手,我应该不是你的对手,至少是留不下你的,只要你自己离开,我可以答应你不再伤害别海棠,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萧子申摇头道:“巴将军,你自然不可能是我对手,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是你们齐上,在我手里也不一定能走多少招。只要你将别姑娘好好的交与我,我保证不再伤你们半个人,否则……” 萧子申说着,见巴将军阴笑一起,右掌运功就拍向别海棠头顶,慌忙持剑一退,道:“住手!”见巴将军厉掌停在别海棠头顶上,只轻笑看着自己,点头道:“好好好,算你狠,我离开便是!” 萧子申持剑一转身,就在巴将军收了右掌,别海棠刚吼了一声:“萧子申!”一道剑气瞬间击中巴将军的左手腕。 剑气穿过,筋脉被废,巴将军左手一松,帐内之人尚未反应过来,萧子申已晃身到了别海棠身旁,随之就持剑护住了她。 巴将军只右手抬指连点左手腕,喝道:“好小子,看来我小看了你!”随之对帐内属下喝道:“给我宰了这小子!” 萧子申刚与众将校启战,没想到巴将军往后一退,撕破大帐就逃入了黑暗中,竟是弃众而去,果然是一个能当机立断的狠辣角色,见势不妙,转身就溜,没有半分犹疑。 巴将军一逃,帐内之人没有数合之将,萧子申虽要看护别海棠,但修为差距不小,只半刻就杀光了帐内之人,除了巴将军,没有逃掉半个。 萧子申收剑后,别海棠伸袖一擦嘴角鲜血,抬手一指萧子申,喝道:“你真是个白痴,自诩聪明,竟连一个小小的将领也玩不过,害姑奶奶被那贼子所伤,你……你……真是没用!” 萧子申今夜竟连一个巴将军也比不过,本就有些气,现在别海棠伤口上撒盐,只点头道:“是是是,我是白痴傻蛋,我没用,那就请别大小姐自己逃出大营去吧,道爷可是没有法子!”说完,转身就走。 萧子申本以为被众将士拿来取乐的别海棠会屁颠屁颠的连忙追出来,随后道歉、作揖,只求了萧子申带她离开这鬼地方,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 没想到想法虽好,现实却不一样,别海棠不仅没追出来,还只就地坐了,哭道:“萧子申,你就是个混蛋,你走吧,滚吧,滚的越远越好,姑奶奶也不要你管,谁稀罕,大不了一死了之,二十年后又是一条……一条……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78中文首发 . . 萧子申哪会真丢下别海棠不管,本来被骂的有些郁郁,见别海棠连说“一条”,知道她心急口快之下,差点说成一条好汉,随之就大笑了起来,只让别海棠哭的更大声。 这时就该萧子申转身回去道歉、作揖了,当然不是为了别海棠现在之哭,而是因了伏剑主之死,念及别海棠已丧父,心里也一叹,自就哄她。 别海棠见萧子申转身赔礼,心里虽喜,也不表现出来,冷哼一声后,眼泪也不擦,也不理萧子申,起身就往帐外走去。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萧子申随之跟在别海棠身后,想:“若血剑主真成了掌控东海神皇与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还不知这丫头会嚣张跋扈成什么模样,怕皇宫也敢拆了。” 萧子申走出大帐后,抬掌运起功力,随之手一扬,一道太极印飞纵入天,清气四散下,随着太极图旋转,圣光耀目一闪,瞬息传之百里。 萧子申信号一发,嘿嘿一笑,上前提了别海棠领子,道了声:“得罪了!”带着她就往大营外奔去。 萧子申之所以笑,是因他猜测提起别海棠身法展开而纵,别海棠定会挣扎骂他,心里起了逗弄之意,所以才笑了起来。 没想到别海棠不仅没骂,竟是双腿一夹,伸手一抱,已拱入了萧子申怀里,只吓得萧子申差点掉落在地,又心呼:“完了!” 萧子申带着别海棠离开大营后,也不回曲石镇,只在约定处等着众人返回。 别海棠因有方才冲动之下的羞人之举,心早乱了,只红着脸到一边靠着树坐了,连话也不敢与萧子申说。 萧子申知道情况不妙,也不敢招惹别海棠,巴不得她不来理自己,见她安静,正合心意。 二人就这般静静呆着,只别海棠间隔不多时轻声冒出一句“混蛋”、“傻子”、“白痴”之类,合着蝉鸣扰心,只吓得萧子申步步退远。 过了近一个时辰,众人终于赶来会合,萧子申也松了口气,一是因不用单独面对别海棠,二是众人或有带伤,却无大碍的全众而归。 血剑主见了别海棠,对萧子申道了声谢,疾步走向别海棠。 别海棠也隐约见了众人身影,待血剑主走近后,终于夜里看清楚是他,唤了一声大哥,眼泪再忍不住,已扑入了血剑主怀里。 众人见血剑主兄妹劫后团聚,自到一旁等候。 过了片刻,别海棠哭声渐止,血剑主就带她介绍给了众人,也给众前辈问安。 众人安慰了别海棠片刻后,又问起她被擒之事。别海棠就自西平城说起,一直到被囚禁在弑斗魁营中,一一详细说了,随后就知了伏剑主已身亡,虽是意料之中,但心里的一丝期望破灭,又哭了起来。 萧子申等人现在才知,原来木魅也没了下落,又无寻她门路,一时叹息不已。 回到曲石镇后,别海棠就依吩咐,将擒她后在暮剑山一会伏剑主之人画了出来。萧子申等人一观,果然是使思无剑法的傲因与白泽,随之就告诉了血剑主兄妹。 《社稷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社稷图请大家收藏:社稷图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东海之行 既然傲因与白泽确定,加上这段时日以来的变故,众人已几乎肯定了伏剑主身上的御皇斩,就是御凰权所留。 萧子申随之看了血剑主一眼,看来他要做持节大将军之心,怕更坚了。只是不知东海皇族若真落在他手里,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闹了半夜,天色渐明,众人没有睡意,就将夜里之事说了。 卫尘泱等人已看见了雀阴冥池与转轮命盘等,虽不知转轮命盘还有多久功成,但大多数人的一致看法,若大军驻扎在此,加上军中高手与须弥尊者等人,三教众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强攻到津阳的雀阴冥池争夺转轮命盘,如此耗时,怕阴阳童子早带了已成的转轮命盘离开。 所以众人决定,自今日起,全力逐杀弑斗魁大军,若有高手来,则避往他处,只以大军为目标。 其中尤以卫尘泱、鬼剑禅、地阳子态度最为坚决,天人师与尚书台只说不出手杀普通兵士,没有明确反对此一做法,既如此,就算通过了。 血剑主随即就安排伏海名鉴高手带着别海棠、幽姬等人到他方暂避。本来也安排黑冢一起离开,可他偏要留下来,萧子申想了想,就同意了。 这黑冢目前修为虽帮不上忙,甚至连伏海名鉴的高手也大有不及,可他为人聪明,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就安排他主持调遣与后勤之事,也算为众人分忧,不用兼顾杂事。 黑冢领命忙去后,就吩咐伏海名鉴之人传讯,注意打探木魅行踪,只让萧子申也暗赞,这小子却会做事,又会做人,若他真一心一意效力,将来定是血剑主掌控下的神照国的重要人物,若血剑主真能掌控神照国的话。 计议一定,众人吃了早点略微休息后,就离开了曲石镇,只到弑斗魁大营外不远处安顿,不再回曲石镇歇息,只吩咐黑冢负责安排供应饮食。 自午后始,众人或为两组,或为三组,又或一同行动,只入营、毁营乱杀,来去无踪,不分南北西方,只让须弥尊者等人疲于奔命,却又无可奈何,防不胜防。 只三日功夫,弑斗魁之军就撤营回缩了数里。这时,得知消息的易司礼与离经也赶来,更增实力。 众人这般滥杀下去,待过了十数日,弑斗魁军中的将校再也坚持不住,连翻请退被弑斗魁拒绝后,不少人就私自领部属离开,军心一时已乱。 就是须弥尊者等人出手杀鸡儆猴震慑将士也没有作用,不过加深冲突,更添冤魂罢了。直到御凰权赶来后才好了些,但每日仍有不少兵士偷偷逃走,以求保命。 尤其驻扎外围极其危险的将士,更是夜里大批逃走,只半月,弑斗魁之军被杀带逃者,已近五成,已影响到了杀人供应雀阴冥池。 须弥尊者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也学了三教众人,玩起偷袭、袭击之术,还曾突袭过曲石镇,没想到竟接连被三教伏击。 一来三教添了高手,须弥尊者等人一方因转轮命盘与雀阴冥池之故,至少会缺了阴阳童子这高手,竟数次被三教所败。 随着血剑主又增调伏海名鉴高手前来,加上彭侯宣扬杵尊、以津真天与复无常等皇室血亲之死,不仅策反了些军中旧友,更使御凰权、弑斗魁军心动摇,更见不妙。 又过了几日,神照国大军更见军心大乱,触之既退,杀之既逃,就连御凰权与弑斗魁合起来也控住不住。 眼看着神照国之军的承受已到极限,三教众人决定入雀阴冥池抢夺转轮命盘,阻止血祸。血剑主自领伏海名鉴高手等在后策应,对付神照国之军。 多日鏖战,双方皆疲劳,须弥尊者等人没想到三教竟会前来决战,更没想到多日未袭击雀阴冥池,今日竟然主攻而来,一时防备不及,初战败退,转眼就靠近了雀阴冥池三里之外。 三教攻至此处,须弥尊者已知不能再退,否则影响到了雀阴冥池中的转轮命盘与人魂轮,甚至转轮命盘被夺,那神州之行就算失败,就算是须弥尊者,也承担不起后果,因之就与众人拼起命来。 御凰权现在骑虎难下,已与三教成了死敌,再无回旋余地,而阴阳童子、须弥尊者等人又凶残,也不敢背离,只好咬牙同战。 萧子申一边持剑攻向御凰权,一边摇头道:“东海神皇,你好好的东海之主不做,为何偏要纠缠到神州之事中来?” 御凰权冷笑道:“姓萧的,自你入东海以来,哪一件事不是神照国的,你偏要来掺和,偏要来坏朕的大事,朕才干涉你几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就说今时之事,也不全是你神州的,朕也算不上掺和!” 萧子申今日改使了炎光神铸所铸神兵,并不见锋利,御凰权松了口气,也敢与萧子申兵刃硬碰。没想到才交手数招,已感受到了神兵真正的威力,萧子申竟比之前厉害了许多。 萧子申满身功力运起,一剑震退御凰权数步后,道:“御凰权,你是不是很奇怪,道爷今日怎么突然修为大增?” 御凰权望了大战的众人一眼,持刀转身就走,道:“萧子申,你可得意的早了。” 萧子申见没有阴阳童子,己方虽少了血剑主,仍有极大优势,自不担心,展开身法就追向御凰权,道:“东海神皇,道爷倒要瞧瞧,看你个狗皇帝能玩出什么花样,能不能翻出道爷的手掌心。” 萧子申追了片刻,眼看着已近御凰权,没想到御凰权持刀转身一停,只蔑笑看着萧子申,不仅不逃,竟是持刀一背,就似等着萧子申杀他一般。 萧子申疑惑方起,剑刚到御凰权胸前,眼前景色一变,竟是入眼空茫,全无人、物,已知中计,惊呼道:“六壬神数?”一时才想起,阵外是听不见阵内之声的。 萧子申随之摇头自嘲,想:“既然杵尊是御凰权的皇叔,又对他忠心耿耿,自己又无后人、弟子,早该想到可能会将六壬神数传授给御凰权,没想到竟无防备,致使被困。” 第八百六十八章 五行之中 御凰权看着瞬间入阵消失眼前的萧子申,随之得意的大笑起来。 片刻不见阵法运转,御凰权点了点头,想:“这小子见识过青丘山大阵,人也冷静,竟不慌乱攻击以求破阵,看来是个人物。” 但青丘山大阵是死的,现在困住萧子申的六壬神数却是御凰权早准备好,并且可以以诀运转的活阵,自不可同日而语。 御凰权随之腰刀入地一放,一边掐指运起法诀,一边道:“萧子申,你虽破了青丘山之阵,今日却要死在朕的六壬神数手里,可见天道之妙,运转无穷。就算你道门道法超凡,在天道面前,也不过蝼蚁。” 话一完,御凰权知道自己听不见阵内之音,自不必等萧子申回应,运诀伸指往前一点虚空,顿时触动六壬神数运转起来,霎时阵内连剑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眼见阵法不攻而起,已知定是御凰权使诀运使,眼看着长剑攻来,持剑一挡,竟抵挡不住虚剑之威,顿被震退,后退中,又差点被身后利剑所伤,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长剑攻击了约莫一刻间,阵势一变,深陷阵内的萧子申如入弱水,既感游浮不起,又无法呼吸,急忙运转太公武经,道息绵长,龟息定神,以免窒息而亡。 又是一刻间过去,阵势再变,竟是完全蔓藤缠身而来,一时收紧,萧子申骨节被挤压的劈啪作响,难受不已,竟不比弱水好受。 萧子申思及阵势由金而水,由水而木,已猜测运用了五行之变,冷哼一声,御剑一斩,竟克之不断。见神兵无法斩木,萧子申随之运使出百六阳九之招,烈阳之威,直灼蔓藤,以求以火破之。 没想到火一破木,竟是火增木势,木添火威,一时木火相济,只腾烧萧子申。萧子申更见承受不住,慌忙收了阳脉九卷之招,只运功抵挡蔓藤死缠。 一刻间后,由木生火,只灼烧萧子申,虽是假的,但阵火入心,筋脉脏腑受损,只让萧子申喉头一甜,已见溢血。萧子申此时既想念卫尘泱的玉清武学,又怕与阳脉九卷一般无用。 就在萧子申已感皮肤干裂见血,已快到承受极限时,土势一起,阵势顿如泰山般压来,萧子申瞬间单膝跪地,只拼命运功抵挡后土万万钧之力。 在土又生金时,萧子申瞬使阳脉九卷,以火克金,没想到阵势吐纳水势,金竟瞬间生水,又破萧子申之势。 萧子申只气得差点吐血,这阵势变化,竟远超他的估计,先后两次相克实验,已知不成。萧子申只得收招,阵势随之水收,又是剑击而来。 萧子申计算着时辰,眼看快到一刻间,就在金欲转水之时,又起招阳脉九卷,一破阵法,没想到同样失败。 看来阵法相生转换时,并不见变弱或有破绽。萧子申想起之前阵法由土生金时的一击,想来五行生起时也破不了,随后又施展道法一试,同样无法破阵,一时已有些沮丧。 萧子申在阵中承受了三轮折磨,眼看着功力消耗,阵法之威却有增强之势,已开始心慌起来,再闻了阵外御凰权的笑声,更起了绝杀他之心。 危急时刻,萧子申知更不能乱,一边抵挡阵法之威,一边细思对策。 萧子申沉思多时,见诸法似都难有作用,随之抬眼一观阵势,看来只有再试试归思道长所言之理,或许有机会破阵。虽有些冒险,但已无他法可想。 萧子申一念至此,眼看着阵法即将由金而水,道法再起,一运火诀。就在水初生时,火诀道威一击,竟破散了弱水。 萧子申顿时一振,就在弱水散变间逐渐化作木时,萧子申哈哈一笑,土诀再起,霎时震得木屑纷飞,难成阵势。 萧子申随之又以金除火,水破土,木胜金,随着六壬神数五轮一转被破,只闻一声震天巨响,只见御凰权被阵法反噬,仰天吐血滑退一倒,已是大创。 御凰权摇摇晃晃的起身后,只不敢相信,摇头念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世上之人,只要入了六壬神数阵内,除非自外攻破,否则绝没有人能观察出其中诀窍,由内破阵。” 阵法幻象,但攻击造成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衣袍破烂、头发散乱、皮肤见血、真元大失的萧子申破阵现身后,自然听见了御凰权的自语,只暗呼侥幸。 若依常理,确实如御凰权所言,绝不会有人能想出破阵关窍,尤其是懂得五行生变之理的人。萧子申能自己破阵而出,实非自己实力。 归思道长在给萧子申他们说起五行生克时,曾言道:“许多人用起五行之道来,只认死理,土克水就是土克水,水克火就是水克火,却不知洪水成灾,倒石推山,火势威猛,蒸海涸河。因此,物至极致,则反生克,五行则乱而无序,又乱而生序。” 正因归思道长之言奇特,闻所未闻,所以萧子申印象深刻,今日见正反皆无法破六壬神数,就依归思道长之言来破,没想到果然破了。 如此万变至极而生之理,又为萧子申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在他寻道、悟道、得道途中,不知将运用起何等道机。 萧子申持剑一扫,就将御凰权立于土中之刀扫到了御凰权身前立地颤抖,道:“御凰权,神州百家之术,何等高深玄奥,又岂是你参悟得透,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六壬神数能相提并论!青丘山阵法之所以众人束手无策,只不过是因为三清道法加持,却不是你东海的六壬神数之威,你可别想歪了。” 御凰权冷哼道:“虽然朕不知你如何破阵,但见你这般久才破阵而出,看来三清道法,也不过尔尔,也是言过其实罢了。” 萧子申轻笑道:“三清道法到底如何,你还不配见识,今日你连掌剑之威也过不了,有什么资格非议我道门绝学。” 萧子申话一完,身法一展,只见身影模糊双眼,转瞬就是子午剑法攻至眼前。御凰权急忙忍伤使出御皇斩一战,可终究伤势比萧子申重太多,只十数招又被萧子申一剑所伤。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不能自主 御凰权此时终于后悔自己贪心太过,竟想斩杀萧子申,若非如此,此时早已脱身离去,哪有现在的性命之忧。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御凰权一念心动,忍创捻诀就欲再起六壬神数,好困住萧子申逃走。 萧子申见状,哈哈大笑,一道剑气击中御凰权起诀手印,只见鲜血满手中,印诀顿被阻止,如何起得了六壬神数。 御凰权见萧子申又使剑攻至,慌忙起招“酌古御今”,刀气连绵不绝斩向萧子申,随之身法一转,又往众人血战处逃回,以求阴阳童子等人能保他性命。 萧子申暗自点头,看来御凰权虽慌不乱,知道身法不如自己,逃自然是逃不了,除了向阴阳童子、弑斗魁他们求助,今日必死无疑。 但萧子申所立方向,正是御凰权与众人大战之间的路途,眼看着御凰权有回走之意,萧子申持剑一破御凰权刀式之力收了四五分,就借了酌古御今刀威一退,身法一展,转眼持剑已挡在了御凰权前方,道:“东海神皇,哪里去呢?” 御凰权见含笑持剑的萧子申挡住前进之路,慌忙脚步一顿,只小心翼翼的缓步后退,小心防备萧子申,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子申见了御凰权惧怕模样,摇头叹道:“御凰权,你既怕死,为何又要害死自己的儿子与皇叔,致使现在孤立无援,没人将你放在心上。我虽与杵尊老王爷只一面之缘,但自神照国众人口中,也知他对你极其忠诚,又有教导、辅佐之恩,你与阴阳童子等人狼狈为奸,夺剑也就罢了,为何要置人于死地?若老王爷活着,别说他会救你,就他一个请求,你今日已性命无忧,真是何苦来哉!” 萧子申提起杵尊,御凰权也面露痛苦之色,其实在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杀杵尊。 不说杵尊掌握着天丛云剑,就阴阳童子等人自川赤子口中知晓了杵尊所掌握的青丘山之事,既如此,若杵尊早与三教联系上,或许尚有活路,但正因他并未传出消息去,所以必死无疑,御凰权根本反抗不了,正是无可奈何。 何况,御凰权虽步入歧途,心里终究有为东海神照国考虑的因素在里面,他相信杵尊会理解他,只是心痛杵尊之亡而已。 御凰权却不知,他将青丘山、汤谷与卦阴九泉想的太过简单,也把阴阳童子、须弥尊者等人想的太过简单。 御凰权心事重重分神,萧子申已借机一剑刺向御凰权胸口。御凰权惊觉已迟,如何来得及起招,慌忙伸手捏住萧子申来剑,随之右手持刀一斩萧子申握剑之手,欲逼萧子申自救。 萧子申大笑而起,右掌功力入剑猛催,随之手一放,只松开手让神兵旋剑而进,在避开御凰权一斩之势后,纵天使出霸道风月,轰然一掌自天而降。 御凰权一斩之威,用力过猛,左手虽捏住了萧子申神兵,使自己未伤在剑下,却也使自己身子前扑,一个踉跄下,顿被萧子申惊天掌力击中背部。 随着掌力一击,御凰权抵挡不住,顿时落入功劲四散下炸起的土坑之内,已被漫天烟尘迷蒙了身影。 半空脚踏太极图印停住的萧子申亦看不清烟尘下御凰权的身影,也不急,就那么负手停在半空,只等着尘散人现,也可以防止御凰权借烟尘遮身再逃。 数息后,土尘渐渐散去,只露出了御凰权艰难持刀而起的血身,看来不是不想逃,而是无力再逃。 萧子申摇了摇头,御剑一起,持剑在手,随之一指御凰权,道:“东海神皇,到黄泉去忏悔吧,你死在我的手里,总比落在血剑主手里生不如死好。” 萧子申话一完,持剑运招,正欲一剑击杀重创的御凰权,没想到半空身形一顿,身子随之颤抖起来,又是血气再现,精神渐有紊乱之势。 萧子申慌忙运起太公武经,不让自己失去意识,拼命压制道神识剑自成自发,随之一眼看向脚下的御凰权。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萧子申倒不是担心伤重的御凰权对他出手,若真神识乱智,御凰权再对他出手,不过自寻死路。萧子申只怕御凰权将自己之变的消息带去对战的双方,到时自己无意识下一添乱,说不定就影响了今日之局。 萧子申想着,见御凰权已没有几分反抗之力,一咬牙,略分心下,脚踏道印,缓缓往地上的御凰权靠去,欲先宰了他。 就是萧子申这一分神,道神识剑瞬间不受控制,剑威漫天而起,只散攻六合八荒,一时草木无存,天地遭摧,萧子申又逐渐失去自我意识。 剑气漫天,虽非萧子申本意,却合了萧子申心意,御凰权如何能避,又被剑气所伤,一时躺倒乱土碎石中,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死了。 剧痛入心乱神,萧子申终于失去自主之力,随着仰天一声大吼,萧子申身、意不受控制,转眼道神识剑聚天而成,一柄数百丈剑气现于身前,直指前方。 剑气一成,猛然一击,惊天裂地之威,顿时在萧子申身前开出一宽约十丈、深不知几何的入地沟壑,远去不知几里,威力竟在自己全力施展之上。 随着凄吼传来,剑意剑气裂空而现,远处鏖战的三教众人见状,尚书台与天人师同时出言道:“尘泱,快去瞧瞧子申。” 卫尘泱望了望居于下风的须弥尊者等人,略一估算,自己就算离开,双方仍势均力敌,不用担心众人有失,随之心里冷笑,高声道:“师伯、前辈,我去助萧师弟破雀阴冥池!”转身展开身法,就向剑气裂空处去。 雀阴冥池入耳,须弥尊者等人果然一惊,招式已有些散乱,又给了三教众人可乘之机。 卫尘泱纵身而来,远远的就见了萧子申半空御风狂奔,只向剑气裂斩开处纵去,急高声道:“萧师弟!” 萧子申哪里理会卫尘泱的呼喊,只顾自己奔纵,转眼就到了剑气裂地的尽头。只见地底破开之处,地下远方现出血池与转轮命盘、人魂轮,还有孤身立在血池边的阴阳童子与堆积如山、数之不尽的尸体。 第八百七十章 造化重演 已入疯狂的萧子申见了吸纳血池血气、转化鬼气的人魂轮与纳入鬼气的转轮命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血红双眼露出饥渴之色,纵身持剑就往转轮命盘抓去。 阴阳童子冷眼一看萧子申,喝道:“小子,就凭你!”纵身一掌就拍向萧子申,已阻住了萧子申前进之路。 萧子申眼里哪有阴阳童子,只有血气与鬼力,竟不理阴阳童子鬼掌,只往转轮命盘纵去。 阴阳童子见萧子申似失去了神志,嘿嘿一笑,一掌就击向萧子申胸腹,欲斩杀他入池。 就像失智的萧子申眼里只有转轮命盘与鬼气一样,阴阳童子自然记得萧子申在拔里谷时抢了转轮命盘的鬼力,如今宰了他,正好还与转轮命盘,自是两全其美。 眼看着阴阳童子就要得手,远处亦传来卫尘泱的大喝:“阴阳童子,你敢!”全无所觉的萧子申神识自感危机,竟猛然爆发极强剑威,剑气瞬间挡下阴阳童子致命一击。 随着阴阳童子被震一退,震向半空的萧子申扭身一转,身法连展,只带起虚影,已抢在又阻来的阴阳童子前面,一把抓住了转轮命盘。 转轮命盘入手,随着一阵剧颤,只催使人魂轮加剧吸纳血气,转化鬼力。阴阳童子自后一击萧子申的掌力,竟被萧子申无意自发的剑气与转轮命盘散发的鬼力震散,只让阴阳童子亦喜亦惊,只不知将是萧子申再夺鬼力,还是转轮命盘收归所有,废杀了萧子申。 阴阳童子被一震后退中,背后剑意来到,阴阳童子半空一转身,抬掌拍向虚空处,果然震散出剑气来,自是卫尘泱追至,自是无觉无感无意无形之剑。 这般修为的卫尘泱赶至,阴阳童子已不敢分心萧子申与转轮命盘,只好听天由命。 阴阳童子看着担忧之色挂在脸上的卫尘泱,一时心又不岔。按理说,卫尘泱功力仍不及自己与须弥尊者,可他与须弥尊者一论,却谁都认为单打独斗已不是卫尘泱的对手,可不是气人。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阴阳童子听天由命,卫尘泱可不敢。萧子申虽在拔里谷占了转轮命盘的便宜,抢夺了鬼气,提升了功力,但那是因为萧子申在清醒状态下施展了道化万物而致。 现在的萧子申心智、神识全不正常,若与转轮命盘对上,岂有胜机?一不小心就会失手栽在转轮命盘鬼力里。 何况,萧子申自用了血霜天星后,已有些不大正常,后来拔里谷之变,似乎也没有好处,卫尘泱心里,其实是不想再让萧子申与转轮命盘的鬼力沾上。 加上卫尘泱怕萧子申功力来自外力,对他将来的修行大为不利,萧子申又是要任三清道主的,就更不能大意,心里一直是抗拒萧子申借力提升功力的。 虽然萧子申得了外力仍勤修苦练,让人欣慰,但卫尘泱心里的担忧,只挥之不去。如今见了失神的萧子申在转轮命盘的鬼力面前竟不自主的向往之,心里越发感觉不对,所以定要阻止。 因之,卫尘泱一声:“滚开!”抬掌、运剑就猛攻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虽不知卫尘泱除了担忧萧子申的性命外,还担忧他的将来,但他见了萧子申神志不清,已对转轮命盘炼化、收回萧子申体内的鬼力大有信心,如何会让,亦十成功力连战卫尘泱,惊天动地之威,转眼摧毁雀阴冥池四周的一切。 但阴阳童子也眉头一皱,照此下去,转轮命盘之成怕又要受到影响,迟滞进度。 眼看着萧子申真元流失,只往转轮命盘去,转轮命盘逐渐炼化萧子申真元,欲吸纳鬼力。可萧子申体内的真元虽大多来自血霜天星与转轮命盘的鬼力,却被太公武经炼化干净,只有纯正道元,哪里还有半分鬼力,不过徒然炼化散去罢了! 阴阳童子自然也不知这一切。 随着转轮命盘无休无止的吸纳炼化,萧子申道元已非拔里谷可比,竟影响到了转轮命盘的运转,连人魂轮吸纳血池血气之势也减缓了下来。 就在此时,萧子申心神竟渐渐复苏,随之清醒了过来,抬眼一扫,片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见卫尘泱在与阴阳童子的厮杀中并无劣势,心里暗自一笑,也不担忧修为大失,只运使出道化万物。 道式一出,萧子申抬脚就踏在人魂轮上,随着太公武经、血气、鬼力周天运转,清气一起,萧子申化去血气、鬼气,转化为至正至纯的清圣道元,以补不足,连伤势也见好转。 只片刻,只见转轮命盘、人魂轮在萧子申运功驱使下,运转更见神速,萧子申修为恢复也更见神速,不多时就达到了之前的水准。萧子申欣喜之下,不自觉就大笑了起来。 听到萧子申笑声的阴阳童子心里一惊,就觉萧子申似乎已恢复神志,待趁过招空隙一看,果然是恢复了正常,心里一急,转身抬步就纵向萧子申。 卫尘泱虽不愿萧子申再借用外力,但萧子申被转轮命盘炼化道元,修为大跌,目前正是恢复之机,心里不愿,但理智上却也认可萧子申现在的作为,又怎会让阴阳童子如愿,剑意一起,十数丈入天剑墙挡住阴阳童子前路,已阻断了他攻向萧子申之途。 阴阳童子刚将满功鬼掌击向剑墙,背后剑意、掌势已到。现在没有人牵制卫尘泱,阴阳童子哪有机会全力击破剑墙,只得咬牙回身应战。 又是十数招过,虽然人魂轮仍不断为萧子申提供血气供他炼化,但阴阳童子已感觉到萧子申这小子竟不满足,同时还在吸纳转轮命盘本身鬼力来炼化,知道不能再让萧子申持续炼化下去,到时不仅萧子申功力大进,转轮命盘怕也要退步,那大事不知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功成。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现在三教已知了两处极阴之地,而阴地在短时间内是不会转移的,若转轮命盘回到过去,不仅杀人做池艰难,而藏魂轮又在拔里谷消散天地,大事休矣。 因之,阴阳童子再顾不得人魂轮尚未发挥完全,也顾不得血池浪费,只猛然一掌击地,洞穿大地十数丈,随之一钻而入,欲自地绕过卫尘泱剑墙。 第八百七十一章 进退难择 卫尘泱轻蔑一笑,剑意再催,剑墙裂地轰然一入,只阻断了萧子申、转轮命盘与雀阴冥池,随后纵身入地,又追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急得满地乱击乱钻,可如何快得过卫尘泱剑意、剑气,只被阻拦的死死的,靠不近萧子申与转轮命盘分毫。 阴阳童子见别无他法,纵身破土而出后,运掌鬼力一吸,再顾不得破坏了转轮命盘与人魂轮吸纳、炼化血气,只把转轮命盘往自己吸来。 萧子申见状,忙伸手抱住转轮命盘,抬脚一夹人魂轮,只运功稳住身形,不让转轮命盘与冥轮离开。 转轮命盘终归与阴阳童子同出一源,人、盘感应合力,萧子申如何挡得住,转眼就被阴阳童子一吸的转轮命盘带着同往剑墙撞去,吓得萧子申慌忙放手。 卫尘泱纵地一出,刚好见了转轮命盘无阻无碍的穿过剑墙,瞬间被阴阳童子接在手中,惊呼道:“萧师弟,快退!” 随着人魂轮失力掉落血池,转轮命盘一背在身的阴阳童子疯狂大笑道:“走得了吗?” 随着鬼力入身,功力暴涨的阴阳童子双掌一排,掌力一出,一掌击向卫尘泱,一掌猛击剑墙去,目标直指后方的萧子申。 卫尘泱不想任由剑墙被破影响自身,剑意一收,慌忙撤了剑气,随之晃身连纵,已求避开阴阳童子掌力。 可气机牵引,卫尘泱如何避得开,眼看着一掌鬼力临身,卫尘泱急运剑气一击,随着双招爆散,卫尘泱被震得气血翻涌,蹬蹬后退。 萧子申同样未避过阴阳童子掌力,持剑一击,只感手臂酥麻,一时颤抖不已,神兵竟差点脱手而去。 随着纵身攻向阴阳童子的卫尘泱传音来到,萧子申持剑纵天一起,念诀出口,就欲施展道法困住阴阳童子。 得了转轮命盘鬼力的阴阳童子六识大增,瞬间就察觉了萧子申的作为,哈哈大笑中,纵天一起,猛然威赫一掌拍向起诀的萧子申。萧子申分心一接被震退,已起不了道法。 两翻交手,萧子申已察觉背起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实力与拔里谷时相较,似乎并无进步,也不知这是转轮命盘的极限,还是因转轮命盘鬼力被自己吸纳过多,而血池与人魂轮又未转化完全,所以威力才不足。 萧子申念头中,虚空立身的阴阳童子道:“本座今日就斩杀了三清道门最杰出的后来之秀,断了道门的念想,为我主大业,打开坦途。” 话一完,阴阳童子猛然大喝,随着印诀一出,转轮命盘竟变曲折,顿时覆盖在阴阳童子后背与腰侧,犹如战甲覆身。 阴阳童子功力再催,竟比之前更上层楼,掌力鬼气覆盖下,卫尘泱与萧子申招式竟近不了身。 就在阴阳童子疯狂大笑中,血池里的人魂轮被吸纳而起,转眼靠近身背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 随着人魂轮吸纳血气转化鬼力,就在转轮命盘鬼力增长中,阴阳童子承受不住,鲜血随着嘴角与后背滴落,转眼又被人魂轮吸纳转化,瞬间就伤。 萧子申与卫尘泱互望一眼,怪不得转轮命盘与人魂轮吸纳运转时,阴阳童子不敢靠近,原来他也会受到伤害。 萧子申对卫尘泱微一点头,持剑一纵,瞬闪刺向受创的阴阳童子。却见阴阳童子嘴角带血含笑,道:“你小看了本座!” 萧子申与阴阳童子招式一交,阴阳童子被萧子申一剑剑气破身见血时,没想到阴阳童子此时掌力竟远胜刚才,萧子申瞬间被一掌击伤,转眼抛飞数丈。 萧子申持剑落地后,望着防御力大减却功力惊天的阴阳童子,已明白他既被吸纳鬼力的转轮命盘影响到了,又能借用威力更盛的转轮命盘之力。 现在的萧子申与卫尘泱已陷入了两难,此时的阴阳童子防御大减,是击杀他的好时机,可偏也功力暴增,以萧子申又得大有提升的修为,竟一掌被伤,若争斗下去,就不知谁先败亡。若就此离开,又白白便宜了阴阳童子与转轮命盘,可说东海之行,也算失败。 片刻纠结后,萧子申与卫尘泱四目对望,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必要与阴阳童子生死一决,阻止历代道主推算出的转轮命盘之劫。 卫尘泱传音萧子申后,双手一负,道神识剑随之运起,只在身前化出一两寸长的小剑。剑气虽小,却看得阴阳童子心脏猛跳,已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得了卫尘泱授意的萧子申持剑一背,转眼纵临卫尘泱身后,印诀一出,已是道法运起。 阴阳童子见了卫尘泱与萧子申的动作,已知此关难过。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赌自己能硬抗住卫尘泱与萧子申的联手一击,一是硬断开转轮命盘与人魂轮、雀阴冥池的联系,背起转轮命盘全力一战。 两种选择都有利弊。 若选择硬抗,一旦扛不住,阴阳童子就有身亡危险,那转轮命盘转眼就会落入三教之手,自己身亡后,众人再不可能夺取到转轮命盘。但若抗住了,以现在血池的深度及人魂轮的化纳,片刻功成,到时就可以放心一战。 若断开转轮命盘与人魂轮、雀阴冥池的联系,背起转轮命盘的自己,虽然卫尘泱此招不可轻视,但必然可以轻松接下,到时不仅性命得保,还有可能杀了卫尘泱与萧子申。但若此时再强断开,人魂轮必然炸废,那转轮命盘虽不影响大用,却会有缺陷,这也是阴阳童子扛不起的罪责。 一息天人交战后,眼看着卫尘泱剑气在萧子申道法推动下,更见势不可挡的攻来,转眼临身,阴阳童子终于做出了选择。 阴阳童子仰天大笑中,随着功力震得血池涌浪,人魂轮随之摇晃不已,一式起招“惊天泣鬼”,借了转轮命盘鬼力,雄雄掌功,瞬间迎向两寸剑气。 随着掌力临身,剑气只稍有阻碍,瞬间穿过掌力,一剑穿身,直碰到转轮命盘方散。若非神识之剑对转轮命盘无用,就此一击,转轮命盘必然离身远去,这也是阴阳童子敢赌的最大依仗。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三教悲歌 剑气穿身爆散,又被转轮命盘摧挡散击,阴阳童子顿如前后被击,霎时血洒不断,神志已感模糊,可见伤创之重。 阴阳童子借力一掌之威,卫尘泱与萧子申虽联手一挡,仍被震得见血抛退。若非血池四周早被摧平,萧子申二人撞壁之下,必受反震再伤。 但一剑功成,眼看着阴阳童子脑袋已垂了下去,怕是重创濒死,萧子申二人精神一振,忍了伤创纵身而回,萧子申一剑杀向阴阳童子心脉,卫尘泱则拿向转轮命盘。 眼看着萧子申二人即将近身,人魂轮突然疯狂旋转,随之一声爆炸粉碎,转轮命盘鬼气一扬,垂死的阴阳童子受力猛然抬头,眼中散发嗜血光芒,抬掌深功一拍,萧子申神兵竟不得寸进。 阴阳童子随之大笑,竟纵身以背迎向卫尘泱来掌。随着卫尘泱一掌拍在覆身的转轮命盘上,雄威鬼力,接着阴阳童子后撞之力,瞬间震飞卫尘泱。 就在萧子申又连剑攻向阴阳童子时,震退的卫尘泱忍住翻涌内息,道神识剑再出,道法一起,瞬间剑气成网,就在道法加持下自八方困了阴阳童子入剑网。 剑网转眼困住阴阳童子,卫尘泱急忙传音道:“萧师弟,走!”二人身法展至极限,急忙晃身离开雀阴冥池,直往三教众人大战处奔去。 此时背起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深厚鬼力已在拔里谷时之上,东海神照国三教无人能敌。卫尘泱与又功力大增的萧子申还勉强能挡几招,其余众人,除了鬼剑禅与地阳子,怕是三两招就不敌,甚至还有身亡之虑。 卫尘泱与萧子申必须凭借身法优势,赶在阴阳童子到之前通知三教众人退走,否则若待背起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等人会合,三教必然死伤惨重,实力大损,谁也承受不起这般打击。 萧子申二人刚纵身离开雀阴冥池,只闻阴阳童子狂笑声中,一声轰然巨爆,剑网瞬间破散消失。 卫尘泱神识相连,心有所感,一个身形不稳,急道:“快走!”随之与萧子申更是狂奔如电,转眼就奔回众人大战处。 就在须弥尊者等人一惊中,卫尘泱传音毕,抬掌运使出道临天下,道威自天盖击向须弥尊者等人。萧子申会意,旋剑使出混沌之初,剑气会同掌力,漫天攻去,覆盖退路。 在卫尘泱与萧子申掩护下,已知阴阳童子功力暴增的众人,急忙往北面的东平城方向奔去。 萧子申众人齐齐退走,须弥尊者先是一疑,随之想起卫尘泱离开前之语,转眼就反应了过来,一边纵身追去,一边道:“快追,鬼座定已功成,今日就是削弱三教实力的大好机会。” 没想到卫尘泱之前的一句诈言,竟使须弥尊者等人早早明白过来,可不是天意。 众人北走,卫尘泱见身法不及的天人师、鬼剑禅、妙品、离经、藏法与彭侯等人已落在后面,顿时道神识剑化出巨剑腾空,就欲带着众人一同离开。 巨剑刚成,天人师等人正纵身准备上剑,没想到远处雄掌击来,瞬间震散剑气,天人师等人一脚就踏在了空处,已借不了力。 随着狂笑由远而近,当阴阳童子的身影自侧方出现时,卫尘泱、萧子申、地阳子、尚书台、易司礼脚步一停,已不能走。 卫尘泱摇头一叹,只怪自己等人偏就走了北方,看阴阳童子拦截来的方向,定是赌了众人会北走,没想到却赌对了。 易司礼见了阴阳童子惊天掌力,老牙一咬,喝道:“尘泱,带众人走!”随后纵身一跃,竟是满功持剑杀向阴阳童子,只惊得众人冷汗直冒,易司礼怎么可能是现在的阴阳童子对手。 卫尘泱高声道:“三师伯回来!”随之道神识剑一展,就欲挡住易司礼前路,纵身一起,抬手就抓向易司礼。天人师与尚书台亦同时身动,支援易司礼与卫尘泱。 萧子申众人见须弥尊者等高手也追来,忙持剑、抬掌一战而挡。 阴阳童子出现时本距众人不远,儒风步影本就与大道风行相差不大,卫尘泱片刻如何追的上易司礼。剑墙虽挡住了易司礼前进之路,却挡不住现在的阴阳童子一掌之威。 易司礼刚撞在卫尘泱剑墙上,不仅欲进不得,还被剑墙撞着不住后退。就在卫尘泱三人快追上易司礼时,鬼力一掌瞬破剑墙,就在卫尘泱一个踉跄落地时,来掌已抓住了易司礼左手。 易司礼不退反进,右手一剑运使出书香世外·剑鸣寰宇,正是至衡三剑绝式。没想到儒音无法扰神,儒剑更不得寸进。 易司礼攻向阴阳童子的一剑,剑气瞬间被阴阳童子散发的鬼力震散,随着阴阳童子肉身一撞剑尖,易司礼吃力不住,右掌血肉碎散下,长剑脱手飞去。 就在易司礼被阴阳童子抓住手臂迎风一抖,骨节、筋脉寸寸断裂时,远处梅石老张弓双箭射来,瞬间穿身而过,易司礼顿时血扬半空。 随着阴阳童子一声大笑,扬臂将易司礼生摔入地,就在土石腾翻中,易司礼腑脏震碎,转眼身亡。儒门三侯,顿失太乐。 卫尘泱三人此时才赶至阴阳童子身前,就在三人悲呼中,尚书台抬掌一抓去抢易司礼遗体,没想到阴阳童子抬脚踢在易司礼头顶,顿时将易司礼踢飞远处,摔落尘埃,满身是血。 尚书台一手抓在空处,随着易司礼被踢飞,手颤心怒下,旋身一掌就攻向阴阳童子。天人师一声悲情佛号,佛掌随后而至,佛儒瞬间同击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高声笑道:“来得好!”随之双掌齐出,鬼掌同时接住尚书台、天人师雄威右掌,随着深厚鬼力一引,就带着尚书台与天人师极速后退,刚好避开了卫尘泱道神识剑胸前一击。 阴阳童子看着大急急追而来的卫尘泱,嘿嘿一笑,庞然鬼力透臂而出,瞬间自尚书台、天人师二人掌、臂入身,只击的二人瞬间嘴角见血,已受内伤,可见此时的阴阳童子,是如何的威不可当。 第八百七十三章 过河拆桥 卫尘泱见了尚书台与天人师同入阴阳童子鬼掌,一时心颤神惊,慌忙运使道神识剑,剑意连绵,自四方攻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后背覆着转轮命盘,自不担心,只双臂鬼力散放,右臂扬起尚书台,向天挡向卫尘泱自天下击的剑气;左手一带,又将天人师挡在身前,吓得卫尘泱慌忙收了剑意,散去剑气。 阴阳童子冷笑一声,蔑笑一起,喝道:“死来!”双掌功力催至极限,直攻向尚书台与天人师。 尚书台与天人师急忙十成功力自右臂入掌,急挡摧山毁岳一般涌来的雄威鬼力。 随着三人功力一撞,就在尚书台与天人师不敌时,阴阳童子运劲一搅,竟硬生生扯断了尚书台与天人师的右臂,随之抬掌击在二人胸口,二人瞬间重创抛飞落地。 卫尘泱急唤:“二师伯、前辈!”随之仰天怒吼,剑意漫天,疯狂攻向得意大笑的阴阳童子。 萧子申见梅石老又张弓扬箭对准落地后颤颤巍巍准备起身的尚书台与天人师,慌忙抽身一退,剑气散发,瞬间挡在梅石老箭矢前进之路。 现在易司礼被杀,若尚书台与天人师再有失,众人就算侥幸活命返回神州,又如何给三教交代。 易司礼亡,尚书台、天人师重创,卫尘泱战阴阳童子,萧子申、鬼剑禅、地阳子、妙品、离经、藏法、彭侯连战须弥尊者、傲因、梅石老、白泽、毕方、阴摩罗鬼、弑斗魁、藏虚已居于下风,所以梅石老才能张弓偷袭。 现在萧子申退护尚书台与天人师,众人更见不利。尚书台见状,急摆手道:“子申,快去相助众人,不用管我们。” 卫尘泱面对如今的阴阳童子,使出浑身解数,亦难撼动阴阳童子分毫,数招一过,已被阴阳童子一掌击伤。 萧子申看着重创垂危的尚书台与天人师,又见卫尘泱等人不敌陷危,只双手紧握,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听天人师喝道:“子申,还不去?”只让萧子申一惊,因为天人师从未有过如此厉色,何况是对自己,已明白佛师也因今日之变而着急了。 就在危急之刻,没想到一掌拍向后退卫尘泱的阴阳童子突然一个踉跄,随之坠落在地,张嘴就吐出血来。只见鬼气不稳中,阴阳童子之前被创之伤爆发,鬼力内元大乱。 阴阳童子见卫尘泱一时不解,并未攻来,暗呼侥幸。他因伤创太重,已让转轮命盘感觉到不能再供给鬼力,否则会影响到转轮命盘自身,因而开始回流支援的鬼力,所以才有阴阳童子突来之变。 阴阳童子见尚无人反应过来,急忙退到须弥尊者、傲因等人身旁,就在三教众人吓得一退时,阴阳童子低喝道:“走!”随之运起最后余力,深功一撞,顿时将梅石老、阴摩罗鬼、弑斗魁、藏虚四人击入了后退的三教人群中,转身就带着须弥尊者、傲因等狂奔而逃。 卫尘泱见阴阳童子雄威正盛时退走,终于反应过来,身形连晃追去,没想到阴阳童子脚步一停,转身抬掌一招三尸五鬼,掌力爆散下,又击得卫尘泱蹬蹬后退,阴阳童子等人瞬间窜入林中消失不见。 卫尘泱见阴阳童子鬼掌仍力沉势雄,心里摇摆不定,一时也不敢再追,随之转身回纵,顿时断了梅石老等人的退路。 梅石老见阴阳童子鬼力将他们送入三教人群中,已明白被做了弃子,霎时怨从心起,怒吼道:“阴阳童子,你这无耻老儿!” 梅石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万里迢迢跟随阴阳童子他们远渡东来,一路厮杀,就算入不了核心,至少是与东海之人不同,没想到却没有任何分别,只把他与神照国之人一同抛弃,如何不怒。 其实这也不怪阴阳童子,他即将失去借用转轮命盘鬼力的能力,就是梅石老四人,他也担心阻挡不了三教之人追杀,若非须弥尊者修为太高,他舍不得,否则就连须弥尊者也会抛弃,何况区区梅石老。 阴阳童子一时又惊,之前在拔里谷时,因转轮命盘被墨如是剑气卷走,他虽知借用转轮命盘之力有时间限制,却不知伤重也会影响,以致今日大意,否则他绝不会死战不放,早带着众人离开,一切以转轮命盘为重,杀几个三教高手算什么。 阴阳童子等人逃走,天人师与尚书台虽重创,但三教与东海尚有八大高手,何况还有卫尘泱、萧子申、鬼剑禅、地阳子等修为在他之上者,加上儒道身法,梅石老今日已知必死无疑。 梅石老万里迢迢东来,是为了寻仙问道,长生不老,可不是来送命的,自也更怕死,顿时把弓一弃,瞬间跪倒,只磕头求饶。 期颐长者跪在面前,众人心里只有恨意,并无可怜或觉不妥,正因他双箭射杀易司礼。 虽然梅石老不出手,以易司礼的修为,在阴阳童子面前同样没有活路,但他毕竟出了手,否则梅石老这人虽怪,但说大恶也不见得,三教最多教训教训,或关押起来,要说杀他,还不大可能,看当年的阴阳童子就知道。 但现在,自梅石老箭向易司礼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他之死局。只可叹他为了仙道而来,最后却要早早送命,也是笑柄。 没想到梅石老磕头之下,六识尚敏锐,卫尘泱无形之剑刚临身,他竟感应了出来,随之侧身一避,一剑穿身而过,已避过了要害,暂保了性命。 梅石老见卫尘泱话也不说就动手,已明白今日难了,慌忙抓了长弓入手,张弓一扬,箭矢嗖嗖射向卫尘泱。 卫尘泱只冷眼踏向梅石老,剑意一起,剑气连击箭矢,梅石老如何威胁得了卫尘泱,只不住张弓,不住箭出,数息伸手一取,箭壶已空,更惊的老脸发紫,暗悲命休。 卫尘泱摇头道:“只可叹神州自此少了一传奇弓者,梅花弓法从此怕要失传。” 卫尘泱之言,只吓得梅石老大吼道:“为何要逼老夫,你们为何都要逼老夫?老夫只求仙道,只是求仙道啊!” 第八百七十四章 客死异乡 就在梅石老与卫尘泱对话吸引了众人,阴摩罗鬼轻声一笑,展开身法就逃。弑斗魁与藏法反应稍慢,刚准备动身,已被拦了起来。 萧子申早为天人师、尚书台处理了断臂,又运功为二人疗了伤,见妙品已走来照顾,地阳子独追阴摩罗鬼去,急忙持剑跟去。 梅石老吼完,抬足运功一顿,霎时地起石笋,已挡在卫尘泱与他之间。梅石老老牙一咬,旋弓如风,顿时运使出一虚幻弓影,长达丈余。 卫尘泱观之点头道:“梅石老,看在你是神州长者的份上,做晚辈的也不欺你,我也有伤在身,若你之绝式能让卫某见血,今日就只废你修为。” 修为被废,总比丧命好,梅石老只点头道:“好,老夫今日就让你这后辈见识见识,老夫为何被武林中人誉为天下第一弓!” 梅石老说完,大喝一声,内劲一引,数根石笋转眼平齐地面,随之缓缓往虚幻弓影靠去。梅石老拇指一划,中指瞬间见血,扬指一洒,竟是以血做弦,内劲一拉,已是血弦开满月。 随着石笋靠近血弦,梅石老拉弦一放,就在弓散弦消时,弓式、内劲灌入石笋,瞬间射向卫尘泱,自是“老石梅林”之招。 石笋离弦,卫尘泱已感天地风云也被带动,心里暗赞时,又暗叹。卫尘泱虽不懂弓法,也感觉了出来,梅石老并未发挥出梅花弓法的精髓,否则修为怕不在宰父辛、神隐逸之下。 随着石笋靠近,威力越发增强,卫尘泱望了并不逃遁的梅石老一眼,见他双掌排开,功劲不断散出,看来仍在发力使箭,随之抬步一退,要看这梅花弓法至极绝式,到底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随着卫尘泱渐退渐远,梅石老面色一红,张嘴血吐后,石笋速增十倍,瞬间攻向卫尘泱。只见石幻箭影,影带血色,强箭劲风,只让树倒草飞,土石漫天,箭力竟与空气擦出火花,随之猛然一爆,惊天之威,瞬间埋没卫尘泱。 就在梅石老受劲再创,远望一喜,抬步不自觉的纵向卫尘泱时,只见剑意盎然,卫尘泱带着漫天剑网护体,纵身直往九天腾去。 梅石老仰天一望,剑气一散,只见卫尘泱完好无损的负手飘然下落,只吓得脚步不自觉一退。原本以为会有的生路,转眼竟是绝途。 卫尘泱落地后,把手一伸,道:“梅石老,交出梅花弓法,三教送你遗体回大魏故乡安葬,保你传承不失。” 梅石老又颤声哀求道:“三教就不能饶老夫一命吗?” 卫尘泱摇头道:“若饶了你,卫尘泱如何给家父交代,如何给众师伯交代,如何给经天纬地交代!你既然敢出箭射杀儒门三侯之太乐,就该有以死偿命的心里准备。” 梅石老很想说,若非见了阴阳童子纵天之威,已觉可灭三教,他哪敢出手,没想到阴阳童子竟弃他而去,此时真是后悔莫及。 但梅石老不敢再提阴阳童子,以免徒增怒火,随之眼望卫尘泱后方,喜道:“尊者救我!”转身就逃。 卫尘泱抬步一追,道:“梅石老,你也小看了卫尘泱,若须弥尊者到了身后,我岂有不觉之理,竟想诈我,这般伎俩,也不怕笑话。” 梅石老刚才箭出绝式,气血为引,身体已有虚弱,何况又因之而伤,身法也不及,数息就被卫尘泱追上,只运使道神识剑,转眼围困住梅石老,已是绝路。 随着剑围旋转挤压而来,梅石老连掌运功击打,剑网虽颤,却无法撼动分毫,如何能突围而出,只不住求饶。 卫尘泱摇头一叹,纵天一起,随着剑网自天散开,一招九九归真,轰然下击向剑围中的梅石老。 随着卫尘泱起招,剑围见弱,可梅石老已不敢分心破围,他也破不了剑意已有些弱化的剑围,慌忙满功双掌迎向阳脉九卷。 剑网中轰然剧爆不断,随着剑网逐渐散去,逃无可逃的梅石老已被卫尘泱一招、一掌击的身埋入地,满身鲜血,功劲溃散,已是废了。 卫尘泱剑意之威压得梅石老动弹不得,随之剑指剑气欲发不发,只对着梅石老眉心,道:“说吧,梅花弓法在哪里,是否在身上?” 梅石老只喘气道:“梅花弓法被阴阳童子拿去做了交易,现在在御凰权手里,若三教真能带回神州去,我到了黄泉,也对门中前辈有个交代。” 卫尘泱冷哼道:“真是丢尽了神州武林的脸!”随之剑气一发,贯穿脑袋,梅石老瞬间身亡。 卫尘泱运掌一吸,就带了梅石老尸体出土,道:“你放心,既告知了梅花弓法下落,三教就不让你埋骨异乡。”随之玉清寒劲一运,转眼封冻梅石老。 离经看着被围色变的藏虚,道:“听藏法大师说,你对兵解上人所为之事极为清楚,甚至一同参与,那贫僧问你,当年兵解上人带回东海的贝叶梵册,如今在哪里?是在东正寺,或是在暗都?” 藏虚看了看围住他与弑斗魁的鬼剑禅、离经、彭侯与藏法,若是身法高明,尚有一线生机,如今情况,就算弑斗魁或有机会保命,他却是半点希望也没有。 所以,见离经问来,贝叶梵册顿时就成了保命符,哪会轻易透露,只嘿嘿道:“若你们放老衲一条生路,自还你白马寺的贝叶梵册。” 离经看了一眼持刀防备的弑斗魁,摇头道:“那算了,待宰了你,贫僧自去东正寺寻,若没有,再去暗都查查也无妨。只要在这神照国,不怕一本心法能飞了天去。” 藏虚见离经话一完,抬掌就与藏法攻来,忙一边后退躲避,一边道:“我说,我说!” 藏法唱了一声佛号,道:“老秃驴,既要说,就再说说恩师遇害身亡经过,如何?” 藏法此言一出,不仅藏虚,就连弑斗魁手也一抖。藏法既与三教之人一起,必是商量过兵解上人之事,以藏法在神州时的作为,现在又与三教同进退,三教必然会给他一个交代。 兵解上人虽作恶多端,但以神州三教的心胸,他既死了,定就不再追究,那今日就该自己倒霉。 第八百七十五章 厚颜有羞 弑斗魁现在已后悔杀了兵解上人,否则神州三教东来,就算兵解上人与须弥尊者等人成仇,他为了自己,必也会率领僧者抗衡,那就是东海佛宗之难,自己借刀杀人不好吗?又哪会有现在的进退无路! 弑斗魁随之又一叹,自己怎会想到神州三教之人会在此时东渡,又如何能想到藏虚在那般势力下,竟也未宰了在东正寺的藏法,永绝后患。 弑斗魁瞟了一眼张嘴言说的藏虚,心里已无所谓了。贝叶梵册与他无关,而兵解上人之死,既然藏法与萧子申等人一起,自也不是秘密,藏法一问,不过求证罢了,好不留疑问。 藏虚后退中,只觉后背似撞到了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心慌之下,竟不察至此,若背后之人对他出手,他岂非瞬间就着了道儿。 藏虚撞到的彭侯却并未背后偷袭,只伸手一按藏虚后背,阻住他的退势,轻笑道:“佛老,你还是小心些,再有下次,可别怪彭某是背后出手的小人。” 彭侯伸手之言,虽未出手,也吓得藏虚慌忙侧避移开,此时既后怕,又觉得彭侯口中的“佛老”二字特别刺耳。 藏虚一念,随之看向掌含佛劲踏来的藏法,想:“今日过后,怕又是藏法那秃驴做了东海佛老,没想到轮回一转,竟又转了回去。东海佛宗被弑斗魁势力摧残殆尽,现在藏法有三教之助,若再解释清楚了兵解上人之死,他必是人心归服的东海佛老,真正是气人。”已咬牙切齿起来。 藏法与离经走到藏虚身前半丈处后,双手合十对离经一拜,随之对藏虚道:“说吧,贝叶梵册到底在何处?待归还了神州佛门祖庭圣物,减轻了罪孽,你尚有忏悔之机。” 藏虚闻言一振,只眼露金光的看着离经,道:“此言当真?” 离经点头,又闻负手走来的卫尘泱道:“若你老老实实交代,并在东海佛宗众僧面前道出兵解上人身亡实情,忏悔罪过,我们就将你交给藏法大师处置。以藏法大师的慈悲与同你的同修之谊,相信你心里清楚自己能否活命。” 卫尘泱之言,只让藏虚不住点头,他怕的是三教杀他,藏法那里,虽心里恨他,他自有法子可得保命之机,何况藏法还有言在先,他自然愿意让藏法处置。 藏虚道:“我从先师那里得知,早将贝叶梵册交给了东海神皇,至于神皇如何处置,又置于何处,却不得而知!” 藏虚说着,老脸一红,自然是羞愧称兵解上人为“先师”,随之又将兵解上人之死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果然与萧子申所见所闻无二。 卫尘泱听后,点了点头,道:“藏虚,我们暂且信你,现在你是自己动手废了修为,还是我们帮你?” 藏虚闻言心惊,脚不自觉一退,颤声道:“废……废……废修为?” 卫尘泱冷笑道:“藏虚,你也是聪明人,早该想到我们会有此意,若留你修为,谁能放心。你既然忏悔,藏法大师又承诺留你性命,那你日后就好好的吃斋念佛,远离俗世纷争,修那一身佛法不好吗?你弑师之罪,除了心入佛法,卫某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度化一两分,你说呢?” 藏虚想了片刻,现在我为鱼肉,哪里反抗得了半分,随之点头道:“我下不了手,就请你们出手吧。”说完,双手合十,眼一闭,只等宰割。 卫尘泱见藏法瞧来,剑意一起,剑气一发,转眼废去藏虚数十年功力,已成为了一普通僧人。 彭侯见藏虚面露哀色,随之禅坐于地,不问外事,就走到弑斗魁身前,道:“大将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弑斗魁持刀后退一步,哼道:“彭侯,三教劫杀东海,若我说要扶保陛下,你又怎么说?” 彭侯摇头叹道:“大将军,你是真不知陛下的为人,还是假装不知?” 弑斗魁道:“陛下为人怎样,对我来说并未分别,我只记得陛下是我的恩人。现在你伙同外人对付陛下,使神照国有倾覆之危,又有什么资格来问话?” 彭侯道:“大将军,你错了,使神照国有倾覆之危的不是我,而是陛下自己。是陛下自除忠诚,自交匪类,自绝于天下,自绝于东海百姓。神州从无并吞东海之心,只有心系黎民之志,神照国为何要与神州为敌?以藏虚之罪仍有活路,大将军难道就不为自己及家人考虑考虑?” 弑斗魁哈哈大笑道:“要我似藏虚一般摇尾乞怜吗?休想!弑斗魁大仇得报,什么都不在乎了,要杀要剐,但随君意!”随之腰刀缓缓提起,喝道:“来吧,弑斗魁就算死,也要马革裹尸,不负大将军之名,岂会窝囊求生,耻笑大方!” 彭侯道:“大将军不管自己性命,难道也不管家人了吗?” 弑斗魁一一看了卫尘泱、鬼剑禅、离经一眼,笑道:“若神州三教之人真如传言一般,我死生又有什么分别;若三教是滥杀无辜之辈,我就算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彭侯摇头道:“大将军,你错了,我问你的从来不是三教侠士。既有东海佛宗之劫在前,大将军仔细想想,自你入仕以来,结下了多少仇敌,又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若你不在了,难保弑斗家不会成为东海佛宗第二,你可考虑清楚!” 弑斗魁持刀一摆,道:“那就要看你彭侯心里还有没有弑斗魁这个昔日的同殿之臣!”随之功劲入刀,旋身就攻向离经。 卫尘泱剑意一起,剑气瞬间挡在弑斗魁前进之路,冷声道:“不知进退!”又一掌拍向弑斗魁。 弑斗魁早知晓卫尘泱剑墙之固,以自己修为,难以轻易得破,又见卫尘泱身法迅快,急忙持刀一避,就沿着剑墙而走。 弑斗魁只抬脚退出数步,一剑横斩而来,正是鬼剑禅。 弑斗魁咬牙运功持刀一斩,刀剑相撞,霎时被鬼剑禅浑厚佛功击退一步,背后卫尘泱道掌又来到,转眼夹杀弑斗魁,弑斗魁霎时步入危途。 第八百七十六章 慷慨赴死 弑斗魁临危不乱,腰刀一翻,转眼使出“灭世断”,刀气旋旋,连斩向卫尘泱与鬼剑禅。 卫尘泱半空脚步一顿,抬掌旋出太极图;鬼剑禅禅劲入剑,剑气一发,二人轻松接下弑斗魁刀式,只让彭侯摇头叹息不已。 弑斗魁面对卫尘泱与鬼剑禅任何一人都不是对手,何况二人联手,真不知弑斗魁坚持的哪般,又拼的哪般。 但彭侯尊重弑斗魁的选择,既不再拦他,也不再对他出手,就与离经、藏法带着修为全废的藏虚去到妙品三人身旁,随后运功为天人师、尚书台疗伤。 卫尘泱旋势震破刀气,掌势不停,瞬间拍临弑斗魁。弑斗魁横刀一架,卫尘泱手按刀身,道功一催,瞬间震退弑斗魁,转眼就撞在了鬼剑禅扫来的剑上。 弑斗魁后背一疼,尚来不及查看是否禅剑伤身,卫尘泱早剑意运剑如伞,只疯狂旋转着罩向弑斗魁前身。 弑斗魁见剑伞不过两尺余,不如自己刀长,随之一刀击入卫尘泱转动剑气的旋心,自以为能破去剑式。 直到弑斗魁一刀击实,才知剑气中心是何等威不可当,绝不是自己以为的破绽,手中腰刀竟差点被剑气之威搅脱手去,瞬间就惊出了冷汗。 随着弑斗魁被卫尘泱旋剑震得一退,中心又是一道刚猛剑气瞬闪攻至,只中弑斗魁刀尖,凝实强力,又差点击飞弑斗魁拿捏不稳的腰刀。 弑斗魁见事不可为,慌忙撤刀侧退,没想到鬼剑禅身形一晃,转眼又拦住弑斗魁退路,只把摩诃圣剑指向他,战意明显。 卫尘泱收步落地,负手撤去剑墙,道:“弑斗魁,今日卫某不用无形剑气对付你,你就好好一战,自争生路吧。” 卫尘泱之言,顿时让一直小心翼翼防备的弑斗魁松了一口气。他方才虽出言有怀疑三教之人人品之意,其实心里早知晓三教中人的品行,绝对是言出必行之辈,说不用无形剑气,就不会用无形剑气,使他可以不用分心的全力一战。 当然,经天纬地出身的赵昂除外! 比起卫尘泱,多番与众人交手的弑斗魁当然知道鬼剑禅的修为比之不及。虽然功力难说卫尘泱与鬼剑禅孰高孰低,单论招式运用与实战能力,没人比得上卫尘泱。 所以,卫尘泱话一完,弑斗魁持刀一转,纵身一招孽自断,雄然刀气直攻鬼剑禅,以挣他心里的生路。 鬼剑禅冷哼一声,并不起招,只猛然双手持剑旋身一击,瞬间击破弑斗魁剑气。就在弑斗魁一惊时,鬼剑禅持剑连进连击,数招一过,又将弑斗魁击退到了不动不出手的卫尘泱身前。 弑斗魁后背靠来,卫尘泱抬掌道:“弑斗魁,小心了!”随之掌力一拍,轰然道威,只击的转身持剑来挡的弑斗魁蹬蹬后退数步,转眼又被鬼剑禅一剑划伤,血透后背。 卫尘泱脚步一抬,招式不停,再起一招妙言道真,又击的弑斗魁滑步一退近丈,只感气血翻涌。 鬼剑禅禅劲再提,纵身一起,持剑运起禅剑净业·渡斩明罪,猛然剑威自天攻向弑斗魁。 弑斗魁十成功力运招魇鬼断一挡,只见轰轰交击爆炸中,数丈方圆地翻石滚,转眼掩埋弑斗魁入土不见。霸道绝伦禅剑佛力,尽压刀威。 随着鬼剑禅持剑缓缓落地,烟尘渐散,只见黄沙尘浪中,一人持刀灰头土脸的纵地而出,满身尘埃,又是身带血土的弑斗魁。 弑斗魁落地稳住身形后,道:“怪不得东海武林永远在神州武林面前抬不起头来,以我的修为,在东海足矣傲视群雄,神州三教能胜我者却不知凡几,可叹啊!” 鬼剑禅持剑抬步走向弑斗魁,道:“神州三教从无与东海武林有比较之心,是你们非来假想三教为大敌,又有御凰权、兵解上人等觊觎神州武学之辈,在双方之间掀起波澜,扰乱视听,至有今日之祸,也怪不得谁。既如此,贫僧也不介意将你东海武林打回原形。” 鬼剑禅之言,自非无的放矢。 东海神照国的高手,以兵解上人、杵尊、川赤子、伏剑主、弑斗魁、阴摩罗鬼、御凰权、酒吞等人最为杰出,修为最高;血剑少、彭侯、殡主部、青坊主、青行灯、烛阴、天井下、壁涂等人次之,随便算算,还剩几人! 若再杀了弑斗魁,除去阴摩罗鬼与御凰权等人,可不是整个东海的顶级高手十去其八,与被打回原形,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三教轻轻松松就可以做到。 鬼剑禅说着,就在弑斗魁一念心惊时,摩诃剑佛力一起,又是纵身一剑击去。弑斗魁持刀连挡,鬼剑禅剑沉功深,弑斗魁片刻又被攻的不住后退,十数招一过,已是险象环生。 弑斗魁退势连起,鬼剑禅佛目一冷,又是一招禅剑净业·决断障心猛然一击。弑斗魁运功出招一接,刹那虎口震裂,血洒连退,喉头一甜,差点张嘴吐血,已受了内伤。 卫尘泱见弑斗魁与鬼剑禅单打独斗下,连番失利,战意大减,已知他不行了,纵身一起,抬掌就盖击向弑斗魁。 弑斗魁腰刀扬天一接,卫尘泱道掌一转,剑指凝气,瞬间点中弑斗魁刀尖,只压的刀身弯曲,渐趋折叠。二人功力连催交击,弑斗魁之刀承受不住,瞬间折断。 弑斗魁手持断刀,一个踉跄下,卫尘泱已一掌拍在弑斗魁左肩,只听见骨裂之声传来,顿时失了力道。 弑斗魁刚持断刀上刺卫尘泱右臂,鬼剑禅已一剑穿腕而过,随之划向弑斗魁脖子。弑斗魁慌忙仰身一避,哪里还能刺中卫尘泱。 卫尘泱借了一拍掌力,抬脚连踢弑斗魁胸口,只见功震脏腑中,弑斗魁嘴角鲜血不断,转眼又被鬼剑禅一剑自腕划开,右掌瞬分两半,看起来甚是瘆人。 弑斗魁腰刀脱手,转眼被卫尘泱一脚踢飞远去,摔落乱草丛中,狼狈不堪。乱地一片血迹,昭示着缓缓站起身来的弑斗魁苦苦挣扎的活路,竟是一丝希望也没有。 第八百七十七章 双魁同悲 弑斗魁知道,道门的身法远非他能及,逃已不必,他经过诸多变故之后,心里的大仇又得报,也不想似藏虚那般窝窝囊囊的活着,随之带血仰天大笑,竟伸手强抽扯了右臂手骨为兵刃,运功一起,全是拼死决心,只看的众人一凛。 鬼剑禅持剑一指弑斗魁,道:“不愧是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东海高手,贫僧鲜有佩服者,现在你算一个,今日贫僧就以圣招度你西去。” 鬼剑禅说完,只见禅剑佛光冲霄,禅印旋立身前,随着摩诃剑同旋而起,转眼禅印归剑,圣剑满带佛威,脱手击向弑斗魁。 弑斗魁手持血骨,运起刀式,随之心里默念:“弑神断!”血骨转眼炸裂,一道刀气由炸而出,自寸瞬展数丈,带起血红刀影,竟自九天斩向鬼剑禅。 鬼剑禅哈哈大笑,就在禅剑佛劲与弑斗魁刀气相持不下,山摧林毁时,纵身一跃,抬掌一按剑首,猛然一击,大喝道:“禅剑净业·佛渡迷航!”盖天佛威,转眼震散弑斗魁刀气。 就在弑斗魁受劲吐血一倒,摩诃剑极速脱手,瞬间穿身而过,只带着弑斗魁飞向后方,转眼钉入一株大树。 大树受剑内劲爆发,瞬间化为粉尘,只洒满摩诃剑及满身鲜血的弑斗魁,飘飘洒洒的四扬飞落,经久不散。 弑斗魁与穿身圣剑一同落地,瞬间毙命,终是赴死。 鬼剑禅运功压下翻涌内息,佛身一起,只唱了一声佛号,随之自弑斗魁身上拔出摩诃剑,摇头道:“我之罪,由剑来定,我之业,亦由剑来还。” 鬼剑禅仔细的擦干净摩诃剑上血迹后,就与卫尘泱同去为天人师、尚书台疗伤。他们二人功力浑厚,天人师二人片刻就有好转。 卫尘泱二人出手,离经留下护法,妙品请了藏法、彭侯帮忙收拾易司礼遗体后,随之身法一展,就往雀阴冥池去,自然是惦记着血霜天星。 没想到妙品将雀阴冥池池内及四周仔仔细细的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有血霜天星的影子,一时大为不解。 虽不知阴阳童子等人是否清楚血霜天星的存在,但看他们离开方向相反,又是匆忙退走,定不会专门派人回来搜寻,血霜天星岂有保护转轮命盘重要! 而神照国之人肯定是不知道血霜天星存在的,也没人敢到津阳的雀阴冥池来,怕躲还来不及,那会是谁自血池中取走了血霜天星呢?可妙品仔细查看之下,却并不见有挖取的痕迹。 妙品又仔细的搜了一遍,果然没有,心里只暗叹,本想带一株血霜天星回神州,看对风阳子是否有用,现在却不用想了。 妙品搜寻一无所获,随之就回去告诉了天人师等人。 天人师与尚书台此时已见好转,尚书台正亲手为易司礼整理衣袍,随之又让卫尘泱运起寒功将易司礼封冻起来,带回神州,就不火化了。 卫尘泱又将弑斗魁一并封冻起来后,想了想,道:“师伯,若非雀阴冥池或有或无血霜天星,结合萧师弟的感应与弑斗魁命大军运送将士尸体前来津阳,有可能是用了身亡已久的兵士之血,所以对产生血霜天星与否有影响。” 妙品道:“尘泱,你的意思,雀阴冥池需得用新鲜血液入池炼转,才有可能生出血霜天星来?” 卫尘泱摇头道:“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没有任何凭据,谁知真假!若要判断,待下一个雀阴冥池时,再观萧师弟的感应与反应,或许就有答案。” 妙品听卫尘泱提及下一个雀阴冥池,道:“佛师前辈、太常侯,下一个雀阴冥池,我们该如何处置?” 天人师与尚书台对望一眼,摇头道:“现在天魂轮在阴阳童子他们手中,前辈所提之事使人难以决断,贫僧心里也有些乱!” 尚书台叹道:“前辈,下一个雀阴冥池,我们也不知能否及时赶到,现在多想无益,到时候再来决定吧。若阴阳童子他们能成第三座冥轮,未免伤亡,我们最好别出手了,一切等前辈的决定吧。” 天人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幸而前辈万里迢迢归来,否则三教一头雾水,天下休矣!” 众人闻言,均点了点头。先不说转轮命盘与冥轮之事,就是青丘山川赤子的有心算无心,众人怕也要着了道儿。正因归思道长的归来,众人假装中计,却反算了一把。 阴摩罗鬼身法虽不凡,却无法与大道风行相提并论,片刻就被地阳子拦了下来。地阳子拂尘一扬,道:“阴摩罗鬼,走的了吗?” 眼看着萧子申亦自后追来,转眼前后路断,一向大大咧咧、似对万事满不在乎的阴摩罗鬼,终于严肃起来,暗自防备,已不敢逃。 萧子申脚步一停,道:“阴摩罗鬼,道爷自入东海以来,与你并无瓜葛,更无怨仇,你三番两次欲置我于死地,今日道爷还你一次,只怕你从此黄泉路去,身消名散。” 阴摩罗鬼并不答话,猛然双掌轰击地面,霎时土石翻滚方圆数丈,掩去身形。 萧子申纵天一起,哈哈大笑道:“阴摩罗鬼,小小伎俩,就想在我道门面前逃脱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自然是笑话阴摩罗鬼欲借翻滚而起的土石遁走。 两息后,大地恢复平静,腾立半空的萧子申双眼四顾,除了手执拂尘站立的地阳子,哪里还有半个人!萧子申一惊,只望着地阳子,道:“师兄,这……这……怎么可能!” 地阳子双目一闭,仔细感应,果然只有萧子申气息,摇头叹道:“没想到这老头还有这一手,果然是大意了些。” 萧子申随之抬脚一移,缓缓落到地阳子身旁,道:“算了,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他们已得天魂轮,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回神州去,就算阴摩罗鬼逃脱,以他一人之力,在东海也翻不起风浪来。” 地阳子点头道:“多番大战,阴摩罗鬼的得力助手青行灯一直不见踪影,看来真被须弥尊者他们杀了,加上阴摩罗鬼属下高手死伤不少,确实不用再担心。” 第八百七十八章 源源命断 地阳子话一完,拂尘一转,自天震地一击,功劲过出,土石双分排开,裂地之威直向远方。 萧子申神兵剑气一发,只随在地阳子拂尘劲道之后而去。萧子申二人起招过处,土石掩埋下瞬间冲出一条人影来,不是阴摩罗鬼又是谁。 萧子申笑道:“老东西,看来青行灯果然做了冤死鬼。你方才因青行灯之名心动,总算还有几分人情味,待你们黄泉相聚,尚可把酒言欢。” 阴摩罗鬼冷声道:“就算青行灯做了冤死鬼,也少不了你们的一分算计。老夫原本是想待三教与须弥尊者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再寻机出手,没想到你们竟不中用,次次都是点到即止,没有大伤,白白浪费了老夫的时间。若非老夫为了寻求给青行灯一个交代,早避走远离,岂有今日无法脱身之祸,你们真当老夫是傻子吗?” 地阳子点头道:“阴摩罗鬼,看在你尚有几分人情味的份上,今日道门就留你全尸!”随着拂尘一缩入袖,转眼道剑在手,续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阴摩罗鬼嘿嘿道:“老夫的念想,又岂是尔等自诩正道之辈能代劳的,也不必说。今日若你们真能留下老夫,老夫一把年纪,也不算有憾。” 阴摩罗鬼话一出口,竟是抢先功劲运起,抬掌攻向地阳子,人尚未到,功力劲风已吹扬起地阳子道袍。 地阳子冷哼一声,道剑入功一击,顿时与靠近一尺的阴摩罗鬼掌力交击。就在功劲四摧中,地阳子道身一仰,阴摩罗鬼却后退了两步,就功力一项,阴摩罗鬼已不如。 但阴摩罗鬼既不气馁,也不生惧,脚步刚稳,纵身一起,又连攻向地阳子。 地阳子刚与阴摩罗鬼过了三招,萧子申持剑一纵,已与地阳子双战阴摩罗鬼。 按理说,卫尘泱、鬼剑禅、地阳子、萧子申四人的修为均在弑斗魁、阴摩罗鬼之上,要败杀弑斗魁与阴摩罗鬼,一人足矣,却为何偏要以二打一? 实在是现在乃非常时期,若非万不得已,三教众人均不想有失,以免影响整体实力,尤其在易司礼亡、天人师与尚书台又重创断臂的情况下。 弑斗魁、阴摩罗鬼虽修为不及卫尘泱四人,但除了卫尘泱,单打独斗之下,并没有压倒性优势,胜之不难,若要杀之,弑斗魁、阴摩罗鬼拼命之下,难保不会大伤,为了小心起见,萧子申众人只好不守江湖规矩。 萧子申入战,只十数招,阴摩罗鬼就节节败退,虽未伤,但已入险境。 阴摩罗鬼败退之下,自然想起了当初与酒吞同战殡主部之事,人虽换了,本质却一样,一时心里暗叹,果然是报应来了。 阴摩罗鬼思起分心,地阳子一剑扫在他的肩侧,顿时一个踉跄,慌忙抬掌一扫萧子申又攻来之剑,双臂同震下,道劲入体夹击,霎时嘴角见红。 阴摩罗鬼抬脚一退三步,随之起招一命归阴,沛然掌力,瞬间拍向萧子申与地阳子。地阳子抬步趋前,旋剑一划,紫虹清霜迎向阴摩罗鬼掌力。 掌剑力交,阴摩罗鬼刚被击退,萧子申持剑已来到阴摩罗鬼头顶,剑气散发自天击下,阴摩罗鬼转眼满身鲜血。伤的虽不重,看起来却狼狈。 萧子申不待阴摩罗鬼反应过来,持剑紧击不放,两招一过,二人内劲一拼,阴摩罗鬼又加新伤。地阳子此时道剑一刺,瞬间剑入阴摩罗鬼胸口。 阴摩罗鬼见地阳子剑尖直入,大惊之下,慌忙左手一抓地阳子道剑,欲阻止地阳子剑进,随之右掌运劲一拍,直攻地阳子。 没想到萧子申越天一剑斩来,阴摩罗鬼左臂瞬间被断,力道尽失。就在地阳子道剑一刺自背穿出,左掌瞬间接住阴摩罗鬼拍来右掌。 阴摩罗鬼臂断、剑入,接连被伤,功力本也不及地阳子,如何挡得住地阳子道掌。双掌一接,阴摩罗鬼瞬间被击抛起,随着地阳子道剑离身,鲜血瞬间自胸前后背洒出,染红大地。 阴摩罗鬼落地蹬蹬后退,尚未站稳,萧子申道神识剑已到,又是剑气穿身。阴摩罗鬼承受不住,转眼单膝跪地,张嘴吐血。 地阳子随之纵天一剑直刺而来,阴摩罗鬼见了地阳子眼中平淡无喜之意,霎时就觉得自己被侮辱到了,竟不顾内创外伤,猛然起身直立,右掌运起十成功力,起式阴曹地府,也不避开地阳子之剑,猛然一掌拍向地阳子脑袋,竟是想同归于尽。 阴摩罗鬼想法虽好,却忘了还有与地阳子同纵而来的萧子申。萧子申阳脉九卷运转而起,百六阳九煌煌之力,连挡削弱阴摩罗鬼拍向地阳子的绝式。 就在萧子申与阴摩罗鬼双招碰撞爆散,萧子申落地不稳一退时,地阳子身形一晃,转眼追上吐血后退的阴摩罗鬼,又是一剑穿胸。 阴摩罗鬼抬起右手来抓道剑时已迟,地阳子剑气磅礴散发,摧筋毁脉,阴摩罗鬼真元散乱,右手瞬间没了力道,刚要抓到地阳子道剑时,已失力垂了下去。 地阳子旋身拔剑,随着身转剑回,已划开了阴摩罗鬼脖子。阴摩罗鬼右手奋力抬起一按脖子,只双目瞪着地阳子,随着右手间飙血不断,身子一倒,片刻就死了。 东海黑暗势力之魁,在三清道门高手面前,终究算不上一号人物,若他早相信东海与神州武学修为差距之大,或许尚能纵横地下,做他的霸道侠者,度此余生。 萧子申先被六壬神数所伤,又经连翻大战,阴摩罗鬼一亡,心顿时一松,亦是张嘴吐血,看来已伤上加伤。 萧子申阻止了地阳子为他调息后,看了看死去的阴摩罗鬼,道:“经此一役,东海武林二三十年内怕恢复不了元气。若把东海比作神州,我们或许也是神照国人眼中的六凡界与阴阳童子,至少武林中人会这般认为。” 地阳子道剑入鞘,拂尘滑出入手一扬,道:“问心无愧就好,世俗之人的眼光,三教哪里管的过来,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阴摩罗鬼虽死有余辜,终究一方霸主之尊,我们就把他交给彭将军,安排一场稍显风光的丧事,送他最后一程吧。” 第八百七十九章 争分夺秒 萧子申与地阳子带着阴摩罗鬼的尸体与卫尘泱等人会合后,虽算大获全胜,却没有半丝喜意。大家看了看易司礼的遗体与断臂重创的天人师与尚书台,只露出悲凉之意,和着秋风洒满心间。 没想到东渡东海而来,转眼已到初冬,眼看着就要大冷。三教东渡九人不仅没有完成预定之事,还搭进去了太乐侯,东行可算失败。 此时众人一起,萧子申才问起血霜天星与御凰权,才知雀阴冥池竟不见血霜天星,而众人一时又把御凰权抛之脑后。 这也怪不得众人,卫尘泱见到失心奔向雀阴冥池的萧子申时,他心急萧子申,并未去注意躺倒乱土中的御凰权,见只萧子申一人,只以为御凰权逃脱或被杀,加上后来诸事不断,自就没了心思。 萧子申提起御凰权,为了东海的稳定,众人急忙跟随萧子申到之前大战之处查看。 三教众人虽知血剑主有掌控神照国之心,但经过这一段时日相处,已认可了血剑主心性。虽是以下执上,但自古以来不知凡几,既有赵高、魏武,也有周公、宣成。 所以,把控朝政并非重点,只要能维持天下太平,别说周公,魏武帝也能接受,天子岂能重过黎民。 若是昏君、暴君乱了天下,四海厄苦,又有什么用,三教自也不会在乎东海神照国到底谁做主,但看能否爱惜百姓,维持安定。 萧子申带着众人回去一寻,哪里还有御凰权的身影。 阴阳童子、须弥尊者等高手西返,众人不敢大意,已决定即刻启程,回援神州,以免神州大乱。 照此下去,还需要两座雀阴冥池,不知得害多少无辜,神州留守的三教众人尚不知天魂轮已在阴阳童子他们手中,若与之强战争夺转轮命盘,怕又不知伤亡多少,卫尘泱等人自然不愿看到这般情况发生。 众人已知了天人师有暂留神照国扶持、导正东海佛宗之意,也好再后续观察一下汤谷封印的情况,是否会有变动,本想让重创的尚书台也一同留下养伤,没想到年事已高的尚书台坚持先回神州,既称海上可以修养,众人也就同意了。 离经尚要留下来北上暗都,去寻御凰权关于贝叶梵册真本之事。御凰权毕竟是东海神皇,现在他不见,为防万一,三教又决定让萧子申留下策应,顺便也辅助血剑主,最好能让东海安定下来。 因之,萧子申、天人师、离经、彭侯、藏法自带着藏虚与弑斗魁、阴摩罗鬼的尸体去与血剑主会合,率领精锐极速北上京师,最好能赶在御凰权之前进入暗都,如此则方便布置。 御凰权欲诛彭侯满门,彭侯虽反,但此事尚未传开,而彭侯奉诏诛杀复无常,却已天下皆知。若能抢在御凰权之前到暗都,就可利用彭侯的近卫大督身份,先控制近卫、皇室与朝政,甚至直接伏击御凰权也非不可能。 萧子申等人只担心一点,不知血剑主将出手到何种程度,也不知彭侯对皇室尚有几分悯心,若二人理念不合起了冲突,又是麻烦。 萧子申偷偷瞅了彭侯一眼,看来北上途中,怕要试探一下彭侯,或与他好好谈谈。御凰权下诏诛杀彭家是实,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应该问题不大。 分拨已毕,卫尘泱让萧子申请血剑主吩咐好大船在西海郡海边大港等候,以送众人西返。萧子申等人自前去与血剑主会合,准备立即北上暗都。 萧子申等人远去后,卫尘泱背了尚书台,就与鬼剑禅、地阳子、妙品带着易司礼、梅石老的遗体西去,准备渡海回神州。 众人带着兵解上人的遗体东来,没想到现在又带着易司礼的遗体西归,一时心里暗想:“是否一开始就不吉利?至有易司礼身亡之祸!” 萧子申等人与血剑主率领的伏海名鉴高手会合时,血剑主等人仍在与神照国将士血战。 萧子申将情况略微一说,血剑主心里赞同,立马将攻杀将士之事交给伏海名鉴门人,并令战后带着别海棠等人及阴摩罗鬼等尸北上会合,随之就与萧子申等人即刻北上。 萧子申、血剑主他们急于夺权,御凰权见势不妙,自然也急于回京保命。 御凰权自重创昏迷中醒来后暗自一算,他不知转轮命盘威力,自认为阴阳童子他们怕不敌三教,连南下大军也不顾,急寻到管狐等亲信,立马北上,却是赶在了萧子申等人前面。 萧子申等人马不停蹄,御凰权等人更是快马加鞭,御凰权连好好调息内创也顾不得,终于赶在萧子申等人之前回到京城暗都,在吩咐了京城近卫紧闭九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后,两眼一黑,已晕了过去。 管狐急忙扶住御凰权,连呼陛下,又命人去传太医与宫中高手来,随之就带着御凰权急回寝宫。御凰权经过太医诊治,高手调息,不多时就醒了过来。 御凰权二更醒来后,见了龙床前亲侍汤药的夜姬,心一宽,挥手让管狐等人退了出去,只摇头叹道:“夜妃,朕败了,连几个逆贼都没除了干净!” 夜妃吓得手一抖,连见了御凰权醒来后端起的汤药也差点脱手掉落,随即抬眼迅速瞟了一眼龙床侧后暗处,道:“陛下不用急,什么逆贼能难得住陛下!” 御凰权喝了一口夜妃喂来的药,只觉苦入骨髓,忙挥手不喝,随之缓缓起身欲坐。夜姬见状,急忙放了药碗去扶他。 御凰权斜靠在龙床上后,拉起夜姬的手,轻轻一拍,道:“夜妃,你害怕了?”自然是见了夜姬方才的手颤。 夜姬闻言色变,手又一抖,道:“自陛下回宫,总管就吩咐禁宫戒严,不许任何人进出。那时陛下昏迷,我不知发生何事,自然有些怕,直到陛下醒来才放了心。” 御凰权道:“你不用担心,管狐那老狗定是见我吩咐京师戒严,所以才严防宫禁,放心吧,没事。” 夜姬闻言一松,点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随之玉手自御凰权手里缩了回来,又去端药来喂。 第八百八十章 天理轮回 御凰权摇了摇头,随之伸手轻按药碗一推,道:“放下吧,我是内外之伤,不是什么劳什子病,无需吃药。” 夜姬摇了摇头,道:“陛下,太医有吩咐,陛下伤势过重,需得调理,药总是要喝的。”又舀起一勺喂去。 御凰权又轻笑一推,道:“夜妃啊夜妃,那些太医不懂武学,又知道什么,难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放下吧!你若想朕早些好起来,就去带了政儿来陪我,保管比什么药都有用。” 夜姬见御凰权提起御田政,一喜一忧,随之面色凝重的放下了药碗。 御凰权见状,问道:“夜妃,你怎么了?” 夜姬摇头起身道:“没什么,我现在就去带政儿来陪陛下。”说完,见御凰权点头,抬步转身就往外走去。 夜姬刚走到门口,瞟了在外躬身侍立的管狐一眼,停步转身问道:“陛下打算何时给政儿一个名分?” 御凰权虽未封夜姬为皇后,但已令她执掌中宫事,暂领皇后印玺,其实已经很明显。何况四子两亡一逃,现在只有御田政还在宫中,还在身边,还需要问吗? 如此明显之事,夜姬偏要心心念念的问来,御凰权霎时一怒,喝道:“夜姬,你想找死吗?” 夜姬一问,御凰权一怒,吓得管狐面色一变,急忙带着内侍、宫女全退了出去,不仅关了殿门,还让殿外的近卫一同退的远远的,直到应该是听不见了,才停了下来。 管狐此时才发现,他头上已冒出了冷汗。也不怪管狐惧怕,他虽是御凰权的绝对亲信,又知晓御凰权许多“丑事”,但正因此,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里怕的要死,生怕哪日御凰权就取了他狗命去。 因此,夜姬话一出口,管狐就知不妙,生怕御凰权夫妇吵出些见不得人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慌忙避退。 夜姬见管狐带着众人退走关门,心一松,也把门口的帘子放了下来,随之转身走了回来,道:“陛下,就一道诏书,这也不愿意给我们母子吗?”只泣泪跪拜在了御凰权床前。 御凰权心里暗怒暗叹,却又恨不起来,身子一翻,就想伸手去扶了夜姬起身。 就在此时,御凰权刚惊觉扭头喝道:“谁?”龙床侧后暗处人影一晃,一剑瞬间撕开帐子,已刺入躲避不及的御凰权后背,透胸而出。 随着剑气散发体内,伤势仍不见好的御凰权如何承受得住,张嘴血吐。 御凰权弯腰吐血,鲜血刚溅到夜姬身上,只见夜姬咬牙直身,竟是跪地持匕,转眼刺入了御凰权腹部,一连两击。 御凰权骂道:“贱人!”抬掌就向夜姬拍去。 来人右手持剑上扬,瞬间带了御凰权起来,御凰权掌力只落在了空处,加上内力被一剑击散大部分,竟是掌式无力。或许杀夜姬足矣,却根本搅不起大的动静来。 来人拔剑一出,随着御凰权下跌,又一掌盖在御凰权头顶时,夜姬连忙起身,又持匕首连捅御凰权,流泪道:“你果然是想杀尽我们的,你果然是要杀尽我们的!自打你杀了桥姬、藤姬与以津真天、复无常后,我已猜到了,什么爱妃、爱儿,全是假的,你这恶毒的暴君。” 随着夜姬不住语出,御凰权腹部已不见几处完整,全是窟窿。 御凰权也不管持匕刺他的夜姬,只奋力扭头道:“烛阴,是你这贼子吗?” 来人冷哼一声,功力连击涌入,御凰权转眼只剩了一口气,只见来人下床到了眼前,随之伸手扶住流泪的夜姬,当然是烛阴。 眼看着夜姬扑在烛阴怀里大哭,烛阴不住轻抚安慰,二人郎情妾意,御凰权气怒瞬到极限,刚想厉喝,又怕丑事外传,只拼命忍住,咬牙道:“贱人,你这个贱人,连你也辜负了我,辜负了朕!” 夜姬闻言,自烛阴怀里抬起头来,转身就那么靠在烛阴身上,道:“御凰权,我五岁时,家父请了先生教我诗书,后来我就慢慢欢喜上了先生,本来决定长大后就去伏海名鉴寻先生,做对神仙眷侣,你为何要来拆散我们?” 夜姬说着,反手一抱烛阴,随之把头靠在烛阴肩头,二人靠的更见紧密,续道:“若非先生教过我,我又怎知先生极有学问,又怎敢贸然推荐先生给陛下,让先生教导政儿!” 御凰权恨恨道:“你这贱人,朕竟引狼入室,让你们这对狗男女苟合禁宫!”随之只觉气虚不支,只自己慢慢挪着靠在了床头。 御凰权回宫刚醒来,这烛阴就出现在他的寝宫里,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他还打算利用烛阴来控制伏海名鉴,为他效力,没想到竟造就这番结局,事先谁能料到? 御凰权靠了片刻,见烛阴运功抬掌又向自己头顶拍来,急忙轻喝暂阻,见烛阴停掌给他机会,道:“夜姬,朕最后再问你一句,政儿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子?我只想知道,朕到底有没有一个亲生儿子,你告诉我!” 御凰权本以为只有以津真天、复无常、山童不是他的儿子,而御田政必然是他的骨肉,今日见了烛阴,再不敢确定,已慌了起来。 夜姬含笑摇头道:“御凰权,我偏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猜去吧。我只是想让你立政儿为太子,为何竟就这般难?你心里是不是早就假想政儿也不是你的孩子,所以直到今日还推三阻四?你既然瞧不起我们母子,那也别怪我!先帝夫妇尚合葬一处,你就不用想了,我定让你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至死也不得解脱。” 烛阴言:“御凰权,你离开暗都之时,两番暗示,都怪我悟性不足,也没想到你竟敢对伏海名鉴出手。后来听到兄长的死讯,前后一联想,才感觉出你话里有话,可已迟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剑主身亡,是否与你有关?” 御凰权嘴角血流不停,只冷笑着有气无力道:“朕也偏不说,你自己猜去吧!”随之瞟了夜姬一眼,嘿嘿一笑。 烛阴摇头道:“无所谓了!”随之猛然一掌击杀御凰权。 第八百八十一章 帷幕不修 御凰权瞳孔涣散,气息渐无,只直视着夜姬,随之伸出颤抖的右手,指向龙床顶上。随着上指右手猛然下落,御凰权头一偏,转眼身亡。 御凰权也没想到自己连番算计,到了最后,竟死在想也想不到之人的手里,若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就不知他会如何抉择! 烛阴伸手一探御凰权,果然死了,道:“夜姬,御凰权错看了我,他一直以为我对大哥不满,所以才暗示于我,若我早些悟出,就能救下大哥性命。” 见了烛阴自责,夜姬随之上前自后紧紧抱住烛阴,轻声道:“先生何须自责,他要算计剑主,必然防不胜防!何况,若先生告诉剑主御凰权欲加害于他,剑主不是一直猜忌、提防先生吗,又与御凰权交好,也不一定会信,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烛阴苦笑摇头,道:“夜姬,大哥提防我,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谁也不知真假,现在大哥身亡,此事休要再提。” 夜姬又放开烛阴,随之走到他身前抱住,只把头轻轻靠在胸前,道:“先生说那血剑少修为不在先生之下,现在剑主身亡,他会不会为了伏海名鉴剑主之位,也要与先生一争短长?” 烛阴伸手抚摸着夜姬秀发,道:“你放心吧,我那侄儿已做了剑主,他若再看到我有了你与政儿,定不会再为难我。若他真……我也不惧他,至少现在不惧他。” 夜姬道:“先生放心,待政儿继位,整个神照国都是先生的,一个小小的伏海名鉴算什么!” 烛阴双手把住夜姬双肩,轻轻扳起,道:“现在御凰权身亡,我们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政儿如何继位?若御凰权驾崩的消息传开,其他皇族之人怕立马就会展开争夺,到时岂有我们立足之地?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瞒住御凰权身亡之事!御凰权身为东海神皇,你要阻挡其他宫女、内侍入内伺候应该不成问题,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管狐,得想个法子再除去他方好行事!” 夜姬道:“我曾听御凰权说过,一旦彭侯利用完,就是彭家的末日。先生说彭家之人突然消失暗都,依我看,不是被御凰权秘密派人诛戮了满门,就是逃走了。无论哪一种情况,彭侯必然心恨御凰权,至少是极其不满的,我们何不想个法子联络彭侯,请他相助。彭侯做近卫大督多年,对暗都近卫有极大的掌控力,在军中也有不少故吏、旧友,只要他愿意助我们,何愁大事不成?” 烛阴轻笑道:“你也太天真,彭侯若恨御凰权,谁知他会不会也恨政儿?何况你也说了,彭侯任近卫大督多年,若要请他助我们,该许他何等高位,大将军还是相国?若他家人无事还好,若真被御凰权处置了,说不定就是引狼入室,何况他还不一定有心助我们,我看此事需得再斟酌斟酌。” 夜姬点头道:“就依先生!”随之瞟了一眼身亡的御凰权,续道:“先生,先处理一下御凰权吧,若被人看见,就瞒不住了。” 烛阴点头道:“你去一旁歇歇,我来处理吧。幸而现在天凉,短时间内也臭不了。只是政儿那边,既要照看他,又不能让他来这里,你又不能轻易离开,该如何是好?” 夜姬道:“我早吩咐了奶妈好好看着,几日想来无妨。这几日,我们定要想出一个稳妥的法子,否则若有重臣求见,就算杀了管狐也没用。” 夜姬到一旁坐了后,只看着烛阴将御凰权遗体搬到龙床上去,用被子盖好,随之又仔细清理了血迹,闲来无聊之下,就四处张望。 片刻后,夜姬见烛阴已收拾的差不多,就走过去道:“先生,御凰权临死前用手指着龙床之顶,也不知道啥意思,是说我们必将遭受天谴吗?” 烛阴伸手一刮夜姬鼻子,轻笑道:“娘娘啊娘娘,哪有什么天谴,若想知晓御凰权是什么意思,上去瞧瞧不就知了。” 夜姬只对烛阴唤她“娘娘”不依,娇嗔之下,就捏紧粉拳去打烛阴。二人打闹片刻,烛阴拍了拍夜姬,道:“我上去瞧瞧。” 夜姬点了点头后,烛阴纵身上了龙床之顶,仔细查看了片刻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随之纵身落地,摇了摇头,道:“不见可疑之处,或许真是你想的那样!” 夜姬只仰天望着殿顶,伸手一指,道:“先生,我总觉得殿顶之画有些奇怪,平常倒没注意到那画,今夜见了御凰权一指,总觉得怪怪的。” 烛阴闻言,抬头一望,只见那殿顶中间一幅画,却是画的一女子抱着孩子跌坐在地啼哭,旁边五位男子拉拉扯扯,唾沫横飞,似是争吵。 烛阴点头道:“确实有些奇怪,从未听说过有人将画贴在屋顶,何况还是这般不着边际的画。”说着,就瞧了瞧夜姬,见夜姬俏脸一红,忙住了嘴。 夜姬自然发现了烛阴的尴尬,只上前拍打,娇嗔道:“反正与你无关的,你又多想些什么!”随之再想,脸更红的发烫,续道:“是我对不起你!”说完又自后抱住烛阴。 烛阴伸手握住夜姬环抱着自己的玉手,叹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若非我惧怕兄长的疑心,不敢离开伏海名鉴,这些年也不会苦了你。” 夜姬一时搂的更紧,道:“没想到先生一回就是这么多年,竟未再见先生一面,若非剑主离开大荒岛前问先生,先生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离开伏海名鉴,也就不必再来暗都瞧我?” 烛阴仰天道:“是我害了你,若非我怕死没有勇气,又岂会丢下你一人在这京师,任人欺负!” 夜姬轻轻摇头道:“先生不用自责,那人已经死了,是杵尊老王爷杀的。我一直以为老王爷早告诉了御凰权,今夜看来,怕是误会了。” 烛阴叹道:“老王爷向来和善,没想到年老奔波,竟被亲人所害。” 夜姬惊道:“真是御凰权害死了老王爷?” 烛阴摇头道:“江湖传言,我也不知真假。不过无风不起浪,想来老王爷之死,御凰权怕脱不了干系。” 第八百八十二章 有心无意 夜姬惊得霎时直身,摇头道:“天啦,御凰权怎么下得了手,若他真有此畜生行径,今夜也死的不冤。” 烛阴想了想,道:“知道御凰权有此畜生行径的,又有几人,或许现在除了你我,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夜姬叹道:“御凰权最后将老王爷葬入先帝陵寝,又上庙号为代宗,也算有些孝心。” 烛阴叹道:“算了,御凰权之事与我们无关,也不必再谈。你既觉得那画奇怪,我就上去瞧瞧。” 夜姬点头放开后,烛阴轻轻一纵,瞬间就到了殿顶,左手抓住椽子,随之伸出右手一摸那画。 手一入画,心亦入画,只见御凰权身着龙袍,端坐大殿,含笑看着烛阴,随之长剑自天降下,御凰权纵身一腾,转眼握剑在手,施展出至衡三剑,剑气一时笼罩大殿,目标直指烛阴。 烛阴一惊,一边后退,一边抬眼四顾,只见空旷大殿中,竟只有御凰权与他两人,此时方警醒,只惊呼道:“六壬神数?”回答烛阴的却只有御凰权攻向他的剑式与轻蔑笑意。 幸而烛阴因上代剑主,也就是他与伏剑主之先严败于至衡三剑,所以对至衡三剑有两分熟悉,一下认了出来,不至于手忙脚乱。 就算因此,御凰权修为本在烛阴之上,至衡三剑又剑威非凡,虽是术法,烛阴没有兵刃,与御凰权只过了四五十招就渐感不支。 地上仰望的夜姬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烛阴手按画就不动,刚开始还以为他在仔细观看那画,本有些生气。 过了片刻,夜姬见烛阴冬日汗下,才觉不对,呼唤了两声,见烛阴没有回应,一时更觉不妙。可她没有武艺,又不敢唤人来,只急的在殿内不住走动。 眼看着烛阴就要落败,御凰权一剑已刺向受创后避无可避的烛阴,没想到烛阴力透术法,竟捏碎了椽子,碎屑好巧不巧的划开了殿顶之画。 随着那画一分两半,御凰权与大殿、长剑等刹那消失,烛阴手一松,已掉了下来。随着张口血吐,烛阴落地后,仍一阵后怕。 今日若非烛阴运气好,画被碎屑撕开,竟无意中破了六壬神数,他今日说不定就要死在术法中。 夜姬慌忙上前扶住嘴角带血的烛阴时,烛阴仍望着殿顶飘飘洒洒的碎屑,一时心里感叹:“也不知是他命不该绝,还是御凰权手下留情,没想到六壬神数竟是这般破去,或许也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夜姬见烛阴落地后仍在发愣,心里一急,只摇晃着他的胳膊,道:“先生,你怎么啦,快醒醒!” 烛阴回神后,忙安慰了夜姬一番,问起夜姬自己上去多久,见费时不少,已知不好骗夜姬,就老老实实的将画有术法说了。 夜姬正低声诅咒着御凰权,忽见御凰权龙床竟一分为二,随着喀喀之声传来,龙床分开约三尺余后,就停了下来。 夜姬惊道:“先生,这床……这床……” 烛阴点头道:“看来你猜的对,果然有古怪,这龙床之下怕有暗道、密室之类,你在外面呆着,我去瞧瞧。” 夜姬见烛阴话一完就要抬步走去,忙一把抱住烛阴胳膊,道:“先生,我也要与你同去,若有危险,也免去你一人承担,大家生死一起。” 烛阴伸手一摸夜姬俏脸,摇头道:“若有危险,我又怎舍得你去冒险,何况……若真有危险,我死则死矣,你若跟着来,政儿怎么办?” 夜姬只坚持道:“政儿岂有先生重要,若我们真命薄,政儿就死生由命吧。我一刻也不想再和先生分开,那等待的滋味,我再也不想有。” 若非现在在御凰权的寝宫,烛阴就要仰天大笑,只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一起吧,希望老天不会这般残忍,我还想与你厮守终老呢!” 夜姬含笑道:“我们自然是要厮守终老的,若政儿真做了东海神皇,将来也要政儿给先生一个帝号,至少不比老王爷差!” 烛阴摇头笑道:“你啊,总是长不大,还这般爱玩闹,老王爷身份不一般,我岂能比,我只希望你们母子平平安安,此生足矣!” 夜姬噘嘴道:“怎不能比?老王爷不过也就是教导、辅佐之功,他能做到的,先生全能做到,老王爷能得帝号,先生为何不能?” 烛阴拍了拍夜姬,道:“不要胡闹!老王爷终归是皇族,他得帝号,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若政儿封我,不过给你们母子添麻烦罢了,此事休要再提。” 烛阴见夜姬还要出言,不想与她起了争执,只抱起夜姬,纵身就到了分开的龙床中间。当自御凰权遗体上纵过时,烛阴瞟了已身亡的御凰权一眼,心里终究有些不自在。 烛阴带着夜姬落地后,果然见地上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洞,隐约见有阶梯,深不见底。 烛阴随之出来拿了一烛在手,与夜姬在洞外等了一刻间后,想应该差不多了,就走了前面,让夜姬小心跟着,慢慢的往地下去。 二人走了片刻,地下却无机关、阵法,只约一丈深处有一间石屋子,只门上上了锁,别无他物。烛阴伸手捏碎锁头,随之推开门,却只有少许霉气,看来御凰权常来此,只因这段时日不在,所以才有了霉味。 烛阴与夜姬入内后,持烛一看,只见两旁书柜里,堆满了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籍。 烛阴一一查看,却见大部分是御龙百变掌、大悲劫刹掌、贝叶梵册、梅花弓法等中土神州的武学,只有少部分是东海秘籍,点头想:“看来传言御凰权让兵解上人去神州谋夺武学秘籍,该是真的,没想到却也不少,那兵解上人也算用了心,只不知是否有御凰权自己当年从神州带回东海的。” 烛阴正一一翻看,已入了迷,突然背后传来夜姬的哭声,一惊回头一看,见夜姬只拿着一纸诏书哭泣,眼泪已打湿诏书一角,随之伸手拿了诏书来看,道:“写些什么,竟惹你伤心起来?” 第八百八十三章 各有所得 诏书字字入眼,烛阴终于明白为何夜姬突然哭了起来,原来却是御凰权传位给御田政的诏书,还是御凰权亲笔,不怕朝臣查验。 夜姬见烛阴看完瞧来,带泪道:“先生,看来我误会了陛下,陛下心里是有政儿的,他一直都把政儿当做自己的孩子,若非今夜,他……他……他怕永远也不会怀疑!我早该想到的,他常说只有政儿像他,总是对政儿好,又对以津真天、复无常等皇子痛下杀手,却传位给政儿,他不该死的,我们不该杀他!现在仔细想想,他要杀以津真天、复无常等人,是不是也是为了政儿,我们……我们……” 不用夜姬说,烛阴见了诏书,心里自然也做此想,只是御凰权已死,真好怎样,假好又怎样,对夜姬来说,已没有意义,不过徒增伤心罢了,只拥了夜姬入怀,道:“或许……御凰权谁也没相信过,现在暗室有传位给政儿的诏书,谁知道当年是否也有传位给以津真天、复无常的诏书!他或许只是选择相信一个最有可信度之人,不见得是真的相信,或许等他又有了一个儿子,这诏书怕也就换了!” 夜姬含泪点头道:“先生说的对,御凰权刻薄寡恩,怎会偏向我们母子,想来定是假的,定是假的!”想了想,又泪眼望着烛阴,说道:“先生,要不……要不……还是将藤姬、桥姬葬入陛下陵寝吧!藤姬虽被废,毕竟做过皇后,桥姬也复为妃,与礼也合,你觉得怎么样?” 烛阴摇了摇头,看来夜姬嘴上虽说御凰权的不是,可又唤他为“陛下”,心里多少是相信的,他不想在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上与夜姬起了隔阂,就点头道:“都依你,只有一点,你需得依我!” 夜姬见烛阴是面带笑意问来,心一转,已有所感,带泪含笑道:“先生要我依你什么?” 烛阴直视着夜姬,道:“谁人与御凰权合葬,我皆不管,但你不许,你是我的!” 夜姬心内一甜,转眼钻入烛阴怀里,轻声道:“夜姬永远是先生的,生生死死,绝不改变!” 烛阴正想再与夜姬说些情话,突然一惊,随之将夜姬一拉护在身后,喝道:“谁?出来!”随着语落,密室侧方阶梯突现火光,只见昏暗阶梯上缓缓印出一条向下而来的影子。 那人虽功力不起,却是威势惊人,自是高手气机,烛阴已知难敌,只护着夜姬缓缓后退,冷汗滴下,已有些慌。这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之前画上所留的尚有解破之机的术法,他若败,二人必死无疑。 随着一白发、银衣的老僧持烛抬步走下阶梯,就那么抬眼一望石屋内的烛阴,烛阴顿觉佛法深厚,佛威袭心,只感气血翻腾,差点吐出血来。 烛阴顿知没有活路,只运功抵挡无边无尽佛威,颤声道:“圣僧可是神州东渡来的佛门高僧?” 烛阴话刚问出,只见白发老僧身后又走出一人,见了石屋内的烛阴,惊呼道:“烛阴前辈,你怎么在这里?”却是萧子申。 烛阴见了萧子申,心下一喜,又见那僧者似与萧子申乃同路人,心终略宽,忙道:“原来是萧公子,此事说来话长,不知这位高僧……”说着,就看向银白袈裟的老僧。 萧子申见烛阴望向佛意一收的天人师,猜他方才定吓得不轻,只哈哈大笑道:“前辈且宽心,这位前辈乃我神州佛教法门寺的佛师,法号天人师!”说着,又对天人师道:“佛师前辈,这位就是伏海名鉴的烛阴先生,乃是伏剑主的同胞兄弟。” 天人师闻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伏海名鉴的高手,贫僧有礼了!” 吓得烛阴只摇头、摆手、作揖,连称不敢。他虽不认识天人师,却也知神州佛门的佛师之名。 天人师瞟了夜姬一眼,道:“烛阴先生,伏海名鉴新任剑主血剑主正在上面殿内,请先生随我等出去一见吧。” 烛阴一听天人师之言,心里已明白,天人师在向他强调血剑少的剑主身份,让他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点头道:“既然剑主也来了,我自然要去拜见。”已放低了姿态。 天人师点了点头,随之往石屋内一望,道:“先生,不知这御凰权的密室里,到底有什么宝贝,竟藏在龙床下面。” 烛阴把手里的诏书自后递给夜姬,道:“这石屋内放了不少武学秘籍,御凰权自然宝贝,其中也有不少是神州武学。” 萧子申闻言,眼睛一亮,抬步就走向了石屋。天人师仍站在外面不动,也不知是防止烛阴离开,还是担心烛阴误会。 萧子申入了石屋一翻,随之大笑起来,拿起贝叶梵册对天人师一扬,道:“佛师前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御凰权这狗皇帝竟把《贝叶梵册》放在了这里。”随之又一一翻了梅花弓法、大悲劫刹掌等出来,全部抱了入怀,准备带回神州。 四人随之走出密室,血剑主、离经、彭侯、藏法等人皆在。藏法只去确认御凰权的死活,就似玩闹一般;彭侯却面露哀色,看来御凰权虽负他,他心里仍有这东海神皇;只有血剑主与离经面无表情的守在密室出口。 萧子申等人极速入京,虽是晚了御凰权一步,却也没晚太多,众人凭借高深修为,竟偷偷潜入了宫里来。 血剑主没想到烛阴竟在,还与御凰权的夜妃一起,看那模样,二人关系怕不一般,一时眉头暗皱,心里不住思量。 自山童逃走,以津真天与复无常已亡,若要选一人继承御凰权的皇位,自然是御田政最合适,何况他尚是孩子,也好控制,自是血剑主心里的不二人选。 血剑主本来路上就与萧子申商量了此事,萧子申询问了天人师等人之意,见不过问,彭侯也不在乎,已达成了共识,没想到现在却插了一个烛阴进来。 若烛阴与夜妃关系一般还好,若真亲密,烛阴又一心要辅佐夜妃母子,难道伏海名鉴也要内乱不成? 血剑主想着,就走到烛阴身旁,轻声道:“二叔,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八百八十四章 王权霸业 烛阴看了萧子申等人一眼,在场之人,就萧子申与他认识,虽关系不错,但萧子申与血剑少关系也好,两相抵消,怕不一定帮谁,最多两不相帮。 其余众人该是与血剑主一同入京入宫,若无意外,定是偏向血剑少居多。何况烛阴也收到些血剑主与神州三教高手并肩血战的消息,加上之前天人师有意无意之言,烛阴已知自己没有机会。 现在血剑主要与他一谈,烛阴既不想争,自然求之不得,轻声安慰了夜姬,让她稍等后,就与血剑主走到了一旁。 血剑主与烛阴走远后,萧子申就将贝叶梵册等秘籍全给了离经,随之就扶着天人师到一旁坐了,为他调息。 方才天人师入密室时虽佛威惊人,不过强弩之末,他本伤势严重,又风霜赶路,也不见得比御凰权好多少,之所以当先入密室,也是怕萧子申等人遇险,所以才强出头。现在左右无事,萧子申自然借机为他疗伤。 离经见《贝叶梵册》轻易寻回,又得了被窃来的梅花弓法等神州武学秘籍,自然欣喜,就拿起《贝叶梵册》翻看,确定真伪。 彭侯为御凰权略整理了衣袍,随之对离经说了几句话,见离经点头,转身就走出殿外去。 血剑主与烛阴走到一旁后,转身盯着烛阴,沉声道:“二叔,你想做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还是伏海名鉴之主?” 烛阴闻言大惊色变,他不知血剑主此言到底何意,是见了他与夜姬一起从而来试探他,还是逼他离开之意,忙摇头道:“我既不想做持节大将军,也做不来伏海名鉴之主!” 烛阴本来想说,伏海名鉴之主,本该是血剑主的,但他不知血剑主的意思,不敢轻易挑起话头,只不提。 血剑主轻笑一声,摇头道:“二叔,你该知道,伏海名鉴自一千多年前创派以来,虽是武林门派,列祖列宗却一直活在东海神皇的阴影下,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是我们伏海名剑剑法不如皇族的御皇斩,而是伏海名鉴的势力难于匹敌拥有整个东海天下的神皇。 “后来,伏海名鉴为避祸迁居大荒岛,虽是好了不少,也算有些独立,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自父亲被害身亡后,我一直在想,到底怎样才能让伏海名鉴、让我们家摆脱这种朝不保夕的局面。 “与东海皇族结亲成为一家人是一种办法,但随着以津真天、复无常、藤姬及杵尊老王爷的死,我觉得此路不通。骨肉血亲也逃不掉,何况结亲成为的一家人! “我思来想去,伏海名鉴之所以一直过的战战兢兢,父亲一方霸主之尊,还要听御凰权的使唤,为他效力,最后被害,一切根源皆因我伏海名鉴势力不及东海皇家,若我伏海名鉴能凌驾东海皇家之上,岂不是一劳永逸?” 烛阴刚才听到血剑主说“与东海皇族结亲成为一家人”时,不觉老脸一红,听到现在,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感悟,道:“剑主,你……你想做什么?” 血剑主摇头叹道:“二叔,你总是这样,父亲在世时是,现在又是,我们是一家人,非得被‘剑主’二字生生隔断吗?” 烛阴摆手道:“一家人是一家人,规矩是规矩,你既做了剑主,我是伏海名鉴门人,基本的礼貌尊卑还是要有。” 血剑主道:“二叔,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也能像小妹一样,做个大大咧咧之人多好,你却偏要心思这般重,让父亲与我为难。我真希望二叔能一直唤我‘剑少侄儿’,我现在已知二叔不会,不过奢望罢了!” 烛阴见血剑主真情流露,说的悲切,抬步一拍血剑主肩头,正要唤“剑少侄儿”,可“剑”字接着的,终究是一个“主”字,那“侄儿”两字,怎也出不了口。 血剑主反手抓住烛阴欲缩的手,道:“二叔,我刚才问你想做神照国的持节大将军,还是伏海名鉴之主,如今看来,只有请二叔做了伏海名鉴之主,你才肯唤我‘侄儿’,是吗?” 只吓得烛阴慌忙缩手,随之对血剑主一拜,道:“剑主,我岂有资格做伏海名鉴之主,剑主真是折煞我也!” 血剑主忙一把死死抓住烛阴,不让他拜,道:“二叔,我今夜之言,全出自肺腑,绝无试探之意,二叔何苦小心至此,你让侄儿何以自处?”随之一叹,就低声把心内的想法说了出来,道:“二叔,我分身乏术,无法身兼两边,又没有兄弟可以代劳,小妹也是不中用的,所以才想请二叔分担一些!” 烛阴也被血剑主的大胆设想镇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冰冷寡言的血剑主心中竟藏了这般雄心,可不是把历代剑主也比了下去,只颤声道:“剑主,可与持节大将军并肩的,终究还有首辅相国与太傅,加上东海神皇,如何能掌控整个神照国?” 血剑主轻笑道:“我已决定改持节大将军为神王大将军,开府置官掌事,代行国政军政,废相国之位为神王属官,以后的东海皇权,就是我们家的,普通的持节大将军,也不大符合伏海名鉴将来的地位!”说着,又往内望了一眼,续道:“若二叔愿意,也可以做个太傅,就算相国仍在,不也是我们家说了算。” 烛阴见血剑主是望了夜姬后说来,老脸红道:“剑主,你误会了,我与那夜妃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血剑主笑道:“二叔只不过当年教导过夜妃娘娘而已,自然没有什么,若再做了御田政的太傅,岂非又是东海一大佳话?伏海名鉴也与有荣焉!” 烛阴也望了夜姬一眼,道:“剑主,待你做了神王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政……御田政?”心急口快之下,竟差点唤了“政儿”! 血剑主有意无意的轻笑道:“二叔放心,御田政虽掌不了大权,却会好好的做他的东海之主,一生平平安安!我虽有意掌控东海,做神照国之主,却不想做皇帝,东海终究需要一位神皇不是,谁做不是做,自然是御田政最好!”随之又望了夜姬一眼,嘿嘿道:“至于咱们那位太后嘛,但凭二叔处置!” 第八百八十五章 皇殿易主 血剑主最后之言,又使烛阴老脸一红。但血剑主既承诺御田政的安全,又不对付夜姬,他心里自然也不在意其他的,点头道:“若是如此,我一定全力助剑主!” 血剑主拜道:“多谢二叔,待事成之后,还请二叔接过剑主之位,帮侄儿分担一些!” 烛阴想了想,如此也好,至少有一点保障,点头道:“也好,若剑主真忙不过来,我就代剑主管一段时日伏海名鉴,待剑主家的剑少再大些,就交给他们吧。只是……剑主既做神王大将军,将来如何安置彭将军?” 血剑主道:“二叔不必担心,彭将军不是争权夺利之辈,我请他做神王幕府的首席大臣,总领军政,他一直推辞,最后只许他领政为相,他方勉强同意,看来对于御凰权的算计,仍心有余悸!” 血剑主二人说到此,就见彭侯带了管狐进来,随之就停了交谈,只往众人处走回。 管狐被彭侯强请了来,见了萧子申等人已是惊的面如土色,待见了御凰权的尸体,顿时吓得双腿一软,转眼就跪了下去,正想嚎哭御凰权,彭侯抬手就点了他的穴道。 彭侯冷声道;“管狐,我请你来,可不是为神皇号丧的,告诉我们,国玺在哪里?” 管狐被彭侯解开哑穴后,颤声道:“你们……你们寻国玺做什么?” 彭侯嘿嘿道:“神皇驾崩,自然是拥立新君,你以为拿来玩吗?”不仅管狐,就是夜姬也吓得色变欲倒。 烛阴慌忙扶住夜姬,随之小声在她耳边低语,夜姬面色渐渐好转,就在烛阴的搀扶下上前道:“彭将军,我这里有御……御……陛下的传位诏书,还请将军为四殿下做主!”说着,就一拜,随之将诏书递了过去。 彭侯接过一观后,转身就交给了血剑主,道:“大将军,这也好,正是咱们东海神皇的亲笔,现在可谓名正言顺!” 血剑主点了点头,随之诏书一合,道:“既然神皇陛下属意四殿下,为臣者自该遵诏行事,就辅佐四殿下继位东海神皇吧!”随之走到管狐面前,又将诏书一展,道:“管狐,你可看清了,还不交出国玺来?” 管狐看了诏书几眼,见果然是御凰权笔迹,虽不知御凰权是否被强迫,但既是亲书,那就认了,道:“剑……剑主,国玺放在了陛下书房里,小的马上去取来!” 彭侯随手提了穴道被制的管狐起身,嘿嘿道:“岂敢劳动总管大人,还是彭某去取吧,总管为我指路就好。” 彭侯提着管狐去了御凰权书房,片刻就带了国玺回来。 血剑主从彭侯手里接过国玺掂了掂,随之对烛阴、萧子申等人点了点头,走到身亡的御凰权龙床前,双手捧玺拜道:“臣等遵旨,必承诏命,辅佐新君,用心国事,匡扶社稷,再造盛世,不负陛下,以慰天颜,以告明堂!” 血剑主说完,诏书一收,对管狐道:“总管大人,明儿朝议时辰,记得提醒一下,我怕错过了!” 管狐点头同意后,血剑主又请烛阴、夜姬回宫带了御田政过来,命人连夜为他量体裁衣,制作龙袍。真正是为难人! 彭侯在禁宫、京师联络旧友、部下,又安排亲信暗伏朝议大殿,以应变故,忙了一夜未睡,却仍精神奕奕,只想着待大局稳定,又接了家人回京。 天人师伤势已渐稳定好转,他不想过问东海世俗之事,就带着离经、藏法离开,自去佛门清净之地居住,准备伤势一好,就主持东海佛事。 血剑主与萧子申亲送了天人师三人离开,血剑主承诺,定会甄别、释放关押的东海无辜僧人,打杀犯逆,为佛师导正东海佛宗铺路。 天人师点头认同,只请血剑主派正直可信之人办理此事,不要冤枉了好人,也不要乱放了恶贼。 次日朝议,萧子申、彭侯陪同血剑主与烛阴,带着身穿龙袍的御田政与夜姬,在京师近卫的护卫下缓缓步入大殿,满朝文武顿时大惊,只把双目看向旁边战战兢兢、躬身跟随的管狐。 管狐不待血剑主出言,双手一揖,随之趋前高声道:“陛下伤重驾崩,留诏传位四殿下,众位大人还不拜见新君?” 御田政并不知御凰权已亡,也不大懂驾崩与新君为何,只望着四周大臣咯咯直笑,吓得夜姬面色一变。 血剑主低声道:“娘娘,先皇得生人天,自该欢喜,连四殿下也为先皇高兴,我们可不能落后!”随之轻笑起来,抬眼一扫四周窃窃私语、你望我瞧的文武,眼中轻蔑之意尽显。 东海相国已是古稀老人,面色一冷,只出列拄拐敲地,道:“管狐,昨儿太医已告陛下无碍,你身为总管,竟出此忤逆之言,该当何罪?今日又抬了四殿下出来,这是准备趁陛下伤重,联合伏海名鉴造反吗?” 相国话一出口,虽是问的管狐,眼睛却不离萧子申、血剑主、烛阴等人。他只识得烛阴,虽知血剑少,却未真正见过,又老眼昏花,一时也分不大清。 血剑主含笑抬步走到相国面前,道:“相国的意思,是说我伏海名鉴谋反了?”相国哼道:“正是谋反,正是逆贼!”只把地敲的直响。 一时众人无语,大殿宁静,只有拐杖敲地之声响彻大殿,敲击入每个人的心里。 有大臣正要附和相国,却见血剑主冷然一笑,抬手就捏了相国起来,功劲一催,瞬杀老相国,吓得众臣一缩,顿时不敢出言。 血剑主举着相国尸体,抬眼环视众臣,高声道:“相国违抗圣意,质疑神皇,其罪当诛,诏,削官爵,灭九族!” 相国被杀,又出言“削官爵,灭九族”,自然引起不少文武反对抗议之声,更有武将纵身攻向血剑主。 这也在情理之中,先不说相国为官多年,又执掌国政,自有不少门生故旧,他老成持重,尽心国事,自也有不少人敬重,如今血剑主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便杀,自有不怕死的为相国出头。 第八百八十六章 血染东海 血剑主哈哈大笑道:“来的好,等的就是你们,待清理了,这东海神照国也就清静了!”血剑主说完,对彭侯头一点,提掌便杀。 彭侯会意,一声呼啸,霎时近卫在将领率领下自殿外杀入,只吓得殿内文武脚步不自觉的后退。 这些人虽为官多年,也有武将出身者,但毕竟远离杀戮,耽于享乐,就算当年有血性,现在也大多怕死。 何况有那不怕死的,现在见大局难挽,为了自己家人的活路,也就收敛起来,只站立不动,任凭那部分不怕死的文武见血,不多时就被杀的干干净净。 无人反抗后,血剑主抬眼一望殿内被近卫围住的文武,高声道:“还有谁质疑陛下?还有谁想违抗诏令?”一连问了几声,见无人敢应答,随之含笑点头道:“如此才是我东海神照国忠心耿耿的大臣,不似那些该死的谋逆之辈!” 血剑主说完,立马吩咐几位近卫将领,即刻领兵去杀那些反抗之人的九族,就地处决,无需上报,连相国的家人也不例外。 殿内文武见血剑主自说自写诏书,又拿出国玺盖了,吓得心惊胆战,哪敢反对! 萧子申也没想到血剑主竟说杀就杀,出手雷厉风行,毫不拖沓,果然是做大事之人!只是这般手毒,萧子申心里是不认同的。但这里是神照国,是东海,萧子申只负手站立一旁,既不出手,也不阻止,就当了透明人。 血剑主见众文武已生惧意,就对彭侯使了个眼色,彭侯会意,一边让近卫护卫着夜姬母子在血剑主陪同下缓缓登上殿陛,走向龙椅,一边就站了殿陛,随之取出传位诏书展开一念。 众文武山呼万岁起身后,彭侯拿起诏书,就一一给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查看,道:“众位大人,相国他们死的可冤?”众文武忙摇头、摆手说不冤! 彭侯拿着诏书给文武看时,夜姬抱着御田政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喜悦,只伸手不住在龙椅上四处乱摸,爱不忍分,直到血剑主轻咳一声,又瞪了她一眼,方正襟危坐。 诏书既是真的,除了心恨血剑主、彭侯等人滥杀,满朝文武已说不出话来。 此时不少人心里又想:“四殿下继位本是有诏书的,相国他们偏不见诏书就胡乱质疑,如今被杀,又怪的谁来!”这么一想,一时就心安理得,已对自己的睿智得意起来,没有做了冤死鬼。 诏书既宣,夜姬又带着御田政去了太庙告祖,礼部尚书又假模假样的宣讲了一番礼仪,尤其强调御田政孝期内不得成亲,气得彭侯一掌就结果了他,真是烦人!御田政才几岁,这礼部尚书真是浪费粮食,如今宰了他,又多了一个位子出来,岂不美事! 血剑主见礼部侍郎吓得跪了下去,颤抖着双腿磕头求饶时,已传来异味,含笑点头道:“礼部侍郎是个人才,值得栽培重用!”只喜的侍郎大哭谢恩。 血剑主过去扶了礼部侍郎起身,就吩咐他好好操办御凰权的丧事。侍郎见如此重用,更是感激涕零,又跪下连连磕头。 文武散后,已到了申时末,冬日天黑的早,已昏沉起来。萧子申见夜姬与分派的文武只去御凰权灵前守了片刻,就与烛阴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回了宫,一时只摇头叹息。 当天夜里,不少守灵的皇族中人与文武被杀,次日,血剑主以不守礼数之名,又杀了不少欲逃走的皇族与大臣,再加上诛杀的满门族人及奴仆,一时暗都血气冲天。 萧子申劝血剑主适可而止,彭侯却反过来劝萧子申,道:“杵尊老王爷既是至亲,也曾滥杀过皇族,我们杀几个不孝之徒,又何妨?”只让萧子申叹息不已。 萧子申见劝不了血剑主与彭侯等人,也不想管东海之事,自去佛寺寻了天人师他们一同住了,眼不见为净,准备过几日就返回神州。 到得后来,不仅朝中文武大半被杀,就连管狐也以欲“加害”御田政的罪名被处决!彭侯旧部与伏海名鉴门人大量任职神照国各要害部台,一时就掌控了整个神照国中枢。 过了不久,就有外臣互相联络,以清君侧的名义联合出兵,讨伐血剑主与彭侯。 血剑主请萧子申出山与彭侯一同领军,又施手段分化、瓦解叛逆兵马,加上巴将军假称讨逆,实则为彭侯传递消息,不到两月就平定了叛乱。 战后论功行赏,巴将军进位兵部首辅。黑冢多有功劳,加上萧子申的面子,血剑主就让他做了近卫大督,负责看管御田政。 萧子申看着已得意的找不到北的巴将军,心里直笑,待别海棠知晓后发起火来,看你能活到几时。 经过这般大胜清洗,血剑主之位更见稳固,伏海名鉴门人及彭侯旧部不仅把持朝政,更分派各地为官做将,已牢牢控制了神照国大权。 经过这段时间杀戮,朝内外文武已全部屈服,东海血缘与御凰权较近的皇族之人,也被杀的干干净净,老弱妇孺全不放过。 血剑主见大事已定,就将伏海名鉴剑主之位让给了烛阴,随之自建“神王大将军”名号,与东海神皇同坐殿陛听政议事,一应国事全决于神王府,东海神皇彻底沦为傀儡,只是名义上的东海之主罢了。 伏海名鉴随后自大荒岛东迁回来,血剑主就在暗都之南的郊外圈了一县之地,建立了规模宏大的伏海名鉴总坛,出入尽是达官显贵,映照出伏海名鉴所执掌的东海皇权之影。 天人师伤愈开始主持东海佛事、传律授戒后,血剑主派人到民间四处宣扬天人师乃东方药师佛转世下界渡人,并以御田政的名义,尊天人师为无上大通琉璃光王佛,要求全民膜拜,并令御田政为天人师第四代弟子,受戒东正寺。 看着跪拜在天人师脚下受戒的御田政,满朝文武与百姓不仅没有觉得不妥,反倒认为理所应当。 天人师不会多想,血剑主却终于将东海神皇打下了神坛,心里暗自不屑。 自血剑主始,开启了东海的神王大将军时代,实现了他让东海历代神照国之主做伏海名鉴之狗的豪言。 第八百八十七章 有始有终 御凰权下葬后,身为太后的夜姬不顾礼数廉耻,立马就搬去了伏海名鉴剑主烛阴的居处,二人过起了夫妻生活。御田政又下诏封烛阴为太傅,尊为皇父。 御凰权、御田政自此成为了东海神照国天大的笑柄,却正是血剑少所需要的笑柄,从此东海之民鄙视神皇,遵从神王。 开春后,萧子申辞别了仍留东海的天人师与离经,随之带着幽姬南下,准备从西海郡西渡回神州。 血剑少一路礼送萧子申南下,见民间百姓只赞叹着天人师的真佛身份,又鄙视着夜姬的不要脸与御田政、被诛文武的罪有应得。 萧子申见了掩盖不住喜意的血剑少,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功劳。自血剑少开始掌控神照国后,话也多了起来,再不似之前的冰冷寡言,还常使人有若临秋水、如沐春风之感。 人,果然是会变的,别说血剑少,连烛阴、彭侯也变了! 不过有一点血剑少他们做到了,那就是答应的善待东海百姓,所以虽然胡闹的有些过了,天人师与萧子申等人也不管他,毕竟王朝、皇权更迭,也就这么回事,谁又有心思去计较! 萧子申又去汤谷看了看封印,对血剑少千叮万嘱,定要守好了汤谷,别让数百年前的浩劫再现神照国。 现在的东海是伏海名鉴的,是血剑少一家子的,他自然上心,不住询问萧子申细节,若非还有理智,怕想让萧子申传授他三清道法。 血剑少将萧子申送到西海郡大港后,看着渐渐消失海平面的大船,随之举目远望大荒岛方向,想:“也不知何时能有机会再回大荒岛过平静无争的日子。”随之一叹,转身又往暗都赶去。他离京已久,自有些担心暗都出事。 夜里,萧子申与身子无法动弹的幽姬正用饭,不住思考着带了幽姬回去,该如何给卫子师、小晚交代解说,幽姬突然冷不防的出言道:“公子,船上有人想见你,是否见呢?” 萧子申正想的入神,也没听清幽姬到底说了什么,只把头点。 幽姬见状,含笑道:“公子,那我唤她们进来了?” 萧子申这时终于听清了,疑问道:“幽姬,你要唤谁进来?” 幽姬笑道:“公子一见便知,反正你是应了的,可不许反悔!” 萧子申正惊呼道:“我应了什么?”却闻船舱外传来笑声,随着舱门一开,只见别海棠与木魅含笑走了进来,只吓得萧子申大惊失色,手里的碗筷瞬间掉在地上,摔得米饭到处都是。 木魅嘿嘿上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公子小心些吧,浪费了米饭不打紧,若是不小心割伤了手脚身子,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萧子申只伸手指着别海棠与木魅,随之眼望幽姬,道:“你们……你们……”好不容易才憋出下一句:“你们真要害死我!” 御凰权死,血剑少逐步掌握神照国大权,有那知晓木魅被擒之事的军士,自要邀功请赏,随之就报了上去,木魅随后就被救了出来,虽是受了不少苦,终究完好无损的回来,别海棠仍如往常一般待她,留了身边伺候。 幽姬随之放下碗筷,道:“公子,别姑娘也想去见识见识神州风光,来央我带她们一起,我推脱不过,只好应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萧子申只看着别海棠与木魅哼哼道:“真想丢了你们海里喂王八!” 别海棠袖子一挽,道:“萧子申,有种你就丢了姑奶奶下去,大不了一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子申哼道:“当初也不知是谁哭哭啼啼的,现在倒来充大王!” 别海棠闻言脸红,霎时喝道:“好好好,姑奶奶不要你仍,自己就能跳!”说着就往外走去。 木魅忙上前拉住。 萧子申看着假模假样的别海棠主仆,只看着幽姬,含笑道:“有种就真去跳,看道爷救是不救,死了才好呢,刚好换了萧大爷一命,我感激得很!” 别海棠脸上挂不住,也不演了,转身哼道:“你叫姑奶奶跳,姑奶奶偏不如你所愿,自好好活着气死你个小道士!” 木魅也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小姐只要常与萧公子打情骂俏,好事自然就成了!”只气的别海棠跳起来去撕木魅的嘴,一时脸更红了。 只让萧子申摇头叹道:“真是倒霉,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萧子申出言,别海棠一时住了手,随之怒气冲冲的走到萧子申身旁,一拍桌子道:“萧子申,要不是你这混蛋怂恿大哥做什么神王大将军,害我大哥天天杀人,早变的不像样子,你以为姑奶奶愿意离开神照国吗?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姑奶奶现在是给你机会赎罪,可别给脸不要!” 萧子申也一拍桌子,喝道:“别海棠,血剑少要做他的神王大将军,这是他自己的想法,杀人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萧大爷有什么关系?” 别海棠哼哼道:“反正不管这神王大将军是怎么来的,你总是助纣为虐,总该负责,如今只让你带姑奶奶游山玩水散心,算是轻的!” 萧子申死瞪了别海棠两眼,随之颓然坐倒,叹气道:“道爷真是倒霉,来时遇到了白痴,走又是傻蛋同行!” 别海棠不知萧子申突然说的什么,正愣愣出神,木魅上前一捅别海棠,看着萧子申哼哼道:“小姐,萧公子骂你是白痴、傻蛋呢!” 经木魅提醒,别海棠终于反应了过来,萧子申刚来东海时,最先遇到之人,不就是她们,现在又是…… 别海棠想着,转身瞪着木魅,喝道:“说什么疯话呢,你才是白痴、傻蛋!”随之又抬脚踢向萧子申,道:“萧子申,你敢骂姑奶奶,姑奶奶今日和你没完!” 萧子申坐在椅子上运功一旋,别海棠顿时一脚踢在椅子上,只疼的哇哇大叫,单脚乱跳,不住咒骂着萧子申。 萧子申旋身带椅又转了回来,见幽姬与木魅同在大笑,也含笑道:“啊米陀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随之又想念卫子师与小晚,也不知她们是否仍在汴京。 第八百八十八章 风起江南 大船海里航行了近两月,终于在京东路的小蓬莱靠岸。 萧子申倒是无妨,可修为低下、又没有远航经历的别海棠、木魅、幽姬三女只坚持了两日就开始晕船,别海棠再也没有力气与萧子申吵闹,却更让需得照看她们的萧子申气怨。 大船靠岸后,萧子申命水手小心翼翼的将幽姬抬了下船,他却嘿嘿一笑,一手提了别海棠,一手提了木魅,纵身一跃就到了陆地,随之将二女扔在草地上。 别海棠主仆已没有力气喝骂萧子申,只死鱼一般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呼吸新鲜空气。大船虽是伏海名鉴安排,水手却不是伏海名鉴门人,自不会过问,就算是伏海名鉴门人,也不敢过问。 萧子申算了银子,下船等了片刻,见别海棠二女渐有好转,抬脚一踢别海棠,道:“我说姑奶奶,能走了吗?” 别海棠只躺地闭着眼睛道:“萧子申,你等着,待姑奶奶恢复过来,定要报了这两月的仇怨!” 萧子申瞟了含笑的幽姬一眼,低下身子用草枝扫了扫别海棠俏脸,道:“小美人,你若惹的道爷不快,就卖了你去楼子里,反正这是神州,你就是哭死,那万里海外的神王大将军也救不了你。” 别海棠只被萧子申扫的一痒一颤,道:“你敢卖了姑奶奶去楼子,姑奶奶就敢烧了那花楼,你能把我怎么样?” 萧子申嘿嘿道:“你以为神州高手是吃素的?告诉你,别说什么大门大派,就是楼子里的打手头子,也不比你家神王大将军差,你可以试试。” 萧子申自然是吓唬不知情的别海棠,别海棠虽修为低下,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欺凌的。 但别海棠听说了萧子申等三教中人的修为,她不清楚神州情况,还以为萧子申所言是真,只吓得闭了嘴不言,又使萧子申得意大笑。 木魅冷不防插言道:“小姐放心,若有那臭男人使了银子来,我自代小姐接着便是!”更让萧子申大笑起来,气得别海棠不住喝骂木魅。 逗弄了别海棠片刻,萧子申就去雇了辆大马车,命人抬了幽姬入车,又扔了别海棠、木魅上去后,自命人驾车往小蓬莱客栈去。 到了客栈,萧子申安顿好三女,随之就到楼下坐了,听那些行脚之人说些南来北往的趣事,看看是否有有用的消息。 萧子申离开神州一年,不知神州变化,现在又没有可以解说之人,只得寻求些可能的途径。 那些人虽是道听途说,往往夸大其词,与本身差距极大,甚至南辕北辙,但若有些假消息,再结合萧子申自己的判断,也能有个大致轮廓,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当然,也不排除有可能听到完全真实的情况。 萧子申坐下刚喝了两杯酒,就听一桌的客人道:“兄弟,听说了吗?有那什么六凡界的恶僧,扬言造什么池子,只在江南路滥杀无辜,尤其岳州,真正是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可惨着呢!” 就在萧子申一惊时,又听一人道:“谁说不是呢,听说那些恶僧选了卫大侠的南海情天造池,整个南海情天转眼摧毁。可叹卫大侠行侠仗义,统领江南武林这么多年,最后却落了个家园被毁。” 萧子申再不能淡定,抬脚就过去拿住那人领子,喝道:“六凡界恶僧真毁了南海情天?” 看来出言之人也有同伙,见被萧子申拿住,同桌之人猛然同起身,抬掌、持兵就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冷哼一声,内劲一放,转眼震开所有人,只撞得四周桌翻人倒,一时就乱了,只急的掌柜的忙过来作揖讨饶。 萧子申哪有空理他,只盯着那人,喝道:“说,南海情天真被六凡界恶僧毁了?” 那人见了萧子申展现的修为,哪敢不从,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小的刚从岳州过来,岳州城里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都在说着南海情天已毁,再也守护不了岳州,守护不了江南!” 萧子申闻言,顿时怒气冲天。南海情天虽不是他的家,却是卫子师的家,他在南海情天,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何况卫情天夫妇、兄弟半生心血,如今毁于一旦,如何不怒! 萧子申抬手就将那人扔了出去,喝道:“滚,都给我滚!”只吓得酒客争先恐后的相挤而逃,急的掌柜、小二连喝结账,却没有半个人理会他们。 片刻后,萧子申冷静下来,南海情天被毁,六凡界为恶,与这些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关系,随之嗤笑一声,转身看着战战兢兢侍立一旁的掌柜,道:“算算吧,多少银子,我赔你!” 那掌柜勉强挤出几丝笑容,作揖道:“大爷,那些桌椅是其他酒客撞翻的,也未损坏,收拾收拾就好,哪需要赔,大爷折煞小人了!” 萧子申又端起一杯酒喝了,问道:“那些酒菜钱呢?” 掌柜忙干笑道:“大爷说笑了,酒菜是逃走的客官吃的,我自去寻他们要去,与大爷何干?再者,若大爷不赶了他们走,待那些人吃醉,不仅不会给钱银,小的怕还会挨一顿好打,大爷可算是救了小的一回,免了医药钱,小的感激不尽,嘿,感激不尽!” 萧子申摇头轻笑道:“倒是会说话!”随之伸手入怀,摸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扔到掌柜怀里,道:“再备些酒菜,送到我房里去,剩下的算赔你。” 那掌柜见萧子申真赔,忙千恩万谢的作揖称赞,随之就命小二去厨下吩咐,让准备些上好的酒菜给萧子申送去。 萧子申看了一脸谄媚笑意的掌柜一眼,伸手拿了酒壶,自往楼上客房走去,掌柜忙作揖称送。 萧子申走的很慢,既在想,当卫子师与小晚得知从小长大的南海情天竟被毁,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模样,还有那纪念书寒道长诞下卫子师的子母湖,又不知南海情天的众位大侠是否有失! 也在纠结,原本萧子申是打算直接带着幽姬三女自京东路入京,既将三女交去秦王府,也请卫子师或东宫蝶溪为幽姬诊治。现在听闻六凡界在江南路杀人造池,三教众人必然赶去,他也该急速赶去尽份心意,可带着幽姬三女又不方便。 第八百八十九章 道机有感 萧子申一边走,一边想,心里随之又念叨:“雀阴冥池,雀阴冥池,拔里谷,东海,南海情天,若没有猜错,阴阳童子他们是按方位来排布阴地先后顺序,那么接下来的天魂轮,就该在西面,西面到底哪里会是极阴之地呢?如果能猜到,不用等自己感应,大家就能提前布置,进可攻,退可守!” 萧子申一路思索回了客房,幽姬见萧子申神情不对,对欲与萧子申拌嘴的别海棠摇了摇头,道:“公子,你怎么了?” 萧子申闻言正要回话,突然脑中一阵轰鸣,又见血池,又见百姓被杀入池,一片哀嚎鬼泣之景,正与当初拔里谷之景象一般无二。 萧子申忍着苦痛,却比之前两次轻了不少,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照此下去,待第四座雀阴冥池时,怕就没有几分痛苦,就是对敌亦无妨。 萧子申记得卫尘泱在东海之言,如今一比对,果然与东海不同,却与拔里谷相似。也就是说,卫尘泱的猜测或许是真,东海因用了许多已死多时的身亡将士注血入池,所以有了影响,自己的感应既不一样,也影响了血霜天星的生成。 这样想来,待转轮命盘与地魂轮将成时,自己也将能感应到在何方何地,到时只要与南海情天一对比,就知卫尘泱猜测的对是不对,若再有血霜天星为证,就更能确定。 别海棠见了冷汗瞬间冒出来的萧子申,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与萧子申吵闹,忙上前拉住萧子申手臂,道:“臭道士,你怎么了?病了么?” 萧子申双目一睁,轻喝道:“你才有病!”可别海棠毕竟是关心自己,见别海棠瞬间现怒,只勉力摇头道:“放心吧,一会儿就好了!” 幽姬跟随在萧子申身边最久,自然知道些萧子申的异变,道:“别姑娘放心,公子无妨,你只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了公子就好。” 别海棠连连点头,就唤了木魅同去门口,她守了门内,让木魅守在门外,只让木魅不住笑话她。 直到木魅接了掌柜亲自送来的酒菜多时,萧子申方异样尽去恢复了过来,随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连连擦汗。 别海棠见状,就望着幽姬,小声问道:“没事了?”幽姬点头道:“应该没事了!” 别海棠气一松,就唤了木魅入内,随后关上门,走到萧子申身旁,双手叉腰道:“萧子申,若不是姑奶奶,方才你就死了,知道不?姑奶奶自己尚未恢复呢,竟帮你顾门,还敢给姑奶奶脸色瞧!” 萧子申擦汗的手一停,疑问道:“也不知别大小姐能做什么,若不是你竟要死?” 别海棠哼哼道:“你仔细想想,要是方才姑奶奶一剑捅你个窟窿,你说死不死?”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别姑奶奶,你下次可以试试,看道爷能否宰得了你!” 别海棠一惊,忙看着幽姬问道:“这小道士还有反抗之力?”见幽姬想了想点头,顿时不岔起来,也不知念了一句什么,道:“萧子申,你刚才怎么了?既又说不是病,却又似病的不轻,真是奇怪。” 萧子申伸手倒了一杯水喝,嘿嘿道:“道爷正在感应天机,自然不是什么劳什子病,你想的可真远。” 别海棠惊呼道:“你能感应天机?” 萧子申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你以为道爷白修道这么多年吗?” 萧子申虽是在骗别海棠,认真说来,也不算骗,感应雀阴冥池的存在,确实可以算是感应天机,而且还不是渺渺茫茫的天机。 别海棠哼哼唧唧的回身坐了,道:“也不知有什么了不起,若姑奶奶自小修炼道法,一个小小的萧子申又算得了什么!”随之抬手一怕桌子,喝道:“都怪你,菜也凉了!” 萧子申轻笑道:“道爷有的是银子,在置办一桌就是!” 别海棠可算找到了羞辱萧子申的机会,哼道:“道爷有的是银子?也不知银子是哪里来的,若不是咱们东海的神王大将军,别说渡海西归,怕饿也饿死你,也不知神气个什么!” 萧子申不岔道:“要不是道爷,哪来的什么神王大将军,怕是伏海名鉴也灭了!” 二人随即又吵了起来,只让木魅也捂住了耳朵,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可不是听的烦人。 吵了片刻,萧子申抬手点了别海棠穴道,嘿嘿一笑,转身又去吩咐客栈准备酒菜来。 别海棠穴道被制,只呜呜出声,木魅忙上前为别海棠解穴,可哪里解的开,只急的团团转。 萧子申回来后,瞪了一眼木魅,坐下笑道:“别姑娘,你若以后老老实实的伺候着,自然天下太平,再与萧大爷斗,就叫你永不得说话,永不得行动,啧啧啧,真是惨啦!怎么样,服是不服?谁叫咱们伏海名鉴的别大小姐修为这般低呢,你若认输,就眨一次眼;若不认输,就眨眼两次,你选一个看看。” 萧子申话一完,别海棠面带怒气,只把眼眨个不停,自然是不认输,吓得木魅忙上前去用手遮住别海棠双目,转身看着萧子申嘿嘿道:“萧公子,我家小姐就眨了一次,我可看清了!”只让别海棠又呜呜不停,自是不认。木魅忙又伸手捂住别海棠的嘴,只嘿嘿傻笑。 萧子申摇了摇头,见差不多了,就起身去解了别海棠穴道。木魅手一拿开,别海棠伸嘴就咬向萧子申右手,吓得萧子申慌忙抬步一退。 别海棠见萧子申吓退,终觉赢了萧子申一回,随之比了比拳头,已得意起来,又让幽姬、木魅二女大笑起来。 笑话一过,幽姬道:“公子,我方才见你神情,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子申点头道:“是有些事,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别海棠道:“啧啧啧,臭道士,若你说出来,或许本姑娘可以给你参谋参谋,可不要错过了机会才好。” 萧子申轻笑道:“一条是扔下你自生自灭,一条是带着你去送死,你参谋一个看看。”只让别海棠愣住说不出话来。 第八百九十章 纡朱曳紫 幽姬自萧子申言语,已听出了几分意思,道:“公子,带着我们是累赘,对吗?公子尽管去忙,现在神州太平,我们自无妨。” 萧子申摇头一叹,幽姬说的对,也不对。若没有阴阳童子、六凡界之乱,自然是天下太平。 自帝九恒继位后,皇族再无隔阂,全心匡治天下,又起了繁荣之景。今年改元开平,正是寓意开创太平盛世之意。何况现在赵魏息兵,两家约盟共抗外敌,自是百姓之安,百姓之福。 若送幽姬她们入京,必然旷日费时,到时很容易错过转轮命盘再成之机;若带着她们去江南路,则更不可能,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三女留在京东路,自己独自赶路。 萧子申想着,就看了看幽姬三女。现在不仅有阴阳童子、六凡界之祸,更有神州的江湖中人为非作歹,幽姬也就罢了,别海棠与木魅都是惹祸之辈,只留她们三人,着实不放心,一时也有些为难。 别海棠见萧子申沉思,哼道:“萧子申,你想丢下我们不管不顾吗?休想,若把我们当做累赘,那可就大错特错!” 木魅伸手一挽别海棠手臂,附和道:“就是,我们有手有脚,骑得马,坐得车,怎会是累赘,想丢下我与小姐,休想!” 萧子申见别海棠主仆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专指幽姬才是累赘,虽有些道理,但他心里更疼幽姬,自然不岔,也不理别海棠二人,只走到床边握住幽姬的手,道:“幽姬,我想了想,带着你确实有些不便,也会为你带来危险,我在京东路治所临州有军中的旧友,想送你去住一段时日,待我忙完了,再来接你,怎么样?” 萧子申所说的临州旧友,自是吴溪石与姚光吉。平定剑南路战天讳之乱后,吴、姚二人又得了升迁,吴溪石任京东路禁军马军指挥使,姚光吉则任京东路禁军步军指挥使,已算是京东路的大将之一。 吴、姚二人在剑南路时,虽主要是守在蓉州,看似没有多大功劳,帝九重却明白坚守不易,论功行赏下,自得了不错的升迁,又念了二人已过不惑,就调了回乡任职,吴、姚二人自然欢喜。 幽姬点头道:“全依公子安排,我就在京东路等公子。” 别海棠见萧子申安排了幽姬后,只瞟了她与木魅一眼,也不安排,待去接了客栈又送来的热菜后,就扶了幽姬斜靠床头,只吃了起来。 幽姬随即对木魅使了一个眼色,木魅会意,就上前扯了扯萧子申衣袖,道:“萧公子,我与小姐呢,也留在京东路吗?” 萧子申闻言放下碗筷,转身道:“你们有手有脚,骑得马,坐得车,天下哪里去不得,还需要萧大爷安排吗?” 别海棠闻言气道:“好好好,姓萧的,姑奶奶才不求你,自去闯荡天下去。我就不信了,若大神州,还容不下我们主仆,最多也就是给人捉了去喂狗,有什么了不起!”说完,冷哼一声,抬脚就往客房外走去。 别海棠到了门口,见萧子申只与幽姬吃菜喝酒,也不理会,气得脚步一停,转身吼道:“萧子申,姑奶奶真走啦,若弄丢了我,有你好看!” 幽姬见萧子申闻言大笑起来,只对别海棠笑道:“别姑娘,公子与你玩笑呢,若你真丢了,还如何给公子好看?” 幽姬出言,又有挽留之意,别海棠自然借坡下驴,转身就走了回来,自与木魅一起抢酒菜吃。她之前被傲因、弑斗魁他们擒过,早有了阴影,这里又是高手如云、人生地不熟的神州,如何敢乱跑,不过气话罢了。 萧子申看着吃的似乞丐一般的别海棠与木魅,摇头叹道:“有手有脚又怎样,还不是没气节,不过浪费老天给的骨头罢了!” 别海棠只瞪着萧子申哼了一声,也不答言,只吃的咬牙切齿,似把萧子申做了饭菜一般。 萧子申四人在客栈休息了一夜,次日卯时中就起行往临州。 到了临州后,萧子申到了禁军驻地,随之请了兵士传话。 听说南阳郡王驾临,不仅吴溪石与姚光吉急忙出来迎接,更惊动了京东路节度使、宣政使与安抚使急来拜见,又有不少州县的军政主官放下军政之务急急赶来求见,一时整个京东路都动了起来,这可是没做过官的萧子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别海棠见了这般阵仗,也不比血剑少的神王大将军差多少,一时也有些小心翼翼,只与木魅缩了一边,不敢上前,还不如跟在复无常身旁见多识广的幽姬进退有度。 萧子申在临州迎来送往了一日,实在是受不了,又心急雀阴冥池之事,夜里告别幽姬后,竟不辞而别,只让离远赶来已迟的官员摇头叹息不已。 萧子申骑马自临州起行,直往西南方向走,待到了江边,觉得有些熟悉,就问了附近老农,正是鄂州北面的江北。 萧子申记得姚无期的祖母姚婆婆就住在鄂州北江边的姚家村,五年前与全师雄越狱而逃,无银在身,亏了姚婆婆饭食之恩,也是那时知道了姚无期。 二位兄长说待太平后要接姚婆婆入京,也不知是否已经北上,又不知姚婆婆是否已知了姚无期的死讯。 萧子申随之牵马走到江边一望,反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日,又不用走回头路,不如过江去姚家村瞧瞧,若姚婆婆未离开,正好还了她恩情,也表示歉意。 萧子申想着,抬手剑气一扬,瞬间劈开江边一颗大树,内劲一引,已带了两半树干入江。萧子申运气带着马纵身一跃,已轻轻踩在了入江树干上,随之道元一起,树干乘风破浪,直往江南去。 萧子申负手迎着乱发江风,既记起当初战天讳假意被地犀教左右使追杀,自己与他狼狈划船渡江北逃,又忆及与卫子师、小晚、耆姥乘船西来,一路好不惬意。 萧子申随之摇头轻笑,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五年过去,自己已从初出茅庐、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小子,成长为了如今天下有数的绝代高手。 第八百九十一章 慈善博众 萧子申虽有赖血霜天星与雀阴冥池之助,但终归有了如今成就,还成了大赵的南阳郡王,即将出任三清道主,若非“祖天骥”是假,丁泽舟已亡,枫叶村不存,也可以衣锦还乡了。 萧子申思绪飘飘,片刻就渡江到了南岸,随之牵马缓行,依记忆往姚婆婆的家走去。 萧子申到了姚婆婆屋前,见屋门紧闭,却未上锁,就敲了敲门,又唤了几声姚婆婆,却无人应答。 萧子申正想去寻了村人来问,却见后方走来一提篮子摘菜的妇人,那妇人见了萧子申,问道:“哥儿是来寻姚家婆婆吗?” 萧子申点头道:“正是!我几年前在姚婆婆这里待过,这次顺道来瞧瞧,不知姚婆婆可在?” 那妇人只露出羡慕之色,道:“唉哟,哥儿你可来迟啦!也不知这姚家婆婆走了什么好运,这几年常有官儿来看姚家婆婆,说要接了京里去享福,也不知送了多少钱银布匹粮食,姚家婆婆只不肯去,说只想住在家乡,舍不得离开。” 萧子申闻言一叹,这妇人却不知,姚婆婆不是走了什么好运,而是孙儿之命换来的福分。怪不得一直不见姚婆婆入京,原来非是二位兄长没派人来,而是姚婆婆不肯离开。 又听妇人道:“村里人都笑话姚家婆婆,说她怕是担心被人骗了去。笑归笑,你仔细一想,那姚家婆婆有什么值得骗的,何况还使了这许多钱银来骗,都劝她去享福,她只摇头不语。官儿走后,村里人都得了好,姚家婆婆说使不完,分了不少东西给大家。不过也奇怪,自有官儿来后,姚家婆婆笑容就少了些,也不见她孙儿写信回来了,若有人问起,她就说孙儿立了大功,住在京城的大房子里,日日有人请酒吃喝,那些来接她的官儿,都是瞧在孙儿的份上。” 萧子申听的眼眶也湿润了,姚婆婆还是那般的眉慈心善,博济众施。看来来接她的官员已告诉了姚婆婆姚无期的死讯,所以笑容才少了。她说姚无期住在京城的大房子里,看来是让了姚无期葬在汴京郊外,与英雄将士们作了伴。 萧子申随之问道:“姚婆婆既没去京里,现在在哪里呢,是否忙活去了?” 妇人摇头道:“也不是,这两年姚家婆婆的身子骨差了些,有那常派人来探望她的鄂州官儿,好像唤作高大人,自知晓姚家婆婆身子骨不好了,亲自来接了她去鄂州,说京里离家乡远,这鄂州却近,想回来瞧瞧,就送她回来住几日。唉哟,那排场,大着呢,就似老太君出行一般!姚家婆婆听说鄂州不远,就去了,一年也回乡住几回,府里的大人给了粮食,吩咐了大家照看好姚家婆婆的屋子,这不,我们就轮着来照看。” 萧子申点了点头,他所知道的鄂州姓高的官儿,就只有当初任鄂州刺史、后来接任江东路宣政使的高文山,也不知是不是他。 萧子申问道:“大婶可知姚婆婆住在鄂州的什么地方?” 妇人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姚家婆婆回来时,众人好奇问起,姚家婆婆比划、解说了半天,没人听的明白,只知道是好大好大的屋子,啧啧啧,就跟那画儿里的一般。姚家婆婆说,若非那屋子不是她的,定要接了乡邻去住几日,也长长见识,众人皆羡慕不已。哥儿若想寻姚家婆婆,只去鄂州府里问吧,那些差哥该知。” 萧子申点了点头,看来这妇人也是说不清的,随之就道了谢,又给了妇人五百钱,就在妇人的千恩万谢中骑马直往鄂州去。 萧子申入了鄂州城不久,正想去刺史府问问,突然左侧方传来嬉笑喝彩之声,却是一群乞丐在围闹。萧子申摇了摇头,打马又走。 萧子申刚骑马走出几步,突闻人群中传来一声大笑,听起来极为熟悉,萧子申一愣,勒马回身一望,却见一位婆婆面露急色,直往乞丐群里挤去,连呼:“让让,请让让!”竟是姚婆婆。 姚婆婆年事已高,虽是农家出身,却如何挤得过壮汉乞儿,那些乞丐又不让,自然挤不进去。 萧子申先是一喜,随之怒起,纵身就到了姚婆婆身旁,功劲一起,转眼就震散了乞丐。姚婆婆忙对萧子申作揖道谢。 萧子申一把扶住姚婆婆,道:“婆婆,你老人家可还记得我?” 姚婆婆闻言一愣,仔细瞧了瞧,只不确定道:“哥儿是不是那……那姓萧……萧什么的哥儿,在我家吃过饭的?” 萧子申只把头点,随之就跪地拜了下去,只惊的姚婆婆急忙拖了他起身,道:“哥儿,折煞我了,折煞老婆子啦!” 萧子申这一拜,既是因当年的一饭之恩,更是代姚无期拜了祖母,也有为自己因姚无期得来的血霜天星消息而得活命之恩。 姚婆婆一边为萧子申拍打着袍子上的尘土,一边道:“哥儿等等,婆婆带你去吃好的!” 萧子申只拦住姚婆婆的手,自己拍打了尘土,点头道:“多谢婆婆!” 姚婆婆含笑摇了摇头,随之就往人群里走去,拉起一位乱发男子的手,道:“大哥儿,走,跟婆婆回家啦!”那男子轻嗯一声,任凭姚婆婆牵了他走。 萧子申闻声一震,侧身一看,只见那男子似痴痴呆呆,只傻笑着不住对那些乞丐招手示意,随着姚婆婆往人群外的萧子申走来。 萧子申两行热泪顿时滚下,疾步过去一把抱住男子,泣道:“裴二哥,裴二哥,你怎在这里,你怎么到了这里?”一时哭声震天,悲泪湿地,那男子竟是失踪一年多的裴仲殊! 原来方才那听起来极为熟悉的一声大笑,竟是裴仲殊的! 被萧子申紧紧抱住的裴仲殊只奋力挣扎,直呼道:“疼,疼,婆婆,疼!” 萧子申闻言一惊,急忙放开,随之伸手拿住裴仲殊手腕把脉,顿时一个踉跄,面色陡变!裴仲殊不仅全身筋脉寸断,修为不续,更带着满身伤创,已影响了气血运行,累及脏腑。 怪不得紧抱呼疼,如何不疼? 第八百九十二章 双将临门 裴仲殊就趁了萧子申愣神之机,手一缩,转眼就躲到了姚婆婆身后,只不敢瞧萧子申。 萧子申一时更是泪如雨下,这还是豪气吞云、义薄云天、一杆金枪威震天下的大赵兵主战神吗?这还是一生保国安民、心系天下的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的儒门俊杰吗? 他修为全失,带着满身伤创,自赵、魏边界来到千里之外的江南鄂州,该是何等艰辛,又受了怎样的苦啊,若让三教与兄长他们知道了,该是怎样的痛心! 儒门弟子只在百里群山中找寻,如何能想到裴仲殊竟会独自千里迢迢到了江南!不过……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 萧子申见裴仲殊似已不认识他,只流泪走向躲在姚婆婆身后的裴仲殊,道:“裴二哥,我是萧子申,你还记得吗?我是萧兄弟,那个与你一同率军血战万里的萧兄弟,你还记得吗?你说众将士的父母妻儿都在家乡远望盼归,我们要完好无损的全带回故土,绝不能丢弃他们,为何偏你自己也不回来?你的父母妻儿同样在远望盼归啊!” 随着萧子申字字泣泪,裴仲殊也跟着流下泪来。虽听不懂,也记不得,但眼泪就是忍不住自然而下,打湿衣襟。 姚婆婆安慰了裴仲殊片刻后,转身道:“哥儿,你认识他?” 萧子申点头道:“婆婆,裴二哥是我的生死兄弟,也是我可敬的兄长,我曾跟随他在北边征战,保疆护民。最后那一场大战,裴二哥为了护众将士退走,亲自断后血战,随之就失了踪,没想到竟到了南边。婆婆是在何处遇到裴二哥的?” 姚婆婆点头道:“原来也是保境安民的大将,怪不得我觉得亲近。几日前,我出来闲逛,只见一堆乞儿争食,其中就有他,我见人人都欺负他,抢他吃的,觉得可怜,就带了回家。今儿见他身子好了些,就带他出来逛逛,没想到我一不留神,他竟又去了乞儿群里玩闹。” 萧子申眼泪更忍不住,没想到裴仲殊竟沦落到与乞丐争食,他到底是怎么活着来到江南的,简直不敢去想。 萧子申随之双膝跪地,又给姚婆婆磕了几个头,拉也拉不住,自是感谢姚婆婆带了裴仲殊回家,否则人海茫茫,自己到哪里去寻来裴二哥! 裴仲殊见萧子申与姚婆婆亲近,看起来也不像坏人,慢慢的就敢看他,待萧子申带着二人往宣政使高文山府邸去的路上,已敢和萧子申说话。 萧子申三人到了高文山府前,那门子识得姚婆婆,慌忙下来拜道:“姚婆婆,你老要见高大人吗?” 萧子申见姚婆婆望来,点头道:“我们有要事求见高大人,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门子不识得萧子申,只看着姚婆婆,道:“姚婆婆,这位是……” 萧子申接道:“你就回高大人,我是京里来的魏王、秦王二府之人,姚婆婆识得我!” 那门子见姚婆婆点头认同,又不似被威胁,一抱拳后,请了萧子申三人稍等,自入府去通传。 门子入府后,萧子申小声道:“婆婆,裴二哥的身份非同一般,他现在武艺不在,未免有人对他不利,最好不要在外面提起。” 姚婆婆点头道:“哥儿放心,既是边关大将,又是秦王殿下之属,老婆子心里有数,死也不会说。” 萧子申摇头一叹,姚婆婆只记得帝九诏四哥的恩情,就是再赔了孙儿进去,仍是一心感激、敬仰,谁说人心不古? 片刻后,那门子就引了高文山出来。萧子申抬眼一看,高文山还是五年前的模样,倒是更多了高威官仪。 高文山一时也没多注意萧子申,只对姚婆婆拱手笑道:“婆婆来了,可是又想回乡去了?我待会就去安排人送你老回去。” 姚婆婆拜了高文山,道:“回大人话,是这位哥儿要见你!”随之伸手一指萧子申。 高文山点了点头,门子既报了魏王、秦王府有人来,那看起来有些傻样的男子自然不像,那定就是姚婆婆指的这位仪表堂堂的公子,问道:“公子自京里来,可有凭证?” 萧子申自然有南阳郡王的凭证,只是留在了汴京,现在想想,也该带了身上,如此与地方的官员、将领们打交道才方便些。 萧子申摇了摇头,道:“高大人可还记得五年前到元济客栈拜访武威郡公曹将军时,是何人为关大人、高大人引路?” 高文山闻言一惊,又仔细瞧了瞧萧子申,道:“你是萧……”随之色变一拜,道:“下官高文山,拜见南阳郡王!” 萧子申忙伸手扶住高文山,又对吃惊欲拜的姚婆婆摇了摇头,道:“婆婆、高大人,我们进去说吧。” 高文山点了点头,慌忙趋前引路。传言萧子申是太祖皇帝的五皇子,魏王、秦王的兄弟,哪敢怠慢。 萧子申三人随高文山入了府,让高文山引路去了书房。下人上茶后,萧子申请高文山派人去请鄂州最有本领的大夫来,随之又让高文山赶了伺候的仆人出去。 高文山虽不解,也一一依吩咐行事。 萧子申见书房里只剩下四人,伸手一指坐在姚婆婆身旁的裴仲殊,小声道:“高大人,你可识得他?”见高文山仔细看了看后只摇头,续道:“京西路安抚使裴将军!” 只惊得高文山跳了起来,随之走到裴仲殊面前仔仔细细的看,道:“南阳王,这……这……这是赵、魏大战后下落不明的裴将军?” 萧子申点头道:“正是!现在裴将军没了修为,高大人知道怎么做!”见高文山点头,续道:“待医者来为裴将军瞧了伤、开了调养身子的药后,请高大人为我准备一间安静的屋子,我要为裴将军疗复内伤。” 高文山点头道:“请南阳王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现在就去请安抚使派将士来府里护卫。” 萧子申摆手道:“高大人,请安抚使将军派些高手来就是,动静不要太大。你就说南阳郡王官架子大的吓死人,请他多担待,选派些禁军高手充作侍卫吧。” 第八百九十三章 来苏之望 高文山见萧子申为了裴仲殊竟拿自己名誉开玩笑,但那是萧子申之意,日后又可对安抚使解释,自不放在心上,只讪讪一笑,随之就退出去安排。 高文山走后,姚婆婆才似松了一口气,道:“哥儿,刚那高大人唤你什么郡王,你也是龙子龙孙不成?” 姚婆婆心里也奇怪,明明看那高大人的官爵似不及萧子申,偏她不怕萧子申半分,却惧高文山八分。 萧子申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是吧,我也说不清楚。” 虽说有贤妃及丁泽舟、战天讳为证,但贤妃全凭感觉,而丁泽舟、战天讳二人之言,萧子申经历多了,也不敢全信,自己心里虽根据推断已相信,但在他人面前,萧子申仍留一两分小心,以免将来闹出笑话。 萧子申与姚婆婆说了些闲话,又为裴仲殊仔细把脉,一时眉头暗皱。裴仲殊筋脉已废,也不知疗伤是否有用。 过不片刻,高文山就走了回来,道:“南阳王,下官已安排了亲信去安抚使府,请南阳王稍等!”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高大人,还要劳烦你用密语给京里去封书信,告诉魏王、秦王二府,裴将军已寻到,正跟在我身边,请大家放心。另外,待大夫瞧过裴将军后,把裴将军的伤势情况一并报入京去,好让二位殿下能早做准备。” 萧子申说着,就沉思起来。他本打算去岳州的南海情天,可现在裴仲殊伤创在身,他也不知能否耽搁得起,按理说又该先送裴仲殊入京,一时可真正难决。 而裴仲殊与幽姬、别海棠她们还不一样,幽姬三女自东海而来,只要不去惹事,有人照看她们,自不用太过担心。 而裴仲殊则不行,天下知晓他的人数不胜数,三教的对头也多,尤其阴阳童子、六凡界、战天讳甚至是非枭境、暗九门等势力都可能对他出手,一旦他在鄂州的风声传了出去,就会有极大的危险,萧子申自不会似幽姬三女一般随意把他交给江东路安抚使照顾。 而裴仲殊筋脉被废回来,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血霜天星已至关重要,如此南海情天他又更应该去相助,如何不矛盾为难。 萧子申想着,抬眼一看裴仲殊,已暗下决心,说不得,就带着裴二哥走一遭南海情天。东宫老观主修为不凡,说不定就去了岳州,那与送裴仲殊入京是一样的,而且还不用来回折腾,也能够照看裴仲殊。 就这等待的时间,高文山就在萧子申面前写了密信,随之命亲信连夜送入京去。随后就带着萧子申、裴仲殊去了一安静的屋子。 萧子申在屋外四周走了一圈,暗自点头,果然是好地方,既清净,又是进退自如之地,随之请高文山好好招呼姚婆婆后,就坐下与裴仲殊交谈,欲唤醒他的记忆,以等着护卫的禁军高手前来。 过不多时,高文山亲自领着两位江东路极擅医术的大夫过来,随之就请了为裴仲殊诊脉。 二位大夫诊视片刻,只摇头叹息,虽在萧子申预料之中,仍不觉失落和烦躁。 大夫只道,先生筋脉俱断,影响了气血运行,周身供给不及,脏腑生机渐失,身子只会一天天衰弱下去,非医术能解决。若运气好,能活个八年十年,运气不好,就只三五年的寿命。 大夫说完,本以为萧子申会勃然大怒,骂他们是庸医,随之乱棍打了出去,这还算好的,也做好了准备。 毕竟这二位大夫是江东路的名医,给不少达官显贵看过病,如今入了宣政使府,又见高文山也小心翼翼伺候,自然明白病人不简单,若治好了,自然重赏,一个不好,命丢了也是可能的,心里已有准备。 没想到萧子申一听至少还有三五年寿命,顿时一喜,就抬步走向大夫,急问道:“二位大夫,病人至少还能活三五年?” 萧子申之所以喜,是因为这二位虽是名医,却不可能与生死玄观相比,别说三五年,就是给萧子申一年半载时间,只要能将裴仲殊交给东宫元化、卫子师等人,那自不用太过担心,修为先不说,至少保命不成问题。 二位大夫可不知萧子申在想什么,虽见含笑,但萧子申抬步一动,只吓得抬步连退,忙道:“若有上好的药材助病人活气通络,护保身子脏腑,六七年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萧子申只哈哈大笑道:“二位大夫不用害怕,只老实告诉我,若什么也不做,就这般等着,病人最少可以活多久?” 二位大夫互相瞧了瞧,其中一人道:“这位公子,病人虽筋脉俱断,但我观他身子骨结实,有先天优势,若什么也不做,至少三年定没有问题。若公子舍得花银子,我们开些上好的药给病人调理,至少可以保证六七年。” 这就是萧子申想要的,只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二位大夫给病人开些上好的药,银子的事不用担心,就算我不够,高大人自会管,请二位大夫放心。” 二位大夫见小命没有问题,银子自是小事,顿时就舒了口气,只去一旁商量着为裴仲殊开些调理的药,以保裴仲殊延年益寿。 这样看来,凡医有凡医的好与坏,名医也有名医的好与不好。凡医虽基本只能给普通百姓看病,钱是不多,但一辈子也没什么大灾大险。名医一生名利双收,却要有随时可能掉命的准备,尤以御医为甚。 大夫写好方子后,就双手捧了上前给萧子申看。 萧子申接过一观,点头道:“我虽不大懂医术,也可看出来是平和调理的方子,不错,有赏。” 高文山一听有赏,就在二位大夫欣喜谢恩时,他早有准备,就给了二位大夫一人五千钱,二位大夫自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开,并请随叫随到。 大夫走后,萧子申就把方子递给高文山,道:“还要劳烦高大人派人去多抓些药来,尽早熬了来给裴将军,银子的事,我晚些时候再算与高大人。” 高文山连称不敢,自接过方子又出去安排。 第八百九十四章 一举两得 就这时间,萧子申又教裴仲殊唤他萧兄弟,没想到竟是一教便会,只让萧子申恍若又回到了过去,那些一同纵横天下的日子。 高文山又带着江东路禁军高手过来后,就带那些禁军将领入内拜见萧子申。看来高文山果然依了萧子申之言传话,那些将领虽表面恭敬,眼底却有几分不屑。萧子申摇了摇头,自不在意。 就在此时,突然一位将领疾步走到裴仲殊面前,就在萧子申功聚双掌抬步一移时,只见那将领激动拜道:“末将拜见裴帅!”只吓得裴仲殊一退。 萧子申忙过去扶住裴仲殊,随之对那将领道:“这位将军,你认错人了!” 那将领仔细瞧了瞧裴仲殊,摇头道:“南阳郡王,若末将连裴帅也不识得,那就白跟了裴帅这许多年。” 萧子申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裴仲殊的老部下,忙抬头望向高文山,对他摇了摇头。 高文山见状,上前道:“宁空蒙将军,你怕真是认错人了,这里哪有什么裴帅,你难道还有南阳王对裴帅熟悉?” 被唤做宁空蒙的将军闻言一愣,随之色变拜道:“是,是,末将确实认错人了,裴帅早失踪了一年多,怎会在这里!” 既然被宁空蒙唤了裴帅出来,萧子申已知难以瞒骗,只负手冷声道:“请众位将军记住,这里只有高大人与南阳王,若我听到了什么不该有的风声,别怪我不客气。我想众位将军多少是听说过我的,我若要杀人,怕众位中也没人有本事自我的手里活命,请大家好自为之。” 众将连忙称是,随之就在萧子申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高文山见众将已退,上前小声道:“南阳王,现在如何是好?” 萧子申摇头道:“高大人不用太过担心,我话已挑明,若那些将领是明白人,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敢外传,除非他真不怕死,那也就别来怪萧某不客气。” 话虽如此,但高文山总是有些不放心,他虽是江东路宣政使,却是文官,也管不了禁军将领,没有萧子申的吩咐,他又不好直接去找安抚使训示,以免更扩散开去。 高文山心事重重的掩门出去后,萧子申就扶了裴仲殊坐下,随之道功一起,只缓缓渡入裴仲殊筋脉。 萧子申虽然已经很小心,功力也是丝丝入脉,没想到道元刚入,裴仲殊只呼疼,吓得萧子申忙收了功力。 萧子申一时无计可施,又不敢再试,只好施展道法,以清气为裴仲殊调护筋脉,裴仲殊终于不再有排斥,反而觉得有些舒服。 萧子申见无妨,随着道法持续施展,又感应到裴仲殊筋脉渐有活络之象,一时大喜。 萧子申自然不指望能治好裴仲殊,也是不可能的,但若能让筋脉再现生机,无论是对裴仲殊的身子,还是对将来医治裴仲殊,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随着道法加持裴仲殊周身,已走入裴仲殊所有寸断的筋脉及脏腑,萧子申随之调运起道元,将之分散为微不可察的丝丝真力,只以道法引领着遍入奇经八脉。 此时道元分散,又有道法清气圆润护持,裴仲殊终于没有感觉不适。萧子申随之以道法牵系道元,自慢慢激发裴仲殊断筋损脉中仍存的真元活力,以求让裴仲殊自身真元活动起来,能为他的筋脉提供元力,如此则比任何外力更有效用。 萧子申只忙活了两个时辰,直到感觉已难以支撑方收了功。同时长时间的施展道法与道功,虽对萧子申是挑战,也对他大有助益。 他虽在给裴仲殊疗复,但他对自己修为的运用,也有长足的进步,尤其是道法与武学能长时间同起,若又能保证威力的话,对他日后对敌则大有帮助,战力至少能提升两三成。 别看只小小的两三成,这对修为普通的高手来说或许没有什么用,但到了如萧子申这般的绝代高手层次,修为精进已日渐困难,而技巧与实战能力则对取胜有很大的作用,两三成足以让萧子申在与同等修为的高手争斗中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但这同时施展道法与武学,又要保证威力,说起来简单,要想真正做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能说裴仲殊为萧子申提供了一个初步练习的机会,可算是一举两得。 萧子申见天色已不早,又觉饥饿,才想起自己连午饭也没吃,竟乱了一日,只轻笑摇头。那高文山也真是的,也不提醒提醒,还怕自己因一顿饭的功夫生气吗? 萧子申随之开门走了出去,一直不敢打扰的高文山才忙派人去吩咐厨下将酒菜送来,又命人去将为裴仲殊煎的药端来。 萧子申看着该是一直守在外边的高文山,笑道:“高大人,你老真打算饿死我?” 高文山也笑道:“不瞒南阳王,下官也未用饭!我想吧,既然我一介文官也能忍受,想来南阳王自是无妨。”二人随之就笑了起来。 萧子申又在鄂州待了两日,为裴仲殊外用内调,眼看着裴仲殊伤势已渐稳定,就借了江东路安抚使来拜见他之机,向他借了将校来用。 看来这江东路安抚使怕也是魏王、秦王一系之将,竟不问萧子申借来做什么,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只让萧子申想了多时的言语也未用上。 萧子申得了将,次日辞别高文山及姚婆婆,随之带了裴仲殊分骑而走,在众将校的护卫下沿江南往西面的江南路岳州去。 众人一路前行,却见了不少百姓面露悲色、扶老携幼的往东而来。萧子申使人一问,果然是自江南路逃难而来。百姓只骂了苍天无眼,太平盛世也有那恶贼滥杀无辜。 百姓如此大规模的迁走,看来阴阳童子、六凡界他们的动作不小,萧子申一时又想起了听来的东海神照国因汤谷之祸而百姓北避,两相比较,又有什么区别! 萧子申一时更觉奇怪,阴阳童子他们这次不仅提早暴露了雀阴冥池所在,更闹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与往常的小心翼翼大相径庭,心里已觉得不大对。 第八百九十五章 军魂血魄 东海动静大则大矣,毕竟阴阳童子他们与御凰权狼狈为奸后,势力庞大,还有东海大军为用,自不是现在阴阳童子他们只寥寥数人可比,何况现在在神州,三教集结势力又非东海时可比,他们为何要将事态明朗化,闹的天下皆知? 话虽如此,但如今没有任何与雀阴冥池有关的线索,也只好随之起舞。 萧子申他们到了岳州境内后,郊外百姓更是十室九空,村镇一片凄凉萧条之色,十里难见一人,更不时有干涸血迹入眼,昭示着阴阳童子、六凡界等人的罪过,比当初的大魏甚而神照国犹有过之。 萧子申与众人到了岳州东门后,只见城门前仍站着不少兵士,尽职尽责的守着岗位。 萧子申想起五年前初来岳州时,那时是何等的繁华熙攘,还有那重逢小晚的雨夏,犹在昨日。现在同是夏日时节,没有阴雨,却更甚阴雨。 萧子申等人到了城门前,却被守门的兵士拦了下来,只摆手不放行,劝他们离开。 宁空蒙刚想上前怒斥兵士,萧子申抬手就阻了下来,随之摇了摇头。这些兵士既不是为难,也是为他们好,心里感激还来不及,有什么必要为难他们。 萧子申随之下马上前一问领头校尉,才知他们是江南路的禁军。原本岳州驻扎的厢军,早被贼人杀的干干净净,禁军随之兵入岳州,一番大战,又是死伤惨重,连安抚使也阵亡在岳州。 直到三教高手到后,经过一番好战,贼人终于退走,三教随后追杀而去,岳州才逐渐安静下来。但百姓早受摧残,除了被杀者,已逃亡的差不多。 现在的岳州,已近鬼城,除了少部分不知该去何处的百姓,只有些江湖中人在城里游荡。 萧子申心里一叹,果然来晚了,若是他一人赶路,应该能遇上三教之人。萧子申随之问起三教高手的去向,校尉只摇头不知,又问起南海情天情况,亦不知。 萧子申随之就想与众将校进去,那校尉与兵士又善劝阻拦,萧子申无法,只好让宁空蒙他们出示了腰牌,又道了自己身份,校尉领着兵士拜后,虽仍劝萧子申他们离开,却不敢阻拦了。 萧子申伸手拍了拍领头校尉,随之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与禁军兄弟们分了。又嘱咐他们,只阻拦百姓入城,若是贼人或江湖中人,就由他们去吧,既免了争斗保命,也不必在乎那些人。 那校尉与兵士自恩谢了萧子申。 萧子申与众人入城走了数十丈,果然只有血迹,难见百姓! 萧子申停步回头来望那些守在岳州东门的禁军兵士,这些就是大赵的安国柱石,随之又想起与裴仲殊、石开带领禁军与魏军大战的时日,不觉热泪盈眶。 身边的裴仲殊重创失忆,石开阵亡,许多禁军将士再也没有回到故土家乡,可活着的禁军将士,仍在大赵四方为这个国家、为百姓尽心尽责,也才有江南路安抚使的阵亡,也才有明知遇上贼人或江湖败类会有丧命之危,这些禁军兵士仍默默守在近似空城的岳州城,就只为了劝那些无辜之人不要入城,保他性命。 萧子申随之仰天大笑,眼泪终于笑了出来,直到今日,他终于完全明白了当初裴仲殊之言:“我们做不到将将士完完全全、完好无损的全带回故土,但绝不能丢弃他们,一个人也不行!若是活,大家一起闯生天;若是亡,大家一同入黄泉!” 是啊,见了今日岳州城门的禁军,谁能起丢下他们之心,若再给萧子申、裴仲殊一次选择的机会,无论是谁,都会选择留下断后,就算付出性命也无悔。 萧子申随之伸手抓住裴仲殊的右手,道:“裴二哥,你看到了吗?我们大赵的禁军,仍在尽职尽责的护土安民,无论边关,无论四海。你快回来吧,大赵的兵主战神,三军将士需要你,大赵需要你,三教需要你,整个天下需要你!” 萧子申等人又走了片刻后,仍只有毁塌的屋子与四处游荡的江湖中人。那些江湖中人,有人面露愠色,有人搜刮钱财,侠者匪盗,千姿百态。 萧子申眼眉一冷,正想让禁军将校去宰了那些到百姓屋子里四处寻找钱银财物的武林人士,突然不远处一座仍算完好的酒楼里传出大笑之声,随之就纵出大批高手来。 萧子申眼看着眉带不屑、齐头纵来的度十缺、度平则、星痕、昊正,还有那两位似是使穷野刀法的老者,自然是萧子申不识得的程野与程伟元,后面跟着大批是非枭境的高手。 萧子申暗自一算,度平则、星痕、昊正等人虽不用放在心上,但度十缺与两位用刀老者修为不凡,尤其度十缺更是修为高深,若加上是非枭境好手,己方必败。 萧子申随之背起裴仲殊,脚步一退,轻喝道:“走!”可众将校不仅不退,反倒拔兵护到了萧子申前面,道:“请南阳王速速离开!” 就在此时,酒楼内又纵出三条身影来,却是乾陵门的武念、武克元及武月苓。 武月苓见了萧子申,二人四目相对,一时已愣住。 萧子申心里暗叹,武月苓才多少岁,正是女子的大好年华,没想到竟憔悴至此,而自己曾答应助她脱离火坑,没想到却早将她抛之脑后,一时就有抱歉之意。 度平则见了远望武月苓的萧子申,扭头看了失神的武月苓一眼,随之冷笑一声,只吓得武月苓身子一颤。当初度平则追杀萧子申,不就是因见了自己与他一起,如今怎么忘了,一时悔恨不已。 在她想来,萧子申修为虽已大有长进,但今日是非枭境高手之多,要杀萧子申易如反掌,心里早慌了起来。 只见度平则对度十缺道:“大哥,看来你猜的不错,那裴仲殊不是重创不能战,就真成了废人,否则怎需要萧子申那小子背他。今日正好可以宰了三教的两位后辈高手,既报了当初北宫山之辱,也可以出了有家不能回的恶气。” 看来是非枭境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出来,就是猜测裴仲殊不能战,否则怎敢! 第八百九十六章 进退两难 度十缺单手背负,一瘸一拐的走向萧子申,道:“没想到六凡界僧没遇上,竟遇上了落单的三教高手,无所谓了,反正也是一样!” 萧子申闻言一愣,没想到是非枭境竟似在寻六凡界僧的麻烦,看来仍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现在度十缺欲对自己出手,何尝又不是也对自己耿耿于怀。 眼看动手在即,大街上又传来整齐的脚步之声,只见领头之人喝道:“外贼血洗天下,屠戮神州,残害无辜百姓,尔等身负武学,不思共抗外辱,竟仍窝里斗,果然是除不尽的贼子!”又是禁军将士! 萧子申闻言一望,见那些禁军将士甲胄染满血迹,也不知是遇了贼人争斗,还是阻止贼人为非作歹所致。但又来如此多的普通兵士,萧子申如何忍心,急道:“宁将军,快与众将带着禁军离开,不要无谓送死!” 宁空蒙等将校虽不走,自也在乎那些普通兵士的性命,就有一将领领命急急奔向赶来的禁军。 萧子申随之道:“度十缺,三教对你们度家有延续大恩,你们就是这般报答的吗?” 度十缺哈哈大笑道:“萧子申,两百多年前的旧事,你也拿来说,真是有心了!若三教真在乎度家,一百年前为何又不出手?现在说这些,不嫌迟了吗?” 萧子申摇了摇头,看来度家对三教恨意已深,他们参与当年的三清界之变,怕也是这一股怨气在作怪,真正是有恩不还、少怨厉报的狗贼! 眼看着度十缺话一完,纵身一掌就拍了过来,萧子申脚步再退,道劲外发一震众将校,大喝道:“还不走?”随之左手紧压住背上的裴仲殊,右掌运起满身功力,去接住度十缺厉掌。 度十缺没想到萧子申竟敢强接自己雄掌,一时既暗赞,又不屑,随之哈哈一笑,功力更见饱提。 当度十缺发现萧子申展现出的功力远非当初初遇时可比,一惊之下正想撤掌,萧子申身法一展,已紧挨了上去。 度十缺如何退得了,双掌一接,只闻嘭一声大响,二人功劲余威,霎时震开刚要交上手的禁军将校与是非枭境众人。 萧子申冷哼一声,道元再催,道劲猛然涌去,就在二人功力又震的天崩地裂之时,萧子申脚步蹬蹬后退三步,度十缺却被萧子申一掌震的滑退一丈余。 萧子申凭借功力力压度十缺,眼看着度十缺被震退,随之右手背负,又喝令禁军将校退走。禁军将校见了度十缺的功力,已明白了萧子申的顾虑,果然就依令与萧子申极速后退。 萧子申看着不敢追来的是非枭境众人,心里随之一叹。今日若只他一人,就算不是度十缺等人联手的对手,必也要纵入是非枭境群枭里去,斩杀了几人再走。 别说度十缺,就是度平则、程野等人也大惊失色,没想到只两年不见这小子,修为竟精进至此,观他击退度十缺的功力,怕是度无翼也不及。 度平则想了想,眼看着萧子申等人逐渐退远,对度十缺道:“大哥,萧子申这小子留不得,看他功力,威胁怕已在裴仲殊之上!” 怔怔望着萧子申离开的武月苓听了度平则之言,既喜萧子申的修为大进,又担心度十缺等人在度平则的怂恿下出手必杀萧子申。 萧子申就算修为再高,也绝挡不住三位绝顶高手的攻击,何况是非枭境如今高手众多,还有在岳州城里的度无翼、伊兆扬等人,一旦度无翼他们赶来,萧子申必死无疑。 武月苓一念至此,早急了起来,可她又不敢出言,只急的双拳紧握,抬步乱走。 只闻一声道:“怎么,担心你的小情人?” 武月苓闻言一颤,色变下见了问来的度平则寒意满布的阴脸,只吓得摆手道:“圣子,不是的,不是的,你别误会!” 度平则闻言更怒,抬步上前就捏住了武月苓脖子,喝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下属,要唤我夫君,唤我夫君!” 就在武月苓出不了气,也出不了言,只眼眶含泪不住伸手拍打着度平则的手时,度平则伸手一指岳州城里在将领劝说下也正退走的禁军将士,冷笑道:“星痕、昊正,给我杀!我倒要瞧瞧,自诩以天下为己任的三教中人,又是曾领禁军征战的萧子申,敢不敢弃众而走!” 星痕、昊正领命率众杀向欲退的禁军将士,程伟元怕禁军中有高手,也持刀杀去,瞬间就大战了起来。 岳州禁军陷危,萧子申自不会走,何况背上还背着裴仲殊,那就更不能走,随之双手用力背紧裴仲殊,道:“裴二哥,我带你杀敌救人!” 萧子申话一完,腰带一散一旋,瞬间就将裴仲殊缚住,紧紧的绑在自己腰上。 萧子申纵身一跃,高声道:“大赵禁军将士,随我诛杀恶贼,救那禁军兵士!” 众将校拔兵在手,齐喝道:“随南阳王杀贼救人,杀!” 萧子申领将杀来,度十缺抬步一起,就同持刀的程野一同拦向萧子申。度平则抬手将武月苓扔了一旁,哼道:“武门主,随我杀敌吧!” 武念闻言一惊,就与武克元面面相觑,握剑左手已颤抖起来。当初与度无翼等人狼狈急离南海情天时,他们连当时的地阳子也不敢战,何况如今的萧子申。 度平则面色一时更见霜寒,冷冷道:“武门主,今日不是萧子申亡,就是乾陵门灭,好自为之!”随之纵身一起,已抬掌杀向宁空蒙等将。 武念转身去扶了武月苓起身,低声吩咐道:“月苓,你先离开吧。”武月苓含泪摇头道:“爹,你觉得我能走吗?”只让武念叹息道:“是我对不起你,但这是武家的命,我们武家世世代代都反抗不了,除非是非枭境灭,度家亡!” 武月苓望了望大战的众人,对武念、武克元道:“爹、二叔,你们就随度平则去战那些禁军将校,他们修为不足,想来不会有大碍,只是切记,千万别杀了人!我们武家既挡不住朝廷兴师,更挡不住三教问罪!” 第八百九十七章 名流再现 武克元听了武月苓之言,小声道:“大哥,侄女说的对,今日是躲不过,我们就做做样子,就算度平则心里怀疑,我们总是做了表面功夫,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那样我们乾陵门就完了。可乾陵门又是是非枭境报复的对象,不到气怒至极,度家绝不会让我们乾陵门轻易覆灭,那样他们寻谁出气去!” 武念点了点头,道:“月苓,你自己小心!”随之就与武克元同杀向禁军将校。 武月苓抬眼望着与度十缺、程野战作一团的萧子申,她虽对入了道门的萧子申抱有极大期望,也没想到只短短数年,萧子申修为竟就高到这般程度,已欢喜的流下泪来。 如今的萧子申,若再有卫尘泱、地阳子等三教高手相助,若要对付是非枭境,岂非易如反掌,到时自己就可以得救,武家就可以得救,乾陵门也可以得救。 战了数招,萧子申猛然一掌扫开度十缺,随之右掌功力满聚,只隔空虚拿住程野斩来之刀,竟让程野进退不得,道:“老贼,来,说说看,你使的这上不了台面的刀法,到底是不是什么狗屁穷野刀法?你个老匹夫,又到底是不是程家的人?我见那赵昂,不对,是程昂长的倒与你有三四分相似,看来定是一家人了!” 程野冷哼一声,就趁了度十缺一招明王道正击向萧子申,在萧子申分心抬掌一接时,刀劲一起,旋身一招平川旷野,刀气连击下,瞬间摆脱萧子申的道劲,随之持刀一斩,又与度十缺连战萧子申。 又过了十来招,萧子申见禁军将士在是非枭境高手攻击下,已渐渐不敌,更添伤亡,怒气一起,纵身直上九天,随之脚下连天道印旋空而现,一时剑指剑气昂扬,正是混沌之初。 漫天剑气临空,肃杀之气笼罩,度平则心惊之下,急喝道:“快退开!”随之当先就逃。 宁空蒙见了退走的昊正,抬目望了一眼飞临九天的萧子申后,持剑追向昊正,随之就与昊正钻入了一旁已见破烂的民宅里去。 昊正没想到禁军中竟有将领敢追来,随之哈哈一笑,脚步更见不停,只穿壁过屋,片刻就去远。 宁空蒙只紧追不放。 度十缺急随萧子申纵身九天,可他终究到不了萧子申的高度,距萧子申立身之处尚有十数丈竟就无法腾升。 度十缺无奈之下,只好扬天一招明王正光攻向萧子申脚底道印,随之真气一滞,直往地面掉落去。 度十缺腾至半空,没有着力之处,真力运行受了影响,抬掌之功劲自然没有几分力道,如何能震开萧子申深功道印,掌力日轮刚一触道印,瞬间就被震散。 度十缺落地一稳,正是萧子申九天剑气漫天而下之时,随之大喝一声,慌忙运功使出不动明王,真力旋升而起,只如泰山般临空挡向萧子申剑气。 看来不动明王果非浪得虚名,混沌之初剑气威力不足下,竟多时才击散功劲。随着不动明王招破,度十缺真力一乱,竟被随之而来的剑气所伤。 昊正奔了有数百丈,萧子申剑气已到不了此处,一时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持剑跟来的宁空蒙,嘿嘿笑道:“小老头,你就这么想死么?” 宁空蒙持剑一背,脚步不停的缓缓踏向昊正,轻笑道:“是吗?昊正,你是否太过自信了些?你若使出昊阳功的‘昊正王极’绝式,或许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昊正闻言一愣,没想到这禁军将领竟识得他,但随之就释然,帝九诏他们见过他,若传了图像出来,禁军将领能认识他,也不奇怪,道:“真是好自信,我倒要瞧瞧,你个修为上不得台面的小小将领,如何自昊阳功绝式下活命!” 宁空蒙见昊正话一完,果然运使出昊正王极来,脚步一停,道:“别说是你,就是昊天在我面前,若他明白我的身份,也不敢放肆!” 宁空蒙话语一落,昊正满身功力的一招临身,竟只被宁空蒙背负的长剑一点剑气就破了,只惊得昊正脚步一软,急忙逃走。 昊正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他之前不仅见过宁空蒙出手,还与他过了招,这将领虽修为不错,但最多就与他伯仲之间,现在才知错了,宁空蒙能轻而易举破去昊正王极,他的修为,至少不是简单的绝顶高手,如何不逃! 若非宁空蒙挡在他会合度十缺等人的路上,他不敢回头,定会逃回去,现在却不敢,只好逃向更远处,只希望这将领的身法不要太高,否则他就完了! 昊正刚一动身,没想到宁空蒙身子一晃,竟已持剑挡在了昊正前面,昊正竟差点自己撞去宁空蒙身上,吓得慌忙止下脚步后退。 昊正脚步一停,见宁空蒙身不动,只持剑把玩,看向自己的眼神满带嘲讽,心疑刚起,腹部霎时传来剧痛。 昊正低头一看,刚好见了掉落的下半外袍与腹部四周鲜血溢出流下,随之嘴角出血道:“名……名……流……” “剑法”二字尚未出口,昊正上半身突然旋转而起,竟是被宁空蒙一剑划作两半,使的正是名流剑法一流绝情之招。 昊正半身回落、半身倒地后,宁空蒙长剑一收,抬步走到昊正上半身面前,道:“昊正,能死在名流剑法之下,也是你的福分!” 昊正身虽未死,但已出不了言,只双手努力摆动,却只有小小的幅度。 他极其不甘心,这禁军将领为何修为这般高?为何偏又追了自己来?会名流剑法的不是只有叶留神了吗?可这人又不是叶留神,他又是谁?来自何方? 昊正带着疑问身亡后,宁空蒙抬掌一击地面成坑,随之一脚踢了昊正入坑,功劲一扫,已埋了昊正在此。看着已差不多恢复原样的地面,若不是知晓,谁能想到竟刚埋了人! 宁空蒙转身又望了一眼萧子申九天剑下的方向,正准备离开,随之仔细侧耳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身形一动,连撞数壁,转眼来到一数丈外的民宅内,见屋内死尸遍地,随之上前掀开被子一看,只有一婴儿躺在床上吮吸指头,只把黑亮眼珠子乱转乱瞧。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天授碑歌 宁空蒙上前抱了婴儿入怀,轻笑道:“你不怕我?”那婴儿哪里怕他,只对宁空蒙咯咯直笑,随之伸手抓向宁空蒙的胡须。 宁空蒙任由婴儿抓住他的胡须扯动,运功一探,哈哈笑道:“没想到普通人家也有这般天资的孩子,既然你我有缘,你家人身亡多时,既没饿死,又未被杀,我就带了你回去,给你一条与众不同之路,不辜负了绝代之姿!” 宁空蒙运功一震,甲胄瞬间裂飞,随之抱起婴儿离开,再不回萧子申等人大战处,只嘴里轻声念道:“叶留神,你到底躲在哪里?”身法展开下,转眼消失岳州城里。 度平则等人退开躲避萧子申剑气后,眼看着就有将士持剑杀向一直看着他大战群枭的武月苓,萧子申摇头一叹,道身瞬间自九天而下,五指剑气一发,瞬间罩住武月苓周身。 虽是阻止将士杀向武月苓,但在不明就里之人眼里,自然认为是转眼拿住武月苓的萧子申出手擒她,只有远处见了武月苓入萧子申手的度平则心里有些猜测,面色更见阴沉。 但度平则也不会当众说出来,那他是非枭境圣子的面子瞬间就没了,他宁愿失了妻子,也绝对要保住面子,只心里暗骂着:“狗男女!” 萧子申捏住武月苓脖子后,见她带泪含笑,小声道:“好好待着!”见武月苓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随之对围来的禁军道:“看好了这女子!” 禁军得令,自有人持兵看住弃械不动的武月苓。 武念、武克元仍不知武月苓与萧子申乃旧识,自然更不知萧子申对武月苓的承诺,见武月苓被擒,二人再顾不得随是非枭境之人退走,呼喊了一声“月苓”后,持剑就杀向萧子申与禁军,急的武月苓忙小声道:“请萧公子手下留情!”随之又对武念兄弟高声道:“爹、二叔,快走,别管我!” 武念二人哪里理会武月苓的呼喊,虽知不敌,仍持剑一往无前的杀来,只看的萧子申暗自赞叹,亲情骨肉,当该如此。 武念一招“自用则小”,武克元出式“有物有则”,文水剑法同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双手剑气一发,瞬间击中武念兄弟二人的剑尖,只击的二人脚步一顿,道:“武门主,念在你救女心切,慈父之心,我也不为难你,离开吧!” 武念正想呵斥萧子申,武克元忙伸手一拉武念,随之对萧子申一揖拜道:“萧公子,我家侄女只不过是一个不中用的女子,就请公子高抬贵手,给她一条活路吧。” 萧子申仍冷冷道:“武先生,三教之人在你眼中,竟是会为难一弱女子吗?念在贤昆仲南海情天为卫大侠祝寿一场,我不想与你们动手,请离开吧!” 话语至此,武念兄弟已知毫无转圜余地,随之持剑一指萧子申,咬牙道:“萧公子,我家女儿虽嫁入是非枭境,但她从未为恶,三教虽惩恶,亦扬善,你何必为难她?”话一出口,就在武月苓又大呼二人离开时,持剑又攻。 萧子申抬手拦住欲出手的禁军将士,摇头叹道:“既然你们不自量力,那我也不再客气!”随之抬眼望向远处的是非枭境之人,却没有半个人来相助,只远远看着。 尤其是度平则,只心里冷笑,若萧子申出手杀了不知内情的武念兄弟,就真正合了他的心意,到时看那武月苓何以自处! 萧子申虽抬目远望,但武念二人修为与萧子申差距太大,萧子申只凭风声,轻而易举就扫开了武念二人来剑。 没想到武念兄弟仍不放弃,对望一眼,竟同时又起招“为母则强”,双剑同攻萧子申。 “为母则强”,“为母则强”,萧子申在卫子师、卫尘泱、归思道长等人的教导之下,已对武林中稍有名气的武学了如指掌。 眼看着此招攻来,萧子申瞬间就想起了月盈,尤其是杀了昊天之后悲泣的月盈。现在是非枭境高手集聚岳州,也不知道月盈是否跟了来,又在哪里! 萧子申心神一分,一时竟没有出手,直到双剑临身,武月苓与禁军将士齐呼小心,萧子申方反应过来,随之心神一动,剑气瞬现,已在胸前成聚剑墙,武念兄弟如何能进。 随着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萧子申双掌运功一旋一引一撤,转眼将武念兄弟连人带剑带着往自己左右后方踉跄奔来。 萧子申随之双掌再进,已切在武念二人右手腕的内关、外关穴上,二人双手顿失力道,长剑转眼脱手。萧子申双手沿臂而上,已点穴制住了武念兄弟。 禁军兵士又持兵横在武念、武克元脖子上后,萧子申摇头道:“看好了他们!”随之抬眼又望向度平则等人,只站立不动。 是非枭境真正的高手度十缺、程野、程伟元仍在,而此方却只有萧子申一人算是真正的高手,既没有什么胜算,也担心禁军将士伤亡,萧子申来岳州,也不是为了向是非枭境复仇,日后又有的是机会,自然不想再争斗下去,最好是非枭境之人能自己退走,那就万事大吉。 萧子申觉得此战已无意义,见识了萧子申修为的度十缺等人自然也这般认为,但度平则却眼望武月苓,一时怒气填胸,更不管度十缺命众人离开,只厉喝道:“给我杀,给我杀了这对狗男女!” 程野、程伟元只看着咬牙切齿的度平则,一时不知该当如何。按理说,度平则身为圣子,迟早是是非枭境的圣主,该听他的。 可在是非枭境知晓度十缺存在的众多高手心里,却更认可身有残疾的度十缺。以度十缺的修为,才更像是是非枭境的继承人。 度十缺见众人不动,瞧了度平则后,又往他看来,心里已明了,他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只沉声道:“没听到圣子之令吗?还不杀?” 程野等人领命杀去后,度平则伸手拉住欲上前支援的度十缺,恨恨道:“大哥,我要武家断子绝孙,已经三百年,度家也该厌倦了!” 度十缺拍了拍度平则的手,点头道:“好!”随之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向被禁军看住的武家三人。 第八百九十九章 尘拂尘心 是非枭境高手再动,萧子申眼眉一冷,暗想:“不知进退!”随之左掌往后一吸,只听的锵一声,马上挂的神兵出鞘疾飞,萧子申转眼持兵在手,刚好一剑挡住攻来的程野与程伟元。 萧子申与程野二人过了几招,只见度十缺先是缓缓而行,到了半途,纵身一起,瞬间攻向武家三人所在。 功劲到处,禁军将士同挡,奈何度十缺修为太高,前方挡者无不见血,看管武月苓三人的禁军急忙带着他们后退避走。 萧子申知道,若让度十缺杀近了武月苓三人处,武月苓三人必失,这是萧子申不想看到的,否则也不必擒下武月苓三人。 萧子申方才见了度平则的怒气,心里自然有些底,后又见了度平则对度十缺耳语,已感不妙。 再者,就算度十缺是来救武月苓三人,萧子申也不想让他得偿所愿。他今日之所以擒下武月苓三人,就是为了带武月苓脱离是非枭境,若让度十缺救了回去,一样苦楚,岂非无功? 因之,萧子申旋剑一式浩浩乾坤,剑气急攻程野二人,就在程野二人奋力运功同挡时,萧子申持剑一退,转眼就往度十缺方向去。 但度平则早有准备,就在度十缺拿向武月苓三人时,已命了是非枭境下属拦在必经之路,现在萧子申持剑而来,自然全力阻挡。 度十缺已近武念,若萧子申再腾升九天而过,那些是非枭境下属自然拦不住,但怕来不及救武念他们;若要杀人而过,同样需要时间,也来不及;若出道神识剑,以度十缺的功力及萧子申远而力弱,同样难阻。 就在萧子申左右无策,正持剑运功准备寻一线猛然闯过去,突然远处一柄拂尘疾不见影而来,尘丝满带功力,瞬间击向度十缺深功雄掌。 度十缺哈哈大笑道:“如此功力,地阳子,是你吗?”随之起招不动明王,功劲一挡拂尘。 没想到拂尘之威,竟是瞬间震散不动明王招劲,直取度十缺面门。度十缺心一惊,急忙抬掌十成功力一挡。 随着拂尘威势再发,沉沉道劲,竟震的度十缺滑退近丈,来人这时已到了禁军将士之前,度十缺已失去了杀武月苓三人之机。 度平则正想过去助度十缺一臂之力,攻杀武月苓三人,见了纵身而来的拂尘主人,面色剧变,慌忙一边展开身法逃走,一边高声道:“快走!” 度十缺反应也快,刚力挡拂尘停下脚步,既感知了来人功力之深,又见是黑袍身影,他虽不肯定,已自功力猜测是三年前与卫尘泱一同攻破是非枭境的盖世高手,哪敢再战,慌忙逃走。 黑袍人见度十缺与度平则退走,冷哼一声,也不过问,随之抬掌一吸拂尘入手,运劲一扬一甩,拂尘转眼腾空,尘丝瞬间旋转罩向萧子申后背,却是程伟元持刀疾追欲救武月苓等人的萧子申而来。 度平则、度十缺猜测来人是道门盖世高手,程野二人虽也听说过,度无翼等人还专门强调过,但他们虽记了心上,一时却没反应过来。 度平则呼退时,程野二人自心疑不知,仍追向萧子申,待度十缺也色变急退,程野二人这时已知不妙,二人正想退走,程伟元已被拂尘散发的伞形剑气完全罩住。 程野离程伟元近,慌忙转身持刀一招齐东野语,赫然猛斩向拂尘散发而下的剑网。没想到雄心一式,只闻锵一声,不仅斩之不破,竟被剑气威力震的手臂一麻,脚步一退。 眼看着萧子申持剑转身杀来,又见度十缺兄弟已退远,程野看了一眼半空拂尘,老牙一咬,急忙逃走。 萧子申正想追赶程野,只闻传音入耳,随即就停下脚步,只守在罩住程伟元的剑网旁。 拂尘不仅散发剑气罩来,更有浑厚剑压自天压顶,程伟元十成功力运起,竟只勉强能抗,已知剑网不简单,慌忙运起绝式“高山大野”,大喝一声,猛然旋身斩向罩住周身的剑网。 只听得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剑网不破,程伟元刀威就在剑网中正逆冲击。随着猛然几声炸响,程伟元竟被自己的刀气所伤。 无论是现在没有人来救他,还是破不了剑网救他,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程伟元怔怔一立,已感到了绝望。 黑袍人看也不看逃走的度平则、度十缺、程野三人,只负手缓缓走向困于剑网中的程伟元。 待到了剑网前半丈处,黑袍人右掌运功一起,随之拂尘尘丝蓬散往下一击,剑气一散,瞬间现出了程伟元的身影。 剑网一撤,程伟元正准备退走,但已来不及,抬脚刚提起来,身法尚未展开,尘丝已到了头顶。 就在程伟元慌忙运功持剑上挡时,早有准备的萧子申持剑一划,神兵已自程伟元腰部闪过。 剧痛传来,程伟元内劲不稳,剑威渐散,拂尘猛然而下,万千尘丝瞬入程伟元脑袋及肩头,在头顶直没至柄。程伟元嘴角鲜血滴下,头顶及双肩热血冒出,转眼染红尘丝。 萧子申回身一剑划过程伟元脖子,霎时命丧入九泉。 黑袍人对萧子申点了点头,道功再起,拂尘抽身腾空。随着程伟元尸体缓缓倒地,黑袍人已拿了拂尘入手,运功一散下,鲜血尽去,拂尘又是雪白耀目,就似从未杀过人一般。 满街禁军将士见那是非枭境高手转眼就被黑袍人与萧子申联手斩杀,看着拂尘一扬搭在臂上的黑袍人,只惊的目瞪口呆。 萧子申背着裴仲殊,疾步走到黑袍人面前,喜道:“前辈,你身子好了?” 黑袍人自然是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虽现在仍罩黑袍,但见他一百多年后重执拂尘在手,看来已准备舍弃六凡界的僧者身份,准备重回道门,重归三教。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道:“算是好了吧,应该能坚持一段时日!看你在岳州与禁军将士一起,是否没有遇上三教同道?” 萧子申点头道:“我听闻了江南路之事,随之赶来,今日刚到。我听守城禁军说,三教众人已追赶阴阳童子他们而去,前辈没一同去吗?” 第九百章 死不足惜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随之一叹,道:“我身子时好时坏,待稳定时,三教众人已南下,我是随后才来。刚去南海情天看了看,果然已是废墟!我尚不知三教众人行踪,所以准备入城打探可有线索,没想到却遇上了你!” 归思道长刚说到此,刚好萧子申背上的裴仲殊抬起头来,只愣愣的看着身罩黑袍的归思道长,道:“萧兄弟,这人真奇怪,怎只有眼珠子?” 归思道长此时才发现萧子申背着的竟是裴仲殊,随之一喜,只上前把住裴仲殊手臂,喜道:“仲殊,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裴仲殊吓得身子一缩,惊道:“你……你……你放开我,放开我!”只让归思道长面色一变。 萧子申见归思道长闻言放开了裴仲殊,随之瞧来,看来已心里有数,叹道:“我在鄂州遇到了裴二哥,他失忆了!” 归思道长摇头道:“无所谓,失忆也好,识得也罢,回来就好!太常侯回京后来看望我,提起仲殊时,只双目含泪,他心里念着的仲殊终于回来了,也可以放心了!” “太常侯”三字又入耳,裴仲殊忽感头痛欲裂,只伸手连拍,就在萧子申背上挣扎起来,喃喃自语道:“太常侯,太常侯,谁是太常侯?太常侯是谁?” 归思道长慈和道:“仲殊,太常侯是你的师父,打小教导你的恩师,你也忘了吗?他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入门弟子,一直想你、念你,你怎么忘了他?” 裴仲殊更觉疼痛钻心,只摇头不解,痛苦道:“师父,师父,太常侯,师父……恩师……” 归思道长突然眼红道:“你忘了也罢,自现在起,重拜太常侯为师也是一样!太常侯断臂之后,身子已不如从前,只望你回来后,能让太常侯恢复成往昔矍铄之翁,再现三侯之首风采!” 萧子申顿时惊道:“前辈,太常侯,他……他……” 归思道长道:“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身子差了些,修为仍在,众人怕他在京无事时只思念仲殊伤神,这次也同意了他随众人南下。” 裴仲殊渐渐平静后,萧子申正准备让岳州禁军将领带众人去一干净的地方暂时歇脚,却见岳州东门方向又涌来一大群乱糟糟的江湖中人。 萧子申看着一脸急色、随江湖中人走来不住劝解众人离开的那禁军校尉,只摇头叹息。自己已吩咐他不要过问江湖中人,他偏把那些人的性命看得也重。 萧子申既气其不敏,又敬其心肠。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江湖中人烦了,还是觉得杀了也无所谓,竟突然有三位高手同时拔兵杀向禁军校尉。 萧子申一惊一怒,正准备施展道神识剑相救,没想到归思道长一句“死不足惜”出口,剑气到处,不仅杀了攻向校尉的江湖中人,剑气一旋,更将校尉附近的人瞬间杀了干净,只吓得众人四散纷逃。 刚才现身城里的岳州禁军将领亦怒,只向萧子申请令杀人,萧子申摇头拒绝。 不是他觉得这些江湖中人不该死,若不是背着裴仲殊不大方便,他也想杀个干净,但这些禁军将士中没有修为绝顶之辈,就算他们胜了,必然伤亡不小。 而这些江湖中人怕也有不少出自大的门派、帮派,一旦同门、亲人寻仇而来,对现在守在岳州实力大减的江南路禁军,自不是好事。 那校尉得保性命,急忙过来谢了归思道长,又拜了萧子申与众将。 萧子申怒其以身涉险,狠狠的训了校尉一顿,随之问起他为何不遵令行事,偏要管那些狗屁英雄好汉。 校尉道,本来也想依了萧子申之令,不管他们死活,就算这些人在城里打起来,他们修为不高,城中已无多少百姓,以他们的脾性,料也不会有多少伤亡。 校尉刚让道放了众人入城,却听见他们议论,说要入城宰杀什么六凡界僧者。校尉想,那六凡界的高手,就是三教那般修为的高手出手,也不见得能讨了好去,何况他们,所以才一路跟来劝阻,没想到竟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萧子申一惊,就看了归思道长一眼,自之前校尉的话语判断,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他们应该已被追逐远离,这些江湖中人入城杀什么六凡界僧。 现在岳州城里所谓的六凡界僧,就只能算归思道长一人,但归思道长应该没有暴露身份,那这些人入城杀个什么? 萧子申随之又问,是不是那些江湖中人虚张声势,为了在岳州烧杀抢掠寻借口。 校尉只把头摇,说那些江湖中人只窃窃私语,好像说六凡界僧在岳州府衙。 岳州城里的禁军将领闻言,随之补充,说岳州府衙之人早撤的干干净净,也没有了值钱的东西,何况早有不少江湖中人入内搜刮过,想来不该是借口结伴寻财,如此说来,倒真有可能有恶人入了府衙,只不知是不是六凡界僧。 萧子申闻言,只看着归思道长,也不知他有没有消息,去不去瞧瞧。 归思道长想了想,道:“子申,左右无事,我们就去瞧瞧吧,若真是六凡界僧,正好……”随之又摇头道:“算了,去看看再说吧!” 萧子申轻轻点了点头,归思道长的前半句,怕是想说“正好杀了他们”,可那些六凡界僧虽在神州作恶多端,滥杀无辜,包括须弥尊者在内,毕竟是归思道长教养长大,怕是仍有感情,所以又改了口。 之前增长天王在拔里谷的雀阴冥池之所以被归思道长一掌结果了性命,那是归思道长正见了满地枉死百姓尸体的气头上,若待冷静,也不一定下的了杀手,怕是废了修为便罢,否则就不会有归思道长流泪所言,想送了他们平平安安回六凡界去。 萧子申二人要去瞧,禁军将士自然要跟,萧子申现在不知岳州府衙情况,加上有了归思道长在身边,虽背着裴仲殊,也没有之前那般小心翼翼,未免给禁军带来不必要的伤亡,就命了禁军带武月苓他们去休息,只分了鄂州来的一半禁军高手随他们同去,其余留下与岳州禁军一起护守岳州。 第九百零一章 忧从中来 萧子申众人刚走出不远,又见了一拨人往岳州府衙方向去,窃窃私语所言,同样是去杀作恶的六凡界僧,一时更让萧子申与归思道长疑惑起来:“难道真有六凡界僧不成?” 萧子申众人一路往府衙方向去,又遇了几波武林中人后,终于来到了府衙前方的大街。 只见府衙四周已聚满了武林中人,萧子申他们不知情况,只站在了人群外围。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有几千几万,似把整个府衙均围了起来,喝骂之声不绝。 萧子申示意后,就有禁军将领前去一问。没想到被问的江湖中人见禁军才来了这些,而武林贼众,竟不惧怕,冷哼一声后,并不理会禁军将领。 那将领伸手握住剑柄,随之回望萧子申,若萧子申点头,他就要拔剑杀人。 原本以为只是六凡界、阴阳童子之乱害苦了百姓,现在看来,怕也少不了这些浑水摸鱼的所谓“江湖好汉”、“绿林草莽”们,加上之前见了江湖中人四处翻屋找柜的可耻嘴脸,心里早就来气。 萧子申见了成千上万的武林中人,也不知其中有没有高手,目前情况不明,最好不要起冲突,随之就对那将领摇了摇头。 刚才宁空蒙不见,萧子申众人以为已身亡,自不想让鄂州跟来的禁军将领再添死伤。那将领见萧子申不允,自走了回来。 萧子申等人又瞧了片刻,只见又走来的一拨人中有一壮汉嘿嘿道:“原本还想瞧瞧是非枭境的下场,没想到竟跟丢了。不过也罢,现在杀一两个六凡界僧,也不算白走江南一遭!” 萧子申循声一望,见是一持刀壮汉自言自语。若是度无翼、镇三山、地阳子等人在,就知道这人乃是与是非枭境的汤勉之有杀兄之仇的川东双怪之一的许文算。 那日荆江水畔,许文算没有亲自宰了汤勉之报仇,汤勉之后来却死在萧子申与东宫元化手里,认真说起来,萧子申也算对许文算有恩,也不知他会不会计较萧子申抢了他的仇敌人头,使他不能手刃仇人,大快平生。 萧子申见那许文算与身旁熟人说话,看起来倒算随和,就对走回来的禁军将领示意,让他又去探探。 将领奉命一问,许文算果然说府衙里困了一六凡界僧,好像还有儒门经天纬地的人与之勾结,众人正是来除贼杀奸。 将领回报后,低声道:“南阳王,若说经天纬地有人与六凡界僧勾结,不外乎赵昂那狗贼了!” 萧子申摇头道:“不见得!据我所知,赵昂似出身是非枭境,而是非枭境视六凡界僧为寇仇,若非万不得已,或是非枭境已威胁不了他的性命,赵昂不会轻易投靠六凡界。” 现在是非枭境高手云集岳州,在萧子申想来,就算借了赵昂一百个胆,除非他不怕死,怕躲着六凡界僧还来不及,怎敢明目张胆的与六凡界僧结交,还有可能传遍天下。 萧子申正想着,就听一人高声道:“六凡界贼子,敢来神州作恶,不敢出来面对神州侠士吗?”那人声音能在吵闹中清清楚楚的传到萧子申等人耳朵里,看来功力也不算差。 那人刚一出声,就见四周众人只起哄道:“请大侠入内宰杀了六凡界贼子!” 也不知是那人本有心,还是被怂恿为了面子,竟当真持兵往府衙里走去,只引来四周一片喝彩之声,只道是英雄好汉,神州大侠,比之三教亦不逊色。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那人修为虽不凡,若与六凡界僧比起来,就算是一个天王,他也讨不了好。 果然,那人方进去数息,只闻得喝骂交手之声,随之一声大响,那人已被府衙内之人一掌震飞出来,血洒满天下,只吓得府衙前的江湖中人色变急退。 看来,虽不知侠心是否比三教之人逊色,这武艺着实逊色不少。 那人嘭一声摔倒石阶旁的街上,随之眼望后退的武林中人,只伸出颤抖的使兵右手,嘴角溢血道:“你……你……你们……”转眼含恨而亡。 归思道长听见府衙前传来“死了”、“死了”的惊呼后,摇头道:“看那府衙内隐隐透露的佛劲,若真是六凡界僧,不是须弥尊者,就是陀罗尊者,广目尚没有这般功力,片刻就克敌制胜,还宰了此人。” 萧子申道:“前辈,若真是六凡界尊者困在了府衙内,我们……”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与众将校一眼,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再说吧!” 萧子申等人点了点头,就与归思道长一起看着。 死人之事传开,府衙前的众多江湖中人又喝骂起来,过了片刻,又有一些胆大的武林中人聚众小心翼翼的往府衙敞开大门走去。 那些人刚踏入大门,随之就传出打斗之声。片刻后,打斗之声停止,门内、门外又是血洒满地,也有人被震飞出来,同样横死大街。 就在又有人攻入大门去时,归思道长突然道:“不对,若是须弥尊者、陀罗尊者之辈,绝不会困守在府衙内,早杀人离开!” 归思道长语出心急,刚纵身而起,只见府衙内一股极强佛劲纵横四射,随着凄厉惨叫之声传来,只闻轰隆隆声不断,整个府衙外墙连着屋子倒塌一片,一时尘土漫天。 归思道长纵天而过,刚腾身一半,府衙前的人群里瞬间纵起三条人影,满功双掌同攻归思道长,不留活路,只惊的萧子申目眦尽裂,急呼:“前辈小心!” 纵身攻向归思道长的三条人影,正是度无翼、伊兆扬及刚离开的度十缺。 萧子申此时已有些怀疑,那府衙内怕没有什么六凡界僧,这只不过是引归思道长过来,从而偷袭他的局。黑袍人是道门之人,自不会眼睁睁看着六凡界僧滥杀神州武林中人,归思道长必然入瓮。 归思道长功力之深,经验之丰富,哪用萧子申提醒,随之脚底道印猛然下击度无翼三人,道身再起,影晃身过,转眼就到了震塌的府衙内,随之道目搜寻,看倒是谁! 第九百零二章 人生苦多 道印迎风而涨,威势击来,度无翼三人满功双掌一接,没想到竟被道印强压得下落。随着道印散去,度无翼三人已被道威震回地面,一时色变。 萧子申吩咐了众将校一声“小心”后,背起裴仲殊自一侧绕过,转眼也到了府衙内,就与归思道长站了一起。 程野虽出手欲拦阻萧子申,可萧子申绕道而行,他自然没有拦上。 众人会合后,伊兆扬道:“圣主,黑袍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再加上萧子申那小子,我们今日没有多少胜机。何况神州武林中人敬仰、尊重三教者不少,如今府衙四周如此多的江湖中人,难保不会有人出手相助,不如就此离开吧!” 度平则哼道:“太宰何必心急,那六凡界的秃驴修为同样高深,若待两虎相争,我们未尝不可以坐享渔翁之利!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我就不信道门之人敢不出手,只要他一出手,嘿嘿,可就好看了,何况……嘿嘿……” 度无翼也点头道:“平则所言有理,老夫今日就要瞧瞧,看道门的高人今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如何处理与六凡界狼狈为奸的儒门之人,可不要让人失望!若引起江湖群雄不满,何愁今日没有宰他的机会。既杀六凡界僧,又去道门高手,方能解了心头之恨!” 烟尘渐散,随之露出了府衙内的六凡界僧来,不是须弥尊者,也不是陀罗尊者,竟是多闻天王,惊的归思道长与萧子申霎时色变。 多闻天王见了归思道长与萧子申,大喜道:“大……”“哥”字尚未出口,归思道长晃身就到了多闻天王身前,轻喝道:“住嘴!” 若这一声“大哥”出口,又让外面的江湖中人听了去,待猜测归思道长竟是六凡界僧的身份,不仅今日之局难了,若被有心之人推动,说不定就演变成儒道与六凡界勾结为奸。 三教虽不惧谣言,但应对起来,将极其麻烦,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若传入了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的耳朵里,归思道长的身份瞬间暴露,须弥尊者他们霎时就能想明白许多事,一旦他们调整转轮命盘进行的方向与时机,又不知要闹到何年何月,也不知将多死多少人。 归思道长虽常呵斥多闻天王,但听的多了,也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被归思道长吓得脚步一退,低下头来,不敢再出言。 萧子申见是多闻天王,自然也明白其中关节,急忙上前道:“前辈,现在如何是好?” 归思道长拍了拍萧子申肩头,转身传音道:“多闻,我不是让你好好的待在秦王府,不要离开汴京,你为何不听话,还搅出这天大的事来?” 多闻天王噘着嘴,对萧子申吐了吐舌头,似是觉得在萧子申面前被呵斥有些丢人,随之小声回道:“大……大……三哥说你在江南遇险,我不放心,所以……所以才……”那个“哥”字,终是不敢出口。 归思道长霎时怒而传音道:“广目真如此对你说?”见多闻天王连连点头,续道:“好,好,连他也玩这一套,也变了,也变了!”随之双拳紧握,气怒不止。 归思道长气的,自然不是广目与须弥尊者他们同进退,他是六凡界之人,这是分内之事,多闻天王才算是真正的“叛徒”,他气的是广目天王竟似在哄算多闻天王,否则莫名其妙的为何要赚了多闻天王离京南来?若说没有鬼,如何会信? 就在这时,外面的江湖中人又乱糟糟的杂乱喝道:“六凡界贼子,出来,出来,有种就给大爷出来!” 归思道长在,多闻天王胆气也壮了,一改之前的沉默不应,只高声回道:“贫尼为何要出去?你们有种就进来,看贫尼不宰了你们!” 只让萧子申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既气江湖中人,也笑多闻天王。如今府衙垮塌,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出来、进来的。 归思道长传音道:“你为何又去惹到那些不明是非之人,不是叫你别惹是生非、别胡乱杀人吗?你偏不听!” 多闻天王委屈道:“不是我去惹他们,是他们来惹我,还要杀太常侯爷爷,大……大……说过,若遇三教之人有危,是要救的,何况太常侯爷爷为救我被伤,我怎也要顾的!” 萧子申色变急道:“太常侯?前辈被何人所伤?现在在何处?”背上的裴仲殊又闻“太常侯”,脑袋嗡嗡起声,又觉难受。 多闻天王侧身一指地上躺着的一个满身鲜血的血人,道:“喏,不在那里!” 萧子申惊见躺在地上、鲜血染红儒衫的尚书台,慌忙奔了过去,伸手扶起尚书台,急唤:“前辈,前辈!”可尚书台伤入昏迷,已不能应。 怪不得是非枭境之人似要看戏,原来与多闻天王一起的,竟是尚书台,果然不好处理! 归思道长疾步过去伸手一把脉,霎时一颤,起身抬手就给了多闻天王一个耳光,低喝道:“你为何不带太常侯走?为何不为他疗伤?为何不带他寻医?”只扇的多闻天王眼泪也下来了。 “持国天王”虽常呵斥多闻天王,但自小长大,从来没有打过她,如何不伤心落泪。 萧子申见了失态流泪的归思道长,心下大惊,急忙把脉,顿时跌倒在地。尚书台已伤入骨髓、脏腑,没有救了,没有救了,怪不得归思道长心急之下,竟不管有暴露之险! 先亡易司礼,又创尚书台,儒门之殇,归思道长心伤之下,如何不流泪。 萧子申正想起身来劝归思道长,归思道长面色一变,张嘴就吐出血来,只惊得萧子申与多闻天王急忙扶助他。 度无翼功力深厚,听到了归思道长的喝声,皱眉道:“这黑袍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伊兆扬道:“圣主,可是上次他与卫尘泱同攻是非枭境?” 度无翼摇头道:“不是,我记得那次他并未出声!他该是我会过之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度平则上前小声道:“爹,我们不是猜测,当年……三清界道者怕有活口,会不会……” 第九百零三章 血染尘土 度平则之语,只惊的度十缺慌忙捂住度平则的嘴,轻喝道:“圣子!” 正是度平则这一问,顿时转移了众人思索的方向,否则,说不定是非枭境就有人会联想到多次与是非枭境为敌的持国天王身上去。 归思道长吐血,扶住他的多闻天王只急的流泪道:“我……我……我为他疗过伤,可是没用的,没用的,我也没有法子!那些人又一路追杀我与太常侯爷爷,逃也逃不过来,如何寻医?” 归思道长让萧子申二人放开了自己,随之对萧子申背上只头痛思索的裴仲殊道:“仲殊啊仲殊,老天让你今时回来,就为了看太常侯最后一眼吗?何其有情,又何其残忍!” 归思道长听着外面江湖中人只吵嚷着多闻天王滚出来受死,又说道什么儒道勾结六凡界恶贼祸乱江湖,随之流泪仰天哈哈大笑道:“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啊!” 随着语落,归思道长拂尘一缩入袍不见,负手身子一转,功劲卷起黑袍飞扬,盖世剑威冲霄而起,顿时天地为之色变,乾坤为之战栗。 夏日照炎,却身凉如水,心寒似冰,归思道长望着府衙四周那些吵吵嚷嚷的江湖中人,眼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怜悯之心,有的只是杀之不尽的哀意。 剑意一起,归思道长心念一动,道身随之缓缓腾起升空,只惊的度无翼等人色变。 据他们所知,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做到不动分毫便腾身而起,就算是三教中人,也需得借助道印、佛轮、八卦等自发之力,方能如此自如。可归思道长仅凭道意,竟就可以腾升! 随着归思道长道念剑意扩展,整个府衙四周武林中人的兵器皆不受控制的被引动而起,同向半空而去。 归思道长冷哼一声,剑意再发,随着半空太极图现,漫天剑意化作剑气,覆盖数里方圆,搅动岳州风云,天色瞬间转暗,似苍天也向三清道威低头。 度无翼冷冷道:“就算他修为再高,如何能挡万千之人合力,何况我等修为同样不凡,今日就全力一拼,必要挫他道门锐气,斩杀了这道门盖世强者!” 萧子申见归思道长动真格的,忙小声的对多闻天王道:“天王姐姐,照看好太常侯!” 多闻天王点头后,萧子申抬头看了一眼腾身九霄的归思道长,口诀一念,结印一起,道法真义随之散出,不仅增强归思道长道神识剑之威,更为护归思道长。 四年前定青山附近的峡谷一役,归思道长以混沌之初力斩百千魏军将士,虽是几乎杀尽,但归思道长也被群力震伤。 道神识剑的威力虽远在混沌之初之上,但今日江湖中人也比当日斩杀魏军更众,若是强拼,难保不伤。 现在是非枭境高手集聚在此,归思道长一旦受创,必有血战,所以,萧子申定要拼尽全力护住归思道长。更何况,还有归思道长的身体,也使人担忧。 度无翼见萧子申似施展道法,就对度十缺使了一个眼色,度十缺会意,抬步纵身攻向萧子申,欲阻止他支援归思道长。 多闻天王满腔怨气正无处发泄,何况还有萧子申的吩咐,佛功一起,霎时迎向度十缺。 本来,按照度无翼的设想,这些江湖中人之所以只喝骂不敢动手,就是因为怕死又没有人领头,若度十缺打开口子,一旦出手,众人必然趁火跟随,到时必然有成,否则怎会只让一个度十缺去对付萧子申,他难道就没算了多闻天王在内?他还没有如此无智。 度无翼想法虽好,可他少算了这些武林中人的求生本能大于一切,兵刃已失,道威惊天,加之之前死者引寒,江湖中人心一慌,也不知是谁带了头,转眼连滚带爬的往远处逃去,也不知踩踏死了多少人。 他们不是傻子,虽知群力一合,也不一定不如归思道长,但归思道长威势一出,必然死伤遍地,谁知死的会不会有自己,那时,就算胜了归思道长又如何,小命都没了,那有什么用,所以,自然选择逃走! 禁军将校见江湖中人逃遁,他们自知难以拦住,随之避让到一侧,只让众人离开。 随着剑意剑气逐渐合于吸来为用的兵刃,归思道长眼看着地上不住滚爬逃命的武林中人,虽然嘴上说着死不足惜,终归有些不忍,只威势尽提,让他们有多远逃多远,既免于陷入群战,又不用大开杀戒,还可以聚威对付是非枭境高手,可谓一举三得。 江湖中人惜命而逃,度无翼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只对度十缺高声道:“十缺,走!” 可惜已迟,是非枭境高手附近的江湖中人逃离后,归思道长剑意、剑威一收,瞬间自数里方圆凝聚到数丈方圆,威势倍增而上。 度无翼等人脚步刚起,萧子申道法一至,转眼挡住是非枭境众人去路。就在度无翼等人功劲强破萧子申道法时,漫天剑意带着剑气与兵刃,瞬间临头。 度无翼等人大喝一声,同起功力抵挡,一时天翻地覆之势,犹如地龙滚啸,波及岳州内外,破败房屋瞬间倒塌,整个岳州如临末日,更震惊了庆幸自己已逃远的江湖人士。 度平则只来得及凄厉的唤了一声:“爹!”就在强劲道威下与星痕等众多是非枭境下属同爆体身亡,死无全尸! 度无翼、伊兆扬、程野无不深创带血,脚步踉跄,只有与多闻天王战作一团的度十缺躲过一劫。 烟尘渐散,归思道长负手带血缓缓自天降下,只见满目疮痍的岳州府衙外,碎肉随风,尸骸满地,血腥冲天,昭示着死伤之惨烈。终归是有不少人逃不及,何况还有是非枭境修为不足的属下。 萧子申道法被破,并无大碍,转身就拦住欲退的度十缺,与多闻天王双战他。 度无翼望了望远处战战兢兢不敢再来府衙前的江湖中人,知道今日大势已去,归思道长一人之威,竟惊走了万千武林人士,一时心里大不是滋味,既叹己力之不足,又叹道威难撼! 如今府衙门前破败大街活着的人,就只有受创的度无翼、伊兆扬、程野三人。 第九百零四章 离恨魂归 归思道长虽伤,但看起来比度无翼他们轻的多,再算上萧子申与多闻天王,就算加了度十缺,是非枭境也没有胜算。 一念至此,度无翼又喝了声:“十缺!”随之一边防备着归思道长,一边与伊兆扬、程野缓步后退。 虽看不见归思道长讥笑,但自归思道长眼眉,度无翼也知归思道长在嘲笑他们,老脸一红,但既不敢再战,也不敢速逃。 天下无人不知,道门的大道风行身法,天下无人能及,在三清道者面前逃命,那是痴心妄想! 萧子申见了缓步而退的度无翼,趁隙讥道:“度无翼,你个老匹夫,连自己儿子的尸骨也不要了吗?啧啧啧,虽然也分不大清楚到底哪些血肉才是度平则那死鬼的!” 度无翼冷哼一声,萧子申出言,说的不只是度平则碎散尸体,而是想激怒他留下一战,他岂有如此傻,仍后退。 萧子申见状,就对抵挡他与多闻天王联手攻势的度十缺道:“看来你们度家果然要完了,儿子不像儿子,老子不似老子,你又何必坚持,不如死了算了,也可以免了一身脏气!” 度十缺虽大概猜测得到萧子申口中的“脏气”都指些什么,但他在是非枭境算干净的,自无所谓,也不理萧子申,只小心翼翼出手与二人大战,寻求安全脱身之机。 度无翼三人退远,见度十缺难于脱身,又见归思道长只冷冷站立不动,眼望他们,并不追赶,度无翼又抬头望了一眼度十缺后,咬牙道:“走!” 伊兆扬与程野点了点头,身法一展,随了度无翼极速退走。 既然度十缺无意娶妻生子,那他存不存,也不会给度家留后,那就没有必要为了他冒险,若是度平则仍活着,自然要拼一把。 度无翼三人奋力同退,心气一松,没想到一直站立不动的归思道长身法一展,幻影连现,疾追向度无翼三人。 退势一成,战意大减,度无翼三人更失信心,竟三人同声道:“分开走!”随之就各自逃了一方。 度无翼所想,自然是赌归思道长带伤在手,柿子捡软的捏,应该会选择伊兆扬或程野。而伊兆扬二人所想却是,度无翼是是非枭境圣主,若从长远出发,该是宰了度无翼要紧,三人一分,自有机会保命。 没想到多经大战,伊兆扬竟也没有了当初在荆江水畔独自断后面对地阳子、让度无翼等人先行离开的豪气,也不知是看淡了,还是被归思道长修为所慑,自不是当初的地阳子能比,竟也夺路而逃,只顾自己。 度无翼不知,他其实不用逃,为了大局,既然萧子申二人拦下了度十缺,他们就不会再杀度无翼。 度家血脉对将来的大事有重要作用,度家高手不能死绝,虽然归思道长仍参不透天机,但绝不会冒险杀尽度家高手,既然留下了度十缺,只好放了度无翼走。 归思道长看着分散逃走的三人,伊兆扬修为在程野之上,对度无翼保命还有作用,若要杀人,就杀了程野吧。 心思一转,归思道长转眼追上程野,随之拦了下来,道:“若赵昂真是是非枭境程家之人,而你也是程家之人的话,那今日,贫道就不能放你走!”随之伸手一指程野,喝道:“你……敢不敢自承不是程家之人?” 程野面对死亡恐惧,很想说自己不是程家之人,但却不能!他是一个宗族观念极强之人,若要说自己非出自程家,可比死还难受,只接道:“是又怎样?” 归思道长抬步缓缓靠近程野,道:“赵昂参与毒杀大赵太祖皇帝,祸乱皇族,危及天下;是非枭境参与三清界之变,毁我道统,既出自是非枭境,若又来自程家,今日饶你不得!” 归思道长虽未出手,但庞然威压已使程野惧怕,他嘴上虽硬,心里却怕,归思道长行一步,他却退两步,只想远离了去。 归思道长冷笑道:“贫道今日给你机会,若一招杀不了你,就饶你狗命,出招吧!” 程野闻言,心下一颤,表面却由惧转喜,哈哈大笑道:“老道,就算你修为惊天,岂能一招取我性命,就是展平也没那本事,若说败我,我倒信你几分!” 归思道长脚步一停,负手冷冷道:“待你出手,自知结果!”随之拂尘滑入手中,尘丝飘扬,清气环绕。 程野望了度无翼、伊兆扬离开的方向一眼,他知道,在归思道长面前,逃是绝逃不了的,那他唯一的活路,就是归思道长的一招之约,自然要拼。 见归思道长只站立不动,程野看了归思道长的拂尘一眼,之前程伟元就是被拂尘所制,随之败亡,他自然要防范一下,以免重蹈覆辙。 因之,程野只运起七成功力,使出一招“平原易野”,竟留了三分余地防范归思道长的拂尘,可见小心。 在他想来,无论七成功力还是十成功力,他都难以撼动归思道长分毫,若要保命,重则在守,但他又不敢全力防守,任凭归思道长出招,所以才选择了三七分,虽取攻势,意则于守。 程野人随刀走,纵身一刀斩向归思道长,眼看着刀尖已近归思道长五寸之险,归思道长仍不出招,心一狠,功力再增一分,就着八成功力,刀气、刀身直取归思道长。 待刀已到了咽喉前三寸,只见白影一晃,拂尘瞬间自后由上击下,尘丝瞬间缠死程野之刀。 眼看着敌首就在刀前,八成功力竟难进分毫,程野见拂尘已与刀身搅了一起,心一松,猛然大喝,十成功力饱提,奋力直击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哈哈大笑,拂尘尘丝顿现深功,就在程野刀气被归思道长功劲震散时,丝前两道剑气一旋,自程野脖子左右侧瞬闪而过。 就在程野之刀寸寸碎断中,随着程野脖子鲜血四射,转眼人头抛天,旋转回落,入地染尘,自是死不瞑目。 归思道长拂尘扬天一收搭臂,轻风一带,尸体转眼倒在首级旁,竟与之相合无缝,可见力道之巧妙。 第九百零五章 道淬天剑 其实,程野确实大意了,他明知归思道长功力深厚,就不该靠得太近,给了归思道长可乘之机。 以归思道长的修为,要一招杀程野,却如程野所说,极其困难,除非归思道长不顾自身,功力尽提,否则很难做到。 但归思道长绝不可能轻易展现盖世修为,否则道身危矣,为了一个小小的程野,岂非不智?所以才以一招取命,给了那程野极大的心里压力,既可能使他心狠拼命,更可能使他心颤神惊,乱了章法,甚至入了“一招”之魔,使他临敌现破绽。 而程野见归思道长语落拂尘出,一时只以为归思道长要似对付程伟元般斩杀他,一旦先入为主,心里尽想了拂尘,则有机可乘,这也是归思道长突然拂尘滑出,引他入瓮之意,程野果然上当。 程野一招身亡,度十缺心神一颤,招式一乱,顿被萧子申、多闻天王联手击退,转眼就来到了府衙前的大街上。 脚踩乱石,孤身奋战的度十缺虽不怕死,也心乱如麻,不知是因了度无翼等人竟弃他而去,还是平常不大在乎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 在场三大高手,除了心智不成熟、空有浑厚功力的多闻天王,度十缺有信心自她手下活命,若单打独斗,谋略得当,甚至有胜机!但如今情况,多闻天王却反倒成了他最惧怕之人。 萧子申虽功力已不在多闻天王之下,但他是正常人,正常人就有顾忌与算计之心,全不似多闻天王只凭了浑厚功力与他招招强拼,就算露出破绽,度十缺没有重创多闻天王的把握,在要防备萧子申之下,自不敢力尽一博,若是失败,必然被萧子申所趁,一旦身伤,那活命机会真就趋近于零。 归思道长杀了程野,随之拂尘在手,缓缓走向大战的三人,见多闻天王只凭功力与度十缺傻战,暗自一叹,音波暗送,就传音指点多闻天王出招用式。 只两招,度十缺就察觉多闻天王行招走式一改稚嫩,变的极有章法,招式纯熟甚而更胜萧子申。现在的多闻天王,才是真正最大的威胁。 突然转变,度十缺自然明白不是多闻天王之力,随之冷笑道:“老道,这是要以三对一了?三清道门果然令人敬佩,佩服啊佩服!” 萧子申一惊,归思道长之前就不能久战,经历了拔里谷暂时解开三教术法、释放功力后,修养多时身子才见好转,今日已战了多时,就算能轻易胜过度十缺,萧子申也不敢让归思道长再冒险出手。 萧子申知道,归思道长极重道门声誉,怕他被度十缺激怒出战,急忙出声接道:“度十缺,不用前辈出手,今日萧某与你单打独斗,也能取了你狗命!”随之就对多闻天王道:“天王姐姐,你先退开!” 多闻天王不明其中关节,只以为萧子申要抢她功劳,气呼呼道:“小和尚,贫尼偏要亲手宰了这小老头,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第一个“气死你”,自然是对萧子申所说,后来的两个,却是砸向度十缺掌力的怒气了。 没想到萧子申却多虑了,归思道长自暗伏他化自在天后,一百多年过去,心里的荣辱早淡了,有的只是道门、三教与天下芸芸众生。 只闻归思道长哈哈大笑道:“度十缺,以三对一又怎样?今日你若能活着离开,别说以三对一,就是你是非枭境以三十对一,老道也接着!” 归思道长话一出口,传音更疾,忽而指点多闻天王,忽又指点萧子申。单论修为,度十缺本就不是现在的萧子申或多闻天王的对手,萧子申二人片刻已连创度十缺。 度十缺见血后退中,明王大藏功猛然体内一撞,随着身子溅血扬天,血随身走,霎时带起满地鲜血同起,混混之功,正是血狱明王之招。 这是萧子申第二次见识度家的血狱明王之招,惊天之威,果然非度平则之势可比。 归思道长轻笑一声,随之指点萧子申剑气接连击向度十缺中枢、气海、紫宫、日月、幽门等穴。 萧子申在归思道长指点下,剑气之绝,剑式之快,就在剑气命中中枢穴时,最后攻击的幽门穴竟是差不多同时被中。 一时五穴气连,剑气同震,度十缺心脉一紧,内息一乱,血狱明王霎时式消功散,已是被破。 度十缺脚步不稳,躲避不及,又被多闻天王一掌临身,转眼就被击飞远抛,只留下一路血迹。 萧子申怕度十缺趁机遁走,就随着度十缺抛飞身子,持剑紧追不舍。度十缺刚踉跄落地,张嘴鲜血刚一吐出,萧子申快剑已唰唰连刺,又在度十缺身上留下不少剑创。 就在此时,只闻萧子申神兵传出咔嚓一声轻响,随之透出一点精光来,吓得萧子申持剑右手一颤,一时就停止了攻势。 归思道长见萧子申神兵反应,心下大喜,只道:“多闻,拦住度十缺!” 多闻天王领命攻去后,归思道长大喝道:“子申,‘人剑俱舍·道心无念’,心合剑骨,神会剑意,淬炼天剑!”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子申现在自然想起了东宫元化所说:“玄精老石所铸神兵,需要威猛精纯的功力千锤百炼后才能真正化为不世神兵!”原来千锤百炼,正在今日功成! 若说对玄精老石的熟悉,东宫元化自然比不过归思道长,萧子申闻言,心神一守,忙依了归思道长之语,持剑入地,施展出人剑俱舍·道心无念之招。 随着萧子申心神、招意渐渐浸入剑心,剑中锻炼多时的道意、剑神瞬间与萧子申心神渐合。 随着神兵龙啸惊世,剑气冲霄,归思道长哈哈大笑,拂尘一扬,抬手剑指施展出道衍太虚,鸿蒙之力,只助萧子申与剑相通合一,神髓无别。 只见太极图阴阳之力瞬间电闪般冲刷神兵,又是数声轻响远扬,神兵转眼蜕下黝黑老皮,只露出更见深邃的墨黑剑身。 剑锋摄人心魄,虽不见招起,远处禁军将校竟抵挡不住神兵本身锋寒剑意,霎时吐血,慌忙避眼不敢直视,可见其锋,可见其威,不愧是炎光神铸凌长风自吹自擂的盖世神兵,一旦人器合一,自然壮我神通。 归思道长再展道法一引,人剑瞬间神灵相合,无有剑我,无分彼此,转眼已助神兵大成! 第九百零六章 转机危机 握兵在手,萧子申此时只觉神兵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得心自如,意随剑起,剑随神动,一时大喜。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了声:“多谢前辈!”随之眼望被多闻天王拦住的度十缺,将背上的裴仲殊交给归思道长后,纵身过去道:“度十缺,今日贫道给你机会,来吧!” 萧子申之所以要与度十缺单打独斗,一时因自己神兵大成,信心膨胀,自然要试一试威力;二来,方才度十缺以以三对一轻看道门,就算归思道长不在意,萧子申也要为道门争一口气,所以才打算独战度十缺。 若说之前归思道长怕萧子申独斗度十缺会吃亏,就算能宰了他,若受大伤,自不必为之冒险,但现在神兵增持萧子申道威,已放了心,道:“多闻,回来吧!” 归思道长呼唤,多闻天王气呼呼的瞪了萧子申一眼,又满功一掌拍的度十缺一退后,就纵身回了归思道长身旁。 多闻天王瞟了裴仲殊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裴仲殊的胸口,只吓得裴仲殊一退,道:“喂,小子,你闪闪放光的金枪呢?快取了来,贫尼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见裴仲殊只怔怔的瞧着她不动,摇头叹道:“在大哥面前,怎么就跟傻子似的!” 归思道长拍了拍多闻天王的肩头,道:“你好好看着小和尚,我去瞧瞧太常侯!”多闻天王点了点头后,归思道长对裴仲殊道:“仲殊,随我来吧!” 现在的裴仲殊对归思道长并不熟悉,虽然萧子申吩咐他听话,但心里也不大明白,只看着与度十缺大战的萧子申,摇了摇头。 归思道长轻叹一声,也不管裴仲殊愿不愿意,伸手拉起他,转身就往倒塌的府衙内走去,尚书台仍昏迷躺在那里。 裴仲殊被归思道长牵着入了府衙,只看着归思道长走向满身鲜血的尚书台,也不动了。 归思道长走到尚书台身旁,小心翼翼的扶了尚书台坐起,拂尘一收,随之运起满身道功,缓缓为尚书台调息内创。虽然救不了他,至少让他醒过来看看裴仲殊,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唯一弟子。 归思道长与多闻天王离开后,度十缺冷笑一声,双掌一抬,转眼施展出明王神光,四周生机尽失,天地一片死灰,地狱之境再现。 度十缺见明王神光施展出来后,萧子申仍持剑站立不动,只不忧不喜的看着他,心里暗想:“找死!”随之双掌一推,神光直往萧子申扫去。 萧子申右手一松放开剑,双掌清气一起,道化万物绝式再现,尽解死气,尽破功威。 萧子申望着被自己深厚道功震的色变一退的度十缺,瞬间握剑在手,身形一晃,猛然剑临度十缺,道:“小老头,度千寻那死鬼临死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道门绝式能破明王神光吗?你方才是不是在想,这傻子站立不动,怕不是要死在老子手里!错了,错了,大错特错!”随之又哈哈大笑起来。 度十缺受创在前,萧子申剑增道威,不多时就被攻的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度十缺一掌拍在剑侧,又被萧子申功走剑身震退后,旋身一起,怒然掌威赫赫而起,盖天之力,正是明王开宗。 萧子申功力大增,信心满满,只持剑一背,左掌运起功力,道:“度十缺,别说道爷以神兵欺你,今日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死的毫无怨言!”随之起招道大莫容。 二人掌力一交,又是乱石飞走,功劲排射,只吓得远观的禁军将校连步再退,更惊南阳郡王道功浑厚,一时皆有喜意。 萧子申受劲身子一仰,随之回身,持剑又攻向被震退的度十缺。 越是久战,度十缺越是心惊胆战,萧子申越是信心倍增。 如今的萧子申,再也不必用什么偷奸耍滑的窍门以巧制胜,就是似卫尘泱等人般堂堂正正一战,这天下能与之抗衡者,也找不出几个人来了。 萧子申现在只需考虑,若对上没有身背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到底孰高孰低,谁胜谁负!除此二人,他不用再惧怕谁,已真真正正的成长了起来。 萧子申一剑划开度十缺胸口、上臂,就在剑气入体中,度十缺身创洒血,张嘴吐血,已被萧子申剑创不轻。 眼看着离归思道长入内的府衙已远,多闻天王与禁军将校也只放心的远远看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度十缺大喝一声,双掌猛然深功一引,就在周身土石轰炸中,随着漫天尘土扬起,浑厚功力,已带起漫天沙石随身而旋,一时连萧子申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萧子申道机感应了度十缺真力走势,哼道:“圣帝明王吗?”抬掌一按神兵入土,双掌道功一起,霎时道印化而腾空,威压直临天地。 只闻乱石扬沙中,度十缺高声狂笑,随之旋身土石猛然紧缩,聚而成形,明王法相似现不现。 度十缺双掌数旋,浑厚真元圆转再起,猛然双掌拍在身前的明王灰像上,瞬不见影的撞向萧子申。 萧子申双掌摇摆自上往下一按,道元一引,太极图自天而降,瞬间命中撞向萧子申的圣帝明王掌力。 天崩地裂中,萧子申双掌再运转出太极图,抬掌一推,直撞前方激烈碰撞的双招双功。度十缺出掌已见势弱,只见四式相击,转眼撞来,度十缺如何挡的住,又见血洒中,身形一转,展开身法就逃。 萧子申冷笑道:“度十缺,走的了吗?”随之一拔神兵入手,运功张口长啸,大道至音意外乍现。度十缺防备不及,神冲脑创,随着七窍出血,脚步不稳,瞬间跌落在地。 萧子申纵天一起,猛然一剑扬击远去,瞬中度十缺后背。只见一道剑气自顶而下,随着衣袍裂开,又是直线鲜血喷出。 度十缺踉踉跄跄的转身回望萧子申时,身前同样自顶门一道笔直血线不住洒血,竟被一剑透身,前后皆创。 度十缺张嘴欲言,颤抖着伸手一指萧子申,手臂刚抬起一半,已往地上倒去。身子、脏腑一剑两半,哪能活命! 第九百零七章 忧思难忘 度十缺身亡,度家真正的高手就只剩了度无翼,也不知将是度家的转机,还是天下的危机。 萧子申见如此轻易斩杀度十缺,虽有大道至音偷袭之效,亦见神兵之威,随之横举神兵仔细一看,赞叹不已。 后面猛然一声道:“小和尚,这神兵果然不凡,你竟能胜那小老头,快给了我!” 萧子申转身看着走近后伸手来要的多闻天王,嘿嘿道:“天王姐姐,你问问前辈看,给是不给!” 多闻天王仍把手伸到萧子申眼前,嘿道:“小和尚,若贫尼没听错,你是唤大哥前辈吧?我是大哥的四妹,那也是你的前辈啰?既然问前辈给不给,贫尼自然是说给的,还不给了我!” 萧子申神兵一收,道:“休想!若道爷没记错,你曾说前辈是你好大好大的前辈,这样算起来,说不定我才是你的前辈,你还是先回六凡界理清了再来吧!” 萧子申见多闻天王气的俏脸一红,怕她生气开打,身法一展,疾往府衙去。多闻天王跺了跺脚后,紧追而去。 萧子申到了倒塌府衙内,刚好尚书台在归思道长的浑厚道元疗辅下醒了过来,疾步过去扶住尚书台,唤道:“前辈!”一时心也凉了。 五年前救了身受重创的尚书台,那时虽危,尚有活命之机,现在几大高手在身旁,无人能放肆,却是回天乏术,如何不叫人心伤。 尚书台缓缓睁开老眼,见了眼前的萧子申,轻声道:“是子申啊,你回来了?”随之又对走到身前的归思道长道:“多谢前辈!” 萧子申见尚书台连说话也困难了,眼眶一红,点头道:“前辈,我回来了,裴二哥也回来了!”随之转身而起,一滴眼泪洒下,已拉了裴仲殊来到尚书台身前,续道:“前辈,你瞧瞧,裴二哥回来了!” 尚书台一见裴仲殊,竟猛然坐直身躯,喜道:“仲……仲殊,真的是你,你果然还活着?” 裴仲殊看着满身鲜血的尚书台把手伸来欲牵他,吓得后退一躲。 萧子申急忙抓住裴仲殊的手,随之送到尚书台左手里,道:“裴二哥,这就是太常侯,这就是你的师父!” 尚书台此时终于发觉了不对,只心惊道:“前辈、子申,仲殊他……他……难道……” 萧子申眼泪夺眶而出,只得点头道:“前辈,裴二哥失忆了!”眼看着师徒相逢不相识,萧子申再也忍不住。但他也有保留,没再说裴仲殊已失了修为。 尚书台闻言一惊,微弱功力自然而起,竟自探出了裴仲殊筋脉已废,顿时吐出血来,亦流下泪来,道:“仲殊,仲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裴仲殊初时有些惧怕满身鲜血的尚书台,待手相触,不知怎地,心里那根弦猛然被拨动,只觉温暖,见萧子申说道:“这就是你的师父!”他怔怔的瞧了尚书台片刻,眼看着尚书台流下泪来,心神一震,心脉一痛,只觉眼前血人似相识,似相依,嘴里只喃喃自语道:“太常侯,太常侯,师父,师父!” 萧子申顿时一喜,道:“裴二哥,你记起师父、记起太常侯了吗?”见裴仲殊仍不住念叨着:“太常侯……师父……”心里瞬间一凉,哪里记了起来。 尚书台眼泪不住滴下,只死死抓住裴仲殊的手,对归思道长道:“前辈,晚辈有一事恳求,请前辈一助仲殊,至少让他想起过往,想起自己!他一生行侠仗义,护境安民,不该是这般结局!” 归思道长伸手按在尚书台失去右臂的肩头,道:“太常侯放心,仲殊多年来征战天下,护保黎民,三教英杰,只要有半分希望,就算我赔了老命,也要尽全力治好他,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成为废人!”随之想:“太常侯,你也不该是这般结局!” 尚书台抬头看着归思道长,凄怆道:“前辈,晚辈们对不起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尚书台自然知道归思道长的身体情况,若再为裴仲殊行功,以现在裴仲殊的情况,难保不出意外。所以,归思道长答应尚书台,其实是拿命在赌,才有尚书台此语。 这时,裴仲殊又不住念道:“护保黎民,护保黎民,师父……师父……护保黎民,儒……儒……经……经……” 若是旁人,因那“护保黎民”,或许觉得裴仲殊说的是“儒经”,但尚书台不会那么想,只点头道:“不错,正是儒门,正是经天纬地!仲殊,那是我们出身之处,也是保国安民的开始,不要忘了,千万不要忘了!” 萧子申实在不想让尚书台带着不确定的遗憾离开,插言道:“请前辈放心,我们定会为裴二哥取得血霜天星,绝不让他成为废人!” 尚书台闻言一惊,血霜天星应该只来自于雀阴冥池,那是万千百姓之命所成,若要血霜天星,岂不是要……随之眼望归思道长,颤声道:“前辈,这……这……”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一眼,就在萧子申以为归思道长不会同意时,却见归思道长道:“以仲殊的功绩及为人,值得百姓为他牺牲,得一人而安天下,这个选择不难,何况……道门百年大计,我已决定继续推动下去,为仲殊取一株血霜天星,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尚书台也不知归思道长真是这么想,还是因了自己之言、因了裴仲殊而突然才下的决定,只痛苦道:“前辈,所有罪过,都让我来承担罢!前辈付出太多,仲殊又是无辜,我能做的,也就剩下这些了!” 归思道长摇头道:“谁也不必承担罪过,将来只把性命为百姓而活便是。太常侯多年来仗剑天下,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尚书台轻声一叹,没想到临死之前,也自私了一回,也要害百姓一回,只流泪道:“对不住了!”随之又看着裴仲殊,道:“仲殊,你定要好好保重,为师能再见你活着,死亦瞑目!” 尚书台说着,嘴角又淌下血来,面色更见难看,身子一软,就往后面倒去。萧子申急忙闪身到后扶稳尚书台。 第九百零八章 前因后果 尚书台稳了稳神,又喘了两口粗气后,见萧子申、裴仲殊、多闻天王甚至归思道长都在流泪,缓缓道:“我年过古稀,已是高寿,就请众人不要为我伤心了罢!若真要哭,待我死后再哭罢,我看不见,听不着,也就不会不忍了!” 尚书台之言,只让流泪的裴仲殊头痛欲裂,只仰天凄喊道:“太常侯,太常侯,师父,师父!”随之伸出未被尚书台握住的手,只使劲拍打着脑袋,道:“太常侯是谁?师父是谁?到底是谁?”随之转为大哭,只让众人泪洒不停。 裴仲殊虽失忆,不知为何而哭,眼泪却忍不住,内心深处只觉得该哭。可叹尊师贵道,临来虽不知该尊师贵道,也做了尊师贵道,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尚书台只道:“仲殊,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吧,为师到地下去等你想起来。你可以不记得为师,但定要记得你自己,那个顶天立地的儒门英杰,那个为国为民的兵主战神!” 就在此时,尚书台只觉一口气难以上来,忙道:“请……请前辈带话给大师兄,让小师弟接任太……太常侯之位!” 归思道长点头应后,尚书台双目自归思道长扫到裴仲殊,再到萧子申,随之双眼缓缓合上,终是去了。一代儒门贤者,三侯之首终归走了。 萧子申缓缓放了尚书台平躺在地,随之拉着裴仲殊跪在了尚书台遗体前。 归思道长猛然起身,冷眼看着一旁的多闻天王,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遇上太常侯?他又为何重创至此?给我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说来!” 萧子申也想知道,据那岳州东门的校尉所言,三教高手不是同追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他们去了吗?为何尚书台会落单被度无翼、伊兆扬他们所伤,身上还有六凡界的武学留伤,最后被那些江湖人士围在了府衙里,还与多闻天王一起? 归思道长目寒,只吓得多闻天王后退一步,急道:“大……大哥,我……我也不知为何遇上太常侯爷爷,我到了这岳……岳……” 归思道长接道:“岳州!” 多闻天王点头道:“对,岳州!我要入城,那些兵士偏不让,我正想不理他们,直接闯了进来,却见了广目与须弥尊者……”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一眼,道:“须弥尊者?三教不是在追杀他们,他怎么又回了岳州来?你有见三教其他人吗?” 多闻天王摇头道:“我只见了太常侯爷爷一人!我见了广目,自然欢喜,他比我懂的多,若与他一起寻大哥,定容易许多!我欣喜之下,就过去唤他,想与他一起,没想到他竟出手偷袭我,随之就与须弥尊者那老秃子一起想擒了我去!” 归思道长双拳紧握道:“广目对你出手?”见多闻天王点头,续道:“我不是让你别再相信六凡界的任何人,你为何又想与广目一起?你为何要独自南下?” 归思道长见多闻天王头也埋了下去,问道:“后来呢?你如何脱身?须弥尊者又到哪里去了?” 多闻天王道:“后来,后来太常侯爷爷就来啦,见我被老秃子二人围攻,就来助我!我们战了片刻,就见是非……那什么境的度老头他们来啦! “度老头他们来后,老秃子就带着广目逃啦,然后度老头众人就来围攻我与太常侯爷爷。我们渐渐不敌,太常侯爷爷为我挡了一掌,又接连被伤,最后……最后我们只好逃走! “没想到度老头他们紧追不放,我走不快,太常侯爷爷伤势过重,也走不快,我们边逃边战,太常侯爷爷不住护我被伤,后来就晕了过去!” 归思道长抬手又欲打多闻天王,见多闻天王眼泪也滑落下来,一时不忍,只缓缓放下了手,道:“你南下也就罢了,为何连累了太常侯?若不是你,他绝不会陷入重围,那以他的身法,如何会……如何会……” 多闻天王见归思道长又落泪,忙上前拉住归思道长手臂,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话,不再连累任何人!” 归思道长稳了稳心绪,道:“后来呢?那些江湖中人又是怎么回事?” 多闻天王道:“太常侯爷爷昏迷后,我背起太常侯正准备再逃,突然就有大批江湖中人聚来,说什么要围杀是非……度老头那些贼子!刚接战不久,那些江湖中人就不敌,随之就有不少人求饶起来! “度老头伸手往我一指,道:‘若想保命,就宰了我,还有与六凡界勾结的儒门叛逆!’那些人见了活命之机,就与度老头他们一起追杀来!但也有些江湖中人不从,仍与度老头他们死战。 “我背起太常侯爷爷逃后,度老头留了一些属下应对仍死战的江湖中人,他就与另一个老头带着众人来追我,然后我就逃入了这里!”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怪不得是非枭境众人分了两拨,原来却是被无用的江湖中人拆散,一时对他们的恼意稍减。若萧子申之前遇上的是是非枭境全部的高手,今日就是另一番局面。 归思道长抬步离开府衙倒塌门房,往里面走去四处看了看,见不少房屋虽被翻的乱七八糟,但还完好,就出来唤了萧子申,让把尚书台搬到里面去停灵,也好为尚书台收拾一番。 萧子申闻言起身,就出去吩咐禁军将领派人去准备些丧葬所需之物,又命人打扫干净了府衙内屋子,权做了停灵之处。 萧子申此时才发现,死去的度十缺、程野二人尸首竟不见,随之向禁军问起,只道被一蒙面人带了离开,他们没放在心上,任由了那人离去。 萧子申点了点头,想是是非枭境有人回来带了尸体走,既是死人,也不放在心上。 萧子申见禁军忙着打扫府衙正堂,就寻到书房里去,找了纸笔出来,随之就按帝九诏他们教的密语写了两封书信,随之蜡封,按了血印,出来分别交给了两位禁军将领,让他们乔装打扮,分开出岳州,将密信传去给剑南路安抚使洛平川与宣政使冉明轩。 二将自领命去了。 第九百零九章 世乱纷纷 萧子申望着离开的二将,想他们是洛平川任江南路安抚使时的老部下,加上自己亲书密信,应该不会怀疑。 为尚书台收拾妥当,灵堂布置完成,已是二更时分。现在岳州差不多人去楼空,白布也不好找,只做了简单布置,又到仍留的富贵百姓家里花大价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 到了四更初,多闻天王已睡在了灵堂里面。归思道长见裴仲殊仍跪在尚书台灵前,就对萧子申示意,让他吩咐留在这里的禁军先到外面去歇息。 禁军将士离开后,归思道长望了一眼熟睡的多闻天王,道:“子申,若那天我去了,多闻就留在神州,她心性不成熟,怕要劳烦你们照顾她。” 萧子申急道:“前辈,你定不会有事,晚辈们……” 归思道长摆了摆手,打断道:“我对你说过,我早已算是死人,如今不过顺应天道,归于虚无,何必强求!我坚持至今,不过一点执念罢了。我原本打算将多闻他们再送回六凡界去,如今看来,待我死后,多闻已是完全孤立,就算她活着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既如此,不如就留她在神州,安度一生!” 萧子申点头道:“晚辈们照顾多闻天王,自然没有什么!只是……若她想家人、想六凡界了,偏要回去,晚辈们如何是好?” 归思道长仰天一叹,道:“这你不用担心,多闻在六凡界没有亲人,她心性不成熟,家国概念也几乎没有。我死之后,你们只要告诉她,留在神州可以等我回来,她定不会离开,放心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惊道:“前辈,多闻天王在六凡界没有亲人,她的亲人都不在了吗?” 归思道长又望了熟睡的多闻天王一眼,摇头道:“她的亲人或许在,或许不在,我也不大清楚!当年,他化自在天的大日如来离开四圣界,亲自前来六凡界见我,将一个数月大的婴儿交给我抚养,命我传授她武艺,她就是多闻。 “大日如来是他化自在天地位仅次于天子的领导者,掌管整个四圣界,自古以来,也是修为仅次于天子的高手,只不过当代天子资质不足,大日如来已成为了如今他化自在天的第一高手。 “若将来他化自在天真入了神州,你们要小心这大日如来。据我估计,他的修为,应该只逊全盛时期的我两三筹,万不可大意。” 萧子申皱眉道:“前辈,大日如来这般地位,他亲自送多闻天王到前辈处,这多闻天王的来历想来不简单。” 归思道长点头道:“正是此理!据我所知,平常无事时,大日如来连六凡界也不会来,他要见谁,只要传令,谁敢不遵?他下访而来,又是暗夜交托多闻,我想了多时,除非多闻出自自在天皇族,否则没有其他解释!” 萧子申惊道:“多闻天王是自在天皇族,哪为什么被留在前辈那里不闻不问?” 归思道长道:“这就是为何大日如来半夜托付多闻之因,还吩咐我对外宣称是捡来的孤女。我后来打探之下,才知四圣界出了大事。 “上代天子魔罗被我袭击斩杀后,当代天子以嫡长子身份继了位。但他资质不高,被人所诟病,四圣界不少人希望由资质更高的魔罗其他皇子继承天子之位,一时引得皇族互相猜忌争斗。 “到了后来,正因当代天子是自古以来资质最差的,甚至传出了他非出自魔罗的传言,一时地位极其不稳。 “没想到他虽武学资质不足,智慧却不凡,先是分别私下拉拢各势力庞大的旁支皇族,不久就压制了他那些兄弟,后来更分化各个击破,稳固了天子之位。 “这时,魔罗的二皇子冒险逼宫夺位,最后被当代天子势力击败身亡。我大致推算了一下时日,大日如来送多闻来时,正是二皇子身亡后不久。而多闻天资之高,连四圣界也罕见,更别说六凡界了,这也可与皇族身份相印证。 “若不是我教导多闻时有留手,她心性也不成熟,现在的她,修为怕已在当代天子之上,你想想看,多闻才多大!所以,我猜测多闻很可能就是二皇子之女。 “只不过传言二皇子满门死绝,我既怕大日如来派人暗中监视我,也无心查探多闻出身来历,也就不了了之,所以也没了印证,自然不知多闻到底是不是出身皇族,又是否还有亲人。” 萧子申道:“前辈,那大日如来既是现在自在天的第一高手,若多闻天王真是二皇子之女,他既护雏,为何又不助二皇子夺位?” 归思道长叹道:“怜悯是一回事,大局又是另一回事。自在天十大如来,唯独大日如来地位如此之高,正因历代皆全心辅佐天子,从未有过叛逆。就算他叹息二皇子之死,也要站在天子一方,否则为何不送一个男孩过来,却是尚在襁褓的多闻?” 萧子申点了点头,若大日如来偏向二皇子,又有其他想法,正该如归思道长所说,定是要保了一个男孩,可他却挑了多闻天王。 以多闻天王女子之身,既可为二皇子留一点血脉,又不会对当代天下构成威胁,想来就算当代天子知道了,也不会出大事,甚至就是当代天子之意也不一定。 为上者,要想下属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效劳,一点仁慈之心总要表现出来。他资质不足,要想稳坐天子之位,少不了大日如来等高手的支持,若让人觉得他心性残毒,不堪为尊,反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代天子选择叛逆之女多闻天王作为仁慈之心的表现,既可以博来认同,又可减少将来可能的动荡,何乐而不为! 萧子申叹道:“原来他化自在天也是一样,看来这天下,是真正没有净土了!” 归思道长摇头轻笑道:“若天下真有净土,三教也可放下,只一心修道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道:“前辈,既然当代天子资质不足,又传言非是魔罗天子之子,那他的后人……” 归思道长道:“据我所知,当代天子的孩子资质却是正常,这也对他稳固天子之位有重要作用。若真连续两代资质欠缺,四圣界十大如来真会废了他的天子之位,另择皇族能者任之。” 第九百一十章 鼎炉江山 萧子申点了点头,这自在天虽一心侵我疆土,但他们的规矩却是好的,若天子没有足够威慑力,确可废之另择能者。 不似数千年以来的神州,就是傻子,只要做了帝王,众人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谁若想废他,就是为世人所不耻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想到此,萧子申就起身去添了一些香油,随之对裴仲殊道:“裴二哥,歇歇吧,不用一直跪着!” 裴仲殊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尚书台遗体,道:“萧兄弟,师父,师父!” 萧子申叹了口气,裴仲殊虽已不识得尚书台,但也知道了“师父”二字的重量,见他坚持,也不勉强。 萧子申往回走时,见归思道长正拿起他的神兵观视,走近后,道:“前辈,这神兵真如炎光神铸和东宫老观主所说,是三清界的玄精老石所铸?”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道:“当年,我们虽也用剑,但以三清界的实力,又有道神识剑在身,自没有在兵器上下功夫,但玄精老石长留门中,大家自然熟悉。” 归思道长随之嗤笑一声,续道:“就是如此实力的三清界,也抵不过江湖中的下作手段,正是多年以来的傲视天下,让道门也大意了。子申,你们定要记住这教训,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当年因六凡界的数次入境,使我们小瞧了他化自在天,在知晓了他化自在天的真正实力之后,在我看来,只有全盛时的三清道门与佛儒,才能守护神州,保我天下万民。” 归思道长说着,又望了多闻天王一眼,道:“子申,我死之后,你们把我葬回道山三清界吧,我要永远与同门一起,看着道门再发扬光大!” 萧子申见归思道长语带凄凉,正想劝他宽心,突然脑中一声轰鸣,又是血池,又是一片哀嚎鬼泣之景! 归思道长见状,起身一把扶住萧子申,急问道:“子申,你又感应到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只忍着痛苦,道:“前辈,血池似是在一座山上,但那山我并没去过,毫无印象,这该如何是好?” 归思道长问道:“不是南海情天?”见萧子申摇头,续道:“子申,你仔细感应,看那山上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神州大山大川我去过不知凡几,或许能知晓一二!” 萧子申摇头道:“我只感应到远远只见山上的花草树木,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又过了片刻,萧子申喜道:“前辈,我看见了,那山上周方似有三座笔直向天的崖山,就似三根柱子立在山侧入天,高耸入云!” 归思道长放开了萧子申,踱步喃喃道:“三根柱子,三根柱子,高耸入云!”随之一喜,道神识剑一起,只以剑气在萧子申眼前形成了一座山的模样,对萧子申道:“子申,你睁开眼瞧瞧,是不是这般?” 萧子申忍痛睁开眼来,虚幻之山入眼,点头道:“前辈,不错,正是这般模样!” 归思道长剑气一收,哼道:“好个阴阳童子,好个六凡界,使的好手段,这是远在两江路白江山的鼎炉峰,哪里是什么南海情天!这山峰正因他形似倒置的三足圆鼎,因而得名鼎炉峰!” 白江山、鼎炉峰,正是战天讳所领导的四圣联秘庄所在,取的正是问鼎天下、坐拥江山之意。他却没有想过,这鼎倒置,可见倾覆,从一开始,就不吉利,真是可笑复可叹! 过了片刻,萧子申渐渐平静后,归思道长看了尚书台遗体一眼,叹道:“本来想好好的送太常侯一程,现在看来,怕来不及了!你既感应到了雀阴冥池真正所在,依之前的经验,地魂轮即将功成,我们虽不指望阻止阴阳童子他们,至少血霜天星不能落入阴阳童子等人之手,更不能让他们毁了仲殊的希望,也不能让他们发现雀阴冥池的这一秘密。” 萧子申看了裴仲殊一眼,点头道:“只好对不起太常侯他老人家了,我想,太常侯定能理解我们!明日我就吩咐江南路禁军护送太常侯遗体入京,后事就交给二位兄长与经天纬地吧!” 归思道长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太常侯虽已身亡,想来不会有人起那歹心,但天下无耻之徒不少,为防万一,定要秘密护送,人不宜太多,只选一些高手吧。另外,你派人给京里去一封密信,让殿下他们派人南下接应,我再传出儒门密令,让儒生沿路暗中看护。” 萧子申点了点头,归思道长的顾忌也有理,谁知会不会有人想毁太常侯遗体泄愤,何况还传出了儒门勾结六凡界的谣言,自然需得防一防。 萧子申也没想到归思道长亦能号令经天纬地儒生,看来他的身份半公开后,三教已全听他调度。 虽然平时三教也能要求互相支援,但出于礼貌,毕竟以“请求”居多,而归思道长出口就是“传出儒门密令”,那就是号令了。 次日,天尚未亮,萧子申吩咐了武月苓三人自小心北去汴京后,就与归思道长依夜里商量做着准备,直到秘密见了尚书台遗体被普通装扮的江南路禁军将校护送了过江,二人方带着多闻天王与裴仲殊折返往东,直扑白江山去。 萧子申等人离开岳州时,曾见度十缺头颅高悬城门,旁书“死有余辜”,一时奇怪,不知何人所为,但未免是非枭境误会报复岳州禁军,就命人收殓了。 萧子申沿途一路运功为裴仲殊稳定真元,温养筋脉,本来归思道长想助手,萧子申怕鼎炉峰会有大战,只摇头拒绝。 萧子申几人快马加鞭,少有夜宿,到了六月中,已来到了白江山下。 萧子申沿着归思道长伸手所指方向抬头一望,果然那鼎炉峰与脑海中感应到的模样一般无二,顿时大喜,看来是对了。 萧子申几人入了两江路才知,原来两江路自去年就不断有百姓被杀,长年不断。 两江路被丁长烈、步青云等人经营多年,也不知是地方官员被威胁,还是被收买了,竟欺上瞒下,无人报入京去,连两江路宣政使与安抚使也未收到消息。 第九百一十一章 悔不当初 不仅如此,更有官员与六凡界等狼狈为奸,提供协助为恶,竟瞒过了前来打探的三教之人,以致情况无人所知,雀阴冥池竟成在了无人知晓的眼皮子底下,三教高手还被引诱去了江南路的岳州。 归思道长望了一眼草木繁盛的鼎炉峰,道:“子申,你们在山脚下稍等,我上去瞧瞧,若有事时,再传太极图印知会你们。现在不知转轮命盘成也未成,你们也要小心,万一见了阴阳童子他们,只避开就是,不必与他们冲突。” 萧子申、多闻天王对归思道长道了“小心”后,归思道长双手背负,道身不动,瞬间直向云端而去,转眼就到了鼎炉峰上,道身一飘,已停在了一座崖山之上。 归思道长在崖山上站立片刻,道目远望,并不见鼎炉峰上有何动静,只隐隐约约似闻到一股血腥气,眼眉随之一冷,道身一晃,直向峰顶落去。 道足落地,缓步而行,只见峰顶四处密密麻麻尽是土堆,就与一年前的拔里谷相似。归思道长随之运功抬起土石一看,果然埋了数不尽的尸体。 归思道长冷哼一声,就在山峰四处寻找,随之就见了一隐于林间的庄园,庄园门匾已掉落在地,散作四块。 归思道长抬步刚走过掉落门匾,随之上了台阶,不觉心中一动,又扭头看向那四块木匾,略微犹疑,脚步一退,就将四块木匾拼接了一起,现出了“秦庄”二字。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刚起身准备入庄,眼角突然瞟到门匾右下角有三个小字,却是“少师”与“战”,归思道长心想:“西秦少师战天讳么?” 归思道长抬步入庄后,只见房屋破败,青苔生石,草满院子,不少枯枝败叶烂在庄里,看来已许久没了人迹。 归思道长双目沿着杂乱直入了左边厢房的新鲜脚印看去,冷冷道:“出来吧!”过了片刻,并不见人,也无回应。 归思道长冷笑道:“躲得了吗?”随之脚底劲道一起,瞬间震塌左边厢房,只见一人大喝一声,长剑旋身刺向归思道长,使的正是星宿剑法。 现身的是一秃顶老者,正是地犀教长老之一的北斗。 剑法一起,长剑临身,归思道长冷眼看着来剑,双手背负不动。长剑到了胸前,道功一起,北斗如何进的了分毫,只吓的手也颤抖起来。 北斗已知自己远不是黑袍人对手,吓的闪身一退,可十成功力运起下,不仅长剑动不了,自己也动不了分毫,只大吼道:“你是谁?” 归思道长道目瞟了倒塌的左边厢房位置一眼,道:“星宿剑法,你是地犀教之人?与那南翁北斗又是什么关系?” 归思道长提起南翁北斗,北斗只认为半分希望来了,忙道:“这位先生,在下正是北斗!不知先生高姓,可是与我们有旧?” 归思道长轻笑道:“自然是有旧!我问你,这庄子名曰‘秦庄’,又书‘少师’、‘战’等字,可是与战天讳有关?” 北斗脸色一变,想了想,咬牙点头道:“回先生,这庄子正是大秦战少师所建!” 归思道长眼中杀机尽现,道:“战少师,唤的倒是亲近!既与战天讳有关,那你地犀教也脱不了干系了!” 北斗见了归思道长眼中的杀机,心惊神颤下,刚大吼了一个“救”字,归思道长道功一震,北斗右手长剑瞬闪而回,剑首一撞,转眼碎烂北斗右臂,自肩而出,北斗刚来的及凄吼一声,归思道长剑气一发,穿喉而过,已摔落地上身亡。 归思道长看了倒地身亡的北斗一眼,抬眼又看向倒塌的左边厢房处,冷冷道:“还不出来!” 数息没有动静,归思道长冷笑一起,抬手一掌拍向倒塌乱石,只见土石扬空中,随着一声闷哼,一道身影趁乱而出,持剑转身就逃。 归思道长身形一晃,转眼就拦住刚逃到庄外的那人去路,竟是地犀教主魏东甫! 魏东甫乃西秦战天讳势力中的重要人物,归思道长自是记了图像,看着持剑色变的魏东甫道:“魏教主,想逃去哪里呢?” 归思道长不识得北斗,魏东甫还以为同样不识得他,没想到开口就唤了“魏教主”出来,只惊的声颤道:“阁……阁下是谁?难道与我地犀教有梁子不成?若地犀教往常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阁下给个机会,魏东甫感激不尽!”说完就一揖。 归思道长看了已死的北斗一眼,哈哈大笑道:“给个机会,给个机会,魏东甫,你真是异想天开!” 眼看着魏东甫色变一退,归思道长脚步一起,道:“魏东甫,你也算是高手,自与北斗不同,贫道就让你死个瞑目!贫道出自昆仑道山三清界,黄泉路上不要忘了!” “三清界”三字入耳,魏东甫面如死灰,拔腿又逃。 归思道长身形一动,转眼又拦住了魏东甫,道:“魏教主,哪里去呢?你们当年既有上昆仑道山的勇气,怎么,现在就只想着逃走?” 两番转眼被拦下,魏东甫已知自己身法远不如来人,逃是逃不了了,随之功入长剑,咬牙道:“你到底是谁?太初老道还是上元?” 话语未落,神主天剑剑法一展,连使犬迹狐踪、粤犬吠雪,剑式剑气连续不断击向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拂尘一出,轻而易举扫散剑气,随之拂尘扬天一击,一道剑气瞬闪而至,魏东甫持剑运招一挡,剑气霎时破功穿剑,随之洞穿魏东甫肩头。 剑气入体,魏东甫瞬间受创,张嘴吐出血来,一时大为气恼,早知这老道功力深厚至此,就不该强接他剑气。 方才归思道长凝功困住北斗动弹不得,自埋倒塌土中的魏东甫已感觉到了归思道长的深不可测,但他并未亲身感受,虽有高看,知自己不是对手,也没想到差距竟是天壤之别,已后悔不该回这鼎炉峰来。 可如今后悔已迟,见了归思道长眼中杀机的魏东甫,已同刚才身亡的北斗一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栗。 第九百一十二章 奋力一搏 魏东甫平生所见所闻高手中,只有当年三清界一招击杀天剑地刀、同时重创许多高手的老道才能给他这般强大压力。魏东甫想及此,已绝望起来。 归思道长看着惧怕的魏东甫,眼里没有半分怜悯,拂尘一扬,道:“魏东甫,告诉贫道,当年是谁潜入三清界投毒,我留你全尸!” 魏东甫战战兢兢、摇摇晃晃的后退道:“就……就不能饶我性命吗?我当年正值出道,修为低下,如何为难得了三清界道者,只不过凑个热闹罢了!” 归思道长道:“魏东甫,你一把年纪,又执掌地犀教这么多年,一定听说过父债子偿吧?何况,你敢以你魏家的列祖列宗起誓,没有趁乱杀过任何一个三清界道者吗?回答我!” 声如洪钟,饱含功劲,震的魏东甫耳鼓生疼,双耳见血,魏东甫只颤声道:“我……我……”却说不出话来。 魏东甫当年自然趁机杀过中毒后没有反抗之力、修为不足的道者,还曾剑刺身亡者,如此凶孽,如何敢以列祖列宗起誓。 归思道长见魏东甫反驳不了,又抬步一起,道:“魏东甫,玉清宫之灭,上清宫之变,也有你的份了?地犀教作恶西北,欺压良善,你敢说没有几分责任?”见魏东甫只色变不敢言,随之哈哈大笑道:“你说说看,给贫道个什么理由饶你狗命?贫道不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已算仁慈,还想活命,笑话!” 话已至此,魏东甫已完全放弃奢望,只仰天奋力凄吼,猛然一剑狂犬吠日,剑气带剑直取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右手拂尘往后一背,左手剑指一点,瞬中剑尖,随之道劲一起,只闻锵一声,魏东甫长剑转眼被归思道长一指划开,分作两半。 魏东甫撤手不及,指力剑气来到,右手大拇指瞬被削去。右手一松,长剑不稳,魏东甫慌忙改了左手持剑,只拿了一半在手,浴血再拼。 惯使的右手尚是天壤之别,何况左臂,剑又中分两半,魏东甫使剑起招鹰犬绝途,又被归思道长轻而易举一掌震散剑气,又是见红而退。 魏东甫看着双手背负、拂尘尘丝随风而飘、冷眼抬步踏来的归思道长,嘴角带血狂笑道:“无论你是太初,还是上元,今日想杀地犀教主,也需得付出代价!” 心惊、心惧、心颤、绝望接踵而至,终于超过了魏东甫承受极限,物极必反,自知没有活路的魏东甫,怕死之心突然远离,只剩下了拼死决心,要那黑袍、罩面道者付出代价! 魏东甫心神一稳,又见疯狂,功力却有更进一步之态,只让归思道长点头道:“魏东甫,如此方不辱没了神主天剑剑法!”随之又摇头一叹,续道:“不过可惜,神主天剑不过如此,你纵使战意昂扬,就算天资绝代,剑法所限,已就这样了!” 归思道长出言看不起神主天剑剑法,似是触到了魏东甫的痛点,只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住口,你敢看不起我地犀教绝学?” 吼声一起,魏东甫腾身翻转,右掌猛然往地一抓,霎时就拿了掉落在地的另一半长剑入手,随之两半一合,已见完整。 魏东甫双手持剑,功力不住注入剑身,脚步沉沉踏向归思道长,剑气随剑而现,威势自非刚才能比。 归思道长点头道:“你能将‘鸡犬不留’运使到这般境界,也算难得!” 归思道长话语刚落,魏东甫哈哈大笑中,满带功劲、满含剑气的一剑已到了归思道长身前。 剑气袭身,黑袍飞扬,归思道长接道:“但……在我三清武学面前,不过螳臂当车,见笑大方耳!” 归思道长话语一落,满带剑气的左掌往前一拍,随之五指成爪,不仅震散魏东甫拼命一剑剑威,威赫道功,更让魏东甫长剑进退不得分毫。 长剑震颤不能进,魏东甫却不见惊慌,随着嘴角阴笑一起,竟是放开长剑,抬掌一招犬牙鹰爪,猛然拍向归思道长顶门。 归思道长哈哈笑道:“不自量力!”掌力再起,随着魏东甫长剑寸寸灰化,归思道长左手剑指一扬,瞬间命中魏东甫右掌手腕,劲道一吐,指力透腕,只闻魏东甫痛哼出声,手腕筋脉被废,已是力不能及,如何伤的了归思道长分毫。 归思道长身子一仰,轻身一起,一脚命中痛哼出声的魏东甫胸口。只闻一声闷响,魏东甫张嘴吐血,肋骨断裂不知几根,已被归思道长一脚踢飞远去。 归思道长踢飞魏东甫,道身半空一停,自天一晃而过,满带功劲的一脚踏下,随着峰动山摇,翻身避之不及的魏东甫被余劲扫中,又是深创见血。 山脚下的多闻天王感觉到了地动山摇,色变而起道:“小和尚,山上出事了,我们快去支援大哥!” 萧子申点了点头,背起裴仲殊,就与多闻天王纵身上山。 虽然归思道长早有留言,有事自会以太极图印通知他们,但萧子申担心归思道长不想连累他们,独自抗下大战,自然担忧。 萧子申与多闻天王连纵上山,归思道长道式不停,旋身一脚又扫向躲避的魏东甫。魏东甫双掌满功一接,如何接的住,又被道劲击飞,又见血洒。 魏东甫止住退势后,见归思道长影飘身移,转眼就至,双掌掌式一出,掌风一起,犬牙四绝掌绝式犬牙盘石,带起漫山犬吠之声,凶影轰然迎向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道身一停,手执拂尘的右手一带,拂尘含劲,笔直平在身前。归思道长手握拂尘,腾身一撞魏东甫掌力。 随着魏东甫掌力被破击散,拂尘旋丝,转眼扫开魏东甫双臂,只见皮开肉绽中,拂尘尘丝瞬间击入魏东甫胸口。 归思道长运劲一搅,随着胸骨碎断破体而出,魏东甫合拢击向归思道长的双臂转眼失了力道,就在双臂下垂中,拂尘脱手透背而出,已带出了魏东甫脏腑。 魏东甫张嘴鲜血不断,只低头看向自己胸前,已是前后洞穿,生机不存。 第九百一十三章 心力交瘁 负手立在魏东甫身前的归思道长透过血洞,已能看到飞入后方、尘丝插在树干上的带血拂尘。拂柄随风摇摆,鲜血缓缓滴下入土。 就在魏东甫抬头看向归思道长时,归思道长道功一引,拂尘瞬闪而回,又自血洞穿过,转眼入了归思道长之手。归思道长道功一扫,血珠飞洒,又是雪白尘丝迎风而扬。 魏东甫伸手欲指归思道长,可哪里还有力道,只口齿不清的了一个“你”字,身子缓缓往后倒去,转眼倒落尘埃,已是死了。 归思道长片刻杀霖犀教的两位高手,尤其是曾参与三清界之变的魏东甫,心里却没有半分畅快,只有无尽的失落与不甘,道者少存,三清界尽寥落至此! 萧子申与多闻王纵上鼎炉峰时,只见归思道长面无表情的站在身亡的魏东甫尸体旁,二人一惊,担忧归思道长是否被伤,忙过去一问。 归思道长见萧子申三人已上了峰,看来是刚才动静太大,使他们感觉到了,见他们问来,摇头道:“一个的魏东甫,还不至于擅了我!” 萧子申一时松了口气,若只魏东甫,归思道长自然轻而易举就能宰了他,他刚才之所以担忧,是怕归思道长遇上了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他们。 归思道长看着放下裴仲殊的萧子申,道:“子申,人死恨消,你选个合适的地方,将魏东甫与那北斗埋了吧!” 萧子申点零头,就在归思道长的指路下,去到秦庄里拿了锄头、铁锹,随之到庄侧挖了一个坑,就将魏东甫与北斗埋了一起,让他们死后做个伴。 多闻王没有心思埋死人,见归思道长带着裴仲殊看着萧子申忙前忙后,她无聊之下,就到庄里乱走乱翻,竟翻了龙袍、玉玺出来。 多闻王见那龙袍华丽,咯咯一笑,就套在了僧袍外面,随之拿了玉玺,蹦蹦跳跳的走回归思道长身旁,道:“大哥,你看这袍子好看吗?” 萧子申刚好埋了魏东甫二人回来,见龙袍斜穿在多闻王身上,又是头戴五佛冠,滑稽至极,一时就笑了起来,道:“王姐姐,你想做女王,得把僧帽换一换!” 多闻王瞪了萧子申一眼,道:“和尚,与你什么相关?”又问归思道长道:“大哥,真难看么?” 归思道长拍了拍多闻王,道:“不过衣袍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看的!若是爱民如子,治国有方,穿那粗布麻衣,也是圣明贤君;若是残暴不仁,祸及下,就算龙袍永不离身,不过亡国之辈!” 多闻王自然不大明白归思道长在什么,只愣愣的点零头。萧子申却有所感,归思道长怕是在感叹西秦之亡与战讳等人之恶。 没想到放置在白江山鼎炉峰秦庄里的龙袍,最后竟成了孩子一般的多闻王的玩物,可叹战讳汲汲营营三十多年,最后不过笑话一场,不过徒害了众多无辜之人性命罢了。 萧子申也不过问拿着玉玺把玩的多闻王,上前道:“前辈,有发现雀阴冥池吗?”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道:“只见了掩埋身亡百姓,随之就遇上了魏东甫二人。既在这峰上,想来不远,我们仔细找找吧。” 萧子申三人既然上来了,归思道长也不再让他们离去,四人随之一起寻了起来。 片刻后,一股浓浓的血腥气自前方不远处传来,萧子申几人加快脚步,果然发现了雀阴冥池入口。 归思道长声道:“你们稍等,我先下去!” 萧子申正想抢前,但归思道长身法太快,一闪就入霖下,转眼不见,萧子申急忙带着裴仲殊紧跟而入。 众人不过白担心一场,入眼所见,只有满地尚未掩埋的尸体与鲜血已尽干涸的雀阴冥池,血池中一株霜白胜雪的血霜星正开的鲜艳,与那鲜红血池映照,极大反差,更震撼着几人心灵。 萧子申看着池中雪白的血霜星,一年前自拔里谷所得乃嫣红胜血,果然如三清道祖医谱所载无二。 归思道长看着遍布四周的尸体与已近干涸的血池,突感一阵无力,他盼望着血霜星出现在雀阴冥池,如今见了,又痛惜百姓之死,矛盾至极。 萧子申看了两眼血霜星,又看了一眼裴仲殊,唤道:“前辈!” 归思道长叹道:“这不就是我们心里希望的吗?既然晚了,那就晚了吧,倒免了一场大战,果然是意啊!” 萧子申看着归思道长矛盾神情,一时心叹,果然是不入人间不识愁,一入人间下忧! 就在此时,一直静静跟在萧子申三人身旁的裴仲殊突然色变,随之伸手一指四周,面色剧变道:“血……血……血……” 话语出口,脚步连退,随之脑袋一疼,裴仲殊转身就往地洞外奔去,似欲避逃。 萧子申身形一晃,转眼就拉住了裴仲殊,急道:“裴二哥,你怎么了?” 裴仲殊猛然伸手抱住脑袋,只摇头惊呼道:“血……血……好多血!”随之凄厉一声,仰血吐,心绪激动之下,筋脉中隔断残存的真元竟躁动起来。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萧子申慌忙点穴制住裴仲殊,随之运功为他稳住筋脉中散乱残存的真元。没想到真元暴动下,萧子申道法、道元压制不住,又不敢太过用强,只得唤归思道长。 裴仲殊有变,归思道长早有准备,萧子申扭头刚一出言,归思道长精湛道法运起,瞬间罩住裴仲殊。 归思道长道法修为远在萧子申之上,道功亦非萧子申、裴仲殊能比,道法洗心,道功润脉,裴仲殊片刻就冷静下来,只嘴里不住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剑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岂曰无衣?与子同衾,王于兴师,既忠勇武,激扬万世!” 慷慨悲歌,永存心中,裴仲殊双目隐含泪光,似是记起了什么,只让担忧的萧子申也欢喜了起来。 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第九百一十四章 道分两头 裴仲殊稳定下来后,归思道长略微一探,道法功力更进一步,竟是真元在道法强助下凝实化丝,霎时千丝万缕,不断接续裴仲殊主筋要脉。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归思道长额头已见冒汗。 随着主筋重脉缓缓接起,残存真元随丝而走,周运转,霎时四肢百骸,裴仲殊只觉浑身充满似曾相识的力道,仰一吼,神力再现。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归思道长再也支持不住,放开行功的颤抖双手时,张嘴就吐出血来,随之就往地上倒去,吓得萧子申慌忙上前,一把扶住归思道长,急忙运功为他稳住道身。 片刻后,身子虚弱的归思道长摆了摆手,道:“子申,不用浪费真元,我没事了!” 萧子申扶住归思道长,转身跪在归思道长身前,道:“前辈,都是晚辈不中用,竟事事劳烦前辈!” 归思道长伸手扶了萧子申起身,摇头道:“你与尘泱、仲殊都是百年罕见的俊杰,什么不中用,我像你们这般年轻时,修为还不见得比得上你们! “我这把老骨头,能为你们这些孩子做的不多了,我也答应了太常侯,其实早该为仲殊行功,只是担心鼎炉峰有大战,没想到却是白白耽误了时日。 “可惜我不会医术,只能先用这般法子助仲殊一臂之力,但这不过一时之利,非是长久之计,还得及早送了仲殊入京,去给老观主、丫头们瞧瞧,看这血霜星是否有效。只是……血霜星只有一株,却还有风阳子在等,我该如何周全众人!” 归思道长虚弱一席话,又让萧子申流下泪来。归思道长老朽之身,已近油尽灯枯,可心里始终装着放心不下的三教众人,放心不下的万里神州,他这一生,到底有没有为自己活过,有没有几日轻松过。 但归思道长所言百年罕见的俊杰,却让萧子申泪脸一红,若卫尘泱与裴仲殊算,却怎么也算不了他,他不过机缘巧合罢了,如何能与裴、卫二人相提并论。 归思道长因裴仲殊虚弱见血,多闻王不敢放肆,却仍走到裴仲殊面前坐了,就那么圆瞪着双目看着裴仲殊,似是发泄怒气,没想到裴仲殊也反瞪着她,只让萧子申与归思道长哭笑不得,暗自摇头。 裴仲殊既与多闻王斗气,眼中也不见回神,归思道长已知裴仲殊仍是失忆的裴仲殊,道:“子申,我虽强以真元为仲殊接续了筋脉,但那不是真的筋脉,极其脆弱。仲殊现在恢复了部分功力与神力,定要心,千万不能让他用力,尤其不能动武,否则极易回到过去,使道法、道功难以继续为他润养筋脉。” 萧子申点头道:“前辈放心,裴二哥现在虽不识得我们,但一番相处下来,已把我们当做了亲朋,我们仔细叮嘱他,他定会听从。” 归思道长道:“希望如此吧!鼎炉峰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下山去吧。待我情况好了些,你就带着多闻与仲殊北上入京,我自在江南会合三教众人。也不知他们是否收到了我们的传讯,现在雀阴冥池已成,来两江路已无意义,该为下一座冥池做准备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萧子申闻言一急,归思道长现在的情况,如何放心他一人,刚要劝归思道长与他一同北上入京,三教众人,自可拜托两江路安抚使、宣政使派人传话。 没想到多闻王却先奔过来拉着归思道长,道:“大哥,我不要入京,我要与你一起!” 归思道长握住多闻王的手,叹道:“多闻,听话,你与子申入京等我,待大事一了,我自会去寻你,那以后,我就不再赶你走!” 多闻王闻言一喜,道:“大哥,若我听话,你真不赶我走了?”见归思道长含笑点头,续道:“那好了,我要一辈子跟着大哥!”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一眼,仍含笑使劲握了握多闻王的手,道:“好,一辈子跟着我,我带你游遍神州山水,见遍八方美景!” 萧子申看着喜笑颜开的多闻王,心里一疼,她不知道,归思道长已时日无多,怕再也没有机会带着她游历下,若是……不定连再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樱 归思道长随之又对萧子申道:“子申,多闻就拜托你们了,她不晓事,若有不对,你们多担待些罢!” 萧子申看着似交托后事一般的归思道长,见他不想再让多闻王牵涉到转轮命盘之事当中,已开不了口请他同回汴京。 萧子申知道,多闻王虽单纯,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傻,若争执下去,万一多闻王看出了些什么,或就坏事,岂不辜负了归思道长对多闻王的爱护之心。  又休息了片刻,萧子申见归思道长渐渐稳定,随之起身为裴仲殊解了穴,又千叮万嘱,四人随之就下山去。 萧子申现在不知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等饶行踪,怕他们仍逗留两江路,不敢大意,也就没去治所镇州,只去了一镇歇息,让归思道长养好身子。 一晃数日,归思道长身子大为好转,随之就让萧子申带着多闻王与裴仲殊北上。 归思道长把萧子申三人送到了江边,直到萧子申他们所乘之船再也看不见,归思道长仍伫立江边,只轻声道:“孩子们,多保重!” 半个时辰后,归思道长抬步缓缓转身,随之身法一展,疾如流星般瞬间远去。只见拂尘入袖,黑袍碎散,转眼露出血红袈裟,重新化作六凡界僧,只是没有了五佛冠。 归思道长伫立江边目送萧子申三人之船离开,萧子申自然偷偷注意到了,但他没有打破默契,也没有告诉多闻王与裴仲殊,只如归思道长一般静静的看着他消失在远方,心里默念道:“前辈,请保重!” 不同的人,同一般心,却随江河滚滚,江湖涛涛,被无情的分了两边。 五年相识、相知自脑海中瞬闪而过,越见清晰,只让萧子申热泪淌下,只看的多闻王与裴仲殊大是不解。 第九百一十五章 乱石再会 萧子申三人乘船沿江北上,过了越州后,就是初遇泪千行与柳婆婆的乱石港。 萧子申想起那日情形,不觉摇头轻笑,泪千行已与卫尘泱订亲多年,只差最后一席喜酒,再也不是当年的泪千行。 船身划过,萧子申见那乱石港人虽多,却不见有几人像江湖中人,就唤了船夫靠岸停船,随之领着多闻天王与裴仲殊上岸吃茶。 萧子申怕裴仲殊乱动真元、神力,心神全在他身上,多闻天王在船上无聊,早憋坏了,船一靠岸,径自乱走乱看,早把归思道长的叮嘱忘了脑后,只气得萧子申想点穴制住她,但又困难至极,只好叹气作罢。 萧子申四处寻看,就带着裴仲殊到了当初吃酒的露天茶肆,叫了点心茶水,自与裴仲殊吃了起来。 此时,江中又有五条船来到乱石港靠岸,四大一小。 四条大船上之人下船携带兵刃,一看就是武林中人,虽然他们并不打扰乱石港的生意人,但他们生的凶悍,又是冷面携兵,那些百姓也有些惧怕,就有人不顾生意摊子,自离开躲避。 直到大船众人远去,那后面的小船上方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却是宋州“巧手天工”的掌柜,之前失踪、萧子申他们认为或已身亡的掌柜! 二人上了岸后,那掌柜对身旁之人道:“你留下来,我跟过去瞧瞧!”那人点了点头,随之就往萧子申三人所乘坐的船走去。 那些大船之人自不理百姓,就往萧子申与裴仲殊吃茶的茶肆走去,随之就将剩余的茶桌全霸占了,人却未坐完。 一小头目见其余茶客无不退避离开,唯独萧子申与裴仲殊仍面不改色的吃着点心,就想上前去赶了二人离开,领头之人瞪了他一眼,那人方不动了。 这些人也叫了茶水点心后,领头之人看了萧子申与裴仲殊一眼,随之静坐不言不语不动,其余之人也是一般,整个乱石港一时就静了下来。 萧子申此时已感觉气氛不对,他虽不知这些人修为深浅,但未交手,也不敢大意,见多闻天王出现在视线里,就将桌上的点心包了起来,随之放下铜钱,唤了裴仲殊就往江边方向走去。 萧子申二人走不几步,领头之人轻咳一声,就有两个小头目抬步过去挡住了萧子申二人去路,其中一人道:“二位兄弟,我看你们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子申轻笑道:“兄弟说笑了,咱们素昧平生,怕是没见过!”说着,萧子申瞟了那领头之人一眼,就举步欲饶过去。 没想到另一小头目却把手中腰刀伸出一拦,笑道:“我倒是想起来,怪不得眼熟,却是在岳州见过!” 最先出言的小头目闻言,霎时双掌互击,冷笑道:“我就说眼熟,原来却是与六凡界僧勾结的儒道贼子,神州败类!” 人群中又有人高声道:“没想到不仅儒门与六凡界勾结滥杀无辜,连三清道门也堕落了,我看这三教,怕是不能信了!” 萧子申眉头一皱,岳州之事果然发酵,但三教一时解释不清楚,现在也不可能解释,只道:“儒道是否与六凡界勾结,日后自有定论,诸位静等便是,请!”又欲离开。 若不是担心对方人多可能连累到裴仲殊,萧子申也不想与他们废话。 萧子申现在最担心的不是神州那些江湖中人来寻麻烦,却怕风声传入了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耳朵里,那就说不清楚三教与多闻天王的关系,也就可能牵出事来。 那些人自不让萧子申二人离开,一时就有不少人拔兵在手,迅速围向萧子申与裴仲殊。 多闻天王见状,冷哼一声,佛功一起,抬掌就扫向围着萧子申二人的江湖中人,一时大起伤亡。 这时,领头之人喝了一口茶后,终于说话,道:“我本不相信神州儒道释三教会与六凡界僧勾结为奸,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随之缓缓起身,运功捏碎手中茶杯,高声道:“儒道释三教除得武林败类,难道我们就杀不得三教奸徒?” 领头之人出言,大船下来之人瞬间杀向萧子申三人,目标却是裴仲殊。 萧子申想:“前辈说的果然不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所谓江湖好汉们,真是死不足惜!”抬掌便杀。 这些人虽众,却没有高手,如何是萧子申与多闻天王的对手,片刻就死伤大半,血染乱石港。恐怕这一场争斗结束后,乱石港又更传威名,远播四海。 眼看着领头之人被萧子申一掌击的重创摔倒远处,萧子申纵身一起,威然道功运起,就欲远击斩杀他,突闻远处一声大喊:“走水啦,江船走水啦!” 萧子申闻声一惊,顿觉不妙,随之带着裴仲殊腾身直入九霄,远远就见江中所有大小船只全部陷入火海,燎原烈火,红透大江。 萧子申低头看向起身准备逃走的领头之人,冷声道:“你们做的好事!”半空道印一起,就准备遥击那人。 突然一人疾奔而来,高声道:“公子请住手!” 萧子申闻言一停,低头一看,只觉得那人有些熟悉,两息才反应过来,竟是之前以为失踪身亡的巧手天工掌柜! 掌柜当年随和,萧子申对他印象不错,杀式一收,大道风行一展,转眼纵身擒拿了领头之人在手,随之就让多闻天王住了手。 掌柜见萧子申拿住领头之人行来,疾行两步到萧子申身前,拱手道:“公子可还记得在下?” 萧子申含笑点头道:“巧手天工的掌柜,萧某自然记得,当年还多亏了掌柜割爱,使我买了一柄炎光神铸的神兵!” 掌柜瞟了萧子申背上所背之剑与血霜天星一眼,含笑道:“当年却多亏了公子为巧手天工解围!”二人随之就笑了起来。 笑完后,掌柜面容一肃,随之上前拉了萧子申到一侧,见多闻天王跟来,也不计较,看了被制住的领头之人一眼后,小声道:“公子可识得此人?” 却是多闻天王抢声道:“我们岂识得那般无名之辈!” 第九百一十六章 阳关阴路 多闻天王之语,只让萧子申瞪了她一眼。她这话一出,岂不表示应该识得那领头之人的掌柜低了他们几等。 萧子申对掌柜抱歉后,就静等他的下文。他知道,掌柜此言,必有缘故,绝不只是问自己是否识得那人,看来那人的身份也不一般。 掌柜也不在意,微笑道:“那人曾来巧手天工买过兵刃,所以我知道他,正是京南路赫赫有名的暗九门之人,人称‘孔三郎’!那暗九门势力庞大,我看公子修为虽已不凡,怕是也斗不过整个暗九门,若非深仇大恨,公子何妨给他一条活路,以免结了死仇!” 多闻天王又抢道:“笑话,暗九门算个什么东西,贫尼岂会怕了他们?”只让萧子申气起喝道:“你住口!” 多闻天王横了萧子申一眼,哼哼道:“若不是大哥叫我听你话儿,就你敢对贫尼无礼,贫尼就揍你!” 萧子申看了多闻天王一眼,也不管她,只对掌柜道:“多谢掌柜,不过区区暗九门,尚吓不到我,我自有分寸!” 掌柜闻言点头,见萧子申无所谓,反正他也点到了,就不再多言。二人随之互相介绍,萧子申才知这掌柜姓宁。 萧子申转身又走向被制住却不色变的孔三郎,心想:“暗九门难道还与成为废人的帝廷义有联系不成?否则那暗九门也非什么侠义之派,为何却因岳州之事来与三教过不去?” 帝九诏并未宣扬开帝廷义欲除镇三山、欲灭暗九门之事,所以萧子申并不知,否则就不会这般想。 萧子申走到孔三郎身前后,抬手往他肩头一按,轻笑道:“镇三山派你们来的?”见孔三郎只冷哼不语,掌上力道一起,霎时捏的孔三郎冷汗直冒。 萧子申见孔三郎虽痛的龇牙咧嘴,却仍不出言语,遑论招供,只摇头轻叹,对多闻天王道:“天王姐姐,你转过身去!” 多闻天王道:“我为何要转过身去?”见萧子申轻声提起“大哥”二字,续道:“算你个小和尚狠!”但她并不转身,却去追杀那些逃散开的暗九门下属。 多闻天王离开与转身却是一样,萧子申看着孔三郎嘿嘿一笑,剑指凝气一起,就指向孔三郎那儿,道:“孔三郎,自贫道出道以来,还没有见人能挡住这般刑法,你可要尝尝?” 孔三郎终于出言,不屑道:“萧子申,你无耻,三清道门竟出了你这样的败类,怪不得自甘堕落,勾结匪类!”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败不败类又如何?还不是全凭你们宣扬了去!他人我管不着,但贫道可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贫道没那时间!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镇三山派你们来的?”随之剑气缓缓靠近,也吓的孔三郎色变。 眼看着孔三郎不出声,萧子申就要手起剑落,却是宁掌柜伸手拦住了萧子申,摇头道:“萧公子,三清道门声誉非同小可,公子既入了道门,自该护之守之,这些江湖中下三滥的手法,最好……最好……咳咳……不要‘当众’使了出来,落人口实!” 宁掌柜这一说,萧子申也不好意思起来,随之剑气一散,假装掩嘴咳嗽,掩饰尴尬。 宁掌柜伸手拍了拍萧子申,道:“孔三郎在暗九门的地位连单文龙也不如,也不一定知道什么,公子若想知晓究竟,不如寻机直接去问镇三山。暗九门虽有些劣迹,但镇三山也是有一是一之人,若真是他之令,绝不会回避。”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对孔三郎道:“那贫道就听宁掌柜的,直接去问你们督君镇三山了!你既不说,无论知与不知,敢对裴二哥出手,那就留下小命吧!” 话语出口,萧子申抬手剑气一划,孔三郎脖子血痕一现,片刻身亡。 萧子申抬起一脚踢了孔三郎远去,随之高声道:“天王姐姐,走啦!” 萧子申与宁掌柜说了些话,暗九门的人早逃远,多闻天王也没杀得几个,现在更是一人难寻,见萧子申唤她,转眼纵身而回。 多闻天王回来后,道:“小和尚,走啊!”只让萧子申一时愣住。 乱石港不见有马,方才萧子申已见了江上大小船只全部起了大火,这般看来,怕是已烧的差不多了,如今四人如何走? 萧子申想着,就抬眼看向宁掌柜,他既出现在此,定不是走来的,也不知是否有马在附近。只要有一匹马给裴仲殊骑就行,他与多闻天王大不了施展身法赶路,只是稍累些罢了。 宁掌柜见萧子申看来,尚未反应过来,多闻天王又催促道:“好你个小和尚,既说走,为何又不走?你想挨揍是不是?”说着,就比了比拳头。 萧子申瞪了她一眼,暗想:“真是白痴!”道:“我说天王姐姐,咱们的船烧没了,要不你背我与裴二哥?” 多闻天王不解道:“船烧没了?我们离开上岸时不好好的,好端端的,船为何烧了?你又如何知道?” 萧子申只气的喘粗气,真想给了多闻天王一顿好骂:“萧大爷自然是半空见了!”但他也反应过来,刚才多闻天王并未注意,这里也看不到江边,不知也正常,一时就没出口。 宁掌柜道:“萧公子,我也是乘船而来,刚上了岸,不如请公子将就一下,先随在下去宋州,到了宋州再做安排!” 萧子申一听是船,一时心里直打鼓,船怕是没了,但也谢了宁掌柜,就在他的引路下往江边去。 到了江边,宁掌柜脸色一变,摇头道:“萧公子,看来我的船也没了!” 萧子申早有预料,道:“宁掌柜,这些船怕是暗九门的杰作,看来是在下连累了掌柜!只是现在没有车船,怕是难走!” 萧子申看着燃烧船只,也不见那些船夫,看来是遇害了,倒是也连累了这些无辜百姓。 宁掌柜想了想,道:“萧公子,若我记得不错,乱石港西北十里外有一小镇,这乱石港的东西,大多也是从那里来,镇虽不大,但买几匹普通脚力应该没有问题!” 第九百一十七章 借剑杀人 既才十里,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萧子申也无所谓,谢了宁掌柜后,就请他带路,出了乱石港往西北去。 多闻天王一路上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念些什么,虽知可能不是好话,萧子申听不清,也就不理她。 看来宁掌柜虽卖兵刃,却也是养尊处优之辈,走了片刻就感不支,只累的气喘吁吁,脚程自然就慢了下来。 路途不远,一路风景秀丽,萧子申也不急于赶路,就随着宁掌柜缓缓而行,一路听宁掌柜说些旧年见闻,不觉一个时辰后才到了小镇。 萧子申四人入了镇子,只是黄昏,却不见街上有行人,街边亦是大门紧闭,已觉不对,随之脚步一停,转身盯着宁掌柜,道:“宁掌柜,这镇子这般奇怪?这般早就没了人?” 宁掌柜自然感觉到了萧子申眼中的怀疑,忙摆手道:“萧公子,往常不是这样的,在下也不明就里!” 多闻天王道:“没人有什么可奇怪的,真是莫名其妙!”话一出口,抬步就走。 萧子申急唤多闻天王,她只道:“寻个人问问不就好了!”仍往前走去。 萧子申既感觉不对,自然担心多闻天王,看了宁掌柜一眼后,忙跟了上去。 众人刚又起步,后方街道突然传来大笑之声,道:“萧子申,你这小畜生果然来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子申停步回身一望,正是一脸杀意的战天讳与曾白枫纵身而来,转眼停在街道上,正是萧子申四人来时道路,似断退路。 战天讳、曾白枫来到,就连宁掌柜也面色一变,自语道:“怎么回事?” 萧子申自然听清了,冷笑道:“怎么回事?这怕要问宁掌柜你了!”说罢,抬掌浑厚道功运起,一掌就拍向宁掌柜。 却见宁掌柜双掌轻抬,霎时功现一接,只被萧子申震退三步,忙道:“萧公子,看来有误会!” 这下轮到萧子申色变了,他虽猜测宁掌柜可能修为在身,之前只不过假装无力,否则怎敢冒险来引自己入瓮,所以才突然出手一探,只是没想到这宁掌柜修为竟这般高深,怕不比度十缺差。 宁掌柜既然来引萧子申入瓮,既知多闻天王在,那就绝不只战天讳与曾白枫来援,否则在萧子申与多闻天王面前,不过送死,定还有强援。 萧子申瞬间就想到了暗九门,怪不得宁掌柜为那孔三郎求情,他又刚好出现在乱石港,却均烧了船去,最后来了这小镇。 萧子申一时暗叹大意,真是防不胜防,没想到这宁掌柜也有问题,看来这江湖,果然不是一般的险恶。 萧子申一心寻思,却没发现战天讳见了突然出掌的萧子申与接掌后退的宁掌柜后,面色也变了。 就似回应萧子申的怀疑一般,他刚念完,前路已纵来镇三山、叶留神、冷曲沉、西门临风、单文龙及暗九门大批属下,转眼就将萧子申等人围在了街上,连四周屋子上也站满了弓箭手,看来果然早有准备,怪不得小镇安静至此。 萧子申伸手一拉裴仲殊,将他护在身边,又吩咐了多闻天王小心后,看着宁掌柜道:“宁掌柜,这般阵仗,只不知你是西秦战天讳那老匹夫的人,还是暗九门之人?” 战天讳、曾白枫加上暗九门的四大高手,何况还有这宁掌柜,带着裴仲殊与多闻天王的萧子申已没有把握离开,一旦血战,他们三人已是必死之局。 宁掌柜又道:“萧公子,请你相信我,在下绝不是战天讳那老贼之人,更不是暗九门下属,我对萧公子,从始至终没有恶意!” 战天讳闻言一怒,脚步一起,正想开口回骂宁掌柜,随后抬掌攻他,突然眼珠一转,停步负手嘿嘿道:“宁掌柜,事已至此,今日这小畜生已是插翅难逃,大丈夫敢作敢为,你又何必否认呢?” 宁掌柜向战天讳走了三步,腰带中转眼拔出一尺软剑,运功笔直,一指战天讳,喝道:“老匹夫,休要来使离间之计!” 曾白枫也上前附和道:“宁掌柜,萧子申这小子已对你起了防范之心,难有偷袭之效,也不必演戏了!” 宁掌柜不再出言,剑法一展,已杀向战天讳与曾白枫。 萧子申现在如何判断得了真假,也不敢判断,见宁掌柜与战天讳、曾白枫战作一团,只与多闻天王小心防备着暗九门众高手与箭者。 身背刀剑的叶留神摇了摇头,抬步上前道:“萧公子,这里虽是我等设陷引你入瓮,但我可告诉你,那宁掌柜并不是暗九门之人,至于与战天讳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叶留神虽与镇三山等一同前来,看来是要出战的,但萧子申对叶留神的为人、品行还是认可,就道了谢。而叶留神既言不清楚宁掌柜与战天讳的关系,他自然也不敢轻心。 萧子申致谢后,叶留神双手功力一起,背后刀剑缓缓出鞘,随之入了双手,道:“萧公子,江湖传言,你修为已在是非枭境的度十缺等人之上,我也刚好修成刀剑绝艺,今日就与你见个高低!” 萧子申看着刀剑入手的叶留神,想起丁泽舟所说的叶留神与刑无命二人之师天剑地刀,那位与战天讳等人齐上道山三清界的天地不仁刀剑双修的高手,又高看了叶留神一眼。 叶留神既称修成刀剑绝艺,那就不会有假,他当初的修为已是惊人,尤其近战身法连卫尘泱也自叹不如,若与如今的他交手,萧子申虽自认修为应该高于叶留神,但已没有胜过叶留神的把握。 迅疾无论的身法,加上杀手的手段,怕是展平、阴阳童子等人也不敢说能在与现在的叶留神死战下全身而退。 既如此,萧子申将背上的血霜天星取下交给裴仲殊抱了后,也缓缓拔出背上神兵,道:“叶先生,你们今日是为我而来?” 叶留神点头道:“战少师做的局,目标自然是萧公子!” 萧子申道:“如此就好!不知叶先生可否答应我,让与此事无关的多闻天王、裴将军二人平安离开?”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一线生路 叶留神看了多闻天王与裴仲殊一眼,想了想,点头道:“他们并不是我们的目标,让他们离开又何妨!” 萧子申闻言一喜,谢了叶留神后,正想小声叮嘱多闻天王带着裴仲殊入京,却见镇三山上前道:“且慢!” 萧子申与叶留神看去时,镇三山续道:“叶护法,这姓萧的小子修行的道门大道风行天下无双,若让多闻天王与裴仲殊离开,他了无牵挂,到时要走,我们不一定拦得住,我看还是留下得好!” 镇三山见叶留神欲出言,摆手道:“请叶护法放心,你既承诺了这小子放过裴仲殊二人,我们自然依你,不为难他们就是!” 萧子申听了镇三山之言,正考虑得失,却见多闻天王上前道:“老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不为难’我们?贫尼不为难你,已是你天大的造化!”只气得萧子申想一掌结果了她。 果然,镇三山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嗤笑神色,道:“哦,叶护法,如今看来,这多闻天王也不需要我们留手,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随之又对萧子申道:“萧小子,你说是不是?” 比起镇三山,萧子申自然更相信叶留神,也不理他,只向叶留神问道:“叶先生,既然你们怕我逃走,要让多闻天王与裴将军留下牵制亦无不可,只要叶先生能担保他们二人不会受到伤害!” 萧子申知道,战天讳与曾白枫先不说,就是暗九门之人,除了叶留神,怕也没有人想放过多闻天王与裴仲殊,何况还会因此走漏消息。 若强要走,几乎就没有了商量余地,这样一来,必然混战,则对多闻天王与裴仲殊极为不利。 现在依镇三山之言留下裴仲殊二人,以叶留神的为人,若镇三山等人事后反悔,他必会倾力去护裴仲殊二人。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在接下来的过招中能宰杀了一两个除了叶留神之外的高手,若能再伤一两个,一旦镇三山他们食言,叶留神加上多闻天王,就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带着裴仲殊杀出重围,至少比现在的局面好。 萧子申想着,就侧身看着怀抱血霜天星的裴仲殊,想:“裴二哥,现在该我为你付出了!”随之又看了一眼与战天讳、曾白枫交手已处于下风的宁掌柜,一时眉头暗皱,看那模样,确实不似假的。 叶留神听了萧子申之言,随之对镇三山持兵一揖,又冷眼看了看冷曲沉与西门临风,道:“请萧公子放心,叶某既然应承了你,决不食言,相信督君必也言出必行!” 萧子申也对叶留神、镇三山一抱拳,含笑道:“那先谢了叶先生与镇门主。” 萧子申随之就对多闻天王低声吩咐,让她带着裴仲殊到一旁寻一掩蔽处小心防备,若没有人对他们出手,自看着便是,又吩咐她一定要看好了血霜天星。 多闻天王本想不依,萧子申又轻声以归思道长吓唬她,她虽不满,也带着裴仲殊到一旁街角处,只小心防备弓箭手与镇三山他们。 裴仲殊二人离远后,萧子申持剑斜指,道:“镇门主,不知你们是一起来,还是车轮战?” 叶留神抬步缓行,道:“萧公子,还是我先来领教阁下的道门绝学吧!”自然是想与萧子申单打独斗。 镇三山、战天讳等人的目的是杀萧子申,迟则恐变,镇三山忙一把拉住叶留神,小声道:“叶护法,为防万一,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随之就抬眼看向宁掌柜,似提醒叶留神。 萧子申功力已今非昔比,凝神细听,自然听清了镇三山之语,道:“叶先生,不如咱们就以二十招为限,无论胜败平局,就请镇门主他们齐来吧!” 说实话,若叶留神真修成刀剑绝艺,看他的自信与当初对邢无命之言,或许已是绝代高手。 萧子申功力浑厚至极,要说与叶留神二十招分出高低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必要死拼才可能实现,若没有赴死之心,二十招怕看不出什么来,这也不是叶留神想与萧子申交手的初衷。 萧子申之所以强调以二十招为限,是因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他败亡,若镇三山等人反悔,则需要叶留神来护裴仲殊二人平安。 他不是傻子,怎能与叶留神死拼,自然是让叶留神保有完整战力为好,若两败俱伤或重创了叶留神,岂非徒增裴仲殊二人的危险! 所以,萧子申只想与叶留神敷衍了事,当然,也不能让叶留神看出来,若惹怒了叶留神,觉得萧子申看不起他,就可能有变数。 萧子申现在只希望镇三山等人齐上,虽然危险大增,但这样才能抓住机会伤人、杀人,为裴仲殊二人创造出有利条件。 可以说,萧子申已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算,为了裴仲殊,也算是为了多闻天王。 镇三山看起来是不大可能与叶留神起争执,萧子申现在唯一担心的变数,就是那宁掌柜在演戏,一旦他与战天讳、曾白枫提前掺和进来,就算叶留神出头,那一切也完了,今日三人必死无疑。 萧子申分神防备着战天讳三人,对叶留神道:“叶先生,请吧!” 叶留神点头道:“留神来!”话一出口,身影瞬闪消失,转眼一剑刺向萧子申腰侧。 萧子申一惊,叶留神身法果然又有长进,若单凭肉眼,已不可能察觉叶留神的靠近与出招攻击。 叶留神身法虽迅疾无论,但在萧子申面前,也无法完全隐藏剑声、刀锋与招意,萧子申站立不动,反手一剑已点在叶留神剑尖,随之功力一催,功劲交击,剑气四扬,只让镇三山三人也避退开去。 双剑一交,叶留神哈哈一笑,旋身一转,左手功力连抚剑身,只让长剑保持与萧子申剑式强拼,竟又自剑侧翻滚靠近萧子申,持刀已划向萧子申脖子。 这也就叶留神近战身法举世无双,才能在长剑脱手的情况下以迅快身法保持长剑持续攻击不断,若是换了旁人,剑早掉了地上或被萧子申震飞开去,由此也可见叶留神短距离的身法是何等高明。 第九百一十九章 情仇纠葛 叶留神原本以为,此冒险攻击出其不意,没有心里准备的萧子申必然避退,没想到萧子申不仅不退,竟长剑上扬,强挡向叶留神之刀。 叶留神轻笑一声,猛然最后功入长剑,随之双手握刀,一刀斩向萧子申上挡之剑。 双兵锵一声交击远扬,随着街石碎断翻滚射向四方,只见烟尘中兵刃碰撞,叶留神之刀竟被萧子申长剑碎开了一个小口子,铁片被萧子申剑气功力震的激射向叶留神。 叶留神回刀格挡磕飞铁片后,长剑已被萧子申道神识剑剑气震的一颤,叶留神只好带刀收剑一退,点头道:“萧公子,此一交手,我已输了半筹!” 萧子申道:“叶先生过谦了,萧某不过侥幸罢了!” 这也不是萧子申虚抬叶留神,他说的是实话,也是事实。叶留神刚一交手就出现失误,皆因信息不对等。 叶留神一直都是响当当的高手,本就离绝代高手没有多少距离,萧子申自叶留神出现后的反应又高看了他,自然小心防范。 叶留神则不同,他对萧子申修为的提升,皆来自传言,本身是没有多少概念的。加上萧子申的修为与一年以前最后一次出现在叶留神面前时差距之大,以千里计,叶留神如何能想到萧子申竟成长至此,以无心对有心下,就输了半筹。 但叶留神能在萧子申满功反击下不分伯仲,已可见他的修为亦是突飞猛进,果然已是绝代高手。 萧子申望了退远的镇三山等人一眼,对他想法的实现已更有把握。所以,萧子申对叶留神展现出来的修为,不忧反喜,可见已放弃了求生。 叶留神又道了一声“小心”,身形一晃,又是迅击而来,这次却没有选择腰侧、后背,而是当胸刺来。 叶留神的想法很简单,他过往凭借近战身法与高手过招,基本上都不是对面下手,而是选择侧攻或后攻,萧子申出身三教,必然该知,加上之前先入为主的一招,萧子申大意防备侧翼之下,很有可能栽在他的手里。 没想到萧子申却是轻而易举的当前防范,使叶留神没有得手。叶留神一击不中,他也知道了萧子申真元浑厚,并不与萧子申纠缠,闪身又是一退。 叶留神看了小心防备的萧子申一眼,忽然一笑,纵身又是一剑,仍指前胸、脖子。 如此数招,叶留神每一式皆被萧子申精准无误的挡下,此时叶留神终于明白,萧子申之所以能式式防备无失,绝非运气,而是萧子申凭借修为能提前察觉,一时又高看了萧子申。 既然如此,叶留神若再闪击下去,不过徒耗真元,伤不了萧子申分毫,若待萧子申反击,或许还有身败之险。 但叶留神见了萧子申长剑之利,自己刀剑,只有炎光神铸所铸神兵可以抵挡,刀却是易断。如此以来,为了避免刀被断,叶留神在萧子申面前,就不能完全发挥出刀剑双修的威力,那自己今日与萧子申二十招之决,则显得没有多大意义,一时眉头微皱。 萧子申似猜出了叶留神的想法,突然神兵一收回鞘,双掌道功缓缓运起,含笑对叶留神道:“叶先生,萧某再以掌功请教高招!” 叶留神先是一愣,随之仰天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三清门徒!萧公子,你既与我公平一战,我也不能小气,投桃报李,只要我叶留神还有一口气在,定会护了裴仲殊二人安然离开,你放心吧!” 叶留神此言一出,萧子申顿时完全放了心,这叶留神果然是性情中人,却是可以深交的汉子,若非今日难以化解之争,萧子申都想与他结交为友。 但叶留神此言,也表示暗九门与战天讳等人是非杀他萧子申不可了。萧子申随之望了一直远望他的多闻天王与裴仲殊一眼,想:“死一人,总比大家完蛋强了百倍!” 萧子申见叶留神说完,也收了神兵,随之向镇三山借了长剑来用,越发使萧子申敬佩他。 没有神兵掣肘,叶留神虽不再以身法克敌,但刀剑双修之能也完全发挥出来,萧子申要随时防备战天讳等人的偷袭,不敢全心与叶留神一战,加上他确实不想伤了叶留神,初始竟有半分落了下风。 又是四五招过后,萧子申适应过来,随之施展出太极阴阳圆转之力,只借力、卸力,不与叶留神硬拼,一时又是两厢胶着,不分伯仲。 萧子申怕叶留神起疑,实言道:“叶先生,今日我有顾忌,需得防备他人,尤其卑鄙无耻的西秦战少师,不敢与你全心一战,若他日有机会,定要好好领教叶先生的刀剑绝艺,请叶先生不要见怪!” 与曾白枫合战宁掌柜的战天讳见萧子申独独把他例举了出来,一时气的气血上涌,大喝道:“小畜生,看老夫待会如何收拾你!” 气怒掌沉,本就不敌战天讳二人被伤的宁掌柜,更是难于抵挡二人联手,又是伤上加伤,险象环生。 到了此时,萧子申才总算对宁掌柜去了六分疑心,但也不敢完全相信,谁知他们是不是演戏,这几年来见的多了,尤其战天讳常使毫无底线的无耻手段,萧子申自然要防一防。 就在此时,只见街边四周屋子上突然乱了起来,随之一人持剑杀过弓箭手,剑气直指战天讳,喝道:“老贼,拿命来!”正是袖中空荡,自断左臂,以血起誓的傅秋池。 萧子申闻声分神一望,见是傅秋池,既欢喜,又惋惜。欢喜是增一强援,惋惜则是傅秋池之悲与现在现身的送命之举。 果然,傅秋池不是萧子申,镇三山他们没有约定与顾忌,冷曲沉瞬间箫声扰神,傅秋池身形一滞,已被西门临风抬掌拦了下来。 镇三山仍关注着叶留神与萧子申之战,傅秋池修为虽高,但还入不了他的眼。 转眼十九招过去,萧子申没伤了叶留神,叶留神也奈何不了萧子申。 叶留神持兵而立,道:“萧公子,最后一招,无论你尽力与否,我也不会留手,今日必要有个胜负,小心了!” 第九百二十章 生机转机 萧子申看着话一出口,剑气、刀意已然旋身猛涨的叶留神,虽是表面点头,心里却暗叹:“他最怕的就是叶留神的胜负心,一旦为之毫不留手,萧子申为了自己,必然全力以赴,到时必然难免有伤!” 待刀剑之意攀上顶峰,叶留神持兵后背,眼中无意无求,两息竟只见刀剑寒锋指天交叉稳立空中,已失去了叶留神身影。 萧子申只得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是叶留神极少施展的“一式留神”之招,世上能让他施展此招之人,少之又少,而见过的,都死了,除了……当年叶留神刺杀的展平! 就连展平也惊叹此招之力之奇,当年虽然重创叶留神,但也因此招被叶留神一剑划伤,因之对此招极其上心,萧子申自然听说过。 叶留神身影一失,萧子申就知攻势将临,他未免伤了叶留神,只得施展出风舞乾坤,随之再以道神识剑剑气旋身防守,全取守势。 剑气刚起,不见叶留神留之半空的刀剑有变,却是实刀实剑连续不断攻击而来,一息数十击,击击不离萧子申周身要穴位置。 若非萧子申道神识剑护外,风舞乾坤早破,萧子申早被伤,怪不得连展平也赞叹此招,今日亲身感受,果非寻常。 但是,萧子申知道,此招真正的杀手尚未来。现在的攻击,一是为了制敌,二是为了使敌轻心大意,对即将到来的杀式掉以轻心,以为叶留神所趁,这也是当年展平之所以被轻伤的由来。 两息不间断攻击过后,叶留神所留刀剑突然亦失形迹,随之一击猛然临身,萧子申道神识剑剑气竟震颤起来。 叶留神把准一点攻击,竟强破开了道神识剑一点缺口,一剑瞬间击破风舞乾坤,真正的“一式留神”瞬间刺向膻中。 萧子申早有准备,剑气自发,自膻中穴猛然射出,刚猛剑气,瞬间抵挡住了叶留神至极攻势,一时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竟见脖子侧的道神识剑剑网被破,一刀锋寒,直向脖子而来。 萧子申大惊失色,急忙剑气再发,仰身一避,剑指点向刀身,终是躲过必杀一击,但脖子上已有了浅浅血线,可见凶险。 怪不得叶留神能胜杀修为高于他之人,这名流剑法果是非凡,加上叶留神运用于心,招变势奇,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萧子申躲过脖子一击,却被叶留神剑气临身,胸腹带创。若非道神识剑无处不施,无所不在,修为高于叶留神的萧子申今日已丧命在叶留神手里,可见叶留神非是浪得虚名。 正因萧子申道神识剑护身,虽是伤了,却不重。但他已明白,他今日仍是大意了,皆因叶留神一式留神将刀式也融入其中,不仅威力更增,也更使人防不胜防。 叶留神看着点穴止血的萧子申,持兵而立,并不再出手,皱眉道:“萧公子,你知道此招?” 萧子申点头道:“我曾听英国公提起过,他老人家对此招推崇之至。若非英国公,我今日已死在叶先生剑下!” 叶留神神情一茫,似是回想起过去,摇头叹道:“当年若非英国公手下留情,我已死了!今日若非你不敢全心一战,只取守势,我也讨不了好!你若全力攻击,我的刀剑很难近身,如何会有丧命之危!所以,萧公子没败,叶留神也未胜!” 萧子申看着持剑来到叶留神身旁的镇三山,知道真正的生死相搏就要来到,看着镇三山与叶留神互换长剑后,萧子申也缓缓拔出剑来,准备接战。 就在萧子申全神贯注防备镇三山、叶留神的攻击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哼,却是宁掌柜伤了曾白枫,自己则被战天讳一掌深创,已往萧子申站立出抛飞来。 萧子申闻声一惊,心神略分,镇三山剑气来到,已连剑攻向萧子申。 后方战天讳纵身紧追不放,转眼就来到摔倒在萧子申身侧的宁掌柜身前,抬掌深功就往倒地的宁掌柜拍去。 与镇三山过招的萧子申虽见宁掌柜深创,但也不敢冒冒失失相救,又怕战天讳趁机偷袭,旋身身法一展,就持剑攻向西门临风,以解傅秋池之危。 傅秋池修为虽不在西门临风之下,但因冷曲沉箫音扰神,竟不敌,若非萧子申救来,迟早要伤在西门临风手里。 萧子申杀来,西门临风自然不敢战,急忙抽身退到镇三山与叶留神身旁。 萧子申伸手拦住欲攻向战天讳的傅秋池,急低声道:“请前辈带着裴将军二人离开,战天讳那老贼,我定给前辈一个交代!” 傅秋池也知道眼前的形势,又见萧子申被叶留神所伤,已知今日艰难,是不可能杀得了战天讳,点头道:“好,我先带裴将军二人离开,请萧公子往宋州退去,英国公在宋州!” 傅秋池见萧子申闻言一愣一喜,补充道:“英国公陪我追寻战天讳而来,入了宋州后,我们听到了些战天讳的消息,随之分散寻迹,互相通告,我已派人快马加鞭去宋州告知英国公,一旦英国公收到消息,立马就会来援!” 萧子申点了点头,看来二位兄长答应助傅秋池报仇,绝非说说而已,虽然也有仇杀战天讳之心,但竟让英国公陪同傅秋池,已可见诚意与对傅秋池的保护。 萧子申看着退去裴仲殊二人身边的傅秋池,今日若非自己等人遇险,已完全冷静的傅秋池在英国公赶来前,绝不会现身,看他现在将复仇抛之脑后,听从自己之言离开就明白。 本来叶留神站立不动,只看着镇三山、战天讳二人逼杀宁掌柜,现在傅秋池欲带着裴仲殊、多闻天王二人逃走,镇三山一声令下,万箭齐向萧子申、傅秋池等人,叶留神已与镇三山持兵同追萧子申而来。 萧子申太公武经运转,道神识剑极限运起,漫天剑气霎时而现,覆盖整个大街及四方,不仅尽挡箭矢,还击杀了屋上不少暗九门下属。 但萧子申运用道神识剑能力不足,分散力弱,镇三山与叶留神两息就破开萧子申道神识剑剑网,已杀到了身前。 第九百二十一章 前后无路 萧子申看着转眼近身的叶留神与镇三山,摇头暗叹,若是归思道长、卫尘泱等人,就绝不会有此情况。 他本来想趁机同退的,现在看来,傅秋池身法不及,现在又尚未退出重围,萧子申已不能退了。 萧子申并没有能力可带三人离开,他一旦退走,至少傅秋池会死在这小镇,他不能这般自私,只好持剑一战叶留神与镇三山。 眼看着傅秋池与多闻天王出手,片刻尽挡箭矢,杀出重围,突然一声佛号,只见一掌瞬闪来到,已按向傅秋池。 多闻天王纵身抬掌挡在傅秋池身前,道:“陀罗尊者,休要放肆!”玉掌深功,瞬间接住陀罗尊者佛掌。 陀罗尊者轻笑一起,佛掌来势不停,转眼印在多闻天王玉手上。 双掌一接,多闻天王大惊失色,竟被陀罗尊者一掌深功震的身子一仰,急喝道:“你不是陀罗尊者!” 陀罗尊者放声高笑,随着佛功再起,面皮碎散落地,露出了另一僧者面孔,只让多闻天王脚步不自觉一退,颤声道:“天象幻日功,你……你……你是幢王·普见天华,你怎么来了神州?” 普见天华冷冷道:“小小的四天王末席,竟然识得天象幻日功,竟然知道幢王,是持国天王告诉你的吧?不过,我也没想到小小的多闻天王,功力竟这般高深,看来持国天王对你,果然与众不同!” 多闻天王眼见略逊,又见是幢王,已怕了起来,忙退到傅秋池身旁,道:“幢王,你……你……你想怎样?你若敢伤贫尼分毫,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普见天华佛功一扫多闻天王三人,双手背负道:“放肆,四天王也敢对本王无礼,六凡界真要翻天了不成?多闻天王,告诉本王,持国天王在何处?如此重要时刻,他竟不顾自在天大业,消失无踪,若不将功补过,本王就要以自在天律清理门户!” 佛功扫来,多闻天王尚稳如泰山,傅秋池与裴仲殊却被普见天华功力扫的蹬蹬后退,裴仲殊竟吐出血来,染红血霜天星。 傅秋池忙运功压下翻涌内息,已知这老和尚深不可测,忙将裴仲殊交给多闻天王,急道:“快走!”持剑就杀向普见天华。 普见天华轻笑道:“不自量力,走的了吗?”转眼伸指夹住傅秋池长剑,功力灌入,只震的剑身颤抖,傅秋池虎口见血。 普见天华望了一眼带着裴仲殊急逃的多闻天王,大喝一声,佛功压迫得傅秋池蹬蹬后退。二人功力连撞,随着傅秋池吐血不敌,只闻锵一声,长剑已被普见天华功劲折断。 普见天华翻手一掷,半截剑刃瞬间击向傅秋池,傅秋池反应不及,长剑一挡,刚好擦着剑刃边而过,竟没挡住,瞬间被剑刃穿身,只被浑厚佛劲带着抛回大街。 普见天华并不管傅秋池死活,也不追杀他,脚步一起,已追向了逃走的多闻天王。 眼见变故,但萧子申被叶留神、镇三山、冷曲沉、西门临风四人缠住,加上冷曲沉箫音不断攻击而来,萧子申需得运功防备,以免神迷,一时战力稍减,根本无法杀出重围,如何助得了傅秋池三人。 眼看着那老僧只追多闻天王与裴仲殊而去,萧子申心一急,招式一乱,已被镇三山一剑划伤手臂。 落地蹬蹬见血不住后退的傅秋池望了一眼多闻天王等人离去方向,又看了看苦战的萧子申,张嘴血吐后,也不停留,持剑就助萧子申,看来也更看重与萧子申联手对敌的情谊,只让萧子申高声道:“傅前辈,请你去助多闻天王二人!” 傅秋池持剑助来,摇头道:“萧公子,我受伤不轻,与那老僧修为差距太大,去了也没用,恐怕也追不上了,若是助你,尚能出几分力!”随之看了连创宁掌柜的战天讳一眼,续道:“萧公子,若我死了,请你看在傅家无辜的份上,为我宰了战天讳那老贼报仇,傅某感激不尽!” 傅秋池已看了出来,冷曲沉修为虽比不上叶留神与镇三山,但他只在一旁奏箫音攻,却对萧子申威胁极大,抬剑就攻向他。 多闻天王带着裴仲殊奔逃,片刻远去后,却见前方又是一僧冷笑走来,又是陀罗尊者! 多闻天王心里有了阴影,慌忙脚步一停,道:“你……你又是谁?” 陀罗尊者到了多闻天王身前不远处站定,道:“多闻天王,连尊者也不识了吗?” 多闻天王疑问道:“你……你真是陀罗尊者?”见陀罗尊者讥笑点头,正想起步强冲过去,却听背后风声来到,普见天华道:“多闻天王,休再反抗,随本王走吧!” 多闻天王吓得忙转身看着普见天华,道:“贫尼为何要随你走?我要去汴京!” 普见天华伸手一指裴仲殊,问道:“为了他?”见多闻天王点头,摇头轻笑道:“多闻天王,你何时与神州三教之人这般亲密,竟连自在天大业也不顾?只不知这是你乱了心,还是持国天王的意思?” 多闻天王不解道:“什么乱了心?” 陀罗尊者笑道:“多闻天王,你不是想做持国天王的媳妇吗?这就算乱了心!” 多闻天王霎时怒道:“你放屁,难道贫尼欢喜不得大哥,谁定的规矩?” 普见天华道:“多闻天王,持国天王修持一百多年,心里哪里还有欲情,你若真为持国天王着想,就放下持国天王,随本王走吧!” 这一通绕,竟不再追究是否是“持国天王的意思”,否则试探之下,多闻天王迟早露馅。 多闻天王拉着裴仲殊,脚步缓缓侧退,道:“我……我……贫尼不会跟你走的,我要入京去等大哥。你们最好别来为难我哦,若大哥生气了,别说什么尊者,就是四圣界幢王,你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可别说贫尼没提醒你们哦!” 普见天华放声高笑道:“多闻天王,若本王的修为连持国天王也比不上,有什么资格位列四圣界十二佛王?你若用旁人来吓唬本王,本王或许忌惮他两分,一个持国天王,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第九百二十二章 机失命定 普见天华之言,不仅多闻天王,就是陀罗尊者心里也不大舒服,既看不起六凡界天王,又能看得起六凡界尊者吗? 但陀罗尊者知道自己修为与普见天华的差距,自然不敢表现出来。 多闻天王见普见天华竟不怕,一时已没了主意,只急道:“你……你……我真没骗你,你放我走好不好?大哥真会杀人的!” 普见天华淡淡道:“若持国天王真敢反出自在天,本王也不介意就在神州处决了他。” “处决”二字出口,顿使多闻天王怒气上来,连惧意也少了些,竟敢往普见天华踏去两步,道:“幢王,你敢杀我大哥?你敢瞧不起我大哥?” 在多闻天王想来,普见天华要处决归思道长,首先得胜过归思道长才成,他自认能处决归思道长,那自然就是看不起。 普见天华仍淡淡道:“若要让本王瞧得起持国天王,就让他表现出能让我惊艳的实力吧!” 多闻天王哼了一声,道:“好好好,幢王,我会把你今日之言转告给大哥,到时候你可不要哭鼻子!” 普见天华摇了摇头,道:“多闻天王,或许……你没有机会再见持国天王了!”话一出口,佛掌已拍向多闻天王。 多闻天王急忙轻手送了裴仲殊远去,道:“你自己逃吧,贫尼管不了你啦,你真是个大笨蛋,怎不把闪闪放光的枪带了来!” 见普见天华已与多闻天王战作一团,陀罗尊者纵身就追向裴仲殊,道:“经天纬地高手落魄,今日岂能放你走。” 多闻天王见裴仲殊被她甩远后,却不知逃,只抱着血霜天星傻站在远处,气得不住骂道:“笨蛋,笨蛋,真是笨蛋!”但她被普见天华缠住脱不了身,已阻止不了陀罗尊者。 陀罗尊者一掌拍向站立不动的裴仲殊顶门,眼看着裴仲殊就要亡在掌下,一道威然剑气破空而来,瞬间点向陀罗尊者掌力。 陀罗尊者被剑气一阻,抬掌震散剑气后,来人已到了裴仲殊身前,竟是在岳州独自离开的宁空蒙!随之远处又纵身赶来一人,却是之前在乱石港与宁掌柜一起、后来失踪的下属。 宁空蒙持剑冷目看着陀罗尊者,道:“你带裴帅离开,这里交给我!” 后来之人对宁空蒙一揖,转眼带着裴仲殊往小镇方向去。陀罗尊者抬步欲追,却被宁空蒙持剑看的死死的。 陀罗尊者大怒,抬掌便战。十数招一过,顿时惊了起来,这人的修为竟这般高,他又是哪里钻出来的? 那人带着裴仲殊消失远去后,宁空蒙猛然施展出一神绝影,陀罗尊者猝不及防,竟剑创见血,一时失色,慌忙退向普见天华方向。 宁空蒙看了渐渐不敌普见天华的多闻天王一眼,闪身一起,持剑便走。多闻天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又是六凡界内部之事,自然不过问。 那人带着裴仲殊远远纵回小镇,只惊的萧子申心神俱颤,踉跄欲倒!裴仲殊落入敌手,多闻天王下落不明,这该如何是好? 萧子申正想着,若那人以裴仲殊性命相胁,自己该当如何,却见那人竟是攻向战天讳与曾白枫,去救已入死路的宁掌柜。 萧子申见状,急忙施展出道天法地,剑威瞬间震散围势,只忍了内息翻涌,又受了叶留神一剑,纵身奔向宁掌柜方向,无论那人是什么心思,还是裴仲殊在手比较放心。 没想到萧子申纵身一来,那人竟将裴仲殊随手一送,已给了萧子申。 萧子申伸手接住裴仲殊,眼看着那人持剑去战战天讳与曾白枫,此时终于开始相信,这宁掌柜果然不是与战天讳他们一伙。若他们以还裴仲殊性命来算计,自也认栽,但这种可能性太小,还不如以裴仲殊威胁来的实在。 就这片刻功夫,除了叶留神持剑追向萧子申,镇三山三人竟齐攻傅秋池,瞬间重创傅秋池。 萧子申听到镇三山的笑声才反应过来,扭头一望,持剑接住叶留神来剑同时,已见了傅秋池被三人重创抛飞,镇三山已持剑补了上去。 萧子申大喝一声,猛然道功震开叶留神长剑,随之晃身一避,已纵向傅秋池。叶留神并不疾追,只转身持剑缓缓走向萧子申。 萧子申终究迟了,镇三山旋剑一击萧子申疾来剑气,随之一剑刺入倒地吐血的傅秋池心脉,运劲一搅,只见傅秋池脏腑爆散,浑身血染。 镇三山持剑避退后,萧子申一把扶起傅秋池,只恨自己大意,为了裴仲殊竟忘了他。 只有一口气的傅秋池双目死死盯着萧子申,道:“杀……杀……战……战……”随之身子一软,已是死了。 扶住傅秋池的萧子申拳头捏的直响,傅秋池对自己的死并无怨言,只想让萧子申为他杀了战天讳报仇。也不知他比战天讳先去地下,是否敢去见虎头,也就是傅秋堂。 怒火攻心,萧子申猛然放下傅秋池起身,随之将血霜天星绑在裴仲殊身后,又将裴仲殊缚在背上,看了暂挡镇三山等人的叶留神一眼,持剑转身踏向战天讳。 别说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就是镇三山也对叶留神不满起来。方才这么好的机会,裴仲殊负担在旁,正是攻击萧子申的好时机,却被叶留神破坏了。 镇三山只冷目看着叶留神,道:“叶护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与萧子申单打独斗,好,我们成全了你!但现在是生死相搏,你偏要来坏暗九门好事吗?你可知道,一旦今日围杀萧子申与裴仲殊失败,等待暗九门的就是灭顶之灾,你真想拉了整个暗九门陪葬吗?” 叶留神摇了摇头,道:“督君,现在我已不是杀手,基本的江湖道义还是要讲!再者,想杀萧子申的是战天讳,与暗九门何干?只要我们退出这场争斗,亲去三教赔罪,暗九门哪来的灭门之危? “督君,你连帝廷义也能放弃,为何还要与战天讳这老贼搅和在一起?今日只要我们与萧公子化解干戈,若再能擒杀了战天讳赎罪,暗九门必然无碍,督君何不考虑一下?” 第九百二十三章 正明不明 叶留神之言,顿使看向战天讳的镇三山心里摇摆不定起来。 镇三山与战天讳等人不过利合,而叶留神之言也极有道理,看三教直到此时仍未追究暗九门与帝廷义狼狈为奸之事,就可知三教那里是有和解机会的。 但又如叶留神所言,基本的江湖道义还是要讲,他本是与战天讳合谋而来,若弃之而去,岂非失了江湖道义?将为江湖同道所不耻! 就在萧子申持剑一击战天讳之时,镇三山长剑一摆,咬牙高声道:“截下他!”叶留神不动,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则听令与镇三山一同出击。 战天讳老掌浑厚功力拍向萧子申神兵,又见镇三山三人支援而来,咬牙切齿的冷笑道:“小畜生,小畜生,老夫杀不了帝九重与帝九诏,难道还宰不了你吗?” 萧子申只冷眼看着战天讳,道功源源不断灌入神兵,连撞战天讳掌力,一息就震退战天讳一步,只气的战天讳仰天狂吼。 战天讳分心接战萧子申,重创的宁掌柜与来人对望一眼,奋力运起满身功力,与来人同使一流绝情。 曾白枫只来得及呼了一个“救”字,瞬间两道血洒带起,已被宁掌柜二人联手所伤,慌忙持剑避走。 宁掌柜二人修炼了名流剑法,自然与叶留神一般有不错的近战身法,曾白枫本也不以身法见长,如何避的了,转眼又被二人剑创。 战天讳见镇三山三人已攻向萧子申,抽身一退,急攻宁掌柜二人,急救曾白枫。 没想到却有人比他更快,叶留神身影连晃,已抢在战天讳之前持剑连击宁掌柜二人,冷冷道:“你们是戒尺堂之人,还是天地不仁之人?” 那属下扶住重创的宁掌柜后,宁掌柜看着叶留神,道:“叶留神,既然你已拷问出了戒尺堂来,我也不瞒你,我们正是戒尺堂的恶子!你拷杀了戒尺堂恶子,上次侥幸逃脱,今日就看你是否还有这般运气!” 叶留神嗤笑道:“就凭你们?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今日不是你们要不要杀我,而是我会不会放过你们!”说罢,旋剑转刀一起,已杀向宁掌柜与另一恶子。 宁掌柜脚步一退,伸手一推那恶子,道:“你先离开!” 恶子没有防备,竟被宁掌柜推的连退数步,却又持剑上前与宁掌柜同战叶留神,道:“宁先生,宁首转眼便至,我们联手抵挡片刻,难道还挡不下一个叶留神吗?” 叶留神三人的对话声音极低,战天讳、镇三山等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萧子申却凭借功力听了清清楚楚,一时暗惊:“怎么又冒了个戒尺堂出来?那恶子、宁首又是什么来头?听叶留神所问,似乎与天地不仁有关?这江湖真是越来越乱了!” 但萧子申已没有时间多想,曾白枫受创到一旁调息后,战天讳加入战团,又是四人同战萧子申。 萧子申背着裴仲殊,裴仲殊背着血霜天星,对萧子申身法与对敌有极大影响,加上要防备冷曲沉箫音,渐感不支。 战天讳得意一起,大笑道:“小畜生,看你死是不死!”随之双掌深功起招“龙跃云津”,凶猛拍向萧子申。 镇三山、西门临风见状,一人起招“盗名暗世”,一人出式“吟弄风月”,就与战天讳同起同攻萧子申。 冷曲沉长箫猛然一声凶音击向萧子申,随之铁笛入手,运使一招“丝竹八音”,紧随战天讳三人之式攻向萧子申,看来已准备取下萧子申。 萧子申只以道神识剑剑气护身,拼了被镇三山、西门临风招式所伤,随之一剑击向战天讳掌力,轻松就破去了战天讳的御龙百变掌,随之晃身一剑就到了战天讳身前,一剑划开战天讳衣袍见血,若非战天讳躲的快,怕是要大伤。 萧子申这一跃击战天讳,既避开了冷曲沉后来的攻击,也因了剑气护体,被镇三山与西门临风所伤也不重,能在四人连击下只轻伤,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萧子申哈哈大笑,连剑攻向不住后退的战天讳,道:“战老匹夫,今日就看你拿什么本事杀你萧大爷!” 战天讳此时已来不及气怒萧子申骂他老匹夫,只惊萧子申竟轻而易举就寻得御龙百变掌破绽,轻松破去他的招式,还伤了他,怒道:“小畜生,又是丁泽舟那狗贼出卖了我?” 萧子申持剑再震战天讳一退,随之旋身连接追来的镇三山等人的攻击,哼道:“老贼,你以为丁叔似你般无耻不成?他自始至终没有提过半点你个老贼的武学,至于你的御龙百变掌是如何被萧大爷了解透彻的,自己悟去吧!”只让战天讳头疼不解。 萧子申之所以能了解御龙百变掌一些招式的破绽,是因自东海神照国得来的御龙百变掌秘籍。他知道,与战天讳迟早有一战,虽已不惧他,但能了解他的武学,则轻松不少。 所以,萧子申就将御龙百变掌的招式全记了下来,之前与归思道长自岳州一同往鼎炉峰时,萧子申就将御龙百变掌如群龙无首、神龙见首等绝式向归思道长请教破法。归思道长研究之下,自然寻得了些破绽。 战天讳与六凡界反目成仇,已与他们没了来往,又与阴阳童子为仇,自然不知东海之变,哪里能想到萧子申破解他掌法的由来,自然怀疑是丁泽舟。 宁掌柜重创之身,与那恶子二人联手也挡不住叶留神,不到十招二人就被连伤,已急了起来。 就在危急之时,又见街边屋上一乱,随之一人持剑轻而易举的闯了进来,嘴里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正是宁空蒙。 宁空蒙影换身移,瞬间就到了叶留神背后,持剑连击,转眼化解了宁掌柜二人的危机,道:“天剑·叶留神,久违了!” 叶留神持剑连挡,也知来人功力之深,待看清了来人,霎时惊道:“是你!” 原来宁空蒙就是当初因叶留神杀了一戒尺堂恶子而追杀他之人。 第九百二十四章 老当益壮 宁空蒙一边持剑一战叶留神,一边抬眼四顾,摇头道:“是我来晚了,若多闻天王与傅秋池仍在,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随之又对宁掌柜道:“二弟,你们去助南阳郡王!” 没想到宁掌柜竟然是宁空蒙之弟,看来这“巧手天工”,绝非一般。 宁掌柜与恶子转身一助萧子申后,情况顿时改变,萧子申三人已有抗衡战天讳四人之力,久战之下,还有些许胜算。 萧子申看着对他一抱拳的宁掌柜,一时心里暗叹。宁空蒙之言他也听到了,就算宁空蒙来晚了,若非他怀疑宁掌柜的居心,众人齐心对敌,也不会有刚才的不利局面,或许傅秋池就不会死,多闻天王也不会去向不明! 裴仲殊被那恶子带回,萧子申已预感到多闻天王怕是不妙。 那宁空蒙修为竟如此高,当初却没看出来,若是他与恶子救了裴仲殊,以他的修为,他们二人均好好的赶来,应该也能救下多闻天王,却为何没救? 虽是那恶子先带了裴仲殊回来,以他修为,一人之力是救不了裴仲殊的。萧子申虽忙于交手,也大约扫到了普见天华对多闻天王出手,那老僧或许能败多闻天王,但由初交手观之,老僧绝不可能是多闻天王与宁空蒙联手之敌。 宁空蒙二人只救了裴仲殊,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老僧另有厉害的帮手,使宁空蒙不敢冒险一战;二是认为多闻天王乃六凡界僧,带着裴仲殊别有所图,才会不救。 而恶子顺利的带了裴仲殊离开,他的身法并无过人之处,那就不该是因身法优势脱身,由此推之,老僧还有令宁空蒙也忌惮的帮手的可能性极低,那就只剩下宁空蒙无心助多闻天王可以解释。 多闻天王不敢战而带着裴仲殊逃走,就表示那老僧的修为深不可测,就算不如多闻天王,多闻天王也是难胜,何况怕是不敌。 宁空蒙又与叶留神过了几招,一时暗暗称奇,没想到叶留神竟炼成了天剑地刀,若非他反出了天地不仁,倒是可以做这一代天地不仁的首领。 宁空蒙见宁掌柜已重创难支,若失了他这战力,萧子申与恶子又不是战天讳四人的对手,自己一时半刻已胜不了现在的叶留神,心里随之一叹,只高声道:“南阳郡王,再坚持片刻,英国公已自宋州赶来,不刻便至!” “英国公”三字入耳,别说战天讳,就是镇三山等人也吓得心一颤,连招式也有些乱了。若展平真赶了来,以目前萧子申他们一方的实力,在场的人至少要死一半,甚至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镇三山顿时道:“战少师,今日机会已失,离开吧!” 战天讳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道:“镇门主,今日之局来之不易,休要被他们吓唬住了!若展平那老贼真要赶来,他们怕会藏了心里,让我们只战下去,岂会宣扬出来,让我们有脱身之机?这老东西不过虚张声势,休要中计!” 镇三山想想也对,就是这么个理,随之点了点头,心一宽,仍杀向萧子申。 曾白枫调息片刻,又被战天讳喝了入战,随着宁掌柜重创昏迷,萧子申与恶子又是险象环生,连战连退。 战天讳见萧子申不仅力护裴仲殊,连裴仲殊背上的血霜天星也照顾周到,已影响了他实力的发挥,随之眼珠一转,虽不识得血霜天星,已知极其重要,就对镇三山等人喝道:“攻击那花儿!” 话一完,竟是抢先对血霜天星出手,只恨的萧子申牙痒痒。 就在此时,随着一道刀气破空数十丈而来,雄雄刀威,瞬间摧毁街道一边的屋子,屋子上所有暗九门下属全部身亡。 就在众人一惊望去时,只见一人银白发须飘扬,手中大刀印日生辉耀目,正是英国公展平! 展平来到,战天讳吓得肝胆俱裂,双脚一软,竟差点坐倒在地,慌忙伸手一拉曾白枫,转身就逃,已后悔起来:“原来那宁空蒙并未骗人!”战天讳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若早退走,岂有现在之危、之狼狈,可不是丢人! 但与丢人比起来,战天讳自然更在乎自己的老命,他的复国大业尚是中道,可不能殒命。 战天讳知道,展平杀来,不一定非要快过展平,只要比尚未反应过来的镇三山等暗九门高手逃得快,那就有保命希望。 展平见战天讳转眼就逃,纵身猛然一刀遥击而去。刀气数十丈,盖天而下,战天讳不敢停留,只对曾白枫喝道:“还不出手?” 曾白枫吓得心胆俱裂,只惊道:“我……我……”哪里敢接招! 战天讳气怒道:“真是废物!”随之运气一起,竟将曾白枫扔向展平刀气,自己则疯狂远逃。 曾白枫被扔向半空,只吓得凄厉一声,道:“战天讳,你个无耻老贼!”但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忍伤运起满身功力,鸡犬不留上击刀气。 刀气连斩而下,摧枯拉朽,瞬间斩破曾白枫剑威。曾白枫握住长剑的双臂转眼被废,长剑随之一失,刀气穿身而过,曾白枫仰天吐血一倒,受伤的他竟是一招不敌。 但曾白枫求生意志不是一般的强烈,那样伤重,竟落地不停,转身连滚带爬的往远处遁去,只流下一路血迹。 直到逃出许远,曾白枫见似乎没人追来,方松了口气,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臂骨破肉而出,双臂、浑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也到此时,曾白枫才觉钻心疼痛袭身,转眼晕了过去。可见人的求生意志,是何等的令人无法测度。 战天讳逃走,展平也没有兴趣杀一个小小的曾白枫,现在自然是太祖皇帝的五皇子与裴仲殊、血霜天星重要,随之冷哼一声,纵身一刀自天击下,吓得镇三山等人慌忙避退。 刀气入地不知几尺几丈,整个破败大街又被摧折一遍,就烟尘中,展平转眼已来到萧子申身旁,持刀一揖拜道:“老臣拜见殿下!” 萧子申一时也不好意思,只惊慌失措道:“呃……英……英……前……展……叔叔不用多礼!”想来想去,还只有自认是帝皇尊的皇子,和帝九重、帝九诏一般唤他展叔叔好些。 第九百二十五章 大难临头 展平道:“多谢殿下!”随之起身拖刀踏向镇三山,道:“镇三山,你与帝廷义勾结作乱,没有造成大恶,老夫不与你暗九门计较,没想到你竟不思悔改,得寸进尺,今日竟敢与战天讳那老匹夫逼杀太祖皇帝幼子,饶你不得!” 展平之言一出,只让镇三山等人惊的魂飞天外。 刚才宁空蒙称萧子申南阳郡王,因萧子申有军功在前,虽是封爵郡王太高,但不是没有半点可能,所以,镇三山他们并未多想,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才知错了,大错特错,萧子申的郡王之封,竟因他是帝皇尊之子,绝非只军功的原因。 展平见镇三山等人愕然的看向萧子申,冷笑道:“怎么?战天讳那老贼阴谋养大了太祖皇帝的皇子,竟没有告诉你们不成?看来暗九门在战少师眼里,也不过如此!” “少师”二字入耳,现在的镇三山只觉得刺耳讽刺,也不知战天讳那老东西到底瞒了多少,又是否有暗算暗九门之心! 镇三山看着与宁空蒙战的难分难解的叶留神,心里已怕了起来。萧子申加上展平,暗九门必败无疑! 别说现在只暗九门,就是战天讳不逃,他们也没有胜算,而萧子申身法何等高明,镇三山一时脑思急转,急想安全脱身之策。 展平之所以当众道出萧子申的身份,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萧子申就是太祖皇帝帝皇尊的孩子,谁敢动他分毫,别怪展平刀不留情,暗九门就是前车之鉴! 宁空蒙与叶留神同修名流剑法,二人对招式走势及破绽、杀招均极为熟悉,现在叶留神修为大进,宁空蒙并没有多少优势,一时半刻如何能分出胜负。 若是之前,宁空蒙或许会心乱出现破绽为叶留神所乘,但展平一到,今日大局已定,宁空蒙出招走式更见沉稳,现在该怕的是叶留神。 但宁空蒙不知,在叶留神心里,根本没有怕字,否则当年定青山下,他重创之身就不敢对修为高于他的神隐逸出手。 展平虽惊宁空蒙的修为,但见他与叶留神过招,一时也不在意,随着脚步渐渐靠近镇三山,拖地大刀一翻,纵身一刀就斩向镇三山。 萧子申看了那为宁掌柜运功疗伤的恶子一眼,随之望向步步后退的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冷笑道:“二位护法,贫道只一人,自然也只能截杀一人,要不你们先比一比,输者留下受死?” 冷曲沉与西门临风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疑,萧子申之言虽诛心,却是正理。他们二人同战萧子申也是必败无疑,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人留下送死,一人远遁。现在谁还有心思去管镇三山与叶留神的死活。 没想到西门临风眼珠一转,突然对不远处的单文龙喝道:“文龙,你看了半天戏,也修养够了,还不领人来战?” 单文龙虽知西门临风是要他送死,但他对镇三山也算忠心,见展平杀向镇三山,已知难脱身,随之一声令下,尽领暗九门属下杀向萧子申与展平,不仅要战萧子申,还想救镇三山。 西门临风见单文龙领兵而动,二人相视一笑,瞬间就往奔来的属下群里退去,一群向前,二人退后,自然是走向了不同方向。 单文龙初始只道西门临风二人是寻求协助,没想到竟是欲逃,忙一把拉住后退的西门临风,哀求道:“西门护法,督君尚在苦战,性命难保,我们快去相助吧!” 西门临风思索了一下,点头轻笑道:“文龙,你也太小看了我们,如何会逃,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却是对冷曲沉说的。 冷曲沉先是一愣,见西门临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尽是诡异,也点头道:“自然是!”单文龙闻言,心一松,就放开了西门临风。 没想到单文龙刚要转身上前,西门临风与冷曲沉竟是双掌同击向他,单文龙如何反应的过来,顿时中掌吐血,已往属下奔去方向扑去,西门临风二人又是转身而逃。 若非西门临风二人还要单文龙指挥属下迎战萧子申,为他们拖延时间,就此一击,单文龙绝没有命在。 西门临风二人刚翻过街边尚未倒塌的屋子,却见背着裴仲殊的萧子申含笑把玩着长剑,轻笑道:“二位护法,这也太不给贫道面子了嘛,不是让你们选,怎么却逃了起来?” 萧子申的突然出现,还在前方,只让西门临风与冷曲沉面面相觑,全不明所以。他们二人掌击单文龙逃走时,曾远远看见萧子申持剑稳立不动,只等着暗九门下属杀来,怎么转眼就到了前面,这身法也……太不合理了吧? 西门临风二人哪里知道,萧子申见他们欲走,早有准备,就在他们与单文龙牵扯之时,萧子申施展道法,就留了一虚影在原地,自己则疾闪而过,去到了暗九门属下的后面,时刻准备拦截二人。 暗九门属下修为不足,萧子申身法太快,他们自然感觉不到;而西门临风他们互相算计,也没有注意到萧子申,此时才惊奇起来。 就在萧子申持剑挡住西门临风二人去路之时,冲的快的暗九门属下已持兵杀向萧子申,虽然心里惧怕,但见萧子申只含笑站立不动,胆也壮了些,就往萧子申身上砍去。 就在兵刃将及身时,萧子申虚影瞬间消失不见,趋前砍向萧子申的几个暗九门属下一个不稳,竟往前扑倒在地,众人一时就停了下来,面面相觑:“怎么萧子申突然就消失不见,这是什么妖法?” 单文龙纵身到萧子申方才站立处一看乱摸,见果然没了萧子申踪迹,又带着这边的属下会合杀向展平之处,同攻展平,以救镇三山。 展平哈哈大笑,持刀一停,只看着镇三山,随之炎劲惊天动地而起,直往四周扩散,正是“天下鼎沸”之招。 暗九门属下如何能挡展平炽烈炎功,离他近者,瞬间碳化倒地身亡,更有灰飞烟灭者,远者无不皮开肉绽吐血避退,转眼四周已没了活人。 第九百二十六章 各自逃飞 展平看着前面运起满身功力抵挡炎劲逐步后退后并不逃走的镇三山,一时暗自点头。 展平虽然希望镇三山逃走,那以他二人的身法,暗九门下属自然就被抛下,展平再战镇三山时,就不用太多杀孽。 但镇三山竟不逃,不管他是真心还是装模作样,至少在暗九门下属眼里没有弃他们而去,也算是合格的暗九门门主,展平自然赞赏他。 有些话,镇三山不能说,展平却可以言,随之持刀转身,对又领着属下过来的单文龙道:“单文龙,老夫与镇三山之战,不是你们能插手的,若想活命,就离远些!再者,无论你们如何插手,今夜也救不了镇三山,何不留着有用之身,好好照看你们镇门主的家人?” 经过多时大战,早已入夜,但今夜明月高悬,亮如白昼,也是好杀人之夜,自也是镇三山避逃艰难之夜,自不似黑夜不见五指那般容易脱身。 展平既出言,镇三山随之也对单文龙道:“文龙,你带着众人离开吧,暗九门就交给你了!无论今夜谁死谁亡,暗九门均不再插手江湖纷争,更不得干涉三教与朝廷之事!”随之就对展平一揖,道:“不知英国公可愿给暗九门一个机会?” 展平回身看着镇三山,道:“镇三山,老夫自少受太祖皇帝教导,虽杀人,总有余地,绝不牵连无辜,只要你镇家之人与暗九门不再闹事,老夫自不会去为难谁。若是一心向善,优待百姓,朝廷自会给你们封赏表彰!” 镇三山又一拜展平,道:“多谢英国公!”随之远望单文龙,高声道:“文龙,离开吧,记住英国公之言,将暗九门导入正途,不要让我九泉难安!”看来已知必死。 镇三山虽只言暗九门,但单文龙知道,镇三山不止托付暗九门,还有镇家亲族,随之领着众属下跪下给镇三山磕了几个头,又望了展平与叶留神一眼,转身就走,片刻消失在小镇大街。 展平大刀缓缓举起,道:“镇三山,现在已没了旁人,老夫也给你机会,只要你能自老夫手里逃的性命,日后又不再为恶,老夫同样给你活命之机!” 镇三山凝重的点了点头,展平能给他活命的机会,自然是因为萧子申虽伤,却没有大碍,现在气怒一过,也就不斩尽杀绝。 镇三山同样知道,展平的天下第一高手名头,那是万千比斗与血战中建立起来的,绝非浪得虚名,要想自他手下活命,何其艰难! 萧子申看着抬步缓缓后退的西门临风与冷曲沉,大笑道:“贫道让你们选,你们竟不配合,如此不给贫道面子,贫道是不是该生气?还不快快决定谁走谁留?抽签、猜拳总会吧?不然掷骰子?总有法子,有这么难么?” 萧子申之所以一直不动手,只絮絮叨叨的让西门临风二人选择,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他也知道,要想同时留下二人,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可他又想留下二人,那就只有等展平解决了镇三山赶来支援,或那恶子、宁掌柜前来相助,如此就可宰了西门临风与冷曲沉。 萧子申是对宁空蒙不抱希望的,一是他看不出叶留神与宁空蒙到底谁高谁低;二来,萧子申其实既不希望叶留神亡,也不希望宁空蒙死。 就在西门临风、冷曲沉二人摇摆不定,而怕萧子申追杀又不敢当先再逃时,身后破风声起,只见那恶子持剑纵来,二人顿时后悔不已,慌忙分散而逃,竟是同时起步,可见默契。 比起杀入禁宫的冷曲沉,萧子申心里更看不起西门临风这般宣淫老贼。何况,妙品道长在丰乐楼所说的《九州奇闻录》所载,萧子申心里自然有些担心成为事实,自选了追向西门临风,恶子则持剑攻向冷曲沉。 西门临风如何快得过萧子申的身法,数息就被萧子申持剑拦住,道:“西门老贼,刚不是杀的欢么,逃什么逃?”随着语出,神兵一背,道神识剑遥击远去,直指西门临风咽喉。 西门临风慌忙抬掌使出风月常新,猛然迎向道神识剑剑气。可惜内劲不及,招式太差,瞬间就被道神识剑剑气穿过掌力,若非西门临风掌力略阻了剑气,随之侧头避过,他怕已死了,又吓得疯狂逃遁。 萧子申摇了摇头,纵天一起,神兵入劲一旋,顿时伞状剑气自天罩下,方圆一丈余,已将身法不及的西门临风罩身在剑气内。 萧子申哈哈大笑,伞状剑气往内一收,剑气临身,只闻西门临风一声惨叫,风月掌力如何震得开如今修为的萧子申剑网,瞬间被创,满身鲜血。 萧子申飘飘然落地,持剑一指满身染血的西门临风,道:“老贼,单打独斗不比群战,贫道没有半分顾忌,招招可老,式式可尽全力,你逃是逃不了的,若尽心一战,或许可以多活片刻,享受这大好月色!” 西门临风听见远处仍传来兵刃交击与冷曲沉的喝声,想来冷曲沉也未逃得性命,瞬间心里平衡,冷哼一声,抬掌运使出风月掌绝式“啸傲风月”,竟是主动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笑道:“这就对了嘛,方才扭扭捏捏跟个小媳妇似的!”随之起招寅卯辰巳,一剑击破西门临风抱了极大期望的掌式。 西门临风见绝式不敌,心又慌了起来。他本来是想以此招略阻萧子申,随后拼命逃入草丛或密林躲避,可萧子申哪给他许多时间,西门临风脚步刚起,萧子申已击破掌力,转眼神兵临身。 西门临风手忙脚乱的挡了几招就被萧子申剑创,鲜血崩散下,外伤加了内创,更感力不从心。 萧子申自然听见了远处恶子与冷曲沉交战之声,不论这恶子出身来历,又为恶是善,总是与宁空蒙保了裴仲殊完好无损,也记他的恩情。 而冷曲沉修为不凡,加上箫音独特,怕恶子有失,也不想与西门临风再纠缠下去,随之旋剑一式鸿蒙道始。 就在西门临风被萧子申道式短暂凝住身形时,持剑自脖子侧划过,连看也不看西门临风一眼,持剑已纵向兵刃交击方向。 第九百二十七章 命运已定 西门临风恢复过来后,伸手一按脖子,随之转身望着远去的萧子申,鲜血不断自手指间喷洒出来,身子缓缓往地上倒去,已活不了了。 萧子申纵临恶子与冷曲沉交战之处,那恶子虽修为不比冷曲沉差,可他没有应对箫音的法子,在箫音的不住攻击下,神思受了影响,竟被持长箫、铁笛一战的冷曲沉杀的不住后退。 冷曲沉一笛点在恶子长剑上,随着二人功力一撞同退,冷曲沉哈哈一笑,又是至猛箫音奏出,“箫笛九音”直往恶子而去,看来已是必杀之势。 萧子申冷哼一声,身法展至极限,瞬息来到恶子身前,随之持剑一摆,运功施展出大道至音,音啸瞬间震破冷曲沉箫音笛曲,只炸开冷曲沉长箫,碎屑已划花了冷曲沉的老脸。 道音入耳惊神,冷曲沉只觉脑袋轰鸣,裂痛极致,张嘴血吐下,双耳已短暂失聪,听不见四周任何声音,哪里有时间管什么老脸被花。 冷曲沉惊异后退间,突然惊觉自己似撞到了个人,猛然转身一看,满脸笑意的萧子申一掌就拍在冷曲沉胸前。 冷曲沉持笛一挡不及,胸骨、心脉被创间,又往后抛飞,已被持剑纵来的恶子一剑穿身,鲜血扬天。 冷曲沉一声凄吼,竟运劲折断透腹而出的长剑,随之铁笛往身下一点,瞬间点中恶子长剑护手,已借力向天,脱开了恶子贯身之剑。 落回地上的恶子怔怔的看着抛天又想逃走的冷曲沉,一时也佩服他的决断。若非冷曲沉反应快,他再剑气散入冷曲沉肺腑,方才一击,他已差不多了。 冷曲沉忘了,萧子申还站立在侧,岂有他逃遁的份。 冷曲沉就半空一个翻转腾身,刚往远处飘去,萧子申自天一剑击下,刚好挡在冷曲沉的头前,冷曲沉差点将头送到萧子申剑上去,吓得慌忙铁笛一点萧子申神兵,又后退往地上掉去。 萧子申持剑随着冷曲沉往下落去,道:“冷护法,何必逃呢!”见冷曲沉没有半点反应,摇头一笑,看来冷曲沉是听不见了。 冷曲沉落地后,以铁笛拄地,已是踉跄欲倒。看来两翻重创,已使他快支持不住。 萧子申看了一眼手持断剑的恶子,道:“动手吧,冷曲沉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恶子点头纵向冷曲沉后,萧子申持剑又是鸿蒙道始,冷曲沉惊骇不能动时,已被恶子旋剑割下头颅,血柱向天下,不甘头颅随着身躯倒地,已是命丧。 萧子申看着杀了冷曲沉后无喜无忧的恶子,摇头啧啧道:“太残暴了!” 恶子也不还嘴,持剑对萧子申一抱拳后,转身又往回纵去。 萧子申轻身一起,也随后跟去,道:“真没礼貌!” 萧子申二人回到大街,宁空蒙与叶留神双双中剑带伤,看来要想猜出胜负生死,仍是艰难! 镇三山就没有叶留神好运,展平毫发无损,他却嘴角溢血,身带鲜血,看来已坚持不了多久。 展平持刀一举向天,浑厚功力缓入刀身,道:“高阳剑法也是神州武林难见的绝学,镇三山,不知你门中可还有剑谱?” 镇三山持剑一摆,同样功入长剑,点头道:“镇家自有传人!” 展平道:“那就好,老夫也不必浪费时间给你写剑谱了!”随之刀随功转,劲贯九霄,煌煌刀威,正是“开天辟地”之招。 镇三山仰天大笑道:“能死在天下第一高手英国公的绝式之下,镇某也不枉此生!”随之长剑剑气漫天,一时覆盖方圆,自是“天昏地暗”绝式。 展平功行圆满,刀气雄威,犹如实质,就连萧子申也大惊起来。就这一招,别说镇三山,就是现在的他也没有几分把握接下,这还不是斩天诀最厉害的杀式。 若再加了焚天诀,萧子申已知自己怕不是展平的对手,就是面对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萧子申也没有这般压力,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 虽然萧子申已知,展平其实已非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但在这个神州武林,展平一直都是第一高手,至少现在仍是。 刀威惊天,剑气辟地,二人绝式相击,劲气转眼摧毁大半个小镇,就连宁空蒙与叶留神之战也被打散,萧子申急忙背着裴仲殊、带着傅秋池遗体退避。 烟尘渐散,胜利者持刀傲然而立,只左肩见血。镇三山却已臂断倒地,咳血不止,只剩了一口残气。 萧子申急忙晃身到展平身旁,伸手一按腕脉,见展平并没受内伤,方松了口气。 展平大刀一拄入地,看着萧子申笑道:“若杀一个镇三山还要大伤,我几十年也白活了!” 萧子申嘿嘿道:“展叔叔自然雄威不减当年,一个镇三山算什么!” 展平摇头一笑,先是对傅秋池的遗体一叹,随之抬眼看着萧子申背上的裴仲殊,道:“仲殊,竟无只言片语,连我也不识得了吗?”随之又问萧子申,道:“仲殊的伤仍重吗?竟要你背着?” 自京南下的展平自然知道萧子申密信的内容,但萧子申只说了裴仲殊的伤势情况,并未言失忆之事,展平自然不知裴仲殊已不认得他。 萧子申道:“裴二哥伤势经过前辈运功治疗,已渐稳定,请展叔叔放心。我们去看看叶留神与宁空蒙之战吧,最好能阻止了他们决斗!” 展平点了点头,随之把刀提起,道:“殿下,那人唤作宁空蒙?看他武学,似是天地不仁之人,没想到天地不仁尚有这般高手。” 萧子申一边与展平走向已战至小镇外的叶留神二人方向,一边道:“除了自武学,我也不太清楚宁空蒙的来历,只知他之前是江东路的禁军将领,还曾跟随过裴二哥!”随之就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展平听完后,脚步一停,小声道:“怪不得江湖中人对天地不仁全无了解,果然隐藏得深,也不知禁军中是否还有天地不仁的高手,其他门派中是否也有天地不仁之人。” 第九百二十八章 善恶两面 第九百二十八章善恶两面 萧子申早有此担忧,那些人隐藏是为了隐瞒身份倒还好,若有歹意,一旦发动,说不定帝九重、帝九诏身边也不排除隐匿了天地不仁的高手,果然是一大难题,也是一大危机。 萧子申见那恶子已带着宁掌柜去了远处,四周并没有人,就拉住展平袖子,低声道:“展叔叔,要不我们擒下那宁空蒙来问问?别说还有叶留神,就我与展叔叔,也能拿下宁空蒙,或许能探出一些消息。” 展平摇头道:“听你说来,宁空蒙似并无恶意,何况我们又猜测天地不仁另有高手隐匿暗处,为防万一,目前暂时不要去惹怒他们。只是……天剑地刀当年参与三清界之事,这自然要问问,否则还以为我们怕了天地不仁不成。” 萧子申点了点头,随之就与展平加快了脚步。 展平看着仍持剑血战不止的二人,道:“虽然现在看起来势均力敌,但若久战下去,叶留神不是这宁空蒙的对手。宁空蒙对天地不仁绝学的熟悉程度及把控,尚在叶留神之上,看来这宁空蒙才算是天地不仁的核心,叶留神知道的仍有限,这天地不仁看来有所保留。” 萧子申虽没有展平的眼力,看不出叶留神二人的胜负,但若宁空蒙来自天地不仁,自现在看来,地位当比叶留神、邢无命他们高,那宁空蒙对武学的熟悉程度在叶留神之上该是理所当然,否则天地不仁的高层如何服众领导众人?若都似叶留神般想走就走,想反就反,他们如何制衡、制裁? 杀手组织讲究的是强者为尊,不似名门正派,尤其不似三教。他们顾忌极多,领导我行我素之人也难,何况又不怎么讲道义,都是刀口上讨生活,自然要有足够的威慑力。 展平对萧子申低声道:“请殿下稍待!”随之纵身一刀斩下,瞬间分开了叶留神与宁空蒙之战。 展平持刀站在叶留神与宁空蒙之间,道:“叶先生、宁先生,老夫看来,既然你们同出身天地不仁,不知有什么了不得的恩怨,需得生死相博?” 虽知宁空蒙曾为禁军将领,但展平自知晓了他应该出身天地不仁后,也就不再把他当下属,所以唤了宁先生。 展平认同叶留神的为人,而宁空蒙虽出身或有问题,先不论他是否跟随过裴仲殊,但他在江东路禁军中老老实实的呆着,也没听说闹了什么事出来,鄂州也平静,自然对他也没有恶感。 宁空蒙虽不知何故突然在岳州离萧子申与众将而去,但那恶子带了裴仲殊回来,并未有用裴仲殊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恶子如此做,该是有宁空蒙的吩咐,那自然在展平心里也算是响当当的汉子,自然不想他们死战,至有伤亡。 何况展平还想了解一些事情,当年天地不仁的领导者天剑地刀,为何要与战天讳等人杀上三清界,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因为杀手界有杀手界不成文的规矩,他们就算要杀谁,也不会与他派他人一同行动,否则就会被人所不耻,无法在杀手界立足。可天剑地刀不仅与战天讳他们一同行动,还纠集了众多高手,这是很大的疑点。 宁空蒙被展平强力分开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倒持剑对展平一揖拜道:“宁空蒙拜见英国公!” 展平道:“宁先生,你识得我?” 宁空蒙又对走来的萧子申一揖,点头道:“末将曾跟随裴帅多年,也曾随裴帅同英国公出战,自然识得英国公!英国公与南阳郡王若有怀疑,可派人去鄂州禁军中打听,那里仍有当年一同随裴帅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知道真假。”自称末将,又道兄弟,看来也是念情之人。 展平点了点头,道:“若有必要,我自会派人去查问。宁先生,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出自天地不仁?” 宁空蒙看了叶留神一眼,道:“回英国公,既是,也不算!认真说来,天地不仁出自戒尺堂,而末将是戒尺堂之人。叶留神已知道了些情况,英国公可以问他印证。” 展平与萧子申刚震惊宁空蒙竟老老实实的说了戒尺堂出来,就听叶留神冷笑道:“英国公,这话倒是不假,我等天地不仁的杀手,皆是戒尺堂杀人夺来教养的孩子,真是好一个毫无人性的戒尺堂!” 展平闻言心怒,内劲一起,只看着宁空蒙冷冷道:“宁先生,叶先生所言可是真?戒尺堂真杀人夺子?” 宁空蒙摇头道:“英国公,叶留神此言有失偏驳!不错,戒尺堂培养的杀手,都是来自他家的孩子,但基本上都是搜寻有天资的孤儿,虽不排除戒尺堂有人杀人夺子,但一经发现,必然重处。我们虽是杀手,但基本的江湖道义还是会讲。”随之又问叶留神,道:“你对戒尺堂恶子出手,就是因此?” 叶留神冷笑道:“话谁都会说,若非我亲眼所见戒尺堂恶子的所作所为,岂会追查他,又岂能知道戒尺堂的存在?” 宁空蒙想了想,道:“若真如此,那我就冤枉了你!但我也不能仅听你一面之词,此事我会再查。” 萧子申突然问道:“宁……宁先生,既然你们戒尺堂并非杀人夺子,为何要自称恶子?”萧子申本想唤宁将军,想想还是改了口,宁空蒙虽是宁将军,却也不是宁将军,还是同展平一般唤他宁先生好些。 宁空蒙哈哈大笑道:“戒尺堂属下之所以自称恶子,是因为我们培养的是杀手,自不是什么高尚之人。杀手杀人,也有我们的罪过,既有罪过,自然就有恶。而天地不仁杀手虽独立,也算是我们赚钱的棋子,所以就自称了恶子。这‘恶子’二字,乃是培养了棋子的恶人之意,也算是自我讽刺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又看着已醒来的宁掌柜道:“宁掌柜,细思起来,你带着我们来这小镇,是故意的了?” 宁掌柜看了宁空蒙一眼,见他点头,道:“不错,正是我故意带了萧公子来这小镇,还有那乱石港停靠的船只,也是我们放火烧的,就是为了使萧公子不得不走这一条路。” 第九百二十九章 约法三章 萧子申没想到放火烧船竟不是暗九门之人所为。 萧子申见镇三山等人伏击小镇,一直以为是暗九门烧船逼萧子申走小镇方向,而宁掌柜不过顺势而为,没想到却不是。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宁掌柜要如此做? 宁掌柜似是明白萧子申的疑问,道:“萧公子有所不知,自你离开两江路后,就被战天讳势力及暗九门盯上了。”随之伸手一指叶留神,道:“你可以问他!” 萧子申点了点头,丁长烈等人在两江路经营多年,还有人为西秦势力效力也是可能的,之前雀阴冥池之事就暴露了这一点。 又听宁掌柜道:“我们知道了战天讳、暗九门要伏击萧公子,但却不知在何处伏击。但由沿途他们的布置来看,应该也是一路跟随萧公子,随机应变的选择伏击之地。 “那些暗九门下属在乱石港为难萧公子,我就猜出了镇三山等人应该就在附近。下属之难,就是为了将萧公子拖在乱石港,等着那些高手赶来。 “战天讳、暗九门欲伏击萧公子,而我们要清除天地不仁的叛逆叶留神,刚好我们实力有所不及,就想着借用萧公子与多闻天王之力,准备反杀叶留神及暗九门高手。 “所以,暗九门之人去为难萧公子之时,我就让兄弟杀人放火,烧了江上所有的船只,断了萧公子的水路,又让他随后去通知我大哥前来。而我又让兄弟故意将萧公子会走小镇之事泄露出去,这样就引了暗九门来伏击萧公子。 “我只是没料到战天讳竟没有与暗九门分开查探,致使初始就面对众多高手。 “而我们也知道,英国公为了追寻战天讳的行踪,目前正在宋州,为了拖延时间,让我大哥与英国公能赶来相助,所以假装体衰走的慢,没想到如此拖延,还是有些快了。 “本来就算如此,我们三人还是可以坚持到支援来的,可千算万算,却少算了萧公子被伏击后对我的不信任,致使情况陷危,还害死了傅先生!”随之一叹,看来也觉惋惜。 萧子申闻言,转而大笑起来,没想到他又做了别人争斗的棋子,一时对宁掌柜的好感也大减。 展平冷然道:“宁先生,虽然你们算计殿下,但殿下无恙,老夫也不再追究你们的过失!但当年天剑地刀参与三清界之事,不知宁先生可有说法?” 来了,宁空蒙闻言一愣,随之看向叶留神,道:“叶留神,天剑地刀当年真上了三清界?” 叶留神冷笑道:“戒尺堂也不知,小小的叶留神怎么可能知道?” 叶留神这话,其实是在讽刺宁空蒙撒谎,潜台词就是宁空蒙在装,说不定天剑地刀随同战天讳等人上三清界,就是戒尺堂的意思。 宁空蒙自然也听得出叶留神言外之意,忙对展平道:“英国公,末将也是今日方知天剑地刀曾上三清界,戒尺堂同样不知天剑地刀上三清界之事。” 展平道:“宁先生,你能代表戒尺堂?你又真正知晓戒尺堂是否有人知道当年天剑地刀上三清界之事?” 宁空蒙道:“英国公,末将虽不能代表戒尺堂,也不知戒尺堂现在是否有人知道了天剑地刀当年曾上三清界,但天剑地刀上三清界与戒尺堂无关,这是肯定的,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宁空蒙之言虽是解释天剑地刀当年之事,却透露出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信息,这也是展平所设的套子,那就是以宁空蒙的修为,或许在戒尺堂仍不是最厉害的,也不是主事者。 那……戒尺堂真正的主事者又该是何等修为?似宁空蒙这般的高手,到底又有多少?萧子申与展平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色。 宁空蒙见了萧子申与展平的神情,又见叶留神讥笑起来,瞬间也反应了过来,一时也佩服展平的智慧。 宁空蒙随之道:“英国公,无论戒尺堂何等实力,绝无与三教、与朝廷为敌之意!这么多年来,戒尺堂虽培养杀手,但从未参与过对三教不利之事,连天地不仁也没有接过关于三教的单子。当然,天剑地刀之事,戒尺堂定会理清给三教一个交代。” 展平点了点头,据他所知,除了三清界之变,三教确实没有人亡在天地不仁的武学下,除非戒尺堂另有众人不知晓的武学。 宁空蒙见展平沉思,他不知展平在想什么,又补充道:“英国公,为表诚意,末将可以代戒尺堂承诺,十年之内,戒尺堂与天地不仁绝不出现江湖,不知英国公意下如何?” 展平看了萧子申一眼,道:“若三清界之变真与戒尺堂无关,我等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自不会为难戒尺堂,但此事戒尺堂主事者需得前来给三教一个说法!” 宁空蒙想了想,点头道:“末将自会将英国公之言传回戒尺堂,至于主事者如何安排,末将不敢保证!”见展平点头,续道:“有一点末将也要实言告知英国公,戒尺堂之所以放低姿态,并不是怕了三教与朝廷,而是愿与三教、与朝廷互不干涉,和平相安!不瞒英国公,戒尺堂实力或许比不上当年的三清界,但与经天纬地、法门寺比起来,也不见得就不及!” 这话一出,已是展露有与三教平起平坐的实力了!不过,若戒尺堂真有此实力,而处事也不极端,三教也不介意与他们和平共处。 展平道:“宁先生此言,老夫会转告三教,至于三教会如何处置,老夫也不敢保证!”随之看了叶留神一眼,续道:“至于戒尺堂与叶先生之事,看来是起于误会,不知戒尺堂是否能就此放下?” 宁空蒙摇头道:“无论误会与否,叶留神杀戒尺堂恶子,此乃大罪,不能轻易饶恕,否则戒尺堂颜面何存?还请英国公海涵!” 叶留神亦道:“英国公,戒尺堂杀人夺子之事,不过他们的一面之词,我仍会继续追查,只好辜负了英国公的美意!” 展平摇了摇头,他们二人所说均有理,自己也不可能强求,只道:“既如此,老夫也不勉强,不过可否给老夫一点薄面,你们之间的恩怨今夜到此为止,日后再说,如何?” 第九百三十章 下落不明 宁空蒙与叶留神对望一眼,竟同时向展平抱拳道:“就依英国公吩咐!” 展平见宁空蒙、叶留神同意,也松了口气。说实话,若他们二人再战下去,他也不知到底该帮谁,可又不好谁也不帮,若是日后再决斗,就眼不见为净。 叶留神对展平、萧子申一抱拳,带着镇三山等人的遗体离开后,展平对宁空蒙道:“宁先生,目前神州烽火,想来戒尺堂是知道的,不知戒尺堂可有什么想法?” 宁空蒙点头道:“六凡界与阴阳童子之乱,戒尺堂早有耳闻,之前未免三教误会,不敢轻易牵涉其中,今夜英国公既然提了出来,末将虽修为有限,也愿为神州尽一份心意,与三教共讨犯我疆土者!” 展平只不过试探一下戒尺堂,也没有抱什么期望,没想到宁空蒙不仅领悟的快,还立马就答应,看来这宁空蒙就算不是戒尺堂的主事者,地位必也极高。 当然,若以宁空蒙的修为地位还低,那戒尺堂就真正恐怖了。现在看来,仍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展平对宁空蒙道了谢后,萧子申看了恶子一眼,随之问道:“宁先生,那恶子带了裴将军回来,不知二位可有见到六凡界的多闻天王?” 萧子申虽是问宁空蒙,其实是在问恶子,没想到宁空蒙却也知晓。 宁空蒙道:“南阳王,那六凡界内部似乎出了些问题,多闻天王与什么幢王、陀罗尊者起了冲突,末将不明缘由,只救下了裴帅离开,并未干涉六凡界之事。郡王问起多闻天王,可是这女尼劫了裴帅去?若早知道,末将定不会放过她!” 萧子申、展平自忽略了宁空蒙放不放过多闻天王,只惊多闻天王怎么又偏遇上了陀罗尊者,还有什么幢王,难道那老僧就是幢王? 若多闻天王真遇上了四圣界幢王与陀罗尊者,那就危险了,萧子申急问道:“宁先生,那幢王可是唤作普见天华?” 宁空蒙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只见那老和尚的修为该在多闻天王之上,真正是佛功深厚,让人不敢小觑!” 萧子申心想:“四圣界的高手,自然佛功浑厚!”道:“宁先生,不知他们在何处冲突,可否劳烦先生带我们过去瞧瞧?” 萧子申虽知过去这般久,以多闻天王的心性,若真是普见天华与陀罗尊者联手,应该已经完了,但总抱了一点希望,自然要去瞧瞧。 宁空蒙一愣,见萧子申他们竟露出了担忧之色,一时不解,但也点头道:“请南阳王、英国公随我来!” 萧子申二人道了谢,就背着裴仲殊,带着傅秋池遗体,急展身法跟在宁空蒙身后远去,只留下满目疮痍、血尸满地的破败小镇,昭示着大战之惨烈,人命之低贱。 不多时,宁空蒙就带着萧子申他们来到了六凡界僧冲突及救下裴仲殊之处,眼前所见只有战后摧毁的大地与仍见新鲜的血迹,哪里还有多闻天王三僧的身影! 萧子申顿时一个踉跄,多闻天王丢了,还是被六凡界擒拿了去,自己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多闻天王,现在如何给归思道长交代? 不幸中的大幸,是裴仲殊被宁空蒙救了回来,不然萧子申已没脸回京,更没脸面对三教。此时的萧子申,已对宁空蒙生出了万般感激。 萧子申随之与展平四周查看,只望能发现什么痕迹,可以证明多闻天王是不敌逃走,那样至少还有希望,可搜寻了多时,哪里有撤逃的迹象! 宁空蒙没想到萧子申、展平竟紧张起多闻天王来,一时不解,道:“南阳王、英国公,这多闻天王有什么重要作用不成?” 萧子申摇头一叹,自然不会说出归思道长,只道:“宁先生有所不知,这多闻天王心性纯良,并未滥杀无辜,还对三教多有帮助,算是朋友,她就是因此与六凡界背道而驰,所以六凡界僧才擒她!那幢王·普见天华是六凡界极其厉害的高手,多闻天王不是他的对手,若真被擒了去,怕就完了!” 宁空蒙没想到出身六凡界的多闻天王竟与三教有交情,一时愕然,道:“末将确实不知,否则定会助多闻天王一臂之力!” 萧子申、展平也只能感叹命运弄人。 若宁空蒙不在岳州离开,就会猜到多闻天王与三教的关系非同一般,若有他与多闻天王同战普见天华与陀罗尊者,就算不能胜,逃命是没有问题的。 萧子申一时又自嘲,若宁空蒙不在岳州离开,他今日就不会出现在此,那今日之战,还不知是怎样的结局。 萧子申摆手道:“不知者不怪,宁先生救了裴将军回来,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不知该如何回报!” 萧子申这可是实言,若宁空蒙没有撒谎,多闻天王真遇上了普见天华与陀罗尊者,若宁空蒙没有出现救下裴仲殊,两人皆失,该当如何? 宁空蒙摇头道:“南阳王,末将说过,早年曾跟随裴帅征战,虽然我不是真心在禁军中效力,但裴帅对众人却是真意。既是主帅,又似兄弟,末将对裴帅极其敬重,若临危不救,枉自为人!” 萧子申点了点头,又郑重的对宁空蒙道了谢。 宁空蒙看了没有灵神的裴仲殊一眼,暗自一叹,道:“南阳王,据末将所知,六凡界入神州的高手不是只有双凡尊与四天王,怎么又冒了个幢王出来,还是如此惊世的高手?” 萧子申摇头道:“我们也不明白,按理说,这幢王是来不了神州的,怕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这些都是归思道长告诉众人的,归思道长自然不会撒谎,那就只有出了连归思道长也不知道的问题才可以解释。 萧子申他们不清楚,宁空蒙就更不明所以,想了想,道:“南阳王、英国公,末将既承诺为神州出力,共抗外敌,自今而始,就待在二位身边效力,不知南阳王与英国公可愿让末将跟随?” 萧子申闻言,一喜一忧。这宁空蒙修为高深,若有他在身边,就是一强大的助力,众人北上,将不再惧任何人;可又不知宁空蒙是否完全真心实意,不能排除他有没有其他想法,也算是一点危机。 第九百三十一章 情情京华 萧子申知道,就算展平同样不了解这宁空蒙,但他对军中人物必然比自己熟悉些,也了解得多,何况眼力也更老辣,自己不能决,就看向展平。 展平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宁先生有心,老夫岂有不欢迎之理?只是此路或有性命之危,远非早前的征战能比,还请宁先生考虑清楚!” 展平此言可是实话,若是遇上平常的阴阳童子、须弥尊者等人,或是那普见天华,宁空蒙就算不敌,保命应该没有问题,若是遇上背了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就不知能挡几招,说是极其危险也不为过。 宁空蒙拜道:“既是末将的承诺,也是末将的选择,自然承担后果,何况是为神州出力,当仁不让!” 见萧子申与展平没有了疑问,宁空蒙就带着宁掌柜二人到一旁仔细吩咐。因失了多闻天王,萧子申与展平也沉默起来。 宁掌柜二人回身对萧子申、展平一揖告辞离去后,宁空蒙道:“南阳王、英国公,不瞒二位,巧手天工是戒尺堂的基业,不知大赵与三教可否容许巧手天工继续在宋州营生?末将可担保巧手天工只老老实实的做生意,绝不牵涉其他。” 展平道:“宁先生放心,若是循规蹈矩,不欺良善,我们自不会管巧手天工属于谁,就算它来自六凡界,我们也允许它的存在,就似多闻天王一般!” 宁空蒙谢了展平,众人随之就先去了宋州,买了棺材安置了傅秋池遗体后,展平吩咐宋州禁军将傅秋池遗体送去汴京,几人又改道去临州接幽姬三女。 展平见了貌美的幽姬三女,只摇头叹息,让萧子申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展平只丢下一句:“自己小心小命吧!”随之就退去歇息了。 别海棠见英国公姓展,又唤萧子申为殿下,那自然是臣属,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就追了出去,道:“喂,老头,你说清楚,什么小心小命?” 萧子申不妙的念头刚起,别海棠已被展平劲力扫了回屋子,只摔倒在地,沾了满身尘土,连木魅也笑了起来。 萧子申见木魅在别海棠的怒瞪下,慌忙上前去扶了她起身,也走了过去,道:“啧啧啧,真是自讨苦吃,这是何必呢!” 别海棠刚要开打,萧子申已笑着跑开了。别海棠正想忍痛一追,只见宁空蒙闪身一挡,剑意隐隐而发,别海棠再不敢造次,只念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随即哼哼唧唧的自在木魅搀扶下到一旁坐了。 萧子申为幽姬查看了一番,见身子仍好,也就放了心,暗想:“现在尚不宜说,若待有多余的血霜天星而东宫元化他们又治不好幽姬时,或可一试。” 萧子申离开幽姬屋子后,就去了展平那里,展平随之问起天人师、离经与卫尘泱等人离开后的东海情况,又问了幽姬三女为何来神州,萧子申一一答了。 展平只含笑叮嘱萧子申,小晚那醋坛子非比寻常,三不五时与东宫蝶溪吵闹,这幽姬乖巧倒还罢了,若是别海棠与小晚碰了头,迟早是要完蛋。 萧子申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要小晚别把别海棠弄残弄死就行,管她呢! 萧子申随之问起卫子师,展平只道卫子师带着小晚、耆姥去剑南路了。萧子申以为卫子师二人是去了生死玄观,暗想小晚不在汴京还好,至少可以先清净一段时日。 萧子申几人只在临州歇息了一日,随之起行西去汴京。 回了秦王府,帝九重、帝九诏、符思言、东宫蝶溪等人均在,众人见了平安归来的裴仲殊,自然欢喜,随之就派人去接了裴仲殊的家人过来一聚。 东宫蝶溪为裴仲殊把脉后,看着血霜天星道:“我虽有把握,但也不知会不会有变故,现在裴二哥也没有大碍,依我看,不如等了爷爷回来再说吧。” 萧子申一听东宫蝶溪之言,就知她怕是心里没底,既怕害了裴仲殊,又担心浪费了血霜天星,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东宫蝶溪一瞪萧子申,就在萧子申准备后退逃跑时,东宫蝶溪却不理他,又去为幽姬查看,随之摇头道:“又是一个!” 萧子申惊道:“师……师妹,幽姬姑娘也要血霜天星不成?” 东宫蝶溪横了萧子申一眼,随之对幽姬道:“姑娘放心,东海之人修为不足,你筋脉虽废,却未废完,我自能治好你!” 幽姬闻言一喜,忙谢了东宫蝶溪,又对萧子申道谢。 东宫蝶溪冷哼道:“与那小子有什么关系,你何必谢他!” 幽姬也看出来,东宫蝶溪似对萧子申不满,虽不知为何,也不招惹东宫蝶溪,只对萧子申甜甜一笑,随之接道:“那我只谢姑娘便是。” 东宫蝶溪自看见了幽姬对萧子申笑,伸手轻轻拧了一把她的俏脸,道:“你倒是了解他,也会拍马屁!”随之起身走到萧子申身旁,将樱唇凑到萧子申耳旁,吐气如兰的轻声道:“师兄,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又为小晚那死丫头带了几个对头回来?这下可热闹了,有的人可怎么办哪!” 萧子申霎时惊道:“喂,你想干嘛?” 东宫蝶溪已笑着往外退去,道:“我能干嘛,不过配药治人啰!”轻笑转为大笑,转眼去远。 裴仲殊的母亲、妻儿到秦王府见了他,众人喜极而泣,又是一番宽慰。 萧子申触景生情,就辞了帝九重、帝九诏,自去后院与贤妃母子团聚。 次日,帝九诏早早的来寻萧子申,二人一起用了早点,就到院里坐了喝茶。 自帝九恒继位后,诸事平顺,若不是帝九恒有大事来请,帝九重兄弟已极少去朝堂,帝九诏自然也清闲起来,倒觉舒心。 帝九诏提起,帝九恒准备在汴京为萧子申建造府邸,问他的意思。 萧子申想了想,就回绝了。虽说一直住在秦王府确实不妥,但他要依归思道长之意,将来会去昆仑道山主持三清道门,迟早要离开,怕时机将至,也不必再劳民伤财。 第九百三十二章 隐机契机 幽姬等人自也住了秦王府,加上女艾、西婵及一些伺候的侍女,帝九诏分给萧子申的院子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众人见了他就打趣,常让萧子申落荒而逃。 又过了两日,萧子申、展平、宁空蒙正准备起行西去,会合三教众人应对雀阴冥池之事,萧子申突又感血池景象。 果然如萧子申所料,此次已没有多大不适,只是仍只见血池内景,不知会在何处。但众人已猜测定是西面无疑。 大家也没想到这次的间隔竟如此短暂,但有普见天华的现身,已猜测怕是六凡界早有准备,看来是要与三教抢时间了。 本来萧子申不想让年事已高的展平跟去,可展平如何放心得下,加上帝九重兄弟也担心阴阳童子、六凡界再来强援,若实力不足,或许众人陷危,也同意展平跟去。 萧子申拗不过,也拦不住,只得同意,心想:“本来依帝九重、帝九诏之意,展平该留京安享晚年,没想到又冒了个太祖皇帝的皇子出来,使他更见奔波,怕要自己去了道山,他才能真正停下来。” 展平之孙展昭已自经天纬地学成归来,现入宫做了侍卫,看来也是要走展平的老路,或许将来又是另一个展平。 萧子申三人出了京畿,尚未到京西路的安州,就遇了急报进京的斥候。安州、利州等地百姓失踪不计其数,京西路禁军束手无策,急请京畿禁军支援。 萧子申闻言一惊,之前他猜测,若下一个雀阴冥池仍在神州,大致方位应该在剑南路,所以在岳州时才派了人去剑南路知会骆平川与冉明轩,让他们注意一下,没想到竟猜错了。 不过,东海距离神州太远,若雀阴冥池按方位来算,西面的范围太广,剑南路可能,京西路甚至甘陇路也可能,自然是不能肯定的。 但是,京西路现在已经闹开,萧子申担心又是一个“岳州”,一时难以抉择。若过问,或许白忙一场;若不过问,既怕是真的,又要护那百姓,真正是麻烦。 宁空蒙倒是看的开,道:“南阳王、英国公,我们现在没有其他线索,就算京西路是假的,既要杀人,总有高手,我们就去瞧瞧,先宰他几个贼子再说。” 萧子申与展平也认同宁空蒙之言,三人随之就往安州去。 到了安州安抚使府前,却见到了黑袍装扮的归思道长与卫尘泱、卫情天、鬼剑禅等三教中人,京西路安抚使正出来迎接众人入府。 京西路新任安抚使却是熟人,乃是之前大同路的安抚使张保义,裴仲殊失踪后就调了来京西路,大同路自有他人上任。 萧子申见了众人,自然欢喜,随之一边呼唤,一边疾步过去,就与众人同入了府。 旧人相见,自有叙旧。 归思道长不想在太多人面前暴露身份,自不多言,就让萧子申、卫尘泱等人问话。 果然京西路有贼子俘那百姓,不知去向,禁军巡查多时,也有不少禁军将士同告失踪。张保义觉得事有蹊跷,加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雀阴冥池之事,哪敢不报入京去。 萧子申等人知道,那些禁军将士如何是阴阳童子、六凡界僧的对手,只让张保义将大部禁军撤退回来,只留一些斥候打探消息回报便是,张保义自依令吩咐去了。 张保义离开后,萧子申才问起归思道长众人为何竟到了京西路。 原来归思道长自在江南与三教众人会合后,按计划一路西去剑南路,待到了江西路北,就听到些京西路传出的风声,众人觉得奇怪,又担心是计,所以就分了两边。 归思道长与卫尘泱他们来已闹出事来的京西路查看,妙品、无量忏、白至诚等人则继续西去剑南路。 归思道长这时才有心思注意那宁空蒙,原本他以为只是萧子申的侍从,可一想又不对。萧子申他们西来,是准备与阴阳童子、六凡界大战,怎么可能带个普通侍从。 宁空蒙见归思道长问来,他虽不知归思道长是何来历,但见了萧子申与展平等人对他的尊重,已知来历非凡,就自介绍了出身来历,萧子申又补充了一路发生之事。 归思道长面色一变,他没想到刚分别不久,多闻天王竟就不知所踪,而六凡界又有高手进入神州。 归思道长起身踱步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六凡界僧要入神州绝非轻易,否则多年来就不会只双凡尊、四天王入境,还要一百二十年才有一现,这其中定出了什么问题。” 萧子申道:“前辈,六凡界或四圣界,他们是不是已有了其他法子可入神州?” 归思道长摇头道:“我对四圣界所知有限,并不清楚!若他们真有其他法子可入神州,那我们接下来就要有身死道消的准备。现在的神州武林,根本抵挡不住四圣界的全力一击。” 宁空蒙惊道:“前辈,那什么四圣界竟有这般实力,连三教也抵挡不住?”他见展平等人也唤前辈,自然就知晓了归思道长的辈分之高。 归思道长点头道:“你既见过幢王·普见天华,我也不怕告诉你,四圣界似他这般的高手,至少就有二三十位,还不敢肯定是否有更多,其他略次者,更不知凡几,你说说看,现在的神州武林,如何能挡?就是三清道门完好无损,也不敢保证能抵挡四圣界,何况现在!” 归思道长之言,只惊的宁空蒙脚一软,原本他以为,自在天实力虽强,高手也该现了不少,否则他们多次入神州,岂非早该把神州掀了个天翻地覆,没想到却差得远! 归思道长看着惊怕的宁空蒙,续道:“所以,一旦他化自在天攻入神州,这天下没有任何势力可以独善其身,除非愿意做自在天的狗,戒尺堂愿意吗?” 归思道长见宁空蒙定神摇头,又道:“再者,就算有人愿意做自在天的狗,人家还不一定要!如今危急时刻,神州武林各势力更应该团结一致对外,却总有人欲掀起风云,自毁城墙,想做那千古罪人!” 第九百三十三章 不见为净 众人猜测,归思道长口中的做狗、内毁之辈,该就是指战天讳等人。 张保义为众人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可如今形势多变,加上归思道长因多闻天王之失与四圣界佛王普见天华的入境没了胃口,大家也就没吃多少。 席间,归思道长又问起裴仲殊的情况,萧子申只道东宫蝶溪不敢擅动,需等东宫元化回去诊治。 归思道长点头应了,东宫元化早去了剑南路,看来只有派人去知会东宫元化,让他及早入京为裴仲殊治伤。 饭后,归思道长单独将萧子申与卫尘泱留了房里,又与他们细说三清道门各种武学、典藏及其他诸事。 萧子申二人见归思道长精神越发不好,心里已有所感,只仔细聆听教导,日后……怕没有什么机会了。 萧子申与卫尘泱离开时,已是三更。 萧子申与卫尘泱离开归思道长屋子后,道:“卫师兄,前辈真已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卫尘泱摇头叹道:“前辈之师当年定下的大计,虽说天机难测,但前辈对恩师的测算极有信心,我们一路劝了多次,前辈决心已定,看来……加上前辈自知时日无多,怕也想用有用之身,最后再为天下尽一份力,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只好听从他老人家的吩咐了。” 萧子申点了点头,归思道长坚持了这么多年,最后重要时刻,定会一往无悔,只希望三教历代先贤与归思道长的付出,能为神州留下最后的契机。 萧子申道:“师兄,我听说子师她们去了剑南路,是去生死玄观了吗?” 卫尘泱拍了拍萧子申肩头,含笑道:“妹妹已不是当年的妹妹,大家也管不了啦,她与婆婆、小晚去了蓉州,至于是不是会去生死玄观,我们也不知!” 萧子申闻言只觉奇怪,怎么大家说话都奇怪起来,好像卫子师真变了似的。 萧子申欲再问时,卫尘泱只笑道:“萧师弟,你一见便知,可别吓一跳!”随之大笑着离开,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萧子申。 萧子申又去裴仲殊当初住的院子看了看,才回了客房歇息。 次日卯时,萧子申刚一醒来,血池景象又现!随着景象渐渐清晰,萧子申突然大笑起来,终于看清了! 血池景象消失脑海,萧子申顾不得洗漱,急去见归思道长与卫尘泱等人。原来那雀阴冥池竟在蓉州附近的龙岭山上,就是战天讳他们当年藏金银的密洞处。 归思道长拍案而起,道:“好个阴阳童子,果然又来耍江南的手段,竟想把我们引到京西来!”随之又一叹,续道:“可就算猜是计,我们也不得不入瓮!” 归思道长想了想,又道:“英国公、情天、剑禅,大道风行身法迅快,我与尘泱、子申先行,你们随后赶来。”展平三人点头应后,又对宁空蒙道:“宁先生,京西路既有杀百姓的恶贼,贫道想偏劳你协助张将军他们除贼安良,不知你意下如何?” 宁空蒙抱拳道:“全凭前辈差遣!”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伸手一拍宁空蒙,道:“请宁先生代老道转告戒尺堂,天剑地刀上三清界之事就算与戒尺堂、天地不仁有关,只要戒尺堂能从大局出发,抵御外侵,护守神州,三清道门也不再计较!”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宁空蒙一揖道:“请前辈放心,戒尺堂虽不一定见得光,但故土神州,绝不容许外贼来犯,这点护土之心还是有的,戒尺堂必同三教共抗外敌,若有虚假,万劫不复!” 归思道长忙伸手扶起宁空蒙,连声称好,众人随之用了早点后,归思道长自与萧子申、卫尘泱展开身法先行。 归思道长之所以独独留下宁空蒙,一是三教西入剑南路的高手已多,也不差一个宁空蒙;二来嘛,大家心知肚明,三教确实尚不能完全信任宁空蒙。宁空蒙一旦随众人去,真怕是成事不需,败事有余,那就不妙。 萧子申三人草行露宿急急西去时,正是普见天华与陀罗尊者带了擒下的多闻天王入了龙岭山。 雀阴冥池边静坐的墨如是见了被普见天华二僧带了进来的多闻天王,眼眉一冷,起身道:“这里血腥气太重,我出去走走!”也不待众人出言,转身就往外走去。 阴阳童子看了多闻天王一眼,道:“孤竹君,既如此,那就劳烦你守在外面!只是……请你记住,你出身封门剑域,剑尊与整个封门剑域的子民都在等你的好消息,你可别为了神州之民,罔顾剑域生灵!” 墨如是脚步一停,只双拳紧握,劈啪作响,过了数息,方才有些冷静,冷冷道:“阴阳童子,待转轮命盘一成,你我二人北宫山生死一决,可不要忘了!” 阴阳童子哈哈大笑道:“孤竹君啊孤竹君,你既如此意气用事,一心寻死,本座就成全你,待转轮命盘成后,反正你也是没用的,死又何妨!”  普见天华僧袍飞扬,举步往墨如是一踏,道:“墨如是,你若想生死一决,本王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你自入神州,寸功未建,坐享其成,却以君子自居,蔑视我等,留你何用!” 阴阳童子见墨如是转身拔剑指向普见天华,眼看着二人就要动手,忙上前一拉普见天华,随之摇头,低声道:“幢王,转轮命盘成后再说吧,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 普见天华闻言,冷哼一声,道:“既然鬼座讲情,就先寄下你的项上人头,若你能活到转轮命盘完全大成,不用鬼座出手,本王就先宰了你这无用之辈!” 墨如是目光自普见天华、阴阳童子、须弥尊者、傲因、陀罗尊者、广目天王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多闻天王身上,缓缓回剑入鞘,嗤笑道:“是啊,我确实虚伪,与你们又有什么分别!” 话一完,羽扇一摇,转身带起衣袂飘飘,墨如是脚步坚定的往雀阴冥池外走去。 墨如是离开后,普见天华对须弥尊者等人道:“本王与鬼座留下,你们先出去吧,注意那墨如是,若有不对,不必留情!” 第九百三十四章 天王泣歌 须弥尊者等人抱拳后往外走去时,普见天华想了想,又道:“广目,你且留一留!” 广目天王闻言身颤,转身看了一眼昏迷的多闻天王,跪下磕头道:“幢王,晚辈还是外面准备应敌吧!” 普见天华冷笑道:“广目,三教高手不一定能寻了来,就算他们寻了来,以你的修为,也没有大用,还是留下助本王一臂之力吧,四天王现在就你一人可用,可不要辜负了自在天的栽培!” 广目天王只咚咚磕头求情,普见天华如何肯依,霎时面如死灰,软倒在地。 普见天华冷声道:“没有的东西!”随之看向阴阳童子,轻笑道:“倒是叫鬼座笑话了!”阴阳童子连声道:“哪里,哪里,正该感慨六凡界兄妹情深!” 普见天华伸手提了多闻天王起身,随之解了昏睡穴,就将多闻天王立在了雀阴冥池边。 多闻天王醒来后,见阴阳童子也在,怒道:“你们这些狗贼,还不放了贫尼,大哥来后,定会宰了你们,全宰了,宰的干干净净!” 普见天华抬手就给了多闻天王一个耳光,喝道:“持国天王算什么东西,也敢扬言宰杀本王?你若再胡言乱语,本王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多闻天王吓得慌忙住了口,只心里念道:“大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快来救多闻……前辈,你在哪里……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转眼流下委屈泪来。 普见天华见多闻天王住了嘴,随之对广目天王喝道:“给本王站起来!” 广目天王只跪地磕头泣泪,不肯起身。 普见天华冷哼一声,抬步过去踩住广目天王的手掌,冷冷道:“广目,你若不好好依本王之令行事,待回了六凡界,本王就派人杀得你家亲族鸡犬不留!” 广目天王闻言,泣泪转眼转为大哭,道:“对不起,对不起,四妹,对不起!大哥,对不起!” 随着普见天华佛足抬起,广目天王缓缓起身,只伸袖略擦眼泪,随之运功震碎血红袈裟,道:“幢王,自今而后,我只做个普通人,再不是广目天王!” 普见天华道:“只要你建下功业,自在天自然如你所愿!”随之佛功运起,自胸口缓缓吐出一半尺余长、刃半寸宽的小剑。 普见天华右手一握小剑,伸出左手拿住广目天王的右手,将小剑轻轻的放了他手里,道:“去吧,将剑插入多闻天王的心脉,其余之事,就与你无关了!” 小剑入手颤抖,广目天王身一颤,再哀求道:“幢王,如此小事,何须我动手,佛王何不自己出手!” 普见天华左掌一收,只将广目天王握剑右手死死握住,轻笑道:“既是小事,自然是六凡界天王代劳,难道还要四圣界佛王出手不成?广目,本王在你眼里,就配做些小事,难道你们才能做大事不成?” 普见天华话语出口,笑脸缓缓转阴,只道:“去吧,可不要叫本王失了耐心!” 普见天华左掌放开后,广目天王只脚步踉跄的缓缓走到多闻天王身前,眼泪又流淌下来。 多闻天王见了广目天王,流泪小声道:“三哥,他们一路打骂我,现在看来,定是要杀我的,你救救我好不好?除了大哥,就我们关系最好,你救救四妹吧!” 广目天王双目一闭,道:“四妹,对不起,三哥没有能力救你,你先到地下等着,三哥不久就去见你,给你赔罪,待我去拜见了大哥后,就把命赔给你!” 多闻天王看着缓缓靠近心脉而来的小剑,只不住流泪念道:“三哥,救我,三哥,救我……” 广目天王颤抖着手来来回回,远远近近,如何下得了手,只把小剑一扔,跪地大哭道:“幢王,我下不了手,多闻是我的四妹,我下不了手,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普见天华哈哈大笑道:“广目天王啊广目天王,你是不是怕了持国天王?你好好想想,你在岳州就对多闻天王动手,若让持国天王知道了,就算你今日不杀多闻天王,你以为持国天王就会放过你?何况,你在神州杀了多少蝼蚁,又何必在乎今日一个多闻天王!” 广目天王摇头道:“幢王,神州百姓是神州百姓,岂能与多闻相提并论?她是我们的四妹,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四妹,你偏要来折磨我们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普见天华哈哈大笑着摆手道:“没有好处,自然没有好处!持国天王自入神州后,与多闻天王我行我素,不尊双凡尊调遣,还多有不敬,本王就想恶心恶心他,好叫他知道,自在天的规矩,谁也不能坏,就算他是教导双凡尊之人也不例外!” 阴阳童子负手走到了跪地的广目天王身侧,伸手按在广目天王肩头,随之看向普见天华,道:“幢王,看来是劝不了了,又何必劝!” 阴阳童子话一完,鬼邪之力一吐,捏得广目天王肩骨直响,随之缓缓提了已失精气神的广目天王起身。 阴阳童子冷笑一声,掌力一吸,瞬间拿了小剑入手,转眼塞入广目天王手里,随之掌力一送,广目天王刚反应过来,小剑已准确的刺入了多闻天王心脉。 广目天王大叫了声:“不!”随之运劲奋力欲缩掌,但他如何抵得过阴阳童子,不仅缩不了手,更在阴阳童子雄力下,小剑刹那没入至柄,多闻天王瞬间嘴角溢血,血染袈裟。 阴阳童子哈哈大笑,随之放开了愣住流泪的广目天王,转身对普见天华道:“幢王,这不就好了,你看,多简单,废那口舌干嘛!” 广目天王颤抖着手慢慢放开小剑,见多闻天王俏目死死的盯着他,脚一软,踉跄后退,随之双拳一紧,一掌就拍向阴阳童子,喝道:“老贼,我杀了你!” 阴阳童子转身一掌接住广目天王佛掌,鬼邪之力猛然运起,掌力推的广目天王蹬蹬后退,哼道:“杀我?小小的四天王之一,凭什么杀本座?”随之一掌就将广目天王震飞远去,续道:“若非看在幢王面上,本座今日就杀了你入池,为转轮命盘再添佛力!” 第九百三十五章 一流绝情 阴阳童子掌向广目天王,普见天华并不放在心上,脚步一踏到了多闻天王身侧,左掌佛劲一引,只见小剑缓缓退出多闻天王心脉,随之就往为转轮命盘转化、提供鬼气的天魂轮飞去。 小剑剑首撞在天魂轮上,只闻叮的一声,随之缓缓旋转,就自多闻天王心脉缓缓吸纳佛血成线,慢慢渡向天魂轮。 佛血入轮一转,随之就往转轮命盘流去,逐渐化解转轮命盘鬼气中的血戾之气,看的普见天华点头赞道:“不愧是自在天皇族佛元,果然至正至纯,正是平衡转轮命盘狂猛鬼力的真血!” “皇族”入耳,远处起身走过来的广目天王霎时一颤,道:“幢王,你说什么?难道四妹是皇族之人?她不是大哥捡来的孤女吗?” 普见天华伸手一指广目天王,笑道:“广目天王,你擅杀皇族,按自在天律,当诛九族,焚尸扬灰!”见广目天王吓得脚步一退,转而负手仰天大笑,道:“不过,天子念你赤诚,赦你满门无罪,还不谢恩!” 广目天王亦抬手一指普见天华,道:“你……你们……你们敢杀自在天皇族之人?待天子知晓,定不会放过你们!” 普见天华含笑看着血气佛元渐失的多闻天王,道:“叛逆之后,天子恩典,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已是仁慈,今日为自在天大业贡献心力,赎其父罪,正该然也,阿弥陀佛!” 广目天王喃喃自语道:“叛逆之后,叛逆之后,皇族……”随之猛然抬头,道:“你……你说四妹……” 普见天华双手背负,道:“你猜的不错,多闻天王正是前逆贼二皇子之女,魔罗天子之孙!他不是持国天王捡来的孤女,而是四圣界送去给持国天王抚养,她能苟活至今,就是为了转轮命盘!” 广目天王高声道:“不对!四妹对转轮命盘有什么用?若要高手之血,神州武林多的是,哪需要费尽艰辛带了四妹入神州,你骗我?” 阴阳童子摇头轻笑道:“广目天王,你真是可怜,自入神州做了这么多事,竟不知其所以然,本座慈悲,正好也有时间,就为你答疑解惑吧! “转轮命盘虽为冥王准备,但其鬼力太过霸道,冥王根本承受不住,而自在天皇族之人的佛元精血最为至纯,可温化鬼力,不使其对冥王有害。多闻天王这叛逆之女,正是自在天为转轮命盘准备的一剂良药!”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归思道长猜测大日如来送多闻天王给他抚养,命他传授武艺,是抱着怜悯之心,没想到不仅没有怜悯,更是残毒之念,居心叵测,一开始就在利用归思道长,在利用多闻天王,可见皇家之无情! 佛元渐失,精血流转,多闻天王终于承受不住痛苦,只流泪道:“大哥,快来救我……好疼啊……叔叔,快来救我,前辈,快来救多闻,前辈……叔叔……大哥……前辈……好疼啊……” 多闻天王孺慕之唤,又让广目天王流下泪来,双拳一握,纵身就拍向吸纳多闻天王心血的小剑。 广目天王如何能撼动转轮之力,就在阴阳童子与普见天华的冷视中,转眼已被鬼力震开远去,张嘴血吐。 阴阳童子冷哼道:“不自量力!”随之眼望普见天华,道:“还留吗?” 普见天华看了看又起身疯狂纵向小剑的广目天王,道:“本王不想多费唇舌,还需要留他向持国天王说这来龙去脉,好让他们死个明白!” 阴阳童子啧啧叹道:“你们自在天真是无情,竟连自己的僧者也这般折磨。也不知持国天王得知真相后,会是怎样的表情,本座真是期待!”随之大笑起来。 普见天华道:“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自在天功勋簿上,自可留名,到时真佛接引极乐,也是他们的造化。” 阴阳童子嘿嘿嘿的笑道:“幢王说是造化,那就是造化了!” 二人随之看着不住攻击被创的广目天王,阴阳童子轻身一起,抬掌连攻,片刻就制住了广目天王,道:“本座想静一静,你也歇一歇吧!” 普见天华抬掌按在不住念叨求救的多闻天王后背,佛功一运,多闻天王气血、功力更见加速灌入天魂轮。随着池底血气汇合而来,剑南路万千百姓因此而亡,千里白骨,万里血泪,尽在其中! 多闻天王更见痛入骨髓,仰天凄吼下,求救之声更见远扬,已传入了雀阴冥池外面去。 耆姥、东宫元化、东宫文略、神品、能品、小晚、骆平川等人跟着卫子师来到龙岭山下,耆姥望了望高耸入云的龙岭山,道:“丫头,真是这里?” 卫子师纵身一起,来到与龙岭山齐平的数十丈高处望了望,随之落回地上,点头道:“婆婆,与我脑海所见差不多,应该就是这里!” 怪不得卫尘泱说道卫子师已不是当年的卫子师,萧子申能因血霜天星功力大增,卫子师同样受益,加上卫子师天资之高,又得归思道长等人教导一年多,修为已在小晚之上,就是耆姥也不能轻易胜她,所以卫尘泱等人才放心让卫子师她们入剑南路。 卫子师当年没有修习武学,主要是身体虚弱,大家不放心她,她自己也不想,如今身子因血霜天星治愈,加上天意得了浑厚功力,自然不辜负老天垂怜,水到渠成的修习起来,却见神速。 神品、能品就是与妙品道长齐名的太清宫三品之一,神品为大师兄,乃是太清宫的现任掌门,也是玄虚子、来虚子、晜虚子、礽虚子、云虚子、耳虚子等人的师父。 来虚子、晜虚子、耳虚子五年前曾随妙品道长去南海情天为卫情天祝寿,后来又与萧子申共患难一场,其余太清宫诸人,萧子申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龙岭山下不见妙品、无量忏、白至诚等人,看来仍未到蓉州,也不知到没到剑南路。 耆姥见卫子师当先带着众人往山上去,眉头一皱,伸手拉住卫子师道:“丫头,还是等前辈和尘泱他们到了再说吧!” 第九百三十六章 移祸江东 卫子师转身拉着耆姥双手,道:“婆婆,一见景象清晰,就表示转轮命盘将成,之前的鼎炉峰雀阴冥池清晰时,我们远在剑南路,鞭长莫及,现在既在眼前,怎能放过?若待转轮命盘成了,我们如何能敌,难道真要让前辈……” 耆姥道:“丫头,你虽修为一日千里,毕竟根基略有不足,之前没有遇到高手,我自不管你。但现在不同,就是没有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我们修为差距也不小,现在上山,不过蚍蜉撼树,自取灭亡罢了!” 东宫元化道:“师妹,也不见得!他们目前就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修为惊人,傲因次之,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也差不了多少,不如就听子师的。若我们能阻止转轮命盘大成,或许前辈就不用为之付出性命!” 耆姥道:“既然实力差不了多少,那丫头就留下吧,不用去了,只我们这帮老骨头去送死罢!” 卫子师见耆姥言语中已有赌气的意味,只摇晃着耆姥双手,道:“婆婆,就听我们一次吧!” 耆姥仍摇头道:“丫头,你若有什么闪失,我怎么给情天、少宫主、尘泱他们交代!何况,前辈一再强调天机,最好顺势而为,不要辜负了前辈的一片苦心。” 卫子师摇头道:“婆婆,前辈的苦心,却是要拿性命来换!我知道,前辈已活了一百多岁,或许大家觉得生与死对前辈来说已无关紧要,可我们换着想一想,前辈为这天下付出了一生心血,这些年更是饱受折磨,如今众多三教晚辈在此,难道就只让一个可敬的长辈承担所有的一切吗?就算前辈无怨无悔,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三教历代先贤?” 耆姥与众人闻言一颤,如今才察觉,原来众人对归思道长的付出都以为是理所当然,因为这是他当年接下的担子,再加上归思道长修为之高,无人能及,大家却都没有认为有何不妥。 如今卫子师一席话点醒,众人才明白自己的自私。归思道长无悔付出,三教众多晚辈却只眼睁睁看着他为之出生入死,可不是有愧! 耆姥长叹一声,道:“丫头,看来我们确实错了!前辈虽已油尽灯枯,但能多活一日,总是一日,我们有什么理由眼睁睁看着前辈走向道消?前辈心里装着我们,我们却没有多为前辈着想过,如今想来,可不是惭愧!” 东宫元化点头道:“说的好!前辈自回神州,除了之前病中,可有清净过一日?众多晚辈却只看着前辈四海忙碌,我们现在能为前辈做的,也只剩下助他老人家多活几日!既然我们的实力并不见得比山上的阴阳童子等辈差,有何可惧,今日就上山战他一战,要让他们知道,就算三清道门没了三清界,同样不会让那些魑魅魍魉祸乱神州!” 众人一时应和,随之就跟在东宫元化、耆姥、卫子师身后,一路往龙岭山上去。 卫子师对龙岭山里并不熟悉,依脑海所见带着众人兜兜转转,走了约莫三个时辰才到了三年前萧子申众人与战天讳他们大战的密林外。 卫子师见陷坑密布密林前方,又仔细看了看四周,随之对耆姥等人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抬脚就往前走去。 骆平川三年前虽未参与密林之战,但事后也知晓其中凶险,也回来仔细看过,忙抬步一拦卫子师,道:“卫姑娘,我当年曾来此处查看过,比你熟悉,还是我走前面吧!” 骆平川话一完,抬步已走了前面。 骆平川只小心仔细地下的陷阱,走出几步,不见机关、陷坑,却一头撞入了剑网里,慌忙运功持剑连挡,已退了回来。脸皮被伤,鲜血流下,虽是轻伤,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卫子师忙让小晚取了药来为骆平川上药。 随着剑网环密林而现,只见一手摇羽扇的中年剑者缓缓行了出来,抱拳道:“封门剑域墨如是,见过众位高贤!” 小晚与萧子申见过墨如是,霎时惊呼道:“孤竹君·墨如是,你怎么在这里?” 随着小晚出言,众人脸色也有些变了。 墨如是的出现,完全出乎预料,何况看他密林外的剑网威力与自称“剑域”,怕是对剑之运用有极高的造诣,如今阴阳童子一方多了一大强者,众人已现劣势。 随着须弥尊者、傲因、陀罗尊者三人出现在墨如是身后,墨如是看了出言的小晚一眼,叹道:“百姓牺牲已成,众位来此已没了意义,不如放下吧!” 东宫元化上前道:“墨先生此言差矣!真正的浩劫来自转轮命盘,百姓已亡,那三教更不能让转轮命盘祸及无辜,残害更多百姓,今日三教必要夺了转轮命盘,安定神州!” 墨如是扭头看了一眼须弥尊者等人,道:“转轮命盘之事,封门剑域自会给三教一个交代,绝不让转轮命盘祸及神州百姓。” 就在须弥尊者等人的冷笑中,东宫元化大笑道:“墨如是,以你如今的作为,三教凭什么相信你?” 墨如是摇头道:“这位前辈,墨如是两翻入神州,绝没有害过半个无辜百姓。我封门剑域也一向与人为善,爱惜百姓,若转轮命盘将来真为神州带来浩劫,墨如是就算拼了老命,也会与封门剑域各位同道一同化解祸劫,还了神州清明!” 东宫元化道:“阁下既担心转轮命盘带来浩劫,又有心天下百姓,为何现在又要任其成之,岂非自相矛盾?” 须弥尊者嗤笑上前道:“老道有所不知,只有转轮命盘才能给封门剑域一条活路,你说这位墨先生是成之还是废之?何况,他也是一个骗子,你以为他在神州杀的人少吗?这龙岭山的雀阴冥池,有一大半是他的功劳,可凶残着呢!”随之就与傲因、陀罗尊者大笑了起来。 墨如是没想到须弥尊者竟胡说八道,颠倒黑白,为他引来三教仇恨,看来是想移祸江东,将整个封门剑域拉下水,霎时羽扇一缩入袖,拔剑道:“须弥尊者,你真要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第九百三十七章 清宫卫道 果然,东宫元化等人一听须弥尊者之言,哪里判断得了真假,霎时冷眼看向墨如是,已是将他与阴阳童子等人做了一丘之貉。 须弥尊者看着东宫元化等人,嘴角上扬轻笑,随之伸手轻轻拿开墨如是指来长剑,低声道:“墨如是,剑尊与整个封门剑域都在等你的好消息,你想为了自己一人而置整个封门剑域于险境吗?贫僧以为你是懂得取舍的,难道是错看了你不成?” 墨如是持剑右手一抖,终究是不能动手,随之收剑入鞘,双手背负,剑意再起,只将剑网缓缓推向卫子师众人,道:“请诸位离开吧!” 耆姥冷哼道:“神州大地,岂容邪恶之辈肆虐!”随之双掌道功饱提,猛然一掌拍向剑网。 墨如是受劲后退一步,剑网却震颤不破,点头道:“前辈功力深厚,神州三教果然能人辈出,令人赞叹!” 既半信半疑,耆姥自然以为墨如是在讽刺她,大喝一声,道功再催,两劲交相冲撞,翻山倒石,密林内外瞬间烟尘迷眼。 卫子师见众人中功力最为深厚的耆姥也震不破剑网,而墨如是所受影响也不大,一时低头沉思。 就是卫尘泱施展开来的剑网,以耆姥的功力,就算不能破,也能震退,而这墨如是的剑网却只摇晃,可不是奇怪。 要知道,卫尘泱对剑意的把握,就连归思道长也惊叹,而墨如是曾两翻在萧子申等人面前出手,依众人描述,墨如是的修为并未高不可及,若非他保留了实力,就是这剑网有古怪。 卫子师想着,随之剑意一起,缓缓靠向剑网。卫子师剑意不断接触剑网,只数息,卫子师心里已有底,随之轻笑一起,扬指剑气一点,瞬间穿过剑网远入密林,直吓了墨如是他们一跳。 就在墨如是心惊抬步上前时,卫子师纵身来到剑网前,剑指一点精炼剑气一触剑网,随之破开一点,剑气旋伞一震,只见惊爆四起,整个环绕密林的剑网转眼寸寸爆散,消失无踪。 剑网剑威反噬,墨如是瞬间吐出血来。 须弥尊者自然知道墨如是剑网之霸道,没想到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随手破去,佛目一冷,纵身一掌拍向卫子师。浑厚深功,惊天动地而来。 耆姥见卫子师轻易解破剑网,心里欢喜,哈哈大笑道:“老秃休要放肆!”抬手一招切骨之寒,瞬间挡下须弥尊者掌力。 耆姥受劲上身一仰,就惊讶中,拉着卫子师已避退。东宫文略、神品、能品抢出,已挡在了须弥尊者追来路径上。 墨如是剑网被破,反噬之伤不重,略微运功就缓解了伤势,上前道:“姑娘好眼力,竟片刻就看出了剑网破绽,不知姑娘来自何方?我观姑娘剑中隐含道意,可是道门中人?” 卫子师点头道:“正是三清弟子!只要对剑意有一定的造诣,要勘破墨先生剑网破绽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破去! “先生剑网看似不动,却是旋如神速,只因旋势非是肉眼能见,只有剑意能感,所以非是修行剑道之人,极难察觉其中真实。 “正因先生剑网旋如神速,其接头处的缝隙自然也非肉眼能见,我以剑意感知了先生剑网缝隙,随之以剑破之,却是对的,其中也有赌的成分!” 卫子师说着,又望向面露喜色的须弥尊者,道:“不过,若非精通剑道之人,就算将破绽告知了他,他就算功力再深,除非与墨先生有天壤之别,否则也休想破去!” 须弥尊者见卫子师看着他说,也正好戳中了他的痛点,霎时冷哼,身形一晃,就欲绕过东宫文略三人攻向卫子师。 就在卫子师含笑抬步中,须弥尊者心里不妙的感觉刚起,只见神品、能品分别施展出凭虚公扬与深藏若虚之招,掌影互转飞扬,转眼合一。 随着卫子师太公武经圆转自如,阴阳道印刹那自灵台飞出,直合掌式。三式相合,道印吸纳掌力,清气冲霄而起,猛然一击,撞得须弥尊者蹬蹬后退,竟是一招不敌! 别说须弥尊者,就是一旁的墨如是、傲因、陀罗尊者也大惊失色,全不明所以。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五年前萧子申与来虚子、晜虚子无意间发现的道式联击之招,后经众人领悟,已自如威增,威力更胜三人战力之和,所以今日上山才信心满满。 卫子师与神品、妙品就算普通联手,须弥尊者也久战不敌,现在道式联威,哪里还惧须弥尊者! 虽如此,东宫元化出手对上攻来的陀罗尊者,耆姥、小晚一战傲因,东宫文略与骆平川则走向墨如是,仍有些居于下风。 战势一起,只闻密林中传出隐隐约约的求救声,耆姥、卫子师等功力深厚者凝神一听,霎时色变,已听出了是多闻天王的声音。 卫子师唤了一声:“师伯!”随之运功使出道大莫容。神品与能品会意,抬掌又是“虚堂悬镜”与“殆无虚日”。 三式一合,威势连须弥尊者也为之色变,急忙饱提佛功,运起上式戒刀屠者,雄然迎向道门联招。 就在须弥尊者又是不敌后退时,卫子师身法一展,瞬间越过须弥尊者,已入了密林。耆姥刚唤了一声丫头,卫子师已窜入林中不见。 众人见卫子师入林,须弥尊者等人不慌不忙,霎时就想到了阴阳童子,急提功连攻,片刻如何能越分毫。 卫子师入林沿着求救声传来的方向纵去,片刻就寻到了雀阴冥池入口。卫子师随之身法一收,就站在入口处不能决。 耆姥等人想得到阴阳童子,卫子师怎么可能忘了他,只因心急多闻天王,疾速而来,可自己又不是阴阳童子的对手,这该如何是好? 数息之后,只闻一声佛号传入耳中,功力之深,卫子师急忙运功抵挡,抬步一退,入口处转眼就踏出了一位陌生老僧,自然是普见天华。 普见天华见只卫子师一人,先是一愣,随之轻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竟能闯到这里来,本王也佩服得很!” 第九百三十八章 岭会三佛 卫子师拼命自脑海中搜索六凡界僧的画像,却是一个也对不上号,只小心戒备,道:“老和尚,你们将多闻天王怎么了?” 归思道长虽留有识得的四圣界高手画像,但众人没想到四圣界僧者竟会这么快入神州,自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的卫子师如何认得出来。 普见天华侧身抬手一引,哈哈大笑道:“丫头,你若想知道,何不随本王入内一观?” 卫子师摇头道:“只老和尚一人,我也有几分惧意,何况还有不见现身的阴阳童子,我可不敢!” 虽说不敢,卫子师见普见天华站立不动,她也不动。因为她知道与普见天华交手没有胜算,若退走,再引了普见天华出去,又更增众人危机,若她能拖住普见天华在这雀阴冥池入口,就算是支援了众人。 但多闻天王呼救声声声入耳,卫子师身不动,心里却慌了起来,只心思急转,急思对策,可在绝对实力面前,又哪有法子可想。 普见天华没想到卫子师竟表现的如此平静,大出他的预料之外,轻笑道:“丫头,你真不想下去瞧瞧多闻天王到底怎么了?她一直呼唤救命,听起来着实可怜!只不知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竟似紧张她?” 卫子师自然知道刚才问多闻天王露出了破绽,但她见普见天华没提,自不敢再提,没想到普见天华不是没有察觉,只不过暗藏心思,想让她再开口探机。 卫子师道:“老和尚怕也有耳闻,多闻天王单纯得很,也曾无意中助过三教之人,我关心关心她,难道不应该吗?倒是老和尚似出自他化自在天,竟不管多闻天王,着实奇了怪了!” 普见天华道:“你既说她助过三教,本王不过问她,岂不是该然?”普见天华说着,又低头瞟了雀阴冥池入口一眼,含笑续道:“听多闻天王的声音,气血大失,若再不救她,怕是活不久了!” 普见天华虽露笑意,听起来却让卫子师感到一股寒意。她此时已猜测,是不是归思道长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所以他们在拷问多闻天王,否则好端端的,怎会传来多闻天王呼唤归思道长的求救声? 卫子师也随着普见天华的目光望了一眼雀阴冥池入口,轻笑道:“六凡界的僧者,与我有什么关系!”话一出口,双足运劲一起,闪身便后退。 普见天华抬脚一追,笑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普见天华一追数息,却失了卫子师的身影,眉头刚皱,眼角余光却瞟到一道白影自身后瞬闪入了雀阴冥池,只仰天大笑道:“好狡猾的丫头!” 普见天华随之含笑一声冷哼,纵身一回,就欲堵了卫子师在雀阴冥池里,与阴阳童子先宰了她。 卫子师只二十来岁,已是这般修为,普见天华不知血霜天星之事,心里认为是卫子师苦修而来,那将来就是自在天大敌,怎能轻易饶她性命,自然宰了放心。 普见天华其实也没有想错,若非卫子师自幼病身,而是自小修行,修为也不一定就比不上现在的她。 没想到普见天华还是低估了卫子师的身法,他距离雀阴冥池入口尚有一丈,入地见了阴阳童子的卫子师已闪身退了出来。 普见天华急闪一掌拍去,卫子师双掌运功一接,已借力纵向远处。 普见天华脚步一停,高声道:“小丫头,鬼座镇守血池,你是无可奈何,本王已听见了密林外的打斗之声,看来是三教之人到了,既只你一人入林,那就是三教实力不足,本王现在就去宰杀几人,为我自在天将来入神州壮威。” 普见天华话一完,已大笑着往众人战处纵去。 卫子师闻言大急,普见天华说的不错,她虽见了血洒的多闻天王,但她自知不是阴阳童子的对手,无法能救多闻天王,而以道门目前实力,若普见天华支援,必败无疑,那老僧说杀几人,绝非不可能! 卫子师不得已,只得展开身法,急往回走。看来今日果然不该上山,怕要想个法儿退下山去,谁知竟多了普见天华与墨如是呢! 卫子师刚纵到密林边处,却见普见天华负手站立密林外,含笑等着她。 卫子师身法一收,脚步一停,已远远望见了处于下风的耆姥等人,心里如何不急,只高声道:“林内还有高手,大家走吧!” 须弥尊者闻言,大笑道:“迟了!”随之双掌深功一拍,震得神品与能品滑退近丈。 普见天华则负手缓缓走向卫子师,必要给她强大压力,瓦解她之信心斗志。 就在此时,普见天华面色一变,停步仰头望天,只见林动风摇中,一道黑袍身影负手自天而降,转眼来到卫子师身前,脚踏虚空,就那么冷眼看着普见天华与前方交手的众人。 普见天华刚问了声:“阁下是谁?”卫子师已喜唤道:“前辈!” 一静弹指间,黑袍人突然一动,一晃就来到普见天华身前,右掌一现,已是浑厚佛功运起,一掌拍向普见天华。普见天华惊诧一接,二人功力连催,转眼摧毁数丈方圆。 真元较劲十数息,普见天华功力不及,脚步一退,黑袍人借势功力再催,瞬间已压得普见天华往后边滑退去,转眼已临交手战场。 普见天华咬牙高声道:“须弥尊者!” 须弥尊者闻声屠毒生灵招起,随着功劲四震,旋身已来到普见天华身侧,双掌一出,直往黑袍人拍去。 黑袍人冷哼一声,左掌运功往前一挡,三人内劲狂啸,真元碰撞,威震寰宇之威,瞬间冲散交手众人,连龙岭山似也承受不住深功之威而下镇。 数息内劲比拼,随之一声惊天动地之响,只见三人同震同退,却是黑袍人退的远些,看来内劲自不是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联手之敌。 但黑袍人内劲与普见天华二僧强拼而只略居下风,已让须弥尊者等人色变身颤:“龙岭山上竟有这般高手?若此人在,今日已杀不了三教之人!” 第九百三十九章 高世骇俗 真元一拼,佛威荡荡,同源之力,只让须弥尊者不敢置信,随之抬步上前,道:“持国天王,是你吗?” 黑袍人身立不动,片刻后,伸手缓缓揭下面罩,露出了“持国天王”僧容,只让普见天华、须弥尊者与陀罗尊者勃然大怒。 普见天华抬手一指归思道长,厉声道:“好个持国天王,好个六凡界圣慈师老,如今竟与神州三教狼狈为奸,欲坏自在天大事,你这一百多年真是白活了,早该下黄泉去,留你何用,有你何用!” 须弥尊者也摇头叹道:“持国天王,我早该想到,当年败尽六凡界高手的你,有一百多年的浑厚功力,又无老态龙钟之象,功力怎会减弱,修为怎么可能在我之下!我只是想不到,堂堂六凡界高僧,竟会不念故土,与神州同流合污,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竟让你背叛六凡界,背叛自在天,你个无耻老贼!”说到后来,声音转厉。 归思道长如何理他们,只扭头一看卫子师、耆姥等人,道:“都长本事了是吧,谁叫你们逞能的,嫌自己命长吗?还不滚下山去!”只让众人低头不语,不敢反驳。 卫子师见过多闻天王,哪里理归思道长的喝骂,只上前拉住归思道长衣袖,急道:“前……前辈,快,快救多闻天王,她在地下的雀阴冥池边!” 归思道长闻言色变,凝神一听,果然不假,身法疾闪,瞬间不见。普见天华等人连大道风行也未觉察出来,已失了归思道长的身影。 普见天华知道众人的身法不如归思道长,只运功高声远送,道:“鬼座,小心持国天王!” 此时的普见天华终于明白了多闻天王之语:“别说什么尊者,就是四圣界幢王,你也不是大哥的对手!”果然太过自大,小瞧了六凡界,小瞧了持国天王! 阴阳童子听到普见天华的佛吼,刚运功猛催多闻天王佛血流往天魂轮,转眼已见了持国天王纵身而来,抬掌就拍向他。 阴阳童子哈哈大笑,伸手捏住多闻天王脖子,转身就将多闻天王迎向持国天王雄掌,道:“持国天王,久违了!” 多闻天王佛身在前,归思道长心一颤,慌忙撤了功力停手,望了一眼转轮命盘后,冷然道:“阴阳童子,放开多闻天王!” 多闻天王见了归思道长,欣喜连着委屈,只让热泪淌下,道:“大哥,好疼啊,三哥用剑刺我,好疼啊,他们都要杀我,都要杀多闻!” 归思道长眼眶一红,冷目看了不远处穴道被制流泪的广目天王一眼,道:“多闻别怕,大哥救你,一会儿就不疼了!” 归思道长之言,只让多闻天王欣喜点头,道:“嗯,我就知道大哥定会来救我的,大哥对多闻最好了!” 阴阳童子仰天一笑,刚想说:“持国天王,你怎么救?”忽觉手中一轻,多闻天王竟是不见,抬眼一看,已被归思道长扶了靠在胸前,只惊得阴阳童子脚步不自觉一退,颤声道:“你……你……” 归思道长冷冷道:“你想问我是如何做到的,对吧?”冷哼一声后,也不理阴阳童子,抬手已为脸色苍白的多闻天王运功疗伤。 功入筋脉,归思道长面色剧变,仰天怒吼道:“阴阳童子,你们该死,全都该死!”多闻天王血气佛元流失殆尽,脏腑衰竭,已……没救了! 怒吼声出,归思道长冷然转身,已见了施展天象幻日功的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联手自后杀来,顿时已入三大绝代高手围中。 归思道长僧袍往后一扫,霎时挡住阴阳童子背后一掌,随之身形一晃,避过须弥尊者佛掌,浑功一指点向普见天华“苏尼幻日”之招。 普见天华浑厚深功展式,竟被归思道长一指轻而易举破去,随着指力透掌而来,普见天华急忙满身功力一挡入体劲力,冲击一炸,竟是一招臂伤。 色变急退的普见天华骇然道:“持国天王,你……你……你如何知晓天象幻日功的破绽?” 归思道长冷冷道:“普见天华,很惊讶是吗?你难道忘了我是如何被尊为六凡界师老的?十五年前,上代幢王圆寂,承蒙‘天子恩典’,请了我去观看补缺之战,你的每一招,每一式,岂能逃过我之法眼?我早破解了天象幻日功所见招式,若你没有隐藏或新的成就,就不要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普见天华闻言更见面沉似水,天象幻日功存在他化自在天多年,从未有人能尽破其招式,就是他也未研察出所有招式破绽,只见过一遍的持国天王是如何做到的?他的智慧与武学领悟能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难道那些六凡界的传言全是真的? 就在这时,卫子师等人已连战墨如是、傲因、陀罗尊者三人入内。卫子师等人见归思道长冷眼看来,想起归思道长让他们滚下山去之言,忙讪讪住了手。 傲因与陀罗尊者二人只小心翼翼的看着归思道长,一步步慢慢的往雀阴冥池方向挪去,只有墨如是胆子仍在,虽也远离归思道长,却不见惧色。 眼看着陀罗尊者等人就要自侧过去,归思道长喝道:“站住!” 就在陀罗尊者闻言一惊一停,须弥尊者大喊“小心”时,归思道长抬掌一招永劫沉沦,一道金色佛印自归思道长身后缓缓化现,转瞬数丈,随着地洞震颤,佛印穿身而过,瞬间撞向陀罗尊者等人。 陀罗尊者三人避无可避,忙同起招相抗。 就在归思道长身子后退两步中,墨如是与傲因尚能不敌败退不伤,归思道长主攻的陀罗尊者却吐出血来,已抛飞摔倒后方。 但令普见天华等人惊变的不是陀罗尊者三人不敌归思道长之掌,而是归思道长施展永劫沉沦后,自身竟毫无变化,只惊得须弥尊者脚步一起,不解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归思道长并不理会须弥尊者,转身将多闻天王交给东宫元化、卫子师,命他们尽力而为后,方才看着惊愕的须弥尊者,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运使出了大悲劫刹掌的永劫沉沦至极之招,不是该虚弱不堪吗?为何竟似完好无损?” 第九百四十章 佛本是道 归思道长说着,伸手一指普见天华,冷笑道:“你问问他,或许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就在普见天华见须弥尊者与受创起身的陀罗尊者望来、闻言色变后退不言不语时,归思道长又道:“哼,区区四圣界的小把戏,岂能难得住我!告诉你们,这么多年来,我已完全解开了所能知晓的六凡界所有存在缺陷的武学,那些天子与四圣界高僧故意制造的缺陷,只不过我一直瞒着众人,你们不知晓而已。” 归思道长说着,运功一招七级浮屠扫荡而出,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同时奋力抬掌一接,终是接了下来。 归思道长看着惊讶更甚的须弥尊者,道:“如何?见到了吧,这就是你们一直不敢轻易施展的浮屠掌绝式,不过如此!” 一连两绝式,须弥尊者终于相信了,随之转身看着身旁的普见天华,咬牙道:“幢王,持国天王所说可是真,真是你们故意在招式中留下缺陷,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普见天华见已瞒不住,冷眼直视须弥尊者,道:“如今六凡界出了持国天王这叛逆,须弥尊者,你不觉得这话已不必问了吗?” 须弥尊者顿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子与四圣界从未相信过我们吗?六凡界在你们眼中,到底是什么?双凡尊与四天王,又到底算什么?可笑的玩偶吗?” 普见天华见须弥尊者之言已见不敬,喝道:“须弥尊者,注意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辞,六凡界既是下界,受天子与上界领导,你们早就该有觉悟。不过你可放心,若建立功勋,天子自有恩典,别说什么浮屠掌与大悲劫刹掌的绝式缺陷,你就是想学四圣界的高深武学,也能成全你,更有机会进入四圣界,位列佛王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这功勋要值得起高位。” 须弥尊者忍了数息方才慢慢压下怒火,点头道:“幢王,希望你这番话不是谎言!” 普见天华见阴阳童子对他连使眼色,心里已明了,道:“持国天王,你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了吧,你出身六凡界,昔日同袍战死神州,你在闭关的天子驾前苦苦哀求,天子才准你再入神州为同袍复仇,如今仇未报得,却做起仇人之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归思道长望了一眼未成的转轮命盘,又见了阴阳童子的眼色,已猜出了阴阳童子之意。 阴阳童子想普见天华利用谈话之机拖延时间,使天魂轮能完全转化鬼气入转轮命盘,而归思道长也想拖延时间,正愁没有一个明显的借口,现在却是阴阳童子与普见天华联手送了契机来。 归思道长冷笑一声,佛意一散,道门玄功磅礴而出,顿时笼罩整个雀阴冥池。 浑厚无边深功,惊天气势,普见天华、须弥尊者、陀罗尊者无不色变后退,齐声道:“你……你……你……你到底是谁?”就连广目天王也惊住,一时不明所以。 归思道长道:“时机一到,你们自然会知晓贫道是谁!” 片刻后,须弥尊者逐渐冷静,道:“虽然我们修为成后就离开了你,但总是你为我们启蒙,教了我们一身本领,我们平时对你或有不敬,但我们心里一直把你当作前辈,当作师尊! “你之前屡次询问关于雀阴冥池之事,我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告诉你,若非大日如来之言回荡,我们已铸成大错! “如来让我们不要告诉你真相的初衷,是因你在六凡界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你是仁慈之辈,怕你要紧时刻下不了手,危及大局,也正因了你的仁慈,却使你失去了了解真相之机,可不是讽刺! “远在端午之战时,我们已觉得哪里不对,但从未怀疑过你,直到不久前才感觉你似乎有些问题,但也未想过你竟是出自道门! “这么看来,你跪求闭关的天子请来神州,却并不一定是来,怕是回了?我们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你不是持国天王吗?怎么成了道门之人?难道……一百二十多年前的大战,你中了道门的暗算不成?” 归思道长没想到竟是自己善待自在天百姓,导致自己不被信任,只觉得荒唐至极,仰天大笑道:“闭关,闭关!你们是不是很奇怪,那天子说了出关,为何又要闭关十年,他不是要得悟什么高深绝学,天地大道,他只是被贫道重创,仅此而已!就是你们天子对上我,也不能全身而退,别说你们这些小小的佛王、尊者、天王了!” 普见天华霎时惊道:“你……你竟能胜过天子?” 归思道长玩味道:“幢王,很奇怪么?你只记得当代天子,可还想得起那修为高深、天下无敌的天子魔罗是怎么死的?” 归思道长一语点醒梦中人,魔罗天子被道门武学袭击至死,自在天直到今日也没有查出什么来,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这所谓的“持国天王”所为! 但普见天华随之又反应过来,连摆手道:“不对,不对!以你这般修为,虽可纵横六凡界,但四圣界能胜你之人也不在少数,你怎么可能胜得了天下无敌的魔罗天子,遑论杀了天子,你在撒谎!回答本王,自在天是不是还有道门之人,那个真正能弑杀魔罗天子的高手?” 归思道长自怀中摸出一个玉瓶瞧了瞧,摇头道:“不急,快了,你们就快明白了!只是贫道不明白,就算多闻我行我素,对你们也多有不敬,可她心性单纯,你们自然知道她不过孩子气,并无恶意,你们就算恼她,怎能绝情至此?认真说起来,她是你们的师妹,你们竟也下得了手?” 普见天华转身看了色变的广目天王一眼,功劲一起,深功一带,已将穴道被制的广目天王隔空甩到了归思道长脚下,道:“本王不想徒废口舌,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吧!” 归思道长先是一愣,随之怒起,没想到这广目天王竟知道不少秘事,却不告诉自己,随之又摇头,自己有什么资格怪他,抬手解了他的穴道,道:“广目,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九百四十一章 无情之情 穴道一解,广目天王并未起身,看来一眼卫子师正施针救治的多闻天王,随之跪在持国天王面前,磕头道:“大……前辈,广目对不起你,对不起多闻!”已不再唤大哥。 普见天华冷笑道:“广目天王,别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你直接说是如何一剑刺入多闻天王心脉便是,提那些煽情的废话做什么,以为这老道会放过你不成?” 归思道长闻言一颤,见广目天王竟不反驳,转身看着多闻天王,问道:“多闻,真是广目用剑刺你吗?” 刚才多闻天王虽说了,但归思道长还是要问一下,也不知是确认,还是心理不忍,只希望多闻天王能否认。 却见多闻天王勉力点头道:“大哥,就是广目用剑刺我,好……好疼的!”又淌下泪来。 归思道长猛然转身,一脚踩在广目天王伏地手背,喝道:“广目,你与多闻一起长大,她没有家人,一直敬你如兄,你怎么对自己的妹妹下得了毒手?我原本以为你是好的,原来却与增长他们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死,贫道为何就在六凡界教导出了一群畜生来! “你们如何恨我,如何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何想置我于死地,我都不会怪你们,因为我们本就是敌人,非我族类!但多闻是你的四妹,是你们六凡界之人,你怎么下得了手?我真是错看了你们!我当初就不该教养你们,当初就该把你们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广目天王抬头看了看已见泪迹的归思道长,又看了看多闻天王,已没了反驳之心,道:“前辈,弟子该死,我这条命,自会赔给四妹,赔给死在我手里的神州万千无辜百姓! “前辈是道门之人也好,杀了天子也罢,就算四圣界仇视前辈,前辈在弟子与六凡界百姓心中,始终都是那救苦救难的慈悲佛老,若将来六凡界与神州真起了大战,弟子恳求前辈,念了百姓多年来对前辈的敬重,就请前辈放过那些无辜百姓吧。神州百姓之悲,弟子厚颜无耻的请求前辈,不要让他发生在六凡界百姓身上!” 归思道长道:“广目啊广目,既知是百姓之悲,你为何又要狠下毒手?你可知道,就你一掌下去,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夫失子散?你既知六凡界百姓不能杀,为何又要杀这神州万民?” 广目天王又磕头道:“弟子罪孽深重,辜负了前辈的教导!”随之跪直身一指后边的阴阳童子与普见天华等人,续道:“四妹虽是弟子剑刺,却也少不了他们的毒心辣手!”随之就将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归思道长闻言怒火攻心,手抚胸口,已吐出血来。自己也被骗了,被那大日如来的慈悲外表骗了,没想到也是恶毒僧者,与须弥尊者等人有什么区别!自己真是天真,他化自在天有几僧有那良心! 普见天华之所以让广目天王在归思道长面前说出真相,就是因他们说来,最多引来怒火,而广目却可以攻心。 普见天华等的就是此时! 归思道长低头吐血,普见天华对须弥尊者微一点头,纵身深功厉掌已攻向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因大日如来等人之毒,广目天王之情,多闻天王之悲,正处于思痛悲苦之中,后方的东宫文略等人急呼:“前辈小心!”归思道长方反应过来,可已迟了些。 眼看着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就要得手,没想到广目天王猛然起身挡在归思道长身前,双掌十成功力运起,竟接住普见天华二僧威掌。 广目天王如何是普见天华、须弥尊者之敌,瞬间就被二僧深功震得撞向归思道长。 瞬息之差,归思道长已回过神来,随之抬手按在广目天王肩头,雄势道威一起,广目天王周身散发出盖世剑气,疯狂旋攻向普见天华二僧。 普见天华二僧脸现厉色,只疯狂攻向归思道长剑气,务要趁机败退了归思道长。 耆姥、东宫文略等人即刻来援,加上阴阳童子、傲因、陀罗尊者也出手,一时已混战起来。 归思道长大喝一声,剑意再提,霎时剑墙现自身前散往两旁,只入壁破土远去,已将混战的双方隔了开来,道:“还不退下!” 战圈一散,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见引哀偷袭归思道长失败,闪身亦后退,只与阴阳童子站立要道,防止归思道长等人袭夺转轮命盘。 归思道长扶住双臂霎时被废的广目天王,道:“广目,你这是何必!他们就算偷袭我,最多就是伤我,你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你挡什么挡?” 广目天王伸手握住归思道长,摇头道:“弟子自跟随前辈以来,时时聆听教导,传授一身修为,得前辈慈爱,护弟子一生安平。前辈付出如此多,弟子却从未为前辈做过什么,临死之前,就当回报了前辈的恩情!” 归思道长流泪道:“广目,你们来晚了,我对你们的只有喝骂,哪有什么慈爱!我袭击斩杀了天子魔罗后,身受重伤,未免被人察觉,就变的古怪了起来,你们在那之后来,我的慈悲,已给不了你们!” 广目天王摇头道:“不是的,前辈虽喝骂,但我知道,前辈心里疼爱弟子,否则就不会弟子但凡遇险,前辈就来相救。前辈虽蒙面,但与前辈朝夕相处的弟子知道,那就是前辈。 “每次我们外出,前辈都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生怕弟子们出事,我们什么都知道,只是似前辈一般不说而已,到了此时,前辈又何必再隐瞒!弟子辜负了前辈的教导,辜负了前辈的疼爱,罪该万死!” 听着广目天王的诉说,不仅归思道长与耆姥等人流下泪来,就连对面的须弥尊者与陀罗尊者也互望一眼,眼中露出回味神色。 看来,归思道长在他化自在天留下的爱,并不比神州少,无论僧者或百姓! 归思道长扭头一望救治多闻天王的卫子师与东宫元化,随之将广目天王扶着,缓缓后退到东宫文略身旁,道:“文略,你看看,广目天王还……还有救吗?” 第九百四十二章 复身尘寰 东宫文略与神品道长忙伸手接过广目天王,道:“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正想转身再去面对阴阳童子等人,只见卫子师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归思道长,泣道:“前辈,多闻天王她……她……恐怕……” 归思道长闻言心一痛,虽然早有预料,但卫子师与东宫元化真不能救治气血、佛元大失的多闻天王,仍觉万分悲痛。 归思道长看了一眼不知还有没有活命机会的广目天王后,抬步走到多闻天王身旁蹲下,伸手握住多闻天王的手,道:“多闻,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养你,不该传你武功,那样,或许你仍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六凡界!” 多闻天王虽已无多少力气,仍反手死死握住归思道长,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多闻只要叔叔养,只跟叔叔学武功,叔叔不要丢下多闻,不要丢下多闻!” 多闻天王见归思道长只把头点应了,问道:“叔叔……大哥,你会忘了我吗?我怕就要死了,想听句真话!” 归思道长流泪道:“我当初不是叫你别接受封号,别跟来神州,你为何不听我的话,你为何不听?若非我……我定要去四圣界宰了大日如来那恶贼!” 多闻天王勉力摇头,道:“我就想再多看大哥些时候,我知道,一入神州,怕再难回去了。我听人说,当年六凡界入神州的许多高手,基本上都是有来无回,我若不跟来,怕就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大哥,离开六凡界之前,我记得你告诉过我,我的名字唤作‘大慧’。大哥,我不想做多闻天王了,你能唤唤我的名字吗?你还没有唤过,我想听听!” 原来多闻天王果然知道的不少,完全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傻,她只是单纯罢了。 悲思涌上心头,归思道长流泪泣道:“大慧,对不起,我不是什么持国天王,也不是你们的大哥,我一直都在骗你们。我真正的身份,乃是神州道门三清界的三清殿主,道号归思。我去自在天,也没安什么好心,你们忘了我吧,忘了我吧!” 归思道长吐露真正的身份,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普见天华三僧与阴阳童子等人互望一眼,早惊了起来。若持国天王真是道门的三清殿主,那以往很多没有眉目之事也能理清了。 普见天华双拳紧握,冷冷道:“没想到竟让道门之人潜入了自在天,探我机密,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宰了这老贼!” 须弥尊者道:“幢王,那老道声称弑杀了魔罗天子,若他真是道门的三清殿主,以他一百多年的浑厚修为,怕是……” 普见天华点头道:“如此看来,怕是真的。他自称被天子重创,现在修为不及,也是可能的!”随之抬手给了须弥尊者一个耳光,低喝道:“你们真是一群废物,跟着那老道身边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察觉半分,若给自在天带来了危机,你们就是自在天的千古罪人!” 须弥尊者虽修为与普见天华相差不大,但四圣界对他来说已是遥不可及,何况普见天华乃是四圣界位高权重的十二佛王之一,虽是心里恼怒,也不敢反抗,更不敢表现出来,只连声称是。 陀罗尊者见了被扇耳光的须弥尊者,心里只打鼓,抬脚缓缓而起,已小心的往后退去,远离普见天华。 多闻天王见归思道长实言告知,心里早欢喜了起来,一改哀伤之情,竟面露微笑,道:“归思,真好听!持国天王也好,归思道长也罢,都是我的前辈,都是我的……大哥!我已为自在天奉献出了性命,这最后时刻,我也不是什么多闻天王,只想做回原本的大慧,归思道长的大……大慧!” 多闻天王说到后来,欣喜中略带羞意,只让卫子师等人也惊讶起来,难道多闻天王果然对归思道长…… 卫子师他们也听了出来,一直抚养多闻天王长大的归思道长如何不明白,只是他一心向道,深修一百多年,早无男女之情,何况年龄差距之大,以千里计,怎么可能回应多闻天王,只道:“大慧,我只把你当作孩子,你唤我大哥也好,前辈、叔叔也罢,都行,但其他的,我不可能给你,你就做个归思道长的晚辈,做个归思道长的孩子吧!” 多闻天王闻言面色一暗,虽一直都知道是这结局,但心中也难免失落,不过随即也放开了。归思道长何等智慧,若要应她,早答应了,岂会等到今日。 多闻天王随之点了点头,道:“只要能与大哥一起,怎样都好,都依大哥!我听说,一百多年前的持国天王就是生做大哥这般模样,所以大家才知是持国天王,难道大哥也生做这般模样,那真是奇怪呢!” 归思道长摇头道:“我本不是生做这般模样,只不过以三教至高绝术,将我幻化作了持国天王的模样,否则如何能瞒过自在天之人?” 多闻天王想了想,道:“既然大哥与那持国天王生的不一样,我……我还没见过大哥真正的样子,若将来遇上了大哥却识不得,那就该哭死大慧了。大哥,可以让我瞧瞧你原本的样子吗?我要记住的是大哥,不是什么持国天王!” 看着一脸希冀的多闻天王,卫子师等人虽心里不忍,但如何能让归思道长走到最后一步,东宫元化等人瞬间跪在归思道长面前,拜道:“请前辈三思!” 归思道长自卫子师手里完全接过了多闻天王抱在怀里,看了一眼转轮命盘后,道:“你们都起来吧!有些事,我不可能答应她,但如此小事,我又何必拒绝。我的任务已了,剩下的,该交给三教后辈了,你们就成全了我,成全了大慧吧!” 道身一现天命终,这是归思道长亲口所说,众人如何肯依,只苦苦哀劝,但归思道长只是不从。 归思道长一手抱住多闻天王,一手又取了玉瓶在手,道功微运,随着瓶塞冲天,随之飞出了一颗药丸来。 归思道长张嘴一吸,药丸入口即化,随之九九道功运起,周身猛然扩散出连天道印与伏羲、佛轮。 第九百四十三章 道镇神州 三教圣印交相辉映,洗涤归思道长道身,一时清气漫天,不住往外扩散。 卫子师等人只觉圣意涤身,道功引动相合,一时舒畅不已。 阴阳童子、普见天华等人则面色大变,急忙运起满身功力抵挡天地道威,片刻就被震退到了雀阴冥池边。 阴阳童子看着功力不住攀升的归思道长,心颤之下双拳紧握,转身看着即将功成的天魂轮与转轮命盘,心里心急默念:“快,快啊!” 如今的归思道长,非是人力可敌。 面沉如水的普见天华终于明白,为何归思道长有弑杀魔罗天子的实力,他化自在天,没有人是现在的归思道长之敌! 怪不得道门与佛儒护守神州不倒,若三清界道者有这般天纵高手,谁人能攻破神州,得万里疆土。 普见天华念及此,已惧怕起来。若归思道长在,现在的他化自在天,绝不能入神州,那等于找死。 随着三教圣印逐渐淡化消失不见,扶住多闻天王的持国天王僧容消失,一个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的老者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归思道长真身一现,修为尽复,远在汴京秦王府书房里的太上无极真图忽然透出金光,一时圣气冲霄,旋势一起,嗖一声往外飞去。 正在书房里写字的符思言轻嗯一声,抬手一扬,夹带功劲的毛笔疾速一飞,瞬间挡在真图前面,道威一展,刹那阻下太上无极真图。没想到真图威势一起,竟震碎毛笔,又往外飞去。 符思言见真图竟有这般威力,心里一时暗赞,轻身一起,抬掌深功一吸,浑厚道功转眼吸住真图,道:“想回昆仑道山吗?我不会让你去的!” 真图兀自不认输,圣气更见惊天,就与符思言拉锯起来,双势并起,一时胶着! 看着恢复惊天功力的归思道长,众人眼中不仅没有欣喜,反而滚泪不住滴下,洒落尘土。归思道长终于迎来了最后时刻,他,仍是选择了这一条不愿选择之路,怪之怪三教后辈不力,无法阻止恶贼染指神州。 伏地拜倒的众人见归思道长恢复真身,终归由泣而变成了嚎嚎大哭,前辈将去,三教之痛,天地之悲! 归思道长伸手一抬,跪地的众人瞬间就被托起起身。 归思道长看着悲哭的东宫元化,道:“元化,多谢你们为我配的良药,暂时压下了当年的伤势,多谢你们!” 东宫元化抬步上前低身扶住归思道长手臂,泣道:“前辈,晚辈们无用,对不起你老人家,对不起道门!” 归思道长摇了摇头,看着亦纵身赶来的卫尘泱与萧子申,道:“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记住人心险恶,三清道门不能重蹈当年覆辙,万事小心!” 一见众人反应与扶住多闻天王的陌生老者,萧子申与卫尘泱瞬间反应过来,随之脚步踉跄过去,伸手扶住归思道长,拜道:“前辈!”转眼已是泪来。 归思道长含笑摇头,道:“孩子,你们终于赶来了!” 多闻天王缓缓伸起已不大听使唤的手,颤抖着一抚归思道长之脸,含笑道:“大哥果然这般老了,不过……我喜欢!这样才像我的叔叔,才像我的前辈,以前那和尚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随之又对众人强调道:“我死之后,你们把我葬回昆仑道山吧,我要永远与道友们在一起!” 多闻天王忙道:“大哥,我要和大哥在一起,也要葬在道山,就算不能做大哥的媳妇儿,我死也要和大哥在一起。” 归思道长伸手拍了拍已快支持不住的多闻天王,轻声道:“好,与我葬在一起!”说着,又对萧子申众人道:“把大慧与我葬在一起吧,就不必葬入‘道窟’了!我……有负重托,对不起道门,已没有资格葬入道窟!” 众人又是热泪盈眶,若归思道长还对不起道门,那这世上又有几人对得起道门! 归思道长将双目渐渐阖上的多闻天王交到卫子师手里,随之拂尘自袖中旋飞滑出入手,持国天王僧袍瞬间灰化不见。 清圣道身复尘寰,百数十年深功现,一百多年前的三清殿主,终于散去佛体,舍弃僧衣,以本来面目重立天地之间,只见拂尘飘扬间,雪白道袍无风自扬。 脚边浅浅血水里,映照出那一道超凡入圣的身影,一身雪白道袍,和着雪白发须与拂尘,昭示着三清道者无瑕无垢之心。 归思道长看着已隐现金光的天魂轮,冷笑一声,道:“已经死了那么多百姓,不能让他们白死,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成全了他们!” 萧子申等人一时愕然,看来归思道长仍是坚持道门的百年大计,否则以他现在的修为,轻而易举就能夺下转轮命盘。 但也不怪归思道长坚持,现在三教力弱,转轮命盘已近功成,夺了下来也没有什么影响了。他化自在天可以再入神州来,除非能毁去转轮命盘,但三教又做不到,那不如依当年之策赌一把,至于将来到底会如何,就看后辈们与天意了。 归思道长目光一一自众人脸上扫过后,传音道:“我只有一刻间,你们先守在这里别动!”随之拂尘一扬,转身缓缓往阴阳童子等人走去,冷声道:“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大慧修为虽高,却不适合做事,四圣界为何要给她天王之位,还让她跟来神州。 “现在总算明白了,自在天早就打算牺牲她,她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颗棋子,是你们早就决定好的转轮命盘棋子! “不过,你们用大慧至正至纯的精气佛元来平衡转轮命盘狂暴鬼力,贫道会让你们自食恶果,后悔莫及!” 虽见威势,但转轮命盘即刻功成,普见天华也稍显硬气,道:“老道,你也不想想,以多闻天王的孩子心性,就算修为再高,多半也只会坏事,天子与四圣界又怎会如此天真! “再说,自在天来神州的僧者,谁又不是抱着牺牲来的,多闻天王死得其所,为自在天大业添一功德,也是她的造化,他日极乐佛土,自少不了她一席之地!” 第九百四十四章 道武圣场 就在归思道长仰天大笑中,雀阴冥池之上的天魂轮突生异变,竟无端排斥自血池升起的血气,随之往上一撞转轮命盘。 随着一声闷响,天魂轮爆散片片,旋势一起,随之覆盖住整个转轮命盘。 就在阴阳童子等人面色一变中,碎片竟是透出圣气金光,随后只见三教圣印环走而现,天地正气不断灌入转轮命盘。转轮命盘一颤欲走,碎片与三教圣印如影随形,如何脱得开! 阴阳童子大喝道:“不好!”纵身抬掌就往三教圣印拍去。可惜,就似转轮命盘无法撼动一样,三教圣印同样威不可犯。 看着被三教圣印震飞开来而色变的阴阳童子,归思道长冷笑道:“阴阳童子,你以为我们就毫无准备吗?道门万里迢迢将天魂轮带去东海,你以为就是为了分散存放不成?” 阴阳童子粗气连喘,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利用溟泉门洗炼天魂轮!果然恶毒,三清道门为何不自己出手,竟残害他人为用?” 归思道长道:“阴阳童子,你以为道门不想?奈何道者一身正气,根本无法侵入天魂轮。而那溟泉门之人身带鬼阴之力,却可与天魂轮相通,加上溟泉门在东海作恶多端,杀人如麻,道门原本就打算灭之。道门给了溟泉门弟子一条悔改为民之路,就像你说的,也是功德了! “我听了三教众人回神州后的诉说,已明白当初太初道主他们与杵尊的六壬神数联式,同样是这个目的,却比我们当年更进一步。 “道主他们利用了川赤子的不甘与恶毒之心,故意留下破绽,川赤子之前派人引了三教高手困在阵中,吸纳三教高手真元,殊不知,这却是为了借助川赤子加快洗炼天魂轮的步伐。 “因为,一百二十年之轮回快要到了,而洗炼天魂轮太慢,溟泉门又凋零下来,三教已等不起。愚者以为得策,算计者终被算计,正是天道昭彰! “阴阳童子,贫道问你,如今的转轮命盘,你们还敢用吗?”随之又大笑起来,只气得阴阳童子差点喷出老血来。 普见天华道:“阴阳童子,休要被这老道吓住,就算三教圣力洗炼了天魂轮,对转轮命盘的影响毕竟不大。区区功元,岂比得上转轮命盘的根本与万千血炼。三教圣印影响转轮命盘不过一时,待转轮命盘鬼邪之力爆发,它仍是转轮命盘!” 阴阳童子点了点头,就算普见天华说的不对,现在也只能如此认为。 随着归思道长眼神一凝,三教圣气全灌入转轮命盘后,圣印一散,转轮命盘又恢复黑邪之态,阴阳童子等人转瞬就放了心。 阴阳童子哈哈大笑,纵身一起,转眼背了转轮命盘在身,随着鬼邪之力入身加持,鬼力邪能爆发,阴阳童子瞬间功盖天下。 鬼邪之力入体,阴阳童子信心暴增,抬手一指归思道长,道:“老道,来吧,今日就看是你胜过转轮命盘,还是本座杀尽三教高手,称霸神州!” 归思道长转身望了萧子申众人一眼,印诀一起,喝道:“界空挪移!” 眨眼一瞬,归思道长与阴阳童子等人转眼消失不见,只留下萧子申等人与血水仍不见底的雀阴冥池,还有万千百姓尸体。 萧子申等人疾步奔到雀阴冥池边,一时失落,心又一宽。归思道长能施展界空挪移将阴阳童子他们全部带走,那就表示尚无人是归思道长的对手,就连身背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也不例外。 归思道长之所以要带着阴阳童子等人离开大战,一是为了避免波及萧子申等人,二怕也是为了雀阴冥池里即将发出来的血霜天星。可救人之药,也是可以提升功力的良品,这两个作用都极其重要,最好留之以备不时之需。 归思道长传音说只有一刻间,卫尘泱立马道:“萧师弟,我们去寻前辈!太师叔、婆婆,你们留在这里等血霜天星出土!” 在场众人,只有卫尘泱与萧子申修为最高,他们去助归思道长,危险最小。众人点头一应,卫尘泱与萧子申轻身急闪,转眼已出了地洞。 多闻天王虽昏迷过去,气息微弱,毕竟没死,卫子师、东宫元化又忙施救,包括那广目天王,只希望能救了回来。 景色一变,血池消失,没有防备的阴阳童子等人转眼已被归思道长挪移到了龙岭山其他地方。 阴阳童子等人尚处于惊变中,归思道长印诀再起,口中默念:“囊星抱月,天与形际,其深不测,其广无亘;形藏于身,气发于外,中央之宿,土之精也;天以气为灵,王以精为神,法以明断,术以神隐,敕!” 随着道法自然,形影再变,众人只觉微风拂过,转眼树木花草消失不见,瞬间置身法罡之中。只四周方圆百丈道印实地武坛,四周空茫如入鸿蒙,不见人烟,不似人间,只有道意昂然。 陀罗尊者脸色大变,只扭头四顾,道:“这……这是什么地方?”阴阳童子等人也有这疑问,不过自恃修为与身份,不好意思问罢了。 归思道长拂尘轻起,道:“三清道门死决道武圣场,自在天天子魔罗就是在此处被我击杀,贫道今日亦要你们步他后尘!” 话语一落,道身一闪而失,阴阳童子等人刚起功防备,只闻一声悲嚎,众人循声一看,被归思道长拂尘缠死右臂的陀罗尊者右臂瞬间被搅的粉碎,血洒消失。 随着道功入臂贯身,陀罗尊者鲜血扬天抛飞远处,心脉、脏腑瞬间爆碎,转眼落地身亡。 归思道长拂尘一扬搭肩,转身道目看着奔来欲救陀罗尊者的众人,众人慌忙脚步一停,哪敢上前! 陀罗尊者这般高手,在归思道长面前连反应过来的机会也没有,瞬间被击杀,如此修为,谁人敢动! 普见天华心神一颤,看着阴阳童子道:“鬼座,你身背转轮命盘,现在只有你能抗衡这老道,接下来就看你了!”见阴阳童子沉思不动,续道:“我等不知身在何处,要想活命离开,依我看,除非宰了这老道!你放心,我们定会从旁协助,不让你孤军奋战!” 第九百四十五章 天下无敌 眼看着一身雪白道袍的归思道长抬步踏来,一步数丈,转眼就临身前,阴阳童子霎时将转轮命盘鬼邪之力拼命引入身体,道:“助我!”随之一掌拍向归思道长。 普见天华众人对望一眼,满身功力运起,全灌入阴阳童子之身,连墨如是也放下隔阂,与众人齐心应敌。 身背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与普见天华、须弥尊者、墨如是、傲因五人齐力一掌拍来,归思道长毫无惧色,右手带着拂尘背负,左掌轰然深功拍去,瞬接阴阳童子鬼力邪掌。 双功冲击,惊天动地之威,圣场却毫无损伤,可见绝妙! 只数息,五人加了转轮命盘赫赫邪威,竟不敌归思道长一人之力,随着归思道长雄力爆开,阴阳童子五人转眼被击飞远去。 归思道长只后退一步,道身已稳,可见修为之高,冠绝天下。由此推之,归思道长当年斩杀的他化自在天天子魔罗,修为又该是何等惊人。 若自在天真侵入万里疆土,日后没有归思道长的神州三教,该如何守护故土,护卫百姓! 萧子申与卫尘泱纵出地洞后,纵天一观,凝神一听,并不见龙岭山上有何动静。 萧子申道:“卫师兄,前辈是不是带着阴阳童子等人去了远处,已不在龙岭山范围?” 卫尘泱摇头道:“界空挪移距离有限,就算前辈修为高深,也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高手离开龙岭山范围,前辈他们定在龙岭山上,在哪里呢?” 只一息,萧子申与卫尘泱同时出声道:“道武圣场!” 卫尘泱道:“除非前辈又施展道法将阴阳童子等人带入道武圣场,否则这龙岭山上定会有大战的动静!” 萧子申点头道:“九九道功诸法中,只有道武圣场不必耗费心力、真元维持道法,而困于道法中的高手也无法脱身。前辈时间有限,要与众人决战,这是最好的方式。前辈当年诛杀自在天天子魔罗,就是用的道武圣场。” 卫尘泱双目随之一闭,印诀一起,道:“萧师弟,我以九九道功感应道武圣场所在,好助前辈一臂之力!” 萧子申与卫尘泱还知,自太公祖师创立道统以来,只有寥寥十数人修炼成了道武圣场,有时两三百年也不见得能有一道者修成,可见何等高深难学。 归思道长也是到了六凡界后才练成道武圣场,否则要斩杀天子魔罗,就算能杀,决战动静必也会暴露身份,那归思道长必然回不来神州了。当然,若没修成道武圣场,归思道长怕也不会冒险出手。 道武圣场一旦展开,除非斩杀了施展道法之人,或施展道法者真元大损无力再持,否则不生不灭,永不消失,谁也出不了阵,离不开鸿蒙道境。 众人败退,归思道长抬步一纵,拂尘扬天辟地扫向阴阳童子,道:“贫道正想瞧瞧,你们残杀无数无辜百姓、汲汲营营的转轮命盘,到底可以达到何等境界,我神州三教武学,又到底能不能抗衡,如今看来,不过如此!你们若以为凭借一个小小的转轮命盘就想占我神州万里疆域,真是做梦!” 阴阳童子身法不及,避无可避,只得尽提命盘入身邪力,抬掌连拍下击扫来的拂尘。拂尘翻搅,三两招尽破阴阳童子掌式。 归思道长哈哈大笑,拂尘猛功一击,瞬间击的阴阳童子坠落实地,随之道神识剑剑意威压天地,只让阴阳童子无法动弹分毫,道:“不过如此,看来道门怕是太过忧心了!” 阴阳童子运起满身鬼邪之力,拼命抵挡归思道长浑厚至极的道功。眼看着转轮命盘鬼邪之力在归思道长盖世道功下,已有脱体回流入盘之势,阴阳童子突觉一轻,已失了归思道长身影。 阴阳童子刚抬目四顾,身形突现的归思道长已面含笑意出现在了傲因面前,剑指点向傲因。 傲因慌忙持剑运起满身功力一挡,离傲因最近的墨如是虽知己力不足,也急忙施展“尚同明鬼”,迅疾一剑攻向归思道长,以求一救傲因。 阴阳童子纵身一起,慌忙奔向傲因方向。他知道,以傲因的修为,绝挡不了现在的归思道长几招。别说傲因,若他没有转轮命盘,同样不行! 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本来正犹疑,但见阴阳童子奔去后,一时已有胆气,忙也纵身运功攻去,又是五人齐战之局。 不过,终究是有距离,归思道长剑指瞬中傲因剑尖。 盖世道功如何能挡,随着傲因被归思道长一指震得连退,归思道长哈哈一笑,剑指略斜往前一按,傲因之剑在归思道长道功下,瞬间自剑尖灰化至剑首,转眼手里已没了长剑。 眼看着剑指化剑袭掌,傲因退之不及,只得功力猛入右掌,强接归思道长剑指。 没想到刚起的真元,竟在归思道长强大剑意下,与气息同化为剑,傲因只觉瞬间不能呼吸,无法提功,惊尚未过,化剑的气息与真元冲击全身而出,傲因转眼已非完体。 归思道长一指撕开傲因右臂至肩,扬手剑指一偏,已割下了傲因头颅。绝代高手,又是瞬息毙命! 此时的墨如是长剑才到了归思道长身后,归思道长转身拂尘轻扬,已破招缠住了墨如是长剑,道功轻起,瞬间化解了墨如是剑气、剑力,墨如是已不能动。 随着体内真元化剑,欲出不出,本以为必死的墨如是却听归思道长道:“剑者墨如是,自你入神州,尚未闻有恶行,贫道今日饶你性命,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一息斩傲因,瞬间制竹君,别说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就连身背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也慌忙停步不敢上前,已被归思道长惊破了胆。 睥睨天下之姿,可见道者之雄! 阴阳童子心想:“这就是斩杀他化自在天天子之威吗?若冥王在此,到底能不能胜他?”一时已无法下结论! 归思道长冷眼傲视不敢上前的三人,拂尘轻功一催,墨如是转眼被道威震飞十数丈,又滑退数丈方才止住退势。 第九百四十六章 作茧自缚 归思道长拂尘轻搭上肩,双目自阴阳童子、普见天华、须弥尊者三人身上扫过,道:“下一位,不知又是谁呢!” 一语惊魂,阴阳童子三人竟不约而同的闪身避退,转眼已到了道武圣场边缘。 须弥尊者抬眼往下一望,圣场外茫茫不知几深,不见生灵,不明日月,无有星辰,无感生气,道:“佛王、鬼座,跳吗?” 眼看着归思道长虽脚步缓慢,却瞬间逼近,阴阳童子咬牙道:“跳,总比等死强!” 三人齐身一跳,虽见入了空茫,却瞬间落地,竟在原地,又是心惊胆战。此时没有人出言,却又是不约而同的沿着边缘四逃,只赌那归思道长先追了谁,先宰了谁。 归思道长饶了性命,墨如是长剑一收入鞘,就盘腿坐了一边,作壁上观,已不插手归思道长追杀阴阳童子三人。 阴阳童子三人对墨如是的表现气怒,可躲避归思道长尚来不及,已没心情管他,也没心思恨他。 归思道长脚步一停,转身目光随着阴阳童子而动,道:“阴阳童子,你在东海借了转轮命盘之威,践踏我三教后辈,致使一亡两残多伤,今日同有转轮命盘之威,可敢与贫道决一死战?” 阴阳童子如何敢战,连话也不回,见归思道长独独提他,忙施展身法四处乱窜,无有规律,以免被归思道长截住。 归思道长见状,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没想到啊,一向傲视天下的阴阳童子,原来也是没有血性之辈,你既躲我不敢战,贫道今日还就盯上你了!” 归思道长话一出口,抬步一晃,道神识剑一展,只见道武圣场上空满布剑气,缓缓降下,盖世之威尚未临身,阴阳童子三人已觉气血翻涌,真元翻腾不止,已有不受控制之象。 背着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尚好些,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运功相抗,片刻嘴角溢血,臂抖身颤,已见危机。 归思道长最主要的目标始终是转轮命盘,剑意再动,半空剑气一收一旋,瞬间罩向阴阳童子。阴阳童子哇哇大叫,奋力连掌上击剑网。 归思道长此时已闪身到了剑气上空,真元再提,单足一顿,剑网受劲,瞬间下坠击向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承受不住,转眼跪倒在地,膝盖也差点碎裂,只带血仰天怒吼道:“佛王,你们就看戏吗?本座死了,你们瞬息毙命,等的什么,望的什么!” 一言警醒,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虽惧怕,但也同时行功攻向归思道长。就如阴阳童子所说,他一旦身亡,普见天华二僧岂有活命之机! 剑网破伤阴阳童子满身是血,归思道长虚空提脚一踏,雄雄道威,只让跪地的阴阳童子动弹不得,随之侧目一望,拂尘脱手飞去,剑气旋出,煌煌之威,转眼破去普见天华二僧攻来绝式,二僧被创带血后退,如何支援得了阴阳童子! 圣场实地无法撼动,加上顶上归思道长之威,阴阳童子全身骨节被挤压的劈啪作响,筋脉已现开裂,鲜血转眼浸出,血染衣袍。 阴阳童子身入死境,只拼命尽纳转轮命盘鬼邪之力,欲抗衡归思道长活命。 就在转轮命盘力尽之时,黑气消散,只见一道金光自转轮命盘盘身由弱变强,转瞬耀目,随之一颤,已是三教圣印旋旋现出,转轮命盘刹那流金溢彩,由邪入正。 阴阳童子刚惊觉不对,转轮命盘一颤,竟是正邪相斥,转眼脱飞,只远离满身鬼邪之力的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猛然惊诧,归思道长一式道临天下,十成功力自上下击,阴阳童子抬掌一接。只见道劲入身,随着阴阳童子臂骨震裂,转眼脏腑被伤,又是深创。 阴阳童子刚张嘴血吐,归思道长剑意一起,威然一剑穿身而过,只带着阴阳童子往前扑倒,翻滚了数丈方才停下,鲜血染红一路圣场。 阴阳童子双掌撑地,一时竟起不了身,可见伤势之重。 归思道长侧目望了一眼阴阳童子,已不管他,纵身一追转轮命盘,深功一吸,已将转轮命盘吸腾起来。 归思道长大喝一声,霎时运起满身功力,一掌拍向飞来的转轮命盘盘身。没想到如此深功,仍然无法撼动转轮命盘分毫,归思道长只觉无力,看来永远也毁不了,三教永远只能防了。 既然毁之不易,归思道长道掌吸住转轮命盘,剑气由体内破掌见血,随之精血连同道元猛灌向转轮命盘。 鲜血引路,转轮盘开,竟将道功连同归思道长鲜血一同吸入盘去,转眼已入盘身不见。 归思道长道法剑意再起,一时引动、合于通过天魂轮转纳而入盘的三教圣气,还有……多闻天王至正至纯的佛力精元。 转轮命盘霎时更受影响,金光透盘,光耀天际,只被三教圣功洗涤。 转轮命盘离身,阴阳童子控制不住引入体内的鬼邪之力,一时鬼力撕骨,邪力裂脉,阴阳童子全身筋脉重创,鲜血洒满,已入死关。 阴阳童子仰天一吼,奋力欲起,更是难于起身,大惊失色下,只抬掌一拍圣场,对普见天华二僧喝道:“佛王,还不出手!” 普见天华二僧可以不在乎阴阳童子老命,但不敢不管转轮命盘,眼看着转轮命盘异变,哪敢不动。 若今日失去转轮命盘,或让转轮命盘完全归正,那所有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岂不白来神州一趟? 阴阳童子勉力抬眼望向普见天华二僧,见他们全力一击,根本无法撼动归思道长分毫,无法近身归思道长与转轮命盘,自身还被震得蹬蹬吐血后退,只感一阵无力,已绝望起来。 道法持续,圣气不断,三教一僧强大至正神威,终于将转轮命盘中的三教元力合而为一,道印、伏羲、佛轮随之消失不见,化作一抹三圣一体的至圣天轮,缓缓合入转轮命盘核心不见。 归思道长为了完全启动三教圣元与多闻天王佛力精血合一,一身道功与道血几乎全灌入转轮命盘中。 第九百四十七章 无怨无悔 三元归一,归思道长只感道身虚弱,一阵眩晕,随之与转轮命盘坠落圣场。 药效将过,时刻将至,功力将尽,归思道长伤势完全爆发,鲜血瞬间浸透雪白道袍,已失生机。 归思道长无力为继,以他道法为基的道武圣场瞬间瓦解消散不见,众人同坠,仍在龙岭山上空。 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见状,轻身一稳,纵身一攻归思道长,必要亲手斩杀他方能一消心头之恨。 可惜已迟,卫尘泱早以道法感应到归思道长的道武圣场所在,只是无法进入而已。道法一失,圣场一散,见了坠来归思道长的萧子申早纵身而起,伸手就接住了满身鲜血的归思道长。 卫尘泱纵身趋前,冷眼看着深功佛力攻来的二僧,持剑背负的左手劲道一起,长剑瞬间出鞘,卫尘泱右手一扬,持兵在手,随之道劲入剑,瞬间起招申酉戌亥,惊天剑气一击二僧佛功。 三式一交,威劲碰撞,摧山裂石,卫尘泱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可见卫尘泱修为之精,二僧伤势不轻。 墨如是望了一眼归思道长与卫尘泱、萧子申,纵身拿了转轮命盘,随之提起阴阳童子,御剑一起,瞬间远去。 萧子申抱着归思道长落地,刚唤了一声:“前辈!”却见归思道长含笑道:“子……子申,终于成了,我终不负师尊与众位前辈先贤之托,终于成了!转轮命盘中的三教至圣元力,将是未来神州浩劫的转机。道门逆天而行,险断传承,终使神州有了希望!” 抱着归思道长跪地的萧子申,只流泪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三教弟子与神州万民多谢前辈!前辈放心,晚辈们一定不辜负众多前辈的付出,护守万里神州,不让邪逆之辈乱我疆土,害我百姓!” 归思道长又咳嗽出了几口血出来,才道:“孩子,不要哭,百年深修,重归大道,正是道者之美!神州数十载,六凡百多年,归思再回道山,故土驾鹤,今生无怨无悔,只望你们再将道门发扬光大,我已含笑九泉!” 归思道长说到此,只觉气息不济,停歇了片刻方道:“也不知大……大慧怎么样了,今日事成,还多亏了她的佛元精血,只望老天怜悯,给孩子一条生路,可怜的孩子啊!” 萧子申忙道:“前辈放心,这许多时候过去,雀阴冥池中定生了血霜天星出来,一定能救回天王!” 归思道长点了点头,脸上的悲意也淡了些,随之一望与二僧大战的卫尘泱,道:“子申,转轮命盘之事已定,叫尘泱不必战了,我们回去吧!” 萧子申依言一唤,卫尘泱见墨如是早带了转轮命盘远去不见,瞬将道神识剑运至极致,漫天剑气攻向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随之御风一退,转眼已到了萧子申二人身旁。 萧子申远远见了连挡卫尘泱剑气的二僧,抱起归思道长轻身连晃,转眼就与卫尘泱往雀阴冥池去。 普见天华二僧挡下卫尘泱剑气后,望着瞬息远去的卫尘泱三人,心里一阵失落。 他们与卫尘泱交手片刻,虽无法完全判断功力谁深谁浅,但已感觉了出来,若是单打独斗,完好的二僧没有一人有胜卫尘泱的信心。现在高手凋零,如何不气馁。 萧子申、卫尘泱带着归思道长回到地洞后,见众人只愣愣的围在池边,一副失望表情,顿觉不妙,过去抬眼四顾,哪有什么血霜天星! 萧子申一个踉跄,原来想错了,再结合东海冥池不发,已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四座冥轮用尽,再也不会有雀阴冥池,岂非就只有京里的一株,待裴仲殊用了,不就没有了,那空等了几年的风阳子,又该如何? 东宫元化看了一眼卫子师怀里虽醒了过来却不见生机,已渐入弥留的多闻天王,上前握住归思道长的手,道:“前辈,没有血霜天星,晚辈们已经尽力了,多闻天王怕是……” 归思道长轻叹道:“这就是命!”随之吩咐萧子申、卫尘泱二人扶了他到卫子师与多闻天王身旁,伸手轻抚多闻天王,轻声唤道:“大慧!” 归思道长之声入耳,多闻天王瞬间清醒过来,面有喜意,目露精光,只看的众人心里一颤,已知不妙。 多闻天王唤了一声:“大哥!”随之伸手死死拉住归思道长的手,问道:“大哥,是哪个狗贼伤了大哥,大慧一定要宰了他!” 归思道长轻笑道:“大慧放心,那人已被我杀了!”见广目天王也在东宫文略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随之眼视东宫文略。 东宫文略已知归思道长之意,点头道:“前辈放心,广目天王已无性命之忧!” 归思道长谢了东宫文略,随之对广目天王道:“广目,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脱走,你不要回他化自在天去了,回去必死,就留在神州吧! “至于你的家人,只有感叹命定如此,无论你回不回去,他们也完了!除非……普见天华二僧也身亡在神州,那你就是唯一的幸存者。 “若真如此,你就将我斩杀了天子魔罗的消息带回自在天去,四圣界必有重赏,那又是另一番景象!” 广目天王跪下对归思道长一拜,道:“前辈,弟子绝不会出卖前辈!” 归思道长示意东宫文略扶了广目天王起身,叹道:“你何必这般固执!我马上就是个死人,何况已回了神州,说与不说,对我来说已无意义。你却不一样,你还年轻,尚有大好前程,修行路远,亲情羁绊,总是脱不开凡尘俗世,你也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广目天王仍摇头道:“前辈,若普见天华二僧有一人回了自在天,那已不必!若他们都死了,前辈永远都是六凡界的慈悲佛者,弟子绝不会为了自己而坏了前辈声誉,那些前辈为六凡界百姓付出无数心血得来的声誉。弟子不能这般自私,就让前辈永远活在六凡界百姓心中吧,那是前辈应得的,谁也没资格夺去,谁也不能夺去!” 归思道长叹道:“虚名何用,虚名何用!” 第九百四十八章 三身一命 多闻天王见归思道长只与广目天王说话,俏嘴也噘了起来,只摇晃着归思道长手臂,道:“大哥,你理他作甚,他用剑刺我,大哥和我说话吧!” 归思道长轻笑摇头,道:“好,大哥与你说话!” 多闻天王刚欣喜点头,突然手中力道一沉,想说什么,张了几次嘴,却已出不了声,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归思道长,随着手上力道渐失,双目却闭上了,永远的闭上了! 归思道长一把抓住失力下落的多闻天王玉手,轻唤道:“大慧,大慧!”多闻天王已不能回应。 虽早有准备,可真看着多闻天王香消玉殒,归思道长心里仍不好受,嘴角鲜血又下,随之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多闻天王已渐失温度的俏脸,道:“大慧,若真有来世,只望你投生神州,做个大户人家的普通闺女,一辈子平安喜乐,再也不要投生到他化自在天去了,再也不要去了!” 归思道长又看了广目天王一眼,续道:“在六凡界,我虽教导、带大了不少孩子,但因为祸乱神州之事,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有时也对那些孩子没有好脸色。 “其他孩子对我又惧、又敬、又怕,只有这丫头,无论怎样喝斥,总是来粘我,久而久之,我也拿她无法,就由她吧! “我真没想到,与我最亲近的大慧,竟是走的最年轻的一个,须弥尊者那些恶贼,却得了高寿自在。看来我也是一个煞星,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却害了身边之人!” 就在这时,小晚一声惊呼:“长出来啦,长出来啦!”神品等人阻止不及,只把道目瞪向小晚。小晚此时才知不妥,慌忙住了口。 雀阴冥池许久也不见血霜天星,多闻天王一死就长了出来,归思道长正在伤心,如此岂非雪上加霜,又增归思道长之苦。 小晚见归思道长猛然回头看来,忙后退摆手道:“前辈,我……我……我撒谎的,没有长出来,什么也没有!”若非能品摇头一扶小晚,怕要退到血池里去。 归思道长颤颤巍巍的主动往雀阴冥池边走去,道:“你们也不必瞒我,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血霜天星之前不发,怕缺的就是大慧,如此矛盾,已决定了她之结局!” 萧子申与卫尘泱不敢用力,只随了归思道长脚步,慢慢的将他扶了过去。 归思道长看着血池中逐渐长成的四株血霜天星,道:“竟是四株吗?” 归思道长凝视血池与血霜天星片刻后,对众人道:“他化自在天也不全是邪恶之辈,那里的百姓,也与我们神州的百姓一般无二,我希望众人不要因雀阴冥池之故,而将恨意带给了自在天百姓,千万不要滥杀无辜!” 归思道长说着,身子一偏,就往地上软去,萧子申与卫尘泱忙随之蹲下抱住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面色终于变的难看起来,颤抖着手唤了众人到身前,双目一一扫视而过,道:“转轮命盘被墨如是带走,阴阳童子仍活着,众人千万小心,若非万不得已,能避则避,没有把握之前,不要正面一战阴阳童子!转轮命盘之威,不是现在的你们能挡!” 众人心里虽不做此想,但也顺着归思道长点了点头。 归思道长又唤了卫子师到近前,道:“子师,你与尘泱天资不凡,一定要勠力苦修,至少修为要达到我这般境界,才能在将来自在天等惊天势力侵入神州时守住疆土。” 卫子师伸手为归思道长整理凌乱血袍,只流泪应了。 归思道长又扭头对萧子申道:“子申,你的天资虽差了些,也不要气馁,只要道心不改,志且益坚,终有得道一日。你肩上的担子重了,若力有不及,就向思言、尘泱他们求教吧。 “我原本想亲自带着你再上三清界,亲眼看着你接任道主,可惜我坚持不住了,只好在道山上与众多前辈一起看着你。到时你来上柱香,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就好,我也欢喜欢喜。” 萧子申双脚一软,已跪倒在归思道长身旁,泣泪拜道:“晚辈领命,定不负前辈重托!”一时已大哭起来。 双目含泪的小晚忙过来劝萧子申,看着已渐不支的归思道长,想:“若爷不是跟了战天讳那老贼,而是跟着归思道长长大,该是何等幸福,那有这许多凄苦无奈!” 归思道长随之让卫尘泱、萧子申扶着他勉强站了起身,道:“众人听令,自此刻起,子申就是三清道门第六十代道主,凡我三清弟子,遵从号令,护我神州,守护百姓!” 归思道长说着,又对萧子申道:“子申,道令虽不是什么至宝,但总是太公祖师所留遗物,如今落入是非枭境之手,日后定要想个法子取了回来。” 萧子申点头后,归思道长颤抖着伸手一握萧子申与卫尘泱之手,道:“孩子们,三清道门与神州,就交与你们了!” 归思道长话一完,双目缓缓闭上,三清殿主、归思道长,带着一丝遗憾走了。 道身至死傲然,屹立不倒,似盼望着三清道门,也象征着三清道门。 众人随着扶住归思道长的萧子申与卫尘泱跪在归思道长身前,伏地拜去时,已是泣不成声。 归思道长带着三教之托远赴他化自在天,多年来受着痛苦折磨与煎熬,如今不辱使命,终究可以放心了,却又有些放心不下。这位三清前辈,临死念着的仍是神州与万民。 跪地的广目天王拜了三拜,又侧头看了已死的多闻天王一眼后,趁了众人不注意,猛然一掌拍在心口,随着心脉震碎,仰天吐血,转眼往后倒去。 众人反应过来已迟,只听广目天王道:“前辈,对不住,我该为四妹、该为百姓偿命,只好辜负了你老人家!”随着鲜血不断,转眼已跟随多闻天王、归思道长去了。 萧子申众人看着广目天王悔恨追随而去,或许这一代的六凡界天王,除了增长天王,是众人最不想见到这般结局的天王,却仍逃不过宿命。 池中的四株血霜天星已成,可终究也有救不了的人。 第九百四十九章 魂归故里 悲伤过后,东宫文略、神品等人入雀阴冥池挖了血霜天星出来,卫尘泱随之施展道功,化出道印,就将归思道长、多闻天王、广目天王放了道印上,以功力牵引道印,缓缓往蓉州城去。 东宫文略先行,自回生死玄观去,安排将早就为归思道长准备好的棺椁运来蓉州,准备入殓。并准备将已入土的太初真人挪坟,一同葬回道山去。 骆平川则先下山去安排布置灵堂,又派人置办多闻天王与广目天王的棺材等物,并吩咐禁军上龙岭山处理众多尚未掩埋的百姓尸体。如今秋日骄阳,迟则恐变。 骆平川明白众人不喜张扬,并不在府衙布堂,只将自家屋子收拾了出来用,又将家眷暂送了冉明轩府里安置。 一切准备妥当,卫尘泱刚好带着归思道长三人遗体入府。一路百姓观瞧热闹,指指点点,更有吃酒嬉笑讥讽者,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若非众人不想与这些百姓计较,又有归思道长谆谆叮嘱在前,说不定今日就血染蓉州。但众人本已悲伤,一路走来,更添面色阴沉。 归思道长三人停灵妥当后,众人计议一定,就由道门弟子轮流守灵。 蓉州有一些跟随神品、能品出来的太清宫弟子,掌门大弟子玄虚子也在,就让玄虚子协助骆平川主持内外分拨杂务,并派人去引了太清宫弟子前来蓉州,送归思道长最后一程。 神品又吩咐太清宫弟子往佛儒及其他道脉报丧,能品则亲自入京报与朝廷。众人知道帝九重、帝九诏兄弟定会西来,又让能品一路注意会合展平,让他返京一趟,随后再来。 秋日渐去,先是鬼剑禅、卫情天、妙品、无量忏、白至诚等人先后赶到,随之而来的就是地阳子。 地阳子独自去了甘陇路,准备收拾了已是残缺的地犀教,没想到赶到地犀教时,却已没了人,地犀教染尘,只有一片狼藉与倒塌的神主神像。 地阳子甘陇一转,只见百姓庆贺,千里不闻犬吠之声,可见地犀教之恶。 地阳子又说起曾路遇衣着破烂、修为已废的曾白枫,本想杀他,可曾白枫满身带伤,神志已昏,时而大笑,时而大哭,只常念着:“战天讳,无耻老贼!战天讳,无耻老贼!”已是痴傻。 地阳子感叹人世无常,下不了手,许了银子,就将曾白枫托付给了一个村子的百姓照看。 地阳子到了不久,随着太清宫弟子陆陆续续前来,东宫文略与宣凉等生死玄观门人也带着太初真人遗体与棺椁入了蓉州。 帝九重、帝九诏、展平、半禅子、太史公、卓云相、霍定丰、水阳子等人带着已逝多年的上元道长棺椁到后,任离歌也带着白马寺僧赶来吊唁。 随着儒道释三教其他各分流门派之人陆陆续续也到了蓉州后,一时正道高手齐聚,邪鬼辟易。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戒尺堂竟也派了高手前来吊唁。不过,萧子申等人未免闹出事来,就隐瞒了戒尺堂来人的身份。 计策衍、拓跋毓秀带着北魏朝廷吊唁之人到蓉州时已入冬。萧子申只庆幸拓跋羽没有来,否则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随着归思道长身份、事迹逐渐自蓉州传开,加上阴阳童子与六凡界祸乱之事渐渐被人们所知晓,终于有不少百姓自发的祭奠归思道长,总算是有了些安慰。 到了腊月,剑南路禁军开道,三清道门众后辈扶灵,佛儒居后,运送归思道长、太初真人、上元道长与多闻天王、广目天王棺椁自蓉州起行,一路往西北的昆仑道山三清界去。 到了道山下,已近除夕。 帝九重命骆平川领禁军自回蓉州后,萧子申、卫尘泱、地阳子三人施展道印,托起归思道长、太初真人、上元道长棺椁腾空平齐,一路缓缓往道山三清界去。 除了三清道门、经天纬地及法门寺之人,其余皆不得上山,众人就留了山下。 多闻天王与广目天王棺材仍由道门弟子抬着上山。 山林呼啸,寒风凛冽,扬雪飘飘,整个道山一片哀意,似是欢迎道者回家,又似悲泣道者仙逝。 归思道长三人棺椁到了半山腰后,道山三清界处突然一道金光直透云霄,随着一道巨大太极道印当空而现,清圣之气笼罩整个昆仑道山,圣光只往归思道长棺椁照来。 萧子申尚未反应过来,道意已带着归思道长棺椁腾空而起,直往山上飞去。 萧子申心内大喜,急忙连纵追去。 待到了三清界,只见归思道长棺椁缓缓自天压向三清界石碑,到了距石碑九丈九处,石碑清气再起,道印一转,只闻轰隆之声不断,石碑缓缓往地下沉去。 石碑入土约一半左右,碑上的“三清界”三字竟自碑上脱离,腾空到了归思道长棺椁上,随着圣气一照,石碑处缓缓裂开了三丈宽的一入地通道。 萧子申闪身到了入口处往下一望,只见一阶梯直通地下约十二丈处,内中火光通明,清圣之气充盈。 萧子申眼泪又再滑落,随之抬头望着“三清界”覆盖的归思道长棺椁,道:“前辈,可不是晚辈们非要你葬入道窟,这是三清界的意思,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三清界历代规矩,凡三清道主与三清殿主,还有为道门及天下立下大功或福泽加乎民的道者,皆可葬入道窟。 若为人、功盖称圣者,一旦三清界显圣,则必须葬入道窟第一殿。道窟第一殿,就是陪侍创道祖师太公望的主殿。 自古以来有此殊荣者,不过一手之数,可见三清界对归思道长的认可。 认真说起来,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对三清道门可以说有存续之功,却仍不能道选,可见要求之严苛。 萧子申见“三清界”三字回转石碑后,归思道长棺椁在九天道印下缓缓往自己落来,慌忙施展太极道印半空托住,等待着后方的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棺椁来到。 三教众人齐集山门广场后,自归思道长口中了解过道选之人,无不赞叹称奇,内心越发敬重归思道长。 第九百五十章 上意天机 半禅子唱了一声佛号,道:“子申、地阳子、尘泱,入内吧!”因归思道长已指定萧子申为道主,所以半禅子将萧子申排了前面。 萧子申三人点头后,道印托起棺椁,就往阶梯下走去。半禅子、太史公、东宫元化、耆姥等人走了后面,其余长者依序次之。只留了萧子申他们一辈的其余弟子在外面。 到了阶梯尽头,萧子申三人突感强大阻力,一时前进不得。 只两息,道窟地室内一道道印飞来,自萧子申三人及棺椁上扫过,萧子申三人顿觉身子一松,已可以起步入内。 广目天王已暂被放在了外面广场上,众人只依归思道长的意思,准备将多闻天王与归思道长葬了一起,没想到多闻天王棺材怎样也无法进入道窟。 此时众人终于明白,为何归思道长说要与多闻天王合葬时,专门强调不必葬入道窟,原来如此! 归思道长道选入窟,多闻天王不得寸进,众人一时也为难起来。 归思道长并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遗物,众人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开棺,取了些归思道长的头发放入多闻天王棺材里,权当了归思道长陪伴她。 下了阶梯的三教众人已看清,道窟内的光亮,皆来自窟顶上的许多悬空太极图印,万万年不灭。 棺椁入内数丈后,极远处一道道光刺目射来,归思道长棺椁受劲缓缓向前,只向第一殿飞去。 众人见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没有机会,就依序将他们葬在了紧邻前辈先贤处。 道窟坐北朝南,第二殿分为三道六壁,每一壁已预先凿好了置放棺椁的洞窟。 萧子申等人将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棺椁放入洞窟后,洞窟上方随即就出现了“三清道门第五十九代道主太初真人灵柩”及“三清道门三清殿主上元道长灵柩”等字。 萧子申等三教之人一一拜了三清道门历代道主、三清殿主及前辈先贤后,就往第一殿走去。归思道长尚交代了大事,需得去第一殿求证结果。 第一殿虽与第二殿一般宽,却短了不少,只两边石壁有洞窟用于放置棺椁,归思道长正是被道光带入了其中一窟。洞窟上留字“至圣三清道门三清殿主归思真人神柩”! 归思道长位于第一殿陪侍的右边第三位,因之,第一殿一共葬入了六位陪侍真人,其中四棺两画像。 只有画像没有棺椁的毫无疑问,正是众所周知的道门先圣伯阳真人与正一真人,只不知为何没有棺椁葬入,只留下画像供后人瞻仰。 而正中间也只有太公祖师的画像,同样没有棺椁!画像两边各有五字,乃是:太上无极意、封神造天机! 之前扫过萧子申三人与棺椁的道印,还有带着归思道长棺椁入内的道光,都是来自太公祖师画像。 半禅子念了两遍:“天机,天机!”道:“道门最大的秘密,就在这十字之中!” 太史公叹道:“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三教始终没有完全了解其中真意,也没有人真正见过传说中的封神榜与封神台!” 众人拜了太公祖师后,就来到了太公祖师画像前的广场中央。 第一殿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只中间平放着一块不知何等材质的灰色石头,约六尺见方,上下四边平磨。 东宫元化道:“子申、地阳子、尘泱,开始吧!” 萧子申三人点了点头,随之站了东、南、西三方,剑指运功同起道衍太虚绝式,随之一剑点向石块。随着剑气击石一颤不损,太公祖师画像同样一式道衍太虚击入石块。 四剑击石,道意一起,只见石块疯狂旋转起来。九息后,石块骤然停止转动,随之浮现出二十个字来,从右至左乃是:玄黓、昭阳、阏逢、旃蒙、柔兆、强圉、上章、重光、着雍、屠维! 耆姥看了看,皱眉道:“乱序的十天干,这是什么意思?” 阏逢、旃蒙、柔兆、强圉、着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正是天皇氏始制天干之名,对应的十天干乃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石块浮现的顺序对应十天干,则是壬癸甲乙丙丁庚辛戊己! 耆姥话音一落,随着浮字逐渐淡化消失,只见石块表面似浮现一扇金门,一柄血剑瞬闪而入消失,转眼已什么也没有。 半禅子望了一眼太公祖师的画像,道:“一时半刻怕参不透,我们出去再慢慢想吧,不要过久的打扰了诸位前辈先贤。”众人点头一应,随之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出了道窟到了广场后,小晚立马奔到萧子申身旁,低声问道:“我的爷,都见到了什么?见过祖师了吗?” 萧子申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只小声道:“你才去见祖师,贫道只见了祖师画像!” 小晚此时才察觉自己的话语有歧义,盈盈一拜,道:“郡王,奴婢知错,请郡王责罚!”随之舌头一吐,转身就跑去了卫子师身旁,哪有“请责罚”的意思。 萧子申也不管她,待卫尘泱以道法将三清界石碑还原,关闭了道窟入口后,道:“师兄,二位天王该葬去何处?” 卫尘泱想了想,道:“不如就葬到三清界后山去吧!依道窟距离计算,前辈棺椁安置之处,差不多就在后山那里,这样离前辈也近,勉强可以算做葬了一起。” 众人觉得卫尘泱所言有理,就安排道者抬了多闻天王二人棺材通过三清界废墟到后山去,萧子申等人也随之跟去。 卓云相则独自下山,去请帝九重、展平等人上山来。 帝九重、帝九诏本也算是经天纬地之人,但未免那些江湖中人被拒上道山闹些事来烦人,就留下做了榜样,那就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三清道门、经天纬地及法门寺众人之所以不让那些江湖中人跟随上山,就是为了隐瞒三清道窟的秘密,尤其道窟内的天书,更不能透露出消息去。 三清武学已经引来众多武林高手觊觎,若让人知道了道山三清界下竟还藏有天书,那以后三清道门真就不得清净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 谬以千里 现在道窟关闭,三清道门自然不怕那些武林中人上山来。 那些人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或是有心,总是来送了归思道长一程,若三清界也不让他们来瞧一瞧,也不是待客之道,虽然三清界已是废墟。 众人早就想好了,到时在多闻天王二僧坟墓附近再起三座假的新坟,以此瞒骗那些武林中人,不怕他们起了疑心。 到了后山,自有道门弟子起穴,萧子申、东宫文略则为三教众人指出似是当年囚禁阴阳童子之处。 道法被破,无人打理,枯枝败叶与死水满积洞内,已看不出是何光景。 既提起了阴阳童子,萧子申身旁的卫子师道:“萧大哥,转轮命盘如此雄威,而我们所见,除了雀阴冥池纳血转气后,其余时候,几乎不见阴阳童子携带转轮命盘大展神威。 “我们猜测,不是使用转轮命盘有什么限制,就是使用转轮命盘将付出极大的代价,大到阴阳童子也承受不起,所以平常才不用。萧大哥与阴阳童子接触、对敌最多,也不知我们猜的对不对?” 萧子申抓了抓脑袋,道:“子师,我平日里几乎都没想过阴阳童子与转轮命盘之事,既然大家都觉得阴阳童子使用转轮命盘有问题,那定就是有了。” 小晚讥讽道:“哟,南阳郡王,怪不得前辈临终前还专门指出你天资差了些,现在看来,果然是差了不少,怕是前辈也担心你担不起三清道门,才让你时时注意向大少爷和秦王妃请教。” 小晚见萧子申的脸片刻涨红起来,哈哈一笑,就躲了含笑的卫子师身后,不住对萧子申做鬼脸。 卫尘泱冷眉看了小晚一眼后,小晚才将头缩到了卫子师背后不见,惹得众人摇头轻笑。 卫尘泱摇了摇头,道:“萧师弟,妹妹所提之事极为重要,他关系着我们将来与阴阳童子他们决战的成败。 “现在前辈不在了,借用转轮命盘鬼邪之力的阴阳童子怕是无人能敌,若转轮命盘的使用真有破绽,我们就可以此入手,商讨出一个可以绝杀阴阳童子他们的法子。 “没有转轮命盘之力,阴阳童子、普见天华、须弥尊者他们修为虽高,但在三教眼里,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若连他们也对付不了,神州将来真会毁在我们手里,那岂不是愧对前辈?” 卫子师、卫尘泱先后提起,又事关重大,萧子申也低头细思起来。 自阴阳童子第一次在拔里谷背起转轮命盘一战众人,虽然不敌修为解开的归思道长,但实力已经远超神州所谓的绝代高手。 随着转轮命盘不断吸纳雀阴冥池之力,直到第四座龙岭山,其威力层层递进,已非拔里谷时可比,也非东海时可比,众人如何能抗衡? 而如卫尘泱兄妹所说,平常却不见阴阳童子背过转轮命盘与众人交手,如此“利器”不用,还有性命之险,这可不是一心要成大事的阴阳童子作风,那众人的猜测定是十中其九了。 萧子申想着,点头道:“看来应该是这样,说不得,定要寻个机会去试他一试!” 小晚眼珠一转,又自卫子师身后探出脑袋来,道:“郡王,我倒是有个法儿,也不用亲自尝试,就可知道那转轮命盘平日里到底有没有用!” 小晚见自己一出言,众人就眼睛一亮看来,一时没忍住,就捂嘴一笑,随之蹲了地上去。 萧子申见之明了,这死丫头定没有什么好话,摆手道:“我看你还是不用说了!” 计策衍虽自拓跋羽口中知晓小晚,但多是听拓跋羽说道如何如何欺负了小晚,只哭鼻子,自然就不大了解真实的小晚,道:“那就请小晚姑娘说来听听,或许真可行也不一定!” 小晚脸也笑红了,扶着卫子师起身后,道:“相爷,这可是你说的,出了事你可要救我!” 萧子申一听小晚之言,更觉不妙,忙道:“你还是别说了,本王怕被你气死。”就连计策衍也察觉了有问题。 小晚偷偷瞄了卫尘泱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又躲在卫子师身后,胆子也大了起来,摇头晃脑道:“与阴阳童子他们一起的墨如是该知晓不少秘密,而据我所知,墨如是在神州有个相好的,那人与咱们未来的道主,咳咳……或许请咱们的大道主一探,说不定就套了消息出来。” 萧子申见小晚拐弯抹角的竟把月盈牵扯了进来,幸而知晓的没在意,不知道的一头雾水,瞪了小晚一眼后,就借机问起月盈的情况,没想到众人皆没见过她。 萧子申一时眉头暗皱,以月盈的脾气,多半不会再主动去找墨如是,而之前岳州也不见她与是非枭境众人在一起,墨如是又似乎与阴阳童子做了同伙,该不会是阴阳童子等人知道了月盈与墨如是的关系,从而以此来威胁他效力吧? 也不怪萧子申做此想,墨如是虽三番两次破坏三教夺取转轮命盘,却没有恶事传出,还救过他与小晚、白至诚等人,那看起来不似无良之辈,若非被威胁,何至于此? 墨如是声称来自于一个唤作“封门剑域”的地方,阴阳童子也曾提起过,这封门剑域又在何方?到底又是怎样的存在?萧子申一时想的头也大了。 此时,五座墓穴已挖好,众人收了思绪,将多闻天王与广目天王葬了,又为假的坟墓夯实了土,祭奠后就回了山门石碑处,站在广场上等帝九重等人上山来。 不少武林中人兴致勃勃的上了三清界,准备瞻仰道门祖庭,待见了破败的三清界,四处略微一转,既无看的,也没有玩的,只觉无聊,随之就辞别了道者下山,自离去了。 萧子申等人心里虽不大看得起这些江湖中人,但基本礼仪还是有的,既陪客,走时也远送。武林中人本知三清界被灭之事,也就不再责怪三清道门不懂待客之道,倒另有了吹嘘的资本。 不相干之人离开后,众人就开始商量重建三清界之事。 直到入夜,帝九重等人与佛儒之人自下山去歇息了,只有萧子申等道门之人仍留山上。 第九百五十二章 是非之人 京西路百姓被害之事虽比之前少了许多,但总连续不断,之前丧事分身乏术,现在诸事已了,又怕阴阳童子等人去京师闹事,三教与朝廷的高手遂分了几拨,巡防神州各处。 萧子申自与卫尘泱、地阳子三人一起,卫子师、小晚她们则随帝九重、展平、太史公他们回京去了。 上元节后,萧子申三人才下道山。此时已有剑南路禁军带着民夫、工匠等来道山三清界,准备依图纸重建道教祖庭。 萧子申三人离开道山后,一路往东北入了甘陇,同去地犀教旧地瞧了瞧,果然如地阳子所说一般,细问百姓之下,已没有地犀教之恶,看来真是离开了。 曾白枫虽已疯癫,但地犀教左使鬼花斋尚存,再加上不知去向的断剑山庄余孽,还有战天讳那老贼,众人仍担心旧秦势力闹事。 一路平静入了京西路利州后,竟见到了预料之外,又是预料之中的人,正是是非枭境的寒月使者月盈。 这月盈竟也学起了黑袍装扮,若非与萧子申三人擦肩而过时假装咳嗽了一声,萧子申三人竟没注意到她。 萧子申见月盈虽有些憔悴,但人平安,自然欢喜,四人随之就去酒楼选了一雅间坐了。 月盈记得地阳子自少宗道长那里知道些她的“丑事”,现在与地阳子坐了一桌,自然有些不自在,只把头扭了一侧,不敢正视地阳子。 萧子申与卫尘泱见地阳子自见了月盈后,既不说话,又见尴尬,加上月盈的反应,已觉奇怪,道:“师兄,怎么了?” 地阳子见月盈闻言一颤,心里暗叹,只摇头道:“没什么,只在想阴阳童子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现在没了冥轮,无需冥池,若阴阳童子他们真躲着三教,怕不好寻。” 说起江湖中事,月盈面色一正,道:“三位道者如此悠闲,难道竟不知近日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吗?” 萧子申三人一路自甘陇入京西,走的多是人烟稀少之地,又多是普通百姓路遇,这段时日自然没有听说什么有价值的江湖传闻。 萧子申看了卫尘泱与地阳子一眼,见他们二人都在等自己问话,只得道:“好姐姐,又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姐姐既也悠闲,看来也是与姐姐无关吧?” 萧子申想来,如今能出所谓天大的事,不外乎阴阳童子、他化自在天闹出事来,但见月盈还有玩笑心情,那三教高手自然该没有人出事,否则月盈绝不会玩笑般问来。 月盈摇头道:“看来你们真不知,但此事也与我大大的相关!”随之目视萧子申,续道:“更与你有关!” 萧子申惊道:“与我有关?难道战天讳战少师那老匹夫又闹出事来了?” 月盈横了萧子申一眼,道:“哟,我的萧大爷,你就只记得战老匹夫之事?好姐姐的事竟忘了?” 一声“我的萧大爷”,萧子申紧张的瞧了卫尘泱与地阳子一眼,见他们面色无异,虽心里直打鼓,但也有些放心,道:“好姐姐,难道是非枭境出事了?” 月盈喝了一口茶后,点头嘿嘿道:“正是,你可还记得东宫老观主被擒后失去的道令?不久前,江湖中突然有传言,说三清道令可以号令道门众道者,无敢不从。 “若是之前的度无翼,自然心有顾忌,否则早拿出来用了。现在则不同,是非枭境高手死伤殆尽,只剩了度无翼、伊兆扬、赵昂与我,还有一些下属。 “之前是非枭境怕佛儒与朝廷联手杀来,不敢以道令号令道门,那时势力也强,权衡利弊之下,若道门不来索取,就当没有,自不用。 “现在是非枭境势力已至谷底,又是仇满天下,加上三教与六凡界等给度无翼的强大压力,只靠如今的是非枭境高手,不过必死之局。 “本来度无翼已快忘了落在是非枭境的三清道令,现在被有心人提起,心内一动,就起了其他心思。 “若我猜的不错,不是有人想夺道令号令道门,就是设计是非枭境,所以才以这般诱惑引出度无翼等人来。我敢肯定,若度无翼、伊兆扬他们敢偷偷返回是非枭境去取道令,必有罗网等着他们。 “只不知这道令……你们要是不要?我趁度无翼、伊兆扬那两个老贼不注意,偷偷离开,就是想寻三教高手一同前去是非枭境,顺便灭了这魔窟,没想到竟遇上了如今道门最厉害的三大高手,可不是天意。” 难怪月盈突然做了黑袍打扮,原来竟在躲着是非枭境。 归思道长也强调过要取回道令,现在是非枭境高手可能被诱返回,萧子申也不知众人是否能凭己之力开了是非枭境之门,现在既有机会,去瞧瞧也好。 何况,赵昂那狗贼消失武林许久,现在既然与度无翼等人在一起,说不得,就要寻这老贼算一算旧账。 萧子申想着,心里已有决定,待顺道去了安州,就让禁军报去汴京,若赵昂与是非枭境高手真回了老巢,这次定要宰了他们。 萧子申道:“好姐姐,你要寻三教高手,不去东面京师,怎么偏走了西方人烟稀少之地?” 月盈哼道:“是非枭境虽已落魄,但基本的消息来源还是有的。三教不少高手散于四方,寻找阴阳童子等人,唯独缺了你们三位,加上那归思道长的丧事办的天下皆知,又听闻葬去了道山,只要稍有注意,就会猜想你们多半在道山三清界守了些时候,所以我就西来碰碰运气。” 萧子申嘿嘿一笑,没想到这月盈竟也聪明,道:“是非枭境之事先不说,好姐姐,你可有阴阳童子他们的消息?” 月盈不解道:“奇怪,三清道令竟不重要么?却问起那些外来恶贼来!”见萧子申三人只轻笑,心里一颤,看来似真不在乎道令。 月盈续道:“我也不知算不算是消息。听说有一位姓宁的将军,修为高深,曾在京西巡防时斩杀了阴阳童子的下属毕方,不过没多久就听说此人失了踪,之后再也不见行迹,京西禁军四处寻找,没有半点消息。” 第九百五十三章 是非之地 萧子申没想到留在京西路的宁空蒙竟不见了,眉头一皱,问道:“就这么多?” 见月盈点头,萧子申道:“看来这宁空蒙也不是说说而已,他敢斩杀毕方,已算是相当有诚意。只不知他的失踪是自己离去,还是遇上了复仇的阴阳童子等人出了事。” 月盈道:“原来那人唤作宁空蒙,你小子既识得他,看来真是禁军将领了!他能斩杀毕方这般高手,也算相当了得,大赵禁军中果然卧虎藏龙!” 萧子申轻笑道:“姐姐可错了,那毕方算什么,若我估计的不差,连度无翼也不是那宁空蒙宁将军的对手!” 此言一出,月盈手中正夹菜的筷子突然惊落桌上,道:“那宁空蒙这般厉害?怎却毫无名气?他是否出自经天纬地?” 卫尘泱见萧子申不知该不该说,只看向他与地阳子,想了想,道:“寒月使者,有些事,我们可以告知你,但请你不要外传。” 月盈凝重的点头后,卫尘泱随之缓缓道了宁空蒙的来历出来,也提了提天地不仁,只没有说出戒尺堂来。 月盈道:“没想到天地不仁除了叶留神与邢无命,竟还有这般厉害的角色!” 地阳子道:“天地不仁能隐匿武林这么多年不为人所知,又能培养出天剑地刀、叶留神等高手,岂是泛泛之辈!但观那宁空蒙作为,这天地不仁虽是杀手组织,也比不少名门正派强了不知多少倍。” 月盈把头一点,也认同地阳子之言。 宁空蒙出自“天地不仁”,虽说曾在禁军中待过,但见他以这般修为,仍对萧子申、展平恭敬,以及对裴仲殊念旧,可见是重情重义之辈,那叶留神同样如此。 这样看来,可不是比不少所谓“光明正大”的英雄好汉们不知强了多少。若“天地不仁”真遵守承诺,不与三教为敌,又退隐十年,或许将来三教眼中也有他们一席之地。 萧子申四人一边说着一边吃酒,过了约半个时辰,四人吃好,随之下了酒楼离开利州,就往安州去。 这时的萧子申三人一路注意,果然道令之事已传开,一路上只见了不少江湖中人面露喜色,只往是非枭境方向去。 其中更有不少曾去蓉州吊唁的武林高手,但见了萧子申三人,只假装了不认识,低头避退而走,可见道令的吸引力是何等之大。 萧子申想起四年前北宫山之事,没想到这些人不但没有吸取教训,竟还妄想夺来道令号令三清,可不是异想天开,自寻死路。 萧子申三人本想念了送别归思道长之情,提点这些人别趟浑水,既当做不认识,卫尘泱冷哼一声,只冷眼看着那些人去远,已不开口。 到了安州,更见数之不尽的武林中人,又为安州添来乱事不少,果然与四年前无二。看来经过四年,血祸已淡,这些人已忘的差不多了,或又是记得,仍要一头往死里撞。 到了安抚使府后,卫尘泱刚跨入府门,已冷声道:“我倒要瞧瞧,这些人过些时日是怎样死的!” 萧子申等人随之在禁军兵士的引领下去见张保义,请张保义派两个机灵的斥候将赵昂与是非枭境的消息传报入京。 虽然帝九诏他们应该猜得到,可毕竟是猜,自不比月盈带来的真实消息。 现在萧子申他们倒不怕度无翼他们不回来,只怕因月盈的离开使他们察觉不妙,而不敢回旧地,那又难寻度无翼众人。 认识萧子申的人或许不多,但识得地阳子与卫尘泱的武林中人则比比皆是。 萧子申他们入了安抚使府不久,就有不少武林名门派了长老持函来解释,说众人聚集在京西路,不是为了道令,只为了看有没有机会剿除是非枭境的恶贼。 那些人既说场面话,萧子申等人也虚与委蛇,只含笑迎来送往,不与众人有恶。那些武林中人互相交头,消息互换,遂渐渐放了心,胆子大的已结伴往是非枭境去。 萧子申等人原本打算等京里的支援来了再说。虽说以他们四人之力,轻而易举就可以胜了度无翼等人,但要全杀了,若有其他人参与进来,也有些困难。 何况,归思道长有吩咐,度家的高手只剩了度无翼一人,已不能杀,也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里,最好的法子就是擒了他回去,这就更难了些。 没想到只两三日,安州消息已传开了来,度无翼等人已回到是非枭境,正带着属下与武林中人对峙,迟早会有一战。 萧子申明白,天下没有天上掉馅饼之类的好事,这个时候道令之事突然传扬,绝不会是有人想提醒度无翼他们道令可用。 就如月盈所说,不是有人想打道令的主意,就是有人欲算计是非枭境,无论哪一种情况,再加上江湖中的闲人添乱,萧子申他们都担忧度无翼的老命不保,只好提前北去是非枭境。 萧子申他们到了距是非枭境不远处,已是人山人海,难以前行。 萧子申想起四年前在这里救的武月苓与多闻天王,武月苓虽命苦,如今终于得了解脱;而多闻天王几乎一世无忧,安然自在,却已早折,可叹世事无常。 武林中人围了不知几层,萧子申四人无法看清是非枭境那边的情况,也不想平白早日暴露身份,使是非枭境之人借这些武林中人脱了身,自不光明正大的进去。 已是黑袍罩身的月盈仍不肯定萧子申等人是否重视道令,也不知他们欲偷偷擒了度无翼去,只不解道:“我们不杀进去吗?” 地阳子摇头道:“不急,现在现身,不过徒让度无翼他们逃了去。何况,也不知是哪些人欲算计是非枭境,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但怕脱不开阴阳童子、六凡界与战天讳他们,这些人也是要防的,先看看再说吧!” 地阳子一出言,声音虽小,总有人听了入耳,只见身旁不远处一人扭头喜道:“原来是地阳子道长到了,可算有了主持大局之人!”却是许文算。 川东双怪虽有些古怪,也不是恶人,老大亡于汤勉之之手,地阳子本也有些同情他,可现在因他暴露,冷眼一看,已有些不悦。 第九百五十四章 是非之天 许文算尚未靠近,已看到了地阳子身旁的萧子申与卫尘泱,又对二人见礼后,也不知是没有察觉出地阳子的不悦,还是真没有见到地阳子的表情变化,含笑抱拳道:“两翻围杀是非枭境恶贼,总有道长在,许某感激不尽,今日不如就请三清诸位道长主持这盛事吧!” 也不怪许文算,杀兄之敌,复仇困难,目前看来,最能依靠的就是三教,他自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虽然杀人的是汤勉之,他将仇恨扩至整个是非枭境,也不能说对错。 地阳子怒气两息过去,就算许文算欲利用道门,他因自身经历,也能理解,道:“主持盛事就不必了,是非枭境也不必众位出手,徒添伤亡,大家不如退去吧。” 地阳子虽得了三教原谅,毕竟江湖中人不太明白其中关节,许文算唤出“地阳子”道长来,已引起了众人主意,现在出言,就有人讥笑道:“哦,地阳子道长之意,弑师逆贼杀得是非枭境贼人,我等就不配了?” 地阳子本身的意思是说那些江湖中人修为不足,没想到这人竟扯到品行上去了,也算有心。 看来人多势众,也壮熊胆,又听一人道:“看来这道门也堕落了,不除弑师逆贼也就罢了,竟还与之为伍,真是可笑!” 又有人接道:“这也怪不得道门!自三清界灭后,道门人才凋零,地阳子毕竟修为不凡,少宗掌门已身亡多年,难道还为了一个死人自相残杀,白白除去一高手不成?大家多少理解一下吧!”一时就有人起哄附和。 又有人道:“若老子侥幸得了道令,号令三清,第一件事就是要剿除叛逆,再立秩序,怎能让这弑师逆贼坏了道门清誉!许先生竟还想让这逆贼主持剿杀是非枭境,可不是天大的笑话。” 地阳子得了三教众人认同,尤其归思道长相信他之言辞,认同他之品行,本已暂将弑师之罪放下,自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本不想与这些江湖中人计较,没想到几句话竟牵扯到已逝的少宗道长身上去,火气一上来,缓缓拔剑道:“若有欲除地阳子者,贫道今日在此接招,请吧!” 道剑出鞘,剑气昂扬,四周围来之人慌忙后退,如何敢战,看来也不过嘴上功夫罢了。 若是地阳子一人在此,仗着人多势众,这些人或敢出手。但卫尘泱也在,当年南海情天与度无翼之战,早扬威名,如今数年过去,谁知卫尘泱的修为已到了何种境界,自然心惧。 萧子申伸手一拉地阳子,摇头道:“师兄,你与这些浑浑噩噩之辈计较作甚!” 地阳子冷哼一声,道剑回鞘,道:“家师道号,也是你们配说道的!自今而后,若贫道再听到谁对家师稍有不敬,别怪贫道心狠手辣。” 剑出剑回,不少江湖中人一时愕然,往常一旦提起少宗掌门,地阳子极少辩解,更别说张口动手、闭口杀人的,怎么却变了? 他们却不知,地阳子往常之痛,来自于悔恨,来自于心里对三教的愧疚,来自于不能再与同袍为伍,仗剑天下,现在这些已淡了,还指望他似岳州城外一般缩手缩脚吗? 现在地阳子心里,除了少宗道长之仇,自身之罪,就只剩了身为三清传人的责任。虽然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地阳子已回不来了,但不表示,他还是上清宫被灭之后二十多年漂泊江湖的地阳子。 就在江湖中人欲为难地阳子之时,度无翼等是非枭境之人也与四周高手到了交手的边缘。 只见一人持刀一指度无翼,高声道:“度无翼,交出三清道令,今日我等就饶你性命,让你归隐颐养天年,若有不从,今日就是你是非枭境的末日!” 看来三清道令才是这些人围攻是非枭境的关键,哪有什么除贼杀奸之念! 度无翼冷哼一声,心想:“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往常是非枭境威盛时,就连三教也礼让一两分,这些武林中人谁敢放肆,更别说杀到家门口来!” 度无翼抬眼四顾,只见是非枭境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尽是江湖中人,以目前是非枭境的实力,他与伊兆扬、赵昂要脱身并不是非常困难,但其他是非枭境下属怕全完了。 是非枭境几经大战,死伤惨重,后继无力,若再将这些属下丢了,只剩了他们几人,是非枭境也就不再是是非枭境了。 更何况,如今是非枭境剩下之人,大多是度家、伊家、汤家、程家、昊家等是非枭境支柱家族的后辈子弟,更是是非枭境延续这么多年的根本,度无翼哪敢轻易舍弃。 度无翼又转身看了一眼已打开的是非枭境之门,也不敢轻易退入门里去。 要知道,他们离开是非枭境三四年未曾回来,里面就算有水,也没有食物可用,一旦被困在里面,最后仍是死路一条。 度无翼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猜想怕是有人算计他们,或是欲引他们回来好夺道令,但就算如此,是非枭境衰落至此,他也要赌一把,没想到果然是绝路。 若是他人有计,自萧子申与傲因他们从地牢逃脱后,那条路已不是秘密,定会被人堵死,一旦退入是非枭境,就是等死,自然不敢全退入门里。 度无翼想了想,扭头对一旁的伊兆扬小声道:“太宰,你老先入内取了道令来,之后咱们随机应变。” 在度无翼想来,事关道令,若三清道门得了风声,必会赶来是非枭境,若道令真有用,赶来的道者就算他是非枭境的下属了,到时何惧这些武林中的无耻之辈。 伊兆扬点了点头,刚转身抬步,赵昂忙上前一步拉住伊兆扬,道:“伊老,现在江湖高手群聚,我修为低下,与圣主在此,一旦起了冲突,怕不敌。依我看,还是伊老留下,取道令这等小事,就让小的来吧。” 伊兆扬点了点头,正想将钥匙交给赵昂,却听度无翼冷笑道:“赵相,老夫怎么感觉你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呢?我奉劝你,现在你是程昂,不是什么赵昂,该看清形势了,没有是非枭境,你在江湖上定是寸步难行,只剩下死路一条!” 第九百五十五章 是非之殃 “赵相”二字入耳,只吓得赵昂身子一僵,冷汗滴下,若非是表演给他人看,度无翼何曾唤过他赵相,能唤一声赵先生,已可令他与有荣焉。 现在度无翼不会表演,这般危急时刻,自也不会是玩笑,度无翼唤他赵相,除了讽刺,那就是…… 一念至此,赵昂慌忙转身拜道:“圣主误会了属下,属下若敢起那不好的心思,死无葬身之地耳!属下只为圣主安危着想,还请圣主明察!” 度无翼哈哈大笑后,低声道:“程昂,你在经天纬地学了多年,也不算全无是处嘛,嘴上功夫倒是有些!嗯,老夫想了想,你说的有理,未免太宰离开后那些江湖败类群起攻来,太宰确实不宜离开。” 赵昂欣喜刚起,又听度无翼续道:“但你也是难得的高手,最好也不要离开,我看就让一个度家的后辈去取吧。”度无翼说着,随之对伊兆扬使了一个眼色。 经过这一番对话,伊兆扬也听出了些味道,就将钥匙交给了度无翼之侄、度千寻之子。那人接过钥匙后,对度无翼一拜,转身喜笑颜开的疾步入内去了。 现在是非枭境有覆灭之危,你道那老小子为何这般欢喜,他不是因是非枭境危机而欢喜,而是因钥匙而喜。 要知道,度无翼只两子、一孙,度末年下落不明数年,就算没死,也不知落入了谁的手里,要想回来已难;而度十缺与度平则更是确定死了,那是非枭境下一任圣主,就该是在血缘最亲的度无翼之弟度千寻那一脉中选出。 现在度无翼当着众人之面让他代替伊兆扬去取道令,如此大事托付给他,岂不表示度无翼相中的下一任圣主就是他,自然大喜。 也幸而这老小子是转身而喜,没有被度无翼察觉到,否则怕要死在度无翼掌下。 度家之人入内后,度无翼看着面露失望之色的赵昂,道:“程昂,你在经天纬地多年,精通儒门绝学,又学了程家的穷野刀法,怕修为已不在老夫之下,今日是非枭境能否度过危难,就靠你了。” 赵昂见度无翼说完,竟含笑对他抱拳,心跳都漏了一拍,已吓得跪了下去,拜道:“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属下修为低下,岂能与圣主相提并论?圣主折煞属下了!” 度无翼瞧了摇头一叹的伊兆扬一眼,道:“程昂,你自认修为不如老夫了?”见赵昂不住磕头,连声称是,续道:“既如此,待会起了战事,你就头一个上吧,既可为我与太宰赢得些时间,也可为是非枭境保留真正的实力。当然,这些年少见你,我与太宰尚未见过你施展儒门绝学,也不知你在经天纬地多年是否虚度,今日就让我与太宰见识见识吧。” 赵昂闻言,磕头的脑袋一时停住,已知入了度无翼的圈套,那老贼之前起了疑心,已决定让他去送死。 刚才度无翼之问,若赵昂敢回答修为在度无翼之上,先不说度无翼会不会生气,但已更有借口让他先去送死。 也就是说,无论赵昂怎样回答,只要度无翼那话问出,就表示度无翼准备舍弃他了。就算如此,赵昂已不敢离开是非枭境,不敢离开度无翼等人,除非他们死了。 赵昂出自是非枭境已不是秘密,不仅三教知道,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也知晓。三教不会放过他,常被是非枭境攻击的六凡界僧也不会放过出身是非枭境的他。 三教与朝廷是不可能饶恕赵昂的,而除非赵昂有值得阴阳童子与六凡界接纳他的盖世之功,否则这条路也是走不通。 年老的赵昂虽怯懦,非是无智,如何看不出是非枭境已是日暮途穷,他要盖世之功投奔阴阳童子或六凡界,道令就是他可以想到的唯一的礼物,所以刚才才急了起来,以致被度无翼有所察觉,才有现在的进退维谷。 度无翼见赵昂不出声,更别说拜道:“属下遵命!”随之低下身子,伸手按在赵昂肩头,只吓得赵昂一颤,道:“怎么,赵相不想做程昂,还想去汴京做赵昂不成?” 赵昂回过神来,怕度无翼大臧功一起对他出手,慌忙道:“属下岂会有那般心思,属下领命杀敌就是!” 度无翼哈哈大笑着起身,抬眼前望,伸手一指,道:“既如此,那就为是非枭境杀贼吧!” 赵昂磕头道:“是!”随之缓缓起身,此时终于听见了是非枭境前的杂乱脚步声与断断续续的喊杀声。 赵昂面色一变,转身一看,果然有不少江湖中人忍不住,已持兵前来送死。 赵昂色变转身看向度无翼与伊兆扬时,只见度无翼已含笑拿了一把剑递给赵昂,道:“程昂,建功去吧。历代程家之人贵为三公,你今日若大展神威,护住了老夫与太宰平安,这圣保之位就是你的。” 赵昂颤抖着手接过长剑,想:“若你与伊兆扬的命还要靠本相,那今日先上去送死的就该是伊兆扬了,岂会是我!” 但没有可是,赵昂只好认命,右手紧握长剑,猛然转身,儒劲入剑,持剑杀入人群中,片刻已是血染满身。 远远看着的度无翼对伊兆扬道:“太宰,你说这赵昂的至衡三剑如何?” 伊兆扬道:“圣主,若非这老头心生惧意,无法全功,依我看,他的修为不见得比曹剑南、卓云相差。” 度无翼点头道:“能与曹剑南、卓云相相提并论,也算不错了。”随之对是非枭境下属挥手道:“去助程昂吧。”众下属得令,持兵杀向江湖中人。 看来度无翼虽敲打赵昂,在是非枭境高手所剩寥寥的情况下,也重视他之性命,不想让他轻易死去,以弱己力。 赵昂虽胆小怕事,但真拼起命来,又是使的至衡三剑,杀来之人无人能敌,加上是非枭境下属之助,江湖中人留下遍地尸体后,竟被赵昂领人杀退。 长剑滴血、满身鲜血的赵昂看着已退远的武林中人,冷哼一声,就领着下属缓缓退回到是非枭境入口处。 第九百五十六章 是非之殇 看着持剑回来的赵昂,度无翼也不嫌血脏,伸手拍了拍赵昂,含笑点头道:“程昂,你果然没有令老夫与太宰失望,自此刻起,你就是是非枭境三公之一的圣保!” 既然反抗不了,又不敢反抗,那就只好认命,能位列三公,自然好,赵昂忙谢了恩。 就在此时,请三清道门主持盛事的声音终于自外入内,传到了是非枭境众人的耳朵里,随着“地阳子”三字不断入耳,度无翼面色终于变了。 地阳子已到,就算只有他一人,以地阳子如今的修为,至少自己已分身乏术,若加上江湖中人有了领头之人,为了道令群起杀来,今日局面已难。 更何况,归思道长仙逝,三教治丧,加上阴阳童子与六凡界高手如云,度无翼绝不相信地阳子还会单独行动。 度无翼虽不敢随意在江湖上露面,是非枭境下属仍有些,分散打探消息,基本的消息来源仍有,已知三教高手分了几拔,正寻侵我神州的外敌决战,地阳子怎么可能一人行走江湖,若遇阴阳童子等人,岂非找死,那不成了笑话。 果然,度无翼念头刚起,竟见是地阳子与萧子申、卫尘泱排众来到,尤其身旁还跟了一黑袍人,顿时吓得脚一软,差点拔腿就逃,只对伊兆扬道:“太……太宰,那黑袍人,是那道门隐藏的盖世高手吗?” 伊兆扬扶住欲倒的度无翼摇了摇头,道:“那黑袍人比卫尘泱他们矮了不少,虽是黑袍罩身,但步行带风袍扬,身段略显婀娜,应该是一女子,至少不会是那道门盖世强者,圣主不必太过多虑。” 度无翼闻言细看,果如伊兆扬所说一般,加上记得之前与卫尘泱同来的道门高手身高,霎时老脸一烫,自觉丢人,没想到自己竟如程昂一般,也被吓破了胆。 但就算忽略那黑袍人,只有卫尘泱、萧子申与地阳子三人,如今的是非枭境,也远不是对手,哪能轻心。 请求卫尘泱等人主持大事的江湖中人越来越多,卫尘泱知道这般下去,度无翼等人迟早会知道他们来到,若是逃了尚不知,岂非白来? 既如此,眼看瞒不久了,不如就应了这些江湖中人之请,大大方方的入内一战是非枭境,也可免了江湖中人的吵闹。 萧子申四人来到是非枭境之前,看了度无翼、伊兆扬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赵昂身上,地阳子道:“赵昂,真是让我们好找啊,没想到你竟在是非枭境。” 赵昂吓得长剑一扔,摆手连退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是非枭境之人!” 萧子申轻笑道:“咦,我们又没说赵相是是非枭境之人,只说你在这里,何必否认呢,也太急了些!刚才我们听见度无翼度圣主封你为三公之一,真是奇怪,听起来你家圣主竟似帝皇一般。” 度无翼见萧子申讽刺而来,只气得面色青紫,双拳紧握,但又无可奈何,随之双拳缓缓放开,抱拳道:“三清道门今日只要给了是非枭境众人安平,道令度某愿双手奉还,日后也绝不再与三教为敌,不知几位道者以为如何?” 卫尘泱上前道:“度无翼,我们现在对是非枭境之人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万一你们安全后出尔反尔,我们岂非做了无用之功? “更何况,岳州一役,道门接连斩杀了是非枭境的度十缺、度平则等人。程野、程伟元、星痕等辈之命你可以不放在心上,难道杀子之仇也不报了吗?你叫我们如何信你!” 卫尘泱之言,加上四周的武林中人也窃窃私语起来,说的就是卫尘泱口中的“杀子之仇”,度无翼只恨的咬牙切齿,说是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何况也不能说就不在乎程野等人之命,一时只好不做声。 就在身着黑袍的月盈闻言身颤时,一道传音入耳,道:“寒月使者放心,是非枭境谁也活不了!”一时就放了心。 卫尘泱之言,只不过向度无翼他们透露出道令重要的意思,以免他们觉得没了作用,一气之下毁了道令,那就有负归思道长所托。 众人杀来是非枭境,除了寻回道令,根本的目的是为了三清界血仇,岂有放过度无翼等人之理! 地阳子道:“度无翼,咬牙切齿不言,看起来今日是要与道门一决,报那杀子之仇了,既如此,地阳子在此请招!”话一完,道剑一出,持兵在手。 萧子申几人不想在是非枭境虚耗下去,就算另有人算计是非枭境,或为道令,那也是是非枭境之敌,与萧子申他们没什么分别。 也就是说,不过三足之势,加上还有那些江湖中人掺和其中,今日乱局已成,就算走脱了度无翼等人,得回道令的可能性也很高。 为了保险起见,萧子申早命张保义带了禁军高手到那地牢出口处守候,最好用石头堵死那出口,如此一来,也不必担心是非枭境之人取了道令自其它路途走脱。 而观是非枭境的度无翼等人不退入门里去,怕是放弃了自地牢那边离开。也就是说,度无翼等人对自那处离开有顾虑,心里没底,那自然该没有提前布置,以张保义他们的速度,要堵住那出口并不难,那是非枭境要带着道令离开,就只剩这难上加难的正门了。 地阳子道剑出鞘,瞬间杀向度无翼。伊兆扬脚步一起,刚想帮忙,萧子申身形一晃,已持剑拦在了伊兆扬与度无翼之间,道:“老家伙,赶着送死吗?” 伊兆扬看着已与地阳子连战的度无翼,现在萧子申拦住去路,他在岳州已见识过萧子申的修为,心里虽没底,但还有卫尘泱远观不动,若不能迅速脱身,一旦卫尘泱与那些江湖中的高手再插手进来,那将更为艰难,现在哪还有心思管什么道令,只喝道:“滚开!”抬掌便攻。 萧子申轻笑一声,持剑一背,也以掌法应对伊兆扬。 卫尘泱看着抬步欲退溜走的赵昂,高声道:“赵昂,你若敢擅动,今日我就先拿你开刀!”顿时吓得赵昂脚步一停,只低头不敢看度无翼、伊兆扬与卫尘泱。 第九百五十七章 是非之心 赵昂被吓住,卫尘泱就带着月盈渐渐靠近是非枭境大门去。 度无翼与伊兆扬连战离是非枭境大门已远,又没有度无翼之令,是非枭境下属自然不敢关门,只眼睁睁看着卫尘泱二人靠近。 卫尘泱冷笑一起,抬手剑气一扬,片刻杀退是非枭境门前之人,传音道:“寒月使者,里面交给你了!” 月盈点了点头,瞬间纵入是非枭境,只持剑往里杀去,一个也不放过。 是非枭境所剩属下本已不多,又被卫尘泱杀散在门内外,何况大多退了门外,门里之人更少,如何是月盈对手。虽有人认出了月盈的剑法,但已通知不了外面的度无翼他们。 卫尘泱转身站立门前,既是防止是非枭境之人入内,也是杜绝那些江湖中人闯入坏事。 武林中人眼看着卫尘泱杀散是非枭境下属,黑袍人转眼入内,正群起冲向大门,没想到卫尘泱竟冷冷守立在门前,他们到了门前后,因忌惮卫尘泱的修为,脚步一停,互相对望,不知该不该进。 与地阳子决战的度无翼见状,抽空高声道:“卫尘泱,看你如此紧张,看来道令是真可以号令三清道门了!”随之大笑起来。 萧子申几人如何不知这是度无翼的祸水东引之计,以求脱身。但人为利所驱,这些人既然是为了道令而来,就算短时间不敢动,对峙下去,一旦有人开了头,众壮贼胆,怕又是一场血战。 果然,度无翼话音刚落,只闻一声佛号,就有一僧者排众而出,双手合十道:“卫施主,道令号令三清,现在神州外敌入侵,风云突变,未免道令落入贼人之手坏事,不如请道门将道令交给我等大派保管,以备不测,不知卫施主以为如何?” 卫尘泱道:“不知大师来自何方宝刹?听你的意思,我三清道门保不住的东西,你们这些名门大派倒是能保住了?”说到‘名门大派’四字时,故意提高了音量。 要说神州的名门大派,又有哪个门派能与三清道门、经天纬地、法门寺、白马寺等相提并论,卫尘泱不过讥讽那僧者罢了。 僧者又唱了一声佛号,道:“山野小僧,哪有资格在三清道者面前自报出身,真是折煞贫僧了。我等也没有看不起三清道门之意,这武林中谁不知三清道者修为冠绝天下,道门更是神州第一大派。 “正所谓三人成众,百人有得,万人天斩,又有言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岂不见三清界覆亡之事? “我等小门小派之人修为虽低,却也门派无恙,屹立至今;三清道者那般惊天修为,仍有覆灭之祸。可见修为虽重,也难决天下得失,谁又能说我等就保不住道门保不住的东西?” 僧者虽是偷换概念,也非全无道理,一时就有不少人附和,齐声让道门交了道令出来保管。 卫尘泱如何不知这些人只想得了道令号令三清,做那称霸武林的美梦,冷笑一声,道:“若三教在神州危难之时也如尔等闭门不出,自守门户,怕也能如你们这些贪生怕死、欺善怕恶之派一样屹立不倒吧? “你们今日仍能好端端的活的自由自在,还能在我三教面前装腔作势,也不知靠的是谁。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残害百姓,血洗天下,尔等偏就是缩头乌龟,半个人影也不见;现在索取道门道令,倒是全跳了出来。” 卫尘泱说着,抬手环指众人,续道:“若非三教历代先贤敦敦之托,若非三教前辈们万般叮嘱,别说卫某守护什么神州,先就将尔等这些无耻之徒杀的干干净净,如此方得天下清净。” 卫尘泱这般话说来,顿时引了众怒,起了一片喝骂之声。但喝骂归喝骂,却没人真敢上前。 你不动,那就我动吧! 卫尘泱仰天大笑,轻身一晃,瞬间斩杀了那僧者以及靠前的数十上百人,随之剑指指天喝道:“还有谁有疑问,觉得卫某不敢杀人吗?在我眼中,你们这些无良无耻、城狐社鼠之辈,甚至比那阴阳童子更可恶,比那六凡界僧更该死!” 剑指向天,剑气慑地,脚踏血地碎尸,冷然之威,吓得那些江湖中人急忙奔退,自相践踏。 卫尘泱冷哼一声,身形一晃而回,剑指杀了那些趁乱欲入门里的是非枭境下属后,又将大门守的死死的。 卫尘泱这一杀,倒是保全了那些是非枭境下属与江湖中人,现在这些人都战战兢兢的望着卫尘泱,既想杀,又不敢战,而他们之前本是互相厮杀的仇敌,现在则停了下来,好像只有卫尘泱一人是死敌了。 现在是非枭境之前,除了仍战的萧子申、地阳子与度无翼、伊兆扬,均停了手,倒是安静了下来。 许文算嘿嘿一笑,摇头自语道:“果然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许文算声音虽小,却忘了他之四周安静的出奇,他这一感叹,顿时被周围的武林中人听了去。那些人怕卫尘泱,难道还怕你小小的许文算不成,顿时就有人呵斥许文算,要他磕头赔礼。 许文算如何会赔礼,更别说磕头了,还还了几嘴脏话,又嘲讽不已。 众多武林中人似是一下找到了发泄口,不仅听见了许文算言语的江湖中人不依不饶,持兵开打,连一些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看客们,见众人围攻许文算,也上前去凑个热闹,一时又乱了起来。 卫尘泱摇头一叹,本来他不想过问这些心存不良而来是非枭境的江湖中人,但许文算也算是这些人中比较好的,见他被围攻,片刻就不敌见血,身形一晃,数息已救了许文算出来,随之带着他退回到是非枭境门口。 卫尘泱身法太快,围攻许文算之人并没有察觉是他出手救人,见许文算被救,又是脏话喝骂开来,还问候了不该问候的人。 这一下真正惹怒了卫尘泱,竟施展出道神识剑,漫天剑气排山倒海扫荡过去,随着鲜血四溅与哀嚎不断,是非枭境门前转眼血流成河,已没了几个活口,保住性命者,无不狼狈逃窜,远离了去。 第九百五十八章 是非之尽 血腥杀手,终究是怕,如今没有高手带头,众多武林中人眼睁睁看着卫尘泱一人守关,大家互相瞧了瞧,再没有半个人敢上前。 转眼数十招过,度无翼与地阳子之战一时难见分晓,伊兆扬却渐渐不敌萧子申,已被萧子申道掌所伤。 萧子申看着嘴角见血的伊兆扬,冷笑一声,持剑后背的右手缓缓转了向前,抬剑一指伊兆扬,道:“老贼不用怕,度无翼片刻就下去陪你!” 伊兆扬一边防备着萧子申,一边侧头望了度无翼一眼,若他被萧子申所杀,度无翼今日必也难逃,那赵昂与月盈难成大事,则是非枭境就完了,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悲凉之意。 伊家三代辅佐是非枭境之主,从未想过是非枭境竟会有今日灭亡之灾,恨之恨当年度无翼被冥轮冲昏了头,竟敢与众多高手齐攻三清界,否则哪来今日之祸。 伊兆扬随之心里又暗叹,当年的决定,是度无翼与三公太宰共同裁决的,不过是为了恢复度家昔日荣光,大家再享荣华富贵,也怪不了度无翼一人,终究失了平常之心。 萧子申道功再入神兵,伊兆扬心里一惊,身子一颤,已感觉此剑大不简单,但到底如何不简单,心里却没有个所以然,只抬步缓退,小心防范。 萧子申旋剑轻身一起,神兵转眼已临伊兆扬胸前,伊兆扬急忙抬掌化解,当他见了萧子申眼中讥笑之意,刚反应过来,背后道神识剑突现,瞬间穿身而过。 萧子申剑式连出,只逼的伊兆扬不住败退,道:“老东西,方才萧大爷是用掌,所以才给你两分机会,现在你就要小心了!” 萧子申话一出口,就在伊兆扬已起了心思防备后背时,没想到萧子申当胸一剑一击伊兆扬掌力,道神识剑竟又随神兵破招一击,又自前胸穿过。 接连防备失策,又是伤上加伤的伊兆扬老牙一咬,大喝一声,抬掌耀武扬威,竟是主动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哈哈一笑,轻松接下伊兆扬拼命一击,正想神兵再进,没想到伊兆扬竟忍了伤创,转身一纵攻向地阳子,随之高声道:“圣主,快走!” 看来伊兆扬仍是选择保那度无翼,想再为是非枭境争取那怕半点希望。或许之前在岳州起了不好的心思,后来仔细一想,是有些后悔的;又或是度无翼又给了他什么承诺,使他甘愿以命换命。 可伊兆扬少算了卫尘泱,卫尘泱虽不动手,却一直注视着四人之战与想走又不敢走的赵昂,见伊兆扬小计一出,随之传音一起。 地阳子一剑强拼度无翼后,借力转身一纵,竟是舍弃了度无翼,杀向了欲救度无翼的伊兆扬。 眼看着地阳子杀来,伊兆扬尚未来得及欣喜,背后又是剑气,又闻剑声,自然是萧子申与地阳子在卫尘泱示意下夹杀而来。 面对两大绝代高手,伊兆扬如何能避,只好将已圆满的绝式我武惟扬分功一击萧子申与地阳子。 全功已是有了差距,分功哪有侥幸半分,萧子申与地阳子先后破招一剑深创伊兆扬。就在地阳子持剑连攻伊兆扬时,萧子申带剑晃身而过,转眼已追上了奔逃的度无翼,吓得四周武林中人纷纷避退,谁也不敢招惹。 可惜伊兆扬一片心意,却没有为度无翼挣来活命之机,更将自己更快的搭了进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萧子申持剑拦住度无翼,只让度无翼恨的咬牙切齿,双拳紧握道:“萧子申,老夫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何与地阳子他们苦苦相逼?” 萧子申轻笑道:“度老头,先不说你常年与南海情天为敌之事,就是你擒刑东宫老观主,夺了道令去,今日就饶你不得!” 三清界之事尚是秘密,三教也没有外传之意,萧子申自然不提,单就道令一项,已足以杀上是非枭境。 度无翼扭头四顾,看了看那些看笑话的江湖中人,随之抬步走向萧子申,低声道:“老夫刚才已说过,道令可以双手奉还,你们为何不信?” 萧子申嘿嘿一笑,道:“咦,三清道祖之物被夺了去,三清传人自然该夺回来才是正途,怎能劳烦圣主送还,多不好意思,我看还是杀人夺回比较无损道门形象,度圣主,你说呢?” 度无翼点头道:“好好好,萧子申,别以为修为大进,就敢无视老夫与是非枭境!”随之望了仍不动的卫尘泱一眼,续道:“老夫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连那卫尘泱也不敢轻易来接的绝式!” 随着语落,自然施展的是六年前卫尘泱“败”于他手上的明王神光。 萧子申听了度无翼之言,虽早有些预料,如今真见了明王神光施展出来,只暗叹摇头,看来度家的三大高手,自度千寻起,怕都要因这招而失利。 神光一展,度无翼见萧子申轻笑放剑入地,虽觉不妙,却看不清,瞧不明,神光死气转眼扫向萧子申。 萧子申道化万物雄威一出,瞬间破去死气,浑厚道功与明王大藏功一撞,度无翼又是败退之局。 明王神光被破已是惊颤,如今真正感受到了萧子申功力已在他之上,心里更见惊慌失措。 萧子申身形一动,神兵转眼入手,已是杀向惊怕的度无翼,道:“度老头,告诉你,度十缺就是栽在这招手里,看来你们父子果然心有灵犀,刚好就送了你下去陪他。” 萧子申提起度十缺,无异于伤口上撒盐。度无翼本来弃之而去,心里已是煎熬,萧子申却偏要在败退他是说道出来,度无翼如何能忍,竟抬掌一招明王开宗,主动出击萧子申。 萧子申本以为提了度十缺出来,伤到了度无翼心里,他定会心伤一战,没想到他竟是起了与伊兆扬一样的心思,绝式一击萧子申,竟转身杀入看戏的武林中人人群里去,瞬间就乱了起来。 萧子申接下明王神光后,见不远处人群大乱,哀嚎、血扬不断,虽看不见度无翼,却知他就在那附近,随之纵身一起,自天一望,搜寻度无翼身影。 第九百五十九章 是非之泪 萧子申搜寻度无翼,地阳子杀败伊兆扬入死关,卫尘泱终于等到了一脸喜色的月盈出来。 月盈刚到了门口,随之对卫尘泱一扬手,轻声道:“卫公子,我寻到了道令,还有度家的明王大藏功!” 卫尘泱看了月盈左手中的明王大藏功秘笈一眼,对她含笑点头谢了,并不放在眼里,随之伸手接过道令。 就在此时,只见剑意一起,剑光一现,一道庞大剑威瞬间隔开了卫尘泱与月盈。卫尘泱慌忙道令入怀,道神识剑一起,猛然撞向剑气。 随着剑气爆散,卫尘泱抬步一起,却只见了月盈被一道剑气卷走,来人正是墨如是。 手持秘笈的月盈本想反抗卷她走的剑气,可一见是墨如是,霎时心如刀绞,退也不是,从也不是,如何能决。 就这犹疑功夫,月盈已被墨如是卷到了身前,伸手一带,已抱了月盈入怀。 墨如是见卫尘泱身法连闪追来,左手将月盈往身后再带,长剑瞬间出鞘,已是“兼爱非攻”攻向卫尘泱。 卫尘泱冷哼一声,双掌道印旋出,只和着道神识剑同击向墨如是剑招。墨如是见了卫尘泱招起,剑意一动,竟主动撤去了剑式。 正在卫尘泱不解时,墨如是抬手一抓,已自失魂的月盈手里夺过了明王大藏功秘笈来,随之运功一展,秘笈张扬,竟以秘笈去接卫尘泱惊天之式。 就在众人均以为秘笈瞬间化散,墨如是转眼重创,月盈已有为墨如是挡招的心思,没想到深功入秘笈,竟见秘笈中闪耀起一道惊天黑轮印,随之将卫尘泱剑招化纳入书,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人群中闪出一人,正是阴阳童子,哈哈大笑一起,纵身到了后退的墨如是身前,出招挡住卫尘泱。 墨如是后退中,抬掌震出一点心血,剑意神思随着口诀运起,两息以剑威混入颤动的明王大藏功秘笈。 墨如是又吐出一口血后,抬眼看了看卫尘泱与萧子申,带着月盈纵身御剑一起,转眼腾空而走。 萧子申寻到度无翼后,刚纵身一剑猛攻向度无翼,没想到又是两人夹杀而来,却是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 两位他化自在天老僧的目标竟不是萧子申,而是度无翼。三人深功联击,已受创的度无翼如何能挡,一息重创抛飞,随之御剑的墨如是剑气一卷,又将度无翼带走。 眼看着度无翼转眼落入墨如是之手,被墨如是抬手点穴制住,萧子申抬步一追,普见天华二僧已冷笑着拦在了前方路途,如何追得了。 萧子申眼睁睁看着月盈与度无翼被墨如是一人带走,他自知攻不破二僧防守之线,已停下了脚步。 萧子申只是不解,那墨如是不是与是非枭境、度无翼有恨,三年前还直言要伊兆扬等人带话,若度无翼不识好歹,到时就要不客气。 墨如是之恨,自然是因月盈,所以他带月盈离开,萧子申不仅不担心,还认为理所应当,因为他怕也不是很明白月盈与三教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担心月盈被攻打是非枭境的众人所伤,也是可能的。 可他为何要带走度无翼,却又是在普见天华二僧与自己“联手”重创了度无翼的情况下,不似救也不似杀,他与二僧不是一伙的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早就猜到阴阳童子他们是此次算计是非枭境的可能之一,可如今情况,已让萧子申他们看不懂了。 墨如是制住度无翼带走,萧子申等人被拦住一时无法脱身,墨如是御剑如飞,片刻消失不见。有那武林中人见了欲追者,却如何追得上。 月盈寒目看着被墨如是制住后大惊失色的度无翼,冷声道:“老匹夫,你也有今日!”玉掌运起满身功力,轰然拍向度无翼顶门。 墨如是虽仍不大了解月盈与是非枭境真正的恩怨到底都是什么,但因当年度无翼追杀他们之事,导致二人硬生生被拆散分别多年,月盈早前又要求他杀尽是非枭境之人,墨如是心里早对月盈有几分防范,月盈刚一出手,已被墨如是施展开来的剑气挡住了掌力,只震得月盈身子一仰,差点掉落下去。 月盈没想到墨如是竟会阻止她杀度无翼,还对自己出手,眼泪瞬间滑落,问道:“墨如是,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为何来拦我?这老贼害了我们这么多年,你忘了吗?全都忘了吗?” 墨如是伸手欲为月盈擦去脸上泪水,见月盈扭头避开,右手讪讪停在半空,想了想,道:“月盈,你放心,我定会杀了度无翼这老贼,不过不是现在,你再多给我些时日,好吗?” 月盈哈哈大笑泣道:“墨如是,自你回神州,我已给了你三年的时间,你丝毫没有将答应我之事放在心上,不仅如此,你还与阴阳童子那帮狗贼祸乱神州,杀我百姓。我记得当年的孤竹君是一位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侠者,如今全变了,变得我也不认识你了,你就不该回来!” 墨如是面色一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轻叹一声,道:“你是听三教之人说的?” 度无翼早知月盈与墨如是的关系,听墨如是语气,看来迟早是要杀了他。如今是非枭境灭亡就在眼前,度家怕也完了,三教也不会放过他们,何况也与六凡界是死仇,一时已无所谓了。 月盈尚未答话,度无翼已冷笑道:“老夫看来,怕是道门那姓萧的小子说的吧,你怕不知,他们……” 难听的话尚未出口,墨如是抬手就给了度无翼一巴掌,喝道:“老贼,想自在的多活几日,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 月盈冷笑道:“墨如是,你让这老贼说呀,你怕的什么,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你这般心急,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吧!” 墨如是摇头道:“月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又想什么了?我答应了你会杀这老贼,定就会杀他,你放心吧。” 月盈哼道:“你当初不想带我去你的家乡,也说过很快就会回来,让我放心等你,最后又是怎样?” 第九百六十章 是非之因 月盈见墨如是只沉默不语,又见泪水,道:“你一直不回来,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死了,死在了度无翼这老贼的手里,那我也没念头、没盼头了。可你没死,为何这么多年渺无音讯,完全将我抛之脑后? “我现在只希望墨如是已经死了,那至少在我心里,他还是当年的墨如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伴我、让我有勇气活下来的墨如是,而不是现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恶贼墨如是!” 墨如是见月盈说着泪水不停,只痛苦道:“月盈,对不起,有些事,我也决定不了!” 墨如是就算不是很清楚月盈后来的经历,但见她在是非枭境,以当年度无翼对他们二人的恶意,定不会善待月盈。 从月盈一心要杀度无翼也能明白,他已经不敢去想,月盈在是非枭境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能有今日的苦泪与恨意,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月盈仍是当年那个心底善良的月盈。 月盈带泪冷声道:“原来三十年,就值这一句!” 墨如是此时已带着月盈与度无翼走远,见没有人追来,剑意一收,随之缓缓往地上落去。 落地后,墨如是看着只寒目冷视度无翼的月盈,怕她又动手,可他又不想再对月盈出手,就抬步站在了月盈与度无翼之间,道:“月盈,我知道对不起你,当年我修为不高,自己离开已非常勉强,根本带不了你,若有半分法子,我绝不会丢下你不顾! “何况,我被度无翼这老贼伤后,更是有心无力,但我又不能不回封门剑域去,那毕竟是我的家乡,何况神州的情况,我也必须回去告知剑尊,我不能不顾及家乡众人的死活!” 墨如是说着,伸手自怀里取了明王大藏功出来,续道:“待转轮命盘终成,再加上这秘笈,我早晚能带你去我的家乡。那是一个没有杀戮与算计的地方,我完成了剑尊交代之事,自此以后,就能与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我的家乡。” 月盈哼道:“现在也无所谓了,我也不想去你的家乡。道门愿意接纳我,我已决定将来去三清界,从此就在道门修行!看来我与道门确实缘分不浅,当初你失踪后,我就想去投奔道门,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不过,我今日也警告你,我如今已把自己当做了道门之人,你若再来残害百姓,祸乱神州,那我们就是死敌,我定不会放过你!” 墨如是心一痛,仍点头道:“如此也好,道门之人行侠天下,我也敬仰得很,至少他们不会害你,如此,我也可放心!” 月盈哈哈大笑道:“墨如是,此言自滥杀无辜的孤竹君嘴里说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墨如是道:“你若去了道门,待解去了家乡之劫,我这条命,就是赔给神州的无辜万民也无所谓!” 月盈冷笑道:“你一条狗命,赔得起吗?真是笑话!” 月盈话一完,见墨如是又露痛苦神色,就趁了他不注意,猛然自他手里夺了明王大藏功来,见墨如是神色再变,随之功力运起,道:“墨如是,我始终不明白,这明王大藏功对你到底有何重要,你竟这般宝贝。以你的剑道修为,这明王大藏功怕也不及,你到底取它何用?今日你若不与我说个明白,这是非枭境借之害人的恶心之物,我定毁了个干净。” 墨如是摇了摇头,道:“月盈,你把秘笈给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我不是怕你毁了秘笈,而是应该告诉你一些事了。这秘笈,别说是你,就是三教的绝代高手也毁不了,不信你试试。” 月盈闻言一愣,度无翼因有刚才墨如是以秘笈强接卫尘泱之招,现在又听了言语,早已神色大变,道:“墨如是,你……你……你竟知晓这秘笈?” 墨如是冷笑道:“大唐太宗李世民做的好事,十煞恶凶,我说的没错吧?李唐将此事连三教也瞒着,否则就不会有今日之失。但那李世民也算聪明,虽瞒了三教,要解开这秘笈,却需要道门道法或剑意,也算留了后手。 “不过,或许李世民他们也不知道,这秘笈中真正的核心,并非十煞恶凶,将来李唐后人自食恶果,就会明白这明王大藏功真正的含义。只可惜,你已经见不到了;不过,你见不到,也是幸福的。” 度无翼没想到除了度家之人,这天下竟还有人知道明王大藏功真正的秘密,再联想到四年前阴阳童子他们来索取明王大藏功秘笈,霎时打了一个寒战,颤声道:“你……你……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墨如是并不正面回答度无翼之问,只看着月盈手中的明王大藏功秘笈,叹道:“将来天下祸劫,少不了墨如是的罪孽,我将是神州的千古罪人!若有半点法子,我定会将这秘笈交给三教,交给道门处置!” 墨如是此言一出,月盈秘笈一收,转身展开身法就跑。这秘笈关系重大,说不定就与道门测算的转轮命盘之劫有关,绝不能落到阴阳童子、六凡界僧手里,她定要交给道门,交给三教。 墨如是刚抬步一追,却见前方出现一剑者拦住月盈去路,持剑便攻,毫不留情。 墨如是见竟是白泽对月盈出手,霎时喝道:“白泽,你敢!”急忙纵去。 白泽一边持剑连战欲走的月盈,一边道:“孤竹君,你不要忘了,我们饶月盈性命的前提,是她不能破坏我们的大计,一旦她过了线,唯死而已。这是我们的约定,也是我们一直以来不对月盈出手之因,现在她要坏事,留她不得!” 墨如是并不理会白泽,纵天剑气强隔开白泽与月盈,只追向又自另一方向逃走的月盈,道:“月盈,你走不了的,将秘笈给我吧,其他之事,与你无关!” 墨如是身法不是月盈能比,月盈片刻就被拦下,只运功欲摧毁秘笈,果然毁不了,道:“墨如是,我说过,你若祸乱神州,我们就是敌人!” 墨如是道:“月盈,你相信我一次好吗?若我的所作所为真为神州带来祸劫,我会负责,剑尊他老人家也会负责,绝对会与三教一同化解浩劫,你放心吧!” 第九百六十一章 是非之果 月盈左手死死捏住秘笈,一边持剑防备着白泽,道:“好,墨如是,若要我相信你,你先告诉我剑尊是谁,你的家乡又在何方?” 墨如是正权衡利弊,却见白泽冷笑道:“孤竹君的家乡是封门剑域,剑尊正是封门剑域之主。月盈,如何,你可满意,现在可以交出秘笈了吧?” 月盈吼道:“狗贼,与你何干?我问的是墨如是!”随之又对墨如是道:“墨如是,你仍不愿对我说实话吗?”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瞒的,墨如是点头道:“白泽说的不错,我正是出自封门剑域,剑尊是剑域之主,现在可以把秘笈给我了吗?” 月盈仍死死捏住秘笈,道:“墨如是,你再告诉我,封门剑域又在什么地方?你们策划这么多事,到底想做什么?” 墨如是道:“月盈,你相信我吧,我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为了让剑域之民能活下去罢了!如今诸事未决,未免神州三教与剑域起冲突,我不能告诉你剑域在何方,请你谅解!” 月盈讥讽道:“墨如是,好一个为了让剑域之民活下去,那你们害死的万千神州之民又该如何算?你剑域之民需要活路,我神州之民就该死吗?若你剑域之民要活下去,需得如此多的神州之民陪葬,我宁愿他们死的干干净净,连你也死的干干净净!” 月盈说到后来,已是厉吼,可见气怒。 白泽摇头轻笑道:“孤竹君,看到没,说是说不通的,唯有杀了干净,反正她是毁不了秘笈的,你怕的什么!女人哪里不是,你为何这般执着?何况,这残花败柳,也配不上封门剑域四君子之一的孤竹君,就是你家剑尊也不会答应你们的婚事,你费的什么精神!” 残花败柳四字一出,不仅月盈面色霜白,就连墨如是也脸色大变,纵身就到了度无翼身前,甩手给了度无翼两巴掌,喝道:“老贼,你们到底对月盈做了什么?” 白泽看了色变欲倒的月盈一眼,嗤道:“不就是男人的事啰,孤竹君,你以为还有什么?” 墨如是拔剑一指白泽,寒声道:“白泽,你再敢说出半个字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泽没想到墨如是竟对月盈这般执着,心一惊,怕坏了事,果然住了嘴。 墨如是冷哼一声,随之收剑入鞘,转身走到月盈身前,道:“月盈,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好吗?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定会求了剑尊他老人家同意我们的婚事。道门也好,封门剑域也罢,都可以是你的家,也可以是墨如是的家!” 月盈含泪冷笑道:“墨如是,你也不用问度无翼那老贼,也不必让那白泽住口,直接问我便好,不过就是被糟蹋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认识你之前,我就被他们糟蹋了,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道门之人是知道这事的,自我与是非枭境划清界限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瞧不起我,道门就是我的依靠,也用不上什么封门剑域,你也不必去求什么剑尊,丢人是不丢!” 月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虽语气平淡,但墨如是想也想得到,那是怎样的炼狱,霎时纵身一掌拍向度无翼,道:“老贼,我杀了你!”怒火攻心,已忘了封门剑域。 白泽大惊色变,慌忙欲阻墨如是,却被月盈持剑拦了下来,又是战起。 度无翼没想到死之前,老天还能给他一点乐子,只看着抬掌临身的墨如是,强忍着剑意、掌力摧筋裂骨之痛,轻笑道:“你不想要孩子了?墨!如!是!” “孩子”二字出口,墨如是雄掌刚好停在度无翼顶门一寸处,惊变道:“老贼,你说什么?” 度无翼望了与白泽过招的月盈一眼,道:“墨如是,你当年重创消失神州后,月盈不久就生下了你的孩子,怎么,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不成?” 若月盈心里还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墨如是的,除了她自以为的脏身子,就是没有保住他们二人的孩子之事,而后者尤甚。 月盈最怕的就是度无翼说出这事来,原本她以为度无翼已有死志,定无所谓,所以并不阻止墨如是杀他,若早知如此,她此时也该出手,与墨如是一同杀那老匹夫。 度无翼他们当年以孩子威胁月盈,早让她说出了生父乃是墨如是,所以才这般自信道来。他只是自墨如是并未提及此事,猜测月盈没有告诉墨如是实情,没想到果然是这样。 墨如是猛然转身纵临月盈身旁,拔剑逼退白泽,喜道:“月盈,我们有孩子吗?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在哪里?他现在……现在早已长大了吧?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随之仰天大笑道:“定是像你多一些!” 月盈闻言大哭,手中秘笈与长剑掉落地上也无暇顾及,心想:“墨如是,我也想知道孩子长的像谁多一些,可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啊,你叫我如何回答你?” 度无翼轻蔑一笑,月盈嚎哭不应,墨如是脚步一个踉跄,已觉不妙,果然见月盈擦了泪水,道:“墨如是,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死在度无翼与是非枭境手里!”随之伸手一指穴道被制的度无翼,道:“你若心里还有半分我们的孩子,就杀了这老贼为我们那可怜的孩儿报仇!” 墨如是长剑一扔,双手瞬间抓住月盈双臂,道:“月……月盈,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你为了报复我这么多年不回来照顾你们母子,你故意骗我的对不对?说啊,你骗我的对不对?” 月盈猛然甩开墨如是的双手,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哭道:“墨如是,这天下有诅咒自己孩子身亡的母亲吗?你告诉我!还不杀了那老贼为孩子报仇!” 泣泪见血,终于是半分希望也没有!是啊,月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孩子来开这种玩笑,怎么可能! 墨如是看着滚泪不止的月盈,终于完全明白了月盈对度无翼、对是非枭境的恨,脸色瞬间苍白,一声凄吼后,纵身抬掌拍向度无翼,不死不休! 第九百六十二章 是非之冥 度无翼临死诡笑,白泽如何不明白他心里所想,趁了月盈只眼望去杀度无翼的墨如是,并未注意到他,持剑急追墨如是,剑气一击,刚好震开了一往无前的墨如是一分,使他一掌绝杀未中要害,度无翼终归没有死在墨如是手里。 白泽看了一眼又见热血大笑的度无翼,急忙持剑拦住又杀向度无翼的墨如是,喝道:“墨如是,你疯了吗?度无翼关系着封门剑域,你的一个孩子算什么?” 如今的墨如是哪里管他,仍疯狂一般攻向白泽,欲杀过他宰了度无翼。可他心乱式乱,剑意亦乱,又无兵刃在手,一时半会如何能杀退白泽。 脸带泪痕的月盈趁了墨如是与白泽交手,捡起地上长剑,纵身刺向度无翼,必要取他狗命。 月盈离开后,地阳子战伊兆扬,转眼便是胜机;卫尘泱与阴阳童子交手,已渐略有上风;唯独萧子申以一敌二,虽不时有卫尘泱剑意剑气相助,萧子申仍不敌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二僧。 如今已没有人过问赵昂,赵昂心里一喜,随之缓缓往人群里退去,不多时就偷偷挤到了瞧热闹的武林中人外面。 赵昂眼看性命得保,心里一松,嘿嘿一笑,转身一望那些面露喜色瞧热闹的众人,心里冷笑,想:“真是不知死活,待绝式一起,看你们能有几人能活命!” 赵昂心里直乐,又回转身准备展开身法逃离,没想到却撞在了一人身上,火气一上来,霎时喝道:“没长眼睛吗?” 喝骂一完,只听一声冷笑,熟悉之声入耳,赵昂瞬间清醒过来,抬头一看,果然是霍定丰! 赵昂吓得脚步一退,口齿不清道:“你……你……你……”心里想问霍定丰为何在此,可就是问不出来。活路又入死途,看来已是肝胆俱裂! 霍定丰并不回答赵昂,随之转身一拜,道:“殿下、师尊,赵昂在此!” 殿下赵昂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师尊”二字入耳,赵昂脚一软,瞬间一股臊气冲天,裤子、衣袍已是湿了。 随着赵昂坐倒在地,只见霍定丰拜去的方向缓缓走来三人,正是帝九重、展平与全师雄,更吓得赵昂双腿不住颤抖,脑袋一片空白。 全师雄冷笑道:“赵昂,你个贼子可还记得老夫?” 展平看了赵昂一眼,提刀一起,就在赵昂吓得坐地连退时,只听展平道:“定丰,与全将军看好了这贼子!” 霍定丰点头后,展平纵身一起,刀气扬天一斩,目标直指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果然应了赵昂所想,二僧反应过来,绝式一交,瞬间死伤哀嚎一片。 展平持刀连纵接近普见天华二僧,运功高声喝道:“不想死的自己滚远了去!”瞬间吓得江湖中人拔腿连逃,又是踩踏哀嚎不断。 普见天华虽没见过展平,但阴阳童子等人自然给他说过天下第一高手的样貌及武学,方才一交手,已有所感,问道:“老头,是展平吗?” 与普见天华背靠防备萧子申的须弥尊者凝重点头,道:“佛王小心,正是朝廷第一高手展平!” 阴阳童子久战不及卫尘泱,他与萧子申或难分胜负,普见天华也没有胜展平的把握,若待地阳子杀了伊兆扬,加上霍定丰,他们今日必败无疑,看来只能退走了。 念及此,须弥尊者续道:“佛王,离开吧!” 普见天华看着纵来的展平,却摇头道:“有缘一见传说中的神州第一高手,本王也该会一会,只要他不是另一个老道,有何可惧!” 展平持刀临近,普见天华嘴角含笑,双掌佛力运起,起式就是“达茂幻日”,天象幻日功猛然拍向展平大刀。 展平哈哈大笑道:“老和尚,来的好!”刀锋、刀式、刀意不变,一往无前斩向普见天华佛劲。 双式交击,刀气连斩而下,只见天昏地暗中,展平猛然一声大喝,持刀双手功力猛催,雄威再起,竟是一刀斩了普见天华往地上掉去。 普见天华微惊,没想到展平之刀霸道至此,唱了一声佛号后,浑厚佛力双掌身前一合,禅印惊天而出,耀目撞向展平下斩之刀。 劲力一炸,普见天华瞬间佛足入地两尺,余劲粉碎数丈方圆。 展平身子一仰,自天抛退数丈方止住退势,随之持刀缓缓落地,看似谁也没有占了便宜,只让须弥尊者面色更见不好。 须弥尊者与半禅子战过,而据神州传言,展平与半禅子难分轩轾,他原本以为,修为在他之上的普见天华应该有希望胜过展平,没想到竟似是平手之势,而自初始,似还有下风之象。 展平一来,不仅阴阳童子等人,伊兆扬同样心惊惧怕,本已重创之身招式一乱,数招就被地阳子一剑斩首,死在了是非枭境门前,也算是他的归宿。 地阳子早对形式了如指掌,伊兆扬一死,纵身持剑已攻向须弥尊者,阴阳童子一方瞬间自优势转劣。 这时的赵昂已跪在了帝九重等人面前,不住磕头求饶。幸好那些怕死的武林中人已逃远,或见赵昂磕头,却不知因何,毕竟拜见殿下也该磕头不是,也不算很丢人。 帝九重并不理会赵昂,只看着大战的众人。只有全师雄冷冷的看着脚底泣跪的赵昂,只觉痛快无比,这比直接杀了赵昂还要解恨。 普见天华见展平落地后,并不停歇,大刀翻身磕地,大踏步拖刀而来,威势更增,佛力一起,佛身瞬间虚空而立,双掌一合,佛号一唱,亦是御风直向展平,谁也不能输了气势。 随着二人逐渐靠近,招尚未出,战意碰撞,炸起的烟尘已掩去了二人身影。随之就闻沙尘中劲力交击不断,只见劲散四方,巍然当世。 萧子申并不见展平与普见天华交手的情况,自然有些担忧,道:“师兄,你去一助展叔叔吧,一个须弥尊者还为难不了如今的我!” 地阳子想了想,点头道:“好!”持剑一退,双目一闭,只将剑意散出感知,转眼杀入烟尘中。 第九百六十三章 是非之明 萧子申说的有道理,何况展平年纪大了,这两年虽有战事,但从未与普见天华这般高手久战,谁知会不会有意外,谁也不想一生忠心侍主的展平有所闪失,地阳子也不是太过担心萧子申,自然可走。 地阳子刚入沙尘,只闻一声惊天动地之响,只见一人夹带气劲往自己撞来,急忙道意一展出招,随着佛道威动碰撞,二人转眼各自震退。 地阳子已知来人是普见天华,正担心展平,却感一股强大刀意裂地斩向普见天华退去方向。 雄雄刀威中,岂有半分力有未逮,本来有些担心展平的地阳子,也算放了心,转身持剑亦攻向普见天华。 刀式雄斩,普见天华全力一挡,又无喘息之机一战地阳子,只两招,闪身便退,务必得了反应之机,避免佛元运转不济。地阳子身法展开,道剑连击,如何会让普见天华轻易脱身。 展平冷哼一声,右掌力起,大刀纵天九霄,随着脚步不停靠近普见天华,双掌炎劲鼎沸,四周顿入焦化。 气机牵引,普见天华感知后心惊刚起,焚风已罩向普见天华,自然是天绝地灭绝式! 普见天华只觉全身如入炎窟,如临日轮,精血蒸腾,佛力黏稠,内息运行已受影响,慌忙勉力伸指夹住地阳子攻来道剑,佛力急转,奋力对抗展平困杀绝式。 地阳子修为虽比不上普见天华,但已是绝代高手,普见天华真力受了极大影响,霎时一剑破力前进,转眼刺入皮肤已见干裂的普见天华胸口。 地阳子奋力再刺,正准备剑入剑气一创普见天华,与展平合力斩杀了他,没想到随着普见天华佛血溢出,却见鲜血环绕道剑化作禅轮,竟制住地阳子道剑不得存进。 普见天华仰天大笑,体内真元一催,只见佛血扬洒中,鲜血化作一道禅印自顶入地不见,竟暂时化解了展平的焚天诀困势。 虽不足一息之机,但对普见天华这等高手已是足矣,抬步一退,已脱出展平之困与地阳子之剑。 普见天华离开后,焚天炎劲一合,霎时将普见天华刚才站立之处焚如虚空,万物寂灭。 普见天华脸色终于变了,道:“刀、掌得其一,亦可雄霸天下,如今双绝在身,不愧是神州第一高手!若没有三清道门,英国公展平,你之一脉,足矣与佛儒并驾齐驱,在这天下大放异彩!” 展平纵天一起,伸手接住下坠大刀,淡淡道:“幢王缪赞!老夫虽年事已高,若他化自在天僧者敢入神州,也能为我大赵杀几人安邦。” 话语未停,刀意已至,普见天华一边抬掌连挡地阳子攻势,一边避退展平刀威。看来被展平二人联手伤后,已谨慎了些。 没想到普见天华这一退,阴阳童子与须弥尊者竟是同退,除了阴阳童子被卫尘泱剑网稍阻脚步,须弥尊者迅速靠近普见天华身旁,二僧佛力联击,同掌拍向地阳子。 地阳子闪身点退,瞬间与展平会合一处,刀剑上式同起,迎击僧者佛功。 四人深功一撞,普见天华二僧疾闪退走,展平怕二僧对帝九重出手,持刀一转,已回了帝九重身边。 萧子申与卫尘泱、地阳子会合一起,见阴阳童子三人相结一同退远,现在缺了展平,也不追了,随之亦举步走到帝九重等人身旁。 帝九重等人已在审问赵昂,如今众多高手在此,赵昂已知逃不了,也避不开,为了活命,何况是非枭境眼看瓦解,也不惧了,什么都道了出来。 赵昂看了看全师雄,跪地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远离他,道:“我……我……度……度家亡国后,一心复国……不是,不是,是贼心不死!”只把手摆,可见惊慌。 展平大刀咚一声拄地,冷喝道:“赵昂,说重点,殿下与全将军没有时间听你那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赵昂吓得身子一抖,慌忙道:“是!是!我受是……是非枭境上代圣主之令,骗了入经天纬地,学成后,奉令建功立业,发展实力,准备为是非枭境重打万里江山,后来慢慢得了太祖皇帝信任,委以重任,成为了太祖皇帝的军师。 “三十多年前,太祖皇帝扫荡中原各大势力,眼看着大势倾斜,尤其经天纬地认为太祖皇帝会成为古往今来罕见的明君,为结神州战乱,已完全偏向了太祖皇帝。 “长此下去,天下之乱必然终结,一旦太祖皇帝一统天下,度家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是非枭境密令我破坏太祖皇帝大业,可我那时一直跟在太祖皇帝身边,是非枭境虽有令来,却如何执行得了。 “见我多时没有进展,度无翼认为我贪图享乐,已忘了背负的是非枭境责任,竟以出身来历和险恶居心威胁,使我终日惶恐不安。 “不久之后,我……我终于有了机会。那时琅琊郡王与车骑大将军统军二十万西入剑南路攻秦,一路势如破竹,短短时间就灭了西秦。 “也正因了西秦灭亡之快,太祖皇帝担心百姓怀念旧朝,人心不稳,正物色合适人选入剑南督镇安民。我心里一喜,毛遂自荐,就请入剑南路。 “太祖皇帝那时已在策划兵锋北指,准备先行攻破虽强大却内部不稳的大魏,本来是不大同意我西去的。 “但我苦苦相求,加上太祖皇帝那时已对我透露出了想让我为相之意,应该也是想让我去剑南路锻炼一下,加上军中不缺将帅指挥作战,太祖皇帝本身就是古今罕见的军事大家,所以就应了我之请,让我去了。 “我……我……我到了蓉州后,就依是非枭境之意,故意纵容军将及兵士骚扰大秦旧臣府邸、家眷,制造摩擦与仇恨,终于激起了秦地兵变。 “我依是非枭境所令,故意接战时有不敌,并……并设计灭了当时最有威望的大将全……全……全的满门!” 赵昂说着,连全师雄的名字也不敢提,不仅如此,还双目一直盯着全师雄,一旦有异动,怕是拔腿躲避。 第九百六十四章 是非之毒 全师雄老泪再忍不住,双拳紧握见血,嘴唇咬破出血,仰天大吼,声震四野。 没想到自己一生追凶,到此时才知走错了路,恨错了人,原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果然不是帝家,而是是非枭境,是度无翼、赵昂这些该死的狗贼。 展平还有许多想知道的事,尤其还要求证关于帝皇尊被毒害之事,忙抬步挡在赵昂与全师雄之间,伸手一拍全师雄,唤道:“全将军!” 全师雄双目一闭,咬牙点头道:“请英国公放心,全师雄已等了这么多年,定会依殿下的安排。” 全师雄说着,双膝突然跪地,对帝九重、展平磕头道:“多谢你们,多谢你们!” 展平扶了全师雄起身后,赵昂见全师雄竟忍住了没动手,也松了口气,续道:“灭了……灭了……杀了……满门后,是非枭境又令我火上浇油,再杀降卒,我也同时上书太祖皇帝求援,欲调大军入剑南路,削弱太祖皇帝中原军力,并随后将此事传入中原去,挑拨那里的被灭势力共起反抗太祖皇帝,再次扰乱中原局势! “可太祖皇帝爱民如子,中原已经略不少时候,百姓感恩戴德,如何挑得起战乱! “后来中原不见乱事,车骑大将军与英国公入剑南路后又迅速查出了事因,我……我当时怕极了,生怕被英国公他们处决,也怕太祖皇帝下诏杀我,正准备偷偷离开回是非枭境。 “没……没想到,车骑大将军与英国公念了同袍之谊,竟主动来寻我,要将此事瞒了下来,只报与先帝秦将复国作乱,我……我是感激得很。我即将入相,谁愿意轻易舍弃这唾手可得的富贵。” 展平听到此,身躯一颤,张嘴吐出血来,喝道:“赵昂,你个狗贼,老夫与你没有同袍之谊,老夫只望你为太祖皇帝出谋划策,一统天下,仅此而已,少来给老夫套近乎!” 展平说着,霎时哭跪在地,面向东方拜去,泣道:“先帝啊,是罪臣害了你,是罪臣害了你!若罪臣不瞒你,当年实言相告,赶杀了赵昂这狗贼,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展平一边泣泪,一边已磕头见血,帝九重与萧子申慌忙硬拉了展平起身,只见展平嘴角血流不停,可见悲痛。 帝九重双手扶住展平,摇头道:“展叔叔,此事怎能怪你,谁也不会怪你,也不是你老人家之过,请你老放宽心。你一生护卫我们父子,父皇在天之灵,对你老人家只有感激!” 展平只把头摇,只见血流,如何能宽心,只看得众人心里一痛,此事怕将继续成为展平的心病,而且比之过往犹有过之。 展平心绪渐渐平复后,帝九重看了全师雄一眼,道:“赵昂,三十多年前的剑南之变已说清了,现在来说说先帝之事吧,你可别告诉我们不知道,若我们没有几分把握,也不会问你。” 萧子申补充道:“兵解上人曾言,害了先帝之毒,他给了一个势力,那势力交给了你。现在你告诉我们,兵解上人是将毒交给了哪个势力,而你,又将毒给了谁,或是……你亲自动的手?” 赵昂吓得只跪地后退,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手!” 站在赵昂身后的霍定丰抬脚踩在他背上,道:“赵昂,你说不是你下的手,反正参与是没问题了,说吧,当年太祖皇帝被害之事,到底都有哪些人、哪些势力参与了进来,你今日说清楚了,我们给你活命的机会!” 一听机会,赵昂眼睛一亮,只抬头殷切的看着展平,道:“英……英国公,霍公子所言可算数,真……真能给我机会?” 展平对全师雄点了点头,道:“老夫自然给你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能说到什么程度!” 跪地的赵昂终于盼到了一句“活命的机会”,只把头点,道:“请殿下、英国公放心,我一定实说,一定实说!” 赵昂随之深吸了口气,似回忆,又或是组织语言,片刻后才道:“不瞒殿下,我出自是非枭境,家人血亲都在这里,为了保住他们性命也好,为了回报是非枭境也罢,我初时也是全心为是非枭境效力的。 “剑南路之乱平定后,中原煽动动乱也告失败,太祖皇帝虽北灭大魏失利,但随着大赵横扫江南,转眼已是两分天下的局面。 “这般局势,已不能走寻常路子,是非枭境随之给了我剧毒,让我寻机毒害太祖皇帝。太祖皇帝修为何等超卓,再加之英国公随侍在侧,我心里怕得很,怎敢下手! “就在进退维谷之时,太……太……晋王寻上了我,与我深谈了一次。他也看了出来,我位居宰相后,志得意满,开始有些胡作非为,太祖皇帝已对我有意见。 “晋王告诉我,太祖皇帝那时已有废我相位之意,爵位或也不保,我好不容易得来富贵,自然不想舍弃,就向晋王请教。 “晋王只说,他有意恢复丞相制度,是做丞相,还是宰相之一也可能做不了,叫我好生思量。我想了一夜,终于悟了过来,晋王有异心。 “我虽然后来知道那是晋王骗我的,就是为了怂恿我与他联手对付太祖皇帝,稳定变后朝局。 “可我当时利令智昏,加之怕失去权位,刚好又有是非枭境给的剧毒,魏王、秦王也不在京里,可谓天赐良机,所以……所以……” 赵昂竟称呼已是太上皇的帝廷义为早前太祖皇帝帝皇尊给他的爵位晋王,可见心里是何等惧怕。 赵昂不敢说,帝九重接道:“所以你就去找了帝廷义,并将毒给了他,他随之借了先帝召他入宫吃酒,又趁先帝屏退了左右,无人伺候,加上英国公也不在,所以就趁机毒害兄长,是吗?” 赵昂身一颤,道:“魏王殿下,我……我也不大清楚细节,也不敢问。只记得晋王接过剧毒时曾说过,太祖皇帝对二位兄弟最是惜爱,这可是大好机会,大事成矣。 “为了以防万一,晋王还与我同去擒了一修为不凡的将领来试,瞬间丧命,晋王一时更有信心。” 第九百六十五章 是非之悲 赵昂说到此,冷汗不住滴下,看来虽得了保障,心里也担心的要死,怕展平等人随时怒起,均有可能出手宰了他。 赵昂见无人说话,也没有人动手,伸袖擦了擦冷汗后,续道:“太祖皇帝驾崩,晋王顺利继位,可我当时却怕的要死,不走不是,怕二位殿下回京后追究起来,定会杀了我;走又不敢,那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二位殿下回京之前,我没有一刻坐卧安稳,随时准备着逃走。没想到内侍都知王德钧与太医署令程玄接连被杀后,二位殿下竟不追究,我之后才渐渐放了心。 “是非枭境没想到帝廷义弑兄篡位,皇家竟然没有乱起来,他们扰乱大赵、扰乱天下的目的终究没有达到。 “度无翼气急败坏下,竟入京准备宣扬帝廷义弑君夺位之事。我担心三教与二位殿下诛杀我,苦苦哀求了度无翼许久,并承诺定会想方设法让天下大乱起来,度无翼才作罢。 “可到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我又是位极人臣,富贵子孙,加上是非枭境再也不可能有成事的可能,他们许我的权势地位是半点实现的可能也没有了。 “就算有,最多也就是我当时的那般富贵,或许还有不如,所以就绝了此念,再也不敢有不良心思,只一心想富贵终老。 “可是非枭境就似一把随时会斩落之剑悬在我的头顶,让我一刻也不得安稳。未免度无翼看出我不出力,所以就不住怂恿晋王北伐攻魏,一统天下。 “晋王知道自己根基不稳,也想以莫大功业建立威望。若能完成连太祖皇帝也没有实现的攻灭大魏之事,那他的威望、地位就会达到顶峰,甚至好好宣扬一番,超过太祖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一来,就可压制住二位殿下对他的威胁,甚至……甚至……” 帝九重哼道:“甚至杀了我与四弟也不无可能,是吧?” 赵昂慌忙磕头道:“魏王殿下,我没有如此想,是晋王,是晋王他有这般心思。可惜晋王才德与太祖皇帝相距甚远,哪里攻灭得了魏国。若非二位殿下,他的……他的小命也搭了进去。 “接连攻魏应付了是非枭境,晋王见毒害太祖皇帝之事没有走漏风声,防范我的心思也渐渐淡了,这也是我阻止度无翼宣扬此事的原因之一。我本以为,自此就可以高枕无忧,富贵终老。” 赵昂说到此,突然跪直了身子,伸手连拍胸口,咬牙道:“可是这几年,他们偏不放过我,都来逼我,是非枭境逼我,让我挑起帝廷义与二位殿下的争斗;帝廷义也要挟我,让我出谋划策加害二位殿下,说若不从,就让我一人顶罪。 “帝廷义说,四殿下仁慈重情,若能宰了我雪得几分恨,告慰了太祖皇帝在天之灵,再加之他是二位殿下的亲叔,定会饶了他。可我不一样,必死无疑,必死无疑! “殿下,我也是被逼的,被他们逼的。帝廷义逼我,是非枭境行事毒辣,我全家老小性命又在他们掌握之中,逃也逃不出他们的手心,我……我……我只好言听计从,和帝廷义他们与战天讳等人合作,不住设计加害二位殿下。 “魏王殿下,我只是想保命而已,只想保住自己与家人之命,就请殿下饶了我的狗命吧。”赵昂说到此,不住磕头,嚎嚎大哭,却没有半个人同情他。 早前帝廷义罪指赵昂,现在赵昂又说是帝廷义主动毒害帝皇尊,既然这两人都有份,极恶之份,那到底谁是主谋,谁是从犯,已没有那么重要了。 自赵昂说到帝廷义利用帝皇尊对兄弟的惜爱之心来害帝皇尊时,眼泪就未停过,现在看着跪在脚下磕头的赵昂,展平老泪纵横,只哭道:“先帝,先帝啊,你都听到了吧,你惜爱兄弟,视之如宝,可他们却狼子野心,心歹肠毒,竟弑兄夺位,先帝啊,你冤啊,你好冤啊!” 展平哭着,帝九重刚欲出言劝他,没想到展平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随即大刀脱手,软倒在地,又唤了一声先帝后,竟晕了过去。 帝九重眼疾手快,急忙借势扶住展平,不停呼唤,可展平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竟应不了声。 帝九重搭脉一探,瞬间色变,忙将展平交到过来的霍定丰手里,道:“定丰,快,快送展叔叔去安州,命了军中大夫陪同,极速返京,快!”随之又对色变的萧子申道:“五弟,你也同去,路上千万小心,快走!”又唤了卫尘泱陪同。 帝九重色变急言,萧子申已知展平状况定极其不好,急忙自霍定丰怀里接过展平背了,身法一展,飞速南去安州,一边又运功护住展平一点气机。 霍定丰自地上捡起展平大刀后,卫尘泱已拉住了他,慌忙展开身法,跟在萧子申身后远去。 萧子申背着展平与卫尘泱、霍定丰消失远处,帝九重霎时一个踉跄,心里悔恨不已。若早知展平会承受不住打击,这次就不该带他出来寻赵昂,可是……又怎忍心不带他来! 展平的前半生,只为护卫帝皇尊而活,他的后半生,又为帝九重、帝九诏与帝皇尊之仇而活,他这一辈子都献给了帝家,如此重要时刻,展平怎能缺席! 过了片刻,帝九重有些平静下来,随之对地阳子示意,与他缓缓退远,只看着赵昂道:“赵昂,我们遵守诺言,给你活命的机会,现在你与全将军单打独斗,若你胜了,自己活命离开;若胜不了,那就赔了全将军一家老小性命吧!” 帝九重说着,就对全师雄一抱拳,道:“全将军,请!” 全师雄对帝九重一揖道:“多谢魏王殿下成全!” 谢了帝九重,全师雄随之看向跪地愣住的赵昂,脚步一抬,道:“赵昂,老夫也不欺你,今日与你公平一决,若我没本事,自去九泉赔罪,若宰了你,你也可放心,老夫虽带血仇,却有底线,只要你的亲族后人别来招惹我,我绝不去为难他们。老夫没有了后人亲族,也不担心谁来报复!” 第九百六十六章 是非之战 一听公平一决,赵昂猛然一喜,腾的起身,道:“全师雄,你要说话算话!” 全师雄冷冷道:“老夫自然说话算话,前提是,你不要起了逃走之心,否则莫怪殿下与道长出手!” 赵昂哈哈大笑,抬眼搜寻,就去不远处捡了一柄长剑,随之持剑走到全师雄身前不远处站定,道:“全师雄,希望你不要后悔!” 全师雄冷笑道:“只要你真有本事,老夫死则死矣!不过你也别得意,只要你没有儒圣、卫大侠那般修为,老夫今日必取你狗命!” 赵昂闻言,只气得咬牙切齿,他自然没有太史公与卫情天那般修为,但他也自问不输全师雄,可以说帝九重给他活命的机会,确实是他可以争取的,而非是画饼。 赵昂虽气恼,如今生死时刻,也舍弃无谓之恼,只静心沉气,长剑引入真力,双脚缓缓分开蓄势,等待着全师雄威拳一决。 赵昂自以为,全师雄是复仇而战,必然气怒心急,没想到全师雄见他不动,竟也不动,只双拳后背蓄力,冷然巍立。 微风徐来,带着浓浓血腥气,本与全师雄无关,没想到赵昂心一动,竟觉似是全师雄大悲血拳拳意临身,慌忙真力爆发,旋剑一抗。 全师雄看着赵昂的反应,冷笑一声,随之抬脚跨前一步,竟让赵昂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二人对峙约一刻间,全师雄只上前了数步,赵昂却后退了近一丈,只让地阳子摇头道:“赵昂气势已弱,今日之战难矣。” 帝九重点头道:“赵昂今日能有这般表现,已大大超出我们之前对他的估计,看来求活之心,确实可以激发人的潜力,如今只看他能否发挥出十成修为,那样或许能挣个同归于尽。” 多时不见全师雄出招,赵昂终于没了耐心,剑指一抹长剑,儒风步影一展,一剑夹带劲风扑面,直刺全师雄,使的自是至衡三剑。 全师雄稳立不动,看着疾速临近的赵昂,冷笑道:“你出自是非枭境,竟有脸使儒门经天纬地的剑法,老夫也为你感到害臊!” 赵昂哼道:“胜者为王败者贼,赵某使什么武学,与你何干?” 赵昂话语出口,剑势不停,一剑已来到全师雄脖子前半尺处,眼看就要得手。但赵昂并不会轻心,因为他知道,全师雄绝不会引颈就戮。 果然,长剑再进一分,全师雄猛然大喝,双拳陡然往前一合一撞,欲破赵昂长剑剑式。 眼看着双拳合合而来,赵昂身子陡然一顿,竟是撤剑后退,不与全师雄硬拼。全师雄雄威双拳,霎时变成了自相决斗,拳意拳威,猛然爆开,全师雄顿时被自己拳力震得后退两步,却让赵昂没有施展半分气力。 全师雄随之一愣,没想到他一直看不起的赵昂竟有这般机心与临决之变,白白耍了自己一遭,看来因他懦弱,自己太过大意,之后定要小心,否则今日真败于他手还好,若亡于他手,哪有脸面去见父母妻儿! 全师雄自决一退,赵昂眼眉一冷,哪给他喘息之机,剑式旋出数十上百剑影,自前唰唰连攻全师雄。全师雄使拳一挡,三两招竟又被赵昂一剑击退两步。 全师雄气怒不过,双拳力道尽提,已是使出子规啼血之招,大喝一声撞向赵昂剑影。 随着威猛劲爆,剑气、拳力两散,全师雄见烟尘中长剑耀目极速刺来,又是猛然一拳劲击剑尖,必要强破赵昂之剑。 没想到全师雄全力一拳,竟似打在棉花上,长剑不见任何力道,轻而易举就被全师雄一拳震飞远去,连带着自己身子也跟着前扑。 全师雄心里刚道了声:“不好!”头顶已是一招“词华典瞻”,儒门无上文典掌法已然临头。 全师雄脚步慌忙一收,随之身子往后一仰,急忙双拳运劲上扬一挡,却如何挡得住赵昂早算蓄力之威,顿时掌力击得全师雄嘭一声撞倒实地,余劲已爆散出一尺土坑。 赵昂掌力连绵不断,真力再提,双掌略微上抬往下一击,又是煌煌劲力击向全师雄。 全师雄反应不及,出拳已无意义,急忙右掌一拍坑土,借力瞬间震向左方远处,刚好避过赵昂全力一击,虽身子被爆散起来的碎石擦伤,已免去了被创。 地阳子看着开始竟落了下风的全师雄,随之眼望赵昂,点头道:“这老贼与儒圣等人同修多年,果然非同一般。之前少见他出手,众人以为他已斗志蹉跎,修为不复,如今看来,他临机决断运用不凡,也没有辱没了经天纬地威名!” 帝九重叹道:“师尊曾言,以赵昂天资,若全心修行,不入歧途,修为不见得会不及二师叔,现在看来,说不定师尊也小瞧了他。若他修为真能与二师叔相当,以赵昂的多变比之二师叔的沉稳,说不定二师叔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地阳子道:“只可惜了他一身上选之资,最后没有用在正途,白白陷入了权势里去,使他多年不修,以至如今要在全将军面前苦战保命。” 地阳子与帝九重说话的功夫,赵昂借了全师雄一退,气势一弱,转身连攻,全师雄瞬间又是败走两三丈。 但经过初期的不适之后,全师雄已对赵昂有了新的认识,拳意逐渐稳住,转眼与赵昂战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的全师雄,对保命击杀赵昂已没了刚才的自信,心里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一番战下来,二人百十招不见胜负,皆同创带伤,不知谁深谁浅,看来赵昂叫全师雄不要后悔,绝非无的放矢。 地阳子道:“无上文典已能与全将军战了相当,若赵昂再使至衡三剑,我怕全将军不敌赵昂,那……”说着,就看向帝九重。 帝九重轻笑道:“师兄,我们要相信全将军的决心,我们只看戏便是,我敢保证,今日无论赵昂胜败,他绝无法自全将军手里活命。” 地阳子想了想,凝重点头道:“是啊,复仇决心,连性命也可以不要,只要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自然不惧仇敌!” 第九百六十七章 是非之决 帝九重闻言一颤,知道地阳子怕是因全师雄想到了自己与少宗道长,还有当年那些亡在上清宫的同门,唤道:“师兄,你……” 地阳子摇了摇头,道:“殿下,我与全将军又有什么分别,身上背负的,都是一样,只不过……我比全将军多了一份罪孽罢了。师尊他老人家……亡在我的剑下!” 帝九重道:“师兄,那是前辈的选择,也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至今仍耿耿于怀?连我们都放下了,师姐他们也渐渐放下了,为何偏你还不放下?” 地阳子摇头道:“殿下,你不明白!师尊在我心里,既是师父,也是爹娘一般的存在,当我的道剑沾上他老人家鲜血的那一刻起,地阳子就该是一个死人了!如今活着的地阳子,只不过一具躯壳罢了,我欠师尊、欠上清宫、欠道门的,永远也还不清,死也还不清!” 帝九重听了地阳子之言,心里一声感叹,原本以为地阳子重回道门,重归三教,已差不多放开,原来他只是藏在了心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当年战天讳等人带给他的伤害,一辈子都会缠着地阳子,至死不休。若地下的少宗道长有知,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哀怜。 这时的赵昂见久攻不取,终于又乘隙取了一剑在手,至衡三剑儒式天威,不到十招就剑创已伤的全师雄。 赵昂看着见血一退的全师雄,持剑抬步跟去,道:“全师雄,你太小看了我,今日你不仅报不了仇,还要到地下去给亲人赔罪,痛快,痛快啊!赵昂怕了一辈子,雄威仍在,我会活着,好好的与家人活着!”随之放声高笑,似那全师雄已是死人。 就在赵昂施展出绝式书香世外·剑鸣寰宇,儒剑圣威漫天攻向全师雄时,没想到全师雄不退反进,竟以身试剑,血肉之躯,逆向而来,带着满身鲜血纵临赵昂身前,一拳击向赵昂,正是“疼心泣血”。 不管剑威,不顾剑创,鲜血满身的全师雄一拳临身。赵昂被全师雄舍命之气所慑,心颤神惊,剑身一抖,剑意一弱,竟被全师雄一拳击中挡来的长剑。 随着至衡三剑剑威爆散,全师雄哈哈大笑,拳意再起,又是一拳尸山血海击中赵昂身前剑身,长剑瞬间被刚猛拳力折断,拳式不停,一拳击在赵昂胸口,赵昂终于因惧大伤,一时后悔不已。 又被剑气创伤的全师雄不顾伤势,大喝一声,拳意煌煌,连纵追向抛飞洒血的赵昂。 赵昂连滚带爬逃远,身子滚满鲜血,转眼已变成了血人。只不过是他人的血多,自己的血少。 眼看着全师雄拳力再临,赵昂终于自满地血水里摸到了一把刀,慌忙一把握住,旋身一起,使出穷野刀法的平原易野,一刀斩向全师雄面门与胸腹。 全师雄凛然不惧,全不管赵昂刀意刀身,只把拳力猛击向赵昂。 赵昂知道,这一刀下去,他有很大把握杀了全无防守的全师雄,可全师雄拳威,也很有可能杀了他,那就真是同归于尽了,他舍不得,舍不得自己的老命。 赵昂顿时借了旋身之势,一刀侧划,慌忙躲避全师雄拳力。 全师雄哈哈一笑,赵昂一刀划过胸口也不顾,只起招杜鹃泣血,一拳砸向刀划旋身准备侧离的赵昂。 赵昂虽知道全师雄有以命换命之心,但方才危机时刻,他哪想得这般周全,只顾了保命去,没想到被一刀划开胸口的全师雄竟全不管伤势,猛拳瞬间击中逃避的赵昂后背。 只闻骨断声来,赵昂一声凄吼,张嘴吐血下,瞬间一击抛飞,连手中之刀也差点脱手。 看来必死必杀之心,已为全师雄杀败赵昂提供了真正的便利与取之不尽的潜力,而赵昂,今日则要败在自己手里,可见绝妙与无情。 人真正能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赵昂用自身诠释了这一看起来令人发笑的“谬论”。 就连见了已有优势而瞬间反转败退的赵昂的帝九重与地阳子,也摇头连叹,赵昂果然是自己作死。 机会如此难得,已知正常情况下很难绝杀赵昂而得保命的全师雄,如何会错过这般良机,左足猛然一顿,身似疾风,拳意煌煌,拳式威威,轰然一击前抛赵昂的后背。 没想到如此重创败退的赵昂,仍能防守严密,竟忍了伤痛,猛力回身,一刀斩向全师雄拳威。二人功劲一撞,又是同退之局。 赵昂这一强转身出招,断骨瞬间错位撕筋烂肉,只让他痛入骨髓,落地蹬蹬后退吐血时,已是满头满身冷汗。 全师雄被震后退中,亦是张嘴吐血,看来他的伤势,怕不比赵昂轻,但战意却远非赵昂能比,脚步刚稳,又是猛然纵向赵昂。 赵昂暗呼了一声:“疯子!”持刀身法一展,急忙远纵逃避。 赵昂忘了,让他与全师雄单打独斗争取活命机会的前提是不能逃走,他这一逃,非是简单的拼斗避逃,而是越逃越远,已过了线。 全师雄追不上赵昂,不代表别人也追不上,地阳子与帝九重身法同起,不多时就截下了逃离的赵昂。 地阳子看着面色大变的赵昂,背上道剑缓缓出鞘,道:“赵昂,哪里去呢?” 停住脚步的赵昂回头一看,见全师雄离他仍有一段距离,慌忙道:“道长,误会,误会,我不是要逃,只是略歇一歇,略歇一歇,马上就战,马上就战!” 地阳子冷哼一声,道剑锵一声回鞘,道:“既如此,那就战吧!你记住,再有下次,地阳子不会再与你多言,你想活命,就靠自己的本事,少来耍这些歪门邪道!” 赵昂吓得快要哭了出来,他心里其实并非起了逃走的心思,只不过天性使然,自然而然的欲遁远暂避全师雄锋芒,绝非不战,可地阳子他们绝不会信他的说辞,何况就算他不是故意,逃了总是逃了,也解释不清。 全师雄转眼近身,赵昂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仰天一声大吼,全身功力猛入刀身,只见刀气雄威中,高山大野一击纵来的全师雄。 第九百六十八章 是非之结 全师雄哈哈大笑,身法不停,拳意雄力一展绝式血债血偿,全不防守赵昂刀式,只往赵昂刀影功劲中撞去。 赵昂见状,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又是收刀欲避,脚步刚起已后悔起来,他竟片刻连犯相同的错误,前一次保住了性命,那这一次呢? 可叹怕死之心,终归送入绝途! 全师雄不理绝式,不顾性命,一心只有取命复仇之心,赵昂进也好,退也罢,对他来说并无差别,他只要记住自己的杀敌决心就好。 赵昂寻避,全师雄威势不减,一拳砸在赵昂横挡来的刀身,随着刀身又是折断,血拳瞬间又中赵昂胸口。 如今伤重的赵昂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幸运,一拳临身破肉见骨,随着肋骨断入胸腔损肺伤脉,赵昂张嘴吐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全师雄老脸。 全师雄哈哈大笑,哪管血腥,猛然一拳碎骨入腔,只闻嘭一声大响,拳威余劲震散赵昂内劲,破背而出,转眼洞穿赵昂身体。 眼看性命不保,赵昂的求生本能也激发起来,手持断刀不住插、刺身子已快挨着他的全师雄,转眼就在全师雄身上捅了几个窟窿。 全师雄全不理断刃伤身,穿身右拳变掌往后一缩,瞬间带着赵昂往自己撞来,也阻止着赵昂后退逃离。随之左拳劲力满蓄,一拳砸向赵昂顶门。 赵昂再一刀插在全师雄颈侧,脑袋已被全师雄一拳击碎一半,脑浆喷了全师雄满脸满身。 随着握住断刃之手渐渐无力放开,全师雄仰天狂笑,右手往天一扬,穿身右臂瞬间举了赵昂起来,功力再催,转眼将已死的赵昂撕开两半,分飞不知几尺几丈。 断刀入身、鲜血不断的全师雄不顾自身,只看着飞离的赵昂半躯,负手仰天不住狂笑。 数息之后,狂笑转为大哭,血流不止的全师雄转眼跪倒在地,磕头泣道:“吾父、吾母、吾妻、吾儿,我送仇人下去见你们了!” 全师雄说着,又磕了几个头,随之猛然直身,一掌就往面门拍来,竟是要自杀。 帝九重见状一愣,哪里反应的过来,没想到地阳子似早有所料,快剑剑气瞬息击开全师雄掌力、手臂,已救下了全师雄老命。 全师雄性命得保,却没有半分喜意,又是大哭出声,以头触地,转眼晕了过去。 地阳子与帝九重急忙过去扶起了全师雄,为他点穴止血,又为他处理伤口。见全师雄虽满身血创,但性命算是能保住,一时也松了口气,就带着全师雄去会合张保义之军,一同返回安州。 赵昂与伊兆扬等人的尸体,就由他自生自灭吧。 离开的帝九重与地阳子又回头看了看或已逃得没有半个人而门户大开的是非枭境,雄霸北方百年的门派,在他最为鼎盛的时期,既将消失在武林中,湮灭在历史长河里。 当年的三清界亦是如此,可叹天道之无情,也叹大道之无心。 那些散落逃走的是非枭境属下,或许会死的干干净净,死在那些仍游走在是非枭境四周的江湖中人手里,又或许,不知多少年之后,又有人重立是非枭境之威,就像不久将来的三清道门一样。 月盈一剑刺向度无翼心脉,眼看着度无翼的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度无翼已含笑等死,突然一道盖世佛劲遥击而来,瞬间撞开月盈长剑。 月盈仍不死心,踉跄脚步刚稳住,回身一划,剑刃又向度无翼脖子。 只闻一声道:“贱人,你找死!”惊天佛劲之手已展功挡住了月盈长剑无法寸进,普见天华双目只冷冷看着咬牙切齿的月盈。 月盈大喝一声,改为双手持剑,满身功力一贯,只将颤抖长剑杀向前方。 普见天华冷哼一声,功力再起,往月盈方向一拍,月盈长剑受劲不住,不进反退。随着随后纵来的阴阳童子抬指一点,月盈长剑转眼断为两截。 月盈脚步一个踉跄,贯力又将断剑脱手击向色变的度无翼。 这下真正惹怒了阴阳童子与普见天华,只见普见天华抬掌震飞断剑后,高声道:“墨如是,是这贱人找死,可不要怪本王手不容情!” 眼看着阴阳童子三人来到,有些冷静的墨如是已与白泽停了手,见阴阳童子与普见天华两人同杀向月盈,心里一颤,慌忙纵身飞去,大喝道:“阴阳童子、普见天华,你们敢!” 普见天华哈哈大笑道:“墨如是,本王有什么不敢的!”佛掌越见雄劲攻向月盈。 就在须弥尊者运式拦住墨如是之机,只数招月盈就被普见天华、阴阳童子联手所创,转眼已被一鬼、一僧擒了在手。 普见天华手举月盈,望着墨如是轻笑道:“孤竹君,你说我敢是不敢?” 墨如是见月盈被擒,慌忙住了手,却被须弥尊者一掌击中胸口,瞬间抛远。 墨如是落地吐血后,伸袖一擦嘴角鲜血,伸手一指阴阳童子、普见天华、须弥尊者、白泽四人,点头道:“好,好,反正月盈活着也痛苦,既如此,那不如死了算了!” 墨如是说着,满含深情的望了流泪的月盈一眼,道:“月盈,孩儿没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你先去地下与孩子等着,待大事一了,我就去陪你们。” 墨如是说着,又望了阴阳童子四人一眼,眼中冷笑一起,连月盈也不理,转身就往远处纵去。 在场之人,没有人的身法比得上墨如是,何况他早避远,连拦也无法拦。 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尚未反应过来,阴阳童子心早一颤,急忙追去,高声道:“孤竹君且慢,我们放了寒月使者,马上放了寒月使者!” 阴阳童子见墨如是并不理会,也不回头,转眼去远,忙对普见天华喝道:“老和尚,还不放了寒月使者?” 见普见天华仍愣愣不解,阴阳童子大怒道:“你们两个秃驴真是白痴,孤竹君要去见三教之人,你们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口,普见天华二僧终于反应了过来,普见天华手一颤,已放开了月盈落地。 第九百六十九章 风动心动 墨如是若真去见了三教与朝廷之人,将秘密全部倒了出来,以目前几人之力,就算能保性命,大事也休矣。 怪不得墨如是不顾月盈离开,原来他有把握,有绝对的把握,只要他没有与月盈一同落入阴阳童子他们手里,他们绝不敢伤害月盈,因为他们不敢赌,不敢赌在墨如是心里,到底是月盈重要,还是封门剑域重要。 何况,就算出卖了阴阳童子等人,只要转轮命盘仍在,墨如是同样有机会解去封门剑域之危,因为……转轮命盘,他也能背;神州冥王,他也可得,不是非得需要阴阳童子等人。 阴阳童子冷目看了如今才反应过来的普见天华一眼,慌忙过去解了月盈穴道,道:“寒月使者,请吧!” 月盈虽不知阴阳童子等人为何这般惧怕墨如是去见三教之人,但如今见阴阳童子等人投鼠忌器,一时也傲了起来,冷笑道:“请什么请,姑奶奶为何要听你的?” 普见天华抬掌一起,喝道:“贱人,你!”可又不敢真下手。 月盈看了色变咬牙的度无翼一眼,伸手一指,道:“要我去寻墨如是也行,你们先让我宰了度无翼这老贼!” 阴阳童子冷眉道:“寒月使者,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你若真想杀度无翼,待你让墨如是回心转意了,过一阵我们自可成全你,但现在不行!” 月盈闻言一诧,墨如是也说过一阵杀,这老东西也说过一阵杀,又见不怕死的度无翼在阴阳童子等人来后就色变,看来这度无翼定非常重要,关系着什么大事。 度无翼的性命这般重要,到底是什么事呢?这天下到底有什么事可与度无翼性命相连呢? 月盈随之想起五年前归思道长所说:“度家的高手不能死绝,至少要留一个,尤其度无翼这般修为的最好。度家血脉对将来的大事有重要的作用,事关我等能否成事,但我们一直参不透,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月盈想着,抬眼望向度无翼,道:“老贼,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度无翼看了捡起地上明王大藏功秘笈的白泽一眼,道:“贱人,老夫之命,关系着明王大藏功秘笈之内……” 刚说到此,度无翼脖子已被须弥尊者捏住,已出不了声。 须弥尊者冷冷道:“度无翼,想好好的再活几日,不该说的,就不要说,否则贫僧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月盈眼中精光一闪,看来自己猜对了,度无翼之命怕是牵涉到了阴阳童子他们现在正进行的大事中,却没想到竟与明王大藏功秘笈有关。 须弥尊者伸指点了度无翼哑穴,转身走向月盈,道:“寒月使者,不瞒你说,我们对是非枭境之人都有过调查,你自然也不例外。” 须弥尊者说着,就看了白泽一眼,白泽随之一望阴阳童子,见他点头,接道:“据我们调查所得,你与墨如是的孩子……并没有死,只不过被度无翼他们扔给了乞丐!他们觉得,让你的孩子乞讨度日,一生悲惨,比直接杀了更痛快!” 月盈闻言一颤,疾步走向度无翼,高声问道:“度无翼,你告诉我,这老头所说可是真的,我的孩儿真还活着?” 阴阳童子慌忙抬步挡在了冷眉讥笑的度无翼身前,道:“寒月使者,自然是真的,我们不仅知道你的孩儿活着,还知道他在那里。你若想知道孩子的消息,就去带了墨如是回来,我们自然告诉你!” 一听要带墨如是回来,月盈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当年孩子被杀之事,是她自己查出来的,可不是听了旁人的说辞。 她虽希望自己的孩儿仍活着,但若孩子仍活着,之前墨如是要杀度无翼,那般危险的情况下,实力不足的白泽为何不实言说来,现在却这般说,如今又关系着墨如是,月盈自然要多个心眼。 月盈想着,摇头道:“白泽听了我们之前的话去,仅凭你们毫无根据的一面之词,我很难相信你们,至少也需得有些眉目提示给我,我稍去疑心,方能如你们所愿。否则宁愿一死,绝不去寻墨如是。” 阴阳童子转身看了冷笑的度无翼一眼,抬掌将他打晕了过去,随之回转身,道:“寒月使者,相信你也知道,之前我等与战天讳合作谋事,而本座也曾擒拿过萧子申来拷问,自然知晓些秘密,你可想知道?” 月盈念了两声萧子申,随之急道:“阴阳童子,你的意思,那萧子申,萧子申……” 阴阳童子轻笑道:“寒月使者,你是个聪明人,萧子申这般年轻就将道门绝学道神识剑修炼到这般境界,岂是平常人能做到?而墨如是正是出自以剑立身的封门剑域,其中是否有牵扯,你自己可以想象! “你有孩子之事,战天讳是不知的,至少据我们所了解,战天讳是不知的。我们调查是非枭境的时候,核对了战天讳收养萧子申那小子的时间、地点等,都能对上。也就是说,萧子申有很大可能就是你与墨如是的孩子,虽然我们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 月盈眼泪自然而下,看了晕倒在地的度无翼一眼,想了想,深吸了口气,道:“阴阳童子,可我听说,萧子申似是帝九重、帝九诏的兄弟,此事我会去寻萧子申查证,一旦属实,我也记你们之情,自然会阻止墨如是。” 普见天华立马道:“不行,你要查可以,但必须先阻止墨如是与三教接触,否则今日我们就要留下你来,让墨如是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月盈冷眼自阴阳童子四人身上一一扫过,道:“我可以先求了墨如是不去与三教接触,一旦让我查出来你们是骗我的,此事绝不会与你们干休!” 月盈此言一出,阴阳童子瞬间面露喜色,道:“好,我们等寒月使者去确认便是,萧子申等人应该会先回安州,你寻了墨如是前去,应该能遇上。不过,萧子申并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世,怕是一时半刻查不出结果来!” 月盈冷笑道:“这就与你们无关了,只要墨如是不去接触三教,不就如你们所愿了!” 第九百七十章 红颜绝曲 月盈转身离开,刚到了阴阳童子等人看不见的地方,眼泪只如决堤而下,低语道:“都骗我,都骗我,好,好得很,你们这帮老贼!” 阴阳童子他们终究大意了,他们并不清楚月盈与萧子申亲密到了何种程度,月盈自萧子申口中早知了他大约的年龄,若萧子申不是帝皇尊之子的话。 就算不一定准确,萧子申调查出来的可信度也远高于阴阳童子他们所说,你说月盈信谁?何况自种种情况,萧子申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帝皇尊之子,那年龄已没有疑问了,则与她的孩子完全对不上。 所以,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阴阳童子他们并未查出月盈的孩子到底有多大,只是因萧子申之前是出了名的“孤儿”,也不知月盈知晓萧子申的年龄,加上目前剑道修为不凡,再加之自月盈的年龄推算,所以生搬硬套过来,临时起意,岂不是当了月盈是傻子! 若阴阳童子他们知道卫尘泱是卫情天夫妇的养子,以卫尘泱来说动月盈,那可是同一年,月盈有八成会信,阴阳童子他们自然成了。 只可惜,卫尘泱是养子之事,岂是他们能打探出来的,连想也未曾想过! 月盈刚走出没多远,林中突然闪出一条人影来,拉起月盈就往外纵去。 月盈挣扎一看,见是墨如是,眼泪再下,猛然甩开了他的手,道:“墨如是,我只问你一句,封门剑域重要,还是天下苍生重要?” 墨如是见月盈挣脱停下,又见没人追来,也就不急逃,转身停步道:“月盈,百姓牺牲已成,做与不做,已经没有分别。我只能向你保证,有了封门剑域,自然就有神州的天下苍生,封门剑域与他化自在天不一样,剑尊他老人家也与阴阳童子他们不一样!” 月盈冷笑道:“谁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个残杀神州无辜百姓之人之言,岂有半点可信?” 墨如是双目一闭,痛苦道:“月盈,如果我说,我并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百姓,你相信吗?”随之又摇了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虽没有直接杀,却有不少百姓因我而死。你说的对,我的罪孽,洗之不去。” 月盈闻言,亦痛苦道:“墨如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随我去见三教之人,向他们解说一切,阻止神州浩劫,一切都会过去,好吗?” 墨如是坚定的摇头道:“月盈,我可以赌阴阳童子他们揣测不清我的真实想法,但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心里,封门剑域重过一切。那里有我的亲族,有我的兄弟,也有我的前辈与同门,还有万万千千如神州百姓一般无辜之人。 “剑尊他老人家操碎了心,甚至向阴阳童子那帮恶贼妥协,好不容易为剑域寻到了一条活路,我绝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让封门剑域失望,只好对不起你,对不起神州三教与百姓。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封门剑域爱惜百姓之心,绝不比三教差,无论剑域子民,还是神州百姓,这点神州可以放心。 “我也可以答应你,待大事一成,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把命赔给神州,赔给百姓。但这之前,我不能死,任务……不能失败!” 月盈听了墨如是这般坚定之语,瞬间软倒地上,泣道:“墨如是,如果……如果是我们的孩子与封门剑域,你会选择哪一个?” 墨如是眼泪终于流下,道:“月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你放心,孩子之仇,我一定会报,你……就让我们的孩子安息吧,不要如此伤害他好吗?孩子性命,怎能拿来比较?” 月盈流泪大笑道:“墨如是,你知道吗?你与阴阳童子、六凡界之恶,伤害了多少孩子,又会害死多少孩子,甚至直接杀死过多少孩子?你有没有为其他的父母、孩子想过,他们有什么错,凭什么要为你们的所谓大业牺牲? “人的自私要有一个度,若封门剑域的活路是这样来的,无论你们如何爱惜百姓,三教绝对与你们不死不休。你不是神州之人,根本不明白以三清道门为首的三教,对神州百姓爱惜到了何等程度。 “你有没有算过,神州因转轮命盘与四座冥轮,到底死了多少人?三教绝不会原谅封门剑域,更不会原谅你!除非……你助三教解去了未来的神州浩劫,救了更多百姓,将功补过,方有和解之机!” 墨如是摇头道:“和解之机?没有了,已经没有了!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也回不了头了。只怪我回来晚了,让阴阳童子他们开了一个坏头,否则绝不会是这般局面。” 话已至此,已不必说,月盈渐渐平静后,起身道:“墨如是,若我现在还在是非枭境,或许会选择与你、与封门剑域站在一起。但我如今属于道门,道门给了我如你一般的温暖,那我就要背负起属于道门的责任。” 月盈说着,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往安州方向走去,续道:“墨如是,我会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道门与三教,你若不想秘密泄露,现在就杀了我吧。你放心,我绝不会反抗。你若不杀我,那就等着三教高手来阻止你们吧。 “阴阳童子只在雀阴冥池使用转轮命盘,看来大家的猜想不错,转轮命盘的使用定有什么限制,没有转轮命盘的你们,远不是三教的对手。你为了任务也好,为了封门剑域也罢,最好的法子,就是今日杀了我。” 墨如是看着逐渐远去的月盈,抬步一追,只三五步就停了下来,随着眼泪滑落,双拳紧握,他如何下得了手,但……也不会再去挽留月盈,他已自觉没了资格。 直到月盈消失不见已久,墨如是方缓缓往度无翼、阴阳童子他们的方向走去,也不知是否仍在。 月盈离开后,眼泪一直未曾停过,这般决定,不是她所想,因之自伤之重。别看她话说的决绝,其实在她心里,如何又舍得墨如是。 只是世事无法两全,月盈也和墨如是一样,终究选择了故土家乡。所以,她嘴上虽那般说,却并不是真怪墨如是,只叹命运弄人。 第九百七十一章 英雄迟暮 月盈伤心耽搁了脚程,待她跟随北上寻找她的禁军回到安州见到安抚使张保义时,萧子申、帝九重等人早已带着昏迷的展平快马加鞭离开,只留书月盈,若回来了,让她待在安州,或小心入京。 月盈也没有想到只短短几日,展平竟就从威赫当世的绝代高手,矍铄之态,真正步入了“暮年”。他没有伤在战场上,却伤在了心里,也是难得的重情重义之辈,一时更为敬佩。 萧子申等人不等她返回就全部疾速入京,看来展平的身体状况极其不妙。 若没有最新的消息,月盈为了减少麻烦,本想就待在安抚使府。可现在不行,她必须要将度无翼与明王大藏功秘笈等消息尽快传给三教,迟则恐变,交给他人又不放心,只好启程东去,一路上小心些便是。 萧子申等人带着展平回京已有两日,所有人都尽力了,可展平仍没有半点起色,除了有两次短暂的清醒,一直都处于昏迷中,汤药难进。 眼看着展平时日无多,帝九恒已命礼部准备后事。展平护卫太祖皇帝多年,又是功勋卓着的开国元老,加之威望极高,无论江湖或庙堂,自然轻视不得。 现在虽有血霜天星,可却不适合展平! 自帝九恒到开宝宋皇后、李太后、帝九祯等,每日都到英国公府探望。朝中公卿大臣亦是络绎不绝。而现在不大过问政事的帝九重与帝九诏兄弟,则守在了英国公府里,只希望能与醒来的展平再说一说话,这个看着他们长大、陪伴了他们多年的老人。 萧子申、卫尘泱、卫子师等晚辈也搬到了英国公府,等着送展平最后一程。 来看望展平的王守训、石衔戎与李嗣勋少不得老泪纵横,他们年长展平不少,修为也不及,没想到却是展平将走在他们前面。 展平一直跟在帝皇尊身边,王守训等经天纬地出身之人,算是首批前来效命的,众人接触的多,又是创业艰难时期的生死之交,感情自然深厚。 认真说起来,展平虽小了不少,却是最先跟随帝皇尊之人,王守训等人都是后来投效的,只因展平只做护卫,所以缺乏指挥大军作战的军功,才有官爵不及。 王守训几人年事已高,未免再出现展平这般的情况,东宫元化父子都小心的守在展平屋子内外,生怕谁又出了意外。 开国功勋,尤其是王守训他们这一代的,只有这三人了,就是展平、曹剑南、卓云相这一代的后辈,大多都已花甲、古稀之年,也已走了不少,剩下的也是大赵之宝。 之后大赵的重担,就要落在裴伯殊、曹少游他们这一代人身上了。 第三日,符思言带着魏王、秦王二府的众多帝家孩子来看望展平。 符思言又一次为展平把脉后,帝九诏见她神色不好,心里一叹,道:“思言,真的半点希望也没有了吗?” 符思言摇了摇头,道:“四哥,展叔叔非是内伤,武功再高有什么用!连老观主也没有法子,我不过多此一举罢了。展叔叔气血已衰,又失了活心,恐怕……就是这两日了!” 符思言之语一出,东宫蝶溪、卫子师、小晚及展平的儿媳妇已哭了起来,连帝九重、萧子申等人的眼睛也红了。 与帝九重、帝九诏子女站在一起的展昭,亦是热泪盈眶。展平之子阵亡时,展昭尚不知事,展平虽许多时候陪着帝九诏在外,展昭后来又去了经天纬地,但总是尽心尽力的尽了祖责、父任。 展平子孙只此一人,岂能少了疼爱,祖孙亲情,自非常人能比。 众人看着白发散乱、血色全失、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展平,再也不能将他与之前那雄姿英发、傲视天下的武林第一高手英国公联系在一起。 众人又似往常一般不时呼唤展平,只望他能醒来,可终究没有回应。 符思言带着两府孩子离开后,众人正准备到外间去歇一歇,转身的帝九诏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展平,没想到却见被子外的手指动了动,急忙转身半跪在展平床前,握住展平的老手,唤了几声:“展叔叔!” 展平缓缓睁开浑浊的老眼,随着视线逐渐清晰,见帝九重、帝九诏、萧子申等人都在床前,忙挣扎着欲起身对三人行礼,帝九诏忙轻轻的扶了展平躺回去,流泪道:“展叔叔,你病了,就歇着吧!” 昔日雄威赫赫的英国公展平竟几日衰暮至此,帝九重亦是热泪夺眶而出,上前拉住展平之手,刚唤了声:“展叔叔!”已是难忍泣音。 展平瞬间也淌下泪来,随之颤抖着双手反握住帝九重与帝九诏,又唤了声五殿下,请萧子申靠前,才有气无力道:“展平罪该万死,对不起先帝,也对不起众位殿下,既没能护住先帝,又竟因此害几位殿下失了帝位,罪臣失职,愧对殿下,愧对先帝!”说着,眼泪只见不停。 帝九重众人见展平竟自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还把帝九重兄弟未登九五之事也算上,一时无不心疼这位老人,又是抽泣之声四起。 没想到直到此时,展平的心事仍这般重,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发不可收拾,看来怕真如符思言所说,已失了活心。 东宫元化父子上前为展平把脉后,手一颤,东宫元化随之紧握展平之手,道:“国公爷,你的病不轻,年纪大了,恢复得慢,怕是要养许多时候。”说着,就让东宫文略去为展平煎药。 东宫元化手颤轻微,反应也快,但展平何等修为,虽是六识大减,也察觉了出来。 展平谢了为他擦去眼泪的帝九诏后,也不表现出来,只对东宫元化道:“那就先谢过老观主了,待我身子养好了,再备酒致谢。” 展平本来还想再与众人说说话,没想到眼皮一沉,竟无知无觉的又睡了过去。帝九重等人唤了片刻,见展平没有反应,只好放弃。 东宫文略端了药来,又只好似往常一般缓缓喂了,半碗药也不知喂了多久。 第九百七十二章 河东忠武 展平这一睡,众人本以后早则明日才能醒来,没想到只过了两个时辰,展平又苏醒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醒来,精神却比之前三次都好,还好了不少,只会让众人心直往下沉。 守在床前的展昭一个没注意,展平竟自己披了衣服下了床来,随后对前来扶他的展昭道:“昭儿,带我去见几位殿下!” 其实帝九重等人就在外间,展昭转身就能出去唤了人进来,但他知道展平对帝九重等人的尊重,自然不会如此,点头后,就小心的扶着展平往外去。 刚走了几步,展平才自铜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随之停下道:“昭儿,我这副模样去见几位殿下,何等不敬,你悄悄的去唤了侍女来给我梳洗一下,顺便换身衣袍,不能对殿下们失了礼。” 展昭已知事,见展平精神、气色都见大好,早知不妙,也该有些准备,现在展平精神好,倒正是时候。既然展平如此说,他又扶了展平到床上坐了,随即悄悄出去外间。 展昭到了外间,伸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里间,就示意帝九重等人到外面去说话。 众人轻步跟着展昭到了院里,展昭随即将展平的情况和要求一说,帝九诏只吩咐展昭按展平要求去办,顺便沐浴以为准备。 展昭出去吩咐,帝九重等人又回了屋子,众人随之看着展平独坐床头的里间,想进去又不能进去,卫子师等人又流下泪来。 展平沐浴更衣后,更见容光焕发,众人看着在展昭轻扶下走出来的展平,心直往下沉。 展平刚要行礼,帝九重兄弟如何依他,急忙上前阻止,见展平坚持,只好请他稍一揖便罢,随之就扶了展平坐了。 展平坐下后,见东宫文略端了药进来,竟是帝九诏去接了来喂,忙起身道:“殿下,这如何使得,罪臣怎当得起!” 帝九重伸手扶了展平坐下,道:“展叔叔照顾了父皇与我们兄弟一辈子,又怎么当不起!”心里却暗想:“我怕也伺候不了展叔叔几日了!”一时又有泪意。 展平直把头摇,就对展昭一使眼色。 帝九诏见展昭就要来拿药碗,端着药碗一退,道:“展昭,退下吧,你想抗命不成?” “抗命”二字一出,展平面色一变,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就命了展昭退下,只对帝九诏道:“殿下,罪臣僭越了!” 帝九诏将吹凉了些的药往展平嘴里送去,道:“展叔叔,这一‘罪’字,休要再提,我与二哥、五弟恳请你不要再自责,太上皇、赵昂等人之过,不该你来背负。” 展平梳洗时间不短,就这功夫,帝九恒、帝九祯已带着帅轻影等人赶了来。 展平看着一身黄袍在身的帝九恒,虽是常服,心也一暗,这本该是属于帝九重兄弟的。 但帝九恒毕竟是皇帝,还是帝九重兄弟辅他登基的,展平自然不会怠慢,暗色一收,起身对帝九恒行礼。 帝九恒急趋前扶住拜来的展平,心也一叹。他何等聪明,方才展平眼中那转瞬即逝的神色之变,他自然看在眼里,一时已后悔穿了黄袍来,以致引出了展平的心事。 帅轻影来到,展平又对帝九祯行礼后,见四大弟子来齐了,就唤了他们上前来。 帅轻影、霍定丰、徐韶清、荣世谨齐齐上前跪下磕头,拜道:“弟子拜见恩师!” 展平点了点头,就伸手示意,让四人起身,吩咐道:“轻影、定丰、韶清、世谨,为师怕已时日无多,今日当着陛下与众人之面,就将三位殿下托付给了你们,你们定要代为师好好照看几位殿下。” 帅轻影四人点头应后,帝九恒虽不在意,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是皇帝,帅轻影又是如今的近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统领皇城禁军,展平却只让照看帝九重等人,丝毫没有考虑到他这个皇帝。 但帝九恒也知,他们父子的皇位来路不正,也理解自少跟随太祖皇帝的展平的心情。 展平见帝九诏随之伸手拍了拍帝九恒,方才反应过来,未免如今和睦的皇室又出乱子,又单独让帅轻影一拜帝九恒,吩咐他尽忠职守。 一碗药喝下去,展平的精神也没有改变,随之让展昭到了身前,伸手拉住展昭,小声吩咐道:“昭儿,爷爷去后,爷爷的责任就交托给你了,一定要一辈子好好照看几位殿下,照看好王府,不要辜负了爷爷的嘱托。还有你的娘亲,她年轻守寡,一人抚养你长大,这辈子就你一个依靠,爷爷走后,你要好好孝顺母亲,明白吗?” 展昭流泪应了,展平随之起身,拉着展昭到帝九重、帝九诏、萧子申三人身前跪了,道:“二殿下、四殿下、五殿下,老臣要去了,要下去伺候先帝了,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能用则用,该罚则罚!” 展平见众人瞬间流下泪来,只摆手道:“我古稀有余,已是高寿,殿下与众人不必伤心!先帝驾崩多年,梦也少见,如今下去,正好与先帝作个伴。” 众人听了展平之言,如何不伤心欲绝,若非帝皇尊之事,以展平的修为,怎才活七十多岁! 帝九诏扶了展昭起身后,见展平气色越发不好,正想请他回里间歇息,却见展平双目扫过众人后,随之一闭,就往后面倒去,急忙与帝九重还有起身的展昭扶住他。 东宫元化伸手一探,已没了气息,虽早有准备,亦心痛之至。 东宫元化父子妙手再出,可终究是无法回春。帝九恒见状,就让帅轻影回宫去取早就准备好的诏书。 帅轻影带诏回来后,帝九重亲自在展平灵前宣诏。诏曰:追赠右卫上将军、英国公展平太师、卫大将军,追封河东郡王,谥号忠武。 随后,帝九诏提笔到了灵位前,亲书:大赵太师、卫大将军、河东郡忠武王展公平之灵位! 一笔一泪,展平一生,除了帝皇尊,陪伴最多的就是帝九诏,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帝家,奉献给了大赵。 谥号忠武,展平一生,盖棺论定! 第九百七十三章 轮回之行 月盈入京后,见京里竟是丧氛,问了路人,果然是展平去了,虽早有所想,也感慨不已。 感慨归感慨,但神州之事何等重要,月盈也顾不得失礼,问清了英国公府方向,急忙赶去。 萧子申没想到月盈果然完好脱身回来,面露喜意,却惹来小晚一声冷哼。 也不怪小晚如此,别海棠与东宫蝶溪认识后,转眼竟成了朋友,随之联合起来与小晚作对,虽是打得,却杀不得。 加上女艾、西蝉、幽姬等女不时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心里早憋着气,现在月盈出现,见了萧子申喜色,自然不痛快起来。 萧子申嘿嘿一笑,忙对已被东宫蝶溪治好的幽姬使了一个眼色,幽姬随即含笑上前,拉着小晚离开了。 幽姬聪明,极会做人,加之温婉,也不与人争,众多女子,小晚也就算能勉强接纳她,也相处的好,所以萧子申才使她去。 月盈为展平上香后,就让萧子申去请帝九重兄弟和三教众人,说有要事。 这般情况,月盈却说要事,那定是极其重要之事,萧子申应后,就去请了众人到后堂议事。 人到齐后,月盈就将被墨如是带着离开后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尤其强调了度无翼与明王大藏功秘笈,还有墨如是的那一句:“待转轮命盘终成!” 也就是说,转轮命盘,尚未真正完成! 月盈之言一出,卫尘泱与卫子师竟异口同声道:“我明白了!” 卫子师对卫尘泱一笑,道:“哥哥先说吧!” 卫尘泱也不推辞,点了点头,道:“度无翼、明王大藏功秘笈到底与转轮命盘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无从测度。但我们都忘了一物,那就是前辈所说的能与转轮命盘相合定位五处极阴之地的尸山血蚩,我们只把这一条记了心里,或许……尸山血蚩与冥轮一样……” 卫子师看了唯一的“外人”月盈一眼,接道:“之前天书所显十天干,壬癸甲乙丙丁庚辛戊己。壬癸北方水,甲乙东方木,丙丁南方火,庚辛西方金,戊己中央土。 “看起来是乱序的十天干,其所表示出来的意思,却暗暗相合于转轮命盘、四座冥轮与雀阴冥池之事。只是因冥轮只有四座,所以我们忽略了。 “若转轮命盘当真没有终成,那天书传达给我们的意思,就表示尚有一雀阴冥池,希望我们能够阻止。 “这第五个雀阴冥池,应该就在五方中间的位置,那剩下的极阴之地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应该就是京畿、京西、京东,京南、正定次之!” 东宫元化摇头道:“范围还是太广了!” 这时,只见守在展平灵前的霍定丰又带了两人进来,正是计策衍与慕容延昭。 计策衍、慕容延昭对众人见礼后,计策衍看着东宫元化道:“老观主可还记得,这么多地方,只有京西路曾有杀人之事传出,持续时间还不短。若我猜的不错,第五个极阴之地,应该就在京西,我们现在赶去,应该还来得及。” 计策衍说着,就看了看萧子申与卫子师。 看来计策衍也知道了萧子申与卫子师有感应之事,现在众人仍在猜,那表示尚未有景象入脑海,也就是说,第五个雀阴冥池,离完成还差得远,如果现在能找寻出来,就有极大把握可以阻止转轮命盘终成。 萧子申等人听完后,冷气一呼,之前众人只把京西路杀人之事看作是阴阳童子他们为龙岭山雀阴冥池做的遮掩,欲误导三教。 如今思来,若是真的,自南海情天始,阴阳童子与六凡界僧的虚实之计,倒是玩的炉火纯青,让人大为惊叹。 计策衍话语方落,只见萧子申与卫子师眼中竟同现古怪神色,二人随之同声道:“果然不错!” 如今再也没有了不适之感,只有清晰无比的雀阴冥池,萧子申摇头叹道:“就在京西路的北宫山上!” 又是北宫山,那个李唐龙脉所在! 萧子申去过北宫山,所以,卫子师虽然与他看见的一样,却说不出来,萧子申则清清楚楚。 令二人吃惊的是,没想到脑海中第一次出现景象,竟就如此清晰,连在何处也让人知晓,看来天书显意后,老天也给三教与神州机会。 萧子申二人说出来后,半禅子起身叹道:“事不宜迟,看来只好对不起河东郡王了!” 如今正为展平治丧,没想到众人却要离开,但为了神州与天下,相信地下的展平能理解,也会支持众人,就像之前的尚书台一样。 转轮命盘之威震古盖今,众人担心去时已晚,未免无谓伤亡,只选了三教中修为高深之人西去北宫山,自是:卫尘泱、萧子申、半禅子、太史公、地阳子、鬼剑禅、卫情天,还有帅轻影。 其他众人,或留京师,或为策应,只有东宫元化跟着,以为医者。 计策衍本想去,却被众人阻止了,只让修为更高的慕容延昭随众人去。 神州最后一搏,一旦此战失利,神州高手出现大量伤亡,短时间内三教实力大减,那真正就完了。 因之,众人无不神色沉重,泣泪欲滴。因为大家知道,就算此战胜了,也很难做到所有人都能活着回来。 除了白泽,阴阳童子、普见天华、须弥尊者、墨如是等人哪一个不是修为高深之辈,就算没有转轮命盘,此战一样惨烈,谁没有那陪葬的决心。 何况,此战亦是不得不为。 虽然归思道长劝众人暂避锋芒,但责任就是责任,三教绝不能逃避,否则一旦心灵留下缺陷,将对未来的精进大有影响,若不能达到归思道长期望的境界,那将来如何抗衡真正侵入神州的他化自在天等势力的盖世高手。 还有,除了阴阳童子、墨如是与白泽,为了广目天王远在六凡界的家人,至少普见天华、须弥尊者必须除去。 准备离开的众人又为展平上香拜后,随之辞别而去,帝九重等人直到送出了汴京方止步。 第九百七十四章 血地启战 城外再别众人,萧子申等人身法一展,转眼消失远方不见。 萧子申等人路过不周山时,却见炎光神铸凌长风等在山下,一脸凝重之色。 眼看着众人到了近前,凌长风抬步走近,道:“卫公子,你早前让我备些神兵,有备无患,我其实不希望你出现在不周山下,如今看来,果然是麻烦了!” 卫尘泱摇头叹道:“转轮命盘黑邪之气,剑气、掌风难入,只有真实的兵刃能近战入身,道神识剑已没了意义,我只想出以神兵混淆视听的法子,希望能攻阴阳童子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不是道神识剑没有意义,而是卫尘泱感叹自己修为不足,若是已入剑道的归思道长,天地万物皆可为剑,黑邪之气自然也不例外。 萧子申此时才发现凌长风身后堆积如山的长剑,道:“凌先生,你这是把不周山搬空了?” 凌长风摇头道:“不周山之剑自然已被搬空,其他兵刃倒还有不少。我已将宝全压在了卫公子身上,之后就要好好瞧瞧,看当今天下最杰出的后辈英才,如何用之破敌。” 卫尘泱摇头道:“凌先生,我也没有把握,说不定要叫先生失望!” 凌长风双目自众人身上扫过,道:“我虽已许久没见卫公子与三教众位高贤,但若我估计的不差,卫公子的修为,应该已在老禅师、儒圣之上!”见半禅子与太史公果然点头,续道:“这么说来,如果卫公子也没有把握,此去之战,怕不容易,只不知阴阳童子他们在何处?” 半禅子道:“不瞒凌先生,就在京西路的北宫山!据我们估计,转轮命盘应该尚未功成,现在抢的就是时间。去的早了,则此战不见得艰难;若去晚了,转轮命盘之威,怕是要搏命一战,也不一定能成!” 凌长风道:“既如此,我也想随众位高贤去北宫山瞧瞧,也为神州尽些心意!” 太史公摇头道:“凌先生,非是我等看不起先生,此番之战,以先生的修为,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还请先生留在不周山,为神州多保留一高手吧,以应将来之势。” 凌长风又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萧子申身上,道:“儒圣的意思,难道……萧公子的修为也非我能敌了?” 半禅子道:“凌先生,你常年居住不周山,不大过问江湖中事,怕是没收到风声。萧公子如今的修为,不仅先生不能敌,老衲也不见得能敌,真是长江后浪逐前浪啊!阿弥陀佛,实乃三教之幸也!” 半禅子之言一出,凌长风看向萧子申的神色也变了,当年萧子申上不周山求剑时,修为刚算入流,没想到五年过去,竟就连半禅子也自问不敌,那他的天资比之卫尘泱也不见得差了。 卫尘泱见了凌长风神情,抱拳道:“凌先生,我们着急赶路,其余之言也不多说,三清前辈已指定萧师弟为下一任三清道主,道门自会有请柬恭请先生驾临道山三清界,待接任之日,我们再好好一叙,并谢过先生相助之情。” 既然萧子申已这般修为,那接任道主自然令人信服,凌长风点了点头,又恭喜了萧子申。 卫尘泱谢过凌长风后,剑意一起,已带着神兵同众人迅速远去,只留下背影给远望送别的凌长风。 萧子申等人消失不见后,凌长风叹道:“如今三清道门又是人才辈出,看来恢复昔日荣光指日可待,道门幸甚,天下幸甚!” 萧子申在前引路,最后将众人带到了北宫山东,当初染满神州江湖中人鲜血之地。 半禅子见萧子申到了此处就停了下来,随之转身对众人一点头,问道:“萧公子,就是此处了?” 萧子申道:“老禅师,脑海所见,就是此地不错!” 卫尘泱叹道:“四年前北宫山之东鲜血染红大地,没想到如今地下却又是无辜百姓之血,李唐龙脉,为何偏就在了这极阴之地。也不知是龙脉看上了极阴之地,还是极阴之地选择了龙脉,如此纠纠缠缠,注定这北宫山要青史留名了!” 慕容延昭接道:“只望北宫山能成为神州浩劫转折之处而留史,非是我等埋骨之地而名垂!” 帅轻影道:“没想到镇国大将军竟出此不吉之言,那就请大将军在前探路吧!” 慕容延昭大刀一摆,道:“既然都指挥使有令,敢不从命!”随之看向萧子申,问道:“萧公子,不知具体在何处?” 萧子申刚伸手往北宫山之东的北侧一指,却见普见天华、须弥尊者、墨如是、白泽四人联袂一纵,转眼出林挡住去路。 以九对四,岂有惧哉,慕容延昭哈哈大笑,纵天一斩,一刀当先一战。 半禅子、太史公、卫情天稳立不动;卫尘泱双手背负,剑气瞬间到了慕容延昭前方,助他一战,萧子申、地阳子、鬼剑禅、帅轻影四人随后跟上,已有绝对优势。 出乎众人预料,趋前一斩的慕容延昭眼看已距普见天华等人不足一丈,只见剑网随之化现,覆盖在普见天华四人前方,已与卫尘泱攻来剑气同爆散消失不见,随之却见慕容延昭瞬间也失了踪迹。 卫尘泱暗叫不好,慌忙纵天一起,一道惊天剑墙自天至地而现,挡在普见天华四人与慕容延昭消失之处之间,以免慕容延昭有失。 既是剑网隐去了慕容延昭,那就该是墨如是的杰作,萧子申四人不明虚实,一时也不再向前,身法一收,已停了下来。 普见天华哈哈大笑,抬掌一起,就与须弥尊者佛力同展,轰然一掌击向卫尘泱的剑墙,道:“小子,本王倒要瞧瞧,你修为能否挡住我二人之力。” 萧子申知道,卫尘泱剑墙或许能挡普见天华或须弥尊者片刻,可绝不可能挡住二僧联手之威,急忙手按剑首拄地,双目一闭,散出剑意,感知慕容延昭所在,好救他出来。 普见天华二僧功攻剑墙,卫尘泱浑不在意,剑意一起,四道无形剑气瞬间同击普见天华四人咽喉。 第九百七十五章 北宫鏖战 眼看卫尘泱就要得手,没想到同是四道剑气一现,瞬间挡下卫尘泱剑武,虽略有不敌,也给普见天华三人指明了方向,三人招式迭出,转眼挡下卫尘泱必杀之剑。 卫尘泱看着又是一道剑气一击自己偷袭他咽喉剑气的墨如是,见他双目望来,已知是他的剑意感知到了四道剑气,给了众人提示。 封门剑域,果然不简单! 虽然墨如是能凭借剑意感知卫尘泱的无觉无感无意无形之剑,使普见天华等人挡下了卫尘泱剑气,没有伤也没人丧命,但已没有机会掌破卫尘泱剑墙。 卫尘泱只要腾空以意御剑,以偷袭之姿阻止普见天华等人攻击剑墙,保住剑墙片刻时间当无问题,这就是萧子申查探之机。 墨如是见普见天华等人投鼠忌器,不知该不该出手,剑意一现,本想以剑对剑,强战卫尘泱剑墙,以给普见天华等人可乘之机,剑气刚起,摇头一叹,随之一收,就那么冷眼看着。 半禅子看着剑意昂扬、挥洒自如的卫尘泱,叹道:“老衲修行有成出来云游时,三清界已不存,今日方有幸一见传闻中的三清绝式道神识剑,果然令人惊叹!”随之侧头对卫情天道:“卫大侠有子如此,三教有传人如此,实乃大幸!” 虽然此类言语卫情天已听的多了,但法门寺住持说来,又是另一番心情,忙谦虚了一番。 片刻之机,萧子申剑意散开,已感应到了已入剑网运功抗衡剑意剑威的慕容延昭,随之剑意再起剑气,就与墨如是剑网一一相合,指明剑网所在。 身旁的鬼剑禅圣剑摩诃锵一声出鞘,纵天一击,禅剑净业·如是我闻一点破网,剑网瞬间震颤起来,眼看就要散去。 半禅子唱了声佛号,右手御气一扬,佛轮轻转,亮金禅杖嗖一声飞去,瞬间命中鬼剑禅剑击之处,剑网转眼碎散,慕容延昭已脱身出来。 剑网一破,墨如是受劲蹬蹬后退,内息一乱,差点吐出血来,暗想:“看来三清道门剑意运用与封门剑域有相通之处,互相之间竟能这般容易感应到对方,希望将来真不要是敌人才好。” 禅杖飞出,手执拂尘的半禅子纵身一起,疾追禅杖,道:“速战速决,迟则恐变!”太史公与卫情天点了点头,拔剑一出,随之跟上。 半禅子等人出手,卫尘泱剑意一动,剑墙瞬间聚合,一柄惊天之剑傲立天地之间,只惊得墨如是急喝道:“小心!” 普见天华冷哼一声,哪里听他,双掌佛功运起,“镶黄幻日”招出,天象幻日功巍然一挡卫尘泱剑气。 双式爆散,卫尘泱借势纵升九霄,普见天华受劲后退一步后,冷笑道:“道神识剑,不过如此!” 普见天华话语一落,半禅子抬掌虚推禅杖,佛威撞向普见天华。普见天华佛力再起,大喝一声,右掌聚功一接禅杖,二僧真元惊天碰撞,转眼卷起土石漫天。 禅杖受劲疾旋,盖世之威,却难伤分毫,不仅如此,更在佛元走窜间越见清圣,佛力自仗散起,光耀九霄。普见天华点头道:“老和尚,你这禅杖非凡品也!” 半禅子道:“阿弥陀佛,再请自在天高僧指教!”话语一落,左手拂尘运劲一击,佛力沿着禅杖瞬间攻向普见天华右掌,聚合禅杖之威,竟击得普见天华身子一仰。 普见天华哈哈大笑,刚回身功力再催一战半禅子,鬼剑禅趁着二僧内劲相拼,圣剑直刺,直指普见天华胸口。 半禅子看着随之一剑划向普见天华脖子的地阳子,摇头叹道:“普见天华,可惜你来迟了,否则老衲定要向你讨教高招,以证武道!” 普见天华岂敢以一敌三,佛元再撞禅杖,急忙抽身一退一避,道:“老和尚,没想到你也起了比较争斗之心,如此六根不净,如何成佛?如何得道?” 半禅子哈哈大笑,随之抬掌收了禅杖入手,道:“普见天华,若六根已净,神州、苍生与我何干,老衲就不会出法门寺了。但如此佛道,与我禅心不合,半禅子不修也罢!” 普见天华一边接战攻来的鬼剑禅与地阳子,一边点头道:“看来神州佛门所修之法,也与自在天相去不远!” 半禅子御风一起,瞬间来到普见天华头顶,禅杖深功往下一击,摇头道:“错了,自在天在杀,法门寺于救,南辕北辙,怎能相提并论?” 三式一功,普见天华抵挡不住,霎时败退。 半禅子禅杖一背,对太史公与帅轻影道:“请儒圣与帅将军速寻阴阳童子!”太史公二人颔首一应,疾速北去。 卫尘泱带着满身剑意,负手走向墨如是,到了墨如是身前一丈处站定,道:“孤竹君,我们两人就做个看客,如何?” 墨如是望了望完全落在下风的普见天华、须弥尊者与白泽三人,摇头轻笑道:“卫公子打的好如意算盘!不过,我怕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已牵制了你,不战又何妨!” 卫尘泱点了点头,不再过问鏖战的众人,只站立墨如是身前,以剑意防备他再出手,道:“孤竹君以剑意结阵,仿若术法,封门剑域神术,令人赞叹!” 墨如是道:“小小把戏,岂能与道门道神识剑及九九道功相提并论!若神州能给封门剑域立足之地,封门剑域剑者将来定亲上道山致谢,并交流运用心得,以报恩情。” 卫尘泱摇头道:“孤竹君,尔等作为,神州不能赌,想入神州,凭真本事吧!” 墨如是道:“看来误会已深,封门剑域到底怎样,若有机会,三教将来一见便知!” 半禅子、鬼剑禅继续同战普见天华,地阳子、慕容延昭趁了萧子申与卫情天拦住须弥尊者,二人刀剑齐攻,不多时就将白泽斩杀。 道剑、大刀染血,地阳子二人看了一眼普见天华,互望点头,随之同杀向须弥尊者,以求各个击破。 须弥尊者以一敌四,转眼节节败退,性命已是风中残烛。 第九百七十六章 惊天转逆 眼看着须弥尊者陷危,普见天华高喝道:“墨如是!” 墨如是闻声,冷眼看了看普见天华与须弥尊者二僧,道:“在下不是卫公子的对手,出手无益!”只气得普见天华二僧怒气冲天。 就算墨如是不是卫尘泱的对手,但他对剑意、剑术的运用相当了得,寻机保一保须弥尊者性命当不是难事,没想到他竟这般作壁上观,如何不气人! 须弥尊者见自己性命难保,拼了硬受慕容延昭一刀,急往后方逃去,欲求助阴阳童子。 萧子申冷哼一声,与地阳子大道风行一展,身形连晃,转眼持剑一击,已拦住了须弥尊者。 萧子申剑势不停,剑式也不停,只满功攻向须弥尊者,道:“老贼,哪里逃呢?” 须弥尊者刚与萧子申二人过了两招,背后剑风来到,卫情天亦持剑追了上来。 围攻他的四人,就卫情天修为最弱,须弥尊者逃无处逃,避无可避,仰天一喝后,不再过问攻向他的萧子申与地阳子,尽起佛功直指卫情天,想拼命擒了卫情天脱身。 卫情天虽修为最弱,岂能轻易败之,眼看着须弥尊者奋力一搏,卫情天不退反进,昂然长剑指天旋旋,身前瞬现伏羲八卦,幻化一变六十四卦,周易卦盘应世,八宫一开,浩瀚之威,正是至圣之招经天纬地! 儒门极招强拼须弥尊者,至绝之威,须弥尊者全功一掌,竟无法撼动卫情天分毫。 须弥尊者一愣已迟,萧子申与地阳子双剑自后来到,旋腰一划,饶是须弥尊者佛功急护,也被萧子申二人道威破开,转眼血口两道,鲜血狂洒。 须弥尊者惨呼刚起,卫情天一剑自须弥尊者右手腕穿过,剑劲一发,右臂瞬间已废。须弥尊者尚未反应过来,慕容延昭大刀一斩,已断了须弥尊者左臂。 须弥尊者只不敢置信的看着卫情天,颤声道:“你……你……”他怎也想不明白,卫情天竟能以一己之力挡住他前进不得分毫,遑论脱身。 怪只怪须弥尊者等人都没有将卫情天放在心上,他们不知,卫情天的修为早已同尚书台、裴仲殊相当,距绝代高手只一线之差,如今修为,已经步入了绝代高手层次,加之儒门绝式,胜是胜不了须弥尊者,要拦一拦他却不难。 当须弥尊者被卫情天一招断了退路,他已知自己完了,“你”字刚出,萧子申、地阳子扬剑再起,须弥尊者转眼头颅抛天,已尸首分离。 四位绝代高手同时出手,须弥尊者也算死的不冤。 太史公与帅轻影持兵纵入地洞,刚好见了血池见底、尸山血蚩爆碎消散。 阴阳童子面露轻蔑笑意,双目望着入内色变的太史公二人,鬼力一引,转轮命盘瞬间吸附在背。 转轮命盘,转轮命盘,吸收万千热血,满带戾气,终于大成的转轮命盘,带着鄙夷天下的阴邪鬼力,缓缓与阴阳童子融为一体。 鬼邪之力入体,功力暴增,血气爆发,仰天疯狂大笑的阴阳童子瞬间白发转红飘扬,转轮命盘铿锵一声,竟化红色战甲覆盖阴阳童子周身,霎时犹如邪神降世,威震天地。 阴阳童子功力不住攀升,抬步踏向太史公与帅轻影,一步一威,一步一震,轻轻一步,整个地洞也震颤起来,土石不住下落,只惊的太史公与帅轻影疾晃退走。 阴阳童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脚步不停,笑声也不停,道:“逃吧,逃吧,逃得了吗?今日就算那老道复生,本座也要取了他老命,以报当日之辱!” 说到后来,阴阳童子神色也不自然,咬牙一闭双目,看来他虽口气不小,却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以现在的威势,也不是归思道长的对手,否则就不会有当日之想:“若冥王在此,到底能不能胜他?” 若连冥王也不见得能胜,遑论仅只转轮命盘之力! 太史公二人转眼退出地洞,阴阳童子藐视一心,轻身一起,瞬间碎破洞顶,直上九霄。 太史公二人疾退色变而回,阴阳童子战甲腾霄,众人已知晚了。 可惜啊,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老天并未真正给三教与神州机会,能完全感应雀阴冥池,还是一次就清晰,老天给众人的反应时间却如此短暂,与往常有什么区别! 认真论起来,甚至还不如往常,至少往常还有充裕时间可寻! 阴阳童子纵天往下一望,全不在意身亡的须弥尊者与白泽,也不过问普见天华,只看了一眼墨如是,随之手指卫尘泱、萧子申众人,高声道:“逃吧,都逃吧,本座一人之力,总有人可以逃了性命去,本座给你们逃命的机会!” 阴阳童子负手数息,见竟无人离开,更是仰天大笑道:“你们既然一心求死,本座成全你们!” 普见天华见阴阳童子现身,众人均住了手,卫尘泱也缓步远离了墨如是,冷笑一起,纵身就到了墨如是身旁,冷眼看了墨如是一眼后,转身望向众人,道:“看来今日还是我等稍胜一筹!” 普见天华话语刚出,没想到身后的墨如是剑指一起,一指毫无征兆的自后背点入,剑气瞬间穿过毫无防备的普见天华心脉。 剑气碎心而来,普见天华来不及想为什么,急忙佛元急护心脉,转身就想逃离。 墨如是既然出手,岂会给他机会,随之抬掌一拍,护心而力不足的普见天华转眼被墨如是一掌拍的往卫尘泱身前抛去。 如此良机,岂能放过,卫尘泱、萧子申、地阳子道神识剑同起,数剑同指普见天华咽喉、心脉、气海等要害。 普见天华欲避却力不从心,转眼身创,佛元一散,心脉爆碎,已入死关。 转眼之变,阴阳童子没想到墨如是竟会在这时对仅存的高手普见天华下死手,只眼望墨如是,深功一起,欲发不发,咬牙切齿道:“墨如是,你找死,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你吗?” 墨如是抬头望着阴阳童子,脚步缓缓往后挪去,轻笑道:“阴阳童子,要对我出手,你可考虑清楚了,一旦我死了,你就半点退路也没有了,可真正要想好!” 第九百七十七章 一线曙光 墨如是说完,见阴阳童子只恨目望来,终究不敢出手,大笑一起,抱拳道:“诸位,墨如是告辞!”身法一展,抬脚一飘,数息远去不见,只留下阴阳童子一人独对三教。 墨如是离开,阴阳童子见了心脉爆碎后奋力运功欲保命的普见天华,纵身一腾,已向普见天华奔去。 半禅子持仗急纵拦去,道:“阻止他!” 卫尘泱剑意一起,剑气瞬间旋散困住普见天华,就欲将普见天华斩杀。 阴阳童子功力暴增后,身法也比之前快了不少,抬掌一击,轻而易举已震散卫尘泱剑气,随之旋身一落普见天华身前,雄掌一出,瞬间接住半禅子禅杖。 阴阳童子轻笑一起,右掌轻旋禅杖,猛然一击,半禅子竟觉天壤之别,转眼被阴阳童子一掌震退,嘴角已见鲜血,可见阴阳童子之威。 阴阳童子含笑看着大惊失色的众人,道:“还不逃吗?”见仍无人动,轻摇头一叹,伸手捏住向他求救的普见天华,道:“佛王,反正你也没救了,本座借你佛力一用!” 话语一落,阴阳童子掌力入身,不救反杀,只见普见天华佛血扬天中,鲜血、佛元不住灌向阴阳童子身上的战甲,入甲瞬失不见。 阴阳童子不放过普见天华的佛血真元,卫尘泱对太史公、半禅子微一点头,身法疾闪消失,瞬间已到了阴阳童子的另一方,随之念诀捻印,清气一起,九九道功盖天而现。 半禅子与太史公同时而动,与卫尘泱立定三方,菩提梵印、河洛斗数与道功遥相呼应,转眼三法一体,圣光冲霄,自天罩住阴阳童子。 佛元失尽,鲜血流干,阴阳童子一掌粉碎普见天华佛体,随之转身一掌击向三教术法之困。盖世之威,只让圣网震颤不已,却不见败散。 卫尘泱现在只叹自己没有修成道武圣场,否则要困住阴阳童子,就无需三人合力,他一人足矣。 阴阳童子掌力雄雄,众人自然不敢让他持续攻击,否则刚起的术法,难保不会被阴阳童子数息破去。 萧子申、地阳子、卫情天身法最快,瞬间剑击阴阳童子。阴阳童子自恃战甲护身,并不将萧子申三人兵刃放在心上,竟负手任凭三人长剑临身,面带讥讽,毫无惧色。 阴阳童子果然有其骄傲的资本,地阳子、卫情天之剑铿锵一击,只见功力炸起,火星四溅,阴阳童子战甲果然毫发无损。 阴阳童子刚仰天得意一笑,没想到萧子申道功一剑,竟破甲入身,转轮命盘所化战甲竟有退散之势,只惊的阴阳童子慌忙伸手抓向萧子申神兵,必要夺了这兵刃来。 阴阳童子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兵刃可以破去转轮命盘所化战甲,因之,萧子申和他手中的神兵,转眼就成了阴阳童子首取目标。 萧子申一剑见功,众人无不士气大振,只要阴阳童子有法可破,就不惧他功深盖世。 阴阳童子伸手一抓,萧子申见了手掌亦是覆甲的阴阳童子,咬牙一赌不退,满身道功再入神兵,扬天一击阴阳童子来掌,只闻入肉之声,只见鲜血洒地。 若非阴阳童子察觉反应迅速,及时深功一撞神兵缩手,说不定他的右掌就要废在萧子申一剑之下。 萧子申被阴阳童子猛然深功震的神兵连颤而退,喉头一甜,霎时张嘴见血。 看来神兵虽能破甲,可功力悬殊太大,若阴阳童子不与萧子申肢接,萧子申纵使神兵在手,也拿阴阳童子无法。 阴阳童子一击击退萧子申,瞬间也反应了过来,担忧之心霎时消退,大笑道:“萧子申,看来你也不行,本座倒是多虑了!” 阴阳童子话语一出,来势不停,双掌威劲连击向败退的萧子申,必要抢先杀了他,夺了神兵,方能完全放心。 但如今的萧子申已成了众人的希望,岂能轻易让阴阳童子得手。 慕容延昭、地阳子、鬼剑禅、卫情天、帅轻影五人齐动挡在萧子申身前,只见刀来剑往,不容喘息,连击阴阳童子惊天之式。 剑芒飘渺灵动,大刀威霸天地,在阴阳童子绝式面前,却只堪堪挡住攻势。六人式威爆散,阴阳童子毫无损伤,慕容延昭五人则无不气血翻涌而退。 阴阳童子立身站定,也学了归思道长伸手一指萧子申众人,冷笑道:“第一个死的人,不知会是谁呢?” 阴阳童子话语一落,景色一变,眨眼竟转入阴阳童子当年被囚禁的道山三清界后山地洞中。 熟悉景象出现眼前,虽然化现的地洞比之囚禁阴阳童子的地洞大了数倍不止,一见就知是假,可三十多年囚禁岁月自脑海中唤醒,阴阳童子霎时心神一颤,战甲顿现破绽。 一瞬之机,萧子申掌式入神兵,以兵接力,道化万物旋剑而过,夹带剑气瞬间自阴阳童子胸前破甲而入,转眼创伤阴阳童子。 虽然战甲转瞬修复阴阳童子伤势,但阴阳童子知道,伤势虽不显,却是真实存在的,一旦战甲的承受到了极限,伤势完全爆发,他将无法再用转轮命盘之力,到时不用一个时辰,失了转轮命盘之力而重创的他,怕转眼死在三教众人手里。 囚禁之苦,伤创之痛,担忧之心,瞬间点燃了阴阳童子心中的怒火,阴阳童子踏步疾向萧子申,鬼邪之力满功而起,掌现绝式惊天泣鬼,轰然一击萧子申,已是必杀之意。 掌力来到,眨眼一瞬,萧子申消失无踪,接下阴阳童子惊天一掌的竟是半禅子。 半禅子刚被盖世力道震得见血蹬蹬后退,卫尘泱自天一剑鸿蒙道始施展出来,瞬息之机,瞬凝掌威,半禅子脚步再退,霎时起招“禅世雕龙”。 浑厚佛功在地阳子、鬼剑禅双剑配合下,三式击破阴阳童子掌力,竟不再伤! 阴阳童子惊起抬眼一望,前方哪里有半禅子与卫尘泱,只见了萧子申、地阳子、鬼剑禅三人持剑站立前方,半禅子与卫尘泱仍在外围施展术法,似乎动了,又似乎没动。 阴阳童子一时已分不清刚才与他交手者到底是不是半禅子与卫尘泱,半禅子与卫尘泱又到底动是没动! 第九百七十八章 稳中求进 多时交锋争斗,时间渐失,三教术法终于开始圆满,再加上萧子申神兵破甲之能,今日终于才有了与阴阳童子一较长短之力。 萧子申众人尚不知一个时辰之限,心里只有斩杀阴阳童子之心。当然,就算知道了一个时辰之限,若不能重创阴阳童子,使他不能借用转轮命盘之力,那也是何等漫长,怕是众人死光了也等不到时刻来临。 所以,知与不知,其实本没有多大区别,只有心里不踏实的阴阳童子才自己在心里患得患失。 萧子申与地阳子、鬼剑禅站立一处,慕容延昭、卫情天、帅轻影三人站立一方,卫尘泱、半禅子、太史公三人术法结阵护持,今日必要解决了阴阳童子,夺了转轮命盘,再启契机。 阵威初现,加上萧子申神兵在掌,阴阳童子已没有了刚才的嚣狂之态,相反倒小心翼翼起来。 因为他已看了出来,不在他理解范畴的三教神术与出乎意料的破甲神兵,或许会成为他今日失败之因,他虽自傲,却不自大。 阴阳童子小心不动,萧子申等人在等术法圆满,自也不动,见血埋尸的北宫山东侧一时竟安静下来,静的出奇,落针可闻。 但却没有人觉得轻松,也没有人有懈怠之态,因为谁都知道,真正的生死搏杀,即将来到,就看谁能笑到最后,谁能真正活着离开北宫山,离开这是非之地。 阳春时节,夜风见凉,随着入夜来到,本不会再有寒意的众高手,在冷月夜照下,却感月冷风寒,夜凉如水,月寒似冰。 因为今日之战所关系的不是个人生死,而是神州的未来,相对于阴阳童子而言,则是尽虚空界的未来。 今夜,谁也输不起,更不能输! 安静片刻,阴阳童子竟感觉到了三教术法带给他的强大威压之力,霎时警醒,知道不能再虚耗下去,否则谁知三教合术会达到哪般境界,他到底又能不能抗衡! 阴阳童子决心出手,心里瞬间有了判断,萧子申三人一组,慕容延昭三人一队,卫尘泱、半禅子修为为高,霎时已将太史公作为了突破口。 阴阳童子转身一望,对太史公冷笑一起,猛然一掌遥击,直指太史公。 掌力一击,即将到达太史公身前时,只见影换身移,迎接阴阳童子掌力的却不是太史公,而是萧子申、地阳子与鬼剑禅之剑。 三剑合力,劲道合击,瞬间击破阴阳童子掌力,三人随之剑式再起,一剑回击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抬掌深功震散三人剑威,抬眼一看,又是太史公立定那里,萧子申等人似并未移动过,仍然在刚才站立之处,持剑看着他。 阴阳童子终于有些慌了,他现在已不知何人是真,何人是假,更不知萧子申等人到底是如何在阵法中瞬间换位移形,或是人并未动,只是招式经阵法转换一击而造成的视觉错觉。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阴阳童子见萧子申等人联手之势已能抗衡他的掌力,全不似之前的支绌之态,已明白是阵法增持了众人的功威式力,若如此耗战下去,那败的就是他了。 阴阳童子绝不能败,败就是死,死了若墨如是无法成事,转轮命盘又会重新落入三教手中,到时又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有结果,十方尽虚空界已等不起。 越想越惊,越思越乱,此时的阴阳童子只感一阵无力。一个时辰虽过去不多,但他却感觉一个时辰快到了,一时竟急了起来,如何能静思破阵之法。 阴阳童子阵中呆立不动,自乱阵脚,卫尘泱通过剑意、道法已有所感,随之对地阳子微一点头,地阳子会意,瞬间抬脚退往阵外,道法一起,已接替卫尘泱护持阵势。 卫尘泱腾出手来,抬步缓缓走向阴阳童子,一步一意,一步一剑,瞬息连攻阴阳童子,可惜意念之剑终究奈何不了转轮命盘所化战甲,剑气一一消散无形。 剑气来袭,阴阳童子转身看着卫尘泱,冷笑道:“小子,你在本座面前,终究也有无力之时,你既然敢来一战,那今夜本座就先成全你!” 话语一出,阴阳童子抬掌近身一战,却见卫尘泱不避不退,竟含笑负手看着近身的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刚觉得有些不对,眼前一花,一剑当胸刺来,竟是萧子申出剑挡在了卫尘泱身前。 阴阳童子刚抬掌深功猛击萧子申神兵,必要使他近不了身,却见卫尘泱满身功力运起剑指一点萧子申神兵剑首,神兵受力,竟强破开阴阳童子掌力,瞬间穿掌而过,一剑刺破战甲,已刺入了阴阳童子胸口。 又是前胸中剑,阴阳童子怒火一燃,猛然一声大喝,不顾入身神兵,双掌十成功力往中间一合一击一折,竟想强断萧子申神兵。 卫尘泱冷哼一声,剑意一起一交,已以剑意代替萧子申运使神兵。只见神兵在卫尘泱剑意下疾旋如风,阴阳童子双掌盖世之威,不仅没有震断神兵,反倒是双掌被神兵剑锋锋刃扫的碎肉乱飞,深可见骨。 剧痛钻心,阴阳童子不顾掌肉翻飞,双掌功力合震,只见剑身颤抖,以意御剑的卫尘泱瞬间受创吐血。 萧子申怕神兵有失,慌忙抬手拿住,猛然一撤,闪身就退。阴阳童子欲夺神兵之心刚起,萧子申已带着神兵逃远,双手已抓了空。 阴阳童子看着与萧子申同退走的卫尘泱,只恨的目欲喷火。没想到卫尘泱出手,瞬息连伤他胸、掌,虽然伤势转眼不见,但阴阳童子知道,一旦转轮命盘之力脱身,他见骨双掌之后不一定能恢复完全,或许永远也不会再有完好手掌,到时战力必然大受影响。 阴阳童子见卫尘泱竟也能驾驭萧子申神兵,又见二人站立一处,一时就放弃了攻击二人,转身脚步一起,纵身攻向一人持剑独立的鬼剑禅。 没想到阴阳童子掌力刚到,却又见萧子申与卫尘泱二人瞬间出现在鬼剑禅身旁,心一颤下,掌式之力受了影响,转眼被萧子申三人合力击破。 第九百七十九章 魂归圣祠 阴阳童子看着受劲连退也不退半步的萧子申三人,知道在三教术法阵中,萧子申等人招式的威力被增持太多,他掌力虽雄,在萧子申等人联手之下,却已没了优势,若不能摆脱或破去阵法,他今夜必然被耗死阵内,毫无生机,更无胜机。 阴阳童子随之抬眼环视阵法与护持阵法的半禅子、太史公、地阳子三人,心里不住念道:“在哪里,在哪里,破绽到底在哪里!有法有破,连转轮命盘也有破解之兵,没道理三教术法全无破绽,不可能,绝不可能!” 阴阳童子不动,萧子申等人没有把握,自然也不动。 片刻之后,阴阳童子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仰天一阵大笑,道:“我就不信,三教术法全无死角!” 阴阳童子笑完,右掌运功往下一拍,只见阵法震颤下,霎时裂地数十丈,阴阳童子瞬间纵入地缝中。只闻惊爆不断,阴阳童子不多时就凭掌力破地深入地下数十丈,随后自远处动地出来,得意不已。 原来阴阳童子正是见大地有损,猜测三教阵法怕是不能完全覆盖地面,或力有不及,否则众人之战,定损不了地面分毫,就似那道武圣场一般。既然地面有损,那就是他的机会,没想到果然没错。 卫尘泱摇头一叹,道:“就差一点,没想到还是被阴阳童子察觉到了!” 三教众人之所以见阴阳童子不动则亦不动,就是为了减少过招之机,防止阴阳童子发现地面可以脱身的破绽,因为那是阵法最后才能完全覆盖的地方。 没想到最后仍是被阴阳童子察觉,刚好在阵法可以六合八荒完全覆盖之前的最后一刻,看来天道果然是无情的。 阴阳童子脱身出阵,眼前所见自然不是道山地洞,仍是在启战的北宫山之东。 如今阴阳童子有了防备,再想用之前的阵法困战他已不可能,那就需得另起奇阵,但阴阳童子岂会给三教众人机会。 阴阳童子纵身一起,半禅子等人刚收了术法,阴阳童子威掌已到了太史公身后。如今没了阵法转换之力,众人中只有卫尘泱以身法瞬闪纵临了太史公身侧,就与太史公双剑同起,同接阴阳童子掌力。 如今没了阵法加持,如何能敌,阴阳童子轻而易举震开卫尘泱长剑,掌力余劲已将卫尘泱扫飞远去,毫无还手之力。 阴阳童子嘿嘿一笑,右掌瞬间捏住太史公长剑,功力急摧过去,太史公撤手不及,鲜血霎时自手掌扬起,一道扬血直至肩头,瞬间染红大地。 阴阳童子深功一吸欲退的太史公,喝道:“死来!”左掌已盖向太史公头顶百会。 一息机会,萧子申与地阳子、卫情天已借身法优势赶到支援,三人同剑一击阴阳童子,必求救下太史公。 阴阳童子放声狂笑,只将浑厚深功外扬震向萧子申三人之兵,尤其不让萧子申神兵近身,左掌仍是一往无前的欲击杀太史公。 就此危机时刻,卫尘泱御剑再起,剑意只与萧子申功力合力挥动萧子申神兵,一剑斩向阴阳童子左臂,转眼入甲。 阴阳童子神色一变,慌忙运功散劲猛然上击萧子申神兵,一边身子已往地下沉去躲避。转轮命盘可以恢复伤势,可没有接臂再生之能,阴阳童子自然不敢托大。 卫尘泱斩左是虚,救太史公才是他的目的,阴阳童子刚右手拉着太史公一同往下沉去,萧子申神兵已在二人合力下划向阴阳童子右臂,逼他放开太史公。 阴阳童子心惧神兵,又猛然深功沿剑一击太史公后,瞬间放手,沉入地下躲避神兵。卫情天伸手一带,已带着太史公离开。 阴阳童子一击之力,再伤右臂,再创太史公,太史公手颤臂抖,长剑瞬间脱手坠地,只惊的卫情天色变道:“大师兄,你……你……你的手?” 太史公摇头轻笑道:“命是保住了,这右臂怕是没用了!” 卫情天摇头道:“不会的!”身法不停,只带着太史公往外边纵去,自然是去寻东宫元化治伤,以求保臂。 没想到卫情天抬步纵出不远,却闻一声道:“走的了吗?”随着土破石惊,一身鲜红战甲的阴阳童子已自地下腾出,竟挡住了卫情天前路。 眼看着阴阳童子霎时近身,太史公运功一震没有防备的卫情天往后抛去,左掌运起满身功力,圣气冲天而起,河图、洛书一现合一,圣招正御天罡奋力拍向阴阳童子。 重创的太史公独对阴阳童子,只让众人胆战心惊,卫尘泱奋力起剑,剑意剑气连续不断攻向阴阳童子,欲助太史公,但只闻铿锵之声,哪里阻止得了阴阳童子分毫。 萧子申剑意一起,神兵脱手疾飞向阴阳童子,卫尘泱剑意接力,二人全神御剑一攻。 没有阵法助力,终究力有未逮,神兵虽临不破,阴阳童子硬受了太史公圣招一掌,奋力震散剑威,化解剑意,抬手一把抓了神兵在手。萧子申与卫尘泱再剑意御剑,神兵已动不了分毫。 阴阳童子持剑一背,一掌还向太史公,太史公圣招力尽,如何挡得住阴阳童子掌威,阴阳童子出招又快,刚好在卫尘泱剑气一卷欲走太史公时击中太史公。 被卫尘泱剑气卷走的太史公只见鲜血洒满一路,众人扶住太史公时,太史公已没了生机,只伸手抓住卫尘泱手臂,道:“尘……尘泱,儒……儒圣……”随之瞳孔渐渐涣散,撒手人寰。 太史公临终最后之语,自然是依之前圣侯之决,将儒圣之位传给卫尘泱之意。 儒门之前的一圣三侯接连损失,现在只剩了个泪宫辞,抱住太史公的卫尘泱一声凄吼,剑意磅礴,惊天一剑斩向阴阳童子,可终究难伤阴阳童子分毫。 阴阳童子哈哈一笑,随着卫尘泱剑气爆散,满身鬼邪之力摧入神兵,道:“待本座毁了这剑,看尔等能奈我何!” 只两息,阴阳童子脸色已变,他这般盖世功力,竟也撼动不了神兵半分。 第九百八十章 见血破功 卫尘泱趁了阴阳童子色变分神之机,剑意一起,神兵已脱手飞向卫尘泱。卫尘泱纵身疾晃,转眼手持神兵靠近阴阳童子,道功一剑直刺,喝道:“老贼,死来!”只惊得众人连呼急救。 萧子申与地阳子急忙道神识剑同起,剑意瞬临神兵,就与卫尘泱道功之力一合,三人之力合击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轻蔑一笑,道:“不自量力!”右掌运起满身功力,五指如爪,瞬息隔空三寸挡住神兵不能前进。 如今没了阵法加持,萧子申三人合力,在阴阳童子面前竟如婴孩一般,一阵绝望之感瞬间漫延。 卫尘泱见神兵震颤不能进,冷哼一声,剑意再催,只见漫天剑气化现,只如潮水一般疯狂攻击阴阳童子周身。 阴阳童子左手背负,只凭战甲,不费吹灰之力已挡下了剑意剑气,道:“卫尘泱,还有什么花样,本座等你,必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卫尘泱见半禅子等人瞬间便至,剑意再来,又是漫天“剑气”临身,阴阳童子仍是一副无所畏惧之态,只等看卫尘泱笑话。 没想到阴阳童子转眼面色已变,原来这一番“剑气”中,夹杂着不少早就布置在四周的炎光神铸所铸神兵。 卫尘泱将剑气化实,神兵隐于漫天剑气中,大意的阴阳童子竟未察觉。那些神兵虽比不上萧子申的神兵,但总是神兵,又是实体,反复、连续不断攻击之下,竟对战甲起到了一点的作用,战甲已现划痕。 虽只是划痕,对战甲来说本没有什么影响,但却令阴阳童子吃惊起来,随之心一动。 卫尘泱就趁这一闪即逝之机,道功猛提,与萧子申、地阳子二人剑意一催,神兵瞬间破开掌力,一剑刺穿阴阳童子右掌。 双掌早已见骨,如今右掌被刺穿,对阴阳童子本身来说没有多大关系,但造成的心里变化却如影随形,何况神兵直进,又往胸口而来,岂能大意。 阴阳童子右掌一带,身子往左一偏躲避神兵,左掌运起满身功力,一掌拍向卫尘泱肩头胸侧。 阴阳童子这一掌,杀卫尘泱倒在其次,主要目的仍是逼卫尘泱不得不神兵脱手保臂、保命自救,好夺了这可伤他的神兵入手,如此方可毫无顾忌的一战,以免束手束脚。 但阴阳童子忘了,卫尘泱这一番急进,是因半禅子等人纵身支援而来。阴阳童子一掌拍向卫尘泱,半禅子早起佛门绝式“古佛传灯”,满带佛门圣光的一掌迎向阴阳童子鬼掌。 双掌一交,半禅子瞬间见血,但佛力元光竟破开转轮命盘鬼邪之力,沿掌摄入阴阳童子筋脉。 佛光入体破邪,鬼邪之力霎时反击,正邪至极交汇,只让阴阳童子左臂成了难以控制的厮杀战场。 阴阳童子忍着摧筋蚀骨之痛,奋力将鬼邪之力猛然运入渐失知觉的左臂,反击半禅子绝式佛力。 半禅子哈哈一笑,佛号一唱,左掌再沾佛血,随之一指点向双掌交击处。佛血见光,古佛元力牵引,瞬间爆起万丈豪光,只照得阴阳童子睁不开眼。 阴阳童子下意识的伸手欲挡双目,但他一掌被手持神兵的卫尘泱剑穿,一掌与半禅子佛力圣功强拼,他这一撤手,瞬间失据。 豪光一起,阴阳童子刚有意动,鬼剑禅摩诃剑一展禅剑净业·释罪大千,圣剑自佛光中穿过,一剑击中阴阳童子左掌。 只闻一声金铁交鸣,双佛合力,圣光、圣剑加持,虽未破功,佛威却也震得阴阳童子一退。 阴阳童子接战分心一退,右掌阻止卫尘泱神兵再进的鬼邪之力一颤,卫尘泱猛然一声大喝,双手持剑一划,霎时一剑划开右掌入臂,直往阴阳童子肩头方向削去。 右臂只如竹木般被破开两半,筋脉断碎,肉骨纷飞,阴阳童子左掌猛然震开鬼剑禅圣剑,忍痛一掌又拍向卫尘泱,道:“本座今夜必杀尔小贼!” 纵天而来的慕容延昭与帅轻影急忙自天一刀斩入,由右至左,奋力斩向阴阳童子左臂,阻止他掌击卫尘泱。双刀之力与掌力交锋轰鸣,几人瞬间被功劲威震之力击得往半空上抛。 半禅子见双刀见功,慕容延昭二人虽见血,兀自不退,只与鬼剑禅奋力运功抗衡阴阳童子左掌邪威,好给卫尘泱神兵废他右臂之机。 皇天不负有心人,众人合力一阻,卫尘泱终于一剑自肩头划过,阴阳童子右掌至肩瞬间被分为两半,离体无功的一半已被卫尘泱横剑道功一扫,震的粉碎。 神兵离身,废臂的阴阳童子尚来不及呼痛,转轮命盘鬼邪之力一盖,瞬间包覆一半手臂,又是刀剑难伤。但终究是失去半臂,转轮命盘虽治了伤,却无法复原手臂了。 阴阳童子右掌又起掌力欲拍卫尘泱时,一声佛号响起,一退伸手提起禅杖的半禅子已一杖猛击向阴阳童子右臂,加上卫情天一剑之威,瞬间阻住阴阳童子掌力。 卫尘泱毫不退缩,纵天一起,趁了众人挡住阴阳童子双臂,自天一剑击向阴阳童子脑袋,剑气剑式满罩阴阳童子各大要穴。 眼看性命有危,阴阳童子哪敢大意,又是双足功震,直破土往地下坠去。 卫尘泱、半禅子、卫情天、鬼剑禅、慕容延昭、帅轻影六人功招同起,猛然一击阴阳童子入地之处,只见天崩地裂中,一声凄吼自地下传来,众人瞬间精神大振,心内大喜。 阴阳童子凄吼,那表示他被众人合力所伤,被伤不是重点,重点是众人终于可以只凭借刀剑掌之力伤阴阳童子了,而非只是神兵可伤,如何不喜。 阴阳童子入土,众人未免有失,已不敢分散,连萧子申与地阳子也纵了近前,八大高手转眼靠了一起,只小心防备不知会自何方出来的阴阳童子。 数息没有反应,卫尘泱对众人点了点头,道意一探,传音道:“那老贼还在地下!师兄、萧师弟,我们三人合力一起,逼他出来,他久不现身,方才定是伤了不轻。” 第九百八十一章 胜机初现 萧子申、地阳子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着半禅子等五人缓缓退开了距离,卫尘泱三人剑意昂扬,卫尘泱满身功力持兵纵天入地一击。 只闻一声轰然惊爆,整个北宫山承受不住由地底而起的庞大冲击之力,霎时地动山摇,土奔树走,百里可见,只吓得四周百姓惊慌失措,惶恐不安。 卫尘泱三人剑意、道功猛然强击,随着卫尘泱见血抛天而出,阴阳童子纵身紧追出来,已见了嘴角鲜血,果然已被内创。 阴阳童子紧追卫尘泱不舍,转轮命盘鬼邪之力散发,鲜血霎时不见,又是完好之身。 萧子申众人不知转轮命盘恢复有其极限,一时面色无不难看至极。只有阴阳童子知道,他若再这般伤下去,要不了三两次,转轮命盘怕就将承受不住,那时就该他命丧北宫山。 所以,阴阳童子把连创他的卫尘泱作为了首要必除目标,他已后悔刚才脱阵而出后,首先攻击斩杀的目标为何没选卫尘泱,却选了太史公。 卫尘泱连创阴阳童子,众人虽不知阴阳童子身背的转轮命盘有其极限,但卫尘泱与神兵已成为了今夜杀败阴阳童子的关键,岂容有失! 萧子申、地阳子、卫情天率先身法一起,三人齐攻拦阻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见三人阻止而来,怒气霎起,双掌一拍,喝道:“滚开!” 萧子申闪身向前,轻蔑一笑,双掌深功一运,施展出道化万物至极掌法,双掌同拍向阴阳童子之掌,毫无惧色。 阴阳童子心里暗笑,既然你要找死,那就先拿你开刀,再斩卫尘泱,也是一样的。 因归思道长惊天修为,三清道门的高手已让阴阳童子有了忌惮之意。 冥王尚且不知能否胜过归思道长,以现在卫尘泱、萧子申等人的修为,长此以往,说不定又是一个、甚至两个归思道长,若能尽早除去,方是去除祸患,否则就算冥王降临神州,也是未必能胜的苦战,那岂非失职! 可惜,萧子申冒险一试的道化万物之招,竟真能破开转轮命盘鬼邪之力,只不过,萧子申功力不足,瞬间被创见血,却伤不了阴阳童子半分。 萧子申见卫尘泱已无险,正想撤掌一退,阴阳童子哈哈一笑,双掌深功只吸的萧子申无法脱身,随之功力汹涌撞去,道:“先宰了你,也是一样!” 卫尘泱等人心一颤,急呼萧子申,慌忙去救,却见萧子申受痛咬牙冷笑道:“老贼,那可未必!”随之阴阳妙法运起,阴阳童子自双掌传来的掌力,竟被萧子申勉强转动。 只可惜,真力差距太大,阴阳童子察觉萧子申竟能带动他的真元,心惊一稳,萧子申再也拿阴阳童子的鬼邪之功无法。 萧子申冒险失利一惊,又见阴阳童子得意功催,只觉得瞬杀萧子申,没想到入体功力沿筋走脉,竟不伤萧子申,不仅如此,更见鬼邪之力被萧子申道功同化,转而化为清圣道元,被萧子申化纳入脉,瞬间功力又涨。 这番曲折变故,只吓得阴阳童子心一颤,急忙收功撤掌,自己怎么忘了这小子能化纳转轮命盘的鬼邪之力! 萧子申暗呼大意,因阴阳童子转轮命盘已成,自己竟忘了道化万物之招可以化纳转轮命盘黑邪鬼气。虽然转轮命盘现在化甲,但终归本质是转轮命盘,岂能例外! 萧子申此时自责不已,若早想起这法子,或许儒圣太史公就不会被阴阳童子击杀。 阴阳童子撤掌,萧子申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条破解化甲转轮命盘的法子,岂肯善罢甘休,急忙满身功力施展道化万物与阴阳妙法,急吸纳阴阳童子身上得自转轮命盘的鬼邪之力。 阴阳童子虽奋力挣脱了萧子申的道功,被萧子申吸纳的不多,但这短短瞬息之变,卫尘泱、半禅子等人已杀了过来。众人联手一击,只杀的心惧的阴阳童子不住败退。 萧子申嘿嘿一笑,现在的他已全不惧阴阳童子,竟越过卫尘泱、半禅子等人,冲了最前面,只气得阴阳童子差点吐血。 今日能对身背转轮命盘的阴阳童子造成威胁的,包括来自萧子申的神兵,全都是因为这小子,否则今日之势已成,今日之局已终。 卫尘泱与地阳子眼看着萧子申道化万物之招对阴阳童子有用,二人对望一眼,收剑出掌。 就在阴阳童子心惊连躲,被围攻中仍未躲过时,没想到卫尘泱与地阳子的道化万物对转轮命盘的鬼邪之力竟无化纳作用,二人还被惧怕而奋力反击的阴阳童子所伤。 这般一试,众人终于明白,只是道化万物之招,虽能化解鬼邪之力,却无法化纳鬼邪之力,缺的该就是萧子申得以活命的血霜天星。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果然不假。血霜天星与转轮命盘的鬼邪之力同出自雀阴冥池,一源共生,有法有破,看来血霜天星就是这转轮命盘的克星。 如此说来,若是卫子师在此,施展出道化万物来,同样可以破解、化纳转轮命盘的鬼邪之力,只不过卫子师修为尚有不足,众人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冒险。 剑、掌有法,众人无不信心大增,已对今夜杀败阴阳童子有了底气,再不似之前的绝望。 卫尘泱瞬间传音道:“我与萧师弟主攻,众位前辈与爹爹、师兄、帅大哥协助。” 分拨一定,卫尘泱当先出剑,地阳子剑意协助,萧子申随之出掌,同是三人联手之势,威势不变,却自阴阳童子不放在眼里,变成了他今夜的噩梦。 阴阳童子既怕剑,又惧掌,已不敢与萧子申三人硬碰,急忙闪身连避。可阴阳童子身法随着功力暴增虽有提升,却仍无法与大道风行相提并论,根本无法避开,一不小心,又被卫尘泱一剑破甲,差点又伤,只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番抢攻,众人见阴阳童子被杀的狼狈不堪,一扫因太史公身亡而起的哀意,转而成为了斩杀阴阳童子的动力。 众人一时齐力,剑惊刀走,煌煌深功,只杀的天地也为之变色。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一失一得 阴阳童子片刻接连被创,幸而没有伤及要害,否则转轮命盘怕是已回纳鬼邪之力,到时他如何活命! 阴阳童子知道不能再这般与萧子申众人僵持下去,否则他必败必死无疑,狠心一起,喝道:“本座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拉了尔等陪葬!” 阴阳童子话语出口,仰天高吼,只见筋脉爆散中,鲜血扬天又纳入转轮命盘所化战甲消失不见。 一现一隐,如此反复数息,阴阳童子精血已差不多全散出被转轮命盘所吸,阴阳童子面色由阴转白,已是全靠转轮命盘支撑着他的老命了。 鬼血尽失,阴阳童子奋起最后余力,再将满身功力全灌入转轮命盘。随着转轮命盘纳转回身,阴阳童子满身鬼邪之力瞬间爆发,竟又强了不少,邪威瞬息震开攻击他的萧子申等人。 阴阳童子疯狂大笑,一掌拍向震退后又瞬间纵身攻向他的萧子申,道:“小子,你是第二个!” 萧子申哪里有机会施展道化万物与阴阳妙法对付阴阳童子,掌尚未接,已被惊天邪威震得吐血见退。 阴阳童子并不死心,雄掌只追萧子申去,看来今日是必杀他了。待宰了萧子申,卫尘泱定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慕容延昭、帅轻影双刀同斩,鬼剑禅、卫情天双剑齐出,四人齐攻阴阳童子,阻止他追杀败退的萧子申。 卫尘泱与地阳子刚晃身到阴阳童子身后,准备与鬼剑禅四人同攻阴阳童子,没想到阴阳童子先一接鬼剑禅四人之式,转身已败退卫尘泱与地阳子。 六人与阴阳童子过招数息,已伤不了阴阳童子分毫。 看着奋力苦战的众多后辈,手持禅杖、拂尘立定的半禅子摇头一叹,佛功一起,瞬间碎断佛珠络绳。 半禅子随之缓缓腾身,虚空而立,银白袈裟飘扬中,散落佛珠在佛力牵引下旋绕半禅子周身转动不息,瞬间散发无上佛光。 半禅子禅坐虚空,双手一放,拂尘、禅杖霎时与众多佛珠一同天转。半禅子唱了一声佛号后,道:“剑禅,为师今夜正式传位于你,法门寺就交给你了!” 半禅子之言直击心灵,鬼剑禅如何不明白,唤了一声:“师尊!”撤剑一退,纵身腾空已抬掌按向半禅子虚空禅坐之处,只望来得及阻止半禅子。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半禅子含笑而坐,浩瀚佛力,只让心急来阻的鬼剑禅近不了身,随之叹道:“弟子终究断不了痴念,舍不下见爱与苍生,只好来世再修大道,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一出,一时佛元、禅功、愿力连通天地,现在不是鬼剑禅来阻止半禅子,而是在半禅子含笑一看下,已动不了身。 只两三息,半禅子数十年精修佛力、佛法、禅意瞬间脱体而出,佛力、佛法带着半禅子佛血煌煌侵入阴阳童子战甲,禅意则全汇入摩诃剑中,一时圣剑佛气冲霄,禅意满溢天地间。 半禅子佛功一起,佛血一转,没想到已身亡的太史公竟是无息立身而起,随着心脉爆散,圣血一线疾飞阴阳童子,竟也是带起圣功汇入转轮命盘所化战甲。 佛儒至圣元力再入,只见阴阳童子战甲突然爆起清气,一道似幻非幻的道影欲现不现,攻击阴阳童子的萧子申众人看的明白,那一道超卓模糊的身影,正像是归思道长,霎时又是眼眶蒙蒙。 儒道释三教圣功再起,终于使转轮命盘所化战甲由红色转为了金色,一时圣气与鬼邪之力在命盘所化战甲内拉锯,顿使功力、血气差不多全失的阴阳童子一个踉跄,张嘴血吐,全身筋脉又现裂碎。 阴阳童子见转轮命盘已渐有失控之态,仰天大吼道:“墨如是,你个狗贼,还要坐等本座败亡吗?没了本座,你永远也取不到转轮命盘,你封门剑域也要完了,也要完了!” 阴阳童子凄吼见血,却始终不见墨如是出现,就在战甲闪烁不停,即将化归转轮命盘之时,三教圣力似是略逊一筹,战甲又转血红,霎时稳住,已现绝望的阴阳童子转眼伤势全愈。 死里逃生,阴阳童子已感知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一旦再伤,或转轮命盘有变,他定是完了,至此,他已没了杀除萧子申等人的决心与能力。 何况,经过方才剧变的转轮命盘,阴阳童子已感纳入之力大不如之前,那他的威势也将剧减,已不可战。 阴阳童子眼中带着对墨如是的滔天恨意,双掌全功一击大地,随着奔石走山,阴阳童子奋力后退逃走。 太史公又倒地后,鬼剑禅看着佛力、佛血散失的半禅子双目紧闭,随之禅坐落地,伸手一探,已没了气息,双膝一落,持剑跪在半禅子身前,泣拜道:“弟子领佛旨!” 舍不下苍生,正该是大道,这是何等的讽刺! 归思道长道身归尘,佛儒掌教先后仙去,这一番转轮命盘之祸,已给三教带来了莫大灾劫。 神州浩劫,难道真就无法阻止吗?不,三教绝不认输,神州当不言败! 阴阳童子纵身一退,萧子申等人冒着沙尘疾追,转眼已离北宫山之东。 鬼剑禅又对半禅子磕了三个头后,右手死死握住摩诃圣剑,猛然起立转身一纵,眨眼追着阴阳童子远逃方向而去。 众人离开后,只见东宫元化踉踉跄跄行来,当他将太史公、半禅子与长剑、禅杖、拂尘等搬了一处,转眼就似老了几岁。 阴阳童子急急奔逃,眼看着不仅无法甩掉萧子申等人,还逐渐被拉近了距离,又是高声呼喊墨如是,却仍不见剑者现身。 就在此时,遁逃的阴阳童子心一颤,刚抬眼双掌准备起功,只见树飞草散中,一杆金枪夹带裂天之威猛然砸来,阴阳童子双掌深功一接,只觉神力惊人,双臂手骨霎时裂开,痛入心肝。 金枪之主裴仲殊再持枪出战,只让追近阴阳童子的萧子申等人喜极而泣,仰天大笑。 那一位顶天立地的儒门男儿又回来了! 但随着裴仲殊一枪神力逼退阴阳童子而口出之言,却让萧子申等人霎时喜意大减,只见裴仲殊持枪问道:“老贼,你就是阴阳童子?” 第九百八十三章 死生有命 阴阳童子闻言一愣,尚未反应过来,裴仲殊又是神力金枪连续不断的砸去。 现在的阴阳童子是有苦说不出,金枪不带丝毫功力,转轮命盘所化战甲对这种纯力攻击毫无作用,霎时不住后退。 只四五枪,本已伤创满身又借力大减的阴阳童子只觉内脏也要被裴仲殊震散了出来,喉头一甜,张嘴又是血吐。 萧子申等人见状一喜,没想到裴仲殊的突然出现,又为他们指引出了一条杀败阴阳童子之路,他们有样学样,也收起功力,就学了裴仲殊,纯以剑式、刀招攻向阴阳童子,转轮命盘果然不能抵御。 但萧子申他们没有裴仲殊一般的神力,招式虽能近身,却破不了战甲,伤不了阴阳童子,只有手持神兵的卫尘泱接连入甲剑创阴阳童子,一时已与裴仲殊形成夹击之势。 阴阳童子如今借来的鬼邪之力一时难敌裴仲殊的神力,不施展功力的卫尘泱却没有优势,阴阳童子奋力一击,竟是深创了卫尘泱。 萧子申看着鲜血瞬间染红衣襟的卫尘泱,慌忙扶住他,随之自他手里取过神兵,道:“卫师兄,你且歇一歇,我不惧转轮命盘的鬼邪之力,现在就交给我吧!” 萧子申说的有理,何况卫尘泱接连力战、受创,确实有疲惫之感,点头道:“萧师弟自己小心,不可勉强!” 萧子申应后,转身望着裴仲殊,持剑踏向阴阳童子。时隔两年多,他终于又再与裴仲殊并肩对敌,没有经历过血战兵燹之人怕是很难明白这种生死之情。 修为、功力不及卫尘泱的萧子申换来,阴阳童子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越发凝重起来,因为除了神兵,萧子申尚能化纳鬼邪之力,这是现在的阴阳童子最为忌惮的,甚至比之裴仲殊的神力犹有过之。 不过可惜,裴仲殊金枪虽不能破甲,可金枪神力由外而内,重击不断,只让阴阳童子伤筋动骨,祸及脏腑,顷刻又是内外见血。 眼看着转轮命盘所化战甲已开始闪烁起来,阴阳童子借力一滞,萧子申奋起剑威,人剑俱舍·道心无念展开,一剑自阴阳童子胸口刺入。 阴阳童子奋力运功一阻,正当萧子申剑不得再进时,裴仲殊一枪横扫在阴阳童子后背,盖世神力,瞬间扫的阴阳童子往萧子申神兵一撞,霎时一剑透体,剑气搅动,只让阴阳童子眩晕一阵。 正当阴阳童子奋起余威,抬手一掌拍向剑穿近身的萧子申时,一道银白身影眨眼便至,佛力一展,摩诃剑瞬间自萧子申神兵划开的胸前缺口刺入。 双剑齐入,神兵之威,圣剑之力,佛道之功,刹那震散阴阳童子借来的满身鬼邪之力,战甲瞬间转而成为转轮命盘,掌式霎时无功,静等时机的地阳子瞬闪一剑划过阴阳童子脖子。 阴阳童子虽急运功闪避躲过了一剑断首,可脖子终究被地阳子一剑见血,深入半寸,慌忙抬指止血。 不过,阴阳童子已没有两分血了,也不必止,脖子受创下,只感生机渐失,只觉转轮命盘无比沉重,背驮困难。 双剑透身,劲道入体,阴阳童子猛然撤身一退,欲使长剑脱身,可转轮命盘之力渐渐回纳,加之萧子申身法高明,如何脱得开。 裴仲殊又是一枪自天击来,霎时临头将阴阳童子砸入地下,只见脑袋筋肉纷飞中,萧子申与鬼剑禅的长剑霎时自胸往上削出,已将阴阳童子上半身上部一分为三半,煞是瘆人。 阴阳童子刚准备奋力纵地而出,慕容延昭与帅轻影的大刀又至,双刀深功一斩,阴阳童子双掌运功一挡,只可惜,没有转轮命盘之威与受创、功失的他,如何挡得住。 慕容延昭二人大刀刹那碎烂阴阳童子双臂,入地功劲再震,只震得满身鲜血、不见完好的阴阳童子抛飞而起。 只有疲累的卫尘泱与守在他身旁的卫情天没有动,因为已没必要,失去转轮命盘之威的阴阳童子,又是重创至此,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能宰了他,更何况是五人齐出。 现在的阴阳童子真正是双臂全失,连渣也没有剩下,只有双脚身法连展准备再逃之心,证明着他还有一丝反抗之力,可是,在萧子申众多高手面前,何其渺小。 眼看着阴阳童子即将命丧,转轮命盘终于又要落入三教手中,只见一道御剑身影瞬间来到,急闪奔向已入死关的阴阳童子,自然是墨如是。 卫尘泱冷哼一声,他站立不动,静观四方,除了真是有些疲累,也有防备墨如是之意。 阴阳童子虽唤不出,但卫尘泱知道,以墨如是不杀无辜之行,却与阴阳童子等人狼狈为奸,那转轮命盘在他心里的分量何等之重,自然猜想得到,他不现身,不过等待时机罢了。 墨如是刚一现身,卫尘泱剑意一起,剑气霎时挡在阴阳童子与墨如是之间,连剑斩击墨如是。 墨如是轻脚一起,长剑入手,急展“尚同明鬼”,一剑撞向卫尘泱剑影。 地泽剑威,剑意尽提,虽然被卫尘泱剑气伤身,墨如是仍一往无前的撞过漫天剑气,转眼提了阴阳童子在手。 墨如是长剑旋划一卷,霎时夺了转轮命盘在背,卫尘泱卷去的剑意剑气刚好晚了半分。 双臂不见的阴阳童子已无法伸手抓住此时才现的墨如是,但仍恨的咬牙切齿,身子颤抖道:“墨如是,狗屁君子,你就是个贼,是个小贼,如今结局,终究如你所愿了!” 萧子申等人怕墨如是也能使用转轮命盘,哪敢大意,七人绝式齐出一攻。墨如是“天志尚贤”绝式一挡,如何挡得住七人之威,霎时重创,只带着阴阳童子抛飞远去。 墨如是鲜血不断洒下,摇头道:“阴阳童子,我早劝过你们,为何不听?为何偏要走这一条不归之路?” 阴阳童子哈哈大笑道:“这些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如今转轮命盘只好交与你,冥王也只好交与你,只望你挂念着封门剑域,奋死护住转轮命盘,将之交给冥王,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封门剑域!” 第九百八十四章 封门神术 萧子申等人见墨如是并不使用转轮命盘之力,也不知是真使用不了,还是不愿使用,但也不敢轻心,七人只小心翼翼的将墨如是与阴阳童子围了中间。 卫情天踏前道:“孤竹君,你虽有害,并无恶行,当年的阴阳童子也只是被囚道山,你该知三教不会太过为难你。现在放下转轮命盘与阴阳童子,离开吧,寒月使者在汴京,或许在等你。她一生孤苦,一片痴心,你就不能成全她吗?也成全了你自己!” 阴阳童子见卫情天提起月盈,墨如是拿住他的手霎时一颤,急道:“墨如是,一人与万万人,一个女子与整个封门剑域,孰轻孰重,聪明如你,难道也选不明白吗?” 墨如是咬牙剑气一起,转眼搅碎了阴阳童子舌头,让他出不了言,随之抬头看向卫情天与众人,道:“太常侯,有些人与事,是无法选择,也不能选择的,而我……偏偏却还有第三条路可选,只好辜负了三教众贤的美意!” 墨如是此言一出,卫情天急道:“小心转轮命盘!”以为墨如是果然能使用转轮命盘,竟是当先剑刺墨如是。 墨如是随手将阴阳童子扔向当先攻来的卫情天,哈哈大笑着傲然而立,持剑一背,法诀一起,昂声道:“封爻神术·跬步千里!” 阴阳童子毫无反抗之力,卫情天一剑穿身,猛刺向墨如是站立之处,除了洒落的鲜血,已失去了墨如是的踪影。 那洒落的鲜血,正是察觉不妙的卫尘泱、萧子申等人剑气、刀气急攻所至,却仍失去了墨如是,众人一时面面相觑,面色大变。 墨如是行踪飘忽不定,若他不现身,只带着转轮命盘隐藏起来,偷偷寻找所谓的冥王,他修为又高,众人到哪里去寻他! 被卫情天一剑穿身的阴阳童子见墨如是果然出其不意的以封门神术逃了性命,带了转轮命盘离开,一时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不愧是封门四君子,神术就是要在最需要、也是最出人意料的时候施展才好,若早被别人见过了,哪有奇效!” 卫情天正在气头上,阴阳童子话语出口,抬掌就震飞了阴阳童子脑袋,一时尸首分离,终于命丧。 杀了阴阳童子等人,却失了转轮命盘,众人脸上哪有半分喜意,只有无尽的失落与悔意,早该不给阴阳童子与墨如是半分机会,总是仁心害人啊! 鬼剑禅望着渺渺无人的远空,圣剑一收入鞘,道:“太常侯,如今该当如何?” 卫情天道:“那墨如是定走不远,我们先在四周搜寻,定要夺了转轮命盘回来。”随之转身看着帅轻影,续道:“帅将军,请你即刻前往附近州县调遣禁军,定要在北宫山附近方圆搜了墨如是出来!” 阴阳童子、普见天华、须弥尊者、傲因等人先后身亡,神州武林高手还能对帅轻影构成威胁的,除了未知的天地不仁之人,就只剩了一个行踪不知的战天讳,而战天讳已杀不了帅轻影。 那墨如是修为虽高,又夺转轮命盘,但众人对他的为人尚认可,当不会对帅轻影出手,何况他现在重创之身,若遇上了帅轻影,就该他倒霉,所以众人才放心让帅轻影独自离开。 帅轻影依令离开后,卫尘泱等人收兵疾步到裴仲殊身旁,萧子申试探着道:“裴二哥,你……你想起我们来了吗?” 果然如此,只见裴仲殊含笑摇头道:“我虽感觉与众人亲近,却总是想不起来,怕是……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想起来!” 就在众人失望中,又听裴仲殊道:“不过,魏王、秦王二位殿下说的好,想不起来又怎样,武功可以重新练,朋友兄弟也可以重新做!今日我与众人勠力杀贼,就当重新与众人交朋友,做兄弟,一样是天下美事!” 卫情天伸手拍了拍裴仲殊,道:“仲殊,说的好,就当我们自今而始,重新携手,光扬三教,护持天下,为这神州贡献己力!” 裴仲殊伸手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小师叔,这朋友兄弟倒是好做,可……可……我那媳妇老是来寻我,我……我……我却不知该当如何!” 裴仲殊之语,霎时使众人忍俊不禁,总算是冲淡了两分悲意。 卫情天看了一眼卫尘泱,道:“尘儿,我先前与你大师伯、泪师伯商量过,仲殊虽失忆,修为、侠义之心仍存,这太乐侯之位,就先让仲殊担了。 “你计师伯、曹师伯、卓师伯、白师伯他们也是这个意思,至于将来,再看仲殊的情况吧!现在你是儒圣,最终之决,还需要你来定!” 卫尘泱道:“只是太乐侯,对裴二哥太不公平,原本……就依爹与众位师伯之意,将来若裴二哥真正回来了,这儒圣之位,自然该是裴二哥的!” 卫情天道:“过两年看看吧,若仲殊熟悉了人事,我的太常侯之位先让给他也是一样。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南海情天,还想与你娘及众位叔叔再回岳州重建南海情天!” 卫情天说着,又看了一眼萧子申,续道:“只是……你做了儒圣,子师与婆婆他们将来定是要去道山的,家里怕是要冷清许多,也不知我与你娘会不会习惯!” 卫情天之语刚完,卫尘泱霎时跪拜于地,道:“爹,孩儿将来定会带了千行回南海情天与爹娘作伴,不叫家里冷清!” 卫情天伸手扶了卫尘泱起身,道:“尘儿,你这是做什么,为父也就随口感叹两句,若我与你娘想你们了,难道道山还去不得,儒门也回不得吗?你这孩子!” 卫情天稳了稳心绪后,又道:“尘儿,你与子申、仲殊先回北宫山之东去,与你太师叔一同将老禅师与你大师伯的遗体先带回安州去安置,我与剑禅大师、慕容将军、地阳子先在这附近寻一寻墨如是,希望能有所收获。还有,雀阴冥池的血霜天星不要忘了,将来或许有大用!” 将来当然有大用! 之前龙岭山的雀阴冥池长了四株血霜天星出来,若给一绝代高手用了,不知功力能提升到何等境界。 第九百八十五章 垂死孤注 萧子申众人分别各行己事后,到了北宫山之东,见东宫元化已将半禅子与太史公简略的收拾妥当,卫尘泱就与裴仲殊留下帮忙,只吩咐萧子申去冥池挖血霜天星。 萧子申入了地洞,到了雀阴冥池一看,霎时一喜一伤,只见已近干涸的雀阴冥池中,竟有数十株血霜天星,他一人要施展剑意才能全搬了去。 萧子申现在终于明白了太公医谱所载:贫道曾自玉虚峰移栽至昆仑河畔! 看来之前所有人怕都想错了,太公祖师移栽的血霜天星并不是一株,而是许多。或许当年的昆仑玉虚峰,是另一个最后的雀阴冥池,只不知是轩辕黄帝与蚩尤天子时代的,还是另则有之。 萧子申纵身入了血池,小心翼翼的将所有血霜天星全挖了搬到冥池边,不多时已排了数排。 如果他化自在天与阴阳童子所在势力来势凶猛,这些血霜天星,就将成为神州武林抗衡外敌的希望,自然不能有任何损失与浪费。 当萧子申以剑意托着数十株血霜天星出现在眼前时,就连卫尘泱也被震惊到了。 东宫元化先是一愣,随之就大笑了起来,果然是天道难测! 先是用过血霜天星的萧子申能化纳转轮命盘转自雀阴冥池血气的鬼邪之力,现在转轮命盘之威难抗,老天偏就留给了神州这许多血霜天星,使武林有了抗衡希望,果然是有法有破。 只是,天道也太无情了些! 萧子申回来后,就改了卫尘泱以剑意托了血霜天星南下安州,并以道法将之隐藏不显,以免又惹出什么事端来。 在四处寻找墨如是与转轮命盘的卫情天他们不知道,封门神术非同一般,墨如是早已离开了北宫山附近范围,这时已到了远在昆仑的群山之中,卫情天他们哪里去寻! 如此神术,伤己必深,墨如是带着转轮命盘现身昆仑后,瞬间真力全失,形同废人,两息已晕了过去。 除了神术之累,尚有三教众人对墨如是造成的内外之创,如今昏迷的他,能否活下来,能否保住转轮命盘,就只有天知道了。 正因为神术施展后的毫无还手之力,生死全在运气与别人掌握,所以封门剑域之人绝不会轻易施展。当然,如此神术若无天限,那还了得! 阴阳童子正是知道封门剑域的神术,所以才能在高手环伺下大笑着将转轮命盘与冥王全托付给墨如是,否则哪笑的出来! 只是,也需得赌一赌墨如是的选择,但阴阳童子相信墨如是会选择封门剑域,选择故乡万民,看来果然赌对了。 安置好了半禅子与太史公后,萧子申三人也加入到了搜寻墨如是的行列。可就算京西路禁军出动大半,众人齐心协力,仍然没有半点与墨如是有关的消息。 多日之后,众人带着禁军遍寻不得墨如是与转轮命盘,只得无奈放弃,返回安州。 众人齐返回后,卫情天叹道:“看来三清前辈们推算的不差,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条路,最后一点希望了!” 众人正讨论着明儿就启程,护送着半禅子与太史公遗体入京,待三教与众人送了二位掌教最后一程后,再将太史公供入经天纬地贤圣祠,并护送半禅子遗体回法门寺入禅灵塔,没想到一禁军将领却领进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卫情天看着随禁军将领入内、一脸凝重之色的赵功朔,皱眉道:“二弟,又出什么事了吗?” 赵功朔见过了众人后,道:“大哥,算是事,也不一定算事!战天讳那老贼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竟偷入京城,将丁世衣家的爱女劫了去,指名让丁世衣去见他! “璃儿小姐被劫后,众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因战天讳多时不敢再入京,竟放松了警惕。二位殿下随之就安排高手同护卫宫里与忠武王府、滕国公府! “也幸亏战天讳那老贼没有袭击忠武王府,否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真正是吓人!” 萧子申等人听了这事,同样冒出了冷汗。就如赵功朔所言,若战天讳真去袭击展平府邸,现在展平不在了,怕整个王府都要被战天讳掀翻。 以战天讳对展平的恨意,这有极大可能,也不知他为何没去,却选择了丁府。 自丁世衣是孟怀伤的真实身份被揭露后,孟玄喆兄弟也认了他,又去给萧子申致歉。其实谁有对错,大家都被战天讳耍了而已。 帝九重兄弟念了丁世衣的出身,加上丁长烈虽与战天讳狼狈为奸,但总是对大赵有功勋,何况丁世衣出淤泥而不染,就奏请帝九恒封了他一个归德将军、临江侯。 封于西秦旧地,也算一点补偿。 帝九诏曾去与丁世衣深谈过一次,想请他入朝为官,被丁世衣拒绝了,也不知是真不想做官,还是有什么顾虑。帝九诏见丁世衣坚辞不受,也不勉强,只把丁府仍给了他。 地阳子问道:“赵先生,战天讳那老匹夫约了丁世衣在何处相见?” 赵功朔摇头道:“道长,那老贼也学乖了,只吩咐丁公子出京去,他自会派人去寻他,看来是怕丁公子出卖他。我西来时,丁公子在新阳县,也不知现在是否仍在。” 地阳子听了实在,起身就往外走去,道:“贫道先去新阳,战天讳那老贼是我的,谁也不能争!” 除了墨如是与转轮命盘,现在诸事已定,也该是解决战天讳的时候了。这老贼心性残毒,出手无章,留着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而以地阳子如今修为,已不在战天讳之下,自然不惧。 卫情天忙唤住地阳子,道:“地阳子,注意分寸,不要害了无辜之人,让尘泱与子申陪你去吧。老禅师与儒圣,我们随后运入京去,你们解决了战天讳之事,尽快入京。” 地阳子当年与卫情天等人同行侠江湖多年,彼此都算了解,知道卫情天是担心他因上清宫与少宗道长之仇而失了冷静,贸然出手害了丁世衣之女,所以才使萧子申与卫尘泱跟着。当然,也有以防万一之意。 第九百八十六章 异想天开 不周山东北方靖州之南二十里处有一个小村子,这村子距离丁世衣所在的新阳县约两百里,正是在新阳县之北。 这小村子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虽是大赵北疆之州村子,大赵禁军往来频繁,但赵魏战事已多年没有波及到靖州,也算太平。 村民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常也有欢声笑语,可见和乐之美。 多日前,有带着一女孩的两位江湖中人前来,满头银发的老者面露凶光,抬掌便杀,只吓得女孩一声尖叫,瑟瑟发抖! 血腥一起瘆人,另一位大汉慌忙伸手挡住女孩的双眼,可已经见过了,挡得住眼前,挡得了心里吗? 老者杀完人后,只带着满身血腥气来到大汉与女孩身前,喝道:“步青云,把你的手拿开,若连这点场面也不敢见识见识,将来如何成其大事!” 步青云皱眉道:“少师,小主子还小,我看……”步青云既称少师,那就是战天讳了。 战天讳摆手道:“老夫说让她见,就让她见,还不拿开!” 步青云低头看了看仍发抖的女孩,叹息一声,只把手放了下去。 死尸遍地,双掌、满身沾满鲜血的战天讳映入眼帘,女孩又是一声大叫,抬步转身欲逃,瞬间就被步青云一把拉住了手臂,道:“小主子放心,我们不会害你!” 女孩只哭道:“你们都是恶人,你们都是恶人,我要爹娘,我要爹娘,放我走,快放我走!”见步青云只不放手,泣泪续道:“我识得你们,一个是恶贼战天讳,一个是天武军指挥使步青云,待爹爹知道是你们擒了璃儿,定会报与二位殿下,迟早捉了你们去关起来!” 一声恶贼,一句报与二位殿下,战天讳老脸瞬间转阴,抬步走近璃儿,扬起血掌欲打,步青云慌忙将璃儿拉了身后护住,道:“少师,她只是个孩子,你老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战天讳冷眼看了步青云数息,方慢慢放下了血手,哼道:“恶贼,恶贼,是丁世衣教的吧,好的很哪!”步青云只道:“少主怎会教这些,想是少师错怪了!” 战天讳道:“他教不教,总是与我们为敌,这孩子不能再交给他抚育,还是得老夫亲自教导方好。” 战天讳说着,伸手一把推开步青云,抬手捏住璃儿手臂,鲜血瞬间染满衣袖,随之蹲下的战天讳道:“小主子,你虽是女孩,但有老夫教导,将来不可限量,那武则天又算个什么东西,十个、百个也比不上将来的璃儿!” 璃儿虽被吓得发抖,仍道:“爹爹说,武则天杀女逼子,秽乱宫闱,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好娘亲,璃儿不要与她比!” 战天讳闻言又怒,抬手欲打,步青云见璃儿吓的一缩,慌忙伸手拿住战天讳手臂,哀求道:“少师息怒!” 战天讳忍了多时才又放下手,深吸口气后,道:“小主子,把你那没用的爹爹所说的一切全部忘掉,日后只有老夫说的是正确的,你只能听老夫的,明白吗?武则天是对是错有什么要紧,你只要记住,你将比她强上千万倍就是。在老夫教导下,你将成为古往今来最为杰出的一代女皇,你明白吗?” 璃儿只把头摇,道:“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我不要与你们一起,我只要爹娘,你们快些放了我,否则有你们好看!” 战天讳哈哈大笑道:“是吗?要老夫好看?”随之缓缓站直了身子,续道:“老夫倒要瞧瞧,丁世衣与你口中的二位狗屁殿下,如何要老夫好看!” 说到此,战天讳不再理会璃儿,问道:“青云,丁世衣现在到了哪里?”步青云想了想,回道:“现在应该出京了!” 战天讳霎时怒喝道:“什么叫应该?老夫不是让你派人盯着汴京吗?你就是这般给老夫盯的?你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中用,不是逆贼,就是废物,致使大业难成,老夫怎就带了你们这帮饭桶,怪不得三十多年一事无成,一事无成!” 步青云无言以对,璃儿却道:“爹爹说,兵熊一个,将熊一窝,你们成不了事,定是你这带头的老贼有问题,还有脸子怪别人,羞是不羞!” 璃儿之语,只气得战天讳又想打她,步青云慌忙又挡在璃儿身前,轻喝道:“小主子,你就不能住嘴吗?” 战天讳冷冷道:“步青云,你也不必护她,老夫真要动手,十个八个步青云也拦不住!”随之又看了缩头缩脑来瞧他的璃儿一眼,哼道:“你若再敢在老夫面前提你那没用的爹爹,老夫就将你关入马棚去,臭也臭死你!” 战天讳见璃儿终于被吓住,一时也得意起来,对步青云道:“青云,你说说看,为何我等大业三十多年不能成?”步青云只低头拜道:“少师,是属下们不中用,还请少师责罚!” 战天讳哼道:“刚才不过老夫随口之言,你竟也放在心上,看来也是不了解老夫的。这天下之人除了先帝,没有人真正了解老夫,真是可惜啊!” 步青云只连声称是,再不多言。 战天讳道:“你也不用唯唯诺诺,如今看来,老夫百年之后,只能将朝政交与你,作为辅政重臣,岂能唯唯诺诺,成何体统!” 见步青云又自愧后,战天讳方道:“我等大业多年未成,除了尔等不中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所求太多!你想想看,大秦只失了秦地,我们却想要整个神州,是不是有些不合理啊?” 步青云见战天讳说着已看来,只道:“少师说的在理!就算要整个天下,也得先得了大秦故土百姓,再徐徐图之,如此方能有成!” 战天讳见自己的见解得了步青云认同,顿时得意起来,双掌一击,道:“正是此理!所以,我们也不必与帝九重、帝九诏兄弟争那神州。青云,你即刻派人传书给帝九重、帝九诏,就说老夫约他们兄弟一谈!告诉他们,若担心被老夫通通宰了,来一人便好,老夫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计较!” 第九百八十七章 会当临决 战天讳之言,顿时吓得步青云一颤。 他们捉了璃儿来,已有了天大的危险,没想到战天讳竟天真到要约帝九重兄弟一谈,这不是找死吗? 步青云想着,就看了战天讳一眼,看来经过萧子申与丁泽舟之变后,战天讳果然是不大正常了。要讨剑南路旧秦之地已是天真,竟还敢约帝九重兄弟当面讨,岂非找死! 步青云只道:“少师,帝九重兄弟身边高手如云,以我们目前实力,如何能敌?若正面一见,一旦他们动手,我们怕是……” 战天讳霎时抬手打断道:“展平老贼身亡,三教忙于寻阴阳童子、六凡界等辈一决雌雄,现在帝九重兄弟身边哪有什么像样的高手! “你依我吩咐去做便是,有老夫在,若帝九重他们敢动,老夫就杀他个片甲不存!现在不是老夫要求他们,是老夫给他们一个保命的机会! “你选一个机灵一点的人去,定要将老夫之意解说清楚。告诉帝九重兄弟,道门高手已死,展平身亡,若不好好与老夫相商,老夫就单枪匹马杀入京去,宰了帝家之人,乱了天下,我大秦自然可复,让他们自己权衡利弊,别逼老夫走那极端,对他们没好处!” 步青云心里只叹息,展平之死,使常年压抑的战天讳竟信心膨胀至此,先不说别人,就展平的大弟子帅轻影,战天讳现在要胜也艰难,如何敢说帝九重兄弟身边已没了像样的高手。 步青云本想再与战天讳争辩,可他见了低头不敢再言语的璃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出身大秦的步青云虽跟随丁长烈奉战天讳为尊,但他与魏东甫、段公明等人不一样,毕竟丁长烈才是他的恩主,丁长烈抚养长大的丁世衣才是他的正经主子。 步青云如今跟随战天讳,说白了,不是因为战天讳,而是因为丁家的复国之业,他心里对战天讳其实并没有多少好感。 相反,丁世衣却不一样,不仅为人处世深得步青云认同,也是丁长烈视之如子的少主,何况常年相处,也更亲近,他心里自然偏向丁世衣,无论丁世衣是否想复国。 现在的战天讳多经打击,神思混乱,性情又变,他擒了璃儿来,璃儿又是一个嘴不饶人的孩子,谁知哪刻会不会惹怒了战天讳,使他起了杀心,现在他们带着璃儿,可以说璃儿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而战天讳约见帝九重兄弟,则刚好有救璃儿的机会。战天讳既然将这天大的好事送上门来,步青云想通后,自然就不与战天讳争辩,以免有变。 步青云想了清楚,小声吩咐了璃儿听话,又问了战天讳约见之地后,疾步离开,自去选可靠之人入京见帝九重兄弟,会约一谈,随后疾速返回,以免璃儿有失。 萧子申、卫尘泱、地阳子三人到了新阳县,刚好遇上了已出京的帝九重、帝九诏、卫子师、耆姥、小晚、霍定丰、计策衍、卓云相、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等人。 帝九重等人已寻到了丁世衣,并告知了战天讳约见之事。丁世衣怕这般阵仗激怒了战天讳起杀心,只请众人不要全去。 本来帝九重兄弟已分配好了先见战天讳的人选,但萧子申三人的来到,尤其是在列的地阳子,一时又重新调整。 众人见礼后,萧子申三人才缓缓道出了与阴阳童子等人一战的经过与结果,没想到竟是同失佛儒掌教,又未夺来转轮命盘,一时更添众人心事。 帝九重兄弟见地阳子有些心神不定,想他既是想早决战天讳,又担心害了无辜之人,有些患得患失,一边安排地阳子、霍定丰、耆姥跟随他们兄弟与丁世衣先行去见战天讳,一边又安定地阳子之心,以免出了差错。 之所以安排耆姥随行,是因为她修为高深,而战天讳却并不清楚尚有这一号人物存在,可出其不意,有备无患。 地阳子已算是不稳定因素,也不知战天讳见了他会有什么反应,萧子申则绝不能再安排他去,以免更刺激了战天讳。 分拨已定,帝九重、帝九诏、地阳子、霍定丰、耆姥、丁世衣六人先行,萧子申、卫尘泱、卫子师、计策衍、卓云相、小晚、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等人则不敢跟的太近,只怕被暗探察知后,吓了战天讳逃离。 之所以带了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三人前来,是因为他们坚持要一瞧战天讳的下场,众人无法拒绝,只有听之。 因归思道长居中调解,水阳子三人已渐渐放下了对地阳子的恨意,虽不是太亲近,至少见了地阳子也唤一声大师兄,只让地阳子激动不已。 帝九重六人渐渐到了与战天讳约好的靖州之南约八十里处的一座山上,见战天讳一人负手嗤笑独立,地阳子道剑一出,就欲上前,帝九重忙一把拉住他,道:“师兄,少安毋躁!” 地阳子侧身看了有些无奈却不出声的丁世衣一眼,思及父女之情,闭眼一叹,转眼收了道剑入鞘。 地阳子的前后反应与变化,自然被战天讳看在眼里,见璃儿果然有用,心里越发得意,缓缓只往下方的帝九重等人走去,高声道:“地阳子,你是不是恨不得喝了老夫之血,吃了老夫之肉?告诉你,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当年大秦被攻破后,老夫对见死不救的三清道门就是什么心情!你现在想宰了我,将心比心,老夫当年就不该对付你们道门吗?” 帝九诏伸手阻止了欲出言的地阳子,道:“战先生,你当年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大赵攻打大秦,你纠集众多高手攻杀三清道门,其实本分不出对错,自然,地阳子之仇与你之恨,也没有什么对错! “憾事已成,过多纠缠已无意义,今日既是战先生约见我们兄弟,我们如约而至,少师何不放下过往,展望将来,就说一说想与我们兄弟谈些什么。若少师所说合理,说不定今日大家都能满载而归!” 第九百八十八章 技高一筹 帝九诏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少师,战天讳虽知帝九诏不一定是真心,但帝九诏既这般称呼他,瞬间就满足了他一点可怜的虚荣心,又思及帝九重兄弟齐至,一时已得意起来。 战天讳随之朗声笑道:“不愧是秦王,果然会说话。老夫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之心,现在也有心与你好好一谈了!” 帝九诏点头道:“既然少师想好好一谈,那我们也就好好一听,看少师有什么高见,可以让晚辈们长些见识! “不瞒少师,少师当年辅佐秦帝治理大秦,后又率领群英转战神州,意图匡扶社稷,不免令人思及汉光武皇帝、汉昭烈皇帝,我们虽是敌人,却对少师同样敬佩,该当燕然勒功!” 战天讳见帝九诏竟将他比之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一时更见心花怒放,点头道:“如此说来,老夫一直都误会了秦王殿下,若能早些与殿下一谈,或许就不会生出这许多是非来!” 一声秦王殿下,帝九诏转眼已松了口气,帝九重会意,就与霍定丰悄悄移步到了地阳子身前,挡住了战天讳与地阳子的视线,以减轻战天讳的防范之心与喜怒无常之变,只让丁世衣与帝九诏站了前面面对战天讳,耆姥则紧挨着帝九诏与丁世衣,以防万一。 帝九诏含笑道:“只不知少师想与我们兄弟谈些什么?竟劳烦少师在这孤山上等了许久,可是帝九诏等人的罪过了!” 战天讳看了一直冷视他不言不语的丁世衣一眼,冷哼道:“老夫有眼无珠,错辅了一个不中用的主子,现在看来,是靠不了他,还是得老夫亲自出马。 “老夫今日约二位殿下一谈,所求不多,只想要回我大秦旧地剑南一路!大赵坐拥天下一十四路,这点小小的要求,想来不会舍不得吧?” 帝九诏含笑瞟了帝九重一眼,道:“少师,就算我们兄弟能做主,少师所求也有些超过了。若我们兄弟二人真答应了,如何给太祖皇帝交代,如何给帝家交代,如何给大赵交代!” 战天讳长长的“哦”了一声,又看了丁世衣一眼,道:“老夫敢约见二位殿下,二位殿下想来也清楚老夫有什么依仗! “先不说在场之人没有一人是老夫对手,就那丁世衣丁大公子的千金,难道你们也不想救回去?这可不是一向标榜仁义的秦王该有的态度!”随之又含笑续道:“哦,好像说错了,不是丁大公子的千金,而是孟小公子的千金,看老夫这记性,果然是老了啊!” 战天讳连翻讥讽,何况又是自己的爱女,丁世衣已不得不回话,道:“战……少师,小女虽重,不过重在丁世衣心里,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小女,只冲着我来,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竟想以小女换一路之地,不觉得可笑吗?” 丁世衣怕过于激怒战天讳,本想直呼他名姓,最后还是忍了,没想到仍惹得战天讳大怒,喝道:“孟怀伤,记住你的出身,你姓孟,不姓丁,你是先帝之子,大秦皇室嫡脉,不是丁家之人! “你不思进取,罔顾家国已是不孝,现在竟想数典忘祖吗?你……你……先帝与老夫当初为何就选了你这不中用的东西,你连萧子申那畜生也不如,他还知道认祖归宗呢!” 一声“畜生”,帝九重眼眉一怒,喝道:“战天讳,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帝家之人,由不得你轻辱!你今日若还想好好一谈,还想活命离开,嘴巴就给我放干净点!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废话,就后面几句算有些价值。丁公子是孟家之人,那丁小姐也是孟家之人,可不是我帝家之人,你想用一个外人换我大赵疆土,就要拿出乞求的姿态来,谁允许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战天讳“你”、“你”了半天,终究“你不出来”。帝九重说的不错,大赵凭什么拿一路之地来换璃儿这外人,而就算帝九诏有仁义之心,那帝九重却是一个捉摸不定之人,可不似帝九诏。 战天讳此时已后悔起来,自己一个考虑不周,竟去约帝九重兄弟,若只约了帝九诏,今日岂非好谈许多。 战天讳哪里又知道,帝九重这一番话,不过与帝九诏演黑脸白脸罢了。 战天讳“你不出来”,帝九诏却假装帮腔道:“二哥,璃儿小姐总是旧秦孟家皇族,如今汴京住了多少旧国皇族,相信你与我一样清楚。 “父皇曾许诺要保众家世代安平,如今若害了孟小姐,那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孟小姐,而是父皇的承诺、帝家的颜面与大赵的人心。因一人而失信于天下,这不该是帝家之人该为!” 帝九诏说着,见帝九重“面色转阴”,又假装冷哼了一声后,对战天讳道:“当然,若一个孟小姐就想换一路之地,帝九诏也做不出如此败家之事。在下倒是另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只不是少师敢不敢接招?” 一听有解决的法子,战天讳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忙道:“不知是何法子?” 战天讳虽有些年老昏聩,也不是昏了没底,别说一个璃儿,就是捉了帝九重兄弟来,要换一路之地,也不是那么简单,现在帝九诏退步,他自然心喜。 帝九诏轻笑道:“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少师不要笑话才好!”见战天讳只猛摇头,连请帝九诏道来,续道:“我思来想去,既不能让少师白白还了孟小姐,让少师失了复国之机,也不能轻易将剑南路拱手相让,所以另想了一个法子。 “少师想得剑南秦地,地阳子道长想给恩师报仇,不如就请少师与地阳子道长斗上一场。若地阳子道长侥幸赢了,他若能取了少师性命,少师可不要怨天尤人才好,就请少师并交还了孟小姐。 “若是少师赢了,那孟小姐我们也没有脸子再帮孟公子讨要,就请少师与孟公子自行解决吧。 “另外,大赵再将蓉州还给少师,骆将军退守蓉州北的德州,我们给少师半年时间,少师与骆将军一决胜负,我们绝不插手。只要少师能攻破德州或取了骆将军性命去,那整个剑南路就是少师的,大赵并承诺五十年之内不对大秦用兵,五十年之后,但看谁更胜一筹!” 第九百八十九章 南柯一梦 战天讳闻言,哈哈大笑道:“五十年,五十年,老夫只需要三十年足矣!好,老夫答应你,就与地阳子、骆平川各斗一场,看老夫如何凭自己的本领夺回大秦疆土来!” 别说五十年,战天讳又哪里来的三十年,以他现在的年纪与状况,就算不被杀,能再有十年就算不错了,他又如何能再教导一个主子出来。 迟了,一切都迟了,不仅战天讳迟了,复国之机也迟了。如今赵魏分治的天下,至少数十年之内,若无外敌,休想有变。 诱饵实在太美,自诩聪明的战天讳,最终还是落入了帝九诏为他准备好的陷阱里去,现在只差最后一点保障,那就是璃儿的下落。 帝九诏含笑道:“既然战少师有必胜地阳子道长的把握,那就请少师将筹码带了来吧!” 战天讳一愣,道:“什么筹码?” 帝九诏哈哈大笑道:“战少师既以孟小姐来赌,虽然少师战败的可能性很低,但地阳子道长总还是有一两分希望不是,我等就担心少师一旦战败,也不知来不来得及交出筹码来,所以,还请少师先让我们见到筹码吧,如此方是公平!” 战天讳冷笑道:“帝九诏,你们当老夫傻子吗?若带了小主子来,你们群起攻之来夺,老夫虽不惧,总是烦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你们也可放心,若地阳子这狗贼真能胜我,老夫身上自有写了小主子去处的小条,老夫愿赌服输,就将小主子还与你们又如何!” 话虽如此,但见战天讳脸上的笑意,已是认为必胜地阳子,到时一个小小的骆平川算什么,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宰了他,那大秦旧地自然是囊中之物。 此时的战天讳,已在想着如何辅佐璃儿做一代女皇,他看向丁世衣的眼神,好像在说:“少主啊少主,徒儿啊徒儿,本来这皇位该是你的,你自己不争气,那老夫也只好另立新主了!” 战天讳拒绝,那帝九诏敷衍战天讳这许久,岂非白搭,帝九诏自然不会答应,看了丁世衣一眼后,摇头道:“战少师,若连筹码也不见,这赌也不必了!既然你身上有纸条,我们杀了你,一样可以取了纸条来。” 帝九诏说着,伸手一指帝九重、地阳子与霍定丰,续道:“少师是不是以为我们现在的实力不足以杀你,甚至留下你也做不到?” 战天讳轻蔑一笑,帝九诏已知他心里果然是这般想的,对耆姥微一点头,耆姥抬步一起,缓缓踏向战天讳。 上清宫几近全派覆灭,玉清宫同样如此,耆姥杀战天讳之心,丝毫不比地阳子少,只是她背负的包袱没有地阳子沉重,所以才将机会让给地阳子,并不代表她不想对战天讳出手,相反,心里极想亲手手刃仇人。 战天讳见帝九诏竟让一老媪出战,嗤意刚起,随之眉头已皱了起来。帝九诏何等聪明,帝九重何等心机,怎会随随便便派个人出来送死,问道:“不知阁下是谁?” 冷目走向战天讳的耆姥并不答话,随着玉清寒功运起,战天讳霎时色变,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玉清宫内劲,战天讳自然识得,他们原本以为,玉清宫早前之人,就只剩了个书寒道长,如今怎么又冒出个老东西来,看她内劲起势,修为还相当不凡,自然吃惊。 耆姥冷笑道:“战天讳,你不识得我,老身可将你刻在了心里,时时刻刻都盼着宰了你,今日你既然给老身机会,老身却之不恭!” 话语一完,耆姥寒掌已到了战天讳眼前。 战天讳冷笑抬掌一接,满身功力一撞,原本他自觉瞬间就能震退耆姥,没想到耆姥接下他的威掌,竟是纹丝不动,霎时僵持,只吓得战天讳大惊失色。 战天讳不知,方才耆姥半途虽展现出了不凡的修为,但因担心战天讳早早的起了逃心,虽有地阳子在,也是麻烦,自然不是全功,顿使战天讳判断失误,如今肢接,方知功力浑厚之极。 耆姥浑厚道功,数息不见胜负,战天讳心一颤,猛然一喝,功力再震,撤掌就逃。 耆姥身随影走,缠住战天讳无法脱身,只两息,竟闪身到了战天讳前方,双掌深功排山倒海一击,只闻嘭一声大响,天地飞花,战天讳脚步一滞,已被拦了下来。 战天讳尚来不及变招,只闻身后传来一声,道:“战天讳,哪里走呢?” 无法败退耆姥,地阳子又自身后来到,若再加了帝九重、霍定丰,战天讳老身一颤,已知今日难过此关。 直到见拦下他后停手的耆姥与地阳子只是前后断他遁路,并不再出手,战天讳方松了口气,忙对缓缓走来的帝九重三人道:“好,老夫就与你们一赌,但你们要看老夫的筹码,那你们的呢?” 战天讳已忽略了走来的丁世衣,看来已当他不存在。也对,丁世衣修为不足,无法威胁到他,又令他失望,战天讳如此,也是正常。 帝九重随手掏出一道盖了国玺的诏书,运劲掷向战天讳,道:“战天讳,你自己看吧!” 战天讳慌忙接住,小心翼翼的展开一看,果然与帝九诏所说无二,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一时又心恨他们测算有定。 眼看战天讳阅完抬起头来,帝九诏含笑道:“战少师,我们的筹码你看仔细了,你的呢?” 战天讳缓缓将诏书合起,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摇头道:“你们现在的实力已对我有极大威胁,谁知会不会看完就分拨高手拦住老夫,然后派人去救人,老夫不能冒险,不能提前给你们看!” 战天讳说着,功力运起,伸手死死按在襟前,看来似是藏纸条的地方。他现在怕的不是高手拦下他来,而是担心对他下杀手夺条,所以才做出一旦众人有异动,就毁纸条的样子。 帝九诏见战天讳竟将诏书收了起来,已当做了是他的,只觉好笑,但璃儿的下落若不提前得知一二,谁知战天讳有没有将璃儿交给他人看管,若没有,一但战天讳身亡,到时岂非害了璃儿! 第九百九十章 各异心思 虽然战天讳来此或有准备,也不一定那纸条所书就是真的,但总比什么线索也没有要好,自然坚持。 帝九诏想了想,转身看着丁世衣,道:“战少师既有担心,那好,我们就请孟公子一人到少师那里去瞧瞧,看完后你制住他就是,如何?” 帝九诏之所以如此坚持,就是想确定战天讳是否真有他所说的纸条,虽然战天讳做出了有纸条的样子。 若有,说明战天讳就算撒谎,至少还有些还人的心思;若战天讳什么也拿不出来,那就表示他在信口雌黄,根本就没有想过换人,那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一听帝九诏之言,战天讳仰天大笑道:“好,那就请孟公子过来吧,老夫让他瞧瞧!”说完看向丁世衣的眼神,已带了杀气。 战天讳欢喜答应,看来真是老昏了,就不怕帝九重等人趁他与地阳子交手时救回丁世衣来问。 帝九重正想拦住走去的丁世衣,帝九诏对他摇了摇头,小声道:“二哥放心,就算他想杀人,也不会轻易杀去,毕竟是少主。他一生入魔,为的是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我想,他最多也就折磨、羞辱一下丁公子,这对欲救爱女的丁公子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帝九重点头后,眼看着丁世衣走近,战天讳又呵斥地阳子、耆姥离他远些。帝九诏对耆姥二人点头后,二人缓缓退远,只小心防备着战天讳逃走。 丁世衣走到眼前,战天讳恨牙一咬,伸手抓住丁世衣衣襟,功力一送,喝道:“孟怀伤,老夫有哪里对不住你?老夫悉心教导你成才,一心助你复国,为你出生入死,你竟与外人联手来与老夫为敌,你以为老夫离不得你吗?杀不得你吗? “怎样?你躲了这么些年,最后还不是落入了老夫手里,还是帝家兄弟亲手送了来,你以为他们又真把你当回事了?你给老夫醒醒吧! “一个小小的归德将军、临江侯,就让你数典忘祖,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他比得上九五之位吗?回答老夫,比得上吗?” 被战天讳胸前雄劲震得鲜血自嘴角滴落的丁世衣,冷冷看着战天讳,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只道:“战天讳,我是来看纸条、来救女儿的,请你取出来吧!” 丁世衣漠视他,又再次不听他话语,只气得战天讳暴跳如雷,怒吼道:“没用的畜生,老夫偏不给你看,偏不给你救!”一时功力更起,丁世衣霎时血染满襟,又是不发一言。 帝九诏抬脚一步,高声道:“战少师,我们救孟小姐,是看在孟公子面上,若孟公子有失,那也不必了!” 帝九重接道:“战天讳,你一把年纪了,表露仁义、收买人心的把戏,该是明白!今日你最好杀了丁世衣,然后再害死丁小姐,那我们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你,还可将一切责任推到你个老贼身上! “你以为我们兄弟为何这般低声下气的陪同丁世衣前来救人,不过为了表演给其他人看,让那些旧国皇族感恩戴德,不要起异心乱我大赵天下罢了,为帝为王者,有几个是好东西,你是不是把我们兄弟看的太简单、太善良了些?” 帝九重说着,对耆姥、地阳子一使眼色,抬步一起,几人缓缓围向战天讳,眼看就是动手。 战天讳闻言一颤,他一生作为,对帝九重说的这些感同身受,以己度人,也觉得帝九重兄弟不过表面仁义,其实骨子里与他没有分别,自然信了几分,见地阳子、耆姥已起功力,吓的心一颤,忙喝道:“别过来,都别过来!” 见帝九重等人脚步暂停,仍带功力冷眼看着他,咬了咬牙,续道:“帝……帝……魏王殿下,他不是丁世衣,是孟怀伤,你……你记错名字了!” 看来战天讳也是怕的,本想直呼帝九重之名,最后还是改了口。 帝九诏道:“战少师,他是丁公子还是孟公子,对你来说自然重要,但对我大赵来说,其实没有分别。在我们眼里,他是丁公子,甚至还好过是孟公子,战少师以为如何?” 帝九诏话语说到这份上,战天讳自也心领神会,讪讪道:“这……这……” 帝九诏道:“所以,战少师与孟公子的恩怨,你们自解决你们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只请少师将纸条给孟公子过目吧!” 战天讳点了点头,在丁世衣耳边低喝道:“少主,想要小主子无恙,你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丁世衣闻言色变中,战天讳缓缓取出了一张纸条来,随之背着众人在丁世衣眼前展开,只让丁世衣一人看见! 空白纸条,并没有半个字! 战天讳看着咬牙瞪视他的丁世衣,嘿嘿一笑,又缓缓收了纸条,道:“孟公子,可看仔细了?”见丁世衣没有回应,又提高了声音,喝道:“孟公子,可看仔细了?” 一喝之下,丁世衣回过神来,在战天讳拿住下缓缓转身,对帝九重等人点头道:“我已知道女儿去处,请二位殿下依约让地阳子道长与战天讳单打独斗,以决胜负!” 帝九诏目不转睛的看着丁世衣,见他只双目直视,再无其他反应,连眼也不眨,已有些明白,对耆姥点头道:“太师叔,就让地阳子师兄与战少师公平一决吧!” 耆姥冷哼一声,看着战天讳道:“老贼,希望你不要步了段公明的后尘!嘿嘿,他也是公平一决!” 战天讳闻言大怒,刚想出言一喝:“段公明算什么东西,岂能与老夫相提并论!”猛然醒悟过来,段公明可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属下,这话岂能出口! 战天讳强忍住话意,地阳子见耆姥出言后已退回了帝九诏等人身边,持剑抬步一起,道:“老匹夫,出招吧!” 战天讳见地阳子脚步不疾,片刻难至,一边看着踏来的地阳子小心防备,一边又在丁世衣耳边小声道:“少主,小主子还在老夫手里,你可不要忘了!” 话一完,战天讳抬手一点,已制住了丁世衣的穴道,连哑穴也一并点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久年之战 三十年,地阳子已等了三十年,自一个畅游江湖、侠名远播、前途无量的青年,等成了如今备受世人唾弃、满身悲凉之意的知天命道者,个中苦楚,又有几人能完全明白! 战天讳当年毁的不只是上清宫,地阳子的一生也活生生的被他毁了,地阳子,也毁了,他活在世上最后的期望,就是查清楚当年上清宫之劫的来由,还有赎罪,“弑师”之罪! 眼看已距战天讳不足一丈,地阳子道功一震,腾身而起,道身如电,快剑连环,刷刷刺向战天讳。若非顾及丁世衣,已是极招上手。 战天讳看着大道风行身法展开的地阳子,一边抬掌连挡地阳子攻势,一边冷笑道:“上清宫道者,竟使三清界武学,好不叫人笑话!” 三清道门遵归思道长之意,即将合一,众脉齐归三清界,地阳子本无需理会战天讳的讥讽,但他是一位要强及自尊心也强之人,何况是为上清宫掌门少宗道长报仇,闻言大道风行一停,果然只施展上清宫武学与身法。 战天讳阴谋得逞,哈哈大笑道:“好,好,地阳子,连老夫也有些佩服你了!” 帝九诏见地阳子转眼不使三清界高深武学,摇头叹道:“师兄太过执着,今日这一战,怕是艰难了,不过,也更见了师兄的铁骨铮铮。只可惜,少宗师伯无法见到如今的师兄,否则定当老怀大慰!” 地阳子自创绝学,修为大进,就算没有三清界武学,他的修为也胜过了当年的少宗道长,这在上清宫一脉,已是极其难得,若少宗道长活着,自然欣慰有徒如此。 十数招过,地阳子见战天讳虽与他过招,但绝不离开丁世衣五尺范围,已明白他也怕丁世衣不在掌握,所以紧守。 如此一来,战天讳就不能全心与他交手,在地阳子看来,就算他胜了战天讳,这也是对上清宫极大的侮辱,对少宗道长的侮辱。 因之,地阳子又一剑强击,随之抬脚一退,持剑遥指战天讳,道:“老贼,你大可放心,在你败亡之前,没有人会靠近丁世衣半分!你若想为自己争取活命之机,最好心无旁骛,否则就不要来怪地阳子占你便宜,死不瞑目!” 战天讳也知守着丁世衣缩手缩脚,他方才轻看地阳子,如今一交手,才发现地阳子修为已远超他的想象,就算不施展三清界武学,他也没有把握战而胜之,若还要看着丁世衣,则久战必败无疑,自然想专心致志一战。 如今地阳子给他机会,他不抓住就是傻子,点头冷笑道:“地阳子,这可是你说的!”随之又对不远处的帝九重等人道:“尔等可听清了地阳子之言?可会守这规矩?” 帝九重昂声道:“本王可没有战少师那般无耻,只知道做那下流的勾当,你大可放心!” 战天讳冷哼一声,得了全力发挥的机会,也不理会帝九重的讽刺,抬掌按在丁世衣头顶,运功一起,瞬息已将丁世衣按入地下,只留了头在外面,道:“他们就算要救你,老夫也赶得及在这之前杀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话语一完,战天讳负手转身,功劲一扬,抬步踏向地阳子,道:“地阳子,方才让你占尽先机,如今也该让你尝尝老夫的手段,好叫你知道与老夫的差距,你可瞧好了!” 一字一步,话语一完,战天讳已到了地阳子身前,御龙百变掌连环使出,招里藏招,式里隐式,转眼连攻地阳子。 地阳子冷哼一起,上清剑法、上清拂法交错施展,与战天讳战作一团。战天讳全力以赴,数十招竟拿不下地阳子,心里已惧怕起来,对今日好好活着离开已信心大失。 其实,只要战天讳细思,就会明白,若地阳子不是修为大进,绝对有与他一决之力,帝九诏岂会轻易让地阳子出战,又岂会轻易开赌。 旧秦战少师,终究反应迟钝了。 不过,令战天讳欣慰的是,他与地阳子虽战了远离丁世衣,帝九重等人果然依约不救丁世衣,总算稍放了心。 战天讳这两年已感身子大不如从前,而地阳子正当壮年,担心久战之下气血两虚,力有未逮,哪敢与地阳子僵持,见久攻不取,抬掌已是御龙百变掌绝式神龙见首,猛然击向地阳子。 地阳子旋剑一退,眉头大皱。他也知道归思道长所研习出来的御龙百变掌破解之法,之所以久久不显露出来,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给战天讳致命一击。 但归思道长尚未研习出御龙百变掌群龙无首、神龙见首等绝式的破绽,地阳子与战天讳拼斗多时,双方都带伤,他知道上清宫武学有其极限,若与战天讳两败俱伤太过,今日单打独斗,不一定杀得了战天讳,自然不想太过硬碰。 但战天讳绝式锁定而来,既躲不了,也不能躲。 地阳子心里暗叹,高手过招,绝不能有退缩之心,否则气机牵动,气势不及,胜势也可转为败势,他绝不能给战天讳机会。 地阳子心神一转,正本清源上式一出,惊天剑势迎向战天讳绝式。 战天讳哈哈大笑,掌式再变,老掌紧随神龙见首,竟是一招破解了正本清源,地阳子受劲见血一退,神龙见首威劲爆散,又伤地阳子。 战天讳看着被震得蹬蹬后退的地阳子,得意道:“地阳子,你以为老夫得了上清宫武学,就只把他们做了摆设吗?告诉你,能解破的,已经解破了,今日告诉你这些,好叫你死个瞑目!” 御龙百变掌被解,上清宫武学同样被破,也就是说,今日地阳子与战天讳谁也没有优势。 但地阳子也相信,归思道长的天资与智慧远在战天讳之上,他只是没有时间完全解破御龙百变掌。 而自段公明观之,战天讳怕也没有尽解上清宫武学,否则当日之战,段公明就不会那般艰难,最后还被自己算计,除非……战天讳瞒着他们! 心思一起,地阳子白日施展不大适合的回清道影,果然攻了战天讳一个措手不及,腰部转眼被伤。 地阳子道劲吸回道剑后,才算松了口气。 第九百九十二章 无力回天 事到如今,战天讳就算心存算计,以他的为人,想来不至于以身入险,那就该是真没有尽解上清宫剑法。何况看那战天讳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不似是假装。 回清道影一创战天讳,伤及腹脏,战天讳怒火爆发,推心置腹霎时使将出来,黑气在掌间、周身旋转不息,时聚时散,渐渐展露威势。 地阳子拂尘一扬,道:“战天讳,贫道今日就会会你的成名绝学,看‘推心置腹’,是否实至名归!” 是否实至名归,既是指“推心置腹”这门绝学,也是指“推心置腹战天讳”这个人! 随着黑死之气扩散,冥狱阴风四起,战天讳哈哈大笑道:“地阳子,老夫今日定叫你悔之莫及,死无葬身之地!” 话一完,身一动,绝式一击,猛撞上清剑法至极清宫卫道之招。 惊天碰撞,地龙翻卷而起,天地震颤摇晃,地阳子刚察觉不对色变而起,战天讳已一掌穿过剑网,左掌震开地阳子道剑,右掌猛然击在地阳子道身。 地阳子吃力不住,喷血而退,眼看着战天讳紧追不放,剑式、拂法绝式交替而出,数招方止住退败之势,已是又被掌伤。 地阳子看着得意不已的战天讳,咬牙道:“这不是推心置腹!” 战天讳负手一停,看着转眼深创的地阳子,哈哈大笑道:“地阳子,你以为老夫要施展推心置腹吗?错了,你错了! “推心置腹虽是老夫的绝学,但你们都知道,知道了就会有防备,老夫如何出奇制胜?而这门唤作八昧阴绝掌的掌法则不同,既有与推心置腹相似的黑气,你们又未想过老夫竟会偷学道门武学,自可有奇效,现在看来,还是老夫略胜一筹!” 战天讳说着,又看向帝九诏等人,高声道:“秦王,地阳子已败,你们是不是该依约让出蓉州来,好叫老夫得了剑南,匡扶大秦社稷!” 帝九诏尚未回话,却见地阳子道剑前指,抬步走向战天讳,道:“老贼,地阳子败了吗?” 战天讳说的不错,地阳子与众人确实没有想过战天讳竟会修炼三清禁招八昧阴绝掌,因为战天讳的自尊心比任何人都强,以他对三清道门的恨意,谁能想到他会修炼道门武学。 战天讳没想到地阳子伤创至此,竟还要战,随之冷笑道:“地阳子,你既找死,魏王、秦王,可就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今日就让你们输个明明白白,彻彻底底!” 战天讳话语一出,纵身再起八昧阴绝掌,式式厉掌连攻地阳子。 随着招出频繁,地阳子持剑使拂小心守的严密,战天讳不仅没有再占便宜,反倒心神渐入疯狂。地阳子心里冷笑,看来战天讳修炼之下,也被掌式扰神,入了歧途。 二三十招一过,地阳子道意昂扬,道剑瞬中八昧阴绝掌破绽,虽是被战天讳疯狂深功再伤创体,但战天讳却因招式被破,被地阳子一剑刺中胸口,随着剑气入体,战天讳内外俱伤,蹬蹬后退。 地阳子哪给战天讳喘息之机,不顾伤体剑攻连环,战天讳八昧阴绝掌掌式连变,却是掌掌被破,接连被伤,转眼已被地阳子剑击退了数十丈。 战天讳见败势霎成,地阳子先机尽占,咬血吼道:“不可能,不可能,老夫不会败,八昧掌不会败!” 声嘶力竭而吼,战天讳竟如疯狂一般抬掌抓住地阳子道剑,随着鲜血不住滴下,左掌起势八昧掌,轰然一击地阳子胸腹。 地阳子冷哼一声,道功一带,拂尘旋散而出,尘丝道劲猛然一撞,二人同受劲一震,双双见血。 地阳子随之一声大喝,道剑、拂尘同起,引劲旋转之势,猛然瞬击战天讳。战天讳手抓剑刃不住,左掌又被拂尘尘丝点破手掌,顿时被双劲又击后退。 地阳子双掌一放,功按剑首、拂首,道功一起,剑、丝笔直瞬攻战天讳,战天讳双掌夹击失利,顿时被双兵穿胸而出。 眼看着战天讳双掌按向地阳子胸前而来,必欲杀之,地阳子道功一引,剑、拂撤势一出,战天讳受痛一个踉跄,功力减弱,转眼就被地阳子旋起的剑式击散掌力,战天讳受劲又一退。 地阳子看着转眼被连创至此的战天讳,拂尘一缩不见,只以道剑指向战天讳,道:“老贼,你就没有想过,八昧阴绝掌既是失心禁招,难道道门就不破解他之招式,以防万一? “方才贫道被你一掌所伤,不过输在大意,可非不是八昧掌之敌,你以己之短,攻我之长,岂有不败之理?” 战天讳伸手一指地阳子,骂人的话语尚未出口,已气出了鲜血来。 地阳子一语点醒,众人虽没想到他会修炼八昧阴绝掌,他却同样大意了八昧阴绝掌放置道门两千年,就如地阳子所言,岂有不破解招式之理? 战天讳先以八昧阴绝掌算计了地阳子,没想到最后他却又败在八昧阴绝掌下,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地阳子欺骗、防守了战天讳二三十招才出剑解破八昧阴绝掌掌法,既是担心战天讳有所防备,也是为了消除战天讳的防备之心,果然连击破敌,反败为胜。 现在二人又回到差不多的起点,只待公平一决。 经此一变,战天讳再不敢使用阴毒的八昧阴绝掌,只好施展本身武学,但因他破解了不少上清宫武学,所以心里仍觉胜算。 但一交手,战天讳才知错了,他所破解的上清宫武学招式,与地阳子现在施展出来的全无相似之处,地阳子招外有招,变内生变,战天讳破解之法,反倒使他陷入险境,步步危机。 不仅如此,地阳子更是连破他的御龙百变掌,转眼连伤战天讳,战天讳瞬间落入劣势,险象环生。 从这就可看出战天讳与地阳子、御龙百变掌与上清宫武学的差距。 地阳子运使上清宫武学式变繁杂,万万千千,让人破无可破,而战天讳自身武学却生搬硬套,不知变通,翻来覆去就那么些架势,如何不败。 御龙掌失利,战天讳只好再起推心置腹,可他伤创过重,推心置腹威势大减,数式连出,被地阳子连消带打,招式竟没有威胁到地阳子分毫。 第九百九十三章 末日之狂 战至此时,战天讳看着越战越勇的地阳子,已对今日之胜没有了信心,遑论败杀地阳子。 又过了十数招,地阳子以伤换伤,一剑洞穿战天讳腹部,随之拂尘扬天一扫,刹那扫烂了战天讳老脸,一时血流满面,染红衣袍。 战天讳双手齐出,一手运功死死抓住入体道剑,一手死死拿住地阳子染血拂尘,凄吼道:“地阳子,老夫只想得回大秦旧土,你为何相逼至此?大秦本来就是老夫的,本来就是孟家的!” 地阳子运功缓缓抽拔道剑与拂尘,冷冷道:“你既想得回大秦之土,天下正途万千,你为何又要攻我道门、灭我上清宫、逼我恩师?你说西秦是你的,是孟家的,你个老贼可去问过剑南路百姓,他们可愿意?” 战天讳见地阳子道功运起,剑、拂伤手缓出,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已拿地阳子无法,只怒吼道:“问百姓,问百姓,你们为何总是要叫老夫去问那些无知蠢辈,他们又知道什么,不过人云亦云的无智愚民,问个什么,有何可问?” 地阳子冷笑道:“岂不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看不起纯良百姓,所以西秦灭亡是必然,怪得谁来! “当年大赵攻秦,兵锋直指蓉州,可有百姓为你摇旗呐喊?四年前你起事祸乱剑南路,可有百姓与禁军一同抗击逆贼? “百姓或无识,但非无知,更非无智,是非自明心底!战天讳,时至今日,你仍如此看待百姓,西秦岂有不亡之理?你个老贼岂有不败之理? “当年你自乱秦政,祸及庙堂与百姓,西秦亡后,你不知反省,不思悔改,竟迁怒内外,血染神州,祸及多少无辜,老天真是瞎了眼,竟让你个狗贼苟活至今!” 地阳子话语一停,道式惊天,瞬间深功震开战天讳双掌。战天讳双掌颤抖不能自主,尚未反应过来,地阳子又是一剑直刺而来,直指膻中。 战天讳退之不及,慌忙双掌身前一合,可哪里能夹住道剑,只见道剑染血而过,又刺入战天讳胸腹,但这一阻,也使战天讳避过了要害。 战天讳见了地阳子眼中的杀意,高声道:“帝九重、帝九诏,你们不想救人了吗?那纸条上什么也没有,不信可以问孟怀伤!孟怀伤,你不想要你女儿了吗? “若老夫身亡,你们永远也找不到那小丫头!或十年,或三五年,她就会被卖去青楼,卖入勾栏,做与那醉红颜一般的勾当,你们想看到那般的孟大小姐吗?” 战天讳语出,帝九重眼见丁世衣咬牙出血,眼角泪水滑落,霎时一颤,看来真如战天讳所言,丁世衣根本就没有见到“璃儿的下落”,那纸条是空白的! 此时,萧子申、卫尘泱、卫子师、计策衍、卓云相、小晚、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等人巡查四周后,见没有半个人影,亦纵身到了战处。 霍定丰刚解开丁世衣的穴道,丁世衣一口热血吐出,纵身奔向战天讳,喝道:“老匹夫,今日你若不好好的还我女儿来,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丁世衣穴道被制过久,一解既动,又因心伤,纵至半途,一个踉跄不稳,转眼摔倒在地,耳边始终回荡着战天讳的言语,挥之不去,已泣泪起来。 若璃儿真步了醉红颜的后尘,他们一家人可怎么活! 事关璃儿一生,又见战天讳已被众人围在了中心,丁世衣哭声一起,地阳子手一颤,攻向战天讳的道剑霎时收住,已不敢动,亦不能动,只颤声道:“老匹夫,她可是你主子家的孩子,你真是一个畜生,该死的老畜生!” 道剑离体,战天讳也不管飞溅的鲜血,仰天大笑道:“主子,主子,谁是主子?他不认我,老夫也不必再认他!何况,既是主子家的孩子,为了大秦伟业牺牲一点又算什么,若连这点觉悟也没有,她也不配做孟家之人!” 水阳子怒气一起,既因上清宫与少宗道长之仇,也因战天讳之言,拂尘一扬,咬牙道:“贫道杀了你个无耻老儿!”若非火阳子、风阳子死死拉住她,真要一战战天讳了。 萧子申等人方才也刚好听见了战天讳疯狂言语,卫尘泱剑意一起,抬步踏向战天讳,冷然道:“丁公子放心,卫某有一百种法子让这老贼说出实话来!” 战天讳嗤笑道:“卫尘泱,你少来吓唬老夫,老夫也不是吓大的!你敢赌,老夫奉陪,但你问问孟怀伤,他敢赌吗?他不敢!” 战天讳又是得意狂笑中,却见远处一人牵着璃儿飞纵而来,正是步青云。 战天讳远远见了步青云与他牵着的璃儿,更见疯狂,更见大笑不止,道:“好,好,好!步青云,你来的正是时候,老夫倒要瞧瞧,谁还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步青云纵来,战天讳仰天狂笑,抬步走向步青云。守在战天讳与步青云之间的计策衍不敢拦阻,只好让开大道。 战天讳与计策衍错身而过,双目似闭不闭,只把手伸向渐渐纵临的步青云,欲接了璃儿入手威胁。没想到步青云身法一转不停,瞬息自战天讳眼前晃过,直往痛苦的丁世衣处纵去。 眼看着近了,璃儿一声:“爹!”霎时唤了丁世衣回神,起身上前一把抱了步青云放开的璃儿入怀,只泣道:“璃儿,璃儿,爹的孩子,你可回来了!” 丁世衣再泣,步青云眼眶一红,转眼跪在丁世衣父女身前,拜道:“罪臣步青云,拜见少主!” 步青云跪拜,丁世衣哪里理他,连忘也忘了他,如今在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担忧后复得的爱女,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一心等着步青云将璃儿送入手中的战天讳见步青云数息没有反应,睁眼一扫一看,璃儿已与丁世衣父女抱头痛哭,已失了掌控。 战天讳霎时气怒攻心,纵身抬掌攻向跪地的步青云,道:“步青云,我杀了你个吃里扒外的贼子!” 丁世衣身旁不远处的霍定丰冷哼一声,一刀天斩,双式一击,已挡下了战天讳掌力。 第九百九十四章 情仇两空 接连伤创的战天讳哪里挡得住霍定丰之刀,掌力一破,刀气袭身,战天讳双掌飞红,胸口见血,瞬息败退。 丁世衣心绪稳后,见步青云只跪伏身前,左手牵着璃儿,就起右手扶了步青云起身,道:“步先生,你既不是罪臣,我也不是什么少主,从前之事,该忘的就把它忘了吧,璃儿能平安归来,该丁世衣谢你才是!”说着,就牵着璃儿同对步青云一拜。 步青云心不能安,只半跪着扶住丁世衣父女,这时才想起帝九重兄弟就在旁边,他出言少主,岂非……只害了自己倒不在乎,若连累了丁世衣…… 步青云想着,慌忙又疾步到帝九重兄弟身前跪拜道:“罪人步青云受人蛊惑,胡言乱语,请二位殿下降罪!” 帝九重冷笑道:“步青云,你受人蛊惑,别说胡言乱语,就是胡作非为也不是一两次,我们要杀你,岂有你活到今日的份,你也把我们兄弟看的忒轻了,起来吧!” 帝九重说的不错,若真要杀步青云,剑南路乱后,步青云早被以谋逆罪斩首,那时没杀他,何况他今日还有功,就更不会杀他。 步青云求的不是自己,而是丁世衣,见帝九重不计较,那帝九诏就更不会在乎,慌忙谢了帝九重兄弟,随之到丁世衣身旁低头站了,只等战天讳的结果。 口骂丁世衣与步青云的战天讳出招接连失利,被地阳子杀的节节败退,不住被伤,二人鲜血已染红了方圆。 战天讳又被一剑创退后,刚好退到了卫子师与小晚二人站立的不远处。 他没有信心自萧子申、卫尘泱、耆姥、计策衍、卓云相、霍定丰等人围势中突围,小晚他后来已知是南海情天的丫头,也不知修为有长进,加上一个并不认识的年轻女子,战天讳心思一转,运起满身功力直攻向卫子师二女方向,只欲脱身。 虽然战天讳也知,以在场道门高手的大道风行身法,他怎也逃不了,但心里总想赌一下不是,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这起招一攻,掌尚未至,已被卫子师道神识剑一道剑气穿胸,扬血败退。 若非战天讳反应过来避得快,怕是一剑碎散心脉,那战天讳就死定了。或许也是,卫子师并没有杀战天讳之心,因为这老贼是地阳子的,所以故意让战天讳躲过一劫。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卫子师展现出来的修为,加上小晚冷哼一声,抬掌轻而易举震散战天讳掌力,只让战天讳活命之心沉入谷底。 今日接连出现始料未及的高手,加上地阳子、小晚修为远非他早前所知,穷途末路之感瞬间涌上心头,战天讳仰天一声凄吼,已绝望起来。 战天讳随之看着持剑冷色踏向他的地阳子,御龙百变掌掌法接连被破,面对如今的地阳子,威力也略有不足,八昧阴绝掌不过送死掌法,思来想去,还只有成名绝技推心置腹或许能赚回一两分。 随着地阳子越来越近,战天讳忍创施展的推心置腹已近圆满,可心力不足,已无法圆满。 地阳子看着勉力施展推心置腹的战天讳,轻蔑一笑,竟是使出上清剑法最下等的饮泉清节之招,只让以为被轻视了的战天讳张嘴鲜血吐出,真元霎时不稳。 就此短暂之机,随着剑气一发,地阳子拂尘瞬闪而出,道功一起,惊天绝式太公论道疾速一展,竟是与剑气同时击向战天讳功元。 战天讳气泄,地阳子双招合一,一息击破推心置腹,就在地阳子被真元碰撞之力震得嘴角溢血时,剑气穿身,拂尘入身,道功转眼搅碎战天讳筋脉,道威随之破体而出。 战天讳承受不住,随着全身筋骨自胸腹断碎扩散至四肢,双足力道瞬失,霎时软倒在地。 战天讳奋力欲起,可已动不了身,只剩下仰天凄吼与喝骂,从太祖皇帝一直骂到丁世衣、萧子申,连璃儿也不放过。 此时的战天讳已引不起众人的半分火气,骂的虽难听,也不必计较。 地阳子持剑上前,剑指战天讳,道:“老匹夫,你作恶多端,杀人如麻,早该想到有今日吧?”一句一剑,剑剑透身,似要把满腔怒火皆发泄了出来。 随着地阳子道功震散战天讳真力,修为被废的战天讳只与普通的老者没了区别,一样的受痛凄吼声哭震天,只把双目望向萧子申,或是憎恶,或是求救。 萧子申负手冷冷看着受剑的战天讳,无动于衷! 恨也好,求也罢,经历过战天讳带给他的痛苦与折磨之后,加上染满鲜血的双手,战天讳再也引不起萧子申心里一丝的波动,就与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尚不如。 没想到方才无法动身的战天讳,随着剑刺剧痛加身,盖过了筋断骨碎之痛,竟奋力翻了身,恨目望着萧子申,一步一步爬向他,好似要生撕了萧子申一般。 萧子申是战天讳复国与复仇最大、也是最核心的棋子,没想到最后败亡也起自萧子申,大秦复国再无希望,报复帝家再无可能,战天讳把所有的痛苦与恨火都撒向了无动于衷的萧子申。 正是萧子申的冷眼与无动于衷,才更使战天讳痛入骨髓,气入骨髓,恨入骨髓。 伤了就是伤了,断了就是断了,碎了就是碎了,战天讳如何爬的快。 地阳子一步一剑,当觉得折磨他已经没有意义之后,扬剑剑气碎破心脉,碎烂脏腑,战天讳双目死死瞪着萧子申,脑袋渐渐垂落地上,转眼没了声息。 地阳子看着全身没有一处完好、满身衣袍只见血红的战天讳,持剑沿颈一划,当道剑入肉后,地阳子抬头望了萧子申一眼。 作恶多端的战天讳始终养育了萧子申长大,地阳子心内暗叹,道剑一收,已决定放过战天讳首级祭师,留他全尸。 地阳子收剑起步,突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看来他的伤势也不轻,刚才只凭了誓杀战天讳之念强撑,现在战天讳身亡,意念一松,地阳子终究觉得伤重与疲惫。 萧子申、卫尘泱轻身一晃,瞬间到了地阳子身旁,已扶住了他。 第九百九十五章 苦血泣墓 地阳子被萧子申二人扶稳后,稍运功略微压制了伤势,道:“二位师弟,我没事了。此处距上清宫不远,恩师之墓也在山上,我想去看看。” 地阳子说着,抬头远望上清宫方向,眼眶渐渐微红,自是念及了当年的上清宫,念及了少宗道长。 地阳子当年屈辱的低下头,也换来了少宗道长入土为安,如今思来,犹在昨日。 如今手刃仇人,首恶战天讳伏法,一切都已过去,却又不可能过去,也是该去见少宗道长,去见亡于剑下的恩师了。 地阳子自葬了少宗道长后,再也没有上过上清宫,更没有亲到墓前拜祭过少宗道长,不是不能,是不敢,如今终于可以去见恩师。 丁世衣让璃儿跪下给众人磕头,谢过众人后,地阳子拒绝了众人为他调息伤势,当先脚步一起,引着众人往上清宫去。 地阳子走的并不快,晚间又歇了歇,到了次日辰时,众人才到了上清宫山脚下。 地阳子停步抬头一望,山仍是当年的山,花草树木仍与当年相似,上清宫与恩师却已经不在。 地阳子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少宗道长带着孤苦无依的他来到上清宫时,就在这山脚下对他所说:“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上山后,少宗道长收了地阳子为入室大弟子,赐号“地阳”。地阳子随之跟着少宗道长修道习武,情若父子。 多年慈爱自脑海中一一闪过,地阳子手抚胸口,嘴角鲜血不住滴落,双膝跪地磕头泣拜道:“恩师,不肖弟子回来了,回来向你老人家请罪!” 一声一哭,一哭一拜,一拜一磕,萧子申不忍,抬步想上前劝说,帝九诏一把拉住萧子申,对他摇了摇头。 地阳子对少宗道长之情与愧疚,没有任何人能完全明白,谁也没资格阻止地阳子。 磕头完后,地阳子并不起身,就那么跪地一步步往山上挪去。一步一拜,一步一磕,直往上清宫、往少宗道长墓前而去。 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三人眼泪早忍不住,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自己并不了解大师兄,那个对上清宫、对少宗道长、对他们情深至斯之人,一时悔恨不已。 额头磕破,沾染道山枯草黄沙;内伤隐动,口角鲜血不停滴下;双膝磨破,拖出两条长长血迹。苦泪满面,低泣嘤嘤,两个时辰过去,到了午时,尚未到半山腰。 水阳子再忍不住,大哭着奔去,跪地挡在地阳子前行路上,道:“大师兄,求求你,快起来吧,师父他老人家若在天之灵见到了,如何忍心,如何心痛!” 地阳子伸手按住水阳子扶他起身的手,道:“师妹,地阳子罪孽深重,你就成全了我吧!” 因众人都跟在地阳子身后,水阳子此时才发现地阳子血未停过,原来并不只是双膝之血,忙拿出帕子为地阳子擦血,可又如何擦的尽。 火阳子、风阳子此时也奔了过来,三人一同劝地阳子,却如何劝得了。 跪行到酉时,终于到了少宗道长墓前。 道坟见望,墓碑入眼,地阳子大哭道:“师父!”哭着,跪行双脚疾速奔到墓前,双手环抱墓碑,不住磕去,瞬息血染。地上拖出两条渗人血迹,比先前要浓郁许多。 凄泪、热血沿着墓碑缓缓而下,地阳子哭了片刻,膝跪坟墓旁,一边道:“恩师,不肖弟子死罪!”一边伸手去拔墓上杂草。 直到黄昏时分,少宗道长之墓终于干净起来,只是鲜血、苦泪早湿了墓地,见证着地阳子之情与苦,悲与凄。 坟墓杂草尽除,回身墓前的地阳子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后,转回头看了水阳子、帝九诏、萧子申等众人一眼,神情凄苦,使人洒然泪下。 地阳子随之泪脸带笑,又缓缓转过头去,面向少宗道长之墓。 就在此时,卫尘泱道身一颤,面色大变,急喝道:“师兄,不要!”话语刚出,身法一展一晃,已到了地阳子身旁。 可已迟了,哪里还来得及!众人闻言见动刚反应过来,地阳子快了一步,早聚起全身功力,一掌拍向自己天灵。 卫尘泱剑意迟了,伸出阻止地阳子道掌之手也迟了,眼睁睁看着地阳子一掌盖实天灵,鲜血四溅,染红了卫尘泱衣袍。 卫尘泱颤抖着双手扶住往少宗道长坟墓倒去的地阳子,流泪唤道:“师兄,师兄!”功力急送入脉,可惜没有半点作用。 萧子申众人惊动,急忙冲了前去。 帝九重、帝九诏兄弟伸手与卫尘泱一同扶住地阳子倒落道身,眼看是不行了,帝九诏泣道:“师兄,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啊!为了成全自己,就弃三清道门不顾了吗?” 地阳子双目已迷茫起来,只见血应道:“对……对不起,地……地阳子对……不……起……道……道门!” 卫子师伸手为地阳子把脉后,一晃银针入手,瞬息刺入地阳子穴位,必要为他稳住伤势救他。 没想到地阳子奋力一起,余力竟将入穴银针猛吸纳入身,窜脉毁筋,转眼更见重创难支,只吓得卫子师与小晚哭了出声。 地阳子又吐出一大口血后,凄然的笑了笑,道:“小……小妹,不论出于何因,恩师他老人家总是亡在我的剑下,这条命,早该还了给恩师,你……你就成全了我吧!” 地阳子话语出口,更让众人泣泪不止,原来地阳子早有死志,只等着为少宗道长复仇之刻,没想到却瞒了所有人。 怪不得全师雄杀了赵昂后欲自杀时,只有地阳子似早有所料,因之救下了全师雄的性命,原来他也是这般想的。 众人闻言又泣时,地阳子神识更见茫茫,缓了缓,又对帝九重、帝九诏道:“二位殿下,我那些师弟师妹,总是下山惹出祸端来,不让人省心,日后上清宫,还要劳烦二位殿下与王妃多加看顾。” 帝九重、帝九诏听及此言,明白地阳子神伤意乱之下,说的竟是那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等人幼时下山调皮惹事之事。念及此,又见地阳子凄苦之态,哪还忍得住,泪只如江河绝堤一般,泉涌而出。 卫尘泱、萧子申、卫子师众人,无不泪湿襟袍,心痛之至! 水阳子、火阳子、风阳子三人更忍不住,想大师兄为了自己等人受尽苦楚,却换了师兄弟的羞辱、憎恨,一颗心早没了着落,只围在地阳子身旁,泣泪唤道:“大师兄,大师兄!” 地阳子一生为师门奉献,情系道门,仗剑天下,最后竟如此结局,叫人好生不忍。 眼看着地阳子已是不行,只把双目看来,乞求之态明显,更是重重击打着众人的心神,帝九重、帝九诏忙点头应道:“请师兄放心!” 地阳子含笑点了点头,又吐出几口鲜血后,勉力伸出颤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身旁的少宗道长墓碑,凄然道:“不肖弟子地阳子,去向恩师你老人家请罪了!” 地阳子说完,头略转,又颤抖着把手伸向水阳子等人,水阳子等人急忙伸手去握时,地阳子再也支持不住,道手顿时无力垂下,陡然长逝。 就差那么一线,伸出手去接地阳子之手的水阳子眼看着地阳子右手垂落,擦着自己的玉手边缘垂下,一时心茫茫然,就那么伸手愣住,眼泪不止! 直到火阳子、风阳子二人已抱住地阳子尸身大哭,不停呼喊:“大师兄,大师兄!”水阳子才回过神来。一声声呼唤“大师兄”入耳入心,霎时把水阳子带回了童年。 众人年幼之时,常随了大师兄身后,免了风雨,只有那欢声笑语、活泼稚身与那清脆的“大师兄”童音不住响起,伴随着的总是大师兄面含微笑看着大家耍玩,或游四方。 众师兄弟贪玩惹祸,每有是非,抗下这一切的总是大师兄,既要忍受苦主的责难,又是回师门代为受过。那直如血脉亲人般的欢乐岁月,随着上清宫覆灭,随着如今大师兄的离去,再也不存在了! 水阳子泪水不停,拂尘滑落坠地,转眼跪倒在地阳子身前,伸手死死抱住地阳子,凄吼道:“狗贼,狗贼,你们这些狗贼,你们害了上清宫,害了我们的恩师,害了我们的大师兄,你们这些该死的恶贼!” 声声喝骂不停,却再也唤不回上清宫,唤不回少宗道长,唤不回地阳子。 帝九重、帝九诏、萧子申、卫尘泱等人已缓缓离远了些,把地阳子留给了上清宫仅存的当年旧人,只有卫子师留下,流泪小声的劝着哭泣的水阳子。 战天讳等人已死,当年参与上清宫之变的恶贼已死的干干净净,可上清宫没有了,地阳子也没有了,那些恶人恶行造成的伤痛,却永远留给了上清宫,留给了道门。 数日后,众人站立在少宗道长墓旁,那里又多了一座新坟,墓碑上书:“上清宫掌门少宗道长大弟子、道门三清殿主地阳子道长之墓!” 地阳子终于完全回归了道门,回到了上清宫掌门少宗道长身边,却只剩下一座坟墓!地阳子也成为三清道统建立以来,唯一没有葬入道窟的三清殿主。 自易司礼、尚书台到归思道长,自归思道长到展平,再到太史公、半禅子,现在又是地阳子,虽然见的多了,众人如何能习惯,如何能接受现实。 直到烛火燃尽,夜幕降临,萧子申众人与长跪墓前的水阳子等人仍久久不见离去。这一程,送别的有些久,却也不久。 牵着璃儿、看着众人悲伤的丁世衣耳边又回荡着帝九诏说的话:“一统天下的背后,步步是汗,寸寸是血,但为了神州长治久安,为了天下百姓乐业,这是必须要走的路。错的不是事,而是人,是人心!” 第九百九十六章 三清归一·西方有教·浩劫天下·完 半禅子与太史公遗体已被卫情天众人护送入京,萧子申等人入京后,带去了地阳子的憾事,又使众人痛惜不已。 举哀毕,三教与众人将太史公遗体供入经天纬地贤圣祠,随之又远赴法门寺,将半禅子佛体供入禅灵塔。 开平二年底,丁世衣入宫谢恩,随后拜别帝九重、帝九诏等人,辞别孟玄喆、孟玄珏等亲人,带着一家及全师雄、步青云、醉红颜、醉梦珑等人到剑南路临江定居,只做他的归德将军、临江侯。 帝九重、帝九诏、孟玄喆、孟玄珏、萧子申等人亲送丁世衣众人出了京师,一时分别,感慨不已。 开平三年,道山三清界建复,身穿雪白道袍、身背混元太虚剑、手执拂尘的萧子申带着三清道门众人西去昆仑,准备正式接任道主之位,再立三清。 道令传檄天下,一时神州群雄连动,纷纷赶往昆仑道山,准备参与盛事。 萧子申带着众人来到道山脚下,太清宫与生死玄观的众道者已等在了那里,众人拜见萧子申后,就一同往山上去。 三清道门,至此合一。 接任大典将临,神州群雄将至,未免道窟泄露,天书传世,萧子申提前带着各支重要人物入道窟祭拜道门太公祖师与历代先贤,告之以事。 拜祭完后,萧子申又走到归思道长棺椁前,抬眼看了看“至圣”二字,心道:“前辈,晚辈即将接任第六十代三清道主之位,特来上香恭请前辈!” 大典已临,山下迎客道者来报,魏国越国公主拓跋羽来到,慌的小晚急忙叮嘱报信道者不得张扬,她则丢下山门迎客之事,只交与旁人,自往山下去了。 小晚远远见了拓跋羽、封人笑及一干随从,随之左右张望,不见有计策衍、慕容延昭等魏国权贵高手,霎时一喜,负手走到拓跋羽等人身前,伸手一拦,假装严肃道:“来者何人啊?为何私闯我道山?” 拓跋羽冷哼一声,道:“封人将军!” 封人笑嘿嘿一笑,奉命欲开路闯过去,却如何是如今小晚的对手,连半只苍蝇也飞不上去,只惊得拓跋羽一个踉跄,已有些慌了。 就在小晚运招拦住拓跋羽一行人不得上山时,远远的又见了慕容太后在计策衍、拓拔毓秀、慕容延昭等人的陪同下,道者引领着缓缓往山上来,吓得慌忙住了手。 拓跋羽嘿嘿一笑,趁机上前一掌击退了收功并不敢再出手的小晚,道:“老丫头,这就是三清道门的待客之道?本宫得找三清道主好好理论理论!” 既唤“老丫头”,又要寻萧子申,小晚气上心头,又伸手拉住前行的拓跋羽,道:“你……你……你真不要脸!” 拓跋羽已听见了慕容太后等人的说话声,知道小晚不敢怎样,得意一起,一把推开小晚,嘿道:“滚开,本公主是来报恩的,现在改投别派,不仅要寻三清道主一叙,还非要入了三清道门不可!” 小晚被推的一个趔趄,只气得跺脚不止,却又无可奈何,狠狠的瞪了得意前行的拓跋羽一眼后,忙就疾步下去拜见慕容太后、计策衍等人,随之引领上山。 慕容太后虽不知拓跋羽与小晚在拉扯些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又含笑代拓跋羽致歉,只让小晚脸红不已。认真说来,今日之事,还是她引起的,如何不愧。 带着璃儿亲上道山恭贺的丁世衣,竟请将璃儿拜入三清,拜入萧子申门下,萧子申不好拒绝,何况璃儿也亲近他,自然应允。 萧子申伸手牵起磕头后的璃儿,笑脸入眼,想起第一次见璃儿时,她就来求抱,一时畅笑,果然缘分至此。 夜里,萧子申等三清道门之人正置酒招待远客,又或准备次日接任大典,没想到山下道者色变来报,竟在山脚下见了度无翼的尸体。 道者报完,月盈眼泪夺眶而出,当先往山下纵去。武月苓同样喜极而泣。萧子申众人忧心月盈,急忙随后跟去。 众人到了山下,果然见了度无翼的尸体挂在一棵大树之上,树干书刻曰:“墨如是赠与爱妻月盈,并恭贺萧公子接任三清道主,孤竹君代封门剑域贺上!” 字迹看完,众人随之就发现了字下所刻的一柄小剑,眉头一皱,灵思霎时来袭,天书所显浮上心头,萧子申喃喃自语道:“封门,小剑,金门,血剑,难道天书最后所示,与封门剑域有关?” 虽是入夜,仍有江湖中人源源不断的往道山来,准备参加次日盛典。见了度无翼尸体被三清道者围在中间,那些武林中人也不敢放肆,只远远看着,指指点点,只有许文算高声的道了一个:“好!” 月盈见了度无翼尸体,眼泪更见滑落,轻身纵上大树,举目四望,高声道:“墨如是,我知道你就在道山,就在附近,为何不敢现身一见?你出来,出来啊!” 月盈泣泪唤了片刻,毫无应声,只好作罢。不管怎样,墨如是终究没有骗她,果然取了度无翼的性命。 人死仇消,萧子申吩咐了道者去附近小镇上买口棺材,就将度无翼葬在道山附近,正引着来贺众人准备回山,忽然不远处缓缓走来一手持枯杖、身披黑衣、头盖黄巾的老者。 老者抬步迟缓,身法却快,片刻就赶上了众人,随之拜向最后边之人,问道:“敢问先生,此处可是三清道门的昆仑道山?” 众人闻言停步,老者见众人均抬眼看向萧子申,霎时眼睛一亮,趋前行礼道:“先生可是三清道门道者?” 萧子申回礼道:“在下正是三清道门道者,不知老先生寻来昆仑道山,有何要事?” 老者抬目瞟了萧子申一眼,功力运起,一掌拍向萧子申。萧子申冷目一接,一掌震退老者,道:“难道老先生欲寻我道门晦气不成?” 老者持杖拄地稳住后退身形后,一揖拜道:“小的不敢,只想确认先生是否真是三清道门道者,果然是传说中的浑厚道功!小的来自西方教,奉尊上大宗正之命,特来向神州三教下战书,还请道者代为转达!” 老者说罢,自身上取出战书后,运功枯杖入地,随之双手恭恭敬敬举了过头,缓步行到萧子申身前递上。 萧子申看了众人一眼,伸手接过打开一观,果然是挑战三教高手的战书。 萧子申将战书递给身边的东宫文略等人传阅后,道:“西方教既约定三年后的六月初六,与三教一决昆仑玉虚峰,三教届时恭候西方诸位高贤大驾。老先生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就请随我等上山喝一杯清茶吧。” 老者拜道:“小的不敢打扰三教高贤,来日方长,就此告辞!”说罢,又对四周众人一拜,随之退下,取了枯杖缓缓退走,至远方转身,片刻隐入黑暗中。 东宫文略望着消失的老者身影,道:“道主,三教已多年未曾远赴西方,何谈恩怨,西方教派此时传书挑战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萧子申摇了摇头,道:“师叔,多想无益,只把此事传与众人吧,还有三年,尚有足够时间准备应对。如今神州多事之秋,若无必要,也不必再与西方教结怨,到时看如何化解。” 接任大典之后,萧子申众人就住在了道山三清界,日日苦修,只卫尘泱与泪千行成亲时离开过一次,与众人一聚。后来萧子申与卫子师道山成亲,又热闹了一次。 拓跋羽说话算话,果然转投了道门,三不五时去缠萧子申,只气得小晚跳脚大骂。女艾、西蝉等女更是不时惹出她的肝火。 自度无翼尸体悬挂道山山脚后,三教派人秘密四处寻找墨如是踪迹,毫无音讯。 三年后,西方教依言,果然有高手前来神州,与三教会于昆仑玉虚峰,随之三战卫尘泱、萧子申、鬼剑禅三位掌教,不到五十招,全部败北,终究心服。 三战三败后,西方使者终于道出了一战缘由,只为试探神州三教实力。 原来西方教大宗正四年前无意中得知西方有“血煞吞日,黯夜百年”之劫,解应东方,所以才派老者万里迢迢东来约战三教。若三教真有此实力,则坦言告之,否则自寻他途。 这三位使者的修为乃大宗正之下最强者,竟数十招不敌,自是认可了神州三教实力,所以实言相告。 东方有祸,西方有劫,既然西方教并无恶意,神州三教自然承诺守望相助。西方教使者谢过后,又在神州逗留半年,参学三教,随之辞别离去。 一年后,西方有使者再次东来,并带来了责难之书,血誓不死不休。 原来西方使者返回半途遇袭,一使者重创至死,那使者却是西方大宗正之子,是西方教下一代大宗正的继承人选。 半路遇袭亡于佛门之招,大宗正见了身亡爱子,震怒可想而知。 他化自在天僧者入神州,尚有他方佛宗,但西方教得知了三教实力,心念他方难见,成见早成,使者并不听解释,只扬言西方教绝不会善罢甘休,随之忿恨离去。 浩劫未至,东西分道,可叹天意。 多年之后,在神州北方一个普通的小村庄,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哇哇婴啼,顿时风惊云走,红霞翻滚,血气冲霄,一股天地间不该存在的超乾坤、越鬼神之能,一个人世间不该存在的鬼邪异数,终于诞生神州。 一直隐匿村外的墨如是,闻得婴声,看着惊变天地,抬步缓缓走向村庄,冷冷道:“转轮冥王!” 又是一声凄厉婴啼,只见邪婴破屋腾空而起,墨如是身背的转轮命盘不受控制的飞向邪婴,随后转轮命盘鬼邪之气受引,全数往邪婴汇去。 鬼邪之气入体,邪婴嘤嘤鬼笑,手舞足蹈,一时霹雳雷霆,天动地摇,地龙翻滚,江河倒灌,血雨天降,整个神州一片风云变色,百姓死伤无数。 神州祸劫同时,万里之外的西方同样地走山移,风动海啸,悲痛尚未过去的大宗正纵身腾空,遥望祸劫来源,霎时一口热血喷出,凄厉吼道:“东方,东方,又是东方,我教与尔等不死不休!” 凄吼一完,大宗正躯体霎时半空扬血飞洒,随之坠落,魂归地府。 血雨降来,东海只闻一声震天巨响,汤谷清圣“道”字再次自谷底破土而出,摇摇腾升,到了约三分之二处方停住升势,但远胜当年的强大震动之力,已使整个东海仿若末日。 异数吸纳鬼邪之力成形,一时祸劫四起,天下大乱! 片刻后,随着鬼邪之气尽失,转轮命盘化为烟尘,随风而散。而整个村子,瞬间生机不存,一片死气沉沉,诞生邪婴的父母与村人,同样消失不见。 鬼邪之力满身,邪婴更见嘤笑,竟是负手半空而立,哪有初生之态! 就在邪婴抬眼望向大惊失色的墨如是时,突然,邪婴周身爆起三教圣光,霎时天地至正至圣之力扩散笼聚,与鬼邪之力一决邪婴幼体。 邪婴承受不住,一声凄厉响彻云霄,奋力运使鬼邪之力,抗衡三教圣功。经过半个时辰拉锯,邪婴挣扎逐渐减弱,气息微不可查,儒道释三教元力,终究压制住了鬼邪之威。 随着金光一闪,儒道释三教圣元霎时铭刻在邪婴灵台,一时血气消散,鬼邪之力消失,天地恢复清朗。邪婴随之在三教元力托体下,缓缓落到地上。 墨如是冷哼一声,纵身长剑出鞘,随之持剑在手,转眼剑指邪婴咽喉。可此时的邪婴满脸咯咯笑意,一派天真烂漫,没有半分邪气,只有至圣之感,墨如是又想到封门剑域子民,终究下不了手。 墨如是闭眼片刻,收剑入鞘,伸手抱起地上邪婴,用薄毡裹了,双目只看着邪婴灵台处的三教元力铭刻圣印,缓缓转身消失远方,不知去向。 三日后,萧子申与卫尘泱带着两位怀抱婴儿的女子来到邪婴诞生之地,浑厚道功运起一探,霎时面露喜色,仰天大笑! 【全书完】 后记 【发错了,请见谅,请看作品相关!】 《社稷图》完结了,起点发表560天,九百九十六章,只差四章满一千章。本来想凑够一千章,想了想,这部小说有太多的遗憾,就让它也以遗憾收尾吧。 虽然萧子申才是《社稷图》这部小说的主角,但我第一个想说一说的人物却是地阳子。 地阳子本是我最初构思框架中的主角,但后来不敢写,既是怕写不好,更是担忧写不出多少篇幅来。 因为被正道误会、被仇敌所用的构思对于我来说有些困难,若中途不转剧情,我真不知道能写到什么程度;若中途转了剧情,就失去了地阳子这个人物的精髓。 但是,我又舍不得地阳子这一人物形象,所以也保留了下来,最终决定舍弃地阳子做为主角的构思,而将他作为一个重要的配角出现在小说中。 正是因为地阳子的淘汰,所以才有了性格特点并不鲜明的萧子申。 因为我是第一次创作,手法并不成熟,除了萧子申的身世来历还算有些可写之处外,其他方面就不突出了,尤其是主角并不闪光的性格与经历,远远不符合一个主角的设定。 无他,因为很多剧情是为地阳子准备的,主角换了人,我自己却先没有转变过来,在此向读者朋友们说声抱歉。 地阳子注定是一个悲剧人物,无论是作为主角还是配角,这也算是我把他从主角转变为配角的一个小因素吧。 以地阳子的心性与为人,自小说一开始,其实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所以他最后在恩师少宗道长的墓前自杀,该并不意外,之前的小说中也算有不少提示。 所以,地阳子的自杀并不仓促,他是小说中第一个确定结局的人物,甚至比主角萧子申还早,因为他的诞生,还在萧子申之前。 对地阳子这个人物,我还是有不少愧疚的,不只是因为舍弃了他的主角身份,而还有后来所设定的地阳子的戏份与悲苦,也远不止小说中所写出来的那样少! 当然,还有是非枭境寒月使者月盈的凄苦,也没有道尽!在此我要强调一点,卫尘泱与月盈没有任何关系,最后那么一提的剧情,只是一个纯粹的骗局。 月盈之子,死了就是死了,否则月盈这个人物也没必要了。她若最后真找回了自己的儿子,这个角色对于《社稷图》来说就是多余的,那不如删除的好。月盈的悲,正是为了直接体现出是非枭境的残与乱。 而造成地阳子、月盈这一系列调整的,是因为书中另外一位灵魂人物的创造出来,他就是三清界一百多年前的三清殿主归思道长。 不仅地阳子与月盈被“连累”,为了突显归思道长,甚至卫尘泱、展平、尚书台、计策衍、卫情天、太史公、天人师、鬼剑禅、半禅子等不少人物的剧情,都被做了大量的削减与调整。 这里顺带就提一提大魏丞相计策衍。计策衍在原本的大纲中,本来是天下第一智者的设定,后来写出来的剧情,都觉得对不起“计策衍”这个名字,“拓跋神机”亦然。 计策衍除了智,更应该大书特书的还有他的情,无论是他对大魏太后慕容燕燕的感情,还是对拓跋煦、拓跋羽兄妹的慈爱之情,甚而对师门的情义。 计策衍对慕容太后的感情是很纯粹的,出于喜欢,也止于爱,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东西。他当年不表露,非是因为自卑,他有什么好自卑的。 当年的计策衍正值壮年,已是三教杰出的高手,更是贵为儒门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若他道出自己的身份来历,这天下有的是名门闺秀愿意嫁他。 但计策衍没有因自己的身份就觉得理所当然,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比慕容燕燕大了不少,不能对不起她,所以一直将爱深藏心里。 慕容太后后来知道计策衍对她的感情吗?以慕容太后的聪明才智,我想是知道的。或许她对计策衍之情,也如计策衍对她一般,所以只成为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君臣,而非恋人。 但计策衍对这一切是满足的,他在魏国过的也算开心。贵为九五的拓跋煦视之为父,敬爱无比;越国公主虽然调皮捣蛋,时常“欺负”他,但心里同样视之为父,他心里终究是开怀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计策衍自遇上慕容燕燕后,再也没有回过儒门经天纬地,甚至与同门沙场相见。 最后因儒门英杰裴仲殊的“阵亡”,计策衍多年深藏心里的对同门的感情终于爆发,又让人看到了这位可敬长者权谋背后深情的一面,以此佐证他对慕容太后母子之情。 裴仲殊神力过人,修为高深,爱兵如子,惜爱百姓,重情重义,半生护土安疆,年纪轻轻已是大赵一路安抚使,成为手握重兵的裴帅,沙场血战神威,更被视为大赵兵主战神。 不仅如此,他还是儒门经天纬地六儒宗之一,后来更被定为下一代儒圣。可以说裴仲殊的一生算是完美的,美的让人羡慕。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换去做裴仲殊,都会觉得是幸福的。 正是因为裴仲殊人生的完美,所以我打算给他一个并不完美的结局,以此来感慨人世间的无奈与不测风云。 原本大纲中的裴仲殊,是真的要阵亡的,但写到后来,我真的舍不得这一个人物就这样逝去,因为之后要逝去的可敬人物还有很多,所以就打了自己的脸,放过了年轻的裴仲殊,只让他失忆归来,最后重拾金枪,继续为这个天下而战。 简单的说了说计策衍与裴仲殊,再说回到归思道长。 归思道长是一个原本大纲中并不存在的人物,更别说会成为《社稷图》这部小说中举足轻重的配角,甚至让其他所有的配角都为他一人让路。 《社稷图》这部小说是以谋国和道门为主线的,谋国的人物与势力太多,写都写不过来,可一直都觉得三清道门似乎缺了一点什么。 一直到了写到妙品道长在昆仑道山上对离经大师提到一百二十年前的三教与六凡界的大战时,突然醒悟,道门还缺一位可敬的长者。 而自之前的剧情,三教一直不明白道教祖庭三清界覆灭的真相,那么,就不该让太初真人与上元道长活着;可是以生死玄观的武学,东宫元化又支撑不起整个道门的大局,那也不合适;而京里的秦王妃符思言既不是长者,又太过高高在上,不接地气。 刚好那时有一些存稿,还没有上传到六凡界僧持国天王的出现,所以就借妙品之口,让归思道长以“阵亡”的身份出现,从而开启了这位新创人物传奇的后半生。 归思道长为了查清他化自在天的真相,奉命孤身冒险前往艰险难测的异境,之后以新学的六凡界内劲与武学,败尽六凡界高手,更是斩杀了欲犯神州的他化自在天有史以来修为最为高强的天子之一的魔罗天子,化解了神州之危,也留下了深创满身,折磨一生,直到仙逝。 归思道长最后带着他化自在天已知的秘密,带着破解所有已知的自在天武学回到神州,带给了道门新的希望,也是神州新的希望。 归思道长是一个感性的人,所以他经常哭,为了道门而哭,为了晚辈而哭,为了百姓与神州而哭,甚至为了本是敌人的他化自在天后辈与百姓而哭,但却哭的可爱,哭的自然,哭的让人尊敬,因为他心里装着的是整个三教、神州与天下百姓。 归思道长的身份真正开始点明,该是多闻天王对萧子申、东宫蝶溪所提:“大哥自入了神州后,我们偷偷去了一趟三清界,自那时候开始,大哥的精神就不好了,我就好担心他。” 为什么“持国天王”去了道山三清界后,精神就不好了?离开一百多年,带着不负重托的责任,满心欢喜的再返师门,等待他的却是覆灭不存的道教祖庭,其中打击可想而知。 若非责任未了,真相要明,道传不能断,或许归思道长就不只是精神不大好了。他为了儒道释三教之托,能在重创不支下艰难的保命回到神州,回到故乡,难道为了道门,还不能坚持下去吗?绝不可能! 所以,后来归思道长所表现出来的对每一位道门后辈的关心与疼爱,也就不难理解了。道门幸存的每一位传人,在他心里都是珍贵的,而首哭修为被废的风阳子,则是他感情的第一次大爆发。 正是这样的一位归思道长,他回来后,得到了整个神州三教晚辈们的敬重。也正因此,昆仑道山道窟评判他一世之德与功时,给了他“至圣”二字,与伯阳真人、正一真人等前辈先贤并列,葬入陪侍创道祖师太公望的主殿。 当归思道长最后恢复清圣真身,化现“道武圣场”那一刻所表现出来的威霸天下、舍我其谁的那一股气势与修为,不免让人畅想当年全盛时期的道门三清界,该是何等的笑傲天下。 正是这一刻显露出天下无敌之姿的归思道长,才向整个天下展示出了传说中的神州第一大派该有的威势,他所展现的修为,为道教祖庭三清界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三清道门,是那么的高不可及! 我自认为归思道长这个角色的塑造还算是成功的,无论是对神州百姓的爱,还是对三教众多晚辈的爱,甚至包括他对他化自在天后辈与百姓的爱,再加上对守护整个天下的付出,配得上“可敬的长者”。 既有美与爱,自然缺不了凶与残,而战天讳与阴阳童子就是这其中的代表人物。 阴阳童子与战天讳不同,他是为了转轮冥王与整个十方尽虚空界,这是属于他的责任,神州也非故土,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虽不可原谅,却也可以理解。 而战天讳的凶残与无情,则只能说是心理扭曲了。 战天讳当年贵为大秦少师,又得秦帝宠信,为官至此,可以说该知足。没想到他不仅不满足,还无由的监视群臣,祸乱朝纲,致使文武与百姓离心,大秦最后被崛起的大赵太祖皇帝帝皇尊派大将王守训、卓云相率军攻灭。 大秦之灭,战天讳不思己过,竟迁怒大秦重臣与大赵,从而造就了满身血债的恶贼战少师。 战天讳一生最得意的杰作,该是秘窟图录之计与设计大秦丞相后人、帝家后人自相残杀之局。不过可惜,三事可算一平、一胜、一败,战天讳自己当不是满意的。 一平自然是秘窟图录,战天讳白白算计了是非枭境,害了江湖中的那群凶残无脑之徒,却没有害到他想害的帝家的任何人,更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匡复大秦之机,最后兵败,半生心血被魏王帝九重、萧子申率军几乎歼灭干净,使战天讳永远失去了还于旧都的可能。 或许兵败对于战天讳来说,并不是最令他悲痛的,因为他自信还可以活三五十年,兵马哪里不可得!而在秦都附近的龙岭山上,战天讳被他最恨的人之一——展平的大弟子重创,才给他心里造成了永生难忘的伤害吧。 战天讳自己心理是扭曲的,他统领下与他相似的,该就是地犀教。 地犀教上层也基本上是旧秦出身之人,但他们与战天讳已有很大的不同,他们虽跟着战天讳行复国之举,看起来却是仪式感重于实际,他们心里更在乎的,怕还是他们眼中的“神主”,绝不容许他人亵渎,他们对旧秦,可没有这般表现。 至于“神主”到底是什么,我自己心里也是没有概念的,他可以是任何人畜与事物,没有具体的形象。我通过“神主”所要表达的意思,其实与战天讳差不多。 战天讳的扭曲是表现在心理上的执念,而“神主”所表达的,则是地犀教人在绝望之下的一种慰藉寻求所产生的类似于邪魅崇拜以求心理安慰的向往,都是属于病态。 战天讳最大的无奈与痛苦,除了他眼中的仇人带给他的,应该就是大秦昔日的皇族中人,竟全都没有了复国之心,包括他亲自教导、视之为托付的丁世衣。 丁世衣虽受战天讳教导,却没有教成战天讳想要的样子,不仅不愿复国,甚至因为战天讳等人为复国而对天下所造成的伤害,对他们充满恨意,其中尤以萧子申、醉红颜成为了丁世衣的爆发点。由此可见战天讳做人的失败,无怪乎大事难成。 战天讳的一胜,自然就是算计到了他眼中大秦灭亡的罪魁祸首——傅丞相的后人。 而战天讳的一败,却是五分天意,五分注定。 萧子申作为战天讳复国、也是复仇最大的一颗棋子,却是刚开始就出现了始料未及的变故。战天讳的计划刚开始,没想到意外身受重伤的萧子申竟被卫子师所救。 卫子师何许人也,父亲卫情天出自儒门经天纬地,也是六儒宗之一,母亲书寒道长乃是三清道门玉清宫幸存的少宫主,加上以魏王帝九重、秦王帝九诏为首的大赵太祖皇帝嫡脉集团对她的疼爱,有她周旋其中,可以说已大大的降低了萧子申被利用的风险,这可不是天意? 除了天意,战天讳以己度人,也错算了人心。 在战天讳看来,出身皇家的帝九重、帝九诏一旦得知了萧子申是“旧秦余孽”,加上他从旁推波助澜的加深帝家兄弟与萧子申的误会,最后必然会如他所愿的走向对立,不死不休,成就他的复仇之心。 可惜啊,帝九诏的贤王之名不是白担的,绝非战天讳眼中的故意做作,收买人心,而是从内而外,绝无虚假。 如果说是卫子师居中牵线搭桥助推了萧子申一把,那么帝九诏所展现出来的让萧子申心悦诚服的为人与气度,则给了阴诡的战天讳致命一击。 帝九诏是我极力想刻画的一代美贤王的形象,所以把天下第一美人给了他,把朝廷忠心耿耿之臣给了他,把三教之爱也给了他。 后来却感觉完美的有些过了,完全不像是现实中可能存在的,也有些偏于迂腐,淡的没有味道,还不如魏王帝九重有神气,也与裴仲殊不一样,所以慢慢就罢了手,最后也做了些调整,把他变的不那么完美,让他也有了霸气、威凛的一面,“欺负”皇帝帝廷义就是开始。 而说到帝九重与帝九诏,就不得不提大赵朝廷属于帝家兄弟一系的灵魂人物,他就是护卫太祖皇帝一生的大赵开国功勋,右卫上将军、英国公展平! 展平也算是一个可怜人,幼时家破,漂泊无依,直到遇上了帝皇尊,从而改变了他的一生。 帝皇尊救他性命,传他武艺,给他富贵,换来了展平一生忠贞不二。我希望的展平,是作为古人忠的代表,而这种忠,我们现代人怕是无法完全理解的,因为知道得多,懂得越多,想法就多,也就不纯了。 展平起于忠,也亡于忠。他自十多岁跟随在太祖皇帝帝皇尊身边,再到后来全心护卫帝九诏,持刀一晃就是一甲子,直到亡,也是因心痛帝皇尊被毒害驾崩而亡,可谓有始有终。 可以说展平的一生,除了刚开始的贫困与漂浮不定,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帝家。他的四大弟子一直护卫在帝皇尊的后人身边,听从调遣,临终前,还让独孙继承遗志,一辈子照看帝皇尊子孙,可以说是历代开国功勋的一个缩影,把他的一切,都要奉献给帝王、社稷与黎民。 但展平的付出是值得的,他一生被帝皇尊信任、重用,一生得到了帝家兄弟的敬重,他的弟子与独孙,同样是帝家爱惜与信赖之人。 君臣至此,夫复何求! 这也是我个人对君臣关系的一种向往吧,因为古往今来有太多的遗憾,我希望在自己的小说里去弥补,去圆满。所以,帝家兄弟身边全是忠心耿耿的良臣,帝家兄弟亦是“圣君”之相,这是我期望的美好局面。 话说回来,若被战天讳看做仇人,是可怕的,他恶毒的报复心思,真是可以让人崩溃。 战天讳一心复国,看似对旧秦忠心,但旧秦之亡,却少不了他的祸乱之因,那他到底该算忠还是奸?怕也是说不清的!但以战天讳无恶不作的行为,至少绝不是一个好人! 太祖皇帝帝皇尊的贤妃,就是战天讳这般恶毒心思之下的一个受害者。 贤妃虽有些疯疯癫癫了,但她是幸运的,至少比月盈幸运,因为她最后找回了自己的孩子,找回了萧子申,也算只有少许残缺的完美。 贤妃真正打动人的地方,就是对孩子的爱与回忆,不免让人不自觉的陪着她落泪。或许是天道有情吧,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孩子活着,只是丢了,所以一直等待着孩子的归来,归来回到母亲的怀抱,她这一生,也就只剩下这点盼头了。 贤妃的愿望得以实现,最后是幸福的。月盈则不同,月盈自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她的心里只剩下了仇恨,所以与贤妃的结局当然会是不同。 同样,度家领导下的是非枭境与战天讳他们这群旧秦之人,也有所不同。战天讳的凶残,就只是为了表现凶残;而是非枭境的乱与恶,背后却透出一股悲凉之意。 “是非”两字,正是度家几百年甚而几千年的写照,枭雄的“枭”字之所以排在“是非”两字后面,其实就体现出了度家与是非枭境的核心了。 度家所求,其实也是复国,但却比大秦亡得有更长的岁月,度家之人的绝望之感,应该比战天讳他们更加强烈,所以,遗传的、区别于战天讳的心理扭曲全面爆发,使度家领导下的是非枭境演变成了一个恶心之地。 但度家的恶,主要还是对内,这就是与战天讳最大的不同,所以我才说透出一股悲凉之意。 度家王朝的兴起始于儒道释三教之助,中途中兴也是三教之力,最后任其自生自灭的,也是三教。所以国灭后,度家对三教才充满着感激与憎恨交相纠缠,不知该爱该恨。 我想,度家一直是盼望着三教能够再给他们机会的,可是参与覆灭道门三清界之事,彻底断了度家的念想,度家真正的绝望之感,应该就是起于此吧。因为此事一旦暴露,是非枭境就是同气连枝的儒道释三教不死不休的仇敌,何谈相助! 得不到爱,那就只好转恨了,但是非枭境心里总有一两分期望,所以不似战天讳那般将恨转到三教头上,而是誓除度家王朝由盛而衰的罪魁祸首——六凡界僧,由此四面树敌,强大实力终究挽救不了度家,最后还是成为了别人功成的棋子。 东海神照国的故事算是一个意外,因为最初的大纲是没有去东海的剧情的,东海起于兵解上人,也止于兵解上人。 但随着“苍天有泪”来历的反复提及,加上雀阴冥池之事,还有东海佛宗的乱象也需要一个解决的切入点,我觉得不去东海逛一逛,好像少了点什么,所以就追加构思了东海的剧情。 随着自伏海名鉴故事开始展开,我突然发现,若把大纲再调整调整,或许可以另写一部小说了,之后就压缩剧情,草草快进,幸而未影响整体故事,也算是完整的。 小说最后才出现的西方教,不过是为了提一下关于轮回与宿命论的东西,因为没有轮回宿命,就没有所谓的“血煞吞日,黯夜百年”之劫,这与三清道门出手对付拥有“苍天有泪”的卦阴九泉,从而埋下覆灭之劫,可以说是异曲同工。 西方的“血煞吞日,黯夜百年”之劫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又是如何产生的?祸首又是谁?他与中土神州的十方尽虚空界、他化自在天、封门剑域等势力所造之祸劫又有怎样的牵扯与共鸣?东海道镇的卦阴九泉又将对未来的东海与神州产生什么影响?他将在西乡二里后续的拙作中演绎出来,敬请期待。 《社稷图》真正结束了,却又是另一个开始,因为尚有许多故事并不完整,还需要一一补全解说清楚,但续集的大纲只有一些简单的框架,现在完全是一团乱麻,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写《社稷图》的续集,因为我另外已有构思好的完整故事大纲的小说,只待动笔。 我原本以为,《社稷图》这部小说既是我写作生涯的开始,也该是结束。我之前说过,《社稷图》的剧情是我构思了多年的故事,我舍不得还没有上演就胎死腹中,所以决定动笔。 随着《社稷图》写作的不断深入,我发现构思剧情也没有早前所想的那般困难,虽然不一定能写好。 正是在《社稷图》的创作过程中,我已经构思好了其他小说的剧情框架,其中有长篇,也有中篇,只是进度不一而已,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继续写下去,那就写下去吧。 这一年工作算是很忙的,所以写作进度有些慢,后续的更新也不稳定,但我也庆幸,对自己也有两分赞许,毕竟没有断更,这对我来说,也算是给《社稷图》交上了一份尚算满意的答卷。 最后,再次感谢读者朋友们对我的支持、陪伴以及起点中文网(阅文集团)对我的期许,也衷心期盼着大家能够继续支持西乡二里。 在这里,我只有一点承诺,无论我的作品签不签约,上不上架,成绩好与不好,一旦开始,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后续拙作再见,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