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农门继妹，大佬兄长们有点宠》 第1章 拖油瓶 “呜呜呜……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那么多条件好的男人我没选，偏挑了你这么个杀千刀的死鬼。当初说得好听，说你每个月的工钱有二两银子，只要我嫁给你，我和闺女都不会饿肚子，可是这才几天啊，你跟人打架，腿都被人废了……” “为了给你治腿，欠了一屁股债。尘哥儿要读书，每年的束修也是钱。笑哥儿是个病秧子，天天都要吃药，更是个无底洞。我李桃花聪明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栽到你这个杀千刀的手里，我不活了，呜呜……” 秦徽音坐在屋檐下，缝补着打满补丁的破衣服。 从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哭骂声，句句都是埋怨，偏偏声音软糯，像是找男人撒娇般。老实憨厚的男人讨好地恳求着她消气，态度卑微。 两个月前，这具身体的娘亲李桃花与村里的鳏夫唐大富成亲。 原主在搬东西的时候撞了头，再醒过来时就换了芯子，变成了二十一世纪的网红博主秦徽音。 这个世界是她看过的一本书，书里的秦徽音是个炮灰，是草根男主唐逸尘的继妹。 咯吱！门打开。一身崭新衣裳的李桃花扭着细腰走出来，见秦徽音在缝补衣裳，把她手里的衣裳抢下扔在旁边，没好气地戳着她的额头说道：“谁让你干这些活了？唐绿芜呢？她的破衣服还让你来缝补，要是扎伤了你的手，老娘撕了她的皮。” 唐绿芜是唐家女儿，也就是男主唐逸尘的妹妹。唐家最小的孩子叫唐逸笑，是个药罐子。 唐逸尘今年十四岁，唐绿芜十二岁，原主十一岁，唐逸笑九岁。 唐家姊妹的名字都是改过的。乡下人哪能取这么好听的名字？他们之前的名字和村里的其他孩子差不多，不是狗儿蛋儿就是花儿芳儿。唐逸尘的名字是读书后他的夫子给他改的，唐绿芜和唐逸笑的名字都是唐逸尘改的。 秦徽音刚与原主的身体融合的时候，脑子里两个灵魂的记忆直打架，头疼了好几天，在床上躺了十天半个月。她本来就是因为撞了头才昏迷的，之后喊头疼，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融合记忆之后，秦徽音不想被人发现换了芯子，谨记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表现得很木讷。事实上，在原着里，原主为了配合李桃花嫁进唐家，前期一直表现得勤快老实，不多话又不惹事。直到李桃花嫁进来，新爹的腿被人打断了，原主和李桃花才暴露真面目。 李桃花最近已经在开始各种作死了。唐大富的腿受伤，整天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家里的银子全部都花光了，还欠着外债。李桃花彻底没了笑模样，像大多数恶毒后娘一样押着唐绿芜干活，让唐绿芜负责家里的家务活儿。唐逸笑见后娘这样磋磨他姐姐，找他爹哭诉后没用，只有帮着姐姐干活。 至于唐逸尘，他在镇上私塾读书，因为路途有些远，不经常回来。他不喜欢李桃花这个后娘，但是拗不过他被美色迷了道的爹。他每次休沐只有两天时间，弟妹报喜不报忧，他也就不知道后娘背地里是这样刻薄恶毒的女人。 李桃花拉着秦徽音走向角落里，对着她小声地嘀咕道：“大夫说唐大富的腿怕是好不了了，咱们娘俩得重新为自己打算。” 秦徽音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美貌妇人。 她明明只是个乡野村妇，但是皮肤粉嫩得能掐出水来。她有甜美的嗓音，男人一听就酥了骨头。她眉眼轻佻，总透着不安分。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一个弱女子带着幼小的女儿逃荒到千里之外的地方，还不像其他人那样把女儿卖给别人换粮食，她对原主的这份情不掺假。既然她变成了原主，就得代替原主好好地活着，也得帮她照顾李桃花，带着她逃离原着的剧情走向，更不要和男主作对。 “娘的意思是……”秦徽音问，“咱们要离开唐家吗？” “我和唐大富已经签了婚书，除非他死，我继续以寡妇的身份另嫁，否则没有办法离开唐家。而我一个寡妇嫁了又嫁，每嫁一个夫君就克死一个夫君，唐大富要真死了，我怕是要被当成灾星了。算了，我的命就这样了，有什么办法强求？呜呜……”李桃花又抹着眼泪。 秦徽音：“……” 从篱笆外面传来焦急的叫喊声，听那声音是隔壁喜欢八卦的张婆子传来的。张婆子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抵达篱笆外，众人才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大富娘子，你家闺女落水里了，已经没气了啊！” 李桃花一听，打开篱笆院门，柔柔弱弱地说道：“婶子，我们家徽音在这里好好的，你咒她做什么？” 张氏看向李桃花身后的秦徽音，撇了撇嘴，对着李桃花凶巴巴地说道：“俺说的是绿芜那丫头。你不是让她去洗衣服吗？她落水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秦徽音听见张氏这样说，脑子里的混沌散开，有关唐绿芜的内容单独提了出来。 在那本书里，男主前期亲娘早死，爹娶了新媳妇就不再关心他们这些子女。之后妹妹被淹死，弟弟病死，这些全都和后娘有关。在弟妹早夭之后，鸠占鹊巢的继妹享受着家里的一切，随着他读书越来越好，长得越来越好，居然还想爬他的床，逼得他一文钱没有连夜离开村子，前往京城考取功名。他功成名就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村收拾那对恶毒的母女，让他们被野狗活生生咬死。 至于他那个爹，毕竟是亲爹，他没有杀他，但是也没有放过他。他给了族里一笔银子，把唐大富除名，还没收了他的土地，把他赶出村子，让跛脚的他做一辈子的乞丐，为他惨死的弟妹忏悔。 唐绿芜就是在这场事故里淹死的。这也是男主记恨这对母女的开始。 娘呀，秦徽音的冷汗都快流出来了，她娘还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她娘怎么这么漠视，这模样还真有炮灰的范儿。 秦徽音朝着外面跑去，声音传了过来：“娘，我跑得快，先去看看姐姐。” 第2章 继姐落水 正是盛夏，在外乘凉的村民甚多，听说河边出了事便匆匆地赶过来，等秦徽音赶到时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 “让开，快让开，说不定我姐还有救。” 村民们听见秦徽音的声音，一个个散开了。 虽然散开了，但是明显不看好。 “音丫头，你姐已经咽气了。” 秦徽音扑过去，二话不说先给唐绿芜做心脏复苏。 唐绿芜骨瘦如柴，此时被人从水里捞起，打满补丁的衣服紧紧包裹着她，简直就是个骨头架子。 秦徽音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她想到原着里李桃花母女的死状，打了个冷颤，颤抖地扳开唐绿芜的嘴，朝着她吹气，再不停地按压她的心脏。 “音丫头是不是疯了？这是在做什么啊？天啊，世风日下。” “人都死了，怎么还羞辱绿芜丫头的尸身？啧啧，两个姑娘家，这也太不要脸了。” “是啊，这是疯了吧？” …… 李桃花裹过小脚，莲足走起路来非常慢。等她赶到时，秦徽音已经对着唐绿芜按压了好一会儿了。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当看见唐绿芜躺在地上时，李桃花才知道害怕了。 虽然唐大富瘸了腿，家里的主心骨断了，她心里烦躁对他的几个孩子就没了往日的耐心，但是也不想害死人啊！ “音丫头，别再折腾绿芜了，让她安心走吧！” “是啊，人死如灯灭，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下辈子投个好胎。” 唐逸笑背着柴火下山。当经过河边时，看见那里聚集了人，想着他姐刚才在这里洗衣服，连忙放下柴火挤进人群。 当看见躺在那里的唐绿芜时，他尖叫着扑过来，朝着秦徽音狠狠地推开，抱着唐绿芜的身体大哭：“姐，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姐，你醒醒啊，呜呜……” “你把你姐放下来，不要耽搁我救她。”秦徽音红了眼眶。 原主继承了李桃花的好相貌，长得是极好的。她皮肤白，像个粉团子似的。如果是平时，大家还挺喜欢长得这样雪白的孩子。可是此时，他们厌恶李桃花，连带着也不喜欢这个孩子。 “滚开。”唐逸笑如受了刺激的狼崽子，恶狠狠地咬向秦徽音的手臂。 “啊……” “闺女……”李桃花见状，也不顾害怕了，一把推开唐逸笑。 唐逸笑就是个病秧子，哪里经得起成年人的推攮，连带着唐绿芜一起倒了下去。 秦徽音借着这个机会，对着唐绿芜的胸口用力按下去：“醒过来！！听见你弟弟的声音了吗？你快醒过来！” 扑哧！原本已经‘死掉’的唐绿芜吐出污水，虚弱地咳嗽起来。 众人仿佛被点了穴，目瞪口呆地看着唐绿芜睁开眼睛。 “活久见啊，死人也能复生？” “刚才绿芜那丫头明明已经没气了，身体都冰冷了，怎么还活过来了？” “音丫头刚才真的在救人？她是怎么办到的？” 唐绿芜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人：“怎么……怎么了吗？” 她向来胆小，现在全村有一半的人都在这里看着她，而她全身湿透，狼狈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如受了惊的小猫般抓着唐逸笑的衣角。 “姐，你刚才差点死了。”唐逸笑抱着唐绿芜哭道，“你吓死我了。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哥哥交代啊？” 秦徽音坐在唐绿芜的身侧。 此时她全身都是水，有一半是唐绿芜身上的水渍，另一半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唐绿芜没事了，村民们看了会儿热闹就散了。 李桃花在那里骂骂咧咧，说着唐绿芜差点把她的小命都吓没了。不过显然这次的事情还是让她收敛了点，不敢再刺激唐绿芜了。 唐绿芜从旁边的议论中明白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感激地说道：“音音，谢谢你。” “姐，你谢她做什么？要不是她娘让你来洗衣服，你也不会掉下去，更不会差点被淹死。”唐逸笑气愤地说道，“坏女人！” “我让你姐洗衣服，不是让她来寻死。你去问问村里哪家的姑娘不洗衣服？为什么别人没掉下去，你姐就掉下去了，怎么不说她没用？”李桃花见唐绿芜没事，底气足了，也就不再让着唐逸笑了。“全家这么多人，难道还指望老娘一个人伺候你们全家？” “她为什么不洗衣服？她为什么不做饭？她为什么不上山挖野菜、捡柴、挑水？”唐逸笑指着秦徽音。 秦徽音：“……” 问得好，她也无言以对。 李桃花带着女儿逃荒过来，先是嫁给村里的猎户，不到一年那猎户死了，接着嫁给唐大富。 无论是先前嫁给猎户还是现在嫁给唐大富，李桃花都没有让原主做家务或者干农活。她或许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绝对是好母亲。 她经常在原主的耳边唠叨的是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只要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什么都愿意做。嫁给猎户后，猎户身手好，总能打到野物，大的野物可以卖钱，小的野物可以留下来自己家里吃。那一年李桃花母女是真的过得很惬意。 可惜啊，老天爷看不过眼了，把猎户收走了。 李桃花倒是狠狠哭了一场，然而哭了之后又得为自己的女儿打算。她花钱大手大脚，猎户留下的银子很快就没了。这时候在镇上做工的唐大富主动献殷勤，李桃花见他收入不错，再三确定对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独女，这才答应改嫁过来。 李桃花拉走了秦徽音。 唐逸笑气喷地瞪着李桃花的身影，回头对唐绿芜说道：“等大哥回来，咱们一定要告诉大哥这个女人有多恶毒，把她赶出咱们家。” “可是小弟，李姨说得也没错，哪家的女孩不干活啊？我今天是有点头晕，不小心栽下去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你早上没吃饭，是不是这样才头昏的？那个恶毒的女人把好的都留给她女儿吃，咱们只能喝些汤汤水水。爹都变成这样了，还护着她。” 第3章 说媒 李桃花受了惊吓，又进里屋掐唐大富了。 唐绿芜和唐逸笑回来时，唐大富还在里面哄着李桃花。唐逸笑本来想给唐大富说唐绿芜差点死了的事情，见他这样没用，也懒得开口了。他只等大哥回来，在这个家里，除了他们姊妹几个相依为命，别人都靠不住。 秦徽音把一身干净的衣服递给唐绿芜。 唐绿芜不明所以：“要洗吗？” 秦徽音顶着唐逸笑愤怒的眼神，语气无辜：“这是干净的，洗什么？我是看你的衣服都被冲走了，让你先穿我的，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要不然染上风寒，自己遭罪不说，还得花银子请大夫。咱们家现在这种情况，真是一个子都拿不出来了。” “姐，快换上。”唐逸笑催促。“反正她的这些衣服也是爹花银子买的。她本来就应该给你穿。” “小弟，你别这样说音音。”唐绿芜说道，“如果不是音音，我也不会活下来。” 唐逸笑撇嘴，冷哼：“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秦徽音虽有心缓和关系，但是这小刺头要是一直这样说话的话，她也不用客气了。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不想伺候了。 唐绿芜见唐逸笑这样，担心秦徽音生气，忐忑地拉了一下秦徽音的衣袖：“音音，你能帮我一下吗？我没什么力气。” “行，我带你去里面换衣服。”秦徽音和唐绿芜住一个房间。 秦徽音比唐绿芜小一岁，但是她的身量更高，身上也更有肉，因此唐绿芜穿她的衣服会显得很松大。哪怕是用腰带紧了紧，还是有种偷穿别人衣服的别扭。 换好衣服之后，唐绿芜马上去厨房做午饭。 她打开米缸，看着只剩薄薄一层的玉米粉，抓了两把进碗里。 唐逸笑进来帮忙洗野菜。 他就算再生气又怎么样？他姐姐大难不死，她不哭不闹，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要是抓着不放，那不是让那个恶毒的女人为难姐姐吗？ 大哥说了，他们现在还小，无法摆脱这个家庭，所以只能忍耐。等他们长大了，羽翼丰满，就可以远离这个鬼地方了。 秦徽音也没有闲着，她挑了两身衣服出来，用针线改小一号，等会儿送给唐绿芜。 原主的衣服不少，不仅款式好看，还没有打一个补丁。放眼整个村子，原主绝对是最轻松也最娇养的姑娘。 她是网红博主，除了做美食，也会做衣服和化妆品。总之，只要是粉丝感兴趣的，她几乎都愿意尝试一下，所以才有几千万的粉丝。 “徽音娘……”村里的八卦团员之一钱氏拿着一把葱站在门口。 李桃花从里面钻出来。她出来时还整理了一下头发，站在篱笆院门口与那钱氏嘀咕着什么。 “太小了点吧……” “对方给这个数。要是有这个数，你们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光欠的银子就有五十两，就算有这个数，那也解决不了大问题。”李桃花埋怨。 “要是你家徽音的话，肯定就不止这个数了……”钱氏试探。 李桃花面色一变，冰冷地看着钱氏，单手叉腰骂道：“我闺女的主意都敢打，他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 “徽音娘，你也不看看村里哪家的闺女像你家这个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以我看，你们家这么困难，把两个闺女一嫁，换一笔高价彩礼，这难关不就过了吗？我听那蒋员外说了，如果徽音愿意嫁过去，他给三十两。绿芜丫头嘛，郑家出五两。蒋员外实在喜欢你们家徽音，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去给他说说，让他再多出点银子。他一高兴，说不定五十两都不成问题。”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李桃花骂道，“你给我听好了，就算老娘把自己卖了，也绝对不会卖我这个闺女。” “行行行，不卖就不卖，那郑家想要绿芜丫头，这个总可以吧？”钱氏说道，“你们家有这么多张嘴巴，嫁一个闺女出去，多一户亲家，以后也能互相帮衬。” 李桃花看着厨房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双圆滑世故的眼睛里满是意动，还真在心里思考这件事情能得到多少好处。 秦徽音从里面走出来，对李桃花喊道：“娘……” “诶，来了。”李桃花应了一声，对钱氏说道，“我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考虑的？”钱氏急了。“五两银子呢！村里有几个姑娘能有这个彩礼？” “十两。”李桃花说道，“五两太少了。要是十两，我马上给孩子他爹说。” “娘……”秦徽音再次喊了一声。 李桃花朝钱氏挥了挥手，匆匆地赶回房间里。 钱氏看着李桃花的方向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了？整天像个小妖精似的，恨不得把村里的男人都吸了精气。这些臭男人也是的，明知道她晦气还走不动道，还真是像戏文里唱的那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有她那个女儿，小小年纪跟她娘一样是个狐媚子，以后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遭殃。我可得把我家狗蛋看好了，绝对不能让他近这个小妖精的身。” 钱氏骂痛快了，又想起李桃花说的聘礼的事情。一般的人家能有五两银子的彩礼已经不错了，她倒好，居然还想要十两。 唐绿芜虽然没有秦徽音长得好看，但是那姑娘勤快肯干活啊！郑家就是看上她的勤快，这才愿意出五两银子让她做童养媳。 十两银子…… 其实也不是不行。她得找郑家的人说说看，说不定就成了。要是成了的话，谢媒礼肯定不会少。 秦徽音看着钱氏离开了，回头问李桃花：“娘，张婶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李桃花在线头上打了个结，问道，“这身衣服不是很合身吗？你怎么还要修改？” “我给绿芜姐姐改的。” “你要把衣服给她穿？”李桃花不悦，“这些衣服都是你的，你给她做什么？她要是没有衣服穿，还有她爹，我用她爹的改两身就行了。” 第4章 商量 “娘，我们聊几句。”秦徽音抱着李桃花的胳膊撒娇。 “你说呗，我听着。”李桃花把她的衣服折叠好。 当看见已经改好的两套衣服时，戳着秦徽音的额头，嘴里嘟囔‘就你傻大方’。 “娘，你想在唐家长期生活吗？” “这是我不想就行的吗？” “唐叔欠了五十两银子的外债，这笔银子会拖累整个家，你也要继续跟着他吗？” “闺女，娘明白你的意思，按理说像娘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应该赶快拍屁股走人，但是我们签过婚书，我想溜也溜不了啊！” 她也可以闹和离，但是和离之后呢，谁还愿意娶她？她克夫的名声已经出去了。 就算愿意娶她，只怕也是些歪瓜裂枣。她李桃花是想靠男人，但是也不是不挑的。 秦徽音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把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讨论。 其实李桃花并不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她做过扬州瘦马，在大户人家当过奶娘，要是她聪明的话，凭她的姿色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她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带着闺女活下去，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要是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那就更好不过了。 要说她多坏吧，她有自己的底线。要说她多好吧，为了自己的利益，她对第二任丈夫和第三任丈夫的子女都称不上好。 不过有一点秦徽音清楚，那就是李桃花听她的。 “娘，既然咱们要在唐家长期生活下去，那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整天闹得不可开交。唐叔的腿坏了，但是又不是不能下地。等他养好了，也能干点农活的，到时候咱们仍然可以好好生活。还有啊，唐家大哥读书很好的，说不定以后还能考上功名。咱们对他们兄妹几个好点，就算他们不记咱们的好，也不会记咱们的过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吧，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咱们就和睦相处，你说呢？” 秦徽音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解着李桃花，试图让这个草包美人明白与唐家交好更有好处。要是像现在这样整天刁难唐家的子女，等他们长大了，她以后老了，说不定还要被他们报复之类的。别的不说，唐家姊妹几个，她却没有兄弟姐妹，以后被欺负的就是她了。 秦徽音前面说的那堆肺腑之言都白说了，李桃花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在她看来，她是唐逸尘的娘，要是唐逸尘考取功名，也不能不孝顺她。要不然告到衙门，再大的乌纱帽也得被摘掉。之后，秦徽音说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容易被欺负，李桃花反而听进去了。 “娘，我挺喜欢绿芜姐姐的。你别为难她了，让我们好好相处嘛！我和绿芜姐姐相处好了，逸尘哥和逸笑弟弟是不是也会对我好，那我是不是就有三个娘家的靠山了？娘，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像一家人一样好好相处好不好？我帮你赚钱，把那五十两银子还上。” 李桃花才不相信秦徽音有还银子的本事。不过，她说她喜欢绿芜，想和唐家姊妹好好相处，这个也不是不行。她闺女喜欢最重要。 “行了，我知道了。”李桃花说道，“饭好了，吃饭吧！” 午饭是野菜玉米糊糊。野菜苦涩难吃，玉米的甜味都压不住它的苦味，让李桃花全程皱着眉头。 秦徽音是美食达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不行，她得想办法改变现状。 囫囵吃完这顿饭，秦徽音又偷偷问李桃花家里还有没有余钱。如果有的钱，先拿出来买点粮食。 李桃花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之前的银子都花光了。面对秦徽音不赞同的眼神，她底气不足地埋怨道：“唐大富说一个月二两银子，不会短我吃的缺我穿的，谁知道才领一个月的月银就断了腿？” “宋叔死后，你不是卖掉他家的地，手里有点银子吗？” “那日我带着银子进城买胭脂，谁知道在街上遇见小偷，钱袋全没了。”李桃花委屈地哭了起来。“那些烂心烂肺烂肠子的，欺负我一个寡妇，也不怕拿去买棺材。” 秦徽音按了按眉心。 带不动。 猪队友实在是带不动。 求人不如求已，看来她要自己想办法了。 李桃花爱美，不仅自己经常有新衣服穿，对原主也非常慷慨，所以她那里应该还有点好东西。 “娘，我们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我们赚钱吧！” “怎么赚？我只会唱曲，难道让我重操旧业？可是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再那样不太好吧？” “我们做吃食去卖吧！王婶家好像有豌豆，我用我的衣服找她换二十斤豌豆怎么样？” 市场上的豌豆也不过两文钱一斤，她的衣服都是半成新的，原价一百文一套，现在抵二十斤豌豆也不算占便宜。 王氏有个女儿与秦徽音的身形差不多，身上的衣服补丁贴补丁，前几日还闹了一场，让王氏把卖掉鸡蛋赚的钱给她买身能穿的衣服。 李桃花不理解：“你想做豌豆糕？不行的，豌豆糕再好吃，也没人当饭吃。” 这里是个小镇，拿得出闲钱的人不多。换句话说，就算她愿意重操旧业去唱曲，只怕看热闹的多，愿意给赏钱的也没几个。 糕点是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东西。那些有钱人家吃什么糕点不好，也不可能天天吃豌豆糕，所以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是豌豆糕，是另一种吃食。”秦徽音说道，“以前你在那家当奶娘，我在后厨整天玩，跟着那里的厨娘学的。” 李桃花从来不怀疑秦徽音的话。前些年为了养活他们母女，她也是想尽办法的。她在上工的时候，秦徽音和后院的人玩得很好。 秦徽音见李桃花意动了，拉着她的胳膊继续摇晃，撒娇道：“娘，你让我试试嘛！我也想为你分忧。我娘这么漂亮，最近都开始长皱纹了。” “皱纹？”李桃花一听，摸着自己的脸颊。“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秦徽音扑哧笑起来，“不过我想帮你分忧是真的。我们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男人也靠不住，与其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我也想有个稳定的家，所以咱们就在唐家好好过嘛！” ‘男人靠不住’这句话对李桃花来说已经深有体会。既然闺女想试试，那就试试吧！她闺女也是见过世面的，说不定真有想法。 第5章 初型 李桃花哪里舍得用秦徽音的衣服换豌豆，于是带着自己最旧的衣裳去见了王氏。 秦徽音站在墙边，听着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的谈话。 “三十斤？你这衣服破得不能再破了，还想换我三十斤豌豆。哟，你的衣服可真够金贵的，我们穿不起。” 王氏把洗好的衣服晾晒在院子里，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他婶，我这衣服连一个补丁都没有。这样的材质，这样的款式，这样的针线，成衣铺都是卖一百五十文的。” “是，成衣铺是卖一百五十文，但是人家卖的是旧的吗？人家那是全新的面料，连水都没有沾过的。我们都是穷人，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徽音娘，你还是拿着你的衣服走吧，我这里还有一堆的活儿，没空陪你耽搁工夫。” 李桃花撇撇嘴，不太情愿地说道：“那你说多少斤豌豆比较合适？” “这个嘛……”王氏回头看了一眼，不太感兴趣地说道，“五斤吧！” “五斤？十文钱？”李桃花黑着脸，“你当我这是抹布呢？” “徽音娘，你穿过的衣服比抹布还不如呢！有些话不太好听，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看你这么不懂事，那我就直说了。你看你的命格，第一个男人死了，老家闹灾，害得你带着女儿逃荒到了咱们这里。第二个男人是宋猎户，人家在你来之前活得好好的，你一嫁给他，他第二年就死了。这第三个，我就不仔细说了，你心里也清楚。你这命格太晦气，跟你沾边都怕沾了霉运，谁敢用你用过的东西？” “你……”李桃花被气得美目里满是怒火。“王嫂，不换就不换，用不着说这些吧？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本来你想把死了男人的妹子介绍给唐大富的，没想到唐大富没看上，看上姑奶奶我了。你心里不痛快了，记恨上我了，处处找我的麻烦。” “呸，谁给你说的？我幺妹那么好的条件，看得上他唐大富？唐大富那个倒霉鬼也只有你这种骚蹄子才看得上。这不，刚成亲就倒霉了吧？男人好色，没有好下场。” “你说谁是骚蹄子，谁是倒霉鬼？老娘撕了你的嘴。”李桃花愤怒地扑过去。 王氏长得壮实，被李桃花扑过来压在地上，很快就与她撕打在一起。 秦徽音早在两人越吵越凶的时候就察觉不对劲了，连忙赶过来阻止，但是还是来晚了一步，等她赶到时已经互相撕扯成一团了。 “娘，别打了……” “王婶，你要是再扯我娘的衣服，那就得赔偿五十斤豌豆。” 王氏呸了一声：“呸，穷疯了吧！” “姓王的，你敢抓我闺女，老娘和你拼了。”李桃花见王氏的指甲在秦徽音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爪印，发疯似地扯着她的头发。 “你们这是怎么了？”王氏的男人唐江扛着锄头回来，见状连忙过来劝架。 唐江抱住王氏，对李桃花和秦徽音说道：“你们快走。” 王氏见状，气得尖叫，大骂道：“好你个贱男人，不帮自己的媳妇帮着外人，你是不是也被这个狐狸精迷得走不动道？” “奎儿娘，你能不能别胡闹？我们和大富是一个族谱的，大家又挨得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这样难看？” “唐大富还没死呢，你现在就想和那个狐狸精眉来眼去，就不怕老娘砍了你？”王氏越骂越凶，越骂越不像话。 李桃花回到自己的院子，在墙的另一边回击道：“姓王的你眼瞎了，老娘再不挑，也不吃你王婆子吐出来的东西，恶心。” “李桃花，你再敢迈进老娘家里一步，老娘泼你一身屎。” “呸，谁稀罕去你家？你以后就是跪着求老娘，老娘都不会迈你家的门槛。” “呵呵，那真是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要不然被你这个扫把星迈了门槛，我家都要跟着倒霉了。” 秦徽音见李桃花气得胸口疼，连忙拉着她进屋。 她知道李桃花心情正不好，这个时候把她带去唐大富那里，遭殃的就是唐大富了。她把李桃花拉到自己和唐绿芜的房间里。 “怪我没用，怪我……”李桃花抱着秦徽音哭了起来。“闺女，娘是不是真的是扫把星啊？为什么嫁给谁，谁就要倒霉啊？” “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那朝廷应该狠狠重用你。要是他们封你一个公主，让你去邻国和亲，那邻国不是不攻自破了吗？如果真有这样的威力，那你就是全国上下的大英雄啊！” “你这臭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哄人的把戏？”李桃花破涕为笑。“幸好娘还有你，要不然过得多没意思。” “娘，以后会好的。我们好好过日子，让全村的人都看看你李桃花从来不是瘟神。”秦徽音说道。 “豌豆怎么办？本来还想给你换点豌豆，不管你想吃还是想做什么，娘都应该满足你。现在闹这么一出，怕是全村都不愿意换了。” “我们为什么不去当铺呢？”秦徽音问，“我的那些衣服成色这么新，要是在当铺的话应该能当不少钱吧？” “你说得对。”李桃花点头，从床上下来，朝外面走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找看。” 李桃花回到自己房间。 唐大富正坐在床上，手里编着竹篮。他见李桃花回房，忐忑地看着她：“桃花，你没事吧？” 李桃花翻找着东西，没好气地说道：“有没有事，你听不见？” “怪我，让你受委屈了。”唐大富虽然不年轻了，但是隐约能看见年轻时候的影子。 比起村里的庄稼汉，他的确算是俊俏的。要不然就算他一个月有二两月银，李桃花也不可能嫁给他。李桃花这人还是很看脸的。 李桃花本来想讽刺几句，但是想到女儿说的话，想着以后是要在唐家长期生活的，又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刀子收了回去。 她把自己不爱穿的三套衣服，还有一支实心的银簪拿了出来，说道：“家里揭不开锅了，我把这些拿去当了。以后别说我李桃花只知道吸你唐大富的血，我也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第6章 典当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你不会不管我们爷几个的。”唐大富感动地说道，“委屈你了，桃花，等我的伤好了，一定找活干。” 房间外的秦徽音听着里面的谈话，无语凝噎。 她的这位新继父应该算是古代恋爱脑的天花板了吧？ 李桃花这段时间说了多少嫌弃他的话，他自动过滤，完全不上心。现在李桃花只稍微说两句软话，他立马感动得稀里哗啦。在原着里他能落得那样的田地，真是一点儿也不冤枉。毕竟为了女人，他真是失了心智。 不过，如今她来了，继父患有恋爱脑晚期反而是好事，这代表着他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媳妇，而他的媳妇又是个女儿控，无条件信她。 李桃花带着一包东西出来，拉着秦徽音清点，然后说道：“这银簪子是实心的，应该值个二两银子。这些衣服死当的话，一百五十文是没有问题的。咱们有了这些钱，别说几斤豌豆了，就算是想吃米面也是没问题的。” “娘，我可以随便动用这些银子是吧？” “当然了，娘的东西都是你的。”李桃花把东西包起来，塞到她的怀里。“明天娘陪你去镇上当掉。” “当了这些衣服，我想买些唐逸笑要吃的药。”秦徽音说道，“唐逸笑的药早就没了，现在吃的都是药渣熬了好几天的，淡得像水一样，早就没效果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扛不住的。我们既然加入了这个家，就得把他们都当成自己的家人，得先紧着重要的事。” 李桃花蹙眉：“他那是从娘胎带来的不足之症，吃的药都是补药，里面还有人参须，一个月的药得一两银子，这样又没钱了。” “事有轻重缓急，先紧着重要的事情办吧！”刚救回来唐绿芜，要是唐逸笑像原着那样死了，那不是让剧情又回到原点了吗？ 李桃花心疼得不行，没好气地说道：“你都开口了，我还能拒绝你？只是希望那小崽子能记得你的好。” 李桃花回了自己的卧室，对唐大富说了许多自己宝贝女儿的好话，让唐大富直夸秦徽音懂事，狠狠刷了一波好感。 秦徽音趁这个机会往包里塞了两套衣服。原本她有八套当季的衣裙，改了两套给唐绿芜，现在又塞进包袱里两套，最后剩下四套。 其实她还有好几套厚实的冬季衣服，那些衣服更值钱，要是典当的话肯定价格更好谈。不过，那些衣服都不便宜，一旦低价典当出去，以后再想买回来就得多花两三倍的价钱，如果不是山穷水尽，这些必需的生活用品还是留下来比较划算。 秦徽音出门时，只见唐绿芜正在清扫院子。 她看了一眼屋檐下的背篓，那里面又是苦不堪言的野菜，顿时头大起来。 现在又不是荒年，山里绿树成荫，河里鱼虾成群，怎么就沦落到了每餐吃野菜玉米糊糊的地步？ “音妹妹，”唐绿芜叫住秦徽音。“我听见你说要给小弟买药了。” 唐绿芜满脸通红，局促地说道：“谢谢你。” 秦徽音笑道：“我们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你不用谢我。我娘嫁给了你爹，我们就是姐妹了，对不对？” 唐绿芜连忙点头：“对。妹妹，以后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只要别让小弟停药，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不知道秦徽音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不仅救了她，还要给小弟买药。她只知道，小弟需要药，要是没有药，他会没命的。只要能让小弟的药续上，她什么都听那对母女的。 唐绿芜与原主住了两个月，比唐家兄弟更加了解原主的为人。原主在背地里没少欺负她，她不想让大哥和弟弟担心，从来不说。 秦徽音的心里闪过心疼。她在现代也有二十五岁了，比十二岁的唐绿芜大了一轮。像唐绿芜这么大的孩子，在现代还在爸妈怀里耍赖，而唐绿芜不仅要干家里的活儿，还要照顾身体不好的弟弟，比许多成年人都要可靠。 唐大富失去发妻之后，没有再娶，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得怎么照顾孩子，几乎是唐逸尘这个大哥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了弟妹。后来唐逸尘被私塾的夫子看中，让他去读书，照顾唐逸笑这个病秧子的任务就交给了唐绿芜。 按理说唐大富赚这么多银子，他家的生活应该过得不错，唐绿芜不该穿得那么破旧。 可是，唐大富也不是一直都是有出息的男人。在两年前，唐大富和村里的大多数庄稼汉子一样只知道埋头干农活，打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直到他遇见了逃荒来的李桃花，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李桃花作为俏寡妇，许多男人献殷勤，而她挑选了最有经济实力的宋猎户。 唐大富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天天往镇上跑，终于在米粮店老板那里找了个活计。那米粮店老板看他老实，居然提拔他当了管事。 然而被提拔成管事没多久，唐逸笑大病一场，找大夫看诊后，从此就有了这个富贵病，一个月要花一两银子。 此事是瞒着的，直到李桃花和唐大富成亲后，李桃花才知道。如果早知道他家是这种情况，李桃花是不会答应的。 李桃花不缺男人献殷勤，但是她知道那些有钱男人有多么靠不住，再加上有钱的男人也只会找漂亮的黄花闺女，她再漂亮，也没有办法跟人家黄花闺女比。她挑选男人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比如说经济能力要强，还得听她的话，这样才会对她闺女好。 无论是宋屠夫还是唐大富，这两人都达到了她的标准。宋屠夫长得魁梧，剑眉星目，又会赚银子。唐大富相比宋屠夫差了点，但是没办法，这已经是她目前能挑中的最好的一个了。要是有更好的，她也想挑更好的。 “姐……”唐逸笑背着柴火回来，见唐绿芜和秦徽音说话，担心姐姐被欺负的他连忙叫住了唐绿芜。“帮我接一下。” 唐绿芜连忙朝唐逸笑跑去：“怎么背这么多？” 第7章 反派 唐逸笑把柴火放下来，用衣袖抹了一把汗水。 “今天捡的柴很干，看着很多，其实不重。” 说着，他看向朝外面走去的秦徽音，厌恶地说道：“姐，她刚才又欺负你了？” “没有。”唐绿芜摆手。 “你眼眶都红了，还说没有？你以后还是跟着我，不要单独和她待在一起。” “小弟，我觉得音音变了。”唐绿芜想着刚才听见的话，为秦徽音说话。“其实她比我还小一岁。我从小没娘，她从小没爹。村里的人说她们母女是逃荒来的，逃荒的路上会受很多苦，她也挺不容易的。” 或许就是因为受了太多的苦，她才会变得那样敏感。 记得在李桃花刚嫁给她爹的那天晚上，秦徽音和唐绿芜第一次同住。唐绿芜本来想和她好好相处，但是不等她说话，秦徽音就把她推倒在地，嘴里说着恶狠狠的话：“我娘是我娘，永远不可能是你娘。”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肯定很没有安全感。秦徽音与她娘相依为命，不像她，她还有哥哥和弟弟。在她眼里，她娘就是她的全部。如果哪天她娘爱别的孩子胜过她这个亲生女儿，她会觉得天都要塌了，所以才这样害怕吧！ 唐绿芜想告诉唐逸笑刚才听见的消息，但是想着唐逸笑对秦徽音母女的成见已经很深，还是决定等他亲眼看见秦徽音母女买来补药再告诉他这件事情。等他看见了，就知道那对母女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恶毒。 秦徽音上山了。 在她看来山里全是宝贝，古人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天爷给每个人都留了活路，只是人们缺少探索的能力。 然而当她上了山，看着被挖得只剩树木和野草的山外围时，才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 要不往山里面走走？ “嗷……” 野狼的嚎叫声制止了秦徽音的脚步。 “我手里又没有武器，要是真遇见野兽怎么办？” 这具身体只有十一岁，就算想逃跑都跑不快。 秦徽音更迟疑了。 不过很快，当看见从草丛里跑过去的野鸡时，那点迟疑消失无踪了。 她想吃肉。 秦徽音追着野鸡跑出很远。当她跑得气喘吁吁，最终还是没有追上野鸡时，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里的草木更茂盛，而且还发现了许多长势喜人的野葱野姜野蒜之类的。 她见到这么多好东西，哪能不高兴？幸好她带来了背篓，要不然还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秦徽音一边采木耳一边唱着，越走越远。 突然，她闻到了血腥味。 她停下脚步，竖耳倾听着，听见了不远处有异样的声音。 她慢慢地靠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个赤着上身，裹着兽皮衣服的少年正压在一头野猪的身上，手里的匕首狠狠地刺进野猪的身体里，野猪发出凄惨的叫声。随着匕首刺入的次数越多，野猪越来越虚弱，直到没有气息。 少年精疲力尽，瘫软地倒下去，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秦徽音终于看清他的样子，有关他的记忆也涌入脑海里。 这位少年也是原主的熟人，毕竟两人也曾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他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第一位继兄，宋猎户的独子宋睿泽。 宋睿泽…… 原文的反派。 这个小村子真有意思，男主在这里，反派也在这里。 不过，相比现在还在隐忍期的男主唐逸尘，这个反派可是特别不好惹。原主有一次碰了他房间里的东西，他发现后差点废了原主的手臂。要不是宋猎户及时出现，从他手里救下原主，她穿过来时就是独臂大侠了。 惹不起，快跑。 秦徽音准备溜走，突然听见宋睿泽痛苦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宋睿泽一脚踩住一条蛇，用匕首直接把蛇头切掉，然后扔在脚边，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空。 这是被蛇咬了吗？ 他全身都是血迹，显然在杀野猪的时候用尽了全力，而且还受伤了。如果那蛇有毒，他怕是没力气找解药。 宋睿泽闭上眼睛。 他从来没有想过今天竟是自己的死期。 就这样吧！ 或许这样死了，也就解脱了。他不用再孤独地活在世间，每天承受头疾的折磨，还要艰难地活下去。 “你……还好吗？”秦徽音站在不远处，担忧地看着他。 宋睿泽听见清脆的声音，睁开眼睛看过来，在看见来人的模样时，眼里闪过杀意。 秦徽音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她后退几步，说道：“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宋睿泽嗤笑，再次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他睁开眼睛，看见她朝自己走来，目光变得犀利冷漠。 “我看你的手臂好像不对劲，是不是脱臼了？”秦徽音说道，“我可以帮你矫正。” “滚！”宋睿泽冷道。 “我会走，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必须有人帮你，等我把你的手臂矫正好，一定麻溜地离开，不碍你的眼。” 宋睿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秦徽音。 她会有这么好心？ 难道她看他受伤了，想打这头野猪的主意？ 是了！那对母女都是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为了利益，别说落井下石了，只怕连杀人的胆子都有。 秦徽音慢慢靠近宋睿泽，在宋睿泽杀人的目光中提起他脱臼的手臂。 “你忍耐一下。” 宋睿泽的眼眶更红了。 就算他现在虎落平阳，也不至于被一个又蠢又坏的女人拿捏在手里。 秦徽音不敢耽搁，摸了摸他脱臼的地方，确定了位置，一拧一正，咔嚓一声，手臂归位。 宋睿泽闷哼一声，只一阵刺痛，原本下垂无力的手臂恢复正常。 另一只手一直抓着匕首，一旦秦徽音有什么轻举妄动，那把匕首要刺的地方就是她的心脏。 只差一点，他就要动手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徽音这次没有使什么心机，而是真的为他正骨。 “你刚才是被蛇咬了吗？”秦徽音见他放松了些，不像刚才那样防备，趁热打铁问他。 第8章 回报 宋睿泽的手臂被治好了，但是不代表着他就不讨厌这个人了。 他对她的厌恶并不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消失。 他还是觉得她有什么目的。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大献殷勤，应该就是为了分一杯羹。 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变聪明了。不过也是，以前她大吵大闹，宋益会纵容她，现在宋益不在了，没人能让他做出让步，她知道以前的方法没用，所以换别的花招对付他了。 秦徽音见宋睿泽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真想直接走人。管他是生是死，又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不行啊，救人救到底，已经救了一半，没有道理就这样半途而废。总之，她非要他欠下这个人情不可。 秦徽音撩起宋睿泽的裤脚。 “你做什么？”宋睿泽终于有反应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甩开她。 “我看看你被蛇咬的地方，那蛇有毒，必须马上帮你把毒血放出来。” 她已经看见宋睿泽右脚裸处的伤口。 她伸出手挤压着被蛇咬的地方，一边挤压一边说道：“把匕首拿来。” “做什么？” “划开一道伤口，把毒血挤出来。” 宋睿泽不用她动手，直接划开一道口子。 “这是你的血肉，怎么下手这么狠？”秦徽音心里发寒。“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附近找找解蛇毒的药草。” 宋睿泽没有搭理她。 如果她这个时候离开，他不觉得奇怪。 她这样殷勤，只能说所图不小。 没多久，秦徽音回来了。她的手里抓着一把药草，在蹲下来的时候，她把药草放进嘴里嚼烂，然后敷在他的伤口处。 宋睿泽：“……” 伤口冰冰凉凉，倒是没那么疼了。 秦徽音看了看他，在他裤腿处撕下来一块布，包扎在外面。 “好了。你现在能走吗？要是不能走，我下山找人过来。” “不用。” “那我走了？”秦徽音问。 宋睿泽没有搭理她。 “真的不用别人帮忙吗？要不，我去找村长，把你在山上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安排人过来找你。” “我说了，不用你多管闲事。”宋睿泽冰冷地看着她。 “脾气真臭，不管就不管，当我爱管你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宋叔照顾了我这么久，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帮你。”秦徽音为自己的异常举动找了一个借口。 “为他？不用我提醒你，在他死了之后，你们母女做过的事情吧？”宋睿泽讽刺地看着她。 秦徽音：“……” 宋益死后，宋睿泽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一个人在山中找了许久，等他回来的时候，李桃花已经把宋益的地卖给了宋益的亲兄弟。 宋睿泽没有吵闹，只是把李桃花母女赶了出来。 那个时候的宋睿泽还没有这么高大，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不仅身量长高了，还变得这样厉害。 秦徽音没有再逗留，背上背篓快速跑走，真是一刻都不敢停，就怕他突然失心疯，直接把她杀了。 吱！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树上的鸟窝。 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只挖些野葱野蒜吧？ 原主不会爬树，但是她会啊！ 她整理着衣服，把裙摆撩起夹在腰间，抱上树杆开始攀爬。 “……五、六……八。”秦徽音小心翼翼地取走鸟蛋，再慢慢地下了树。 或许是收获颇丰，她信心倍增，没有急着下山，而是仰着头继续找鸟窝。 这里是山里的深处，比外围危险多了。天色不早，再加上野兽的吼声此起彼伏，她急匆匆地下了山。 李桃花站在门口，焦急地看着外面。 “这个臭丫头到底去哪里了？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娘，我回来了。”秦徽音欢快的声音响起。“娘……” 可耻啊，一个二十几岁的大龄剩女居然扮可爱。可是，她的年龄摆在那里，又因为长得白净，怎么看都可爱。 原主眉宇间还有郁气，瞧着阴沉许多。她接管了这具身体，眉眼之中的郁气消失，只剩下一片坦荡，整个人明媚了许多。 “你去哪里了？”李桃花见她回来，伸手想捶她，后者躲了过去。 李桃花也不是真的想打她。她接过秦徽音的背篓，看着铺在上面的杂草，没好气地说道：“你在外面耽搁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些杂草？你不会是打算让我们吃杂草吧？” “娘，我在你的眼里就这么笨吗？” “你又没有上山挖过野菜，认不出野菜和杂草的区别很正常，这不是笨，而是没有经验。”李桃花说道。 秦徽音拨开杂草，从里面掏出一个野鸡蛋：“瞧瞧这是什么。” “野鸡蛋。”李桃花惊喜。“我闺女真是能干，居然能找到野鸡蛋。” “嘘，走，里面说话。” 李桃花提着背篓进门。刚进门，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把里面的鸡蛋取出来。 秦徽音提醒她下面还有鸟蛋。鸟蛋比鸡蛋更小，被杂草遮得严严实实的，千万不要弄坏了。 李桃花高兴地清点数目，总结道：“十二个野鸡蛋，二十五个鸟蛋，还有这么多野葱野蒜木耳。王泼妇总吹嘘她女儿能干，总能找到其他人找不到的好东西，真想让她瞧瞧我女儿的本事。不过，山外面的东西几乎被村里人挖干净了，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好东西？” “那山多大啊，总有没有被发现的地方。我也是碰巧，正好那里比较偏僻，应该很少有人找到那里。” “闺女，娘给你提个醒，你要玩就在外围玩，不能去里面，听见了吗？” “我知道。那山里有野兽，我这小身板不够人家一口吞的，是不是？放心啊，我不会去的。不过娘，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加餐了？我好久没吃肉了，嘴里淡得没味。现在我们有这么多好东西，做一道炒鸡蛋吃吧！” “吃，娘亲自下厨。” “多炒点，大家都吃。” 李桃花蹙眉：“不用，做你一个人的就行了。” “娘，我不想这样，要吃大家都吃。唐叔需要补身体，更应该吃点好的。娘，你不是说听我的嘛！” 第9章 进城 秦徽音站在灶台前，看着六个野鸡蛋被炒成金黄色，香气扑入鼻腔，馋得口水直流。 李桃花见她这样，夹了一块炒鸡蛋递到她的嘴边。 秦徽音吹了吹，一口咬下去，满脸幸福的模样：“好吃。” “傻样。”李桃花嗔道。 主食还是野菜玉米糊糊，只不过炒完鸡蛋再做玉米糊糊，糊糊里面有了油盐的味道，比前几顿香多了。 野菜玉米糊糊做好之后，唐绿芜帮忙盛饭。她把装着玉米糊糊的木盆搬出去，唐逸笑拿着碗筷跟着她来到餐桌前。 秦徽音端着炒鸡蛋出来。 李桃花把唐绿芜盛好的大碗玉米糊糊挪到自己面前，夹了几大块炒鸡蛋在最上面，端着那碗吃的进了里面的屋子。 等李桃花出来时，唐绿芜已经分好玉米糊糊。她看了一眼，把唐绿芜面前的玉米糊糊抢过来。 唐逸笑刚坐下，见状瞪着李桃花，脸色特别难看。 唐绿芜局促不安。 难道今天又没得吃了吗？ 之前她会栽倒在水里，就是因为突然头晕。要是再不给她吃的，不知道下次又会倒在哪里。 唐绿芜的眼眶里滚动着泪光。 她不想吃鸡蛋，只想吃野菜，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只盛了一勺，不敢多吃，而且多半是苦涩的野菜，玉米糊糊几乎在李桃花和秦徽音的碗里。之前她看见了，秦徽音不喜欢野菜，宁愿挑出来扔了，她以为她们不爱吃，扔了也是浪费，给自己多盛了几根她们不会生气的。 在唐绿芜胡思乱想、自怨自艾的时候，李桃花又盛了两勺在唐绿芜的碗里，然后把碗放回唐绿芜的面前：“吃啊，愣着做什么？” 唐绿芜愣住了，不敢相信地问道：“是给我的吗？” “不然呢？”李桃花反问。 唐逸笑轻吐一口气。 如果李桃花母女又不给姐姐吃的，他会把自己碗里的吃的留给姐姐吃。 上次他也想留的，姐姐非说他身体不好，不肯吃他的。这次要是再发生那样的事情，就算姐姐再不愿意，他也非逼着她吃不可。还好，这对母女今天没有再刁难姐姐。可能她们也被姐姐落水的事情吓着了，不敢再从吃食方面为难他们。 李桃花又把唐逸笑的碗挪过来。 这次唐逸笑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李桃花也给他添了两勺。 添好之后，把最后一点玉米糊糊盛出来给秦徽音，然后把木盆端回厨房里再回来。 唐家姐弟埋头吃野菜，喝玉米糊糊。木桌正中央放着金黄色的炒鸡蛋，他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埋头吃着碗里的食物。 “你们吃呀！”秦徽音招呼他们。 姐弟两人没有动。 唐逸笑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唐绿芜声如细蚊：“我不爱吃鸡蛋，你们吃吧！” 秦徽音夹着鸡蛋放在两人的碗里，说道：“不爱吃也得吃。鸡蛋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娘炒了这么多，两个人吃不完。” 唐逸笑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怀疑。 这么好心？ 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哪次不是先紧着她吃，她吃得想吐了才会轮到别人。今天这么大方，难道这些鸡蛋有什么问题？ 唐逸笑虽然年纪小，但是没有那么好骗。他哥从小就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在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秦徽音只是遵从本心，也不在意他们怎么想的。她给李桃花夹了更多的鸡蛋，甜甜地说道：“娘，你多吃点。” 唐逸笑等了会儿，见李桃花和秦徽音都吃了，这才把碗里的鸡蛋吃了。 好吃。 他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唐逸笑心情复杂。 不管李桃花和秦徽音有什么目的，送上门的鸡蛋不吃白不吃。这样想着，他又给唐绿芜夹了一筷子的鸡蛋。 唐绿芜急得不行，忐忑地看了看李桃花和秦徽音。秦徽音埋头吃东西，没有看他们。李桃花撇撇嘴，明显是有点不高兴的。 吃完饭，唐绿芜主动洗碗。 今天吃得好饱。 当唐绿芜洗好碗回来，只见秦徽音已经躺在里面睡着了。 唐绿芜坐在旁边，看着睡得香甜的秦徽音，有种今天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的感觉。如果以后每天都能这样过，她会觉得爹娶后娘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秦徽音要去镇上，需要一大早起床赶路。她醒后，听见厨房那边有动静，混混沌沌地走去厨房。只见借着昏暗的月光，唐绿芜正在灶台前烙饼。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她看过来，唯唯诺诺地说道：“昨天你说要去镇上，我想给你和李姨烙几个饼带着在路上吃。” “等会儿一起去吧！”秦徽音说道，“今天要去给唐逸笑买药，你比我们更了解他的情况，最好还是跟着我们去看看。” “可以吗？” “当然可以。”秦徽音揉了揉眼睛。“我去洗把脸，这里交给你了。” 唐绿芜本来是想多做点事情，维持昨天的相处模式。只要她足够勤快，让李姨觉得她这个拖油瓶是有用的，家里就能少点争吵。她没想到秦徽音会让她进城，还再次提起给弟弟买药的事情。她倒不是非要进城去玩，而是关乎弟弟的身体，她一直惦记着。 从昨天的情况来看，李姨真的很宠音妹妹。要是音妹妹一直这样好相处，他们家的关系肯定会变好的。 唐绿芜突然对未来有了一点期待。 唐绿芜烙了几张饼，给唐逸笑留了一张，给唐大富留了一张，李桃花和秦徽音各一张，她只吃了半张，剩下的包了起来。 李桃花见秦徽音把唐绿芜带上，埋怨道：“你带着她做什么？坐牛车是要钱的，一人两文，多她一个就能多买一斤玉米面了。” “我走路，不坐牛车。”唐绿芜连忙说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坐一起坐。”秦徽音说道，“等会儿我们还要买东西，总得有人来背吧！我们两个人背不动。” 李桃花想着等会儿典当了衣服和银簪，手里有钱了，肯定要买些米面回来，到时候的确需要有人来背东西，就没再说什么了。 第10章 护短 全村只有一辆牛车，赶车的人是个老光棍，人称三叔或者三爷。 每到赶集日，村里的人要是想去镇上就在村口等着坐车，每人一个来回要付两文钱。虽然这个价格不算高，但是对普通家庭来说可以吃一斤玉米面了。因此，村里的许多人宁愿走去镇上也不愿意付这两文钱。 除非他们带着重物去镇上贩卖，需要赶早集，想要早点把东西卖出去，要不然他们宁愿省下这笔没必要的开销。 李桃花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以前有钱花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节省两个字怎么写。现在没钱了，按理说应该节省点，但是在她看来，多这几文钱富不了，少这几文钱饿不死。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的两条腿？ 李桃花带着秦徽音和唐绿芜上了牛车。 她仍然打扮得花姿招展，端坐在那里的时候，昂首挺胸的，也不回避那些打量她的异样目光。 秦徽音和唐绿芜年纪相仿，两个小姑娘坐在她的旁边，一个像含苞欲放的花蕾，一个像花蕾旁边的绿叶。 这母女组合出现在牛车上，原本不打算坐牛车的婶子和嫂子们停在牛车旁边，犹豫着要不要坐一次牛车。她们非常好奇李桃花去镇上做什么。母女三个都带了背篓，背篓上面用杂草盖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有人咬咬牙，上车了。 有了第一个上车的人，动心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原本空荡荡的牛车很快就坐满了人。 唐三爷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今天跑这一趟，这个月的米面钱有着落了，顿时把李桃花看顺眼了。 “徽音娘，你这背篓里有什么？”张氏笑问着，伸手想掀杂草，被李桃花按住了。 李桃花拨开张氏的手腕，笑眯眯地说道：“还能有什么？家里揭不开锅了，我们得想办法活下去不是？我翻遍了家里的东西，只有自己的几身衣服还能卖个好价钱，就把多余的几身衣服收拾出来拿去卖掉，再换点粮食回来。” 众人听她这样说，心里痛快了。 全村的女人没有谁像她这样涂脂抹粉的。 无论是嫁给宋益还是唐大富，她每个月都有新衣服穿，整天打扮得花姿招展，勾得全村的男人心痒痒。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她能过得这样好，其他女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点好东西都给家里的男人和儿子了。 如今看她落魄了，把喜欢的衣服都拿去卖了，以后只能穿打补丁的衣服，心里顿时畅快了。 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以后连吃的都没有。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没有胭脂水粉，看她还怎么臭美。 等她变得和村里的其他女人一样，男人们就不会惦记了。 秦徽音抱着李桃花的胳膊，撒娇道：“娘，我好困。” “再睡会儿。”李桃花温柔地说道。 其他女人又看不过去了。 “大富娘子，你也太娇惯孩子了。你看看绿芜丫头，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什么活都能干，肯定可以找个好婆家。” “哟，干活干得好就能找个好婆家？搞了半天，原来女人嫁人就是为了找地方干活的啊！那唐绿芜不用嫁人了，咱们家的活留着给她干，她想干多久都可以。”李桃花讽刺地说道。 唐绿芜憋红了脸。 “不管怎么样，你嫁给了绿芜爹，也是绿芜的娘了。绿芜整天干活，没道理你闺女整天当大小姐什么也不干吧？” 李桃花看着神色紧张的唐绿芜：“绿芜丫头，瞧瞧这么多人为你打抱不平呢！还不快点谢谢这些婶子。” 唐绿芜揪着衣角说道：“各位婶子，我是自己想干的，不关李姨的事情。李姨没嫁过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干活的。再说了，音妹妹不是什么也不干，她会给我缝衣服，会扫院子，会烧火做饭。” “听见了吗？我闺女可不是什么也不干的。”李桃花冷哼，“再说了，就算她什么也不干，我和唐大富都没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她？如果她以后要找的男人是个整天找她干活的，那可千万别上我家的门求娶，我闺女可吃不了这个苦。” 唐绿芜看着睡得香甜的秦徽音，又看向像护着小鸡崽的母鸡般的李桃花，眼里满是羡慕。 原来有人护着是这么幸福的。 如果她娘还在的话，会不会也像李桃花这样护着她？ 不，不会的。 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隐约记得娘在时的生活。她娘和村里的其他妇人一样重男轻女，她和他们经常聊的都是等她长大了就换一笔彩礼，然后给她哥哥唐逸尘娶一房媳妇，再换一个大房子。 全村的人都说李桃花不是好女人。可是，她对秦徽音的好却让全村的女孩子都羡慕不已。 女人们听李桃花这样护着秦徽音，再看秦徽音睡得像个懒猪似的，又是一番酸溜溜的编排。 或许对这个女人来说，李桃花这样的女人就是个另类。因为太另类，太不合群，所以人人都想把她拉入淤泥里沉沦。 “到了。”唐三叔把牛车停在镇外。“老规矩，两个时辰之后在这里集合，没到的就不等了啊！” 妇人们没有在李桃花那里占到口舌便宜，又因为损失了坐牛车的钱，心里不痛快，一个个对着李桃花甩眼刀子。 “哎哟，等会儿可得多买点好东西。”李桃花故意大声囔囔。 原本想给唐三叔说不用等她们的妇人们听她这样说，又被勾得心痒痒的，特别想知道她等会儿要买些什么东西。还有，她的那些衣服能卖多少钱。 妇人们走后，李桃花这才推醒秦徽音：“下车了。” 秦徽音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看四周，打着哈欠说道：“这么快吗？” “从村里到镇上，要是走路的话也不过一个时辰，坐牛车只需一炷香的时间，能不快吗？” 李桃花下车后，对唐三叔说道：“三叔，我帮你招揽了生意，不给我们算便宜点吗？” 唐三叔：“……我这小本生意……” “行，那下次我就不坐你家的牛车了，隔壁村的牛车更宽敞，我去那边坐。”李桃花用手扇着脸颊，不满地说道。 “两个丫头年纪小，算一个人的，这样行吧？”唐三叔连忙妥协。“你要是能多给我招揽点生意，还给你优惠价。” 第11章 集市 进了镇门，唐绿芜时不时偷偷地瞟李桃花。 她以为隐藏得很好，但是每次用那小鹿般的眼神看着李桃花，在李桃花看过去的时候又缩回去，后者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你这是什么眼神？”李桃花翻了个白眼。 美人翻白眼也是极好看的。 “姐姐这是崇拜的眼神。”秦徽音说道，“娘，你太聪明了，咱们又省了两文钱。” “这算什么聪明？”李桃花得了女儿的夸赞，心情极好。“不过是太穷了，能省则省。如果我手里不缺钱，也不会为这两文钱抠抠唆唆。徽音，你要记住，女人不要整天情啊爱啊，没钱什么都白搭。没钱，再漂亮的姑娘也会变成黄脸婆。女人是花，得娇养着。只要好好养着，野花都能绽放光彩。要是不好好养，牡丹也会变成废土。” “娘说得对，我要向娘学习。” “别跟娘学……”李桃花眼里的光芒消失，变得暗淡起来。“你要比娘过得好。” 李桃花带着两个女孩进了当铺。 当铺伙计拿起银簪看了看，说道：“这银簪有些旧了，不值什么价，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李桃花皱起眉头，“好啊，这个王老五，半个月前卖给我的时候言辞凿凿，说这是实心的银簪，整整三两，我就说被他骗了。走，我们去找他算账。” 王老五是对门卖首饰的，是掌柜的亲叔叔。一个卖首饰，一个开当铺，要说中间没点弯弯绕，也没人相信。 伙计一听还与对门的王老五有关，连忙制止李桃花，说道：“等一下，我看是不是这个称有问题。” “你快称，要是不对的话我就去找王老五。小兄弟，你等会儿可得帮我做证，让所有人知道王老五不厚道。” 伙计平时接待的都是老实人，因为急需用银子才把家里的东西典当了，一般来说这种人不敢得罪当铺的，说多少就是多少，就算是想讨价还价，也会客客气气的，不像李桃花这样大声囔囔，连经过的行人都惊动了。 伙计仔细看了看，不情不愿地说道：“的确是三两银子。” 其实还不到三两。然而，既然是王老五卖给她的，要是说没有三两，她又跑到对面闹腾，影响了对面的生意，掌柜非要撕了他不可。 李桃花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没被骗就好。村里好几个姑娘要出嫁，到时候要买首饰，我再介绍他们去王老五那里买。” 伙计听她这样说，脸色好看了些。 “对了，这几身衣服都过时了，不爱穿了，一起死当吧！”李桃花把包袱塞进当铺柜台。 伙计打开看了看，总共六套衣服，布料中等，没有补丁，裁剪马马虎虎，市面上的新的也就一百文一套。 他刚想喊二十，在看见李桃花那双明媚的眼睛时，突然觉得这女人是见过世面的，不好骗，于是报了四十。 “行，那就全部死当了。” 一支银簪三两银子，六套衣服总共二百四十文，于是他们收获了三两银子零二百四十文。 出了当铺，秦徽音问：“娘，那支银簪真是从对面买的吗？” “不是啊！”李桃花随口回答，“我故意蒙那小子的。幸好今天是他守店，要是掌柜的在这里，就不好骗了。” 李桃花说着，凑过来，对秦徽音说道：“我有一次逛街，看见当铺掌柜偷偷把他们死当的东西交给王老五，看样子是把那些旧的做成新的再卖一遍。这对叔侄都是奸商，既然有机会占他们的便宜，那绝对不能错过机会。” 唐绿芜背着背篓，跟在李桃花和秦徽音的身后，眼里满是对李桃花的佩服。 村里人提起李桃花说得最多的就是她不安分，与不同的男人勾勾搭搭，就是狐狸精转世。他们还说好人家的女人不会整天妖里妖气，还说宋猎户和她爹就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吸了精气，才会一个接着一个出事。 她也不喜欢李桃花，不仅是因为村里人的那些说辞，也是因为她爹把赚的银子大多花在她的身上了。她爹出事后，她整天骂她爹，一点儿也不心疼他。她作为后娘，与继子继女的关系也不好，更没想过怎么融入这个家庭。 村里王菊花的后娘刚嫁过来时，还装模作样讨好了他们姐弟大半年，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才露出真面目。李桃花完全没有这样的认知，她一嫁过来，整个唐家就是她说了算的，唐家大大小小反而要看她的脸色。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不是一个好女人，更不是好妻子好后娘。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李桃花有种难言的魅力。她整个人发着光，而这是她身上没有的。 “绿芜姐姐……”秦徽音回头，在唐绿芜面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呀？我唤了你好几声了。” 唐绿芜回过神来，愣愣地问道：“怎么了？” “我们现在要去药铺。”秦徽音再次说道，“药单带了吗？” “带了。” 从药铺出来，荷包里少了一两银子，背篓里多了二十包药材。 唐绿芜担心李桃花生气，但是李桃花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该掏钱就掏钱，该取药就取药。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答应徽音给你弟弟买药，那就会说话算数。你也不用谢我，谢徽音吧！” “谢谢姨，谢谢音音。” 秦徽音拉着唐绿芜的手掌。 唐绿芜脸红，缩回了手。 她的手又粗又糙，满是茧子。秦徽音细皮嫩肉的，手掌嫩得像豆腐。 “我们以后是家人，家人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走吧，我们去买米面。” 这次的重要目的就是为了买米面。一是家里没吃的了，再不想办法自救，其他人怎么样她不知道，她反正要被成野菜精了，梦里都是啃野菜，连口水都是野菜味的。二是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至少她不能，她要赚银子。 粗面粉是五文钱一斤，细面粉是八文钱一斤。秦徽音果断选择了粗的，省钱。 大米的话也分几种质量，一是掺杂了石子的碎米，有点偏黄，明显是出于不知名的原因有所损耗的，比如说在运货的途中入了水，浸泡过后又晒得不够干，然后变成这副鬼样子。这样的米不贵，四文钱一斤。 二也是碎米，但是没有石子，也没有发黄，这种要六文钱。 三是精米，颗颗饱满，这种也要八文钱。 第12章 谈判 李桃花在第二种和第三种之间犹豫。 秦徽音直接帮她做出选择：“老板，十斤没发黄的碎米。” 说完，她对李桃花说道：“娘，这些米都是好的，只是因为不好看才便宜两文。吃进嘴里的东西，反正最后都会被嚼碎，好不好看不重要，只要健康就行。” “你说得对。”李桃花说道，“老板，十斤面粉，十斤碎米，三十斤豌豆，你给我算便宜点。” “哎哟，小娘子，我们是小本买卖……” “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镇上可不止你们一家米粮店，你这里少不了，我们换一家。” “行行，我送你两斤豌豆行了吧？” “五斤。” “姑奶奶，我没赚什么钱的，你这样我会亏本的。” 在李桃花与粮店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秦徽音碰了碰唐绿芜的胳膊，说道：“学到了吗？” “啊？”唐绿芜愣愣地看着她。 秦徽音没好气地说道：“你今天进城一趟，总得有收获吧！我娘演示了这么多遍，你就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你看，嘴皮子动一动，是不是省不少钱？出门在外，脸皮要厚，日子才好过。” 唐绿芜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行的，我不会说话。” “那就学啊！那边你看见了吗？我们买了米面之后就得买肉，你去谈一下肉的价格。”秦徽音从荷包里掏出五十文，塞到唐绿芜的手里，“我只需要两斤肉，两只猪蹄，一个猪头，还要猪心猪肺猪下水，只要你把这些东西买齐了，剩下多少都是你的私房钱。” “我不行的。”唐绿芜慌乱地摆手。 “我陪你去。”秦徽音说完，对李桃花说道，“娘，我们去肉铺看看，等老板装好了我们再回来背。” 说着，她拉着唐绿芜往肉铺走去。 唐绿芜紧张得不行，没有甩开秦徽音。 “老板……”秦徽音扬起甜美的笑容，“上次在你这里买肉，买了一斤，回去称多了一两，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大方的人。” 肉铺老板是个大胖子，长得满脸横肉，看起来有点凶。他挥着刀切肉，买肉的人都不敢近身。 听了秦徽音的话，胖老板愣了一下，显然被突然而来的‘好人卡’发懵了。 “姐，这就是你说的为人大方，做生意童叟无欺的肉铺老板吧？”秦徽音摇了摇唐绿芜的手臂问。 唐绿芜红着脸颊，老实憨厚的她接收到秦徽音的暗示，硬着头皮点点头。 “幸好，我还以为找错了。”秦徽音拍了拍胸口，“那边还有一家肉铺，如果不是这家的话，那就是另一家。” 肉铺老板一听，不乐意了，连忙表示道：“没找错，就是俺。俺做生意从来不会缺斤短两。小丫头，既然是老客，这次买什么，我给你便宜点。” “我要两斤肉，两只猪蹄，一个猪头，还要猪肝猪肺猪下水。”秦徽音说道，“老板你算算多少钱。” 说完，不等老板回答，秦徽音又对唐绿芜说道：“我刚才去问了杨记肉铺的老板，他说猪蹄全是骨头，没什么油水，只收我们五文。猪头、猪肝、猪肺猪下水加起来也只收我们十文。一斤肉卖十三文，所有的东西加起来是四十一文，那老板说只收我们四十文。要是这里高于这个价，咱们就去另一家买吧！村里还要办几场喜事，也把他们介绍给杨记老板。” “可是，这位老板每次给秤都挺足的，咱们刚才还夸了他，现在去买别家的肉，别人还以为他的肉不好呢！” 唐绿芜看了一眼着急的肉铺老板，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事实上，不用装，她的确很为难，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骗人。 “我们都是穷苦人，一文钱能买半斤玉米面了，能省就省嘛！村里办喜事，要是能省点钱，当然更高兴了。” “两位妹子，俺还没有报价呢，你们怎么知道谁家的更便宜？”胖老板拍了拍胸膛，豪气地说道，“俺做的都是老实生意，不仅肉新鲜，价格还公道。这样吧，两斤肉算你们二十五文，其他东西给你们算十三文，总共三十八文。” “大哥，真的吗？”秦徽音惊喜地看着胖老板。“大哥，你人真好，以后我们只来你家买肉，等村里人办喜事，也让他们来找你。姐，你说得对，大哥真是好人。” 唐绿芜目瞪口呆地应了一声：“嗯……” 胖老板被夸得飘飘然。原本有些凶悍的高大汉子，此时瞧着倒是有几分憨厚老实。之前大家还挺怕的，现在见两个小姑娘这样夸他，他又表现得这样随和，凑过来的客人反而多了。 唐绿芜把几十斤肉装进背篓里，再铺上杂草。 秦徽音拿出十二文钱，分了六文给唐绿芜：“本来计划用五十文钱买肉，现在省下十二文，我们一人一半。” “不不不，我不用。”唐绿芜连忙拒绝。“我没做什么。再说了，现在家里缺钱，我怎么能拿家里的钱？” “几文钱而已，留在身上傍身，要是有急用的时候也能应应急。你收着吧，不想用就存起来，以后再用就是了。” 秦徽音转身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肉铺里出来。那人的动作很快，现在买肉的人又很多，她没看仔细是不是那人。 胖老板的父亲扛着一头野猪出来，对着围观的客人说道：“你们有口福了，今天有人送来了一头野猪，便宜卖了。” 野猪的肉质没有那么好吃，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是肉，对许久没有沾上荤腥的人来说比买家养的猪更划算。 秦徽音看见那头野猪，可以肯定刚才看见的人就是宋睿泽。昨天她直接走了，宋睿泽又是受伤又是被毒蛇咬，也不知道后来用了什么方法把笨重的野猪运下山。 秦徽音和唐绿芜回到米粮店。秦徽音把自己买的东西展示给李桃花看，得意地说道：“你这个徒弟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这些东西能吃吗？既没什么肉又没什么油水，还不如多买一斤肉呢！”李桃花嘴里嫌弃，却还是背上了最重的背篓。 第13章 决定 母女几人背着背篓找到唐三爷，在唐三爷的帮助下把三个满满当当的背篓放上牛车。 村里的其他人还没有回来。毕竟难得进城一趟，当然要好好逛逛，等时间差不多再出来。 唐三爷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背篓：“这么重，里面都是什么呀？”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玉米面和高梁面之类的。”李桃花说道，“我们还买得起别的吗？” “呵呵，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唐三爷咬了一口杂面馍馍，喝了一口水。 村里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看见李桃花母女三人带的背篓，与唐三爷一样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其中一人上手就想掀背篓最表面的杂草，被李桃花推开了，后者大声囔囔‘土匪抢劫了’，经过的人看过来时，那人闹了个大红脸。 以前李桃花还顾及形象，现在倒好，泼辣起来没脸没皮，连以前最在意的脸面都不要了。众人见状不敢再招惹她。 秦徽音现在只有十一岁，被李桃花护在怀里，不用正面迎接那些长舌妇们的阴阳怪气。她是跟奶奶相依为命长大的。她父母离婚之后，一个说去城里找大钱，结果当了吃绝户的凤凰男，与新老婆生了儿子。另一个与初恋旧情复燃，被初恋的正牌老婆抓了个正形，闹得上了地方台的新闻，从此杳无音信再也没有回来。她在奶奶的照顾下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 此时被李桃花搂在怀里，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包裹着她冰冷的心。 回村后，唐三爷把他们母女送到门口。 唐逸笑正在门口等着，看见他们回来，接过唐绿芜手里的背篓。 “不用你搬，你别累着。”唐绿芜说道。 唐逸笑没有理她，把她手里的背篓接下后，背上进了堂屋。 唐绿芜本来想让唐逸笑帮秦徽音的，见他直接走了，也不好再叫唤他了。她接过秦徽音手里的背篓，自己背上进去了。 秦徽音留下来帮李桃花。 李桃花擦了擦香汗，把篱笆院门合上。 “中午随便吃点吧！”李桃花说着，在看见桌子上的玉米糊糊时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默默干活的唐逸笑。 “一回家就有吃的，真好。”秦徽音对唐逸笑说道，“谢谢你啊，小弟。” “谁是你弟弟？”唐逸笑如被针扎了似的，不高兴地反驳道，“我是不想累着我姐。” 反正回来后也是他姐做饭，还不如先做好，等姐姐回来还能休息一下。他才不在乎那对母女的饿不饿，只是不想姐姐受委屈。 “小弟，别这样说话。李姨和音音去给你买药了，这个月的药有着落了。”唐绿芜红着眼眶说道，“我亲自跟进去的。” 她告诉他这句话就是想让他明白那些药都是好药，没有半点掺假。她亲眼看见他们用药方抓的药，绝对没有问题。 唐逸笑蹙眉。 他却没有唐绿芜这样天真。 这对母女为什么突然对他们这么好？如果说他们没有别的目的，他是不会相信的。这对母女的本性他早就看透了，不可能这么好心。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李桃花不耐烦地说道，“我又不欠你们家的。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皱眉头。” 秦徽音：“……” 娘耶，长得这么好看，其实不说话也是可以的。 “娘，我饿了。”秦徽音打圆场。“先吃饭吧！吃了饭，我还有事情做。等会儿娘和绿芜姐可得帮我，还有唐逸笑，你也要帮忙。” 唐逸笑要做的事情就是用草木灰去河边洗猪下水。洗完猪下水，还要负责清理猪心猪肺猪头。总之，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买了一堆别人不要的废弃料。本来还在为那三个背篓里的东西心痒痒的村民知道后，嘲笑的语言就没有停止过。他们的心里也好受了，不再惦记了。 唐家有石磨，而秦徽音要用石磨把豌豆磨成粉。 这是体力活，在没有壮劳力的唐家，三个女人磨了一下午才把三十斤豌豆全部磨好。 “闺女，你到底要做什么呀？”李桃花被累得腰酸背痛，终于控制不住好奇心问秦徽音。 秦徽音笑着说道：“娘，你连我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这么配合我呀？你就不怕我把这三十斤豌豆都糟蹋了吗？” “豌豆又不贵，你想糟蹋就糟蹋呗！难得看你想做一件事情，娘当然要支持你了。”李桃花说道，“不过咱们折腾了一下午，你弄出这么多浆水出来，到底想做什么呀？” “明天你就知道了。”今天晚上连夜把豌豆水沉淀出粉来，明天再晾晒，晚上的时候就可以看见豌豆粉的成品。“娘，我想吃肉。” “娘马上去做。”李桃花说道，“今天累了一天，咱们吃点好的。” 秦徽音把猪头等边角料用桶装起来放在水缸里冰着，保持新鲜。今天没时间弄那些东西，明天晚上再做。 在李桃花准备晚饭的时候，秦徽音仍然没有闲着。那些豌豆浆水在沉淀一次后还有杂质，必须再用水掏一次，沉淀之后再把水倒掉。 “绿芜姐，你是不是该去给小弟熬药了？”秦徽音说道。 唐绿芜早就想去了，但是秦徽音一个人在这里忙着，她不好离开。 现在听她这样说，连忙说道：“那我先去煎药，等会儿再来帮忙。” 小弟的药她得亲自熬，要不然不放心。 “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你快去吧！”秦徽音说道，“我马上去帮我娘做饭了。” 今天买了米面和各种调味料，李桃花准备做面条。 她先割了一小块肉切成片，放进烧干的锅里煎出油水，等肉金黄金黄的，油水出来了，再掺水进去烧开。 见水开了，她也把面条揉成面团了。她正准备拉面，却被秦徽音阻止了。 “娘，我来吧！”秦徽音在看见李桃花拉面的动作就知道她的厨艺水准了。肉是好东西，面也是好东西，千万不要把好东西糟蹋了。 她拿着刀，动作极其利落。只见那些面片形成抛物线，以优雅的动作跳入水里，就像一个个游泳健将。 李桃花在旁边看着，樱桃小口微张，杏眼瞪成椭圆形，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第14章 筹备 唐大富吃得满嘴都是油。 李桃花一脸嫌弃地说道：“瞧你的样子，能不能有点出息?” “媳妇，你的手艺也太好了。“唐大富一脸满足。 “不是我，是我闺女。村里的人都说我闺女是拖油瓶，真想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我闺女的本事。” “是是，音丫头的手艺这么好，是我占便宜了。媳妇，我听绿芜说了，你还给笑儿买药了。现在家里这么困难，你还愿意把钱拿出来给笑儿买药，笑儿能有你这样的娘真是他的福气，以后孩子肯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李桃花撇撇嘴：“要不是我闺女非让我买，我才不会拿这个钱出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谁舍得花钱买那东西？我看唐逸笑这么多年没吃药，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不过我闺女说买，那就买。” 唐大富拉着李桃花的手，眼里满是痴迷。 “媳妇，我的腿能动了，要不我也下地帮忙？” “你现在下地，这是想当一辈子的瘸子了？”李桃花甩开他的手。“别给我添堵，看见你就烦。” 李桃花品尝到秦徽音的手艺，对她做的事情更没有意见了。原本她就没意见，现在更不会有意见。她甚至非常期待明天的成品。 唐家这边做得太香了，把隔壁几家馋得口水直流。他们看着碗里几年如一日的玉米糊糊或者杂粮窝窝头，真想把碗砸了。 “孩子他爹，听说那贱蹄子把自己的衣服都拿去城里卖了。那几件破衣服能卖什么价钱，那贱蹄子居然敢这样花，等她把所有的衣服都卖光了，我看他们家怎么办。她男人还欠着五十两银子的外债呢，她是怎么好意思吃肉的？”王氏骂骂咧咧，一脸嫉恨。 唐江啃着窝窝头，喝着野菜汤，心情复杂地说道：“别人家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别整天盯着人家，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等着看那个贱蹄子活不下去的时候。那贱蹄子就靠男人，等唐大富的钱被她败光了，不知道还有哪个野男人被她盯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唐明秀说道：“娘，我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买衣服？我十五了，要说亲了，要是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让我怎么说亲事？” 王氏蹙眉：“知道了。我下次赶集去镇上看看，给你买件能穿的。” 所谓能穿的，就是从旧衣铺买件稍微没那么破的。毕竟全新的衣服就算粗布麻衣也要三十文，王氏哪里舍得花这个钱？ “李婶的衣服那么好，就算是旧衣铺也得卖五十文，人家当初愿意用豌豆换，你不愿意。要是换了，我就有衣服穿了。” “李桃花这么晦气，你敢穿她的衣服就不怕沾上她的晦气？”王氏戳着唐明秀的额头说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又不是不给你买。” “你给我买的那些衣服能有人家的衣服好吗？娘，我给你说，大姨这次介绍的男人很不错，他爹是里正，不缺钱的。你要是舍不得花钱给我打扮，我嫁不了好人家，以后别指望我能帮衬家里。我过得不好，就带着男人上门打秋风。你看看你是想给你女儿找个好的，还是找个不好的。” “臭丫头，你还敢威胁你娘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你爹这个没用的男人，生了你这个杀千刀的讨债鬼。”王氏骂道。 “等我哥回来，我给我哥说娘说他是讨债鬼。”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讨债鬼？” “你不嫁给我爹能生下他？你都后悔嫁给我爹了，可不是后悔生了他？我是讨债鬼，他也是讨债鬼。”唐明秀说着，不等王氏拍她脑袋，放下空碗就跑出去了。 她才不会留在家里，留在家里就得做家务。 与王氏一样骂骂咧咧的村民还有好几家，那几家的女人都是见不得李桃花好，嫉妒她招了村里男人还过得这么好的。 此时，唐逸笑喝下药，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这几天他一直觉得胸口不舒服，要是再不喝药，他甚至怀疑撑不了几天。 “小弟，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唐逸笑说道，“姐，别担心。” “多亏了音音，要不然你的药就得停了。小弟，以后对音音别那么凶。这次真的是她帮了你。” “姐，你就是太傻了。那对母女没这么好心，他们肯定有别的阴谋。现在她们是给我们尝了一点甜头，但是我敢肯定接下来还有后招。” “我不知道那些，只知道你要是再吃不上药会很危险。这次你能吃上药，我就感激他们。你也知道，爹现在没钱了，买不上药。” 唐逸笑只有九岁，但是比唐绿芜更懂人性。他见唐绿芜这么信任那对母女，暗暗发誓要更用心地保护这个傻姐姐。 秦徽音不知道别人的心思，只知道家里现在困难，必须得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所谓突破口，就是赚钱脱贫。 第二天，她把豌豆粉晾晒好就上山了。 这次上山是想找到替代辣椒的调味料。毕竟她想做凉粉，要是没有辣椒的话就会缺少灵魂。 她在外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她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再往里面走走。这次不走那么远，发现不对就离开。 “这么多木耳，发财了发财了……” “这么多野山药，居然没人发现，暴殄天物。” 秦徽音如快乐的小麻雀，一边叽叽喳喳一边勤劳地搬运那些东西。突然，她看见前面有个陷阱，而陷阱里躺着一只兔子。 兔子…… 她站在陷阱面前，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兔子，最终含泪离开。 在这山里设下陷阱的只有一人，她可不敢在虎口夺食。 刚转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那少年用冰冷的黑眸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那镰刀在滴血，红色的血液泛着寒气。 秦徽音被他吓了一跳，朝旁边挪了挪，以极快的速度跑走了。 太吓人了。 她真怀疑但凡多站一秒，那人就会挥着镰刀劈下来。 第15章 争执 秦徽音跑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确定宋睿泽没有跟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青色的小果实。 “野山椒……” 她激动地爬起来，摘了一颗塞进嘴里，确定是熟悉的辣味，激动得不行。 “原来宋睿泽是我的福星啊！” 这株野山椒长得挺好的，放任它在这里孤芳自赏实在是太委屈它了，所以她把它连根拔起，直接帮它换个家。 她在附近找了找，又找到三株，把它们全都挪走了。 当秦徽音爬上树从鸟窝里掏鸟蛋时，宋睿泽一只手提着兔子一只手提着野鸡出现了。他抬头看过来，秦徽音低头看过去，时间仿佛静止了。 秦徽音想着原着里宋睿泽生剥人皮的丰功伟绩，全身发凉。她颤抖地说道：“好巧，又见面了。” 宋睿泽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秦徽音被他看得全身发麻。 怎么还不走？ 难道他也想要鸟蛋？ 秦徽音犹豫着要不要用鸟蛋讨好这位未来的杀人狂魔时，一条小蛇突然绕着树干向她吐信子。 说是迟那是快，她直接抓住它的七寸，再狠狠地甩了出去。 宋睿泽看着那条蛇朝自己飞过来，挥着手里的镰刀。 哗啦！蛇被砍成两半。 秦徽音面如死灰：“完犊子了，这下得罪得更狠了。” 宋睿泽冷哼，大步离开。 秦徽音见他走了，拍了拍胸口。 她努力回想原主与宋睿泽的恩怨。相比原主与男主接触得不多，原主可是与这位未来的大反派相处了近一年，各种作死的事都做了。 “我现在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求放过，他会大发慈悲把我当屁放了吗？”秦徽音含泪掏着鸟蛋。 秦徽音爬下树，背着背篓下山。 在抵达山的外围时，听见从不远处传来辱骂的声音。 “我今天非要这捆柴火，你不给也得给。唐逸笑，你要搞清楚，像你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病秧子，我们愿意搭理你就不错了，还不知好歹。拿来吧你，废话真多。” 秦徽音顺着声音找过去时，正好看见一个壮实的男娃推倒背着柴火的唐逸笑，从他手里抢过柴火，还朝着他踢了好几脚。 旁边还有几个男娃，有高大的有矮小的，每个人都是脏兮兮的，相比之下唐逸笑白得有点明显，比小姑娘还像小姑娘。 唐逸笑爬起来，冲过去想抢柴火，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愤怒，但是还没有靠近那男孩就被其他几个男孩踢倒了。 “你们在做什么？”秦徽音怒喊。 几个男娃看见秦徽音，一点儿没当回事。 “你别多管闲事。要是惹我们生气，我们才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照打不误。” 秦徽音把背篓放下，揉了揉拳头，淡淡地说道：“巧了，我这人一旦生气也不会管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照打不误。” “切……”几人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秦徽音，你娘嫁给他爹，这个病秧子就是你们家的累赘，你应该也不喜欢他吧？我们帮你收拾他，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我和他怎么样那也是我们家内部的事情，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放屁吗？”秦徽音单手叉腰，推了推壮实男娃。“给你们一次机会，马上滚蛋，姐姐我还饶你们一条狗命。要是再不滚，姐姐的拳头就不客气了。” “姐姐？哈哈哈……秦徽音，你是不是傻了？就你这小身板，还敢跟我们叫板。” 几个男娃哈哈大笑，一副看傻子的样子。 唐逸笑冷冷地说道：“不要你多管闲事，滚开。” 秦徽音瞪了他一眼：“闭嘴！现在我和你是一伙的，不管我们平时怎么内讧，在外面要团结懂不懂？” 唐逸笑：“……” 壮实男娃在村里嚣张惯了，村里的同辈经常被他欺负，现在唐逸笑不给他面子，秦徽音这个臭丫头还敢挑衅他，顿时更火了。 他伸手推秦徽音，却被对方一个反擒拿手，直接被钳制住了。 “啊啊啊啊……痛……放开我的手……痛……秦徽音，你这个臭丫头，马上把小爷我放了。要不然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还敢嚣张。”秦徽音又加了力气。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收拾这个臭丫头，打得她娘都不认识。”壮实男娃黑牛大声吼道。 其他几个男娃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秦徽音动手了。秦徽音只是一个女娃，他们这么多人对付她，不信她反抗得了。 秦徽音见三个男娃同时扑过来，捡起地上的木棍挥过去。 砰！她挥着木棍，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们的屁股上，嘴里凶巴巴地骂道：“你们爹娘不知道怎么教你们，姐姐我来为你们上课。” “唐逸笑的娘是为了生他才难产死的，他娘用命去爱他，不是说他有娘生没娘养，再让我听见这些没脑子的话，我就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老天爷让你们当男人，不是让你们用自己的力气去欺负弱小……” “疯丫头，泼妇，呜呜……痛啊……别打了……爹……娘……” 唐逸笑愣愣地看着秦徽音。 秦徽音下手又快又狠，几个喜欢欺负人的臭小子痛得哇哇大哭。 “别打了，我们不敢了……” “道歉！” “对不起！” “不是向我道歉，是向唐逸笑道歉。” “唐逸笑，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不该欺负你，不该抢你的柴火……” “唐逸笑，我们以后不抢你的东西了。呜呜，好痛，别打了……” 秦徽音停下动作，看向唐逸笑：“原谅他们吗？” 唐逸笑愣了一下，摇头：“不原谅。” “听见了吗？他不原谅你们。不过，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我就闹得全村皆知。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几个男娃还打不过一个女娃，你们这么没用，会被别人嘲笑一辈子。以后你们长大了，连媳妇都讨不了。谁会看上一个没本事的弱鸡呢？” “你你……”黑牛气得直发抖。 “还不滚？天快黑了，再不去捡柴火，回去又要被你娘收拾吧？” 几个人捂着屁股，用怪异的走姿离开了。 秦徽音问旁边的唐逸笑：“还能起来吗？” 唐逸笑爬起来，别扭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你想多了。我也不是故意想救你，谁让你们挡我的路了？”秦徽音朝他做了个鬼脸。 唐逸笑：“……” 秦徽音背起唐逸笑的柴火，对他说道：“你背我的背篓。小心点，我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唐逸笑看了一眼，背篓里只有几株‘草’，重量很轻，还没有他的柴火重。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后，从树上跳下来一道身影。那人的手里拿着几个鸟蛋，而他站在树下，视线停留在秦徽音离开的方向。 呵！她对唐家的人倒是挺好。 第16章 成品 李桃花看见秦徽音背着柴火进门，不悦地说道：“谁让你干这些粗活的？” 唐逸笑紧接着跟上来。 李桃花看见唐逸笑背着轻巧的背篓，再看秦徽音背着大捆的柴火，美眸里喷着火：“你竟敢让音音背柴火！音音是姑娘家，细皮嫩肉的，怎么背得动这么重的东西？” 唐逸笑难得没有反驳李桃花的训斥。 他看了一眼秦徽音，把背篓放下来，再接过她背上的柴火，把柴火搬进厨房。 李桃花没想到唐逸笑今天这么听话，不解地看向秦徽音：“他今天怎么了？” “娘，你别说他了。他没让我背，是我自己要背的。刚才我看见他……”秦徽音想说什么，见唐逸笑出来了，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唐逸笑挑着水桶出来，显然是打算去挑水。 “你别去了。”秦徽音说道，“今天的水够吃，明天再挑。” 唐逸笑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我需要有人烧火，你帮我烧火。” 唐逸笑把水桶还了回去。 秦徽音对李桃花说道：“娘，我锅里的卤肉没被烧干吧？” “你让我看着火，我还能看着它烧干？”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不过闻着这香味真是香，好几个人在我们院门口溜达，还来问我煮了什么好吃的，把他们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呸，想讨食又不明说，还巴望着我主动送给她们。我是傻了才主动提这茬，家里一堆嘴没着落，还想从我们嘴里讨吃的？” 这时候，几个调皮的小孩趴在他们大门前，巴巴地望着里面，其中一个大着嗓门问道：“桃花婶子，你家煮什么了，这么香？” 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还能煮什么？当然是吃的了。谁家吃的不香了，就算是玉米馍馍也香啊！” “桃花婶子，给我们尝尝呗，你家的太香了。” “没有没有，我家还不够吃呢！”李桃花说完，对秦徽音说道，“你别好心，村里这么多张嘴，堵了这张还有下一张，为了所谓的面子给自己添一堆的麻烦，不划算。不过你是小姑娘，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娘来干就行了。”： “娘，你真好。”秦徽音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我娘这么好，我真的太幸运了。不过娘，以后你也对他们好点行不行？今天我在山上……” 秦徽音把看见的告诉李桃花，看见李桃花神色复杂，知道这是听进去了。 “不过娘还是要对我天下第一好，不然我会吃醋的。我也会对娘天下第一的好，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李桃花摸了摸她的头发：“娘听你的。” 以前闺女不喜欢宋睿泽，宋睿泽的性格也不讨喜，她虽然做了宋睿泽接近一年的后娘，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现在闺女想和唐家的人好好相处，那她也对唐家的几个继子继女好点，就当给她找几个玩伴。 她的名声不好，连累闺女在村里也找不到说话的人。唐绿芜那丫头老实，应该不会欺负闺女。不过，既然要和唐家的人好好相处，那之前提过的给唐绿芜说的亲事就得回绝了。幸好上次彩礼钱没谈妥，直接没说成。 “娘，这几株野山椒很重要，帮我移栽在院角呗。” “行，娘来种。” 唐绿芜刚从菜园子回来，正好听见他们的谈话，说道：“李姨，要不我来吧！” 李桃花指了指院子里的豌豆粉，说道：“那些粉已经干了，你帮音音收起来。” 提起豌豆粉，不得不说秦徽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取了少量的豌豆粉进了厨房，然后开始今天的正事。 秦徽音打算明天进城卖凉粉。根据原主的记忆得知，这个世界还没有凉粉出世。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天，普通百姓用不上冰，也找不到避暑的方法，如果这个时候吃上一份凉粉，想必会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唐逸笑坐在灶前烧火，眼神不受控制地随着秦徽音的动作而移动。 当他看见白白净净的豌豆粉经过她慢慢的搅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成浓稠的物体时，眼睛瞪大了。 制作凉粉的过程并不复杂，只要注意火侯，手里的动作也得麻利，看情况差不多了就把它盛起来就是了。 “好了，快熄火。”秦徽音叮嘱唐逸笑，“马上把所有的柴火取出来灭掉，要不然就不好吃了。” 唐逸笑的动作很麻利，在秦微音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把火灭掉了。 秦徽音把凉粉放进水缸里冰上。 她开始准备各种调味料，还用上两颗野山椒。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得吃辣，不敢放太多，只用来调味。 她尝了一点买回来的醋和酱油，然后发现味道差强人意。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都想亲自酿醋和酱油了。 除了这些调味料，她还想把豆豉做出来。不过现在没时间，等她先把目前的困境解决了再说吧！ “咳咳……”唐逸笑被辣椒熏着了。 “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先出去吧！”秦徽音打发唐逸笑。 唐逸笑主动开口：“你这是什么东西，真的能吃？” 不要把所有人都毒死了。 “放心好了，等你尝了，只怕会恨不得把舌头吞进去。” 秦徽音一个人在厨房忙碌。 李桃花进来过，见帮不上忙，就出去等着了。 唐绿芜洗了手，局促地站在她的旁边：“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这锅卤肉差不多了，你帮我夹点出来。我们人少，吃不了多少，夹一段猪肠和一块猪耳朵就行了。” 唐绿芜不怕做事情，就怕没事情给她做。她深知一个人要有价值才有存在的必要，要不然就会像村里的菊花姐姐那样被卖给老光棍当媳妇，第二年就因为难产死了。 秦徽音让她做事情的时候是她最安心的时候。 更何况秦徽音现在的脾气变得很好，既不会说话讽刺她又不会故意把她赶去地上睡觉。李桃花也不再故意克扣她的吃食，其他人吃什么她吃什么。她觉得这两天过得特别舒心，要是能继续保持下去就好了。 第17章 试卖 当面前放上调配好的凉粉时，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动。 秦徽音催促：“尝尝呀！” 李桃花夹了一条，试探地放进嘴里。 “怎么样？”秦徽音期待地看着李桃花。 李桃花的眼里满是惊喜：“好吃。” 凉粉在井水里冰过，冰冰凉凉的，再配上她调配好的调味料，太香了。 秦徽音对这样的评价毫不意外。她夹了一块猪耳朵给李桃花，说道：“再尝尝这个。” 猪肠和猪耳朵都被切成细条，再用凉粉的调味料搅拌均匀，真是香得舌头都想吞了。 “好吃，太好吃了。” “你们也尝尝。”秦徽音对旁边的两人说道。 唐绿芜和唐逸笑拿起筷子吃起来。 他们也像李桃花那样先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味道，在品尝到味道时才相信了李桃花的话。 他们不是不相信李桃花的判断，而是李桃花太溺爱这个女儿了，他们以为她是给她面子才这样夸张的。 “唐叔，你觉得怎么样？”秦徽音朝里面喊道。 唐大富正嚼着猪耳朵，听了秦徽音的话，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 “那你得多吃点，等会儿还要请你帮忙呢！” 李桃花问道：“他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帮你的忙？” “我想把这些东西搬到镇上去卖。娘觉得怎么样？” “你打算怎么卖？”李桃花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她的计划。 “按咱们这份量的一半来卖，三文钱一碗。如果想加卤肉的话，单独加钱。我需要唐叔帮我削些木棍当筷子。只是一次性的用品，不用做是跟我们平时用的筷子一样，只需要削成两根细条，能把凉粉夹起来吃就行了。” “那盛凉粉的碗具呢？” “不用碗具，因为太耗时耗力了，不划算。我们可以削些竹桶来用。这山上的竹子到处都是，取用很方便。” “行，等会儿娘跟你上山。” “我的意思是……”秦徽音不好意思。“我们全都上山。人多力量大嘛！” 李桃花看向唐家姐弟：“你们愿意帮忙吗？” 秦徽音说道：“不白帮，给你们算工钱怎么样？” 唐绿芜摆摆手，焦急地说道：“不要工钱。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帮忙的。” 唐逸笑沉默，低头吃着凉粉。 他每个月要花大笔的银子买药，这对母女没嫌弃他拖累全家就不错了，哪敢要工钱？ 唐大富当了这么久的废人，突然被告知他是有用的，激动得不行。他再三保证肯定削出好用的一次性筷子。 李桃花母女和唐家姐弟一起上山，村里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他们想做什么。 “李桃花买肉了，把我家二狗都馋哭了。这女人小气得紧，二狗在她家门口守了这么久，连肉味都没沾上。” “他婶，幸好你家二狗没吃，要不然指不定沾上什么麻烦。唐家这个样子了，她还有钱买肉，也不知道那钱来得干不干净。” “不是说卖掉自己的衣服买的肉吗？” “宁愿卖掉衣服也要买肉，这是正常人家能干出来的事情吗？那狐媚子指不定又想勾搭哪个男人，你们可得把家里的男人看紧点，要是敢在外面不回来，怕是要被那狐媚子勾过去了。” “李桃花对唐家那姐弟是不是太好了点？当初她嫁给宋猎户，对宋睿泽那小怪物可没有这么好。” “这有什么奇怪的？唐家有唐逸尘，他可是咱们这里最会读书的人。宋睿泽脾气古怪，还是棺材子，谁不嫌晦气？” “这个宋睿泽真是可怜。” “你可怜他？他能一拳打死野鹿，你能吗？” 众人：“……” 自从宋猎户死后，李桃花趁宋睿泽在山里找宋猎户的尸体时把田地便宜卖给了宋猎户的兄弟，宋睿泽回来后没有大吵大闹，只把那对母女赶了出去。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长得比他爹还高，从此更是独来独往，没点人气了。 秦徽音带着家人上山砍竹子、削竹桶。 一个成年女性，但是从来没有干过粗活儿，没干几下就受不了了。 剩下三个都是半大的孩子。他们倒是干过活儿，但是这样的力气活对他们来说还是太累了，干得特别吃力。 秦徽音都想放弃了。她看山里有大片的叶子，把那些叶子洗干净的话也能用，只是没那么美观。 于是，她决定只削五十个竹桶，再摘叶子回去洗干净备用。如果竹桶用光了，就用这种叶子应急。 当他们从山里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原本家里备了油灯，一是李桃花要用，二是唐逸尘有时候也需要。只是这段时间能省则省，天黑就休息了，没有再动那盏油灯。今天李桃花拿出来用了，等最后一点灯油用光，他们终于把明天要用的东西备好了。 第一天试卖，秦徽音只用了一斤的碗豆粉做成凉粉，再放在水缸里冰好，明天直接带去镇上贩卖。 一斤豌豆粉可以做成六七斤凉粉，具体到底多少斤，她没有称，无法详细计算。不过，按她准备的竹桶盛装的话，应该可以卖五十碗。至于那些卤肉，可以加在凉粉里，也可以单独售卖。这点量不大，但是也能小赚一笔。 秦徽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在现代时只需要在网络上做直播，还没有试过做生意。现在以另一个身份重新开始，她也会紧张和兴奋。 唐绿芜也没有睡着。 秦徽音刚才说明天大家都去镇上卖凉粉，给大家算工钱。她虽然没想过要工钱，但是第一次要做生意，还是有些不安的。 “绿芜姐，你说我们明天会成功吗？” “音妹妹做的凉粉这么好吃，肯定会受欢迎的。” 第二日，秦徽音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连忙爬了起来。 昨天晚上失眠，以至于今天睡得太沉了，都没有发现唐绿芜早就起了。 李桃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见她醒了，说道：“还困吗？等会儿在车上再睡，现在洗把脸准备出发了。” 秦徽音看了一眼唐逸笑身上的衣服，暗自决定等有钱了帮他买两身新的，哪怕料子差点，那也比打满补丁的好。 现在全家人只有唐逸笑的衣服补丁打补丁的，唐大富以前在外面做工，穿得还算周正。唐逸尘不用说，人家可是夫子的宝贝疙瘩，师娘每个季节都得给他做新衣服。唐绿芜现在穿的都是秦徽音改小的，也还算讲究。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秦徽音觉得唐逸笑已经开始对她改观了。她安排的事情他也会做，也不再说难听的话惹她生气。既然他这样听话，那总得给他奖励，让他以后继续配合她的工作。 第18章 第一响 唐逸笑敲响唐三爷的房门，对迷迷糊糊的唐三爷说道：“三爷爷，我们想租用你的牛车。” 唐三爷说道：“你们只管在村口等着，我会在平时的时间出现的，用不着单独来找我。” 唐逸笑别扭地说道：“我们家想单独租用你的牛车，你看多少钱比较合适？” “单独？”唐三爷打哈欠的动作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单独用，出什么事了？” “我们家要进城办点事，进城的人多，东西也多，就想单独用你的牛车跑一趟。你放心，等把我们送到之后，你还可以回来跑第二趟，不会影响你赚钱的。只不过看你觉得多少钱比较合适，要是太贵的话我们再问问别家。” “不贵不贵，要是单独跑这一趟，二十文。” 村里的女人们节省，要不是带了东西去城里卖，一般都是走路去的镇上。他单独跑一趟牛车也凑不齐十个人，所以一口价二十文稳赚不赔。 “十五。”唐逸笑讨价还价。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精呢？”唐三爷没好气地说道。 “十五文只需要你送我们进城，又不用你接我们回来。要是需要你接我们回来，再单独算人头就是了。” 唐三爷同意了。 现在时间还早，把他们送进城之后还能再跑一趟。于是唐三爷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今天要进城的王氏，让王氏通知其他人晚点再去村口等他，他先把李桃花一家子送进城再回来跑第二趟。 唐三爷敲响王氏房门时，李桃花等人正在搬东西。王氏听了唐三爷的话，满脸的不高兴。不过，唐家的人愿意花这个钱，她又不能阻止唐三爷赚，再不情愿也只有忍了。只不过她很好奇李桃花那个贱蹄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昨天唐家的人进进出出，还闹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用梯子趴在墙上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别看做这点小生意，要用的东西可真不少。 首先凉粉是用大木桶装的，卤肉在昨天晚上就切好，今天装进铺着荷叶的背篓里，上面再铺着干净的荷叶，还要搬竹桶以及一次性筷子。另外就是秦徽音调制而成的各种酱料，被装进家里最后剩的几个大碗里。 唐三爷说道：“你们家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啊？” “等会儿告诉你。”秦徽音说道，“三爷，麻烦你了。” 唐三爷只是随口问问，没指望他们家的人真的告诉他。一炷香之后，唐三爷把他们送到了集市口。 在李桃花等人搬东西的时候，唐三爷也没有闲着，帮着他们把东西搬下来。 等搬完了所有的东西，秦徽音把早就备好的一竹桶凉粉递给唐三爷，再添了几片卤肉。 “三爷爷，我们家又麻烦你了，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不要嫌弃啊！”秦徽音说道。 唐三爷连忙接住，笑不拢嘴：“真香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他直接夹了一条吃进嘴里，眼里满是惊喜：“这是什么啊，冰冰凉凉的，爽口好吃。” 李桃花大着嗓门说道：“这叫凉粉，是从一个古书里抄下来的配方，已经失传几百年了。我闺女聪明，把它捣鼓出来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天下间会做这个凉粉的只有我家闺女。这么一大份只要三文钱，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今天是第一天开业，买一份凉粉就送五片卤肉。只有今天有这个优惠，明天就没有了。还有啊，因为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我们给了有史以来最低的价格，只要三文钱，明天的话就是五文钱了。”秦徽音附和。 现在正是赶早集的时候，许多镇上的居民不想做饭就来找个小摊对付一口。比如说两个馒头一文钱，一个素包一文钱，一个肉包两文钱，一个烧饼也是两文钱。他们不想做饭的，随便买个馒头或者买个素包就能对付一口。 许多人一听这手艺已经失传几百年了，今天又是开业大酬宾，好奇加想占便宜的心理，一个个围了过来。 唐三爷忙着回去接第二波生意，端着竹桶装的凉粉走了。在听说这么一份凉粉要卖三文，明天开始甚至要卖五文，对李桃花母女几人更加有好感了。不管李桃花在男女关系上怎么样，至少在为人处事上非常大气。 “三文啊，又没肉，不划算。” “谁说没肉的？这不是肉吗？我告诉你，这肉的来历也不简单。我祖上是御厨，这是宫里才吃得上的好东西。” 秦徽音：“……” 要说会吹，还得是她娘啊！ 她突然觉得她娘就是天生的生意人。以后要是有成立的销售部门，交给她娘来管好了，绝对一个顶十个。 众人被李桃花糊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这样的牛皮还得是李桃花来吹，毕竟她是大人，秦徽音终究太小了，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没人相信。再加上李桃花长得好，她的气质与这个偏远的小镇格格不入，更像是祖上富过的。 “你说好吃就好吃吗？我们又没有尝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吃？这样吧，你弄点给我们尝尝，好吃就买。” “大娘，为了弄这个东西，我们家忙了大半个月。我们可送不起。这样吧，前面二十份我们再多送五片肉。” 唐绿芜和唐逸笑在旁边干站着，说不上话。 李桃花会吹牛，秦徽音会打配合，倒显得他们两个人呆呆的。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簇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小弟，你和绿芜姐把这五份送去给你哥。”秦徽音对两人说道，“一份给你哥尝尝，剩下四份给夫子和师娘。” 李桃花蹙眉：“闺女，咱们还没卖出去呢，一份又一份地送出去，还做不做生意了？” “娘，私塾里有不少学生呢，其中有许多还很有钱。”秦徽音眨眨眼睛。 李桃花恍然大悟：“行，那就送吧！” 不是每个学生都是因为被夫子看上而上学的，还有许多是因为父母望子成龙送进私塾的，那些人可不缺钱。 第19章 男主 唐绿芜和唐逸笑站在私塾门口。 从里面传出琅琅读书声，什么之乎者也，他们听不懂，只知道自己这一身泥腿子打扮与里面的读书人打扮不一样。 “你们找谁呀？”扫地的老汉看见两人站在那里半天，既不敲门又不说话，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主动询问。 “大爷，我们找唐逸尘。”唐逸笑说道，“我们是他的弟弟妹妹。” “原来是唐公子的家人。”老汉一听，脸上热情了几分。“你们稍等，我马上去请唐公子出来。” 唐逸笑看着老汉离开，对唐绿芜说道：“听说哥哥这次要下场考试，以哥哥的才学，肯定能中秀才。咱们千万不要让他分心。” “我知道。”唐绿芜仰着脑袋看着里面。“李姨和音妹妹变了许多，咱们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大哥？” “算了吧，先不要说了，大哥不用管家里的事情，只需要专心准备考试。”唐逸笑说道，“你当她们无缘无故对我们好的？爹暂时还不能下床，家里的事情是不是需要有人来干？她们和我们和睦相处，我们也能心甘情愿地做她们的长工，这对她们来说是不是很划算？” “或许音妹妹真的是想和我们成为一家人，要不然她也不会让我们给大哥送吃的过来了。只有一家人才会互相惦记。” “姐，你没听见她们母女刚才的谈话吗？表面上是给大哥送吃的，其实是来私塾这里露个脸，让更多人知道凉粉这种食物的存在。” 在姐弟两人谈话的时候，一名穿着青衫的少年缓缓走来。 那青衫是私塾的统一制服，领口处有一圈白色的滚边，与青衫主体颜色形成对比，显得干净雅致。腰间束着深色的腰带，更衬那身姿挺拔。少年虽年纪不大，眉宇间颇为青涩，但是五官儒雅温润，如墨竹般自带高洁。 “绿芜，笑弟，你们怎么来了？”唐逸尘说道。 “大哥……”两人见到许久没有回家的唐逸尘，激动地跑过来。 唐逸尘见两人神色激动，蹙眉说道：“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那个……李氏为难你们了？” 在说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唐逸尘的眼里满是厌恶和嫌弃。 “没有，我们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唐逸笑把背篓里的几个竹桶取出来。 “这是什么？” “吃的，特别好吃。”唐绿芜眼神灼亮，期待地看着唐逸尘。“大哥，你尝尝。” 唐逸尘愣了一下。 他有十天没有回家了。怎么这次见到妹妹，总觉得她有点不一样了？ 唐逸尘打开竹桶。 白色的细条配上调配好的酱料，最表面的一层铺着几块肉。他还没吃，闻着这香味就觉得差不了。 在弟弟妹妹期待的目光中，他夹起白色的细条吃进嘴里，顿时那种难以言说的冰凉驱散了身体里的燥热。 现在这个季节太热了，哪怕此时天刚亮不久，热气扑面而来，已经让人难受得不行。那几个有钱的同窗安排了两个书童为自己打扇，还有一部分同窗衣着单薄，甚至在私塾里赤膀子。唐逸尘作为夫子们最看重的学生，一直是学生们的榜样，做不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他的衣服比谁穿得都严实。哪怕他也热，连书都看不进去，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个规矩周全的唐逸尘。 唐逸尘吃了第一口，动作快了些。等他吃到一半的时候才冷静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在弟弟妹妹面前失了分寸。 “这是什么？” “这是凉粉。”唐逸笑说道，“那个女人……就是李氏和秦徽音弄出来的东西，现在在集市上卖。对了，这几份是给夫子和师娘的。” “她们弄出来的？为什么给我送过来？”唐逸尘蹙眉。 李氏嫁过来不久，他爹就出事了，她不仅不心疼他爹，还整天在家里哭闹不休。为了他爹，他好言劝过，但是根本没用。他又劝他爹与她和离，要不然整天这样大吵大闹不会有好日子过，他爹装作听不见，就是舍不得那女人，哪怕她哭闹还是要强留着她。 他忙着学业，不能经常回家，倒是能躲个清净。只是辛苦了一对弟妹，他们要天天面对那个泼妇无礼的女人。不对，是一对母女。 那个女人的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她伪装得很好，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破了她眼里的不安分。 “大哥，李姨没有再闹了，她和音妹妹挺好的。这是音妹妹让我们送过来的，说是给你和夫子们尝尝。”唐绿芜为秦徽音母女说好话。 唐逸笑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最近她们的确没有再闹。秦徽音做出来这个凉粉，说是想做生意。李氏全听她的，忙前忙后的。” “她们没有欺负你们吧？”唐逸尘还是不相信弟弟妹妹说的话。 他知道弟弟妹妹懂事，有时候报喜不报忧。可能他们不想让他分心，所以有什么事情都隐瞒着。 “没有。我们帮着做事，他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在吃的方面没有亏待我们。”至少这几天是这样。“哥，你不是说了吗？我们现在还小，没有办法单独生活。等我们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就可以摆脱家里的束缚。哥哥你专心读书，只要你考取功名，我和姐姐就没人敢欺负了。” “音音还给我钱了。”唐绿芜从怀里掏出六个铜板。“最近她变了许多，好像是真的想和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大概猜到他们想做什么。”唐逸尘说道，“他们是不是想让私塾里的学子知道凉粉的存在，这样就能为他们招揽生意？” “大概是吧！”唐逸笑说道。 “你们帮我把东西带进去。我有两个夫子，一位师娘，还剩下一份我打算留给交好的同窗。” 当唐绿芜和唐逸笑从私塾里出来的时候，距离他们离开摊位已经半个时辰了。两人担心李氏母女生气，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赶到了，却发现摊位不见了，李氏母女也不见了。 “诶，你们娘让我给你们说一声，东西卖光了，他们要去买点东西，让你们去肉铺找他们。”蹲在对面卖蘑菇的老妇人说道。 第20章 赚钱 唐绿芜和唐逸笑面面相觑。 卖光了？ 那么多东西，半个时辰就卖光了？ 两人有种做梦的感觉。不过，附近还有许多人买了凉粉没有离开，找了个空位蹲着就吃，还不停的夸赞它的美味。 他们知道凉粉好吃，但是没想到买它的人这么多。 “可惜了，明天要恢复成五文了。” “就算是五文，我也要买。” “老板说了，明天价格是恢复成五文，但是份量要足些，而且明天还是会送肉，只不过明天过后，肉就得单独加钱了。” 姐弟两人赶到肉铺，看见李桃花和秦徽音正在找胖屠夫买边角料。 母女两人一唱一和的，哄得胖屠夫眉开眼笑，那些边角料都半卖半送给他们了。 “你们回来了。”秦徽音看见姐弟两人，笑眯眯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的凉粉和肉都卖光了。” “我们刚才听说了。”唐绿芜见秦徽音笑得甜美，眉色飞扬，眼里满是喜悦。 开心是会传染的，更何况秦徽音长得甜美可爱，哪怕是同为女生的唐绿芜也会不自觉地受她影响。 “唐逸笑，你去镇门口找三爷，要是他在，让他把牛车赶进来。我们要买不少东西，还是包他的牛车回去更方便。”李桃花吩咐。 唐逸笑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几天他按时吃药，身体好多了。李桃花只是让他跑腿，又没有让他做麻烦的事情，这点活儿还是能干的。 “老板，还有猪蹄吗？”秦徽音问胖屠夫，“如果你能收集到更多的猪蹄，我们按五文钱一个收购。” “之前没人要那个，大家都是拿回去喂狗了。你要是想要，我给你留着，下次你再来找我。”胖屠夫说道。 “老板你真是热心的好人。”秦徽音嘴甜地说道，“以后我们家的肉都来你这里买了。” 唐三爷赶着牛车过来，唐逸笑坐在他的旁边。 唐三爷下车，帮他们把东西搬上牛车。 接下来他们又买了不少东西。首先，豌豆可以再备些，调味料可以再买些回去。紧接着就是生活用品，比如说没灯油了，唐逸笑的衣服该换了，唐绿芜和唐逸笑的鞋也得买新的。至于唐家的其他人，他们暂时不用添置。 “这酒怎么卖？”秦徽音问老板。 老板说道：“最便宜的十文，最贵的三十文，还有十五文和二十文的，你要哪种？” 秦徽音指了二十文的，打了半斤。 这些东西都是备用的。 唐三爷载着唐家众人回到村子里。 当他们坐着牛车回村的时候，经过的村民看见牛车里装得满满当当的，一个个朝唐家的方向走去，想问问他们是不是发财了。 李桃花把篱笆院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三叔，你这是去哪儿啊？”一名妇人拦住了唐三爷。 唐三爷勒紧绳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回答道：“回镇上啊，其他人还没有回来，我得跑一趟把他们带回来。” “三叔，唐家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没钱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我刚才看见你的牛车都装不下了，都买的什么呀？” “瞧你说得奇怪，我又不是唐家的人，怎么知道他们买了什么？”唐三爷说道，“我只负责帮他们搬东西，又没有打开看过。” “徽音娘一大早就找你雇了牛车，还要单独送他们进城一趟，要说谁都有可能不知道，你肯定知道啊！你这么护着他们做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像你们那样好奇，从来没有问过别人这些事情，当然就不知道了。”唐三爷说着，赶着牛车离开。 几个妇人朝着唐家的方向露出不屑的神情。 “欠着五十两银子呢，居然还敢买这么多东西。我要是欠了别人的钱，哪怕是一文两文，那也愁得睡不着觉。他们哪敢的？” “人家当然不愁了，大不了再嫁一次。要是自己没男人要，还有两个闺女呢！特别是秦徽音那丫头，蒋员外愿意出五十两彩礼呢！” “这么多？李桃花这么见钱眼开，应该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亲事吧？” “蒋员外都可以当她爷爷了，要是把闺女嫁给这样的老男人，那李桃花岂不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 “她自己做的恶心事情还少吗？她这种人，没脸没皮的，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要是蒋员外让他们母女俩都嫁过去，我看都有机会。” …… 妇人们越说越离谱，那些话语连男人们听了都要皱眉头。这些女人还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诋毁人家小媳妇就算了，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李桃花当然不知道村里那些人是怎么侮辱她的宝贝闺女的，要是知道了，早就扑过去撕他们的嘴了。 她现在正坐在餐桌前清点赚来的钱。 “六十份凉粉，送出去六份，剩下五十四份卖出去了。按照每份三文钱来算，共是162文。那些卤肉大多数都送了，只有少部分是卖出去的，大概赚了七十文。另外我们还买了明天要用的食材、调味料、灯油以及鞋子衣服，那些加起来花了四百文。这样算下来，我们赚了两百三十几文，花了四百零七文。不过，我们买的都是必需品，那些都不该算在里面。我们要算盈利，只需要扣除成本。” 李桃花等人听不懂什么成本、盈利、必需品，只需要听最后的总结就行了。 “反正就是我们花得比赚得多，今天白干了。”李桃花不太高兴这样的结果。 “娘，生活用品是必需品，那是不能省的。钱花了还能再赚，又不是天天都要买那么多东西。”秦徽音说道，“我马上去做午饭，等我们吃了午饭再继续忙。豌豆粉要早点做，下午我把今天买的豌豆做成豌豆粉，这样才能持续做生意。还有那些肉，我们也得卤出来。” 唐逸笑坐在灶前烧火，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秦徽音，嘴巴张了几次，小脸憋得通红。 “你想说什么？”秦徽音一边打鸡蛋一边说道，“是不是想谢我？其实不用谢。你是我弟弟，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唐逸笑愣愣地看着她。 弟弟吗？ 第21章 失足 吃了午饭，秦徽音带着李桃花和唐家姐弟继续磨豌豆，把豌豆制作成豌豆粉。 锅里卤着猪头肉、猪下水、猪尾巴等边角料。在她收拾厨房的时候，看见剩下的鸟蛋，干脆一起卤了。 等他们把豌豆磨成浆，大约是下午四五点。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累趴下了，实在不想动了。可是，他们还没有削竹桶，而这又是费力气的活儿。 “娘，我实在干不动了，不如我们请人干吧！”秦徽音对李桃花说道，“十个竹桶一文钱，直接找村里人收。反正竹子是山上的，不用本钱，只需要花点力气就能赚这个钱。我相信村里还是有很多人感兴趣的。如果只凭我们几个人干，那累死了也干不完。” 李桃花几乎没有犹豫，马上批准了秦徽音的提议。这个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人还在床上坐着，剩下弱质女流和柔弱孩童，哪里扛得住那样的重力活儿？ 关于收购竹桶碗的事情，还得是唐逸笑出面。唐逸笑拿着样品出门，没多久便回来了。 唐绿芜问道：“怎么样？” “只要给钱，还怕没人干活吗？”唐逸笑说道，“我出去挑水了。你先休息吧，不要太累了，刚才磨豆浆的时候你出力最多。” “我不累。”唐绿芜从唐逸笑的手里抢过水桶，“我是姐姐，这些活儿还是交给我来干。你留在家里帮忙，音音一个人忙不开的。” 秦徽音从外面回来，见他们姐弟在那里抢水桶，促狭地说道：“你们别抢了，小心把水桶抢坏了。我看大家都累了，请了谭叔和玉婶帮忙，谭叔负责帮我们挑水，挑满两文钱。玉婶帮我们背柴水，一担一文钱。今天大家都休息一下，什么时候没那么累了再抢着干家务活儿。” 唐逸笑说得对，只要给钱，不怕没人干活。 不到一个时辰，柴房的柴火满了，水缸里的水也满了，他们需要的竹桶碗也凑够了两百个。 秦徽音深知带团队的重要性。她再能干，也不可能不知疲倦。再说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自己懂得带团队，就可以让利益扩大无数倍。 唐大富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心里痒痒的。他捶了捶腿，气恼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很庆幸，庆幸媳妇没有离开的打算了。从她目前的反应来看，她好像已经不讨厌绿芜和笑儿。在这方面，他比宋益幸运多了。要知道宋益在时，李桃花对宋睿泽的嫌弃人尽皆知，直到最后也没有接纳过那个棺材子。 秦徽音今天用了三斤的豌豆粉，初步估计应该能做二十斤的凉粉。她承诺明天卖的凉粉要增加份量，所以这里应该有一百五十碗左右。 她去菜园子拔了两棵白菜，切成了细丝，再仔细淘洗了几遍，确定菜丝干干净净的。等明天卖凉粉的时候在里面配上白菜丝，不仅增加了份量，而且也增加了口感。 她决定再去山上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调味料。 其实山上有许多宝贝，只是人们不认识，没有挖掘出它们的价值。比如说有些野果看起来酸涩，把它的汁挤出来正好可以调味。 秦徽音趴在陷阱前，看着在陷阱里挣扎的兔子，眼神灼热。 “兔子啊兔子，如果你从陷阱里跳出来，我就把你带回家。你这样趴在陷阱里有什么用？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得自己努力。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把你救出虎穴？不行不行，这陷阱一看就知道是谁挖的，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抢那位爷的东西。” 秦徽音得了想吃兔子的红眼病，对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碎碎念半天。可惜啊，那只兔子是只摆烂兔，不管她怎么挑唆都一副认命的样子。她等了会儿，确定它不会自动跳入自己的背篓里，只有失望地走开了。 她走后，从树上跳下来一道人影。 宋睿泽刚去深山猎中一只野羊，把它运回家后再次上山，可能是因为伤势还没痊愈，突然有点疲惫，就爬上了树稍作休整，谁会想到又遇见了她。 她变了许多。 原本她见了他要么阴阳怪气，要么瑟瑟发抖，他还没有见过她这样轻松玩闹又带着孩子气的模样。 呵！谁让他是所有人都不喜欢的棺材子呢？ 不过，上次她居然敢靠近他，还敢帮他找解毒的草药，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救命……救命……”从不远处传来喊叫声。 宋睿泽听着熟悉的声音，脚下顿了顿。 “有人吗？救命啊……” 此时，秦徽音坐在深坑里，仰头看着上方。 山里有许多土是松的，只有表面铺了一层，下面早就空了，一旦不小心踩中就会掉入天然陷阱里，而秦徽音今天就遇上了这样的麻烦。 这里是深山，村里的人不会来这里，只有一人有可能会来，但是先不说他会不会碰巧在，就算他在，愿意救她的几率只有1%。 这1%还是因为上次她帮了他，他有可能看在那次她做的好人好事上大发慈悲，给她留下那不多的善意。 “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们，要是说一声，他们看我许久没回去，还有可能来救我。这山里有狼吧，我不会被狼叼走吧？”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最后会不会活，会不会死，自己也不知道。于是经历漫长的等待，只为了一个未知的结果。” 宋睿泽站在上面，俯视陷阱里那个聒噪的少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 那对母女如此无情无义，配不上老头子的真心相待，他没有亲手杀了她们是不想让老头子从地底下爬起来，却不代表着他会以德报怨。 他转身…… 停下。 他的脑海里浮现少女为他找解毒草药的画面。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那眼里有担忧和心疼。 嗤！ 那对母女都是天生的戏子。 秦徽音正在思考在下面钻木取火的可能性。毕竟她怕黑，还怕山里有毒虫毒蛇，要是有火的话要安全些。 突然，一根藤条从上面垂下来。 那藤条正好落到她的面前，伸手就能拉住它。 第22章 恩人 秦徽音抓着藤条，哼哧哼哧地爬上来。 爬上来之后，四周没人，只有那藤条绑在了旁边大树的树干上。 “有人吗？” “谁救了我？” “恩人你在吗？” 没人回应。 这人救了她，深藏功与名，不愿意露面。如果不是树干上打着结，她还以为藤条成精了。 “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直接来找我。”秦徽音脆声说道，“那我下山了？” 秦徽音下山后，回头看了看神秘危险的深山，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那深山极少有人去，只有宋睿泽是常客。可是，宋睿泽与原主母女恩怨颇深，救她的可能性不大。真要是宋睿泽，直接把她挖坑埋了更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难道那深山里还有别人？ 秦徽音打了个冷颤。 以后还是不要单独进山了，真要进山也得有人陪着，像刚才那种情况好歹有个帮忙的人。这次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宋睿泽提着兔子和野鸡下了山。他看着秦徽音撒腿就跑的模样，暗沉的眼眸里满是不屑。 胆子这么小，还敢进深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我回来了！”秦徽音跑进篱笆院里。 李桃花正在收拾碗豆粉，抬头看见她满身都是泥的样子，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你摔哪儿了？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秦徽音放下背篓。“瞧我又发现了这么多木耳。这次来不及了，下次在凉粉里添点木耳，那就更好吃了。” 深夜，李桃花打着油灯进去看了看秦徽音，见她睡得香甜，眼里满是心疼。旁边躺着唐绿芜，而唐绿芜连睡觉的样子都是老老实实的，不像秦徽音那样没有形象。 从秦徽音的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把油灯放在旁边柜台上，一口吹熄了。 唐大富伸手摸向李桃花的腰。 “做什么？”李桃花不耐烦。 “桃花，我们已经很久……” “你腿瘸了还不老实？”李桃花翻了个身。“我累了，别烦我。” 唐大富躺在李桃花的旁边，内疚地说道：“怪我没用，我要是不出事，你们娘几个也不用这么辛苦。” “既然知道自己没用，那就别给我们添乱。你那腿就算不能完全痊愈，养好了好歹能下床。你总不指望我们养你一辈子吧？”李桃花讽刺道，“我李桃花可没有养男人的癖好。别看我嫁了三次，要是你是个窝囊废，我还能再挑个有本事的。” “媳妇说得对，我会好好养伤，不乱动了。”唐大富连忙哄着。 李桃花侧着身，看着窗外，许久无法入睡。 她答应那个人会好好照顾徽音，可是现在却让徽音那么辛苦。那人要是泉下有知，怕是会怪她的。 第二日，唐逸笑继续找唐三爷载他们去镇上。今天不是赶集日，唐三爷不用载客，所以没那么早起床。唐逸笑找他租牛车，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过，有生意当然是好事。 这次秦徽音直接包了一个来回，让唐三爷在那里等着他们。 唐三爷知道他们家在做生意，也不多问什么。等把他们送到集市口，秦徽音再次送来一竹桶的凉粉，他笑眯眯地接了，然后拿着凉粉边走边吃。 许多人还没有见过凉粉，见他吃得这么开心，向他打听那是什么东西。唐三爷指了指集市口，让他们去那里买，还说数量有限，去晚了没了。 当秦徽音等人刚把东西摆放好，许多昨天的老客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旁边立了个木牌，上面写着五文钱一份凉粉，赠五块卤肉，另加一文钱五块。 “今天的竹桶的确比昨天的更大些。” “老板，来一份，再加五块肉。” “我也要。我那小孙子昨天吃了，晚上一直闹着吃，可把我愁坏了。我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你先给我。” “各位，先排队。”李桃花叉着腰说道，“你们挤来挤去的，只会越来越乱，有这个闲工夫排好队，现在已经买了回去了。” 李桃花负责吆喝和管理秩序，秦徽音负责收钱，唐绿芜负责添肉，唐逸笑负责递给客人。除了刚开始乱了点，适应了一会儿就变得有条不紊了。 今天的份量是昨天的三倍。 昨天一个时辰就卖光了，今天应该没那么快，但是排队的客人还是挺多的。 “姐，你看那是大哥吗？”唐逸笑抬头时，看见对面站着的少年，问了问旁边的唐绿芜。 唐绿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喜：“是啊，是大哥。” 她想到什么，看向旁边的李桃花，一脸为难的样子。 秦徽音见唐绿芜的动作慢了，问道：“怎么了？” 唐绿芜在她面前自然许多，压低声音说道：“我大哥来了。” 秦徽音这才注意唐逸尘。他离得远，她的面前又有这么多客人，要不是有人提醒，她是没有留意的。 “那你过去问问。”秦徽音一边收钱一边说道，“这里有我。” 唐绿芜连忙跑过去。 李桃花见唐绿芜在最忙的时候走开了，顺着她的身影看见了唐逸尘，撇撇嘴，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唐家这几个子女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唐逸尘。别看所有人都夸他读书好，以后有前途，她却觉得这个人心思最深，最难琢磨。 唐绿芜很快回来了，对秦徽音说道：“大哥说私塾里有几个同窗想买我们家的凉粉。” “几个？”秦徽音问。 “五个吧！” “行，三爷爷在那边，你去给他说一声，请他帮忙送货，五个起送，送货费一文钱。” “我哥提过去就行了，不用单独找人送货吧！”唐绿芜说道。 “你哥能天天来取货？他们是同窗，身份是平等的。如果每天都给别人提货，那些人很快就不会尊重他。你哥本来就艰难，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唐逸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但是秦徽音说完话时他就在旁边，而且看她的眼神透着复杂。 “你来了。”秦徽音如同没事人似的打招呼。“你先回去吧，我让三爷爷给你同窗送过去。三爷爷一大早跟着我们进城，总得给他赚钱的机会。” 第23章 好奇 “其实我可以提过去。” 那些有钱的同窗不会因为他送一次货就轻视他，要轻视早就轻视了。他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做自己的事情，过自己的人生。 “你也提五个，不过自己留一份，剩下的给夫子和师娘吧！”秦徽音说着，对旁边的唐逸笑说道，“给你哥装五份。” 唐逸笑应了一声，把五个竹桶的凉粉放在了一个篮子里。那篮子是唐大富坐在床上编的，本来是给他们提菜用，被秦徽音看上了，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唐三爷来了，见到唐逸尘，高兴地说道：“尘哥儿，好久没看见你了，最近怎么样？” “三爷爷……”唐逸尘行礼。 “哎哟，你们读书人就是规矩多。”唐三爷笑道，“这两天我跟着你家的人跑腿，赚了些，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我也买点肉吃。” “三爷爷，如果你能帮我们把东西卖出去，五份也能提一文哦。”秦徽音说道。 “那我多带几份，说不定这路上就有人要买呢！”唐三爷让秦徽音给他装上二十份，用背篓装着，他背着背篓跟上唐逸尘去了私塾。 李桃花累得不行，找了个地方坐下，对唐绿芜说道：“我不行了，你盯会儿。” 秦徽音见排队的长龙松了，这才有心情回忆唐逸尘的模样。这还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男主，没仔细看，只记得模样还不错，性子挺温和的。 男主是未来的权臣，儒雅如玉，丰神俊朗，常喜白衣，如画中仙人般神圣不可侵犯。不过那是未来的他，现在的他只是有点好看的读书人。 既然见到男主，免不了要把他拿来和反派对比。男主出身贫寒，前期各种不幸，最后仍然是那片刻不染尘的绝世谪仙。反派同样是出身贫寒，成长之路格外艰辛，与男主路上全是贵人相比，反派路上全是陷阱和泥沼，最终他也变成了那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逆臣。 “咱们卖出去多少份了?”李桃花问秦徽音。 秦徽音还没有说话，唐绿芜在旁边说道：“除了三爷爷额外带走的十五份和我哥带走的五份，卖掉了六十份，现在大概还剩七十几份。” “这是我哥给的。”唐逸笑把一串铜钱交给李桃花。“他说这是他抄书赚的。” 李桃花接过来，脸色好看了些，说道：“还算懂事。” 她大概清点了一下，这一串有五十文，足够抵这两天送出去的凉粉的债了。 秦徽音笑了笑，继续接待上门的客人。 唐三爷回来了，把背篓放下来，说道：“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吧？我带出去十五份，全卖了。” “三爷爷，你好厉害啊！”秦徽音一手接过唐三爷递来的铜钱，取出四文钱递给他。“剩下的应该不愁卖，今天就不麻烦你了，你找地方歇歇。” 唐三爷这两天赚了不少，乐呵呵的，拿着钱去打酒了。 秦徽音好奇地问道：“三爷爷的性子好，脑子又聪明，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媳妇？” 村里那么多打老婆的，那些人都能讨到媳妇，唐三爷这样既能赚钱又有好性子的怎么会没有媳妇？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个青梅竹马，眼瞧着快要成亲了，那青梅竹马被恶霸凌辱，想不开自杀了。他敲了击冤鼓，向官府告了恶霸的罪行。可是当时的县令和恶霸是一伙的，不仅没有惩罚恶霸，还倒打一耙。他从大牢里逃出去，继续上告这个案子，花了两年才状告成功，恶霸和县令都被处决了。不过后来，别人给他说亲事，他全都拒了。他爹娘整天守着他哭闹，他在某个深夜离家出走，十年后才回来给他爹娘养老送终，却一生未娶。” 李桃花平静地述说着唐三爷的故事，向来精明的她在谈起别人的爱情时也会露出羡慕的神色。不过很快，那点扭捏消失无踪。 “这样的男人是泥中金，想要从中掏到可不容易，小姑娘可别整天做着男人只爱我的美梦，偶尔也可以去花楼门口看看，那才是男人的常态。哦，别说村里的男人不去，因为他们没钱，没机会去。但凡手里有点银子的，有几个男人老实了？” “娘，你别说这些吓人的事情，我们还小呢！”秦徽音说道，“男人哪有银子可爱？我只想多赚银子，想买什么买什么。如果我有很多银子，什么样听话的男人找不到？” 唐逸笑捂住唐绿芜的耳朵，恼怒地说道：“姐，别听她的，她这是胡说八道。” 唐绿芜眨眨眼睛：“可是，音妹妹说得对，银子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好的生活，有了银子，的确可以过得更好。” 至于男人…… 村里那么多例子，她又不是看不见。男人有时候不仅不会带来好运，还会带来不幸。只是之前从来没有女人大方地说出来过。父辈教导女子要从一而终，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来没有人告诉家里的女孩子说男人不是非要不可。 唐逸笑在心里哀嚎：完了。姐姐被这对母女影响了。大哥要是知道了，非要揍我不可。 卖完最后一份凉粉，还剩下一部分卤肉。旁边有几个妇人在那里张望，见他们收拾摊子了，连忙凑过来问能不能把卤肉便宜卖给他们。 “不好意思啊，各位婶子，今天的卤肉已经卖得很便宜了，从明天开始就没有优惠了。说实话，我们家也许久没吃肉了，这点肉带回去自己吃挺好的。”秦徽音笑眯眯地说道，“要是各位婶子不买的话，那我们收拾一下就回家了。” “这个卤蛋呢？我们买卤肉，你把卤蛋送给我们吃总行吧？” 秦徽音一脸为难的样子：“本来卤蛋是一文钱三个，要是送给你们吃，那比送肉还心疼。这样吧，你们买五文钱的卤肉的话，我送一个卤蛋。” “你这小姑娘好小气的呢！”婶子们不太乐意。 秦徽音没有再说什么，脸上带着笑，就算那几个婶子再胡搅蛮缠，也没有办法为难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姑娘。 “我们要回家了，这最后一点卤肉和卤蛋，谁要是给钱，二十文全卖了。”李桃花在旁边说道。 “娘，这样不划算，我们会亏钱的。”秦徽音焦急地阻拦。 “太阳出来了，我才不想留在这里晒太阳。我是你娘，这点事情还做不了主了？不过他们应该也拿不出二十文，你急什么？”李桃花气急败坏，满脸的不耐烦。 几个婶子不乐意了。她们四个人，怎么就拿不出二十文了？ “老板，全部给我装好了，我们都要了。”其中一个婶子把二十文扔在他们的面前。 第24章 债主 唐绿芜见李桃花满脸怒意，秦徽音被凶得可怜兮兮的，嘴笨的她不知道怎么劝解。 她扯了扯唐逸笑的衣袖，说道：“怎么办？” 唐逸笑把没用完的竹桶碗收起来，蹲下来收拾东西，没有搭理那对母女。 那几个妇人走后，李桃花脸上的怒意消失，对旁边的秦徽音说道：“全部卖光了，可以收摊了。” “娘，你刚才也不给我使个眼色，不怕我没理解到你的用意吗？”秦徽音笑眯眯地说道。 “咱们母女这么有默契，我皱个眉头你都能理解我想做什么，怎么可能理解不了我的用意？”李桃花说道。 唐绿芜愕然，呆呆地看着化‘敌’为友的母女俩。 秦徽音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嘻嘻说道：“我们是故意的。只有让这些婶子觉得他们占了大便宜，付钱的时候才会那么爽快。” 唐逸笑在旁边淡淡地说道：“你觉得她可能会对自己的女儿翻脸吗？” 以她对秦徽音的宠爱，不管她说什么都会无条件答应，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东西就翻脸？ 唐绿芜松了口气。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观察李桃花母女，见李桃花拉着秦徽音清点着钱箱，眼里闪过羡慕的神色。 所有的东西都卖光了，可以先回家了。 今天他们没有买豌豆和米面等主食，只买了猪的边角料。胖屠夫答应给她留猪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居然有十只猪蹄。 牛车赶到唐家门口，还没有停下来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紧接着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然后是唐大富求情的声音。 唐逸笑从牛车上跳下去，跑进院子里。 唐三爷把牛车停下后，也跟着唐家众人进去查看。 此时有些村里的人正在外面鬼鬼祟祟地探看。其中一个村民叫住唐三爷，说道：“三叔，你别掺合了，又和你没有关系。” 唐三爷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不是唐大富之前欠下的那五十两银子，债主上门催债了。” 李桃花等人刚进门，正在里面砸东西的粗野汉子们便听见声音冲出来了。 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那双眼睛浑浊不堪。他带着七八个打手，那些人穿着伙计的衣服，一个个高大强壮，凶神恶煞。 “回来得正好。”陈忠义打量着李桃花母女，咧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模样，“把他们都给我带走。” 几个汉子朝李桃花母女抓过来。 “等一下……”秦徽音挡在李桃花面前，凶巴巴地问道，“你们冲进别人的家里，又想强抢民妇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桃花搂住秦徽音，冰冷地说道：“你们想做什么？” 唐大富一边惨叫一边爬出来，瞧他拖着个腿，从里面爬出来的样子，让人心生不忍。不过对这些恶人来说，反而觉得像个笑话。 “陈老板，求求你再宽限一些时日，等我的腿好了，可以做工赚钱了，肯定把五十两银子还上。”唐大富哭求道，“我媳妇和娃儿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你别为难他们。这银子我认，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肯定还上。” “你一个残废能做什么？你进城做工还有人要吗？就算有人要，一个月五六百文钱，什么时候才还得清老子的五十两？”陈忠义用脚踩着唐大富的脸。 “放开我爹！”唐逸笑像个愤怒的小狼崽子扑过来。 他用脑袋顶向陈忠义的肚子。 陈忠义本来长得肥头大耳，被唐逸笑这么扑过来，肥胖的身子一个踉跄向后面倒去。 后面的伙计扶住他。 陈忠义满脸怒意，对着手下说道：“抓住他，给老子狠狠地打，让他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场。” 唐绿芜抱住唐逸笑，任由两个伙计的拳头落到自己的身上，咬着牙一声不吭，就是不让别人伤害唐逸笑。 “你们住手。”秦徽音叫唤，“我这弟弟的身体不好，你们可以打听打听，那是每天用药养着的。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不是五十两银子的事情。陈老板，你也不想背上命案吧？新来的县令大人可不是昏官，不是你拿银子就能摆脱的。” 陈忠义伸出手，让伙计们停手。 他打量着秦徽音，咧嘴说道：“小丫头片子还挺聪明。本来你娘有几分风情，要是愿意做我十五房小妾，这五十两银子就算了。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年纪还小，再养几年也能当老子的小妾，不如你跟老子去陈家享福，这五十两银子我就当聘礼了怎么样？” “呸，做什么梦？”李桃花呸了一声，“今天谁敢动我家闺女，老娘就和她鱼死网破。” 说着，她拿下挂在那里的镰刀，朝着他们比划着。 “你这女人的确勾人。要不是因为你，老子才不会借给你男人五十两银子。老子知道他还不上，这不是打算用你抵债吗？”陈忠义说道，“不过你女儿比你划算，还是把你女儿带回去抵债。听说你是带着闺女嫁给唐大富的，我帮我们养闺女，你们好好过日子，是不是更好啊？老子真是个大善人。” “陈老板，你借给我继父五十两银子，对吧？”秦徽音淡道，“请问一下，这五十两银子拿来做什么了？我们怎么没有瞧见？” 陈忠义用老鼠眼盯着她：“小丫头片子，你想抵赖？可惜啊，老子也不蠢。你爹借了五十两银子，我可是让他画押了的。” “拿来瞧瞧。” 陈忠义把借据拿出来，放在她的面前：“识字吗？要是不识字，我找人来给你念念。” “不用了，我识得几个字。”秦徽音说着，看着借据上的字。 她看完所有的文字，皱起眉头。 写这个借据的人心思缜密，写得非常详细，让人挑不出错来。最后的手指印应该是唐大富的。她看向唐大富时，他羞愧地低下头。 “娘，你见过这五十两银子吗？”秦徽音问。 李桃花瞪着唐大富：“没有。他被抬回来的时候只剩那身血衣，连一个子都没有见着。刚开始他一直昏迷不醒，七八天醒后才说借了银子的事情。” 第25章 银子 “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银子？”秦徽音问道。 “当然是为了给他续命。”陈忠义幸灾乐祸，“当时他快死了，大夫说需要一株人参才能救他。我这人心善，听说他缺银子买人参，就说借给他。他为了活命，用上了人参。如今命保住了，当然就是要还钱了。这个家穷得叮当响，没钱，那就用人来换。” “到底有没有用来买人参，我们都不知道。说不定是你故意使手段，骗了这个没长脑子的猪男人。”李桃花气愤地说道。 “事隔这么久，人参已经吃进他的肚子里了，你们这个时候怀疑人参是假的，那得拿出证据来。要是没有证据，还钱！” 秦徽音拉着李桃花的手掌，安抚着她的情绪。 唐大富受伤的时候他们都不在现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当时唐大富受伤了，大夫说他活不了多久，为了活命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有可能答应下来。那个时候他的脑子必然是不清醒的，现在就算让他仔细回想那个时候的场景，只怕满脑子除了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别的。 “此事有别人在现场吗？”秦徽音问。 “当然了，大夫和我的伙计们可以作证。” “你的伙计是你的人，当然是听你的话。大夫也是你找来的，说不定和你是一伙的。”李桃花叉着腰说道。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要是不信，那就报官好了。我有人证，就算去衙门和你们对峙，我也不怕。” 秦徽音想了想，说道：“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就算要我们偿还，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达成的。你给我们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再来收银子。如果那个时候还还不了，我们按规矩行事。” “闺女，五十两啊，一个月怎么可能还得出来？”李桃花震惊，连忙阻止。“再说了，这件事情透着蹊跷，说不定有问题。” “娘，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我们推测一下，假如人参有问题，或者说人参不值五十两，我们有证据吗？他们一口咬定人参已经被唐叔吃了，我们能让唐叔吐出来证明吗？” “难道我们要吃这个哑巴亏吗？你看这人多么阴险狡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好心？”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唐叔需要得到治疗。如果对方有心害他，他不答应这个条件，唐叔有可能连活着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是这样可恶的人，那不是更不能让他得逞吗？” “如今这样的局面我们是弱势，对方占上风，我们与对方硬碰硬，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没有好结果。他们人多，我们这里不是女人就是小孩，硬碰硬只会吃亏。现在退一步，先解决面前的危机，以后再想办法应对。娘，五十两银子的确不少，但是不是赚不到。” 李桃花也知道这些人不好对付。如果一直放任对方胡搅蛮缠下去，他们家的处境会更艰难。要是能打发了，反而能暂时清净。 至于别的，那就再想办法。这事与唐大富有关，唐逸尘这个唐家长子总不能不管吧！算算时间，他也该休沐了。 “商量好了吗？”陈忠义问，“你们想让我多给点时间？呵，有用吗？难道你们一个月能赚五十两银子？” “我们以一个月为限，如果一个月后我们还清了五十两银子，这笔债就一笔勾消了。如果我们还不了，我就把自己抵押给你做奴仆，这样可以吗？” “不行。”李桃花第一个反对。“要是还不了，我给你做奴仆。” “本来老爷我还真看上你这个大美人儿，不过现在见了你女儿，老爷还是更喜欢年轻的。行，一个月为期，要是还不了，你跟老爷走。” “不行啊，音音，你不能用自己做赌注。”李桃花快被气死了。 “娘，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输的。”秦徽音安抚她，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先把他们打发走了再说。” 陈忠义朝旁边挥了挥手：“你写一份文书，把刚才我们说的话都写过去，再让她签字画押。凡事讲究证据，老爷可不傻。” 旁边的手下马上找来笔墨写上文书。 秦徽音看了一遍，发现那文书的笔迹与刚才那份借据是一样的，视线在那伙计的身上多停留了会儿。 她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按下了手指印。 “陈老板，该你了。” 陈忠义随便画了几笔，那名字写得歪歪斜斜的，比刚学字的幼童好不了多少。他再按下手指印，然后把自己那份揣进怀里。 他打量着面前的秦徽音，越看越觉得满意。 虽然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轻，但是模子好，不难看出长开后会多标致。 他才不相信他们能在一个月的期限内赚到五十两，所以一个月后这样的小美人儿就是他的囊中物，这样想着看她的眼神更贪婪了些。 “既然说好了，你们是不是应该离开了？”秦徽音指了指外面，“请吧！” “我们先走，下个月再来。”陈忠义凑近秦徽音，“小美人儿，你很有意思，我们还会再见的。” 李桃花把秦微音拉到身后，厌恶地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口臭吗？我姑娘香喷喷的，别把她臭昏了。” “你……” “陈老板，我们刚签好的文书，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秦徽音打断陈忠义的发难。“快走吧，下个月你再过来。” 陈忠义带着手下的喽啰离开了。 他刚走，故作泼辣的李桃花便泄掉了所有的力气，扑过去捶打着坐在地上的唐大富：“你这个杀千刀的，我闺女要是受你连累，我就一刀捅死你再捅死自己。我真是瞎了眼，挑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和离，马上和离，我不和你过了。” “媳妇，是我的错，我不好，你别生气，别把自己气坏了。这五十两我再想想办法，一定把它还上。”唐大富说道。 “哪怕是把你所有的地都卖掉，这五十两的窟窿也填不上。”李桃花说道，“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对秦徽音说道：“闺女，咱们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反正我们也不是这里的人，用不着耗在这里。” 第26章 休沐 “娘，现在还不至于，不用急。”秦徽音说道，“我不会把自己折在里面的，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李桃花红了眼眶：“我答应过你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却让你跟着我受苦，我对不起他……” 秦徽音看了一眼唐大富。 唐大富在听见李桃花提起自己的‘原配’时，神情中没有负面情绪，只有连累李桃花的羞愧。 不管怎么说，唐大富这个继父还是不错的。他只是与大多数男人一样平凡而老实，其实对李桃花母女真的没得挑。 一直没有说话的唐三爷说道：“我那里还有点钱，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们应应急。” “三爷，你还没走？”秦徽音这才留意站在门口的唐三爷。 唐三爷没有出面，是因为秦徽音与陈忠义谈判时没有动手，用不上他。如果陈忠义对这家子老弱妇嬬动手，他肯定会帮忙的。 他和守在外面看戏的村民不一样，就算这几天没有从唐大富家的人手里赚到钱，在遇见村里人有难的时候，他也会挺身而出的。 “有人找你们家的麻烦，我总得确定你们安全了再回去，要不然还算什么长辈？”唐三爷说道。 “三爷，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现在还不用麻烦你，等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肯定会来麻烦你的，到时候你别嫌我们烦。” “我一个小老头也没有什么花费，这些年赚了点钱，你们家有困难，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你们先商量，需要的时候找我。” 唐三爷离开唐大富家。刚走出院门，几个村民凑了过来。其中一人说道：“三爷，咱们都是唐氏家族的，你也帮帮我呗！” “对啊，三爷，你帮帮我，我把儿子过继给你当孙子怎么样？” “滚滚滚，一群想吃绝户的，当老子是傻帽是不是？”唐三爷厌恶地说道，“老子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你们别想了。” 说完，唐三爷赶着牛车离开了。 李桃花大步走出来，站在篱笆院门口，对着那些看戏的村民骂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戳瞎你们的狗眼。” 她本来声音就娇媚，哪怕已经极力压低压沉，使声音更有威慑力，效果还是不大。 “徽音娘，我倒觉得那陈老板的提议挺不错的。你们家徽音早晚也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普通的泥腿子，还不如嫁给有钱人。那陈老板看上你家徽音，你把人交给他，这五十两银子也不用还了。陈老板有钱，徽音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比你还好呢！” “王婆子，话不是这样说的，陈老板这么大年纪了，可以当徽音的爹了。再说了，陈老板有正房夫人，徽音嫁过去就是妾。” “妾又怎么了？只要能过好日子，别说是妾了，就算是通房也是划算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还那么娇气呢！” 李桃花抓起院墙旁边的铲子，朝着那些嗑瓜子说闲话的妇人砸过去：“一群死八婆，说啊，继续说啊，老娘带你们一起去死。” “真是个疯女人。要不是你长成这狐媚样子，勾得这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失了魂，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是，谁不知道你晦气？唐大富这么多年好好的，刚娶了你就倒了霉。没听那姓陈的说吗？原本就是冲你来的。” “对啊，本来是冲她来的，结果她闺女跟着遭殃。我要是她啊，为了一家子的安危着想，干脆找个地方一了百了……” 扑哧！一桶水拨了过去。 “啊，你做什么？”被泼中的妇人尖叫。 “发什么疯啊？我们还在这里，你乱泼什么？” “你这个臭丫头，对长辈这么无礼，真是没有教养……” 秦徽音端着空掉的盆子，对着那些妇人说道：“这里是我家，我家门口有脏东西，还不能让我洗洗了？各位婶子，你们的嘴这么臭，我就辛苦一点，帮你们一起洗干净怎么样？” “李桃花，你看看你的好女儿……” “我女儿说错了吗？你们的嘴这么臭，应该是吃多了大便。我劝各位有这个闲工夫还是去地里多干会儿活，让庄稼长好点，免得没东西吃只知道吃大便……” “唐大富，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娶这种不守妇道的泼妇回家，难怪这么倒霉，就是被她克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听见这声音回头，在看见背着书箱的唐逸尘出现时，一个个像是遇见了做主的人，争着抢着找他告状。 “你这个继母真是心思恶毒。你不在的时候，她让你弟妹天天干活，她那个宝贝女儿连水井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 “刚才你家有人来讨债，你那个继母只知道埋怨你爹，你爹受了伤，那个可怜哦，还在地上爬……” “你这个继妹也不是好东西，居然敢对我们泼脏水。她这么恶毒，对你弟妹也不好。尘哥儿，你要看着这对恶毒的母女霸占你家吗？“ …… 唐逸尘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视线停留在秦徽音母女身上。 李桃花每次见了这个继子就觉得不舒服。他明明年纪不大，但是她总觉得他仿佛早就看穿了她整个人，让她无所遁形。 秦徽音拉着李桃花往里面走：“娘，我们先进去。” 唐逸尘对众人说道：“各位婶子，我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们堵在我家门口，大声辱骂我爹，我是亲耳听见的。” “那是因为……” “我刚回家，有些累了，各位婶子请回吧，我想清静会儿。” “尘哥儿，说真的，你是要考取功名的，像李桃花这样的继母就是你的污点，小心她以后做出更多丢你脸面的事情。” 唐逸尘板着脸，淡道：“我有分寸。” “尘哥儿，你是不是要准备下场考试了？” “嗯。” “你可是我们村里读书最好的人，连你的老师都夸你是个好苗子，你要是考中秀才，那你们家就不用交税了。” 提起唐逸尘的学业，刚才还愤愤不平的人又换了一张谄媚的脸，再看唐逸尘，怎么看都觉得满意，想着有没有机会与他攀门亲事。 第27章 继兄 唐逸尘淡道：“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大家也看见了，我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实在没心思考虑那些，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众人听唐逸尘这样说，这才想起他家的那堆破事。 唐逸尘的条件再好，爹窝囊，后娘不安分，家徒四壁，弟妹不仅年幼，弟弟还是个病秧子。要是真把亲戚家的闺女嫁给他，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算了，读书人也没什么好的，先不说能不能考中，就算考中了，那也得集全家之力去供他出来。等他考中了，全家也被拖累得差不多了。 比如说隔壁村的那个王秀才，四十岁才中秀才，他还不死心，又花了十年继续科考，结果连考十年都没考中，连老妻都被磨死了。 村民们走后，唐逸尘走进院子，把院门合上。 此时唐大富还在地上坐着。在唐逸尘进来的时候，唐大富惭愧地低下头，一副丢人现眼没脸见人的模样。 面对这个长子，唐大富近几年越来越怵他。不过他很少干涉唐大富的事情，平时也在私塾里不回来，两人还能维持表面的亲子关系。 唐逸尘走过去，把唐大富抱了起来。 公主抱。 秦徽音在旁边看着，表情怪异，扭过头不让别人看见她扭曲的表情。 “怎么了？”李桃花察觉她的异常，问。 秦徽音轻轻地摇头，垂着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赚这笔银子。” 那画面太辣眼睛，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笑出声。在这样严肃的场景中，她要是突然笑出声，全家人都会以为她被气疯了。 “唐逸尘，你说怎么办？”李桃花听秦徽音提起银子的事情，马上向唐逸尘发难。“你作为唐家的长子，理应为你爹分忧。” 唐逸尘把唐大富放到凳子上坐着。 他在旁边坐下来，平静地看着唐大富：“你出事之后昏迷了几天，那段时间我忙，看你没有生命危险就回私塾了。这是我的疏忽，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弄清楚来龙去脉，提前做好准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唐大富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长子。 他只有十四岁，但是少年老成，眉宇间的威严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有种被‘爹’教训了的错觉。 不，哪怕是面对他亲爹，他也没有这么怂过。 唐逸尘处于变声期，故作老成的模样让人觉得怪怪的。不过，唐家人早就习惯遇事找大哥，被他这样教训，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爹，把你和人发生争执、受伤、借银子治伤的过程详细说一遍吧！”唐逸尘说道。 唐大富看了一眼李桃花，心虚地说道：“我在陈家染坊做事，本来只是一个临时工，因为表现得不错，管事给我提拔成正式的伙计。那天我与平时一样做工，与我一起做事的苏离把刚染好的布弄坏了，我说了他几句，他便与我争执起来了。不知怎么的，我们就动起了手。我把苏离的脑袋打破了，苏离推了我，旁边的晾布木架朝我砸下来，正中我的腿。” “当时一片混乱，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只知道痛……再后来，管事和陈老板都来了。他们请了大夫，说苏离伤了脑袋，要是治不好的话会变成笨蛋。至于我，我的腿伤得太重了，我又体虚，失血过多，必须用人参才能续命。陈老板问我想不想续命，我当然说想了。陈老板就说那得五十两银子。我实在太痛了，更不想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大夫给我治腿的时候，我痛得快要晕过去了。他们端了个什么东西给我喝，说是人参汤……” 唐逸尘沉默地听着，听唐大富说完，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李桃花说道，“你要是早回来一会儿，就会看见他们怎么逼迫我们的了。他们还逼着我家音音签下了文书，一个月之内还不出五十两银子，我家音丫头就要被他们带走了。那个老色鬼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我家闺女的主意。唐逸尘，这是你爹惹的破事，你们别想连累我闺女。” “你既嫁给了我爹，就是他的妻子，这个时候撇清关系，就不怕我爹心寒吗？”唐逸尘冷淡地说道。 “我是嫁给你爹，但是当初我和他说好的，我这人受不了苦，受不了委屈，我闺女也一样，所以有麻烦不要找我和我闺女，我带着闺女嫁给他可不是为了跟着他吃苦的。”李桃花说得理直气壮。 唐逸尘用讽刺的眼神看着唐大富，仿佛在说：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娶的女人。 唐大富憋红了脸。 他在娶李桃花之前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自从他的腿受伤之后，李桃花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甚至好几次打起了离开的主意。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他就是看上她了。 他只恨自己没能力让她过好日子。 当初她跟着宋益，可是没有受半点委屈的。要不是宋益死了，哪里轮得上他？ 只是，他太没用了，给家里拖后腿了。 “陈忠义的旁边有个年纪不大的伙计，长得瘦瘦高高的，今天他把文书给我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笔迹与唐叔的那封借据是一样的。” 唐逸尘看向秦徽音。 秦徽音说道：“如果你想查详细的内情，可以从他下手。” “你怎么知道我想查清此事？” “你问得这么详细，总不可能是突然好奇吧？”秦徽音说道，“现在想解决这件事情，要么努力赚钱，还清五十两银子。哪怕这是个局，咱们没有别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只能认了。要么就是查清楚此事，一切都是陈老板的布局，这五十两银子是敲诈，不用还清银子。还有一个可能，查清楚之后，陈忠义的确支付了五十两银子，那人参也确实值五十两银子，唐叔的伤势也需要这支人参，那我们照价赔偿。不过从今天所见的，第三个可能性不大。” 唐逸尘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着秦徽音。 她很冷静。 这件事情牵扯到她，她还是这么冷静，仿佛笃定此事难不住她。 第28章 互利 “我明天进城查证此事。”唐逸尘说道，“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行。”秦徽音对李桃花说道，“娘，我们去做饭吧！大家都饿了。” 李桃花点点头，跟着秦徽音进了厨房。 母女俩进了厨房，李桃花站在厨房门口竖耳听着堂屋的交谈。秦徽音从缸里挖出面粉，见她如此只无奈地笑了笑，没有阻拦。 唐逸尘把唐大富抱回卧室。 他很快出来，见唐绿芜和唐逸笑收拾被砸得稀巴烂的房间，便跟着他们一起收拾。 唐逸笑嘟囔道：“先不管那五十两银子怎么处理，他们砸了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想想真是亏了。” “对方人多，又都是身强体壮的大汉，要是惹怒了他们，吃亏的是你们。”唐逸尘说道，“有时候退一步不是懦弱，而是自保。” “音妹妹也是这样说的。”唐绿芜说道。 唐逸尘愣了一下，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他抬头看向唐绿芜，发现她提起秦徽音时没有反感或者排斥，只有发自内心的钦佩。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问道：“你们最近怎么样？” “我们挺好的。”唐绿芜说道，“大哥不用担心。李姨和音妹妹把她们的衣服典当了给小弟买药吃。是不是啊，小弟？” 唐逸笑：“……” 他应该怎么向大哥述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刚开始李桃花母女总是找他们的麻烦，什么脏活累活都使唤他们，像大多数后娘一样见不得继子继女好，但是最近变了许多，让他觉得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唐逸尘见唐逸笑不说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向他。 那双眼睛清冷如月，仿佛有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唐逸笑点点头：“姐姐说得没错，他们现在对我们挺好的。我的药花了不少钱，他们也给我买了。自从开始做生意，我们一起干活一起吃饭，相处得还不错。” “如此便好。”唐逸尘听了弟妹的话，心里的担忧消散了。 其实在第一次收到弟妹送来的凉粉时，看他们脸上没了往日的愁色，他便猜测家里有什么变化。那样的变化应该是好事，他便没有急着回家。如今得到证实，放心了不少。 李桃花听兄妹几人谈完话，回到灶台前，凑近秦徽音说道：“瞧他的样子，这是担心我这个后娘对他弟妹不好。嗤，真要是这么担心，怎么不把他弟妹接走啊？自古后娘难当，当我愿意管他们家的人？” 秦徽音看着李桃花碎碎念的模样，只觉她这个便宜娘亲真是可爱。 或许她自私，心里真正关心的除了自己就是女儿，但是人心本来就是自私的。她一个寡妇在这个世道活得艰难，要是不自私点，只怕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娘，我没力气了，你能帮我揉面吗？”她得给她找点事情做，免得她的心思都在唐家姊妹的身上。 李桃花卷起衣袖，先净了手，接替秦微音的活儿开始麻利地干起来。 在李桃花揉面的时候，秦徽音切着肉片。 她先切好肥肉，再把瘦肉单独切成薄片装进碗里，添上盐，打了一个鸡蛋，用豌豆粉做成了滑肉片。 等李桃花和好面，秦徽音把面团盖起来醒一会儿。在这期间，她又用蘑菇、葱蒜姜以及酱醋调制成了面条的调味料。 卤肉锅里还有一段肥肠，那是她之前故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回来的时候煮面条吃。 “绿芜姐，帮我掐点葱叶进来。”秦徽音一边拉面一边喊道。 唐绿芜应了一声：“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烂木头，小跑着到了院墙角，掐了粗大的葱叶往里面走去。 不等秦徽音交代，她就把葱叶洗好再切成小段，然后分进六个大碗里。 唐逸尘正好进来舀水洗手，看见秦徽音与唐绿芜配合默契，两人的交谈也很和谐，就知道弟妹与他们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好。 “面好了。”秦徽音吆喝一声，“准备吃面了。” “桌椅都坏了，大家只能将就一下，随便找个位置吃面。”秦徽音说道，“娘，这碗是唐叔的。” 李桃花端着面条走进卧室，把面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先把矮凳子搬上床，再把面条放在他面前。 “这是音音特意给你盛的。你瞧瞧你这碗里的肉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多。音音心疼你这个继父，想让你早些养好身体，等你能下床了，可得好好照顾她。她从小没了父亲，一直很渴望有个爹。宋益那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总是凶巴巴的，音音跟他也不亲。音音这么心疼你，可见把你当作父亲看待，你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音音是个好孩子，我肯定好好疼她，把她当亲女儿疼。” “不是亲女儿，是比亲女儿更亲。” 他对亲女儿唐绿芜怎么样，心里没点数吗？要是音音的地位只能与唐绿芜平起平坐，要他何用？ “是，比亲女儿还亲，我肯定对她好。” 李桃花听了这话，心里满意了，看唐大富那窝囊样也没那么讨厌了。 “那你慢慢吃，等会儿我再来收碗。” 唐逸尘还没有开始吃面，闻着那香味就被勾起了馋虫。 他不是重口欲之人。事实上，他家境贫寒，没有条件吃好东西。在其他有钱的同窗大吃大喝的时候，他啃着难以下咽的杂粮馍馍。他不觉得自己艰苦，在他看来吃什么不重要，只要能让他读书，再多的苦他都能忍受。 然而此时，闻着那肥肠滑肉面条，他开始对美食产生了期待。 他先喝了一口汤，那清香的汤汁在舌尖上轻轻地滚动，每一滴如同有魔力般，使得他的味蕾沉浸在美妙的狠欢之中。汤汁鲜、香、醇融合在一起，在唇齿间流淌着，回味无穷。 再吃了一口面，口感筋道弹牙，带着恰到好处的韧性，咀嚼时酱香四溢。 至于肥肠和滑肉片，那就更好吃了。像他们这样的家境，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么多肉，哪能说肉不好吃的？更别说这锅面的创造者有高超的厨艺，无论是面汤、面条还是配菜，无一不完美。 第29章 合作 饭后，秦徽音把钱箱放在摇摇欲坠的桌子上，招呼唐绿芜和唐逸笑帮忙整理，按一百文串成一串的方式，最后清点的时候一目了然。 “一百七十碗凉粉，五文一份，加上卖掉卤肉的钱，再扣除我们采购所花的费用，余额是1345文。” “今天这是赚了一两银子零345文？”李桃花说道，“照这样下去，一个月赚够五十两银子也是有可能的呀！我们以后再多做点去卖，每天赚上二两银子。” “刚开始新鲜，买的人自然多了。照目前的情况，再有几天之后，大家就不觉得新鲜了，生意就会萧条许多。”秦徽音点明现实。 “这里的客人太少，如果是繁荣的城镇，必然不止这点生意。”唐逸尘说道，“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想要去繁荣的城镇做生意，没有本钱是不行的。如今这生意做得小，但是足够养家糊口，也算一条出路。” “如果你能解决陈忠义那个大麻烦，咱们家现在这点收入足够大家过得很不错。”秦徽音看着唐逸尘。 唐逸尘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我知道。” 下午时，唐逸尘出了一趟门。等他再回来，身后跟着几个高大的村汉，他们抬着新打的桌椅板凳走进来。 李桃花迎过来，打量着那些新家具，问道：“这得多少钱？咱们家虽然赚了点，但是也不能乱花啊！” 李桃花想到自己宝贝女儿赚的钱就这样花出去了，满脸都是心疼。 此时再看唐逸尘，眼里满是嫌弃。 唐逸尘淡淡地说道：“这笔钱我会出，不用动家用。” “你哪来的钱？” “我先赊账，等我回去抄书赚了钱就支付。” 其中一个汉子用衣袖擦着汗水，说道：“尘哥儿一言九鼎，俺们信得过他。你们家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不用急着还，等有了钱再付也不迟。” 李桃花：“……” 这村里的张木匠带着两个儿子做木工活儿，附近几个村都是找他做家具，她曾经想赊一张凳子也没成，被他们父子赶出来了。这个唐逸尘的面子还真大，这么多家具说赊就赊，他们也不怕他赖账不给。 此时秦徽音做完明天要卖的凉粉出来。 她看着新打的家具，眼里满是惊叹：“终于有新桌椅了。原本的桌椅太旧了，我每次坐下去的时候都担惊受怕，就怕它突然散成一堆废木头。” 李桃花见秦徽音喜欢，不说什么了。 “诶……”秦徽音凑近唐逸尘，压低声音说道，“还能再赊一个浴桶吗？” 唐逸尘：“……”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清清淡淡，仿佛在说：你还真是不客气。 秦徽音干笑一声，朝旁边挪了挪，嘟囔道：“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兄妹了，这点忙都不帮，真小气。” 古代的厕所她能忍，反正只要弄干净了，也不是接受不了。 可是，这里没有浴室，每次洗澡的时候只能用木桶。唐家没有木桶，只有一个木盆，这几天洗澡都是用木盆装水清洗，连坐进去泡浴都不成。 谁能懂她的心情？ 她每天都只能干擦。 可是，干擦能洗干净吗？ “大柱哥，可以再麻烦你们打个浴桶吗？”唐逸尘说道。 “没问题。”张大柱拍拍胸口。“尘哥儿，你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暂时就这些，谢谢了。” 送走了张大柱等人，唐逸尘问道：“家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秦徽音在他愿意赊一个浴桶时就对这个男主满意得不得了。 不愧是温润型男主，与邪佞反派是两种极端。 唐逸尘没有强行加入他们，在确定没什么让他做之后，回屋去抄书了。 他的书桌就在窗前，毕竟这里光线好。 他抬头便能看见院子里的场景。 院子里，秦徽音推着磨，推得气喘吁吁的。唐绿芜接手了，推了一会儿，也是满脸都是汗。 李桃花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一边去，真是没用。” 于是，她也推了一会儿。 推磨磨豌豆粉对几个女子来说太累了，而唐逸笑还小，就算他主动来推，也没人同意。 唐逸尘走出来。 几双眼睛看着他，他突然觉得被这么多人盯着有些头皮发麻。 他接替了磨面粉的活儿。 “哇……”秦徽音惊叹，“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书生有这么大的力气。” “大哥可不是一般的文弱书生，他休沐的时候也会帮家里干活的。”唐绿芜一脸崇拜地看着唐逸尘。“大哥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呢！” 唐逸尘的性子淡，就算和弟妹的相处也是平平淡淡的。现在他干活，几双眼睛盯着，颇有些不自在。 李桃花说道：“你们几个把脏衣服拿出来，我去洗了。” 唐绿芜跟着说道：“我看柴火不够用了，上山去捡些柴火。” 唐逸笑拿起镰刀：“我跟着你去。” 现在家里的活儿只有磨豌豆粉，卤肉已经在锅里炖着了，只需要偶尔去看看柴火。既然唐逸尘接手了磨粉的活儿，其他人留在家里也是干瞪眼，还不如找点别的事情做。 秦徽音要留下来帮忙。 唐逸尘并不知道怎么磨粉，她需要留下来做这个总指挥。 说来也是有点神奇。她居然与纸片人男主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成了他的继妹。在原着里，这个继妹各种作死，与男主的关系非常不好。如今唐绿芜没有死，唐逸笑的药没断，原主也来不及得罪男主，男主应该不会再讨厌她了吧？ 男主真的只有十四岁吗？ 先不说少年老成是男主的标配，还有这比普通人高大的身形，以及明明出身市井却天生带着贵气的气质，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他不是男主谁是男主？ “我应该怎么叫你？如果叫你名字，好像不太礼貌。如果跟着绿芜姐叫你大哥，你应该会觉得膈应。要不，我叫你尘哥？”秦徽音问道。 唐逸尘淡道：“嗯。” “尘哥，我娘嫁给了你爹，我知道你对我们母女不是很喜欢。不过你也看见了，我们已经成了一家人。我是真心想和大家和睦相处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和我娘会欺负你的弟妹。以后我们就好好做家人，行吗？” 抱住男主的大腿，当男主的好妹妹，以后说不定还能沾点男主的气运。 第30章 查证 唐逸尘停下动作，平静地看着她：“有水吗？” 秦徽音的视线停留在他的额头上，掏出腰间的帕子递给他：“有的，我去倒。” 等秦徽音倒了一碗水出来，唐逸尘已经用手帕擦干净额间的汗水。 他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下肚。 在秦徽音接下碗之后，他说道：“如果这次五十两银子的事情没有解决，你们还是可以走。” “我们不走。”秦徽音说道，“要是查不出什么证据，那就努力挣钱。” 唐逸尘看了她一眼，继续推磨。 他卷起衣袖，露出强壮的手臂，随着他使力，青筋凸起，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秦徽音见他不说话，便知道这是接收到她‘表忠心’的信号了。 她在旁边配合唐逸尘，把泡好的豌豆倒进磨盘里，看着它们一点点变成豌豆汁。 平时秦徽音磨得不多，磨上三十斤就停下来了，今天有一个免费的苦力，就一次性磨了六十斤。 其实之前的也没有用完，不用磨也行。她就是觉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要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当天晚上，秦徽音烧了蘑菇肉片汤，切上一盘卤肉，再用野韭菜炒了一盘鸡蛋。今天煮了白米饭，每个人的碗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当真是奢侈。 唐逸尘把唐大富抱出来，放在餐桌的上位坐着。他的旁边坐着李桃花。李桃花的旁边坐着秦徽音，依次是唐绿芜、唐逸笑以及唐逸尘。唐逸尘坐在唐大富的旁边，与秦徽音面对面。 唐家第一次这么齐全。哪怕是唐大富和李桃花刚成亲的时候，唐逸尘第二天一早就去城里了，没有与他们用餐。 唐大富满是感慨地看着这桌子人，说道：“吃吧，别客气。” 众人：“……” 呵，这是自己家，谁跟你客气？ 唐大富有些拘束。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这个当长辈的不但没有照顾晚辈，还让这群孩子为他操心，实在是有点丢脸。 唐绿芜低头扒拉饭粒。 秦徽音见她不动菜，夹了一筷子的韭菜鸡蛋放进她的碗里。 在这个家里，唐绿芜的地位是最卑微的。哪怕唐逸尘在家里照顾他们的时候，他也经常忽略唐绿芜的需要。 唐绿芜抬头害羞地笑了笑：“谢谢音音。” 秦徽音看着唐绿芜害羞微笑的样子，被萌化了。 在别人眼里，她比唐绿芜还要小一岁，但是事实上她的灵魂已经是个老阿姨了，见到唐绿芜这样的萌妹子，总是忍不住多疼疼她，把她当妹妹疼爱。 “你太瘦了，多吃点。”秦徽音继续为唐绿芜夹菜。“今天的卤肉更香，你尝尝。” 唐大富看着两个闺女相处得这么好，喜悦地看着李桃花：“媳妇，两个孩子像亲姐妹一样。” 李桃花不想搭理他。 第二日早上，唐家众人坐着唐三爷的牛车进城。 唐逸尘帮着众人把摊子支起来，招待了一会儿客人，见天色亮起来了，这才与他们分开。 他今天有重要的任务。 李桃花看着唐逸尘的身影走远，对秦徽音说道：“陈忠义有钱有人，那书呆子不会吃亏吧？” “娘，看来你对唐家的人也不是这么不在意嘛！”秦徽音取笑她。 “你不是说要在唐家好好过嘛！这么多年奔波，我也累了，既然你喜欢唐家的人，娘当然也想过安分日子。” “唐逸尘很聪明的，不会让自己吃亏。”秦徽音说道，“咱们只管做好份内的事情，不要操心别人。” 今日的生意明显比昨日差了许多。李桃花直到此时才相信秦徽音说的后面的客人会越来越少的说法。 不过还好，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还是把带来的两百份凉粉卖光了。现在只剩下卤肉，而卤肉的价格高，众人再喜欢吃，那也不能天天吃，因此今天卖得格外的慢。 “今日推出新品神仙脚，各位吃了还想再吃，买五文钱的卤肉可以免费试吃一块。”秦徽音大声吆喝。 “什么神仙脚？” 秦徽音把早就备好的红烧猪蹄拿出来，故意在凑过来看热闹的客人面前绕了一圈，说道：“这就是了。” 她当然可以把猪蹄放进卤水里一起卤，但是大家最近尝过卤肉了，少了点新鲜感，于是她做成红烧的了。 她故意把猪蹄的蹄子切掉，只要了中间部分，再砍成小块，把它们煮得烂烂的，一口吃下去骨肉分离。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们总是对有噱头的东西感兴趣。她故意卖关子，果然又多了这么多人凑热闹。 “好香啊！” “给我五文钱的卤肉，我要这个神仙脚。” “我也要。” 李桃花收钱收得合不拢嘴，看着带来的食物全部卖光了，连头发弄乱了也没有时间收拾。 “咱们这里卖光了，唐逸尘还没有回来，要不要等他？”李桃花问。 “等等吧！”秦徽音说道，“正好我们去杂货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调料。” 衙门门口围堵着许多人。秦徽音等人赶到时，已经人山人海，没有办法挤进去了。 “大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衙门帖出告示，说是要修水坝，让每家都出一个壮丁，要是不出的话，那就付二两银子。” “咱们这里隔三岔五的不是旱灾就是洪灾，要是修好水坝，储存水源，的确有利于庄稼。”旁边的中年男人说道，“只是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朝廷怎么不拨款来修建，还让咱们百姓自己出人出钱？” “咱们要是出了人，就不用出钱。告示上写了，也不会让咱们白修，每个月有三百文。” “三百文也没多少。” “三百文是没有多少，这不是还包吃包住嘛，那赚来的钱都是拿在手里的，可以养家糊口了。” 唐家的人忧心忡忡。 唐家只有一个壮力，那就是唐逸尘。可是唐逸尘要读书，这水坝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好的，唐逸尘要是去了，下场科考的事情就没戏了。 秦徽音在人群中看见了唐逸尘，拉了拉李桃花，指着唐逸尘的方向。 众人挤向唐逸尘的位置。 “我们已经收摊了，你这里怎么样？”秦徽音问。 “我有眉目了，今天可以先回去。” 第31章 圈套 牛车摇晃个不停。 唐逸笑坐在唐三爷的旁边，唐家的其他人坐在牛车后面。 牛车车厢里铺着干草，众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仰头就能看见白云，好不惬意。 李桃花和唐绿芜先后困了，吹着轻风睡了过去。秦徽音看向唐逸尘，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方便说话。 唐逸尘看着她，说道：“我找了那个挑事的伙计，他没在陈家染坊干了，现在在布庄当了个小管事。” “然后呢？” “我问了他和我爹争执的事情，他一口咬定就是意外。” “事情是他挑起的，就算是意外，他也要承担责任。唐叔受伤了，为什么不找他负责医药费？” “他不承认与自己有关，只说那是意外造成的。他当时伤得也很重，说是会变成痴儿。在那种情况下，谁还敢找他的麻烦？” “那他现在变成痴儿了吗？”秦徽音翻了个白眼。 “不仅没有变成痴儿，还成了一个小管事。”唐逸尘说道，“另外，你说的那个伙计我也打听了。” 秦徽音等着他的后续，却发现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那大夫呢？” “大夫已经搬走了，说是老家有事，他要赶回去处理，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果然有问题。”秦徽音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不急。”唐逸尘淡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不急，还有时间想办法，另一件事情更急一点。”秦徽音说道。 “修水坝。” “没错。”秦徽音说道，“你科考在即，要是被抓去修水坝，那会影响学业，好像不是很划算。” “嗯。”唐逸尘垂眸，“我会凑齐二两银子。” “家里拿得出这笔银子。既然这是家庭开支，当然不会让你为难。” 她既然提出这件事情，就没有想过为难唐逸尘。不是说了嘛，她是来和男主打好关系的。既然如此，当然要卖这个人情给男主。 如今家里的生意都是靠她撑着，银子当然也是她占大头，她要是不说这个话，没人敢打这笔银子的主意。 “谢谢。” 唐逸尘非常清楚现在家里的情况。 如果不拿这笔银子出来，出面修水坝的人只会是他，秦徽音完全可以不拿出这笔银子，她愿意拿出来，那就是他欠下了这个人情。 回家后，秦徽音再次提起这件事情。 李桃花第一个炸毛：“闺女，我们这段时间累死累活也只存了二两。这个银子交出去，咱们就白干了。” 唐家众人沉默了片刻，第一个开口的竟是唐逸笑。 “我去吧！” “你去什么？”秦徽音惊讶。 “我去修水坝。”唐逸笑眼神坚定。“一个月有三百文，还包吃住，一年也能赚不少钱了。” “我看可以。”李桃花一口答应。 “娘，你想什么呢？”秦徽音比划了唐逸笑的身高。“他才九岁，这点身高，你当官府的人都是傻的吗？” 唐逸笑憋红了脸，恼羞成怒：“我已经长大了。” “是是是，九岁了，长大了。”秦徽音随口应付。“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官府的人收不收。” “我会把这个钱赚回来的。”唐逸尘正色道，“这笔钱算我借的。” “尘哥，还是那句话，这是全家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笔钱应该从公中支出。”秦徽音说道，“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好好准备科考，别分心。” 李桃花瞪她一眼：“就你大方。” “娘……”秦徽音抱着李桃花的胳膊摇了摇。 李桃花顿时妥协，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现在你翅膀硬了，全家都听你的，我也只能听你的。” “娘疼我，我娘最好了。” 今日刚在官衙门口看见修水坝的公告，下午就有衙门派出来的工部官员挨村通知这件事情，让各村的村长尽快统计每家每户的上工名单。 衙门的人刚走，村长就召开了全村的大会。 秦徽音从穿过来到现在为止，还是第一次看见全村的人集中在祠堂外的院子里。 村里的长辈们站在c位，男人们绕着院坝站了一圈，女人和孩子在他们的身后。 “你们应该也听见官爷们说的话了，我就不重复了，该干嘛干嘛，都积极点，别让我还要挨家挨户地催。”村长威严地说道。 “村长，我们家就一个壮劳力，他要是去修水坝，那家里的活儿谁干啊？”林氏满脸的不乐意。 “我儿子和儿媳妇刚成婚，突然要去修水坝，那不是让小俩口长期分居两地吗？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 “不过有三百文，还是很不错的。” “你就是眼皮子浅。三百文能干啥？咱们真想赚钱，为啥不去城里找个活计干，难道连三百文都没有？” …… “行了，别吵了。”村长怒喝，“现在不是让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这是衙门决定的，只能执行。” “尘哥儿，你爹的腿伤没那么快好，你们家只有你年纪大点，这活儿你能干？”一个汉子幸灾乐祸。 “先不说尘哥儿也只有十四岁，就他一个文弱书生，这种活儿怕是干不了吧！只不过，要是不干的话就得给银子，你们家欠着一屁股债，应该没银子拿出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了。尘哥儿，到时候哥照顾你。” 村长蹙眉：“距离科考可没多少时间了。尘哥儿，你怎么决定的？” 唐逸尘淡道：“我还在考虑。” 秦徽音看了他一眼。 这人真是狡猾。 如果这个时候他说愿意付银子来填补这个名额，村里的人又得说一番阴阳怪气的话。他们会说什么台词，她差不多能提前预知。他为了耳根子清净，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其实只是不想成为话题的中心。 “村长，我这个年纪了，又是个老光棍，这样的活儿我可干不了。”唐三爷说道，“我给钱吧！” 村长点点头：“稍后来找我，我来记录。其他人抓紧时间商量，商量好了来找我。尘哥儿，你留下。” 第32章 修坝 “村长，宋家那小子怎么没在？”一名村民说道，“他经常上山打猎，怕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村长淡淡地说道：“你去他家找一下，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身手不错，经常打到猎物，应该拿得出银子。” 其他村民散开了。 村里的妇人见到李桃花，一个个凑过来。 “徽音娘，你家五十两银子还没有着落，现在又来二两银子，这可咋整啊？以我看，还不如答应陈老板。” 李桃花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冰冷地看着说话的妇人。 那妇人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警觉地朝旁边挪了挪，心虚地说道：“我也是好心。” “你那黑心满是窟窿眼子，当谁是傻子呢，还会相信你是好心？听清楚了，再敢打我闺女的主意，老娘闹得你这村子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你有管我的功夫，还不如去管好你男人。听说他又丢裤衩子了，你泼妇骂街了半天，不会真以为穿在他身上的裤衩子能丢吧？” “你啥意思？” “我啥意思你听不懂？”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对孩子爹做了什么？” “呵，姑奶奶最近早出晚归，每天都在做事，行得正站得直，你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姑奶奶在哪儿了。再说了，你男人那五短身材，送给姑奶奶啃，我还嫌那二两肉太埋汰。呕……”李桃花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 旁边的妇人嗑着瓜子，戏谑地看着两人在那里对骂。不过显然，李桃花的战斗力太强，那妇人差点被气昏了。 秦徽音努力回想原着里的剧情。 按原着的走向，此时唐绿芜和唐逸笑已经死了，家里只剩下唐大富、李桃花母女和唐逸尘。原着里陈忠义没有来唐家大闹，那五十两银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人提过。衙门要求每家出一人修水坝时，李桃花和现在的反应一样，不愿意拿银子出来，要求唐逸尘去修水坝，结果唐逸尘拿出二两银子摆平了。 陈忠义这样的卑鄙小人怎么可能不上门催债？如果他原本就是冲李桃花来的，那是不是代表原着李桃花让对方得逞了？ 是了。当时男主已经彻底记恨上自己的亲爹、后娘和继妹，几乎不回家。唐大富能下地后留下腿疾的后遗症，只能干些农活儿，也没有再进城做事。可是李桃花的生活一直不错，仍然有漂亮的衣服穿，好看的首饰戴。她仍然是村里最引人诟病的女人，整天花姿招展的。她把女儿养得很好，原主与她如出一辙的自私自利、生活奢靡。 秦徽音曾经只当他们是纸片人，没有什么太深刻的情感。整部小说围绕着男主展开，所以大多是男主的视角。有关那些配角，甚至连戏份都只是几笔代过的路人甲炮灰，总共也只有两三章，她能想起这一段已经很不容易。 “音音，你在担心大哥吗？”唐绿芜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被村长留下来的唐逸尘。 秦徽音轻轻地摇头：“没有。村长留下尘哥是担心我们家会让尘哥去修水坝，他要是知道我们原本就打算花银子摆平这件事情，想必就放心了。” 两人经过宋睿泽的家门口，只见宋睿泽的小叔被宋睿泽推出篱笆院门。 “你这个臭小子，我是你小叔，你竟敢这样不敬长辈……” 宋睿泽蓬头垢面的，浑身沾染着血腥味。他阴狠地看了一眼经过的秦徽音和唐绿芜。 唐绿芜被他吓了一跳，拉着秦徽音加快脚步离开。 秦徽音回头看着宋睿泽的方向，正对上宋睿泽拔出腰间的匕首，而宋家小叔恐惧地跑开了，嘴里骂骂咧咧。 或许察觉到了视线，宋睿泽看向秦徽音的方向，那双泛红的眸子阴恻恻的，就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 砰！他倒下了。 秦徽音拉住唐绿芜，停下脚步。 “怎么了？”唐绿芜问。 “我突然想到还有东西落在祠堂了，你先回去，我去取一下，马上回来。” “我陪你。” “不用，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先回去干活。” 唐绿芜不疑有他。 秦徽音往回走，站在宋家篱笆门外时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发现她时，这才推开篱笆门走进去。 她也不想鬼鬼祟祟，实在是这具身体与唐宋两家的关系都这么尴尬。严格说来，这个宋睿泽也算是原主的继兄。可是，她娘又改嫁了，而且对宋睿泽这么不好，她要是突然出现在宋家，不知道又会被传出多少版本故事。 宋睿泽躺在地上。 他满脸通红，呼吸急促，显然这是病了。 她吃力地背起他，半背半拖地往房间里挪动。 刚进门，扑鼻就是血腥味。只见地上扔着一身如同被血水泡过的衣服，还有许多沾上血渍的破布条。 这是受伤了，而且还很严重。 宋睿泽总是去深山打猎，看中的目标都是凶兽，虽然偶尔会有成功猎到的猎物，但是大多数时候应该是空手而回的。 村里的人只看见他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身手，却看不见在收获猎物背后的付出。 她把宋睿泽放上床。 此时，宋睿泽的衣服又被血水浸湿了。 她看了看，说道：“大哥，我是想救你，不是想占你便宜，你醒后千万不要记恨我。” 原着里美强惨的反派大人曾是她很心疼的纸片人。他与男主有相似的出身，但是他是男主的对照组。男主有夫子疼、有女人疼、有贵人相帮，而反派遇见的都是算计他的、利用他的、怨恨他的、畏惧他的。 她把宋睿泽的衣服脱下来。 “天……”她震惊地看着腹部的狰狞伤口。 那伤口已经开始化脓，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是傻子吗？明明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去看大夫？你没银子？不可能啊，你以前打到的猎物卖去哪里了？” 秦徽音碎碎念，也没指望一个昏迷的人回应她的话。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上山采些止血化瘀的草药。”秦徽音说道，“幸好我之前是个杂事博主，带着粉丝去野外求生，教他们辨认野外草药的直播任务做了几个月，要不然还真摆不平这件事情。” 第33章 救反派 秦徽音先烧了水，用冷却的温水清洗他身上的伤口。 她一边擦拭一边观察宋睿泽的反应，在看见他皱起眉头发出难受的哼唧声时，低头吹了吹他的伤口，试图为他减轻点痛苦。 “真是不要命了。” “现在知道疼了？晚了！” 秦徽音嘴里吐槽，手里的动作却越来越轻。 等她把他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后，在房间里一番翻找也没有找到干净的布条，只能撕下自己衣裙的内衬。 她用布条包扎好伤口，为他盖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取下他家的镰刀，背上他的背篓上山采药了。 她刚走，躺在那里的宋睿泽睁开了眼睛。 他刚醒不久。 在他刚有意识的时候，听见秦徽音吐槽的声音，难得的没有暴戾的情绪，而是装作一无所知的任她折腾。 他想坐起来，但是腹部一阵绞痛，伤口再次涌出鲜血。 在感受到湿润的鲜血时，闻着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他突然有种‘就这样结束吧’的想法。 秦徽音没去多久，很快便带着新鲜的草药回来了。 她清洗了草药，把草药一分为二，一半是外敷的，一半是内服的。 她先把内服的用锅煎上，再把外敷的用木锤凿烂。 她带着凿烂的药泥回到宋睿泽的房间。 “算你命大，遇见了我。我们打个商量，你看我救了你，你醒后能不能别吓唬我，我胆子小，经不起吓。” “你从小没了娘亲，现在又失去了父亲，大家都不喜欢你，但是你是你，为什么要别人喜欢？你要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个药有点冰，涂抹上就不疼了。” 秦徽音为宋睿泽上好药，重新包扎好。当看见布条被浸湿时，再次撕下裙摆的内衬。 她回到厨房，把灶里的柴火取一部分出来，让大火转为小火慢慢煎。 在等待的过程中，秦徽音看着凌乱的厨房，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收拾起来。 作为一个经常在厨房待着的人，看见这么脏乱的厨房，真的是折磨她这个强迫症兼洁癖症。 药煎好后，她用井水冰上。 她回到宋睿泽的床边，见他已经醒了，把药碗放下后后退几步，真诚地说道：“我发现你晕倒在门口，就把你背进来了。我略懂些草药，看你又是发烧又是受伤，需要马上把病情控制住，就自作主张去采药了。你要是不想喝，那就不用喝。我只是看在宋叔的面子上不想看你死在自己家里。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宋睿泽看着秦徽音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逃走了，轻嗤一声。 他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药碗上。 腹部伤口的确不那么疼了。他明确感觉到了伤口不再渗血，应该是止住血了。 他当然会喝。 她们母女俩吃他爹的用他爹的，那一年还一直使唤他，要走还把他家的地都卖了，现在只是给他煎个药，有什么不能喝的？ 至于担不担心她动手脚的问题，那更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她费尽心机为他擦拭伤口，又是包扎又是采药来煎，难道就是为了给他下毒？她应该不是这样的蠢货吧？ 宋睿泽挪到床边，伸长手臂抓住药碗。 他低头闻了闻，那难闻的药味让他皱起眉头。 秦徽音去而复返，看见他嫌弃的表情，说道：“良药苦口。你的伤口都化脓了，必须消炎才行。对了，等明天我进城卖货的时候再给你买瓶外伤药回来。还有你现在伤成这样，应该没办法做饭，等会儿我给你送饭。你就当我为之前的事情愧疚，想要弥补你好了。你也别怪我娘，她带着我流浪了很久，遇事最先想到的是规避风险。” “我知道这对不起你。我娘犯下的错，我来弥补。当然，前提是你不嫌弃的话。你要是看不上，当我没说。” 秦徽音这次是真的走了。 宋睿泽的眼里闪过不屑。 她娘带她流浪很久关他什么事情？她们娘俩受的苦，凭什么让那个老头子承受后果？ 不过，那老头子色令智昏，自己经受不住女人的诱惑，也不能全怪那对母女。 秦徽音走在乡间小路上，低头闻了闻衣袖上的味道，皱起眉头：“这个味儿也太难闻了。” “你别过来……不要……” 秦徽音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而且听这内容也不对劲，像是经常在电视剧里看见的经典桥段。 她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在纠缠在菜园子里拔杂草的唐绿芜。 唐绿芜身体单薄，哪是那男人的对手？她被肥胖男人压在下面，那肥胖男人还试图在她耳边啃着。 秦徽音气极，抓起地上的棍子朝着那男人的后背挥下去。 砰！ 那男人吃痛，尖叫着爬起来，回头看向秦徽音，大骂道：“你是谁呀？老子和自己的媳妇亲热，关你什么事？” 唐绿芜哭着躲到秦徽音的身后。 秦徽音恶狠狠地骂道：“你tmd的放屁。这是我姐，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媳妇？” 胖男人这才打量秦徽音，视线停留在发育得更加饱满的位置，眼里满是贪婪之色。 “你比你姐更好看，要不我不娶她，娶你。” 秦徽音再次挥出棍子。 那肥胖男人被打得哇哇大叫，刚才那点念头也消失了，只剩下愤怒。 “你娘已经把她嫁给我了，我娘带着媒人正在你家商量婚期，她早晚嫁给我，我提前亲一口怎么了？” “音音，别打了。”唐绿芜拉住快要气疯的秦徽音，哭着说道，“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她见过前来说媒的钱氏，也偷听到钱氏和李桃花的谈话。之前李桃花嫌彩礼太少，一直没松口。这次家里急用钱，她这个赔钱货正是为家里付出的时候，或许这次她真要嫁出去了。 秦徽音拉着唐绿芜的手说道：“我不信。走，回家看看。” 说着，她再次挥向那肥胖男人。 那肥胖男人受惊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满是对她的畏惧。 疯女人！ 简直就是个疯女人。 他要把这个泼妇娶回去，一天打三顿，这样才能报心头之恨。 第34章 裂缝 “娘……” 秦徽音拉着唐绿芜赶回唐家。 只见堂屋里坐着两个陌生的女人，一个满脸堆笑，一个用刻薄的眼神打量着她们。 李桃花坐在上方，表情冷淡。 “几天不见，音丫头越长越标致了。等她及笄，方圆几里的小伙子怕是要为她挤破头。”钱氏笑眯眯地说着讨喜的话。 李桃花的软肋就是这个女儿，钱氏摸到了她的命脉，知道李桃花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今天想要事成，就得先让李桃花高兴。 “娘，他们是谁？”秦徽音开门见山，懒得与他们兜圈子。 “这位是钱婶，这位是郑家的婶子。”李桃花为她介绍。“她们是为你姐姐的婚事来的。” “我姐才十二岁，离及笄还早呢！”秦徽音淡道，“现在为她说亲也太早了。再说了，就算为我姐说亲，也不可能说他们郑家的男人。” 郑李氏不乐意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郑家愿意出六两银子的彩礼，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谁家愿意出这么多彩礼娶个黄毛丫头，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那宝贝儿子人品败坏，作风不正，给我姐提鞋都不配。”秦徽音反击。 “呸，她这样的黄毛丫头，长得没几两肉，黑不溜秋的，我们家没嫌弃她，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郑大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指着秦徽音说道：“娘，我要娶她。” 李桃花面色大变，气愤地说道：“你做什么白日梦？” 郑大胖跺跺脚，对着郑李氏撒娇道：“娘，我就要娶她。咱们家不是有银子吗？你问他们要多少银子，给他们。” “你这个冤家啊，这个娶回去有什么用，当祖宗供起来吗？你看她的样子像是会做事情的吗？” “我不管，我就喜欢这个。” 母子俩视若无人的讨论着娶秦徽音的事情，仿佛只要他们愿意出银子，那人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这次连钱氏这个媒婆都看不过去了。 “大胖娘，我们不是说好的来向绿芜丫头提亲的吗？” “我儿子喜欢这个，那就换一个提亲。”郑李氏一脸理所当然。 “怎么回事？”唐逸尘从外面走进来。 堂屋里乱糟糟的，有男人有女人的声音，他进门一看，唐绿芜面色惨白，秦徽音拉着她满脸怒意。 李桃花看见唐逸尘，突然心虚不敢看他。 当初钱氏来找她提这门亲事的时候，她的确动心过。那时候想着把继女嫁出去换笔彩礼，不仅减轻负担，还能赚笔钱。可是在闺女开始做生意之后，她就没想起这件事情了。如今钱氏带着郑李氏出现，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秦徽音打断了。 紧接着郑大胖又冲进来吵着闹着要娶秦徽音，她一时生气更是没有把话说清楚。如今唐逸尘询问，她的心里满是不安。 最近家里关系和睦，大家相处得也很好。其实这样生活挺不错的。她也不想再闹下去了，想与唐家人好好过日子了。 钱氏见唐逸尘出现，便把前些日子与李桃花谈好的婚事说了出来。 “我也没想到大胖突然看上音丫头了。”钱氏打着圆场。“音丫头也挺好的，就是年纪小了点，徽音娘哪里舍得？大胖，绿芜很能干的。” 唐逸尘看向李桃花，目光犀利：“你要把我妹妹嫁出去？” 李桃花硬着头皮回答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有人上门求娶，难道我要告诉他们说别来？我故意把彩礼抬高了说，就是没那个意思，让他们知难而退。” 唐逸尘哪里看不出李桃花的心虚，只是没有点破。 他冷漠地看向钱氏等人：“听清楚了吗？还不走！” “尘哥儿，你家的情况谁不知道啊，只要把两个妹妹一嫁，事情就解决了嘛！昨天我见到蒋员外，他还是对音丫头有意思，愿意出五十两银子。” “滚。”唐逸尘愠怒。 “不嫁音丫头，绿芜和大胖的亲事可以考虑啊，六两银子也不低了。” “他不是说看不上我妹妹吗？”唐逸尘讽刺。 郑大胖当然看不上，他现在就盯上秦徽音了。 不过，郑李氏就不这样想了。瞧他们家的态度，他们想娶秦徽音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也是，如果她女儿有这样的好颜色，她也会多养几年，以后再谈个好价钱。现在把她嫁出去太亏了。再说了，她也不想要这样的狐狸精当自己的儿媳妇。她看上唐绿芜，就是看她老实本份肯干活。 “七两。这是最高价格了。”郑李氏说道，“我们就算把唐绿芜娶回家，也不可能马上让他们圆房。瞧她这骨瘦如柴的样子，不知道要养多少年才能为我家添枝散叶。我们家娶她回去，你们还省了一笔养她的钱。” 唐逸尘冷笑：“你家没镜子吗？要是没镜子，出门往左拐往前走就是河，你可以让他蹲下来好好瞧瞧自己的样子。不过，也不知道屠宰场的猪会不会照镜子了。” “你啥意思？”郑李氏愤怒地吼道。 “听不懂？那你脑袋两侧长的东西是两个洞？我让你们滚出我家，再不滚出去，我就让这头会走路的猪爬着出去。”唐逸尘指着郑大胖。 郑大胖尖叫：“娘，他骂我是猪，他骂我……” 郑李氏卷起衣袖就要冲过来：“老娘撕了你这个臭嘴。” 秦徽音拦住郑李氏。 眼瞧着郑李氏的巴掌就要挥过来，李桃花抓起地上的扫帚拍向她：“敢碰我闺女试试。” 钱氏在旁边劝阻：“有话好好说嘛，亲事不成也不要伤了和气嘛！” 郑李氏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钱氏的话。 李桃花也被郑李氏气着了，下手又快又狠。 “啊……娘……”郑大胖大叫。 郑李氏回头，只见秦徽音和唐绿芜两人一人拿着木棍一人拿着鸡毛掸子追着郑大胖胖揍。 唐逸尘没有动手，只不过每次郑大胖想对两个小姑娘动手的时候，唐逸尘便伸出腿绊住他，让他吃了一个狗啃泥。紧接着，两个小姑娘对着他一阵凑。 “天杀的，不结亲就不结亲，干嘛打我儿子？你们真是欺负人。”郑李氏不和李桃花打了，扑过去护住自己的儿子，哭得像是受了天大冤屈一样。 第35章 表白 钱氏和郑家母子被赶出去。 郑李氏骂骂咧咧，站在唐家门口跳脚，骂得挺脏的。 唐绿芜提着便桶往外冲，板着的小脸上满是怒意，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秦徽音愣住了。 她第一次见唐绿芜这样‘生龙活虎’的样子，感觉还挺不错。 “啊……你疯了吧？”钱氏见唐绿芜准备泼粪水，拔腿就跑。“你们家真是一群疯子。” 郑李氏的嘴再硬，那也受不了这样的阵仗。 她拉着郑大胖转身跑走，说道：“你就算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这家的女人。一群泼妇，谁娶谁倒霉。” 郑大胖看着秦徽音的方向，眼里满是不舍。 秦徽音在旁边说道：“绿芜姐，你出息了。” 唐绿芜回过神来，急忙放下便桶，一张被晒黑的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 “他们骂得太难听了，我只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赶快走。” “你做得对。对付这种人，就是应该这么干。”秦徽音竖起大拇指。“不过咱们人多的时候你才能这样，要是对方人多咱们人少，你就别出头了，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桃花见唐逸尘脸色不好看，先发制人，冲进唐大富的房间对着他一阵骂：“都怪你没用，人家才会欺负你的媳妇和孩子。他们就是仗着咱们拿不出那五十两银子，巴巴等着咱们卖闺女呢！天地良心，我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不可能卖闺女。” 不可能卖自己的闺女。 唐大富心疼得不行，拉着她的手认下所有的过错：“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是我连累你和孩子了。” 秦徽音：“……” 先不管这个继父其他方面的能力怎么样，就凭他这耙耳朵的自我定位，还是可以派发一个媳妇给他的。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唐逸尘，在旁边说道：“尘哥，对不起啊，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绿芜姐就在。” 唐逸尘淡淡地看她一眼：“你凭什么保证？这次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娘没答应。下次呢？” “那就别让咱们面临山穷水尽的绝境就是了。我不能保证什么。因为一个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千万不要试图考验一个人的底线在哪里，因为你会发现人性自私，永远没有底线。” 唐逸尘：“……你才十一岁。” “我跟着我娘流浪，见过的东西比你十四年加起来还多。”秦徽音耸耸肩，“我不觉得我娘有错。我娘为了我，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有可能做。我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我娘，让她没有机会做跨越底线的事情。” 唐逸尘没想到秦徽音会把他们母女的自私说得这样直白。可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错，人性本来就自私。 如果换作是他，出卖别人才能让自己的家人活下去，他会做什么？ 可能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赶走了钱氏等人，唐家众人继续各司其职。唐逸笑背着柴火，手里提着两株草回来。 “你看这个用不用得上。”唐逸笑把柴火放下，提着两株草找到正在做饭的秦徽音。 秦徽音回头一看，惊喜不已：“不错啊，笑弟弟，又帮我找到两株野山椒。” 唐逸笑脸颊一烫，瞪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真是别扭的小屁孩。”秦徽音笑道，“你帮我种到墙角边，和其他几株隔远点。” 唐逸笑走后，秦徽音想到什么，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找到正在劈柴的唐逸尘。 “尘哥，你会抓鱼吗？” 唐逸尘嗯了一声。 “那帮我抓两条鱼呗！”秦徽音说道，“今天做个清蒸鱼吃。” 她答应给宋睿泽送饭，后者受了伤，吃鱼可以有助于他的伤口恢复。 唐逸尘放下手里的柴火，从墙上拿下一个鱼篓往外面走去。 此时天色刚暗下去，村里的许多人还在地里干活。唐家也有地，但是唐大富受伤了，地就荒在那里了。 村民们扛着农具回来时，看见唐逸尘卷起衣袖去河边打鱼。 “尘哥儿，打鱼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话的村民看见唐逸尘快狠准地捞起一条鱼，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呵呵，脑子好使的人就是不一样。” 唐逸尘轻松地捞起两条鱼，对说话的村民点点头，从他旁边走过去了。 快看到家时，一人突然出现拦住他的路。那是个穿着新裙子的少女，少女的头上戴着银簪，脸上涂抹了胭脂水粉，一看就与村里的姑娘不一样。 “逸尘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唐逸尘看着面前的少女，蹙眉道：“你是……” 少女震惊，羞恼地红了脸庞，语气委屈：“逸尘哥，我是与你一起长大的苏彩霞啊，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唐逸尘保持沉默。 事实上，他还是没想起来。 村子里同龄的人那么多，要是大家互相看着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话，那与他有这种交情的人怕是不少。 可是他从小不爱和人来往，除了对弟妹之外，根本不喜欢和其他人交际，后来又去读书了，能记住名字的同龄人并不多，更别说是个姑娘。 “逸尘哥，我现在在绣房做事，每个月有些银钱，你要是缺银子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的。” 唐逸尘：“……条件是什么？” 他不想说废话，干脆切入正题。 “我倾慕你，你要是愿意娶我，我会供你科考，把赚的钱都给你。”苏彩霞期待地看着他。 唐逸尘想说什么，瞟见秦徽音的身影。 秦徽音察觉唐逸尘的视线，提着篮子走出来，不好意思地挥挥手：“我想去菜园子，路过这里，你们继续。” 唐逸尘从她手里接过菜篮子，再把鱼篓递给她：“我去吧！你要用什么菜？” “这样不好吧……”秦徽音看了看旁边的苏彩霞。 苏彩霞瞪着秦徽音，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了。 秦徽音觉得不好意思。一个女子向一个男人表白是需要勇气的，现代都没有几个姑娘做得到，更别说古代了。 唐逸尘从苏彩霞的旁边走过去，淡道：“以后不要倾慕我，近十年我不会成亲，更何况我对你没兴趣。” 第36章 报名 苏彩霞哭着跑开了。 秦徽音轻轻地叹气：“又一个痴情女的心碎了。” 唐逸尘淡淡地看着她：“戏好看吗？” “天地良心，我不是来看戏的，真是不小心撞见你们说话。”秦徽音叫屈。 唐逸尘拿着菜篮走了。 秦徽音看了看鱼篓里的鱼，说道：“这么会抓鱼，就算考不了功名，还能当个渔夫。” 在唐逸尘回来的时候，秦徽音已经把鱼清理干净了，往它们的肚子里塞满了各种调味料。 她做了一个清蒸鱼、蒜蓉白菜、黄豆炖猪蹄，最后再做了一个爆炒肥肠。 李桃花在旁边看得口水直流。 “怎么分成两个碗？” “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宋睿泽，他受伤了，还发了烧，我看他行动不便，就说给他送一份吃的。” 秦徽音没有隐瞒，大大方方承认了对宋睿泽的照顾。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的吗？”李桃花听说宋睿泽，本能地皱眉，“那小子邪得很，一双眼睛总是冷冰冰的，让我想起了蛇。你没事离他远点，别和他有太多联系。我已经改嫁了，犯不着管他的事情。” “他病得挺严重的，我遇见了，不可能当作没看见嘛！再说了，他爹没了后，你还把他家的地卖了。当时他也没说什么。看在那些地的份上，咱们也不能不管人家。” 李桃花心虚。 以前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最近被她的宝贝闺女指出来，竟有种没脸见人的羞愧感。 “我去送吧！”李桃花不放心宋睿泽那个小狼崽子。 “还是我送吧！”秦徽音说道，“我怕他见到你更容易有情绪。刚才我已经见过他了，他没对我做什么。” “这点小事交给我。”唐逸尘接过来。“你们不用等我，先吃。” 秦徽音没有再客气。 男主愿意送饭，那就让他去好了。反正男主是反派的克星，谁都有可能出事，男主不可能出事。 唐逸尘很快回来了。 他回来时，看见大家都在等着他，说道：“不是说不用等我吗？” “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到齐了才能一起吃饭。”秦徽音说道，“他怎么样了？你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唐逸尘拿起筷子，“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来病得不轻。不过神智清醒，还能下床，也坏不到哪里去。我送饭过去，给他说明了是你让送来的，他什么也没说。” “我就说了，那小兔崽子薄情得很，没必要这么照顾他。”李桃花皱眉说道，“以前他爹还在的时候就这样，整天不说一句话，要不是还在喘气，我还以为是个木头人。” 秦徽音夹了一块鱼肉给李桃花：“娘，吃鱼。” “我闺女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李桃花品尝到秦徽音夹的鱼，眼里满是感动，也没功夫吐槽不相干的人。 吃完饭，唐绿芜洗碗，唐逸笑扫院子，唐逸尘继续劈柴。 李桃花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扇子轻轻地摇晃着，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尘哥……”张大柱和张二柱抬着木桶走进院子。“你要的浴桶做好了。” 唐逸尘放下手里的斧头，大步迎过来：“多谢大柱和二柱。” “不用客气。这东西重，我们来抬就是了，你想放在哪里？” 唐逸尘看向走出来的秦徽音：“你想怎么放？” “你们房间小，放不下，要不放柴房？”李桃花在旁边说道。 “柴房也不是很方便。要不放厨房后面那片空地上？”秦徽音说道。 张大柱和张二柱按秦徽音指定的位置放下。 秦徽音拿出一块卤肉送给张家兄弟。 张家兄弟是看在唐逸尘的面子上才赊账给他们。这浴桶又是听她的安排打造的，她总不能让对方白忙活儿。 张家兄弟再三推辞，秦徽音执意让他们收下。他们见推辞不过，这才愉悦地收下了。 “多谢两位兄弟的帮忙。”唐逸尘说道，“等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请你们喝酒。” “这些都不急。”张大柱憨厚地说道，“对了，尘哥，你们家怎么打算的？水坝的事情怎么安排？” “放心好了，我们家的人决定交银子代替人工。”唐逸尘说道，“毕竟我要参加这次的科考，实在抽不开身。” “这才对嘛！二两银子是不少，但是比不上你的前途。你要是考上功名，全家都跟着沾光。”张大柱说道，“我和二柱都是脑子愚钝的人，实在是读不进书，要不然也不干这种力气活儿。” “两位大哥的手艺很好呢！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以你们这样的手艺，那不比许多考不上功名的读书人强多了？”秦徽音说道。 “嘿嘿，妹子说的是。妹子是敞亮人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明事理？”张大柱憨厚一笑，“对了，我刚才把银子交到村长那里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就是宋家的二叔。他执意让村长把宋睿泽的名字报上去了。他说宋睿泽还小，没了父亲，按理说应该他这个叔叔照顾，这样说来就是他们二房的人。他们家就让宋睿泽去修水坝。” “他这算盘打得真响，隔着一座山都能听见他的算计。这也太卑鄙了！”唐逸笑说道。 秦徽音蹙眉：“既然说他年纪小，那这样的力气活儿就应该他们家成年的男人去干，怎么还把他拖下水了？他这样做，村长能答应？” “村长写上去了。”唐大柱说道，“不过具体怎么安排，我也不知道。” 秦徽音对李桃花说道：“娘，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你这丫头，说了不要管他的闲事。”李桃花说道。 “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又不做什么。” “傻子才信。” 秦徽音的确去找宋睿泽去了。在原着里，宋睿泽好像去了修水坝的工程。不过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了。 秦徽音来到宋家，在门口伸长脖子看了又看，压低声音说道：“宋睿泽，我是秦徽音，我过来了哦！” 当秦徽音推开门走进院子时，宋睿泽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 秦徽音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头发上，又低头看向他的伤口处，秀眉微蹙：“大哥，你的伤很严重，你去洗澡了？” 第37章 验伤 宋睿泽施舍了一个眼神给她，往里面走去。 秦徽音撇嘴：“多好的一个少年，居然是个哑巴。” 宋睿泽脚步停下来，回头凉嗖嗖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秦徽音回瞪，“我好歹为你包扎了伤口，上山为你采了药，还给你煎了药，之后又给你做了饭。我也不指望你感激，毕竟之前的确欠了你。可是，你好歹别把我当透明的，给我一个回应好吗？” 宋睿泽听秦徽音说这么多，视线停留在她的神情上。 犹记得之前她见了他还像是老鼠见了猫，今日倒是挺大胆的，不仅敢和他对视，还敢出口讽刺他。 难道是看他受伤了，就把他当病猫了？ 他眼神阴沉，青涩的脸上布满阴霾，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错了吗？”秦徽音朝旁边挪了挪，“你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不会想打女人吧？” 宋睿泽：“……” 原来还是会害怕。 他转身往里面走去。 秦徽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反派前期还没有那么变态，应该不会对救命恩人怎么样。要是到了后期，遇见反派就赶紧跑，别挨边。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我好不容易帮你包扎好的，为你找药摔了好几次，手上和腿上全是伤，你好歹也爱惜一下我的成果。” 宋睿泽回头看过来，视线扫过她的手腕以及腿部。他的腿部被裙子遮住了，看不见，不过手腕的确有擦伤。 “我没让你做这些。” “你还真是……算了，当我多管闲事。” 当她圣母，当她想要缓和与他的关系…… 毕竟她要改变原身的命运，不仅要和男主打好关系，反派也得打好关系。原主是死在男主手里的，但是不代表着反派不想弄死这对母女。只不过反派没机会动手，男主先把她们解决了。 “拿走。”宋睿泽把洗好的碗交给她。 这是她刚才让唐逸尘送来的饭菜所用的碗。 秦徽音接过来，继续说道：“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没必要。” “行，那我不看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听他们说你二叔去村长那里帮你报了修水坝的名。你快去村长那里说说，早些把自己的名字划掉。” “没事就走吧！” “话已带到，我走了。”秦徽音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他，“宋叔已经没了，你要自己爱惜身体。” 宋睿泽喊了一声：“等一下。” “什么？”秦徽音回头。 宋睿泽进了隔壁的房间，提出一只兔子扔给她。 秦徽音：“……” 那兔子眨着眼睛看着她，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宋睿泽把兔子扔给她之后就进屋了。 秦徽音提着兔子往外面走去。 她这么辛苦，收他一只兔子怎么了？ “哪来的兔子？”李桃花见她回来，放心了，在看见她提着的兔子时问了一句。 “宋睿泽给的。”秦徽音说道，“这人不想欠我们人情。” “还算懂事。”李桃花说道，“你给他说了，他什么反应？” “他要是有反应，那就不是宋睿泽了。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他，之后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这兔子要吃草，我去弄点兔子草吧！”唐绿芜说道。 “不用。”秦徽音把兔子递给唐逸尘。 唐逸尘清冷的眼里浮现疑惑的神色。 “你把它杀了吧！” “杀了？”唐逸尘惊讶，“你们女子不是最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吗？” “我更喜欢鸡，还可以生蛋。这兔子先杀了，明天回来我做凉绊手撕兔。” 第二日早上继续卖凉粉。唐逸尘还是和他们分开行动。半个时辰之后，唐逸尘回到他们的摊位上。 秦徽音把客人送走，空闲下来了，看向他说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这几天不回家了，过来给你说一声。” “休沐结束了？” “那倒没有。我特意申请了五日休沐时间，还没有到回去的时候。不过，我需要调查一些事情，这几天留在镇上更方便，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来返的路上。” “知道了。”秦徽音说道，“我们的生意也要停两日了。你也看见了，今天的客人更少了，这些东西都卖不完。” “要不要降个价，便宜卖了？”唐逸笑在旁边说道。 “那不行。要是降价的话，之前买的客人会不高兴的。”唐逸尘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县城做生意？从这里到县城，要是坐牛车的话需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如果从早上五点出发的话，九点就能抵达县城，等卖光的话可能要下午了。 等他们再回来，应该会是吃晚饭的时间。这样一来一去，花在路途上的时间会多许多。 但是也有好处，那就是县城的市场更大，有钱人更多。他们可以多做些贩卖，哪怕两天卖一次，那也比在县城天天卖赚得多。 他们还可以再弄点别的特色小吃，比如说烤串、凉面、凉皮、肉夹馍等等。 “今天没什么客人了，我们就不等了。现在还剩下二十几碗凉粉，你带去私塾给同窗分了吧！” “分是要分的，但是不能白分。”唐逸尘淡道，“你们带上这些东西跟我去私塾，就说看他们都是我同窗的面子上，只卖三文，那不是又能赚一笔吗？” “你要是不介意，我当然也不介意，毕竟谁会嫌弃钱多啊？”秦徽音笑眯眯地说道，“尘哥，我发现你有当奸商的本质。你要是不读书，也可以跟我们去做生意。” “谢谢夸赞。” 唐逸尘也有心情与他们开玩笑了，看来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接下来他们跟着唐逸尘去了私塾，如他所说的那样用便宜价格清空了所有的货，赚了一百一十二文钱。 今天他们准备的货与昨天差不多，但是收入少了些。 他们卖光了货，又去补充了些食材。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一个手推车出来，不仅可以煮麻辣烫，还可以烤肉、烙饼、做肉夹馍。 秦徽音在唐逸尘的私塾画出了图纸，直接去铁匠铺定了这么一个万能工具，对方表示需要五天时间打造。 这五天，她可以教其他人学会做这几样美食，以免到时候她一个人分身乏术。 第38章 报复 唐大富杵着拐杖，慢慢地下地走了几步。 刚开始走得很慢，随着越来越熟练，他脸上的紧张之色消散了些。 此时秦徽音正在厨房里做凉绊手撕兔。秦徽音一边做一边教唐绿芜，姐妹两人相处得越来越和谐。 李桃花扶着唐大富，见他能走了，没好气地说道：“今天能走这几步就不错了，一口气吃不了大胖子。你这腿要是再摔了，那就真的成废人了。” “媳妇，我这腿就算是恢复了，也会留下一些残缺，你别嫌弃我啊，我什么都听你的。”唐大富讨好地说道。 秦徽音听着外面的声音，轻轻地摇摇头。 她在小说里见过霸总恋爱脑、王爷恋爱脑、皇帝恋爱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古代农家版本的恋爱脑。 “绿芜姐，你还记得你娘吗？” “嗯，记得的。”唐绿芜点点头，“只不过记忆有些模糊了，快要忘记她的模样了。” “那你娘在的时候，她和唐叔的感情怎么样？” “村里的王老实和他媳妇什么样，他们就是什么样。我爹与村里大多数男人没什么区别，该干的活儿会干，比如说地里的，但是家里的活儿是半点都看不见。他更不会哄我娘开心，像我爹哄李姨这样的，从来没有过的。” 秦徽音原本也只是想要与唐绿芜谈谈心，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倒不是想要让对方被旧事影响心情。 既然那些记忆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那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音音，是不是漂亮的女人更幸福？”唐绿芜垂着的眸子颤动着，强行挤了一个勉强的苦笑。“见我爹这样对李姨，要说没点想法，你也不会信。我总是在想我娘给我爹生了三个孩子，她怎么就不配我爹哄她开心呢？” “你觉得幸福的定义是什么？”秦徽音说道。 “幸福就是像李姨这样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宠着有人护着……” “为什么你眼里的幸福都是别人给的？如果一个人前期很爱你，什么都给你，突然有一天他遇见了另一个姑娘，他觉得那个姑娘更符合他的心意，于是他不爱你了，他爱别人了，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如果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一心一意吗？” “如果女人的幸福就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男人的那颗真心上，那还真是世间最悲哀的事情。我不会让别人来选择我，只会亲自选择我的幸福。我要让男人觉得被我选择是他人生的幸运，而不是他选择了我是我的幸运。” 唐逸笑：“……” 他要不要提醒两位姐姐她们离及笄还有好几年，现在说这些太早了点？ 秦徽音与唐绿芜的谈话的确有点小孩装大人的即视感。两人顶着稚嫩的脸颊谈论着幸福的定义，而话里话外都与男人有关，要是放在现代的话有些诡异，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秦徽音顶着稚嫩女孩的外壳，灵魂却是成年人。唐绿芜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而古代女孩向来早熟。她如今十二岁，虚岁十三，在许多家庭是可以订亲的年纪。她经历得多，还见了那么多艰苦的同龄女孩，感触也多。 从隔壁唐江家传来王氏幸灾乐祸的声音：“孩子他爹，有大消息，宋志兴掉进了茅坑里，吃了半肚子的屎尿，没人敢上去拉他，还是他媳妇花了三十文请隔壁的宋决把他拉上来的。” “人没事吧？” “谁知道呢？他媳妇你还不知道，抠得像什么一样，不会给他请大夫的。” 唐家人免费听了一个八卦，想着这个宋二叔对宋睿泽做过的事情，又觉得一切都是他活该。 “隔壁又做什么吃的了？吃吃吃，整天只知道吃，欠了一屁股债了还有心情吃，这是急着去投胎啊！” “行了，别人的事情你就别多嘴，又不吃你家的东西，你管得着吗？” “是，人家有东西吃，我偏嫁了一个窝囊废，连口好吃的都吃不上……”王氏又对着唐江骂骂咧咧。 唐江不敢回嘴。 他们又谈起修水坝的事情。 唐江有个儿子，在铁匠铺当伙计，平时几乎不回来。他们老两口带着女儿在村里生活。按理说他家拿得出这二两银子，但是听他们的意思不想浪费这个钱，而且去修水坝不仅包一日三餐，还有干活的钱，还挺划算的。 秦徽音这几天不进城摆摊，在村子里进出的时候多，发现这村里还挺热闹的。 “杀千刀的，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一大早所有的鸡都死了。宋志兴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是不是你给鸡喂了什么不能吃的了？” 经过宋家二叔的篱笆院外时，正好听见那两口子在吵架。 宋志兴刚闹了笑话，一直窝在家里不敢出来。现在被自己的媳妇指着鼻子骂，觉得没面子了，涨红着脸反驳。 “我哪里喂它们吃东西了？难道不是你昨天喂他们吃了从娘家带回来的臭鸡蛋吗？” “老娘还没听说臭鸡蛋能把鸡药死的。” “反正我没喂，要找什么原因，肯定是你带回来的那几个臭鸡蛋的问题……” …… 秦徽音背着背篓上山，找了些野木耳，摘了些野果，再挖了些竹笋。 “咦……”秦徽音在挖竹笋的时候看见从洞里跑出去一只肥嘟嘟的竹鼠，连忙追了上去。 哗啦！脚下一滑，身体朝下面坠落。 糟糕！这是中了陷阱。 秦徽音想到陷阱下面有可能带着机关，特别是那种让猎物无法爬上来的机关，比如削尖的竹片。 她要是这样摔下去，那不得变成刺猬吗？ 只是变成刺猬还算轻的，极有可能刺中眼睛或者五官，以后就是见不得人的丑八怪了。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上去。 秦徽音重回地面，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宋睿泽，谢谢你救了我。” 宋睿泽没有理她，扛起扁担继续往深山里走。 秦徽音犹豫了一下，小跑着追上去：“宋睿泽，带上我，里面有很多好东西，我想去找一下。” 第39章 池鱼 “宋睿泽，你快看，这里有鸟窝……” 宋睿泽的额间青筋直跳，不耐烦地回头，却看见那单薄的身影极其利落地爬上了树。 她坐在树梢上，小心翼翼地掏着鸟蛋。 她头发散乱，青丝挠过白嫩的脸颊。在掏到鸟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如同刚绽放的迎春花般，美不胜收。 她把鸟蛋放进背篓里后，朝着下面的宋睿泽挥手，笑颜如花：“宋睿泽，我拿到了。” 说完，她又滑下了树。 宋睿泽蹙眉，转身离开。 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在平时打猎的时候，四周除了大自然的声音，不会再有别的声音。他为了蹲一头满意的猎物会在深山里隐藏几天几夜，猎物不会发现他，因为他沉得住气，不会在它出现之前打草惊蛇。 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悄声离开。对他来说，这深山就像他家的后花园。不过，他没有这样做。 宋睿泽走了会儿，发现身后变得安静，停下了脚步。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转身，却看见秦徽音正蹲在一株草面前，用手里的镰刀一点一点地挖着它的根。 秦徽音挖好了鱼腥草，起身时看见宋睿泽还在前面不远处，连忙跟了上去。 “我给你买的药你用上了吗？”秦徽音问宋睿泽。 宋睿泽没有理她。 秦徽音嘟囔：“女娲娘娘在创造你的时候应该少花点心思创造你的脸，多花点心思创造你的舌头。” “前面你别跟。”宋睿泽淡道。 “好。”秦徽音马上答应下来，“那我在这里等你吗？” 宋睿泽：“……嗯。” 秦徽音以为宋睿泽不会回应她，没想到停顿了会儿居然同意了，心情大好地看着他往更深的山处走去。 她在原地挖竹笋，储存草药，找各种鸟蛋以及各种山货。她挖得忘乎所以，所以在听见猎物的声音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又蹲下去挖了两分钟之后才明白刚才那叫声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连忙收拾东西顺着声音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只见宋睿泽扛着一头野牛往这边过来了。 那野牛的身躯非常庞大，在它的对比下，原本高挑的宋睿泽看起来像个豆芽菜。 野牛的脖子一直在流血，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应该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现在正在与这片森林告别。 秦徽音看呆了。 反派小哥哥的武力值真是绝了。 “你有没有受伤？” 宋睿泽垂眸：“没有。” “撒谎。”秦徽音蹙眉，“肯定流血了。你把东西放下，我要看看你的伤口。” 宋睿泽没有理会，扛着野牛就要下山。 秦徽音拦着他的路，正色道：“如果你的旧伤复发，以你现在的体力就算勉强把猎物扛下山，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你要是昏迷了，你觉得这头猎物会落到谁的手里呢？” 他昏迷了，不要脸的宋二叔和宋三叔肯定要把猎物扛走。村里没有人为他出头，就算知道宋家两位叔叔在欺负他，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孤儿得罪两个不好对付的地痞无赖。 宋睿泽把猎物放下了。 秦徽音用刚采的药给宋睿泽扯开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再撕他的衣服包扎了。 “你要记得这种草药，它是止血的，要是下次遇见什么事情，说不定还能找到它应应急。” “这是消炎的……” “这个是解蛇毒的……” “这个是退烧的……算了，不说这么多了，免得你一个都记不住。你只需要记住最重要的两种，一是止血的，二是解蛇毒的。你经常在山里走动，记住这两种药对你来说很实用。” 宋睿泽看着碎碎念的秦徽音。她在念叨的时候，那小嘴巴拉巴拉的，声音像鸟鸣般清脆又吵闹。 如果他爹在的时候，他对她没有那么冷淡，他们会不会也能像兄妹那样相处？ 他经过唐家门口的时候看见过她和唐逸尘的相处。她不怕唐逸尘，唐逸尘也不排斥她，两人还挺和睦的。 宋睿泽的薄唇轻抿着。 不一样的。 他是棺材子，没有人喜欢与他来往，跟他来往会沾染上晦气。 宋睿泽起身，重新扛起野牛。 秦徽音连忙跟上他。 当两人下山时，村里的人看见那么大的野牛，一个个震惊地围了过来。 “泽小子，这是你打死的？” “这么大的野牛，连大人都打不死，他怎么可能打得死？” 秦徽音微笑：“张叔，以你的力气，别说打死野牛了，怕是一只猫都打不死。你们做不到，当然无法理解能够做到的人。我本来也不相信的，要不是亲眼所见，也没想到这么壮实的野牛会死在他的手里。张叔，你说宋睿泽连野牛都打得死，那要是打死点别的什么‘小点的动物’，是不是更顺手呀？” 众人：“……” 那小点的动物不会是人吧？ 宋睿泽这个棺材子从小就邪性，要是真惹毛了他，说不定真敢打死人。 “这么大的野牛，泽小子一个人也处理不来，不如我们来帮你？”宋三叔宋决说着就要过来搭手。 宋睿泽单手扛起野牛，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众人：“……” 宋睿泽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之前他们当着他的面说那些挖苦他的话，他没有一拳打过来，看来算是对他们客气了。 宋睿泽直接把野牛扛到了唐三爷家门口。 唐三爷听见声音出来，看见那么大的野牛，苍老的脸上满是好奇。 “你爹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你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租牛车。”宋睿泽淡道，“进城。” “现在？”唐三爷问。 “嗯。” 唐三爷问人群中的秦徽音：“音丫头，你有没有需要我带回来的东西，我顺便就给你采买了？” “三爷爷，不如我搭一程跟着进城看看？”秦徽音说道，“我想问问上次定的东西做得怎么样了。明天就是第五天了，说不定提前做出来了呢！” “我去县城。”宋睿泽淡道。 “……县城也好，我想提前了解一下市场。”秦徽音想了想，又说道，“只不过这个时辰有些晚了，今天晚上怕是要在那里留宿。” 第40章 卖牛 李桃花听说秦徽音要跟着宋睿泽进县城，死活不同意，吵着让宋睿泽离她远点。 秦徽音说尽了哄她的好话，最终答应让唐绿芜陪着她去了。 她当然希望是自己跟着去的。可是秦徽音知道李桃花特别不喜欢宋睿泽，她要是跟过去的话，她刚和宋睿泽缓和的关系肯定又得降到了冰点。为了维护这段时间打好的关系，她想出了各种理由来劝她，终于让她打消了念头。 既然知道现在进城没时间赶回来，那得带点吃的赶路。幸好今天他们练习的时候烙了很多葱油饼，现在可以直接带着路上吃或者晚上饿了吃。 除了葱油饼之外，还带上了几个竹桶的清水。 唐三爷赶牛车，因为后面放着死不瞑目的野牛，唐绿芜有些害怕，就坐在唐三爷的旁边。 秦徽音和宋睿泽跟着死野牛待着。 宋睿泽靠在干草上闭目假寐。 事实上，他睡不着。 他听着旁边那少女发出的均匀呼吸声，睁开眼睛看过去，正好看见少女的脑袋就要往野牛的尸体上靠过去。 他伸手拦了一下，手掌碰到了少女的脸颊，自己那长满茧子的手掌与嫩得像白豆腐的小脸碰触时，他本能地合拢，就怕自己手上的茧会划破她的皮肤。 秦徽音的脑袋受到阻力，往另一个方向靠过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县城。 他们找了几家装修华丽的酒楼，但是还没有见到负责人就被赶走了。 “野牛的肉不是那么好吃，酒楼里的都是大客户，不愿意买也正常。”唐三爷说道，“不如还是卖给屠户。” “不仅仅是因为野牛肉不好吃的问题，也是因为牛肉不是必需品，要是他们收了野牛，客人又特别喜欢吃，那他们怎么买来下一头牛？牛不是禁制品吗？要是没有官府的同意，根本不能贩卖牛肉。” “说得也是。三爷爷说得对，不如我们卖给屠户吧！虽然少了点，但是应该还是能卖出去的。” “正常猪肉的价格是十三文一斤，要是官府备了案的牛肉，那是三十文一斤。可是这是野牛肉，它的肉质没有家养的牛那么好吃，一斤能卖个七八文都算高的了。这头牛除去了身体上的其他部分，最多一百斤。” “一两银子都不到？”唐三爷摇摇头，“那可不划算了。咱们辛苦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几百文的。” 众人看向宋睿泽。 猎物是他的，理应他来做主。 “我认识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或许可以把它卖给他。”宋睿泽淡道。 “对啊，大户人家肯定喜欢收稀奇的野物，说不定真能卖出去。你快指路，我们现在就去问问。” 宋睿泽：“……” 其实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他根本不会去找那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那人欠他一个人情，他可不想用在这里。 刚才看他们这样为这头野牛烦心，他几乎没有考虑就把退路说出来了。 欧阳府。众人坐着牛车抵达宅院门口时，只见那里有马车停下来。他们把牛车赶远点再停下来，马车里的人踩着马凳出来了。那人穿着锦衣华袍，身后跟着带着刀的随从，再看他气质不俗，明显不是普通人。 “我们来得真是凑巧，今天这府里有贵客。”秦徽音说道，“宋睿泽，你的野牛有着落了，今天肯定卖得出去。” “这里是正门，大户人家不会让我们走正门。”宋睿泽淡道。 “无妨，那就走后门。咱们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进不了正门很正常。”秦徽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众人又来到后门。 宋睿泽敲开了门，提起了他们的二管家，让开门的小厮去通传一声。 几人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们以为没戏的时候，那胖嘟嘟的二管家兴冲冲地赶来了。 “宋小哥，抱歉，真是失礼了，今天府里来了贵客，正忙得脚不沾地，听说你来了，马上让我底下的人顶一会儿，特意过来找你。” 秦徽音有些好奇。宋睿泽这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怎么会认识这种八面玲珑的人？ “叔，你这么忙还能见我哥，看来真像我哥说的是个特别热心肠的人。”秦徽音笑眯眯地说道。 宋睿泽愣了一下：“……” 他疑惑地看向秦徽音。 “你是宋小哥的妹妹？”二管家惊讶地问道，“宋小哥还有这么标致的妹妹。” “对，我是我哥的妹妹。”秦徽音说道，“叔，我哥猎了一头野牛，既然府里有贵客，不如就送给你们添个菜？” 唐绿芜张了张嘴，满脸的不解。 送？ 要是卖给屠户，好歹能赚几百文。要是白送的话，那不是白干了吗？ 唐绿芜想到这是宋睿泽的东西，担心秦徽音这样自作主张会惹怒他，紧张地扯了扯秦徽音的衣袖。 唐三爷刚开始不明白，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再看秦徽音时眼神都变了。 小小年纪这么懂得人情世故，这丫头将来不简单啊！ 宋睿泽没有说话。 二管家摸了摸胡须，再看牛车后面的野牛，笑呵呵地说道：“哪能白要你们的东西？这头野牛我买了，十两银子。” 唐绿芜按住小心脏，一副努力控制自己叫出声的样子。 今天还真是各种惊险刺激。 “这么一头野牛要不了这么贵。这样吧，叔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我祖上是做御厨的，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菜方，不如我就用这野牛给贵客做几道新菜色？”秦徽音说道，“当然了，贵府肯定有许多大厨，我绝对没有班门弄斧的意思，只是想要感激一下叔。” “这……”二管家迟疑了。 他们都是外人，要是贸然带进去多生什么事端，那他这个二管家也当到头了。 “叔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这头野牛要不了十两银子，叔千万不要吃亏了，这样倒显得我们不懂事。”秦徽音说道，“我这兄长平时寡言少语，你也别介意，他天生性子就是这样的。” 宋睿泽难得有这样的门路，他不会说话，她帮他多说几句，好歹把人际关系维持下去，下次才有生意做。 第41章 炫技 二管家听秦徽音说话只觉贴心，要不是今天有贵客，他要忙的事情多，真愿意陪她多聊会儿。 这时候有人在唤他，他不耐烦地回头：“在这里，鬼叫什么？” “二管家，大管家说了今天来的贵客是老饕客，对吃的方面非常有讲究，让咱们把全城最好的大厨找过来。” “全城最好的大厨不就是咱们府上的大厨吗？当初为了挖他过来，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二管家没好气地说道，“大管家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二管家，大管家一直想让自己的小舅子当二管家，难保这次他不会借机会给你使绊子，让你在老爷那里失了信任。” 找来的心腹与二管家窃窃私语几句。两人说得很小声，但是秦徽音的耳力好，又惯会听关键词分析细节，很快脑子里便出现了完整的大宅院内部职位争斗大戏。 她原本就想着这是个好机会，要是利用得当，不仅可以高价卖出那头野牛，还能得到意外的收获。要是没有意外的收获也没关系，她争取过机会，失败了也没有遗憾。毕竟嘛，谁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她当年当网红，也不是一炮而红的。 “二管家，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我祖上真是御厨，我的手艺还不错，在镇上也是做吃食生意的。反正只是多一个尝试，你要是看不上我的手艺，不往上呈就是了。”秦徽音笑眯眯地说道，“你不相信我，总相信我哥吧？” 二管家看向宋睿泽：“宋小哥，你妹妹真是御厨之后？” 宋睿泽迟疑了一下，看向秦徽音。 秦徽音拉住宋睿泽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哥，你快告诉二管家。” 宋睿泽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嗯。” “行，我相信宋小哥。”二管家说道，“我让应海带你们去厨房，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二管家，真让她试啊，她才多大，能有什么厨艺？”应海拉着二管家走到旁边的角落，担忧地说道。 “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当凑个数，不行就算了。宋家小哥帮过我，就当还他人情了。” 二管家又不傻，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反正他欠宋睿泽一个人情，既然他找上门来了，那就把人情还了，以后就不欠他什么了。 自古以来人情债是最难还的，今天把人情债还了，也算是了了一个心结。 应海明白了二管家的意思，带着他们进了府院的大厨房。 当他们进去的时候，一双双眼睛停留在他们身上。 “海哥，这几个人是谁呀？” 唐三爷年纪大了，在厨房外面的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只有宋睿泽和两个姑娘进来了。 “这几位是二管家请来的客人，帮忙做几个小菜的。”应海说道，“你们腾口锅出来，再来两个帮忙切菜洗菜的。” 应海点了两个听话点的过来帮忙。 他对秦徽音说道：“妹子，别见怪啊，这些人之中有大管家的人，我们还是瞒着点的好，免得生出别的事端。” 秦徽音哪里不知道应海的意思。这是不相信她的能力，不敢夸下海口，不然等会儿会丢脸丢到姥姥家里去。 秦徽音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分解野牛。 不过宋睿泽在这里，这个难题很快迎刃而解。 她只需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宋睿泽，他的理解能力堪称极品，切割出来的样子与她描述的一模一样。 在宋睿泽切割野牛的时候，秦徽音带着其他几人准备各种配菜。 欧阳家不愧是城里有名的大户，各种稀奇的食材原料都有。秦徽音也是通过欧阳家的厨房才知道原来这个异空间的食材比想象中的丰富些。首先他们是有黄瓜的，只不过黄瓜与现代的黄瓜不一样，明显没有经历各种药物改造过，它的外形没有后世那么好。不过，它的口味与黄瓜没什么区别，水份还更多。 比如常见的还有白萝卜、红萝卜、土豆、山药、菠菜、茄子等。 按理说其中有些蔬菜在现代也是后世才有的，在古代的时候是没有这么丰富的食材的。 从种种情况可以得知这个异空间与历史上的朝代不一样，这里的资源也与那个时候不一样。她以为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偏偏出现了，而原本应该出现的东西却没有出现，比如说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准就很差，许多女子因性别原因得不到救治。 距离晚宴还有一个时辰，对秦徽音来说时间有些紧张，但是赶赶还是来得及的。 他们赶时间，其他人也在赶时间。今天有贵客在，谁都想在贵客面前露一手，以此得到东家的赏识。 大家各忙各的，谁也顾不上关注其他人。只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了秦徽音这边的不简单，毕竟她做得太香了。 宋睿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秦徽音做菜。事实上，他们没那么熟，今天居然配合她撒谎，连他自己都觉得中邪了。 算了，看在这头野牛也有她的功劳的份上，那便配合到底。等此事结束，他与她仍然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应海只是听从二管家的吩咐照顾一下这几个人，并不觉得他们能做出什么新花样。他把他们安顿好之后，又去忙别的事情了。 随着那香味越来越浓，他的小弟找到他，向他汇报了情况。他急匆匆地赶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熬得特别鲜美的牛肉汤，接着就是在另一口小锅里卤制的卤牛肉。 秦徽音正在敲打一块切得非常精美的牛肉，把各种香喷喷的调味料加入其中，然后把它封闭起来。 “妹子，你还真没吹牛啊！”应海赞叹道，“虽然还没有品尝，但是闻着这香气就知道错不了。你们几个，还有你们几个，全部过来帮忙。妹子，你还有什么吩咐就使唤他们，他们都是我的人，别的不行，镇镇场子总是没问题的。” “海哥，刚才跟我们来的那位大爷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他年纪大了，你找个地方让他歇歇脚，等我们忙完了再去找他。”秦徽音一边干活一边笑道，“至于别的暂时还不用，我们几个人够用了。” “放心好了，我给那位大爷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休息。小李，你带些吃的过去给那位大爷，他要什么给什么。” “好勒，海哥。” 第42章 全牛宴 应海站在灶台前，守在那里看着秦徽音展露厨艺。 秦徽音也不怕他看。别说他只是个外行，就算是内行，也别想轻易学会这些厨艺。 唐绿芜负责盯着那锅牛肉汤。 宋睿泽负责看管那锅卤肉。 应海安排的那几个人要么看火要么切菜要么揉面团。 原本在旁边忙碌的其他人凑了过来。不过他们刚凑过来就被应海赶走了。看来应海刚才没有骗他们，这里的人的确分为几个阵营。至少应海忌惮的应该是与二管家有竞争关系的大管家的人。 “这是什么？”应海垂涎三尺。 “土豆炖牛肉。”秦徽音一边回应一边说道。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做牛肉包子。” “这个呢？” 时间差不多了，秦徽音也不瞒着他们了，直接把做出的菜品报了出来。 “这是水煮牛肉、孜然牛肉、牛杂汤、卤牛头、烤牛骨、烤牛肉串，重点是要介绍这个煎牛排。这个煎牛排要吃刚出锅的，所以我要等到东家通知上菜的时候再开始烤。这个你看见了，牛肉包子。这里面除了牛肉之外，还有我自己调配的几种蔬菜，绝对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好吃……” “妹子，我为之前狗眼看人低的行为道歉。我不能因为你年纪小就不把你当回事。现在我相信你说的话了。如果你不是祖上有人，那就是真正的天才了。”应海激动地说道，“我去找二管家，你们继续忙，等会儿上菜的时候再过来。” 宋睿泽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明明还是那张脸，为什么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以前她看他的眼神里明明有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厌恶，现在不仅没有了，还总是主动向他示好。 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还有，她在他家生活了一年，别说下厨做饭了，连地都没有扫过一次。她与她娘就是享受男人伺候的蛀虫，只有那个老东西才会被美色迷了心智。在他看来，那对母女早晚会因为自己的贪婪死得凄惨。 然而这才离开宋家几个月，她对唐家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难不成她们在唐家是认真过日子的，在宋家就是混日子的？ 宋睿泽走近唐绿芜，低声问道：“她前段时间受了什么刺激？” 唐绿芜颤了一下，紧张地说道：“没……没啊……” 唐绿芜怕他。 事实上，村里少有人不怕他。他可是曾经把一个欺负他的男孩的耳朵活生生咬下的人啊！ “你与她天天见面，难道不觉得她最近变了？” “她前段时间撞了头，醒来后就不发脾气了。我听见她在劝李姨好好跟我爹过日子，应该是想明白了，想要有个家。” 宋睿泽嗤笑一声。 现在想起好好过日子了，早干嘛去了？ 宋益那老东西对他们母女不好吗？哪怕是石头做的心，也应该捂热乎了吧？结果人刚走，母女俩就卖掉了仅有的家产。 算了，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想的。 只要他们母女接下来别再招惹他，看在她这几次帮了他的份上，之前的账就算了，他可以不与她们计较了。 二管家很快赶来了。 当他看见满满当当的全牛宴时，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 “应海，你去给钟爷说一声，请他在主子面前帮咱们说几句话，让咱们把全牛宴呈上去。” 应海屁颠屁颠地赶去了前院。没多久，一名穿着不俗的青年走过来，在看了一圈所有的菜品后，指了指秦徽音做的全牛宴说道：“我们家主子就想吃点新鲜的东西，这些菜色没见过，全部送过去吧！” 秦徽音得了准信，开始煎牛排。 她是在炉子上煎的。随着牛排在锅里滋滋作响，香味散开，还没有离开的青年好奇地走过来，看着秦徽音利索地做菜。 “今天的菜都是你做的？”青年明显是怀疑的。 秦徽音大大方方地承认：“主厨是我，其他人帮我打下手了。” “小小年纪，手艺还真是不错。”青年认可了她的厨艺。“我们家主子就好这口。他去了那么多地方，什么好吃的都尝过了，一般的东西吸引不了他。不过我了解他的喜好，凭你的手艺，他必然是喜欢的。你别急着走，等会儿领赏吧！” “多谢大哥的提点。”秦徽音从旁边拿起烤牛肉串。“这几串总觉得味道有点淡，大哥你尝尝需不需要加点盐。” 那青年接过牛肉串，一口咬下去，顿时满脸享受：“太美味了。小姑娘，你要是开个店，必然生意兴隆啊！” “借大哥吉言。”秦徽音笑着说道，“还请大哥提醒一下贵主子这牛排得吃热乎的。旁边这个是酱汁，根据自己的喜好浇多浇少，切的时候最好用小刀切成小块，这样更能品尝到美味。” 忙完最后一锅煎牛排，秦徽音把围裙解下来。 唐绿芜递来清水，用手帕擦拭她脸上的汗水：“辛苦了，音音。” “总算是顺利完成了。”秦徽音说道，“其他人怎么还在这里？” 秦徽音刚才太忘我了，没有注意厨房里的其他人还没有离开。 唐绿芜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一直在看你做菜，应该是想偷师。” 秦徽音发现有几个人的眼神非常凶恶，好像她抢了他们媳妇一样。 不过，她一个女人当然不会抢他们的媳妇，他们担心的是她抢了他们的工作吧！ “各位，二管家让小的带你们去休息一下，请这边走。”一名小伙计出现给他们带路。 “有劳了。”秦徽音笑道。 当几人来到伙计带路的房间时，只见唐三爷正抱着酒坛子喝着。他喝了不少，满脸驼红，眼神也有些涣散。 “三爷爷，你怎么喝这么多？”秦徽音把他手里的酒坛拿走。 唐三爷大着舌头说道：“那个二管家说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歇一夜，我想着就在这里住下，那便放纵自己多喝了几杯。” “他说我们要留在这里住下吗？”秦徽音惊讶。 “对啊，他派人来说的，说是太晚了，我们出去找住处也不方便，让我们在这里住下就行，这点主他能做。” 第43章 赏银 宋睿泽了然。 看来客人对秦徽音的手艺很满意，要不然，二管家不会如此殷勤周到。 他的确对二管家有恩，但是那点恩情在刚才卖野牛的时候就还清了。那老狐狸的算盘打得很精，绝不会让他多占便宜。 如今他们能有这样的待遇与他无关，而是秦徽音凭自己的实力得到了那老狐狸的重视。 应海再次出现，对众人笑得更加殷勤了。特别是面对秦徽音，那堆满笑的样子就像是诱骗兔子的大灰狼。 “各位，二管家吩咐小的给你们安排住处。这边是客房区域，目前只剩下两个空房间了，要委屈你们每两个人住一个房间。” “这已经很好了，多谢应大哥的照顾。”秦徽音说道，“刚才要不是应大哥，我们也没有这么顺利。应大哥这么能干，是不是在府上办了很久的差事了？二管家这么器重你，以你的才华不出几年就能升任。到时候应大哥可得照顾一下小妹。” 应海整个人如同踩在云端，身心都飘飘然了。他对秦徽音说道：“我让他们给你们准备了酒菜，你们多吃点，早点休息。以后妹子再来城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大哥，只要在大哥的能力范围内，一定不会推辞。” “应大哥你真是热心肠的人。难怪我娘说我傻人有傻福，出门就会遇贵人，原来她说的贵人就是您呀！” 唐绿芜已经看呆了。 刚才那个应海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哪怕二管家让他全力配合他们，他仍然随便使唤了两个人应付交差。这才多久，他笑得那样不值钱，仿佛刚才甩出冷眼的人不是他。再这样下去，两人不会要结拜为兄妹了吧？ 唐三爷咕噜道：“小绿芜，学会了吗？” 唐绿芜眨眨眼睛，一脸不明所以：“学……学会什么？” “傻啊你，你妹妹的机灵你真是半点都没有。她有句话说得对，傻人有傻福，不过这个傻人不是她，是你。” 正是因为唐绿芜傻乎乎的，秦徽音才会放心带着她。要是心眼太多的，未必能有现在的福气。 宋睿泽嗤了一声。 唐三爷拍了拍宋睿泽的肩膀：“她刚才叫你兄长了，你听了是什么感觉？” “满嘴胡话，没一句真的。”宋睿泽淡道，“她比她娘还厉害，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遭她毒手。” 唐三爷：“……” 话虽不好听，但是却有道理。这小丫头不仅有貌还有才，最重要的是心眼子还多，等她长大了，不知道多少男人要遭殃。 应海这里快要和秦徽音拜把子，二管家又派了个人过来。 “应哥，二管家让小的过来给宋姑娘送东西。” 宋姑娘…… 对了，秦徽音只说是宋睿泽的妹妹，二管家当然以为她也姓宋。 几双眼睛看向秦徽音。 秦徽音大大方方地说道：“应大哥，我姓秦，不姓宋。我娘带着我嫁给了宋睿泽的爹，所以他是我继兄。” 宋睿泽抬眸看向秦徽音。 她说得大方，笑得大方，眼神大方，完全不觉得这种场面有什么好尴尬的。 应海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这家人的关系如此复杂，不过对他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有价值。 “原来是秦家妹子。妹子，你姓什么不重要，兄长看重的是你这个人。小李子，二管家让你来做什么？” “客人对秦姑娘的手艺很满意，专程赐了赏银。我们家主子也很高兴，也赐了赏银。”家仆说道，“这里有二两银子是客人赏的，五两银子是东家赏的。” 秦徽音笑着接下家仆递来的银子，看了一眼发现不对劲，清点了一下说道：“不对啊，小哥哥，这里有十两银子。” “还有三两银子是二管家给的。二管家说了，姑娘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是酬谢你的。” 一个管家随便给别人的谢礼就有三两银子，看来大户人家的管家油水很高啊！ 最重要的是秦徽音得到一个讯息，那就是她为二管家解决了一个难题，二管家也得了好处，所以才会好心情地给她银子。如此看来，二管家离升迁不远了。 应海显然也明白这点，笑得更‘真诚’了。他是二管家的兵，二管家升职了，他当然也会有好处。 “这十两银子是给这位小哥的。”家仆又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宋睿泽。“管家说了，宋小哥要是还有其他的猎物，以后只管送过来。” “二管家真是大气。这位小哥哥，帮我谢谢二管家。”秦徽音笑着说道。 应海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好好休息，带着家丁离开了。 他们走后，秦徽音把银子收好，又看向宋睿泽：“你现在有银子了，可以去把修水坝的名额取消了。” 宋睿泽没有回应。 秦徽音没有当回事。他那脾气本来就古怪，要是突然对她很热情，反而要胆战心惊了。 府里的仆人把饭菜送过来了。 那些菜肴明显是刚才隔壁的大厨做的。原本应该给贵客的宴席出现在他们的桌上，那位大厨要是知道了，怕是恨不得往他们身上戳几个窟窿。 秦徽音也很想知道古代的大厨都是什么样的手艺。当她品尝了之后，发现味道很不错。要说自己胜在哪里的话，应该就是胜在风格独特吧！毕竟贵人们吃惯了各种山珍海味，像大厨做的这些菜肴应该也没少吃，难免审美疲劳了。 当然了，她的手艺也不差。以她的手艺，在这里开个饭店也是没问题的。 “这酒也很好。” “徽音啊，你还小，不能喝酒，来来，三爷爷帮你喝。”唐三爷笑眯眯地说道。 秦徽音拿出五串铜钱放在唐三爷的面前，说道：“三爷爷，谢谢你帮我们，这是酬金，你别嫌少啊！” 她刚得了十两银子，却只给唐三爷五百文，要是换作心眼小的，怕是会心生不满。 唐三爷却不是那样的小人，也没收她推过来的铜钱，说道：“这酒在外面卖得可贵了，这么一小瓶要一两银子，我今天沾了你们的光，喝上了这么贵的酒，已经赚大发了。三爷爷是孤老头子，钱够花就行了。你们需要用钱的地方多，收着吧！” 第44章 犯险 秦徽音没有再劝。 唐三爷没有其他亲人，她以后能帮他的地方多帮着点，那比给钱更实在。 宋睿泽又是第一个下桌的。 秦徽音和唐绿芜也不是很饿，品尝了大厨做的美食后，给唐三爷说了一声，让他慢慢喝，她们先去里面休息了。 姐妹俩人躺在床上，唐绿芜翻来覆去睡不着。 “音音，我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什么梦？”秦徽音的身子不是铁打的，这么折腾下来，早就乏了。 唐绿芜跟她说话时，她的脑子已经开始休眠，隐约听见唐绿芜说话了，又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里可是有钱人家啊，我们在有钱人的家里吃饭睡觉，还赚了一大笔银子，难道不像是在做梦一样吗？十两银子足够我们家衣食无忧生活好几年了，如果没有那些欠债的话……” 在音音出现之前，别说十两银子了，她连银子都没有见过。 自从音音出现之后，她不仅穿上了好衣服，顿顿吃肉，还见识了大户人家的生活。 音音好厉害。难怪李姨这么疼爱她，如果她有音音这么厉害的话，也能得到爹和李姨的疼爱吧？ 有钱人的生活真好，连茅房都是香喷喷的。还有那园林，小桥流水，美不胜收。 音音说她看见的还只是最偏僻的一角，主人家和贵客待的地方更加精致。 “我们以后也会有钱的。”秦徽音嘟囔一句，侧过身，迷迷糊糊地说道，“睡了吧，明天还要逛一下县城。” 第二日，秦徽音与唐绿芜起床后，昨天的那个家仆送来了早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包子馒头加菜粥，但是足够他们感动了。 在人情世故方面，二管家堪称模板，所以活该他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我们吃了早饭之后就会离开贵府。二管家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他了，还请小哥帮我们给二管家告个别。”秦徽音道。 “二管家说秦姑娘肯定有事情要忙，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有的话小的可以安排。” 秦徽音当然不会借机提什么要求，要是提了的话，之前的印象分怕是要全部清空。她感谢了二管家的好意，再次说明吃了早饭就会离开。 家仆走后，秦徽音见唐三爷出来了，问道：“三爷爷，我们吃了早饭就离开这里。宋睿泽还没起吗？” “那小子早走了。”唐三爷无奈地说道，“昨天见他这么配合，还以为终于有点人气，结果是我高估他了。他呀，就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他是忙什么事情去了？我们等会儿只是了解一下县城的集市情况，他跟着我们也会无聊，分开行动也行，要走的时候再集合。” “不是分开行动，是那小子去修水坝那里报名登记去了。”唐三爷说道，“我早上正睡得香甜，被他摇醒了，然后就听见他说要去修水坝。我让他把银子交了，撤销自己的名额，他没有说话直接走了。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修水坝可是苦活儿，一般人真干不了。最重要的是那是大规模，少说也要一两年，多则七八年甚至十来年的。他一个十四岁的臭小子怎么冥顽不灵呢？” “人各有志，咱们也不能勉强他。”秦徽音想着原剧情，安慰了唐三爷几句，招呼他们吃饭。 吃完早饭，他们没有再留恋那豪华的富贵大院，赶着牛车去了集市。 县城的确繁荣热闹许多。他们先去集市了解了市场上关于吃食的售卖情况，再去问了集市的摊位出租。要知道在县城是不能随便摆摊的，想要在集市上卖东西也得交摊位费用。 “一个包子要卖三文钱，这县城的东西也太贵了。”唐绿芜感慨，“还有那摊位费每天要交五十文，按月的话倒是省点，那也要一两银子。” 秦徽音看见面前有店面出租的信息，挑了几个稍微小点的询问了一下，结果最偏僻、最小的也要十两银子的月租。 “秦家丫头，你怎么想的？”唐三爷问道，“看了一圈了，差不多也了解了。你觉得你的生意在县城能做出来吗？” “能啊！”秦徽音指着大街上那些穿着讲究的男女老少，说道，“县城这个筐比镇上大太多了，有钱人更多，只要稍微有点家产的都舍得满足口舌之欲。自古以来，老百姓过得好首先满足的就是衣食，其次才是住行。” 唐三爷认可她的想法：“小小年纪，感悟这么多，看来你之前跟着你娘流浪的时候的确受了不少苦。” “三爷爷，我们绕着这县城再看看吧！”秦徽音说道，“了解一下这里最流行的是什么，还要打听一下当地官员对手下的治理怎么样，他本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秦徽音逛了一圈，挑了些镇上没有的调味料，还在种子铺找到了许多别人不认识的外域种子。 两个时辰之后，此时正是晌午，他们便在当地吃了碗面条。先不说一碗面条要卖十文钱，就凭那面条软得没有嚼劲，面汤清淡无味，这碗面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不吃。或许是被秦徽音的手艺养叼了嘴，总觉得这碗面条让人食不下咽。 当他们回到镇上时，已经是下午了。他们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私塾找唐逸尘。 “你们是唐逸尘的家人？”守门的老汉说道，“你们去哪里了？唐逸尘出事了，你们不知道吗？” “怎么回事？”秦徽音问，“我们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在外面待了一天而已，他能出什么事？” “他在医馆。”老汉说道，“我们派人通知了你们家，但是只来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陪着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爷，到底怎么了？” “你们家唐逸尘被人捅了一刀，伤得极深，差点死了。”老汉叹气，“几位夫子正在四处为他奔波，誓要讨个说法，现在还在巡检司那里闹着要公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守门的老头，你们去见了唐逸尘就知道了。” 第45章 反击 医馆。唐逸笑守在唐逸尘的床边，用勺子喂他喝药。 当秦徽音等人赶到时，看见的便是唐逸笑一边哭一边为唐逸尘喂药的场景。 “小弟，这是怎么回事？”唐绿芜焦急地问道。 “姐……”唐逸笑看见唐绿芜，如同有了依靠似的扑过来，抱着她哇哇大哭。“大哥受了重伤，一直没有醒过来。” “怎么受伤的？”秦徽音问。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哥拖着重伤的身体从陈家逃出，正好遇见巡检司的大人巡查，之后大哥进了医馆，陈忠义被抓走了。” “大夫……”秦徽音找到大夫，询问唐逸尘的伤势。 “他伤到了心脉，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 “你用好药，一定要让他醒过来。”秦徽音说道，“不用心疼花银子。” “行，我肯定尽力。”大夫做出承诺，吩咐他们别吵闹，影响病人休息。 “这是五两银子。”秦徽音把银子交到唐绿芜的手里，“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我去巡检司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也太多了，我不能拿这么多银子……” “收着吧，等你哥醒了再说。” 秦徽音让唐三爷留下陪伴他们。唐绿芜和唐逸笑毕竟还小，经不住事，遇事有个大人陪着更稳妥些。 唐三爷见秦徽音小小年纪思虑周全，再看比她大一岁却六神无主的唐绿芜，再次感叹这个小姑娘的不简单。 秦徽音来到巡检司。她自报了身份，又说明她与唐逸尘的关系，然后打听唐逸尘受伤是不是与陈家有关。 “你哥的伤怎么样了？”一名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听见秦徽音的话，停下来问道。 “回大人，我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秦徽音说道，“正是因为他没有醒过来，我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昨天带着妹妹去了一趟县城，刚回镇上，本来想看看大哥，没想到却得到他受了重伤的消息。民女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已经审理了陈家几个重要的家仆。你们家之前是不是欠了陈家五十两银子？” “是。大人，难道我哥的伤与这五十两银子有关？” “差不多。”张巡检说道，“你哥觉得这五十两银子的欠款有些蹊跷，一直在查证这件事情。他已经查到与陈忠义狼狈为奸的大夫，说服他帮自己作证，于是带着大夫去了陈家，结果陈忠义一怒之下打算杀人灭口，你哥就是这样逃出来的。” “大人，那这个案子打算怎么判？”秦徽音一脸愁苦，“我哥现在生死未卜，他这样也算是故意杀人罪了。” “按故意杀人罪来判，应该是死刑。现在就看你哥的情况，他要是死了，对方就是死刑。要是没死，就是流放。” 秦徽音：“……” “你哥受了重伤，需要治疗费，我已经判了陈家来支付这笔银子。” “大人……”一名官差匆匆地跑过来，“那个陈忠义在狱中被人杀了。” “谁干的？” “好像是陈忠义之前得罪的一个人。两人在狱中遇见了，发生了争执，互相推攮之中陈忠义撞了墙，就这样撞死了。” “大人……”另一边也跑来一个官差，“陈家连夜搬走了，已经人去房空。” “陈家搬空了？” “陈忠义的正室带着儿女搬走了，听说连夜卖掉了他们的大宅院，现在宅院被绸缎庄老板买下了。” 秦徽音：“……” 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过，以陈忠义的品性，他的夫人能这么清醒也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去哪里要医药费？ 陈忠义死在了牢里，陈家人去楼空，现在整个案子根本不用审理了，因为只剩下苦主。 “大人，陈忠义的那些同党怎么处理？大夫跟着他狼狈为奸，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狮子大开口，欺骗病人，这也有罪吧！陈忠义的那些跟班为他做了不少坏事，也得受到惩罚吧？最重要的是那个故意挑事的人，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放心好了，一个都跑不掉。”张巡检说道，“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哥。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短命？” 秦徽音总觉得这个张巡检话里有话。 不过，在得知陈忠义的结局时，她的心里是很痛快的。如此说来，那五十两银子不用还了？ 安全起见，她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大人，既然已经证实我爹欠下的五十两银子是陈忠义的算计，那我们家应该不用背着这笔债了吧？” “当然了，这笔债无效，你们家不用背着这个重担。等你哥醒了，让他好好考取功名。” 秦徽音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张巡检的话。 其一，陈忠义被唐逸尘戳穿了算计，恼羞成怒。不过在骗财和杀人之间，后者的罪名更大吧，陈忠义为了压下骗财的事件故意杀人，这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其二，张巡检话里话外都是对唐逸尘的欣赏，与他好像很熟悉，还暗示他不会那么容易死，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当秦徽音回到医馆的时候，唐绿芜和唐逸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太好了，哥哥终于醒了。” “大哥，你真是吓死我们了。” 唐三爷说道：“尘小子，你平时这么稳重的一个人，这次怎么如此的冒失？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是五十两的事情吗？” 唐逸尘的声音虚弱无比：“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徽音丫头去巡检司了。那丫头刚落脚就为你的事情奔波，这个妹妹就算不是亲的，也与亲妹妹差不多了。你以后可得对她好点。” “我知道的，三爷爷。” 秦徽音慢慢地走进去，说道：“你醒了！” “你回来了。”唐三爷说道，“怎么样啊，徽音丫头，巡检司那边怎么说？” “陈忠义的运气不好。”秦徽音说道，“本来他再多等会儿，官府见大哥醒了，最多判他一个充军流放。可是，他刚才被狱中的一个老仇家杀死了。他死了，他的那些帮凶都逃不掉，巡检大人说会把他们送去县衙判决。” 第46章 疑问 众人听说陈忠义死了，一个个兴奋不已。 唐逸尘醒了，他们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如今再听见仇人死了，那不是最后那点担忧也清空了吗？ “陈忠义死了，那我们欠下的五十两银子……” “巡检大人说不作数，我们不用还。陈夫人在陈忠义出事后连夜搬离这里，陈家人早跑远了。如果他们没跑，我还想着上门找他们要医药费呢！可惜，这笔银子只能自己掏腰包了。” “你放心，我肯定努力赚钱，把这笔钱补上。”唐逸笑激动得满脸通红。 刚才他们交了二两银子的医药费。 相比五十两银子这个无底洞，二两银子在他看来就是个小土坑，只要他努力干活，总有一天会把这个小土坑埋掉。 从外面传来李桃花的声音，紧接着药童带着她进来了。 “你没死啊！”李桃花看见坐在那里的唐逸尘，脸上的紧张之色消失，又恢复那尖酸刻薄的模样，“没死就好。每年花那么多银子供你读书，要是就这样死了，之前的付出不是打水漂了吗？” “我哥的束修都是免了的，润笔费什么的都是他自己赚的，又没花你的……”唐逸笑不服气，反驳。 “小弟……”唐绿芜拉了拉他，看了一眼秦徽音。“李姨这是在关心大哥，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 李桃花瞪着唐逸笑：“好啊，你这个小白眼狼，我女儿这段时间做的肉都喂了狗是吧？” “娘……”秦徽音拉住李桃花，“你关心大哥就关心大哥呗，又没人笑话你，干嘛故意说这些别扭的话？” “我才不关心他。” “你不关心他，那你跑到镇上医馆来看？以你的性子，要是不关心，根本不会高抬你的贵脚好吗？” “我是想着你快回来了，应该来接你嘛！我要是关心他，昨天就来了，还会等到现在？”李桃花瞪着她，“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昨天来乡下找我们的人只是个跑腿的，根本没有说清楚发生了什么，更没有说大哥受了重伤。他只说我大哥那里需要有人跑一趟，我就跟着他进城了。”唐逸笑解释了一下昨天的情况。 “我就说我娘要是知道大哥伤成这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娘这人啊，就是嘴硬，心肠可软了。”秦徽音说道。 李桃花：“……” 她心肠软？ 呵！这种高帽也只有宝贝闺女敢给她戴上。 “接下来怎么办？他这伤是要在这里养着？” “我觉得还是要回家养。伤口离心脏太近，短时间不能回私塾。对了，各位夫子一直为大哥的事情奔波，我们得去私塾感谢一下他，顺便给大哥请个长假。”秦徽音说道，“三爷爷，麻烦你载我去一趟私塾，我买些礼物去感谢一下夫子们。” “礼物就不用了。”唐逸尘说道，“等我考取功名，那就是对夫子们最好的感谢。你可以帮我找夫子们借几本书。” 秦徽音想了想，明白了唐逸尘的意思。 夫子们对他的疼爱和关心是真心的，如果他们家境富足，买礼物上门是礼貌，但是在家境困难的时候，那些礼物倒是显得见外了。唐逸尘与夫子们的关系亦师亦父，最好的报答方式是交一张完美的答卷。 唐三爷载着秦微音去了私塾，见了夫子们。当夫子们听说唐逸尘已经醒了，一张张忧虑的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秦徽音代替唐逸尘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提出想借夫子们的书籍回家里温习。 夫子们把能搬给她的都搬上了牛车，还提出有什么不明白的让人通知一声，他们马上上门教他。 与夫子们告别后，秦徽音又回到药铺接其他人回村。为了照顾唐逸尘这个重伤成员，秦徽音找人买了不要的干草，把牛车里面铺得软软的，最上面再铺上从杂货铺掏的旧布。等回家的时候，再把旧布做成床单，也算是废物利用。 回村之前，他们去了一趟铁匠铺。如他们所料，她订下的出摊车已经做好了。除了出摊车之外，还有订做的铲子和锅。 众人浩浩荡荡地回村了。 唐逸尘躺得笔直，仿佛睡的不是干草，而是某张豪华大床上。 秦徽音的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也不好问唐逸尘。 唐逸尘面色惨白，柔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如果这个样子的他是作戏，那也未免太可怕了。谁会拿自己的命作戏？ 或许是她想多了。 秦徽音奔波了一路，如今放松下来，又是熟悉的乡间小道，摇着摇着的，竟靠在李桃花的身上睡着了。 李桃花爱怜地摸着秦徽音的头发。 最近这段时间，宝贝闺女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见过她身上的胎记，她都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不过，想到她的父亲，那样一个绝世脱俗的男人，他的女儿当然就该是这样干练机灵的。 秦徽音睡着了，唐逸尘睁开眼睛。 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他闭着眼睛假寐，就是不想面对秦徽音那双打量的眼睛。 那个小姑娘明明年纪不大，眼神中却透着他不敢直视的锐利。他总觉得她仿佛看穿了一切，他所做的都瞒不过她。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大事。 不过是再三上门找那个同流合污的大夫为他们家作证，对方都态度恶劣地拒绝了。他再找陈忠义身边的那个心腹随从，那人也不愿意透露半点真相。还有那个主动挑事的伙计，他成为小管事之后，尝到了甜头，更不可能背叛陈忠义。 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昧着良心诬陷一个无辜的人，不顾别人一家的死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顾及他们的死活？ 这些人的手里都不干净。只要他查，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查到了他们犯过的事情。 另外，巡检司早就盯上了陈忠义，凭陈忠义利用自己的权势四处祸害人的犯罪历史，他们合作演了一出铲除祸害的戏。 他的一出苦肉计可以把整件事情重新翻出来审理，还把陈忠义这些年做过的恶事都挖出来再审，解决起来并不难。 第47章 病号 只是没想到陈忠义会死。 这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陈忠义做了那么多坏事，想让他死的人不少。狱中与他争执的，到底是真的有过节，还是别人的暗算，那些都不重要。 牛车抵达村子。 原本坐在树下嗑瓜子吹牛的妇人们听见牛车的声音回头，在看见李桃花等人时，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徽音娘，你那个继子怎么样了？” “你说的谁呀？唐逸笑？”李桃花懒懒地喊道，“唐逸笑，婶子们问侯你呢，还不出来打招呼？” 唐逸笑从牛车里站起来，揉着眼睛看着他们。他刚睡醒，眼睛里有眼屎，特别不舒服，因此眼眶被揉得又红又肿。 昨天晚上为了照顾大哥，他根本不敢睡觉。他一直守在床边，拉着大哥的手说了许多兄弟情深的话。因此刚才上了牛车之后，他是第一个睡着的。现在人是醒了，脑子还是沉甸甸的，像是还没有重新启动一样。 村民们看见唐逸笑憔悴悲伤的样子，一个个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笑小子，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 “对啊，你哥这么疼你，要是知道你这么悲伤，肯定会心疼的。” “你哥就是太聪明了，这样聪明的人是活不长的，听说这种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到了时间就得回天上去的。” …… 李桃花纵然知道这些女人爱看戏，爱说风凉话，但是见他们睁着眼睛诅咒别人，还是被狠狠地震惊了。 她的本意是扰乱她们的思路，不让她们说风凉话的目的得逞。她们说一句，她反击十句，一定要赢得这场战斗。 只是，好像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能力。听她们的意思，这是笃定唐逸尘已经死了，所以等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唐绿芜被气得够呛。她憋红了脸，气愤地说道：“我哥才没有……” 她的话没有说完，唐逸笑重启成功。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怒气冲冲：“你们今天是吃屎了吗？一个个这么嘴臭。” “臭小子，我们好心安慰你，你还不领情！” “你们这是安慰吗？分明就是诅咒。” 咳咳…… 唐逸尘的声音从牛车里传来：“多谢各位婶子的好意，不过好像我暂时还回不了天上，也当不成什么文曲星……” 妇人们的表情僵硬。 她们面面相觑，一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其中一个妇人偷偷地走近牛车，踮起脚尖看了看里面，在看见唐逸尘躺在干草上时，干笑道：“尘小子，你没事吧？” 唐逸尘冷淡地说道：“多谢婶子的关心，暂时还死不了。只不过各位婶子下次关心别人时，最好还是提前打听清楚。” “村里那个王癞子刚从镇上回来，说你被捅了一刀，流了一地的血，当场就没了。我们信以为真，也是想关心一下。” “你们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坐在这里嗑着瓜子，说着风凉话，再装模作样地感叹几句，其实是唏嘘别人的不幸。同一个村子里的，谁还不了解谁的为人，装什么呀？”李桃花不耐烦地说道，“真要关心，拿着鸡蛋和肉上门关心啊！” “娘，大哥需要静养。”秦徽音提醒。 虽然这些村妇很可气，但是警告一下就可以了，还是不要把人得罪狠了。自古以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更别说小气的女人。 李桃花嗤了一声，仰了仰头，对唐三爷说道：“三叔，咱们走吧，我们家尘哥儿要静养，不能动气。” 牛车走远之后，几个妇人尴尬得相顾无言。不过很快，她们又恢复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能怪我们吗？分明就是那个王癞子可恶，居然骗我们。这个李桃花装什么啊，谁不知道她不喜欢继子？之前她对宋睿泽那样苛刻，宋家还只有一个儿子，她都容不下，我不相信她还能容得下唐家的几个孩子。” “宋睿泽能和唐逸尘相比吗？宋睿泽是棺材子，唐逸尘读书厉害，连私塾的秀才都说他肯定能考中。” “说来也是。宋益再能干也没用，只是一个猎户。宋睿泽又不讨喜，李桃花对他们父子向来都是冷冰冰的。唐逸尘不一样，他要是考上功名，当了官，李桃花就是官老爷的后娘，那是官家夫人啊！真没想到李桃花还挺聪明的。” “别管他们家的糟心事了。你们家狗子真的要去修水坝吗？” “我们家可拿不出二两银子，不修还能咋的？修水坝能有钱，反正他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去修呗。我家三个儿子，他不在，还有两个儿子干活。” …… 唐大富拿着拐杖坐在门口，望着村口方向。 这次受伤伤了他的元气，比起前段时间像是老了好几岁。要不是秦徽音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养着，看起来更苍老。 当他看见牛车出现时，兴奋地站起来。然而，腿伤还没有恢复，他杵拐杖艰难站起来的时候痛得面部狰狞。 “媳妇，媳妇……” “媳妇什么媳妇，你儿子受伤了，你不看儿子看什么媳妇？”李桃花叉腰骂道。 唐大富看着唐三爷和唐逸笑把唐逸尘抬下牛车。 “我知道老大没事。” 秦徽音难得地翻了个白眼。 唐绿芜和唐逸笑已经习惯了，唐逸尘也没说什么。 李桃花没出现时，他对他们这些子女就没有过于泛滥的父爱。直到李桃花出现，他们才发现自己的父亲竟有这一面。 唐大富这样也好，他们习惯了，要是突然对他们展现不一样的热情，反而让他们觉得浑身不自在。 “老大的伤没事吧？” “你不知道看啊！”李桃花不耐烦，“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用？” “我就是想第一时间看见你们。”唐大富说道，“媳妇，你是走去镇上的，累坏了吧？” “也还好。”李桃花转身，把秦徽音买的锅和铲子拿下来。 唐三爷把唐逸尘送进去之后，也过来帮忙了。 唐绿芜帮忙搬夫子们借给唐逸尘的书籍。那些书有些古老了，必须小心搬动，不然容易散架。 第48章 过问 秦徽音想请唐三爷留下吃饭，后者拒绝了，只说老胳膊老腿的有些酸疼，打算回去好好歇歇脚，便走了。 唐三爷走后，唐家众人先收拾东西，把那些东西收拾好了，这才开始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进行复盘。 首先，秦徽音先交代了他们在县城经历的事情，并且把赚的银子放在了明面上。 “这里有个账本，上面记录了每天所赚的银子以及所花的银子。你们要不要看看？”秦徽音说着，把账本递给唐逸尘。 唐逸尘接过来，放在桌上。 “他们不会看，我不用看，现在家里的每一笔银子都是你的功劳，全部归你所有都是应该的。” 虽然唐绿芜和唐逸笑帮忙了，但是他们帮忙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唐逸笑每个月的药钱以及他们几张嘴的吃用。 唐逸尘不傻，当然清楚现在这个家谁是领头羊，也清楚秦徽音母女付出的比较多，他们占了大便宜。 唐大富看着这么和睦的几个孩子，眼里满是感动。 李桃花宠爱孩子是出了名的，只要秦徽音与几个孩子亲如姊妹，这个家就散不了。 唐家众人不看，秦徽音主动交代情况。 她翻开账本，指着最后一页说道：“目前我们家还剩下九两银子零四百五十钱。如今没了外债，这笔银子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不过，我相信大家并不安于现状。大哥要考取功名，接下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小弟的身体需要更好的大夫，如果我们赚了足够多的银子，这才有能力请名医。我和绿芜姐是姑娘家，也得备嫁妆……” “咳……”李桃花清咳一声，“害不害臊啊，哪有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的？” “你们是别人吗？”秦徽音理直气壮。“每个人都应该有个规划，有了规划才有目标，有了目标才知道怎么执行。” “那你说说你的规划是什么？” “我的规划是大哥好好备考，咱们家能不能跨越阶级全靠你这个金凤凰了……”秦徽音朝着唐逸尘笑了笑。 唐逸尘：“……” 金凤凰？ 第一次有人说他是金凤凰。 “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小弟不去读书？”秦徽音看向唐逸笑，“我们现在养两个读书人应该不成问题。” 唐逸笑抓了抓脑袋，苦恼地说道：“刚开始是我身体不好，读书太耗气血，为了寿数着想，不做损耗心力的事情。现在是我想明白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的，我听我哥读那些长篇大论的东西就打瞌睡，所以不想去读书。”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考取功名，但是识字是必要的，而且还要学会做账。大哥，你最近在家里养着，能不能每天抽一个时辰的时间教绿芜姐和小弟识字？” “可以。” 唐绿芜愣了一下：“我也要学吗？” “当然。”秦徽音说道，“以后我们生意做大了，说不定要你出面签什么文书。你要是不识字，怎么知道文书上面有没有陷阱？如果识字了，你还能买自己喜欢的书看。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书都是文绉绉的八股文，还有许多有趣的书。” “那是不是代表着全家人只有我一个人不识字？”唐大富弱弱地问道。 “唐叔，你也跟着他们学吧！”秦徽音说道，“全家人都识字的话，你一个人不会，那多不合群？” “我这个年纪了，就不用了吧？”唐大富想着自己还要跟着儿子学习，要是学得不好还得被训，一点儿面子都没有。 他那个大儿子向来不会给他留颜面，这么多年来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屑。如果不是父子关系，只怕他连正眼都不会给他。 “假如你不识字，哪天我娘拿着和离书骗你签，你都看不出来，还老老实实地画押。”秦徽音扔下重弹。 唐大富：“……桃花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秦徽音一副‘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的模样。“我娘长得这样好，每天要承受的诱惑肯定很多，那些男子长得好看还会读书识字，我娘指不定就……” 李桃花：“……” 她有这么不靠谱吗？ 还有，亲闺女，你娘都三嫁了，你就不怕这么一挑唆，你娘马上变成弃妇？ 秦徽音朝李桃花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唐大富看了看李桃花，最终咬咬牙：“行，我学。”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认识‘和离书’这几个字。 唐家几姊妹：“……” 以前觉得他们爹这副没‘桃花’不行的蠢样有些丢人，现在突然发现以前看不上的东西，一旦用好了就是利刃。 “这是我们家目前所有的银子。接下来我们要去县城赚钱了，而县城毕竟路途遥远，每天都去不太现实，所以我建议是每三天去一次，一天准备食材，打理地里的庄稼，一天去城里做生意，早出晚归的，肯定会很累，所以后面那天就需要休息了。银子是赚不完的，我们在做生意赚钱的同时也得好好生活，所以身心的愉快也很重要。” “我家闺女越来越像是一家之主了。”李桃花笑眯眯地说道，“生意是闺女想出来的，闺女怎么安排怎么做。” “我听桃花的。”唐大富痴痴地看着李桃花。 其他人居然习惯了，直接无视他。 唐逸尘说道：“我的重心都在科考上，家里的事情只能麻烦妹妹多担待，妹妹怎么安排我们都配合。” 秦徽音心喜。 妹妹？ 这是被男主认可了？ 看来小命是保住了。 “家里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该尘哥儿说说这伤是怎么回事了。”李桃花说道，“你这刀是谁捅的？陈忠义？” 唐逸尘淡道：“嗯。我带着大夫找他理论，他被戳穿了阴谋，恼羞成怒，在推攮之中他拔出匕首刺了我一刀。” 众人听了，反反复复地咒骂着陈忠义。 同时，他们又无比地庆幸这次的事情有惊无险，在解决了恶人的同时，唐逸尘也能全身而退。 他们没有问细节，唐逸尘也不会主动提起。 秦徽音是唯一一个心里有疑惑的人，但是她不会主动询问的。毕竟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过程怎么样不用过于好奇。 第49章 副业 唐逸尘看出秦徽音眼里的疑惑，以为她会私下找他询问，但是她没有。 他看不透这个小姑娘。她比绿芜还要小，但是眼界极高，心胸宽阔，还很懂得拿捏人心。 唐逸尘的伤需要静养几天，所以唐夫子开课的时间根据他的身体状况而定。 “大哥，我们想在推车上写一个招牌，这个任务交给你了。”秦徽音把自己打的草稿放在他的桌上。 唐逸尘拿起来看了看，嘴里念道：“‘笑口常开’食肆。为什么是这个？” “其一，这个词代表着某种祝福，谁不想天天开心呢？其二，这个招牌有特色，招人眼球。我们不要一板一眼地写出这几个字，笑口常开这几个字咱们要利用起来，比如说这个口可以画成笑着的嘴巴模样，笑的这个头也可以画成人形……” 唐逸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我以前见过，觉得有意思，就多看了几眼。从目前来看，咱们这种推车食肆肯定是独一份。可是要不了多久，应该会有模仿的，到时候推车就不是独一无二了。虽然推车容易模仿，但是咱们可以打造出独一无二的风格。” “推车上面写上招牌，下面挂上菜单。最好菜名的旁边再画一个图案，方便那些不识字的一眼就认出来想买的东西。” 唐逸尘看着另一份草稿。这份草稿详细写明了每一道吃食的价格，而且菜名旁边有惟妙惟肖的食物画。 “你懂画？” “略懂。我想着肯定没有你画得好，所以就不班门弄斧了。”秦徽音说道，“家里没有颜料，现在先不画，等我去镇上买了颜料再画，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是写招牌和菜单。” 官府来人催促修水坝的男人们去报道了。他们拿着一个户籍册，按照户籍册挨家挨户清点人数，清点一个带走一个。 村长把全村的人都聚集起来，官府点一个就出列一个。当然也有赖子想要蒙混过关，官府态度强硬，不出人就把地收了。对庄稼人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哪里敢和官府的人硬碰硬，只能灰溜溜地收拾东西跟着官府的人离开。 “官爷，不对啊，我们家修水坝的人是宋睿泽，不是我儿宋铁根。”宋二婶不甘心地叫唤。 官差拿着户籍册看了看，冷笑道：“宋睿泽是一人一户，与你们这房有什么关系，还想推他来挡刀子？你当别人都是傻的，只有你聪明？要是这样能行，我们官府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刁民害得差事推进不了？” “那为什么没有宋睿泽的名字？”宋二婶的小算计落了空，保不住自己的儿子，又见不得别人好。 众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宋二婶。 宋家还真是自己倒霉也要拉个人垫背，真不知道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把宋睿泽拉下水，他们儿子就不用去了？ 不过，众人再看不惯宋家二房的作派，也没有替宋睿泽主动出头的意思。 “他已经主动报到了。作为全镇唯一一个主动去官府报到并且备案的小伙子，都水监大人非常欣赏他。” 众人再次惊讶。 其他人还在为修水坝的事情忧心忡忡，他不仅没有躲避着，反而主动迎上去。这臭小子是不是傻？他那小身板，难不成还受得了修水坝的苦？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认清社会的黑暗，更不懂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官府今天派人来村里抓人，自然要把任务完成了，于是清点了人数之后，官差便带着村里的男人去县城了。 全村这么多人，除了唐三爷这个老光棍花钱买了名额之外，只有唐家花钱了。因此看见唐家人，村里人都酸溜溜的。 秦徽音继续教家里人做吃食。手推车很大，完全可以一人负责一个区域。 麻辣烫只需要提前准备好汤料。他们可以准备些能够长期煮的食材，越煮越香。这一块交给李桃花负责。 肉夹馍的难度也不是很大。她把这个技术教给了唐绿芜，要是忙不过来的时候，唐绿芜一个人也能完成肉夹馍这一块。 然后就是烤串。其实这是需要点技术的。这一块不能交给别人，她亲自负责。 最后是凉粉、凉皮、凉面、卤肉这一块，这些东西她会提前做好，唐逸笑只需要负责这一块的售卖，收钱找钱就行了。 秦徽音坐着牛车去镇上买了颜料，还购买了一批碗筷。 她找张木匠父子做了四张折叠桌椅，方便收走。当然了，之前欠的银子也还清了。 唐逸尘把关于食品画的那部分补上了。 除了摆摊要用的碗筷之外，他们还找村民收购了一批竹桶碗，方便时间不够充足的客人买了带走。 等他们把这些准备工作完成，又过了几天时间。他们准备休息一天，之后就开始营业。 毕竟这段时间一直在花用，却没有赚钱，原本九两银子的存款现在只剩下七两了。 “今天晚上又吃酱香饼。”秦徽音把酱香饼端进房间里，对正在画画的唐逸尘说道，“天色已经暗了，别画了，伤眼睛。” 唐逸尘放下笔，从她手里接过碗，说道：“大家都在忙，我不能闲着。这些画说不定能卖几个钱。” “我见你画了这么多幅画，还以为你今天特别有雅兴，没想到脑子里考虑的却是赚钱的事情。那你完全没必要这样。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考功名，赚钱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你别以为现在对家里没有贡献，以后有你贡献的时候。”秦徽音说道，“如果你喜欢画画，那就画。如果只是为了谋生，那就别坏了自己的灵气。” “之前说好的张木匠那里的债归我负责，你却把它抵了。我作为大哥，没有照顾好你们，反而还由你们照顾。” “以后你再还给我，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争的。我们是自己人，内账好说，欠的外账还是早些算清楚比较好。” 唐逸尘看着面前的少女，嘴角上扬：“我以后可以叫你小妹吗？” “难道我不是你小妹吗？”秦徽音咧嘴，笑得那个甜美。 唐逸尘轻笑：“是。” 第50章 食肆 翌日。当秦徽音等人坐着牛车抵达县城时，城门正缓缓地开启。 他们提前打听清楚了出租摊位的地方，先租了摊位，再把他们的移动推车搬下牛车。 移动推车是可以折叠的，把它组装好之后再把他们食肆的招牌挂上，接着把写着菜单的布匹挂在推车前。 凉粉、凉面、凉皮以及卤肉都是提前备好的，此时只需要盛几份在碗里做样品。 麻辣烫也是早就煮好的，现在把火生好，把汤煮开之后继续熬制那些串好的菜品。 肉夹馍的馍提前备好了三十个，要是不够用的话，唐绿芜可以现烤。 至于烤串，那就要秦徽音现场表演了。 他们提前分工了，所以到了现场之后各忙各的，有条不紊，配合默契。 秦徽音把烤串烤出味道时，天已经亮起来，集市里已经有行人走动。烤串的香气就像是活招牌，许多人闻味而来。 “闺女，你做的是什么呀，这么香？” “大娘，这是烤肉，一串两文钱。”秦徽音翻转着烤串，又把旁边的锅盖打开，露出香喷喷的麻辣烫。“这些是麻辣烫，一串肉也是两文钱，一串素菜一文钱。对了，这些凉面、凉粉、凉皮都是五文钱一碗，卤肉是八文钱一碗。” “我们还有肉夹馍。瞧这馍馍，厚实吧，吃一个就能顶饱，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碎肉。另外还有酱香饼、葱油瓶、手抓饼……每个饼都是五文钱。你们要是想加料，那也是可以的，一个鸡蛋加一文，一份肉加两文……” 县城的百姓日子过得充裕些，见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吃过的，而闻着又这么香，想要尝试的人不少。 于是，他们很快便开张了。 第一个开工的是秦徽音，毕竟她烤的肉还在滋滋冒油，实在是香啊！ 有了第一个吃烤肉的人，众人都盯着他的反应，只见他嚼啊嚼，没几下就吞下去了，然后大声喊道：“再来十串。” 众人：“……” 十串就是二十文钱，可以买一斤多的肉了，这人是疯了吗？ 虽然对他的决定表示震惊和不理解，但是想要尝试的人更多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先试探地买上一串，只要吃上一串就会再多加几串，只不过他们再加的时候又得重新排队，于是烤串这里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各位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大哥大姐们，你们再尝尝别的，别的也很好吃的。”唐逸笑热情地招呼着。 “这个叫麻什么的，这个汤闻着挺香的啊！我要一串试试看，能不能给我配点汤？” “对不起啊，大姐，这汤特别滋补，是我们熬制了几个时辰的原料，必须十文钱以上才能盛一碗配着喝。”李桃花一脸为难的样子，“这样吧，作为我的第一个买麻辣汤的客人，我给你盛一口尝尝鲜。” 她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你可别告诉别人。我们这汤用的是宫里的配方，喝一口美容养颜。” “行行，那你给我尝尝，要是好吃的话，我肯定还会买。” 李桃花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开张了。 唐绿芜嘴笨，又胆小，见这么多人问都不问她的饼，有些不好意思吆喝。 她看了看李桃花，再看了看秦徽音，这母女俩都是八面玲珑的人，而她和唐逸笑却呆呆愣愣的，不知道怎么留客。 不行，不能这样。 她也要变成像音音这样讨人喜欢的人。 “大娘，我的饼真的很实惠，只吃一个就能管饱。大叔，买一个吧，要是买两个的话给你们算九文钱。”唐绿芜红着脸招呼客人。 “八文。”大婶的眼里满是讨便宜的算计。 “这……”唐绿芜看向秦徽音。 秦徽音凑过来，在唐绿芜的耳边说了几句。 唐绿芜瞪大眼睛，红着脸说道：“妹妹，要不给这位大婶便宜点吧！” “不行啊，我们的成本本来就贵，要是再便宜的话，那真是一点儿钱都赚不了了。”秦徽音摇摇头，拒绝道。 “这位大婶瞧着这么面善，以后肯定会经常来照顾我们的生意的。对吧？大婶。”唐绿芜继续‘劝’道。 秦徽音用迟疑的眼神看着大婶。 大婶马上保证道：“我们经常进城，以后都来你家买早饭吃。小姑娘，便宜点呗，给我们尝尝味道，好吃再买。” “行吧！但是大婶，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四文钱一个饼真的是完全没赚到钱，我们只保住了成本。”秦徽音说道。 “诶，凭什么只给他们便宜，我也要买这个饼，也要四文钱一个的价格。”旁边的大汉粗声粗气地说道。 “这位大哥，两个饼才便宜，一个饼便宜不了，必须五文钱。”秦徽音说道，“你这么高大威猛，应该能吃两个吧？” “那我买两个。” “大哥你想吃哪两个饼？”唐绿芜马上招呼客人。 听说两个饼可以便宜两文，而且还能吃到两种饼，又有几个人为了‘占便宜’来唐绿芜这里排队了。 至于唐逸笑，或许是拌匀调味料的凉粉、凉面、凉皮太诱人，也有人试着尝尝味。 无论是哪个朝代的人都喜欢凑热闹。哪里人多，人们便想挤进去看个究竟。当看见那么多人买他们家的吃食，不管好不好吃，先买来试了再说。 “笑口常开食肆……”一个读书人念着上面的招牌名字。“这家店有意思啊，文字风趣幽默，从来没有见过。” “字是好字，摊子也很巧思。” “还有这饼的包装油纸，你们看见没有，上面也有图案和招牌名字。” “老板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老板是谁？是那位美妇人吗？” “这里的人就她最年长，其他都是孩子，肯定是她了。” 唐三爷之前就与秦徽音说好，他用小推车推着一口小锅，锅里放着麻辣烫，然后在城里四处叫卖，卖了多少给他提成。 当唐三爷卖光小锅里的麻辣烫时，却发现秦徽音等人已经把他们手里的货卖光了。 这样的生意比镇上强多了。镇上的客人没这么多，而且也没有这么舍得花钱。今天卖的这些，在镇上十天都卖不完。 第51章 盈利 唐家。唐大富眼巴巴地看着经过他们全家人努力整理成串的铜钱，问最后清点的唐逸尘：“多少？” 唐逸尘的手里有个账本，当着全家人的面写下一个数字。 其他几人急得团团转。 在这个时候，他们无比的希望自己已经学会了识字。同时，他们也深刻地体会到了识字的必要性。 “八两零二十三文。” “八两？”几人异口同声，一人的声贝比一个大。 秦徽音是唯一没有惊讶的。 她准备了多少货，根据给那些货的定价来计算，把所有的货卖光大概能卖多少钱她是非常清楚的。 “其中有二两半钱银子的成本，扣除成本之后，赚了五两半。”秦徽音说道，“所以现在总余额是十二两半钱。” “碗筷是长期使用的东西，下次就不用花这笔银子。我们接下来主要支出的是食材、油纸以及简易竹桶碗和一次性筷子。”唐逸尘说道，“按照今天的份量来看，这些东西加起来要花用一两银子。因此，以后的盈利会高出许多。” “没错。”秦徽音认可。“这段时间花费的大头是折叠推车、折叠桌椅、碗筷、烤架之类的，以后这些就不用花了。” “现在开始发工钱。”李桃花伸出手掌，“快给，我要存私房钱。” 秦徽音失笑，然后给每个人发了五十文钱。当然了，干活的有钱，唐大富和唐逸尘暂时没钱。 唐逸尘和唐绿芜有种做梦的感觉。 以前他们累死累活在家里做事情，别说拿工钱了，不被骂就不错的。他们还担心自己做得不好，会成为家里的弃子。 现在他们也是每天都在干活，但是他们的付出不仅得到了认可，还能赚取工钱。这样的辛苦可以多来点，他们不怕累。 “对了，你给三爷的车费有多少，今天给他的分成工钱有多少？”李桃花问。 “车费是二十文，工钱是他凭本事得到的分成，也是二十文，总共四十文。”秦徽音说道，“三爷爷帮了我们许多，这点钱给得不高。” 唐逸尘记下账目，然后算出目前公中的余额。 银子在秦徽音那里管着，账本在唐逸尘这里。 其实唐逸尘帮他们写了牌匾，做好了菜单，还负责记录进出的账目，他是为这个家付出过的，应该给他算上工钱。只是这样一来只有唐大富没有工钱，那样会让他这个男主人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为了照顾他的心情，那就暂时不给唐逸尘发工钱了。下次去县城书肆看看，给他补给些宣纸。 “这一百文是你的工钱。”唐逸尘把一串铜钱推到秦徽音面前。“其他人都有，你这个大老板不能没有。” 秦徽音笑眯眯地接过来：“那肯定得收啊！” 唐大富看着儿子女儿都有工钱，只有自己和受了伤的唐逸尘没有，也想早点好起来赚钱。 之前他还担心自己瘸了腿，找不到谋生的法子，现在不用担心了，只要跟着徽音干，那比在外面赚得还多。 最重要的是哄好徽音，他媳妇肯定高兴。他媳妇高兴，那这个家就散不了。 今天大获全胜，大家心里高兴，哪怕此时累得不行，还是决定多做几个菜犒劳自己。 唐大富负责择菜洗菜，李桃花负责切肉，唐逸尘坐在灶前烧火煮饭，秦徽音把炉子点好，然后用烤架烤着肉串。 唐逸笑挑着水桶就要出门，被秦徽音叫住了。 “你别去挑水了，我已经找人挑了，马上送过来。”秦徽音说道，“一文钱就能把水缸挑满。” “我能干，不用花这个冤枉钱。” “我们现在很累了，能偷懒就偷懒吧！我还找了一个人帮我们捡柴，满满一担子也是一文钱，我定了两担子。” “二姐，这太浪费了。”唐逸笑不赞同地说道，“捡柴很轻松的，我能干。” “你叫我什么？”秦徽音笑眯眯地看着他。 唐逸笑：“……二姐，你比我大，难道不应该叫姐？” 他的神情别扭极了，脸颊红通通的，一副不敢看她的样子。 秦徽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以后就这样叫。” “不让挑水，不让捡柴，那我做什么？” “你去把三爷爷叫过来吃饭，就说今天大家一起喝一杯。” 唐逸笑最近都和家人在一起，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一个人在村里走动了。 正在村里玩耍的小孩看见他出现，一个个拦住他的路。 唐逸笑朝旁边侧了侧，那几个小孩又拦住他的路。他不耐烦地看着他们，眼神冰冷：“滚开。” “唐逸笑，你最近有点不怕死啊！你是不是忘记钻我裤裆的日子了？”为首的小孩推着唐逸笑，“给你脸了是不是？” 唐逸笑最近壮了些，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单薄了。不过，那小孩更壮实，他诚心想欺负唐逸笑，后者很快就被他们压在了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 “最近不太听话啊，也不帮我们捡柴了，整天不见人，害得我们每天都捡不够柴火，被家里人骂。今天就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让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啊……”唐逸笑被他们压着，挣扎不起来，他张嘴咬住那胖小子的手掌。 胖小子惨叫：“啊……痛……松开……快松开……你们快把他拔开……” “天啊，咬出血了。唐逸笑你疯了吗？快松开啊，已经出血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唐逸笑发疯了。” 李桃花站在门口，看了看外面，说道：“臭小子去哪里了？让他请唐三叔过来，他掉茅坑里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她朝里面说了一声，说去村子里看看。 秦徽音正在忙晚饭的菜肴，随口应了一声。 今天的天气好，月色肯定也好，等会儿要是太晚了，他们把餐桌搬到院子里去，可以对着月亮吃酒吃菜。 李桃花顺着唐三叔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路，遇见几个眼神不老实的村汉，她直接对他们旁边的女人说‘你男人又在看我’，惹得那些女人对着不老实的男人一顿臭骂，同时又新得了几句‘狐狸精’的评价。 李桃花翻了个白眼。 她老老实实地走路，没招谁惹谁，她们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还怪她长得漂亮？一群没脑子的女人。 第52章 打人 “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敢咬伤我儿子，老娘打死你这个杂种……” 一个胖女人抓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扇巴掌。 那半大的孩子被她压在地上，一张脸又红又肿，嘴角还流出了鲜血。 旁边站着几个小孩，那几个孩子满眼都是兴奋。最胖的那个抓着手腕，怨毒地瞪着被打的孩子。 被打的孩子也不是任由她欺凌，他反抗过，奈何力量悬殊太大，根本就撼动不了分毫。他咬着牙忍着痛，倔强不认输。 李桃花经过时听见声音，垂眸看过来，在看见打人的胖女人时，眼里满是不屑。 原来是她啊！ 这是村里有名的悍妇李二妞。 李二妞的男人在城里做事，一月回来一两次，平时都是她带着儿子在村里生活。 这女人蛮横不讲理，谁惹她，那就要小心她故意报复了。李桃花和她不对付，以前有宋益护着，李二妞不敢做什么。现在的男人唐大富是个软柿子，李二妞可不怕她，因此在村里说李桃花闲话最多的人就是她。 只不过李桃花虽然没有武力值，但是她有颜值。李二妞主动挑过事，却从来没有在李桃花这里占到便宜，就消停了些。 李桃花向来不管闲事。她从旁边走过去，李二妞看见了她，先是心虚，接着嘲讽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唐逸笑。 李桃花蹙眉，随意地瞟了一眼被她压在地上的小孩。 当看见那小孩的模样时，停下脚步，眼眸瞪得大大的，胸中的怒火直冲脑门。 她怒气冲冲地跨过来，平日里的三步并作一步，气势汹汹的模样，就像冲天的炮仗。 “他娘的李二妞，你有什么事情冲着老娘来，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事？” 李二妞见李桃花冲过来，站起来挺了挺胸，仰着头，叉着腰骂道：“谁不知道你李桃花是什么货色，装什么大尾巴狼？这杂种又不是你生的，我帮你教教他，你应该感谢我。” “老娘是什么货色用不着你管，你敢打老娘的人，老娘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 李桃花说着，扑向李二妞，直接把她压在地上。 她先发制人，故意骑在李二妞的身上，对着她的脸一阵乱抓：“贱人，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老娘饶不了你……” “啊啊啊……唐宝玉，还不快点过来帮娘收拾这个贱人……”李二妞尖叫。 唐宝玉就是那个小胖子。 小胖子的一只手受伤了，另一只手还能拽人。 再看其他几个小孩，他们在两个大人打起来的时候就跑走了。 小胖子刚想拽住李桃花。 只见一道黑影扑过来，接着狠狠地咬在小胖子的脖子上。 “啊……娘……娘救命……唐逸笑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唐宝玉尖叫不止。 李二妞紧张地叫唤：“狗杂种松开我儿子。” 李桃花压在李二妞的身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拉扯，另一只手扇着她的脸：“专心点，你的对手是老娘。” 那几个跑走的小孩回去找了自己的家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村民朝这里赶来了。 村民们想劝架，但是李桃花和唐逸笑都不是愿意听别人劝的性格，于是有人提议找村长，再叫几个人把唐家人找来。 “胡闹，真是胡闹。”村长正在附近，所以来得很快。“徽音娘，还不快点松开宝玉娘。” “不松，凭什么让我松？今天我不把她打得她娘都不认识，老娘跟她姓。”李桃花扯着李二妞的衣服。 “你们还不快点把人拉开？”村长叫旁边的几个人。 “哪个龟儿子敢碰老娘，老娘就告他强暴。” 几个男人连忙退了回来。 “村长，徽音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你们几个……”村长指着几个女人。“你们是女人，怕什么？快点把他们拉开。” “来一个抓一个，老娘的爪子可不认人。” 那几个妇人面面相觑，躲到后面去看戏，也不掺合这种事情。 李二妞一个，李桃花一个，全都是她们最讨厌的人，这两人打起来了，他们乐得看戏。 “她女儿呢？快点把她女儿找过来。” 秦徽音从老远的地方开始就听见了村长暴跳如雷的声音。 “麻烦让一让。” 众人看秦徽音出现了，让开一条道。 “娘？”秦徽音喊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她正在炒第三道菜，突然有人在篱笆院外喊她，说她娘出事了。她放下铲子就赶过来了，途中还摔了一跤，结果…… 早知道她娘没吃亏，就不用跑这么快了，害得她的鞋都脱线了。 “李桃花，你闺女来了，还不放手吗？” 李桃花停下动作，喘着粗气看过来：“村长，你看看唐逸笑的脸，就是这个贱人打的，难道她不该被打吗？” 村长刚才就发现了唐逸笑的异常，只是这混乱的局面让他无从下手，这才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就能解决问题吗？” “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能出气。”李桃花从李二妞的身上爬起来，狠狠地踢了她一脚。“你们也不看看李二妞这肥硕的身材，她压着唐逸笑打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他是个孩子，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打死了算谁的？” “呸，那是因为……嘶……那个狗杂种打我……儿子……”李二妞一边倒吸气一边控诉。 秦徽音扶住唐逸笑：“村长，我弟弟伤成这样，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 “他活该……嘶……” “你再咧咧，老娘扇死你……”李桃花挥出巴掌。 李二妞吓得一个踉跄，再次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她坐在地上，拍着两条腿哇哇大哭：“没天理了，大家快来看看啊，我男人不在家，就让人这样欺负啊……” “村长，我娘向来爱美，如果不是惹怒了她，她绝不会自毁形象打人。”秦徽音说道，“我弟弟更是老实，从来不在外面惹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体不好，我们家花了大把的银子为他调理身体，如今被人打成这样，怕是半年都恢复不了。村长向来处事公平，想必能给我们讨个公道。如果村长为难，觉得乡里乡亲的不好处理，我们可以直接告官。“ 第53章 我儿子 村长黑着脸：“还不嫌丢人吗？自己村里的事情还要闹到外面去，想让所有人看我们村的笑话吗？” 秦徽音红了眼眶，委屈地说道：“我知道我和我娘是从外乡来的，但是我娘已经嫁到村子里，和村里的其他人是一样的。要是在村子里得不到同等的尊重，那我们就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家的人受了多大的委屈。” “小弟……”唐绿芜挤进人群，看见这一幕，颤抖地抱住了唐逸笑。 唐逸笑憋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在看见至亲的姐姐时流了出来：“姐，唐宝玉欺负我……” 唐逸尘伤的是胸口位置，虽然刺偏了些，但是伤口有点深，所以不能剧烈运动。他听说出事了，走得很慢，才赶到。 只一眼，他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村长，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写状纸了。” “逸尘，你刚到，没看见你这个后娘和你弟弟刚才做了什么。看看宝玉娘的伤，再看宝玉的伤，真要闹到县衙，你们家再占理也没理。” “话不是这样说的。”唐逸尘淡道，“有理就是有理，没理就是没理。只要我们占理，别说告到县衙，往上告也不是不行。” “你……”村长皱眉，回头锐利地瞪向李二妞。“宝玉娘，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个蠢女人，没事惹他们家的人做什么？ 李桃花看似柔弱，其实并不好惹。到目前为止，村里招惹她的女人没有一个占到便宜的。 更别说她那个女儿最近变得越来越精，那张嘴利索得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偏她说的又很有道理，想反驳都不行。 还有唐逸尘，他可是全村唯一的读书人，而且还是有名的才子。他考上功名的可能性极大，与他交好才是明智之举。 “这个贱种欺负我儿子。”李二妞指着唐逸笑，“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看见他被人欺负了，当然要报复回去。” 村长又看向唐逸笑：“你为什么欺负唐宝玉？” 全村的男孩有一半取的名字是黑蛋黑狗黑牛，只有李二妞这个儿子叫宝玉，可见她平时有多么宠爱这个儿子。 唐逸笑打了这个宝贝疙瘩，人家能不和他拼命吗？ 只是，村里这些孩子的品性如何，他们这些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的心里有一杆秤。要说唐逸笑主动欺负人，不太可能。 唐逸笑瞪着唐宝玉：“我本来路过这里，他带着几个人拦着我的路，不让我过去，还说让我像以前那样钻他的裤裆，让他解解气才会放我过去。” “放屁，我今天可没让你钻裤裆。”唐宝玉叫屈，“你撒谎骗人。” “所以，你承认以前让他钻过？”唐逸尘的眼里闪过怒意。 唐宝玉被吓了一跳，躲到李二妞的身后，不服气地说道：“我没有……我没说过……反正他咬伤了我，我差点死了。” 秦徽音说道：“小弟说他们不止一个人，那其他几个人是谁？小弟，指出来吧，到时候大哥写状纸也能一起写上。” 唐逸笑在人群中指了几个人：“就是他们，他们总是跟着唐宝玉欺负我。” “关我们家二牛什么事啊？我们家二牛老实着呢，绝对不可能欺负人的。” “对，我家黑石也不可能欺负人。是不是唐宝玉做的，我家黑石碰巧在那附近，你误会了？” “各位婶子不想自己家的孩子有事，那就让他们把真相说出来。之前他们为什么欺负小弟，今天又为什么欺负他？只要老实交代所有的事情，看在他们没有动手的份上，就对他们之前的助纣为虐从轻发落了。” 那几个妇人听说有机会将功补过，连忙催促自家小孩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出来。 李二妞和唐宝玉母子瞪着那几个小孩。那几个小孩怕李二妞和唐宝玉，但是更怕他们爹娘的棍子，于是交代了一切。 村长听说了来龙去脉，气得胡子都白了。 起因竟是唐宝玉不愿意上山砍柴，但是他娘又规定了他必须带柴火回去，只要他带柴火回去就会拿钱给他用。唐宝玉为了赚他娘的钱，自己不想干活，就抢唐逸笑砍的柴火。唐逸笑以前体弱，反抗不了，不仅被抢了柴火，还要受辱。 今天唐逸笑经过时，唐宝玉正因为拿不到他娘的钱而发火。唐逸笑一出现，那把火烧得更旺了，便有了这场混乱。 “村长，这不是第一次了，我弟弟长期受唐宝玉的欺凌，身心受伤。”唐逸尘说道，“其一，他们必须向我弟弟道歉。当然了，就算道了歉，我弟弟也有权不原谅。其二，医疗费必须由他们承担。至于多少，那就由大夫说了算。其三，再有下次，我们就直接报官处理。还有，我母亲也受到了伤害，唐宝玉的娘必须向我母亲道歉，并保证不会再犯。” “你说什么？”李二妞一激动，扯动了伤口，痛得哇哇大叫。“哎哟……你看我的脸，我还要向她道歉？” 李桃花有人撑腰，再加上打赢了，拨弄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硬着脖子说道：“你儿子欺负我儿子，我替我儿子出气天经地义。你打不过老娘，那是你没用。从始至终我们都没错，错的是你们这对猪一般的母子。” “贱人，我和你拼了……”李二妞尖叫着扑过来。 “村长，看来李氏并不想和解，那就只有报官了。”唐逸尘神色淡淡，颇有几分威严。 “够了！”村长暴怒，“宝玉娘，瞧瞧你这疯婆子的样子，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村长，我们母子都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不可能给他们付诊金。你瞧瞧我的脸，瞧瞧我身上，还有我儿子脖子上，应该是他们家给我们诊金才是啊！” “挑事的是谁？”村长怒道，“谁让你儿子挑事的？还让别人钻裤裆。他当自己是什么人？” “小弟，小弟你怎么了？”秦徽音紧张地喊道，“娘，小弟好像不舒服，赶快送他去医馆。” 唐逸笑闭着眼睛，身体朝后面栽倒。 唐绿芜连忙扶住他：“小弟……哥，小弟晕过去了。” 第54章 认栽 唐继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村时，还没回家就看见一群人堵在路口，凑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继祖啊，你回来得正好，你媳妇和你儿子出事了。” 村里的汉子认出唐继祖，为他清出一条路，让他看清里面的情况。 李二妞看见唐继祖，如同有了主心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孩子他爹啊，你要为我们作主啊……” “我弟弟旧疾复发，必须马上去医馆，要是因为你们的耽搁出了事，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就只有以命抵命了，你确定还想继续拖延时间？”唐逸尘淡道。 “孩子他爹，他们是在讹人……”李二妞面色惨白，眼里满是惧意。 唐继祖看了看李二妞，再看了看唐宝玉，视线停留在昏迷的唐逸笑身上，说道：“先去医馆，别的等会儿再说。” 现在天色已晚，镇门已经关闭，他们去不了镇上的医馆，只能去找石家村的那个村医。 众人去找唐三爷借牛车。 唐三爷奔波了一天，回家后就睡下了。他们去找唐三爷借牛车的时候，他才知道村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马上表示送他们去石家村，但是唐逸尘觉得他年纪大了，在夜间赶车对他来说有些吃力，还是决定租用牛车交给唐继祖来驱使。 唐逸尘让李桃花带着秦徽音和唐绿芜回去吃饭，他带着唐逸笑去石家村看诊。秦徽音不放心他的伤势，执意陪着同去。 唐继祖赶牛车，唐宝玉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李二妞只能和唐家兄弟以及秦徽音待在牛车的后厢里。 唐逸笑靠在秦徽音的身上。 李二妞又气愤又委屈，被李桃花扯掉了大把头发的她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婆子。她的脸肿得像馒头，瞧着狼狈可怜。 石家村，村医院子里。 “这小孩先天体弱，你们不好好养着他，怎么还把他打成这样？”村医摸着胡子，满脸不耐烦。“谁打的？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大夫，我弟弟没事吧？”秦徽音说道。 “你说呢？这张脸肿成了这样，还吐血了，下手的人也太狠了。别说他身体弱了，就算是一般正常人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我开个方子，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拿着药回去煎几副，吃完后再来复查，要是好转了就是没事了，要是没有好转……那你们就准备棺材吧！” “大夫，没这么夸张吧？他那点伤算什么，瞧瞧我脸上的伤，我这伤才是血肉模糊，他连皮都没有破一点。”李二妞不甘心地说道，“你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你们要是不相信老夫，那还找老夫做什么？说什么一伙的，老夫之前没有见过你们，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要是觉得老夫诊治得不对，那就马上离开，老夫也要休息了，没空陪你们浪费时间。” “你闭嘴吧！”唐继祖恼怒地训斥李二妞。“你的身体壮得像牛，笑哥儿要是有你这样的身体，还称得上体弱多病？” “孩子他爹，唐逸笑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他的身体也像破罐子一样，稍微磕一下就会碎。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想讹诈我们，你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啊！” “宝玉娘，你还没有弄明白，现在不是你们想不想让这件事情平息，而是我们想不想让这件事情平息。”秦徽音说道，“我弟弟体弱多病怎么了？他从来没有防碍过你们，你们凭什么故意伤害他？既然伤害了，就得付出代价。” “继祖叔，你说怎么办？”唐逸尘淡道，“你儿子故意伤害我弟弟，而且还不止一次，现在你的妻子以大欺小，压在我弟弟身上打，打得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处理，那我只有找县令大人示下了。” “大夫，不好意思啊，麻烦你给我们开好点的药，一定要让这孩子好起来。”唐继祖对大夫说道。 “行吧，那我开方了。” 大夫在旁边听了会儿，明白了原因，再看那肥胖的李二妞和那个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唐宝玉时，眼里满是嫌弃。 医者父母心。作为医者，他的确不能挑剔病人。可是，作为一个人，他有权讨厌那些品德败坏的病人。 “大夫，你看看这药方行吗？” 秦徽音把唐逸笑之前的药方递给大夫。 大夫看了看，说道：“这是在镇上的医馆开的吧？这是为了给他调理身体用的，要是平时用的话肯定好的，现在他外伤严重，所以有几剂药需要再调整一下，要不然补药里面的几味药不利于外伤的恢复，一旦药物相克，他的伤势会加重。” 大夫为唐逸笑重新开了药方，然后根据药方的内容直接从自己储存的药材里抓好了药。 “五两银子。” 唐逸尘还没说什么，唐继祖主动支付了银子。 李二妞看得眼睛都红了。 平时唐继祖回来都会给她银子，每次只给一两，从来不多给。这次居然有五两，但是却给了外人。 她突然无比后悔今天的行为。要是早知道这么打几巴掌就会损失惨重，她宁愿扇自己也不会碰唐逸笑一根手指头。 唐宝玉见到他爹时便怂了，这一路都没有说话。然而此时，看见那五两银子，他不甘心地说道：“凭什么给他？这银子是我们家的。娘，把银子抢回来。我要吃肉，那是给我买肉吃的……呜呜……你不是说唐逸笑有娘生没娘养吗？他爹不在意他，他爹娶的后娘更不可能喜欢他，现在我不过打他几巴掌，凭什么要给他这么多银子？” “闭嘴！”唐继祖一巴掌扇在唐宝玉的脸上。 “啊……你打儿子做什么？”李二妞尖叫，把唐宝玉搂入怀里，气愤地瞪着唐继祖，“你是不是男人？你媳妇和儿子被外人欺负了，你不帮着我们出气，却帮着外人来打你的亲儿子。” “你们两个马上向尘哥儿和笑哥儿道歉。要是不道歉，以后我就不拿银子回来了。”唐继祖冷冷地说道，“正好让你们长长教训，免得吃多了撑的，只知道惹事生非。” 第55章 讨债 李二妞母子听见唐继祖的威胁，顿时怵了。 他们可不想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没银子花，整天去山里挖野菜填饱肚子。 “道歉啊，要我把你们的嘴撬开吗？”唐继祖训道。 “小弟还昏迷着，这样的道歉没诚意吧？”秦徽音淡道。 唐继祖僵了一下，看向唐逸尘：“尘哥儿，咱们两家可是没出五服的，看在同族的份上，能不能……” “叔，现在不顾同族亲情的可不是我们家。我妹说得对，小弟还没醒，我母亲也没在这里，这样的道歉没有诚意。” “还是快点看诊吧！这么晚了，我们叨扰大夫休息了。”秦徽音说道，“大夫，这位婶子的伤势怎么样？她长得这么壮，应该都是皮外伤吧？还有这个小胖子，脖子被我弟咬伤了。你别看流血流得多，瞧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就知道在我小弟被他娘打成重伤的前提下也没剩多少力气，想必咬得不会很深。” 大夫听懂了，小丫头的意思是说‘大夫，不要心疼这两个人，这两人是坏人’，不过也别把他们的伤势说得太重，要不然这家子没脸没皮的，说不定还要反敲诈他们家。 “我先把他们的伤口清理了，检查清楚了再说。”大夫说道，“不过这种外伤药很贵，要三两银子，有钱给吗？” “三两？”李二妞面目狰狞，“你还不如去抢呢！” “哦，不想给是吧？那没事，回家用盐水清洗一下伤口，再浇点酒，过几天自己愈合。”大夫打着哈欠。“要是没别的事情，你们可以离开了。” “娘，我疼……”唐宝玉摸着受伤的脖子。“唐逸笑那个疯子把我的脖子都咬破了，流了很多血，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这……”李二妞实在舍不得花这么多钱。 可是，她更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 她犹豫了一下，对大夫说道：“只给他一个人包扎，只给他一个人用药，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 “的确要便宜点。”大夫说道，“只需要二两银子。” “他一个人……”李二妞瞪大眼睛。“他一个小孩，脖子上只有这么一块小伤……” 唐继祖真是被这个蠢女人气死了。 要么她一直咬定他们的伤很重，他还能根据这个伤势再谈判一下。如今为了不花银子，又说唐宝玉的脖子只有一块小伤，那接下来还怎么谈？除了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保证不要再犯，还能怎么办？ “叔，听见了吗？你儿子的伤只是小伤。我们家小弟就不一样了，他伤得挺严重的。更何况我小弟的身体也伤不起。” “是是，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们的。”唐继祖陪着笑。 “叔不会不给他们治疗，让他们看起来严重点，然后就把这件事情抹平吧？”秦徽音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唐逸尘挑眉，好笑地看了一眼秦徽音。 他总算是知道秦徽音为什么要跟过来了。这小丫头的心眼子多，担心他的伤势只是其一，更多的是担心他被这家子算计。 “对了，叔，我娘还受伤了，是不是应该买一瓶外伤药给她涂抹一下？” “应该的，只是一瓶外伤药的价格不低……”唐继祖为难，“我实在没有这么多银钱了。” “没关系的，听说叔在城里做工，想必是赚大钱的人。你给大夫写个欠条，按下手印，写下你的家庭地址以及做工的地址，要是一个月时间到了你还没有还钱过来，再上门找你取就是了。”秦徽音看向大夫，“大夫，可以吗？” 面对送上门的肥羊，石大夫会说不可以吗？当然不可能了。 他故作不情不愿地摸了摸胡须，说道：“行吧，只能这样了。医者仁心，我总不可能看着你们伤口溃烂。” “叔，既然已经赊账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李婶和唐宝玉的伤也顺便包扎了吧，要不然伤口恶化了，与我们家无关。有些人啊，心是黑的，说不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找我们家的麻烦。叔，当着你的面，咱们问问大夫这伤到底重不重。” “这伤不重，要是故意不给伤口上药，或者故意让伤口恶化，那还是很容易的。” “大夫，这样吧，我们上药，但是不买外伤药，这样你能不能便宜点？”唐继祖也不争辨了，只想早些离开。 要是再不离开，不仅身上的银子保不住，接下来几个月的工钱都保不住。 早就知道李二妞是个败家娘们，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败家。以后家里的银子别交到她手里了，还是交给他娘保管。 “只上药包扎，一百文。” “那好，我们只上药包扎。” 李二妞瞪着大夫上药的手掌。 既然花钱了，当然希望涂抹得越多越好。然而，那大夫的手真是稳啊，每次只用指尖沾上那么一丁点，还没瞧见就没了。 不过这药的效果也是很好的，涂抹上药之后，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嘶……啊，好疼……” “儿子，你忍着点，娘刚上了药，不疼的……”李二妞在旁边说道，“你就是太紧张了。” “娘，好疼，你是不是让他给你上不疼的药，给我上疼的药了？这两种药的颜色都不一样。”唐宝玉控诉道。 “你娘的伤是抓伤，你的伤是咬伤，能用一样的药吗？要不然为什么你的药要贵点？”石大夫面不改色地忽悠。 秦徽音偷偷地笑了。 她刚才可看见了，这大夫故意在药膏里沾了点盐，那能不疼吗？ 这大夫真有意思，贪财归贪财，也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 大夫上了药，进去洗手，秦徽音说道：“我去问问大夫这个外伤药怎么用，有什么忌口的。” 她跟着大夫进了厨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叔，你还有其他药吗？再送几瓶呗……” 石大夫：“……” 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当我的药是大风刮来的？” “你的药当然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是，今天这头肥羊可是我们送过来的。你宰开心了，也心疼心疼我们。” “你这丫头……”石大夫没有否认，“我那里还有几瓶药，你过来挑挑，要是有想要的，送你几瓶就是了。” 第56章 母亲 当他们回到村里时，已是丑时。 村民们睡下了，只偶尔出现的狗吠声打破了夜间的寂静。 唐继祖带着妻儿先下车，把牛车交到唐逸尘兄妹的手里。 毕竟现在太晚了，唐三爷年纪大了，早就睡下了，那牛车交到唐逸尘手里，明天再还给唐三爷。 “叔，牛车的租金是二十文，你是自己交给三爷爷，还是我们代交？”秦徽音声音响脆，在清冷的夜间格外的清晰。 唐继祖掏出荷包，清点出二十个铜板递过来：“……麻烦你们代交一下。” “对了，明天我们会找村长说清楚我们两家最后的处理结果。叔不会带着他们躲起来吧？” “当然不会。”唐继祖捏紧手心，“明天我会带着他们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 “还要保证不会再犯。如果再犯的话，那我们可不给叔面子了。” “当然。” “叔你这么讲道理，应该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子。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这独生子怕是要被养歪了。” 秦徽音毫不畏惧旁边李二妞喷火般的眼神，继续为这一家子添堵。至于这把火会不会让他们家庭内部崩盘，与她无关。 “音音，走吧，回家了。”唐逸尘催促秦徽音坐上来。 秦徽音坐在唐逸尘旁边。 唐逸尘调转牛头，驱使着牛儿往家里的方向赶去。 唐家门口，两道身影在那里转来转去，直到听见牛蹄声和车轱辘声，这才激动地看过来：“回来了。” 秦徽音从老远的地方就看见了影子，对唐逸尘说道：“你看，我就说她们还没睡，被我猜中了吧！” “你没回来，李姨怎么睡得着？”唐逸尘淡笑。 “她这次还救了小弟。我娘这人很简单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她只是过多了苦日子，所以警觉性强了点。” “我明白。你放心，只要李姨不做伤害我弟妹的事情，我会敬重他如亲娘，也会视你如亲妹妹。” “那就谢谢大哥了。”秦徽音嘴甜地说道，“小心前面有个坑，拐点弯……” 李桃花和唐绿芜见牛车越来越近，两人把篱笆门打开，等牛车停下来，一人去接秦徽音，一人把牛拴在旁边的大石上。 “闺女，没事吧？那疯婆子没有欺负你吧？唐继祖在有钱人家干活，心眼多着呢，没吃亏吧？”李桃花急切地询问。 “娘，受伤的是你，你怎么还担心我？我给你买了药回来，走，我带你去涂药。”秦徽音拉着李桃花，向她展示战利品。 唐绿芜和唐逸尘照顾着上了药的唐逸笑。唐逸笑早在回来的途中就醒了。只是不想看见李二妞，装作没有醒过来。现在回家了，不用唐逸尘和唐绿芜背他下来，他自己抓着旁边的栏杆坐了起来，在唐绿芜的搀扶下下了牛车。 “大夫怎么说？”唐绿芜问唐逸尘。 唐逸尘说道：“脸上的外伤只要涂抹药膏，三天之后就能恢复如初。之前给小弟调理身体的药先停一停，大夫开了新的药，等把他的内伤调理好了才能继续用之前的药。总之这段时间他就养着吧！正好我的外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干活了。” “大哥，我没事，我可以干活。”唐逸笑听说要让自己养着，不乐意了。 “你的外伤可以不当回事，但是那妇人打得太狠，已经影响你的身体了。” “我真的没事。”唐逸笑说道，“明天和后天还能在家里歇一歇，我的伤就好了。” “你这么急着干活是想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干活，你不让我干活，我就觉得很没意思。” 唐绿芜拉了拉唐逸尘：“大哥，算了，还有两天呢，我们也不用着急。” 唐家点了油灯，在油灯下，秦徽音心疼地为李桃花擦药。 李桃花伤得不重，只有几道轻浅的抓痕，涂抹了药就看不见了。 “娘，你今天好厉害。”秦徽音说道，“你怎么这么护着小弟啊？” 李桃花仰着脸，任由秦徽音为她涂抹药膏，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是喜欢他们家的人吗？你喜欢的，娘就帮你照顾一下。” “我还以为你是想好了当他们的后娘，所以才这么保护小弟的。” “娘的心很小的，容不下太多东西。当你小小的一团落入我怀里时，我就发誓这辈子最疼爱的人只能是你。你喜欢的，娘就喜欢。你护着的，娘就护着。” 秦徽音搂住李桃花的腰：“谢谢娘。有娘的感觉真好。” “饿坏了吧？我把菜都温在锅里，只等你们回来了。现在菜还是热的，端出来就能吃了。” 从外面传来唐大富的声音：“菜端出来了，饭也盛好了，桃花和孩子们出来吃饭吧！” “唐叔还没睡呢？” “你们没回来，我也没睡，他敢睡。”李桃花尖着嗓子说道，“他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明天我就替你换个有钱的爹。哪怕那些男的丑点老点，好歹不用让你跟着受苦。” 秦徽音拉着李桃花出门了。 她说着连唐逸尘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跟着那大夫进去之后，从他那里拿了许多药，有治外伤的、有止泄的、有退热的……我还给他说了，要不是我们带来这样的肥羊，他也赚不了这么大笔，所以让他给小弟免费配一个月的药。” “免费配一个月的药是指……” “下次去找他的时候，那时候小弟的伤外和内伤应该都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再把之前调配的药吃了，再找他复诊看看要不要重新修整一下药方，到时候再配。” “真是个小机灵鬼，颇有你娘的风采嘛！”李桃花得意地说道，“又省了一笔。” “那当然。虽然我们现在能赚钱，但是能省钱的时候也绝对不能放过机会。” 唐大富堆着笑，夸赞秦徽音：“音音真是能干。今天多亏了你。” “菜都没动，你们一直饿着肚子等我们吗？”秦徽音说道，“其实不用等的，给我们留点就行了。” “你和你大哥为这个家奔波，我们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干，哪有资格大吃大喝？”李桃花说道，“在我们家，谁做出的贡献最多，地位当然最高。” 唐大富在旁边附和：“是。你们不回来，我们没资格吃。” 第57章 道谢 秦徽音是真心觉得不用这样。 不过，她娘想让她在这个家的地位稳固下去，出面当这个唱白脸的，那她就不能辜负她的心意，把这个红脸唱下去。 唐逸笑扑通跪下来，对着李桃花磕头。 李桃花被他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唐逸笑垂着头，哽咽道：“谢谢你救我。” 李桃花：“……那也不用跪，你起来吧！” 唐逸笑还没有起来，唐绿芜跟着他跪下来，对着李桃花磕头：“谢谢娘的救命之恩。” 李桃花的手指抖了一下。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你叫我……什么？” “娘。”唐绿芜大声地喊道，“你救了小弟，从今以后就是我们的娘。” 李桃花求救似地看向秦徽音。 秦徽音被她的神情逗笑了。 李桃花可以扮可怜，可以扮泼妇，可以和人扯头花，但是面对两个跪下来的孩子，她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慌乱。 “娘，恭喜你多了一对儿女。”秦徽音说道。 至于唐逸尘，他不愿意改口，他们从来不勉强。就像她，她也不打算改口。 李桃花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你们是不是还没饿？你们不饿，我快饿死了。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别人问起别说是我强迫你们的。” 唐绿芜拉起唐逸笑，对唐逸笑说道：“小弟，以后我们也是有娘的人了。” 唐逸尘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对弟妹。 与他们对亲娘的记忆模糊不一样，作为长子，他与自己的亲娘接触最多，再加上因为是儿子，从小又表现得很聪慧，他的亲娘对他非常宠爱，所以他没有办法像弟妹那样喊别人娘亲。 当然了，他也不会阻止弟妹认后娘为娘。对他们来说，有娘疼爱总是好的。 唐大富见李桃花认了自己的儿女，心里更踏实了。 “快坐，快吃，不然又要凉了。” 今天的月色不错，借着月光，众人吃了个团圆饭。这好像是他们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桌吃饭。 唐逸笑伤了脸，嚼东西很疼，只敢吃点汤泡饭。 “闺女，这件事情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李桃花问。 “明天他会当着全村人的面向你们道歉。”秦徽音说道，“到时候再说一下赔偿的事情。” “赔偿？你还能找他们要赔偿？”李桃花期待地问道，“我把李二妞打得更惨，想要赔偿不容易吧？” “挑事的是他们，当然应该赔偿我们。娘你这是正当防卫，是为了保护小弟不得已而为之，错不在你。” “我闺女说得对。老娘就说嘛，老娘没错，没什么好心虚的。”李桃花说道，“那找他们赔偿多少？” “今天买药花了不少，不能太过分，要是触碰到了唐继祖的底线，事情容易谈不拢。”秦徽音说道，“一两银子吧！” “才一两啊！”李桃花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可以敲个十两八两的。” “娘，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你也把宝玉娘打得挺惨的，咱们反正看诊了，其他方面就少要点，表现大度点。” 商量好了对策，众人吃了饭便早些歇了。 唐家这边和睦温馨，另一边却是另一种光景。 李二妞被捆在院子里的大树树杆上。蚊子围绕着她飞着，在她的脸上叮下一个又一个大包。原本她的脸就肿得不像话，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她又痛又痒，对着唐继祖的方向说道：“孩子他爹，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宝玉今天被打成这样，你这个当娘的是怎么照顾他的？事情发生了，你只知道蛮干，害得我们不仅丢人还损失了大把的银子。你没长脑子，今天晚上就好好清醒一下，想清楚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宝玉，快给你爹说说，把娘放下来吧！娘受了伤，真的受不住了。” 唐宝玉撇嘴：“我爹说得没错，就是你太笨了，才害我被人欺负。刚才花了那么多钱，那些钱本来是留着给我买肉吃的。因为你没用，我最近都没肉吃了。” 李二妞哭丧着脸：“孩子他爹，我下次一定把宝玉照顾好，不让宝玉受伤。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我就……我就……” “真是蠢，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你应该先带宝玉道歉，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等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再找个机会对付他们，还得让别人看不出来是你在报复。平时让你不要得罪人，多与人结交，你真是半点都没学会。你自己蠢，还要让宝玉跟你一样蠢。” “爹，我才不蠢。”唐宝玉不服气。 “行了，今天就饶了你。宝玉，你把她放下来。这么晚了，饿死了，让她弄点吃的过来。” 李二妞终于恢复自由。她连忙跑去厨房做吃的。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们家没舍得买油灯，只能摸黑做饭了。 可是摸黑做的面条放多了盐，咸得不行，唐继祖只吃了一口就泼在她的身上，烫得她哇哇大哭。 唐宝玉如法炮制，也把面条泼在李二妞的身上。 李二妞刚忍下了痛，如今又被伤害，直接被烫昏了过去。 唐继祖烦不胜烦，想着隔壁王寡妇有可能还有吃的，连夜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村里的人也谈论了许久两家的事情。有人说李桃花装样子，平时她欺负唐逸笑的时候最多，现在偏要为他出头，说白了就是故意与李二妞不对付，借这个机会找李二妞的麻烦。还有人说唐宝玉本来就霸道，仗着他爹能赚钱，经常给他带糖果回来，他就用糖果收买村里的小孩子为自己当跟班，现在终于有人收拾他了，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他们还猜测两家去找大夫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全村的人都跟着熬夜失眠了。 当然了，也有人担心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毕竟唐宝玉的小跟班有三四个，除了昨天跟着唐宝玉的两人，还有两个之前也跟着唐宝玉欺负过唐逸笑，他们的爹娘担心招惹了唐逸尘这家子，他们也要受到连累。 第58章 道歉 清晨，村长再次把全村的人召集起来。 村长刚尝了秦徽音和唐绿芜送来的半斤卤猪头肉，嗓门极大，训起话来义正词严。 再看其他的村民，其中有一部分人亲眼看见两个女人扯头花，听说今天还有后续，都不用三催四请，一听见村长让他们去祠堂外面的院坝集合，一个个跑得飞快。当然了，那几个跑得不快的，甚至还有点不情不愿的，多半是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的。 唐继祖那家没有躲起来。面对村里人的打量，唐继祖满脸的羞愧。再看唐宝玉低着头，好像真的知道错了，与平日里那小霸王的模样判若两人。至于李二妞，她的脸又红又肿，眉眼中满是疲惫和憔悴，竟让人有几分于心不忍。 “人到齐了。”村长说道，“继祖啊，可以开始了。” 唐继祖转了一圈，向全村的人行礼，神情凝重：“各位同村的亲朋好友，继祖惭愧啊，疏于对妻儿的管教，让他们做出这样蛮横的事情。昨日是我们宝玉做得不对，宝玉娘太惯着孩子，不仅没有指正他的错误，还让这件事情一错再错。在这里，我带着妻儿正式向逸笑和大富媳妇赔礼道歉。” “昨日我们连夜去石家村看了村医，大夫给逸笑重新配了药，用的都是好药，整整花了五两银子。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如果逸笑后续还有什么问题，我唐继祖仍然会负责到底。宝玉，宝玉娘，当着全村人的面，你们向大家保证不会再犯这种错误，快点……” 李二妞昏迷之后在外面躺了一夜，醒来就被唐继祖拽过来道歉，此时脑袋沉得像石头一样。她只想早些结束，让她能喘口气。 “对不起，徽音娘，笑哥儿……”李二妞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大声点。”唐继祖不悦，“既然是诚心道歉，当然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对不起，我错了。”李二妞大声喊道，声音如破锣似的。 从始至终她没有抬头，但是大家想着她平日里那样骄傲得意的一个人，此时当着全村人的面丢了面子，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过，没人同情她。 这女人平时得罪了不少人，大家见她倒霉，只会觉得解气。 当然了，他们也不喜欢李桃花。 不过，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们刷新了对李桃花的认知。 以前只当她是个花瓶，除了扭扭捏捏撒娇勾男人，把男人当刀使，也没别的本事。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们知道了，这柔弱的女人发起疯来，连李二妞这种泼妇都不是她的对手。他们突然觉得李桃花以前对他们都算客气的了。 既然两个人都惹不起，那就在旁边看戏，只要火势别烧到自己身上就行。 “宝玉，该你了。”唐继祖锐利地看着唐宝玉。 唐宝玉对着李桃花说道：“对不起，桃花婶。” 接着又看向唐逸笑。 唐逸笑的脸没有昨天晚上那么肿了。 唐宝玉对李桃花道歉的时候没有排斥的心理，因为他清楚李桃花比他强，一个弱者向强者道歉，这是应该的。 可是，唐逸笑是他欺负了几年的人。一个在他的脚下爬了几年的人突然骑在了他的头上，这让他接受不了。 因此，在对唐逸笑道歉的时候，他的嘴就像被封印住了，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现在全村的人都在这里，其中还有那些讨好他的跟班。今天他的面子被唐逸笑踩在脚下，以后还怎么当同龄人的大哥？ “哑巴了？”唐继祖斥道，“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忏悔过了吗？逸笑比你小，就像你的弟弟，当哥哥的怎么能欺负弟弟？虽然我知道逸笑不会和你这个泼猴一般见识，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只要你真心道歉，以后你们还是兄弟。” 唐宝玉正要开口，被李桃花打断了。 “宝玉爹，你说你们家儿子是真心想道歉的对吗？” “当然了，大富媳妇。”唐继祖真诚地说道，“孩子昨天晚上回去就哭了，哭了一夜，眼睛都是肿的。他知道错了！” “当初你的宝贝儿子让我们家逸笑钻他裤裆，我们家逸笑身体孱弱，反抗不了被他们按在泥里，使病情加重。既然你们家宝玉是诚心道歉，那就先把他曾经受过的苦都经历一遍吧！只要他全部感受一遍，我们就相信他是诚心道歉的。” “一句对不起，嘴皮子上下碰一下，这就算道歉了？那我天天往你家泼粪，再说句对不起，是不是就能得到原谅了？” 李桃花声音绵软，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那嗓音也像是唱歌儿。不过那桃花眼冷下来，还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唐大富和唐逸尘就在旁边站着。他们没有说话，是因为李桃花在出门前就交代过这种事情不用男人出面，因为她李桃花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她不好惹，以后也就不会再惹到她的头上来。男人们只管在旁边看着，有需要出场的时候再出场。 唐绿芜和秦徽音站在李桃花的左右两侧，就像两个护法。 此时，秦徽音柔声说道：“唐叔应该是舍不得的吧！以前经常听宝玉提起，说是他爹在城里给大官做事，要是得罪了他，就把咱们全抓起来杀了。宝玉年纪小，不懂事，这种话想必是有人教他说的。唐叔，你说教他说的人是谁呢？” 啪！唐继祖一巴掌扇在李二妞的脸上。 李二妞完全是走神的状态，突然被打，瘫软的身体整个摔在地上，连累着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她愣愣地看着唐继祖，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孩子他爹，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 唐继祖气愤地瞪着李二妞：“你平时就是这样教导宝玉的？宝玉做错事情，就是你这个娘不靠谱。以后把宝玉送到他奶奶那里去，你别带他了。” “不要，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别把他带走。”李二妞一听，急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胡说八道，对不起，对不起……” “大富媳妇，徽音丫头，宝玉娘已经道过歉了，还请你们高抬贵手，原谅他们这次的过错。”唐继祖弯腰，一个大鞠躬。 第59章 伪君子 唐逸笑淡道：“李婶道过歉了，我们所有人都听见了。可是，唐宝玉一直没有道歉。更何况我觉得我娘的要求并不过分。他怎么欺负我的，再按他欺负我的样子再感受一遍，难道不应该吗？” 唐大富在旁边说道：“没错。你干嘛一直让宝玉娘道歉，最应该道歉的那个人不是唐宝玉吗？” “你心疼儿子，我们也心疼儿子。你儿子是肉长的，我儿子也是。更何况谁不知道笑哥儿是靠补药养着的？”李桃花说道，“刚才你说昨天晚上找村医看诊，用了整整五两银子。我好像听见旁边有人在说太坑了。杨婶，你说的吧？” 李桃花看向人群中的老妇人。 杨氏后退几步，一脸尴尬的表情：“那个，我是说五两银子太多了，那大夫太坑了。” “那我得替那位大夫说几句了。”李桃花说道，“五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高价。可是，他用的都是极其昂贵的补药。大夫怎么说的，唐继祖全家人都在现场，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闺女，你来重复一遍大夫说过的话。” 秦徽音说道：“大夫说经此一遭，我小弟的身体亏损得更加厉害了。这几剂药先吃着，能不能调理回来就看这几个月，要是调理不过来，只怕……五两银子可以让一家几口人衣食无忧两三年，但是却未必能保住一条小命。现在你们还觉得这五两银子贵吗？” “这五两银子是给大夫看诊的，又不是给我们家的。说什么大坑了，好像我们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唐绿芜气愤地说道。 “还有，如果我小弟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件事情还没完。”唐逸尘锐利地看向唐继祖，“你最好祈求这五两银子没有白花，要不然我让你们偿命。” “什么偿命不偿命的，可千万不要这样说，也不怕吓着笑哥儿。”唐继祖强挤了一个赔笑。“这样吧，冤家宜解不宜结。事情已经发生了，让宝玉钻裤裆什么的，也实在是有点伤和气。我让宝玉磕头赔罪好不好？” 全村人看着，要是让唐宝玉钻唐逸笑的裤裆，那唐宝玉别想抬得起头了。 唐逸尘也知道不可能。 李桃花倒是想让这件事情成了，但是也知道要是强迫唐宝玉钻裤裆，全村的人都会觉得他们家仗‘理’欺人。毕竟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感受不了那种滋味。谁都会当好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送个人情，谁能不愿意？ 更何况这个唐继祖好像有点门道，平时想和他打好关系不是那么容易，这次帮他说几句话就能让他欠下人情，那不是送上门的大便宜吗？ “大富，我觉得可行。咱们都是一个族谱的，孩子不懂事，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磕头认错已经很有诚意了，不如这次就让他磕头赔罪，下次再犯，我们也不放过他，怎么样？”村长第一个帮唐继祖说话。 这在唐家人意料之中。 他们在吃早饭的时候就商量过这件事情。唐大富说一定让唐宝玉付出代价，李桃花直接泼了他一桶冷水，说他大白天的不要做白日梦。他们虽然占理，但是要是死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村里人怕是会同情唐继祖那家子，最后失了人心和落了埋怨的反而变成他们。 他们要拿捏那个度，把那个度把握得刚刚好。 “我弟弟吃了药，身子越来越虚了，那不得吃点好的补补？”秦徽音说道，“这样吧，你们给三两银子的赔偿就行了。如果磕头的话，一个头抵一文钱。” 一个头一文钱，三两银子就是三千个头。如果他们母子能嗑三千个头，这三两银子也可以抵销。 他们就是要表个态，说明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钱。他们也给出了不给银子的方案，要是想省下这笔钱，那就把诚意展现出来。 “闺女的办法不错。你们商量一下吧，看谁留下来磕头。”李桃花说道。 唐逸笑淡道：“要是唐宝玉磕头，一个头抵二文钱。” 村长看了看唐继祖，又看了看唐逸尘。 无论是唐继祖还是唐逸尘，村长都想拉拢。刚才他已经帮唐继祖说过话了，算是卖了唐继祖一个人情。现在他最好保持沉默，不要得罪了另一个。 “以我看，嗑就嗑呗，做错了事情，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唐三爷说道。 “嗑吧，地里还有活儿呢！不要浪费时间了，赶快嗑完，我们也能早点下地干活。” “大柱家的，没人强留你在这里看别人磕头啊！我看你就是故意想看宝玉娘受罪。” 王寡妇撇嘴说道：“一点屁事闹了两天了。以我看就是孩子不懂事，管教好就行了。徽音娘，你也别死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我们家笑哥儿受了委屈，现在变成我们的错了？下次让他打你儿子试试，让你儿子钻裤裆试试……” “他敢！”王寡妇瞪着唐宝玉，“他要敢碰我儿子，老娘砍了他的腿。” “哪来这么多屁话？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只是让你们来当个见证，有事的自己走，有屁话的都给我闭嘴。”李桃花叉着腰骂道，“话说，昨天是不是还有几家欺负了我儿子？” 李桃花指了指人群中的几个被吓坏的孩子。 “是不是你们欺负了我们笑哥儿？我告诉你们，笑哥儿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你们欺负他，就没想过他上头的三个哥哥姐姐会找你们算账吗？现在马上给我们笑哥儿道歉，还要弥补对他的伤害。” “徽音娘，你说怎么办吧？”那几家见李二妞这么凶悍的泼妇都没有在李桃花手里讨到便宜，也不敢与她硬碰硬，想说几句好听的话蒙混过关。 秦徽音柔声说道：“各位婶子别担心。我知道各位弟弟都是受人蒙蔽的，经此一事，应该也能分辨好坏。既然做错了事情，向我弟弟道歉是必须的，这个你们应该支持吧？” “支持，肯定支持。”那几个妇人从来没有这么老实过。 只要别让他们磕头，别的都好说。他们只想让这件事情彻底地揭过去，不然像昨天晚上那样一宿都没有合眼，太难受了。 第60章 平息 几个小孩被他们的家人推出来道歉。 他们站在唐逸笑面前，深深地鞠躬，憋红了脸说‘对不起’。那些嗓门小的，还被家人押着重新说了一遍，就怕唐家继续发难。 唐家众人今天的目的就是给唐逸笑讨回公道，不仅是这次的，还有之前的。 “各位婶子，只是道歉好像还不够。”秦徽音说道，“小弟因为他们的行为一次又一次地旧疾复发，我们家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当然了，我们也知道他们不是主谋，只是被强迫的。因此，也不会要求赔偿银子之类的。” 那几家本来听秦徽音这样说，还以为对方要借着这件事情让他们也出银子，直到听见最后那句话，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同时也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我家存了五十个鸡蛋，本来打算拿去卖的，这次就不卖了，全给笑哥儿补身子。” “我家养了两只兔子，也给笑哥儿补身子。” “我娘家送了一斤肉，也给笑哥儿补身子。” “我家没蛋、没蛋，但是有二十斤绿豆。你们要是不嫌弃，全给你们。” …… 其他几家表示了，现在视角又转回到了唐继祖这家的身上。 唐继祖锐利地看着李二妞：“你留下来磕头，磕够三千个再起来。” “孩子他爹，我也受了伤，而且昨天……我真的受不住了。别说三千个，连一百个都磕不了。”李二妞苦苦地哀求道，“这次就放过我吧！” “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得罪的人不想放过你。你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难道你想宝玉留下来磕头？” 唐宝玉瞪着李二妞：“休想。你要是敢逼我磕头，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娘了。” 李桃花一脸嫌弃的样子：“要是每个儿子都像这样，养儿子还不如养条狗。” 李二妞的眼里再也没有一点光芒。她木然地跪下，开始磕头。 “我留下来数数，看她磕了几个头。”唐逸笑说道。 “应该的，本来就是向你道歉，这头也是为你磕的。”李桃花说道，“绿芜，你留下来照顾笑哥儿，我们先回去忙活儿了。” “要是磕得不够，记得回来告诉我们，我们再找唐叔要剩下的补偿。”秦徽音说道，“婶子，其实宝玉的头更值钱，如果他留下来磕头的话，一个头值两文呢！不过你这么疼他，想必也舍不得他留下来磕头。算了，当我没说。” 李二妞磕得很慢。 刚磕了几个头，她用双臂撑在地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宝玉娘，你才磕了十个，早着呢，坚持住。”一个妇人在旁边幸灾乐祸。 “行了，咱们别刺激她了。这女人也够可怜的，我都不忍心看了。” 唐继祖带着唐宝玉离开了。 其他村民也散了。 整场热闹褪去，人们当作看了一场闹剧，只有那磕头的人觉得浑身发寒。 她感觉天地间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别人的存在。她宁愿把自己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只重复着完成一个动作。 只是，这种自我欺骗的方法是好的，她的身体却撑不了那么久。 李二妞扑倒在地。 她闭着眼睛，喘着粗气：“笑哥儿，绿芜，婶子真的不行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一百二十个，还剩两千多个头没磕。你要是不行，我就去找唐叔要剩下的赔偿了。”唐逸笑淡淡地说道。 唐绿芜于心不忍。 不过，她不是受害者，没有资格替小弟原谅伤害过他的人。 “你是不是真的撑不住了？”唐绿芜问道。 李二妞虚弱地睁开眼睛，祈求地看着她：“绿芜，婶子知道你最善良了……” “小弟，你留在这里看着她，我回去找娘他们一起去唐叔家要剩下的赔偿。” 她一个小姑娘要是去唐继祖家里谈判，肯定被他们吃得死死的。 唐绿芜刚要走，被李二妞抓住了脚踝。 “求求你们了……婶子真的不行了……” “我们没有强迫你，这不是想找你的家人帮你分担吗？”唐逸笑淡道。 “他们不会管我的死活……” “你的家人都不管你的死活，我们为什么要管你的死活？你是不是忘记了，昨天你打我的时候可没有留手。我的脸……看见了吗？这些都是你伤害我的证据。” “我已经道过歉了……”李二妞的眼里闪过不甘。 “你是真心想道歉的吗？你我都清楚，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别说道歉了，只怕下次你还会对我下狠手。”唐逸笑说完，对唐绿芜说道，“你去找娘和大哥。” 至于他那个爹…… 他从来不指望他能为自己出头。 李二妞彻底死心了。 她想爬起来继续磕头，但是不行，她真的动弹不了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另一边，唐绿芜走到半路，见李桃花和秦徽音正在菜园子里拔杂草。 两人看见她过来，一点儿也不惊讶。 李桃花放下手里的杂草，对秦徽音说道：“走吧，还有下半场的戏要唱。” 唐绿芜说道：“那我回去找大哥？” “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大哥了。他胸口的伤还需要养着，不要让他操劳过度。” 李桃花卷起了衣袖，兴致勃勃的样子。 秦徽音失笑。 她看见李桃花战火熊熊，只觉得这样的李桃花真是可爱。 唐继祖拿着包袱出门，身后跟着如斗败的公鸡般的唐宝玉。当李桃花出现时，唐继祖的眼里闪过恶毒的神色。不过很快，那神色消失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李桃花叉着腰，仰着头，蓄势待发。 “宝玉也受了伤，我见他上了那石大夫的药没什么用，想带他进城看诊。大富媳妇，这是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你媳妇只磕了一百二十个头就昏迷了，剩下的头你是让你儿子磕，还是你代替她磕？要是都不想磕，那就拿银子来换。” “我手里真的没有银子了……” “那就磕头。” “可是……”唐继祖烦躁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跪一个毛孩子？” “那就让你儿子跪。行了，少废话，你直接给我一个准信，拿银子还是跪，你跪还是他跪？” 第61章 磕了 唐继祖看向唐宝玉。 唐宝玉脸色大变：“爹，我这么小，磕不了这么多……” “你一个头可以抵两文钱，只需要磕一千多个就能抵消了。既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那就由你自己解决。你跟着他们去磕吧！”唐继祖一脸不忍地撇过头。 秦徽音看了看唐宝玉，再看了看唐继祖，恶趣味地说道：“叔，按理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所以如果由你代替唐宝玉磕这个头的话，你的一个头可以抵三文。” 李桃花一瞬间明白秦徽音的用意，装作不情愿地说道：“一个头抵三文的话，那没几下就磕完了。你的头有这么金贵吗？不过我闺女发了话，我这个当娘的总不可能不给她留面子。行吧，如果你心疼你儿子，愿意代替他的话，也可以。” 唐宝玉面露喜色，看着唐继祖：“爹，你磕一个抵三文，那你只需要磕一千个头。不对，娘已经磕了一百二十个，你已经不用磕一千个头了。爹，还是你磕更划算。”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惹出来的事情就应该你来承担。你娘心疼你，愿意帮你磕头，但是我可不会纵容你。你要么现在磕头，要么以后都别想吃肉。” 唐宝玉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唐继祖：“娘都可以帮我磕头，为什么你不可以？你还是不是我爹，还疼不疼我？” “你说什么？”唐继祖锐利地看着唐宝玉，那双眼睛释放出来的信号很危险。 唐宝玉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 他想起唐继祖对付李二妞的手段，不敢再说什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叔，真让他磕头？”秦徽音问，“确定了我们就把他带走了。” “嗯，你们带他去磕吧！”唐继祖提着行李往回走。 既然已经无法避免，就没有必要离开了。 这笔账他会慢慢算的。 唐大富的那家人，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唐继祖转身时，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恶毒的光芒。 李桃花和秦徽音一人钳制唐宝玉的一只手臂，拖着他往唐逸笑的落脚处走去。 他们把唐宝玉扔给唐逸笑，让唐绿芜在旁边看着，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接近一千五个头可不是那么好磕的，但是他们相信唐逸笑绝对不会漏算一个头，更不会心软放过他。 如果就这样放过他了，这些年受的委屈不是白受了吗？ 那些绝望的日子，那些自厌的夜晚，那些茫然无措的时光，他艰难支撑着，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如今看着仇恨的那个人跪在他的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那肥硕的身体再也无法压在他的身上欺凌他，那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原来反击的感觉这么爽。 秦徽音把午饭做好时，唐绿芜姐弟还没有回来。 一个小孩趴在篱笆院外，对着院子里的秦徽音说道：“徽音姐姐，我刚才看了一下，唐宝玉还有五百个头没磕呢！” “这样啊！”秦徽音把篱笆院打开，对着小孩说道，“那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姐姐你说……”小女孩背着柴火，满脸脏兮兮，身上的衣服也要短一截，明显穿的是小她两岁的弟弟的旧衣服。 “姐姐想请你帮我给绿芜姐和逸笑哥送饭。作为感谢，这是我的酬劳。”秦徽音用油纸包包了一个卤猪蹄给她。“这个东西你吃了再走，吃了后用盐水散散味。” “徽音姐姐……”唐三妹红了眼眶，感激地看着秦徽音，“不能要的。只是送个饭，顺手的事情，不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吃吧，我那里还有。”秦徽音说道，“你太瘦了，吃点肉补补身体。” 唐三妹颤抖地接过卤猪蹄，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能拿回去和姐姐弟弟一起吃吗？” “真是个傻孩子。”李桃花站在门口说道，“你要是拿回去，还有你吃的？你要么在这里吃了，要么不让你帮忙了，我自己就可以送饭。” 唐三妹摸着肚子，咽了咽口水。 她这几天都只喝了点米汤，别说肉了，连米粒都没有见过。刚才上山砍柴的时候，她感觉脑袋一阵昏厥，差点摔下悬崖。幸好在关键的时刻她抓住了旁边的树枝，保住了这条小命。 “桃花婶，徽音姐姐，谢谢。”唐三妹不傻，明白她们这是心疼她，故意这样说的。 她低头啃着猪蹄，当嘴里被肉香包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又活下来了。 吧嗒吧嗒…… 眼泪顺着沾满泥土的脸颊滑下来，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清晰的泪痕。 “你哭什么？”李桃花问。 “太好吃了！”唐三妹哽咽，“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唐三妹吃得很快，吃了后用秦徽音准备的盐水漱口，再背起柴火，提起饭篮子往唐逸笑和唐绿芜的方向走去。 唐三妹闻着篮子里的菜香，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无比的羡慕唐逸笑和唐绿芜。 同样是后娘，她的后娘只会指使她干活，让她照顾年幼的弟弟。可是，唐逸笑和唐绿芜的后娘就会护着他们。 唐宝玉也欺负过她，她后娘和亲弟弟明明从旁边走过去也没有阻拦。她的两个姐姐胆小又懦弱，只会抱着她哭。 当唐三妹赶到祠堂院坝外面，只见唐宝玉的头已经被磕破了。他磕得很慢，每一下都要很久才能抬起来。 唐绿芜和唐逸笑找了个位置坐着，看着他磕。唐绿芜说道：“小弟，多少个了？” “一千零五十三个。” “音音说要磕一千四百四十个。”唐绿芜扳着手指数着，“现在还差……还差……怎么办，我算不出来。” 唐逸笑说道：“三百八十七。” “你好厉害啊！难怪每次算账的时候你都能快速算出来。音音还夸过你，说你是做生意的料子。我怎么这么笨？” “你手巧。二姐每次教我们的菜方，你是第一个学会的，连娘都比你学得慢。”唐逸笑安慰道。 “这话可千万不要让娘听见了。她刚开始喜欢我们，我们不能惹她生气。”唐绿芜紧张地说道。 “我知道。”唐逸笑说完，看向不远处的唐三妹，再看她手里提着的菜篮子。“我二姐让你来的？” 唐三妹点点头，把篮子提了过去，说道：“徽音姐说委屈谁也不要委屈自己的肚子，让你们边吃边看他磕头。” 第62章 破防 唐逸笑和唐绿芜把篮子里的饭碗端出来。 篮子里放着两个大碗，每个碗里盛了半碗白米饭，剩下的半碗有回锅肉、糖醋排骨以及蒜蓉白菜。 唐逸笑和唐绿芜端着碗坐在唐宝玉的对面香喷喷地吃着。 那饭菜的香味传散开来，钻进了唐宝玉的鼻腔里。原本就精疲力竭的唐宝玉在闻着这个香味时更加的饥肠辘辘，一双眼睛渴望地看着他们拿着的碗，咽了咽口水。他抬头时，额间的伤口流出血来，顺着他的鼻梁往下面流淌，染花了整张脸。 李二妞躺了几个时辰，终于醒了过来。她躺在地上，嗅了嗅空中的香味，嘴里嘟囔道：“肉，我要吃肉。” 唐宝玉听见李二妞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而渴了这么久，饿了这么久，又磕了几个时辰的头，就算是放声痛哭，也如细纹似的。他的声音干哑，发出来的声音如同破锣，难听刺耳。 李二妞听见哭声，想起了唐宝玉，艰难地爬起来。她看见唐宝玉满脸血痕的模样，眸孔紧缩，愤怒至极。 “你们……我要打死……” “李婶，你磕了一百二十个头就昏迷不醒，我们去找唐叔要说法，是他让我们带着唐宝玉来这里磕头的。”唐绿芜说道，“在你昏迷的时候，唐宝玉已经磕了一千多个头了，距离结束还差两百五十个。如果你接着磕，那你得磕五百个。” 唐逸笑惊讶地看着唐绿芜。 他这个姐姐向来胆小，连四五岁的孩子凶她都不敢还嘴，现在面对李二妞这样凶神恶煞的泼妇，她居然能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而且条理还很清晰，真是脱胎换骨了。 唐绿芜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说完后发现原来勇敢面对坏人没有那么困难。刚才她想起了秦徽音，用她的语气说话。她一直觉得音音比她年纪小，但是说话老成，而且还很有威严，她想变成像音音那样充满力量的人。今天，她好像做到了。 李二妞白了脸色。 她想起了唐继祖的手段，想起了这次吃的大亏。如果今天再生事端，唐继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我磕……我替宝玉接着磕。”李二妞虚弱地说道。 “还得是亲娘。”唐逸笑说道，“刚才让唐叔代替唐宝玉磕头，一个头抵三文钱，他不愿意呢！他是男人，身强力壮的，又可以少磕五百个头，要是他来磕的话，早就结束了。” 唐绿芜疑惑地看着唐逸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反正李二妞已经在磕头了。 李桃花和秦徽音在家里收拾房间。 唐大富的房子有些年月了，许多地方破损严重。趁着今天得闲，天气又好，就把它修整一下。 特别是厨房，本来就不大，又堆积了许多用不着的东西。他们要做的就是取舍，那些没用的该扔就扔该烧就烧，需要添置的东西列个清单，有空的时候进城里添补。 “娘，我们回来了。”唐绿芜提着篮子，身后跟着唐逸笑，姐弟两人推开篱笆院门走进来。 秦徽音站在厨房门口，朝外面探了探脑袋，说道：“怎么样？一千五百个头磕完了吗？” “最后两百五十个头是唐宝玉他娘醒来继续磕的。不管怎么样，反正一个头都没少。”唐绿芜说道。 “其实还不如直接要银子呢！”唐逸笑说道，“他们磕的头又不能吃，不值钱。” “我们是为了讨公道才与他们争个高低，如果直接问他们要银子，容易落人口舌，有理也变成没理。我们此次最主要的目的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也给全村的人一个警示，下次再有人来欺负我们，想到今天的事情都得惦量一下。” “你怎么样了？”唐大富问，“我看你的脸没这么肿了，但是脸色不是很好。我把药煎好了，你去喝一碗。” 唐逸笑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唐大富。 唐大富被他看得不自在，表情别扭地说道：“我是你爹，为你煎个药很奇怪吗？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唐逸笑淡道：“谢谢爹。”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有爹关心有娘保护的滋味。 村里人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是他们没说当后娘如同亲娘的时候，那个从来不关心自己的亲爹还是会良心发现的。 唐逸尘把房间里的破木头搬出来。 “这是什么？” “两位妹妹房间里的柜子。我看破损得太严重了，就直接搬出来烧了。我等会儿去找张木匠，让他们再打新的床和柜子。” “要不，咱们把所有的床和柜子都换了吧！那些床和柜子都太旧了。”秦徽音说道，“我还想打一套厨柜。” 唐逸尘赞同，其他人见两个最有主意的儿女都统一了战线，更不会阻止了。毕竟他们家现在有钱了，不差这几个钱。 唐逸尘出门找张木匠。其他人继续收拾房间，把那些破得不像样的床单、衣服、不知名的破烂全都翻出来清理掉。 原本狭小的房间经过打理，居然变得空旷起来。 在唐逸尘带着张家兄弟过来量尺寸的时候，秦徽音提出打几张书桌。等这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唐家人要开始扫盲了。既然要学习，总得准备课桌吧，要不然怎么做练习？ “张大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唐逸尘温和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不是，逸尘兄弟千万不要误会。你们提的这些要求都很合理，我已经记下了，只需要五天就能全部完工。我是在担心我弟弟。这次修水坝带走了一些人，我家去的是我弟弟。我想着修水坝是苦差事，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你们家为什么不拿银子买下这个名额？”唐逸尘说道，“你们家的生意应该不错，二两银子是拿得出来的吧？” “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家是赚了些钱，但是我们家没有分家，是奶奶当家，奶奶舍不得把银子拿出来，就把我弟弟推出去抵人头了。”张大柱苦笑。 “你家那老婆子可聪明了。她不是舍不得钱，而是你弟弟正在议亲的那家姑娘被你小叔看上了，她故意把你弟弟支走呢！”李桃花在旁边道破玄机。“你爹和你们兄弟都是傻的，被一个孝字拿捏得死死的。” 第63章 八卦 张大柱愕然，神色凝重地问道：“桃花婶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桃花一边晾被子一边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在菜园里拔草的时候，在旁边菜地摘菜的张婆子和王氏说话，我不小心听了两耳朵。” 张婆子是谁？全村最八卦的老妇人，俗称包打听。不过，她的消息也不是完全可靠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二柱不在，你和你媳妇帮忙盯着点。”唐大富说道，“最好早点把亲事订下。” “就算现在通知二柱，他也没有办法抽身回来。那水坝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要是几年都修不好，人家姑娘不可能白等着二柱。”张大柱说道，“不过，还是要谢谢桃花婶子，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给我提了个醒。要是真有这件事情，我却完全被蒙在鼓里，二柱回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向他交代。难怪奶奶执意我们家出一个人去修水坝，我主动报名，奶奶却说我的手艺比二柱好，留在家里干木匠活儿更赚钱，非要二柱去修水坝。” “听你这样说，那这件事情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唐逸尘说道，“你回去和你爹娘商量一下怎么办。如果女方看好二柱，应该不会轻易动摇。” 张大柱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唐大富家。刚走出门口，只见提着菜篮子回来的王氏拦在他面前，朝着他挤眉弄眼：“他们家又找你赊账了？” 张大柱摆手：“没有。” 王氏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就是太老实了。你们家也是小本买卖，总是让这些厚脸皮的赊账，难怪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张大柱本来想解释的，但是听王氏这样说，又想起李桃花说过她也是听张婆子和王氏讨论才猜测，那就是说王氏比李桃花更加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婶子，问你一件事情。”张大柱说道，“你要是如实告诉我，我就给你打一张新凳子。” 王氏一听有便宜占，两只眼睛都冒绿光了。 “快说。”她急切地催促。“只要是婶子知道的，肯定全部告诉你。” “我小叔是不是看上隔壁村肖家的姑娘肖春妮了？”张大柱看着王氏的眼睛。 王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这我哪里知道啊？” “婶子想好了？如果说了谎话，新凳子就没了。”张大柱冷着脸说道，“我既然问你，就是听见了什么，只是想找你证实。” “哎呀，我不是想骗你，就是……我也是听说嘛！”王氏连忙改口，“我听别人说啊，你弟弟二柱与肖家姑娘相看的时候，你小叔正好回来拿东西，对肖家那春妮看对眼了。” “然后呢？” “你小叔缠着你奶换他和肖家姑娘相看，你奶没有办法，只有先把二柱送去修水坝。你奶已经暗中和肖家那边联系上了，说是聘礼再加二两银子，让肖家把姑娘嫁给你小叔。当然了，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大柱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王氏看他的脸色不对，朝家门的方向挪了挪，不放心地叮嘱：“说好的给我新凳子，不能耍赖啊，要不然我肯定要找你奶告状。” “多谢婶子。还请婶子不要把我向你打听的事情说出去，要是在外面听见这件事情，承诺给你的新凳子就没了。”张大柱说着，怒气冲冲地离开。 王氏朝着张大柱的背影喊道：“诶，那你什么时候把新凳子给我啊？我是自己去取，还是你送上门啊？” 李桃花在院子里听见了外面的谈话，用木棍拍打着棉被，说道：“大柱奶奶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她现在衣食无忧全靠大儿子一家的伺候，她倒好，像是没长脑子似的，偏偏宠爱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儿子。等着看吧，有她后悔的。” “娘，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咱们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今天晚上咱们吃烤鱼吧！大哥，你不会擅长抓鱼吗？等会儿你去抓两条大的，晚上我给你们做新美食。”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唐逸尘说道，“突然想去见见传说中的京城。你只跟着学了点皮毛便有这么好的手艺，那京城名厨的手艺岂不是如同厨神下凡？” 秦徽音有些心虚，不过很快挺了挺胸膛。 这种善意的谎言等时间长了，谁都会忽略过程是什么，只需要知道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更何况就算她沾了未来时代的光，也未必有古代名厨的手艺。人家是专业的，她只是个玩生活局的。 唐逸尘抓了两条大鱼回来。 唐逸笑在旁边激动地说道：“大哥本来抓了四条的，挑了两条最大的，另外两条放回去了。” “三爷爷在家里吗？”秦徽音说道，“他要是在的话，请他晚上一起吃。” 昨天去请他吃饭，途中发生那样的变故，以至于好好的晚宴就那样泡了汤。今天再去请他吃饭，想必暂时应该没人再来给他们添堵了。 唐大富亲自去请唐三爷。 唐三爷很快过来了。 唐逸尘兄弟已经把餐桌搬到院子里来了。 唐绿芜和李桃花把洗好、切好的菜放在旁边的矮桌上。 那烤架是他们平时做生意用的那个。此时炭火生好了，只等着今天的主菜上场。 秦徽音端着烤鱼出来。 放烤鱼的大方盘是秦徽音之前在铁匠铺订做的，今天第一次使用，就给大家表演了一道之前没有做过的美食。从大家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们对这道美食非常期待。 “唐叔，堂屋角落里有半坛酒，麻烦你去取一下。今天这烤鱼配酒绝对是一绝，喜欢喝酒的人有口福了。你的腿伤恢复得不错，要是你馋酒的话，就陪三爷爷喝几杯。” 唐大富的眼里闪过喜色。不过很快，他像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看向李桃花。 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闺女让你喝，你就喝呗，看我做什么？” 第64章 贵人 又是赶集日。 今日准备的食材比上次要多些。 与上次一样，当他们随着摇摇晃晃的牛车抵达县城时，天色刚亮堂起来。 他们熟练地找到上次的摊位，把活动推车拉开，刚挂起‘笑口常开食肆’的招牌，立马有人过来了。 “哎哟，小老板，你们终于来了。”大娘笑眯眯地说道，“自从尝了你家的手艺，再也不想吃别家的饼子了。你们干脆天天来城里卖吃食，我肯定守在这里吃。” “大娘，你可真早啊！”李桃花笑呵呵地招呼一声，“今天想吃什么？” “一个肉夹馍，一个葱油饼，一个手抓饼……”大娘说道，“手抓饼多加一个煎蛋，我家老头子爱吃。” 现在只有大娘一个客人，她点的又都是唐绿芜负责的吃食，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秦徽音和李桃花就在旁边打下手，很快就把大娘点的餐都做好了。 刚送走大娘，马上有其他的客人上门了。 上次打响了知名度，回头客都主动来找他们了。 只要有回头客，就不怕吸引不了客人。再说了，那烤串的香味传出了几里地，许多贪享口腹之欲的闻着味就找来了。 秦徽音见附近几个摊位都是卖菜的，在客人中帮着吆喝了几句：“各位贵客，你们要是想买菜，趁着排队的功夫就可以找隔壁的几位婶子买了，他们的菜又大又新鲜，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隔壁几个摊主见秦徽音这里的生意这么好，要说不眼红是不可能的。不过，小姑娘会做人，又与她们没有竞争关系，倒是很高兴她的示好。 于是，脑子最灵活的那位大婶说道：“小姑娘，我看你们那汤锅里也有不少素菜，要是不够用了，直接找我，我给你算便宜点。” “好勒，谢谢婶婶。”秦徽音说着，从麻辣烫的锅里拿出几串素的，让唐绿芜拿过去分发给左右两边的摊主。 县城的集市还是挺大的，只是因为客人太多，显得这里很拥挤，影响了其他摊主做生意。不过很快，他们尝到了甜头，也就不再抱怨了。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原本排着长龙的客人们听见声音回头，在看见来人穿着的官服时一个个散开，眨眼间一个客人都没有了。那些官爷朝着他们这个摊位走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以前没有见过。”为首的衙役问道。 “大人，这是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早点。你们兢兢业业地办差，辛苦了，这些就当是我们孝敬你们的。”李桃花拿着烤串递过去。 为首的衙役接过来，咬了一口，眼里满是愉悦：“味道不错。怎么卖啊？” “荤的两文一串，素的一文一串。”秦徽音说道，“本来各位官差大哥为百姓操劳，辛苦办差，我们不该收你们的钱。不过，听说县令大人是个严谨公道的好官，对属下看管得很严厉，要是不收各位大哥的钱，那就是害了各位大哥，所以只能给各位大哥算便宜点，表示一下我们的崇拜和感激之情。” “各位大人想吃什么，我们按成本价卖给你们。”李桃花接过话头。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衙役点了二十串烤肉，五十串麻辣烫中有三十串荤的二十串素的，凉面十二碗，不打包，现场吃了再走。 衙役们把他们准备的桌椅都占了。 这时候，一名富贵人家随从打扮的年轻男人大步走过来，停留在‘笑口常开食肆’面前。 “应海大哥。”秦徽音一眼认出应海，“你也是来吃东西的吗？” 应海笑眯眯地说道：“不巧了，正好来附近办事，看见你们了，就来打个招呼。你们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应海大哥想吃什么，我请客。”秦徽音说道，“烤串怎么样？你先尝，不好吃砸我招牌。” “应海兄弟……”为首的衙役喊道，“你认识他们？” 应海笑道：“可不是认识嘛！这小姑娘对我们大管家有恩，我们大管家点名要照顾她的生意。冯兄，都是自己人，以后来巡逻的时候帮忙照顾一下。” “这些都是小事，放心好了。既然是大管家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应海掏出银锭子：“冯捕头他们的单子我买了。” “不行不行，这不是让我们犯错误吗？刚才这小姑娘说了，我们县令大人管得严，要是贪百姓的东西，那就是害我们受罚。”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请个客有什么要紧？”应海挥挥手，“明天你请我喝酒，我肯定不拒绝，还专挑贵的喝。” 衙役老大听了应海的话，不再与他客套，大口地品尝着美食。 “这太多了。”秦徽音说道，“我这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应海说道，“你把剩下的都给我打包就行了。” “啊？”秦徽音惊讶，“全部吗？” “对。”应海已经品尝到美味了，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要是把这些美食带回去给那位大人，说不定又能立一大功。 “娘、绿芜姐和小弟，快帮忙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三爷爷，帮忙送一下货，把这些东西都给应海大哥送到欧阳府。” “不用送到欧阳府，不过帮我送一下也好，我这次出门没带小厮，一个人搬不了。等会儿我指个地方，这位大爷帮忙搭把手。” “应海大哥，刚才听你提大管家，难道二管家已经升职了吗？” “托你的福，他老人家已经是欧阳府内院的一把手了。说来也是巧，昨天晚上他还提起你，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了。等我回去告诉他，他肯定高兴。”应海说着，又拿出一锭更重更大的银锭。 “不用这么多。” “刚才那块肯定不够，我也懒得再找碎银子，就当我提前预定下次的货。你下次多备些，我派人来取。”应海说道。 “行，多谢应海大哥照顾我们生意了。” 几人把现货都搬去了唐三爷的牛车。 等唐三爷载着应海走后，他们的摊位只剩下烙饼的原材料，以及还没有烤的烤串食材。所以，接下来他们只能卖烧烤类和烙饼类了。 第65章 代付 冯衙役等人走后，原本躲远点的客人们又回来了。不过，看着被抢空的摊位，一个个耷拉着脸叹气，却不敢抱怨什么。 刚才他们回避了，却没有走远，所以秦徽音与应海的谈话他们都是听见了的。 那应海是欧阳府管家身边的人，负责府里的采买，许多人都认识他。这些富贵人家的仆人眼高于顶，平时找他们买东西都是各种挑剔的，哪见过他这样和气的样子？可是刚才，他对这位小摊主说话客气，脸上堆满了笑，还交代冯捕头照顾他们摊位。 虽然不知道这个摊主是什么来历，但是能与欧阳府的管家搭上线，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敢得罪的了。 “各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今天遇见大主顾，把我们的摊位包圆了，只剩下没做的食材。不过我们的烧烤和烙饼也很好吃的，你们尝尝看。” “小老板，你和那位应主管是怎么认识的啊？我听你们提起大管家，难道你是大管家的什么亲戚？” “不是什么亲戚，不过有些交集。婶子是老主顾，咱们自己人，我也不瞒着，我能与欧阳府上的管家认识，还多亏了我这手艺呢！” “欧阳府的管家尝过你的手艺？” “何止呢？欧阳府的东家，还有东家请的贵客都尝过我的手艺，我还得了欧阳府东家和那位贵客的赏。”秦徽音说道，“那位贵客是从京城来的，尝遍了山珍海味，我能得到他的认可，也是因为这点巧思，让各位见笑了。” “厉害了啊，连京城里的贵人都喜欢吃小老板做的饼呢，那我们得好好尝尝……” 李桃花帮着唐绿芜烙饼，秦徽音一个人烤着串。 唐逸笑花了几文钱在旁边的摊位上买了些素菜，又去不远处的民房洗了菜，把菜串好拿回来放进麻辣烫的锅里。 秦徽音看见了，朝唐逸笑竖起大拇指：“小弟这脑瓜就是好使。” 唐逸笑说道：“二姐，我去屠夫那里买点肉，再请几个人帮忙串一下，多弄点串过来煮进去。” 秦徽音众人各忙各的，看似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却非常有默契。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好累，不行了，我这身板扛不住了。”李桃花坐下来，捶着肩膀。 唐绿芜走过来，站在李桃花的身后，为她按压肩膀。 李桃花闭着眼睛享受：“按得不错。” “娘，你在这里歇会儿，我去杂货铺看看。”秦徽音说道。 “行，早去早回。” “我陪你去。”唐逸笑背起背篓。 秦徽音从他手里接过来，说道：“我看那边有卖冰饮，你去给大家买点尝尝。” “那东西可不能吃。”李桃花睁开眼睛，“太贵了，有钱人才吃得起那个玩意儿。” “我们今天赚钱了。”秦徽音从箱子里拿出一串铜钱，“赚了这么多，总得犒劳一下自己，不能像老黄牛一样只干活不享受是不是？” 秦徽音安排大家在原地等着她，她去杂货铺看看有没有新到的调味料之类的。据她所知，这里有从外岛回来的商船，偶尔也会有意外收获。 当秦徽音逛了几个杂货铺，收获几包种子后，又去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另外，她经过书肆的时候想起唐逸尘，又为他买了几本书和几刀纸。 “老板，我先存放在你这里，等会儿经过你家店铺门口的时候再来取。” “没问题。” 秦徽音走出书肆，只见一道灵敏的身影背着一个右脚流血的男人从面前跑过去。 旁边就是药铺，他背着那人进了药铺。 秦徽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去看看情况。 刚才跑过去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主动去修水坝的宋睿泽。 宋睿泽穿着陈旧的衣服，头发用布条高高束起，冷峻的脸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的身上全是灰。 他背着的那个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看起来比他还要小，还要瘦。 “伤成这样，需要包扎，带钱了吗？”大夫问道。 宋睿泽淡道：“你先给他包扎，我之后会给你送过来。” “你们是修水坝的吧？你们这么多人，我去哪里找你们？”大夫说道，“从昨天到今天，已经送过来十几个了，有五个人赊账，我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我肯定给你。” “我这是小本经营，要是谁都来赖账的话，那我这医馆干脆改名为善堂算了。我不管，现在没钱我就不医，你们换别的地方霍霍。” “多少钱？”秦徽音开口。 “你是什么人？”大夫打量着秦徽音。 “这是我哥，你说多少钱，我来付。”秦徽音说道。 宋睿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那个受伤的少年看了看宋睿泽，又看了看秦徽音，说道：“泽哥，这是你妹妹？” 宋睿泽没有说话。 “只包扎的话就三十文，要是想买药的话，这种外伤药一百文一瓶。” “麻烦大夫先给他包扎，再给他备一瓶药。”秦徽音说道。 宋睿泽终于开口了，说道：“我把钱放家里了，等回家的时候给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秦徽音好奇地问。 宋睿泽：“……修好水坝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修好水坝？” “……不知道。” 秦徽音见他一副吃瘪的模样，扑哧笑起来：“逗你的呢，我又不急，什么时候有了再说。” “下个月领工钱的时候也可以。”旁边的少年说道，“泽哥妹妹你好，我叫江启斌，与泽哥的床位挨着的。” “江启斌……”秦微音嘟囔。 有些耳熟啊！ 对了，原着里，这个江启斌是宋睿泽的忠实狗腿子，宋睿泽死了之后，他还为他收尸，最后冲进男主府里想刺杀他，死在了男主的死士剑下。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宋睿泽对谁都不亲近，没想到居然会背着江启斌来医治，还为了他与大夫谈条件。原来不是反派太高冷，而是之前遇见的都不是反派的人脉。 第66章 关心 “你们到底包不包扎？”大夫见秦徽音不说话，不耐烦地询问。 秦徽音正在捋剧情，发了会儿呆，听了大夫的话连忙回应：“当然要包扎了，再买两瓶药。” “一瓶就够了。”江启斌连忙说道，“一瓶要一百文，我修一个月的水坝才三百文。” “你用一瓶，另一瓶给我哥备着。”秦徽音接过药童递来的药瓶，把两瓶都塞到宋睿泽的手里。“你们修水坝总会遇见各种磕磕碰碰的，这种外伤药备着点，关键的时刻能少受些苦。我哥这瓶是我送的，你这瓶可是要还的。” “嘿嘿……”江启斌摸了摸脑袋，“当然。” 他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宋睿泽，在秦徽音离开的时候，他碰了碰宋睿泽的胳膊：“泽哥，你怎么没提过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宋睿泽张了张嘴，那句‘她不是我妹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门口方向，最终撇过头，看向大夫。 大夫正在给江启斌包扎，一边包扎一边说道：“幸好没有伤到筋骨，休息几天等伤口结痂就行了。只是你们要修水坝，就算想休息，负责看管你们的坝头怕是不会同意。我给你包扎严实点，免得散开了，伤口恢复得不好。” “多谢大夫。”江启斌嘴甜地说道，“你真是大好人。” 大夫嗤了一声：“千万不要给我戴高帽，没用。我这几天亏得太多了，以后对谁都是这张冷脸。我要不给你们冷脸，等回家我媳妇一算账，发现不仅没赚还亏了，那我得跪一晚上的算盘……” 江启斌接着拍马屁：“听大夫这样说就知道你肯定是疼媳妇的，只有那些疼媳妇的男人才会这样惧内。” 大夫本来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实在是世道艰难，他要是同情别人，受苦的就是他了。现在听江启斌句句说到他的心坎上，又见这么小的孩子却被逼着修水坝，瞧他瘦得像竹杆就知道在家里不受宠，才会被使唤着干这种苦差事，一时间又心软了。 “虽然不能给你们赊账，但是可以免费送你一碗药。等着啊，我让药童给你煎药，你喝了再走。” 大夫非常忙碌，把江启斌和宋睿泽交给药童看着就去招呼其他的病人。 江启斌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宋睿泽的身上。 “泽哥，你家有几口人？” “一口。” “骗人。刚才帮我付钱的那位妹妹不是人？” “我这才走开一会儿，你就是这样讨论自己的恩人的？”秦徽音把买来的馄饨递过去。“快吃吧，我还要把碗还回去。” 江启斌本来就饿坏了，现在闻着这味儿，肚子也不遮掩着，咕噜噜叫唤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宋睿泽，问道：“泽哥，能吃吗？反正债多不愁，那么多都欠了，不差这一碗馄饨钱了嘛！” 宋睿泽蹙眉：“你没走？” “我想着你们应该饿了，就去给你们找吃的了。附近几家店我都看过了，只有这家的馄饨香得我都想尝尝，不信你试试。” 宋睿泽接过来，找了个位置坐下，拿着勺子吃起来。 秦徽音走到柜台处，对药童说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做香料的药材？” “你是想做胭脂水粉，还是想做熏香？“ 经常有人买药材来做这些东西，药童已经习惯了，便问得详细些，方便他向她介绍不同的药材。 “全都不是。我想要那种可以做菜的，加入菜里不仅对身体无害，还能让菜肴更加美味的药材。” 药童：“……” “要不，我看看？”秦徽音说道，“如果挑中了我想要的药材，我每种买五斤。” “斤？”药童嘴角抽抽，“我们这里是药铺，平时都只听说按两买的，还没有见过按斤的，而且还是五斤。” 秦徽音之所以想亲自挑选，就是因为她不知道异空间的药材名称与她认知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她觉得市面上的调味料太少了，还得想办法自己调配出不同的调味料出来。 “可以吗？” “我请示一下师傅，毕竟药材与普通东西不一样，不能随便经别人手的。要是经过别人手，药材出了什么差子，谁能负责？” “我不碰，你拉开抽屉，我看一眼就行。如果有想确定一下的，你取一块给我闻闻和尝尝，我尝过了觉得可以就买五斤。” 药童让秦徽音在那里等着，转身进入里面找大夫请示去了。 江启斌觉得奇怪，问宋睿泽：“你妹妹想做什么？药材很贵的，她一开口就是五斤，有这么多钱买吗？你妹妹做什么的呀，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宋睿泽淡道：“伤口不疼了？” “疼啊。” “那就闭嘴。” 江启斌：“……” 自从进了修水坝的驻扎地，见到了宋睿泽，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看起来好特别。他不受控制地受他吸引，想尽办法在他身边刷存在感。 两人的床位很近，他一转身就能看见宋睿泽，然后热情地找他攀谈。可是，他说十句，宋睿泽只说一句，而那一句还是——你好吵，闭嘴。 药童很快出来，如大家所料的那样带来了大夫同意的消息。于是，在药童的监督下，秦徽音一一看了一遍药柜里的药材。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你全都要五斤？”江启斌瘸着腿蹦过来。“妹妹，你要不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不用，我们家我作主。”秦徽音说道，“你的药好了，快去喝药吧！” 江启斌回头，果然看见另一个药童把药端过来了。不过刚出药盅的药汤极烫，需要冷会儿才能喝。显然，这位‘宋家妹妹’嫌他太吵了。 果然是兄妹，居然都嫌他吵。 “二两银子零四百五十七文。” 秦徽音掏出一块银子。 江启斌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碰了碰宋睿泽：“我以为你和我一样穷，现在才知道是我眼拙了。你妹妹这么有钱，你肯定也有钱吧！” 哪个普通家庭的小姑娘动不动就拿银子出来？他长这么大，只在别人手里看见过银子，从来没有碰过银子好吗？可见，这位泽哥也是个有钱人。 第67章 小可怜 江启斌的眼神太好懂了，宋睿泽一眼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她是她，我是我。” 她有钱，关他什么事情？ 说什么兄妹，他们算哪门子的兄妹？ 下次她再对别人说他们是兄妹，他一定要马上否认，绝不会再让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你们吵架了吗？”江启斌问道，“泽哥，听兄弟一句劝，这么好的妹妹就算说天上有九个太阳，咱们也得说对对对。” 宋睿泽：“……”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启斌。 难道刚才砸中的不是他的脚，而是他的脑子？ “你们好了吗？”秦徽音说道，“要是好了，就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找三爷爷把牛车赶过来，再送你们回工棚。” “不用。”宋睿泽拒绝。 “用的用的。”江启斌拉住宋睿泽的手臂。“你背我不费力吗？刚才你背着我一路跑，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咱们现在是干苦力的，省点力气吧！” 宋睿泽不悦：“你和她很熟吗？” “我不熟，你熟啊，你们不是兄妹嘛！妹妹送哥哥回去，应该不算麻烦的事情吧？”江启斌不明白宋睿泽这么激动做什么。 难道这对兄妹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差？ 难道不是闹矛盾了，而是他们本来就感情不合？ 说起来这对兄妹还真是有些奇怪。瞧这妹妹，随便拿出来银锭，明显是个不缺银子的主儿。既然他们家这么富有，为什么不花银子买下宋睿泽修水坝的名额，反而把他送来修水坝？ 秦徽音把两个空碗带走了。 她叮嘱江启斌拉着宋睿泽在这里稍等会儿，还保证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不会让他们久等。 秦徽音刚走，江启斌又继续盘问宋睿泽与秦徽音的事情。然而，宋睿泽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不管他怎么打听，他就是不说内情。 宋睿泽真想扔下江启斌离开。可是，昨天他的被子被二叔家的堂哥泼了水，盖不了，是这个小子分了被子给他，让他不至于受冻。 他宋睿泽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今天没有扔下他不管。 从外面传来牛蹄声。 宋睿泽站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门外，因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唐三爷旁边的李桃花。他的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但是脑海里又浮现秦徽音的身影。不知怎么的，那点厌恶的感觉居然消散了不少。 秦徽音从牛车上下来，大步走进来，说道：“快上车吧，牛车已经赶来了。小哥，我刚才买的药材呢？麻烦你帮我搬到牛车上去，谢谢了。” 宋睿泽迟疑着没动，江启斌按捺不住了，压低声音说道：“妹妹这么热心肠，你见好就收，别太寒了妹妹的心，小心她以后不理你了。” 宋睿泽蹲下来，背起江启斌，朝着牛车走去。 唐三爷主动招呼：“宋家小子啊，你怎么在这里？” “碰巧。”宋睿泽朝唐三爷点头，准备把江启斌送上牛车，却见李桃花下来了。 李桃花走过来，语气淡淡的：“把他放在前面吧，不用搬上搬下的。” 江启斌主动招呼：“婶子好，我是泽哥的好兄弟，您叫我斌子就行了。” “他也能有朋友？”李桃花撇嘴，利索地爬上牛车。 江启斌：“……泽哥，你家的关系好复杂啊，我看不懂了。你真的不帮我介绍一下他们都是什么人吗？我怕说错话啊！” “不理，便不会错。”宋睿泽淡道，“另外，他们不是我家人。” “他们不是，那妹子总是吧？”江启斌看着秦徽音从隔壁的书肆搬出大量的纸，好奇地问道，“妹妹，你怎么买这么多纸？” “我大哥的纸用得差不多了，多买些回去给他备着，免得他为这些俗事影响温习功课。”秦徽音说着，把纸递给牛车里的李桃花。 李桃花接过来，心疼地说道：“这些东西最贵了，你还真是舍得，给他买这么多。” “娘，我买的都是最便宜的了。大哥也说过，他说最近对笔墨纸的消耗有点大，直接买最便宜的，能用的就行。再说了，大家不是在学习认字写字嘛，那也得有纸才行。虽然在沙盘上练习也是好的，但是在沙上写字和在纸上写字是两种感觉。总之，这些都是必需品，我可没有浪费。” “你呀，这张嘴越来越利索了，我说不过你。反正他们现在有你这个靠山，我说什么也不重要了。” 江启斌听着后面的议论，对宋睿泽的家庭条件更好奇了。 宋睿泽不是说只有一口人吗？ 怎么那位可爱的妹妹还说家里有个大哥？ 再听她叫那位美妇人为娘，说明他们这是一家人。如果那位美妇人是‘娘’，宋睿泽看见她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冷淡？ 难道…… 江启斌仿佛明白了什么。 “到了。”唐三爷吆喝了一声，拉住绳子，把牛车停下来。 宋睿泽利落地跳下牛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徽音趴在牛车上，看着宋睿泽的身影问道：“你们这里允许亲人看望吗？” 宋睿泽的脚步停下来，声音僵硬：“不允。” 江启斌想说‘他撒谎’，但是最后还是没开口。在这短短的路程之中，他的脑海里已经形成有关宋睿泽被家人抛弃的各种悲情版本。 他不能再给泽哥添麻烦了。 既然泽哥与家人的关系不好，他就别想着缓和两者的关系了。 宋睿泽背着江启斌离开。 其他人重新上了牛车，开始回程。 “娘真是不明白，你怎么总是往宋睿泽身边凑呢？宋睿泽有多邪门，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偏不信邪。”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 “那些邪门的事情都是别人空口无凭编出来的。娘也是那些闲言碎语的受害者，怎么也犯偏听偏信的错误呢？”秦徽音枕在李桃花的腿上躺着。“我好累啊，娘，这一路要几个时辰呢，我先睡会儿，到了再叫我。” “不想听的时候就打马虎眼，当我喜欢唠叨是不是？”李桃花捏了捏秦徽音的鼻梁。“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 第68章 拧成绳 几个时辰后，秦徽音被李桃花唤醒。 李桃花先下牛车，再把手伸给秦徽音。 秦徽音抓着李桃花的手臂，往下面一跳。李桃花连忙接住，脚下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还困呢?”李桃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去睡会儿，这里交给我们收拾。” “在车里睡了几个时辰，早睡饱了，只是刚醒有点迷糊，洗把脸就好。”秦徽音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 “音音，你去睡吧，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帮不上忙，但是其他家务我们还是能分担的。”唐绿芜说道，“我负责清洗推车，明天你来检查，要是发现哪里没干净，你扣我工钱。” “我负责做饭。晚饭你别管了，我来负责。”李桃花说道，“这两天我在旁边看着，还是学了不少东西。” “我负责串铜钱。”唐逸笑摸了摸鼻子，“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钱财可不是小事，要是手脚不干净的，趁这个机会昧下几十文，一般也查不出来。因此，秦徽音要是不同意他来接管这件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徽音真的睡饱了，但是看大家这么积极地分担家庭责任，要是这个时候泼他们冷水，那就是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那就辛苦大家了。小弟，我们是一家人，要是我不信你的话，就不会带你一起做生意赚钱了。那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每个人都有份，我能碰，你怎么就不能碰？只是铜钱太散乱了，你一个人不知道要串到什么时候，你不要急着串完，能串多少算多少，吃完饭大家再一起串。” 唐逸笑见她不仅没拒绝，还这么替自己考虑，眼里满是亮光。 原来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 秦徽音虽然不困了，却任由大家把家务都分担了。她也不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比如说李桃花在集市买了五十只小鸡崽，她得把鸡窝整理出来。 唐大富抱着木盆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 李桃花看见他抱着的木盆，说道：“你去洗衣服了？” “我也想为大家做点事情。昨天你们换下的衣服还没洗，我就收起来洗了。”唐大富说道，“媳妇，你看看，我洗得可干净了。” 李桃花接过来，翻了翻，没好气地说道：“以后只洗你们男人的，别碰两个闺女的。虽然只是外衣，但是被人看见了始终不好。” 更何况其中有个闺女还不是他亲生的。村里那些长舌妇嚼起舌根来，地底下的白骨都能被他们气活了。她可不想别人拿那些腌臜话来羞辱她闺女。 “好嘛！”唐大富没得到表扬，还被批评了，有些失落。 李桃花淡淡地说道：“洗得的确干净。我还是第一次见男人洗衣服，在这点你还是比村里的男人强多了，看来姑奶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秦徽音亲眼看见唐大富那如死潭的眼睛里重新焕发着光芒。前一刻还如霜打的茄子，眨眼间恢复活力，又变得精神抖擞。 秦徽音：“……” 她娘是懂得拿捏男人的。 “傻愣着做什么？”李桃花单手叉腰，娇嗔道，“还不晾起来，等着我来晾？” “马上就晾。”唐大富抱着木盆一瘸一拐地前往晾衣服的地方。 唐家姐弟：“……” 看见这场面，他们的心情格外复杂。一方面看见有人降服了与村里大多数男人一样平庸又带着大男子主义的爹，他们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愿意对刚娶不久的女人这样献殷勤，却没有想过为他们家几姊妹做点什么，他们这些亲生骨肉还不如一个外来的女人，又觉得悲凉和挫败。 秦徽音提着刚买的纸往唐逸尘的房间走去。 唐逸笑和唐绿芜见状，连忙过来帮忙。 刚才那点想法彻底消失，现在他们觉得要是用唐大富这种不负责任的爹换这么聪明能干的妹妹（姐姐），他们反而赚了。 秦徽音等人进来时，只见唐逸尘正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书桌上摆放着一大叠写过的纸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风格的字体。有的如铁画银钩，有的龙飞凤舞，有的遒劲有力，有的工整清雅，还有的如笔走龙蛇。 不同的字体，但是每一种都让人眼前一亮。 这就是男主的实力。 男主与反派都出生于这样的乡间。可是，一个是男主，一个是反派。男主的路线是各种正能量的励志，反派的路线是一路虐一路杀的美强惨。 秦徽音亲眼见证了唐逸尘的努力，亲身体会到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书里的文字。他挑灯夜读，他奋笔疾书，他的励志不是浮于表面。 “大哥真厉害，这些字真好看。”唐逸笑说道。 唐逸尘睁开眼睛，慢慢地起身，顶着沾着墨汁的俊脸迷茫地看着他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着了，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秦徽音指了指脸颊，憋着笑：“你先擦一擦。” 唐绿芜从旁边拿来帕子，递给唐逸尘的时候指了指沾着墨汁的位置：“这里沾上了。” 唐逸尘擦了擦，果然看见了墨迹。 “我们刚回来。”秦徽音说道，“你是不是看了一天的书？那不行，身子会累坏的。正好我们买了五十只小鸡崽，鸡窝还没搭呢，你来做吧！”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吧！”唐逸尘也学会和她开玩笑了。 书中所谓的不怒自威，喜怒不形于色，那些都不是早期的唐逸尘。现在的唐逸尘没有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眼里没有阴霾，倒是清朗如月。 其他人各忙各的，按他们刚才分工的做事。秦徽音和唐逸尘负责制作鸡窝。 原本唐家也是有鸡窝的，那时候唐逸尘的母亲也会养鸡，但是她死后，那些鸡被吃光之后，就没有人再买新鸡崽来养着了。时间太久远，鸡窝就废弃了，现在要重新修葺一下才能使用。 “小鸡崽太小了，要是有老母鸡带着会好些。”唐逸尘说道。 秦徽音看了看四周，确定李桃花在厨房听不见，压低声音说道：“我娘没有养过鸡，不知道这些，卖鸡的小贩劝她把母鸡带上，她还怪小贩强买强卖，死活不愿意加那五十文。我回去的时候，小贩已经走了，就没有买成。” “闺女，你娘能听见……”李桃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铲子，对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娘，我夸你呢，我说你太厉害了，挑的五十只小鸡崽都这么有活力。”秦徽音眨巴着眼睛，扬起讨巧的笑容。 第69章 哄人 唐逸尘闷笑。 李桃花翻了个白眼，没有戳穿她。 她转身走向院角处，随手摘了两个小青椒，又回到了厨房。 秦徽音故意大声说道：“大哥，你看这些鸡，不愧是我娘挑的，个个都这么精神好看。瞧这些毛发，程亮。” 唐逸尘轻笑出声。 “大哥你还笑，我娘生气的时候很可怕的好不好。”秦徽音说道，“不过她也很好哄，一旦看见苗头不对，多夸夸她总是没错的。” “李姨这么疼你，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的。” “她是不会生气，但是她会伤心。女人就是这样，要是无关紧要的人伤害了自己，打得过就打，打不起就骂，骂不过再想办法报复。可是，如果是在意的人伤害了自己，那就只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直到最后那点念想磨灭为止。”秦徽音说道，“我只想看见我娘开心的样子，舍不得她生气。” 唐逸尘神色复杂：“你们就这样维持下去，挺好的。” 李桃花做了韭菜炒鸡蛋，蘑菇炒肉，再做了个豆腐汤。 她在做饭的时候用布包裹着头发，避免头发沾上油污。 唐大富坐在灶前烧火。 当李桃花把菜端出来的时候，唐大富也把大家的饭盛好了。其他几个孩子洗洗手围了过来。这画面还真有几分父母慈爱儿女聪慧懂事的温馨。 李桃花和唐大富坐在上位，她的左手边坐着秦徽音。唐大富的右手边坐着唐逸尘。因此，唐逸尘和秦徽音是面对面坐着的。 秦徽音的旁边是唐绿芜，唐逸尘的旁边是唐逸笑。 还别说，这样的座位不仅表现了这对父母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还体现了众人的家庭地位。 李桃花期待地看着秦徽音。 秦徽音正要夹蘑菇，见李桃花看着自己，其他几人也没有动筷子，疑惑地问道：“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李姨等着你评价她的手艺呢！”唐逸尘笑道。 “我娘的手艺还用评价吗？她的手艺要不好，能把我养得这么好吗？”秦徽音说着，夹了一块蘑菇吃下去，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娘好厉害。” “我就知道别指望从你这张嘴里听见半句真话。”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动筷子吧，指望不上她了，你们来说说怎么样。” “蘑菇的鲜味与肥瘦相间的肉相结合，蘑菇里带着肉香，肉里又有着蘑菇的清香，配合得刚刚好。”唐逸尘说道，“豆腐汤味道清淡，葱花飘在上面，就像是清山绿水，既雅致又美味。这鸡蛋煎得金黄，我记得小妹上次煎的鸡蛋也没这么黄，可见还得是李姨的的手艺更好。” “娘，很好吃，真的。”唐绿芜红着脸颊说道。 唐逸笑夹了一块肉，嚼得特有劲，用实际行动表达他的意见。 李桃花撩起耳边的碎发，捏捏扭扭地说道：“不难吃就行，那你们多吃点。” 秦徽音与唐逸尘相视一眼。 唐逸尘看见秦徽音趁李桃花没注意的时候朝自己竖起大拇指，明白这是在夸他现学现卖，学习能力强。 刚才秦徽音对唐逸尘说过李桃花这个人很简单，见势不对就夸总是没错的。她说的时候没指望他真能用，毕竟他又不在意李桃花的喜怒哀乐。 然而这才没多久，他直接用上了，说得那么真诚，描述得那么漂亮，比她浮夸的演技强多了。要不然，李桃花也不会长出了翘嘴。 吃完饭，唐大富主动收碗洗碗。 唐家的其他人点亮蜡烛，把房门关上，然后搬出钱箱开始数钱。 “这些铜钱加起来有六两零二百二十五文。”唐逸尘说道。 “加上这些呢？”秦徽音把应海给的银子放在桌上。“本来还有一块小的，被我买了新的香料了。大哥，你先记上盈利，两块银子加起来是八两。” “八两？”李桃花震惊，“当时太多人了，你又收得快，我都没看仔细。这块银元宝是五两的，另一块是三两的？” “对呀，被我拿来买东西了。”秦徽音说道，“那些香料加起来用了二两多银子。” 唐逸尘说道：“加上八两银子就是十四两零二百五十文。如今扣除本钱，扣除你买香料的花费……” “还要扣除两百三十文。”秦徽音说道，“我借给别人了。其中有一百文当我用的，记在我的账上，从我工钱里扣，剩下一百三十文记‘外借’。” “你给宋睿泽花了？”李桃花瞪着秦徽音。 秦徽音摸了摸脸颊：“他现在在修水坝，经常会遇见危险，我想着给他备一瓶外伤药，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李桃花轻叹，“算了，就当是还他爹的情吧！他爹当年对你还是很不错的。” 唐大富洗了碗回来了，坐在李桃花的身侧，抿着嘴偷偷地瞟着李桃花。 李桃花阴阳怪气：“看什么看？你第一天知道我嫁过人？” “那也不用再提嘛，他人都没了，总提他做什么？”唐大富弱弱地抗议。 “我不提，他就不存在了？你这么介意我提，到底是我放不下，还是你放不下？当初你要娶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是寡妇，想好了再娶我。” “我错了，是我小心眼。”唐大富连忙告饶。 几个孩子：“……” 真的没眼看。 “扣除这些花费和外借的钱，净赚十一两零七百八十二文。加上之前的，如今我们家里的存银是二十四两出头。” 秦徽音凑过去看了账本，说道：“留下整数，再把工钱发了，剩下的按人头分了吧！” 唐逸尘没有意见。 他记下账目，再把零头列出来，先给大家发工钱。当他把十文钱推到唐大富面前时，后者都愣住了。 “我也有？” “你今天做了家务，没有闲着，对这个家也是有贡献的，当然有工钱。”唐逸尘说道，“这个工钱不是说帮着忙生意上的事情才有工钱，只要对这个家有付出的就应该有工钱。当然了，他们操劳得多些，应该领的工钱也要多些。” 唐大富把钱推给李桃花：“媳妇收着。我的钱都是媳妇的。” 李桃花毫不犹豫地收起来。 第70章 小狼崽 宋睿泽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入工棚。 刚进来，原本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的男人们立马不说话了。他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一个个装作很忙的样子，就是不看宋睿泽的方向。 宋睿泽对他们这样的行为视而不见。事实上，他刚被分配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人找坝头闹过，说不想和他分在一个工棚里，最后被坝头罚了才老实。 他们对坝头说他是棺材子，不吉利，让他单独找地方住。坝头又不和宋睿泽住在一起，才不在乎他是不是棺材子，谁闹事他收拾谁。 这些人与宋睿泽不是一个村的，当然不知道他的那些事情。说到底，他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出名，以至于整个修水坝工程的工人几乎听过他的名字，还得感谢为他卖力做宣传的人。 宋睿泽回到自己的床位，刚上床就察觉不对劲。他摸了摸枕头下方的稻草位置，原本放在那里的东西不翼而飞。 “谁拿的？”宋睿泽冰冷地环视四周。 众人装作没有听见。 原本睡在旁边的江启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泽哥，怎么了？” “药没了。” 江启斌连忙摸向自己的枕头下面，从稻草堆里掏出一个药瓶，庆幸道：“还在。”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了，宋睿泽说的是自己的药瓶没了。 他慢慢地坐起来，看向四周：“你们谁拿的，赶快拿出来，泽哥的药可是他妹妹送的。” “我们可没拿。” 或许是宋睿泽的气势太强，太压抑，让他们心生惧意。面对宋睿泽吓人的视线，其中一人表态了。 “你堂哥刚才来过。”另一人说道，“我们看见他从你的床下翻出东西，但是没看清拿的是什么。” 宋睿泽起身。 “泽哥，冷静，不要冲动。现在这么晚了，要是闹事的话，坝头肯定会罚你的。”江启斌劝阻。 宋睿泽拨开江启斌阻拦的手臂，大步朝外面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看吗？” “好戏上场，怎么能没有看官？” 与其他人想看好戏的想法不同，江启斌急得不行，但是他的腿受伤了，现在下地的话还很疼。他试着下了地，受伤那只腿根本就不敢用力。 “泽哥……泽哥你冷静啊……”他拍了拍没用的腿，“关键时刻真是没用。” 宋铁根住的工棚离宋睿泽的不远，中间隔着五个工棚。 此时天色已晚，大家累了一天，都在自己工棚里休息。 宋睿泽去找宋铁根，他那个工棚里的人都跟上来了。他们不仅跟上来了，还把附近几个工棚的人也吆喝上了，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把事情闹开。 此时，宋铁根正趴在床上，另一个同村的小伙子正在给他擦药。 “铁根，这药不便宜吧，你娘还真是舍得。” 宋铁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反驳他说的话。 这药还真是有用。今天搬了一天的石头，腰部磕破了一大块，火辣辣的疼，这药刚上，刺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从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为宋铁根擦药的唐田力听见外面的声音，说道：“怎么这么吵？” 话音刚落，宋睿泽掀开破布帘子闯进来，一双如恶狼般的眼眸停留在宋铁根的身上。 “睿泽啊，你怎么来了……”唐田力看见宋睿泽，又看了看受到惊吓的宋铁根。 宋铁根在看见宋睿泽出现时，立马坐起来，警觉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宋睿泽的视线停留在唐田力的手上。 唐田力还拿着那瓶药。 “我的药好用吗？”宋睿泽冰冷地问道。 “你的药？”唐田力惊讶，“铁根，这不是你娘给你买的药啊？” 宋铁根硬着头皮说道：“我受伤了，借用一下怎么了？” “我同意了？” “我是你哥，现在受伤了，用一下你的药，你还能不借？” “借？是偷吧！” “放屁，老子要什么没有，需要从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手里偷？” 唐田力连忙把药瓶放下，麻利地回到自己的床位，远离这两个人。 宋铁根真是不记打，明明每次挑衅宋睿泽的时候都会吃亏，他还是喜欢招惹他。 宋睿泽冷笑：“既然这么不屑，又为什么从我这里偷？你这个大畜生生的小畜生连药都买不起吗？” “宋睿泽，你敢骂我爹娘，他们可是你二叔二婶……”宋铁根愤怒地拍了一下床，从床上下来。 “他们配吗？”宋睿泽冷道，“你用了我的东西，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用一百五十文买下来。二，打掉你满口的牙。本来我是想废你一只手的，但是想着那不是便宜了你，还是废了你满口牙更好。” 唐田力和他同工棚的人都被吓着了。 他们蹑手蹑脚地往门口挪动。 刚掀开帘子，只见外面聚集了许多看戏的人。 “打得起来吗？”有人问。 “宋铁根怂得很，肯定打不起来。” “一百五十文啊，半个月的工钱了，宋铁根不会给的。” “怎么回事？”今天值班的杨坝头出现了。 其他人让开，让他进去了。 杨坝头用尖锐的眼神打量着宋睿泽：“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闹事？” “他偷了我的东西。”宋睿泽淡道，“要说闹事，应该是他闹事。” “杨哥，我是他堂兄，因为今天用力过猛伤了腰，疼得不行。他又正好有药，我就拿来用了一下，这怎么就是偷呢？”宋铁根委屈地控诉。“他还威胁我，说要打掉我满口的牙。” “宋睿泽，我听过你的名号，是个喜欢惹事生非的。既然你们是兄弟，他受伤了，借用一下你的药，需要这样不依不饶吗？” “我不愿意，那就不行。”宋睿泽毫不退让。 “我要求的也不行？” “不行。” “好，好得很。”杨坝头恼怒，“明天你负责挑土，再给你增加一百担的任务，完成不了别吃饭。” “我的药……”宋睿泽冷道，“不管明天怎么样，今天他都得给我个交代。” “你非要打掉他满口的牙？”杨坝头黑着脸。 “我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还我一百五十文，要么我打掉他满口的牙。” “告诉账房，从宋铁根的工钱里划一百五十文到宋睿泽的账上，结工钱的时候一起给。” 第71章 死脑筋 杨坝头见宋睿泽还不走，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睿泽看了杨坝头一眼，转身离开。 其他人见没有打起来，一副没意思的样子。不过，宋睿泽得罪了杨坝头，以后要受苦了。 “真是蠢，为这么点小事得罪杨坝头。咱们这些人的活儿都是坝头安排的，与他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不想尽办法维持关系，还这样不给人家面子，等着瞧吧，以后有他受罪的时候。” “那小子年纪轻轻的，是个不好惹的，像山里的狼崽一样。听说他以前就是打猎的，有些脾气。” 宋铁根捏紧拳头，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宋睿泽离开的方向。 一百五十文！ 为了这么个东西，半个月白干了。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宋睿泽，老子一定要让你永远留在这个水坝里。 江启斌好不容易挪到门口，见宋睿泽大步回来了，激动地说道：“你没事吧？没打起来吧？没受伤吧？你有没有吃亏？” 其他人回来了。 宋睿泽不说话，他们倒是乐意与江启斌分享刚才的好戏。 “没打起来，他没受伤。不过，他惹了杨坝头，杨坝头让他明天多挑一百担。” “一百担？？”江启斌尖叫，“泽哥，咱们分的活儿已经很重了，你还要多挑一百担，这是要往死里整你啊！你怎么不拒绝，你怎么不说几句好听的话示弱？泽哥，我承认你挺有个性的，但是有时候这个性会让你吃苦头的。” “江启斌，你急什么，又不让你挑一百担。你这腿没个三五天也下不了床，坝头让你休息几天，你就好好养着吧！只不过，希望你能下地的时候，你泽哥还没被累死。” 那几人哈哈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宋睿泽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秦徽音笑靥如花的模样，用被子遮住脑袋，隔绝了江启斌喋喋不休的声音。 “江启斌，你刚才说那药是宋睿泽妹妹买的，他还有妹妹？” “有啊，长得特别可爱。” “不对啊，宋铁根说他克父克母，就是个孤露。” 宋睿泽掀开被子，一双凛冽的眼眸如渗着刀子般凶狠。 那几人立马闭嘴了。 江启斌蹙眉，担忧地看着宋睿泽：“泽哥，要不咱们送点礼，示个软？” “你还不累？”宋睿泽淡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咱们是兄弟，你有难，兄弟我怎么睡得着啊？”江启斌轻叹，“泽哥，你老实告诉我，今天遇见的那位小姑娘真是你妹妹吗？他们这样说你，你也不反驳，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许，那位姑娘是你表妹或者堂妹？” “她不是我妹妹。”宋睿泽淡道。 他一个克父无母，天煞孤星命的人，与他沾上边没有好处。她以前不是躲得挺远的吗？现在跟着她娘去了唐家，反而主动亲近他了，难不成他这里还有什么能让她上心的东西？ 地没了，房子倒是还好，比唐家的好些，不过她现在有钱了，想建什么好房子没有，应该也不是为了房子。 “泽哥……泽哥……”江启斌唤了宋睿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宋睿泽回过神来，淡道：“总之，她和我没关系。” “妹妹挺热情的，还主动给咱们付了药钱，怎么可能没关系？你这性子如此冷淡，再这样下去，对你好的人都会被你吓跑的。特别是那些小姑娘，哪个不喜欢阳光开朗的，你这么凶，她还不得怕你？” 秦徽音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李桃花在旁边说道：“是不是受寒了？你带回来的那堆药里有没有治风寒的，有的话吃一颗。” “我没事。”秦徽音坐在院子里，任由李桃花为她打理头发。“娘，下次我们去买衣服吧！” “马上要入秋了，的确要添衣服了。”李桃花说道，“娘好说，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好好买几身。” “那不成。我娘这么好看，怎么能委屈自己？你最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了，以后咱们想买啥买啥，亏谁也不能亏自己。” “行，娘以后有你照顾，你给娘买。”李桃花摸着秦徽音的头发。“你这头发也得买点发膏护着，要不然太毛燥了。” 秦徽音突然想到古代的化妆品有很重的铅、汞和朱砂，与其花重金买些损害自己身体的东西，还不如自己制作。 刚来这个书中世界，满脑子都是解决温饱的问题。现在温饱问题解决了，手里也有点存款了，也该享受一下生活了。 唐绿芜端来清水，浇在院角的葱蒜上。 李桃花随意看了一眼，说道：“绿芜丫头，你过来。” 唐绿芜乖巧地走过去，问道：“娘，你找我。” “坐下。”李桃花朝旁边的位置噜了噜嘴。 唐绿芜不明所以地坐在秦徽音的旁边。 李桃花用梳子梳理唐绿芜的头发，嘴里埋怨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把自己的头发弄成这样？” 李桃花柔软的手指在唐绿芜的发间穿梭，梳理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比秦徽音的还要差，又黄又毛躁，真是名义上的黄毛丫头。 唐绿芜红着脸颊，乖巧地挺直了身体。每当李桃花碰触到她的肌肤时，她都忍不住颤栗。 “你很怕我吗？”李桃花察觉她的僵硬。 “不是的……”唐绿芜连忙解释，“从来没有人给我梳过头，我是太开心了……” 李桃花沉默片刻，继续为她梳理头发。只是比起刚才，现在的动作更温柔了，多了几分母亲的慈爱。 “真是个傻丫头。” 唐逸尘坐在窗前温书，烛光跳跃着，身影被烛光拉得很长。他看着院子里三个女子相处的画面，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哥……”唐逸笑咬着笔头，哀怨地看着他，“今天能不能休息了？” 唐逸尘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回头看着咬着笔头的唐逸笑，还有苦大仇深瞪着纸上那个‘天’字的唐大富，眉间的青筋直跳。 晚饭后他教唐大富、唐逸笑和唐绿芜认字，唐绿芜第一个完成他安排的任务，但是这两个‘学生’却怎么也不开窍。 他总共教了三个字，对他们的要求就是认识这三个字并且记住它们的写法，可是对他的亲爹和亲弟弟而言比登天还难。 “爹，李姨不仅识字，字还写得很好，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小弟，你想成为一名商人，连字都不认识，还想看账本？你觉得就你现在的能力，你二姐还会带着你做生意吗？” 唐大富和唐逸笑：“……” 第72章 琐事 “写错了，重写……” “这个念唐，你连自己的姓都记不住吗？” “这里写一个四四方方的口，口亦是嘴，你画个圈是什么意思？” 秦徽音伸长脖子看向唐逸尘的房间方向。 李桃花满脸嫌弃：“唐大富这种脑子的男人是怎么生出唐逸尘这种儿子的？难不成唐家几代人把脑子都留给一个人用了？” 唐绿芜紧张地看着唐逸尘的窗口。 她从来没有见过大哥用这样的语气对爹和小弟说话。哪怕是对外人，他也很少这样气急败坏，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唐逸尘察觉这边的视线，直接把窗户合上。哐的一声，阻挡了几个女人的探看。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心情，努力缓和语气说道：“今天不学会这三个字，不熟练地写出它们的样子，你们不用睡，我也不用睡了。” 唐大富和唐逸笑苦着脸。 他们不敢反抗。 唐逸尘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要是再和他顶嘴，他们担心他会被气昏过去。 “难怪那些老秀才读了几十年还考不上举人，原来读书这么不容易。” “爹，咱们这种只是认字，也就是启蒙，听说有钱人家的孩子三岁就要启蒙了。” “三岁就要认这么可怕的字了？那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可怜。” “我也觉得。幸好当初咱们家只养得起一个读书人，要不然我就要……” 唐逸尘看着唐大富和唐逸笑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读书的辛苦。 他冷笑。 唐大富和唐逸笑打了个哆嗦，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那三个字一边描笔画一边念。 夜深人静。村里人都睡了，连狗都睡了，只有唐大富家里还亮着灯。 唐大富终于写完最后一笔画，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似的交上作业。 他垂着头，等着‘夫子’给自己刚完成的三个字做最后的判决。 唐逸笑也完成了，在唐大富的旁边站着。 一老一少的两张脸有五分相似，只是唐大富更粗犷些，唐逸笑更清俊些。 两人看着唐逸尘的眼神也一模一样。 唐逸尘向唐逸笑伸出手。 唐逸笑连忙把自己写的东西双手递给自己的兄长夫子。 唐逸尘翻看了唐大富写的字，再翻看了唐逸笑写的字，半天没说话。 “尘儿，给爹算过关吧，好不好？” “哥，一口吃不了大胖子……” 唐逸尘淡淡地说道：“今天的进步还是很大的。爹的唐字写得很好，小弟的天字写得很好。” “嘿嘿……” 两人得了表扬，脸上的苦色消失，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 咚咚！有人敲门。秦徽音在外面说道：“唐叔，大哥小弟，我做了宵夜，要不要尝尝呀？” 唐逸笑连忙打开门。 只见秦徽音端着馄饨站在门口，那馄饨汤上飘着的青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你怎么还不睡？”唐逸尘说道，“以后别等了，你睡你的，不要把他们惯坏了。” “他们跟着大哥学习知识，有什么好等的？我是想着你教他们辛苦了，特意给你做的宵夜，唐叔和小弟都只是沾了你的光。” 唐逸尘嘴角上扬：“你这是把我当成你的客人一样哄着了？” “没哄没哄，真心话。你累了这么久了，快吃点东西补补。” 唐逸笑和唐大富早就饿坏了。 “大哥，以前我还觉得你不用干活，只需要读书，是我们家最幸福的人。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才是最辛苦的。”唐逸笑一边吃着馄饨一边说道。 “其实也不辛苦。”唐逸尘说道，“读书这种事情本来就要趁年纪小的时候读，越大越不容易记住那些东西。我很感谢你们的付出，要不然这几年我也不能踏实读书。” “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秦徽音问。 “外伤已经结痂，只要别再受伤，应该没问题了。” “那就好。你们慢慢吃，我回房休息了。” 唐大富吃了馄饨回房，没多久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唐逸尘和唐逸笑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唐大富摸了摸脑袋：“我们爷仨好像从来没有一起睡过是吧？” “爹觉得这张床上能睡三个大男人？”唐逸尘看了一眼狭窄的木板。 唐大富往床上一坐，钻进最里面，死皮赖脸地说道：“反正也很晚了，睡不了多久，将就一夜吧！” “李姨不让你回房？”唐逸尘淡道，“她是不是嫌你学得太慢，不想与你同床共枕啊？” 唐大富背对着他们的身体僵住了。 唐逸尘挑眉，眼里闪过无奈：“从明天开始每天只学两个字。” 唐大富轻吐一口气。 唐逸笑也是如释重负。 唐逸尘抚额，拿着书坐在桌前：“你们先睡吧，我再看会儿书。” 他需要静静。 秦徽音再次醒来时，从厨房传来香喷喷的味道。她钻进厨房一看，李桃花正在烙饼，唐绿芜正在烧火，两人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李桃花说道，“以后早饭我和绿芜负责，你多睡会儿。” “好呀，那我要偷懒了。” 唐大富正在院子里喂鸡，见秦徽音出来了，说道：“村里张大娘家里有只老母鸡，等会儿我去买回来照顾咱们家的小鸡崽。” “我去吧！”唐逸尘淡道，“顺便抓两条鱼回来。” “你昨天晚上没睡，怎么不去睡会儿？” “你没睡觉吗？”秦徽音问。 “睡了。”趴在书桌上睡的。 要不然怎么办，有人抢了他的位置，他总不能把他赶下床。 “上次闺女做的烤鱼很好吃，今天我来做，你在旁边指点。”李桃花说道，“以后我多学几道菜，要不然家里的事情都交给闺女操持，我这细皮嫩肉的闺女都养糙了。” “那我今天继续偷懒了哦。”秦徽音说道，“正好我有别的事情想做。” 昨天她打算自己做护肤品和洗漱用品，那些东西需要许多原材料，其中有一部分要采买，另一部分要去山上找原材料。今天不进城，就去山上逛逛。 吃了李桃花烙的葱油饼，喝了玉米粥，秦徽音背着背篓上山了。 第73章 幽会 秦徽音在山外围转悠，有些收获但是不多，毕竟山外围是村民们活动的区域，但凡能入口的都被采摘得差不多了。那些他们不认识的，要么被当成杂草拔了，要么被随便踩踏，毁坏得很彻底。 她站在深山的入口迟疑不决，想着跟着宋睿泽进入深山时的经历。那深山的确比外面危险许多，先不说那些大型的野兽，便是毒虫毒蛇也能吓唬胆小的。她倒是不怕那些毒虫毒蛇，但是要是遇见大型野兽，她这小身板还不够对方一口吞的。 她的脑海里浮现突然被黑熊吞进肚子里的画面，连忙打消那点念头。要是宋睿泽在，还能冒险。他不在，深山里没人敢去，她一个人的确是太冒险了。 秦徽音没有急着下山，而是继续在山里寻找资源。她爬上树，小心翼翼地取走鸟窝里的鸟蛋。 刚把鸟蛋放进背篓里，正准备慢慢地下树，却看见一男一女朝这里走来。 那男的面生，没有见过，不过那女的却是经常见的，只是以前对方每次都是仰着头一哼，从她的面前走过去。 “秀儿，想我没？”男人急切地搂着她亲过来。 秦徽音：“……” 更不敢下树了。 唐明秀就是隔壁王氏和唐江的女儿。上次与王氏闹了之后，隔壁倒是不敢再动手，只是每次骂人的时候故意尖着嗓子指桑骂槐。李桃花听了那边的话也指桑骂槐回去，反正绝对不会吃嘴皮亏。 唐明秀只有十五岁，还没有说亲，这男的是谁？ “你轻点……”唐明秀羞涩地推了推，欲拒还迎。 “这半个月快想死我了，让我好生看看。” 说着，那男的居然开始脱唐明秀的衣服。 秦徽音蹙眉，想着这对男女不会在这种地方实战吧？ 虽然她前世已经二十几岁了，但是没有交过男朋友。另外，那男的充其量只是清秀，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很娇小，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秦徽音听见嘶嘶的声音，顺着声音回头，看见树上有条红色的小蛇爬过来。 她看着这条小蛇若有所思。 眼瞧着小蛇越来越近，她也不慌，等小蛇爬到面前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七寸，再利落地扔出去。 “啊，这是什么？”唐明秀正被男人抵在树杆上亲，衣服被扯开了，露出白皙的肌肤。 突然出现一个不明物从天而降，还从她的肌肤上滑过，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男人正在兴头上，火气正旺，被她的尖叫声弄得兴致大跌，还担心她招来其他人，连忙捂住她的嘴。 “小声点，你想让别人看见我们的样子吗？” 唐明秀指着男人的肩膀，惨白着小脸说道：“蛇……蛇……肩膀上有蛇……” 男人僵住了。 他已经听见嘶嘶的声音。最重要的是那蛇从他的脖子上爬过去，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毛骨悚然。 “快……快给我……弄开……” “我怕。” “快点，拿个东西把它挑开啊……” 秦微音坐在树梢上看戏。 唐明秀不敢弄，男人不敢动。唐明秀只会哭，男人不耐烦了，骂她没用之类的。 前一刻两人还情意绵绵，这一刻互相推卸责任，撕破了伪装，露出了丑陋的真面目。 最终还是那蛇看不下去了，从男人身上离开了。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满头的冷汗。 “春生哥……”唐明秀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你答应给我买的胭脂呢？” 男人推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道：“今天没有带在身上。” “你上次答应过给我买胭脂的，怎么能不算数？你亲也亲了，看也看了，现在想后悔，我要告诉我娘……” “那你去说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谁看见了？有证据吗？到时候只有你的名声臭了。” “你……春生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行了，别哭了，今天出门不利，下次换个地方见，别来这种鬼地方了，扫兴。” 男人大步跑开，就像身后有鬼追似的，半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他根本不顾还在山里的唐明秀。 唐明秀咒骂男人不管她的死活，说他说话不算数，还说什么下次不给胭脂不让亲之类的。 秦徽音：“……” 唐明秀离开后，秦徽音终于从树上下来了。 刚才看了辣眼睛的东西，她得赶快回去洗洗眼睛。 秦徽音背着背篓下山，与匆匆跑回来的唐明秀撞上了。 唐明秀看见秦徽音，脸色一白，接着凶巴巴地瞪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秦徽音知道唐明秀在紧张什么，也不挑破，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座山是你家的？” “你……” “瞧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还以为你家买下了这座山，不让别人上山了。” 秦徽音要离开，唐明秀拦住她的路。她神色僵硬地说道：“你刚才在哪里？” “我在采蘑菇。”秦徽音侧了侧背篓，“你不会又要说我摘的蘑菇是你的，不让我带走吧？” “谁跟你说这个了？”唐明秀见她这样，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 她仔细打量秦徽音，见她神色如常，没什么特别的，想必是真的不知道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 唐明秀之所以跑回来，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戴的耳环不见了。那耳环是银的，可贵重了。 她赶回刚才的位置，经过翻找之后，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了丢失的耳环。 “太好了，没丢。” 她刚截上耳环，却被对面树下的一对脚印吸引了目光。她心里一乱，脚下一软，整个人坐在地上。 “她骗我。”唐明秀惊呼，“不行，不能让她下山乱说。” 唐明秀爬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跑下山。 她跑得很快，等她见到秦徽音的时候她还没有回家，而是蹲在河边洗脸。 唐明秀看着秦徽音的身影。 秦徽音年纪还小，但是无论是五官还是皮肤，甚至她的言谈举止都与这个村里的女孩太不一样了。 此时她蹲在那里洗脸，那动作优雅得像是画中的仕女。 唐明秀的心里滋生了一头野兽，那头野兽告诉她：现在没人，推下去，没人知道是你干的。 第74章 威胁 唐明秀的眼里闪过恶毒的凶光。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关注这里，悄悄地逼近秦徽音，朝她伸出手。 当她的手掌距离秦徽音只有一掌之遥，只需要用力一推，她整个人就会栽入水里时，从后面传来唐逸尘清朗的声音：“你做什么？” 唐明秀心里一慌，猛地回头，只见唐逸尘提着两条鱼站在不远处。 他这么一开口，秦徽音察觉了，疑惑地看过来。在看见唐明秀伸出的手臂时，眼眸沉了下去。 她起身，提起旁边的背篓朝着唐逸尘的方向走去。 唐明秀见她过来，心虚地挪了挪位置。她朝旁边走了几步，突然踩到了青苔，脚下一滑摔入水里。 扑通，她落水了。 “啊……救命……”唐明秀在水面上拍打着。“救命，我不会水……救命啊……” 唐逸尘看着这一幕，蹙眉道：“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哥，你不会想下水救他吧？”秦徽音说道，“男女有别，你要是下水救她，那可说不清楚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心术不正。无论是刚才她和男人在山里幽会，还是她想暗算她，都说明沾上这个人会给自己留下污点。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这女人是想推她下水。虽然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知情的，但是做错事情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把知情人解决掉，这女人就算淹死在河里，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 他们两个大活人在这里杵着，要是放任她淹死在河里，只怕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们。 算了。 秦徽音把背篓放下，对唐逸尘说道：“哥，还是你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其他人吧！最好是找到她家的人，让她家的人过来收拾烂摊子。” 秦徽音跳下水。 如果他们两个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下水救人，那个人选最好是她。其一，男女有别，唐逸尘碰了这个女人，那可脱不开身。其二，唐逸尘的伤还没好，要是因为救人感染了，在医疗不太发达的古代是很危险的事情。 唐明秀扑腾半天，早就没有力气了，沉了下去。她隐约听见有人跳下来了，顿时重新燃起了希望。当那人抱住她的肩膀时，她整个人缠过来。 她以为是唐逸尘。 当她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却是秦徽音。 顿时，她脑子里的恶念再次滋生出来。 她故意抱紧秦徽音，让秦徽音快速地失去力气。 秦徽音察觉她的意图，也不惯着她，直接按住她的脑袋，再次把她按入水里。 “咕噜咕噜……”唐明秀挣扎着，“救命……” “你最好老实点……”秦徽音冷冷地说道，“我哥去找人了。我相信很快就有人赶过来。他们看见我救人了，你要死在水里，充其量是你命不好，连别人下水都救不上来。还有，你的那些破事我没有兴趣。要是再因为那些恶心的东西找我的麻烦，我就把你在山上和男人鬼混的事情说出去。” “你……你胡说，我没有……” “有没有胡说，你知道的。” “你别说出去……我以后不敢了……” “如果有人问你怎么落的水……” “我是不小心掉下水的。”唐明秀虚弱地说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点胆子还敢学别人杀人。”秦徽音讽刺。 唐江去修水坝了，唐明奎又在镇上做学徒，家里只剩下王氏和唐明秀两个女人。 唐逸尘找到王氏时，她正和村里的长舌妇们站在村口的树下讲着张家长李家短。唐逸尘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在他走近的时候他们又不说话了。 “王婶，唐明秀落水了。” “什么？”王氏瞪大眼睛，“她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她落水了，你不先救她，跑来这里告诉我有什么用？你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捞不上来吗？” 王氏一边训斥唐逸尘一边朝着河边跑去，嘴里还不依不饶：“要是我闺女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你害的。你害了我闺女，我和你没完。” 其他人听说唐明秀落水了，把南瓜籽往兜里一揣，跟着王氏跑向河边。 当他们匆匆赶到时，只见秦徽音和唐明秀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唐明秀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家，衣服黏在身上，身段就这样暴露出来。 王氏尖叫一声：“臭丫头，你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水，是不是有人故意害的？” 唐逸尘知道自己应该回避一下，所以离得远远的。王氏突然说这样没有道理的话，明显是想泼秦徽音脏水，他正想不管不顾地迎过来，却听见唐明秀可怜兮兮地说道：“不是的，我是经过的时候脚下打滑，不小心掉下去的。” “真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真的。秦徽音经过的时候救了我。” 唐逸尘回想着刚才的场景，那唐明秀故意接近秦徽音，好像想推她下水，后来因为他的出现才停下来。那女子与秦徽音之间必然发生了什么。 唐逸尘拉住旁边的小胖子，拿出一文钱，让他去把李桃花叫过来：“你给李婶说音音落水了，人没事，但是衣服湿透了，需要她拿衣服过来。” 小胖子拿着一文钱，高兴地跑开了。 唐逸尘不放心把秦徽音一个人留在这里，必须在这里守着。王氏不耍浑就罢了，他就在这里远远地守着。她要是敢耍浑，那他就不会坐视不管。 李桃花很快赶过来。 “闺女，娘的宝贝音音啊……”李桃花特意拿了自己的衣服裹在秦徽音的身上，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搓着她的手，心疼地说道：“你下水做什么？别人落水了，关你什么事？” “李桃花，你什么意思？”王氏瞪着李桃花骂道，“难道我女儿落水了，她还在旁边干看着？要是我女儿出事，她就是凶手。” “神经病。”李桃花翻了个白眼，“现在是大白天，村里有那么多人干活，大声喊就有人过来帮忙了，干嘛让我闺女受这个罪？不过我闺女心肠好，担心你闺女撑不到别人赶过来救，冒着生命危险下了水。你们要感恩戴德，好好谢谢我闺女。算了，你们还是离我闺女远点吧，遇见你们就没好事。” 第75章 坦诚 王氏还想反驳，被旁边的人劝住了。 “明秀娘，孩子一直打摆子呢，快带她回去换衣服吧！” “就是，这么一个大姑娘了，衣服湿成这样，被男人看见了不是吃亏了吗？” “这里只有一个男人，他要是敢乱看，就让他对我女儿负责。” 王氏说着，在人群中寻找唐逸尘的身影，结果发现唐逸尘离这边极远，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其他几个妇人暗暗偷笑。 王氏的心思太赤裸裸了，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想法似的。 其实村里同姓的人很多，有许多都是出了五服，就算要结亲也是可以的。可是，一般来说但凡有别的选择，大家不会在同一个村子里结亲。毕竟离得近，但凡有什么矛盾就容易开战，稍不注意亲家就变成了仇家。 王氏要是真有那种想法，就应该早点和李桃花打好关系，说不定还有机会攀上这门亲事。可是，她又看不上李桃花，处处与她作对。说到底她以为李桃花是后娘，唐逸尘不会把她当回事，谁会想到唐家上上下下都被李桃花收服了？ “娘，我冷……” 唐明秀担心王氏再闹出什么动静，到时候秦徽音破罐子破摔说出她的事情，于是试图把王氏带走。 王氏也知道在李桃花这里占不了便宜，唐明秀正好给她一个台阶下，拉着唐明秀快速离开了。 李桃花嗤了一声，对秦徽音说道：“宝贝闺女，咱们也回家洗个热水澡。逸笑和绿芜应该把热水烧好了。” 秦徽音跟着李桃花往家里走去。 唐逸尘故意离得远，等母女俩走了一会儿再跟过去。 李桃花不停地责怪秦徽音烂好心，说王氏的女儿有什么好救的，直接从旁边的田里喊几个男人去救就行了。 “娘，她毕竟是姑娘家，要是被男人救上来了，传出去不好听。” 最重要的是离她最近的是他们，要是唐明秀真在河里出了事，她和唐逸尘还得背上杀人犯的罪名，怎么想都不划算。 她也不想救唐明秀。 唐明秀这种女人不仅愚蠢还很歹毒，要是不会牵扯到她和唐逸尘，她肯定拉着唐逸尘离得远远的。 回到家里时，唐绿芜和唐逸笑迎了过来。 “怎么样？”唐绿芜担忧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是下水救人的，放心好了，不会让自己有事。” “洗澡水已经兑好了，你快去洗个澡，暖和一下身子。”唐绿芜说道，“现在河里的水已经有些冷了，小心染上风寒。” “谢谢绿芜姐。” “我也帮忙了，怎么不谢我？”唐逸笑酸溜溜地说道。 秦徽音捏了捏唐逸笑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道：“谢谢小弟，小弟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是男人。” “小屁孩。” “你……” “好了。”李桃花戳着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看来是真的没事，还有心情在这里逗笑哥儿玩。” 李桃花的话音刚落，秦徽音‘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李桃花连忙把她推进浴室方向。 “绿芜，她的换用衣服备好了吗？” “娘放心，放进旁边的竹篓里了。”唐绿芜说道。 李桃花点头，又看向唐逸尘。 唐逸笑把唐逸尘提着的两条鱼接过来，送进厨房里。 “隔壁那小丫头是怎么落水的，你看见了吗？”李桃花问。 唐逸笑摇头：“没有看见。” “你不是在河边吗？” “我在另一边。” 李桃花听了，脸色缓和了些：“与你无关就好。” “姨为什么觉得与我有关？”唐逸尘淡道，“我与村里的人接触不多。” “你十四了，再有两个月就十五了。在乡下，十五已经到了订亲的年纪。你对村里的姑娘来说是上等的结亲人选。你平日里不爱搭理人，想要接近你很难，所以想要吸引你的目光就得用点手段。千万不要小瞧姑娘家的手段，虽然俗套，但是好用。今天幸好不是你下水救人，要是你下水的话，可能后续还有一堆麻烦等着处理。这些，你妹妹应该替你考虑到了。” “妹妹的确说我下水救人不太妥当。” “你妹妹一心为你，你可有真心待她？” 唐逸尘认真地看着李桃花：“我明白姨在担心什么。妹妹真心待我，我自真心待她。” 李桃花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她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她就是想要无时无刻听到他的保证，这样她才会觉得她闺女付出的一切有所值。 “你觉得这个唐明秀是故意跳下水的还是失足落水的？”李桃花总觉得不对劲。 其实村里隔段时间会有人失足落水，失足落水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可是，她回想着唐明秀的眼神闪烁，总觉得不简单。 “我也不知道。” 李桃花问不出什么，不再关注这件事情。家里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她处理，她招呼唐逸笑和唐绿芜继续过来帮忙。 说好的今天不要让秦徽音沾手，他们得把能做的都做了，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再让她来搭把手。 当秦徽音洗了澡出来，发现其他人各忙各的，连唐逸尘都在院子里处理那些鱼。 “我们请人在院子里打口井吧！”秦徽音说道，“要不然真不方便。” “可以。”唐逸尘说道，“等会儿我就去找村长，请他帮忙安排几个人过来。” 秦徽音见她的背篓被放在屋檐下，蹲下来整理：“我记得没带回来，你帮我背回来的？” “嗯。”唐逸尘说道，“你来看看这鱼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处理。” 秦徽音走过来，指了指鱼鳃鱼尾，还有鱼肚子里的一堆东西。 “刚才我看得很清楚，唐明秀想推你下水，因为我突然出现被打断了计划，又因为太紧张自己失足落水的。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逸尘说得很小声，显然这是不想被其他人听见了，故意把她叫过来问话的。 秦徽音答应唐明秀不会外说，但是没说不会‘内说’。她差点被暗杀了，当然不会帮她瞒着，所以如实说了山里的情况。 第76章 见证 唐逸尘听完她的话，眼里满是恼怒。 “她是怎么敢的？” “哥，那个叫春生的不是我们村里的，但是他又跑到山上和唐明秀幽会，你见过这号人吗？” “我很少回村，没有见过这人。不过，他会选择在山里与唐明秀见面，要么是附近村子的，要么咱们村里有他认识的人。若是有机会，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嗯。不管怎么样，这些破事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秦徽音说道。“我已经警告过唐明秀，她要是再犯蠢，我绝对不会再姑息她了。” “以后不要独自上山。”唐逸尘说道，“危险的不仅有野兽，还有人心。” “知道了。”秦徽音见李桃花出来，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李桃花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两人：“你们兄妹俩嘀咕什么呢？” “我们在说娘做的烤鱼好香啊，比我做的还香，是不是添了别的香料？”秦徽音甜笑。 李桃花得意：“这是秘密，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唐逸尘找了村长，提了要挖井的事情。 挖井不是小事情，需要大量的人力。他们村不缺人力，之所以请村长找人，也是有意与村长打好关系，把这个人情送给他。 村长召集了村里剩下的壮劳力，说了唐逸尘家里要挖井的事情。这件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要是接下来的话，不仅每天都有工钱，还有唐家负责两餐的伙食，留在村里没有收入的男人们都想接下这个工作。 “逸尘啊，你看他们谁合适的，直接点就是了。”村长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问题直说，不用那么拘束。” 唐逸尘说道：“我们只需要十个人，剩下的叔伯可千万不要介意，实在是挖井不是小事，最好是做过类似活儿的，或者身体足够年轻硬朗才行。那各位叔伯，我开始选人了，没有选上的别与小侄计较。” “你只管大方地选。你是挖口井，又不是挖个池塘，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人？”村长说道，“要是有人敢乱嚼舌根，以后就别想在村里混了。” 唐逸尘直接点了十个人。 那些被选中的人高兴不已，那些没被选中的，一个个满脸失落。 唐逸尘留下被选中的人，与他们谈好了日薪的问题。 “每天每个人三十文，再加中午和晚上两餐，如果哪位叔伯不愿意留下来吃饭的，另加五文钱的饭钱。” “这个不错，可以啊……”一人说道，“咱们都离得近，没必要留下来吃饭，我就不留下来吃了，你给我加五文钱就行。” 其他几个人也在犹豫，最终敲定人选，四个人留下来吃饭，六个人不吃。 唐逸尘交代清楚了，让他们第二天开始上工。 至于挖井要用的那些工具，他们村没有现成的，但是隔壁村里有，唐逸尘下午再跑一趟，直接去隔壁村里租用一下。 唐逸尘往家里走去，刚穿过田坎，听见打打闹闹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李二妞被一个老妇人追着打。 “杀千刀的猪瘟，谁让你给我大孙子喝凉水的，现在闹肚子了吧？我儿子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瘟神，只会克我儿子和我孙子……” “娘，这怎么能怪我呢？你做的那个肉太咸了，宝玉一直叫受不了，我才给他喝的凉水。别打了……别打了……” 不远处，唐宝玉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着，对着贾氏喊道：“奶奶，我肚子好痛，都怪那个臭女人，打死她……” 唐逸尘蹙眉，看着李二妞往他的方向跑来，朝旁边侧了侧，避开了她的碰触。 “尘哥儿，救命啊，这个老不死的要打死我啊……” 那老妇人拿着擀面杖一阵乱挥，好几下差点砸中唐逸尘。后者烦不胜烦，一把抢过擀面杖，不耐烦地说道：“让开！” “哎哟喂，摔死老太婆了……”贾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 唐逸尘蹲下来，幽幽地说道：“大娘，受伤了？” “对……” “你考虑清楚，你儿子都没有在我们手里占到便宜，你确定能占到便宜？”唐逸尘扬起温和的笑容，“你们家还有银子随你耗？” 贾氏：“……” 她不敢吆喝了。 唐逸尘从旁边走过去。 秦徽音正清点着小鸡，听见有人进来了，抬头一看，对唐逸尘说道：“哥，唐叔把老母鸡买回来了，但是她不愿意带这些小鸡，怎么办？” “没关系的。它现在还不适应自己的新孩子，给它一点时间，它很快就会接受的。”唐逸尘说道，“我刚才去找村长谈了挖井的事情，人选定好了，也谈好了价钱，明天他们会过来干活，其中有四个人会留下来吃饭。” “那我们这几天得留人在家里做饭。”秦徽音说道，“到时候我娘和绿芜留下吧！” “李姨留下，绿芜跟着你。”唐逸尘说道，“家里还有我和爹两个人帮忙，不用担心。” “行，暂时这样安排。反正我们进城的时间也不多，最多忙上三次，那井也能挖好了。”秦徽音说道，“只是家里的杂事这么多，会不会打扰你看书？” “有心之人哪里都能看书，无心之人就算天天关在家里也看不进去。我可不想因为读书变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吃鱼啰！”李桃花端着烤鱼走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做烤鱼，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院子里，唐大富停下编竹篓的动作，一瘸一跛的走过来。 唐绿芜盛饭，唐逸笑端汤。 在全家人共同的努力下，除了香喷喷的烤鱼之外，另外几道菜肴也上桌了。 “要是一个月前，我们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家每天的饭菜会这样丰盛。”唐大富感慨。 “那是你不敢想，我是每天都想着吃香的喝辣的。”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 秦徽音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李桃花的碗里：“娘，你做的鱼，先试一下毒。” 李桃花：“……臭丫头……” 众人笑了起来。 第77章 挖井 第二日，挖井的人到了。 村里的男人中有许多都是挖过井的，毕竟他们整天守着庄稼，农闲的时候也想找点事情做。 为了家计，他们可以变成泥匠、瓦匠、石匠、挖井人…… 这十人接下这个新工作后，立马转换身份，开始进入挖井人的角色。 他们在唐家聚集之后，第一件事情要做的是选出最合适的位置，还要分析那里适不适合挖井。 不过在那之前，唐逸尘等人已经商量过他们院子的土质情况。最终，他们选择在后院挖井。刚才经过老师傅的分析，同意了他们的方案。 今日秦徽音在家，她主动把做饭的活儿揽过来。 唐逸尘提前打过招呼了，今天会有四个人留下来吃饭。秦徽音当然不可能做得太丰盛，毕竟村里的人都是差不多的经济条件，偏他们家大鱼大肉地吃着，那不是招恨吗？因此，不是她小气，而是为了大局着想，她要合理安排这段时间的饭菜。 首先，荤腥肯定是要有的，但是不能太多。她照样可以做烤鱼，因为鱼是在河里抓的，不用成本。再者，她做出的鱼比肉还香，这样又展现了他们主人的热情。 其次，他们家六个主人，再加上四个客人，那就是要做十个人的饭菜。之前他们家总是吃白米饭，现在也可以是白米饭，但是白米饭里必须加点别的东西，比如说芋头饭。芋头饱腹，芋头饭也很好吃。 经过以上分析，秦徽音做的第一顿饭菜里有烤鱼、麻婆豆腐、糖醋排骨、炒白菜、韭菜盒子、蘑菇素汤…… “大富，你家在做什么，怎么这么香？” 唐大富在旁边帮忙打杂，用毛巾擦了擦汗，说道：“我那小闺女特别会做鱼，她做的鱼不像我们做的腥味重。闻着这味道，中午又有烤鱼吃了。不是我吹啊，我那小闺女做的烤鱼，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五斤大的。” 原本男人们对鱼没有兴趣，一是鱼的腥味重，二是鱼不像肉那样油水重。可是，这香味太诱人了，就算是对鱼没有兴趣的他们也忍不住被勾出了馋虫。 “早知道我也留下来吃了。我想着五文钱可以买一斤多的玉米面，我们全家人能吃好几天了。”其中一个汉子后悔地说道。 “今天就算了，你们和家里人说好了回家吃，临时想改主意的话得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二是提前定好了多少口粮，我们也没有准备多的。”唐大富说道。 唐大富知道那些娶了媳妇的男人要考虑的地方要多些。村里的女人忌惮李桃花，担心这些男人在他们这里干活会被李桃花勾了去，所以严令他们回家吃饭。再者自己回家吃饭还能多领五文钱，对普通家庭来说五文钱不是小数目，能省则省。如果男人们临时改变主意，回去后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所以让他们回去商量。 那四个留下来吃饭的年轻男人押对宝了，对中午的伙食充满了期待。说起来也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娶媳妇，没有人约束他们。 “叔叔伯伯们，该休息了。”唐绿芜走过来说道，“大家回去休息一会儿再来吧，别累着了。” 六个男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当他们经过餐桌时，看着上面摆得满满当当的几个大菜，不知道谁吸溜一声。 另外四个男人觉得幸福了。 秦徽音端着最后一道汤走出来，对几人说道：“大家快坐啊，不要客气，随便吃。” 唐大富等了会儿，没见到李桃花，问道：“你娘呢？” “这桌子太小了，我就在厨房摆了个矮桌，等会儿我、绿芜姐还有我娘就在厨房吃。” 唐逸笑说道：“我陪娘和姐姐们。” 唐大富觉得太委屈李桃花了，但是见桌上这么多男人，也明白了他们的顾虑，就没有再勉强。 无论是李桃花还是秦徽音都没有与男人分桌吃饭的想法，然而她们不在意那些条条框框的封建糟粕，那些东西却总是给她们带去麻烦。比如说李桃花今天要是坐上去了，几个年轻的男人免不了往她那边瞅，世人不会觉得几个男人有什么问题，只会觉得年轻漂亮的李桃花作风不正，太会勾人。 “平时你们家做饭的时候那个香啊，我们从老远的地方就闻见了。今天我们总算是知道了，你们家的饭菜不仅是闻着香，吃起来更香。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音丫头的手艺真是好啊，这么好的手艺，要是男娃的话可以送去酒楼当个学徒。” “张云贵成亲的时候，可以让音丫头帮厨啊，还能赚点钱。” 唐大富看了厨房一眼，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他媳妇的宝贝女儿，谁敢使唤她去当帮厨啊？ 唐逸尘淡道：“云贵叔要成亲了吗？” 张云贵就是张大柱和张二柱的小叔。 “应该是吧，听说已经谈好亲事了。” “他们家这门亲事还有得闹呢！张云贵谈的那位姑娘原本是给二柱相看的。二柱被弄去修水坝了，张家那老太太就把原本给二柱相的姑娘说给张云贵了。张二柱不在，张大柱在啊，这家子还不得闹翻天？” 厨房里。李桃花说道：“闺女，今天的饭菜太丰盛了。” “娘，鱼是从河里捞的，豆腐是自己用黄豆磨的，蘑菇是从山里采的，这几个菜看起来丰盛，只有排骨和面粉值点钱。还有这米饭，七成是芋头，三成是白米。” “这样的饭菜已经很丰盛了。娘不管，晚上的时候还得降一降这个伙食。”李桃花说道，“娘不是小气，而是财不露白，凡事还是低调点。” 秦徽音赞同李桃花的观念，只不过她骨子里还是带着现代人的思想，这已经是她低调过后的标准了。现代人待客，桌上没有几个菜哪里拿得出手？这刻入骨子里的思想，以至于让她还是过于高调了。 “听娘的。”秦徽音听进去了。 看来晚上要做点更朴实的吃食了，比如说…… 杂粮窝窝头配上小咸菜，再来上一碗鱼片粥。 第78章 炒酱 午饭太丰盛，以至于下午做工时男人们都在讨论秦徽音的手艺。那几个回家吃的听了垂涎三尺，而唐逸尘和唐大富都接收到从厨房传来的最新消息，提前给期待晚饭的男人们打了个预防针，说明因为是第一顿饭所以才会丰盛点，平时他们家也没有条件这么吃。 晚饭时，秦徽音端上杂粮窝窝头和用肉末炒的咸菜，再盛上管饱的鱼片粥。 男人们看见这样的伙食，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说道：“太香了。” 他们尝了窝窝头之后，不仅没有嫌弃，还格外的推崇。 “要是我媳妇有这样的手艺，我宁愿顿顿吃窝窝头。” “别做梦了。虽然是咸菜，但是你看那咸菜里炒了多少肉，你媳妇舍得这么吃？” “徽音，你这鱼片粥是怎么做的？你教教你婶子，让你婶子做给我吃。” 鱼是河里的，唐逸尘能抓，村里的其他人也能抓。只不过大家嫌鱼没油水，又有股腥味，懒得弄。要是他们早知道鱼还能做成各种各样的美食，只怕那条河早就鱼虾绝迹了，哪里轮得上唐家来捉？ 秦徽音笑着说道：“好呀，明天让婶子来找我，我现场做给她看。” “徽音这丫头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大方得体。”男人赞不绝口。 李桃花在旁边翻白眼。 这些男人跟女人一样势利眼，对他们有好处的时候就是大方得体，对他们没好处就是拖油瓶。 在男人们离开前，唐逸尘把所有人的工钱都发放出去了，并且统计了明天要吃饭的人数。 男人们中午回去和家里人说了一声，结果只有两个人与媳妇商量好了留在唐逸尘家里吃，剩下四个人还得老老实实回家喝他们媳妇做的野菜玉米糊糊。 收工后，秦徽音开始在厨房忙活儿。 唐家几个人去唐逸尘的房间认字去了。 李桃花走进厨房，问道：“闺女，饭都吃了，你又在弄什么？” 明天才准备食材，今天还不用急。 “我准备做点酱，不仅可以拌饭，还可以绊面条吃。” “娘来烧火。”李桃花听她这样说，坐下来帮忙。 一个时辰过去了，秦徽音把炒好的酱盛进早就洗干净晾了半天的空酒坛里。 “酒坛还有空余的位置，你怎么不装满，反而装进竹桶里？”李桃花问。 “这几个是送人的。” “送谁呀？” “秘密。” “你这丫头……”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这酱里有那么多肉和蘑菇，再加上青椒和咸菜粒，虽然我还没有吃过，但是可以肯定它的味道差不了。要是拿出去卖的话，十文钱一桶都算便宜的。你还要送人，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大方？” “娘也认识。”秦徽音说道，“哎呀，娘放心，我有分寸。” 李桃花拿她没办法，不再说什么。 “这次我不陪你去了，要是忙不过来，找个人帮忙吧！”李桃花说道，“唐三妹怎么样？” “我们在城里做生意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也不觉得我们能赚什么钱，要是请人的话，那就瞒不住了。算了吧，反正也有三爷爷帮忙，再忙也忙不了多久，大不了少一个人，我们动作比之前的慢点，卖得久一点。” 秦徽音把酱封存好，收拾好厨房，接着做了小汤圆去犒劳一下消耗了脑力的唐家父子几人。 李桃花喝了一口，惊讶地说道：“这个味道就是用盆子里的那些坏掉的米饭做的？” “没有坏掉，我要的就是那个味儿。其实这也是一种米酒，酸酸甜甜的，适合女子，喝多了还会醉呢！” 秦徽音做了酒糟，李桃花闻见那个味道时以为是没吃完的米饭坏掉了，准备倒掉，被秦徽音撞见了，这才没有糟蹋东西。 “闺女，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李桃花说道，“真没想到我闺女是个奇才。” 秦徽音笑了笑：“娘喜欢就行，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 李桃花敲了敲唐逸尘的房门，在外面说道：“徽音做了吃的，出来吃点东西再学。” 唐家父子（女）几人灰头丧气地出来了。 唐逸尘板着脸，锐利地看向唐逸笑和唐绿芜：“从三个字降到两个字，你们还不满意，这点困难都受不了，那就别跟着出门做生意了，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种一辈子庄稼，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见得最多的就是黄土。” “大哥，你太凶了。”秦徽音无奈，“先吃东西，吃了我陪你们学。” “你还不累吗？”唐逸尘蹙眉，“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要替他们收拾残局。他们这辈子是不是都要靠你生存了？”、秦徽音：“……” 她只是觉得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教育界老油条，有自己的学习心得，说不定能教给他们一点方式方法。 “大哥，你这么凶，他们会被你吓着的。”秦徽音把盛好的酒酿汤圆递给唐逸尘，“先吃点东西，消消气，唐夫子。” 唐逸尘接了过来。 其他人见状，松了口气。 “好吃。”唐大富第一个赞不绝口。 他喜欢喝酒，这酒酿汤圆带着米酒的味道，甜而不腻，他连干了两碗。 李桃花嫌弃得不行，最后押着他回房认字了。 唐大富是唐家人之中最笨的。李桃花本来不想管他的学习情况，毕竟她又不是指望他读书科考，但是见自己的闺女都被他们唐家人的学习状态影响了，只能接下这个烂摊子，亲自带着他回房里学习了。 “媳妇，我头疼，真的学不了了。” “学会一个字，让你亲一下……” 唐大富：“……媳妇，我能学。” 秦徽音：“……” 唐家姊妹几人：“……” 吃了酒酿汤圆，秦徽音把碗筷收了，洗了碗就去唐逸尘的房间了解唐逸笑和唐绿芜的学习情况。 “要不，我们还是学拼音吧……”秦徽音忍了忍，对唐逸尘说道，“最近半个月，让他们跟我学，后面你再接手。” 要是没有学习方法，只死记硬背的话，的确是有点强人所难。既然一般的方法对两个大龄学生没用，那就用她的方法。 第79章 筹备 唐逸尘看她自信满满，而自己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放手交给她了。 唐逸笑和唐绿芜见换了夫子，如释重负。 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当然更愿意跟着秦徽音学习。他们不知道秦徽音有没有适合他们的方法，但是总好过被唐逸尘打手板心。 他们的亲大哥一旦牵扯到学习方面的东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兄长之情如薄纸，一碰就碎。他是真打，也是真疼。 时辰不早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能熬夜。 唐逸尘挥了挥手，放两个小可怜各自休息。 秦徽音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的却是如何把学习教案整理出来。 当那零碎的嘤咛声传入她的耳朵时，她震惊了，紧接着尴尬了。 隔壁是唐大富和李桃花的房间。之前唐大富的腿有伤，需要静养，所以隔壁一直都很安静。可是如今唐大富能下床走动了，哪怕腿伤还没有彻底痊愈，但是也恢复了几成。他又正当壮年，所以…… 两人的洞房花烛好像无法避免了。 再者，李桃花如今三十岁出头，在现代就是个漂亮小姐姐，那也是年轻貌美的少妇级别，所以与丈夫过夫妻生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理解。 可是，这房子是真的不隔音。 哪怕隔壁的动静已经在尽力的控制了，但是还是清晰地传过来。 为今之计，还是得赚钱，她要重新建房子，把那对新婚夫妻的婚房挪远点，要不然他们这四个‘孩子’每天面临这种处境真的是很尴尬。 “你轻点，孩子们会听见的。”李桃花恼怒。 可是，她的声音太嗲了。 她这样‘生气’，男人只会更稀罕，哪会当回事儿？ “这么晚了，他们早睡了。”唐大富压低声音，“媳妇，你刚才说过的，认一个字亲一下，我认了八个字……” 秦徽音：“……” 原来小丑是他们自己。 第二日，秦徽音顶着黑眼圈起床。 她发现除了他们母女俩的状态不好，唐家父子几人的状态都很好。 “二姐，你没睡好吗？”唐逸笑关心地问。 秦徽音：“……你看起来睡得不错。” “白天太累了，一倒下就睡着了，天亮时才醒。”唐逸笑说道。 唐逸尘洗了脸，听了两人的谈话，叫住秦徽音：“你跟我过来。” 秦徽音一边打哈欠一边跟上他。 唐逸尘拿着一把香递给她：“我之前备的，今天晚上点上。” “这是什么？”秦徽音好奇，“最近没什么祭祀的日子，也不是初一十五，不用烧香。” “这是安神香，对身体无害的，只是帮助睡眠。”唐逸尘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秦徽音：“……” 她突然懂了。 可是，她希望自己没懂。 原来这人早就猜到会发生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提前备好了应对措施。 更尴尬了有木有？ 唐逸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但是早慧的人就早熟，所以知识面比较广。 秦徽音接过来，红着脸颊说道：“知道了。” 唐逸尘也知道说这种事情有些尴尬和奇怪。可是，她毕竟是个小姑娘，总听见那些事情不太好。他又不可以找上他爹，让他爹出家当和尚。既然不能解决源头，只能想办法两全齐美。 秦徽音把熏香带走了。 等她出来时，只见李桃花拿着烂菜叶喂鸡。唐大富拉着她的手，与她抢着那些烂菜叶，两人推来推去，打情骂俏，就像热恋的情侣。 “咳……”唐逸尘轻咳一声。 唐大富和李桃花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刚才的打情骂俏。 秦徽音：“……” “爹，过来帮忙。”唐逸尘直接把唐大富唤走了。 唐大富应得不情不愿，最终还是跟着唐逸尘走了。毕竟在这个家里，他第一怵的人是媳妇，第二怵的人就是这个儿子。 今天要准备明天要卖的货，所以当天的两顿饭是李桃花和唐大富做的，其他人搭了把手，帮忙备菜。 秦徽音把所有的食材备好，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卤肉。一是白天卤肉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二是卤料都是现成的，晚上放在炉子上慢慢炖，等天亮时再捞出来就行。另外，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凉粉凉面之类的应该卖不了几次了，他们要准备换新的菜单。 “等水井挖好，我准备回私塾了。”唐逸尘说道，“这次下场考试，考地就是当地的省城。” “你的伤差不多了，的确应该回私塾做最后的冲刺。”秦徽音说道，“家里的事情有我呢，我会盯着的。” 李桃花清点完小鸡过来，不高兴地说道：“今天那些臭男人居然问你在忙什么，为什么不是你下厨的。气死老娘了！” 李桃花今天做了三菜一汤，其中有两个荤菜和一个素菜。其实相比别家的菜色，她做的菜很好了，只是与秦徽音的手艺相比，口味差的不止一点。 秦徽音也没用昂贵的食材，从始至终都是就地取材，再正常发挥自己的厨艺。李桃花跟着秦徽音学了几日，差不多了解了她的秘决，但是看会了和亲自下厨还是有些差别的。李桃花也承认自己的厨艺比不上宝贝闺女，但是被人嫌弃还是非常不爽。 “娘生气吗？” “当然了。”李桃花哼了一声，“你娘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明天还是你给他们做饭，看他们嫌弃你的手艺还得吃你做的饭，有没有觉得解气一点？” 李桃花歪了歪头，一脸恍然：“还真是这样。他们不喜欢我的手艺，可是怎么办呢，明天还是老娘给他们做饭。” 李桃花哼着小调走了。 “原来李姨这么好哄。”唐逸尘失笑。 “我娘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人。”秦徽音说道，“但凡她心眼多一点，现在应该是哪个府里的富太太，不会出现在乡下地方。” “李姨不行，但是你行，你就没有想过替她谋个更好的出路？“ 以李桃花的相貌，再加上秦徽音的脑子，这对母女要是想算计什么人，其实并不难。 “你怎么知道我挑的路不是最好的？”秦徽音淡道，“踏踏实实才是康庄大道，富贵门里全是腐烂的尸骨，非我所求。” 第80章 探亲 今日少了李桃花，就算他们把唐三爷留在摊子前帮忙，还是手忙脚乱的。 平日里两个时辰便能卖光的食材，今天卖了三个时辰。 “二姐，这里怎么还有卤肉，是不是刚才忘记拿出来了？”唐逸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几个被油纸包包好的卤肉，问道。 “那是我特意留的。”秦徽音说道，“这些东西我有用，等会儿要带走。对了，三爷爷，麻烦你把我带去水坝口。” “你去水坝口有什么事吗？”唐逸笑问，“那里全是男人，乱糟糟的。听说村里的李婶去看了自己儿子，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赶走了。” “你们去茶楼等我吧，听听书，喝喝茶，吃点东西，我很快回来。”秦徽音交代。 “我不去。”唐逸笑说道，“茶楼里的茶可贵了，一盏最便宜的就要几十文。更别说他们那里的吃食，更加不划算了。哪怕我们现在赚到钱了，那也不能浪费在这些不必要的花费上。你要去水坝口，我们陪你去就是了。等会儿再一起回来买东西。” 唐绿芜连连点头。 唐三爷说道：“你是不是去看宋家那小子？” “对呀，他没有别的亲人了，不管怎么样我娘当过他的后娘，我也算是他的妹妹。他这么小就修水坝，我想看看他怎么样。” 唐逸笑听说去看宋睿泽，酸溜溜地说道：“他力大无穷，连山里的老虎都怕他，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小子……”唐三爷责怪，“你二姐重情重义是好事，怎么还泼她冷水？” 唐逸笑抿唇不语。 唐绿芜拍了拍唐逸笑的肩膀：“他爹已经没了，不会把娘和音音抢走的。” 唐绿芜最了解唐逸笑的心情。他们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有人破坏他们家的和谐。宋睿泽毕竟是秦徽音曾经的继兄，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唐逸笑担心秦徽音关心宋睿泽就不在意他们了。 牛车抵达水坝口。 秦徽音拿着些散乱的铜钱走向入口处。 “你谁呀？”一名穿着官服的衙役凶神恶煞地说道。 “大哥，冯捕头在吗？”秦徽音笑眯眯地说道，“平日里多亏了冯大哥照顾我们，我想感谢一下他。” “冯老大的朋友？行，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问问他今天来没有。”那衙役走开了，没多久回来，说道，“你来得不凑巧，他刚走不久。你要是找他，就去衙门碰碰运气。” 秦徽音拿出五文钱，塞到衙役的手心里，说道：“多谢大哥帮我走了这一趟。大哥，我哥在这里修水坝，不知道能不能顺便见他一面。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我哥了。” 秦徽音红了眼眶，强挤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知道大哥也是办差的，你们规矩严，不给大哥你添麻烦。” 衙役看着她红着眼眶，委屈得想掉泪又强行吸回去的样子，猛汉的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柔情：“你哥叫什么名字？” “我哥叫宋睿泽。” 这次修水坝的工程不小，召集了三千多人。这三千多人吃住和上工都在一起，只有负责各个小队的坝头才勉强辨认得出自己手里的人。衙役们是偶尔换班来维护秩序的，只要不是最会惹事的那几个人，一般叫不出那些长工的名字。 “宋睿泽……”衙役疑惑，“好像听过。” 在堆积如山的碎石之下，壮实的男人们赤着上身，灰头土脸地搬运着那些石头。 有人负责敲碎石头，有人负责搬运石头，有人负责挖土，有人上山砍木头，有人负责搬运木头…… 江启斌停下动作，捶了捶肩膀，苦着脸说道：“泽哥，你别傻乎乎的一直干，坝头又没有一直盯着咱们，该歇就歇会儿。” 宋睿泽淡淡地说道：“你的腿还没有痊愈，就算不做工，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停一天少十文，家里还等着我拿钱回去呢，我哪敢偷懒？再说了，我可聪明了，只负责往篓子里装石头，又不走动。”江启斌说道，“这个月的钱拿到手，还要还债。我得干活，要是不干活的话，我浑身都不自在。” 宋睿泽不再说什么。 江启斌看着不远处的宋铁根，说道：“你这个堂兄真小人。他到处说你的坏话，现在大家都避着你，故意疏远你。” “你堂兄只敢使绊子，玩阴的，但是你得罪了杨坝头，现在苦活儿累活儿脏活儿都落到你头上。泽哥，这样下去不行啊！这水坝没有几年修不好，要是一直这样的话，你的日子可咋过？” 宋睿泽没有回应。 江启斌早就不指望宋睿泽能有什么回应。要不是那天他受伤的时候只有他愿意背着他去找大夫，还为他和大夫争执，就宋睿泽表现出来的冷漠，他就算有颗火热的心也早被冰水泼灭了。 不过还好，他见到了泽哥不为人知的一面，知道这人就是面皮薄，其实内心比谁都善良。 “宋睿泽，坝头找你，过来一趟。”有人高声喊道。 江启斌停下手里的动作，紧张地说道：“泽哥，又来了，这次不知道又要怎么刁难你。泽哥，你服个软，说几句好话。” 宋睿泽放下手里的东西，前往杨坝头的帐篷里。 与他擦身而过的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对这些修水坝的男人来说，看宋睿泽被杨坝头刁难是他们的乐趣之一。要不然整天只干活，那也太无趣了。 “你们猜杨坝头又要让他做什么。” “他现在干的活就是最脏最累最苦的活儿。他的任务量还比别人多，就他那小身板能坚持到现在不错了。杨坝头就算再讨厌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县令大人还有那位京城来的大人经常来查看进度，闹大了杨坝头也不好做。” “这小子真不是人，那么多的活儿他都完成了。说真的，有时候看着他还觉得有点后背发凉。” “昨天李肃故意撞他，结果他像块石头似的动都没动一下，李肃反而摔出去撞到了头，花了一两银子。这笔钱还是公中出的，等他拿了工钱从工钱里扣，每个月扣两百文，只给他留一百文吃喝拉撒。” “真邪门。” 第81章 人心 宋睿泽走到帐篷前，正要掀开帘子走进去，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杨坝头，你的字写得真好。俗话说字如其人，从你的字就看得出来你是个爽利的头儿。” “我哥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你看我哥他嘴又笨，人又笨，还不讨喜，哪像杨坝头这么厉害，这么多人都听你的，不仅能管事，还能御下。” “这是我家自己做的，全是山里采的东西，不值什么钱。我想着你们人多，伙食方面肯定照顾不了那么多人，就做了点调味的。这个蘑菇碎肉酱不仅可以绊饭绊面，还可以直接绊在菜里面调味儿。” “这是卤肉，你尝尝看，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带过来。” “杨坝头，你们这里没有休沐日吗？要是一直做工的话，那大伙儿岂不是要水坝建好的时候才能和家里人团聚？你要管这么多人，又当爹又当娘的，肯定很辛苦吧！” …… 秦徽音的声音清脆动听，如喜鹊般甜美，又带着喜气洋洋，就算是不善言辞的男人也不好冷着脸。 杨坝头的声音传出来：“你这丫头真能说，从进来到现在就没停过。宋睿泽真是你哥，怎么和你一点儿也不像？” “一个像爹，一个像娘嘛！”秦徽音说道，“杨坝头，我哥是个死脑筋，他要是得罪你了，你能不能把他当个屁放了？” “哈哈……”杨坝头失笑，“你这丫头真是有趣。” 宋睿泽：“……” 门帘打开，刚才通知他的人正好从里面出来，见他站在门口，没好气地说道：“来了就进来，还要人来请你？” 宋睿泽已经知道找他来做什么了，但是不太想进去。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一言难尽。 最重要的是他赤着上身，光着膀子，这样出现在一个姑娘面前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别说不是亲兄妹，就算真是亲兄妹，哪有兄长在妹妹面前这样衣不蔽体的？ 他的心里有点发毛，脚下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 那人见他磨磨蹭蹭的，把他往里面推去：“你妹妹来找你，你磨蹭什么？快点，我们还有活儿要干。” 宋睿泽被推进帐篷。 他刚进去，杨坝头和秦徽音抬头看过来。 杨坝头的脸色沉了下去。 秦徽音观察入微，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 刚才她通过衙役的关系见到了杨坝头，在得知她是宋睿泽的妹妹时，杨坝头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只不过碍于衙役亲自带她过来的，他不好直接把人赶出去。衙役刚走，杨坝头找了个不能见外人的借口要把她打发了，她一阵拍马屁才让气氛缓和下来。 当时她就怀疑是不是宋睿泽得罪了此人，现在见两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宋睿泽还真是不会做人。难怪他一路走来全都是‘怪’，不像唐逸尘，他的成长之路有‘怪’，但是每遇见一个小怪，就会遇见一个贵人相助。 秦徽音从包里拿出另一罐蘑菇酱放在杨坝头的面前，打开盖子，任由那香气飘入杨坝头的鼻间。 杨坝头闻着这香味，垂涎欲滴。再看宋睿泽时，发现这小子好像没那么碍眼了，好歹人家命好，有个会做人的妹妹。 再加上这几日他故意折腾他，后者没有反抗，每天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凭着这一点，之前的气也消了不少。 “你们兄妹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找个地方说说话吧！”杨坝头大发慈悲，默认了他们的汇合。 “杨叔，你真是善良大度的坝头。难怪这么多人，偏你做了坝头。你这么深得民心，肯定还会往上升的。” “小声点。”杨坝头嘴角上扬，“正好到了休息时间，你们可以慢慢说话，不用急着赶回来。” “多谢杨叔。下次我给你带更好吃的酱，给你换换口味。” “行了行了，走吧！” 出了帐篷，秦徽音把背篓递给他。 “这些全是给你准备的，有三包卤肉，你分给相熟的朋友吃吧！其他几罐全是酱，你吃饭的时候加点进去可以调味儿。”秦徽音说道，“家里没有陶罐，下次换陶罐来装可以放得久些，这些不要放太久了，你分给朋友们吃了吧！” 秦徽音看着宋睿泽不说话的样子：“你……有朋友吧？” 宋睿泽抬眸，没接她的东西。 “很重的，可以接过去吗？我背了这么久，肩膀都磨破皮了。”秦徽音皱眉，苦着脸。 宋睿泽接过来。 秦徽音脸上的苦色消失，眉开眼笑：“我骗你的。三爷爷驾着牛车把我送到了门口，剩下这几步我还没有这么娇气。” 宋睿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秦徽音歪头看他，“难道你还有什么让我可图的吗？” 还真有，但是不能告诉他。 这人的防备心最重，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不过，就算她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她说，她对他这样好，除了是因为他是她看书时候就特别心疼的反派之外，也是想改变自己和她娘炮灰的命运。 他要是没相信，就会觉得她疯了，更不会搭理一个疯子。他要是相信了，可能会先噶了她们母女，让她们提前领饭盒。 主角有主角光环，反派有反派光环，而她这个小炮灰就老老实实抱大腿，与男主和反派相亲相爱一家人保命。 宋睿泽想了想，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让她们母女图的。 如果是为了银子，他知道他们母女在做生意，而且卖得很好，赚了不少钱。他打猎赚的那点银子应该不至于她们这样用心良苦。 那么，她对他好真是没有可图的地方，那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他好像不需要这样多余的关心。 “宋睿泽，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对你好，你接受就是了，我不需要你回报。”秦徽音说道。 “行。”宋睿泽垂眸。 他也想看看，这场兄妹情深的大戏她打算唱到什么时候。或许明天，或者后天，她腻了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第82章 妹妹 此时正是休息的时候，宋睿泽提着包袱回了工棚。 江启斌迎过来，担忧地问道：“坝头找你做什么？他是不是又刁难你了？” 宋睿泽把包袱递给他。 江启斌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当打开之后，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让他化身为狼，嗷的一声打开油纸包，捏了一块卤肉递给宋睿泽：“好香啊，这是肉啊，谁给的？” 宋睿泽淡淡地说道：“你的债主。” “我的……”江启斌瞪大眼睛，“你妹妹来找你了？” 宋睿泽看了看身上，拿起床边的外袍穿上。 当他低头系腰带时，江启斌把一个东西塞到他的嘴里。他没有防备，被塞了个正着。 “太好吃了。”江启斌一副快要流泪的样子，“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宋睿泽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江启斌没有夸张，的确很好吃。 江启斌又打开了竹桶，正想伸手进去的时候，被宋睿泽拦下了。 “这是下饭的。” “下饭？”江启斌不懂意思。 “拌饭。”宋睿泽淡道，“她用蘑菇、肉沫、咸菜粒以及其他的调味料调制而成的酱。” “听起来就很好吃。”江启斌清点了一下，“泽哥，你有满满的七大罐，可不可以……” “你喜欢吃就拿去。” “我只拿一个就行了。”江启斌说道，“剩下的几个我觉得可以送一个给坝头，还有坝头身边的那个向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应付那些人，但是有时候适当的人际交往会让日子舒服很多的。” “坝头的她给了。” “你妹妹真为你着想。”江启斌羡慕地说道，“她肯定是担心你，特意来帮你打点的。” 宋睿泽没有说话。 “走吧，上工。” “等一下……”江启斌拉住宋睿泽，“你妹妹给的是她给的，如果你再主动给一份的话，坝头肯定不会再刁难你了。泽哥，坝头管理这么多人，你不给他台阶下，他会很没有面子的。” “泽哥，咱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得罪坝头不是聪明人干的事情。你越是过得不好，那些嫉恨你的人越开心。你想想宋铁根，你最近被坝头刁难的时候，他是不是最高兴的？” 宋睿泽拿走三罐，对江启斌说道：“其他的收起来。” “好勒，泽哥放心，肯定把咱妹的心意收好。” 宋睿泽再次来到坝头的帐篷外，说了一声：“杨坝头，我是宋睿泽。” “进来。” 杨坝头刚见了宋睿泽，没想到他又上门了。 最近他这么折腾他，他都没有示弱。难不成他又闹出什么麻烦事情要他处理？ 他刚收了他妹妹送的东西，要是他又敢闹出幺蛾子，他就把他妹妹送的东西砸在他的脑袋上。 宋睿泽走进去，把一瓶酱放在杨坝头的桌上，说道：“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当面让坝头下不来台。” 杨坝头挑眉，打量着宋睿泽：“你这个脾气又臭又犟的小子居然会主动示软，看来你妹妹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小子，你的确很有能力，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可是你要知道你们是一个团体，你要是不学会与他们相处，他们随便一个人在你背后使绊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让你蜕层皮。” 宋睿泽垂眸：“坝头说的是。” “孤勇不是勇，那是送死。成大事者，谁不懂得拿捏人心？”杨坝头挥挥手，“下去吧！我会给他们说对你的惩罚取消，你以后和大家干同样的活儿就行了。” 宋睿泽转身出来时，遇见了杨坝头身边的一号小弟‘向哥’，把另一瓶肉酱递给了向哥：“前天被惩罚的一百担，在最后十担的时候没有装满，我知道是向哥的示意，他们才会额外放过我一马，多谢。” 向哥接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很聪明，只要别钻牛角尖，前途无量。” 最后一罐宋睿泽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那壮汉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满脸横肉，一看就是狠角色。 这段时间里，宋睿泽是因为‘棺材子’的威名太远扬，其他人不愿意与他来往。这个壮汉则是长得太凶，看起来就不好惹，所以大家都离他远远的。 壮汉陈勇接过肉酱，打开闻了闻，眼里满是亮光：“好香啊，这是什么？” 宋睿泽淡道：“蘑菇肉沫酱。” “送给我？” “嗯。” “你想让我收拾谁？”陈勇每次收东西都是别人有求于他的时候，所以遇见这种情况，他第一反应就是又要打人了。 “不用。”宋睿泽淡道，“交个朋友。” 陈勇拿着蘑菇肉沫酱，犹豫了又犹豫：“行，你没朋友，我也没朋友，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江启斌在上工的地方等着宋睿泽，见他久不回来，不停地抬头看向不远处。 啪！一条鞭子挥过来。 江启斌的手臂上挨了一鞭子，吃痛出声：“张哥，我的腿还有伤呢，你再把我的手打伤了，那我们家可没有人做工。” “你当朝廷的钱这么好赚，要干活就好好干，想浑水摸鱼，没门！” 宋睿泽回来了。 他刚回来，向哥宣布新的消息：“最近宋睿泽的表现不错，坝头决定取消对他的惩罚。以后宋睿泽就和大家干一样的活儿就行了。对了，江启斌，你的腿受了伤，坝头额外照顾你，让你去那边坐着锯木头。宋睿泽也跟着去吧！” 众人惊讶地看着宋睿泽。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囔什么？”向哥见他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不悦地说道，“你们有这个功夫说别人的是非，还不如好好干活。” 宋铁根对这样的结果最不满意。可是他不傻，宋睿泽顶了一句嘴，被罚了那么久，他可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和坝头作对。 最高兴的莫过于江启斌了。 江启斌本来就是带着伤来干活的，现在好了，沾了宋睿泽的光，直接被调去最轻松的区域。 “泽哥，我就知道跟着你混最有前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一句话：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宋睿泽：“……” 这人真的很聒噪。 第83章 采买 秦徽音出来后，与其他人去采买东西。 唐绿芜问道：“音音，你见到咱们村里的人了吗？” “没有。我直接找他们的小管事，通过管事找了宋睿泽，没和其他人见面。”秦徽音说道，“那里面有几千人，没有那么好管理，如果随便谁都能进去，那非要乱套不可。” “还得是音音，要是我的话，肯定不敢去。” “绿芜姐，不要妄自菲薄。如果小弟在里面，你担心他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会不会想进去？” 唐绿芜连忙点头：“当然了。” “这不就是了。”秦徽音说道，“你之所以觉得不敢，是因为那里面没有你在意的人。” “你对宋睿泽真好。”唐绿芜说道，“之前他们说你们的感情不好，我看都是假的。” 秦徽音笑了笑，不再说这件事情，转移了话题：“咱们去成衣铺。” 唐绿芜和唐逸笑没有来过成衣铺。当他们踏入里面，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款式，眼里满是向往。 成衣铺的老板见到三个小不点，看了看外面，只看见一辆牛车，而赶牛车的人是个老人家。 “你们要买衣服？”老板问。 “是啊，老板，我们想看看有没有适合我们的。”秦徽音指了几个款式，“这个，还有这个，可以试试吗?” “小姑娘，这套衣服的材质不适合下地干活，价格也有些贵。还有，你们真想买衣服，把大人叫进来挑选。” “老板，我们自己可以做主。”秦徽音说着，拿出一块碎银子。 老板一看，惊讶地打量着秦徽音。 真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眼神很明亮，一双有神的眼睛坚定而自信，的确与一般的农家姑娘不一样。 “行。”老板知道他们不是来捣乱的，让伙计把秦徽音挑中的款式都取下来。 “绿芜姐，小弟，你们去试试看。” “这衣服不便宜吧，我买那种便宜的就行了。”唐绿芜说道。 “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秦徽音仰了仰头，一副当家人的气派。 唐绿芜被她逗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伙计递来的衣服去了试衣间。 唐逸笑爽快多了，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 “喜欢吗？”秦徽音问。 “喜欢。”唐逸笑说道，“以前穿的都是哥哥不能穿的，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买属于我的衣服。不过，买一套就够了。我哥的衣服挺好的，没有什么补丁，改改还能穿。” 秦徽音为他整理衣领：“跟着你二姐混，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咱不穿别人的旧衣服了。” “二姐，我都听你的。”唐逸笑的眼里满是星星。 唐绿芜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老板，就这种尺寸的衣服来四套。”秦徽音见唐绿芜穿得好看，财大气粗地买下了不同款式的几套衣服。 老板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个财神爷。 幸好他没有把他们赶出去，要不然真是错失了大单子。 “我小弟的也来四套。另外我们家其他人也要买，但是他们没进城，所以按我说的尺寸买就是了。要是不合适的话，在没有损坏衣服的前提下可以来换一下吧？”秦徽音问。 “可以可以，只要没有损坏衣服，没有淘洗变形。”老板大方地说道，“贵客，还想买什么？” 秦徽音想着宋睿泽。当初见宋睿泽穿着兽皮衣服，好一顿吃惊。再想到刚才他赤着上身的样子，更加笃定他没衣服可穿。 秦徽音按照自己的审美挑了两套衣服给宋睿泽，听老板说他这里还有被子，又买下一床被子。她当下付了钱，把东西带出来给唐三爷，向他说明了情况。唐三爷向来心疼宋睿泽那个从小没娘又刚失去了爹的孩子，立马保证送到宋睿泽的手上。 唐三爷去送衣服了。 秦徽音带着唐绿芜和唐逸笑继续采购。 她挑了四套色泽艳丽的衣服给李桃花。这样的衣服在乡下地方格外的招摇，但是在秦徽音看来，李桃花生来艳丽，为何要遮掩自己的光芒？她的美丽不需要为任何人隐藏，该怎么发光还是怎么发光。她的美不能因为她嫁了男人而有所折损。 唐大富的、李桃花的、唐逸尘的、唐绿芜的、唐逸笑的，最后是她的。 全家人整整齐齐，每个人都买了四套衣服。 因为马上要入秋了，那四套衣服之中有两套稍微加厚了些，过段时间换季的时候可以穿。 另外，她也为家里添了几套新被子。 “音音，这里是首饰铺，很贵的……”唐绿芜压低声音说道。 “之前为了筹钱，我娘把她的首饰当了。如今我们赚钱了，等会儿我要去把她典当的首饰赎回来，再送她一件首饰。” 唐绿芜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 “这对耳环怎么样？”秦徽音在唐绿芜的耳边比划了一下。 “送给娘的吗？” “送给你的。” “那我不要。”唐绿芜摆手。 “你一副，我一副，我娘一副，这样走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母女。”秦徽音说道，“再说了这个不贵。这上面只有一颗小珍珠，贵的珍珠可大了。” 秦徽音指给唐绿芜看。 唐绿芜第一次逛首饰店，看着那些漂亮的首饰，眼里满是向往。 如秦徽音所说，那些昂贵的首饰上面的珍珠非常大，不像他们挑的那款小巧玲珑的。可是，唐绿芜觉得秦徽音为她们挑的这款珍珠更好看。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首饰。 秦徽音付了款，又去买了些生活用品。 等她买得差不多的时候，唐三爷驾着牛车回来了。他帮忙把他们购买的东西搬上牛车，然后说道：“回家了哦！” “三爷爷，你见到宋睿泽了吗？”秦徽音趴在牛车上，对前面的唐三爷说道。 唐三爷笑道：“见着了。那小子见你送来的东西，眼眶都红了。” 秦徽音不相信，要是这么容易被感动，那就不是宋睿泽了。他见到东西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又有阴谋’。 不过，唐三爷好心安慰她，她也不会戳穿就是了。 “三爷爷，谢谢。” 第84章 远忧 回到村里，天色有些晚了，挖井的村民们已经各回各家。 李桃花在门口等着，见他们的牛车到了，连忙把篱笆门打开，迎接他们进去。 牛车停下后，李桃花把绑牛车的绳子拉住，对唐三爷说道：“三叔，饭菜温着呢，吃了再回去。” 唐三爷笑眯眯地说道：“行啊，你们家的饭菜太香了，我可不会跟你们客气。” 唐大富和唐逸尘为了待客，已经与挖井的村民们吃过了。不过他们吃得不多，空着肚子等其他人回来了再吃点。李桃花挂念着闺女，一直饿着肚子，哪怕唐大富让她垫一垫也不肯。 如今闺女回来了，李桃花把饭菜端上后，坐在秦徽音的身边不停地给秦徽音夹菜。 “娘，我吃不了这么多。”秦徽音把菜夹回她的碗里。“今天要你做那么多人的饭菜，累坏了吧？” “你叔和尘哥儿帮忙择菜洗菜，我只负责炒了炒，不算辛苦。不像你，在外面劳累了一天了，小脸都瘦了……” 秦徽音说了今天的趣事，转移了李桃花的关注点，要不然她的注意力全在今天她累瘦了的事情上。 其实今天是比往常劳累点，但是不是她一个人劳累。在李桃花看来，她不在的时候，她闺女就是受委屈了。 唐大富给唐三爷倒酒：“三叔，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以后你就是我亲叔，这几个孩子就是你的亲孙子。” 唐三爷笑着说道：“那敢情好，我占便宜了，没做什么就有了这么几个能干的大孙子大孙女。” 唐三爷没有贪杯，明天镇上有集市，他还要一早起来带村里的人去赶早集。吃饱喝足后，唐逸尘赶牛车送唐三爷回家。 在唐逸尘带着唐三爷走后，李桃花正看着满满几大包发呆。 刚才没有卸车，东西在牛车上，李桃花只看见几大包，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她还以为又是秦徽音买回来的食材。 虽然今天买食材有些太早了，但是秦徽音向来有分寸，她做事不让人操心，也就不用多想什么。 如今下了车，再把东西打开，她才知道那几大包不是食材，而是被子和衣服之类的东西。 “娘，你还好吧？”秦徽音问。 “娘是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周全。”李桃花说道，“闺女长大了。这段时间好像都是你照顾娘，娘都没有好好照顾你。” 李桃花有些感慨，平时那么爽快的一个人，此时红着眼眶，背对着她偷偷地拭泪。 “娘……”秦徽音连忙哄着她。“谁说你没有照顾我？我的鞋是谁做的？我的衣服是谁改的？那些都是娘的照顾。” 唐逸尘回来了。 秦徽音开始分发东西。 每人四套衣服，每个房间一床新被子。 “娘，看看这是什么？”秦徽音神秘兮兮地问道。 李桃花配合地猜测：“这盒子不大，你买了新的手帕？” “不是。” “牙粉？” “也不是。” “那我猜不着了。” 秦徽音慢慢地打开盒子，推到李桃花的面前。 李桃花看着里面的东西，眸孔深缩。 那是她之前典当出去的东西。 当初典当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赎回，所以再看见它们时，她真的觉得好意外。 “娘，这是之前你典当的东西，现在物归还主。”秦徽音说道，“另外，我还买了点小东西……” 秦徽音打开三个小盒子，每个小盒子里躺着一对耳环，说道：“你一对，我和绿芜姐一人一对，这是我们的母女佩饰。你们三个男人应该不会吃醋吧？我就算买了，你们也戴不了，就没有浪费这个钱了。不过，我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双袜子。” “那就谢谢小妹了。”唐逸尘淡笑，“绿芜还没有过首饰，这是她的第一件首饰，我也替她谢谢你。” 唐绿芜早就感动过了，但是听了唐逸尘的话，心里更加感触。 “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没剩多少钱。”秦徽音开始做汇报。“总收入是六两零三十五文，花费了四两银子，还剩下二两零三十五文。” 唐逸尘记入账本，再把大家的工钱发放出去。 “我们添了新衣服，就不要工钱了吧！”唐大富说道。 “对，花了这么多钱，我们这点工钱就不要了。”唐逸笑说道。 “工钱归工钱，家庭开支归家庭开支。咱们是一个整体，每个季节要添置的东西都属于家庭开支，不能扣工钱的。”秦徽音说道，“接下来我们要添置的东西很多，比如说鞋袜，还要买点炭回来。冬天来临的时候，总不可能不出被窝吧？” 众人听了秦徽音的话，收下了工钱。 对唐家人来说，这样的日子在之前想都不敢想。 吃完饭之后，李桃花抢着收拾房间。 秦徽音带着唐逸笑和唐绿芜学习识字。 相比唐逸尘严师般的教学，秦徽音的方式如温风细雨，慢慢地渗入他们的脑海里。 唐逸尘站在窗口看过，见唐逸笑和唐绿芜跟着秦徽音学习的时候就能非常放松，还会开玩笑，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秦徽音出来倒水，见唐逸尘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道：“今天的月亮挺圆的，像早上烙的大饼，你这是想吃饼了？” 唐逸尘：“……” 刚才那点感伤彻底没了。 “你才十四岁，不要弄得好像四十岁一样，悲情人设不适合你。”秦徽音微笑，“喝茶吗？我去泡点茶喝。” 唐逸尘失笑：“你呀，真是个奇人。” 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她是这样有趣的人？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没有交集，再者他整天待在私塾里，很少回村里，别说一个外人，连弟妹都很少关注。 “我今天问了县城里的房价，你猜要多少？” 唐逸尘等着她说后续。 “像咱们家这房子一般大小的，三千两银子。”秦徽音说道，“而且地势还不是很好，还是县城的偏远街道。” “你已经想在县城买房了？” “不是。我是想着待你考上功名，我们肯定要跟着去京城发展，到时候京城的房价更可怕。” 第85章 备考 秦徽音去厨房泡茶，留下唐逸尘思考未来。 在秦徽音的计划里，他必然是要考上功名的。 可是，每场科考都是走独木桥，稍不注意就会掉入水里，他真的可以考上功名吗？ 他只是一个农户之子，没有靠山，没有见过外面的天空，读过的书并不多，全是夫子们想尽办法给他找来的。 那些文人传家的世家从小就培养自己的子弟，请的是名师，读的是失传的古籍，不说读万书，至少也有几千册。 他要与这样的人竞争，只凭孤勇，谈何容易？ 唐逸尘的眼里满是迷茫。 咚咚！秦徽音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让他回神。 唐逸尘看向她。 “累了就休息，不要读傻了。”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考上功名，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失望？” “不会。”秦徽音说道，“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一条路不通，自然会有另一条路。你的路归你走，别人无从干涉。” “你真的只有十一岁？” “我的年龄只有十一岁，但是我的脑子可不止这个数。你见过杀子吃子吗？我见过。你见过用老母亲换别人的老母亲来吃吗？我见过。人性很复杂的，前一天他还抱着老母亲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第二天就把她打晕交给别人。” 唐逸尘捏紧手心：“禽兽。” “诺，我泡了茶，给你留一碗。”秦徽音说道，“等我们赚到更多的钱，就买更好的茶叶，配上漂亮的茶具。” 唐逸尘的眼里闪过温和的笑意：“好。”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秦徽音端着茶水走了。 唐逸尘看着秦徽音的身影消失：“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自那日谈了几句，唐逸尘读书更用功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哪怕监督挖井也没有放下过书本。 秦徽音见过他手里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注释，其中有他的笔记，也有其他人的笔记。 在挖水井的期间，秦徽音带着唐绿芜和唐逸笑又赶了两次集，赚了十五两银子，然后花了二两银子给他们买新鞋子。 水井挖好之后，天气转凉了，凉面和凉粉正式告别了他们的菜单里。不过，为了满足喜欢吃面的人，她又加入了炒面。 唐逸尘也回私塾了。 这次回私塾，全家人送他去了。 唐逸尘原本的床铺垫了厚实的垫子，铺了新床单，又盖上了新棉被。 秦徽音提前备了四罐酱，除了蘑菇肉沫酱之外，还有豆豉酱、甜面酱以及蟹黄酱。 “大哥，这几罐是给夫子们准备的，你等会儿亲自送过去。”秦徽音又拿出另外几罐酱料。 “谢谢。”唐逸尘摸了摸她的头发，“家里的事情又要辛苦你操劳了。还有他们认字的事情，辛苦你了。” “他们最近认得几个字，看见县城里的招牌能认出来，正在兴头上，学起来更有劲了。你放心，我会看着安排的。” 李桃花在旁边酸溜溜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兄妹。” “我和大哥关系好不行吗？”秦徽音笑道，“娘吃醋了呀！” 李桃花傲娇地冷哼一声：“我们去外面等你。” 秦徽音仔细看了看四周，见唐逸尘这里布置得很简单，心中有了主意。 她与其他人去镇上逛了一圈，从一户养花的人家里买了一盆花，又买了些笔墨纸砚给唐逸尘送过去。 他们不好打扰，直接把东西交给了守门的大爷。 守门的大爷通知唐逸尘去取的时候，秦徽音等人已经离开了。 唐逸尘抱着花盆往里面走去。 “逸尘，你最近越来越雅致了，居然还养起花来了。” “我妹妹给我买的。”唐逸尘淡笑，“我妹妹还做了些鱼干，各位同窗要是有兴趣可以尝尝。” “有兴趣，肯定有兴趣。” 众人簇拥过来。 当他们看见唐逸尘的住处时，只觉焕然一新。 唐逸尘把花盆放在书桌上。他坐在这里看书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它，心情也会放松许多。 他洗了手，从柜子里拿出炸成金黄色的小鱼干，打开油纸包，递到同窗们的面前。 “好香啊……” “逸尘，这是什么？”有人发现了几瓶酱。 刚才他已经把夫子们的那份酱送过去了，现在同窗们看见的是秦徽音为他备的。 “我妹妹做的调味酱。”唐逸尘说道，“等会儿用膳时，大家可以尝尝。” “太香了，我都被香迷糊了。” “小鱼干也很好吃。这小鱼干里还有别的味道，那是什么？麻麻的，偏偏又特别的开胃。” “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妹妹自己摸索出来的秘方。”唐逸尘说道。 “从刚才到现在，你提了几次你妹妹了。你这妹妹还真是个奇人。她什么时候再来，你给我们见见呗。” “她胆子小，怕生，以后再说吧！”唐逸尘看着这些人，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本能地回绝。 唐逸尘回了私塾，夫子们马上对他进行了一次测试。 那是往年的科考试卷。 在唐逸尘接受夫子们的魔鬼训练之时，秦徽音等人仍然努力做生意。 新挖的井还要再沉淀一段时间才能使用。待沉淀得差不多了，里面的水还得淘洗出来，连续几次之后，再出的水才能用。 唐大富家里挖水井的事情让村里人说了许多酸话。毕竟挖一口井要花费的银子可不仅仅是那点工钱，还要各种材料。最重要的是全村的人都共用同一口井，偏唐大富家里矫情，单独要挖一口，那不是炫耀是什么？ 秦徽音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又清点了手里的钱箱。 “闺女，想什么呢？”李桃花坐过来。 “咱们这房子太小了，不够住，我想建大房子，但是这点钱不够。”秦徽音说道。 “这点钱还不够啊？我看他们建的大房子没用多少钱。”李桃花说道。 “我想建的大房子要很好看，要有大园子，每个人都有宽敞的房间，还要打书桌和衣柜之类的。”秦徽音说道，“我在县城问了一下房价，太贵了。我感觉短时间内买不上那里的大房子，还是住村里更划算。” “你哥要科考，以后考上功名的话，咱们还得搬家吧？” “那也不是短时间能达成的事情。再说了，就算我哥科考了，刚开始的官职都不会太高，我们不用急着去找他。” 第86章 规划 李桃花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村里建大房子。 既然早晚要离开的，建大房子不是很浪费银子吗？ 秦徽音给李桃花分析科考所花用的时间。就算唐逸尘参加这次的科考，想要金榜题名也要一年半载，而他去京城科考，其他人总不可能跟着他去，那他们在这里还要再待上两三年。 既然还要在这里至少待上两三年，那花点银子让自己住得舒服些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落叶归根，唐家人的族谱在这里，若是有一天他们归乡，早晚也要回到这里。不说以后老了的事情，就算是平时想回来祭祖什么的，也得回来。到那时，是不是有个可以住人的老宅更方便？ 县城的房子贵得离谱，对他们来说不实用。他们宁愿存钱买辆马车，每天早出晚归，那也比买房划算。 “那你觉得多少银子可以建大房子？”李桃花问。 “嗯……五十两以上吧！”秦徽音说道，“每三天进城一次，每次所赚的除了成本之外有五两银子，那一个月能赚五十两。我们家还需要花用，还要给大哥买笔墨纸砚等开销，这两次把大头花了，剩下的花费不多，所以再赚一个月能考虑建房子的事情。只是，天气转凉了，许多材料都变贵了，这个季节建房子不太划算。” “那等明年再建。” “咱们这房子太小太破，到了冬天会很辛苦的，我不想大家受这个罪。虽然这个季节建房子有点吃亏，但是我宁愿吃亏也不想受罪。我们建了新房子，可以在新房子里设计热炕，晚上睡觉就不冷了。对，就这样决定了，再赚一个月建房子。” 唐绿芜穿着新衣服，抱着木盆出门。 木盆里装的是一家人的脏衣服。 她来到河边洗衣服，而她一出现，原本洗好衣服准备离开的女人们顿时停下动作，还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唐绿芜让出空位。 唐绿芜尴尬地站在那里。 “你这丫头，傻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呀！”王氏殷勤地招呼。 唐绿芜可没有忘记王氏与李桃花扯头发时的泼辣，见她笑得这样殷勤谄媚，更不想凑过去了。 本来她估摸着这个时间差不多没人洗衣服了，这才过来的，没想到还是来早了点。 现在七八个妇人在这里看着她，要是就这样走了的话，不知道又要编排出什么话来。更何况音音说了，遇事不要逃避，迎难而上。 她抱着木盆走过去，硬着头皮蹲下来，把脏衣服拿出来浸泡。 全家人的衣服都在这里。不过因为刚把旧衣服换下，所以像唐大富和唐逸笑那些太破的衣服就没要了，只留了能穿的。 几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最终把最八卦的张婆子推了出来。 “绿芜啊，你这身新衣服看起来挺新的啊……” “瞧你说的，新衣服不新还能是旧的？”旁边的妇人取笑。 “我是瞧着这花色没有见过，不像是李桃花穿过的，也没见徽音那丫头穿过。之前绿芜穿的不是徽音那丫头的衣服嘛！” “或许李桃花给绿芜也买新衣服了。不管怎么样，李桃花也是绿芜的后娘，总不可能她女儿穿新衣服，继女穿别人穿过的。” 王氏在旁边阴阳怪气：“绿芜丫头可是叫李桃花娘的，给她买身新衣服是应该的。李桃花啥也没干，白捡了几个儿子女儿。” 唐绿芜捶着衣服，垂眸说道：“我穿的衣服是新的还是旧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新的能穿，旧的也能穿，只要自己乐意就行。” “你这丫头就是傻乎乎的。”胡氏说道，“你爹什么都听你后娘的，家里赚的钱都是你后娘拿着的，你们累死累活能得到啥？” “对了，绿芜，听说你们家做吃食生意，到底卖的是啥啊？咱们乡里乡亲的，还没有见过呢！” “吃食生意还能是啥，都是吃的呗。”唐绿芜说道，“婶子要是好奇，五文钱一份，一样来一份的话，一百文能包圆，你要想知道，把钱付了，我和我音音妹妹一起把东西送到你家里来。” “一百文！你怎么不去抢？” “你好奇我们卖的是啥，我给你出主意，你想知道就买回去慢慢研究，怎么就是我要抢？”唐绿芜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被李桃花带坏了。”王氏尖酸刻薄地说道，“以前多老实的孩子，现在对我们这些长辈一点儿也不客气。” “王婶，你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有什么想问的找我娘，找我一个小辈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唐绿芜说道，“我还要洗衣服呢！你们洗好了就早些回去晾晒。河边不安全，像上次唐明秀就栽进去了，还辛苦我们音音下水捞她。我不会水，可捞不了人。” “绿芜丫头还真是长大了，脾气也见长了。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说不了你了。我看啊，你就是被你那个后娘骗得团团转。” “人家随便扔一套女儿不穿的衣服给她，她就把人家当亲娘。要是哪天家里缺钱了，第一个卖掉的就是她，就像上次要把她嫁出去换彩礼一样。” “那也不一定，我看桃花嫂子对绿芜挺好的，这么好的衣服应该不便宜，看来他们最近真的赚了不少钱。” “又是挖井，又是买新衣服，家里还吃得那么好，发财了也不告诉我们这些乡亲，这是害怕大家上门打秋风呢！” 唐绿芜听着那些人说着酸溜溜的话，小脸涨得通红。 她已经鼓起勇气回怼了，但是饭要慢慢吃，习惯要慢慢改，她能怼回来已经花了不少力气，现在要她以一抵八，应付起来实在困难。 啪！啪！啪！ 唐绿芜用力地拍打着衣服。 衣服沾了皂角，木棍拍打衣服时溅起了泡沫，那些泡沫溅了旁边那些妇人一身。 “哎哟，你小心点。” 唐绿芜用力地拍打着，说道：“我爹的衣服太多泥了，不用点力洗不干净。各位婶子还是换个地方唠嗑吧，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们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弄湿。” 说着，她又用力地拍打了几下，还故意溅起更多的泡沫。 那几人洗好了衣服还没晾晒，要是泡沫弄到他们的衣盆里又得重新洗一遍，连忙抱着衣盆离得远远的。 第87章 打探 几个妇人气呼呼地离开了。 “翅膀硬了，以前多可怜啊，衣服和鞋子上全是洞，走路连头都不敢抬，现在敢跟我们顶嘴了。” “她就是个傻的。李桃花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吗？她就是个水蛭，一旦被她沾上了，不把血吸干不会松。她那样的狐狸精怎么可能对继子继女好？要不是唐逸尘读书好，她才不会装这么久。”王氏呸了一声。 “这样说来，李桃花能装到现在是因为等着唐逸尘考上功名，她好跟着当官家太太？”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同样是继子，为什么她对宋睿泽就不闻不问，却舍得给唐家几个孩子买衣服？” “王嫂，你要是摊上宋睿泽这样的继子，不把他打死就不错了，还能管他的事情？” 王氏张了张嘴，脑海里浮现宋睿泽那阴沉的眼神，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们说唐大富家里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不是说了吗？吃食生意。” “做的是什么吃食？他们家每三天进城一次，早出晚归的，每次去的时候大桶小桶的，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看起来赚了不少。” “他们赚得多还是赚得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和李桃花又没有交情，她还能告诉我们？” “你们不好奇吗？谁家不会做几道吃食？他们能赚这个钱，我们也能赚。只要打听清楚他们卖的是什么就行了。“ 几个妇人的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 王氏与李桃花闹得那么僵，李桃花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迈进去，派她去打探消息是最没用的。 至于其他几个人，他们好歹没有与李桃花撕破脸。 大家乡里乡亲的，怎么可能没有走动？比如说张婆子，唐大富就是从她那里买的老母鸡，她可以拿这个借口登门拜访。 唐逸笑喝光了药，皱着小脸，一脸难受的样子。 秦徽音塞了一颗糖在他的嘴里，再把糖罐放到他的手里，说道：“以后喝了药就吃一颗，就没有那么苦了。” “哪来的？” “买的呀！”秦徽音说道，“你经常吃药，嘴里全是苦味，给你甜甜嘴儿。” 唐逸笑红了眼眶。 秦徽音无奈：“你怎么这么容易哭？” “我没哭。”唐逸笑倔强地看着她。 “好，你没哭。”秦徽音轻笑，“中午吃干锅肥肠，你帮我把肥肠清洗干净可以吗？” “可以，交给我。”唐逸笑把肥肠放进木桶里，提着木桶去了河边的下游。 现在家里的水有人挑，柴也有人送，他们只需要支付几文钱就能把这两大苦力活儿交给别人来干。 他们长期合作的两个人都是村里的老实人，与唐大富和李桃花等人都没有过节。他们也从来不乱看，把事情干好了就离开了。 “哎哟，音丫头，只你一个人在家吗？”张婆子笑着走进来。 秦徽音迎过去，问道：“大娘有事吗？” “你爹不是从我这里买了一只老母鸡嘛，它之前没精神，我担心刚卖给你们就出什么事，那不是让你们白花钱了嘛，就来看看。” 秦徽音指了指满院子跑的老母鸡，以及被它照顾得很好的小鸡崽，说道：“大娘放心，它挺精神的，没什么事。” “还真是啊！你们家这水土真好，不仅养人，还养鸡。”张氏笑着说道，“对了，你们家是不是做生意发财了啊，做什么生意？” “就是卖点吃的。”秦徽音脆声说道，“说出来大娘别笑话我们，我们也是瞎忙一通，只为了有口饭吃，其实都没赚几个钱。” “你这丫头真是不实在。要是不赚钱，你们还整天这样忙来忙去的？放心好了，你大娘的嘴严着呢，绝对不外说。你给大娘说说，你们到底做的什么生意，能赚几个钱啊？” “我们主要卖肉和饼。大娘也知道无论是肉还是白面都很贵。”秦徽音说道，“我们卖的饼里夹了很多肉，一个饼最多赚个一文钱。还有那些肉，因为买的材料太贵了，有时候还卖不完，只能留回来自己吃。不自己吃怎么办呢？总不可能不要了吧？那些吃食都不能过夜，一旦过夜就坏了，那是会吃坏肚子的。另外我们还要租摊位，交入城费，还要孝敬给地头蛇……” “我的乖乖，摊位费不低吧？入城费我知道，一个人一文钱。还有地头蛇可不好打发。”张氏瞪大眼睛，“那你们每天还剩多少？” “除掉那些花费和孝敬，忙上一天能赚个五六十文不错了。” “你们家这么多人进城忙个不停，只能赚个五六十文？”张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秦徽音，“小丫头，你骗我的吧！” “大娘，五六十文很少吗？我觉得挺多的呀！你想想看，一个月卖上十次，那是不是就有五六百文了？我们家又没有别的收入，这笔钱可以养家糊口，还能给我哥添点润笔费。” “如果只是为了这点钱，那你们家还不如进城找个活儿干。你们家出了这么多人，就为了这几百文，怎么算都是亏本的买卖。” “那你觉得我们家谁适合去找活儿？唐叔的腿受伤了，以后干不了了。我娘这么好看，可不能随便出门。我大哥？你也觉得可笑吧！剩下绿芜姐、小弟和只有十一岁的我，谁能干活？” 张氏：“……” 不管别人信没信，她有点信了。 这么大家子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外出找活儿干的人。要是一直在家里种庄稼，只怕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给唐逸尘存钱读书。 “更何况也不是每次都是五六十嘛，比如说上次我们遇见一个非常大方的客人，那天就赚了一百文。”秦徽音朝四周看了看，一副‘你别告诉别人，我只告诉过你’的神秘模样。 “那还是挺好的。我要回去做饭了，就不和你唠嗑了，先走了。”张氏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唐绿芜抱着木盆回来，正好与张氏擦身而过。 “她来做什么？” 秦徽音扑哧笑了笑，然后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会相信吗？” “不管信不信，反正在我这里就是这个版本。她要不相信，那就跟着去打听。只不过，进镇上容易，县城可是要入城费的。为了满足好奇心，她舍得吗？” 第88章 红眼病 为了打探消息，特意租个牛车坐上几个时辰进城，还要缴纳入城费，那可不是张氏做得出来的。 如果其他人有这个闲情逸致，那也随便他们。 就算她的谎言被戳穿了，那也无所谓。他们家是不是卖饼了？是不是五文钱一个？至于别的，他们有交代的义务吗？他们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干涉他们家的事情？ 至于说这个价格，那也是她提前思考过的。对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一个月赚五六百文虽然让人眼馋，但是还不至于眼红。更别说他们举全家之力才赚这点钱，简直称得上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但是，如果她把价格说高了，比如说一两银子，那得红眼病的人就多了。 正常的三口之家节省着用，一两银子够用半年了。她一个月赚一两银子，其他人能不嫉妒吗？ 村口大梧桐树下。张氏大步赶过去，摊开手囔道：“还有瓜子吗？来一把。” 妇人们平时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时免不了要嗑瓜子，但是不是葵花籽，而是南瓜籽。 别看是自家留的，谁家都不缺这一把两把的，但是让她们分给其他人吃还是有点舍不得。 张氏的兜里还有剩的，她就是故意占其他人的便宜。哪怕是不值钱的瓜籽，能省一点算一点。 要是换作平时，谁也舍不得送她一把。今天不一样，大家都等着听她打探的消息，都大方地送出南瓜籽。 “打听得怎么样？”王氏急切地问道。 张氏干咳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缓缓说道：“打听清楚了，他们做的是烧饼的生意。” “烧饼？”王氏蹙眉，“他们家弄那么香的肉，怎么可能是烧饼生意？” “听她的意思，一个饼里放了二两肉，卖五文钱，只赚一文钱。”张氏说道，“一天能卖五六十个饼，偶尔遇见大客户就赚得多点，比如说上次就赚了一百文。她说一个月能赚五六百文，我大概算了一下，不止这个数，应该有七八百文。” “七八百文，不少了。” “全家几口人都在干活，只赚八百文，有什么好的？”王氏不屑地说道。 “几百文的话，干嘛不去找个活儿干？唐大富以前的月银是二两银子，可比现在风光多了。” “唐大富现在还有人要吗？他们家除了唐大富、李桃花和唐逸尘之外，其他人都是孩子，谁能干活？唐大富和唐逸尘不说了，肯定不可能干活。李桃花那妖精也没人敢放出去干活。这样算起来，他们家能赚这七八百文不错了。”张氏问，“你们还看不上七八百文呢，你们家有七八百文的活儿干吗？”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只赚七八百文，他们的确没有那么眼红。可是，要说他们家有没有这七八百文的月收入，那肯定是没有的。 可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觉得全家人忙活那么久才赚这点钱，仍然觉得没什么好羡慕的。 “我不相信。”王氏说道，“他们家买了不少东西。你们没住他们家隔壁，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要是只赚那点钱，他们身上的衣服可全是新的，难道把他们赚的都拿来买衣服了？” “还有那口井。” “对，那口井也花了不少。” “秦徽音那丫头跟她娘一样狡猾，不会给你说实话的。”王氏说道，“我觉得还是要亲眼见一见才行。” “他们在县城做生意，你还要跑一趟县城？你去租牛车，单独跑一趟要二十文。另外，入城还得入城费。” “没这么麻烦。”王氏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住这么近，哪里需要跑那么远去打探消息？” “我们就算打探清楚了有什么用啊？他们家赚的钱也是他们家的，我们又用不了。”最年轻的小媳妇好奇地问道，“我们刚开始不是只是好奇他们家做了什么生意吗？” 众人沉默。 是啊！刚开始他们只是好奇做了什么生意，紧接着他们又好奇唐家赚了多少钱，现在为了这点好奇心，还绞尽脑汁想办法潜入对方家里打探。此事要是闹开了，以李桃花那泼辣性子那还得了？ 几个妇人越想越觉得不妥。 “我们不想打听了。”其中一人说道，“本来就只是好奇问问，其实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你们也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李二妞的惨状就是前车之鉴。 说起李二妞，自从犯了那件事情之后，整天被婆母磋磨不说，儿子也把她当出气筒。她现在碰不了家里一文钱，只能像个老黄牛一样不停地干活。 几个妇人彻底清醒了。 张氏和王氏还在迟疑。 张氏特意去打探消息了，好不容易打探了消息回来，大家却说是假消息。她不乐意了，就想证明自己打探的消息没错。 王氏更不甘心。她就想弄明白李桃花赚了多少钱。她讨厌隔壁整天都是欢声笑语的，更不想看见李桃花过得舒服。 女人对女人的恶意出现得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李桃花太明媚了，活成了大多数女人向往却不可及的样子。 王氏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正好唐明秀骚首弄姿地回来了，她对着她一阵臭骂：“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唐明秀听了王氏的话，涂抹了脂粉的脸上慌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发现王氏只是像平时那样习惯性地训斥她，并不是真的知道她出去鬼混了。 “干嘛呀？”唐明秀说道，“你让我挑的水我挑了，砍的柴砍了，地里的杂草拔了，还不能让我出去透透气？” “我问你，你知道隔壁在做什么生意吗？”王氏问。 “我哪里知道？隔壁那家看见我都是仰着头走路的，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还能和他们有什么来往？”唐明秀说道。 “你想不想知道？”王氏神秘兮兮地问。 唐明秀：“……你有什么办法？” 王氏探着脑袋看着外面，在空气中嗅了嗅，说道：“不急。” 这两天他们家不会做准备，等要进城的头一天才会准备第二天开店要用的东西，现在去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第89章 应付 唐逸笑从外面回来，满脸都是不悦。 秦徽音正在做豌豆粉条，见他这个样子，说道：“谁惹我们笑哥儿了？” “我去洗个肥肠，经过的人装作寒暄，其实就是在打探我们家做什么生意。” “正常的。我们家整天进城，又不停地往家里搬东西，刚开始他们还能忍着不问，时间长了，搬进来的东西多了，忍不住的人也就多了。你是男孩，年纪又小，问你的人还少点。我和绿芜姐也没有闲着，今天上门的或者在外面堵着问的人可不少。我想整个村都在讨论我们家的人是不是发财了。” “那你们是怎么说的？” “绿芜姐什么也没说，让他们找我娘问。我编了一套说辞，信不信由他们，反正问我就是这样回答。” “这些人真是闲的。我们家赚多少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家赚得多，就要分他们一点？” “人心就是这样复杂的。如果我们过得很困难，他们还会唏嘘几句，表示一下同情。可是我们要是过得太好了，他们就要得红眼病了。不过，大多数人也只是说几句酸话，影响不了我们什么，我们也不用额外注意。” 李桃花和唐大富从地里回来，听了几个孩子的话，说他们今天也遇见村里的人打探了。 秦徽音说了自己的版本。 李桃花说道：“老娘直接问他是不是想买，想买的话就把钱拿出来。” 唐大富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说我只负责打杂，别的都不知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最近大家小心些，听着点动静。”秦徽音说道，“要是能弄来两只狗就好了。” “这个我有办法。”唐大富说道，“我认识一个狗贩，他的狗都是经过训练的，不是用来做猎狗就是用来看家护院。只是这种狗的价格也不低，一只大概五六百文。” “这也太贵了。”李桃花说道。 “好狗才贵。”秦徽音有些兴趣。“唐叔，你说的那个狗贩在镇上吗？” “对，他常年卖狗。” “明天我们进城买食材，顺便去挑一下。” 翌日是赶集日，村里有不少人要去镇上采购。唐三爷先送他们去镇上，再回来接李桃花这一家人。 唐三爷知道他们家今天要买食材，驾着牛车送他们去集市，等他们买了东西就直接搬上牛车。 “那不是唐大富和李桃花吗？他们在买肉。” “我去看看牛车上还有什么。” 王氏和张氏提着鸡蛋来集市售卖，正好看见他们那家子的身影，连鸡蛋都不卖了，神神秘秘地凑近牛车查看究竟。 “你们做什么？”唐三爷搬了猪大肠回来，见王氏和张氏掀着上面的旧布想看里面的东西，把装着猪大肠的桶重重地一放。 猪大肠的汁水溅出来，洒了两人一身。那猪大肠的味道顿时熏得她们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我们随便看看，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三叔，你现在越来越奇怪了。”王氏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们家的奴仆呢！” “放屁。”唐三爷骂道，“大富家才不像你们这样满嘴喷粪。我看你也别嫌弃这猪大肠臭了，你的嘴比它还臭。滚蛋，别来挨边。” “他们家不是说卖的是饼和肉吗？这些猪大肠拿来做什么？”张氏问。 “关你什么事？” “三哥，你整天跟着他们，对他们很了解吧！你给我们说说，我们不告诉别人。”张氏再道。 秦徽音提着猪肝走过来，见到他们，说道：“王婶，张大娘，你们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行，别为难三爷爷了。” “音丫头呀，你买这么多猪大肠和猪肝做什么？”张氏笑眯眯地说道，“这玩意儿不好吃，总是一股味儿。” “喂鸡呀！”秦徽音说道，“煮熟了，切碎了，再拌点米糠，对鸡来说大补，可以让它们早点生蛋。” “你还特意买这个东西给鸡吃？”张氏惊讶，“难道是别人送你的，不要钱？” “这些总共五文钱。” “要钱啊，你还买？你家的鸡吃得也太好了。”王氏讽刺，“不过谁让你家现在赚钱了，不差这几文钱。” “婶子说得没错，这几文钱我们还是花得起的。”秦徽音说道，“我娘要过来了。王婶，张大娘，你们还有什么需要问她的吗？”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张氏拉走了王氏。 李桃花那泼妇要过来了，她可不想惹一身腥，还是先撤吧，反正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真是有钱没处花，居然花钱买猪大肠喂鸡，一家有病的。”王氏骂骂咧咧。 “我们还是快点把鸡蛋卖出去吧，这一身味道太难闻了。” 张氏也觉得那家子古怪，但是猪大肠那种东西实在不像是人能吃的，除了喂鸡喂狗还能有什么用？她可不相信李桃花能吃那玩意儿。 “哎哟，你们这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吗？”一个大娘掩着鼻子，嫌弃地说道，“快走快走，臭死了。” 张氏见对方穿的衣服料子不错，衣服上一个补丁也没有，头上还有一支好看的银簪，强挤了一个赔笑：“大妹子，我这是刚干了活儿赶到镇上来，想把家里的鸡蛋都卖了，买半斤肉给大孙子补补身子。大妹子一看就是气派人，肯定吃得起鸡蛋……” 王氏正想发火，见张氏对着讽刺他们的人这样赔笑，眼里满是不屑。然而，正是张氏这样拉得下脸，那妇人还真的买下了张氏的鸡蛋。 王氏也想凑上去，那妇人提着鸡蛋，一脸嫌弃地走远了。 王氏又找其他的客人，其他人闻着他们身上的味儿就走远了，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再说了，王氏可没有张氏那么会演戏。张氏年纪大了，长了一张老实憨厚的脸，扮起可怜来还真有几分孤老婆子的样子。王氏长了一张刻薄脸，一双眼睛下拉着，凶巴巴的。这样的人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更没有机会卖惨。 眼瞧着回村的时间到了，王氏的鸡蛋还是没有卖出去。张氏给她出主意，让她便宜两文，十个鸡蛋就卖八文，先把鸡蛋卖出去。王氏不乐意，提着鸡蛋气呼呼地回村了。 第90章 小奶狗 唐三爷先把唐大富和李桃花等人送回家，再回程接村里的人。 当他赶回来时，村里的人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唐三爷快要成为唐大富家的专属车夫，村里人见到他免不了又要埋怨。 唐三爷知道今天晚了点，听了他们的埋怨也没有说什么。 “牛车里一股味。”王氏掩着鼻子说道，“三叔，你就不能先拉我们回去吗？你拉了李桃花那家子，车子里的味儿散不掉。” 唐三爷原本还算和气的脸色沉了下去：“平日里给你们拉鸡拉鸭的，拉了满车的屎，也不见你们说有味儿。他们用桶装的东西，遮得严严实实的，怎么就有味儿了？行，你们要是嫌味儿不好，我把钱退给你们，你们走回去。” “三叔，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才说一句，你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我又没说你，你这么护着他们家，他们家给你什么好处？” “哎呀，乡里乡亲的，一点儿小事就别吵了。”张氏打圆场。“瞧这天色不早了，还得赶回家吃午饭。赶快走吧，别耽搁了。” 唐三爷冷着脸：“我不急，有什么没说完的先说完，不想坐的就下车，我这把年纪了，也不是非拉这个牛车不可。” 村里人听了，连忙说好话：“你不拉牛车，咱们村岂不是要去隔壁村坐车？咱们村可不能没有三爷你啊，你千万不能撂挑子。” “就是，明奎娘就是那个有口无心的性子，你千万不要和她计较。明奎娘，说几句话。”其他人瞪着王氏。 王氏不甘心。唐三爷没来的时候，埋怨他的人可不少，现在倒好，只有她是坏人，其他人都是好人。 “对不起，三叔，是我的错。”王氏硬着头皮说道，“我也是太急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和我计较。” 唐三爷听了这话，消了点气，坐上牛车说道：“坐好了，马上出发了。” 另一边，秦徽音蹲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两只小奶狗。 唐逸笑跟她一样的动作，惊奇地摸了摸小奶狗的毛发：“二姐，不是说挑只凶的看家护院吗？这么一丁点大的东西能有什么用？” 秦徽音指了指旁边的大狗：“现在用它，以后用它们。” 今天他们去狗贩那里买狗，本来只想买一只大狗，但是狗贩说这对小奶狗刚失去母亲，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他们得知挑中的大狗是这对小奶狗的同胞兄长，让狗贩给他们算便宜点，一起把兄弟几个全收走了。 唐绿芜拿着竹桶出来，说道：“唐三妹家里有只母羊刚生了小羊，应该有羊奶。娘说让我去买碗羊奶回来喂小狗。” 李桃花见几个孩子相处得好，对他们几个越来越和善了。虽说不能把他们几姊妹当成秦徽音般疼爱，但是也能做个慈爱的后娘。 “我陪你去。”唐逸笑站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唐绿芜拿着竹桶出去了。 小奶狗软萌萌的，招人疼爱。只是它们太小了，让人担心能不能养活。唐逸笑和秦徽音盯了会儿，直到唐绿芜拿着一竹桶奶回来了。 三人蹲在小奶狗旁边，盯着它们的一举一动。 “它们怎么不喝？” “这么小，是不是不会喝奶？” 秦徽音拍了一下额头，啪的一声，把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 “它们太小了，不会自己喝奶，必须得喂它们喝。”秦徽音说道，“我们用小木勺喂它们喝。” 小奶狗太小了，用小木勺喂它们喝奶要注意不能一次性太多太满，更不能喂得太快，要是不小心呛奶也很麻烦。最重要的是第一次喂奶，还是羊奶，先稀释一下再喂，喂少量后观察它们的反应，没有出现不适的症状再慢慢地加大份量。 秦徽音在旁边说着注意事项，唐逸笑和唐绿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没有想到喂养小奶狗是这样复杂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不耐烦。这对姐弟看小奶狗的眼神特别心疼，就像是看着从小没了生母的自己。 李桃花站在门口，看着三个小身影蹲在小奶狗的面前。另一只大狗刚加入这个家庭，正在四处撒欢。不过，看得出来它适应得很快。 大狗的体型很大，明显是猎狗，汪汪叫唤的时候挺唬人的。不过，狗贩说这种猎狗很有灵性，一般不会乱叫唤，因为主人在打猎的时候乱叫唤会惊扰猎物。这种猎物只会在主人需要它们的时候再出手，平时的时候老实巴交的，瞧着与普通的家犬没有什么区别。 大狗的毛发是黑色的，而旁边的两只小奶狗是花色的，实在看不出是一母同胞。不过，大狗经常去小奶狗身边转悠，好像在巡查新主人会不会欺负自己的弟弟。 唐大富从外面回来，见三个孩子还在守着小奶狗，无奈地笑了笑：“咱们准备明天要的货吧，让他们放松一下。” “难得见他们这样孩子气的样子。特别是音音，平时总是小大人的模样，家里家外都爱操心，今天才发现她还是个孩子。” “音丫头比绿芜还小几个月呢！” “你也知道？”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最操心的是谁？” “是音音。这姑娘从小就是个能干人。”唐大富说道，“媳妇，今天的活儿我来干，绝对不让音音操心。” 秦徽音和唐绿芜姐弟费尽力气才把两只小奶狗喂好。喂好后，又给它们准备了狗窝。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他们还得备明天要用的食材，只有等明天把生意做完了回来再做更好的狗窝。 “娘，我来了。”秦徽音进了厨房。 “我和你唐叔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好好玩一下。”李桃花说道。 秦徽音见烤肉串已经串好，各种食材也用竹签串好。唐大富坐在旁边不停地串，串得又快又好看。 至于肉夹馍要用的碎肉，李桃花正在调制味道。 做馍馍要用的面粉已经揉好了，烙馍馍是技术活，目前只有秦徽音和唐绿芜做得好，李桃花就没有自作主张了。 另外就是把凉粉换成炒粉，而秦徽音早就准备好了豌豆粉。卤肉还是那几样，只是在口味上再做了修整，用上了秦徽音上次花大价钱买的各种香料，绝对称得上一绝。 秦徽音发现，唐家在无形中已经变得这样井然有序，就算哪天她临时不在，唐家众人也能暂时把场子撑下来。 第91章 小贼 夜已深，凉风习习。 白日里热闹的村庄沉寂下来，如所有的颜色和声音都被收纳入一个神秘的袋子里，只等天亮时再放出来。 在这样寂静的时刻，从唐家房墙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时重时轻，时快时慢，伴随着女子紧张的催促声和责怪声。 “你轻点，慢点，别弄出动静……” “娘，这梯子有点矮。” “你垫一下脚就上去了。” “不行啊，我怎么下去？” “你是不是蠢啊，跳啊……” 砰！重物落地。唐明秀吃力地爬起来，擦了一把冷汗，朝四周张望，走向厨房方向。 突然，一道黑影窜过来，朝着唐明秀的方向扑过去：“汪……” “啊……”唐明秀尖叫出声。 那黑影朝着唐明秀的胳膊咬下。 “啊……”唐明秀惊恐地推着，拍打着，朝着房墙另一边的王氏喊道，“娘，救我……” 王氏听着这声音，连忙说道：“你叫什么叫？” “他们家有狗。” “快跑啊，蠢货……” 李桃花第一个跑出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朝着唐明秀跑过来：“哪里来的小贼，居然敢进我们家偷东西？” 唐大富紧跟着追出来，拿着油灯在唐明秀面前晃了晃，待看清了她的模样，皱眉说道：“唐明秀，你想做什么？” 唐绿芜、秦徽音以及唐逸笑先后出来。 唐逸笑见状，说道：“你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家院子里，想偷什么？” “我没想偷东西。”唐明秀眼神躲闪，“我是有东西吹到你家这边来了，想过来捡来着。” “什么东西？” “我的小衣。”唐明秀说道，“要不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连夜来捡了。” 秦徽音挑眉：“那你的小衣呢？” “没找到，可能太黑了，不好找。”唐明秀说道，“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其实没有吹过来。反正我不是故意要跑到你家院子里的。” 啪啪啪！王氏在外面拍门。 李桃花冷笑：“又来一个。” “娘，咱们去找村长评理吧！”秦徽音说道。 “行，我去找村长。”唐大富说道，“你们看着他们。” 唐大富打开院门。 王氏冲了进来。 “汪……”大黑扑过去，朝着王氏大叫。 王氏被吓得一个屁股落地，惊恐地看着庞大的黑狗。 在这样的黑夜里，大黑的毛发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双发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王氏。只等王氏有什么动静，立即扑过来。 “娘，我的胳膊好痛……那只狗咬我……”唐明秀哭着说道。 “你们……你们怎么能让狗咬人？”王氏颤抖地说道，“我闺女被咬伤了，你们得负责。” “懒得和她废话，等村长来了再说。” 村长家。村长媳妇推了推旁边的村长，说道：“孩子他爹，这狗叫声有点瘆人。咱们村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哪有那么多事情发生？”村长不耐烦地说道，“这才消停几天，能不能别说晦气话？” “可是，我总觉得今天晚上的狗叫声有点不一样。”村长媳妇说道，“唐大富那个新娶的媳妇有点邪门，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他们家有关。这狗叫声很陌生，与村里的狗叫声不一样，不会又是他们家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不会的，没那么多事情，快睡吧！” 从外面传来唐大富的声音：“村长，我是唐大富，有事找你。” 村长和村长媳妇：“……” 村长媳妇推了推村长：“瞧瞧，还说没这么多事情，那这算什么事情？” “烦人。”村长坐起来，“我去看看。” “这么晚了，要是你不出现的话，他在外面一直叫唤，只怕很快全村的人都要被吵醒了。你去看看吧，没什么大事就应付一下。” 村长披着外衣走出来。 “啥事啊？这么晚了，到底什么事情非要这个时候找我？” “我们家遭贼了。” “什么？”村长扯了扯衣服，烦躁地说道，“少什么东西了？” “没少。” “没少你怎么知道遭贼了？” “当然是因为抓到贼了。”唐大富说道，“村长，那贼还是我们村里的，你得帮我们评评理。” 说着，唐大富塞了一包糖到村长的手里。 村长摸到了东西，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甜丝丝的。 “行吧，我去看看。”村长说道，“你在这里等会儿，我进去把鞋穿好。” 村长进屋后，把糖递给媳妇，低声交代了两句。 村长媳妇尝到糖，说道：“这家人倒是挺会来事的。那你走一趟吧，帮他们做主。咱们村要是进了贼，那也太不安全了。” 当村长跟着唐大富赶到唐家时，从院子里传来王氏与李桃花对骂的声音。 “我们才不是贼，我们就是捡东西。” “东西呢？” “这么黑，当然看不清楚。” “深更半夜不睡觉，爬到我家这边来捡东西，当我们是傻子吗？” “当初不是你说的嘛，让我们家的人不要进你家的门。要是不等晚上过来，白天你能让我们过来吗？” 唐大富推开门，把村长请了进去。 他打了一个火把，进门时，几双眼睛看过来。 “村长，你快来评评理，我们家遭贼了。” “村长，我们是冤枉的啊，我们家明秀掉了小衣，因为脸皮薄才等晚上爬过来捡东西。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两家大闹过，要是不偷偷摸摸过来，他们家肯定不依不饶。” 村长听见这些争论，头大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些辩论听起来都有道理，他是村长，不是官老爷，怎么来判定这件事情？ “村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王氏哭道，“明秀被他们家的狗咬伤了，他们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怎么还咬伤了？”村长皱眉，“如果只是误会，说开了就好，要是咬伤了人，那可不是小事情了。明秀丫头，你伤了哪里？” “胳膊。”唐明秀委屈地说道。 “很痛吗？” “痛啊，特别痛。”唐明秀说道，“村长，他们必须要赔偿。” 第92章 狡辩 李桃花一把抓住唐明秀的胳膊：“痛是吧？哪里痛？出血了吗？” 唐明秀哇哇大叫：“痛，放开我……” 秦徽音按住唐明秀的肩膀，任由李桃花把她的衣袖卷起来，露出她说被咬的地方。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闺女。”王氏大叫着冲过来，被唐大富挡住了。 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痛哭：“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啊……” “我们家可不会半夜三更爬别人家的墙，当然就没有人欺负我们了。”唐逸笑冷笑。 “村长你看，她的胳膊上根本就没有伤口，明显是装的。”李桃花对村长说道。 村长蹙眉：“你们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么晚了爬人家的墙，又故意冤枉人家。” “臭丫头，你没被咬吗？”王氏拧了唐明秀的胳膊一下。 “我……呕……”唐明秀呕吐起来。 “村长，你看，我闺女被他们打成内伤了……”王氏大叫，“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唐明秀低着头，不停的干呕。 刚才那狗扑过来咬了她一下，那一下真的很疼，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破皮，但是感觉咬这么一下，肯定是出血了。谁也没有想到那狗咬得这么痛居然看起来像没事一样。 她故意大声囔囔着痛就是想敲诈一笔，谁会想到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一紧张，一心虚，身体的不适就显现出来了。 王氏说她被打成了内伤，倒是另一个敲诈的理由。于是，她干脆继续呕吐，恶心他们。 李桃花骂道：“真是不要脸，这是要讹我们。” 唐逸笑和唐绿芜一人拿着一个火把。 秦徽音从唐逸笑的手里接过火把，上前凑近唐明秀，在唐明秀的面前晃了几下。 “你做什么？”王氏凶巴巴地斥道，“这是想烧死我闺女吗？” “我是觉得她这么不舒服，还是应该请大夫来看看。”秦徽音说道，“现在这个时间太晚了点，赶路不方便，不如天亮的时候再把石家村的大夫请过来帮忙把把脉？” “也不用，你们赔点钱就行了。”王氏说道。 “那不行。要是太严重了，我们还得为她付医疗费。”秦徽音淡道。 李桃花拉了拉秦徽音的衣袖：“闺女，他们明显是讹诈我们。” “娘，稍安勿躁，别急。”秦徽音拍了拍她的手背。 村长没想到秦徽音这么好说话。她答应给唐明秀请大夫，唐家其他人都没有反对，可见这个小丫头在这个家的话语权是很高的。 “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了，那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村长说道，“那我回去了？” “村长，她受伤的事情可以搁一边，但是他们翻墙过来的事情还没有给个说法。”秦徽音说道，“半夜潜入别人家，那是小贼行为。” “我说了，我们是来捡东西的。” “东西呢？” “这么黑，怎么看得见？” “没关系，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着天亮，等天亮的时候你们把小衣找出来，要是真找出来这么一件东西，我们就当是误会。” 王氏心虚，唐明秀更心虚。 他们翻墙过来是想打探唐家的秘密，根本就没有小衣飞过来。早知道会被他们逮住，他们就提前扔一件小衣过来了。 “小衣是什么颜色，我们帮你找。”李桃花冷笑，“要是没有找到，那就送官查办。” “那可能是我们记错了。”王氏说道，“不管我们是为什么翻了墙，我闺女受了内伤，你们都得负责。” “我们负责，但是你们翻墙的行为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秦徽音说道，“村长，你说呢？” “王氏、唐明秀，不管怎么样你们翻了他们家的墙，这就是不对的。你们赔偿二十个鸡蛋，再当着村里人的面道个歉，保证下次不会再犯。”村长说道。 “不行，凭什么给他们二十个鸡蛋？”王氏气得大叫。 唐明秀更在意的是当着村里的人向秦徽音等人道歉，这不就意味着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母女半夜爬唐大富家的墙吗？ “整天都是这点破事，烦死了。”李桃花说道，“输不起，那就别惹我们家。我李桃花可不是吃素的，惹毛了老娘，打得你下不了床。” “你打啊，打啊……”王氏挺直胸膛，挑衅。 “当老娘不敢是不是？”李桃花卷起衣袖就要上手。 秦徽音拉住李桃花：“娘，不用跟他们生气，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闺女，凭什么要给他们请大夫？”李桃花不爽极了。 秦徽音拉着李桃花走到旁边的角落里嘀咕几句。 李桃花惊讶：“你没看错？” “相信我的判断。”秦徽音说道。 李桃花顿时不气了，再回来时，对王氏一副恩赐的表情：“按村长说的吧，只要赔偿二十个鸡蛋，再向我们道歉，就不管你们爬墙是干什么的了。” “村长，二十个……”王氏大叫。 “他们家不是要给明秀请医看诊吗？要是你们明秀伤得重，他们赔偿的就不只是这二十个鸡蛋了。”村长淡道。 王氏闭嘴了，扳着手指头盘算着这笔生意怎么做利益最高。 当着村长的面，王氏把二十个鸡蛋交到了李桃花的手里。 这些鸡蛋是她没有卖出去的，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便宜卖出去。 至于当着村里人道歉，那得天亮的时候再执行了。 另外，秦徽音还要给唐明秀请大夫看诊。 “唐叔，你带村长进去休息一会儿吧，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秦徽音说道。 “我们明天还要进城做生意。”唐大富说道，“这样的话，明天的事情怎么安排？” “我和我娘留下来，你们几个顶一天，可以吗？”秦徽音问。 唐大富看向唐绿芜和唐逸笑。 唐绿芜和唐逸笑可以负责大多数吃食，只有那个炒粉是新品，他们还掌握不好。 唐大富可以收钱，可以卖麻辣烫，可是他不会做那些吃食。 李桃花见唐大富那个蠢样，没好气地说道：“你跟我留下来，闺女带他们去做生意。” 区区一个王氏，她李桃花还能对付不了？再说了，闺女给她说了唐明秀的秘密，那更好对付了。等着吧，这场戏她来唱。 第93章 唱戏 唐大富搬来柴火，在院子里架起了火盆。 村长直打瞌睡，唐大富连忙把他请进屋里休息。 至于王氏和唐明秀，她们别想进唐大富家的房门。要不是担心他们染上风寒又来讹诈他们，连火盆都不想安排。 李桃花把几个孩子叫进去休息了。 王氏想回隔壁，被李桃花拦住了。李桃花不许她们母女离开，而她也没有进去，一直在院子里守着她们。 唐大富搬来凳子，再拿来厚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李桃花坐在院子里，披着厚衣服，抬着一张白皙的小脸不善地看着那对被衬得像污泥里的杂草般的母女。 天快亮时，唐大富出去了，这一去，许久没有回来。李桃花看见闺女和唐家姐弟起床做早饭了，还没有见唐大富回来。 “这个混蛋男人，关键时刻真是靠不住。”李桃花骂道。 王氏抱着旁边的晾衣杆睡着了。 唐明秀只觉头重脚轻，脑袋一点一点的，抱着旁边的大石头睡觉。 那大石头是用来栓牛车的。 李桃花呵呵两声冷笑：“睡得挺香的啊，就是不知道等会儿还睡不睡得着。” 牛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李桃花猜测是唐三爷来接他们了，大步走向篱笆院口，打开院门。 唐三爷驾着牛车进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唐大富和石家村的那位石大夫。 “我说你去哪里了，原来是去请大夫了。”李桃花说道，“你是怎么去的？” “我请三叔驾着牛车陪我走了一趟。”唐大富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叔还没吃早饭，家里的早饭有多的吗？” “你是不是傻？”李桃花翻了个白眼。“这种情况下就算你不吃，也得给三叔吃啊，还问有没有多的。” 唐大富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媳妇骂得对，我就是太蠢了。幸好我媳妇聪明，家里的事情你能做主。” 李桃花：“……” 石大夫摸着胡子，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秦徽音，说道：“小丫头，我们是不是见过？” “大夫，上次我可是给你送了一个大生意。”秦徽音说道，“那次很晚了，我们也是驾着牛车去你们石家村请你看诊。”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啊！”石大夫说道，“你们家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我们家招小人，见笑了。”秦徽音说道，“先吃早饭吧，吃饱了再说。唐叔，你去看看村长醒没有，醒了一起吃早饭。” 王氏和唐明秀也醒了。 李桃花母女请村长、石大夫以及唐三爷吃早饭，就是不搭理王氏和唐明秀。母女两人闻着里面的香味，饥肠辘辘的。 “娘，等会儿怎么办？”唐明秀问。 “你一口咬定自己受了内伤。”王氏说道，“只要你一口咬定，大夫也拿你没有办法。” “要是大夫说我没受伤呢？我们咬着不放，李桃花他们也不会随我们闹吧？” “管他的呢，反正今天必须让他们大出血。”王氏恶狠狠地说道，“她李桃花不好惹，我好惹吗？今天非要扳回一局不可。” “娘，我们什么也没有打探到，接下来怎么办？” “烦死了，再说吧，先把今天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房间里，李桃花对秦徽音说道：“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出发了。闺女，不早了，还是得早点走，不然你们今天回不来。” “我想等你们这里的事情定了再走。”秦徽音说道，“再等等吧，大不了比平时晚一个时辰。” “咱们的客人都是那个时间段来的，你要是去晚了，他们以为咱们今天不支摊，那会错失许多熟客的。” 李桃花说的，秦徽音都懂。她只是不放心，所以迟迟没走。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两人，又对李桃花说道：“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不出意外她们闹不起来，因为她们马上会内部瓦解。” “所以不用担心，这里我能安排，你只管和他们先走。”李桃花说道，“对付这种小角色，你娘一个顶仨。” 秦徽音见李桃花立着三根手指头，扑哧笑起来。 唐大富和唐三爷帮忙装车。 所有的东西都在大木桶里放着，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什么来。 移动摊车在收叠起来的时候也没多大。另外还有折叠桌子、折叠板凳、等会儿要用的炭、大量的碗筷和竹桶碗…… 王氏和唐明秀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抬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可是看了也白看，还是看不懂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音音，咱们真的走吗？”唐绿芜有些不放心李桃花和唐大富。 王氏是个泼辣的女人，李桃花也挺强的，但是在唐绿芜看来，李桃花长得柔柔弱弱的，很容易被王氏这种泼妇欺负。 “这两个人还不值得我们损失七八两银子。”秦徽音说道，“你愿意为了对付他们，让七八两银子打水漂吗？” 唐绿芜连忙摇头：“不要不要。” 七八两啊，足够他们家衣食无忧一年了。虽然现在家里有存银了，但是穷怕的他们恨不得每天都在赚银子，才舍不得把银子推出去。 “我娘的战力还是不错的，对付两个女人绰绰有余。再说了，你爹不是守在我娘身边的吗？要是那两个女人耍横，他会挡着的。” “可以走了。”唐三爷说道，“今天比平时晚了点，我们得抓紧时间，不能再耽搁了。要不然，早市一过，客人要少很多。” “来了。”秦徽音回应一声。 王氏和唐明秀看着秦徽音等人离开。 三个小孩离开了，家里只剩下李桃花和唐大富。 唐大富家为了做生意，早饭吃得早。其他村民还没起床，所以李桃花让村长和石大夫在家里喝点茶，吃点干果。 村长每次出现在唐大富家里的时候都是他们家出事的时候，没有仔细看过他们家。现在闲下来了，也没人吵了，倒有闲心观察。 他发现唐大富家井井有条，打理得非常整洁干净。房间里的东西还挺齐全，要什么有什么，摆放的位置还非常有巧思。 唐大富之前那个媳妇可没有这么巧的手，也没有这么爱干净。再看李桃花，村长也算是找到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女人的优点。 第94章 掰扯 张氏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进厨房。 大儿媳正在舀玉米面做玉米糊糊，见张氏进来了，连忙把最后舀的半碗倒了回去。 张氏轻嗤一声，拿起碗又从木盆里还了半碗玉米面回缸里，不悦地说道：“我儿子在外面修水坝，连个饱饭都没有，你们几个懒货天天留在家里还吃这么多，不亏心吗？” “又不是我让他去修水坝的。”大儿媳嘀咕。 “你说什么？”张氏愠怒，单手叉腰，横眉冷对。 “娘，我刚才去挑水的时候经过唐大富家里，他们家可热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么大清早的能有什么热闹，你休想骗老娘。” “真的，娘。我还听见了唐江嫂子和明秀的声音。我觉得奇怪，停下来听了几耳朵，你猜怎么着？” 张氏一听王氏在唐大富家里，心里一咯噔，连忙问道：“怎么了？” “他们母女昨天晚上偷偷溜进唐大富家里，被他们家的人抓了个现形，今天要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呢！” “她还真敢去……”张氏咂舌。“不行，我去看看，你把早饭做好，别想偷懒。” 张氏一路小跑着赶往唐大富家里，途中又遇见了其他人，几人结伴赶到唐大富家门外，贴在院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篱笆院门打开，李桃花站在他们面前。 “我们路过……” “各位婶子、大嫂，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缺有人做个见证。”李桃花说道，“麻烦你们再叫点人过来。”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氏不想王氏把自己供出来，连忙替她说好话。 虽然她啥也没做，但是在打探消息这件事情上，她和王氏达成了共识，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行动，王氏直接下手了。 “没有误会，要是婶子不愿意帮忙叫人，我找其他人去。” “我愿意，马上叫人过来。” 李桃花转身回去了。 张氏与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 “看来王氏又踢到铁板了。” “明奎娘这是吃了亏还不长记性。” 几个妇人很快就叫人过来了。 在看戏这件事情上，大家都是认真的。家里的农活儿可以放放，戏要是唱完了就没了，那会失去很多乐趣。 村里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唐大富的家门口了。再次进来，发现这里大变样，整洁干净不说，还添置了不少东西。 “哎哟，吓死我了。”一个妇人看见了窜出来的大黑，拍了拍受到惊吓的胸口。“他们家什么时候养狗了？” 李桃花喊了一声：“大黑……” 大黑跑过去，围绕着她摇尾巴。 “大家都在这里，我顺便说一声，我们家养了一条狗，它不会主动咬人，要是被咬的话，就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徽音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要是我们路过你家被它咬了呢？” “它不出门，你要是被咬，那不奇怪吗？如果它跑出去了，又没有主动招惹它就被它咬了，算我的。” “行了，我在这里待了几个时辰了，这狗没有对我叫唤一声。”村长说道，“只要别招惹它，它不会主动咬人。” 村长得了一包糖，又吃了秦徽音精心准备的早饭，心里的天平差不多偏向他们家了。 “现在我们来说说王氏和唐明秀半夜翻墙的事情。”村长威严地说道，“你们母女当着大家的面道歉，并且保证没有下次。” 王氏不甘心，但是说好的道歉，要是突然反悔的话，又要掰扯半天，那明秀用受伤的事情敲诈他们家就久久实行不了。 “我们母女的错，不该半夜翻墙过来。以后我们肯定不会再踏入他们家半步。”王氏说道，“这次就赔偿二十个鸡蛋。” “行。你们谁陪她过去拿鸡蛋？”村长说道。 “我……”张氏主动请缨。 张氏和王氏去隔壁了。 唐大富对李桃花说道：“媳妇，就这样算了？” 这不是他媳妇的风格。 以他媳妇的行事作风，不把王氏气出病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氏的道歉这么没有诚意，李桃花完全可以借题发挥。 李桃花当然知道这出戏还没有唱完，不过下半部的主角不是她，而是那对母女。既然她们自己会唱戏，她就没必要加戏了。 “我这人大度。”李桃花抱着双臂说道，“你当我是小肚鸡肠的人？” 张氏和王氏去了隔壁，拉着王氏嘀咕半天，大概的意思是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王氏不耐烦地说道：“我闺女刚落地就被他们家养的那条野狗吓着了，他们家就听见响动出来了，能看见什么？” “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就被他们抓住了？”张氏瞪大眼睛。 “你要是不信，自己去试试。刚才那条狗你也看见了，它现在是没叫，昨天晚上还咬了我闺女。” 张氏打了个哆嗦。 幸好她昨天晚上没有冒险，要不然这张老脸丢尽了不说，还有可能被狗追着咬。 “不过你这次还算聪明，没有和他们掰扯，直接道歉了事。” “谁说我不掰扯了？”王氏气愤地说道，“我先道歉，等会儿再和他们掰扯咬伤我女儿的事情。等着瞧吧，他们家这次不赔偿几两银子，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氏：“……” 她们母女爬人家的墙，想打探人家的事情，现在撕破脸了，还想从人家手里敲诈银子，怎么觉得王氏要倒大霉了？ “你的这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可没有掺合。”张氏连忙撇清关系。 王氏嗤了一声：“胆小鬼。” 张氏和王氏回来后，王氏把装着鸡蛋的篮子递给李桃花。 李桃花也不客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清点着鸡蛋，还拿出几个坏鸡蛋说道：“这些不行，换几个过来。” 王氏忍了忍，为了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多生事端，重新换了几个鸡蛋给她。 “你闺女还没有向我们道歉呢！”李桃花把清点好的鸡蛋递给唐大富，后者把鸡蛋提进厨房，放好后再把篮子提出来。 唐明秀正是好面子的年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翻了唐大富家的墙对她来说非常抬不起头，因此她的眼里满是羞愤。 “对……对不起了……”她硬着头皮道歉。“可以了吧？” 第95章 丑闻 王氏见唐明秀道歉了，化被动为主动，大声囔囔：“我们道歉了，也赔偿了，该说说你们害我闺女受内伤的事情了。” “唐明秀受伤了?”旁边的村民打量着唐明秀的神色。 “还别说，真有点苍白。” “我看是装的，这是想讹诈李桃花呢！” 村民们低声议论，但是院子只有这么大块地方，离得又近，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李桃花和唐大富的耳朵里。 旁观者能看明白的事情，李桃花和唐大富当然也明白。事实上，他们陪着王氏闹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放你们爹娘的臭屁，我闺女起都起不来，你们还说她是装的。昨天李桃花放狗咬人，我闺女就是被狗吓的。” 李桃花双臂抱胸：“石大夫，辛苦你为她诊个脉吧！” 石大夫吃了唐家的肉夹馍，喝了他们煮的蘑菇汤，正不知道怎么回报人家，现在终于轮到他上场了。 他捏着唐明秀的脉搏，蹙眉：“把另一只手伸出来。” 唐明秀又把另一只手伸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当石大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时，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深刻了。 “大夫，你说话啊，我们家闺女是不是受内伤了？还是说，内伤根本把不出脉？” 王氏才不管大夫说什么，反正一口咬定闺女受了内伤，他们家要是不赔偿的话，就让闺女留在他们家，让他们家养着。 王氏执意要掰回一局，哪怕是不要脸也要把这局赢回来，要不然李桃花真以为她会怕了她。 “你家闺女没受内伤。”石大夫说道。 王氏对这样的结果一点儿也不奇怪，她也不想听这样的答案。她冷笑，尖酸刻薄地说道：“你是庸医，把不出来。” “你家闺女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如果受内伤的话，昨天晚上就当场小产了，怎么可能现在还好好的？” “我家闺女的内伤……等一下，你说什么?”王氏瞪大眼睛，愤怒地说道，“你这个庸医，就算把不出我闺女受伤的脉搏，也不用这么欺负人吧？我闺女是黄花闺女，还没嫁人，怎么可能怀孕？” 村里的人也是一副震惊的神色。 李桃花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昨天晚上秦徽音看见唐明秀干呕，俯在李桃花的耳边说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唐明秀与某个外村的男人不清不楚，她之前在山上撞见过，瞧唐明秀最近圆润了不少，身形也有些变化了，多半是有了。 唐明秀脸色惨白，眼里满是绝望。 不，不会的。 他说过不会怀孕的。 每次他都给她吃了药，说吃了那个药可以避孕，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其他大夫看看。不过，她都三个月了，脉相很明显了，不可能有意外。” “天啊，三个月……” “唐明秀还没有说亲吧？” “明奎娘，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的，明秀想必没有受内伤。”唐大富开口说道，“要不，你把你闺女带回去照顾？” 李桃花捏着帕子，笑得无比明媚，幸灾乐祸地说道：“可不是嘛，你们昨天晚上才爬的我家的墙，总不可能是我家的墙让她怀孕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事，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还挺结实的，生出来肯定是个皮小子，好好养着吧！”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们连起伙来骗我。”王氏愤怒地说道，“我男人不在家，你们就这样欺负我们母女。” “这村里的男人不在家的多了去了，我们不去欺负别人，偏要欺负你们母女，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李桃花说道，“你瞧瞧你闺女的脸色，她都没说不相信，你怎么一直叫唤个不停？我看你闺女挺相信的。” 王氏瞪着唐明秀：“你说，这不可能的对不对？” “娘，我不知道……”唐明秀六神无主。 要说现在最害怕的人是谁，不是王氏，是她啊！她一个没有出嫁的少女突然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她以后怎么见人？ 都怪她娘。 如果她娘不去招惹李桃花，这件事情就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露出来，她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嘲讽。 “其实你不相信大夫，那总相信与你交好的那几位婶子和大嫂吧？你让她们给你闺女验个身，一切就明白了。” 张氏和其他几个妇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个办法不错，也是目前可以最快证明清白的办法。”张氏说道，“我为很多小媳妇接生过孩子，我来验。” “有没有男人，其实看一眼就知道了。”旁边的杨氏说道，“不过，桃花婶子说的没错，我看也不用验了。” 唐明秀快要吓昏了，那么明显的反应早就说明了一切。只有王氏还在硬撑着，也不想想这样撑着有什么意思。 王氏一把抓住唐明秀的头发：“臭丫头，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个男人是谁？” “诶，别在我家打人啊！”李桃花不耐烦，“你家就在隔壁，回去发疯。” 王氏抓着唐明秀的胳膊，把惨叫连连的唐明秀逮回隔壁的院子。 李桃花叉着腰，对着那边的方向说道：“老娘陪你们耗了一夜，就是等着看你们家的笑话呢！整天想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有这个精力，把心思花在儿女身上多好，也不至于让好好的闺女被个野男人糟蹋了身子。” “李桃花，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王氏已经崩溃了，李桃花再这样添把火，让她更是发了疯。 “来啊来啊，你不是想爬过来偷我家的东西吗？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你这种蠢女人。这个时候你还是顾着点她的肚子，毕竟还没查出那个野男人是谁，要是对方愿意娶她，还能拿笔彩礼。要是把肚子打没了，沾上人命事小，对方可不会再对她负责了哦！” 王氏原本打唐明秀的动静没了。 唐大富在旁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李桃花：“媳妇真是厉害，一句话就避免了悲剧的发生。你是不想王氏把唐明秀和孩子打死了，这才故意刺激她的吧？我媳妇真是人美心善。” 李桃花：“……” 第96章 宋为难 县城集市。 秦徽音把最后一份烧烤卖掉，回头看见唐绿芜那里也卖掉了最后一份，说道：“收摊了。” 唐逸笑麻利地收凳子，说道：“今天来晚了点，比平时晚一个半时辰才卖完。” 唐三爷收拾桌子，把所有的折叠桌子收上牛车后，再来搬移动摊车。 “你没听旁边那几个摊主说吗？许多老客人见我们没来，以为不来了，就走了。” “幸好我们赶来了。虽说迟到了会儿，但是好歹及时赶到，没让剩下的老客人走掉。只是不知道娘和爹那里怎么样了，他们两个人能不能对付王婶和唐明秀？” “放心吧，娘不会吃亏的。” 秦徽音安抚忧心忡忡的唐绿芜，动作利落地收拾东西，抬头时无意间看见从前面走过去的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你们先收拾，我过去一下。” 唐绿芜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宋睿泽吗？” 唐逸笑听见宋睿泽的名字，抬头看过去，酸溜溜地说道：“二姐怎么总是管他的事情？” 秦徽音的确看见了宋睿泽。 她觉得奇怪，宋睿泽现在应该在水坝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所以就跟过来看看。 她看了看招牌，上面写着‘张记铁匠铺’。 “小哥，你要的货的确很多，按理说我应该给你便宜点，但是我这是小本买卖，你说的这个价格真的给不了。” “泽哥，张老板是实在人，这个价格的确不能再少了。我觉得上面就是在刁难咱们，要不然怎么会给这点钱？” “不是上面，是陈喆。” “杨坝头不为难你了，还给咱们安排了最轻巧的活儿，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这个陈喆与宋铁根是一丘之貉，居然故意为难你。咱们回去直接找杨坝头，把这件事情闹大，让所有人知道陈喆私吞了购买器具的银子。” “老板，我们买这批货是修水坝的，以后长期会来找你，你看能不能按我说的价格卖给我们一批？” “这个价格真的是……” “这样吧，我觉得这些工具还可以再修整一下，如果我给你画出更好的图纸，可以卖给我们吗？” “哦？你说的是哪些工具？”老板来了兴致。 “许多工具都可以做些简单的修改，修改之后会更好用，省力许多。你给我一套笔墨纸砚，我给你画出来。” 江启斌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宋睿泽：“泽哥，你还有这种本事呢，我以为你大字不识一个。” 宋睿泽回想起自己偷学识字的过程。 之前李桃花教秦徽音识字的时候就在院子里，他一边劈柴一边偷偷地看他们那边的动静，好几次差点劈到自己的手。等李桃花和秦徽音走后，院子里的纸没有收拾，他又拿起来看，根据记忆复习脑海里的知识，在上山打猎的时候用树枝比划。 江启斌看宋睿泽歪歪斜斜的画，噗嗤笑起来。 宋睿泽回头看他，他立马止了笑，一副自己闭嘴的样子，那模样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老板也无语了。 这样的画作水平，就算他真有好想法也看不出来。 “行了行了，你别捣乱了……”老板不耐烦。“我知道你们是为水坝做事的，但是也不能让我一个平民吃亏是不是？我也要养家糊口，赚不了钱的生意我真的做不了。” “老板，谁说赚不了钱？”秦徽音见状也不好再躲下去，从旁边走过来。“你要是给他这个价格，那整个县城的铁匠铺都没有办法跟你争了，你是朝廷钦定的唯一铁匠，那不是给你们张家长脸吗？以后说出去，你也是为朝廷办过事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宋睿泽问。 “妹妹好。”江启斌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秦徽音先回应江启斌，再对宋睿泽说道，“我在附近做生意，刚把货卖完，正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刚才你经过的时候我看见你了，就来看看你要做什么。” “小姑娘，你说的好听，这些都是虚名。”老板不吃这套。 “谁说是虚名？你在牌子上写一个‘朝廷修水坝唯一铁器供应商’，所有人都知道朝廷都用你家的铁器，那还缺生意吗？” “供应商是什么意思？”老板好奇地问。 “供应商就是为朝廷提供工具的商家。你负责铁器这一块，那就是铁器供应商。以后别人提起修水坝，也得夸你家的工具好，所以才把水坝建得那么结实。”秦徽音一顿溜须拍马，老板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笑容。“不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哥不是说了嘛，他可以帮你把这些铁器都改动一下，让它们更好用。只是这样一来，我哥得提成啊！” “提成？”老板又懵了。“那又是什么?” “提成就是除去本钱之后，你赚的钱分一部分给对这件事情有功的人。我哥帮你改工具，你给他一成分红不过分吧？” “等一下，小姑娘，一成分红是指……” “你的纯利润每赚十文钱，分他一文钱。你们的利益是相通的，你赚得越多，我哥就能得到越多，所以他不会害你。”秦徽音说道，“他还可以给你带来更多的单子。这样，他能赚，你也能赚，这不是双赢嘛！” 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他也不傻，还是听懂了。 “不过，他说的改制……”老板嫌弃地看着宋睿泽的画工。 “没事，我帮他画。我和我哥很有默契的，只要是他说的我都懂，肯定给你画出来。”秦徽音拿起纸张，“不过我们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不想有人打扰。这里人来人往的，要是被别人看见我们的新图纸，消息泄露，你就赚不了钱了。” “如果你们画出来的图纸真的能让我改造出更好用的铁器，刚才你们说的我都答应了。” “口说无凭，那得签契书的。”秦徽音说道，“可以吗？” “签。”老板爽快地答应下来。 “江哥，麻烦你去找那边的‘笑口常开食肆’，告诉那里的一位老人和一对姐弟，说我有事要耽搁一会儿再回去。你让他们找个地方歇歇脚。”秦徽音说道。 “行，我马上就去。”江启斌应下。 第97章 道谢 后厢房。秦徽音与宋睿泽并肩坐着。 宋睿泽别扭地说道：“怎么配合？” “你先把你想象中的样子画出来。”秦徽音说道，“我根据你的图纸和你的描述重新润色。” 宋睿泽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画工，突然觉得这笔挺重的，有点抬不起来。 真是奇怪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刚才老板和江启斌这样嫌弃他的画工，他也能面不改色，怎么现在却觉得下不了笔？ “没关系的，我不笑话你。”秦徽音逗他。 宋睿泽冷哼：“谁在意你笑不笑话？” “那最好不过了。我还以为你害羞了，不好意思了呢！我就说嘛，睿泽哥哥肯定最大方无畏了。” 宋睿泽脸颊一烫，拿起笔，别扭地落下第一笔。 这一笔又粗又重…… 他本能地瞟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还疑惑地对视，仿佛在说‘怎么不画了’。 “你别看着我画。”宋睿泽用不耐烦掩饰自己的紧张。 “好好好，我去窗口透透气。” 过了一会儿，宋睿泽说道：“第一幅好了。” 秦徽音走过来，看了他手里的画，说道：“斧头？” “嗯。” 秦徽音在旁边坐下，按他的原图重新画了一张，问道：“柄长多少？” 宋睿泽说了个数字。 “这样可以吗？”秦徽音把画好的图纸给他看。 宋睿泽惊讶，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愉悦的神色。 “看来我这个助手还是不错的。那接下来几幅图是不是就不用试探我的天赋了？”秦徽音笑道。 宋睿泽嘴角上扬：“嗯。” “原来你是会笑的。”秦徽音夸赞，“你笑起来很好看，再接再厉。” 宋睿泽一边画一边问道：“刚才你说的提成是什么？” 秦徽音在旁边给他说了一堆生意门路。 两人独处，要是一直不说话也挺尴尬的，难得他挑起一个话题，那就多给他说些，缓和一下气氛。 江启斌趴在窗口，看着兄妹俩人相谈甚欢，嘀咕道：“不愧是妹子，居然能打动这块冰。他今天说的话抵得上这大半个月的了。” 十张图纸画好了。 秦徽音交给宋睿泽复查，问道：“怎么样？” 宋睿泽淡道：“可以。” “原来只是可以呀！宋夫子的要求有点高。”秦徽音笑道，“那我们去和老板谈合作吧！下次你再过来，老板就要和你分红了。” 江启斌终于沉不住气了，问道：“妹子，帮我也找个财路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财神爷。” “财神爷散财也是要挑人的，你现在只需要抱住这条大腿，以后有你的财运。”秦徽音指了指旁边的宋睿泽。 “说得对，我就是要抱着泽哥的大腿。”江启斌认可。 他又不像泽哥那样有实力，让他做别的不行，只有抱泽哥的大腿才最简单。泽哥发达了，总不会亏待他这个小跟班。 老板看了他们的图纸，啧啧称奇：“这推车真是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的？有了你这个巧思，可以更稳固和省力。” “老板，其他的呢？”秦徽音说道，“我哥给你改造的猎刀也不错吧？我哥在打猎方面可是专业的，绝对好用。” “小哥的确是个行家，一看就经常使这些器具，所以才对它们的优势和劣势掌控得这么得心应手。这份契书我签，这个合作我谈，刚才小姑娘说的供应商我也做，只是你说挂在门前，这个怎么挂我还没想好。” “只要老板答应，这件事情我帮你处理。”秦徽音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再进城，我们还是在这里汇合，行吗？” 宋睿泽点头：“好。” “那……”秦徽音说道，“契书现在就写吧，我得赶回去。” “你先回去，我留下来写。” 秦徽音凑近宋睿泽：“你能看懂吗？” 宋睿泽：“……” “我知道你识字，但是契书是有律法效应的，一字之差有可能会让你吃大亏，我还是等你们签好了再走。” 宋睿泽嗯了一声：“谢谢。” 秦徽音眨眨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惊讶：“真难得。” 宋睿泽懊恼：“我又不是哑巴，说句谢谢很奇怪？” “不奇怪。”秦徽音不敢再惹他。 老板是个爽快人，马上和宋睿泽签订契书。 契书的内容是秦徽音写的。她写完后先念了一遍，再交给老板和宋睿泽看。 一式两份，宋睿泽一份，老板一份。 两人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下自己的手印。 “这批货给宋小哥算提成，按你上面说的两成利。” “多谢老板。我替我哥谢谢你。”秦徽音说道，“祝你们合作愉快。” “宋小哥，你有这么能干的妹妹，有福气啊！”老板说道，“我要是有这么好的闺女，肯定把她捧在手心里。” 秦徽音吹捧了老板几句，又与他提起这批货的事情。 老板马上把存货都搬出来，让他们清点一下，按宋睿泽说的价格给了他们。 老板安排伙计把这批货送到水坝工程入口。 宋睿泽坐上牛车，看向秦徽音。 秦徽音说道：“明天午时见。” “好。” “妹子，谢了，明天再见。”江启斌挥手。 秦徽音回应，见他们的身影走远了，这才赶回刚才的位置与唐三爷等人集合。 “二姐，你和他有什么忙的，怎么去那么久？”唐逸笑不高兴地说道，“那人冷冰冰的，有什么好相处的？” “我觉得他挺好的。”秦徽音说道，“你不要和村里的人学八卦。” 唐三爷说道：“那小子变了。” “三爷，你又没看见，怎么知道他变了？”秦徽音笑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忙什么，但是他能接纳你，与你相处得这么和睦，说明他没有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唐三爷挥着牛鞭，“这样的改变就是好事。徽音丫头，你是个福星，谁与你亲近都会有福气的。” “三爷，那你得和我多亲近一下。明天我还得进城，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你是不是可以沾更多的福气了？”秦徽音笑道。 “哈哈……是吗？那明天我一个人沾你的福气。”唐三爷爽朗大笑。 “你明天还要进城呀，是为了宋睿泽吗？”唐逸笑垮着脸，“你对他也太关心了。” 第98章 邀功 秦徽音摸了摸唐逸笑的头顶：“怎么还是个醋坛子？” 唐逸笑被她这样说，别扭地撇过脸。 他就是吃醋，就是生气，就是怕宋睿泽把她抢走了。 秦徽音搂着他的肩膀：“放心好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唐逸笑重展笑颜：“那你明天带上我。” “不行，你在家里帮忙，我和三爷爷两个人够了。”秦徽音说道。 “你们做什么事情不能带上我？”唐逸笑冷哼，“什么唯一的弟弟，全是骗人的。” 唐绿芜无奈：“小弟，音音是有正事的。” “我又不会捣乱。算了，不去就不去。”唐逸笑说着，往旁边挪了挪，撇过头看外面。 秦徽音不由得动摇了。 要不，把他带上？ 还是算了，这小子明显不喜欢宋睿泽，两人要是见面了，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别带他了。 另一边，宋睿泽把货买回来了。他没有直接交给负责采买的陈喆，而是找了杨坝头。 杨坝头身边的人听说是他找他，直接放行了，都没有向他汇报。 宋睿泽没想到自己的示好竟让杨坝头给了他特例，没发现杨坝头看见他两手空空进来时眼里的光都熄灭了。 “什么事？”臭小子，脾气不好，但是有个厨艺不错的妹妹，看在她妹妹送的开胃酱的面子上，多关照他一点吧！ “陈管事安排我买的铁器已经买好了。” 杨坝头蹙眉：“他安排你买铁器了？” 采买的事情是陈喆负责的，按理说不该交给别人负责，就算交给别人负责也轮不到宋睿泽这么年轻的小子。 不过安排就安排了，只要他能办好，年纪小点也不算什么。 这点小事不用单独找他汇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还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倒是没有，只是需要杨哥帮个忙。” “你这块硬骨头终于懂得变通了。”杨坝头缓了脸色，向他招手，“过来。” 宋睿泽上前几步，把采买的单子交给杨坝头。 杨坝头随意地看着，在看见上面的数据时，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这上面的价格是不是写错了？” “没有写错。”宋睿泽一脸不解，“上面的价格都是陈管事指定的，他也给了我这笔钱，一文不差。” “你说陈喆拿了这些钱给你采买，还采买了这么多东西？”杨坝头沉下脸。 “是啊！陈管事说他采买都是这个价格，如果我没有做好，那就是办事不利。我第一次办这么重要的差事，又不像陈管事那样有人脉，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现在还有一点麻烦，需要杨哥做主。” 杨坝头的眼里闪过讽刺的神色。 这个陈喆还真是胆大妄为。 他拿这点钱给手下的人采买，任务完成了，多余的钱又可以私吞了。 这么大的水坝工程不止一个坝头，陈喆是陈坝头的亲侄儿，而陈坝头又与杨坝头是死对头。如今送上门的刀，杨坝头怎么能不用呢？ 杨坝头再看宋睿泽，那眼神就变得复杂了。 原本以为他是个刺头，整天除了挑事惹是非没别的本事，现在看来是他看走眼了。这小子的心里门清，是个心眼多的。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宋睿泽便把用最低价格采买铁器的过程说了出来。 他抹掉了秦徽音的痕迹，不是想抢她的功，而是不想牵扯一个小姑娘。建水坝是朝廷的事情，采买也是上面的管事扔给他的烂摊子，要是让杨坝头知道秦徽音有这么强的处事能力，只怕她以后别想过清净日子。 “小子，你立大功了。”杨坝头兴奋地说道，“要是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有这个叫什么供应商的提供，那得为朝廷省多少银子？” “杨哥，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公章可以盖？” “盖，必须得盖。”杨坝头说道，“你现在跟我走一趟，我带你见负责这次水坝建造的大人，你把思路好好整理一下，等会儿见到大人可不能慌，把想法说出来就行了。不过你小子从来不怕事，应该也不会这么不顶事。” 临时饭棚。陈喆端着碗来打饭菜。同样是打饭菜，他的碗比其他人的大，打饭菜的人也给他多打了一倍。 “陈哥，这里这里……”宋铁根招手。 陈喆端着碗过来，坐在他的旁边：“今天没买好吃的？” 他们每天有自由活动的时间，这个时间可以出去逛一逛，只不过在规定时间内要回来，点名的时候不在的话会扣工钱。 “今天没空出去，改天请陈哥吃烤鸭。”宋铁根大方地说道。 “你小子是会做人的。”陈喆满意了。 “陈哥，宋睿泽还没回来，这是把你安排的事情办砸了吧？”宋铁根幸灾乐祸。 “前两天让他拿一瓶酱来吃，他小气不答应。出来混，不会做人是要付出代价的。”陈喆露出恶劣的冷笑。 “陈哥还是太温和了，要是我的话肯定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利用你哥对付他？”陈喆笑骂，“不过，那小子的确太嚣张了，应该收拾。” “陈管事，县令大人请你过去。”一名衙役大声喊道。 “县令？”旁边的人说道，“管事，县令大人亲自传你过去，这是知道你办事可靠，想重赏你。” 陈喆得意地笑了笑：“我去看看，兄弟们多吃点。我这碗也没时间吃了，你们分了吧！” 陈喆这碗里全是肉，他说分给大家吃，众人一拥而上，马上把他碗里的肉夹光了。 陈喆的眼里满是嫌弃。 他叔叔可是坝头，掌管着几百号人，别看他也在水坝做事，但是做的都是使唤人的活儿，根本不用下苦力。 不仅如此，他的工钱还比其他人多。 这些泥腿子，真是埋汰。他这碗都不能要了，换一个吧，他被这些人恶心到了。 陈喆跟着衙役前往县令现在的位置。 “温大人，县令大人，陈喆带到了。”衙役把陈喆带进临时监工室。 第99章 升职 陈喆没想到见他的不仅有县令，还有从京城来的大官。 他连忙跪下来行礼，毕恭毕敬：“见过两位大人。” “陈喆，杨坝头说你立了大功。”县令说道，“你用最低价采买了水坝要用的东西，为朝廷省了一大笔钱。” 陈喆欣喜地说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你有能力，应该论功行赏。这样吧，等他们把采买的账本拿过来核对，只要证实所述为真，就升你为坝头。” “多谢大人。” 官差把账本拿来了。 陈喆的眼里满是兴奋的神色。 他马上就要升为坝头了。 虽然现在当个小管事也挺威风的，但是升为坝头就更威风了，那可是直接管几百号人。 县令翻开账本看了看，不悦地说道：“不对啊，这和你列出来的价格不一样。” 陈喆连忙说道：“大人，上面的每一笔都是真实的，绝对没有半点掺假。” “没有掺假？”县令冷笑，“那这又是什么？” 旁边的官差接过县令递来的单子，把单子交到陈喆的手里。 陈喆看着这熟悉的单子，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宋睿泽那个该死的狗东西告了他的黑状。 “大人，小的是想磨练宋睿泽，让他拥有承担重任的能力。其实他完不成也没关系的，小的不会为难他。” “你不会为难他？我倒觉得你贪污了官银。”温大人淡道，“按你上面写的价格采买很合适嘛，不算为难。” “大人，这……不是的，这个价格不可能有人卖的。”陈喆说道，“我真的没有贪污官银，账本上的价格才是真的。” “宋睿泽，你来说。”温大人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睿泽。 陈喆一进来就跪拜行礼，注意力都在两位大人身上，没有留意宋睿泽也在这里。要是早看见他，他也能早点反应过来。 “回大人，我也觉得陈掌事贪污了官银。”宋睿泽说道，“陈掌事列出来的这个价格很合适，我已经采买回来了。” “不可能，谁会这么傻用这个价格卖东西给你？我是刁难了你，你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来人，搜查陈喆的房间，看看他有没有贪污官银。”县令怒道。 陈喆面色苍白。 他又不傻，手握采买的大权，支出银子那么容易，怎么可能不贪污一点钱？ 不仅他贪污了，他叔叔也贪污了。 账本是假的，所有的账目都是假的。 可是，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用那么低的价格采买东西。他们就算再胆大，也不敢贪污得太明显。 没一会儿，官差从陈喆的房间里搜到许多金饰。 从金饰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这是打算送给哪个相好的。 一个小小的掌事居然买得起这么多金饰，要说他没点问题，也只能骗骗三岁的小孩了。 “大人，这个陈喆的叔叔也是坝头。”宋睿泽说道，“叔侄两人的感情亲如父子。” “来人，再去搜一下陈坝头的房间。”县令再道。 过了一会儿，搜查房间的官差带着陈坝头一起回来了。陈坝头扑通跪在两位大人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属下辜负了两位大人的信任，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陈喆这个不可靠的浑小子。属下真是该死啊！” 搜查的官差朝着两位大人摇摇头，意思是说没有从他的房间里搜出什么。 宋睿泽看向杨坝头。 杨坝头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如果陈坝头这么好对付，也不会是他棘手的死对头了。 不过没关系，拔了陈喆，也算是拔了一根钉子。 “陈坝头，你这个侄儿真是好样的，居然敢贪污修水坝的官银。如今我要按津行处置他，你没意见吧？”县令说道。 “大人，属下哪敢有意见，这本来就应该是他受的惩罚。”陈坝头说道。 “按律令，陈喆贪污官银，稍后会核算他贪污的银两数目，按数目受到刑法处置。”县令说道，“采买一事交由宋睿泽负责。宋睿泽，你可以清点五个人为你做事。” “多谢大人。”宋睿泽行礼。 “陈坝头，你虽没有涉嫌贪污，但是陈喆是你侄儿，是你安排进来的，你有连带责任。你的坝头之位让出来吧，与其他人一起干活。” “是。”陈坝头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杨坝头嘴角上扬。 看来这一局他还是赢了。 陈坝头这个老狐狸再狡猾也没用，他有个蠢笨如猪的侄儿，那就是一把刺向他的刀。 “杨坝头，宋睿泽的想法很不错，你辅助他完成这件事情。”温大人说道，“宋睿泽，小小年纪便有这么灵巧的头脑，真是不错。后生可畏，我相信我们的水坝必然能向上面交个好差。” “属下一定好好办差，不让大人失望。”宋睿泽说道。 陈喆被押下去了。在他被押下去的时候，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宋睿泽。 陈坝头被撤了职，也如斗败的公鸡，灰溜溜的。 两位大人顺便检查了水坝的进度。杨坝头带着两位大人四处检查工作，偶尔还会唤一两个工人过来汇报每天做的事情。 “杨坝头做事，本官是很放心的。”县令说道，“这次的事情也是你管教有力，提前发现了陈喆贪污的事情。” “属下没做什么，那些都是宋睿泽上向汇报的。” “要不是你得人心，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而不是向其他坝头汇报？”县令笑眯眯地说道。 杨坝头连说不敢，然后又无意间唏嘘几句，说宋睿泽刚开始还被他惩罚了，后来发现那小子就是脾气直了点之类的。 他说出这番话就是想让两位大人明白不是他拉拢人心，他和宋睿泽原先是不合的。宋睿泽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向他汇报，也是看准了他公正不阿，不会包庇陈喆。 大家都是狐狸，只不过官场上的老狐狸心眼更多，稍有什么差错就容易引起他们的猜忌。杨坝头与他们说话时得随时观察他们的反应，确定他们打消了对他的猜忌，这才暗松一口气。 他明白，陈坝头这个死对头是下台了，但是他还需要多做点实事，让两位大人彻底信任他。 第100章 任命 江启斌打了两份饭菜，扒拉着一份，另一份放在旁边没动。 他不时抬头张望，眉头深锁，忧心忡忡的。 “小江子，你家主子没在啊？”宋铁根把脚伸过来，搭在他旁边的凳子上。 江启斌阴阳怪气地说道：“泽哥待我如兄弟，你自己喜欢当人家的狗，不要以为谁都喜欢当狗。” “泽哥？这马屁拍的还真是不要脸。”宋铁根嘲笑，“他那人邪门，谁与他走得近谁就要倒霉，你还真是不怕死，居然敢跟他称兄道弟。不要说我们没给你机会，只要你现在远离宋睿泽，我帮你在陈哥那里说说好话，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儿怎么样？” “我身板硬，当不了趋炎附势的狗，这么好的机会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没福享受。” “臭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宋铁根抓住江启斌胸前的衣服，恶狠狠地威胁。 “又在做什么？”官差走过来。 宋铁根连忙把江启斌的衣服松开，轻轻地拨弄了几下，笑着说道：“我们闹着玩呢，没干什么。” “大家把饭碗放一放，我有几句话要交代。”官差说道，“从今日起，陈喆不再是负责采买的管事，工头们要领什么东西找宋睿泽。宋睿泽要挑选五个人，你们有兴趣的可以找他报名。” “大人，我们原先是跟着陈管事的，陈管事不再是采买的管事，我们还能继续负责采买吗？”宋铁根连忙问道。 他为了抢这个名额，花了不少钱讨好陈喆，为他还跑了不少腿，跟着他欺负了不少人。 要是陈喆的权力没了，他的差事也泡汤了，那之前的付出岂不是打了水漂？ 还有一点，就算他的差事没有打水漂，以后要跟着宋睿泽办事，以他们两人的恩怨关系，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现在是宋管事负责采买的事宜，一切以宋管事的想法为重，宋管事挑谁留下来，那谁就留下来。” “陈喆呢？”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犯事了，以后见不着他了。”官差说道，“你们要引以为戒，千万不要学陈喆的行事作风。好了，继续吃吧！” 宋睿泽把官差送了出去。 两人说着什么，看起来挺娴熟的。 仔细一看，这官差就是上次在秦徽音的摊位吃东西的冯捕头。 江启斌等宋睿泽回来了，兴奋地迎了过去。 “泽哥，厉害啊，一下子撬走了陈喆，以后终于不用看他的脸色了。” 宋睿泽点点头：“要不要跟我干？” “这还用说吗？”江启斌咧嘴说道，“我就是想跟着泽哥吃香的喝辣的。” 宋睿泽看向其他人：“还有谁识字的，不识字也没关系，愿意学的也可以，再来四个人。” 采买部门不用干苦力，对身体孱弱的人来说是好事情。再说了，也不是每个人都在意什么棺材子的说法。大家都是苦命人，谁比谁尊贵，难道命苦的人都是受到诅咒的瘟神？ 在利益面前，那点闲言碎语什么也不是。 “我！” “我愿意！” “宋管事，算我一个。”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其他人争先恐后地抢夺这几个名额。 宋睿泽指了指人群中的瘦弱青年：“你想来吗？” 蒋清南没有举手，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会被选上。他话不多，不与人结交，平时也是被欺负的那个可怜虫。 宋睿泽直接在人群中点了他，他有些愣住了。 “我吗？” “对。我知道你读过几年书，字写得不错。” “好，我愿意。”蒋清南激动地说道。 他的手和脚全是水泡，再这样干下去，早晚会倒在工地上。 他不仅读过几年书，还考中了秀才。然而中了秀才之后怎么也中不了举，连续几年把家里人都拖累了，就不再考了。 他不再读书，就想找个活儿干.然而活还没有找到，家里的弟妹便不乐意了，说修水坝要挑个人，他和二弟还是新婚，没道理让新婚夫妻分开的，更何况这些年为了供他这个大哥读书，举全家之力给他交束修，现在也该让他承担责任了。 他不想家里鸡飞狗跳，更何况弟妹说的有道理，他这个当大哥的义不容辞，就拦下了这个苦差事。 在蒋清南庆幸自己脱离苦海的时候，宋睿泽又点了陈勇这个大个头。 陈勇是石匠那组的人，个头大，力气大，长得凶悍。自从宋睿泽与他交好之后，那些议论宋睿泽的声音都少了。 石匠工头见宋睿泽跟自己抢人，不乐意了。陈勇可是他们组的王牌，许多危险的笨重的活儿都是交给他干的。 “宋管事，虽说让你挑人，但是你也要看着点挑啊！陈勇是我们的人，你把他抢走不太好吧？” 宋睿泽淡淡地说道：“县令大人和从京城来的温大人都说我可以随便挑人，李工头要是不服气，找他们说去。” “真是了不起啊，有人给你当靠山了。行，我不和你争，谁让我没本事讨好贵人呢？”李工头酸溜溜地说道。 “陈勇，你来吗？”宋睿泽继续询问陈勇。 陈勇拍着胸口说道：“我听你的。” “现在只剩下两个名额了。”旁边的人说道，“我们哪有机会？” “总共只有五个名额，但是管理采买只靠这五个人还不够，有时候也会在其他组借调一些人。如果再有增添人手的机会，我会重点挑选报名的人。现在由蒋清南统计报名的人，我从报名的人之中挑选两个出来，剩下的做备选。” “我报名我报名……” “我也报名……” 江启斌拉着宋睿泽挤出人群。 反正统计的事情是蒋清南负责的，让他头疼去。 “泽哥，你的饭菜都打好了，不过肯定冷了。”江启斌说道，“你现在是管事了，我让他们给你热一热，再添点肉。” “不用了。”宋睿泽说道，“我没有这么矫情。” “行，那你吃。对了，你妹妹做的这个酱真是绝了，要不是担心吃完就没得吃了，真想直接炫半瓶。”江启斌一脸陶醉地吃着馒头裹酱。“泽哥，你真是太厉害了，直接取代了陈喆的地位。” “不是我厉害，而是……”她厉害。 那些点子都是她的，他冒领了她的功劳。 第101章 大戏 秦徽音刚落地，朝里面喊道：“娘……” 半晌，李桃花从房间里急急忙忙钻出来，一边走一边系扣子，着急地问道：“出啥事了，闺女？” 秦徽音：“……” 李桃花小脸绯红，脖子处全是痕迹，可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这对新婚夫妻有多激烈。 她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 “我看院门没关，你们又不见人影，担以你们……”在王氏母女手里吃了亏。 现在看来是她杞人忧天了。 想必是大获全胜，所以才有心情‘庆祝’。 李桃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孟浪。以前和宋猎户恩爱的时候，宋猎户会把她带去山里的小木屋。那小木屋有些年月了，是他存放猎物的地方。那里非常狭小，但是有一张床，恩爱起来也方便，所以从来没有被秦徽音撞见过。 秦徽音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调整面部表情，对身后的唐三爷说道：“三爷爷，留下来吃饭吧！” 唐三爷说道：“不了，我和老友约好了喝点小酒。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啊，音丫头。” “好呀，那明天见。” 唐逸笑和唐绿芜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李桃花整理好自己连忙来帮忙。 唐大富也从里面出来了。 他有些尴尬，被李桃花瞪了也只会傻笑。他殷勤地搬东西，极力地表现自己，仿佛想要得到秦徽音的认可。 继女太能干了，总觉得他这个继父可有可无，对唐大富这个急着得到这对母女认可的人来说还是很有压力的。 “娘，怎么样了？”秦徽音朝隔壁噜噜嘴。 李桃花翘着莲花指，撩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得意地说道：“还用说吗？你娘出马，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现在这么安静，很奇怪啊！” “我听隔壁的动静猜测王氏找男方去了。三个月的肚子，再不想办法让对方负责任，那可不好办了。” “就算对方愿意负责任，未婚先孕也是丑闻，无论男方还是女方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再说了，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对她不会有真心，王氏母女还有得头疼呢！” “那岂不是还有别的好戏？”李桃花与秦徽音露出一模一样的贼笑。 李桃花敛了笑，叉着腰说道：“老实交代，今天怎么会这么晚？就算出门的时候晚了点，比平时结束得晚，那也不至于晚这么多吧？你在城里又干嘛了？” “我们也没干什么，就随便逛了逛。”秦徽音知道李桃花不喜欢宋睿泽，没有提起他。“我们晚点回来，也是想给娘和唐叔留些相处的空间嘛！说起来，我们还回来得有点早了呢！” “你这个坏妮子，连你娘都敢打趣了。”李桃花老脸一红，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一个没有出嫁的小妮子，怎么有胆子说这些荤话，是不是我平时对你管教得不够严啊？” “我错了我错了。”秦徽音一点儿没有认错的诚意，就是随意打发李桃花。“不过娘，你和唐叔还会要小孩吗？” 李桃花苦笑：“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宋叔在的时候我都没有怀上，换你唐叔就怀得上了？要怀早怀了，不会等到现在。你娘啊，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 “娘，你别难过，你还有我。”秦徽音心疼地抱住她。 “傻孩子，我不难过。”李桃花说道，“你娘聪明着呢！我挑男人专挑有孩子的，就是不想害别人绝嗣。” 唐绿芜从里面出来，对李桃花说道：“娘，今天采买的东西已经放好了。” “我还没看你今天买什么了。每天大包小包的回来，也不知道省着点。”李桃花责怪秦徽音。 “我买的都是家里人喜欢吃的。”秦徽音说道，“对了，明天我还要进城，家里的事情交给娘了。” “你又进城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她的好哥哥宋睿泽了。”唐逸笑抱着小奶狗，阴阳怪气地说道。 小奶狗窝在他的怀里撒娇，嘴里发出哼唧的声音。 唐绿芜出去找羊奶了。 另一只大黑正在院子里撒欢，就像大将军一样巡视着自己的地盘。 李桃花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徽音：“你还真是喜欢管他的事情。算了，等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让你伤心了，你就会放弃了。” “他为什么会让我伤心？”秦徽音不解。 “他那个臭脾气是普通人受得了的吗？”李桃花嫌弃地说道，“要是好相处的话，我也不会这么讨厌他了。” “娘也没想过做他的慈母。”秦徽音嘀咕。 “难道还是你娘的不是？”李桃花再次叉腰，看似凶巴巴的，但是那张脸怎么看都讨厌不起来。 颜狗是没有办法拒绝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对她的撒娇的。 李桃花在古代是老寡妇，但是还不到四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没有。我娘天下第一好，其他人都没有我娘重要。我娘就算是错了，那也是对的。”秦徽音认真地说道。 李桃花噗嗤笑起来：“油嘴滑舌。” 唐绿芜买了羊奶回来，与唐逸笑一人一个喂小奶狗吃奶。 有了昨天秦徽音的示范，他们今天操作起来还是很顺利的。 秦徽音拿着钱去了张大柱家里。 “大柱哥……” 秦徽音一开口，里面的争吵声停下来了。 张大柱打开门，对秦徽音强挤了一个笑脸：“徽音丫头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打一个狗房子。”秦徽音说道，“图纸已经画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出来。” 张大柱接过图纸，看着上面详细的图样说道：“做得出来，不是很难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秦徽音说道，“大柱哥，你这里是不是有事要忙，要是忙的话就慢慢做，不急啊！这是定金，你收好。” “行，那我有空就做出来，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张大柱说道，“徽音，你经常去县城，知道水坝那里的情况吗？我想去看看二柱，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我明天要进县城，你要是想去的话，我载你一起去。” “好啊，那太好了。明天我一早去找你。”张大柱激动地说道，“徽音丫头，谢了。” “大柱哥不用客气，我们家欠你的多着去了，也没跟你客气啊！” 第102章 日常 秦徽音回家时，正好看见王氏蓬头垢面、脚步踉跄地回来。后者看见她，眼神阴毒得像毒蛇。 秦徽音撇撇嘴，推开篱笆门进去。 从隔壁传来王氏愤怒的责骂声：“你这个赔钱货，那男的到底是怎么给你说的，有没有说过要娶你？” 唐明秀呜呜地哭着：“当然是保证过的。他要是不保证，我哪会把身子给他？” “他是隔壁村那童氏的外甥，在外面做生意的，早就娶了妻，怎么娶你？”王氏大骂，“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男人说什么信什么，没礼没聘也敢把身子给他。现在人家不认账了，说是你勾引他，跟他的时候已经是破败的身子。” “他放屁，我跟他的时候还是黄花闺女。娘，你别听他胡说。我只有他一个男人。”唐明秀崩溃大哭。 “你给我说有什么用？你出去说啊，看谁相信你啊！你一个没有出嫁的闺女，居然无媒苟合，谁相信你是好姑娘？” 李桃花把装着瓜子的袋子给秦徽音，与她站在院子里听隔壁的动静。王氏暴跳如雷，唐明秀六神无主，母女俩没了主意。 “我刚才撞见王氏了，应该和人打过架，还打输了，脸色特别难看。”秦徽音低声嘀咕。 李桃花幸灾乐祸：“活该。整天对咱们犯眼红病，自己家里一团乱。她有这个时间和我们纠缠不清，还不如好好管管她自己家的人。” 母女俩偷笑。 唐绿芜和唐逸笑面面相觑。 瞧母女俩一起嗑瓜子一起听八卦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姐，咱们给小狗取个名字吧！”唐逸笑说道，“大黑也得改个名字。” “为什么要改？它本来就黑啊！大黑，大白，小白……” 唐绿芜和唐逸笑：“……” “你们俩取吧，她只会胡闹。”李桃花说道。 “这么白白嫩嫩的，可不可以叫馒头和包子？”唐绿芜期待地看着李桃花。 李桃花：“……比大白小白好。大黑呢？你打算取什么名字？” “馍馍。”唐绿芜说道，“上次音音做的馍馍就是黑色的。” “那是因为添加了野菜，那野菜的汁是黑色的，以至于馍馍也变成黑色了。”秦徽音说道，“不过比大黑大白小白好，以后就叫馍馍馒头和小包子。” “这两只小狗长得一模一样，你们分得清谁是大的谁是小的？”李桃花问。 “分得清。”唐绿芜指了指两只小狗的耳朵，“左耳毛发有块小黑毛的是馒头，右耳有小黑毛的是包子。” 隔壁的母女只觉天要塌下来了。李桃花这里母慈子孝更加刺激王氏和唐明秀。 王氏大骂起来：“我们家本来好好的，偏偏来了一个瘟神，把她的霉运传给了我们。老天爷啊，那些瘟神怎么不死远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会摊上这种人啊？” 李桃花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天爷啊，有些人没脸没皮的，这是自己没本事管住孩子，把这个罪名摊在你的头上啊！你要是听见了，先降道雷把她劈死，让她重新投胎。” “李桃花……” “叫我干嘛？我还要和闺女做晚饭，没空搭理你。” 秦徽音忍着笑：“娘，别刺激她了，要是她一时气不过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咱们变成了帮凶。” “凭她那样狗胆能做什么事情？”李桃花一脸不屑。“不过，的确没必要搭理她。走，闺女，咱们去安排一下晚上吃什么。” 王氏的确不敢做什么，她坐在院子里骂了唐明秀骂那个渣男，骂完那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又骂她没有本事的男人唐江，骂累了就歇会儿，等歇得差不多了又继续骂。后来不知道怎么想明白的，不骂了，回房休息了。 不过，这一整夜都从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不用说，肯定是唐明秀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秦徽音侧了侧身，继续睡。 第二日早上，唐三爷还没有来，张大柱先一步来到唐大富的家里。 “大富叔，不好意思啊，要麻烦一下徽音妹子。” 唐大富热情地说道：“说什么见外话？我们家找你们帮忙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客气。你这是去找二柱？” “哎……”张大柱叹气，“我得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二柱。我是他的大哥，别人不向着他，我不能不向着他。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至少二柱不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说得没错。”唐大富认同。 “大柱，先吃饭。”李桃花招呼着。 张大柱连忙摆手：“不用了，婶子，我吃过了。” “你们家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你们没分家，早饭都是你奶奶做的。现在你要进城，你奶奶会给你做饭？”李桃花说道，“不用客气，快进来。” 唐三爷赶到了。 唐三爷与唐大富家里人越来越熟悉，就像一家人一样，一日三餐几乎是跟着这家人吃的，所以一下牛车就直奔堂屋。 当然了，他一个孤老头子也不会白吃他们的。之前说给他的工钱以及车钱他都只收了一半，另一半说是交伙食费。 秦徽音本来不收，见自己不答应对方就不同意来吃饭，想着这一日三餐跟着他们吃好歹营养不错，就达成了共识。 吃了早饭，秦徽音和张大柱坐上牛车前往县城。 他们走的时候，唐逸笑抱着小奶狗哼哼唧唧表示自己的不满。 秦徽音哭笑不得。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被大人抛弃在家里的留守儿童。 问题是，留在家里的大人还挺多的，她只是他的姐姐，不是长辈。 “小弟乖啊，姐姐给你带糖吃。”秦徽音哄着唐逸笑。 唐逸笑憋红了脸颊：“谁要吃糖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哼！” 唐绿芜捂嘴偷笑：“你瞧瞧你的样子，比三岁小孩还不如，人家三岁的石墩儿还不缠着爹娘呢！” “等一下……”王氏拦住他们的牛车。 唐三爷连忙拉住，气愤地说道：“明奎娘，你发什么疯？” “三叔，你搭我一程，我要去找我男人。”王氏硬着头皮说道。 第103章 搭车 唐三爷还没说话，李桃花听见响动走出来。 “不行。” 王氏瞪着她：“又不是你的牛车，凭什么不行？” “三爷，你说行不行？”李桃花问唐三爷。 唐三爷淡道：“明奎娘，还真不行，我这牛车是他们家包下的。” “我们家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得找唐江为我们家闺女做主啊！大家乡里乡亲的，你们真要逼死我们才满意吗？”王氏带着哭腔吼道。 “不要给我们安这么大的罪名，我们承受不起。”李桃花说道，“隔壁村有牛车，你去租吧！” “我刚才听见了，你们就是去县城的。反正都是去县城，为什么不搭我一下？” “你打算给多少钱？”李桃花问，“你要是出钱的话，也不是不行。” “多少钱？” “二十文一个来回。”李桃花说道，“入城费你自己交，概不负责。” “你就是故意刁难我。”王氏骂道，“真是黑心肠的贱人，难怪嫁一个男人死一个……” “疯婆子你说什么？”李桃花直接挥着手臂开战。 秦徽音跳下牛车，挡在李桃花的面前，对王氏说道：“你别和我们纠缠，我们人多，真要动起手来，你讨不到便宜。” 王氏抹了一把泪：“我用鸡蛋抵行不行？” “说了，我们不载你，你自己想办法。”秦徽音重新上牛车，对唐三爷说道，“三爷爷，我们走。” 李桃花嗤了一声，撩拨了一下头发，扭着细腰进了院子。 王氏骂骂咧咧，气愤地回去了。 “娘，现在怎么办？”唐明秀弱弱地说道。 “怎么办？我们两个女人能怎么办？就算是打上门，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只有把你爹和你哥找回来。” “其实就算去找爹，他在修水坝，照样是走不开的。哥在镇上，从这里到镇上走不了多久，找哥更简单点。”唐明秀说道，“我这肚子不能再拖了。娘，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是你的女儿啊，我过得好了，才有银子孝顺你啊！” “赔钱货，我现在还指望你孝顺我？你要是老老实实待着，等我和你爹给你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用得着受这个苦吗？” 王氏骂归骂，但是也听进了唐明秀的话。不管怎么样，唐明秀的名声臭了，她这个当娘的得不到任何好处。她养了她这么多年，本来打算挑个彩礼高的女婿，拿到彩礼好给儿子挑个儿媳妇，要是唐明秀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儿媳妇的聘礼也没着落，那可亏大了。 闺女说得对，唐江那里找了也没用，还得找儿子回来才行。家里没个男人真是不行，还是让儿子经常回村里来，为他娘撑门面。 当秦徽音抵达县城的时候，还没到与宋睿泽约好的时间。于是，唐三爷先送张大柱去水坝口。 张大柱被守在那里的官差拦下了。 “大哥……”秦徽音主动招呼。“上次我来过，还记得吗？” “哦，是你啊，宋管事的妹子。”官差笑呵呵地说道，“你来找宋管事？” “宋管事？”秦徽音疑惑，“我哥是宋睿泽。” “对啊，就是宋管事嘛！” “我哥当管事啦？”秦徽音惊喜，“真厉害。” “昨天新升的职。”官差说道，“他现在应该在忙，你要找他吗？” “我可以进去吗？”秦徽音举起手指头保证。“我肯定不乱跑，不会给各位大哥添麻烦的。这两位都是我家人。” “没事，我带你去找宋管事，你要是惹祸也是给他惹祸，我们可管不了。” 官差上次得了秦徽音的好处，这次秦徽音又塞了五文钱。 这五文钱不仅是进去的门票，也是打好关系的重要道具。反正他们都认得她，那得了她的好处，宋睿泽平日里也能得个方便。 进了水坝入口，张大柱用佩服的眼神看着秦徽音：“妹子，你的面子真大。刚才他们拦着我不让进，可凶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你有求于人的时候，不管对方多凶，你笑甜一点，真诚一点，对方早晚会松口的。”秦徽音传授经验。 唐三爷一副看破俗世的模样：“别听她胡说。你一个大男人笑得再甜有什么用？她一个小姑娘，年纪又这么小，长得又这么可爱，一般人都会对她心软。她的方法对你没用。” 官差把秦徽音送到了宋睿泽办差的地方。 宋睿泽的采买办有单独的办公区域，而且后面还有一个极大的库房，那库房里的货物全是他负责分配的。 当官差带着他们三人进去的时候，宋睿泽正在苦大仇深地统计库房里的东西。之前陈喆打理得乱七八糟，许多东西混合在一起。 “宋管事，有人找。”官差说道。 宋睿泽抬头，在看见秦徽音时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秦徽音先谢了带路的官差，承诺道：“这次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下次带点自家做的酱过来给大哥尝尝。” “妹子做的酱已经在我们这里传开了，大家为了抢你这一口吃的，差点打起来。”官差说道，“那先谢过妹子了。” 宋睿泽的那份酱除了江启斌和陈勇之外，没人敢来抢。可是，江启斌是个软包子，他单独去吃饭的时候，旁边的人可不客气了。这一次两次还能忍受，次数多了，眼瞧着自己那份快没了，江启斌便急了，他一个人去吃饭的时候再也不带酱了。 虽然江启斌的调味酱被藏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有了之前的宣传，大家都知道宋睿泽有个厨艺一绝的妹子，对他生出了几分羡慕。 “哥，你好厉害，这么快就当了管事。”秦徽音赞叹。 “你跟我过来。”宋睿泽喊了一声。 秦徽音跟着宋睿泽走到角落里，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之所以升为管事，与你有关。”宋睿泽把昨天去两位大人那里讨赏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他没有说其中的尔虞我诈，只说利用她的点子得到了两位大人的赏识，才有了这个升职的机会。 “我没有提你，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两位大人那里说清楚。两位大人惜才，说不定会额外给你奖励。” 秦徽音挥挥手：“我当什么事情，你这么严肃做什么？你可别害我了，要是真去说了，两位大人把我留在这里修水坝怎么办？” 第104章 暖意 宋睿泽没有在两位大人面前提起她，就是这个顾虑，见她明白自己的用心，那双常年冰冷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暖意。 “不过，我这里需要你帮个小忙。”秦徽音捏了一下指尖，表示是个非常小的忙。 宋睿泽仿佛看见了一只撒娇的猫。 她的眼睛清澈如泉水，此时一道光洒下来，照在那泉水上，波光潋滟，更衬得那双眼睛明媚多彩。 “什么事？” “大柱哥要找二柱哥，你也知道这里的人太多了，挨着找不容易，更何况我们想挨着找，那也得管事们同意才行。你帮我们打听一下二柱哥在哪里呗，要是能把他叫过来说几句话就最好了。”秦徽音说着，试探地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扯了扯。“好不好？” “在这里等着。” “谢谢睿泽哥。”秦徽音扬起灿烂的笑容。 宋睿泽脸颊一烫，躲开她的视线。 他走出去后，唐三爷啧啧称奇：“这小子真的是大变样啊！难道是因为这里的人多，他接触的人多了，终于有点人气了？” 秦徽音说道：“大柱哥，我们在这里等会儿，睿泽哥去帮你找人去了。” 张大柱只觉这一切都很神奇。 修建水坝是朝廷的大事，看管得很严。之前有村民想见一见家里人，结果白跑一趟，根本就见不着。他虽然来了这里，但是也抱着白走一趟的想法，没指望真能见到张二柱。如今他不仅进来了，还看见宋睿泽这个不与人亲近的人帮他的忙去找二柱了。 “妹子……”江启斌挥了挥手。“还记得我吗？” “记得。”秦徽音说道，“你们在忙什么？” 江启斌轻叹一口气：“收拾烂摊子。” 秦徽音走过去，看了看他们记录的册子，又看了看堆放得乱七八糟的架子。 “你们先把东西收拾出来再登记造册，现在记这些有什么用？”秦徽音说道，“铁器区、木材区、石器区、药材区、生活区……” “妹子，收拾东西是你们女人的强项，你快帮帮我们吧！”江启斌连忙求教。“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一目了然？” “首先把东西整理出来，按不同的类型划分区域。等你们收拾好之后，再按照表格登记造册。你们别写这么一长串的文字，谁有心情一一核对啊？我给你们画个表格，以后按照表格来统计，每天有谁来领了东西，领了些什么东西，还剩下多少数目，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睿泽带着张二柱进来。 “哥，你怎么来了？” 张二柱跟着宋睿泽过来的时候还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位煞神。 宋睿泽在村里的时候是个传说，在这里仍然是传说。虽然他的工棚离得远，但是有关他的传说还是传到了他的耳边。 他也知道他最近升职了。 按理说两人没有交集，他也没有在外面说他的坏话，不至于被他盯上。 直到见到张大柱，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得找到你，给你说一下。”张大柱见到张二柱的欣喜在他问出的第一句话时就变成了苦涩。 张二柱沉默下来。 “二柱，事情是这样的……”张大柱拉着张二柱在角落里坐下，压低声音说着家里的事情。 宋睿泽走到秦徽音的身后，看着她画着表格，然后把各种信息填写进去。 那一刻，所有的混乱都变得有条理，原本让他头痛的东西在瞬间变得规矩起来。 “泽哥，妹子好厉害啊！”江启斌赞叹。“我这么笨的人都看懂了。” 蒋清南一直负责文字方面的工作。秦徽音教江启斌时，他没有出声，但是却一直在仔细听她说的是什么，此时也是赞叹连连。 秦徽音被几个男人簇拥着夸赞，突然觉得老脸有点羞红。 “这些东西不是我研究出来的，是我跟别人学的。” “我只知道帮我们解决大麻烦的是妹子，别人是谁我们不知道，我只想感谢妹子。”江启斌说道，“妹子你简直就是我们的救星。” “这也没有那么夸张……”秦徽音不好意思地说道，“反正时间还早，你们整理吧，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我还可以出出主意。” 张大柱和张二柱那里谈得差不多了。 张二柱愤怒地说道：“凭什么？春妮是我喜欢的姑娘，我们说好了要成亲的。要不是把修水坝的名额推给我，我已经娶了她。我说为什么执意要让我来修水坝，原来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算盘。哥，我要回去，我要娶春妮，我不要待在这里。” “你别激动，就算要回去也不是现在，咱们得打听一下怎么才能回去。”张大柱说道，“你现在已经进来了，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吗？” “他这种情况可以拿银子解决吗？”秦徽音问宋睿泽。 宋睿泽点头：“可以，只要银子管够，想离开并不难。” “之前是二两银子就可以买下这个名额，现在应该不行了吧？” “必然是不行的。这里又不是他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只要关系找对了，应该也不难。” “你有办法吗？”秦徽音歪头看他。 宋睿泽淡道：“我只负责采办。” “哦。” “杨坝头那里应该可以走动一下。”宋睿泽说道，“修水坝的人那么多，不缺他一个。” 秦徽音走向张大柱和张二柱，把宋睿泽提供的信息告诉了他们。 “那得多少钱？”张二柱问道，“我们家赚的钱都在我奶奶那里。” “那就想办法分家。”秦徽音说道，“你们家要是不分家，日子很难过。” “自古以来，老人在，没人分家。我们要是提出分家，奶奶肯定又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张大柱说道。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行性的意见，你们家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决定。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没什么问题，我也理解。” “哥，分家吧，咱们赚的钱，奶奶用也就算了，凭什么小叔还要拿出去挥霍？他挥霍也算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心上人？”张二柱红着眼眶说道，“要是不分家，我就彻底脱离张家，与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第105章 王对王 张二柱不能离开太久，与张大柱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上工了。 张大柱坐在那里，低着头，一个人发呆。 宋睿泽带着五个手下整理着库房，一个时辰之后，在秦徽音的指点下，库房焕然一新。 秦徽音还教会蒋清南做表格，通过不同的表格来整理数据。 此时的秦徽音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脸蛋，在众人眼里却像小仙女一样神圣强大。 等他们整理完库房，差不多到了与铁匠铺老板商量好的时间。 秦徽音把早就准备好的广告图交给宋睿泽，而宋睿泽拿着这份广告图去找了县令，在县令那里盖上了官印。有了这官印的加持，官方认证的铁器供应商的排面算是足了。 他们把广告图交给铁匠铺老板看了。 铁匠铺老板看着上面的官印，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我没想到还会盖上官印。” “有了官印，不用老板证明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修水坝的铁器都是从老板你这里采购的。官方认证的工具，谁敢说不好用？” “好，这个好，我得好好保管。”老板说道，“我先让他们去裱起来，再挂到门口给他们看看。” “那以后我们的合作……”宋睿泽问。 “小哥只管安排，我肯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多谢老板。” “事情办妥了，那我也算是功成身退。”秦徽音说道，“我先回去了。” “等……”宋睿泽刚想叫住秦徽音，却看见一个碍眼的家伙从对面走过来。 “音音……”唐逸尘背着书箱，大步走向秦徽音。“今天要出摊吗？我怎么记得今天不是出摊的日子？” “我来县城办点事情。”秦徽音回头看了一眼宋睿泽，后者果然恢复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那张好看的脸拉得老长了。 唐逸尘也看见了宋睿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也没有什么恩怨，但是每次遇见了都有种气场不和的感觉。或许这就是男主与反派的磁场不对付。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啊？” “办点事情。”秦徽音继续搪塞。“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着夫子来县城的书院求学，大概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等这半个月的时间过了，就要去省城科考了。” “这么快吗？那我要给你备点什么？” “备点好吃的。”唐逸尘勾了一下她的鼻尖。“妹妹的手艺太好了，我那群同窗天天抢我的酱料吃，害得我没剩多少了。” “那我下次去哪里找你？你给我一个地址，我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宋睿泽从秦徽音的旁边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经过的时候还撞了一下她的手臂。 秦徽音连忙拉住他的手腕：“别走啊，一起吃个饭。大哥，你也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吃。” “不用了（不用）。”宋睿泽和唐逸尘异口同声。 说完后，两人看向对方。 唐逸尘微笑道：“宋兄不是在水坝上工吗？他出来应该不太方便，要是不赶回去的话，会被管事罚的。我们不要为难人家。” 宋睿泽转身，从秦徽音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淡淡地说道：“有点饿了，吃什么？” “你不用赶回去吗？”唐逸尘蹙眉。 “我就是管事，没人罚我。”宋睿泽淡道，“负责采办的人回去晚了，谁会问？” “那我们去吃烤鸭好不好？我请客。”秦徽音说着，一只手揣了一个。 现在是饭点，大家都没吃饭，没道理叫一个吃饭不叫另一个。她也想让两人联络一下感情，说不定能成为好兄弟呢？ 唐三爷和张大柱在牛车里等着他们，见秦徽音还带回了唐逸尘，笑着打招呼：“逸哥儿，这么巧啊，在这里遇上了。” “可不是。刚才经过的时候看见音音，我还以为看错了。幸好来看了一眼，要不然就错过了。”唐逸尘说道，“三爷爷，我们去吃饭。” “行。” 张大柱有些不好意思，被唐逸尘拉着一起去了。说起来这些人之中，张大柱最熟悉的人就是唐逸尘了，有他陪着还自在点。 秦徽音见大家都和唐逸尘说话，没人关注宋睿泽，而这次出门又没带上宋睿泽那个可以热场的好兄弟，就只有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哥，调味酱合你口味吗？你最喜欢吃哪个味道的，我下次给你多带点。”秦徽音问。 宋睿泽淡淡地看着她：“你没必要给我送那些东西。” “你不喜欢吃？”秦徽音不解。 “我和你没有关系了。”宋睿泽看了一眼唐逸尘，“现在他才是你哥。” “一日为兄妹，一辈子为兄妹，你永远是我哥。他是我大哥，你是我哥。” “所以，我比他小？”宋睿泽冷着脸。 “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的，我哪知道你们谁大谁小，这不是为了方便分清谁是谁吗？”秦徽音说道，“绿芜和小弟都叫大哥为大哥，我跟着叫大哥，就叫你哥，这样就分得清我叫的你们谁了。” “你的哥哥还真不少。”宋睿泽朝旁边挪了挪，一副离她远点的模样。 秦徽音察觉他在赌气。 宋睿泽常年都是一种表情，难得看见他情绪波动这么大，这让她无比的有兴趣，于是又凑了过去。 “你是不是吃醋了？”秦徽音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是……吃醋？”宋睿泽不明白。 “就是心里酸溜溜的，像是喝了一瓶醋一样。”秦徽音打趣他。 “没有。” “那你是不是害羞了？我哥真是太可爱了，居然会脸红。”秦徽音又道。 唐逸尘看着秦徽音追着宋睿泽嬉闹，喊了她一声：“音音，你说的烤鸭是前面那家吗？” “对。”秦徽音回应，“就是前面那家。上次我买回去吃，大家都夸好吃的就是那家的烤鸭。” “原来是他家的烤鸭。”唐逸尘说道，“等会儿买一只回去给李姨吧，她也喜欢吃。” “行。”秦徽音说道。 宋睿泽看着被秦徽音拽着的手臂，心里像是有暖流涌过。那种感觉太奇怪了，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 第106章 争宠 烤鸭店。 几人刚坐下，唐逸尘熟练地点餐，然后对伙计说道：“我们还想要切成短条的黄瓜、大葱以及蒸熟的饺子皮，饺子皮要赶薄一点。” “对了，烤鸭烤好了就不要切了，直接上，帮我们备一把小刀，我们自己切就行了。” 伙计听唐逸尘这些奇怪的吩咐，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是客人的要求不能不满足，一口答应下来。 唐逸尘对秦徽音说道：“上次咱们回家自己片着吃的，你还教我们用饺子皮和配菜包着吃，吃起来一点也不腻，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秦徽音称赞，“只是他这里没有酱。” “我要在这里生活一个月，怎么可能不带酱？”唐逸尘打开书箱，从里面翻出几瓶酱，把它们打开放在桌上。 秦徽音坐在宋睿泽和唐逸尘的中间。唐逸尘向来彬彬有礼，与人相处得很融洽，唐三爷和张大柱都有话找他说。 秦徽音担心宋睿泽一个人不自在，给他倒了杯水。她发现他的手上沾了墨，应该是刚才签字的时候碰到的，吩咐伙计打盆水过来。 伙计很快打来水。 宋睿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秦徽音示意伙计把水端到他面前，又指了指他手指上的墨汁，他才明白过来。 唐逸尘笑道：“音音还真是会照顾人。不过大哥这里也有墨，音音怎么不给大哥洗洗？” 秦徽音看了一眼：“你有洁癖，怎么可能任由墨汁沾在手上，想必早就洗过了，没洗掉的暂时也褪不掉色，要过几天才能褪掉。” “还真是了解我。”唐逸尘淡笑。 “你小子还和泽小子争宠呢？”唐三爷取笑他，“都是音丫头的哥哥，没必要争个高低。” 伙计上了烤鸭。 张大柱从来没有吃过烤鸭，当烤鸭上了桌之后，他肚子直打鼓，快要香迷糊了。 烤鸭一上来，唐逸尘先用筷子把烤鸭叉上，再用小刀割成小薄片。只是他的力气不够，割了没几下就动作笨拙，看起来很吃力。 “给我。”宋睿泽伸手。 唐逸尘：“……” 他平静地递了过去。 宋睿泽利落地剥成了薄片，然后把烤鸭的骨头割成小块单独放在旁边的碗里。 伙计端着配菜过来，见烤鸭被切得这么均匀，赞叹道：“小哥好刀工啊！” 伙计把东西放下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旁边站着。 秦徽音明白伙计这是好奇心泛滥，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新的吃法。她也没有瞒着，拿起一张薄面皮放在手心里，再把黄瓜条和大葱包裹在里面，舀了一点点酱，再把烤鸭片放进去，最后包起来递给宋睿泽。 “我也是看别人这样吃过，觉得很新鲜，跟着学了一下。你尝尝，味道还不错，只吃烤鸭有点油腻，这样吃就不用担心油腻了。” 宋睿泽回头看她，接过来：“谢谢。” 唐逸尘看得直冒酸水。 小妹对这小子是不是太体贴了点？ “大柱哥，我帮你包一个。”秦徽音说道。 “不用不用，我看明白了。”张大柱说道，“那我们都洗个手。” 伙计热情地端来热水，然后凑过来问秦徽音：“妹子，我愿意出一文钱，不，两文钱，能不能让我尝一个？” “大哥你太客气了。” 唐三爷经常去秦徽音家里吃东西，上次吃烤鸭他也在，所以也很熟练。他直接包了一个递给小伙计。 小伙计尝了，眼里满是惊叹。 “能不能再包一个，我想给我们大厨尝尝。”伙计说道，“也不白吃你们的，等会儿再给你们送半只过来。” “小伙子，你能做主吗？”唐三爷笑道，“可不要乱许诺。” “能的能的，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姑父。”伙计说道，“各位慢慢用，我让其他伙计来伺候，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了。” 伙计走后，唐三爷感叹道：“我还当他是个讨生活的小伙计，结果人家是铁饭碗。” “这位小哥的态度不错。”秦徽音说道。 宋睿泽问：“你不怕他们偷学了你的吃法吗？” “别的都能学，但是我这个酱却学不了。烤鸭这样包着好吃，但是少了酱，那就没有这样的美味了。”秦徽音回答。 “你是故意的？”唐逸尘轻笑，“我就知道你满脑子的弯弯绕绕，不可能吃亏。” “这是聪明，不是弯弯绕绕。”宋睿泽反驳。 “我夸小妹，又没说这样不好。”唐逸尘淡道，“我们兄妹说话，宋兄这样多管闲事不好。” “你叫我什么？”宋睿泽问秦徽音。 “哥？” “听见了？”宋睿泽挑衅地看着唐逸尘。 唐逸尘又问秦徽音：“你叫我什么？” “大哥。”秦徽音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说道。 “听见了？”唐逸尘又挑衅回去。 伙计拉着胖嘟嘟的大厨进来了，打断了这非常幼稚的纷争。 大厨说道：“各位，打扰了，刚才我们家伙计给我尝了你们包的烤鸭，真的是非常美味。本来烤鸭烤得再好都有点油，这么一搭配，我能吃两只。各位，不知道你们那酱在哪里买的？” “那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外面没得买。”秦徽音说道。 “那能不能把配方卖给我们？”大厨问。 “配方的话是家传的，没有办法卖出去。不过，我们可以直接卖酱。你们要是需要，一瓶酱三十文。” 秦徽音指了指瓶子：“就这么大小的，一瓶可以分给五只烤鸭，平均算下来就是六文钱，你们却可以把一只烤鸭的价格从六十文提升到一百文。刚才你也说了，这样搭配的话你一个人能吃两只。那你觉得你的客人会不会也和你一样的想法？” “大厨，我觉得可以。”伙计在旁边说道，“你要是做不了主，我去找我姑父，让他来做主。” 大厨没好气地说道：“厨房里的事情当然是我做主，找你姑父做什么？” 说完，又对秦徽音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买下这半瓶，先让客人们试一试，要是反应好，我再考虑你说的，怎么样？” 第107章 新财路 秦徽音当然没有意见，以二十文的价格把剩下的半瓶酱卖给了大厨。 大厨派人送来一整只烤鸭，还是特意片好了的，不用他们出力。 没人打扰后，他们专注于美食。 宋睿泽包好烤鸭，碰了碰秦徽音的胳膊。 秦徽音疑惑地回头。 “嗯……你看看我包得对不对。” 秦徽音看了一眼：“没错啊！” “你吃一下，看对不对……”宋睿泽别扭地塞给她，重新拿起另一个包起来。 秦徽音本来没有反应过来，在看见宋睿泽通红的耳垂时，仿佛明白了什么。 难得啊，他居然会主动示好。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音音，你看大哥包得怎么样。”唐逸尘把包好的烤鸭递到她的面前。 秦徽音：“……” 她一口吃下宋睿泽包的烤鸭，再接过唐逸尘包好的。 唐三爷喝着茶，吧唧吧唧嘴，对正在旁边看戏的张大柱说道：“这么好的美食应该配酒，可惜了，现在喝不了。” “三爷爷，原来你跟着徽音妹子吃得这么好啊，你不知道村里的人都是怎么说的你。” “我知道。”唐三爷挥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村里那些人说了什么，我不用听都能猜出来。几十年了，没几句新鲜词儿。” “不过，他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如果他们有这个机会，只怕跑得比谁都快。”张大柱说道，“还是三爷爷你好啊！” “大柱，不要怪三爷爷多嘴，你们家本来就是你们这房赚钱，赚的钱全部上交给老太太了。你们想家和万事兴，但是现在和吗？” “三爷爷，我明白，我懂……”张大柱抱着唐三爷哭了起来。“我也难啊，你说我亲兄弟受了这样的委屈，我要是还不为他出头，那我这个当大哥的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大哥？这次我会回去找爹娘说清楚，他们要是不分家，我们就离开这个村子单过。” 秦徽音连续吃了十几个宋睿泽和唐逸尘包的烤鸭，制止了他们的行为：“我吃饱了，你们吃吧，别管我了。” 唐逸尘把包好的烤鸭收了回来，笑着说道：“小妹比较操劳，最近都瘦了，应该好好补补。不过既然你吃饱了，那我就不勉强了。” “不勉强，你快吃。”秦徽音挥挥手。 宋睿泽咬了一口，看了唐逸尘一眼，冷哼一声：“虚伪。” 唐逸尘淡淡地说了句：“彼此彼此。” 大厨回来了，这次不仅带来了刚才的伙计，还带来了另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中年男人。 “各位，这位是我们的老板。”大厨说道，“刚才我们用半瓶酱试过了，客人们都很满意。我们老板想和你们谈一下这笔生意。” “老板，大厨应该跟你说过了，一瓶酱要三十文，一文都不能少。”秦徽音微笑，“说实话，这个价格很公道了。你们应该自己也品尝了，甚至想调出这个味道，但是你们弄不出来。这个方子是我们家祖传的，不能外泄。我只告诉你们说这里面有十几种吃食。” “小老板误会了。”老板笑着说道，“这酱的确美味，一瓶配五只烤鸭绰绰有余。价格嘛，肯定很公道，我也没什么好提的。只不过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店的生意还不错，需求有点大，不知道你们能送多少货？” “我们家离县城远，每三天才会进城一次。你看你的需求是多少，你说一个数，我们再商量一下能不能配合。”秦徽音道。 老板察觉这么多男人在这里，居然是个小姑娘做主。这倒是稀奇事，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这小姑娘爽朗大方，非常有胆色。 “一百瓶怎么样？”老板说道，“你们每三天才进城一次，这样算下来，一天大约只能用三十三瓶，也就是卖上一百多只烤鸭。” 大厨在旁边说道：“按照平日的生意情况，应该差不多。” “一百瓶……”秦徽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那我们签个文书？”老板问。 “好。不过在那之前，我这里还有其他的调味酱，老板要不要尝尝？”秦徽音微笑，“吃个面条什么的，也很有特色哦！” 老板来了兴致：“我最爱吃面条了。实不相瞒，我媳妇喜欢吃烤鸭，所以我开了个烤鸭店。我爱吃面条，我媳妇就去对面开了个面馆。” 秦徽音：“……老板和老板娘真有情调。” 原来不是每个胖老板都是猥琐的，今天遇见的这位就是个情种。 秦徽音回头，只见唐逸尘已经把他带来的调味酱都打开了。 大厨和伙计已经舀了一点品尝。老板见状也凑了过去，和他们一样用勺子舀了一点品尝味道。 “这些也是一样的价格吗？”老板兴致勃勃。“我要十瓶，给我每样来十瓶……” “豆豉酱和甜面酱也是三十文，但是蟹黄酱很难调配，怕是供不了货。你执意要的话，那价格就会贵很多，六十文一瓶。”秦徽音说道，“老板想好了要哪些，我们就写进文书里。” “蘑菇酱要一百瓶，这个按之前谈好的安排。豆豉酱和甜面酱先每样十瓶试卖一下，至于蟹黄酱我个人是真的喜欢，但是这个价格也太贵了。”老板迟疑。“这一瓶抵得上其他几种酱的两瓶了。” “这种酱真的太少有了，我要调配它的话，需要费更大的精力，最重要的是它的原材料也不好找。”秦徽音无奈摊手。 “那来一瓶，你下次给我带一瓶，我自己吃。”老板忍着肉疼。 秦徽音跟着老板去书房写文书，签字按手印。唐逸尘不放心，非要陪着她去。宋睿泽也跟着起身了，说了一句‘真出事你有什么用’。唐逸尘常年保持的温雅差点崩了，还是秦徽音拉住了唐逸尘的手腕，拖着他跟上前面的老板，这阵龙卷风才没有卷上来。 唐三爷对张大柱说道：“咱们继续吃，没咱们什么事，不用咱们操心。” 伙计在旁边说道：“各位贵客，老板说了，你们这桌的账免了，不用给钱。” “老板真是大气啊！”唐三爷赞不绝口。“难怪能做这么大的生意。果然，有钱老板就是不一样。来来来，大柱，继续吃。” 第108章 盘算 “总收入是三两银子零七百文，七百文是本钱，每天可以赚一两银子。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每个月能赚三十两。更何况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找我们加货了，那每个月的纯收入就不止这点钱了。另外再加上摆摊所赚的，那我们每个月就能赚……”秦徽音歪着头，满脸幸福的模样。 一百两出头…… 等那烤鸭店的宁老板加了单，远远不止这个数。 一百两在这个古代相当于可以衣食无忧十年以上了。这还是在不用降低自己生活标准的前提下。 唐逸尘看着在前面一边走路一边转圈圈的秦徽音，眼里满是宠溺的笑容。 平日里她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能扛起来，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见她孩子气的一面。 宋睿泽提着烤鸭，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他们上了牛车，他才停下来。 秦徽音上了牛车后没有见到宋睿泽，侧头看着牛车下面的宋睿泽：“哥，上来呀！” “我自己回去。”宋睿泽淡淡说完，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她。 “这份是给你的。”秦徽音说道，“守门的要打好关系，杨坝头和向哥那里也要打好关系，其他的你看着分。” 他们吃的烤鸭免费，但是这些都是收了钱的。虽然老板比较大方，按照原来的价格收的，那也花费了不少钱。 “不用。”宋睿泽执意要递给她。 “那你扔了。”秦徽音垮下脸，对唐三爷说道，“三爷爷，我们走，不载他了。” 唐三爷见宋睿泽露出傻乎乎的表情，好心情地说道：“行，不载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们走啰！” 唐逸尘站在牛车上，看着宋睿泽的身影渐渐地消失，直到快要消失的时候，那个冰块还低头看着手里的烤鸭。 他不由得想，如果李桃花带着秦徽音再改嫁，他和秦徽音不再有关系，她会像亲近宋睿泽一样亲近他吗？ 唐逸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真是傻了，居然会想这种蠢问题。 要是李姨真的抛弃他爹，以他爹那痴狂的模样，只怕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只希望李姨能看在他爹还算听话的份上，不要再折腾了，要不然，这么美好的家又要彻底破碎。 如此说来，这个家能不能维持下去全看李姨的心情。那他对李姨的态度要更好点，就算不能改口叫娘，也要把她当亲娘一样孝敬。 牛车先送唐逸尘去书院门口。 “大哥，你要在这里生活一个月，他们会安排住处，但是房间里的东西也会准备吗？” “放心好了，所有的东西都备着的。”唐逸尘说道，“你不用担心我。”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书院，我们也不好进去拜访，那我们就送大哥到这里了。”秦徽音把几大包的烤鸭递给他。 “我也有？”唐逸尘只看见了宋睿泽的那份，并没有看见还有其他烤鸭。 “当然了，都是哥哥，他有的你也有，拿着打点关系，这样可以更快地融入新圈子。”秦徽音说道。 “李姨那里……” “我娘的也有。这里还有好几份，足够我们晚上再吃一顿的。三爷爷中午没喝酒，一直馋酒呢，晚上我们再烤鸭配酒。”秦徽音说着，对牛车前面的唐三爷说道，“三爷爷，今天还要陪老友吗？” “老友那里没烤鸭，今天陪你们。”唐三爷笑眯眯地说道。 唐逸尘失笑：“好，那谢谢妹妹了。只是这么几大包可不便宜，这笔账回去记好。” “我在教绿芜姐做账，以后这些事情交给她来做。”秦徽音说道，“绿芜姐学会了做账，别人想骗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绿芜和逸笑能遇见你是他们的幸运。”唐逸尘真诚地说道，“看得出来他们跟着你学习，识字方面进步很大。” “你带来的酱都卖给宁老板了，这几天要委屈你一下了。等下次进城，我再给你多带点酱。” “不要带太多，留着卖给宁老板。我一个人用不了太多，留给我也是分给同窗。既然如此，还不如给家里多赚点钱。” “大哥你可是要考科举的，不能这样小气。你身边的同窗就是你未来的人脉，必须好好经营关系。走了，回见。” 唐逸尘看着秦徽音的身影消失，自言自语：“小小年纪说话老气横秋的，要不是看她平时又喜欢露出傻笑，还以为她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老妖精。” “大柱哥，你也不要急着回家，留在我家吃饭。” “不用了。”张大柱哪里还好意思蹭他们家的饭菜？ 更何况他要急着回去处理家里的事情，接下来怕是没心情吃饭。 在回家的路上，秦徽音躺在牛车后厢。如今那里成为了她的专车，不仅有软绵绵的干草垫着，还有干净的布铺在上面。 几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村子里。 刚进村就听见了叫骂的声音，听这声音又是两个妇人为了一只鸡闹了矛盾。 “真是好笑，你家少了一只鸡，就要说我家拿了吗？你亲眼看见了？” “你家杀鸡了，平时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要拿去镇上卖，今天舍得杀鸡，我家又丢了鸡，还说不是你们偷吃了？” 秦徽音从梦里醒来，听见这争吵声，坐起来趴在车栏上看着外面。 所以，到底有没有偷鸡？ 只要自己不是事主，当个吃瓜人还挺有趣的。 唐三爷笑道：“丫头，醒了？” “三爷爷，辛苦你了。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整天跟着我们进出城，这样会不会太累了？”秦徽音问。 “咋的，不想带我了？那可不行啊，我要跟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唐三爷说道，“休想撇下我。” “我的意思是说要不你教我赶车，下次再进城，中途你要是累了还能换个人赶，两个人赶车没有那么累。” “就算要教，那也是教你爹，你一个小丫头学这个做什么？”唐三爷说道，“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教你爹赶车。” “今天晚上回去问问他，他要是不想学就不要勉强。” “你别惯着他。他一个大男人撑不住家，要个小丫头为了养家糊口操劳就不说了，连赶个车还不乐意了？”唐三爷说道，“他是腿脚不便，赶车又不用他下去走路，那不是正好派上他的用场吗？” 第109章 发飙 张大柱先下了车，对秦徽音说道：“音妹子，你要的狗窝我赶一赶，明天给你送来。” “不急的，大柱哥。” “还是先做出来吧，要不然我担心接下来几天没有时间做了。”张大柱苦笑，“我家这几天不会消停。” “大柱哥，世间没有十全之法，在大局与自己的生活发生冲突的时候，普通人还是应该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听这丫头的，她小小年纪比大多数人活得都通透。”唐三爷补了一句。 张大柱点头：“好。” 秦徽音回家，发现家里没人。唐三爷先把牛车赶进去，把牛车里的东西卸下来，再把牛车直接拴在院角处。 “三爷爷，我去地里看看。”秦徽音说道。 “行，我晚点再过来。”唐三爷说道，“我要去找老友炫耀一下。他以前总是笑话我是个孤老头子，我给他炫耀一下我孙女给我买的鼻烟壶。” 鼻烟壶是今天秦徽音给唐三爷买的。 秦徽音笑道：“好。” 她又拿了一包烤鸭递过去：“给老友尝尝吧，就说是你孙女孝敬给你的，让他也尝尝。” “哈哈哈，你这丫头真是给爷爷涨面子。”唐三爷笑得合不拢嘴。“不过烤鸭别给他了，他的牙都掉光了。他那儿子儿媳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好的东西才不便宜他们。” 秦徽音又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盒点心递过去：“这个软，他能吃。” 唐三爷红了眼眶：“你这丫头……好，我替他谢谢你。” “改天约你老友去你家吃饭，我给你们做酸菜鱼，那个没牙的人也能吃，再配上这两壶好酒怎么样？” 唐三爷连连点头：“听你的。以后爷爷都听你的。” 唐三爷走后，秦徽音先把家里收拾一下，看着小黑，哦不，现在应该叫馍馍了，馍馍正带着包子馒头在那里溜达。 两只小狗一改刚来时的虚弱，现在看起来精神许多。 秦徽音把门锁好，去地里找了一圈，找到唐绿芜和唐逸笑两人在那里拔草。 “绿芜姐，小弟，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我娘和唐叔呢？” “音音你回来了。”唐绿芜听见她的声音，兴奋地跑过来。“爹和娘去姑姑家了。” “姑姑？”秦徽音不解。“你们还有姑姑吗？” “有呀，我们有两个姑姑，一个大姑姑一个小姑姑。不过大姑姑嫁得远，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小姑姑嫁得不远，但是一年到头也很少见面。今天我表妹来了，说小姑姑病了，姑父不给她请大夫，要是再不医治就要死了，我爹赶过去看看。” “那我娘去的话……”会不会吃亏？ 秦徽音有些担心。 听这意思，这家小姑父不是什么善茬啊！ “不用担心，我爹不会让娘受欺负的。”唐逸笑一眼就看出秦徽音担心的是什么。 “他们去了多久了？” “你们刚走不久，表妹就来了。” “那我们先回去准备晚饭，要是一个时辰之后还没有回来，再坐三爷爷的牛车去找他们。” “行。” 秦徽音接过背篓，正要背上，被唐逸笑抢去了。 “小弟最近长了点肉，脸色也好看了。”唐绿芜与秦徽音并肩走着，欣喜地说道，“我感觉他的身体恢复了很多。” “其实食材也是药，而且是没有副作用的药。只要吃好了，养好了，身体会好很多。他的情况又是因为从娘胎带来的不足之症，药补加食补，效果当然更好了。”秦徽音说道，“下次带他去县城重新把脉问诊，什么时候不用吃药了就好了。” “县城的大夫诊金更贵。” “人家的医术还更好呢！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也只是计划一下。” 秦徽音与唐绿芜姐弟准备晚饭的食材。他们刚把食材备好，唐大富和李桃花就回来了。 唐大富嘴里碎碎念，脸上满是怒意。李桃花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见唐大富越说越离谱，不耐烦地低骂一声。 “现在回家了，你给谁发脾气呢？既然这么能耐，刚才不把你那个妹夫压在地上打一顿，现在发什么火？” 唐大富顿时熄火了，拉着李桃花的手臂哄着：“对不起啊媳妇，我不是冲你发火，我是替我妹妹生气。” “你生什么气，她这个正主都不生气，你有资格生气？”李桃花讽刺，“真是好本事啊，女儿都被卖了两个了，现在要卖最后一个女儿了才开始闹，闹还不闹别的，闹自杀，她倒是把那贱男人杀了啊！她要是敢杀了那个贱人，我还得夸她。” “媳妇，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划算。” “我才不会为别人生气，你太小瞧老娘了。”李桃花训斥，“还有你那个妹夫，什么人啊，趁你给你妹妹请大夫的时候敢对老娘动手动脚。老娘是吃亏的人吗？只是踢了他一脚，都算是便宜他的了。” “这也是我生气的地方，我应该带着媳妇一起去的，不该留下你一个人。”唐大富气愤地说道。 “我才不去呢！一来一回的要半个时辰，我在那里坐着吹风不行啊，跟你去受这个罪？我就要留下来收拾他。” “对对对，媳妇说得对。” 秦徽音和唐绿芜姐弟探着头，看着两人在院子里囔囔半天也不打断。 唐大富和李桃花肯定以为家里没人，所以才在那里大声囔囔。 “咦，牛车回来了，我闺女也回来了？”李桃花说道，“闺女……” “娘，我在。”秦徽音从厨房钻出来。“我们可不是故意偷听的，而是光明正大地听的。” “我们说的也是别人家的事情，没什么不能听的。再说了，你听听也好，免得犯这样的蠢。”李桃花说道。 “我们刚才也听明白了。娘，小姑姑没事吧？”唐绿芜问。 “这么胆小如鼠的人能有什么事？她上吊自杀，被救下来了，只会哭。她的两个女儿被卖了，连被卖到哪里都不知道。现在那个赌棍想卖掉最小的女儿，她知道反抗了，可是她的反抗是自杀。不行了，越说越生气。” 唐逸笑端来温开水：“娘，喝水。” 李桃花接过来，对唐逸笑说道：“谢了。” 第110章 庆祝 “那现在呢？”秦徽音问，“事情解决了吗？” “你叔好歹是她的娘家人，现在娘家人都找上门来了，村长也不能装聋作哑，就出面打圆场了。” “赌鬼哪是那么容易改正的？就算把他的双手都废了，爬也会爬到赌桌上，用双脚再上赌桌。”秦徽音说道。 “你这丫头，是不是太精了？”李桃花说道，“不过，你能看得这么清楚也是好事。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这个世间最没用的就是嫖和赌。一个男人可以好色，只要他娶得起，养得起，那是他的自由。可是，要是进了青楼，那种男人别要了。另外就是赌，除了赌坊老板，我还没听说哪个男人可以靠赌发家致富的。赌徒绝对不能要，也不能当，明白吗？” “明白了，娘。”三人异口同声。 唐大富用痴迷的眼神看着李桃花。 李桃花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干什么？” “媳妇，你好贤惠，还教孩子们这么重要的道理。”唐大富说道，“他们能有你这样的娘亲真是他们的福气。” 李桃花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有病。” “娘，我们买了烤鸭，随便再炒几个菜就行了。我请了三爷爷过来喝酒，等会儿到了饭点就过来。” “行。”李桃花动了动手臂，“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叫我。” “好。” 晚饭时，唐三爷来了。他一进门就唉声叹气，对唐大富说道：“幸好你爹娘走得早，要不然像张木匠家也麻烦。” “这是怎么了？”唐大富把酒坛摆在桌上。 几个孩子把菜肴端上桌。 秦徽音今天做了毛血旺、蒜泥白肉、红烧排骨、蚂蚁上树、炒白菜以及烧了一个清淡的黄瓜粉丝汤。 烤鸭也从油纸包里出来了，在锅里蒸了蒸，再把面皮以及配菜摆上盘。 幸好他们换了大桌，这么多菜摆上桌才不会显得拥挤。 唐三爷看见这么多菜，又看见他最喜欢的美酒，那点愁色荡然无存。 唐大富问他时，他挥挥手：“吃饭呢，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等吃完再说。” 上了桌，看见这么多美食，再多烦恼也没烦恼了。更何况他们刚才愁的都是别人家的事，那就更加影响不了他们用餐。 “闺女，这个太好吃了。”唐大富对秦徽音说道，“虽然麻麻的辣辣的，但是越吃越想吃。” 秦徽音笑着说道：“那就多吃点。为了让你们更有胃口吃饭，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不说，但是我有开心的事情说。” “你进城遇见什么开心的事情了？”李桃花问。 “我们遇见尘小子了。”唐三爷说道，“那小子要在县城里的书院借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要去省城参加科考了。” “大哥真厉害。”唐逸笑说道，“那大哥缺不缺什么，下次我们进城的时候带给他？” “我们把带给他的酱用光了，下次要给他带酱。其他的生活用品由书院提供，他说了不用给他带。”秦徽音说道。 “为什么会把大哥的酱用光？” “当然是因为我们用酱谈成了新的生意。”秦徽音拿出契书递给唐逸笑，“现在是考你们的时候了，看看能认得几个字。” 唐逸笑和唐绿芜凑在一起看契书上的文字。 “三两零七百文，定金一两银子。”唐逸笑指着这几个字说道。 “你这小子识字先认钱是吧？”李桃花等不及了，拿过来仔细看。“一瓶酱三十文，对方要了一百二十一瓶。” “这是三天的，不过我们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了，所以这两天你们要准备摊位上要用的食材，我得全力做调味酱。” “没问题，包在娘的身上，肯定不会让你交不出货。”李桃花说道，“蘑菇得采，这个咱们是不是要请人工？” “经常给咱们挑水和送柴火的大哥家是不是有嫂子闲置在家的？要是她们有空的话，可以帮忙捡些蘑菇过来。不过长期这样的话也不方便，所以我打算弄点东西自己种蘑菇。” “蘑菇可以种吗？”唐大富疑惑，看向李桃花。 李桃花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以的，只要是有种子的都可以种。” “蘑菇有种子吗？” “成熟蘑菇上面的粉末就是孢子，也就是它们的种子。”秦徽音说道，“这个不急，慢慢来，我们还是先说这门生意。这个单子是长期的，而且我有预感，后面还会再添单子，所以接下来会很忙，大家要随时做好准备。” “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唐大富问。 “准备好时间和精力，因为接下来会很忙。”秦徽音说道，“更何况我们还要建新房子。” “这个忙我喜欢。”李桃花说道，“总比赚不到银子强。不过说起建房子，今天隔壁的于婶找我了。” 于婶就是另一边的邻居。这户人家与王氏不一样，他们从来不上门挑事，平时都是关起门过日子。 “她有事？” “她说想把房子卖了，问我们要不要。她也不会多要钱，二两银子就成。” 她的房子非常破败，值不了这个钱。不过，地基值钱啊！要是买下她的房子，就可以拆掉重新建更大面积的新房子。 “她怎么要卖房子？”唐大富问。 “她女儿要把她接到城里住。现在这个破房子只有她和她男人住，她儿子儿媳住在村的另一头。”李桃花道。 “我记得她儿子儿媳住的房子是后来新建的，据说是儿媳看不上现在的破房子，说他们建了新房子才愿意过门。” “没错。建了新房子后还不愿意和公婆同住，让公婆继续住老房子，他们两口子住新房子。”唐三爷继续补充。 “二两银子不便宜，但是买下这个位置还是很划算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房子建宽敞点了。再把院子围起来，种点菜更方便。”李桃花说着，看向秦徽音，“闺女你说呢？” “我也喜欢宽敞点。”免得听见少儿不宜的东西。 “那你觉得可行？”李桃花问，“要是可以的话，我明天找她说了？” “说吧，我觉得可以。”秦徽音说道，“好了不说了，快吃菜吧，要冷掉了。” 第111章 家常 那么多美食，经过几个大胃王的消耗，全部吃个精光。 只不过吃完下来，一个个肚子撑得圆圆的，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秦徽音准备收拾餐桌，被李桃花制止了。 “你也坐会儿，急什么？” “对，音丫头，你别太勤快了。今天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儿有人收拾。”唐三爷说道。 “我收拾。”唐绿芜道。 “我也收拾。二姐，你坐会儿，我们说说话。”唐逸笑搬来凳子。 于是，一家几口坐在院子里悠闲地看月亮。虽然今天的月亮不圆，还是下弦月，他们还是看得兴致勃勃。 “改天请张木匠打几张躺椅，像这样吃饱了靠在躺椅上，仰头看着月亮，吹着夜风，日子不知道多美。”唐大富道。 “张木匠最近日子不太美，没心情给你打躺椅。”唐三爷说道，“刚才我就是想说他家的事情。” “他家怎么了？”李桃花问。 “他家那点破事全村都传遍了。张磊不厚道，看上了亲侄儿的未婚妻。为了抢人，把张二柱弄去修水坝。张奶奶还纵容这个小儿子的行为，让媒婆去肖家说说，肖家那边听了张家荒唐的要求，刚开始还很生气，后来听说彩礼可以再加二两银子也动心了。肖春妮死活不愿意，在家里哭闹不休也没用。这边快要谈好了，大柱今天跟我们去了一趟县城，找二柱说了这件事情，二柱说要分家单过，还说这门亲事他不会退让。大柱回来把二柱的意思一说，张家那边就闹起来了。” “张奶奶肯定不愿意分家吧？” “对啊，不愿意，但是这次大柱是铁了心。本来张木匠还在犹豫，张大柱直接说不分家的话他和二柱都不会再回家，这才把张木匠这个老好人吓住了，连忙支持儿子的决定。张木匠那媳妇向来是心疼自己儿子的，巴不得早点分家。这些年苦的是她男人和儿子，把婆母和小叔子养得白白胖胖的，他们一家子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她早就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张奶奶的性格也很泼辣，要不然也不会把张叔一家吃得死死的。他们想要分家的话没有那么容易，毕竟张奶奶不傻，家里赚钱的是大儿子，离了大儿子，她和小儿子根本就活不下去。”秦徽音说道。 “所以说嘛，有得闹腾。”唐三爷说道，“还是你们家好，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连带着我这个孤老头子也享福了。” “你才不是孤老头子，你是我们亲爷爷，以后记住了。”秦徽音笑道。 “行，你是我亲孙女。”唐三爷说完，看向唐大富，“大富，明天跟我学赶牛车。我孙女心疼我，说每次赶几个时辰太累了，想与我分担我没同意，赶车这种粗活儿怎么能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做，当然是你这个当继父的做了。” “叔说得对，我明天跟你学赶车。之前也会一点，赶也能赶走，就是没有叔的技术好，跟叔多学一点更安全。” 秦徽音坐了一会儿，起身进了里屋，然后一阵捣鼓。 唐绿芜和唐逸笑跟过去看着，见她在泡消食茶，确定她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出去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进来清洗。 “明天又要找人把水井里的脏水淘洗出来。”秦徽音说道，“再淘洗几遍就可以用了，到时候我们就不用找人打水。” “接下来就是建房子的事情了吧？”唐逸笑凑过来，“二姐，我会有单独的房间吗？” “当然了，不仅有，而且有书桌、衣橱、大床……那里是你一个人的空间，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突然希望时间走快一点，就能早些拥有这么好的房间了。”唐逸笑满眼都是期待。 “我们在建房子的期间要住在哪里呀？”唐绿芜问。 “村里不是还有几户闲置的房子吗？我找村长问问，要是能租给我们暂住一段时间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要是不愿意，她找宋睿泽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借住一段时间。 要是还是不行的话，大不了辛苦点，去隔壁村租房子。 不过一般来说租房子是双赢的事情，傻子才会把钱往外推。他们的村长又不傻，那些闲置的房子是销了户的，扔在那里只会不停地破败，租给他们可以赚钱，怎么可能拒绝到手的钱？当然了，这笔钱是集体的，到时候记入的是村里的账本。 秦徽音端着茶水出来，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这是消食的，喝了悄悄食。下次我少做两个菜，不能这样吃撑了。” “别别别，这么好吃的菜我还想吃呢，大不了我少吃点。”唐三爷连忙说道，“要不，份量做少点？” “行，到时候少做点，让你们尝尝味就行了。”秦徽音笑道。 从隔壁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听王氏的声音还挺高兴的，要知道这几天她就像个点了火的炮仗一样随时爆炸，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她的笑声了。 “唐明奎回来了。”唐三爷认出声音的主人。“那小子在大户人家做事，是个脑子灵活的，这下子王氏有主心骨了。” “再大的主心骨还能让唐明秀那个蠢货恢复成黄花闺女，让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凭空消失？”李桃花一脸不屑。 “我得回去了。”唐三爷站起来，“走一走消消食刚刚好。” “三爷爷，我陪你。”秦徽音说道。 “不用不用。”唐三爷挥挥手走了。 唐三爷走后，秦徽音带着唐绿芜和唐逸笑回房间开始今天的学习课程。不用说，李桃花要对唐大富一对一教学。 “你是没长骨头吗？我让你写这个字，你往我身边挨什么？快写！”李桃花就算是发脾气，那声音也是吴侬软语。 “媳妇，这个笔不好用……” “不是笔不好用，我看是你的爪子没被削好吧，来来来，我给你削一下。我告诉你唐大富，要是你认字的速度还没有两个孩子好，老娘就把你休了重新找个聪明点的男人。” “我学，我学，你别生气。”唐大富立马老实了。 隔壁房间的三人：“……” 这个蠢爹每天都闹这一出，他就不能自己老实点好好学习吗？算了，大人的世界他们不懂，或许这是他们的乐趣？ 第112章 收购 第二天早上，秦徽音把昨天晚上列出来的采购清单交给了唐三爷，让唐三爷带着唐大富去采买。 唐大富要跟着唐三爷学驾车，在路上的时候正好练习，等他们在镇上走一个来回，不仅学会了驾车技术，还买了东西。 秦徽音今天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她联系了挑水的大哥和送柴的大哥，把她需要蘑菇以及小鱼小虾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位大哥非常爽快，说把事情交给他们，他们马上找人去山上采蘑菇，再找人用鱼篓捞小鱼小虾。 “宋大哥、张大哥，你们要是看见了这种螃蟹，就是你们平时不会吃的，觉得它的壳硬硬的，还有许多钳子会夹人的那个东西，我也收。小鱼小虾按斤收，一斤一文钱。这个螃蟹看个头，越大价格越高。” “这个东西没人吃，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不过我昨天去了一趟我舅舅家，他们那边突然闹起了这个夹人虫。” “多吗？” “非常多，挺闹心的，有人捡回去煮熟了，好吃是好吃，但是没多少肉，其中有一部分的肉还苦苦的，有点恶心。” 秦徽音猜测他说的苦苦的那部分是根本不能吃的那部分。螃蟹的肉质鲜美，当然不会苦苦的。不过，的确没多少肉。她要做蟹黄酱，当然要大量的螃蟹。古代又没有养殖地，她能做的就是从天然湖泊里去找了。 “我现在没有牛车，要是有的话真想请你带我去看看有多大的个头。”秦徽音说道。 “这块石头的大小……”宋铁牛捡起一块大石头。 “这么大的可以一文钱五只。”秦徽音本来想说一文钱两只，但是想着还是把价格压低点。 毕竟不是他们自己养的，要是捡几个螃蟹就能赚那么多钱，容易养成他们的贪婪之心。 所谓的民风纯朴，那也是在没有诱惑或者诱惑不够的前提下。她从来不敢考验人心，因为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你收多少？”宋铁牛惊喜地问道。 “越多越好，你有多少我收多少。我给你们的价格是一文钱五只，你们从外面怎么收的，我不管，别人问什么我也不会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与别人没有关系。你们要是想赚的话，就自己动动脑子哦！” 宋铁牛和张结巴相视一眼，与秦徽音约好了下午交货后就快速地离开了。 两人走出唐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声地讨论着这件事情。 张结巴从小说话就结巴，只有宋铁牛愿意跟他玩。两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现在商量起这件事情也很快达成了共识。 “我去隔壁村租牛车，租一天大概要十文钱。到时候我们让舅舅那边的村民把夹人虫抓起来捆绑好，这样就不会乱爬乱动了，也就夹不到我们。按一文钱十只的价格来收，要是个头小点的，一文钱二十只，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张结巴连连点头。 宋铁牛没好气地说道：“说话，点什么头？这里又没别人，跟我还不敢开口？你要是长时间不开口，以后就不是结巴而是哑巴了。快点说行不行？” 张结巴腼腆地说道：“行。” “咱们还得回去找媳妇，让她们带几个关系好的上山采蘑菇，采得越多越好。”宋铁牛说道，“听音丫头的意思，她不喜欢太多人往她家里挤，所以我们负责收货，到时候送到她那里去拿钱。” “一斤一文钱，我们可以从他们那里收，两斤一文钱。” “对，就这样办。” “要是村里人知道价格了怎么办？” “不会的，音丫头刚才说得很清楚，她不会把价格往外说的。” 原材料安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还得安排器皿的问题。为了储存得更好，他们要定制一批陶罐。 “闺女，如果用陶罐盛酱料的话，成本价更高了。”李桃花提醒。 “我知道。可是陶罐储存的时候更不容易洒出来，也能保存得更好。我是这样想的，这些陶罐是要回收的，我们给了老板多少个瓶子，到时候他们用了得还给我们，如果有损坏的话，一个陶罐要支付二十文。” “陶罐要不了二十文吧？”李桃花问，“姓宋的那个死男人有个好兄弟就是做陶瓷生意的，我找他买一批，像平时盛酱料那么大的罐子最多五文钱就能拿到手。” “这么大的罐子在外面卖的话就是要二十文，如果损坏了赔偿二十文是很合理的。当然了，娘能拿到最低价是最好了。只是宋叔已经不在了，他的兄弟还会卖你面子吗？” “这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不会拒绝的。”李桃花自信满满。 “那个人在镇上开店吗？” “他是在镇上开店，但是他打理的窑在乡下，离咱们这里还不远呢，两刻钟就能到。” “这么近啊，那我跟你去看看，要是有满意的，可以直接定下来。” “我们呢？”唐绿芜和唐逸笑在旁边一直听着，就想听听对他们有什么安排，结果一直没有提到他们。 “等会儿他们采了蘑菇要送过来，你们在家里守着，要是他们提前送过来了，就带他们先坐会儿，等我们回来称重。” 秦徽音安排好姐弟两人的任务。 “今天大家都在为调味酱的事情忙碌，没时间弄摊子上的，咱们摊子上的生意也不能停，所以还得继续做各种准备。” “那我们留下来做粉吧，音音做的时候我一直在学，应该学会了。做粉是细致活儿，一个人不行，小弟可以帮我。” 全家人各司其职，没有谁闲着。因为这一家人，今天整个村子都显得喧闹和忙碌了许多。 母女俩经过河边时，看见许多大人带着孩子在那里捞鱼虾。经过山脉附近时，又看见宋铁牛和张结巴的媳妇们带着一群小媳妇上山采蘑菇。至于宋铁牛和张结巴，两人早去隔壁村租牛车，然后前往宋铁牛的舅舅家村子收购‘夹人虫’了。 村里的人两极分化，一部分人忙个不停，一部分人无事可做。那群无事可做的几乎是与李桃花母女有恩怨的，宋铁牛和张结巴虽然老实，但是不笨，不可能带着这部分人一起赚钱，要不然他们两人的饭碗都有可能保不住。 第113章 谈妥 冯窑。 这家民间私窑位于村庄最偏僻的角落，旁边就是山脉。 母女俩人刚走进去，马上有人迎了过来。 “两位面生，不是本村人，这是想买什么东西吗？” 李桃花看了一圈，见到了一群赤着膀子的高大汉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秦徽音：“……”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娘之所以改嫁几次除了是想找个男人依靠，可以过更好的日子之外，还因为好男色。 “我是来找郑华的。” “郑华，有人找。”汉子听说她是来找人的，朝里面大声喊着，“是个漂亮媳妇，你小子又从哪里惹的桃花债，都找上门来了？” 秦徽音蹙眉。 这人不会不是好人吧？听这人品，怎么感觉不太可靠？ 一个同款光膀子的高大汉子走出来，见到李桃花，朝刚才那人大声吼道：“狗东西不要乱说，这是我大嫂。” 说完，他摸了摸脑袋，一副憨厚的样子：“大嫂，这里都是些粗人，总是说荤话，你别放在心上。今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郑华，是这样的，我们想买一批陶罐，只是用来装东西，不用太大，你看能不能给我算便宜点？”李桃花说道。 郑华笑着说道：“走，我带你去挑。这是你女儿吧，之前每次找大哥的时候她都在外面玩，没有见着。” “郑叔好。” “小丫头还挺有礼貌的。走吧，那里面有一大堆没人要的，你们随便挑。” “没人要是……” “不要误会，没人要不是做得不好，而是原本和客人说好了的，结果客人临时反悔不要了。我们也想再找人卖出去，但是这种小地方本来需求就不大，就算有人需要器皿，也有一大堆的要求，和原来的客人喜好又不一样。这不，扔在这里没人管，就只有吃灰了。” 郑华推开库房的门，只见满屋子都是各种陶罐。那些东西堆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好好保管，就像一堆随时要被扔掉的垃圾。 “你们随便挑吧，不要钱，看中就拿走。”郑华说道。 “郑叔，这是你家的窑吗？” “那倒不是。”郑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一个管事。” “我看这里面有不少我想要的陶罐，你按两文钱一个卖给我们怎么样？如果帮我们送回去的话，搬运和赶车费再加二十文。” 郑华看向李桃花：“嫂子，你们需要很多这种陶罐吗？” 本来他以为李桃花最多要几个回家装装盐装装糖，听见秦徽音说还要租牛车，那需要的数量就不会太少。 “我们家是我这闺女做主，她说需要就需要，你听她的没错。”李桃花一副骄傲的样子。 郑华好奇地看着秦徽音：“小丫头，你需要多少？” “先要两百个吧！”秦徽音说道，“如果后面还需要的话，再找郑叔买一些。” 郑华看着面前这些堆成小山的‘废品’，想了想，同意了秦徽音的处理方案。 与其扔在这里，还不如换点钱给兄弟们发点奖金。反正老板上次来的时候也让他们把这堆‘废品’清理了，只是他们手里接了个单子，一直在忙单子上的事情，没空弄这些不重要的东西。 幸好没空，不然就没有今天的小赚一笔了。 郑华出去找了几个人过来，让他们按照秦徽音的要求挑两百个大小差不多的陶罐。 其实还是很好找的，那个失了约的客人要的也是小陶罐，容量不大，而且每个陶罐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他们堆积在一起，又没有好好保管，有一部分出现了破损。他们要从一堆参差不齐的陶罐里挑出完好无损并且质量还不错的。 “小姑娘，你往旁边挪挪，这里面有碎片，小心割伤了你。”一名中年男人憨厚地笑道。 半个时辰之后，两百个陶罐装上了车。 秦徽音把准备好的四百文交到郑华的手里，趁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再单独塞了五十个。 郑华笑得合不拢嘴：“那谢谢小老板了。下次再需要的话直接找郑叔，郑叔给你挑最好的。” 说着，他从旁边随手拿了个瓷瓶：“这是郑叔自己做的，拿回去摆着玩。” 这么一个精美的瓷瓶可不止五十文，这人果然大气。 秦徽音和李桃花坐着牛车离开村庄。赶车的是最开始开玩笑的那个汉子，上车后他一直不好意思，直到下车的时候才扭捏地道歉。 “嫂子，刚才真是对不起啊，我们都是粗人，平时在一起习惯说荤话。以后我注意，绝对不乱说话了。” “我当什么事情，你纠结了一路就是为了这点破事？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小气。对了，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不用了，我把货卸下来，马上回去了。”那汉子利落地干活，把两百个陶罐搬进了大堂里。 大堂本来就不大，根本放不下两百个陶罐，因此还有一部分放在了其他几个房间。 院子倒是大，陶罐也不怕风吹雨淋，但是几只小狗在那里跑来跑去容易撞上，就不敢再放这些易碎品了。 秦徽音先给汉子倒了一杯茶水。 “谢了，小老板。”郑华叫她小老板，汉子也跟着叫。 秦徽音把二十个铜板的搬运费和赶车费递过去，说道：“叔，一路辛苦了。下次可能还要麻烦你。” “你只管吩咐，这样的麻烦多多益善，那我先走了，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再找我们。”汉子赶着牛车走了。 汉子刚赶着牛车离开，唐三爷也赶着牛车回来了。 秦徽音准备帮忙卸货，被唐大富挥手驱赶。 “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力气，这些东西你搬不了，别挡着我们。” 唐绿芜和唐逸笑出来帮忙，也被唐大富赶走了。 他们买了大量的黄豆，每一包有几十斤重，几个孩子能抵什么事？ 唐逸笑和唐绿芜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力量。哪怕他现在的腿瘸了，那也比之前伟岸高大许多。 “爹，你力气好大啊！”唐绿芜称赞，“爹真厉害，真强大。” 唐大富的背挺得更直了，搬得更起劲了。 李桃花靠在门前，笑眯眯地看着唐大富在自己亲闺女的吹捧下越来越像个男人，嗯，应该是真正的父亲。 第114章 致富 宋铁牛的媳妇向春桃挑着担子进来：“桃花婶子、徽音妹子，你们要的蘑菇采来了。” 秦徽音迎了过去：“嫂子，真是辛苦了。” “瞧你说的。”向春桃笑眯眯地说道，“俺讲不出好听的话，但是你们对我们家的好俺都记得呢！” “嫂子，后面还有吗？”秦徽音为向春桃擦拭汗水。 向春桃本来用衣袖擦汗，见秦徽音用那么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汗，不好意思地拒绝着：“这么好看的帕子，别弄脏了，我这随便擦擦，回家洗干净就成。菊英妹子在后面，我去接一下她啊，徽音妹子你先称着。” “慢点，不用急。”秦徽音叮嘱。 向春桃跑得比兔子还快，说是让她别急，瞧她心急火燎的样子，瞧着比谁都急。 向春桃说的菊英妹子叫王菊英，是张结巴的媳妇。这两口子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村里有不少喜欢占便宜的婶子都找软柿子捏。 宋铁牛与张结巴的关系好，两人成亲之后也经常结伴做事，以至于两人的媳妇也是好姐妹。向春桃性子泼辣爽利，王菊英唯唯诺诺，因此就像宋铁牛到哪儿都护着张结巴一样，向春桃也护着王菊英。 没多久，向春桃又挑着担子进来了。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矮小，长得瘦瘦黑黑的，身上衣服打满补丁的小妇人。 说是小妇人，瞧她那清澈的眼睛，小巧玲珑的身材，以及那看起来十三四岁的脸蛋，就像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初中生。 在这个时代，女子十五没有出嫁就要交税。大多数人家交不起这个税，也不想交这个税，十二三岁就要说亲，到了十五就把人嫁出去。那些急点的，不到十五就把姑娘嫁出去了。因此，王菊英有可能不是因为长了娃娃脸，而是她的年纪本来就不大。 “两位嫂子好厉害啊，一上午捡了这么多。”秦徽音夸赞道，“绿芜姐，快拿点水出来。” 唐绿芜正在里面统计唐大富带回来的食材。她刚要动，在旁边打扫卫生的唐逸笑让她继续做记录，他出去跑一趟就行了。 唐逸笑端着茶水出来，嘴甜地说道：“两位嫂子，喝点茶润润喉。” 向春桃比划着唐逸笑的身高：“我的乖乖，笑哥儿这个头也窜得太快了吧？” 唐逸笑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那模样与他爹被夸赞时一模一样。看见他这副样子，秦徽音不由得想，这小子以后不会也是个恋爱脑吧？ “徽音丫头，这还只是我们两个人采的，等会儿还要再送来一批。你先把我们的称了，我们再去给你挑好的，那些不好的不收。” “咱们这山上有这么多蘑菇吗？” “当然不是了。咱们这山里的蘑菇就那个样，我们去其他山里捡的。虽然远了点，但是个头大，数量多。” 秦徽音听明白了，这么多蘑菇居然还不是从一座山里采的，那她们还要挑回来，难怪满身都是泥，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有许多划伤。 “行，我们先称。”秦徽音拿来大称。 经过一番称重，最后算出净重是八十斤，也就是八十文。 向春桃接过钱，再把另一份塞到王菊英的手里。后者摆摆手，红着脸说道：“嫂子，我没采多少，这里大多数都是你采的。” “你少跟我客气。”向春桃说道，“我是故意讨好你，晚上去你家蹭饭呢，快收着，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又要打你的主意。” 王菊英的眼眶都红了，吸了吸鼻子。 “你给我收起来，就是你整天这副表情，别人才会欺负你。走了，还要去收其他人的蘑菇，咱们别耽搁了徽音妹子的事情。” 王菊英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说道：“见笑了。那我们走吧，其他嫂子应该等急了，我刚才看她们也采了不少。” 向春桃和王菊英有说有笑地离开了，一道光洒在两人身上，两个简朴却又乐观的古代妇人仿佛从画卷上走下来，进入秦徽音的生活。 “发什么呆？”李桃花拍了拍她的肩膀。 “娘，我们还是请两个工人帮忙吧，要不然这么多事情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秦徽音指了指罐子，指了指蘑菇。 “我听你的。”李桃花说道。 “娘，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奇怪我会做这些事情。” “因为你生来就与别人不一样。”李桃花摸着她的脸颊，“闺女，在娘的眼里，你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 秦徽音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所以闺女……”李桃花凑近秦徽音，“不喜欢穿小衣的习惯得改一改，娘不希望你以后长了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却下垂……” 秦徽音：“……” 李桃花的手里拿着秦徽音的小衣。 所谓小衣，就是肚兜。 秦徽音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连忙把小衣抢过来塞进衣服里：“娘，你怎么把这种东西也拿出来了？” “我要不是进去给你收拾房间，也不知道你这么不喜欢穿小衣。这小衣的材质很柔软，应该舒服，你是有哪里不满意的，娘给你改一下。” “我就是不习惯，好了我明天会记得穿的。”秦徽音连忙把东西放回房间里。 等这段时间忙得差不多了，连内衣也得安排上。她实在不习惯古代的肚兜，总觉得怪怪的。还有她的护肤品，每次要趁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才去捣鼓一会儿，直到现在才做一半。她感觉自己有很多想做的事情，看起来很忙碌，但是她喜欢这样丰富多彩的生活。 向春桃和王菊英又挑着担子进来了。 两人来来去去走了几趟，终于把所有的蘑菇都挑进来了。 秦徽音看见这阵仗，两百瓶蘑菇肉末酱是没问题了。 她看见王菊英的手里拿着一块木板，上面用炭条写了歪歪斜斜的字，好奇地问道：“嫂子，你会写字吗？” “我只会几个字，给嫂子们做做记录，算一下她们有多少斤还行，别的做不了。”王菊英红着脸说道。 “这比我们强多了。我们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整个就是个睁眼瞎。你多好，进了镇上还能分得清茶铺和酒铺。”向春桃说道。 “你又哄我，就算不识字，闻着味儿也分得清。”王菊英轻轻地推了一下向春桃，与她说笑。 第115章 雇佣 经过称重，后面这批蘑菇高达二百二十五斤。 秦徽音还是按一文钱一斤的价格收的，至于向春桃和王菊英怎么对其他嫂子说的，那是她们的事情。 向春桃和王菊英拿了钱，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李桃花在旁边说道：“她们今年应该会给自己添一身厚实的衣服了。” “娘，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你永远都只负责漂漂亮亮的。”秦徽音抱着李桃花的胳膊。 李桃花笑容明媚，如那漫山桃花盛开。她这名字取得好，真是人如其名，美得张扬，活得肆意。 “对了，我给于婶说了，愿意买下她的房子。她问什么时候能去过户，过户要去里正那里办。”李桃花说道，“什么时候去？” “先把这批货交了，当天交完货下午回来办。”秦徽音说道，“娘，你说这两位嫂子怎么样，要不接下来请她们为咱们做工？” “我觉得可以。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两家还是挺可靠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嘴里守得住秘密的，又知道感恩的。” “现在事情太多了，总是这样忙不行，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了。咱们把那些不需要技巧的都交给别人去做。比如说洗蘑菇，洗黄豆，还有做粉条……等会儿宋大哥和张大哥回来，还得清理那些螃蟹。不行不行，越想越觉得还是请外援比较好。我可不想赚了钱没拿花。” “呸呸，大吉大利，童言无忌。”李桃花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活是干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能请人来帮忙当然是请人了。” 下午时分，宋铁牛和张结巴赶着牛车带回来满满当当的螃蟹。 秦徽音看见这么多螃蟹，个头比想象中的还要大，朝宋铁牛和张结巴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是你想要的吗？”宋铁牛问。 “对，就是我想要的。宋大哥、张大哥，你们好聪明啊，还知道用稻草叶把它们捆绑起来。” “这东西夹人可疼了，我们可不想被夹。徽音妹子，你清点一下。” “宋大哥、张大哥，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个事情。”秦徽音说道，“这些货先不卸了，我想请你们帮我清洗干净了再送过来，人工费三十文，你们看怎么样？” “行，没问题。”宋铁牛一口答应下来。“那我们先拉走了，等清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我教你们怎么洗。”秦徽音说着，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刷锅的刷子，在两人面前展示要刷的地方。“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这里的活儿太多了，想雇几个临时工来帮忙干活，一天五十文，你问问嫂子有没有人愿意过来帮忙的。” “我们可以吗？”宋铁牛指了指自己和张结巴。 “可以。我们需要清洗这些陶罐，还要煮这些螃蟹和黄豆，以及其他的杂事。你们两家四口人来的话应该够了。” “明天过来吗？” “对，明天一早就得过来。” “那我们先去清洗螃蟹。”宋铁牛和张结巴拉着一牛车的螃蟹走了。 唐绿芜和唐逸笑走过来，说道：“蘑菇我们自己洗吧？” “这么多蘑菇要挑到水井那里去洗。咱们家的水井还没好，要过段时间才能用。这里加起来三百斤呢，还是交给他们洗吧！” “一个人五十文，四个人就得支出两百文。”唐逸笑算着这笔账，心疼不已。“今天收购了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 秦徽音捏着唐逸笑的脸颊：“真是看不出来，你小子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啊！” “什么是貔貅？” “貔貅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以金银财宝为食，而且没有屁股，只进不出。所谓貔貅，就是形容你是个财迷。” “那我喜欢这个神兽，以后就当貔貅。”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可不能为了银子迷失了自我。”秦徽音说道，“为了不让你迷失自我，等会儿你负责付钱。” 宋铁牛和张结巴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一整车的螃蟹清洗干净了。 按螃蟹的个头大小来统计，一文钱五个的螃蟹有一千三百二十个，那就是二百六十四文。比那个个头更大的有一百七十个，按一文钱三个来算，给了五十七文。更小的数量不多，主要是宋铁牛和张结巴收得不多，说是太小了就放回河里去了。那些按一文钱十个来算，共计三十文。所有的螃蟹加起来需要支付三百五十一文。刚才承诺清洗干净会有三十文的人工费，那就是三百八十一文。 唐逸笑把串好的铜钱递了过去。 “两位大哥，辛苦了。” “徽音妹子，谢谢你把赚钱的机会给了我们。”宋铁牛塞回三十文，“清洗的费用就算了。实不相瞒，我们在中间赚了一点点。”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那是你们应该赚的，我说了我不会过问。这个清洗费是之前就承诺了的，这么多只螃蟹，你们一只接着一只地刷，洗了这么多遍，这个钱你们不赚谁赚？好了，今天累了一天，早些回去和嫂子们吃点好的。对了，明天记得早些过来。” 两人没有再推辞，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驾着牛车离开了。 李桃花看着满院子的东西，按了按眉心：“闺女，东西太多了，我看得头疼。” “娘，是我们这院子太小了，要是有个大院子，这点东西都不占地方，所以说嘛，建房子的事情得赶快提上日程。” “蘑菇肉末酱要一百瓶，咱们要先清洗蘑菇吧？”唐绿芜问。 “蘑菇不急，明天让他们一早清洗，然后上午就全力做蘑菇酱。下午把螃蟹煮熟取蟹黄，不过先不要全部弄完，这些螃蟹还是活的，还能养几天，先做十瓶的量出来，其他的后面回来再弄。这些黄豆的话今天晚上挑出来，再用清水泡上，因为弄豆豉是需要时间的。幸好之前弄的豆豉没有用完，要不然临时来赶豆豉是不可能的。这批做出来，半个月后才能成。今天晚上先赶这个。”秦徽音把行程排出来。 第116章 示好 整个村庄的上空回荡着欢快的笑声。 十个妇人围绕着向春桃和王菊英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对她们的感谢。 王菊英局促不自在。 向春桃大大方方的，高声说道：“这都不算个事儿，下次再有赚钱的机会，我还请各位嫂子。” “春桃、菊英，我们都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反正你们这份情我们记下了，以后再有活干叫我们。我们别的不行，就是有力气，能听话。” “对对，以后你们只管使唤，嫂子绝不二话。” 向春桃爽快地说道：“各位嫂子放心，只要桃花婶子家的生意好，以后肯定还需要蘑菇，就算不用蘑菇，也会需要点别的，到时候肯定请你们帮忙。” 李二妞背着柴火经过，见这么多人在这里，向来泼辣的她耷拉着脑袋拐了一个弯，继续闷头闷脑地往前走。 “宝玉娘瘦了好多啊，性子也变了，要是换作以前见我们挡了路，早骂起来了。” “她现在整天被婆母磋磨，哪有力气得罪人？还有她那个儿子，在外面气不顺就回去打她。她现在再也不抱着唐宝石心肝宝贝地叫唤了，看见他就像看见鬼。” “以前太嚣张了，现在报应终于来了，这样的人不能同情，你要是同情她，指不定哪天她就像毒蛇一样扑过来咬你。” 向春桃说出这番话后，众人眼里的同情之色消失，连忙把钱分了，各回各家，之后该存钱的存钱，想买肉的去买肉。 宋铁牛和张结巴赶着牛车过来了。 “臭男人，我们在这儿……”向春桃挥了挥手。 宋铁牛嗤道：“哪家媳妇这样喊自己家男人的？” “我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别人管我怎么喊？他们倒是叫孩子爹，那我得有孩子啊……”向春桃冷眸瞪过去。 “好好好，你爱怎么喊怎么喊。你带着弟妹先去家里坐会儿，我们还了牛车就回来，之后还有事情给你们说。” 王菊英发现自家男人今天的脸色也出奇的好，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还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双眼睛也更有神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暗淡无光。 王菊英与张结巴的结合就是弱者之间的将就。王菊英因为太瘦小，长得不好看，没人娶。农家娶媳妇都是娶臀大的、壮实的，这样的女人能生小孩。她看起来像是十二三岁的，一副营养不良的小豆芽菜模样，所以没人上门说媒。 张结巴是娶不上媳妇的类型。他身材瘦小，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家里的人都嫌弃他。于是，决定给他娶媳妇，再把他分出去。经过多方面打听，他们盯上了王菊英。而王家见王菊英满了十五还没有人说亲，要了五十斤玉米面就把她嫁了。 在两人结婚的当天，果然被张结巴的爹娘以及兄嫂分出来单过了。毕竟张结巴又不是什么能干人，王菊英也瘦瘦巴巴的干不了什么活儿。他们住的房子还是村里没人要的危房，给村长送了十斤玉米面，就把房子给他们住了。 王菊英与张结巴成亲时办了席面，毕竟办席可以收礼，张结巴的爹娘不会错过这个收礼的机会。办完席面之后，直接把他们小俩口扔在破房子里不管了。那破房子漏风漏雨，锅都是破的，床都是随时都会坍塌的，连个盖的都没有。 新婚夫妻看着破烂的一切，一点儿喜色都没有。他们都清楚自己在家里什么也不是，而这场婚礼不过是让别人看一场笑话。在这个时候，宋铁牛和向春桃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了。在天色漆黑的夜晚，夫妻两人给他们带来了第一束光。 他们帮忙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再为他们换上了新锅、新被子褥子、洗脸的帕子和打水的盆等等。 “菊英妹子，等咱们再赚点钱，就可以建新房子。我告诉你，从你我男人那脸色来看，他们今天肯定赚了不少。” “嫂子，谢谢。”王菊英抱着向春桃的胳膊，用仰慕和感激的眼神看着她。 嫂子好厉害，不仅能说会道，还很有赚钱的头脑。 向春桃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和我亲妹子一样，咱们不是互相照顾嘛？” 当天夜晚，秦徽音等人把几十斤黄豆清洗了，又用清水泡发起来。 等她忙完了，也不干别的事情了，直接回屋里休息了。 今天没有给唐绿芜和唐逸笑安排功课，毕竟劳逸结合嘛，大家都这么累了，这个时候学什么都学不进。 嗯…… 隔壁除外。 “媳妇，我今天还没写字呢……” 秦徽音把脑袋蒙住，隔绝了隔壁的声音。 “起开。”李桃花骂道，“老娘累得要死，滚一边去。” “我给媳妇揉揉。” “唐大富，你是色鬼投胎吗？”李桃花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明天一大早还有活儿要干，你精神这么好，干脆今天晚上别睡了，现在就去干活。” 唐大富：“……睡了。” “今天晚上再敢打那么大声的呼噜，我就把你踢出去。我闺女累了一天了，你打这么大声的呼噜，她睡得好吗？”李桃花踢了唐大富两脚。“明天就找村长说建房子的事情。村长的儿子是不是给别人建过房子？干脆把这个人情给村长算了。” 建房子有许多操心的地方，建房需要的材料可以在山里取，但是就算上山取也是需要有人来规划的。然后又要安排人工，又要盯着进度，还要确定每一个细节都能做好。唐大富倒是能盯着人工，但是未必能筹划出建房这么大的事情。 秦徽音侧了侧身，看见唐绿芜还在桌前写写画画，说道：“绿芜姐，怎么还不睡？” “我把今天花费的钱记上去。” “对哦，我忘了。”秦徽音起身。 “你别起，我写好了给你看。只是我字有点丑，你别嫌弃。” 唐绿芜是真心想学习。秦徽音教她识字写字，她总是偷偷练着。秦徽音教她记账，她也认真学着。 秦徽音接过唐绿芜递来的纸，上面记录着今天的全部花费。从食材的采购、陶罐的购买、螃蟹以及蘑菇的采买，然后算出所有的开支的总数。 “没错，是这些，数字没错，最后算出来的结果也没错。绿芜姐，你进步神速，厉害啊！” 唐绿芜得了夸赞，眼里满是星辰。 “我会好好学的。” 第117章 好胜心 与唐绿芜一样，在某个简易的工棚里，一个少年在油灯下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棚里有一张大床，大床下面是木板，中间铺的是不招蚊虫的干草，最上面用褥子垫了一层。 几个男人在上面呼呼大睡。他们并排躺在一起，各盖各的被子。 其中一人被尿憋醒了，慢悠悠地坐起来，正要下床时却被那道认真的身影吓了一跳。 “泽哥，你还没睡呢？”江启斌打着哈欠说道，“这么拼命干什么？” “你睡吧，我再练会儿。”宋睿泽眉目认真，笔下未停。 江启斌上了茅房回来，走近宋睿泽的简易木桌，看见旁边一大叠写满字的纸张。 “泽哥，这些全是你今天写的？我的天啊，白天有那么多事情要操心，晚上还要写两个时辰的字。” 宋睿泽继续写字，在与江启斌说话时手腕不曾松懈，每一个字都达到了他最认真写的状态。 “我学得晚，必须比别人学的时间长才能赶上来。” 江启斌也在学习识字写字，但是与同期学习的宋睿泽相比，他写的像个没力气的孩童写的，而宋睿泽的字却很工整。 同样是蒋清南教的，同样是这几天才开始学，效果却大不一样。 “泽哥，别写太久了，明天还要去采购。这次要买的东西只有省城才有，咱们得进省城才行。” “嗯。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宋睿泽落下最后一笔，看了看窗外。 整个水坝是那么寂静，不像白日里有几千人干活般那么杂乱吵闹。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人的思绪总是多变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秦徽音的身影。 她此时是不是已经睡得很香了？ 她这几天在做什么呢？ 她……真的把他当兄长吗？ 宋睿泽不知道什么是亲情的滋味。他一出生便没了娘，之后被村里人视为不祥，没有玩伴，没有人对他露出善意。宋猎户是个不多话的人，虽然没有苛待他的生活，但是也没有表现过有多关心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这么热情地走向他。 他又想起了唐逸尘。 唐逸尘一身书生打扮，温雅有礼，文质彬彬，如清风明月，身上还有淡淡的墨香，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他呢？从小与野兽作伴，从能拿刀开始，身上沾的都是血腥味。如今在这水坝里，又是一身汗臭味。 如果在他和唐逸尘之中挑选一个做兄长，想必都会选择唐逸尘，而非他。 宋睿泽明白，要是不想受伤，不想被抛弃，不想被欺骗，最好到此为止。可是，他好像舍不得主动推开了。 第二日，宋睿泽带着江启斌和陈勇去采购，留下蒋清南、唐二柱以及周晋元在采买室里守着。 他们这次要去省城，在坝头那里申请一下就能领到马车。他们不会赶马车，又给他们配了一个专门赶车的车夫。 “泽哥，这是马车耶，我第一次坐马车。”江启斌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兴奋地说道，“我们还要去省城。我从来没有去过省城。泽哥你去过吗？咱们县城都这么大这么豪华这么美了，省城得多大多豪华多美啊？” 陈勇憨厚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坐马车。” 宋睿泽神色平静，没有什么表情起伏。不过，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哪能真的沉稳大气？他的眼里也满是好奇。 宋睿泽一早赶往省城，刷新了他的人生地图。同时间，秦徽音正带着宋铁牛和张结巴两对夫妻赶工做酱料。 有了四人的辅助，原本干不完的活儿都变得很轻松了。 李桃花和唐大富找了一趟村长，把隔壁于婶的房子买了下来，并且登记了新的宅基地。 李桃花和唐大富办好了那些手续，又把建房的事情交给了村长儿子，回来的时候如同踩着棉花，整个人都是飘着走的。 他们正要推门进去，只见王氏拉开了门，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又川剧变脸般的转身看向身后的唐明奎。 “儿子，你那东家还缺人不，既然能把明秀送进去做事，不如把娘也送进去做事，好歹能多赚点钱。” “娘，东家那里不缺人，连明秀的名额都是我找了关系多加的一个，你就别为难我了。你在家里好好享福，以后我和明秀会把银子拿回来给你用。” “那行吧！”王氏尖着嗓子说道，“我儿子有出息了，以后我可以享清福呢，不像有些人，连个儿子都没有。” 李桃花这爆脾气哪能忍，正想卷起衣袖上去干，就被唐大富拉进门了。 “你拉我做什么，老娘要撕她的嘴。” “锅里还炖着肉，音丫头一直在忙，有可能看顾不过来，我们得赶快去看看火。” “对哦，那还是算了，咱们的时间这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乱叫的狗身上。” 唐明奎看着李桃花的身影：“娘，你一个人在家里，不要生事端，不要惹他们。” “你也怕李桃花？”王氏失望地说道。 “乡野妇人，目光短浅，你跟她争长短有什么用？”唐明奎淡道，“等我赚了钱，带你去城里住，不比他们过得好？” “儿子，娘听你的，你可得经常回来看看娘。现在娘一个人在家里了，也没人陪了。”王氏说完，看向旁边神色轻慢的唐明秀，掐着她的手臂说道，“死丫头，现在跟着你哥做事，脑子放聪明点，听你哥的安排。” “痛……痛啊……我知道了……”唐明秀躲避着，藏在了唐明奎的身后。 “儿子，那男人不想负责，你妹妹肚子里的这个……” “放心好了，我有安排。”唐明奎说道，“现在肚子大了，堕胎的话会有生命危险，只有生下来了。” “那她这样还怎么帮你干活？”王氏嫌弃地说道，“早知道之前就让她跟着你出去赚钱，也不至于在家里丢人现眼。” “之前她不合适，现在嘛……”唐明奎说道，“我们先走了。” 唐明秀连忙跟上唐明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时的她就像渴望飞上天空的燕子，却不知道这是步入深渊的开始。 第118章 交货 牛车刚停下，伙计龚齐迎了过来，笑着说道：“姑娘，我们等了你们很久了，快请进。” “伙计大哥，看来你们最近的生意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呀！”秦徽音先下牛车，其他人跟着下来。 “哈哈，多亏了姑娘的法子，现在回头客越来越多，之前吃一只就觉得腻的，有了面皮以及那些配菜解腻，直接点了两只。” 所有人下车后，伙计朝里面喊了一声，马上出现二十几个伙计把装在篓子里的调味酱搬进去。 龚齐瞧见这次用的是陶罐装，惊讶地说道：“姑娘，这些陶罐可不便宜，你可亏了啊！” “我当然不会做亏本买卖呀！这次过来也是想和你们老板签一个补充文契。这些陶罐我是要回收的，下次送货的时候我就把这次给你们的陶罐回收回来，要是少一个的话就得赔偿我二十文。我之所以用陶罐装，一是不容易洒出来，二是使用起来更方便。如果你们觉得没必要，那我下次还是用竹桶装。当然了，这次送来的陶罐还是得回收。” “姑娘的要求很合理，我觉得可行。老板在里面等着了，姑娘还有什么可以进去找他商量。各位也请去里面喝茶。” 李桃花打量着烤鸭店，对旁边的唐大富说道：“这家老板还挺大方的，伙计也很有眼色，难怪人家的生意做得好。” 唐三爷说道：“他可不是普通的伙计，老板是他姑父。他做着伙计的活儿，手里拿着的却是掌柜的权力。” “难怪瞧这小哥眉目清俊，待人接物大方得体。”李桃花赞赏。 秦徽音与老板见了面，谈妥了刚才的事情。两人签了补充文契后，老板热情地留他们吃早饭，被秦徽音婉拒了。 秦徽音收下尾款后，又收了下一个单子的订金。 众人接着赶往集市，把摊子支起来。刚支起摊子，客人立马涌过来了。 “你们今天又晚了一点，我还以为不会来了，都有点伤心呢！”一位大婶说道，“现在吃惯了你们家的，再吃别人家的没味。” “婶子要是这样说，那我可得多给你抹点酱了。”李桃花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道，“这酱我们卖给别人都是五十文一瓶呢！” 那大婶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说谢谢。 早上的时候最繁忙，但是过了那个时间段就会清闲下来。 秦徽音见没什么客人了，对李桃花说道：“娘，我想把调味酱给大哥送过去。” “你去吧！”李桃花说道。 唐逸笑也想去，但是摊子要有人看管着，秦徽音走后，他更要留下来好好经营摊子，就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秦徽音坐着唐三爷的牛车前往唐逸尘所说的书院。 从书院里面传出朗朗读书声，而这书院的规模与镇上的私塾是不一样的，守在门口的不是大爷，而是一身书生气的中年男人。 “先生，我找唐逸尘，可以帮我叫一下他吗？我是他妹妹，送点东西说几句话就走，绝对不打扰别人。”秦徽音扬起甜美的笑容。 “你就是逸尘说的妹妹啊？”中年男人摸着刚蓄起来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他提前打过招呼，说他妹妹今天有可能会过来。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马上去找他。” “多谢先生。”秦徽音行礼。 “我只是一个看门的，你怎么叫我先生？”中年男人笑道。 “先生是一种尊称，有才学的可以叫先生，有贡献的也可以叫先生，哪怕是砍柴的、打渔的、卖糖葫芦的都可以叫先生。你待人如此温和，说话就像暖阳洒下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的人，你如此彬彬有礼，必然是位雅士，当然是先生。” “逸尘说他这个妹妹有玲珑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中年男人说道，“小姑娘，你若是男子，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封王拜相是前途，上阵杀敌是前途，我一个小女子守在一方天地里，带着家人恣意生活，遛狗逗猫也是前途。我不是男子，仍然会有属于我的前途。” “哈哈哈……”中年男人大笑。 “先生，舍妹童言无忌，还请不要见怪。”唐逸尘从里面走出来，向中年男人行了一个礼。 “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年男人笑道。 “刚来。”唐逸尘说完，对秦徽音说道，“小妹，这位是书院的山长。” “山长，我虽然小，但是也不是童言，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秦徽音认真地说道，“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我不是男子，但是可以比许多男人活得更痛快。” 山长点头：“好样的。逸尘，你这个妹妹如你所说有一颗玲珑心。好了，你们兄妹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秦徽音拿出一个陶罐瓶子塞到山长的手里。“不要误会，这不是送礼，只是想要分享自家做的美食。这种酱可以下菜，无论是吃饭、吃馒头、吃面条还是吃别的，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加一点。山长教导学生太辛苦了，补补身体。” “行，那我收下了。”中年男人说道，“还是可惜了，我朝没有女子科考的先例，要不然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秦徽音：“……” 大可不必。 九年义务熬过去了，高考熬过去了，大学四年再加考研也熬过去了，她真的不想再读书了！ 山长走后，唐逸尘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呀，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秦徽音不服气。“我给你送东西，你还这样说我，那我下次不给你送了，让他们送。” “大哥错了，请小妹原谅我的口不择言。”唐逸尘深深地鞠躬。 “这还差不多。”秦徽音傲娇地说道。 唐三爷看着这对兄妹，笑得慈爱：“我们刚把货送过去，宁老板结清了余款，又订了一百瓶的酱。你妹妹最近累坏了，你这个当大哥的可得好好心疼一下她。” “三天做一百瓶会不会太累了，要不做少点吧！”唐逸尘说道。 “只有刚开始准备食材的时候忙了点，现在已经捋清头绪了，之后就没有这么手忙脚乱了。再说了，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只苦自己？我请了人工的，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做得出来？” 第119章 波折 秦徽音上了牛车，把一个篮子递给他。 篮子里放着五罐调味酱。 “你先吃，下次再送。” 唐逸尘接过来，垂眸时无意间看见了另一个篮子，而那个篮子里放着十罐调味酱。 那些调味酱的陶罐比卖的那种大一倍，也就是说，这么一瓶酱就算是每顿都吃，大口大口地吃，那也得吃十天。 唐逸尘差不多知道那些陶罐是给谁留着的，正是因为知道，他的心里才产生了一种——妹妹更喜欢另一个哥哥的想法。 如果不是，为什么给那人准备的更多更大？ 秦徽音察觉唐逸尘在发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自己准备的另一个篮子。 “睿泽哥有几个胃口特别大的朋友，我得准备多一点，不然不够他们吃的。” “这是应该的。”唐逸尘微笑，“毕竟哥哥的同窗太多了，要是每个都蹭吃，再多也不够分，还是妹妹想得周到。” 秦徽音：“……” 是她疏忽了。 大哥刚来这个书院，在现代要被称为插班生，这种学生在班上是很尴尬的，因为老朋友不在，新同学未必愿意接纳突然多出来的人。 她拿出三罐放在他的篮子里，说道：“七瓶够他们吃几天了，我下次再送。大哥，你也别吝啬，有人想吃就请人家尝尝。” “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了？还是不要了，留给宋睿泽吧，他那人难得交上朋友，帮他维系一下关系也好。” “不行，你留着。”秦徽音认真地说道，“好了，我们走了，你快进去吧，不要落下功课。” 秦徽音走后，唐逸尘看着篮子里的陶罐，眼里满是愉悦。 他有八瓶，宋睿泽只有七瓶，这样挺好。 不过…… 宋睿泽的七瓶都是大的。 唐逸尘轻叹：“书生又不是个个都是小鸟胃，我也挺能吃的，看来妹妹对我这个新哥哥还是不够了解，下次让她了解一下。” 唐三爷挥着鞭子，对旁边的秦徽音说道：“别人都是哥哥疼妹妹，你倒好，把你两个哥哥照顾得那么好。” “他们需要被照顾的时候我照顾他们，等我需要被他们照顾的时候他们才会照顾我，这世间从来没有白来的感情，都是相互的。” “你这丫头不错啊，想得挺透彻。你真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三爷爷，我虽然小，但是见过的东西可多了，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年轻人。” 水坝口。秦徽音说了想找宋睿泽。原本对她还算和气的衙役大哥这次拦着她，不让她进去，也不帮她找人。 “大哥，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徽音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里面动工的地方越来越多，上面下了死命令，不许外人踏入里面。你也别来为难我们。” “我不进去，就在这里见见行不行?”秦徽音说道，“拜托了，大哥。” “你在这里等着。”衙役毕竟收过她的东西，不好完全不给机会，对另一个人说了句就进去找人了。 此时，宋睿泽趴在床上，背后一片血肉模糊。 江启斌和其他几个人守在那里担心不已，囔囔着这么重的伤还不能请大夫，要等上面下达命令才行。 “是我的错，昨天你们去省城，我和二柱、晋元留守，却没有看住东西，被不要脸的溜进来偷走了，以至于丢失了这么多铁器。这顿板子应该是我们挨打的，泽哥你为什么这么傻，替我们挨打啊？”蒋清南愧疚地说道。 “你们是我的人，你们出了错就是我出了错，与其大家都挨打，还不如我一个人受了。再说了，你们那小身板，能受几个板子？” “我可以受，你也不让我受。”陈勇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 “你又没犯错，为什么让你受？你是受得住，但是当大哥的怎么可能让小弟背锅？我宋睿泽的人，我自会护着。” “接下来怎么办？”江启斌问，“这个哑巴亏咱们可不能吃，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必须找出来。” “想找还不容易？昨天谁在故意捣乱让你们分心，那人就是知情者。只是要想好找到了之后怎么办，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来狠的。” 衙役走进来，对趴在那里的宋睿泽说道：“宋掌事，你妹妹又来了。我担心他知道你受伤的事情，把她拦下了。” “多谢。”宋睿泽虚弱地道了谢，看向江启斌，“你和她见过几面，而且你又会哄人，你去见她，就说我被坝头叫走了，没那么快回来。她要是拿东西给你，你先收下，然后把我这个月的工钱交给她。” “全部？” “嗯。” “泽哥，你受了伤，还得看伤呢！童坝头派人打了你，不让请大夫。只要钱坝头回来，咱们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他肯定会帮你的。你的钱还是留着请大夫吧！” “不用。我的伤谁打的，就让谁来付这个诊金。坝头之间有争斗，那人打的不是我，而是钱坝头的脸，所以钱坝头肯定会彻查此事。” “那我真拿走了啊！” “啰嗦。” 秦徽音在门口踱步。 唐三爷看得头晕，说道：“音丫头，不用急，刚才那人不是说了嘛，这是他们上面下达的命令，不让外人踏入。再说了，本来人家也不让外人踏入，你是因为讨了巧才进去了几回。现在他们的规矩更严格了，不敢给你放行了，那也是正常的。” “不是的。”秦徽音说道，“我有预感，他肯定是出事了。” “妹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江启斌跑着过来，脸上扬溢着与往常无二的笑容。 秦徽音打量着他，疑惑地说道：“怎么是你呀？” “瞧你说的，我有这么讨厌吗？”江启斌一副失落的样子，“亏我听说妹子来了，火急火燎地扔下手里的活儿就赶来见你。” “我哥呢？” “他现在是管事，事情多着呢，刚被坝头叫走。”江启斌说道，“不过，他有东西给你。” 江启斌把串好的铜钱递过去：“你哥说了，吃了你这么多东西总不能白吃，这些是他的工钱，全给你留着。” “全部？”秦徽音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么一大串起码有五百文。 “对啊，全部。对了，我还欠你钱呢，这次也一并还给你。”江启斌不好意思地说道，“上次多亏了你，我才没有病死。” 第120章 事端 江启斌的钱收下了，宋睿泽的钱她拿着有点烫手。 “你还给他，我给他送吃的又不是为了卖给他的。他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来了。” “妹子，你别为难我了。你哥也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请你帮他保管。你也知道，那里面人多，什么人都有，这么多钱留在我们自己身边也不方便。我剩下的钱也得托人带回家，不然我也不放心。” “真的？”秦徽音将信将疑。 “真的，只是请你保管。”江启斌保证。“那妹子，你哥没回来，现在里面管得又严，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你把东西带进去。”秦徽音把篮子提给他。 “哇，这么多酱料，还这么大罐，咱们有口福了。”江启斌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多谢妹子，你真是善良的小仙女。” 秦徽音失笑：“关系还是要走一走的，你比我哥会做人，有时候提点一下他，该打好关系的地方不要吝啬。” “好勒……” 秦徽音坐回牛车，向江启斌挥了挥手，离开水坝入口。 江启斌直到看不见秦徽音的身影才转身离开。他对刚才报信的衙役说道：“大哥，刚才多谢你了。你挑一个，和兄弟们分着吃。妹子的手艺可好了，吃饭的时候舀一勺，连馒头都能多啃几个。” 衙役不客气地拿走一个，对江启斌更加热情友好了。当然，说好了与兄弟们分着吃，其他几个衙役看江启斌也很友善。 江启斌提着六个罐子进来，刚进门就对陈勇囔囔：“大块头快过来接一下，这东西可真重啊！” 陈勇大步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篮子。江启斌提得费力的篮子到了他的手里就像提着一只小鸡似的。 宋睿泽看向江启斌：“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来送东西的，问为什么你没来，我按你说的搪塞了，还把钱给她了。刚开始她不要，还生气了，说送东西给你又不是为了卖给你，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就不来了，我就换种说法了，我说你哥是给你保管，毕竟里面人太多了，稍不注意那点钱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过几天也会托人把我的钱交到家人手里，她这才接受了。” “泽哥说得对，以后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还得交给你，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干。”蒋清南佩服道。 “那也是我的本事。”江启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过妹子是真的好聪明好敏感，她还是有些怀疑泽哥这里出事了。要不是我的嘴巴比较严实，她也不会放心地离开。妹子还说了，她说我比你会做人，要是有什么需要打点的我帮你打点。” 宋睿泽淡道：“杨坝头应该快回来了，你拿两罐过去，一罐给杨坝头，一罐给向哥。” 秦徽音赶回摊位，还没有走近就听见那里一片嘈杂声，许多人围在那里，李桃花尖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糟了，出事了。”唐三爷把牛车停下来。 秦徽音从牛车上跳下去，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摊位方向，并从人群中挤进去：“麻烦让一让，我家人在里面。” 移动推车被砸了，那些吃食散了一地。李桃花一身好看的裙子上面全是污渍，好看的妆容也花了，蓬头垢面的。 几个地痞无赖还在砸她家的椅子凳子，唐大富去阻止，被他们狠厉地推开，接着便摔在地上。 唐绿芜和唐逸笑被几个地痞无赖抓着不放，他们挣扎着，但是两个瘦弱的小孩哪里是几个粗壮汉子的对手？ 秦徽音怒了，冲过去挡在李桃花的面前，愤怒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县城，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你们的东西吃死了人，我怀疑你们在饭菜里下毒。既然是害人的东西，就应该砸了。兄弟们是不是啊？” “砸，必须砸。”其他几个汉子附和。 “你们说我们的东西吃死了人，证据呢？死的人呢？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怕是连我家的东西都没有吃过吧？” “我说你们吃死了人，那就是吃死了人。”大汉得意地看着她，一副我就是栽赃你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各位，这些人砸了我们的摊子，打伤了我们家的人，违法乱纪，应该送去官府。今天留下来帮我们抓住这些人的，我愿意每个人支付五十文，愿意为我们家作证的人，每个人都有十文钱，还请各位为我们家做主。” “抓住他们，送官法办。” “对对，我可是老客人，从他们第一次支摊到现在，每次我都买了，我啥事没有啊，他们明显就是冤枉人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地痞无赖都是些无所事事的混混。他们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有点力气，看起来能唬人，对付普通百姓也得心应手，于是就靠敲诈勒索讨生活。以前遇见那些软柿子，一般都是给他们一笔钱了事，这次居然踢到铁板了。 无赖们察觉不对劲，刚才还旁观的百姓居然真的朝他们动手了。没多大工夫，不用秦徽音动手，八个地痞无赖被捆绑起来了。 “娘，你没事吧？”秦徽音扶着李桃花。 李桃花委屈地说道：“闺女，他们还占我便宜，摸我。” 秦徽音提起旁边的凳子，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对围观的群众说道：“让开。” 围观的人听出声音不对劲，回头一看，被吓了一跳，连忙把路让出来。 秦徽音指着那几个人问李桃花：“谁摸你了？” 李桃花本来还能忍着的，在有人为自己撑腰的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扩大化。 她指着为首的无赖骂道：“就是这个王八蛋。” 秦徽音冷冷地看着无赖：“你哪只手摸的我娘？” 无赖看着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小姑娘，那双眼睛犀利如刀，浑身更是爆发出火山喷发般的气势。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怂，兄弟们看着呢，要是怂了的话，以后还怎么混？旁边那么多百姓呢，要是怂了的话，谁还怕他？ 可是，现在他后背直发凉，心里发打颤。 他真的怂了。 “说不出来，那就是两只手都该废了。”秦徽音的眼里迸发出狠厉。 她举起凳子，朝着他的右手砸过去。 “住手……”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第121章 京官 秦徽音瞟了一眼，隐约看见了官袍。 然而，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仍然狠狠的、有力地砸下去。 “啊……”混混凄厉地惨叫。 “你这女子……”那穿着官袍的官员怒斥，然而还没有说完话，就见秦徽音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欺负人了……你们太欺负人了……呜呜……” “我和我娘逃难到了这里，一路吃草根活下来，躲过了那么多人吃人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新家，好不容易有了谋生的出路，你们这里的人还欺负我们……老天爷不公平，官府也不公平，如此不作为，我们母女有什么活路啊？呜呜……” 李桃花看呆了。 不过很快，她也入戏了，红着眼眶，坐在秦徽音的旁边跟着嚎啕大哭：“闺女，是娘不好，娘没有保护好你……” 唐大富比唐逸笑和唐绿芜哭得还快。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像女子那样嚎啕大哭，只耸着肩在那里抹眼泪。 混混还在嗷嗷惨叫，这一家人又哭得那个伤心欲绝，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 那官员见状，被气笑了，对不远处的县令说道：“这是你管辖的事情，你来处理。” 县令头痛不已，硬着头皮走过来，对那几个混混说道：“又是你们。你们总是欺凌老弱妇孺，真是死不悔改。” “大人，这次是我们被欺负啊，你看我的手……”混混哭诉，“大人要为我作主啊！” “他欺负我娘。大人，如果你娘被人欺负，你会不会砍了他的手？” “大胆，如此荒唐之事……”县令怒道。 “大人，只是打个比方你就受不了，那我娘亲身经历这一切，身为人子怎么能忍？” 最开始说话的官员淡道：“你有何冤屈，自有官府为你作主，哪能让你滥用私刑？” “大人，官府在哪里？” “离这里不到二里。” “大人觉得我们这样的贫苦百姓能从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手里跑到官府报案吗？大人觉得我们能活下来吗？” “放屁，我们从来不伤人命。”混混们为自己叫屈。 “你砸了我们的摊子，把我们的桌子凳子全都毁了，你砸的是我们家生存下去的机会，难道那不是想让我们活不下去吗？”秦徽音撇撇嘴，又要开始哭了。 温如海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她酝酿出来的情绪。 “你想怎么样？”温如海问。 “我们这些没权没势没人做主的人能想怎么样，是生是死还不是大人一句话的事情？大人把我抓进牢里吧！” “大人，是这些地痞无赖伤人害人在先，怎么怪得了小姑娘？” “县令大人向来公正不阿，想必不会为难人家小姑娘吧？小姑娘好命苦的哦，还遭受了逃荒这样可怕的事情。” “大人，我们可以作证，是这些地痞无赖无故砸人家的东西。他说什么人家摊子上的吃食吃死了人，但是从来没有的事。他们每次赶集来支摊，我们都是老主顾。” “请大人明察，我们也可以为小姑娘作证。” “冯捕头，把这几个人关入大牢，听侯发落。”县令说道。 “大人，小女子有个小小的提议，你要不要听听？”秦徽音眨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县令。 县令见这小姑娘，只觉得像只猴似的，又精明又滑头。 他第一次发现小姑娘也是这么难缠的。他家里有个闺女，知书达理，文雅内敛，他一直以为小姑娘就应该是这样的。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小姑娘也可以这样鲜活有力。 不得不说，她护母的那一幕还是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你说。” “修建水坝是大工程，是大好事，是利国利民的善举。可是，那里是不是严重缺人？这些人不是现成的免费劳力吗？” “免费劳力？”温如海来了兴致。“朝廷可是泼了款项下来，劳作的人是有工钱收的。” “那是其他人，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社会的败类、县城的耻辱、家族的不幸。我一个女子尚且知道用劳力争取想要的一切，他们这么大的汉子了，除了欺负人就不会别的。他们的爹娘没有把他们管好教好，应该交给朝廷来管教。” “大人，把这些犯事的刺头抓去修水坝，只管吃住，没有工钱的那种。如果表现得好，可以着重给他们一些福利。要是再表现得好，可以开始给他们一点工钱。他们精力充沛，有力气没地方使，那就给他们发挥能力的机会。那些小偷小摸、那个骗钱的、那些打媳妇的、那些案子犯得不重又是败类的，全都送去修水坝。正好缺人手，送上门的人不用白不用。” 温如海看向县令：“你那大牢里还养着一群闲人，对吧?” “大人，还有死刑犯呢！” “我觉得这小丫头说得有道理，重犯当然是不放的，但是那些小摸小偷犯了点小事的可以送去劳作一下。” “下官明白。” 温如海看着面前的秦徽音：“小姑娘，下次别这么冲动了。这次你立了功，功过相抵，就不为难你了。” “大人，我们这摊子坏了，这么多食材也浪费了，桌子椅子也没了，我家人还被打伤了，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秦徽音擦着泪水，委屈巴巴，像个在外面吃了亏回家告状的小辈。 温如海见她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你想要多少赔偿？” “二十两。”秦徽音比划了一个二。“我们这些东西费了很多心血，花了很多钱的。这才没用几次，都没回本。” 温如海向衙役比划了一个手势。 衙役走向混混们，从他们的身上搜到荷包，掏出所有的银子加起来也只有三两。 “只有这点，再多也没有了。” 秦徽音嘟囔：“小老百姓受欺负了，小老百姓吃亏了，小老百姓都快饿死了，连正常的赔偿都要不了。” 温如海看向县令：“这刺头是你的百姓，你来处理。” 县令笑道：“冯捕头，你去这几户人家去搜一搜，为首的麻子交三两，其他几个每个人交二两银子。小姑娘，你在这里等着吧，顺便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不要影响其他人。” “多谢大人。早就听说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小女子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秦徽音行大礼。 唐家其他人也跟着行大礼。 第122章 扬名 两位官员带着官差们离开了，地痞无赖也被押走了。 秦徽音拿出钱箱，对没有离开的路人说道：“刚才承诺的，帮我抓住那些无赖的五十文，愿意留下来帮我们作证的十文钱。那位大哥，你刚才打得最狠，多给你十文，一共给你六十。这位大叔，你也是五十文，还有这位穿灰衣服的大哥，你也有……婶子，你帮我们说话了，十文。小姐姐，你也是十文钱……” “小姑娘的眼睛真利啊，谁动过手谁没动过都看得出来。”收到钱的大娘笑眯眯地夸赞，“真是聪明的闺女。” “总共就你们几人说过话，我过目不忘，一眼就认出来了。至于动手的叔叔和大哥，虽然当时有点混乱，但是动过手的衣服多少有些破损，身上手上也会有抓痕，所以很好辨认。” “这笔钱不少了，今天白干了吧？”旁边的婶子心疼地说道，“其实不用给，我们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没有反悔的道理。今天的事情多谢各位帮忙，要不是好人多，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不远处，温如海和县令看着秦徽音把围观的百姓哄得心花怒放。在这一刻，那些百姓觉得自己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 “这小姑娘嘴皮子利索，脑子灵活，足够不要脸和无赖，要是男儿身就好了，我一定把她带在身边好好培养。” “幸好是姑娘家，要真是去官场上混一圈，怕是也保不住这赤子之心了。”县令说道，“小姑娘鲜活，这样更好。” “这小姑娘也是一战成名，等着看吧，等她的摊子重新支起来，生意会比以前更好。一个勇斗地痞的小姑娘，面对官府也能据理力争，谁不想来见见真人？” 围观的人群散了，秦徽音等人开始收拾残迹。 “叔，你还好吧？” 秦徽音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腿肚子疼得不行的唐大富。 “娘，这里交给你们，我带叔去看大夫。” “好。”李桃花说道，“你去吧！” 全家人默认了秦徽音才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有了主心骨在这里，其他人就有点没有主见了。 唐三爷把牛车赶过来：“上车。” 唐大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一直顺着额头往下面流淌。 “好痛……刚才那人踢了我一脚，正踢到受过伤的位置，我听见咔嚓一声，怕是又……” “别担心，县城的大夫肯定比镇上的强多了，我们找个好大夫看看，没事的。” 噼里啪啦，从前面传来鞭炮声。 老牛受到惊吓，不停地乱踢蹄子，还在原地打转。 唐三爷连忙拉住绳子，控制住老牛后生气地说道：“谁啊，在那里乱放鞭炮？” “不好意思……”一名俊俏的青年走过来，脸上带着愧疚的赔笑，“我们药铺开业，放鞭炮意思一下，沾点喜气。” “你们这里是药铺，那你们有大夫吧？”秦徽音问。 “有的，我就是大夫。”青年问，“你们要看病吗？” “麻烦大夫叫两个人把我叔扶进去，他刚才被人踢了一脚，本来前段时间他的腿就受过伤，现在怕是旧伤复发了。” 青年朝里面喊道：“来两个人，快点。” 两个伙计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个直接背着唐大富往里面走，另一个在后面扶着。 青年背着手走进去：“第一单生意来了。” 秦徽音：“……” 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不靠谱，现在换一家药铺还来得及吗？ 伙计把唐大富放到床板上。 青年卷起他的裤腿，露出他受伤的地方，捏了捏，听见唐大富的惨叫声时停下来，又换另一个位置捏了捏。 “的确是旧伤的地方再次裂了。现在有两种治疗方式，一是我把他的腿纠正到这次受伤之前，二是我把他的腿纠正到未受伤前，你们想怎么治疗？” “他的腿还能恢复如初？” “当然了。我家世代行医，这种小伤算得了什么？”青年一脸自信。 “既然能恢复如初，当然是选恢复如初的治疗方式。”秦徽音说道。 “那我就给你们说恢复如初的治疗过程。首先价格肯定不低，我估算了一下，彻底治好的话要十两银子。另外，承受的痛苦也不一样。他这腿第一次没治好，后来长在一起了但是并没有长到原来的位置上，瘸了那么久，想修复的话就要承受难忍的痛苦。要是两样都能做到，这第二个治疗方式才能成。一旦半途而废，银子我不退，也别说我治不了是庸医。” “音丫头，十两银子太贵了，咱们要赚多久才能赚十两银子？” “你想我娘被别人嘲笑嫁了个瘸子吗？”秦徽音直击软肋。 唐大富表情一僵。 “你想跟我娘逛街的时候，我娘还要等着一瘸一瘸的你过来吗？” 唐大富：“……” “你想我娘被别人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唐大富咬牙切齿：“治。以后我会努力赚钱，我会把这笔钱赚回来。” 秦徽音对青年说道：“我们治。” 青年笑眯眯地看着秦徽音：“我姓卫，你们叫我卫大夫就行了。既然说好了，那就把人留下吧，交上五两银子的定金你就可以走了。” “等一下……”秦徽音不解，“人要留下？” “刚开始几天会比较艰难，我要守着他，要不然怎么敢收你们十两银子？放心，吃住不会再额外加钱。” “那我们什么时候来接他？”秦徽音问。 “三天后吧，到时候应该会缓解许多，可以跟你们回去了。” 秦徽音看向唐大富：“叔，能行吗？” 唐大富看向卫大夫：“真的可以恢复成没有受伤的样子？” “我刚开业，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只管放心好了。” 唐大富目光坚定，看着秦徽音说道：“我能行。音丫头，你告诉你娘一声，就说我很快回去。我不在的时候，你多陪陪她，她一个人还是很害怕孤单的。还有啊……” 秦徽音听着他罗里吧嗦的交代，等他交代完了，说道：“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去交定金了。” 第123章 疑心 秦徽音坐着唐三爷的牛车回到集市。 刚才留下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了，只是角落里堆了许多残渣，有食物的，也有桌椅的。 幸好他们挑碗的时候挑的是木碗，刚才一阵乱砸也没关系，捡回去洗洗就行了。桌椅有些损坏，怕是要重新购买。 “我们检查了一下，推车是铁制的，没被弄坏。那些锅具也还好，只是有些变形，稍微修理一下也能继续用。现在损失的只有桌椅，这笔钱花费不大。你从那些地痞手里争取了二十两银子，就算把所有的东西都换一批都有剩下的，咱们没吃亏。”李桃花说完，朝牛车方向看了看，“你唐叔在牛车上吗？他腿脚不便就别下来了，我们收拾一下也可以回家了。” “我把唐叔留在医馆治疗了。”秦徽音说道，“那大夫信心满满地说可以让唐叔恢复没受伤时的样子，我想赌一把。娘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现在就把他接回来。” “那大夫说你唐叔的腿还有救？”李桃花迟疑，“他说的话可信吗？之前看了几个大夫，没一人说他的腿能治的。” “他说他是从京城来的，世代为医。他要了我那么多银子，又把唐叔留下了，要是没把握，应该不敢口出狂言吧！他们的医馆是刚开业的，唐叔是他的第一个病人，他应该急着给自己立招牌呢，不至于做砸招牌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治，当然是治了。你唐叔嘴里没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介意的。那人要了多少银子？” “十两。不过现在只交了五两银子的定金。他说了，治好了唐叔再交另外五两。” 唐绿芜和唐逸笑相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是欣喜。 “音音，我们会努力赚钱，赚很多钱把这个银子补上的。谢谢你愿意为我爹试一试。”唐绿芜拉着她的手感激地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不是你妹妹？唐叔是你爹，那就是我爹。我虽没有改口，但是在心里把他当父亲。”秦徽音说道，“我们先看看这大夫是不是有真才实学，要是他敢骗我，拿着银子又不办事，他那医馆也别想开下去了。要是真有实力，让他给小弟调理一下，说不定小弟的不足之症也能彻底痊愈。”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唐逸笑说道。 “要是能彻底治愈，以后就不用吃药了。难不成你还想吃一辈子的药吗？”秦徽音说道，“这些也只是计划，等唐叔的腿伤有了结果再说。” “官差来了。”李桃花在旁边提醒。 秦徽音回头，只见冯捕头带着几个手下过来了。 冯捕头笑着说道：“小姑娘，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全凑齐了。” 秦徽音拿出一两银子塞到冯捕头的手里：“多谢大人。你带着各位大人奔波了这么久，这是给各位大人喝茶的。” “喝茶就算了，你们家的吃食的确是好吃，下次请我们吃一顿就行了。”冯捕头推拒，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那几个地痞无赖一直是让我们很头痛的家伙。他们到处欺负人，百姓们对他们怨声载道。有了你的办法，咱们这县城得清净多少啊，给我们省了多少事情啊？小姑娘，你算是立了大功了。” “恶人最喜欢欺负软弱好欺的人，但凡出现一个敢和他们对着干的，他们就怂得不行。当然了，我也是仗着当时人多，他们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们做什么，我们才敢这样闹起来。说到底还得是县令大人治下严明，各位大人尽忠职守，我们才敢有和恶人战斗的勇气。” “哈哈……”冯捕头被她逗笑了，看着她乐不开支。“你这小姑娘真是滑头。对了，那几个地痞无赖为了减轻罪罚，给我们交代了一件事情，他们来找你们的麻烦不是碰巧，而是有人对他们说你们的生意好，赚了很多钱，又全都是妇孺很好欺负，他们才把目标定在你们身上。” “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人？” “他们说不认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长得瘦，穿着还挺不错的，看起来像是给有钱人办事的。” “多谢冯大人，我们会留意的。” 冯捕头看了一眼活动推车：“你们下一场赶集还来吗？” “来的，只是坏了几张椅子凳子，我们找人重新做。”秦徽音说道，“各位大人记得来捧场。” 冯捕头走后，李桃花气愤地说道：“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跟咱们过不去？” “刚才我好像看见了唐继祖，不过那人的动作很快，一晃就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唐逸笑说道。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李桃花问。 “我们刚把摊子支上不久。”唐逸笑回忆，“当时太忙了，忙得手脚都不敢停，更没有仔细看是不是那个人。” “那你还记得他身上的衣服吗？是不是像地痞描述的那样穿着不错，一看就是为有钱人做事的？”李桃花再问。 “我只晃了一眼，他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了。”唐逸笑不能确定是不是唐继祖，或者说看错了。 “我看就是他。”李桃花说道，“谁会无缘无故找我们的麻烦，与我们有过节又在城里的除了他还有谁？” “现在还不能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人盯上我们了。接下来我们要注意身边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 集市是有人管辖的，他们要把那堆残渣清理干净。可是他们手里没有工具，想要清理起来也不容易，于是秦徽音花了十文钱找管理集市的负责人，请他找人把那堆残渣清理掉。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在回去的路上，大家躺在牛车里休息，也不说话了。 回到家里后，大家先把东西搬出来。唐三爷说那些锅具交给他来修复，保证把东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馍馍’带着‘包子馒头’摇着尾巴跑过来，对着他们汪汪地叫着，小短腿还不停地蹦蹦跳跳，让他们少了些郁气。 第124章 闹掰 “吁……” 唐三爷停下牛车，等李桃花先去把篱笆院门打开。 李桃花跳下牛车，见院门口蹲着几个人，疑惑地看着她们：“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儿？” 那几个妇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类型，平时见了她都会绕道走，今天居然在她家门口蹲着。 几个妇人面红耳赤，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出来一个年纪最大的。 那人扭扭捏捏地说道：“我们就是想问问今天有活儿给铁牛媳妇和三斤媳妇做吗？我们都是给她们打下手的。” 三斤媳妇就是王菊英。张结巴的原名叫三斤，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三斤。后来他说话结巴，大家就把他名字忘了。 “我们这里还需要整理一下，稍后有需要的话会找她们的，你们只需要等她们的通知就行了。”李桃花说道。 秦徽音从牛车上下来，对几位妇人说道：“各位婶子，麻烦往旁边挪一下，先让牛车进去。” 几位婶子讪讪地让开，一副局促的模样。 “婶子，你们家要是有会捞鱼的，可以捞些小鱼小虾给我，一文钱一斤。” “有有有，我做的鱼篓可好了，一捞一个准。你要多少？”最年长的妇人激动地问道。 “五十斤吧！”秦徽音微笑，“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现在就去捞。”几个妇人兴奋地跑走了。 李桃花失笑：“我看你快要成为她们的财神爷了。” “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她们赚点钱维持生计，我们用她们送的货扩展生意，大家都有好处，可以多合作。” 唐三爷把牛车赶进去，再把东西卸下来。 李桃花等人搬完东西之后，累得不行。 唐三爷留下来修复变形的锅具，李桃花去张木匠家谈重新打造折叠桌椅的事情。 秦徽音和唐绿芜姐弟清理着凌乱的移动推车，再把那些木碗拿出来清洗干净。 他们把水井里的水打出来看了看，发现程亮了许多。现在还不能吃，但是用来清洗东西是没问题的。 刚打成的水井就得多用，用得多了，之后的水就越来越澄净了。 没多久，李桃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张木匠家里闹得正厉害，我们得找别人来做折叠桌椅了。” “看来只有去镇上找木匠做了。”秦徽音说道，“他们家怎么样了？” “张木匠和大柱闹分家，老太太寻死觅活，他们家的亲戚都在骂张木匠父子没良心，还说木匠活儿是他爹传下来的，他把手艺学会了，就不管自己的老娘和弟弟了。张木匠气得不行，冲动之下差点拿刀剁了自己的手，幸好有人拦下了。” “还真是不要脸。”唐三爷一边敲打锅底一边说道，“那些所谓的亲戚都是看笑话的，别人闹得越厉害，他们越高兴。明眼人都知道张家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有人帮着老太太欺负张木匠的。” “老太太这样算是彻底寒了张木匠的心。”李桃花说道，“他还想依靠张磊养老，别做梦了，张磊连自己都养不活。” “所以说嘛，年纪大了，脑子越发不好使了。”唐三爷摇摇头，“以我看，直接离了那房子，重新找个房子生活，管他们分不分家，反正以后不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时间长了，老太太就会知道向来老实巴交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有多重要。” “三叔，像你这么明白的人少了。”李桃花说道，“对了，闺女，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还是需要蘑菇？” “蘑菇还是要的，然后就是陶罐。娘，你和三爷爷跑一趟瓷窑吧！我留下来把豆豉做出来。”秦徽音说道。 “成。那夹人虫，也就是你说的螃蟹还要吗？” “现在不急，我们已经做了不少蟹黄酱备用，等老板那里要的货多的时候再做。我等会儿找向嫂子和王嫂子，把蘑菇的事情交代下去。蘑菇不是随时都有的，现在是可以采几次，但是需求量大的时候就供应不上了，所以我要教她们种蘑菇。” “你要教她们种？前天你提起的时候，我以为你打算自己种。”李桃花惊讶。 “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这样不划算。我们的时间是很紧张的，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话，那就算每天再增加十二个时辰也不够用。我们得把好处分给别人一些，让别人有机会赚钱。这样我们轻松了，人缘也更好了。” 唐三爷点头附和：“小丫头是有想法的。你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时间长了肯定要遭人恨。如果大家都富起来了，得红眼病的人再猖狂也不敢算计那么多人。” “还有一件事情，你叔受伤了，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咱们的房子还建吗？” “建。”秦徽音毫不犹豫。“明天我们找村长租村里的房子，把暂住的房子打扫出来，然后把能搬的都搬过去。到了新住处，再把新房子的建造交给村长儿子来负责。唐叔受了伤，让他安心养伤，新房子全权交给村长儿子，到时候给他一笔辛苦费，他应该会好好帮我们筹划的。” 李桃花听得头疼。 事情也太多了。 不过，有秦徽音在这里，她觉得是那么安心。 唐三爷先把变形的锅具修复好，再带着李桃花去瓷窑挑选下一批要用的陶罐。 等秦徽音这里忙完了，让唐绿芜姐弟留在家里看门，她去找向春桃和王菊英了。 向春桃和王菊英听说那几个交好的嫂子和婶子都去捞小鱼小虾，本来也想去凑个数的，却见秦徽音上门了。 “徽音妹子，你怎么来了？”向春桃把手里的鱼篓一扔，热情地迎上去。 “嫂子，我有事想麻烦你们。”秦徽音笑道。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你一句话，嫂子马上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向春桃说完，察觉有点夸张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见笑，嫂子不会说话，有点傻气。” “嫂子是真正的聪明人，哪里傻了？是这样的，嫂子，蘑菇肯定是需要的，明天还是要麻烦你带人采蘑菇给我，价格照旧。只是我后面长期都要蘑菇，一直这样去山上找的话也不容易，我想教你们种蘑菇。你问问有哪些嫂子和婶子有兴趣的，要是有兴趣，明天收完蘑菇后全部在你家里等我过来。” 第125章 财神爷 向春桃和王菊英面面相觑，两人的眼里都是相同的惊讶。 “蘑菇还能种？” “可以，方法很简单，一旦学会了的话，你们以后就有吃不完的蘑菇，还可以拿出去卖的。”秦徽音笑道。 “徽音妹子，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这可是一门手艺，你把这门手艺教给我们，那就是信任我们。”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王菊英连忙表明态度：“我们会认真学的，学会了只卖给你。” “两位嫂子，我找其他嫂子和婶子订的小鱼小虾也麻烦你们帮我收一下，一文钱一斤，我找他们订了五十斤。这是五十文钱，麻烦你们帮我筛选一下，然后把钱付给他们。” “成。等会儿让我家那口子给你提过去。” 秦徽音安排好明天要做的事情，回家时唐绿芜已经把面团和好了，正到了醒面那一步。 唐绿芜非常聪明，只要是秦徽音教过的，她很快就能掌控好。比如说现在，她只见过两次秦徽音做拉面，已经做得一板一眼，只是不够自信，秦徽音一回来她就开始没有主见，做什么事情都要先问过她的意见。 秦徽音干脆偷懒，直接说头疼想回房休息一下，耳根子这才清净了。 李桃花和唐三爷把明天要用的陶罐拉回来了。 秦徽音从房间里出去。 “三爷爷，你别动，我们年轻人来搬。” 秦徽音看得出来今天的运动量超标了，唐三爷上了年纪，身体再好也有些疲惫了，连忙制止了他。 唐三爷捶了捶肩膀，笑着说道：“还是姑娘家会心疼人，要是换个臭小子，哪里会心疼老头子累不累的？” 李桃花愧疚地说道：“三叔，你今天跟着我们奔波劳累，真是辛苦了。晚上我陪你多喝几杯解解乏。” 正好宋铁牛和张结巴一人提着一个木桶进来，木桶里是活蹦乱跳的鱼虾。 秦徽音招呼道：“宋大哥、张大哥，你们来得正好，麻烦你们帮我们卸一下货，人工钱一人五文。” 宋铁牛笑呵呵地说道：“这么点儿小事要什么钱，真当你大哥是见钱眼开的？这些东西都很轻，只是数量多，我们来搬，你们累了一天快歇着吧！” “对，不用钱……”张结巴难得开口，说完脸就红了。 宋铁牛和张结巴把鱼虾提进去，倒进唐家的木桶里，接着就开始卸货。 “这次还是挑了两百个小陶罐。”李桃花说道，“另外你不是说给那两小子送的酱要多盛点嘛，我单独找他买了二十个大的。郑华还挺大方，送了我们五个大坛子。你看看，就是宋铁牛搬的那种，是不是可以用来盛东西？” “这么大的坛子用处可大了。郑叔还真是大方。”秦徽音说着，让李桃花坐在凳子上，按着她的肩膀。 李桃花不让她按，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揉着：“你年纪这么小，今天经历了这么多，还帮娘出了气，最累的应该是你。” “我不累。” “你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累？”李桃花抱住了她。“不管你多大，永远是娘的孩子，可以叫苦叫累的。” “娘……”秦徽音靠在李桃花的怀里，吸取美人娘亲的母爱，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她的裤腿。 她低头一看，小奶狗咬着她的裤脚呜呜地叫唤。 李桃花笑骂：“它还委屈上了。” 秦徽音弯腰抱起它，摸了摸它的脑袋：“应该是饿了。” “今天不用你做事了，你就照顾好这几个小家伙吧！”李桃花说着，指挥着宋铁牛和张结巴把陶罐搬到特定的位置。 秦徽音先喂几只小狗吃东西，再带着它们玩了一会儿。 两只小奶狗本来长得就像，同时向她卖萌撒娇，她的心都跟着酥了。 她抱着包子馒头出去透透气。 这两只小家伙还没有出过这扇院门，不知道他们村子长什么样呢！ 两只小奶狗特别可爱，她刚带着它们出门，许多孩童便凑过来了。不过看见秦徽音抱着它们，他们不敢碰，只敢远远看。 秦徽音和她娘的战斗力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现在谁家都得叮嘱自己家的熊孩子惹谁也不能惹唐家的人，要不然就是找死。 “要不要摸摸？”秦徽音问最馋的小黑娃。 小黑娃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吗？” “我们家的小狗喜欢好孩子，只要你不欺负它，就可以摸它。” “我不欺负它。” “那可以。” 现在是收工回家的时间，扛着农具的村民见秦徽音与村里的几个孩子玩乐着，两只奶白色的小狗在那里蹦蹦跳跳，整个村庄洋溢着欢快的笑声，倒是对秦徽音的印象有了点改观。 “那丫头再厉害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要是不厉害点，她和她娘早被欺负死了。说到底，孤儿寡母终究是可怜。” “我听说他们家把隔壁于婶的房子买下了，正准备建新房子。你就别可怜她了，可怜可怜自己吧，这小丫头不需要别人可怜。” “他们赚了多少钱，新房子说建就建？” “不管他们赚了多少，反正跟咱们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们看宋铁牛和张结巴就会做人，不得罪他们，还总是帮他们的忙，前几天不是跟着赚了一笔吗？” “嘿嘿，我家媳妇跟向嫂子交好，跟着向嫂子赚了点，也不多，三十文吧……” “我家那个没你家那个灵活，捡了二十五斤的蘑菇，赚了十几文。不过，那也够买斤肉尝尝了。” 众人停下脚步，再看秦徽音时，一双双眼睛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这哪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这分明就是个会说会笑的财神爷。 “徽音丫头，玩狗呢？” 秦徽音：“……是啊，玩狗。” 没话不要硬聊，这样很尬啊，叔。 “徽音丫头，我们要是采到蘑菇，你收不收啊？”一个老大娘笑呵呵地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家的坏话，也没有欺负过你们。” 秦徽音笑道：“你们要是采到蘑菇，可以交给向嫂子和王嫂子，她们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第126章 种蘑菇 今天的叔婶们格外热情，让习惯被忽视的秦徽音有点不自在。 她自认自己也不算社恐，但是遇见无话尬聊的叔婶们，开始明白社恐群体的感受了。 “诶，黑娃，你别揪它尾巴。”秦徽音眼疾手快，从黑娃手里救下‘馒头’，然后对还不愿意结束话题的叔婶们说道，“不好意思，我家小狗太小了，必须回家吃东西了。各位叔叔婶婶，有空咱们再聊。” 溜，赶快溜。 村民们看着秦徽音跑走的方向，说道：“这小姑娘挺可爱的嘛，挺有礼貌的，以前对她们母女的看法都是偏见。” “我看也是。以后咱们要多与他们家来往才对。对了，最近怎么没看见李二妞？” “不知道，前天看见她的时候瘦得不像话，我差点没认出来。提她做什么，那女人也是自作自受，不要同情她。” 秦徽音抱着包子馒头跑回家，像是被什么人追似的，吓了李桃花一跳。 “怎么了？” “村里的人突然这么热情，我有点扛不住。” 唐三爷笑呵呵地说道：“那你得习惯习惯，以后对你热情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唐绿芜的拉面做得很成功，全家人对她的手艺一致好评。向来没什么自信的唐绿芜露出羞涩的笑容，眼神更明亮了。 唐逸笑把药喝了后，又去清点了小鸡崽。这才没几天，小鸡崽长大了许多。唐逸笑拿着铲子在土里挖着，秦徽音坐在院子里看着他，见他从土里抓住蚯蚓，然后把蚯蚓喂给小鸡崽吃。 繁忙的一天拉下了序幕，此时他们在简陋的院子里看着小鸡崽吃蚯蚓，小狗扯着他们的裤腿寻找存在感，李桃花与唐三爷就着卤肉和炸好的小鱼干喝着酒，日子惬意而美好。只有县城里的唐大富正在经受苦痛，但是那样的苦痛只是暂时的，等苦痛之后他会焕然一新，这对他来说也是格外不一样的进步。 “这些小鱼干不错。徽音丫头，你是不是又想卖新菜品？”唐三爷问。 “明天不是要去镇上找木匠做桌椅嘛，我打算把这些小鱼干带到镇上问问，要是能卖出去，也不算白跑一趟。” 唐三爷对旁边的李桃花说道：“你这闺女真是一点儿也闲不住，只要有机会，肯定要找点商机。不过明天我跑一趟，你们就别去了，只是找木匠嘛，用不了这么多人。你要是信得过，把小鱼干的事情交给我，我去给你们卖掉。” “那就谢谢三爷爷了。虽然你是我亲爷爷，但是亲祖孙也要明算账。这些小鱼干炸得这么酥脆，花了不少油，可不能便宜卖了。你就按八文钱一斤卖出去，要是买两斤可以送半斤，买三斤送一斤。对了，把咱们的移动推车也带去摆上。等这些东西卖出去了，给你提两成。” “我孙女孝顺的，别说两成，你说五成我都会收。放心好了，这便宜爷爷占了。” 李桃花咯咯笑道：“一个老狐狸和一个小狐狸，你们还真是越来越像祖孙俩了。” 第二日，唐三爷按昨天说好的搬移动推车上了牛车，再把小鱼干以及卤肉都带上。 秦徽音交代了几句，大概是说要采买什么东西，然后把银子和图纸交到他手里。 唐三爷走了没多久，李桃花打着哈欠出来了：“昨天晚上与三叔喝得有点多，我刚才在睡梦中又听见三叔的声音了。” “娘的酒量可赶不上三爷爷，下次别喝这么多了。三爷爷已经走了一刻钟了，你还以为在做梦呢！”秦徽音取笑她。 “许久没练，居然倒退了这么多。”李桃花碎碎念。 “什么？” “没什么。”李桃花拿着柳条沾着盐刷牙。 蘑菇的事情交给了婶子们处理，他们今天要做的是清洗陶罐。 吃了早饭后，李桃花去找村长租新住处，秦徽音带着唐家姐弟打水清洗陶罐。 李桃花很快带回来好消息。村长听说他们要租住处，直接把空置下来最大的那个房子给他们住了，租金还很便宜。 秦徽音决定半个月内搬过去，等他们搬过去了，就可以着手建新房子的事情了。 吃了午饭后，宋铁牛和张结巴两口子把蘑菇送过来了。 秦徽音看着一担又一担的蘑菇进门，惊讶地说道：“这次比上次还多。” “今天送蘑菇来的人很多，我听他们说是你同意了的，说是只要通过我们的检查就可以收，我们做主收了。” “村里的叔叔婶子们问过我，我是这样说过。只要货没有问题，当然是可以收的。这里总共多少斤？” 收了蘑菇，接着便是清洗蘑菇。宋铁牛和张结巴留下来清洗，秦徽音跟着两位嫂子去了宋铁牛家见其他的婶子们。 昨天说好的愿意学习种植蘑菇技术的婶子就在宋家等着，今天推门进去一看，七八个婶子守在那里。 婶子们有些局促。别看秦徽音年纪小，但是没有人敢轻视她。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能撑起一个家吗？反正他们没见过。这小姑娘就算年纪小，却拥有普通人没有的智慧。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慕强的，对秦徽音，她们本能地有点畏惧。 秦徽音看出她们的紧张，以为她们是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不自信，好言安慰她们，然后开始说种蘑菇的技术。 古代的条件没有现代那么好，现代想种植蘑菇非常容易，而古代只能利用当地的资源。 她先教她们草料堆积法。经过她的观察，有些妇人家里是有备用的稻草或者麦秸的。至于牛粪马粪之类的牲畜粪便也好找，所以这个方法对她们来说很简单，她们听后都有点跃跃欲试。 她还说了原木栽培法和覆土栽培法。不管是哪种方法，对这些下过地的农村妇女来说都是小儿科。 “徽音丫头太聪明了，我们种了这么多年的地，从来没有想过蘑菇还能这样种植出来。以前饿得发慌去山上挖野草吃，要是早知道有这样的技术，蘑菇还不比野草好吃吗？” 几个妇人心情一放松，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与秦徽音也有说有笑了。 “各位婶子们先回去试试吧，不明白的可以找我。”秦徽音说道，“要是家里有地窖，可以种植在那里，这样生长得更快些。” 第127章 桃花怒 在繁忙之中，时间过得很快。 宋张两对夫妻差不多成了秦徽音的专用帮手，秦徽音按人工价雇佣他们，四人刚开始推脱，见秦徽音执意要给才收下。 又到了赶集日。唐三爷的牛车刚停下来，龚齐和宁老板同时迎过来，两人的脸上都是相似的笑容。 李桃花打趣道：“宁老板，别人说外甥像舅，怎么感觉你外甥和你这个姑父也挺像的？” 宁老板笑得像个弥勒佛：“我这外甥是跟着我长大的，可不得像我吗？各位大老板小老板，你们总算是来了。我们俩从天亮就开始守在这里，盼着你们快来。你们不知道，我们这次的货不够卖。” “你们的生意真够好的，一百罐还不够卖。”秦徽音说道，“我这次多带了十坛大的，一坛大的抵得上好几坛小的，要两百文一坛。” “买，我都要了。”宁老板豪气地说道，“另外你还有多余的甜面酱和蟹黄酱吗？对了，豆豉酱也要。我把你的酱送到我媳妇的面馆，现在我媳妇的面馆比我的生意还好。你要是有多余的，我还要十罐甜面酱、十罐豆豉酱、再来五罐蟹黄酱。” “现在没有，下次给你带吧！反正就三天时间，也等不了多久。” “别啊，我媳妇面馆的生意这么好，缺一天要少赚很多钱。这样吧，我让龚齐跟着你们去认认路，下次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村里找你们怎么样？” “那等会儿我们要回去的时候再来叫他，只不过我们家有点远，今天回去的话有点晚了，你外甥要在我们村里住宿一夜才行。” “没问题，店里有那么多伙计，不差他一个。” 龚齐苦着脸：“姑父，你这样很伤我的心，好像我可有可无一样。” “你现在做的事情更重要。”宁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与大老板小老板接洽的是你，记下大老板小老板家的位置才是大功一件。” 宁老板结清了这次的货款，然后与秦徽音说好下次要一百五十罐。秦徽音与老板说好等他们摆完摊回来再回收陶罐，不然现在装不下。 “你们这摊子必须带回去吗？要是放心的话，直接放在我这店里，每次送完货再带去做生意怎么样？”宁老板问。 “本来我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想着这样是不是有点厚脸皮，就不好意思提出来。既然宁叔你提了，那我可就硬着脸皮答应了。” “哈哈……这点小事有什么不好提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宁老板大方地说道。 从烤鸭店离开，李桃花说道：“这个宁老板还真是会收买人心。不过，与这样的聪明人做生意也能省很多事情。” “他的生意好是有原因的。”秦徽音赞同。“他们记下我们家位置也好，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省了去送货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上门收？”李桃花问，“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是省事了。” “我不明白。”唐绿芜问，“三天卖掉一百罐酱，这生意也太好了，他们能卖掉那么多烤鸭吗？” “不管他拿来做什么，反正我们的货卖给了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秦徽音当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她卖的是吃食，总不可能拿着她做的吃食做坏事。不管对方是拿来配烤鸭、配面条、还是配别的吃食，或者直接二手卖给别人，她只管他们的交易正常进行就可以了。 牛车在医馆停下来。 秦徽音说道：“唐叔就在这里，我们去看看他。” 李桃花从牛车上跳下来，提着裙摆朝着医馆的门口跑去。 平时她总是嫌弃唐大富，关键时刻还是看得出来她对唐大富的在意。 “哎哟……痛啊……大夫，我好痛……你快给我弄点止痛的药吃吃。”从医馆里面传出唐大富的叫喊声。 李桃花站在门口没进去。 秦徽音等人赶到时，见她不进去，表情还怪异无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腿被木棍固定住，躺在病床上哎哟哎哟叫唤的唐大富。 卫大夫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医书，对着医书嘟囔道：“这药就是这样配的，怎么会拉肚子？” 唐大富瞪大眼睛：“啥？你从来没有配过这个药？” 卫大夫睨了他一眼：“对症下药对症下药，什么是对症下药？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伤势也不一样，怎么可能配一模一样的药？” “大夫，你实在不行，要不把银子退给我，我不治了……”唐大富不放心地说道。 “大富……”李桃花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扭着细腰走进去。“你的伤怎么样了，疼不疼啊？” 唐大富看见李桃花，立马坐起来。 “哎哟……” 这一坐太用力，扯动了伤腿，又躺了回去。 “媳妇，你来了。媳妇我没事，我好得很，等我治好了腿就可以陪你去逛街了。” 秦徽音、唐绿芜姐弟：“……” 卫大夫认出秦徽音，笑着打招呼：“早啊，这么早就进城了。” 他看向李桃花，眼里闪过深意：“这位是……” “这是我娘。”秦徽音说道，“你治的人是她夫君。” “亲娘？”卫大夫问。 李桃花正在和唐大富说话，听见卫大夫的话，猛地回头看过来。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确定之前没有见过他，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娘俩长得不像吗？你这人真有意思，一名大夫还患着眼疾。你这样真的能治好我男人的腿吗？莫不是庸医吧！”李桃花尖锐地说道。 秦徽音抚额。 卫大夫还真是会说话，李桃花在意什么他说什么，正中她的敏感处，所以现在的她又恢复成了原来的人设。 李桃花这样生气，卫大夫仍然不急不慢，笑容不变：“开个玩笑，火气不要那么大，火大伤身。” “不好笑。”李桃花冷笑。 唐大富抚着李桃花的胸口，说道：“不气不气，咱们不和他生气。你要是不喜欢他，我们不治了。” “是不是傻，银子都付了，凭什么不治？”李桃花虽然生气，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他不仅要治，还得给你治好了，要不然要他好看。” 第128章 求徒 秦徽音拉着李桃花的手，笑着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娘长得太漂亮了，卫大夫不相信她已经有这么大的女儿了吧！” 卫大夫干笑：“可不是，这位夫人瞧着像是新婚不久，谁会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 “卫大夫，我……爹怎么样了？”秦徽音本来想说‘我叔’，但是刚发生了那样的乌龙，她觉得还是省点麻烦。 唐大富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他摇了摇李桃花的手掌，指了指秦徽音，再指了指自己，一副傻气的模样。 李桃花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傻缺。 卫大夫看了看唐大富，又看了看秦徽音，想着这样迥然不同的两个人还是父女？ 这次他学乖了，没有再说不该说的话。 “我保证治好他，你只管放一百个心，等半个月后他就能下床走动了。” “上次他可是养了很久才能下地，这次他的症状比上次还严重，你说八个月就能下床走动，是不是有点说大话了？” 发出质疑的是唐逸笑。 “还有，你身上带着这个香囊，与我爹用的药相冲，他不拉肚子才怪呢！” 卫大夫取下香囊闻了闻，抬头猛地看向唐逸笑，目光炯炯有神：“你学过医？” “没有。”唐逸笑被他的眼神吓着了，躲到了秦徽音的身后。“我经常吃药，给我开过药方的郎中不少十个，以前穷，都是我和姐姐按照郎中画的图样去山上找。有些药不能用手摘，因为汁液有毒，郎中给我们说了，我们就记下了。” “你过来。”卫大夫向他招手。 “你想干嘛？”唐逸笑觉得他的眼神好怪异，不愿意过去。 卫大夫大步走过来，拉着唐逸笑的手腕，为他把脉。 “从娘胎带来的先天不足。我瞧你的身体还不错，一般像你这种先天不足的可没有这么圆润。”卫大夫惊讶，“你家人把你养得很好。” 唐逸笑仰着头，骄傲地说道：“我姐的厨艺堪称一绝，当然把我养得好了。” “不错不错。” 经过的药童拿着一个药罐，卫大夫随手取下一株草药递给唐逸笑：“你能闻出这是什么，我就免费给你调理身体。” “你的医术这么差……”唐逸笑嘟囔，“免费又不是什么荣幸的事情。” “我保证能让你比正常人还要健壮。”卫大夫再次抛出诱饵。 唐绿芜惊喜：“真的吗？小弟，你快认。” 唐逸笑看向秦徽音，见后者点头，配合地接过来闻了闻，再仔细地辨认它的样子，说道：“野葛。” 卫大夫又从药柜里随意抽了一个炮制过的药材递给他，期待地看着他。 “知母。” “不错啊，鼻子灵敏，对药材也很敏感。小家伙，你要不要跟我学医？”卫大夫期待地看着他。 唐逸笑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要。我要做生意，我要赚钱，我要成为天下首富。” 卫大夫：“……” “你这大夫真有意思，我男人的伤还没治好，就想着打我家孩子的主意，你还是先把我男人腿治好了再说吧！” 李桃花对卫大夫的第一印象不好，说话也不客气。 唐大富见她这样，反而非常安心。 这几天他一直担心李桃花见到卫大夫的反应，因为他比谁都了解李桃花的喜好。这个卫大夫长得人模狗样的，经过的小姑娘小媳妇都要多看几眼。他那媳妇也是个好美色的，要是看见这小白脸，也被他勾走了怎么办？现在好了，放心了。 卫大夫有些失望，但是没有彻底放弃。 他继续劝说：“你看啊，你们家这么多人对不对？如果你会医术，你们家的人受点伤生点病是不是就不用求人了？” 唐逸笑的眼神有些动摇。 “你可以做生意，也可以学医术，要是你比别人多学了一个本事，是不是更能帮助家里人？” 卫大夫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蛊惑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巫婆后妈。 秦徽音没有戳穿他语言里的漏洞。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他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不可能再有余力做别的事情。 秦徽音觉得这是唐逸笑的人生，他应该为自己的人生做出决定，而不是考虑别人的看法。 “我们家世家行医，以前也有人进过太医院。你跟着我学医术，绝对和你们当地的赤脚大夫不一样。” “我们还要赶时间，今天先这样吧，等他回去考虑清楚了再说。如果你真的想收我小弟为徒，那可得好好治好我爹的伤腿，让我小弟见识你的医术。如果你连我爹的伤腿都治不好，那收徒的事情就别想了吧，我小弟也不用考虑了。” 秦徽音长得可爱甜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春风拂过，让人如沐春风。不过说出的话看似无害，却透露了不少信息。 卫大夫有些恍惚。 这种感觉怎么那么熟悉？ 这乡野间竟能长出这样的幽兰幼苗，若是长成之后，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绝代风华？ “我闺女说得对，你连我男人的腿都没治好，说这些还太早了。我们要赶时间，就不在这里逗留了。”李桃花说着，对唐大富说道，“你这几天是怎么吃的？” 唐大富委屈地说道：“他们做的饭菜不好吃，没有家里的好吃。” “有得吃就不错了，少矫情。”李桃花可不会惯着他。“我们那里忙着呢，没功夫陪你，你有事找他们解决。” 唐大富连忙哄着李桃花：“媳妇辛苦了。等我的腿彻底好了，肯定多干事，媳妇以后就不用做事了，好好享福就行。” “那还差不多。” 卫大夫笑呵呵地看着夫妻俩打情骂俏。 李桃花叮嘱了唐大富几句，对秦徽音说道：“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了，赶快走吧，要不然客人们又要等急了。” 医馆里有三个药童，秦徽音给每个药童送了份小费，还是当着卫大夫的面送的。药童们见卫大夫拿着医书有模有样地读着，也没说不能收，就大方地收下了。毕竟给唐大富倒屎倒尿的是他们，这点钱收下也没什么心虚的。 第129章 心事 几人刚坐上牛车，只听从医馆里面传出卫大夫与药童们的声音。 “上交。” “师傅，这可是小妹妹给我们的辛苦钱，你这也太不要脸了。” “你们这个月弄坏了我多少药材，需要我这个不要脸的师傅给你们仔细地清算清算吗？” “师父，我们照顾他很辛苦的，这点钱给我们留着喝个酒不行啊？” “我整天守着他，有酒喝吗？你们还没入门就想喝酒，胆子很肥。还有，照顾病人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吗？” 其中一个药童嘟囔：“说得好听，小妹妹给我们的辛苦钱你收走，最后还不是为了讨好春风阁里的姑娘？” 唐三爷驾着牛车离开。在牛车上，李桃花对秦徽音说道：“这个卫大夫行事作风如此不正派，能相信吗？” “我瞧他还挺有意思的。你看他的药童都不怕他，还敢跟他据理力争，说明他平时对自己的徒弟并不苛待。” “你听他徒弟说了什么，他去那种地方……”李桃花嫌弃，“这种人一看就不正经。” “娘，你不喜欢他，以后不见他就是了。”秦徽音拉着李桃花的手掌。“我们不用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 “闺女，你说他真是从京城来的吗？”李桃花问。 “我也不知道。”秦徽音说道，“不过，看他的口音，与咱们这里不一样，倒是与曾经见过的京城人一样。不过京城那么大，大夫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他吹得厉害，到底有几分实力还得看结果。另外他说祖上有人进过太医院，说明早落魄了。要是现在有拿出来吹嘘的人，也不会拿祖上说事了。” “你说得对，就算他真是从京城来的大夫，以前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秦徽音紧紧地拉着李桃花的手掌：“娘，你的手有点糙了。我做了护手霜，晚上就能赶出来了，到时候给你抹上。” “还是我的闺女贴心。”李桃花紧紧地抱着秦徽音。“娘能够有你，这辈子值了。” 集市里，老客人们等了半天，终于看见了他们的牛车，一个个埋怨不已。 “哎哟，我说老板娘，你们这生意做好了，赚钱了，就开始消极怠工了哦，现在支摊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李桃花笑着说道：“姐姐勿怪。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家男人还在医馆里躺着，刚去看了他的情况，耽搁了时间。姐姐吃点什么，我给你多抹点酱。” “你男人怎么样了？” “他的腿本来就有伤，这才刚好一点又伤上加伤，连找了三个大夫都说只能这样了，以后怕是爬不起来了，只能在床上躺着了。”李桃花抹了一把眼泪，哽咽。 唐绿芜和唐逸笑都惊呆了。 惊得不能再惊了。 这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我多要三个饼，带回去给我家那口子吃。” “我要这个烤串，多烤两串。” “这个小鱼干不错啊，吧唧脆，怎么卖的？” 秦徽音说道：“八文一斤。” “好贵哦！” “婶子，这是鱼啊，你看我炸得多酥脆。你说这油、这鱼里的调味料还有这鱼我都是要成本的，八文都卖便宜了。” 唐绿芜在旁边说道：“小鱼干不多，只有买了其他吃食的老客人我们才卖小鱼干，只卖小鱼干的话连成本都回不来。” 秦徽音用赞赏的眼神看了一眼唐绿芜。 唐绿芜现在越来越大胆了，得到秦徽音的认可之后，说话更大声了，底气更足了，也更敢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此时李桃花已经说到转折部分了，对着那些竖着耳朵听她说话，满脸忧心忡忡仿佛感同身受的婶子们说道：“不过啊，咱们县城来了一个从京城来的神医，他保证能治好我男人的腿，还说我男人的腿会恢复如初。” “怎么可能？你男人之前就有些跛，我们可是看见了的，现在又被打成那样，伤上加伤，能下地就不错了，还能恢复如初？我说老板娘，你是不是遇见骗子了？那骗子骗了你多少银子，你赶快去把它拿回来了，现在去要还来得及。” 李桃花露出迟疑的神色：“不会的吧？我瞧着那位大夫长相周正，目光磊落，不像是骗子。反正半个月就能知道结果，我就相信他一回，看半个月后的结果。” “哪家医馆？我就在城里住着，有空的时候帮你打听一下，看那大夫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对，有空我也去看看。如果是骗子，你可得把你男人接回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要是对方是骗子，最后落得银子没了，人又没有治好，那才心痛哦！你们赚这点钱也不容易。” “各位姐姐说得对，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各位姐姐，你们有空的时候帮我盯着点。我也没有别的可以感谢的，到时候给你们算便宜点。” 唐绿芜凑近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娘在做什么？” “如果那位卫大夫真有才干，把唐叔的腿伤治好了，我娘今天说的话就是为他做了宣传，就是让更多人知道了他的医术。如果他的医术不行，只是沽名钓誉之辈，我娘今天说的话就是刀子，一刀一刀地插入他的胸口，让他在这里呆不下去。” 唐绿芜恍然大悟，再看李桃花时，眼神变得更灼热了。 “娘好厉害，一点儿亏都不吃。” “她当然厉害，如果不够厉害，也不会带着我活下来。”秦徽音笑道，“那边有客人了，快去看看，别发呆了。” 冯衙役带着兄弟们来了，见他们的摊位恢复如常，还比之前多了两张桌子和八张凳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小姑娘，我们来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们上点。” 秦徽音笑道：“好勒，马上就来。” 秦徽音拿了一个大木盆，一次性拿出五十串麻辣烫放进里面，还往里面舀了不少汤汁。 一个衙役见状，大步走过来接着，对秦徽音笑了笑：“妹子大气。” “你们先吃，后面还有。”秦徽音笑道，“今天我们的食材备得多。” 刚烤的烤串也好了，但是是给客人们的，她把烤串交给客人之后，从旁边拿了五十串新鲜猪肉串放上去烤着。 第130章 跟踪 “哎哟，我肚子有点痛……”李桃花突然捂着肚子。 “娘，你还好吧？”秦徽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紧张地扶住她。 “没事，三急了。”李桃花小声地说道，“你别这么大声，娘这么好看的人当街说三急的事情很没面子。” 秦徽音：“……” 她无奈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那边有路厕，你去解决一下。” “我今天有点闹肚子，可能会有点久，这边你看着点。”李桃花说道。 “好，你先照顾自己，这里我会看着的，不用担心。” “行。” “有厕纸吗？” “嘘……”李桃花做了个噤音的动作，又跑回来从布包里翻出发黄的厕纸。 这里的大多数普通人不用厕纸，要是在家里，茅房里会放着树叶之类的，讲究点的，旁边再放着一盆水和一方帕子。 秦徽音有点受不了，上次给唐逸尘买笔墨纸砚的时候挑了质量最差的纸买回来做厕纸。 李桃花也是爱干净的人，对秦徽音这样的做法只有支持，不会阻拦。 秦徽音见李桃花往路厕方向去了，继续翻转着手里的烤串。 李桃花进了路厕，但是刚进去就出来了，从侧边偷偷地溜走，然后回到集市附近，寻找着刚才看见的人。 没错。她的肚子不痛，入厕也是假的。 她隐约看见一个可疑的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地盯着这边，那身影像极了唐继祖。上次的事情让她知道，躲在暗地里的小丑必须要解决掉，要不然她的宝贝闺女又要经受许多惊吓。 她没有告诉秦徽音，一是她还没有确定那个人是谁，贸然告诉她只会让她跟着自己烦心，等她揪出来再说。二是她闺女已经很忙很累了，对付坏人她有经验，让一个小姑娘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做什么？ 找到了。 李桃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 ‘笑口常开食肆’的面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经营着这个摊位的是几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年迈的唐三爷帮忙在旁边收收钱，递递东西，客人离开之后收拾一下桌面。几个衙役在那里有说有笑地吃着东西，对老板的手艺赞不绝口。 老板生意兴隆，客人排着长队也没有不耐烦，还有官差为他们做靠山，这场景刺激得唐继祖眼睛都红了。 唐继祖知道再恨也不能动手，昨天才找人动过手，这个时候应该要沉住气。 他呸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桃花一直跟在唐继祖的身后，直到他进了一个院子。 她仰头看着院门口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夏庄’。 “诶，你是刚才那人的媳妇还是姘头？”角落里，一个乞丐少年蹲在那里，嬉皮笑脸地说道。 李桃花单手叉腰，凶巴巴地说道：“老娘的眼睛又没瞎，看得上那种玩意儿？” “哦，那就是仇家啰！”乞丐嘿嘿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哦，不过嘛，打听消息也不能白打听。” “你知道他是谁？” “管家的狗腿子呗，管家让他吃屎都会去的狗杂碎。” “你好像和他有仇？” “谈不上吧，只不过每次看见我们的时候不是打就是骂，讨厌他呗！” 李桃花掏了掏，掏出十文钱，在小乞丐的面前挥了挥：“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看值几文钱。” 繁忙时段过去了，秦徽音终于空闲下来。她朝远处看了看，自言自语：“我娘去了那么久，没事吧？” 唐绿芜说道：“音音，我去看看。” “行……不用了，娘回来了。”秦徽音看着从路厕方向过来的李桃花。 李桃花心虚，不敢看秦徽音的眼睛，对唐绿芜说道：“今天有点闹肚子。你们这里忙得过来吧？” “娘放心，我们忙得过来。”唐绿芜乖巧地说道，“娘，你蹲了这么久，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不用，肯定是因为早上的饼太好吃了，多吃了几口。”李桃花说道，“我回来了，接下来你们休息，我来招呼。” “我和三爷爷去给大哥和睿泽哥送酱了。”秦徽音说完，看向那些烤肉串，“今天的食材备得多，烤点肉串给他们送过去。” “食材备得多，那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让你去当好人的。”李桃花嘟囔。 “娘……”秦徽音抱着李桃花的胳膊摇了摇。 “送，送送送，把整个摊子都送给他。”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 “一位圣人说长得越好看的人越善良，因为老天爷只会让善良的人拥有绝世容貌，果然是真的。”秦徽音感慨道。 “哪个圣人说的？”李桃花惊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编的。”秦徽音嬉笑，“绿芜姐、小弟，快来帮忙。” 李桃花笑骂：“臭丫头，天生的油嘴滑舌，也不知像谁。” 唐绿芜和唐逸笑笑了起来。 几人合力烤肉，还把卤肉放在锅上蒸热了，用油纸包包起来放进篮子里。 原本带来二十大罐调味酱，因为被宁老板买走了十罐，现在只剩下十罐大的。 秦徽音分为两份，一人分五罐。 正是因为调味酱的份量少了，秦徽音多备了些烤肉串以及卤肉。今天的小鱼干卖得好，一条小鱼干也没有剩下，下次再多弄点小鱼干给他们一人送一包。 唐三爷问：“先去找谁？” 秦徽音想了想，说道：“这里离大哥近，等会儿到了书院你带着东西先下，在书院门口等守门的先生进去找大哥还要一段时间，我担心等久了烤肉串就凉了，所以我赶着牛车直接去水坝那里。等我把东西送给睿泽哥了，再回来接你。” “要不我送去水坝那边，你留下来等逸尘？” “还是我送去水坝吧！我总觉得睿泽哥那里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等会儿我再打听一下，看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是无所谓，就怕有人要不高兴啰！”唐三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老黄牛慢悠悠地走着，祖孙俩有说有笑的，如万千世界里很普通的人间烟火。 第131章 争高低 唐逸尘正在看书，外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顿时想起今天是家人们进城的日子。 他放下书本，连平日里必须遵守的强迫症都顾不上，起身往外面跑去。 守门的大爷看见唐逸尘，笑着说道：“难得看见唐学子紧张的样子。” 唐逸尘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我今日看起来怎么样？” “俊俏。”大爷笑呵呵地说道，“唐学子是咱们这里最俊俏的学子了。” “宗叔，你别开我玩笑。”唐逸尘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家人在门口是不是？那我先过去了。” 唐逸尘之所以问宗叔，是因为这几日功课做得晚，又对书院里的藏书爱不释手，只要空闲下来就去藏书楼里待着。他担心自己气色不好，家人看见了会担心，所以问自己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唐逸尘跑到门口，却见唐三爷提着篮子在那里等着，他的脚边还放着几个大罐子。 他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秦徽音，疑惑地问道：“三爷爷，小妹呢？” 唐三爷把篮子递过去，笑呵呵地说道：“她有事，等会儿来接我。篮子里是刚烤出来的肉串，趁热吃。这几个大罐子你应该搬不动，你有没有朋友，请他们过来帮帮忙。我要是能跟着你进去，直接帮你搬进去了。” “她去水坝了？”唐逸尘淡笑。 唐三爷：“……呵呵，刚烤出来的肉串要是冷了就不好吃了，她也是想早点把东西送过去。” 他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把他等出来，可见她的想法是对的。要是先把东西送到唐逸尘的手里再去水坝，烤串早凉了。 唐逸尘淡笑：“我陪你等她过来。” “不用了吧，你先进去忙你的，再说了这么多烤串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快进去和你的同窗分享。” 唐逸尘说道：“三爷爷，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唐逸尘进去叫了几个人出来，那几个人帮他搬罐子。 他还把篮子打开，对他们说道：“舍妹的手艺，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分给大家尝尝。” “好香啊，不嫌弃不嫌弃，再多也不嫌弃。” “这个香味……那个笑口常开食肆是你家开的？”其中一人说道，“哎哟，难怪你的酱那么好吃。” 唐三爷笑着说道：“逸尘有个爱操心的妹妹，总担心哥哥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每隔几天就要送来吃的东西。” 一个学子抓了五串烤肉塞到唐逸尘的手里，说道：“多谢逸尘兄，我们就不客气了。走走，趁还没上课快去分了。” 唐三爷不放心地说道：“调味酱给他留着。” “放心吧，我们帮他送到住的房间里去。” 唐三爷说道：“看来你和他们相处得不错。” “大家的心思都在学业上，心性良善的人还是更多一点。” 意思是说，不管哪里都有心性不良善的。既然无法避免，不要结交就是了。 另一边，秦徽音驾着牛车停下来。 “妹子，又来了。”守门的大哥比上次热情了些。 秦徽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如往常一样笑道：“大哥，我找我哥。他今天有空吗？” “宋督工比之前更忙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空。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进去问问再说。” 说话的官差走后，秦徽音拿出两串烤串递给另一个看守的人，笑着打听消息：“大哥，刚才那位大哥怎么叫我哥督工？” “你哥又升了。”那人接过来，闻着那香气满脸都是垂涎，一口撸下去。“妹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秦徽音笑着说道：“你爱吃就好。” 说着，又递了两串过去。 “我哥这才当管事没几天，怎么又升了？”秦徽音说道，“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当然……” “当然没有。”宋睿泽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是运气好，坝头赏识，又给我多安排了一些活儿。” “哥。”秦徽音打听消息被抓了个现形，有些心虚。“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当了官就是不一样，人瞧着都精神了。” 宋睿泽嘴角上扬：“你整天往我这里送东西，能赚到钱吗？” “你不是把月银给我了嘛，我赚大了。”秦徽音故意逗他。 “以后我的月银是一两银子。” “你不会打算下个月的月银也交给我吧？”秦徽音惊讶。 “嗯。”宋睿泽接过篮子，递给身后的人。 宋睿泽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的身后还有大块头陈勇、江启斌以及张二柱。 张二柱显然有话要说。他看了看宋睿泽，又不敢开口。 “二柱哥，大柱哥回去后就闹分家，你奶奶不同意，与他们还僵持着。不过这次大柱哥非常坚定，不会屈服的。你只管放心，大柱哥肯定不会让你喜欢的人被抢走。” 张二柱终于有了笑意，说道：“音妹子，帮我带句话给我哥，就说我在这里挺好的，有睿泽照应我呢！我现在干的活也是最轻巧的，一点儿也不累。另外你让他问问春妮姑娘，如果她不愿意等我，那就……” “据我所知春妮姐刚过十五岁，应该不用急着嫁人。” “要交税。他们家未必愿意为她交税。”张二柱无奈。 “那你们可以帮她交啊！”秦徽音说道，“如果真的喜欢，先把人留住，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可以赚的。” 张二柱的眼里重新有了光亮，高兴地说道：“妹子说得对。我怎么钻起牛角尖来了？那你帮我给我哥说一下。他为我出了多少银子可以记个账本，到时候我会还给他的。” “好。” 宋睿泽轻咳一声。 秦徽音回头看着他，蹙眉：“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江启斌在旁边嘟囔：“他才没病，他身体好着呢，现在让他上山打老虎都不成问题。” “启斌哥，你今天不太开心吗？”秦徽音发现了阴阳怪气的江启斌。 他今天的存在感太弱了。平日里他一出现，秦徽音第一个就能注意到他，今天却没有留意他的存在。 江启斌接收到宋睿泽发射的冰刀，笑着说道：“没有不开心。泽哥嫌我吵，让我少说点话。” “不会啊，你别听我哥的，他本来就闷，身边就需要你这样的小太阳。”秦徽音说道。 “听听，听听妹子的话，你要听你妹子的，她是你人生的贵人。”江启斌有靠山了，得瑟了。 旁边几个兄弟看不过去了，一脸嫌弃的样子。 秦徽音连忙把篮子上面的布揭开，对他们说道：“这是刚烤的肉串，你们快分着吃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第132章 受伤 张二柱拿起一串烤肉递给江启斌，开玩笑道：“这么多好吃的，可以把嘴堵上了吧？” 江启斌接过来，得意地说道：“这个可以，暂时先不说了，没空。” 秦徽音把东西送到了，见宋睿泽好好的，便说道：“三爷爷还在等我去接他，我先走了。” “等一下……”宋睿泽叫住她，见她回头，鬼使神差地捋过她的碎发，为她整理头发。“有点乱了。” “谢谢。”秦徽音扬起甜美的笑容。“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不管做什么事情，身体是最重要的。我走了，下次见。” 宋睿泽看着秦徽音的身影走远。 其实她的头发一点儿也不乱，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她，叫住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就随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江启斌大口大口地吃着，对宋睿泽说道：“已经走远了，别看了，大夫让你卧床养伤，不要到处走动。还有，大夫说你要吃清淡的食物，这些烤串太油腻了，你不能吃，我们帮你解决了。” 其他几个人附和。 宋睿泽拿起一串烤肉，尝了个味儿。 他没有多吃，毕竟想要让伤口早点恢复，就得听大夫的话。 陈勇察觉宋睿泽的脸色不对劲，把手里的烤串往江启斌的手里一塞，动作利落地扶住他。 “还好吧？” “伤口裂开了。”张二柱说道，“快，扶进去趴着。” 另外两个守门的官差也过来帮忙。 “宋督工，你这是何必呢？你要是实在不想妹子担心，像上次一样找个在忙的借口，也不用从病床上爬起来吧？” “她很聪明，会怀疑的。”宋睿泽趴在陈勇的肩膀上。“等她下次再来，我的伤就没有大碍了。” 江启斌在旁边红了眼眶：“为了揪出那个使坏的人，这几天没少折腾，伤口好了又裂，昨天晚上还发烧了。” “结果是好的，不是吗？”宋睿泽淡道，“不抛出诱饵，怎么抓得住那个人？” “我说不过你。”江启斌说道，“快进去，我给你上药。” 宋睿泽从小没有玩伴，与宋猎户相依为命。宋猎户并不是一个慈父，对他也是爱搭不理，所以他经常觉得自己是被遗忘在这个世间的。如今受伤有人关心，有人照顾，还有人定期会给他送好吃的，他不会再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这个梦……真美。”宋睿泽趴在陈勇的肩膀上昏迷了过去。 “睿泽以前过得苦，徽音妹子是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人，也是他爬也要爬出来见的人。”张二柱感触极深。 秦徽音见到宋睿泽，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哼着小曲格外的放松愉悦。 她赶着牛车抵达书院门口，只见那里不仅站着唐三爷，连唐逸尘也在那里站着。 唐逸尘扬起温和的笑容：“小妹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好？” 秦徽音突然觉得心虚。 唐逸尘虽然笑着，但是总觉得这笑容里掺着刀子。 她凑近唐三爷，压低声音说道：“我哥生气了？” “应该……没有吧！”唐三爷看了一眼唐逸尘的笑脸，打了个冷颤。 更准确地说是吃醋了。 啧啧，抢妹大战来啰！ 不过这才对嘛，徽音丫头这么可爱，谁能不疼爱这样的好妹妹呢？ 只不过好妹妹的爱心太泛滥了，自己不是唯一的好哥哥，心里有点酸涩是正常的。 “哥，你不忙吗？”秦徽音问。 “再忙也得亲口向你道谢，要不然你哥岂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们兄妹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这么忙，就别等我了。” “那我也得让妹妹看看哥哥最近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瘦了。你给我送了这么多好吃的，我得让你看见成果。”唐逸尘微笑，“宋睿泽在水坝过得怎么样？水坝里是苦了点，妹妹担心他的安危，第一时间赶去见他是对的。” “他挺好的。”秦徽音干笑。“我哥是不是又长高了？三爷爷。” 唐三爷附和：“可不是。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这小子是见风长的吗？” “更高了，更俊了，眼睛也更有神了。原来读书真的可以美容养颜，那我回去得多读几本书，向我哥学习。” “少来了。”唐逸尘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下次别带烤串了，这样也不用赶时间，免得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好。” “宋睿泽在水坝过得怎么样？”唐逸尘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秦徽音见他是真的关心，也没有藏着掖着，说道：“他又升了，现在是督工，负责监督工人们做事。” “他倒是混得风生水起。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你还要为他担心。”唐逸尘说道，“家里最近怎么样？大家还好吗？” “好呀，我们赚了很多钱，正准备盖新房子。”秦徽音说道，“等你科考之后，说不定新房子就建起来了。” “我又没有为家里出力。”唐逸尘愧疚地说道，“说什么读书是我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家里的事情我都错过了，那我读书真的有意义吗？” “我们的人生还很长，未来要经历的事情也很多，我们会有很多共同的回忆。你能读书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我知道读书是很需要耐力和信念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使命，你的使命就是让我们整个家族的社会地位提升几个档次。” 秦徽音说着，手臂往上扬，像是在台上演讲一样。 唐逸尘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 “好，那我一定要好好考，尽可能的考上我能考上的名次，让我的答卷更好看，你们也能跟着沾光。” “我看好你哦！”秦徽音说道，“那我们走了？” “好，早点回去。”唐逸尘说道，“最近别送过来了。我要温书，那些家伙整天往我房间里钻，就为了那口吃的。” “那你能吃好吗？” “可以的。”唐逸尘说道，“以前吃玉米馍馍也能扛一天，更别说现在有肉有菜有白米饭的生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再这样操心下去，小心变成小老太婆。” “小老太婆要回家了。哼！”秦徽音上了牛车。 唐三爷说道：“那我们走了。你不要也好，下次我们直接去水坝了。” 唐逸尘抓住牛车栏，对秦徽音说道：“还是送吧，应该与他们打好关系。你不是说他们也是我未来的人脉吗？” 秦徽音：“……” 男人的心思好难琢磨，她懂不了。 唐三爷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挥着牛鞭：“走啰，回家啰！” 第133章 人生观 祖孙俩回到集市时，食材只剩少许。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也没多少客人了。 “剩下的不卖了，咱们自己解决，收摊。” 李桃花揉了揉细腰，娇气地说道：“今天的食材准备得多，比平时多卖了一个时辰，真够累的。” “三爷爷、娘，你们先坐着等会儿，我和绿芜姐把剩下的食材做完，今天中午就对付一口。” “这还叫对付一口？”旁边摊位的婶子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我们在旁边都馋哭了，巴不得这样对付。” 秦徽音笑着说道：“婶子的菜又大又新鲜，是整个集市卖得最好的。你这些菜也是要从乡下运过来的吧？” 那婶子笑呵呵地回应：“可不是。我们家和你们家一样，每三天进城一次。” 秦徽音把烤好的肉串递过去：“请婶子尝尝我的手艺。” “不行不行，你们家的肉串可卖钱了，我不能收。”那婶子嘴里这样说，推动秦徽音的力度却很小，眼睛盯在肉串上。 秦徽音把肉串塞到她的手里：“咱们这也算是邻居了，邻里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那婶子笑着说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了。” 她把烤肉串递给旁边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非常老实，对秦徽音局促地道了句谢。 婶子拿起两个大白菜递过来：“自家种的白菜，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你拿回去添个菜，别嫌弃婶子寒酸哈！” “这是好东西，我可得好好收着。”正好家里有几个坛子，可以做成酸菜。 想到这里，她又找那婶子买了二十一颗。 那婶子不收钱，但是秦徽音知道小老百姓生活不容易，说什么也要把钱塞给她。 那婶子看秦徽音的眼神更灼热了，拉着她的手说道：“闺女，说亲了没有？” 正在揉腰的李桃花大步走过来，抢回秦徽音的手掌，板着脸说道：“我闺女还小，不考虑这些。” “她现在还小，但是几年过得很快的，一晃就没了。现在可以先订亲，到了十五岁再成亲。”那婶子热情地劝道。 “我闺女十五岁的时候不会成亲，我要留着她陪我。”李桃花瞪着那婶子。 那婶子干笑：“哪有你这样当娘的？这闺女能干，莫不是想留着她给你赚钱吧？你闺女这么护着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秦徽音淡道：“婶子，我娘很好，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十五岁还是孩子呢，二十岁之前我都不会考虑成亲。” 婶子惊呆了。 她显然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二十岁成亲的姑娘。 二十岁啊，那不是老姑娘了？ 婶子顿时不再打她的主意了。 这姑娘好归好，但是也太奇怪了。 “娘，二姐，吃饭了。”唐逸笑喊了一声。 “来了。”秦徽音拉着气嘟嘟的李桃花走过去。“娘，别生气了。那婶子也没有坏心眼，是这世道让所有人觉得女人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要是不早点嫁人，就像是犯了什么重罪一样。世道如此，民心才会变得这样迂腐。” “我不管那单身税贵得有多离谱，娘就算是重操旧业也会把它交上，不会让你早早就嫁了人。”李桃花拉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泪花。“音音啊，如果有一天你嫁人了，一定要嫁个对你很好很好的人。要是遇不见这个人，那就别委屈自己。” “我向你保证，没有人可以逼我成亲。”秦徽音笑看着李桃花。“娘，这些事情还没发生呢，你怎么哭了？” “还不是怪那个老婆子，我闺女好心好意给她吃的，她居然想抢我闺女。她那点心思都刻在脑门上，谁看不出来啊？” 唐三爷摇头失笑：“大富媳妇，你这闺女长得好，性子好，还有本事，这条街上不盯着她的人怕是很少。现在就开始哭了，以后有你哭的。” 唐逸笑弱弱地说道：“二姐不是凶名在外吗？” 唐绿芜瞪了他一眼：“音音哪里凶了？那是对坏人，又不是无缘无故凶。” “我的意思是说二姐那天智斗恶人，那么多人围观，怎么还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唐逸笑抓了抓脑袋，“我不是说二姐不好。二姐这样最好了。最好所有人都不敢打二姐的主意，这样就没人抢二姐了。” “围观的人那么多，大家都知道那天的真实情况。你二姐的确有凶名，但是却有很多人欣赏她的能力和性子。许多家里男人立不起来的，就想找这么一个儿媳妇承担起家里的责任。” “原来是自己儿子没用，想找个能干的儿媳妇为自己家做牛做马。算盘打得挺响的，可惜我们也不是傻子。” “你们别当我真是香饽饽，说不定十五岁的时候我连提亲的人都没有。”秦徽音说道，“还是担心一下绿芜姐吧！绿芜姐性子好，这才是大家想要的儿媳妇。” “我也不想早早就成了亲，现在要是凶一点的话，能吓住他们吗？”唐绿芜害羞地问道。 “那你凶一个给我看看。”李桃花说道。 唐绿芜学李桃花以前吵架的样子叉起腰，仰起头，瞪大眼睛，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噗嗤……”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唐逸笑本来在喝水，一口水喷了出去。 “臭小子，往哪里喷呢？”唐三爷笑骂。 唐逸笑指着唐绿芜的方向，笑得肚子痛：“哈哈……大姐，你别凶了，你凶起来的样子好傻。” 李桃花一边擦泪一边笑，刚才那点伤感彻底消失了。 秦徽音拉着唐绿芜的手掌：“姐，你还是保持现在的样子吧！你凶起来的样子太可爱了，更让人想欺负。” 唐绿芜在看见他们笑的时候就羞得不行，小脸像熟透的桃子似的。 李桃花把肉夹馍递给她：“快吃东西，吃了咱们回家了。” “谢谢娘。”唐绿芜也笑了起来，与秦徽音并排坐着。“音音，你见到大哥的时候有没有说爹受伤的事情？” 秦徽音摇头：“我没说家里不好的事情。大哥正在关键时刻，不要让他分心了。” “音音，你真好。”唐绿芜贴着她坐。 “你也好，我们每个人都好。”秦徽音用手里的肉夹馍与她的肉夹馍碰了一下，就像干杯。“我们会永远这么好的。” 第134章 认门 全家人解决了午饭，前往烤鸭店接龚齐，顺便把移动推车等物放在那里。 移动推车还好解决，就是那些餐具需要清洗。秦徽音与李桃花商量了一下，拿出十文给龚齐，让他帮忙找个厨房里的杂役清洗一下。 龚齐没收这个钱，随便指了两个人说道：“这个活计交给你们两个人负责，每三天会有一次，每个月工钱涨三十文。” 那两个人一听，乐不开支，答应得非常爽快。 龚齐说道：“他们洗一次你给十文，要是哪次忘记给了，或者他们越来越贪心了，这可不好办，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利益说清楚，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工作，有了这个工作之后他们每个月能多拿三十文。” “龚齐大哥，你真厉害，我还要多多向你学习。”秦徽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龚齐咧嘴一笑：“还行吧，主要是跟着我姑父见得多了。” “两个人就是六十文，这六十文由我出。” “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怎么能为了六十文在这里婆婆妈妈的？这个钱你不要出，给我也不会要的。” “行吧，那我赠送你一罐蟹黄酱。”蟹黄酱正好是六十文一罐。 这次龚齐没有拒绝。他们看中的就是那些调味酱，小姑娘懂得人情世故，愿意用酱来抵人工费，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龚齐赶了辆马车跟在他们的牛车后面。 抵达村里时天快黑了，村里的人正在各自的家里休息，顺便等家里的婆娘把晚饭做好。 牛车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听见那声音出现，村民们好奇地打开院门往外看。 现在大家都知道唐大富家里富足了，每次进城回来都会买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了王氏这个前车之鉴，之后没有人再去触霉头，但是不代表着他们不好奇唐大富家里在做什么生意，那个生意到底有多赚钱。 这次秦徽音没有买东西，毕竟家里添置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好添置的。 不过，她这次带回来一个赶着马车的龚齐。村里人看见龚齐，一个个好奇地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一个赶着马车的小伙子，不会是来他们家说亲事的吧？” “他们家还有适龄的姑娘吗？秦徽音和唐绿芜都只有十二岁。” “那也可以先定亲，满了十五再成亲嘛！” 龚齐听得不自在，高声喊道：“小老板，原来你住在这里啊！那以后我就知道去哪里提货了。” 秦徽音笑道：“你要是赶马车，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主要是跟在我们牛车后面有点拖累你了。不过，我们只带你走了一次，你能记住路吗？” “不要小瞧我们这些做跑堂的脑子，要是记性不好的话，那可是要遭客人刁难的。放心，我已经把路线记下了，下次掌柜让我来找你们肯定能找着。” 村民们听着两人的谈话，顿时觉得没意思了。 原来不是说亲，而是谈生意。 这个唐大富真是撞了狗屎运，居然娶了个会生金蛋的金鸡回去。 龚齐来时就知道今天会在这里留宿，但是唐家有一个大美女娘亲和两个小美女闺女，他一个成年男性住在这里多有不便。 唐三爷笑呵呵地说道：“小伙子，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天晚上跟老头子将就一下？” “老人家，求之不得，多谢多谢。” “今天有贵客，我多做几道好菜给你们下酒。” 秦徽音先去换了一身适合干活的衣服出来，再把头发盘上来，用发带固定。 “我想吃酸菜鱼了。”唐逸笑说道，“二姐，要是我抓到了鱼，可以吃酸菜鱼吗？” “可以啊，你去试试看。”秦徽音说道，“我先去准备其他食材。” 龚齐卷起衣袖，笑道：“我陪你一起去。” 秦徽音安排好今天晚上的菜品，再根据菜品准备各种食材。 唐绿芜和李桃花在旁边打下手。唐三爷跟着那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去河边了。 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兴奋的笑声。 唐绿芜看了一眼外面，温柔地笑道：“看来他们抓到鱼了。” “我看笑哥儿的身体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根本不用那个沽名钓誉的大夫调理。他还想把人骗去学医，谁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李桃花显然很排斥那位大夫。 秦徽音说道：“娘要是不喜欢他，等唐叔的腿治好了回来，咱们再也不理他就是了。” “到时候再说。”李桃花缓和了脸色。 唐逸笑提着两条大鱼回来：“娘，大姐二姐，快看我们抓的鱼。” 秦徽音见到两条大鱼，笑着说道：“一条酸菜鱼，一条烤鱼怎么样？” “好呀，都是我爱吃的。”唐逸笑兴奋。 “你这个馋猫有什么不爱吃的？”李桃花在旁边没好气地说道，“瞧你这身泥水，还不快点去洗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 唐绿芜紧张地走过来，接下唐逸笑手里的鱼往旁边的桶里一扔，拉着他往外面走去：“快去后面的浴棚里洗一洗。” “提点热水过去。”秦徽音追出来叮嘱。 “对，瞧我真笨。”唐绿芜又跑回来，拿着桶把小锅里的热水盛走，再用冷水兑成温水，提着水往外面走。 龚齐接过她提着的桶：“我来吧，我带他去洗。” “多谢龚齐大哥。”唐绿芜红着脸颊说道。 她性格胆小，虽然最近已经改变了许多，但是这么近距离和一个外人说话还是会觉得害羞。 龚齐提着热水出来，问唐逸笑他们家的浴棚在哪里，唐逸笑带着龚齐过去了。 这时候，唐绿芜站在不远处，朝着唐逸笑喊道：“小弟，你的换用衣服。” 唐逸笑出来，从唐绿芜手里接过衣服，笑容灿烂：“谢谢大姐。” 唐绿芜走后，龚齐说道：“你去洗吧！” “龚齐大哥，你的衣服也脏了，等会儿也洗一下吧！你和我大哥差不多高，我去我大哥衣橱里找一身你能穿的。”唐逸笑说道。 “你先洗，我这点泥不算什么，擦一擦就行了。” 龚齐哪里好意思穿主人家的衣服？他本来也只是上门做客的，打扰人家已经很不好了，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 第135章 艳羡 龚齐从浴棚里出来，见唐绿芜站着不远处，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 “这是我大哥的衣服，你先把脏衣服换下来吧！” 龚齐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不好吧？你大哥会不会生气？” “我大哥才没有这么小气。”唐绿芜把衣服塞到他怀里。“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还给他。” “你们家大哥人呢？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修水坝去了？不过，你们家应该交得起二两银子的费用，不至于让他去修水坝啊！” “我大哥在书院读书，要不了多久就要科考了，平时很少回来。我们家花银子买了名额，没人去修水坝。” “那谢谢了。等我走之前肯定把它洗干净。”龚齐笑道。 “明天你的衣服干不了吧？”唐绿芜说道，“你可以先穿走，不用这么急的。” “等会儿烤干就行了。你哥的衣服这么好，我一个跑堂的要是穿回去给他弄坏了或者沾上油渍洗不掉了，那多不好。” “那明天你直接把我哥的衣服挂在晾衣杆上，我会洗的。你明天走得早，不用这么辛苦。”唐绿芜说着，进了里面的厨房。 龚齐看着银白色的衣袍，料子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十个读书人有九个喜欢白色的，真搞不懂白色有什么好看的，既不经脏又不喜庆。” 唐逸笑洗好了出来，换龚齐去洗了。龚齐亲自去厨房盛了热水，再兑成温水提到浴棚里。 那简易浴棚是秦徽音等人为了方便洗澡设立的，外面挂了个破旧的布匹，里面墙上挂着两个空篓子，一个放干净的衣服，一个放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有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放着洗澡用的皂角。 等龚齐洗了澡出来，从厨房传出来的香气已经钻进他的鼻子里。他在空气中嗅了嗅，肚子开始打鼓了。 唐逸笑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脏衣服：“我给你洗。” “不用不用。”龚齐连忙抢回来。 “你是客人，我是主人，我应该照顾你。” “不用，我自己来。”龚齐尴尬地说道，“我自从十岁时没了爹娘，洗衣服缝衣服都是自己干，别人给我干我会不自在。” 唐逸笑看龚齐的眼神变得同情。 龚齐：“……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爹娘是被土匪杀了，这是人祸，谁也防不了。幸好我有姑姑姑父，他们对我极好。” “只要身边有亲人，那就是老天爷眷顾的孩子。天底下有那么多失去爹娘的孤儿，他们没有亲人照顾，最后成为流浪儿。” “你是在安慰我吗？”龚齐失笑，“行，我被安慰到了，谢谢笑哥儿。不过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希望不会唐突到你们。” “什么问题？”唐逸笑一边回应龚齐一边走到水井边打水。 龚齐见状，把脏衣服放进木盆里，把打水的活儿也抢了过来。 “你们这家子长得不一样。你看啊，你娘和你二姐长得白白嫩嫩的，你和你大姐的皮肤就没有这么白。还有，你娘和你二姐说话的口音软软糯糯，你和你二姐，还有你爹说话就是当地人的口音。” “这不是什么秘密，你出门随便找一个人都能打听出来。我娘和我二姐是亲母女，半年前我娘才带着我二姐嫁到我们家。” “我看你们的感情很好，完全就是一家人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的矛盾……” “我们本来就是家人。二姐说了，不是说有血缘关系才是家人，只要关心彼此，在意彼此，为彼此着想，那也是亲人。” “真好，你们家很幸运。” 他跟着姑父跑生意，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娶了后娘就有后爹的例子是普遍事件，像他们这样如真正的亲人才是罕见的。 “吃饭啰！”秦徽音喊了一声。“小弟，你爱吃的烤鱼和酸菜鱼都好了。” “幸好新做的桌子够大，要不然还摆不上这个小馋猫爱吃的东西。”李桃花说道，“把桌椅摆好，碗筷摆上。” “来了。”唐逸笑回应，再对龚齐说道，“吃了再洗吧！我二姐的手艺堪称一绝，要是她去开店的话，肯定客如云来。” 龚齐从来没有怀疑过秦徽音的手艺。她能做出那么多好吃的调味酱，说明她的厨艺不会让人失望。只是在吃上烤鱼之后，那种美味还是超出了预想。 龚齐灼热地看着秦徽音，把李桃花吓了一跳，以为又多了一个打她闺女主意的人，结果他说出的话让她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 “小老板，烤鱼的菜谱卖吗？一口价，五十两银子。” 旁边几个人惊呆了。 这么一道菜就可以卖五十两银子？ 一双双眼睛看向秦徽音，只等她最后的决定。 秦徽音说道：“烤鱼的菜谱可以卖给你，要是连同酸菜鱼的菜谱一起买，给你算便宜点，两道菜加在一起七十两。” 龚齐尝了一口酸菜鱼，立马答应下来。 众人看龚齐的眼神变了。 刚才唐逸笑还在同情龚齐的遭遇，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小苦瓜，现在再看他，看见的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财神爷。 “齐哥，你多吃点。”唐逸笑热情地为他夹菜。 龚齐笑着说道：“谢谢，你也吃。” “你能做主吗？”李桃花怀疑，“这可是七十两，不是七十文。” “我姑姑姑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我和我表妹指腹为婚，以后我就是我姑姑姑父的女婿，所以还是能做主的。” 众人：“……” 他们之前到底在同情谁啊？ 说他是跑堂的，他说店是姑父的。说他只是外甥，决定不了老板的主儿，结果人家是内定的继承人啊！ 吃了饭，几人在院子里消食。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桌面，等消会儿食再一起收拾。 提起刚才说的菜谱的事情，龚齐说下次去他们店里，把这个手艺教给他们的厨师，到时候再把银子结清。 秦徽音觉得没毛病，与他约好了下次摆完摊再谈菜谱的事情。 龚齐把自己的衣服洗好了，再把衣服架在煮过烤鱼的炭盆前，等着烘干。 秦徽音觉得麻烦，让他把衣服穿走，下次再去取就是了。 龚齐笑着说道：“不了，这火盆挺热的，多烤会儿肯定能干。” 第136章 搬了 龚齐在唐三爷家里留宿后，早上来秦徽音这边赶马车时，秦徽音和唐绿芜姐妹刚起床。 他要的货昨天晚上就清点好了，还把钱交给了秦徽音，两人银货两讫，今天可以直接赶着马车回城里。 秦徽音邀请他吃了早饭再走，还说昨天晚上熬了一夜的排骨汤，今天早上做排骨拉面吃。 本来准备离开的龚齐把马绳重新拴好，笑着说道：“等会儿要赶几个时辰的马车，的确应该吃饱点，那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唐绿芜一直灼热地看着龚齐，看得龚齐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对方是个还没长成的小姑娘，怕是要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龚齐心想是不是因为连吃了三大碗，把小姑娘吓着了。他有点不好意思，临走之前留下了十文钱，就当是吃面的费用。 秦徽音直接把钱塞回给他，站在院门口看着他赶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了，她才回到院子里。 “绿芜姐，你刚才一直看着龚齐做什么，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吗？”秦徽音问。 唐绿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着我们的拉面这么好吃，他会不会看上，然后花银子买拉面的方子。” 秦徽音笑起来，开玩笑道：“我的好姐姐，你真是小财迷。” 刚才那阵仗，别说龚齐差点误会，连她都差点误会了。毕竟她不是普通的十二岁小姑娘，她的身体里可是有二十几岁的灵魂。 不过，终究是她的思想太狭隘了。只要遇见男女之间的事情，总是会往男女之情方面猜测。瞧人家真正的十二岁小姑娘脑海里除了事业，根本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绿芜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今天稍微空闲点，等会儿把东西搬到新的住处，然后把那些瓶瓶罐罐什么的都搬过去，再把那边整理一下，明天继续做酱。” 最近这段时间累坏了，今天只收拾东西，收拾房间，把节奏放慢下来。 她还要去看看向春桃和王菊英她们有没有按她说的方法种植蘑菇，要是方法不对，还要对她们进行一些指导。 王氏听着隔壁的声音，孤零零的她只能坐在院子里啃窝窝头。她突然觉得没意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明天她去镇上找儿子算了。要是闺女的活计真的很不错，可以赚到银子的话，她就让儿子给她找个活计，看看能不能也赚点钱。 李桃花有个好闺女，跟着闺女可以赚钱。她也有个好儿子，跟着儿子也能赚钱。她就不信了，难道自己的儿子还比不上她的闺女？ 忙碌了一整天，直到下午才把所有的东西搬到新的住处。 新的住处就在山脚下，房子非常宽敞，院子也挺大的。据说它曾经的主人发达了，搬走后就没有再回来。 隔壁还有个破茅屋，茅屋摇摇欲坠的，仿佛稍微一阵狂风就能把它吹跑。 上午李桃花还嘲笑了那房子应该直接拆掉，下午就见张木匠带着张大柱和老妻搬进了那个茅草屋里。 “张木匠，你们这是……”李桃花惊讶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张木匠好面子，不好说自己家的糟心事。哪怕全村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想亲口承认自己的无能。 张木匠的老妻周氏强扯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们分家了，娘把这茅草屋分给了我们。” “终于分家了，这是大好事啊！”李桃花来了兴致，“茅草屋没什么不好的，不用跟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你们耳根子清净了。” 周氏叹了口气：“如果只是住得差点，那倒也没什么。我们这些年赚的钱还有原本应该分给我们的地全都没有，只分了这个茅屋。” 李桃花蹙眉：“我说嫂子，你也太好说话了点。木匠大哥，嫂子不好争，你这个亲儿子为什么不争一争？你们这些年赚了多少钱，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的，一文都不给，只给这么一个茅草屋，那也太过分了。” “娘……”秦徽音拉走了李桃花，对周氏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娘是个急性子，婶子你别介意。娘，咱们家还没收拾好呢！” “哦……”李桃花明白闺女的顾虑，跟着她回去了。 周氏看向张木匠：“你听听徽音娘说的，不是我要计较，是咱们什么也不要，两个儿子怎么办？你不要忘记了，两个儿子从几岁开始就跟着你帮工，后来出师了，他们干的活比你还要多。你要做大孝子，为什么让两个儿子跟着受委屈？儿子们大了，要娶媳妇了。现在只给我们这个茅草屋，连做木工的工具都不让我们带走。你娘这样还要求我们每个月给她五百文的养老费，这是想逼死我们吗？” “娘，算了。”张木匠扛着木头走过来。 “儿子……”周氏迎了过去，帮着张大柱在后面抬着木头。“现在咱们又没有木工工具，你砍木头做什么？” “木工工具总会有的，先把木头砍回来备着。”张大柱说道，“娘，别逼我爹了，他能为我们和奶奶争取到分家已经很好了。” “咱们的日子怎么过啊？”周氏红了眼眶。 “婶子，我们今天刚搬到这里，你们也刚搬到这里，既然这么有缘，今天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呀！”秦徽音走出来，笑着邀请。 “这……”周氏局促，“这多不好。” “上次大柱哥给我打了一个很好的浴桶，我还没有感谢他呢！再说了，在新房子建好之前，我们要一直做邻居了。等新房子建好，里面需要打造的桌椅还有柜子会很多，到时候还要辛苦张叔和大柱哥。” 周氏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男人和儿子都有手艺，只要手艺还在，有人找他们打造东西，就不可能饿死自己。 “婶子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连做木工的工具都没有。” “大柱哥没有给你们说吗？二柱哥把工钱带回来了。”秦徽音说道，“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们，赚了再还就是。” 周氏看向张大柱：“真的吗？” 张大柱点头：“是。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解决我们目前的困难。” 第137章 温暖 周氏喜极而泣：“太好了。” 张木匠埋怨道：“音丫头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周氏擦了擦眼泪，对秦徽音说道：“徽音丫头，你别介意，婶子是太高兴了，熬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张木匠的心情更复杂了。 一方面他孝敬了这么多年的老娘把他当弃物一样赶出家里，还让他每个月交五百文的孝敬钱，他觉得心寒。 另一方面看着跟着他这么多年的老妻没有添置过一件新衣服，她身上穿的还是老娘不要的再打上补丁扔给她的。还有一对儿子，明明个个都很孝顺，老娘却对两个孙子没有好脸色。如今一家几口什么也没有得到，只落得一身埋怨，他觉得愧对老妻和儿子。 不过，老妻说得对，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现在的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间茅草屋，但是没有关系，凭他和他儿子的手艺，日子肯定能过下去的。 “张叔、周婶、大柱哥，里面请吧！”秦徽音把张家三口请进去。 张家分家，张木匠等人只带出来几件旧衣服。他们的茅草屋里什么也没有，连个盖的都没有。在这样艰难的阶段，李桃花母女的盛情邀约给他们冰冷的心增添了一丝温暖。唐三爷陪张木匠父子喝了许多酒，那酒一下肚，所有的惆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身孤勇。 张木匠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怨愤倾泄而出。 唐三爷一边责怪他一边又安慰他，张大柱在旁边说不怪他爹的愚孝，但是他年纪大了，以后家里该他这个长子做主了。 “我那里还有两床旧被子，前几天才拿出来晒过，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先拿去用，等你们买了新的再还给我。”李桃花说道。 周氏拉着李桃花的手，激动地说道：“徽音娘，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李桃花有点不自在，抽回自己的手掌。“我李桃花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你们帮过我们，我当然也会帮你们。” 秦徽音前段时间给所有的房间都换了新被子，被换下来的旧被子就闲置在那里，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给张家三口用了。 李桃花要借出去的是唐大富之前用的那床以及唐逸尘兄弟的那床，至于两个闺女用的被子，前不久才被拆了垫狗窝。 当然，不是李桃花拆的，而是秦徽音和唐绿芜两姐妹拆的，等李桃花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狗窝做好了，几只小狗睡得正香呢! 之前家里穷，被子里面也不是棉絮，而是碎布条。 虽然之前的被子没有现在的棉被暖和舒服，但是对什么也没有的张家三口来说，那也是沙漠里的甘泉，足够他们记下这份恩情。 秦徽音等人刚搬到新住处，许多东西还没有放置好。不过，房子里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等明天就可以交给村长儿子找人来开工了。 女人和孩子吃好了便在院子里闲坐，唐三爷和张木匠父子慢慢地喝酒聊天。 趁着他们喝酒，秦徽音简单说了一下她接下来需要打造的家具有哪些。 随着秦徽音拿着清单读着详细的目录，正在喝酒的张家父子差点摔了酒杯，两双相似的眼睛瞪成了椭圆形。 “这么多吗？”张木匠颤抖地问，“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秦徽音说道：“没错，暂时就这些，等我想到了其他的再添置。” 秦徽音让他们打造六个房间的书架、衣橱、书桌、椅子，厨房里的橱柜，放置食材的大桌子，旁边还要放些置物架，另外还要可以转动的大餐桌，七个人的躺椅…… 张木匠听得头昏眼花。 “等一下……六个房间？”张木匠确定一下，“你们的新家有这么多房间吗？” 秦徽音说道：“当然了。” 她把图纸拿出来，指给大家看：“除了六个房间，还有两个浴室，一个男浴室和一个女浴室。茅房只要一个，但是空间要大。” “只有镇上的员外才住这么大的房子，没想到咱们这村里也会有这么大的房子。这样建的话，应该很贵吧！” “于婶把她那边的地基卖给我们了，我们有地建这么大的房子了。多亏了于婶，她要是不卖，我们只能建小一点。”秦徽音说道，“另外还要建高墙，我们家是非多，等墙一筑起来，各过各的日子，免得别人惦记。” “六个房间是不是有点多，你们家没有这么多人，不用建这么多房间。”周氏在旁边说道。 “唐叔和我娘一个房间，大哥和小弟一人一个房间，我和绿芜姐一人一个房间，三爷爷一个房间，刚好是六个。”秦徽音疑惑，“没算错呀，我画这图纸的时候检查了好几次。” 唐三爷拿着酒杯的手指颤了颤：“我也有房间？” “我想着你一个人在那里住着不方便，有时候喝多了酒走夜路，还要担心你会不会摔进河里，还不如跟我们同住呢！当然了，你要是想清闲一下，随时可以回去住几天。要是想我们了，再过来住。反正房间给你备着的，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唐三爷喝下酒，吸了吸鼻子：“今天的酒怎么这么呛鼻子，真是的……” 张木匠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唐三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有好报？ 唐三爷的情况村里的人都知道，大家还在笑话他年轻的时候非要当什么大情种，老了什么也没有，最后死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可是瞧人家，白捡了几个孙子孙女，比那些亲生的强了不知道多少，这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李桃花帮着周氏把隔壁的茅草屋布置起来。 经过简单的添置，破败的房间终于有了点生活的痕迹。 周氏对李桃花说道：“徽音娘，谢谢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李桃花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着她，“锅碗瓢盆都没有吧？你男人会赶牛车，明天借三叔的牛车进城添置。反正他们明天要去买做木工的工具，也是要进城的，那你就跟他们一起去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徽音娘，我还想借点菜种。我婆婆说我之前种的菜是她的，不让我拔走。”周氏委屈地抹泪。 “哭，只知道哭。你要是不愿意就和她抢，和她争，哭有什么用?”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你越哭，她越觉得你好欺负。” 第138章 挑唆 “我不敢。”周氏哽咽，“我家那口子让我忍，说我是儿媳妇，要孝敬老人，让着老人。” “放屁。”李桃花拉了拉她的衣服，“你男人和儿子赚了那么多钱，你的身上没有一件好衣服，那个老婆子的头上却有银簪子。” 周氏何尝不知道婆母对他们大房的苛待，但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埋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夜黑风高，最适合干点白天不敢干的事情，你想不想去？”李桃花蛊惑。 周氏愣住了，看着靠近她的李桃花，眼里满是羡慕：“徽音娘，你长得好漂亮……” 李桃花：“……我知道自己很美，但是我不喜欢女人。” 周氏红了脸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她长得太美了，突然离她这么近，害得她都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 李桃花重复了一遍。 周氏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外面。 “那几个男人还在喝酒，喝了这么多，被卖了都不知道。”李桃花继续蛊惑。“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不想出出气吗？”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周氏还是不敢。 “那是你种的菜，你拔自己种的菜有什么问题吗？”李桃花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拔光，明天一大早送到镇上卖掉。你也别在那里摆摊，摆摊的话容易遇见村里的人。你直接送到酒楼，一文钱四斤卖出去，那也能换个几十文的。” “可是，太多了，拔不完啊！”周氏有些动心。 现在家里太穷了，什么都需要钱，听说能挣钱，她尘封许久的胆子终于出来了。 “不用担心，我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李桃花说道，“宋铁牛和张结巴那两家人的嘴巴很严，让他们全都过来帮忙。” 李桃花说干就干，带着周氏偷偷摸摸地出门了。 秦徽音正想找李桃花，见她们这么晚了还往外面跑，招呼了唐绿芜，带着唐绿芜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两人果然去了宋铁牛和张结巴家。那两家是邻居，而且住的位置也偏僻，没什么近邻。在她们登门的时候，那四人正准备睡觉。 李桃花把她的意思说了一下，四人立马答应下来。 本来嘛，张木匠那个老娘的行事作风让村里的许多人都看不下去。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顺手帮周氏出个气也挺有意思的。 “周婶，你家那块菜地离我们家这里近，先把菜挑到咱们院里来，明天走之前再来装车。”向春桃提议。 “这个办法好，既不会太累，又不会留下车轱辘印。”李桃花赞不绝口，“铁牛家媳妇的脑子就是好使，快赶上我闺女了。” 向春桃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哪能跟徽音妹子比啊？” 几人挑着宋家和张家的箩筐下了地。瞧他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做什么坏事。 秦徽音和唐绿芜跟着他们来到地里，见他们卷起衣袖，束住衣摆，铆足了劲地拔菜。 唐绿芜压低声音问道：“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帮啊，晚上吃得太多，正好需要消化一下。”秦徽音卷起衣袖，跟着下了地。 唐绿芜的眼里满是兴奋的神色。 她小跑着跟着秦徽音，像个小尾巴似的，她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隐约能看见人影。 秦徽音和唐绿芜一钻进菜地里，李桃花就听见了声音。她抬头看过来时见到了两道纤细的身影。 等她们走近了，李桃花心虚地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音音说今天晚上吃得太多，要活动一下消消食，要不然容易积食。”唐绿芜说道。 “对，消食好，就是要消食。”李桃花一副‘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的模样。 周氏第一次忤逆婆母，刚开始有些忐忑，但是看见这么多人陪着自己，那点忐忑很快就变成兴奋了。 周氏是个很勤快的人，所以她种了许多菜。 经过几人的努力，一个时辰之后，菜地里的菜搬空了。 “大家先撤。”李桃花说道，“记住，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天亮前周嫂把张大哥叫醒，让他赶着牛车来这里拉菜，拉了直接进城。” 周氏又开始担忧了：“我家那口子会不会怪我？” “周婶，刚才他们喝酒的时候我听大柱哥说了，现在张叔的年纪大了，以后家里的事情应该交给大柱哥做主。这事大柱哥肯定支持。”秦徽音说道，“你们现在分家了，目前你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有些事情你也要表明态度。张叔又不是神仙，他的话也不全对。” “听徽音妹子的。村里的人都在说徽音妹子是小财神爷，听她的话可以发财。你男人的话要是对的，你们家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桃花婶和大富叔都是听徽音妹子的，所以家里的生活越过越好。” 宋铁牛捂住向春桃的嘴，不好意思地说道：“婶子你别介意，这婆娘的嘴没个把门的，整天胡说八道。” “我哪有……唔唔……” 众人各回各家。 平时吃了饭就在房间里看书写字，今天吃了饭来干了一件偷偷摸摸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时间走在村子里。 整个村子里只有狗吠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她们走在乡间小道上，夜风吹着她们的脸颊，那因做‘坏事’而兴奋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她们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刻无声胜有声。她们的心离得那么近，惺惺相惜。 直到很多年之后，这一晚的场景还总是在他们的脑海里浮现，成了有趣的回忆。 李桃花的两只手被两个闺女拉着。本来夜风有点凉的，两个小棉袄暖着她的手，把她的身体烘得暖暖的，对李桃花来说温度刚刚好。 周氏在旁边看着，羡慕得不行。 “我怎么没生个这么懂事乖巧的大闺女？” 几人在院门口停下。李桃花回头叮嘱周氏：“别睡过头了，天没亮就要起身出发。等会儿也不用叫我们，直接把牛车牵走就是。” 第139章 泼妇 当李桃花醒来时，院子里的牛车已经不在了。 她站在屋檐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此时的她头发蓬松凌乱，却不会让人有蓬头垢面的观感，只觉她顶着这乱蓬蓬的头发却有种慵懒如猫的妩媚风情。 唐逸笑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只小兔子。 “哪来的？”李桃花问。 “我去山外围挖了点野花，打算种植在院角，它自己撞上我的，我就把它抓回来了。” 唐逸笑说着，把兔子放进鸡窝里关起来。他放下背篓，把从山里挖来的野花以及各种可以做调味料的植物移栽到院角处。 李桃花见两个小闺女还没起床，钻进厨房做了简单的烙饼。 秦徽音和唐绿芜是闻着香味醒来的。两人闻着这香味，再看窗外的光线就知道今天起晚了。不过，难得放松一下，那就偷个懒好了。 姐妹两人起床洗漱。她们看见院角处的植物，再看摆弄着小兔子的唐逸笑，问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木匠叔和大柱哥喝醉了吗？” 唐逸笑说道：“虽然没醉，但是也差不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父子俩躺下才回来的。” “我以为你早睡了。”唐绿芜惊讶，“你不是向来早睡吗？” “你们都在忙，我一个人怎么可能睡得着？我把三爷爷扶回去，再回来把碗筷洗了才睡的。” “那你……”唐绿芜压低声音说道，“岂不是看见了？” 唐逸笑抬头，眨眨眼睛：“我啥也没看见。” 秦徽音噗嗤笑起来：“小滑头。” 唐逸笑撇撇嘴：“下次再有这么好玩的事情记得叫我。” “你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你帮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嘛！瞧，这房间收拾得多干净！”秦徽音摸了摸唐逸笑的脑袋，“还有这些植物，全都是我用得着的东西。小弟现在越来越有担当了，不愧是我们家的男子汉。” “麻烦你不要用摸馒头包子的手法来摸我的脑袋。”唐逸笑嘴里嫌弃，却没有躲开秦徽音的手掌。 李桃花喊道：“洗手吃饭。” 今天仍然繁忙。吃了早饭之后，他们马上要步入今天的工作之中。只不过大家做得顺手了，现在越来越井然有序。 秦徽音去了一趟村长家，把建房的事情提上日程。村长儿子见了她的图纸，知道这是个大活儿，马上出去召集建过房屋的匠人。 秦徽音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多，唐大富因为腿伤复发又在城里大医馆里治疗，所以建房的事情需要全权交给村长儿子唐诚负责。 秦徽音从村长那里回家时，看见一个老妇人坐在田坎处拍着腿大哭：“天啊，是哪个全身烂疮的玩意儿把我的菜都拔了啊，这是想逼死我这个老婆子……那么多菜一夜之间全没了，也不怕吃了儿子没长屁眼，黑心肠啊，烂心烂肺烂肝的贼吃了没有好下场……” “张磊娘，你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你种的菜。”经过的妇人抱着木盆经过，唯恐天下不乱地挑拨。“要哭也是周嫂哭吧？” “周招娣……对，这件事情和周招娣脱不了关系。”张奶奶爬起来，以极其利索的身姿跑向张木匠家的方向。 秦徽音慢悠悠地走着，与经过的村民打招呼，遇见喜欢寒暄或者喜欢打探他们家赚了多少钱的村民，她也有耐心地停下来应付。 等她回到家时，张奶奶正在生气地砸门。 张木匠等人离开时把门锁好了的。虽然是个茅草屋，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张奶奶进不了门，又见没人在家里，气得砸门出气。 李桃花、唐绿芜姐弟、宋铁牛和张结巴两对夫妻就站在门口看着张奶奶在那里发疯。他们不劝，也不阻止，就看着她失控。 “女儿，你回来了。”李桃花向秦徽音招了招手。“瞧这个老婆子，真是没长脑子。” “娘，建房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了，咱们继续做酱吧，别看热闹了。”秦徽音拉着李桃花往里面走去。 李桃花冲着张奶奶的方向喊道：“张奶奶，那锁还是找我家借的，要是砸坏了我找你赔啊！没事，我不是劝你，你还是可以继续砸，砸坏了赔我一个就是了，反正也就是五十文钱的事情。” 张奶奶的动作停下来。 她气愤地瞪着李桃花的方向。 李桃花停下脚步，叉着腰，冷冷地看着张奶奶。 张奶奶怂了。 李桃花这个女人盛名在外，与她的美貌齐名的还有她泼辣的性格。村里流传着一句话，惹谁也别惹李桃花那朵带刺的花。 张奶奶灰溜溜地离开了。 秦徽音等人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当秦徽音等人空闲下来，看见唐逸笑提着洗干净的死兔子进来时，脸上满是惊讶。 “我以为你要养着它。” “兔子要打洞，养起来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养进肚子里。”唐逸笑说道，“二姐，你说怎么吃好吃？” “今天晚上吃兔肉火锅吧！”秦徽音说道，“铁牛哥、三斤哥、两位嫂子，你们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我们不用了。你给了我们工钱，我们哪好意思又拿又吃？”向春桃推拒。 “原来春桃嫂子和我们这么见外啊！我以为我们这么熟了，也算是朋友了，一起吃饭的交情还是有的。”秦徽音故作失落。 “行行行，有得吃还不吃，我是傻的吗？”向春桃拿她没办法。“那小老板妹妹，你教教嫂子怎么做菜，我也想跟着你学点手艺。” 王菊英在旁边附和：“对，你教我们，我们来做。” 李桃花背起背篓，对秦徽音说道：“闺女，娘去菜园子拔点菜回来。晚上吃火锅，总得添点青菜。” 秦徽音应了一声：“好的，娘。” 唐绿芜想去帮忙，被李桃花阻止了：“你去帮音音。” 唐绿芜看了看秦徽音身边的几个帮手，再看宋铁牛和张结巴还在旁边待命，不明白自己还能做什么。 唐逸笑清点着鸡窝里的小鸡，对唐绿芜说道：“大姐，少了两只小鸡。” 唐绿芜一听，立马赶过去清点：“怎么会少两只，是不是数错了？” 第140章 点拨 李桃花一边拔菜一边抬头向四处张望，当看见‘猎物’的身影时，一口气拔了三颗菜放进背篓里，提起背篓就往回走。 李二妞背着比她还要高的柴火吃力地走着。此时的她再不见当初的嚣张，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要不是还在喘气，都不像个活人了。 砰！李桃花撞上去。 李二妞一直低着头走路，没有看见李桃花。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听见脚步声也只是本能地侧了一下身，谁会想到对方会直接撞上？ 李二妞背着大捆的柴火，被李桃花故意撞上来，整个人摔下旁边的菜地。 她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躺在那里，脸上满是震怒。她恶狠狠地瞪过来时，发现撞她的人是李桃花，本能地打了个冷颤。 自从上次与李桃花发生了口角，她和唐宝玉吃了亏，之后她就像是活在地狱里。每次唐继祖回来都会胖揍她一顿，连带着唐宝玉和那个死老太婆也是有气就找她使。她现在看见李桃花就会想起这段时间的折磨，所以连带着对李桃花生了恐惧之心。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李桃花道着不真诚的歉。“宝玉娘，你可真可怜。你整天在乡下做牛做马，全家人的活儿都是你一个人干，可是你男人在城里养的那个女人穿金戴银，化着精致的妆，穿着绫罗绸缎，那张小脸白嫩得像个小姑娘。哦，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你家那个唐宝玉是养废了，他和那个女人养的儿子乖巧懂事，还被送去读书了。” “胡说，不可能！”李二妞挣脱掉绑在她身上的绳子，爬起来冲着李桃花大吼，“你想破坏我们两口子的关系，我不会相信你的。” “哦，那算了。”李桃花背着背篓走掉。 李二妞冲着李桃花的身影尖叫：“我不会相信你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休想毁了我的生活。” 李桃花翻了个好看的白眼，自言自语：“要是不相信，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悲的女人，对一个虐待自己的男人还这么留恋。” 李桃花的目的达到了，心情格外的美好。 唐继祖在城里对她使绊子，她也给他添点堵。与其想着怎么报那个仇，还不如想着怎么釜底抽薪。 唐继祖在城里做的事情可是见不得光的。要是把他做的事情搬到明面上来，那他引以为傲的事业就彻底地翻船了。 “你们几个小不点，过来过来……”李桃花看见几个小孩子，朝他们招了招手。 那几个小孩认出李桃花，想到家里人对他们的叮嘱，本能地想溜走。不过，李桃花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几颗糖。 “李婶……” “桃花婶……” “漂亮婶婶……” 李桃花高兴了，给其他人一人发了一个，给那个叫她漂亮婶婶的小姑娘两个。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李桃花说道，“唐宝玉……” 唐宝玉一蹦一跳地出现，见村里的几个玩伴在那里玩抓石子，凑过去说道：“我也要玩。” “我们不和你玩。”黑乎乎的小孩吸着鼻子说道，“因为你总是打你娘，你爹都不要你了，找别人生了一个儿子。” “胡说，我爹最疼我了，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好吃的。”唐宝玉破防了，气愤地反驳。“你们凭什么这样说？” “有人看见了，你爹牵着一个好漂亮的姨姨，那个姨姨还牵着一个很可爱的小孩，那个小孩还会读书。” “你长得这么丑，还喜欢打人，你爹肯定不要你了。你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说不定以后都不回来了。” “我们不要和他玩。” 唐宝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可是，小孩们已经跑开了，根本不在乎他在那里哭得如何的撕心裂肺。 李桃花站在院外，听着村里的响动。 村子里有个特点，那就是吵架的时候声势必须得大，用声势先压住对方，吵赢的可能性才大。 比如此时，唐宝玉的奶奶带着唐宝玉舌战村里几个小孩的家人，那嗓门就像打雷一样，别说只隔着几亩地，就算是隔着山也能听见。 “哎哟，我们家娃娃才六岁，哪里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现在传到我家娃娃的耳朵里，多怕是有人说的时候他听见了。我说宝玉奶奶，你还是要问问你儿子，要是你儿子真在外面给你生了个又会读书又长得乖巧的孙子，那你应该感到高兴啊！” 唐宝玉那张脸可称不上什么可爱乖巧。唐奶奶的声音消停了一瞬间，再开口时气势就没这么大了。毕竟要是真的，对她来说是好事。 一场闹剧无疾而终。 “桃花……”周氏的声音传来。 李桃花回头，看见张大柱赶着牛车过来。 她往旁边让了让，等张大柱把牛车赶进去，她才跟着进了院子。 张大柱把牛车拴好。 张木匠搬着那些东西。 周氏走向李桃花，脸上满是笑意：“桃花，谢谢你，我真的办到了。” “卖了多少？”李桃花压低声音问道。 “九十文。”周氏第一次凭自己的本事赚了钱，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过在看见旁边的张木匠时，她收敛了几分。 周氏凑近李桃花说道：“真被徽音说中了。我家那口子埋怨我干了这件事情，但是大柱非常支持，而且大柱说以后他当家。” “你儿子比男人可靠，听你儿子的。”李桃花说道，“有些男人就是贱，越对他不好越上赶着。你有儿子，别惯着他。” 张木匠摸了摸脑袋，惭愧地说道：“弟妹，我以后听大柱的。” “别对我说，我又不是你家的人。”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瞧瞧我周嫂这手，还有这身上的衣服，你怎么对得起她？” “桃花婶子，我奶奶今天来过吗？”张大柱问。 “来过了。”李桃花把张奶奶坐在地上撒泼后又来他们家砸门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你们要做好准备，晚上可能还得来。” “多谢婶子，那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向你们道谢。”张大柱说道。 “晚上一起吃吧！今天晚上我们留铁牛他们一起吃火锅，人多热闹，你们也一起过来。”李桃花发出邀请。 “不用了，弟妹。你也说了今天晚上怕是还得闹腾，我们不想扫了你们的兴致。改天吧，等嫂子手头宽裕了，请你们吃饭。”周氏道。 第141章 死咬 李桃花这边热热闹闹地吃火锅，隔壁那边却有泼妇上门找麻烦。 “如果不是你们偷了我的菜，那些菜还能长腿跑了？”张奶奶尖声骂道，“周招娣，我们老大不敢做这种事情，是你干的吧？” “奶奶，我娘就算长十只手，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所有的菜都拔掉吧？”张大柱说道，“你的菜不见了，只能说遭了贼，但是也不能说这个贼就是我们。我们要是不愿意给你，大可以找村长为我们做主。全村的人都知道我们什么也没要就被赶出来了。按照村里的规矩，谁分家也不可能这样分。我们要是找村长，别说那块菜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银子和房子也得分给我们。” “想得美。你们学了我家老头子的手艺，占了大便宜了，还想要银子和房子？”张奶奶呸了一声，完全没想过她呸的是自己的子孙。 “我爹愿意把手艺教给小叔，小叔自己受不了苦，不愿意学，怎么就变成我们占了便宜？这么多年，我们也还清了。” 张木匠一直唯唯诺诺，张奶奶骂了半天，只有张大柱扛住了她的责骂。周氏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接着冲了出去。 “你非要把我逼死，那我就死给你看……”周氏一边哭着一边跑出去。 “孩子他娘，你做什么？”张木匠连忙追上去。 周氏大声喊道：“大家来听听，我家婆母真是一点儿也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全都留给小叔了，她还要逼死我们。反正活着也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倒要看看她逼死了自己的儿媳妇，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还愿意嫁给他的宝贝小儿子？” “你少唬我，明明就是你偷了我的菜，要是不心虚的话，怎么不说清楚昨天晚上你在做什么？”张奶奶插腰骂道。 “哎哟，我说张磊娘，你可别问了，哪家老婆子要问儿子儿媳妇房里的那点事情？晚上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现在正是饭点，村里的人都在吃饭，听见这热闹的时候，一个个端着碗看戏。 王寡妇这话说出来，众人哈哈大笑。 “今天真有意思，唐奶奶闹了张奶奶接着闹。你们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能消停消停，少给咱们年轻人惹事？” “现在的老太太不好惹哦，稍不满意就拿孝道压儿子儿媳，再不满意就寻死觅活的。逼吧逼吧，逼死了出去讨饭。” “唐家那老婆子是怎么回事？”几个邻里端着碗在外面讨论着。 “还能怎么着，就是几个小娃娃不愿意跟唐宝玉玩，唐宝玉回去找他奶奶告状，然后就找那几个小娃娃的麻烦呗！” “真是不要脸。小娃娃之间的事情也要去管，她还真以为全村的人都要给她面子？以后让我家猴子离唐宝玉远点。” 张奶奶见周氏不像以前那么好管教了，儿子和孙子也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再加上村里人一边看热闹一边说风凉话，气得不行。 “一百文。”张奶奶说出最终目的。“你们给一百文，那些菜我就不管了。” 周氏看向张奶奶：“娘，你有分给我们钱吗？” “你们肯定藏钱了。我可看见了，你们买了新的木工工具。要是没钱的话，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我们借钱买的。” “谁会借钱给你们？” “我啊！”李桃花端着碗站在门口。“他们什么也没有，连锅都没有，不借钱买东西，难道在家里等着饿死？我做主把钱借给他们了，到时候还的时候按城里放份子钱的规矩还给我就行了。” “总之，你们要给我一百文。”张奶奶死咬着不放。 “奶奶，你要是再这样不讲理，我们就重新分家。”张大柱冷着脸说道，“这么多年我们赚的钱，你至少要分一半给我们。” “不可能。” “那就别再打扰我们。”张大柱冰冷地看着张奶奶。“如果你觉得我爹是你儿子，必须听你的话，我爹又愿意当这个大孝子的话，那就把他分给你。” 张木匠：“……我有妻有儿，分家就是把我分出去，不可能再回老宅。娘，你别再闹了，要不然之前答应的五百文我也不给了。” 张奶奶嚎啕大哭。 张木匠拉住周氏，说道：“孩子她娘，今天你累了，我去做饭。走，回家吧！” 张大柱等爹娘进了门，也跟着进去了。他走到门口时，对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的张奶奶说道：“奶奶，下次再砸门的话，我就报官了。我们分家了，各过各的，你再乱闯我家，我们家又丢失了什么东西，那就是按闹贼来处理。奶奶，还是顾好你的老脸吧！” 张奶奶的哭骂声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周氏趴在门缝看向外面，见那里没人了，小跑着进了厨房，对正在烙玉米饼的张木匠说道：“孩子他爹，她走了。” “爹、娘，反抗她也不是那么难对不对？从今日起，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以后我们全家人努力赚钱，早点把聘礼钱存下来。” “大柱，你小叔看上了春妮那姑娘，你奶奶手里又有钱，拿得出更高的彩礼。要是肖家答应了你奶奶，你弟弟怎么办？”周氏道。 “现在先不管那么多，先把我们手里的事情做好。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也要尽全力保住肖姑娘。明天我去肖家问问情况。” “你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还是让你娘去。”张木匠说道。 张大柱看向周氏：“娘，你要去吗？” “我一个人……我怕是……”周氏唯唯诺诺。 “之前我们没有保护好二弟，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那就应该尽可能的补偿他。如果我们能保住肖姑娘，二弟肯定会很开心的。” “我明天去请教一下桃花妹子。”周氏说道，“如果她能陪我走一趟就好了。她多厉害啊，要是她出马，肖家肯定会答应我们。” “你今天突然冲出去要死要活的，也是徽音娘教你的？”张木匠问。 周氏尴尬地说道：“桃花妹子说了，反正咬死不承认，她要是死揪着我不放，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看她还敢不敢逼我们。” 第142章 说媒 “不去。”李桃花忙着手里的活儿，毫不犹豫地拒绝周氏。 周氏愣愣地看着她。 显然，她没有想过李桃花会拒绝自己。 这几天李桃花和秦徽音是那么的热情，尽心帮助他们家的人，还帮她出主意对付难缠的张奶奶。 “桃花妹子……”周氏拉了拉李桃花的衣袖，“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你就帮帮我吧！” “作为一名母亲，保护孩子是你的责任。你怎么能遇见困难不想着自己解决，而是求助于外人？这次我帮了你，下次呢？下下次呢？” 李桃花站起身，把手里的鸡食洒了出去，冷淡地看着周氏：“我教过你抗争了，难不成你觉得我能帮你一辈子？二柱喜欢那姑娘，如果娶不到那姑娘，他这辈子会埋怨你的。你作为他的亲生母亲，没有为他争取，遇事只会逃避，实在是个失败的母亲。” 秦徽音等人站在不远处。 唐绿芜压低声音说道：“音音，周婶的胆子很小的，娘这样说她，她会不会受不了打击？” “她能在张奶奶的磋磨下扛过来，说明内心还是很强大的。她最大的毛病就是遇事就逃避，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就想死揪着不放。” 唐逸笑在旁边赞同地点头。 “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成不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想要不受欺负，想要得到什么，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绿芜姐，你也要记住，逃避是最没用的。”秦徽音说完，继续手里的活儿。“我们等会儿还要去房子那里看看，刚才唐诚哥派人过来说了，说他请的匠人已经到了。” 周氏失望地离开了。 秦徽音凑过去，问李桃花：“娘，你觉得周婶敢去肖家说亲吗？” “那就要看她爱不爱自己的儿子了。”李桃花故意高声说道，“一个爱孩子的母亲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也会为儿子闯的。” 秦徽音竖起大拇指：“我娘最厉害了。” 唐三爷嘀嘀咕咕地走进来。 “三爷爷，怎么了？” “刚才遇见宝玉娘了，她想租我的牛车。我不想租给她，故意说了个高价，她居然也同意。我赶紧说我的牛车坏了，用不了。” 李桃花嘴角上扬：“有好戏看了。” 可惜啊，不能进城看戏。 秦徽音先去村长家见了那些匠人。 匠人们见东家是个小姑娘，年纪还这么小，把唐诚拉到旁边说了半天，确定是他们家当家做主的，这才正视面前的小姑娘。 秦徽音把自己的要求、自己对各个房间的想法告诉他们，以及教他们看自己画的设计图，确定他们听懂了，这才开始谈价钱。 等她从村长家回来的时候，李桃花已经带着唐绿芜姐弟把蘑菇酱制作完成了。当然了，宋铁牛和张结巴那两对夫妻也帮忙了。 接下来就要准备明天要用的食材。 周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村子里时，只见李桃花站在门口。她立马垂下头，不敢看后者的方向。她正准备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却听见李桃花唤住了她。 “肖家那边怎么说？” 周氏吸着鼻子：“他们不愿意把春妮嫁给二柱。我婆婆替小叔求了亲，同意给十两银子的彩礼。” “你怎么想？” “我……我不知道。要是我有十两银子的彩礼，肯定要为二柱争取。可是，我们现在连买工具的钱都是借的，哪有钱给彩礼？” “你把你男人和儿子叫上，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李桃花说道，“这点事情值得你哭？别说还没嫁，就算是嫁了也可以抢过来。” 周氏：“……” 夜晚，张大柱把今天新做的大圆桌搬过来。这张大圆桌按照秦徽音说的方法制作而成，中间还有个转动的小圆盘。 这件成品是张大柱和张木匠父子花了两天时间完工的。这两天别的事情都没干，只全心全意干这一件事情。 此时，秦徽音家四口人、宋铁牛等四口人、张木匠家三口再加上唐三爷，总共十二口人坐在大圆桌前，不仅不拥挤，还有空位。 人多适合吃火锅，所以秦徽音今天还是准备了火锅。今天没有兔肉火锅吃了，但是炖了一只老母鸡，做了麻辣味的鸡肉火锅。 “今天这第一杯酒，咱们要敬周嫂子。”李桃花说道，“她今天有胆子一个人去肖家谈婚事，说明她成长了，应该庆祝一下。” 周氏红着老脸：“我啥也没做成，他们都不愿意听我的，我这么没用……” “你敢做这件事情，那就是成长，先不管成不成功，你迈出了那一步，至少让我们看见了你这个母亲对孩子的付出。” 秦徽音连连点头：“是啊，周婶，二柱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勇敢，肯定会很感谢你的。” 张大柱在旁边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娘一次又一次地屈服和妥协，从来没有忤逆过奶奶。这次，我娘真的很厉害。” 张木匠羞愧地说道：“是我不好，没有让大柱娘过上好日子。” “今天咱们不是来说这些丧气话的，还是说说目前的情况。肖家接受你婆母的彩礼了？”李桃花问。 “接受了。”周氏叹气。“春妮那孩子倒是不愿意，但是她不愿意有什么用啊，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记得那个张磊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根本没有赚钱的能力。”宋铁牛说道，“肖家不知道张磊的情况吗？”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家女被一对叔侄同时看上了，他们肯定要比较一下这对叔侄。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二柱拿不出这么多彩礼，张磊拿得出，肖家那边只看谁的彩礼高，根本不在意闺女嫁的那个人是人还是鬼。”向春桃说道。 “爹、娘、大哥，我回来了……”张二柱的声音从隔壁的茅草屋传来。 张木匠等人听见这道声音，立马站起来朝外面跑去。 秦徽音等人面面相觑。 “他不是在修水坝吗？” “他现在在睿泽哥的手里做事，或许是睿泽哥给他批了休沐。”秦徽音站起来，“我去请他过来吃饭。” 第143章 凶了 张家众人围着张二柱询问怎么回来了，张二柱的说法与秦徽音的猜测差不多，就是他在宋睿泽的手里干活，宋睿泽见他整天想着家里的事情，就给他批了假，让他回来把事情处理好。 “批了几天？” “暂时是五天。如果不够用的话，晚两天回去也可以。” 张木匠惊讶：“宋家那小子在村里的时候与村里的人不亲，现在去了水坝上，居然这么有人情味。” “宋督工很好的。”张二柱为宋睿泽说话。 “宋督工？听这官职还不低啊！” “算是吧，手里管着几百人。”张二柱说道，“采买什么的也是他负责。” “这孩子有出息了。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宋督工赶着水坝里的马车送我回来的。”张二柱说道，“他经常去省城采买，一走就是两三天，把马车赶出来是常事。” 秦徽音站在门口，对张木匠全家人说道：“张叔、周婶、大柱哥二柱哥，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吧，大家还等着呢！” “徽音啊，我们马上过来。”周氏说完，对张二柱说道，“你桃花婶和徽音妹子为你的事情担心，把我们叫过去商量法子呢！你回来了正好，赶快过去一起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秦徽音叫了人就回了院子，从里面端出来一个大碗，然后夹了许多鸡肉以及芋头出来。她又盛了一大碗饭，把饭和菜装进篮子里。 “三爷爷，娘，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姐，你去哪儿？”唐逸笑站起来，朝着秦徽音的方向喊道。 李桃花酸溜溜地说道：“你没听见张二柱说的话吗？宋睿泽赶着马车送他回来的，那说明宋睿泽也回来了啊！” 臭丫头，对那小子也太上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桃花看那小子更不顺眼了。 唐逸笑撇嘴：“二姐总是围着他转，他有什么好的？整天板着一张脸，跟他说话也爱搭不理，对人冷冰冰的，没有点儿人气。” 秦徽音提着篮子走进宋睿泽的家。 宋睿泽离开太久了，院子里的杂草长出了许多，看起来就像个荒院。 院门没关，里面的门也没关。 “哥，你在家吗？我进来了……”秦徽音推门进去，只见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慌乱地穿上衣服。 “你来做什么？”宋睿泽凶巴巴地说道。 秦徽音：“……” 她把篮子放在旁边的桌上，说道：“你家很久没生火了，应该没什么吃的，我给你送了饭菜，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我带回去喂狗。” 说完，她转身往外面走。 宋睿泽看着她的身影离开，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刚才应该没有看见他背上的伤痕吧？ 秦徽音气呼呼地回家了。走到门口时，她敛了脸上的恼怒，嘴角上扬，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回来了。”秦徽音走进院子，见大家坐在那里没动，问道，“怎么不吃？” “我说借银子给你二柱哥先把肖家姑娘娶回来，你二柱哥不愿意，说十两银子的彩礼是天价，对他们家来说太高了。他不希望为了给自己娶媳妇，全家人替他背上这么沉重的负债。”李桃花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肖家就是想要这笔彩礼，你不给，就娶不到肖春妮。” “先吃饭吧！”唐三爷招呼，“先把肚子填饱，再慢慢想办法。” “我明天想去见见春妮。”张二柱说道，“我会告诉她我的想法。如果她理解我，我就再努力一下。如果不理解，那就算了吧！”、 “春妮是个好姑娘，今天她还对我说愿意跟着我回来，等你一回来就成亲。我不同意。她要是真这样做，以后怎么见人？” “这么好的姑娘就更不能辜负她了。”向春桃说道。 李桃花招呼大家先吃火锅。众人暂时抛下那些烦心事，先享受面前的美食。 唐绿芜察觉秦徽音的兴致不高，在桌下拉了拉她的手，凑过去说道：“宋睿泽是不是欺负你了？” 秦徽音摇头：“没有。” 他本来就长了一张臭屁的脸，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只是没想到她对他这么好，他对她的态度还是这么差。反派就是反派，那颗心捂不热的。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众人吃了火锅还在院子里商量。 张二柱不愿意付十两银子的彩礼，按照自家的条件，与村里的其他人一样能拿出二三两银子的彩礼就不错了。 如果他们家有十两银子，只要能娶上自己喜欢的姑娘，十两银子当然可以给。可是，现在的前提是他家没有。如果他真的借银子付彩礼，以他们家的情况，最近几年都得背上这笔债。他可以背债，他爹娘和哥哥没有理由陪着他受这个苦。 他打算和肖家那边说一下，他先付三两银子的彩礼，之后每个月给肖家一百文，连续给十年。这样算下来，他给的只多不少。 “如果我是肖家，我是愿意接受你的提议。”李桃花说道，“不过，你也别想得太好，肖家那群人眼皮子浅，脑子也不好使。” 汪汪…… ‘馍馍’突然叫唤起来。 它跑向院外，朝着外面叫唤。 秦徽音追着馍馍出去：“馍馍，做什么？” 门打开，看见宋睿泽提着篮子站在那里。 秦徽音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篮子，招呼脚边的馍馍：“回去了。” “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宋睿泽的声音很轻，还带了点委屈。 秦徽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那还凶不凶了？” “没凶。”宋睿泽认真地说道。 “你凶了。”秦徽音瞪着他。 “以后不凶了。”宋睿泽承诺。 秦徽音对馍馍说道：“以后见到他不用叫了，自己人。” 宋睿泽嘴角上扬。 “你在这里等着。”秦徽音说着，提着篮子进去了，没一会儿又提着篮子出来。“你明天要回去吧？这些你带回去，我就不用去水坝给你送了。” 宋睿泽接过来：“谢谢。” “你家里是不是没有厚被子？我刚才看见你床上连个盖的都没有，等会儿我给你送过去。”秦徽音说道。 第144章 寒气 秦徽音一进门，李桃花就观察她的神情，发现明显愉悦了许多。 刚才她伪装得很好，但是作为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娘，自己闺女的喜怒哀乐是瞒不过她的。 “娘，咱们家那床没有用的新被子呢？” 李桃花：“……” 真是小瞧那个狼崽子了。 之前还只是送些吃食，她不想扫闺女的兴，就随着她了。现在不得了，连被子都送上了。她这么聪明的闺女，怎么遇见他就犯糊涂？ “闺女，一床被子不便宜。”李桃花提醒。 “他把他的工钱都给我了，够买几床被子了。”秦徽音以为李桃花舍不得，安抚她道。 李桃花嘀咕：“这是几床被子的事情吗？照你这样慷慨下去，咱们家都得被搬空了。” 唐逸笑撇嘴：“这人真可怕。所有人都说他不爱说话，瞧他不爱说话都哄得二姐殷勤照顾，要是会说话还得了？” 唐绿芜制止唐逸笑的阴阳怪气：“音音觉得他人不错，肯定有她的道理。” 秦徽音抱出新被子，对李桃花说道：“娘，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李桃花：“……” ‘馍馍’跟上秦徽音的脚步。 秦徽音出来时，只见宋睿泽站在不远处等着。她惊讶地看着他，却见他大步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被子。 “我明天就走的。”宋睿泽说道。 “你总有休沐日吧？下次休沐还得回来住。再说了，修水坝也是有过年假的。等你过年的时候回来，是不是也得用？” 秦徽音跟着宋睿泽再次出现在那个荒凉的院子里。 “你太久没回来，草都比你还高了。” 秦徽音随口说了一句，跟着他进了卧室，然后弯腰给他铺被子。 当她再次出来时，却看见宋睿泽蹲在那里拔草。 秦徽音走过来，跟着他一起拔草。 “你别干。”宋睿泽推开她的手掌。“这些草割手。” “你明天早上回水坝吗？” “还有点事，办完了就回去。” “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等一下……”宋睿泽叫住她，站起来叮嘱，“在这里别动。” 宋睿泽走后，秦徽音继续拔草，然后发现这草不仅割手，还不好拔。她看了看四周，提来锄头直接挖，把那些杂草连根挖起。 “给。”宋睿泽把一个布包塞到她的手里。 秦徽音感觉怀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几个大银锭子。每个大银绽子都是十两的，加起来有五十两。 “你有这么多银子，为什么还要去修水坝？” “不想待在村子里。” “可是，修水坝很辛苦。”秦徽音说道，“不过还好，或许这是你人生的契机。如果一直在村子里打猎，就算再有本事，这辈子也能看到头。你这么年轻，又有这么好的身手，的确应该去外面闯一闯。” 秦徽音说着话，把银子塞回他的手里。 “这么多银子，你好好收着，给我做什么？” “就当我提前预支那些酱料的钱吧！” “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为什么要给钱？”秦徽音不高兴地说道，“如果我们之间要算得这么清楚，那我不给你送了。” “那你帮我存着。”宋睿泽淡道，“我很少回来，放在家里不安全。” 秦徽音犹豫，摸着银锭子说道：“我单独给你做个账本，就当暂时替你保管。你要用的时候就来找我，我再把银子给你。” “嗯。” 秦徽音向宋睿泽告别，开开心心地回家了。她一路哼着悠扬欢快的小调，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道身影紧跟着她，直到她进门才停下来。 宋睿泽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秦徽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娘，你最爱的宝贝闺女回来了。” 她的声音轻快，就像暖洋洋的小太阳。 “一边去，没看见我在敷你给我调配的面膜吗？”李桃花嫌弃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跟着宋家那小子跑了呢！” “我娘吃醋的样子也好可爱哦！” “滚滚滚！” “绿芜姐，你别忙了，过来我帮你敷面膜。”秦徽音招呼唐绿芜。 “啊？我也要吗？不用了吧！” “快过来，我们一起敷面膜。” 宋睿泽靠在墙边听着秦徽音的声音，直到天色暗了，他才起步离开。 唐三爷从隔壁张木匠家出来，见宋睿泽在前面走着，大声喊道：“宋家小子，等等我……” 宋睿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要是换作以前，他肯定不会理的。 唐三爷赶上他，看着宋睿泽说道：“我听二柱说了，你小子现在可以啊，小小年纪管着几百号人。” “不过是出头鸟，没什么了不起的。”宋睿泽淡道。 “你现在这样很好。”唐三爷说道，“不过你只和你妹妹打好关系还不行，还得看准苗头。” 宋睿泽不明所以。 唐三爷哈哈笑道：“傻小子，你妹妹最在意的是谁？不是唐家那几个，是她娘。你得让她娘喜欢你，这样你和你妹妹想怎么亲近就怎么亲近，也没有人阻拦了。” “她不喜欢我。”宋睿泽蹙眉。 “对症下药啊，小子。”唐三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唐三爷与宋睿泽同行了一段路，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回各的家。 宋睿泽蹲在院子里拔草。 天色已经昏暗了，光线越来越稀少，可是还是有一道身影蹲在院子里拔草。直到最后一株草拔掉，他把它们收拢起来，放在墙角处。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了。以前他在山里打猎，这个家的存在可有可无，反正他在山里树上睡觉的时间比在这个房子里多，现在他觉得还是应该有个栖身之地。 宋睿泽把院子收拾出来后，拿着换用的衣服去了河边。等他再回来时，身上沾着水气。在这么寒冷的季节，他还去河里洗了个澡。 他摸了摸软乎乎的棉被。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舒服的棉被。 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身上的寒气消失了，连带着心里的寒气也消失了不少。 第145章 拿捏 清早，所有的货物都装上了牛车。秦徽音正准备带着大家出发，却听见院门口有马蹄声。 她疑惑地打开院门，只见宋睿泽牵着马站在那里，见她出来，说道：“我也进城。” “我知道呀，你要赶回去办事嘛！”秦徽音理所当然地说道。 “顺路。”宋睿泽淡道，“你要不要坐马车？” 秦徽音掩嘴笑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免得他羞恼成怒。 “那我叫上其他人？” “嗯。” 秦徽音进门，抱着李桃花的胳膊说道：“娘，睿泽哥在外面，他说他也进城，要不我们坐他的马车？” 李桃花打着哈欠：“行啊，马车不用吹风，正好我这几天偏头疼犯了。” 唐绿芜当然不会拒绝，但是唐逸笑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在秦徽音看过来的时候，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是不想扫你的兴。” “三爷爷，我留下来陪你。”秦徽音说道。 “不用不用。”唐三爷挥挥手，“那小子就是为了你才上门的，你要是陪我这个老头子，他还以为你不愿意坐他的车。” “那辛苦三爷爷了，等会儿回来的时候我来赶牛车，让您休息一下。”秦徽音说道。 “赶个牛车又不费多大的力气，有什么好辛苦的？要是没有你们，我每个月赶牛车那点钱只够吃玉米馍馍的。” 院门打开，秦徽音先让李桃花上车，紧接着唐绿芜姐弟跟着上车，她最后坐在宋睿泽的身侧。 “这里有风，里面暖和点。”宋睿泽说道。 “我知道呀！”秦徽音把一个大烤饼塞到他手里，再把竹桶打开，浓郁的玉米甜汤香气扑鼻而来。“我想陪你。” 宋睿泽拿着烤饼。 “吃呀，没下毒。”秦徽音开玩笑道，“吃了再赶路。” 宋睿泽咬了一口，饼里全是肉馅，一口咬下去全是咸菜与肉沫的结合。 秦徽音把竹桶往他嘴边推了推：“再喝口玉米汤。” 马车里，李桃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慢慢地合上眼睛。 唐逸笑凑过来，对她说道：“娘，你也不管管。” “管什么？”李桃花慵懒地说道，“音音这么聪明，没人卖得了她。” 唐绿芜的眼里满是担忧：“他现在看起来挺正常的，要是哪天他又翻脸不认人，音音会不会受伤呀？” “不会的。”李桃花打了一个哈欠，“他要是敢欺负音音，迎接他的就不是热饼和玉米汤，而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我那闺女是不会吃亏的。” 宋睿泽吃完饼，喝完玉米汤。他把准备的干净水倒出来洗了手，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再翻出旁边的布包，把布包里的衣服翻出来给她披上。 “坐好了。” “三爷爷，我们先走了。”秦徽音朝驾着牛车的唐三爷喊道。 “走吧，在城门口等我。”唐三爷高声回应。 秦徽音等人坐在马车里，没有察觉唐三爷的牛车突然震动了一下，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翻上牛车，躲进了那堆稻草里。 原本那个位置是为李桃花等人准备的。现在李桃花等人坐上了马车，这个位置空着了，那一大一小藏在里面刚刚合适。要是李桃花等人不上马车，这一大一小还没有机会爬上来。 牛车动起来，唐宝玉趴在牛车上，兴奋地看着村落越来越遥远。与他相反的是李二妞的反应，李二妞现在满脑子都是李桃花的话，眼里满是怨恨。 唐继祖要是真的在城里找了个女人，还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她就亲手宰了那个女人和孩子。 “娘，这些是什么东西，好香啊！”唐宝玉打开一个罐子，垂涎三尺。 “你还敢惹他们家的人？”李二妞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我们这次进城是有事情要办的，要是招惹了他们，你觉得还能办什么事儿？” “可是，我饿。”唐宝玉摸着肚子。 “忍着。” “你现在还是不是我娘？”唐宝玉凶巴巴地吼道。 “说大声点，让前面的人听见。”李二妞冷笑，“然后把我们赶下车。” 唐宝玉闭嘴了。 他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罐子。 李二妞木然地看着天空。哪怕现在天色还是暗着的，空中也没有星星，她仍然躺在稻草上，眼神呆滞得像个木偶。 牛车要慢许多。哪怕前面的马车走得很慢了，牛车还是赶不上。唐三爷见前面的马车没有影子了，也不急，仍然慢悠悠地赶着。 当秦徽音被推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车厢里。她疑惑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那小子把你抱进来的。”李桃花朝外面的方向噜了噜嘴。“刚出村没多久你就困了，靠在人家肩膀上睡着了。” 秦徽音打起帘子看着外面，见天色亮白，小道上有许多行人赶路，有人挑着菜，有人赶着牛车，有人挎着一篮子鸡蛋，还有背着孩子赶路的。 她钻出马车，坐在宋睿泽的身侧：“前面就是城门，你把我们放在那里就行了，我们在城门口等三爷爷。反正进城后不顺路，免得你绕圈。” “好。” 马车抵达城门口，宋睿泽找了个位置停下来。秦徽音准备下车，被他拦下了。 “等牛车到了再下去。” “你不赶时间吗？” “不赶。” 秦徽音坐到他的身侧：“那我陪你坐会儿。” “不想睡了？” “是你这马车坐着太舒服了，一晃一晃的就想睡觉，现在睡得差不多了，就不想睡了。”秦徽音抬头看着天空，拽着宋睿泽的胳膊，“你看，第一道阳光出现了。” 宋睿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第一缕阳光出现，天地间一下子有了色彩。 他在山里打猎的时候见过无数次这种场景，但是从来不知道这是如此有意思的画面。 “终于赶上了。”唐三爷赶着牛车慢悠悠地抵达。“牛车的确不如马车，让你们等久了吧！” 在牛车停下来的时候，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偷偷摸摸地跳下了牛车。 李桃花等人从马车里出来。当看见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时，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李桃花的眼里闪过兴味的神色。 “娘，那不是……”唐逸笑提醒。 “嘘……”李桃花做了个噤音的动作。“没关系，这个便宜就让他们占了，毕竟他们有用。” 第146章 拉拢 宋睿泽见秦徽音坐上牛车走了，调转马头往回行驶。 其实今天他不打算回城。水坝那边有蒋清南、江启斌和周晋元看着，离开两天是没问题的。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处理张二柱的事情。 宋睿泽驾着马车回到镇上。一个大块头在镇门口蹲着，见他出现立马站起来挥手。旁边还有几个人，一个个尖嘴猴腮，各有各的特色。 “老大，你安排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好了。”陈勇说道，“那个张磊真是没用，完全经不住诱惑，一夜之间就输掉了一百两银子。” 宋睿泽淡道：“他人呢？” “兄弟们把他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冻了一夜了，现在怕是已经被吓得半死。对了，老大，这几位就是帮忙的兄弟。” “老大的老大好。” 陈勇在修水坝之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这人不欺穷人、不欺老实人，只喜欢以暴制暴。这些小喽啰就是那个时候打服的小弟。 宋睿泽掏出二两银子：“演戏演全套，把剩下半场唱了吧！” “好的，老老大。” “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陈勇没好气地说道，“以后这位就是老大，我是你们大哥。” “老大，大哥……” “你这几个兄弟要是办好了，把他们带到县城，安排一些事情给他们做。”宋睿泽说道。 “听见没有，老大要栽培你们。”陈勇踢了踢旁边的猴子一脚。 几个小喽啰激动地道谢。 在李桃花第三次给客人拿错东西的时候，秦徽音察觉到她不对劲。她接替了李桃花的活计，担忧地看着她：“娘，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还是说她的偏头痛很严重，只是她一直忍着不说？ 李桃花凑近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我看见李二妞带着唐宝玉从三叔的牛车里跳下来。他们应该是进城找唐继祖的。” 秦徽音听她这样说，放心了不少。 “娘想看戏？” “对啊，你不想知道那边闹得怎么样了吗？” “娘，村里那些话是你派人传出去的吧？” 李桃花心虚：“有这么明显吗？” “唐继祖在县城做事，咱们村里除了那些修水坝的人之外，也只有咱们家经常进城。那些修水坝的没有回村的机会，那就只有我们家的人了。” “我告诉你……”李桃花正想给秦徽音说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见前面客人排成长龙，只能先忙手里的活儿。“等会儿说，先挣钱。” 等忙过了早高峰，没有排队的客人了，李桃花让唐绿芜姐弟先看着摊位，她拉着秦徽音神神秘秘地说着唐继祖的事情。 唐绿芜把客人送走，凑过来听着。 唐逸笑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李桃花说的话。 “上次你说去上茅房，原来是干大事去了。”秦徽音惊讶，“你没必要瞒着我，我又不会阻止你。” “我也不知道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只是想跟过去看看，这不是怕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嘛！”李桃花心虚，“谁会想到真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了？” “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是上次的事情多半就是这个唐继祖干的。娘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妙计，不愧是我娘，不仅人美，脑子还好使。”秦徽音夸赞。 “我就知道闺女肯定会支持我的。”李桃花得意。 “当然支持。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让我们的敌人自掘坟墓，既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又不费什么力气，这样的思路我得学习一下。” 李桃花摸了摸秦徽音的头发，眼里满是对她的慈爱。 ——你怎么这么狠毒？母亲生病了，只是让你喂个药，你就给她下毒？ ——我怎么是你这种卑贱之人生的？我真想换了这一身肮脏的血，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李桃花抓着旁边的桌角，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此时她的眼里闪过苦涩的自嘲，但是在秦徽音看过来时又马上转变了情绪，眼里只有温柔和慈爱。 “娘，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偏头痛很严重啊？”秦徽音担忧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额头。 “音音，你会永远陪着娘的对吧？”李桃花抓着秦徽音的手掌，期待地看着她。 “当然了，娘。”秦徽音一脸理所当然。“不管以后我在哪里，你都要跟我在一起。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没有你我就没有家。” “音音，快过来帮忙，又排着长队了。”唐绿芜喊道。 “来了。”秦徽音回应了一声，低头对李桃花说道，“娘，你在这里休息会儿，不要太累了。这里有我们几个人，忙得过来。” 李桃花看着忙碌的秦徽音。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如烂漫的鲜花，璀璨明媚。她真的好像那个人啊，那个总是温柔优雅的君子。 所有的食材卖光了，又到了给唐逸尘送货的时间。今天秦徽音让唐三爷带着唐绿芜和唐逸笑去给唐逸尘送东西，她和李桃花想去凑热闹。 唐绿芜和唐逸笑也想凑热闹，但是他们更想见唐逸尘，所以先跟着唐三爷走了。 夏庄门口。唐继祖跟在管家的身后，像个哈巴狗一样附和着管家的话。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对着管家说道：“管家，我家夫人和小公子被人打了。” “什么？”管家震惊，“谁干的？” 他突然想到这里是夏庄门口，连忙压低声音问道：“夫人和公子没事吧？” 管家说完，回头看着唐继祖，眼神凶狠：“你是怎么办事的？” 唐继祖连忙说道：“小的早上出门的时候，那两位主子还好好的呀！” “打夫人和公子的人就是你在乡下的老婆子和你那个胖得像猪一样的儿子。”小丫鬟气愤地告状。 “唐继祖，你还想不想干了？”管家震惊，气愤地踢过去。“夫人和小公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让你知道夏家的规矩。” “小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进城的，小的马上让他们赔罪。”唐继祖说完，快速地跑向‘金屋藏娇’的清幽别院。 第147章 热闹 “贱人，勾引我男人，我打死你……” 李二妞追着一个容貌秀美，身段苗条，一身绫罗绸缎的少妇打着。 那少妇一路逃窜，逃到了巷子里。 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听见响动在那里看热闹。 “娘……娘救我……”一个长得玲珑可爱的小男孩被唐宝玉压在下面，被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着。“哇……你敢打我……” 那少妇听见小孩的声音分了心，被李二妞追上了。李二妞扑向她，把她压在下面狠厉地扯头发、抓脸蛋。 唐宝玉凶狠得像只小野狗，打了还不解气，抓起那小男孩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后者痛得惨叫连连。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连忙过去阻止唐宝玉。至于两个女人……反正也打不死，就随便她们闹吧！ 秦徽音和李桃花挤在人群里，看着那边的热闹。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娘，这女人真是夏夫人的表妹？” “夏庄的主人姓夏，也就是夏夫人。夏老爷也姓夏，那是因为他是夏家收养的养子，也是夏家给夏夫人培养的童养夫。夏夫人可不是菟丝花，夏家的产业都在夏夫人的手里掌控着，夏老爷想要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就得老实点。可是，男人嘛，总是受不住诱惑。这个女人姓柳，本来是个落魄亲戚，在夏家住了半年，与夏老爷勾搭上了。夏老爷把她养在外面，生了儿子。为了蒙蔽夏夫人，他让唐继祖打掩护，让所有人觉得唐继祖和柳氏一对。” “来了。”秦徽音指了指不远处。 李桃花顺着秦徽音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了匆匆忙忙赶来的管家和唐继祖。 唐继祖跑过去，狠狠地推开李二妞，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你来这里发什么疯？” 李二妞捂着被打的脸，凶狠地看着唐继祖：“姓唐的，我在家里被那个老不死的折磨，被你儿子嫌弃，被你嫌弃，你在外面养野女人。” “行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也不嫌丢人吗？”唐继祖威胁道，“再不听话，信不信我在这里揍你。” “揍啊，你揍啊，打死我，打死你儿子，让所有人看看你唐继祖是个什么东西。”李二妞恶狠狠地骂道，“今天不打死我，我就打死这个贱人。” “唐继祖！”柳氏尖叫，“你看看你家的疯婆子做了什么？我的脸……我的头发……唐继祖，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对不起啊，柳……柳娘，我马上处理这件事情，你先进去收拾一下。”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柳氏的姘头，绝对不能暴露夏老爷。 管家走过来，对柳氏说道：“这里人多，别让人看了笑话，你先进去收拾干净，这里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娘……”秦徽音拉了拉李桃花的衣袖，“你看那边，有好戏看了。” 李桃花回头，只见几个高大的家丁抬着一轮轿子过来。轿子停下，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眉目英气的贵妇人。 “管家，难怪找不到你，原来你来这里当官老爷了。” 管家听见这道声音，打了个哆嗦。他连忙转身，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对着贵妇人扑通跪下去：“老奴见过夫人。” “这里可真热闹啊！”夏氏淡笑，“柳表妹，你这是被欺负了？” 柳氏见了夏氏，如老鼠见了猫，唯唯诺诺地喊人：“表姐。” “表妹受了委屈，我这个做表姐的总是要给你做主的。”夏氏走过去，视线停留在李二妞的身上。“说说吧，你这妇人为何如此凶蛮？” “夫人，这小妖精抢了我男人，我实在是气不过……”李二妞见到这些有钱人就不见造次了。 “表妹，你抢了她男人？她男人是谁？” “我……”柳氏白了白脸色，“表姐，我没有。” “我男人是唐继祖。”李二妞高声说道，“我们是行过礼拜过堂的两口子，全村的人都可以作证。” “娘，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秦徽音对李桃花说道。 李桃花看了夏氏一眼，跟着秦徽音挤出人群。 这个夏氏一看就精明，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怕那个柳氏要倒大霉了。这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做的事情。她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待时机。如今时机成熟，已经到了她要收网的时候了。 挤出人群后，秦徽音还在想刚才的场景。 “等咱们有钱了，也找几个家丁给我娘抬轿子。” 李桃花咯咯笑起来：“我看你一路不说话，还以为在想接下来那边会有什么好戏。” “其实还是有点好奇的，但是我也知道就算有好戏，咱们在外面也瞧不见，除非能跟着他们去里面瞧。”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夏氏再厌恶柳氏也不可能在巷子里处理这件事情。 “娘，你说这个柳氏会不会捅破窗户纸？” “她没机会。”李桃花说道，“夏氏不会让她有机会开这个口。既然夏老爷让自己的手下背这个锅，那唐继祖就得继续背下去。夏氏会让唐继祖与柳氏的虚名变成真的，让柳氏和她的私生子翻不了身。夏老爷知道又怎么样，他根本就做不了主。” “我听说这位夏夫人只有一个女儿。” “女儿又怎么了？夏氏这么精明，她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差得了？夏夫人可以招赘，她的女儿也可以招赘。”李桃花说道。 “夏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夏老爷当然想生个儿子继承家产。可是，夏夫人在的时候夏老爷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夏老爷也在等时机。”秦徽音啧啧两声，“有钱人真是麻烦。为了那些黄白之物，夫不夫妻不妻，父不父子不子。” “是啊，有钱人真是麻烦。”从旁边传来一道感慨声。“可是，我相信世间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成为有钱人吧！” 秦徽音听见声音回头，见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拿着路边摊上的鲜花喃喃自语。 秦徽音与李桃花面面相觑。 “娘，前面就是烤鸭店，咱们去那里等三爷爷他们吧！” 第148章 商机 唐逸尘听说家人来找，合上书本就起身，迈着大步往书院门口走去。 当他赶到书院门口时，只见唐三爷正在和宗叔闲话家常。两个老人年纪差不多，一个给书院看门，一个在农家赶车，一个儒雅一个粗犷，偏偏聊得挺开心。唐逸尘要是再不出来，两人就不是称兄道弟了，只怕马上就要拜把子了。 唐逸尘唤了声‘三爷爷’，视线扫向另一边，看见了唐绿芜和唐逸笑姐弟。 “大哥……”姐弟俩激动地迎上来。 唐逸尘摸了摸唐逸笑的脑袋：“长高了。” “不仅长高了，还长肉了。”唐绿芜在旁边说道，“音音做的饭菜太香了，小弟每次都要吃很多。” “音音呢？”唐逸尘淡笑，“又去水坝了？” “那倒没有。”唐逸笑说道，“昨天宋睿泽回村里了，赶着马车送二柱哥回来的，今天一早又赶着马车送我们进城，他那份调味酱早给他了。” “宋睿泽都有马车了？”唐逸尘问。 “他现在管着几百号人，又经常去采买东西，马车是官府的。”唐逸笑实话实说。 “官府的马车应该很不一样吧！” “可不是，非常宽敞，而且坐马车没有牛车颠簸。”唐逸笑满脸向往，“要是咱们家什么时候能买马车就好了。” “李姨和音音去哪里了？”唐逸尘问，“既然没有去水坝，难道她们有别的事情要忙？” “还真是。”唐逸笑说道，“他们去看热闹了。大哥你不知道，娘背着我们干了件大事情。” 在唐逸尘面前，唐逸笑就是个滔滔不绝的话篓子。他把李桃花背着他们去打探消息，然后又在村里拱火，以及今天李二妞藏在牛车里跟进城的事情告诉了唐逸尘。 唐绿芜在旁边说道：“音音说这叫做借刀杀人不留痕，娘好聪明呀，音音也好聪明。” 唐逸尘：“……” 算了，他们没有吃亏就好。 再说了，这对傻弟妹没个心眼，有李姨和音音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教导着，或许也能开点智慧。 “下次别送了，这些调味酱应该能吃到科考。”唐逸尘说道，“我不在，家里的事情帮不上忙，你们多帮帮音音。” “哥，你放心好了，我们和二姐处得可好了。”唐逸笑说道。 唐三爷走过来，看着唐逸尘说道：“你小子怎么还瘦了？幸好音音不在，不然又要说你了。” “对啊，哥，你是不是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唐绿芜心疼地说道，“音音做这么多好吃的调味酱过来就是给你补身体的，结果一点儿效果都没看见。” “没有，是我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有点大。”唐逸尘说道，“你们别回去和音音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回去了。”唐三爷说道，“音音在烤鸭店等我们。” …… 唐逸尘回到书院，把篮子里的罐子拿出来摆在桌上。 一名同窗经过，看见唐逸尘翻出书本，说道：“瑾之，到饭点了，一起去吧！” “我还不饿，等会儿再去，你去吧！”唐逸尘微笑。 “瑾之，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同窗问，“所有的夫子都夸你，恨不得你就是我们书院的学生，你的天赋明明那么好了，为什么还像是不要命似的读书？” “王兄，我是家中长子，家中三个弟妹为了供我读书在外做小本生意，每日辛苦操劳无怨无悔还要担心我会不会累着，每次赶集都会送东西过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所以能出十分的力就不会只出九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天赋绝佳的人，只不过熟能生巧罢了。” “在下佩服。”同窗拱了拱手。“那我帮你带饭回来吧！” “多谢王兄。” “嘿嘿，不用谢，到时候分点调味酱给我就成。” “当然，王兄随意。舍妹要是知道王兄这么喜欢她的手艺，必然很开心。” 同窗走后，唐逸尘继续手里的课业。他已经把书院收集的往年科考试卷都做了一遍，知道了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政论，所以一直往这方面进修。 唐三爷等人赶到烤鸭店时，秦徽音和李桃花已经点好了菜。李桃花点了一份送去了药铺，让伙计对唐大富说她等会儿就去看她，让他先吃饭。 “大哥怎么样？”秦徽音见唐绿芜姐弟进来，问道。 “大哥他……”唐逸笑想说‘大哥瘦了’，被唐绿芜抢了话。 “大哥挺好的。”唐绿芜说着，在桌下踢了踢唐逸笑的脚尖，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从隔壁厢房传出一名女子的声音：“伙计，你们这酱料不错，怎么卖的？” 伙计笑着说道：“一只烤鸭一份酱料，客人要是想额外再加一份，那就是二十文钱。” “你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吧，我想和他谈笔生意。” 秦徽音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商机，默契地噤声，想听隔壁那女客人想谈什么生意。 宁老板和龚齐很快赶到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夏小姐。”宁老板笑呵呵地说道，“你有两年没回来了吧？” “这两年一直在外面游历，刚回来不久。”夏如婉笑着说道，“宁叔，你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我都有点嫉妒了。” “夏小姐真是说笑了。你们夏家可是经营着咱们这里最大的酒楼，日进斗金，我这只是小本生意。”宁老板笑道，“夏小姐，听伙计说你找我谈生意，不知道什么生意能让夏小姐亲自来谈？” “你的烤鸭与当初的味道没什么改变，能让你们的生意突飞猛进的就是这酱料了。我想买你的酱料，不知道宁老板意下如何？” “这……”宁老板看了看隔壁一眼，“小齐，你去对面面馆把各种酱料都拿一罐过来。” “是。”龚齐立即去对面拿酱料。 “实不相瞒，夏小姐，我们这酱料也是从别处买的。”宁老板说道，“那位小老板是个心灵手巧之人，调制出好几种酱料，内人的面馆正是因为有那位小老板调制的酱料生意才会越来越好。夏小姐对烤鸭酱感兴趣，想必也会对另外几种酱料感兴趣。” 第149章 拉投资 龚齐搬来了各种酱料。 夏如婉一一品尝了，来了兴致。 “听你说是小老板，说明这人年纪不大，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与这位心灵手巧之人交个朋友？” “夏小姐，稍等一下。”宁老板拱手，转身走出去，来到了隔壁。 宁老板进来时，秦徽音等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品尝烤鸭，仿佛对隔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事实上，大家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毕竟这里也不隔音。 “小老板，今天的口味怎么样？”宁老板笑眯眯地问道。 秦徽音微笑：“大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宁老板，你可得给大师傅涨工钱，要不然他跑了，你就找不到这么好的烤鸭师傅了。” “早涨了，不涨的话他早闹脾气了。最近生意好了许多，每天比以前多烤一倍的烤鸭，不仅给大师傅涨了工钱，还给他找了两个学徒。” “宁老板对手下的人大方，难怪财运亨通。” “小老板，实不相瞒，你的酱料实在是太好了，最近找我单买酱料的人不少，一瓶两瓶的我就卖了，但是隔壁来了一位金主，她想谈更大的生意，你看你这里要不要与对方接洽一下？” “宁老板，我要是答应把酱料卖给对方，你们烤鸭店就不是独家了。这笔生意对我肯定有好处，但是对你没好处，你还为我牵线？” “对方是开酒楼的，就算买下这些酱料也是在菜肴里调味，影响不了我的生意。放眼整个县城，只有我家的烤鸭最好吃，其他烤鸭店就算买到酱也没用。”宁老板自信满满。“再说了，我相信小老板也不想失去我这个主顾。” “我的确想见见这位金主小姐，请宁老板为我引荐吧！” 宁老板把秦徽音带到了隔壁。 其他人想跟着来，被秦徽音制止了。 对方就在隔壁，而且还是一个姑娘，她一个人去见就够了。 她让其他人继续吃喝，不用等她。 当打开门看见那位夏小姐的容貌时，秦徽音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路边匆匆一瞥的鹅黄少女。 “你就是宁老板说的小老板？”夏如婉显然也认出了她，笑了起来。“妹妹请坐。” 秦徽音在夏如婉的对面坐下，说道：“夏小姐就是夏庄的小姐吗？” “没错。”夏如婉大方地承认。“今天巷子里的那场闹剧让妹妹见笑了。” 秦徽音惊讶。 夏如婉淡笑：“当时我也在场，只不过比妹妹先走一步。” 秦徽音微笑：“夏小姐家里经营的酒楼生意很好，根本用不着这些酱料来增砖添瓦。我倒是想与夏小姐谈另一个合作，夏小姐有兴趣听吗？” “妹妹说来听听。”夏如婉倒了茶水，放在秦徽音的面前。 “夏小姐家经营的酒店太高档了，只有有钱人才吃得起。我想开一个平民吃得起的饭店，但是本钱不够，如果夏小姐能投资一千两，就当你入了股，以后赚得的红利分你两成。” “一个平民吃得起的饭店应该赚不了几个钱吧！就算分我两成，猴年马月才能拿回这笔本钱？” “两个月。” “哈……”夏如婉捂嘴笑道，“妹妹，我很喜欢你，但是你也太爱开玩笑了。” 夏如婉与夏夫人不一样，夏夫人手握掌家之权，常年处于高位，浑身有种不怒而威的气质。夏如婉虽然从小跟着她娘打理店铺，长相却更柔美，只是这样的柔美并不柔弱，而是柔中带刚，眼神精明。 秦徽音刚才在隔壁听了半天，刚开始也觉得这是突然送上门的生意，要是接下这个大单，银子肯定滚滚而来。可是，她在听说夏如婉就是最大酒楼的大小姐时，脑子里又有了别的想法。 她整天这样摆摊，什么时候才能发家致富？一个小摊位生意再好，客容量只有那么一点，并没有多大的发展空间。 既然这位夏小姐不缺银子，那就把她当金主爸爸，看能不能拉一笔投资款。要是能拉到这笔款项，就可以在城里拥有自己的店铺。 “夏小姐还没有尝过我家的东西吧？”秦徽音说道，“你要是尝过了，应该就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了。” “我刚回来，的确对这两年的变化不太了解。或许在我了解之后，真的愿意与妹妹谈这笔生意，不过却不是现在。”夏如婉微笑。 “行，那先谈谈夏小姐感兴趣的生意吧！”秦徽音说道，“如果你对我们家的酱料感兴趣，我按卖给宁老板的价格卖给你。” 夏如婉是个爽快的人。她对调味酱感兴趣，就会爽快地签下文书，交付定金，在得知她家没有马车可以送货时，还承诺派人亲自上门收货。 这对秦徽音来说省了不少事情。同样的，这两天要变得更忙了。不过没什么大不了，多请几个人工就好了。 秦徽音回到隔壁厢房。李桃花埋怨道：“这位夏小姐真没眼光，居然不答应我姑娘的提议。” “娘，她不答应才是正常的。”秦徽音笑道，“要是一口答应下来，我还要怀疑她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伙人。” “你怎么想着找她合作？”李桃花为秦徽音夹烤鸭，刷上酱，夹上配菜，用面皮包起来。 “或许是见识了她娘的手段，知道了她的家世，再看她挺有眼缘的，就想拉着她一起扩大生意。她有钱，我有手艺，这是最好的组合。” 她也可以存钱租下店铺，但是城里的店铺租金贵，再加上装修以及做宣传，那些都需要砸银子。她现在财力太弱，想存下这笔做生意的启动资金没有两三年不可行。如果拉了投资商，就可以提前实现财富自由。这样想想，拉一个顺眼的投资商共同盈利才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音音，她签了多少？”唐绿芜问。 “五百罐，分三次交货，十天之内交齐。”秦徽音说道，“不过她在品尝了所有的调味酱之后只要了豆豉酱和蟹黄酱，这两种酱各要二百五十罐。” “蟹黄酱每罐要卖六十文，二百五十罐就是……”李桃花扳着手指头数着，“十五两银子。” 众人震惊，喜不自禁。 第150章 忙起来 从烤鸭店离开后，他们又去看了唐大富。 唐大富吃好喝好，胖了一圈。另外，他的腿伤真的在好转，至少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整天叫苦叫痛了。 卫大夫再次问起唐逸笑愿不愿意跟着他学医。唐逸笑的回答仍然是一样的，那就是他对学医没有兴趣。 下午回到村里，李桃花先去看新房的进度，秦徽音直接去找向春桃和王菊英，把她需要更多人手的事情告诉她们，让她们帮忙找人。 “对了，铁牛哥和三斤哥要是回来了，告诉他们我还需要大量的螃蟹。”秦徽音说道，“他们仍然可以像上次那样去收，收满一车拉回来。” “这次让他们先清洗干净，要是清洗干净再送过来，价格可以给高点。”向春桃说道，“这样也能省时省力了。” “嫂子，那就麻烦你了。”秦徽音说道，“你们种的蘑菇怎么样了？” “你来看看……” 向春桃和王菊英种的蘑菇没有问题。两人还经常去其他几家检查，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马上进行纠正。如今两人在姐妹团之中特别有威望，连带着王菊英都比以前爱说爱笑了。 “对了，徽音妹子，你们进城了不知道，今天还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向春桃神秘兮兮地说道，“肖家来退张磊的亲了。” “难道二柱哥说服了肖家，他们愿意把姑娘嫁给二柱哥了？”秦徽音好奇地问道。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二柱亲自去肖家表明自己的诚意，说愿意每个月支付肖家一笔钱，直到十年期满。可是，肖家眼皮子浅，只看得见到手的银子。他们根本不听二柱的建议，还把二柱赶了出去。” “肖家觉得二柱这是骗婚。只要姑娘嫁到他们家了，那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就算他不给钱，肖家也拿他没有办法。二柱再三解释他不会耍赖，肖家也不愿意相信他。”王菊英补充。 “那肖家怎么找张磊退婚的？”秦徽音好奇。 “听说张磊欠了一屁股赌债，讨债的不仅找张奶奶要钱，把张家的房子砸了个稀巴烂，还跑去肖家抓肖春妮，说要用张磊的未婚妻抵债。肖家眼瞧着闺女要没了，到手的银子也要没了，连忙说自己的闺女许的不是张家的张磊，而是张磊的侄儿张二柱，那些讨债的把张二柱叫过来作证，亲耳听见张二柱承认了才收手离开。讨债的人刚走，肖家就去找张奶奶退婚，还说张磊欠了一屁股债，之前给他们的彩礼被讨债的拿走了，和肖家没有关系。” “我们才离开几个时辰，村里就有这么多热闹。”秦徽音说道，“果然还是应该住在村里，城里哪有村里这么热闹？” “可不是。” “那肖家真的答应了二柱哥的提亲？”秦徽音问，“彩礼怎么说？还是按二柱哥说的那样每月给吗？” “肖家才不愿意呢！他们就怕二柱出尔反尔，把他们家的姑娘娶进家门后就不给钱了，所以仍然要求一次性给够五两银子。” “张家刚分了家，身无分文，别说五两银子，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秦徽音说道。 “对啊，大家都是这样说的。不过这次张二柱没有拒绝，只说三天之内凑够这笔银子，然后把肖春妮接过来成亲。” “三天后就要接过来成亲？”秦徽音是真的惊讶了。 “二柱那小子死心眼，这是担心拖的时间太长了，肖家又反悔。不过，这是肖家做得出来的事情。肖春妮是个能干的姑娘，长得也标致，肖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故意要高价彩礼把姑娘嫁出去。” 与向春桃和王菊英聊了会儿闲话，秦徽音去老宅位置看了看建房进度。唐诚看见她过来，带着她看了一圈。 秦徽音看见水井被保护得很好，而且暂时也不会在那里施工，决定那些洗洗刷刷的事情还是来这里完成。 当天夜里，张家那边过来邀请他们吃饭。 李桃花与秦徽音商量了一下，把煲了一个时辰的猪蹄汤端过去添个菜，然后帮着周氏打下手，把晚饭安排好了。 李桃花以为周氏想借钱。其实这次她开口的话，她是同意借的。其一，五两银子不多，接下来还要找他们做一批家具，到时候差不多能抵销了。其二，张家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以张家兄弟的行事作风，她还是很愿意雪中送炭的。然而直到吃完饭，周氏和张家父子也没有指借钱的事情。 对方不提，他们也没有主动提的必要，或许他们已经有办法了。 饭后，张大柱叫住秦徽音，说道：“徽音妹子，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大柱哥，你说。”秦徽音说道。 李桃花帮着周氏收拾桌面。 周氏臊红了脸，羞愧地说道：“我来就行了，徽音娘，你坐着歇会儿。” “你设计的餐桌很好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这种餐桌卖出去。我们想做这种餐桌，赚得的钱与你五五分，这样可以吗？” 秦徽音惊讶：“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她以为张大柱叫住她就是为了借钱，已经想好怎么答应对方了，结果他的思路却不是借钱，而是赚钱。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怎么能赚钱，在给你做家具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你家的餐桌，这么巧妙的餐桌我还是第一次见，外面也没有这种餐桌。我在想那些酒楼要是用上这样的餐桌，客人吃饭不是更方便了吗？我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就想和你商量一下，毕竟这是你的设计。” “可以。”秦徽音说道，“大柱哥，你很有经济头脑，我想你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多谢徽音妹子成全。徽音妹子是我们家的贵人，有你相助，我们肯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 “可是，我听说二柱哥承诺的是三天后去肖家提亲，这三天时间够吗？”秦徽音说道。 “可以的，只要我们谈好了生意，对方肯定要付定金。这么一张桌子卖上五百文，两张桌子就是一两银子。我明天去城里找老板们谈一下生意。” “你怎么谈？老板们又没有见过这种餐桌。”秦徽音提醒他，“你可以做个小样本，就是手掌这么大的餐桌，方便你向老板们讲解。” “既然是找我们闺女合作，是不是也该写个契书呀？”李桃花笑道，“亲兄弟明算账嘛！然后找村长和几位族老过来做个见证。” 第151章 契书 在村长和几位族老的见证下，秦徽音与张大柱完成了文契的签订。 张大柱要给她五成的利，她想了想接受了，只不过在文契里面添加了一些内容，比如说帮忙为张记木匠铺做宣传之类的。 契书完成之后，还得去官府备案。虽说这是私人约定，但是关乎着他们的合作分红，备案之后更有约束力，也不容易产生龌龊。 这些事都是李桃花出面谈的。李桃花想着秦徽音是个小姑娘，比较感情用事，有些要求没好意思提。她不一样，她好意思，就提了。 李桃花向来强势，全村的人都知道她不好惹。她说话也不用顾及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了，于是文契签成之后，她当着村长和各位族老的面对张家人又说了一番话。 “餐桌的设计是我闺女提供的，如果没有我闺女的设计图，你们也做不出这样的手艺。你们现在是很高兴，因为终于有了出路。不过等时间久了，你们肯定就会想我们家什么也没出就白分你们一半的钱。因此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再次重复一下我要表达的重点。一，没有我闺女的设计图，你们没有这个赚钱的机会。 二，我们家会帮忙做宣传，你们也知道我们家闺女的生意做得不错，认识不少大老板。因此，我们在宣传方面也会出力。三，要是哪天你们觉得这样的分红不公平了，那就取消合作，你们不得再制作这样的餐桌盈利，自然也就不用再分钱给我闺女。明天我会去一趟官府，把这份文契在官府那里备案，盖下公章。你们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张家人都听懵了，连忙摇头。 他们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与李桃花母女争锋相对。 唐绿芜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桃花，眼神里充满了敬意。 “口水流出来了。”唐逸笑在旁边取笑。 唐绿芜抓着唐逸笑的手臂，期待地看着他：“我以后也能变成娘这样的女人吗？她好强大。” “那你得努力了。”唐逸笑说道，“你先变成二姐，才能变成娘。” 唐绿芜苦恼起来：“可是我没有音音聪明。” “二姐说了你很聪明，做事认真细心，还能吃苦耐劳。二姐还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走出自己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村长和各位族老再次见证了李桃花的厉害，连忙帮张家人说几句好话，大概的意思是张家人都是知恩图报的，肯定能记住你们的好。 张大柱认真地说道：“徽音妹子对我们兄弟有恩，要不是徽音妹子，我们也不敢迈出这一步。婶子放心，徽音妹子就是我们的亲妹子。五成分红是我提出来的，徽音妹子也说过可以改一下，可是就像婶子刚才说的，没有徽音妹子就没有我们的生意，这个分红很公平。” 张木匠夫妇以及张二柱都附和，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示绝对不后悔今天的决定，还说村里人要是敢在他们面前挑拨，一律按不怀好意看待。 事情谈妥了，张大柱兄弟就要开始做样品了。 秦徽音也算是技术入股，所以张家的生意越好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她可以得到更多的利润。于是，她当天画出了不少设计图给他们。 张家兄弟看见那些设计图如获至宝。他们比任何时候都庆幸做出了这样明智的决定。要不然，秦徽音也不会尽心尽力为他们考虑。 同时他们再次感叹秦徽音的灵活脑瓜，要是他们有这么多奇思妙想，想必很快就能成为一方巧匠。 “徽音妹子，你要不要跟我们学木匠？”张二柱问。 啪！张大柱一巴掌拍在张二柱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说道：“说什么蠢话？” “我就是觉得徽音妹子太聪明了，要是她是木匠，肯定远近驰名。” “徽音妹子做什么不行，跟咱们做这种苦力活儿？”张木匠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徽音妹子的生意做得有多好吗？” 张二柱干笑：“那倒也是。” “二柱哥，我哥现在是督工了，肯定很忙吧？”秦徽音问。 “泽哥的确很忙，有时候都见不到他的人。” “睿泽不是比你小吗？你好意思叫他哥？”张大柱一边锯木头一边说道。 “大家都这么叫。在村子里，谁大叫谁哥。在外面，谁强叫谁哥。”张二柱说道，“其实刚开始我埋怨过。这些年我们家赚了那么多钱，奶奶宁愿捏在手里也不愿意花二两银子买下这个名额。现在我反而要感谢她了，要不是这次去水坝，我也不会见识那么多东西。” “睿泽年纪小，又没有家人，他在水坝上受了不少委屈吧？” “你不用担心他，他现在有我们，我们会照顾他的。不过，大多数还是他照顾我们。上次那个童坝头暗害他，故意派人使手段，就是想把他逼走，本来推其他人出去挡一挡，他那里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可是他没有，而是自己扛下了几十个大板……” “我哥被打了？”秦徽音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时候？” 张二柱：“……” 完了。 说漏嘴了。 上次老大瞒得那么辛苦，想尽办法不让她去看他，好不容易度过那一关，成功瞒过去了，结果被他这个碎嘴说出来了。 “是不是我想见他，他不让我见，还找了各种理由的那段时间？”秦徽音蹙眉，“我就觉得奇怪，原来真有事情瞒着我。” 张二柱弱弱地说道：“妹子，能不能别说是我说出来的？”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的。”秦徽音淡道，“我整天一堆的事情，忙着呢！” 张二柱嘟囔：“那就好。” 张大柱瞪了张二柱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得太早了。” 虽然他没有娶媳妇，但是从平时接触的人来看，女人的小心眼是不可估计的。徽音妹子又不是个吃亏的性子，现在越平静，事情越麻烦。 张二柱听他哥这样说，冷汗淋漓：“哥，咋办？” “自求多福。”张大柱幸灾乐祸。“你最近春风得意，也该受点教训了。” “你就是嫉妒我马上就有媳妇了。”张二柱吐槽。 第152章 再见婉 张家父子三人做好各种样品，然后赶着唐三爷的牛车前往城里。 张大柱负责赶车，车后厢里还有做好的调味酱。 秦徽音跟着张家父子去了城里。其一，她正好把做好的调味酱给宁老板以及夏如婉送过去。 这次她多请了几个帮工，所以宁老板的调味酱已经做好了，夏如婉要的蟹黄酱也做好了一部分。 当然，夏如婉说过她会安排手下的人上门提货。她这次主动送上门有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帮张家父子推销，这也是她进城的原因二。 李桃花等人还在家里做酱。现在调味酱的制作方法不仅李桃花掌握了，唐绿芜也做得不错。她们俩在家里赶工，她觉得很放心。 进城后，秦徽音先领着张家父子见了宁老板。 她把货交给他之后又签了新的单子，之后秦徽音把餐桌样品给宁老板看了，向他介绍它的便利之处。除此之外，还给他看了其他的样品。比如说餐桌就有五六种，其中还有两种是在餐桌中间布景的。另外还有婴儿坐椅、移动书架、木制皮具沙发等样品。 宁老板对转动餐桌感兴趣。他的烤鸭店生意很好，有钱的客人都在厢房里享受美食。外面的小桌子不用管，厢房里可以安排几张。 另外就是婴儿坐椅。这东西可以方便带小孩的客人暂时放松一下双臂，得空闲吃个清净的饭。 于是，宁老板订了五张小型餐桌，两张大型布景餐桌，五张婴儿坐椅。 张家父子兴奋不已。 秦徽音说道：“宁叔，你是我们的第一单客人，给你一个八成的优惠价，要是你有朋友要定的，一定得介绍给我们，给你介绍费。” “这还不简单？”宁老板说道，“等我这里用起来，肯定有不少老板找上你们，你们就等着发财吧！” 大型布景餐桌的定价是一两银子到五两银子不到。之所以价格相差这么大，当然与对方选用的木材以及布景的效果有关。中间布个假山和几片树叶的当然不能跟中间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草有房子的徽观全景一样。 普通的转动餐桌定价是三百文到一两银子。婴儿坐椅是几十文到三百文之间。移动书架也是根据木材的选择分为不同的定价，最低三百文，暂时还没有定最高的价格，因为书架也要根据对方的房子大小而定做。如果对方要把整个房间都做书架，那就是大单子了。 最后说说这个木质皮具沙发。木质肯定是指用木材做成的长椅，呈沙发形状，上面再用皮具以及棉花做成软垫。这个东西是细致活儿，而且也是高端产品，一单下来十来两银子。这样的单子很少有，要是有的话，一单也能够他们吃一年了。 告别了宁老板，他们又去了夏家的‘清月酒楼’。 “我是‘笑口常开食肆’的老板，你们的大小姐在我们这里定下了蟹黄酱，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你们交代？”秦徽音直接找上掌柜。 “大小姐交代过，不过她是让我们去你家里提货，没想到小老板亲自把货送来了，真是辛苦了。”掌柜是个笑面佛。 “大小姐在吗？我想和她谈点生意上的事情。” “这个……” “如果她在，你可以先问问她，她要是不想见就算了，我不会打扰她。” 或许是秦徽音小小年纪如此大方得体，也或许是她长得实在是招人怜爱，让家里有爱女的掌柜心生怜惜，便答应为她上去问一问。 过了一会儿，掌柜下来了，把他们请上了楼。 “平时查账的都是老爷身边的杨总管，今天怎么是大小姐？” “夏家向来是女子当家。以前大小姐在外面游历，夏家的生意就交给老爷负责。老爷身边最倚重的杨总管和陈总管负责去各大分店查账。现在大小姐回来了，掌舵人当然就是大小姐了。” “你们听说了吗？夫人的表妹柳氏勾搭有妇之夫，为那男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男人的原配闹上门来了。夫人做主，让柳氏做了那男人的妾室，给那原配敬了茶。不仅如此，昨天晚上还给他们补了酒宴，让柳氏与那男人洞房花烛了。” “现在城里已经传开了。那男人可猴急了，酒宴还没结束，宾客还没走呢，就和柳氏……” “咳……”掌柜轻咳一声。 几个交头接耳的伙计听见声音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八卦神色，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你们几个去结工钱。”掌柜冷着脸说道。 “掌柜的，小的知错了，求你饶了小的这次。” “小的也知错了。” “掌柜的，这些伙计都很勤快，念他们是初犯，就饶他们这次，下不为例。”旁边的账房为他们求情。 “行，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虽然不用离开，但是也不能不罚，每个人罚三天的工钱。” “多谢掌柜的。” 掌柜挥了挥手，众伙计马上离开了。 掌柜回头对秦徽音说道：“小老板，让你见笑了。” “掌柜管理严谨，难怪清月酒楼是当地第一酒楼，生意兴隆。” “那是大厨的手艺好，客人们才愿意赏光。”掌柜谦虚地说道。 “大厨的手艺再好，要是管理松散，伙计们服务态度差，客人们也不会买账。清月酒楼的生意好，东家慧眼识人为其一，掌柜懂得治下是其二，大厨手艺好是其三。” “小老板小小年纪能够懂得这么多，看来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 掌柜把他们送到二楼，见一名婢女迎面走过来，便把秦徽音交给婢女带过去，他先下楼去处理店铺的事情了。 “夏小姐，上午好。”秦徽音打招呼。 夏如婉放下手里的账本，笑看着她：“这个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很有意思。” 婢女给他们安了座位。 张家父子三人见秦徽音在夏如婉对面坐下了，他们挑了个远一点的位置拘束地坐下了。 “夏姐姐这么聪明，想必知道我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吧？”秦徽音说道。 “还是为了你说的合作开店的事情？”夏如婉微笑。 “不是，是为了另一个合作的事情。” 第153章 谈妥 秦徽音让张大柱过来，把他们的样品放在夏如婉的面前。 夏如婉看着这些小巧玲珑的东西，刚开始只当艺术品欣赏，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她拨弄着餐桌中间的转盘，眼里满是惊讶：“这个设计非常巧妙。” “这几位是木匠，他们可以做出这些方便实用的餐桌。除此之外还有这几样东西。我们刚从宁老板那里过来，他非常感兴趣，定制了十几件。我想着夏小姐是见多识广的生意人，肯定能看出这种餐桌的便利，就来找你了。” “妹妹还真是聪慧过人。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敏锐的商业眼光，再过几年，姐姐怕是都要在你手里讨生活了。” “商界这么大，难道容不下两个女商人吗？女子本就艰难，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我以为姐姐会喜欢我，与我成为同盟。” 夏如婉轻笑，打量着秦徽音，说道：“你说得对，这些餐桌很有意思。我的酒楼也该添点新花样了。书惠，你去拟个货单，按照楼下桌子的大小定制二十张小的、十张中等大小的、十五张厢房大小的。对了，厢房的都要这种带景观的餐桌。另外这种小孩坐的凳子来二十张，十五张放大堂，五张放楼上。按照规矩，把银子算清楚之后付两成的定金。” “好的，小姐。” 张家父子三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在这些有钱人面前，他们连话都不敢说。他们无比庆幸有秦徽音帮着他们出面。 “姐姐真是豪爽大气。”秦徽音说道，“姐姐大气，我们也不能小气。宁老板是我们的老主顾，所以给他八折优惠。姐姐可是大主顾，那就七折优惠吧！” “你还真是会讨巧。”夏如婉说道，“他们有书惠接待，你陪我说说话吧！” 张家父子跟着婢女书惠去书房拟货单了。等货单拟好之后，他们还会过来给秦徽音和夏如婉过目。 夏如婉给秦徽音倒了一杯茶：“我从小便跟着母亲学做生意。如你所说，哪怕我母亲非常聪慧能干，仍然遇见了不少困难。那些男人说什么女子就应该待在闺阁里，说白了就是担心女人比他们强，把他们的老脸踩在了脚下。见到你，我的确欣喜，如见到同类。” “我也喜欢姐姐。在我看来，女子应该像姐姐这样英姿飒爽，如果我成年时能有姐姐一半的风姿就不错了。” “你这张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样。到底是你的手艺好，还是你的嘴甜，哄得客人为你晕头转向？”夏如婉轻笑。 “姐姐要是觉得好奇，可以试试我的手艺，看我的手艺有没有我的嘴巧。” “我突然想知道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样的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给我仔细说说吧！”夏如婉说道。 秦徽音与夏如婉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开一个串串香店铺。只需要一锅用秘方配好的汤料，再让客人按自己的喜好挑选食材煮进去，就可以完成一道美食。他们只需要挑选店铺，装修好风格，剩下的就是需要雇佣人工。 “旁边可以设两个烧烤位。要是有客人想吃烧烤，让他们自己挑选好，付了钱就可以拿走。”秦徽音说道，“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清月酒楼太高端了，他们辛苦做工十年也舍不得进去吃一顿。可是我开的这个店铺就是为了普通百姓开的，价格便宜，他们想吃就吃。” “我仔细想想。”夏如婉说道。 “不急，姐姐慢慢想。”秦徽音笑道，“他们回来了。” 书惠把货单交给夏如婉过目，后者觉得没有问题又交给秦徽音。 秦徽音给张家父子念了一遍，确定他们商量的价格就是这样的，第一个签上自己的名字，再让张家父子按下手指印。 夏如婉看着秦徽音的字体，眼里满是惊讶，再看秦徽音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她也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如婉的字非常英气，与她柔弱的长相完全不一样。俗话说字迹如人，有时候外表是会骗人的，但是眼神和笔锋不会。 从清月酒楼出来，张家父子如同做梦一样，走路都是飘着走的。 “张叔，要不我来赶牛车吧，你这样精神恍惚的，我担心出什么事。”秦徽音说道。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好。”张木匠狠狠地拍了拍脸，让自己恢复清醒。 开玩笑。 这位小祖宗可是金娃娃，他哪敢让她来赶牛车，要是她碰到了哪里，先不说李桃花会要他好看，他自己都想扇自己几巴掌。 “三十两银子。”张二柱摇了摇张大柱的胳膊。“哥，这还只是二成的定金，等我们交货了，那得多少钱啊？” “张叔，大柱哥二柱哥，你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会记账的人。还有，你们得学识字，要不然以后你们去谈生意怎么办？要是不识字，对方挖个陷阱让你们跳，别说赚钱了，只怕会被坑得血本无归。”秦徽音说道，“也不要求你们的字写得多好，至少要会看契书。” “大柱有个表弟读过几年书，因为家境贫寒，这才没钱读书了。我把他请过来给我们做账房，顺便教我们识字。”张木匠说道。 “舅父走得早，舅母一个人拉扯表弟。家里没钱后，表弟不再读书，但是听说他一直在抄书赚钱，补帖家用。”张大柱说道，“舅父在的时候，家里条件不错，舅父舅母还偷偷塞过钱给娘。周家表弟也是良善的人，要是有他来帮我们，的确能省很多事情。” “爹，哥，徽音妹子，我们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可以去向肖家提亲了？”张二柱焦急地说道。 “明天就去提亲。”张大柱说道，“然后马上办酒席，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你还要回水坝，时间紧迫，只能委屈弟妹了。” “二柱哥走后，家里只剩下你们两个木匠，这么大笔单子你们两个人得做到猴年马月，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我打算招四个木匠帮工，再招两个学徒。”张木匠说道，“这么大笔单子，当然要早点把它做出来，不能让客人久等。” 第154章 人心 在回家的路上，张家兄弟的脸上都是轻松愉快的神情。 张木匠赶着牛车，挥鞭子的动作豪气了许多。 “大柱哥二柱哥，你们觉得掌柜这人怎么样？”秦徽音问。 张大柱回想着掌柜笑脸迎人的样子，说道：“掌柜挺和善的。清月酒楼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酒楼，一壶茶就要一两银子，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根本就吃不起。要是换作其他酒楼的掌柜，看见我们这些泥腿子不等我们说话就把我们赶出去了，他却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张二柱接着说道：“伙计在那里说闲话，他及时阻止，还给了他们教训，看得出来治理手下很严格，是个可靠的掌柜。” “你们有没有发现伙计们说闲话的位置是在大堂的正中央，旁边就是楼梯，要是有厢房的客人就会从那里经过？” “徽音妹子这么一提，还真是这样。这些伙计也太不小心了。他们要是想说东家的闲话，完全可以挑个没人看见的位置。反正现在客人也不多。”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秦徽音笑道，“那些伙计被扣了工钱，表面看起来很紧张，但是眼神却很平静，根本就没有半点心疼的迹象。” “徽音妹子，你观察得太仔细了吧！”张大柱仔细回想，还是想不出这些细节。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秦徽音说道，“如果夏家真的特别在意伙计说东家的闲话，这些话根本就传不出来。今日瞧那清月酒楼管理严格，伙计们井然有序，可见他们的东家是个颇有手段的人。结合以上种种分析，我判定那些伙计的行为是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让整个县城知道柳氏的丑闻。” “这是那位夏小姐的意思，还是夏夫人的意思？”张大柱突然觉得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着，拐了几个弯，他们这些普通人根本就不懂这些暗藏的深意。以后和这些人打交道，他懂得起人家的意思吗？ “大柱哥，二柱哥，你们还觉得做生意简单吗？” 张大柱和张二柱连忙摇头。 “刚才我对你们说的，首先你们要认字，如果连对方写的是卖身契还是货单都分不清楚就签字按手印，那你们这点肉不够人家卖的。” “徽音妹子，你的良苦用心我们知道了。”张二柱说道，“难怪泽哥白天忙了一整天，再苦再累晚上也要读书练字，原来是早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以后我和泽哥跟着蒋清南学习认字，就算我没有泽哥聪明，像他一样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把字练好，但是总比当睁眼瞎好吧？” “我哥他一直在读书练字吗？” “对啊，非常刻苦，有时候要练两个时辰呢！我们睡了一觉醒来，他还在练字。不过说实话，进步特别大，我一个不识字的都看得出来。” “不愧是他……”不愧是与男主抗衡的存在。 哪怕他走的路不一样，仍然有属于他的人格魅力。 秦徽音又想到他受伤却故意瞒着自己的事情，有些心疼，也有些温暖。 他瞒着她，那是不想她担心。这样说来，他的心里已经接纳了她。 不过，虽然明白他的心思，却不能不罚他。 回到村里，周氏正在门口张望着，见他们的牛车回来了，激动地迎过来。不过很快，她见牛车快到了，又把秦徽音家的大门打开。 牛车驶进了秦徽音家。 周氏拉着牛绳，系在旁边的岩石上。 “怎么样？”周氏忐忑地看着张木匠。 张木匠笑容满面：“成了。” 周氏再次确认：“五两银子凑齐了？” “不止五两。”张木匠说道，“反正二柱的事情成了。我们还把提亲要用的彩礼买回来了。这些东西都是从县城里买的，比镇上好看多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多谢菩萨。”周氏双手合十，朝着天空说着感激的话。 “要不是徽音丫头，咱们家没有今天。你有这个功夫拜菩萨，还不如好好谢谢她。”张木匠说道，“或许村里的传言不是传言，她真是个福星。” 周氏听张木匠感慨这么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她也不问具体什么事情，只知道感谢秦徽音就对了。 “周婶，我娘他们呢？”秦徽音问。 “他们在老宅那边。”周氏说道，“那边用水方便，他们在那里搭了几个简易的灶台，像煮螃蟹这样的事情就在那边完成的。” “我娘还真是闷声干大事。”秦徽音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他们。” 秦徽音走后，张家兄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挑重点给周氏说了一个大概。 “娘，周家表弟识字，要不把他接过来帮我们吧！”张大柱说道，“今天多亏了徽音，她给我们介绍了大老板，大老板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答应了合作。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做生意还得写货单，还得签上彼此的名字做证据，要是有生意上的纠葛凭这些证据才有机会赢。” “徽音真是厉害，咱们家能和他们母女有交情，还得多亏了你爹和你们兄弟经常做善事，这就是菩萨说的广结善缘。你表弟的事情有些复杂，你们也知道现在他们是孤儿寡母，如果让你表弟来咱们这里，你舅母怎么办？想让你表弟过来帮你们，你那个身体孱弱的舅母就得一起过来才行。” “舅母对我们有恩。以前我们过得不好，没有办法帮他们母子。现在我们分家了，可以做自己的主了，把舅母一起接过来不算问题。” “你爹那边……” “我同意。”张木匠在旁边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今天就把他们接过来，明天去肖家提亲，后天成亲，然后开始招木匠师傅和学徒赶客人要的这批货。虽说客人写的是三个月之内交货，但是早点把货赶出来，咱们又能接下一批货，当然是越早完工越好。” 张木匠同意，周氏更没有理由反对，那可是她的娘家嫂子和外甥，她也希望他们能过好日子。 第155章 当家的 秦徽音赶到老宅，只见水井附近搭了几个简易灶台，几口大锅里装满了螃蟹，浓郁的香气在空中散开，勾得匠人们都没心思干活了。 匠人们休息时，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这边。 唐诚拍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眼睛？” “嘿嘿，那我不信，诚哥做不出这么狠心的事情。”那小伙子嬉皮笑脸。“诚哥，东家在煮什么，太香了。” “夹人虫。”唐诚如实说道，“这种东西不是到处都是吗？你们要是馋了，找条河抓几只回去煮着吃。” 唐绿芜第一个察觉秦徽音的身影，高兴地喊道：“音音回来了。” 李桃花正在搅拌锅里的螃蟹，听见唐绿芜的话抬头看过来，不小心被烟熏了一下，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道：“闺女，饿不饿，娘给你留了饭菜。” 秦徽音走过来，用手帕擦拭她的眼睛，说道：“我们在城里吃了大肉包子，不饿。” 那馋螃蟹的小伙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桃花。李桃花身姿纤细，婀娜多姿，该有的有不该有的没有，头发如绸缎般丝滑，皮肤更是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这样的姿色别说乡下地方了，只怕在县城也能排得上号，难怪迷得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走不动道。 “你要是活腻了，哥哥送你一程？”唐诚凑过来，在小伙子的耳边阴恻恻地说道。 小伙子打了个冷颤，尴尬地说道：“诚哥，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实在是东家太好看了。” “谁不知道桃花婶子好看？不过，你在这里做了几天工了，休息的时候也喜欢在村里到处乱晃，那你应该听过她的威名吧？” 小伙子打了一个冷颤，心里的那点桃色幻想彻底没有了。 秦徽音走过来。 唐诚见状，连忙迎过去：“徽音妹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小伙子见唐诚对秦徽音的态度比李桃花还要殷勤，问旁边的老匠人：“师傅，诚哥这也太狗腿了，那小姑娘能懂什么？” “你看见的设计图就是那个小姑娘画的，你说她懂什么？”老匠人一边测量着数据一边说道，“这个家也是那个小姑娘当家，你说她重不重要？” 小伙子惊讶地看着秦徽音的身影。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她真的不是普通小姑娘。 她说话时，唐诚神情严肃，非常认真地听着，显然很重视她的意见。 今天的调味酱是唐绿芜和李桃花监工，其他人配合着完成的。秦徽音尝了味道，与她做的一模一样，以后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他们来负责了。 周氏走进来，拉着李桃花的手说道：“桃花妹子，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我想好好谢谢你们。” “我听我闺女说了，生意谈成了，定金也够了，恭喜你啊！”李桃花微笑，“行，那我不和你客气，等我这里忙得差不多了就来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周氏连忙说道，“你累了一天了，要是再来帮我的话，那不是更累了吗？” 向春桃在旁边祝贺：“周婶，恭喜啊，终于苦尽甘来了。不过我提醒你啊，小心你那个婆婆，前两天她神神叨叨的，我看今天她回过神了，知道自己宠到大的金宝靠不住，可能又要回来找你们作妖。” 周氏面色惨白：“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的？”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她一个老太婆不依附儿子生存，还能自己一个人把日子过下去？张磊不可靠，就只有找你们了。” 周氏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李桃花摇摇头：“真是没用。” 王菊英同情地说道：“周婶好可怜。” “可怜个屁。”向春桃敲了一下王菊英的脑袋，“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自己要是不强大起来，谁也帮不了你。” 张大柱用牛车接回来一对母子。母子俩的行李不多，一人一个小包，提着就下车了。 那妇人与周氏的年纪差不多，只是头发比周氏白得还要厉害。虽然她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但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然是个干净利落的人。 那少年比张大柱和张二柱年幼，眉目清俊，眼神澄澈。在见到周氏时，他非常慎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让周氏红了眼眶。 “荣儿长得越发像他爹了。”周氏说道。 庞氏看着面前的少年，眼里满是感伤：“是啊，这孩子不仅长得像他爹，性子也像。妹子，我听大柱说了，谢谢你还记挂着我们娘俩。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这个忙，要是帮不上……” “嫂子，荣儿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当然帮得上。我知道嫂子担心什么，你我没出嫁的时候就是好姐妹，这些年各有各的难处没怎么来往，难道你要和我生疏吗？快进来，别杵在门口。” 隔壁热闹，秦徽音这边也热闹。当天的事情完成之后，秦徽音带着唐绿芜和唐逸笑去找唐三爷，却听邻居说他找老哥们钓鱼去了。 “我今天放了几个鱼篓，正好去看看有没有鱼主动送上门。”唐逸笑说道。 姊妹三人前往河边，从老远就听见唐三爷和一个干瘦的老头争吵。 “糟老头子，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往我的鱼篓里放鱼。我还没有老眼昏花，不用你可怜。”干瘦老头说道。 “我也说了，我是没注意放错了，你当我稀罕放在你的鱼篓里？我可怜你，谁可怜我，我没儿没女的孤老头子还可怜你这个有儿有女的？” “三爷爷……”秦徽音嘴甜地喊道，“我们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呀？” 唐三爷回头看见他们三个，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没我什么事，找这个臭脾气的老头钓鱼解闷，没想到这老小子小气得很。” “宋爷爷。”秦徽音等人向旁边的老头子打招呼。 宋老头点头，收起了鱼竿：“我也回去了。” 唐三爷看着宋老头的身影，轻叹道：“这老小儿真是拧不清啊！儿子没用，儿媳泼辣，年轻的时候赚了那么多钱他不为自己留着，一早就交出去，现在好了，老了被人嫌弃没用，现在连吃饭都要受儿媳妇的数落。” 第156章 明白人 秦徽音提起地上的鱼篓，说道：“三爷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宋爷爷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有他的思量，你别为他操心了。” 唐三爷收好鱼杆：“说得没错。我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没你一个小姑娘想得明白。不说他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今天晚上去张叔家吃。张叔家来了客人，邀请我们一起去吃饭，顺便把客人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晚饭时，张木匠向秦徽音等人正式介绍庞氏母子的加入。 庞氏有些严肃，眉宇间忧郁不散，苍老的脸上还有些病气。周明荣大大方方的，笑容干净，瞧着的确是个不错的少年。 “表弟，这位妹子就是我们提过的徽音妹子，也是我们这木匠铺的合伙人。我们张家能度过难关，多亏了这位贵人相助。” 刚才张家众人已经详细介绍过这位年纪不大却非常有头脑和本事的小姑娘。可能是因为秦徽音太年轻，张家众人担心庞氏母子不相信，把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都给他们说了一个大概，让他们重点关注秦徽音这个特殊的小姑娘，不要怠慢了她，得罪了她。 提起秦徽音，当然就会提起李桃花。李桃花的容貌实在招摇，不用介绍也知道她就是方圆几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俏寡妇李桃花。 庞氏打量着唐绿芜和唐逸笑。从刚才他们进门她就发现了，这对姐弟与李桃花母女的关系非常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是继子继女。 “大柱哥，你再这样说我就要害羞了。”秦徽音说道。 “大家都是邻里，说这些做什么？你们对我们好，我们对你们好，互相帮衬是人之常情。”李桃花的意思是说今天我们的好是因为当初你们的好，如果哪天你们不再那么友好，我们也不会做冤大头。 李桃花不想自己的闺女唱这个白脸，那就让自己唱这个白脸好了。她不想她善良温和的闺女养了一群白眼狼出来，所以在他们还懂得感恩的时候就要让他们明白她闺女的好不是无缘无故的，所以不要想着一味的榨取别人身上的价值，也要懂得感恩和付出。 庞氏说道：“这村里沾亲带故的那么多，别人没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踩一脚都算是善良了，你们能帮衬这对兄弟，那就是恩同再造。我们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能把各位的恩情记在心里。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管开口，我们绝无二话。” “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不会说。”周氏连忙说道。 李桃花笑眯眯地看着庞氏：“姐姐怎么称呼？” 在短短的时间内，李桃花便与庞氏熟悉了。 或许是因为当过寡妇，也或许是因为庞氏独自养大儿子的经历让她想到了以前最艰难的日子，再加上庞氏虽然严肃没笑脸，但是明显比张家人更爽快更知道好坏。李桃花发现这个庞氏合她的眼缘，于是与她说话也热情了些。 “周家哥哥，你会识字？”唐逸笑问。 周明荣笑着说道：“我也只读了两年，认得一些字。” “反正比我强。那你能不能教我识字？”唐逸笑说道，“平时都是我二姐教我们的，但是我二姐太累了，我不想让她那么辛苦。” 唐绿芜在旁边戳穿他的谎言：“你是想偷懒吧？音音管得严格，你换个老师教，就是想躲懒。” 秦徽音看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唐逸笑：“小弟，真的吗？” 唐逸笑摸了摸鼻尖：“当然不是。” 秦徽音想了想，对周明荣说道：“如果周大哥不嫌弃他笨，就带着他一起学吧！” 张木匠和张大柱要从零开始学习识字，对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唐逸笑来说或许能有点优越感，这样学习的动力也足了。 他现在和唐绿芜一起学习，没有她学得快，性子又急躁，所以学习的动力不足。 啪啪啪！有人拍门。 周氏前去开门，当看见门口的老妇人时，脸色大变：“娘，你怎么来了？” 张奶奶冷着脸，一双倒三角的厉眼冰冷地看着周氏：“我是你婆婆，这是我儿子家，我不能来？你们躲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有没有想过老婆子已经几天没吃口热乎饭了？” 张木匠连忙走过来，心虚地说道：“娘，你之前不是说除了每个月给你养老钱，不要让我们出现在你面前了嘛！” “那是说的气话，亲母子哪有隔夜仇，你还要跟你老娘计较这些？”张奶奶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马上给我搬回去住。我看你们住在这里实在是可怜，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个家不分了。” 周氏张了张嘴，鼓起勇气说道：“娘，我们的孩子都大了，以后都是要成家立业的。既然这个家已经分了，那就分开吧！” “老大，这也是你的意思？”张奶奶瞪着张木匠。 张木匠向来老实，而且又畏惧这个老娘。张奶奶的眼睛瞪过来，张木匠的腿就软了，心里有些犹豫。 张二柱见他爹又犹豫了，气得拍桌而起。 张大柱按住他的肩膀，站起来说道：“奶奶，你要是舍不得我爹，那就把他带回去吧，我和二柱成年了，本来就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和我爹分，我们和我爹分。哦，我娘也和我爹分，毕竟我娘还要帮我们做饭洗衣服，没了我娘可不行。我爹是大孝子，向来听你的话，以后你和我爹好好过。” “娘，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已经分家了，当初还让村长和各位族老做了见证。我们这些年孝敬得够多了。” 张木匠一听，这是要妻离子散，再也不敢犹豫了，推着张奶奶往外走。 张奶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外面了。她狠狠地拍着门，一边拍一边大哭大闹，那声音尖锐凄厉，无比凄凉。 张奶奶以为可以拿捏张木匠，因为这个大儿子是最老实的，从小她说什么听什么，从来不敢忤逆她。这才几天，怎么就不受控制了？ 第157章 热闹 张奶奶在外面又哭又闹，里面的人吃得热火朝天。 张木匠不时看向门外，眼里满是不忍。 张大柱淡道：“爹，门没锁，你要是想出去跟她过，我们不会拦着你的。不过说好的，离开这个家之后，那就别回来了。” “胡说什么？我是担心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张木匠讪讪地说道。 “不用担心。小叔做了那么多气死人的事情，也没见她受什么刺激，我看她生龙活虎的，再活十年不成问题。”张二柱阴阳怪气。 庞氏给小姑子夹了菜，安慰道：“这些年苦了你。” “嫂子……”周氏红了眼眶。 张大柱招呼大家吃菜，然后说起对庞氏母子的安排：“现在的住处有点简陋，三个房间加一个柴房可以住人，我是这样安排的，你们听一下有没有意见，有意见咱们再商量。二柱要成亲，肯定要一个大房间，最大的房间给他留着。剩下两个房间就要辛苦你们挤一挤，爹娘一个房间，舅母一个房间，表弟跟我一起暂时住柴房，你们说这样行吗？” 张家的事情，秦徽音等人当然不会发表意见，只管吃好喝好，再把骨头扔给围着他们转圈的‘馍馍’。 “我先说两句。”庞氏说道，“大柱说现在分家了，他们可以给自己做主了，最近又接到大单子他们忙不过来，更需要识字的人来帮他们做账本，我就厚着脸皮带明荣过来了。虽然小姑子和妹夫大方善良，但是我们孤儿寡母也不能总占便宜。我是这样想的，我现在手里也有点余钱，就用这点钱在村里买个废弃的屋子住下来，以后要是适应了，再好好地修葺一下。我们娘俩就不占你们的屋子了。” “嫂子，你身体不好，我还想着住得近可以照顾你一下。”周氏说道。 “这一个村子住着可不比以前近很多了嘛，你有这个心我已经很是感激。可是小姑子，咱们毕竟是两家人，还是应该各过各的。” 李桃花越发欣赏这位庞氏。难怪她能养出周明荣这样的孩子，有其母必有其子，母亲有大智慧，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惜了，家里的男人走得早，没钱供周明荣读书，要不然这人的造化必然不止这点。 “我有个建议……”秦徽音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那边的屋子就没人住，离得近方便互相照应。” “多谢徽音丫头。”庞氏抿嘴笑了笑。 可能是常年凄苦，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愁色，明明笑着，却感觉不到她的快乐。 “好，听舅母的。”张大柱说道，“等会儿我就去找村长把隔壁那废院买下来。以后等我们赚钱了，把这一片都建成大房子。” “那你可得早点下手买下这片地才行。要是别人先下手为强买下了这片地，你还不好抢。”秦徽音笑着提醒。 从张家回来后，李桃花不停地赞叹张家有张大柱这个主心骨，终于硬气起来了。 “明天我给你大柱哥说一下，他们赚的银子可得收好了，千万不要落到你张叔的手里。他的耳根子软，小心拿去帮衬那老太太了。” “他们家的事情咱们就别掺合了吧！”秦徽音说道。 “我也不想掺合，这不是关乎到你的分红嘛！张家的摊子是你铺起来的，里面有你一半的钱呢，我闺女可不能吃亏。” 秦徽音笑了笑，转移话题：“你快去洗个脸，我给你敷面膜。” “对对，你调制的那个什么面膜比我以前用过的昂贵的面膏还好用，这几天我的皮肤水嫩得像个小姑娘。” 李桃花招呼唐绿芜过来。 唐绿芜记挂着今天的功课还没做，说道：“娘，要不我今天不敷面膜了。我想把今天的字练了。” “这点时间可不能省。你在敷面膜的时候正好可以闭着眼睛休息一下，等会儿才更有精神。姑娘家的可不能丑，脸是你的颜面。” 唐绿芜老实过来了。 唐逸笑也想凑过来，被李桃花赶去做功课了。 “一个整天只知道死记硬背，一个整天懒懒散散的没个正形。”李桃花嫌弃道，“你这样没用，小心娶不上媳妇。” “我才不想娶媳妇。”唐逸笑红着脸颊说道，“我要跟着二姐过日子。” “呸呸呸，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蠢话。”李桃花一听，急了。“你二姐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再说这种蠢话，别人要给你二姐泼脏水的。以后给我记住，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现在已经长大了，平时在外面必须给我有所忌讳。不对，在家里也得忌讳。” “娘，咱们的货准备得怎么样了，清点好了吗？明天夏小姐那边应该会派人来拉走一部分。”秦徽音拉走敏感的李桃花。 唐逸笑只是个单纯的小孩，根本没有别的想法。李桃花说了他，他还一脸懵，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唐逸笑回房做功课了。 唐逸尘不在，他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书桌也是他一个人的。 他坐在窗前，看着李桃花带着两个姐姐在院子里躺着敷面膜。她们用的躺椅是张家刚做出来送过来的。 三个人一边敷面膜一边晒月光浴，嘴里也没有闲着，不是嗑瓜子就是聊起村里的八卦或者城里的八卦。整个院子里都是欢乐的笑声。 唐逸笑突然遗憾自己不会画画。如果他会画画的话，一定把这一幕定格下来。这样幸福的生活是半年前的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娘，夏夫人这样操作，李二妞岂不是多了一个小妾使唤？”秦徽音好奇地说道。 “唐继祖要倒大霉了。”李桃花嗑着瓜子。“一个长工碰了老爷的女人，哪怕是在女主人的压迫下不得已，照样活不了。” 秦徽音看着天上的月亮：“柳氏和那个孩子呢？” “柳氏已经是唐继祖的妾室了，那个孩子就是一个长工的妾生子。这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跟夏夫人的孩子争夺家产，这样还真是永绝后患。这位夏夫人是个奇女子，也是个狠角色，与这样的人为敌是很危险的事情。闺女，你与夏家打交道，小心别惹这个人哦！” 要不然她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还得重新出山，她可不想吓坏自己的闺女。她希望自己只是这乡林间的李桃花，可以泼辣，但是不能沾上血腥。 第158章 抢生意 第二天一早，夏家的马车抵达村里，然后把第二批货拉走了。 秦徽音等人还得继续赶工。哪怕她这次请了好几个帮工，这批货还是差了一半。 隔壁张家今日喜气洋洋的。他们借了唐三爷的牛车，带着大包小包的聘礼去下聘，只等肖家答应了，明天就去肖家接亲。 秦徽音等人忙了一整天，下午的时候看见张家众人赶着牛车回来了。张二柱的脸上满是喜气，显然肖家这次没有再刁难他。 经历了张磊的事情，肖家那边也担心张磊惹的麻烦再次找上他们家，在这个时候把女儿早点嫁出去是最稳妥的。 张家开始布置婚房。 村里的人也来帮忙打扫院子，把那些做木工的东西收起来，要不然院子里放不下多少桌子。 张奶奶又来了，只不过她刚来，庞氏就迎了上去，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老太太：“你不是我婆母，我抽你没人敢说什么。” 张奶奶倚老卖老：“你敢！你抽啊，抽啊……” 啪！庞氏一巴掌扇过去。 “活到这个年纪了，第一次听见有人提这样的要求，还真是长见识了。”庞氏吹了吹手掌，“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一个人拉扯明荣长大，什么人没收拾过。老太太，我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好品德，你的那些招数对我没用，再不走，我亲自把你扔出去。” “你……天啊，儿媳妇使唤娘家人打婆母了，还有没有天理……老婆子活到这个年纪了，被一个小辈打了脸啊，不活了……” 庞氏冷笑，转身进了房间，拿起一把斧头冷着脸冲出来：“我来成全你。” 张奶奶利落地爬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跑出去：“疯子，你这个疯女人……” 庞氏追出去，把手里的斧头扔向张奶奶的方向。 “啊……”张奶奶尖叫，吓得蹲下来，等那斧头飞过去才接着跑。“天啊，这个疯婆子要杀人啊……” 庞氏看着张奶奶走远了，这才慢慢地走过去捡起斧头。 她回来时，只见张家的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庞氏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放心，我没疯，也没病，只不过我讨厌聒噪的老太太，谁在我面前哭闹我就砍谁。” 李桃花站在屋檐下笑得那个花枝乱颤。笑得差不多了，她竖起大拇指说道：“你这脾气合我胃口，以后有事找我。” 庞氏在这里坐镇，张奶奶回去后在家里哭闹不休，却不敢来张家闹事了。 张家布置新房，准备明天的迎亲。 张二柱赶着牛车去镇上买了一堆东西，还请了村里会做饭的婶子和嫂子们明天来帮忙做饭。他们也学秦徽音的作风，给她们发工钱。 “徽音妹子……”张二柱找到正在做蟹黄酱的秦徽音。 秦徽音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大步走过来：“二柱哥，有事吗？” “那个，明天你们要进城是不是？”张二柱不好意思地说道，“明天我要去肖家迎亲，还要准备喜宴的事情，没有时间进城去请泽哥他们。你要进城，能不能把泽哥他们叫上，请他们来参加我的婚宴？我知道泽哥很忙，但是我还是想试着邀请他，看他有没有时间来。” “我明天会找他，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至于他有没有时间过来看他自己。” “多谢徽音妹子。”张二柱非常认真地鞠躬。 “二柱哥，你做什么？”秦徽音连忙阻止。“我比你小，经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大贵人。我成亲后又得回水坝上，家里的事情都顾不上，以后还请徽音妹子再多担待一下。你对我们张家的大恩，张二柱铭记于心。” 秦徽音受不了古代人行这样的大礼，见他说得这样郑重，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李桃花母子几人仍然进城做生意。 虽然家里的进项多了不少，但是赚钱是会上瘾的。再说了，秦徽音好不容易打下的餐饮江山，没道理拱手让人。 “今天怎么少了这么多客人？”李桃花看着排队的客人，说道。 旁边的婶子，也就是上次打秦徽音的主意却被李桃花回怼的那个妇人凑过来说道：“我听他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食肆，与你们的菜品差不多。” “差不多是指……”秦徽音问。 “原本是个包子店，可能是包子的生意不好，就改成了你们这种食肆，有烙的、有炸的、有炒的还有这种卤菜。我也没见过，听他们说的。” “真是不要脸，居然学我们。”李桃花气愤地说道。 “娘，用不着生气。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秦徽音说道，“其实已经比我预想中的晚些了。” “以后我们的生意就要受到影响了。”李桃花不高兴。 “我们还有调味酱的生意。我们在摊位上现做现卖，有心的人看几次就能学个神似，有人模仿是很正常的。调味酱就不一样了，一般人学不了。” “说得对。”李桃花又开心了。“还有张木匠那边的分红。虽然现在拿不到，但是等他们交了货，一拿就能拿笔大的。” 今天的客人少了一半。秦徽音与家里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换个位置卖一波，顺便去水坝上找宋睿泽，把张二柱的邀请转告给他。 水坝上。此时正在休息的工人们闻着从空中飘过来的香气，肚子立马打起鼓来。 “哪来的香气？” “这香气有点熟悉。” “我想起来了。上次宋督工分给我们的美食是不是这个味道？” 当宋睿泽处理完石头组的事情回到库房，却见自己的几个手下都往外面跑。江启斌见他回来，拉着他往外面走。 “妹子来了，走走，快去看看，晚点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宋睿泽听说秦徽音来了，心里涌入一道暖流。 当江启斌拉着宋睿泽出了水坝口，他看见刚才还苦哈哈的工人们仰着脖子在那里排队，才明白江启斌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是我哥的朋友，给你们算便宜点，这个四文、这个六文、这个一文钱给你们三串……”秦徽音爽朗的声音响起。 第159章 激将法 李桃花在餐车前忙不过来，这样的忙碌只在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才有过，没想到今天比以前还红火。 虽说打了折，价格低了些，但是销售得快，没几下就清空了一大半，看着就让人高兴。 再加上这些工人都是干苦力活的，食量大，每个人买的就多，与这样的客人打交道可比那些一文钱讲半天价的妇人强多了。 “音音，你哥来了。”唐绿芜喊了一声旁边的秦徽音。 秦徽音侧头看了一眼，见到了后面的江启斌等人，朝他们招了招手：“启斌哥、陈勇哥，上前面来呀！” “妹子，这可不行，我们先排的。”排在前面的汉子们不乐意了。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有亲人通道。”秦徽音笑了笑，“我哥和我哥的兄弟来了得走亲人通道。今天的食材不多了，下次再多备点。不过我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卖，今天是来看我哥，顺便帮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能卖能卖肯定能卖，你们下次要来。”正在旁边大快朵颐的汉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太好吃了。我以前吃的都是啥玩意儿，根本就是猪食。” 江启斌等人凑上前，每一样挑选了一点，然后在旁边的桌前等着吃。 宋睿泽走过来，站在秦徽音的旁边。 秦徽音惊讶地看着他。 “我帮你。”宋睿泽别扭地说道。 李桃花挑眉，嘀咕道：“原来这小子有人情味。” 宋睿泽在旁边坐镇，那些起哄的汉子们立马闭嘴了。 李桃花长得太美艳，又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出门都会打扮得精致漂亮，一点儿也没有藏拙的意思。 在她看来，老娘长得这么美，那是老天爷赏赐的礼物，就应该让别人看见，凭什么要扮丑？ 可是有时候不得不说美貌容易惹祸，比如说现在这些在水坝上旱了一个多月的汉子们看见李桃花都快要流口水了。 当然了，宋睿泽这个煞神在这里杵着，他们不敢有别的心思，只敢多看几眼。 食材卖光了，李桃花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唐绿芜按着她的肩膀，唐逸笑给她倒了一杯水。 江启斌等人吃好了，准备离开，却被秦徽音叫住了。 “启斌哥、陈勇哥、清南哥、晋元哥，二柱哥今天成亲，邀请你们去吃酒席，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空？” 几双眼睛看向宋睿泽。 秦徽音说道：“二柱哥也请我哥了。不过他也说水坝的事情多，要是你们走不开的话就算了。要是走得开，请你们喝杯喜酒。” “库房这里需要有人看守，我留下来。”蒋清南说道。 周晋元也说道：“我也留下来。” 陈勇想到水坝的事情杂乱，而且背后还有一些人对他们老大虎视眈眈，就等着挑出他的错，表示自己也留下来帮忙。 宋睿泽淡道：“大家都去，我去请几个兄弟帮忙看着。只离开一天，不会有事的。” “老大，这样会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秦徽音听出来了，宋睿泽在这里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除了差事上的艰辛，更多的是要提防背后的魑魅魍魉。 “要是不方便的话……” “方便。”宋睿泽淡道，“不用担心。” “好吧！我们还要把这些东西放到烤鸭店的龚齐手里，接着要去一趟书院，要不我们在城门口等你们？” 与宋睿泽约好之后，他们就把这些家什送去了烤鸭店，然后把空罐子收起来。 紧接着又去了书院。今日书院有活动，唐逸尘从里面出来时，一身骑装，额间还流着汗水。 “今日书院举行了骑射比赛，我得了头名。”唐逸尘把一个盒子递给秦徽音。“给你。” “什么东西？”秦徽音好奇地打开盒子，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既然是你的彩头，就自己留着嘛！咦，这是金叶子？” 一片金叶子，还有点份量，应该有二两。 “这彩头不错，俗到极致就是雅。”李桃花开玩笑。“二两金子抵得上二十两银子。尘哥儿，你赴京赶考的路费够了。” “这是给家里的家用，我赴京赶考的路费另外再赚。”唐逸尘说道，“最近有位老爷看上我的画，应该能卖点银子。” “哥，我也想学画画。”唐逸笑说道，“你有空能教我吗？” “好啊，只要你想学，我随时都可以教你。”唐逸尘摸了摸唐逸笑的脑袋，“你小子长进了，居然主动想学习了。” 唐逸笑想着昨天晚上的温馨画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二柱成亲，我们得赶回去喝喜酒。”唐三爷说道，“你有空回去吗？” 唐逸尘犹豫：“今天……” “大哥没事的，你的学习最重要，没空就算了。”秦徽音见唐逸尘这样为难，安慰他。 “对啊，还是学习最重要，走不开就不回了。”唐三爷说完，对秦徽音说道，“你睿泽哥在城门口等着咱们呢，别让他等急了。” “对，我们得走了。”秦徽音说着，让唐逸笑和唐绿芜把炸成金黄色的小鱼干提出来。“今天没有送调味酱。我想着之前还有剩的，就没留。” “宋睿泽要回去？”唐逸尘问。 “对。二柱哥现在是他的手下，他成亲，睿泽哥带着其他几个好朋友回去给他祝贺。睿泽哥变了许多，越来越好相处了。”秦徽音知道唐逸尘对宋睿泽有偏见，趁机为他多说好话，改变宋睿泽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回去换个衣服就出来。”唐逸尘说道。 “你要回去？”秦徽音惊讶，“刚才不是说……” “今天刚举办了骑射大赛，书院应该不会安排课业，我去请个假，换个衣服就出来。” 唐三爷得意地说道：“瞧瞧，这小子的克星是宋睿泽，只要提宋睿泽，他保管老实。” “三爷爷，其实大哥的压力很大的，他留在书院也是想多读几本书，为即将的科考做好准备，你不该故意激他的。”唐绿芜说道。 “小绿芜，你哥这样并不好。”唐三爷说道，“他让自己崩得太紧了，就像一根线，要是用力去扯它，它是不是会断？你哥平时这么用功，该学的都学了，该看的都看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平常心。” “三叔说得对。”李桃花赞同。“他整天这样逼自己，要是在考试的时候身体垮了，那才是鸡飞蛋打。三叔，不愧是老江湖，高。” 第160章 成亲 城门口。坐在马车前面的陈勇看见越来越近的牛车，对坐在马车里的宋睿泽说道：“泽哥，妹子来了。” 宋睿泽等人从里面出来。 牛车靠近马车，在马车旁边停下。 宋睿泽走向牛车，在看见赶着牛车的唐逸尘时，眉头皱了皱。 此时秦徽音就在唐逸尘的旁边。 “哥，久等了。” “换一下。”宋睿泽淡道。 “换什么？” “换车。你们坐马车，我们来赶牛车。” “娘和三爷爷过去就行了，我们就坐牛车吧！”秦徽音说道，“启斌哥他们毕竟是客人，总不能怠慢客人。” “他们都是大男人，没这么精贵。”宋睿泽淡道。 江启斌在旁边附和：“是啊，妹子，我们没这么精贵，你们来坐马车，我们来坐牛车。” 李桃花从牛车上下来：“我不和你们争，我去坐马车了。哎哟，最近这老胳膊老腿的，酸疼得很，正好休息一下。” 李桃花说完，把唐绿芜和唐逸笑也叫过去了。 她拉走了秦徽音，重新分配了一下，指了指唐逸尘：“尘哥儿，马车里坐不了这么多人，你留下来。” “要不，还是我留下来吧？”秦徽音说道，“反正我也习惯坐牛车了。” “不行。”李桃花说道，“你一个姑娘家跟他们挤什么？尘哥儿正好可以代表我们家，他留下来陪客人也代表了我们家的心意。” 唐逸尘笑道：“好啊，我来赶牛车。” “你会赶吗？”宋睿泽淡道。 “我不会赶，这老牛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老牛识途，你一个读书人没听过？” “我只听说过老马识途，这老牛识途的还是第一次听见，宋兄从哪个学堂学的词儿？” 秦徽音看不下去了，拉走宋睿泽：“突然想到我们不会赶马车，麻烦睿泽哥去赶马车，牛车就交给大哥了。” 这两个人不能放在一个空间里，容易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宋睿泽被秦徽音拉走，回头挑衅地看了一眼唐逸尘。 唐逸尘的脸色不好看，生着闷气回到牛车上。 他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最合理的。马车是宋睿泽带过来的，没道理把宋睿泽和他带来的人都赶到牛车上，其他人都上了马车，那不是鸠占鹊巢嘛！现在把他留在牛车上赶牛车，把宋睿泽叫过去赶马车，这样安排更不失礼。然而，唐逸尘总觉得秦徽音护着宋睿泽的心思更明显。 陈勇等人面面相觑。 陈勇说道：“唐公子，你是读书人，应该没什么劲儿，要不还是我来赶吧？” “这点儿劲还是有的。”唐逸尘淡道，“我虽是读书人，也是在农家长大，休沐时也会下地干活。” 在宋睿泽的手下面前，唐逸尘不想示弱。 江启斌笑眯眯地说道：“唐公子说得对，咱们这些贫苦人家出身的哪有身体不壮实的，那麻烦唐公子为我们这些泥腿子赶牛车了。” 为了等后面的牛车，前面的马车走得并不快。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休息，然后等着后面的人。 秦徽音递出水壶：“哥，喝点水。” 宋睿泽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当他们赶到村里时，从老远的地方就听见了村民们的起哄声。 秦徽音还没有见过古代的婚礼，听见这么热闹，顿时好奇起来。 宋睿泽直接把马车赶回唐家现在暂住的院子。 刚停下马车，秦徽音就迫不及待地往隔壁跑。 “娘，我去看看新娘子。” 唐绿芜和唐逸笑向来是她的小尾巴，她跑去隔壁了，他们也跟着跑去看了。 李桃花慢慢地下了马车，见状笑道：“平时像个小大人一样，今天倒是有几分孩子气了。” “徽音丫头是个聪慧的，你是个有福气的。”唐三爷说道。 宋睿泽把马车拴好，走到马车后面，把里面的两匹绸缎抱出来，放到李桃花的怀里后，又去把马车解开牵走了。 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把东西往李桃花的怀里一塞，接着就准备溜。 “等一下……”李桃花叫住他。“这是什么？” “布。” “我当然知道这是布，我又没瞎。你把这些布给我做什么？” “上面赏的，我没用。”说完，宋睿泽牵着马车离开。 他脚下步伐极快，好像害怕有人追他似的。 李桃花：“……” 唐三爷在旁边笑道：“这两匹布一个适合小姑娘，一个适合你，明显就是送给你和徽音丫头的。这小子不会说话，但是心是好的。” “他以前要是有这么懂事，我也不会……”李桃花撇嘴，“现在算什么？我已经不是他娘了，他哄我开心做什么？” “或许他想哄的不是你？”唐三爷朝隔壁指了指。“你不想认他做儿子，徽音丫头与他却越处越像兄妹了。这小子是有大造化的，与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徽音丫头的未来也好。既然如此，为何不借着这个机会缓和关系呢？” “布不错，我收下了。”李桃花抱着布往里面走。 唐三爷笑了笑，朝外面走去：“村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老头子也去凑个热闹。” 隔壁张家已经把肖春妮接过来了。此时村里一大半的人都在这里聚集，有人帮忙做饭，有人帮忙布置桌椅。他们看见秦徽音过来了，连忙招呼她。 秦徽音好奇地问道：“新娘子呢？” “在里面呢！”向春桃说道，“肖家真是抠，除了半旧的衣服之外，什么都没给她陪嫁。二柱不仅给了五两银子，还给肖春妮买了好几身衣服，结果那些衣服穿在了肖春妮那没脸没皮的老娘身上。咱们跟去接亲的人回来都在说，那老娘们胖成猪了，那么小的衣服她非要挤进去，实在是丢人。” “我去看看新娘子。”秦徽音说道。 新房里，新娘子正被几个村里的小孩好奇地看着。她穿着红嫁衣，头上戴着红花，脸上化着浓艳的妆容，垂着头羞答答的，眼里有忐忑也有紧张。 “肖家姐姐你好，我是秦徽音，隔壁那家的。”秦徽音出现后，先打招呼介绍了自己。 “徽音妹子，二柱提过你，也提过你们家的人，他也说了你们的事情。”肖春妮紧张地站起来，“你快坐，我给你倒水。” “你是新娘子，还是坐着休息吧，别这么客气。”秦徽音拉着肖春妮坐下。“我怕你无聊，特意来陪你说会儿话。” 第161章 大喜 乡下的婚礼没有什么大操大办，但是该有的仪式得走一遍，比如说古代人比较在意的拜堂。 没有拜过天地，没有拜过父母，没有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举行仪式，那就不算真正的完成了婚礼。 张家人缘好，村里的人几乎在这里，其中包括与李桃花母女不对盘的那几个人。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张家能控制的。大家在一个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要举行婚礼了，见到了总不能不提一句，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的邀请一下，那也得走个过场。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与正主儿闹出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矛盾，遇见这种吃喜酒的好事，村里少有人不参加的。毕竟送几个鸡蛋或者几把菜就能当礼金，然后在主家大快朵颐的事情一年也难得遇见几回。 宋睿泽和几个手下是在张二柱快要举行仪式的时候才出现的。他们出现后，村民们议论纷纷。他们不敢向宋睿泽打听，但是可以向宋睿泽带来的几个手下打听自己正在水坝上的亲人的情况。当然了，他们也从几个手下这里打听到宋睿泽当官了，而且官职还不小，跟着他可以自由出入水坝。 其中一个村民硬着头皮找上宋睿泽，小心翼翼地问道：“泽哥儿，你大春哥也挺勤快的，要不把他也调到你手下做事吧？” “我这里满了。”宋睿泽淡道。 “荣婶，我哥虽然是个管事，但是不能自己挑选手下的。他得根据上面的要求选拔，必须符合要求才行。”秦徽音过来打圆场。“大春哥这么聪慧，肯定有赏识他的人，你只管放心好了。” “说得也是。”那婶子得了台阶，马上下了。“徽音啊，你最近教他们种蘑菇，带婶子一个怎么样？” “这是春桃姐负责的，你去找春桃姐问问，她会给你详细说明种蘑菇的过程，看你能不能学会。” “行，那我问春桃。” 宋二婶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劝你们啊，还是少沾边吧，小心某些人的晦气沾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二婶说得对，有些人的嘴那么臭，可得离远点，小心熏到自己。”秦徽音淡道。 “臭……”宋二婶拍桌叫嚣，还没骂出来，李桃花、唐家三兄妹、唐三爷、宋睿泽以及宋睿泽的手下们集体看过来。她脸色变了变，闭上了嘴。 “今天是大喜之日，你少说几句。”旁边的婶子打圆场。“这肖家丫头长得还挺标致的，难怪引得张家叔侄抢着娶回来。” “张磊是不是一直没回家？” “可不是，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外面躲债还是被人给怎么了。他欠了那么多债，有些债主是要剁手剁脚的。” “张奶奶呢？今天是她孙子的大喜之日，她没来？” 蒋清南等人神色古怪地对视。 那老太太当然想来。如果想来蹭吃蹭喝倒没有什么，但是她还想在张二柱的大喜之日来触霉头。老大说了，张二柱这桩亲事他们兄弟保定了，所以直接捆了那老太太，把她的嘴塞住，等今天晚上的喜宴结束之后再去给她解开。那老太太欺软怕硬，见他们几个要动手，被吓得连句屁话都不敢说。 新婚夫妻拜完堂，马上出来招待客人。 张二柱把肖春妮介绍给全村的人，也向肖春妮介绍村里的人。 “春妮，这是我老大，这几位是我兄弟，我现在在水坝干活，老大和兄弟们特别照顾我。来，我们一起敬老大和兄弟们。”张二柱说道。 肖春妮惊讶地看着宋睿泽。 宋睿泽的模样太好了，年纪瞧着不大，没想到居然是这些人之中的领头人。 宋睿泽接过酒，对新婚夫妻说道：“百年好合。” “多谢老大。”张二柱兴奋地说道，“我老大第一次喝酒，太给兄弟面子了。” 秦徽音看了宋睿泽的酒杯一眼，在张二柱夫妇去给别人倒酒的时候，直接把宋睿泽的酒杯换了。 宋睿泽再次喝的时候发现没了味道，变成了清淡的白开水。他看了一眼秦徽音，嘴角上扬。 “春妮，这是桃花婶子家的逸尘兄弟，我之前给你提过，他可是我们村里读书最好的人，马上就要考秀才了。” “祝你们白头到老，恩爱百年。”唐逸尘站起来，敬酒。 “哥，你也要喝酒吗？”唐绿芜担忧。 “嗯，偶尔喝一口无碍。”唐逸尘看了秦徽音一眼，却见她不知道和宋睿泽说什么，根本没关注这边。 村里人没有那么多讲究，男男女女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一般来说都是和关系好的同桌。秦徽音这桌除了宋睿泽和他的兄弟们，还有李桃花和唐家三兄妹。 秦徽音与宋睿泽挨着坐，另一边是李桃花，而李桃花的旁边挨着唐绿芜，接着是唐逸笑和唐逸尘。 宋睿泽话不多，兄弟们特意把他旁边的位置留给秦徽音，因为只有秦徽音能让他多说几句话。果然，瞧他神色放松的样子，显然心情很不错。 “小妹，他不会说话，你一直给他夹菜，他不想吃也不好意思拒绝。”唐逸尘淡道。 秦徽音听了唐逸尘的话，看着宋睿泽碗里冒尖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不是哑巴。”宋睿泽抬眸，冷冷地看向唐逸尘。“要是不吃，当然会说。”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那我也没听你说什么。” “可能你聋吧！” 秦徽音制止两人的争吵，说道：“今天是二柱哥的好日子，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最重要的是吵得好幼稚，就像两个小学生斗嘴。 “小妹，帮我夹一下肉丸，我夹不到。”唐逸尘把碗递过去。 秦徽音接过他的碗，夹了两个肉丸，再夹了几筷子她面前的菜。 宋睿泽端着碗，递到她的面前。 秦徽音：“……”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不吵了，又换另一种幼稚的方式斗法了。 男主和反派的磁场就这么不对付吗？现在不按剧情走行不行？ 第162章 醉酒 秦徽音给两人夹了菜之后，老实吃东西，不再帮人夹菜了。 李桃花找周氏说话去了，顺便把周氏介绍给向春桃等人，帮周氏早点融入这个村子。 “泽哥，你没事吧？”江启斌察觉宋睿泽的神情不对劲。 宋睿泽挥挥手，垂着头不说话。 秦徽音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捧着他的脸，把他的脑袋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神说道：“这是喝醉了。” 他的眼神涣散，脸颊又烫又红，明显是喝醉了的特征。 “泽哥第一次喝酒，居然一杯就醉了。”江启斌咂舌。 “陈勇哥，麻烦你把我哥背回去休息。”秦徽音说道。 “好。” 陈勇背起宋睿泽，但是宋睿泽抓着她的手不放。 秦徽音正打算跟着去看看，却听唐逸尘说道：“小妹，李姨好像喝多了。” 秦徽音回头一看，李桃花与几个小姐妹勾肩搭背的，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虽说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是显然已经喝飘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叮嘱陈勇说道：“陈勇哥，帮我哥把被子盖好。” “放心吧，妹子。” 秦徽音看着陈勇背走宋睿泽。 她转身走向李桃花那桌，把李桃花手里的杯子抢下来，换成了清水：“各位婶子、嫂子，我娘喝大了，别让她喝了。” “我能喝。”李桃花噘嘴，“你让我喝嘛，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 秦徽音见她这样，更不敢给她喝了。 美人娘亲撒娇，实在让人没有抵抗力。可是，她的酒品实在称不上好。以前只是和唐三爷喝，不会闹别人，现在可是在别人的酒席上。 “最多三杯，多一杯都不能再喝，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同意你再喝一点。”秦徽音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好。” 旁边的婶子羡慕地说道：“桃花，还是你好啊，闺女这么孝顺。” “闺女当然好了。我告诉你们，闺女比儿子好多了。你们整天重男轻女，等你们老了就会后悔了。” “娘，你开始说胡话了。”秦徽音拉了拉李桃花的衣袖。 李桃花拉着秦徽音的手，慈爱地看着她：“我的音音是老天爷恩赐给我的礼物呢！别说一个儿子，就算是十个儿子我也不换。” 唐三妹羡慕地看着这一幕。 旁边的汤氏拍了唐三妹的脑袋一下，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你有人家这么聪明吗？你能赚这么多银子吗？你要是能赚，老娘也把你供起来。” 李桃花回头锐利地看向汤氏：“你的意思是说我对我闺女好是因为我闺女能赚钱？在你看来，我闺女赚不了钱我就不对她好了？” 汤氏干笑道：“不是，桃花嫂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别人。你对闺女好是全村出了名的，谁也不能怀疑你们母女的感情。” 李桃花冷哼，回过头。 汤氏撇撇嘴，狠狠瞪了唐三妹一眼，骂道：“我让你看着你弟弟，现在他不见了，你还不知道去盯着？” “娘，我还没吃饱。”唐三妹委屈地说道。 刚才她一直追着五岁的小弟到处乱跑，好不容易他停下了，席面上已经没剩什么菜了。唐小宝有汤氏留菜，可是她没有，她只吃了几口炒青菜。 唐大妹和唐二妹正在帮忙打杂。张家大方，只要是愿意帮厨的，每个人有三十文。唐大妹十四岁，唐二妹十三岁，算半个工，每人能赚十五文。汤氏安排她们帮厨，为家里赚点钱。当然了，唐大妹和唐二妹现在也没吃。不过她们帮厨的在另一桌，至少还有得吃。唐三妹却必须饿着肚子照顾弟弟。 “这么大桌子好菜还没让你吃饱？饿死鬼投胎啊，整天只知道吃吃吃。”汤氏不耐烦，“快点去照顾你弟弟。” 唐三妹被掐了好几下，忍着痛没有哭出声，眼眶里滚动着泪花儿，瞧着好不可怜。 “三妹……”秦徽音叫住准备出去找唐小宝的唐三妹。 唐三妹走过去：“徽音姐。” “这个拿着吃。”秦徽音把两个鸡腿递给她。 “我……”唐三妹回头看了一眼汤氏，见她没有留意这边，小声道了谢，拿着鸡腿跑开了。 “你们那桌还挺客气的，这么大两个鸡腿都没人吃。”旁边的婶子笑着说道。 “可能大家都不爱吃鸡腿吧！”秦徽音淡笑。 婶子和旁边的人：“……” 不爱吃鸡腿，那爱吃什么？ 看来唐家真的赚了不少，瞧这一家子穿着打扮还有他们明显红润了不少的脸色，显然最近过得很不错。 “大柱，二柱都成亲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了？” 张大柱憨厚地说道：“不急，先把家立起来。” “幸好你们分家了，要不然你小叔欠了那么多银子，最终还得连累你们爷几个帮他还。” “对啊，这次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张大柱笑笑没说话。 “叔，喝酒。” “这么好的酒席，花了不少钱吧？” “你们家是不是发财了？” “对啊，听说给肖家的彩礼就是五两银子。我瞧这酒席有鱼有肉，菜色还这么多这么好，没二两银子办不下来。” “我们刚分家，你们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哪里有钱？不过，徽音妹子帮我介绍了一个大老板，那位大老板定了一批货，交了一部分定金，我就是先把定金拿来给二柱办婚宴。二柱是告假回来的，明天再停留一天，后天就要回水坝办差了。对了，还有一部分是二柱在水坝赚的钱。二柱现在跟着睿泽干，睿泽是管事，特别照顾他。他们几兄弟把自己的工钱都借给二柱了，等我们家的木工赚了钱再还给他们。” “徽音这丫头这么能干，居然还认识大老板。他们家的生意肯定做得很大吧！” 秦徽音守着李桃花喝完三杯酒，说什么也不许她喝了。她扶着李桃花回了隔壁，让她躺上床，再端来热水给她洗脸洗脚。 唐绿芜姐弟也回来了。两人把带回来的骨头喂给馍馍吃，至于馒头和包子，这两只小奶狗已经可以吃些切碎的肉末了。 “大哥还没回来吗？”秦徽音问。 “王氏想让儿子读私塾，缠着大哥问了许多束修和花费的事情，想必是在考虑供不供得起唐修云吧！”唐绿芜说道。 “大哥没喝醉吧？他今天也喝了一杯酒。等会儿他回来，你们兑点糖水给他喝，让他早点休息。” “你要出去吗？” “对，我很快回来。” 第163章 呆萌 秦徽音刚走，唐逸笑抱着馒头唉声叹气。 唐绿芜疑惑地看着他：“你叹什么气？” 唐逸笑撇撇嘴：“大姐，二姐肯定又去宋睿泽家了。” “她不能去吗？”唐绿芜起身，拿起旁边的铲子开始刨土，把挖出来的蚯蚓喂给鸡吃。 唐逸笑见状，拿了另一个铲子跟着干。 “可是，她对宋睿泽太好了。” “她对你不好吗？”唐绿芜回头看他，“这个醋非得吃？” “我就是想二姐只对我们家的人好，不要对别人这么好。”唐逸笑嘟囔，“特别是那个宋睿泽，大哥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 “小妹这么好，我们喜欢她，其他人也喜欢她，你凭什么不允许其他人接近小妹？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是很小的，有更多的人保护小妹不好吗？” “可是这样的话，她就会关心更多的人，关心我们的时间就更少了。大姐，你不觉得难受吗？” “为什么要等着小妹来关心我们？我比她大，我是姐姐，不是应该关心她吗？我没有她聪明，也没有她能干，但是我可以在别的方面更用心。你虽然是弟弟，但是你是男孩子，男孩子照顾女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我们关心小妹，小妹就不会忘记我们，我们就会永远是一家人。” “哥，你回来了。”唐逸笑见到站在门口的唐逸尘。 唐逸尘嗯了一声，走进来。 经过唐绿芜身边时，唐逸尘突然说道：“绿芜，你这样很好。” 唐绿芜最崇拜的就是大哥，得到唐逸尘的赞扬，她的小脸通红，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光。 “大哥，你先回屋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兑糖水。音音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过的，说你回来给你兑糖水。音音也很记挂大哥的。” “好，谢谢。” 秦徽音来到宋睿泽家里。 刚推开院门，只见一个人拿着锄头松院子里的土。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宋睿泽。 “哥……”秦徽音轻轻地喊了一声。 宋睿泽回头看过来，看见是她，应了一声：“嗯。” 然后继续挖。 “你在做什么？” “松土。” “我知道你在松土，我想问你松土做什么？” “种花。” 秦徽音：“……” 她走向宋睿泽，说道：“先停下。” 宋睿泽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秦徽音从他手里拿走锄头，拉着他的手走向卧室：“你现在喝醉了，先回房睡觉，明天再来种花好不好？” “可是……”宋睿泽蹙眉。 “你怎么突然想种花了？”秦徽音问。 “丑……”宋睿泽大着舌头说道，“院子丑，音音不喜欢……” 秦徽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你想为我种花？” 宋睿泽点头：“嗯，你说这个院子像荒院，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秦徽音笑了笑，拉着他往里面走去：“好，那等你有空的时候再来种。我们现在要先去休息，不然明天你不仅头疼，只怕全身都要疼。陈勇哥他们你不用担心，二柱哥会安排好的。你乖乖的睡一觉，明天醒来再安排别的事情。对了，先喝点糖水。” 她带来了一个竹桶，里面装着刚兑好的糖水。她试了温度，确定不烫了，这才喂他喝了几大口，直到他不喝了为止。 秦徽音守着宋睿泽睡下了，确定他睡着了，这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为了防止他醒了再去挖土，她把所有的农具都藏起来了。要不是担心他半夜要上茅房，她都想直接把卧室的门反锁了。 离开前，她把院门关好。 在回家的路上，秦徽音想到刚才的宋睿泽，心情愉悦。 宋睿泽已经不是原着里那个不近人情，没有感情的冷血生物。他开始学会了为别人着想，甚至开始为别人付出。这代表着他们已经脱离了剧情。 “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秦徽音见唐逸尘在门口等着，问道。 唐逸尘走过来，把手里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起风了。” “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吐？”秦徽音披好衣服，关心地询问唐逸尘。 “我没事。”唐逸尘说道，“你整天别这么操劳，小心变成小老太婆。” “好啊，我关心你，你还讽刺我。”秦徽音冷哼，“那我不管你了。” “我是哥哥，应该我关心你，照顾你，现在怎么反而要你照顾我了？”唐逸尘说道，“快进屋吧，热水备好了，今天这么累，洗洗睡吧！” 秦徽音发现不对劲。 唐逸尘为她披衣服，唐逸笑为她端洗脸水，唐绿芜把洗脸毛巾递到她的手上。她突然觉得自己穿成了老佛爷，身边都是伺候她的人。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秦徽音问唐绿芜。 她觉得唐绿芜的反应最正常，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唐姓的男人都有点怪怪的。 唐绿芜说道：“没什么呀，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绿芜姐，你去隔壁看看陈勇哥他们的住处有没有安排。” “我去。”唐逸笑说着，跑了出去。 秦徽音眨眨眼睛：“小弟不是最不喜欢陈勇哥他们吗？” 他不喜欢宋睿泽，连带着不喜欢宋睿泽的兄弟。 “小弟就是孩子心性，其实他特别崇拜陈勇。陈勇力气大，他觉得这样的男人才称得上真正的男人。”唐绿芜说道。 唐逸笑很快回来，说张二柱已经给江启斌等人安排好住处了。唐三爷喝多了，张大柱和唐诚把他扶回去休息了。 一场酒宴结束，热闹了一整天的村庄终于寂静下来。秦徽音从厨房倒了杯水喝，经过唐逸尘的院子时，听见了唐逸尘和唐逸笑的对话。 “你现在不是小孩了，跟着你二姐见识了不少，也懂得了不少道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跟着二姐做生意，以后跟着二姐赚钱。” “那你能给你二姐带来什么呢？”唐逸尘问，“钱你二姐能赚，不用你给。你在这个家里的价值是什么？连绿芜都知道不能一味的获取，要懂得为你二姐做点什么。以后你二姐的生意越做越大，她要是缺人可以雇佣长工，难道你觉得你的价值就只是一个长工吗？你慢慢想，不急，但是得想。” 秦徽音笑了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164章 学医 第二日，唐逸笑顶着黑眼圈走出门。 秦徽音端着唐绿芜烙好的饼出来，看见唐逸笑的模样，震惊地说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二姐，我不想离开你。”唐逸笑抱住了秦徽音的肩膀。 “说什么傻话？”秦徽音不解，“做噩梦了？” “大哥问我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依靠二姐而活。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想成为二姐的依靠，想成为可以保护二姐的人。”唐逸笑委屈地说道，“如果那个卫大夫真的是个神医，我就跟着他学医，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二姐，也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不会再成为家里的拖累。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办法天天待在家里，不能天天看见大姐和二姐了。” “首先，你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要想明白一件事情。”秦徽音把盛着烙饼的竹箕放在桌上，说道，“你对学医有没有兴趣？” 唐逸笑点头：“有。我从小就受病痛的折磨，做梦都想像普通人一样不用吃药，可以拥有健康的身体。如果我能成为一名大夫，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秦徽音说道，“我们都会长大，长大后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大哥整天在外面求学，他仍然是我们记挂的大哥，我们仍然会关心他照顾他。等大哥学成归来，他也会照顾我们保护我们。真正的一家人不用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也会记挂着对方。你在做决定的时候只需要想明白想不想做，这件事情能不能做，其他的就不用考虑了。” “昨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劝了他许久，告诉他男儿志在四方，他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瞧这样子，你说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 唐逸尘拿着自己的毛巾出来洗脸。 秦徽音说道：“看来在小弟的心里，我这个二姐比你这个大哥更有份量哦，大哥可千万别吃醋。” 唐逸尘敲了敲她的额头：“这是你应得的。你对他好，他才会这么在意你这个二姐的看法。” 唐逸笑进了厨房，与唐绿芜嘀咕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征求唐绿芜的意见。唐绿芜当然支持小弟拥有自己的爱好和事业。 唐逸笑纠结了一晚上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现在就看唐大富那边的恢复情况。要是那个俊男大夫有真才实学，他就答应对方收徒的要求。要是对方只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人，唐逸笑会另外再找合适的拜师人选。不管会不会跟着那个卫大夫，反正唐逸笑决定学医了。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去去就来。”秦徽音拿了一个篮子，装了二十个烙饼，再盛了一大木盆玉米粥出去了。 唐逸笑咬了一口饼，嘟囔道：“虽然大姐说的我都明白了，但是……还是很不开心。” 唐逸尘淡淡地说道：“那就努点力，成为你二姐心目中那个重要的人，就不用担心她跟别人跑了。” 秦徽音提着篮子来到宋睿泽家里。 当看见院子里有几个苦力正在翻地时，在几人之中寻找着宋睿泽的身影，却发现他不在。 “我哥呢？” “徽音妹子，你终于来了。”江启斌夸张地干嚎，“你来评评理。我们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今天一早被你哥拽起来翻土修院子，你说他还有人性吗？” “说明我哥信任你们，对你们给予厚望，一定要加油哦！”秦徽音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江启斌：“……太冷血了，你跟你哥一样冷血。” “不用理他。”蒋清南笑道，“泽哥出去了，没这么快回来。” “那他吃东西了吗？”秦徽音蹙眉，“肯定没吃吧？” “不用理他，一顿饿不死。”江启斌说道，“徽音妹子，你是不是给我们带东西了？太香了，我要填饱肚子再干活。” “各位大哥先吃东西吧！”秦徽音说道，“我哥这是想把院子建成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蒋清南说道，“不仅建院子，好像是想把这房子也重新修葺一下。要说这房子也不错，算是村里少有的大房子了。” 秦徽音说道：“可能是担心太久没回来，房子得不到管理会损坏吧！他难得回来一趟，稍微修葺一下也好。” 宋猎户的房子当然是极好的。为了娶李桃花，他可是花了老本来建这个房子。院子也很大，以前也是种过菜的，现在只剩下杂草。 车轱辘声响起。 秦徽音把竹篮递给江启斌，走到门口看了看，见到了赶着牛车的宋睿泽。 牛车后面有各种各样的树苗，还有许多长得极其不错的花卉。 秦徽音把院门打开，看着宋睿泽赶着牛车进来。等他停好之后，她把绳子捆绑在旁边的柱子上。 “你一大早去哪里搬来这么多花？” “我家那座山上有不少野花长得极其的好，上次我在城里看见城里人拿钱来买，一株上百文，我给泽哥说了，他让我找家里人挖些收集起来，有空就去取。”存在感不强的周晋元从牛车上跳下来。 “你们可真会挑。这是兰花、这是百合、菊花、芍药、月季……这些小树苗我就不认识了。”秦徽音说道。 “这是桃树、李树、石榴树、樱桃树……”周晋元说道，“泽哥说了，姑娘家喜欢吃水果，以后你就有吃不完的水果了。” “咳……”宋睿泽看了周晋元一眼，“看来你还不饿。” “饿了，超级饿的。天还没有亮就出门，饿着肚子干苦力，现在能吃下一整天大象。”周晋元连忙加入抢食大军。 “这是葡萄藤吧？”秦徽音指着一些藤条说道，“你还打算搭一个葡萄棚出来吗？” “一上午就能干好，下午回城里。你不是说院子荒芜吗？我想着种点东西也能养护好院子。只不过我走后，你来在我浇浇水。” “好呀，我喜欢养护这些花草。只不过等它们开了，我就要辣手摧花了。”这些可是天然无污染的护肤品原料，送上门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第165章 崴脚 秦徽音待了会儿，想到自己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就没有再继续逗留，给宋睿泽说了一声转身走了。 然而刚出门，痛苦的惨叫声传入院子里。 宋睿泽放下手里的碗跑出去，那速度之快，旁边正准备去看看情况的江启斌等人只感觉到一阵风刮过去，人影就不见了。 秦徽音正坐在地上，手掌按着脚踝，脸色煞白。 “怎么了？”宋睿泽在她面前蹲下来。 “脚崴了。”秦徽音撇嘴，“不知道哪个毛孩子在这里挖了一个小坑，我没有留意脚下，踩下去就崴了脚。” 宋睿泽按着她的脚，见她表情痛苦地大叫‘痛’又把手松开。 “唐逸尘怎么来了？”宋睿泽看向前方。 秦徽音一回头，突然脚下咔嚓一声，剧烈的痛苦让她叫出声：“啊……” “好了。”宋睿泽说道，“你再试着动一动。” 秦徽音挥了挥手，垂着脑袋，喘着粗气说道：“等一下，我要缓一缓。” 宋睿泽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往里面走去。 “你太过分了，居然趁我不备偷袭我。”秦徽音控诉。 “我打猎的时候也会遇见骨头错位的情况，一般都是自己给自己接好的。你的情况不严重，稍微正骨一下就行了。” “那也不能骗我。你可以给我说清楚，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秦徽音捏着他的脸颊，“你太过分了！” 宋睿泽没有表情的冷脸在她的揉捏下变成了各种搞怪的表情。秦徽音看见他的样子，那点疼痛也不记得了，笑得花姿乱颤。 宋睿泽的眼里闪过笑意。 “妹子，没事吧？”江启斌问。 “没事。”秦徽音说道，“脚崴了一下，不过我哥给我接好了。” “你哥太粗鲁了。”江启斌说道，“不过我们也习惯了。” “吃饱了就干活。”宋睿泽淡道，“上午完成所有的事情，下午回城里办差事。” 秦徽音这里久久没有回家。一道儒雅的身影在宋家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迈进了大门。 他一进门，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那些看着他的人都露出疑惑以及惊讶的神情。 “秀才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江启斌嬉皮笑脸地说道。 “音音呢？”唐逸尘淡道。 “她……” “是大哥吗？”秦徽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脚崴了，在里面休息。” “怎么这么不小心？”唐逸尘大步走进去。 此时他也顾不得这是宋睿泽的地盘，从身体到心里都排斥这个地方的他满脑子都是秦徽音的安危，也顾不上对宋睿泽的讨厌了。 江启斌看着唐逸尘的身影撇嘴：“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读书人了。” “读书人惹你了？”蒋清南不乐意听了。 “读书人没有惹我，单纯就是看他不顺眼。”江启斌说道，“你们没发现吗？这个姓唐的每次见到咱们泽哥都是各种冷脸。” “在冷脸方面，咱们泽哥会输？”周晋元说道，“我觉得这两个人都互相讨厌彼此，但是偏偏又有同一个妹妹，真是孽缘。” 唐逸尘进门后，看见宋睿泽正蹲在地上为坐在那里的秦徽音揉脚。 “你在做什么？”唐逸尘推开宋睿泽的手。“男女授受不清，你不懂吗？” 宋睿泽蹙眉：“你满脑子装的都是这些东西？那还是别去考了，浪费银子。” “你……” “大哥，睿泽哥只是给我按摩，因为我脚崴了，他给我正骨了，刚接好。”秦徽音打断两人的争吵，“再说，隔着鞋袜呢！” “现在好点了吗？”唐逸尘问。 “好多了。” “那我背你回去休息。”唐逸尘说着，在她面前蹲下来，方便她趴过来。 宋睿泽嘲讽道：“不是说男女授受不清吗？” “我是他哥。”唐逸尘不爽地宣示主权。 “我给他当哥的时候，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宋睿泽淡道。 “可是现在李姨和音音都是我们家的人。” “是吗？”宋睿泽看向秦徽音，“我不能管你？” 秦徽音刷了那么久的好感值，好不容易有好转的迹象，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连忙说道：“当然可以。你是我哥嘛！” “听见了？要是耳朵聋了，就别去科考了，毕竟残废不能为官。” “音音，哥背你回去休息，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唐逸尘骂不过宋睿泽，气得俊脸铁青。 宋睿泽没有和唐逸尘抢人，放任他把秦徽音背走。 “泽哥，这一局你赢了，厉害。”江启斌朝他竖起大拇指。 “干活。” 秦徽音趴在唐逸尘的背上，见他不说话，轻轻地说道：“哥……” “你的哥真不少。” “不是只有两个吗？” “陈勇哥，启斌哥，晋元哥，大柱哥二柱哥，谁都能是你哥。”唐逸尘越说越气。 秦徽音：“……” 讲真，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孩子气的唐逸尘。 原着是怎么描述唐逸尘来着？ 谪仙权臣，温文尔雅，君子如兰，一副清风霁月的仙风道骨模样。 不好意思，可能哪里出了差错，这与原文的描述八杆子打不着。 “这些都是礼貌用语，我不叫哥，难道叫人家的名字吗？我比人家小，直接称呼人家的名字不太好吧？我可是未来状元郎的妹妹，绝对不能在礼仪方面落人口舌。” “别给我戴高帽，我连个秀才都不是。” “马上就是了。接下来就是举人、进士、前三甲……” “如果我考不中状元……” “你在我心里就是状元，能不能考中别人眼里的状元并不重要。我虽然没有科考过，但是听过不少有关科考的事情。哥，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都是肉体凡胎，不能保证完全不出差错。我们只要确定走的每一步路都不虚此行就行了。” “你倒是不虚此行了，现在变成小瘸子了。” “我在安慰你，你在嘲笑我，简直太寒我的心了。”秦徽音揉着唐逸尘的耳朵。 “别乱动，我等会儿把你扔田里。”唐逸尘偏了一下脑袋。 “那我肯定拉着你一起。这就叫做同甘共苦。” 第166章 新瓜 唐逸笑见唐逸尘背着秦徽音回来，小跑着迎过来，担心地问：“怎么了？” “扭了一下脚，已经没事了，但是大哥担心我走路疼，就把我背回来了。”秦微音说道。 “真的没事吗？”唐逸笑问。 “真的没事。”秦徽音笑了笑，“大哥，把我放下来，我走几步给小弟看。” “你别折腾，先休息一下吧！”唐逸尘把她放下来。“小弟，拿个热毛巾过来给你二姐热敷一下。” “好。” “我真的没事了。”秦徽音想下地，被唐逸尘按住了。 “老实待着，今天你哪里都别去，好好歇歇。”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城啊？”秦徽音问，“我给你准备点东西带回去。” “我来准备。”唐绿芜说道，“音音，你就休息一下吧！” 秦徽音被严加看管起来，全家人都不许她下地。她想下床走给他们看，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没辙，那就闲着吧，免得他们为她担心。 她在房间里写写画画，顺便帮张家兄弟多画几张设计图出来。 外面忙得热火朝天。向春桃和王菊英带着交好的姐妹挑着采好的蘑菇过来，宋铁牛和张三斤仍然负责螃蟹那边的业务。 李桃花指挥着他们干活，后来把周氏和庞氏都引来了，又多了两个帮手。本来刚嫁过来的肖春妮也想来帮忙的，被一干过来人劝住了。他们让肖春妮陪陪张二柱，毕竟张二柱明天就要回水坝了，等下次回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把肖春妮羞得跑开了。 张二柱和肖春妮新婚，但是不可能真的在新房里待着，要不然村里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张二柱带着肖春妮赶着马车去联系别的木匠学徒，为他爹和他大哥做好木匠铺开业的准备。他联系的是他爷爷之前带过的木匠学徒，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半途而废了，现在他挨家挨户地询问愿不愿意回来。 他们接的单子很大，只靠张木匠父子两个人不知道要做到猴年马月。为了早点交货，也为了多赚点银子，他们当然要赶进度。 “音音……”唐绿芜从外面跑进来。“李二妞带着唐宝玉回来了。” “瞧你这么兴奋，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秦徽音落下最后一笔，吹干画好的设计图。 “她还带回来一个漂亮女人和一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小男孩。”唐绿芜说道，“听她向村里人炫耀说那是唐继祖纳的小妾，那个小孩是什么庶子。” 秦徽音挑了挑眉，看向外面，越发想出去看好戏了。 “柳氏跟着她回来了？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个女人，但是她能做夏老爷的外室，背着自己的表姐给表姐夫生私生子，不可能这么好欺负。” “我也不知道。”唐绿芜说道，“反正我就看见李二妞拉着一个衣服乱糟糟的女人，那女人的模样长得特别好，但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反抗。” “这个李二妞真有意思。自己的男人多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长得还这么好，她不仅不生气，还嘚瑟上了。” “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有了小妾，她就是正房娘子。她以为自己像城里的那些有钱夫人一样可以随便磋磨小妾。唐家接下来怕是又有热闹看了。”李桃花从外面走进来，把做好的绿豆糕端进来放在秦徽音的桌上。“不要一直写写画画，累了就休息一下。我担心你饿肚子，给你做了糕点。” “谢谢娘，娘最好了。”秦徽音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在唐绿芜的手里，与唐绿芜一起分享甜点。 李桃花拿起桌上的设计图，一张一张地看着，在看见那些家具时只好奇地看几眼，在看见房间的布置图时多看了几眼，最后视线停留在服装图上。 “这些裙子好看。你喜欢？” “我画着玩的。” “咱们家还剩几匹布，正好拿来做成衣服。”李桃花说道，“许久没做了，手艺怕是都生疏了，正好练练手。” 宋家。宋睿泽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眼里浮现满意的神色。 江启斌推了推旁边的陈勇，压低声音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泽哥的人，现在我收回这个嚣张的想法。他这心思太深了，看不透啊！” “你看不透什么？”陈勇问。 “他一个大男人把院子布置成这样，娘们兮兮的，要不是他还年轻，我都怀疑他是为自己布置新房了。”江启斌说道，“少年心，看不透。” “这有什么看不透的？”蒋清南说道，“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院子，但是小徽音喜欢啊！这是为博妹妹一笑，下了血本。” “原来是为了徽音妹子。”江启斌嘻嘻笑道，“那我能理解了。我要是有徽音妹子这么好的妹妹，我也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 在几兄弟说笑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宋家的院子里。 “泽哥儿，听说你们在修整院子，二叔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宋二叔出现在宋睿泽的院子里。 宋睿泽冰冷地看着他。 宋志兴尴尬：“看来已经完成了，不用我搭手了。” “大叔，你有事？”江启斌开口。 “我是你们管事的二叔，自己人。”宋志兴笑着说道，“诶，你们在水坝见过我们家铁根吧？怎么没把他也调过来？” 宋睿泽没说话，江启斌厌恶地说道：“你儿子有大本事，我们可不敢耽误他。” “你儿子巴结上了童坝头，在他手里当了个小队长，还挺威风的。”蒋清南知道宋二叔想听的是什么，直接满足对方的虚荣心。 “我儿子这么有出息？”宋志兴一听，原本想让宋睿泽把宋铁根带在身边的想法顿时消失，要是有尾巴的话，现在他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那行吧，你们继续干活，我就不打扰了。” 他又不傻，在坝头和一个小小的管事之中做选择，当然是跟着坝头更有出息。再说了，他儿子凭自己的本事就能抱紧大腿，用不着他舔着老脸求宋睿泽这个丧门星。 说不定他儿子在水坝比宋睿泽威风多了，只是他出不来，不像宋睿泽这样招摇过市。 第167章 偷摸 宋睿泽在唐家门口徘徊，听见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身朝前面挪了挪，装作一本正经地看着田坎方向。 唐绿芜抱着木盆出来，木盆里装着猪下水。 她打算去河边清洗猪下水，晚上做秦徽音喜欢吃的红烧肥肠。 她刚走出来，看见背对着她站着的宋睿泽，疑惑地问道：“你是来找音音的吗？” 宋睿泽听见声音转身，淡道：“她的脚怎么样了？” “音音在里面休息，你进去问她吧！”唐绿芜说道，“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忙，只剩音音一个人，她正好无聊。” “不用了。”宋睿泽淡道，“我马上要进城了。” “哦……”唐绿芜不再理他，抱着木盆走了。 宋睿泽看着门口方向，眼里满是纠结。半晌，他朝四周看了看，慢慢地挪向唐家的门口。 唐逸尘能踏入他家大门，他凭什么不能进去找音音？ 在宋睿泽挪进大门的时候，原本应该离开的唐绿芜从拐角处探出脑袋，眼里燃烧着八卦的火焰。 “音音说大多数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特别是那种情绪不外露的，心里更是难懂。这个宋睿泽的性子还真是比女人还别扭。” 想要关心音音，那就大方地进去找她呀，难道他们唐家是龙潭虎穴吗？ 秦徽音听见外面没人了，从床上下来，从柜子里翻出面膜的半成品，继续开始捣鼓她的美容神器。 咚咚！有人敲窗户。 秦徽音探出脑袋，朝外面看了看，见到了站在窗边的宋睿泽。 “你怎么来了？进来呀，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站会儿。”宋睿泽淡道，“你的脚伤怎么样？” “我早就没事了，但是大家都不相信，非要让我休息一下。我现在成了全家最闲的人。”秦徽音控诉。 “你累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宋睿泽淡道，“你慢慢走走看，被我正骨的位置还疼不疼？” 秦徽音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宋睿泽的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我说了没事。” “虽然目前没事，但是这几天走路还是小心些，不要走得太快。要是再发生崴脚的事情，可能就没有这么容易恢复了。” “好的。”秦徽音乖巧地答应下来。“你是不是要回城了？” “对，过来给你说一声。” “我去给你装点小鱼干。”秦徽音往厨房走去。 宋睿泽拦住她：“别去了。你这样把他们的胃口养叼了，以后就是一群缠着你的蛀虫。”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爱吃就吃呗，我还请得起。他们为你做事，这次还帮了你不少忙，本来就应该谢谢他们的。” 宋睿泽抱起她，走向厨房。 秦徽音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宋睿泽的冷脸说道：“你以后多笑笑吧，就算他们是你的朋友，你总是冷着脸也会吓跑他们的。” 宋睿泽动了动嘴唇，沉默了。 进入厨房后，秦徽音用油纸包装了六包炸小鱼干、六包卤肉、六份调味酱。 “二柱哥明天也会回城，所以他的那份你们也带走吧！你们六个人，一人一份。对了，这次你还请人帮忙了是不是？再多装两包。你还得维持与杨坝头和向哥的关系，以及那位衙役也是很不错的人，再多拿几包炸小鱼干。” 宋睿泽按住她的手背，轻轻地摇头：“这是你赚钱的货源，总是这样大方，你真的能赚钱？我们六人分用一份就行，帮我的那两个衙役以及杨坝头他们，一人一包小鱼干就行。其他的都收起来，不要胡乱大方。” “这样会不会太小气？” “不会。我会请他们吃饭。” “这样不错。你就是应该广交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过你也要小心坏人，有的奸诈小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有……” 秦徽音努力回想宋睿泽在新手期会踩的坑，结果她发现除了知道对方总是遇见居心叵测的恶人之外，别的剧情她是完全不了解。 宋睿泽看着巴拉巴拉的秦徽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里流转着他自己都读不懂的百转千回。 “咳……”唐逸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厨房门口站了多久。他轻咳一声，打断了宋睿泽与秦徽音的温馨相处。 宋睿泽抱起秦徽音，经过唐逸尘的身边时，余光扫了他一眼，冷着脸擦身而过。 唐逸尘的视线停留在宋睿泽的手臂上。 两人年纪相仿，身高相近，就是身体的结实程度大相径庭。 宋睿泽从小在山上打猎，身手别说同龄人，只怕村里的成年汉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唐逸尘常年读书写字，就算在书院学了点骑射的技巧，那也是皮毛，与宋睿泽这种和野兽搏斗实操出来的能力肯定不同。 唐逸尘举起手臂，动了动手腕。 不行，太瘦了。 他得锻炼身体。 宋睿泽带着秦徽音的心意离开了。 秦徽音站在窗口看见他离开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正准备回去继续捣鼓她的护肤品，却听见了砍柴的声音。 她偏头一看，只见唐逸尘拿着斧头劈着柴火。 秦徽音：“……” 唐逸尘卷起衣袖，束起衣摆，一下又一下地劈着柴火。 平时都是宋铁牛和张结巴为他们家劈柴。此时院角处已经垒了不少劈好的柴火，就算五天不停地用也用不完。这柴也不是非劈不可。 秦徽音没有打扰唐逸尘。 劈吧，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干多动，只读死书可不行。平时唐逸尘整个人埋在书本里，快要忘记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 唐逸尘劈了会儿，手掌通红。 他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说道：“那小子能追着猎物跑上几天几夜，我连劈个柴都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输给他。” 全村同龄人不少，但是唐逸尘从小就特别关注宋睿泽。只不过以前宋睿泽是村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煞神，他是读书好的神童，他根本不用把他放在眼里。现在不一样了，妹妹好像更喜欢宋睿泽。作为她的正牌兄长，绝对不能让外面的‘野哥哥’抢走他的位置。 第168章 吓人 宋睿泽与秦徽音告别后，与兄弟们汇合。 他提着篮子，篮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江启斌迎过来，垂涎三尺：“不愧是咱们的亲妹子，太懂我们的心思了。” “她本来送了更多，我没收。”宋睿泽淡道。 “我们也在商量这件事情。”蒋清南说道，“徽音妹子对我们大方，我们也不是小气的人，以后我们每个人拿出五十文表示一下。” 每个人每个月五十文，他们五个人就是两百五十文。宋睿泽不一样，他是把所有的工钱都交给秦徽音了。 对他们五个人来说，要是在外面改善伙食，每个月的开销绝对不可能低于一百文。而且，那些伙食也只能是什么馄饨、面条之类的，绝对不可能像秦徽音这样大鱼大肉的送给他们。因此，这五十文已经算是他们占便宜了，说到底也只是付了个成本钱。 “对，总是拿妹子的我们也不好意思。”江启斌挠了挠脑袋。“我们商量了一下，要是给得太多，妹子不会收。不给，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占妹子的便宜。妹子要养活一大家子挺不容易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能干、大方、温柔可爱的妹子。因此，就给五十文。” “可以。”宋睿泽扯了扯嘴角，往上扬。 江启斌：“……泽哥，你没事吧？” “难道是五十文太少，泽哥不太高兴？”陈勇摸了摸脑袋，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 蒋清南轻咳一声，暗笑道：“有没有可能他是想笑？” “怎么可能？”江启斌、陈勇以及周晋元异口同声地反驳。“我们泽哥是冰山小美男，别说笑，连正常表情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宋睿泽上了马车，冷冷地说道：“赶路。” “好勒，泽哥。”周晋元负责赶马车。 江启斌打量着靠在那里的宋睿泽，见他像平时那样不理人，整个人就是高冷的小冰山，松了口气。 “太好了，泽哥是正常的。”江启斌说道，“我听老人说有些恶魂会附在生人的身上，八字不够硬的还会被抢夺了身体。” 宋睿泽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江启斌：“那些恶魂从哪里来的？” 江启斌：“……老人说的，我从来没有问过。这种事情一看就是编的，吓唬那些小孩不要去坟前转悠，谁会当真啊？” 宋睿泽把玩着手指，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启斌等人面面相觑。 这又是怎么了？ 他们泽哥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 秦徽音抱着馒头包子看着唐逸尘的身影，抚摸着两只小奶狗的毛发说道：“馒头、包子，你们说男孩子的心思怎么也这么难猜？” 唐逸尘劈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停下来。 他平时都是端着的，就像精雕的美玉，不愿意沾染上一点瑕疵。可是今日这块美玉好像不满意之前的雕琢，想要雕琢成别的图案。 李桃花赶着牛车进来。 “娘……”秦徽音惊讶，“你会赶牛车了？” 李桃花得意地说道：“我试了一下，也不是很难嘛……” 周氏和庞氏从牛车后面下来。 她们把那些陶陶罐罐搬下来，经过秦徽音的身边说道：“中途陷进田里了，十几个大男人才搬上来。” 幸好是李桃花，要是换作别的女人，那些男人才不会搭理。 周氏和庞氏一直都知道男人喜欢美色，但是也是第一次看见李桃花凭着一句娇滴滴的话就让那些做农活的大男人抢着过来帮她的忙。 秦徽音噗嗤笑起来。 李桃花瞪着她：“好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笑话你娘是不是？” “哪敢呀？我就是觉得我娘真厉害，学什么像什么。”秦徽音真诚地夸赞。 “那是。我要是不厉害，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女儿？女儿随了娘，娘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不，牛车也挺好赶的嘛！” 隔壁张二柱带了几个木匠学徒试工。周氏和庞氏帮了会儿忙就去忙自家的事情了。临走之前，李桃花塞给她们工钱。 周氏不要，推脱了几下。庞氏倒是大大方方接下来了。毕竟对庞氏来说，她付出了劳力，对方给工钱，这样很合理。要是对方给了她却不收，反倒是对方欠了她一个人情。对大多数人来说，十文钱就能算清的人情债，实在没有必要再欠个人情。所以，她大方接下了。 张二柱试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徒，最后定下了五个人。张大柱直接给他们说得很清楚，一个月试用，要是一个月后还是达不到他们的标准，那就不用再过来了。一个月后要是达到了标准，学徒的月银从一百文直接增长到三百文。要是能独立完成一件家具，工钱再上涨。 这是他从秦徽音那里学会的管理方法。秦徽音对他说没有人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有压力才能形成动力，有了动力才能做得更好。 除了五个学徒之外，他们还额外招了两个老师傅。那两个老师傅就是张木匠爹收过的徒弟，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再做木匠了。 “每天不能迟到，迟到一次扣除十文。一个月后要是都没有迟到，再奖励五十文的全勤。”张大柱说道。 张二柱找来的人都是附近村子的，有近有远，最远的也走不了两刻钟，所以这对他们来说不算刁难。在他们看来，那五十文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张家那边安排好了。 张二柱回城里了。 唐逸尘也回城里了。 唐三爷亲自跑了一趟，顺便带着唐绿芜进城购买材料。 秦徽音正在院子里忙碌，唐三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音音姐姐，有位小姐找你。” 秦徽音放下手里的螃蟹，大步走出去，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而夏如婉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地下了马车。 经过的村民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夏小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最近有点闷，想着乡下的景色好，就顺便出来走走。”夏如婉打量着四周，视线停留在面前的破旧房子上。“妹妹赚了这么多银子，怎么还住在这么狭小的地方？” 第169章 谈合作 秦徽音指着对面的方向说道：“我家新房子还在建，过年之前应该能建好，到时候请姐姐来吃酒。” 夏如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了正在修建的房屋，笑着点头。 “姐姐去院子里坐会儿吧！” “好，谢谢。” 夏如婉提着裙摆进了院子，见到三只小狗在那里跑来跑去，眼里满是喜爱。 秦徽音搬来椅子，放在院子里。 旁边的婢女紧张地护在夏如婉的面前，对几只狗的接近提高警惕。 “书惠，这么小的狗能对我做什么？你别挡在这里。” “可是小姐，你小时候被狗咬过，夫人说了你不能再接触狗。”书惠说道。 秦徽音招呼三只小狗，把三小只关进狗窝里，洗手后再次走向夏如婉：“书惠姐姐，现在不用担心了，它们暂时不会再出来。” “多谢姑娘。”书惠行礼。 秦徽音泡了花茶，放在两人的面前。 她们的面前有个小矮桌，平时他们家用来放点干果，然后在院子里一边闲聊一边吃干果，放松身心用的。 “近日我总是想起妹妹说的话。妹妹说我要是尝过你的手艺，必然会为你的提议动心。既然妹妹如此言之凿凿，我当然要来叨扰了。” “今日有些晚了，姐姐要是留下来吃晚饭的话怕是回不了城，我们这个乡下地方你也住不惯，姐姐是有什么安排吗？” “我在石头村有个庄子，等会儿去那里歇一宿就是了。” “那好，今天晚上我就用各种美食招待姐姐。”秦徽音说着，看见李桃花等人回来了，说道，“娘，这位是夏小姐，今天晚上请夏小姐吃串串香。” “好，我们马上准备。”李桃花笑道。 唐逸尘从隔壁回来，见到家里多了两个妙龄少女，看向秦徽音，无声地询问着。 秦徽音又为他们互相介绍。 夏如婉好奇地打量着唐逸尘。 唐逸尘的气质很独特，一眼就能看出他与村里的农户不一样。 这家人很有意思。 她喜欢秦徽音的聪慧，正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人的气息，所以想要接近她。 现在看来这家人各有各的‘有趣’。比如说李桃花，她明媚张扬，身为有夫之妇却打扮得花姿招展，而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相貌的在意。唐绿芜和唐逸笑这对姐弟的存在感不强，他们就像秦徽音的影子，可是他们能准确无误地提前预知秦徽音接下来要做什么，与她配合得天衣无缝。还有这个唐逸尘，他是个文弱书生，但是气势非常强。他的气质很独特，就像浑身散发着光芒，总觉得他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如果秦徽音知道夏如婉的想法，一定会对她说道：“这是男主光环。所谓的男主，就是位面的中心，所有的配角都会被他的光芒吸引。当然了，他也是矛盾集中营，炮灰和反派与他的气场不和，一旦接收到他的信号，就会发生一件又一件离谱的事件来打压他。” 晚上做了串串香。 因为夏如婉是女客，唐逸尘和唐逸笑便没有与他们同桌，而是带着唐三爷在他们的卧室里将就一顿。 李桃花母女三人与夏如婉主仆两人在院子里享用了串串香。在享用串串香的时候，夏如婉顺便提起开店的具体事宜。 秦徽音一边指引夏如婉调配出喜欢吃的调味料，一边对这门生意侃侃而谈。她早就规划好了，就算夏如婉不投资，她也会开这样的门店。不同的是有了夏如婉的投资，她现在就能开这样的门店。夏如婉资金足，她的第一炮可以打得更响。要是夏如婉看不上这样的‘小本生意’，等她存够了银子也可以租铺面开店。 “店面我出，开店的资金我出，妹妹只出手艺，这就想分走五成的红利，有点不太公平哦！”夏如婉微笑。 “还有对人员的管理。姐姐出店面和资金，我出手艺和对人员的管理，我们五五分成。姐姐是有银子，但是没有手艺，没有我这个手艺，这门生意就做不起来。姐姐考虑一下吧，要是实在谈不拢，今日就当交个朋友。咱们女子做生意本来就艰难，抱团取暖很有必要。” “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我怎么感觉你更像个老江湖？”夏如婉轻笑，“下次进城的时候来我店里，我给你最后的答复。” “多谢如婉姐。”秦徽音起身，从旁边的炉子上现场烤羊肉串。 夏如婉吃了晚饭后，与秦徽音再聊了会儿细节。瞧她的神情，秦徽音明白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她没有当场答应她，但是夏如婉明显非常感兴趣。对她来说这也是件大事，想必她要回去与她那个女强人娘亲商量一下才答复。 马车里，书惠把夏如婉手里的账本夺下，说道：“我的好小姐，你就稍微休息一下吧，反正这些账本也不会跑。” 夏如婉轻笑：“你真是越来越有当老妈子的样子。” “你明明忙得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还特意跑一趟乡下，就是为了这位秦姑娘。小姐是不是已经决定与这位秦姑娘合作？” “她的手艺不错，想法也不错。夏家酒楼的客人都是有钱人，还从来没有开过能让平民百姓吃得起的饭店。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也是人，也想过好日子。我觉得她的想法不错，等回去和账房说一声，让他估算出这笔银子的数额，下次她进城的时候就与她签下文书，完成合作手续。” “吁……”马车突然停下来。 “怎么回事，马叔？”书惠打起帘子看向外面。 车夫说道：“书惠姑娘，有人拦咱们的马车。” “谁？”书惠打开车门走出去。 当看见蓬头垢面的女人时，书惠掩着鼻子，厌恶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与长工偷欢生下孽种的柳家小姐。” 柳氏冲过来拍着马车门：“如婉，如婉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走开，我们小姐没什么和你说的。”书惠推开柳氏，重新上了马车，对车夫说道，“马叔，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不用理会，她再拦直接冲过去。” “这……” 第170章 谈成 夏如婉从马车里走下来，平静地站在柳氏的面前。 “你想说什么？” “如婉，我是你姨母……” “嗯，我认得你。” “如婉，承宗不是唐继祖的孩子，是你爹的孩子啊！他是你的亲弟弟。” “那又如何？” 夏如婉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就像在听别人的事情。 柳氏看着夏如婉的神情，就像看见那个让她惧怕的表姐。此时此刻，她总算明白了，这对母女早就知道他们的情况，只是用这种方式惩罚他们母子，折磨他们母子，让他们母子再也没有争家产的可能性。 “如婉，我可以什么也不要，只求你把承宗带回去好吗？你告诉你娘，这个孩子就当是她亲生的。我求求你，给你弟弟一条活路吧！” 夏如婉看向不远处，那个躲在树后，用一双小狼般的眼睛看着她的小男孩，冷漠地开口：“我不是菩萨，无法应承你的许愿。其实留你们一条命，那已经是我娘看在你娘对她还不错的份上，给你们留下的最后一点慈悲。” 夏如婉凑近柳氏，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能活着，就靠那点薄弱的亲情血缘。我要是你，带着你的儿子老老实实的，不要再多生事端。要不然我娘的耐心没有耗尽，我的耐心先耗尽了。” “如婉……”柳氏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冷漠得没有半点感情的夏如婉。“我照顾过你啊，你以前最喜欢我了，你忘记了吗？” “我写不好字，母亲打我手板心，你带着我偷偷溜出去玩，还说女孩子不用写这么多字，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想打算盘，被我娘罚跪，你让我爹缠着我娘，然后带着我出去看戏。那时候我小，不懂事，恨我娘的无情，喜欢你的温柔。这些年我在外面奔波，看了不少捧杀的例子。姨母，当年的你已经与我爹勾搭上了，然后打定主意把我养成废物，让你们的孩子继承家产吧？我娘把我强行送出去游历的时候我不懂，如今我懂了，不会被骗了。” 柳氏面无人色。 “姨母，珍惜我娘给你留下的最后一点不忍。我虽年幼，却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傻子。你有这个功夫找我，不如去找我爹，问他愿不愿意脱离夏家，带着你们母子俩自立门户。不过，听说你与那个长工已经圆房了。说来也是奇怪，我爹最近可是非常器重这个唐继祖呢！” 柳氏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她恐惧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那种瑟瑟发抖的感觉就跟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新婚之夜，她被灌下药发狂的唐继祖压在下面的夜晚一样。 “你和你娘都是恶鬼，你们都好可怕。” “这个形容我喜欢。相比被人算计，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了冤死鬼，我更喜欢当解决别人性命的恶鬼。”夏如婉上了马车。 书惠冷哼一声，跟着上了马车，对车夫说道：“马叔，走吧，她再拦就挥她一鞭子。” 秦徽音送走夏如婉后，想到宋睿泽交给她的钥匙，拿着钥匙出了门。 刚走出门，只见一个妇人像个游魂似的晃晃悠悠地走着。一个小男孩跟在妇人的身后，在看见秦徽音时，那双眼睛里满是凶恶的神色。 秦徽音：“……” 她招谁惹谁了？ 她想起来了，这个小男孩就是夏如婉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柳氏和夏老爷生的私生子。不用说，这个蓬头垢面的游魂就是柳氏了。 秦徽音没有当回事，等他们走远了，这才往宋睿泽的住处走去。 当她再次踏入宋睿泽的庭院时，看见整个院子栽满了好看的花卉以及果树。房子也简单修葺过，原本盖在上面的枯树叶都清理干净了。 她推开门进去，见房间里面也收拾过。 当初在宋家生活时，宋睿泽一个房间，她一个房间，宋猎户和李桃花一个房间。相比唐家，宋家真的很宽敞。 秦徽音简单看了一遍，把门锁好就离开了。 几天后，秦徽音进城，李桃花带着唐绿芜姐弟摆摊做生意，秦徽音去酒楼找了夏如婉，与她签订了合作文契。 这份文契为了更有约束力，还去县衙盖了印，并且在官府备了案。 既然两人打定主意要合作，接下来就要分工了。秦徽音把早就画好的设计图交给夏如婉决定。她画了五个版本的设计图，夏如婉可以从中挑选。如果夏如婉有更好的方案，她也可以与对方协商。 夏如婉也是个爽快的性子，当即挑出了一个版本。紧接着，两人又去挑选了店面。 “我们夏家的店面不少，但是位置好的生意都不错，要是关掉换成别的生意，我是没问题，但是我娘那里就有问题了。这是我能拿出来用的几个店面，我带你去一一看过再做决定。” “如婉……” 刚走出酒楼，只见一名长相不错的中年男人笑着走过来，招呼夏如婉说道：“你还在这里就好，爹正要来找你。” 夏如婉淡笑：“爹，我这里正准备要出去一趟，你是有什么事吗？” ——要是没事的话，麻烦让个道。 夏老爷的视线停留在秦徽音的身上：“如婉刚回来就交到小姐妹了？这就对了。你小小年纪整天除了生意还是生意，也不知道放松一下。” “我不操持，我娘一个人很辛苦的。” ——毕竟她嫁了一个无用又恶心的男人。 夏老板招呼身后的年轻男人，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来的赵老板。赵老板是做绸缎生意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 赵老板谦虚地说道：“没有这么大，就是小本生意。” “赵老板在我们这里定了一批丝，我打算请赵老板吃饭，就定在咱们酒楼。如婉，你也留下来陪一下，正好让赵老板教你做生意。”夏老爷笑道。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夏如婉的耐心用尽，拉住身后的秦徽音，“我们走。” 秦徽音回头，看见夏老爷来不及收回的厌恶的表情。在察觉她的视线时，狰狞的老脸重新恢复慈爱的神色。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豺狼虎豹。 第171章 打架 夏如婉带着秦徽音看了四家店铺，经过对比之后，秦徽音挑选了最宽敞的那间。 那间店铺不仅里面宽敞，外面也很宽敞，可以在那里设桌椅让排队的客人等侯，旁边还可以设一个马车或者牛车的停放区。 挑选好了位置，接下来就是装修问题。这方面交给夏如婉负责，等装修得差不多了，她再招聘人员培训上岗。 与夏如婉分开之后，秦徽音回到集市。 “今天卖得挺快的，比上次卖得多。”秦徽音看了一眼剩下的食材，说道。 “我们许多老客人回来了。他们说品尝了新开的那家店的东西，味道差了许多，还是我们家的东西好吃。”李桃花说道。 “老板，能不能多给我舀点汤水？”一名大婶指着锅里的麻辣烫说道。 “怎么又是想要汤水的？”李桃花蹙眉，“今天好几个让我们送汤水的。” 平时也有人喜欢喝这个汤，毕竟在这个营养不均衡的古代，能够喝上一碗油汤简直就是山珍海味，更何况这个油汤还是赠送的，更像是占了大便宜。可是，今天出奇的多，而且那几个人贪得无厌，要了一次又一次。要是这个时候还没发现不对劲，李桃花就白混了。 “剩下的麻辣烫有人定了，不好意思啊，这些不卖了。”秦徽音说道，“你们后面想要烤串、酱香饼、肉夹馍以及炒面的，我们还能做十几份。” 听说麻辣烫不卖了，后面有几个排队的离开了。 “娘，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学我们的那家店铺派来打听消息，并且想把我们的食物带回去做研究的。” “难怪今天的麻辣烫卖得这么快。闺女，你说怎么收拾？” “算了，下次直接去水坝入口那里设个摊位，这里就不来了。等会儿给客人说一下，免得他们下次跑空了。” “那不是把生意推给别人吗？” “娘，适当给别人留条生路，也是给自己积善。再说了，咱们去水坝入口设摊卖得更快，上次那些工人有多喜欢吃你们也是看见了的。” 李桃花还是不太高兴。 她不喜欢吃亏。 在她看来，这门生意明明是她闺女想出来的，现在有人不给银子就白嫖，那就是占他们的便宜。 “花无百样红，娘明白这个道理嘛！”秦徽音摇晃着李桃花的手臂，“再说了，我与夏小姐谈妥了，签了文书，挑好了店铺，等那里安排好了，我们这里的生意也得舍弃。到时候我们不用整天这样奔波，也不用担心风吹雨淋，可以在店里赚钱。” “那也行。”李桃花终于有了笑脸。“麻辣烫没了，后面的不用排了。” 最后接待完排队的客人，他们收拾桌椅，把东西送到了水坝入口，在那里重新摆摊。 摊位刚设好，几个长工走了出来。 李桃花迎过去，还没说话，就见其中一个长工捏着她的下巴调戏：“哪来的漂亮女人？莫不是知道哥哥几个素得久了，来这里接待哥哥的？” 秦徽音等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到李桃花身边。 李桃花一脚踢过去，怒骂道：“哪来的臭流氓，敢调戏老娘……” “靠，臭娘们，敢在老子面前耍横。” 那几个壮实汉子对着李桃花伸出魔爪，一边想控制她一边想揩油。 秦徽音提起旁边的椅子挥过去，还不等她挥下来，一只拳头先一步砸向那个调戏李桃花的油腻男人。 “李二傻，你是不是活腻了，连我们泽哥的家人也敢欺负。”江启斌等人跟着赶到。 刚才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宋睿泽。 宋睿泽等人闻见了香味，知道秦徽音来了，特意来打招呼的。 不曾想，有人比他们的速度还快，赶着时间来送死。 宋睿泽挥着拳头，狠狠地揍着那个揩油的男人。 其他几个壮汉见状，不敢上去帮忙。 “啊……痛……救命……” 陈勇站在最前面，看着那几个长工：“怎么不去帮忙？你们不去帮忙，我们哪来的机会揍人？老子的拳头都痒了。” 秦徽音想上去劝宋睿泽停下来，却被李桃花抱得紧紧的。 “娘，我担心闹大了不好收拾，对哥的影响也不好。” “宋睿泽，够了。”李桃花说道，“为这几个泼皮惹麻烦，不值当。” 宋睿泽停下来，踢了踢鼻青脸肿的李二傻，冷道：“告诉宋铁根，有什么手段冲着我来，再敢惹他们试试。” 秦徽音这才明白这些人是因为宋睿泽故意上门找麻烦的，听这意思还与宋铁根有关。 “宋老二，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居然敢惹老娘。”李桃花气愤地说道。 那几个长工把李二傻扶走了。 “这几个人真是蠢。宋铁根让他们来闹事，他们还真敢来闹事，闹事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徽音妹子的脾气。”江启斌说道。 众人看向秦徽音。 秦徽音还提着折叠椅，不难猜想宋睿泽没到的话她会做什么。 秦徽音把折叠椅放下，微笑地说道：“上面全是灰，我是想擦擦的。” “妹子，你们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周晋元问。 “我们来赶早集的时候太早了，想着你们应该还在睡觉，就先去了集市。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们直接来这里了。”唐逸笑说道。 秦徽音抬起宋睿泽的手，见手背上全是血迹，对旁边的唐绿芜说道：“绿芜姐，我们是不是带了伤药？” “对，箱子里有伤药。”唐绿芜把伤药拿过来。 秦徽音让宋睿泽坐下，她在对面坐下为他上药。 李桃花这次没有阻拦，更没有说阴阳怪气的话。毕竟宋睿泽今天的表现不错，算是有点能耐，也不枉她闺女对他这么好了。 张二柱在旁边悄悄问唐逸笑：“你肖嫂子在家里怎么样？” 唐逸笑说道：“二柱哥，你才离家一天，不用这么想念吧？” “你小子懂什么。”张二柱没好气地说道，“哪个好男人出门不想媳妇的？快说，我走了，你肖嫂子没哭吧？” “昨天他们在赶家具，肖嫂子负责做饭，有时候肖嫂子还跟着我们学认字。肖嫂子比你聪明，学得比你快。”唐逸笑不忘打击他一下。 第172章 拜师 不出半个时辰，剩下的所有食材全部卖光了。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见食材没有了，一个个哼哼唧唧，就差找宋睿泽走后门了。 可是没有了就是没有了，这些食材都得提前准备，比如说那些烧烤，无论是羊肉猪肉还是排骨都得提前腌制，卖光了只能等下一次。 “哥，伤口不能碰水，最近你有什么事情让启斌哥他们帮一下忙。”秦徽音说完，看向江启斌，“启斌哥……” “妹子只管放心，我们肯定监督你哥。如果他不听话，下次你过来我给你说，让你收拾他。”江启斌做出承诺。 “你要是像上次那样受了伤还故意瞒着我，以后我就不管你的事情了。”秦徽音故意说重话提醒。 宋睿泽抬头看向旁边的几个人。 江启斌立马表示与自己无关。陈勇、周晋元以及蒋清南都摆手否认，只有张二柱尴尬地摸着脑袋，眼里满是心虚。 “你瞪二柱哥做什么？”秦徽音叉腰瞪他。“要不是二柱哥无意间说漏嘴，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要是嫌我烦，我以后不管你。” 秦徽音说着，耍着小性子起身。 宋睿泽拉着她的手腕，闷闷地说道：“没嫌你，不烦。” “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担心。可是你受伤了，我别的事情帮不了你，至少可以帮你请大夫吧？”秦徽音见他低头了，见好就收。 “好，以后不瞒你。”宋睿泽承诺。 江启斌竖起大拇指，一副佩服得不行的模样。 这世间能让这头犟驴这样听话的除了徽音妹子不会有别人。 “泽哥，差不多了，该去上工了。”蒋清南在旁边提醒，“今天温大人要来监察进度。” “你快去吧！”秦徽音催促。 几人走后，秦徽音等人也收拾东西去烤鸭店。 照往常的样子把他们的厨具寄放在烤鸭店后，收走那些回收的陶罐，宁老板按照价格补上了缺少的那些陶罐的钱。 签下了下次要交的货单后，他们去了卫大夫的医馆。 “媳妇……”唐大富杵着拐杖站在门口，见他们牛车出现了，兴奋地蹦蹦跳跳。 秦徽音：“……” 李桃花先下牛车，没好气地说道：“干什么？你这是不想好了？” “不是啊，媳妇，卫大夫让我要下床走动，总是躺在床上不利于恢复。我是想着你们也该过来了，特意来这里等着你们的。”唐大富委屈道。 “哦。”李桃花走进医馆，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上，对他说道，“这是给你的，两个闺女炸的小鱼干，你大儿子劈的柴，小儿子抓的鱼。” 旁边的病人羡慕地说道：“唐兄弟，你真是有福气啊，媳妇长像天仙一样，孩子们还这么孝顺。” 唐大富憨厚地说道：“是啊，我是有福气的，嘿嘿……” 李桃花翻了个白眼：“卫大夫，他的伤怎么样？” 卫大夫笑着说道：“唐夫人放心，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等可以拆板子了，差不多也就好了。” 唐大富凑近李桃花，在她耳边说道：“媳妇，这个大夫可能真的有点本事，最近找他的病人都被他治好了。我的腿肯定能痊愈，到时候我就能做工了。” “笑儿，你来说。”李桃花看向唐逸笑。 唐逸笑走过来，对着卫大夫行了一个礼，说道：“上次你问我愿不愿意学医，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考虑，我决定了，想跟着你学医，不知道先生是否还收我？” 旁边几个药童露出同情的神色。 “这人是不是傻了，居然要跟着卫老魔学医？” “卫老魔对外伪装得太好了，又长着一副好皮囊，这是没有尝过跟他学医的苦，所以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卫大夫笑呵呵地托起唐逸笑的手臂，兴奋地说道：“当然收，必须收。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学医很苦的，你能坚持吗？” 唐逸笑认真地点头：“可以。” “一旦举行了拜师仪式，我就是你一辈子的师傅了，你得遒守我的规矩。当然了，我不会让你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也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 “好。” “一旦学医，此生都不能再回头。如果你想放弃，我会鞭策你，甚至惩罚你。” 唐绿芜露出担忧的神色，拉着秦徽音的手臂说道：“音音，我怎么感觉这个大夫不太靠谱？” “反正他的医馆离得不远，我们随时可以来看小弟。再说了，唐叔最近不是在医馆吗？这段时间就让唐叔监督一下，看他怎么教小弟的。” 唐绿芜点点头，放松下来。 卫大夫吩咐药童马上准备东西举行拜师仪式。 当着所有家人的面，唐逸笑向卫大夫拜了师，宣了誓言。在那些誓言里，唐逸笑需要保证的是这辈子不用医术害人，在自保的前提下救人。 “这个卫大夫是个有故事的人。”李桃花在旁边说道，“此人人品应该能够保证。他看笑哥儿的眼神很慈爱，还真有几分老父亲的感觉。” “媳妇，我才是笑哥儿的爹。”唐大富在旁边弱弱地反驳。“他是笑哥儿的父亲，那不是和你配成一对了？这是不对的。” 秦徽音和李桃花：“……” 李桃花咬牙切齿地说道：“最近有没有温习功课？我教给你的那些字，你不会都忘光了吧？” 唐大富一听，又来了精神，杵着拐杖去了里面的房间，拿着一叠写好的纸出来。 “媳妇你看，我每天写五十页大字。” 李桃花惊讶，拿起纸翻了起来。最上面的歪歪斜斜，越到下面越工整，特别是这两天写的，快要赶上别人学了一两年的字了。 “这是你写的？” “对啊！那个卫大夫是有点本事，我按他说的纠正，真的越写越好。”唐大富就像个讨赏的家犬。 秦徽音看不下去了，拉着唐绿芜往唐逸笑的方向走去。 “男人有点恋爱脑还挺可爱的，但是女人千万不要恋爱脑。”秦徽音叮嘱唐绿芜。 “什么是恋爱脑？”唐绿芜满脸疑惑。 “就是只想和喜欢的人花前月下，看不见别的东西。” “我爹这种就是恋爱脑？”唐绿芜回头看了一眼，见唐大富凑过去要亲李桃花，打了个冷颤。“好吓人，我不要。” 第173章 交代 唐逸笑被留在了医馆，回去的人少了一个。 秦徽音见唐绿芜全程沉默，拉着她的手说道：“虽然小弟的身体好了许多，但是仍然是个药罐子。特别是每到冬天，他差不多都在床上度过的。如果这个卫大夫真的能够调理好他的身体，让他像个正常的男孩一样长大，那是他的福气。” “我知道的。”唐绿芜说道，“那位卫大夫不仅能够为他调理身体，还能教他医术，对小弟来说这些都是机会。只不过我和小弟从来没有分开过，他突然不在身边了，有点不太习惯。音音，别担心，我适应一下就习惯了。” “下次进城的时候去看他，给他带好吃的东西。大哥有大哥的路要走，小弟有小弟的路要走，我们有我们的路要走。” “音音，我不聪明，也不像你那样有见识，我只知道听你的没错的。”唐绿芜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你不要嫌弃我。” “说什么傻话呢？”秦徽音抱住唐绿芜的肩膀。“你是我姐，一辈子的姐姐。” 李桃花带着两个闺女继续操持生意上的事情。虽然家里没有男人，但是完全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不过，为了让大家不这么辛苦，李桃花母女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雇佣向春桃和王菊英跟着他们去摊位上帮工。 向春桃和王菊英收到秦徽音的雇佣消息后高兴得合不拢嘴，做事情非常积极，学东西学得很快，很快就上手了。 秦徽音发现向春桃和王菊英一个比一个麻利，有她们帮忙之后，他们突然变得空闲下来，于是开始实施轮休制。 如今他们母女三人加向春桃姐妹两人，五个人负责摊位上的吃食，每次可以留下一个人休息。唐三爷年纪大了，总是让他操劳也不行，于是唐三爷、宋铁牛以及张结巴也轮休，每次去两个男人，除了搬重物的时候有人帮忙之外，遇见泼皮无赖也有人保护女人们。 村里的人见宋铁牛和张结巴两家跟着李桃花母女发达了，一个个羡慕眼红。以前看不上李桃花作派的，现在一个个主动献殷勤。可惜了，李桃花记仇，以前说她闲话的她都记着呢，绝对不可能给他们机会。那些没有得罪过她的，就算没有吃上肉，也能喝点肉汤。 “是哪个杀千刀的把老娘的菜苗都拔了？是谁？有本事站出来，让老娘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把他的手剁了。”宋二婶站在菜地里，插着腰骂道。 旁边菜地的妇人幸灾乐祸地说道：“他二婶，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昨天家里的院子里被泼了粪，今天又被拔了菜苗。” 宋二叔和宋二婶自从知道宋铁根在水坝里抱上了大腿，当上了管事，整天到处嘚瑟，吹嘘自己儿子从小就聪明，所以这么有本事。 村里除了王寡妇这种死了男人，孩子又太小的没有出人修水坝之外，其他人家几乎都派了人去做工。宋铁根那种人当上了管事，他们的家人却没有消息传回来，谁听了心里能痛快？再加上宋二叔和宋二婶平时不会做人，除了与他们臭味相投的几家，其他人都讨厌他们。 现在出事了，幸灾乐祸的多，没有谁去安慰他们的。 秦徽音抱着木盆往回走，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李桃花。 李桃花用刚买的银簪在头上比划着。 “是我拔的。”李桃花懒懒地说道，“他儿子派人来欺负老娘，老娘只是泼了她一院子的粪，拔她一菜园子的菜苗，便宜她了。” “什么时候泼的，我怎么不知道？”秦徽音在她对面坐下。 李桃花把银簪取下来，插在秦徽音的头上：“这个花纹还是更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我戴就有点不合适了。” “谁说的？我娘比十八岁的小姑娘还娇嫩呢！快戴上。”秦徽音拍了马屁，继续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的嘛，为什么不叫我？” “我让宋铁牛去的。那些东西这么臭，泼在我身上了怎么办？我说给他十文钱，让他半夜陪我去干件坏事，那小子吓得都快哭了。真是个傻小子，老娘还能对他有什么念头不成？我就直接告诉他说我要收拾宋家那两口子，还把计划告诉了他，他拍着胸脯说不用钱，他去就行了，所以就派他去了。我没出面，他一个人干完了。至于菜苗嘛，我今天去摘菜的时候看见他家的地，心里不爽就拔了。” 秦徽音笑得不行。 母女俩又继续研究今天的发饰、发型、妆容以及身上的衣裙。 李桃花把新做的衣服拿出来，让秦徽音穿上试试。 秦徽音穿上新衣服之后，李桃花又开始给她改造发型。 平时秦徽音为了方便，总是喜欢扎成高马尾。李桃花早就看不下去了，一直想把她的发型改过来。今天大家都清闲，正好付之行动。 唐绿芜走进来时，秦徽音刚梳好发。她站在她的面前转了一圈：“这身怎么样？还有我这头发，好不好看？” 唐绿芜说道：“好看，音音本来就是全村最好看的。” “你也过来，我帮你梳一下。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不爱打扮？”李桃花招呼唐绿芜。 唐绿芜害羞地说道：“娘，小姑姑带着两个表妹来了。” “在哪里？” “院子里。” 李桃花站起来：“既然有客人，那改天再给你梳。我们去看看吧，不要失礼。” 李桃花带着两个闺女走出来。 院子里，一个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妇人带着两个瘦骨伶仃的女孩站在那里。她满脸皱纹，头发花白，明明是唐大富的妹妹，但是看起来像个老妇人。她旁边的两个小姑娘比唐绿芜小不了多少，结果与唐逸笑差不多的高度。 “云娘，带着孩子进来坐吧！”李桃花说道，“你大哥不在，尘哥儿在书院里，笑哥儿去医馆当学徒了，家里只有我们三人。” “嫂子……”唐彩云跪下来，朝着李桃花磕头。“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来求嫂子了。” 第174章 不借(微修) “如果你说的事情我不同意，就算你在这里跪断了腿，我也不会心疼你。你想求什么，先进来再说。”李桃花淡道。 唐彩云哽咽。 双胞胎姐妹邓芍药和邓芙蓉扶起唐彩云。 “娘，先起来吧！” 秦徽音看了唐绿芜一眼，朝旁边示意。 唐绿芜迎过去，说道：“小姑姑，两位妹妹，外面冷，先进来喝杯热水。” 秦徽音进了厨房，舀水洗锅，渗水后再点火。 唐绿芜进来了，见她在煮东西，问道：“音音，你要煮什么？” “糖水蛋。”秦徽音说道，“她们一路走来也饿了，给她们煮点吃的。” 唐绿芜把鸡蛋拿出来，又把碗清洗了一遍，等着水烧开。 “那边在说什么？”秦徽音朝堂屋方向噜了噜嘴。 唐绿芜走过来，与秦徽音一起坐在灶台前，把旁边的干树枝弄断塞进灶台里，压低声音说道：“借银子。” “多少？” “十两。” “一开口就是十两？”秦徽音惊讶，“普通人家一年也用不了一两银子，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小姑姑的婆家是十几口人一起住的，没有分家。这次修水坝是大房派人去的，小姑父排行老二。上次小姑姑生病，小姑父不愿意给她请大夫，表妹来找爹娘救人，大夫说要是再晚一步，小姑姑就没了。可能就是上次爹娘出手大方，所以邓家那边知道咱们不差钱，想逼小姑姑来借钱。说是借，以邓家那不要脸的行事作风，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绿芜姐，你长进了不少啊！”秦徽音说道，“不仅能分析他们家的情况，还能预知接下来的发展。” 唐绿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就是要这样。当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不仅要看事情的起因，目前的局势，还要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秦徽音说道，“你去过邓家吗？” “没有。”唐绿芜摇头。“之前我们家的生活也不好，连自己都顾不上，更顾不上管别人过得怎么样了。” 从堂屋方向传来哭声。 秦徽音和唐绿芜相视一眼，悄悄地凑过去，在隔壁屋子听着那边的谈话。 “嫂子，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唐彩云哭道，“我知道要不是嫂子，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嫂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记得你的恩情，而不是再来为难嫂子。”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来呢？”李桃花淡道。 “我……我可以活得不人不鬼，但是这两个姑娘是我的命啊，嫂子能不能收留她们，让她们在这里打个杂，让她们给你们为奴为仆？” “我们只是普通的乡下人，要是让亲戚家的闺女给我们做奴仆，村里人会怎么看我们？”李桃花被她气笑了。“你要是真的为这两个姑娘着想，那就应该早点立起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回去分家，二是带着闺女和离。” 不等唐彩云说话，李桃花继续说道：“不过分家也没用，你们家不仅有恶婆婆，还有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男人。你那个男人不仅打媳妇，打闺女，还赌钱。再这样下去，你这两个闺女怕是要成为他的赌资。” “不会的，这是他的亲闺女。”唐彩云摇头。 “我曾经见过爱妻如命的男人沾上赌博后亲自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做玩物，也见过一个慈父沾上赌博后把女儿送进了青楼。你那男人既不爱妻又不是慈父，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更多。不过好言劝不住送上门找死的鬼，你对那男人还这么死心塌地，那就回去吧，娘家不是你讨好婆家的工具。” “嫂子……” “我上次救你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你的女儿为了求助我们，掉进河里又爬起来，一身都是泥浆。我想起了我的闺女，心软了，就跟着跑了一趟。你对我了解不多，不过等会儿你可以去村子里打听一下我李桃花，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 唐彩云见李桃花态度坚定，死心了。 邓芍药拉着邓芙蓉跪下来。 “你们姐妹也闹这一出？”李桃花的眼里闪过不耐。 “舅母，你是我们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求你指点一下，给我们姐妹找一条活路。”邓芍药磕头。 李桃花的眼里满是惊讶，再次打量着邓芍药，发现这小妮子眼神明亮，颇有几分英气。 再看旁边的邓芙蓉，虽然与邓芍药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眼神躲闪，畏畏缩缩没有主见，与邓芍药是两种性情。 “你那个家没有你们姐妹的位置。上次我去你们家，看见你们姐妹在灶房打地铺，这样的日子你们还想过下去吗？” “不想。”邓芍药说道，“可是我们是女子，又还小，实在不知道怎么摆脱这样的家。” “芍药……”唐彩云颤抖地说道，“你要摆脱这个家，不要娘了吗？” 邓芍药看着唐彩云：“舅母说得对，如果我们继续待在家里，早晚会成为我爹的赌资。娘，你要么跟我们一起脱离那个家，要么我们就不孝了。” “不行，你爹会打死我们的。”唐彩云颤抖。 “那就打死好了。只要没打死，我就要带芙蓉离开。”邓芍药说道。 “你爹这样的人欺软怕硬，你觉得什么人他不敢惹？” “比他横的人，比他高大的人，家里有钱的人，还有有权有势的人……”邓芍药说道，“可是，我要怎样接近这样的人？” “那天经过县衙，看见县衙门口帖了招工告示，好像是县衙缺打扫的丫鬟，可以签活契。如果你能进入县衙，那就是给县老爷做事，你爹就是疯了也不敢打你们的主意。”秦徽音趴在门口，对里面的几人说道。 “偷听还敢出声？”李桃花嗔怪。 秦徽音吐吐舌头：“你们又没有关门说话，这话又不是不能听的，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听。” 邓芍药和邓芙蓉看着光鲜亮丽、鲜活明媚的秦徽音，又看了一眼用着新衣服新发饰明显红润了不少的唐绿芜，心中满是羡慕。 同样是女子，为何她们姐妹就要过得这么苦？既然爹娘不知道疼惜她们，那就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像个人一样活下来。 第175章 出主意 邓芍药朝着秦徽音的方向磕头：“多谢姐姐。” 秦徽音连忙侧开：“你别动不动就跪呀，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邓芍药说道：“我们一进村就听见村里的人在谈论姐姐，说姐姐是顶顶聪明的人，比许多男子还要能干。今天姐姐给我指点了一条明路，这份情义我铭记于心。” “芍药，你真的要去县衙？可是，要是他们不收你怎么办？”唐彩云忧心忡忡。 “他们不收，还有大户人家要收，只要我远离那个爹，日子就比现在好。”邓芍药坚定地说道，“娘，我立起来了，他就不敢打你了。等我赚了钱，就去打听大姐二姐的消息。” 唐彩云掩面哭泣：“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们姐妹。如果我能生出儿子，你爹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李桃花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幸好你没生儿子，要不然更可悲。” “绿芜姐，糖水蛋应该好了，我们去端过来。”秦徽音拉走了唐绿芜。 唐彩云特别怵李桃花。上次见面她在病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神智也是模糊的。等她清醒的时候，看见邓贵躺在地上痛得打滚。那一刻，她的心里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动。同时，她也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子可以碾压男人。今天再见她这个新嫂子，发现她的气场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唐绿芜和秦徽音把糖水蛋端过来。 为了不让对方尴尬，秦徽音做了五人份的，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每碗里面都有四个鸡蛋。 “我不爱吃这个。”李桃花嫌弃地说道，“吃这个发胖。” 说着，她把自己碗里的糖水鸡蛋匀给唐彩云和邓芍药。 “等会儿我让三叔驾牛车送你们回去。你们没借到钱，他们肯定不高兴。这一百文算我送你们的，不用你们还。不过，只此一次，没有下次。 “嫂子，我……” “我不想听你说话。”李桃花无情地打断她。“你说的话我没一句爱听的。芍药，你娘的脑子不清楚，她说的那些你喜欢听就听，不喜欢听别听。另外你去县衙也得给自己买点东西，这里是一百文，你自己留着，不要拿出来给他们。你可得收好了，要是他们翻出来了，我可不管。” “舅母，这一百文算我借的，我以后还给你。”邓芍药双手接过来。 “这是舅母支持你的，不用你还。如果你以后过好了日子，来看望舅母，给舅母买些吃的用的，我也不会拒绝你的心意。拿着，收好。” 唐彩云大口大口地吃着糖水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无论是蛋还是糖水，那都不是她和几个闺女能碰的东西。 秦徽音和唐绿芜把鸡蛋吃完了。 “娘，三爷爷年纪大了，要不我送舅母和表妹回去吧？”秦徽音说道，“我也能赶牛车。” “之所以叫你三爷爷而不是铁牛和结巴，就是因为他的年纪最大，由他送你舅母和芍药回去才没有人说闲话。他们那边的路不好走，你去送不安全。你三爷爷赶了几十年的牛车，经验丰富。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三爷爷受累，我现在也几乎不麻烦他，让他好好享受老年生活，今天这不是情况特殊，才麻烦他走一趟的。”李桃花说道。 “那我陪三爷爷去吧！反正家里的事情你们都能安排好了，就让我出去透透气。我还没有去其他村子看过呢！” “行吧，那你陪你三爷爷走一趟吧！” 唐三爷正在和老伙计钓鱼。秦徽音找他时，桶里已经有好几条大鱼了。 唐三爷见她出现，笑着说道：“音丫头，瞧瞧今天的鱼大不大？晚上吃烤鱼吧，你做的烤鱼太香了，特别下酒。” “好，等晚上回来我就做烤鱼。” “你要出门？” “不是我，是我们。”秦徽音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个大概。“我想送姑姑和表妹回村子，我娘不放心，说那条路不好走，我就说那三爷爷陪我去。” “三爷爷一个人就行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准备做烤鱼。” “那不行，你想一个人偷溜出去玩，不带上我，我可不高兴。现在时间还早，把他们送过去再回来也能做烤鱼。走吧，我们现在出发。” 唐三爷对旁边的宋老头说道：“倔驴，我先走了，你慢慢钓。” 宋老头嗯了一声：“走吧！” 唐三爷抓起一条大鱼放进宋老头的桶里。 宋老头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唐三爷提起自己的水桶跑得飞快，比年轻人的身姿还矫健。 秦徽音笑得肚子疼，蹲下来笑了好一会儿。 唐三爷离得远远的，对秦徽音说道：“别笑了，音丫头，快赶路去。” “三爷爷，我觉得我的担忧是多余的，你这身体比我唐叔好多了。”秦徽音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大步追上他。 宋老头严肃的脸上也难得浮现笑容。 “几十岁的人了，还这样没个正形。” “宋爷爷，我们先走了，回见。” “小丫头，谢谢你照顾那个老小子。”宋老头说道，“我感觉得到他最近过得很开心。” “宋爷爷，你也要开心。” 宋老头看着一老一小的身影离开，转回头，看着平静的湖面。 开心吗？ 他老了，对儿女来说有些多余了，别说开不开心，是不是活着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秦徽音和唐三爷驾着牛车送走了唐彩云母女。 唐彩云抱着邓芍药的手臂说道：“芍药，你真的想好了？” “娘，如果我真的能去县衙做事，爹肯定卖不了我，甚至也不敢再欺负你。相信我，表妹给的这条路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路。” “娘只有你了。你说好，我就听你的。” “爹卖掉了大姐二姐，人牙子把大姐二姐带去了别的地方，我要把她们找回来，那就得赚钱。我要是赚了钱，就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我们不要他。”邓芍药说道，“娘，同样是女人，舅母可以活得这样肆意潇洒，你为什么不行？表妹可以过得这么阳光幸福，我为什么不行？不要说什么命该如此，我不相信命，我相信自己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第176章 蒙混过关 牛车刚进村子，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们仰着头看着牛车方向，低声议论着什么。 “听说唐氏的娘家发达了。邓贵让她回去借银子，一开口就是十两。邓家那老太太一大早就到处炫耀，说她儿媳妇的娘家发达，他们这些做亲戚的也能跟着沾点光。我看唐家那边也是倒了霉，摊上这样的亲家，就像水蛭似的，不仅喜欢吸血，还怎么也甩不掉。” “我可听说了，唐大富新娶的那个寡妇媳妇不是软柿子，他们想吸，那也得看人家给不给他们吸。唐大富以前啥样，现在啥样？你们还看不上人家的寡妇媳妇，上次我们可看见了，出落得那个水灵哦，比许多大姑娘强多了。还有，他们家发达多亏了那个寡妇新媳妇。唐大富宝贝得像什么似的，你们这些男人眼馋都不行。” “芍药那丫头勤快能干，长得也不错，可惜摊上了邓贵那样的爹，以后怕是没人敢娶。” “娶？前面两个丫头都被卖了，这最后一个姑娘能不能养到十五岁都不知道，还轮得到别人来求娶？” …… 邓芍药看着前面的破旧房子，对牛车前面的秦徽音说道：“姐姐，前面那户就是了。” 秦徽音赶着牛车过去。 她把牛车停在门口。 里面的人听见响动跑出来，在看见邓芍药和唐彩云是被牛车送回来的，而送他们回来的不仅有个老头，还有个水灵的小丫头。 “这位是绿芜吧？”满脸算计的老太太看着秦徽音，笑着迎过来。“这么多年不见，出落得这么水灵了，瞧着可真招人喜欢。我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既然来家里了，快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她不是……”邓芍药刚想说‘她不是唐绿芜’，秦徽音先一步开口说话。 秦徽音坐在牛车上，笑看着邓家老太太：“家里还有活儿，就不耽搁了。我家姑姑和表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最近家里忙得不行，实在抽不开身，要不然就留她们在家里多住几天。” “听说家里赚大钱了，生意做得可大了。你们那里还缺人吗？我们家可是有不少劳力，与其找别人，还不如找自家人。” “现在只是小本生意，用不了那么多人，我们家自己干就行了。如果以后缺人，到时候再挑几个麻利的。”秦徽音说完，对唐彩云说道，“姑姑，我娘让我转告你，以后捡柴也好，挑水也好，不方便就让别人做。你们家不是没分家嘛，一家十几口人怎么就只有你干活？我娘看你这里是伤那里是伤，心里很不痛快。她说你要是再这样不小心，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苛待了你。到时候我们直接报官了啊！” “没有苛待，怎么会苛待呢？这不是平时很少干，一干起活来就这里碰着那里磕着嘛！”邓家老太太瞪了唐彩云一眼。 “我姑姑满手都是茧子，说她很少干活，应该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要不我找村里的人问问？”秦徽音淡道。 “哎哟，你这丫头也真是较真。咱们都是乡下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全家人都得下地干活。不过以后好了，有了这么好的亲家帮衬，你姑姑也能享福了。”邓家老太太狡猾地说道。 “姑姑，表妹，我们先走了。”秦徽音淡道，“下次有空再来接你们去家里玩。” “真不留下来吃个饭吗？”邓家老太太冲着牛车屁股喊道。 见人走了，呸了一声，阴着脸说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唐彩云打了个哆嗦，看向邓芍药。 邓芍药把唐彩云挡在身后，等着邓家老太太走近，壮着胆子应对。 “钱拿来了？”邓老太太伸出手掌，“拿出来吧！” 邓芍药把五十文放在邓老太太的手里。 邓老太太瞪着这五十文钱，凶巴巴地说道：“我说的是十两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几十文拿来打发叫花子？” 说着，一巴掌朝着邓芍药挥过来。 唐彩云冲过来挡住，任由那一巴掌落在她的背上。 “奶奶，你在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是不是没睡醒啊？十两银子！你还不如去当抢匪抢呢！我舅母是后的，不是亲的，我那表姐表弟都得看她的脸色过活。我舅舅腿受伤了，一直不在家里，你觉得我和我娘能去借十两银子？再说了，一开口就是十两，一看就是穷亲戚想打秋风……” “好啊，翅膀硬了，敢叫板是吧？当初就应该把大妞这个能干活的留下，卖掉你这个嘴巴臭的臭丫头。” “你还好意思提我大姐二姐。我大姐二姐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她们从小就听话，得到的是什么？” “这是想造反啊，臭丫头，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别打了。我嫂子不借，我们也没办法啊！” “你打啊，我舅母不借，就是因为你们对我们不好。大姐二姐被卖，我娘差点被逼死，就这样你们还想借钱？” 大房媳妇站在门口，语气幽幽地说道：“芍药啊，不是我们逼你们去借钱，而是你爹那个赌鬼又输了。如果你们没钱，那就只有把你卖了哦！” “这五十文是给我们的，又不是借的，你们还嫌少？”邓芍药说道，“至于借钱，连个鸡蛋都舍不得给我舅母，她怎么可能借？” “你的意思是说……”邓老太太的眼里满是算计。“这钱不用还?” “不还啊！我舅母说最近赚的钱都给我舅舅治腿去了，没有余钱。他们那小本生意，也不像别人说的那么赚钱。等过段时间我舅舅的腿好了，我娘再去帮她干几天的活儿，他们手里宽裕了，说不定就借了。”邓芍药说道。 “也不算白走一趟。”邓老太太呸了一声，“赔钱货，还不快点去干活。” 邓芍药拉着唐彩云往里面走去。 唐彩云从刚开始的胆战心惊到现在的心惊胆战。 她回头看了看门口，确定邓老太太和大嫂没有追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咱们真的蒙混过关了？” 原本嫂子给了两百文，一百文拿给她交差，一百文给芍药自己筹划，可是在路上的时候，芍药取出了五十文，说等会儿只上交这部分。 第177章 谋划 “对这些贪婪的人来说，五十文和一百文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给他们这么多？” 邓芍药说完，把五十文放到唐彩云的手里。 “你给我做什么？” “你手里没有一点儿钱，要是有什么事情，谁能帮你？有点钱傍身，关键的时刻说不定能找人帮你跑个腿。” “你舅母根本没有说愿意给钱的话，刚才你说的话都是骗他们的。要是他们以后知道你舅母不可能借钱给他们，那不是更生气吗？” “我这是在故意拖时间。明天我就进城，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去打听大姐二姐的消息了。” “你怎么进城？”唐彩云抓着她的手。“芍药，要不咱们不去了吧！” “娘，你要是还想见到我，最好不要再阻拦我。你没发现吗？舅母都是听徽音姐姐的。”邓芍药看着唐彩云。“我不指望你当个多么能干强大的母亲，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阻拦我自己寻找活下去的出路？如果你一直这样阻拦我，我就不回来了。” “我听你的，全听你的。”唐彩云哭道，“你别不要我。” “明天我从隔壁村租个牛车进城。”邓芍药说道，“这也是舅母给我钱的原因。钱是好东西，不仅可以帮助我逃走，还可以帮助我打探消息。要是一文钱没有的话，每一步都很艰难。” 此时此刻，邓家院外有两道身影悄悄地离开了。 不远处有辆牛车拴在那里。他们回来时，几个毛孩子正坐在牛车上调皮捣蛋。 “下去下去……” 唐三爷把毛孩子赶下去后，解开绳子，赶着牛车离开了。 两人坐着牛车离开村子。 在路上，唐三爷问旁边的秦徽音：“你特意跟过来，就是担心你那便宜表妹和便宜姑姑会被邓家人欺负吧？”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陪您。”秦徽音嘴甜地说道，“担心她们受欺负只是顺带的。” “哈哈哈……”唐三爷笑得不行。“你这丫头啊，小小年纪哄人有一套。我真是想看看以后有哪个小子会落入你的手掌心。” “那肯定是钱，钱能落入我的手掌心。三爷爷，咱们要把格局打开，眼光打开。这世间也有不少自梳女，她们可没想过嫁人。” “那不行。爷爷还是想看见你有爱人、有家人、有自己的小孩，这样你老了才不孤单。” “只要我有钱，要是觉得无聊了，请个戏班去家里唱戏，请个乐伶去家里唱曲……” 唐三爷：“……” 这小丫头的想法很危险啊！ 以后长大了不会是个女纨绔吧？ 回村后，牛车驶进唐家的院子。家里没人，但是隔壁挺热闹的，听声音李桃花也在那边。 他们把牛车停好之后，跟着来到隔壁看看热闹。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呀？”唐三爷笑道。 “三叔，徽音丫头，你们回来了。”张木匠笑着说道，“我们今天做成了好几张餐桌，徽音娘说合格了，所以大家挺开心的。” “我的意思是说明天送一批进城，夏家小姐要是觉得合适，那就按这个水平继续做。”李桃花说道。 “三叔，明天还得租用一下你的牛车。”张木匠对唐三爷说道。 唐三爷挥挥手：“老头子现在有人养，你们要用就用，该给的钱给徽音丫头。” 秦徽音说道：“我也是合伙人，也就是二老板，这是给自家送货，就不用给钱了，不过我在考虑买两头骡子。” “老黄牛有些老了，再让它这样劳累的确不好。”李桃花说道，“骡子挺好的，速度快，耐力好。” “到时候还得重新做车厢。等我买好了骡子，就请张叔和大柱哥帮忙制做一个车厢了。”秦徽音说道，“记我账上，从分红里扣。” “不不不，钱就不要了，等骡子车好了，我们也能借来用。”张木匠说道。 张家这边喜气洋洋，邀请唐家这边在他们这里吃晚饭。张家请了两个师傅，几个学徒，再加上庞氏母子，人数不少，李桃花就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秦徽音计划好了晚上吃烤鱼，把唐三爷今天钓到的鱼做成了香喷喷的烤鱼，再搭配上其他的菜，也吃得很热闹。 吃饭的时候，李桃花端了一大盘烤鱼给他们添菜。这里刚走出门，那边也送来几个菜。李桃花与庞氏在门口遇见了，笑着互相去了对面。 第二天，秦徽音跟着张木匠他们进了城。 张木匠父子见秦徽音陪着，底气足了不少。 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么小的丫头如此信服，或许是因为她年纪虽小，但是脑子好使，懂得又比他们多。又或许是她处事的干练让他们很安心。 秦徽音在途中就说好今天只当个乖巧的摆设，张家父子必须亲自去谈生意。张大柱一口答应，果然很顺利地交上了货。 他们赶了四张餐桌出来，送了两张到宁老板的店里，又送了两张到清月酒楼。 张大柱出面与龚齐和酒楼的掌柜交接，确定质量过关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掌柜的，我想买两头骡子，你知道哪里的骡子好吗？”秦徽音说着，塞了一串铜钱过去。 掌柜的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安排一个伙计带你过去，有熟人帮忙介绍，那里的人才不敢拿次等的货骗你。” 掌柜能成为清月酒楼的掌柜，眼界当然比普通人高不少。他没收秦徽音塞的钱，热情地安排伙计帮忙走一趟。 伙计带着他们来到马市。 刚走进入口，扑鼻而来的就是浓郁的臭味。 “姑娘，这边是牛和羊，这边是驴、骡子，那边还有马和骆驼。”伙计介绍道，“你只买骡子吗？要是只买骡子，我们直接去看骡子。” “我……” “妹子，妹子，徽音妹子……”爽郎的喊声打断了秦徽音的话。 秦徽音回头，看见江启斌一蹦一蹦地跳起来招手，脸上扬起阳光灿烂的笑容。 江启斌的旁边有个人背对着她，听见江启斌的声音才转身看过来，露出一张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俊脸。 第178章 买骡子 “你们怎么在这里？”秦徽音走过去。 江启斌笑道：“我们这次来采买马匹和骆驼。” “你买什么？”宋睿泽问秦徽音。 “骡子。”秦徽音说道，“三爷爷的老黄牛已经老了，最近总是折腾它，它的身体都有点不好了。骡子的速度更快，比牛更好用，所以我想买两头骡子。” “马的速度更快。” “马是更快，但是更贵，另外耐力也没有骡子好。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骡子更实用。” “我带你去买。”宋睿泽说完，看向旁边的小伙计，“你可以先回去了。” 小伙计在看见秦徽音认识官府的人就知道用不上自己了，行了一个礼离开。 张木匠和张大柱向宋睿泽打招呼。宋睿泽朝他们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带着他们前往骡子区。 马市的老板听说官府的人过来采买马匹，亲自来接见。 他笑着迎过来：“宋督工，有失远迎，见谅。这位是……” 之所以问秦徽音，是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水坝是没有女子的，哪怕是年老色衰的妇人也没有，不然容易引出麻烦。 “这是舍妹。我们碰巧在这里遇见了。”宋睿泽说道，“她要买骡子，你先介绍两头好的骡子给她。” “既然是宋姑娘……” “她姓秦。”宋睿泽淡道，“我们赶时间，麻烦老板直接带我们过去挑选。” 马市老板笑着说道：“是，这边请。” 既然有马市老板亲自来接待，又有宋睿泽在旁边为她出主意，在挑选骡子方面就不用她太操心了。 她很快挑选好两头骡子。 “老板，你算一下多少银子。” “不用银子，就当交个朋友，结个善缘。”老板笑呵呵地说道，“需不需要配个板车？” “板车不用，我们要用来拉货，一般大小的板车对我们来说不实用。至于不给银子，那也是不行的。老板你要是不说价格，我们就不要了。”秦徽音说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但是我哥的面子还不至于让你做赔本买卖。我哥的面子要是真的好使，你就打个折，给我们算便宜点就行了。” “哈哈……”老板用欣赏的眼神打量着秦徽音。 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第一，不占便宜。第二，点明他这样做是为了给宋睿泽面子。意思是说他的心意宋睿泽已经知道了，但是一码归一码，银子是要付的。第三，不动声色讲个价。 “宋督工，你看这……”马市老板看向宋睿泽。 宋睿泽淡道：“照她说的办。” “这头骡子十两，另外一头八两，打个折给十五两就行了。” 张木匠和张大柱面面相觑。 一下子少了三两银子，这面子可真值钱。 秦徽音看向宋睿泽，见后者点头，答应下来：“好，多谢老板了。” 老板见这边爽快，又问宋睿泽：“不知道宋督工这次需要多少货？” 宋睿泽递过去一个单子。 老板看了上面的数据，说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这批货送到水坝上。” “麻烦了。” “今天厨子做了烤全羊，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老板笑着邀请。 “不了，我们还有其他的差事。老板，回见。”江启斌挥手。 “回见回见。” 秦徽音付了银子，牵走了骡子。 在回去的时候，张木匠和张大柱一人骑着一头骡子。秦徽音坐着牛车，宋睿泽在旁边赶牛车。至于其他几个采买办的兄弟，他们坐着马车跟在后面。 这个组合出现时，许多人好奇地看过来。 最前面的是一辆牛车，赶车的金童玉女都很年轻。中间的是两个骑着骡子的男人。最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赶马车的人慢悠悠地赶着，等前面牛车多走几步他们再赶几下，追上后又停下来。 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救救我……救救我……”那女人抓着牛车，对着秦徽音和宋睿泽喊道。 宋睿泽脸色难看，把秦徽音护在怀里。 那女子衣衫不整，满身都是伤痕，最重要的是她跑得太快，摔跤时露出了一双伤痕累累的腿。 她原本的衣服也很轻薄暴露，一看就知道从事的什么行业。 从巷子里跑出来几个高大的汉子。那几个汉子粗鲁地拽住那女人，对着秦徽音和宋睿泽说道：“少管闲事。” “秦徽音，救救我……”那女人大喊着秦徽音的名字。 秦徽音惊讶，仔细打量着那女人，直到那女人被拖走了，她才想起她是谁。 “她是……她是唐明秀？” “嗯。”宋睿泽早就认出来了。 事实上，他经常在城里走动，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在之前就见过唐明秀。 上次见到唐明秀时，她挽着一个老男人的胳膊，在首饰店里要这个要那个的。那时候她可是风光无限，见到他还阴阳怪气，一副嚣张得不得了的样子。 这才几天，居然就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 “我记得她怀孕了，可是现在肚子是平的，难道那孩子已经不在了吗？” “谁知道呢？”宋睿泽为她整理头发。“最近新开了一家羊肉店，也有烤全羊，今天我们人多，正好去点一头尝尝。” “好，我请客。” “刚得了一笔赏银，我出这个钱。” 宋睿泽继续驾着牛车，无视从巷子里传出来的凄惨的哀嚎声。 秦徽音提起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前几天他见到她时，那肚子还是挺大的。他只不过在老男人付银子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这女人还真敢生出一个亲爹不要的孽种，就是不知道谁这么喜欢捡别人不要的女人和孩子’。 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可不知道。 音音这么干净纯洁，那些肮脏的事情也不用让她知道。至于那个肮脏的女人，更不可能让她有机会打扰她的生活。 “等一下……”秦徽音拉了拉宋睿泽的手臂，激动地喊道，“快停一下。” 宋睿泽停下牛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一个瘦得没有几两肉的小姑娘。 “表妹，这里……”秦徽音朝对面的邓芍药挥手。 第179章 招上 邓芍药走过来，强挤了一个勉强的笑脸：“徽音姐。” 秦徽音看她这副神情，关心地问道：“不太顺利吗？” 邓芍药苦着脸，委屈地说道：“本来都好好的，管事嬷嬷也愿意选我，但是有人绊了我一下，让我当着管事嬷嬷的面摔了一个大马趴，管事嬷嬷的脸色立即就不好了。” “管事嬷嬷没看见吗？” “没有。”邓芍药说道，“我还说明了原因，管事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 秦徽音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县衙不行，那我就去其他大户人家试试。我听说夏家很有钱，他们那里应该需要丫鬟。夏家要是不行，再问问别家。一日没有找到活儿干，一日不回去。我现在这样，一旦回去，我爹肯定要卖我的。我没有别的退路了，只能往前走。” “你晚上睡在哪里啊？” “我找人借宿，几文钱就能借宿一晚，比客栈便宜。”邓芍药露出干净的笑容，“徽音姐不用担心我。虽然没有进县衙，但是也认识了好几个跟我一样去试招的人。其中有一个是城里的，我们相处得还不错，今天晚上我就住她家好了。” 一个穿着家丁服的家丁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到处找你，总算是把你找到了。” “你找我？”邓芍药指了指自己。“我不认识你呀！” “刚才你进县衙的时候是不是给一个爬树的小公子取了风筝？” “对啊！我什么也没干，就是看那位小公子取不到，爬上去帮他取下来而已。这样也不算犯事吧？”邓芍药紧张地说道。 “那位是县令公子，他觉得你不错，要留你做大丫鬟。你要是没什么事，现在跟我回去吧！我是公子的书童。” 邓芍药惊讶地看着书童。 她回头看着秦徽音：“徽音姐，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秦徽音哭笑不得：“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徽音姐，我先走了。”邓芍药激动地说道，“等我这里安顿好了，一定去感谢你和舅舅舅母。” “你娘肯定很担心，等会儿我去给她送个信。”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正好也让邓家的人知道你现在进了县衙，以后就算要为难你娘，也得顾及一下你这边答不答应。” 邓芍药走后，宋睿泽淡道：“你还真是大善人。” 秦徽音轻笑：“行善事，积善缘，结善果。” “你是老太婆吗？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老气横秋的东西。”宋睿泽说道，“等会儿吃烤全羊，你是不是还要给那只羊超度一下？” “哥，你变了。”秦徽音惊奇地看着他。“你会开玩笑了。” 宋睿泽：“……” 六个人吃一头烤全羊，全都吃撑了。 几人坐在那里消食。 宋睿泽倒了一杯茶递给秦徽音。 江启斌在旁边起哄：“泽哥，我也要。” “没长手？”宋睿泽淡道。 “好冷漠。我还以为换了一个人，原来还是那个冷漠的泽哥。”江启斌捧着心，一副受伤的模样。 陈勇在旁边踢了他一脚：“小心下次泽哥就不带你出来了，让你留在水坝里轮值。” 江启斌立马收敛了脸上的调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有大用处，泽哥，千万不要把我留水坝里。” 从门口走进来几个读书人，身上穿着书院的统一服装。他们落坐的位置就在隔壁桌。 刚坐下，那几人就开始埋怨书院里的夫子、书院里的饭菜、书院里的各种不合理的规矩，最后提起了一个人，让准备离开的秦徽音又坐了回去。 “那个唐逸尘就是个穷酸。所有人都捧着他，说他是什么过目不忘的天才，秋闱里必然有他的一个位置。呸，这种穷酸怕是连上京赶考的盘缠都没有吧？老子不过是让他帮忙写个功课，他不但不帮忙，还找夫子告密。我看他还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昨天没让他进门，听说在藏书楼里看了一夜的书。我还以为他会告密，结果没有。你们说他是不是怕了？哈哈哈……” “他所有的衣服都浸了水，没穿的了。现在这个天气还穿着单衣服，也不知道那弱不禁风的身体能不能撑到乡试？” 秦徽音气得捏紧拳头。 宋睿泽按住她的手背，压低声音说道：“这几个都是县城里家里有些权势的。” “他们欺负我大哥。”秦徽音气得眼睛都红了。 “想不想出气？”宋睿泽问。 秦徽音点头：“当然。” “等着。” 半个时辰后，几个书生从店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了。 “文兄，今天晚上怎么安排？” “百花阁来了几个没开苞的，今天晚上咱们去宠幸宠幸她们怎么样？” “好啊，正合我意。” 这时候，几十个乞丐汹涌而至。 “有钱的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 “赏一点吧……求求你们了……赏一点吧……” “滚开！一群臭乞丐，老子打死你们。” “臭死了。快滚快滚。你们活着就是多余的。” 乞丐们相视一眼，扑向那几个书生，嘴里叫唤“行行好，赏点吃的吧”，手里的动作越来越粗鲁，直接把那几个人扑倒压在下面。 “啊……做什么？为什么扒我的衣服？” “来人啊，救命啊，不要扒我的裤子……” 拐角处，秦徽音伸出脑袋看着那边，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回去。 “这些脏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么多乞丐都听你的。”秦徽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宋睿泽。 宋睿泽不自在地说道：“平时有什么活儿叫上他们，让他们有光明正大地赚钱的机会，自然也就混熟了。” “不仅是乞丐，这县城里的地痞差不多也听咱们泽哥的。咱们泽哥的面子可大了。”江启斌得意地说道。 “我哥好威风。”秦徽音说道，“不过，那些人要是找乞丐们的麻烦怎么办？” “他们找不了。”江启斌说道，“他们现在喝得醉醺醺的，哪里分得清谁对他们下的手？乞丐虽然没有地位，但是人多啊，他们要是犯了众怒，只怕那才是惹上大麻烦了。” 第180章 羞辱 几个妇人从巷口经过，在看见那里躺着的几个光溜溜的大男人时，放声尖叫。 “怎么了？” 正好有衙役巡逻，顺着声音找过来。 “官爷，你看那边……” 衙役们走过去，在看见躺在那里没有动弹的男人们时，用脚踢了踢。 “不会死了吧？” “大白天的，什么样的凶手如此猖狂，居然直接把人杀死在巷子里？” “全被扒光了，难道是被抢劫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一次性死了五个人，这可是大案子，咱们得汇报给县令大人才行。” 其中一个衙役蹲下来探了探鼻息，原本紧张的神色立马放松下来，没好气地说道：“没死，只是喝醉了。” “这群酒鬼真是伤风败俗。”冯捕头说道，“你们几个，找点东西给他们遮遮腚，再把他们泼醒。咱们亲自跑一趟，把他们送回去。” “怎么送啊？”其中一个衙役说道，“这也太丢人了。” “正是因为丢人，所以要送回去。他们家的人见自己的不孝子做出这样的丑事，还不得……”冯捕头捏了捏手指，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嘿嘿……还是老大聪明，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衙役小弟说道，“反正丢人的也不是咱们，这一趟走得值了。” “只不过他们的衣服去哪里了？这几个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们随身携带了不少银子吧？我看这从上到下只剩下头发保暖，这是被抢光了。” “酒鬼嘛，喝酒了连亲爹都不认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自己把衣服扒了？再说了，我听说这些书生玩得可花了，指不定……嘿嘿……” 宋睿泽捂住秦徽音的耳朵。 这群衙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宋睿泽在水坝里待了这么久，什么样的荤段子都听过了，以前都能面不改色地走过去，现在却觉得这些脏东西不该来污染小丫头的耳朵。 衙役们把书生们泼醒，见他们半醒不醒的，在他们的脸上扇了几巴掌。那啪啪啪的几下，连两百米开外的秦徽音听得都觉得脸疼。 书生们被打醒，刚开始一脸懵，在看见面色不善的衙役们时，一个个开始哇哇大叫，哭得就像死了亲爹娘一样。 “官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那些乞丐扒了我们的衣服，抢了我们的银子。那些臭乞丐就是最低贱的蝼蚁，应该被赶出城。” 冯捕头淡淡地说道：“你要不要把你那二两肉遮一下再说？虽然老子也是男的，但是也没看其他男人子孙根的爱好。” 书生们低头一看，再次放声尖叫。 衙役们一脸厌恶。 冯捕头掏了掏耳朵：“叫得像个娘们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被糟蹋了。行了，你们说乞丐扒了你们的衣服，抢了你们的银子，那抢你们的乞丐有什么特征？” 旁边的衙役扔了几块布条给他们。 他们手忙脚乱地抢过布条系在腰上。 “他们有很多人。” “具体多少？” “十个？”说话的书生看向其他同伴。“你们记得有什么特征吗？” “我不记得了。不过不止十个，他们那么一群人扑过来，我们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乞丐不都是一个样吗？反正把他们都抓起来就行了。“ 冯捕头被那个傻缺书生气笑了。 “抓？还全抓？哪怕是京城，天子脚下，也没有人敢去驱赶乞丐，更别说抓了。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官爷，我们随身携带了不少银票，现在全没了……” “你要是能说出抢你们银票的乞丐长什么样，我就接这个案子，帮你们去抓人。不过，别说把所有的乞丐都抓起来的蠢话。” “官爷，能不能给我们几身衣服？” “没有。”冯捕头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手下把他们架走。 那些人走后，秦徽音等人这才从拐角处走出来。 张木匠和张大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宋睿泽。 这人好可怕，千万不要得罪他，他们可不想光着腚在县城里走一圈。 陈勇和江启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们的泽哥要是大好人，在水坝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早就被整死了。 “哥，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们也要准备回去了。” “你是想回去了，还是想去书院看看？”宋睿泽说道。 “我去看一眼。”秦徽音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 “我把你送到书院门口。”宋睿泽说着，走过去牵牛车。 宋睿泽把秦徽音送到书院门口后，嘱咐张木匠和张大柱一路上走慢点，等着她一起回去之类的话，这才跟着江启斌和陈勇回水坝了。 张木匠父子找了个位置守着牛车和两头骡子。 秦徽音独自一人去了书院。 守门的宗叔认得秦徽音，进去汇报了一声就把她放进去了。 秦徽音今日打扮得像个小仙女，发髻是李桃花给她梳理的，配上彩色的布条，风吹动时，布条飞舞着，灵动而有活力。 她一进去，许多书生看过来，纷纷询问这是谁家的妹子。 “逸尘兄家的。” “逸尘兄今日生病了，没有去上课，他妹子应该是听说他生病的事情来照顾他的吧？” 秦徽音去过唐逸尘的房间，很快就找到了他的住处。她敲了敲门，脆声喊道：“哥，我是音音，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等一下……”从里面传出紧张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砰砰咚咚的声音，也不知道撞掉了什么或者把什么弄洒了。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唐逸尘站在她面前，故作镇定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秦徽音摸了摸唐逸尘的额头。“你正在发烧。” “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行，必须去医馆。”秦徽音说道，“小弟现在在医馆学医，唐叔也在医馆治腿，我现在带你过去，你还能顺便和他们聚聚。” “我不去。”唐逸尘无奈，“不要让他们担心。”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找人来把你背走？”秦徽音威胁，“自己走的话还有点面子，被人背着走的话你的面子可丢光了。” 唐逸尘：“……自己走。” 第181章 归家 医馆。 丁大夫为唐逸尘把了脉，打量着唐逸尘的脸色，说道：“小伙子，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看书？” 唐逸尘：“……” 唐逸笑在旁边说道：“哥，你要注意身体。” “大夫，我儿子没事吧？”唐大富问道。 “比你差了点。” “比我？”唐大富大惊，“我的腿伤成了这样，他比我还差，那得差成什么样子？” “你能吃能睡，说梦话还能叫媳妇，他染上了风寒，最近几天吃什么都没味儿，是不是比你差了点？” 唐家众人：“……”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丁大夫就是个喜欢捉弄别人的顽童。 “哥，你跟我回去住几天吧，正好为你调理一下。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完全没有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就当考前放松一下精神状态。” 唐逸尘听不懂秦徽音说的什么‘精神状态’，但是有一点他明白了，那就是让他这段时间放松一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好，听你的。” “等会儿我们去收拾几身衣服带回去，其他东西就不收了，等你科考结束还得回来继续读书，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丁大夫给唐逸尘抓了药。看在他们是自己徒弟家人的份上，他免了诊金，只收了药钱。 秦徽音交钱的时候顺便问了唐逸笑的学习情况。提起唐逸笑，丁大夫的情绪就变得激动了。 “这小子就是天生的大夫。他的嗅觉和味觉都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最好的，只要他跟我好好学，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闻名天下的神医。” 丁大夫的俊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极大，神情极其激动，要不是古代没有传销组织，秦徽音都想找警察叔叔报案了。 唐逸笑有些害羞，喃喃地说道：“师父，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你有天赋是事实，但是只靠天赋不行，还得刻苦专研。前几天让你背药经，背了几天了才背了半本，那什么时候才能倒背如流？”丁大夫严肃地说道，“你爹的腿也差不多了，这次让你姐姐直接把你爹和你大哥都接走，以后没人打扰你，你也能安心背书。” 唐大富：“……” 他干脆直接说他的存在影响了笑哥儿的学习得了。 “我的腿还很疼。”唐大富不满，“你之前说过等我痊愈的时候再回去。如今我并没有痊愈，要是回去出了什么问题，你还认账吗？” “你不想媳妇了？你媳妇这么漂亮，应该很多人惦记吧？”丁大夫慢悠悠地说道。 唐大富：“……反正在这里也没事干，整天躺在这里无聊，我现在也能下地走走了，那就回去养着吧！” 秦徽音和唐逸尘兄弟：“……” 真的是没眼看。 抓好药之后，秦徽音借药炉给唐逸尘煎了一次药，让他先把烧退下去。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必须得赶回去了，他们向丁大夫和唐逸笑告了别，赶着牛车以及骑着骡子离开了。 唐大富挥着鞭子，兴奋地赶着牛车。 “唐叔，你别抽这么重，这头老黄牛年纪大了，走不快。”秦徽音说道，“对了，在前面的岔路口停一下，我要去一趟小姑姑家。” “你去他家做什么？”唐大富蹙眉，“我不在家里，她是不是又被邓贵欺负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已经解决了。你想知道什么回去问我娘，正好你也想和我娘多说说话吧？”秦徽音说道。 “说得也对。”唐大富又开心了。 “你打算怎么去他们村？” “骑骡子呗！”秦徽音说道，“骡子比牛车快，放心吧，我有分寸。” “我不放心。”唐逸尘拒绝，“我跟你一起去。” “你病成这样，别添乱了。”张大柱说道，“我陪徽音妹子走一趟。” “大柱哥，那麻烦你了。”唐逸尘说道，“邓家的人不讲道理，我担心音音一个人面对他们家的人会吃亏。如果有你跟着照顾，他们就不敢了。” “徽音妹子是我的贵人，我肯定把她照顾好，放心吧！”张大柱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张木匠把骡子让给秦徽音。秦徽音和张大柱一人骑着一头骡子与其他人分开走了。 骡子比驴温顺，比牛快，比马有耐力，对他们来说这才是最佳拍档。只不过秦徽音第一次骑骡子，虽然没有被甩下来，但是也不敢走得太快。 还没走到邓家就听见那边的吵闹声。 “你老实交代，那个臭丫头到底去哪里了？”邓老太太的声音传了过来。 “芍药真的是去打听大妞和二妞的消息了。”唐彩云畏惧地说道，“娘，我只剩芍药这一个女儿了，你们别卖她，求求你们了。” “你男人欠了赌坊十两银子，要是不还清这个银子，他们就要砍了他的手。”邓老太太冷笑，“再说了，百花阁里面的姑娘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已经和百花阁的妈妈说好了，十两银子卖掉芍药，百花阁的妈妈再培养她唱曲，以后长大了可以当个艺妓，不用伺候男人。” “我虽然傻，但是也知道进了那种地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资格。你们要是逼芍药，先把我杀了算了。”唐彩云大哭。 “你以为老子不敢？”邓贵从里面冲出来。“老子要是活不成，你也别想活。别人养只鸡还知道生个蛋，你他娘的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了。哭哭哭，整天丧着一张脸，好像死了爹娘一样，老子就是被你触了霉头，所以才赢不了。” 张大柱听着里面的咒骂声，气得不行：“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大柱哥，犯不着为他们生气。小姑姑属乌龟的，外人听了都会生气的话她听了毫无感觉，我们谁也救不了她，除非她自己救自己。” 秦徽音敲响院门：“小姑姑，我是音音，你在里面吗？” 里面的咒骂声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唐彩云红着眼睛开了门，强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音音啊，你怎么来了？进来坐。” “不用了，我只是来传个话。”秦徽音说道，“芍药表妹进了县衙，现在是县令公子身边的大丫鬟了。” 第182章 惊闻 唐彩云先是一愣，接着惊喜地抓住秦徽音的手掌：“徽音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邓老太太和邓贵从里面小跑出来。 两张相似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你刚才说那个贱蹄子现在在哪里？”邓老太太问。 秦徽音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对唐彩云说道：“我在城里遇见她的时候，她正被县令公子的书童挑走。她说你还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就特意过来帮她传个话，免得你为她担心。现在话带到了，我也要回去了，不然天就要黑了。” “徽音，谢谢你。”唐彩云喜极而泣。 秦徽音回了句‘不客气’，看了邓老太太和邓贵一眼：“小姑姑，芍药表妹会回来看你的，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邓贵撇撇嘴：“那赔钱货还真是有能耐，连县衙都能进去。算了，虽然是给别人做丫头，但是好歹也能赚工钱了，不算吃白饭。” 秦徽音懒得听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跟着张大柱骑着骡子离开了。 秦徽音这里刚走，邓老太太就问邓贵：“卖不了那妮子，你欠的赌债怎么办？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咱们家拿不出来。” “我闺女在县衙做事，还是县令公子的大丫头，那些人敢来讨债吗？”邓贵得意地说道，“等我赢回来了，想要多少银子没有？” 唐彩云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闺女走对了。如果今天没走，邓贵那个混蛋就要把她卖到青楼里做艺妓。虽然现在也被关在大宅子里做丫头，但是做丫头和做妓女是两码事。更何况县令是好县令，县令的家人也从来不欺压百姓，芍药能去县衙做丫头是她的福气，还能避避这个祸事。 唐彩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感谢菩萨。” 邓贵一脚踢过来：“神神叨叨的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做饭，老子饿了。” 唐彩云整个人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头上。原本裤腿上就是补丁打补丁，现在又擦破了，连带着膝盖也破了皮。 她忍着痛爬起来。在她看来，这点痛不算什么。只要闺女好好的，每天受这样的折磨她都能忍受。 当秦徽音和张大柱赶回村子里时，天色刚好暗了下来。 李桃花正在院子外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了，朝里面吆喝一声：“他们回来了。” “今天多亏了大柱哥。大柱哥，谢谢了。”秦徽音向张大柱道谢。 “妹子不用客气。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我人笨，但是有力气。你把那些力气活儿交给我。” “大柱，今天来我家吃吧！”李桃花发出邀请。 “不用了，桃花婶。你们家难得聚在一起，我们就不打扰了。”张大柱说着，又对秦徽音说道，“你说的骡子板车怎么打造?” “我明天画给你。” “那这两头骡子就交给我照顾吧，等会儿我和我表哥去割点草来喂它们。” “成，那就交给你们照顾了。”秦徽音说道，“到时候打造板车的时候也是要它们配合的，所以你们提前与它们相处一下也不错。” 李桃花拉着秦徽音走进院子。 “饭菜都好了，只等你回来了。” “今天做了什么？好香啊！”秦徽音在空气中嗅了嗅。 “绿芜现在越来越能干，还真是越来越像你了。”李桃花对唐绿芜赞不绝口。 “那都是娘教得好。”秦徽音嘴甜地哄道。 “少来了。你这小甜嘴就会哄我。”李桃花点了点她的小嘴。“好了，洗手吃饭吧！” “唐叔呢？”秦徽音朝四周张望。 “我在这儿。”唐大富把鸡圈关好，杵着拐杖走过来。“你大哥刚退了烧，正在里面休息，我们就不吵他了，让他先睡个够。” “我去看看。”秦徽音说道。 秦徽音进了唐逸尘的房间，见他躺在那里，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已经退烧了，悄悄地退了出去。 “大哥这两天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这些东西就不用给他留了，等会儿给他熬点瘦肉粥。明天再去河里抓条鱼，给他清蒸一条鱼。” “粥在炉子上煲着，等他醒了就能吃。”唐绿芜把菜端出来。“音音，忙了一天了，肯定饿了，你先吃饭。” 唐大富已经许久没有和家人吃饭了。他殷勤地给李桃花夹菜，又看着两个越来越标致的闺女，突然觉得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也不错。 秦徽音提起邓芍药的事情。 李桃花夸了一句：“这丫头有点血性，不像她娘。幸好不像她娘，要不然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娘，你说姑父会不会收手，以后都不欺负姑姑了？”唐绿芜问。 “这种臭男人已经没救了，不要指望他突然有良心。不过邓芍药要是能立起来，你姑姑的日子会好过许多。”李桃花说道。 唐逸尘这一病，好几天过去了才渐渐好转起来。 他想看书，秦徽音和唐绿芜轮流盯着他，不许他再熬夜劳累。 在唐逸尘彻底痊愈的时候，院试时间到了。唐逸尘带着全家人的祝福进了考场。 唐逸尘之前已经通过了县试和府试，这次院试通过之后就是秀才。 唐大富夫妇、秦徽音、唐绿芜姐弟全都站在考场门口，看着唐逸尘进了大门这才离开。 唐逸尘要考好几天，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守着，所以把他送进去后就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唐大富的腿恢复得差不多了，该拆腿上的木板了。 于是送了唐逸尘之后的第一站，他们先去医馆找丁大夫复诊。 “小彭哥，师父呢？”唐逸笑问药柜前的药童。 “每个月的今天他都去百花阁。”药童说道，“想必又去那里找姑娘去了吧！” 唐大富蹙眉：“你这师父还这么下流？笑儿，跟着他学能行吗？” 唐逸笑憋红了脸：“师父平时很好的，也不去那些地方。” “他平时不去，每个月只去一天。”小彭说道，“除了这一点，其他的也算靠谱。放心吧，他为人还是可靠的。” 第183章 恢复 另一个药童端着药材走出来，笑着说道：“你们稍坐会儿，瞧这时间也差不多了，马上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卫大夫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他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有时候是恶作剧成功的贼笑，有时候是看好戏的奸笑，有时候是难题得到解决的狂笑，可是今天就像个行走的阴气制造机，当他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怨灵走了过去。 “来了？”丁大夫淡道，“坐会儿吧，我马上出来。” 他进去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出来了。 他平静地拆了唐大富腿上的夹板，让他站起来慢慢走动。 唐大富先是试探，在两条腿终于一样长，走路不会一瘸一拐的时候，他激动地抱住了李桃花：“媳妇，我的腿好了，我不瘸了。” “最近还是要注意，不能做重力活儿，要先养着。当然了，也不是让你偷懒，你的手又没有废，可以帮忙做家务。” “多谢丁大夫。”李桃花说道，“不愧是我们笑哥儿拜的师父，就是有本事。” “今天没心情和你们说话，既然没事就走吧！逸笑，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给你放两天假，三天后再回来吧！你们两个也是，药铺先休业，挂上休业两天的牌子。”丁大夫说完，唉声叹气地进了后院。 唐逸笑走向两个药童，问道：“你们跟着师父多久了？” “我两年，他三年。你不用担心，不管他在哪里都会这样没精打采几天。以前我们还劝他不要去青楼。别人去青楼是寻欢作乐，他每次去青楼都要失魂落魄几天。我和彭兄讨论了一下，觉得他是喜欢上了青楼女子，但是因为自己太穷了，青楼女子看不上他，所以才这么难过。” “他这两三年都是这样吗？” “是啊！” “你们换了几个地方？” “五六个吧……每次都待不久。” “他每个月都要去青楼，然后找同一个姑娘？”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换了五六个地方，不可能是同一个姑娘吧？或许是因为他就是好这一口。”小彭说道。 哗啦！卫大夫掀开门帘，面色不善地看着两个以下犯上的药童。 两个药童一个装作收拾药材，一个装作找牌子挂到门口上去。两人不看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们也该走了。”李桃花说道，“闺女，你是不是与夏小姐约好了？” “对。店铺应该装修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秦徽音说道，“那我们走吧！” 他们抵达清月酒楼后，找掌柜的帮他们传话，说要找夏如婉。 夏如婉很快下楼了，带着他们去了新店铺的位置，然后向秦徽音展示了一下成果。 “怎么样？”夏如婉问，“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你只管说。” “夏姐姐是商界女强人，你做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的一切完美呈现了我图纸上的样子。”秦徽音说道，“不过现在有一点，我们做这个吃食生意，餐桌要特制的，所以为今之计是要定制餐桌。夏姐姐要是没有意见，我就让张家父子来负责这方面的事情了。” “我听说了，张木匠他们父子做的生意有你的分红。”夏如婉掩嘴轻笑，“好啊你，跟我合作，从我这里分钱。现在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把桌椅方面的生意介绍给另一个合伙人，又从他那里分一笔钱。你这算盘打得比我还响。我看这里应该没有人能比你精了。” “正是因为张记木匠铺有我的一份，我才能用最低的价格拿到这批货。张家父子辛苦了这么久，总不可能让他们白干吧？夏姐姐不像是这样心狠的人。我那一份就不赚了，就给张家父子留点辛苦钱。”秦徽音说道，“姐姐要是不愿意，那你再找别家做好了。” “我找别家做？那图纸我能画？我画不出来，找谁做？你这个小狐狸，到底是不是狐狸成精的？”夏如婉笑道，“行了，既然你都承诺是最低价了，那就交给他们做吧！等这里的店铺开业，你可得让我多赚点钱。我这还没有开始赚，贴进去不少本钱了。” 秦徽音与夏如婉谈笑风声。 唐大富和唐绿芜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秦徽音。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吗？夏如婉也不过十四岁，秦徽音过完年才十三，可是谈起生意来这么老练，就像是在商场上浸泡很多年的老人。 夏如婉的事情繁多，与秦徽音谈好了先赶制这批餐桌后，带着手下的仆人继续去下一个分店巡视了。 唐绿芜说道：“这位夏小姐好厉害啊！” “我闺女也厉害。”李桃花与有荣焉。“音音，既然你唐叔回来了，以后城里的生意就不用你来操心了，你在家里休息一下。” “行。那你们多操心一下。”秦徽音说道，“正好我也监督一下这批餐桌的赶制情况。张叔那里能做桌子，但是需要用的铁锅要找铁匠赶制。另外还有许多特殊的厨具也要好好规划一下。我提前把计划做好，免得开业的时候一阵混乱。” 秦徽音找的铁匠就是上次与宋睿泽遇见的那个铁匠。 铁匠见到秦徽音，笑着说道：“是你啊，小姑娘。你要买什么，我给你算便宜点。” “老板，我这次带来的可是个大单子。谁让你和我哥关系好呢？我照顾你的生意，就是在照顾我哥的生意。”秦徽音把设计图递给老板。 老板看了，啧啧称奇：“这是锅吗？这个拿来做什么？” “你别管我拿来做什么，反正你先做。我要五十口这样的锅。”秦徽音说道。 水坝门口。宋睿泽没看见秦徽音，连东西都没吃就要走。李桃花叫住他，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 “音音给你的，还不接着？” 宋睿泽连忙接住，淡道：“她在忙什么？” “她要忙的事情很多。谁让她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呢？”李桃花说道，“最近她都没空过来。等她和夏小姐的店铺开业，我们这里的生意也会交给宋家和张家来做。当然了，音音仍然拿分红，你多介绍点客人过来，对她也有好处。” 第184章 出事 “宋督工……”从水坝里跑出来一名中年男人。“出事了。” 江启斌等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烤串，对宋睿泽说道：“泽哥，今天温大人要来。” 宋睿泽对李桃花说道：“我先去忙了。” 当他们回到水坝时，等着他们的是一个噩耗。 工人们在伐木时遇见山体坍塌，如今十几条人命被埋在里面，生死不明。 “马上救人。”宋睿泽厉声说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任他们被埋在里面不管。动手啊，快救人。” 宋睿泽拿起铲子开始刨土。 其他人听了他的命令，看向不远处的童坝头。 童坝头阴阳怪气地说道：“这片区域是你负责的，我们就不凑热闹了。谁惹的麻烦谁去解决，怎么能连累我们为你擦屁股？” “怎么回事？”温如海走过来。 众人见到京官来了，立马老实地行礼。 童坝头抱拳，向温如海告状：“大人，宋督工负责监管伐木组，可是刚才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有负到监管的责任。如今十几名工人被埋在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先救人。”温如海威严地说道。 温如海下令，童坝头挥了挥手，旁边的工人立马开始刨土救人。 在刨土救人的过程中，江启斌找温如海告了个假，说是去找个大夫来这里等着，一旦有人被挖出来，马上让大夫救治。 江启斌刚出水坝门口，被李桃花叫住了。李桃花知道了他们目前的困境，介绍了丁大夫给他们。 “那大夫最近有点疯癫，你们去请他的话有可能不搭理你们，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李桃花把手里的活儿交给了旁边的向春桃。 “多谢桃花婶。”江启斌感动得无以复加。“桃花婶真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 丁大夫的医馆果然房门紧闭。李桃花拍了一会儿门，里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旁边的邻居说道：“这门今天就没开过，是不是没人在家？” 江启斌说道：“桃花婶，要不我去找其他大夫吧？这县城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大夫，找其他大夫也是一样的。” “那些人被埋在土里这么久，一般的大夫未必能治得好他们。要是把这个人找过去，说不定还能挽救几条命。” 李桃花说完，一边拍门一边朝里面喊道：“姓丁的，你最喜欢的徒弟又犯病了，你要是再不出门，他就没……” “不可能。”门打开，丁大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红着眼睛瞪着李桃花。“我为他调理了身体，他就算还没有变成正常人，也不会犯病。” “丁大夫，水坝那边出事了，需要你去救命。”江启斌见出来一个人，知道这人就是李桃花赞不绝口的大夫，直接说明来意。 不过在看清面前这个大夫的邋遢模样时，他的心里打起了鼓。这人瞧着不太正常的样子，他真的是个大夫？ 丁大夫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李桃花的计。不过听说与人命攸关，还是水坝那边的工程，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只说让江启斌等一下。 没多久，丁大夫提着药箱出来了。 他把药箱递给江启斌，说道：“走吧！” 江启斌带着丁大夫来到出事地点。 温如海在看见丁大夫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讶地神色：“丁神医？” 丁大夫对温如海说道：“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在离京来此的路上，幸好遇见丁神医，本官才没有死在路途中。丁神医居然也留在了此处，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与一个大夫有缘不是什么好话，草民还是希望大人健康长寿，不要与我太有缘了。” 在两人寒暄的时候，他们刨出来第一个人。 丁大夫蹲下来把脉，吩咐旁边的人用清水给这人的眼睛和口鼻都清理一下。 “这个没事，能活。你们抓紧时间，掩埋得越久越没有机会。毕竟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 过了一会儿，一个又一个工人被救出来。 这几个幸运儿没被埋太久，都只是有点窒息的症状，丁大夫为他们扎了几针，他们便恢复了知觉。 幸好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石头，一个个被土掩埋总比被石头砸中的好些。 丁大夫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还算不错的脸。 他的视线停留在宋睿泽的身上。 “那小子不错。他在下铲子的时候已经能准确无误地算准哪个位置有人哪个位置没人。这七个人之中有四个人是他救出来的。” “他是我们老大，也是桃花婶的继子，还是徽音妹子的兄长。”江启斌知道丁大夫与李桃花母女有点交情，特意点明宋睿泽的关系。 “哦，他们家的关系还挺复杂的。”丁大夫惊讶，“不过，我见过徽音丫头的兄长，是个读书人，与他一般年纪，没他这么壮实。” “那是另一个，我们老大先做的徽音妹子的兄长，后来才轮到他。徽音妹子可喜欢我们老大了。”江启斌热情地递水。“神医，刚才看温大人和你挺熟的，你能不能帮我们老大说几句好话？虽说伐木组是我们老大负责的，但是我们老大是督工，负责的地方多了，总不可能守着伐木组的干活是不是？现在有贱人想揪着我家老大的错处不放，也不知道温大人会不会惩罚我们老大。” “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为他说情？”丁大夫说道，“温大人不是昏官，只要你们老大没犯错，他不会冤枉他的。” “快来，把他抬出来。” “丁大夫，这个伤得有点重，麻烦你来看看。”陈勇喊道。 “来了。”丁大夫爬起来，提着药箱走过去。 两个时辰之后，十五个被掩埋的人全部救出来了。 三个重伤，十二个轻伤。 那十二个轻伤只需要养几天就能正常生活，三个重伤却不能再干活了，只能送回他们的家里。只是这样一来，就得给他们一笔赔偿。 “宋督工，伐木组出了这样的大事，你这个督工难逃责任。”温如海说道，“以后你还是只负责采买办吧，督工的位置交给别人去做。另外，此事你没监管到位，后续需要你去处理。你要亲自送那三个工人回家，再把赔偿银子交到他们的家人手里，还要罚俸半年。” 第185章 端倪 丁大夫要为三个重伤的工人治伤，接下来几天每天都要来一趟水坝。 他交代了注意事项，提着药箱走了。 江启斌送走丁大夫之后，四处寻找宋睿泽的身影，结果在出事的地方找到了他。 “泽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说这个位置容易坍塌吗？”宋睿泽说着，碰了碰旁边的山泥。 “旁边的山壁有点松土的迹象，的确有坍塌的可能。” “既然如此，伐木组的人为何要挑选这么危险的地方伐木？” “泽哥，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江启斌压低声音说道，“发生了这件事情，督工的位置被人取而代之，而新督工是童坝头的人。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他的预谋？” “不管是不是，这个童坝头都是我们的敌人，不能再让他得意了。”宋睿泽淡道，“我们要想个彻底解决他的办法。” “泽哥，你说……” “不急，先把那三个重伤的兄弟照顾好，等他们的身体好点了还要送他们回家。这段时间让他得意，得空了再找他细算这些账。”宋睿泽淡道。 “泽哥，这次罚了你半年的俸禄。你之前的银子都给徽音妹子了，手里没剩什么钱。要不以后我养你？”江启斌拍着胸膛说道。 宋睿泽卷起衣袖，朝着江启斌的脑袋挥出拳头。 江启斌蹲下来，躲过了他的袭击，快速地跑开：“不养就不养嘛，这么生气做什么？你的脾气这么臭，只有徽音妹子才受得了你。” 李桃花一路上都在考虑要不要把宋睿泽的事情告诉秦徽音，回家后看秦徽音忙得像个陀螺，连个休息的空闲都没有，就没有再提那些糟心的事情。 那些事情说了又无济于事，他们帮不了宋睿泽，最终那小子只能依靠自己。她闺女又不是他的老妈子，犯不着为别人的事情给她闺女添堵。 秦徽音验收了房子的进度，提出了一些改进的意见。匠人们非常听劝，只要东家说哪里没做好，他们马上安排时间修改。 串串香店铺需要用上的鸳鸯铁锅也订好了，只等七天后去收货。 张木匠那边也在赶串串香店铺的桌椅。那些桌子的中间需要掏空，上面放置铁锅。另外，在铁锅下面还需要有放炭的位置，到时候方便边吃边煮。旁边还有一个类似于炉嘴的设计，把盖子盖上，随着盖子的严密程度，里面的火势也会随着盖子透多少风进来才能增大多少火力。 “哎哟，这不是明秀吗？” 村里的妇人正在河边洗衣服，看见一个打扮得花姿招展的女人出现在村子里，本来以为是哪家来了亲戚，直到那人主动打招呼才认出她来。 唐明秀拨了一下头上的发簪，捏着手帕说道：“婶子们，又在洗衣服啊！” “明秀，你这是去哪里发财了？”妇人们看见唐明秀打扮得这样妖娆，连衣服也不洗了，一个个凑过来摸她身上的衣服布料。 唐明秀看着那些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 “婶子，我先回家了，有空再聊。”唐明秀说道。 “先别走啊，说说看，你这是去哪里发财了？”妇人们见她穿得这样华丽，没有得到准信是不会放她走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现在嫁了个有钱的男人，男人养的呗！”唐明秀说道。 “你可真有福气。女人嫁得好比啥都强。” “对啊，之前还说李桃花那闺女会做生意，是个能干人。可是，哪家的好姑娘要出去抛头露面？女人干得再好，那也不如嫁个好男人。” “各位婶子，我先回去看我娘了。”唐明秀说着，大步离开。 “唐明秀之前不是失了清白，还怀了孩子吗？一个破鞋也能嫁得这么好，那男人到底有多瞎啊？” 唐明秀一走，刚才还对她赞不绝口的几个妇人立马改了话风，开始对唐明秀的各种不屑。 “不管怎么样，唐明秀嫁了个有钱男人。咱们让她帮忙搭个线，给咱们闺女也找个有钱的男人，以后咱们是不是也能享福了？” 唐明秀回到家时，看见隔壁的墙垒得高高的，别说搭个梯子，就算是搭两个梯子也爬不上去。不仅如此，那些墙上还有些尖锐的物品，疑似于铁片之类的。 有了隔壁那高墙的对比，自己家像个随时会摇摇欲坠的小破屋。 唐明秀刚推开门进去，王氏就背着背篓回来了。 “秀儿。”王氏激动地说道，“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接娘去享清福的？” 唐明秀淡道：“娘，我刚回来，有点饿了，你给我煮几个鸡蛋吃。” “行，等着。” 唐明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王氏不像以前那样对她非骂即打，也不吵着囔着让她干活，而是大方的煮了四个鸡蛋。她给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三个都给她了。 唐明秀感受着鸡蛋的余温，想着这段时间受的苦难，突然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我听他们说你现在嫁了个有钱的男人，穿着绫罗绸缎，还戴着金簪子，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美。这样你还哭？” “娘，我这次回来是……是替哥招几个人去帮忙做事。哥和我男人的生意做得很大，人手不够，要是能从村里找几个人过去帮忙就最好了。” “你哥做了这么大的生意，没给娘带点什么回来吗？”王氏摊开手，期待地看着唐明秀。“你可不能私吞了。下次我见到你哥，那是要问他的。” 唐明秀拿出十两银子，冷漠地塞到王氏的手里：“这是哥给你的。你先去问问村里的人，我们要招十二岁到十五岁的未婚姑娘做伙计。” “有工钱吧？” “八百文一个月。” “这么高？只收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娘这样的收不收，我可能干了，很吃苦的。”王氏听说这么高的工钱，眼馋得不行。 “娘，哥要找的是门面，必须年轻的小姑娘。你这个年纪了，别把客人吓跑了。”唐明秀说道，“你先去村里问问，就说只招十个人。” 第186章 招工 唐绿芜从菜地里回去，见唐明秀从对面走过来，朝旁边侧了侧，给对方让了路。 唐明秀在她面前停下来，笑着打招呼：“绿芜妹妹。” 唐绿芜眼含疑惑，显然不明白唐明秀这是唱的哪一出。他们两家早就撕破脸了，这声‘妹妹’让人心里有点慌。 “有事？” “绿芜妹妹，我这里有个好活儿，你跟着我干，保证你每个月能挣五两以上。”唐明秀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情我都没有告诉别人。这个位置只有一个，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怕是要抢破了头。”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不想出去干活。”唐绿芜说着就要走，但是唐明秀拦着她不让离开。她有些不耐烦了，看着唐明秀说道，“让一下。” “绿芜妹妹，我知道你跟着秦徽音赚钱了。可是你要明白，秦徽音赚的钱是她们母女的，最后也落不到你们几兄妹的手里。她们现在倒是好言好语地哄着你，以后你们没用了，她们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别的不说，宋家父子的下场你看见了吧？傻妹妹，你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让自己继续有用，让娘和音音一直用得上我。说什么有用没用的，这世间本来就是有用的存留着，没用的扔进了废土堆里。就像这些杂草，它们的存在没用，所以被拔了。这些菜苗，因为它们有用，所以要定期的浇水施肥。你少来离间我们家的关系，我才没这么傻。” 唐绿芜说着，气呼呼地瞪了唐明秀一眼，提着菜篮子走了。 她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唐明秀的方向：“还有，我又不是个傻瓜，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还能不知道吗？我又不是有什么手艺，凭什么一个月能拿五两？你这活儿是什么活儿自己心里有数。” 唐明秀看着唐绿芜的背影，眼里闪过恶毒的神色：“这个唐绿芜跟着秦徽音待得久了，居然也长脑子了。” 唐明秀就是故意引诱唐绿芜的。 唐家越和睦，她越想打破这份和谐，把他们家搅得鸡犬不宁。可惜了，唐绿芜这个最蠢的都变聪明了，这个计划是实施不了了。 唐明秀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刚走没多久，只见一个妇人蹲在河边洗衣服。 她穿着单薄，一身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 她听说唐继祖纳了个妾室，还多了一个儿子，如今看来这人就是那个风流不输李桃花的柳氏了。 …… 唐绿芜回去时气呼呼的，正在旁边酿豆腐的向春桃看见她的神情，笑着说道：“难得啊难得，居然有人能把咱们绿芜妹子惹生气了。” 秦徽音从里面出来，疑惑地看着唐绿芜：“姐，怎么了？” “我刚才遇见唐明秀了。”唐绿芜生气地说道，“她让我跟着她干，一个月给我五两银子。她还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反正说的都是我们家的坏话。” “五两？”向春桃的手指一抖，那些豆浆差点洒出来了。“哎哟，这是哄你呢，还是真的？” “王婶正在四处招人，说是唐明秀的男人很有钱，生意做得很大，现在要招十个女工，年纪在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王菊英说道。 “这么小的小姑娘能做啥？” “说是接待客人需要年轻的小姑娘。他男人做的是绸缎生意。” 周氏羡慕地说道：“可惜了，我家没有小姑娘。” 庞氏正在旁边晾晒衣服，淡淡地说道：“如果你去城里找个活儿干，你觉得自己能挣多少？” “那要看做什么了，但是肯定不超过五百文。他们那些男人做学徒，一个月也就五百文。我嘛，没手艺，不识字，不超过四百文。” “那你凭什么觉得随便一个小姑娘就能赚五两银子？五两银子的确诱人，但是这背后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庞氏说道，“你现在好好给妹夫和大柱撑着后面，能帮他们打下手就帮一下忙，不会的话就做好饭菜等着他们吃。你男人和儿子能挣钱，需要你去操心银子的事情吗？” “嫂子，还是你通透，我还有许多地方要跟你学习。”周氏真诚地说道。 李桃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回来，还不时整理着湿漉漉的衣服。 “这是怎么了？”几个女人迎了过去。 “刚才和姓王的贱人干了一架。”李桃花叉着腰，得意地说道，“那贱人喝了一肚子的水。老娘会泅水，才不会怕她。” “王婶今天胆子变大了，之前见到桃花婶都是躲着走的，今天居然敢干架。”向春桃惊叹，“是不是女儿回来了，觉得自己有人撑腰了？” “可不是。她满村子炫耀自己的儿子能挣大钱，刚给她带回来十两银子。还说她女儿嫁了个有钱的男人，以后她也跟着女儿女婿享清福了。如果只是炫耀，我还不想搭理她。结果她阴阳怪气讽刺我，说我带着闺女整天抛头露面，以后女儿没男人敢娶。我闺女还轮得到她说三道四？她自己养的闺女干了什么样的丑事，当这村里的人都失忆了？我立马就站出来和她对峙，还让她带着村里的人去她女婿的店里看看，看清楚了才把人送过去做工。” “娘，先换衣服。”秦徽音提醒，“天气凉了，别染上风寒。” 李桃花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 向春桃说道：“桃花婶说得没错。如果村里的人真的想把女儿送去做工赚钱，就得先打听清楚对方的店铺是什么样的，总不可能自己好好的大闺女，对方说带走就带走。要是我的话，肯定要跟过去看看。对方把她带去哪里了，带去做什么差事，以后可以去哪里找她，那都得弄清楚的。”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在意女儿的生死。”秦徽音道破现实。“等着看吧，就算有我娘今天的提醒，还是会有人把女儿送过去的。” “八百文不低了。男人们在水坝里做工也才三百文。你们想想看那是多累的活儿。如果闺女能拿钱回来，村里的许多人家都会同意。”周氏道。 第187章 怀疑 李桃花换了衣服出来，嘴里囔囔道：“不行，我得去找村长说一声。” “娘，你去找村长说什么？”秦徽音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上李桃花。 “我得让村长提醒一下那些没长脑子的女人。”李桃花说道，“这唐明秀要是个火坑，他们把闺女交给她，那不是送入火坑里吗？” “我跟你一起去。” “你忙你的，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李桃花说道，“你娘的战力谁人不知，这村子里就没有人能让我吃亏的。” “我就是怕你又和人干起来。”秦徽音笑着说道。 “那该担心的也是别人，你不用担心我。”李桃花说道，“快回去，别影响我发挥。” 秦徽音看着李桃花的身影，心里想着：这么鲜活的人在书里就是个背景板，为了彰显男主原生家庭的不幸，后娘就必须是恶毒的。 现在不一样了。 李桃花虽然有狡猾的一面，算计人的一面，但是也有慈爱温柔的一面，与唐大富恩爱缠绵的一面，这样的她越来越鲜活，不再是纸片人。 唐大富从隔壁张家出来，见秦徽音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说道：“音音啊，我听见你娘的声音了，她是不是回来了？” “她又出门了。” “咋又出门了？”唐大富苦着脸。 秦徽音：“……” 当继父是个恋爱脑时，整天欣赏这种中年人的恋爱，她这个十二岁的少女也觉得心累。 李桃花从村长那里回来后，继续忙活自己家的生意，不再过问村子里的事情。 她向来不是什么大好人，只不过想着自己年幼时的遭遇，知道女孩子在这个世间有多么不容易，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这辈子就毁在错的那一步棋里。她已经尽自己的力做了提醒，别的就干涉不了了。 第二天，村子里多了两辆马车。唐明秀从村子里挑了十个女孩，每辆马车坐了五个，把她们带走了。 当马车从唐家的门口经过时，唐明秀特意打起帘子看过来，对院子里的向春桃说道：“向大嫂，我们走了，下次回来再找你们玩。” 向春桃：“……”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众人看过来。 唐明秀的视线停留在秦徽音的身上。 这个小姑娘真的好让人讨厌啊！ 明明都是村姑，为什么她长得这么水灵？ 长得水灵也罢了，还有一个那么护着她的亲娘。 如今不仅生意越做越好，还有一家人护着她。 她就像天上的月亮，所有的星星都得做她的陪衬。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轮月亮摘下来，弄脏…… “娘，我感觉她想把我生吞了。”秦徽音说道，“我没对她做什么吧？” “这种人就是脑子有病，你永远别指望能够理解她的想法，因为她脑子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能想出来的。”李桃花骂道。 她对秦徽音的恶意太明显了，让李桃花非常不舒服。下次进城的时候，她要弄清楚这女人做的是什么营生，她那个男人又是什么来历。 向春桃吐槽道：“她为什么叫我？我和她很熟吗？她这样叫我，好像我和她有什么交情一样。” “表面上是在叫你，其实是在叫徽音妹子。我怎么感觉她看徽音妹子的眼神很奇怪？”王菊英说道。 “相信你的感觉，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秦徽音搓了搓手臂，“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唐逸笑只有两天假期，第三天就被唐大富赶着骡子车送回医馆。 没错。骡子车已经打造好了，现在不仅时速更快，车后面的装载面积也更大，以后可以装载更多的货物，最重要的是还留了单独给人坐的位置。 几天后，水坝门口。 李桃花见周晋元和蒋清南出来了，没见着其他几人的身影，问道：“你们老大呢？” “我们老大最近有点忙。”周晋元说道，“婶子，今天要五十串烤肉，还要……” “等一下，今天没心情做生意，有事情找你们老大。你们老大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才没时间出来的？”李桃花说道，“还是我闺女不来，他就不出来了？” “婶子，上次的事情你也看见了，的确是个大麻烦。我们老大被卸了督工的职务，现在只负责采买办的差事。上次山体坍塌，有三个兄弟受了重伤，老大要负责照顾他们，等他们脱离危险，还要亲自把他们送回家。今天老大就是去送他们了。等会儿见到他们的家人，不知道会被怎么刁难呢！” “那小子的运气可真差。”李桃花吐槽。“算了，我找他也没什么事情。” “婶子，你有事吩咐我们也是一样的。”周晋元说道，“我们要是办不好，再告诉老大，让老大安排。” “其实我就是想查一个人。”李桃花说道，“我们村里的一个年轻女人，最近回村了一趟，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想查查她干的什么营生。” “婶子你说，她叫什么，现在住在哪里……” “她叫唐明秀，至于住在哪里，又嫁的什么男人，我一无所知。”李桃花说道，“不过我听我闺女说上次你们遇见过，她被一群人追赶，她跑出来冲着我闺女叫救命……” “我见过那个女人。”蒋清南说道，“有一次我和老大去采买东西，见她大着肚子。上次她从巷子里冲出来，一身伤，还有人在追她，她的肚子就没了，应该是小产了。” “对，就是她。” “婶子，我们记下了，这人我们会留意的。” 李桃花说道：“也不让你们白帮忙，今天你们随便挑随便吃，我请客。” “如果老大知道了，我们肯定要被揍。你还是卖给我们吧，我们就是想吃烤串，一天不吃你家的烤串就想得慌。”周晋元说道。 李桃花招呼旁边的向春桃：“给他们烤五十串，自己人，打个折。” “好勒。”向春桃爽朗地回应道。 周晋元压低声音说道：“之前桃花婶对咱们老大可没有好脸色，今天说咱们是自己人，是不是代表着老大终于得到认可了？” “闭嘴吧，别丢老大的脸。”蒋清南低语，“这位婶子可是关乎老大和徽音妹子能不能正常来往的关键，必须得伺候好，哄好。” 第188章 找她 秦徽音从清月酒楼出去，正好看见经过的马车，在看见赶马车的人是江启斌时，挥手招呼着。 江启斌看见秦徽音，朝里面说了一声：“泽哥，是徽音妹子。” 宋睿泽低沉的声音响起：“装作没有听见，直接过去。” “这样不太好吧？”江启斌的嘴里这样说，还是挥了一下马鞭，让马车快速地跃过去。 秦徽音看着马车疾驰而过，喃喃地说道：“年纪轻轻的，耳背？” 她没有当回事，打算去水坝那边看看情况。照平日的生意情况，现在应该卖得差不多了，可以赶车回去了。 宋睿泽打起帘子，看着秦徽音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彻底看不见，这才放下帘子。 他的脑袋上包着一块布，布匹上面渗着血迹，显然是被人打破了脑袋。 陈勇在旁边说道：“怪我，我不该走开的。那家人真是不讲道理，又不是泽哥把他们儿子的腿弄伤的，怎么找你撒气？” “他们儿子的腿就算能痊愈，也会留下残缺。虽然不是我把他们儿子的腿弄成这样的，但是却是因为有人想害我才连累他们的。”宋睿泽说道，“这一下挨得不冤，我受了。” “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的确是童坝头安插了自己人在伐木组，故意把他们带到那个位置砍伐树木。泽哥，只要我们把那个眼线揪出来，让他作证证明这件事情是童坝头的算计，温大人就会明白你是被人陷害的。” “这点事情还无法让童坝头彻底从这里消失。”宋睿泽说道，“我们要下一盘大棋，让他主动钻进我们的陷阱里。” “杨坝头最近总是告假，这是故意避风头吧？那个老狐狸，有好处的时候就来分利，童坝头要针对我们，他啥也做不了。” “他不是做不了，而是不想做。”张二柱说道，“泽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太强势了，他不好拿捏你，就是想借别人的手压制你。” “那就如他所愿好了。”宋睿泽说道，“采买办也好，督工也好，都是别人给我的名头。他们一句话能给我权利，也可以凭着一句话拿走给我的权力。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要做那个掌控权力的人。” 张二柱和陈勇面面相觑。 如果换作其他十四岁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会当成笑话听。可是面前这个人是宋睿泽，他与那些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见过他的手段，也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在关键时刻挡在他们面前，就凭他的魄力和义气，他们也会支持他做出的决定。 “你们给我弄个斗篷……”宋睿泽突然闷闷地说道。 “什么斗篷？” 话题转得太快，陈勇和张二柱没有反应过来。 “可以把这伤口遮住的。”宋睿泽说道。 江启斌把马车停下来，把车帘掀开，对里面的宋睿泽说道：“泽哥，这里是成衣铺，正好看见有斗篷披风，要不要买一件？” 宋睿泽探出脑袋，抬头看向店铺里面，在看见挂在那里的一红一黑的斗篷披风时，把银子递给江启斌：“那两件我都要了。” 江启斌接过银子，把马绳交给出来接手马车的陈勇，大步朝成衣铺走去。没多久，他把两件斗篷披风交到宋睿泽的手里。 “泽哥，这是给徽音妹子的吧？”江启斌说道，“刚才不理人家，现在又要给人家买斗篷披风。徽音妹子说不定还在生气呢！” “你们先下马车，自己走回水坝，我回村里一趟。”宋睿泽说道，“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被打伤了，需要在医馆里治疗。” “好。” 宋睿泽把斗篷披风披上，在江启斌面前展示了一下：“现在还能看见伤口吗？” “遮严实了，只要不揭开斗篷就看不见。” 宋睿泽点点头：“行了，你们下吧！” “泽哥，有点远，能不能先送我们回去？”江启斌讨好地说道，“不需要去水坝，再往前面走一点，在最后一家店铺那里就行。” 宋睿泽接过马绳，对江启斌说道：“不行……” 陈勇和张二柱先下马车。 张二柱叮嘱宋睿泽：“泽哥，我给我媳妇买了一块手帕，你帮我给她呗。” 说完，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地掏出来一块手帕。 “我会交给音音，由她转交。”宋睿泽说着，拿起旁边的匣子，让张木匠把手帕放进匣子里。 张二柱：“……我这是新手帕，你用得着这样吗？” “你给你媳妇的，难不成还想让我揣在怀里？” “那不用，挺奇怪的。”张二柱憨厚地说道，“你让音音帮我转达我的意思，告诉我媳妇，我天天都在想她。” 宋睿泽：“……” 其他人下了马车，宋睿泽挥着马绳，快速地疾驰而去。 温大人罚了他半年的月银，但是他还有铁匠铺的分红，之后又与其他老板有了合作关系，每个月都能得到一笔银子。 陈勇那几个兄弟进城之后，宋睿泽先租了房子安顿他们，有空闲的时候就带着他们接私活儿。 他不缺银子，而且他也有快速赚钱的方法。 村里。秦徽音吃了晚饭，带着唐绿芜来到河边消食，顺便把他们提前放好的鱼篓拉出来看看有没有收获。 “音音你快来看，好多小鱼和小虾，明天又可以炸小鱼干和小虾干了。” 秦徽音说道：“全是小鱼和小虾，连一条大鱼都没有。我想吃糖醋鱼了。算了，还是让三爷爷来钓鱼吧，咱们捞不了大鱼。” 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响起。 秦徽音回头，借着昏暗的余光，看见从黑暗中出现的少年。 他披着斗篷披风，穿着一身同色的衣袍。明明是十四岁的少年，但是那身姿是如此伟岸。还有那眼神如炬，如随时准备出鞘的剑。 宋睿泽看见了秦徽音，拉紧马绳，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 “没抓到鱼？” “你怎么回来了？”秦徽音惊讶。 “嗯，回来拿点东西。”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总不能告诉她说刚才‘故意’没理她，他的心里越想越不舒服，想回来看她有没有生自己的气吧？ 第189章 温情 “那你去忙吧，我们也要回去了。”秦徽音说道。 宋睿泽下了马车，把马绳系在旁边的树杆上。 他大步走过来，从旁边树上掰下树枝，用腰间的匕首削尖，走向河边。 “你不会想用这个东西叉鱼吧？” 她曾经幻想过像电视剧里的侠客一样叉鱼来烤着吃，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忍的，水里的鱼也不是傻的。 结果很明显，她做不到，还变成了落汤鸡。不过娱乐效果也是极好的，这么一落水，当天的粉丝涨了几万。 在秦徽音发呆的时候，从旁边传来唐绿芜的惊呼声。她回过神来，只见宋睿泽的手里多了一条五六斤重的鱼。 宋睿泽把鱼取下来，扔进旁边的鱼篓里，站在河边再次对准目标叉下去。 “这眼力也太好了吧！”唐绿芜压低声音说道，“天色这么暗，他还能看得这么清楚，一叉一个准。” 宋睿泽连续叉了三条鱼。 秦徽音见他还要伸出魔爪，连忙阻止他：“够用了。” 宋睿泽这才收手，把树枝往旁边一扔。 “你还没吃饭吧？” “吃了。”宋睿泽说道，“天黑了，你回去吧！” 秦徽音应了一声：“那好吧，你早点休息。” 宋睿泽走向马车，从里面掏出一个包，打开包后展开斗篷披风，给她披在肩上，说道：“起风了，披着。” “你特意给我买的吗？” “那老板说买两件可以便宜点。” 唐绿芜：“……” 这人如此不会说话，音音为什么就是格外的亲近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音音，我先把鱼提回去了。”唐绿芜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还是先走为好。 “你一个人提不动，等会儿我陪你提。” 宋睿泽见唐绿芜吃力地提起鱼篓，大掌伸过来提起鱼篓，回头对秦徽音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唐绿芜见有人提鱼，而自己留在这里有点妨碍他们兄妹说话，给秦徽音说先回去洗漱，就把空间留给宋睿泽和秦徽音了。 “哥，你在水坝没出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宋睿泽淡道。 “今天我看见启斌哥赶着马车经过街道，唤了他一声，他没有理我，你当时在马车里吗？” “不在。” “那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来的？” 宋睿泽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她。 秦徽音扬起小脸，傲娇地冷哼一声：“我的鼻子很灵的，你骗不了我。” 宋睿泽：“……” 失策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鼻子会灵成这样。 “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严刑逼供？”秦徽音说着，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做了一个挠痒痒的动作。 宋睿泽抿嘴淡笑：“我说。” 上次山体坍塌埋人事件也不是秘密，最近已经有人在谈起此事，与其让她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还不如他亲自告诉她。 秦徽音安静地听着，听他说完后，说道：“没关系的，哥，你也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再说了，你是督工，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提前知道那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事情发生了，我们只能想办法把伤害降到最低。你们已经第一时间把人救出来了，并且把医术最好的大夫请到那里守着，一切都尽力了。当然了，那些家人控制不了情绪，不敢找官府的麻烦，就把气撒在你这个出头的人身上。他们有苦衷，你没有还手，那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 宋睿泽不愿意她知道水坝内部的那些弯弯绕绕，不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污染这么纯净的灵魂，只说山体坍塌是意外。 秦徽音把院门打开，让宋睿泽提进来。 宋睿泽站在院门口犹豫不决。 “你上次不是进来过吗？”秦徽音说道，“我提不动，你不送进去，我怎么提？” 宋睿泽迈了进去。 他把鱼篓送进厨房。 “我回去了。” “先等一下……”秦徽音说着，“这么晚了，你肯定没吃饭，我给你做肥肠面。” 宋睿泽没有拒绝，找了张凳子坐下了。 反正已经进来了，再扭捏就有点婆婆妈妈，没点男人的气概。 肥肠是现成的，卤肉是现成的，还有提前醒好的面团。 秦徽音让宋睿泽点火烧开水，等水烧开的时候，拉面也差不多拉好了，只等着下锅。 在煮面的这段时间里，她把各种配料调配好，等拉面一出锅，马上盛进木碗里搅拌好。 “面好了，快来尝尝。” 宋睿泽把余火清理出来，等把火灭了，这才走过来。 热气腾腾的拉面上面盖着各种各样的配菜，浓郁的香气扑入他的鼻间，让他第一次对美食产生了渴望。 “怎么样？”秦徽音问。 “好吃。” “这点够吃吗？要是不够，我再去下一点面条。锅里还有肉，肉可以管够。” “够了。”宋睿泽说道，“他们人呢？” “我娘回房间做衣服了吧！她最近迷上了给我们做衣服。绿芜姐在房间里看书练字。”秦徽音说道。 宋睿泽埋头吃面。 秦徽音说道：“你在这里慢慢吃，我回一趟房间。” 宋睿泽吸着面条，抬头看着秦徽音的身影走远。 他吹了吹，大口地吃着。他想着早就吃完早点离开，免得耽误她休息。 秦徽音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药箱。 “幸好我找卫大夫买了些药在家里备用，要不然还没有伤药给你用。之前我是想着家里人多，每天干活总有疏忽的时候，要是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家里备点药也能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我包扎过。” “是，包扎过，但是肯定又渗血了，不然血腥味不会这么重。”秦徽音看着他的斗篷。“把斗篷取下，我看看伤口是不是又崩血了。” 宋睿泽把斗篷取下。 秦徽音看着头上的布条，蹙眉说道：“你找哪个大夫包扎的？以后别找他了。笑弟现在跟着卫大夫学医，他的医术不错，以后再有伤……呸，以后别再受伤了。如果有水坝里的人受伤，可以去卫大夫那里包扎伤口。” 宋睿泽淡笑：“好。” “你先吃，等你吃好了我再给你重新包扎。”秦徽音说着，“这人下手也太狠了。他心疼自己的儿子，你也是有人心疼的啊！” 宋睿泽心里一颤。 他……也有人心疼吗？ 第190章 秀才 宋睿泽走后，秦徽音把院门合上。 刚转身，只见前方卧室门口站着一道黑影。 她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无奈道：“娘，你吓着我了。” “那小子又受伤了？”李桃花靠在门上，懒懒地说道。 “一点小伤。” “他这次回来有什么事？” “他说他忘了东西在家里。” 李桃花的视线停留在秦徽音的身上。 秦徽音还披着那件斗篷披风，与刚才宋睿泽的斗篷披风同款，只是颜色不同。 这小子…… 喜欢养妹妹？ 以前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癖好。 要是早点发现，就对他好点了。 她闺女这么可爱，谁能不喜欢她呢？ 只要是喜欢她闺女的，什么灾星煞星棺材子，她才不在意。 秦徽音见李桃花问了这么多，以为她又要像以前那样劝她不要和他来往，可是她什么也没说，问了几句就回房了。 天没亮时，宋睿泽驾着马车离开。然而马车刚行到唐家门口，院门打开，秦徽音提着一个自制的灯笼站在那里。 “我猜你也会在这个时间离村。”秦徽音说道，“早饭做好了，进来吃吧，吃了再走。” 宋睿泽下了马车，把马车系好。 这次再踏入唐家，他连扭捏的姿态都没有了，大大方方地踏入唐家的地界，甚至还给秦徽音打下手。 现在时间还早，秦徽音今天不进城，就想晚点再吃早饭。宋睿泽吃着她包的馄饨，她在旁边趴着打瞌睡。 灯笼放在桌上，映照着她的脸庞。 宋睿泽吃着馄饨，抬头便看见她圆润可爱的小脸。 她的睫毛很长，颤动时，像漂亮的小蝴蝶。 秦徽音突然清醒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向他，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宋睿泽埋头吃了一口，突然呛上了，猛地咳嗽起来。 秦徽音直起身，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吃这么急做什么，就算要赶时间，也不用急这一会儿。” 宋睿泽把呛进去的水咳了出来，埋头吃着馄饨，动作越来越快，迅速吃完之后便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说道：“我先走了。” “等一下……”秦徽音从厨房里拿出一大包东西。“这些带过去吃。你刚受了伤，要补一补。对了，这个伤药也带走。” 宋睿泽接过来：“你回去睡吧！” “那你慢点。”秦徽音打着哈欠，“我去睡回笼觉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秦徽音算了一下时间，到了揭榜日的那天，特意停了当天的生意，把全家人都带去城里看榜。 其实唐逸尘考完后，全家人也有去考场接他出来。秦徽音原本想让他回家里住几日，但是唐逸尘觉得在没有出结果的时候回去，村里的人怕是会经常来打扰他，与其回村里受人打扰，还不如留在书院继续学习。等出了结果后，他再回去与家里人庆祝。 揭榜日总是格外的热闹。当天不仅来了各书院的学子，也来了学子们的家人。不过秦徽音早就安排好了，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对面。 对面是个茶楼，而那茶楼也是夏家的产业。在之前秦徽音就看好了位置，与夏如婉说了一声，今日直接在茶楼厢房里看结果。 李桃花夫妇带着四个孩子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公告栏方向。 “现在时间还早，各位可以先喝茶吃点心，等榜单出来，听外面的声音就知道了，站在窗前就能看见结果。” 夏如婉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徽音回头，看见夏如婉出现，笑着迎了过去：“夏姐姐。” 夏如婉笑着说道：“我们那店铺万事俱备，只等桌椅送过来了。听张木匠说再有五天就能全部做完，那是不是要准备伙计的挑选了？” “我要亲自挑选伙计，还要对他们进行一个员工的培训，姐姐有什么要求吗？” “当初说好的，我只负责出钱，你负责食材的配方和人员的管理。既然如此，那就全权交给你了。我每个月查一次账即可。” 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听见这声音，他们就知道揭榜了。 秦徽音大步走过来，站在窗前往外面看着。 唐逸尘把她拉过来，让她站在最前面。 秦徽音、唐绿芜和唐逸笑最矮，三人站在最前面。唐逸尘和唐大富夫妇站在后面那排。几双眼睛迫切地看着榜单方向。 虽然他们对唐逸尘非常有信心，但是没有看到结果，心里总是不放心的。 官差们拿着一个巨大的榜单出来了，把榜单系在两根高高的木杆上，然后把它们悬挂起来。 看榜的人一拥而上。 “哥，你是头名。”唐逸笑指着对面的榜单，兴奋地喊道。 唐逸尘轻吐一口气。 “这只是院试，题不难，考中也不算什么。” “唐公子太谦虚了。你的这番话可不能让那些落榜的人听见了，否则怕是无法全须全尾地走出我这茶楼。”夏如婉说道，“再说了，唐公子考中的可是头名。考中的人那么多，头名却只有一人，这代表着你的能力在这些人之上。” “夏小姐谬赞了。”唐逸尘客气地说道。 “今日是大喜之日，我作为徽音妹子的朋友，也想沾沾秀才公的喜气。我做东，请各位去酒楼吃个便饭，如何？” “多谢夏姐姐。不过，没有让你破费的道理。今日我们全家人去夏姐姐的酒楼吃饭，夏姐姐给我们打个折即可。” “这是不想我沾秀才公的喜气了？” “我们在夏姐姐的酒楼吃饭，那就是送喜气给夏姐姐。再说了，瞧瞧外面那些兴奋的人，姐姐的喜气怕是都收不过来。” “行吧，那我给你们安排最拿手的招牌菜，这个总可以吧？” 唐家众人刚出茶楼。唐逸尘停下脚步，对秦徽音说道：“小妹，我看见启蒙恩师了，今日这顿饭可否请上他？” “大哥，既然要请，就把私塾的夫子和书院的夫子都请上吧！你考上了头名，本来就要请谢师宴的。”秦徽音说道。 “只是……”唐逸尘迟疑，“今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应该先自己人庆祝的。” “夫子们都在这里看榜，现在请他们来吃饭是最好的时候，改天的话还要一个个分开请，而且他们也不一定有空。为了不打扰你们说话，我们在隔壁厢房，等你和夫子们喝多了，我们还能把你接走。”秦徽音说道，“就这样说定了。今日就把谢师宴摆上。” 第191章 谢师宴 清月酒楼。 十五名夫子坐在桌前，看了看四周的布置，有些拘束。 山长面对着墙上的山水画，抚着灰白的胡须说道：“这幅画颇有大家风骨，好画啊……” 伙计正好在上菜，笑着说道：“先生好眼力。这幅画是山水大师林学士的真迹。” 山长瞪大眼睛：“你说这是林学士的真迹，那个上书院的林学士？” “是的。”伙计说完，见新来的伙计上菜的时候毛手毛脚，走过去帮忙，顺便教他怎么摆桌。 山长灼热地看着这幅画，伸手想摸又不敢摸，一副看见心爱姑娘的模样。 旁边的夫子压低声音，对唐逸尘说道：“山长最仰慕的先生就是这位林学士，他的山水画自成一派，没人能够学会其中的神韵。” “林学士的真迹居然摆在这里，要是被不识货的人弄坏了，那不是糟蹋好东西吗？”山长满眼的心疼。 “先生放心，这个厢房不对外，平时老板只用来接待朋友。老板与唐公子的妹妹是好友，所以才把这个厢房给你们使用。” 夫子们看唐逸尘的眼神变了。 这小子还是以前穷的时候更顺眼，现在家里发达了，连带着他也有点遭人恨了。 “各位先生，这些菜肴都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已经上齐了。要是还有别的吩咐，只需要摇一下墙上的铃铛，我们马上进来伺候。” “这么多菜，够了。” “好的。这些酒都是五十年的桃花酿，各位先品尝，要是想喝更烈的酒，我们还有五十年的春风醉。” 伙计退下后，十几双眼睛看向唐逸尘。 “瑾之，这么一桌酒宴下来，那得花多少钱啊？你们家就算是发达了，也不能这样铺张浪费。”唐逸尘的启蒙恩师钟夫子说道。 “老师，放心好了，老板与我妹妹是朋友，只收了最低的价格。我们可以用最低的价格吃上别人花十倍才能吃的美食佳肴，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就觉得这桌饭菜很划算了？” 众夫子：“……” 唐逸尘站起来，对着所有的夫子深深地鞠躬。 “你这是做什么？” 唐逸尘感激地说道：“当年家里贫寒，交不出束修，我的恩师免了我的束修，还给我买了笔墨纸砚，师娘又给我补衣服。如此大恩，弟子永远不会忘记。” 钟夫子红了眼眶：“一晃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小子没有让我和你师娘失望……” “瑾之一路走来，遇见的都是善待我的夫子。各位夫子让瑾之留在书院学习，瑾之事多，总是休沐的时候上门叨扰各位夫子，夫子们也不吝赐教。夫子们大恩，瑾之也铭记于心。” “你自己勤奋能干，能有现在的成绩是你应得的。”旁边板着脸的夫子说道，“我有时候看见你，不免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勤奋和韧劲，就算考不上什么好名次，至少也能考上举人吧？可惜啊，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自己的无能。” “今天是瑾之的好日子，我们就不要说晦气话了。”山长说道，“瑾之，这次你是头名，可是这只是在我们这种县城里，外面能人居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等你走出这里，看见了更广阔的天地，就会知道这点学识远远不够让你爬得更高站得更远。” “不错。虽然你这次是头名，但是在各个地区，与你一般也在庆祝头名的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乡试每三年一次，这三年里更是聚集了天才中的天才。你千万不要骄傲自满，还得继续谦逊求学，与那些人一较高下。” “今日瑾之首战大捷，我们作为师长，祝福之，鼓励之，鞭策之，当然最重要的是提了这杯酒，共庆之。”山长举起酒杯。 唐家众人在隔壁吃饭。 两个厢房离得近，隔音不好，从隔壁传来的谈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他们的耳内。 唐大富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很优秀，却不知道他这一路走得如此艰难。 这世间的确有天才，但是只靠天赋是走不长远的。那些能笑到最后的人都是金子，需要不断的淘洗和锤炼才能成为它最美丽的样子。唐逸尘是金子，却不是天生就这么精纯的。这一路锤炼他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对他有帮助，包括那些找他麻烦，想让他知难而退的人。 唐家这边只是普通的家宴，结束得快。秦徽音早就定好了客栈，今天晚上唐家众人要在客栈里歇一宿，明天再回村。 秦徽音让伙计帮忙传话给唐逸尘，让他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住在哪个客栈，还说了他们先回客栈等他的事情。 唐绿芜姐弟第一次住客栈，特别新鲜。当伙计给他们打洗澡水上来时，有点不自在。不过很快，他们就适应了。 唐逸笑趴在窗前，对旁边的唐绿芜说道：“姐，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唐绿芜刚洗了头发，头发是湿的，只能披散着。她的身量比前段时间高了不少，脸色红润了，也有点肉了，开始有点少女的模样。 “我也觉得美好得不真实。”唐绿芜说道，“可是，这不是梦，是真的。我掐了自己好几次，手都被掐肿了。” 唐绿芜把手伸出来，露出青了一块的手背。 唐逸笑：“……” “小弟，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我们很忙，很累，但是不用再饿肚子，也没有人再嫌弃我们，我们有爹有娘还有音音。” “我也喜欢。我有健康的身体，温暖的家，不用再受冻挨饿。”唐逸笑说道，“我们去接哥吧！他肯定喝酒了。” “我看见你给他解酒的药丸了。不过还是去找他吧，我也有点不放心。上次他喝了酒，看起来有点傻。”唐绿芜说道。 秦徽音从隔壁房间过来，对唐绿芜姐弟说道：“我们难得在城里过夜，要不要去逛夜集？” “想去。”唐绿芜一口答应下来。 “你不是说不放心哥，要去找他吗？”唐逸笑无奈，“现在又放心了？” “我们先去酒楼看看，如果他们还没有结束，就让伙计等会儿把他送回客栈。如果他结束了，我们就找他一起去逛夜集。”秦徽音提议。“别看哥在县城待了这么久，以他书呆子的性格，只怕也没有逛过夜集。” 第192章 逛夜市 唐逸尘想把夫子们送回书院，被夫子们拒绝了。 夫子们没有喝酒，用不着他送。他们交代唐逸尘早些回去休息后，十几个人结伴离开了。 “哥……”秦徽音从后面跳出来吓唬他。 唐逸尘神色未变，摸了摸她的头顶：“你的影子已经出卖你了。”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秦徽音撇嘴。 她凑近嗅了嗅，惊讶地说道：“一点儿酒气都没有，难道你没喝酒？不对啊，就算你没喝，其他人喝了，也会沾上酒气。” “夫子们没喝。”唐逸尘说道，“夫子们说现在还只是中了一个秀才，不能骄傲自满，酒先不喝了，等我中了进士再喝。” 其实夫子们是不想过于铺张浪费。清月酒楼是当地最贵的酒楼，今天吃的那些菜肴已经过于奢侈了，那些几十年的陈酿更是昂贵无比，他们可不想喝了这么一顿酒，接下来几个月都觉得心里不安。 如果是唐逸尘自己，他也舍不得这样大吃大喝。可是，他宴请的是对自己有恩的老师们。他只是想要表达自己最真挚的感谢。 “哥，你遇见了不少贵人。”秦徽音说道，“以后你一定要当个好官，把你得到的善意传递下去。” 唐逸尘摸了摸秦徽音的头发：“傻妹妹，我现在只是一个秀才，距离考上功名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你这样说，好像那官职已经是你哥的了。” “我相信你，你可以的。”秦徽音认真地说道，“你这么有毅力，想做什么不行？” “好，那我就继续努力，让我妹妹当上官家女眷，以后想做什么做什么。”唐逸尘承诺。“为了这个目标，以后更加不能松懈。” “就算不能松懈，那也是明天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考完了，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就该好好放松一下。走，咱们去逛夜市。” 秦徽音拉着唐逸尘的手臂一下，带着唐家三姊妹往最热闹的街道走去。 “刚才我去结账，掌柜说那位夏小姐会找你结算，所以这笔银子还没有交给夏小姐。改天你有空，问问夏小姐多少银子。这笔银子肯定不少，我现在没有赚钱的能力，你先记我账上，以后我补上。” “那等会儿我要买个金算盘。”秦徽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买金算盘做什么？”唐逸尘不解。 “我要把咱们家的银子都算清楚，你的、我的、绿芜姐的、还有小弟的，全都算清楚，买个金算盘才算得清楚。”秦徽音说道。 唐逸尘要是还听不出秦徽音在生气，那他就是真的书呆子了。 “那还是别买了，金算盘太贵，咱们家现在买了，那就倾家荡产了。”唐逸尘促狭地说道，“等大哥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你买一个拨着听响儿。” 唐绿芜噗嗤笑起来。 唐逸笑也乐不开支。 秦徽音见唐逸尘也会开玩笑了，心里的那点不高兴消散，指着对面的糖果子说道：“我想吃那个。没有金算盘，糖果子能买吧？” “能。哥马上去买。” 当今朝廷没有宵禁的规矩，所以晚上的集市也很热闹。 唐绿芜和唐逸笑第一次逛夜市，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停停走走的，在摊位上四处张望。 现在正是逛夜市的高峰期，人来人往的，总有人挤来挤去。秦徽音只是多看了耍杂耍的几眼，再回头时竟找不到那两人了。 “绿芜和笑弟呢？”唐逸尘拿着三份糖果子回来。 “刚才挤过来一波人看杂技表演，我回头时他们已经被人流冲散了。现在人太多，找不到他们。” “那就不管他们了。他们这么大的人了，身上也带了银子，想吃什么自己买，想玩什么自己看，玩累了就知道回客栈。” “那我们不找他们了？” “不找了。”唐逸尘拉起她的手掌。“人太多了，小心把我们也冲散了，我拉着你。” 人群中，有几个戴着斗篷的人停在了巷口。 “泽哥，鱼儿上钩了。”江启斌兴奋地说道，“按你说的，咱们透漏出采买办是个肥差，可以私吞不少银子，童坝头就沉不住气了，想尽办法从你手里抢到这个差事。你故意出个错，对方就把采买办的活儿抢过去了。现在他的人用低价买劣质货物，还收了那些商人给的贿赂。咱们让瘦猴他们黑吃黑，这边抢了他们的货物，那边抢了商人们刚收到的货款，如今他们都觉得是对方使的阴谋，正互撕呢！” “冯捕头带人过去了吗？” “老冯够意思。咱们把这么大的功劳送给他，他肯定会在县令和温大人面前为你说好话。老冯可比钱坝头可靠多了。” “老大，那批劣质的货怎么办？” “既然是劣质的，那就交到铁匠铺那里回炉重造。你告诉方铁匠，亲兄弟明算账，虽然我是他的合伙人，但是我的兄弟们要吃饭。这笔铁器能卖多少银子，全部给瘦猴他们分了。” “泽哥，用不着全部都给，你也出了不少力。”陈勇说道，“瘦猴他们跟着你之后就没有挨过饿，最近也赚了几笔大的。” “他们跟着我干，当然不会让他们饿着。最近他们帮我盯着姓龚的绸缎铺也挺辛苦，总不能让他们白守这么久，就当给他们的工钱。”宋睿泽说完，正准备回水坝，却看见唐逸尘和秦徽音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他戴好斗笠。 其他几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那两人。 “泽哥，徽音妹子……” “别说话。”宋睿泽蹙眉，把斗笠往下面压了压，从她旁边走过去。 其他几人跟着他走过去。 秦徽音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怎么了？”唐逸尘问。 “没什么。”秦徽音说着，把自己的手从唐逸尘的手里抽出来。“这里没什么人了。” 直到秦徽音和唐逸尘的身影走远，宋睿泽才停下脚步。 他转身看过去，说道：“今天是不是院试的揭榜日？” “可能是吧？我们又不科考，没关注过。”江启斌说道。 “今天是揭榜日。”蒋清南在旁边开口。“我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唐家这位公子是头名。” 第193章 卸任 听见这个消息，宋睿泽完全不觉得奇怪。 纵然他不喜欢唐逸尘，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优秀。 “泽哥，别担心，徽音妹子最在意的兄长还是你。那个姓唐的就是个穷酸秀才，要银子没银子，要武力没武力，要人还没人。咱们泽哥这些都有，而且等你扳倒了姓童的，督工的位置回来了，采买办还是你负责的，在县令大人面前也说得上话，那不比一个穷酸秀才强多了吗？”周晋元安慰道。 “你觉得我在和他攀比？”宋睿泽淡淡地看周晋元。 “你当然不会在意那个姓唐的，但是你在意徽音妹子。刚才那姓唐的多猖狂啊，还拉着徽音妹子的手，徽音妹子的手是他能拉的吗？” 宋睿泽冷着脸走过去。 江启斌瞪了周晋元一眼：“你是不是缺根筋？本来他心里就不舒服，你还去点破，那不是让他更不舒服了？” “我说的是事实。我不说，难道就当没有发生过了？”周晋元一脸无辜。 “那个姓唐的是徽音妹子的兄长，人家住在一个屋檐下，你想防也防不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童坝头那个拦路虎。泽哥，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守护想守护的人和东西。”陈勇说道，“算算时间，咱们现在要赶回去了，不然就要被怀疑了。” “走。”宋睿泽淡道。 百花阁。童坝头搂着相好小茉莉在那里亲亲我我，眼瞧着就要到下一步，突然冲进来一个人。童坝头被吓了一跳，起身一看，见是自己的狗腿子，恼怒地骂道：“你来做什么？老子是不是说过今天晚上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别打扰老子的好事？” “李大春他们出事了。”狗腿子说道，“他们买了一批货，还没送到水坝就被抢了。他们发现抢货的人就是卖货给他们的牛老板的伙计，返回去找牛老板算账，结果还不等他开口，牛老板就带着自己的伙计把他们打成了重伤。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冯捕头，被捕快抓起来关进大牢里了。” “这群没用的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慌，李大春不敢把我们供出来。”童坝头说道，“你去大牢看看他，给他一点警告，让他别乱说话。” 狗腿子赶着去执行他吩咐的事情，留下童坝头和衣衫不整的小茉莉。小茉莉绕过来，搂着他的肩膀，从后面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胸膛。 童坝头抽出她的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没这个兴致。” 他站起来，大步离开。 出了百花阁，童坝头的脑海里浮现宋睿泽的身影。 这件事情与那个小子有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有的话，他怕是中计了。 这几天他一直觉得奇怪，那个小狼崽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是这次他轻而易举地夺了他的权，后者还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他还以为对方终于知道害怕了，知道跟他作对没有好下场，现在看来这是玩了一出请君入瓮。 宋睿泽等人刚回水坝不久，这才刚脱了衣服躺下，从外面传来冯捕头的声音。 “宋小哥，县令大人传你过去。” 原本漆黑的工棚里重新有了光亮。 江启斌披着衣服走出来，把冯捕头请了进去：“冯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冯捕头用促狭的眼神看着江启斌：“睡了？” “是啊，睡得可香了。”江启斌嬉皮笑脸地说道，“冯哥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做美梦了。” “大人传你们老大过去，没传你们过去，你可以回床上继续做美梦。” “冯哥，我家老大嘴笨，不会说话，你可得帮忙盯着点，关键时刻救救场。”江启斌塞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冯捕头推开，没好气地说道：“当老子是见钱眼开的？放心好了，看在秦妹子的面子上，我会看顾好那小子的。再说了，他这么厉害，需要你操心？” “我们老大就是个傻小子，哪里厉害了？冯哥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大总是臭着脸得罪人，自己又没长嘴，我们这些做小弟的真的是愁死了。” “你小子不错，要不要跟着我混？”冯捕头说道，“虽然这身板瘦了点，但是没事，我亲自教你，不出半年就能把你锤炼出来。” “他是我的人，想抢的话得问过我的意见。”宋睿泽从里面出来。“不是说县令大人找我吗？走吧！” 冯捕头把宋睿泽带走了。 他们走后，陈勇等人从里面出来。 “咱们老大不会有事吧？”江启斌问。 “他能有什么事儿？” “要是查出来……” “就算查出来了，老大也不会有事的。”蒋清南说道，“童坝头带着几个心腹中饱私囊，以次充好，还贪污官银，你觉得谁的罪更大？” “童坝头的手段非常狠，李大春他们未必敢把实情说出来。”张二柱说道。 “没关系，我们老大会让他们说出来的。”蒋清南说道，“时间不早了，睡了吧，不要在这里杵着了。” “我说蒋书呆子，你还有心情睡觉？老大被他们带走了，这个时候谁睡得着啊？”江启斌咋咋呼呼。 “我睡得着。”蒋清南打着哈欠。“你在这里站着能抵什么用？还不如好好休息，明天老大回来了，要是有什么别的安排，还有精神去干活。” 其他几人跟着蒋清南进了工棚。 江启斌看了一眼宋睿泽离开的方向，最终不得不承认蒋清南说得有道理，连忙追着他们往里面跑去。 此时，冯捕头带着宋睿泽进了县衙。 两人刚进书房，只见童坝头跪在那里，旁边还有几个被捆绑着的壮实汉子，他们正是童坝头的那几个喽啰。 “县令大人，温大人，你们找我？”宋睿泽行礼。 “宋睿泽，李大春说你之前私吞了官银，让账目与库房里的数目对不上，他为了填补你亏欠的窟窿，这才用最低的价格买下那些劣质的铁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回大人，这是李大春推卸责任的借口。我与县衙的账房每半个月对一次账目，每次购买了货物也会找账房们确认货品的好坏。账房先生们可以作证，我的账本里都有他们的签字。另外，我之前从来不直接保存大量的官银在采买办，只在需要采买东西的时候才会找账房支取。” “上次我刚支取了一笔银子，本来要去交接货物，结果不等我有所行动，童坝头便以我犯了错为由撤了我的管事之职。那笔银子就落到了李大春的手里。关于这一点，账房们可以作证。我没有碰过这笔银子，当然就不存在私吞了官银。” 第194章 反咬 温大人对县令说道：“听他说得有理有据，那就把县衙的账房请过来吧！” 县令称是。 旁边的冯捕头又去传账房。 在冯捕头去找账房的时间里，温大人问了宋睿泽有关账本的事情。宋睿泽不卑不亢，有什么说什么。 “手续如此繁琐，你不觉得麻烦吗？” 听他说每次采买还有这么多道手续，什么采买单、入库单、取货单，各种各样的单据有五六种，温大人惊讶不已。 “修建水坝不是三两日就能完成的事情，期间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记录清楚了，这个账本才算是清清楚楚。大人为民请命，修建水坝是大功德，但是毕竟是从朝廷拨的款项，最终还得向上面汇报。属下记录得越清楚，大人这里才能交差，有人要是想泼脏水，也能第一时间拿出证据。” 温大人用赞赏的眼神打量着宋睿泽。 “你叫宋睿泽是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本官绝不会委屈了你。” 童坝头和一干喽啰在听见宋睿泽说的话时便知道自己完了。这小子居然如此狡猾，之前他可没说他的账本做得这么细致，要是早说，他们根本不敢动这笔银子。 童坝头阴冷地看着李大春。 李大春接收到童坝头的信号，心如寒冰。 这是想让他背这个锅了。 李大春想到家人，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冯捕头带着账房先生进来了。 身后跟着几个衙役，他们每个人都抱着大量的账本进来。 账房先生说道：“大人，这些全是最近的账本。” “这么多？”温大人惊讶。 “采买办的账本没有这么多，但是属下受了宋小哥的启发，把这些日子的账本都整理了一下。这十几册是宋小哥的，各种各样的单据都有保存。” 温大人和县令一人拿着一本翻看着。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宋睿泽的眼神变得复杂了。 他们的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这些他们没有想到的问题，他能考虑得这么清楚，还做得这么好，这小子可以重用。 “大人饶命……大人，小的……”李大春见已经成了定局，也不挣扎了，还不如主动认了罪，说不定自己的家人还能得到一笔好处。 冯捕头打断了李大春的话：“大人，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李大春的老娘，我见她年纪大了，有些可怜，就把她带进来了，现在在外面等侯。” “娘……”李大春喃喃地喊道，“儿子不孝啊……” “李大春，既然你老娘来了，你先去见见，等会儿再一五一十地交代你犯过的罪行。”县令挥挥手，示意冯捕头把李大春带下去。 冯捕头押走李大春，在经过宋睿泽的身边时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又欠我一个人情’。 童坝头的心里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随着从外面传来的痛哭声越来越凄惨而更加强烈。 李大春见到了老娘，正在外面与他的老娘抱头痛哭。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而哭，但是童坝头觉得这些都是不好的征兆。 没多久，冯捕头带着李大春进来了。 李大春一进来，扑通跪下来，对着县令和温大人磕头道：“大人，我招，这一切都是童坝头指使我干的。童坝头说采买办可以接触到银子，只要抢下这个差事，我们每天动用一点官银也没有人知道。童坝头之前就收受贿赂，要是不孝敬他，就给那些人安排最脏最累的活儿……” “李大春，你在胡说什么？你不要忘记了，我对你有恩……”童坝头气愤地说道。 “对我有恩？”李大春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妹妹已经醒了。” 童坝头震惊，眼里闪过心虚。 “大人，童坝头不仅在水坝里作威作福，在外面也恶贯满盈。”李大春说道，“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够，请大人彻查童坝头。” 童坝头身子一软，瑟瑟发抖。 “来人，把他押下去。”县令淡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测查此人。” 宋睿泽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正准备离开，却被温大人叫住了。 “宋管事，你留下。” 宋睿泽停下来，说道：“是。” 江启斌等人虽然躺下，却没有睡意。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他们老大还没有回来。直到天快亮时，从外面传来宋睿泽与冯捕头说话的声音，他们听见这声音，一个个立马翻身而起。 陈勇速度最快，吹亮火折子，把蜡烛点亮。 江启斌打开门，看着越来越近的宋睿泽和冯捕头。 冯捕头看见江启斌等人出来迎接宋睿泽，拍了拍宋睿泽的肩膀说道：“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小子，有空一起喝酒。” “这是我的荣幸。”宋睿泽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冯大哥。” “哈哈……我们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小子得到两位大人的重用，以后指不定我还得跟你混。” “冯哥说笑了。” 冯捕头走后，江启斌焦急地问道：“泽哥，怎么样？” “你说呢？” “童坝头是不是完了？” “不仅完了，而且完得很彻底。”宋睿泽说道，“进去再说。” 进门后，张二柱倒来茶水，周晋元搬来凳子，其他几人围绕着宋睿泽，等着他讲今天晚上的大戏是如何唱完的。 宋睿泽用三言两语说了大概的经过。 “没了？”江启斌听得正兴起，突然没了，急得心痒难耐。“早知道我就跟着你去了，就算帮不了忙，好歹能把整个故事说完整。” “有什么好说的？”宋睿泽淡道，“睡会儿。” “等一下……泽哥，我只问一个问题。”张二柱摸了摸脑袋，“李大春为什么会改口？” “李大春之所以甘愿当童坝头的狗，是因为他妹妹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头部，一直昏迷不醒。当初看诊的银子是童坝头给他的，他一直很感激童坝头。我请卫大夫跑了一趟，给他妹妹看了诊，他妹妹醒过来了，也把真相说出来了。原来他妹妹之所以昏迷是撞见了童坝头与李大春媳妇的奸情，被李大春媳妇推了一下，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第195章 总坝头 “泽哥，你也太厉害了，连这么隐密的消息都知道。”周晋元愕然。 “我不知道。”宋睿泽淡道，“想要扳倒童坝头，他身边最信任的李大春是关键，我不过是让瘦猴他们蹲守了几天，正好遇见知道这个秘密的小乞丐，再打听了一下李大春妹妹怎么昏迷的。童坝头收买了街坊邻居，但是他能收买，我也能收买，所以这些消息也不难查出来。” “瘦猴他们挺厉害啊，这么重要的消息也能打听出来。”江启斌对陈勇说道。 “他们都是苦孩子，什么样的苦难都经历过，当然也能看见那些最阴暗的东西。”陈勇说道，“泽哥这么器重他们，他们觉得自己有用，都很高兴。” “泽哥，童坝头算是彻底完了吧？” “嗯。”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受他打压了。” “还有一个消息……”宋睿泽淡道，“温大人和县令大人觉得我们的账本做得不错，打算让我做这个总管理，以后我就是总坝头。” “总坝头？这几千个人都是你管？”蒋清南问，“两位大人想让你代表他们管理整个水坝。毕竟他们不会经常守在这里，你就是他们的眼睛。” “恭喜啊，泽哥，这是升官了。” “什么官？我们这种只是临时任命，可不在朝廷的任免之中。”宋睿泽淡道，“行了，再睡会吧，等会儿就没得睡了。” 当唐家的骡车驶进村子里时，村民们主动打招呼。 “尘哥儿，你小子厉害啊，不仅考中了秀才，还是头名。” “早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这么大的喜事，你们家现在条件也不错了，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对啊，请我们喝杯喜酒，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 李桃花笑眯眯地说道：“你们的消息还挺快的，谁告诉你们的，我们才刚回来，可没有人说出去。” “昨天彩霞那丫头从绣房休沐回来，告诉了我们这个好消息。我们本来等着你们家的人回来早点恭贺的，结果你们家的人今天才回来。” “我们请夫子们吃了个饭，好好感谢了一下他们对尘哥儿的教导。你们也知道要关城门嘛，当然就不能回来了。”李桃花说道，“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请大家喝酒的，你们后天过来喝酒。” “李姨，老师说得对，我现在还只是一个秀才，没必要大操大办。”唐逸尘说道。 “秀才怎么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连秀才都考不中？”李桃花说道，“再说了，你是普通的秀才吗？你是秀才中的头名。” “可是，这只是一个小地方，外面天大地大，人才辈出，我这样的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唐逸尘说道，“实在没必要这么张扬。” “外面有多少我不知道，我们家只有一个。不，我们整个县城都只有一个。行了，别影响老娘风光。”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 唐逸尘无奈，看向秦徽音，用眼神朝她示意，意思是让她出面阻止一下。李桃花听不进别人说的话，但是这个宝贝闺女的话是非常听的。 “我娘说得没错，你取得这样好的成绩本来就应该庆祝。”秦徽音说道，“娘，等会儿我们商量一下酒席的事情，看看要请哪些人过来比较好。” “行，走。”李桃花拉着秦徽音进门。 秦徽音顺手一拉，拉走了旁边的唐绿芜。 唐家几个男人：“……” 唐家有喜事，上门祝贺的人越来越多。李桃花作为女主人，只有亲自去应付。毕竟那些上门祝贺的人之中也有几个有别样心思的，她得打发了。 “彩霞那丫头长得标致，最重要的是她在绣房做事，手巧得很，你们全家人的衣服都不用在外面做，可以省很多钱了。她还能赚钱，贴补家用。我知道你们家现在不缺银子了，但是娶这么一个贤惠的姑娘回家，那不是更省心吗？”苏彩霞的娘汤氏笑眯眯地说道。 “尘哥儿还小，现在考虑这些还早。”李桃花淡道，“你们家彩霞条件不错，可以找个更好的。” “彩霞和尘哥儿年纪差不多，可以先订亲，过完年你们家尘哥儿就是十五了，到时候再成亲。” “彩霞娘，我跟你说实话吧，尘哥儿现在不想成亲。他满脑子都是书，只想再继续科考，往上再走走。现在成亲，只会让他分心。” “那也没事，可以先订婚。” “照他这个样子，最近五年都不可能成亲的。他能等，你们家彩霞能等吗？”李桃花挑明。 “这个……”汤氏迟疑了。 再过五年他们家闺女就是个老姑娘了，同龄的都当娘了，她家姑娘还在熬。要是这样的话，那得再考虑一下了。 “我可以……”苏彩霞从外面跑进来。 “你出来做什么？”汤氏瞪着苏彩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彩霞红着脸颊，娇羞地说道：“桃花婶，我真的很喜欢逸尘哥。我愿意等他，不管多久我都等他。我能赚钱，可以自己交税。” 秦徽音和唐绿芜躲在窗口旁，探着脑袋看着外面的情况。两人偷偷摸摸的，不好意思打草惊蛇，怕苏彩霞尴尬。 “哥在家吗？”秦徽音问唐绿芜。 唐绿芜在她耳边说道：“他说家里太吵了，拿着书上了山，等人少点的时候再回来。” “苏彩霞对大哥倒是情深意切。”可惜了，原着里唐逸尘有不少红颜知已，这位同村的小姑娘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想必只是一个打酱油的。 “我大哥这么好，她喜欢我大哥很正常。”唐绿芜说道，“不过我大哥不会喜欢她的。” 苏彩霞还在表露心意，述说着自己对唐逸尘的深情。李桃花听得耳朵嗡嗡的，在看见唐逸尘从外面回来时，一副解脱的表情，高声喊住了他。 “彩霞说心仪于你，想要与你订婚，你怎么说？”李桃花直接进入主题。 汤氏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彩霞更是羞红了脸，不过她也没有逃避，而是灼热地看着唐逸尘，等着他的反应。 第196章 庆祝 唐逸尘蹙眉：“我无心婚事。” “我可以等的。”苏彩霞委屈地说道，“逸尘哥，不管多少年，我都愿意等你。” “抱歉，我对你无意。”唐逸尘淡道，“你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我说尘哥儿，虽然你现在是秀才，但是我们彩霞也不差啊！她可是绣娘，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在这个村子里，还有哪个姑娘比她更优秀的？”汤氏不满地说道，“从秀才考上去，你能保证明年就能考上举人？要是没有考上举人，是不是还得供你读书？我闺女说了，她愿意供着你。” “我不用外人来供。” “你不用外人来供，那就让你妹妹供着？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家靠的是秦徽音啊？”汤氏耐心告罄，不耐烦地说道。 秦徽音被点了名，打开窗户，从窗口探出脑袋，生气地说道：“这好像是我们家的事情吧？汤婶，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啊？”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汤氏训斥。 “我家闺女是当家人，她不点头，尘哥儿想成亲都不行。”李桃花在旁边懒懒地说道，“不让她说话，那更没得谈了。你们母女可以走了。” “桃花婶，你别生气，我娘是太急了。”苏彩霞说完，又对秦徽音说道，“徽音妹妹，我要是嫁给你哥，你就多一个嫂子照顾你，我还可以经常给你做漂亮的衣服。” “我有钱，可以买。”秦徽音说道，“我哥不点头，谁说都不好使。” 唐绿芜点头：“对，说音音的坏话，还想攀这门亲，做梦。” “逸尘哥，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在外面读书，我可以帮你照顾他们。我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等我学会了更高的绣法，还可以再往上面涨一点。我们不分家，我的钱全拿出来给你们用……” 汤氏的脸色黑得像抹了锅底灰。 “行了，你不要脸，我还想要。”汤氏拉走了苏彩霞。 苏彩霞还是舍不得走，看着唐逸尘的方向，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怨。 那对母女走后，李桃花说道：“其实这个苏彩霞在村子里算是条件不错的姑娘，长相清秀，有手艺，待人也八面玲珑。不过你以后是能见到外面天地的人，外面的好姑娘更多，有的是机会做选择。” “李姨放心，我真的无心男女之情。我还小，不急着考虑终身大事。”唐逸尘红着脸。 秦徽音看直了眼睛：“大哥脸红了。” 唐逸尘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汤氏把苏彩霞拉回了家。刚进门，苏父迎了过来，急切地问道：“唐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人家是秀才，看不上你闺女。”汤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闺女每个月有二两银子，他们家还看不上？秀才怎么了？他们真当自己已经是官老爷了？”苏父阴阳怪气地说道。 “唐逸尘那小子读书好，还真有可能当上官老爷。要不是看他读书不错，就他那样的穷酸秀才，我才舍不得我闺女嫁过去受委屈呢！” “可是爹、娘，我真的很喜欢逸尘哥。”苏彩霞拉着汤氏的手掌轻轻地摇了摇。“除了他，我看不上别的男人。” “你们那绣坊管事的儿子不是对你挺好的吗？”汤氏说道，“人家在镇上有大宅子，还请了丫头婆子，你要是嫁过去，那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我不喜欢他。”苏彩霞撇嘴，“你们帮我想想办法，看我怎么能嫁给逸尘哥。” “唐逸尘是个书呆子，年纪又小，对女人没心思，别说你了，就算是天仙下凡，他怕是也看不上。不过，他对他家的人还挺好的。李桃花别想了，那个老妖精不好对付，你少往她身边凑。唐逸尘不是有个妹妹嘛，就是唐绿芜，那丫头没有秦徽音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你向她多示好，与她处好点。” “娘的意思是让我再等等？” “只要他不娶亲，不订亲，你就有机会。正好你也还小，不急着成亲。你先和唐绿芜打好关系，说不定再过一年半载，他主动上门提亲了？” “对，别急，再等等。”苏父说道。 “虽然不急，但是也要适当的表现自己。你手艺好，趁着这次他考上秀才，他们家要办酒席，你露一手，让他们家的人知道你的本事。” 唐逸尘考上秀才，这是全村都面上有光的事情。在办酒的那天，不仅里正闻讯而来，连镇上的地方官也闻讯而来。 幸好唐家现在不差银子，别说来了四五桌意外的客人，就算是突然增长了四五十桌，他们也能马上安排下去。 村里的人见到这些平日里自己见着需要殷勤讨好的人现在对唐逸尘说话客客气气的，第一次真切地明白了读书和没有读书的区别。 “唐家发达了。”旁边的妇人说道，“咱们平日里哪里见得到这些人物，现在他们主动来唐家结交唐逸尘。啧啧，李桃花那女人的运气就是好。” “汤氏那女人还来唐家说亲，被李桃花给拒了。哈哈哈……” “她以为她闺女是天仙，全村的男人都得捧着她，结果有人看不上她。” 苏彩霞长得标致，又有绣娘的手艺，那些适龄的小伙子盯着苏彩霞不放，村里的妇人也想把这姑娘娶回家改善家里的生活，结果汤氏拒了一泼又一泼，骂了一家又一家，但凡去她家提过亲的，没有哪个不记恨的。现在好了，她也尝到了被人拒婚的滋味，这些女人立马解气了，看李桃花都顺眼了。 汤氏带着苏彩霞走进来，对着李桃花笑道：“今天你们家大喜，我家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闺女的手艺还行，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 李桃花看着汤氏递过来的手帕，笑着接过来：“有心了。里面请。” “这手帕和别家的手帕不一样。”汤氏见李桃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故意提醒道，“你展开看看。” 李桃花展开手帕，见两面都有图案，知道这是双面绣。不过这针脚实在是粗糙，就这手艺也能拿二两银子的月银，只能说这小地方的钱真好赚。 “手帕不错，她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手艺，看来平时下过功夫。”李桃花难得没有泼冷水。 汤氏挺了挺胸膛，骄傲地走过去。 李桃花的嘴角抽了抽，在没人看见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第197章 喜欢 唐家盛情招待了所有的客人，让大家明白了这家人的底气有多大。 这些好酒好菜要是放在酒楼的话，一桌没有三两银子根本就吃不了。然而唐家眉不改色地办了三十桌，可见他们家有多富足。 以前村里的人还会嫉妒唐家的生活，现在连嫉妒的想法都没有了。一是迫于李桃花的‘淫威’，不敢再招惹这家人。二是双方悬殊太大，已经没有可比性，再提起唐家众人，在众人眼里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三是唐逸尘考上了秀才，他们家以后连税都免了，已经与其他的村民不在一个阶层上。 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李桃花和唐大富转身往家里走去。当看见向春桃等人在帮忙收拾残局时，就差抱着她叫亲妹子了。 向春桃等人与李桃花相处久了，知道这人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凶。只要不招惹她，她那嗲嗲的声音连女人都遭受不住诱惑。 隔壁周氏和庞氏也在帮忙收拾东西。张家的男人们喝了酒，先回去休息了。最近他们忙着赶工，累得不行，难得放松一下，女人们都表示理解。 新媳妇肖春妮做事麻利，嘴又甜，还非常勤快。现在周氏无比庆幸他们坚持为张二柱娶了这房媳妇。这么好的儿媳妇就算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要是真的被张磊抢去了，先不说老二肯定要记恨他们两口子，就算不记恨，只怕以后也不会想着娶亲生子。周氏越想越后怕，对肖春妮也越来越好。 “我听说张磊出现了。”庞氏对周氏说道，“最近可得看紧点，别让春妮单独出门。你那小叔是什么品性你比我清楚，我担心他找春妮的麻烦。” “你听谁说的？他应该不敢回村吧？”周氏一听，紧张起来。 “有人在镇上见过他。我也是听那几个嗑瓜子的老嫂子说的。有个老嫂子的儿子去镇上买东西，好像见到了张磊。” 周氏看向肖春妮，压低声音说道：“我那婆婆最近没有再闹腾，有点不对劲，听你这样说，难道她也见过张磊？” 李桃花正在清点村民们以及那些地方官员们送的礼品。 村民们的家境普通，大方点的送的是二十个鸡蛋，家里拮据或者实在是小气的，送个十斤豌豆或者绿豆，总之肯定不是米面，毕竟这东西他们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舍得买个一斤半斤。那些地方官就送得多了，里正送了一两银子，镇上的官员最低的送了五百文，最高的送了八百文外加一本古书。 唐大富看着这个账目，有些不明所以：“媳妇，为什么要记账啊？” “为了下次还礼啊！”李桃花说道，“你只想收别人的，不想还礼？” “以前咱们家也没有记账。” “以前也没有人送一两银子的礼金啊！”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等尘哥儿考上功名，正式当上了大官，送礼的人更多了，那就更复杂了。” 唐绿芜端着醒酒汤过来，递给唐大富：“爹，喝一碗吧，养胃的。” “我没喝多少酒，不喝了。” “这是小弟开的方子。” “难怪黑乎乎……” 李桃花凉嗖嗖地看过去：“黑什么？” “难怪这么正宗，原来是笑哥儿开的方子。笑哥儿真是有出息了，连方子都会开了。”唐大富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着。 好苦。 他的脸都皱成苦瓜了。 李桃花捏着旁边的蜜饯塞过去。 唐大富喜滋滋地吃着，看着李桃花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好喝吗？”李桃花问。 “好喝。”唐大富立马夸赞道，“特别甜。” 在不远处收拾桌椅的唐逸笑：“……” 李桃花回头问唐绿芜：“你大哥喝多了吧？” “大哥可聪明了，故意在身上沾上酒气，然后装头昏，那些人就不敢灌他酒了。”唐绿芜说道，“不过大哥还是喝了点酒，现在在休息，音音给他送醒酒汤过去了。” 房间里，秦徽音把唐逸尘扶起来，坐在床边，用勺子投喂唐逸尘：“大哥，张嘴，啊……” 唐逸尘张嘴，发出‘啊’的声音。 秦徽音噗嗤笑出声。 她伸手捏了捏唐逸尘的脸蛋：“大哥，我是谁？” 唐逸尘微眯着眼睛，粉红的脸颊上满是无辜的神色：“音音，我没醉……” “那真是可惜，我还想让你跳个舞看看呢！”秦徽音故意逗他。 唐逸尘嗤了一声：“我才没这么傻。” “是，你最聪明了。来，喝醒酒汤。”秦徽音喂他喝汤。 唐逸尘端过碗，大口地喝光，再把碗放回她的手里：“喝光了，好苦。” 秦徽音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豆，打开糖纸，把剥好的糖豆塞进他的嘴里。 唐逸尘吃着糖豆，紧皱的眉头松开。 “那你早点休息。”秦徽音扶着他，随着他慢慢躺下而松开手。“要是不舒服记得叫小弟，小弟说还能给你扎一针。” “他才学几天，居然敢扎针了？”唐逸尘缓慢地说着，像个年纪退化的小朋友。 “他说扎别的不行，但是卫大夫知道咱们家要办酒宴，总有人会喝多，于是临时教他如何扎针解酒。”秦徽音说道，“好了，快休息吧！” 唐逸尘慢慢地闭上眼睛。 秦徽音见他秒睡，悄悄地出了房间。 “大哥睡了吗？”唐绿芜迎过来。 秦徽音点头：“睡了。” 繁忙的一天结束了。 唐家几姊妹累了一整天，早就乏了，很快便睡了过去。只有一个房间里的动静挺大的，李桃花用娇嗔的声音骂着，对方反而更起劲了。 “媳妇，我们俩要一个孩子吧……”唐大富搂着李桃花，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情动的李桃花顿时清醒过来。 她一脚踢开唐大富，坐起来，眼里满是厌恶。 唐大富愣住了，紧张地看着李桃花：“媳妇，你怎么了？” 李桃花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想找个女人给你生孩子，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生不了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那不生，再也不生了……”唐大富试探地搂过来。“我喜欢的是你，能不能生孩子根本不重要。再说了，我们有这么多好孩子了。” 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提孩子？ 因为太喜欢媳妇了，想着要是她给自己生一个孩子，他肯定非常稀罕，顺口就说了那样荒唐的话。 李桃花转过身，背对着唐大富，不许唐大富再撩拨自己。 第198章 开业 半个月后，‘姐妹串串香’开业了。 秦徽音提前五天开始做宣传，把宣传单发得到处都是，务必让上到八十岁下到五岁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开业当天一律七折，还可以免费领一杯饮料。 ‘姐妹串串香’店铺的宣传做得很到位，许多人都知道这家店铺是为老百姓而开的，价格非常实惠，再加上第一天开业七折优惠，许多人都想来尝尝鲜。 除了免费领一杯饮料之外，花费五十文以上可以抽奖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开奖，童叟无欺。 整个店铺有四十个伙计，其中有二十个女伙计，二十个壮实的男伙计。 这些伙计穿着统一的服装。 姑娘们梳着统一的发型，化着精致的妆容，个个打扮得清丽可人。 除了这些‘门面’之外，还有五个大厨师傅，二十个帮厨。 开业时，秦徽音与夏如婉露了面。这两个女子都算是当地的名人，普通百姓认识秦徽音，有权有势的认识夏如婉。两人往门口一站，两个阶级的人都认识这两个活招牌。于是人们明白了姐妹串串香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外面有停车位，无论是牛车、骡车、还是马车都可以停放。 停车位的对面就是等候区。如果人太多，可以坐在那里排队等位。当然了，在等位的期间也不会让客人白等。 开业的第一天，爆火。 秦徽音和夏如婉站在二楼的栅栏处。 “音妹妹，你是对的。”夏如婉说道，“民以食为天，美食不该是达官贵人的专属，普通百姓也应该享受。” 秦徽音淡笑：“明月酒楼的生意不会受到影响。对那些达官贵人来说，姐妹串串香这样的店铺不适合谈事。” “无所谓，我不在意。姐妹串串香也是我们的产业，要是能把明月酒店压下去，那也是我们的本事。” 两人相视而笑。 唐绿芜拿着采购单过来，对两人说道：“两位老板，今天的食材不够用了。” “书惠……”夏如婉唤着自己的心腹丫头。“你带着绿芜姑娘去一趟明月酒楼，去那边认个门，交代一下掌柜的，以后这边的食材不够用的话，需要向明月酒楼调用，马上把食材给我调过来。” 书惠称是。 唐绿芜成了负责采买的管事。 至于大堂总掌柜，当然就是聪明泼辣又八面玲珑的李桃花了。 唐大富是李桃花的跟班，算是二管事。李桃花长得太招人了，唐大富不放心，说什么也要近身保护。 至于账房，那是夏如婉安排的人。唐绿芜也要负责一部分账本的核算。只不过她刚入行，需要花时间学习账本的统计。等她能独挡一面时，也是唐绿芜成长起来的时候。 秦徽音接下来主要的精力在经营这家店铺上，之前的食肆摊交给了宋张两家经营，每月直接收红利。当然了，这个红利也不是白收的。如果他们的生意遇见什么问题，秦徽音也会出面解决。 除了食肆的摊位交出去之外，还把做酱的手艺也交托给了别人。这次她没有说要收红利，而是把做酱的方子卖给了那几户种植蘑菇的人家。按照一个方子收二十两银子的价格，五种酱料就收了一百两。至于那几户怎么分配的，她是没有过问的。 如今除了串串香店铺的经营，食肆店的分红，另外就是张家那边的分红。这样算下来，秦徽音也算是小富婆。 “妹妹，我真是不明白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些酸梅汁、野果汁、山楂开胃汁我能明白，那些奶茶是怎么调配出来的？还有啊，每人还可以领取一份饭后甜点。别说他们了，我都想来好好的占便宜。” “姐姐也说了，谁都有占便宜的心理。这些东西成本不高，但是谁能拒绝白拿的东西？”秦徽音说道。 夏如婉感叹：“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小本买卖，赚不了多少钱。可是听你核算了它的成本和红利，才知道小成本也能干大事。” “一个单人锅底三十文，里面自带十串素菜和十串肉菜，咱们还赠送了饮料和甜点，如果是一个人吃，这点份量的确够了。这样算下来，的确赚不了多少钱。”秦徽音说道，“不过，这样的客人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想带着妻儿尝尝鲜。再说了，小赚也是赚，只要不亏就行了。咱们做美食行业，别只光想赚钱，还得把名号打出去。” 店铺非常宽敞，除了大堂里的大餐桌，还留了一片区域给单独吃小锅的人。一口小锅用不了多少汤料，再配上各种食材，足够解决一个人的饭食。二楼是厢房区，要是想在这里招待重要的客人，可以定厢房。只是，厢房里面的价格与外面不一样，需要花费五百文以上。当然了，每个厢房都有两个伙计伺候，一男一女，随叫随到。 秦徽音站在二楼，看着大堂里的情况。 古代没有监控，想要先吃后付是不稳妥的，所以还有一批护卫负责监管那些点餐的人，要让他们先买单再吃。 每个人都有一个甜点牌子和饮料，拿着牌子才能去领甜点和饮料。 除此之外，她还是安排了会员积分制。那些积分不仅可以兑换成现钱，还能兑换成吃食。 “文兄文兄，我抽中大奖了。”一个书生激动地跑向自己的同伴。“我才吃五十文的东西，抽中了一两银子的福利。” “这么多？”同伴激动不已。“那我们天天来吃，岂不是天天都有机会中大奖。” “这位公子，一两银子的大奖只有一个，千万不要为了抽奖来花费不必要的钱，不划算哦！”李桃花提醒。 “那个……今天没了，明天也有的吧？”那书生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个月一次，所以这一个月之内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大奖了。这就像赌博，你见几个赌博的人发财了？本来抽奖只是为了博个好彩头，让大家高兴高兴，要是想来咱们店发财，那就有点傻了。” 李桃花见那两个书生羞得不好意思说话，抬高声音提醒众人：“各位，抽奖福利是每天都有的，但是大多数都是‘谢谢光临’，剩下的也是小奖居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家取乐，大家千万平常心，不要为了抽奖而来。” 第199章 赚大发了 闭店后，夏如婉和秦徽音守着账房核算账目。 李桃花夫妇和唐绿芜也在现场。毕竟他们都是店铺的主要管理者，必须要了解店里的情况。 账房在旁边噼里啪啦一阵操作，最后总结道：“扣除食材的成本和各种损耗，今日的红利大约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李桃花捂嘴，“这么多？” “伙计们的工钱是八百文一个月，大厨的工钱是五两银子一个月，帮厨是一两银子。唐叔和我娘的工钱是十两，绿芜姐是六两，账房也是五两，所以每个月的人工费用是一百出头。”秦徽音说道，“另外就是食材的成本，每日的损耗，以及上交的税，这样算下来的话，我估算着我们平均分配红利，每人每个月能赚个二千两以上。” “不止吧，生意这么好，你和小姐不得分五千两以上？”书惠在旁边插了一句。 “今天是因为打折，大家又想看新鲜，所以才有这么多人。等三天开业打折结束之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了。”夏如婉说道，“我估计三天之后，我们每天的红利在二百两以上就算是不错的。你们别忘了，店铺大，损耗也大，桌子椅子盘子杯子总有损耗的时候，那些都是我们要投入的成本。另外，我们的伙计都是包吃住的。” “这笔银子也不少了。”唐大富咂舌。“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能赚十两银子的工钱。” 唐绿芜红着小脸说道：“我也没有想过。” 店铺后面有伙计宿舍，男女分开，每五个人住一个房间。唐大富和李桃花是重要的管理者，有夫妻房。秦徽音和夏如婉是老板，也有单独的房间。唐绿芜的房间在秦徽音的隔壁，房间里的布置与秦徽音的一模一样。账房和大厨们也有房间。不过夏如婉的账房都是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夏家的人，一般住在夏庄里。 只有心腹才能得到如此重用，才能知道他们内部的消息。 “今天太累了，大家早些休息。”夏如婉起身，“我先回家了，明天再过来。” 洗漱之后，唐绿芜敲响秦徽音的房门。 秦徽音也洗漱过了，正在擦拭头发。 他们的房间里都有浴桶，下面直接有个管道，可以把脏水放出去。至于热水，当然是男伙计主动提来的。 “绿芜姐，怎么了？” “音音，我想学打算盘。”唐绿芜说道。 “这个我真帮不了你。”秦徽音拉着唐绿芜的手，让她先进来。“我也不会打算盘。” “那……” “夏姐姐身边的书惠会打算盘，明天把她留下来教你。” “音音，我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就像在做梦一样。”唐绿芜拿过她手里的毛巾为她擦拭头发。 “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要早点习惯。”秦徽音说道，“等会儿去找小弟玩吧！” “可以吗？” “他们的医馆闭馆晚，肯定还没有休息。我们在城里，当然可以去找他玩。” “那大哥呢？” “大哥在书院，那里管得比较严，晚上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以后我们会经常在城里留宿，有机会再去找他。” 唐绿芜一听，更高兴了。 姐妹两人换好衣服，提着灯笼出门了。 医馆。唐逸笑拿着假人扎针，整个假人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细针。 卫大夫经过时，看了他的进度，点了点头。 秦徽音和唐绿芜出现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她们没有打扰唐逸笑，而是先和旁边的药童打招呼，再向看见他们进门的卫大夫打招呼。 “今天到此为止吧！”卫大夫说道，“你姐姐来找你了。” 唐逸笑抬头，看见两个姐姐出现，高兴起来：“大姐、二姐……” “饿了吗？我们带你去吃宵夜。”唐绿芜说道，“顺便逛逛夜集。” “好。” 唐逸笑在医馆待了一整天，早就疲惫不堪了。以前他都是回房间休息，没有出门的想法，毕竟一个人太无聊了，没什么好玩的。 姐弟几人逛了最热闹的集市，吃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唐逸笑问了今天开业的情况，唐绿芜在旁边兴奋地描述着，与他分享喜悦。 砰！一人撞上秦徽音。 秦徽音连忙扶住那人：“小心点……三妹？” 撞上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同村的唐三妹。 唐三妹看见秦徽音，神色焦急，她想说什么，突然从后面追上来几个壮实的汉子，唐三妹看见他们时就像看见了鬼，躲在了秦徽音的身后。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秦徽音的衣服。秦徽音没有回头也感觉到了她在全身颤抖。 “终于赶上了。”为首的汉子凶狠地说道，“臭丫头，竟敢偷主家的东西，你以为你跑得掉？” 唐三妹不停地摇头，眼里满是惊恐的神色。 “三妹，你拿了他们家的东西？”唐绿芜蹙眉，“你拿什么了？” 唐三妹不停地摇头。 “三妹，你怎么不说话？” 唐三妹呜呜地哭着，就是不开口。 秦徽音察觉不对劲，把唐三妹拦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几个汉子：“你们想对三妹做什么？” “你们别管闲事，这个臭丫头手脚不干净。”汉子说道，“我们要把她带回去。” “我们认识三妹，她不是这样的人。”唐绿芜生气地说道，“你说她手脚不干净，那我们去官府评理。” “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把她抓回去，交给主家处置就行了。”汉子说道，“她们签的可是卖身契，生死都是主家一句话的事情。” “卖身契？”几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唐三妹。“三妹，你那个后娘给你签的是卖身契？” 唐三妹呜呜地哭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绝望。 “现在知道不该多管闲事了吧？她是主家的奴仆，现在又偷了主家的东西，用不着报官，主家就可以处置她。” 那汉子伸手想要来拉唐三妹。 “那也不行。”秦徽音说道，“我们要报官。” “臭丫头，找死是不是？”那汉子怒了，对身后的几人做了个手势。“把她带走。” 秦徽音和唐绿芜姐弟挡在唐三妹的面前。那几人要来抓唐三妹，几姐弟又护着不放，彻底地惹怒了那几个汉子。 就在为首的汉子掐住秦徽音的脖子时，突然出现一道身影踢过来，砰的一声，那汉子像个球似的滚出去很远。 第200章 报官 “咳咳……”秦徽音摸着被掐的脖子，痛苦地咳嗽着。 突然出现的宋睿泽扶住她，担忧地问：“怎么样？” 秦徽音摆摆手，指着那想逃的汉子。 不等宋睿泽说话，跟着他来的陈勇等人已经去抓人了。不过其他几个汉子反应快，见势不妙时已经逃了。 “二姐，你没事吧？”唐逸笑担忧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秦徽音艰难地开口：“脖子没事，就是被他掐得生疼，说话有点难受。咱们还是先带三妹去见你师父，让他帮三妹看看。” 几人回到医馆。 卫大夫正准备休息，见他们回来了，神色还这么奇怪，停下脚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父，麻烦你帮忙为三妹检查一下，她好像说不出话了。”唐逸笑说道。 唐三妹眼泪汪汪，吸了吸鼻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花猫。 卫大夫为她把脉，皱了皱眉头，让她张开嘴看了看，又把了她的另一只手的脉搏：“她被人喂了哑药。” “有救吗？” “这药有点猛，要是再晚来十天半个月，我也没办法。现在嘛，也不能马上治好，需要花点时间。”卫大夫说道，“谁干的？” 唐逸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卫大夫蹙眉：“报官了吗？” “我们急着带她来治疗，还没有去官府。”唐绿芜说道。 卫大夫看向宋睿泽：“这几个人留在这里，我会照顾，你身份特殊，更有机会见到县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好，我马上过去，要不然那些人怕是要逃走。”宋睿泽说完，看着秦徽音说道，“卫大夫，我妹妹刚才伤了脖子，麻烦你看看。” “她这点伤不碍事，我等会儿给她喝点润嗓子的药汤就行了。”卫大夫淡笑，“你还真是什么都是以妹妹为主。” “哥，你要小心……”秦徽音不放心地叮嘱。 “别担心。” 卫大夫给唐三妹扎了针，又喂她吃了药。她拉着秦徽音的手不放，依偎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唐绿芜端着煎好的药汤过来，压低声音说道：“音音，这是给你润嗓子的，你抱着三妹不方便，我喂你喝。” “谢谢姐。” 唐绿芜把碗端过来，朝着秦徽音的嘴边倾斜：“我冰过了，可以直接入口，你慢点喝，别呛着。” 秦徽音咕噜咕噜喝了药。 那药冰冰凉凉的，刚一入口，喉咙的刺辣便消了些。 “音音，你说三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但是她的眼神告诉我她肯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秦徽音开口，“不过我哥一直有派人盯着那个姓龚的绸缎铺老板，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如今看来，这人惯会伪装，连我哥也被骗了。” “你一直这样抱着她也不行，我抱一会儿。” “她容易惊醒，还是别动她了。”秦徽音说道，“你帮我找个厚点的被子，帮我多盖一层。” 此时已是深夜，县衙里早就熄了灯。宋睿泽等人押着那汉子来到县衙敲门，守门的老衙役见到是他，压低声音问了几句。 “先进来，我去向大人汇报一下，看他怎么说。” 宋睿泽等人站在院子里等着。 天寒地冻的，陈勇等人在原地搓手。再看那个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的大汉，此时也嚣张不起来了。 “等会儿见到大人，你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老子第一个收拾你。”江启斌踢了大汉一脚。 “泽哥，我去找一下瘦猴他们，看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陈勇说道。 “去吧！” 县令很快出来了，见到面前的场景，直接询问重点：“说吧，老实交代的话，还能给你减轻一点惩罚。” “大人，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个跑腿的。” “说。” “大人，我们家老爷表面是做绸缎生意的，其实经营着一个巨大的赌场和暗娼馆。那个逃跑的小姑娘就是听说自己被卖给了一个喜欢幼童的老爷才逃走的。原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是先养着，每天用牛奶沐浴，有专门的人为她们调理皮肤，把她们养得比花娇，以后就能卖个好价钱。不过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出去，所有的女子刚进门都得被毒哑。” “可恶，真是可恶至极。”县令愤怒，“冯捕头呢？马上让冯捕头带上所有的衙役抓捕这个恶毒的绸缎铺老板。” “真是比财狼虎豹还要恶毒。”周晋元说道，“泽哥，咱们也去帮忙。” “嗯，走吧！” 冯捕头听见消息赶过来。他见到宋睿泽，嘴角抽了抽：“又有你。” “有我还不好，说明又是一个大功。”宋睿泽淡道。 “我现在看见你小子就有点怂，一方面希望有大功，另一方面又担心是个大劫。你小子太能惹事了，我这把老骨头扛不住啊！” “别开玩笑了，这次的事情有点复杂。”宋睿泽说道，“那个龚老板表面是个绸缎铺老板，暗地里经营着巨大的赌场和暗娼馆。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怎么会隐瞒这么久没有出事？”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龚老板不简单？”冯捕头正色，“不管简不简单，在我们的地盘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是狠狠打我们的脸。” 众人赶到绸缎铺外，与瘦猴和陈勇等人汇合。 “怎么样？” “那个姓龚的没出来。” “你们有没有看见几个人进去？”宋睿泽问。 陈勇说道：“我刚才问过了，瘦猴说没看见有人过来。” “那几个人肯定会给龚老板通风报信，不可能不回来。不对劲，直接进去搜查。”宋睿泽对冯捕头说道，“我怀疑有暗道。” 冯捕头黑了脸：“要是这样的话，情况不太乐观。不管了，先搜。兄弟们，把门开了，冲进去搜。“ 一名衙役爬上了墙，从里面把门打开，让众人顺利进去搜查。 绸缎铺的确很大，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匹。不过，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有点奇怪了。据他们所知，那个姓龚的住在这里。 这也更加印证了宋睿泽的怀疑。 第201章 逃了 秦徽音是被哭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见趴在她怀里的唐三妹嘤嘤地哭着。 卫大夫还真有几把刷子。昨天唐三妹还完全发不出声音，今天就能哭出声了。 秦徽音轻轻地拍着唐三妹的后背。 唐三妹僵了一下，很快放松下来，紧紧地抱着她。 卫大夫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各种早点。 “先吃早饭，有什么事情慢慢解决。” 秦徽音安抚唐三妹：“三妹，你现在安全了，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先吃早饭。” 唐三妹比划着，眼里满是担忧。 唐绿芜端着煎好的药过来，一碗给唐三妹，一碗给秦徽音，说道：“你是不是担心你的两个姐姐？” 唐三妹点点头，眼里满是泪光。 “官府已经出面了，我相信她们不会有事的。” 唐逸笑从外面回来，神色凝重：“我刚才去了一趟县衙，找到了相熟的捕头，打听了一下消息。” “怎么样？”几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官府昨天晚上搜查了绸缎铺，找到了暗道，顺着暗道找到了一个极大的地下销金窟。不过，人去楼空。” “一个人都没有吗？” “是的，全都没了。”唐逸笑点头，“他们顺着痕迹查下去，发现他们从水上逃走了。” “咱们这里有通向外面的河流，要是从水上逃走，的确防不胜防。可是，完全不留痕迹，这也不可能。” “官府还在查。他们抓住的那个小喽啰只是个看管人的，知道的并不多。” 唐三妹比划着，嘴里啊啊地叫着，想要说着什么。 秦徽音差不多明白她的心思了，问唐逸笑：“那些人逃走，只会带走重要的东西和人，那些被他们抓来或者骗来的女人应该带不走。你知道有关他们的消息吗？” 唐逸笑沉默。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秦徽音再问。 卫大夫在旁边说道：“我刚才去买早饭，听集市里的人在讨论，说是乱葬场那边多了许多无名尸体。” 唐三妹朝外面跑去。 “师父……”唐逸笑责怪，“你干嘛要说出来？” “她有权知道。”卫大夫淡道，“这种事情瞒不住的。” 秦徽音和唐绿芜追了出去。 唐逸笑也跟上。 这里刚走，李桃花夫妇上门来找人了。 卫大夫见到夫妻二人，也没有瞒着，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李桃花震惊，“那个杀千刀的唐明秀，她怎么做得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村里的姑娘都是唐明秀带走的。这段时间村里的人还在夸赞唐明秀，说他们的女儿跟着她之后过上了好日子。虽然他们也有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回来了，但是人没回来，银子回来了。前段时间唐明秀还按时回村里发了银子。村里的人把她夸得像个天仙，问她那里还收不收，他们好把亲戚家的女儿也安排过去赚点钱。 “媳妇，咱们店铺那里怎么办？”唐大富问。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管什么店铺？”李桃花凶巴巴地说道，“你回去给夏小姐说一声，今天怕是要辛苦她操劳一下了。虽说出事的不是咱们家，但是都是村里的姑娘，咱们不能不过问。” “好，我现在就回去找夏小姐。” 李桃花跟着去了乱葬岗。 此时乱葬岗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官府也派人在那里收殓尸体。 李桃花赶到时，被人拦了下来。其中一个捕头走过来说道：“这是泽哥家里的人。” 拦着李桃花的捕头立马放行：“原来是自己人。婶子，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李桃花道了谢，在人群中寻找秦徽音等人。 三个小姑娘是很好找的，没多久就找到了她们。唐三妹趴在那里哭得伤心欲绝，秦徽音和唐绿芜的脸上满是忧伤。 唐逸笑在旁边气愤地咒骂着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桃花走过去，看着唐三妹抱着的尸体，眼里满是心疼。 “娘，你怎么来了？”秦徽音发现了李桃花。 李桃花压低声音说道：“大妞和二妞……” “都没了。”秦徽音说道，“还有村子里的那些姑娘，都没有存活下来。” “他们怎么敢的？”李桃花愤怒。“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这个时候少造些杀孽，被抓的时候不是少判点刑吗？” “那些人作恶多端，身上不知道背负了多少命债，就算把所有人放了，仍然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这些被杀的人必然知道他们的秘密，他们担心留着他们的性命会暴露自己。要是把他们杀了，还能有逃脱的生机。他们就是用这些人的命来换自己的一线生机。”秦徽音分析着那些丧家犬的心理活动。 “啊啊……”唐三妹紧紧地抱着姐姐的尸体，不许捕头们动她。 “三妹，人死不能复生，让他们把你姐姐的尸体送去义庄吧！”李桃花劝道，“还有你爹和你后娘那里也得通知。” “不仅他们，村里的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都得进城来收尸。他们的女儿没了，总得告诉他们是怎么没的。”秦徽音道。 唐绿芜和秦徽音扶走了唐三妹。 官府要把尸体都送去义庄，再通知死者的家人来收尸。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女人？”李桃花问搜查的捕头。 “没有，全是年轻的。” “娘，你在找谁？”秦徽音问。 “你们忘了，柳氏那个女人也跟着唐明秀走了。”李桃花说道，“别的姑娘都是家里人送去的，柳氏可是主动找上门的。” 秦徽音问经过的捕头：“昨天晚上我哥宋睿泽跟着你们县衙的人走了，现在回水坝了吗？” “听说他在帮冯捕头搜查罪犯。”捕头说道，“这片区域里的乞丐都听他的，有他帮忙，我们衙门的人更方便些。” 秦徽音：“……” 她听到了什么？ 她哥的人脉已经这么广了吗？ 李桃花神色复杂：“音音，你的眼光真好。” 那小子竟有这样的本事，以前真是小瞧他了。 第202章 落网 义庄里哭声一片。 村民们在今日之前走过最远的地方是镇上，几乎没有来过县城。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是第一次进县城，没想到却是被衙门通知来收尸的。 唐三妹的亲爹和后娘也在其中。大妞和二妞死了，他们得把尸体领回去安葬。然而，从始至终，两人根本不敢看尸体。 “大人，孩子们死得这么惨，坏人又没有抓到，衙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笔安葬费啊？”唐三妹的后娘谄媚地问着守在那里的衙役。 唐三妹扑过去，抓起汤氏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汤氏惨叫出声。 三妹爹连忙推开唐三妹，关心地问汤氏：“没事吧？天啊，出血了。” 三妹爹挥出手掌，一巴掌扇在唐三妹的脸上。 唐三妹愤恨地瞪着三妹爹，又怨恨地看着汤氏。 汤氏哭闹道：“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她这是恨我了。大妞二妞死了，我不伤心吗？当初大妞二妞执意要去赚钱，我也拦过了啊！后娘难当，所有人都以为我为难几个丫头。天地良心啊，这几个丫头也是我一手带大的，现在出事了，我也心疼。” “三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非要揪着不放吗？”三妹爹说道，“要怪就要怪你，你逃出来了，为什么不把姐姐们也带出来？” “哪有这样当爹的，亲女儿都死了，一滴眼泪都没流，还要怪幸存下来的女儿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姐姐。”李桃花尖着嗓子嘲笑道，“听说你们给三个丫头签的是卖身契。你们要是真的在乎这几个丫头的死活，也不会这么狠心了。” 旁边的妇人哭着说道：“我们没有签卖身契，我们是让女儿进城里做工，看她有没有机会嫁个有钱的男人。我没想过让我闺女死。” “我们也不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闺女啊，娘对不起你，娘只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你会丢了命。” “唐明秀呢？那个杀千刀的祸害唐明秀有没有死？” “还有唐明奎。唐家两兄妹都该死。对了，王氏一直鼓动我们把闺女送去她女婿那里干活，她也是同伙，应该把她也抓起来。” …… 李桃花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先走吧？” 秦徽音看了一眼怀里的唐三妹：“她肯定想送姐姐们最后一程。现在她不相信汤婶，也不相信他爹，只相信我和绿芜。”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李桃花眼含同情，“那你和绿芜陪着她，帮她度过这个难关，我先去店里帮忙。” 秦徽音的确不放心唐三妹。不仅是因为唐三妹的情绪不稳定，又说不出话来，被人欺负了也无法诉苦，还是因为汤氏和三妹爹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他们还不敢对唐三妹做什么，一旦回到家里，没有外人在场，唐三妹就是任由他们搓捏的泥人。 李桃花先走了，唐绿芜姐弟陪在秦徽音身边。 义庄不缺棺材。大多数村民为惨死的闺女买了棺材，大妞和二妞却没有棺材。秦徽音出了这笔钱，汤氏和三妹爹的眼里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三妹说她卖身给我，以后就是我的仆人，这笔钱是她的卖身钱。”秦徽音淡道。 “两具棺材能值多少钱？她可是一个大活人，只抵得上这两具棺材？”汤氏撇嘴。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早就把三妹卖掉了。如今三妹从虎穴里逃出来，她只属于她自己。既然她说把自己卖给我，就抵这两具棺材，那就可以完全做主。”秦徽音淡道，“大妞和二妞刚刚惨死，说不定灵魂还在这里飘荡着，你们不仅不给她们买棺材，还在打三妹的主意，你们就不怕走夜路的时候被恶鬼缠上吗？” “别说这些唬人的话，我们又没做亏心事，才不怕。”汤氏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臭丫头晦气得很，走了才好，免得把晦气带给我们。” 有人骑马而来。 众人回头看过去，见到了骑在马上的宋睿泽等人。 宋睿泽在人群中寻找秦徽音的身影，准确找到她，把马留给江启斌，大步走过来。 “他们说你跟着冯捕头去抓捕坏人了。那些坏人有眉目了吗？”秦徽音问。 “抓到了些，但是最重要的头目逃走了。不过唐明秀和唐明奎都落网了。” “好厉害。”秦徽音说道，“我们现在要把这些冤死的姐妹送回村里。” “你也要回村？” “我不放心三妹。”秦徽音看着拉着自己不放的唐三妹。“等她姐姐下葬了，她可以重新开口说话了，我才能真正放心。” “正好温大人给了我几天假，我陪你回村。” “你没受伤吧？” “没有。” 秦徽音等人陪着村民们把冤死的姑娘们送回村子里。 当一口口棺材出现在村子里时，村民们闻讯赶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阵悲痛的哭声、咒骂声以及捶胸顿足的忏悔声。还有受不了打击的，当场就晕了过去。唐逸笑见状，马上给昏厥的人扎针，让他们缓过这口气，慢慢地醒来。 村长后悔不已：“当初大富家的再三提醒咱们要小心圈套，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不应该被眼前的利益诱惑，要查证后再做决定，我们没有当回事。这么多好姑娘啊，全都是花儿般的年纪，现在都没了……” “村长，你当初派人去查过，是他们太卑鄙无耻，提前做好了准备蒙蔽了大家。那些坏人设好了圈套，我们想躲也躲不掉。” “村长，我闺女没了，我也不想活了。那姓王的是害死我闺女的帮凶，我要杀了她为我闺女报仇。”一个趴在棺材上痛哭的妇人抬起头，恶狠狠地说道。 “王婶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了。” “春菊娘，节衰啊，你要为你儿子想想。”村长劝道，“王氏犯了罪，官府肯定会捉拿她，你犯不着为一个必死之人搭上自己。” 村里发生这样的惨事，但凡有点良心的，这个时候都没有办法坐视不管。于是，丧事是全村的人集体举办的。他们请了方圆几里最有名的和尚先超度三天，再把这些姑娘安葬在同一片区域，让她们在下面也不寂寞。等结束了葬礼，那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第203章 哀伤 秦徽音坐在秋千上。 这架秋千是宋睿泽在院子里新搭的。 宋睿泽清理着院子里的杂草，再把那些长得不好的花拔掉，换成新的花卉。 秦徽音靠在那里慢慢地摇晃着，看着宋睿泽的动作。 “哥，明天我要回城里看看店里的生意，你要回去吗？” “等你一起。”宋睿泽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木桶，把手里的泥洗干净，进了里面的屋子。 再出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秦徽音看了一眼，这件披风正是与自己款式差不多的那件。 “哥，三妹说想跟着我。”秦徽音说道，“她现在与汤婶他们彻底撕破脸了，以后不可能再回那个家。之前因为棺材的事情，我也把丑话说出去了。三妹想跟着我，我是没有意见的，反正我那里也缺人。我只是担心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里受的创伤不是短时间内能抚平的。要是她整天跟着我，就会想起那些事情，对她没好处。” “你想怎么安置她？” “我想把她安排到夏姐姐那里。夏姐姐很聪明，也很独立，是这个时代非常优秀的女性。三妹要是跟着她，或许更好。” “你要问她，她觉得跟着谁好，那就是最好的。你觉得的最好，或许并不是她想要的。”宋睿泽如同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包糕点。 “这是罗氏糕点铺里的糕点，县城才有，你什么时候回去过？”秦徽音捏着糕点，先递给他一块。“在糕点界，我最服的就是罗氏。虽然我也会做糕点，但是做不出这样的口味。” “陈勇来过，他带过来的。” “陈勇哥是催你回去的吧？” “嗯，明天就回去。”宋睿泽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糕点渣。 秦徽音有些不好意思。 “你想带走唐三妹，就得让那家人写个断亲书，彻底了结他们的关系，免得他们以后再来纠缠。” “行，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宋睿泽淡道，“我去穿件外衣，跟着你去。” 两人来到唐三妹家，正准备敲门，从里面传出的咒骂声让他们等不及打招呼就推门而入。 汤氏正拿着鸡毛掸子暴打唐三妹，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说她是丧门星，两个姐姐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她克的。 秦徽音和宋睿泽突然闯进来，汤氏先是心虚，接着叉着腰阴阳怪气地说道：“有钱了就是不一样，见门都当是自己家的，想进就进。” 三妹爹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不请自来的两人，问道：“你们有事？” “大妞和二妞已经下葬，我是来带三妹走的。以后三妹和你们没有关系了，要是再看见你们打她，我就帮她打回去了。” “徽音丫头，三妹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用两口棺材抵了？”汤氏转动着眼珠子，满脸的贪婪。 “你们想怎么样？” “你再给十两银子，银子给了，人你带走。” “我一文都不会给。”秦徽音淡道，“今天这人我必须带走。哥，你说是谁鼓动村子里的人把闺女交给唐明秀带走的？” “这个简单，查一查就知道了。我也怀疑这村子里有贼人的同党，正好让县衙的兄弟来查一查。”宋睿泽淡道。 “你们这是冤枉人。”汤氏气道。 “是不是冤枉人，进衙门大牢走一趟，把所有的刑具上一遍就清楚了。”宋睿泽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受衙门的喜欢吗？因为我会玩的刑具可比衙门里的人多。只要我往大牢走一趟，没有我翘不开的嘴。” “你们少吓唬人。我……我们才不怕。那个，这个臭丫头留在家里也是浪费米面，你们带走，快带走。”汤氏颤抖地挥了挥手，像驱赶瘟神似的把唐三妹赶走。 “口说无凭，你们得立下字据。”秦徽音拿出刚才在宋睿泽家里写好的字据，把上面的文字念了一遍。“断亲书……” 三妹爹还在犹豫，汤氏已经迫不及待想赶走他们了。 “怎么按？” 宋睿泽抓住汤氏的手腕，从腰间抽出匕首，在汤氏的尖叫声中划破她的大拇指，然后在断亲书上按下了手指印。 “啊啊啊……”汤氏惊恐地尖叫。 三妹爹已经被吓坏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除了配合宋睿泽的行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宋睿泽对三妹爹也是同样的操作。他先用匕首划破三妹爹的大拇指，抓住对方颤抖的手臂，按下了手指印。 汤氏和三妹爹的手指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两人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手指，惊恐地看着宋睿泽。 “可以了吧？我们已经按了手印。” “三妹，以后你和这个家再也没有关系了。你还有重要的东西需要带走吗？”秦徽音回头问唐三妹。 唐三妹哀伤地看着这个院子。娘还在时，这里也有过幸福的记忆。娘离开之后，她们在这里只有痛苦，再也没有快乐。 唐三妹摇摇头，表示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那我们走。”秦徽音拉走唐三妹。 唐三妹朝旁边挪了挪，走到了秦徽音的左手边，把她的右手边留给了宋睿泽。 秦徽音以为唐三妹害怕宋睿泽，向她解释道：“睿泽哥是故意吓唬汤婶和你爹的，他连县衙的大牢都没有去过。” 唐三妹摇摇头，指了指宋睿泽，又指了指她。 她不会说话，但是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宋睿泽只与她亲近，其他人要是靠近他，根本扛不住他的冰冷。 秦徽音不懂唐三妹的意思，但是见她不是害怕宋睿泽，那就放心了。 “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吧！”秦徽音对宋睿泽说道，“我们庆祝一下三妹终于获得了自由。” 宋睿泽淡道：“在哪里吃？” “家里呗。” “嗯。” 秦徽音见宋睿泽答应了，心里更高兴了。 宋睿泽愿意踏入唐家的地界，说明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音音，你回来了。”唐彩云提着个包袱站在门口，局促地看着她。 秦徽音的视线停留在她拿着的包袱上：“姑姑，你这是……” 第204章 摆脱 唐彩云见宋睿泽这个外人在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宋睿泽见状，对秦徽音说院子里的杂草还没有清理干净，等会儿再过来。 秦徽音明白宋睿泽是为了回避，说等会儿晚饭好了再去唤他。 宋睿泽走后，唐绿芜和唐逸笑也听见外面的谈话声出来了。唐彩云面对几个自家的晚辈就放松多了。 唐逸笑接过唐彩云背着的布包，唐绿芜拉着唐彩云的手往里面走。 唐彩云说起进村后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与唐家姐弟聊了一会儿，唐绿芜很快把话题转了回来，问她怎么背着包袱出门了。 “我想进城找芍药。” “他们欺负你了？” “谈不上欺负。芍药上次回来见我身上有伤，说要是再看见我身上有伤就不会拿钱回来，他不敢惹芍药，最近这段时间都不敢打我。不过我想了许多，我在意的人都不在那个家里，那我还留在那里给他们做牛做马干什么？我要去找芍药，这样他们也不会拿我威胁芍药了。我也去城里找个活儿干，赚点钱，跟着芍药一起存钱，等存够了钱，我们就去找大丫二丫。” “他允许你出来？”秦徽音从房间里翻出干果，放在唐彩云面前。 她捧了一大把给唐三妹。 唐三妹剥好核桃往秦徽音的嘴里塞。秦徽音摸了摸唐三妹的头发，高兴地道谢。 唐彩云接过唐绿芜剥好的核桃，小小地咬了一口，继续说道：“他这几天不在家。平时这个时间我都在地里干活，我婆母他们要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会找我。如果没有找到我，也不会猜到我回了娘家。就算想到了，他们也不会走夜路来找我的，等他们想到找我时，我已经跟你们回城了。”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大早就要进城。”秦徽音说完，交代唐绿芜，“绿芜姐，你今天晚上陪姑姑睡，你们还能说说话。” “那你呢？” “我暂时去我哥那里借宿。你忘了，原本我在那个家也是有单独的房间的。”秦徽音说道，“正好我也想找他说说话。” 唐绿芜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又不明白哪里不太好。一个是兄长，一个是妹妹，原本两人就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秦徽音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李桃花和唐大富的房间就算是空着，她这个当女儿的也不能跑去睡，有点不合适。既然连她都不合适，其他人更不合适了。 不过，也是她过于讲究，要是换作没有房间的情况下，根本不会计较这些细节。 现在的问题是她有别的选择，那就别去碰她娘和新丈夫的私人区域。连她都觉得别扭，李桃花要是知道了会更别扭。 晚上打火锅。秦徽音把火锅锅底熬制好，再把各种配菜安排好，然后就去找宋睿泽。 宋睿泽的确在整理他的小院子。 “哥……”秦徽音推开院门。“别收拾了，先去吃饭，等会儿回来我陪你收拾。” 宋睿泽正在整理葡萄棚，头也不回地说道：“我马上就好，你先去吧！” 秦徽音没走，而是陪着他搭建。 在为他搭把手的时候，她随意地开口：“姑姑来了，家里的房间不够，我又不想住我娘的房间，今天晚上能跟你住吗？” 咔嚓！宋睿泽手里的木棍断成两段。 他愕然地看着旁边的秦徽音。 秦徽音一脸无辜：“不可以吗？那个房间不是一直空着吗？” 她指向自己原本的房间。 宋睿泽轻咳一声：“可以。”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这些东西也不急着弄，等会儿回来再搭吧，其他人还在等着我们，让他们等久了不太好，我们先去吃饭。” 秦徽音见宋睿泽从上面跳下来，紧张地叫他小心点。 当他们回到唐家时，唐三爷已经先到了。秦徽音见到唐三爷，伸手抱住他：“三爷爷，我最近可想你了。” “这张小甜嘴啊，是不是天天都抹了蜜？”唐三爷笑呵呵地说道。“你要是实在想我，下次我进城去你们店里蹭吃蹭喝。” “这怎么能是蹭吃蹭喝呢？你只管来，我单独给你煮一锅好的。这段时间你帮着铁牛哥他们打理食肆，生意怎么样？” “你把手艺教给他们，他们又按你说的严格要求自己的食材，当然和以前一样好。不过许多人问起你们，我就把他们介绍到姐妹串串香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宋铁牛等人也到了。紧接着，隔壁张家那边的人也过来了。 原本秦徽音与宋睿泽商量吃火锅的时候，没想过邀请这么多人。既然唐彩云来了，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家都请过来聚聚，顺便找个陪她说话的人，比如说周氏和庞氏。 这两人与她年纪相近，又都是受过苦难的女人，她们肯定更有共同的话题。相比她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唐彩云更需要找个能与她共鸣的人交流谈心。 秦徽音担心宋睿泽不自在，坐在他的旁边为他夹菜。 张家几个男人向她汇报最近的工作进度。秦徽音专注地听他们说话，等她回过神来时，面前的碗里已经放了好几个她爱吃的鱼丸和羊肉丸。 “张叔，你们怎么不喝酒？” “不喝了，喝酒误事，明天还得早起赶工。”张木匠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们手里的这批货还没有赶出来，已经有下一笔单子找上门来了。张木匠在短短的时间内赚到了之前十年都没有赚到的银子，现在一心只想干事业。 周氏眉宇间的愁色也消散了，整个人如同乌云散开，彩霞笼罩。 “最近天天有媒婆上门，想给咱们大柱介绍姑娘。”周氏对旁边的唐彩云说道，“我们大柱那个臭小子还说不急，我可真是急坏了。” “大柱有手艺，又能赚钱，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挑个好姑娘。他不想耽搁手里的活儿，那就由着他，等他遇见想娶的，你不让他娶都不行。” 几个妇人聚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 “音音，你今天真的要去宋家那边住吗？”唐绿芜问。 “嗯，暂歇一夜，怎么了？”秦徽音问。 “没什么。我是想着那边应该没有被子之类的，要不还是别麻烦了，我们晚上挤挤？” “有被子。”宋睿泽淡道，“家里一直有备用的新被子。” “其实总共也睡不了多久，明天一大早要出发呢，所以别折腾了，怎么方便怎么来吧！”秦徽音说道，“我哥还要去搭葡萄棚，这里交给你们收拾了，我去给他搭把手。” 第205章 温馨 纵然宋睿泽已经在改变自己，但是让他在短时间内从i人变成e人也是不可能的。她知道他呆在这里很不自在，所以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就把他带离这里，还他一个安静的空间。 宋睿泽提着灯笼，看着在前面哼着歌的秦徽音。 夜幕下的乡村总是格外的寂静，特别是现在气候变冷，大家的晚饭时间提前，此时整个村子像是被封印了似的。 秦徽音背着手，哼着歌，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擦了擦放在嘴边吹响节奏。 “哥，你会这个吗？” 宋睿泽摇头。 “我教你。”秦徽音说着，摘下另一片树叶，擦了擦递给他。 宋睿泽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来。 “你看着啊……”秦徽音凑过去，在他面前演示。 两人离得很近。 在昏暗的光线下，秦徽音可爱的小脸像是罩着一层透明的薄纱。 小小的嘴唇，小小的五官，可是那双灵动的眼睛特别的有神采。 “看见了吗？”秦徽音问。 宋睿泽：“……”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眼睛、她的鼻子以及那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上，一时间走了神，还真没有仔细看她在做什么。 “我再演示一遍……”秦徽音见状，再次一边吹一边讲细节，教他怎么控制这片薄薄的叶子。“是不是很好玩？” 她接过宋睿泽手里的灯笼，鼓励道：“你试试。” 宋睿泽拿着叶片试了试，发出‘咘咘’的声音。 秦徽音噗嗤笑出声，接着想是怕打击他的信心，又掩着嘴笑。 两人回到院子。 宋睿泽进了里屋。 “哥，你不会生气了吧？” 秦徽音见宋睿泽回来后直接进了房间，跟着追过去。不等她进去，宋睿泽抱着暂新的棉被出来了。 他抱着棉被进了她以前的那个房间。 秦徽音许久没有进来看过，跟进来发现里面非常干净，好像被经常打扫过。她之前来这里照顾过花草，但是没有进过宋睿泽的房间。这个房间的房门一直用新锁锁着的，她还以为没人打理，现在看来这里比宋睿泽房间还要干净。 “哥，你一直给我留着这间房吗？”秦徽音感动。 宋睿泽有些心虚。 其实不是的。 以前这里被他推了许多野兽的皮毛，臭哄哄的，后来与秦徽音的关系缓和，他才把这里收拾出来，并且把能换的都换了。那些不能换的，比如说大床以及橱柜，他就重新刷了一遍，再用各种香薰熏得香香的，最近才彻底地整理出来。 幸好提前整理出来，要不然…… 妹妹肯定生气。 “不是说要修补葡萄棚吗？”秦徽音问，“我帮你。” “我一个人就行。”宋睿泽说道，“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 “我不累。”秦徽音拉起宋睿泽的手。“走，明年我要吃葡萄。” 院子里，宋睿泽爬上爬下。秦徽音在旁边扶着梯子，不时递个工具什么的。 其实葡萄棚早就建好了，但是宋睿泽觉得还不够漂亮，所以一直各种缝缝补补。 “哥，你这眼力也太好了吧？” 虽然她把灯笼挂在院子里，而且点燃了几堆篝火，使光线更亮堂些，但是与白日相比，明显还是感觉到了视力受阻。 “我这里快好了，你别管我，早点去休息。” “我陪你。” “外面冷。” 秦徽音紧紧地裹着宋睿泽的披风：“这样就不冷了。” 她的那件披风没带回来。 宋睿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没过多久，他从上面下来。 “走吧，进屋。” 宋睿泽的炉子上一直温着水，直接用温水洗脸洗脚后就可以休息了。 秦徽音刚躺上床，想着还没有放水，穿回外衣出去解决生理问题。毕竟这么冷的天气，她也不想半夜出去放水。 放水回来后，无意间看见宋睿泽的房间还亮着烛火。她好奇地走向窗口，从虚掩的窗口看见宋睿泽坐在桌前写字的画面。 好卷。 她凑近看了看，眼里满是惊讶。 这是没有上过学堂的人写的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派光环？ 所谓反派，那就是与男主可以抗衡的存在。既然能与男主抗衡，说明两人的实力不分伯仲。不同的是反派的成长之路必然是各种阴暗和挫折，男主纵然历经各种磨难，最终走向的是光明之路。 呸，什么反派，她哥有这样的毅力，干啥不行，凭什么要当反派？ 秦徽音再次回了厨房，找到一块烧过的木柴。 她刚才看见自己的房间里是有白纸的。正好，一支炭笔，一张纸，一幅宋睿泽的素描画诞生了。 咚咚…… 有人敲窗。 秦徽音打开窗户，看见宋睿泽站在窗下。 “你真的没睡，我还以为只是没熄蜡烛。”宋睿泽说道。 “你不是也没睡吗？” “你出来过？” “我马上睡了……”秦徽音说着要关窗，却被宋睿泽拦住了。 宋睿泽上前两步，从窗口看见她桌上的画，眼里满是惊讶：“这是我？” “我就是随便画的。”秦徽音有些不好意思。 她许久没画了，而且她不是美术专业的，只是业余爱好，所以不像人家专业的那样惟妙惟肖。 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应付外行人还是够了。比如说现在宋睿泽就爱不释手，直接把画收走了。 “这幅画不够好，等我再练练，画个更好的给你。” “就要这个。”宋睿泽说完，再次提醒，“睡了，明天要早起。” “知道了。”秦徽音瞪他一眼，“你都把画收走了，我肯定只有洗洗睡了。” 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 秦徽音伸手要关窗，朝宋睿泽傲娇的冷哼一声，把窗户关上。 宋睿泽看着手里的画，嘴角上扬。 谁说这幅画不好的？ 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画。 画中的自己坐在窗前练字，那眼神专注明亮，整个人在光芒之中，充满了希望。 不是灰暗，不是死亡，不是深渊，而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他是鲜活的。 宋睿泽回到房间，把那幅画折叠起来，贴身放着。 想了想又翻身起来，把画卷起来，再去厨房找了个竹桶，把卷起来的画放进竹桶里。 第206章 防贼 第二日进城，唐彩云从骡车里伸出脑袋，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画面，眼里满是好奇。 活到四十岁，她从来没有来过县城。别说县城了，连镇上也很少去。家里的采买活儿轮不到她，她只配在家里做牛做马。只有未出嫁时跟着爹娘去过镇上的集市，到现在她还记得她爹给她买的那串糖葫芦，那成了她这么多年常常回忆的甜。 “姑姑，现在太早了，你先跟我们去店里坐会儿，等天大亮的时候再送你去县衙。”唐绿芜对旁边的唐彩云说道。 “好。”唐彩云连连点头。 宋睿泽赶着骡车，秦徽音在旁边陪着他。原本宋睿泽是不许她陪的，但是她觉得他一个人太孤单了，执意要陪在他的身边。 宋睿泽把斗篷披风给她披上，为她整理好，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她的陪伴。如果她不在身边，反而空落落的，总觉得色彩消失了，他的世界又是一片黑白色。 “前面就是姐妹串串香了。”秦徽音指着前方。“哥，你要是有空就来找我，我给你做爱吃的。不过，偶尔会不在，毕竟还是要经常回村里看看。” “嗯。” 骡车停在停车区。 宋睿泽下车套好骡车。 串串香不做早餐生意，所以现在还没有伙计上工。 “绿芜姐，你带姑姑去里面坐会儿，弄点吃的。” 他们走得早，没有吃早饭。 唐逸笑已经在医馆门口下车了，顺便把唐三妹也带回医馆继续治疗。唐三妹现在已经会发简单的声音，但是还没有彻底恢复。 “那你呢？” “我陪我哥走回水坝。” “这里离水坝还有点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宋睿泽说道。 “我想逛逛，等会儿忙起来就没时间出门透气了，你还不能让我出去走走？”秦徽音说着，拉起宋睿泽就走。 早集总是格外的热闹。以前秦徽音忙着做生意，几乎没时间闲逛。等她有空的时候，集市也散了，没有那个气氛了。 秦徽音在人群中穿梭。 宋睿泽紧跟在后面。 秦徽音买了许多小吃，分一半给宋睿泽，宋睿泽都乖乖地吃了。哪怕有些吃食连秦徽音都觉得味道怪异，他也没有浪费，连带着她那份也吃了。 从姐妹串串香店铺到水坝需要走许久，但是宋睿泽在看见水坝入口的时候，第一次发现这一段路并不长，甚至有点短了。 “春桃嫂子、菊英嫂子……”秦徽音看见在水坝门口做生意的向春桃和王菊英等四人，迎上去看他们做生意的情况。 江启斌等人正好在那里吃早饭，看见宋睿泽出现，连忙招呼：“泽哥，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找你了。” 宋睿泽听他的意思就知道又有麻烦上门了。 水坝里有几千个工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阴谋阳谋也有，他一个年轻小伙子成为总坝头，没几人服气的，找麻烦的比比皆是。 他看了一眼秦徽音，朝江启斌使了个眼色。 江启斌懂了，这是不要在徽音妹子面前说那些不好的消息。算了，反正人回来了，他们关着门慢慢处理吧！ “这是有什么麻烦事吗？”秦徽音问。 “没有。泽哥是总坝头，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他一走，大家没了主心骨。”江启斌说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今天的早饭我请客，你们随便吃。以后你们也要多帮我哥分担一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们可以吃吗？”江启斌看向宋睿泽。 宋睿泽瞟了他一眼：“给你，你不吃？” “吃，肯定吃。”江启斌笑呵呵地说道，“向嫂子，再来二十串肉。” “哥，我先回去了。”秦徽音说道。 宋睿泽点头：“好。” 秦微音走出很远，回头时还看见宋睿泽站在刚才的位置没走，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朝他挥了挥手。 宋睿泽学她的样子回应。 “泽哥，别看了，走远了。”江启斌趴在他的身上。 “说吧，什么事？”宋睿泽淡道。 “你不在，那些魑魅魍魉又耍花招了呗！”江启斌说道，“昨天晚上兄弟几个抓到几个小老鼠，居然想偷材料出去卖。瞧这样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怕卖了一段时间了。因为一次的数量不多，我们每天也在损耗，就发现不了。这次被我们人赃俱获。” “审了吗？” “嘴特别的硬，说是自己的主意。可是，凭他们这几个小喽啰干不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再蠢也知道他们的背后有人指使。” “走，看看去。” “好勒。” 山洞里，几个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汉子看着背光走来的宋睿泽，集体打了个冷颤。 这小子一出现，整个山洞变得阴森可怖。 他明明年纪小，他们当中的好几个都可以当他爹了，为什么看见他出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本能的畏惧？ 宋睿泽拔出匕首，匕首闪烁着银光。 刀刃在其中一个汉子的脸上滑过，冰冷的触感带着尖锐的刺痛。 “我最擅长完整地剥出一块兽皮。想要让兽皮卖出好价钱，野兽不能死，必须在它还活着的时候把皮剥下来。等皮剥下来的时候，野兽还在呼吸，还在叫唤。说起来人与野兽没什么不同，或许可以试试人皮剥下来好不好玩。” “你敢……这是草芥人命……”旁边的人骂道。 “这里是水坝，每天有几千个人上工，偶尔发生一次意外，没什么奇怪的吧？反正只要赔偿一点银子，你们的命就算买下了。”宋睿泽说着，匕首在那人的脖子处划过。 “啊……别杀我……”那人尖叫。 “不用审了，直接处理了吧！只要那人再动手，我们就能知道是谁，何必与几个将死之人浪费时间？”宋睿泽直起身。 “行，老大说得对，我们马上处理他们，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江启斌咧嘴一笑。 “临死之前，先把他们的皮剥下来，惹了我的人，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太痛快了，一定要让他享受死亡的那个过程。” 第207章 生意 在唐大富送唐彩云前往县衙的时候，秦徽音与夏如婉交接了工作。 她不在的这几天，店铺的经营情况非常好。她看了营业额，与她估计的大差不差。 如今天寒地冻，正是吃火锅的好季节。她之所以没有开火锅店，就是觉得火锅店的经营更复杂，串串香省事。 另外，这里是县城，百姓的生活水平没有富饶城池的百姓那么好，她想做天下人都能吃的美食，就得考虑性价比。 几天后，店铺的经营越来越顺利，唐家众人开始隔三差五回村休息。 新房的建造接近尾声，他们需要经常回去与匠人商量最后的工作。如果有哪里不太满意的，现在还能及时修改。 新房垒了炕，等下个月过年的时候，他们就不用担心挨冻的问题。另外，新房建成之后，他们要开始添置许多东西。 幸好张家最近又雇佣了两个老木匠，他们可以腾开手来打造唐家的家具。 在众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的时候，村里发生了新的事件。夏家的仆人抬回一具尸体，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唐继祖。 唐继祖的尸体一回来，唐家老太太便发了疯。她咒骂李二妞把柳氏赶走了，连柳氏的儿子也不见踪影，所以连累了唐继祖。 上次唐明秀拐卖村里未出阁的少女事件，唐明秀和唐明奎已经落网，县衙判了秋后斩首。至于县衙那边有没有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百姓们不知道。如今的后续是柳氏带着她的儿子投靠了唐明秀，但是事情发生之后并没有看见他们母子的踪影。 唐继祖死了，唐老太太把所有的错怪到李二妞的身上。李二妞像是傻了似的，坐在唐继祖的尸体前，任由唐老太太打骂。 村里人不喜欢这家子人，唏嘘了几句，安慰了几句，热心肠的还帮忙安排唐继祖的身后事。 “啊啊啊……出事了……出事了……” 一名村民从李二妞的家里跑出去。 “怎么了？”正在打水的钱氏问道。 “唐家那老太太死了，被杀死的。李二妞不见了，唐宝玉也不见了。” 村里再次出现命案，全村的人往李二妞家里赶去。还没有走进院子，刚到院门口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村长闻讯赶来。 此时村长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最近村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听说又死了人，他的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们村现在被别村的人嘲笑，说他们村是凶村。 如今又出了凶案，只怕名声更难听了。以后还有哪家的姑娘敢嫁到他们村里来？他们村里的小伙子怎么办？ “村长，这……” 村里的汉子见到案发现场，连忙驱散准备进来的女人和孩子们。 村长捂着鼻息出门，对旁边的汉子说道：“你去看看李二妞的房间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村长，不用找了，李二妞的衣服不见了，唐宝玉是如何不见的，我就不知道了，他的衣服倒是还在。” “我见过李二妞。”一个妇人说道，“我见她往村外走，还以为她打算回娘家。我喊了她一声，她走得更快了。” “她男人还没有下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娘家？李二妞平时不声不响，怎么说杀人就杀人，这也太可怕了！” “昨天晚上她和唐奶奶吵架了。我也没有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我们这边倒是听得很清楚。唐奶奶让李二妞出去找事情做，赚点钱，哪怕是卖身也要赚钱回来。如果她不听话，就把她典给别人生儿子，说她现在也只有肚子还有点用处。李二妞反抗了，说她男人死了，是个寡妇，她要离开这个家。两人越吵越凶，又一阵打打吵吵，后来没声音了，我们也没有当回事。李二妞最近几个月一直被唐奶奶打，从来不敢还手，打着打着就晕倒了。” “只怕那个时候已经杀人了。” “你们说唐宝玉不会也被李二妞杀了吧？” “唐宝玉可是她的命疙瘩，应该不会吧？”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可是最近几个月，唐宝玉学着唐奶奶把所有的气都洒在李二妞的身上，李二妞每天都要挨他的打。如果这样李二妞还像以前那样把他当心头宝，那她肯定已经疯了。” “此事不能外传。”村长下达命令，“我们村现在变成什么样的名声，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如果不想村里的姑娘嫁不出去，汉子娶不到媳妇，这些丑事就不能再散播出去了。” “李二妞怎么办？” “她杀了人，现在急着逃跑，我们又不知道她逃去哪里，只有当作不知道了。至于唐奶奶和唐继祖的丧事，村里的人一起搭把手办了。” 秦徽音等人晚上回来时，庞氏和周氏来串门，这些消息传到了他们的耳内。 李桃花皱眉说道：“这女人够狠的。” “她真的逃走了吧？”唐绿芜不放心地说道，“她现在发疯了，要是找我们算旧账怎么办？” “最近还是小心点，不要一个人出门。”唐大富不放心地说道，“要是她没有逃走，而是躲在了附近，我媳妇是最危险的。” 唐绿芜连连点头。 “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她想寻死，不会隐忍这么久。她现在应该躲在哪个地方，等风头过去她就会逃离这里。”李桃花说道，“不过凡事还是小心点，她现在被逼入绝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晚上村长召开大会，提起了唐继祖和唐奶奶的丧事问题。 虽然这两个人生前很可恶，但是此事他们不管，反倒是让村长为难。人死如灯灭，再多的怨恨也成了灰，那就一起处理吧！ 李桃花表示可以出钱，但是他们家不出人。 村长理解，而且他们不缺人，反倒是缺钱。李桃花愿意出钱，倒是解决了他们的大问题。 在回去的路上，秦徽音说道：“娘，我还以为你不会配合。” “人都死了，我跟他较劲，然后得罪村里的人，那我岂不是脑子缺根筋？”李桃花说道，“这个面子是卖给村长的。” 第208章 姑父 唐老太太和唐继祖都是被杀死的，村里人觉得怨气重，不愿意他们的尸体停得太久，第二天一早就下葬了。 下葬之后，唐家那房子变成了凶宅，原本相邻的几家都要求搬住处。村里还有好几处空置的房子，村长让他们自己挑选一户。 李桃花母女出了钱，下葬的时候没有去现场。对他们来说，愿意出钱是因为是村里的一份子，不代表他们忘了旧怨。 命案之后，村里难得消停了一段时间。以前那些爱八卦的、爱挑事的，现在也老实多了。毕竟接连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家家户户都不得清静，大家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原则，尽可能的不要再惹事生非。因此，整个村子在近期都和和气气的。 “桃花婶……”肖春妮敲响唐家的房门。 李桃花等人刚下骡车，听见肖春妮的声音，回应她道：“春妮啊，等一下啊，我们正在卸东西，马上把骡车送去你家。” 昨天张木匠提过今天要用一下骡车，说是要去隔壁村运一批木材回来。李桃花以为她在催骡车，一边回应一边打开院门。 肖春妮背着背篓进来，背篓里装着从山里挖的野芋头。 肖春妮说道：“我不是为这个事来的。桃花婶，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瘦高个的男人，他到处问你家的位置，应该很快就能到你家了。我看那人不像个好人，赶着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瘦高个的，来者不善的？”李桃花想了想，回头对秦徽音说道，“这都多少天了，他还是找上门来了。” “姑姑之前说过他最近不在家，只怕也是最近才回来，一回来发现姑姑不在，不想到手的摇钱树没了，当然要来找了。” “娘，你的意思是说来的人是姑父？”唐绿芜听明白了。“如果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县衙找？” “等会儿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李桃花说道，“馍馍、馒头、包子，过来，等会儿可得好好表现。” 馒头和包子长大了许多，馍馍也长了一圈，但是明显没有馒头和包子的变化大。 肖春妮提醒了李桃花等人，背着背篓回了隔壁。 肖春妮刚走不久，一人连招呼都不打就推开院门。他一迈进院子，三只狗扑了过去。 “汪汪……” “汪……” “啊啊……”那人被吓了一跳，身子后倾，摔了个屁股镦。“死狗，滚一边去，啊啊……别过来……” 一桶馊水泼了过去。 那人被淋了个正着。 咕噜！他还咽了一口馊水。 “唐大富，你看清楚我是谁。”那人对着泼馊水的唐大富大吼大叫。 “哪来的小贼，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唐大富说着，拿起旁边的扫帚打过去。“馍馍、馒头包子，咬他。” 三只狗一个猛扑，朝着他的手臂和大腿咬下去。 那人不停地挥打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面逃窜，嘴里还不停地求饶：“大舅哥，是我啊，我是邓贵，哎哟，自己人……” “邓贵？”唐大富停下动作。“怎么可能？” 邓贵见唐大富没有再打，停下来拨开凌乱的头发，露出那张充满算计的嘴脸：“真的是我，看看，是我吧？” 李桃花从里面出来，叉着腰说道：“唐大富，还不进来干活，在那里偷什么懒？” “媳妇，马上来了。”唐大富回头，殷勤地说道，“邓贵来了，我和他说几句话，马上进来收拾房间。” 邓贵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唐大富：“大舅哥，你还收拾房间？你也太给男人丢脸了。家务活儿都是女人的事情，大男人哪能干这个？我要是你，这么不听话的媳妇，一天打三顿。” “你到底来做什么？”唐大富不耐烦地问。 “我来找我媳妇，也就是你妹子。我媳妇来你家了吧？她现在还在你家吗？”邓贵问。 “彩云？她已经出嫁了，为什么还在我家？难不成你们和离了，她不用待在你家了？”唐大富明知故问。 “她真的不在你家？” “不在。你对她做什么了？” “我最近在外面干活赚钱，能对她做什么？她不在你家，那就是去县衙了。我今天晚上在你家歇一夜，明天跟着你们进城。” 说着，邓贵往里面走去。 唐大富伸出手臂：“我家没多余的房间，不方便。” “大舅哥，我是你妹夫，算是你家的贵客，你这样不太好吧？”邓贵说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你给点钱，我自己找地方住。” “呵，打秋风打到我家来了。”李桃花大步走过来。“你找错人了，他手里没钱，所有的钱都在我手里管着。” “嫂子，大家都是亲戚，不用这么无情吧？再说了，我那媳妇身无分文的，怎么可能自己乱跑，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吧？” “你媳妇长了腿，想跑自己会跑，别把脏水泼在我们身上。还有，你要是对她好的话，她会跑吗？你要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她会跑？”李桃花说道，“再不走，我就让我家的狗吃肉了。馍馍、馒头包子，动嘴……” “等一下……我就搭个车，明天早上搭个车进城找我闺女问行不？” “不行。”李桃花淡道，“滚不滚？不滚的话，放狗了……” “行行行，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是吧？我闺女现在给县令公子做事，你们以后别求我们。”邓贵想要放几句狠话，见那几只狗又扑过来了，连忙往外面跑去。 “汪汪……汪汪……”三只狗追出去，直到邓贵跑出去很远，这才大摇大摆地回来。 李桃花对秦徽音说道：“闺女，今天晚上给这几个小家伙多弄点肉。” “好。”秦徽音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唐绿芜说道：“娘，姑父肯定会找芍药表妹和姑姑的，明天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她们？” “明天给她们说一声。”李桃花说道，“前几天芍药带着她伺候的那个小少爷来店里吃饭，虽然那小胖子挺娇气的，但是很讲道理，对芍药也很尊重。我听芍药说她娘在厨房帮忙，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她平时连大门都不出，就是不想被抓回去。” 第209章 疯婆子 第二日，秦徽音提着篮子来到县衙门口。 守门的人收了她的好处，帮忙进去找邓芍药了，她在门口等着。 她挑了个地方坐着，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突然面前出现一道阴影，她抬头一看，在看见面前的人时瞪大眼睛。 “哥。” 那一笑，百花绽放也不过如此。 宋睿泽淡笑：“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表妹。”秦徽音说道，“有人帮我进去找她了，我在这里等她出来。” “我带你进去。” “不太好吧？”秦徽音看向守门的人。 守门的人对宋睿泽客客气气的，说道：“宋总坝头可以随意出入，这位姑娘是宋总坝头带来的人，当然可以进去。” “走吧！”宋睿泽说着，抓住秦徽音的手腕。 秦徽音跟着宋睿泽进了县衙。江启斌和陈勇跟在他们身后。江启斌想找秦徽音说话，被陈勇阻止了。 “你有没有一点儿眼色？老大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徽音妹子了，你还去打扰他们。”陈勇低声说道。 江启斌：“……”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没有眼色。 他看见徽音妹子高兴，想找她说几句话都不成？ “表姐。”邓芍药正往门口赶，看见秦徽音进来了，高兴地迎了过来。 “芍药。”秦徽音挥手。 邓芍药拉住她的手，高兴地问：“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邓芍药一身婢女的打扮，但是那衣服的布料非常丝滑，别说普通人家的姑娘，就算是小康家庭的姑娘也穿不了这么好的衣服。 原本邓芍药瘦得像根竹竿，今日瞧着比上次见面还要红润，脸上也长了点肉，最重要的是眼睛有神了，更有活力了。 秦徽音突然想到宋睿泽，回头对宋睿泽说道：“哥，我找芍药表妹说几句话。” 邓芍药向宋睿泽行礼。 作为县令公子的丫头，长期跟着公子到处走动，当然见过经常踏入县衙的宋睿泽。只不过她第一次主动打招呼的时候，他并不搭理她。 宋睿泽点点头。 他对秦徽音说道：“等会儿我去找你。” “好呀，我给你做好吃的。”秦徽音说完，回头对江启斌和陈勇说道，“启斌哥，陈勇哥，你们也来。” 江启斌刚想答应，却听见宋睿泽回拒了：“他们有事，来不了。” “那下次再聚。”秦徽音说道。 “嗯。”宋睿泽说完，转身朝县令办公的地方走去。 江启斌哀怨地看着宋睿泽的身影：“真是苦命啊，我们这些小喽啰比总坝头还忙。” “启斌哥，听说你升职了？”秦徽音说道，“现在木材组的管事是你吧？既然升职了，就不是小喽啰了，能者多劳哦！” “徽音妹子，你和你哥都是奸商。”江启斌气呼呼地说了一句，大步追上去。“等等我啊……” 秦徽音回头，对邓芍药说道：“我哥太闷了，需要有这样活力四射的朋友，与这样的人相处久了，说不定哪天他也能变成这样阳光开朗的人。” “表姐，你真幸福。”邓芍药羡慕地说道，“不过你这么出色，大家喜欢你也是应该的。我要努力变成你这样好的人。” “那也没有这么好……”秦徽音被夸得不好意思。 她感觉自己在顶着一张萝莉脸欺骗天真无邪的小朋友。 “对了，我来找你是为了说你爹的事情。”秦徽音立马进入主题。“你爹昨天找到我们家，想搭车进城，我们没同意。不过以他的性格，既然要来找你们，肯定会有办法的。你给姑姑说一声，最近不要出门。最好与门口的衙役打好关系，让他们直接把他扔出去，再吓唬吓唬，这样也能省掉不少麻烦。” “我早就等着他了。”邓芍药说道，“表姐放心，我能应付。” “那成，话带到了，我先走了。”秦徽音把篮子递给她。“这里面有些吃食，自己做的，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谢谢表姐。”邓芍药接过来。 秦徽音离开县衙，往店里的方向走去。刚走不远，突然扑过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秦徽音被撞了一下，身子后倾。 一只手伸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大哥。”秦徽音惊喜。 唐逸尘锐利地看向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你是怎么走路的？” 那女人尖叫一声，发疯似的跑走了。 秦徽音眨眨眼睛，怀疑地问道：“刚才那个人有点像李二妞。” “有点像，不过她应该在村子里，不是这副模样。”唐逸尘一直没有休沐，不知道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哥，你不知道，他们家出了大事。”秦徽音说着，“你现在是有事吗？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去忙，改天再告诉你。” “今天没事，我休沐。走吧，我们边走边说。”唐逸尘和秦徽音并肩走着。 秦徽音把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整天在书院里，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情，我也帮不上忙。” “你现在用功读书，以后肯定能帮我们大忙的。”秦徽音安慰，“对了，昨天姑父还找上我们家了，让我们带他进城，我们没同意，刚才我去县衙就是为了提醒芍药表妹，让她最近小心点。不过芍药向来有主见，应该能应付这种泼皮。” “如果刚才那个人是李二妞，她的情况有点不对劲，难不成她疯癫了？” “我也不知道。等会儿睿泽哥来的时候，找他借几个人打听一下。现在街上的乞丐都听他的，想打听一个疯婆子应该很容易。”秦徽音说道，“虽然她这样与我们没有关系，但是把一个随时有可能杀人的疯子放在外面始终不安全。要是确定是她，她又犯过命案，到时候去县衙知会一声，看官府那边怎么处理。” “宋睿泽要过来？” “刚才在县衙遇见他了，他今天也休息，说是等会儿过来找我。” 秦徽音带着唐逸尘出现在姐妹串串香。 唐大富和唐绿芜看见他过来，高兴得不行。 他们给他安排单锅，让他随便挑选。李桃花吩咐伙计一声，记唐大富的账上。 “今天早上收到的鹿肉还有吗？”秦徽音问伙计。 “还剩了几斤。” “别上了。”秦徽音说道，“我大哥这里上半斤，剩下的放好，我等会儿要用。” 第210章 两兄长 唐逸尘听这意思，剩下的都是给宋睿泽留着的。 他淡笑：“既然宋睿泽要过来，我就等他一会儿。妹妹这里还有客人，你忙你的，我帮你招待他。” “你要帮我招待他？”秦徽音惊讶。 “对啊，我们年纪相仿，难道还招待不了他吗？” 秦徽音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拒了这个方案：“睿泽哥不爱人际交往，你和他没什么接触，他会不自在的。” “他应该不会不自在吧！毕竟在一个村子里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唐逸尘看着走进来的宋睿泽。 秦徽音察觉他的视线有异，顺着他的眼神回头，见到了宋睿泽：“哥，你来了。” 宋睿泽把买的糕点提给她：“你喜欢吃的罗记的糕点。” “谢谢哥。”秦徽音的眼里满是亮光。 李桃花在旁边看得兴起，对身侧的唐大富说道：“第一局，你儿子输了。” 唐大富不服气：“尘儿现在还在读书，等他当了大官，音音喜欢什么他就买什么。” “老娘是跟你过日子的，不是听你来吹的。过日子，看的是摆在面前的东西，不是听你把牛皮吹上天。”李桃花翻了个白眼。 “媳妇说得对。不过我们尘哥儿也很疼妹妹的。那个宋睿泽就是个总坝头嘛，等水坝建好，还不是一介白身。” 李桃花看着宋睿泽若有所思：“那可未必。” 这小子在城里已经颇有名气，不仅那些乞丐听他的，连衙役们也经常提起他。最近进店里吃饭的富商提起此子也是赞不绝口。他如此有手段，就算没有水坝，未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唐逸尘皱了皱眉。 他居然连妹妹喜欢吃罗记的糕点都不知道，真是失败的哥哥。不过没事，他还有许多时间了解妹妹的喜好。 秦徽音看了看宋睿泽，又看了看唐逸尘：“要不我给你们安排个小厢房，然后我们点个鸳鸯锅一起吃？” 她作为妹妹，也作为东道主，两位兄长都是第一次来店里吃饭，陪了这个不陪那个，好像说不过去。 既然一起到了，她就陪着他们用完这一餐。有她盯着，他们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泽哥，温大人找你有事。”江启斌骑着马到了门口，朝里面喊道。 宋睿泽蹙眉。 “哥，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改天再请你吃饭。”秦徽音一听，朝旁边的伙计说道，“我让你们准备的鹿肉都拿过来。” 伙计跑了一趟厨房，提着一大块鹿肉给她。 她转手把鹿肉交给宋睿泽：“你们人多，这些带回去吃。” “我晚点儿再来找你。” “好。” 宋睿泽提着鹿肉看了一眼唐逸尘。 唐逸尘：“……” 是错觉吗？他怎么感觉这一眼挺嚣张的？ 宋睿泽走后，秦徽音对伙计说道：“剩下的鹿肉都给我大哥拿过来。” “东家，没有鹿肉了，刚才那些就是剩下的全部鹿肉。”伙计挠了挠脑袋，尴尬地说道。 “我不是说单独留半斤吗？” “一时忘了……” “算了。”唐逸尘说道，“我是来看你们的，吃什么不重要。既然只有我一个人，就在堂里吃吧，不用去小厢房。” “好。现在客人少，唐叔和绿芜姐还能陪你说说话。”秦徽音说着，把唐绿芜招呼过来，让她帮忙给唐逸尘挑选口味。 “李姨，我们刚才遇见李二妞了。”唐逸尘对李桃花说道。 “在哪里？”李桃花一听李二妞，立马打起精神。 “在大街上，她疯疯癫癫的，撞了小妹。瞧她的样子，好像有点神智不清，像是疯了。” “真疯还是假疯？”李桃花蹙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么一个杀过人的疯子出现在大街上，都是很危险的。” “我刚才忘记给哥说了。”秦徽音拍了一下额头。“不过他有事要忙，就算给他说了，应该也没有时间处理、” “要不还是报官吧？”唐大富问。“她杀了人，应该把她抓起来、” “不急，先弄清楚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李桃花说话间，又有几个客人进来了，连忙去迎接客人。 秦徽音陪着唐逸尘吃了串串。 可是，唐逸尘总觉得今日的串串少了点味道。 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说道：“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兄长？” “嗯？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秦徽音惊讶。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罗记的糕点，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你依赖宋睿泽比较多，有什么事情都找他，但是从来不给我说。你知道我帮不了你，所以不需要依靠我……” “我是不想让你分心。之所以找睿泽哥，是因为这是他的长项。你考中秀才，我们全家都跟着沾光，连税都免了，这还不是你的能力吗？你别整天东想西想的，都变得不像你了。”秦徽音夹起一块肉片，递到唐逸尘的嘴边，“啊，尝尝我调的料。” 唐逸尘张嘴吃掉。 这才是他喜欢的味道。 “李二妞的事情我来查。”唐逸尘说道，“一个疯婆子的下落还是很好打听的。” “不用了吧！”秦徽音说道，“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那都是非常危险的。你对付不了这种人。” “我可以。”唐逸尘今日非常固执。 秦徽音见状，只有顺着他。 不过，她已经决定悄悄地向宋睿泽寻求支援，让他派人偷偷地盯着，免得他遇见什么危险。 吃了饭，唐逸尘跟着他们去休息区看了看。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秦徽音必须帮忙招呼，唐逸尘便跟着当了个临时的随从，在柜台前帮忙结账。 “小妹，我先走了。”唐逸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秦徽音说道。 秦徽音正在忙，随口应了一声：“好。” “外面下雨了，大哥没带伞吧？”唐绿芜说着，从柜台前拿了一把伞追出去。 当秦徽音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得有点大了。此时客人越来越少，几乎没有新客人上门。 “下雨了，今天应该要早点打烊。”旁边的伙计说道。 “你们管事呢？”秦徽音问的是唐绿芜，在伙计面前，她要叫唐绿芜的职位。 第211章 出事 “唐公子没带伞，唐管事拿着伞追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看见的伙计说道。 “走了多久？”秦徽音问。 “有一刻钟了吧？”伙计想了想，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秦徽音拿起一把伞，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李桃花喊了一声。 “我去看看。”秦徽音说道，“娘放心，我很快回来。” 李桃花追出去时，秦徽音已经撑着伞冲进雨里了。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李桃花埋怨。 唐大富连忙拿着外衣披在李桃花的身上：“孩子有分寸，别担心。” “你当然不担心，我家音音为你的孩子操碎了心，你这个当爹的连个屁都不放。你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爹，知不知道关心孩子？”李桃花有气没处使，对着唐大富臭骂。 秦徽音打着伞，顺着街道往书院的方向走去。 要是唐绿芜从一开始就追出去，一刻钟也该回来了。难道是雨太大，被困在哪里等雨停？ 突然从雨中冲过来一个小孩，那小孩拽下她腰间的荷包就跑。 “啊……”秦徽音脚下滑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 手里的伞也跟着风跑了。 她被雨淋得像个落汤鸡。 她爬起来，刚站稳，又有人撞过来。眼瞧着又要摔一次，一只手伸过来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提上了马。 秦徽音的眼睛被雨糊了，看不清来人。不过，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努力看清面前人的样子。 宋睿泽脱下披风，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朝着姐妹串串香的方向驶去。 “掌柜的，东家回来了。”伙计看见宋睿泽抱着秦徽音下马，认出秦徽音身上的衣服，朝面色焦急的李桃花说道。 李桃花连忙上前，在看见宋睿泽的身影时，不用看也知道他抱着的是自家闺女。 “这么大的雨还往外面冲，真是没长脑子。”李桃花骂道，“你们几个，快点给他们弄点热水洗洗，再熬点姜汤。” “她的房间在哪儿？” “跟我来。” 李桃花在前面带路，把宋睿泽引到秦徽音的房间。 厨房随时有热水，伙计把热水倒进浴桶里，再提来冷水兑好。 宋睿泽把秦徽音放下来，用自己的披风擦了擦她的头发：“刚才是不是摔了？有没有受伤？要是受伤，我马上去找大夫。” “没有受伤。”秦徽音摇头。 “那去洗个澡。” 秦徽音连连点头：“哥，你也湿透了。” “我会给他安排。”李桃花说道，“你还是先顾自己吧！小姑娘家不能受湿，否则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秦徽音实在冷得厉害，被李桃花推进浴室后，朝着她的方向说道：“绿芜姐要是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李桃花说道，“我安排几个壮实的小伙子去找一找。顺着这条路去你大哥那里找，看他们去了哪里。” 宋睿泽出了门，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徽音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乱跑。 李桃花就说了唐绿芜给唐逸尘送伞未归，她不放心跟着去看看，结果就变成他看见的样子。 “这么多人不去找，让她一个小姑娘去找?”宋睿泽冷笑，“你们这么多伙计都是请来吃闲饭的吗？” “臭小子，居然教训起我来了。我也没想到这雨会下得这么大，刚才明明没这么大的。我还以为她们俩姐妹很快回来，就没有派人跟着。”李桃花自知理亏，说话也心虚。 她自己的闺女自己也心疼，但是这丫头表现得太成熟稳重了，连她有时候都会忽略她只是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姑娘。 “我去找。”宋睿泽朝外面走去。 “等一下……”李桃花追上他，“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出门，等会儿闺女问起来，我怎么交代？” “她出来时看见唐绿芜没回来，还是要跟着担心。反正都是要担心的，还不如先把人找回来。”宋睿泽说完，上了马。 “对了，有件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不知道会不会与今天的事情有关。他们遇见李二妞了，说她疯了。”李桃花尽可能的简短描述完最近的几件重要事件，挑出重要的线索让他知晓。 “知道了。” 宋睿泽骑马离开。 李桃花看着他的身影，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那个姓宋的蛮夫要是知道她和他的儿子相处得这么好，想必会很欣慰吧！ 不对，那个蛮夫对这个臭小子也没有好脸色。之前她不想搭理他，那蛮夫也从来没有说和。说到底，这小子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只有闺女对他真心实意的好。 正是因为闺女对他真心实意，他才会拼尽全力对她好。 宋睿泽敲响房门。 一人探出脑袋，在看见宋睿泽时，连忙把人请了进去。 “泽哥，这是出什么事了？” “全城找个姑娘，十二岁，长得……”长什么样来着？他完全没有印象。“普普通通。刚才下雨出门的，一直没有回去。” 众小弟：“……” 瘦猴上前：“听这描述应该不是秦姑娘。” 瘦猴见过秦徽音。 “嗯，是她那个继姐。” “是那位姑娘啊，我有印象。”瘦猴说着，对旁边几个满脑子迷雾的兄弟描述了唐绿芜的特征。“找一找附近有没有这个人。” “你们先去书院找，问唐逸尘回去没有。要是他没回去，又不知道他的行踪，唐绿芜也找不到，就打听一个疯婆子。” 宋睿泽安排好了瘦猴的任务，又去了一个破庙。 刚进破庙，原本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乞丐们围了过来。 “泽哥，你怎么来了？” “帮我找一个人，找到了的话，给你们安排吃的住的，这个冬天不用挨冻。” “泽哥你吩咐……” 宋睿泽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小乞丐的手里，问道：“你手里的荷包是从哪里来的？” 小乞丐害怕地说道：“捡……捡的……” “拿来。”宋睿泽伸出手。 小乞丐颤抖地递过荷包。 宋睿泽打开荷包，里面已经空了。他锐利地看着小乞丐：“你敢抢她的东西？” 荷包是李桃花亲手绣的，上面有秦徽音的音字。上次见面时，她特意在他面前炫耀了一下她娘的绣功，脸上的笑容比花儿还灿烂，所以他印象深刻。 第212章 救人 旁边的老乞丐骂道：“你怎么又去偷东西了？” 小乞丐瑟瑟发抖：“我饿……” “原本里面有多少银子？”宋睿泽问。 小乞丐没说话，旁边的乞丐说道：“两个碎银块，外加三十文铜钱。” “钱呢？”老乞丐问。 小乞丐从怀里掏出来，抽泣着上交。 宋睿泽把钱收下，塞入荷包里，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抛给小乞丐。 小乞丐的眼里满是亮光：“谢谢爷。” 宋睿泽把荷包塞入怀里，交代了这些乞丐的头目几句，转身出去了。 在宋睿泽冒雨找人的时候，秦徽音洗好澡出来了。李桃花正在房间里等着她，见她出来，拿着干毛巾为她绞发。 “我哥呢？”秦徽音问。 “他说水坝有事，先回去处理一下，等会儿再过来。” “绿芜姐还没回来？” “我派人去找了，别担心。”李桃花说道。 秦徽音越想越不放心，但是李桃花压着她不许动，而且已经派人去找了，她再着急也没用，还是要等消息。 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派出去的伙计陆续回来了，仍然没有带回唐绿芜。 烤鸭店的龚齐打着伞上门，在门口停下时，伙计迎了过去。 他把伞交给伙计，大步走进来，对秦徽音等人说道：“你们家唐姑娘是不是没回来？” “你知道她在哪儿？” “我刚收了货款从城外赶回来，经过破庙时看见了许多人，挤进去一看，你家唐姑娘在里面，还有许多官府的人。” “我们去看看。”李桃花说道。 “我们店里的马车就在外面，捎你们一程。” 唐大富夫妇和秦徽音坐上龚齐的马车，赶往他刚才经过的破庙。刚到那里，果然如他所说的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他们挤进人群，在人群中寻找着唐绿芜的身影。 唐绿芜裹着衣服，紧紧地依偎在唐逸尘的怀里，压抑地哭着。 “绿芜（姐）。” 唐绿芜听见他们的声音回头，在看见秦徽音等人时，哭着扑入秦徽音的怀里。 “音音，我刚才差点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桃花追问。 “我想给哥送伞，可是哥走得太快了，我必须跑快些才能追上。我刚跑到那个拐角处，有人把我打晕了，醒来就在破庙里。” “是不是李二妞那个疯婆子？” “是她。”唐绿芜点头，“她是疯了，但是还能认识我们家的人。她说她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我们家的人害的，要把我们家的人一个又一个地解决掉。我最蠢最好骗，所以是她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她的手里有刀，想杀我……” “那个疯婆子人呢？” “她听见外面有人，逃走了。宋家那位带人追上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唐大富看向唐逸尘：“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 “店里的伙计来找我，我才知道绿芜出门了，而且还没有回去。我跟着去找，遇见了宋睿泽，他说他的人找到绿芜了，我就跟着赶过来看看。我们进来时，李二妞已经从后门跑了。我留下来照顾绿芜，他带人追过去了。” 唐逸尘的话刚说完，宋睿泽带着人押着李二妞回来了。 李二妞蓬头垢面，嘴里说着胡言乱语，又开始疯疯癫癫。 “哥，听说她手里有刀，你没事吧？”秦徽音迎上去。 “没事。”宋睿泽从腰间抽出匕首。“这就是她的凶器。” “宋大哥，刚才真是谢谢你。”唐绿芜前来道谢。 唐绿芜的脖子上有道伤口，不深，已经止住血了。 宋睿泽淡道：“不用谢我，谢音音吧，我是不想她难过才帮忙的。” 唐逸尘拱手，行礼：“多谢。” 宋睿泽挑眉，没有说话，受了他的谢礼。 冯捕头走过来，对宋睿泽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我的福星啊，每次都帮我立功。” “那有谢礼吗？” “今天晚上请你喝酒。” “咳……”宋睿泽轻咳一声，“我不会喝酒。” 冯捕头看了秦徽音一眼，恍然大悟：“对，你不会喝酒，你还小呢！” “冯大哥，她会怎么样？”秦徽音朝李二妞的方向噜噜嘴。 “杀人未遂，判个充军吧！”冯捕头说道。 “大人，她可不是杀人未遂，而是杀人凶手。”李桃花说道，“她在村子里杀了她婆母。” “尸体还在吗？” “下葬了。” “那得开棺验尸了。”冯捕头说道，“我回去后如实汇报给县令大人，请他老人家定夺。” “这人单独关押，小心她伤着别人。”秦徽音提醒。 冯捕头与宋睿泽相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 单独关押？那是不可能的。 刚才宋睿泽已经给冯捕头打好招呼了，这个疯婆子不是装疯卖傻吗？趁着还没有判决，先让她去大牢里尝尝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滋味。 秦徽音拉着唐绿芜的手，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 除了脖子上那一道划伤之外，手臂也有好几处伤口。 “要不是她中途发了疯，一直在那里叫唤‘别打我’‘宝玉别打娘’，我根本没有机会活下来见你们。”唐绿芜小脸惨白。 “没事了。她已经被抓了。” 秦徽音见宋睿泽要走，想着他忙了这么久，连口热乎的都没有吃上，上前几步走过去：“哥，等会儿还有事吗？” “没有。” “那去店里吃饭吧，我下厨做几个小菜。”秦徽音回头又对冯捕头说道，“冯大哥要是不嫌弃的话，也一起吧！” “妹子这样说，那我可不会拒绝了。”冯捕头大笑，“兄弟们，今天宋总坝头的妹子秦姑娘请咱们吃好的，快谢谢秦姑娘。” “多谢秦姑娘。” “你们先去，我先带兄弟们把犯人押入大牢里，再向县令大人汇报一下今天的案子。” “好，我们在姐妹串串香等你。”秦徽音说道，“你不来，我们就一直饿着肚子了。” “有酒有肉，肯定来。” 唐绿芜拉着唐逸尘的手臂：“哥，你怎么了？” “如果今天你有什么事，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哥，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再说了，这个疯子一直想打我们家的主意，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第213章 权力 唐逸尘的心里被种下了‘权力’的种子。 那种无法保护家人的绝望，他不想再承受了。 他要变强，拥有保护家人的力量。 唐绿芜受了轻伤，不想让唐逸笑担忧，不肯去他的医馆上药。李桃花带着她换了家药坊，上了药才回姐妹串串香。 秦徽音要准备等会儿的感谢宴，先带着宋睿泽回去了。唐逸尘和唐大富跟着过来帮忙打下手。 今日下雨，闭店早，厨房里还剩了不少食材。 秦徽音根据现有的食材安排好了今天的菜肴，再把烤炉准备好，等会儿现吃现烤，弄点烤肉吃吃。 宋睿泽借用伙计的浴室洗了澡出来。他身上穿的也是伙计的衣服。毕竟刚才下那么大的雨，他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一名伙计走过来，把手里的新衣服递给他：“这是东家让我买的，你试一下，要是不合身的话，我就去换一套。” 宋睿泽看向在厨房里忙碌的秦徽音，对伙计说道：“好，谢谢。” “东家想把今天出了力的人都请来吃个串串，我叫他们了，他们说没有你的吩咐，他们不敢自作主张。”伙计又道，“今天客人少，食材留得多，那些汤底也是现成的。宋爷，要不你去吩咐一声，让他们进来吃个便饭？” “你给他们说我同意了，他们会进来的。”宋睿泽说道，“不过，让他们守点规矩。要是不守规矩，我亲自把他们扔出去。” 伙计已经为那些小弟们抹一把冷汗了。 老大这么凶，他们在他手里做事真是辛苦。不像他们东家，整天笑眯眯的，长得又这么可爱，在她手里干活儿真是身心愉悦。 秦徽音正在准备烤鸡。李桃花走进来，说道：“外面坐了二十桌。” “让他们随便吃，今天食材剩得多，想吃多少拿多少。”秦徽音说道，“还要告诉伙计们，不能怠慢了他们，要像平时对客人一样。” 唐绿芜说道：“放心，他们都是帮助过我的人，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虽然他们也是听宋睿泽的号令，但是今天她大难不死，这里的每个人都出了力，在她看来都是需要感激的恩人。 乞丐们坐了十八桌，瘦猴和兄弟们坐了两桌。 “老大还真是不客气，真的让这些乞丐来吃秦家妹子的？”刀疤脸说道，“人家是做生意的，这些乞丐坐在这里多埋汰人。” “今天那小姑娘的行踪就是乞丐找出来的。不管怎么样，他们这次的确做了实事。”瘦猴说道，“另外，我听老大的意思是想收了这群乞丐。” “收下他们做什么？一群老弱病残。” “壮实的可以跟着咱们干，那些老弱病残就安排点别的活儿。咱们要相信老大的脑子，他肯定不做亏本的买卖。” “以前觉得泽哥冷冰冰的，现在才发现误会他了。他就是看着冷，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见过宋睿泽怎么把人往死里整的瘦猴：“……” 这群兄弟还是太天真了。 不过没关系，等他们跟着泽哥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 “我瘦猴只知道有今天的好日子是因为泽哥。泽哥对我有恩，以后他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哪怕是让我跳河，我也会跳。”瘦猴说道，“你们也是一样。要是想退出，大大方方说，要是敢在背后捅刀子，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瘦猴哥，我们肯定都听泽哥的。” 冯捕头带着衙役们上门了。 李桃花亲自迎接他们，把他们带上了楼上的厢房。 冯捕头和宋睿泽坐了主桌，与唐家的主人们同席。他带来的那些手下单独安排了三桌。 其他人都入座了，最后两个位置是给唐绿芜和秦徽音留着的。秦徽音还在准备最后一道菜，唐绿芜去楼下招呼其他人。 “绿芜姐还没上来吗？” “她说去楼下看看，马上回来。”李桃花说道，“坐下来等她。” 秦徽音的视线停留在空着的两个位置。 一个在宋睿泽的旁边，另一个在唐逸尘的旁边。 这两个人面对面，看起来挺近，但是隔得挺远。 她要是选择了其中一个，就要离另一个远远的。在这种情况下，她好像也没得选，总不可能让唐绿芜坐在宋睿泽身侧吧？ 她走向宋睿泽。 虽然唐逸尘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他也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秦徽音不会把宋睿泽身侧的空位留给绿芜。绿芜胆小，能鼓起勇气向宋睿泽道谢已经比以前进步了。宋睿泽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绿芜要是坐在他的身边，怕是连饭都吃不下去。 唐绿芜回来，坐到唐逸尘身侧。 “自从开了这个店，我已经很久没有下厨做饭了。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做得不好，你们就提点意见。”秦徽音招呼道。 “妹子的手艺我们早就见识过了，闻着这香味我们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冯捕头说道，“那我就开动了？” 宋睿泽给冯捕头倒酒。 冯捕头想给宋睿泽满上，被他看了一眼。 冯捕头：“……” 这小子，还挺能装的。 唐逸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冯捕头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冯捕头。我作为绿芜的大哥，敬你一杯以示诚意。” “那你得谢这小子，是他带人救了你妹妹。” “用不着，我只是不想音音担心。”宋睿泽淡道，“她为了出来找你，被人撞了，摔在雨里，荷包还被人抢了。” 最后这句话是对唐绿芜说的。 唐绿芜感动地看着秦徽音：“音音……” “打住。”秦徽音制止唐绿芜的眼泪。“我们今天就好好庆祝一下，别说那些肉麻的话了。冯哥，你以后有空就过来吃个便饭，我帮你安排位置。还有，这个炉子是用来烤肉的。我先给大家打个样，烤好了刷点这个酱料，再用这青菜叶子一包，绝了。” 秦徽音制作美食，宋睿泽站起来，把她的衣袖卷好。 桌上摆着十二个菜，有鱼、有鸡、有虾、有肉、有汤…… 最重要的是这个烤炉的作用，不仅可以烤肉，等会儿还可以再烤点别的食材。 在这样的下雨天，一群人聚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谈天说地，身心都是暖洋洋的。 “龚齐怎么没来？”李桃花问。 唐大富说道：“他赶着回去交差，见绿芜人是安全的就回店里了，走之前给我说了一声。” 第214章 出主意 酒足饭饱，冯捕头带着手下的人先走了。 乞丐们走得快，等宋睿泽下楼的时候，只剩下帮着伙计们收拾碗筷的瘦猴等人。 “泽哥……”瘦猴见宋睿泽下楼了，笑着迎过来。“兄弟们还在这里等着你的吩咐。” “今天辛苦大家了。”宋睿泽说道，“你们先回去，明天我再去找你们。” “好勒。”瘦猴见秦徽音也下楼了，笑着感谢秦徽音的招待。“秦姑娘，以后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一声，我们随叫随到。” 秦徽音看着瘦猴以及他身后的兄弟们，对宋睿泽说道：“哥，要是不忙的话，去我那里喝杯消食茶再走。” “好。” 秦徽音又对瘦猴说道：“以后你和你的兄弟们来店里吃饭，给你们打七折。” 瘦猴咧嘴笑道：“多谢秦姑娘。” 秦徽音把宋睿泽带到了自己的厢房。 宋睿泽把窗户撑得更开，看着窗外的美人蕉。 秦徽音把小炉子打开，在炉子上煮茶。 “哥，你那几个兄弟是以什么为生的呀？” 宋睿泽垂眸：“使些苦力气。” “如果他们没有更好的谋生出路，我倒是有个想法。” “你说。” “我看那些乞丐也挺信服你的，与其让他们在外面饱受饥寒，不如给他们找条出路。那些柔弱的留在家里做吃食，那些强壮的就把那些吃食卖出去，这样赚取的银子不仅可以养着他们，还能有点剩余。”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开个食肆？” “不是食肆，食肆的话需要经营，对你来说太麻烦了，可以做小吃，像小鱼干的那种，存放时间长。还有别的种类，各种口味的干果，各种口味的糖果，还有一些小零嘴。我会的还挺多的，但是我现在经营着串串香，没功夫做别的，不如就教给别人做。” “你和夏家小姐是合作关系，与张家木匠铺也是合作关系，包括与宋铁牛他们也是合作关系，那我们算不算也是合作关系？” 秦徽音把泡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认真地说道：“我们是自己人的关系，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见外呢？” 秦徽音的想法很简单。 宋睿泽有人，而养着这些人也需要大把的银子。再者，他现在的走向与原着里完全不一样。她想要推波助澜，让他更得人心。 “可是，我想合作。”宋睿泽捧着茶杯。“我没有手艺，只有人。我也不懂经营，这些都需要依赖你的能力。我不能白得你的手艺，最后全是自己占了便宜。” “那你想怎么合作？” “三天之内我会把他们安置好，也会找到合适的院子方便他们做事。三天之后我来接你，你看看还缺了什么，我再安排。以后赚得的银子我们五五分。” “除掉所有的人工费、材料费、经营费，剩下的盈利五五分。哥，你还真是亲兄弟明算账。不过我占便宜了，可不会客气。” 宋睿泽从怀里掏出荷包递过去：“看看这是不是你丢的东西。” “这不是被人抢了吗？”秦徽音接过来。“你帮我拿回来了？” “我教训过他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下次见到他再去教训他。” “我记得是个小孩。算了，那么小的孩子在外面也不容易。这次收留的人之中有他吧？你告诉他，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手脚不干净，就把他赶出去，让他继续过饿肚子的生活。” “好，我的人你都可以收拾，不用客气。” 宋睿泽喝了消食茶，见时间不早了，起身离开。 秦徽音送他出来时，看见了与唐绿芜说话的唐逸尘。 唐逸尘走过来，对秦徽音说道：“今日你也受了惊吓，早些休息。” 秦徽音笑着点头：“我知道的。你别操心了，小心变成小老头。” “就算要变，也是你变成小老太婆。”唐逸尘捏着她的脸颊。“你每日操心的可比我多。” 宋睿泽蹙眉，拉走了秦徽音：“送我出去。” 秦徽音一个踉跄，被他拉走了。她回头对唐逸尘说道：“哥，我马上回来。” 唐逸尘冷冷地看着宋睿泽的方向。 果然，就算他帮了他的家人，还是一个很讨厌的家伙。 “哥，我送你出去吧！”唐绿芜说道。 “最近几天别太操劳，脖子别沾生水，每天要按时擦药，不要让脖子留下疤痕。”唐逸尘叮嘱。 “知道。”唐绿芜乖巧地答应下来。 宋睿泽拉着秦徽音出门后，用手帕擦着她的脸颊，不悦地说道：“脸都捏红了。” “大哥跟我闹着玩的。”秦徽音摸了摸脸颊，“哥，你这马好威风啊！” 伙计把宋睿泽的马匹牵了过来。 宋睿泽摸着马头说道：“你摸摸它。” 秦徽音摸了摸，眼里满是羡慕。 在这个时代，拥有一匹马就像拥有名牌轿车。她对名牌车还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这样好看的黑马，真的特别的帅气。 “喜欢？” “谁能拒绝一匹好马呢？” “下次我教你骑。” 秦徽音连连点头：“好啊！” 宋睿泽翻身上马，看了秦徽音一眼，调转马头离开。 “真的太帅了。”秦徽音赞叹。 “咳……”唐逸尘轻咳一声。 “哥……”秦徽音像个小马屁精以的迎上去。“我让他们送你回书院。” “哥哥不会骑马，又手无缚鸡之力，总是让妹妹操心。”唐逸尘轻叹，“我这样的哥哥真是没用。” 秦徽音：“……” 气氛不太对。 “哥，你的字你的画在未来可是千金难求的。只要我哥考上状元，未来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秦徽音捏着拳头，为他打气。 “那又怎么样？哥哥又不会教你骑马，又不会骑着马带你出去游玩，”唐逸尘说道，“更没有这么多人脉。” “你们各有各的特长，不用比较。”秦徽音为自己擦了把冷汗。 她不过是自然而然地夸了一句宋睿泽骑马的样子帅气，至于醋成这样吗？ 唐逸尘轻笑：“好了，不逗你了。大哥现在的确没有他的实力，但是我会努力成为那个可以保护音音的人。” 第215章 闹事 李二妞的判决很快下来了。 在出事的第二天下午，官府公告栏上贴出了李二妞犯案的过程以及她的罪行，最后定下的是秋后处斩。 李桃花也是听食客们讨论才知道这件事情。 “听说官府的人去乡下挖出那个罪妇婆母的尸体，复查了案发现场，提审了那个罪妇，听她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才判决的。” “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家男人之死引起的吗？她家男人又是怎么死的？” “她家男人是夏家的长工，在为主人收账的路上遇见劫匪，劫匪抢了他收的货款，还把人灭口了。” “这样说来是为东家卖命的。夏家家大业大，没赔偿点什么？” “赔什么？那家子都死了，唯一活着的大孙子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被他亲娘杀了还是跑出去了。” 李桃花回到柜台，对正在拿酒的唐大富说道：“李二妞的判决出来了，秋后问斩。” “总算是不用担心这个疯婆子出来伤害我们家的人了。”唐大富说道，“这是好事啊，媳妇。” “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但是对村里的人来说不是好事。本来村长是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不想村里的名声再受影响，现在官府去了一趟，还把李二妞的判决告示贴了出来，那之前极力隐瞒的事情就遮掩不住了。” “那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李二妞要是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是不是？说到底是她活该。” “娘不用担心。我们家才是受害者，这件事情不管谁来评理都怪不到我们的头上。”秦徽音说道。 “说的也是。”李桃花眉目舒展。“再说了，我们家可不是软柿子，要是谁想找我们家的麻烦，那要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李桃花叉腰说道：“刚说我们家不是软柿子，马上就有人来闹事了？老娘倒要瞧瞧是谁敢来老娘的地盘闹事。” 秦徽音跟着李桃花走过去。 唐大富连忙把酒交给伙计，然后说道：“三号桌的客人点的，快点送过去。” 说完，他追了过去，紧紧地跟在媳妇的身侧。 “我是你们老板的妹夫，一家人懂不懂，一家人吃饭还需要给钱吗？”邓贵叉着腰，嚣张跋扈地说道，“不信把你老板叫出来问问。” “我们老板不可能有妹夫。” “怎么不可能有？你们老板不是唐大富吗？我就是他妹夫。” “我当是谁呀，原来是你这个癞皮狗。”李桃花让前面的人让一让，挤进人群。 邓贵看见李桃花，收敛了几分嚣张，扬起得意的嘴脸：“嫂子，你也不管管你们家这些下人，居然还找亲戚要钱，想钱想疯了吧！亲戚来照顾生意，那不得多给亲戚弄点好的是不是？” “首先他们不是我的下人，没有卖身给我们。其次，我也不是这里的老板，我男人更不是。你想来打秋风，也不问清楚这里的老板是谁。”李桃花讽刺。 “你们全家人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是这里的老板？哪家老板这么好，把你们全家人都请来这里养着？”邓贵明显不信。 “你们东家是谁？”李桃花问旁边的伙计。 “姓夏。” “听见了吗？他们的东家姓夏。”李桃花说道，“我们虽然不是这里的老板，要是真是亲戚来了，请他吃顿饭也是没问题的。不过嘛，如果那个人是你，就算是吃剩下的也不会给一口。你现在滚出去，我们就当没看见你。要是再不滚……” 李桃花啪了啪手掌。 几个高大汉子走了过来，朝着邓贵捏着拳头。 邓贵脸色难看，但是面对这么多高大的汉子，他又不敢正面得罪。 他眼珠子转了转，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大声囔囔道：“哎哟，伙计打人了，我这腿突然就动不了了……” 秦徽音朝旁边的伙计说了声。 伙计点头，转身离开。 没多久，他拿着一把细针走过来，喊道：“让一让，让一让，我这里有针，可以给他做针炙，只要全部扎满就能治好了。” 邓贵看见那些针，头皮发麻，也不装伤装病了，爬起来就跑。 李桃花叉腰骂道：“不要脸的癞皮狗，跑什么跑，等我们把这些针都扎满了再跑也不迟啊！反正这些针也不会伤你的命，等把你扎成了刺猬，看你还老不老实。” “邓贵来城里了，肯定会去找姑姑和表妹。”唐绿芜说道，“表妹和姑姑那里不会有事吧？” “我之前提醒过芍药，她整天跟着那位县令公子，那位县令公子比较贪玩，让她足不出户是不可能的。不过姑姑是在厨房帮忙，所以只要她不想出门，县衙就是她最安全的避风港。” 邓贵跑出‘姐妹串串香’后，骂骂咧咧的：“有钱了不起啊？连亲戚都不认。” 邓贵听说唐大富他们在城里做生意，进城后随便找个人打听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位置，所以想来占便宜。 现在便宜没占上，只有去找他那个在县衙做事的好闺女了。亲戚的便宜占不了，他的亲闺女总不可能不管他吧？ “哪来的刁民，县衙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守门的衙役把邓贵拦在外面。 “我闺女是县令公子身边的大丫头。各位官爷，你们行个方便，让我进去找我闺女。”邓贵涎着脸示好。 “这里是县衙，不是你们村里。别说你闺女是公子身边的大丫头了，就算是大人身边的大丫头，那也不可能让你随便进出。” 邓贵还想再说，在看见一辆马车驶出县衙门口，而马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邓贵打骂了十年的赔钱货邓芍药时，连忙追过去。 “等一下……停一下……”邓贵追着马车跑。 邓芍药听见声音，打起帘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芍药妹妹。”与邓芍药一样着丫头打扮的少女问道。 “那个追着马车跑的是我爹。”邓芍药苦笑，“这是找我要钱来了。” “原来他就是那个卖了你两个姐姐，整天打骂你和你娘的坏爹啊！”婢女说道，“别怕，我帮你出气，让他再也不敢找你。” 第216章 惩戒 邓芍药说道：“姐姐，他就是个泼皮无赖，一旦被他缠上，甩都甩不掉。” 婢女轻莺说道：“我从小就被周转贩卖，什么样的泼皮无赖没见过？别的不说，我爹也是这种货色。以前我保护不了自己，现在我可以保护你。” 说完，她吩咐外面的车夫：“李叔，慢点赶车，让后面那个人跟上来。” “行。” 邓贵一路追，追得气喘吁吁的。他不停地叫唤在前面马车里的邓芍药，叫得嗓子都哑了，里面的人也没有冒个头出来。 “臭丫头，等老子抓到你……哎哟……累死了……” 邓贵累得不行，但是那辆马车总是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行驶，每当他想放弃的时候，它就会慢下来。等他开始追上去，它又跑了起来，让他看得着追不上。 邓芍药躲在马车里看着后面的情况，咯咯地笑着。 轻莺见她这么开心，说道：“是不是很解气？” 邓芍药连连点头：“这么多年来，我们姐妹几人和我娘都被他欺负，我们不敢反抗，就因为我们不是男娃，我娘生不出男娃。今天见到他这么痛苦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原来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厉害。如果我们早点反抗，说不定我两个姐姐不会被卖了。轻莺姐，谢谢你。” “这才哪儿跟哪儿？”轻莺说道，“等会儿再送他一份大礼。” 马车在清月酒楼停下来。 “轻莺姐，咱们不是出府给少爷买糕点吗？” “清月酒楼出了道新菜，是甜口的，我们买回去给少爷尝尝，他肯定喜欢。” 邓贵追上来，看见马车在清月酒楼停下，而邓芍药也进了酒楼。 他看着酒楼的招牌，嘴里骂道：“这个贱蹄子，赚了钱不知道孝敬爹，跑来这种地方大吃大喝。老子要是不来看看，这个家还不够她败的。” 邓贵大步走进酒楼。 刚开始还有点心虚，但是看门口的伙计没有拦他，顿时腰板直了，胸膛也挺起来了。 “客人，请问几个人？” “我是来找我闺女的，她刚进了你们酒楼。我闺女是县衙的人。” “原来是县衙的官爷，楼上请……” 邓贵顿时更得意了。 原来他是官爷。 早知道闺女进了县衙这么威风，他就早点把她送进去了。不仅把她送进去，前面那两个赔钱货也可以送进去。 邓贵问：“我闺女去了哪个厢房？” “牡丹斋。” 邓贵大摇大摆地上了楼，进了牡丹斋。 “客人，你需要点什么菜？” 邓贵本来想问怎么没看见邓芍药，伙计这样问，顿时不找人了，直接点起菜来。 反正这里是下楼的必经之路，邓芍药没有下楼，肯定还在楼上。等他点了菜，让邓芍药过来付账。 “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这样吧，所有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份。” 隔壁厢房。邓芍药听邓贵点了清月酒楼的招牌菜，又急又气。 轻莺喝着茶水，说道：“急什么？” “轻莺姐，清月酒楼的招牌菜可不便宜，他这样胡乱点菜，至少要花三十两银子。” “又不要你出，你管他点什么呢？” “他没钱的。他这样吃喝结束，最后还是要找我付钱。” “他没机会找你。”轻莺说道，“清月酒楼的当家姓夏，她身边有个婢女叫书惠，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妹。我经常来店里找她，店里的人都卖我面子。刚才我已经叮嘱过了，你只管看戏就是。” 邓芍药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让我出这笔银子呢！不过，轻莺姐居然是书惠姐的姐妹。我表姐与夏家小姐合伙做生意，我去找表姐的时候见过书惠姐。”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护着你？”轻莺说道，“你刚入府，像个小傻子似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总是拧不清。我本来不想管你，但是听书惠提起你表姐与她家主子是朋友。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护着你这个小傻子了。” 邓芍药这才知道自己能在县衙过得这样舒心还是多亏了秦表姐。 隔壁已经开始上菜了。 邓芍药听着邓贵大口吃喝的声音，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 但凡邓贵有点脑子，就应该清楚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可是，邓贵根本没长脑子。 伙计进来，把美味的佳肴端上桌。 轻莺说道：“别管隔壁的人了，过来吃点东西。” 邓芍药走过来，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问道：“姐，咱们吃这么好的菜吗？” “我请你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邓芍药羞红了脸颊。 “这是书惠姐的面子，我也不用付钱，所以吃吧！” 邓芍药有点拘束，不过见轻莺一直给她夹菜，慢慢地放松下来。 清月酒楼不愧是当地最豪华的酒楼，每一道菜都是精品。不过邓芍药还是觉得秦表姐的手艺更好。 隔壁吃得差不多了。 邓贵起身要出门，被伙计拦下了。 “客人，总共四十五两银子。” 邓贵大声囔囔：“这么贵？” “客人，这里是清月酒楼，全城最大的酒楼，童叟无欺，绝对没有半点弄虚作假。”伙计好脾气地说道。 “那也太贵了。”邓贵嘟囔，接着说道，“你让我闺女来付钱。我闺女是县衙的人，她有钱。” “不好意思啊，客人，就算是县令来了，今日也是先付钱才能离开。要说县衙的人，那可多了，我二舅妈还在县衙倒夜香呢，我也没有到处宣扬说自己有个在县衙当差的亲戚，然后就到处吃霸王餐。” “我闺女是县令的丫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丫头。县衙的丫头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要是个个都出来招摇撞骗，那我们店也别做生意了。” “我也不是不给，就是找我闺女给。” “客人，吃霸王餐的人都会找各种借口溜走，我已经见多了。现在最后问一遍，你给还是不给？” 几个壮实的汉子从门口钻进来，排成一列，杀气腾腾地看着邓贵。 邓贵苦着脸，低声下气地求情：“我给，我肯定给，但是我没钱，找我闺女就有钱，要不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去找我闺女？” “掌柜的，有人吃霸王餐。”伙计朝楼下大喊一声。 第217章 解气 “别打了……哎哟……别打了……我闺女……哎哟……” 几个壮汉对着邓贵拳打脚踢。 邓贵不停地求饶，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伙计们根本不听他辩解，拳头如雨水般挥下去。 平时温和友善的掌柜冷冷地看着邓贵，见他被打得面目全非，喊了一句：“行了，再打就打死了。” “掌柜的，这可是四十五两银子。”伙计在旁边说道，“他不给，咱们店就做了亏本买卖，小姐要是来查账，怎么交代？” “让他留下来打杂，把那些苦活儿脏活儿累活儿都扔给他，按每个月五百文来算，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离开。” “别啊，掌柜的，你先让我去找我闺女，我让她把银子给你啊！掌柜的……”邓贵凄惨地大叫。 邓芍药见邓贵是这样的下场，心里更痛快了。 邓贵一无是处，懒惰无能，在家里连筷子掉了都不会捡起来的人，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还被迫做工还债，可以想象他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精彩。 “我已经给掌柜说了你的情况，让他帮忙盯着这个邓贵，不要让他再出来惹事。以后他有干不完的活儿，你不用担心他再找你的麻烦了。” “轻莺姐，你真是我的救星。”邓芍药激动地抱住她。 轻莺拍了拍她的后背：“以后要靠自己强大起来。” 邓贵的事情得到解决，邓芍药和轻莺买了少爷喜欢吃的甜口新菜以及罗氏的糕点，一身轻松的回去了。 在县衙门口时，一人骑着马出来。轻莺看着那人的身影，脸颊绯红，眼里满是亮光。 邓芍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道：“宋家大哥。” “你认识他？”轻莺问。 邓芍药点头：“见过。他是我表姐的兄长。” “改天你把你表姐介绍给我认识吧！我经常听你提起她，书惠姐也提过她，听起来她好像很厉害，我很想认识一下。” “好呀，我觉得你和表姐肯定能成为朋友，你们都是很聪明的人。”邓芍药说话时，宋睿泽已经骑马到门口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打招呼，“宋大哥，我是徽音表姐的表妹。” 宋睿泽点点头，骑马打过。 轻莺看着宋睿泽的背影消失。 “轻莺姐，我想去找我舅舅一趟，把我爹的事情告诉他们。”邓芍药对轻莺说道，“少爷要是问起，能不能帮我告个假？” “你去吧！”轻莺把她提的东西接过来。“改天我跟着你去看看。” 邓芍药想到邓贵的惨状，心情愉悦。 她买了糕点提到‘姐妹串串香’，刚进门就朝里面喊道：“舅舅，舅母，表姐们，芍药来看你们来了。” “芍药来了。”唐大富迎过去。 “舅舅，我发了工钱，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这是罗氏的糕点吧？你这丫头，赚点钱不容易，而且你还要存钱去打听你姐姐的下落，下次别这样浪费了。” “银子我有好好存的。我娘现在也能赚钱，我们两个人一起存钱比一个人存钱快多了。这也是我娘的意思。我娘交代了，舅舅舅母和表姐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要时时刻刻铭记你们的恩情。” “恩情可以记，东西就别买了。”李桃花说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们？” “我见到我爹了。”邓芍药说道。 “我们已经见过他。”李桃花指了指角落里的空桌，吩咐伙计弄点吃的喝的过来，带着邓芍药往那边走去。“你那爹真是不要脸至极。” 李桃花也没有瞒着，把邓贵那些骚操作告诉了邓芍药。 邓芍药羞愧不已，也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舅母，是我们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桃花挥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她好奇地问道：“你这丫头倒是运气不错，处处都有贵人帮衬。这个叫轻莺的婢女有胆量有头脑，很有意思。” “轻莺姐是小少爷身边最倚重的大丫头。要不是因为她，我也没有这么快在县衙扎下根。改天我带轻莺姐上门拜访，她特别想认识徽音表姐。” “可以。”李桃花说道，“音音出门了，说是与宋家那小子约好了要谈什么生意。” 邓芍药交代了邓贵的近况，见客人多了，留下来帮忙招呼。 此时秦徽音正骑在马上，宋睿泽牵着马儿在前面走着。秦徽音摇摇晃晃的，眼里满是紧张。 “放松。”宋睿泽抚摸着马头。“要是学会了骑马，我给你找一匹好马。” “那我得认真学。不过，现在不行，我害怕。”秦徽音趴下来，苦着脸看着他。 宋睿泽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秦徽音愣了一下：“哥，你笑了。” 宋睿泽踩在脚蹬上，身子一跃，坐在她的身后。 “我在后面，可以放松了。”宋睿泽牵着马绳，夹了一下马腹，使马儿奔跑起来。 秦徽音本来就不是胆小的人，只是不喜欢失控的感觉。现在宋睿泽在后面护着她，她的胆子立马大了，坐得笔直，享受着开跑车的快乐。 “前面那一片区域就是我挑的住房，总共两百三十五个流民，每五个人住一个房间。这一片住宅本来就已经老化，大多数住户搬走了，剩下没搬走的我花了点银子买下了他们的房子，再找官府备了案，把这一片都买了下来。最中间有一户大宅子，是个鬼宅，我找人修葺了一下，以后就用来做作坊。” “你买下了这么一大片住宅？”秦徽音指着前面，眼里满是震惊，“那得多少钱啊？” “你忘了，铁匠铺那边我有分红，后来我又陆续与其他几个商户谈好了合作。我从他们那里拿货，再为他们在官府那里留个好印象，他们都得到了官府认证的牌匾，自然也会给我好处。”宋睿泽说道，“还有点不够的，我找几个兄弟凑了点。” “还缺吗？我这里还存了点。” “够了。” 马儿停在最大的宅子前。 秦徽音看了看宅院，从外观来看还不错，一点儿也看不出是鬼宅。 所谓鬼宅，不过就是发生过凶杀案，大家觉得晦气，就给了一个鬼宅的称呼。其实不过就是普通的房子，没什么吓人的。 第218章 作坊 推开门，院子里密密麻麻都是人，男女老少，各种年龄段的都有。 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身上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要不是个个瘦骨伶仃，眼里满是忐忑和紧张，看不出来他们是流民。 “既然是吃食生意，洁净非常重要，我让他们从上到下都洗刷干净，要是洗不干净就不能留下来。” 秦徽音夸赞道：“我哥真是聪明。不错，不管是开食肆还是做小吃，食材以及卫生至关重要。要是卫生没有做好，轻则拉肚子重则吃死人。咱们既然要做，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觉得他们合适吗？” “现在看起来还算不错，以后要再看看。”秦徽音说完，看向四周。“我们这几天要先把这里打理出来。” “我在那边给你留了个单独的房间，有时候可以来这里休息，还可以在那里看账本。”宋睿泽带着秦徽音去了后院。 秦徽音跟着宋睿泽走了一圈，了解这个宅院的情况。她停在水井旁，探头看了看井下。 宋睿泽拉着她，叮嘱：“小心点。这口井是活井，我已经让他们淘洗出来了。” “你说这里是鬼宅，原本住在这里的人是怎么死的？” “放心，没有跳井，这水能吃。”宋睿泽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淡笑。“原来的主人与小姨子偷情，被女主人砍了头。女主人连夜带着情夫逃离了县城，后来有没有落入官府的手里，我就不知道了。” 秦徽音一副吃到瓜的模样。 宋睿泽把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小心虫飞进去。” “哥，你不适合讲故事。”秦徽音打趣他，“这么精彩绝伦的故事，要是我来讲的话，肯定能讲几天几夜。” 秦徽音又去看了自己的临时休息室。 “好大。”秦徽音走进去，看着布置得非常温馨的厢房。“你把房间布置成这样，我会忍不住经常过来住的。” 刚来这个异时空的时候连个像样的房间都没有，现在乡下的大宅院即将建成，城里也有两处休息室了。幸福来得太快，她有点营养过剩。 “早知道我就不在乡下建那么大的房子了。”秦徽音说道，“不过没事，我喜欢到处都有家的感觉。” 宋睿泽看着秦徽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对每一件他精心挑选的饰品都爱不释手。 “哥，你老实交代，光是布置这个房间就花了不少钱吧？我感觉这个房间太奢侈了，你本来就没啥钱，这个房间可以简约一点。”秦徽音说道。 “钱可以赚。” “对面的房间是你的吗？” “嗯，偶尔可以过来休息一下。” “行。我来看看这个作坊应该怎么布置。”秦徽音坐在书桌前，把纸张摊开，安静地思考着。 宋睿泽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拿着砚台开始研磨。 当秦徽音开始动笔的时候，发现宋睿泽已经把笔墨准备好了。 她下笔极快，但是总是涂抹修改，所以废了许多纸。等她把完整的作坊图画出来时，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她停下来，满意地吹了吹纸上的墨汁。她回头想向宋睿泽邀功，却见他趴在那里睡着了。 他肯定很累，哪怕是睡着了眉宇间也皱得紧紧的，像个小老头。 秦徽音在房间里找了找，找到了毛茸茸的薄毯，盖在他的身上。 当宋睿泽再次醒过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秦徽音的身影。他猛地坐起来，刚想出去询问秦徽音的行踪，却听见了她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走到窗口，看见秦徽音带着那群他收留的流民在院子里进行着各种整改。 “你们把桂花树种这里。” “秦姑娘，樱桃树种哪里？” “樱花开出来好看，樱桃也好吃，可是一山不容二虎，种了桂花树再种樱桃树好像有点……算了，樱桃树种前院。” “秦姑娘，你说要重新垒灶台，我们几个以前垒过，能不能让我们试试？”一名中年男人问道。 秦徽音看着他满脸疤痕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回避他的眼神，欣喜地说道：“行啊，你们帮我哥省钱了，交给你们办。” “秦姑娘，我们会做针线活儿。”一个妇人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我们能帮忙做什么吗？” “你们能帮忙的地方可多了。到时候做吃食，要求你们把头发都盘好，然后戴上帽子。你们要做两百多顶帽子。” “可以，我们肯定能做。” 秦徽音朝不远处的小不点招招手：“你们也过来。大人们都在帮忙，你们也不能闲着。这几天要把房间收拾干净。” 宋睿泽看着秦徽音与流民们相处融洽的画面，只觉今天的太阳有些灼眼，以至于让他的眼睛有些干涩。 “音音……”宋睿泽走出门。“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好。”秦徽音先回应宋睿泽，又低头叮嘱几个小孩。 她转身要走，被一个小孩拉住了衣角。 她回头看过来，只见那小孩红着脸颊，紧张地开口：“那天撞你的、抢你荷包的人是我，对不起，姐姐。” 秦徽音蹲下来：“你为什么抢我的荷包?” “我饿了。”小乞丐哭着说道，“那天下雨了，大家都回家了，我很饿，担心找不到吃的，就抢了你的荷包。” “既然你真诚地道了歉，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现在你有地方落脚，也有机会填饱肚子，不用再去做那些不好的事情。以后你要是再犯的话，我会把你赶出这里，到时候就不是道歉能解决的事情了，明白吗？” “谢谢姐姐。只要我有饭吃，肯定不做坏事。” 秦徽音摸了摸他的脑袋，站起身。 宋睿泽骑着马过来，把手伸给她。 她拉着他的手，借着他的力上了马，坐在他的前侧。 “哥，你现在是水坝的总坝头，要是来这里开个这样的作坊，会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我找县令大人提过，作坊的盈利拿出两成交到县城的库房里。”宋睿泽淡道，“我们这作坊要是盈利好，对官府也有好处。” 秦徽音惊讶，猛地回头看他。 宋睿泽搂住她：“别乱动。” 第219章 招牌 “你要给官府两成盈利，自己只剩下三成。”秦徽音说道，“你出力这么多，只得这点利润，最终也剩不下多少。” 宋睿泽驾着马，平静地说道：“只要有官府这个后台，我们的作坊在县城就能扎稳脚根，谁来使坏都不行。只用两成的利润就能绑在衙门这棵大树上，不算吃亏。再者，就算是只要三成利，那也足够撑起这个作坊的运作，所以很合适。” “你早说给了官府两成，我就和你签四四开的文书了。”秦徽音不高兴。 “如果我没银子花了，你会不给我吗？” “当然给。” “那就行了。原本这个文书我也是没想签的，你说签便签，最终那些银子除了工钱之外，全都是你的。” “也行。反正每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等以后你要娶媳妇了，再给你做聘礼。你得娶个精明点的媳妇，到时候才能接手这些生意。”秦徽音靠在宋睿泽的怀里，为他规划未来的生活。 她的脑海里浮现冷着脸的宋睿泽变成有妇之夫，带着温柔漂亮的妻子逛街买东西，一人还牵着一个小孩…… 画面太美，有点不敢想象。 宋睿泽这张冷脸真的会融化吗？ “你这脑瓜里不会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宋睿泽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乱碰，乱掉了。”秦徽音埋怨。 书院。唐逸尘走进夫子的房间，规矩地行礼：“见过夫子。” “瑾之，你来了。”夫子笑着说道，“今日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 唐逸尘恭敬地说道：“夫子您说。只要是学生能做的，夫子尽管开口就是，不敢说麻烦二字。” “这是我们书院新来的学生。”夫子指了指唐逸尘旁边的少年。“他姓薛，名卫风。以后他和你一个房间。” 唐逸尘看向薛卫风，客气地打招呼：“薛兄。” 薛卫风咧嘴回应：“瑾之兄。” “卫风也是这一期的秀才。不过他的功底还是差了点，勉强上了榜。要是想要继续科考，还得加把劲儿，你帮帮他。”夫子说道，“卫风，我是看在你外祖父的面子上才收下你这个学生，你在京城的那些毛病可不要带到这里来。” 唐逸尘惊讶。 居然还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里那么多书院，随便一个也比这种小地方的好，怎么还跑到地方上来了？ 如此看来，此人怕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人。 “夫子放心，我肯定刻苦努力。”薛卫风说完，把手搭在唐逸尘的肩膀上。“瑾之兄，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可得照顾我啊！” 唐逸尘把他的手放下去，淡道：“在功课上，你只管来找我就是。” 从夫子那里出门，薛卫风追上唐逸尘，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这里比不得京城，薛兄要是想找乐子，应该留在京城。” “你刚才可是答应照顾我的。” “在下指的是学业方面，在别的方向，在下实在无能为力。”唐逸尘说完，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别走啊，我和你一个房间，带我去认认门啊！” 唐逸尘带着薛卫风去住的地方走了一趟。薛卫风又说没有生活用品，缠着唐逸尘带他出去逛逛，让唐逸尘烦不胜烦。 “姐妹串串香……”薛卫风指着招牌说道，“这是何物？我在京城从来没有听过。看来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特色嘛！” “你不是说要买被子吗？”唐逸尘问。 “那个不急，实在买不到合适的，今天晚上和你挤一挤。”薛卫风说着，拉着唐逸尘的胳膊往里面走去。“正好我饿了，这里看起来不错，我请你吃饭，就当是第一天认识，咱们好好熟悉一下。” 薛卫风刚进门，看着满座的大堂，啧啧赞叹：“这里的生意也太好了吧！生意这么好，口味肯定错不了。” “唐公子，你是来找东家的吗？”伙计认出唐逸尘，热情地说道。 “不是，他来吃饭。”唐逸尘看了旁边薛卫风一眼。 薛卫风问：“你们认识？” “唐公子是我们东家的兄长。”伙计说道，“既然是唐公子的朋友，我带你们去楼上的厢房，那里比较清静。” “原来这是你家的产业。”薛卫风惊讶，“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那今天这个客应该你请，走，去楼上。” 唐逸尘：“……” 伙计把两人带去厢房。 薛卫风打量着厢房的布置：“这里的东家肯定是个很讲究的人。你这位兄弟很聪明嘛！” 唐逸尘：“……” 唐绿芜端着糕点进来：“大哥……” “你怎么来了？”唐逸尘见到唐绿芜，从她手里接过东西。 “他们说你带来了朋友，我过来打个招呼。”唐绿芜好奇地打量着薛卫风，“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吗？” 薛卫风比唐逸尘年长，不过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一身装扮非常张扬，锦袍玉冠，腰间的玉佩，处处彰显着贵气。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瞧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难道这位妹妹就是开这个店的东家？”薛卫风惊讶。 “不是不是。”唐绿芜摆手，“我只是个小管事。” “这么年轻的管事？”薛卫风赞叹，“妹妹一看就是个很能干的人。” “我没有，我不能干，能干的是我们家音音。”唐绿芜羞红了脸颊。 “绿芜，你先去忙吧！”唐逸尘说道。 “好。”唐绿芜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位薛卫风。 “你这妹妹好可爱。”薛卫风说道，“我家也有妹妹，就没有这么可爱。” 唐逸尘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薛卫风。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来历不明的富贵少爷是个缺心眼。 唐逸尘拿来菜单，问道：“能吃辣吗？” “什么是辣？” “口味重吗？” “重。” 唐逸尘点了麻辣锅底。 当红油汤上桌的时候，薛卫风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询问着那些东西。 “咚咚……”秦徽音敲门。 唐逸尘抬头时看见她，扬起笑脸：“你怎么来了？” “我刚回来，听绿芜姐说你带着朋友来吃饭，就来打个招呼。这还是我哥第一次带朋友过来，我总得来认识一下。” 唐逸尘还没说话，顶着红肿嘴唇的薛卫风激动地站起来：“我是薛卫风，你也是瑾之兄的妹妹吗？你长得真好看。” 唐逸尘：“……” 第220章 自来熟 秦徽音笑着应道：“我叫秦徽音，是我大哥的小妹。” “你姓秦？你们是兄妹，为什么不是一个姓氏？”薛卫风好奇。 正好有伙计来上菜。秦徽音见状，接过伙计送来的东西放在薛卫风的面前，笑容如常：“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 “怎么复杂？” 秦徽音愣了一下，低头看见薛卫风满脸求知欲的表情，笑了起来：“总的来说就是……我爹不是他爹，他爹不是我爹，我娘不是他娘，她娘不是我娘，他可以叫我娘为娘，我也可以叫他爹为爹，但是我们俩暂时还没有改口……” 薛卫风：“……” 他感觉这个小妹妹有点像小狐狸。 他的脑子里全是‘爹爹娘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知道了！这次我肯定知道了。” 秦徽音期待地看着他：“说来听听。” 唐逸尘在秦徽音说出那番‘爹娘’论的时候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小妹正是爱玩闹的年纪，但是比同龄的少女老成多了，他还担心她心思过重，如今看来他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她仍然是个爱玩的少女，只是平时隐藏得太好了。 “你是他的童养媳，对不对？” 唐逸尘、秦徽音：“……” 他们好像对这位小公子的脑子有过多的期待。 秦徽音摇摇头，说道：“不逗你了。用最简单的几句话描述就是我娘守寡后改嫁到他家，我是我娘带到他家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那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关系嘛！你们是兄妹，但是没有血缘关系。我瞧着你们的感情很好啊！” “感情这个东西是可以培养的。不是说有血缘的就是兄弟姐妹，也有许多亲姊妹为了财产争得头破血流的。还有一些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可以互相温暖互相帮助，那些就是值得一生牵挂的挚友。我和我哥比挚友还多了一层呢！” “我喜欢你。”薛卫风拍了一下桌子，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你别走了，一起吃吧，我喜欢和你说话。” 唐逸尘、秦徽音：“……” 唐逸尘淡道：“我妹妹很忙的。今天这顿算我为你接风，你别吵她。” “没关系的。”秦徽音笑道，“哥，你这位新朋友很不错。” 他的眼神很清澈，一看就是个——冤大头。 薛卫风是个自来熟。秦徽音刚坐下不久，他左一口妹妹右一口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秦徽音的亲兄长。 “徽音妹妹，我也有许多姐姐和妹妹，但是她们整天只知道涂脂抹粉，要么就是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直到见到你，我才知道真正鲜活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亲哥，你有事找我。” 唐逸尘起身，拉走了薛卫风。 “瑾之兄，我还没有说完呢……” “太晚了，你该回去看书了。夫子把你交给我，让我盯着你的课业。”唐逸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徽音妹妹，下次我来找你玩……”薛卫风被拉下了楼。 秦徽音站在栅栏前，看着薛卫风被唐逸尘拉下了楼，经过唐绿芜的身侧时，他的眼里满是亮光：“绿芜妹妹，你们店的吃食很有特色，还很好吃，下次我还来这里吃。我是你哥的朋友，叫薛卫风，你要记得我的名字……别拉啊，我没说完。” 秦徽音扑哧笑起来。 唐绿芜一脸懵，听见秦徽音的笑声抬头看过去，与二楼的秦徽音四目相对。 秦徽音说道：“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吗？大哥太沉闷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他的生活会变得很有趣。” 唐绿芜也笑了起来：“就是有点吵。” “正好与大哥互补。” 薛卫风…… 原着里没有这个人物，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如今与原着的剧情八杆子打不着，她也不用这么紧张。只要确定新出现的角色不是什么反面人物就行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秦徽音经常趁客少的时候出门，前往宋睿泽带她去的那片区域，把那里一点点布置成理想中的样子。 半个月后，作坊筹备好了，该准备大干一场了。 “再有半个月就是年关了。咱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赚一波，然后过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年。”秦徽音对穿着统一服装，戴着统一帽子，每个人都清洗了许多遍手的众人说道，“我现在把你们分为十五个组，每个组有一个小组长，要监管你们的卫生问题，工作细节问题，再根据你们的表现给你们加分扣分。另外，有十五个工作区，十五组分区工作，到时候再有一个总管事，一一核查你们做出来的食物，要是有不过关的，那将决定你们的去留。” “每组十个人，剩下的人进入采购组和售卖组。采购就是负责食材的购买，售卖组就是要把做出来的小吃卖出去。” “我要教你们的第一道小吃叫虾片。” 既然是虾片，原材料里就需要虾。秦徽音早在昨日便备好了充足的虾，上午带着他们把虾清理干净，再剁成虾泥。 从虾变成虾泥，再与豌豆粉拌匀做成团，蒸熟后晾干又要花几个小时。下午时她又去了店里，带着他们把蒸熟的团子切成片，再放在院子里晾干。照目前的天气要第二天才能做最后的工序。当然，最后一道工序做了，也可以直接售卖了。 既然当天只能做半成品，那就全做成半成品。两百多个人准备了这么久，现在正是士气暴涨的时候，根本就停不下来。 宋睿泽站在门口，看着秦徽音与众人忙碌的身影。 秦徽音有种让人亲近的能力。现在大家的嘴边全是秦徽音的名字，哪怕秦徽音当天没在，宋睿泽也能随时听见她的名字。 “音音，该走了。”宋睿泽喊道。 秦徽音回头，看见宋睿泽的身影，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这才大步走过来。 “今天还早。” “你该教的已经教了，让他们自己做。”宋睿泽说道，“我教你骑马。” “那个……” “你不想要漂亮的马吗？等你学会了，我送你。”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说你胆小，不敢尝试？” 秦徽音瞪着他：“谁怕了？我敢。” 第221章 学马 马场。秦徽音坐在马背上，宋睿泽牵着马绳绕着马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放手了。” “别别别……”秦徽音抱着马脖子。 “放开。”宋睿泽无奈。 “我再缓缓。”秦徽音可怜巴巴地看着宋睿泽。 “你不放开它，怎么才能学得会？” “我还小嘛，慢慢学。”秦徽音眨巴眨巴眼睛。 “徽音妹妹……”一道爽郎的声音响起。 秦徽音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了骑着马过来的阳光少年薛卫风，唐逸尘骑着马跟在他的身后。 宋睿泽踩着脚踏往上一跃，坐在秦徽音的身后。他警惕地看着薛卫风，问秦徽音：“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哥哥？” “薛公子是大哥的同窗。”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刚转过来的。” “徽音妹妹，我都叫你妹妹了，你就别这么见外，以后就叫我卫风哥好了。”薛卫风咧着大白牙。“你身后的这位是……” “这也是我哥。”秦徽音说道，“简短点的解释就是我娘改嫁给他爹，他成了我兄长。” 薛卫风：“……徽音妹妹，你们家好复杂。” 所以，她娘到底改嫁给谁了？ “你只需要知道这是我哥，这也是我哥，那就不复杂了。”秦徽音做着总结。 “也是。反正大家都是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要紧的呢？这位贤弟怎么称呼？我姓薛，名卫风。” 宋睿泽不想搭理这个人。 这人谁呀？怎么喜欢乱认妹妹？ 秦徽音见宋睿泽不回应，拉了拉宋睿泽的衣角，替他回答道：“我哥不爱说话。我哥姓宋，名睿泽。” “好名字。哈哈……妹妹，你的两个哥哥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爱说话？你跟他们在一起，不觉得闷吗？”薛卫风压低声音问。 “我（我）能听见。”宋睿泽和唐逸尘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一眼，又互相嫌弃地撇过头。 秦徽音非常配合薛卫风的说法：“是有点。” “徽音妹妹，你在学骑马吗？我教你。我可会教人了。我家大妹妹和小妹妹的骑术都是我教的。别的不敢说，骑射方面我肯定不差别人。”薛卫风还想再说，却见宋睿泽调转马头，带着秦徽音从他面前跑开了。“别走啊，把徽音妹妹留下。” 唐逸尘也追了过去。 平日里他的骑射在书院是最好的。可是此时，无论是宋睿泽还是那个薛卫风，他在他们面前像个刚会走路的小孩。 秦徽音回头，看见薛卫风追了上来，对宋睿泽说道：“哥，咱们这样有点不礼貌。” “今天先不学了，改天再来学。”宋睿泽骑着马离开马场。 然而，薛卫风追了上来，挡在他们面前。 “这位小兄弟，你要走也把徽音妹妹留下啊，她的另一个哥哥还在呢！我们难得聚一下，你别坏了我们的兴致。” 宋睿泽冷冷地看着薛卫风：“我们有事，今天不学了。” “徽音妹妹，你今天有事吗？”薛卫风问。 “的确有点事。卫风哥，改天你来我们店里，我请你吃其他好吃的。”秦徽音说道。 “行。改天我教你骑术。你这哥哥的骑术不太正规，教不好你。我的骑术可是京城最好的师傅教的，绝对能教会你。” 准备离开的宋睿泽拉紧马绳，回头幽幽地看着薛卫风：“你说谁的骑术不好？” “你呀，你的骑术不好。”薛卫风说道，“徽音妹妹不想跟你学是对的，我的骑术比你好多了，她应该跟我学。” 秦徽音见势不妙，拉了拉宋睿泽的衣角：“哥，我们得走了。” “不急。”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抬眸看向薛卫风的眼神透着冰冷，“我突然不是那么忙了。” 唐逸尘骑马过来，看见两人剑拔弩张的画面，挑了挑眉，眼里闪过兴味。 “既然你的骑术这么好，不如比一局？”宋睿泽淡道。 “好啊，比就比，难道我还能怕你？” “音音，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哥哥一会儿，我陪他玩玩。”宋睿泽说着，把秦徽音抱下马。 秦徽音落地，看着宋睿泽和薛卫风对上。 唐逸尘朝她伸出手：“来吧，哥哥教你。” 秦徽音担忧地看着那两个人：“他们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的。”唐逸尘说道，“他们没这么幼稚。” “还不幼稚吗？”秦徽音嘟囔，“不过也正常，毕竟都年轻气盛嘛！” 唐逸尘轻笑：“你一个小丫头还说他们年轻气盛。你才多大，他们多大？” “哥，我觉得我现在还小，晚两年再学吧！”秦徽音看着这高头大马就怂。 “没关系的，哥哥慢慢教你。”唐逸尘下马，把秦徽音推上马。 宋睿泽与薛卫风比赛射骑。既然是骑和射，当然就是一边骑马一边射箭了。 宋睿泽从小打猎，跟着宋猎户学过箭术。至于骑术，他也是刚学会不久。不过艺高人胆大，就算是刚学，他也敢于挑战。再加上他的天赋绝佳，教他的骑术师傅对他的天资赞不绝口。他这段时间又天天骑马出行，自信心更是无人能及。 宋睿泽跟在薛卫风的身后，看着他的骑马身姿。 薛卫风原本占据上风，正得意时回头看见宋睿泽追上来了，不仅如此，相比刚才，他现在明显更娴熟，姿势也更正规了。 薛卫风敛了得意的笑，拉弓射箭。 一箭正中靶心。 宋睿泽抽出三箭，同时射击。 三箭正中靶心。 两人博弈，连续跑了好几圈，宋睿泽从刚开始的不敌到后来的并驾齐驱。 薛卫风从刚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紧张对峙。 “徽音妹妹呢？”薛卫风突然问道。 宋睿泽看向四周，在看见唐逸尘与秦徽音在不远处学骑术时，马上勒紧马绳。 “不比了。”宋睿泽冷道。 薛卫风趴在马背上，累得直喘气：“我也不比了，好累。你是牛变的吗？怎么有这么好的耐力？” 宋睿泽根本不想理他，驾着马前往秦徽音的方向。 这时候，秦徽音抓着马绳，小心翼翼地跑起来：“哇……大哥，我会了。大哥你看，我会骑马了。” 唐逸尘紧紧地跟在后面，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好，你最厉害，别跑太快，刚开始的时候慢点。” 第222章 结梁子 在回去的路上，薛卫风碰了碰宋睿泽的胳膊：“你天赋挺好的，只是没有遇见好的师傅。还不开心呢？别这么小气嘛！” 宋睿泽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没有搭理薛卫风。 秦徽音与唐逸尘走在前面。 秦徽音滔滔不绝地说着刚才的骑马心得，唐逸尘不时地安慰和鼓励，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温馨。 “你是徽音妹妹的兄长，与瑾之兄也算是兄弟了。我是瑾之兄的同窗，咱们也算是兄弟，对吧？” “我没有兄弟。”宋睿泽冷漠地说道，“你这么喜欢认兄弟姐妹，你爹娘养得过来吗？” 薛卫风满脸无辜：“我爹说了，出门在外要结交朋友。只要广交兄弟，天大地大，哪里都是自己家。” 宋睿泽淡淡地看他一眼，眼里满是嘲讽。 这种养在金笼子里的富贵公子，他家人还真是敢把他放出来，也不怕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秦徽音转身看向薛卫风和宋睿泽：“哥，卫风哥，要不要去店里吃饭？” “要要要。” 宋睿泽蹙眉：“你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 “妹妹店里有那么多伙计，不用她操劳。”薛卫风说道，“他们不吃我吃。” “大哥，哥，你们一起吧！”秦徽音期待地看着宋睿泽和唐逸尘。 宋睿泽和唐逸尘相视一眼，互相嫌弃地撇过头。 秦徽音：“……” 果然还是磁场不对。 “他们那么大的人了，不用理他们。妹妹，我很喜欢你的手艺，天天去你家吃都不会腻的。这样吧，我交伙食费，天天去你家吃好不好？”薛卫风说着，掏出十两的金元宝。“这是十天的。今天只带了这么点儿，等我回去再拿。” 小财迷秦徽音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她接过金元宝，摸了又摸：“我第一次看见金元宝。卫风哥，一个月一个金元宝够了，我让你享受vip的待遇。” 唐逸尘和宋睿泽：“……” 第一次，他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宋睿泽从来没有把唐逸尘放在眼里，唐逸尘也没有把宋睿泽放在眼里，因为他们清楚秦徽音向来公平对待他们。然而现在半路杀出来一个薛卫风，还是一个财大气粗没有眼色的家伙，那就有点危机感了。 “只要一个吗？太少了吧？”薛卫风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两个？” “只要一个，一个够了。”秦徽音无奈，“卫风哥，你以后不要这样财大气粗，小心被骗得没钱回家。” “没事，要是没钱，我去钱庄取就是了。”薛卫风说道，“那徽音妹妹，以后我就是你们的重要主顾了。” 宋睿泽压低声音说道：“你带来的，负责带走。” 唐逸尘淡道：“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 两人趁秦徽音没有注意的时候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唐逸尘拽住薛卫风的胳膊，淡道：“夫子说你功课太差，必须严格监督你的学习。这段时间你别出门了，回去补课。” “就算要学习，总要吃饭吧？我只是吃个饭，哪里会影响学习了？”薛卫风愕然。 “出门一趟，你是不是会精心打扮？途中是不是会耽搁时间？原本在书院吃饭，两刻钟即可，出来是不是一个半时辰？”唐逸尘淡道，“你认为不耽搁时间，其实一直在耽搁时间。不仅耽搁了你自己的，还耽搁了我的。因此，从今天开始，你只有休沐时间才能出来，其他时间与其他同窗一样只能在书院吃饭。” 唐逸尘拉走了薛卫风。 “瑾之兄，不用这么严格吧！瑾之兄，从明天开始算行不行？瑾之兄，你好无情啊……” 秦徽音看着两人的身影走远，拿着金元宝喊道：“卫风哥，你的元宝……” “那是我的伙食费，下次去店里吃。徽音妹妹，别忘了，我是你的重要主顾，给我留位……” 秦徽音噗嗤笑起来：“这个人好有趣。” 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哪里有趣了？” 秦徽音回头：“他们走了，你也要回水坝吗？” “我先送你回去。”宋睿泽说着，拉着她来到马儿身边。“再骑一下，看看学得怎么样。” 秦徽音不太熟练地爬上马，拉着马绳：“那你看好了，我现在可不怕了。” 宋睿泽在旁边跟着，秦徽音拉着马绳慢慢地走着。果然，相比之前的紧张和忐忑，她现在的确有自信多了。 抵达店铺，秦徽音从马背上下来。 她看见了停在那里的夏家的马车，问守在门口的伙计：“夏姐姐今天来店里了吗？” “是呀！”伙计说道，“夏东家带来了几个朋友，正在楼上接待他们。” 宋睿泽说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接你去作坊。” “好。” 秦徽音上了楼，问了夏如婉的位置，敲了敲厢房的门。 书惠打开了门，见是秦徽音，笑着请她进来。 夏如婉的旁边是几个老板。他们不是第一次见秦徽音，知道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的，脑子却非常好使，不敢小瞧了这些后辈。 “各位老板，你们是夏姐姐的朋友，今天额外请你们吃烤肉。” “那就多谢小老板了。” 夏家的名下有许多店铺，如今都是夏如婉在打理。夏母最近的身体不太好，而且病得有点急，整天都在昏睡之中。 送走了几个老板，秦徽音见夏如婉眉目间满是疲惫，问道：“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书惠在旁边告状：“不是没有睡好，是根本就没有睡。自从夫人生病了，那些店铺总是各种出问题。不是绸缎铺的布匹泡了水，就是米粮店里的粮食里掺杂了发霉的米面，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 “书惠……”夏如婉不悦，“你给音音说这些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别给她添堵。” “一件两件是凑巧，这么多事情同时爆发，那就不是凑巧了。夏姐姐比我懂得多，应该早就知道了。你这么为难，应该不是因为店里的事情，而是别的吧？” “还真是瞒不过音音。”夏如婉喝着茶水，苦笑道，“我娘病了，我是独女，夏家的产业原本就应该是我负责的事情。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跟我争财产的人不是所谓的兄弟姐妹，而是我的亲爹。” 第223章 渣爹 “那些事情是你爹做出来的？”秦徽音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娘说过夏家的产业只能交给我，绝不能落入别人之手，哪怕是我爹。我爹要想跟我争，那我只能打败他了。” “你这样下去不行。就算要争，首先要把身体顾好。你去休息室待着，让书惠给你点一支安神香，先歇会儿再说。” “奴婢也是这样劝小姐的，她不听。”书惠控诉。“小姐，夫人已经倒了，如果你再倒了，产业就真的落入老爷手里了。” “你娘生病，可有请大夫看看？” “看了。” “哪个大夫？大夫怎么说？” “汤大夫是我家的老人，负责我们全府上下的医治。我娘的身体也一直是他在调理。”夏如婉愣了一下，看向秦徽音，“你的意思是说我娘的病有蹊跷？”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爹在你们家也是有自己的心腹的，而钱财是好东西，最容易乱人心。在这个时期，你要多长几个心眼，宁愿误会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安排一个信得过的手下去卫大夫那里，让他半夜跟着你去你娘那里把个平安脉。你娘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大夫说了不算，还是应该多请几个大夫诊断一下。”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些？我应该早些想到的。如果汤大夫真的有问题，那我娘岂不是受了很久的苦了？” “小姐，你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哪里考虑得了那么多？这不怪你，你已经很努力了。” 十四岁的少女可以撑起家业，甚至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打擂台，那样的意志力以及管理能力可想而知。她的确很出色了。 “夏姐姐，我只是说出了其中一种可能，说不定是我想多了，你现在别自乱阵脚。”秦徽音安抚。 夏如婉进了休息室。书惠为她点上安神香。 秦徽音见她精神高度紧张，走过来说道：“我给你按一下头部，你放松一下。” “徽音妹妹，谢谢你。” “你我是姐妹，不用说这些。” 在秦徽音的按摩下，夏如婉放松身心，进入了睡梦中。 她离开厢房，把门合上。 书惠向她福了福身：“多谢秦姑娘，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劝小姐。” “我刚才说的事情你也上个心，不过这些事情都必须悄悄进行，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多谢。” 秦徽音下楼接待客人了。等她忙得差不多，夏如婉已经离开了。 秦徽音找到正在酒窖里清点酒的李桃花，把刚得的金元宝放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李桃花眼冒金光：“金元宝，还这么大个，哪来的？” “大哥的一个同窗给的，说是他一个月的伙食费。”秦徽音说道，“就是他刚认识的那个有钱的同窗。下次他过来，给他安排咱们这里最好的吃食。” “还真是个财大气粗的小公子。”李桃花笑道，“这么大的金元宝，别说一个月了，吃个一年都不成问题。” “娘，你最近有点辛苦，要不休息几天吧？”秦徽音抱着李桃花。 李桃花拍了拍她的手背：“起开，没看见正忙着吗？” “你现在为了生意，连女儿都不喜欢了。”秦徽音像个小孩似的撒娇。 李桃花笑眯眯地说道：“赚钱多有意思，等咱们赚上很多钱，以后你就能选个称心如意的夫君上门。” “为什么要上门？” “不上门，难道把你嫁出去，然后整天和婆母斗，和小姑子斗，和妯娌斗？要是上了门，那就是咱们家的人，咱们说了算。”李桃花说道，“女人还是待在自己家里最幸福。” “我才十二岁呢，你已经想着给我招上门女婿了？” “当娘的，哪个不是把自家闺女后半辈子几十年的路都想好了？别看你才十二岁，我连你未来生几个，我带几个孙子都想了。” 秦徽音：“……” 母爱真神奇。 第二日早上，秦徽音用油纸包了五个馅饼，再用竹桶装上两竹桶的酸梅汁。 李桃花和唐大富出来时，看见的便是秦徽音伸长脖子看着门口方向的画面。 唐大富压低声音说道：“媳妇，音音总是跟宋家那小子出去，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她和尘哥儿也不是亲兄妹，那以后他们也别相处了。音音在家的时候，尘哥儿别回来了。”李桃花不耐烦地看着他。 “那怎么能行？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这两个孩子不是亲兄妹却胜过亲兄妹，多相处一下也挺好的。” 宋睿泽骑马停在门口。 秦徽音见状，拿着东西迎上去。 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这小丫头，连亲娘都看不见了？” 秦徽音把三个馅饼递给宋睿泽，又给他一竹桶酸梅汁。 “好吃吗？”秦徽音问。 宋睿泽咬了一口馅饼，蘑菇和肉的美味俘虏了味蕾。 “好吃。” “那你再帮我吃半个，我吃一个不够，两个又吃不了。”秦徽音说着，扳开手里的馅饼递过去。 宋睿泽把马绳系在手臂上，一只手拿着饼一只手拿着酸梅汁，朝着作坊的方向慢慢地走着。 现在还早，经过的人都是来赶集的。宋睿泽护着她，直到远离了人群才放松下来。 抵达作坊，秦徽音教大家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晾了一晚上，已经很干了，现在只差下油锅炸成花瓣的形状。最后一道工序看起来简单，其实很容易出差错。你们要关注油温，不能太低也不能过于高了，用筷子放进去要是看见了小泡泡，差不多就是这个温度了，然后放进去炸。” “哇，真的鼓起来了。” “好神奇。” “炸的时候手上不要有水，小心溅到脸上留下水泡。小孩子别凑过来，离远点。还有，不管是火还是油，你们都要小心点。”秦徽音把炸好的盛进篮子里。“你们可以尝尝味道。” 大家凑过来，没人动，还是秦徽音挑选出来的那个总管事伸手拿了一个。 “我洗过手了，洗得很干净。”那人说明了一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好脆啊，好好吃。” 第224章 零食铺 秦徽音守在灶台前看着他们操作，确定没什么问题，把第一批炸好的虾片装好，让负责销售的人跟着她去姐妹串串香。 姐妹串串香还没客人，不过伙计们已经在为中午做准备，所以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干活。 秦徽音把负责出面销售的几个人介绍给伙计们认识，并且让大家品尝了虾片。 “今天要是有客人在等座，你们就把虾片放一包在他们桌上，免费品尝一包。如果他们问起，你们就说是‘一口香’零食铺的新品。”秦徽音说道，“要是他们问价格，你们就说新品试卖，一包五文，十天后，那就是六文。” “这个是真的好吃。”唐绿芜说道，“要不放点在咱们店里卖吧，免费品尝也只能尝一包，要是有人想买呢？” “说得没错。你们留一个人在这里售卖，剩下的跟我去烤鸭店和清月酒楼走一趟，咱们再放些在他们店里售卖。” 李桃花笑道：“你呀，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浪费这些交情。” “他们也不会吃亏的。等我们的零食店出了更多的产品，他们肯定希望我们把零食放在他们那里售卖。”秦徽音说完，又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去了清月酒楼和烤鸭店。 到了烤鸭店，龚齐尝了虾片后，立马要买一百包放在店里售卖。 秦徽音给他最低价格四文，并且说了前十天卖五文，之后卖六文。 他们带来的这点货远远不够，必须回去取。她留下十包送去清月酒楼，剩下的等会儿再送过来。 最后去了一趟清月酒楼，掌柜接待她的。 掌柜与龚齐一样，尝了后就要买下一百包。她让掌柜和销售伙计接洽，以后就是他出面与掌柜交易。 宋睿泽一直陪在她的身侧。在她忙完之后，让她上马，他牵着她回了作坊。 在路上的时候，宋睿泽说道：“既然要开个零食铺，是不是要准备一个店面？” “对呀，我已经想好了，姐妹串串香对面就有铺面，咱们就租在那里，这样我也可以经常去看看。”秦徽音说道，“我回去看看他们的进度，再教他们做不同口味的虾片。这种零嘴要多做几种口味，这样大家才会有期待感。刚开始不用太多，做三种口味就行了，让大家有个选择的余地。等卖得差不多了，大家开始有点腻了，就换别的口味吊他们的胃口。” “刚才龚齐和掌柜的各要了一百包，那就是八百文。这个钱看起来不多，但是利润高啊！等把知名度打出去，大家都知道了虾片的存在，每天销售出去的数量就不止这个数了。我越想越觉得这个生意比串串香好做，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宋睿泽看着她小财迷的样子，眼里闪过笑意。 其实无论是做什么，她都能成功的。她选择做这个零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你下次把启斌哥带过来。”秦徽音低头看他，“他嘴皮子好，很擅长交际，你把这些事情分担给他，自己也能少操点心。” “好。” 秦徽音回到作坊。此时作坊的气氛非常好，显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做出的东西很受欢迎了。 “第一次试卖非常成功，但是大家不要骄傲，因为这才刚开始，未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再者，这点钱可不够给你们发工钱。你们想要赚更多的工钱，就得更加努力才行。现在我要教你们做其他口味的虾片。你们好好学，做得好的到时候提升为小管事，还能涨工钱。” 秦徽音又教他们做了麻辣味的虾片以及鸡肉味的。今天也只能做半成品，但是与之前的方法大差不差，明天他们就可以自己完成后面的工序，不用她来盯着。 三个口味的虾片可以让他们卖一段时间了。之后，她会再抽时间过来教他们做别的，比如说豆腐干以及辣条。 串串香的生意步入正轨，不用她处处盯着。如今零食铺又让她忙了半个月，而这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打响零食铺的名气。 她先后推出了虾片系列、豆腐皮系列、辣条系列、干果以及红枣核桃酥之类的。在那半个月，她就让零食铺有了十几种零食。 当零食不再单一，客人们可以挑选的东西多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开始买回去当年货。 ‘一口香’零食铺与姐妹串串香同时成了当地的招牌。许多人慕名而来，让这个原本简单普通的县城变得越来越繁华。 年关到了，他们要回村过年了。 哪怕是水坝，这个时候也要放假了。 秦徽音与夏如婉商量了一下，这几天她要带着家人回村过年，姐妹串串香的生意仍然可以做，夏如婉派人盯着就是了。 反正串串香的许多伙计都是夏如婉的家生子。他们的家人就在城里，而白天经营了生意后，晚上也可以陪家人过年。 秦徽音觉得最近家里人都太操劳，与夏如婉说好了休假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有事可以来找她，没事就不要打扰了。 零食铺那边也有人打理，不用她操心。她只负责教手艺，等手艺教好了，剩下的就是隔段时间去查账。 “回村了。”唐逸笑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喊道，“终于不用天天背那些晦涩难懂的百医经了。” “小弟，你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唐绿芜见唐逸笑这样说，开口教育。 然而她刚开口，唐逸笑捂住她的嘴，求饶道：“姐，别念叨了，我在医馆整天听我师傅念叨，真的特别的头疼。” 唐绿芜扳开他的手，呸呸两声：“你的手上都是药材味。” “我每天打理药材，能没味吗？不过我师傅要出远门，一个月之内不回来，所以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里，我只需要背好医书，再把之前教的复习一下，等他回来考我就行了。” 唐逸尘靠在那里睡得正沉。 唐逸笑压低声音说道：“我哥还是这么拼呢？怎么感觉他这次又瘦了？” “这次不是读书读的，也是被人吵的。”唐绿芜说道，“书院新来的那个同窗特别闹腾，好像永远不会累，总是闹哥。” 第225章 收新房 新房已建好，刚买的马车正好驶进刚建好的新房，停在专用的马厩里。 全家人高兴地熟悉着新房的布局。 “棉被什么的，什么时候买好的？我们都不知道。”唐绿芜惊讶。 李桃花笑眯眯地说道：“前几天我不是和春桃、菊英出去闲逛了会儿嘛，就是那个时候挑好的。你们先将就着用，要是不喜欢这种颜色，年后再去买新的。” “娘的眼光这么好，我好喜欢的。”唐绿芜嘴甜地说道，“可惜三妹不愿意跟我们回来过年，要不然就让她跟我住，这么大的房间我一个人住着还挺不习惯的。” 每个房间都有梳妆台、书桌、茶桌、衣橱，甚至还有单独的茅房。 之前全家人共用一个茅房，半夜被尿憋醒还得跑出去解决。现在好了，以后可以在自己房间里解决了。不仅如此，茅房旁边还能放出水来冲刷，一点儿没味。 唐三妹的喉咙已经好了，虽然比之前的沙哑了些，但是好歹能说话了。 她的喉咙痊愈后就去绣坊做学徒，偶尔会去串串香找李桃花等人。 秦徽音时不时去看她，发现她渐渐的走出了阴霾，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整个人有了活力，便放心了。 她回村之前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回来过年，唐三妹拒绝了。她送了唐家众人每人一块手帕，手帕上面是她绣的柿子，祝他们事事如意。不过，她说不想再回这个村庄。 “怎么感觉房间里完全不冷？”李桃花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巧思？” “我在设计房子的时候就让他们留下了管道，厨房那边一点火，热气进入管道里，整个房子都是暖哄哄的。要是不出房间，根本感觉不到寒冷。”秦徽音说道，“最暖和的还是床上。等你们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就知道了。” 唐家众人回村了，与他们交好的几户人家纷纷拜访。 “新房建好时，我们想来看看，唐诚不让，说是没有主人家的允许，不能让别人进来。我们想着这人也太小心谨慎了，不过就是新房嘛，除了瓦片和石墙，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难道还怕我们把房子拆了？今日一见，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了。我说徽音丫头，你这脑瓜里到底还有什么宝贝，不如让咱们钻进去看看？” “他婶，你说得也太吓人了，别把徽音丫头吓着了。”旁边的妇人说道，“新房建成了，马上要过年了，暖房宴该办了吧？” “明天是个好日子，请大家来吃饭。”秦徽音说道，“不过我们不打算大办，就请亲朋好友来吃个便饭。” 众人听明白了。 搬新房是大喜事，但是他们不打算邀请没必要请的人。在这个时候，唐家与谁交好就很明显了。那些被邀请的人家肯定特别有面子，那些没有被邀请的就要不高兴了。不过，唐家现在也不在意别人的态度。 “这些家什都是张木匠他们做的吧？他们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看比起那些大木匠也不差的。” “林嫂，水坝那边放年假了，春生哥到了没？” “还没有。他走得慢，从城里回来要走几个时辰呢，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林大嫂，你还在这里呢，你男人回来了。”一名村民站在新房门口，对着说话的少妇说道。 “怎么这么快？” “他坐的宋家那小子的马车。宋家那小子拉了一马车的人回来。” 秦徽音听说宋睿泽回来了，对李桃花说道：“娘，我去看看。” 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你操劳了这么久，该玩就玩，我还能拘着你不成？” 秦徽音赶到宋睿泽的家门口。 宋睿泽刚把马车拴好，见她进来，说道：“我去找过你，你先走了。” 那话语里含了几分幽怨。 “我想着你水坝里的事情多，应该没有这么快，就没有等你。”秦徽音说道，“早知道也今天回来，就等着你了。” “太久没回来了，房间里全是灰，我先收拾一下。” “我帮你。” “不用。”宋睿泽说道，“你家里的事情也多，忙你的去。” “我们家明天搬新居。你明天过来帮忙呗！”秦徽音摸着马儿的脑袋，抓了一把干草喂给它吃。 “好。” “那说好了，你早点过来。对了，晚上别做饭，我给你送。”秦徽音说完，挥了挥手，走了。 秦徽音穿过村子，经过张奶奶家门口时，看见那老太太正对着房间里说着什么。她说得很小声，仿佛害怕别人听见。 秦徽音疑惑，回到家里，见向春桃和王菊英还在帮忙打扫院子，凑过去问道：“春桃嫂子，张磊回来过吗？” “张磊？你不提他，我们都想不起这个人来。”向春桃说道，“自从上次被追债，就没有见过他了。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刚才经过张奶奶家，听见她在和谁说话。” “别理她，那老太太现在脑子有点问题，总是疯疯癫癫的。徽音妹子，以后见到她要躲远点。前几天她还从村里的小石头手里抢糖吃呢！小石头要去抢回来，她还咬了小石头的手，把小石头的手都咬破了。大家都说她现在是个疯婆子。” “这么吓人的吗？”李桃花问，“会不会是装疯卖傻，博取张木匠他们的同情？” “张木匠的确心软了，想把她接过来照顾，周婶的性子你也知道，也是个没有主见的。幸好现在是大柱当家，大柱不愿意，张木匠拿大柱没有办法。现在家里的银子都在大柱手里管着。要不然，张木匠还得接济那个老娘。” “对了，过完年张家也要盖新房了，说是要盖大点，一边是他们的住房，另一边是他们做木匠活儿的地方。” “他们现在生意好得哦，大家都羡慕极了。许多人想跟着学手艺，张木匠不好拒绝，幸好大柱的那个表弟是个聪明人，让村里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白干了几天活，让他们自己放弃了，再也不上赶着分一杯羹。” 向春桃是个能说会道的，把这些日子村里发生的事情叨叨给他们听。还别说，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些事情，还挺有意思。 第226章 团聚 唐家要第二天才搬新居，当天还是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隔壁张家请他们吃饭，他们便懒得做饭，与张家搭了个伙。 周氏见秦徽音在那里包饺子，说道：“音丫头，这里我们来就行了，你去玩会儿。” 庞氏跟着说道：“你调的馅料好吃，把馅料调好，我们来包就行了。我们包饺子还是没问题的。” “我先煮二十个。”秦徽音笑着说道，“等会儿给我哥送过去。” “你哥不是跟咱们一起吃吗？”周氏不明所以。 李桃花在旁边洗菜，语气酸溜溜的：“她说的是宋家那小子。” “原来是泽哥儿。”周氏又道，“二柱现在跟着泽哥儿做事，很受他的关照。你把他请过来，咱们正想好好感谢他。” “我哥喜欢清净，让他过来吃饭的话会不自在。我给他做点饺子，再清蒸一条鱼，其他的吃食也弄一点，等会儿送过去。” “泽哥儿现在管着整个水坝的人，可了不得了。刚才二柱回来，我们问起水坝的事情，一直听他在夸泽哥儿。以前我们看泽哥儿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觉得他不好相处。二柱说了，他们有什么困难都是泽哥儿顶着，他的心肠特别好。” “今天就算了，明天他会来我家帮忙，我们给他一点时间慢慢习惯与大家相处。” 秦徽音做了清蒸鱼、蒸上了猪肉大葱馅的饺子、还做了几道小菜，准备好就给宋睿泽送过去。 唐逸尘接过来，说道：“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哥。”两个八字不合的人能不见面就别见面了吧？ “这么大个篮子，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提得动？再说了，这么冷的天，手都是僵的。” 唐逸尘要送，秦徽音只有硬着头皮跟上。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两个人能友好相处，不要见面就掐。 “哥，我来了。”秦徽音敲了敲院门。 院门开了。 “没关。”宋睿泽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秦徽音推开院门，在院子里寻找着宋睿泽的身影，见他在捣鼓院子里那些干秃秃的花枝，说道：“先别忙了，吃饭吧！” 宋睿泽转身，看见唐逸尘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脸色沉了下去。 “他怎么来了？”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 秦徽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唐逸尘，又看向宋睿泽：“那个……” “我不来，难道让小妹提这么重的东西吗？你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腿，吃个饭还要给你送上门。大家有心请你吃饭，你冷着一张脸给谁看，莫不是害怕我们把你吃了？” “你说什么？” “年纪轻轻的，耳朵还不好使了。原来不仅没长手没长腿，还没长耳朵啊！” 秦徽音瞪大眼睛。 乖乖，这是她温柔体贴的儒雅大哥吗？今天这是吃了什么，火力这么猛？ 宋睿泽上前几步，冷冰地看着唐逸尘：“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揍你。” “一个连老虎都敢打死的人，当然不会怵一个文弱书生，我从来不怀疑你的暴力。来吧，打这里……”唐逸尘指了指自己的脸。 秦徽音把唐逸尘手里的篮子塞到宋睿泽的手里，拽住唐逸尘的手臂，往外面拖去：“哥，我们先走了，你慢慢吃。” 宋睿泽气得不行，又只能看着秦徽音把那个欠收拾的人拉走了。 他不能吓着妹妹。 这次就算了，下次…… 出了宋家的院子，秦徽音无奈道：“哥，你就不能和睿泽哥和睦相处吗？” “他一个大男人总是使唤你，我为什么要和他和睦相处？” “可是，他没有使唤我，是我觉得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主动为他做饭，主动为他送饭。哥，睿泽哥和你不一样，他从小没娘，他爹也并不疼爱他，没有人对他表达过爱，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向别人表达感情。我觉得他已经改变很多了。” “他没有得到过爱，需要你这个妹妹惯着他吗？” “我没惯着你吗？” “那不一样。”唐逸尘别扭地说道，“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 “明天吃暖房宴，我请他过来帮忙了，你别再气他。”秦徽音哼了一声，大步走进院子。 唐逸尘：“……” 他大步跟进去，追在秦徽音的身后说道：“到底我是你哥还是他是你哥？” “你们都是。” “总得有个轻重，有个高低吧？” “那你怎么不说有个先来后到呢？” 唐逸尘沉默半晌，垂下眼睑。 秦徽音见没声音了，回头看向唐逸尘，见他神色黯然，一副受伤的样子。 “我开玩笑的……” 唐逸尘苦笑：“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兄妹情深，我不该横插一脚，反倒里外都不是人。” 秦徽音：“……” 完了，生气了。 李桃花走过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唐逸尘离开的身影，问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没个笑脸了。” “我说错话了。”秦徽音懊恼。 “你惹他了？稀奇，真稀奇，两个平时对谁都笑呵呵的人，现在吵架了。”李桃花说道，“那你还不去哄哄？” “我还不知道怎么哄。”秦徽音想了想，说道，“有了，哥晚上肯定要看书，我给他做点点心备着晚上吃。” 吃晚饭时，所有人坐在一张极大的餐桌前。 自从他们有了这种可以转动的餐桌，不用担心夹不到菜的问题，就做了一张可以容纳二十个人的餐桌。 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桌上是各种各样的美食，过年的气氛更浓烈了。 秦徽音坐在唐逸尘的旁边，唐逸尘的另一边是唐大富。 秦徽音拉了拉唐逸尘的衣袖：“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唐逸尘抽回自己的衣袖，站起来为长辈们倒酒。 唐绿芜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怎么了？” “一句话引起的腥风血雨。”秦徽音无奈，“没事，我再哄哄，很快就没事了。” 唐逸尘给长辈们倒了酒回来，坐回刚才的位置。 “过年好啊，咱们有些日子没聚了。尘哥儿和笑哥儿回来了，二柱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张木匠喜气洋洋地说道。 第227章 暖房 今日高兴，又要过年了，张木匠这边也停了工，给所有的木匠和学徒放了假，大家就有点放纵自己，该吃吃该喝喝。 大人们吃酒说笑，小辈们喝着汤，享受着美食。 秦徽音从桌下拉了拉唐逸尘的衣角：“哥，我夹不到鸡腿。” 唐逸尘还没动，唐大富夹着大鸡腿放进秦徽音的碗里，满脸慈爱：“你太瘦了，多吃点。” 秦徽音嘴角抽了抽，笑着说道：“谢谢唐叔。” 李桃花踢了唐大富一脚，没好气地说道：“有这个眼力见儿，没看见我没酒了吗？” 唐大富连忙殷勤地伺候李桃花。 秦徽音嘟囔着：“人家想吃我哥夹的鸡腿。” 唐逸尘夹青菜的动作停下来。 手下一偏，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了唐绿芜的碗里。 唐绿芜眨巴眨巴眼睛：“谢谢大哥。” 唐逸尘嗯了一声，又夹了一个鸡腿，放进秦徽音的碗里。 秦徽音凑过去，甜甜地说道：“谢谢大哥。” 唐逸尘睨她一眼：“吃饭。” 秦徽音也给唐逸尘夹了一个：“你也吃，你都瘦了。” 李桃花看着这几个小孩的互动，眼里闪过笑意。 她闺女要是想哄谁，无论男女老少，就没有谁不心软的。 “哥，你尝尝这个酒糟汤圆。在这样团圆的好日子，当然要吃代表团圆的汤圆了。”秦徽音给唐逸尘盛了半碗小汤圆。 周明荣羡慕地说道：“唐兄可真幸福，拥有两个可爱的妹妹。” 张大柱说道：“别说你羡慕，我也羡慕。妹妹乖巧可爱，可比臭小子好管多了。” 张二柱在旁边不服气地说道：“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话了？” “你再听话有什么用？你有妹妹可爱吗？” “你这个年纪想要妹妹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庞氏说道，“最近上门给你说亲的人不少。二柱已经成了亲，现在只考虑你的亲事。” “明荣表弟也没成亲，舅母你还是先管管明荣表弟。”张大柱一听又提婚事，头都大了，连忙祸水东引。 “你这个当大哥的不成亲，怎么轮得上他？” 长辈们开始催婚，说着说着提起这段时间媒婆提过的未婚姑娘人选。 周明荣幸灾乐祸：“后悔了吧？” “你小子别得意，很快就轮到你了。” 长辈们要慢慢喝酒，小辈们吃饱了就下桌了。 秦徽音和唐绿芜先回隔壁收拾房间，给每张床上都添了新的被子，房间里放上了火盆，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冷了。 “千万不要关窗户，一定要保证通风。”秦徽音提醒唐逸笑和唐绿芜。 “我刚才经过大哥的房间，看见他又在看书。他还真是刻苦，这才刚回来，也不知道休息一下，还是这么拼。” “过年休沐，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带他休息，不用急，今天就先不打扰他了。” 唐逸尘看着面前的书本，眼神却是放空状态，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小妹与宋睿泽这么亲，是不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多？ 平时也就罢了，这段时间他休沐，每天都在家里，绝对不能让他把小妹抢了去。 秦徽音端着糕点走进房间。 “大哥，我做了红枣糕，先放在这里，等会儿要是饿了就吃点。” 唐逸尘嗯了一声。 秦徽音把红枣糕放在旁边，抱着唐逸尘的脖子：“哥哥，你不要生气了。” 唐逸尘被她突袭，被口水呛了一下。 “咳咳……” “你没事吧？是不是勒着你脖子了？” “没有，被呛了一下。”唐逸尘红了耳垂。“你站好了，别拉拉扯扯的，男女有别。” 秦徽音乖巧地站直了。 “那你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只是有点失落。 “在我的眼里，你们都是兄长，都很重要的。我对睿泽哥关注了点，真的只是因为他太孤单了。他又不是一个喜欢表达自己的人，如果没有人主动走向他，他不会主动走向别人。虽然现在他的身边也有伙伴，但是他还是没有关心他的亲人。” “你关心他，我没有意见，就是……”希望自己才是他最敬爱的大哥。 宋睿泽得排在他后面。 不，得排在绿芜和小弟的后面。 “我就知道我大哥是个豁达的君子，肯定不会与不会说话的妹妹计较的。” “你不会说话？我看天上的雀儿都要被你哄下来了。”唐逸尘捏了捏她的脸颊。 “大哥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秦徽音捏着唐逸尘的肩膀。 唐逸尘合上书，靠在椅子上，任由她捏着肩膀。 唐绿芜和唐逸笑趴在窗口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相视而笑。 “我说了，大哥怎么可能和二姐生气？二姐最会哄人，她一哄，大哥就算真生气也不会生气了。” “刚才看大哥闷闷不乐，我真担心他们闹脾气。他们要是闹脾气，咱们家这个年就过得不好了。”唐绿芜说道。 “大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二姐也不是任性的人，这两人要是闹了什么不愉快，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过了。” “这倒是。”唐绿芜拍了拍胸口。“刚才看他们那样，我都吃不下东西。现在他们好了，我有点饿了。” “你是看见二姐做的红枣糕馋了吧？”唐逸笑说道，“不过我也馋。咱们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 第二日，唐家邀请了交好的四五户人家过来暖房。 宋睿泽出现时，唐大富有些惊讶，不过想到秦徽音与他交好，连忙热情地迎接他。 唐绿芜朝里面喊了一声：“音音，宋家大哥来了。” 秦徽音提着鸡走出来，对宋睿泽说道：“哥，快来帮忙杀鸡。” 宋睿泽看着她满头鸡毛，眼里闪过笑意。 他提着鸡，说道：“刀呢？” “我去拿。”秦徽音说完，朝旁边的唐逸笑说道，“火盆准备好了吗？等会儿还要烧掉细毛。” “好了。” “对了，还要干净的碗，鸡血也是好东西，留着等会儿吃。” 第228章 杀鸡 唐逸尘一只手提着一只鸡走出来。 今天客人多，一只鸡不够吃，要杀三只鸡。 宋睿泽提着鸡，等唐逸笑把干净的盆放下后，这才拿着刀割破鸡的喉咙。 “咯咯……”公鸡挣扎着，然而喉咙已经破了一个洞，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哗啦啦流入盆子里。 公鸡踢了几下脚，彻底不动了，被扔进旁边的开水盆里烫 愁呀愁呀，她如果真的把那样东西拿走了，会对叶堂木造成什么后果呢 李慕言对着许此间竟然那么温柔的眼神，对她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经常高傲冷漠的态度。 看谁的神魂更坚韧，看谁的神魂能够承受更多次数的损耗和虚弱。 叶承凡看到“人身伤害”和“心理伤害”这八个字的时候，眉头又是一跳，嘴角也跟着抽了抽。 “老公，你哭了吗”骆七沫半眯着眼睛，盯着他漆黑的眼眸中，似乎有泪珠。 “可恶，要是我也是武王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萧天成不甘心道。 “我给你一次机会！臣服我或者死！”水仙子盯着穆长老，懒洋洋说道。 “怎么可能，我可是狐狸，狐狸，怎么可能会生鸡，你见过会生鸡的狐狸吗”听见江九月的话后狸墨直接黑了脸，有些羞愤又有些尴尬，恼羞成怒。 盖聂非常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带着天明与少羽，已经是极限了，在加上另外一人，绝对是自寻死路。 “师父……”燕霞惶恐的看着师父。她的劫不是已经历完了吗星相上她只是断掉了凤凰尾，实际上付出的代价是二千燕国遗党的性命！这样的代价，还不够吗 那一瞬，霍樊看不见她璀璨的明眸，却看到了九霄之外，银河如练，那漫天的辰星，皆是他心中所念。 然而，他们两个却完全没有把忘川放在眼里，一齐纵身往下，不同的是他们在空中不断的变换姿势、脚步，远远看去，宛如两条游龙在空中游戏，明明只是空气，却硬是在他们脚下走出路形来。 别的事情或许她不能控制，但是在事业上，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就能做出一番事业。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我就醒来了，刚洗漱，正要下去吃早餐呢，谭叔叔就给我电话了，问我在哪里呢 “昨晚很辛苦吧”云未央凑过来，伸手替他揉按着太阳穴，悬着的心也落回肚里：原来他是真累了，所以昨晚没动她。 一直处于浑噩状态的执法殿掌殿，听到简阳一句“不惜牺牲美／色”，眸中一动，却是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晦暗微光。 “阿姨，你这是干吗”我赶紧托起眉姐的妈妈，这老太太提前出来不是迎接我，而是给我下跪。 厉炜霆伸手去拿钥匙，却忽的变了姿势，去扣了厉尊的手腕，一带便把他拖到了沙发上，然后将手肘扼在了厉尊的胸口上。 不足一分钟的时间，董平便回复信息，表示没有查到窦鸿旺的预约信息。 客户刚走出咖啡厅，一个她熟悉的气势汹汹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 途中，我顺手拽掉了狼头面具，原本准备丢掉，后来想了想，干脆留在储存戒指里，说不定留着以后还有用。 蒋太一见凌风开始卖关子，当即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去追问。 即便艾随心在这里没有特别提到许梦瑶的内心也有邪恶的一面，不特别强调许梦瑶并不完美，在她的这番讲述后，大家也会朝着那个方向去认为。 第229章 贵客 张二柱在厨房门口探着脑袋，看着宋睿泽笨手笨脚地揉面团，啧啧称奇。 肖春妮拉了拉他的衣角：“看什么呢？像做贼一样。” “我从来没有见过老大这么乖巧听话的样子，你让我多看会儿。”张二柱兴奋地说道。 “小心他发现了，到时候回去收拾你。” 张二柱一听，还真有可能，马上老实了。 唐逸尘带着清理好的鸡走进来。 “小妹，还有什么活儿，你安排一下。” “大哥，旁边坛子里有皮蛋，你拿二十五个出来剥开，我等会儿要用。” “好。” 今天的饭菜仍然是秦徽音掌勺。不过，唐绿芜作为秦徽音厨艺方面的大弟子，许多菜可以出师了。锅里煲着老鸭酸菜汤，她不时关注那边的进度。唐逸笑负责盯着卤肉那一锅。 宋铁牛和张三斤捕了许多鱼，每桌再放一个干锅鱼，仅是想想就开始流口水了。 总共四桌人，每桌都有鱼、有肉、有鸡、有鸭、有螃蟹、有大虾、还有酒糟汤圆、韭菜饺子…… 唐逸笑还烤了羊肉串，摆在桌上的盘子里又是一道美味。 今天是暖房宴，也是过年之前的朋友聚会。 今年比之前的每一年都要幸福，因为他们赚了不少钱，解决了生活方面的困难。 “瑾之兄……”一人骑着马停在大门口，朝里面探了探脑袋，“请问一下，唐瑾之在这里吗？” “唐瑾之是谁呀？”向春桃不解。 其他人也不明白。 那人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难道找错了？不会啊，我问了夫子，就是这个村子。这个村子也只有这个房子最大，应该就是他们家的才对，毕竟徽音妹子赚了那么多钱，他们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差。” “你找徽音啊，徽音在这里。”向春桃这次听懂了。“不过你说的唐瑾之是谁呀？这家是姓唐，但是没有这个名字。” “是尘哥儿。”李桃花从酒窖里出来，搬着酒。“尘哥儿在书院读书，夫子给他取的字。” 李桃花说完，朝里面喊了唐逸尘的名字。 唐逸尘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正在下马的薛卫风，皱起了眉头。 “瑾之兄……”薛卫风看见他，激动地跑过来。“瑾之兄，看见我很开心吧？我一路问过来，找你找得很不容易。” 唐逸尘：“……你来做什么？现在是过年，休沐中，你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大吃大喝吗？” “别人都是全家团圆，就我没家人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的。于是我想到了你。你可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好友。” “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没有马场，没有烟花之地，也没有赌场……” 众人听见唐逸尘这样说，看薛卫风的眼神变了。 薛卫风干笑：“那个，我也不是经常去嘛，说得好像我是什么不正经的人。” 李桃花蹙眉，对唐逸尘说道：“尘哥儿，你过来一下。” 唐逸尘跟着李桃花走到角落里。 李桃花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个朋友如此浪荡，可不能让他留在家里。你家里有两个妹妹的，这种浪荡子留在家里不安全。” “李姨放心，最多留他吃个午饭，下午就送他走。” “也行。人家好不容易找上门，不留他吃饭也不像话，那就先吃了午饭再说。” 秦徽音端着最后一锅干锅鱼出来：“吃饭了，大家快上桌，不然饭菜就要凉了。” “咦……”秦徽音发现了薛卫风。“你怎么来了？” 薛卫风咧着嘴，露出大白牙：“我一个人好无聊，找瑾之兄玩。” “那你来得正是时候，快上桌。” “徽音妹妹……”薛卫风摸了摸脑袋，不太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走得急，没买什么上门礼，只有送点俗气的东西了。你别嫌弃，下次我肯定记得。” 薛卫风的手里是两个大金元宝。 李桃花接过来，咬了一口，顿时看薛卫风的眼神变了。 这哪是什么浪荡子，这明明就是送上门的财神爷。 虽然他们家现在赚的钱挺多的，但是谁会拒绝送上门的金子？这是金子，金子啊……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 他们第一次看见这么黄灿灿的东西。 “这是金子？” “是吧？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也太好看了。” 唐逸尘轻咳一声：“饭菜要凉了。” “对，快上桌。”李桃花说道，“尘哥儿，好好招待你这位朋友。” 唐逸尘想问：还要送走他吗？ 秦徽音还是与宋睿泽坐在一起。 唐逸尘刚要落坐，薛卫风先一步抢了他的位置。 他热情地问道：“徽音妹子，我最近好无聊啊，城里也没什么人陪我玩，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让我和瑾之兄同吃同住？” 唐逸尘蹙眉：“这种事情应该问我吧？” “我们这么好的交情，你肯定不会拒绝。”薛卫风挥挥手，表示不用问他也知道。 唐逸尘：“……” 秦徽音笑了起来：“我哥说得对，你应该问他，我们可不能替他做主。” “我要是在家的话，我妹妹说啥就是啥，怎么瑾之兄不是一个疼妹妹的兄长吗？” 唐逸尘：“……” 咯吱！咯吱！ 那是唐逸尘捏拳头的声音。 他提起薛卫风的后衣领，冷道：“这是我的位置，你坐旁边。” 薛卫风哀怨地看着他：“你在书院不是这样对我的。现在休沐了，不在书院了，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唐逸尘皮笑肉不笑：“我不陪你，你就去找夫子，还半夜找夫子去吃宵夜，你就没有想过夫子是有家室的人吗？” “有家室的人不能吃宵夜吗？”薛卫风一脸不解，“我不知道。” 唐逸尘：“……” 有家室的人当然可以吃宵夜，但是他把夫子拉走，师娘就要独守空房，两口子最近都出现情感危机了。夫子实在扛不住了，让他陪着薛卫风，还说相信他的人品，有他盯着薛卫风，他肯定不会走错路。 可是，他也是肉体凡胎，经不起这人折腾。他最近瘦了一圈，就是因为被这人折腾的。 薛卫风还是挪了一个位置，坐在唐逸尘的旁边，另一侧是唐绿芜。 第230章 团圆 薛卫风见到唐绿芜，笑着打招呼：“绿芜妹妹……” 唐绿芜脸颊一烫，躲开了薛卫风的视线。 薛卫风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眼神火热：“绿芜妹妹，那是何物？我之前没有见过。” “那是皮蛋，是音音做的吃食。”唐绿芜小声地说道，“你可以尝尝，很好吃。” 薛卫风像个好奇宝宝，问了这个问了那个，在吃到烤鱼时，满脸都是幸福的神色。 “瑾之兄，你可以经常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太幸福了。” “鱼好吃，鸡好吃，鸭子好吃，虾也好吃。哪怕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也做不出这么美味的饭菜。徽音妹妹，你去京城开酒楼吧，肯定能赚很多钱。” “京城是权贵聚集之地，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农女要是去京城开酒楼，只怕开不了几天就要关门大吉。” “不会的，还有我呢，我可以护着你。”薛卫风拍着胸口保证。 “听薛公子的意思，你们家在京城很有权势了？”李桃花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那倒也算不上……”薛卫风心虚，“但是我在京城长大，人脉很广的。” 李桃花看了看薛卫风，脑海里浮现各种猜测。 姓薛的…… 京城里姓薛的大户人家倒是不少，但是在她离开之前并没有听说特别有权有势的薛姓人家。或许只是一个家里有点薄产的富商少爷吧！ 秦徽音这桌全是没有成亲的小辈，除了唐家几姊妹、宋睿泽，薛卫风这个不速之客之外，还有村里的几个小孩。 那几个小孩有些拘束，直到秦徽音给他们夹菜，还让他们随便吃，这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从隔壁那桌传来惊喜的声音。 秦徽音探头看过去，问道：“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宋睿泽的耳力好，听见了隔壁的动静，替她解惑：“铁牛媳妇和二柱媳妇都有喜了。” “两个人都有喜了吗?”秦徽音瞪大眼睛。 “嗯。” 李桃花拿起酒杯，对所有人说道：“今天不仅是我们的暖房宴，也是春桃和春妮的大喜之日。明年的今天咱们就要添丁了。大家举起手中的杯子，我们一起祝福春桃和春妮，祝福明年的我们。” “恭喜恭喜……” “祝明年的我们更好，更幸福。” 秦徽音举了杯，又与宋睿泽碰了碰杯，再回头与唐逸尘碰了碰杯：“明年的我们还要在一起。” “还有我……”薛卫风举着杯要来碰。 “你明年应该回京城了。” “谁说的？这里比京城好多了，我不回去。”薛卫风说道，“之前参加那些宴会，全是一群虚情假意的人。只有你们是真实的。我喜欢和你们一起吃酒。” “你喝酒了？”唐逸尘抢过他的酒杯，放在鼻间闻了闻，一脸嫌弃。“你才多大，怎么能喝酒？” “我们家的男人都喝酒，我从十岁就开始喝酒了，放心，没事。”薛卫风说道，“我去敬一敬叔叔婶婶们。” 薛卫风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拘束，很快与其他人打成一片。原本说要赶他走的李桃花笑得合不拢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哪有这么年轻？” “我第一次见婶子的时候就想喊姐姐，要不是瑾之兄介绍，我差点就叫错了。不过婶子这么年轻，就算叫了姐姐，应该也不会怪我吧？” “你少喝点，别喝醉了。咱们家里有客房，你不用和尘哥儿挤，等会儿直接去客房休息。” “多谢婶子。婶子，你尝尝这个鱼，真的太香太嫩了。” 唐大富看着薛卫风把他媳妇哄得眉开眼笑，狠狠瞪了一眼唐逸尘，朝他噜噜嘴，意思是把这个人弄走，别缠着他媳妇。 唐逸尘轻吐一口气，站起来走向薛卫风，把他拽了回去。 薛卫风朝李桃花说道：“婶子我等会儿过来陪你喝酒。” 薛卫风成为了第一个在新房留宿的客人。 中午那顿饭他喝了不少酒，喝高了，下午一直在客房睡觉，直到快要吃晚饭了，他才慢慢苏醒。 他苏醒后，看见唐家众人又在做晚饭，连忙过来帮——倒忙。 “卫风哥，泥鳅很滑的，你别弄了，溅得我们一身水。”秦徽音擦了擦脸上的水。 薛卫风干笑：“那个……我想帮忙。不过这泥鳅真的好滑啊，抓都抓不稳。” “你要不要去挤羊奶？”唐绿芜在旁边小声地说道，“音音说要给我们弄好吃的甜品。大家都在忙，羊奶还没挤。” 薛卫风连连点头：“妹妹你教我。” 唐绿芜红着脸颊：“我不是你妹妹，你别乱叫。” “你哥是我兄弟，你是他妹妹，就是我妹妹。”薛卫风说道。 “别乱认妹。”唐逸尘走过来，对唐绿芜说道，“你别理他，我来盯着他，你去忙你的。” 唐逸尘带着薛卫风去隔壁挤羊奶。 他们家没有羊，隔壁张家买了一头羊，现在要去他家挤羊奶。 从隔壁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薛卫风！” “我不是故意的嘛！这羊它踢我。” “你弄疼它了，它能不踢你吗？” “我轻轻挤，它不出奶啊！” 秦徽音憋着笑，其他人也是满脸笑意。 没多久，整个院子都是愉悦的笑声。 宋睿泽用手帕擦着秦徽音脸上的水渍，眼里闪过笑意，问道：“这些黄鳝已经清理出来了，我接下来做什么？” “没别的事情了，你休息一下。”秦徽音说道，“中午还剩了不少食材，晚上我们吃火锅，再把这些泥鳅和黄鳝炸酥脆了，给三爷爷下酒吃。” “好。” 唐三爷看着这些孩子，说道：“只有你们在家的时候，这个村子里才有点生机。瞧瞧，多好的孩子啊！” 薛卫风和唐逸尘回来了。 唐逸尘提着桶，黑着脸，一身狼藉。 薛卫风的脸上沾着许多羊奶，头发乱糟糟的，那身好看的衣服也彻底废了。 他抹了一把大花脸，朝众人露出大白牙，笑着说道：“第一次挤，没什么经验，下次我就会了。” 秦徽音噗嗤笑出声。 李桃花摇摇头：“真是看走眼了。这哪是一个浪荡子，根本就是个傻孩子。” 第231章 过年 在大年初一的前几天，唐家众人一直在布置新家。 唐逸尘负责写对联，还写了许多福字，让‘福气’铺满整个家。 李桃花带着几个孩子剪了许多窗花，每个房间的里里外外都贴着好看的花样。 唐大富做了两个极大的红灯笼，挂在大门口左右两边。李桃花见灯笼好看，又让他做些小的，把房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挂上。 薛卫风跟着写福字。他的字没有唐逸尘的好看，唐逸尘特别嫌弃，但是村里的其他人不嫌弃。再加上这位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完全没有架子，只用几天就成了村子里的红人，他也能熟练地喊出见过的村民的称呼。 布置好了新家，又要准备年货。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大家都很辛苦，这段时间好好地放松一下，只想快乐的事情。 秦徽音剪了许多花样去宋家布置。她还要走了唐大富的两个小红灯笼，直接挂在了宋家的门口。 宋睿泽对过年没什么期待。可是见秦徽音忙前忙后，也拿出笔墨写了对联。 当秦徽音看见宋睿泽写出的对联时，惊讶不已。他的字与唐逸尘的不一样，他的字带着锐气，就像剑影飞舞一般。 “是不是太丑了？”宋睿泽见秦徽音一直看着自己写的字，眼里闪过不自在。 他没人教，全靠买来的字帖练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些字帖不怎么样，所以拥有了自己的一套写法。 “哥，你写得太好了。”秦徽音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性选手。” “你不用安慰我。” “我看起来是这么不可信的人吗？”秦徽音拍了他的手臂一下。“过分了啊！我这么真诚，你居然怀疑我。” “我相信你。” “这还差不多。对了，过年的时候去我们那边吃团圆饭吧！” “不了，我姓宋。” “我还姓秦呢！”秦徽音抱着宋睿泽的胳膊。“我包饺子，一起吃嘛，好不好？” “音音，过年与平时不一样，有外人在不太好。” “家里还有一个姓卫的，你应该跟他学学，他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秦徽音不满。“我不管，你得陪我。” 宋睿泽还是没有答应。不过，秦徽音死缠着他不放，执意让他陪着自己，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除夕夜。秦徽音包了饺子，全家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烫着鸳鸯锅。 宋睿泽再次出现在唐家，唐家众人见怪不怪，算是默认了他的加入。哪怕是唐逸尘这个与他不对付的，也没说什么。 饭后，薛卫风说道：“等会儿有惊喜。” 当空中出现了烟花时，众人才明白他说的惊喜是什么。 “明天才是大年初一，是不是放早了？”唐逸笑说道。 “今天有，明天也有，咱不差烟花。”薛卫风财大气粗地说道。 “卫风哥，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唐逸笑好奇。 “嘿嘿……保密。”薛卫风神神秘秘地说道，“反正到了京城，我请你们去我家做客，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村子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从来没有见过烟花。当烟花在空中炸开，全村的人都出来了。 “肯定是唐家那个小公子买的烟火。” “太美了。” 宋睿泽与秦徽音并肩站着，秦徽音的另一侧是唐逸尘。他们望着空中的烟火，心里非常温暖。 唐大富搂着李桃花的肩膀，深情地看着她：“媳妇，我们以后都要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李桃花嗯了一声。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不过，这一刻他的真心非常可贵，就不泼冷水了。 唐绿芜和唐逸笑站在唐逸尘的身侧。 薛卫风挤过来，夹在秦徽音与唐逸尘的中间，揽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们这里的烟火差点意思，京城的烟火还能变成各种图案。不过，这里有你们，你们比京城里的那些人有意思，所以这里的烟火也还不错。” 烟火持续了许久。 秦徽音用看散财童子的眼神看着薛卫风：“卫风哥，你也太奢侈了。” 薛卫风摆摆手，一副这不算什么的样子。 烟火盛会结束了，众人回屋烤火了。 事实上，新房子里根本就不冷。他们在这里吃着干果，嗑着瓜子，剥着花生，享用着各种各样的糕点。 今天晚上要守夜，本来以为会很难熬，毕竟来到这个位面之后就早睡早起，生物钟非常稳定了。然而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说说笑笑，特别是薛卫风非常擅长讲故事，把这一路上的见闻讲给他们听，就像听人说书一样，居然越听越精神。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歇了吧，明天还要早起。”李桃花见秦微音打了几次哈欠了，算着时间结束了今天晚上的活动。 秦徽音拉着宋睿泽：“你也别走了，这么晚了，外面多黑呀，而且地面还很滑。” “家里有客房。”李桃花说道，“你要是不嫌弃，今天晚上就住下。音音不想你一个人待着，你要是不想她担心，就听她的。” 宋睿泽摸了摸秦徽音的头发：“一个村子里，又没几步路，有什么好担心的？那里是我的家，我得守着。明天我再过来。” “那好吧！”秦徽音取了一盏灯笼递给他。“你小心点。” 宋睿泽走后，全家人回到各自的房间，躺在温暖的大床上。 薛卫风听着外面的风声，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他突然想家了。 本来不怎么想的，毕竟难得离京，外面比京城有意思多了。他还遇见了这么有意思的一家人。他觉得在这里过得很舒心。 可是，现在一个人躺在这里，想着唐家人那样温暖的家庭氛围，突然就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家人。 没了他这个惹祸精，他们是不是不用再四处道歉了？ 薛卫风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他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当他听见这声音，立马满血复合，穿好衣服兴奋地跑出去。 “瑾之兄，起床了，快点快点，哥哥给你送红包来了。” 第232章 喜庆 唐逸尘刚醒，正在穿衣服。薛卫风突然冲进来，让他恼怒不已。 “出去。” “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有什么好遮掩的？”薛卫风不以为然。“快点，我们去给弟弟妹妹发压岁钱。” “那是我的弟弟妹妹。”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薛卫风埋怨，“我在京城有姐姐有妹妹，到时候分给你就是了。” 唐逸尘：“……” 在薛卫风和唐逸尘出门时，秦徽音和唐绿芜姐弟正在给唐大富夫妇拜年，后者笑呵呵地给了压岁钱。唐逸尘和薛卫风一来，两人又给了他们压岁钱。 薛卫风收了压岁钱，把早就备好的东西塞到唐绿芜姐弟和秦徽音的手里。 别人的压岁钱都是用红绳系上的铜钱，只为讨个好彩头。薛卫风的压岁钱不一样，红绳还是红绳，系的不是铜钱而是金叶子。 唐绿芜连忙塞回给薛卫风：“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绿芜妹妹，哪有把压岁钱往回给的？快收着。”薛卫风又塞了过来。 唐绿芜还是不收，又塞给他。 两人推推攮攮。 “咳……”唐逸尘轻咳一声。 唐绿芜红着脸颊，连忙后退几步，躲到了李桃花的身后。 薛卫风摸了摸脑袋：“这个……我只有金叶子。” 李桃花说道：“绿芜，收着吧！不过薛公子，以后不要再给我们金子银子，你这段时间给的足够你衣食无忧好几年的。我们知道你不差银子，但是你这样太高调，小心别人把你当冤大头。以后来我们家，不用买东西，想住几天住几天，我们吃啥你吃啥。” “婶子，那我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李桃花说道，“你不嫌弃我们就好。” 村子里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今年村子里改变很大，手里有余钱的人家不少，大家都舍得买鞭炮驱赶邪祟，只为明年可以过得更好。 秦徽音在门口看了看。 李桃花摇摇头：“别看了，他没这么早过来。” “为什么？他平时起得比我还早。今天这种情况，我不相信他睡得着。” “他现在应该在他娘的坟头上。”李桃花说道，“我和他爹成亲那年，除夕夜他在坟头上待了一夜，第二天带着冰霜回来。” “我去看看他。” 唐逸尘看着秦徽音的身影走远。 薛卫风拍了拍唐逸尘的肩膀：“你现在的眼神就像是被抢了糖吃的孩子。我发现你特别关注这位宋家的兄弟。咋的，怕他抢了你妹妹？可是，你妹妹也是他妹妹，他们本来就应该兄妹情深。你比他强多了，你有爹有娘，有弟弟有妹妹，他只剩一个妹妹。” “你很吵，没人告诉你吗？” “嘴巴长着不就是为了吃东西和说话的嘛，你这人真是好生无趣。”薛卫风囔囔。 秦徽音爬上坡，远远看见一道黑影蹲在坟头上。她慢慢走近，对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以前我恨过你，哪怕从来没有见过你，还是恨你，恨你为什么不把我带走，为什么要让我成为棺材子。如果你把我带走，这世间的一切与我无关，没人惧我没人厌我，我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现在，我感谢你给我了生命……谢谢。” 秦徽音没有走近，而是在不远处等着宋睿泽。她哈着气，搓着手。她以为要等会儿，结果很快就看见宋睿泽往回走了。 宋睿泽早就听见了脚步声，也知道在这个时间上山的绝对不是别人，只有她会来这里找他。 “这么冷，出门做什么？” “找你呀！”秦徽音理所当然。“我在等你吃早饭呢！走，今天是大年，咱们得吃丰盛的团圆饭。” 宋睿泽被秦徽音牵着走。 他看着在前面的秦徽音，再回头看向那个坟头，默默地说道：“看，今年也有人等我吃团圆饭了。” 秦徽音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空，眼里满是兴奋：“哥你看，下雪了。” 宋睿泽伸出空闲的手掌，接住了雪花。突然，秦徽音用力一拉，拉着他跑起来：“快跑，等会儿头发要淋湿了。” 两人奔跑着穿过村子。 “音丫头，过年好啊……”村长家的唐诚笑着打招呼。 “唐诚哥，过年好。” “来来来，吃糖。”唐诚塞了一把糖给秦徽音。 秦徽音接过来，分了一半给宋睿泽，笑着说吉祥话。 等秦徽音回到新家门口时，手里多了一个篮子，篮子里盛着各种各样的糖果。 “你这出门一趟，收获颇丰啊！”李桃花笑她。“好了，过来暖和暖和，马上吃饭了。” 宋睿泽送上一个荷包，有些别扭地说道：“李姨，过年好。” 李桃花惊讶，愣在了原地。 她接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好孩子。” 她摸到荷包里的东西不像是银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个金镯子。 “这也太贵重了。”李桃花有些迟疑。 “这是晚辈的心意。” “那我收下了。谢谢！” “娘，戴上吧！”秦徽音催促。 “好好，戴上。”李桃花笑呵呵地戴上金镯子。 唐家几兄妹见状，纷纷献出了自己的礼物。唐逸尘送的是好看的披风。唐绿芜送的是一盒胭脂，而且是跟着秦徽音学着自制的。唐逸笑送的是护手膏，也是跟着他师傅学的，亲手调配而成。 唐大富羡慕了，但是没说什么。妻儿可以相处得这么好，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他觉得很幸福，希望幸福可以延续下去。 唐家几兄妹当然不会漏掉唐大富的那份礼物。只不过相比送给李桃花的礼物，送给他的礼物就有些敷衍了。唐逸尘送的鞋，唐绿芜送的衣服，唐逸笑送的药丸，至于药丸的作用，唐逸笑没说，唐大富拿着有点爱不释手。 “娘，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秦徽音说道，“既然大家都孝敬好了，该轮到我了。” 秦徽音搬出一个大匣子，对李桃花说道：“娘，你来打开吧！” 李桃花期待地打开大匣子。 所有人看着匣子里的东西。 当匣子里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眼前时，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第233章 雪人 整个匣子里都是首饰，从一整套头面到各种各样的耳环、手上的饰品，金光闪闪的，特别的炫目。 李桃花红了眼眶：“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这么多，那得花多少银子？你赚的那点钱，我看全花在我身上了。” “当初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把娘的首饰和漂亮衣服都拿去当了。当时我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给娘买更好看的首饰和更好看的衣服。现在咱们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当然要让我的漂亮娘亲多买点首饰了。年轻的时候不俏，难道七八十岁才俏吗？” “要说俏，也得是你们这些小姑娘。你和绿芜正是好年华，应该多买点漂亮衣服，戴些漂亮首饰。” “我和绿芜姐还小呢，以后有时间戴，不急。对了，唐叔，我给你订做了剃须刀，再配了自己调配的剃须膏。” 唐大富惊喜：“我也有礼物？” “当然了。”秦徽音把她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妹妹，我有吗？”薛卫风期待地看着她。 “我做了好几套，你、大哥还有睿泽哥都有。小弟还小，用不上。还有一套是给三爷爷的，对了，三爷爷还没起吗？” “起了起了。”唐三爷从外面走进来。“家里实在太暖和了，睡得特别沉，要不是鞭炮声太响，还能继续睡。” “昨天睡得晚，我们的房子又暖和，想多困会儿觉是正常的。”李桃花说道，“三叔，来，孩子们要孝敬你东西呢！” 唐三爷一到，从唐大富夫妇到几个晚辈，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他。那些礼物或许不算贵重，但是都是他们的心意。 宋睿泽也准备了，准备的是最新改造出来的钓鱼竿。唐三爷得到这个礼物，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当唐大富收到宋睿泽送的礼物时，眼睛瞪得像铜铃。毕竟他不是宋睿泽的什么人，就算他不送礼物也是应该的。 唐逸尘看宋睿泽的眼神更不善了。他为了音音讨好李姨是正常的，现在又来讨好他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连爹也想抢？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逸尘压低声音。 “他是音音的长辈。”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音音开心，要不是为了音音，他才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唐三爷给每个小辈都发了压岁钱。 新年的第一顿饭吃得特别丰盛，大家有说有笑的。吃了早饭，他们开始在村子里到处拜年。村里的孩子上门给他们拜年，他们也准备了压岁钱和糖果糕点。 秦徽音知道小孩喜欢吃什么样的零嘴，早早就备了各种各样的零食。目前零食铺卖的那些货，她全都准备了一些。 唐家出手大方，小孩都喜欢在他们家玩。只不过雪越下越大，他们的游戏场所从室外变成了室内。 “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教你们打马吊吧！”秦徽音搬出早就准备好的木制麻将。 “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向春桃好奇不已。“音音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秦微音心虚。 这是先辈们的智慧结晶，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秦徽音无法解释，那就不解释了，直接转移话题，带着他们进入了麻将的世界。 宋睿泽在秦徽音旁边听着讲解。向春桃听得迷迷糊糊的，宋睿泽差不多听懂了。再看其他几人，唐逸尘和薛卫风学得很快。一个是脑子好使，另一个是玩咖，经常玩各种游戏，接手新事务就变得很快。唐大富听得头晕，彻底放弃。王菊英也听不明白，表示只当个旁观者。唐三爷虽然也迷糊，但是他好学，听不懂就问秦徽音，让宋睿泽帮他出谋划策。 最后‘上战场’的人有唐三爷、李桃花、薛卫风以及向春桃。宋睿泽坐在唐三爷的身后，帮他出主意。唐大富坐在李桃花的身后，他倒是出不了主意，但是他媳妇聪明，不用别人出主意，他只需要陪伴在她身边就行了。薛卫风不用人帮忙。向春桃也没听懂，但是秦徽音可以教她。她也是个好学的，只要上了手，差不多就能明白个大概了。 其他人在旁边看热闹。 唐绿芜和唐逸笑刚开始没懂，旁观了一会儿后就看明白了。 张木匠那家子也在凑热闹。其中周明荣和张二柱学得最快，接着就是张大柱和肖春妮，周氏、庞氏以及张木匠听得半懂不懂。 “我这里还有好玩的。”秦徽音又翻出扑克牌。“来吧，我们来玩另一种游戏。” 秦徽音教了他们斗地主的玩法，果然张家几个男人对扑克牌更感兴趣。事实上，不仅张家三个男人，连唐大富也被吸引过来了。 秦徽音制作了几副扑克牌，把玩法教给他们之后就让他们自己组队。 宋睿泽见唐三爷已经学会了打马吊，抬头寻找着秦徽音的身影，发现她不在房间里。他四处找人，在厨房找到了她。 秦徽音在厨房忙碌。 “你在做什么？” “我弄点烤串，等会儿大家饿了可以吃。” “你让大家休息，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操劳？” “我觉得有意义。在我看来，可以与最在乎的人一起吃一起玩就是休息。哥，你这是担心我会被累着是不是？不用担心啊！我又不傻，累了还不知道歇会儿吗？”秦徽音看着窗外，“你看看，雪越下越大了。” 宋睿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哥，来，吃一串。” 宋睿泽接过来，吃了一口，羊肉的香味在口腔里散开。 新年里，纵情玩乐，与亲朋好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之前的疲惫和艰苦成为泡影消失。 今年的春节连续下了几天的雪，铺得厚厚的。在雪停之后，秦徽音拉着唐绿芜姐弟堆起了雪人。 宋睿泽出门时，看见秦徽音堆了个大黑熊，但是她把大黑熊的脑袋做得太大了，根本就放不上去。 宋睿泽走过去，抱起大脑袋，直接放在早就做好的身体上。 “我哥真好。”秦徽音说道，“你帮我点眼睛吧，它还没有五官呢！” 唐逸尘站在窗口，看着两人的身影。 薛卫风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啧啧说道：“这小子对谁都冷，在你妹妹面前就像换了个人。” 第234章 惊险 自从秦徽音教会大家打马吊和斗地主，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在房间里娱乐，要不是必须去解决三急，只怕连凳子都舍不得下。 秦徽音、唐绿芜姐弟、唐逸尘、宋睿泽以及初为人母的肖春妮负责安排三餐。长辈们也觉得最近有点放纵，有时候想来帮忙，被秦徽音赶走了。 其一，她对那些娱乐节目没什么兴趣。对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古代人来说，他们初尝这些游戏的滋味，肯定要好好玩几天的。这段时间大家都休息，现在不玩什么时候才玩？ 其二，她喜欢做各色各样的美食。除了做美食之外，与身边的兄弟姐妹一起做同一件事情也挺有趣的。再者，护肤品用得差不多了，正好招唤他们一起帮忙打下手。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在闲暇之余，她和唐绿芜姐弟打雪仗。唐绿芜太温柔了，她让唐逸笑帮她。然而，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双拳敌不过四手，于是把宋睿泽拉下水。 宋睿泽不会主动攻击两个小孩，每次都挡在秦徽音面前当人肉盾牌。 薛卫风站在屋檐下哈哈大笑。当所有人的雪球都砸向他时，他笑不出来了。 “姓宋的，你不砸他们，砸我这个看戏的，什么意思？”薛卫风大叫着躲避攻击。 唐逸尘正在房间里看书，见状从窗口看出去，皱了皱眉头：“幼稚。” 这个‘幼稚’当然不是说秦徽音和唐绿芜姐弟的，而是说的薛卫风和宋睿泽。 秦徽音躲到宋睿泽的身后，见薛卫风不敢打过来，朝他做鬼脸。 薛卫风更气了，扔掉手里的雪球：“好啊你，还真是狐假虎威。” “不来了。”秦徽音从宋睿泽的身后钻出来。“这个时间了，该做饭了。咦，春妮嫂子怎么还没回来？” “她去哪里了？”唐绿芜一边擦头发上的雪花一边问道。 “她说李婶想做双鞋，但是不会做，请她过去教教她。”秦徽音说道。 “积雪这么厚，她一个人过去安全吗？”唐逸笑说道，“要不我们去接她吧？” “我本来也说送她过去，但是她说李婶离咱们这里就一亩田，而且路也不难走，不让我跟过去。”秦徽音说道，“不行，她还怀着身孕呢，咱们去接她。” 薛卫风回去继续斗地主了。 宋睿泽陪在秦徽音的身边，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刚走到门口，村里的小孩石头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肖嫂子摔了一跤，喊肚子疼，快去救救她。” “你说什么？”张二柱从里面跑出来。“她现在在哪里？” 石头指着对面的方向。 张二柱撒腿就跑。 其他人也从里面跑出来，赶着去对面看看情况。 向春桃也怀着身孕，被李桃花拦下了。李桃花让王菊英留下来陪着她。 唐逸尘最后走出来。毕竟他在房间里穿得少，出来时需要穿上外衣，这样就耽搁了。 当他们赶到时，张二柱正搂着肖春妮大喊大叫。他正要抱起她，被赶过来的唐逸笑阻止了。 “别碰她。” “笑哥儿，她摔跤了，我得带她去医馆。” “她怀着身孕，你这样送她去医馆，等你赶到时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你先别动，我来给他看看。” “笑哥儿能行不？如果不行别逞强。”唐大富担忧。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这件事情太严重了，要是出什么问题，张家怪到他们头上怎么办？ “笑哥儿学了这么久的医术，总比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强吧？”李桃花骂道，“帮不上忙也别添乱。” 张二柱急切地看着唐逸笑：“笑哥儿，麻烦你了，快帮我媳妇看看。” 唐逸笑明白唐大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 他师父也说了，普通的大夫都是要先做十几年的学徒，跟着师父诊断了无数的病人后，考取行医证明才能正式行医。他才刚做学徒不久，连病人都没有见过几个，哪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不过，他的师父与其他的师父不一样。他每次治病救人都会带着他，并且给他详细说明他们的症状，以及怎么能第一时间控制病情，之后又怎么医治。他还会让他把不同的脉搏，这段时间他师父救了多少人，他就把了多少脉搏。因此，他这个学徒与普通的学徒不一样。别的不说，至少也是学了点本事的。 “动了胎气，先别动她。不过，这里太冷了，你们快把厚衣服铺在地上，先让她缓会儿，我给她扎针。” “笑哥儿，有把握吗？”李桃花问。 这次连李桃花也开始紧张了。 唐逸笑说道：“怀孕动胎气是非常常见的病情，我师父每三天都会遇见一例，然后给对方开药保胎。” “行，我们配合笑哥儿。”李桃花说道。 大家都把外衣铺在地上，再慢慢挪动肖春妮，把肖春妮放在外衣上。 宋睿泽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盖在肖春妮的身上。 唐绿芜早在听说唐逸笑要扎针的时候就跑回去拿他的针炙包了。她跑得很快，摔跤了又爬起来继续跑。等她赶到时，肖春妮这里刚安置好。 唐逸笑接过来，对唐绿芜说道：“谢谢大姐。”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唐逸笑扎针。 这一刻，大家的呼吸都不敢太重了，就怕惊扰了他的动作。 肖春妮慢慢地苏醒，虚弱地说道：“张磊……张磊在村子里。” “张磊？”众人震惊，“你刚才遇见张磊了？” 肖春妮点点头：“他想欺负我，我跑得太快，摔了一跤。正好石头出现了，他就被吓跑了。” “那个王八蛋……”张二柱气愤地起身，怒气冲冲要去张家老宅找张磊算账。 张大柱按住他：“你媳妇这里还需要你，在这里陪着弟妹。我去张家老宅找他。” 张木匠脸色难看：“我跟你一起去。孩子他娘，你陪着二柱照顾二柱媳妇。” 周氏气得直哆嗦：“他怎么阴魂不散啊？他怎么不死在外面？” 张木匠和张大柱前往张家老宅。 在路上的时候，张木匠羞愧地说道：“幸好前段时间你阻止我接你奶奶过来，要不然那个混账东西又要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要打你弟妹的主意。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我那个老娘怎么还顾着这么一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第235章 赶出村 张木匠推开张家老宅的房门。 院子里全是积雪，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两人看了看院子里的脚印，只有出来的，没有回去的，只怕那个混账玩意儿发现行迹暴露了，不敢回来。 虽然如此，两人还是进门了。 从里面传出咳嗽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虚弱地说道：“儿啊，娘饿得很，给娘弄口吃的吧！” 张木匠听见这道声音，心里酸涩。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早就进去伺候张奶奶了。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也弄明白自己真正应该在乎的是谁。就算他心肠再软，再不忍心，为了自己的妻儿也得狠下心来。 张大柱推开门，走进房间里。 张奶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破破烂烂的薄被。她吃力地坐起来，在看见张大柱的身影时，苍老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 “大柱啊，你来看奶奶了。我就知道你最孝顺了，不会眼睁睁看着奶奶饿死冻死的。好孩子，快接奶奶走吧！” “我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来找张磊的。”张大柱淡淡地说道，“张磊刚才又去找弟妹了，害得弟妹动了胎气，现在还不知道孩子保不保得住。” “那个臭小子怎么还是这么浑啊？大柱，我已经劝过他了，他不听我的。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啊！我以后不管你小叔了，我向着你们家，以后春妮生下孩子，我给她带孩子。大柱，快带奶奶走吧，奶奶饿了几天，真的不行了。” “这是你当初的选择，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张大柱淡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如果这次张磊再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不会对他客气。你就算再找我们哭闹不休也没用。我们不会放过张磊的。” 张木匠没有进门。 他担心自己心软。 张奶奶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张家父子立即离开，继续寻找张磊的行踪。 张磊犯了事，不敢回家，只能离开村子了。至于他会逃去哪里，那就不是他们两个人能想出来的。于是，张大柱马上召集村里交好的汉子，花钱请他们帮忙抓张磊，并且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村长。 去年村子里发生了不少事情，让村子里的声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影响。村长现在再遇见那些影响村子声誉的老鼠屎，绝对不会再姑息。 在张家父子召集村民们抓捕张磊的时候，肖春妮那里稳定下来了，被张二柱背回了他们家。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没有心情玩乐了。张家众人回到自己家守着肖春妮，唐家众人帮忙帮到底，根据肖春妮的情况去找了那位石大夫，把石大夫接过来复诊。石大夫为肖春妮把了脉后，对唐逸笑的抢救能力赞不绝口。 “你们要感谢这位小哥。如果不是他的合理安排，这孩子无福来到这个世间。现在嘛，只要好好养着，没什么大碍。” “多谢大夫。”众人松了口气。 石大夫说道：“你是跟着哪个大夫学医的？” 唐逸笑说道：“县城里新开了个医馆，大夫姓卫。” “原来是他啊！”石大夫遗憾地说道，“本来想着要是别的大夫，还想争取一下，把你抢过来的。要是他的话，我是抢不了了。大家同是大夫，我听说过他的名号，特意去找过他。我还偷偷观察过他治病救人的样子，他的医术的确精湛。” 唐大富赶着马车送石大夫回去。 秦徽音提了一包卤肉给石大夫回去下酒。 房间里，肖春妮摸着肚子，哭着说道：“幸好孩子没事，要不然我真的要后悔死。” “你现在怀着孕，别哭。”周氏为肖春妮擦着眼泪。“这孩子是个福大命大的。等他生出来，那就是我们全家的福宝。” 庞氏端着鸡汤走进来：“这段时间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周氏看向李桃花等人：“妹子，真是太谢谢你们家的帮忙了。你们家都是有福气的，谁与你们家交好都能有好运。” “说来也是怪我们，要不是我们弄出这些玩的，也不会让你们疏忽了春妮。”李桃花说道，“你们不怪我们就好了。” “妹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啊！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周氏一听，急了。“要不是那个张磊，大家仍然玩得好好的。说起来也是我们家自己的脏事，还扰了你们的兴致，你们别生气才好。” 从张家回去，李桃花回头看向秦徽音：“闺女，刚才娘不是真的在说你。” “我知道。”秦徽音抱着李桃花的胳膊。“娘是在试探他们的想法，如果他们真有那样的想法，铁定不会再与他们来往了。” “只要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把这件事情怪罪到你的身上。不过，这个世间总是少不了脑子不清醒的人。”李桃花拉着秦徽音的手掌。“我闺女对他们真心诚意，他们要是对我闺女有别样的心思，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婶子真是好聪明。”薛卫风崇拜地说道。 “那也比不上薛公子。”李桃花瞟他一眼，“我让你别拿钱给我们，你的确听话，不拿钱给我们了，只输给我们。” “婶子，那是你们牌技太好了。”薛卫风无辜地说道，“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马屁精。”唐逸笑撇嘴，不满地说道。 这人到底想干嘛？他再这样献殷勤，真担心家里又要多一个儿子了。 “小弟，你刚才的样子太俊了，我都快要崇拜你了。你这样说哥哥可不行啊，哥哥这么喜欢你，你还要伤哥哥的心。” 唐逸笑：“……” “晚上吃什么？”李桃花问秦徽音。“这个天气，还是吃火锅吧！” 在他们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隔壁的事情有新进展了。张磊被抓住了，而抓住他的地方是距离他们村十里地的另一个村。 要不是人多，的确抓不住这只泥鳅。现在抓住了，村长对他的处置也通知下来了，那就是把他踢出张家族谱，赶出村，不许他再踏入村子里半步。 第236章 不同意 村长做出这个决定时，召集了全村的人。 “我不同意。”张二柱说道，“现在我们人多，他反抗不了，老老实实地出了村。过几天村里的人各忙各的，他再回来伤害我媳妇怎么办？我媳妇怀着身孕，因为这个畜生，差点没保住孩子。” “二柱，别激动，没有这么夸张。”李桃花把玩着碎发，懒懒地说道，“村子里的闺女这么多，个个长得像花似的，指不定他下次出手的就不是你媳妇，而是其他的小姑娘。他要是欺负小姑娘，事情还没有这么麻烦，直接娶回家就是了。” “那不行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王八羔子再有欺负小媳妇和小姑娘的机会。村长，我们也不同意这样处置。” “我们也不同意。” “这个王八蛋欠了一屁股债，要是他欺负了哪个小姑娘，为了名节只能把闺女嫁给他，那不是毁人一辈子吗？” “村长，把他送去官府。” 村长无奈：“各位，就算把他送去官府，那也只是关几天就放出来了。最终也没用啊，他要偷偷回来还是会回来。” “不用送官。”宋睿泽淡道，“送去赌坊。” 众人刚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当看见张磊在听见赌坊的名字时瑟瑟发抖，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张磊的大拇指已经少了一根，应该就是赌坊的杰作。他欠赌坊那么多钱，要是落到赌坊的手里，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村长，我觉得我家老大说得有理。”张二柱说道，“我亲自把他送去赌坊。” 不愧是老大，一针见血，直戳对方软肋。 村长挥挥手：“行，你去办吧！” 张磊抱住村长的腿，哭求道：“我不敢了，别把我送去赌坊。我马上离开村子，再也不敢回来了。放了我，饶了我。” 村长叹气：“张磊，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可是你太不成器了。二柱媳妇可是你侄儿媳妇，你怎么能对她下这样的手？” “我混蛋，我被猪油蒙了心，我该打……”张磊狠狠地扇着自己，抬着红肿的脸恳求张二柱。“二柱，我可是你亲叔叔啊！你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肯定不敢了。我离你们远远的，再也不回这个村子里了，行吗？” 张二柱无动于衷。 张磊又看向张木匠：“大哥，你救救我啊，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啊！”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之前吃我的用我的，我可说过半个字？可是你居然跟二柱抢媳妇。他们两情相悦，你来横插一脚。” “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们再见到你也不会这么恨。你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情，那我这个大哥也没你这个弟弟。” “二柱，他太吵了。”宋睿泽淡道。 “老大说的是。”张二柱找了一块破帕子，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走吧，我陪你走一趟。”宋睿泽淡道。 “多谢老大。” 张二柱知道宋睿泽担心他一个人对付不了张磊，再加上赌坊那里他有人脉，有他陪着，张磊就算不死，那也完了。 第二日早上，为了早去早回，唐家把马车借给张二柱使用。 秦徽音用油纸包了十几个馅饼，分别交给了张二柱和宋睿泽。 马车驶离村子，村里人还在谈论这件事情。 “张磊落到宋睿泽的手里，这下子是完了。” “他做的那些事情连畜生都不如，早就该完了。他不完，咱们村里的姑娘连门都不敢出。” “这次的事情我肯定是支持二柱的。张磊也太不是东西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连畜生都不如。” “不好了，不好了……”石头跑过来。 “小石头，大过年的，不要说晦气话。你是不是嫌我们村子里还不够晦气？”一名长辈教育石头。 “不是……”石头指着张家老宅方向。“张奶奶死在雪地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马上跟着石头去看，果然看见一个冻硬的雪人躺在老宅的门口，而她保持的姿势还是从门口往外面爬的姿势。 当张木匠等人听说消息赶到张家老宅时，村里的许多人已经在那里围观了。 “木匠，你娘死了。” 张木匠红着眼眶，看着死不瞑目的张奶奶，抹了一把泪说道：“各位放心，人死如灯灭，再多恩怨在这一刻也消了。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娘，我会给她下葬。” 村里人听了张木匠的话，放下心来。 虽然这老太太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她罪有应得，但是村里人的想法还是很朴实的，不想张木匠到这个时候还记恨张奶奶。 下午张二柱回来，张家众人商量好了张奶奶下葬的时间。 张奶奶不是寿终正寝的，最好早点下葬，不要把棺材停放在家里。既然第二天就是下葬的好时辰，那就直接下葬了。 坟是村里人帮忙挖的，下葬后也是村里人帮忙埋的。张家把张奶奶下葬后，请村里人吃白事酒。 “卫风哥呢？”秦徽音没有找到薛卫风，问正在书房里看书的唐逸尘。 唐逸尘说道：“他说今天有点闷，想去城里逛逛。” 秦徽音说道：“他是不是不喜欢看别人办白事？” 唐逸尘淡道：“或许吧！白事与红事不一样，有的人不敢直面离别，就喜欢逃避现实。” “这位卫风哥还真是个奇怪的人。”秦徽音说道，“平时嘻嘻哈哈，还以为天底下没有他害怕的东西。原来，他也是个心思细腻、感情内敛的人。” 唐逸尘听秦徽音夸赞薛卫风，心生警惕，提醒道：“他今年十五，应该是京城里非富即贵的。这样的人在十三四岁就有通房，指不定家里也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秦徽音：“……这和我们有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唐逸尘说道，“我只是有些感慨。” 从外面传来唐绿芜的声音：“音音，夏小姐来了。” 秦徽音听说夏如婉来了，以为店里有什么事情，大步走了出去。 第237章 悲伤 秦徽音迎过去，见到夏如婉从马车里下来时，眼里满是震惊。 “你这是怎么了？” 相比上次，她瘦了至少十斤。 夏如婉原本就是个身材纤细的姑娘。如今又瘦了，身子单薄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那张脸更是瘦得脱了相。 夏如婉红了眼眶，用手帕抹着泪。 “怎么了？”秦徽音连忙拉着她往里面走。“这里太冷了，我们去里面说话。” 书惠在旁边为夏如婉心疼：“小姐不吃不喝好几天了。要不是奴婢提起秦姑娘你，小姐怕是还在房间里关着。”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秦徽音让夏如婉坐下。 夏如婉刚进门就察觉到了房间里非常暖和，而且还没有看见一个火盆。她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摸了摸身下的炕。 “你家怎么这么暖和？” “我建新房的时候在家里挖了不少通风管道，只要厨房那边的火不灭，整个房子都会很暖和。” “这个想法真巧妙，你还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夏如婉说道。 秦徽音把小炉子搬过来，直接在炉子上煮茶，烤花生。 “书惠说你几天没吃没喝了，现在是不是还是没吃东西？”秦徽音问。 “没吃呢！” “那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你煮碗粥。几天没吃东西了，不能突然吃油腻的，必须先用小粥养养胃。” 夏如婉闲着无聊，跟着她去厨房。 当她看见厨房的空间时，说道：“你家厨房比我家大厨房还大。” “我们家人多，而且经常招待朋友，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做美食，所以需要的工具很多，必须要大厨房才装得下。” 唐逸笑提着桶进来，说道：“姐，我们抓到鱼了，中午可以吃烤鱼吗？” “馋烤鱼了？”秦徽音接下他手里的桶。“行啊，中午给你做。你这鱼来得正好，我给婉儿姐做鱼片粥。” 唐逸笑这才发现夏如婉的存在。 “夏小姐。”他乖巧地打招呼。 夏如婉大大方方地行了一个礼：“唐小公子。” 她知道唐家还有个‘公子’，所以称他为小公子。 唐逸笑第一次听见这么‘隆重’的称呼，有些不自在。 “二姐，我去帮大姐了，她还在抓鱼。” “咱们吃不了太多，别抓太多了。” “可以送给村里人嘛！我们就凿了一个冰洞，那鱼自己跳出来的，都没废什么功夫。” 秦徽音笑着说道：“行，小心冰面。有的地方比较薄弱，不一定能受得住你们的体重，要是掉下去的话，身体受不住。” 夏如婉羡慕地看着唐逸笑离开：“你们家真好。” “你要是喜欢我们家，以后经常来，我们家很好客的。”秦徽音说着，开始杀鱼。“你离远点，小心溅到你身上。” “没关系的，我就想和你说说话。”夏如婉说道，“上次你建议我请卫大夫给我娘看诊，真相是我最不想看见的那种结果。我娘的病不是病，而是有人下了毒。我彻查了夏府上下，揪出了许多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我查啊查，你猜查到了什么？” “与你爹有关？” “瞧，连你一个局外人都知道，而我却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不愿意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秦徽音一边片鱼一边问道：“我们初识时，正巧就是因为你爹与柳氏有染，当时你表现得很坦然，我以为你早就看破了，不会受到你那渣爹的影响。” “渣爹？这两个字还真是适合他。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男人，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狠，居然想杀了我娘。”夏如婉说道，“他原本什么也没有，成了夏家的上门女婿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与我娘没有感情，那也不应该这么狠！” “一个背叛了妻子的男人，你还指望他其他方面的品质靠得住？” “你说得对，是我低估了人性。” “你娘现在怎么样了？” “幸好发现得及时，卫大夫开的药很有用，她的情况好多了。不过，她隐瞒了这件事情，我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等着给我娘收尸，然后吞没夏家的财产。我差不多想到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后我会是什么下场。” “你这几天不吃不喝，就是因为接受不了你爹会为了财产杀了你和你娘。你对他还抱着一线希望，结果现在希望破灭了。”秦徽音说道，“你不吃不喝，你爹当然不会在意，但是你娘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担心了。我们的身体是我们在这个世间最重要的财产，身体在，希望在，身体不在，一切成了泡影。你这次有些失去理智了。不过没事，你在村子里散散心，我陪你玩几天，那些什么妖魔鬼怪都入不了你的心。” “好。” 书惠轻吐一口气：“太好了，我家小姐终于能听进别人的话了。秦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小姐这几天像行尸走肉一样。” “你家小姐在你的眼里无所不能。可是，她也是普通的女子，也有血有肉，也会有难过伤心的时候。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是过年休沐的时间，家家户户都是和乐融融的，只有夏庄冷冷清清，父不父女不女，夫不夫妻不妻，就会把她心里的空洞和悲痛放大许多，让她的身心比平时更容易崩溃。要是换个时间段，你家小姐未必会这么脆弱。” 夏如婉抱住秦徽音。 “婉儿姐，我在下鱼片呢，小心烫着你。” “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你这么聪明，以后可不能变成我的敌人。” “我们是合作伙伴，怎么可能变成敌人？除非哪天你不厚道，想一个人吃独食，把我踢了。那影响到我赚钱了，别怪我翻脸了啊！” “真是个财迷。我夏家那么多生意，还缺你这一样？那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做姐妹，你不许像别人那样算计我。” “我正在算计你。我算计你多吃点鱼片粥，把身体养一养。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比难民还要难民。”秦徽音一脸嫌弃。“这几天我给你养养，在回城之前把你的肉养回来。” 第238章 火灾 夏如婉在唐家留宿，唐家众人热情接待，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放在她的面前。 作为秦徽音的合作伙伴兼小姐妹，唐家众人与她相处的机会还挺多的。见她瘦骨如柴，大家都有点心疼。 夏如婉早就知道秦徽音的手艺好，但是在品尝到她做的各种美食时，还是被狠狠地惊艳到了。 饭后看唐家众人在那里打马吊，她被吸引了注意，跟着他们学习。刚开始秦徽音在旁边帮她讲规则，出谋划策，三五局下来，她这个军师已经毫无用处。 在与李桃花、唐三爷、向春桃的作战中，夏如婉输多赢少。至于原因，秦徽音与她心照不宣。 夜晚，秦徽音与夏如婉躺在同一个背窝里。夏如婉抱着秦徽音睡着了。 唐家有多余的客房，但是夏如婉要和秦徽音同床共枕。大家知道她有心事，当然不会反对，让书惠住进了客房。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秦徽音带着她在乡下玩遍各种好玩的，还变着花样制作各种美食给她调理身体。 夏如婉玩了几天，身上有肉了，脸上有笑容了，与唐家众人告了别，打算回去继续面对自己的残局。 秦徽音给她备了许多吃食，让她回去好好吃东西。 夏如婉看了看这个温暖的小家，说道：“我还会来的，你别嫌我烦。” “嫌你，可嫌你了，你再来可不能瘦成这样，要不然不让你进门。”秦徽音凑近她，在她耳边说道，“渣爹不听话，赶出去就是了，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夏如婉沉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村里出现了马蹄声。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是冲着唐家的方向来了。 夏如婉听见这马蹄声，让车夫再等等，免得他们的马车与即将经过的马匹在乡间小道上撞上了，等对方走了他们再赶路。 夏如婉与秦徽音说着闺蜜闲话，那马儿停下了。 骑马的人还是他们的老熟人。 “龚齐大哥。”秦徽音惊讶，“你怎么来了？” 龚齐神色复杂地看着夏如婉：“夏小姐，你快回城吧，你家出事了。” “我家怎么了？”夏如婉脸色难看。 “你家起了大火，烧死了不少人。至于其他的，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娘……”夏如婉膝盖一软，差点摔下去，幸好旁边的秦徽音及时反应扶住了她。 “你娘还活着，但是被烧伤了。”龚齐说道。 秦徽音不放心，对夏如婉说道：“我陪你回去。” 夏如婉现在心乱如麻，拉着秦徽音的手就像拉着救命稻草。 宋睿泽走过来，手里拿着披风，披在秦徽音的身上，说道：“我陪你。” 夏庄出了大事后，宁老板前去慰问情况，见到了受伤的夏夫人。夏夫人知道宁老板与唐家来往密切，就让他派个人去唐家找夏如婉回去。龚齐与唐家的人最熟悉，也来过村子里几次了，这个任务当然就落到他的身上。 龚齐的任务完成了，骑着马回城。 唐家众人叮嘱秦徽音照顾自己，又安慰了夏如婉几句。 李桃花拿出两个包袱，全部塞给宋睿泽。 “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你们要在城里待多久，这是给你们的换洗衣服。一包是你的，一包是音音的，你都收好。”李桃花说道，“你这包是我自己做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就在城里买两身合身的，这不合身的到时候我再改改。或者你不喜欢，你送给别人穿也行。” 李桃花第一次对宋睿泽示好，有些别扭，向来大大方方的她难得露出扭捏的姿态。 “谢谢。”宋睿泽心情复杂地提着包袱。 马车离开了。 宋睿泽跟着车夫坐在外面。 秦徽音和书惠陪着夏如婉。 几个时辰后，马车驶回城里。 此时大年已过，许多小贩已经恢复经营，开始为新的一年拼搏努力。还有些家大业大的，不想劳累这几天，仍在休沐。 夏庄附近聚集了许多人。 车夫一边赶马车一边吆喝：“让一让，马车来了。” “那是夏家的马车。”人群中，有人说道。 “听说夏小姐前几天去乡下找那位秦小老板拜年了，没在夏庄。幸好没在啊，要是她在的话，免不了也会受伤的。”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留下疤痕，那可不好嫁了。现在倒好，小的没事。”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失火？就算失火了，也不该烧得太快，以至于把丫头仆人烧死了那么多。幸好有个奴仆冒着必死的风险冲进去救出了夏夫人，要不然夏夫人也要折在里面。” “官府已经在里面调查了。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些富贵窝里的事情？” 夏家的马车刚停下，官府的人走过来。那人又是个熟人，也就是冯捕头。 “冯大哥。”秦徽音嘴甜地叫人。“夏姐姐一直在我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夏夫人现在在何处？” 冯捕头看了一眼宋睿泽这个护花使者，对秦徽音说道：“夏夫人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中，后背烫伤，现在在医馆。” 夏如婉看着如同废墟般的夏庄，颤抖地问道：“死了多少人？” “三十五个奴仆。” “我爹在何处？” “不知。”冯捕头摇头，“我们正在搜查他。” “如此气候，就算有火源，也不可能烧得起来。这次的火灾是人为吧？”宋睿泽淡道，“夏夫人可清醒，怎么说的？” “夏夫人还没有醒过来。”冯捕头说道，“不过，夏庄的管家说听见了夏夫人与夏老爷的争吵，后来夏老爷出府喝酒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当天他们睡得很沉，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他四处叫人救人，还是有三十五人死亡。” 冯捕头没有透露太多的消息，但是仅从这只字片语里就听明白了许多问题。一是失踪的夏老爷没有再回来，哪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见到他的身影。二是他们不太正常的沉睡。要不是管家醒得快，只怕死的人更多，甚至全军覆没。 “婉儿姐，我们先去看你娘，查案的事情交给官府吧！”秦徽音对夏如婉温柔地说道。 第239章 毒蛇 卫大夫的医馆还没有营业，夏夫人正在另一家医馆治疗。 夏如婉赶到医馆，在众多病人中寻找夏夫人的身影。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见到药童便问道：“我娘在何处？” 药童见夏如婉打扮富贵，猜测是夏夫人的女儿，指了指后院：“你娘的情况有些严重，安置在后院的厢房。” 夏如婉进入后院，见那里的院子里还安置了许多受伤的人。她找了个人带路，这才见到了在厢房里昏迷不醒的夏夫人。 “娘……”夏如婉轻轻地推了推趴在那里的夏夫人。 这是秦徽音第二次见夏夫人。 第一次见时，她只觉此人绝对不好惹，与她为敌是很可怕的事情。可是此时，她面色憔悴，原本英挺的眉此时耸拉着，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不堪，还有些白发。那种感觉就像是老虎落难，像只病猫。 “书惠……” “小姐，奴婢在。” “你打些热水过来，我给我娘擦擦脸，梳理一下头发。” 夏如婉为夏夫人梳理头发，擦拭脸上的灰尘。 大夫进来了，见到几人，认出了夏如婉，说道：“夏小姐，令慈吸入了大量的烟尘，需要慢慢调理。不过这不严重，真正让你们无法接受的应该是她后背上的烫伤。她的后背被起火的木头砸中，整个后背都烫伤了，没有一块好肉。” “我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你们守着她，偶尔喂点水。她的头部是没有受伤的，所以什么时候醒过来看她的身体情况。” “大夫，其他人的伤势怎么样？”夏如婉问。 “送来了四十八人，重伤二十人，轻伤二十八人。轻伤不碍事，养几天就行了。重伤的话，各种残缺的都有。” “请您给他们用最好的药，我们夏家愿意承担。”夏如婉说道，“如果人太多，你们医馆照顾不过来，可以交给其他医馆。总之，不要放弃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大夫说了一番医者仁心的话，承诺会好好照顾所有的病人。 秦徽音在旁边陪着夏如婉，回头对宋睿泽说道：“哥，我这几天要陪着婉儿姐，你不用守着我。” 宋睿泽淡道：“你不用担心，我等会儿要去零食铺看看。” 秦徽音陪在夏如婉的身边，帮着她照顾昏迷不醒的夏夫人。 夏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名下的产业难免会受到影响。夏如婉不仅要照顾夏夫人，还要管理产业。 “你说我爹早在三天前就打着进货的名义拿走了账房的银子？” “是啊，大小姐。” “你们呢？难道所有店铺的账面上都没银子了？” 所有的管事争前恐后地描述着夏老爷拿走现银的场景。 夏如婉马上统计所有的店铺情况，再让管家去夏庄打开库房查看里面的金银还在不在原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管家把结果告诉她时，还是差点昏厥过去。旁边的书惠扶着她，秦徽音给她倒了一杯水。夏如婉慢慢地缓过气。 “整个库房都搬空了。他还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夏如婉怒道，“报官，马上报官，我要把他抓回来。” “小姐，他是老爷啊，就算咱们报官，官府怎么可能管我们府上的家务事？”书惠在旁边说道，“夏家的银子不仅是夫人和你的，老爷也有一份的。他拿走自己的银子，官府怎么审，又怎么追缉他？” “报……官。”夏夫人虚弱地开口。“报……谋……杀……” “娘！”夏如婉蹲下来，看着夏夫人的眼睛。“娘，你吓死女儿了。五天了，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过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要是没了娘，我怎么活？” 夏夫人愧疚地看着夏如婉：“委屈婉儿了。婉儿别哭，别怕，娘在，娘会好好的。婉儿，报官，说他谋杀。” “娘，他把我们铺面上的银子都拿走了。” “我知道。那夜，他在水里下了药，整个府里的人都昏睡了过去。我在昏迷之前看见他带着许多人进来搬走金银珠宝。我们的库房应该被他搬空了。书惠说得对，如果为了丢失的银子报官，官府不好审理。可是，要是告他谋杀，又不一样了。他是上门女婿，本来就应该听妻家的。他谋害妻子，轻则充军流放，重则死刑。” “好，我现在就去报官。” “你别去，管家去。不管他是什么畜生，你都是他的女儿。如果你去告他，那你就会背上不孝的污名。他不配让你做出这样的牺牲。” 夏夫人安排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又对管事们说道：“你们几个先回去好好经营店面。我知道店里缺银子，你们也不好做。你们先撑一撑，等我养好了伤，自然会妥善安排你们。” “夫人，还请保重身体。” 管事们走后，夏夫人又交代夏如婉：“那几个管事有人没说实话。这段时间你派人盯着他们，看他们当中谁的手脚不干净。咱们夏家遭此大难，趁火打劫的鼠辈必然不少，你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你就是秦姑娘吧？”夏夫人的视线停留在秦徽音的身上。“我听婉儿提过你，她还提过你娘，我对你们母女印象深刻。幸好婉儿这几天不在家里，如果她在的话，未必有这个命活下来。秦姑娘，你是婉儿的福星，谢谢你陪在她身边。” “夫人，你别说话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秦徽音说道，“我给你做了粥，你醒了，我去把粥端过来。” 秦徽音走后，夏夫人说道：“咱们夏家的产业多，但是并不是每个店铺都赚钱，借这个机会，那些不赚钱的就卖了。夏庄的库房被那个黑心肝的东西搬空了，店铺的现银也所剩无几，咱们夏家这次是真的家道中落。幸好，你还有串串香。” “娘，只要你没事，那些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对了，娘，那个救你的仆人是谁，听说要不是他，你怕是逃不过此劫。” “他是我前不久救下的哑奴。”夏夫人说道，“没想到难得发了善心，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命。你派人去问问他怎么样了。” 第240章 义女 夏夫人醒了，夏如婉的情绪稳定下来，秦徽音便向她告辞，说是去串串香盯着那边的生意。 她仍然每天都会送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营养汤过来，然后留下来帮个忙，指挥一下混乱的局面。 夏如婉忙于生意无法守着夏夫人，安排婢女伺候。秦徽音时不时的问候一下，还会在医馆过问那些受了伤的仆人。 特别是那个哑奴，他是救下夏夫人的大功臣。因为他不会说话，仆人和药童都不明白他的意思，秦徽音却能轻而易举地明白对方的需要。 夏夫人自清醒后，恢复得特别快。她在仆人的搀扶下出门，在院子里四处走动。 她看着秦徽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那些仆人，对秦徽音真是越看越喜欢。 “徽音，你与婉儿情同姐妹，但是我总觉得还差点意思。” 秦徽音正在给夏夫人盛汤，听了这话一脸懵。 什么意思？ 难道是嫌她和夏如婉的关系不够好？ “我想收你为义女，你觉得怎么样？”夏夫人期待地看着她。 夏如婉在旁边掩嘴笑：“我娘这是嫌自己的女儿愚笨，看见别人家聪明的女儿就想抢过来。不过你问音音没用，得问李姨。正好李姨他们也回城了，让音音先去问问，要她娘点头才行。” “既然是我要收音音为义女，当然是应该我上门拜访。这样吧，我还没有去过你那店铺，借这个机会去看看。” 秦徽音惊讶：“夏姨，你是认真的？” 她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瞧夏夫人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就把她收入囊中，不像是笑谈。 “当然是认真的。我这人向来严谨，从来不说诳语。”夏夫人说道，“我膝下子嗣单薄，只有婉儿一女。以前不觉得，自从发生了这次的事情，我越来越有愧于她。如果她有个兄弟姐妹，别的不说，至少有人安慰，有人陪伴。你弥补了她欠补的东西，我很感激你。再加上你这丫头与一般的女子不一样，爽直豁达，聪慧敏锐，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婉儿姐。虽然我们不是亲姐妹，但是与亲姐妹没有什么两样。”秦徽音笑道。 夏夫人听明白了，这小姑娘的意思是义不义女的不重要，反正她与夏如婉是好友，只是名份上的差别而已。 夏夫人更喜欢她了。 夏家虽然经历了此等大难，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夏家还是有些产业在手里的。只要她愿意收义女，不知道多少人愿意排着队让她点头。她这样荣辱不惊，更显得可贵，同时也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想要收她为义女，只有找她娘来谈。 “说得对，你们与亲姐妹没有什么两样。”夏夫人说道，“不过，要是有个名份，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秦徽音嬉笑：“我娘可小气了，这不是担心她吃醋嘛！” “改天我登门拜访，与你娘说说。她要是愿意点头，我们婉儿也可以送给她做义女，这样她还多了一个女儿。” 秦徽音与夏如婉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既然大人执意这样，那就让她们谈好了。反正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 “对了，婉儿姐，你们不是报官了嘛，官府那边有消息吗？”秦徽音问。 提起此事，夏如婉的笑容便消失了。 “官府查了，只查到有一波人坐着船南下，户籍文书用的伪造的，后面就查不到了。” “意思是说，你那个渣爹成功逃脱了？” “可不是。他早就谋划好了，准备得特别妥当。哪怕官府用他的画像通缉，我们家还出了悬赏高价，仍然没有消息。” “他如此心狠手辣，早晚会遭报应的。”夏夫人冷笑，“女儿，为今之计还是把夏家打理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夏家绝对不能毁在我们母女的手里。你知道夏家老宅那边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吗？他们盯着我们的产业，想把我们娘俩吞个干净。可笑，产业是我爹打下的，他们靠着我们家的产业吃得肥头大耳，还妄想着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凭什么女人不能抛头露面？凭什么女人就不能传宗接代？凭什么我们就该把我爹挣下的产业交到那些没用的夏家族人手里？” “娘，你别激动。虽然你的外伤结痂了，但是还需要好好养着。”夏如婉担忧地看着夏夫人。 夏夫人挥挥手：“无妨。徽音，我们下午就去别院了，以后不用来医馆了。那些残疾的仆人，我会让他们做出选择，要么拿一笔钱自己养老，要么在夏府待着，做些轻巧的活儿，以后每个月月银翻倍，直到给他们养老送终为止。” “夏姨宅心仁厚，我相信夏家之难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更上一层楼。” 到了饭点，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秦徽音向夏家母女告辞离开。刚出医馆的门口，只见宋睿泽牵着马儿站在那里。 “你换马了？” “给你买的。” “我？”秦徽音惊讶，“这也太好看了吧！” 那是一匹白马，通体雪白，眼神澄澈，简直就是马里的西施。 “试试看。” 秦徽音上了马，骑在马背上。 “它好温驯啊！” “你刚学会骑马，不能找太烈的。”宋睿泽说道，“骑一段儿看看。” “那你怎么办？” “我去店里找你。” 秦徽音朝宋睿泽伸出手臂：“上来，我载你。” 宋睿泽拉着她的手，上马坐在她的身后。 今天的驾驶员是秦徽音，宋睿泽搂着她的腰，随便她发挥。 等他们抵达串串香门口，伙计过来牵马，发现是秦徽音，说道：“秦老板，这马好漂亮。” “我哥送我的。” 宋睿泽先下马，再把秦徽音接下来。 唐逸尘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身影，视线停留在那匹白马上。 “这匹马牵到后院马厩里去，好好照顾，别委屈它了。”秦徽音说道，“我还得给它取个名字，它这么好看，就叫无暇好了。你看它通体雪白，如白玉无暇。” 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听。” 第241章 无暇 宋睿泽跟着秦徽音往店里走去。 “我派人去找过那个夏老爷。” 秦徽音惊讶：“你这几天没过来，就是为了忙这件事情？” “也不全是，只不过吩咐了一声，让下面的人去找的。我回水坝复工了，许多事情要处理。” “是不是没消息？听说官府那边贴出悬赏告示，仍然没有人把他揪出来。” “这个夏老爷有多重身份，他非常小心，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个身份，所以我们的人还是让他跑掉了。” “哥，你的人真的太厉害了，官府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你的人还能追他一程。”秦徽音说道，“此事咱们别管了，官府都没有办法，咱们更没有办法了。夏家要是想找他，总有机会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好。” “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吃一口就行了。”宋睿泽说道，“你这么忙，不要为这些小事操心了。” 唐逸尘走过来，对秦徽音说道：“芍药伺候的那位县令公子来了，安排在楼上的牡丹阁。” “等会儿我去看看。”秦徽音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邓芍药与轻莺走过来，对秦徽音说道：“表姐，上次你给我送了锅包肉，我们公子遇见了，尝了尝，从此就记挂上了。你今天有没有空啊，要是有空的话，还想麻烦你做一份。” “这么多人看不见，还问她忙不忙？”宋睿泽冷道，“她是这里的老板，不是这里的大厨，点菜去厨房找大厨。” 邓芍药白了脸色，弱弱地说道：“我们公子的脾气有点倔。” “他脾气倔强，那就找他爹娘管教，找你表姐做什么？她欠你的？”宋睿泽冷道，“还是你觉得你身份高贵了，可以对她指手画脚了？” 邓芍药摆摆手：“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轻莺柔声说道：“宋公子，芍药说话直，没有恶意。我们公子还小，免不了有点娇气。不过没关系，小孩子哄哄就好了。我等会儿上去给公子说，就说今天尝尝别的特色，下次有机会再吃他惦记的美食。” 唐逸尘说道：“这里是串串香，卖的就是串串香，如果你们想吃别的食物，可以去清月酒楼。” 秦徽音见宋睿泽和唐逸尘一人一句把两个小姑娘弄得不知所措，场面还有点尴尬，打圆场说道：“我稍后会把这个方子教给清月酒楼的大厨，你们下次就可以带着那位县令公子去清月酒楼吃饭了。客人有点多，我得去忙了，你们随意。” 邓芍药追上秦徽音，在后面解释道：“表姐，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我没有这么小气。”秦徽音停下来。“你想伺候好那位县令公子，因为他是你的护身符，这本身没有问题。不过，你可以把这件事情处理得更好，比如说像你身边的那位姑娘一样引导他做出更理智的决定，既不麻烦别人，也能哄好他。” 秦徽音拍了拍邓芍药的肩膀：“好了，多大点儿事情，值得你这么紧张。我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可不少，要是一点风吹草动就心惊胆战，那我这店早就开不下去了。你也别怪我两个哥哥说话不好听，他们就是心疼我，不想我太累了。” 邓芍药更觉惭愧了。 表姐这么辛苦，她还把自己的麻烦带给她，给她增添更多的麻烦。 轻莺对宋睿泽说道：“宋公子，奴婢叫轻莺，之前你去县衙的时候，从树上取下了风筝，正是奴婢的，你还记得吗？” 宋睿泽淡道：“不记得。” 唐逸尘嘴角上扬：“原来宋公子竟是这样热心肠的人。小妹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欣喜吧，毕竟你终于有点人气了。” “嫉妒？”宋睿泽淡道，“我与音音无话不说，拥有更多的秘密，你心里很酸吧？” 唐逸尘：“……” 夏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早上刚找秦徽音提出那个想法，秦徽音还没有时间对李桃花提起，下午空闲时夏家的马车就抵达串串香门口了。 李桃花见到夏夫人，以为她来查账，毕竟这里的产业有她家女儿的一半。如今夏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正是缺银子的时候，想把串串香的收入拽在手里也是正常的。她如往常一样继续忙自己的，账房那边是唐绿芜负责，她就不干涉了。 然而，夏夫人今日是冲着她来的。 “您就是徽音丫头的娘亲吧？”夏夫人行了一个礼。“我姓夏，是如婉的娘亲。” 李桃花吃糕点的动作停下来，眨巴眨巴桃花眼，放下手里的半块糕点，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糕点渣。 “夏夫人嘛，如雷贯耳。不过，我不负责账本，你可以找我们家大丫头查账。”李桃花指了指柜台前的唐绿芜。 “我不查账，这是孩子们的生意，我不干涉。”夏夫人坐在李桃花的面前，“我想和你谈谈徽音。” 李桃花听说与秦徽音有关，立马打起精神，就像穿上战甲似的，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夏夫人眼里一亮。 果然，那么聪明的小闺女必然有个更聪明的娘教导才对。 “我想收徽音为义女。” 李桃花已经做好了对方想抢秦徽音生意的准备，结果…… 冲她来的？ “你可能不明白我们家的关系。”李桃花说道，“我是寡妇另嫁，还改嫁了两次。” “妹妹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真乃女子楷模……” 李桃花：“……” 为了抢她女儿，还真是什么昧良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亲生的就这么一个闺女……” “你要是看得上我们家婉儿，我把婉儿送给你做义女。这样你亲生的，收下的，养着的，就有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了。妹妹你的福气在后头呢！我收了徽音为义女，必然视她为亲生骨肉，以后也会给她准备嫁妆。” 李桃花：“……你图啥？” “我实在喜欢这个闺女。” “那是，我闺女肯定是极好的。”李桃花认同地说道，“这件事情是大事，我们全家人得商量一下再决定。” 第242章 拒绝 夜晚家庭小会，李桃花把夏夫人的来意告诉了大家。 唐绿芜一听，抱着秦徽音的胳膊不放：“不要。音音是咱们家的，她要收音音为义女，那不是要抢我们的人吗？” 唐逸笑还没有返工，最近这几天在店里帮忙。 他认同唐绿芜的说法，阴阳怪气地说道：“二姐够忙了。除了咱们，外面还有睿泽哥、启斌哥、陈勇哥、卫风哥……一大堆哥哥认都认不完，现在又来一个夏夫人想收她为义女，我们以后想找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再说了，夏家的事情多麻烦啊，她有这个闲工夫抢别人的女儿，还不如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 唐大富向来没有主见，见几个孩子都这样反对，跟着说道：“媳妇，俩孩子说得对。” “谁说得不对？”李桃花戳着他的额头，“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 “嘿嘿……”唐大富摸着被李桃花戳的地方傻笑。 李桃花翻了个白眼。 “这次夏家出事，音音跟着忙前忙后，夏夫人喜欢她是很正常的。换作咱们，也会喜欢这样热心肠的姑娘。”唐逸尘说道，“音音与夏家小姐交好，又与她合作做生意，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其实这个名分没有必要。他们要是处得好，处上一辈子姐妹也是没问题的。要是以后有什么变故，也能大大方方地分开，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对她们来说反而是束缚。” 李桃花点头：“还是尘哥儿思路清晰，说得有道理。行，下次她再来，我就这样回她了。音音，她要是问你，你也别答应。你们已经是朋友，好好处着就是了，用不着弄那些虚名来约束大家。那些虚名只能约束君子，约束不了小人。” 唐三爷打着哈欠：“既然大家商量好了，那我去睡觉了。” 新年后，唐三爷跟着李桃花等人进城了。之前他在向春桃那里赶车，如今向春桃他们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忙得过来了，他就可以跟着秦徽音他们了。 唐三爷最喜欢秦徽音了，当然愿意跟着她走。只不过店里的人手够多了，他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可能让他跑堂，一般都是帮着唐绿芜守柜台，有时候门口堵住了，需要有人去整理车位，唐三爷出去指挥，很快就把交通梳理好了。 第二日，夏夫人又上门拜访了。 李桃花笑着拒绝了夏夫人的提议。 夏夫人问缘由。李桃花见她真诚，也不和她说那些虚的，就把自己顾虑的情况说给她听。 “亲兄弟还不打伙做生意呢，更别说义姐妹。两个孩子现在处得好，有没有那个名分不重要。如果哪天她们两人有了不同的想法，在生意上有不同的安排，有个姐妹名分在那里还不好开口，没有束缚还容易清清楚楚地算账。再说了，两个姑娘这么好，本来就姐姐妹妹地叫着，何必多此一举嘛？” 夏夫人有些失望，但是也尊重对方的决定。再说了，本来就是她妄想别人家的姑娘，对方不同意才是正常的。 虽然唐家这边没有同意夏夫人的提议，夏夫人却对李桃花一见如故。她说夏家最近事多，没有空闲，等她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请唐家众人去他们夏家做客。 夏家的确事多，夏如婉每日与那些管事斗智斗勇，卖掉了十几个亏空的店铺，留下的店铺也换了管事。 夏庄烧毁了，需要大量的银子修葺，以夏家如今的财政是无法支撑这么大的工程的，只有先放置在那里。夏夫人带着夏如婉搬进了另一个别院，那个别院的大小规模可比不上夏庄，原本是夏夫人买来存放货物的，可见有多简陋。 不管多么简陋，夏家母女最近也无法挑剔。夏庄烧得差不多，她们所有吃的用的都需要重新添置。还有那些因为这件事情而残废的仆人，夏夫人也得花银子给他们养老。现在夏家手里赚钱的生意除了清月酒楼和串串香，还有几个小店铺。 可是那几个小店铺也没有现银，连下次进货的资金都没有。夏如婉只得与秦徽音商量，提前把这个季度的分红算出来。 夏家最近非常艰难，勉强支撑生意。 与夏家那边不同，秦徽音投资的几桩生意都赚了钱。年后张木匠父子就把木匠铺的分红算给了她，紧接着就是向春桃和王菊英他们那里的食肆铺，与宋睿泽合伙开的零食铺也正红火，串串香更不用说，每天都是客如云来。 秦徽音把所有的资产都存入钱庄，存放那些票据的匣子是她让张木匠做的。至于宋睿泽给她的，她单独开了一个户。 “出事了，出事了。”李桃花从外面进来。 “娘，怎么了？”唐绿芜问。 “我不是想着音音喜欢吃罗氏的糕点，趁着现在没客人，想给她买回来尝尝。刚才经过县衙，看见了邓家那老婆子和邓家大房那泼妇。” “她们又去找姑姑的麻烦了？”唐绿芜猜测。 “不是。”李桃花摆手。“她们是去告官的。” “啊？”旁边几个人惊讶。 关于邓家那些腌臜事，店里的伙计都听说过，所以李桃花一说，他们便听懂了。 “我挤进人群听了听，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娘，你快说。”唐绿芜急问，“他们敢去县衙告官，总不可能是想把姑姑和表妹带回去吧？她们的胆子变得这么大吗？” “如果是为了把她们带回去，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可是，她们是为了找到邓贵。” “我记得上次芍药说过邓贵现在在清月酒楼打杂，什么时候还清清月酒楼的饭钱才会放了他。不过以他目前的情况，没有三五年是还不清的。他们要找邓贵，应该去清月酒楼，为什么去县衙？” “当然是因为邓贵逃出了清月酒楼，还偷偷溜回乡下，把他们大房的闺女带走了。现在他们没了大房的闺女，又找不到邓贵，只有来县衙闹。”李桃花说道，“芍药和她娘也被县令大人传讯了。” 第243章 后续 邓家大房的闺女找到了。 可是，他们宁愿没有找到。 邓贵那厮太狠了，居然把自己的大侄女抵押给了赌坊，而赌坊的人为了换钱，就把她卖进了青楼。 县衙那边查到了她的消息，赶过去找人的时候，贪婪的老鸨已经让她挂牌子接客。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刚挂牌，拍下她的客人正准备对他做点什么，但是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然而进了那青楼，就算还没有丢失清白，她的名声也毁了。邓家已经没有办法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她要么剃了头发做姑子，要么远离这个地方，嫁得远远的，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 唐家众人站在县衙外，听着里面的审案过程。 “大人，我清清白白的大闺女现在名声尽失，以后肯定是嫁不出去了。求大人为我们做主，让这对母女赔偿五百两。” “邓贵做的事情，你们不找他，找我们做什么？”邓芍药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可怜，现在也敢据理力争了。 唐彩云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官府，是县令大人。哪怕她现在在县衙后院做厨娘，一踏入这公堂之中还是会手脚发软，全身无力。 “我们能找到邓贵吗？我们能找的只有你们。你们一个是邓贵的媳妇，一个是邓贵的女儿，不找你们找谁啊？” “你们一个是邓贵的亲娘，一个是邓贵的大嫂，出了事情只会找小辈的麻烦，甚至还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邓芍药说完，跪在县令面前磕头，“大人，邓贵犯下的事情，我们母女不知情。这段时间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县衙。另外，她说的那些我们都不认。邓贵会变成这样，是她们自己作的恶。大人有所不知，我原本有两个姐姐，就是她们怂恿着邓贵卖掉了。” 邓家大嫂没想到邓芍药会在公堂之中说出这等家丑。她突然有些心虚，底气不足道：“那是你们家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怂恿得了？你爹好赌，把家产都输光了。他这个当爹的要卖掉自己的女儿，我这个做大嫂的还能拦他吗？” 邓芍药朝着县令磕头：“大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就算要告，那也应该找邓贵的麻烦。我和我娘已经有许久没有回过村了，也不打算再回去。我们想赚钱去找我那两个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的姐姐。” 县令拍着惊掌木，说道：“钟氏，我们会派人捉拿邓贵，但是邓芍药和唐彩云与此事无关，不要再胡搅蛮缠。” “大人，民女还想求大人一个恩惠，让我娘和邓贵和离。”邓芍药说道。 “不行。”邓老太太在旁边说道，“你这个赔钱货妄想摆脱我们邓家，你身上流的是邓家的血，想得美。” “大人，你看我娘身上的伤……”邓芍药卷起唐彩云的衣袖。 唐彩云的手臂上没有一块好肉，全是曾经留下的疤痕。 “不仅手臂上，身上到处都是。这些年邓贵不管顺不顺心都会打我娘和我们姐妹，我娘护着我们，所有的责打都落在她的身上。他打我们的时候，邓家的其他人在旁边看笑话，有时候还故意煽风点火，让邓贵打得更狠。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求您给我们娘俩一条活路。邓贵之所以卖大房的堂姐，是因为不敢来县衙找我。下次他再出现，死的就是我了。” “大人，这是咱们的家务事，您应该不会管吧？”邓老太太说道，“自古只有男人休了女人，没有女人主动和离的。” “谁说没有？”县令淡道，“你整日在乡野之中，知道外面的天有多大吗？唐氏，一直是你女儿在为你说话，你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现在本官问你，你是否要和邓贵和离？” “大人，民妇想，民妇做梦都想。芍药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大人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我们村问问。邓贵这些年一直打我，打我的女儿。前不久他卖掉我的两个女儿，最后还想卖掉芍药。幸好芍药进了城，躲过了这个劫难。大人，那个男人就是个恶鬼，民妇宁愿当一辈子的寡妇，也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系。” “师爷，写份和离书，盖上官印，再让唐氏按下手指印。从今日起，唐彩云不再是邓贵妻，邓芍药与邓贵脱离关系。” 县令吩咐后，师爷马上安排。 在师爷安排这件事情的时候，县令对围观的众人说道：“本官希望你们不要像这个无脑蠢妇一样说出只有男人可以休弃女人，没有女人主动和离的，女人休弃男人从来不是稀罕事情，这条律令在当朝是明明白白写着的。邓家这种情况比较特殊，邓贵犯罪潜逃，官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他抓捕回来。为了邓芍药母女的安危，本官就做一次主，让唐氏母女摆脱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邓家。至于邓贵，我们会继续搜查抓捕。” “另外，钟氏提出的让唐氏母女赔偿五百两银子，那也是痴心妄想。就算要赔偿，那也应该是找邓贵。今日的案子到此为止，退堂。” 钟氏不甘心，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恶狠狠地瞪着邓芍药：“真是小瞧你了。你现在有本事了，有县令公子做靠山，我们连告官都拿你没办法。” “县令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岂会被你蛊惑？”邓芍药说道，“还有，以后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别找我们的麻烦，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不要忘记了，我大姐二姐的债还没有讨回来。” “娘，我们回去吧，我不想被这么多人盯着。”邓家大房的姑娘邓杏儿拉了拉钟氏的手臂，恳求道。 “闭嘴，赔钱货。”钟氏一巴掌扇过去。“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死了一了百了，我还没有这么丢人。” “行了。”邓老太太烦躁地说道，“要闹也是回家闹，这里是你胡闹的地方吗？今天已经够丢人了，还不快走？” “娘，你也同意了啊！”钟氏觉得没面子，拉着邓杏儿跟上邓老太太。 唐彩云看着手里的和离书，激动地说道：“芍药，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摆脱你爹了。” “娘，苦日子已经过去了。其实之前我伺候少爷的时候见过大人，还提过你的事情，早就向大人请教过了，今天不过是顺势把这件事情办了。”邓芍药说道。“大人说了，女人遇见不公就得为自己争取机会，而不是等着命运的安排。” 第244章 庆祝 唐彩云母女出了公堂，见唐家众人在那里等着她们。唐彩云激动地抱住了李桃花，邓芍药抱住了唐绿芜。 唐逸笑说道：“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对啊，再也不用和邓家的人来往了。”李桃花拍了拍唐彩云的后背。“以后胆子大点，多听芍药的，别再犯蠢。” “嫂子，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帮助芍药，我们娘俩也不会等来今天。我昨天才发了工钱，想请你们吃一顿，可以吗？” 李桃花笑着说道：“听听，这多新鲜，她请我们吃饭还问我们可以吗？送上门的好菜好饭，就算我走不了，抬也得给我抬去。不过最近吃串串香吃腻味了，许久没有吃烤鸭了，我们去照顾宁老板的生意，尝尝他家的烤鸭有进步没有。” 众人去了宁老板的烤鸭店。 龚齐见到他们，非常高兴，给他们安排了最僻静的厢房，又给他们赠送了不少配菜。 “龚齐大哥，你看起来很开心啊，这是有什么喜事吗？”秦徽音一眼就看出龚齐的状态不一般。 龚齐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与表妹的婚期定下来了。你们今天不来，我晚上也会上门送喜帖。” “什么时候？”李桃花问，“恭喜啊，以后就是这里明正言顺的小老板了。” “半个月后。其实早从两年前就开始准备婚事了，现在该准备的也差不多，而且我无父无母，是姑姑姑父养大的，以后就是上门女婿，我们全家人还是住在一起，与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姑姑姑父也不用担心表妹外嫁会受委屈。” 李桃花说道：“虽然没有见过你表妹，但是看你说话间对她的疼爱，就知道你对她是真心的。你姑姑姑父没有看错人。” 同样是上门女婿，夏家那个是白眼狼，可是龚齐眼中有情，显然与那个白眼狼不一样。 龚齐送来喜帖后，不再打扰他们的家庭聚会，叮嘱伙计在门口等候吩咐，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今日这顿饭是唐彩云母女请的，他们是主，其他人是客。既然是主人招待客人，当然要好好招呼大家了。 “说来杏儿也是可怜。”唐彩云说道，“她如今没了名声，邓家的人指不定要把她许配给什么瞎子瘸子的。” “娘，邓杏儿没少欺负你，姐姐在时更是把她们当丫头使唤，你还心疼起她来了？这一切都是她活该，报应。” “你这性子要是遇见好人，日子肯定和美。可惜你运气不好，遇见那么个杀千刀的祸害。行了，以后听你闺女的，想不明白的也问你闺女。”李桃花摇摇头，“芍药，我听你说话，你是不是会认字了？” “少爷读书，我和轻莺姐陪着，跟着夫子学了几个字。”邓芍药压低声音说道，“有时候少爷被罚抄，我和轻莺姐还要帮忙。” “看来让你去衙门是对的，不仅改变了你的命运，也改变了你娘的命运。不过，县令大人与京城来的温大人交往甚密，而且这次修建水坝，他也出了不少力，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要升官的。你别傻呼呼的只会伺候人，一定要多看多学。” “读书认字吗？” “当然不仅仅是这些，还要学你们家主母的那些本事。以后你们家大人升官了，来往的贵人越来越多，是不是需要人情往来？你跟着县令公子，县令又只有这么一位公子，以后那家业是不是要传给他的，你作为他的大丫头，是不是也得有能力？” “可是表姐不是说等赚了钱就去找大表姐和二表姐吗？”唐逸笑说道，“她应该不会在县衙待很久才是。” “这又是傻话。不管她离不离开，学到脑子里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不管在哪里生存都需要这些本事。另外，她要找大丫和二丫，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除了花着钱到处找人，还有别的办法吗？茫茫人海，怎么找？她就算愿意找，她有多少银子拿来找？如果她跟着的主子越来越有权势，她这个大丫头也是水涨船高，找他们家主子求个恩典，那也是有可能的。” “在京城有句话，宰相家看门的也是七品官。这不是说他真的有七品的官衔，而是他有办成许多人办不成的事情。” “舅母，你说得对，之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幸好有舅母提点，我才能明白这些道理。” “嫂子说得有理，这些东西我们可想不明白。当初能去县衙，也是因为听了嫂子和徽音的提点。我这人不会喝酒，今日想敬大哥嫂子一杯，你们几个孩子喝茶就行。”唐彩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唐逸尘在书院，为了不耽搁他的学业，今日这顿饭便没有请他了。 他们本来想把唐三爷带上，但是唐三爷跟着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去喝酒了。 唐彩云第一次喝酒，刚开始浅尝一杯的时候还被呛了一下，后来越喝越多，连续喝了好几杯，直到有了醉意才停下来。 午饭结束，唐家人把唐彩云母女送到县衙门口才离开。 大年之后，唐家众人各司其职，一起经营着串串香的生意，让串串香的美名传扬出去，成了当地的特色美食。 除了串串香之外，零食的传播速度也很快。宋睿泽安排了一批人去省城开了个零食店，销路快速扩散出去。 “这是什么？”秦徽音正在算账，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匣子，抬头时看见宋睿泽，问道。 “你打开看看。” 秦徽音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银票，最小的五十两，最大的一百两，加起来一千二百两。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秦徽音问。 “省城那边的生意比这边更好，我让江启斌跑了一趟，查了账，把这几个月的盈收带回来了。” “省城那边我又没有操心，从找店铺到找人工，再到开业时的各种准备，全是你和启斌哥操劳的，你把钱给我做什么？” “他的那份给他了，这些都是我们的。零食的配方全是你提供的，你不收这个钱，我就把店关了，不开了。” 秦徽音抱着匣子，一副‘你别想抢走’的样子：“我收，有钱不收是傻子。” 第245章 赶回 宋睿泽有了笑意。 “明天我带你去骑马，好吗？” 秦徽音把匣子收进柜子里，再用钥匙锁上，随口说道：“明天不行，明天是大哥生母的忌日，我们全家人要回乡下。” 宋睿泽沉默。 秦徽音察觉他的情绪不对劲：“可以换个时间吗？后天怎么样？” “既然有事，那就改天再说。”宋睿泽说道，“水坝还有事，我先走了。” 宋睿泽走后，秦徽音越想越觉得奇怪，她下楼找到李桃花，问起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李桃花正在补妆，听了秦徽音的问题，歪头想了想，继续在脸上补粉：“明天就是你大哥生母的忌日，没别的了。” “难道是我多心了？”秦徽音嘟囔。 “怎么了？”李桃花问。 “没什么。” 第二日，唐家众人回村。唐大富和李桃花烧了纸钱之后，把剩余的时间留给了几姊妹。秦徽音作为晚辈表示了一下心意，她知道三姊妹肯定有许多话要对自己的生母说，找了个借口先走了，让三姊妹留在坟头上和生母说话。 下山时，她看见了宋睿泽母亲的坟墓。距离大年已经过了三个月，又正是暖春，野草长得极快，坟头上的草也高了。 秦徽音把那些野草拔掉，再用手帕擦拭了墓碑。她对着墓碑说道：“姨，睿泽哥现在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我还以为是睿泽那小子回来了。”挑着柴火的宋老汉经过，看见蹲在墓碑前的秦徽音，说道，“不过也是，每年的今日他宁愿躲进大山里也不会来他娘的墓碑前，怎么可能专程回来？” “宋爷爷，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秦徽音问。 宋老汉惊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也是，村里人觉得晦气，一般都不会说起。今天是宋睿泽她娘的忌日，也是他的生辰。她娘死时，他还没有出生。他爹把棺材准备好了，连钉子都钉上了，居然听见了小孩的哭声，打开棺材一看，生了。” “多谢宋爷爷。”秦徽音起身下山。 今天居然是宋睿泽的生辰，那他今天得多难过啊！ 她先回家，对李桃花和唐大富说道：“娘，唐叔，我先回城里了。你们也不用心急，今天晚上住一夜，明天再回吧！” “怎么走得这么急？”李桃花问。 “刚才遇见了宋爷爷，他提起睿泽哥，我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秦徽音说道，“昨天睿泽哥找我骑马，我拒绝了。睿泽哥的出生方式特殊，在他的心里一直是过不了的坎，今天这个日子他肯定又特别低落，所以我想回城里陪陪他。” “难怪你昨天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还真不记得。你知道的，我和他爹就过了一年，没人关心过他的生辰。” “我知道的，娘。”秦徽音骑上她的小白马。“我先走了。” “你在路上小心点。”李桃花追出门，朝着她骑马飞奔的身影喊道。 秦徽音刚走，唐家三姊妹回来了。 “娘，二姐去哪里？”唐逸笑问。 “她先回城里了。”李桃花说道，“你们身上全是灰，快去换身衣服。” 唐逸尘说道：“今天是宋睿泽的生辰，她是为他赶回去的吧？” “你知道？”李桃花惊讶，“连我都不知道。” “以前无意间知道的。”唐逸尘说道。 “宋睿泽昨天找过她，她不知道今天这个日子特殊，没答应和他骑马。现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想回去陪陪他。那小子还真是命运多舛，我们家音音真是个爱操心的丫头。” 水坝。钱坝头拿着一叠单子拍在宋睿泽的面前，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些货单数目不对，我让他们把货单上的数补上了再送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姓宋的，你能有今天是因为老子给了你机会，现在你当上总坝头了，开始不把老大哥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钱坝头，童坝头李坝头他们是怎么没的，你要是不记得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数目不对，别说你的面子我不会给，连县令和温大人的面子我都不会给。”宋睿泽淡淡地看着他，“这是朝廷拨的款，所有的账目都得上交给官府。” “行，算你有种。”钱坝头拿着单子离开。 陈勇在旁边说道：“这个姓钱的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多了。我看他的样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老大，一定要小心。” 宋睿泽今日心情不好，根本不想管这些屁事。然而，他越不想管，事情就越多。这才刚消停一会儿，周晋元又说有人打架。 “宋总坝头过来了。” 两个男人赤着膀子打架，你一拳我一拳，乱挥一通。 旁边的人围观着，有人煽风点火，有人劝架，大多数是看热闹的。毕竟整天干着无聊的事情，总想找点刺激的事情做。 宋睿泽和陈勇等人过来了，那两个人借着旁边劝架的手‘不情不愿’地停下来。 “打啊，怎么不打了？”宋睿泽淡道，“继续打。” “总坝头，这小子总是在我干活的时候使坏。”一人指着宋铁根骂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昨天休沐的时候我在街上遇见他调戏一个小媳妇，我出手阻止了他，他心怀不满，今天就找机会找我的麻烦。” “放你娘的屁……”宋铁根吐出嘴里的血水。“你自己像个弱鸡一样，连块石头都搬不动，怪得了老子吗？” “总坝头，这么大的石头本来是两个人搬的，我还没有放下，他就先放手了，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被石头砸了。” 宋睿泽看向旁边的众人：“你们在现场，应该看清楚了，现在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春水兄弟说的是真的。宋铁根今日就是故意的。他平时仗着是总坝头的堂兄，没少欺负其他人。” “放屁……”宋铁根一听，急了。“谁能没个失手的时候？我今天身体不好，没什么力气，又不是故意的。” “张春水，你可以休息了，剩下的活儿由宋铁根帮你完成。”宋睿泽淡道，“要是完不成，那就别吃饭别睡觉了。” 第246章 生辰 宋铁根呸了一声，骂道：“老子今天不干活，扣工钱就扣工钱，老子不缺这点工钱。” 说完，转身朝水坝外面走去。 宋睿泽取下手套，递给旁边的江启斌。 江启斌连忙接住。 他又取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 这两样都是秦徽音送的，可不能弄脏一点。 砰！一拳头挥过去。 宋铁根惨叫一声，弓着身子，身体往后面栽倒。 宋睿泽的眼眸里满是冰霜，一拳又一拳地狠揍着宋铁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四周的人先是震惊，接着是恐惧。 宋睿泽的拳头如石头，每一拳挥过来，宋铁根的惨叫声直冲云宵。 刚开始宋铁根叫得特别凄惨，后来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宋睿泽的手上全是鲜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宋铁根的。 “泽哥，好了，好了……”江启斌连忙阻拦。 陈勇淡道：“泽哥，犯不着为这种杂碎影响心情。下次再有这种活儿，交给我，两拳就收拾了他。” 陈勇捏着拳头，那高大威猛的身躯如一座大山，让人不寒而栗。 张春水担心这场无妄之灾落到自己的头上，连忙道歉：“对不起，泽哥，下次我不闹事了。” 宋睿泽用蒋清南递来的手帕擦拭拳头上的血迹，淡淡地说道：“你没有错，道什么歉？” 张春水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 “下次他再调戏女子，回来告诉我，我直接废了他的根，让他这辈子都动不了花花肠子。”宋睿泽淡道。 “泽哥英明。”张春水立马安心了。 宋睿泽看了一眼宋铁根：“扔进山洞里，关上三天三夜，什么时候老实了再放出来。” “是。”周晋元朝旁边指了两个人，把宋铁根抬走了。 江启斌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刚才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应该是钱坝头的人。今天这事只怕钱坝头又要做文章。” “无妨，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收拾了。”宋睿泽说道。 “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别不好？”江启斌最会看脸色了。 “没有。”宋睿泽垂眸。“干活。” 宋睿泽沉闷地处理着水坝的事情。 作为水坝的总坝头，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刚开始大家对他不服，各个部门都有一群刺头故意挑事。不过像刚才那样，多收拾几次，杀几只鸡儆几次猴，只要不想死的自然会老实下来。 哪怕是表面的老实。 “周晋元呢？”宋睿泽处理了一会儿事情，发现他那几个好部下都不见了。 “刚才还在这里，突然不见了。”一个工人说道。 “陈勇、江启斌、蒋清南还有张二柱呢？” “也没看见。” 宋睿泽蹙眉，挥挥手，打发了其他人。 天色渐晚，宋睿泽的帐篷里点起了蜡烛。 这时候，江启斌着急地跑进来，对着宋睿泽说道：“泽哥，不好了，零食铺被砸了。” 宋睿泽蹙眉：“谁干的？” “我也不知道啊，还是那边的人来找你，被我撞见了，赶快来告诉你。”江启斌说道，“快点去看看，听说伤了人。” 宋睿泽出来时，张春水把他的马牵出来了。 他骑上马，疾驰而去。 江启斌：“……” 载他一程又怎么样？他们泽哥的马背就只能徽音妹子坐是不是？ “江哥，现在怎么办？” “快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得赶过去，要不然……” 好戏就没了。 宋睿泽赶到零食铺。 此时里面非常寂静。 他还没有进去，听着里面寂静无声，心中便起了疑心。 不是说被砸了，还有人受伤了吗？怎么会这么安静？ 他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走进去。 在他推开院门的时候，原本黑漆漆的院子突然亮起了灯笼。几十个人都提着灯笼，同时把那些灯笼点亮，再挂了起来。 “泽哥，生辰快乐。”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宋睿泽愣住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今天是…… 秦徽音推着小推车，小推车上面放着一个大蛋糕，蛋糕上点着蜡烛，说道：“哥，被骗了吧？不过你放心，我们这是善意的谎言。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们商量了许久，决定给你一个惊喜。这是生日蛋糕，我做了一下午才成功，你别嫌丑。” 宋睿泽干涩地说道：“你不是在乡下吗？” “本来在乡下的，听说今天是我哥的十五岁生辰，那我说什么也得赶回来给你庆祝。” “泽哥，你跑得太快了。”江启斌从马车上跳下来。“终于赶上了。” 宋睿泽淡淡地看着他：“你也敢骗我了。” “这是徽音妹子的主意，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骗你，徽音妹子威逼利诱，各种强迫我答应……” “你要不要脸？”周晋元踢过去。 江启斌躲开：“诶，没踢着，真没用。” 宋睿泽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这些都是他的伙伴，他后来收留的流民，以及他最想见的妹妹。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们出现了，注入了一道光。 “哥，我希望以后每年的今天你不要逃避自己的生辰。你是今天来到这个世间的，你的母亲肯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生活。这里有十五份礼物，从你一岁到十五岁，我都补给你了哦！”秦徽音指了指旁边的礼物小山。 “泽哥，我们没有徽音妹子那么有钱，十五年的礼物就不送了，但是从今年开始，兄弟们肯定陪你过生辰。” “泽哥，生辰快乐。” “听徽音妹子说这个生日蛋糕是要许愿的，只要许了愿，肯定能实现。你快许愿吹蜡烛。” “这种糕点别说见了，听都没有听过。徽音妹子为了做这个蛋糕，一下午都没有出厨房。” 宋睿泽看着面前的精致糕点，默默许了愿，拉着秦徽音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吹蜡烛。” 秦徽音答应，与他完成了这个仪式。 篝火点起来，烤羊刷起来。 今天他们的晚餐就是烤全羊。十只羊同时烤着，香气扑鼻，把方圆几里的居民都馋哭了。 大家围绕着篝火吃糕点，入口即化的蛋糕让他们品尝到了生平最甜的味道。 “拉面来了。”秦徽音端着面条出来。“鸡蛋拉面，你一个吃，这是长寿面，寓意长寿健康。” 江启斌从旁边探着脑袋：“老天爷为什么不赐我一个徽音妹妹啊？徽音妹妹，你缺哥哥吗？” 宋睿泽一脚踢过去。 江启斌躲开：“我现在练出来了，你们谁也别想欺负我。” 第247章 烟火 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炸开。 在这个寂静的夜间，它们持续了许久，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烈。 过年时，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烟花只是陪衬。可是此时，它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许多人探出脑袋看着天空，惊讶于何人这么大手笔，居然在平日里也能欣赏到这么美丽的烟花。 “泽哥，这是我们几个凑的，表示一下心意，你别嫌弃我们寒酸啊，毕竟我们还没娶媳妇呢！”蒋清南在旁边笑着说道。 “多谢。” “天啊，泽哥谢我们了，好肉麻，我受不了，还是去吃烤羊肉。” 宋睿泽笑了笑，看向秦徽音，却见秦徽音正在给当初抢她荷包的孩子切羊肉，还细心地吹冷了再喂他吃。 “姐姐……”孩子抱住她的腰，仰头看着她。“你要是我亲姐姐就好了。” “那你就把我当亲姐姐好了。”秦徽音摸了摸小孩的头顶。“你刚才吃蛋糕吃得有点多，羊肉少吃点，小心积食。” 越来越多的孩子围绕着秦徽音，眼瞧着秦徽音被缠得脱不干身，他喊了她一声，那些孩子才散开。 秦徽音把切好的羊肉端过来递给他：“尝尝。” “你别惯着他们。”宋睿泽说道，“你这么忙，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他们，要是他们当了真，经常去吵你，你可应付不过来。” “他们从小流浪，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多了，知进退懂眼色，不会发生你说的这种事情。他们渴望亲情，喜欢有家的感觉，为什么要让他们失望呢？”秦徽音说道，“哪怕只是一瞬间，只是他们童年生活的一小块记忆，那也足够温暖他们一生。” “小小年纪，说话老气横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顶着小孩的身体，里面却是个小老太婆。” 秦徽音：“……” 有点被冒犯到。 虽然不是小老太婆，但是也是二十几岁的成年女性，对十五岁的他来说好像……是有点老了。 那她每天叫他哥，在他身边撒娇卖萌，是不是有点‘为老不尊’？ “我告诉你，其实……我是山林里的精怪。”秦徽音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道，“现在已经三百五十七岁了。” 宋睿泽戳了一下秦徽音的额头：“没大没小。” 今日玩得开心，大家熬夜了，天快亮才停下来。秦徽音做主给他们集体放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宋睿泽躺在床上，一点儿困倦的感觉都没有，脑子清明。他起身，站在窗前，任风吹拂脸颊。 第二日，宋睿泽把秦徽音送回串串香。 两人来时，李桃花等人已经进城了。 李桃花见到宋睿泽，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怀里：“我自己做的，不喜欢就送给别人。要是喜欢，又不合身，再给你改。” “这是什么呀？”秦徽音打开包袱。“哇，我娘做的新衣服。哥，现在就换来看看。” 宋睿泽被秦徽音推进厢房。 过了一会儿，宋睿泽穿着深蓝色的衣袍走出来。 “太好看了，而且很合身。娘，你的眼睛就是尺。”秦徽音夸赞道，“我哥平时穿的衣服不是灰就是黑，还是我娘有眼光，这个颜色特别衬他。” 宋睿泽说道：“多谢李姨。” “算你有良心。”李桃花嘴角上扬。“你水坝的事情多，我就不耽搁你的事了。” “哥，路上小心点。” 宋睿泽走后，李桃花说道：“昨天为他赶回来，你大哥可是看在眼里的。下个月你大哥生辰，你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秦徽音眨眨眼睛：“大哥生辰，我们这么多人为他庆祝，也会很热闹的。” “我们刚进城就听城里的人说昨天晚上有烟花，持续了一刻钟，还有人到处打听是哪位员外办喜事才会有这样的盛况。” “烟花是睿泽哥的手下们买的，不是我安排的。大哥要是喜欢，到时候也放。”秦徽音说道。 “这是烟花的事情吗？你这么聪明，不用娘教你吧？哎，有时候太招人喜欢也是一种困扰。闺女，头痛去吧！” 秦徽音：“……” 宋睿泽刚进水坝，陈勇大步迎了过来。 “我正要去找你。” 陈勇等人在凌晨的时候就回来了。 “出事了？” “宋铁根死了。” 宋睿泽淡道：“我虽然打得重，但是可以肯定没有伤到他的要害，更何况你们还给他上了药，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死了。” “是。关押他的地方有别人去过，在他的身上添了新的伤，直击要害。泽哥，会不会是钱坝头？” “他的确最可疑，但是这水坝里想让我不好过的又岂止他一人？”宋睿泽淡道，“昨天看守的人是谁，找他问话。” “问过了，那小子拉肚子，一晚上去了几次茅房，什么也不知道。” “你觉得他拉肚子是巧合吗？既然有痕迹，就可以查出来。”宋睿泽淡道，“我去县衙一趟，你们先应付一下。” 秦徽音的生意很好，从早忙得晚，等她想起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宋睿泽时，距离宋睿泽的生辰已经过了五天。 她以为宋睿泽也在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打扰他。又过了几天，她再听说宋睿泽的消息时，还是从食客嘴里听见的。 “年纪轻轻的当了总坝头，没想到是个煞神，杀了不少人。现在进了大牢，官府正在彻查此事。以我说，这样的魔头就应该判死刑。” “死的还是他的亲堂兄。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连自己的家人都要杀。我听说他本来就是棺材子，一出生就克母，没几年就克父，他二叔一家子对他照顾有加，他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把人家的独子杀了。” 秦徽音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说道：“你亲眼见到他杀人了吗？难道还是地底下的人爬起来告诉你他们是被克死的？你是和尚还是道士，连死人的事情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老板，你这是……怎么了？”客人被吓了一跳。 “你有这个闲工夫说别人的是非，还不如多干点活儿，帮你媳妇分担分担。早上你媳妇挑菜来卖，赚了二十文，你一口酒就喝光了。你不觉得羞愧吗？”秦徽音叉着腰，凶巴巴地怒斥。 第248章 牢狱 秦徽音找人打听，发现不仅宋睿泽入了大牢，连他身边的那几个人都跟着入了大牢。 她找冯捕头询问情况，冯捕头把她拉到巷子里，说了个大概。 “宋铁根死了后，有人告发了宋睿泽，说是他打死的。当时看见他打的人不少，许多记恨他的，纷纷出面做了证。” “我哥不会打死人的。他只是想要杀鸡儆猴，以免更多的人效仿。他做事有分寸，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冤枉的。” “我们都知道你哥的为人，但是官府断案不能讲情，得有理才行。”冯捕头说道，“你放心，我们在搜集证据。” “我听他们说不仅仅死了一人，还有好几个。” “有人报案后，我们去现场搬尸体给仵作验尸，又发现了另外十几具尸体。”冯捕头说道，“此事传开后，死者的家人们堵在县衙门口要个公道，其中闹得最厉害的就是宋铁根的爹娘，也就是宋睿泽的二叔二婶。” “现在官府那边有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 冯捕头摇头：“你别担心，县令大人和温大人都相信宋睿泽的为人。衙门的兄弟与他处得也好，他在大牢里没受什么委屈。他特别叮嘱过要瞒着你，不能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县城都传开了，想瞒也瞒不住。” “查案子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还请冯大哥多多相助。我出门走得急，没带多少，这些银子你带在身上打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银子给得够，或许能发现新的证人，也能让那些咬着他不放的人松口。”秦徽音塞了一叠银票给冯捕头。 冯捕头收下了，说道：“你说的是个方法，还是你的脑子好使。这次明显是有人想整你哥，只搜集证据怕是不行，那人有心想整他，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坑让他跳下去，必须得破了他的局才行。银子能使鬼推磨，现在就看这鬼能不能自己出来了。” “我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我被瞒得这么紧。我能去看看他吗？我帮不上忙，可以给他送点东西。” “晚点过来，白天人来人往，小心被有心人利用，说我们官府护着宋睿泽，到时候引起更大的骚乱。” 秦徽音打听完消息回去后，李桃花夫妇和唐绿芜迎过来，询问宋睿泽的情况怎么样。 “我哥是被人害了，现在官府还在调查线索。我帮不上什么忙，等会儿送点吃的用的过去。”秦徽音说道，“万幸的是衙门里的人与我哥他们交情不错，他们在里面没受什么罪，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此事不好好处理，无法平息众怒。” “此事没那么容易平息。宋铁根可是宋二叔的命根子，如今人没了，怎么可能饶了宋睿泽？他本来就想弄死宋睿泽。” “我哥没有做过，他想靠舆论掀起风雨，那也要看各位大人同不同意。”秦徽音说道，“幸好县令和温大人都是好官。” 夜晚，秦徽音赶着马车来到县衙的后门。 冯捕头带着衙差们在那里等着她，见她马车里全是东西，说道：“妹子，你这是对老哥哥不放心啊！” “不是的，冯大哥，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人最热心肠了，我哥有你照顾，就像待在自己家一样。” 旁边的几个衙差笑了起来：“我算是知道冯哥为什么这么照顾宋总坝头了，原来是因为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子盯着啊！” “你们几个臭小子没少去串串香蹭吃蹭喝，记不到妹子的好是不是？”冯捕头说道，“还不快点过来帮忙搬东西。” 大牢里。江启斌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神色焦急得不行，不时抱着脑袋抓着头发。陈勇在旁边躺着，周晋元靠着，张二柱呼呼大睡，蒋清南拿着书翻看着，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在读书本里的内容。 再看宋睿泽，他的面前有个桌案，桌案上有文房四宝，此时他正在专注地练字。 “泽哥，这么大的事情你真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啊？这是命案，命案啊，而且不止一桩，十几桩啊！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那些尸体从哪里来的。” “你还不明白吗？”蒋清南说道，“那些人都是被无辜牵连的。那人想置泽哥于死地，就把平时不听他话的人弄死栽赃给泽哥。”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们给泽哥过生日的时候，有人不仅故意弄死宋铁根，还把水坝里不听他话的人弄死了十几个？” “事情发生之后，官府马上把我们控制起来了，根本没有办法了解水坝里的情况。但凡我们当中能有一个人留在外面，也能更加清楚目前的情况。”周晋元说道，“不过，那人想把我们一网打尽，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想妹子的串串香了。”躺在那里的陈勇摸着肚子说道，“就算要让我死，也让我做个饱死鬼，临死之前让我再尝尝妹子的手艺。”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江启斌踢了陈勇一脚，“好好的提妹子做什么？你没看咱们泽哥写的字都乱了吗？” 众人看向宋睿泽的方向。 果然，前面写得好好的，从现在开始字迹就有点烦躁了。 “你们说……能瞒得了她吗？”宋睿泽放下笔。 “听衙差说外面闹得挺厉害的，妹子就算再忙，现在怕是已经听说消息了。”蒋清南说道。 从门口传来脚步声，从脚步声来看来的人还不少。紧接着冯捕头制止其他囚犯大吵大闹的声音响起。 “妹子，这里光线暗，小心点脚下。”冯捕头温和地说道。 “妹子？”江启斌趴在铁栏前，看着外面，兴奋地说道，“徽音妹子，真的是你，你终于来了。” 不对啊，老大不想徽音妹子知道这些事情。 江启斌回头看向宋睿泽，果然见他站起来了，脸色还有些不好看。 “你还是知道了。” “我又不是聋子，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了我几天啊？”秦徽音冷哼，“上次我就说不能瞒我事情，你还是没听话。” 第249章 刺史 冯捕头打开牢门，让兄弟们把秦徽音送来的东西搬进去，然后给他们重新整理了一下大牢。 虽然冯捕头也给了他们特殊的照顾，让他们的牢房和其他牢房相比干净整洁许多，但是没有财力弄这么好的生活用品过来。秦徽音把什么都考虑到了，铺的盖的吃的用的还有打发时间的书也有不少，瞧着像是要在这里长期定居。 大牢收拾得更整洁干净了。原本空荡荡的大牢，现在看起来像是温暖的小窝。 秦徽音把提着的篮子放下，打开盖子，把里面的六个菜端出来。 “徽音妹妹，你真是太细心了。”江启斌快要感动哭了。“我刚才还在说馋你的手艺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心愿。” “明天我再给你们送饭菜。”秦徽音说道，“你们慢慢吃。” 宋睿泽淡道：“别来了。这里是大牢，血腥重，阴气也重，你一个姑娘家来这里小心回去的时候做噩梦。” “对，别听他的，他最近胖了不少，再吃就要变成猪了。”周晋元对江启斌嫌弃地说道。 “我没事的。县衙的大哥特别照顾我，有他们保护我，我肯定不会害怕。”秦徽音说道，“我帮不了你们别的，至少可以让你们吃好点。只要看你们好好的，我也能安心。” 一名衙役进来了，对着冯捕头说了几句话。 冯捕头脸色大变，大步走过来，对着秦徽音说道：“妹子，新来了一名刺史，就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 “我马上离开。”秦徽音听明白了，新来的官员性子不明，摸不透来意，整个衙门上下都得小心应对。 “不仅得离开，刚才那些东西怕是也得带回去。新来的官员可不像县令和温大人这样了解宋兄弟，要是先入为主，看他们在大牢里有这样的优待，怕是会觉得整个衙门上下都在包庇他，对他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秦徽音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心疼得不行。可是，她明白冯捕头说得有道理。在不了解这位刺史的性子之前，最好规矩点。 于是，刚搬来的东西还没有用上，现在又得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兄弟们，快过来帮忙。”冯捕头催促，“徽音妹子，你和你哥再说几句话，说完就得离开，最近你都别过来了。” “哥……” 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顶：“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在外面还有人。瘦猴他们，你知道的，他们能帮我做不少事情。我不会有事，你只需要在外面等着我出来，到时候陪我去骑马，上次约你去骑马，一直没机会。” “好。” 冯捕头又开始催了。 秦徽音提起篮子准备离开。 桌子搬走了，饭菜只能放在地上。 冯捕头叮嘱几个衙役看着这边，等他们吃好了就把碗筷收走。 冯捕头把秦徽音送出去，叮嘱她这几天不要过来，另外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帮他调查线索，帮他洗清嫌疑。 “冯大哥，你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这位刺史的性情以及名声怎么样？”秦徽音说道，“我有点不放心。” “放心吧，县令大人和温大人都很倚重宋睿泽，肯定会保他的。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自己小心点回去。” 李桃花在门口伸长脖子望着。 唐逸尘拿着茶水出来，说道：“李姨，你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喝点水润润喉，平复一下心情。” “我应该陪她去的。我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大牢那种地方？当时真是昏了头，没有多考虑一点。”李桃花气道。 “音音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大家习惯听她的吩咐行事，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几乎没有考虑过别的。李姨，县衙那边都是熟人，她不会有事的。我想应该是在牢里和他们说话忘了时间，待得久了点，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你在书院有没有听说水坝发生的事情，知不知道一点内情？” “大家忙着学业，几乎不出书院，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纵然传了点什么谣言，与外面也差不多。”唐逸尘说道。 “音音回来了。”唐绿芜指着前方说道。 秦徽音赶着马车回来。 李桃花连忙迎上去。 秦徽音停下马车，对旁边的伙计说道：“你进去叫几个人出来帮我搬东西。” 李桃花掀开帘子，看见刚才送过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回来了，皱眉说道：“怎么又拉回来了？难道衙门那边不让你探视宋睿泽？那他这次犯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他真的杀人了，还杀了十几个人？要是这样的话，这些东西就算是烧了也不给他。” “娘，你别激动，他是被冤枉的。”秦徽音说道，“之所以把东西拉回来，是因为出现了一名刺史，官府那边看管更严了，不敢留下这些东西，担心刺史随时会提审我哥。” “好端端的，又来什么大官，弄得乌烟瘴气的。”李桃花显然对‘大官’很是反感。 唐逸尘说道：“累了吧，饭菜都是温着的，我给你端出来。” 秦徽音的确饿了，大口吃着温好的饭菜。 李桃花本来担心她钻牛角尖，现在看她这样，不用担心了。 “官府的事情我干涉不了，别的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好好打理生意，赚更多的钱，说不定什么时候钱就用得上了。还要看管好零食铺的人，那些人都是我哥收留的流民。等我哥出来，看见一切都和他进去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也能少操点心。” “尘哥儿，你那个新同窗最近怎么样了，怎么没看见他来吃饭？”李桃花说道，“过年的时候他给了我们那么多钱，我们还想着管他的一日三餐，什么时候他离开这里回京城了，那就不用管了。” “他前不久与人打架，被夫子罚了，打了三十大棍，此时在床上趴着，连地都下不了。”唐逸尘说道，“他知道我要来串串香，让我给他带好吃的回去。我已经包好了，等会儿给他弄点烤肉和羊肉肉夹馍就行了。” “你这孩子，他被打了你还弄这些油腻的给他。这段时间他吃点清淡的，别吃那些口味重的。”李桃花说道。 第250章 不善 第二天，刺史审理此案，判了宋睿泽死刑，其他人充军发配。 秦徽音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碗落在地上，发出砰的碎裂声，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娘，我去找县令大人和温大人。”秦徽音转身跑出去。 李桃花担忧不已：“这刺史在玩什么？他刚来一天，事情查清楚了吗？我看这个官是个贪官昏官。” “媳妇，小心说话，咱们店里的客人多。”唐大富捂住李桃花的嘴。 秦徽音骑着马跑得飞快。她赶到县衙，只见冯捕头远远的过来了，连忙迎过去。 冯捕头朝她使眼色，她明白了意思，拉着马转头，朝着对面的茶楼走去。 “妹子，大事不妙，这个刺史来者不善。”冯捕头咕噜喝着茶水，抹了一把水渍。“咱们县令大人和温大人都被控制了。现在你找谁都没用，那个刺史就是冲着水坝来的。县令大人与温大人为了水坝任劳任怨，现在这个程咬金想抢功。” “你的意思是说我哥案子的真相是什么他并不在意，他的目的就是接手水坝，所以有关两位大人的亲信都得清扫出去？”秦徽音急了，“温大人是京官，是专门负责水利的，他一个刺史管不了温大人吧？” “谁说管不了？一个折子往上递，说温大人中饱私囊，贪污修水坝的钱，你觉得温大人有机会活着回京城吗？” “那也不能如此目无王法。”秦徽音急得不行。“冯大哥，你是官府的老人了，肯定有办法救他们对不对？” “妹子，说实话，我真没办法。如果那个贪官是为了钱来的，你手里有点余钱，塞一塞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瞧他的样子，他不仅图钱，还想抢功。”冯捕头抓了抓脑袋，烦恼地说道，“我也急啊，我们大人对我们很不错的，那个刺史为了灭口，不会留下我们大人的性命，我也想救我们大人。” “刺史的上峰是谁？我往上告。”秦徽音说道，“我不相信找不到一个好官。” “等你往上告，你哥等得及吗？”冯捕头说道，“他的罪名是抄斩。为了树立刺史的威信，抄斩日期是十天后。” 冯捕头把情况说给她听，自己也正烦着，说了句要去忙就离开了茶楼。 秦徽音的脑子很混乱。她想起了夏如婉，骑着马赶到清月酒楼。可是夏如婉现在忙着经营夏家，不在城里，而在夏家的某个庄子上，与那里养蚕的蚕农商量着买蚕茧的事情。 她胡乱走着，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出现在了书院。她又想起了唐逸尘。唐逸尘作为男主，脑子肯定好使，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建议。 “瑾之，你妹妹来了。”一名同窗敲了敲唐逸尘的房门，朝里面说道。 唐逸尘正在给薛卫风上药，听了这话把药塞到薛卫风的手里，不顾后者的大喊大叫出了房门。 “我伤的是屁股，你让我自己怎么上啊？喂，姓唐的，你这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丧心病狂……” 刚才的同窗探着脑袋，朝里面说道：“要不，我帮你上？” “上个屁，滚。”薛卫风拿起旁边的东西砸过去。“小爷的屁股不是谁都能看的。” 唐逸尘来到门口，见秦徽音在原地踢石子，眉目忧愁。他想起了宋睿泽的情况，猜到了她为何而愁。 “这是怎么了？”唐逸尘说道，“眉头都可以夹死蚊子了。小小年纪，怎么老气横秋的？” “大哥，睿泽哥被判了死刑。我刚才见到了冯大哥，他说……”秦徽音把目前的情况说给唐逸尘听。“我不知道怎么办，你比我聪明，帮我出个主意吧！” “那个刺史想要抢功，最害怕的是什么？” “这种贪官污吏能怕什么？他们怕上级，但是我现在来不及找他的上级。我怕一离开县城，我哥就要被斩杀了、” “他怕百姓闹事。”唐逸尘说道，“百姓闹事，地方上就会出现动乱，此事瞒不下，只有先平息众怒。他想要抢功，就得把表面功夫做好。” “你的意思是……” “先救县令和温大人，只有把他们救出来，才有人帮宋睿泽说话。民不与官斗，只有利用官与官斗，民才有生机。” “哥，你说得对，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肯定有办法。”秦徽音扑到唐逸尘的怀里，抱了他一下，转身上了马。 唐逸尘：“……” 小丫头片子，真是没良心，不是为了宋睿泽还不来找他了。 唐逸尘回到书院卧室。趴在那里的薛卫风说道：“来的是徽音妹妹吧？” “你怎么知道？”唐逸尘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薛卫风接过来，嘟囔：“算你还有点良心。” 喝下水后，指了指后面：“爷的药还没上好呢，继续上药。” 唐逸尘没好气地说道：“你可知书院最近传了什么闲言碎语？” “无非就是你我有断袖嫌疑嘛！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起我来了？”薛卫风说道，“他们嫉妒你，我是受你连累的。” 唐逸尘：“……” 如果是以前，唐逸尘只能认下这个锅。可是现在，他不认了。 薛卫风在短短的时间内得罪了书院里的许多人，那些人打不过他，骂不过他，只能往他身上泼脏水，结果自己受到牵连。 “之所以猜到是徽音妹子，是因为每次徽音妹子来的时候你可高兴了，比你亲妹妹来的时候还高兴。” 唐逸尘：“……胡说。绿芜和徽音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一视同仁。” “你的绿芜妹妹肯定是个好姑娘，乖巧听话，最重要的是温柔如水。她就像清风，能够抚平烦躁。你的徽音妹妹就像小太阳，温暖着每个冰冷的人。你看起来性子和善，其实你的内心里蕴藏着冰山，那里只有小太阳才能融化。” “胡说八道。”唐逸尘淡道，“你来自京城，可有听说过刺史蒋如吉？” “那个老匹夫怎么了？”薛卫风问，“你不会无缘无故问起他，他来这里了？” 第251章 罢工 县衙。刺史蒋如吉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嫌弃地撇撇嘴。 “姓温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死板。朝廷拨了这么多款项，别说修建一座水坝，两座三座也能修建出来。” “大人，现在你接手了这个工程，怎么修建还不是你说了算吗？”旁边的谋士说道。 “大人……”随从从外面进来，神色紧张。“出事了。” “怎么了？”蒋如吉淡道，“姓温的又在大牢里骂我，说要告发我？放心，本官不会让他有离开大牢的机会。” 一个京官在外面办差的时候染上恶疾，一夜之间死在了贫瘠的小地方，等运回尸体的时候只剩下骷髅，谁还细查？ 再说了，他之所以敢动姓温的，还不是因为他不会做人，挡了那位大人物的财路。 这笔钱又不是他一个人吃了，只要他孝敬给那位大人物，升官之事也有眉目。 “不是，是水坝里的工人闹事了。”随从说道。 “本官给他们每个人涨了五十文工钱，他们还会闹事？” 蒋如吉深知那些小市民的心思，为了安抚他们，用了点小利小惠让他们闭嘴，免得把此事传扬出去。 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野贱民最好打发了。一，他们怕死，连县衙的师爷都不敢得罪，更别说大官。二，他们眼皮子浅，只看得见小利，只要花少许的钱就能让他们闭嘴。毕竟这么几千人，他总不可能把他们全部灭口。 “今日水坝里的工人一个接着一个说生病和受伤，原本几千人干活，今天上工的不到八百人。” “他们找死吗？”蒋如吉阴狠地说道，“这些贱民，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们两个去敲打敲打，让他们老实点。” 谋士和随从还没离开，又一名亲兵进来了。 亲兵对蒋如吉说道：“百姓闹起来了。” “怎么了？”蒋如吉火冒三丈。 “我们的人调戏了城里的姑娘，百姓抓着他要来讨个说法。另外，那县令的家眷也在门口闹事，说他们这几天吃的都是潲水，你打算把他们活活饿死，然后抢夺他们大人的功劳。” “果然是小地方的贱民，真是刁钻。”蒋如吉说道，“那个管不住自己的废物就不用留着了，当场斩杀，平息众怒。水坝里的那些工人就再提升一百文工钱，愿意干的就继续干，不愿意的就赶出水坝，重新重金招人。至于那县令的家人，你们悄悄给他们说带他们去见他们大人，然后关起来，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到处乱走。” 秦徽音在人群中，见刺史的亲信刀起刀落，那调戏姑娘的士兵马上头身分家，鲜血溅了出去，吓坏了不少人。 “太可怕了。”百姓们被吓着了，后退几步。 秦徽音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有些不适。毕竟作为现代女同志，她连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杀人。 瘦猴压低声音说道：“姑娘别怕。大不了我们去劫狱。” “你们几个人，官府几个人，还想劫狱？”秦徽音平复着心情。“不过，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刺史带来的那些人与百姓的矛盾已经恶化，接下来不需要我们从中挑唆，两方也会爆发更多的矛盾。” 县令是好官，百姓中感恩他的不少，如今县令被新来的刺史这样欺凌，百姓们不敢明着与官府斗，暗中使点手段还是敢的。刺史带来的人再多，也干不过整座县城。因此刺史的手下们在县城越来越不好过，以至于又爆发出更大的矛盾。 咚咚咚…… 秦徽音带着江启斌等人的家人击鼓鸣冤。 刺史的爪牙前来驱赶。 “大家快来看啊，这是想杀人灭口啊……”陈勇的老娘尖叫，“我们家陈勇是被冤枉的，他们连查都不查，就想杀了老婆子灭口。各位，要是让这个昏官继续祸害县令大人和温大人，咱们的水坝建不成，咱们连活都活不了啊……” “放了县令大人……放了县令大人……” “必须放了大人，这里归县令大人管辖，把我们大人关起来，这是想要灭大家的口是不是？” 钱坝头带着手下的人出来，对众百姓说道：“各位，听我说几句公道话。” 众人看着钱坝头。 钱坝头虚伪地说道：“水坝之事已经查清楚，宋睿泽带着他的人在水坝里横行霸道。我是水坝里的坝头，与宋睿泽打过交道，此人手段残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样的人要是不死，还有更多的人受他残害。至于县令大人和温大人，刺史大人当然知道他们是好官了。可是他们被宋睿泽蒙蔽，那也是识人不明，仍然是要受到惩治的。不过你们放心，县令大人和温大人又没杀人，很快就放出来了。” “你撒谎。”秦徽音大声说道，“我们已经查到线索，人不是我哥杀的。我们有证人，有证据，你敢跟我们去刺史大人那里对峙吗？” “小姑娘，我知道你救兄心切，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钱坝头淡道，“人就是你哥杀的，许多人看见了。” “我的证人也看见你杀人了。”秦徽音说道，“刺史不管，我们就上告，总有一位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愿意为我们的冤情翻案。” 钱坝头的眼里闪过杀意。 这个麻烦的小丫头，还真是不听话啊！ 当初见她乖巧，为了她才照顾她那个又臭又硬的兄长。早知道这对兄妹是他最大的绊脚石，当初就应该让那小子彻底消失。 钱坝头朝旁边的手下看了一眼。 那人点头。 向哥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徽音，心中纠结不已。 他吃过小丫头送的调味酱，一直对她印象深刻，还挺羡慕宋睿泽有这样为他打算的妹妹。可惜，这对兄妹挡了钱坝头的路。 钱坝头怕是不会放过她。 刺史的爪牙把击鼓的人赶走。 百姓们议论纷纷。 原本宋睿泽杀人的事件闹得很大，不认识他的真以为他是个残暴血腥的人。然而连县令和温大人都被刺史抓了，他们开始怀疑真实性。 第252章 转折 巷子里，秦徽音把陈勇娘等人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你们想做什么？” 面前这些人个个长得高大威猛，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危险，显然是来者不善。 秦徽音早就料到闹出这一场，钱坝头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动作这么快。 “秦姑娘，别紧张，我们钱坝头觉得你们与他有点误会，想找你们过去和他说说话，解释一下其中的误会。”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秦徽音说道，“我们不去，你们还能把我们杀了？” “秦姑娘，我们都是粗人，你非要逼我们动手的话，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为首的壮汉挥了挥手，示意动手。 “来人啊，杀人了……”陈勇娘扯着嗓子大喊。 壮汉们眼神危险：“敬酒不吃吃罚酒。死老太婆，找死。” 就在壮汉们冲过来的时候，从巷子里面冲出来大量的人。 “他们敢欺负秦姑娘，打死他们……”那些冲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宋睿泽收留的那些流民，也就是零食店的人。 壮汉们人少，零食铺的人多。一阵混乱之后，几个壮汉被打得爬不起来。 陈勇娘拿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砸向壮汉的脑袋。 秦徽音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如同吞了一个鸭蛋。 陈勇娘骂骂咧咧：“老娘的儿子也是你们这些王八蛋能欺负的？老娘一肚子火，正好没处发，送上门找揍。” 秦徽音突然明白陈勇的力大无穷从哪来的了。 “秦姑娘，这些人怎么处理？”旁边的人问道。 “先捆绑起来。这些人也是送上门的证据，不要把他们放跑了。”秦徽音说道。 众人押着那些壮汉在街道上走动着，他们从东街走到西街，从南街走到北街。只要有人问起，他们便到处宣扬这些人是如何威胁他们的，又是如何对着他们动拳脚的。秦徽音等人的脸上和手臂上有许多污青，百姓们看了更是气愤不已。 县衙外。无数百姓聚集在那里，大声喊着口号：“放了县令大人，放了温大人……” “放了县令大人，放了温大人……” “惩治恶人，放好人一个公道……” 衙门里面，蒋如吉听着外面的喊声，怒气冲冲：“这些刁民，此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真是不怕死。” “大人，闹事的百姓太多了，我们要是强行打压，怕是会闹大，到时候咱们这里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姓温的不能放，但是那个县令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不是得民心吗？要是把他拉入我们阵营，百姓也就不会闹事。” “可是那个县令也是个硬骨头，我们不管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不改口。” “他不是有个儿子吗？他要是不听话，就把他的独生子阉了，我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蒋如吉露出恶毒的冷笑。 下午，县令出现在了县衙。 他开堂审理此案，蒋如吉在旁边听审。 百姓们在门口围观。 唐家众人也在外面听审。 秦徽音看着县令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安。 “你们觉不觉得县令的脸色不太对劲？” 李桃花说道：“只怕县令被威胁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刺史的官位比县令的大许多。” 蒋如吉说道：“既然你们都要县令大人来审理此案，本刺史就把此案的决定权交到他的手上，现在你们没话说了吧？” 百姓们的确平复了情绪。 “钟大人，开始吧！”蒋如吉阴冷地看着县令。 钟县令看了看门口的百姓，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带原告，被告，证人上来。” 秦徽音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几天没有见过的宋睿泽。 他穿着的囚衣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唐绿芜捂着嘴：“天啊，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秦徽音心疼得不行：“贪官、昏官，该死的官。” 钟县令开始审理此案。此案所有的证人、证据以及仵作的证词都重新上演了一遍。从这些证据证人来看，宋睿泽当场暴打宋铁根的事情无法辩驳。 “意思是说宋铁根并没有当场死亡，而被拉下去的时候，他的精神还不错。另外，从你描述的细节来看，宋睿泽没有击打宋铁根的脑部，可是他的真正死因却是因为脑部重创。” “大人，宋睿泽如此心狠手辣，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不知道他是怎么虐待我儿。”宋二叔哭诉道，“此人从小就上山打猎，连老虎都能三两拳打死，更别说这么一个人。大人，宋睿泽就是杀害我儿的凶手。” “宋睿泽杀人一案还有许多疑点。另外，那十几个人之死，也只有一个人证说是他带着手下人干的，那人与宋睿泽还有旧怨，他的证词未必可信……” 蒋如吉脸色阴狠：“钟大人，你是不是说错了？此案恶劣，你可得好好审，千万不要做了错误的决定。” “刺史大人，下官乃父母官，平百姓之冤，绝不能被强权所胁迫。你所说的，恕下官无法从命。” “姓钟的……”蒋如吉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管你儿子的死活了吗？” 钟县令的眼里闪过悲痛的神色：“下官愿意以死谢罪，向我儿赔罪。可是，下官绝不做没良心的事情。” “钟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一名穿着锦衣华袍的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摇着扇子说道，“本世子真是佩服。” 蒋如吉正想怒斥，却听那人自称世子，脸色大变，连忙站起来。 “你是……” 那人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 蒋如吉见到那块玉佩，连忙下跪行礼。他想说话，被那人制止了。 “本世子只是经过游玩几日，不会在这里逗留，要是暴露了本世子的行踪，可不会饶了你。”那人说道，“今日这案件，你们继续审，本世子来凑凑热闹。” 秦徽音拉着李桃花的手臂：“娘，这个什么世子好像来头不小，我哥有救了。” 李桃花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压低声音说道：“别高兴得太早，这个世子有点奇怪。你看他一身绫罗绸缎，但是……” “但是什么？”秦徽音问。 “他的鞋子实在有点不像是世子穿的。” 秦徽音听了李桃花的话，看向那人的鞋面。 第253章 冒牌货 秦徽音见那鞋面，虽谈不上破烂，但是也是很简朴陈旧的，与那身绫罗绸缎完全不搭。 再看那个所谓的世子，有几分清俊的模样，却没有富贵少爷的气质。 冒牌货？ 谁指使的？ 这几天她想尽各种办法，各种手段，仍然没有法子破这个局。要是到宋睿泽斩首的那日还没有让狗刺史改变主意，瘦猴说的劫法场怕是最后的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宋睿泽的处境又会变成原剧情的样子，说不定比原剧情还要凄惨悲凉。 这个人面生，没有见过。 秦徽音捏紧手心，紧张地看着公堂里的发展。 此时宋睿泽这边的证人也出面作证钱坝头所做的恶事。 “蒋刺史，这个钱坝头还真是权势滔天啊，说杀就杀，比京城里的皇亲国戚还要胆大。果真是天高皇帝远，这地痞无赖比我们这些世子过得滋润多了。”‘世子’看向蒋刺史，阴阳怪气地说道。 蒋如吉连忙说道：“回世子爷，这么多人命呢，不能凭他们一面之词是不是？” “不能凭一面之词吗？之前给那个姓宋的判决不是某人的一面之词吗？” “世子爷说的极是。”蒋如吉赔笑。 “这案子你们看着判，我就是来找温大人喝酒的。温大人与我家老头子是棋友，我家老头子让我催他早点回京下棋。” 蒋如吉的脸色已经称得上乌云密布了。 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他所有的布局。他现在不能再对姓温的动手，也抢不了水坝的功劳。 钱坝头收买了蒋如吉，正做着成为总坝头的美梦。在他搂着青楼的雏儿风流快活时，却被官府的人闯进来架走了。 进了公堂，看见这么多人围堵着，又见蒋如吉的脸色不好看，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发展就是钱坝头杀人后栽赃嫁祸给宋睿泽等人的事情暴露了，宋睿泽等人被判决当场释放。 “大人，我不服……”钱坝头大声叫唤。“只凭一个人的证词就能证明我杀人了吗？” “如果李春的话不能证明你所行的恶事，那这个人呢？”钟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带向大力。” 钱坝头震惊地看着门口。 向大力被押解进来。 向大力躲避着钱坝头的视线，跪在公堂上，把钱坝头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还提起钱坝头之前做过的恶事。 钱坝头在看见向大力出现时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向大力是他最倚重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他，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做过的事情。 钱坝头扑向向大力，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杀了你这个白眼狼。” 旁边的衙差连忙制止。 向大力摸着脖子，在旁边吃力地咳嗽起来。 此案已经成了定局，钟县令做了最后的判决。钱坝头因为一已之私害死这么多人命，三日后斩首示众。 这是原本要斩宋睿泽的时间，如今换成了钱坝头，外面的老百姓一阵叫好声，直说钟县令清正廉明是青天大老爷。 钟县令判了案子，心情却很复杂。 他的妻儿还在蒋如吉的手里。如果他要对他们不利，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根本就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不求升官发财，只求家人无忧。然而，现在连这小小的心愿也变成了奢望。 不过，他没有让无辜之人枉死，让他们可以与家人团聚，或许这就是他牺牲的意义吧！ “爹……”一个胖嘟嘟的男孩从门口跑进来，跑向钟县令的方向。 钟县令看见那男孩，眼里满是震惊。 “你怎么来了？”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发现他全须全尾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 ‘世子’起身走了。 蒋如吉的手下俯身过来：“大人，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蒋如吉冷道，“那人的后台很硬，要是往京城写封信，本官都吃不完兜着走。这次只有认了。” 真是倒霉！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有京城的贵人出没。 秦徽音扶着宋睿泽：“哥。” 宋睿泽强扯了一个淡笑：“没事。” 陈勇直接把宋睿泽背起来，对着钟县令行了一个礼，带着他往外面跑去。 宋睿泽被用了大刑，虚弱得连话都说不了。既然被判了无罪，当然要赶快去找医馆治疗。 秦徽音跟上。 李桃花拉着秦徽音的手掌说道：“娘就不去了，这么多人围着他也不好。那个蒋刺史还没走，你们还是要小心点。” “放心吧，娘。”秦徽音抬头，正好看见刚才那个‘世子’与薛卫风说话。 李桃花察觉她的视线有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见到了这一幕。 母女俩相视一眼，脑子里产生了一个默契的想法。 医馆。卫大夫看了宋睿泽的伤势，对秦徽音说道：“你去外面等着，我给他上药。” “我为什么不能看？”秦徽音不放心。 “我要脱他的衣服，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出去出去。” 唐逸笑说道：“二姐，他的身上怕是没有一块好肉，别把你吓着了。你在外面等着，我守在这里。” “行。” 秦徽音在外面待着，听着里面的声音。 卫大夫一边给宋睿泽上药一边教导唐逸笑，而宋睿泽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瞧他这道伤，明显是用倒刺的鞭子打的，每挥一下，皮开肉绽，里面的尖刺还会留在身体里。我们清理这种伤口时要细心地清理出倒刺。虽然再次弄破伤口会让他更痛，但是相比以后与血肉长在一起的后果，宁愿他现在痛苦一点。还有这个……这明显是用烙铁烙的，伤口都溃烂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睿泽说道：“你能不能改天再教你的徒弟？你这样说会吓着我妹妹的。” “精神不错啊，伤成这样还能说这么长串话，比你以前没受伤的时候还要健谈。”卫大夫说道，“你小子挺能忍。不过，也算是命大，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睿泽说道：“大难不死，是因为有人不想我死。” 只要她还需要他这个兄长，他就不会让自己死掉。 这几天他也没有闲着，已经做好了逃狱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那个傻丫头竟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第254章 问询 宋睿泽的伤势不轻，短时间内需要养着。 秦徽音按照卫大夫开的方子抓药，再把宋睿泽接到零食铺的厢房休养。 “启斌哥他们没受什么伤，不过温大人还是给他们两天时间休沐。温大人说现在水坝乱成一团，你又被伤成这样，启斌哥他们得抓紧时间回来帮忙才行，要不然水坝的进度会延迟许多，朝廷要是怪罪，对大家都不 聪明如李梦瑶，自然是一点就懂，根本就不需要夏浩然浪费更多的口舌。 单这点也就罢了，毛乐言入宫，可以把赵振宇抓走。但是，他听到毛乐言要入宫，心中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一股酸涩愤怒的情绪来，所以这日在得知消息之后，他便立即来找毛乐言了。 “你我夫妻一体，我自然不想你受到威胁，你若不愿理会此事，我自会帮你料理。”宣绍淡然道。 二人开车到银行，期间赵子弦的表情凝重，一句话没有说，艳红想问几句，话又在嘴边说不出口。 她也抬手回抱着他，将自己的脸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却微微急促的心跳。 莫离急忙丢下剑，上前扶着刘泽中，怒道：“你为何不闪”他死了可不好玩，那陈如儿定必像疯子一般对付他们。 离开学校之后，乔宋并没有直接去医院，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走，她真的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他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就算出车祸又怎么样，苏家那么有钱，肯定能给他找到好的医生来治疗的，所以乔宋不要担心。 王雪对赵子弦的行为直接来个无视，自顾自的啃着烤鱼，喝着美酒。可是赵子弦却依然一副虔诚十足的表情，盯着王雪眼巴巴看着，等着她的回答。 于是，翔夜一听到金钱两个字，便笑着摇了摇头。查理感觉有点棘手，金钱无法达到的领域，也便宣告了那是商人的禁地。 一阵微风拂过，当他们再次回过神来时，发现此刻的他们已经置身于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沙滩边上。而在他们三人的面前，则屹立着一道“缥缈朦胧”的身影。 这时，陈杰跟张雪婷听到动静，从办公室出来，当看见秦东时，先是一愣，随即火冒三丈。 “确定不用我等你万一她们不在家，这里可打不到车。”她回道。 我目光呆滞，蒋芸重新焚上一根烟，塞我嘴里，我颤抖着夹住，大口吞吸。 “他觊觎华京不是一日两日，费尽心机把万利收为己用，是封堵——”冯斯乾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没关系，我已经与墨家秘境取得联系，这个纽带就会一直在，他就算抹除你做的印记，我到时候也可以凭借我制造的纽带再次找到墨家秘境！”乌索尔道。 一次直接将其传授的【斩三尸证道法】，执行斩三尸的因果抹除，直接跳出他的计划、布局。 他将我圈在臂弯内，我越过他看向窗下的路灯，灯火昏黄，云城又下雨了。 天道下了最后通牒，随后那只足以毁灭天地的黄金举手再度出现。 不仅仅是洛杉矶当地球迷，还有很多来自外地的球迷也来凑热闹，感受现场的比赛氛围。 他要是在詹记那边谈生意，根本就不会路过这里，显然是特意送过来。 推开萧峰他们那包厢的门，里面的菜已经上齐，酒也都倒好了，没有动筷，好像还都在等他。 那时候在大山里啥都没有，就是中药不缺，我爷爷就专门给我在大山里面挖各种各样的药材，然后帮我把病给治好了，这一件事情是让我到现在还记得的。 第255章 解惑 唐逸尘不让秦徽音离薛卫风太近。 薛卫风没好气地说道：“那人是个冒牌货，根本不是什么世子。” “那世子呢？”秦徽音问，“真正的世子在附近吗？” “当然不在了。”薛卫风压低声音说道，“那人是个非常聪明的骗子，骗术精湛，我以前就在他的手里吃过亏。上次你问起蒋如吉，我就知道出事了，找你哥打听了一下，知道你们现在拧不过大腿，就为你们想了这个主意。” 不等唐逸尘和秦徽音说话，他继续说道：“不用太感动，也不用感谢我。那玉佩倒是真的，不过是我和那家伙打赌的时候赢的，没想到这次派上了大用场。” “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世子，而是卫风哥帮我们想的破局的办法。卫风哥，据说那个假世子被蒋刺史带着在烟花之地消遣，要是他暴露了，你也会受到连累的。”秦徽音担忧地说道，“再高的骗术也只是骗术，要是被人戳穿了就麻烦了。” “无妨。那人比泥鳅还滑溜，等蒋如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反正你们的事情已经解决，他要是再想找你们的麻烦，那也得找新的把柄才行。可是，你们又不傻，怎么可能再落到他的手里，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秦徽音解开了心里的谜题，不好再继续留在两个少年的房间里。 “卫风哥，谢谢你。”秦徽音说道，“我等会儿派人送补汤给你。” “补汤可以送，谢就不用了。”薛卫风说完，看向唐逸尘，“你把我的书扔到窗外去了，还不快点给我捡回来。” 唐逸尘瞪着他：“你能不能别在这里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薛卫风满脸不解：“我看个画册，怎么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钟不为你听过吧，擅长画仕女图的画坛大能。这本画册花了我一百两银子的高价，最重要的是很难找，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唐逸尘表情僵硬地看着薛卫风：“只是画册？” 这次换薛卫风不明白了。 “除了画册，还有什么？” 唐逸尘的脸涨得通红。 薛卫风：“……兄弟，你不会以为我看的是蒋春寒给你的那种春宫图吧？” “闭嘴！” 秦徽音轻咳一声：“我先走了。” 薛卫风在后面哈哈大笑：“我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原来是以为我看的是那种书。哈哈……瑾之兄，你怎么是这种人？” 唐逸尘看着秦徽音离开，想追过去解释自己没有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同窗故意在课堂上整他，把那种书夹在他的东西里。可是薛卫风拉着他不放，非要狠狠嘲笑他才满意。 秦徽音出了书院，用手掌扇了扇风，自言自语道：“我哥也不是书呆子嘛，该懂的都懂。” 这样说来，还是读书人比较早熟。哪像睿泽哥，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根本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第二日，刺史离开了县城。 刺史离开的时候，上到县令和温大人，下到他们这些普通百姓都松了口气。 秦徽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宋睿泽。 “哥，我今天要晚点回来。”秦徽音端来煎好的药，放在床头。“晚上的菜我已经做好了，温在锅里，到时候他们会给你送过来。” “今天店里很忙吗？” “店里没什么好忙的，就算忙也应付得过来。今天是大哥的生辰，我们要陪他庆祝一下，所以要晚点回来。” “你也给他做蛋糕了？” “没有。大哥不爱吃甜的，而且今天有点忙，没什么时间筹办。” 她做了其他的美食，全是唐逸尘喜欢吃的。 唐逸尘生辰，唐家众人齐聚一堂，还邀请了宁老板和龚齐、夏如婉母女、张木匠全家人、以及宋铁牛和张结巴两家人。 薛卫风不用请，闻讯而来，还送给唐逸尘一套非常昂贵的文房四宝。 “今天的菜肴都是绿芜和徽音准备的。”李桃花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该吃吃该喝喝。” “这第一杯，咱们是不是应该敬一下小寿星？“唐三爷说道。 所有人举起手中的杯子，一起为唐逸尘送去祝福。 秦徽音摸着向春桃的肚子，又看向肖春妮的肚子，说道：“你们怀孕的时间相差不大，不会同一天生产吧？” “这就要看两个孩子的缘分了。”向春桃说道，“对了，今天这么热闹，怎么不把宋睿泽叫过来一起吃个饭？” “他的伤还没好呢！” 更何况，他与唐逸尘不合，想必不乐意参加这样的生辰宴。 如果她提出来，他为了不让她失望，哪怕不喜欢也不会拒绝。可是，她怎么忍心委屈他呢？所以，干脆就不提此事。 “对了，你向来心细，这次给你哥送的什么礼物，拿出来给我们掌掌眼？” “我给我哥求了个符，放在荷包里，那个符肯定能助他诸事皆顺。”秦徽音说道。 “除了符，还有重金买下的玉簪。”唐绿芜说道，“音音说我哥十五了，要开始束发了，所以给他买了发簪。” “果然还是音音细心，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向春桃说道，“尘哥儿，你这第一次束发用的簪子可是咱们音音送的。这么有意义，你以后可不能忘记我们音音的好。” 众人看向唐逸尘头上的玉簪。 虽然他们不识玉，但是识货。瞧那玉质的成色，一看就不便宜。 唐逸尘微笑：“当然，音音的好，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在众人嬉笑玩乐的时候，张二柱凑近秦徽音，问道：“泽哥的头上怎么是木头簪子？你不会送给泽哥一支木头簪子吧？” “怎么可能？”秦徽音说道，“我送的是金簪。” “那我们泽哥也太低调了，居然没见他用过。”张二柱说道。“你上次给泽哥做的那个蛋糕很好吃，这次怎么没有？” “我做饭菜就做了几个时辰，你觉得我有时间做蛋糕吗？反正那也只是一个意思，我做的寿包和蛋糕的意思也差不多。” 张二柱满意了。 泽哥有生日蛋糕，唐逸尘没有，说明泽哥还是更重要。 第256章 婚宴 龚齐与小表妹的婚期到了，众人应邀参加他们的婚礼。 宋睿泽的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也能下地走动了。秦徽音特意问过他，听说他也收到了喜帖，提前两天带着他采买了行头。 当秦徽音与宋睿泽结伴来到宴席上，原本与旁边的人说话的唐逸尘敛了笑，冷淡地看着宋睿泽的身影。 宋睿泽察觉到了目光，顺着视线看过来，在看见唐逸尘时，冷漠地回头。 “这里这里……”唐逸笑对秦徽音招手。 秦徽音看了看宋睿泽，问道：“二柱哥他们在左边，陈勇哥他们在右边，你要不要去找他们？” “他们要喝酒……” “那你还是跟着我坐吧，我得盯着你，你的伤口虽然结痂了，但是仍然不能碰辛辣的东西。” 唐逸笑在看着宋睿泽出现时，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这里只剩一个位置了。” “没事，我们坐旁边那桌。”秦徽音说着要走。 “不用不用，我只是过来请教唐兄几个问题，现在说完了，我得回同窗那边了。”原本坐在唐逸尘旁边的书生站起来。 他一走，唐逸尘的旁边剩下一个位置，唐逸笑的旁边也留下一个空位。如果秦徽音坐在唐逸笑旁边，宋睿泽就得坐在唐逸尘旁边。如果秦徽音坐在唐逸尘旁边，宋睿泽就得坐在唐逸笑旁边。总之，兄妹俩人的中间都有个障碍物。 秦徽音看了看旁边那桌，想着要不要带宋睿泽去那边坐，那边还挺空的，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不用像现在这样纠结。 李桃花看不下去了，对唐逸笑说道：“笑哥儿，你往旁边挪挪。” “我想跟我姐坐。”唐逸笑不乐意。 “你大姐就在旁边，粘着大姐还不够，非要二姐陪着你？”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快点。” 唐大富催促：“臭小子，磨蹭什么？” 唐逸笑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向旁边的位置。 秦徽音犹豫了一下，挨着唐逸尘，把另一个位置留给宋睿泽。 如果她坐另一侧可以挨着唐逸笑，正好满足唐逸笑刚才说的‘想跟姐坐’，但是她实在不放心把唐逸尘和宋睿泽安排在一起。 这个分界线只能她来当了。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了。 秦徽音拉着宋睿泽起来：“我们去看看，我还没有见过呢！” 李桃花嫁给唐大富的时候也只是简单操办了一下，不像宁老板嫁女这样风光大办。村里娶媳妇也没有这么隆重，而今天算是她第一次见识古代有钱人的婚礼。 “龚齐大哥今天真俊啊！”秦徽音感慨。 李桃花看着这一幕，又看着面前几个孩子，突然有几分感伤。 “尘哥儿也有十五了，要是没有考功名，现在差不多已经在相看人家了。再过几年，绿芜和音音也得相看……” 想到这里，李桃花皱紧眉头。 她看着秦徽音精致的容颜，再看着满堂平庸不起眼的年轻小辈，突然觉得她家姑娘也不是非嫁不可。这些人没有一个配得上她的。旁边倒是有两个才情、容貌以及气质都不错的，但是两个都是她的兄长。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尘哥儿身上。如果他当了官，以后接触的就是官宦，或许能遇见配得上她闺女的人。 反正，她闺女这么出色，绝对不能被那些平平无奇的无能之辈哄了去。 李桃花打量着宋睿泽，想着自己好歹当了他一年的后娘，如今他的性子也没有那么古怪了，或许可以为他操持一下婚姻大事。 宋睿泽的头上戴着的是金簪，样式很简单，上面的纹路却非常精致，再配上那一身深蓝色的衣袍，更像是哪家的小少爷出行。 与他同样出色的唐逸尘仍然是银衣，与平时的纯素色不一样，这次的银衣里面是红色的内衬，衬出他更好的气色。 “那边是哪家的儿郎，长得可真俊？” “哪个？” “一个是蓝衣的，一个是银衣的……” “哦，那两人就别想了，一个是秀才，放出话来，先立业才会成家。另一个是水坝的总坝头，别看他年轻，本事大着呢！” “那秀才不愿意成亲，另一个也没说不愿意成亲，怎么就不想了？我家闺女长得可标致了，与他年纪也相仿。” “他没有说不愿意成亲，但是他的脾气古怪，没有哪个姑娘敢接近他，你家闺女的胆子那么小，没有这个福气哦！” 仪式结束，众人回到席位上。 开席之后，宋睿泽和唐逸尘的旁边都出现了许多攀交情的人。只不过，那些应酬酒都被秦徽音挡下来了。 龚齐很快过来敬酒。 “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 “恭喜啊，龚齐大哥，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秦徽音说了一长串的祝福语。 “哈哈哈，承你吉言。”龚齐笑不拢嘴。“那边还有客人，我去招待一下，你们慢慢吃。” 唐逸尘等人不喝酒，酒足饭饱后便向主人家告辞了。 在回去的时候，李桃花叫住了宋睿泽：“这里离串串香近，你过去坐会儿，我有话想问。” 宋睿泽：“……” 他看了看旁边，除了秦徽音也没有别人，说明李桃花就是对他说的。 他不由得茫然，跟着唐家众人去了串串香。 唐绿芜压低声音问：“音音，娘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秦徽音也很茫然。 李桃花几乎不会关注宋睿泽，就算是关注他，也不是因为他而关注，而是因为自己。这次她主动找上宋睿泽，不会是找他麻烦吧？ 应该不会。 最近两人没什么矛盾。 现在太晚了，唐逸尘没有回书院，也去了串串香。 唐逸笑倒是能回医馆，但是今天大家都在，而且李桃花还叫上了宋睿泽，他非常想知道李桃花找宋睿泽有什么事，也跟着去了。 “娘，你找睿泽哥有什么事啊？”秦徽音问。 “我找他谈点私事。”李桃花说道，“你们各自忙你们的去，别在这里凑热闹。” 秦徽音和唐绿芜面面相觑。 李桃花居然要赶秦徽音走，这到底是什么私事，连她都不能听了？ 第257章 说亲 李桃花把宋睿泽留在大堂里说话，把其他人都赶走了。 她第一次与宋睿泽单独待在一起，一时间还有点不自在，总觉得自己突然操心起了他的婚事，有点奇奇怪怪的。 宋睿泽淡道：“何事？” “你十五了。”李桃花见他开口，开门见山地说道，“年纪不小了，可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宋睿泽：“……” 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李桃花：“为何？” 为何突然管他的事情？ “你现在没有长辈，我勉强算是你的长辈吧！你待音音好，我又没瞎，都看在眼里的。我想着你要是过得好，音音也开心。” “我不急，没这个想法。”宋睿泽淡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找？” 宋睿泽：“……” 秦徽音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谈话，顿时八卦起来。 她娘居然想给宋睿泽找媳妇。 十五岁太小了，还在长身体呢，真不知道古代人为什么这么心急。 唐逸笑在旁边挤着。 “说什么了？” 他在后面，听得不是那么清楚。 唐逸尘看着姐弟两人在那里胡闹，唐绿芜在旁边老实地站着，努力忍着笑。 砰！秦徽音被挤了出去。 李桃花和宋睿泽同时看向这边。 秦徽音爬起来，装模作样地擦着桌子：“怎么这么多灰？” 李桃花：“……” 宋睿泽淡道：“我先走了。” 走了几步，他停下来，看着秦徽音：“不送我？” 秦徽音放下手里的毛巾，小跑着跟上去。 兄妹俩人出了串串香大门。 “哥，我娘说的有道理，现在不成亲，可以先相看嘛，毕竟你不急，那些姑娘却要先把亲事定下来。要是下手晚了，好姑娘都被别人定下了，你想抢都抢不了。” “你少学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宋睿泽淡道，“成亲有什么好，我对女人没兴趣。” 秦徽音：“……” 这句话有点危险。 宋睿泽察觉她诡异的眼神，微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扔掉。” “哦。” “刚才没吃多少，要不要去逛夜集？” “好呀好呀！” 宋睿泽带着秦徽音在人群中穿梭着。 少女一身粉嫩的衣裙，梳着可爱乖巧的发髻，发髻上还系着流苏发带。少女的粉与少年的老成，成了夜集的风景线。 夜深，串串香那条街没几个行人，此时人流聚集在繁荣街市。 唐逸笑从里面出来，见唐逸尘还站在门口，说道：“哥，你在等二姐吗？” “她还没回来。” “别等了，那个姓宋的把她带走了，他们在零食铺也有住处，极有可能直接住那边了。” “嗯。” “我倒希望那个姓宋的早点说亲。”唐逸笑说道，“他早点娶亲，就没有时间缠着二姐了。” “你还能逼着他成亲？”唐逸尘淡笑，“最近的医术学得怎么样？” “我师傅可喜欢我了，说我非常有天分。”唐逸笑说道，“哥，你没发现我长得更壮实了，也更高了吗？” 当夜，秦徽音没有回来。唐逸尘的房间里烛光跳跃了许久，直到时辰不早了，这才熄了蜡烛。 第二日早上，他直到离开也没有等回秦徽音。他要赶着去上早课，就没有再逗留，踏着早露回了书院。 “瑾之兄，你终于回来了。”一名同窗见到他，笑眯眯地说道，“谢谢你准备的早饭。” 唐逸尘蹙眉：“什么意思？” “别装了。”那名同窗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百宝斋的包子可不便宜，你还请全书院的人吃，真是大手笔啊！” “我刚从家里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人说一下我是怎么请大家吃早饭的？” 薛卫风哼着小曲走进来，往唐逸尘的旁边一坐，打着哈欠说道：“我刚从春风楼回来，听说你请吃包子，还想着你今天怎么有这样的雅兴，等我赶到一看，居然是个小美人儿在给大家发包子。他们问起她是谁，她说是替你请大家吃早饭，还特别叮嘱请大家多多照顾你。那小美人儿一脸娇羞，虽然没说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大家都不傻，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不简单。不过我跟着你出双入对这么久，连你的家人都见过，怎么不知道你有相好？” “我见过那位姑娘。”旁边的胖同窗咬着包子，口齿不清地说道，“之前她来过，还给瑾之兄送东西，瑾之兄没要。” 唐逸尘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猛地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那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今天的早饭就当是我请的，我会把钱退给她。不过，我要严肃地声明一下此女只是我的同乡，我与她并没有多余的来往。薛兄，帮我向夫子告个假，我处理好私事再回来。” 唐逸尘一走，众人议论纷纷。 “又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那个小村姑的确配不上唐逸尘。” “唐逸尘也是乡下出生，乡下人配乡下人，怎么就配不上了？我倒觉得他们很合适。唐逸尘还是早点对人家姑娘负责吧！” “喂……”薛卫风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你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如此的金贵？” 那人见薛卫风说话，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薛卫风嗤了一声，趴在桌上，很快睡了过去。 唐逸尘站在绣房门口。唐三妹正好打开店门，看见唐逸尘站在那里，眼里满是惊讶：“逸尘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的唐三妹已经不是那个爹不疼又有后娘欺负的小姑娘。她穿着精美的衣裙，梳着好看的发髻，神采奕奕。 “三妹，苏彩霞在吗？” 唐三妹摇摇头：“今天还没有看见她。逸尘哥哥，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有点私事。”唐逸尘说道，“你们什么时候上工，你们上工的时候她应该会出现吧？” “她今天要招待客人，应该会出现。逸尘哥哥，你进来坐，我给你倒杯茶。”唐三妹说着，把唐逸尘请了进去。 第258章 狠拒 苏彩霞发放了几百个包子，浑身都是包子味，回来后马上洗漱，换掉身上的衣服后再给自己熏上熏香，这才散了味。 “彩霞，外面来了个好俊的书生。”绣坊的小姐妹张兰草小跑着进来，兴奋地问苏彩霞，“是不是就是你那个未婚夫？” 苏彩霞脸颊一红，娇嗔道：“八字还没一撇，你别乱说。” “你送了他这么多东西，他要是不喜欢早就拒绝了，可是他没拒绝啊，说明这是默认了。”张兰草不以为然。 苏彩霞心虚。她之前送给唐逸尘的东西都被退回来了，但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别人问她时她都是保持沉默，再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然后大家都觉得唐逸尘收了。只有她清楚那些东西都在自己的匣子里躺着，根本没有送出去。 只有这次的包子，因为唐逸尘不在，她送给了那些同窗，他们全都收了，还吃进了肚子里。现在整个书院都知道她和唐逸尘的关系匪浅，等唐逸尘回来，肯定会帮她说好话。唐逸尘要是知道她是这样贤惠的女子，必然会对她刮目相看。 瞧，这不是主动来找她了吗？ 苏彩霞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涂抹了胭脂水粉。等她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激动地来到了店铺里。 “逸尘哥……” 唐逸尘正在与唐三妹说话，见苏彩霞出现，黑着脸站起来。 此时店门已开，陆续有客人进来了。 唐逸尘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指了指对面的豆浆店：“我有话对你说，去外面说吧！” “好。”苏彩霞撩着耳边的碎发，娇羞地看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三妹，谢谢你的招待。”唐逸尘说道，“你有空去串串香玩，音音和绿芜都很想你。” 唐三妹连连点头。 唐逸尘带着苏彩霞出门，在豆浆店挑了个位置，找老板点了豆浆，然后对苏彩霞说道：“这里有二两银子，应该够了。” “逸尘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彩霞一副受伤的样子。 唐逸尘淡淡地看着她：“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苏彩霞，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我一直没有把话点明，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的优柔寡断是多么愚蠢。你听好了，我无心于你，不管考不考功名都对你无意。你以后别再做多余的事情。要不然，我就不会给你留面子了。你爹娘那里我也会说清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误会下去。” “逸尘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苏彩霞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眶瞪着他。“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谁对我好，我就要看上吗？更何况你所谓的好并不是我要的，也不是我让你这样做的。你所谓的好只会给我带来困扰。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已经和书院的同窗说清楚，他们也知道我们没有关系。对面是你做事的绣坊，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没有在那里和你说明白。你要是想让我说得更清楚，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逸尘哥，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苏彩霞掩面哭泣。“我不会再打扰你。” 苏彩霞哭着离开。 豆浆店的老板把豆浆端过来，看了看跑走的苏彩霞，说道：“小伙子，怎么还把姑娘气哭了？你这样也太没有风度了。” “这是豆浆钱。”唐逸尘付了钱。“你把豆浆给别人喝吧！” “姓唐的……”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跑过来，端起旁边的豆浆泼向唐逸尘。 “喂……”老板伸手挡了一下。 原本灼烫的豆浆泼在了老板的衣袖上。 “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好好的豆浆，你说泼就给我泼了，你知不知道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张兰草推了老板一下：“你别捣乱。” 她叉着腰，瞪着唐逸尘：“你为什么欺负彩霞？” 苏彩霞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拉住张兰草的手臂：“别说了，兰草。” “为什么不说？你送给他这么多东西，他收了也就收了，不回礼也就不回礼，现在还把你气哭了。什么头名，什么秀才，我看就是个伪君子。” 四周的人围了过来。 苏彩霞脸色苍白，心虚地看了唐逸尘一眼，拉着张兰草就想走。 唐逸尘叫住苏彩霞：“苏姑娘，你什么时候送我东西了？当着大家的面，你说清楚，不要坏了我的名声。” “没有，我没有送东西……”苏彩霞含泪，哭得那个伤心欲绝。“大家不要误会逸尘哥。逸尘哥是清白的。呜呜……” “这位小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不是考上秀才了，就看不上原先订的亲事？你是读书人，不能言而无信啊！” “就是。小姑娘哭得这样伤心，明显是被胁迫了。”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没想到是这种人。” “唐公子今日不说清楚，我看这负心汉的名声要名扬全城了。”夏如婉带着书惠走进人群。 “夏姑娘，让你见笑了。”唐逸尘拱手，“今日之事还请不要告诉小妹，要是让她知道我栽在一个女子的手里，这兄长的脸面怕是荡然无存了。” “唐公子打算怎么自证清白？” 唐逸尘看着苏彩霞：“苏姑娘，本来我不想把此事闹大，你是女子，闺誉最重要。可是你要这样栽赃于我，那我只有找你的长辈，以及你在绣坊的师傅出面，当着他们的面说明你我之间的那点过往。” “我爹娘在乡下，师傅也不在。你说我们没有关系，那就是没有关系，何必咄咄逼人？” “到底是我在咄咄逼人，还是你在蒙骗众人？你家想要结亲，我们家说得很清楚，我如今志在功名，不会成家。你们家说愿意等，可是我也说得很明白，我不喜欢你，不会娶你，你等了也是白等。你之前的确三番五次来书院找我，给我送这个送那个，但是我并没有收。那些东西你应该没扔，还在你的房间里，只要派个人去找找，我的清白就能自证。” “你可以蒙骗这些不知情的人，但是村里的人可以为我作证。苏姑娘，你最好说明白此事，否则我不怕麻烦点，亲自把村里的人都接到城里为我作证。只是这样劳师动众的，苏姑娘的名声怕是不想要了。” 第259章 丢脸 “逸尘哥，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收了我的东西。”苏彩霞委屈地说道，“我只是太伤心了，忍不住哭，兰草是我的好姐妹，太心疼我了，这才产生了误会。刚才我也没说逸尘哥拿了我的东西，我说了他是清白的。” 张兰草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苏彩霞：“我每次问你是不是送出去了，你都是含羞带笑，难道那不是说送出去了吗？” 苏彩霞跺跺脚，委屈地说道：“兰草，你误会了。你每次那样问我，我当然会不好意思，我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各位，现在解释清楚了，这个负心汉的骂名落不到我的头上了吧？”唐逸尘说道，“既然解释清楚了，那么当着众人的面我再澄清一遍，我与此女只是同乡，没有任何儿女私情，以后莫要把我们牵扯在一起。我还有事，告辞。” 苏彩霞哀怨地看着唐逸尘的身影。 张兰草推了推她：“你是怎么回事？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这位姑娘，男女之事应该是两情相悦，如果只有一人剃头挑子一头热，那也是自作多情。作为女子，还是应该自爱自尊自重。你上赶着对一个男人献殷勤，只会让别人觉得你这女子很便宜。你要庆幸你喜欢的是个正人君子，要不然就你这么蠢的行事作风，只怕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夏如婉捏着手帕说道，“各位不要误会，我与那位唐公子没有关系，我只是他妹妹的义姐，所以才会在这里看了一场好戏，说了几句闲话。” 张兰草看着夏如婉优雅离开的身影，说道：“那是夏家的小姐，师傅说了她是重要的主顾，得罪不起。” 张兰草说完，狠狠地瞪了苏彩霞一眼：“你害我丢了这样的脸，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以后我们不是姐妹了。” “兰草……”苏彩霞拉着她的手臂，委屈地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给你说，但是我真的开不了口，这才有今天的误会。我也没想到你会为我出头。我想拉你来着，没拉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了。” 张兰草看她哭得这样伤心，想着她刚被男人拒绝，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就没有再和她计较那些‘误会’。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 张兰草泼辣地驱赶：“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苏彩霞垂下眸子，眼里满是怨愤。 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居然还这样羞辱她。他之所以看不上她，无非就是因为他是秀才，而她只是一个绣娘。 如果他考不上举人呢？ 他要是考不上举人，还能这样高高在上吗？ 唐逸尘处理好私事就回了书院，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家人。距离他下次科考只剩三个月了，他不能再为别的事情分心。 秦徽音还欠了宋睿泽一场骑马之行，趁着两人有空，就把这个约定兑现了。 在马场上，秦徽音越来越放松，骑术也越来越好。 宋睿泽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突然，秦徽音勒紧马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怎么了？” 秦徽音摸着肚子：“有点不舒服。早上喝了豆浆，那豆浆有点凉了，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可是以前她也没有这么娇气，什么热的冷的想吃就吃。 宋睿泽先下马，再把她扶下来。 “等一下……”宋睿泽看着她的裙摆。“你受伤了？刚才有哪里不对吗？” 秦徽音一脸懵：“没有啊！” 宋睿泽满脸严肃，指着她的裙摆。 秦徽音扭头，把裙摆拉扯过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有红色的痕迹。 她屁股受伤了？ 没有啊，完全没感觉，而且也没有受伤的机会。 不过，肚子有点不舒服。 肚子…… 等等，她多少岁来着？ 她上世多少岁来的初潮？ 在秦徽音思考问题的时候，宋睿泽把她抱起来，带着她上马，驾着马疾驰而去。 “等一下……”秦徽音拉了拉宋睿泽的衣角。“我没事。” 宋睿泽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去看大夫。” “我真的没事。”秦徽音尴尬得不行。“你直接送我回家，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行了。”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如果受伤了，大可以找个医女给她包扎。她再不好意思，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这样顾左右而言他，难道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宋睿泽越想脸色越难看，眼里满是焦急。 他直接驾着马赶到卫大夫的医馆。 停下后，抱着她从马上跃下来，顾不上那匹马怎么样，抱着她冲进了医馆。 秦徽音说了许多次自己没事，宋睿泽选择性无视她的话，非要把她带到医馆找卫大夫检查身体。 “大夫，她受伤了，你快帮她看看。对了，你这里全是男子，有没有懂得医术的女子？”宋睿泽说道。 “你看我这里有女子吗？”卫大夫没好气地说道，“医者面前无男女，只有病人，你不相信我还来找我做什么？再说了，她弟弟在这里，你不放心我，就把她交给她弟弟。” “二姐，你哪里不舒服？”唐逸笑紧张地问道。 秦徽音尴尬地看着几人，对卫大夫说道：“卫大夫，你先竖耳过来。” 卫大夫凑近，听她说了句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他看了一眼宋睿泽，对秦徽音说道：“我给你把个脉。” 唐逸笑和宋睿泽都死盯着卫大夫的动作。 卫大夫顶着压力把了脉，笑着说道：“小姑娘的底子不错，看得出来你家人把你照顾得很好。不用开药，吃点好的补补就行了。这几天别碰冷水，别吃辛辣的东西。” “大夫，她到底怎么了？”宋睿泽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你过来。”卫大夫朝宋睿泽招招手，走到后面的耳房里说了会儿话。 等宋睿泽再出来时，脸色绯红，一副不敢看秦徽音的尴尬模样。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买？”卫大夫说道，“难不成你打算等会儿继续抱着她回去？男女七岁不同席，以后注意点男女之防，别拉拉扯扯的。” 第260章 尴尬 秦徽音刚开始不明白卫大夫让宋睿泽去买什么。等他把东西买回来，脸颊羞红一片。 她此生用到的第一块月事带竟是宋睿泽买的。瞧那材质，显然很不错。 不对，不是第一块，而是第一份，毕竟他买了大大的一包。按照古代月事带是重复使用的情况，这得用一年。 秦徽音没有受过大姨妈的困扰，还没有考虑过姨妈巾的问题。如今这个难题摆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不考虑了。 她可不想洗月事带。 因此，她得弄出一次性使用的姨妈巾。 不过这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现在还是先换掉那身脏掉的衣服，好好清洗一下，要不然总觉得不舒服。 秦徽音换好衣服出来，更不好意思看宋睿泽了。 宋睿泽不仅买了月事带，还给她买了一整套的衣服。所谓一整套，就是里里外外一整套。难怪刚才他的脸红成那样。 “师父，我二姐真的没事吗？”唐逸笑还是不放心。 卫大夫说道：“是我的错，忘记教你了解男女不同的身体构造。” 在回去的路上，宋睿泽让她坐在马背上，他牵着马往串串香走去。两人没有说话，那气氛是从来没有过的尴尬。 到了串串香，宋睿泽也不抱她下来了，而是抓着她的手臂，搀扶着她落地。 “水坝还有事，我先走了。” 宋睿泽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不过没逃几步，他又回来了，把马背上那包月事带塞到她的怀里，拉着马绳疾驰而去。 李桃花从里面出来，问道：“这人跑得挺快。难不成上次我给他提了说亲的事情，他被吓着了？” 秦徽音红着脸颊：“不是为了那事。” “不是为了那事，还能是为了什么？”李桃花这才发现她抱着一包东西，从她手里接过来。“这是什么？” 一边说一边打开，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脸色变了变，再上下打量着秦徽音。 “闺女，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才。”秦徽音苦笑。 尴尬死了。 “闺女，是娘的错，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些身体变化，是不是被吓着了？”李桃花拉着她的手。“你的手好冰，走，咱们进去说话。” 李桃花先给秦徽音煮了红糖水，再把唐绿芜叫上给秦徽音送到房间里去，然后给两个闺女说着女人来葵水的情况。 唐绿芜比秦徽音大半岁，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来葵水，刚开始没听明白，随着李桃花讲得越来越详细，她明白了。 “音音，这几天你不要沾生水，你要洗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洗。”唐绿芜说道。 “绿芜姐，我没这么娇气。” “你现在大小是个老板，许多事情交代给下面的人做就行了。姑娘家的身体娇贵，不能有半点闪失，不许不当回事。” “知道了，娘。”秦徽音说道，“我这是第一次来，有点没经验，下次就不会这样了。不过这个月事带真不方便，我打算改造成一次性使用的。我可不想洗那个玩意儿。” 夜晚，宋睿泽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丁大夫说的话：“小姑娘来葵水，代表着她已经具有成为母亲的能力。” 成为母亲？ 那是不是代表着也有人会给她说亲事，然后把她嫁到哪个男人，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 不行。 “泽哥，你这是怎么了？”江启斌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宋睿泽淡道：“你有妹妹吗？” 江启斌打着哈欠：“有啊！” “说亲了吗？” “没呢，还小。”江启斌嘟哝，“咋了，泽哥？” “如果你妹妹成亲了，你会不会很不舒服？” “肯定会啊，我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被别的男人抢走了，我都想把那男人打成猪头。” 宋睿泽恍然：对，就是这个感觉。 原来这是每个兄长都会有的烦躁和焦虑。 “泽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有人要给徽音妹子说亲？” “闭嘴，别胡说。”宋睿泽恼怒地打断。 “没有啊？没有就没有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江启斌又躺了回去。“不过徽音妹子还小呢，没这么早。” “嗯，她还小。”宋睿泽放下心来。 以李桃花对她的疼爱程度，不可能随便把她嫁了。哪怕她的身体已经长成了小少女，至少两年之内不可能议亲。 秦徽音发现宋睿泽已经许久没有来串串香了。 这人不至于吧？ 直到江启斌等人来串串香吃饭，没有看见宋睿泽，秦徽音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温大人要写详细的上报奏折，需要把水坝的进度写成报告，而这些都需要宋睿泽配合。 宋睿泽每天都在家里写报告，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写好了还得交给温大人过目，与温大人商量着修改后就上交朝廷。 秦徽音让江启斌给宋睿泽带好吃的过去。 “音音，大哥那里出事了。”唐绿芜跑进来，神色焦急。“大哥出去采买文房四宝，被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打折了手。小弟店里的伙计来传的话，让咱们过去看看。” 秦徽音放下手里的东西，交代了柜台几句，见李桃花和唐大富都在楼上招待客人，先和唐绿芜赶去医馆看看情况。 当他们赶到医馆时，卫大夫正在摇头叹气：“我能把它接回来，但是就算恢复了，也没有最开始那么灵活，你的字体肯定会受到影响。最重要的是对方打得太狠，在你下考场之前根本无法恢复。” 唐逸尘的脸色白得像纸。 “卫大夫，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距离科考没多久了，他的手要是不恢复，怎么下考场？”秦徽音说道。 唐逸尘看见两个妹妹赶到了，强挤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 “你的手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唐逸笑在旁边尖着嗓子吼道，“那个王八蛋在哪里，我要去废了他。” 唐逸尘的手臂被木板固定着，几根手指被包成了粽子。听卫大夫的意思，对方特别的狠辣，把他的五根手指都废了。 “那人打了就跑了，你上哪里去找？”卫大夫说道，“现在还是先治你兄长的伤要紧。” 第261章 死了 李桃花夫妇也很快赶到了。 唐大富问：“尘哥儿，你是不是得罪那人了？” 唐逸尘摇头：“我不认识此人。” “你说说情况。”李桃花问，“我们好去告官。” 唐逸尘把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夫子生辰，他想买文房四宝作贺礼，就去书斋买文房四宝。刚买了出来，经过巷子的时候遇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他没有当回事，从他旁边经过，不料那个傻子突然发了疯，不仅对他拳打脚踢，还用他刚买的砚台砸他的手。 “打伤我之后，他就跑了。我听他嘴里念着‘糕点糕点’，之后我就痛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再说说他的特征，我去打听一下这是哪个傻子。”李桃花说道，“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伤了人就当没发生过。” 唐逸尘又说了几句。李桃花记住了，让唐绿芜姐弟照顾好唐逸尘，她拉着唐大富去告官了。 唐绿芜已经很久没哭了，此时为自己的兄长心疼得哭泣。 唐逸笑也是气得不行，不停地问卫大夫有没有别的法子，只要能让他大哥的手恢复，让他做什么都行。 秦徽音清楚卫大夫的本事，如果他有法子的话也不会这样为难。他们家现在不缺银子使，但凡有办法也不用这样纠结。 “只有两个月就科考了。”唐逸笑说道，“我哥这个样子怎么下场科考？” “傻子为什么伤害大哥？”秦徽音说道，“大哥是这次科考的热门人物，这人故意砸伤大哥的手，难道就是为了阻止他科考？大哥，你在书院有没有特别不合的同窗？” “遭人嫉恨是肯定有的，但是恨到想毁了我的人却暂时想不出来。” “别想了，我们报官，让官府去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对了，书院那边还不知道吧，我派人去告诉夫子一声。” 唐逸尘沉默。 秦徽音见唐逸尘的情绪不对劲，坐在床沿上，拉着他完好的那只手说道：“哥，不要胡思乱想，大不了今年的科考错过了，咱们参加下一场考试。” “我会参加今年的科考。”唐逸尘说道，“别人越不想我参加，我偏要做成这件事情。” “你的手……” “我还有左手。虽然左手没有右手灵便，但是两个月可以练出来。”唐逸尘说道，“别为我担心，我不会倒下。” 作为唐家的长子，全家人对他给予厚望，怎么可以为这点挫折倒下？ 秦徽音见他意志坚定，也没有被这件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倒，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让唐绿芜去书院说明这件事情。唐绿芜很快回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薛卫风。 薛卫风赶到时，看见唐逸尘被包成粽子的右手，眼里满是气愤。 “何人如此恶毒，居然把你的手伤成这样，这明显是不想你参加科考。” “唐叔和我娘已经去告官了，希望有个结果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唐大富和李桃花回来了。刚进门，唐大富便骂道：“那个死傻子落水淹死了。” “是打伤我哥的那个傻子吗？”唐逸笑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 “是意外，还是人为？” “闺女，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怀疑，所以特意等了结果才走的。”李桃花说道，“仵作验了尸体，说是意外，没有人为的痕迹。” “怎么会这么巧？我们要找他算账，他就死了。” “我们四处打听过，那个傻子没人看管，经常做些蠢事情。他爹娘给他留了个房子，平日里他饿了就到处偷吃的。官府也派人查了，说你大哥遇见这种事情极有可能是太倒霉了，没有人为的痕迹。” “难道就这样算了？”唐逸笑生气，“我哥被伤成这样，极有可能影响到他科考。” “不然呢？我们能找谁？他没家人，自己又死了。我们连找个算账的人都没有。” “总觉得对方的目的性太强。”秦徽音说道，“伤哪里不好，为什么是手？” 宋睿泽在串串香跑了个空，听说秦徽音来了医馆，经过医馆时在门口站了会儿，正好看见秦徽音出门了。 “哥，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宋睿泽说道，“你来医馆，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但是我大哥有事。”秦徽音想着，拉了拉宋睿泽的衣袖。“哥，又想麻烦你帮个忙。” “只要是你的事情，直接说就是。” “如果不是我的事情呢？”秦徽音讨好地笑道，“是我大哥，他的手被个傻子砸伤了，卫大夫说就算养好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灵便。最重要的是两个月之内根本养不好。我娘和唐叔去报官，官府查到了那个傻子，却发现他已经落水而亡。” “官府查出了什么？” “说是意外，没有人为的痕迹。”秦徽音说道，“可是我总觉得没有这么巧。那个傻子砸哪里不行，偏要砸他的手？” “人已经死了，我也未必能查出什么，只能让他们打听一下有没有异常。” “这样就很好了。谢谢哥，哥你真好。” “我是帮你，不是帮他。” “我知道。” “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宋睿泽上了马，打马离开。 李桃花出来，见宋睿泽的身影离开，说道：“这小子越来越好说话了。” 唐逸笑嘟囔：“那要看谁。” 昨天水坝有人受伤，他和师父上门诊治，他全程像个黑面罗煞一样，根本没点活人的气息。 唐逸尘受了伤，只能回串串香静养。 书院那边听到消息，从山长到各位夫子，集体来串串香看望他。在得知他不打算放弃这次的科考，而是练习用左手写字时，夫子们又是感慨又是担忧。 “山长、夫子们，请你们帮我瞒着我会继续科考的事情。这段时间我就在家里看书，不打算出现在人前。” 薛卫风在旁边说道：“我来这里陪他，跟着他在这里看书。” 夫子们本来不同意，但是想着这个二世祖只有在唐逸尘这里才算老实点，又只有把这个烂摊子继续交给他。 第262章 线索 宋睿泽跟着伙计进了串串香的后院，看见唐逸尘正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吃药，秦徽音守着他，待他喝了药后，喂他吃了一颗糖。 “老板，宋公子来了。”伙计提醒她。 秦徽音回头，看见宋睿泽的身影，高兴地站起来：“哥来了。” 宋睿泽的视线停留在唐逸尘重伤的右臂上。 他的脸色也比以前白皙了不少，瞧着更像是小白脸了。 唐逸尘在看见宋睿泽的时候，眼神变得冷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个人心里就不痛快，特别是现在自己受了伤，模样这样狼狈，就更不想看见此人了。 “我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宋睿泽说道。 “哥，你先坐。”秦徽音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不用了，我把话带到就得回水坝。”他不想看见这张小白脸。 “这么忙呀！”秦徽音嘟囔，“那你说吧，我听着。” 宋睿泽看了唐逸尘一眼，看着秦徽音继续说道：“那傻子名叫王全，别的消息你们也打听出来了，我就不细说了。在几天前，有人看见有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经常给王全送糕点吃。那女子与唐绿芜的身高差不多，比她胖一点，穿着不错，没人看见她的长相。” “只凭这些信息，我们只能确定是个女子。”秦徽音看向唐逸尘，“大哥，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女子？” 唐逸尘垂眸说道：“有。” “谁？”秦徽音并不知道唐逸尘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唐逸尘看着自己的手臂，眼里闪过狠厉。 宋睿泽淡道：“音音，这是男人的事情，你就别干涉了。” 言外之意，一个男人还要让个小姑娘为自己操心，为自己出头，那算什么男人？ 唐逸尘淡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会还上。” “用不着。”宋睿泽撇嘴，“我又不是为了你。” 秦徽音见两人之间气氛又不对了，对唐逸尘说道：“我送睿泽哥出去。” 秦徽音拉着宋睿泽出了后院。 “哥，谢谢你。” “这点信息也没帮上什么忙。” “谁说的？连官府都没有查到这个信息，你查到了，真的好厉害。” “油嘴滑舌。”宋睿泽嘴角上扬。 送走了宋睿泽，秦徽音回到后院。她见唐逸尘正在写什么，想凑过去看的时候，后者马上把东西收走了。 “我还不能看吗？” “这是秘密。”唐逸尘用毛笔头点了点他的鼻尖。 秦徽音冷哼：“不看就不看，我还不看了。” 前院有人在唤秦徽音，秦徽音瞪了唐逸尘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唐逸尘看着她的身影，眼里满是笑意。 不过，在看见手里的纸条时，笑意消失，只剩下狠厉。 苏彩霞！ 绣坊。张兰草拿着一个盖头过来，对正在发呆的苏彩霞说道：“彩霞，你怎么又绣错了？” 苏彩霞回过神来，看着张兰草手里的成品，眼里满是愧疚的神色：“对不起，兰草，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那你就是大傻子了。师傅说了绣错一处要扣十文钱，你这一个盖头就错了十几处，这个月的工钱不想要了是不是？” 苏彩霞红着眼眶，用手帕掩着口鼻，吧嗒吧嗒地流泪。 “你还好吧？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个男人伤心啊？算了，这次我帮你分担一半。师傅要是问起，就说是我们两人一起完成的，这样你也不用扣太多的工钱。” “谢谢你，兰草，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幸好有你这样的好姐妹，我的日子才没有那么艰难。实不相瞒，我最近越想越难过，心情不是很好，总是精神恍惚的。” “你长得好看，管事家的小儿子一心想娶你过门，你别死盯着那一个男人，也看看别的男人。再说了，我听说啊，那个男人遭了报应，被个傻子打伤了手臂，根本就没有办法再上考场。彩霞，你说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为痴情的你出口恶气？” 苏彩霞的眼里闪过得意的冷笑。 不过，那样的恶毒只一闪而逝，面对张兰草幸灾乐祸的神情，她一副心疼得不行的样子：“怎么会这样？谁这么恶毒，居然伤了他的手？他是读书人，十年寒窗就为了这一刻，这不是毁了他一辈子吗？” “你真是太善良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操心呢！”张兰草没好气地说道，“不提那个负心汉了，我还是去想想怎么修补这个盖头吧！” 张兰草走后，苏彩霞看着面前的绣品，眼神却是涣散的。 她一会儿露出得意的冷笑，一会儿又紧张忐忑，朝四周张望，仿佛害怕被别人看见一样。 一名伙计从外面走进来，把一个信封递给苏彩霞。 “彩霞姐，这是有人给你的。” “给我的？”苏彩霞疑惑，接了过来。 伙计走后，苏彩霞打开纸条。 为了学好绣技，苏彩霞跟着绣坊的管事学了些简单的字。虽然写不好，但是可以认得不少简单的字。 比如说这张纸条上的字，她几乎能认得，就算有几个字不认得，连蒙带猜也能对个七七八八。 在读懂纸条上的文字时，苏彩霞的脸色比手里的纸还要白。 她不停地颤抖，眼里满是恐惧。 唐三妹走过来，对苏彩霞说道：“刚才有个人让我递个东西给你。” 苏彩霞颤抖地说道：“什么……什么东西？” 唐三妹觉得苏彩霞的脸色不对，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没没事啊！你不是说有东西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块糕点。”唐三妹把包在手帕里的糕点递给她。“这块手帕不是你的吗？” 苏彩霞尖叫一声，狠狠地拍下唐三妹手里的糕点。 唐三妹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苏彩霞跑了出去。 她在大街上四处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但是敢来威胁她，那人肯定就在附近看着。 大街上人来人往，因为她行为怪异，许多人看向她的方向。在疑心病犯了的苏彩霞眼里，这些人个个都不像好人，个个都可疑。 第263章 诱抓 唐三妹跟着出来，看着苏彩霞说道：“彩霞姐，你没事吧？” 苏彩霞转身抓住唐三妹的手臂，目光犀利：“刚才给你糕点的人长什么样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 唐三妹被她吓了一跳，说道：“一个小乞丐给我的，他说也是别人给他的，我觉得莫名其妙的，也不懂什么意思，就只有带给你了。” 苏彩霞松开她。 “彩霞姐，你还好吧？要是不舒服，我给师父说说，给你告个假。你的脸色很不好。” “三妹，我的确有些不舒服，需要去一趟医馆，你帮我给师傅说一声。”苏彩霞说了一声，转身离开绣坊。 小河边。苏彩霞看着河面，脑海里浮现那个傻子在水里挣扎的样子。 刚才她收到的纸条上面写着她和傻子的事情被人看在眼里，那人知道傻子之死不是意外，而是她故意为之。那人还让她来这里见面，说只要给够足够的银子，对方就会守口无凭。 从后面传来脚步声。听见这脚步声，苏彩霞猛地转身，在看见来人时，眼里满是震惊的神色。 “你……你不是总是跟着那个傻子的乞丐吗？” 面前的中年乞丐蓬头垢面，破破烂烂的衣服散发着酸臭味。 听见苏彩霞的话，摆着一副小人嘴脸回应：“对啊，是我。” “你说你看见了……” “没错，我看见了。”乞丐得意地说道，“你把那个傻子骗到了这里，把他最喜欢的糕点往河里扔，他往里面一跳……” 苏彩霞听他说得这么详细，而且与曾经发生过的一模一样，相信了对方的话。 “够了。你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嘛，只要给我银子，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苏彩霞看着面前的乞丐，脑海里浮现各种可能。 她在绣坊干活儿，什么样的地痞无赖都见过，更别说这种贪得无厌的乞丐。今天她要是给了，这辈子都要受他胁迫。 “我带了十两银子，这是我所有的存银。我可以把所有的银子给你，但是你要说话算数，不能再拿这件事情威胁我。” “放心好了，我只要银子。” “那你过来拿吧！” 乞丐大步走向她，朝她摊开手。 苏彩霞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乞丐的胸口刺过去。 “去死。” 乞丐身子后倾，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喊道：“不玩了不玩了，她要杀人了，你们还不出现吗？” “你在和谁说话？”苏彩霞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们。”冯捕头带着捕快们出现，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唐逸尘。 整件事情都是唐逸尘安排的。从写纸条给苏彩霞，把他引来这里，再用苏彩霞曾经见过的乞丐来套话，甚至连傻子之死的过程也是他推敲出来的。虽说苏彩霞很狡猾，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只留下傻子落水的脚印。 然而正是傻子落水的脚印泄露了所有的秘密。 从现场留下的脚印来看，傻子是自己扑进河里的。 他是个傻子，脑子不太清楚，但是再傻也知道避开那些危险的地方，比如说悬崖、水面…… 他不顾一切往水里扑，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用什么东西诱惑了他。他嘴里叫着糕点，极有可能糕点就是这个诱饵。 这里偏僻，极少有人出现，苏彩霞做的事情没有人证，就只有创造这么一个人证让她心慌意乱，自乱阵脚，不打自招。 “逸尘哥……”苏彩霞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拜你所赐，我的手变成了这样，大夫说这辈子都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唐逸尘微微抬起右手臂，冷漠地看着苏彩霞。 苏彩霞哈哈大笑：“逸尘哥，谁让你不爱我，谁让你不愿意娶我？我这么喜欢你，等了你这么久，你一点儿希望都不给我。你不是要考科举吗？如果你废了手，成了废人，还能考科举吗？你考不成科举，就是个残废，我就配得上你了。” “刚才你和乞丐的话我们已经听见了，证据确凿，拉回衙门交给大人裁决。”冯捕头挥了挥手。 几个捕头押住苏彩霞。 苏彩霞这才开始慌了，朝着唐逸尘大喊：“逸尘哥，我是太爱你了，才会用这种方法留住你。你现在废了，考不了科举，以后还要人照顾你。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我愿意嫁给你，你帮我说说情，不要抓我。” “吵死了，把她的嘴给我封了。”冯捕头不耐烦。 一个捕头把自己的汗巾塞进她的嘴里。 苏彩霞唔唔地叫着，眼里满是愤恨。 她直到被拖走，还是痴痴地看着唐逸尘的方向。 冯捕头拍了拍唐逸尘的肩膀，轻叹道：“唐家小哥，太招人喜欢也是一种罪过。你别太难过了，说不定过几年还能恢复，到时候再科考也不迟。” “今日之事多谢冯兄。”唐逸尘行礼。 “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冯捕头说道，“那我们把她押走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冯捕头押走了苏彩霞。 乞丐走向唐逸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的任务完成了……” 唐逸尘掏出一串铜钱递过去：“今日多谢相助。” 乞丐得了钱，又得了唐逸尘的一句谢，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个……虽然你的手废了，但是你长得好看啊，就凭你的长相，干什么不行？”乞丐安慰唐逸尘。 唐逸尘：“……” 他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唐逸尘淡道，“我只是感慨因为自己的事情害了一个无辜之人。” 当唐逸尘回到串串香的时候，全家人正在着急地寻找他的行踪。唐绿芜第一个发现他，大步迎过来。 “哥，你去哪里了？” “怎么了？”唐逸尘问。 “刚才官府审了你的案子，我们听见消息就去听审了，你猜怎么着，害你的人居然是苏彩霞。”唐绿芜气愤地说道。 “苏彩霞的爹娘正在找你。官府叛了苏彩霞充军发配，他爹娘肯定是想向你求情。我们担心你遇见他们，他们会对你不利。毕竟那家子疯子没长脑子，谁知道他们疯起来会干什么蠢事？”李桃花解释。 第264章 栽跟头 李桃花刚说完，只见苏彩霞的爹娘跌跌撞撞地跑向串串香的方向。 唐大富在旁边叫道：“他们来了，快走快走，把门关上，不要让他们进来。” 李桃花冷眼扫视他：“关什么门？老娘是做生意的，大白天的关门，还要不要客人进来了？” “这两个人难缠得很，被他们缠上又要不依不饶的。”唐大富讨好地说道，“我这不是不想他们把媳妇气着了嘛！” “不依不饶？他们有什么资格不依不饶？他们来得正好，免得老娘还要去找他们。”李桃花冷冷地看着那对夫妇走近。 扑通！苏父苏母朝着唐逸尘的方向跪下去。 现在是在串串香的店门外，来来往往全是人，见到这一幕都停下脚步看过来。 两个长辈向一个小辈下跪，这样奇特的画面把大家的八卦之火点燃了。 “逸尘啊，求求你了，我们只有这一个闺女，你就饶了她吧……” “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嫁给你为妻，我们以后肯定严加管教。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这两个长辈的面子上饶她一次？” “她只是犯了傻，中了邪才会这样做，她平时也是个好姑娘啊！逸尘，求求你了，我们给你磕头……” 苏父苏母你一言我一语，持续给苏彩霞求情。他们一边说着求情的话一边对着唐逸尘磕头，让许多人指指点点。 “这人谁呀，怎么能让两个长辈这样磕头？这也太过分了。” “莫不是仗势欺人的吧？” 李桃花见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大声说道：“各位，今天的案子你们听说了吧？我儿是院试头名，即将要参加乡试。他们家的闺女求嫁不成，找了个傻子把我儿的手废了，后来还把那傻子灭了口。各位，你们大度，这样的人你们也要宽恕？” “杀人？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姑娘家竟这样狠毒，简直就是个毒妇。这样的人不能饶恕，必须判刑。” “刚才官府审案的时候我也在，旁听了一会儿，原来说的就是他们家的闺女。” 苏父和苏母哭得那个撕心裂肺。 “尘哥儿，你进去，不用理他们。”李桃花说道，“他们喜欢跪就跪着。你的手变成这样，他们跪死在这里都活该。” 唐逸尘说道：“李姨，不要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你先进去，我再和他们说几句话。” 唐大富劝李桃花：“尘哥儿说得对，你别气坏了自己。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我们先进去招呼客人。” 唐大富夫妇走后，唐逸尘淡淡地看着苏父和苏母：“我们家的行事作风你们也清楚，以苏彩霞做的事情，我们没有往上告，直接给她判个死刑已经是发善心了。你们可以继续跪，我会安排一个伙计在旁边解说，让所有人知道你们为何而跪。苏彩霞的罪名已下，你们两人还得活下去，等你们声名远扬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脸面留在村子里。” “我哥的手臂伤成这样，岂是你们跪一会儿就能抵消的？从刚才到现在，你们除了跪，除了求情，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唐绿芜生气地说道，“你们要是真的有诚意，是不是应该对我哥的伤负责？你们没有提过一句。我哥是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了科举。他的手被废，那比杀了他还要痛苦。苏彩霞这么恶毒的人，我们全家人都不会原谅她。” “说得好。”人群中有人鼓掌。 “唐姑娘向来好脾气，居然能让她这样生气，这家人真是可恶。” “小姑娘说得对，真有诚意也不会一个劲地求人，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了。还有这伤，也没说怎么处理。” 秦徽音刚从零食铺那边回来，看见这里聚集了不少人，问伙计发生了什么事情。 伙计知道她今天要去零食铺那里教他们新方子，肯定没有时间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就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 “音音回来了。”唐绿芜看见秦徽音回来，敛了怒意。 “哥，绿芜姐，我们进去吧！”她对苏父苏母视而不见。 唐绿芜回头看了一眼。苏父苏母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唐家众人又不吃他们这套，跪下去也没有用，两人狼狈离开。 “你不让我看的东西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秦徽音问唐逸尘。 “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唐逸尘说道，“就算判她死刑，我的手也恢复不了。只不过，我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独自承担这些？”秦徽音生气地说道。 唐绿芜在旁边附和：“对呀，你早些告诉我们，我们还可以帮忙。” 唐逸尘失笑：“绿芜，你跟着音音学得胆子变大了。以前你可不敢跟哥哥生气。” “哥哥做得不对，我们还不能生气吗？”唐绿芜对秦徽音说道，“是不是，音音？” “咱们不理他。”秦徽音说着，拉着唐绿芜进去忙了。 夜晚，秦徽音和唐绿芜从夜集里回来。两人逛了街，看了热闹，顺便散散心，驱散一天的劳累。 当两人经过唐逸尘的房前时，发现他的房间还有烛光。两人相视一眼，偷偷趴在窗前查看，见唐逸尘正在用左手练字。 他神情严肃，额间满是冷汗。他抿着唇，眼神倔强地看着那些歪歪斜斜的字体。 唐绿芜心疼得不行，想出面制止唐逸尘，却被秦徽音按住了。 “音音，大哥的右手还伤着，大夫说了，这样的伤没有那么容易痊愈，这段时间肯定会非常疼的。他这个时候不好好休养，反而在这里用左手练字，那只会加剧右手的疼痛。” “我明白。可是，大哥不会听我们的。我们一走，他还是会继续练习。既然如此，不如在其他方面帮助他。” “你说哪方面？” “这个时候，我们去给他弄点宵夜吧！在这个阶段，我们只能给他打气，而不是阻止他前行。”秦徽音说道，“他的前行之路已经很崎岖了，我们不能再成为他的阻碍。” 第265章 妹妹 哒！唐逸尘放下手里的毛笔。 他看着面前这些歪歪斜斜的字，眼里满是挫败。 只剩两个月，他真的行吗？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之前用十年练出了一手好字，如今只剩两个月，他却要从零开始。 白日里他还在家人面前信心十足，如今独自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深刻地体会到了有多么困难。 咚咚！有人敲门。 唐逸尘收拾好心情，温声说道：“请进。” 秦徽音和唐绿芜端着东西进来。 “哥，音音给你做了糕点。” “绿芜姐给你做了酒酿汤圆。” 唐逸尘看着两个妹妹送来的吃食，眼里满是感动：“你们怎么还不睡？” “我们刚从外面回来，见你的房间里没有熄烛，想着你还没睡，就来给你送点宵夜。”唐绿芜说道，“哥，你别急，凡事开头难，你这么努力，我相信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绿芜姐在厨房里想了许久，就想着怎么来劝你。”秦徽音掩嘴笑道。 “你干嘛要戳穿我？”唐绿芜轻轻地捶了一下秦徽音的手臂。“我本来就嘴笨嘛，好不容易才想出几句劝人的话。” “我说了嘛，大哥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不用我们劝他，他的心里什么都懂。大哥，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你只管往前走，我们在后面支持你。不管结果怎么样，咱们只要不辜负自己就行了。” “我这个做大哥的还要你们两个妹妹来操心，真是失职。太晚了，你们快去休息，明天还要操劳店里的事情。” “那你记得吃糕点和汤圆。我们先不打扰大哥了。” 两个妹妹走后，唐逸尘看着面前的吃食打起精神。 徽音说得对，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他一口吃着糕点，一口喝着酒酿汤圆的汤汁。 甜。 宋睿泽看着面前的水坝工程，油然产生了一种荣耀感。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水坝的进度非常快，远远超过了原计划的进度。 如今整个水坝除了温大人和县令大人，他是最有话语权的人。那些阻碍他的，在看见几个坝头先后栽在他手里后，再也不敢有什么心思。 “泽哥，温大人传你过去。” “知道了。” 宋睿泽来到温大人处理事情的工房。 “大人，您找我？” 温大人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宋睿泽坐下，看着温大人，等着他接下来的交代。 “水坝现在进度很不错，再有一年就能完工。我见你是个人才，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你可愿意跟我去京城？” “大人身边不缺随从，宋某才疏学浅，怕是难以担当大任。” “哈哈……你这小子，真是个滑头。”温大人听她这样说，笑了起来。“我身边当然不缺随从，你这样的人才也不应该只局限于一个小小的随从。我想引荐你进入工部，刚开始职位肯定不会很高，但是以你的本事，往上升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我去了工部，我手下的人如何安排？” “你那几个手下兄弟都不错，但是工部的官员都是凭着科举考上的，我敢举荐你，是因为你这次立了大功，再加上你上次写的那个折子写得很好，上头对你赞不绝口。你的那些兄弟可以安排给你打下手，但是给不了官职。” “只要他们能跟着我就行了，官职什么的不重要。”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他们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再争取。 “既然跟着你，当然是你安排。” “好，我考虑一下。” “还有一年时间，不急，你慢慢考虑。”温大人说道。 宋睿泽从温大人那里出来，江启斌迎了过来，问道：“泽哥，温大人找你做什么？” “他说一年后水坝完工，让我跟着他去京城，他给我安排个工部的位置。” “你答应了吗？” “还没有。” “我的老天爷，你为什么不答应？如果是我的话，马上答应啊！别人想要当官多难啊，十年寒窗苦读考上功名，还不一定能安排像样的官职。你不用科考，工部的大人直接引荐你进入工部，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事？” “急什么？是我的，跑不掉。”宋睿泽淡道，“还有一年的时间。” “泽哥，你是舍不得徽音妹子吧？”江启斌一语道破他的心事。“我说实话啊，徽音妹子早晚也得去京城，你不过是先去，有什么打紧的？” 宋睿泽沉默。 “你想啊，唐家那小子是不是要科考，他科考是不是要去京城？虽说他现在手臂受伤，但是以他的天赋，不可能因为手臂受伤就放弃了，哪怕晚两年也是要参加科考的。你先在工部站稳脚跟，再一步一步往上爬，等他考功名的时候，你的官职肯定比他高啊，是不是更能照顾徽音妹子？京城是什么地方，那里遍布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没人保护可不行的。” “我出去一趟，你盯着水坝。”宋睿泽去了马厩。 江启斌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这是去找徽音妹子商量了。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么好的机会，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宋睿泽来到串串香，见那里一片混乱，把马绳扔给伙计就冲了进去。 “别砸东西……不要砸……”唐绿芜阻拦着几个高大的汉子砸东西。 其中一个汉子推了她一把，她身子后倾，被宋睿泽按住了肩膀，扶住了。 唐绿芜见到宋睿泽，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宋大哥，他们打伤了音音。” 宋睿泽顺着唐绿芜指的方向见到了被李桃花抱住的秦徽音。秦徽音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伤口。 唐大富挡在母女面前，虽然畏惧，却没有退缩。 唐逸尘闻讯赶出来。 “你们做什么？” 那几个大汉面生，之前没有见过。 “我兄弟被你们的伙计烫成重伤，只是砸了你们店都算是便宜你们的了。” 秦徽音虚弱地说道：“不是的，我亲眼看见是他们故意绊伙计的腿，使伙计把汤倒在了他们身上。他们是故意碰瓷。” 第266章 权势 壮汉冷笑：“你们这些奸商，为了推卸责任，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旁边的几个汉子附和：“这家店就是黑店，大家可千万小心了，要是像我们兄弟这样倒霉，他们可是不管的。” “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咱们就把这家店砸个稀巴烂。”壮汉大声吆喝。“兄弟们，继续砸。” 宋睿泽抓住了动手砸东西的汉子的手臂，冰冷地看着他。他的手指用力，再用力，直到那汉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汉子们把宋睿泽围了起来。 宋睿泽捏着手指，拿起旁边柜台上的菜刀，对着那几个汉子挥舞。 几个汉子连忙躲避。 “大家快看啊，这是想杀人灭口啊！” 宋睿泽掏出县衙的令牌，淡淡地说道：“就算我要杀人，那也和他们没有关系，而是为了维护治安。” 汉子们没想到居然有官府的人，面面相觑，神色犹豫。 “保留现场，让推官过来看看，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以及受伤人身上的疤痕就可以推算出是人为还是意外。”宋睿泽看向旁边的伙计，“愣着做什么？遇见闹事者，还不去报官？” 几个汉子见踢到铁板了，一个个往门口冲去。然而，宋睿泽拦在这里，别说几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溜走。 砰！宋睿泽一脚踢过去，那汉子整个人飞出去，撞上正在汩汩冒烟的锅。 “啊……” 这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撞翻了锅，一部分油汤浇在身上，痛得在地上打滚。 围观的人抖了抖，看向宋睿泽的眼神变得敬畏。 宋睿泽面不改色，看向旁边的几个汉子：“既然是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要不要尝尝这种滋味？” 几个汉子跪下来，朝着宋睿泽磕头：“官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这是被猪油蒙了心。官爷，饶了我们吧！” “可以……” 几个汉子喜不自禁。 “一人喝一碗这个汤汁，喝完就可以滚。” 宋睿泽指向旁边的大锅。 那口锅里的汤汁还在汩汩烧着。 众人的眼里满是惊恐之色，再看面前这个清俊的少年，只觉得这根本就是恶鬼入世。 “要么喝下这碗汤，要么跟我去衙门走一趟，让你们感受一下衙门的刑具。”宋睿泽冷笑，“选吧！” “大哥，怎么办？” “我喝。” 李桃花遮住秦徽音的眼睛。 太残忍了。 闺女还是别看了。 其他围观的人更不敢看。 唐逸尘皱了皱眉，撇过头。 宋睿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旁边的椅把手。 几个壮汉跪下来，朝着宋睿泽说道：“爷，如果我们交代了背后的人，能不能饶了我们？” “那要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了。” “肯定有价值。”大汉忙不迭地说道，“县城绸缎庄李家的管家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让我们来这里讹诈串串香的东家，还要把这里砸烂，毁了这里的一切，让串串香在这里开不下去。” “这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王八蛋？”李桃花骂道，“老娘听都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现在跑来找我们的麻烦，有病啊！” “爷，我交代了，能不能放我们离开？” “一千两。”宋睿泽淡道，“你们砸了这里的东西，总得赔偿。” “我们没有这么多。” “要么一千两，要么一人喝一碗油汤。” 几个大汉凑在一起商量着，他们把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也只有九百两，还有一百两怎么也凑不齐。 “看来你们要留一个人喝油汤了。”宋睿泽露出冰冷的笑容。“谁来呢？” 汉子们颤抖着。他们的老大已经被油汤烫伤，之前那个兄弟虽是故意的，但是当时的汤温并不是很高，所以只是轻微烫伤。如今剩下的八个人都只有轻伤，那喝油汤的事情只能从八个人之中挑一个出来。可是，谁也不愿意做这样的牺牲。 这么烫的油汤要是喝下去，嗓子是肯定要不了了，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哑巴。 “爷，我们知道错了，求你饶命啊……” 几人跪在地上磕头。 宋睿泽看向秦徽音，视线停留在她的额头上，眼神更加冰冷了：“再不喝，我就让你们去锅里喝。” “老七，你来喝。”虚弱的老大选出这个倒霉蛋。 “不要，我还有老母要照顾，为什么要找我？”胆子最小的老七愤怒地说道，“当初我明明不赞成做这件事情的。” 几个汉子相视一眼。 其中两人押着老七，另一人盛了一碗滚烫的油汤就要往老七的嘴里灌。 这画面太血腥了，大家都不忍心看。 “住手。”唐逸尘制止。“还是交给官府吧，这样就是滥用私刑。” “音音被人伤成这样，你还同情伤害她的人？”宋睿泽嗤笑，“你这样的兄长还真是既无用又愚蠢。” “我……”唐逸尘看向秦徽音。“可是，那也不该是这样的方式。” “说得没错。”宋睿泽站起来，冰冷地看着为首的壮汉。“此事是谁发起的，就应该由谁来承担。既然如此，这碗油汤应该他来喝。” 为首的壮汉本来就痛得生不如死，如今还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今日不把这把刀取走，他们走不出这扇门。 “这位爷，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壮汉做最后的挣扎，“说不定以后你还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今日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我们必定偿还。” “说得也没错。既然如此，再给你另一个选择，自断一指。” 嘶…… 众人倒吸一口气。 怎么越来越血腥了？ “秦小老板平日里这么和善，没想到她的兄长竟是这样不好对付的人。幸好我从来没有想过来闹事，要不然……” “那是你孤陋寡闻了。你说为什么串串香没人捣乱，也不看看这附近的乞丐还有地痞听谁的。” “这几个人还真是撞上来找死啊！” 壮汉骑虎难下，在喝油汤和断一指之中，他选择了后者。如果选择前者，嗓子肯定要不了了。后者，好歹留了一命。 “啊……”壮汉拿着菜刀砍下去。 众人集体闭上眼睛。 第267章 怕我吗 壮汉自断一指，鲜血喷溅出来。 全场人闭着眼睛不敢看，等落刀声响起，偷偷瞟过来，在看见血腥场面时，一个个面色如鬼。 宋睿泽全程面不改色。 无论是壮汉挥刀，还是那手指刀起刀落，他都平静地看着，就像看了一场戏，还是很没意思的那种。 “我们走……”壮汉虚弱无比。 这次宋睿泽没有再阻拦。 “清理干净。”宋睿泽对旁边的伙计说道。 他起身，看向李桃花：“带音音看大夫。我还有事，先走了。” “哥……”秦徽音唤住他。“你不送我去吗？” 宋睿泽僵在那里。 他抬眸看向她，见她眼神如初，没有畏惧，没有厌恶，没有疏远。 他走过来，扶住她：“我带你去医馆。” 李桃花叮嘱旁边的伙计：“把马车赶出来。” 唐逸尘想跟着去，被李桃花拦住了：“我跟着去就行了。店里乱成这样，需要有人主持大局，你留下来帮忙。” 唐逸尘看着李桃花和宋睿泽带着秦徽音离开。、 “绿芜，刚才那种情况，我是不是不该阻止？” 唐绿芜面色惨白：“哥，我明白你的顾虑，你只是觉得这些手段太残忍了。说实话，我也害怕。” 谁不害怕呢？ 她爹还趴在旁边干呕，双脚颤抖着，连站都站不稳。 再看旁边那些客人，他们的眼里满是畏惧。只怕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来串串香找麻烦。 不过，这样做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可以少很多麻烦。 远的不说，就说面前的，那九百两银子的赔偿就是现成的利益。 唐绿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村姑。这些日子跟着秦徽音经营店铺，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知道君子之道压制不住小人。只有像宋睿泽这样手段狠辣的人才是人人惧怕的对象。 医馆。卫大夫为秦徽音包扎好了伤口，再拿出一瓶药膏，说道：“五十两。” “你抢钱啊？”李桃花炸毛。 “这不是正在抢吗？我这医馆的生意不行，难得遇见有钱的主儿，趁机就得多抢点。”卫大夫说道。 “娘，师傅故意逗你的。这瓶药膏卖不了五十两，但是五两银子是要的。你先给二姐用上，下次我自己调配药膏给你们。”唐逸笑说道。 “臭小子，我是你师父，你居然坏我生意。”卫大夫拍了一下唐逸笑的后背。 “这是我娘和二姐，你怎么能敲诈他们？”唐逸笑说道，“二姐，你放心，师父这药膏的效果好，不会留疤的。” “卫大夫，谢谢。”秦徽音道谢。 “你这丫头以后小心点，小姑娘的容貌有多重要，要是再深点，就算是我的药膏也没用，留道疤下来多丑。” “知道了。” “你小子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到现在都冷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你。你这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宋睿泽淡道，“她现在可以活动吗？” “当然，就伤了额头，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我送你回去休息。” 李桃花见宋睿泽有话要说，说道：“这里离串串香也没多远，要不你们俩走回去，我坐马车去买点东西？” “好。” 走出医馆，秦徽音摸了摸额头。 宋睿泽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别乱碰。” “你说卫大夫的药能有用吗？” “他医术不错，不会有问题的。” “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呀？”秦徽音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别生气了。我是没有防备，要不然早躲远了。” “不是这个……”宋睿泽垂眸，“你……怕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秦徽音偏头看他，“如果你说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你？只是哥，你在人前展现出来的手段太狠了，这对你的名声有害无利，以后别人提起你的名号，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不好的事情。” “你觉得我会在意？”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只在意她怕不怕他。 只要她不怕他，便是天下人都怕他，他又有什么在意的？ “哥，你真好。”秦徽音拉着他的手臂。“我能有你陪伴和保护，真是世间最幸运的人。” “音音……”宋睿泽看着她，“今日温大人找我，问我明年有什么计划。” “明年？”秦徽音不太明白。 “他想带我去京城，给我一个工部的官职。刚开始可能不会很高，或许就是工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那你去呀，肯定得去。”秦徽音激动。“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你在犹豫什么？” 等一下…… 京城。 原着里，宋睿泽成为风光无限的佞臣，从长公主的男宠一步步走上去，最后成为皇帝身边的一把好刀。 他要是去了京城，会不会再走上那条不归路？ “你在想什么？”宋睿泽敏锐地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劲。 “没什么。哥，我支持你，你先去京城，我有机会也会去的。”秦徽音说道，“只不过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明年的事情还早，现在只是提前计划，说不定明年又有别的改变。”宋睿泽说道，“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秦徽音拉着他进去吃饭，宋睿泽拒绝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宋睿泽骑马离开的身影。 宋睿泽又长高了些，身形也壮实了些。 这才十五岁，不敢想象再过几年的宋睿泽会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这么优秀的少年，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秦徽音嘟囔。 “音音……”夏如婉从马车里跳下来。 秦徽音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喊道：“你慢点。” 夏如婉跑过来，上下打量着她，视线停留在她的额头上：“伤口深不深，会不会留疤？” 秦徽音伸手想摸，被夏如婉拍掉了手。 “别乱碰。” “卫大夫说不碍事，不要紧，每天按三次药，过几天就好了。”秦徽音说道，“你这是从城外回来？” “最近去谈了笔生意，谈得挺好的，刚回来就听说串串香出事了。”夏如婉生气地说道，“姓李的真不要脸，在生意上抢不过我，居然使阴招。” 第268章 李记 秦徽音听夏如婉这样说，反应过来了。 “我正在想这位绸缎庄李家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记忆里也没有这号人物，原来是你摊上的麻烦。走，进去说。” 夏如婉确定了秦徽音额头上的伤不严重，再看店里损坏的地方也不多，脸色好看了些。 她先喝了一杯茶水，再细细描述着这个李家小姐的卑劣无耻。 “这次我是去谈绸缎铺的生意，李家也想抢这笔订单，所以我们在梨镇有了些龌龊。你知道吗？那姓李的小姐为了达到目的真的是不折手段。她居然收买了客栈的伙计，往我的饭菜里下药，让我昏睡过去错过了谈生意的时间。万幸的是我醒之后马上去找到那位大客户，用我的诚意打动了他，让他给了我一次机会，这才没有错过这笔生意。” “我们家现在大不如前，许多客户见人下菜碟，原本给我们的单子都不给我们了，我得去别的地方找新客源。这次找到的客人非常重要，是宫里的，要是能被看上，我们夏家绸缎也算是有点名气了。那姓李的当然不甘心，这才闹出此事。” 李桃花在旁边说道：“宫里要货，怎么还四处找，宫里的贵人应该有皇商负责？” “听说宫里正得宠的那位娘娘想要稀罕点的，皇商提供的货没什么稀罕，不得那位欢心，所以有官员在民间采买。” “这位李家的小姐还真是不要脸。”唐绿芜说道，“她抢不过你，就从咱们这里下手，就为了出一口气。” 夏如婉拉着秦徽音的手说道：“音音，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这个月的分红你多拿一成，我少拿一成。” “这位李小姐手段卑劣，如今没有讨到便宜，只怕更不会善罢甘休了。接下来你要小心点，不要中了她的计谋。” 夏如婉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今日赶回来，还有别的事情。 她拉着秦徽音说道：“今日我娘生辰，邀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怎么不早说？”李桃花说道，“你娘生辰，我们什么也没有准备。这样吧，婉儿，你先回去，我们稍后再登门拜访。” “姨，不用这么麻烦。” “这是礼节。” 十几天后。 对面新开了一家店铺，仅十天时间就收拾出来了，紧接着就开业做促销。 李记串串香。 唐大富从对面回来，对李桃花说道：“媳妇，我刚才去李记串串香看过了，他们的汤料与咱们的相似，价格只要七成。” 今日店里没有一个客人。 伙计们都很无聊，听唐大富这样说，担忧不已。 秦徽音合上账本，说道：“既然今天没有客人，咱们就休沐吧！” “老板，本来就没有客人，要是咱们再把店门关了，不是让对面那家得意吗？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他们了。” “对啊，他们模仿咱们店经营，还故意开在咱们对面，价格又这么低，明显就是来打擂台来了。咱们这个时候就应该出击应战，让对面的人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怎么出击应战？现在想要应战，就只有打价格战。我们这生意再降价格，以后还升不升回来了？”秦徽音说道，“对方的价格给得低，客人们想去尝鲜也正常。今天休沐，咱们再弄点新口味出来。” ‘姐妹串串香’的门上挂上了休沐牌。 对面一直关注这边的动静，见状跑着上了二楼，向厢房里的大小姐汇报情况。 “大小姐，对面休沐了。” 李静颜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方向，说道：“这只是开始。” 秦徽音带着大厨们在厨房里研究新汤品。 其实她的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汤底，想要制作出来就是时间问题。然而那些汤品都太容易抄袭了，她得弄点抄不了的东西。 秦徽音正在厨房里忙碌。唐逸尘走进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对面开了家新店，咱们店就休沐了，想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当然有了，还记得上次那个宣传报吗？这次又得麻烦你画一幅了。” “好。” 薛卫风从外面进来，在厨房门口探头：“小徽音，你们对面那家店不得了，做出来的口味与你家的一模一样。” “你觉得怎么样？”唐逸尘问。 “味道一模一样，店里的装修也很豪华，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伙计全是美人儿，你们知道吗？全是清一色的小美人儿。” 唐逸尘满脸嫌弃：“你倒是很享受。” “诶，说什么嘛，我也是为了帮你们打探消息，这才去试试的嘛！还有，他们那里有个舞台，还有胡姬在那里跳舞。” 秦徽音：“……” 看来这次真遇见对手了。 “绿芜姐……”秦徽音喊了一声。 唐绿芜从外面赶过来：“怎么了？” “你派人去请婉儿过来一趟，我想和她商量店铺的事情。” 楼上账房。夏如婉和秦徽音站在窗口看着对面迎来送往的热闹画面。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接着上了马车。 “果然是李静颜那个奸诈的女人。”夏如婉看见那女子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她什么时候派人来咱们店里偷学的技术？” “你忘了？有的客人会把咱们的汤带回去。那些稍微有点经验的大厨会通过汤汁分析出里面的原料，再一一试出它们的比例，就能还原出一模一样的汤料。”秦徽音说道，“我早就料到这一天，所以对手出现的时候并不觉得奇怪。” “你有什么想法？” “趁着这次机会，我想把咱们这个店再修整一下。之前咱们只是简单修葺了一下，其实这个店还是太老化了。” “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那得花很多钱。我这段时间赚的钱都得投入进去。” “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姐妹串串香，你和我缺一不可，你可别想抛下我自己发财。” 姐妹串串香对外宣布休沐一个月。客人们都惊呆了，觉得这是被李记串串香打压得开不下去了。 不过很快，姐妹串串香请了匠人重新修整。他们还在四周围上了黑布，除了匠人和负责人自由出入，其他人不得靠近。 第269章 美食城 姐妹串串香店铺要进行改建，短时间内无法开店，这段时间只能给大家放长假。 虽说放长假，但是也是带薪休假，让伙计们对秦徽音更加忠心耿耿。 唐家众人也搬回村里。 秦徽音要随时盯着店铺的改造过程，另外零食铺也需要她打理，所以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城里。 “徽音妹子……”向春桃挺着肚子走过来。 宋大牛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她，眼里满是紧张：“你慢点，慢点……” 张结巴和王菊英提着大包小包跟着他们。 “春桃婶，宋大哥，张大哥，菊英嫂。”秦徽音打招呼。“你们这是去哪儿？” “我们在附近租了个店面，以后也搬进城里了。”向春桃激动地说道，“今天晚上来我们家吃饭，顺便认认门。” “恭喜呀！”秦徽音笑道，“以后就不用起早赶路了。” “对呀，后院还有住处，我们以后就直接住在店里。”向春桃说道，“最重要的是等我生产的时候也方便。” 宋大牛说道：“今天在村里看见桃花婶和大富叔他们，他们说起你们店里发生的事情。徽音妹子，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是我们能办的，肯定义不容辞。” “我肯定不会客气。” “你现在住哪儿？” “我住零食铺那边。”秦徽音说道，“以后有空找你们玩。” 宋大牛夫妇和张结巴夫妇是最早跟着秦徽音富起来的。这四人也知道感恩，平时也没少送东西到串串香给他们添菜。 当夜，秦徽音拉着宋睿泽去给宋张两对夫妇庆祝搬新居。他们送了贺礼，与两家人吃吃喝喝，畅聊村里的八卦。 在回去的时候，宋睿泽与秦徽音一人骑着一匹马，两人的身上都披着同款披风。至少那一刻，两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宋睿泽看着月光下的小姑娘，只觉这一夜的月儿格外的皎洁，是他很多年以后都会回想的画面。 一个月后，姐妹串串香重新开业。 此时外面还罩着黑布，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我们姐妹串串香修整了一个月，如今重新营业，欢迎各位新老客人进来品尝。“秦徽音说道，“现在揭开幕布。” 秦徽音与夏如婉一人拉着一角，往下面一拽，姐妹串串香的新店面暴露在大家面前。 此时它不再是姐妹串串香，而叫姐妹美食城。 门口仍然有一大片的空置区。除了停车区之外，客人等候区旁边还有一整排的木马。 秦徽音抱起旁边的小姑娘，经过对方的同意，把她放在木马上。随着她摇晃，木马好像在走似的，一前一后地摇摆着。 走进店铺里面，一楼是快餐区，二楼是烤肉，三楼是汤锅区，四楼嘛…… “四楼是什么，只有我们的贵宾客人才能知晓这个秘密。总之，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后悔。”秦徽音解释道，“三楼的汤锅区除了串串香之外，还有火锅。火锅与串串香有些相似，但是吃法不一样。另外，无论是串串香还是火锅都有套餐福利，比如说亲子套餐、四人套餐、六人套餐、八人及十人都有。二楼的烤肉是我们增加的新营业。各位有空可以去试试，除了猪肉、羊肉、鹿肉之外，还有兔肉、鱼肉、蛙肉以及蛇肉。” “一楼的点餐区就更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也得你们自己探索。那里主要吃快餐。快餐是什么？快餐就是你要是很忙，点个餐能用最快的速度带走吃。当然了，也可以在店里吃。我们新研发的菜品很多，感兴趣的可以每天换着吃哦！” “这边是儿童乐园。每一层楼都有一个儿童区域，是为了带孩子的客人们能放心吃饭，让孩子有个玩乐的地方。我们会安排伙计盯着他们，不让他们争吵打架。当然了，如果有些孩子太刁蛮任性，那会成为我们的黑名单成员，就是不能再来玩我们的儿童乐园。所以小可爱们，要想在这里好好玩，就得尊守这里的规矩，不能做个无礼的客人。” 秦徽音向客人们介绍了大概，挥手道：“现在，请选择你们想去的楼层，品尝你们感兴趣的美食。” “这个快餐区有些奇怪，我想去那里一探究竟。” “我也去快餐区。” “秦老板，如何才能去第四层楼？” “那里呀，成为我们的贵宾客人就可以上楼。” “如何成为你们的贵宾客人？” “会员积分高达一万，就可以用积分上楼一次。花费一个铜板就是一个积分，一万积分就得十两银子。” 客人们议论纷纷。 十两银子啊！ 太贵了。 不过，他们对四楼更好奇了。 夏如婉看着拥进去的客人们，眼里满是佩服的神色。 “音音，你的脑瓜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一个月等得值。 这些钱也花得值。 她敢保证要不了多久，他们姐妹美食城又要成为这里的招牌。之前的串串香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秦老板，你这个叫披萨的吃食是什么样的？”一个胖嘟嘟的妇人捏着兰花指说道，“一个小份的三十文，中份的四十文，大份的五十文。我要二百个大份的，这样就是十两银子，也就是一万积分。这样我可以上楼去了吧？” “夫人，你要是买二百份当然是可以上楼的，但是你买这么多吃得了吗？” “我给我的伙计吃。”那妇人说道，“今日我偏要去四楼看看你在卖什么关子。” “行。”秦徽音朝唐绿芜使眼色。 唐绿芜马上带着那位夫人付钱，然后给了她一个牌子，带着她上了楼。 “两百个披萨需要时间去做，夫人先去上面享受，等你下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做好了。到时候我们派车送你回去。” 有了第一个上楼的人，客人们更不愿意离开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在那里干站着，于是开始往各个楼层走去。 一楼的快餐区人数最多。不过，秦徽音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所以在这里安排了五十个伙计。不仅如此，一楼的厨房也非常大，足够容得下二十个师傅在那里制作各种吃食。比如说薯条、炸鸡、关东煮、各种炒饭、各种炒面炒粉…… 二楼和三楼各安排了二十个伙计以及十个师傅。至于四楼，那里的人数同样不少，而且为了培养四楼的伙计，她这一个月每天都没有闲着。 第270章 李静颜 李静颜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动静。 掌柜带着几个伙计上楼了。 “大小姐，这是我们从对面买来的东西。” 李静颜转身，看着他们带回来的食物。 “你们介绍一下这些都是什么。” 掌柜向几个伙计便眼色。 伙计们轮流介绍着：“这是汉堡。” “小的买的这个叫披萨，还有不同口味的，这是最小的。” “小的这个叫鸡翅。” “这个叫关东煮……” 李静颜吃了一口汉堡，神情复杂。 她把汉堡拆分开，看见两片软绵绵的糕点片，中间夹了一块肉，一个煎鸡蛋还有菜叶子。 她再品尝了其他的食物，吃了之后没做评价，而是让掌柜的把她高薪聘请来的大厨叫过来。 十个大厨排队进了书房。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你们把这些东西研究出来。”李静颜冷冷地说道，“要是研究不出来，那就别干了。” 几个大厨一个拿了一样品尝，吃了后震惊不已。他们都是知名的大厨，都是有些骄傲的，此时却不敢打包票。 大厨们走后，掌柜继续说道：“大小姐，只是一味的学他们是没用的，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许多我们没有买回来的。二楼是烤肉，那得留在现场吃，带不出来。三楼是汤锅，除了之前的串串香之外，他们还有好几种汤料了。最特殊的是四楼，只有他们的重要会员才能上四楼，咱们的人根本上不去。大小姐，对面那位还真是有点本事。” “张叔，你想说什么？” “大小姐，咱们做绸缎生意做得好好的，何必开食肆呢？” “本小姐想开什么就开什么。哪怕不赚钱，给夏如婉添点堵也是好的。”李静颜冷道，“你只需要听命令行事。” 对面。夏如婉听完手下的汇报，找到正在招待客人的秦徽音。 “音音，我们的人看见好几个人买了东西去对面了，肯定是对面的伙计。你说对面那个不要脸的不会还要学我们吧？” “你都说她不要脸了，再继续跟着我们学也正常。”秦徽音说道，“不过这次可没有那么容易学。” “咱们得想个办法才行啊！”夏如婉说道，“咱们好不容易才弄成这样的规模，要是再被她破坏，损失大了。” “现在上上下下加起来品种几十个，她能学几个？放心吧，就算她想学，也是四不象，客人没那么容易被她挖走了。” 夏夫人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店铺，眼里满是欣赏。向来没什么笑脸的她，今日春风满面，看起来和善友好许多。 “娘，你怎么来了？” “你们干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不支持呢？今天我就充一千两银子，成为你们这里最大的会员。” 夏如婉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和音音可不会客气了。这位尊贵的客人，你是先吃饭，还是先上四楼呢？” “现在还不饿，先去四楼看看。”夏夫人说完，对秦徽音说道，“徽音，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夏姨过奖了。我和婉儿都很优秀，我们还会继续进步，总有一天我们会长成参天大树，像夏姨这样优秀。” 夏夫人失笑：“真是长了一张巧嘴。” “绿芜掌柜，这里有位最尊贵的会员，快带她上四楼。”秦徽音朝对面喊道。 唐绿芜听见响动赶过来，见到夏夫人，亲自带着她上了四楼。 夏夫人看见李桃花在管一楼的秩序，本来想向她打招呼的，看她腾不开手，就没有打扰了。 自从夏夫人和李桃花相熟之后，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经历，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虽然她没有成功收到义女，却拥有了可以谈心的密友。 唐逸尘在二楼柜台前帮忙。 一楼的人流比较大，他右手受伤，只能左手写字，所以没有留在一楼帮忙。二楼是烤肉区，客人游动没那么大。 唐逸笑负责守三楼。此时三楼的人不多，毕竟大家对一楼和二楼更感兴趣，三楼的汤锅区对他们来说吸引力稍微低点。 宋睿泽和江启斌等人骑马经过。 “我的乖乖，泽哥，咱们微音妹子莫不是食神下凡吧？”江启斌咂舌。 宋睿泽嘴角上扬：“你就当她是吧！” “泽哥，我要去照顾徽音妹子的生意，你别拦我。”江启斌说完，从马上跳下来，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门外有伙计，见状连忙拉着他的马。 陈勇抓了抓脑袋：“泽哥，我也饿了。” 宋睿泽淡道：“今天休沐，你们自己安排。” “泽哥，那你呢？” “你觉得我走得开？”宋睿泽淡道，“你帮我把礼物交给她。” 宋睿泽掏出一个匣子。 陈勇接过匣子，下了马。 其他几人犹豫了一下，实在受不了这个诱惑，一个个都撇下宋睿泽往里面飞奔而去。 秦徽音接下陈勇递来的匣子，走到门口看向外面，只看见宋睿泽离开的身影。 她打开匣子，见到了一对精致的红玉耳环。 “好漂亮。”夏如婉凑过来。 秦徽音把匣子盖上。 “戴上呀，这个颜色正配你。”夏如婉说道，“为什么我没有这样好的哥哥？羡慕，好羡慕。” “羡慕也没用，哥哥是不会让给你的。”秦徽音嘚瑟地说道。 夏如婉冷哼：“稀罕。” “对呀，你就是很稀罕，我看你眼睛都冒绿光了。”秦徽音故意逗她。 “我有钱，我自己买。” 今日客如云来。从早上到晚上，直到夜集时间结束了，他们才送走最后一名客人。 “好了，挂牌子，快点快点，不然还得有人过来。”夏如婉累得够呛，连客人也不要了，直接关门了。 “这么大的计算量，我是不想算了，让专业的账房先生来算吧！”秦徽音说道，“我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 如今店面变大了，伙计增长了几倍，上上下下各个铺面里的原材料以及损耗也是一笔极大的数字。要是一一算，她的脑子受不住，还是当个甩手掌柜比较轻松。 “两位东家，夏夫人充了一千两银子的会员卡，加上其他夫人充入的会员费，加起来有一千八百两。不算这个钱，一楼的快餐区盈利四百两，二楼是二百二十两，三楼是一百两。”账房先生算出总数据。 第271章 针对 夏如婉率先说道：“这个钱不少了。” “我们花费的人工、食材、损耗都不低，扣除这些还有五百多两的盈利，的确很不错。只不过今天大家都是图新鲜，看热闹，接下来两三天应该都会客流不断，三天后就会逐渐减少，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收入大概有三四百两。我们投入了不少钱进来，照这样生意兴隆下去，两个月回本。” “还有会员费。”李桃花提醒。“虽说夫人们都是冲四楼去的，投入的会员费也是以后的餐费，但是我们在四楼安排了各种福利活动，她们肯定会加快花钱的速度，往里面充入更多的钱。别看四楼的服务是免费的，其实才是最吸引贵妇的。” “没错。四楼是有钱人特别感兴趣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安排了从头到脚的贴心服务，洗发护发、涂抹蔻丹、全身按摩、精心护肤、还有浴足服务，夫人们在四楼能待一整天。在她们做护理的时候，再从楼下点几道菜上去，那也是生意。” 等他们走的时候，再带走几套护发护肤护手的护肤品，那是额外的价钱。 姐妹美食城可比姐妹串串香更有发财前景。 连唐大富这个不管事的都听得热血沸腾，更别说其他人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对面。”李桃花朝对面噜噜嘴。“咱们不能被动，得主动出击。” “李姨，你说怎么主动出击？”夏如婉说道，“他们卑鄙无耻，什么都模仿咱们，咱们可做不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咱们不用模仿别人。”唐绿芜说道，“音音的点子是最好的，天下只此一家。” “她也是打开门做生意，咱们也做不来那些卑劣的事情，除了正当商业竞争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秦徽音说道。 “那就让他们得意？”夏如婉有些不甘心。 可是正如秦徽音说的，不甘心又能怎么的，他们又做不来卑劣的事情。 第二日，仍然是宾客如云。 二楼的酒用光了，需要去酒窖里搬酒，但是钥匙在李桃花那里。秦徽音找了许久，看见李桃花从外面回来，顺着她的身后看过去，见到了瘦猴几个人。 “瘦猴他们要来吃饭吗？”秦徽音问，“他们要去几楼，给他们安排上就行了。” “他们路过，顺便来看看，说下次有空再过来吃。” 秦徽音太了解李桃花了，就像李桃花了解她一样。她察觉李桃花的神情不对劲，但是没有再细问。 一是忙，二是亲母女也得有私人空间。 一个时辰之后，秦徽音正在安排伙计去屠夫的肉摊采购新鲜食材。 唐逸笑兴奋地跑过来，对秦徽音说道：“姐，对面出事了。” “出什么事？” “他们的菜里有虫，可恶心了，客人把他们的店铺都给砸了。” 秦徽音走到二楼的窗口看向对面。对面店门口还有喧闹声，很快衙役赶过去了，紧接着抬了几个人出来。 对面的动静太大，许多人都注意到了。 秦徽音看着那几道身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她想起来了。 那几个人是瘦猴的跟班。 没多久，衙役带着李静颜出来。 李静颜仿佛有所察觉，看向对面的方向。 秦徽音与她对视。 夏如婉听说消息时，马上派人去打听了详细的过程。 “他们的饭菜不干净，客人闹了起来，要求他们赔偿。他们不承认，还要把客人打出去。这不，客人也不是吃素的，两方的人在店里打起来了，整个店被损坏了不少，当时还在吃饭的客人趁机跑了，连钱都没有给。” “姐妹美食城有这么多好吃的，对面的李记串串香再便宜，那也没有这边诱惑大，怎么今天对面还有这么多客人？” “谁知道呢，可能不想排队吧，毕竟这边的人太多了。说实话，要是我有急事，也不会来这里挤。” 夏如婉拉了拉秦徽音的手臂：“听见了吗？姓李的被抓了。菩萨开眼了，知道惩治这个坏女人了。” 秦徽音无奈：“是啊，开眼了。” 不过不是菩萨开眼了，而是她的好娘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娘……”秦徽音走向正在清点新进食材的李桃花。“对面出事了。” “是嘛，那是遭报应了。”李桃花嘴里说着，清点食材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你说那些闹事的客人会怎么样？” “他们是受害者，衙门问过几句话就会放了，不会被关的。要是他们身上有伤，还可以让李记赔偿一笔。” “这样说来，好像不吃亏哦！” “当然不会吃亏。李记那边这么野蛮不讲理，就是应该受点教训。” “我也觉得。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聪明的英雄想到了这个以暴制暴的主意。”秦徽音说道，“要是见到那个英雄，一定要告诉她，办法是好办法，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留下痕迹，免得惹一身骚。” 李桃花捋着耳边的碎发：“说得也是。不过那个英雄既然敢做，就不怕惹一身骚。客人太多了，你别在这里偷懒。” 秦徽音无奈，见李桃花走远了，叫来一个伙计，让他去衙门那边打听一下后续。 虽然瘦猴没有亲自出面，但是都是瘦猴的兄弟，那就是她哥的人，不能让他哥吃这个亏。 没过多久，伙计回来了，说那几个闹事的客人已经被放出去了，而且还得到了一大笔赔偿。 秦徽音打算去找宋睿泽，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她娘自作主张调用了他的人，还让他的人去做了这样的事情，得给他打个招呼。 刚走出门，李静颜正好下马车。 李静颜叫住她：“你姓秦是吧？原来你也会用这种无耻的手段。我还以为你真那么清高。”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秦徽音眨着无辜的眼睛。 想套她的话，她才没这么傻。 再说了，这女人的脸皮真够厚的。 要不是对方先不守规矩，她娘也不会反击。以她之前做过的事情，她没有带人亲自去砸了她的店，那是因为她遵纪守法。 第272章 解释 “李小姐，你们店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应该从自身找原因。你看前段时间有人来我们店里闹事，说什么我们的伙计烫伤了他们，我们也很气愤啊，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不过后来我们想了又想，还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店太小了，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灾难。这不，我们把店扩大了好几倍，现在总没有人说我们会把他烫伤了。” 李静颜冷着脸，拂袖转身。 秦徽音朝着李静颜的方向喊道：“李小姐，有空一起喝茶啊，咱们门对门的，大小也是邻居，别生份了。” 旁边的伙计竖起大拇指：“东家，我们只当你脾气好，没想到你气起人来不动声色啊，高！” “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总觉得全天下都得惯着她，早晚得栽跟头。你别偷懒啊，那边来人了。”秦徽音骑上马飞奔而出。 秦徽音来到水坝。此时的水坝已经是宋睿泽的一言堂，作为宋睿泽最宠爱的小妹，守门的可不敢拦着她。 当秦徽音看见宋睿泽跟着其他工人一起搬石头时，再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他赤着膀子，露出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的身形比之前更壮实了，眉宇间成熟稳重，颇有威严。全场这么多年纪比他大的，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泽哥，徽音妹子……”张二柱提醒宋睿泽。 宋睿泽看见不远处的秦徽音，接过江启斌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再穿上周晋元拿来的衣服，这才走过去。 “今天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给你交代一点事情。”秦徽音说道，“咱们去那边说话。” 宋睿泽带着秦徽音进了他的办差区。 秦徽音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宋睿泽接过来喝下，往那边一靠：“说吧！” 他头发有些散乱，因为干活肤色有些红润，汗水使那张脸泛着水光，此时幽幽地看过来，姿态风流。 呸呸，看啥呢？ 这是你哥。 秦徽音回过神来，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娘与瘦猴见了面，之后瘦猴的人就去对面闹事了。虽然我没有问我娘，但是这事八九不离十是她使唤的。” “这点小事，不用这么紧张。” “这不是小事。如果对方揪着不放，肯定会查瘦猴，到时候瘦猴他们有麻烦怎么办？” “李家不是李静颜当家，李家还有一个庶长子，与她争权得厉害。我会处理这件事情。”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只管安心。” “谢谢哥，那我回去了。” “过几天不忙了去野外骑马？” “好呀，过几天再说。”秦徽音挥了挥手。 从对面传来喧闹的声音。秦徽音听见这声响，从窗口看过去，又见到了一批被李记伙计赶出来的人。 “这是今天的第几波了？”唐绿芜问。 旁边的女伙计说道：“第三波。” 另一个伙计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是前几天第一批闹事的人在菜里发现了虫子，大闹一番进了衙门，衙门做主让李记赔偿十两银子。这几天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一心想把事情闹大，也闹到衙门去，结果李记不上当，只把人赶出来。这几天李记那边只有闹事的，没有一单真正的生意。那位大小姐天天砸东西骂人，李记的伙计很可怜的。” “又来一辆马车，还下来一个好俊的小公子。” 秦徽音一听说好俊，也凑过去看热闹。 唐逸尘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徽音：“小妹，帮为兄上一下药。” 秦徽音头也不回地说道：“等一下，哥，我看一下有多俊。” 唐逸尘：“……” 他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对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驶走后，一名身穿红色的青年露出身形。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背影，但是一个敢穿大红色，而且一头黑发披散着，只用发带慵慵懒懒地束着，显然是个风流的人物，对自己有充足的信心。 “转过来呀……”秦徽音嘟囔，“让我看看长什么样子。” 唐逸尘拉了拉她的头发。 “哎呀，你别乱……”秦徽音转头，看见了唐逸尘放大的俊脸。 唐逸尘清雅俊秀的容颜上满是不悦：“好看吗？” 秦徽音立马站直了，微笑地说道：“不好看，没有我哥好看。” “我看你没有看清，不如哥哥带你去对面看看？” “不用了，一点儿也不好看。”秦徽音拉着他的手臂往里面走去。“走，我去给你上药，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秦徽音回头，对着唐绿芜动了动嘴唇：“打听。” 唐绿芜点头。 秦徽音跟着唐逸尘去了书房。 她翻出药膏，把唐逸尘包扎好的手臂解开，再细心地为他擦药。 唐逸尘动了动右手，那种拉扯般的疼痛让他的神情黯然失落。 “哥，你的左手练得挺好的。” “比右手差远了。” “右手用了十年才练出了那样的好字，左手才一个多月，已经比右手差不了多少了。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肯定没问题。”秦徽音安慰他。“到时候你要去省城科考，我陪你去。” “好。” 秦徽音为他上了药，再轻轻地按摩着。 薛卫风推门进来，大声说道：“瑾之兄，今日春风楼来了一个绝美的胡姬……哈哈，徽音妹子也在啊！” 薛卫风抓了抓脑袋，看了看四周。 “卫风哥，你来得正好，今天有你的信。”秦徽音从衣袖里抽出来。“我没见着你，一直没机会给你。” “我的信？”薛卫风接过来，疑惑地打开。“这群家伙终于舍得给我写信了。话说这个月还没给钱。” 薛卫风打开信封，眉头紧皱。 “怎么了？”秦徽音问。 薛卫风抓了抓头发，气得跳脚：“这是几个意思啊？他们不给钱了，让我自己想办法生活。还说这次乡试要是没考上，就直接把我逐出族谱。这是人说的话吗？我有几斤几两，他们不清楚吗？” “卫风哥，你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就算是金山也搬空了。你家人想约束你，让你学会自己生存，其实是很正常的。” 第273章 穷纨绔 薛卫风往椅子上一靠，目光哀怨：“那也不能说停就停啊！好歹让我缓缓，有个心理准备。” 唐逸尘淡道：“你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薛卫风干笑：“你觉得我是留得住银子的人吗？我这不是想着快要到给钱的日子了，所以就松了点……” “你欠钱了？”秦徽音一针见血。 薛卫风：“……” 见他这样面如死灰，秦徽音和唐逸尘哪有不明白的？兄妹俩人面面相觑，皆是相似的无语表情。 从之前薛卫风花钱大手大脚的行为来看，他家人对他格外的娇纵。以他的身家，怕是家里真有金山才扛得住。 如今也不知道是谁想明白了，不能再让这个纨绔继续下去，所以停了他的银钱。其实，早该这么做了。 “欠多少？” “春风楼那里还有三百两。其他玉石斋、奇宝斋、罗氏糕点铺……反正七七八八加起来应该有一千两。” 秦徽音：“……” 唐逸尘淡道：“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退了，应该能挽回一点损失。春风楼的三百两自己想办法。” “徽音妹子，小富婆，能不能……” “不能。”秦徽音微笑地打断他的话。“我能保证你饿不着。一日三餐你跟着我们家吃，想吃什么吃什么。其他的嘛，自己怎么惹的麻烦，就自己想着怎么处理。卫风哥，你是男人，总不好依附于女人生活吧？” 薛卫风苦哈哈。 “他们还说要是我乡试上榜了，就给我一部分银钱。要是落榜，以后就别想从家里拿钱了。” “本该如此。”唐逸尘赞同地说道。 “喂，是兄弟的话，就不要在我的伤口上洒盐。”薛卫风瞪着唐逸尘。 “我一个半残之人都没有放弃，你手脚皆正常，怎么就不能努力一把？还有一个月，努力一下，或许又能吃穿不愁。” 秦徽音推了唐逸尘没受伤的手臂一下，责怪道：“胡说什么呢？你哪里残了？你这只是受伤了，以后会好的。” 薛卫风并没有受到安慰。事实上，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你那些用不上的东西，该退就退了，看能换多少钱回来。”秦徽音提醒，“店里客人多，我继续忙了。” 秦徽音刚回到店面里，唐绿芜小跑着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打听清楚了，那个人是李静颜的兄长。” “那个小的还没有收拾干净呢，又来一个大的？”李桃花正巧经过，听见了姐妹俩的谈话。 “睿泽哥说李静颜是嫡子，她没有同胞兄长，只有一个与她争夺家产的庶长兄。”秦徽音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人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夏如婉下午过来店里了。 “我刚去染坊那里看了一下。”她气愤地说道，“姓李的真是不要脸。她发现你太难对付了，对我家染坊下手了。” 秦徽音端来薯条和果汁，放在她的面前：“她又做什么了？” “她把我们家的师傅挖走了。”夏如婉说道，“现在染坊那边一团糟。你说这女人能不能自己好好做生意，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打压对手？” “只要对手倒了，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对她来说，这是她的经营手段吧！”秦徽音说道，“放心，对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秦徽音把对面经营不下去的情况告诉了夏如婉。 “李姨太厉害了吧？”夏如婉惊叹。 “嘘！她没告诉我，我也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咱们自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反正我娘这口气出了，不要憋在心里就行。”秦徽音说道，“对方先动手，我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所谓的因果。” “这个李家的大公子……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好不好对付？”夏如婉说道。 “听说长得很俊。” “多俊？” “没看见正脸，穿着一身骚包的红，想必长得也不差吧？” “咳！”伙计轻咳一声，说道，“两位东家，有客人。” 秦徽音和夏如婉同时回头看向对面。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笑得阳光灿烂，容貌称得上是艳丽不可方物的少年。 “两位老板，在下李从霄。” “一身骚包的红，长得还不错的李姓男子？”夏如婉嘟囔，“对面的？” 李从宵笑容不变：“没错，在下正是李家长子。” 秦徽音与夏如婉对视一眼。 刚才还在说对方的坏话，没想到被本人听见了，还真是有点尴尬。 两人站起来，还了礼。 “李公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你们家店面在对面，咱们这里和你们家可不同路。”夏如婉说道。 别看夏如婉长得温婉，声音也甜美，但是刺起人来也是扎得很狠的。 “在下是特意来拜访，并且想邀请两位老板吃个便饭，不知道两位老板给不给在下这个赔罪的机会？” “我们第一次见，哪里称得上什么赔罪不赔罪的？” “舍妹任性，处事有些孩子气，给两位老板带来了麻烦。今日是特意赶来向两位老板道歉，还请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 “她得罪我们，你来赔罪，这诚意也没多大嘛！”夏如婉说道。 “舍妹被宠坏了，性子不好。两位老板要是不嫌弃，请移步去清月酒楼，在下会表示自己的诚意。” 清月酒楼是夏如婉的地盘，这个李从霄不可能不知道。他倒是懂得攻心，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夏如婉和秦徽音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信息，由夏如婉答应下来。 这个李从霄刚出现就来道歉，到底是真的想休战，还是想让她们放松警惕？ 李从霄约了晚上的饭局。 他走后，李桃花表示晚上陪她们去。 秦徽音故意说道：“这个李从霄长得的确是不错。” 唐大富拉住了李桃花，说道：“媳妇，大牛他们请我们过去吃饭，我们答应好了的，徽音丫头去不了，咱们可不能失约了。” “对啊，娘，我们约在清月酒楼，那里都是咱们的人，要担心也是他担心，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秦徽音劝道。 第274章 休战 宋大牛他们请唐家众人吃饭，李桃花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唐绿芜把唐逸尘叫上，收拾一下就得过去了。 唐逸尘没看见秦徽音，问了唐绿芜。 唐绿芜说道：“对面那位李公子请音音和婉儿去清月酒楼吃饭，说是要向她们赔罪之类的，音音应约去了。” “只有她们两个女子？”唐逸尘问。 “他们在清月酒楼吃饭，那里全是夏小姐的人，不会有事的。”唐大富说道，“我瞧着那姓李的也不像个蛮不讲理的人。” 唐绿芜凑近李桃花，在她耳边说道：“那位李公子塞了五十两给爹，请他帮忙美言几句。” “唐大富！”李桃花揪着唐大富的耳朵。“你是不是皮痒了，居然敢帮着外人来搪塞自己家的人？” 唐大富哎哟哎哟地求饶：“媳妇，我错了。这个钱我没乱花，拿去给你买了一支簪子。簪子在这里，你看看。” 唐大富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匣子，颤抖地打开匣子，里面是根非常精美的簪子。 “你以为一支簪子就能收买老娘？要是此人是个坏人，音音被欺负了，老娘砍了你喂狗。”李桃花骂道。 “媳妇，我哪敢啊，的确是因为在清月酒楼，那里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两个孩子。”唐大富讨好地说道。 唐逸尘没眼看，对唐绿芜说道：“你们去大牛家吧，我去清月酒楼看看音音。瞧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 “还真是。”李桃花仰头看天。 “李姨，我去照顾音音就好。”唐逸尘说着，请旁边的伙计给他准备马车、伞以及披风。 当披风拿来时，他看了一眼，淡道：“换一件。” 伙计：“……” 这件披风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是他们小东家最喜欢的披风，据说是她兄长送的。 李桃花不放心，见唐逸尘上了马车，说道：“要不还是我去吧，要是下雨了，会不会对你受伤的手臂不太好？” “不会的。”唐逸尘说道，“外伤早就好了，就算沾了水也不碍事。你们去找大牛哥他们叙叙旧，好好玩一下。” 唐逸尘坐着马车赶往清月酒楼。 厢房里，李从霄亲自为两位姑娘倒了茶水。 “两位姑娘都还年轻，不适合喝酒，李某以酒赔罪，两位姑娘喝茶就行。” “李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今天组了这个局，那咱们就把话说开。”夏如婉说道，“我与你们李家大小姐在上次的绸缎生意上有些过节。其实说过节，还不如说贵府的小姐输不起，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险些害我失去了生意。不过最终还是我赢了。你们家那位明的不行，就玩阴的，开始来找我们食肆的麻烦。我们也没有用什么手段对付她，而是改进了我们的生意。” “我们姐妹不是玩手段的人。之前的事情想让我们抛之脑后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之后别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不会揪着你们的辫子不放。你想道歉，我们接收到你的信号，愿意与你讲和。只不过，再有下一次，我们可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夏老板放心，如今这边的生意我接手了，舍妹被派去了别的地方，所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秦徽音好奇：“你要继续经营串串香？” “不，这也是我想表示的诚意。”李从霄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两位老板的食肆已经吸纳了七八成的食客，剩下两三成的食客也在其他酒楼，比如说有名的烤鸭店以及清月酒楼，我再开个不伦不类的串串香，那只能亏损，不划算。” “我打算在那里开个成衣铺。李家本来就是做绸缎和成衣的生意，这样也算是做回老本行。” “李老板倒是想得明白。咱们那里的客人多，有时候还得等位。如果附近有什么好逛的地方，还能打发时间。李老板把成衣铺开在我们对面，客人在等位的时候去逛一逛，看上一件两件的，这生意不就来了吗？”夏如婉说道。 李从霄招呼两人：“早就听闻清月酒楼的菜肴是当地特色，今日也是沾了两位老板的光，这才订上了位置。两位请用。” 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夏如婉出面与李从霄交涉，秦徽音的话很少，而且都是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 李从霄早就打探过这两位小老板的行事作风，知道这个不说话的才是最难对付的。李静颜现在越来越蠢了，什么人都敢得罪。 她真当最近店里的事情是几个宵小想敲诈她？分明就是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被反击了。 这位小秦老板的背后有个非常不好惹的继兄，那位继兄的小弟遍布整个县城。不，现在已经往省城蔓延了。 重要的事情谈了，对方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就看对方的表现。秦徽音说了声，先离席离开了。至于夏如婉，这里是她的地方，门口就有她的伙计守着，不用担心她吃亏。 “大哥，你怎么来了？” 秦微音刚下楼就看见了唐逸尘。 唐逸尘说道：“结束了？你这是还没有吃吧？” “那是李家的人，看见他就想起那位李家大小姐，对着他没胃口，就随便应付了几口。”秦徽音说道，“我们现在赶去大牛家还来得及，走。” “下雨了，把伞撑好。”唐逸尘先给她披上披风，再撑好伞，带着她往外走。 雨突然下得很大。 秦徽音见唐逸尘的肩膀在外面，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 两人一路小跑上了马车。 “快上来。”秦徽音用手帕擦着他的衣服。 哗啦啦…… 雨下得更大了。 两人连忙把车厢门关好。 “东家，公子，坐好了，现在就走。”赶车的伙计说道。 秦徽音望着窗外：“怎么突然下这么大？” 这几天的生意要受影响了。 “那位李公子没有欺负你们吧？”唐逸尘用手帕擦着她有点湿的头发。 “他比那个李静颜聪明多了。”秦徽音把刚才的谈话说了一下。“本来还担心李静颜接下来的动作，现在看来省事了。” 第275章 拆了 李从霄回到别院，吩咐随从给他备热水。 随从刚出门，只见李静颜大步走过来，怒气冲冲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凭什么决定串串香的去留？”李静颜冷冷地看着李从霄。“这个店从始至终都是我创办的。” “是你创办的，但是从来没有赚过钱。”李从霄找了个位置坐下，按了按眉心。 “谁说没有赚钱了？这一个多月我都赚了。” “你是怎么赚钱的，需要我帮你回忆？”李从霄抬眸，讥嘲地看着她。“李记正在竞争皇商之位，你是想让李记再也没有翻身之日吗？你赚的那点钱抵得过这段时间的赔偿和损失？只怕还不够吧！李大小姐，你是想赚钱，还是想泄私愤？” “我这样做有何不可？只要能赚钱……” “你现在连店都经营不下去，怎么赚钱？换句话说，就算你用这种卑劣手段赚到钱了，李记还有名声？” 李静颜还是不甘心。 她的人已经研究出姐妹美食城里面的好几种美食，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肯定能把所有的美食方子都研究出来。 李家有钱砸，同样的店铺让他们李家来开，肯定能比姐妹美食城好。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让夏如婉在商界混不下去。 “收起你的那些不入流的心思。爹派我过来，就是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我已经安排下去，明天就拆了串串香。” “李从霄，你是故意的，你想打压我，然后抢夺李家的家产。我告诉你，没门，我才是李家的嫡女。”李静颜冷道。 “你想立功，想得到认可，那就花点心思让李家成为皇商。如果你能把这件事情办成，爹肯定对你刮目相看。”李从霄淡道，“到时候，连我这个庶子都没有办法和你这个嫡女争夺家产。” “你有这么好心？”李静颜总觉得李从霄猫哭老鼠假慈悲。 “随你怎么想。”李从霄淡道，“我要沐浴更衣了，李大小姐要留下来欣赏自己的兄长美男出浴吗？” “你，不要脸。”李静颜涨红了脸，转身离开。 李从霄嗤了一声：“白痴。” 同样是女人，怎么他的妹妹是这种白痴？瞧瞧今天遇见的那两个女老板，一个精明，一个狡猾，哪个不比她好？ 第二日一早，姐妹美食城还没有开业，但是伙计们已经在准备今天的食材。当他们听见响动的时候，趴在窗前看着对面。随着李记串串香的牌匾掉落，这段时间的糟心也随之消散。 “拆了拆了。” “那个李公子倒是个明白人。” 秦徽音探出头，看着李记串串香落幕，对伙计们说道：“别围观了，快去干活。” “老板，你现在越来越冷漠无情了。”一个伙计开玩笑。 “是嘛？本来打算这个月评出最优秀的伙计，然后颁发优秀奖，看来你们都不想要啊！” “要要要，我们马上干活。” 李记串串香消失，李静颜也被派去了别的地方。随着李记成衣铺出现，那位李从霄老板也总是在他们的面前晃悠。 “你要加入我们的会员？”夏如婉打量着李从霄，“四楼是我们的机密，你不会是以退为进，想偷学吧？” “夏老板，我都不和你们抢食肆生意了，学了你们的机密有什么用？” “那可未必，你们家有个喜欢偷学的，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一个？”夏如婉说道。 “一千两银子送到你面前，你不赚？” “如果是别人，我就赚了。要是你的话，我不赚。”夏如婉侧过身，不再看他。“送客。” 秦徽音从旁边出现，抽走李从霄手里的银票，对他说道：“我们赚。” 夏如婉皱眉：“音音，他们李家最卑劣了，你别相信他。” 秦徽音拉着夏如婉走到旁边嘀咕：“他要是有心打听，可以从其他客人那里下手，根本就瞒不住。” “他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哪有亲眼看见的清楚明白？说不定他就是想亲眼看看，然后又学咱们。” “咱们用的那些精油都是自己的方子，他就算看明白怎么回事，也做不出来。除非他挖走咱们的师傅。可是，当初咱们和师傅可是签了契书的，谁要是敢违背约定，那是要上衙门的，师傅们可不敢得罪咱们。放心吧，吃不了亏。” 李从霄看着姐妹俩在那里嘀咕，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那张脸的确风流，笑着看人的时候，就像狐狸精勾人。 唐逸尘清雅，宋睿泽冷俊，李从霄妩媚。 这古代男人的颜值也太高了。 姐妹俩商量好回来。夏如婉对旁边的伙计说道：“从今日起李老板就是我们的会员了，带我们尊贵的会员去办张卡。” “多谢两位老板。” “吊儿郎当，勾勾搭搭，一看就不是好男人。”夏如婉提醒旁边的秦徽音，“我发现你对漂亮的男人特别宽容。你小小年纪别太相信男人，小心吃亏。” “你小小年纪能不能别这么老气横秋？”秦徽音笑眯眯地说道，“无论男女长得好看就是养眼啊，我就光看看。” “你不光看看还想怎么样？”夏如婉瞪着她。“幸好你不是什么王孙公主，要不然那得养多少面首？” 秦徽音捧着心，一副受伤的模样：“老天爷不长眼，为什么不让我变成王孙公主，为什么？” 夏如婉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皮啊？哈哈……” 李从霄走到楼梯处，听见夏如婉的笑声回头，看见那小辣椒笑颜如花，灿烂热烈。 这才是少女应该有的样子。 随着姐妹美食城每日宾客如云，生意兴隆，日子过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唐逸尘要去乡试的日子。 之前秦徽音承诺过要陪唐逸尘去科考，因此这次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收拾了两个人的。她把生意交给了夏如婉盯着，再加上李桃花和唐绿芜现在越来越顺手，就算夏如婉忙其他生意去了，凭她们两人也能控制全场。 秦徽音收拾好东西，想着还要给宋睿泽说一声，要是让别人代替的话不太好，她那个敏感的兄长怕是又要乱想，还是得亲自跑一趟。只是她刚出门，就看见宋睿泽骑着马出现。 “我要去省城，要不要去玩几天？”宋睿泽坐在马背上，问她。 第276章 途中 秦徽音回头看了看唐逸尘：“那个……要不我们三人行？” 唐逸尘淡笑：“听小妹的。” 李桃花靠在墙上看戏。 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觉得这三人站在一起还挺养眼的。 如今三人的模样还没有长开，可以想象再过几年这几人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从这里到省城还有三四天的车程，骑马的话快点能缩短到两天，但是你们又不赶时间，没必要这么急。”李桃花建议，“还是坐马车。音音娇气，骑上半个时辰倒是无事，时间长了乏累。” “李姨说得对，那我们坐马车。”唐逸尘说道，“我来赶吧！” “你要养精蓄锐，不能太累了。”秦徽音阻止。 “那我赶？”宋睿泽淡笑。 秦徽音：“……” 虽然他笑着，但是总觉得有点怕。 从旁边钻出来一个人，弱弱地说道：“那个，为什么是三人行，我也要科考啊！” 众人：“……” 薛卫风过了一段消停日子，老实了不少。从来没有受过苦的大少爷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拮据，为了恢复自己挥金如土的生活，求着唐逸尘帮他补了许久的课，这次科考就等着榜上有名，然后向‘总部’申请资金。 “我把陈勇和江启斌带上，让他们轮流赶车。”宋睿泽淡道，“明天一早出发，到时候我们来这里汇合。” “好。”秦徽音总算是放心了。“既然来了，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了，我也要回去收拾一下。”宋睿泽看了唐逸尘一眼，继续说道，“要不你跟我去零食铺对付一口？这次要去好几天，我和你都不在，那里的事情要安排一下。我今天晚上要在水坝处理事情，无法分身，只有你去指点他们了。” “行。我跟你走。”秦徽音说着，让伙计把她的马牵出来。 秦徽音和宋睿泽走了。 李桃花看了一眼唐逸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唐大富也叮嘱道：“凡事尽力就行，我们都知道你不容易，你不用让自己承受太多。这次不行还有……哎哟，媳妇。” 李桃花揪着唐大富的耳朵，嘴里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好听的会不会说，不会说就闭嘴！” “我这不是关心尘哥儿嘛！”唐大富委屈巴巴。 “哥，我和音音去了一趟寺庙，给你求了个护身符。”唐绿芜把早就备好的符递给唐逸尘。 唐逸尘笑着说道：“绿芜，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音音。” “我当然相信哥哥。”唐绿芜说道，“哥哥一直是我和小弟的榜样，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第二日，宋睿泽安排的马车抵在美食城的门口。 江启斌和陈勇坐在马车外面。 马车停下后，秦徽音从里面出来。 伙计看见是她，朝里面喊道：“马车来了，东家在等着了。” 唐逸尘和薛卫风出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提着他们包袱的伙计。 李桃花使唤两个伙计帮她把秦徽音的包袱拿出来。 秦徽音看见满满两大包，说道：“我不记得自己收了这么多东西。” “有一包是我收的。”李桃花说道，“出门在外，多准备点东西总是没错的，宁可多备着有备无患，也不能少拿。” 他们赶的是官家的马车，马车够大，可以容纳不少行李。 今日送唐逸尘去乡试，唐逸笑一早就来了。唐家众人目视马车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各忙各的。 马车里，秦徽音坐在中间，唐逸尘和宋睿泽一个坐她的左手边一个坐她的右手边，薛卫风坐在唐逸尘的旁边。 薛卫风看了看不说话的几人，从旁边翻出软垫往中间一放，整个人躺了下来。 “你们随意，我先眯会儿。” 秦徽音好奇：“你昨天晚上又看了半夜的书？” “不然呢？”薛卫风闭着眼睛，打着哈欠，困顿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自己能上榜。” “你的家人要是知道这个法子如此有效，应该早就用上了。”秦徽音笑道。 “他们以前用过，但是因为在京城，难不住我。”薛卫风说，“我要是没钱，就去找好友借钱，然后让他们去我家里要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所以不会用这个法子逼我。现在我在外面，认识的只有你们一家，你们又不会借给我钱。” “我们只是小老百姓，手里也拮据得很，哪里有钱借给你呀？你每日花用的钱，我一个月都赚不了呢！”秦徽音说道。 薛卫风睁开眼睛：“徽音妹子，我虽然五谷不分，但是也知道你们姐妹美食城有多赚钱，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哄呢？” “春风楼的姑娘把你当傻子哄，你不是挺乐意的吗？别人喊你一声薛爷，你洒钱洒得挺欢的。”唐逸尘刺他。 薛卫风捧着心，一副痛苦状：“你们兄妹欺负人。” “要不要睡会儿？”宋睿泽问她。 “刚醒，还不困。”秦徽音打起帘子看着外面。“我还是第一次去省城。” 马车里的气氛挺怪的。薛卫风睡觉，剩下的三个人也没话说。秦徽音趴在窗口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也算打发时间。 宋睿泽把披风拿出来披在她的身上。 他从旁边的暗格里翻出包装得非常精美的点心和茶饮。 “你这里是百宝箱吗？”秦徽音欣喜。“我还担心你收拾不好东西，现在看来我还没有你细心。” 她拿了一块不甜的塞到唐逸尘的手里。 唐逸尘：“……” 那人的东西他是真不想吃。 宋睿泽瞟了他一眼，垂眸与秦徽音说着话，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因为时间充足，他们不用赶时间，而长时间坐马车也会很累，所以每看见有趣的地方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下。 五天后，他们抵达省城。 “还有两天时间才科考，这两天我们怎么解决？”薛卫风说道，“我告诉你们，客栈肯定满了，不信你们去问。” “我哥在这里有店面，不用你们去客栈挤。”秦徽音说道。 薛卫风恍然，拍了拍宋睿泽的肩膀：“我忘了这里也算是泽哥的地盘。泽哥，这几天就叨扰了。” 第277章 秦宋 江启斌在旁边说道：“泽哥在这里有个大院子，直接住进去就行了。” “买的？”薛卫风问，“省城的房子可不便宜。” 不过，宋睿泽把零食铺开在省城，生意好得不行，应该赚了不少钱。 就算没有零食铺的生意，以这人的手段，只怕还有别的赚钱门路。 这小子与他们年龄相差不大，怎么会这么厉害？ 瞧他，还是个二世祖，靠着祖上生存。只要家里断了粮，他就是个废物。 唐逸尘也很出色，但是一门心思都在功名之上，在其他方面稍弱些。 “累吗？”宋睿泽问秦徽音，“要是累了，先去落脚处休息。要是不累，我带你去这里的零食铺看看。” “不累，睡了一路了，想走走。”秦徽音说道，“我第一次来省城，你带我去逛逛吧！” 秦徽音说完，看向唐逸尘：“哥，你要不要走走？” “不了。”唐逸尘说道，“我先收拾一下，然后去拜访一位夫子，那是山长指名让我去拜访的，不能失了礼数。” “你不能空着手拜访，买点东西再去。”秦徽音看向薛卫风，“卫风哥，你呢？你也要拜访吗？” “你哥都要去拜访，我肯定也要拜访了。我跟着你哥。” 宋睿泽安排江启斌和陈勇把马车赶到省城的宅院，他和秦徽音直接在街道上下了车。 省城的确更繁荣，而且这里的人普遍生活条件好许多。她走了一会儿，没看见几个乞丐。百姓们的衣着打扮也更讲究，连穿补丁衣服的人都很少。 宋睿泽把她带到一个店铺面前。 秦徽音仰头看着这个店面，上面写的是——秦宋零食铺。 秦徽音惊讶：“哥，你还真是偷懒。” 宋睿泽轻咳一声：“省事。” “我感觉到了，的确挺省事的。”秦徽音走向店铺。 伙计迎过来，在看见宋睿泽时，大声招呼：“东家，你来了。” “认清楚，这位才是大老板。”宋睿泽淡道。 伙计惊讶地看着秦徽音，非常聪明地喊道：“大东家好。” 传说中的大东家驾临，零食铺的伙计们好奇不已。从江管事的嘴里得知，所有的零食都是大东家制作出来的。不仅如此，大东家在省城还开了非常火的食肆。那个食肆的名字他们也听过，也就是现在正红火的招牌食肆。 秦徽音之名在伙计之中传扬许久。她一直没有出现过，但是大家对她有许多遐想。尽管他们知道大东家很年轻，是宋东家的妹妹，但是没有人说过大东家长得这么可爱。 秦徽音惊叹地看着店铺里的装潢。 宋睿泽的确提过要来省城开个零食铺，但是并没有说省城的零食铺有这么大。 相比县城的零食铺，省城的零食铺是它的十倍大。 店里全是客人，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 “哥，你才是闷声干大事的人。” “如今已经有一部分零食卖向各地。”宋睿泽说道，“经过的商旅只要打听当地的特色，就会来零食铺采买大批的零食。他们只要品尝过，就不会少买。诺，看对面那个西域商人，必然又要来一张大单。” 西域商人走到柜台，对掌柜说道：“掌柜，我要五百份爆米花，五百份虾片、鱼片、薯片、豆腐干……” “客人，你要的数量太大，我们要准备半个月才能凑齐。前面已经排了不少单子，半个月是最快的速度。” “行，我等半个月。” “你要的这些零食不能长期保存，而且送运也很不方便，容易损坏。我们还是建议少买些。现在还没有签货单，你还可以改主意。” “你们店真有意思，别人都是劝着多买点，你们还劝着客人少买点。”西域商人说道，“你只管卖给我，我不怕损坏。” 秦徽音问：“这里的厂房有多大？负责制作零食的伙计有多少？” “我现在带你去看。”宋睿泽说道，“那里离这里不远，穿过这条街有一个大院子，以前是绣坊，后来废弃了，我买了下来。”、 秦徽音又跟着宋睿泽去巡查零食工坊的情况。 当初宋睿泽说要来省城开个零食铺，从原先的零食作坊调走了五六个人。她问过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听说一切都很顺利，就没有亲自过来看过。 秦徽音踏入作坊，看见了十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里有容纳二十口锅的空间。整个作坊的总人口高达五百人。 总管事向秦徽音汇报他们的工作情况。 “我们根据单子来安排任务。每天一早就把任务发放下去，当天必须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就得加时间。如果提前完成任务，也可以休息。当然了，每天都会对食材、他们的卫生、以及他们在制作过程中有没有疏忽进行审查。” “我们是做吃食生意的，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一定要保证食材的新鲜以及制作过程中的干净卫生。如果出了什么疏忽，那是要负责任的。”秦徽音提醒。“你们的工钱多少？” “他们的工钱都是按我们县城那边来制定的，与那边一样。”宋睿泽说道，“其他的制度也一样，每个月都有休沐。” 管事在旁边附和：“是的。东家非常仁厚，我们都很感激。” “既然来了，查一下账吧！”宋睿泽说道。 “好呀，查一查吧！”秦徽音附和。 她是大东家，第一次来店里，总得表示对店里的看重。再加上宋睿泽很少过来，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不老实的伙计。 宋睿泽把秦徽音带到书房查账。 除了账目，她还看了所有伙计的考勤表。 另外，销售那边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下。 管事第一次接触秦徽音，有点把握不了她的性情。从江管事的口里得知，这位大东家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连宋东家都得听这个妹妹的。 “怎么样？”宋睿泽给秦徽音倒了一杯水。“今天刚来，别太累了，明天我们再来看就是了。” “最近一个月的食材购入与成品数目对不上。我要查详细的数据。”秦徽音放下手里的账本，看着管事说道。 管事连忙称是，快速地调数据去了。 第278章 查账 今天太晚了，秦徽音让管事先准备账本，明天再来查账。 宋睿泽带着秦徽音去了这几天要住的宅院。 当秦徽音推开宅院的大门，看见整个园林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时，惊讶地说道：“你这是打算搬来住吗？” 一个临时住所哪里值得花这么多心思？ “这里有我们的分店，我想着你总会来看看的，打理得舒心点，你住得也高兴。”宋睿泽说道，“平时只有两个打扫的仆人，今日有这么多人，应该是江启斌和陈勇从外面临时调来的。” 江启斌走了过来：“泽哥，那边有点事情。” “知道了。”宋睿泽应了他一声，看向秦徽音，“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和启斌哥还有事情要忙吧，别为我耽搁时间。”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宋睿泽看向江启斌。 江启斌笑眯眯地说道：“的确不是很急。泽哥，我去门口等你。” 宋睿泽带着秦徽音来到她的房间。 当她看见房间里的布置时，再次惊叹宋睿泽的大手笔。 “哥，你是不是把钱都花在我身上了？这样可不行啊，你得存点媳妇钱。”秦徽音嘴里这样说，看见漂亮的房间还是很喜欢。 宋睿泽看着秦徽音在他精心布置的房间里转悠，对他挑选的东西爱不释手，眼里闪过笑意。 “哥，怎么有这么多首饰？”秦徽音拿出匣子里的簪子比划着。 “给你的。” “全是我的？”秦徽音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突然露出担忧的神色。“哥，老实交代，你是打劫了，还是中饱私囊了？” 宋睿泽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能不能想我一点好的？” “可是这也太多了。”秦徽音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咱们现在不差银子，你千万不能铤而走险。” “哥哥没有这么傻，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去走刀尖。”宋睿泽说道，“除了零食铺，我还成立了一个镖局，赚了点钱。” 秦徽音听他说还有其他的产业，放心地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宋睿泽去忙了，临走前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 唐逸尘和薛卫风去拜访夫子，大概也是要请对方吃饭的，所以今天晚上秦徽音要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她懒得自己做，正好也想逛一逛省城，给看门的打个招呼就出去闲逛了。 秦徽音挑了家热闹的酒楼，想尝尝当地的特色菜。刚走到酒楼门口，只见一名书生被赶了出来。 “没钱来吃什么，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可以给你们写诗抵饭钱。” “你写的破诗谁稀罕？”伙计嫌弃地说道，“我们这是当地的第一酒楼，什么状元榜眼探花的题诗都有。你是什么名次？” “我……”书生憋红了脸。 秦徽音经过那书生身侧时看了他一眼，那书生的脸憋得更红了。 伙计看见秦徽音，马上换了一张脸，殷勤地迎过来：“小姐，有预定吗？要是没有预定，只有大堂还有空位。” “没有预定，就安排在你们大堂吧！”秦徽音说道。 “好勒，里面请。” 秦徽音坐在大堂，打量着四周的人，发现大多数是读书人。 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让伙计给她安排几道反映还不错的菜肴。 隔壁书生聊得最多的就是今年的科考问题。她竖着耳朵听着，从那些书生的嘴里听说了几个圈里的风云人物。 “要说这次解元的热门人选，还得是昌远书院的蒋中礼。这个蒋中礼写的文章可是非常有名的，连季大家都夸过。” “我觉得是李乐仪。上次院试结束后，我们山长让李乐仪把答卷写了出来，所有人都赞不绝口，现在成了我们书院的例文。” “你们听说过唐逸尘吗？” “当然听说过。以前他还与蒋中礼和李乐仪齐名，但是听说他遇见了桃花劫，被女人暗算了，手臂已断，再也不能恢复到从前。就算他不想放弃科考，这次应该没他吧，就他那样的伤，根本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来了也是白来。” 秦徽音听着那些人对唐逸尘的轻视，仍然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 唐逸尘以前太招人嫉恨了，像现在这样闷不作声地发力挺好的。没有人关注他，他的压力就会少很多，只要正常发挥就好。 楼上，唐逸尘和薛卫风陪着夫子的好友杨夫子吃饭。杨夫子叮嘱他们一些科考的细节，还提点他们多参加一些同期考生的活动，了解一下他们的实力，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你的手伤影响巨大。虽然你的毅力很强，仅用两个月就练成了左手字，但是与右手常年苦练肯定是不一样的。你的情况我已经从你夫子那里知晓，正是因为看重你，你夫子才让你来我这里走一趟。这几日不要偷懒，把我给你的卷轴好好看看。” “多谢杨师叔。”唐逸尘感激涕零。 薛卫风跟着唐逸尘行礼，笑着说道：“等我们考上功名，再请师叔吃酒。” “我听他们对蒋中礼和李乐仪这两人挺看好的，这两人之中可有师叔的学生？”薛卫风问。 “没有。”杨夫子说道，“不过我有一个爱徒，这次也会参加科考，改日给你们介绍。” 秦徽音吃了饭，该听的也听完了，付钱后离开了。 此时街上到处都是灯笼，把整个街道照得如同白昼。行人不比白天少，而且相比白天的各自忙于生计，晚上反而是玩乐时间。 她经过一条小河时，看见一人朝小河旁边走去，看样子是想轻生，连忙小跑着拉住他。 “你冷静点。” 她用力一拉，那人身体后倾，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她。 秦徽音发现这人正是刚才那个被赶出门的书生。 “你不会因为一顿饭就想轻生吧？”秦徽音皱眉，“那酒楼的饭菜也没有好吃到让人轻生的地步吧？” “不不……不的。”那书生爬起来，指了指河面，“我本来想在这里散散心，吹吹风，手帕掉了，想去捡而已。” 第279章 书生 秦徽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上面飘着一张手帕。 她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说道：“是我误会了，你继续。” “等一下……”书生叫住她，向她慎重地行了一个礼。“多谢姑娘刚才的义举。如果在下真是轻生之人，你救的是一条命。” “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秦徽音笑了笑，“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书生看着秦徽音的身影，原本灰暗的眸子重新有了光亮。 “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只要走过这段阴暗的日子，前面就是大道。” 秦徽音刚回到宋睿泽的临时宅院，也就是宋宅，就看见薛卫风和唐逸尘走到了门口。 “徽音妹子，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薛卫风问。 “睿泽哥有事，让我在宅子里休息，我想着一个人挺无聊的，而且也没有逛过省城，就出去走了走，吃了当地的美食。” 秦徽音与薛卫风并肩走着，低头说着刚才听到的消息。 “那个蒋中礼和李乐仪挺厉害的，你们要重点关注这两个人。” “你不会特意出去给你哥打探敌情的吧？”薛卫风被她逗笑了，朝唐逸尘喊道，“瑾之兄，你这是找的妹妹还是老妈子？” 唐逸尘抬起腿，一脚踢过去。 薛卫风躲开，扭了扭腰，得意地说道：“踢不着踢不着。” 秦徽音翻了个白眼：“幼稚。” 唐逸尘淡道：“等会儿到我房间里看卷轴。” 薛卫风哀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现在时间还早，秦徽音睡不着，把随身携带的话本子翻出来看了会儿，只不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宋睿泽回来时，看见她趴在那里，把她抱上了床。 他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精致玲珑的小脸睡得特别甜，疲惫顿消。 “唔……”秦徽音蹭了蹭被子，睁开眼睛看着宋睿泽，说道，“你回来了。” 宋睿泽淡道：“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个天气还很凉，也不怕染上风寒。” “没注意。”秦徽音打着哈欠，“你快回去睡了吧！” “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嗯。” 第二日，秦徽音起床，见宋睿泽在院子里打拳，好奇地趴在窗前看着。 突然，一道灵活的身影闯入，与宋睿泽对起招来。 两人打了几十招，那人停下来，惊讶地看着宋睿泽：“你小子进步很大啊！上次交手的时候，你明明还只有蛮力没有技巧。” 宋睿泽脱掉身上的外衣，捏着手指：“再来。” 薛卫风咧嘴：“小爷就教教你。” 两人又打了一会儿。 唐逸尘拿着书本走出来，看见两人的身影，神色平静。 陈勇和江启斌先后赶到，看见这两人打起来了，左看看右看看，随着两人的身影变动着位置。 “徽音妹子，这是什么情况？” “切磋。”秦徽音说完，对着宋睿泽喊道，“哥加油，打他打他。” 薛卫风大叫：“徽音妹子，你不能这样偏心眼。” “他是我哥，我不偏他偏你吗？”秦徽音冷哼，“你敢碰他试试，看我不断了你的口粮，让你以后再也吃不上我做的菜。” 薛卫风一边躲着宋睿泽的招式一边叫唤道：“瑾之，你也不管管你妹妹，她的心里只有宋睿泽，都快没有你的位置了。” “你别挑拨离间。”秦徽音说道。 唐逸尘淡道：“果然是欠收拾了。” “好了，不打了，不打了。”薛卫风投降。“我都不能还手，这不是送上门当沙包吗？算了，没意思。不过你小子进步太快了。你是不是拜师学艺了？” 宋睿泽淡道：“我在这里有个镖局，请了不错的镖师，偶尔与他们切磋一下。” “你要是从小习武，那得多可怕啊！”薛卫风感慨。 “我哥从现在开始学也能完虐你。”秦徽音叫道。 “是是是，你哥天下第一。”薛卫风阴阳怪气，酸溜溜的。“平时叫卫风哥叫得挺甜的，关键时刻才知道亲疏总有别。” “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秦徽音问。 “等会儿去诗会看看，与同期考生见个面，认个脸熟。”唐逸尘说道，“下午再看吧，现在定不了。” “那我今天不管你们的吃食了，你们自己在外面解决吧！我要去作坊查账。哥，你呢？”秦徽音看向宋睿泽。 “上午跟你去查账，下午还有点事，晚上会回来吃饭。” “那晚上我做饭。” “不用。我们出去吃。”宋睿泽淡道，“这几天你好好歇一下。” 宋宅的几个仆人是临时调来打扫卫生以及跑腿的，没有养厨子，所以厨房没开火。他们要是不自己做饭，一日三餐得在外面解决。秦徽音的手艺再好，宋睿泽也不想她难得来省城就是为了给大家当厨娘的。今日就算了，明日安排几个厨子过来。 宋睿泽带着秦徽音去了一家不错的早餐店吃了豆浆和油条。 上午在作坊查账。昨日发现账目不对，让管事提前准备好，今天要重新查账。今日再查那账目，果然清楚明了许多。 秦徽音就算没有明说，宋睿泽也看明白了。 他许久不来省城，这些人连他的脾气都忘了，居然敢在他这里动手脚。 秦徽音不动声色解雇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账房，三个作坊员工，还有一个小管事。 总管事在旁边擦着冷汗。 这位小东家根本没有见过那些人，仅凭账目就发现了哪些人不对劲，这也太厉害了。 他偷偷瞟了一眼宋睿泽，暗暗为那几个人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完了。 小东家利索地找出了问题所在，只解雇他们了事，但是大东家可不是菩萨心肠。他们的零食铺能做这么大，是因为他手段够狠，在短短的时间内整个省城的商界根本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之前他就提醒过那些伙计，让他们好好管住自己的爪子，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 “音音，我出去透透气。”宋睿泽说道。 “哥，你只管忙你的，不用守着我的。”秦徽音说道，“这些账目多，够我查一上午的，你陪着我多闷。” “好，等会儿我再来陪你。”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 第280章 偷窃 柴房里，几个伙计跪地求饶。 “宋爷，小的知错了，小的被猪油蒙了心，求宋爷饶了小的，小的愿意赔偿银两……” 江启斌冷笑：“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别人店里的伙计拿的是多少月银，你们拿的是多少。宋爷给了你们双倍的月银，你们不但不满足，还敢贪得无厌。老子最恶心你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哪只手不老实，今天就废了哪个手，你自己选一只吧！” 宋睿泽淡道：“不用跟他们废话。手脚不干净的，折一只手。敢把方子卖给别人的，买的和卖的同罪……” 陈勇在旁边说道：“泽哥，敢私底下打听咱们方子的人是百香铺的冯老板。他的手里已经掌握了五个方子，私底下已经在偷偷制造以及贩卖，只不过没有在明面上售卖，而是送去了别的小县城，倒是把咱们瞒得严严实实的。” “一群不成器的东西，害得我们泽哥在徽音妹子面前丢了脸。这么几个宵小也敢在泽哥面前蹦跶，那不是让徽音妹子觉得泽哥管教无方，连几个手下都制约不了吗？”江启斌一脚踢过去。“泽哥，这里交给我们处置，你不能离徽音妹子太久，去陪她吧！” 宋睿泽转身出去。 秦徽音查了几个时辰的账，终于弄清楚了。她让总管事把所有的小管事以及账房集中起来开了个会，给他们制定了新的规矩。 一上午都在作坊里面忙碌，等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到了午饭的时间。 宋睿泽带秦徽音来到昨天吃饭的那个酒楼。今日酒楼更热闹了，整个酒楼的墙上都挂着墨宝，上面还有留下墨宝的人的签名。 “小哥，楼上好热闹呀！”秦徽音对伙计说道。 “二楼全是本科学子。姑娘，我们东家说了，这段时间二楼留着给学子们交流学问，其他的客人得过段时间才能订楼上的厢房。” “楼上有多少人？” “今日应该有三十几个。” 宋睿泽熟练地点了几个菜，全是秦徽音爱吃的。 伙计走后，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大哥有可能也在楼上。” “你想上去看看？” 秦徽音摆手：“不打扰他了。” 楼上的争论声非常激烈。楼下的客人看向楼上，隐约能看见那些读书人的身影。 秦徽音托着腮帮看着楼上，见到熟悉的身影，拉了拉宋睿泽，指着楼上说道：“我看见大哥了。” 砰！从楼上滚下来一个人。 众人惊呼。 那人爬起来，对着楼上的方向骂道：“姓蒋的，大家各抒己见，集百家之言，偏你霸道，听不得别人的意见。你这样的人要是考上功名，必是一个大祸害。” 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狼狈的学子。 “各抒己见，那得是‘见’。百家之言，那得是‘言’。你满嘴对时政的不满，对朝廷的不满，是想反朝廷吗？” 原本还在同情那学子的众人露出震惊的神色，再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 那学子狼狈离开。 秦徽音打量着那位姓蒋的学子。 “哥，这人就是蒋中礼吗？” “你怎么问起他来了？”宋睿泽瞟了一眼。 “听说今年的解元人选有两个，一个是蒋中礼，一个是李乐仪。”秦徽音说道，“我不服。这两人还能比我哥厉害？” “蒋中礼是蒋家人，而蒋家近百年出现了一位探花，一个榜眼。李乐仪的兄长是太子伴读，家学也很渊博。” 秦徽音：“……” 她整日待在那一亩三分地，快要忘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她对唐逸尘的信任大多来自于男主光环。可是，整个故事的走向已经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的男主光环还有用吗？ 这时候，从门口走进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以及一个穿着锦衣华袍，整个人雍容华贵的男子。 那男子约二十，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不过，那双眼睛里满是傲慢，就像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伙计热情地迎上去。 女子说了句什么，那伙计谄媚地把他们迎上了楼。 秦徽音撇嘴：“不是说只让学子上楼嘛，我瞧着那位姑娘也不像是学子啊！果然，不管哪里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宋睿泽说道：“你要是想上去，我带你上去。” “不用了，上去听他们说什么之乎者也，我也听不懂。”秦徽音喝着茶水。“这茶不错。难怪这家店的生意好。” “这家店的生意好，是因为开店的是知府的小舅子。” 秦徽音：“……” 她的视线落在了上楼的面纱女子身上。 风吹起，面纱上扬，露出了面纱女子明丽清冷的半边脸。 秦徽音拉了拉宋睿泽的手臂：“哥，那位姑娘长得好美。” 宋睿泽按了按眉心：“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还喜欢看女子？” “放眼全场，男子之中也没人比你和大哥好看的，他们没什么好看的嘛！”秦徽音说道，“刚才上楼的那个倒是不错，不过他的眼神告诉我‘尔等都是蝼蚁’，这样的人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第六感告诉我，离此人远点。” 饭菜上来了。宋睿泽给她夹菜，让她别东张西望的，先把肚子填饱。 从楼上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唐兄之名，我们也是如雷贯耳啊！听说有个痴心女子为了拉你下神坛，雇人把你的手臂废了。唐兄，恕我直言，两个月根本不够你养伤的，今年的科举你就应该先观望，免得旧伤未愈又添心伤。” 唐逸尘的声音温润有礼：“张兄如此担忧，莫不是担心不如我这个重伤之人？” “我不如你？呵，就算你满脑子的才学，就凭你写的那手笔，也不可能上榜吧！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倒是不识好人心。” “这位公子明明受伤还坚持科考，此等精神让我们敬佩，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秦徽音拉了拉宋睿泽：“哥，肯定是刚才那个大美人儿替大哥说话。” 唐逸尘有没有什么红颜？ 原着里好像有不少。 这位姑娘莫不是其中一人吧？ 宋睿泽拿起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无奈道：“小花猫，先顾着自己吧，饭都要进鼻孔里了。” “我知道她是谁了。”秦徽音兴奋地说道。 第281章 红颜 “那你说说她是谁。”宋睿泽淡笑。 “她是知府之女。”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宫千玥。” 唐逸尘在科考时遇见了知府之女宫千玥，后者仰慕他的才华，欣赏他的人品，对他格外看重。 唐逸尘中了举人后，知府举办了宴会，特意留下唐逸尘多住了几日，还把当地的名人大家介绍给他认识。 原着里的唐逸尘是个悲苦的小苦瓜，后娘不慈，继妹不善，一对弟妹先后遇害。他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质，让宫千玥母性大发，整日对他嘘寒问暖，想尽办法送温暖，一点点打动了唐逸尘的心。可惜，宫千玥有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两人的感情受到了阻碍。之后唐逸尘进京赶考，两人就此分开。不过后来，宫千玥想尽办法解除了婚约，前往京城找唐逸尘。 只不过，唐逸尘又被更有权势的贵女看上了。此女的戏份倒是更像是恶毒女配，想要榜下捉婿，唐逸尘好不容易逃脱。 秦徽音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她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的经典桥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觉得那个还没有出场的刁蛮贵女当嫂子的后果挺可怕的，相比之下，这温柔又欣赏她大哥才情的知府之女更合适点。 只不过这个宫千玥有婚约，而且对方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样想着，也是个大麻烦。 愁啊愁，她一个妹妹为自己兄长的婚姻大事愁白了头发。 “你的眉头都变成小山了，这是在想什么，让你愁成这样？” “哥，我们商量个事情。”秦徽音凑过去。 “说。” “你以后找媳妇，能不能找个温柔点的，好相处的？”秦徽音说道，“我有点担心姑嫂问题。” 宋睿泽：“……” 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秦徽音戳着碗里的豆腐：“算了，不想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唐逸尘侃侃而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其中夹杂着一道傲慢的声音。 秦徽音竖起耳朵倾听，但是太嘈杂了，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从他们的只字片语判断，这又是在辩论什么名家之言。 “吃好了吗？”宋睿泽问。 “吃好了，走吧！”秦徽音起身。 宋睿泽下午有事，秦徽音本来想着去零食铺那边待一下午，顺便了解一下店里的运营情况。结果，宋睿泽把她带在了身边。 秦徽音跟着宋睿泽来到镖局。 当她看见镖局的规模时，再次感慨他哥是真的有钱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泽哥，这位是……” “我妹妹。”宋睿泽淡道，“我特意把她带过来认认门，顺便也让你们认认，以后她有什么吩咐，你们都得听令。”、 “原来这位就是江哥总是提起的秦家妹子。”镖头拱手，“我姓郑，姑娘叫我郑镖头即可。” “郑大哥。”秦徽音打招呼。 宋睿泽进了书房，与几个镖头议事。 秦徽音在镖局里四处走动着。 她看着许多镖师抬了大量的箱子进来，问道：“这些都是你们要押送的货物吗？” “是的。”镖师说道，“这些货物要送去关外。” “你们还能押关外的货？”秦徽音惊讶不已。 “如今边境安全，两国暂时没有战火，我们又在官府那里备过案，所有的手续齐全，当然也能押送到关外了。我们把货押送过去，顺便把零食铺的特产零食也押一批过去贩卖，可以卖高价呢！之后回来，我们再从对方采买马匹和皮货。” 秦徽音竖起大拇指：“我哥才是奸商。” “说什么呢？”宋睿泽出现。 “哥，你太厉害了，我突然觉得我那点生意简直就是小本经营。”秦徽音说道，“以后还是你养我吧！” “好啊！你要是不想做生意了，我养得起你。”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这里没事了，带你去逛逛。” “行。”秦徽音问道，“去哪里？” “附近好玩的地方不少，挨着看看。” 宋睿泽让小厮牵了两匹马过来。这两匹马明显比不上他们平时使用的马儿，无论是毛色还是眼神都看起来很没有灵气。 两人刚出门，只见迎面跑来一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看见宋睿泽，跪在他的面前，哭求道：“宋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被登徒子纠缠强迫，快要被逼死了。” 宋睿泽朝里面喊了一声：“江启斌。” 江启斌小跑着出来，说道：“泽哥，有什么事？” 宋睿泽指了指对面的小丫鬟。 江启斌明白过来，说道：“泽哥只管去陪徽音妹子，这里我来处理。” 宋睿泽对秦徽音说道：“走吧！” “你不去看看吗？” “无关紧要的人，交给江启斌处理就行。” 秦徽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丫鬟。 无关紧要的人吗？ 她骑着马跟着宋睿泽。 “她说的小姐是谁，你在外面的红颜知已？” 宋睿泽淡笑：“小小年纪，少看点那些疯疯癫癫的话本子。当初来这里成立镖局，与人谈生意，正好遇见老鸨逼她卖身的事情。江启斌那小子看不下去，出手帮了她。我倒不知怎么这糊涂账变成我的了。” “当然是因为与启斌哥相比，你更像是那个能救她于水火的人。”秦徽音说道，“这位小姐倒是有眼光。” 宋睿泽有桃花债吗？好像是有的。只不过与男主整个后宫的红颜知已相比，宋睿泽这个反派的桃花都是带毒的。她们当中有人爱而不得，对宋睿泽各种暗害。有人明明有丈夫，却想把他养为面首，也是各种逼迫的手段。 啧啧啧…… “哥，你一定要记住，远离有女人的地方。有些女人就算是有丈夫，那也不代表着她就是安全的。” “等会儿回去，把你的话本子交给我，我看看你整天都看些什么东西。” “你相信我呗！”秦徽音说道。 “好，相信你。”宋睿泽指着前面的那棵树。“要不要赛一局？” “好啊，那得有彩头。” 第282章 醉了 夜深，秦徽音刚和宋睿泽逛了夜集回来，与唐逸尘和薛卫风在门口遇见。 秦徽音打量着唐逸尘，叉着腰，非常不满地说道：“喝酒了？” 薛卫风赔笑：“就喝了一点，是你哥的酒量太不好了。” 秦徽音凑过去嗅了嗅，的确没有嗅到太浓的酒味。 她算是相信了薛卫风的说辞，说道：“那你扶他回房，我给他准备醒酒汤。” 宋睿泽淡道：“我让仆人准备。” 薛卫风扬起笑脸：“多准备一份，我比他喝得多。” “卫风哥，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秦徽音比较好奇的是有没有遇见那位宫小姐。 那位宫小姐作为知府千金，每次科考的时候都会出面为他爹笼络人才，所以各种场合都会遇见她。 薛卫风把唐逸尘扶进院子，马上有仆人过来接住他。仆人把唐逸尘送到房间里，薛卫风甩了甩胳膊，松了口气。 “这几日除了去各个书会结交同期考生，也没有别的事情。我是个小角色，没人搭理我，但是你哥的名气却很大。” 秦徽音说出薛卫风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我哥之前的名次好，关注他的人必然多，但是自从他受伤之后，没几人看好他，所以落井下石的必然比上前结交的多。我哥没有受到影响吧？如果那些人如此讨厌，就别出门了，免得影响心情。” “其实这样也好，只有这样才能看清那些人的人品，才知道哪些可以结交哪些不能结交。如你所说，这两天我们遇见的几乎是落井下石、阴阳怪气之人，但是也有敬佩你哥为人，愿意与你哥结交的人。其中最特别的人是知府家的小姐。” 薛卫风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位知府家的小姐姓宫，叫宫千玥。我没看见容貌，但是你哥看见了的。她与你哥单独说过话，两人在凉亭里说话时，那位宫小姐可是摘下了面纱。我问过你哥长得怎么样，你哥不回应我，你说气不气？” 秦徽音哭笑不得。 她还以为薛卫风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结果全是他的碎碎念。这人哪里是个纨绔，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那位宫小姐是不是很仰慕我哥？” “是啊，挺仰慕的。”薛卫风眨眨眼，“你哥本来长得就不错，又这么有才情，仰慕他的女子排着长队有什么不对？” “我听说那位宫小姐有娃娃亲。”秦徽音说道，“不过我也是听说的。这几天不是逛街嘛，偶尔听别人提过。” 薛卫风惊讶：“还有这种事情？那明天你哥醒了，我得提醒他一下。不过我瞧你哥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应该没事。” 秦徽音的想法很简单。她不知道剧情大神会不会再次把他们俩牵到一起，但是作为妹妹，该提醒的重点还是得提醒。 “卫风哥，辛苦你了，我让仆人给你送醒酒汤，你先回房沐浴更衣吧！” “多谢徽音妹子。” 秦徽音转身，看见宋睿泽还在身后，笑着说道：“哥，你还没回房呢！” “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宋睿泽靠在树杆上。“唐家哥哥出现了，我这个哥哥好像变成了隐形人。” “厨房里的醋坛子是不是打碎了，怎么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酸味？”秦徽音朝空中扇了扇风。 宋睿泽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没良心，是谁陪你一整天？” “是你，肯定是你。我哥最好了。我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秦徽音抱着宋睿泽的胳膊摇了摇。“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你那个好哥哥不是进考场吗？你陪他进去吧！”宋睿泽抽出手臂。“我没空。” 秦徽音看着宋睿泽的背影啧啧两声：“男人吃起醋来好难哄。” 秦徽音来到厨房，看见仆人把醒酒汤准备好了，让他给薛卫风送过去，她亲自给唐逸尘送过去。 唐逸尘好像醉了，不知道会不会闹人，她要去看看才能放心。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还不是很灵便，喝这么多酒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恢复。 这人真是的。 秦徽音端着醒酒汤敲门。敲了几下，里面没反应。她轻轻一推，门开了。 “大哥……”秦徽音唤了一声，“我进来啰！” 走进去，只见唐逸尘坐在地上，抱着桌腿，眼睛睁着，脸颊红通通的，表情又傻又呆。 她把醒酒汤放在桌上，蹲下来推了推唐逸尘：“大哥，你怎么坐在这里？快上床去睡。” 唐逸尘抬起眼眸，口齿不清地说道：“音音来了。我给你说，今天我做了一首很不错的诗，我给你念念……” 接着便是唐逸尘的念诗时间。 秦徽音：“……” “还有还有，我还想到了一个，你听听。”唐逸尘念着诗，念着念着，眼眶红了。“音音，我真是个没用的兄长。” 秦徽音：“……” “宋睿泽能挣钱，宋睿泽有人脉，宋睿泽还能帮你打架，我只会读书……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然后就嫌弃我？” “你很厉害的。你的字好看，你的画也好看，以后等你考上功名，还可以为许多百姓主持公道。” “要是考不上呢？” 秦徽音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是患了考前焦虑症。 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人对他说‘你能行’，但是他又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自己是男主，不知道自己有光环，当然会担心自己会让家人失望。 “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是你能留下来帮我，说不定我还能轻松点。” “你不会嫌弃我？” “不会，肯定不会。” 唐逸尘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妹妹真好。” “哥，地上凉，起来吧！喝点醒酒汤，再睡一觉，明天还要入考场。” “好。”唐逸尘乖乖地起身。 秦徽音好不容易把他哄上床，再让他喝下醒酒汤，给他盖上被子。他闹腾了一场，倒是睡得很快，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收走碗，轻轻地关上门。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刚关上门，唐逸尘便睁开了眼睛。 他侧了侧身，抱着被子，嘴角上扬。 第283章 入考场 秦徽音一大早起来做早饭，给两个喝了酒的人熬了小米粥，再做上宋睿泽喜欢吃的灌汤包。 薛卫风见唐逸尘像是没事人似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以后别喝酒了，我担心你会被妖精抓走。” 唐逸尘把他的手掌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淡道：“胡说八道。” “昨天那场书会来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看你的眼睛都是直的。当然了，看上本公子的人也不少。”薛卫风臭屁地说道，“对了，听说那位宫小姐已经有娃娃亲。你与她接触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 “她有娃娃亲，与我何干？”唐逸尘蹙眉，眼里满是不解。“我与她也不过是对了两首诗，认识了一下而已。” 秦徽音端着灌汤包出来了。 唐逸尘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在音音面前胡说八道。” 薛卫风的眼睛都在灌汤包上，哪里还听得进别的？ 宋睿泽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江启斌和陈勇。 秦徽音见他来了，这才坐下来。 宋睿泽在她旁边坐下。 “徽音妹子，你做的包子太香了。不行了，泽哥，我不让你了，我要先吃为敬。”江启斌夹起一个灌汤包。 “等会儿我们要押个镖，就在邻城，几天就能回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宋睿泽问。 秦徽音还没有说什么，江启斌在旁边说道：“去吧去吧，徽音妹子。邻城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跟我们去散散心。” “去吧！”薛卫风也说道，“我们马上进考场了，没几天出不来。与其在这里待着无聊，还不如跟他们出去透透气。” 秦徽音看向唐逸尘：“大哥，那我等会儿送你进了考场就去玩了。” 唐逸尘淡笑：“好，你只管玩，我会好好考的。” “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行。我们都知道你很厉害了！”秦徽音想到他昨天晚上的情况，宽慰他。 “我知道。” 半个时辰后，秦徽音坐在马车里，看着唐逸尘和薛卫风顺利进了考场。 宋睿泽说道：“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马车出发，秦徽音踏上了几日的短期旅程。他们的马车在前面，镖局的马车在后面，江启斌和陈勇断后。 秦徽音第一次参与押镖任务，刚开始还很好奇，想着电视剧里总是会出现拦路的劫匪。她提起此事时，江启斌笑得不行。等江启斌笑得差不多了，这才告诉她这条路早就打点好了，只要他们镖局的旗子挂上去，什么样的土匪都得避开。 一路顺利通过，也很顺利地交了货物。 接下来几天江启斌和陈勇自由活动，只说五天后在客栈集合。宋睿泽带着秦徽音各种吃喝玩乐，日子逍遥得胜过神仙。 自从秦徽音来到这个异空间，不是在赚钱就是在赚钱的路上，满脑子都是生意和生活，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放松。 宋睿泽从路边买了一个花环，戴在秦徽音的头上。 “姑娘，小公子，要不要画幅像？”旁边的老书生笑着说道，“只要十文。” 秦徽音对老先生说道：“稍等一下。” 她也找路边的小摊贩买了一个花环，跑过来戴着宋睿泽的头上，才回头对老先生说道：“现在可以了，画吧！” 老先生摸着胡须，笑着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请两位坐在这里稍等片刻。” 宋睿泽任她胡闹，陪着她胡闹。两人端坐在那里，等老先生说好了，这才起身。 “我看看。”秦徽音接过画像，对宋睿泽说道，“哥，你看，先生的画技真是出神入化。” “嗯，好看。” 老先生谦虚地说道：“主要是人好看，不管怎么画都好看。” 宋睿泽付了一两碎银。 “多了。”老先生诚惶诚恐。 “你的画值这个价。” “多谢小公子。” 秦徽音把画收起来，跟着宋睿泽去吃饭了。两人没发现的是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视线停留在秦徽音的身上。 在宋睿泽点单时，秦徽音上茅房。当她从茅房出来时，一只手臂从后面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她唔唔想叫，意识越来越模糊。 “伙计，你们的茅房在哪里？” “就在后院，没多久就到了。” 宋睿泽等了一会儿，秦徽音一直没有回来，他担心她有哪里不舒服，前往茅房查看。他请了个经过的妇人进去帮他看一下，那妇人出来说道：“小公子，里面没人。” 宋睿泽蹙眉，又回到刚才的大堂，但是并没有看见秦徽音的身影。他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掌柜的，帮我找个人。”宋睿泽拿出一个银元宝。“我妹妹在你们的地方不知所踪，要是找出来了，银子是你们的。要是没有找出来，我就把你们这里掀了。” 掌柜连忙让伙计把店里搜查一遍。 “掌柜的，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人抬着什么东西出去，那东西有点大，像是一个人。”一名伙计颤抖地说道。 “什么样的人？”宋睿泽问，“给我说详细的线索。” 伙计只看了一眼，因为太忙了，没有当回事，现在让他回想，他也只能想出那人穿什么衣服，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宋睿泽让伙计给他送信去某个地方。没过多久，江启斌和陈勇带着几十个人赶到了。 “泽哥，怎么回事？” “音音不见了。”宋睿泽说道，“有人看见有几个可疑的人抬着一个袋子，那里面疑似一个人，有可能是音音。” “哪个活腻的敢抓那个小姑奶奶？” “别废话，赶快找人。徽音妹子在别人的手里多待一刻，那就多一刻的危险。”陈勇说道，“泽哥，你别急，我马上把当地的地头蛇叫出来问话，看这里都有谁在做这种掉脑袋的买卖。” 掌柜在旁边说道：“我们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踪一个漂亮的姑娘。你家妹子必然长得很好看，年纪在十五岁左右。如果各位查不到线索，可以去问问官府。那里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宋睿泽马上赶出去。 刚走到门口，看见那个画像的老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可有看见可疑的人抬着大袋子出来？” “有的。他们往那边走了。”老先生说道，“公子，难道与你来的姑娘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会失踪一个姑娘，报案也没用，官府查不出真相。” 第284章 变态 在陌生的厢房里，被捆绑着四肢的秦徽音用嘴叼着水果刀，慢慢地磨着捆绑着手腕的绳子。 刀口锋利，免不了要划伤肌肤，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顺着手腕往下面滴落，在地上种下了一朵朵梅花。 从门口传来脚步声。听见那脚步声，秦徽音连忙把水果刀藏在枕头下面。 她闭着眼睛，蜷缩着，就像刚醒时的姿势一样。 一人站在床前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对方的眼神太火热，她根本不觉得床边站了一个人。 那人朝她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长得真好看。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水嫩了，就像刚长成的花儿，还没有绽放，只需一点点滋补就能绽放成美丽的花朵。小爷我就是给你滋补，帮助你绽放的那点肥土。” 秦徽音知道不能再装睡了，再装下去就要出大事了。她装作刚醒，慢慢地睁开眼睛，在看见一个长相猥琐的年轻男人时，眼里满是惊惧。 “你……你是谁？” 猥琐贵公子在看见秦徽音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里的喜色更胜。 “这双眼睛真美啊！这群废物终于挑了一个不错的货色。相比之前那些乡野村姑，这个简直就是小仙女。” “哥哥，你是谁呀？”秦徽音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他，用懵懂无知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在跟我玩游戏吗？” 猥琐贵公子瞪大眼睛，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问道：“你叫我什么？” “哥哥呀！我们那里有很多哥哥跟我玩游戏，你是不是也想跟我玩游戏？”秦徽音眨眨眼睛，“玩了游戏可以吃糕点吗？其他哥哥跟我玩了游戏都是要给我糕点的。你要是不给我糕点，我就不和你玩。” “他奶奶的，是个傻子。”猥琐贵公子大骂一句，大步走到门口，朝外面喊道，“谁把她带回来的？” “是李四和王奎，他们刚才领了赏银，现在应该去喝花酒了。”守在外面的仆人说道。 “废物，真是废物。”猥琐贵公子骂完，转身回来，捏着秦徽音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哥哥跟你玩撕衣服的游戏好不好？” 秦徽音连连点头：“好呀，好呀好呀，哥哥先撕我的衣服，等会儿我再撕哥哥的衣服……” 猥琐贵公子哗啦撕开秦徽音的衣服，在撕她衣服的时候，眼神恶劣地看着她。如果这个时候她有半点异常，他能轻而易举地戳穿她的伪装。可是没有，那双眼睛里只有兴奋和狂热，好像真的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 “真是晦气，居然是个傻子。”猥琐贵公子说完，视线停留在秦徽音精致的小脸上。“不过，的确长得不错。本公子还没有玩过傻子，或许傻子的滋味不一样。” “哇……哇……”秦徽音踢着腿，嚎啕大哭，“你撕了我的衣服，我还没有撕你的衣服，不公平，不公平……” “闭嘴。”猥琐贵公子冷冷地威胁。“再不闭嘴，老子杀了你。” “哇……你还凶我……哇……”秦徽音愣了一下，接着继续大哭。 门口的两个奴仆面面相觑。 听着里面的声音，两人的眼里浮现幸灾乐祸的神色。 他们助纣为虐好几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抓来一个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女童供他们主子玩乐。一般来说，主子兴致最高的一次玩了一年，其他的没有超过半年的。这次的猎物长得不错，却是个傻子。只怕这个傻子要成为最快见到阎王的了。 夜已深，街道上有许多打着火把的人快速地聚集起来。宋睿泽骑在马上，听着手下的人汇报打听到以及搜查到的结果。 “人肯定在城里。”江启斌说道，“只是这座城也很大，想要短时间内搜查到徽音妹子的下落太难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里的人脉有限，当地还有一群人总是与他们泽哥作对，这次的事情只怕也有对方在从中作梗。 “音音向来聪慧，只要她还有意识，肯定会想办法传递信息。你们在搜查的时候发现哪里有异常，马上朝那里赶去。” 这时候，空中出现了信号弹。 宋睿泽抬头，看着那信号弹的方向，说道：“这是陈勇的信号，应该是找到小妹的线索了。所有人跟上。” 顺着信号弹追踪上去，半刻钟后来到一个宅院前。那宅院的上空出现了滚滚浓烟，而附近没有人居住，倒是不影响到旁人。 大门已开，想必陈勇先带人闯进去了。 宋睿泽从马背上下来，大步走进去，只见陈勇抱着裹着薄被的秦徽音走出来。 “泽哥，徽音妹子在这里。” 秦徽音看见宋睿泽，哇的一声哭出来，朝宋睿泽伸出手要抱抱。 宋睿泽抱住她，看向陈勇：“里面是什么情况？” “泽哥，现在先安顿徽音妹子，这里我们会处理。”陈勇愤恨地说道，“这火势太大，应该也没有办法救火了。” 几人相处这么久，早就有了默契。陈勇没有明说，但是宋睿泽已经听明白了。 他抱着秦徽音出去，对跟过来的手下说道：“你们都听陈勇的吩咐行事。” 宋睿泽抱着秦徽音去了最近的客栈。 他们原本定的客栈不是这家，但是他等不及了，想仔细检查秦徽音有没有受伤，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他开了房间，把她抱到天字号客房，秦徽音已经睡着了。 他守在床边，抚摸着她受伤的手腕，眼里满是怒火。 他再检查了她的腿裸，果不其然也看见了勒痕。 秦徽音的脸色很不好，眉头紧皱着，哪怕睡着了也很不满。 宋睿泽用一只手拉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低声说道：“哥哥在，不怕，没事了。” 等秦徽音再次醒过来时，看见宋睿泽坐在床边，整个人靠着床头，而他的手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过。 秦徽音抽回自己的手掌。 她刚动，宋睿泽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犀利如刀，一片嗜杀。 “哥……”她被吓着了。 宋睿泽敛了眼里的厉色，声音放软：“天还没有亮，再睡会儿。” 第285章 民愤 秦徽音坐起来，摇摇头：“我睡不着了，不想睡了。” 这次的事情对秦徽音来说刺激很大。 自从她来到这个异时空，受过穷，受过骂，在村里与人撕打的时候也有过拳脚，但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离死亡只差一步。 刚才她要不是装傻充愣，让那个猥琐贵公子放松警惕，帮她松了绑，根本就没有自救的机会。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哥哥吗？”宋睿泽盯着她的神情，只要稍徽不对劲，马上转移话题。 秦徽音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仍然害怕，仍然心有余悸，但是现在安全了，而且是在最相信的人身边，那些九死一生的事情也不想瞒着他。 “我装傻骗过了他，他相信我真是傻子，就帮我松绑了。我一松绑就用枕头下的匕首刺向他，本来想来个出奇不意，没想到那个贼人竟是个练家子。我没有法子，只有故意推倒所有的烛台，让这场火快速地燃烧起来。趁他和他的那些爪牙急着救火的时候，我快速地逃走。只不过他们人太多，又都是练家子，还把大门口堵得死死的。我只有一边躲避他们的追踪一边继续放火。” “幸好陈勇哥就在附近，很快就赶来了。哥，我听那人说的，之前也有别的姑娘被他糟蹋，最后身首异处了。还有，这人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有后台。如果这个案子暴露出来，官官相护，只怕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官官相护，必生民愤。既然这个案子牵扯那么多无辜的受害者，那官府也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了。你只管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派人去安排。那人已经死在大火里，他的那些爪牙存活下来的都能成为证据。” 至于存活下来多少，那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这群人跟着主子没少犯事，个个手里都沾满了鲜血，死不足惜。 “这次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说要怎么罚我，我都听你的。”宋睿泽自责不已。 “你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就算我们是兄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那些人盯上了我，早晚也会下手的。”秦徽音说道，“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也让我明白我平时出门还是应该做些伪装。要不我以后做男子打扮吧，这样或许安全些。” “你喜欢男子打扮，那便男子打扮。你要是不喜欢，只是为了安全，哥哥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出任何的纰漏。” “这次的事情不要告诉我娘他们。我已经没事了，要是让她知道了，以后我出门她必担心，只会给她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宋睿泽搂住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真是个傻丫头。” 明明自己才是受到惊吓的那个人，偏偏总是为别人考虑。这个小脑瓜里除了生意之外就是家人。她也不嫌累得慌。 她越是这样体帖，他越是自责愧疚。 他无法让时光重塑，就让那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天亮时，宋睿泽带着秦徽音吃了早饭。饭后，他们回到原本住的客栈。正巧，陈勇和江启斌从里面出来，正要去找他们。 “泽哥，我们已经把证据交给那些受害者的家人了。此时他们在官府门口大闹，要求官府给他们一个说法。” “官府是什么反应？” “本地知县之前装聋作哑，不敢招惹那个幕后的凶手。如今所有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凶手又死在大火里，对他构不成威胁。他这个时候大可以把那个贼人的爪牙拖出来平息民愤。另外，那贼人的家产被烧光，但是烧出来一个金屋，那知县怕是想贪墨。” “让他贪。他不贪，我们哪来的证据继续上告，让那不作为的知县为自己的糊涂账买单？”宋睿泽淡道，“继续盯着此案。” 秦徽音有些担心。 “哥，如果那人真有后台，咱们会不会惹祸啊？” 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顶：“此人要真是京城里某个达官贵人的族人，被发放到了这个偏远之地，只怕也不受宠。就算他受宠，火是自己起的，他是被烧死在大火里，我们可没有杀他。他犯了事，引起民愤，那是他作恶多端，更找不到我们的头上。” 宋睿泽不想秦徽音那么体帖。她受了惊吓，满脑子想的是会不会给他添麻烦，会不会让家人担心。 他干脆让陈勇和江启斌负责那个案子的后续，他只负责陪着她。当然了，在找人的这件事情上，他还请了当地的地头蛇帮忙。他特意把秦徽音带去宴请那些帮忙的兄弟，也算是在他们面前露了个脸，免得以后秦徽音遇见麻烦没人出手帮忙。 地头蛇显然对这个人有几分了解，拉着宋睿泽到角落里嘀咕了半天。 官府那边。受害者的家人堵在官衙门口几日，闹得全城的人都知道那些无辜的姑娘是怎么惨死的。官府受不了民愤的压力，果然如宋睿泽所说的把那贼人的爪牙推出去斩首示众，平息民愤。 至于那贼人的死因，对外声称遭了报应，老天爷降下了惩罚，让他被火烧死在自己家里。 秦徽音和宋睿泽在那里多待了几日。他们看着那些爪牙被斩首，紧接着知府那边闻讯赶来，查抄了知县府里，发现了大量的黄金。那知县贪污的罪名是无法抵赖了。 知府继续查，发现那知县早就知道这个案子的罪魁祸首是谁，只是一直不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平安。 如今堆积了好几年的案子被翻了出来，与此案有关的罪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百姓们对知府赞不绝口，高呼他是青天大老爷。 宋睿泽带着秦徽音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在途中，原本骑马骑得好好的江启斌突然脸色大变。他骑马追上前面的陈勇，压低声音说道：“不对劲。” “什么？”陈勇淡道。 “我现在突然回想起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江启斌说道，“那个尸体，就是那个贼人的尸体有问题，只怕真正的贼人没死。” 第286章 放榜 在中途休息时，秦徽音在河边烤鱼。 她烤熟了一条，拿着自己的成果想给宋睿泽品尝的时候，发现宋睿泽正在与江启斌和陈勇说话。几人的神情还挺严肃的，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事情。 宋睿泽看向她这边，见她在挥着手里的烤鱼，叮嘱江启斌和陈勇几句，朝着她这边大步走过来。 “这是遇见什么麻烦事儿了吗？” “他们遇见一个难缠的东家，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却反悔了，问我要不要再争取一下。我让他们先放着，该我们的跑不掉。” “生意是做不完的，钱也是挣不完的，咱们现在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秦徽音把鱼递给他，“尝尝看。” 宋睿泽吃了一口，夸道：“好吃。” 火堆上还有好几条鱼，等所有的鱼都烤熟了，她招呼江启斌和陈勇过来吃。至于其他押镖的人，他们就要自力更生了。 两天后，他们回到省城。 此时已经结束科考，但是还没有放榜。 她回到宋宅，询问管家有关唐逸尘的下落，在得知唐逸尘这几日和薛卫风住在寺庙后，又骑着马赶往唐逸尘暂住的寺庙。 秦徽音再见到唐逸尘时，他正在抄写经书。他神色肃穆，眼神沉静，仿佛与抄写的经书融为一体，整个人发着光。 “徽音妹子……”薛卫风爽朗的声音响起。 秦徽音顺着声音抬头，看见了瘦了一大圈的薛卫风从对面扑过来。眼瞧着就要抱住她了，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他，把推开了。 宋睿泽搂着秦徽音的肩膀往旁边一带，阻止了薛卫风的动手动脚。 薛卫风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道：“徽音妹子，这几天玩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介绍？等放了榜，我一定要好好玩一玩，洗洗我身上的书呆气。” 秦徽音笑了起来：“外面好玩的地方多了，随处都是美景。只要你在榜单上，你的家人会继续给你汇钱，那你想怎么玩都行。” “没错，再等几日，我又能做逍遥客了。”薛卫风说道，“不过徽音妹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你看你都瘦了。” “我只是有点水土不服。”秦徽音说道，“对了，卫风哥，你和我哥怎么突然想来寺庙住着了？” “别提了。”薛卫风压低声音说道，“你哥是为了躲桃花债，我是为了躲清净。” “什么意思？”秦徽音不明。 “知府千金总是约你哥参加各种诗会。咱们先不说那位千金有未婚夫这样的事情，就算她没有未婚夫，一个没有出闺的千金小姐总是这样约男人出来也是不妥的。你哥不想坏了她的名节，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躲到寺庙里来了，说是想静心听佛。我嘛，手里拮据，没钱花，要是待在省城的话，只怕不出三天就会成为赌场或者万花楼的常客。我也是为了自救。” 唐逸尘把抄好的经书放在一侧，走出来。 “刚回来吧？”他问，“怎么瘦了这么多？” 说着，看向宋睿泽，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秦徽音笑道：“哥带我去了很多地方，玩得太高兴了，连我们骑的马都瘦了，更别说人了。大哥，你还要在这里住着吗？” “我想静静心，抄抄佛经，顺便听听禅。你先回去吧，等放榜那日我会出现的。”唐逸尘说道，“别担心我，我是大哥，不能什么事情都要你这个妹妹来操心。” “那好吧，我们也刚回来，省城那边的生意也得打理一下。那我在省城的宋宅等你。” “好。“ 在接下来的几日，宋睿泽对秦徽音寸步不离。刚开始秦徽音以为他真的没什么事情，但是当她看见他偷偷和江启斌、陈勇说话时，这才知道他是为了陪她才装作没事可做的。其实需要他处理的事情非常多，只是他一直瞒着她。 “哥，你要是再为我耽搁正事，那以后我就不陪你出门了。”秦徽音沉着脸威胁。 “那些事情不是很重要，江启斌和陈勇就能处理，只是这两人对我的依赖太重，凡事都要问过我。别生气了，我去处理就是了。”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下午就回来。” “我去作坊坐镇吧，这样就有人陪着我，我不是一个人，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你要是还不放心，再安排两个人保护我。” 宋睿泽挑了两个好手给她。 她在作坊主持大局，顺便再教了他们一些新品。这些新品是她临时安排的，连县城那边也没有上市。 在她静候佳音的几天时间里，零食铺的品种又多了十几个。经过的游商排着队要来买一点带走，还有一部分游商为了买零食，原本只待一天的，因为买不上零食的事情连续待了十几天，直到买上这一口为止。因此，官府那边对零食铺也非常看重。 终于到了放榜日。 唐逸尘和薛卫风一早从寺庙里赶回来了。 宋睿泽今日有事，没有来陪秦徽音。他安排的两个手下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她，让唐逸尘都有些不满了，觉得宋睿泽简直就是在监视她。在他看来，如果宋睿泽真的关心她，大可以亲自来陪着她。他不来，安排两个手下来盯着，这不是监视是什么？ 秦徽音却明白宋睿泽的顾虑。可是，那件事情是秘密，她不想让其他亲人知道。 “秦姑娘，我们老大安排了对面的茶楼厢房，从那里就可以看见榜单的位置。”手下一号说道。 “那我们去茶楼等吧！”秦徽音看了看四周，“等会儿还得挤更多的人。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出事。最重要的是一点是我听说有的人喜欢榜下捉婿。要是大哥在这里，等会儿被别人抓了去，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抢不过别人。” 唐逸尘知道秦徽音这是故意逗他开心，想让他放松身心。 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内心也很紧张。哪怕是他没有受伤时，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上榜，更别说只能用左手写字的自己。 第287章 名次 宋睿泽提前准备了厢房，他们移步去了厢房等候放榜。 刚上二楼，只见一名婢女等候在那里。见唐逸尘上来，福了福身，恭声说道：“唐公子，我们少爷与小姐在隔壁厢房。与你同期的蒋学子和李学子也在，唐公子可以带家人一起挪步隔壁等候佳音。等放了榜，你与几位学子也能共贺大喜。” “替我多谢宫公子和宫小姐的好意。不过在下不喜热闹，此时只想与家人待着。”唐逸尘说着，带着秦徽音进了厢房。 婢女回到厢房，把唐逸尘的话转达给戴着帷帽的宫千玥听。 宫千翼轻嗤一声，摇了摇手里的羽扇，一副不屑的神色：“姐，此人呆傻无趣，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才情上佳，人品更是难得。爹一直在外做知府，就是人脉不够。若是他有了自己的人脉，或许能早日调回京城。” “我看你就是看他长得好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各大诗会见他，每次都悄悄与他单独见面。姐，别忘了你有婚约。”宫千翼懒懒地说道，“你想帮爹调回京城，与其指望这些平民学子，还不如指望那在京城的准姐夫。” “你别胡说。在你眼里，姐姐就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吗？”宫千玥淡道，“放榜了，看榜单吧！” 秦徽音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榜单。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的眼力不错，凭着5.0的视力，一眼就看见了唐逸尘的名字。 “哥，你的名字……”秦徽音指着对面榜单的位置。“第六个……” 唐逸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先是轻吐一口气，接着有些失落。 虽然他知道自己成为解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的。如今幻想如同泡沫，就这样一戳即破。 他看向头名方向，见到了孟书申三个字。 不是蒋中礼，也不是李乐仪。 从隔壁传来惊讶的声音：“这个孟书申是何人？之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秦徽音在榜单上寻找，在第三位看见了蒋中礼的名字，在第七位看见了李乐仪的名字，在后面的后面，接近尾巴的位置看见了薛卫风的名字。 不等秦徽音说话，薛卫风兴奋地搂住唐逸尘：“兄弟，我也上榜了。哈哈哈……终于熬出头了。” 薛卫风太兴奋了，差点抱住了旁边的秦徽音，被唐逸尘隔开了。 “恭喜，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唐逸尘说道。 “多谢瑾之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如愿以偿。不行了，我得去传消息，这关乎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花用的问题。我先走了，等会儿去宋宅找你们一起庆祝。” 薛卫风兴奋地跑出去。 此时的他就像快乐的小鸟，要是长了翅膀的话，怕是已经飞上天空了。 “哥，恭喜你上榜。”秦徽音把早就备好的贺礼送上。“这是给你的贺礼，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唐逸尘打开匣子，看见了一只精美的毛笔。 “我自己做的，上面的纹路也是我自己刻的。虽然没有那些大师手艺好，但是胜在心意。哥你喜欢吗？” “这是最好的礼物，我会珍惜的。”唐逸尘爱不释手。 “我哥上榜了。今天晚上我们先自己庆贺一下，等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再好好地摆上几十桌。” “好。” “本来给卫风哥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现在看来只有晚上再给他了。”秦徽音把另一个匣子收了起来。 “你也给他做毛笔了？” “没有。我手笨，光是做你这支就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哪还有时间做第二支？我买了个小礼物，也就聊表一下心意。” 刚才的婢女又上门了。她对唐逸尘说道：“唐公子，我们公子和小姐邀请你与其他学子共贺中举之喜。” “这位姑娘，麻烦你帮我谢过宫公子和宫小姐。我与舍妹还有事情，现在要先失陪了。” “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也不好。”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要不你先与他们聚聚，明日我们再庆祝？” 唐逸尘不愿。今日这个重要的时刻只想有最在意的家人陪着，其他不相干的人对他来说就是应酬，今天实在不想应酬。 “这位姑娘，若是有空的话，我们小姐想邀你同宴。”婢女对秦徽音说道。 秦徽音笑着说道：“帮我谢过你们家小姐。不过我之前已经约好别人了，不好爽约。哥，你去吧！正好你们这么多学子在一起也能交流一下，说不定下次去京城还能结伴同行。” “好，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些。” “知道了。我有他们保护着呢，不会有事的。” 婢女回到隔壁厢房，把唐逸尘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宫千玥。 “是唐公子的妹妹？”宫千玥的声音里有些愉悦。 “是的。那位姑娘还有两个练家子保护着，瞧着不像大家小姐，但是也不像普通的平民女子，实在是有些奇怪。” “那位姑娘性情如何，好相处吗？” “年纪不大，但是长得可漂亮了，而且说话都是笑着的，看着很是讨喜。唐公子很喜欢这个妹妹，都不想和她分开呢！” “若是有机会的话，真想与之认识一样。”宫千玥说道，“今日的宴会在知府衙门举行，把名单上的学子都请上。” “其他的学子倒是在之前的名单上，但是这个孟书申没有见过。”宫千翼说道，“我派人去打听一下，看是哪个书院的。” 秦徽音和两个跟班离开茶楼。刚走出茶楼，只见一个书生拦住了她。、 那书生兴奋地看着秦徽音，说道：“姑娘，多谢。” 他行了一个大礼。 秦徽音认出他就是那个闹过乌龙的书生，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谢我什么，但是看你喜气洋洋的样子，是不是上榜了？” “是的，在下有幸在榜单之上。姑娘，当日在下虽没有求死的想法，却也觉得世间黑暗如此，人生没什么盼头。姑娘的好心让在下觉得世间仍有善意，在下才会鼓起勇气参与科考。”书生说道，“在下孟书申，正式与姑娘认识一下。” “原来你就是解元啊！”秦徽音惊奇。“恭喜了，孟公子。” “在下也只是侥幸，解元这个名头不敢当。那在下不打扰了。在下告辞。”孟书申红着脸退走。 第288章 交好 秦徽音看着孟书申的背影消失，笑道：“这人有点意思。” 她回到宋宅，听说宋睿泽已经回来了，赶到他的书房，却听见了争论的声音。 江启斌破门而出。 他看见秦徽音，脸上的怒意敛了几分，神情有些尴尬。 “启斌哥，这是有事要忙吗？” 江启斌点点头，声音温和下来：“徽音妹子，我今天有事，就不回来吃饭了。” “启斌哥要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劳了。” “多谢徽音妹子的关心。”江启斌说道，“要是某个人能像徽音妹子这样善良就好了。” 秦徽音知道这个‘某个人’指的是谁。 看来江启斌和宋睿泽起了争执，感情受到了考验。 在原着里，江启斌从来没有背叛过宋睿泽，哪怕宋睿泽最后死得很凄惨，他也是为他战到最后的那个。 这样想来，两人应该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江启斌走后，秦徽音敲响书房的门。 “请进。” 秦徽音推门进入，见宋睿泽正坐在那里按眉心，关心地问道：“哥，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唐逸尘没回来？” “知府衙门设了宴席，他和其他上榜的学子都在受邀之列，我让他去那里应酬了。反正咱们是家人，什么时候都能吃这顿饭，不急于一时。” “陈勇正在外面帮我办事，今天晚上也不回来吃饭。既然只有我们两人，那就尝尝哥哥的手艺。你指挥，我来做。” “哥想吃什么？” “拉面吧！你教我做。” “好。” 秦徽音看得出宋睿泽的眉宇间满是愁色，必然有许多麻烦的事情等着他。她不问，因为他想说的话不需要她问。如果他不想问，她主动问起，反而给他增添一些为难。 啪！秦徽音用沾满面粉的手指在宋睿泽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指印。 正在揉面的宋睿泽：“……” 他抬起头，顶着一张大白脸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眼神非常危险。 秦徽音憋着笑，故作严肃地说道：“这样挺好看的，相信我。” “是吗？那我也给音音抹点。”宋睿泽说着，把魔爪伸向秦徽音。 秦徽音连忙告饶，把宋睿泽的手掌抓向面盆，催着他揉面：“我错了，哥哥还是快点揉面。” 在秦徽音的引导下，宋睿泽做了排骨面。 宋睿泽力气大，揉出来的面条比秦徽音揉得还有嚼劲。她一吃就爱上了，缠着宋睿泽以后再做给她吃。 两人吃了拉面后，又出去走了一圈，透了透气。 “唐逸尘这次没有考中解元，是因为时间太短了，他用两个月时间练出来的左手字还不足以让他撑起解元的荣耀。” “哥，你还是很认同大哥的能力的，对吗？”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能力？”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喜欢他，与我认同他，从来就不矛盾。” “不过，大哥虽然没有成为解元，未必不能成为状元。距离下一场科考还有那么久，他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成为举人后，可以进入国子监读书。只不过国子监也不是随便一个举人就能进去的，必须得有人写引荐信。” “说白了，就是看谁的后台够硬呗！”秦徽音无奈，“我看知府有心拉拢大哥，等大哥从宴会上回来，我问他有什么打算。” 唐逸尘与一个书生在大街上走着。唐逸尘摇摇晃晃的，明显站不稳了。另一个书生一直搀扶着他，还关心他想不想吐。 “瑾之兄，你家在哪儿啊？要不这样吧，我把你带去我家先歇一晚，明天等你的酒醒了再回去。” “不用了，我把他带回去就行了。”秦徽音小跑着过去，扶住站不稳的唐逸尘。 “姑娘，是你啊！”扶着唐逸尘的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孟书申。 他看见秦徽音，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 “是你。”秦徽音笑道，“咱们还真是有缘。”、 “瑾之兄是你的家人？” “他是我哥。”秦徽音说道，“你也喝了酒吧？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去喝杯醒酒汤？” “不了不了。”孟书申把唐逸尘交给秦徽音扶着。“姑娘，你扶得了他吗？” “扶不了，所以由你扶着他。”宋睿泽淡淡地说道。 孟书申惊讶地看着这个高大的少年：“你不是在这里吗？你可以扶他。” “我要是扶他，他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宋睿泽不悦地看了一眼醉醺醺的唐逸尘。 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孟公子，还得麻烦你帮我扶着我大哥。我扶不住他，我旁边的这个不喜欢别人近他身。” 孟书申嘟囔：“还真是个怪人。” 不过，送佛送到西。既然人是他负责带出来的，那就由他送到家门口吧！ “孟公子，我哥醉成这样，知府的人也不知道送你们回来。他们不是宴请了所有的上榜学子吗？这样的待客之道可不是知府应该有的排面。” “这倒是与知府无关。”孟书申直接背起唐逸尘。“此时宴席还没有结束呢！我看瑾之兄醉得厉害，再喝下去肯定要出丑，就打着上茅房的名义把他带出来了。当然了，我也不想喝了。虽然我酒量不错，但是也经不起这样喝啊！” “你与我哥认识很久了吗？” “没有。我们刚进考场的时候见过一面。当时有人污蔑我携带小抄，把我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连同我的那些吃食都被毁了个干净。你也知道我们要考好几天，要是没有吃食可不行。我家里贫寒，又没有钱在里面买。瑾之兄发现了我的窘迫，把他带进来的薄饼分了一半给我。说来也是惭愧，本来出了考场我就想找他道谢，结果没找到他。” 秦徽音想到自己给唐逸尘准备的薄饼，就那么薄薄的一层，一碰就碎，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携带的痕迹，所以不会搜查得太狠。 当时她给他准备了不少，就算分了一半给孟书申，也能勉强维持他的几日饮食，所以应该没有受什么委屈。 “我哥这人很好相处的，以后你们是同期考生，又从同一个地方出去的，可得互相照顾才是。”秦徽音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进京？” 第289章 打算 孟书申沉默半晌，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进京的途中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另外你们还得提前去京城熟悉一下环境，找个不错的书院继续进修，等着下一次的科考到来。最好还是早点安排好，不要到时候走得太晚了，途中再耽搁点什么，就误了科考的吉日。” “姑娘说的我都明白。只不过我家境贫寒，进京赶考的费用太高，我不知道能不能凑出来。” “如果是为了盘缠，我可以借给你。” 孟书申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秦徽音：“我们萍水相逢，姑娘为何如此相信我？” 秦徽音说道：“就当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吧！你与我兄长既是有缘，也可以一起上京。我给你们安排马车和车夫。” “其实今日知府的公子负责招待我们，提了资助贫寒学子进京赶考的事情。如果我答应他，盘缠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答应知府公子。或许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我不适，也或许是不想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他虽还没有踏入官场，却也知道这些当官的无利不起早。要是欠了他们的人情，自己以后必然要用加倍的代价去偿还。 “公子连知府的招揽枝都拒绝了，可见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那我就更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秦徽音说道，“这样吧，我借你多少银子，你以后按利息还给我就是了。” 孟书申把唐逸尘背回房间里。 秦徽音早就让小厮备着醒酒汤。在他安置唐逸尘的时候，小厮把醒酒汤递给了孟书申。 孟书申再次道谢，对刚才她的提议，回应道：“姑娘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我没有筹到这笔银子，就厚着脸皮来求姑娘帮忙，到时候我们写下字据，按下手印。不管我最终有没有考中进士，我都会还上这笔钱。姑娘，告辞了。” 秦徽音看着孟书申的背影说道：“这人还真是硬气。我哥与此人可以多来往，以后总会有益处的。” “你还真是为他着想。”宋睿泽酸溜溜地说道，“为了他，还给他安排上了人脉。” “哥，你还没回房休息呢？” “这个姓孟的还真是有魅力，让你连自己哥哥都忘了个彻底。”宋睿泽更不爽了。 “不是，我这不是与他谈事情谈得有点忘我嘛！”秦徽音说道，“哥，你最好了，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没这么小气。”宋睿泽说道，“不过你的想法很正确。他既然已经考中举人，就应该早点去京城。天下学子那么多，考中进士的也不少，前三甲在进士之中诞生，但是要是没点名气，天下学子谁会服气？他得好好为自己谋划一下。” “今天太晚了，我们也回房休息吧！至于大哥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等回去了大家再商量。” 秦徽音刚回房躺下，听见外面有喧闹的声音。她披着外衣走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厮也不知，赶到前院打探。 过了一会儿，小厮回来了，说道：“江公子带回来两个姑娘。” “哪来的？” “好像是万花楼的花魁以及婢女。江公子为她们赎了身。” “哦。”秦徽音蹙眉。 她记得宋睿泽说的话。宋睿泽说那对主仆原本就是江启斌随手救下的，结果有事没事求见宋睿泽，明显知道哪条腿才是真正的粗腿。如今宋睿泽不搭理她们，她们又搭上了江启斌。 虽然青楼女子也有苦衷，大多是身不由已。她们为了生存，用点心机也是正常的。可是，她总觉得这个花魁让人不喜。 睡觉。 第二日，秦徽音刚到后院就听见了说笑的声音。 迎面走来一对主仆，一个打扮清丽，如清水芙蓉。不过，那腰身，那媚目，勾人于无形。一个可爱乖巧，如邻家妹妹。 “启斌哥现在在哪儿？”秦徽音问旁边的小厮。 小厮说道：“正在书房与宋爷说话。” “行，我知道了。”秦徽音准备离开，那个花魁却迎向了她。 她优雅地福了福身，打量着秦徽音，掩嘴说道：“小姐就是宋爷的妹妹吧！我听启斌哥说起过。奴家叫墨兰，这是奴家的婢女春娇。” “有事？”秦徽音淡道。 “启斌哥为奴家赎了身，还说要把奴家带回老家。接下来奴家免不了要叨扰，就想向小姐打个招呼。” “哦，知道了。” 秦徽音转身离开。 春娇压低声音说道：“小姐，这位就是宋爷的妹妹。如果小姐能与她处好关系，说不定能打动宋爷。” “现在还不急，再看看吧！”墨兰说道，“听江启斌说这位宋爷的妹妹是个很厉害的人，这样的人可不是无知小姑娘，咱们想与她打好关系没有那么简单的。” “当初那个江启斌还不是像宋爷一样对小姐爱搭不理，每次出手都是不情不愿的，现在还不是被小姐迷得团团转。他打着要娶小姐为妻的主意，也不想想他那样的无名小辈怎么配得上小姐这样的花容月貌。”春娇说道。 秦徽音来到书房，对还没有离开的江启斌说道：“我刚才遇见两位姑娘，听说是启斌哥带回来的。启斌哥，那两位姑娘是什么来路，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 江启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宋睿泽，表情有些不自在。 昨天他和宋睿泽吵了一架。这是他们兄弟结交以来的第一次争吵，而是为了一个女人。 江启斌想让宋睿泽为墨兰赎身，宋睿泽不愿意。后来他又派人找到他，把墨兰的赎身银子交给了他，只给他传了一句话。 ——想要给墨兰赎身可以，但是这个银子是他原本应该拿的赏金，所以这个银子是他为墨兰花的，与自己无关。 如果江启斌质疑为墨兰赎身，就得负责后续的麻烦。总之，此事与他无关。 江启斌得了银子，马上为墨兰赎身。至于江启斌不想与墨兰沾上关系，他却是心中暗喜的。 第290章 返乡 秦徽音询问，江启斌如实交代：“那两位姑娘是我从万花楼救出来的可怜女子。徽音妹子放心，等回了县城，我给她们安排一个去处，让她们自食其力。只是这一路要搭咱们的马车，要是有叨扰妹子的地方，还请担待一下。” 宋睿泽淡道：“你的人自己安排好。既然赎金银子都给了，再给她们租一辆马车也花不了多少钱。如果途中有什么麻烦，你自己处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可以捎她们一程，不过不代表着希望有人扰了我们的清净。” 江启斌摸了摸脑袋：“我是想着徽音妹子也是女子，要是有两个姑娘陪她说说话，说不定……” “没有这个必要。”宋睿泽淡道，“音音有我照顾。” 江启斌嘟囔：“你就是嫌弃她们是青楼出身。” “我就是这个意思。”宋睿泽淡道，“你可以大声问，我不会瞒着你。不管她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沦落青楼，但是她们在青楼待过是事实。音音是好人家的姑娘，为何要与青楼女子来往？” “我知道了，泽哥。”江启斌说道，“我会给她们安排马车，不让她们打扰徽音妹子。” 徽音妹子是泽哥的心头肉，看得比什么都重。在泽哥眼里，那些靠近徽音妹子的人都是他重点盯梢对象。 “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家？”秦徽音问。 “那就要看你的好大哥什么时候得闲了。他最近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邀请他的学子和各地豪绅越来越多。如果他一直这样乐不思蜀，十天半个月都动不了身。” “大哥是有分寸的，我问问他。” 秦徽音还没有时间问，当天唐逸尘便提出回乡的事情。他们把正在酒坊的薛卫风抬上马车，直接驾着马车离开省城。 江启斌骑着马，跟在墨兰和春娇的马车外面。墨兰打起帘子，对外面的江启斌说道：“启斌哥，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 江启斌看着那雪白的肌肤，会说话的眸子，眼里满是温柔：“不用。你们两个姑娘在马车里可以放松点，想躺就躺。这一路要走两三天时间，你们两个姑娘身子娇弱，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告诉我，我给你们请大夫。” “我们的马车很宽敞，再进来两个人也绰绰有余。要不你问问前面马车里的各位公子和小姐要不要移步到咱们这边来？” “不用了。泽哥要陪徽音妹子，唐公子也是徽音妹子的兄长，也喜欢跟着徽音妹子说话。那位薛公子喜欢跟着唐公子。你们两个人宽敞点，想怎么躺就怎么躺，舒服自在。” “是不是因为墨兰是青楼女子，所以……”墨兰垂着眸子，露出苦涩的笑容。 “不是，你别多想。” 春娇在旁边说道：“小姐这几天总是睡不好，就怕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在青楼，还在受老鸨的胁迫。她害怕这是一场梦。她总说江公子是她的恩人，她一定要好好报答江公子。” “你不用这么紧张，现在你已经脱险了，再没有人威胁你了。” “江公子，我给你添麻烦了。” “墨兰姑娘，你别这样说。风大，快进去，别染上风寒了。” 秦徽音竖着耳朵听着后面的谈话，好奇地探出脑袋，看着后面的温馨画面。 “哥，启斌哥不会是春心动了吧？” “就算原本没有，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沦陷了。”薛卫风打着哈欠说道，“那位墨兰姑娘不愧是花魁，的确是国色天香。” 宋睿泽淡道：“他也需要成长了。” 几天后，马车回到县城。 宋睿泽知道接下来唐家要为唐逸尘庆贺，他的存在就有些多余了。他看着秦徽音下了马车，与她告了别，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至于那个墨兰与秦娇，既然是江启斌带回来的，当然就交给他来安排。宋睿泽给江启斌三天假，让他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 马车停下来后，唐逸尘、秦徽音以及薛卫风从马车里下来。姐妹美食城的伙计最先发现他们，然后飞快地冲进店铺里。 “东家回来了，唐公子回来了。” 李桃花、唐大富、唐绿芜以及店铺里的伙计们都冲了出来。 李桃花先是打量秦徽音，说道：“你怎么瘦了？出去一趟，不是应该多吃点好吃的，然后长得白白胖胖的吗？你哥愁科考，你又不用愁科考，我瞧你更像是被科考折磨了几日的人。” 秦徽音想着那件事情，眼里闪过怜惧色。 不得不承认，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新时代接班人，别的大风大浪都见过，就是从来没有见过违法犯纪的事情。 那件事情对她的心理有极大的影响。她不想宋睿泽担心，努力保持着平时的样子，其实每到晚上就有点没有安全感。 “我想娘嘛！”秦徽音抱着李桃花的胳膊，撒娇地说道，“娘，你想不想我？” “我们娘俩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李桃花摸着秦徽音的脸颊，“我的好囡囡，真是想死娘了。” 唐大富和唐绿芜一直在询问唐逸尘的科考结果。 唐逸尘脸上的笑容根本不用正面回答，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只是第六名。”唐逸尘说道，“解元另有其人。” “哥，你说什么呢？”唐绿芜说道，“什么叫做只是第六名？其实这几天已经有考生陆续回城了，他们的脸上都是失落和颓败的神色。我没有问他们有关你的事情，我想等你回来了亲自来问你。哥，你真的好厉害。这才两个月，你的左手字就练好了。” “还不够好。”唐逸尘说道，“如果再练得好些，就算不是解元，也能再上升几个名次。接下来我会继续练习，让我的左手字比曾经的右手字还要好。” “媳妇，尘哥儿考中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回乡下摆几桌？”唐大富问道。 “什么叫做回乡下摆几桌？”李桃花大气地说道，“咱们就在城里摆，摆上三天的流水席。” “这是不是有点奢侈了？”唐大富看向秦徽音，“虽然这个店铺有音音的一半，但是还有夏家小姐的一半。” 第291章 流水宴 秦徽音笑道：“没关系的。我会找夏姐姐商量一下。这几天就当我们家的人包了场子，到时候给她一半的分红。” 夏如婉从外面走进来，声音甜美地说道：“说什么呢？在你的眼里，你的夏姐姐是这么抠的人吗？唐公子考中举人，这是多大的喜事。以后咱们姐妹美食城也是有举人老爷做靠山了。等唐公子以后再成为进士，甚至步入朝堂，那咱们姐妹美食城是为官老爷办过流水宴的，说出去也是排面。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宣传机会？这么好的宣传机会，我又不傻，还不知道抓在手里？” “夏姐姐不愧是商界巾帼，真是大气。”秦徽音竖起大拇指。“我马上写个横幅，直接挂到外面去。从明天开始，只要真心祝福我哥考中举人的，可以在姐妹美食城随便吃。不过，食不能过量，要不然吃坏了肚子还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乡下的村民怎么办？这么大的消息，咱们得回村通知族里的人，把这件大好事写进族谱里。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小瞧我们这支血脉了。”唐大富兴奋地说道。 “我们安排马车把愿意进城来吃饭的接过来。既然是流水宴，当然谁都可以来吃了。”秦徽音说道。 秦徽音说干就干，很快就把横幅写出来了。 经过的人看见那么大的横幅，识字的直接念了出来。当他们听说唐家公子考上举人，姐妹美食城从明天开始摆三天流水席时，经过的人欢呼起来。 紧接着，不要钱的祝福如响雷传出来。 唐逸尘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随着祝福的人越来越多，旁边的秦徽音大大方方接受了那些人的祝福，他的神情也自在多了。 “秦东家，你家兄长真是厉害啊！我记得宋总坝头也是你的兄长是不是？你家的风水真好，出的全是能干人啊！” “多谢王婶的夸奖。我的两位兄长的确很出色。或许真是风水好吧，我家大姐也能干，小弟也聪明。”秦徽音一点儿也不谦虚。 “还有你啊！你是顶顶能干的人呢！” “是吗？明天你带着孙子来多吃点。不过小孩子没个分寸，吃饱了还会贪吃，那样容易闹肚子。你可得盯好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姐妹美食城为唐逸尘摆了流水宴。 经过的客商闻讯赶来，原本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理吃了免费的三餐，结果被美食城的口味勾住了。 三天时间结束之后，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姐妹美食城的东家有个考上举人的兄长。同时，他们也知道了姐妹美食城的美食有多么的美味。 这三天足够他们吃遍了各个层楼的美食。经过这几天的活广告，客人不仅没有少，反而增加了一倍。 夏如婉打着算盘，笑眯眯地说道：“我就说你这个丫头不是喜欢吃亏的人。瞧，生意翻了一倍，这几天的流水宴所用的成本不出五天就能赚回来。” 秦徽音看着手里的数据本，非常无辜地说道：“你可不能胡说啊！我是真的为我哥开心，想让更多的人祝福我哥。还有，我哥因为受伤的事情被许多人背地里霍霍，我没说不代表着我不知道。以前不计较，是不想白费口舌。现在正好狠狠打他们的脸。” “请问，哪位是秦东家？”一名婢女走过来，对坐在柜台前的秦徽音和夏如婉说道。 夏如婉指了指秦徽音：“你找她有事？” 那婢女说道：“我们家小姐想定三楼的厢房。” “不好意思，三楼已经满了。”秦徽音说道，“最近十天都满了，最快也要十一天后才有空位。你家小姐要是想宴宾客，必须上三楼的话，我们只有抱歉了。” “二楼也可以。”戴着帷帽的女子走进来。“我姓宫，不知道令兄有没有提过我？我与令兄是朋友。” 秦徽音：“……” 宫千玥。 她一进门，她就认出她来了。 “宫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哥这人就是个书呆子，整天只知道看书。他不曾提过宫小姐。不过，既然是我哥的朋友，那三楼只给亲朋好友留着的厢房就先给你用吧！”秦徽音笑着说道，“你今天晚上就要来用膳吗？你们几个人，我好安排一下。” “只有我一人。”宫千玥说道，“我听说姐妹美食城是当地的特色，这里有独一无二的味道，就想尝尝看。” “那简单。今天晚上给你安排。”秦徽音说道，“还有别的吩咐吗？” 宫千玥摇摇头：“没有了。” 秦徽音叮嘱了旁边的伙计，让他们好好伺候宫千玥这个重要的客人。 宫千玥居然跟着他们来县城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唐逸尘而来，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出现在这里，肯定会找唐逸尘的，两人免不了会有纠葛。 头疼。 秦徽音让一个伙计去通知唐逸尘。 不管唐逸尘是怎么想的，他得知道宫千玥来县城了。 “走了？”秦徽音疑惑，“那位宫小姐就这样走了？” “是的。”招待她的伙计说道，“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每道菜吃了几口，赏给她带来的丫头吃。不过那丫头也吃不了多少。她就说把剩下的菜赏给外面的乞丐。她刚来，可能对咱们县城不太了解，咱们县城外面已经没有乞丐了。” 原本的乞丐已经被宋睿泽收编了。他们现在有正经营生，不需要乞讨。 “虽然没有乞丐，但是还有吃不饱饭的平民。”秦徽音说道，“你把那些饭菜摆在门口，前面放个牌子，上面写着自愿领走。” 伙计按她说的去办了。 没多久，那些剩菜就被抢空了。 秦徽音翻看着账本，见宫千玥这顿饭花费了七十两银子，不由得咋舌。 要是这位宫小姐没有未婚夫，瞧这财大气粗的样子，有这样的嫂子也不错。 “一千两银子的会员费？”秦徽音说道，“也是那位宫小姐充的？” “是的。”唐绿芜说道，“她这顿饭吃了七十两。我们开了这么久的店，这应该是最大的主顾。之前也没有见过这么奢侈的客人。” 第292章 拒绝 唐逸尘与家里人商量过了，最好早些赶往京城为会试做准备。 这几日他在忙着拜别夫子与同窗。夫子让他给学院里的其他学子分享乡试的经验，并且把乡试的试题拿出来复盘。 夫子们对他的答卷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他这次没有成为解元，的确是左手字还不够惊艳，被拉低了名次。 不过，夫子们宽慰了他。这次他去参加乡试，别说外人并不看好，连看好他的夫子们也没有底气。只能说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是不幸中的万幸。 拜别了夫子，唐逸尘开始采买入京的东西。首先，秦徽音让他挑一个随从和一个书童。随从必须得身手好，这一路承担了保护他的作用。书童要聪慧伶俐，懂得提醒他一些人情世故。 秦徽音陪着唐逸尘跑了好几家牙行，挑了几天，又让牙行那边给出更好的人选，在第九天的时候终于挑好了两人。 这两人的卖身契都在唐逸尘的手里拽着，还在官府那里登记备案的。 秦徽音又找瘦猴他们打听了那两人的来历，知道那随从曾经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因为那大户人家犯了事，被抄了家，家产充公，家奴被卖，这才放心了些。 至于那书童，他年纪不大，以前也是一个书生的书童。他长得唇红齿白，乖巧伶俐，偏偏让曾经的主人生出了别的心思。他不情愿，还大吵大闹弄得人尽皆知。那家的主人一怒之下把他发卖了。 秦徽音观察了两日，随从张震，书童沉羽都还算不错，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 雨下得极大。唐逸尘站在书肆门口，看着这场暴风雨为难。 沉羽说道：“公子在这里别走，小的去买把伞过来。” 这时候，张震赶着马车停在书肆门口。他从马车里拿出雨伞，跳下来迎接唐逸尘和沉羽。 唐逸尘从贫穷的农家子变成有人伺候的大少爷，被人伺候着还有点不习惯。他在张震和沉羽的伺候下上了马车。 突然，马儿踢了一下蹄子，溅起水，刚好经过的主仆俩发出惊呼声。 唐逸尘与两个新仆从看向被马儿溅了一身水的主仆。 原本已经上了马车的他马上下来，向那对主仆道歉道：“抱歉，今天雨太大，马儿受了惊，给两位姑娘添麻烦了。” “唐公子……”婢女说道，“我家小姐的衣衫都打湿了，这样怎么见人？” 唐逸尘这才发现这对主仆居然是宫千玥与她的婢女。 他从小妹那里得知宫千玥主仆来了县城。不过，已经十天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不觉得这位知府千金与自己能有什么牵扯。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对过几次诗，在诗作方面的确是有点共同语言。不过读书人有几个不会做诗的，要是因为这个就说是朋友关系，那他的朋友怕是连整个县城都装不下了。他没有把宫千玥的客气话放在心上，自然从来没有关注过她。 听说这位宫小姐最近天天在美食城吃饭，而且每次都会点许多吃食。那些吃不完的都进了贫民的嘴里。 “宫小姐，前面便是成衣铺，不如我带你去买一身新的？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宫千玥柔声说道，“虽然有些湿了，但是没有弄脏，烤一烤便干了。只是我定的客栈离这里有点远，等我赶回去的话，怕是……” “那可不行。我家小姐身子娇弱，要是穿这么久的湿衣服，容易染上风寒的。你家是不是离这里不远，不如去你家烤一烤吧？唐公子，这样方便吗？”婢女问。 唐逸尘淡道：“是我的错，理应我来负责。要是小姐不嫌弃，就移步寒舍去烤一烤衣服。” “我今日出门急，没有安排马车接送……”宫千玥垂着头。 “宫小姐要是不嫌在下的马车，可以搭着同行。”唐逸尘打着伞，为宫千玥撑着，看着她上了马车，再让婢女上去。 婢女上了马车后，唐逸尘这才跟着上了马车。 那对主仆进了马车，书童沉羽就只有跟着张震坐在马车外面了。雨下得这么大，没一会儿就把小书童淋成落汤鸡了。 张震还好，穿着蓑衣，就是为了扛雨。 小书童在旁边瑟瑟发抖。 宫千玥进了马车后，取下了帷帽，露出一张清凡脱俗的容颜。 她娇羞地看着唐逸尘：“唐公子是不是要进京赶考了？” 唐逸尘一板一眼地说道：“从县城到京城，就算快些也要两个月的路程。要是途中再耽搁一下，就是三个月。在下的确在准备进京的事宜。毕竟我对京城一无所知，宜早不宜迟。” “说来我也得回京了。”宫千玥说道，“唐公子有所不知，虽然我爹外放为官，但是祖父和大伯皆在京城。他们传来信件，让我早些回京。既然都要进京，不如我搭你同行吧！我们走水路，最多一个多月就能抵达京城。” 大多数人不喜欢走水路，因为水寇是个麻烦。一旦遇见水寇，不会水的连逃都逃不了。反倒是旱路，至少还有逃走的机会。 不过对宫家来说，他们有官船接送，那些水寇再厉害也不敢劫官船，所以安全指数还是很高的。 唐逸尘知道跟着宫千玥进京肯定会安全许多。宫家要让宫小姐回京，不可能只安排几个随从，只怕要有一个车队的随从保护。宫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这一路的吃喝用度也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他要答应下来，不仅安全问题，连路费都省了。 不过…… “多谢宫小姐的好意。不过在下与几位好友已经商量好了，我们打算结伴上京，一路欣赏途中风光，了解风土人情。如果搭宫小姐的车队，只怕会错过许多风景。”唐逸尘说完，打起车帘看着外面。“到了。我先下车，小姐稍等。” 婢女撇撇嘴，压低声音说道：“小姐，这个唐公子是不是木头呆子？” 这段时间他们小姐见了那么多读书人，到目前为止没有为他们小姐惊艳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唐逸尘，另一个就是那个孟书申。她们小姐已经这样示好了，这个唐逸尘还听不懂意思。 第293章 示好 宫千玥主仆被秦徽音带去换衣服了。 就算只需烘干，那也得暂时把衣服换下来。 秦徽音买了成衣，让宫千玥主仆暂时换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再用烤炉烘干，等烘干后再换回去。 唐绿芜安排两个女伙计负责烘干的事情。 秦徽音作为这里的东家，宫千玥是他们家的贵客，当然要好好招待她一下。 她安排宫千玥上了四楼，亲自带着她享受四楼的服务。 宫千玥之前只是来吃饭，听说过四楼有重要会员的特殊服务，但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次体会之后，对秦徽音这个女商人的头脑有了新的认知。 伙计走过来，对秦徽音说道：“宋公子那边送了东西过来。东家，你要去签收一下。” 秦徽音点头，回头对宫千玥说道：“宫小姐，你先慢慢感受我们的服务。我还有事，失陪一下，很快就回来。” “秦东家只管去忙你的，千万不要为我耽搁了你的正事。”宫千玥柔声说道。 秦徽音走后，婢女走过来，看着宫千玥细嫩的肌肤说道：“小姐，你好不容易见到了唐公子，怎么不找唐公子说话？” “听说唐公子最喜欢这个小妹。我对她一直很好奇，想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姑娘。这几日我来她的店里吃饭，不得不承认她很有经商的头脑。直到此时此刻，我发现之前是我想得太狭隘了。这位秦姑娘真是长了七窍玲珑心。” 她派人打听过唐逸尘的家庭情况。 他的出身的确低了些，但是他的家人都很良善，再加上他前途无量，与这样的男子结为秦晋之好，比嫁给她原本的未婚夫更稳妥。 她那个未婚夫与京城那些纨绔没有什么区别，是秦楼楚馆的常客。与其嫁给这样的男人，还不如下嫁。她作为知府千金，只要愿意下嫁，婆家必不敢怠慢。 在众多学子之中，唐逸尘是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一个。 只是她不能表现得太主动。一是，她不知道唐逸尘能不能院试高中。二是，她毕竟是高门贵女，绝对不能让人小瞧了。 像现在这样，她会在唐逸尘的身边出现，时不时刷点好感。另外，要是他的身边有其他觊觎的女子，她也能及时驱散。 照目前来看，这位秦东家是个聪明人。她小小年纪便开了这么大的店，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她与对方交好，在唐逸尘那里也有个帮她说话的人。 宫千玥趴在那里，任由女伙计为她按摩背部。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想过许多方法。 秦徽音下楼签收宋睿泽派人送来的东西，正好看见李桃花和唐逸尘说着什么。 “这位宫小姐长得倒是标致，我瞧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这莫不是从外面惹的桃花回来?” “姨，她是知府千金，这种玩笑可不能开。之前在省城科考，她负责接待本科学子，只是混了个脸熟而已。这次是我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衣裙。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可不能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这样啊……”李桃花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那小姑娘的眼神？只是看唐逸尘如此平静地撇清，显然是没意思了。 唐逸尘没这个意思，她也没必要再过多关注。毕竟这小子的皮相不错，又颇有才华，这一路招惹的桃花怕不止这一朵。 秦徽音签收了宋睿泽派人送来的东西。 “泽哥去了一趟庆城，带了些庆城的特产回来。他刚回来就被温大人调去安排水坝的事情，这几天都走不开，让小的跑一趟。” “帮我谢谢他。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最近做了新品，你带给他尝尝。” 秦徽音提着大包小包的出来。 送走了小弟，回头看见唐逸尘，笑着走向他。 “哥。宫小姐在楼上玩得挺开心的。不过我陪她的时候，她问的都是你的事情。” 唐逸尘淡笑：“我过几日便进京，到时候她就不会来打扰你们了。” “也不算打扰。宫小姐可是我们店里的大主顾，钱多钱多还是钱多，我倒是不在乎这样的打扰。”秦徽音说道。 “唐瑾之可是在这里？”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唐逸尘和秦徽音回头，看见了穿着简朴的文弱书生。 “孟兄？”唐逸尘惊喜，“你可算来了。” 孟书申本来有些局促的，听了唐逸尘的话，神色放松了些。 “唐兄在等我？” “当然了。我们都要进京赶考，要是能结伴同行，也能互相照顾。我想着等你二十天，要是再不来，就去你家看看。” 孟书申没想到唐逸尘居然做好了去他家找他的打算。原本来时忐忑的心情一下子被抚平了。 “快进来，孟公子。”秦徽音说完，对唐逸尘说道，“哥，你招待一下孟公子，我还得上楼接待那位宫小姐。” 外面还下着大雨，孟书申的衣服都湿透了。唐逸尘带着孟书申去了后院。 秦徽音把烘干的衣服带上楼。宫千玥和婢女换好衣服后告辞了。秦徽音安排了马车送她们去客栈。 孟东申知道唐逸尘的家境不错，但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他家的产业都是继妹挣出来的。 孟东申从来没有那么佩服一个女子。 几天后，唐逸尘和孟东申带着随从和书童上京去了。 为了安全起见，秦徽音找宋睿泽帮了忙，让他们两人跟着宋睿泽的镖局同行。虽然镖局无法把他们送到京城，但是也能走了一个多月，剩下的路程还算太平。要不然，到时再雇个商队同行也可以。 秦徽音正在账房查账，听唐绿芜说那位宫小姐又来了。 “大哥已经进京了，她不知道吗？”秦徽音带着这样的疑问去见了宫千玥。 宫千玥笑着走向她：“秦东家，上次下雨给你添麻烦了，今天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宫小姐不用客气。上次是因为我哥的失误才让你湿了衣物，是我们的补偿，哪里敢担你的感谢？” “一码归一码。你哥也不是故意的。我受你的款待，就是应该感谢你。对了，明日我便要回京了。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你兄长？” 第294章 一年后 秦徽音当然不可能让宫千玥帮她给唐逸尘带东西。 她婉拒了宫千玥的好意。在宫千玥离开的时候，送给她一瓶刚上市的面膏。 宫千玥一走，秦徽音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是一个工艺精美的金手镯。 唐绿芜在旁边说道：“这位宫小姐还真是大手笔。随便一个谢礼，居然这么奢华。” 夏如婉在旁边喝茶吃点心，懒洋洋地说道：“那可不是随便一个谢礼，而是音音在她眼里值这个价。她从小帮着她父亲招揽人才，可不要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官家千金。这送礼是大学问，就算她再有钱，也不可能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随便送给什么人。” “不是我值这个价，而是她想招揽的那个人值这个价，我也是沾了别人的光。”秦徽音把匣子收起来。“幸好我预料到她的礼物不会便宜，所以回了刚上市的面膏。我们这个面膏养颜护肤的效果极好，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有价无市的奢侈品牌。到那时，便是这么一个金手镯也换不来一瓶面膏。” “这也算是价值相等，你不欠她什么，自然不会屈她一等。”夏如婉说道。 时光飞逝。 一年时间眨眼便过了。 今年有两件大事发生。一是唐逸尘已经参加科考，至于结果怎么样，他们离得太远，无法第一时间知道这则消息。只有等着唐逸尘那边的信函过来。照平时传信所花的时间来看，等传到了县城，大概要一个月。他们只能在家里痴痴地等上一个月。二是水坝完工了，宋睿泽这个总坝头的任务完成。 水坝完工了，百姓们亲眼见证着这个奇迹。经过实践认证，水坝的质量没有问题，完美交工。 “哥……”秦徽音骑着马儿，从宋睿泽的旁边经过，跑过去后又拉紧马绳跑回来。“你在想什么？我刚才一直叫你，你都不理我。” 宋睿泽拉着她的马绳，等她从马背上下来时，说道：“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我不是开了个美妆品牌嘛，叫做‘红粉佳人’，刚才查了一下账，上个月赚了三千两银子。” “半年前你在省城开的姐妹美食城分店如今也是大火，一个月别说三千，怕是一万也是有的。” “那不一样嘛！”秦徽音说道，“姐妹美食城的招牌已经打出去了，‘红粉佳人’才刚刚开始。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已经成年，你已经知道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另一个孩子才刚出生，你不知道他怎么样，在看见他取得一丁点的小成绩时也会为他感到骄傲自豪。”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我们的零食铺已经遍布大江南北，你一个月的分红也能拿一万三千两。张木匠那里也是客如云来，你能分的分红必然也不少。” “张木匠和铁牛哥他们那里每个月总共能分二千两。现在咱们不缺银子，但是谁会嫌弃银子越来越多呢？”秦徽音说道，“哥，水坝的工程结束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情。一年前的事情还记得吗？温大人让我跟着他去京城，他安排我进工部。” 如今他手里有一帮兄弟，人脉有了。他手里的产业除了零食铺之外，另外就是镖局，银子也不缺。 有人有钱，看起来他没什么不满足，便是不去京城当个芝麻小官也能过得很滋润。其实，并不是这样。 他可以赚更多的钱，也可以养更多的手下，但是没有权势的话，这些东西都守不住。 那些有权势的人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努力成为泡沫。 还有音音…… 音音太出色了。 这样的音音很容易招人觊觎。 如果没人保护她，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手里的产业，很容易成为权贵的囊中物。 这些事情他都明白。他也知道这趟京城之行他只能往前走，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他就是不舍，不想分开。 “哥，你应该去的。唐家大哥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有个一官半职。那么多学子挤破了脑袋想要的东西，已经有人送到你手里了，这个时候不收那不是傻子吗？”秦徽音说道，“你别纠结，赶快跟着温大人走。” “京城不比省城，如果在省城，想要回来的话快马加鞭只需两日。要是到了京城，便是那种日行千里的好马没日没夜地赶路也得二十日。我一走，我们不知何时才会再见。你真的希望我去京城？”宋睿泽目光低落。 “我希望你去，你必须得去。我们还年轻，未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们都不会停在原地不动。京城是天子脚下，是大家都梦想的地方。总有一天，我肯定会去的。哥，我们肯定会再见的。你先去，在那里好好干，我以后就要来投靠你了。” “你有唐家哥哥，哪里需要投靠宋家哥哥？”宋睿泽冷哼。 秦徽音拉着宋睿泽的手臂：“那不行，我就要投靠你。” “好，我去京城。” “你得给我写信。” “当然。”宋睿泽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管我在哪里，我们的联系不能断。” 宋睿泽要去京城，与温大人商量了许久，决定半个月后出发。 因为水坝事件，县令大人也得了升迁，从知县变成了知府，只不过调动的‘府’稍微小点。 钟县令和温大人一前一后离开县城，而伺候钟大人儿子的苏芍药母女也跟着钟大人的车队离开了县城。 秦徽音站在城门口，看着宋睿泽骑着马的身影越来越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李桃花被吓了一跳，连忙搂住她：“乖囡囡，别哭啊，你们都是能干人，肯定能再见的。” 她就是担心秦徽音，这才陪着她送别宋睿泽。 江启斌也在旁边抹眼泪。 宋睿泽这次只带走了陈勇和周晋元，蒋清南、张二柱以及江启斌都留在这里处理镖局以及零食铺的一些事情。毕竟宋睿泽走得急，许多事情还没有安排好。再者，京城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全部都过去也不现实。 宋睿泽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他的消息。 第295章 相亲 夏如婉推开门，看着在调香室里专心调香的秦徽音，说道：“听说有人送兄长进京，哭得那个伤心欲绝。我瞧着也没什么事嘛，看来传言有点夸大其词。” “兄长入京，短时间内无法见面，一时情绪激动有点失控在所难免的。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专程跑来笑话我？”秦徽音把接好的花露放在鼻前嗅了嗅。 “我哪有心情笑话你啊？”夏如婉往旁边一靠，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现在才是真的伤心欲绝。” 秦徽音抬眸，看着夏如婉的神情：“什么事情能让夏大小姐如此忧心忡忡？上次下大雨，你绸缎铺新进的货全被水淹了，赔偿了刘老板三倍的货款也没见你皱一下眉头。” “当初被我爹卷走了大部分家产，夏家连祖宅都没有保住，一切从新开始，也不曾让我这样头疼过。”夏如婉从旁边的桌上拿起刚才带进来的卷轴，把卷轴打开，现出一幅男子的画像。“这是皇商荣家的次子。你觉得此人如何？” “这画像能看出什么？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两个耳朵……侧着站的，只能看见一个耳朵，倒是不知道另一只耳朵是不是完好的。”秦徽音说道，“这种画像与本人有什么关系吗？” “哈哈……”夏如婉大笑起来。 秦徽音见她笑成这样，说道：“对嘛，年纪轻轻的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太婆一样。”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最近我娘让我相亲，对象就是这个荣家的次子。荣家现在是皇商，要人脉有人脉，要财力有财力，要是能让荣家的次子做上门女婿，对夏家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不，边境又有战事，荣家给各个大商贾发下了请帖，邀请各大商铺的老板去省城集合，一起讨论此事如何安排。我娘让我顺便相亲。” “边境有战事，各大商贾都要表示一番。如果真的到了将士的手里，我当然没有意见。只是这个银子真的到了边境将士的手里吗？” “谁知道呢？荣家作为商会会长，各大商铺都得听从他们的组织。不管捐不捐，这一趟是免不了的。” “我没收到帖子，就当我不知道吧！” “秦东家的名气早就超越我这个夏东家了。等着看吧，不出三日，你必会收到帖子。” “那你是怎么想的？这人你真的要相看吗？如果你不愿意相看，直接告诉夏姨，她只有你一个女儿，之前又遇见了你爹那样的负心汉，想必能理解你的心情，不会勉强你才是。” “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女儿，家里急需有个顶梁柱撑着，我娘就想让我找个上门女婿。”夏如婉苦笑。 “夏姨吃过亏，应该明白男人并不可靠，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上门女婿这种不好拿捏的人身上，还不如相信自己。”秦徽音说道，“从这画像来看，这个荣家次子看不出好坏。反正要去参加荣家商会的宴会，再看看吧！” “你说得对，我现在有什么好愁的？”夏如婉打起精神。“实在不喜欢，到时候挑点错处推了便是。” 秦徽音把调好的香水放在夏如婉的鼻间：“怎么样？” “这款清雅，如淡雅的幽兰，我喜欢。”夏如婉夺了过来。“送我了。” “这是我刚调出来的香水，你还真是强盗行为。不过看你今天情绪不佳，就让让你吧！” 夏如婉刚走，秦徽音便收到了帖子。 她看了帖子后，对旁边的伙计说道：“你去问问宋记那边有没有收到帖子。” “是。” 现在宋记是蒋清南做总负责人，江启斌和张二柱打下手。按宋记目前的规模，应该能收到帖子。 没多久，伙计回来了，带回宋记的消息。 “东家，宋记也收到了帖子。” 晚上时，秦徽音提起皇商荣家给各大商铺的东家下帖子的事情，说三天后要启程去一趟省城。 “我打算带绿芜姐同行。” 唐绿芜惊讶地说道：“我吗？我从来没有参加过宴会。” “以后这样的宴会还有许多，要经常参加。我们现在生意种类多，到时候开分店的事情需要你亲自去盯着，那你得先学会独挡一面。我带你去认识各个商铺的老板，就当是结识人脉。至于这个帖子里的内容，顺其自然吧！如果对方能够说服我，我当然乐意出一分力。” “娘，唐叔，到时候婉儿也要前去，所以这边的生意就要靠你们打理了。” 李桃花说道：“只管放心吧，姐妹美食城里的每一个区域都是我看着形成的，每一次改动都有我的参与，我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你。别的方面可能帮不上你，这里对我来说非常熟悉。” 安排好了店里的事情，又去零食铺查看情况。 宋睿泽不在，大老板只剩下她，许多事情必须她亲力亲为。最近让她有点上火的是不老实的伙计变多了，她清点出了好几个老员工，不敢相信之前那么老实的伙计现在却犯了糊涂。 只能说钱帛动人心。 秦徽音清点好账本，准备离开，却看见江启斌来店里了。 “启斌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江启斌不好意思地说道：“听说最近店里出了纰漏，我这病了几天，结果出了这样的乱子，实在辜负了泽哥的托付。徽音妹子放心，接下来我肯定紧紧盯着，不让那些人有偷奸耍滑的行为。” “我当然相信启斌哥。不过我听他们说启斌哥最近特别操劳，镖局的事情也是你亲自盯的。你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江启斌保证道，“镖局最近没接多少货，不用我操心。零食铺这边却总是出现问题。蒋清南去省城了，最近几天回不来。张二柱回家陪媳妇和孩子了，听说张大柱正在相亲，张二柱还得盯着张家的木匠铺生意。只有我比较闲，那当然是多操劳一点了。” “你与墨兰姑娘的好事也将近了吧?”秦徽音问。 江启斌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还没定，等定了会第一个邀请徽音妹子来喝喜酒。” 第296章 旧事 秦徽音想着李桃花近日有些不舒服，从零食铺那边回去后要经过医馆，便对车夫说道：“去卫大夫那里。”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来。 她从马车里出来，走下马车，只见对面的巷子里有个戴帷帽的女子与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说着什么。 风吹动时，纱巾飞起来，露出那女子清丽的容颜。在看见那女子的容貌时，她转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回头再找那女子时，发现她的身影已经融入了人群中。 “东家，怎么了？”车夫问。 秦徽音摇摇头：“没什么。” 刚才那个女子有些像墨兰。不过，人有相似，或许是看错了吧！ 她进了医馆，在人群中寻找着唐逸笑的身影。 唐逸笑正在为病人把脉，瞧他动作熟练的样子，俨然成为了令人信服的大夫。 卫大夫守在旁边，不时点点头。 唐逸笑今年长高了许多，看他少年老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兄长，秦徽音和唐绿芜是妹妹。 现在的唐逸笑早不是那个喜欢哭鼻子的小孩，他拥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跟着卫大夫学习了医术和各种学识。他在他的领域里发着光，那样的光芒并不输给兄长和姐姐们。 唐逸笑发现了秦徽音，眼里满是亮光。 他猛地站起来，朝秦徽音招手，笑容热烈而张扬。 卫大夫也发现了秦徽音，回头瞪了唐逸笑一眼，走向唐逸笑，把他替换下来。 唐逸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接着大步走向秦徽音，在她面前站定：“二姐，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最近天气不好，娘总是喊腰酸背疼的，我想让你回去给她把个平安脉，看怎么帮她调理比较好。”秦徽音看了看排着队伍的病人们。“不过看你们这么忙，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你继续给病人看诊吧，我先回去，你有空再过来。” “晚上我回去给娘把脉。上次我给娘把脉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身体很差，年轻的时候还能扛一扛，等上了年纪会更加虚弱。我给她开的药方太苦了，她吃不了苦，总是趁我不注意偷偷倒掉。我回来后一直在想怎么弄成药丸，还得用味道稍微甜点的药材换掉之前那些苦药。药材是有的，就是有点难找，我跟着师父上了一趟五阳山，昨天才把最后一味凑齐。” “娘要是知道你为了让她吃药花了这么多心思，就算是再苦的药也能吃出甜味来。” 卫大夫开完最后一个方子，走过来说道：“臭小子，早给你说过了，身为大夫，在病人面前不能露出那样孩子气的一面，要不然病人怎么对你的医术信服？” 唐逸笑嘿嘿说道：“师父，我二姐来了，真的是摆不了臭脸。” “那不是臭脸，而是看起来就让病人很有安全感的脸。”卫大夫打了唐逸笑的脑袋一下，“行了，今天就这样吧，跟你二姐回去。” 唐逸笑突然想到今天又到了他师父去百花楼的日子。 他还没有拜师的时候就听药童说他每个月要去百花楼，那时候还误会他是个好色之徒。后来，他才知道他去百花楼不是为了美色，而是为了寻人。他不仅要收买百花楼的姑娘帮他寻人，还会在恩客之中找人结交，从他们嘴里打听消息。 唐逸笑看着剩下的病人，有些不放心：“师父，你今天有事，这些病人还是交给我，我晚上再回家。” 卫大夫摇摇头：“不了，今天不去了。” “师父，你不找了吗？”唐逸笑担忧地看着他。 卫大夫苦笑：“找了这么多年，要是还活着，也不会杳无音信。我只是不甘心，不愿意放弃，其实我早该面对了。” “卫大夫，只要有一线希望，奇迹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诞生。有时候放松心态，别想那么多，总能心想事成。”秦徽音安慰。 “那我就借你的吉言了。”卫大夫笑道，“不过我还是不找了。正如你所说，或许奇迹在某个时刻就诞生了。有句话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不找，说不定人就出现了，根本不用我绞尽脑汁。” 秦徽音知道卫大夫这是自我安慰。他的心里已经绝望了，所以宁愿给自己留下一线希望，也不想继续绝望下去。 最终，卫大夫还是把唐逸笑赶走了。 秦徽音带着唐逸笑回到姐妹美食城后院。 唐逸笑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所有的家人把了平安脉。 秦徽音和唐大富还好，一个从小没受什么折腾，底子好，一个受伤后养得好，后来又吃得好睡得好还有娇妻在怀，春风好不得意。李桃花的身体就不好了，唐逸笑上次把脉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精准，经过这几个月的妇科学习，他已经能够把一个女子的身体情况拿捏到位。因此，为李桃花把完脉之后，他的神情特别凝重。 李桃花见他表情这样严肃，满脸的不以为然：“有什么纠结的？我年轻的时候给别人做过妾，中过毒，小产了三次，这身子早就破败了，所以我才说我没有办法给你爹生孩子。” 她的话说出来，众人的神情各有不同。 秦徽音看向唐大富。 只要唐大富现在露出半点嫌弃的表情，秦徽音就会重新评估这个继父。 唐绿芜的眼眶都红了，抱住了李桃花的脖子，无声地流泪。 唐逸笑皱了皱眉：“无论是中毒还是小产，都是损伤身体的大事，娘怎么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中的毒已经解了，只是损伤得太严重，只能自己养着。现在有你们孝顺，每天好吃好喝的，这日子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别看你爹，我没有瞒着他，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要不然你们以为他为什么每天把我当个瓷人，就是怕我身体有哪里不好。我觉得这两年的日子已经是神仙日子，就算是明天让我见阎王，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许胡说。”秦徽音说道，“你还没有见我们成家立业，还没有见大哥当上大官呢！你这么年轻漂亮，可得活到一百岁，成为最漂亮的百岁老太太。一百岁，少一天都不行，要不然以后谁给我带娃？” 李桃花戳了一下秦徽音的额头：“不害臊。你还没十五岁呢，就想着生娃了。” 第297章 谈心 唐逸笑见气氛这么凝重，说道：“你们是不是太小瞧我的医术了？娘的旧疾的确不少，但是她现在还年轻，只要从现在开始好好调理，长命百岁不是问题。只不过之前给娘准备的药方不太合适，我回去和师父商量一下，重新给娘开药方，再制作成药丸，让娘能一口吞下去。” “我们笑哥儿也是可以独挡一面的男子汉了。”李桃花欣慰。“娘听你的，这次肯定不嫌苦。” “娘放心，儿子知道你怕苦，肯定会给你做不苦的良药。”唐逸笑说道。 李桃花眼眶温润，笑着点头。 瞧，她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孩子们听，他们没有一人嫌弃她那些不光彩的过去。 原来爱不爱真的很明显。 爱她的人，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的，都能坦然接受她最真实的样子。不爱自己的，哪怕与她有血缘关系，仍然会无视她曾经受过的痛苦和委屈。 她无比感激那个勇敢走出深渊的自己。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勇敢，就不会遇见秦徽音，不会经历后面发生的一切。 “娘，今天晚上我想和你睡。”秦徽音抱着李桃花的胳膊撒娇。 虽然李桃花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她非常非常心疼。她表现得越不在乎，说明她的身心受到的创伤难以想象。 她又不是铜墙铁壁之身，怎么可能如此平静地面对那些伤害？ 她必然满身窟窿，鲜血淋漓，所以才会故作潇洒。 唐绿芜也抱了过来：“我也要。” 唐大富在秦徽音提出‘无礼’的要求时就知道完蛋了，今天要独守空房。唐绿芜再一提，这事板上钉钉了。 李桃花说出自己的黑历史，孩子们不嫌弃她，反而想要陪她说话，心疼她，她当然不会拒绝孩子们的孝心。 母女三人躺在床上，述说着身边的事情。他们聊过去，聊未来。 “娘，那个伤害你的人在京城吗？”秦徽音问。 黑暗中，李桃花沉凝片刻，说道：“放心吧，闺女，我只是他众多妾室中的一个，之前别人都叫我李姨娘，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事隔多年，就算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你不用顾及我，该做什么做什么。” “之前你一直说我爹是个顶好的人，所以之前都是安慰我的对吗？” 李桃花：“……” 完蛋了。 她只顾着交代自己的事情，忽略了自己和秦徽音的母女关系。如果她有那样难堪的过去，岂不是说秦徽音是一个烂人的女儿？ 不，不行。 她之所以勇敢说出自己的事情，就是不想瞒着大家。可是，她的音音是那么好的孩子，她的父亲也是明月般的君子，怎么可以背上那样的骂名？ “不是……你爹是我离开那里后遇见的，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李桃花硬着头皮继续编故事。 她不知道这个故事什么时候瞒不住了，但是能瞒一天算一天。其他先不谈，总之不能让音音觉得自己是烂人的女儿。 “可是，你刚才说中毒和小产后无法再生儿育女，那我是怎么生出来的？” “你是娘的幸运，是娘求神拜佛恩赐下来的孩子，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当然不一样。可是娘的身体娘自己知道，有你便是最大的福气，已经无法拥有别的孩子了。” 秦徽音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李桃花讲的故事。整个故事的主线是非常清楚的，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管了。 不管有什么问题，反正娘爱她是不争的事实。 “娘，你还有我、大哥和小弟。”唐绿芜说道，“我们也是你的孩子。” “当然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夜已深。李桃花怎么也睡不着。今天把之前的事情翻出来，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之前的事情。 今天秦徽音问起那个人是不是在京城，就是在担心他们接下来要去京城发展的话会影响到她。 她说的话是事实。那人只怕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了，就算站在他的面前，也不可能认出她是谁。 翌日。李桃花与两个闺女有说有笑的准备早饭。唐大富顶着黑眼圈出现，目光哀怨地看着李桃花。 李桃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瞧你这点出息。” “媳妇，我不要出息，只要你。” 秦徽音与唐绿芜：“……” 唐大富哄媳妇的技能又升级了。 秦徽音吃了早饭继续去零食店巡查一圈。 不怪她这么小心谨慎，实在是宋睿泽不在这里，原本井井有条的零食铺开始出现纰漏。她这个东家再不去盯着点，只怕这个招牌要被别人抹黑了。 “这里就是做工区。”江启斌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在作坊四处走动，向他介绍着零食作坊的情况。“陈兄，你刚来，不了解这里的经营，要么进作坊做事，要么去售卖货物。你看你想去哪个区域，我让人带带你。” “江管事，这是引进了新人？”秦徽音笑着走过去。 江启斌看见秦徽音，说道：“东家，这是陈寒松，墨兰的兄长。他们兄妹刚刚重逢相认。陈兄为了找妹妹，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如今终于找到墨兰了，就想找个活儿安定下来，也能与墨兰好好相处，培养一下感情。” 秦徽音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昨天她没有看错，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就是墨兰，因为与她说话的男人就是这个陈寒松。 “墨兰与兄长失散很多年了吗？” “可不是。墨兰与兄长是因为当年家乡闹饥荒失散的。当年为了五斤米，她娘卖了墨兰。兄长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就是想把妹妹找回来。他爹娘已死，墨兰是他唯一的妹妹。陈兄，秦东家是零食店的东家之一，另外一个东家是我老大，也是秦东家的兄长。他现在在京城，所以这里的事情秦东家说了算。” “秦东家，我识得几个字，也会勤快做事，还请秦东家赏我一口饭吃。”陈寒松谦虚有礼地说道。 秦徽音淡笑：“作坊这边比较辛苦，工钱也是固定的。反倒是售卖部那边卖多少提多少分红，更适合能说会道的年轻人。陈公子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挑战一下。” 第298章 骂登徒子 陈寒松拱了拱手，同意了秦徽音的提议。 江启斌笑着告了辞，带着陈寒松前往店铺那边熟悉环境。 秦徽音唤来管事，问起蒋清南什么时候能回来。管事说省城零食铺那边也出问题了，蒋大总管没那么快回来。秦徽音了解了情况，让管事去忙自己的。管事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作坊是重要的机密之地，向来只有签了保密契书的伙计才能踏入。江管事带着外人来观看，按理说坏了我们这里的规矩。幸好今日东家在这里，他们没有停留太久，要是东家不在的话，怕是作坊里要乱了套。” 秦徽音明白管事的顾虑，而她刚才把陈寒松调去售卖部也是因为这个。作坊里都是老弱妇孺，而这些老弱妇孺都是受过宋睿泽恩惠的，每个人都签了文契，保证不泄露方子，不背叛宋睿泽。就算作坊缺人，也是从宋睿泽那些心腹的家人之中挑选补给，没有从外面招过人。江启斌带来的这个人对他们来说是外人，不该带入这里。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只管把人推拒出去。要是别人不依，就说是我说的作坊不招外人。” “若是别的什么人，小的肯定不会客气。今日带人过来的是江总管，他是宋东家的心腹手下，所以……” “不管是谁的心腹手下，是不是要过我这个东家这关？你只管让对方来找我，这个坏人我来做。” 第二日清晨，秦徽音与夏如婉乘坐马车前往省城赴宴。马车刚出城不久，从外面传来马蹄声。 婢女书惠打起帘子看向外面，看清骑马的人是谁时，对夏如婉说道：“小姐，是其他几个商铺的少东家。” 夏如婉还没有说话，其中一个少东家开口了，说话吊儿郎当，轻浮浪荡。 “我说怎么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原来是因为马车里的妹妹是夏姑娘和秦姑娘啊！两位姑娘，既然去同一个地方，不如这一路结伴而行怎么样？我们一群大男人同行，无花可赏，正觉得无趣得很啊！” 其他几个商铺的东家哈哈大笑。 夏如婉从车窗口看向外面，视线扫了一下没有说话的李从宵，最后停留在说话的登徒子身上。 “我说令慈昨日为何拉着我说不放心你这个不孝子，原来是因为这一路没娘同行，你觉得没了主心骨。早说啊，虽然本姑娘年纪还小，但是你实在想认本姑娘为老娘，本姑娘就认了你这个丑八怪儿子。” “哈哈哈……”旁边的几个大男人被逗笑，嘲笑那王姓少东家。“王兄，夏家姑娘可不是百花楼的香儿草儿，而是带刺的，现在被扎了吧！” 王少东家冷笑：“一个女人不老实在家里奶孩子，跑出来抛头露面，真是有伤风化。” “我要是你娘，整天在家里奶孩子就生出了你这种又丑又蠢又瞎又无知的儿子，怕是宁愿出来抛头露面。” “哈哈哈……” 王少东家被好友嘲笑，面子更挂不住了。他挥了挥手，对手下人说道：“把这个娘们拉下来，老子要给她一点好看。” 秦徽音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道：“王少爷，你不会觉得我们只带了四个人，就觉得会怕你吧？” 旁边的少东家压低声音提醒道：“这四个人是宋睿泽花高价从江湖中雇佣的，据说以前是职业杀手。” 王少东家的脖子凉嗖嗖的。 “秦姑娘可是宋睿泽的心头宝，他虽然不在这里了，但是留下了不少好手给她。王兄，算了。” 王少东家冷笑，说道：“走了，万花楼又新进了一批姑娘，我请客，各位兄弟随便挑。” 几个商铺东家和少东家打马经过。 李从宵的视线停留在夏如婉粉嫩的小脸上，看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上扬。 一群人直到驾马跑远，看不见那精致华丽的马车，这才停下来慢慢行驶。 “王兄，你也别生气了。我听说夏如婉这次要和荣家嫡次子相看，要是相看成功了，夏家就攀上荣家这棵大树了。荣家是皇商，认识不少贵人。只要他们随便漏点东西给夏家，夏家的地位怕是要在咱们之上了。” “夏家没有男人，夏如婉要是带着夏家嫁到荣家，那不是相当于把自己的产业白白送给荣家吗？”旁边的少东家说道，“荣家白得这么大的产业，真是占了大便宜了。难怪人家是皇商，瞧人家多会打算盘，咱们之中这么多青年才俊，之前怎么没有想到把夏如婉收了，这样直接让家产变成两倍。” “听说荣家会让这个嫡次子做上门女婿。” 李从宵垂眸，问道：“这个荣家的嫡次子为人如何？” “听说风度翩翩，姿容上佳，性格温和有礼，是个不错的好儿郎。” 夏如婉连喝两杯茶，吃了一口桃花酥。 “这群浪荡子，做生意做不过咱们，就只会拿男女说事。咋的，他们是男人就很高贵吗？没有咱们女人，他们男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刚才你真的太英勇了。”秦徽音赞不绝口。 “那也是因为有你这个底气。”夏如婉靠在秦徽音的肩膀上。“你哥真是疼你，给你留下这么好的帮手。” “最近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也不知道他在京城怎么样了。我哥虽然厉害，但是到了京城他就是个生面孔，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再加上京城是权贵聚集之地，随便撞一个都是有后台的。我哥那性子强硬，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亏。还有我大哥，他的科考结果应该出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名次。” “你两个哥哥都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只要你照顾好自己，他们就会少操很多心了。” “紧张吗？”秦徽音问，“这次要相看荣家公子。荣家是皇商，荣家长子又是会长，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管他好不好相处。只要我不乐意，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厌恶我，主动回拒了这门亲事。反正我不得罪人。” 第299章 报应 几日后，马车抵达省城。 她们按照帖子上的地址前往荣家安排的下榻客栈。 马车刚停下，有人迎过来。 “是夏家小姐吗？” 夏如婉扬起温婉的笑容：“是我。” “小姐，小的是荣府的管事。我们东家说了，夏小姐是贵客，理应安排最好的厢房。小的带你过去。” 夏如婉说道：“我与秦家商行的大东家一起来的，不知道贵府怎么安排我这个好姊妹？” 管事说道：“秦东家的大名如雷贯耳。之前听说过秦东家很年轻，却不知道竟是这么年轻的姑娘。秦姑娘，你的厢房在夏小姐的隔壁，还请秦东家与夏小姐一起跟着小的上楼。” 秦徽音回头对几个手下说道：“你们去零食铺住吧！这里不用你们了。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我会派人去零食铺通知你们，你们再过来就行了。” 其中一个手下说道：“属下要留下保证小姐的安全。小姐不用管属下，属下哪里都能休息。” 夏如婉说道：“你这几个手下也太帖心了。” “这几天给你们放假，真的不用跟着我。整个客栈都是各大商铺的老板。荣府作为东道主，我相信他们会确保我们的安全。要是敢在荣府的地盘闹事，那就是打荣府的脸。管事，是这个道理吧？” 管事笑呵呵地说道：“秦东家说得极是。这次的宴会是荣府安排的，本来应该安排在荣府。只是荣府有不少女眷，安排这么多贵客实在有点不方便，便在这客栈招待。这客栈是我们荣府名下的产业，房间雅致，一点儿也不输给咱们荣府的厢房。各位东家只需要上楼一看便知。我们荣府对各位贵客是非常重视的，不敢怠慢。” 那手下见秦徽音执意不让自己保护，而荣管事又如此信誓旦旦，便带着兄弟们离开了。 离开客栈不远，宋一说道：“我们四人轮流守在这里，一旦小姐这里需要有人，必须第一时间保护她。” “对面有个民宅，拿点钱给那农妇，找她借宿便是。” 秦徽音和夏如婉跟着管事上了三楼。刚上三楼，看见李从宵站在栏杆处遥望远处。 管事带着她们看了房间，又给她们安排了女伙计随时等候听唤。那女伙计明显是训练有素的荣家婢女。 秦徽音压低声音说道：“婢女怕是故意安排来观察你的。信不信，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荣家的人知晓。可惜的是还没有见过那位荣二公子，要是见着了，对方合你的心意，可以表现得好些。对方要是不合你的心意，倒是可以故意演成对方不喜欢的样子，然后这门亲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拒了。” “我早晚也是要找个上门女婿的。荣家的确对夏家的生意有帮助。因此，在看见荣二公子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夏如婉说道，“今天没什么安排，等会儿出去逛逛？”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之前你不是很排斥这次的相看吗？”秦徽音不解。 “我想明白了。”夏如婉说道，“我爹是上门女婿吧？他是夏家的养子，算是童养夫，结果也是一个道德败坏的臭男人。既然下嫁男人也得不到怜惜，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好歹有利益牵扯，到手的利益是真实的。” 秦徽音竖起大拇指。 “那你呢？”夏如婉问，“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秦徽音说道：“我没想过。不过，如果非要找个男人的话，当然要找个足够强大的，可以与我强强联手。” 下嫁是不可能下嫁的，就算是对方长得像潘安，也不可能下嫁的。 夏如婉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总能口出惊人之语。” 当天没有安排，两姐妹出去闲逛。只是刚出门，又遇见那几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少东家。 王少东家看了一眼夏如婉，想起刚听到的传言，撇了撇嘴，不甘心地走了。 这夏家的小妞巴结上了荣家，现在在荣家的地盘，只有忍下这口气了。 李从霄笑道：“两位姑娘，夜集总是会遇见几个不长眼睛的，你们可得小心点，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夏如婉翻了个白眼：“像你这样的吗？” 李从霄眨着桃花眼，笑得那个春风得意：“万花楼的姑娘都夸在下这双眼睛勾人魂魄，你仔细瞧瞧，这么好看的眼睛，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李从霄凑过来。 夏如婉用扇子推了一下，眼里满是嫌弃：“丑死了。” 李从霄摇摇头，啧啧说道：“夏姑娘还真是不懂欣赏。算了，我还是和王兄他们去找懂得欣赏的美人儿了。” 李从霄等人走后，秦徽音说道：“这一年里李家那边还挺老实的，也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这位李公子的成衣铺就开在咱们对面，生意也不差，可见此人也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说来你们还真是奇怪，每次见面都要斗嘴。不过，好像每次都是他故意逗你，逗你骂完他之后他就走了，也不生气。” “他有病呗！”夏如婉说道，“白长了那么好看的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原来你也承认他长得好看啊！”秦徽音笑道，“刚才还骂人家是丑八怪。” “哎呀，你到底是谁的姐妹，干嘛帮着那个混球说话？”夏如婉气恼道，“还走不走了？” 万花楼。李从霄与其他几个少东家喝着酒，听见外面有喧闹的声音，赶出来一看，王少东家与另一个恩客打架，王少东家的脑袋被打破了，对面那恶棍还不消气，指挥着手下的人与王少东家的手下打了起来。 “王少，那位是荆州刺史的外甥……”老鸨在王少东家的耳边说道。 王少东家瞪大眼睛，看向对面那恶棍，最终表情难看地制止了自己的手下。 “我们走。” “王少怎么走了？”与王少东家一起过来的少东家说道。 李从霄与那个‘恶棍’对视了一眼。 砰！王少东家从楼梯处滚下来，从楼上滚到楼下，等到了楼下之后，已经痛苦得爬不起来了。 众人被这一幕吓傻了。 第300章 荣文暄 秦徽音和夏如婉逛街时经过万花楼，看见几个小厮抬着一个人出来。 那人哎哟哎哟地叫唤着，瞧着有点凄惨。当那人从旁边经过时，两人正好看见他的模样，正是王少东家。 “是他呀！”夏如婉一看见他，幸灾乐祸。“恶有恶报，果然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 秦徽音笑了笑，抬头看向对面，见到了站在二楼窗口处的李从霄。 李从霄也发现了她，朝她笑了笑，视线停留在夏如婉的身上。夏如婉太明艳了，在这夜间也能散发着光彩。 “李少，看什么呢？”钱少东家走过来，环着他的肩膀，朝外面看去。 李从霄搂住钱少东家的脖子，带着他往里面走，嬉皮笑脸：“刚才看见一个大美人儿走过去了。” “这省城的确与咱们那小地方不一样，姿容上佳的姑娘就是多。不过要说姿色不错的，还得说夏家小姐和那位小小年纪便声名远扬的秦东家。以我对女人的了解，我告诉你，那两个是美人胚子……” 砰！钱少东家膝盖吃痛，整个人摔下去，脸朝下，摔得重重的。他痛呼出声，吃力地爬起来，结果又摔了。 “钱兄，你喝醉了。”李从霄踩中了钱少东家的手背。 “啊……痛痛痛……李兄，你踩到我了。” “抱歉抱歉，钱兄，兄弟也不是故意的。”李从霄弯腰扶起他。 “那两个丫头真是晦气。王兄提起她们，现在被打成这样，还从楼梯处滚下去。我提起她们，又摔成这样。以后不能再提她们了，我怀疑那两人煞气太重了，有神仙庇护呢！” “可不是有神仙庇护嘛！你想想秦东家的背后有谁？那位夏姑娘接下来要与哪家结亲？” “不提了不提了，不敢再提了。” 钱少东家被另一个纨绔叫走了。 李从霄回到刚才的窗口位置，看见了夏如婉与一名年轻的男子并肩站着，两人都拿着同款的面具。 那男子摘下面具，露出温润清俊的容颜。他一笑，如阳光洒下来，让人如沐暖和。 “那人是谁？”李从霄随手拉了个龟公，指了指那温润少年。 那龟公被李从霄的动作吓了一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道：“那位是荣府二公子荣文暄。” “他就是荣文暄。”李从霄的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见过荣家大少爷，也是现在的商会会长。那是个狡诈如狐的狐狸，长得也很出色。他想着荣文暄是他的亲弟弟，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今看来，不仅不差，这容貌比自己也是不差的。 “李兄，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难不成你真看上了那个大美人，还想着大美人能回来？” 李从霄哈哈大笑，对钱少东家说道：“正好我酒虫犯了，想多喝点酒。走走，钱兄，咱们不醉不归。” 秦徽音与夏如婉逛了会儿，意外遇见了年轻俊美的少年郎。夏如婉与少年郎因为面具而相识。两人相谈甚欢，在互相自我介绍的时候才知道少年郎便是荣府的二少爷。二少爷荣文暄在得知夏如婉的身份时，也很惊讶。两人的初识印象还不错，对这桩父母自作主张的婚事有了一点期待。 秦徽音有史以来第一次当电灯泡，看着自己的好姐妹情窦初开的模样，实在有点没眼看。 在与那位荣二少爷分开的时候，夏如婉的脸颊还是桃花色的。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那位荣二少爷，有些失望。 “行了，别看了，再看下去我就要回去给夏姨说早点把你嫁过去了。” 夏如婉用小拳头捶了她的胸口一下。 秦徽音捂着胸口，装作很受伤的样子：“你打哪里不好，偏要打这里，要是打平了你可得赔偿。” 夏如婉噗嗤笑起来，揉了揉刚才被打的位置，非常流氓地说道：“放心好了，打不平的，我看这幅度很不错哦！” “哎呀，女流氓。”秦徽音追着夏如婉打。 夏如婉在前面跑，不时回头对着她做鬼脸：“打不着吧，姐姐还是姐姐，比你多吃了一年多的饭呢！” 砰！夏如婉撞上一个人。 那人按住她的肩膀。 夏如婉回头，说道：“抱歉……是你啊！” 在看清来人时，原本愧疚的眼神消失了。 李从霄摇着扇子，非常风骚地说道：“每次看见夏小姐，在下就觉得非常荣幸。” “荣幸什么？” “荣幸夏小姐的笑容人人都能看见，但是你的怒火只有我能独享。” “你……” “长得好看就是好，就算是生气也这么漂亮，让我这个怜香惜玉的人舍不得有半点责怪。” 夏如婉冷哼一声：“吊儿郎当，甜言蜜语，不知所谓。” 秦徽音上前，对李从霄说道：“李公子身上的酒气真重。不过瞧你眼神清明，显然还没有醉意。李公子莫不是有千杯不醉的本事，要不然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喝过酒的样子。” 李从霄笑道：“在下不才，除了这酒桌上的本事还拿得出手，也就这张脸能看了。我不想出卖美色，就只有以酒服人了。” “音音，和他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夏如婉拉走秦徽音。 秦徽音笑道：“你这也太双标了。刚才你对荣家二公子可是温柔优雅，礼仪周全，比那些官家小姐还有仪态万千。怎么每次见了李公子就像是点了炮仗一样？” “什么是双标？”夏如婉听见不太明白的词汇，不等秦徽音回答，她挥了挥手，说道，“那不重要。你不觉得这个人总是不着调吗？如果荣二公子是他这样的纨绔，就算是押着我去喜堂，我也不会拜堂的。” 李从霄看着夏如婉的身影走远。 他轻笑：“是啊，你可得擦亮眼睛，不能找一个我这样的烂人。” “公子，王少东家伤得太重，无法参加这次的议会了。”随从走过来，向李从霄说道，“王少东家的意思是一切听荣家的安排，荣家觉得他们捐款多少合适就捐款多少。他想让你代替他表个态。” 第301章 议事 第二日，荣家通知集体议事。 这次参加议事的各商铺老板都在顶楼的大堂里汇合。 一百多个年纪不等的商铺老板里出现两个美貌如花的小姑娘，众人看两人的眼神透着复杂。 在场的人能成为大老板，脑子都不蠢。再说了，在商圈，除了夏夫人这个女商贾鼎鼎有名之外，秦徽音和夏如婉这两个后起之备也备受关注。夏如婉好歹有个强势的夏夫人手把手教导出来，这个秦徽音却是白手起家的黑马，众人打听了她的来历，知道此女绝对不像表面那样人畜无害，更知道此人的背后有多大的靠山。 又一名女子走进来。 夏如婉在看见此女时，眉头皱起来：“是我眼花了吗？” “你没眼花。”秦徽音喝着茶水，懒懒地说道，“李静颜也来了。” “李从霄不是出面了吗？这个李静颜来做什么？” 李从霄在夏如婉的旁边坐着，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两杯茶，一杯是她的，另一杯是他的。 夏如婉凑过去，问李从霄：“你不会还没有争过李静颜那个草包吧？你不是长子吗？怎么还让李静颜骑在你的头上？” 李从霄神色苦涩，委屈地说道：“婉婉有所不知……” “呸，婉婉是你叫的吗？”夏如婉端起茶杯就要泼过去。 李从霄连忙按住她的手指，笑着制止了她的动作：“夏东家请息怒。” “说。” “我虽是长子，却是庶出。她是嫡女，就算是女子，地位也高于我。再说了，现在商界都知道你们两位女中诸葛，对女子从商没有那么抵触，她在李家的地位当然也提升了不少。” “敢情我们拼死拼活得到了商界地位，结果被李静颜那个草包享受了红利?” 夏如婉瞪着李静颜的方向。 李静颜也看见了秦徽音和夏如婉。 “李静颜旁边的人是谁？” “他的未婚夫，仅次于荣家的方家少爷。” “一个獐头一个鼠目，的确是良配。” 李从霄轻笑：“多谢夏东家平日里对我口下留情。” 秦徽音拉了拉夏如婉的衣袖：“婉儿，你快看谁来了。” 夏如婉回头，看见了温雅如玉的荣文暄。 荣文暄也看见了夏如婉，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荣文暄前面的青年就是荣家掌舵人，也是商会会长荣家大少爷荣靖博。 荣靖博年纪轻轻的，瞧着那严肃的模样，像个小老头似的。不过，作为商会的负责人，他的确很有威望。 “相信各位已经知道这次把大家召集起来的目的。”荣靖博说道，“边境有战事，粮草无法供给，而等朝廷拨粮下来，边境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将士。自古以来，商人是最低贱的下九流。这次是展现商贾重要的地位，还请各位东家助我一臂之力。荣某势单力薄，只是一片小小的羽毛。若是各位商家齐心协力，就能变成大鹏。” “荣会长，为边疆战事出力，是吾等的荣幸，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肯定全力支持。” “对啊，我们肯定支持。我们这些商人别的没有，就剩下钱了。” “诶，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还有爱国之心，可不是只剩下钱。” 秦徽音与夏如婉面面相觑。 李静颜淡道：“秦东家和夏东家不表态，这是不想出这份力吗？二位近两年可是风云人物，你们名下的店铺更是日进斗金。如今需要你们出一分力，你们如此不情不愿，还真是毫无大商贾的风范。” “李小姐，你与我们有过节，那是我们私下要切磋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正事，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的？哦，莫不是你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秦徽音轻笑。“这里不是扯头花的地方。李小姐要想挑事，等会儿我们出去慢慢扯。不过看你这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这次李家应该会出一笔巨款了。” “我们李家向来很乐意为朝廷分忧。”李静颜说道，“这次我代替李家出五万白银。” “五万啊！李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今日在场的有两位李氏商行的少东家。另一位少东家还没有发话，李小姐发话做得了主吗？”夏如婉问。 李静颜轻蔑地看了一眼李从霄：“当然。这次我全权做主。” “李公子，既然这次的议事是李小姐做主，你来这里是不是有点多余？”夏如婉挑眉。 李从霄轻笑，手里的扇子轻轻地敲了敲夏如婉的额头，说道：“夏小姐可千万不要给我挖坑，我怕高，一旦跳下去就爬不出来了。既然舍妹已经开了口，我要是说不行，那不是狠狠打李家的脸吗？因此，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就当我不存在，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没用。”夏如婉瞪他一眼。 “没办法，我在李家的地位只有这么一点……”他掐着指甲盖。 李静颜得意，与旁边的方公子说了什么。 方公子不善地看着秦徽音和夏如婉。 “我这个准妹夫不可怕，他背后的方家也不可怕，不过就是比普通的商贾多点钱罢了，真正可怕的是方家背后还有人，那人是宫里的，不好惹，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和李静颜正面对上，尽可能的避着点她，反正县城的生意是我负责的，她暂时还抢不了，所以也不会去县城给你们添堵。” “我们要是倒霉，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夏如婉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我这人向来怜香惜玉。要是两个小美人儿被我那毒辣的嫡妹欺负了，我会很心疼的。” 李家一开口就是五万，这让其他商铺的老板有点骑虎难下。 在场一百多个商户，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家那样财大气粗的。可是，第一个人就开出一个天价，这对其他商户来说说大了撑不住说小了又没有脸面。 “夏家这边的事情各位同行也是知道的，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爹卷走了夏家的九成财产，剩下的都是些空置的店铺。我们夏家算是重头开始，所以这财力比不上李家这么雄厚，就出一万五千两银子吧！” 第302章 物资 “我们近日经营不善，生意实在不好做，拿不出太多的银票。还请荣会长见谅，我们商铺只出得了五千。” “我们店铺出二万两。” “我们出八千。” “我们出一万七千。” 一个又一个商铺老板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李从霄笑着说道：“王记商行的王兄今日不在现场，不过他对边疆战士格外的忧心，说他们王记可以提供充足的银两做军饷。只需荣会长一句话，王记全力配合。” 其他几个纨绔听着这话觉得奇怪，就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是，王少东家的确又找人传了这样的话。 李静颜看向秦徽音：“秦东家，你名下的零食铺和美食城都是红火的生意，你应该比我们李家出得多吧？” “我们零食铺和美食城的确生意不错。不过，我们的伙计高达两千。也就是说，每个月的月银就要发放五六千两银子。另外还要成本，还要每月的布施，那些都需要银子的投入。说实话，我们也就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赚到手里的钱还没有你们这些大老板的多。当然了，我该尽的一份力也得尽是吧？只是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荣靖博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我们捐赠的这些东西是交给朝廷，还是直接送往边疆，交到将士的手里？” “秦东家放心，这些东西不经朝廷之手，由商队交到边疆将士的手里。只是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仅凭荣家一家是干不起来的，需要各大商铺的老板都来配合。比如说护送到边疆的商队就可以集中各家的人力。秦东家，我听说你手里有不少好手。” “我兄长有个镖局，倒是可以交给他们押镖。只不过嘛，我兄长也是要吃饭的，所以这押镖的费用得我们来摊分，不能让他手里的人没饭吃。” “当然。我们荣家也有商队，平日里走南闯北也颇有经验。到时候两支人马一整合，就是一支全新的商队，护送这些物资到边疆不成问题。” 李静颜继续开火：“荣会长回答了你的话，秦东家是不是也该表态了？” “现银我确实没有多少，但是我可以提供别的物资。荣会长，稍后我想和你私下谈。” “好。” 李静颜蹙眉。 这女人还真是狡猾。 她明明拿不出银子，或者说拿出的银子太少，害怕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这才找荣会长私下谈。 夏如婉凑过去，问道：“要是现银不够，我可以借给你。今天这种场合，你这个名扬天下的小东家可不能输。” “我是真的有别的点子可以提供，保管不比你们捐款几万的差。”秦徽音说道，“此事等会儿再说。” 荣靖博的心腹们拿着册子四处统计，又让各商铺的老板按下了手指印，免得他们出了这个门就不认账了。 荣靖博站起来，对秦徽音说道：“秦东家，这边请。” 秦徽音朝夏如婉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去客栈等着她。 李从霄见夏如婉如此担心自己的小姐妹，懒洋洋地安慰道：“放心好了，这位荣会长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哪怕你小姐妹分文不捐，他也不会为难她。不过，以你小姐妹的性格，应该是真的有点子提供。其实我也很好奇她出了什么点子。你这个小姐妹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总能推出新的想法，让人无比震撼。” “我们音音的脑子当然好使，要不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吗？最重要的是我们音音才十四岁，未来的发展肯定更好。” 李静颜走过来，看着夏如婉：“近日我们李氏绸缎庄染了新的布，已经得到贵人的喜爱。夏如婉，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和你的小姐妹一样从商界消失。这个商界有我一个女商贾就够了，你们俩太碍事了。” “你昨天晚上吃蒜了，口气这么大？”夏如婉用手掌在鼻子前面挥了挥。“长得丑，想得倒是美。” 方宏毅走过来，对李静颜说道：“我得走了，你走不走？” 李静颜跟上方宏毅。 李从霄站起来，懒懒地说道：“看来我不在李家老宅的这段时间里，李家的风向又变了。啧啧，又得回去扭转风向了。” “你要回李家老宅，那县城里的生意怎么办？” “那里的生意经营得不错，交给手下的管事盯着就行了，不用我亲自在那里守着。夏姑娘这是舍不得在下了？就说嘛，在下这张脸还是能看的，怎么就有小姑娘看不上？可见平日里也是能看上的，就是嘴硬不承认。” “闭嘴吧你！”夏如婉恼羞成怒。 “你的荣二公子来了，注意点，别吓着人家了。”李从霄说完，从夏如婉的身侧离开，与几个纨绔结伴而去。 他回头，看见荣文暄与夏如婉说话，夏如婉脸颊羞涩，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女美景。 “夏姑娘不用担心秦东家，我兄长之前就对秦东家赞不绝口，想必此次见到本人，更会有惜才之心。” “我倒是不担心她。我这姐妹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她说有更好的捐赠东西那就是有，所以我相信她。” “今日可有空？家母想尽地主之谊，请夏姑娘入府吃个便饭。” “应该有空。那晚上我再上门叨扰。” 音音说过，嫁人不是小事，不仅要看男方的人品相貌，还得看他的家境。如果她未来的婆母不是好相处的人，或者说不同意她成亲后还要继续做生意，那这样的人家绝对不能嫁。 她绝对不能困在后宅之中，更不可能变成一个相夫教子的后宅妇人。 夏如婉与荣文暄告辞，带着书惠离开那里。出了那扇门，下了楼梯，她才拍了拍胸口。 “书惠，单看荣家二公子的品貌应该还不错，但是今天晚上才是一场硬仗，因为我们不知道荣家其他人怎么样。等会儿你去找人打听一下荣家人，无论是男嗣还是女眷，只要稍微重要点的都打听清楚。” “今日是个相看宴，不仅你要相看荣家的人，荣家也得相看你。你不用紧张，要是不满意抽身就是。” 第303章 相看 夏如婉采买了些东西回到客栈，见秦徽音与几个护卫打扮的手下说话。 “这是怎么了?” 秦徽音笑道：“蒋清南不是在省城嘛，我让他们去通知蒋清南，晚上和他吃个饭，顺便聊聊零食铺与镖局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哥不在，他的镖局我也得过问一下，帮着他分担一点。” “那位荣会长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虽然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是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还是很有风度的。” “那你们谈的事情谈妥了吗？” “当然。他能坐上这个位置，脑子和魄力都是绝好的，怎么可能拒绝我这么好的提议？” 秦徽音把几个手下都遣散了。她跟着夏如婉往里面走去，见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在得知是给自己买的战袍，说什么也要帮着出谋划策。 “荣家有几个女眷？” “一个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个嫡女庶女，一个庶子媳妇……” “他们家的女眷还真不少。”秦徽音说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我怎么感觉这个家门不好进啊？” “说实话，我对那位荣二公子的确有点好感。我娘知道我的性子，长得丑的肯定是不愿意嫁的，必然挑了又挑才挑中这么一个家世与我们匹配，又愿意做上门女婿，还得长在我的心尖尖上的。不过，正如你所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要是他的家人太难伺候，那我宁愿买个男人做上门女婿，也不受那窝囊气。” “说得好。现在来看荣二公子的初始印象分还不错，这一关是过了。接着就是对人品以及家人的考核。” 秦徽音打开那些匣子，挑出几个最张扬的首饰，说道：“咱们今天是第一次会面，也就是第一次交锋。他们在观察你，你也要观察他们。我的提议是咱们怎么华丽怎么打扮，直接试试对方的态度，就当是投石问路了。” “你的想法极好。”夏如婉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两个镯子，戴了一个在她的手腕上，自己也戴上一个。“你看看这个镯子，它是从同一块玉石里切割出来的，后来经过同一个巧匠打磨成现在的样子。你一个我一个。” “哎呀呀，这军师的待遇真好。多谢夏东家了，这样的生意真是稳赚不赔，记得下次再来找我。” “你和荣会长怎么说的？” 秦徽音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再重复了一遍。 “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东西，别说荣会长了，只怕边疆的将士也得感激你。我们出点银子不算什么本事，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银子是能给边疆的将士发军饷，但是要是没有物资，再多的银子也是死物。” “谁说不是本事？这些东西都需要银子采买，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的。商人有银子，那就是咱们的本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等这次回去，我就开始安排吧！” 经过一个时辰的精心打扮，夏如婉终于全副武装地前往荣家赴宴。 她刚走出客栈大门，一人骑马经过。夏如婉见前面有个水洼，连忙后退几步。这一退，又踩到了小坑，身子往后面倒去。一只手伸过来环住她的肩膀，帮她稳住了身形。她回头一看，又是李从霄那个花蝴蝶。 “你这是要走了？”李从霄的随从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李从霄轻笑：“是啊，得回老宅请个安，露个脸，要不然整个李家都不记得有我这个大少爷的存在了。” “哦。”夏如婉整理了一下衣裙。“刚才谢了。” 李从霄伸手扶了一下她头上的簪子。 夏如婉蹙眉，正想推开他，却见他非常有分寸地放下了手臂。 “这身很好看，荣二是有福气的。” 夏如婉：“……” 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会说好听的话了。 “夏如婉，你要永远像现在这样热切，可不要被男人磨了自己的心智。希望下次再见，你还是夏如婉。” “少爷，马牵来了。”随从提醒。 李从霄翻身上马，从马背上俯视夏如婉，突然发现这小丫头长得真是娇小。从这个角度看她，更好看了。 他牵着马绳调转马头，挥了一下马鞭，扬长而去。 在夏如婉前往荣家赴宴的时候，秦徽音约了蒋清南吃饭，顺便谈些生意上的事情。 零食铺这边的问题最大的还是盗版太多，盗版的口味虽不能一模一样，但是也能像个七八成。只要有这七八成的口味，那也足够抢走他们的客源。他们想要抢回生意，要么主动降阶，要么弄出新花样。 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但是弄点新花样出来还是难不到她。她再给蒋清南说了几个套装礼盒的经营方式。 “我们零食铺可以有独一无二的商铺形象。我们在礼盒里放上不同形象的布娃娃，布娃娃后面写上编号，要是能搜集到一整套的布娃娃，就有机会抽取大奖。至于设立什么样的奖项，可以根据不同的价格安排不同类型的奖品。反正也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以及唤醒他们骨子里的冒险精神。” “徽音妹子，你真的太有办法了。我现在就回去安排。” “先别急，我这里需要人手，你那里能不能再帮我调动几百人？” “徽音妹子需要这些人做什么，对他们有什么要求，这样我才能根据你的需要找人。” “要求不高，男女皆可。对了，如果有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只要有两只手的，都可以录用。” “我听明白了。徽音妹子这是想做善事。说实话战事从来没有停歇过，每年都会有从边境回来的将士，这些退回来的都是身有残缺的，运气好的有家人关心，运气不好的残废了，不能为家里分担，就变成了被嫌弃的废物。徽音妹子要是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不用担心他们的忠心。” “我这次要做的与边境的将士有关。这样说吧，我打算办个军工厂。那里面都是与军人有关的东西，所以需要保密性特别高才行。” 第304章 进展 秦徽音回到客栈时，隔壁已经有烛光了。 她敲了敲门。 书惠打开门，见到是她，把她请了进去。 “这是进展顺利还是不顺利？”秦徽音见夏如婉靠在那里闭目假寐，好奇地问。 夏如婉坐直身体，提起茶壶给她倒茶，说道：“今日见了荣家女眷，谈不上什么顺不顺利的，毕竟只是当成普通的亲戚拜访一下。我是客，要是他们故意失礼于我，那丢的是他们荣家的脸面。” “我第一次听不懂你说的话。听你话里的意思，荣家的女眷非常守礼，挑不出错处。不过也从你说的话里听出一点对荣家不太满意的意思。我的理解对吗？” “没错。他们家非常有礼，挑不出半点错。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恪守礼节，我反而有种不太自在的感觉。我总觉得他们家的气氛太压抑了。” “这种大家族枝繁叶茂，规矩繁多是正常的。反正你找的是上门女婿，要是荣二公子不错，也是他跟着你去夏家生活，倒是不用担心嫁进荣家受他们荣家的规矩。” “我还是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了？” “荣家有权有势，比夏家强多了。荣二公子就算是不用继承家产，荣家随便给他安排一个位置，也能让他养尊处优，为什么要让他做上门女婿？自古以来，男儿但凡不是走投无路者，没人愿意做上门女婿。我爹做了这么多年的上门女婿，一直遭人嘲笑。荣二公子有相貌、有才气、还有不错的家世，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荣二公子还是有隐情？罢了，也不急，先打听打听吧！”秦徽音说道，“明天咱们得准备回县城了。你这里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让他们安排明天回城的事情。” “可以回去了。” “你要是还想与荣二公子处一处……” “你也说了不急，再打听打听。”夏如婉说道，“虽然荣家是皇商，与荣家结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咱们做生意的人每次接大单的时候是不是要再三考虑，货比三家？这是关乎我一辈子的大事，不得货比三家嘛？” 秦徽音喝了一口茶，朝夏如婉竖起大拇指。 服。 原本见她对荣二公子的相貌和谈吐都满意得不得了，见到他的时候更是面色娇羞，还以为她陷入情网无可自拔了。如今看来，对荣二公子满意是真，陷入情网就有点‘演’的成分了。 “我好奇一问，你见到荣二公子的紧张和娇羞模样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分真，九分假。”夏如婉吃了一口点心，吐槽道，“我这张嘴被你养叼了，刚才都没吃多少。” 等她把手里的点心吃掉，继续说道：“我娘够强势吧？她长得美，又非常有经商头脑，平日里与我爹有生意上的矛盾时都是强硬要求执行她的命令，我爹对她不满已久。其实以我娘的条件，要是换个手段对付我爹，不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比如说故意示弱，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在他以为一切都在掌心里控制时，最容易露出马脚，也更容易打探出想要的消息。我在荣二公子面前表现出对他的满意，他才能放松戒备，更容易暴露问题。”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没有被男人迷惑，好样的。” “今天别回你的房间了，咱们两人睡好了。你那房间让给书惠，书惠去享受一下天字号房间的大床。” 第二日，姐妹俩人乘坐马车回城。因为昨夜聊得太晚，以至于两人都没有精神，直接在马车里补觉。 两人在路上没有耽搁，一路赶回城里。刚进城，她们直接分开，各自巡视自己的产业去了。 至于姐妹美食城这个共同的产业，两人并不担心，毕竟李桃花和唐绿芜现在足够独挡一面。 秦徽音先去了零食铺的售卖店铺。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离城之前见过的陈寒松。 “见过东家。” 秦徽音打量着店铺，视线停留在陈寒松的身上：“王管事呢？” 陈寒松一脸遗憾地说道：“王管事的夫人生病了，病得挺严重的，这段时间他要留在府上照顾夫人，就让在下暂时帮他管一段时间，等他回来再交还给他。” “病了多久了？” “两天。” “那你过来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出货情况吧！”秦徽音说道，“还要把这几天的账本交上来，我看看情况。” 陈寒松马上带着账本上了楼，把所有的数据都交给秦徽音。 在秦徽音翻开账本的时候，他把这几天的出售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与账本上的如出一辙。 等陈寒松汇报完了，账房闻讯赶来，把店里的支出与入账数字更新了一下。秦徽音一看就知道目前账上有多少银票。 一切都很正常。 “林账房，王管事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 秦徽音留下地址，遣散了两人，看了一会儿账本就离开了。 她带着几个跟班去买礼品，然后按照地址去了那位王管事的家里。 王管事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是秦徽音，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弯腰行礼，被秦徽音扶了起来。 “听说嫂子病了，我来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哎，不是病了，是受伤了。”王管事说道，“两天前她去买菜，被从上面掉下来的花瓶砸破了脑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不想媳妇的事情让朋友们担心，就对外说是染上了风寒，过几天就好了。” “你去请过卫大夫吗？” “请过了。卫大夫是个名医，许多人慕名而来，本来他很难约的。可是，小的一说是秦东家你的伙计，那里的药童就给我开了方便之门。卫大夫听说我家媳妇的情况，马上上门医治，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卫大夫说她伤的是脑袋，他把能做的都做了，我家媳妇什么时候能醒，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事后你查过那花瓶是怎么掉下来的吗？你有没有找过花瓶的主人，让他承担责任之类的？” “我守着媳妇，哪里都走不开，还没有时间去找人理论。我侄儿来探望的时候，让他去找过……” 第305章 第二春 秦徽音等着他说下去，却见他摇头，满脸的气愤。 “当时没有人关注那花瓶是从哪个位置砸下来的，更别说第二天才去找人，那就更没有办法抓住这个花瓶的主人了。这变成了一个无头案。我就算想找人理论，那也找不到人。” “现在先照顾嫂子，只要她平安无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对。小的这段时间只能先照顾媳妇，店里的事情还请东家多多担待，原谅小的失职之责。” “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以自己的家人为主。我那店需要你这样负责的管事，但是让别人暂代几日管事也是能撑一撑的，你这里却离不开你。” 秦徽音看了一下王管事夫人的病情，安慰了几句，就先离开了。 王管事站在门口看着秦徽音的背影，眉宇间的愁色消了大半。 他一直担心自己擅离职位会让东家不满。 这管事之位来之不易，他是凭自己的努力得到东家的赏识的。要是没了，再想爬上来就难了。 如今东家亲自上门探望他和媳妇，说明东家对他很看重，这管事之位暂时是保住的。只要媳妇快点醒过来，一切都能过去的。 宋一倒退回来，对王管事说道：“东家刚从省城回来，还没有回过家，先去店里看了看，得知你的事情就马上过来看望了。” 王管事一听，感动得无以复加：“东家的赏识之恩，小的没齿难忘。等媳妇醒了，小的马上回去干活。” 秦徽音准备回去，上了马车才看见宋一最后跟上来。 秦徽音回到姐妹美食城，没看见李桃花夫妇以及唐绿芜，问了伙计才知道今日有人下了帖，他们要去参加一场喜宴，此时拿着份子钱去吃酒，晚点才回来。 “我走之时绿芜姐染上了风寒，如今能出去吃酒，想必是好了。” “小公子可厉害了。他过来为唐管事把了脉，再为她扎个针，出了一身的汗，第二天就缓过来了。” “那就好。”秦徽音继续问，“我不在的时候可有信函送来？” “没有。” “还没消息。”秦徽音嘟囔。“这一个两个的在那个花花世界迷了眼是吧？” 秦徽音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她刚坐起来，把蜡烛点燃，就听见夏如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音音……” 秦徽音听见这声音，发现夏如婉的情绪不对劲，披着外衣给她开了门。 夏如婉红着眼眶，扑到秦徽音的怀里。书惠在后面跟着她。 “音音……”夏如婉抱住秦徽音。“我的天塌了。” 秦徽音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刚分开，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三个时辰，你的天是怎么塌的，说说看。” “我们进去说。” 夏如婉进门。 秦徽音对书惠说道：“你打水给你们家小姐洗漱一下，我和她去床上躺着说。今天她就在这里休息。” 书惠点头，谢了秦徽音。 在书惠为夏如婉打水洗漱的时候，夏如婉气愤地述说着自己回家时撞见的事情。 “我娘有孕了！”夏如婉捶了捶床板。“音音，我娘已经三十七了，现在却怀上了身孕。” 秦徽音：“……三十七为什么不能怀孕？三十七还很年轻。” 古代姑娘十几岁成亲，三十七岁是奶奶级别的。可是，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三十七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华。 三十七可以未婚，可以是初胎，还可以带孙子…… “那个男人你见过，就是我娘曾经救下的小乞丐，在我娘陷入火海里的那次，就是他把我娘救出来的。” “她比我娘小十五岁！” 秦徽音咂舌：“夏姨威武。” 夏如婉：“……” 她转身掐着她的软肉，气愤地说道：“我是想让你安慰我，顺便帮我出个主意，你还来故意气我。” “我是真心的。”秦徽音说道，“一个小乞丐敢从火场里把你娘救出来，说明此人知恩图报。从这件事情来看，他的人品比你那个渣爹强多了。至于年纪问题，十五岁算什么？六十岁的老男人能纳十五岁的小妾，我夏姨这么年轻貌美，有个小点的相好有什么不行？怀孕嘛，那就更没有问题了。只要女人能生，她又愿意生，什么年纪都可以生。” 夏如婉：“……” 突然没那么生气了。 “你刚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秦徽音问。 “我刚回家，让家仆们不要作声，想给我娘一个惊喜，就躲在了她的书房。结果倒好，我给我娘准备的惊喜没有送出去，我娘直接给了我一个惊吓。她和那个小相好在书房里说话，还提起肚子里孩子的事情。” “他们说什么了？” “小相好说现在只有两个月，肚子不显怀，看不出来，但是三四个月的时候就容易看出来了。如果一直这样瞒着我不好，想让我娘找个时间跟我提一提孩子的事情。他说什么这个孩子不会跟我争财产。我娘说都是她的孩子，她会一视同仁。我有的，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会有。只不过不管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夏家的产业都是交给我继承的。如果是个男孩，又有点读书的天赋，可以让这孩子参加科举。要么，就考武举。” “音音，你听听，这才两个月呢，我娘已经为这个孩子考虑到了未来的事情。你没听见她说话的语气，没看见她摸着肚子时的那个慈爱，那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馨。音音，我是不是会失去我娘了？” “你娘不是说了嘛，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家产都是你的。这说明你娘很在意你。至于孩子，从你娘打算生下他开始，他在你娘心里的地位就很重要。他也会是你的亲人，你会多一个爱你的人，这是好事。” “我不喜欢他。”夏如婉转过身，背对着她，肩膀一抖一抖的。 秦徽音拍着夏如婉的后背：“婉儿，你现在情绪太激动，无法冷静思考。今天先睡一觉，明天醒了，或许你会有不同的答案。” 第306章 想通了 秦徽音一睁开眼睛，看见夏如婉穿着亵衣亵裤坐在她的旁边，一双眼睛快要赶上国宝了。 “你不会一夜未眠吧？” 夏如婉哀怨地看着她：“没良心。我睡不着，你睡得香甜。” “你忘了我接下来要筹备什么事情了？”秦徽音下了地，从衣柜里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开始梳妆打扮。 夏如婉侧了一下身，看着秦徽音利落的身影，说道：“我听你的话想了一夜。” “想出什么来了？” “我想起我爹与我娘相处时，我娘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那个小男人却让我娘拥有了小女人的娇羞。我想起我娘摸着肚子的眼神，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慈爱。与其说我嫉妒那个孩子，还不如羡慕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能让我娘幸福，那个小男人能让我娘重新拥有少女的情思。我娘现在是幸福的，作为被她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我不应该成为那个破坏她幸福的刽子手。” “我且看着，如果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会亲手砍了他。要是他真的能给我娘带来幸福，为什么要做这个恶人呢？音音，你能接受继父，我为什么不可以？我的心眼就比你小不成？” 秦徽音一边梳头发一边笑道：“敢情你还拿我来说服你自己。不过，你说得对，我都能接受，你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作为子女，只要我们的娘亲幸福，别的都不算什么。” “我好困，想睡会儿。”夏如婉躺了回去。 秦徽音梳好头发，戴上宋睿泽送给她的发簪。 “那你睡吧，我去忙了。” 刚到姐妹美食城前院，李桃花从对面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嘴里叫唤道：“我的囡囡啊，娘好想你。” “娘，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秦徽音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不在，就没有等你们了。” “我也是刚知道你回来了。要是知道你昨天晚上回来的，肯定不和他们玩叶子牌。”李桃花拉着秦徽音看了又看。“瘦了。这次出门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那个什么商会会长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秦徽音与李桃花在后院的石桌前说话。 唐大富端来早饭，对两人说道：“你们母女有好几天没见了，肯定有许多话说，早饭就在这里吃吧！” “绿芜姐吃了吗？唐叔，你也没吃吧？”秦徽音说道。 “今天一大早有位重要的会员来了，指明要上四楼做一个全套的，说下午有个宴会，她想艳压群芳。绿芜现在正在接待那位贵客。我派人把她的早饭送到四楼，等她空闲的时候就填饱肚子。我也有事要忙，先去忙了。” 唐大富走后，秦徽音和李桃花说了自己在省城遇见的事情。 “这个军工厂……闺女，娘知道你向来有主意，但是你要明白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好办。如果你做的东西非常好，肯定会受到朝廷的嘉奖。可是，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没有做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咱们还是不要与军中的人扯上关系才好。” “娘，我已经许诺出去了，不管怎么样也得试一试。”秦徽音说道，“许多路是走出来的，如果看见前面有点荆棘就退了回去，那我们永远也到达不了终点。” 李桃花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娘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在娘看来，你现在已经很好了，就算说现在到达终点，那也不错。” “娘，大哥那边有消息吗？”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有消息。” “我哥那里呢？” “也没有。”李桃花说道，“不过，前几天有个商队送来一笼子的鸽子。我当时不在，没听见那商人说什么。当时收货的伙计正好又休沐了，没有把传话汇报上来，以至于大厨们还以为这些鸽子是拿来做菜的。幸好我回来听说收到一笼鸽子觉得不对劲，马上赶去厨房救下了它们。我仔细一看，这些鸽子可不是普通的鸽子，而是信鸽。” “信鸽？”秦徽音惊讶，“谁送来的？” “你大哥忙着考取功名，只带了一个随从和一个书童，想必没有多余的能力做这件事情。” 那就只剩一人了。 “娘，那些鸽子呢？” “我单独弄了个小房间养着它们。”李桃花看了看四周，指了一个方向。 “娘，你先吃，我去看看。”秦徽音起身，准备去看鸽子，被李桃花拽了回来。 李桃花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别人都说你成熟稳重，有着超于年龄的智慧，在我看来就是个小傻子。这个时辰了，什么事情能比填饱肚子重要？你给我老实呆着，要不然我就把你的那些宝贝鸽子全部拿来做烤乳鸽。” “好嘛！”秦徽音坐了回去。“娘，昨天婉儿回家时发现了一件事情，有点受打击，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她娘的事情？” “你知道？” “自从她娘想收你为义女被我拒绝之后，我们两人的交往反而更勤了。芸娘长得很不错的，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撑起夏家的家业，她不得不比男人还要男人，梳妆打扮也是怎么老气怎么来。我特意给她改变了一下风格，再带着她去四楼享受全套的护肤服务，果然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有精神。” “说来那小乞丐看芸娘的眼神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芸娘的脑子里只有生意，根本没有男人。哪怕身边有个这么痴热看她的小男人她也完全没有感觉。我特意提醒她，她不相信，说自己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喜欢。就算有男人对她献殷勤，也是为了她的家产，绝对不可能为了她。我和她打赌，说这小子就是喜欢她。她不信，经不起我激将法，她答应与我打赌。” 秦徽音生起了好奇心，问道：“你们打了什么赌？” “我安排了几个人去刺杀芸娘，装作是她那个狗前夫派来的。他一直护着芸娘，直到最后也是把芸娘送走，他一个人留下来迎接二十个人的胖揍。芸娘看不下去了，出面阻止了接下来的行动。她向那小子道歉，说这是一个骗局，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刺杀。那小男人却说‘没有才好，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第307章 鸽子 秦徽音啃着馒头，仔细思考着李桃花说的事情。 “娘，你见多识广，最懂男人心，那你觉得那个小男人是不是真心喜欢夏姨的？” 李桃花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我用眼睛担保，如果这小子对你夏姨不是真心，我把眼珠子挖出来。” “不用说得这么血腥。”秦徽音说道，“这么好看的眼珠子要是被挖出来，唐叔得砍了我。” “他敢。”李桃花凶巴巴地说道，“谁敢碰你，我宰了他。” 秦徽音靠在李桃花的肩膀上撒娇：“我娘真好，我都要挖你眼珠子了，你还护着我。” “你夏姨刚开始不乐意，总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有个小男人偷偷喜欢自己，有点老不正经。那小男人见自己喜欢芸娘的事情暴露了，懒得再装下去了，之后就一直成为你夏姨的跟屁虫，不管她去哪里他都跟着。你夏姨要是喝酒，他就去挡酒。你夏姨要是出门没带伞，他就送伞。你夏姨终究是个女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热烈的感情，就不再拒绝他的靠近。几个月前，你夏姨喝多了，突然变得胆大包天，直接把那小子吃干抹净了。” 秦徽音瞪大眼睛：“啊？” 李桃花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情，闺女突然问起，她一时没忌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这个时候看秦徽音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闺女还是孩子呢，她不应该对她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就是你夏姨和那小子发展得不错。至于孩子，就是第一次怀上的。你夏姨犹豫过，想着自己年纪大了，与她年纪差不多的都当祖母了，这个时候要是生下一个小孩，就更加有点老不羞。我先带她去找卫大夫看了诊，把了平安脉，确定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再让她考虑要不要生下他。” “那个小男人怎么说？” “他尊重你夏姨的想法。”李桃花说道，“如果她愿意生，他伺候她的衣食住行。如果她不愿意生，他就去喝绝嗣药，以后都不会再有怀孕的风险。” “听娘这样说，这个人应该还不错。”秦徽音夹了一块米糕给李桃花。“那再看看吧！” “男人要是不错，那就用着，就当与自己结个伴。男人要是不可靠，至少得了一个孩子，她也不吃亏。” 秦徽音看向前方不远处，刚才那里有一道橙色的身影，如今故事讲完了，那道身影也离开了。 李桃花点了点秦徽音的鼻尖：“你呀，小机灵鬼，原来你是故意引导我说出芸娘的事情给婉儿听。” “婉儿姐一夜未眠，一直在想夏姨的事情。她和她娘的情况与我们有些相似，我们都是与娘相依为命，所以娘在我们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婉儿姐见夏姨这么在意肚子里的孩子，免不了患得患失。不过，她也心疼夏姨。如果夏姨真的找到不错的男人，她也会祝福的。” “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所以你们能成为好姐妹。我和芸娘都是苦命人，同样是一位母亲，所以我们能成为好姐妹。” “娘，你才不苦，你的苦难早就结束了，未来只剩下好日子。” “是啊，遇见音音，娘的苦难早就结束了。” 李桃花与秦徽音吃了一顿母女情深、互诉衷肠的早饭后，李桃花继续去四楼接待客人了，秦徽音去看鸽子。 她在空置下来的房间找到一笼子的鸽子，然后找到鸟食，开始给它们喂食。 “如果你们是信鸽，那是不是代表着你们可以找到我哥？”秦徽音说道，“快吃吧，等会儿我来做个实验。” 笼子里有三十几只鸽子。她打算先放十只出来送信，在鸽子身上标上号码，然后看哪只鸽子能见到宋睿泽。 半个时辰之后，秦徽音把写好的信函都卷起来，塞进小竹桶里，绑在信鸽的身上，把它们放飞出去。 她望着飞走的鸽子，嘴里念叨：“哥，咱们能不能开通古代笔友通道，就看你送的这些鸽子给不给力了。” 秦徽音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既然要成立军工厂，就需要空旷的厂地，而且那里必须能方便把守，不让里面的东西提前泄露出去，毕竟造成军事方面的消息泄露是很麻烦的。 她找了一下午，挑中了两个地方。最后经过各方面的考虑，挑了一个位置最偏僻的。 蒋清南回城了，带来了几个她需要的人。 “这位是高泽，曾经是千夫长，后来因为一场战役瞎了一只眼睛，退伍了。”蒋清南把一个强壮的汉子介绍给秦徽音认识。“东家说要找退伍的军人，我们没有多少人脉，就只有通过关系找到几个退伍军人，再请他们帮忙找些人手过来。不过这几位想先见见东家，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东家。”高泽跪下来。 “高大哥快请起。”秦徽音说道，“你什么也没说就下跪，我都不知道你在跪什么。你先说你的意思。” “听说你在找退伍的将士做重要的事情，与边境的将士有关。如果是真的，我想先向东家道谢。边境的将士时时刻刻都在拿自己的性命保家卫国，可是各地百姓只懂得享受安乐的生活，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谁带给他们的。我之前住在乡下，很久没有进城了，并不知道东家的名号，之后我还特意去打听东家，才知道你是商界的奇女子。东家，你真的愿意接纳那些残疾了的退伍将士来为你做工吗？” “当然。我说了，我这件事情关乎着边境的战士，是非常重要的机密要事。如果想进入这里干活，首先得签一份保证文契，上面写的是必须保证不会泄露里面的任何信息，一旦泄露以叛国罪处理。” “既然是重要的机密，我们必然守口如瓶。这文契我们会签，东家只管安排。” “我需要两三百人。”秦徽音说道，“你们要是有知道的人手，先帮我找一些过来。记住了，我需要人品端正的人，如果是作风不正的，谁介绍的，就会有连带责任，到时候介绍的人也会跟着倒霉。” 第308章 回信 高泽等退伍军人走后，蒋清南把他们的资料交到她的手里，上面记录着高泽等人入伍前的重要事件和入伍后的重要战绩，以及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退伍的，退伍之后又经历了什么事情，事关他们的人品保证，一一记录。 秦徽音大概扫了一遍，对刚才那些人有了基本的了解。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亲自带过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徽音妹子，老大那里最近有消息吗？”蒋清南问。 秦徽音淡笑：“我刚得知有人送来一笼鸽子，不知道哪个传话的人出了差错，没说明白，要不是我娘及时发现不对，那笼鸽子已经变成了烤乳鸽。思来想去，能送这种稀奇玩意儿的只有我哥了。你那里可有什么说法？” “的确是老大送来的。”蒋清南说道，“老大想成立一个情报网，信鸽就是最快传递消息的工具。徽音妹子要是有事找老大，就让信鸽带出去，下一个站点会有人接住你传递的信息，交由另一批信鸽带到其他地方，如同驿站各种辗转，最后传递到你想传递的人手里。为了确定消息不会遗漏，徽音妹子可以同时多放出几只。” 秦徽音听明白了，原来这批信鸽的用处在于情报，也就是说这不是唯一的一批，而她想传递出去的信息还会落到别人的手里。弄清楚了这点，突然对那批信鸽没了热情。算了，先放着吧，有重要的事情时再使用。 刚才放出去的那批信鸽就不管了，反正她也没有写什么重要的消息。说起来也只是普通的家书，普通问候。 蒋清南走后，秦徽音开始写军工厂的建设计划。既然要保证私密性，那就要在附近设立保密设施。 地址选好了，等把图纸弄出来，就可以交给匠人们去赶制。其中需要用到的木制家具交给张氏木匠铺打造，有关铁器方面的交给宋睿泽长期合作的铁匠铺打造。另外就是人工问题，今天已经处理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两天后，蒋清南派人来传信，说高泽等人带来了那些退伍的同袍，现在集中在他安置的院子里。 她决定亲自去挑选一下人手。 刚走出房间，看见一个女伙计正在追院子里的鸽子。 那鸽子被她惊飞，扑腾一下翅膀飞起来，等那女伙计躲起来的时候又降落下来。 女伙计又从角落里跳出来，正要去追那鸽子，被秦徽音制止了。 “你做什么？” “东家。”女伙计行礼，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瞧着这鸽子挺好看的，想抓回去养着。” “这是我的鸽子。”秦徽音说道，“告诉所有人，只要看见鸽子就告诉我，我不在就告诉我娘和绿芜管事。总之，不要随便捕捉这些鸽子，小心惊吓了它们。” “对不起，东家，小的之前不知道。”女伙计说道。 “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你去传话吧！” 女伙计走后，秦徽音拿出鸟食投喂鸽子，那鸽子飞到她的面前落下。等她蹲下来抓它时，它也没有反抗。 她从它的腿上取出一个小竹桶。 打开小塞子，倒出一个卷好的纸条。展开纸条后，看见的是一封笔力大气的家书。 这是宋睿泽的回信。 宋睿泽在信里问最近怎么样，还说了他之前寄过信，但是听说送信的驿史一时不察丢失了一部分信件，以至于他也不能确定那批信件在不在其中。他想出这个法子，就是想着不用驿史也能自己传递信息，还能更加省时。 驿史不仅可以送信，还可以传送东西。有时候驿史看管不力，容易被贼惦记，以至于丢失了财力和信件。 难怪最近没有收到宋睿泽和唐逸尘的信，莫不是两人的信都在丢失的信件里？如此便说得通了。 她派出个伙计通知蒋清南那边稍等片刻，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先处理，再等半个时辰便过去。 她回到房间，开始给宋睿泽回信。 秦徽音落笔写下蒋清南说的话，表达了他用信鸽组建情报网的高明之处。不过信鸽也有各种弊端，要想好怎么弥补这个弊端。 她写好回信后，卷起来让信鸽带走。她看了一眼信鸽的编号，居然是她曾经写下的二号。 送走信鸽，又写了一封长信，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这次交给驿史送出去。 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她就去挑选人选了。 蒋清南做事向来周到。他会先进行挑选，所以送到秦徽音面前的人选差不多是他精挑细选过后的结果。 她看了一遍，了解了一下情况，把这批人都收了。 接下来就是训练问题。 她会根据衣食住行方面进行分工。 军人的盔甲必须经过改制，制作出来更轻便更安全的盔甲可以减少伤亡，增加存活率。另外还有冬衣也是重中之重，边境贫寒，士兵们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要是有暖和的冬衣可以御寒，能让他们温暖许多。 食物以营养方便为主。她会安排各种风味的方便面、自热小火锅、压缩饼干……根据不同情况行军所需。 居住方面的话，她没有能力给他们建更好的房子。不过，可以给他们做出更保暖的帐篷。 最后只剩下行军，她一个弱女子不懂打仗，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她可以给边境的将军画各种各样的图纸，让他们根据图纸改造兵器，以及他们大战时需要用上的重器。最后送出兵书一本，聊表心意。 “东家，荣会长来了。” 秦徽音正在与高泽说话，听见这话说道：“请他进来。” 荣靖博在一个断了一条腿的退伍士兵的带领下走进来。 他刚落坐，高泽先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时，荣靖博说道：“在下经过此处，想起秦东家之前的承诺就来看看，如今看来秦东家年纪虽轻，办事却利落，这才没几天便进展到如此地步，可见用了些心思。” “荣会长这是担心我只空谈，不干实事吧？放心好了，商人想要干得长久，就得守信守诺，这个我懂。” 秦徽音为他倒了一杯茶。 第309章 欣赏 荣靖博看着面前这个模样俏丽，为人处事大方得体，偏又锋芒毕露的少女。 “秦东家，可否带我四处看看？” “按理说这里是机密要地，要是换作别人，我肯定不能答应。可是，荣会长与我们利益相通，当然应该带你四处看看，了解一下我们接下来的安排。” 荣靖博跟着秦徽音在厂里走动。 秦徽音给他详细解说接下来的各项安排。 “秦东家，不知荣某是否有幸与你合作？” “荣会长想要怎么合作？” “我可以提供财力，也可以为军工厂出头，秦东家只需要出技术，我们五五分账。” “荣会长，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这是军工厂，为军队提供服务，哪来的营收？” “盔甲是军中独用，但是你说的羽绒服却可以民用。兵器也是军中独用，但是那些吃食仍然可以贩卖。秦东家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军工厂的确是军工厂，但是在满足军中需求之后，仍然可以做点别的生意。军工厂神秘，外人皆不可擅闯，而从这里出来的东西又是军中士兵所用，那就是人尽皆知的招牌，找你合作之人不知道有多少。有人合作，当然就能挣钱。秦东家，我说得可对？” “荣会长，你不愧是奸商之首，徽音佩服。我可以与荣家合作，但是你们荣家只收钱，不管事。我们的分红只能二八分，你二我八。当然了，我也不会要你投资太多的钱，毕竟你的分红也不高嘛，你拿个五万两即可。” 荣靖博笑了笑。 他只有二十出头，在现代就是个青春男大，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但是平日里总是板着脸，从认识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轻松愉悦的笑容。这一笑，那点老古董之气顿消，突然觉得这位青年会长还挺和善的。 秦徽音在心里想着，却没有丝毫懈怠。此人要是和善，也不会坐稳这个位置。可见，和善是假的。 “秦东家，荣家可没有你想象中的财大气粗，五万两银子对我们来说不是小数目。我可以提供五万，但是这分红给得太低，那就有点把我们荣家当冤大头。哦不，是把荣某这个会长当冤大头。这样吧，四六。” “三七。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成交。” 秦徽音：“……” 她感觉吃亏了。 这人答应得太爽快，显然知道这是她的底线，再不交易就没得交易。 荣靖博说道：“舍弟也来了。夏东家与秦东家情如姐妹，要是舍弟娶了夏东家，咱们以后也是亲上加亲。” 秦徽音说道：“你弟弟长得不错，性格也不错，身世更是不错，想要娶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为什么要入赘到夏家？” “外面的人怎么说的我虽没有亲耳听过，但是也能猜到七八分。你就当外面说的就是事实吧！” 外面说的无非就是夏家没有男嗣，秦家送个儿子过来，就是吃绝户。毕竟继承夏家的家产，那不比在荣家当个闲散二公子有用？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因这是夏如婉的私事，她却只能提醒，不能干涉。 秦徽音与荣靖博签了契书，达成了协议，再去官府备了案。若是以后牵扯到利益分割，这份契书就是证据。 送走荣靖博之后，秦徽音继续留在军工厂主持大局。 下午，秦徽音刚回到姐妹美食城，便见荣靖博从马车里出来，紧接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秦东家，早就听闻你的美食城独树一帜，今日我带着朋友来照顾你的生意，作为东道主，你可得好好为我们介绍一下。” 荣靖博看了旁边的小公子一眼，对秦徽音暗示了一下。 秦徽音懂了，此人身份必然不一般，荣靖博把对方带来这里，也是让她好好表现的意思。 那小公子长得纤瘦，个子娇小，虽着男装，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扮男装的娇娘。 “荣会长，贵客，里面请。” 那小娇娘打量着秦徽音，说道：“你就是零食铺和美食城的东家？我听说过你，知道你很年轻，却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不仅年轻，还很漂亮。 “无论是零食铺还是美食城，我都不是唯一的东家。说来我也是沾了另外两个东家的光。” 荣靖博：“……” 好一个扮猪吃虎的小丫头。 她故意在人前示弱，既是在试探对方的来意，也是不想露出自己的底牌。 不过，这小丫头的心思太重了。他这次只是单纯的给她介绍人脉，可不是来给她找麻烦的。 秦徽音先试探了对方的兴趣，发现对方对火锅和串串香的兴趣不大，对一楼的各种快餐美食反而兴趣极大。 趁着对方在吃披萨的时候，秦徽音带着荣靖博走到角落里，询问了此人的身份。 “秦东家慧眼，想必看出这位贵客是女子。她姓戚，与宫里的戚贵妃出自同族。我们荣家就是有戚贵妃为后台，才能成为皇商。这位戚姑娘是戚贵妃的侄女，深受她的宠爱，已经与三皇子订亲。近日她出门散心，我受戚家所托照顾她。我想到了秦东家，知道秦东家这里必然不会让我失望。果然，戚小姐对你的美食城很有兴趣。” “我们的四楼更受欢迎，荣会长要不要带她去楼上放松一下？” 秦徽音在得知那女子的身份，放心了些。这种与皇子订亲的贵女可得好好拉拢，指不定以后就是王妃。等她到了京城，那就是自己杀进京城商界的引路人。不过，拉拢是要拉拢的，也不能吃亏，所以还得讨点好处才行。 荣靖博看见那小狐狸眼里的算计。 与这位秦东家多接触了几次，越来越懂得她眼神里暗含的深意。比如说此时，那毫不掩饰的算计，根本就没有想瞒着他。 “美食城的四楼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踏入的吧？”荣靖博笑道，“不知如何才能给我一个面子？” “充会员卡。咱们是合作伙伴，给你打个九折，别人五千才能成为高级会员，你给四千就行了。”秦徽音摊开手，“多谢荣会长照顾我们的小本生意。” “荣杰，付钱。”荣靖博朝身后的随从说道。 那随从掏出一撘钱，一张一张地数清楚，面无表情地放在秦徽音的手心里。 “你是比我们主子还要奸的奸商。” “谢谢小哥哥的夸奖。”秦徽音扬起甜美的笑容。 第310章 状元 秦徽音陪着戚小姐享受了全套的服务，等后者从楼上下来时，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戚小姐进入马车，打起帘子，看着对面的秦徽音说道：“秦东家，明日我再来，你可得给我留好位置。” “您是贵客，只要您来，随时都有位置。荣会长刚才已经为您充了顶级的会员卡，您来的时候会有最好的美容师为您服务。” 戚小姐看向荣靖博，眼里满是愉悦和满意：“让荣会长破费了。” “这是荣某的荣幸。”荣靖博拱了拱手。 直到戚家的马车离开，荣靖博这才起身，回头对秦徽音说道：“明日戚小姐再来，就交给你安排了。” “放心吧，不会怠慢贵客的。”秦徽音说道，“我们现在也是合作伙伴，坏你的事对我没有好处。” 荣靖博道了谢，上了后面的马车，跟上了前面戚家的马车。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戚小姐每日都会来姐妹美食城。每次都是秦徽音亲自接待，然后带着她把产品都享受了一遍。 在第八天的时候，戚小姐说要回戚家老宅了，问秦徽音产品怎么卖。 秦徽音把她用过的产品都列了出来，给她说了详细的功用以及使用顺序，主动送给她一整套。 戚小姐没有拒绝，又斥巨资买下了十个全套，总花费七千两银子。 临走之前她不放心，问她有没有去京城开店的打算。如果她去京城开店，自己第一个光顾她的生意。 秦徽音笑道：“实不相瞒，还真有这个打算。只不过现在还不行，等到了那一天，小姐要是听说了倾国倾城这个牌子，那就是我来京城开店了。” 戚小姐说了几句认可他们能力的话，坐着马车离开了。 “音音，后院又出现了鸽子。”唐绿芜找到她，说道。 秦徽音提着裙摆，跑向后院。 “你慢点，别急啊！”唐绿芜见她这样，担心得不行，喊了一声。 她刚要回店里，从后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昏倒在她面前。 “哪来的乞丐？”唐绿芜惊讶，在看见那乞丐畸形的手脚时，眼里满是不忍。“来两个人，帮我把他抬去医馆。” 店里的伙计听见声音赶过来，在看见那臭烘烘的乞丐时，一个个犹豫了。 唐绿芜催促：“快点动手。” “小唐管事，这乞丐来历不明，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他伤得很重，如果不快点带他去医治，手脚肯定是会废掉的。现在先不管他是什么人，把人救下来再说。” 唐绿芜执意要救这人，两个伙计听她的吩咐把人抬去了唐逸笑的医馆。 唐逸笑看见了姐妹美食城的伙计出现，又见唐绿芜跟在后面，送走病人后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绿芜就把小乞丐昏倒在店门口的事情说给他听。 “小弟，你总说医者仁心，我想着这人伤成这样，先救人要紧，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他伤得太重，我还治不了这么重的伤，正好可以跟着师父学习一下怎么治疗这种重伤患者。”唐逸笑说着，朝里面喊道，“师父，这里有重伤的患者，你快来看看。” 卫大夫从里面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倦色。 唐逸笑解释道：“昨天东街有户民房烧起来了，一家人都被烧伤，师父一直守在他们的床前，直到他们脱离凶险才休息。” “那家人遇见了卫大夫，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唐绿芜说道，“小弟，你可得好好听卫大夫的，现在大家都说他是神医呢！” 小弟是神医指名要收的弟子，天赋绝佳，要是小弟也学会了这样的医术，以后也能成为让世人爱戴的神医。 卫大夫检查了乞丐的伤势，对旁边的药童说道：“准备木板。他的手脚都断了，需要接骨。” 卫大夫直接扒开小乞丐的衣服。 唐绿芜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没有及时回避，不小心看见了那小乞丐的身体。这一看见，顿时…… 那具身体上密密麻麻全是鞭痕，已经溃烂了。 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不忍地转过身。 卫大夫见唐绿芜避开了，说道：“我让他们抬到里面去。这人的身体有些不太好，我要把他的衣服都扒光了做详细的检查。” “有劳卫大夫了。这人是我从店门口捡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我会为他付诊金的。” “不用了。正好你弟弟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患者，正好拿他练练手，就当是抵了诊金吧！”卫大夫说道，“你要是忙就先回去。我不用看也知道这人的身上还有更多的伤，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人留在这里，我们会照顾的。” “多谢卫大夫。”唐绿芜感激地道谢。 唐绿芜回到店里，见伙计们人人都是喜气洋洋，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唐管事，你怎么才回来？刚才东家和掌柜的都在找你。”掌柜的就是李桃花。 “他们现在在哪儿？”唐绿芜问。 “在这儿。”李桃花笑着从里面走出来。“小绿芜，恭喜恭喜啊……”、 唐绿芜眨眨眼睛，眼里满是不解：“娘，到底有什么喜事？” “你大哥考上状元了。”李桃花兴奋地说道，“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 “大哥来信了吗？”唐绿芜激动地问道，“大哥怎么说的？” “你大哥的信只怕遗漏在路上了，我们没有收到。不过，音音与宋家那小子飞鸽传书，问了你大哥的事情，那小子说的。” 唐绿芜跑向后院，问了几个人，终于见到正在喂鸽子的秦徽音。 “音音，大哥考上状元的事情是真的吗？” 秦徽音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刚才想找你，没找着。我给你看信函的原件，你看了就知道了。” 唐绿芜接过那张小纸条，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过自己识字，所以才能深切地体会到这种快乐。 宋睿泽只写了一句与唐逸尘有关的，非常简短，但是意思表达得很清楚，那就是唐逸尘成为了新科状元。 李桃花和唐大富站在门口，看着唐绿芜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个傻子似的。 秦徽音为唐绿芜擦干眼泪，提醒唐逸笑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对，我去告诉小弟。”唐绿芜说道，“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要去告诉他。” 第311章 娈童 当唐绿芜再次来到医馆时，卫大夫和唐逸笑刚从后院出来。 两人见唐绿芜去而复返，以为她不放心那个小乞丐，正想说起小乞丐的情况，却听唐绿芜神情激动地说道：“刚才音音收到了宋家大哥的飞鸽传书，信函里提了大哥，说大哥是新科状元。” “真的？真的吗？”唐逸笑听见这个消息，兴奋地大笑，“姓宋的没有骗人吧？” “音音问他的，他不会骗音音的。”唐绿芜说道，“再说了，咱们大哥这么努力，当然会是状元了。” “对，大哥这么出色，这么努力，当今圣上英明神勇，肯定会选他做状元的。”唐逸笑说着，对旁边的卫大夫说道，“师父你听见了吗？我大哥是新科状元。” 卫大夫没好气地说道：“你的嗓门这么大，不仅我听见，整个医馆的人都听见了。” 唐逸笑回头一看，果然整个医馆的人都看着他们这对姐弟。 他不太好意思，摸了摸脑袋说道：“抱歉，惊扰了大家。” “唐大夫，恭喜啊，这是大喜事，当然应该和大家分享了。我家要是有个考状元的哥哥，我得通知全城的人这个好消息。” 唐逸笑已经能独立给许多症状轻的病人看病了，大家对他的评价很高，所以他的人缘也很好。 “卫大夫，我大哥不在，但是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家的人还是想庆祝一下，今天晚上一起来家里吃饭吧！”唐绿芜发出邀请。 卫大夫摇摇头，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除了你刚才送来的那个小乞丐，还有那家被烧伤的病人，我得留下来看管他们。” “这样吧，今天晚上来医馆吃饭怎么样？”唐逸笑提议，“这样师父不用出门，咱们也能聚一聚，一起庆祝一下。” “我觉得可以。我现在先回去告诉音音，让爹娘和音音来医馆。对了，还得邀请夏老板和如婉。” 唐绿芜赶回美食城，把卫大夫那边走不开的情况说了一下。李桃花的想法与唐绿芜一样，那就是去医馆聚餐。 秦徽音正在犹豫要不要请宋铁牛他们。要是在美食城，请上几十桌都不成问题，但是今天晚上在医馆，那里容不下太多人。 算了，今天晚上先不请他们了。唐逸尘考上状元，按旧例是要衣锦还乡的。既然唐逸尘的信件没有回来，那人应该快回来了。 等唐逸尘回来，他们家还得准备流水席。到那时，不仅村里要大办，城里也会风光大办。 当夜，秦徽音来医馆做了麻辣香锅、粉蒸肉、烤羊肉、水煮鱼片、蚂蚁上树等十个菜。 今天的聚会除了邀请了卫大夫、两个药童，就只剩下夏家母女以及那个夏夫人的新相好，没有邀请其他人。 “算算时间，你们家尘哥儿应该快回来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比如说，这次跟着他去京城之类的。”卫大夫问。 秦徽音说道：“大哥刚考上，还不知道朝廷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官职。我们先不去给他添麻烦了，再等等吧！” “新科状元一般会是京官，就看上头是什么意思，会给他安排到哪个位置。”卫大夫说道，“还有宋家那小子，听说他弄了个飞鸽传书，你可有问他在京城怎么样？” “我没问。刚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总得花时间适应。我不想给我哥造成太大的压力。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 “听说绿芜捡了个小乞丐，那个小乞丐怎么样了？”唐大富问。 提起小乞丐，卫大夫的神情格外的不忍。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最重要的是……后阴溃烂严重，显然受过残忍的虐待。这小乞丐长得很是不错，年纪也不大，不是男倌里的男妓，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养的娈童，总之非常可怜。” 众人：“……” “他四肢变形，是摔伤造成的，只怕他为了逃脱追踪，从某个高处摔下来，大难不死活了下来。” “太可怜了。”夏如婉说道，“卫大夫，他应该能活吧？” “活是能活的，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活着。” “他想尽办法逃出来，就是不想死，所以他当然会想活着。”秦徽音说道，“先救他一命，至于以后怎么样，他自己考虑。” 唐绿芜吃饭后，趁其他人还在喝酒的时候特意去房间里看了一下那个小乞丐。 她刚进门，小乞丐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我不是坏人。”唐绿芜端着汤水走过来。“既然你醒了，就喝点补汤吧！你现在不方便下床，最好喝汤水。” “是你救了我。”小乞丐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还在变声期。 “你倒在我家店门口了。我把你送来医馆，所以这里是医馆。你醒了多久了？那你知道救你的大夫是谁吗？” 唐绿芜见他的手臂绑着木头，舀了一勺汤递到他的嘴边：“吃点吧！” 小乞丐看着面前的唐绿芜。 她的眼睛很干净，很无辜，很无害。 可是，他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我想害你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你不吃东西，伤口怎么好？我真的不是坏人。” 秦徽音站在门口，说道：“他现在比小孩还不如，直接捏着他的下巴灌进去就是了。” “音音，你别吓他，他胆子小。”唐绿芜无奈地说完，对小乞丐说道，“这是我妹妹。她说着玩的，你别害怕。” 小乞丐凶巴巴地瞪着秦徽音。 不过，秦徽音的话也提醒了他，他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是三岁的孩子也能想对他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用不着别人这么哄着。 他张嘴，吃下唐绿芜投喂的汤水。 唐绿芜笑了笑：“多吃点。” 秦徽音看了一眼那个小乞丐，转身走了。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想着此时的宋睿泽在做什么。他第一次出远门，又去了最繁荣也最复杂的首都，一切是否顺利？ 在同一轮月亮下，宋睿泽看着那些信函上的文字，薄唇微抿。 音音问了唐逸尘在京城怎么样，科考是否顺利，却从来没有过问他在京城是不是顺利，有没有担任什么官职。 音音不关心他。 第312章 画像 陈勇从外面进来，手里抓着鸽子，说道：“泽哥，院子里发现了编号为7的鸽子，应该也是从徽音妹子那里飞过来的。” 宋睿泽接过鸽子，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鸟食，把它腿上的竹筒取下后，直接在桌上喂它。 陈勇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打扰宋睿泽看信。 宋睿泽看完后，脸色更难看了。 “这是怎么了？”陈勇问，“前段时间刚开始收到徽音妹子的信函时，你不是很开心吗？这才几天啊，腻了？” 宋睿泽把信函收进抽屉里，扳着脸问道：“唐逸尘是什么时候动身回乡的？” “走了二十几天了吧，再有个把月应该就能抵达故土。泽哥怎么问起他来了？难道是徽音妹子在信里问的？” 陈勇见宋睿泽的脸色更臭了，不用他回答，已经知道答案了。果然，只有徽音妹子才能让他的情绪起伏这么大。 “刚才有兄弟传来消息，说是工部汤侍郎进了百井胡同。这个汤侍郎总是找你的麻烦，现在终于抓到了他的把柄。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就当是为他这段时间故意刁难你送的大礼了。”陈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养了个外室在百井胡同，就算闹开了，最多是添了一笔风流债，对他的仕途没什么影响。过几日工部尚书宴请宾客，他会携带家眷参加，到时候再送他一份更大的礼。”宋睿泽淡道，“温大人如今怎么样了？” “温大人明明修建水坝立了大功，回京后官职不仅没升，反而被同僚打压，这次更是给他派了最累最苦的活儿。明日温大人就要离京了。泽哥，温大人对你有知遇之恩，咱们是不是应该送一送他？”陈勇说道，“不过说实话，兄弟为你不值。咱们来京城这么久了，但凡你立了点功就会被别人抢去，到现在还只是工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吏，真是太欺负人了。”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还不如留在县城，好歹那里有兄弟，有事业。他们泽哥在那里也是说一不二，受人敬畏的角色。 “明日送他太招眼了，今天晚上就过去吧！”宋睿泽说道，“准备点钱帛。他两袖清风，官服都打补丁了。这次外派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让他带点钱帛出门。” “行，我现在就去准备。” 陈勇走后，宋睿泽从旁边的画筒里抽出一幅画，展开一看，赫然就是秦徽音曾经为他画的那幅素描。 “来人……” 一名手下推门进来：“泽哥，有什么吩咐？” “那个孟书申是不是中了探花？” “是。” “他有没有回乡？” “听说没有。他的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这次状元衣锦还乡，他请状元顺便把他的老母亲接到京城。” “明日你去找他一趟，让他……”宋睿泽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下午时，他派出去的手下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卷轴。 “老大，东西带回来了。” 宋睿泽立即放下手里的笔，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接过他递来的卷轴。 他慢慢地展开，直到展开整张卷轴。 那是一幅画，画中的女子美目盼兮，笑容如春风拂面。他仿佛看见她就站在面前，耳边甚至还出现了她甜甜的声音。 宋睿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自从离开县城，从路上开始便空落落的，就像是缺失了什么。 “你看着他画的？” “是。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画技出神入化，一气呵成，中间都没有停一下，也没有废过一张纸。”手下感叹。 “我知道他见过音音，猜想让他画出音音的画像不难。只不过，倒是没有想到他会画得这么像，而且听你的意思还画得很快，就像是……” 就像是早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甚至有可能偷偷画了无数遍，所以才会这么熟悉，甚至这么栩栩如生。 宋睿泽想着有另一个男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肖想着自己的妹妹，就像是家里的大白菜被猪惦记上了，心里非常不舒服。 “泽哥，有你的信。”另一个手下走进来。 宋睿泽接过信函，看见上面的字体就知道是秦徽音写的。他以为有了飞鸽传书后她不会再寄信，没想到还是写了。 鸽子带来的信函很简短，每次要把字写得很小，而且也不能写得太多。每日交流的确方便，却不能写得太详细。 “对了，还给你寄了东西。” “东西呢？” “东西太多了，我留在外面了。” 旁边的兄弟没好气地说道：“只要是秦姑娘寄来的东西，哪怕是抬也得抬进来。” 宋睿泽问了手下东西在哪儿，马上跟着他去签收。那是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有几身最新款的衣服和鞋子等物。 他从箱子里找出几张图纸，图纸上画的就是那些衣服鞋子以及配饰的搭配效果图，并说明‘别弄乱了，全搭配好了’。 两个手下挤眉弄眼。 “这真是兄妹？” 他们泽哥这种表现怎么更像是害了相思病？ “你们帮我把东西抬到房里去。” 手下们把东西抬到房里后，退出来后，把房门合上。 “你见过这位秦姑娘吗？” “我和你一样也是在老大入京的路上跟着他的，只不过比你早跟半个月，我经常听陈哥和周哥提起这位秦姑娘。” “我还是觉得咱们老大更像是怀春的小媳妇，不像是思念妹妹的兄长。” “我倒是听说过两人的关系有点特殊。老大和那位秦姑娘不是亲兄妹，而是继兄妹。不过老大那位后娘又改嫁了。新科状元知道吗？那新科状元就是秦姑娘的新继兄。老大的爹死后，她娘改嫁到了唐家，新科状元是秦姑娘的另一个兄长。” “殿试那日，老大正好骑马经过那条街，看见前三甲簪花游街，当时那新科状元和老大的眼神就怪怪的。” 原来有夺妹之仇啊！ 两人看着宋睿泽在房间里换衣服玩，只觉浑身冒冷汗。平日里多狠的一个角色，现在像个傻子似的。他们还没有见过那位秦姑娘，但是已经预想得到那位姑娘是个多厉害的人物。 第313章 成亲 唐绿芜多了个小尾巴。 小尾巴名叫商子默，就是当初她救下的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在医馆养了二十几天，外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剩四肢需要慢慢恢复，唐绿芜就把他带回美食城的后院照顾了。 自从商子默可以慢慢走动后，开始为唐绿芜打下手。唐绿芜本来想让他休息，但是他不肯，说自己不能白吃白喝。 李桃花站在柜台前，看着商子默接待客人，把客人说的一长串的菜单毫无遗漏地报给后厨。 她踢了唐大富一脚。 唐大富正在绞尽脑汁地打算盘，被李桃花这么一打扰，算到一半的账又乱了。 “媳妇，怎么了？”唐大富眼巴巴地凑过来贴贴。 李桃花推开那张脸，朝商子默的方向噜了噜嘴，说道：“这小子缠上咱们绿芜丫头了，你说要不要把他赶出去？” 唐大富看了一眼商子默，说道：“绿芜救了他，他知道报恩，说明性子还不错。他这么可怜，把他留着吧！” “完了。连你这个没脑子的都觉得他可怜，绿芜那丫头向来心软，就更加同情他了。”李桃花说道，“留着可以，但是此人来历不明，咱们要多长一个心眼，一定要盯紧他，不能让他给我们惹出祸事来。” 商子默长得柔媚，明明是个男子，皮肤比女子还要白嫩，那双眼睛长成了狐狸眼，勾人于无形。 可以说，哪怕是秦徽音也比不上他的美貌。 “娘，你别看着他了。”秦徽音走过来，把账单放在她的面前。“六号桌结账。” 李桃花收下账单，把笨手笨脚的唐大富推开，接替了他的工作。 秦徽音抬头，看见了长高了半个头的唐三妹，惊讶地迎过去：“你这小没良心的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们了？” 唐三妹害羞地说道：“今天我师傅生辰，我想订一桌火锅为她庆生。音姐姐，你可得给我打个折。” “我们家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从你们绣坊定做的，每次你都给我打折。你这么大方，音姐姐不能被你比下去了。今天这顿算姐姐的，以你娘家人的身份谢谢你师傅和你师姐们对你的照顾。” “那不行。我不能占这个便宜。” “我们是以你娘家人的身份来请客的，你拒绝我们的好意，就是不愿意我们当你的娘家人了？”李桃花装作生气地问。 “不是的。”唐三妹连忙摆手。“干娘，你也捉弄我。” “你叫我干娘，那就是把我当娘，把你音姐姐当姐姐，就这样说定了。”李桃花说道，“你们把你师傅的朋友都请过来好好热闹一下，今天三楼我们不对外开放，只接待你们。对了，再好好布置一下，给你师傅一个惊喜。” “布置这块交给我，我来安排。”秦徽音说道，“好了，你快回去准备吧！” 唐三妹抱了抱秦徽音，感动地说道：“谢谢干爹干娘、音姐姐。” 唐三妹走后，秦徽音对唐绿芜说了一声，把楼下的事情交给了她全权处理，她调动了二十个伙计上三楼去布置场地了。 唐绿芜作为秦徽音的左膀右臂，已经可以独挡一面。昨天秦徽音还带着唐绿芜去了军工厂，就是为了她忙不开的时候有人能搭把手。 如今他们已经有好几个店面，涉及的生意有好几种，唐绿芜早就脱胎换骨，变成了商界的又一个女强人。 夏如婉走进来，见到唐绿芜，问道：“音音呢？” “今天晚上绣坊的东家过生辰，她的爱徒是我们的义妹，我们要帮她撑场面，所以音音带着伙计们上楼布置场地了。” “我去找她。” 当夏如婉找到秦徽音的时候，她正在安排伙计们换上喜气点的饰品，还让他们去买一些鲜花来做装饰。 “你真是个大忙人。”夏如婉在她旁边坐下，“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聊几句。” “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夏东家可是比我还要忙的大忙人，现在突然跑来找我聊天，是不是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夏如婉接过伙计递来的点心，小小地咬了一口，满脸都是幸福的样子。“太好吃了，心情不好就得吃甜的。最重要的是你们这里的甜点独一份，在外面吃不着。” “你和那位荣二公子发展得怎么样了？” “我娘让我们订下婚期。” 秦徽音惊讶地回头，看着夏如婉：“这么快？” “我十六了，按照律令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夏如婉说道。 秦徽音叮嘱了伙计几句，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的神情：“瞧你不太乐意，难道是这位荣二公子有什么问题？” “与他无关。他的性子温和，为人善良，也非常尊重我。我们挺谈得来的。要是非要嫁人的话，他的确是我钟意的那种郎君。我娘很了解我，挑了这么一个让我拒绝不了的人。可是，我总觉得现在不想成亲，总觉得不想被束缚。” “荣二公子不是说就算你们成亲也不会束缚你，你仍然做你的生意，与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吗？” “可是，我成了亲，别人叫我都是荣夏氏，而不是夏东家了。”夏如婉吃着点心。“音音，我应该怎么办？” “荣二公子怎么想？他想成亲吗？” “他挺想成亲的。他今年十八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夏如婉说道，“若是他不想成亲，我倒没有这么烦心。” “姐妹，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种事情只能自己解决，别人帮不了你。”秦徽音说着，拍了拍夏如婉的肩膀，“你慢慢想，实在想不明白就去和荣二公子商量。你把你的想法告诉他，看他的意思是什么。咱们有时候得学会把难题推给别人。” 夏如婉哀怨地趴在桌子上。 “对了，我听说李家那个狗东西也要成亲了。”夏如婉说道。 “之前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心上人，莫不是商业联姻？”秦徽音好奇。 “还真被你说中了。他要联姻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荣家二房的嫡小姐。我之前见过，长得还挺漂亮的，就是泼辣。” 第314章 婚期 夏如婉从秦徽音这里离开后，越想越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难题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为什么要她一个人来烦心？ 她对车夫说道：“去荣宅。” 荣文暄在县城置办了一个小别院，没有夏家的大，但是非常雅致。最重要的是买下这个别院后，荣文暄把夏如婉请过去共同布置，那里的园林都是按夏如婉的想法打造的。院中有棵合欢树，也是两人亲手所种。 刚踏入别院，夏如婉看着这里的一切，心里就有种温暖满足的感觉。 其实荣文暄对她真的很好。 或许是因为从小便看见爹娘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让她对婚姻产生了恐惧，以至于一听说成亲就害怕。 夏如婉问了仆人，知道荣文暄在书房，便前往书房找他。 她站在窗前，看见荣文暄按着眉心，满脸愁容。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荣文暄。平日里他总是和善温柔，好像无忧无虑的样子，与他在一起很是开心。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会有烦恼，只是从来不把这些烦恼带给她。 “夏小姐……”荣文暄的随从荣晟端着茶水和点心站在她的身后。“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我……”夏如婉正要说话，却见荣文暄拉开门笑看着她。 夏如婉脸颊一烫，羞涩地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荣文暄笑道：“我正想着去找你，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忙生意，你这是送上门自投罗网。” 书惠噗嗤笑起来。 夏如婉瞪了书惠一眼，娇嗔地看着荣文暄：“油嘴滑舌。” “快进来。”荣文暄拉着她的手，把她带进房间。 书惠跟了进去。 虽说两家正在议亲，但是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亲，该有的男女大防还是得有的。 “你刚才在愁什么？”夏如婉问，“我能帮得上忙吗？要是我能帮上忙，你给我说，我们商量商量。” “也不是愁，而是在想怎么让你安心嫁我。”荣文暄捏了一颗蜜饯递到她的嘴边，“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做我的妻子？” “你……真的很想娶我吗？”夏如婉扭捏起来。 “当然。”荣文暄看着她。“婉儿，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纳妾，此生只有你一人。” 夏如婉动容。 她要赌吗？ 女子成亲是大事，一旦赌输，半生皆蹉跎。 这个男人值得她冒一次险吗？ “好，我答应你。”夏如婉说道，“不过，你真的甘心做上门女婿吗？” “为什么不呢？荣家不缺子嗣，用不着我来传宗接代。你没听外面的人说吗？我入赘夏家，就是继承了夏家的产业，占了大便宜。” “你有才学，只要你愿意，想要什么样的财富可以靠自己争取，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夏如婉说道，“文暄，既然你想娶我，那我们就成亲吧！” 荣文暄拉着她的手，温柔深情：“好。” 秦徽音听说夏如婉正在过六礼，一点儿也不惊讶。她从平日里夏如婉对荣文暄的描述就知道她对他上心了。 作为好姐妹，她当然要上门祝福一下。她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时，管家把她迎了进去。 夏夫人顶着孕肚在花园里赏花，旁边是那个身材强壮又不善言辞的小娇夫。小娇夫满眼里都是她，只要她稍微动作大点就会神情紧张。难怪李桃花说这个小男人对夏夫人是真爱，如果这样的感情能作假，那她怕是不会再相信男人嘴里说的深情。 夏夫人见到秦徽音，笑着走过来。 她皮肤红润，眼波里澄净，如热恋中的小女人。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只觉得她威严霸道，就像现代的女总裁，整个人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再看现在，说她是夏如婉的姐姐也有人相信。她整个人在发光，那是被爱滋润的光芒。 “你是为了婉儿即将成亲的事情来的吧？”夏夫人说道，“婚期是下个月，有点急，那丫头正烦着，你来了正好，可以帮她出出主意，安抚一下她的情绪。你也知道的，那丫头之前不愿意成亲，现在好不容易愿意了，心里还是很焦虑。你虽比她小，但是心性比她沉稳，你说的话比我说的话还要好使。” “夏姨放心，我陪她说说话，让她定定心。”秦徽音看着夏夫人的肚子，“有五个月了吧？” “是啊，五个月了。”夏夫人摸着肚子，眼里满是慈爱。 “婉儿成亲后还是住这里吗？我知道荣府有个宅子，一切都是按婉儿的喜好布置的。” “荣二公子是上门女婿，当然得住在夏园了。”夏夫人蹙眉，“难道他反悔了，不乐意了？” “没有，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秦徽音笑着说道，“荣二公子和婉儿什么也没说。” “你这丫头可不是随口说话的人。你这是担心我有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婉儿就不上心了吧？还是，你在担心这个孩子是男孩，婉儿就没有继承家产的资格了？你大可以不必忧心，我与霖郎说好了，夏家的产业是婉儿继承的。不过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也是我的孩子，不能太委屈了他。等我生了他，再好好经营生意，为他再安置一份产业。” “婉儿有能力，也是个大度的人，她不会独吞夏家的产业。作为女儿，她更在意自己的母亲还爱不爱自己。”秦徽音说完，行了一个礼，转身去夏如婉的院子里去了。 夏夫人看着秦徽音的身影说道：“婉儿何其有幸，可以遇见这样关心她的姐妹？” “她以后还会有个为她出头的兄弟。”旁边的贺霖说道，“夫人，腿酸了吧，回房给你揉揉。” 夏夫人看着旁边的男人，眼里满是幸福。 那场大火给她的身体留下了疤痕，但是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嫌弃过那些丑陋的疤痕，反而对她格外的怜惜。 以前她羡慕李桃花拿得起放得下，敢爱敢恨，所以找到了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唐大富。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只要自己不钻牛角尖，自己也是可以得到男人真心疼爱的人。 “霖郎，我想吃烤鸭了。” “我去买。” “不，我们出去吃吧，一起去烤鸭店吃。”夏夫人拉着贺霖的手，“我们要一起尝尽天下美食。” 第315章 准嫁 夏如婉看见秦徽音出现，连忙招手：“你来得正好，我正愁着呢，你就来了，真是我的大救星。” 秦徽音看着摆满房间的喜事用品，说道：“我看你这里准备得很充分，别说下个月，就算是这个月的婚期也能赶上。” “你觉得这两套喜服哪个更好看？”夏如婉把两种款式的喜服放在身前比划着，让秦徽音帮她做个选择。 秦徽音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套更华丽，整个人金光闪闪的，绚丽夺目。这套更轻盈更大方，你穿着可能更舒服。” “一辈子一次的事情，我不要舒服，我要绚丽夺目。”夏如婉选择了第一套喜服。“书惠，你派人给文暄传个话，就说我挑中了这套。” 书惠应是。 夏如婉拉着秦徽音挑选其他的东西。 “你们是招赘，反正也不用搬东西，嫁妆什么的不用准备了吧？”秦徽音问。 “我和文暄商量过了，他那个别院就做我们的婚房，所以婚礼在那里举行，到时候聘礼和嫁妆都送往别院里。” “不是招赘吗？男方还要送聘礼，女方还要准备嫁妆？” “文暄说按正常的婚宴进行着，不能因为他是入赘就不送聘礼，我还是得收聘礼，要不然那些家产最后也是给族里的兄弟分了，没有他的份。趁着他成亲，还能从荣家敲一笔，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想着也对，这钱不要白不要，那得要。” “一口一个文暄，这还没有成亲呢，脑子里只有他了，我要吃醋了啊！”秦徽音抱着夏如婉的胳膊撒娇。 “哎哟，这么爱我呢？这样吧，你也搬过来，以后咱们三个人好好过日子。”夏如婉勾着秦徽音的下巴，“这小模样长得真不错。我有了夫君，还差个夫人，你就把这个位置补上。” “呸，不要脸。”秦徽音嗔了她一句。 秦徽音与夏如婉在夏府待了一下午。婚事非常繁琐，许多事情都要她做决定。夏如婉平日里那么果断的人，偏巧在遇见自己的婚事时犹豫不决，反倒是需要她推她一把，让她快些做出决定。 “秦东家，门房那边的人过来汇报说有人找你。”书惠说道。 “我去看看。”秦徽音站起来，对夏如婉说道，“你这段时间应该要忙着筹备婚礼，我就不来打扰你了，你要是需要我做什么，只管派人来找我。” “你陪了我一下午，我还说和你吃晚饭呢！” “以后再说吧，店里的人找我，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秦徽音来到夏园门口，看见蒋清南身边的人迎了过来。那人先是行礼，接着说道：“秦东家，镖局那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我们押送的一批镖被土匪扣下了。这批镖非常重要，要是丢失了的话，后果非常严重。” “在路上说吧！”秦徽音说道，“蒋清南现在在哪儿？” 蒋清南正在宋睿泽的别院和其他镖头开会。 秦徽音出现时，蒋清南等人连忙起身迎接。蒋清南把位置让了出来，请秦徽音坐在了主位上。 “这批镖是什么东西？镖的主人是谁？” “那是盐商王老板给他老丈人送的生辰礼。总共有十五个箱子，箱子里都是些贵重的礼物，价值三万。这次经过潼南山，山里的土匪不仅抢了这批货物，还绑了我们的镖头，发出话来，如果我们想赎人的话，一千两一个人头。” “之前走过那条路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在走南闯北方面，有个人非常有经验，我去找他打听一下。你们继续与土匪那边接触，先安抚住他们，再慢慢谈条件。” 荣宅。荣靖博刚回别院，门房的人说家里来了客人。他把披风解下，来到书房，却见秦徽音站在书房外的廊下。 “原来贵客是秦东家。”荣靖博笑道，“等久了吧？” “荣会长，我有急事请教，你现在方便吗？” “进来说吧！” 荣靖博的随从倒来茶水。 秦徽音说出目前的困境。 “潼南山上的土匪……之前没有听说过，想必是新起的草莽。这样吧，我派人去打听一下。” “如果连荣会长都没有听说过，看来还真是我们运气不佳，遇见趁火打劫的新恶徒了。”秦徽音说道。 “对方既然想要银子，就不会这么快撕破脸，他们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考虑。等明日，你再来找我，或许就知道情况了。” “多谢荣会长。那我就先失陪了。” “这么晚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了，告辞。”秦徽音从荣宅离开。 刚从书房离开，经过院子时，只见几个仆人正在挖最中间的那棵树苗。她停下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几个仆人不认识秦徽音。不过能在府里自由走动的，肯定是重要的客人。 “回贵客的话，我们三小姐让我们把这棵树刨了。” “你们三小姐？”秦徽音淡道，“这棵树是合欢树，应该是你们二少爷与未婚妻共同种下的。你们要刨了它，有没有问过你们二少爷？” 秦徽音之所以记得这么一棵树，当然是因为夏如婉在她的耳边说了一遍又一遍，她想不关注都不行。 “这……”仆人们面面相觑，颇为为难。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我不是说了这棵树很碍眼吗？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留你们有什么用？” 一个打扮得艳丽明媚的少女走出来。她一身叮叮当当的配佩，走起路来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整个人张扬无比。 秦徽音看向面前的少女，说道：“荣三小姐，这里即将是你二哥的婚房，这里的布置都是按照新婚小夫妻的喜好布置的。你就算要动用这里的东西，是不是也应该向荣二少爷打声招呼？” 若是别的事情，她也不会多管闲事。可是，这棵树对夏如婉意义重大。她可以想象要是在新婚之夜没有看见这棵树，她的心里会有多失落。只怕原本的幸福值都要大打折扣。 第316章 争执 荣明锦杏眸微冷，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秦徽音，语气轻慢：“你又是何人？我动我二哥的东西，我二哥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多管闲事？” “这棵树是我的好姐妹与你二哥共同栽种而成，意义重大。如今新妇快要过门，你们却要刨了这棵树，难道这是贵府故意想给新妇难堪？”秦徽音淡道，“贵府的二公子何在，把他请出来，我要问问他。” 荣杰大步走过来，先是向秦徽音行礼，再对荣明锦说道：“三小姐，大公子说这里是二公子的宅院，就算是他也是客人，三小姐要是乱动这里的东西，便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再也不许踏入此地半步。” 荣明锦红了眼眶，气愤地拂袖离开。 那几个干活的仆人见状，连忙把刨出来的土填上。 秦徽音淡道：“等一下。” 那几个仆人忐忑不安地看向秦徽音，问道：“不知贵客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二公子何在？我在这里等着，这土我要亲眼看见他自己填上。若是填不上，今日之事我便找夏姐姐说一说。” 荣杰说道：“姑娘别恼。三小姐被宠坏了，性子泼辣，没有规矩。要不姑娘还是回去与我家主人吃个便饭，顺便等二公子回来？” “如此，叨扰了。”秦徽音淡笑。 今日她非要见到那位荣二公子，问一问他，看他是什么态度。 之前她想着姐妹的未婚夫，还是避避嫌，莫要与对方有什么来往。今日一看，替闺蜜把把关还是有必要的。 秦徽音与荣靖博吃了晚饭。 荣靖博看似严肃，其实非常畅谈，一顿饭吃下来完全没有冷场。 “二公子回来了。”荣杰压低声音汇报。 “让他过来。”荣靖博示意。 没多久，荣文暄大步走进来，先是向荣靖博行礼，再对秦徽音作揖。 “荣二公子，你这是在外面吃了酒？”秦徽音闻着了酒气。 荣文暄说道：“见笑了。今日有好友组局请客，多吃了几杯。秦东家，之前咱们远远见过，没说过话，不过却听婉儿经常提起你。” “婉儿也经常提起荣二公子，话里全是对荣二公子的赞美之意，其中提起最多的就是你们一起种下的那棵树。” “那棵树也是在下珍爱之物。” “可是今日有人要刨了那棵树。”秦徽音说道，“如果不是我及时阻止，那棵树此时已经是一棵死物。” 荣文暄蹙眉，看向荣靖博。 荣靖博淡道：“看我作甚？三妹今日心情不好，脾气上来了，找那棵树的麻烦。不过我已经训斥了她，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荣文暄拱了拱手：“多谢姑娘及时阻止。三妹任性，被家里人宠坏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叮嘱她，不让她再胡闹。” “我今日特意在这里等着荣二公子，就是想问问荣二公子是否真心求娶夏姐姐。”秦徽音看着荣文暄，“若是有半点勉强，还请提前说清楚，趁现在还能反悔，莫要耽搁了人家姑娘。” “我当然是真心求娶。不，是我入赘。”荣文暄说道，“这门婚事不会有任何变动。婉儿赤城，我甚悦之。” 砰！从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秦徽音看了门外一眼。 荣杰走回来，说道：“是一只猫跑过去了。” 秦徽音起身，向荣家两位公子告辞，离开荣宅。 走到门口时，看了一眼廊下方向，见到那里洒落着破碎的碗。 “对了，请二公子送我出去吧，顺便把那棵树重新填一下。今日仆人要动，我没让。那棵树是你与夏姐姐一起栽种的，也是你二人填上的。如果让仆人动了，那就差了点意思。” 荣文暄立马出来，把秦徽音客客气气地送出去了。 经过院子时，他用铲子把土重新填好。 送走了秦徽音，荣文暄轻吐一口气。他嘟囔道：“这位秦东家小小年纪，好大的气场，跟我哥差不多了。” 他转身，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荣明锦。 荣明锦红着眼眶，气愤委屈地看着他。 荣文暄垂下眸子，从旁边走过去。 “二哥……”荣明锦拉住他的手。 荣文暄连忙甩开她：“你做什么？” “二哥……”荣明锦抱住荣文暄。“你不要娶她好不好？我们离开荣家，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三妹，快放手，不要再胡闹了。”荣文暄连忙挣脱荣明锦的纠缠。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你不可以喜欢她。”荣明锦哭道，“二哥，从小我们最亲了，我不要你娶别人。” 荣靖博冷冷地看着两人。 “大大哥……”荣文暄推了推荣明锦，脸上满是紧张。 “在你们离开荣家之前，我会让人把你们乱棍打死，免得辱没了荣家的名声。”荣靖博冷笑，“不要逼我亲手沾上至亲的血。” 荣明锦畏惧地抖了抖。 “三小姐即将嫁入李府，马上把她送回老宅等着嫁人。”荣靖博淡道，“二弟，之前的事情就当你糊涂，之后再做出荒唐事，必不会轻饶了你。” “大哥放心，我不会再犯糊涂。”荣文暄说道。 荣明锦不甘地看着荣文暄。 秦徽音离开荣宅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想着宋睿泽的情报网，便去找了负责情报的瘦猴，让他派人盯着荣家好好查查。 至于今日之事，她想着还是不要告诉夏如婉了。如果查出荣家没事，说明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娇小姐故意拿一棵树出气。这种事情称不上什么大事，没必要给她添堵。 秦徽音回到后院，又见到了鸽子，立马把鸽子抓起来投喂，再把信函取下。 “今年生辰，饿了一日，甚是想念音音那年的蛋糕……” 秦徽音心疼得不行。 她没有忘记他的生辰，早早把礼物备下了。只不过，再好的生辰礼物也不如陪伴。他居然饿了一日，可想他在京城有多不易。 ——音音，可曾忘了我？ “娘……”秦徽音小跑着去了前院。“娘……” 李桃花正在拨弄算盘，一边算账一边回应她：“怎么了？” “这次大哥回来，咱们跟着他去京城吧！”秦徽音说道。 第317章 猫腻 李桃花抬眸，笑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急了？” 秦徽音甜笑：“正好和大哥一起进京嘛，互相有个照应。” “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唐绿芜走过来，把客人新点的菜单放在李桃花面前，继续说道，“你说大哥刚入仕，重心都在公事上，我们这个时候过去会让他分心，还是应该让大哥先干上两年，我们这里再慢慢把生意转到京城。” “是不是又收到宋家那小子的书信了？”李桃花算好账，写下一个数字，继续算下一张单子。“他这次又说了什么？” “我哥没说什么。”秦徽音说道，“这不是听说京城繁荣富贵，想着在那里做生意肯定能挣更多的银子嘛！” 商子默走过来，把快餐区的新品三明治掰成两半，递一半给唐绿芜：“林厨给的，让我尝尝新品的味道怎么样。” 唐绿芜说道：“那你吃。” “一人一半。”商子默执意要给唐绿芜。 唐绿芜接了过来。 她看了看秦徽音和李桃花，有些不好意思吃独食。 “他给你的，你快吃啊！”秦徽音说道，“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多照顾一下他。” 商子默身世可怜，长得又太瘦了，店里的伙计对他格外的照顾，连大厨们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给他试吃。 说是试吃，其实就是投喂，想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格外的受人待见，更别说这个好看的人还有那么可怜的身世，那不得让全店上上下下的人都好好地疼他？ “好吃吗？”唐绿芜问商子默。 商子默连连点头。 第二日，秦徽音再次踏入荣宅。 这次前往荣宅，正好看见一辆马车从荣宅出来。 “那是三小姐回老宅了。”管家见秦徽音看着那辆马车，向她解释道，“三小姐的婚事也定下来了，该好好准备出嫁事宜。” 秦徽音再次进入荣靖博的书房。 荣靖博说道：“我派人打听过了，那土匪头目是逃出去的死刑犯，武功极高。他召集了一群亡命之徒，最近犯了不少命案。” “如果我们报官，官府那边会受理吗？” “除非朝廷派出剿匪军队，否则一般官府的那点衙差只能送上门给人家添人头。我的意思是破财免灾。” “一个人头一千两银子，他们的手里有我们的十五个镖头，那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另外，那些货还带不走。” 这不仅仅是破财了，简直就是倾家荡产了。 如果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当然会花钱买人命。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受制于这些土匪。人要救，钱财也不能丢。 “多谢荣会长，我会考虑的。”秦徽音起身告辞。 “那些土匪杀人如麻，不是一点小钱就能满足的。我荣家也算有点人脉，要是我们荣家出面，或许能与对方谈判一下。” “秦东家，你的随从在门口找你。”荣杰说道。 “我知道了。”秦徽音再次向荣靖博道了谢，离开了荣宅。 宋一走过来，对秦徽音说道：“蒋清南总管事带着人去潼南山了，让我给东家说一声，让你不要忧心。” “他想做什么？”秦徽音蹙眉，“对方是杀人如麻的死囚，召集了一群亡命之徒，那些人个个都不怕死的。” “在事情发生之后，蒋总管事就飞鸽传书给宋爷，刚才应该是收到了宋爷的回信，所以才赶过去的。”宋一说道。 秦徽音还是不放心，只有写信给宋睿泽，问他那边是不是给蒋清南出了什么主意。 “蒋清南总共带了多少人过去？” 宋一说道：“七十多个人吧！” “我们的军工厂正好做好了一批盔甲和一批武器……”秦徽音说道，“宋一，你带着宋二宋三宋四护送这批武器追上他们。” “宋四要留下来保护你。宋爷说了，你的身边不能离人。我带着宋二宋三送兵器过去。” 宋一是秦徽音的影子，随时跟在她的身后，当然也知道那批武器有多么厉害。如果宋爷的意思是硬拼，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用上最好的武器，穿上最结实的盔甲，吃上最方便好吃的食物，直接杀那些土匪一个措手不及。 秦徽音亲自去军工厂清点东西，让宋一宋二宋三点了一批镖头护送东西出城。 荣靖博闻讯赶来，见厂里的东西被清空了，蹙眉说道：“这批货是要送往边境的。” “荣会长，你说官府那些普通的衙差无用，对付不了土匪。如今我哥的人为了救同伴，为了为民除害，明明不是官府的人，现在却要冒着生命危险干官府的事情。此时此刻，他们也是英勇的战士，这批货让他们先用是理所应当的。” “秦东家说的是。可是，这样太危险了。” “是啊，太危险了。不过，这么危险的事情总需要有人来做的。”秦徽音说道，“这样的恶人多活一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无辜惨死。” “荣家愿意出一份力。这样吧，我马上派人跟上去，但凡能帮忙，我们的人也会全力相助。”荣靖博说道。 “多谢荣会长。” 她当然不会拒绝。 蒋清南带走的七十人应该就是宋睿泽留在这里的精英了。他们要对付的是亡命之徒，那样的人玩的是命，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这边安排好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了。 秦徽音终究是个弱女子，不懂打打杀杀的事情。如今遇见这种事情，除了等男人们处理，她也只能在后勤方面下功夫。 别人穿越要么有权要么有金手指，她只有一贫如洗的农家小院，以及几个病病歪歪的npc家人。这穿越之神也不知道给她弄点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这样的话也不会如此被动。瞧，她一点儿女主光环都没有。以前是个炮灰，现在是个平凡的路人甲乙丙丁。 “东家，鸽子又来了。”伙计抱着鸽子出现。 “我看看。”秦徽音迫不及待地接过鸽子。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别担心。镖局之事我已经知晓，也已经想好了破解之法。你安心等着他们安好无损地归来。” 第318章 安心 宋睿泽拥有让她安心的力量，见了他的回信，她心里的大石头彻底地放下了。 另一边，她让瘦猴调查的事情也有了结果。 “荣家二爷二夫人常年在外打理生意，荣家三小姐是在老宅长大的。虽是三小姐，但是因为荣二夫人不受老夫人待见，以至于她这个三小姐的身份有些尴尬，上面不重视，下面的仆人就对她格外的疏忽。荣二少爷从小就是温和的性子，对弟弟妹妹非常的疼爱，别说荣三小姐是嫡女，就算是下面的庶妹庶弟他也特别的照顾。荣三小姐从小就是荣二少爷的尾巴，兄妹两人关系极好。” 秦徽音听着瘦猴打听到的消息，嘟囔道：“难道是我多心了？” 一个不在爹娘身边长大的小姑娘与疼爱自己的兄长感情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今兄长要成亲了，她或许会觉得有点失落，所以才会如此失礼。 要是这样的话，这门亲事你情我愿，作为好姐妹只能祝福，可不能坏了人家的姻缘。 秦徽音又去零食铺走了一趟，巡查了一下铺上的生意。 那个陈寒松口才好，脑子灵活，伙计们对他赞不绝口，连刚回来的王管事都建议提拔他。 “东家，舍妹与江兄即将成婚，还请东家能够赏脸来喝杯喜酒。”陈寒松笑着说道。 “江大哥的喜酒我肯定会喝的。”秦徽音说道，“什么时候办喜宴，我把时间空出来。” “十日后。” “行。”秦徽音点头。 十日后，秦徽音带着家人前往江启斌置办的宅子里参加喜宴。 江启斌本是贫寒出身，如今飞黄腾达，又娶上了娇妻，所以把全村的人都请来喝喜酒了。 整场喜宴非常盛大，称得上风光大办几个字。全场的宴宾对江启斌赞不绝口，江启斌的老娘满脸骄傲的神色，与有荣焉。 “一拜天地……”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李桃花在旁边说道：“新娘子身上的喜服上绣了不少金线，我估计这么一身下来怕是花了千两银子。” 唐绿芜惊讶：“这么多？” “你们还没有见过新娘子的凤冠呢，沉甸甸的纯金打造，上面还有非常大颗的珍珠。”旁边的妇人夸张地说道。 江启斌今日精神抖擞，喜气洋洋。初见他时，他瘦骨伶仃，长得又矮小。这才三年多的时间，不仅拔高了不少，身体也壮实了。他长得清俊，再加上这样一打扮，更添了几分俊俏。 “闺女，江启斌只是跟着你哥的手下都这么有钱，你哥得多有钱啊？”李桃花神神秘秘地说道，“那小子真是深藏不露。” 秦徽音偷笑。 她哥当然有钱了。 她这里还帮他存下了不少老婆本呢！ “夫妻对拜……” 江启斌牵着红绸子转身，与墨兰面对面，正要拜下去，突然出现一道不合时宜的喊声：“等一下。” 蒋清南骑着马冲进来。 “这人谁呀？怎么骑着马冲喜宴？” “对啊，这也太无礼了。” 蒋清南一身血污，身上还有不少伤痕。 江启斌见他这样，大惊道：“清南，你受伤了？快下来，我马上给你请大夫。” “我的伤无碍，只是匆匆赶回来有点着急。”蒋清南从马背上下来，目光狠厉地看向旁边的墨兰。“兄弟，你信不信我？” “废话！我们虽不是亲兄弟，但是比亲兄弟还亲。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成亲没等你，你生气了？这没办法啊，之前不是定下了婚期，谁知道你突然出远门了？不过还好，你回来了，也算是没有留下遗憾。”江启斌拍了拍蒋清南的胳膊笑道。 “如果你信我，那就不能娶这个女人。”蒋清南严肃地看着他。 墨兰盖着盖头，委屈地说道：“蒋大哥，你这是何意啊？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蒋清南摸了摸脑袋，为难地说道：“兄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我在拜堂呢，要不等会儿再说？” 蒋清南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人。 此时，蒋清南带来的人跟进来了。 显然，蒋清南跑得太快，其他人没跟上。现在他们终于追上了。 秦徽音开口：“清南哥，你向来沉稳，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你不会如此着急。现在的问题是启斌哥要暂停婚宴是吗？” “是。” “好，我相信你。”秦徽音看向江启斌，“启斌哥，先暂停婚礼吧！” 江启斌看向墨兰：“对不起啊，墨兰，我们先暂停一下，等会儿我再补偿你。” “我……我知道了。”墨兰委屈，“我会等你的。” “各位，你们先吃先喝，今日我们临时有急事，婚礼就暂停了。”江启斌说道，“抱歉，先失陪了。” “要不，我们去陪新娘子说说话，免得她胡思乱想？”李桃花问。 “不用了娘，你和他们一起吃饭吧，别饿着自己。新娘子那边别去，我相信这次变故就是与她有关，只怕婚礼不会举行了。” 如果与新娘子无关，蒋清南不会如此匆匆赶回来，更不会打断他们的婚礼，只怕那个新娘子有什么问题。 书房里，江启斌听完蒋清南的话，拍桌而起：“那个陈寒松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这样算计我们。墨兰与他失散多年，哪知道她这个兄长已经变成了财狼虎豹？此事我会和墨兰说，让她知道陈寒松是什么样的人，让她知道这个兄长的真面目。” “说不定这个陈寒松根本就不是她失散多年的兄长。墨兰还是太单纯了，随便哄一哄就信以为真。”陈寒松心疼地说道。 蒋清南看着江启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刚才他说剿灭土匪之后，从土匪头目那里知道把镖局行踪告诉他们的是陈寒松。陈寒松与那死囚犯认识，他们曾经一起合作打家劫舍，犯下了不少案子。陈寒松是智囊，那死囚犯是出手的。后来官府出了捕头追缉，被抓的只有那死囚犯，陈寒松逃脱了。 “墨兰与那个陈寒松当然不是兄妹，而是相好。”蒋清南戳破江启斌脑子里的最后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