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红衣人》 第一章 谁识少年手中剑 “你是来杀我的?” “嗯,我的剑渴了,它想饮你的血。” 兴财客栈内,着青衫的精瘦汉子已然认出了现在他面前这个红衣青年是谁,因为恐惧而快速分泌的汗液浸湿了他的布衣。 “为什么是我,我,我跟你拼了。”话未说完汉子便抄起桌上的朴刀向青年攻去,急躁,恐慌。 红衣青年轻松地闪开了带着风声直取他脖项而来的朴刀,一脚踹在了汉子腰间。“你先说遗言吧,遗书我来写。”青年已取下了头上满是豁口的遮住他半张脸的斗笠,露出清秀的面容。 “俺说你大爷,鳖孙,爷爷宰了嫩!”人都是因为无能为力所以才害怕,因为无能所以才愤怒,显然,汉子愤怒了,方言都蹦了出来。 汉子从地上弹起,没有多余的招式,微躬着身子如伏虎般攻向青年的下三路。 青年抽出腰间别着的剑,手臂微微一曲,别过汉子的刀,顺势划过汉子的小臂带出一条血线。 汉子吃痛,险些拿不稳手中的刀,这时这刻他明白了再拼也拼不过,他想跑,想逃。 “喝!”汉子将手中刀扔向青年,踉跄着往门外跑去。“罢了,也不和你浪费时间了,我也有些渴了。”青年纵身一跃,红衣在空中化作红影,长剑因为速度太快变成了一条线。 黑线掠过汉子的后颈,汉子倒下了,眼睁着,满是不甘。青年缓缓踱步上前,撩起衣摆蹲下身子为汉子合上了双眼。“下辈子,做个好人吧。”说完起身走向柜台前,微笑着对躲在柜台下的掌柜说道,“掌柜的,借下纸笔。” 掌柜也是见过不少江湖斗殴的,但杀人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见,强装镇定“少侠随意,少侠随意。”不知那张胖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有多丑,挂着的几行汗出卖了他内心的害怕。 青年保持微笑尽力使自己看起来友善,人畜无害,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对掌柜的也是对缩在角落的一群普通客人说道:“掌柜别怕啊,我只是个杀手,来杀个坏人而已,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好人的。”在场谁又敢打包票自己是个好人呢? 话毕也停下了笔,又走到了那汉子的身旁,将纸放下,从汉子腰间摸索了一会,找出一堆碎银。青年将碎银放在了柜台上,戴上斗笠遮住了自己清秀的脸庞,出门跨上了一匹懒洋洋不耐烦的黄鬃马。 “大黄走了走了,你急啥啊。各位抱歉啊,打扰大家了不好意思。掌柜的,那些银子就当是对店里的赔偿,我也没带钱,赎罪赎罪,驾。”大黄打了个响鼻,并没有动。“……”众人无语。“咳咳,给个面子,大黄,回去给你放假。”青年尴尬的小声对大黄说道,大黄扬蹄,很快原地只留扬起的黄沙…… 胖掌柜招呼店小二整理打碎的桌椅碗碟,看见凑在尸身那的人群,其中有人照着青年留下来的纸上文字念道“我叫赵斗勇,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在赵牛村横行霸道,因为先奸后杀了村长女儿牛小花,顺手杀了村长一家,逃到银安县过下日子,我今天死有余辜,我今日之死对诸位造成的影响望见谅海涵。”有识货之人恍然大悟:“这诙谐的文风,这红衣破斗笠的打扮,这个性的老黄马,这青年莫非是江湖中流传的红衣杀手秦快!” “阿嚏,谁又在骂我,想骂我的人应该都在黄泉路上散步呢,没道理啊。”秦快揉了揉流出鼻水的鼻子,顺手抹在了老黄的脖子上。老黄察觉到,不满的甩着马尾。“嘿嘿,谁叫你让我当着这么多人出丑的,没事啦,一会去给你刷下身子。” 客栈里有不认识秦快的人问道:“这秦快这么年轻这么有名气啊?”之前道破秦快身份的人答道:“名气都是杀出来的啊,此人算是杀手界的异类了,别的杀手都低调的刺杀毒杀,只有他穿着一身红衣骑着一匹老马招摇过市。”众人又好奇的问道“那他这留字的习惯呢?”“问得好,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了,秦快没加入任何如血衣楼奇人坊之类的杀手组织,独来独往,只杀奸人恶人,杀人后会用该人的名义写下遗书交代罪行。”“嗑,呸,还有呢。”好嘛,磕上瓜子了,明白人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吃瓜群众。有人递上茶水“咳,还有就是他的成名之战,杀了柳水县的县令和县辅还逃了出去,到场的捕快看见他纸上写的,从县令床下找出几大箱金元宝,还有县令卧室里密室藏着的几个女娃,那几个女娃惨啊,衣不蔽体,身上全是鞭痕拳印,捕快们都愤怒了,将县令的尸首曝晒在菜市场,联名向城里通报了县令和县辅的罪行,城里的大人也恼了啊,一面默许了捕快们曝尸的行为,一面也对这种刺杀官员的行为进行了通缉,尤其是那些不太干净的,嘿,这年头有几个干净的官啊。” “说什么呢!再说把你们都抓起来,聚众闹事,非议朝廷命官,砍头不够够你们牢房吃一阵了。”衣着蓝马甲胸口绣着捕的银安捕快们来了,说话的就是林捕头。人群马上散开,只剩明白人留在原地:“别介呀,林捕头,我就是给大家普及下知识,没有的事都。”林捕头摇摇头,说道:“老张啊,这次就算了,给我姑父一个面子,下次怎么也要弄你去坐几天。今天的亏到的是我,遇到姓王的,就没这么简单了。说说吧,怎么回事,凶手呢?”老张又将秦快的事说了一遍,林捕头皱着眉头“倒是少年游侠,不过这种目无法纪的人还是要抓,他往哪边去了?”老张指了个相反的方向。林捕头留下几个捕快处理现场,带头追了过去。“明明是少年游侠,偏偏自称杀手,唉,这孩子,有故事哟。”老张摇了摇头,长叹着迈步回家。 “阿嚏,我感冒了?” 第二章 秦家村 “阿娘,咱啥时候再进城啊,我想吃糖娃娃,买俩,再买一个给阿兰,上次我给她糖娃娃吃,她可高兴了。”小男孩呼哧呼哧地溜着鼻水揪着妇人的布裙,显然是一对乡下母子。 妇人停下揉搓手中的衣物,擦了下汗珠,摸着小男孩的头:“阿快,等你阿爹回来,娘就去帮你问问,这马上收成了要进趟城,换点布料和油盐的,快了快了,阿快别心急。”妇人溺爱地看着男孩,男孩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我要去告诉阿兰,阿娘,我去找阿兰了。”“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吃饭,回来完了你阿爹要揍你。”男孩转身吐吐舌头“有阿娘,我才不怕阿爹呢!”“你这孩子。” 男孩看见蹲在田边的小女孩,高兴地跑了过去“阿兰,我要告诉你的天大的好消息!”一边手上还比划着天大的动作。“噗嗤,阿快哥哥,什么好消息,你快告诉小兰吧。”小女孩听见男孩的声音,转过头又被男孩滑稽的动作逗笑了。 “马上我又要进城了,到时候给你带糖娃娃回来吃。”男孩微微扬着头,看见女孩水汪汪崇拜的眼神得意极了。两个孩子就这样在田边聊着天,男孩不时高声说着从父亲姐姐那听来的知识,听见女孩的笑声便得意极了,又手舞足蹈的做着搞怪的动作,田间欢声笑语一片。 “略略略,阿怪不知羞,就和女孩玩。”一群小男孩路过这里,看见两人便出言嘲讽。阿怪脸色涨红没有说话,阿兰站了出来:“是阿快哥哥,不是阿怪,你们才怪呢,你们才不知羞呢,阿快哥哥我们走。”说完就要拉着阿快离开。 男孩中领头的明显年纪大一点的站出来说道:“阿快,你不过来以后我们就不带你玩了,和小女孩一起玩,真丢人,哼。”转身欲要带男孩们离开。“等等我。”涨红脸的阿快挣脱了阿兰的手,往男孩群追去。“哇!”被抛弃的阿兰大哭了起来,听见阿兰哭声的阿快咬了咬牙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当带着一身泥印脏兮兮的阿快回到家时,天色已是暗黄,阿怪的父亲和姐姐早几刻先到了家里。阿怪的父亲叫秦勇,是一个面相看着就老实少言的普通乡下汉子,裤腿半卷着,脚下踩着磨烂的草鞋,因为一天劳作而潮红的面孔,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阿爹阿姐,我回来了,阿姐今天在学堂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啊,先生都教了些啥啊?”阿怪是有些怕他这个老实的父亲的,却是上前黏着姐姐,拉着姐姐的衣摆问道。姐姐秦巧大秦快六岁年方十二,在邻村的学堂读书识字,按秦村的习俗,明年开年就要开始张罗婚事了。不过秦巧不像一般乡下女子,她很喜欢读书,对先生偶尔闲暇之时讲的江湖趣谈更是好奇,秦勇和妻子李芸也是罕见的不存在重男轻女的乡下夫妇。 李芸将最后一碟菜端上了家里那张灰朴朴的土桌,解下身上的围裙:“你姐弟两别聊了,快去盛饭。”“我去盛。”秦快嘻嘻一笑,小跑着去拿碗。 饭桌上,李芸边给秦勇夹菜边问道:“孩他爹,眼看就快要收成了,家里的油盐用完了,什么时候再去城里跑一趟?”秦快听着眼神一亮,秦勇咽下口中食物“我琢磨着也就这几天吧,到时候还要去城里看望下二伯,这瞅着天气马上要冷起来了,二伯腿不好,他家里人还……”“行了,别说了,孩子们还在这呢,吃饭。”李芸用眼神制止着秦勇。 “姐姐,我来帮你。”饭后,秦巧将剩菜和剩饭赶了起来,装进小食盒里,准备当作明天的午饭,秦快知道姐姐中午都是在学堂吃前一天留下的饭菜。每天鸡还未鸣,父亲便起床带着更早起来的姐姐送往邻村,到了申时又去接她回家。秦快收拾着碗碟,笑嘻嘻的对姐姐说道:“姐姐,我也想去学堂玩,能不能明天带上我啊?”秦巧摸了摸弟弟的头,食指弯曲连接拇指,敲了下秦快的头“你呀,就知道玩,学堂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玩的,况且这么远的路,到时候姐姐照顾不了你。”秦快吃痛,闪到一旁“哇姐姐你欺负我。”两姐弟闹做一团。 入夜,李芸突然惊醒,额头满是汗水,连忙推醒身旁的秦勇:“孩他爹,快醒醒。”秦勇半睁着眼,看到妻子恐慌的样子瞬间精神了:“芸芸,咋了?做噩梦了?”“我梦见咱家房子被火烧了,巧儿被人掳走了,快儿被人被人……”说着说着李芸痛哭了起来,“梦里都是假的,睡吧睡吧。”秦勇把妻子揽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不一会儿,李芸哭累了也是睡着了。 “二婶早,三叔早。”一大早秦快就急匆匆的出了门,和擦身而过的妇女,扛着锄头的中年汉子打过招呼便继续小跑着。“完了完了,我怎么把阿兰忘了,昨天那样对她,她肯定生气了。”秦快心里这样想着,很快到了阿兰的家门口,便喊到:“秦姨,阿兰在家吗?”门内出来一个着淡兰布裙的妇人,是阿兰的母亲秦芳,应道:“兰儿在屋里呢,我给你叫出来。”“谢谢秦姨。” 很快秦兰出来了,小嘴翘得老高,秦快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两人无语就僵在了门口。秦芳一下就看出来了,两个孩子闹矛盾了,轻轻推了推秦兰:“行了,你们出去玩吧,姨还要给你叔把衣裳缝补下呢,阿怪你可不能欺负妹妹。”说完给秦快递了个眼神。“好的姨,再见姨。”说完秦快拉着秦兰的手小跑离开了。 来到昨天那个田边,秦快心里踌躇了下,还是开口道:“阿兰,对不起,昨天都是我不对。”阿兰偏过头不理秦快,“你别生气了嘛,我这不是来给你道歉了吗?你看你的嘴翘这么高都能晾衣服了。”小女孩脸色一红,“你才能晾衣服呢!哼!”见女孩终于说话了,秦快紧接着说道:“昨天是我脸皮太薄了,一时乱了方寸做得不对,这次你就原谅我吧,下次不会了,你不原谅我我就去村里大叫十声我是小狗。”“你才不是小狗呢。”“那我是啥?”“你是阿快哥哥。”男孩女孩又嬉笑打闹着重归于好了。 第三章 宫里的人和江湖人 “你是谁?”村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穿着黑色绸缎衣服,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村民围着他将孩子护在身后,因为他背着剑。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孩子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藏在黑纱下的面容看不清楚,只能知道他有很高的鼻梁,黑纱下的鹰钩鼻高高撑起。所有成年人都紧张地看着他,所有孩子都好奇的看着他,他开口了,声音很尖很细像是被人捏着嗓子一样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咱家今个来,只是想问问,最近村里有没有生人奇怪的人来。” 手里拿着镰刀的秦大壮应道:“咱村就你一个生人,也就你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有啥顽疾,裹得个严严实实的……。” “大壮,好生说话。”五十六岁的村长秦明生拉着大壮的手臂将他扯了回来,拱手对黑衣人说道:“这位官人,老朽保证近日村里没有来过其他人,倘若有的话怎么敢欺瞒大人。” “你这老丈还是颇有见识嘛,改日咱家还会来的,希望下次能有让咱家愉快的消息,呵。”黑衣人说完冷笑一声。几道黑影掠过,同样是几个黑衣人,不过都是黑巾蒙面。都跪拜在黑纱黑衣人身后,其中一人附耳对他说道:“大人,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我们这么暴露,要不要把他们……”大人回头戏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声“走”,便从原地弹起,带着一群黑衣人消失不见了。 “村长,这群人什么来历啊,咱们是不是该报官啊?”秦大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开口问道,却不想吃了村长一个爆栗,对大壮也是对村民们说道“你知道个屁,报官有什么用,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宫里面的。” “啊?您怎么看出来的啊?”大壮蒙了。 “我年轻的时候在城里见过宫里的大人物来城里,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还有这阵势,我老是老,可是还不蠢。今天大家都散了吧,下次他们还要来,大家都客气点。咳咳。”年迈的村长佝偻着背转身离开。 “嘎!嘎!”秦村老树枝头上不知何时落满了乌鸦,冷清的月色笼罩着村落,空气变得肃杀,晚归的汉子也不由裹紧了身上的薄衣。 李芸放下了手里编织的布鞋,熄灭油灯,进了秦快和秦巧的屋子。看见意料之中的四脚朝天,被子掉在地上的秦快,摇摇头温柔的将被子捡起给秦快盖上。又看了看不远处床上安静躺着的秦巧,随后回到房间在丈夫身边躺了下来。劳累了一天的秦勇扯着鼾,李芸听着,笑着,很快鼻息也匀速了起来。 田鸡在田里叫得愈加急促了,虫鸣声嗡嗡响且快,谁家的狗子又兴奋地叫唤几声,午夜的秦村像往常一样不安静,不一样的只有那一道道飞驰而过,擦得叶子沙沙作响的黑影。 鸡鸣声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秦村人,田边,林间,小道上早有了人影。秦巧在村头告别了送她的父亲,迈着步子哼着先生时常哼唱的小曲走在小道上。“姐姐,等等我。”秦巧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你慢点啊。”这回听真切了,是弟弟秦快的声音。好嘛,回头一看,秦快就在她身后的草丛里,身上挂着落叶和杂草,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你怎么跟着来了,还弄得自己这么脏,我送你回去,不然阿妈起来看不到你该着急了。”秦快听到姐姐这么说马上急了,“别送我回去啊,姐姐,我给阿妈说了我去找陈二狗他们玩的。你送我回去那就耽误你的学业了啊,我就跟着在旁边听听,我也要学知识,我保证不捣乱。”对这个弟弟秦巧是无可奈何,只好作罢,今日便成了两姐弟结伴。 秦快高兴的走着走着突然就摔了个大马趴,原就脏兮兮的脸就更脏了。“阿快你没事吧,摔着哪了没有?来姐看看。”秦快膝盖破了皮,被地上的碎石子划拉出一指头长的口子,本来泪水快包不住了,不想让姐姐担心硬是憋了回去。 “姐,我好像拌到了什么东西。”秦快忍着痛对姐姐说道。秦巧也不是瞎子,看见秦快裤子破了,血顺着那道口流出来了,“别说话了,你看都出血了,姐姐先给你处理伤口,再送你回家。”用带着的竹筒倒出的水给秦快清洗着,。秦快是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想哭出来或者叫出来,这样只会让姐姐更担心。习惯了伤口被清洗的秦快目光扫到刚才拌了他的罪魁祸首…… 阿兰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想着阿快哥哥一会又来找他出去玩了,心里美滋滋的。“呼呼呼”突然刮起了大风,风声带着人声传到阿兰的耳朵里: “段大人,大家目的都是一样,何必动手伤了和气?” “嘻嘻,都是些目无王法的贼,咱家乐意。” “狗阉贼,俺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耗,剑十七的剑和人俺都要。” 阿兰好奇地打量着远处房顶上站着的一群黑衣人和一群各色服饰的人,阿兰母亲吓得赶紧将阿兰拉了回来。她是昨日见过那个段大人的,屋顶上对峙着的两群人各个持着刀剑,就是城里人口中说的飞来飞去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嘛。 “李浩宇已然被我废了手筋,你们这是想捡便宜?”江湖人群中站出来一个美髯中年,青衣青纶青锋剑,道是仪表堂堂。 “哟,这不靳掌门嘛,咱家可真没看出来您能有这么狠的心,连自己的徒儿都能下得去手,咱家可是佩服得紧了。”段大人拍手说道。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李浩宇早就被我逐出了师门,沾染魔教,他罪有应得。”脸色如常是作为一名掌门的基本素养。 “靳掌门,别跟这个死太监废话,我们快去追,他一定跑不远的。”双持短戟的矮小汉子道。 “追!” “跟上。”段大人道。 第四章 走水 秦快先看见的是混杂着血色泥色的白色长衫下露出的腿,再往上瞅去,整个右手臂的衣衫被血液浸泡的发紫。而这一切的主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姐,这有个人。”秦快对正在给他清洗伤口的姐姐叫道。 “什么人啊,我给你说,你看你这毛躁的性子,走路也不看脚下,回家咱爸得收拾你。”秦巧说着转头看见一个人吓了一跳。“啊,这怎么有个人啊。” 秦巧还是大着胆子,学着先生故事里讲的,将食指伸到那人鼻下。“还有鼻息,人还活着!” “咱把他带回家吧,这荒郊野外的,他还受着伤留着血呢。”秦快对姐姐提议道。 秦巧也没多想什么,觉得弟弟说得对,扶着弟弟走过去将那人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秦快也挣脱姐姐,一瘸一拐的扶着那人。 天生善良的农家姐弟,大的小的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李浩宇慢慢回家,却不知这是祸从天降…… “喂,妇人,可曾看见过一个受了伤的白衣青年?”脸上满是褶子,身高不足五尺的汉子对正在溪边洗衣的农妇喝道。 “往东边去了。”妇人头也没回,胡乱回答道,心里却是想着这矮汉子语气张狂,对礼字还没她一个乡下妇人懂。 矮汉子得到答案后召集在村中询问的门人,往东边追去,居然和秦快姐弟两回家的路线一来一回只差了一片林子隔着。 “掌门,这方圆十里的村子弟子们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大师兄的踪迹。”同样着青衣的弟子双拳环抱,躬着身子对靳青松说道。 “唉,毕竟是你们大师兄,出了这种事为师心里也不好过。但是我们必须找到他,不仅是保住我们纯玄宗的名声,也是要保住你们大师兄呀。要是落入其他门派,或是段千寻手里……”靳青松感慨道。 门下弟子听后大是感动,对于大师兄李浩宇,纯玄宗的弟子还是感情颇深。 青衣弟子何中心里想着大师兄的过往,想起他剑式不精被师父责骂时,大师兄一遍一遍陪他练着剑招。想起他被心仪的师妹拒绝时,大师兄陪他在师门山顶喝酒相陪时。 “徒儿一定会找到大师兄的。” “嗯,去吧。”谁又知道靳青松心里想的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姐,我怎么感觉村子里今天这么冷清呀。”两姐弟回到了秦村,发现村里安静得很。“先回家吧。” “阿快阿巧,你们没事吧?呀,这是谁?怎么一身血?快先进屋里来。”听见门外动静的李芸把门打开,看见门外的三人,先是一惊,然后把三人迎了进来。 李芸招呼姐姐给弟弟上药,边小心地剪开了李浩宇那条还流着血的手臂的袖子。 肩口一道剑伤,手腕一道口子,这是被挑了手筋呀。李芸前后一联系马上想到了很有可能今天村里的阵势都是冲着眼前这个受了伤的年轻人来的,李芸是提着心吊着胆,担心那些江湖的大人物找上门来。 包扎处理好李浩宇,李芸想训斥两姐弟,看见秦快吃痛龇牙,秦巧笑着教训着弟弟的样子,还是不忍心。“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阿巧你来说。”李芸问道。 秦巧一五一十地将今天早上弟弟偷偷跟着他去上学,在路上被李浩宇拌了一跤的事说了出来。李芸也不知道说什么,阿快天生好奇心重,两姐弟善意之举也不能说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你们姐弟两将他扶到阿快的床上去躺着,不要出门,谁来叫门也别应,我出门去找你们爹。” 看着躺在自个床上的李浩宇,秦快说道:“姐姐,这哥哥长得真俊啊,你以后嫁人一定要嫁这么俊的。”秦巧脸一红,拍了下弟弟“瞎说什么呢,姐哪有这么快嫁人。”“姐,疼。”秦巧却是拍在了秦快的腿上…… “我感觉不太对,啊,肚子好疼。”飞驰在小道上的邬山门弟子其中一人突然捂着肚子痛叫了起来。同行的九江派弟子欲要上前查看,不料自己肚子也疼了起来。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各个门派弟子掌门还有秦村村民的身上,肚疼无力,额冒虚汗。靳青松想运功调息抵御这股无力感,却发现毫无作用。“遭了,是魔教的散命散,快撤!”靳青松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招呼弟子撤退。其他发现了怎么回事的掌门也在招呼着弟子逃遁。 “黑护法好本事,咱家佩服,这无色无味的散命散真是好东西啊。”段千寻对身旁的黑衣蒙面男子说道。 “段大人谬赞了,这散命散使用条件太苛刻了,必须酝酿一夜,而且发作之时的症状也被摸透了,可惜这些伪君子跑得太快了,不然全留下来了,呵呵。”黑衣蒙面男子取下面巾,居然是魔教右护法黑玫。 “这些伪君子跑了,倒也是清净了,咱家可不稀罕什么剑典,你知道的你来做吧。”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李浩宇,不过我们魔教做事的方法可不太好看,段大人要不移步?”黑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其他黑衣人开始行动。 “呼呼”天上飞过来飞过去,地上跳过来跳过去的黑影,留下了风声,留下了柴和油,当火褶子扔向房屋,本就是木料和草料搭建的房屋顷刻便燃了起来。 没有人跑出来,这是散命散散的命,连着三家村子燃起了大火,飘上空中的浓烟甚是浓郁,红云笼罩了方圆十里。 在田地里劳作的汉子,在溪边洗衣的妇人,在外玩耍的孩童,看见天空,皆往家中跑去,谁知村口站着一个黑衣人,举着刀向他们砍来。 “护法,都清理干净了。” “这次动作太慢了,下次利索点,回去自己领四刑。”黑玫皱着眉头。 “谢护法。”黑衣人单膝跪地谢道。 “姐,怎么这么呛啊?”秦快捂着鼻子问道。 “不好,走水了!先把人抬出去。” 第五章 背叛 “这么大的火怎么村里一个人也没有?”看着四处燃烧的房屋,秦巧心里极其慌张。 “姐,咱们怎么办?阿爹阿娘呢?”秦快扶着李浩宇踉跄着撞了出来,焦急地问道。 一根带火的木棍刚好砸在了秦快的身后,吓得两人脸色发白,秦巧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秦巧摸着弟弟的头,温柔地说道:“我先去村里找找其他大人和咱爹娘,你带这人去寻个安全的地方躲好,就在黄泥坡那的溪边附近,姐姐找到人就来找你,能做到吗阿快?”“嗯。” 姐姐跑了出去,却忘记了小小年纪的秦快哪来这么大力气带得动一个成年男子…… 当秦快束手无策,急得快哭了的时候,李浩宇被入鼻的浓烟呛醒了,微张着的眼看见肆无忌惮的张牙舞爪的火焰,看见身前的黑漆漆的小童,不由叹道:“原来地府是这样的,小鬼,你是来带我上路的吗?” 不知是被熏的还是急的还是怕的,眼里已噙着泪水的秦快被这声轻唤硬是将泪水憋了回去。“啊,大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你能站起来吗?我们必须要快点去安全的地方,不然一会跑不掉了……” 秦快还在说着什么,李浩宇却迷茫了,啥,这不是地府,我还没死啊,不行,暗谍和那些名门正派还在追我,不能拖累其他人。 李浩宇却不知道,他已经拖累了其他人,当他踉跄挣扎着起身时,秦快跑过来扶住他,嘴里还在说道:“姐姐也跑出去找人了,阿爹阿娘也不在,我自己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还好大哥哥你醒了……” “小弟弟,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李浩宇任由秦快搀扶着,问道。 秦快止住了话头,认真看着李浩宇的眼睛:“呀,我说了这么多,大哥哥你一句没听啊,好吧,你才醒过来应该是迷迷糊糊的。这里是秦村,你倒在秦村到江家村的小道上,把我拌了一跤。我和姐姐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把你带回家了,你身上的伤还是咱阿娘给你包扎的呢。” 李浩宇听后回忆了起来: 在小石庄的论剑大会,自己代表师门出席,谁知却是师门伙同其他门派设置的陷阱。他如此的信任师傅,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是背叛。 当时,他看见师傅靳青松从屏后走出来,他扔掉手中了剑,任由其他人将他拿下。他没有伤心,他只是觉得心凉了,凉透了,攥紧的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 “浩宇,把东西交出来吧,为师不会害你的。”靳青松依然是那身青衣,如此儒雅。 “东西?师傅,徒儿的什么东西值得您这样做?倘若您开口,徒儿什么都会给你。可是,为什么?”李浩宇低着头,没有去看他最信任的师傅。 “靳掌门,你这徒弟还搁这装傻呢,俺们先搜他身把东西找到,人再随你处置。”南合门掌门王雷说道。“中嘞,师傅。”说罢几个南合门的弟子便要上前。 “都给我退下,否则休怪靳某剑下无情。”靳青松的青锋剑出鞘,单手持于身后。 靳青松背过李浩宇,持剑的手顶在另一只手手心,抱拳对在场的各门各派说道:“今日,是我苍玄宗的宗内事,望各位给我靳某一个面子。” “靳掌门面子可真够大的,能包庇魔教了吗?”不知谁在人群里阴阳怪气。 “浩宇是否沾染魔教这件事还未证实,各位不觉得有些咄咄逼人了吗,还是说认为我苍玄宗可欺?”名门大派的气势出来了嘛,响应他的是苍玄宗的三十六柄剑。 “我门下弟子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王明,你上前来。”玉峰山掌门莫有德应道。 人群中站出来一个瘦削青年“是,师尊。弟子在银安县亲眼目睹李浩宇使出魔教的魔剑血吞江行凶,杀害了银安县令十余口人,弟子自觉实力不济,不敢出手只好躲在一旁,待他离开后才敢逃出将的罪行公之于众。” “行了,你退下吧。靳掌门还有什么好说的?”莫有德得意道。 “你放屁,大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那我也能说你门下弟子王明是魔教中人,杀害平民!”苍玄宗弟子何中站出来反驳道。 “小兄弟慎言啊,当日可有不少人见李浩宇在银安县县府出现,就不需我多言了吧。靳兄门下弟子皆是如此张狂吗?需要老夫来替你管教弟子吗?哼!”莫有德不悦道。 靳青松正在沉思的时候,低着头的李浩宇说道:“我只杀了银安县令一人,他该死,其他人我不知道。” “呵呵,好笑,那其他人是自杀的吗?你那剑招可是骗不了人,王明给我描绘出来的并不是你苍玄宗的回柳剑法,倒是和魔剑中的血吞江八分相似,你敢将剑谱交出来吗?” “浩宇,你就把秘籍交出来吧,以证你的清白,为师还能保你性命。”李浩宇错愕地看着上一秒还强势的护着他的师傅,这一秒却像是撕破了面具对他小声低语着。 “哈哈哈哈,我李浩宇七岁入苍玄,学艺十余载,闯荡江湖又七年,闯出我剑十七的名号算是为师门争了光。如今,为了我莫须有的秘籍,我最敬爱的师傅背叛了我,所谓的正道人士一个个露出了爪牙,真像王员外家争肉吃的大狗啊,哈哈哈哈!”李浩宇仰天大笑。 “孽徒住口!”被揭穿的靳青松脸色如常,嘴里喝道,见恼羞成怒的众人,“今日我先废了你的手筋,收回我苍玄宗的武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好像都只顾着恼怒了,青锋剑划过李浩宇被扣着的右手腕。 李浩宇吃痛却没叫出声,冷笑道:“从此,欠苍玄的我都还了,我最后叫你一声师傅,只是剑谱是真的没有,你们在我尸体里找吧,哈哈。” “啪啪啪,真是一出好戏啊,咱家可没来晚吧?瞧瞧这师徒反目,瞧瞧这些名门正派,真伤眼啊,咱家回去可要好好补补。”一群黑衣人突兀的出现在房顶,为首之人拍着手笑道。 “阴阳手段千寻!” “暗谍谍首段千寻!” 有人叫出了他的身份,一个是他江湖上的绰号,一个是他在朝廷里的职位,都是响当当的名头…… 第六章 江湖规矩 “咱家本也不想掺和你们这些猪狗蝇蚁的龌龊事,可这李浩宇咱家得带走啊,杀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这通缉令上可写得明明白白。怎么着,各位大侠要拦还是不拦?”段千寻笑嘻嘻地说道。 众人一时侧目望向身边人,不知怎么应对,还是各派掌门站出来安抚下了门下躁动的弟子,莫有德大声说道:“段大人,这人我们可以交,不过估计没有活的了,兴许你得再等一会儿了。” “咱家可没这个耐心,今个儿人我是要活的,嗯,就说谁敢拦吧?咱家好歹也是有品的小官,你们可以试试啊,这天下是吾皇的天下!”段大人一时爆发出了气势,双方形成对峙。 局面一直僵持着,空气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李浩宇的冷笑声,显得那么突兀又那么自然。 “段大人,不如这样吧,今天我们划出个道来,按我们江湖规矩来。你带来的人也不多,人你也强行带不走,就门下小辈们切磋一下,五局三胜,我们几个门派各出一弟子,你接不接吧?”某掌门。 “俺看中。”王雷。 众人皆默许。 “还给咱家说江湖那一套呢?”段千寻瞄了一眼身后的属下,对领头的莫有德说道“那行吧,这跟你们江湖野莽打交道就是麻烦,规矩是一套又一套,守规矩的却是少之又少。今个要是有人不守规矩,可别怪咱家大开杀戒。” “何中!”靳青松。 “王明!”莫有德。 “徐先从!”王雷…… 五个门派五个弟子,已站在了小石庄原有的台上,李浩宇被带到了一旁,苍玄的弟子将他安置在了座椅上。 “大师兄,你的手还在流血,先帮你处置下吧。”苍玄弟子对李浩宇说道。 李浩宇终究还是没有责怪到这些单纯的师弟,他也是一样的单纯啊,微微抬起头,勉强挤出微笑说道:“小师弟,我已不是苍玄的人了,这个师兄你还认的话,就相信我,以后别那么单纯。”说完低下了头。 小师弟刘久听后若有所思,安静的站在了李浩宇一旁…… 场上第一场是苍玄二弟子何中对上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 何中的剑法诡异,如三月杨堤飘飞的柳絮,叫人看得不那么真切,又抓不住的感觉。 黑衣蒙面人皆是配短刀,场上的黑衣人面对越来越快的剑招快要招架不住,悄悄运起门中心法,勉强跟上何中的速度。 何中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要赢,才有可能保下大师兄,要是输了,大师兄落在段阉狗手机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黑衣人一直在避让,等待机会一击拿下,何中手中的剑却是越来越快。 正当黑衣人抓准了何中剑势已去新力未生时,整个身体靠了上去,面巾嘴角已经开始上翘,只待一刀砍在何中的小腿上。 他心里想着鲜血喷涌的场面,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却不料何中安心的笑了,自打上场就紧绷着脸的何中突然笑了意味着什么,不好,有诈! 何中一剑刺在了黑衣人胸口,倘若再深一寸,黑衣人便要命毙当场。“承让了!”何中收剑往李浩宇处走去。 “废物。”黑衣人当中一人对捂着胸口回来的黑衣人骂道。 “二师兄,你使的回柳剑法怎么和我使的不一样啊?能教教我吗?”小师妹靳君兰拉着走来的何中问道。 “你问大师兄吧,他教我的。”靳君兰听后却是沉默了,静静待在了一旁。 毕竟比起父亲大师兄还是不值一提罢,听到两人对话的李浩宇想起那个以前跟着自己屁股一口一个大师兄的小丫头也长大了啊。 李浩宇仿佛自言自语般小声说给身旁的小师弟听到:“回柳剑法师傅教的更着重是柳字,要的是我们剑如柳枝剑影如柳絮,我却喜欢瞎琢磨,这个回字的意义又在哪?我便去了河堤观察了三天,明白了。风吹折柳,柳枝折到极限再弹回来能叫回吗?于是出剑的时候留三分,借着回来的势再出剑便是很快了,便是回柳。” 刘久仔细聆听,心里只有感动,只有大师兄会这样毫无保留的对待他们,很快他心中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二场是玉峰山王明对上黑衣人二,王明使的也是剑,一时场上刀光剑影,好不绚烂。 “狗崽子剑法不错嘛,爷不跟你玩了。”黑衣人二怪笑一声,手中短刀飞射出去,打掉了王明手中的剑,紧接着又是迎面一掌印在王明的胸口。 丢了剑的王明想躲开,却发现满天都是掌影,避无可避。“噗”的一声胸口中掌应声倒下,竟是晕了过去。 满场哗然 “这王明揭发李浩宇时胆子这么大,怎么这么弱啊?” “就是,这玉峰山的剑比起苍玄宗可真弱。” 莫有德老脸一拉,哼了一声,让门下弟子将王明带了回来。 第三场王雷正要派弟子登台时,段千寻和身后的黑衣人说了几句后,站了出来,说道:“这样,咱家看你们这些后辈皆是些绣花枕头,不如最后就三场并一场,咱家只派一人,你们三家一起上。这天色也不早了,咱家有些乏了。” “你别欺人太甚,段大人。”莫有德 “好,就依段大人的意,王掌门,岳掌门,刘掌门,就看你们门下弟子的了。” “哼,虽然俺也不想占嫩的便宜,不过嫩这口气也颇大了,先从,上。”王雷冷哼一声道。 三道身影飞上了台,黑衣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心里想着虽然是在欺负小辈,不过时间紧任务重,这李浩宇身上的东西他是势在必得,不能再有意外出现,门下这几个弟子不能发挥全部实力倒是也不能太怪他们…… 当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四人时,刘久已经悄悄的来到了李浩宇的身后,“大师兄,你快跑吧,他们都注意着那边呢,啊,二师兄。” “你以为这样大师兄就能跑吗?不知道说你蠢还是傻,你去后院放把火,我配合你,大师兄你再趁乱逃跑。”何中不知何时来到了刘久身前。 第七章 只是来看看你 “怎么,你们这些江湖新秀就这点本事吗?”不同门派的三人形成合围之势,刀枪棍棒那是打得个噼里啪啦,黑衣人却是闲庭信步般在中心处闪转腾挪。 徐先从一招棒喝鸡犬是直去黑衣人的下三路,南合门的五合棍端是在他手里使得行云流水。 不过黑衣人技高一筹,这面避让开徐先从的棍,借势迎上另一人的枪,哐啷一叮当,两兵器撞在了一起,人也是收招时身体变了形。 “咦,怎么这味怪怪的,啥玩意焦了?”有人发出疑问。 “大门起烟了!”人群中有人喝道。 “救火啊楞着干嘛,不对,李浩宇不见了,人跑了,快追!” “小师弟,我自己走,你快回去吧,免得拖累了你。”右手只是用布略微的缠了一下,李浩宇已是面无血色。 刘久咬了咬牙还是,坚定的说道:“大师兄,你现在这个伤势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追到的,等确定你安全了我再回去给师傅请罪。”说完将李浩宇小心的背在了背上。 “傻子,你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除了你们苍玄谁看到我们在一起,你都会洗不白的。”李浩宇看着刘久的后颈虚弱的说道。 刘久没有说话,摇头默默地往前方不知何处疾驰飞跃着。“噤声,有人来了。”李浩宇突然说道。 “没人啊,大师兄,啊!”李浩宇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完好的右手劈晕了刘久,又踉跄着站起来点了他的睡穴,自己一人又一瘸一拐的上路了。 “咱家不管是你们哪家名门使的伎俩,这人必须得追回来,不然你们都得给我背上包庇朝廷重犯的罪名!”段千寻怒道,特别是名门二字加重了语气。 莫有德呛道:“哼,那若是段大人的手段又如何呢,段大人手下的暗谍行事方式可是天下皆知,可真像段大人的作风,好一个调虎离山,好一个守规矩!” 火势已经扑灭,台上的几人也停下了交手,虽然只有黑衣人和徐先从还是站着的,不过徐先从也是身上挂了彩,黑衣人仍那般惬意。 黑衣人转身走回了段千寻身后,被打倒的两名弟子被各自师门扶了回去,徐先从还想打,被王雷叫了回去。 “可真是滑稽啊,莫掌门,这比武的结果谁占优谁胜瞎子怕都是能看出来,咱家还用玩手段?”段千寻讥笑道。 莫有德一时无言,调转话头对靳青松说道:“靳掌门,这人是你苍玄宗看着,现在人不见了,该给个说法吧?” “对呀,靳掌门,人可是你苍玄看着的,给个交代啊。” 靳青松说道:“诸位放心,人是我苍玄宗丢的,我苍玄宗一定会找回来。苍玄弟子听令,即刻出发追寻叛徒李浩宇,一旦发现,,一旦发现,不论死活!”“是!” 众人一听,哪能让他靳青松占了这个便宜,连忙吩咐弟子四散而去。 “真是废物,连一个废人都看不住,哼。”段千寻说完带人掠过苍玄众人。 “师傅,小师弟也不见了。”一名苍玄弟子对靳青松说道。 “先追,找人,看见你们小师弟记得留手。”靳青松略微思索便想通了是怎么回事。从小他三师兄弟就亲近,发生这样的事年纪还小的刘久肯定一时接受不了。 还好何中这孩子知道大局为重,靳青松看着带领着弟子往西面追去的二弟子何中,欣慰的想道…… 李浩宇轻轻地将刘久放在了小道上,确保路过的行人或者即将到来的追兵能发现他,稍微倒了点药粉在右手伤口处,疼得险些晕阙了过去。 幸好先前调理内息,运行着名为山河经的功法,唉,一切祸端皆因这山河经而起,却又是这山河经保住了自己的命,李浩宇心中想道。 身上散发出的红色烟雾风吹即散,那是李浩宇身上血脉堵塞形成的血淤被功法蒸发,从头顶毛孔中化作血雾排出了体外。 流失的气力渐渐又回转,李浩宇勉强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李浩宇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连连甩头,将心中那个想法深埋。 他究竟想到了什么呢,无人知晓,只有遥远的东方,某洞窟内一打着坐身背黑色长剑的黑衣少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了眼…… “李浩宇,你今天是跑不掉的!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五合门心情好也许能放你一马,要是你冥顽不灵,我们几师兄弟倒是要讨教讨教剑十七李浩宇的剑,哈哈。不过,你还能拿剑吗?哈哈哈”五合门几人大笑了起来。 已奔逃了几日,途中也被人追上过,用左手勉强使剑也打退了几拨人马,不过李浩宇心里清楚,那些都只是些小门派和江湖散人,右手几近结痂的伤口几度裂开,伤势愈发严重。要不是避开了苍玄宗的队伍,可能自己已经被擒了,不过看见苍玄队伍中完好无损只是情绪低落的小师弟,他也是放下了心来。 这时几名五合门的弟子已经逼近了李浩宇的藏身之处,李浩宇正待强行运功脱逃,空中飘起了白色的轻纱,传来了女子“呵呵呵”轻灵的笑声。 “魔教右护法白灵!”五合门弟子大惊失色,想到之前有人说的李浩宇与魔教有染,心头更是肯定了。 “走!”五合门弟子气势汹汹而来,却又灰溜溜地吓跑了。 几名女子轻踩着白纱滑落,皆跪伏于地,各自手捏白纱一角,口中念道:“白莲永开,圣教不朽,恭迎无垢清莲圣使白护法!” 李浩宇已从树后走出,扶着右臂,只看见白纱上又出现一白裙女子,眉眼中透着一股圣洁,裸露在在外的玉颈可谓是肤如凝脂,额上画着不知名的红色莲花图案如火焰般绽放着。 “多谢白前辈出手相救!”李浩宇思索片刻硬抬着手抱拳谢道。白灵只是略微打量了他一眼,挥了挥衣袖转身,就如同她们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离去,白色的轻纱在空中绽开,又悄悄的凋落,李浩宇只听见空中传来高雅却又空灵的女子声:“本尊只是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不必道谢。” 看我长什么样子?可真怪啊,不过人可真美啊。李浩宇索性懒得思考更多,他还有路要赶,要逃。 第八章 找人 李浩宇一路逃亡,终究是太过疲倦,途中又与追兵有过几次交手,身上的伤势复发,剑伤刀伤迸裂。 于是有了晕倒在秦家姐弟两所经之路上,拌倒了秦快这一出…… 李浩宇收回思绪,看着这个让他靠着的小男孩,木料烧地噼里啪啦作响,偶有火星飞溅向他们。 “大哥哥,你坚持一下,我们到了黄泥坡那里就能休息会了,我姐姐找人救火去了,叫我们在那边等她。”秦快只是个孩子,他不会去想象坏的结果,只知道听姐姐的话,一切都会跟他想的一样,姐姐带人来了,火被扑灭了,之后的日子又和往常一样的美好结局。 李浩宇也不忍揭露孩童的天真,然后顺便再洒上名为现实的盐,加把火告诉他这些都是因为他才会发生的。 他无奈地叹气,整个事情里都透露着魔教的影子,那么这场火是谁纵的也不言而喻,村里的人估计也…… 李浩宇的心中感慨,伤心,愤怒,却不敢表现出来。任由秦快牵引着他,总算是到了黄泥坡,翻过小坡来到了溪边,两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浩宇想得越多越是不忍心看到在溪边浇水洗着脸的小男孩,索性闭眼运功调息,身上的伤势被秦快的母亲包扎处理后在功法的作用下也是明显好转。 “小弟弟,你姐姐不回来了怎么办?”李浩宇结束运功后试探性地问道。 秦快背对着他,却明显身子一抖“不会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姐姐一定会来这里找我的。”转头过来是一个活泼的笑容。 李浩宇做出了什么决定,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秦快,凑到他的身边蹲下学着他的样子也清洗着身上的污浊。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秦快,秦朝的秦,勤快的快,嘿嘿,我姐姐叫秦巧,阿爸叫……”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想学武功吗?”李浩宇让自己保持最温和的笑容。 “想啊,不过我还要读书呢,明年我就能和姐姐一起上学堂了,听说那里能识字,能听故事,阿爸说学好了还能进城里谋生计呢。”秦快欢快地回答道。 李浩宇又缓缓地说道:“学堂的先生会的还没我多呢,你跟我走,我教你识字,知识,还教你武艺。”诱惑着年幼的秦快。 谁知向往着飞来飞去的江湖游侠的秦快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跟你也不知道走得远不远,每天能见到阿爸阿娘姐姐小兰吗?” “哈哈,小小年纪还有青梅竹马啊,行了,我先带你去找你姐姐,叫她好好劝劝你。”李浩宇表面上是这样说着,心里却清楚多半是找不到了,一会儿只有想办法强行把他带走,日后慢慢补偿了,希望他以后能明白吧。 “刚才还病殃殃的,现在怎么就像没事了一样。”跟在李浩宇身后的秦快小声嘀咕着…… “都清理干净了吗?”魔教左护法黑玫对身后跪拜着的黑衣魔教弟子问道。 “报告护法,刚才弟子们在检查漏网之鱼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女孩,将人抓了过来。”黑衣弟子惶恐地说道。 “还要我教你规矩吗?嗯?” “报告护法,情况有些特殊,除了那个小女孩好像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你们是废物吗?先把人带过来。”黑玫斥道。 小女孩被带到了黑玫身前,嘴被人捂着,正是秦巧。黑玫对弟子喝道:“把人给我放开,你们这些废物,正事办不好,欺负小女孩倒挺有一套。”又像变了个人一样,微笑着对秦巧说道:“小妹妹,这到处都是火,这么危险为什么在这里到处跑啊?” 看着秦巧活动着刚才被制住的手腕,怯生生地看着他,又大声对手下弟子说道:“你看你们这些废物,把人小姑娘吓成这样,叫你们找人不是抓人,我先给我手下这些人道歉了,对不住了,小妹妹。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叔叔能帮一定帮你。” 秦巧还是没有放下戒备心,警惕地问道:“那叔叔你知道大人们都去哪了吗?我找不到我阿爸阿娘了,我弟……”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接着说了, “哦,我们来的时候好像隔壁村在办什么祭祀还是什么的,兴许你家大人也去了吧。”黑玫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假装不知的回答道。 “我们带你去找吧,我安排了人救火,这里这么危险,你就先跟着我们吧。” “谢谢叔叔”秦巧半信半疑…… 太阳不知何时已挂到了山腰,天色还那般明亮,火势渐小,但还在烧着,李秦二人一前一后小心的在村里染过的灰烬和空地处落脚。 这一天的经历让秦快累了,乏了,他想回家,喝阿娘熬的汤,听阿爸训斥他,看姐姐在一旁偷笑偷笑,想着想着竟是一下栽在了李浩宇背上,睡着了。 “唉,可怜的孩子。”李浩宇也感受到了背上的冲击,默默将他的屁股单手拖住,背在了背上。 不知过了几时,李浩宇突然停住了脚步,藏身在一处已经燃尽的废墟后,探头看去: 魔教护法黑玫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几个弟子跟在四周戒备。李浩宇暗道不好,这小姑娘极有可能就是背上这小子的姐姐,他凝神安静的听他们在说什么。 “叔叔,天都黑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弟弟也不知道带着一个病号能跑哪去,这也太危险了,叔叔你能叫你那几个手下也去找找吗?”在资深老狐狸,魔教护法的手下,一个未尽世事的小女孩怎么能不放下戒备,对黑玫投以信任的她早就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这秦村大大小小的角落我们都找过了,你仔细想想你弟弟还有那些经常去的地方吗?”黑玫笑着。 “没有了吧,他从小也只待在村里,最远也没出过咱村的地界,这小屁孩也不知道带着个病人跑哪去了,我都叫他在那等着了。” 巧的是秦快竟在这时醒了过来,在李浩宇背上抹了抹嘴边的哈喇子,嘴里迷迷糊糊地说道:“阿娘,这大猪蹄子可真好吃啊,我怎么听到姐姐的声音了,阿姐你也来吃一口啊。” 两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黑玫和秦巧是惊喜,李浩宇却是惊吓…… 第九章 交手 李浩宇转身就带着秦快开跑,不顾秦快哭着喊着姐姐,扯着他的衣服和头发。 魔教等人开始也是楞了下,一眨眼的功夫竟被李浩宇跑出了一段距离。 李浩宇边跑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追兵,以他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人,更何况他也不能不顾小女孩和背上这个小男孩的安危。罢了,我李浩宇从不欠人什么,是欠着这两姐弟一条命的,活这二十余载也是够本了。 李浩宇随即停了下来,对已经追上来的魔教众人说道:“你们要的不就是我吗?我跟你们走,与这两个孩子无关,放他们走。” 黑玫站了出来,笑道:“哈哈,堂堂名门大弟子竟修习我圣教武功,现在正邪皆容不下你,你现在不过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你觉得你有资格谈条件吗?” “凭我可以自刎于此,你们除了我的尸体什么也得不到,你们的目的不就是那东西吗,那东西我早已藏了起来。” “威胁我?哈哈,真是好笑,那东西只要不再出现我便已经达成了目的,你要是老实的交出来,自封穴位跟我们走,我也许还能考虑一下你的条件。”黑玫不屑道。 李浩宇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过好像眼前这群人知道很多他还不知道的消息,转念一想便周旋道:“不过你们得告诉我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和魔教的功法有关系?” “你嘴里要是再吐出魔教两个字,这女孩可能就没命了。”黑玫阴笑着,手下弟子已经慢慢逼了上来,其中一人站在秦巧背后举刀对着她。 “姐姐,你们想干嘛,你们放了我姐姐。”秦快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阿快,叔叔,你们能让我过去和我弟弟一起吗?”秦巧急道。 黑玫摸了摸秦巧的头,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小妹妹,我现在是真的羡慕你的天真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还没看出来吗,叔叔是坏人噢,这村里的活人除了你们没有别人了噢,哈哈。” 秦巧崩溃了,泪不自觉滑落在她稚嫩的脸庞,片刻后眼中多了点什么“你这个骗子,我跟你拼了,弟弟你们快跑。” 秦巧跳了起来,想用手去挠黑玫的脸,想用嘴咬在黑玫的身上,却被黑玫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小妹妹,以后别这么天真了,对了,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以后。”黑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李浩宇还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但他还是能拦着看姐姐被踹飞后想要冲上去的愤怒的小男孩。 “你们圣教只会欺负小孩子吗,哈哈,真是丢人,我还是那句话,放了他们,我自废武功跟你们走,想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李浩宇的声音中带着解脱。 黑玫看着李浩宇,说道:“这可真不行,他们知道得太多了,要么死,要么入我圣教,你可替他们拿……” 话未说完,李浩宇已经冲了过来,左手挥剑在某弟子喉间留下一道红线,第二剑又是带走了抓着秦巧的魔教弟子的那只抓着的手。 人来得很快,剑更快,一剑未落空,每次的出剑都要带走点什么,要么是命,要么是身上的某个零件。 李浩宇早已定好的计划显然很有效,趁他们领头的松懈的瞬间攻入,右臂夹着秦巧又退出了人群中。 黑玫大怒,抽刀攻了上去。 李浩宇感受到耳后的风声,险而又险的避了开,下一刀却是劈在了他的腰间。 李浩宇吃痛,勉强提剑将刀拨开,轻轻的放下秦巧,对两姐弟喝道:“跑!” 两人来不及享受重逢的喜悦,还有这一切的悲伤和恐惧,听到李浩宇的话下意识的奔跑了起来。 “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我们好好算下帐吧。”李浩宇横剑挡在魔教众人面前,抹去嘴角的血迹说道。 “哼,就凭你个残废,你的手还能握多久的剑,不是你使剑的右手用出的剑招可真是畸形。”黑玫又是一招从上而下,砍在了李浩宇的剑上。 李浩宇左手握着剑柄,右手小臂抵在剑身,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身上气流在他身体里快速涌动,山河经运转了起来。 “喝”李浩宇大喝一声,借力将刀从腰间左侧格开,用头撞在了黑玫的肩上。 可黑玫一掌却是打在了李浩宇的胸口上,桀桀怪笑着退了一步“你果然是修习了我圣教失传已久的山河经,这熟悉的内力我只在我圣教早已仙去的老教主身上感受过,将山河经交出来,饶你一命。” “呵呵,这山河经修出的淳厚阳刚之气,少往你魔教上沾光了,恶心,为一己私利就能草菅人命的门派怎么可能拥有这充满着正气的山海经!”李浩宇纵身一剑,穿过了欲追向两姐弟的魔教弟子的后心。 黑玫并不在意眼前又有弟子被杀,再次运功扑了上去“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现在修习的内功招式都是我圣教圣典上的,我教弟子修习的武艺皆是从中衍化出来的,难道你没感受出来心里还不清楚吗?” “那有如何,在我这里它只是山河经,在魔教却是助长你们恶的魔功,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无可能交给你们!”李浩宇又吐出一口血,色近黑且成块。 “中了我的摧心掌还能坚持这么久,不愧是我教圣典。”黑玫弃了刀,双掌向李浩宇拍去。 李浩宇总用逼开黑玫冒着黑气的手掌,身上又有伤口裂开,将他的红白衣衫染得更红了。胸口越来越闷,像是有人不断用着手在挤压揉捏他的心脏。 李浩宇笑了,终于是刺破了黑玫的袖口,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点,“不知你可见你老教主使过这一招?”李浩宇突然退了开,对黑玫说道。 黑玫不怕有诈,身影缥缈起来“该试探出的东西都试探得差不多了,看来得拿出一点真本事了。”空气中温度骤低,飘起了黑色的雪,黑玫双手合十,催动着内功。 “好久没用过这一招了,就让你这个后辈长长见识吧,喝,醉舞狂花!”黑玫双手张开,朝天,黑色的气浪喷薄而出。 妖风突起,卷着黑雪往李浩宇身上吹去,李浩宇一面避让一面用剑劈开黑雪,奈何数量众多且风势越来越大,一瞬间李浩宇身上被黑雪飘过,划出数十道伤口。 第十章 血拼 两人相隔两丈,驻足对望。 黑玫眼中含笑,静静地看着他,李浩宇也看着他,默默地运行内气,在酝酿着什么绝招。黑玫双手画圆,再度催动着风势令雪花向李浩宇席卷而去,掌中吞吐出的黑色有形内劲诞生出更多的雪花。 李浩宇是名剑客,剑客的眼里是没有畏惧的,再度纵身迎上去,手里的剑化作青光,带出一道长而圆的弧线。黑玫没有想要去避开,他要正面击溃李浩宇,让他丧失最后的斗志。砰的一声,李浩宇的剑断了,一截还握在他的手里,一截倒飞而过栽进了地里。黑玫的手如黑铁,乘势又拍在李浩宇已中过一掌的身上,他的肋骨断了。 更多的血不受控制的从李浩宇的口中流出,断折的肋骨刺伤了他的五脏六腑,有血从他的毛孔里流出然后蒸发,一股正阳的气息从他的下丹田上涌,直灌他的内腑,才让李浩宇捂住胸口的咳嗽停了下来。 剑断了,雪停了,李浩宇深呼一口浊气,足尖点地,急退,骤然是黑玫强攻上来的漫天掌影也无法硬接,只得退后,手里的半截断剑太短,剑招露出太多破绽,出剑之时明显慢了几分。大幅度的交手让他的右手手腕剧痛难忍,左手虎口也开始隐隐作痛,险些抓不住了剑。 “把东西交出来,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我会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黑玫一身黑衣还是很整洁,除了袖口上有一道缺口,黑玫在月色的映照下是那般黑,那般阴冷。相较而下的李浩宇却是凄惨多了,已变成了一个血人,单手杵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支撑着身体不要倒下。 “呸!”他朝着迎面缓缓走来的黑玫吐出一口血沫,被黑玫摇摇头笑着轻松让开。 “我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对付你这个半残废还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其他的我也就懒得想了,怎么样,现在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了吗?”黑玫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将李浩宇的剑踢开了,所以李浩宇应声倒了下去,全身已经无力的他连头也抬不起来。 “呵呵,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对的,我贪生,我还未在人间逍遥几何,我怕死,我怕死太快像你们这般的恶人太多,我还来不及用我的剑去问候。我好奇的是你做这些事能获得几许快感,你们这些恶人坏人是不是心理变态啊,哈哈哈哈哈。”李浩宇说着说着大笑了起来。 “别给我耍嘴皮子,我再问最后一遍,东西在哪?”黑玫阴笑着一脚将李浩宇的头踩在了土里,“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现在满嘴泥怎么开口呢。”又将脚挪开野蛮地挑起李浩宇的下颌。 李浩宇斜眼看着黑玫,目光能杀人的话,也许黑玫已成了黑尘。 “你现在说,我能考虑下不去管那两个小孩。”黑玫说出了他的底限,他很清楚李浩宇自持的善是无法忍受救命恩人会因他而被追杀的,何况是两个普通的乡下小童。圣典他是必须要拿到的,倘若研习了圣典,不仅他说修习的黑色妖花能得到反馈,凭圣典在圣教的地位,他也许还能与圣子争一争空悬十余年的教主之位。“你可得好好想想,他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一死了之了,凭我圣教的实力,抓两个小孩需要什么力气,到时候他们的下场比你可好不到哪去。” “你这个畜生!有什么招式冲我来,对付孩子算什么本事!”李浩宇怒骂道,热血直顶脑门,无奈身体不听使唤瘫倒在地没有一丝力气。 又是一脚将李浩宇踢得翻了个身,狠狠地碾在李浩宇的胸口,黑玫厉声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说其他的,我数三个数,你好好想想。” “三,二......”“你!好吧,我告诉你,你且附耳过来。”李浩宇一脸纠结,终是作出了决定。 黑玫一喜,不疑有诈,一个中了他黑雪和摧心掌的人还能有什么后招,怕是现在内脏已经在慢慢的腐烂,血脉中流动着他的妖熙真气也在一步步蚕食腐蚀他的功力。黑玫半蹲下身子,凑到李浩宇的头旁。 怎料李浩宇突然全身冒出几近明黄色的红光,上身的衣衫炸开,布条纷飞,炸在黑玫的脸上。“你这是血河解体大法!不对,血河解体大法催生的真气是更为鲜艳的血色,你这是山河经里的秘技!”留有防备的黑玫避开李浩宇向他眉心冲过来的拳头,惊呼道。 就在几刻前,李浩宇想到了山河经末尾记载的这招山河破碎人未亡,上所述此式可在人受重伤难以发力时强行逆转经脉,产生大量真气对敌,代价是经脉尽毁,余寿不过三五年,比起黑玫口中所说的血河解体大法代价相比要更大,威力也更大,血魔解体大法为魔教血河堂所修的绝技,用后内力提升不过五成,轻者用后需调理经脉一年,重者当场毙命。“山河破碎人未亡,我以我身护苍生。”李浩宇喝道,他要以最后的残躯燃烧出更多的力量,只要击毙了眼前之人,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两姐弟了,他们就安全了。 “你可知道那个小女孩也中了我的摧心掌,不过我稍稍留了点真气护住她的心脉,但估计这会儿也该发作了,那个小男孩估计看到他姐姐死去也差不多算死了半个吧,你说你究竟护得了谁,还护苍生呢,哈哈哈哈!”黑玫不敢与此时的李浩宇硬拼,脚上踏着鬼魅的步伐避让着李浩宇聚集着大量真气的拳头,嘴里嘲讽着。 李浩宇顿时心神大乱,脚步有些凌乱了起来,本应轰在黑玫腰腹的拳头却被黑玫看出破绽,只是打在了黑玫的肩头。“你撒谎!我先拿下你,再寻破解的方法。” “别了吧,你现在快去找那两个小孩也许还能见他们最后一面,不过你这状态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血河解体大法我可是知道只能持续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你这它的总纲功法也不超过三炷香吧。”黑玫不如开始那么惬意,现在略显狼狈,已吃了李浩宇好几拳。 仿佛被黑玫的言语点醒,李浩宇不再猛攻,转身就往两姐弟走的东面追去,黑玫也不急,只是紧紧地挂在李浩宇的身后,只待李浩宇散功之时,就能不废吹灰之力的拿下,他可讨厌受伤了,当上护法后还未像今日这般狼狈,等拿下李浩宇,可要好好招待他...... 第十一章 秦巧的愿望 当黑玫意识到不妙之时,李浩宇运功爆发出的力量使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只留下一道道残影,风一吹过,也就彻底失去了李浩宇的踪迹。 “该死,凭我以灵巧多变见长的缠命步难以跟上他的速度,若是白丫头估计能追到他,呵,我可是闻着你的味了,姓白的小丫头,你在打着什么算盘呢……” 李浩宇心中急切,他能感觉到他的每根经脉灼热,仿佛快要融化了,他却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停下运功,也许此时停功他的经脉还有得救,不过,没时间了啊。 眼神越来越迷离的李浩宇,险些一头从空中栽下去,以他现在急行的速度真的栽了下去怕是立刻就会丧命当场。 不过看见不远处,小小的身影扶着另一个略微大点的身影的样子,李浩宇清醒了许多。 秦巧所中的摧心掌已经发作,掌力中所含的阴绵的内劲在她柔弱的身体里肆虐,她忍了很久,只是不愿弟弟担心,影响他们的路程。 当她不由地发出低呼,捂着胸口的时候,秦快也发现了,姐姐不再是拉着他跑,姐姐一只手拉着他的袖口在跟着他跑,直到现在他感觉到的后方的重量越来越大。 秦快停下来,托着姐姐的脸“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累了,累了咱们歇会,你怎么这么多汗啊,我给你擦擦,你看你现在脸好黑啊,比我还黑还像小泥猴了,不是,姐姐你别这样吓我啊,你说话啊,我保证以后绝对听你的话,不再惹你生气了,呜呜呜,姐,姐……”不断用手背地擦拭着秦巧脸上的汗。 秦巧微微张嘴,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只是扯起嘴角露出微笑想让弟弟坚强,让弟弟知道她没事。又努努嘴,示意秦快上路,还有人在追着呢。 李浩宇落了下来,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秦巧揽进了怀里,掌心抵向秦巧的后心,想用自身的正阳正气逼出摧心掌的掌气,护住秦巧的心脉。 秦快也是停下了哭泣,他怕影响到李浩宇为姐姐疗伤,用力地捂住了嘴巴,脸色涨得通红。 “噗”秦巧吐出一大口黑痰,零零散散的小块上有黑色的气丝游离,转而消散,那是她的脏器啊,已经被震碎了,就算摧心掌余劲皆被他逼出,五脏六腑却是已经千疮百孔,就凭自己护住她的心脉也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李浩宇心道。 “上来。”李浩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弯下了身子对着秦快露出后背,掌心不离秦巧的背,输送着自己的内力,怀抱着她。 秦快重重的点了点头,趴在了李浩宇的背上,担忧地看着他怀里的姐姐“哥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姐啊,我求求你了。” “唉……”李浩宇心里叹气,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难道要他告诉秦快,秦巧现在已是弥留之际,他做不到这样伤害一个孩子。 风不大,李浩宇刻意地控制了速度,秦快死死的盯着姐姐,他怕眨下眼睛姐姐就会不见,风吹得他眼通红。 最开始的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感觉没有了,现在感觉身体好暖和,什么温暖的东西抵在我的背上啊,是那个大哥哥的手掌,好羞人啊,弟弟怎么在盯着我,对了,我想起来了,有坏人在追我们,我们这是在跑。秦巧悠悠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李浩宇望向前方刀削般的带着血迹的脸,看见弟弟一双灵动的眼睛却是带着浓浓的担忧盯着她看。 “姐姐,姐姐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秦快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还好他记得现在是在李浩宇的背上,李浩宇间隔脚尖点地带他们在空中飞跃着。 听见秦快的声音,李浩宇低头望去,少女被看得满脸潮红,“大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羞。” 李浩宇就近处的一块空地落了下来,放下秦巧,悄声对她说道:“小姑娘,你叫秦巧吧,我就叫你巧儿了,有些事我必须给你说,我怕你接受不了,你弟弟更接受不了……” 秦巧站直身子,心头不安,也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不怕的,大哥哥。” 李浩宇长出一口气,对秦巧小声说道:“你的五脏六腑已经碎了,我尽力用内力为你调理,护住你的心脉,不过太迟了,你现在已经是回光返照,对不起,我来晚了,你还有什么愿望,我用毕生帮你实现。”虽然一会儿我也是个废人了,这句话李浩宇没有说,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完成女孩的遗愿。 女孩笑了,笑得很好看,仿佛生死只是一个无关的小事,对她来说世间最大的苦难是父母不在她都挺过来了,幸运的是弟弟还好好的,用轻灵的声音说道:“其实阿弟没那么脆弱的,对吧,姐姐以后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其实只听到姐姐的话的秦快已经猜出来点什么了,心脏蹦蹦狂跳。 “我希望我弟弟能跟着大哥哥,打杂也好,什么也好,不指望他成什么大才,只求大哥哥能教给他做人的道理,让他健康的成长,还有,大哥哥一会将我的尸身烧了吧,化作灰找个盒子罐子的装上,这样就不会臭了,我想陪着弟弟长大。” 说者淡然,还带着微笑,听者却是声声入耳直达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便是亲情吗,这便是血浓于水能融化世间一切苦难的感情吗,李浩宇极力地控制自己,不想破坏少女竭力营造出的坚强。 秦快泪如洪奔,今日一日已哭了不少次的他,还能哭得这般凄厉,哭得这般撕心裂肺“不,姐姐,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李浩宇点头算是答应了,默然站在两姐弟的身旁,又静静的走开,他要给两姐弟单独相处最后的时间。 “阿快,听姐姐的话啊,大哥哥都尽力了,这是老天爷注定的事,它怕咱阿爹阿娘寂寞,先叫我去陪陪他们。不许哭了啊,再哭我也生气了,不理你了。” “呜呜呜,姐姐……” 秦巧将秦快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弟弟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道:“以后听大哥哥的话,他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要做一个好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带着姐姐这份,阿爹阿娘这份好好的活下去。” 怀里的小脑袋还在抽搐着,泪水打湿了秦巧的胸襟,月色下两姐弟抱在一起,秦巧边摸着怀里的脑袋边唱着秦村的小曲:“好娃儿,志向高,骑着大马咧,回故乡,人人皆把拇指扬咯……” 第十二章 照顾 秦巧就这样轻轻的唱着,秦快就这样安静的听着,月光光,渲染出凄凉的气氛,当黑夜安静下来时,她闭上了眼,他也闭上了眼。 李浩宇叹气一声,上前动作轻柔地将秦巧平放在地面,搭手于她的鼻下腕上,没有了鼻息和脉搏,便聚气于掌,掌心喷涌出的灼热内力点燃了一旁的杂草,进而野火上窜在秦巧的身体上放肆,心一狠又用内力催生火势,火便更旺,烧得更快了,他别过头去点上了秦快的睡穴让他睡得更香更沉。 起风了啊,李浩宇解下身上早已破破烂烂的外衫,撕作两部分,一半盖在了秦快的身上。弯下腰,捧起秦巧的骨灰装在另一半的外衫里,动作小心且仔细,还算挺拔的他佝偻着身子,挡住风。 秦巧现在成了他怀里小布包里的一堆灰,她的分量却太重了,让李浩宇知道除了贪婪,自私等一切丑恶之人,还有如此善良的乡间女孩。 李浩宇此刻心中唯有自责和后悔,这一路逃来他是害了多少无辜之人,早知今日他又何需要逃呢,束手就擒大不了就是一死,而这恶心的江湖他也算是看穿了,心生死意的李浩宇心魔入侵,正欲举掌往眉心拍去。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见到爹娘可别说我坏话……”梦中呓语的秦快如惊雷般轰退了李浩宇的心魔。 对呀,我若走了,这孩子便是真正的无依无靠了,可笑的是我还答应了他姐姐要照顾他的,居然就想这么一死了之。 李浩宇缓缓放下双手,眼神坚毅,尽管此刻山河经的内力如潮般从他身上褪去,值得高兴的是经脉的问题还未爆发出来,只是慢慢的在散着功,脉络紧紧的崩直拉伸随时会断掉带来的刺痛暂时他还能忍受。 必须要抓紧时间,荒郊野外不知道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到时我彻底散功,经脉尽断,带着一个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可是难得活下去啊。李浩宇把小布包挂在了秦快的的脖子上,咬着牙不顾大腿根上的刺痛,抱着秦快在山间起伏着…… 当秦快醒来时,是被某个缺口处映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了他的眼皮上,他先是迷迷茫茫的眨了眨眼,好像昨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好多坏人追着打着要杀他和姐姐,那个大哥哥留了好多血,好多人死了,姐姐也……姐姐呢? 看见胸口的小布包,摸了摸感觉到温热的如沙子般的手感,看见就倒在洞口浑身血染的李浩宇,他再想装作一切只是梦骗自己什么也没发生也不再能了。 他答应了姐姐好好活下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纵然一天前他还是一个心性未全的孩童,可以天真无忧的玩耍,自由自在的成长,但此刻他需要长大了,承担起一切该承担的责任,一夜成长不外如是。 他离开了山洞,将半截衣衫盖在了脸色苍白的李浩宇身上,幼小的身影在阳光映射下逐渐拉长。 农家长大的娃儿在野外是饿不死的,秦快这样安慰着自己。他走啊走,走了不久,便见着了树林,经常和村里的男孩在外野着他的认识眼前这棵树上的果子是能吃的,虽然果子不大,水分很少,很酸,是比城里打的那种老陈醋还还酸的味道,不过饱腹是足够了。 秦快一溜烟的就爬上了树,树上果子很多,他摘了好些直接送进嘴里,像是往日他这样吃早被酸掉牙吐了出去,这时他需要果肉填饱肚子,品味着口里这股酸涩感,真是酸得掉泪啊。 秦快吃了些果子,打起了精神,将衣服掀起,把从树上打下来的果子兜着。他还需要找些水,有树林证明附近就有水源,记得这是村里一个大叔说的,果然穿出林子就有一片小湖,湖里长满了荷花荷叶,他正愁没有东西装水呢…… 太阳挂在了山腰,那道小小的身影怀里兜着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野果子和几个打着结包着的鼓鼓的荷叶又回到了那里。 秦快把兜着的果子和荷叶放置在了两边,撩起了李浩宇凝在皮肤表面的里衣,解开包着的荷叶,里面包着的是清水,秦快先以荷叶一角对着李浩宇的嘴角湿润着他干枯的嘴唇,又打湿了另一只手的袖口,用袖口小心的擦拭着李浩宇毛孔中渗出的血干后形成的血痂。 稍微一不注意,毛孔中又渗出新的血珠,又重复着去将它擦掉。期间秦快又出去过几次,因为他身躯小,带回的荷叶包没有几只,清洗李浩宇的身体根本不够。 秦快的袖口染红了,擦拭额头汗水时也把额头弄红了,这两日他见得最多的便是这血和血或鲜艳或暗淡的红,小小少年人便也习惯了。 待完全将李浩宇的身体清拭干净时,已是目不能视物的时辰,他的面上稍有了些血色,唇也在秦快不时地用荷叶水打湿下不再干枯起着皱皮。 近秋的天气,夜很凉,秦快赤膊着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他怕,怕李浩宇也这样悄悄的离开他,他脱下身上的衣物,紧紧裹住李浩宇的身体,之前那半截衣服被他弄成条状,缠在了李浩宇不断渗血的伤口处。起初秦快撩起李浩宇衣服时,就被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口子,一道道刀伤剑伤吓呆了,还有胸口还有黑气的掌印…… 他是个孤儿,七岁前在街上当着乞儿,与人争抢着剩菜剩饭或某些好心人扔下的几文铜板,直到七岁那年靳青松出现在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肩和手腕,就把他带上了苍玄。 李浩宇看见了自己少时,比现在年轻的靳青松慈祥的看着他,上前纠正他用剑的姿势,出剑的力度,二师弟在身后跟着学。 年后小师妹出生了,小师妹大些便有一对农家夫妇带着一个男孩在宗门前长跪不起,求当时还未成掌门的靳青松收下小男孩做杂役也好,那个男孩成了他的小师弟。 他带着师弟师妹们在山间林间与灵猴飞鸟嬉戏,二师弟文静,小师妹活泼,小师弟憨厚,那些日子真是怀念啊。 紧接着中年靳青松用剑指着他,面露狰狞,二师弟小师弟磕着头求师傅放过他,小师妹沉默地站在师傅身后。 画面一黑,魔教的那人用火在小女孩秦巧脸上烤着,小女孩面无表情,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再看向被黑玫踩在地上生机了了的弟弟。 第十三章 拜师 被惊醒的李浩宇叫出了声,然后各种疼痛感涌上了他的身体,口渴,烧心,浑身像有千万根针扎着。 手抬不起来啊,即使在运转山河破碎时他就做好了接受现在这样子的打算,不过当时他却是以搏命的心去面对的,并没有打算活下来,现在是必须要活下去,是他的责任,他的信念。 李浩宇忍受疼痛挣扎着想侧过身子,被本就警觉着四周动静的秦快听到了动静,秦快便走到他的身旁。 “大哥哥,你醒啦,先吃点东西吧,这附近也没什么吃的,我就摘了些野果子,不过很酸哦,你吃不习惯也不能吐的哦,你得填饱肚子才行。”像是之前一切的打击都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活泼且开朗。 “嗯……”李浩宇想说些什么,发现喉咙很干很黏,只能吐出一个嗯字,秦快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忙把果子就着荷叶水送进李浩宇的嘴里。 “大哥哥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不仅可以照顾自己还能照顾你呢,从今以后我们就要那什么,对,姐姐教我的,相依为命?” “咳咳”口中的酸涩感顺着水流冲刷着李浩宇的喉管,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其实,,现在,,我,,已是个废人了,,咳,,你不必管我的,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也算是对得起你姐姐吧。”李浩宇虚弱的说着。 “你别看我年纪小,我能分清楚善恶,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大哥哥你拼死护住我和姐姐我是记得的,现在你受伤了,该我照顾你了,你别动了,再动一会又流血了!”秦快说着说着发现李浩宇想抬起手,便急道。 “好吧,我这个残废,现在就任你鱼肉了,哈哈,咳,你且把手伸过来,放在我的掌心上。”李浩宇笑道,展开弯曲着的手指成掌状对着秦快。 秦快不疑有他,将小小的手掌放在了李浩宇大大的手掌上,“你可愿拜我为师,学我武艺?”大手掌的主人道。 “我愿意,师傅。”小手掌。 “好,徒弟!” “诶,师傅!” 李浩宇意念流动,身体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功力顺着他的掌心流向了秦快的身体里。 “这是我修炼的山河经的内力,我先让他在你体内运行三个周天,你且把路线记熟了,跟着我念,山以镇乾坤,河以纳万流,气如山河……” “记住了吗?” “对不起师傅,太长太拗口了,我没记住口诀,你再多说几遍呗。”秦快歉意的说道,却因好奇感受身体里那股流动的暖流竟是记住了运功路线。 “罢了,不急的,是我太着急了,你学过字吗?我念,你记下来。”李浩宇苦笑道。 “跟姐姐学过一些……”说道姐姐他的神色便有些黯然了,不过摸了摸胸口的小布包,那股黯然又一扫而空。 “不会的字师傅教你,你先去拿根小木棍在火上烤一烤,写在墙上。”李浩宇对秦快说道,眼神看向秦快之前生起的火堆,他传功给秦快时感受到秦快本该稚嫩的手掌却是粗糙带着水泡的,便是因为秦快钻了很久的木头生起的火堆。 火光在窄小的山洞里摇曳,李浩宇靠在墙上闭眼念着,秦快拿着焦木在墙上认真的记着,两个本不想干的陌生人因为相遇,一场大火,聚在了一起,产生了名为师徒的关系。李浩宇没有问过秦快以后会不会去报仇,秦快也不说,他们都知道的,天地间自有公平。 “马步要扎稳,下盘才能稳如泰山,没那么容易被人撂倒,你看你现在,被这点水流冲击下就歪七扭八的,你师傅当年如你这么大时,就能在瀑布下打坐睡觉了。” “是是是,您老人家天资聪慧,弟子愚笨,丢您的脸了,咱能降低点难度吗?我打小身子骨弱,到时我闪着了,可没人照顾咱两。”瀑布下已是少年的秦快赤膊着上身被由上而下的水柱冲击着,对在瀑布上方的坐在藤蔓编织的椅子上的李浩宇喊道。 眨眼之间已是三年过去,李浩宇也长起了胡须,由于经脉尽断,没有内力蕴养那日受的黑玫留下的伤势,他已须发半白,活生生苍老了数十岁,,不再是当年那个翩翩美少年。 不知道还能活几时,能不能见着这小子长大成人,这三年来每到半夜便会心悸盗汗,靠着阿快修出的山河经内力才让我吊着命,李浩宇摸着自己半长的胡须想道。 秦快已是个虚岁十岁的少年,是在秦村,再几年便要谈媳妇了,少年人的身子窜得很快,和坐着的李浩宇一般高了,三年的时光,他把山河经练到了三重,内里真气已能自行流转,对师傅李浩宇以前的一切都有所了解了。 毕竟下身已经瘫痪了的人,嘴里肯定话更多,秦快拜他为师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感情越发亲密时,秦快就发现他的师傅像秦村晚饭后坐在村口歇息的三姑六婆似的,嘴里不带歇息的。 他便知道了师傅七岁前与七岁后的生活,知道了自己所习的山河经让师傅的师傅变成了个坏人,发现自己的遭遇比起师傅不算什么,好歹他曾经拥有那些单纯的美好,而师傅是从无到有再到被背叛。 “阿快,你几时不运功在瀑布下站稳站直了半个时辰,我就教你剑法。”秦快正在走神呢,听见师傅这样说马上来了精神,倏地一下就挺直了身板,那马步扎得更是标准了。哪个少年人不向往鲜衣怒马,仗剑红尘的样子呢。 “师傅,我这样子成吧,你答应的可不许反悔,不然我,嘿嘿。”秦快正儿八经的半蹲着,想到了什么却又笑出了声。 李浩宇很快就想到了他在笑什么,啐了一口:“你个混小子,还有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观念,当年敢拿那么苦的果子给我吃整蛊我,我就该把你逐出师门的。这次我答应你肯定不骗你,你可别再给我整那玩意了。” “嘿嘿,别呀师傅,像我这么孝顺的徒弟哪里去找啊,伺候你吃喝拉撒的,还不是当时年纪小嘛,你又哄骗我教我剑法,后来又不教了。” “放屁,当时是你哭着鼻子要学,被我用树枝打了屁股后我便不教了,你就怀恨在心,哼哼,你当时身子太小了,空学些招式来屁用没有,我是为了你好,都是在给你打基础,真是伤心,不懂为师的良苦用心。” “真的?” “真的。” 第十四章 学剑 秦快在坚持了两日后,发现他一直以来面对瀑布冲击的方法都是错的,他没想着融入瀑布里,把身体当作水流的一部分,只是一味的靠着蛮力去抵抗,不是师傅开口以习剑诱惑他,他怕是身体早已垮掉了。 半眛着的李浩宇听见秦快在下面大叫着他明白了之类的话,抬起眼皮瞅去,这小子像个野猴子一样在那里又蹦又跳的,不过在水流的洗刷下却是那般怡然自得,恍若与水流融为了一体,肢体迈动间有如行云流水。 “嗯,臭小子天赋还算不错,我还没提点他就找到了方法,知道我叫他这样做不是为了打磨他的身体,感悟了水势身法便会更灵动,比我也就只差了一点,哼。”傲娇的李浩宇心道。 少年郎因为修习山河经,日夜在这深山老林间跃动,让他身材匀称,一块块腱子肉在水流下阳光下表现得真是健美。 “行了行了,别给我在那显摆了,抓两条鱼上来当晚餐,背我回去教你用剑了。”李浩宇对着已经开始准备顺着瀑布游上去的秦快说道。 “好嘞,师傅。”说完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片刻就一只手各扣着条鱼上了岸。秦快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棍将被他用内功震晕的鱼穿在了一起,就要去拉藤椅绑在背上。 “我教你的内功你就用来震鱼?” “不然还能干嘛?拍树还是当暖气?” “那你倒是先把身上的水擦一擦啊,给我弄湿了我会生病的。” “没事师傅,一会我运功给你烘干,烤烤。” “……”一大一小互怼着,显然小的占了上风。 离他们生活的山洞也不是太远,秦快现在可是这山林里的野大王,差不多的地儿他都溜熟,差不多的兔啊松鼠啊等山中“原住民”都被他霍霍过。 特别是今天领悟了水之势,那身形是更加流畅了,山河经的内力给他提供着气力,他又有少年人使不完的精力,就这里脚点一下蹿出老高,那里挂着荡了出去,完全没考虑到他背上的老人家差点吐了出来。 当到家时,秦快心情愉悦,他解开固定李浩宇的绳结将他放了下来,放在垫着兔皮的用野草填充的坐垫上,李浩宇直接白眼一翻“呕~”一口黄水吐在了秦快头上。 “……” “还不是你像个野猴似的到处荡,把我整晕了,别这样看着我,快去擦擦,擦完过来噢!”李浩宇对着已经转身朝外面走去的秦快叫道,勉强憋住了笑。 “你把这截树枝当剑,随便比划两下给我瞧瞧。”李浩宇指着不远处秦快练功时拍树零星散落在地上的木材,对走进来的秦快说道。 秦快回来了,嘴角挂得老高,听见李浩宇说的话马上就变了脸,忙不迭地捡起了树枝,平时他自己偷偷的也喜欢把什么树枝啊木棍之类的当剑一样比划,也没少找“原住民”切磋,李浩宇屁股下的那张皮不就是他的战利品吗。 只见秦快把树枝在空中挥得呼啦作响,对着空气一会儿直刺一会儿斜撩,又转身躲避着假想出来的敌人,反手劈了过去。 “哟,还挺有模有样的,平时没少练啊,你扔我一把''剑'',咱师徒两比划比划。”秦快便练手中“剑”扔了过去,又在地上捡了一根。 “飒”秦快的‘剑’裹着风声,顺劈而下,李浩宇不慌,用‘剑’只是轻轻点在了秦快的剑身某个点上,秦快的‘剑’便飞了出去,“你觉得剑都拿不稳,配用剑吗?再来!”李浩宇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秦快默默地把树枝捡了起来,单手紧握,深呼一口气,这次却是刺了过去,又被李浩宇点在‘剑’尖,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跌了过去。 “你要用剑必须先懂剑,不是这样靠着蛮力握剑,那对手要是比你气力更大,使的兵器更重,你这样虎口就被震裂了,握剑要松弛有度。”李浩宇挽了个剑花。 秦快站着听着,李浩宇又接着说:“还有,我都是在这坐着躲不开,你都攻不过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只喜欢用劈和刺,而身体的节奏又控制不好,不协调,剑出去了,身体要跟得上,你劈的时候上身要发力,刺的时候腰间要发力,你刚才的表现我只看出来你小臂和手腕使了力。” “剑为双刃,可伤敌也可伤己,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伤己八分来伤敌十分,记住,这是不得已的情况下,接下来,我使这十七式基础剑式你好好看,我只能使一遍,你记住了下去慢慢琢磨,不懂的再来问我。” 随即李浩宇将手中‘剑’平举,慢慢的对着空气点了一下,手中‘剑’不断挥舞着,口中说道“基础剑法十七式分为点,崩,撩,劈,刺,拦,挂,托,削,压,云,抹,截,带,斩,架,刚才我对你就是用的点式,能攻亦能守。” 话毕,动作也停了下来,喘着气咳嗽了起来。秦快脑中是师傅刚才所说和师傅的每一次出剑,听见咳嗽上马上反应过来,忙上前运输真气给师傅调理身体。 “你看我这身体,也没两年好活了,才动这么几下身体就吃不消了,又耗费你功力来给我调理,唉。”李浩宇苦笑着。 秦快两眼泛红“师傅你别说胡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要不是你要教我剑法,我太笨了,你亲身演示,你也不会发病……” “臭小子,你做出这副惨象干啥玩意,我还没断气呢。”李浩宇佯怒道。 “对对对,您老人家臭命一条,阎王爷都不敢收,小鬼都要绕道走啊。” “你小子找抽啊?行吧,那我给你讲讲剑德吧,给我记住了,明天我要见到兽皮上抄写的十份。” “别啊师傅,我能记住,不需要抄写的。”秦快哀求道。 “嗯?你那字写得和蚂蚁爬似的,再不好好练练,以后闯荡江湖的时候,丢我的脸噢。”李浩宇一脸鄙夷的看着秦快。 秦快小脸微红,嘟囔着“那字写得能认得不就行了,咱又不是什么读书人,剑快拳头大不就行了?” 李浩宇抬手就弹在秦快额头上:“咋的,想当莽夫啊,你忘了你姐姐的话了,好好记,明天给我交上来。” “好嘛……” “剑为君子之艺,又为杀伐之器,剑者,当洁身行君子之道,受辱便为猛虎之牙,果决但不有粗莽,恃强但不凌弱,弃剑者剑亦弃其之,弃德者剑亦弃其之……” 第十五章 邪修 第二日,秦快便是起得一大早,伸手依稀能见五指时就起了身,给李浩宇盖紧了被子,就走出山洞准备去觅食,改善下生活。 昨夜在师傅的指导下,牢牢的把基础十七式用身体记熟了,弄得早上起来是腰酸背痛的。 用师傅的话来说虽然姿势勉强有几分模样了,但太刻意死板了,不会变通,还需要练习。 也是,自己也不是什么天才,才学会爬就想学跑,那不现实,昨日师傅睡前叫我今天多打点野味回来,说是给我补身体,其实明明是他嘴馋,哼。 想着想着,秦快已经到了一处兔子窝,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用石片日夜磨出来的石片刀。 对不住了孩儿们,我家师傅要开荤,只能拿你们开刀了,谁叫我只记得这儿呢?猪哥虎哥的我又打不过。 秦快边念叨着半跪下了身子,用空着的手去掏,空的,那一定是在另两个窝。 秦快也不耽搁,就要去找另两个兔窝,此时风声大作,吹得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秦快本修行的至阳功法,体内体外时刻保持着温热的温度,在这半秋的时节也是打着赤膊在瀑布下修行的,这股风却让他感觉到凉意。 “这阵阴风真是来得有些邪门,不会是要变天了吧?”世上要说最无法抵抗最突然的就是老天爷不高兴,万一是天灾谁也无法预料,念及此,秦快也顾不上找兔子了,准备回山洞里随时带着师傅跑路避灾。 “桀桀桀”秦快的听力是蛮好的,所以没走几步又听到了阴恻恻的笑声,还有撕裂毛皮时会发出的声音。 “我的妈呀,不会有鬼吧,这深山老林的,山魈就是这种笑声吧。”秦快想到小时候吵着不睡觉的时候,阿娘给他讲的故事,山中有山魈,体长丈二,青面獠牙,专吃小孩,哪家要是有小孩哭它就会下山来…… 秦快不由打了个寒颤,加紧了步伐,可又忍不住好奇心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山魈是啥样子,于是藏在树后,慢慢地靠近声音的来源。 声音越来越近,秦快也就越来越小心,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喘气,从树后伸出半个脑袋望去。 “嗯!”秦快险些叫了出来,幸亏他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眼前原来是一个披着枯草般乱发,衣衫破烂的身影在蹲着吃着什么的样子,秦快会被吓到,是因为这个身影旁还有一具活人的尸体,那具尸体正望着他,没了半个胸膛,血已干。 那道身影像是感觉到了秦快的目光,迅速转头望来,秦快已经瞪大眼睛紧紧捂住嘴藏回了树后,那个人没看到什么,又转过头去大快朵颐了。 “这就是山魈吗,不是吧,也没那么高大,怎么也像一个叫花子,可叫花子有这么恐怖吗,生吃内脏啊,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师傅。”秦快思绪万千,终究是悄悄地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谁又知道秦快离开后,那个人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一口吞下了眼前的兔头,又是一抓拧下了秦快看见的那具尸体的脑袋,将脑袋穿在了胸口挂着的红绳上。 他心满意足的准备寻找新的猎物,一阵微风吹过他的鼻尖,他抽动了下鼻头“哼哼,什么味道”顺着味道寻到了两丈远的树后,“好纯正的童阳之气,桀桀,哪家的娃娃又走丢了,何爷我今个运气不赖嘛。” 于是他取下了胸前挂着的其中一个脑袋,一脚踩碎撵成了粉,口里念念有词,用尖锐的指甲划破了手腕,将血撒在了粉末上,又是运功一拍,粉末变成暗紫色,被秦快肯定很熟悉的那阵阴风吹了起来,飘向秦快回去的方向。 秦快气喘吁吁地对坐着闭目养神的李浩宇说道:“师傅,不好了,山里,山里有鬼,不对,有吃人的怪物,我们,我们快跑啊!” “你别急,喝口水,慢慢说。”李浩宇拿起身旁的水杯递给秦快。 “没时间了啊,那个怪物肯定发现我了,它一会儿就要追来了,不行了,咱两这老弱病残的,必须现在就走。”秦快作势就要背上李浩宇。 “别动,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胆子这么小以后还怎么闯荡江湖,你先慢慢说怎么回事,晚点再和你讨论这个老弱病残,你先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李浩宇喝道。 秦快便老老实实地放下了李浩宇,喝了口水,呼了口气,说道:“今天师傅你不是叫我去打野味吗,我就去找我记着位置的兔子窝,兔子没见着,刮起了邪风,那风冷得我直哆嗦,你也知道我不惧寒……” “说重点!你不是说没时间了吗,还在这废话,也不知道这性子像谁。” “像你啊。”秦快小声嘀咕,接着说道:“然后我就感觉不对劲啊,就想回来找您,又听见怪声,我悄悄观察,哎呀,一个怪人在啃着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一具死人的尸体,那尸体惨啊,开膛破肚,死了都被吃了半边胸膛,血都被吸干了。” “阴风?吃人吸血?这怕是修炼邪功的妖人,不好,邪功大都有追踪的秘技,你当时理他距离这么近,说不定他已经做法追踪了过来。”李浩宇皱着眉头思索道。 “师傅,那该怎么办啊?” “不过那个妖人还在吃人内脏,吸血练功的层次,邪功应该还只算小成,你修的山河经为至阳功法专克阴邪鬼祟,虽然你还没修到家,但再加上你的童子纯阳之体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它。” “可是我啥也不会啊,凭师傅你教我那几招行不行啊,你又没教我其他的武功,那个怪人看着蛮吓人的……”秦快小声说道。 “合着我这几年除了丢给你本内功练就啥也没教你了,你的良心被野猪叼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会什么,我不管你了,反正我是老弱病残,一条废命,死在这算求,你快跑吧。” “别啊师傅,弟子愚笨,你提醒下我呗。”秦快摇着李浩宇的袖子。 “哼,别跟我这撒娇,我天天的叫你扎马步爬山掏马蜂窝,你以为我是单纯的锻炼你身体,拿你寻开心?其实你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苍玄宗的身法风从云入门了,不然你以为你在这山林间这么利索,我这师傅是白叫的,只使唤你不给好处的?” “嗯嗯嗯,师傅最好了,师傅最棒了,可是我光会躲有什么用啊,我还是个小孩子呢,我这小身子板可吃不了两巴掌。” “练功的那股悟性全用来拍马屁了,我还没死呢,我在这看着,你就和它过过招,磨磨你的剑心,不受点伤怎么学得好剑,你先去把剑削出来,它快来了。”李浩宇指着木材堆。 “啊?木剑,不两下就断了,师傅您是要我的命啊。”秦快苦着脸。 “我去哪里给你搞真家伙,我还能飞能变戏法不成?你是真的笨,你把真气灌在剑上试试。” 第十六章 练剑 “嗯,味儿到这就散了,怎么还有一股童子味?”邪修妖人何金地顺着追踪秘技扬起的骨粉寻到了秦快所在的山洞下方。 何金地四处张望,看见了正上方的山洞,便是长数寸的指甲嵌进了土壁里,赤脚蹬在墙上,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就是这个味道,真香。”何金地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佝偻着身子望洞里走去。 起初他还有点害怕是那几个自诩正义的正道伪君子设下的圈套,时刻保持着运功状态,准备随时跑路的。 不过当他看见洞里瘫坐着的李浩宇,卸下了心里的防备。“哈哈,真是天佑我何爷,有小的还有大的,一个瘸子老头凑合当零嘴吧,嘿,老头,你家孩子藏哪了?老实交代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何金地大笑,对着李浩宇说道。 李浩宇尴尬的说道:“大哥,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使,我就胡子长点没刮,头发白点,我这才而立之年,你叫我老头?” 何金地歪着头,索性懒得思考,心中想的只有不是老头那肉就没有那么柴了,那就更开心了。 他一步一步靠近着李浩宇,不管怎样他还是放着一手这个半残‘老头’突施暗招。 就在几步外,他屈指成爪运功一吸,就要把李浩宇扯过来,突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阳气,忙转身以爪对敌。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秦快手中的木剑被何金地抵在掌心,再用力也不能刺入半分。 “小破孩,还敢偷袭爷爷我,手里拿着的什么玩意,木剑?小孩子过家家吗,哈哈,你要是好好的藏着可能还要费爷几番功夫,嘿嘿,那爷就不客气了,一大一小正好拿来练功。”何金地怪笑着,另一只手就要抓向秦快。 秦快收剑,急退几步,口里大喝,手里的剑往何金地的下三路刺去。 何金地反应迅速,跳过了秦快的头顶,锋利的指甲就要划在秦快脸上。 秦快一击不中,马上反手一撩,利用身高上的差距,从地上滑铲而过,带起一地灰尘。 利用灰尘的遮蔽,秦快已经利用身法到了何金地的侧身,抬手就要劈在何金地的腰眼。 “砰”的一声,秦快却是被弹飞了出去。 “小娃娃,你以为你那玩具剑有什么用,哈哈,爷混着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何金地又笑了起来,又是那招,要把秦快吸过去。 一直看着的李浩宇说话了:“傻小子,我什么时候叫你这样打了,你的优势是你的功法,不是你这半吊子的剑法,你把内力只当作加力气的肌肉用啊?我真是服了。”李浩宇扶着额头。 “不是你叫我偷袭,用他练剑的吗,你真是个说话不负责任的师傅,姐姐啊,你所托非人啊。”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嗯,什么叫所托非人,这个词我教你这么用的吗?忘恩负义的混账小子!” “哦,那你开心就好。” “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咱师门就咱两,你倒是逐啊。” “……”正在运功吸秦快的何金地发现他好像吸不动,好像被无视了,他要加戏,他干脆飞身往秦快那里扑去。 “运功在剑上,戳他眼珠。”李浩宇在旁说道。 秦快已经起身,照李浩宇所说,赤红色的内气附在了木剑剑身表面,往何金地的双目刺去。 何金地双臂交叉在脸前,挡住了秦快这一刺,不过被刺中的地方竟是留下了一个红点,冒起了青烟。 “纯阳内功!你们究竟是谁?这么纯正的内力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少林弟子还是武当弟子?”何金地大惊失色,因为他感觉到手臂上的红点处一股灼热,生生的把他的邪气截断了。 “哈哈,你这老怪物也不过如此嘛,看剑!”秦快见一击生效,马上乘胜追击,身形陡然变快,这是有了自信啊。 何金地怒了,干脆的扯下了胸前的骨头串,将那些或动物或人的头骨一一拍碎,化作了漫天的骨灰,撒向秦快。 秦快来不及躲避,提剑挡在身前,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抖了抖身子上的灰又要使出第二剑。 不料何金地像突然功力大增一样,在秦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掐住了秦快的脖子,将秦快提在了半空中。 “何爷我要是就那点本事,不早就被杀了,先吃了你这小的,再收拾那个残废,小娃娃,长点见识,下辈子再找何爷报仇吧。”何金地就要用力掐断秦快的脖子。 秦快表面上胡乱地挣扎着,暗里却悄悄运气到了上丹田,一口正阳之气喷了出来,喷在何金地的脸上,何金地吃痛,松开了秦快,捂着脸连连后退。 “不是他变快了,是你变慢了,阿快,你且到我身旁来。”李浩宇也是为秦快刚才捏了一把汗。“他刚才使的是以邪功使出的白骨山的秘技,离魂沙,他是白骨山的叛徒,何金地,几年前就因利用百姓修邪功被师门撞破就被逐出师门并追杀中,当时我也准备为民除害的,就发生了那档子事。” 秦快颈间一道鲜明的红痕,默默地已经来到了李浩宇身旁。 何金地愈发凶厉,脸上有了好几处灼伤,狠厉的说道:“何爷我躲了这么几年,竟是还有人认得我,老头,你到底是谁?” “苍玄弃徒李浩宇。”李浩宇淡淡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不也和我一样是弃徒吗,你修魔我修邪,你能比我好哪去,这娃娃你是准备养大了当鼎炉?”何金地趁机恢复着功力。 李浩宇摇摇头,不再与他对话,对秦快小声说道:“阿快,把剑给我,你到我身后向往常一样给我灌输内力。”秦快点点头,走到李浩宇的身后。 “听说你已经经脉尽断了,你还拿着把破木剑,吓唬我,还是准备自刎了?”何金地面目狰狞,一爪抓向李浩宇的头。 李浩宇丝毫不慌,不让,让秦快的内力游走在他的上身,灌在了剑上,手中动作不停,竟是画出了一个半弧将何金地包在了里面。 “回柳剑法,你还能使剑?”何金地慌了,却发现剑影将的退路封死了,和秦快毫无章法的剑法不同,李浩宇的剑只有影,且处处都是陷阱,踏错一步就会身中数剑。 “阿快,看清楚没有,这招为回柳剑法其中一式,名为杨柳依人,主困杀。”李浩宇对着身后的秦快说道,手中剑在何金地身上留下了数道口子,竟是被何金地强行脱困而出。 “这招叫断前尘,是我这三年来琢磨出来的,还是因为你才能第一次使出,你看仔细了。”李浩宇以气驭剑,剑在手中变换带出数道青影。 接着手中木剑脱手,出现在了已经逃向到了洞口的何金地的后心。 何金地应声倒地,木剑穿过他的胸膛后,竟是碎成了木茬,然后李浩宇也脸色泛白垂下了手臂,秦快在李浩宇出这一剑的时候就被耗尽了内力虚脱的坐在了地上。 第十七章 离开 “这里不能在呆下去了,你收拾下东西,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李浩宇对着正在收拾何金地尸体的秦快说道。 秦快歇息了许久,气力恢复后便在打扫这打斗后的狼藉,听师傅突然这么说,好奇地问道:“师傅,这个妖人已经被你杀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走啊?” “妖人是死了,但是你没听到他说有人追他,他逃到这里来的吗,要是那些正道弟子发现我们,识破我的身份,我们可没有这般清闲的日子好过了。” 秦快想了想,还是不解地问道:“可都过去这么久了,师傅你现在都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还有人会认得你?” “以防万一,去哪暂时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也算带我出去散散心,天天看着一样的景,又动弹不了。”李浩宇委屈。 “省了吧师傅,咱走就走吧,你看这两本秘籍怎么办?”秦快从何金地尸体怀里掏出了两本泛黄的书籍,上面写着《白骨传》和《炼心经》。 “一本应该是白骨山的师门心法,不能外传,与你的山河经属性也相冲,另一本是他不知哪得来的邪经,都和着尸体都烧了吧。” “哇,师傅,银子也,这是银子吗?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见过,我们发财了。”秦快看着手里的碎银高兴的叫道。 “你拿银子能让兔子自己跳进锅里,还是让天上给你掉几件衣裳下来穿?先收着吧,以后有机会能用上。”李浩宇不屑道。 半个时辰后,秦快在洞口点燃了何金地的尸体,又用内力加大了火力,很快何金地的尸体熊熊地燃烧着,期间,秦快又在李浩宇的嘱咐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洞里洞外,消除了一切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现在就走吗?”何金地已经化作了尘土,混在土里,世间少了一个不知名的不入流的邪修,多了一捧尘土。 “嗯,也没什么东西带的,臭小子,把衣服穿好,别再裸着了,你小时候可不这样!”李浩宇说着说着发现眼前的秦快不知何时又赤膊着上身,用木剑挑着个布包,怒斥道。 “去秦村吧!”看到秦快总算是把那件兽皮缝制的背心套上了,做出了决定。 秦快听到秦村二字,整个身体僵了一下,只是一瞬间便应了声好,对李浩宇露出笑容。 二人‘走’在熟悉的小路间,秦快走,李浩宇在他背上,周围的一切对秦快而言都是那么熟悉,三年间的种种浮上了他的心头。 “师傅,你看,我就是在那棵树上摘的果子。”秦快不停的说道“穿过那片林子就会看见一片小湖,咱们喝的就是湖里的水。” “师傅你看,那里有松鼠,好几只呢。那里还有猴子,经常在我摘果子的时候用碎石子扔我,被我揍了好几次。 “师傅,还有过了那个土坡就是大虫的地盘,有次我不小心进了那边,差点就被大虫抓住吃掉了……” 秦快滔滔不绝,给李浩宇说着他熟悉的一切,李浩宇只是闭目养神,安静的听着。 “自从三年前到了这里,就一直是待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全部记忆了啊,再之前的记忆他便是在心中埋得极深,不愿再想起,毕竟他的姐姐死在了他的眼前,臭小子,快些成长起来,更坚强吧,闻名于世,快意恩仇。”李浩宇心中这样想着。 “吼!”土坡的那边传来的虎啸惊飞了林中的鸟,惊走了好奇地看着秦快二人的小动物。 一条黄纹三尺长的大虫站在了土坡上,俯视着秦快,秦快也在看着它,秦快笑了,对着大虫挥挥手。 大虫眼里仿佛有着什么,又是仰头长啸一声,转身走下了土坡,消失不见。 与大虫作别后,没多久算是走出了这片林子,秦快便加紧了脚步,因为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休息就麻烦了。 秦快还好,在树上他也睡过,他担心师傅本就身体不好,如果就躺在地上或者靠着他休息,又有了别的毛病怎么办? “嘿,少年,可有见过一个枯发男子,大概有这么高,很邋遢,胸前挂着一串奇怪的链子。”迎面落下来几个穿不同衣服的年轻男子和一个女子,其中一个男子落到了秦快的面前,对秦快问道。 秦快听后马上想到了已被他烧成灰的何金地,马上摇摇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小兄弟,别害怕啊,没见过就算了,那是个大魔头,我们是追他追到这来的。”男子保持着温和的语气说道,“不过这么晚了,你背着的是你爷爷吗,很危险的,不要到处乱跑,你家应该就在那个方向的村子里吧,快些回家,哥哥姐姐们还有事不能护你一程了。” 秦快险些笑出声,爷爷,哈哈,还好李浩宇掐了下他腰间的软肉让他憋了回去。 “是啊,我爷爷像是染了风寒,我背着他去邻村找大夫看了病拿了药,回来的时候迷了路。不过现在知道怎么有了,谢谢大哥,我马上回家。”秦快机灵的顺着男子的话说下去。 男子点点头,没有怀疑秦快,只当秦快插在包裹中的木剑是他用来壮胆的玩具,回到了他们的队伍里,咻的一下,一群人又飞了起来。 待那群人飞远后,秦快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学着男子的语气说道“你背着的是你爷爷吗,哈哈,师傅,你是真的老了。” 李浩宇终于使出了他的绝技,屈指在秦快的头上暴扣,“我是爷爷,你就是孙子,行啊,小小年纪演技这么娴熟,是啊,我爷爷得了风寒,真是厉害,将来不知有多少小姑娘给你祸害。” “那是,也不看我师傅是谁,不过我可不会干祸害小姑娘这种事,这事学不来,还是师傅你厉害点。”秦快一抹鼻子。 李浩宇作势又要暴扣,“别贫嘴了,这条路我有些印象,他们指的方向应该是秦村的方向,不知道当年有人活下来没有,也许魔教当时并没有找到所有人。”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魔教当时没有继续追我们,我们藏身的地方也不是太远,半天就能走到。”李浩宇陷入沉思。 第十八章 物是 秦快发现前方隐隐约约有着光亮,是村落,这条路上只有可能是秦村,秦村没有消失,那么爹和娘很有可能还活着。 秦快不免激动起来,踩起了砂石狂奔起来,颠得背上的李浩宇一阵恶心,不过也能理解秦快激动的心情,毕竟存在父母还活着的希望,不过就怕到时候带来的失望又打击到了这孩子。 眼前的村落越来越清晰,走近了,村口高高挂着两个灯笼照亮着两人,还有零星的人家点着油灯尚未入睡,不知在忙着什么,此刻大概是亥时,村里很安静。 秦快不作他想,他要回家,他迫切的想要看到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他希望推开门,阿娘冲出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阿爹就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两人一边担心着他一边责骂着他。 不过,他终究是失望了,原来的房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土。 李浩宇拍拍他的背,看着身下这个失落的少年,劝慰道:“可能是换地方了呢,当时这房子都烧成了灰,也许你父母另寻了块地呢。”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谢谢师傅。”秦快又振奋起来,火急火燎地拔腿就准备跑。 李浩宇拉住了他:“你这样怎么找,你认得哪家是哪家吗?等明天早上咱们再来吧,太晚了,人家都休息了。” 说着旁边响起了犬吠,从几丈远的院落里穿出一条黄狗,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二人,不停地凶狠的叫着。 兴许是两个陌生人大半夜的在它领地附近细细碎碎的谈话声惊到了它,它很警惕,它要保护主人的安全。 秦快下意识的就想溜,“吱”的一声,屋主人推开门走了出来,是一个秦快不认识的中年人,他先是安抚了大黄狗,靠了过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提着油灯上下打量着二人。 良久,待看清了眼前的半大少年和少年背着的白发老人,中年男子说话了:“小娃,见你们也不像村里的人,一个小娃子大半夜还背着老人到处跑,遇见啥难事了,逃难过来的?”男人说话的口音完全和秦村的口音截然不同。 秦快有些慌了,还是李浩宇直起了身子,撩开遮着半张脸的白发,抱拳说道:“大哥你好,我们是从天宁县回老家省亲的,半道遇到山贼,一路颠沛到了贵村,不过还好保住了性命。” 男人疑惑:“你这调调倒挺像官话的,不过这天宁县隔着俺们村几百里,你们咋能跑这么远的?” “是这样的大哥,我祖上是秦村的,这次本准备带着所有家财回老家安居的,谁知路上遇见劫匪,上交了所有财物,他们竟出尔反尔要灭口,我和我侄儿幸运的活了下来,照着记忆一路寻到了这儿。上次回来还是几年前了,不知大哥你知道秦村在哪吗?几年没回来变化挺大的。另外,我是这孩子的叔叔,不是爷爷,我只是得了病显得老了些。” 男人摸着下巴,犹豫地说道:“秦村,这附近好像没有叫秦村的村子啊,俺想想……” “大牛,你在外面弄啥咧,吵吵嚷嚷的,不回屋睡觉,明个儿地还要不要种咧。”屋里的女主人也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了,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呀,咋有个小娃,还背着个人咧?!” 大牛一拍头,喜道:“对了,俺媳妇可能知道秦村在哪,俺们文家村是两年前村里发了大水,遭了灾,州里划到县里,县里分到这里才迁过来的,俺媳妇娘家是几十里外的张家村,张家村有几十个年头了。” “秦村?秦村不是三年前就没咧,当时还有龙泉村,关家村,全没咧,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尸体都烧成了灰,吓得咱其他几个远一点的村子都害怕,州里都惊动咧,派人下来调查,也没查出个莫,说是马匪做的,要俺说咱这宁州哪来啥马匪,都是糊弄人滴。”妇人听到大牛说的,回答道。 两口子没发现低头站着的秦快眼中尽是失望,察觉到了的李浩宇拱手就要告辞:“大哥大姐,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那儿哪成,你们叔侄两就住俺家吧,出门在外大家伙都不容易,俺也遭过灾,失去过亲人,这不都挺过来了嘛。既然你叫俺一声大哥,就别和俺客气了,深更半夜的你们还要上哪去,进屋来,外面冷死个人咧。” 李浩宇正要拒绝,秦快却是抬起头,微笑着应道:“谢谢大叔,大娘。” “咦,乖娃子,快进来吧,俺去给你们铺床,正好俺大娃和儿媳妇去儿媳妇娘家咧,你们就睡那屋吧。”妇人上前迎二人。 “那就多谢嫂子了。” 屋内,妇人铺好了床,李浩宇也结束了和大牛的交谈,得知大牛叫文大牛,妇人无名为文张氏,两人有二子一女,大娃文成已经成婚,二娃文果和三娃文丽在另外个屋子里睡觉。 “那文大哥,我们就先回房歇着了,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李浩宇就要抱拳躬身道谢,被大牛扶住。 “老弟就别和俺客气了,你这客气好几回了,你们这些县里的人就是这么客套,你腿脚不便我扶你进去吧,娃子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文大牛扶着李浩宇进了屋,秦快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李浩宇躺下,看见大牛出了屋带上了房门,对秦快说道:“嘿,傻小子,我知道你还没睡,咱师徒俩说会儿话呗,真舒服啊,好久没有睡到这么舒服的床了。” 秦快沉默着。 “我也不知道这三年我怎么熬过来的,每当我闭上眼睛,就看见魔教的人屠戮着村民,一张张不认识的脸血淋淋的看着我,然后你俩出现在我面前,你姐姐躺在你怀里也在看着我。我一直很自责,很多次都在半夜惊醒,好像全部都是我害的,不过后来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从那个天天哭着喊着要回家,要找爹娘的爱哭鬼变得勤学苦练了起来,我想通了,并不全是我的责任啊,是魔教,就算不是秦村也会有下一个赵村,王村,我们要做的就是以侠之心行侠之事,不说尽善尽美,但要无愧无心。我说这么多,你都听没有?睡着了?” “不用担心我了,师傅,我不是小孩子了,瞎操心什么啊,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村里打听情况。” “贫嘴的这股劲还在,嗯,那就没事了,睡咯。” 第十九章 圣教旧事(上) 三年前: 黑玫站在原地,掏出手绢。拭着嘴角的血迹,接着慢条斯理的拍去身上的灰尘,对着空气说道:“白护法,你的目的怕是与我不同吧,怎么,要来阻拦我?” 如李浩宇先前见着的一样,轻纱从四面飘来,几个白衣女子众星捧月般围着中间的白灵。 白灵轻启朱唇,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黑护法此次行动可有问过圣子的意思,不提黑护发与朝廷鹰犬合作将我圣教的颜面置于何处,单是造这么大的杀孽是要落实我魔教的名声啊,黑护法其心可诛啊。” 白灵一点面子也不给黑玫留,字字诛心,黑玫却是轻蔑的一笑:“白护法可真是圣子大人的忠犬,不对,女奴吧?哈哈,别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圣教的教义我可比你个小丫头了解,我在为圣教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别给我说有的没的,圣教只有教主,我从没有认可过圣子的身份,只要他不是教主就没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说完黑玫就欲转身离去。 白灵身旁弟子拔剑相向,即使是左护法,但如此侮辱她们的右护法和圣子大人,其罪当诛,皆秀眉含怒看着黑玫。 白灵只是遥遥推了一掌,轻声道:“这一掌就当是黑护法出言不逊的警告吧,下次我可不想听到这种话,另外,李浩宇的事你最好别再管了,圣子大人特别交代的。” “化功大法!圣子将这也教给你了?”黑玫右胸中了掌,惊道。 “教令有不得教内弟子相残这一条,不然你以为圣子对你容忍至今,你们这些左派的思想已经将路走歪了,曲解了我圣教的信条,这次只是略施小戒,三天后掌力就会消散。” 待白灵走后,黑玫才原地盘膝,试图抵抗白灵留下的功力,却发现其如附骨之疽,在他经脉里蹿动,保持着他真气的量在一定范围,多出一丝便被吞噬。 “妈的,臭婊子,这次算我栽了,要不是和姓李的纠缠这么久,耗费我大量的功力,我也不会中招。”黑玫无奈起身,又想到白灵说的话,“姓孙的已经开始防备我们了,必须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嗯,李浩宇用了那招应该不死也废了,还是我们的事要紧,先回去再说。” 各大门派离开了,段千寻等人离开了,黑玫一人离开了,只留下一地的废墟和灰烬,秦村就这样消失了,除了离去的秦快,没人记得这里曾经存在一个平凡的村子,一群平凡的农民。 “圣子,李浩宇已经逃出生天了,不过好像是经脉尽断只有一息生机了,照您的嘱咐,黑护法我已经敲打过了。”白灵对着台上打着坐,平凡中又带着冷漠的黑衣青年躬身说道。 黑衣青年正是圣教圣子孙一龙,他收功站起来,睁开了那双漆黑仿佛能吞噬人心的双瞳,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李浩宇当初我也劝过他离开那帮伪君子,他终究是没听进去,不过这也是他的选择,我相信他不会就此倒下,这偌大的江湖,只有他配当我的对手。” 接着孙一龙又看着还弓着身子的白灵道:“白灵,你做得很好,给他适当的帮助就行了,一切还得看他自己的本事,希望他别埋没了圣典。至于黑护法那一群老家伙早就有了叛逆之心,时刻想把我推下去,现在敲打他就是要把他们逼在明面上来,暗地里搞风搞雨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圣教是该整顿一下了,还以那老一套行事,快把我圣教名声败坏干净了。” “那圣子有何打算?”白灵疑惑地问道。 孙一龙凭空吸起身旁如墨般漆黑的长剑,周身环绕着气流,淡漠的说道:“现在我已经悟出了吞天诀的第十层,当然是去问问几个老前辈作何打算。” 魔教血河堂议事厅,黑玫坐在正中间,左手方坐着血河堂堂主冯汉典和炙心堂堂主唐玮,右手方则是司刑堂堂主朱大禹。 黑玫开口道:“今天把大家聚在这里,也不是为了别的,孙一龙已经敲打了我,对我们这些前辈准备下手了,诸位有何打算?” 冯汉典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五十岁的壮硕老年,由于修炼血河诀的原因,气血时刻翻涌着,面上全身泛着红光,一拍桌子,怒道:“他孙一龙算个什么东西,不是老教主当时糊涂了,立了一个几岁的孩童为圣子,给老教主一分面子叫他一声圣子,他以为他是谁,我们为圣教打拼的时候,他还只知道玩泥巴,他现在是要彻底撕破脸皮了?!” 白净的中年胖子朱大禹说道:“老冯,怎么这么大火气,现在还不是时候给他翻牌,他那边有年轻一辈的支持,到时候交起手来也说不清楚胜负,我圣教两败俱伤是其他人乐享其成的。” 唐玮是个苍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皮包骨头和朱大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咳咳,我觉得小朱说得对,这事急不来。” “还不急,就差在我们这些老人头上拉屎了,你看他手下的白灵,就是为了制约黑玫,立了个什么右护法,还敲打,这不是在敲打我们吗?我是不能忍了!”冯汉典急躁。 黑玫安静的听着众人完,看见几个人都看着他,开口道:“老冯你这急性子,等听完我的分析你再看是不是要发作啊,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白灵是他的一条狗,那么白灵所在的冰莲堂估计是和他一边的,到时候冰莲堂的那个老太婆就麻烦唐老了,然后天圣堂只管传诵教义只信教主,是中立的,而司命堂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态度,到时就麻烦老朱你盯着了,老赵就和我对付孙一龙和那个婊子……” 砰!看守在门口的血河堂弟子应声破门摔在了地上,烟尘散后,一黑一白一男一女站在门外,“不用再商量着怎么对付我了,我尊重各位前辈为圣教作出的贡献,但欺我年轻,欲要颠覆圣教,恕我不能容忍,我今天来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三日后决生台,按规矩来,我也不会赶尽杀绝,败者自废圣教武功,到圣教的门铺安心负责生意吧。” 几人还未来得及发作,只觉眼前黑光一闪,孙一龙却是挥了一剑带着白灵离开,在黑玫身前三尺留下一道剑痕,入地三寸,剑意凌厉。 “好强的剑气,此子怕不是吞天诀已经大成?” “他可是放下话三日后决生台,诸位可有信心,此子不除,必有大患,咱们得想想办法。” 第二十章 圣教旧事(中) 在圣教,自立教以来就有条规矩,不得同僚相残,若有意见相左或纠纷仇怨,就在司刑堂留名,上得决生台,胜者便是规矩。 若是私下暗残同门,互斗,便也是司刑堂负责缉拿双方,按教规进行惩戒。 今日司刑堂堂主倒是上了决生台,和左护法黑玫等人并列站在了一起,台上另一方却只有圣子孙一龙和右护法白灵。 主持这场比斗的是天圣堂堂主穆托,一个看着柔弱的中年书生打扮的人,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与它外表不符的狠辣,“因圣子大人与各位前辈对于圣教的理念产生了相左的意见,故定于此决生台以武斗的方式解决,规矩都订好了,败者自废圣教武功,退居负责圣教俗世中的营生。今日就由在下和众圣教弟子共同来做这个见证人,诸位可有意见?” 朱大禹往中心走去,将几人签字画押的生契交到了穆托手里,静站在一旁。 孙一龙神色冷漠,也走到中心,将死契交给了穆托,口里说道:“朱堂主可想好了,不论生死。” 朱大禹憨憨地笑着,口中应道:“希望圣子大人手下留情,念在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绕我一条小命。” 孙一龙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生死契已生效,左右各一方,须得一方无人再上,以分胜负。”穆托大声朗诵道。“生方圣教黑鸦左护法黑玫,血河堂堂主冯汉典,炙心堂堂主唐玮,司刑堂堂主朱大禹,死方圣教圣子孙一龙,圣教白莲右护法白灵……” “等一下,还有老身我,现在加入死方可行?”冰莲堂堂主徐凉心杵着龙头杖走上了决生台。 “那是可以,不过徐前辈确定要加入死方?” “当然,怎么说灵儿也是老身一手带大的弟子,老身可舍不得她有人欺负她。”徐凉心一生无子嗣,把白灵早已当作自己的孙女。 “徐老,你这是要与我们作对吗?你这身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别忘了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谁,你可别老糊涂了。”黑玫喝道。 “老身自然晓得,不过你们这些后辈怕是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吧,呵呵。”白灵扶着徐凉心到了孙一龙身旁。 “前辈,您不必如此的,我已修到了吞天诀十层,这次比试自然有把握,对他们的后手也另有布置。”孙一龙对徐凉心还是保持着敬重,悄声对她说道。 徐凉心微合着的眼睛也睁大了两分,“你修到了十层?小王果然没看错你,那我就不担心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她口中的小王便是上任圣教教主王旭阳,在此之前教主是王旭阳的父亲王久,送走了两任教主的圣教元老叫一声小王倒是也对得起她的身份。 孙一龙搀着徐凉心退到了一旁,白灵第一个站到了台中心,声音如百灵鸟般轻灵,却是暗含杀气,抱拳喝道:“白灵前来讨教诸位堂主高招,谁敢一战?” 黑玫就要上前,被朱大禹笑眯眯的阻止了:“欺负女人这种事就交给在下来做吧,可别堕了黑护法的名声,嘿嘿。”便是驾驭着他那胖胖的身躯灵巧地跃了过去。 穆托看看两人,宣布道:“第一场,白灵对朱大禹,生死勿论,若有人插手,书生也是会动怒的,望各位谨慎。”话毕,让到一旁。 “听说圣子将化功大法传给了你,不知你修得了几层?”朱大禹还是笑眯眯的。 “朱堂主还是先担心自己吧。”白灵抢先出手,对于这些堂主级的老一辈的人物,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你来我往,白灵一掌轰出,朱大禹以掌相对,但凭朱大禹深厚的内力白灵便是落了下风,忙运起化功大法,欲要腐蚀朱大禹的内力。 朱大禹察觉到不妙,将白灵击退几步,不再与内力硬刚正面,化掌为拳,打向白灵胸口。 白灵又怒又羞,好不容易避让开,却被朱大禹擒住了右手,朱大禹将她拉回,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白姑娘不必这么拼吧,我是自己人。” 白灵闻言变色,不过只一息便控制好了神情,抽出手,从袖中飞出一尺白绫,套住了朱大禹的腰,用力一带卷住了朱大禹。 白灵顺势靠近他的身旁,也不废话,询问道:“怎么做?” “一会儿我会挣脱你的白绫,绕到你的身后,假意偷袭,你用冰心掌打在我的胸口,我认输。” 说话的功夫,朱大禹已经完全被白绫困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白灵正要补上最后一击,朱大禹挣脱开来。 满天碎片遮住了白灵的视线,朱大禹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作势就要劈向白灵的秀颈。 白灵早已等待着他这一击,掌凝寒冰,也不回头,印在了朱大禹的胸口。 “我认输!我认输!”朱大禹感觉到冰凉的气息在胸口快速扩散开,果断开口认输,跑到了炙心堂堂主唐玮身旁:“唐老,快给我整一下,我要顶不住了。” 唐玮看了他一眼,还是用掌力化解了朱大禹体内的冰气,朱大禹舒爽的坐在了地上:“几位别这样看着我啊,不小心着了这丫头的道,我也没办法啊。” 黑玫欲言又止:“算了,谁下一个?” “老夫来吧,冰莲堂的冰心掌老夫早就想领教下了。”唐玮摸着胡须慢慢地向白灵走去。“小丫头,你不是老夫的对手,自己认输吧,叫徐老太婆来。” 白灵皱眉,正要反驳,徐凉心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灵儿,你下去吧,这老不死的就我能对付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白灵对徐凉心还是言听计从的,就像对圣子无条件的信任。 “徐老太婆,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交过手,真不知道是我炙心堂的炼心火厉害还是你冰莲堂的刺骨冰厉害,今天终于可以分个高下了,呵呵。”唐玮面含笑意。 徐凉心却是很直接:“老不死的不好好等死,学这些小辈搞风搞雨的,真是笑话,现在你能明白当初我宁愿为教主孤独终老也不选择你了吗,就是因为你的心不纯,炼心炼得一塌糊涂。” “老太婆,也别扯那些陈年旧事了,今天一并了断吧。”唐玮伸手作出请的姿势,热气鼓动起了他的布衣。 “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出手吧。”徐凉心手中的龙头拐杖早已交到了白灵手里,如唐玮般运功鼓起了衣衫,不过这边却是寒气旺盛。 两人的身体和容貌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变得不再佝偻,挺拔了起来,面貌变得不再哪般苍老,现在二人就如半老的徐娘和普通的中年人一样,碰撞在了一起…… 第二十一章 圣教旧事(下) 徐凉心面容精致,能看出来再年轻时应该是个极美的女子,她出手了,动作轻盈,带着怖人的寒气压向对方。 唐玮则是纵身跳了起来,周身火热,上半身的布衣融开了,化作飞灰然后消散。 俗话说水火不容,二者相克,水至寒凝冰,火至热熔水,当二者的拳掌碰撞在一起,寒气热气靠近便炸裂开,正中心升起了浓浓的白烟。 徐凉心从白烟中退出来,捂着胸口,血脉逆流而上,竟是吐出一口血。紧接着唐玮也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古铜色的上身明显看到在颈部到胸口的位置有一道暗紫色的掌印。 唐玮沙哑地说道:“凉心,这记赤火拳你能撑得住多久?认输吧,我还能给你解功。” 徐凉心这边不断的咳出血来,冷哼一声:“哼,别这样叫我,姓唐的,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你没感觉到你的经脉都快冻死了。” 两人又成了僵持之势,一个运功化解火毒,一个运功抵抗寒毒,都没有哪一方再次出手。 黑玫在一旁急道:“唐老,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再来一拳就赢了……” 差点运功岔气,唐玮狠狠瞪了黑玫一眼。 白灵焦急的看着已经盘膝坐在场上的徐凉心,又用哀求的眼色看了看圣子。孙一龙开口了:“我们认输!白灵,你去带前辈回来。” 待白灵带着已经恢复了老状的徐凉心回来后,孙一龙长剑出鞘,人和剑并化作一道黑光,出现在了正中心。 “不服的来。”语气冷淡,却有一种不可描述的气场。 黑玫看看周围,只有自己和冯堂主没有上过了,刚回来的唐老还在闭目逼出寒毒,朱胖子完全不顾一堂之主的威严瘫倒在地上装死。 黑玫袖中吐出一把黑色的如匕长短的短刀,刀身刻有百花,飞了过去,反手持刀,立于孙一龙身前,全身绷紧着,呈伏虎之势提防着孙一龙。 孙一龙不再废话,长剑斜提,黑色的剑与着黑衣的他的手臂仿佛一体,他就这样看着黑玫,摆出一副我就是瞧不起你的样子。 黑玫大怒,但还是保持着天性的那股谨慎,短刀刺向孙一龙腰间,发现一击不中又立刻遁远。 因为之前受的伤还尚未复原,黑玫也不想勉强动用醉舞狂花,但他发现孙一龙好像并没有拿出实力来,把他当作戏子一般在这戏耍。 他攻,孙一龙则以剑挡,他退,孙一龙却遥遥冷漠地看着他。“黑护法,今天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认输,认错,既往不咎。”听到孙一龙的话,黑玫有一丝意动,却很快又抛之脑后。 黑玫喝了一声,手中结印,凭空诞生出黑色的雪花,跟着风的速度落向孙一龙。 孙一龙身法迅捷,只留一道黑影在场中腾挪,却还是被如刃般的雪花刮破了手臂。 “哈哈,圣子大人也不过如此。”黑玫欺身上前,黑色的雪花在他手中聚散,一手推出凝聚成一团的黑色雪球,另一只手上的短刀也投射了出去。 孙一龙终于认真了起来,名为双龙魔影剑的黑色长剑剑声泛着深幽的光泽,劈开了黑色雪球,还是有碎开的雪片擦过孙一龙的脸颊,留下一丝血线。 魔影掠过,有龙吟声,还有空气中响起的突的一声,孙一龙的左腿上插着黑玫的短刀,短刀淬毒,毒性沿着孙一龙的大腿根部往丹田而去。 黑玫却是被那一剑带走了他的左臂,伤口平滑,说明了这一剑是多么的快,待献血如拳般涌出的时候,黑玫才感觉到疼痛,点穴止血。 黑玫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庞,惊恐的看着孙一龙:“你怎么会没事,你明明中了我的七星彩蝶之毒?” 双龙魔影剑上不留血迹,指着黑玫的鼻尖,孙一龙淡淡说道:“吞天决万物皆可吞,你可服。” “十层?” “你输了。”孙一龙不置可否。 “真没想到你竟是修得了吞天决十层,希望圣教在你手里能更加昌盛吧,呵呵。”黑玫说完就要自觉经脉,却是突然从袖中射出几枚烟丸,竟是被他逃了。 台下众圣教弟子哗然,生方唯一剩下的冯汉典也没想到黑玫这一手,这就让他很尴尬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得开口认输:“老子认输,你说了算,哼。”竟是逆行真气,血液倒流,几十年的血功一朝散尽。 唐玮早已运功结束,此刻不知眯着眼睛想着什么,朱大禹却是来到了他的身后,几枚散功钉脱手而出,钉在唐玮的天灵盖上,唐玮顿时像泄气的气球,变得比先前还要苍老几分。 朱大禹半跪在孙一龙身前,说道:“炙心堂堂主唐玮布置在弘雷炮,穿天驽的炙心堂弟子已被我司刑堂控制住,请圣子发落。” 其他堂的弟子更惊讶了,司刑堂竟是圣子一方的,而炙心堂派弟子在弘雷炮、穿天驽的心思显而易见,是要用镇守圣教总坛的利器赶尽杀绝啊! “没想到朱胖子竟是你的人,我早该料到的,凭他实力怎么会败给一个黄毛丫头。”唐玮竟是笑了起来。 “司刑堂知道怎么做吧,意图以利器对圣子不轨,坏了决生台的规矩。”孙一龙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穆托倒是站了出来说道,“唐老,你这又是何必呢,唉。” 朱大禹起身,走向唐玮。 唐玮狂笑起来:“你们这些无知小儿知道什么,圣教教主本因是我的,当年师傅不知看上王久那家伙哪一点,竟是把教主之位传给了他,我是大弟子,我的武功也更高,为什么?哈哈,就连我喜欢的女人也看上的是他,为他孤独终老,哈哈。本以为他死了,教主之位也轮到我坐了吧,又传给了他儿子,好不容易用计坑杀了王旭阳,居然还立了个劳什子圣子,老夫在圣教五十年,竟是落得此下场,哈哈,圣教要亡,圣教要亡啊!” “小王竟是被你坑杀的,你真的是疯了!”徐凉心惊道。 “教主是被唐老杀的,怎么会?” “没想到唐老竟是这样的人,竟有这样一段往事。” …… 孙一龙走到被扣押着的唐玮面前,魔影剑插入地面几分,“说完了吗?该我说了,当年教主传我吞天决,立我为圣子的时候我想他就猜到了唐老你的心思,他不愿拆穿你一直在给你机会,毕竟你是看着他长大的,是他尊重的长辈,可没想到你起了杀心。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调查教主的离奇死亡,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唐老你,而朱堂主是我布置进你们当中的,就是要把你们心中的反意激出来,摆在明面上,才有了今天真的一出。” “呵呵,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成王败寇,无话可说。”唐玮冷哼。 “你已经配不上圣教这个身份了,你太脏了。今天,你用这把双影剑自刎于此,圣教虽不会宽恕你,但能遗忘你。”孙一龙说完便转身对着台下的弟子:“教主之死已真相大白,即日起我便为圣教新任教主,谁反对?” 一时场中安静了下来,有人道:“拜见教主。”便是齐刷刷一片,所有在场弟子堂主皆跪在地上,口中高呼拜见教主。 唐玮终究还是用魔影剑了解了自己,已没了气息,眼未合,带着不甘,孙一龙默默听着台下台上的呼声,看着唐玮的尸体,宣布了第一条教令,道:“司刑堂司命堂即刻开始对叛徒黑玫的追杀,炙心堂无关弟子并如天圣堂,其余各堂没有变动各司其职,另,十年之内,圣教重整,不得参与江湖之事。” “是!”声音洪亮。 第二十二章 人非 青曜历二十一年,是秦快来到文家村的第四年,秦快已是个十三岁的小伙,穿着汗衫,背着从山上砍下的木材往家里走去。 “三婶早啊!”秦快背着几十斤的材仍一脸轻松,沿途和村里的婶婶婆婆打着招呼。 “小快你也早啊,这是又进山去砍的材?我家那口子要是有你这么勤快就好咧,一天除了种地就啥也不管咧。”一个磕着瓜子的农妇说道。 “呵呵,不是,三婶,你家那好几十亩地呢,三叔一个人……那个三婶,我叔还搁家等我呢,我得先回去了,不聊了……”秦快汗颜,加快脚步,不想继续听妇人抱怨。 “啊喂,额话还没说完咧,这小子长得倒是挺俊咧,身体也棒,就是没啥耐心,可惜额家里的丫头太小咧,唉。”妇人突然想到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叔,我回来了,今天砍这捆材够咱家里用上个半月了。”秦快进屋一边放下背着的木材,一边对着里屋喊道。 “嗯,知道了。”李浩宇坐在里屋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的说道,“给大牛他家送点过去,大牛今天腿摔断了,你多去帮帮忙。” “知道了,牛叔怎么会摔断腿的啊,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还有,院里那只老母鸡杀了,给他家送去。” 四年前得知秦村不复存在后,秦快用一晚上想明白了斯人已逝的道理,这个词还是李浩宇在一旁念叨学会的。 然后隔天秦快又在村里以探亲落难的故事四处打听,发现确实如文大牛两口子所说,秦村没有任何幸存者了,就算有,也再没回到过这里。 李浩宇听了文大牛的提议思考了一会决定留下来,然后在文大牛一家帮助下,就在那片曾是秦快家的地方搭起了新的屋子。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两人在文家村定居了下来,上了村籍,李浩宇化名秦思非。 回到现在,秦快给李浩宇早已空了的水杯续上凉水,蹲着身子为李浩宇敲着腿,“师傅,我想出村历练。” 李浩宇正享受着秦快的服务,水杯递到嘴边,放下,“等不及了吗?” “我感觉我已经到了瓶颈了,就这样闷头修炼感觉难以突破,而且不是师傅你说光有花架子和内力就等于装满水的花瓶吗?” “话是我说的不错,不过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这样一颗赤子之心容易吃大亏,除了以前魔教屠村看到了所谓的恶,在缙云山见到所谓的邪,你还知道什么?”李浩宇质问道“你不过是在秦村长大,和我居于缙云山三年,又在此四年,你的一生接触到的最多就是孩童,我和朴实的乡民,不提你现在的实力,你对人心一无所知。” 少年人被训得面红耳赤,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师傅话语中对他的关心,“师傅,弟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了,您传我武艺,我每日勤修相信也能有自保之力,我知道您很在乎我关心我,但我不能一直不迈出那一步吧。” “先不提了,让我再想想,把鸡杀了。”李浩宇摆摆手。 秦快沉默,走出房门,在厨房拿上刀,对着还悠然自得在地上找着虫子的老母鸡就是一刀,放了血,拔了毛,烧热水处理干净便为几步远的文大牛家送去。 “婶,我是秦快,我来看看大牛叔,他没事吧?”门没上锁,秦快径直推门入内,嘴里喊道。 “秦快哥哥,我爹在这呢。”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打开房门对秦快招着手。 “丽丽真乖。”秦快一手提着赤条条的鸡一手捏了捏文丽的脸蛋,迈进了屋内。 只见文张氏拿着擦脸布在盆里拧着水,显然是刚为文大牛擦了身子,听见文果的声音转头看见秦快,“你这娃子,咋还把母鸡杀咧,秦先生身子骨嫩么弱,没有鸡蛋补身子怎么行。” “嗨,没啥的,我叔说他一天就坐着躺着的,要再补就要补成个大胖子了,这不听说大牛叔摔着了,硬是叫我把鸡杀了给大牛叔补身子,也是表示一下你们一家对我叔侄两这么些年的照顾。”秦快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杀了也就杀了,你这婆娘哪来嫩多废话,去把鸡炖了,给俺秦兄弟送半只过去。”文大牛也是坐了起来,“小快,你先坐一会儿,你成哥送大夫回镇上去了,小果那个混家伙也不知上哪野去了,说起来和你一样的岁数,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俺这不方便招待你,你当自个家一样随便点,鸡炖好了带半只回去。” 秦快连连摆手,“大牛叔,真不用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你这腿摔得挺严重的,要是我叔看见我还带了半只回去,不把我背都骂肿。” “我去给婶打声招呼就回去了,叔还在家等着我做饭呢。” “这正好啊,你一会把秦兄弟带过来和俺们一起吃啊,人多吃饭才香嘛!”文大牛却不似伤着了的人,大着嗓门吼道:“婆娘,多做点菜饭,一会小快和他叔也在这儿吃。” 文张氏捂着耳朵从厨房伸出半个脑袋,应道:“晓得咧!” “还有莫说啥帮助不帮助的,俺们也就是在你们刚来那阵帮你们搭了把手起房子,顺手就做了,倒是秦兄弟学问高啊,说的那些东西让俺们种地更省力身体更好了,还教俺家二娃学问,小快你也是隔三差五就送东西过来,倒是俺欠你们的情多。” “大牛叔,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不是你收留我们建议我们留下来,现在我还不知道和我叔在哪漂泊呢,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大牛叔你怎么这么娘们啊!”秦快一本正经道。 “你这娃儿是不是欠扁了啊?!”文大牛佯怒,假装要站起来揍秦快。 “别说,大牛叔现在可打不过我,就是阿果你现在也收拾不了了,嘿嘿。” 说不得,隔老远就听见文果的叫声,“娘这是在弄什么好吃的?我隔老远就闻到了,是在炖鸡汤吗,真香。”那壮硕的体型和大嗓门是完全继承了文大牛。 “混小子,吼啥呢,你老子摔断了腿你都不知道来关心下,就知道吃!和你秦叔学的东西都野出去了?”一嗓还有一嗓高。 “那不是我才回来吗,咋样了爹,摔得厉害不?”文果和文大牛长得七分相似,虎背熊腰的,不如秦快高,却是宽上几分,文成和文丽则是更像文张氏。 “老子能有啥事,老子好着呢,这鸡是你秦叔让小快杀了拿过来的,差不多也要炖好了,你去把你秦叔背过来,让小快歇会儿。” 第二十三章 证明 “文兄,你说你这么客气干嘛,还叫小果过来背我,让我怎么好意思。”李浩宇已经坐在了大堂的饭桌旁。 文大牛憨憨地说道:“秦兄弟这是啥子话,这几年你没收俺的学费啊,说这些做什么,来来,吃饭。” “就是,秦兄弟和俺们客气什么,来,鸡好了,先喝碗汤。”文何氏就要去帮李浩宇盛汤。 李浩宇连忙说道:“嫂子先给文兄吧,刚受了伤需要多补,我这身体都习惯了,再补也就那样了。话说,文兄是怎么会摔这么严重的啊?” 文大牛一巴掌拍在正在大吃特吃的文果身上,“吃吃吃,就晓得吃,就你一个人在吃,客人都没动。”然后才对李浩宇说道:“这事说来也简单,今早,俺和往常一样去地里施肥,听到林子里有奇快的响儿,心想不会是野猪吧,别把俺庄稼糟蹋了,就带着锄头去看。” 文大牛顿了顿,“好家伙,真是野猪,嫩大一头,比耕田的牛还大,这俺咋弄得过它,俺转身就跑,幸得它没瞅见俺,不过俺却是一脚踩到了坑里,摔断了腿。” 李秦两人无语……文张氏倒是嗔怒道:“你说你这没出息的家伙,嫩大个男人,被野猪吓得这样。大家先吃饭啊,一会儿菜凉了,阿成也不知道回来没有,额先给大媳妇送些饭菜过去。” “不过这野猪倒是个隐患,不知道从哪座山跑下来的,要多找些村民把它宰了或者驱出去。”李浩宇开口道。 “这俺也想到的,不过俺现在这个腿动弹不得,只有明天叫俺家的小子去村里找人。”文大牛喝了口汤,“听见没,明天和你哥去村里找人。” 正啃着鸡腿的文果又被他老子拍在了背上,“晓得了,爹你别老打我!” “老子是你爹,这叫疼你!” 一直没说话的秦快看着两父子心中难免有所感触,不过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 次日,秦快起得很早,从床底下摸出一把铁剑,这是他之前用几只从山上打的野兔拜托村里的铁匠打的。 铁剑被粗布包的很严实,秦快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院中练剑,除了基础十七式融会贯通之外,李浩宇传的回柳剑法和山石剑法也小成了,严格来说秦快已经有了江湖三流的实力,只是缺少了打斗的经验。 粗布被秦快拿下,黝黑的剑身反着光,握着剑的秦快眼神都不一样了,长吐了一口气,便出了门。 李浩宇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秦快推门的声音,没有开口阻止,其实他从昨天就已经看出了秦快的不对劲,知道秦快迫切的想证明自己,他也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让雏鹰去面对浩瀚的天空了,唉,随他去吧,孩子长大了。 天色半亮,只有寥寥几名赶早要去镇上办事的文家村村民急匆匆的走在土路上,秦快也没来得上和他们打着招呼,一是看不大清,二是他们走得有些快。 文大牛家的地里,已是一片狼藉,地里的作物有的被啃了半截,有的被踩得残破不堪,今年一季的汗水算是白流了。 秦快半蹲在地上,看着‘凶手’留下的足迹,比他的脚掌还要大上几分的四个小坑,秦快摸了摸,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带着泥土的湿润气息,证明大野猪还没跑远,便不再耽搁,顺着小坑寻了过去。 足迹在密野林就逐渐变浅,过了半个时辰,秦快追到了林深处,听见了嚎叫声,运气一提跳到了树上。 “吼吼!”一头五尺长三尺高的野猪出现在秦快眼前,黄白色的獠牙比秦快的手臂还长,上面还挂着文大牛家的庄稼,正昂首阔步着巡视着四周,像是闻到了秦快的味一样,径直来到了秦快藏身的树下。 秦快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左手按住拿剑的不由自主颤抖的右手,体内真气流动,随时准备着出手。 不料大野猪只是在树干上蹭了蹭就转身走开,秦快一颗心放了下来,收敛着气息紧紧跟住它。 直到秦快跟着大野猪来到一处灌木丛,用硕大的脑袋拱开几块木头,露出一个洞口,秦快看见洞口里竟还有几只小野猪,呼呼的叫着,争抢着大野猪獠牙上的食物。 秦快有些犹豫了,大野猪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它的孩子,我如果杀了它它的孩子还能活下去吗,不过也不能让它继续祸害其他村民,和大牛叔一样浪费了辛苦的劳作。 一颗石子帮秦快下定了决心,在秦快犹豫时,脚边的一颗石子不小心被踢到了,引起了大野猪的注意,发现了不远处的秦快,立马嚎叫着冲了过来。 大野猪的头低着,獠牙冲着秦快的胸,来势汹汹,稍不注意秦快便会被捅个对穿,挂在獠牙上。 秦快险险让开,身边刮起因为大野猪的速度和体积产生的气流,挥剑刺向大野猪的背,剑被弹了开来。 大野猪冲出去几米远,又返身红着眼睛再度冲锋,这次却是让秦快难以躲避,只得一只手抓着獠牙卸力,另一只手使剑欲要从猪鼻子里刺进去。 大野猪像有智力一般,摇头用蛮力甩飞了秦快,扬起前肢想把秦快的骨头踩碎。 秦快在地上滚了两圈,弹了起来,他发现大野猪的皮太厚了,连真气灌输了的剑也刺不破,薄弱的猪鼻子又被它紧紧的护住。 不容他多加思索,大野猪右前蹄刨着地,蓄力发动下一次冲撞,当獠牙再次出现在秦快身前的时候,秦快没有躲过,衣服被划拉开,胸口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好的是口不深,只是浅浅渗着血。 秦快短短十三年内第二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上一次还是看着姐姐就那样没了声音,这次侥幸只受了点擦伤,下一次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眼中愈加坚毅,手中剑握得更紧,下意识的使出了回柳剑法中的杨絮飘,铁剑斩在了野猪的头和獠牙的连接处,想要将野猪的武器先除掉。 秦快一击得手立刻退来,吃痛的野猪撞在了空气里,速度又快了几分,秦快这次没有退,利用身法,一剑点在猪背上,整个身子转了一圈到了野猪的身后。 “撼山!”这一剑由下而上,是山石剑里威力最大的一式,也是借力打力的一式,秦快利用野猪的体重和速度产生的冲力,凝在剑上,从猪股间往上去,割断了猪尾,猪血喷出溅了秦快半身。 第二十四章 杀猪之后 野猪凄厉的嚎叫了起来,猪尾被齐根切掉,血柱喷涌,速度和力量更是变强了,将秦快撞飞到了树上,然后落下。 秦快本就被划开长口的胸口渗出了更多的血,秦快一摸,骨头好像断了几根,拭去嘴角因为内脏受创自然流出的血迹,秦快蹬在了树干上。 接着这股反弹的力量,全身的真气由丹田迅速往上体流动聚集到了小臂。 秦快剑似脱手飞出,又似跟着剑一并飞了出去,便是李浩宇口中常道的一见青柳燕回返,竟是被秦快在此时悟了出来。 剑很快,比野猪转身的速度快,人也很快,握着剑的手狠狠刺向野猪的后颈,一分,两分,然后半截剑身贯了进去。 剑脱手,因为野猪疯狂的扭动着身子,做着最后垂死的挣扎,在撞断了几棵三个秦快才能抱住的小树后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灰。 窝里的小野猪们还在争抢着食物,却不知它们的母亲已然倒下,秦快眼中最后看到的场景便是一只小野猪离了窝,往大野猪的怀里钻去…… “秦快,醒醒,没事吧你。”秦快感觉有人在轻轻拍打着他的脸,睁眼看见的是文果偌大的脸盘子,算是彻底将他惊醒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秦快语气很虚弱。 “我怎么会在这,昨天我爹叫我叫上村里的大人上林子里找野猪啊,得,野猪找到了,还有意外收获。” 秦快就要扶着树干爬起来,被文果抱了起来,“你别动了,刚才张大夫给你看过了,肋骨断了两根,内脏受损,其他没什么,就是脱力了。”文果带着秦快跟在人群后面,大野猪已经被几个汉子捆了起来抬着,几只小野猪被装在笼子里。 “话说你这小身板还真看不出来啊,单挑这么大一只野猪,还把它杀了,挺能逞英雄的啊,等传出去村里不知有多少妹子非你不嫁了,哈哈。”文果调侃道。 “去去去,我年纪还小,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倒是文婶在给你说媳妇了吧,我那天还看见文婶在张大花家给你说亲呢。” “哇,好小子,原来是你在鼓动我娘给大花家里说亲呢,我扰不过你!”文果作势就要一巴掌呼向秦快,看到秦快包着绷带还渗着血的胸口,急急收了招。 “不过这大野猪是你打死的,你打算怎么处理啊,能分我家几斤肉?” “咋分,分给村里所有人,人人有份啊!” “嘿,你可真够大方的,不过这次受了伤,秦叔也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遭了!文果,我能不能去你家呆几天,麻烦你照顾下我叔,就和我叔说我出远门了!”秦快突然想起这次受了伤,师傅肯定更不放心他去闯江湖了。 “那怎么瞒得了,就我爹那个直肠子大嗓门,先不说他同不同意,就他能下地走道的时候,秦叔保证第一时间知道。”文果不屑的说道。 长得偏瘦和文张氏有几分相像的男子退到了二人身边,是文果的大哥文成,说道:“你两嘀嘀咕咕啥呢,小快,我问过大夫了,你这伤不算严重,你身体是他见过最好的了,一会儿回去会给你开几副药,按时煎来喝,静养几日骨头长合过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顿了顿,又对文果嘱咐道,“这几日,秦叔就该你多照顾照顾了,别一天就到外面去野,秦叔算是你老师,一日为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唠叨了,真是和娘一模一样。”文果嘟囔道,“我那叫贪玩吗,我是去练秦叔教的武功了,懂又不懂,哼。” 当秦快躺在床上,一旁坐着的是李浩宇,笑眯眯的看着他。 秦快被看得有点发慌,转过头去,小声说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不去闯江湖了,再过几年来。” 李浩宇疑惑道:“想通了?” “想通了。”闷声闷气。 “过几日你身体好了些,和我去个地方,之后便随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了。”李浩宇笑着说道,眼有不舍,不过秦快看不见。 “去哪里啊?嗯?师傅,你答应我出去闯荡了?”听到后半句秦快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胸口的疼痛阻止了他。 李浩宇脸一拉,“说得我这个师傅用绳子绑着你一样,去哪里先保密,等你身子养好了来。唉,我这一辈子跟伤病怎么这么有缘,我是残废了,你文叔摔断腿你又被撞断几根骨头,天煞孤星哦。” “你给我讲讲你怎么杀死那只大野猪的,我听说那头野猪有上千斤重,你说说。” 秦快便将经过讲了一遍,李浩宇听着听着眼中时而担忧时而满意,“这么说,回柳剑意你已经悟了,山石剑也有几分架势了,行吧,有我七分天赋吧,不要骄傲哦。” “老不要脸,略!” “你再说一遍,可能我也不知道我们几天后要去哪里了,你好好想想要不要收回这几个字。” “我错了!”…… 隔着老远就听到和文大牛如出一辙的大嗓门,“秦叔,我来给你们送饭了!”文果推开房门。 “小果来啦,饭菜放那就行了,一会我喂这小子吃。”李浩宇笑道。 文果放下了食盒,乖乖站到了一边,倒是没了在家里那股叛逆劲,对于李浩宇,他是十分的尊重。 不过站了没一会,空气中的气氛便尴尬了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让李浩宇差点笑出声,“小果,你有什么话就说啊,秦叔又不是外人,怎么跟个大姑娘家似的!” “那个,秦叔,你上次教我的大球拳我好像练岔了,感觉肚子里老有股气,胀胀的。”文果摸着肚子小声说着,配合他的体型,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李浩宇皱着眉,“小果你过来,把手伸出来。”摸向文果的手腕处,隔了一会说道:“小果,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啊,这不是拳练岔了,这是练出了内劲,你天生经脉紊乱,不适合修炼内功,我教你的大球拳没想到这么适合你,让你走上了外家功夫的路子,可以啊。” “明天你再过来,秦叔写个锻体养内劲的方子给你,嗯,再教你套拳法和步法。” 等文果美滋滋的离开后,躺床上的秦快才酸溜溜的说道:“我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到底谁是你的亲徒弟啊,呜呜。”假哭。 “吃醋了?哈哈,别人一家对我们这么照顾,都是应该的。” 第二十五章 茶铺 秦快在院中扎着马步,才两日身体便恢复得能正常活动了,这或许与他修的内功有关吧。 文果在不远处打着拳,李浩宇坐在安上了轮子和制动的铁片的轮椅上,指导着文果的姿势。 “小果,你的拳法偏刚猛,要注意到留有余力,否则遇见比你更刚的或者走灵动路子的,你就没有办法。”李浩宇将手放在文果的腰上,又说道:“腰是你全身聚集发力的根本,要想力量更大得练好腰,对于外功修炼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更多的还是得靠你自己摸索。” “喝!”文果小臂拉直,拳如炮雷轰向空气中,然后收回,傻笑道:“秦叔已经教我这么多了,够了,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怎么样,秦叔,我这一拳还不错吧,你教我的白猿拔柳拳有架子了吧?” 李浩宇一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别得意忘形,再打十遍拳法,明天跟我还有小快出趟远门,有事要麻烦你。” “谈啥麻烦不麻烦的,秦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马屁鬼。”秦快心中暗道,从那日回来后师傅对文果的态度好像更热络了,兴许是发现文果从以前不能修行到能以外功修炼之后打心底为文果高兴,秦快其实也挺高兴的,不过因为感觉到师傅冷落了他,心中难免有些不自在。 “叔,你看我这马步扎得怎么样,老结实了。”秦快喊道,绷紧大腿上的肌肉。 李浩宇看过来,“马马虎虎吧,继续努力。”又转过去和文果说着什么了。 秦快干脆走进屋里,提着剑就要舞起来,“你这是在干嘛!身体还没好,胡闹!给我把剑放回去!”李浩宇训斥道。 秦快委屈巴巴,“这不是让你看看我的剑练的怎么样了吗,这么凶干嘛……” “秦叔,我怎么感觉这几日你对秦快这么冷淡啊,对我更用心,你别看我长得五大三粗的,这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么。”文果疑惑的问道。 “呵呵,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好好打拳,别瞎想。” 入夜,秦快躺在床上,看着顶梁,久久不能入睡,明日就要启程去师傅说的最后一个地方了,然后他就可以离开师傅了,心中突然涌上不舍,但脑海里又出现黑玫,何金地等人的样子,要是不提升实力以后又用什么来保护师傅啊,唉,睡觉睡觉。 文大牛杵着棍,在文张氏的搀扶下来为三人送行,还有文成两口子和小女孩文丽,“秦兄弟,你这一走也不知啥时候回来,俺这混小子你随便使唤,不听话就可劲的揍。” 文张氏笑道:“拉倒吧你,额们果儿听秦兄弟的话比听我们的话多些咧,这就是差距。秦兄弟,一路上两个孩子就要你多拿拿主意了,这是额做的一些干粮,你们路上吃。” “对了,还有俺叫俺儿媳妇给你两叔侄缝补的衣物一并在这包裹里。”文大牛从文成手中接过包裹递给了秦快。 阳光正好,照在几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离别感伤的气氛,文大牛相信他们会回来的,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汉子还没那么矫情。 只是文张氏看着逐渐消失了身影的儿子,小声抽泣了起来,文成一只手揽着娘,一只手牵着媳妇,跟着单手抱着妹妹的父亲往回走。 微风拂过,道旁的树叶沙沙作响,一样的离去,只是方向不同,人也多了一个。 文果背着李浩宇,秦快背着大小几个包袱,开口问道:“师傅,都走了这么远了,现在能说我们去哪了吗?” “我们去江锦府绣城,那里有我一个老朋友,顺着路往西南走几日便能到。”李浩宇这么多年来每天还是尝试着运功疏通下体堵塞的残破的经脉,效果虽微,但还是有一丝的气产生,他的脸上流着细汗。 文果听到李浩宇的话,疑惑道:“江锦府啊,我听说过,那里盛产精酿花糖,绣城更是有绣花酒这种名酒!” “哈哈,你是不是猪啊,叔就知道吃吃喝喝。”秦快走在前面,回头打趣道。 二人年龄相仿,倒是玩得到一起,互开玩笑也是常事。 文果便要去追打秦快,秦快嬉笑着躲开,背上的李浩宇无奈的喊停:“停停停,悠着点儿,赶个路都打打闹闹的,颠得我骨头嘎嘣响。” 几人从辰时出发,从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沉默,再到现在的疲倦,秦快和文果是早已没了精神,特别是文果,背着这么大个人,尽管途中有过歇息,身上穿着的布衣也是湿了又干了。 “叔,前面有个茶铺,我们去那坐坐吧。”秦快眼前一亮,在暮色下,迎风招展的旗子上写一个大大的茶字。 铺里没有几个人,几张空桌,几个闲人,和茶铺的伙计兼老板。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往烧着的水壶下添着木材,余光见秦快两人走来,便将白色的抹布搭在肩上迎了过去。 “两位小兄弟,里面坐,路途辛苦,喝杯茶歇息一下吧。哟,这背上还有个大活人啊,对不住对不住,小老头老眼昏花。” 文果转过身,将李浩宇面对茶摊老板,李浩宇拱手道:“老人家,我这腿脚不便才让我这侄儿背着,惊到你了还请包含。” “嗨,不碍事,我瞧你们也是长途跋涉,应该累着了吧,进来喝口水,歇歇吧。” “进去坐吧。”听见李浩宇开口了,两个少年那是动如脱兔,不显疲态,三步两步就找到凳子坐了下来,文果将李浩宇和座椅从背上卸了下来,活动着肩膀。 老板提着水壶和三个碗给一一倒上了水,李浩宇喝了一口,问道:“老人家,我想问问这儿离江锦府的绣城还有多远,我们走的方向无误吧?” 老板也坐了下来,笑着咧开嘴,说道:“这绣城是江锦府和咱川永府临界的城,顺着这条道再走个五日就能到,如果走小路的话三日就能见着绣城。” “多谢老人家指路,还请老人家说说这小路怎么走。” 老板连连摇手,“这小路可走不得,我在这摆茶摊二十年了,那小路上的匪患可是从来没断过,每年府里都要剿一次,可这些山匪就像那地里的韭菜啊,割了一茬又生一茬,全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我给你们指路就是害了你们。” 李浩宇思考着,两个少年在一旁打闹倒是没听见,抱拳说道:“那我们还是走大路吧,多谢老人家。”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这么一会功夫说了多少句多谢了,这出门在外的,能帮上忙的那还用多说。” “老板,再添点茶水,整盘瓜子!”除了秦快他们,还有几个江湖人士在另一桌歇脚,朝着老板喊道。 “诶,来咯。” 第二十六章 江湖路远 秦快这边拍掉了文果伸过来要掐他的腰的手,好奇的听着那桌人在讨论什么,这是秦快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江湖客,三个汉子长相各异,三把长刀连鞘放于桌上。 其中一个黄脸汉子,太阳穴高高鼓起证明他是个横练功夫入门的练家子,眉心有一颗大痣,磕着瓜子说道:“你们说这燕匪山的人头管多少钱一个啊,咱们几兄弟走这一遭可不能折了本。” “不过大痣哥,这燕匪山地形复杂,我们怕不是有去无回?”身形稍显矮小的汉子,明显胆子更小,说话时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你这没用的鸟玩意,咱梁平三刀这次进山就是为了闯出点名头的,你要是怕了,就自个儿回乡下去,别堕了咱兄弟们的威风。”吴大痣一拍桌子,瞪目喝道。 剩下的那个汉子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大哥,三弟也不过是担心咱的安全,他的意思是希望咱们做好完全的准备。” 吴大痣勉强压下了火气,“什么鸟玩意啊,那些山匪不过是占着地形之利,一群拿着武器的鸟人罢了,我见着一个宰一个,一双大赚!”说着说着秦快和文果二人走到他的面前。 受李浩宇示意,两个少年要尝试着熟悉在江湖与人打打交道,顺便打听下几人说的燕匪山是不是老者说的那条小路。 秦快抱拳问道:“小弟冒昧,敢问几位豪侠,口中所说燕匪山可是西南方向那座常年闹匪患的山脉?” 几人停止了交谈,吴大痣定睛看了看二人,一个身形匀称挺拔,一个如小牛犊般壮硕,也不小嘘二人,答道:“便是燕匪山了,其本为燕背山,常年有匪或流寇,江湖败类聚啸在山林,便又有别名燕匪山,两位小兄弟也是对官府那点赏银意动?” 秦快嘴角上提,微笑着应道:“小弟实力不济,不如几位大哥一身本事,进山也是白添一条小命,只是带着我二人的叔叔怕误入燕匪山,特上前来问清楚,不知几位大哥名号几何,待小弟长成后也愿学习几位大哥杀匪豪气。”文果在一旁听得惊了,原来还能这样说话的啊? 这一通马屁把吴大痣拍舒服了,哈哈大笑着,把底都漏了出来,“哈哈,小兄弟客气了,我哥几个来自梁平县,师从合解刀范青,本要往那定州去,去那劳什子柳什么海的退隐大会长长见识……” “柳岩海”让人感受不到存在感的老二高平提醒道。 “对,就是这个柳岩海,听说他是极有名的琴曲大师,以琴音便便可伤人,然后在途中偶然我们听到这燕匪山的传闻,我辈习武之人自是见不得这种伤天害理的匪贼。”吴大痣说完又介绍道“这是我二弟高平,三弟,哼,吴玉奎。”显然是还在不满吴玉奎未战先怯的行为。 “小弟名为秦,双,这是我堂弟秦勇,我们是要去绣城寻一名医为我叔治病,我叔早年间被仇家伤了双腿,最近又犯了病,只得我二人带着他去找以前的大夫看看。”秦快心思灵活,拦下了正欲开口的文果,编排了个相似的故事和身份告知几人。 “哦,怪不得小兄弟打听这燕匪山的事啊,真是一片孝心,你们如果不惧可以跟着我们进山,这样也能早点到绣城,也只有这条路最近了。”吴大痣十分豪爽。 秦快笑着拒绝了,“还是不麻烦几位大哥了,我兄弟二人武艺微末,加上我叔行动不便,到时候若遇到什么变故,就成了几位大哥的累赘了,先行谢过了。” “小兄弟说得有理,大哥,咱们也不知道能自保不,还保他们怕是不成吧?”怯生生的声音说道。 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吴大痣那火气是又上来了,伸手就要去拔刀,被高平按住了,“大哥息怒,息怒,三弟就是胆子小,不会说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哼,要不是看你是我亲弟弟,我早一刀劈了你,成天受这卵子鸟气!”吴大痣重重哼了一声,倒是冷静了下来。 秦快带着文果抱拳告退,回到李浩宇身边,小声说道:“师傅,打听清楚了,他们是从梁平县来的,师从合解刀范青,本要去柳岩青的退隐大会去凑热闹的,听闻燕匪山,就是前面那座山脉有匪患,便要去行侠仗义了。” “没想到柳前辈也要退隐江湖了啊,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希望他能平安归隐吧。”李浩宇感叹道,接着对着二人说道:“这合解刀的名声我倒是没听说过,估计是近几年冒出来的使刀好手吧,不过他这几个弟子倒是侠气十足,你俩可有失了礼数?” 文果还没来得及说过话,哪有什么礼数可失,倒是秦快积极表现,“那当然是不负师傅您的教导。”路途中,李浩宇已将文果收作徒弟,所以秦快也懒得叫叔直接叫师傅了。 李浩宇一直教导秦快的便是与人打交道要有礼数,以免落人口舌,这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是拔刀相向,便是占着理字就不失心中浩然之气。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担心二人经验不足实力不高,姿态放低点也会避免许多冲突,但男儿血性还是有的,李浩宇一直相信着起早贪黑练剑练功的秦快有颗坚毅的侠者心。 “行了,水也喝了,休息也休息够了,该上路了。”李浩宇等着文果又喝了一碗水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文果抬起袖子擦了擦,又将李浩宇和椅子系到了背上,问道:“师傅,咱走大路?” “嗯,大路,小快你去和他们打声招呼,结份情在总会遇见。” “哎呀,这还用你教啊。”秦快不耐烦的朝李浩宇摆摆手,又去到了吴大痣几人那边,“几位大哥,我们还急着赶路,便先行一步了,江湖路远,有缘再见!”拱手。 “小兄弟整这文绉绉的,哈哈,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暮色渐浓,斜影残阳,谁又知道他们不久后便会再次相见,不过没了现在这样惬意轻松的氛围…… 第二十七章 论剑 一个倒骑着马的青年出现在秦快他们眼前,青年着蓝衫,手里的葫芦举老高,正张着嘴仰头接着葫芦上的最后一滴液体。 马停了下来,青年也转过了头来,一脸红晕,秦快见过文大牛喝醉的样子,这明显是喝多了嘛。 青年打了个嗝,离他尚有些距离的秦快几人也闻到了醉人的酒气,青年开口:“几位兄台可知道定州城往哪走,这一路也没见几个活人,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秦快很担心,担心青年晃晃悠悠的从马背上摔下来,白日酗酒也不知是放荡不羁还是有何伤心事,不过旁人的事秦快还是知道不要多加过问。 “兄台走过了啊,你来的那个方向便是定州城的方向,你这是走过几座城了。”秦快汗颜。 青年一拍额头,酒醒了小半,“坏了,这喝酒误事啊,我还要代表师门去定州城参加柳前辈的金盆洗手,不知还赶不赶得上。” 说完纵马转身,也不耽搁,向秦快等道别:“多谢兄弟指路,时间紧迫就不便多言了,在下青云山杨水弘,就此别过,驾!” 秦快心头感叹,可真是个奇人,也算是他们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了,谁知杨水弘又驾马返了回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前面有两条道,我忘了我从哪条道来的了,我能跟着你们走一程不……” “……” “你可真是个酒鬼,路痴。”杨水弘很快便与秦快,文果熟络了起来,文果不客气的嘲讽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啊,蛮小子,我这叫融入了天地中,天地便在我眼中皆一样,这酒就是引子。”杨水弘的长处之一胡言乱语。 李浩宇坐在马背上,好奇地问道:“小杨,你们青云山也知道柳老归隐这件事了,看来这次金盆洗手怕是几多波折啊。” “嗨,这柳前辈可是江湖名宿,听说这次是几大派逼着他金盆洗手,以断绝和魔教段善水的关系,其中内幕我也不知,只是师门派我前去了解情况,对柳前辈的敬重。” 杨水弘接着又道,“话说秦前辈出自何门何派,我观秦快所修真气溢出,那是极纯正的正阳气,不过蛮小子好像是没有真气?”杨水弘倒也是看人很准,对待愿意结交的人向来是直言不讳。 秦快在前面牵着马,文果提着包袱背着空椅子,二人静静的听着,“不过苍玄宗一弃徒罢了,往事也无须再提。”终究是忘不了苍玄,以苍玄弃徒自称。 “苍玄以剑闻名武林,秦先生可否指点一下我剑法中的瑕疵?”杨水弘眼神一亮。 “嗯,小快,小果,你们就和他过过招,我也看一下你们实力进步如何。”李浩宇示意几人停了下来,驾马来到路旁空地,几人也退到了荒地中央。 秦快拔剑,文果提拳,杨水弘从背后抽出他的剑,浅青色的剑身对着秦文二人。 文果一声轻喝就要冲上前,杨水弘不知从哪又摸出一个水袋,剑背拍在文果肩上让开的同时,痛饮几口,遂将水袋扔到一旁草地里。 秦快的剑也到了,夹着风势,快剑那便是回柳剑法中的疾风狂柳,杨水弘身子一弯,如同喝醉般似倒非倒,手中剑正好刺在了秦快的剑尖上,秦快险些丢剑。 身形摇摇欲坠的杨水弘像是身后长了眼睛,直接躺在了地上,让文果一拳挥了个空,剑杵在地上弯了几分,身体便弹了起来,将文果踹飞。 此时,李浩宇高坐在马背上,出声说道:“小杨这醉剑不错啊,你师傅是青云山小奇峰俞黄衣俞前辈吧,你剑法中有俞前辈的影子,重奇轻式,好剑法。” “秦先生,嗝,好眼力,这两小子的实力也不错嘛,剑法比我所见一般苍玄宗的弟子还快上几分,剑意,更足,这蛮小子竟也是外功修出内劲的奇才。”杨水弘话语中也带着几分醉意,一掌击在文果肚子上卸掉了文果的力道。 秦快却也不是吃素的,越战越勇,剑如挽花,身形紧追着剑,竟是找到机会刺破杨水弘一截衣摆,后迅速退开。 “哈哈,被我刺着了吧,若不是我有留力,这剑就不知刺破衣裳了。”秦快正得意,那边杨水弘已近到他身前,一剑挑飞了秦快的剑,剑在秦快喉前,人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仰望着秦快。 杨水弘醉醺醺的道:“你这就输了呗,我这才刚进入状态呢。”秦快眼中满是不服气,道“再来!” 李浩宇皱眉道:“行了,就到这里吧,小快你还是缺少经验,就算是切磋也难免受伤,你收招做得不错,证明你对力度的把控做得很好,但是切磋比武或是生死争斗的时候都切忌得意忘形!” “知道了……”秦快又学到了东西,去扶起还倒在地上的文果。 “然后我说说你,小果,切磋不是让你用死套路往人身上招呼,就是让你学会变通,应对什么招式就要灵活的变招,你刚才的表现就和蛮牛一样,一头冲上去,被躲开被打倒,这方面你还是多和秦快学学。”被批评了的文果也不生气,思考着李浩宇的话。 李浩宇接着看向用内力消除着醉意的杨水弘,笑着道:“不愧是名门高徒,这剑法是你自创的吧,俞前辈的剑法我可没听说有醉剑。” 杨水弘揉揉眼,答道:“却是我自创的,不知前辈可有何看法指点?” “指点谈不上,就说说我的看法吧,意状态下剑更加飘渺,更加难以控制,你却能很好的将剑与人的状态保持一致,醉意醉剑,以奇、幻拆招对敌,不过我观你剑中却一分果敢,如遇内力绵长,擅缠斗的对手便会被慢慢消磨去剑意……” “对呀,我就是觉得我忘了点什么,听秦先生一席话真是恍然大悟!”杨水弘兴奋道,“秦先生能说说具体如何应对吗?我知道有些唐突了,我可以将剑法作为交换传给秦小子。” “倒不至于这么客气,你的剑法不适合他,这路途遥远,你有空就陪他们练练剑,长长经验吧。”李浩宇笑道。 “办法也很简单,不用刻意去追寻破敌的杀招,继续发挥你剑法的奇和幻,在拆招困敌的同时辅以更多虚招,让人疲于应对,精神恍惚……” 又招呼秦快上前与杨水弘再度过招,这次却是指点着秦快如何防备杨水弘的奇剑,也对杨水弘的出剑的角度,何处该有虚招何处还有直击要害的实招提出意见。 天色黑下来后,几人原地生火围坐在了地上,在这荒郊野外,以避免野兽或歹人,除了李浩宇外,皆轮流守夜,秦快守在火堆前,其余几人和衣而睡,很快便响起了鼾声…… 第二十八章 红枫贼 半夜,轮到文果值夜,他打着呵欠瞪着牛眼,百无聊赖的挑拨着火堆里的木材,感受着寂静的午夜里火材噼啪的声音。 林中有惊鸟飞,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飘到了文果的鼻子里,顿时心生警觉,推醒身旁的秦快,叫醒李浩宇和杨水弘,“师傅,很重的血腥味!” 李浩宇听后也是一脸严肃,指挥着文果将火堆熄灭,几人动身,隐藏在夜色下的草丛后。 很快,林子里蹿出一群人,秦快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他们手中的厚背砍刀反着不规则的光,是被血迹盖住了! 除了文果差点叫出声,被秦快及时阻止了后,几人皆是一脸凝重,这极大可能便是歹人行凶后回老窝。 李浩宇示意杨水弘靠过来,“小杨,你跟住他们,探清虚实。”又对二人说道,“我们便在原地等着,你俩切记,惩凶除恶虽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但也要看事可不可为,若实力相差过大就是送命,要想办法智取。”二人点头。 杨水弘已悄悄摸了过去,脚步极轻未发出声响,青云山的纵云梯不愧纵云之名,他竟是很快就挂在了人群不远处。 秦快有些乏了,从半夜等到现在,天边泛着鱼肚白,一直保持着精神集中,其中有打坐运功,还是架不住困意,但他不能松懈,三人中就他实力最高。 整个人差点木然的时候,杨水弘回来了,小心翼翼的靠近秦快等人,不时回头以确保没被人发现并追踪。 他面色凝重,说道:“我一直跟着他们到了他们的老窝,这伙人十分警惕,接连绕了七八个圈子,要不是我轻功还算不错,就要跟丢了。” 看着他有些喘气,秦快将酒袋递给他,杨水弘灌了两口又说道:“我隐约听得的消息,他们是燕匪山的匪贼,自号红枫贼,有小二十号人,窝点在燕匪山脉某枫树林后。昨夜才洗劫了前边一处乡镇,返回途中又杀了几名捕快。” 秦快咬着牙,他是对这种事有相似遭遇的,文果也是狠狠的说道:“这群畜生!” “我看这群贼匪多是脚步虚浮,不曾习武,仗着气力和利器的普通人,只有领头的二人太阳穴鼓起,有修习外家功夫,不如我们就此袭杀上去?”杨水弘建议道。 李浩宇想了想,“不妥,他两人终是对敌经验不足,难保有意外之处。” 秦快急道:“师傅,有杨大哥在,纵使不敌咱们也能遁逃,这种事被我们遇上了哪有视而不见的道理,此事弟子自己做主,文果留下来保护你,我与杨大哥上山!”语气坚决。 李浩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刚才一番话不过是对少年人的试探,看来少年终是长大了。 又是对着杨水弘一番叮嘱,“小杨,若是不敌,便带着小快逃回来,不要硬拼,我们在前面小镇等你们。” “小果你也别急,以后有机会让你杀贼,你忍心丢我一个残疾人在这荒郊野外吗?走吧,我们去镇上看看情况。”文果欲言又止,被李浩宇看穿心思安抚道。 杨水弘在前,秦快跟在后方,二人沿着杨水弘一路留下的标记很快来到了红枫寨前。 寨子不大,秦快站在树上望去,一览无余,几座茅草屋,几座木棚便是全部。 门口有一贼,着布背心,木棍一头绑着短刃,正来回巡逻着。 秦快还在想着怎么出手,杨水弘已经一马当先飞跃了过去,捂住了他的嘴,一剑从那人背心刺过,捅了个对穿。 秦快还是第二次见杀人,看着那人瞪大的双目,从伤口处流出的细碎的内脏,胃里翻涌差点呕了出来。 杨水弘看见秦快这幅样子,直接说道:“你习武若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那你便可以回去了。想想他们杀的无辜平民,你要是想除恶,快意恩仇,便跟上我,多杀几个恶人便习惯了。”杨水弘不过也是翩翩一少年,谁知他杀起人来竟是如此果决。 说完也不停留,将尸体拉开,又去到了一处茅草房后。 秦快稳定了心神,运起内力提身到了杨水弘身边,小声说道:“这次我来!” 杨水弘点头,秦快用铁剑在茅草屋后小心地扒拉开一道口子,钻了进去,屋中几人还在睡觉,鼾声震天,秦快一剑下去,几人喉如喷柱,那便是永远的睡过去。 有血染到了秦快的衣裳,如同穿上了一件红衣,从原路钻出去,杨水弘还等着他。 两人分头行动,故技重施,又解决了几个房屋里的人,余下贼匪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寨子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按理来说他们下山抢劫之后,回寨都会将血迹清洗干净。 待一个提着铁刀的喽啰发现门口看门的人不见了,找到被杨水弘拖到一旁草垛里的尸体,连连高声呼喊,“敌袭!敌袭!” 却是没几人应他,在中心明显高档一格的由砖木搭成的房子里,几人听到声音后钻了出来。 大当家熊亮一脸横肉,蓄着络腮胡,怒道:“吵吵啥!老子一夜没睡,要是没啥事就在这吵吵,老子一刀劈了你!” “大,大,大当家,不好了,看门的赵二被人杀了!有人潜进寨子里来了!刚才我去兄弟们房里一看,都死了!”喽啰惊慌失措。 听完喽啰的话,二当家邓忠和他身旁二人紧握手里长刀,扫视着周围,熊亮也是将精钢棍端了起来。 “倏!”一支长矛穿过喽啰的头,将他钉在了地上,离熊亮站着的地方只有一步远,眼睛还睁着,看着他。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敢闯我红枫寨!有本事滚出来!”熊亮大声吼道。 蓝影闪过,杨水弘现了身,却是又带走了一人,青云剑法如流云之势,虚幻飘渺,然而又实实地刺在了邓忠的肩头。 邓忠赶紧避让,不让剑身继续往里,刀劈向被熊亮精钢棍逼在角落的杨水弘。 杨水弘不得已放弃了对熊亮的攻击,转身挂剑于邓忠的刀身之下,将刀带向了棍,人低身一穿,出了包围圈。 围攻杨水弘的两人还不知道,他们剩下的最后一个小弟被秦快刺穿了心肺,倒在了地上。 到了此时,秦快也还隐藏着自己,杨水弘与他商议的暗号还没喊出来就不能现身。 虽是名门弟子,武艺不俗,杨水弘也有些招架不住了,险象环生,一身蓝衣破破烂烂,几处挂彩,更莫说精钢棍打在身上那些内伤了。 “红衣!”杨水弘喝道,随即一个侧身让开邓忠的刀,秦快突兀的从杨水弘身后出现,在邓忠惊愕的眼神中斩掉了他拿刀的右手。 “居然还有一人!”熊亮见势要跑。 第二十九章 除害 邓忠在一旁失血过多晕厥了过去,欲要逃跑的熊亮被秦快踢翻在地,夺了他的精钢棍,制住了他的内力。 此时的红枫寨除了秦杨二人,也没有站着的第三人了,杨水弘点穴止住了邓忠断臂处的血流,进屋里翻找了下,用两根大麻绳将两人捆了起来。 没有管真晕过去的邓忠,一脚踢向装晕的熊亮的胸口,牵扯到熊亮身上的剑伤,哇的一声痛叫了出来。 “你是贼首?我见你棍法路子里有几分烛经寺的影子,你莫不是偷学了烛经寺的武学,聚集野民在此,打家劫舍!”杨水弘厉声道,又是见他踢倒。 熊亮扭动着又爬了起来,双手被缚于身后,内力也被制住了,见二人年纪不大,心生一计,道:“两位少侠饶命,某本是烛经寺大师在某村里云游时,受过一些指点,本只愿干些力气活维持生计,被某兄弟哄骗上山,不知不觉做了这头头,某从未下山害过良家,平日只负责训练弟兄们的体魄,一切都是某兄弟邓忠出谋指使的。” “哦?当真如此?”杨水弘明显不信,这熊亮见邓忠昏迷不醒便把一切甩到邓忠的头上,突然想到什么,便将计就计。 继续说道:“那你知道邓忠等人昨夜去了哪,做了些什么吗?” 熊亮有些迟疑,他当然是知道的,但要想瞒过眼前这个有些精明的年轻人还得再演得蠢上几分,以便找机会脱身。 于是不确定的说道:“某有听说,他们去四平镇购置些粮货,道上遇上富贾就顺道劫了……” “原来如此,那你也罪不致死,这样吧,你在这里也待了有些时间了,你将这燕匪山还有哪些势力盘踞一一道出,我便饶你不死。” 熊亮听后心中大喜,面上自是没表现出来,两个憨娃儿,学人行侠仗义也不带脑子,被老子三言两语就骗过去了,于是一半真一半假的说道:“某听某兄弟说,山中还有大小势力十余家,其中虎牙峰,黑石寨与我们规模差不多,余下的我便不知了。” “怎么去?” “往山上再东行十里便能看到如虎牙状的山头,虎牙峰便在那。”熊亮心中暗3道,还想去虎牙峰逞英雄,到时候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哼。 “在想什么呢?走吧,见官去,要我拖着你走还是自己走?”杨水弘笑眯眯的一拳打过去,熊亮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血痰。 “少侠不是说放过我吗?怎么出尔反尔?!”熊亮一惊,看着拿剑逼向他的杨水弘。 “我说的是不杀你,没说要放你走啊,你是不是耳朵也不好使了,当我三岁小孩在这糊弄啊,虎牙峰,怕是上百号人等着我吧,走不走,还是留在这儿?”杨水弘讥笑道。 熊亮醒觉,原来早被他识破了,咬牙吞下血沫,无奈的站了起来往前走去,心中想的却是趁二人不注意利用对这片山林的熟悉逃脱。 秦快就这样默默的在一旁,仔细听着,学着杨水弘的处理方式,以最小的代价杀敌,以言语诱敌让他说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秦快先前便看到有马棚,拴着两匹黄鬃马,于是寻过去将马牵了过来,学着杨水弘翻身上马,手里拽着绳子,不同的是邓忠被秦快放在了身前,熊亮是被拖着走…… 李浩宇在前,文果在后,骑着杨水弘的马已是到了四平镇,镇里冷清,街上只有少数几人。 文果下马牵着马绳,走到一个头缠白布,在铜盆里烧着纸钱的妇人身前,问道:“大婶,节哀,虽然有些唐突,我想问问这镇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妇人抹掉眼泪,抬头看着文果,声音带着怆然,“我家那口子是镇上的捕快,昨夜有贼人闯到镇上,杀了好些人,我家汉子追出去,丧了命!”说完控制不住,嚎啕哭了起来。 “唉,贼患不除,百姓怎得安生啊,小快他们应该也快来了吧,希望两人没受伤。”李浩宇感叹道,令文果给妇人要了叠纸钱,点上…… 日照当空,秦快衣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仿佛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外壳,在日晒下猩红得刺眼。 秦快骑马跟着杨水弘,他倒是没有受伤,关心的向前面的杨水弘问道:“弘哥,你的身体还好吧,先前见你中了好几棒?” 杨水弘喝着从贼窝里找出来的黄酒,喷了出来:“你巴不得我有什么吧,现在已经没事了,这酒就是最好的伤药,哈哈。” “马上下山了,便能快起来了,不需几时就能和你师傅他们碰面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熊亮是笑不出来,上好的布鞋已经磨穿了,脚底血肉模糊,手腕处也被粗糙的麻绳勒得几道血痕。 他正想要请求停下歇一会儿,或是也让他上马,瞧见了路旁石头上的不起眼的牙齿图案。 这是虎牙峰的标记啊,只有在有所行动的时候才会留在石头上,难道他们知道我红枫寨被灭了,特地来营救我的,不枉我每月向他们上供。 “呜!呜呜!呜呜呜!”突然响起的号子声让秦快二人勒马停了下来,秦快感觉到不对劲,看天上飞鸟,怕是有上百人在向这边靠近。 杨水弘和秦快对视一眼,就要驾马狂奔。 他们面前突然跌跌撞撞钻出一个血人,倒在了地上,秦快定睛一看,那人脸上那颗显眼的大痣此时已经变成红色,出声道:“这人我认识,救人!” 于是杨水弘下马将人扛在了马背上,“驾!”两人同时踢向马臀,驱马在山道往下奔跑。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从听到号子声到驾马跑到了山下大道上,秦快驾马疾驰,对杨水弘说道:“这人是我们先前在来的路上的茶铺碰见的,本来有三人,说是要去除匪,现在看来他的另外两兄弟应该是遭遇了不幸……” 熊亮在他们策马途中便是被甩到了某棵树上,头撞到石头上碎开,当场暴毙,杨水弘便丢掉了手中的绳索。 待黄马疲倦后慢下来,两人已是到了四平镇前,早已等待多时的文果没有问两人为何马背上皆有一人,带两人去到了客栈。 有好奇的人看着被秦快丢下马背的邓忠,大惊失色,“这是昨夜的贼首!快把他抓起来去报官!” 各家各户听到这身大喊,人群钻了出来,先前那个死了男人的妇女上前细看,“就是他,杀了我家的汉子,呜呜,我要为他报仇!”端起铜盆砸去。 有在昨夜死了亲人朋友,或被夺了财物的,将邓忠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更有甚者用石头砸开水泼,人群散开后邓忠已死去多时,不成人形…… 第三十章 四平镇 吴大痣浑身血污,被文果送往了医馆,而秦快和杨水弘在开好的房间里沾床就睡了过去,连身体都没清洗。 街上已是人声嘈杂,哭泣声怒骂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但却气氛欢庆,所说内容不外是贼死之事。 直到穿着灰色制式衣裳,胸口绣着黑色的秦字的县兵,一时间才安静下来。 领头之人为李宁,四平镇缉盗令,走到邓忠尸体前查看,发现虽已面目全非,但也能依稀看出是昨夜那伙劫掠后逃跑的匪贼的头领,尸首上的那条刀疤李宁记得十分清楚。 李宁命几名属下将邓忠的尸体抬走处理,对周遭还在围观的百姓说道:“都散了吧,明日我会领队去燕匪山查看贼众是否已经消除,各位不必担心。”心里却是在思索是谁将邓忠的尸体扔在大街上,又悄悄嘱咐手下查清楚。 藏在人群中的一个乞儿灵动的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钻出来往秦快他们投身的客栈跑去。 “你让我进去呗,我找人我找今天来店里的红衣少年,长这么高,两个人骑着马的,喂,你让我进去啊!”小乞丐面上尽是污泥,骨架却是十分娇小,被店伙计拦在了门外。 店伙计双手叉腰,“你这个小乞丐别弄脏了咱店里的地板,坏了客人们的胃口,谁知道你身上带着多少跳蚤虫蚁,去去去,一边去……” 正好送人去医馆的文果回来了,看着店门口的伙计和乞丐,问道:“伙计,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拦着人不让进?” 小乞丐马上转到文果的身后,扯着文果的衣角说道:“就是,这伙计仗势欺人,看不起我是乞丐,我不过进店里找个人,他都拦着不让我进。” 文果疑惑地看着伙计,伙计急忙开口,“这位爷,你看他那身打扮,我要是放他进去,可是要被掌柜的责骂,弄不好还要扣工钱的,你看这?” 算是了解了什么情况,文果提出了他的想法,“这样吧,你找谁我进去帮你叫出来,伙计你也不用为难了,这样可行。” 小乞丐点点头,“好呀,就是今天才住进客栈的骑着马的两个少侠,好像穿的红衣?” 骑着马,两个,红衣,这不就是秦快和杨大哥吗,秦快那一身染透鲜血的布衣远看是红色的衣衫,心中存疑,转而对小乞丐问道:“我尽力帮你找找,不过你找他们干嘛?” “哎呀,就是有事嘛,行吧行吧,我告诉你,我看见尸体是那个红衣少年从马背上丢下来的,虽然杀的是贼,但谁知道那些当官的是怎么想的,现在官兵在调查这件事,我是来叫他小心的。”文果直直的看着他,还是开口解释道。 “我会帮你传达的,在此谢过兄弟了,他们是我朋友。”说完文果进了客栈。 直接朝着李浩宇和秦快住的屋走去,没有叫醒秦快,只是将事情向李浩宇说明。 李浩宇摸摸下颌上的胡须,笑道:“不必担心,这四平镇我早些年来过,离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近,虽不富裕却民心善良,这官府的人若是为恶怕早被赶出去了。” “绣城不是还在前面些吗?” “她就居住在四平镇和绣城之间,就是小快以后要待的地方。”李浩宇说道。 “她?小快以后就跟那儿了吗?” 李浩宇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上翘,“一位知己,能教小快很多东西,不过她的东西不适合你,你还是跟着我。” 文果憨声憨气的说道:“红颜知己?哈哈,是师娘吗,师傅是被甩了吗?” 李浩宇一记弹指神通轰向文果额头,斥道:“明日见着人可别瞎喊,她脾气可不好,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了解了解,对了,师傅,那吴大痣已经醒过来了,他说他是被虎牙峰的金玉明伤的,他的两个兄弟已经死了,他拼死逃出来,好像还在被追杀,郎中给他包扎处理完开了些药他便离开了。”文果右拳锤在左手掌,突然想起吴大痣的事。 李浩宇回道:“江湖本就这般凶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贼也要做好被贼除的准备,要分清实力,你和小快都要记住了。” “至于虎牙峰的事,他们不会来这里,红枫寨估计是近几年才冒出来的新势力,不知道四平镇是她放过话的,不过红枫寨已经没了,不然她便要大闹一场了,其他燕匪山的势力都会遭殃?” “师娘,不是,那位前辈这么厉害的吗?”文果改口及时,让李浩宇举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她?呵呵,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李浩宇故作高深,没了下文…… 小臂处的胀痛感让秦快醒了过来,手撑在床上勉强直起了上身,衣服已经被文果给他换了身新的,至于那件‘红衣’被文果给扔掉了。 李浩宇手中捧着茶杯,看到秦快醒来,“既然你醒了,我们就该上路了,小杨已经提前走了,他怕赶不上柳前辈的金盆洗手,找人要了张地图便走了,这里还有你们剿匪得到的一些财物和两匹黄马,他留了下来,只带走了几坛酒。” “可真是个酒鬼啊,我没什么问题,走吧,师傅,文果呢?”秦快掀开被子下了床,没有看到文果便问道。 “小果早就收拾好东西去牵马了,你以为像你这么懒?”李浩宇放下手中杯子,“走吧,就等你了,推着我下楼没问题吧,我看你手臂好像有些脱力。” 秦快不言语,用行动证明,推着李浩宇就是一阵小跑,啊,真是熟悉的颠簸,李浩宇心中不由感叹,呵,这小子长大了却还是没变。 牵着两匹马的文果看见李浩宇嘴巴鼓胀,秦快两只手无骨般垂在身侧,刚要开口询问,就被李浩宇阻止,“小果,呕,扶我上马,我俩共乘一匹,看这混小子两只手废了怎么驾马。” “哦。”文果将李浩宇从椅子抱上马,又把椅子绑在了秦快的马背上,刚要翻身上马,就听见秦快喊道:“文果!你倒是扶我上去啊,我爬不上去!” “……”文果感觉心累,现在一老一小都要他照顾,还好他体格棒。 “出发!朝着天高地阔!”两只腿紧夹着马腹的秦快兴奋道,路旁却突然穿出一个小乞丐拦在了他面前。 第三十一章 故人 小乞丐只是询问了下秦快他们要去哪,便径直跑开了,脸上还带着神秘的微笑,秦快是从文果口中听过了小乞丐的事,正准备对小乞丐提醒之事致谢,人便不见了,秦快虽不解,也不深究,几人继续上路。 燕匪山脉的轮廓还能隐约看见,马蹄踩在土地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响声,以及溅起的扬尘。 秦快牵着马缰绳跑在了前面,他的手臂已经恢复了,从李浩宇口中得知不远处就会到达他以后将要待着的地方,不免心中有些兴奋好奇和一些忐忑。 一片大湖映入秦快眼帘,湖面清洁,能直直看穿湖底,在这近暑的日子竟能感觉到湖中丝丝的凉意。 湖上似有人影踏湖而来,青衣白袍,脚下如生莲花,足不沾水,片刻便来到了秦快面前,手中长剑遥遥一指:“来者止步,寒玉湖王若菲门下,烦请绕道。”女子冷声道,丝毫不客气。 秦快看看李浩宇,见李浩宇点头,于是翻身下马,抱拳说道:“剑十七李浩宇门下秦快,文果,拜访王前辈,烦请通报一声。” 女子面无表情,后又是想到了什么,长剑背于身后,缓缓道:“师傅有过吩咐,姓李的和他的弟子自己想办法进来,告辞。”女子又踏着湖面离开了。 “哇,师傅,你当年把别人心伤到了吗,这么绝情,不知道你现在武功尽失下体瘫痪吗,你不是说你写了密信给王前辈的吗,怎么还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进去?”秦快眼神含笑,嘴里却是假模假样的问道。 李浩宇有一丝儿尴尬,不过凭他多年混迹江湖修出来的经验(脸皮),摸了摸鼻梁,“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告诉她我废了吗,那多丢脸,行了,小快,你自己想办法进去,她会收下你的,我和小果就先回去了,离家这么久,小果有些想家了是吧?啊,小果,是吧?” “哦,嗯,是是是,咱就先回去吧,我爹娘他们该着急了。”李浩宇悄悄捏了把文果的腰肉,文果才反应过来。 秦快大呼道:“不是吧,师傅,你们就要扔我一个人在这?我看刚才那个姐姐冷冰冰的,好吓人,这么些年了,要是王前辈还生着你的气,不认你了将我赶走这么办?” “怎么可能,你师傅我好歹也有几分面子,你就安心的等着就行了,不过眼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过这片湖,哈哈,走走走,小果。”李浩宇打了个哈哈,试图不再讨论王若菲的事情。 远处传来冷哼,湖面上出现两道人影,“这么多年了,突然就没了消息,也没想着写一封书信,来寒玉湖看看我,现在弟子有事就知道找我了,临了到了门口,也要转身就走?” 王若菲也不过年三十左右,白衣白衫若流烟在湖面反着光,待到近前来,秦快才看清竟是看呆了,何等风姿绰约,师傅真是高啊! 李浩宇沉默,喉里像被堵住了,声音有些发哑,“我也是一言难尽啊,我徒弟秦快就交给你了,什么情况我信里给你说了,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王若菲秀眉一紧,身化长虹,一掌拍过去,文果被她直接推下了马,往李浩宇胸口印过去,发现李浩宇没有躲闪,留了八分力,却还是让李浩宇咳出几口血。 王若菲一惊,怒道:“你怎么不躲,你身上为什么没有一丝内力?!是谁?”从她的掌心贴在李浩宇胸前时,她便已感知到了李浩宇的体内竟是没有一丝真气,经脉都是紊乱萎靡的。 李浩宇苦笑,“山河破碎,我给你说过的,我用了那招,哈哈,本来还想瞒着你的,现在看来是暴露了。” 王若菲将李浩宇抱了下马,发现李浩宇的腿竟是绵绵无力,瘫了,身上散发的寒气越来越重,一旁的文果冷得哆嗦,秦快倒是感觉很舒爽。 “是谁?”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这个仇留给我弟子报的,你别掺合!” “好,那我就帮你调教下弟子,是那个浑身散着阳气的?”王若菲就这样将李浩宇拥在怀里,语气轻柔。“以后你就待在这里吧,我照顾你。” “别别别,我还真得走,把我这二徒弟送回家,他爹娘肯定很想他。”李浩宇被王若菲盯得是十分羞涩,急忙摆手拒绝。 王若菲无奈叹气,“依你,不过你刚中了我一掌,歇一晚把伤养好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把你的百蜂化续膏给我弄点就行了,别看我内功没了,小快每天用内力给我调养,我这身体还是很不错的,不用担心我。”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是要去找她?”王若菲语气森然,带着醋意。 “她还不知道我还活着呢,我怎么想的你应该清楚,你别瞎想,我现在就住在燕匪山脉另一边林芝县的文家村,有时间来看看我便是了。”听到李浩宇第一句话,倒是像豆蔻女子般开心起来,听着第二句又心中有些无奈,她和她终究是争不过她的…… 王若菲将李浩宇一把扔上马,背过身不愿再看见他,“遥遥,送客,再叫你小师妹过来接人。”说完拂袖离开,不知是在生李浩宇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胡遥本面无表情在一旁听着师傅的往事,心里惬意地吃着瓜,突然被师傅这么一叫,差点没反应过来,还好师傅直接转身离开了,不然定是要罚她一顿。 “师叔慢走,我送您一程吧。”知道二人不简单的关系后,虽还是那般冷冷的性子,举止中却是带上了几分客气。 “不用送了,先把小快带进去吧,我们就先行告退了。”李浩宇也不迟疑,直接手抖缰绳,驱马转身,“小快,好好跟着她学东西,以后混出名声了再回来见我,不然不许回来。” 秦快眼眶中含泪,却是没有落下,声音如常:“放心吧,师傅,我会好好的。” “嗯,好好的。”声音越来越远,两人都不敢多说,怕控制不住感情。 “走吧,我带你过去。”胡遥抓着秦快的衣领子就飞了起来。 “谢谢姐姐,不过姐姐能不能慢点,我晕船……”要不是闻着身旁淡淡的芳香,看着波澜的湖面,秦快差些就吐了出来,这或许就是师徒遗传吧…… 胡遥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男子身上的阳刚之气,特别还是秦快这种修至阳功法的,脸颊有些泛红,加快了几分身法,不过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第三十二章 寒潭 王若菲的小弟子郑沐沐从秦快等人来时的路回来,却是刚好与离开的李浩宇二人错开没有遇上,白净的脸庞流着细汗。 郑沐沐一路跟着他们,累得够呛,心道自己明明跟着那几人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看到眼前这片湖,才想到不会是入了湖吧,坏了,师傅和师姐脾气可不好,发现他们可不会留手。 原来郑沐沐就是那个四平镇的小乞丐,一时突发奇想跑到了四平镇改装易容当起了小乞丐,此时已经卸妆,少女圆润的脸颊还没长开,身姿却是已然亭亭玉立。 郑沐沐也是好奇秦快如此年少,竟敢上燕匪山,而且还真的剿了贼,心中快意的同时也有些敬佩,可不能让师傅乱伤了好人。 忙运起寒玉心法,脚下似有一层薄冰,踏湖而去,追寻着秦快等人的踪影…… 秦快被胡遥扔在了湖心亭,就这样呆呆的望着湖面,已是过了半个多时辰,原来是胡遥突然想起了小师妹不见了,要去禀报师傅。 秦快趴在地上,百无聊赖的少年伸手拨动着水面,激起涟漪,然后扩散开来,却是发觉涟漪突然变大,什么情况? 少女看清趴在亭边的秦快时,已来不及刹住脚,被秦快的身体绊倒,整个人翻了过去,如乳燕般转了一周,稳稳落地。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大个子和你师傅呢?”少女郑沐沐先声夺人,不顾秦快还在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他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师傅和文果已经离开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个,你跟踪我们?”发觉不对,弹起了身子,质问道。 “本姑娘哪有哪个闲工夫跟踪你们,我是回师门的路上看见你几个走了这条路,想来提醒你们,擅闯寒玉湖可不礼貌,我师姐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咦,你一个人进来了,没遇见我师姐?”郑沐沐很快就编好了理由,盯着秦快说道。 “原来是王前辈的弟子,失礼了。”秦快抱拳致歉,“胡师姐不知有什么事先行离开了,什么也没告诉我把我留在了亭子里,也许一会就回来了。” “不过姑娘的面容和声音,好像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见过?”秦快好奇道。 郑沐沐略有慌张,正色道:“你平时就是这么哄女孩子的吗,啧啧,想不到年纪轻轻,就如此油嘴滑舌,要是被我师傅瞧见,可是要把你赶出去的。”赶紧转移话题。 “唉,不是,你误会了,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很眼熟。”秦快急忙解释。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话说你来寒玉湖是来干嘛的,师姐怎么会带你进来,不怕师傅生气吗?” “我师傅与王前辈是旧友,将我托付给王前辈,让我留在这里跟王前辈学点江湖经验,指点我修为上的不足……” 另一面,胡遥看着正背对着她,望着天空的王若菲说道:“师傅,小师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王若菲心中还是有些唏嘘,当年那个放荡不羁,快意恩仇的剑客现在已是武功尽废,白发披肩,不过他还是他呢,一点没变。 “师傅,师傅……”胡遥小声唤道,师傅好像有些走神。 王若菲转身,看见胡遥一个人,“嗯?那小子呢,怎么你一个人?” “我把他放在湖心亭了,师傅,刚才我说的小师妹不见了啊,你一点不担心吗?”胡遥急道。 “那丫头肯定又溜出去玩了,自打学会了易容术,她也不是第一次溜出去了,倒是你,怎么还是马马虎虎的,你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不怕出事吗,万一坠湖,这寒玉湖的寒气他怎么承受得了,先去把人带回来,我怎么收的弟子一个马虎一个贪玩啊,没有半分和我相像……” 胡遥嘟嘴,没让王若菲看见,正要往寒玉湖去,看见两人已是有说有笑,结伴而来。 “小师妹,你怎么和他一起过来了?我刚还着急你跑哪去了,又去四平镇玩了?你的易……”郑沐沐忙冲过来挽住胡遥的手臂,打断道:“哎呀,师姐,人家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们先去见师傅吧,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再聊。” “哦,走吧,你叫秦什么来着,师傅叫我带你过去。”郑沐沐的转移话题再次成功,胡遥凭着师妹挂在她纤细的小臂上,对秦快说道。 “秦快,秦朝的秦,快剑的快。”秦快答道。 李浩宇和文果此时却是回到了四平镇,上午出发,傍晚才来到镇里,街上却还是十分热闹,与文果才来时那种冷清完全不一样。 “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四平镇啊,开始我还以为我们走错路了。”李浩宇感叹道。 文果一听,反映过来,“师傅原来你来过四平镇很多次了啊,嘿嘿,那为什么王前辈还不是师娘。” “嗯,我想想,好像小果你的下肢不是很结实,这样与人交手的时候很容易被打倒,这样吧,一会你去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再回房睡觉吧。” “我错了,师傅,今天这一来一回这么累了,改成明天吧!”文果哀求道。 李浩宇心想,小样,还敢开师傅的玩笑,我还治不了你。 “咦,师傅,那不是小快和杨大哥的画像吗,怎么被挂在那里,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文果正在想办法如何不扎这个马步,发现前面告示栏贴着秦快的画像。 于是走上前,发现原来是通告奖赏秦杨二人除贼之功,听见围观的民众夸着秦快,他的心中也美滋滋的,秦快这么快就闯出了名头。 “听说当时这个少年除贼归来的时候,一身衣衫都被鲜血染得红透了!” “我也听说了,另外个少侠好像饮了酒样,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不知是醉的还是累的。” “不如就叫他们红衣剑客,酒剑客吧?” “好,我看可以。” “不错,不知两位少侠名讳,只有以此称呼了。”百姓们议论道。 秦快还不知自己已经有了名头,红衣二字也将伴他一生,现在的他,正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寒潭。 原来王若菲等人居住的地方在寒玉湖下方,有个洞口进去,还有一汪寒潭,隔得老远秦快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王前辈,真要下潭吗,不下行不行?”秦快站在寒潭前,不敢迈出那一步。 胡遥在师傅的示意下,一脚将秦快踢了下去,“师傅说你体内阳气太盛,不以寒潭之力中和一下,最多还有一月便会经脉炸开,暴毙而亡。” 还在大叫着冷,在水里扑腾的秦快听见胡遥的话,心生感激,“多谢王前辈!”不料竟灌入两口冰水,这就叫冷进了心里,如赤身置于冰天雪地般。 王若菲淡淡说道:“不许叫前辈,叫师傅。”说完便领着大小两个弟子离开了,留秦快自己在寒潭里。 第三十三章 解毒 李浩宇走之前拜托了王若菲收下秦快为弟子,为了他们的安全,这样以后秦快受他影响的剑法能说得通,当年的人都知道王若菲和李浩宇非同寻常的关系,这样秦快也有个名头能在江湖中混迹。 王若菲还是答应了李浩宇,因为他在秦快身上多少能看见几分当年李浩宇的影子,呵,真是一手带大的,一个大混蛋一个小混蛋。 除了最开始那一阵强烈的寒意与秦快体内阳气相碰撞,产生的爆炸感让秦快差点晕厥过去,后来自行循环的内力慢慢中和了寒气,又让秦快感觉暖和起来。 秦快在潭中竟是闭上了眼睛,封闭了五感,保持着龟息状态,自有的阳性真气和寒气在体内追逐,融合,又分开,继续追逐,循环,直到本占据主场优势的阳气被寒潭涌入秦快体内的寒气包裹才平静下来。 郑沐沐好奇的透过水面看着沉入潭中的秦快,他的整个身体变成了苍白泛蓝的样子,郑沐沐不由想到以前被师傅提着泡在寒潭里,也顶多就泡一会,秦快这样跑真的不会冻死吗? 她有些担心,坐着平时师傅在寒潭上修炼的一方石台靠近了过去。 看得清楚了些,还没过多久,发现秦快的衣服上已经结起了冰,皮肤下的血管纹理也看得很清晰。 此时王若菲又回来了,身后胡遥怀里抱着一只白狐,人立起来,眼珠子转动,好奇的打量着寒潭里的冰棍。 “师傅,这,秦快他好像快被冻死了,你快把他捞上来吧!”郑沐沐急道。 “你看上他了?”王若菲打趣道。 郑沐沐更急了,“师,傅,人都快死了,你还有空开弟子玩笑?!”胡遥在一旁捂嘴投笑,小狐狸学着胡遥的样子用爪子捂着嘴。 王若菲纵身飞了起来,踩在石台上,以石台为中心激起一层波浪散开,掌中有无形真气拍向水面,卷起水柱,秦快就在柱中。 人飞了出来,砰的一声如重物落地,冰成一坨的秦快摔在了胡遥的身前,此时王若菲也驾着石台和郑沐沐回到了潭边。 “嗯,等一会他还是没动静,沐沐你就把冰块敲碎。”王若菲心有所想,对郑沐沐说道。 “好。”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有冰块裂开的声音响起,咔,咔,咔,秦快周身的凝冰裂开,滑落,然后竟是化成了水融于地面。 秦快大喝一声,灼热的气浪在洞中爆发,王若菲及时将两名弟子和小狐狸护在了身后,以自身功力抗衡,避免被热浪灼伤。 “衣服,穿好!”王若菲将胡遥手中的衣物扔给了赤着上身的秦快,上衣当然是被熔掉了,两女一狐捂着眼睛,不忍直视,只有王若菲一脸淡定。 秦快脸色如常,因为他现在阳气爆发,血液沸腾,全身都是红色的,也是看不出来他其实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七手八脚的将衣服套好,还挺合身,就是颜色有些鲜艳了,秦快心中想着,怎么会有男人穿的衣服,还是这大红色的。 就要发问,看到王若菲杀人般的目光,心头居然发凉,出口的话便变成了其他,“多谢王前辈指点,现在我感觉周身舒畅,以前时不时体内会感觉胸闷燥热,现在感觉到那股燥热已经消失了。”秦快半躬着身子道谢。 “再叫一声前辈就滚出去。”王若菲冷冷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怎么他教的徒弟这么蠢啊……” 转头将胡遥怀里的狐狸抱了下来,“袖子掀开,手伸出来。” 秦快虽不解,还是老实照做,挽起了袖子,将赤红色的手臂伸了出去,小狐狸直接跳了起来,抱住了秦快的手臂,小小的狐牙破开了秦快的肌肤。 “师傅,这,什么个情况?”秦快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小狐狸牢牢的用四只爪子抱住,愉悦地吸着秦快的血。 王若菲道:“你体内的寒毒还没排干净,小梨会给你吸出来的,一会儿来见我。”说完便离开了。 “诶,不是,王师傅,这要吸多久啊,不会把我吸干吧?”秦快苦着脸叫道,王若菲却是走远了。 胡遥还在一旁等着,郑沐沐笑嘻嘻的看着秦快,“哈哈,小梨要把你吸成人干咯。”一蹦一跳的也走了。 “叽?” “?” 留下不说话的胡遥只是看着小梨,小梨和秦快对视着,秦快一副有本事你吸干我的表情,小梨又吸了一会才跳下来,爬进了胡遥的怀里。 只见它先是打了个嗝,吐出一口寒气,然后突然就用小爪子刨着胡遥的胸口,干呕起来,呕完怒视着秦快,“叽叽,叽叽。”烫死老娘了,如果它会说话的话。 秦快的血中不仅有寒毒,还有山河经的真气在溶解着这些寒毒,即使不用小狐狸来吸血排毒,用上几日也会被完全溶解掉的。 当然,王若菲没想到山河经如此霸道,即使当年李浩宇给她看过,她也知道山河经至阳内力的利弊,所以才有了秦快寒潭练功这一出,而小狐狸则是被秦快血中含有的阳气烫着了内腑,引起了反胃和不舒服。 当事人秦快完全不知道内情,只觉得现在一身轻松,居然穿这么一身衣服都没感觉到热,真棒。 胡遥整理着胸前被小梨刨乱的衣衫,玉颈泛红,被发丝遮掩着的耳已红透,还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对秦快说道:“我先带你去你住的地方,再带你去见师傅。” 脚步也有几分慌乱,不过正感受着自身变化的秦快并没有看出来,跟在胡遥后面,“劳烦师姐了。” 郑沐沐坐在秦快的床上,踢着脚无聊的等着二人,见胡遥和秦快走来,说道:“你们可算来了,嘻嘻,小师弟,以后要叫我师姐知道吗,这就是你的住处了,没事师姐来找你玩,指点下你的功夫。” “额,多谢师姐。” “既然你在,一会儿就你带师弟去见师傅吧,我看小梨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了。”胡遥如释重负般,语速很快的吐出这几句话,转身就走。 郑沐沐好奇道:“你对师姐做了什么?我第一次见她说话这么快。” “啥,我啥也没做啊。”秦快一脸懵逼。 “先不急去见师傅,你说说你怎么杀入匪窝,诛杀贼首的,详细点,还有另外那个酒鬼呢?怎么没和你一起?”郑沐沐变戏法般从腰带里掏出一包瓜子,拍拍身边的床,示意秦快坐下来慢慢讲。 “……” 第三十四章 易容术 好闻的香薰的气味飘进秦快的鼻子里,胡遥已经走了,秦快忐忑的推开眼前的帘子,好奇的想着新师傅会对他说什么。 王若菲背对着秦快,单是从背影来看谁又知道她是让燕匪山众贼都畏惧的女魔头,年轻时一人独闯燕匪山,大小寨子山头屠了个遍,后来发现燕匪山独特的地形和成因,匪贼杀不尽,也就放出话来,不骚扰到四平镇范围她也就懒得去管。 “那个,师傅,有什么吩咐吗?”秦快等了半天,打破了沉默。 王若菲没有回头,说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现在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强,有实力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不受伤害。”秦快说得很坚决。 王若菲转身,抽出秦快腰上配的剑,平放在了秦快的颈前,“剑法,我教不了你,他教你的已经够了,你修的功法也是属于绝顶的,与我功法相冲,一些奇门的东西你愿意学吗?” 说完拂袖一遮,手中秦快的剑不见了,面容也变成了一副普通老太的样子,额上深浅不一的皱纹,整个样子完全改变。 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变成了老太的声调,沧桑又低沉,“藏剑术,易容术想学哪样?” 秦快唯一能辨别出来的是王若菲依旧凌冽的目光,如剑般刺向他,惊奇地说道:“能不能都学?” “好,你先去打半桶寒潭水半桶湖水回来,再取寒潭边泥土一斤,问你大师姐要四两蜂蜜,今日先教你易容术。”即使知道眼前这老太是师傅王若菲,秦快心中也难免发怵。 应了是便转身离开,去往湖边打水,周遭石壁嶙峋,尖柱悬挂在头顶,随时要坠落的样子。 秦快此时才来得及仔细打量洞内的环境,通道长且宽,整个洞就像天然生成一样,没有半点人工打凿的痕迹,唯一有些突兀的便是洞口那一看便有数千吨厚重的断龙石了吧,若是落下,估计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秦快看得有些发神,没注意到郑沐沐在洞口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他,“师傅叫你去干嘛啊,要不要师姐我陪你去?” “师傅叫我打些湖水和潭水,挖点泥,正好我还不太记得路,就麻烦师姐了。”秦快客气道。 郑沐沐摆摆手,这声师姐她是听着很喜欢的,“小事情啦,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又不敢问师傅的,都可以来问我,谁叫我是师姐呢,哈哈。” “不过你这身红衣服可真骚气,以前怎么从来没在师傅那见过?”郑沐沐调笑道。 额,秦快汗颜,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茬,还是郑沐沐接着说道:“走吧,愣在这干嘛,师傅是要教你易容术吧,当时我求了她好久才愿意教我这个,真是偏心,才收你入门就教你易容术这么好玩的东西,就知道叫我练功……” 一路上郑沐沐的嘴没停过,一会儿说着镇上有多好玩,一会又问秦快关于李浩宇的事,秦快也知道了郑沐沐原来就是那个四平镇的小乞丐,难怪当时看见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湖水和潭水秦快已经打好了,一手各提一桶,用粗布包着泥土挂在腰间,郑沐沐帮她去找胡遥要蜂蜜了。 “师傅,我回来了。”站在王若菲寝居前,秦快出声询问道,听到嗯声才掀开帘子入内。 石桌上摆放着数张面具,栩栩如生,把秦快吓了一跳,以为是从人脸上割下来的人皮面具,转念一想,王若菲师傅若是有这么残忍,李浩宇师傅也不会将自己交给她。 忍住心中的呕意,安静等着王若菲开口,王若菲从中拿起一张脸皮,正是之前那个老太的面貌,缓缓说道:“易容术最重要的便是面具和化妆,今天我先教你怎么制造人皮面具。” 只见她手一招,两只水桶飞了过来落在她身前,又示意秦快将腰间的泥土解下,取下一小块泥土,玉手抚过,变成了薄片状,将潭水和湖水凝在空中又融在一起。 水打在秦快脸上,有微凉的湿润感,薄片状的泥土也盖住了秦快的整张脸,然后秦快就感觉到冰凉的气息在脸上流动,是王若菲的手指沾上一些水在秦快的脸上不断划过,改变着秦快的面貌。 待王若菲结束了动作后,说道:“安静待着,不要乱动,等面具凝固。” 秦快从喉中发出嗯声,不敢开口,他感觉脸上怪怪的,明明是泥土却没有泥土的气息,有种清新的气味,还有温润的真气在脸上流动。 “师傅,蜂蜜我带来了,咦,这是谁啊,哦,小师弟吗?”郑沐沐带着蜂蜜径直走了进来,看见闭着眼的陌生男子静坐在那,先是吓了一跳,因为秦快此时的样子着实骇人,后看见那身熟悉的衣服和师傅瞪着她的眼睛,悄悄闭嘴退到师傅身旁。 王若菲叫郑沐沐拿着铜镜走到秦快身前,“睁眼看看吧。” 秦快睁眼,看见铜镜中的男子,一惊,高耸的鹰钩鼻,薄唇,脸颊凹陷,面色阴霾。 他试着挑了挑眉毛,动了动脸上的肌肉,镜中人一样在动,秦快感到十分神奇,不过才片刻的功夫,就能做得如此逼真而且毫无违和感。 “你摸你双耳后有两道暗孔,扣住就能将面具取下来。” 秦快一摸,果然有两道暗孔,用手指扣进去一拉,将面具取了下来,将手里的面具看得更真切了。 “刚才感受到我的指法了吗?” “记住大概。” “嗯,你用你的内力将湖水和潭水试着融在一起,然后仔细看我的动作。”王若菲点头,又取下一块泥土置于桌上。 郑沐沐早前便学过这些,觉得无趣,放下镜子早就溜出去玩了。 秦快分心二用,控制着手中的水团,同时观察着王若菲手中的动作,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或轻点或轻推轻揉,将泥土拉成薄状,塑形着面部肌肉轮廓。 “水。”王若菲道。 秦快忙将手中水团丢了过去,被王若菲拦下,分成两半,只取了其中一半洒在泥土上,掌中有真气,慢慢抚过已有轮廓的脸孔,同刚才一模一样的面具就这样完成了。 这次秦快是记住了王若菲的动作,手里比划着,迫不及待的想直接上手。 王若菲抓住秦快的手,左手掌心贴在秦快右手掌心上,输入一缕真气,控制着在秦快手臂中流动,“记住这条运功路线和力度,才能以内力在泥土上塑形,力使重了泥土就会裂开,轻了便不能成形。” 秦快感受着臂中真气的流动,牢牢记住,在另一只手臂上模仿着。 “东西带回去自己练习,今日就到此,对了,不要和沐沐一样贪玩,你有你的责任,知道吗?”王若菲收回真气,说道。 第三十五章 新官上任烧把火 “小姑娘,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四平镇街道边,面黄肌瘦的老头拽着少女的裙摆,哀求道。 少女便是郑沐沐,又溜到了四平镇,嘴馋的她这次是要来镇上买两只烧鸡,她一只,小狐狸一只。 师傅和师姐不爱吃,小师弟最近跳脱得很,居然敢说我胖,哼,不给你买烧鸡,少女心想道。 谁知街边突然窜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拽住了她的裙摆,声音又大,弄得郑沐沐是又惊又羞。 “大爷,你先放开我的裙子,这里我给你几文钱就是了。”郑沐沐从荷包里掏出铜钱,努力拽回自己的裙子。 谁知老头站了起来,抹了些鼻涕擦在郑沐沐裙上然后松开,声音突变:“小胖子,又出来买烧鸡,信不信我给师傅告状。” 这一听是听出来了,是小师弟秦快啊,郑沐沐恼怒,“你!你个猪头!”,挥着粉拳就要去揍秦快。 秦快顺势躲开,然后倒下,又用苍老的声音叫唤道:“哎哟,你这个小丫头,长得蛮漂亮的,心怎么这么毒啊,不给钱就算了,还打我,有没有人评评理啊。” 街上的行人或商户被秦快的声音吸引了,皆围观过来: “这小姑娘怎么这些啊?” “对啊,看她穿着干干净净的,几文铜钱也舍不得。” “现在的人哦,都不会尊老爱幼,体恤弱者了,世风不古啊。”这是一名读过书的老者说的。 郑沐沐被说得双耳通红,大叫道:“不是这些的,你们搞错了,他是我……”想到了什么,“他是我远房亲戚,跟我闹着玩呢。” 低身去扶秦快,小声在秦快耳边说道:“你快起来呀,不然师傅知道了也没你好果子吃!” 秦快也觉得捉弄得差不多了,顺着站直身子,乐呵的对围观群众说道:“我和我侄孙闹着玩的,各位别在意啊,你们看我身子骨还很硬朗的,哈哈。” 然后对郑沐沐说道:“五五。” “三七,我辛辛苦苦赚的钱!” “你还会赚钱,少来了,不知哪里捡的,四六,我四你六。”秦快和郑沐沐肩并肩在路上走着。 “我辛辛苦苦卖蜂蜜酿赚的钱……” “好哇,你还偷师姐的蜂蜜酿,师姐脾气可也不太好的。” “行行行,四六就四六,不许告诉师姐和师傅,不然我可要收拾你。”郑沐沐粉拳一挥。 秦快夸张的看着她,“你现在可打不过我了,哈哈。” “哼哼,你敢还手我就,我就叫师姐,放小梨咬你,不过你这易容术才怎么几天就这么生动了呀?”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集市,走到一个巷口。 “当然是我天赋异禀呀。”郑沐沐伸手去摸秦快的面具,用力扯了下来,“你轻点!”秦快轻呼道。 “哦。”郑沐沐把玩着秦快的人皮面具,摸索感受着,面具上的纹路略微还有些粗糙,不够细腻,不过一般人还是看不出来的。 这也就是王若菲叫秦快易容来镇上观察其他百姓的目的,要了解熟悉不同人脸易容才能更加生动。 “你这面具怎么温温的,和我做的不一样?”郑沐沐好奇道,又想想到什么,“对了哦,你的内力属性是那样的。” 接着又问道:“你在镇上做什么啊,不会也是偷懒出来玩的吧,我和你一起呗。” 秦快拿回面具,盖在了脸上,无奈地说道:“师傅叫我来观察众生百态,易容术才能更上一层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贪玩啊,去去去,买完东西就回去吧,不要影响我。” “略略略,不带我就算了,本姑娘还不稀罕呢。”郑沐沐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转身踏着小碎步就走远了。 秦快咳了一声调整了下嗓子,找到一处空地就坐了下去,观察着过往的行人。 叫卖着包子的汉子脸上被蒸气热出的汗水流进胸膛,首饰小玩意摊位的摊主是个中年妇女,肥壮的手臂摇动着小团扇,偶尔说出一句走一走瞧一瞧之类的话。 镇口突然热闹起来,不断有百姓涌过去,秦快也好奇地随着人群往镇口挪去。 敲锣打鼓的声音传入秦快的耳中,人群中间开出一条道来,几名官兵在两旁维持秩序,随从数名或敲锣打鼓,或提着背着大小红色的包裹,一个年轻人穿着青色的官服,胸口配着大红花,骑在高头大马上,被围在中间。 秦快好奇的向身边人打听道:“小兄弟,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那人回头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只是应道:“那马上坐着的听说是咱四平镇的新县令,上任县令告老还乡了,好像新县令还是状元郎呢。”又转过头去跟着人头耸动,想将新县令看得更加仔细。 秦快听后慢慢挤出了人群,新县令,状元郎,那四平镇应该能更加繁荣吧,本来就在师傅的庇护下,现在能有个有能力的年轻县令,希望他别太蠢吧。 小老头秦快摇摇晃晃走到老位置,继续坐下,嘴里念叨着:“行行好吧,小老头几日没吃过饭了……” 新县令陈晨一边感受着百姓们的注视,好奇,一边扫视着这个即将在他治下的小镇的环境,要做一番事业大展宏图,早日升官进爵。 陈晨无意间撇到了道路两旁的乞丐,眉头一皱,他最讨厌的便是乞丐,因为他便是孤儿出生,在街头乞讨为生,幸得一屠夫无法生育,收养了他。 但是屠夫脾气却不太好,整日酗酒,酒后便要殴打妻子,怪妻子无能,醉得厉害些便是连他也打,用刀吓唬他,侮辱他相貌丑陋的乞丐命,笑他运气好能有自己这样的爹。 所以在陈晨十岁那年,被屠夫的腰带抽打了一顿后,将醉倒的屠夫拖到了厨房,一刀捅入了屠夫的心窝,营造出一副菜刀不慎滑落的意外景象。 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智慧,通过学习和计谋,陈晨获得了今天的地位,对于乞丐和屠夫是他最为忌讳的。 “往后我便是四平镇的新县令,我会好好治理此地,希望各位父老乡亲能配合我的工作,让我们一起让四平镇变得更好更加繁荣。”陈晨停下马,在马上抱拳微笑着说道,脸上的痘坑在阳光下也闪出光辉。 “好!” “欢迎县令大人!”四平镇的百姓都很热情,只有秦快感受到县令射过来的目光好像有一丝恨意,恨我?为什么啊,我又没招惹他…… 第三十六章 所谓放粮 陈晨到达衙门,后堂便是他居住的地方,四合院不大,风格却是显得庄严肃穆,当差的捕快帮忙卸下随从带来的物是,老县令不在,有官职在的只有县辅黄楼和缉盗令李宁一文一武恭候在大堂两旁。 “恭迎陈大人,下官黄楼,为本镇县辅,今后将辅佐您处理政农相关的事务,这位是缉盗令李宁,负责镇上的治安,征集训练民兵之事。”黄楼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偏瘦,嘴上两撇山羊胡,恭敬地对陈晨说道。 李宁也是拱手,算是应了黄楼说的话,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在上次出了红枫贼袭镇的事后,言语就更少了。 陈晨卸下胸口的大花,先是宣布了他的第一道任令,“我知晓了,在这里我有几句话要说,今日入镇我见还有不少乞丐流离于街头,我泱泱大秦怎还会有人居无定所,食不裹腹,我希望能有相关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大人的意思是?”黄楼疑惑地问道。 “衙里还有几许钱粮,放粮募集人手搭建些房屋,我希望人人都能食有所食,居有所居。”陈晨大袖一挥,说完便是转身进了后院,对跟着的带毡帽的随从说道:“师兄,能不能把他们……”藏在袖子下的手拇指往内弯曲,掌心朝下,在胸前平移。 随从也就是他的师兄樊于庭说道:“那些乞丐?杀便杀吧,不过别让师傅知道了,他老人家叫我们低调行事。” “师兄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就行了吗,你也知道我最忌讳的就是乞丐了。” 日暮三分,街上收摊的收摊,赶着回家的人急急忙忙的从秦快眼前跑过,秦快打着呵欠,眯着眼,不说这烂草席躺着还真是舒服,就是味儿有点大。 李宁带着几名捕快在街上巡逻,看见半眯着眼睛的秦快也不在意,随口对着乞丐们说道:“镇口放粮,有粥和馒头。”继续往前走,放粮的事情陈大人交给了跟着他的那个亲信,他也不需要多管,有些东西他不懂也不想懂。 秦快侧耳一听,放粮啊,这无凭八故的,一来镇上就急着收拢人心了吗?不拿白不拿,想到这秦快伸了个懒腰,跟着小部队绕出了城。 “一人一碗粥,两个馒头,一袋米,都别抢,人人有份。”是樊于庭请来发粮的酒楼的伙计,才能这么短时间内熬出一大锅粥和几大屉笼的馒头。 有穷苦人家,更多的却是乞丐,不看不知道,一看竟是排起了上百人的队伍,这城中有这么多苦难人家?秦快存疑。 “下一位!”小厮叫着,手中大勺挥动着,排到了秦快,秦快领了东西就离开了,他发现乞丐们都没要米,多要了几个馒头,手里提着米袋的他好像有些不符自己的身份,就要去退还,那边却是全部派完收工了。 那就算了吧,今日先回寒玉湖,这小袋米也够吃几顿了,反正师傅她们三个都吃不了多少。 秦快待走到偏僻无人的地方,取下面具揣在了怀里,提气轻身,踩在墙檐上借力飞蹿了出去。 却不知就在他离开镇上后,一场暗杀行动悄然展开,正在一边往自己的‘睡处’走着,一边啃着馒头的乞丐老张头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背心,头被扭了过来,嘴里的馒头屑从张开的嘴里落了下来。 同样的一幕在接下来的阴暗角落,巷尾接连发生,秦快要能看见,便能知道皆是一击毙命,要么拧断了脖子,要么从背后击碎了心肺,不过尸体都被带到了乞丐群居的破庙里。 吃饱喝足的乞丐们已经躺下睡去,破烂的稻草铺着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知在他们不远处同样躺着的尸体。 樊于庭解下脸上的黑色面巾,用铁链锁住了大门,腰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罐里准备好的火油,踢倒在地,本就燥热的天气,加上破庙随处可见的稻草,当真是干材遇到了烈火,火势直接长了起来。 有乞丐被烟呛醒,被热浪热醒,发现头顶上燃了起来,也不顾叫醒同伴,急忙朝门外跑去,门竟是关着的!退不开! “救命啊!”他大声呼救,余下的乞丐也醒了过来,照着他的步骤又来了一遍,没有任何效果。 房梁和佛像倒了下来,当场压死几个人,剩下的人们更急了,庙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有甚者晕了过去。 当火光漫天时,乞丐们的呼救声才被巡夜的捕快看见,忙敲着手中的铜锣召集人手灭火。 镇上的百姓们被吵醒,看见火光,不约而同的提着家里的水桶装水去扑火。 可是这场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待众人扑灭了余火,只剩一地残渣,夜风吹过,飘扬在四平镇的上空。 李宁也参与了灭火,用刀鞘拨开残垣断壁,发现烧焦残缺的尸体,便询问手下是否有人员伤亡。 最早发现起火的捕快夏扬回道:“李大人,救火的人员并没有出现伤亡,不过这个破庙好像是乞丐群居的地方,之前赶来时便听到里面有人呼救的声音,可惜来晚了一步。” “你也不用自责,你已经尽力了,不过这火怎么来的怎么突然?”李宁扶着下颌,怎么也觉得有些蹊跷,就算天气燥热火起突然,也该有人会逃出来吧。 不过还是要先安抚民众,也不知陈大人上任第一天就出了这档事会做何感想,李宁派人遣散了人群,自己独自在现场进行调查,又是一夜没睡…… 秦快看见在湖心亭睡着的郑沐沐和她怀里的小梨时,心里起了捉弄她的想法,先是抱起了闻着他气味醒过来的小梨,接着舀起一捧湖水,滴进郑沐沐微张的小嘴里。 “咳咳咳,咳咳咳!”郑沐沐被呛到了,看见狂笑着的秦快,明白了,“你!”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秦快顾着笑,却没躲开,掉进了湖里。 掉下去后,半晌没有动静,郑沐沐慌了,不会是淹死了吧?小狐狸小梨在她脚边叽叽的叫着,似乎在说看你干的好事哦。 郑沐沐跪在地上,探头去看,“喂,你别吓我啊,小师弟,师姐不生你的气了,你快上来呀!” 一只手钻了出来,扯着她的领子就将她拉进了水里,“哈哈,被我骗到了吧,小胖子,还敢推我下湖。”秦快跳出了水面,飞快的踩着水面狂奔,郑沐沐是真的生气得很,一身湿漉漉的紧追着秦快,一边还用手里的白鞭向秦快抽去。 “别让我抓到你,气死姐了!” 第三十七章 王若菲离开 李宁将在破庙遗迹里找到的烧毁的锁链呈了上去,对着堂上已是穿着淡青色官服正襟危坐的陈晨说道:“禀报大人,昨夜安佛庙失火一事,以下官的推断为人为纵火,这是下官在现场找到的锁链,掉在庙门的外面,似有人故意锁住的大门,纵火行凶,下官派人整理现场后发现有大小数十具尸体,皆为登记在籍的城中乞丐。” 陈晨大怒道:“这件事一定要严查,本官新逢上任,就给我捅这么大个篓子,活生生几十条人命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李大人,当务之急就是找出歹人,缉拿归案,一切从速,本官给你自行方便的权利,继续调查。” “是!”李宁告辞。 黄楼站了出来,小声对陈晨说道:“不过陈大人,这凶手不会早就逃了吧,已经过去一夜了,这镇上进进出出这么多人……” “黄大人不须担心,这歹人要么冲着我来的,要么冲着四平镇来的,定会有下一步行动,就等他露出狐狸尾巴了,况且,我们要相信李大人的能力。” “叽叽!”小狐狸坐在秦快的头上,屁股在秦快的额头上,尾巴晃一晃地扫在秦快的脸上。 “阿秋~”秦快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感觉头上热乎乎的,一摸,毛绒绒肉乎乎的,就知道是小梨又跑到他头上去了。 不过说也奇怪,秦快来的日子也不长,小梨却对他格外亲近,对王若菲有些怕怕的,对郑沐沐有些嫌弃的,唯有对他和大师姐胡遥很粘。 胡遥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他醒了便说道:“醒了就快些起床用午膳,师傅叫我今天叫你藏剑术。” 便只余香风在原地,倩影不见,秦快也是纳闷,大师姐难道对他有意见啊,总是自顾自说完话就走,不愿多留,还是她性子本是如此? 将小梨放在肩头,去往厅内,其实整个地洞蜿蜒曲折,外人进来一时也认不清路,秦快也是在指南狐的指引下熟悉了通道,说起这事,一次他不小心闯进了师姐住的房间里,被揍飞了出去。 说是厅内,也就是王若菲凿出的一个空间,那些石桌石椅也是她无聊时雕刻的。 大口吃饭,夹菜的秦快没有那么多顾及,在农家出生,在李浩宇身边成长,一贯秉承着饭要吃好,要吃饱的人生态度。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师傅师姐小口小口的饮食习惯,这要吃饱得多久啊,庆幸的是师姐做得一手好菜,她们终究还是要吃饭的。 秦快才来的时候,还以为如他小时候在姐姐那听到的什么女侠仙子不食人间烟火之类的,白担心一场,就算要自己出去找东西吃也不是什么问题,就是有些麻烦。 “我吃饱了!”郑沐沐放下碗筷,大咧咧的就要用袖子擦嘴,被王若菲一瞪,讪讪地从怀里摸出手绢。 秦快吃完后就等着师傅和师姐,洗碗当然是该他的活,看着秦快在收拾碗筷,王若菲开口道:“一会洗完碗就和你大师姐修炼,我最近几日会出趟远门,你们修炼可不要懈怠,回来我会检查的。” “是,师傅。”胡遥恭敬的回道。 “特别是你,沐沐,若是我回来你没在,我就要关你禁闭了,一天天就知道贪玩贪吃,连小师弟也打不过,被欺负。” “不是这样的,师傅,我是让着他的!”郑沐沐还在逗弄着吃饱了在一旁睡着的小梨,听见师傅说的话马上辩解道。 秦快也有些尴尬,“师傅,我和小师姐闹着玩呢。” “闹着玩也好,你欺负她,她欺负你也好,我不管你们,但是武功不能落下,出了这寒玉湖,别人欺负你们,要了你们的小命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知道吗?”王若菲有些严肃。 “我也就告诉你们吧,这次我出门也不是为了其他事,听到消息朝廷好像要对武林人士动手了,近几年有些豪强藐视皇权的行为触动到了新帝的底线,要趁此机会肃清一些势力。” 说罢,王若菲离开,留下三人面面相觑,“练剑。”胡遥对着秦快说道,郑沐沐嘟嘟嘴,还是选择了去往寒潭。 “砰!”秦快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倒下了,师姐胡遥手里的剑似有似无,总是出现在秦快想不到的位置,挑飞秦快的剑。 “再来!”秦快重整呼吸,体内真气快速流动起来,目光紧盯着胡遥的手,健步如飞,“乒!”铁剑碰上了胡遥的剑,被胡遥以柔力往下引,分开,然后胡遥的剑出现在了秦快的胸前。 “师姐,这就是藏剑术吗?”秦快服输,这剑术当真了不起,他完全没有破解之道。 胡遥收剑入鞘,摇摇头,“其实并没有那么神奇,藏剑术重点藏的是剑意,你太注重剑形了,我看你一直留意着我手中剑在哪儿,却没有用心去感受我的剑意是从哪往你袭来。” “你需要修炼的是如何隐匿你的杀心,让剑意误导敌人,剑从何处来,又要攻向他何处,让敌人错误的判断,剑才能藏得起来,懂了吗?” 秦快有些明白了,闭上眼睛感悟手中剑的形意,试着平静下自己的心神,推出剑收回剑。 胡遥看着,不由感叹到秦快悟性之强,这么快就能理解她说的意思,于是抽出剑迎了上去,给秦快喂招。 “春风别杨柳”是回柳剑法中最柔的一式,意为春季的风拂过新生的柳叶,悄然的带走旧的叶,也是最为隐蔽的一式。 胡遥险险招架住这一招,不是对隐剑还算了解,恐怕就会吃了这个亏,足下生风,挪移到了秦快的另一侧,以剑诱秦快变招,以指点在了秦快的额头上。 “你可知我为何能知道你的剑会出现在哪里,若我这指含内力攻入你的眉心你又会如何?”秦快被点退几步,冷汗长流,“秦快不知,望师姐指教!” “师傅教你的易容术你可记得,捏面具时真气流动的位置,着力点各不相同,这就是所谓的技巧法门。” “藏剑术同样也是师傅琢磨出来的利用真气运行的轨迹的变化,将剑意剑形改变,当然这个改变也只是外人看来,重点是你的心要稳住。” 秦快了然,以胡遥口述的口诀运行了下内力,发现果然如她所说,流到剑上的真气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你也算是入门了,就自己多练习吧,我去看看沐沐在干嘛。” “是,师姐。” 第三十八章 夜下湖中少年 和风煦煦,花香扑鼻,正是南国春光漫烂的时节。定州江锦府绣城城门口却是聚集起了打扮各异的江湖人士,深青色的城门口的石墙上贴着黄色的告示,上书:天威遑遑,皇恩昭昭,朝野之下能人异士辈出,屡有以武犯禁之辈,现募有能之士入武嗣院,掌野下武禁,管佩剑持刀之徒...... 一戴着斗笠的刀客惶然大怒,“这不就是朝廷插足江湖!真当昏庸!”就欲撕下告示,幸好被旁人所阻止了。 面纱下的王若菲也在思索,这秦帝究竟是何意,此令一出就将整个武林摆在了台面上,与之为敌,就算个人勇武比不过大秦的铁军,但江湖中各大小势力岂是能控制得完的,大不了往山中一藏,暗地里给你下些绊子也是极为简单的事。 突然间城外数里马蹄声响,马上是一名着军服的传令兵,靠近城内时当真被这阵势下了一跳,险些摔下马来,壮着胆子呼道:“让开,让开!”手中缰绳却是勒住了马。 有脾气不好的豪强,气息如牛,重哼了一声,将那小卒震下了马来,便是绣城十里外青龙山木华派掌门刘旭。 小卒靠在马身稳住虚浮的脚步,慢慢向城门靠近,收城的士卒出来接应着他,作为拿着朝廷粮饷吃饭的平民,对皇权的敬畏刻入了心里,这些士卒对于这纸公示也没什么想法,帝皇的心思岂是他们能揣测的,倒是这些江湖豪侠行事无所忌惮…… 刘旭眼如铜铃,扫视着在场的武林同道,声如轰雷,“各位同道,秦帝此举当真是将我等视为他的掌中之物,我辈习武又岂是为了做权人皇族之犬,应了他的令便是任他们拿捏了。” 守城士卒忙捂住双耳,装作没听见,此等言语如同公开叛逆,要他们管?怎么敌得过这些武林高手。 “厉山石掌门已广发英雄帖,召集各位好汉,共聚一位盟主出来带领大家,不说反抗,起码要能自保,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岂容权贵所驱使。” “明日我木华派便将启程厉山,有同道愿一同前往,当是求之不得。”刘旭召集弟子准备离开。 先前那名刀客便开始与友人商量起来,是独自出发还是与木华派同行,这厉山是一定要去的,既能见识各路好汉,又能了解武林盟主将要怎么产生怎么带领他们,保全下自由的江湖。 王若菲在刘旭未开口前就早已离开,心想,原来武林盟主这件事也是真的,这世道真要动荡了,罢了,还是去一趟厉山吧,看姓石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寒玉湖上,鞭影剑影缭乱,激起的水花飞洒,洒在少年少女的衣衫上,秦快剑点若繁星,或刺或撩,一次次攻向郑沐沐的腰间,足下。 少女手里长鞭化蟒,每一次的攻势都能激起一条水柱,趁水柱遮挡视线时便与秦快拉开几分距离。 两人在湖面上战得难舍难分,一边湖心亭里静坐着的大师姐胡遥,手里长剑竟是作了水果刀,剑影一闪,桌上几个雪梨切作了数半,纤手拿起一块,被怀里跳起的小梨一嘴叼了去。 “别打了,今日就到此为止,过来歇息会儿,吃点水果,沐沐你的进步很大的,早这样不就好了,你看秦快现在还能欺负你吗。”胡遥对两人招呼道。 秦快先收了招,避开的长鞭击在他身旁的水面上,彻底将秦快的衣衫弄湿了,衣下的肌肉若隐若现。 拿起一块雪梨就要放进嘴里,被过来了的郑沐沐一把夺下,放进了自己嘴里,咀嚼着果肉。 “师姐,你看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一直都是她欺负我好不好。”秦快抗议道。 “你俩差不多,秦快你的剑法还差几分狠劲,便是普通切磋时磨练不出来的,师傅走之前留了一封信给你,说是如果你感觉无从进步了便可以打开信。”胡遥轻轻摸着小梨的皮毛。 “哇,师傅偏心,就给他留信,师姐,师傅有没有交代我什么啊?”郑沐沐嘴里还包着果肉,听到这话,马上插嘴道。 “有啊,就是要我督促你好好练功,蟒河鞭没有达到无形的地步,寒玉功不到七层就不准离开师门。” “额……怎么这样啊,不公平!”郑沐沐闹道。 “秦快和你天赋差不多,年纪差不多,他就能这样努力,你一天只知道玩,要是我上次不生气,你能像今天这样好好练习吗?” “休息完了就继续吧……” 入夜,凉风习习,吹皱了寒玉湖的湖面,也吹乱了湖中水面上躺着的少年人的心,少年人感受着水中凉意,心思飘向了远方,师傅李浩宇现在过得如何,有没有再犯病,文果有没有好好照顾师傅,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修行。 思乡之情被寂寞的月光映射进了湖面,秦快的内心其实并不如他表面上那般不羁,心中有结,埋得很深,心中有牵挂,在文家村拴住了。 弯弯的月牙像极了姐姐笑起来时的眉眼,她死前都还笑着,那般爱笑,像是天底下所有的苦难都与她无关般,很美丽,很纯洁,“好娃儿,志向高,骑着大马咧,回故乡……” 秦快哼起了那首小曲,思绪越飘越远,眼角溢出的泪滴进了湖里,沉进了心里。 出洞找小梨的胡遥看见在水面上漂浮的秦快,没有唤他,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悲或喜,留一方净土,沉湎或者遗忘吧。 “扑通”小梨却是不知从哪跳进了湖里,四只小腿滑动着游向了秦快,秦快听见落水声,扭头看见湖边站着的胡遥,以及向他游来的小梨。 微笑着喊道:“师姐,一会儿我就回去,小梨交给我吧,你放心。” “嗯,好。”胡遥离开。 小梨用爪子紧紧抓住了秦快胸前的衣襟,小舌头舔舐着秦快干掉的泪痕,“咸不咸?哈哈,痒,别舔了。”秦快摸着小梨的头,笑道。 突然心有所悟,抓起小梨放进怀中,以指并剑,遥望月空,真气下沉,剑指舞动起来。 先是将回柳剑法使了一遍,后又是山石剑法,李浩宇所授剑招,此刻在秦快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所有剑法使了一遍后,又是回柳剑法,但这一次竟与李浩宇战黑玫时的剑意九分相似,剑指所向,炸起一片水花,便是剑意与气结合,生出了三尺剑气,秦快剑心已成,往后便不会有所迟疑,有所畏惧,剑之所向,便是心之所向。 暮色沉沉,少年心却是几近明亮。 第三十九章 杏林医馆 天边刚破晓,枝头上的雀鸟离窝,胡遥便是早早的起了,今日又是收蜂蜜的日子,在花林里搭起的蜂巢群蜂飞舞,来来回回,巢中蜜块一坨一坨。 胡遥看着手指上停留的玉蜂,轻轻将它放飞了出去,独有的气息散发开,让群蜂退来,一点一点用刮板刮下蜜块,取一半用来陈酿便够了。 脑海中却浮现昨夜湖中少年那孤寂的身影,想起自己素未蒙面的父母,苦笑,随即师傅的呵斥声,小师妹的撒娇声响起,便是展颜一笑,我不孤单啊。 做好了一切,回程便看见秦快盘膝坐在洞口朝阳的地上,几缕发丝随意散落在眼角,脑后简单扎起一道马尾,阳光不多不少洒在了少年的脸上,男子的轮廓彰显。 秦快听见了脚步声,微微睁开双眼,阳光让他不能直视,看着提着篮子,背朝光亮素净修长的身影,心中一时也泛起了涟漪。 还是笑着说道:“师姐,我等你半天了,你提着的是蜂蜜吗,我给你讲啊,你的蜂蜜酿被小师姐偷偷拿出去卖了不少了,你还不知道吧,哈哈。” “嗯,嗯?真的吗,这个沐沐,非得好好收拾她一下不可。”胡遥先是一呆,然后一惊,愠怒道:“这些蜜酿有安神养颜之效,易容变声也是靠它来滋润,师傅都交代了要用在有用的地方,产量本来就不多,她居然还拿去卖,气死我了。” “算了吧,师姐,已经发生的事就不用再放在心上了,你和小师姐好好说说,她也就不会这样了,小师姐也就是一时兴起,你就原谅她吧。”秦快也是第一次见大师姐胡遥生气,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马上补救,替郑沐沐求情。 发觉胡遥还是眉心凝重,心思一转,岔开话题,“师姐,你昨天说的师傅留下的信件能给我了吗?我感觉我该出去走走了。” “哦,信件啊,好,我去给你取,你在这等我一会儿。”便是听到了师傅二字,不作它想,对于师傅的交代她便是极认真极认真的,从为蜂蜜酿生气这件事就能看出。 就胡遥去取信件这段时间,郑沐沐打着呵欠出来了,看见盘膝坐着的秦快,打招呼道:“啊~小师弟早啊,一大早杵这儿干嘛,看门还是要饭啊,没事的话一会儿陪我去趟镇上呗,最近师姐管我管得太严了,我都多久没出去了……” 秦快看见低头走来的胡遥,忙给郑沐沐使着颜色,示意她快走,郑沐沐却好奇道:“你眼睛怎么了,往那边抽抽啥,有病?” “郑!沐!沐!”胡遥终于抬头,看见秦快身前的郑沐沐,一字一句银牙紧咬,“你为什么要卖蜂蜜酿,你却零花钱给我说啊!为什么拿东西不和我说!” 郑沐沐大惊,先是用口型对秦快说着“你出卖我!”,然是马上抱住胡遥的一只手臂,边摇边说道:“师姐我错了,我想给你说的,当时你不在嘛,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我先去练功了啊,师姐,你忙,嘻嘻。” “你!”郑沐沐逃跑的速度却是使出了十分力,一溜烟就不见了,胡遥也是无可奈何,这气来得也快消得也快。 “喏,师傅留给你的信件。”胡遥递给秦快以蜡封好的白纸写的信,转头往里面走去,她还要收拾陈酿今天采摘的蜂蜜。 秦快取下蜡封,阅览着纸上娟秀的字迹,没想到师傅王若菲平时冷冰冰又易怒的,这字写得是真的好看,比大师傅的狗爬字好看多了。 信上内容不多,大体便是提了提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要是秦快闲来无事可去镇上医馆,找罗掌柜,提她王若菲的名字,对上暗语便可找些事来做,暗语是花非花,雾非雾,当答夜半来,天明去。 最后还提了一句有空回去看看他那个蠢师傅李浩宇,不要哪天突然就没了,秦快还是敬佩于二师傅对大师傅的情意,连带着自己也挺为李浩宇高兴的。 四平镇上的气氛却是如往常一般,安佛庙失火的风波并没有影响到镇上居民的生活,毕竟死去的尽是些无人在意的乞丐们,除了在茶余饭后作为谈资议论几句,便没有了其他价值。 这已是第七日了,李宁对于凶手是谁没有丝毫头绪,仅凭现场留下的烧焦的锁链,及验尸仵作提上的关于部分尸体被扭断的颈椎骨,只能判断出是高手所为。 难道只能放弃吗?算了,就依陈大人所言,定为意外吧,咦,那少年怎么有些眼熟?心中矛盾着的李宁看见了着青衫背剑的秦快。 秦快却不知有人打量着他,凭着记忆找寻着医馆的位置,前路突然被人挡住了,一看,是穿着亮灰色秦字官服的李宁。 遂抱拳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拦住我去路是为何?”少年有礼,也有理。 李宁还礼,摘下头顶黑色飞鱼帽,回道:“少年可是之前灭贼之人,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不会回来了,为何不去府衙领取奖赏?” “在下缉盗令李宁,少侠无须多礼。” 秦快先是疑惑,后来想到了红枫贼之事,乞丐打扮的郑沐沐当时对他所言,联想起来了,“惩凶除恶吾辈当做之事,何来奖赏不奖赏的,在下秦快,还有要事在身,李大人,你看?” “那就不打扰少侠了,请。” “就此别过。”秦快两步迈出,他已经看见了杏林医馆的位置,牌匾上纹着葫芦,杏林二字以金漆所涂,不少百姓进出拿药。 在排了一阵队后,轮到了秦快,去到了单独的房间,由大夫诊病,隔着白色的纱布,看不真切大夫的模样。 那头的大夫说道:“有何症状?” 秦快答非所问:“我师傅叫王若菲。” 大夫闻言便明白了过来,“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白布那头的人影埋头在纸上书写什么,片刻后,将纸张递给了秦快,他低头一看,像是药方。 决明子三钱,苦药子二钱,苍耳子一钱,还有若干,秦快疑惑,我也没病啊,给我开药方干嘛,应该有里面的门道吧。 出了屋,便有伙计来取秦快手中的药方,照着药方抓了药打包,拿给了秦快。 秦快感觉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照师傅的说法,不会仅仅是打个照面,开点药这般。 走到僻静的地方,解开药包,秦快一阵翻找,果然在包药的纸的另一面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第四十章 影字信 秦快平展开纸张,仔细浏览纸上内容:青曜历二十一年,三月十三,四平镇死亡乞丐七十二人,火烧安佛庙焚尸,为五毒老怪章丘弟子樊于庭所为,此人武艺属二流中段,修千蛛功,擅使拳掌,淬毒暗器。注:四平镇县令陈晨为其师弟。 字末最下方,写着一个‘影’字,与其他字不同,‘影’若隐若现,如墨般暗。 秦快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正是那日他在镇上装扮乞丐的时候,幸得当时自己选择了回去,不然面对偷袭,自己怕也是没有招架之力。 不过遗憾的也是自己离开了,没能阻止此人行凶,心中恨恨,这影字信所给信息难道不就是叫我擒拿或者击杀樊于庭吗,此事,我接了。 做好了打算,便是寻找樊于庭,做好如何击杀樊于庭的打算,好歹其也是江湖中的二流好手,秦快估摸着自己也就三流水准,不可硬来,要想办法智取。 首先他与县令为同门师兄弟,定是居于府衙之内,此事尚未暴露,应不会躲藏起来。 秦快思考片刻,便决定前往府衙,途中听到有人议论破庙失火一事,心中杀意更加坚定了,在他心中那场火还在烧着,从未熄灭。 利用身法登上了一棵老树,往府衙内眺去,只有几个身着捕快服饰,腰配铁刀的小卒站在两侧。 不一会儿,秦快见到了有一面之缘的李宁踏入门内,小卒皆对其行礼,然后李宁进入内堂,不知有何事禀报。 樊于庭不露面,秦快也不敢硬闯府衙,就算潜入也是恐打草惊蛇,还有什么办法呢?等待了一天的秦快未见到樊于庭或是陈晨,只见到了李宁和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黄楼,并肩而出。 秦快翻身下树,决定先找处客栈投宿一夜,明日再作打算,踩在青石路上,心思难免有些凝重,不由想到师傅李浩宇会怎么做,当仗剑闯入府衙,沉声问道,樊于庭出来受死。 不不不,秦快甩甩脑袋,想想李浩宇坐在轮椅上不正经的笑容,秦快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要是十年前的师傅还差不多。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他们第一次投宿的客栈,就好像昨日他们三人还在一起一样,文果是不是去了马厩喂马,师傅是不是就在房间等着他。 “老板,住店,顺便再准备些吃食送到我房间来。”秦快推门而入,对着正在埋头算账的掌柜叫道。 “好勒,客官楼上请。”掌柜便吩咐伙计在前面给秦快带路。 秦快踏上楼梯,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少侠留步,这奖赏我给你送了来,还请收下。” 门口站着的是李宁和黄楼,黄楼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包和一把质地一看便不一般的长剑,发声的正是李宁。 秦快下楼迎来,却是不太理解,明明自己都拒绝了,怎么还能找上来,说实话,他是不想给官府扯上关系的。 黄楼见秦快不接,拱袖说道:“区区薄礼,这也是代表我四平镇百姓对少侠的一点心意,少侠还是收下吧,不然凉了人心。” 又一塞,塞进了秦快的怀里,“那我就收下了,不知二位大人还有何事?” “恕我冒昧,能否请秦少侠往府衙一行?”李宁道。 “为何?” “陈大人听闻少侠除贼一事,便想见上一面,是何少年英雄,怎样风采。”此言出自黄楼之口。 秦快正欲开口拒绝,转念想到,正愁没有办法混入府衙,这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吗。 假意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是县令大人召唤,那我就去一趟吧。” 二人便领着秦快往府衙内走去,李宁也是武人,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秦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武艺不俗,定是名师高徒,不知尊师名讳?” “李大哥过奖了,小弟只是以勤补拙罢了,微末伎俩上不得台面,师从寒玉湖。” “寒玉湖?绣城方向那个寒玉湖?怪不得,原来是威震燕匪山的王若菲王前辈门下。”见秦快点头,李宁也是吃惊。 镇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有一个住在寒玉湖,叫作王若菲的人,当年屠山之事传遍了方圆百里的城镇,人人皆感叹女中豪杰。 而四平镇的居民更是对王若菲崇敬有加,不少人家里还立着她的长生牌,日夜进香,当然,要是王若菲知道了,定是要给它砸了,说一句,老娘还没死呢。 原来二师傅有如此威名,还从未听她提起过,我这做弟子的也不能堕了师傅的名头吧。 几人来到了县衙,进入后堂,秦快一眼便认出了当日骑在马上,还与他有过对视的县令陈晨,那满脸的痘坑让秦快怀疑他修炼的莫非是蛤蟆功? 桌上已准备好了佳肴美酒,就等着秦快入席了,陈晨热情的招呼道:“秦少侠,快就坐,就等你了,菜凉了可不好?” 秦快受宠若惊,立于一旁,“我等一介草民怎敢与县令大人同桌同食。” 陈晨不在意,冷笑道:“呵呵,我还以为少侠有什么过人之处,原来也不过与那些酸儒一路货色。” 见陈晨不悦,李宁忙拉着秦快衣袖,劝他入座,秦快岿然不动,就这样静静看着陈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陈大人也是我等性情中人,失礼了,刚才只是在下的一番玩笑,希望陈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年少有为啊,哈哈,年少有为啊。”陈晨一边笑着,一边对着身旁的樊于庭和黄楼说道。 “来,干了这杯酒,咱们以后就算认识了,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还望秦少侠出手相助。”陈晨举杯。 “对不住,这酒我真喝不了,师傅吩咐过我不得饮酒,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以茶代酒。” “不知令师?” 秦快还未说话,李宁答道:“寒玉湖王若菲王前辈门下高徒。” 陈晨有些吃惊,“原来是王前辈高徒,怪不得,怪不得。” 酒过三巡,秦快也认清了陈晨身旁的樊于庭的样貌,于是开口试探道:“我听说前些日子镇上失火,死伤百余人,不知可有调查清楚是意外还是人为?” 欲要开口的李宁被黄楼按了下来,杯中酒水不慎洒在了樊于庭的衣襟上,樊于庭用衣袖擦拭,隐藏面上的表情。 陈晨饮尽杯中酒,笑道:“这天气燥热,那庙里本来就杂草丛生,群居的乞丐又多,意外失火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秦少侠便毋须操心此事,已经结案了,纯属意外。” 第四十一章 老乞丐 晚宴很快便结束了,秦快拱手告辞,“多谢陈大人的美意,天色不早了,我在客栈开有房间,就不多叨扰了。”黄楼和李宁早已各自回家了。 陈晨面泛红光,在樊于庭的搀扶下送秦快至大门口,“既然秦少侠去执意要走,那我也不挽留了,不过这天黑路滑的,就让我的随从送你一段路吧。”便是对樊于庭吩咐道:“将秦少侠亲手护送到客栈,知道吗?” 秦快惶恐,“真不必了,陈大人,请回吧。” “你这是不给本官面子?嗯?”陈晨怒道。 “那就依大人所言吧。” “这才对嘛……”说完陈晨便昏睡了过去。 樊于庭扶住了陈晨,尴尬的看着秦快,“陈大人喝醉了,希望少侠不要在意,我先把大人送回屋再过来,少侠看可行?” 秦快微笑着摆手,“那倒不必了,我看陈大人是喝得有点多,你就好好照顾他吧,我辈习武之人倒不至于夜路都不敢走,明日陈大人问起,我就说你把我送回去了的,樊大哥不必担心。” “那,好吧。”樊于庭扶着陈晨往内里走去,一边冲着秦快道:“秦少侠慢走。” 待秦快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昏睡的陈晨竟是睁开了双眼,站立了起来,那还有一分醉意,活动了下身体,对着樊于庭说道:“师兄,你看这秦快有没有问题?突然就提起失火的事,难道他知道了某些线索,师兄当时真的有处理干净吗?” 樊于庭眼珠一转,想了一会儿,答:“这姓秦的小子倒是有几分功力,我看他小小年纪虎口便有茧状,当是用剑之人,从他敢两人就杀上燕匪山便知他也是胆大心细。不过那件事我处理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应该只是听见市井闲谈,侠心发作好奇而已,师弟不必担心。” “可让他继续查下去,难免会有纰漏,倒不惧他的实力,麻烦的是他的身份,竟是王若菲的弟子,师傅在我们来这里时也说过惹谁都不要惹王若菲,是个实力强大又不讲理的疯女人。”陈晨皱眉说道。 其实秦快走出不远便折返了回来,躲在暗处观察府衙内的动静,随后攀上了房檐,果然不出他所料,陈晨并没有醉,只是装醉演给他看。 此时二人已结束了谈话,樊于庭突然感觉到什么,往房顶上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是窜出了一只野猫,在房檐上奔跑。 他心中不安,决定往秦快投宿的客栈去一趟。 伙计正在大堂收拾桌椅,打扫着卫生,并没有注意到穿着普通随从衣服的樊于庭,直到樊于庭轻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这位爷,咱店已经打烊了,你是要留宿的话咱还有空房?” “不必了,我就想打听一下,刚才可否有一少年回店里住宿,几时回来的?”说着便掏出一粒碎银放在伙计手里。 “嗯,有点映像,是住地字丙间的少年,好像是练武的,进出腰间都佩着剑,回来得有一阵了吧,有半个时辰了吧。”伙计急忙把银子揣进了怀里,答道。 樊于庭点头道谢,心想半个时辰,应该是直接从府里回的客栈。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秦快房门口。 敲门,门内秦快问道:“谁呀?”有拔剑声。 樊于庭答道:“少侠,是我,樊于庭,最后我还是担心少侠路上遇到什么事,过来看一下,毕竟四平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点多。” 房门打开,秦快只穿着白色的内衣,看见樊于庭站在门外,抱拳道“多谢樊大哥关心,不过你看我这,就不请樊大哥进来坐坐了,抱歉。” “啊,这是当然,还是我打搅秦兄弟了,我就回了,秦兄弟休息吧。” “好,樊大哥慢走。” 秦快关门回床上躺着,心道还好他回来得快,提前收买了伙计,差点就被他发现了,不过这师兄弟两人都很谨慎啊,下手怕是有些麻烦,不过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为何他们要对镇上的乞丐下手。 半夜时分,窗外忽然狂风大作,一会儿竟是下起了大雨,雨滴声惊醒了梦中的秦快。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泥土混合着雨水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发,秦快按剑在床,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便是天蒙蒙亮,秦快已经退房离开,出镇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头,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了那张老乞丐的面具,装扮成那日的样子,将随身物品藏在了树下,便沿着小路走进城。 在守城士卒疑惑目光的注视下,慢悠悠地走到了老位置,发现老位置已经被摆摊的人占据了,便骂骂咧咧的睡在了摊位前。 摊主是个年轻人,上前来劝说秦快,“老人家,你能挪去旁边睡吗,你这样我没法做生意了啊。” 秦快不理他,年轻人就推秦快,发现推不动,急了:“老人家,你这样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吧,你再不走我可就报官了。” “你有本事就报官呀,老头子我是被吓大的,占了我的位置还不给我让出来,还要报官,我怕你不成。”老头秦快蛮横的说道。 正巧此时巡逻的县兵看到了这一幕,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得知秦快强行赖在别人摊前,便先是言语劝说,“老人家,你换个位置睡可好,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秦快用鼻子哼了声,算是表示了拒绝。 有县兵怒道:“哪来的老乞丐,如此蛮横,还不信治不了你了。”几人合力将秦快抬了起来,抬到了巷道。 先前那名还算客气的县兵说道:“老人家,你就待在这睡吧,又安静又自在,没人管你。”几人就继续巡逻去了。 府衙内,收队回去报道的县兵正在讨论今天遇到的事,什么谁买肉少付了两文钱,什么谁家的女人透汉子被发现了,一些琐事。 在院中清扫落叶的樊于庭听到了老乞丐睡在别人摊前不让人做生意的事,便觉得奇怪,对那名县兵问道:“这镇上哪还来的乞丐?” “嗨,听守城的兄弟说,今天从镇外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镇里出去的,找着路又回来了,就是怨别人占了他以前睡觉的地儿,岁数也蛮大了的。” 这可有些不妙,师弟要是知道了难免又会起心思,得悄悄把他解决了,又怕正盯着镇上准备行侠仗义的秦快察觉,,嗯,我想想。 第四十二章 洞穴 秦快翘着腿,惬意地晒着从房屋边缘漏进来的阳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好不自在。 “哒哒哒”一群孩子玩着皮球,闯进了巷子里,追逐着皮球,不如哪个孩子踢了一脚,球滚到了秦快的身边。 看起来年龄稍大的孩子被推了出来,问秦快要回皮球,秦快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孩子。 “小娃娃,注意着点,不要影响到我休息。”秦快倒也没有为难这个孩子,将球递还给了他。 孩子也不说话拿起球就跑,身上掉下一张纸条,飘在了秦快的脚边。 鱼咬钩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秦快捡起纸条,见上面潦草的写着:想发财就来城外东边的土坡。 但这会不会是樊于庭的圈套,他就不怕我看到这个纸条以为是孩子的恶作剧呢,哼,不过他肯定是没有认出我的易容,不然早就出手了。 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再伸伸懒腰,走出巷子时便又成了那幅吊儿郎当的老油子模样。 双手耸拉在袖子里,头也缩进去,浑浊的眼小心的打量着周围,就好像身上有一大笔钱财怕被人盯上似的,连守城的士卒也难免对他侧目。 樊于庭看着走出城的身影,冷笑一声,在阴影处一瞬间便换了装束,黑巾蒙面,头发扣进了帽子里,从城墙角落翻了出去。 “咦,人呢,不会真的是那娃儿的恶作剧吧?”秦快到了土坡上,发现空无一人,自言自语道。 坡下传来一阵阴寒的冷笑声,“呵呵,老东西还挺贪财呢,别着急,马上你就会发财了。” 蒙着脸的樊于庭走了出来,秦快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脸可以遮住,声音可以改变,但体型和走路时的姿态可不会骗人。 “这位爷,这大白天的遮着个脸干啥,怎么个发财法?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做。”秦快献媚地说道。 樊于庭一步步走近,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扔在了地上,“这钱当是定金,你帮我……” 话还没说完,秦快便扑了过去,打开发现却是银子,一脸惊喜,“谢谢爷,谢谢爷,这上刀山下火海,任凭吩咐。” “也不用这么麻烦,跟我去个地方就可以了。” “好勒。”说完还用牙咬了咬银子,嘿,真货。 又是山洞,迎面扑来一股潮湿腥臭的气味,秦快皱着鼻子,嘴上问道:“好臭,爷,咱来这是干嘛?” “不要多问,你进去帮我取件东西,我在门口等你,事成之后还有一半的银子给你。”樊于庭面无表情,当然,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秦快接过樊于庭递过来的火把,摸着墙壁往内走去,心中想着,为什么他不直接动手,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他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脚下一滑,像是被什么粘住了,秦快抬脚,用火把凑近一看,竟是一滩湿漉漉的黄褐色的液体,像是什么野兽分泌的体液。 再往前走,便是寸步难移,一张网整个黏住了秦快,火烧无效,丝丝细线缠绕在秦快的全身。 “唰”从丝线上传来强烈的震动,很快秦快眼前便出现了一只如他身体般大小的蜘蛛,四对如拳头大小的眼睛在漆黑中泛着光。 它先是张开双钳,吐出蛛丝,又将秦快裹了几圈,然后拖着秦快往更深处爬去。 腥味,腐臭味刺激着秦快的鼻子,正在运功破茧的他差点岔了气,眼前是一具具半腐的尸体和白骨,秦快又惊又怒。 腹部如暖阳般燃烧,上行到了胸口,四肢,竟是融掉了蛛丝结的茧,秦快深吐一口气,从背后衣服下抽出了绑着的短剑,就往吃着腐尸进食的巨蛛杀去。 头突然一阵昏昡,仅仅是麻痹了一下就被秦快的内力化解了,剑刺在了蜘蛛的其中一只腿上,流出黄色的体液。 蜘蛛吃痛,体内发出一声嗡叫,迅速转身,前肢挥动着将秦快甩飞,秦快的剑留在了他的腿上。 随后,吐丝吐在了秦快的腿上,一吸一扯就要用口器刺在拉近的秦快的胸膛,好在秦快借力翻上了蜘蛛的背上,躲过此劫。 双拳轰击着蜘蛛的壳甲,不时便出现龟裂,渗出体液,沾满了秦快的双拳。 蜘蛛干脆爬上了网,不停乱窜,发现确实甩不掉身上的秦快,果断的翻滚起来,秦快跳开,抽出了卡在蛛腿里的短剑,现在他的气力也耗得差不多了,还要防备着洞口随时会进来的樊于庭。 眼神凝固,心神放在了剑上,脑海里浮现巨蛛先前的一举一动,感受着洞内的风声,无形的纯阳正气附着在了剑身。 秦快一声低喝,飞了出去,剑光如矩,带出一道流影,人蛛错开,人落地,踩碎了散落在旁的人头骨,蜘蛛的四只前肢被斩落两肢。 刺耳的低频鼓噪着秦快的耳膜,竟是渗出一丝献血,亏得及时运功抵抗,才不至于刺穿他的耳膜。 蜘蛛撞击着墙壁,不断有碎石落下,石堆已经埋葬了先前那些腐尸,从它的口器里喷射出绿色的液体,落在石上便冒起青烟。 秦快知道蜘蛛已是强弩之末,任它这样折腾,耗尽体力后出手其实更轻松,但他不能等。 秦快冒着被毒液喷到的风险,躲闪着往发疯的蜘蛛靠近,跳了起来,“以气驭剑”,竟是使出了当年李浩宇斩杀邪修那一剑,剑如长虹,脱手飞出,呈一条直线往蛛首飞去,从蛛身飞出,钉在了石壁上。 蜘蛛静止不动,随后躯体倒下,靠在了石壁上,秦快总算松了一口气,缓缓靠近,推开蜘蛛,取下刺进石壁上的剑,打坐运功恢复了起来。 洞外的樊于庭听见了响动,没有在意,只当是它的蛛儿起了玩心,在逗弄着老乞丐,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决定进洞一看,今天他也该在蛛儿体内取些毒液练功了。 脚步声很轻很有规律,从洞口传来,闭目的秦快却听了出来,是樊于庭进来了,结束了运功,将蜘蛛的尸体移到了角落,避免樊于庭第一时间看到。 沿着新鲜的蛛丝,樊于庭离秦快所在越来越近,他也感觉稍有些不安,没有多想,一个老乞丐罢了,“蛛儿,蛛儿。”樊于庭轻唤。 没有听到熟悉的震动声,却是听到了剑鸣,从头上落下。 第四十三章 谁更能演 剑光擦破了樊于庭的后背,拉开一条又长又细的口子,没有染血,却是将樊于庭弄得狼狈不堪。 “竟然是你!”樊于庭在地上翻滚过后,看清了袭击他的人,脸色苍白的秦快拿着剑,再度向他攻来。 毒功运转,从身上的各处毛孔冒出浓浓紫烟,将樊于庭笼罩在了里面,紫烟有着微微的甜味,秦快闻到了,感到头晕,下丹田的灼热感骤升,消除了这种感觉。 樊于庭披着紫烟凝成的纱衣,已近到秦快身前,掌含煞气,破风而来,在秦快原先站立的石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掌印。 “你的剑法和内力不像王若菲教的,你是早就怀疑我了?借王若菲的名头让我不敢对你下手?”樊于庭的帽子和黑巾早在秦快第一剑的时候便掉了下来,感受到秦快剑上的灼灼气劲,惊问出声。 秦快冷笑,抚着不小心被樊于庭击中的左胸,“呵,不然你以为我是各门各派?”身体却是冲了上去,短剑反背于身后,左手上浮起赤红色的真气,拍向樊于庭。 “轰”碎石从洞顶落下,樊于庭身披的紫纱被秦快打散了一块,竟是再也凝不起来,他大惊失色,身形退远,口中喊道:“你这是什么内力,竟能破我的千毒瘴!?” 见秦快不答,继续说道:“秦兄弟,我们之间也并无深仇大恨,何必这样生死相拼,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改日必备上厚礼相报。”脚下却是不停挪移,躲闪着秦快的剑。 “好啊,不过我要先收利息,先杀了你来,安佛庙那七十二条人命,还有这蛛穴里的十余具尸体,你可知杀人偿命四字怎么写?”秦快讽道。 “呵,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既然敬酒不吃,那我便成全你!”樊于庭已是停了下来,冷哼道。 望着几步外的秦快,手指轻拉轻扯,一张蛛网竟是立了起来,在他躲闪着秦快的剑时,就开始在洞内布着网,一步步将秦快引了进来,网上有毒,秦快不敢触碰。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限制了秦快的身法,秦快试着用剑劈在网上,被弹了回来,蛛网韧性十足,便再度将内力灌在剑上,再试一次。 樊于庭早就看着秦快的一举一动,看见秦快手中剑泛红光,知道秦快特殊的内力,便紧扯手中丝线,飞扑过去。 见樊于庭来势凶猛,秦快提剑抵挡,被他掌上的冲力冲得连着推了好几步,粘在了网上。 秦快试着移动,却发现粘得很紧,比之前蜘蛛本身的蛛丝还要粘人,内力融不掉,秦快当机立断,用剑划开了自己的上衣,脱网而出。 “这可是我用秘法泡制了数月的蛛丝,竟是被你逃了出来。”樊于庭此时游刃有余,对于秦快脱身一点也不惊讶。 话说着,他的人影却是突然消失,原地留下的紫气如雾般飘散,“倏”有利器破空声直往秦快而来,秦快挥剑打落,是泛着绿光的毒镖。 “倏倏倏”紧接着更多的毒镖破空而来,尽管秦快的剑快,大腿上还是中了一镖,流出的血液瞬间发绿,显然毒镖上的毒性很强。 毒性发作很快,秦快的嘴唇便变得乌青,站立都有些困难,连剑也差些拿不稳,一个趄趔,险些倒了下去,用剑杵着墙壁才稳住了身形。 暗处的樊于庭走了出来,玩味地看着秦快:“现在你是猎物,我是猎人,杀了我的蛛儿,那便用你来养我的下一个蛛儿吧。”一脚将秦快踹倒在地,从腰里摸索出一个小罐。 打开了塞子,走到秦快身旁蹲了下来,“我养了蛛儿十几年,竟是被你杀了,真是可惜啊,不过还好有你这等上乘的养料,蛛儿很快就能长起来。” 洒落在秦快身上的是密密麻麻的小蜘蛛,与先前的巨蛛有八九分相像,秦快虚弱地道:“既然我已经注定要死了,我能知道为什么你要杀那些乞丐?” “哦,看不惯便杀了嘛,有什么理由,反正都是活在世上浪费粮食的废物,哪需要什么理由,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乞丐是我杀的?你的答案要是让我满意,便让你死得痛快些。”樊于庭也不在意,边抖落着小蜘蛛边答道。 “你知道影吗?”秦快笑了起来,脸上竟是恢复了血色,直起身子一拳打在樊于庭的胸口正中,拾起不远处的剑。 “你是装的?!你明明中了我的毒!” “我没给你说过吧,我修的内力百毒不侵,我当然是演给你看的啊,不然怎么有机会近你身。” 角色对换,躺着的人变成了樊于庭,秦快抖落着身上被震死的小蜘蛛的尸体,走向樊于庭。 “别动心思了,你怀里的毒液被我蒸掉了,也是算你倒霉,被我的功法克制,一身毒功也就能发挥七分吧。”说着秦快的剑递了过去。 “等等,等等,我都告诉你,杀人放火都是县令陈晨指使的,不关我的事……”剑离樊于庭的咽喉只有一寸时,樊于庭惊恐地叫了出来。 “为什么?” “他是乞儿出身,一见乞丐便想起幼年的不幸,所以让我清除城里的乞丐,他心性阴暗,做事狠辣,手上间接直接的人命也有数百条,比我当死。秦少侠要是绕我这一次,我当隐匿山林,吃斋念佛,再不踏入俗世一步……” 话未完,便发不出声音,眼里是难以置信,秦快自言自语道:“太迟了啊,我给你机会,谁有给过他们机会,何况你用活人养蛛,便是留你不得。” 事了便如泄了气,红润的唇色苍白了起来,“丝”伤口处传来的痛感,灼烧感让秦快呲牙吸着冷气,虽然有着突然袭击,装死偷袭的妙招,也难架实力上的差距,秦快确确实实受了伤,还有些重。 虽然山河经百毒不浸,毒性却还有残留在身体表面,伤口处的,刺痛着秦快的肌肉神经,秦快有些悲哀,人死便是不能复生,杀过来杀过去这般意义又在哪? 算了,不想了,好痛啊,得快点回师门叫师姐给我看看,有师姐就是好,不像臭师傅李浩宇那样,包扎又丑,又弄得人生疼。 秦快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洞穴,太阳早已落山,余辉落在秦快脏兮兮的脸上,少年脸庞竟是有了几分成熟,秦快用最后一点内力轰在了洞口上方,山石落下,掩埋了此地。 第四十四章 夜蝠 正在亭里绣衣的胡遥听见有人落水的声音,望了过去,水花扩散开来,然后秦快便浮了上来。 看见秦快的样子,胡遥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一怒,是谁把师弟伤成这样,真当他寒玉湖无人了吗。 当务之急便是将秦快捞了起来,湿漉漉的身体滴着水,将胡遥的裙衣打湿,伤口处本已结痂,却也被水泡散了开,些微出血。 胡遥把秦快慢慢放在床上,用手搭在秦快的手腕上,发现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秦快只是太累了,昏睡了过去,等他醒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等到第二日秦快终是睁开了双眼,伤口处已经缠上了绷带,上好了药膏,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便是想起了昨日经历的事情,解决了洞穴的蜘蛛和樊于庭后,坚持到了寒玉湖,然后失去了意识,定是师姐将我送回了房间。 想到时间,却是郑沐沐端着粥进来了,身后跟着小狐狸,“大侠,你可醒了,昨天又去哪里行侠仗义了,弄得自己一身伤,第一次见你时便是个血人,这才过多久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是身上不挂点彩就不自在吧。” 随意坐在了床边,将秦快扶正,小梨也蹿上了床,舔着秦快包扎着的地方。 秦快对郑沐沐当然是不客气的,张口吞下郑沐沐递过来的勺子,喝下一口粥后,便是说道:“那是当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岂是蓬蒿人,这受多少伤便证明我行了多少侠义之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谁小屁孩,我比你还大一岁呢,受了伤还挺得意的,行吧,我不伺候了,自己吃吧。”郑沐沐重重的将粥碗递进了秦快怀里,生气地抱着小梨跑出去了。 “沐沐,你去哪儿,你不是来看望师弟的吗?”胡遥好奇地看着跑出来的郑沐沐,问道。 “看过了,气饱了,哼!” 胡遥看着秦快艰难的抬手喝粥,问道:“你又怎么惹到沐沐了,我来吧,你少动身子。”接过秦快的碗,开始刚才郑沐沐的工作。 “也没什么,就日常玩闹嘛,没事的,师姐,我俩都习惯了,嘿嘿,还真是麻烦师姐了,又是给我治疗,又是喂我喝粥的。”秦快不好意思道。 胡遥对着勺子轻轻吹气,稍凉些才喂给秦快,“没有照顾好你是我这个当师姐的失职,就算日后师傅回来不责怪我,我心中也会自责的,说说你是怎么受的伤吧,那人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语气平稳,秦快却听出其中含着的怒气和杀意,想不到一向高冷却又温柔的师姐竟有这样的一面,深受感动。 “师姐,没事的,那人已经被我杀了,说起来多亏了师傅留下的那封信件,我才能有此磨练自己的机会,细节我就不向师姐透露了,总之,就是没事了,嘿嘿,让师姐担心了。”秦快傻笑着。 “也罢,等师傅回来你再向师傅解释吧,我就不过问了……” “师姐,湖岸有个怪人,披着斗篷遮着全身,射过来一个袋子,说是给秦快的,还叫我们最好不要打开,不然后果自负!”胡遥话还没说完,郑沐沐又跑了进来。 “什么袋子啊,我可不认识什么怪人。”秦快答道。 郑沐沐将袋子扔了过去,砸在了秦快的肚子上,“喏,自己看吧,还后果自负呢,神神秘秘的。” “嘶,你轻点!”秦快显然是扯到了伤口,作势就要打开袋子,胡遥阻止了他,“这个神秘人都这样说了,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不过小师弟你还是要小心点,当心袋中有诈。”说完便拉着好奇的郑沐沐退了出去。 真是奇怪,我不记得我认识或者接触过什么神秘人,不管了,看看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了,秦快边想着边打开了袋子。 很轻,秦快直接将袋子中的东西倒了出来,一条白色的缎带,展开来能看见正中绣着一只黑色的蝙蝠展翅欲飞的样子,蝙蝠身旁还有一牙金边弯月。 秦快纳闷,拿起一同掉落下来的信纸,上面有着熟悉的字迹和熟悉的‘影’字,写道:秦快,师从李浩宇,王若菲,善剑法,修阳性内力,性善且嫉恶如仇,利用才智除掉实力高于自身的樊于庭,有天赋异禀之能,入影,阶夜蝠。 纸上字数不多,却字字直击秦快心底,居然能对他如此了解,连李浩宇的身份都被一言道破,这‘影’竟如此神通广大。 早在秦快第一次看影信的时候便知道也许自己的一切都被影了解了,不过还好的是‘影’目前看来不是个恶的势力,从传递樊于庭的信息便能看出它是要借秦快的手除害,对滥杀无辜不能容忍。 秦快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出身,以及功法名字还没被道破,影并不是无所不知的,自己被纳为了影的身份,还有阶位夜蝠,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嗯,是师傅介绍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这影神神秘秘的,只有等师傅回来再问清楚吧。 “师姐,可以进来了。”秦快收起缎带,对门外的两人喊道。 “师弟没事吧?”胡遥入内,首先便是关心。 只有郑沐沐好奇地问道:“秦快,是什么东西啊,好玩不?” 见胡遥询问的目光,秦快拿出缎带,说道:“就一条普通的腰带和一封信,信我不能给你们看,暂时还不能解释,只有师傅回来才能说……” “切,神神秘秘的,不说就不说,随便你,小气鬼,走了。”郑沐沐嘴一撅,离开了。 胡遥又抓住了想爬上床的小梨,淡淡说道:“那师弟你就好好休息吧,这几日的杂务我便叫沐沐帮你做了。师傅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你身体有什么问题或者修炼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闲暇时我便都在湖心亭。” “好勒,师姐,谢谢师姐。” 此刻的四平镇却不太平静,本意四平八稳的四平镇却是不太平安,一夜之间有许多人染上了怪病,先是咳嗽不停,然后便是脖颈粗大,大夫看了也不知原因。 说来奇怪,也就只是府衙附近的百姓染上了这种怪病,其他地方竟是无人得病。 府衙内,后堂,县令卧室,陈晨深吐出一口浊气,鼓起的腮帮子瘪了下来,是才修炼完内功,师兄不知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是去找师傅了,管他的,以师兄的本事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陈晨想着想着竟是趴着睡在了地上,鼾声如雷。 第四十五章 云集厉山 距樊于庭死后过了几日,秦快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想来陈晨还不知道樊于庭的死讯,不然不可能这么平静。 把玩着手里的白色缎带,手指在凸起的蝙蝠图案上抚过,在光线下,蝙蝠栩栩如生,金边月牙颜色更加突出。 秦快的身体已完全康复,结束了晨功后,便是待在了房间里,思考着樊于庭的事情,除恶务尽,樊于庭临死前吐露的陈晨的事情,让秦快心中有根刺,卡在心窝,有股郁郁之气。 陈晨不是什么好东西,念及此,秦快决定还是要去趟四平镇,以免再有百姓遭到毒手,侠字当头,坐视不管便是恶。 起身,拿起桌上那把府衙奖赏的质地不错的长剑,秦快就要出门,闯上了胡遥。 “师弟这是要出去吗,我看你身体才恢复,最好还是在师门中多待一段时间,以免有什么后遗症,等师傅回来再给你看看。”胡遥带着一盅白玉蜜瓜汤,看见秦快带剑急出的步伐,便是想到了秦快又想出门,若是练剑,秦快不会是如此神情。 “师姐,我突然想起恶人还有余孽,我不能坐视不理,上次交手后我的武艺又有了进步,不至于那么狼狈了。”秦快语气坚决。 胡遥放下汤,作出了决定,“你要去也行,我和你一起,若是你不敌,我再出手相助,不准拒绝,不然不许你出去。” “那家中岂不是无人了,万一有歹人摸入怎么办?” “沐沐还在林里练功,没事的,一般的小贼入不了这片湖,等我收拾一下便出发吧。” “阿秋!”像猴儿一样在树上掏着果子的郑沐沐打了个喷嚏,差些掉了下来,还好小梨咬住了她的腰带。 …… 木华派掌门人刘旭在最前头引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在大道上行进,有骑马的,步行的,举着旗帜的,好不热闹。 马背上的刘旭道:“各位好汉,各位同道,再往西行三十里,便到了厉山的地界,据我所知,现在那里已经到了二十余家武林势力了,还有一个月,就会召开第一届武林大会,选出武林盟主,拿出一个办法来应对秦皇那条召令。” 同是青龙山上的五虎门门主胡笑天,笑道:“哈哈,刘掌门说得不错,等到了厉山,相信便会有地方让我们歇息,大家再坚持一下,争取今日便能到达厉山。” “是!”人群激荡。 跟在人群中的王若菲早已作了易容打扮,现在就算让她的弟子胡遥来看,也认不出来,只当是个病怏怏的中年书生。 “嘿,兄弟,你觉得这次武林盟主会出自哪一派,哪一人,我觉得刘掌门和胡掌门机会都很大啊。”有人拍了下王若菲的肩头,说道。 王若菲看他的装束,应该是玄刀门的门人,赤色头巾,赤乌刀,拱手说道:“小生可不这般认为,我们定州还是小了一些,论名声论实力,都不如雷州厉山,苍州苍玄派,蜀州青云山,还有……” “停停停,你怎么这么灭自己人威风,长他人志气啊,你这弱书生,跟着混什么啊,你又有几分实力在这高谈阔论?”玄刀门门人不屑道。 王若菲心中冷笑,比她有见识的人可真不多了,还被这个玄刀门的弟子嘲笑,真是滑稽,嘴里却是说道:“也是在下从书中所闻,见识当然不如大哥,不知大哥心中当下武林第一人是谁?” “当然是咱们定州的刘掌门啊,一手霹雳九华掌威震定州,为人豪爽大气,最为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你可知七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哦?愿闻其详。” “七年前,七大派入定州,说是追查苍玄派的叛徒李浩宇,这么多门派突然入定州,那当然不行啊,刘掌门出面与,就是你口中说的苍玄派的掌门人,叫靳什么来着,对了一掌,逼得他退了好几步,虽然不知道后面说了什么,还是让苍玄派入了定州。” 王若菲心中了然,七年前,便是苍玄派带头追杀的李浩宇,这仇她记住了,如果秦快成长起来报不了,便由她来吧。 “咳咳,听兄台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当真是我们定州的刘掌门大有机会的。” “那是当然,我看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还是少说两句吧,别倒在了路上,就不聊了。”玄刀门弟子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已经能看到人影,灰色衣衫的厉山弟子上前迎接刘旭等人,“各位前辈一路奔波辛苦了,住所和酒水早已备好,武林大会还有一月开启,期间各位前辈有何要求随时吩咐。山中有美景可观,也有灵气充沛的奇地可供修炼,还有场地可供切磋比武。” 本来疲惫不堪的人群对还有一月的时间有些不满,见厉山弟子态度友好,还是忍了下来。 “各位前辈,好汉,烦请移步到石禹阁做个登记,报上名号,以此好分配各位的居所。” 人头涌动,有序的在厉山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石禹阁,进行登记造册,待轮到王若菲时,“无门无派,绣城散修,续命书生,王子文。” 看见王若菲苍白的脸孔,负责登记弟子也是忍住了鄙夷的目光,低头写上,道:“请前去山外阁丙号房,有人会给你指路的。” “多谢。” 山外阁位置便十分偏僻,在不知绕了多少弯路后,王若菲看到了自己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简单搭起的木屋。 没有势力,声名也不显,当然是待遇要差上一些,王若菲对这些东西也不是怎么在意,她现在就想知道苍玄的人来没有,她要认清靳青松的模样。 山停阁,大堂正中,主位坐着的便是厉山山主,石应峰,两旁坐着的,李浩宇在场便能认出,苍玄靳青松,玉峰山莫有德等人,还有青云山的掌门姜逍,以及才来到厉山的刘旭等人。 “废话也不多说,感谢诸位掌门如此给石某面子,前来参加由我厉山主办的武林大会,共同推举出一个武林盟主,这次的主要宗旨便是带领武林同道抱做一团,以对抗秦皇的限武令,在场的都是武林泰斗,石某也是提出了一个雏形,各位要是有什么异议,尽管畅所欲言。” “石山主,这厉山便是在雷州,秦都城也在雷州,别怪我多疑,只怕你这次是和朝中沟通,设下一个局,想将我们一网打尽?”莫有德道。 “呵呵,莫掌门这话说得,当石某没有脾气不成?”剑拔弩张。 第四十六章 韩大夫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就走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死的不是我,得怪病的不是我啊?”镇上终于出现第一个得怪病而死的人,老妇人扑天喊地,抱着自己儿子的尸体,人人避之不及,唯恐被传染。 男子的病情是今早才发作加重的,突然的咳嗽加急,脖颈又粗大了几分,以至于喘不上气,窒息而亡。 李宁立在陈晨身侧,汇报着此事,只因老妇人已将尸体抬到了府衙门口,在门外哭喊着。 “大人,你看这事怎么处理,老人已在门外哭了一上午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帮忙安恤下,老来丧子之痛,加上她孤苦一人,怕是难以生活。” 陈晨琢磨着,自己修炼的蛤蟆功怎么毒性如此之大,原先我还以为顶多周遭的百姓生场小病便会没事,是那些人身体太差,还是我修为又进步了? 对李宁说道:“这样吧,你先把尸体安置了,这等怪症,难免会有成疫的风险,把遗体火化安葬了,一定要向老人家说明清楚,再送老人家些钱财吧,从我俸禄里支出。”陈晨表面上是体贴民情。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小张,小夏,你们与我一起去处理此事。”说完李宁带着两个捕快出了去。 老妇人嗓子也已经哭干了,就这样噙着泪水倒在儿子的遗体上,口中喃喃着“我的儿啊”之类的话。 李宁忙吩咐道:“快扶老太太去休息,给点水!” 老太太清醒过来时,看见的却是儿子的骨灰盒,抱着小张递过来的盒子,泪流满面,哽咽道:“谢谢各位大人了,这都是我的命啊,在这里我还想请求各位大人一件事。” “老太太节哀顺变,有什么请求你说。”李宁答道。 “我家邻里几户人家也有染这种病的,我希望我儿子身上发生的事再发生在他们身上,大人能寻得城里的良医救救他们吗?” “这个请求我李宁答应你了,我便即刻启程,去府里州里寻得名医,老人家放心,你的身体还是要保养好,你儿子的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好好的吧。小夏,你留下来照顾老太太,小张,你去和陈大人报告一声,就说我去州里寻良医了,我就马上出发了,不能耽搁,老太太保重。” 老太太握住李宁的手,“李大人保重!” 待陈晨听说此事后,先是担忧,怕城里来的名医看出什么端倪,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修的蛤蟆功也只有师傅知道,并未在江湖上留下什么传闻,也就释然了,随李宁去。 不过师兄失去踪迹也有段时间了,很多他不方便做的事也没人可以托付了,这让陈晨有些苦恼,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确定蛤蟆功更上一层了,真气的颜色愈发深沉。 …… 秦快来到了镇上,穿着最初王若菲送的红衣,骑着从红枫林里缴来的那匹黄马。 “嘿,你可真行,在山上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毛也滑溜了,也不知道师姐给你喂的什么,把你惯坏了,性子也给你养懒了。”黄马悠悠地迈着四蹄,马尾轻扫,享受着秦快的抚摸。 秦快下了马,发觉今天镇上的气氛不对,难道是樊于庭的尸体被找到了?也不对吧,就算那样也不会是这种气氛。 秦快顺手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问道:“大哥,你这大包小包的是要搬家吗?” “嗨,你是不知道,这镇上有种怪病,染上的人活不过几天,我本不就是镇上的人,为了行商才暂居于此,也不知道这种怪病会不会传染,当然是保命要紧。小兄弟,你最好也快些离开吧,今年的四平镇可真是奇怪,怪事特别多,我见你像是习武之人,可这疫病面前,说不准的,行了,不和你说了,再不上路我就要露宿野外了。”商人提了提背上的包裹,交代完就往西边的城口去了。 疫病?这又是怎么回事,先去医馆一趟吧,这影的事情也还没弄清楚,一并问一下吧。 杏林医馆前已是人满为患,好似半个镇上的人都来到了这里,只求开一幅止咳化痰的药方,或是求购纱巾抵抗空气中的尘埃。 秦快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见了坐诊的大夫,熟悉的身影与那日一样,就靠了过去。 “大夫,夜蝠是种什么药材,你可知道?”大夫听到这话,本微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 “店里好像有这东西,你若要的话便随我去库房找找吧。”从藤椅上起身,引着秦快朝库房方向走去。 “见过前辈,我……”已是没有了其他人,秦快拱手见礼,被大夫阻止。 “老朽姓韩,知道你心中有多般疑问,但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只是负责传递信息而已,上面知道你会来,送来一封密函,是给你的,希望对你的疑问有所帮助。”韩大夫从袖袍中摸出用蝙蝠状的蜡油封着的密函交给了秦快。 取下蜡封,展开信纸,秦快阅览其中内容,短短几句话,只略微解答了秦快心中的疑问: 入影则行安天下之事,毋须多问,成暗影之时得窥全景,知事处事,即可进阶。 韩大夫又拿出第二封信,封面便写着四平二字,其中写道了秦快除掉樊于庭之事,提到了陈晨练功造成多人得病,一人死亡之事,并没有要求秦快做什么,其中意思便是只看秦快想不想做什么。 想不到陈晨一点也不收敛,练的武功也是如此歹毒,害人不浅,正打算去找他麻烦,这个理由倒也是足够了。 “既然如此,韩大夫我便告退了,不知韩大夫是何阶位?”秦快告辞。 “影仆而已……” 红衣秦快牵着黄马,在街上慢慢走着,他这一身也算招摇,但此刻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他,微风不燥,扬起秦快的衣摆,拂过少年人的脸庞。 大黄打了个响鼻,好像对于空气中的压抑也不太自在,秦快取出长剑,单手背于身后,随意将大黄的缰绳拴在了一处空置的木栏杆上,独自往县衙而去。 红衣飘飘,竟是有了几分风采,长剑在手,带着一丝决绝,若是再有一曲弹起,那便是多美好的画面: 少年仗剑长歌行,红衣剑影两相映…… 第四十七章 凌辱 府衙内无人当差,也不知是在街上维持秩序还是被陈晨故意支开了,秦快这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见空落落的院子寂静无声。 “陈大人可在?”秦快高呼,竟是无人应答,转而迈出几步,入了陈晨的房间,卓案上摆着整洁的书籍和文记,笔墨纸砚,香炉里的香薰缭绕着烟气,证明房主也只是刚离开。 秦快正要出门寻陈晨时,偶然瞥到角落里的盖着的陶罐,上前查看,翻开盖在上面的破步,里面竟是黑色的浓稠的不知名液体,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要是樊于庭还活着,定会大吃一惊,这是蛤蟆功大成,将体内淤积的毒液排出体外的症状,此时的陈晨实力犹在他之上。 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得亏秦快修山河经之后五感过人,听出脚步声的主人明显是内力深厚,身法有成之人,这府衙内,只有陈晨! 陈晨也是奇怪,今日所有人都被派了出去,为何府衙大门打开着,难道府里进贼了,心觉不妙,往自己房间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快快速思索着此刻如何躲避,纵身飞上了房梁,陈晨刚好进屋。 唔,好险,还好我动作快。 陈晨进门便感觉到房里有些微变化,桌上物品,房中摆设还在原位,难道是小贼见没什么贵重之物便离开了? 走得近些,便闻到了连香薰也遮盖不住的自己排出的体液,臭气混杂着香气,更是怪异。 有人打开过! 陈晨四下张望,屋里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难道是? 房梁上的秦快已经屏住了呼吸,他也想不到陈晨竟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时大意,连陶罐的气味也忘了驱开。 房下的人自言自语,故意让秦快听到,“奇了怪了,那份卷宗我明明是放在屋里的,哪儿去了?我去问问黄楼。”一面说着走了出去。 秦快才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姿势,也没有下去。 他果然没有离开,又推门而入,“差点忘了我的帽子了……” 待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后,秦快才落下,果然如他所料,陈晨心中已经生疑,肯定会进来第二次。 当务之急不是与陈晨撕破脸皮,而是解决镇上的怪病,这源头就在面前这黑色的液体上。 秦快小心地用破布沾了一些液体,又裹了两层,准备带回去给师姐分析,打包完毕,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啪啪啪”陈晨拍着手掌,笑着站在不远处,“哈哈,想不到啊,我以为的小贼竟是秦少侠,不知秦少侠闯我空门是何意?” 还是太年轻啊,“噌”的一声,长剑出鞘,秦快轻笑:“呵,现在就我们两人,陈大人也不必再演戏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知道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师兄的下落你知道吗?” “你!你究竟是谁?”陈晨惊问道。 “寒玉湖一少年,秦快而已。” “好一个少年,你知道得太多了,便留你不得。”话未说完,陈晨的身体突然鼓胀了起来,像是一根粗大的弩箭般快速地直冲秦快。 早有准备的秦快抬手提剑刺了过去,剑被挡在了陈晨的肩头,不能刺入分毫,然而陈晨的拳头打中了秦快的小腹,新伤旧伤一并在秦快的身上崩裂开。 “回风草长燕反影”秦快的身体扭成一个怪异的姿势,手中长剑如乳燕投怀般向着陈晨的关节处投去,嘴角溢出一缕红丝。 “好剑!这招又如何?”见乳燕来势汹汹,陈晨避开,接着便抓住了秦快的手腕,将秦快往地上摔去。 地上被砸出一个人形的大坑,秦快躺在里面,肋骨好似又断了,刺到了肺部,令秦快呼吸不畅,好吐了几大口血。 “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败在你的手里的,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呵。”陈晨此刻就如同一只人立的蛤蟆般,腮帮和肚子高高鼓起,全身长出恶心流着脓的密密麻麻的疙瘩。 陈晨一脚踩在秦快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快,“你不是喜欢当大侠吗,你不是喜欢打抱不平吗,你不是喜欢扫奸除恶吗?你起来呀!整个四平镇最大的奸恶就在你面前,是不是很无助,很无力?哈哈,你能奈我如何?!” 陈晨每说一句话便是一脚踩在秦快的脸上,猖狂的笑着,绿豆大小的疙瘩跟着他的身体抖动着。 满脸鲜血的秦快说不出话来,努力的抬动手臂,想挥剑,想杀掉眼前这个半人半蛤蟆的怪物,这也是他短暂一生中最愤怒而无奈的时候,是他受过的最大的屈辱。 “哈哈,还想反抗?滚吧你!”陈晨踹在秦快的手腕处,踢飞了剑,又是一脚踢在秦快的肚子上,让秦快滚出好几米远,“不服?不服就捡起你的剑来杀我啊,你这样恨着我有什么用?你再不起来,一会儿我也不会杀你,我会斩断你的四肢,把你削成人棍,装在罐子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 陈晨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快感,让人对他充满愤恨却又无力反抗,就如他幼时,被醉酒的屠夫掐着喉咙提在半空,手里屠刀在他身上比划,那种感觉至今他都感觉得很清晰。 秦快爬动着身子,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身上红衣鲜红,也不知是血的颜色还是衣服的颜色,他想拾起剑!他要站起来! 可是却有人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剑柄时,便给他踢远,享受着这种乐趣,戏谑,讥讽。 不知几时,剑落到了府衙的大门口的门槛边上,整个院落中布满了秦快的血迹,有道纤细的影子将剑拾了起来。 青衣白袍,右手握剑,冷冷地看着陈晨,空气中的温度陡降,寒意如针般向陈晨刺去。 “你伤的他?”女子道,声音中不含波动,仿佛她问话的只是一具尸体。 “你又是何人?敢擅闯四平县衙!”陈晨不答反问,整个身子却是向倒地的秦快靠近,最保险的做法便是抓个人质。 “嗖”秦快的剑被胡遥投了出去,插在陈晨身前一步,白袍被风卷起,倩影一闪,便是逼近了陈晨,“寒玉湖弟子你也敢伤?找死!”同样是剑,比秦快快上好几分,却更加灵动,像蝴蝶在花中起舞,血花为之而绽放。 血泊中的秦快迷迷糊糊看着场上情景,也是第一次见师姐全力出手,没想到这么强,师姐好厉害…… 第四十八章 胡遥的剑 白袍染上了血,有她的也有他的,陈晨手臂上被划开了几道细口,连带着手臂上的疙瘩被刺破,喷射出乌黑的毒浆。 幸好胡遥将袍子解下,挡住了洒向她的毒浆,身子一轻,让陈晨找不到了她的踪迹,剑光流影,这次是实打实的在陈晨背上留下了两道乂字样的血淋淋的伤痕。 陈晨本就鼓胀的身体居然又变大了几分,好像随时要炸开,撑起的肌肉将胡遥留下的剑伤都掩盖住,怒道:“原本还想留你一命,现在你成功的激怒我了,臭婊子!” 速度惊人,重重踩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坑印,一眨眼便来到了胡遥的面前,屈指成爪,抓向胡遥的面部,抓到了剑上。 胡遥用剑挡在身前,脚下向陈晨的上身踢去,却被一股反震之力弄得她差点内力错乱。 随即错身避开,闪出几丈远,呼吸有些不匀,剧烈的交手让汗水打湿了胡遥的发梢,脸上微有红晕。 陈晨见状,四肢趴在了地上,鼓起的肚子将他顶了起来,两颊鼓气又泄气,不断重复着。 “师姐小心,他修炼的蛤蟆功有些诡异!当心些!”秦快微弱的声音从胡遥身后传来。 “嗯。”胡遥丝毫不敢大意,剑尖对着陈晨,脚步错开,有规律地移动着。 蛤蟆般趴着鼓气的陈晨动了,后腿蹬在地上,带起一片沙砾,他的头往胡遥身上撞去,那等威势,若是撞上,极有可能会当场毙命。 剑光闪过,像一个竖着的一字,从陈晨身体正中落下,入体三分。 而陈晨的头也撞到了胡遥的腰上,巨大的冲力让她倒飞出去,直到用剑插在地上,才稳住了身形。 “咳。”胡遥啐了一口血吐在了地上,手捂住腰腹,看来陈晨的这一下让她受了不小的伤。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自行流转着,空气中也是结起了冰霜,剑身更寒,剑意更冷。 陈晨怎么可能给她运功的时间,四肢蹬地,如蛤蟆般飞跃起来,高高地向胡遥砸下。 灰尘散开,空余巨坑,不见人影,胡遥不知从哪出现,锋芒尽藏,一股寒意钻入了陈晨的后腰处,胡遥的剑插在那里! 陈晨变体后痛觉已被极大的减轻,此刻却感觉到真气运行的速度像变得缓慢了般,血液流动慢了,经脉在被慢慢的冻住…… “寒冰真气!王若菲连这个也交给你了!”陈晨惊恐地叫道,像是被冻在了原地不再动弹。 胡遥持剑飞身上前,欲要终结陈晨的性命,“砰”的一声陈晨的身体像是炸开,院中爆开黑色的液体化作了黑雾。 黑雾中,千疮百孔形容的便是此时的陈晨,体型已经恢复了正常,身上挂着破碎的布条,哪还有堂堂县令那般风采。 他捂不住浑身上下到处都有的疮口,爆开的黑雾其实就是他修炼蛤蟆功产生的毒疮,毒疮内的脓水炸开,便是他最后的依仗。 忍着疼痛,弯腰想要抓起地上躺着的昏迷的秦快,却被胡遥找了过来,她是惦记着受伤昏迷的小师弟的,所以,黑雾一起,第一反应便是向这边靠。 两人掌心相抵,一时居然不分上下,陈晨的真气流动太慢,胡遥在黑雾中也是感觉开始乏力。 不能和她这么僵持下去,一会儿雾散了我就更不是他对手了,只有先逃了。陈晨想着,撤回了手掌,作势要往秦快的脑袋拍去,虚晃一枪,又隐在了黑雾中。 胡遥急忙挡在了秦快身前,发现陈晨是虚招,没有攻上来才松了一口气,也不去追陈晨,心中担忧一放下,全身便是乏力起来。 黑雾散去,整个府衙的院落中已是狼藉一片,坑洞碎石,血痕血迹遍地,胡遥将秦快的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肩头,扶了出去,放在了来时发现的拴着的大黄背上,自己也上了马。 胡遥想道,这个师弟真不省心,三天两头的就受次伤,这次还伤这么重,要不是我执意跟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我这个做师姐的不合格,师傅不在,没有照顾好他。 “师姐,对不起,我太逞能了,让你担心了……”秦快突然说话让胡遥惊了一下,“师弟,你醒了啊?”无人应答,原来是梦话,也罢,又要照顾他一段时间了…… “二位,二位莫要置气,这武林大会还没开始便要内讧吗,这不是白白让朝廷捡了便宜吗?且听我一言,我觉得石山主肯定是我们这头的,费这么大功夫将大家召集起来,组织这次大会,莫掌门倒是说错了话,不怪石山主生气。”澜州海鲸帮帮主赵惊雨出来劝道,顿了顿,“不过石山主,这人都来了,具体怎么个流程你要给个说法啊,大家都等着,也别怪莫掌门急,到时候两眼一摸黑,这武林盟主不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了不是?” 石应峰又重新坐了下来,“诸位所担心之事石某也能理解,这次先邀各位掌门前来商议,便是为了此事,一同定好规矩也不怕我石某独断,靳掌门你有什么看法?” 岁月仿佛没有在靳青松身上留下痕迹,还如当日那般,青衫青巾,胡须打理得十分整洁,一幅儒雅中年书生模样,要硬说时光带走了他什么,留给了他什么,便是几缕白发藏在头巾下,还有一些故事留下。 众人等着他开口,“那靳某便说下我的拙见,几年前,靳某追捕门中叛徒,曾与阴阳手段千寻打过交道,此人修为极高,在场各位可能要击败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么秦皇朝里究竟还有几个段千寻,或者比之更厉害的人物存在我们并不知晓。” “当务之急便是推举出一人,聚合领导各位同道,若是单比个人修为高低,那是不是有些不妥?” 刘旭问道:“那依靳掌门之意,该当如何?” “武林盟主当出自名门,既有威望,又得人心,不如让门下最优秀的弟子参与比武,再择一百位品行端正的散修参与投票,二者再进行切磋,胜者为武林盟主,如何?” “我看可行。”石应峰。 “随意。”青云山姜逍。 “好!”…… 王若菲收到了传下来的规则,想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谁是武林盟主她也不关心,便决定次日返程,几个弟子在家中还等着她呢。 第二日,谁知王若菲竟闯到了靳青松,二人擦身而过,靳青松认不得她,就算没有易容也不识,只是那名弱书生对他有两分杀意,让他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这么多年儒雅君子形象,作为,还会有人对他起杀意?奇怪。 第四十九章 金盆洗手 厉山中的天气便是要凉爽一些,仅穿一件单衣那便会觉着冷,豪杰云集的厉山上,王若菲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耐,与苍玄一行人擦身而过,他们往上走,她往下走。 武林大会今日正式拉开帷幕,规则便是如靳青松所说的两种方式,选出两个结果,再进行切磋,最后胜者为武林盟主。 “你觉着这第一次武林盟主的宝座会落到谁身上?” “那当然是石山主啊,他的修为最高。” “我看不一定,苍州和蜀州的那群剑客挺强的,这次来的各路散修这么多,石山主有没有机会都不知道。”在王若菲下山的路中,听见两个弟子在那议论,她想的只是武林盟主不要是靳青松就好。 离家也挺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遥儿和沐沐有没有好好修炼,秦快这小子有没有惹祸,她最不担心的就是胡遥,从她三岁时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又懂事又能干,至于郑沐沐,还很贪玩的年纪,有可能的话,她也想让她一直那么天真下去。 至于秦快,李浩宇亲手托付给她,她不担心他的修炼,他很努力,他心中有结,只有努力的修炼才能帮助他将结打开,也是一个可怜可爱的孩子。 王若菲的思绪已飘向千里之外的寒玉湖,人已下了厉山,来时花了十多天,回去那便用不了这么久,凭王若菲的轻功,除去调息休息,两三日便足够。 直到行了段距离,王若菲纵身飞跃了起来,像一条鱼在水里起落,身影在山林间隐隐约约,早前那名玄刀门弟子无意间看向山下,那不是那个病书生吗,竟有如此实力?! …… 三个月前,与秦快等人分别的杨水弘来到了总算来到了定州城,州城是要气派一些,守城的士兵穿的衣服上也是多了几块铁片。 杨水弘已经下马步行,酒葫芦不离手,他都在尽量控制自己少饮,这回去的路途中还要喝呢。 向人打听清楚柳府的位置,便往那个方向而去,行了小半个时辰,总算见着了两尊石狮子守在大门口,朱红色的府门,正中挂着柳府两个鎏金大字。 喝,可真气派,柳前辈不愧是江湖名宿,琴艺大家,这早年间怕是挣了不少银子啊,想着杨水弘就要迈入府中,府门大开,有小厮拦住了他。 “少侠可有请帖?” 杨水弘腰间摸索,掏出了邀请函,小厮一看,连忙恭敬地说道:“原来是青云山的高徒,快请进,明日咱家老爷的金盆洗手大会就要开始了,少侠来得也正是时候,请随我来,先进屋休息,我去吩咐后厨准备点吃的送到少侠屋里。” 杨水弘便随他去,待小厮离开时,突然想到什么,叫道,“别忘了给我整点酒!” 清晨的阳光洒满柳府的房檐时,各个院落中的名门弟子江湖游侠早已醒来多时,毕竟习武的人都相信清晨那丝紫气是对修为有所帮助的。 在床上呈大字形的杨水弘将被褥踢到了床下,门外人群相互寒暄争吵的议论声总算是叫醒了他,昨夜喝得稍微有点“多”,现在他都感觉到些微的头疼。 揉了下额头,伸了个懒腰,穿衣整理好仪容,推门走了出去,对院中站立着的仆从问明了情况,还有一个时辰金盆洗手大会才开始,地点在正院。 这还有一个时辰,怎么过呢,睡是睡不着了,酒也不敢喝了,万一真有什么事怎么办?想来想去杨水弘也感觉无趣,决定在柳府逛逛,欣赏欣赏柳前辈的品味。 在别厅的拐角处,杨水弘像看见几道黑影,大白天一身黑,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啊,魔教?于是跳上了房顶,先听听几人说的是什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柳岩青的金盆洗手大会段善水是一定会来的,我们要利用这次机会引诱叛徒段善水出来,先抓住柳岩青的孙女,把柳岩青引出去,那个叛徒一定会现身的。” “就这么办。” 果然是魔教中人,虽然早有传闻段善水叛出了魔教,现在看来是真的,魔教想要在这次大会上引出段善水。 没看见没听见便罢了,等几人走后,杨水弘懒洋洋的跳了下来,往正院走去,此事他必须要告知柳岩青。 正院中,已搭起了台子,台上只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金盆,在与人交谈着的穿藏青色衣衫,白眉长须,不怒而威的便是柳岩青了。 杨水弘上前,打断了柳岩青的谈话,“在下青云山弟子杨水弘,代表青云山前来观礼,不知柳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哈哈哈,青云山如此给老夫面子,老夫怎么可能不给小友面子,后院亭中一叙如何?”柳岩青为人十分豪爽,一点也没有琴艺大家般的含蓄。 杨水弘扫视了下四周,开口道:“柳前辈,就在刚才,我无意中窥见着了几个魔教中人,商议着绑架你的孙女,以此引诱出段前辈,不知你可知道此事。” 闻言柳岩青一惊,“竟有此事?!老段来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想要伤我孙女,此事不能忍,不行,我得去看看茹茹!”说完就要离去。 杨水弘拦下了他,“前辈,府里还有这么多客人,还有一会大会就要开始了,你若这样离开,难免他们心中会有不满。这样吧,令孙我去帮你带过来保护,柳前辈先忙眼下之事,我绝不会让魔教动令孙一根毫毛。” “额,那就先谢过小友了,以后但凡有老夫能帮得上忙的事尽管吩咐。”柳岩青苦恼许久,还是答应了杨水弘的提议。 “茹茹就在东厅里歇着,扎着个小辫,就拜托小友了。”…… 小女孩叫柳静茹,知道杨水弘是爷爷叫来的,也就乖乖地跟着他,是个话不多安静的女孩。 杨水弘和柳静茹走进正院时,金盆洗手大会正式开始,柳岩青走上高台,挽起了衣袖,双手放进盆中,喝道:“今日我柳岩青在此宣布,从此退隐江湖,江湖中的一切恩怨今日之后便与我无关,诸位便在此做个见证,有仇的尽管上台来,柳某受你一掌此仇便两相抵过。” 不知台下何人讥讽:“这话倒是说得轻松,你柳岩青内力高深,受一掌便想了解仇怨,是不是太容易了。” “是啊,就是!”有人附和。 在场的也不全是好客,也有不少恶客,杨水弘皱眉,柳静茹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了。 第五十章 两清 时间推移至前,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玄刀门副门主张鼎、七秀派长老方秀云领了三个女婿、青龙山木华派刘旭、五虎门门主胡笑天及各州名门豪杰先后到来。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柳岩青面上故作镇定,心中却是忧心不已,儿子儿媳因为早年间的恩怨先他一步离开了,留下孙女便是成了他的心头肉,茹茹处在险境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保持着常态与各位远客见礼,便是胡笑天握着他的手道:“柳前辈这一退隐真是江湖憾事啊,这世间再无琴剑双绝了。” 柳岩青回道:“胡掌门过奖了,这打打杀杀的我也厌倦,与人争斗便是让我失去了儿与媳,留下我俩爷孙相依为命,我也是怕了,只想让茹茹可以平安的长大。” “时间快到了,我便不做陪了,胡掌门自行方便便是,招呼不周。”说完柳岩青还是决定去茹茹所在看一下,与胡笑天告辞。 胡笑天笑着应了,心中却是叹道,这江湖哪是你想退便能退的啊,恩怨情仇就是江湖,有人在的地方便是江湖,柳前辈临老来,还是糊涂了啊。 有的人看得通透,有的人选择了逃避瞒骗自己,谁又不是红尘中的一粒风沙,随风飘摇。 刘旭见二人交谈完,靠了上去,两人同是在青龙山上立的门派,十分熟络,刘旭也是豪爽的性子,问道:“老胡,你们聊什么呢,这大会就要开始了,柳前辈在我定州内见证了多少风雨,留下了多少名声,我们可要给足柳前辈面子,别让其他州来的客人看扁了,让他风风光光的退隐,能安享晚年。” “那是自然,不过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唉,算了,不提了。”胡笑天欲言又止。 “怎么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亏得你名字还取得这么豪气。” “呵呵。”…… 回到现在,台下有人叫嚣,却不见人影,杨水弘目光扫视,也是没有发现,此人以内力发功,循声望去当然是找不得人影。 却有人将话听进去了,突的一下跳到了台上,“我叫方慕,来自苍州的一名武者,不知柳前辈还记得二十年前,八月八日,曾出手教训过一个醉汉?” 柳岩青皱眉思索,二十年前的八月八日,他确实在苍州,受段善水所邀,于苍州桃山论乐,便答道:“老夫当时确实在苍州,不记得有这么一醉汉了,小兄弟可否细说?” 方慕放下手中刀,微怒,叫道:“那醉汉便是我的父亲,醉后挑衅被你所败,在家中撒气失手杀了我的母亲,我也知道此事怪不到你身上,但是心结未消,只想讨教一下柳前辈的武艺。” “唉,何苦呢,来吧,我柳岩青应了的事便是说到做到,你动手吧。”柳岩青双手背于身后,胡须无风自动。 方慕呼出一口浊气,真气聚于掌上,拍了出去,拍在柳岩青的胸膛,自己却是退了两步,抱拳道:“恩怨已了,告辞。” 台下群侠议论:“想不到二十年前因一无名醉汉的挑衅还击,也能有此仇结,柳前辈也是说一不二,当真受了那一掌。” “话说柳老也是内力深厚,硬挨一掌后,那人却是退了几步,自己毫发无伤。” 一时场中议论纷纷,刘旭大喝道:“安静一下,柳老的金盆洗手还要继续,有怨的直接上台,我木华派在此保证,事后决不会有人报复,若是有故意刁难的人,别怪我刘某动怒!” 人声安静下来,张鼎、方秀云、胡笑天皆齐声道:“刘掌门所言便是我们心中所想,各位继续吧。” 一会儿便有人上台,“澜州张开运,五年前魔教段善水伤我师傅,柳老与之关系莫逆,可代其受这一掌?” 段善水三字一出,人群沸腾了起来,那可是魔教啊,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魔道中人,众人皆想起了柳岩青与段善水的关系,各有所思。 刘旭喝道:“段魔头做的孽你便去找他,欺负柳老良善是吗!我刘旭的拳头可不答应,你且来和我过两招!” 胡笑天拉不住他,刘旭还在嚷嚷着,方秀云出言劝道:“小兄弟,你这话可不对了,对事不对人,柳兄今天给出这个机会是为了清算他的帐,不是让你们解自己的气的。” 柳岩青笑了,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对张开运说道:“小友莫怕,段兄的仇我也一并接了。”又对台下群侠喊道“段善水与我是莫逆之交,他的仇你们要算我身上也可,若是我今日侥幸不死,也希望各位能放下仇怨,动手吧,小兄弟。” 又是全力的一掌打在了柳岩青的背上,张开运没有留手,心中怨气随着掌力一同排出,抱拳致礼,退了下去。 接着场中局面便乱了起来,柳岩青生生挨了几十掌,尽管动手的大多都是些年轻后辈,也有老熟人收了几分力,但几十掌下去金刚不坏也是支持不下去的,何况柳岩青凡人之躯。 杨水弘的手臂都被抓破了,柳静茹的头埋在他的怀里,泪水打湿了杨水弘的蓝衣。 台上柳岩青还站着,手却扶在了桌上,口中含着腥味的鲜血,包着又咽了下去,想不到他柳岩青纵横一生,与人为善,少有争斗,竟也有如此多仇怨,有段善水的原因,关于他的也有十之六七,哈哈,江湖。 在柳府的某处屋顶,段善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想起昨夜柳岩青对他说的话,眼角有些湿润,双拳紧攥。 “明日我的金盆洗手大会你可不许出现,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若是我不幸死去了,希望你替我照顾好茹茹,将她养育成人。” 为什么不许我出现,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啊,都是故意刁难你的啊,柳大哥,你怎么这么傻!魔教前长老段善水此刻没有了魔教长老的威风,谁说男儿不掉泪,只是用血汗掩盖那份柔弱。 “在下青云山费允,魔教段善水伤天害理,人人得而诛之,不久前重伤于我,望前辈赐教!” “咳咳,来吧!”柳岩青已经迷糊,心中想着的只有坚持,活下去,看着杨水弘怀里的柳静茹,闭上了眼睛准备受这一掌。 几大掌门也已经看不下去了,但也不能去阻止,这是他的选择,他是个值得尊重的人,唉,纷纷叹气。 杨水弘轻拍着茹茹的后辈,安慰道,场上那人说的话突然让他警觉,青云山没有这个人,他从没见过,惊呼:“柳前辈小心!” 第五十一章 魔教 自称青云山费允之人,掌中聚气,直往柳岩青天灵盖打去,这要是中了必然就此了解一生。 杨水弘的呼叫让全场安静下来,柳岩青恍惚的目光变得清明,此人竟是为取他的性命而来,但不能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否则先前受的那么多掌便前功尽弃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柳岩青第一次闪躲了,身子一矮,掌风从他的头顶掠过,两者交换了位置,有与柳岩青交好者怒目高呼便要上台,杨水弘已经在上台的途中了。 但说时迟那时快,除了台上的两人,没有人看见,费允藏在袖中的毒刃,在擦身而过之时刺在了柳岩青的腰间,一击即中。 “你!”柳岩青话说不出口,半跪在了地上。 费允抱拳,“别过前辈!”即飞身遁走。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没有人想着拦下费允,想起时,他已经离开了柳府。 与柳岩青交好者上台查看他的伤势,竟是发现他腰间挂着一把暗色的短刃,刘旭怒道:“定是那名青云山弟子,竟下如此毒手!在我定州地盘上行此阴招,我定要将人抓回来向他青云山讨个说法!” 柳岩青紧紧拉住刘旭的手,摇摇头,“不是,我柳岩青这辈子当有此劫,刘掌门不必如此,我也看透了,从这滚滚红尘中想要抽身出来,全身而退,只是我自己痴心妄想罢了,能有此结局,让那些后辈得以解开心结,仇怨,也不枉我这一着,与我所关之事还希望各位不要在插手了,多谢……”说完已是气若游丝。 杨水弘终于来到了柳岩青身边,只因途中有五虎门、木华派弟子将他拦下,还好有人识得柳静茹,放了他上去。 “柳前辈!那人不是我青云山弟子,恐是魔教中人!”人未到,声已至。 台上几人一惊,“你是何人?” “青云山小奇峰杨水弘,我从未在师门中见过此人,而我青云山此次只派了我一人前来,那人定是魔教中人趁机混进来行凶!”茹茹紧紧的拉着杨水弘的衣摆。 然后杨水弘又将早上在院中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几位掌门,胡笑天道:“想不到魔教竟有如此胆子,消停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准备活跃起来了,如我正道人士容不得段善水一般容不得柳老吗?这魔教怕也是太猖狂了吧!” “不过这段善水叛出了魔教也不知是真是假,不管怎样,魔教之人,得而诛之,我去安排弟子警戒搜查,各位安置好柳老,以防魔教再次出手。”张鼎说道。 “那便如此,张兄小心些,不知魔教来了多少人,柳老将孙女托付给了你,那杨兄弟你就负责保护茹茹安全,等像门主的消息。”胡笑天心思细腻,告别了张鼎后,又对杨水弘嘱咐道。 好好的一场金盆洗手便是被搅乱了,不熟的来客告辞离开,好事的留下想看个热闹,真正的客人便自愿地守候在了台子四周。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眼,房顶上的段善水刚才也差些控制不住自己跳进了场内,直到看见几人护住了柳岩青,才生生忍住。 玄刀门弟子却在某处看见了阳光投下的人影,抬头望去,“是魔教段善水!”其他人听见他的呼声赶了过来。 “果然是段善水,快去叫师傅和各位前辈,我们拖住他,别让他跑了!”有弟子当机立断,作出了决策,几人抽出腰间佩刀,紧紧盯着房上的段善水。 唉,这可不能怪我了吧,柳大哥。段善水叹了口气,无奈的想道,没有逃跑也没有动手,双方上下对望着。 张鼎和刘旭带着弟子、方秀云带着三个女婿赶了过来,对房上段善水叫道:“姓段的,你可知道柳老因为你受了多少掌,还被魔教刺杀!你就在这看戏!” “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柳大哥不许我出现……”段善水苦涩地笑着。 “拿下他!”刘旭叫道,身旁弟子步步逼近,其余弟子便要使轻功跃上房顶,段善水摸出胸中泛着翠色的玉箫,“我不想伤你们,但是既然都这样了,我必须要去见柳大哥一面,拦路者自求多福吧。” 他的唇便附上了玉箫,就要吹奏一曲,张鼎知道其中厉害,对众人喊道:“是段善水的潇湘魔音,大家退来,捂住双耳!” 段善水闲庭散步般飞跃了下来,各派弟子捂住双耳在地上翻滚着,皆涕泗横流,唯有几名掌门人已内力相抗,没有出现丑态。 张鼎的刀没有鞘,平日背在身后,现在却是砍向了段善水。那玉箫也不知是何材质,两相碰击弹开,上面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段善水急忙退开,因为刘旭也提着双拳攻了上来,若不让开,他的后背就要被轰两个窟窿。 他决不是几大掌门合力的对手,但他必须要去见柳岩青,看了下四周地形,前路被方秀云挡着,左右是刘旭和张鼎,往后路去吗?就这样逃走?不行,柳大哥受如此重伤,万一……我们还有一曲尚未奏出呢…… 院中却是突然响起了爆炸声,不好,是魔教攻来了,几人也顾不上段善水,纷纷动身往院中赶去。 浓浓的灰尘挡住了众人的视野,只听见柳岩青虚弱的叫声:“茹茹!茹茹!”还有杨水弘的声音“放下她!”便是兵器碰撞,拳脚相交的打斗声。 魔教弟子与在场的武林人士在尘烟中厮杀起来,不时有人受伤倒地,血腥味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先前的爆炸就是魔教用的火药制造了这场混乱,炸伤了不少人。 烟雾散去,手里抓着柳静茹的正是先前那名魔教弟子费允,一边退着,一边挥刀挡着有侠客攻上来的兵刃。 杨水弘被另一名魔教弟子缠住了,那人手中软剑如附骨之疽般粘着杨水弘的身行,也没有杀招,只是拖着。杨水弘的心中也是懊恼和怒气冲天,爆炸声让他的注意力分散了片刻,怀中的柳静茹便被夺了去,这怎么对得起柳老的托付! 便是拔剑攻向那个冒充他青云山弟子的人,却被他的同伙上来拖住了他,那柄软剑的主人其实是不如他的,也没有杀伤力,却在一直恶心着杨水弘,只要缠住他就够了。 刘旭三位掌门或长老赶到时便直接加入了战场,本败势显然的正道人士局面慢慢开始好转,“刘掌门他们回来了!”溃散的人心也聚集了起来。 “段善水!”“段长老!”交手中的正道人士惊呼,魔教弟子也看见了他们的目标,费允一掌劈晕了柳静茹,对正欲吹箫的段善水叫道,“段善水,若是想救她,便来楼外楼!撤!”这是他们魔教中的暗语,只有段善水知道在何处。 第五十二章 追上去 缠住杨水弘那人一同退了去,魔教众人不在纠缠,各出奇招,挡开了交手着的对手,化作黑影跟随费允逃了出去。 杨水弘怎依,提剑就追了上去,被段善水拦了下来,“你追不上的,让我来吧。”诧异地看着段善水,道:“不必了,茹茹被夺是我的责任,我自己承担,你不该出来的,段前辈还是快离开吧,他们是容不下你的。” 张鼎已经带人冲到了门口,嘴里高呼:“刘兄,你和方兄便守在这里吧,以防魔教再来偷袭,我和胡兄追上去。” “他们要是再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刘旭怒声应道。 整个柳府充斥着压抑的氛围,还能动的弟子扶起受伤倒地的弟子到一旁休息,被留下来的魔教弟子也被封住修为绑了起来,本声势浩大的金盆洗手大会这般不了了之,从五六百的远客到场,到现在在场不过三十余人,一半皆是伤者。 段善水一马当先,后面紧跟着杨水弘和张鼎等人,既然魔教是冲他来的,他便去做个了断,但茹茹若被伤到,他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一行人紧追不舍,在一路中茶铺停了下来,茶铺中无人,桌椅板凳整洁,炉上还温着茶水,店家却不知跑哪去了。 领头的费允将昏睡过去的柳静茹交到了身后弟子手里,朗声道:“圣教叛徒段善水,你背叛圣义想要退教,可知罪?” “不知,费允,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先把茹茹放了,有什么招式冲着我来!”段善水平静的说道,他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一个多年情分,段长老,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是抽了哪门子风,想着退出圣教,你以为圣教是想来来想走便走?亏得你还是我圣教外堂长老,让底下弟子寒心啊,呵呵。”费允讥讽道,看着不远处的武林人士也赶到了,继续说道:“还与正道人士联合起来对付我圣教,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你就留在这里吧,算是为你几十年的圣教身份画个句号!” 长风呼啸而过,费允身化长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泛青光的窄剑,直往段善水的命门而去。 段善水手里玉箫将剑拨开,身影摇晃,便到了费允的身后,两相交错而过,他的目标是那名劫持着茹茹的弟子,本就无心与费允交手。 “可恶!”费允察觉到上当了,就要去追段善水,却被赶来的玄刀门副门主张鼎手中长刀拦下了,“诡剑费允,我听说过你,你的对手是我!看是你的剑诡,还是我的刀玄!”张鼎手上动作不停,长刀挥动,砍向费允。 那名弟子见段善水扑来,手中短匕紧紧贴着柳静茹的脖颈,“段长老,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动手了!” “你敢!”段善水大喝,玉箫上移到了唇边,与张鼎交手的费允见状,忙喊道:“用内力护住双耳!” 不过他提醒得太迟了,箫声传出,箫声中含的内力只针对那一名弟子,那名弟子竟嚎啕大哭起来,放开了柳静茹,抱头蹲在了地上。 “蠢货!”费允大怒,剑法更加凌厉,剑身挡开刀背,竟响起了惊雷般的声音,费允的手上、剑上闪起了电光。 “九霄雷音剑!”又让一名魔教弟子倒下后,杨水弘看见费允这般,不由叫出了声。 一边挡着来袭之人,一边对疑惑地看着他的张鼎解释道:“张门主小心,这是我青云山小雷峰绝技!出剑之时有雷光交错,中剑者经脉会被麻痹!” 费允多看了杨水弘两眼,剑贴在张鼎的刀脊,“原来还有青云山的弟子,呵呵。” 受到杨水弘的提醒后,张鼎迅速拉开距离,避免被电光所伤,玄刀诀运转,周身泛起金光,连刀上也带起一尺气浪。 柳静茹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时常见着的那个吹箫吹得很好听的和善的大叔,正在关切地看着她。 “茹茹,你醒了,你没事吧!”大叔语气慌张。 “我没事,我爷爷呢?” “没事就好,我带你回去找他!” 费允见段善水抱起柳静茹就要离开,舍张鼎而去,“段善水!别想走!”掌中真气喷突,一股凶猛的气掌飞向段善水,突然一剑挡在了气掌之前,剑的主人双手握剑举在半空,生生被推退了几步。 “你怎么会我青云门的剑法?!”剑的主人便是杨水弘,高声质问道, “我用得着和你这个小辈解释吗,滚开!青云门的废物!”费允见掌力被阻,本就不满,拦路之人又是他最不喜的青云门的年轻弟子,更是不爽! 杨水弘知道此剑不能硬接,使出了小奇峰绝技晓风残月,剑身用肉眼看去竟是变得窄上了几分,剑之去出处和风煦煦,如同一轮弯月挂在半空,底下微风袭人。 但现实不是这般美好,两剑交接,雷光弯月碰撞,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终是杨水弘内力尚浅,倒飞了出去。 “原来是俞老三的弟子,没空和你玩闹,快滚!”费允也不继续攻过去,对吐血倒地的杨水弘嘲讽了一句便离开。 费允离开的方向不是段善水回去的方向,黑衣上胸口绣着的山岳样的图案碎开,有几分狼狈。 张鼎调养气息站在那边,段善水只留下一道影子,弟子些也伤势累累,大势已去,费允只得离开,顺势震退几名普通弟子后,带着残党消失在大路的一头。 张鼎看着倒地的弟子些,还是决定了不再追上去,先把弟子们送回去养伤才是当务之急。 刘旭皱眉看着段善水,内力流动,随时打算出手,方秀云则是挡在了门口,房间里一时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 床前,爷孙俩相拥,柳岩青抱着柳静茹,抚摸着她的后背,“乖茹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呜呜,爷爷……” “既然如此,柳大哥,我便告辞了。”段善水说完就想离开。 刘旭叫道:“今天这一切都因你而起,现在就想一走了之?” 柳岩青放开怀里的孙女,坐直了身子,道:“刘老弟,都是我的过错,不能怪善水。” “刘掌门,方长老,麻烦你们能带着茹茹先出去吗,我有话想和他说。” “……”两人沉默,还是带着柳静茹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柳岩青扶着床沿下了床,坐在了凳子上,“怎么了,善水,我这样很难看吗,这样盯着我,去把琴给我取来,我们好久没有共奏一曲了……” 第五十三章 红尘笑 “噌噌噌”“呜呜呜”琴弦拨动,箫声悠扬,从柳岩青的房内传出,刘旭、张鼎、胡笑天、方秀云等人感觉心中一股抑郁之气被琴箫声从体内引出,过去种种浮现在脑海中。 琴箫和鸣之声渐强,心中波涛便愈加汹涌,仿佛看见了那刚入江湖的少年,背着剑或挎着刀,好奇地打量着眼中的江湖,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学豪侠牛饮碗中酒,慕窈窕女侠而追逐,心中侠字高亮。 想起那年,堂堂木华门掌门刘旭竟滴下两滴泪珠,那年十八,他不顾师傅阻拦,溜下山门,误惹强者,为了护他,师傅受内伤,不到几年便逝去,年少无知导致身边人受到伤害,自那以后,刘旭便开始勤学苦练,极其护短。 琴箫声抑扬顿挫,旋律时而婉转怆然,时而豪迈不羁,时而逍遥洒脱,各种人听后便有各般感触,但总归是关于这个江湖。 不知时间流失,当音乐戛然而止,屋外人才反应过来,暮色沉沉,半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陶醉在琴声或箫声中,浑然忘了外物。 屋里没了动静,柳静茹突然冲了上去,拍门喊道:“爷爷!爷爷!” 门开了,段善水开的门,柳岩青穿着白色的内衣坐在凳子上,微笑着看着柳静茹,后者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扎了进去。 众人入内,见桌上摆着的琴被放到了一旁,柳岩青正在研墨,手持狼毫在镇着的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段善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杨水弘和几位掌门安静地站在两旁,不敢出声打扰重新埋头书写的柳岩青,他们已经看清纸上写着的东西,不外乎宫商角徵羽之类,柳岩青在写曲! 便是又过了小半时辰,柳岩青放下了笔,抚摸着怀里孙女的后辈,就这样慈祥的微笑着看着她小小的身影。 当杨水弘上前想要问候的时候,发现柳岩青只是那样笑着看着柳静茹,手上停下了动作,“前辈?” 无人回应,杨水弘不敢相信他脑中冒出来的想法,还是伸出了手指一探柳岩青的鼻息…… 无人开口,只是静默,柳岩青本就积攒的伤势在费允一掌一刺下本就爆发开来,坚持到现在,坚持到弹完琴,坚持到谱完曲,已是值得他们所有人尊敬了。 段善水打破了沉默,“茹茹和琴谱我要带走,各位若有意见尽管出手吧。”说完径直走向柳岩青的位置,抱起了酣睡的茹茹。 “不行!琴谱可以带走,人留下,魔性难除,就算你叛出了魔教,也不能改变你曾是魔教之人的事实,把茹茹放下,我们会照顾她!你自己走!”刘旭叫道,气势攀了上来,准备出手夺人。 杨水弘挡在了两方中间,“在下青云山杨水弘,各位都是我的前辈,本不应当我说这话,但柳前辈曾将茹茹托我保护,我也挺喜欢茹茹这个孩子的,我有一个想法……” “说!” “杨兄弟请讲。” 杨水弘吐了一口气,“不知你们有没有问过茹茹自己的想法?就这样替作主意,唯一能替她做主的人已经走了啊。” 众人哑口无言,只有段善水轻轻唤醒了肩上的柳静茹,问道:“茹茹,和段叔叔走,好不好?” 柳静茹大抵也感觉到了爷爷已经走了,神色黯然,但是不哭也不闹,就这样看着已经被安置到了床上的爷爷的身体。 “茹茹,和刘叔叔一起,刘叔叔以后会照顾你的。” “你个大老粗会照顾什么人,还是我来吧,我家女儿会将茹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的。”说话的是方秀云。 “我和段叔叔走,爷爷说过,如果哪天他不在了,就去找段叔叔……” 就这样,段善水安置好柳岩青的遗体后,便带着柳静茹走了,兴许是柳岩青临终前说过,他退隐江湖了便尘归尘,土归土,后事不必操半,简单的埋了有一牌位便行,段善水和柳静茹皆是不同意操办,一切居然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看着手里的琴谱,杨水弘摸摸头,这玩意给他也不知道怎么用啊,他又不识音律,就单纯的知道好听与不好听,还将曲子的命名给了自己。 仔细回忆昨日的感受,耳边却是响起绣城内熙熙攘攘的叫喊声,顿有所悟,冲进一文具店内,“店家,借笔一用!”在订成册的曲谱上写下三个大字: 红尘笑! 笑红尘磨人,笑红尘游客,笑红尘太俗人更俗…… “喂,小梨,下去,别扯,别扯!”绷带人秦快正在驱赶着在和他绷带较劲的小梨,自打那天被师姐带回来之后,一连睡了好几天,醒来时,便被绷带缠成了一坨,这手艺只有郑沐沐才有。 原来师姐也受了内伤,来不及照顾他,入寒潭养伤了,托付郑沐沐照顾秦快。 半月过去,陈晨不知遁逃到了哪里,秦快受的伤势太重,现在都还绷带缠身,倒是胡遥的内力又有了几分提升。 胡遥入内,一把抓起了小梨,“小梨,住口。”又对着秦快说道:“师弟,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感觉已经好多了,不过师姐,什么时候能将这些带子取下来啊,点都不自在,小梨还特爱玩……”秦快无语的说道。 “该!这么喜欢逞能,现在知道不好受了吧,师傅回来还要教训你,你看到时候怎么给她解释吧。” “不是啊,师姐,这些事从另一方面来说,都是师傅叫我做的,我不过是没有准备好而已,嘛?”秦快委屈。 胡遥语气突然寒了两分,“师傅叫你做的?师傅有叫你去送死吗?这次若不是我赶上了,你还有命在!” 秦快不敢说话了,沉默是金,生气的女人不能惹,讲再多也是自己错,保持沉默就是保证最大的安全。 “行了,我也不说你了,免得你嫌我这个师姐烦,对了,沐沐呢,不是叫她给你来换药吗?跑哪去了这丫头?”胡遥接着说道。 “哦,沐沐啊,说是药膏被我用完了,下山去采购了,我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知道又买零食吃了……” 胡遥轻轻点了点秦快的肩头,“你就知道怼沐沐,还不是你,三天两头就受伤,不然家里的药膏怎么会这么快用完,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是,师姐。”没精打采,好想练功啊,又躺这么久,身体都快生锈了,难受,想哭,都怪那个癞蛤蟆,这么猛干嘛…… 第五十四章 回归 绷带人秦快一蹦一蹦的,好不容易来到了湖边,感受着大自然的清新,享受着微风从绷带缝隙中吹进来的凉爽,忽然听见湖上有声音传过来。 待声音越近人影越清晰,秦快吓得赶紧往回蹦,妈呀,师傅回来了!我这样子看见不被训惨! 啪的一声秦快倒在了地上,王若菲拎起了他,冷声道:“怎么见了师傅也不问候一句,转身就跑?” “嘿嘿,我不是没看见您吗,突然想起有点事,所以……”秦快憨笑,挤眉弄眼的讨好状,却不知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他,王若菲并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股凉津津的气息从秦快的背心钻了进去,不一会,王若菲收掌,“内里的伤势无大碍了,外伤我还没看见,估计还要长一段时间吧。你两位师姐呢?” “额,师傅你不问问我怎么受的伤?师姐在寒潭修炼,沐沐下山采购去了。”秦快答道。 “影给我发了密函,事情的原委我已知晓,得出的结论便是你不自量力,要是你早点叫上你师姐,不是莽撞的送上门找人单挑,会有这么惨吗?也不知说你不知变通还是过于正派,在那人身上尽学些没用的东西。”王若菲语气平淡,秦快却能听出她话中的担忧。 接着她又说道:“把你师姐叫来我的房间,我有话给她说,你自个儿回去床上躺着,伤没好之前再敢下床我就打断你的腿。” 秦快一惊,赶忙‘跑’路,往寒潭蹦去。 臭小子,跟他师傅一个德行,呸呸呸,跟他前师傅一个德行,王若菲看着秦快离去的背影,想到了一些曾经…… 秦快到了寒潭,看见了只穿着一件薄衫盘腿坐在潭边的胡遥,赶紧背过身去,轻咳一声:“咳咳,师姐,师傅回来了,说叫你去她房间。” 胡遥睁眼,听到师傅回来了,正准备收功,发现秦快背对着他,心生疑惑,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衫才反应过来,两朵红云飞上脸颊,将先前怕被潭水弄湿的外衣吸了过来披上,才开口道:“那师弟我先顺路送你回去吧,你现在这样也不方便。” 师徒两在房间里交谈甚久,至少在秦快看来,房里溢出的寒气到他屋内时强时弱,反正就是没有停止。 直到秦快听见师姐胡遥从师傅房间哭着跑了出去,师姐哭了,不会是因为我被师傅责骂了吧?秦快心生愧疚,想找个时间去安慰下师姐,至于师傅,他可不敢去招惹。 傍晚,郑沐沐也回来了,手里一串糖葫芦,背着大包小包的,知道的知道她是去采购,不知道的以为是搬家呢。 当她将东西放下时,看见站在门口的师傅,差点吓得瘫坐在地上,结巴地说道:“师,师,师傅,你回来了?” “有这么怕我吗?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没用的东西别买这么多,算了,用过饭后再检验你的修为。”王若菲说完就走了。 想着下午在房间和遥儿说的话,王若菲也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说太重了,不该将这些事情告诉她。 皇诏,武林大会,影宗,这些东西迟早她们都会知道的,关键是遥儿居然也想入影宗,看师弟那个样子还不知道影宗上的人物都是凶险奸诈之辈吗,一不小心就会有杀身之祸,以她这么单纯的性子,与人比武切磋尚可,要去对付那些凶恶之徒要我怎么放心。 秦快毕竟是个男人,他还有他的责任需要面对,这是让他快速成长的唯一办法,没时间了啊,不像你和沐沐,师傅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这些话王若菲憋在心里,终究无法开口说出。 胡遥对师傅还是那般尊敬,不过明显话又更少了些,时常在湖边望着天空发呆,也许是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将她限制在师门里,也许是在思考着师傅这样决定的原因……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春夏秋冬来往交替,转眼间秦快已在寒玉湖度过了几个春秋,身形长开,已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脸上的轮廓如刀削般立体坚毅,只有眉眼间还透着那股少年气。 少年秦快在湖中畅游着,湖面平静,亭中三名女子吃着瓜果,嬉笑聊着天,正是王若菲师徒三人。 这几年间,秦快又收到过几封影信,无外乎都是恶事做尽无人知之辈,皆逃不过影的天眼,这让秦快更加好奇影宗,是何等神通广大,洞察世间一切。 受过几次伤,但都是有惊无险,再也没遇上过陈晨那种情况,还有一条好消息便是秦快的山河经已经突破到了七层,剑法也能略胜胡遥几分,算是有了一流下游的实力,若不是出身名门或稀世武功,寻常一流高手便也不是秦快的对手。 秦快鱼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洒向亭中三人,被王若菲一掌又拍了回去,打在秦快的脸上,秦快惨叫一声,便是落到了亭中。 之所以会出现这般场面,是因为这个夏日格外的酷热,王若菲等人虽修习的都是寒性内功,但也不喜酷热,今日便是王若菲开口来到亭中乘凉。 当然,秦快下湖游泳是经过王若菲同意的,连她们都感觉到不舒服,更别提阳气旺盛的秦快了,特别是他山河经突破第七层后,举手投足间便有一股热浪袭来,才开始的时候被几人嫌弃了好几天,直到秦快熟悉了境界学会控制之后。 王若菲放下手里的西瓜皮,呵斥道:“秦快,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皮,是不是皮痒痒了,要师傅给你松松?” “意外,意外,嘿嘿,师傅,不过今天怎么会这么热的,我都快热晕过去了,看来晚上要去寒潭打地铺了,不然怎么睡得着。”秦快摸着后脑勺,阳光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肌肉上十分耀眼。 郑沐沐直直盯着秦快赤裸着的肌肉,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叹气,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区别这么大,我身上软软的,臭秦快身上都是硬硬的? 胡遥抓住了郑沐沐的手,一脸黑线,小声说道:“沐沐,大庭广众之下不许这么做,你是个女孩子,要淑女。” 这一切都看在王若菲眼里,几个弟子没一个省心的,胡遥悄悄溜出去几次她也知道,没有拆穿,也不知道谁怂恿的。 目光扫视过郑沐沐和秦快,对胡遥说道:“遥儿,那些女子之间的事你要好好教教沐沐了,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别像以前那样毛毛躁躁的,这里还有个男人呢。” 秦快被看得发毛,关我什么事啊,师傅不会揍我吧,快溜,“扑通”一个猛子又扎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 归家插曲 “师傅,我想回去看看李浩宇师傅,然后闯荡江湖!”秦快收拾好了行装,单膝跪在了王若菲身前。 王若菲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转身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步履不停,径直往外走去,心中也还是有几分不舍。 秦快一一向胡遥,郑沐沐辞行后,来到最开始相见的寒玉湖边,感慨万千,当时师姐还用剑指着他,师傅还在生师傅的气,没想到一晃眼,就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师傅和文果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真是怀念! 所以秦快的第一站便是重返文家村,几年积攒下来的思念之情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对他来说,李浩宇就如父亲兄长一般的存在。 少年意气风发,跨马背剑,一席红衣迎风招展,“走了,大黄!”一拍马屁,又自言自语道:“师傅,师姐再见,师傅,我要回来了,江湖,我来了!”当然,后一个师傅指的是李浩宇。 …… 石应峰食指在木桌上有规律地敲击,身上古朴的灰衣也换成了银白色的薄衫,有弟子急匆匆地跑进来,跪伏于虎皮毛毯上,道:“盟主,魔教白灵求见,是拿下她还是?” “这么慌张做甚,区区魔教护法就能把你震住了,我还不将她放在眼里,要是孙一龙来了我可能会敬他几分,行了,带她过来吧。” “是。” 当日的武林大会竟是石应峰成了盟主,门下弟子比武中厉山弟子的实力竟远超其他门派弟子,而石应峰在击败靳青松后便是当之无愧的成了武林盟主。 白灵被带了进来,没有一丝身处敌营的紧迫感,微微屈身施礼,“石盟主,小女子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哈哈哈,小女子想见我倒是容易,不容易的是魔教的小女子,说吧,这么大的胆子进我厉山所谓何事?”石应峰笑道,口气一变,拿出了武林盟主的威势。 白灵也不在意,继续道:“这次小女子是为了休战联盟一事而来,想必石盟主也知道,我圣教沉淀十年便是为了重整教风,为恶作祟之人皆或废或逐,也希望石盟主不要带有偏见,当今形势便是朝廷禁武,再也容不下我们这些在它掌控之外的武力,教主派我来正是为了商讨此事。” “哦,那怎么不见你们教主亲来?派一护法就能提现你们的诚意吗?”石应峰玩味地问道。 白灵微笑道:“当然,小女子份量太轻,这次前来也只是初步商讨,不知正道联盟是否有这个意向。而且,据我在朝中为官的圣教弟子所传信息,朝中正在研发一门神威炮,不知石盟主可知?” “呵呵,区区一门炮有何用,不过我倒是可以考虑和你们魔教合作,但不知道其他几位掌门的意见。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与几位掌门商议一下,约个时间大家再一起聊聊,到时候,我希望魔教能拿出诚意来。” “这是应该的,那小女子便告退了……”白灵便要离开。 “慢着,给我带个礼物给孙一龙!”话至一半,石应峰遥遥一掌拍向白灵,强力的劲气吹乱了桌上的书籍纸张。 白灵运功抵挡,白纱下的玉臂上还是留下了五指指印,强忍怒气:“石盟主,欺负我一个小女子有何意义,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么?”几字一顿,咬牙切齿。 “哈哈,赵郎,送客!” …… 归心似箭说的便是此刻的秦快,一路纵马狂奔,当初几日的路程便是一日就行了大半,见天色暗了下来,大黄也有些疲倦,秦快才晕了一处空地驻扎了下来。 从大黄背上卸下行囊,取出师姐胡遥给他装进去的桂花糕,牛嚼牡丹般吞咽了下去,饮了口水才长呼了口气。 “大黄,自个儿吃草啊,我就不管你了,别跑远了。”秦快拍拍大黄的脖子,就让大黄溜达去了。 枕着手臂看着星空,一会儿秦快便浅睡了过去,梦里见到了姐姐,爹娘,李浩宇,文果一家,脸上流露出笑意。 画面一转,又看见了何金地,樊于庭,陈晨还有期间又接到影宗消息除掉的那些恶人等等,他手持长剑,穿过他们的胸膛,错身而过,他们倒下。 夜逐渐深了,平静如水,大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秦快身旁睡着了,虫鸣声声声不息,让秦快感觉到了熟悉,睡得便是更香了。 直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惊醒了秦快,来者在夜色下看不清面容,矮小的身形躬着,手中武器像是峨眉刺,一步步向秦快靠近…… 一股危机感笼罩了秦快,睁眼闪身跳开,下意识地抽出了抱在怀里的剑,喝道:“何方鼠辈!” 来人也是被吓到了,本来在翻弄着秦快的行囊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就要跑。 秦快运起轻功就追了上去,哪知那人的身法竟也是十分奇妙,如同在草上飞行般,几个起落便滑行出一大段距离。 借着月色,秦快才看清那人身高不足五尺,堪堪到他的胸口,嘴里咬着从秦快行囊里找出的桂花糕,两人的目光对视。 “格老子的,追啥子嘛追,不过吃你块桂花糕,舞刀弄棒,就嫩个穷追不舍的,龟儿子!”那人大叫,因为他发现秦快已经越来越近。 “深更半夜,就为了一块桂花糕,鬼鬼祟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吗?你先留下来吧,再解释清楚,看剑!”秦快的剑已经到了那人的身后,被那人反手峨眉刺架住,秦快及时抽了出来。 “龟儿子,还不信老子,算啦,老子懒得和你计较,这点钱就当买你的桂花糕了,得行不嘛?”那人丢过来一粒碎银,被秦快接住。 “不行!”秦快又攻了上去,却被那人躲了开,一把石灰粉撒下,便是消失了行踪。 远处传来那人的声音,“小娃儿,老子名号矮脚鹤肖宇,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今天老子状态不好,改天再来找你个龟儿子!” “……”经过这一遭,秦快也没了睡意,将东西整理好,跨上大黄的马背,乘着夜色就上路了。 还有几十里就到了文家村,秦快迫不及待的想让李浩宇看见他的成长他的进步,他没有让他失望。 待天空破晓时,秦快总算到了文家村,却被一壮硕村民拦在了外面。 “三叔,我是秦快呀,就住文大牛大牛叔隔壁的,你不认识我了?” “秦快?嗯?是秦快啊,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快进去,快进去,你秦叔和大牛叔都在家呢。” 第五十六章 圣女 “叔儿,我回来了!”秦快推开家门,兴高采烈地喊道。 却被一道黑影扑倒在地,壮硕的身躯比秦快宽个两倍,高个几分,一身腱子肉撑得衣衫快要裂开似的。 “文……果?”秦快抽身出来,拉开架势,拳掌对着壮汉,疑惑的问道。 “是我啊,秦快,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的啊,咱哥俩切磋切磋,看谁更厉害!”文果应道,脸上憨憨的笑容还是那般熟悉。 “来就来!”秦快手臂一折,脚下蓄力,如同兔子蹬地般射向文果的下身,就要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哪知文果也不闪躲,沙包大的拳头笔直锤下,秦快若是还要继续攻击他的小腹,那么秦快也会被狠狠的砸到地上。 秦快果断收招,退开几步,看文果这体型,要是硬吃一拳不知会断几根骨头,见院中突然多出来的兵器架,便是往那边飞去。 随手抽了一把未开锋的长剑,“文果,你使不使兵器的?别到时候怪我欺负你。” 文果一拳砸在了秦快先前站着的地上,砸出了一道小坑,无形罡气围绕周身,憨笑着应道:“师傅说我不适合使兵器,没事的,你尽管来。” “好!”秦快身子翻飞,使剑画了个圆弧,呈半月样斜划过去,这便是他结合李浩宇教的山石剑法与王若菲所授无霜剑法的精髓,所自创的碎星河第一式寒霜挂月。 带着山岳的厚重之感,却如明月般无法捉摸,剑上带着秦快的内力,泛着红光,逼得文果连连后退,不敢以肉身硬抗。 秦快手腕一转,剑背拍在文果的胸口,一股肉香味飘在空气中,文果的胸前留下一道长条形的痕迹,衣服破了,红彤彤的胸膛冒着青烟。 “嘿嘿,文果,看来还是我厉害些。”秦快收剑背于身后,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的文果。 “哼,你不过比我早习武几年,我迟早会追上来的!”文果不忿,被秦快拉起来后又说道:“不行,再来!”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吧。”不知何时李浩宇坐着轮椅在房门口看着他俩,见秦快的剑法心中也是几分欣慰。 “叔儿!我想死你了!”秦快扑了过去,一把将李浩宇抱起来,转了两圈。 “喂,喂,喂,臭小子,快把我放下来,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你折腾!”李浩宇佯怒道,捶打着秦快的后背,“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童一样,你看小果多稳重。” 秦快小心地将李浩宇放了下来,嘴巴一翘,“我这叫童心未泯,天真无邪,他那叫憨。” 文果一听,拳头一紧,瞥眉道:“秦快,再打一架?” “行行行,怎么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就吵吵打打的,你们顾及我这个老年人吗?小快,你这凑不要脸的一套哪学的,若菲可不会这样教你,不过你最后的剑招倒是有点意思,既有山石剑也有无霜剑的影子。” 提到自己自创的剑法,秦快便是来了精神,“嘿嘿,师傅慧眼如炬,我可是天才少年,除了师傅你教的剑法,连王师傅教的东西我都融会贯通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式剑法我当然是信手拈来。” “不要脸。”文果小声嘟囔。 秦快假装没听见,又继续道:“师傅,我给这套剑法命名为碎星河,刚才是第一式寒霜挂月,我还有几式给你展示下,你给我指点指点呗。” 说着便又要提剑下场,“莽子,来试试?” “谁怕谁!” 李浩宇一脸黑线,“都给我住手,小果,你去叫你爹娘多做些饭菜,说小快回来了。小快,你这长途跋涉也累了,先推我进屋,我给你检查下身体!” “好的,师傅。” “好吧。”秦快。 …… 王若菲放飞手里的信鸽,冷若冰霜的脸上竟是有了几许慌张,掌心捏着的密函竟是如此沉重。 “若菲,圣教需要你——师傅,徐凉心。”短短两个称呼,一句话,便将王若菲搅得心神不宁。 徐凉心是她师傅,这个身份只有徐凉心和她知道,还有一人知道,便是上任圣教教主,所以这封密函是徐凉心写的。 局势已经紧张到这种地步了吗?圣教蛰伏十年重整教风,前两年才开始活动,朝廷便是第一个拿他们开刀?杀鸡儆猴?王若菲想道。师傅也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叫她回去,当时前任教主失踪后的圣教确实千疮百孔,徐凉心才将她送了出去。 她可是孙一龙之前的圣教圣女啊,王旭阳还未来得及宣布这件事之前,便失踪了,才有了如今的王若菲。 想了良久,王若菲还是决定回去,当初那个王叔叔带回来的孩子,如今成了教主,听说圣教在他的带领下,现在那些蛀虫伤口都已经清理了,圣教又有了几分当年的圣教的样子,还有就是,她是徐凉心从死人堆里捡来的,这份救命之恩,养育之恩重于天啊! “遥儿,沐沐,师傅有话给你们说……”王若菲以内力传音,声音传到了正在湖边洗衣的胡遥,林中采蜜的郑沐沐。 “师傅。”胡遥请安。 “师傅,什么事这么急啊,好多年没见你用过内力传音了?” 王若菲顿了一下,语气不变,仿佛她接下来说的话只是无关的小事一般,“明日,你们便结伴下山,离了这寒玉湖吧。” “师傅,徒儿不走!徒儿要陪伴师傅左右!”就算不知道缘由,胡遥也是坚定的拒绝道。 “对呀,师傅,是不是沐沐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我给你道歉了,你别赶走走啊!呜呜。”郑沐沐急得哭了出来。 王若菲叹气,“唉,不关你们的事,沐沐别哭,师傅何时怪过你们了。”轻轻拭去郑沐沐的泪珠,接着道:“有个秘密,师傅瞒了你们很多年了,如今瞒不住了,与其让你们从别人口中听说,不如我来告诉你们……” 两人聚精会神的听着,直到王若菲讲完,郑沐沐才开口说道:“师傅,你是圣教的,那咱们也是圣教的啊,有什么关系,你还说得那么严重?” “胡闹!”王若菲生气了,“你知道圣教是什么地方吗?!若是与它扯上关系,整个江湖便容不下你!” “容不下就容不下,只要有师傅在,谁稀罕!”郑沐沐也是第一次顶撞王若菲。 “你怎么不听话啊!”王若菲怒道。 一直未开口的胡遥将郑沐沐拉了回来,“听师傅的话,师傅都是为了我们好,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下山。” “我不!”郑沐沐跑了。 第五十七章 醉酒 王若菲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但是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她决定悄悄离开,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地方,不能告别,她怕忍不住。 用晚饭时,气氛也很压抑,几人沉默着,郑沐沐眼圈还是红红的,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师傅!就算要走,也让我们就在家里吧,以后你回来还有个地方等着你!”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知道现在不光是武林联盟以前对圣教的敌意,还有现在朝廷对习武之人的压迫,在我的名头下,迟早会盯上这里的,你们两人,我不放心,必须离开。随便你们去哪里,总之不能留在这里了,那些吃的用的早点收拾好,我走后你们便离开吧。”王若菲不急不慢地说道。 一时之间,两女无话可说。 入夜之后,趁着月色,在湖面飞驰的正是王若菲,三千青丝随意的束在脑后,换上了那身从未穿过的被白色圣火纹路爬满的黑袍,现在她便是圣教王若菲了,与寒玉湖再无关系! 她却不知道隔着几道石墙后,胡遥的房间内,两女并未睡下,一直关注着王若菲房间的动静。 待王若菲轻声走出房门的时候,两名弟子就已经发现,并远远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沐沐,我和你说的吧,师傅肯定会不辞而别的。”胡遥的手搭在郑沐沐的小臂上,因为郑沐沐的内力轻功要差了些,不然怕跟不上她们的师傅,即使她因为心事身法慢了几分。 “师姐就是师姐,不过我们真的要跟到魔……不,圣教去吗?师傅发现了会不会生气啊?”别看郑沐沐平时胆子很大,但到了大事,还是更愿意依靠师傅师姐的。 胡遥却是头一次违背师傅的意思,“师傅不是说了吗,现在的圣教不是之前那个乌烟瘴气的圣教了,不然师傅也决不可能回去,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就算跟在师傅后面,到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入教,是个麻烦事啊。” “那简单,到时候我易容混进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吗,嘻嘻。”郑沐沐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 “快跟上,师傅的速度提快了,平时叫你不好好练功。” …… 文大牛高大的背影已佝偻了两分,稀疏的黑发染上几缕白,他们长大了,那他们便老了。 “来来来,秦小子,今天陪你大牛叔整两盅,可好多年没见着你了,都长这么大了,就是这身上没多少肉啊,光长个不长身体怎么行,先吃块肉。”文大牛嗓门还是一样大,将碗里的一大块肥肉夹给了秦快。 文张氏又端上来一盆汤,“你懂啥,这叫匀称,现在那些姑娘家就喜欢这种,是吧,小快?” “呵呵呵呵。” “别说嫩多了,来先干一个!”文大牛举碗,李浩宇端起手中的茶杯,秦快和文果也举起酒碗。 一股辛辣的暖流从嗓子眼钻进胃里,可把秦快呛坏了,“大牛叔,这啥酒啊,这么烈?” “哈哈,傻小子,这就是一般的高粱酒啊,看来你这酒量不行啊,看你果哥的。”文果说完又是干下一大碗。 李浩宇拦住秦快,“小快,你慢点喝,在那边你应该没饮过酒吧,慢慢来,别喝太急。” “就是,嫩爷俩这样灌人小快的就,以为谁都和嫩们一样,酒桶啊?!”还是文张氏有魄力,这话一出,两壮汉也只能讪讪的笑着。 “嗝,大牛叔,秦快敬你一杯,感谢你们一家这些年对我们的照顾,矫情的话您也不爱听,都在酒里了,嗝。”酒过三巡,秦快醉了。 “别敬不敬的,咱家臭小子也是在秦大哥的教导下才能成才,说起来该俺们感谢你们,不说了,走一个!”文大牛碰碗。 文果已经趴在了桌上,睡了过去,酒桌上只留下文大牛和秦快,谁又知道秦快在最初的不适应后,竟是越喝越兴奋,喝通了! 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勾肩拦背,称兄道弟,“牛哥,我给你说啊,你别看我年纪小,这些年我可杀了不少坏人,你可别被我吓到了。” “切,你那算什么,我给你说,就前年马贼进村,还是俺家那小子带头将马贼打跑了,哪天我带咱家那小子给秦兄弟看看,认个干爹啥的。” 很明显,两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开始称兄道弟起来,李浩宇在一旁喝着热茶,听到两人的对话差点喷了出来。 文张氏从灶房走出来,也是抚额无语,提着文大牛的耳朵,喝道:“差不多了,让人小快回去休息,嫩也给我回房睡觉去。实在不好意思,秦大哥,让嫩看笑话了,一会儿我把他俩弄回房里,再给嫩把小快送回去。” “呵呵,没事,没事,高兴嘛,就是麻烦弟妹了。”李浩宇乐道。 文大牛睡眼惺忪,看着文张氏,“咦,媳妇,你咋在这,来,你看,这是我新认的兄弟,秦快。秦兄弟,叫嫂子!” “嫂,嫂子!”秦快含糊不清地叫道。 “文大牛!” 相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便是发生着不同的事,那边王若菲趁夜离去,这边李浩宇却是坐在秦快的床前,看着这个当年的幼童长成了如今成人的模样。 臭小子,还长得挺帅的,和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嘛,也不知道迷没迷倒若菲家的两个女娃。李浩宇就这样看着秦快。 一边用湿毛巾擦拭着秦快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解去秦快的外衣,哼,活该第一次喝酒就喝得这么猛,还要麻烦我一个老人家照顾你,看你醒了我怎么收拾你。 李浩宇却是在秦快露出的手臂和锁骨处看见了刀疤,撩起一看,十几处伤口,虽然都已结疤,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唉,吃了多少苦啊。 “师傅,我一定会为村里人,为爹娘,姐姐,为你报仇的,相信我,我真的长大了!”秦快在说梦话。 李浩宇却是回道:“师傅相信你。” “嘿嘿,李浩宇,为什么你不娶王若菲啊,她一直想着你,你这个负心汉!哇,师姐,你好美啊。郑沐沐,你又偷我的桂花糕,那是师姐给我做的!” 李浩宇脸一黑,不过转念一想,秦快在那边过得还是挺开心的,不过,若菲,他只能选择辜负,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给秦快盖上了被子,李浩宇便回房休息了,唏嘘着。 第五十八章 师徒谈话 日晒三杆时,秦快才醒了过来,昨夜喝这么多酒,难免还是有些伤身,秦快现在都还感觉脑袋沉沉的。 “喏,喝粥,刚才你嫂子叫文果送过来的,不错嘛,臭小子,都和我平辈了,哈哈。”李浩宇喝着茶在大堂等着秦快。 秦快莫名其妙的,还是坐了下来喝粥,“什么嫂子啊,成哥回来了?还是文果谈媳妇了?” “昨天你不是和你大牛叔称兄道弟吗,这么快就忘了,你别这样看着我,先把粥喝了,暖暖胃,一会儿咱们再聊,我先出去晒晒太阳,这岁数大了,就是要多晒晒太阳啊……”李浩宇自个儿滚着轮子就出去了。 留秦快一人在那回忆昨天酒醉的事,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出,真是丢脸啊,不过也不算什么吧。 三两口喝干净了碗里的粥,秦快走了出去,活动两下身子,扭扭头,发现李浩宇在那眯着眼睛打盹呢。 “师傅,我来了!”秦快道。 “嗯,来了啊,你是找个凳子坐着还是,这么些年不见,你也变化不小,昨天你和小果切磋我也看到了你的成长,这次回来之后准备呆多久?”李浩宇回道。 秦快顿了一会儿,“我就站着吧,我准备明天就走,我怕多待两天我又会舍不得师傅您老人家了,还有,师傅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 “师傅你知道影宗吗?” “影宗?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你入影宗了?我记得若菲当初好像和我提过,亦正亦邪,独立于各方势力之外,无人知道背后的宗主是谁,但是它的消息极其灵通,专招江湖新秀它认为有潜力的人,提供情报除恶。”李浩宇疑惑归疑惑,还是给秦快解答道。 “我还以为师傅你能知道更多呢,和我了解的差不多嘛……”说着秦快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李浩宇,包括他现在是影宗阶位三尾狼,还撩起衣服给李浩宇看他的伤疤。 见秦快还是如以前那般心态良好,李浩宇决定不心疼他了,要敲打敲打,“行行行,衣服拉下来,像个什么样子,这些伤疤不能说明你经历了什么,证明你还太弱了,别得意,江湖之大,能人异士太多了,小心哪天栽了,知道吗?” 接着又说道“你也别灰心,若菲也来这里看过我,说你勤学苦练,扫奸除恶呢,诨号都闯出来了,叫什么红衣大侠呢,哈哈,这么招摇啊,你的红衣呢,怎么没穿着回来,穿给我瞅瞅呗。” 秦快无语,“怎么师傅你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回家当然要回归纯朴嘛,不然大家都认不出我,这不昨天回村的时候差点被三叔拦在了外面,不过,这红衣嘛,师傅,嘿嘿……” “嗯?你笑得这么古怪干嘛?” “不告诉你,嘿嘿,师傅,我去练功了。”秦快说完就要回房打坐修炼内功。 “别急,我还有事给你说,想必若菲也和你们提过,你自己也有所听闻,这几年朝廷开始对武林和两年前重新现身的魔教动手了,你要小心点,你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你还不是他的对手,知道吗?” 秦快认真了起来,“我知道的,师傅,但是我等了这么多年了,若是寻见他我还是会动手的,不瞒你说,明天离开村里,除了历练自己,我还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混入代表正道人士集结的正气盟,另一件就是寻找黑玫的……” “你想做什么,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你加入一方势力,就会有另两方成为你的对立,现在他们对中立举棋不定的散人抱着友好态度的,你有什么想法和师傅说说。”李浩宇道。 “没事的,师傅,你就放心吧,你弟子我天资聪慧,我有我的打算,你就等着看我在江湖的大浪里发光发热吧,什么都给你讲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是吧?” …… 师徒二人这一谈就是一上午,酒醒的文大牛也带着文果过来了一趟,听说秦快明日就要启程,皆是出言挽留,见秦快去意已决,还是放弃了。 “秦快,我和你大牛叔商量了一下,明天让小果和你一起上路吧,你俩兄弟在路上也有个照应,当然是叫你照顾他了,你师弟身体挺好的,练功也刻苦,就是性子太直了,我一直没有放他出去闯荡过,这次你回来了正好带着他,听见没有?”是夜,李浩宇已经躺下,对着给他整理被褥的秦快说道。 “那师傅你怎么办,没人照顾你了啊,况且文果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大牛叔他们。”秦快一听,急了。 “我不用你担心,你们走了我就搬过去和大牛住,养这么久了,稍微走两步我还是能走的。所以啊,你就遇事更要多思考,不能莽撞了,谋定而后动,我可是听若菲说过,你和那个镇上的蛤蟆县令交手,差点把命丢了,不是你师姐及时赶到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什么嘛,你不是应该担心、伤心吗,怎么成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无良师傅。我答应你就是了,带上文果,我会更加小心的,我再也不冲动了,行了吧,师傅。” “这么不耐烦?滚回去休息吧,老子睡觉了!” 乡下最寻常的便是夜里也不寂寞,虽然文家村的灯火都已熄灭,虫鸣蛙叫却在林间田里久久回荡。 明日一位少年正式的踏上江湖这个舞台,另一位少年则是第一次远行离家,就像是为他们送行般,叫声更响些了。 天不亮,秦快就到了文果家将他喊醒,只有悄悄的离开,才能抵消告别时的忧愁。 文果睡眼惺忪,听秦快怎么说他便怎么做,下意识地收拾好了行囊,就跟着秦快上了马。 当他睁开眼时,便是感觉身子一阵颠簸,天色大亮,身前是背着剑的秦快,自己坐在马背上,竟是离村已经几十里,他还记得这匹马,当时秦快和杨水弘带回来的,他还记得这条路,他第一次出村的路。 牛犊般强壮的少年也没有再去忧愁未和父母告别之事,四周新鲜又熟悉的景色让他胸中顿生一股豪迈之气,他踏上了内心向往的侠客之路。 “秦快,来喝口酒!” 回应他的是秦快的弹指,转身在他额头一敲,“大清早就喝酒!不过,喝点也没事。” “你,你……” 第五十九章 秦帝 秦王朝,雷州,鼎城帝宫大殿内,黑色锦袍,奢华却又不失威严,一条黑龙若隐若现,在锦袍上游走,中年男子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待群臣将日常民生琐事汇报完毕后,便开口了:“这几年来,寡人发现这江湖绿林之人愈加猖獗,视寡人之令如无物,所以,你们给寡人的交待呢,一群废物!” 群臣一抖,不敢回话,生怕被秦帝一怒之下杀了泄愤。 秦帝周攸的目光更加凌冽,扫视着那些人头,就像是在市场上挑选凉瓜一般。 群臣的样子便更加滑稽,惹得周攸不紧想笑,“若是都这般无用,那便都砍了吧。” “吾皇饶命!” “帝君饶命啊!” “万万不可啊!” 周攸摆了摆手,示意冲上来的侍卫退下,嗤笑道:“呵呵,寡人还当尔等皆是哑巴呢,赵司刑,作为掌刑罚,法治的你,来说说你有何高见。” 大司刑赵提兵手持朝板,站了出来,头戴紫金帽,身着明黄锦袍,象征着他二品大官的地位。 “禀陛下,这禁武令一事,属大司马全权负责,臣以为,还是待大司马回朝之后再作商议。”赵提兵道。 “嗯?所以你们便对此事一无所知,寡人的号令便是空谈?令你们所有人配合大司马,便是这样配合?大司马为何不在城内?”秦帝问道。 “殿下赎罪,大司马不让臣等插手过问,臣听闻江湖中所谓的正道与魔教在商议联盟一事,企图合力抵抗我大秦,大司马好像就在羊城守望着武林联盟……” “哈哈,笑话,就凭他们也妄想抵抗寡人的大秦铁骑,真是好大的胆子,传我手令给大司马,查明他们聚集处,是要以大秦铁蹄让他们感到畏惧!”黑袍一展,便是几个大字跃然于纸上,待秦帝盖上帝印,一旁侍从便上前来将其装入了精致的黑筒中,传递给相关人员。 “寡人乏了,便这样吧……”宫女搀扶着秦帝周攸从龙椅上起身。 秦帝离开了,留下的臣子才敢议论起来,发现后背都被汗水打湿,秦帝的眼神竟是如此有威力,当然,他们也知道秦帝那句都砍了吧并非吓唬人的话。 浅黄色官服的礼郎中陆子染拱手对赵提兵道:“今日便是多亏了赵大人,若是陛下一怒,在场不知多少同袍便是……” “陆大人客气了,也是我等臣子无用,才会令陛下生气,不能为帝王分忧便是无能,若是丞相在场,定能为陛下出谋。”赵提兵拱手回礼。 穿绿袍的是鼎城府令博文光,靠了过来,“见过二位大人,刚才听二位大人所言,丞相今日却是去了何处?” 赵提兵回道:“曹丞相今日却是告病在家,也不知出了何事,我正打算下朝前去探望下,二位可有意前往?” “那是当然。” “下官愿往。” 三人到达曹府后却被府中下人告知,曹丞相已前往苍州寻名医,不在府中。 赵提兵却是若有所思,苍州不就是如今武林联盟所在地吗,曹丞相这次远行,应当是别有任务在身。 …… 苍州,羊城,黑衣男人站在黑袍老者身后,秦快若是在场,定能认得黑衣男子。 段千寻跟在曹洁身后,恭敬至极,低头不语,他这次被秦帝派出来只有一个任务,便是护得曹丞相的周全,若是他掉了一根头发,他也不必回去了,这是秦帝的原话。 黑袍老者名为曹洁,已年近古稀,算是难得一见的长寿之人,别见他老态龙钟,如风吹便倒,却是当今天下一人之下,秦朝大丞相,帝王之师。 “小段啊,你可知道这苍州为何叫苍州吗?”曹洁停了下来,指着远山自语道。 “奴才不知,风大,曹大人多加件衣服吧。” “不必了,老夫活了这么久,这是最热的一季了,再添衣物便是要焖死老夫了。这苍州以前不叫苍州,叫晋州,是古晋国的遗址,后被周朝以苍山命名,才改名为苍州。” “大人可真谓博学,奴家佩服!” “人年纪大了,总归喜欢感慨几句,也不知哪天便会断了气,入了土,只希望能埋在故乡便是。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不容易,唉……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小段送我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去倔小子那里。” “是。” …… 雷州,秦帝书房,有宫女在为秦帝周攸揉弄着肩头,周攸则是在书桌上处理着奏折。 不一会儿,周攸感觉到了什么,叫退了宫女,然后一道黑影出现,蒙面男子跪倒在桌前。 “禀告陛下,半月前,魔教曾派护法白灵与武林联盟接触过,后平安出来,联盟一事想必为真,曹丞相已平安到达苍州羊城附近一县城,大司马周锐峥带领兵马扎营于苍山下,与武林联盟对峙着。”蒙面男子汇报着。 “嗯,寡人知晓了,辛苦你了,黑司首,段司首不在,这密谍司便是要你多费心了,寡人也安心。” 蒙面男子取下面巾,熟悉的面容除了苍老了几分,也狰狞了几分,正是十二年前从魔教中逃出来的黑玫! “属下职责所在,当年若不是段大人出手相救,属下便是早已丢掉了这条命,能为陛下效命,也是属下的荣幸。”黑玫答道。 “寡人不喜听废话,叫你训练的黑铁卫如何了,实力有几分?” “陛下放心,属下以魔教秘法所训,再有十日便能成功,皆为刀枪不入之身,力如虎牛。” “好,成功之时便是寡人平定动乱之时,这天下不从寡人之令者,便是与苍天为敌,黑司首,寡人便给你一个权利,黑铁卫成型之时,你便带领其踏平厉山,呵呵,真当寡人不知道你厉山便是带头的那个,便是杀鸡儆猴吧。” “属下领命!” 黑玫告退,他的脸上从左眼下方到右边下颌有一条长长的剑痕留下的伤疤,如同一条巨型蜈蚣趴在脸上一样,极其狰狞。 “哼,孙一龙,白灵,魔教会在你们的手中覆灭的,看你死后怎么同列位教主交代。” 秦帝周攸的手中冒出一团黑气,然后一口吞下,自语道:“魔教?呵呵,说起来我秦朝也算是半个魔教了吧,父皇临终前曾告诉我的那些历史……” 第六十章 酉城 蜀州,青云山,从杨水弘早回到师门也是过了几年,当时他向掌门,师傅及众位师叔,掌门说了柳府发生的事后,众人一阵唏嘘,感叹英侠暮年竟是不得善终,这也为姜逍接受魔教同盟埋下了伏笔。 当青云山掌门姜逍收到一缕剑气传信,前往后山小林峰时,那个男人已经站在了那里,少了几分锐气,姜逍却能感受到他体内的锋芒更盛。 “孙教主这样闯入我青云山怕是不太妥当吧?”姜逍淡淡说着话,紫烟剑已经出鞘,停留在半空中,遥遥指着孙一龙。 孙一龙转过身来,拱手施礼,“见过姜掌门,这也是本教主无奈之举,若是大摇大摆地上山,怕是会有有心人就此做文章,我倒无所谓,只怕姜教主难做。” “如此说来,你还是为我青云山考虑,此事先不提,你为魔教教主,孤身一人前来我青云山有何打算?不怕我擒下你,掣制魔教,还是你对自己太过自信,认为我留不住你?”姜逍收剑,望着孙一龙。 孙一龙淡淡地笑道,“姜掌门的实力我当然是认可的,我此次前来并非闹事,而是有一事相商,当今武林,说实话,我能高看几分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姜掌门便是我认为最为正道且有实力之人,可借一步说话?” “山中有林,林中有亭。”姜逍也不多语,一派掌门的气量让他选择接受了孙一龙的商讨,况且如今的魔教为恶甚少,起码没有传到他的耳中,对于新魔教也并没有那般深恶痛绝。 亭中,二人相对而坐,姜逍两鬓微霜,一对剑眉极其挺拔,一身无形剑气缭绕,细听却有雷鸣,“孙教主有事便说事吧,掌门离开太久,怕是不妥。” 孙一龙正当壮年,俊朗的五官带着成熟,薄唇星目,瞳孔墨染,似深渊般无底,他解下黑色披风,置于桌上,魔影剑倚在亭中一角,开口道:“现在的局势我也不在啰嗦了,想必姜掌门对于武林联盟的消息还是有一定了解,虽然当时你们青云山退出了联盟,我便是带着诚意来与青云山联盟的。” “所谓诚意何解?” “我会告诉姜掌门一些我魔教的秘辛,希望勿要外传,如何?” “呵呵,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孙教主好算盘,空口白话就就叫诚意,你这叫我怎么相信。” “姜掌门看过这封信便知道了,这是上任教主留给我的,我誊抄了一份,阅后便会自焚,今天便到此,望姜掌门阅后考虑一下,我先行一步。” 说完孙一龙便起身,重新披上了披风,拿起剑,消失在林中…… 从他们出发过了小半月,秦快与文果已经来到了苍州境内酉城,与定州的风情又别有一般不同,城墙和房屋都透露着一股古朴的气息,街上的百姓操着一口浓郁的方言,秦快勉强才能听懂他们说的意思。 这不,文果饿了,在一包子铺前抓耳挠腮,听老板说的“侬要馒头伐?”,一直说着“我要包子”,只好指了指包子,又将两只手掌伸了出去。 秦快上前一阵解释,总算买着了包子,文果吃着包子疑惑地问道:“不是,我就不明白,明明是包子,他为啥说是馒头啊?” “吃货,在他们这边,都把包子叫做馒头的。” “那馒头呢?” “叫白馒头。” “……” 两人边牵着马边闲聊着,走在青石路上,感受着酉城的风土人情,决定先找家客栈投宿,把东西安置好再逛逛。 这次出门,本来两人都是没有目的地的,只算走一步看一步,就当云游九州,途中却听到消息,朝廷将现在的武林打上了叛逆的名号,另还招收其他武林中人为官为卒。 而江湖里出了个武林联盟,正面对抗秦朝,以厉山,苍玄宗,玉虚山等几个门派为首,不过双方还未撕破脸皮。 魔教也正式浮出了水面,在新教主孙一龙的带领下,焕然一新,以温和的手段吸收着教徒,传教义救贫苦之类的善举,让老百姓开始接受它。 秦快从客栈走出来,已换了一身衣服,红衣飘飘,贴上两撇胡须,跟在他身后的文果当然也是被他打扮了一番,寸发变为长发及肩,面容成熟凶悍了几分,秦快美其名曰更符合他这身腱子肉的气质。 “秦快,我俩打扮成这样做啥,大白天的又不是去做贼,你还穿得这么骚气。”文果颇为不自在,还是带上了秦快递给他的斗笠。 秦快将手搭在文果肩头,小声道,“出门在外当然是小心为上,你没听师傅和你爹说的,在外都听我的,怎么像个娘们样,扭扭捏捏的。” “可是……” “没有可是,走走走,来的时候我看见东街有铁铺,陪我去看看。”秦快拉着文果就走。 才有一会儿,便看见前方人群聚集着,叽叽喳喳在议论着什么。 “让让,让让,小心开水!”秦快大叫着带着文果挤了进去,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血人,从他的嘴里不停咳着血块,秦快一看便知他是受了极重的撞击,骨头内脏估计都坏了不少。 当秦快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上前搭把手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来了一锦衣小厮,鼠脸鲶鱼须,丢了二两银子在地上,嘴里说道:“今天算你运气好,让我家王二少爷的爱马受惊了也不与你计较,这是我家少爷赏你的药费,自己爬起来,知道吗?” “没听见我说话呢,还躺在那装死,起来!”说着便要用脚尖去撩那人的身体。 秦快和文果终于忍不住了,一道暗劲带着剑气刺向了小厮的后背,小厮大惊失色,下体竟是一凉,尿了裤子。 而文果,居然冲了出去,挡在了地上那人的身前,两拳交错,瞪着小厮,秦快无奈摇头,也跟着站了出去。 人群一阵议论,“他们居然敢对王府王府的下人动手!” “躺着的叫向斗,我认识他,他可真倒霉,居然撞到了王闯的宝马。” “嘘,小声点,还敢直呼王二少爷的名字,不要命了!” 秦快将这些声音尽收耳中,大致有了些了解,开口说道:“师弟,你将伤者扶起来,到附近医馆疗伤,至于你,本大爷今天心情也好,那点钱你留着去买裤子吧。” “哈哈哈!”人群哗然。 小厮爬了起来,惊慌地叫道“你们两个有胆子别跑!”连滚带爬的就一溜烟的逃走了。 “这位侠士,你们可惹祸了!” 第六十一章 寻踪 王府内,下身湿漉漉的小厮正跪拜在王家二公子王寻欢的身前,痛哭流涕,将先前发生之事一一叙道,当然不免添油加醋。 王二少爷英俊的面庞带出一丝玩味,“呵,也不知哪来的无名之辈,敢管到我王黎央的头上来了,鼠大,去叫上府中护院,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说罢便取下堂中所挂名剑寻踪。 说起王府二少,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惧,一来是王府特殊的地位,王黎央的爷爷王太吕便是为救先帝而战死,所以得一封地,贵公的世袭还有现在王黎央手中宝剑,连酉城的城主也要让王府三分,而王黎央作为王家家主王洪老来得子,更是宠溺,才令得王黎央在酉城内无法无天。 这名剑寻踪也大有来头,相传是前朝名匠莫冶子最后呕心沥血一作,便是在机缘巧合下被一农夫所得,后又献给了秦先帝,先帝又赏给了王太吕。 这边,秦快就抱剑站在原地,并未离开。文果已扶伤者去往了医馆,现在正在治疗。 人群未散,议论着中央那名红衣斗笠大侠,也不知该夸他好胆还是笑他无知者无畏。 这些话都被秦快听在耳中,却不起一丝波澜,所谓权威便能无视人命,一手遮天了吗? 阳光猛烈,红光灿烂,秦快闭着眼,感受到了几处不寻常的目光,在打量着他,并未去理会。 “就是他,少爷!还有个大汉不知跑哪去了!”人群的那头忽然一阵嘈杂,然后化作两列让开了一条道来,几个穿着薄家持刀的莽汉闯了进来。 说话的是被秦快吓过的那个小厮,现在有了靠山,更加猖狂,“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贱民,但你现在跪下来磕几个响头,我家少爷大发慈悲,兴许会放过你,一阵皮肉之伤却是免不了的!” “哦,鼠辈说谁?”秦快淡淡说道。 “鼠辈说你,不,不对,少爷,你看这!”鼠三答完便觉自己上当,忙请出身后的王二少。 锦衣玉带,腰佩虎头玉,左手拿着宝剑的王黎央站了出来,眉头一挑,“你就是替那个贱民出头之人?胆子不小嘛,我王二少的名头在这酉城内还是弱了些。看你的打扮,会使剑?正好昨天项师教了我两招剑法,若是你能挡下来那本公子便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嗯?”最后一个嗯字便是从鼻腔中发出,极尽睥睨之意。 秦快没有回答,看了看四周围上来的虎视眈眈的莽汉护卫们,还有围观的百姓,顾及伤到无辜的人,叹了口气,“行吧,就两剑,多了我就还手了哦。” 王黎央虽然奇怪这人说话语气,手里却没停下,寻踪一出,寒星点点,秦快竟隐约听到一声泣鸣,直至寻踪到了秦快近前,秦快才回神,身法挪移,怀里长剑抽出挡了一下,即便这样,斗笠上被剑气划出一道豁口。 好剑!秦快暗叹道,这王二少明显是不太会使剑的,虽有几分内力,但秦快能看出他握剑之手光滑如初,不像他的虎口生着老茧,这便说明剑本身便带有剑气。 王二少一击未中,微恼,第二剑又使出,目标便是秦快的下身,出手之狠厉,要秦快做不了完整的男人! 秦快只觉下身一凉,寻踪剑气纵横,幸得秦快使出山石剑法中的磐石固,一一用剑拨了开来,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剑痕,才不至于剑气波及到人群。 “虎咆!”王黎央大喝,面容狰狞至扭曲,秦快如此轻松的挡下他两剑,让一生顺风顺水的王二少感觉丢了面子,还使出了项师嘱咐不可轻易对人使出的杀招。 寻踪的剑身充满着螺旋状的气流,一般人肉眼看不见,秦快却能看见已经扭曲的空气,山河经内力涌上,“王二少,这可是第三剑了?” 剑碎,半截残刃遥指着飞倒在地的王黎央,嘴角斜挂着一缕笑意,然后则蹲下身子,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寻踪。 “这把剑,你不配握他!”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当时王二少的寻踪已近秦快面前,剑尖离秦快的瞳孔不到两寸,秦快的剑却是由下而上,挑飞了寻踪,脚下毫不留情,踹在王二少的玉带上,让他飞了出去。那式“虎咆”的余威凭着剑利,却是震碎了秦快的剑。 “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鼠三和莽汉护院们围了上来,挡在王黎央的身前,要是王二少有个什么闪失,那他们也不用好了,比起王二少,他们更怕的还是大少爷…… “他没事,就是受到惊吓晕了过去,回去喝点安神汤就好了,说好的两剑多了一剑,这便怪不了我了,这把剑我就勉强收下,你们还不滚?”秦快作势就要往前冲,虚晃了下身子。 “走,走,先把二少爷送回去,你,走着瞧!”鼠三放下狠话就和莽汉们拥着王二少离开。 待他们走远后,响起了零星的掌声,又突然停下了,“侠士,你快逃吧,你打晕了王二少,他们会派军队来对付你的!”有好心人开口说道。 “多谢兄台相告,不过我还要等我师弟,哦,师弟,你来了,那人没事吧?”秦快正抱拳回道,便见文果从那头走了过来。 “大夫说受了猛烈的撞击,肋骨断了三根,刺到了心肺,若是再晚上一会儿,就回天乏术了……”文果答道,“咦,你的剑,怎么多了一把,衣上这些?” “唉,看来我下手还是太轻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回头我再和你细说。” 两人脚步不停,赶往先前投宿的客栈,悄悄翻了进去,换回了先前的打扮,路上文果从秦快那里了解了情况,大为冒火,“这种出气的事你怎么自己做了?!要我来,至少让那王二少一月下不得床!” “算了吧,你这没个轻重的,要是失手打死了人家我们可就出不了这酉城了,就单是打晕他,别人都要派军队来抓咱们了。”秦快淡定的说道。 “那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吧?” “你还想怎么样?杀入王府,搅他个天翻地覆?没出人命就行了,真要闹起来,凭咱俩?况且我也不亏,白得了把名剑,像是师傅以前曾经和我说过的,一时我也想不起来。” “听你的吧,但是我们现在还呆在城里干嘛,不是派人来抓我们了吗?”文果看着秦快不紧不慢的逛着,疑惑道。 秦快停在一处摊前,拿起一把折扇,“别人找的是红衣侠士,我们不过两名少年罢了。”对摊主说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第六十二章 正气盟相邀 “二少爷醒了吗?”王洪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须发皆白,左手方坐着酉城的城主陶然,右手方坐着自己的儿子,也是王府大少爷王黎悦。 城主府内,几人正在商讨着对羊城欲对苍山出兵之事,突然王府的下人闯了进来,说是二少爷被人打伤了。 王洪倒是不急,王黎悦却是站了起来,“城主大人,父亲大人,我想回去看看弟弟,请准我先行告退。” “去吧,先把事情弄清楚,看看你弟弟怎么样了,相信后面的事情你能处理好的。” “大公子随意,我与王大人议谈即可。”陶然本是苍州某县城的一小县令,因妹妹嫁入了宫中某大臣家里为妾,才得以提拔到了无人愿为城主的酉城,本是满怀欣喜的前往赴任,却得知酉城王府的存在,深知为官之道的他便是时刻低了王洪两头。 这王洪也是颇有能力,虽然有父亲的萌荫,也是凭自己的能力在军中闯出了征南将军的官位,然后激流勇退,于酉城自立一方,他当然是清楚,与其在军中继续占着位置,不如回到故土做一个土皇帝那不自在? “陶大人,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说到反贼石应峰号群贼云集苍山,响应者如过江之鲫?” “哦……” 秦快摇着折扇,在酉城的街上走走停停,一点也没有把先前之事放在心上的紧张感。 一小队士卒从秦快身旁经过,也丝毫不在意,文果的肌肉却是蹦紧了。 “等等!”领头的队长停了下来,退到秦快二人身旁,“少年,我看你二人面生,外地来的吧,有没有见过这两人?” 好家伙,这一会儿功夫就把秦快二人的画像作了出来,不过画功还差点意思,秦快勉强忍住了笑意,那都是画的些什么东西啊。 “没没没,长相这么奇特的两个人,我见了肯定有映像,这画上的两人却是没见过。”秦快摇动手中折扇答道。 队长也未多想,嘱咐了秦快两句后便继续火急火燎的展开搜查,想必是城主已经下了令,要给王洪一个交代吧。 一天下来,秦快倒是感觉轻松不少,没有在寒玉湖那般压力,也没有在家中那份忧愁,忘却了一切烦心事。 除却城中建筑的特别之处外,还有美食小吃,特别是这酉城的糯米团子,别有一番特色,秦快吃下第一口的时候就想到了师姐和师傅,好吃甜食。 酉城一日就将度过,江湖和朝廷的风雨还未泼洒到酉城,所以持剑佩刀者还随处可见,说到底,就是他秦帝的令关我酉城什么事。 回房休息时,秦快提醒了文果一句,便进了自己的房间,思考着明日的路线,从酉城到羊城骑马最少都要数日,而官道在目前的形势下并不好走。 正想着,从窗外射进来一粒石子,刺穿窗纸,落在了秦快的脚边,石子上绑着纸条。 秦快扯开来看,只有几个字,东街风波桥,秦快联想到那几束围观的目光,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叫醒了隔壁睡下的文果,改装易容从院墙处翻了出去。 “大半夜的,发哪门子疯?等等,不会是跑路吧?”文果睡意全无,突然脑中便是想着与追兵拳脚相接,停了下来。 “跟着我就对了,没被发现,你想些什么呢,有人要与我们见面。” “谁?” “不知道,去了才知道。” 秦快在白天已经记住了酉城四街的地形,所以知道风波桥在何处,待他们赶到时,发现桥上已站着几道人影,着统一青色劲衫。 秦快,文果与他们隔着一座桥,没有先开口询问,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似是领头那人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两位少侠如此胆量敢来赴约,高某也是佩服。” “既是相邀,便要一会弄个明白,不然可睡不着觉,不知几位同道有何事?像是白日便在观察,跟踪我们了吧?”秦快也笑着应道,身背寻踪剑,丝毫不慌。 “哈哈,那我便开门见山了,少侠可听闻正气盟,我几人便是正气盟的一员,见二位少侠胆识过人,身手不凡,不畏权贵,特来相邀入盟,意下如何?” “可是如今武林联盟?”见那人点头,真是瞌睡来了便有枕头,秦快假意思考片刻,答道:“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当今帝王禁武重兵,视我等习武之人为毒虫,石盟主聚集群侠想抗,在下早有耳闻。不瞒几位大哥,此次我和师弟便是为了加入正气盟而来,为武林人士出一把力。” 听见秦快的回答,那人也是高兴,“极好!哈哈,某名高松,无门无派一散修,这两位一人是韩文玉,苍玄宗高徒,另一人徐磊,五合门高徒,不知二位兄弟名讳,师从?” “秦快,文成果,师从西南剑仙李飞,不过如今师傅已故,就剩我师兄弟二人。”呸呸呸,师傅你老人家可别怪我咒你。 高松等人却是想着,没听说过此人的名号啊,不过嘴上还是说着“原来是李前辈的高徒啊,实在对不住,提起二位伤心事了。” “没关系的,那么几位大哥能给小弟讲讲正气盟的事情吗?”秦快姿态放低,一幅后学末进的样子。 二人和正气盟几人迅速打成一片,秦快也知道了羊城驻军和正气盟对峙之事,几人出山便是为了募得还举棋不定的散修加入其中。 韩文玉很好奇秦快,因为他也是使剑的,白日时见秦快的剑法便有几分熟悉之感,想了一会也没想起李飞究竟是何人,师门中也没有流落在外的前辈,索性提议与秦快切磋一二。 秦快拒绝了,理由是今日劳累,改日再约,不过文果倒是站了出来,兴致勃勃,“既然韩兄技痒,那我来吧。” “你是不是傻,韩兄感兴趣的是剑法,不是你那靠身子吃饭的蛮力。”秦快再次拦下兴奋的文果,然后对几人说道:“让各位见笑了,虽说是我师弟,但师傅说他没有练剑的天赋,便教的他练体之术,功法特殊,所以精力过于充沛。” “无妨无妨,文兄若是愿意,在下也能陪你过过招。”五合门徐磊开口说道,同样修习外家功夫的他,便对这个话不多的大汉颇有好感。 高松和韩文玉心中却是在感叹,这西南剑仙李飞究竟是何许人也,两名弟子皆不是普通武者,从秦快的谈吐有名门风范,文果硬朗的体魄也是展现了他外家功夫的不俗。 第六十三章 救人 “嘘!”一队巡逻兵从不远处转了过来,几人连忙退到了阴影处,高松对秦快说道:“本来酉城平时夜间也没有巡逻队的,想来是你们白天扫了王二少的面子,城主为了讨好王家吧。” “这王家也真当是一手遮天,连城主都需要讨好他们。”秦快感叹道。 “今夜也是出不了城了,不如各自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再带二位兄弟前往正气盟酉城分盟认识一下大家。” “谢过高大哥,我兄弟二人就先行告辞了。” 又从风波桥回到了客栈,也不过才过小半个时辰,秦快与文果在屋中商议,“不是,小果子啊,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节外生枝,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要实在手痒了,想和人打架,你和我打!” “就你出风头……”文果声音渐小。 “不是出不出风头的问题,是当时的情况我才能处理好,你没有江湖经验,会把事情变复杂的。” “是是是,什么都是你说得对!”文果突然发作,大声叫了出来,摔门而出。留秦快一人在屋中不知所以,什么情况,我说得也不过分啊。 秦快便是想到了自己,也有冲动叛逆的时候,为此也与李浩宇闹过几次别扭,还是能理解文果的心情,武艺初成,想试试自己的斤两,却一直被自己压住,难免心中会有不忿。 也未去多想,躺下睡了。 起初秦快也只当文果是闹别扭,结果第二天起来却发现文果不在房中,想了一下,又去酉城医馆,万一文果去看望那个伤者了呢?结果也不在。 从东街到西街皆没有文果的踪影,想到和高松几人约定的时间要到了,秦快决定先去与几人见面。 到了约好的茶馆,发现只有自己到了,听旁桌客人议论,却是发现一件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急忙起身,“掌柜的,茶钱在桌上!”扔下几个铜板就往外走,碰见了赶过来的徐磊。 “秦兄弟,不好了,你师弟被王府的人抓到了!现在被绑在菜市口示众,高大哥和韩兄弟已经赶过去了,怕你不知情,我特地来通知你!” “多谢几位大哥,我刚才才知晓,我们快过去吧!” 文果的衣衫褴褛,几指粗的麻绳将他的双手捆缚在背后,跪倒在地,身前站着的赫然是王二少王黎央。 王黎央手持长鞭,兴致来了,便是一鞭打在文果的身上,恶狠狠地说道:“我还正愁找不到你们呢,原来易过容貌,幸好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想来你的同伴也是易容过的,也不怪那些废物找不到人,快把你的同伴招出来,本少爷还能饶你条贱命!” “呸!无胆鼠辈。”文果一口血沫啐了出去,溅到了王黎央的锦袍上。 王黎央怒,啪啪啪,又是几声鞭响。 在人群里静观的高松二人皱眉凝视,也不能轻易出手,只待秦快来了再做打算。 王黎悦部署好暗哨,来到了王黎央的身旁,阻止了王黎央,附到文果耳边轻声道:“唉,我这弟弟虽然有些纨绔,但也不是任由你们这些草莽欺负的。只要你同伴把抢走那把剑归还,我作主,让你们平安走出酉城,如何?” 文果低头不语。 现场僵了起来,王黎悦背过身去,面对百姓,“此人便是昨日于东街闹事之人的同党,昨夜又夜袭于我王府,当是罪不可赦,我作为城中巡城令,岂能坐视不理。若你们中有他的同党,我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本令还能酌情处置!” 议论纷纷,谁管你什么巡城令,不过是城主讨好王府给的一个名头罢了,谁不知道你王家大少的身份。 赶到的秦快正好听见了这句话,看见血痕累累的文果便要冲上去,被几人抱住,“秦兄弟,你可不要冲动,你看周围这些士兵,就算你把他救了下来,还能逃吗?” 秦快举目望去,果然整个菜市场已经被披着黑甲的士兵包围了起来,咬牙忍住心中的怒意。 “我心中有一计,希望几位大哥能配合!”王黎央的鞭子又抽到了文果身上,像抽到秦快的心上。 “秦兄弟尽管吩咐!” 文果已经倒了下去,意识模糊,王黎央纠起他的头,“现在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了吧,你那兄弟也是个冷血之人啊,你都这样了还不出来!”又将文果的头狠狠扔到了地上。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王黎悦抿嘴,听着手下士卒禀报的消息,东街出现了红衣人,下令分出了一队前往。结果不一会儿又有消息城南出现红衣人,便又派出一队,在现场的士卒便去了一半。 王黎悦才想起恐怕有诈,正要传令召回一队,却发现有人提剑直取他而来,“是红衣人!抓住他!”来者穿红衣,蒙面,王黎央看见自家大哥被袭,急忙叫道。 人群哗然,剩下的士卒扑将过来,黑甲撞击声刺耳,长刀抽出,往中心处汇集欲要拿下红衣人。 王黎悦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中茶杯摔出,一掌迎了上去,脚下生风,高抬起便往红衣人面门而去。 红衣人剑法也是巧妙,擦着王黎悦的身子,将王黎悦势大力沉的腿挡开,便要脱身。 “好贼子,公然袭击朝廷命官!追!”王黎悦腿有一丝麻意,提起了兴趣,带着手下追了过去。 一下子场中便只剩围观群众和王黎央,文果,以及一小队王二少的护卫。 红衣人远去,趁此机会,秦快山河经运转,寻踪剑出鞘,一道红影转瞬便到了王黎央的眼前,寒光闪过,缚住文果的麻绳松开。 秦快没去管瘫倒在地的王黎央,只是运功查询了下文果的伤势,用自己的内力温养了文果受损的经脉。 “对不起!”文果稍有好转,看见秦快便吐出这几个字。 “不用说对不起,我是你师兄。”秦快掌心按在文果的背上,“还能起来吗,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文果点头,感觉到体内一阵暖流源源不断的流动,站了起来,整个身子涨开几分,沙包大的拳头轰在王黎央脑边的地上,然后将尿水打湿了裤子的王黎央提了起来。 “刚,才,打,得,很,爽,是,吧?”文果一字一顿,蒲扇般的巴掌扇在王黎央的脸上,瞬间打落他几颗牙齿,见他晕了过去,便松手将他砸到了地上。 “欺负弱者,没意思,秦快,咱们走吧。” “好。”秦快用剑柄又打晕了一名冲上来的护卫,扶着文果就走了出去,护卫皆倒地,就算没有晕过去此刻也选择了装晕。 有人让开了一条通道,目送着二人离去…… 第六十四章 各自打算 待王黎悦发现上当,带着士卒赶回来的时候,发现菜市场已是恢复了原貌,菜农商贩做着各自的事情,便觉不妙,返回府中,从下人嘴里得知已经有人把文果救走了。 王黎悦大怒,无名之火洒在了那名下人身上,“滚!奸诈之徒,如此调虎离山之计我为什么没有料到!事情没有办好,父亲又会怎么看我!”又自言自语道。 “大少爷,老爷叫你过去一趟,他在二少爷屋里……”鼠三见王黎悦平静了下来,才靠过来,唯唯诺诺地说道。 “嗯,我马上便过去,对了,黎央醒过来没有?”想起父亲,王黎悦暂时冷静下来,问道。 鼠三带着哽咽:“二少爷……还没有醒过来。” “贼子居然敢下手如此之重!带我去见父亲,我必把他们挫骨扬灰!” …… 文果的身体也是强壮,被如此折磨鞭笞后也逐渐恢复了体力,当然也再次证明山河经内力的强悍。 三名红衣人赶了过来,蒙面已经取下,正是高松三人,秦快的计划便是王黎悦并未见过他,而王黎央记住的特点也只有身穿红衣,与几人商议之下便想出了这一招,去成衣店购了几身红衣,一人在东街,一人在城南,另一人便是负责引走王黎悦。 “哈哈哈,秦兄弟真是才智过人,想出这么个法子引走官兵,文果兄弟没事吧?”高松大笑着走了过来。 “还多谢几位大哥配合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再次谢过几位!”文果也一同抱拳道谢。 “都是兄弟,不必客气,现在已经出了城,咱们先去分盟?秦兄弟怎么打算?”高松摆手,问道。 秦快看了看文果,答:“我想先带我兄弟去养伤,好转些后再来寻各位大哥……” “那也行,地点你是知道的,这个标记你带着,到时候可以证明你们的身份,随时欢迎你们前来,这次我们进城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便不能再相伴了,就此别过!”高松从腰间摸出一枚十字星芒样式的标记递给了秦快。 秦快接下,“好,后会有期,高大哥,韩大哥,徐大哥!” 几人的身影消失后,秦快才开口询问文果:“现在人都走了,你刚才给我使眼色干嘛?” 文果样子有些扭捏,支吾地说道:“秦快,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不是,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两兄弟不用说这些的吗,你还有什么心事吗,我见你状态不太对啊。” 文果的脸还肿着,隔了一会儿说道:“那个,还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 “你先说。” “我不想去正气盟了,我想试着一个人闯闯!”文果道。 “不行!我答应了师傅和大牛叔要照顾你的!”秦快一听,马上便拒绝了。 “秦快,我也不是孩童了,不需要照顾。习武,踏足江湖这一步,我便知道以后的路会十分凶险,我早已做好了准备,这次是我莽撞了,但被绑在那里示众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们性格不同,与你一起我会成为你的拖累,我也不自在,我觉得我还是要凭自己的力量走一走这江湖路,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决定。” 文果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打开心扉,秦快仔细地在听,便是回想起了少时与师傅李浩宇的那次谈话,内容不同,心却是一样,难道孤独的前行才能成为强者吗? “好,我答应你,不过等你把伤养好再说,你打算去哪里?” 文果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去罡州,听师傅说那里是外家武者盛行的地方,我想去那长长见识。” “好啊,回答得这么快,原来早就起了心思,怎么不和我说?” “本来开始我也挺犹豫的,觉得跟着你是不是安稳点,出了事之后我才想明白的。” “看不出来你这么大个个子,小心思还挺多的嘛,嘿嘿,我不在这几年,村里的姑娘有没有给你祸害的,老实交代!”秦快一把搂住文果的脖子,如少年时代般。 “轻点,没,没有,只是村里有几家上门给我说过亲……” “行呀你,怎么没答应人家,先在家里留个娃不是挺好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儿女情长所挂!” “呸,明明是看不上人家……” 酉城王府内,地上一地残渣,王洪大发雷霆,他才知道厅中那把宝剑不见了,比起小儿子能否醒来,他更关心的是父亲王太吕留下的寻踪,它不仅是十大名剑之一,更是他们王家地位的证明。 “我是生了两个什么废物!一个把寻踪弄丢了,我最重视的大儿连区区小贼都抓不回来,亏我对他这么信任!” 老仆王勤上前劝道,“少爷息怒,两孩子也是无辜的,最可恨的还是那几名贼人。” “王叔你说得没错,不过我这心头还是堵得慌。”老仆王勤也是王太吕的书童,现在便是王洪的管家,所以王洪这个性子也十分尊敬他。 “老爷!老爷!二少爷醒了!”一名奴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喊道。 王洪一听一喜,立刻动身前往,虽然嘴上是那样说着,但他最宠的还是这个小儿子。 “见过父亲!”王黎悦先到,见到王洪和王管家过来,便是见礼。 王洪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床边,“黎央,你醒了吗?感觉身体怎么样?”这一幕让王黎悦眼中又多了一道阴霾,虽然这般景象他见得极多。 王黎央双目无神,痴痴地看着床头不说话。 王洪怎么摇晃他的身子也没有反应,“怎么回事?!快去请大夫过来!” 酉城的名医陈大夫给王黎央把过脉后,叹了口气,“抱歉,王大人,我无能为力。” “什么无能为力!今天你必须把他给我医好了!”王洪的脾气又上来了。 王管家连忙劝阻,“少爷你先别急,听听大夫怎么说。” “大夫,我弟弟究竟是什么状况?”王黎悦急切地问道。 陈大夫踌躇道:“二少爷患的怕是失魂症,三魂丢了一魂,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王洪被王管家拦下,示意让王黎悦来询问,“可是,你昨日不是说只是些皮外伤,惊吓过度,吃些安神的药物补补便能痊愈吗?” “昨日是这个情况没错,但谁也不能料到今日病情突然就变化了。” “我想起来了,大夫,你看这个事情有没有影响?”王黎悦想了想,对一旁的鼠三说道:“鼠三,二少爷是不是前几天也昏迷过一次,大夫说是受了惊吓。” “啊?对对对,就是那名穿红衣的贼人,让少爷昏了过去!”鼠三叫道。 “那便是了,几日内受惊两次,难免病情会反复加重,不过王大人也不要太难过,失魂症也有不少不治而愈的例子……”陈大夫道。 王洪冷静下来,与陈大夫道谢将其送走后,平淡地对王黎悦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把那两人找到。” “是,父亲。”低下头的王黎悦嘴角却是有一丝笑意。 第六十五章 神秘莫测刘大有 在城外一处破屋度过了几天后,文果受的皮肉之伤恢复得很快,简单地敷了些秦快给的药膏便上路了。 两人不同路,在岔路口便分开,秦快尊重文果的决定,还是不免再三叮嘱:“文果,多听多看,遇事不要莽撞,万事小心!” “别了,快哥儿!” 现在秦快便又是孤身一人了,不对,还有大黄,一人一马在山道上悠悠地前行,马蹄声清脆,苍州的山比起定州则是更多,却也更矮。 不知过了多少时分,秦快勉强看清隘口的关门,却是无人看守,秦快记得高松说的地方正是这里,挺踢大黄马腹往上行去。 就这样穿过了关门,却无人阻拦,按理来应该有人来盘问一二,对证暗语,高松是这样给秦快说的。 再行几十步,又是别有洞天,错落有致的房屋,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江湖气息,随处可见的兵器架和空的大酒坛,有些屋前的土坝上还有兵器留下的痕迹,想必是屋主同人切磋时留下。 一切与秦快想象的差不多,就是没人,当秦快骑着马在其中折返了一个来回,也不闻人声不见人影,难道是出事了? 当他这样想着,耳垂一颤,却是感受到空气中的波动,高高跃起,一掌拍向来人的位置,那人却是一拳挥空,在收招的时候,掏出了一枚十字星芒标记。 “自己人,自己人,想必你就是秦兄弟吧,果然好身手!”得亏秦快只使得三层力,收招及时,那人着淡灰色衣衫,看着也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却是胡子拉碴,鼻头通红。 “你是?”秦快疑惑道。 “我?我叫刘大有,大有作为的大有,秦兄弟的事高松已经给我说过了,至于现在这里的情况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进屋一叙?” 秦快跟着刘大有走进了他的屋子,进门便闻到一股酒气,充斥着整个房间,熏得秦快直觉嗓子眼辣。 “嘿嘿,那个秦兄弟莫怪啊,我刘大有一生就好这一口,这还是这几天第一次回我自己的窝呢。”刘大有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顺手支起了窗户透气通风。 “秦兄弟是不是很奇怪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当然,我除外。高松给我说的是朝廷已经准备正式开战了,派大司马入驻羊城,领了三州兵马,与我正气盟总盟隔山对峙着,盟主便是召集各州各城盟中之人前往相助,哪怕是个大决战哦!”说着说着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玉壶,对嘴长饮一口。 “这么急吗?那刘哥怎么没去?”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上不得台面啊,这酉城昼城附近谁不知道我刘老二闻着酒气就全身无力,他们又怕我好酒误事,就把我留在这看家了呗,嗝……”一个长嗝。 秦快鼻翼微缩,笑问道:“那高大哥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的?” “对呀,我差点忘了,高松说若是一个武艺不俗的名为秦快的少年和一名壮硕的少年来了,将此事告知,看你们是否有意前往羊城相助,留有一份路线图,毕竟你们还算不得正式一员,看你们的选择,还有名壮硕的少年呢?” “他,有事不来了。” “哦,那这份路线图你是要还是不要?” “那刘大哥先给我吧。” 刘大有从屁股后头摸出来一张泛黄的羊皮卷,纸上内容还很清晰,像是新绘的,就是气味有些奇怪。 “我便启程,不打扰刘哥了,有缘再见……”秦快告辞。 “等,等一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留下来陪我喝两杯,这突然没了人气,我还挺不习惯的,就当陪陪我?” “……行,吧。” “我看你怎么这么不乐意啊,我看你顺眼才叫你陪我喝酒的,一般人我才不与他喝呢!” “我的错,我自罚两杯!” 刘大有转个身就不见了,从屋后拖出一人大的酒坛子,“两杯怎么够?哈哈。” 瓷碗相碰,酒水洒了些出来,秦快仰头一饮而尽,一股熟悉的辛辣感从喉头或到胃里或到头顶,呛得咳嗽起来。 酒意上头,秦快也没那般拘束,频繁地往碗中倒着酒,“这酒和我以前喝的不一样啊,舌尖还有一种回甜的感觉,好喝!来,刘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哈哈,秦兄弟豪爽,这酒名为一线金,说的便是酒水从喉间像一根线般滑落到肚子里,金我也就不多言了,过会儿你自己就能感受到。” 果不其然,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从秦快的丹田汇集,然后在经脉各处游走,山河经的内力像贪吃的孩子,将这股暖流包容在其中,竟又壮大了几分。 秦快还没来得及感受体内的变化,刘大有掌心抵在秦快的胸口,帮助秦快引导内力的运转,灼热之息从秦快七窍排出,成热浪环绕在二人周围。 刘大有也不管秦快听不听得见,“给你小子说了,不是谁都配和我喝酒的,你还不信,这一线金好喝吧?老头子心情好,再传你一套算法吧。” 秦快没听见刘大有说的话,现在他的心思完全在经脉内激烈流动的内力里,突然便感觉到脑中有个人影在比划着什么,将意识用去感受,发现人影居然在打着拳法,而且让秦快感觉到很清晰,那道人影与他八九分相似。 拳法的套路,发力技巧,运功路线印在了秦快的脑海里,假以时日稍加练习和熟悉,便能小成。 当秦快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刘大有已经不见了,除了身边的那卷羊皮纸和酒坛让秦快相信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感受着体内内力如增长了二十年修为般浑厚,还有下意识的挥拳便自然而然打出来的拳劲,恍若隔世。 我这是遇到了什么老妖怪?秦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耳边还隐约响起刘大有的声音,努力回想,只依稀记得这套拳法好像还有个什么名字。 这次醉酒后竟没有感到头疼,正当秦快起身欲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听到一阵嘈杂之声…… “快!把这里围起来,据有关人士举报,红衣人同伙在成衣店购过红衣,有人认得是这正气盟的成员,想来这红衣人也加入了正气盟!都给我仔细的搜,苍蝇也别给我放跑一只!”为首之人穿着黑色的甲胄,却因他肥大的肚子,黑甲人留有几分空隙。 此人是酉城城卫统领陶志,也是城主的侄子,当王黎悦去到城主府希望得到城中兵力配合时,陶城主便是立马派上了自己的侄子参与。 这不,花了心思马上就查出了高松等人的身份,查到了正气盟在酉城的据点,不过奇怪都是没有一个人影,难道是收到风声跑了。 第六十六章 宁州刀帝 这王家的人当真是能量极大,阴魂不散啊,能查到找到这里来,还好没有其他人在,不然因我的原因让他们陷入恶战,我心里可不好受,看着上千数的黑甲士卒,秦快心中想着,却是对眼前的局面有些难以处理。 破门声在此地回响,一队队士兵粗鲁的踢破房门鱼贯而入,守在门外长枪铁刀立于身前,严阵以待。 其中一队已来到秦快所在的隔壁屋子,迅速的进房搜索后便要往秦快这里过来,秦快的剑已紧紧握在手中,虽不忍对这些执行命令的士兵出手,但情势所迫,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正在此时,一阵狂风大作,吹得两旁树林沙沙作响,陶志抽出佩刀,缩入人群中,强装镇定大喝道:“何方妖人,在此兴风作浪!”在秦快门前正欲推开门的伍长马上带人跑着集结了过去。 “哈哈哈,我道正气盟的地盘怎么有这么多朝廷鹰犬呢,原来是鸠占鹊巢!”声比人先至,豪迈粗犷的声音先传了过来,然后从另一边窜出上百号紫色劲衣的汉子,为首之人鹰目虎鼻,短髯批发。 “魔教贼子!给我拿下他们!”陶志见对面只有一百不到的人,而自己带着一千精兵,心中有了底气,佩刀一挥,发号施令。 “好,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教主可怪罪不到我头上,众弟子听令,生擒此人!”鹰目虎鼻之人便是魔教司刑堂堂主陈祥(原堂主朱大禹已为长老),又号紫鹰。 此次便是为了联合酉城正气盟一同前往苍山,哪知到了这里才发现人去楼空,突然多出来的上千士兵,两方便是交上了手。 人数虽有十倍之差,但酉城士兵一方仗着人数和兵甲优势才能勉强抗衡,魔教弟子无一不是当十,皆是各地司刑堂的精英,而司刑堂又是为司魔教内部罪者的刑,修为可想而知。 不断出现伤亡,大多数是酉城这方的士兵吐血倒地,魔教弟子身上留下了些刀伤枪口。 陶志不知躲到了哪间屋里藏了起来,门外几名亲卫把守,试图将来袭的魔教弟子引开,却被一爪又撕烂一名士兵胸甲的陈祥发现,径直往他这边扑来,被一名穿普通黑甲的年轻人挡下。 王黎悦受了这一脚的冲击,堪堪抓住栏杆才不至于倒飞出去,他本打算混迹人群中,待发现秦快之后突然出手取他性命,哪想到出此变故,这魔头的内力当真深厚,自己竟连他随手一击都挡不下。 看着陈祥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他,便知要遭,马上叫道:“王叔救我!”不远处一名老者飞身而来,正是王府管家王勤,拾上倒地士兵身旁的腰刀便往陈祥劈去。 陈祥指如铜铁,碰在刀刃上,发出一声脆响,“你又是何人?” “王家一管家罢了,我们无冤无仇,还请小友带人退去。”王管家双目微睁,竟是从眼中射出一道精光,让陈祥感到心神不宁。 “我们今日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和你们交手,自己撞上来的,这样走了,岂不是落了我圣教的威风!”紫色衣袍无风而动,凝指成爪,直取王管家的面门。 “唉,何必呢?”王管家原本佝偻的身影拔高了两分,刀刃上汇出一道青色的刀芒,从地上激起一线的碎沙。 陈祥运足内力相抗衡,双掌抵在刀身,手背出现被刀芒余威划开的细口,不断有血珠渗出,陈祥暴喝一声,将刀推了出去,然后推开。 “我道是哪里来的老者有此刀法和内力,原来是宁州刀帝,想不到你还活着,还做了权贵的忠犬,若是当年那些崇敬你的人知道,不知会有多失望。”陈祥一语道破王管家的身份,用袖口抹去脸上被刀芒留下的一道细口流出的血。 “宁州刀帝已经死了,你认错人了。”王管家却是否认。 “青泯刀芒,呵呵,虽不知堂堂宁州刀帝为何隐姓埋名,但今天便给刀帝一个面子,我们走!”陈祥感到十指隐隐作痛,对还在战斗中的弟子呼道,一行人便如鸟雀投林般飞跃而走。 魔教众人退后,王勤手中的刀也碎了,发出了咳嗽声,咳出一丝血线,“魔教紫鹰名不虚传啊,老了不中用了!”在王黎悦的搀扶下一阵唏嘘。 “回城,清点人员伤亡,今日在场人员赏钱两千,将死者尸体抬回去厚葬,好生抚恤其亲属,赐金二十!”王黎悦命令道,陶志才从屋中走出,跟着说道:“王大人说得对,回城回城,王公子可有受伤?” “无碍,不过这次兄弟们受累了,因为我的私事,赏金和抚恤金就由我来出,陶大人毋须多言!”便不再说话,搀扶着王勤走在了前面。 而秦快呢,在两方交手时,就从后门溜了出去,虽然他很想参与战斗,杀掉几名魔教弟子泄愤,但还是忍了下来,一是没有发现黑玫的踪影,二是现在的局面他若是出手也很难逃出去。 所以他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悄悄地打晕了一名靠后的魔教弟子,抢走了他的紫衫换上,然后见战斗终止后,便跟着混了进去,一同撤离。 在下山的路上,有人对秦快询问道:“兄弟,想必你的紫气诀已经小成了吧,居然身上没有一点伤势的?不过我见你有些面生,以前是哪个堂口的啊?” 还好秦快曾从李浩宇那了解过魔教势力的分布情况,“嗨,我也是才从血河堂调过来的,就主修的血河诀,所以寻常兵刃就伤不着我,那些士兵又不修内力的。” “兄弟混得不错嘛,能从血河堂那个鬼地方调出来,自从前任血河堂堂主出事后,血河堂就很少有人能外调了,更何况调进咱们这个圣教核心的堂口。对了,我叫廖辽,一直在司刑堂,还不知兄弟姓名?” 二人闲聊着,秦快便起了打听黑玫的心思,“蒯青,话说廖兄弟一直在司刑堂,可曾听说过黑玫黑护法?” 谁知廖辽脸色一变,“蒯兄弟,难道你是两年前才如的圣教,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啊?十二年前发生的那次事变,黑玫早就叛出了圣教,一直被司命堂追杀中,现在不知下落!不过最好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尤其是你先前所在的血河堂,好几个堂口的前堂主便是参与他组织的叛乱而死,所以留下的老弟子皆以此事为耻,在咱们司刑堂还好,不过在其他地方可别提了。” “原来如此,小弟正是两年前入的教,一直沉迷感悟教义和修炼圣功,所以很多事不了解,多谢廖兄为小弟解惑!”黑玫竟是十年前就叛出了魔教,那我该去何处寻他?秦快苦恼。 “阿秋!”一名光着身子被遗忘的魔教弟子。 第六十七章 开战 就这样一行便是三日,已隐约可见苍山的影子,秦快就这样跟着混在司刑堂的队伍里抵达了苍山边缘。 途中也遇到过几拨军中精锐暗哨,不过凭这支队伍的实力还是轻易脱身,堂堂紫鹰带队,又怎么是普通士卒能够阻拦的,陈祥被王勤刀芒留下的暗伤也已差不多痊愈了。 “翻过前面那座山头便到了苍山正气盟,与苍玄宗相临,到了地方你们都忍着点,虽然世人及正道人士都不喜我圣教,对我圣教有误解曲解,但这次教主有令,我们是来助拳的,不是滋事的,都知道吗!”陈祥严肃道。 众弟子应声答是,秦快却在思索一会儿怎么悄悄地离开魔教的行伍,就这样装下去难免会露馅。 “蒯兄弟,我看你好像有些紧张啊?”廖辽闲不住,又来找秦快搭话,“不用紧张,那些正道人士你别看平时对我们圣教恨之入骨,不过现在联手抗衡朝廷,撕破脸皮之前他们会装得很,所以我才看不惯他们假惺惺这一套。” 这一路上秦快也是见识到了廖辽的话唠,直觉得他习武都可惜了,该去当个说书先生的,兴许已经发财致富了。 “噤声!”陈祥压低声音命令道,手掌下压,示意弟子们静声蹲下,然后秦快他们便听见一阵响动声从远处的坡下传来,再近些,便是能听出明显的整齐的脚步声。 “喝,喝,喝!”一支甲胄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出现在秦快他们眼前,口中整齐的喝着号子,领头三人骑着战马,一名老者,身旁有太监牵马,两名中年将军。 “段千寻!”秦快心中叫道,险些出声,倒是陈祥皱起眉头,像是自语也像是说给他们听,“没想到我们正好赶上朝廷进攻的时候,领头之人居然是大司马周锐铮和镇南将军荀衣劲,那段千寻护住的老者怕就是两朝丞相曹洁了。” 弟子们倒不识将军丞相,听闻段千寻的名字却是惊了一下,大太监阴阳手段千寻的名头倒是在江湖中传闻已久,早在二十年前,便有一人灭一派的传闻,理由只是因为那个门派的弟子骂了他一声死太监,便招致灭门。 秦快拳头紧握,指甲嵌进了手里,刺得手掌鲜血淋漓,便是要冲出去寻那段千寻报仇,他的必杀名单上段千寻排第二位。 “兄弟,别冲动!”廖辽见秦快的异状,拉了下他的衣摆,“那些人里有与你有仇的?” “不共戴天之仇!”虽是被廖辽这样一打岔冷静了下来,秦快是紧咬着牙关说道。 周锐铮着将军黑甲,取下了头盔,右手高举,全军停了下来,“战旗!”有旗兵便挥舞着上面写着秦字的金边黑旗和小一号的周字,荀字蓝旗迎风摇动起来。 “阵型!”一股黑色洪流涌动,化作三只尖矛散开,周锐铮未动,荀衣劲策马到了左军,右军则是周锐铮的副将统领。 “突!”肃杀之气便在山间林间散开,分军而行的三支队伍就像三支尖矛刺入到了苍山的腹中,有节奏地不断往上攀爬。 正气盟中,群英荟萃,石应峰朗声道:“有弟子来报,朝中军队已往山上来袭,足有十万,皆为身经百战之卒,统领他们的便是当今秦朝武职最高之人周锐铮,想必秦帝已经下了死命令,瓦解正气盟,管制我辈武者!” 此消息一出,嘈杂之声顿起,不过多数人都是热血上涌,喝着“与朝廷走狗拼了!”之类的豪言。 靳青松又老了几分,青霞功运转,话语中贯着内力,“都静一下,石盟主想必已有了对策,诸位不必慌张。”声音不大,语气不重,却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一时之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青松所言极是,他秦帝有十万大军,我们还有五千武者,皆是以一当百之辈,惧他做甚,我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还需各位掌门,各位同道配合。”…… 陈祥带着秦快他们吊在秦右军后方,左军和中军有强人坐镇,就留给正气盟去应对,他们圣教只是来助阵,犯不上把一个堂口的人手都折损进去。 林中飞鸟飞尽,一时整个天地间安静了下来,了无声息,接着,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喊杀声,正气盟与秦军正式交手! 靳青松长剑挥舞,与段千寻交上了手,“呵呵,靳掌门,可是一别十二年,你这功夫可没见长进啊!”段千寻双臂抡圆,诡变莫测,讥讽道。 “段大人倒是风采依旧,还请试试我的剑还有没有那么锋利。”靳青松青气环身,如一棵劲松挺在段千寻身前,然后,松上伸出柳条,击打在段千寻的手掌。 正气盟中的各派弟子使出各家功夫,一时之间整个苍山山中兵器相接,各色真气渲染在空气中,不时有秦士兵被一掌轰碎胸甲,内脏破开而亡,或是有弟子被乱枪穿心而死,局面混乱不堪。 周锐铮使阔剑,如门板般厚大,在他手中却如臂使指,又是天生神力,又是有得一身圆满的外家功夫。 在他一剑拍飞一名玉峰山的弟子后,石应峰迎了上来,两位场中至强者终是交手。 石应峰磐石功运转,整个身体像是覆上一层青灰色的石皮,带着风声的一拳击向周锐铮的腰间,周锐铮却是来不及收剑,便是决定以伤换伤,剑脊砍向石应峰的肩头。 石应峰只得收招,若是换伤,他没有信心占得便宜,便是身形翻飞,到了周锐铮左侧,又快速地挥出第二拳,结实的打在了他的左胸处,拳劲入体,周锐铮被击退两步,手中大剑掷出,插进了地面,然后则是卸掉了衣甲。 “石应峰,果然名不虚传,这把重锋剑倒是不太灵活,就让我用拳法会会你的天伤拳!”一把大剑,一身衣甲便是上百斤的重量,周锐铮身体轻巧了不少,速度也快了起来,一眨眼,便近至石应峰的身前,两拳相撞,不分上下。 突然山道左侧杀出一支人马,荀衣劲一马当先,高呼“冲!”,加入了战场,正气盟的弟子都一幅意料之中的样子,随之伏在林间的木华门,五虎门,白沙帮,海鲸帮等各州门派杀将出来。 场中便更加混乱,一时两边竟形成了僵持的局面,互有伤亡却又都久攻不下,各派掌门人当然是抬手错身间就有数人倒下,门下弟子却是被围攻而亡,人数悬殊着实太大。 第六十八章 石应峰 随着秦军人员伤亡的增加,士气不减反增,周锐铮领过的兵便是如此。正气盟这边本就略微处于下风,应对被激起血性的秦军,招架得更加困难。 突听得哪知右后方传来一阵冲杀声,正气盟弟子心中刚冒出“完蛋了”的想法,却迟迟不见伏军踪影。 圣教司刑堂弟子突袭伏军后方,造成了一顿混乱,陈祥化作一道紫光冲杀在前,将伏军副将击倒在地,而失去指挥后,军队更显混乱,各自顾着与近前的魔教弟子交手,各自为战。 有人欢喜有人忧,石应峰与周锐铮还未分出个胜负,被这边发生的事情影响,“好一个孙一龙,说到做到,这份情石某承了!”便是趁着周锐铮乱了心神,石拳直取他心窝。 段千寻一脚踹在了靳青松的剑上,却是借着力倒飞来到周锐铮的身旁,手化阴阳将石拳吸了过来,所谓阴吸阳引,那股拳劲被引到了正气盟的人群中,炸在地面,正气盟便突增伤亡。 秦快早已趁乱脱下了紫衣,随手换上一名生死不明的弟子的衣裳,巧的是他正好换上了苍玄弟子的衣衫,一剑斩断了一根向他招呼过来的长矛,寻踪剑竟是如此锋利,山河经内力透出体表震飞数人,闪飞到一旁伺机脱战。 “师兄!”有弟子的师兄丧命当场,想必是亲如手足,疯魔状的扑向刀枪阵中,随之而去。小门派的弟子,掌门或战死,或凋零,苍山顶峰的战场横尸遍野,血气冲天,在苍州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映得半片红霞。 “段阉狗!”石应峰本应得手的一击被段千寻拦了下来,且还借他的收伤了众多弟子,心下大怒,发丝如钢针般竖起,运足内力势大力沉的一拳又接着往段千寻攻去。 “你的对手是我,石应峰!”周锐铮只是一时失神,却被石应峰抓住了机会,也是懊恼,很快便反应过来,将军霸王功的真气化形,如一只下山猛虎,挡在了石应峰的面前。 而靳青松也追了过来,继续接手段千寻,青霞布身,衣衫猎猎作响,一剑捅破了段千寻护身的无形之膜,泄出几丝黑白气。 刘旭,胡笑天等掌门手下已有上千名秦军士卒倒下,而他们的内力几近枯竭,运转变慢和过度承受内力的经脉使他们极其疲劳,门下的弟子也气喘吁吁,身上各带着刀剑之伤。 现在场中还站着的秦军约有六万,正气盟这边不足三千,但正气盟这边余下的三千人皆是现精疲力尽之兆,秦军因为场地规模的缘故,有三万人是没有投入战斗中的,参战之人也是愈战愈勇。 靳青松挑飞一名黑甲士卒后,来到石应峰身边,“石盟主,算了吧,再这样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 “你若是惧了,那你便自己去降,众弟子听令,再与我冲上一阵!”石应峰先是冷声斥对靳青松,然后大喝又带头冲杀上去。 秦军已经起阵,将三千人合围在内,周锐铮和段千寻等也退回了阵中,前排盾兵举着一人高的巨盾构成了一堵铁壁,每个盾兵身后又有一名矛兵,驾起了枪林。 周锐铮坐在黑甲红枣马背,抽出黑色锦旗,高举挥动,口中道:“放!”便是后军中的弓箭手出列,箭矢对着正气盟射出,一片箭雨落下。 有内力深厚之人,外功大成之人挡在了前面,将射来的箭矢拨开折断或用身体硬抗,然而,弓手中藏着修过内力之人,射出的箭矢混在普通箭矢中,几名武者瞬间被射成了筛子。 石应峰撞在了盾墙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冲入其中,所过之处轰飞数十名秦士兵,双拳染血,批头散发,如杀神降世。 不断有士兵上前阻拦,却被石应峰硬生生地冲到了周锐铮等人身前,“石应峰,你若是识相的话,便束手就擒,我帝还愿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荀劲衣喝道,拍马拦在了石应峰前面。 石应峰怒视着他,又望向后面的老者,“这么多人护着你,地位怕是不低,或者你就是秦帝的丞相吧,若是杀了你,这个秦朝会不会大乱?” “老夫本就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今日亡则亡矣,我泱泱大秦,还找不出一个有才之士么,哈哈。”曹洁抚须轻声道。 “那我便试试!” “尔敢!”石应峰的双腿如千斤,在地上留下两道小坑,弹地而起,顺手一拳打死了荀劲衣的坐骑,往曹洁而去。 周锐铮和段千寻一左一右,联手挡住了石应峰全力的一击,掌骨差些裂开,一击不成便再来,石应峰的第二拳还未打出,数支弩箭向他射来,便是段千寻带着的几名密谍使扣动了扳机。 毫无作用,射在石应峰身上的箭皆被弹开,只是稍微迟缓了下他的动作,不过也足够了,段千寻右手发出黑气,拍在不躲不避的石应峰胸口,周锐铮的大剑也砍向石应峰肩侧。 终于是见得石应峰狼狈的样子,嘴角渗血,衣衫爆开,内里却是还有一件,胸口露出的样子,竟是绣着金龙! “石应峰!你好大的胆子!就凭你也想当帝王!”段千寻厉声道,全场皆是听见了。 “什么?盟主想当皇帝?” “不是说争取我们武者的自由吗?” “是真的!石盟主穿着龙袍!” 石应峰已经癫狂,索性脱下爆开的衣衫,金色龙袍覆身,狂笑道:“没错!那个位置谁不想做,一言便能断人生死,一令便能决定一人的一生。哈哈,如此权力,谁人不向往,你不想,你不想吗?”指着所有人大叫。 然后石应峰的肌肉鼓动,真气蓬勃而出,双目通红,对天长啸,竟是走火入魔。 秦军与正气盟一时间也停止了交手,看着石应峰魔气纵横,癫狂地捶打着地面,随后化作一道魔影,瞬间来到了曹洁的身前,他记得此人便是场中地位最高之人,而他的心魔便是地位,首当其冲就是杀掉曹洁取而代之。 一剑穿心而过,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靳青松何时到了石应峰的身后,青色的剑青色的剑气,从石应峰的这头到那头。 石应峰双目恢复了清明,难以置信地看着靳青松,“石应峰其心不轨,领我辈武者误入歧途,望朝廷开恩,我等愿归顺朝廷。”这一声便是宣布着战斗的结束。 第六十九章 如此结尾 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倒戈的竟是正气盟副盟主苍玄宗掌门靳青松,那一剑之快,之凌厉,靳青松收剑躬身站在曹洁身前,“段大人与我是旧识了,先前便对我有所规劝,我也答应了。”见他们还不明所以,靳青松出声解释道。“都放下兵刃吧,不要抵抗。” 余下的弟子一时之间都十分茫然,下意识地丢掉了手中兵器,任秦军士兵上前将他们制住,唯有厉山一脉见山主被害,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声威震天,厉山石心功发作。 “为山主报仇!” “除奸人!灭秦贼!” 单凭百来号人又怎么掀得起风浪,很快就被秦军压制下来,负隅顽抗之辈都被屠戮殆尽。 苍玄宗的弟子沉默着不发一言,他们的待遇明显要好上几分,只是被看管着收掉了剑,不像其他门派的弟子一人被十名士兵守着,连带着其他人看苍玄弟子的眼神也不一般了。 陈祥早在看见靳青松出剑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带着司刑堂弟子突出了一道口子往山下撤离。 还未选择投降的苍定二州各派掌门也停手,退到一边,冷眼看着靳青松与秦军一方,形成对立。 “靳掌门是识时务之人,归顺朝廷总会有你们的好处,便再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还没考虑清楚的门派,就会从这九州大地上除名,想必各位掌门也很清楚现在的局势,留给你们的另一条路只有灭亡……”段千寻不阴不阳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语气。 刘旭看着门下弟子,染血负伤者无数,眼神中决绝者有,惧死求生者也有,终于是作出了决定,终是作出了选择,不甘道:“我木华门愿降。” 有了带头的,随之便是各派掌门选择归降的声音,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所谓的贪生怕死,只是为了那些还站着还愿意战斗的弟子,他们值得活下去。 秦快又混在了苍玄的人群里,见到此景,心中也难免感慨,那些掌门人心中是做了多大的挣扎,才愿弯下铮铮铁骨求得一降。 又见苍玄人群中有人议论纷纷,“师爷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啊,男儿顶天立地怎么能委曲求全,背叛同仁,大不了便是血染长空,求的一死!”便是被那些目光盯得心神不宁,略有愤慨。 “休得胡言!秀儿,你师爷做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这等妄言不得再议!”何中着颜色深一些的衣衫,呵斥着自己的弟子。 “师兄,其实唐秀也没有说错,师傅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决定了……”刘久也已是到了当时李浩宇的年纪,口中欲言又止便是心中还记挂着他的大师兄。 “那件事确实是师傅错了,不过也别提了。”何中与刘久说完便又对着唐秀道:“安静了,不要再议论。” “师傅,师叔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以后会知道的。” 秦快耳力过人,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脑海里李浩宇给他讲的故事中的人物也对上了,想必壮硕男子便是师傅的二师弟何中,另一人稍显年轻的就是刘久,每当提及二人,李浩宇的眼中便是挂着担忧。 苍玄这边暂且不谈,马背上的老者颤颤巍巍地下了马,立刻有护卫上前搀扶,开口说道:“既然各位都已作出了正确的决定,那么老夫便来为诸位的决定画上完美的结尾吧。”稍作一顿,接着道:“奉秦帝令,关于正气盟一事由老夫全权作主,靳青松除贼有功,名闻天下,德才兼备,封尚武府府主,位同二品将军,主管江湖事务,理绿林武者之行……” “在下惶恐,还请丞相收回成命。”靳青松假意推脱,其实心中却是求之不得。 “靳掌门勿要推辞了,这是你该在的位置,另外,各门各派登记造册登记,有愿入府求职者可,不愿者登记后也可离去,不过随时受尚武府督察管理,不得做违秦法之事,另各派掌门推举一人为各地尚武府督察使。”曹洁说完最后一道任令便当结束了这场军队与武者之间的战争。 段千寻对着靳青松拱手道,“靳大人,恭喜恭喜了,你这位置咱家也挺羡慕的,呵呵。” “段大人客气了,还是多亏段大人。” 这个结局说不上所有人满意,却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秦朝廷对江湖有了管制,江湖中人也没有丧失全部的自由,唯有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名为尚武府的刀让人心中有些忐忑。 与此同时各州各地有同样的战役在发生,随之以同样的结尾结束,除却镇南将军荀衣劲外,征西,抚东,定北三将领三军,扫平了几大州的正气盟分盟。 恩威并施,先以实力碾压,再以尚武府之策作诱,这便是两朝丞相曹洁的谋划,结束了长达数年的对峙局势,事实证明,秦帝不是没有办法对付所谓武林联合起来的势力,只是没有上心而已。 便是开始得很壮大,发展数年的正气盟一日之间便近数瓦解,还有抵抗念头的门派也被尚武府的名头所动摇,仅仅是挂个名头会有所影响吗? 蜀州青云山这次却是直接选择了封闭山门,将秦朝派来送信的使者拒之门外,却是宣称了对秦朝的臣伏。 有人便用手中笔记到:青曜历二十六年七月二七,正气盟瓦解,尚武府正式成立,苍玄宗掌门靳青松诛杀正气盟盟主石应峰,任尚武府府主,青云山姜逍宣臣服秦帝封山不出,圣教不知所踪…… 寥寥几笔却是记下天下大事,若有人能看见此文,便能看见文末落款处的“影”字。 待墨干后,那人将纸张卷拢,放进木筒里,又将木筒放进了写有史字的橱柜里,其中另有上百个木筒。 …… “你怎么知道正气盟必败?” “正气盟不过是一笑话,石应峰狂妄,靳青松虚伪,这样的两人领导必定难成大事。” “那你为何找上我。” “就凭你是姜逍,在我年幼时便听过你的传闻。” 还是在青云山小山峰,亭内坐着品茶的二人正是青云山掌门姜逍与圣教教主孙一龙。 第七十章 伪装 秦快跟着苍玄宗离开,往自家宗门方向而去,皆无精打采,毕竟以如此形势结束了他们为之努力了几年的抗争,一时有些迷茫。 在途中,秦快也在思索,不知道怎么呼弄自己的身份,毕竟苍玄宗不似魔教关系这么杂乱,而弟子之间相互熟识,他这幅生面孔也只有在众弟子情绪低落的时候才能不被发现了。 突然有名苍玄弟子将他拉到了一旁,低声道:“花非花,雾非雾?”,秦快一惊,应道:“夜半来,天明去。” “果然和我想得一样,刚收到消息的时候我还不敢信,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还敢混进我苍玄宗的队伍,有暗信是给你的。”唐秀小心从袖中取出密函递给秦快。 秦快拆开一看,落款的“影”字果然是影宗的信,那么唐秀也是影宗的人呢,连苍玄宗这等名门大派也能吸纳,手眼通天啊,要是“影”站出来,恐怕就没正气盟什么事了。 唐秀已经跟了上去,秦快索性退到了角落,看完信中内容后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信里提及了秦快混入苍玄的事,那视角就像写信之人处于秦军势力中,在如此混乱下却还识得留意到秦快,必是留有余力,那么他在影的地位不低,在秦军中的身份也不低。 信中还记载着某名苍玄弟子的生平事迹,以及性格特征,附页则是画着他的画像。 这是叫我冒充这名叫风扬的弟子?我本只想借着苍玄的名头脱身,继续混迹其中也不是我本意,但苍玄宗这个地方我也着实好奇,是师傅曾经的师门啊,“影”这些年来给的信息也没有什么恶意,还平白送过我几颗提升内力的丹药。算了,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就试试吧,在苍玄宗生活一段时间,秦快这样想着。 靳君兰站在宗门前,身后是数十名女弟子,早先整个苍玄宗被秦军围住,她们心中便有担忧,直到她看见父亲靳青松等人的身影才放下了悬在半空的一颗心。 “爹,是不是秦军打过来了,没出什么事吧?”靳君兰急切地问道,靳青松还没来得及回话,便有一半老妇人迎了上去,“兰儿,先让你爹休息,有什么事情晚些再说。”妇人便是风霞萱,靳青松的妻子,靳君兰的娘亲。 靳青松由着风霞萱接过他的青锋剑,扶住他的手臂,一言不发往里走着,弟子们的情绪不对,还是等他们消化一会儿吧。 “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靳君兰转过头问起了何中,年近三十的她却还如少女般好奇,极少出过山门。 “这事还是等师傅来说吧,师妹,我也累了,先让我们去休息吧。”何中面露疲态,示意师妹让路。 秦快遥遥看着苍玄宗诸人,掏出刚才制好的面具扣上,又用剑在身上割下几道口子,往地上的碎石撞去,造成一副受伤的样子,往宗门走去。 “风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伤势如此之重?阿宽,你快去通报师母!” 秦快收了内力,摇摇欲坠后倒在了地上,将自己震晕了过去。 …… 第二日,秦快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衫,身上各处自己弄出来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见一名女弟子推门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汤药,问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回师兄,你昏迷了一夜了,先把药喝了吧,调养身体的。”女弟子应道。 “师妹,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啊?!师兄莫不是伤到了头颅,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的,就是有些事有些人想不起来了,还记得些东西的,你给我说说指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这套说辞也就骗骗单纯的女弟子,这不,秦快问一句,她就答一句,片刻就将关于自己现在身份的事情问了个大概。 女弟子叫青叶,是风霞萱在树叶堆里发现的孤儿,便带回了门中扶养,收了个隔代弟子,而自己的身份风扬则是风霞萱的大哥,苍州靖城南威镖局风风霞光的孙子,被送到了苍玄宗习武,拜入何中的门下。 “我感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那我现在便去见姑奶吧,不能让他再担心了。”秦快,不,应该说是风扬说道,便起身下了床,穿上外衫和鞋出门。 一夜过后,苍玄宗的弟子也恢复了生气,便有弟子在空地练起剑来,有熟识之人对着秦快打招呼:“风扬,原来你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为什么没有与我们一同回来?” “别提了,当时我摔下了山,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时候就见石应峰死了,我也不敢进来,就在外围看,看着你们往师门走,我才跟在了后面。”秦快面不改色。 “对了,你快去见师母吧,发现你没回来,她快急死了,连我师傅还有师叔都被骂得个狗血淋头的,知道你回来了才消了些气。”黄明道。 黄明是刘久的弟子,而唐秀和风扬则是何中的弟子,说来也怪,苍玄三代弟子中,靳青松那一代只有他一人,他的其余师兄弟还未来得及收徒传承的时候便在与魔教厮杀中丢掉了性命,整个苍玄一代弟子中除了他便是外门弟子,不得名分的那种。 二代李浩宇,何中,刘久,靳君兰除了李浩宇成为了禁词,三代弟子基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何刘靳三人都各自收了亲传弟子,也是有靳青松的授意。 秦快已经来到了靳青松的房屋,轻轻扣响房门,大门敞开,向里走去,发现大堂两列坐着自己的师傅何中和师叔刘久,靳君兰,而坐在首座靳青松旁的妇人想必就是自己的姑奶了吧。 妇人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秦快,“扬儿,你没事就好,不然我怎么向我大哥交代啊,我风家三代单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风霞萱竟是小声抽泣了起来。 “姑奶,我没事的,就是感觉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秦快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心中却是道:对不住了,你风家三代还真的是绝后了,不过可不关我的事啊。 秦快本就对靳青松怀着恨意,连带着对风霞萱与靳君兰也无甚好感,但如此温暖的关心虽明知不是给他的,心中却还是有些恻隐。 “行了,扬儿没事就好,何中,你去召集弟子,应该把事情给他们讲清楚了。”靳青松摆手,对何中说道。 “是,师傅。” 第七十一章 接触 靳青松正了正衣冠,等待议论中的弟子安静下来,虽还有未去参战不明所以的弟子,但大多数弟子都在其他弟子处有所听闻。 “今日召集你们前来,就是为了宣布几件事。一是正气盟已经散了,如今秦朝设立了尚武府,任我为府主,统管天下武者行事。二是我苍玄弟子皆为尚武府主力,对于不遵秦法肆意妄为的武者,有擒拿击杀之权。另外朝中出征之时,尚武府会在武林人士中筛选三千武者,我苍玄出门中弟子半数。” 苍玄弟子虽早有心理准备,听后还是有些忐忑,有勇敢心细者大着胆子问道:“师爷,我们当真要受那秦帝驱使?朝中奸臣狗官无数,若是受了迫害又当如何?!” “怎么跟你师爷说话的?退下!”刘久斥责道,将那名弟子拉了下去,“师傅,弟子妄语,还请你不要责罚与他。” 靳青松微微一笑,“无妨,我知道你们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但木已成舟,已成事实,谁也拧不过秦帝的手腕。若有人不愿,我准许你们退出苍玄宗,但宗内所习不可外传,也不得以我苍玄宗名号行事,一经发现以叛徒处,你们下去好生斟酌吧。” 话毕,走下了高台,背影有着几丝落寞,他,好像真的老了,何中心中不由叹道,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师傅。 秦快看着这个沧桑落寞的老人,怎么也与那个为了一己私欲迫害自己的中年儒生联想不到一起,“扬儿,外面风大,你的头疾还没好,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日的功课就不练了。”来不及胡思乱想,便被风霞萱打断,拉着他的手臂说道。 “姑奶,除了忘了一些事之外,我身体好得很呢,你就叫我在房间里躺着,喝那些药汤,我人都快憋坏了。”秦快撒娇道。 风霞萱也是对这个侄孙十分宠爱,一来是因为风家独子,二来她膝下也只有一女,靳君兰年近三十还待字闺中,为此也生了不少气,直到风扬被送往苍玄宗后才有所好转。 “那姑奶也不劝你了,不过你还是要好生养伤,不能落下什么病根,知道吗?” “知道了,姑奶,你快去看看姑爷吧,他心情可能不太好,我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去找师傅指点下我的剑法,这次回来我才发现我的实力太差了,江湖中的好手数不胜数,却也倒在了秦军的刀枪之下,我得好好修炼,以后入世了才有得保命本领。” “好好好,扬儿有出息,能这么想姑奶很高兴,那我就去看看你姑爷了,你自己注意。” …… 苍山山脉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正气盟所在松林山,另一部分就是苍玄宗所在青秀山。 在青秀山后山,也就是向着太阳升起的那侧,也是苍玄宗亲传弟子练剑的地方,更接近天光,浓郁的竹林带着遒劲的绿意。 秦快一剑劈在了竹上,留下一道豁口,脚下步伐有几分错乱,被何中伸出的脚绊倒。 “用剑之时下盘不稳,如何对敌?”何中淡淡说着,随手捡起一根竹条,指着秦快,“平苍身法如此之差,这次算你运气好捡回一条命,你且向我攻来,看看你回柳剑法又有几分意思。” “是,师傅!”秦快幼时便从李浩宇口中听说过:“我的师弟何中对人对事都严谨认真,这样活着太累了啊,我还是羡慕小师弟小久机灵活泼,什么烦恼都没有……”这是当时李浩宇的原话,不过时过境迁,何中倒也还是没有改变,对待弟子同对待自己一样严格。 秦快早前的步法和剑法也是故意使得乱七八糟的,“影”字信上所述,风扬的武学修为平平无奇,时有怠惰,仗着靳氏夫妇的宠爱,与师傅何中的关系倒也不对付。 秦快假意回柳剑法使岔,令剑脱手,撞到何中的竹条上,胸口留下一道横杠,又爬过去捡起剑继续攻去。 柳与竹,剑与枝,慢慢地何中开始加快速度,秦快也配合着假装开始吃力,用内力激出大量汗水,挂于额头上,打湿了后背。 然后装作脱力,没有挡下何中的那一刺,身体倒飞出去,“师傅,我感觉我又有所体会了,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可以。”何中答应道,然后走到了秦快的身边,伸出手:“虽然你的剑法和身法还差了一些,但今天你表现不错,希望你是真的有所改变。” 秦快心里大喜,自己的计划是成功的,在何中那里种下一个自己在改变的种子,也方便日后自己拿出真正的实力,不用再装弱者,也是一举两得,改善了与何中的关系。 …… 这边靳青松书房,风霞萱站在靳青松的身后,为他揉捏着肩膀,“青松,我看你太累了,不如把这尚武府府主辞了吧。” “唉,你不懂,这是一把刀,一把曹洁架在我头上的刀,说得好听管理天下武者,其实是要我与天下武者彻底站到了对立面,打上了烙印。”靳青松按住了肩头的手掌,叹气道。 “我推辞过,曹洁这个老狐狸却硬是要我接下,我不得不接啊,这把刀总会递到某些人手里,我自己看着还要放心一些。” 风霞萱道:“可是你压力太大了啊,青松,要不我们像姜逍一样闭山吧?” “胡闹!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若是这个时候逃避,第二天便会有数万秦军前来,踏破我苍玄的山门!唉,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所谓的江湖武林,秦帝是无法完全拔掉的,现在的局面也是最好的了,当狗就当狗吧,我靳青松潇洒一生,想不到临老来却是坏了名声,为我辈武者不耻。” 风霞萱从背后抱住靳青松,“青松,你别这样想,你已经做得够了。” “想必这便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吧,我当初不该这样对他的,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想必……”靳青松长叹。 “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我们岁数大了,以后的事就留给孩子们处理吧,小中和小久都能独当一面了。” “是啊,话说要不咱们把君兰许配给小中吧,我见小中也有那个意思,我是把他当下任掌门来培养的,女儿嫁给他也许算最好的选择了。” “还是问问君兰的意思吧,这么多年,她好像还是没放下那件事。” “唉……” 第七十二章 故事 秦快看着不知何时放到了自己书桌上的木匣,熟悉的外观结构,打开后熟悉的物件和纸张。 一枚小巧的黑色铜制徽章,上面刻着一只展翅亮爪的黑鹰,象征着秦快的阶位又提升了一步,以风扬的身份混入苍玄宗居然也是一件任务。 果然,纸上内容便是提到秦快晋为影宗暗鹰阶,这些年来秦快从夜蝠到影狼,然后则再没收到进阶的消息,这次却是突然进了阶,接着又看到下文,让他与风霞萱告假返家,找到并毁掉风家祖传下来的葵邪剑谱。 可是为什么要毁掉一本并不扬名的剑谱呢,秦快不解,决定还是接触到了再看情况,当前不急着,他还想更多的了解苍玄宗的几人。 再次前往青秀山准备练剑,路经修心堂,见到刘久出来往山顶而去,遂跟了上去。 到了山顶,刘久便随意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酒葫芦,拔掉塞子痛饮了一番,平时能与弟子们嬉笑打闹的他,此刻却是判若两人,又将酒水往地上洒了一些,“师兄,我好累啊,师傅又做了荒唐事了,我好想你……” 秦快藏在远处听得不清楚,便试着往前走两步,却不小心踩响了地上的残枝,刘久拔剑冲了过来,见是风扬才转变了脸色,“你在这干嘛?不去练功,师兄一会儿又该告你的状了。” “不急这一会儿的,小师叔,倒是你,一个人跑到山上喝闷酒,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给弟子说说呗,师侄还是愿与你分忧的。”秦快应道。 刘久想了想,折身走了过去,收剑笑道:“过来坐,师叔给你讲个故事。”坐了下来,饮一口,然后递给同样走了过来坐在身旁的秦快。 秦快仰头便饮,有几分熟悉的味道,打了个嗝,“哈,师叔,这酒不错啊,平时在宗里没喝过啊?” “呵呵,这是松林山那边某处密林的猴儿酒,便是山中野猴采野果山泉而酿,师叔我也只得每月才敢去偷上一壶。” “想不到师叔……哈哈哈哈。”秦快笑道。 “不喝便还我,还要不要听故事了?” “听听听,师叔的故事想必是十万分的精彩的。” …… 文家村,李浩宇终于感受到了微弱的真气在经脉内流通,然后干枯萎靡的经脉逐渐受到真气的滋养在慢慢好转。 李浩宇心中大喜,却是强忍,等这一日等了十几年,也不枉费自己的坚持。 他小心地慢慢地试着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一个不稳又跌坐下去,李浩宇一拍额头:“嗨,我这是在想什么呢,一口气就想吃成个胖子啊,不急不急,慢慢来。”便又试着催动丹田处那一团弱小的真气在全身游走。 午时,“秦兄弟,额给你送饭来了!”文张氏推门而入,却不见李浩宇的身影,在屋内寻找,在后院却是见到站了起来的李浩宇。 惊得手中食盒掉在了地上,“秦兄弟,你,你这是,太好了,你的腿好了!”文张氏喜道,“额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家大牛去,他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嫂子,多谢你们!” “客气啥呢……” …… 听完刘久讲的故事,秦快沉默了,他知道刘久所说的故事中主角便是他自己,而他口中所说的师兄等人就是李浩宇及苍玄的几人了。 秦快虽有几分怀疑刘久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故意说给他听的,转念一想除了影宗,天下却是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那刘久这一番话便是发至肺腑,说与一个不相关的人释放愁绪。 “那个孩子的大师兄以前便经常到山顶独饮,我就也想试试,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山风喧嚣啊!”刘久虽是笑着,秦快却能读懂他眼中的孤独。 “师叔,也许那个孩子的师兄没有死呢,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再露面要把自己隐藏起来,毕竟这么多人追杀他,想知道他的消息。”秦快劝慰道,“要不师叔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小时候在说书先生那听来的,与师叔的故事也有几分相似呢。” “哦?” “讲的是很久以前,有一名剑客因为偶得神功,被师门背叛,被整个武林追杀,是不是与师叔的故事后半段很像,不过我这是开头,后来他就逃啊,逃到了一个小山村,重伤昏迷在了路边,被一对乡下姐弟所救,带回了家里。后来追杀他的人找到了小山村里,那时候乡下姐弟和那名剑客都还在路上,却不知来追杀剑客的人还有魔教中人……” “然后呢?”刘久听得颇有兴趣。 “正道人士在小山村没发现剑客便离开了,魔教却是将整个村子一把火烧了,除了两姐弟没留下一个活口啊,回村的两姐弟也还是被发现了,剑客拼命杀了出去,姐姐却是中了毒掌无力回天,弟弟便跟着剑客学武练剑,他的心中一直记挂着要报仇,要除掉天下所有恶人。” “剑客在与魔教的厮杀中用出了秘技,导致经脉尽毁但也留下了一条命,两人潜藏在山林中相依为命,既是师徒又似父子,少年也从孩童一天天长大,后来便独身闯荡江湖,用剑客传给他的剑法扫荡不平事,我就记住这么多了。”秦快说完低下头也不敢去看刘久。 刘久略有感触,突然心中一个激灵,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风扬”,也就是秦快,声音带着颤抖:“那名剑客还活着?!” “嗯,应该是吧。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去师傅那报道了,就不陪师叔你了,师叔再见。”秦快说完便往山下走,也不知将这些事说出来是对是错,但他对得起自己的心意。 刘久也未出声将秦快留下,只是内心辗转,原来师兄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秦快摸了摸鼻子,也是感动,这世上还是有人挂念着师傅的啊,以后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打趣那个老不羞。 却不知不等他回去,李浩宇便是要来苍山了,秦快能独当一面了他也安心,终是完成了小姑娘和他自己的心愿,那便要解了他的心结了,只待经脉痊愈,重修修为,始终要来苍玄宗,当着靳青松的面,寻一个理字。 第七十三章 许配 何中已早早的等在那里,背靠着一颗孩童腰般粗细的竹子,也没去询问秦快为何晚了一柱香的时间。 唐秀与秦快擦身而过,使了个眼色,秦快了然,“徒儿来迟了,望师傅赎罪。” 何中从鼻腔里哼出个“嗯”字便走了过来,“昨日教你的那些,回去可有所感悟?” “徒儿回去之后再三思索,青霞功略有所得,回柳剑法上却还有一些不甚清楚的地方,还望师傅指教。”秦快持弟子礼,恭敬地应道。 “何事不明?” “如师傅所说回柳剑法重回字,发力收力上的技巧弟子尚不能掌握,且与姑爷所说以柳意当先有所不同,所以弟子有些困惑。”秦快疑问。 “回柳剑法本应二者兼备,却各有所重,重‘柳’则剑更奇更疾,而重‘回’则能更快掌握发力技巧,适用于你内功的运用和其他招式的发招收招,便看你自己的选择。”何中耐心解释道。 “弟子明白了。” “你运转内力,将剑法使几遍,我看看你适合走那一条路。” 秦快抽出苍玄弟子配剑,又将藏着的两分实力使了出来,脚下生根,舞起剑来,看在何中眼里竟是比昨日好上了太多,剑化柳,形意兼备。 秦快在李浩宇的教导下当然是走的‘回’字路,但这些年来靳青松也是在‘柳’字上改良琢磨出不少东西,还是有可取之处,如何中所说需二者兼备,秦快便也试着在剑法上感悟柳的形意,当真有了两分雏形。 一遍剑法使完,何中也取剑迎了上来,便是要给秦快喂招,助其消化融合这段感悟。 正好秦快也有顿悟,感觉自己成了一颗新柳,而手臂便是柳枝,剑则是柳枝的延伸,正在随着暖风招展。 回柳剑法为苍玄宗基础剑法,却也是核心剑法,修至最后也与顶级剑法相差无二,但却是很少有人有耐心坚持下去,方至小成便去寻另一门更加高深繁琐的剑法修炼。 靳青松一脉却不是如此,他的亲传弟子从幼年时便被要求只得修习最多三门剑法,而回柳剑法便是必修,不得落下。 闲话不提,何中带着劲风,刺向秦快的柳枝,秦快便用枝条回敬,仿若鞭打,欲抽在何中的脸颊上。 何中侧头避开,身子一转到了秦快身后,用剑背拍打在秦快的屁股上,“不错,就是出招太死,不够灵活。” “师傅,再来!”秦快往前一个趄趔,却又马上稳住了身形,他在试着感受柳字的奥妙,也是真的中了招。 何中作为师傅,当然是以喂招为主,没有运转内功,单凭着剑法指点着秦快,秦快使的是山河经的内力,却是仿照出了青霞功的外形,青气覆于剑上,翠意盎然。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半黄,秦快瘫倒在了地上,剑弃于一旁,喘着粗气,连连叫道:“师傅,你绕了我吧,我是真来不动了!” 见何中将手伸过来,以为要敲他,却是温柔地说道:“起来吧,今天你的表现我很满意,回去好好休息,泡个澡运行两遍门派心法能消除疲劳。” 秦快一把抓住何中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欣喜道:“好的师傅,再见师傅。”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哼,这小子,不过倒是真的开了窍。”却不知远处有几双眼睛将这两个时辰里的两人都看在了眼里。 “夫人,你看扬儿的身体无恙吧,连修为也上去了几分,要我说这次是因祸得福,他长大了。”说话的是靳青松,他的身旁则是风霞萱。 风霞萱担忧道:“若真是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唉,扬儿没事了,但你,秦朝廷那边怎么说,硬要你前去雷州任职吗,这路途遥远,万一有人心怀歹意呢?” “有夫人相伴,再多的歹人我便一剑杀了便是。” “和你说正事呢,对了,兰儿已经答应了,现在就看何中的意思了,那孩子也是个性子要强,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 “何中我了解他,不会亏待君兰的,晚膳的时候我便把这事提出来,选个黄道吉日尽快完婚,在我前往雷州之前……” 在树上半躺着的刘久却是越来越确定此风扬非彼风扬,当他醉意消了冷静下来后,仔细回想秦快说的话,与他说的故事越来越吻合,心中越加确定剑客就是大师兄李浩宇,而风扬有没有可能是那名男孩易容的,否则也太巧了。虽有这些猜疑,但刘久决定藏在心里,时机到了的时候他自然会承认,这样对他包括对李浩宇的安全都好。 晚膳时,靳青松将门下几名弟子招到了自己屋内一同用膳,而秦快则是风霞萱叫来的。 “今晚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因为我有些事要宣布。”靳青松放下了筷子,其他人便跟着停了下来,“十月初,我便要前往雷州赴任尚武府府主,这苍玄宗有你们在我却是放得下心来,不过何中……” 何中见靳青松停顿,说道:“师傅请讲,弟子任凭吩咐!” “我欲将君兰许配给何中,何中你可有意见?” “这,这,弟子何德何能,配得上师妹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还请师傅收回成命!”何中婉拒。 靳青松不悦,怒道:“你这是嫌弃兰儿人老珠黄,配不上你吗?!虽然她岁数不小了,却也是待字闺中,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想必也是互有好感的吧!” “师,师傅!你有问过师妹是什么想法吗?她为何待字闺中你还不清楚吗?”何中强势应道。 “逆徒!”靳青松拂袖。 一下子突然静了下来,刘久,靳君兰,秦快皆低头不语,风霞萱出声劝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别提了,何中,我就问你,若兰儿愿意嫁,你愿不愿意娶?” 何中转头看向靳君兰,“师妹,师娘说的是真的吗?” “嗯。” 风霞萱说道:“那这事便这样定下来了,择一吉日尽快完婚,大家都开心点,来,扬儿,吃菜。” “谢谢姑奶。” “我吃饱了,师傅,师娘,我先行告退!”却是一直一言不发的刘久突然离席,引桌上几人侧目。 “中儿,刚才是师傅太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我的错,辜负了师傅的好心。” “待你娶了兰儿,我走后,你便是苍玄宗的掌门,希望你能好好将宗门维持下去。” “弟子惶恐!” “惶恐什么,你当之无愧,先吃饭,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第七十四章 回靖城 整个苍玄宗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息,当靳青松宣布何中与靳君兰的婚约就这样定了下来,弟子们也为之庆贺,看好了日子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而秦快则趁着提出了告假返家的意向。 “数月不见,弟子甚是想念爷爷与爹娘,便想回家中一趟,经上次与秦军一役,弟子深刻意识到了要珍惜眼前人的道理,不能浑浑噩噩度过此生,还望师傅准许。”秦快低着头站在何中的身前。 看不出何中的心情好坏,距定亲之事已过去几日,他也慢慢接受了,自己最不看好的弟子也在有所变化好转,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何中的心里始终像有一根刺插着一样,掌门的位置和靳君兰的夫君都应该是大师兄才对呀,不过,大师兄那风流的性子,怕是君兰也留不住他的心吧。 在秦快的再三呼唤下,何中才回过神来,“我准了,不过回去后修为上的事也不能懈怠,你去同你姑奶讲一声便可收拾一下回家了。” “好的,师傅。”秦快转身。 “等一下,下月初八之前记得回来,师傅的婚礼你个做弟子的一定要到场。”眼尖的秦快发现何中的黑脸底下似有一层红晕。 “知道啦,师傅,那我就先走了。” …… 风霞萱又似老了两分,脸颊上的横纹多了几道,也是被近来发生的事乱了心神,唯有女儿有所托付才略有心安。 她坐在座椅上,托着秦快的手,听秦快说完归家的意图后,便转身入了后屋,再度出现时手中却是多了个玉匣子,“扬儿,虽说归家路也算不得远,不过还是多加小心为上。这个匣子里装着一颗玉心丸,你把它带回去给你爷爷,听说大哥这几年身体不好,我也没有回去看望过他,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姑奶,这玉心丸太贵重了,宗门里就剩最后三颗了,爷爷知道了定不会收下的,你还是拿回去吧!”秦快连连拒绝,他怕的是他经不住诱惑,将之据为己有。 “傻孩子,你不说我不说,你爷爷怎么会知道,你就哄骗他说是一粒普通的养生药丸不就行了。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我却是差点忘了!”风霞萱说着说着便是拍在椅上,从腰间摸出一封红色熨帖,“我还想着叫弟子抽空送去的,你正好回去便把这份请帖带上,到时候一家人来参加你师傅的婚礼,也算是与我团聚了。” “好的,姑奶,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可就真走了,一会儿天色晚了倒是不好赶路!”秦快急道。 “你就这样不想和姑奶多待一会儿啊,行吧,早去早回,别让姑奶挂念太久,顺便代我给你爷爷问声好。” 秦快行至山门外,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刘久腰上挂着酒葫芦,闭目养神,感觉到了秦快的到来,“这是要去哪儿?” “禀小师叔,回家省亲。” 刘久睁眼,一步步走了过来,“哪个家?” “小师叔这是何意,当然是回靖城!”还不知道刘久是什么意思,秦快装着糊涂。 刘久摘下腰上的葫芦,灌了两口,说道:“行了,这里就我们两人,你也别装了,师侄,我不管你混到苍玄宗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要去哪也与我无关。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不要伤害到苍玄宗无辜的弟子,见到你师傅后代我说声,小久想他了。” “小师叔……”刘久说完将葫芦扔给了秦快便转身离开,也不顾秦快是否听清,嘴里还念叨着,“还有半葫芦酒,就当我给师侄践行吧。” 秦快也明白了刘久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却是没有拆穿他,秦快算是赌对了刘久和李浩宇的情分,这也对他往后在苍玄的日子有所益处。 单是下个山就是一波三折,要是以后还有什么其他的琐事秦快可不知怎么应对了。这不,到了山腰,林间又走出来一人。 唐秀笑道:“师弟,这是又收到了什么消息,可方便透露一二给师兄?” “师兄说笑了,只是收到家中书信,对我甚为担忧,便决定回家中安家人的心,师弟也是甚为挂念家人。” 然后,二人靠近,唐秀贴着秦快的耳朵道:“收到消息,风霞光病危不发,风家怕是有所动乱,你此去当多加注意,安全第一,这是上头传来的书信叫我提醒你的,最近你被盯得紧。” 然后错身而去,秦快拱手对着唐秀的背影道:“多谢师兄提醒,我会将师兄的好意牢记在心。” …… 雷州白房宫新址,是秦帝大兴土木,建成的新的帝宫,秦帝坐于龙椅之上,俯视着台阶下的群臣。 金口一开,帝威赫赫,“丞相与周铁铮还有多久能到?” 有臣下报道:“丞相与周将军已至城门外三里,下官算算还有小半个时辰。” “那便等等吧。”说罢便闭目养神起来,晾得群臣在底下不敢言语。 今日却又是文会,底下臣子皆是文官,这便是秦帝定下的规矩,将文武两部分了开来,单日文官上朝,双日则是武官将军,除却秦帝特召,文不得上武朝,武不得上文朝,当然,曹洁是个特例。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有传话太监来报,立在大门外,“禀陛下,丞相大人与大司马大人已至宫门外,说是朝会中不可擅入,等待陛下传见。” “哈哈,相父还是这般样子,寡人说过多少次了,直接来见寡人便是,传令宣二人入殿。”秦帝大笑。 片刻后,曹洁在周铁铮的搀扶下,步入了大殿之内,就要行礼,“礼数便免了,相父快快上座。周铁铮,你且抚丞相上来。” 能上秦帝的龙台之人除了曹洁,贴身服侍秦帝的婢女内宦外,又多了一人,众大臣也是能看出秦帝对周铁铮此次的作为极其满意。 “相父一路舟车劳顿,便先作歇息吧,周铁铮,你将事情原原本本述来。”秦帝关切地对曹洁说道,又对着台下已卸掉甲衣的周铁铮令道。 “喏。”周铁铮从分军四路,东南西北四位将军各领一军,自己坐镇南军攻克苍州正气盟总盟说起,加上曹丞相的计谋与自己的排兵布阵,将各处正气盟瓦解,并依秦帝早年令,设尚武府管制余下武者一一叙述。 秦帝周攸大喜,“好,好,好,寡人没有信错你周铁铮,当赏!” “末将不敢居功,若不是丞相奇谋,末将便是坏了帝君的帝令,最多也只能屠杀数千武者,余者若是逃窜也是无能为力,丞相之计攻心,当居首功。”周铁铮抱拳单膝跪地。 第七十五章 死前授书 正气盟被瓦解的消息传了开来,对靖城的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影响,是存在也好被瓦解也罢,他们的日子照样得过。 在驿站将租借的马儿归还后,秦快漫步走在靖城的街上,他已经悄悄向人打听好南威镖局的所在,不然到时候路也认不得那就笑话了。 不过城中穿劲衣轻衫的武者明显少了许多,苍山一役对天下武者还是有所影响,秦快便听见茶楼里有几人在抒发着对秦朝和靳青松的不满。 “想不到堂堂苍玄宗掌门竟是如此之人,勾结朝廷,临阵叛变,为求自己的荣华富贵背弃道义德行!”秦快望去,发声的是个黄须矮壮汉子。 “三弟小声点,叫人听去了怕是对我们不利。”这是另一个瘦高些的儒生。 居然还有秦快认识的一个人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夜偷他桂花糕的贼人,矮脚鹤肖宇,“要我说,三弟说得也没得错,这个啥子靳青松一看就是伪君子,以前连个人徒弟都不放过,还指望他咋子嘛。” “就是,你看二哥也觉得我说得对,还怕谁听去嘛,这小小靖城我们西沙三恶还怕杀不出去了!” 如此言语整个茶馆的茶客都听入了耳中,有人惧事丢下茶钱便离开,还有贼眉鼠目之人怀着心思想去报官领赏。 西沙三恶的老大就是瘦高儒生,又号书生狐付林,折扇一合,拍到了额上,“三弟呀三弟,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咱们走吧。”便是丢下几枚铜钱离座。 大嘴鳄沙八被付林拉走,嘴里还在嘟囔着:“大哥,咱们走啥啊,这瓜子都没剥完呢!” 几人走出来正好撞上站在那里的秦快,“兄弟,有啥子事迈?”肖宇见眼前这名青衫少年直直盯着自己,感觉有些熟悉,便开口问道。 “哦,没事没事,我想些事情出了神,挡到了几位大哥去路,实在对不住。”秦快便让到一旁,让几人走过去。 西沙三恶?秦快倒是略有耳闻,是活跃在蜀州西北之地的三名散修,单凭喜好行事,不分善恶却又行事霸道,故有三恶之名,想不到竟是来了靖城。 秦快也不再耽搁,直往南威镖局而去,这西沙三恶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要真计较的话,夺桂花糕之仇?秦快甩甩脑袋,不去多想。 南威镖局正门口,正好有一队镖师在装货,领头之人正是风家老二,也就是风扬的二叔,风文昌。 秦快还不知怎么称呼,风文昌便看见了他,走了过来,招呼道:“扬儿,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来让二叔看看,身子骨不错嘛,看来在苍玄宗没有少吃苦啊。” 这下秦快便明白了,“二叔,你别捏我了,我爹和爷爷呢,在家吗?” “你爹出镖去了,大嫂在家中,要是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来,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清儿和夕儿还在学堂呢,一会儿也要回来了,我先去把你回来的消息给大嫂和父亲说声,你自个儿方便。兄弟们,你们先装货,我过会儿再过来!” “好勒,二当家!”一名镖师应道。 待走入大堂后,风文昌才小声对秦快说道:“扬儿,听说你参与了苍山之战,伤到了头,没有大碍吧。” “没事的,二叔。” “好吧,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你爷爷病重,怕是不行了,这件事信中没有告诉你姑奶,你换身衣服便去见你爷爷吧。” 果然风霞光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隐藏这个消息,其中另有隐情?秦快边往自己房间走去,边思考着。 秦快换了身玉白色的锦衣,顺带将风扬的面具重新做了一份,先前那张便毁掉了。 轻轻扣响房门,“爷爷,我来了!”,秦快推门而入,见风霞光卧于床上,一名中年美妇和二叔就坐于两旁。 美妇冲过来抱住秦快,留下两行清泪,“扬儿,你可吓死娘亲了,二娘信中说你受了伤,当时我就吓坏了,现在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娘亲,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这俊朗的身姿,一点毛病也没有。”秦快轻抚着阮淮玉的后背,安慰道。 “咳咳,扬儿,你过来。”床上的老爷子发话了,才让在阮淮玉怀里差些透不过气的秦快得到了解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风霞光床前,这才看清楚老人的样子,脸上已布满褐斑,骨瘦如柴。 “爷爷!” “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事要说给扬儿。” “是,父亲。” 二人退出房间后掩上了门,风霞光努力支起身子,摸着秦快的脸道:“扬儿,爷爷怕是不行了,你是爷爷最喜欢的孩子,有些东西,有些事情爷爷只能说与你听。” 好嘛,当孙子便当孙子吧,“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你会长命百岁的!” “别哄我开心了,活到这把岁数也是老天开眼,值了,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爹学了家传秘籍后便疯疯癫癫的,你二叔,唉。” “二叔怎么了?” “没什么,爷爷就是想告诉你,那本家传秘籍在我柜子里第三阁的暗格里,你把他拿去,看后便毁了,知道吗?上面的东西不许学!就算要学也要以后成了亲有了孩子来,知道吗?!咳咳。”风霞光说着又咳嗽起来,吐出两口暗红色的血痰。 想不到这次的任务能这么简单就完成,秦快看着手中写着《葵邪剑谱》四个大字的书籍,感概道。 “扬儿,将书中内容记住便烧了吧,这本剑谱太邪,不该出现在这世间!咳咳,你爹便是因为它,现在已经……” “我爹怎么了,爷爷?爷爷?爷爷!”床上的老人话还未说完,便是断了气。 门外的两人听见秦快的呼喊,冲将进来,看见秦快哭喊着瘫倒在床边,也明白了。 阮淮玉抱着秦快,也是沉默着,然后带着秦快出了门,等秦快走远后,风文昌才暴露了他的本来面目,狰狞地抓起了风霞光的衣领,“老家伙,你到死都不愿给我剑谱吗?!我哪点不如风文绅了,他学得我就学不得吗,你看他现在那个鬼样子!对了,你肯定是把剑谱给了风扬了,肯定是!” 阮淮玉将秦快的手放在她的两掌之间,说道:“扬儿,你也别太伤心了,要是让你在九泉下的爷爷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你爷爷也早就看淡了生死,便是希望我们能接受。” 秦快抹去眼泪,“我晓得的,娘亲,不过父亲去哪了?” 阮淮玉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秦快,“你二叔没和你说吗,你爹出镖去了。” 论演技,秦快能甩她几个档次,一眼便识出阮淮玉在撒谎,却是也不拆穿,心中的想法却是,老头,我看你也顺眼,便顺带着将你家中的破事捋清楚吧,有了想法。 第七十六章 兄 整个南威镖局挂着白布,众镖师皆着白麻衣,风老爷子的灵堂里挂着大大的奠字,遗体在沉木棺材里置于中央,堂内或站或跪着他的儿女子孙。 风扬的父亲还是不在,便由风文昌对来客进行招呼,三柱香半沓黄纸,便是对棺中沉睡的老爷子最后的敬意。 风霞光大半辈子都在跑镖,在马背上度过,现在的南威镖局有如此规模却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一号的镖师差不多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皆把风霞光如父亲样看待,气氛便突然压抑起来。 待来客行完礼后,风文昌便下令封棺,就要进行最后一步,入土为安。 秦快忙上前阻止,“二叔,我爹我还没回来呢?!” “唉,时间来不及了,大哥他也是的,我早派人传信给他,不知道怎么还不回来。”风文昌唉声叹气道。 说不得,随着人声进来的风文绅一边叫着,“父亲,文绅来迟了,竟没见得你最后一面!”,然后则跪倒在棺木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风文昌走到风文绅身旁,想要扶起他,却被风文绅一把甩开,“风文昌!要不是你骗我那趟镖物出了问题,我何至远行,来不及送父亲最后一程,你少在这假惺惺的了。” 原来二人有矛盾,但也不至于反目,这个风扬的二叔却也不是一般人,秦快如此想道。 “阿福,先把客人们送走,大哥好像对我有点误会,不如我们等父亲入土后,再坐下来慢慢谈?”风文昌却也不恼,淡淡地说道。 阮淮玉站了出来,拉着风文绅,“对呀,文绅,父亲入土的时辰耽搁不得,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提吧。” “哼!”风文绅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秦快也是奇快,据“影”信记载,风文绅的性格是随和,文雅型的,怎么会像如此咄咄逼人,影不可能有错,那么便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造成了风文绅的性情变化,家传剑谱?! 此时,风文绅和阮淮玉已经来到了秦快的身旁,见到秦快,喜道:“扬儿,你回来了,身子怎么样?”转而又小声对秦快说道:“小心你二叔。”接着便缄口不语。 几个壮硕些的镖师在风文昌的指挥下抬起了棺木,然后一行人跟着往城外而去。 不一会儿便来到山中的一处早已挖好的大坑前,将棺材卸了进去,然后用土掩埋后,立好了碑文。 一切虽看起来简陋简便,却是风霞光几年前便定好的,若他死后,一切从简。 现在在风霞光的坟前便只留下了风家一家人,长子风文绅和妻儿,次子风文昌同妻女们,风文绅便开口道:“好了,二弟,现在也没有外人了,就在父亲面前将事情讲清楚,你将我哄骗至酉城是何意?” “淮卿,大嫂,你们先带孩子们回去吧。”风文昌对二人说道。 风文绅叫下了准备离开的秦快,“扬儿,你留下,作为家中长子这些事情你也得知道,认清你二叔的嘴脸!” “大哥,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风文昌皮笑肉不笑,接着对秦快说道:“扬儿,你先回去吧。” “呵,有什么事需得我儿避开,风文昌,你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秦快夹在二人中间,此时也不知该听谁的,只好不说话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风文昌,你眼里当真没有我这个大哥了吗?”风文绅怒道,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剑。 风文昌一把扯过秦快,“大哥,自从你学了家传剑谱后,你没发现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吗?我这是为了风家好,你还是走吧,我不想与你交手。” “呵呵,演得挺像,你以为我不知道父亲将剑谱传给了我,你怀恨在心吗,以此为由想逼我离开,你好吞下风家,剑谱便也会到你手中,父亲早就看出来了,你还不知道吧,剑谱已经被我毁了。” 剑谱是毁了啊,不过是被我烧的啊,秦快想着,却是感觉后脑勺一疼,风文昌一掌劈在了他的后颈,秦快便顺势装晕了过去。 “哈哈,那我就说实话吧,对,风文绅,我是嫉妒你,从小到大父亲便什么好的都给你,我却只能用你剩下的东西。不过,我还是有比你强的地方,多亏了你这次学了剑谱,才让我有机会抱得美人归!”风文昌大笑道。 风文绅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好像周边的树木越加深绿,拔剑斥道:“你什么意思?” “大哥是不是学了剑谱后便不能人道呢?呵呵,这也难怪淮玉终于对我回心转意了……” “你个畜生!住嘴!”风文绅化身一道残影,直接飞扑过来,剑是软剑,摇摆着呈几道虚影,在风文昌身上留下数道剑痕。 软剑一弯,又要刺向风文昌的喉间,风文昌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只使得软剑刺在了自己的肩头,血迹斑斑,“这就是剑谱上记载的葵邪剑法吗,果然厉害。” 秦快也是看得有些惊了,风文绅的剑法之快,出招刁钻也是他生平所见,这葵邪剑法竟有如此之威。 “不过大哥啊大哥,你可知道这葵邪剑谱的由来,你不能人道的原因?”在风文昌说话时,秦快见到风文绅的脸上似有一块紫色的斑纹一闪即逝。 “我翻遍父亲的遗物,没发现剑谱,却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大哥若是想知道,最好先把剑收起来吧。”果然,风文绅听后眼中出现一丝挣扎,没有收剑,却是停下了攻势。 “父亲在他的笔记中记录道,葵邪剑法其实是周朝宫中某名大太监创出的剑法,要想修得要领,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之一,要么女子之身或当个宦人,要么便是有一门绝顶的至阳内功为主,才能压下剑法中的阴气。”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的祖上其实就是在周朝帝宫遗址中拾得了此书,却不得要领,阴毒侵体而亡,直到爷爷那一代才摸出一些头绪,然后父亲才入门,得以打下了南威镖局这个名头,所以子嗣便只有我兄弟二人,这些事情父亲有与你提过吗?哈哈。” 见风文绅不语,他继续说道:“大哥想必也切掉了阳根吧,不然葵邪剑法不可能这么快便入门,大嫂也不会重新接受我。” 戳到风文绅的痛处,便又是狂风大作,如疾风骤雨般的剑花在风文昌的身上开出剑口。 第七十七章 弟 风文昌却是一点也不慌,“大哥别急啊,还有话我没说完。” “留到黄泉去说给父亲听吧,你个不知廉耻的畜生!住口!”风文绅反手便是一剑斩到了风文昌的腿上,只差两寸便到风文昌的大腿根部。 风文昌身上三十二处血洞,却还是一幅稳操胜券的样子,“大哥呀,瞒了你这么多年了,也该告诉你了,刚才我为何说旧情复燃,其实就是因为在淮玉还没嫁给你之前,我便喜欢上她了。记得那次父亲设宴与阮家谈亲,定我俩与阮家孪生姐妹的婚约时,我便因为酒醉上错了床认错了人,起初我还以为是做梦,天明后看到床上的落红我才知道,呵呵。” 风文昌的齿间鲜红,却还在继续道:“我们大婚之时,我没醉,却悄悄摸进了你们房间,趁你酒醉在床上撒了猪血,将此事瞒了下去。其实吧,算算时间,扬儿十七岁了,那事也发生在十七年前,大哥你觉得扬儿是谁的孩子?” 秦快听懵逼了,这风家也太狗血了吧,先是一本能把人练成太监的剑谱,然后又是嫂弟有染,自个的孩子不是自个的,信息量有点大,我还是再晕一会儿好了。 “我杀了你!”风文绅双目通红,竟是留下一行血泪,剑指风文昌眉心。 “大哥莫急,我想问问你现在的感受,知道自己无后,这心中有没有悔意,毕竟,你是真的无后了,三,二,一。”风文昌笑着说道,然后扳着手指。 待一说完,风文绅应声倒了下去,撑着剑想要站起来,却又是跌倒在地,风文昌走上前,夺了剑,“大哥呀,从小我就觉得你傻,要是没有一点准备,我会和你摊牌吗,我可不认为我是学了剑谱的你的对手。那几日,淮玉给你煲的汤味道可鲜美?” 风文绅只觉头疼欲裂,“那,个,贱人!你,们,这对,奸夫**!”几乎是咬碎了牙齿。 “作为弟弟,我还是不愿见你死得太惨,这紫星噬脑之毒会将你的脑子全部腐蚀掉,若是断了生机后,毒便失效了,还能留得一幅体面的遗容,所以就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说罢,软剑穿心,风文绅就这样睁着眼熄灭了生机,最后的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解脱,像是回忆起了从前,与妻子平淡相敬如宾却满足的生活,这像是终于告别了这丑恶的世间。 秦快偷瞄到风文昌在风文绅的遗体上翻找,找了一会一无所获,“果然剑谱不在他身上,真如他所说毁了吗?我不信,莫说他舍不得,老头子也不会让他这样做的。” 然后风文昌转过头来望向昏迷的秦快,“莫非老头子将东西给了扬儿?有可能,便是回去叫淮玉试探下。” 感觉到脚步声向自己靠近,秦快暗暗运转心法,以防风文昌对他不利,却是发现风文昌将他扛在了肩上,这才想到风扬的身份,很可能是风文昌亲生的儿子。 一路颠簸并不舒服,秦快却也只能忍受,当过了不知多久时,秦快被放到了床上,听见风文昌与阮淮玉交谈后,有双手抚摸着他的额头,秦快才趁机醒转过来,睡眼惺忪。 “扬儿,你终于醒了!”那双手的主人便是阮淮玉。 “我爹呢?他不是在与二叔谈事吗,我怎么会突然之间昏了过去?”秦快假意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阮淮玉抓住秦快的手,咬着下唇,犹豫道:“你爹……武功修岔了路子……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了,你二叔与你爹要商量的事便是家传秘籍的事,你二叔发现你爹的状态不对,想要劝阻他停下来,哪知……”说到后面竟是挤出了几滴泪。 秦快也不能分辨阮淮玉是否是真心的,毕竟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一般人也没有这么狠的心,面上装作一幅震惊的模样,惶恐道:“怎么会这样子!先前看见爹还好好的!” “扬儿,娘也伤心啊,你二叔已经去准备你爹的后事了,就决定埋在你爷爷的旁边,唉,呜呜呜。”抽泣声。 秦快心中无语,演给谁看呢,“娘亲,你也别太伤心了,还有我在呢。”将阮淮玉涌入怀里。 “扬儿~” …… 待风文昌再度回来之时便是到了傍晚,草草地处理完了风文绅的遗体,情绪低落,走进了院中,却是当场遣散了不少镖师,理由是家中困境,再也养不起这么多人了,其实是清除了向着风文绅的那一部分镖师。 “阿福,请大夫人到偏厅中一叙,我大哥就这样走了,想必嫂子心里也不好过吧。”风文昌揉着肩头,“可把我忙坏了,这一天。” “可是,这么晚了,大夫人应该睡下了吧?”阿福迟疑道。 风文昌一拍桌子,说道:“叫你去你便去,嫂子要是睡下了另说。” 随后阿福退了出去,再之后阮淮玉果然到了偏厅,风文昌便是迎了上去,关上了房门,就欲对阮淮玉上下其手。 阮淮玉有些抗拒,好不容易挣脱开来,“这么晚把我叫过来,叫手下人知道不好吧,何况文绅新丧,我们就这样……” “淮玉,别这么煞风景嘛,底下人谁敢说闲话,现在,整个南威镖局我说了算,扬儿也是咱们的孩子,他还不懂事的。” “哎呀,你别弄了,说正经的,扬儿说他确实从他爷爷那里得到一本剑谱,不过已经在他的丧礼上烧了,说是这东西要陪着他爷爷而去。”阮淮玉拨开风文昌作怪的手,说道。 风文昌那依,手探向了那高嵩之物,“你信吗?” “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不信,没了就没了吧,那个害人的东西,讨厌,你轻一些……” 整个房中便散步着一股不可描述的气息…… 与此同时,躺在房里的秦快也在思索着怎么脱身的问题,按理来说剑谱已经毁掉,他只需尽快返回苍玄宗便是,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有种不妙的感觉,那种心悸的感觉究竟来自何处?他隐隐觉得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之前阮淮玉试探他剑谱的事好不容易被他呼弄过去,现在才有时间回忆剑谱上的内容,以及风氏兄弟交手的画面,当真是他平生所见过最绝世的剑法,不过这修炼的条件却是太苛刻,一不小心便会真的爆体而亡,秦快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去修炼如此邪性的剑法,剑客靠的不是多高深的剑法,而是对剑之道的认知,终是外物尔。 第七十八章 当家 次日,秦快在院子里的假山上发现了熟悉的标记,遂走上前查看,在假山腹中果然发现了影宗传来的密函,便是叫他尽快返回苍玄宗,并向风霞光带去风家之变的消息。 阅毕,秦快毁了密函,化作飞灰作了院里杂草的肥料,对于此景秦快早已见怪不怪了,正对着自己房间的假山也是秦快出门时最打眼的地方,所以影选择了将密函置于此处却也不怕被人发现。 沿着过道走到了前院,路上却是发现府中下人少了许多,其余人还是与以前无甚变化,好像昨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风家当家的二位就这样逝去对他们毫无影响,硬说有的话就是家中的话事人变成了之前待人友善的二当家,昔日同事少了许多,他们做事也就更加兢兢业业了,惶恐下一个被遣走的就是自己了。 风家大堂里,风文昌终于名正言顺的坐上了主位,在与几位亲近的镖头议着事,当秦快走进去的时候,便是听到风文昌说道:“老当家的也算寿终正寝,却是我这当大哥的出了意外,我也十分痛心,不过咱们这南威镖局也不能因此一蹶不振,今后便由我来继承父亲和大哥的意志,带领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将南威镖局的名头打得更响,各位都是从以前便跟着我的老伙计,是我南威镖局的一把好手,以后便要多仰仗在场的诸位了。” 左首的那名镖头不修边幅,蓄着络腮胡,秦快却能看出在他简便衣衫下的充满着爆炸力量的肌肉,此人便是镖头中最强的那位,林狂。虽说他是风文绅带进来的,风文昌却是惜他一身实力,未将其遣走,只待用诚心将他感化收服。 “二当家此言差矣,某以为这当家的位置当由大当家之子来继承,师从名门苍玄宗,这实力和名气便是有,作为风家嫡长子更是名正言顺。”望着门外还未踏进来的秦快,林狂道,显然林狂对于风文绅突然暴毙之事心中还存疑,这风老二急着跳出来,心中定是有鬼。 秦快突然被提到名字,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被众人眼神聚焦,马上推辞,“风扬不可啊,多谢林叔抬爱,不过我风家当此劫难,还是应该由二叔站出来带我等度过难关,我听二叔的......”便是看见林狂眼中有一缕失望之色,秦快心中却是念叨,这林狂倒是忠心耿耿,是条汉子,不过这风家的水太浑了啊,不说风老二这老奸巨猾的,连我这风扬都是假的。 风文昌对着秦快招手,示意他过来,待秦快走近自己身旁后说道:“我觉得林狂说得不无道理,这位置当由扬儿来坐。” “二叔!” 林狂听得也有些意外,疑心下去了几分,没有发声,倒是另一位镖头夏鸣开口道:“可是扬儿尚且年幼,虽说我们这些镖头是看着扬儿长大的,对他的品行没有怀疑,可是手底下那些镖师,怕是不能服众啊......”夏鸣的担忧也是引起了众镖头的认可,他又接着说道:“而且扬儿还未出师,那苍玄宗又卷进了江湖与朝廷的纷争中,那名头怕也是一颗有蛀虫的树啊。” 现在就连林狂也有几分动摇了,风文昌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笑道:“大家不必担心,我已经决定了,这大当家的名头对我来说也是烫手,便由扬儿说了算。” 好嘛,这是推到我头上来了,秦快心中挪移,迟疑道:“可是我今日来是想给二叔说,我要回师门了,将爷爷和父亲去世的消息告诉姑奶......” “唉,这件事怕是对你姑奶打击不小,这么多年没有回家,却是听到了亲人离世的消息。”风文昌感叹道,你就继续装,老狐狸,秦快暗骂。 林狂站了出来,终是着了风文昌的道,“是我林狂误会了二当家的,不过镖局也不可没有当家做主之人,我林狂推举风二当家暂代为话事人,谁支持谁反对?”便是场下镖头交头接耳,然后皆表赞同。 风文昌嘴角上扬的弧度被秦快看在眼里,“多谢各位兄弟厚爱了,那我风文昌便应下了,只待扬儿从苍玄宗出师之时,我便主动让位。扬儿,你准备几时启程?” “便在午后。”秦快答道。 “会不会太急了?” “对了,还有个事情我忘了说了,我师傅要与我三师叔成亲了,欲邀爷爷和父亲二叔你们前去观礼,本来回来便是准备提此事,不过......”秦快便是神情黯然。 秦快启程之时,风文昌不在,说是处理镖局事务去了,这两日便是耽搁了几趟托镖,虽然镖主谅解,但也需要做到该做的礼数。阮淮玉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了马背上的秦快,“扬儿,真的不多待几日吗,你这才回来就要走,这样奔波你的伤会不会复发?” 看着阮淮玉眼角含春,秦快便是知道这几日这对嫂弟没有少行鱼水之欢,虽说他没经验,不过他学得多啊,露出一个自认完美的笑容,“没事的,娘亲,外面风大,你快回屋去吧,这几日你的身子都哭坏了,没有我在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阮淮玉身子一震,尴尬的笑着,“娘亲没事的,这果盒你带上,里面装着当下时节的果子和酥点,你馋了就吃些。” “嗯嗯,知道了,那娘亲,我走了?” “等等,你这头发没扎好,娘亲给你扎过。”便是取下秦快的绑带,扎了起来。 ...... 秦快架马纵横在官道上,内心却是感慨良多,这风家发生的事又给他长了见识,好好上了一课,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却是认识更多,风文昌也是个可恨又可怜的人,要说谁对谁错,却是各自都有错的地方,偏爱,嫉妒,愚昧,诱惑,要秦快来说还是风文绅最可怜,啧啧。 “驾!”黄昏下的剪影拉长,孤独的少年心中也有压抑之事,风扬的面具下却又藏着多少故事,精致的演技背后又是见识了多少人间美好丑恶,这些年来秦快却是一刻也未休息。 与此同时,风家风文昌的书房里,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风文昌正跪倒在他身前,“剑谱呢?”黑袍人语气不重,却让跪在地上的风文昌打了个寒颤。 “黑大人,那剑谱被我侄子烧了。”风文昌怯懦地说道,哪还有在人前那副威严的模样。 “侄子?我怕是儿子吧,呵呵,希望你没有哄骗与我,若是你那儿子还记得上面的内容的话,记得给我送来。还有,这次我帮你得到了风家,你也需要给我点反馈是不是?那苍玄宗我希望你盯紧了,毕竟你家还有位是靳青松的妻子。” 第七十九章 破庙 骑在马背上的秦快突然感到一丝寒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席卷而来,令身下的马儿惊鸣扬蹄,险些将秦快摔了下来。 原来,在前方突然出现一队黑衣人,那打扮在秦快的映像中十分的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了。 “在下苍玄宗何中之徒风扬,敢问各位拦在前方是何意?”秦快握着缰绳抱拳问道。 不想没有人离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看着秦快的后方,秦快也是觉得奇怪,白日黑衣,却也不是劫道,如此冷漠,难道是在等什么人吗? 没摸清情况之前,也是不要节外生枝,秦快一踢马腹便要绕着这队黑衣人前行,果然没受阻拦。 过后,秦快蹿出了道上,寻得一处小土坡上了去,然后将黑马拴在了一颗树上,自己爬上了树顶,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又是在等谁。 不久之后,官道上便响起了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一人一马的影子越来越近,待看得清晰了些后,黑衣人们皆单膝跪伏于地,便是迎接。 那人到了,勒停了座下骏马,然后开口道:“各位久候了,都起来吧。”黑衣人起身,他倒也是摘下了头顶遮住面容的黑纱斗笠。 “黑玫!”秦快险些叫出声来,若是有铜镜给他照照,定能看清自己这幅可怖的模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在此处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人,秦快一拳砸进了树干里。 运功在体内流转,将体内的那股热血冷静下来,然后再好好思考怎么做。就此跟在他们队伍后面,伺机而动?不行,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想法一出便被自己否定了。 所以秦快聚焦双目望去,试图从黑玫的唇语中读出什么: 黑玫的样貌沧桑了许多,连胡须也蓄了起来,却是锦衣缎袍,想来日子还是过得不错,他对着几人说道:“段大人这次派我们前去苍玄宗观礼,那是代表了朝廷,我等万万不可失了礼数,却也不能丢了威风。” 然后接着说道:“还有,段大人为何会派我们前来,想必各位心中也有数,盯紧了苍玄宗的人,若是有反意,那是得立刻上报,都清楚吗?!” “清楚!”压低着声音。 秦快却是只勉强看出段大人,苍玄宗几字,莫非说的是段千寻?黑玫现在成了段千寻的狗,也怪不得没有他的消息,想来他们是收到了消息要去苍玄宗观何中的礼,顺便之后接走靳青松。 见黑玫等人开始动身,秦快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解开马绳,驾马从另一条道绕道而行了,他不愿遇上黑玫,他怕忍不住呀,既然知道了他们要去苍玄宗,也许是段千寻的人,也不愁以后找不到他。 突然天色暗了下来,虫鸟低飞,显然是暴雨将近,幸好秦快觅得一处破庙,钻了进去,却是发现庙里早已有了其他人。 正是西沙三恶,老大付林正眯着觉,被秦快的推门声惊醒,老二肖宇却是盯着秦快,越看越觉得奇怪。 “嘿,小子,你要是避雨就自己找处角落窝着,别扰到我三兄弟,不然我可要赶你走了!”老三沙八对秦快叫道。 秦快道:“那便在此谢过几位大哥了。”说完就往角落而去。 “等一下,我们之前是不是在靖城见过?同福茶楼门外。”肖宇将秦快叫停。 秦快假装思索片刻,“好像却有此事,在下靖城南威镖局人氏,师从苍玄宗林中门下,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原来是苍玄宗高徒,在此相遇那也是种缘分,小兄弟若是不嫌,可过来一并烤火取暖。”开口的是付林。 “谢过前辈好意。”秦快也不推辞,直接走了过去,名门弟子这点自信还是要有,要符合他的人设。 此时庙外狂风大作,虽是傍晚,却如午夜一般漆黑,吹得本就破旧的门板哐当作响。 “想来这暴雨将倾,来势凶猛啊,也不知明天能不能上路。对了,小兄弟如何称呼,我兄弟几人却是也要前往苍玄宗,一来是瞻仰靳掌门,二来却是也想讨杯喜酒喝。”付林语气轻柔,却也符合他那身书生打扮。 肖宇拦下了想说话的沙八,然后道出了自家三兄弟的名号,秦快惊道:“原来是名震蜀州的西凉三恶,久仰久仰,在下风扬。成亲之人便是我师傅,喜酒自然是有的,我苍玄宗倒是也欢迎各位同道前来。” 在付林眼中,秦快便是一个江湖经验甚少,未有心机,却也好友天真的少年形象,“呵呵,有小友这句话在,我兄弟几人也不怕到时候望山门而不得入了,先行谢过。” “客气客气。” 随起初的一番寒暄后,几人各自晕了一处地势,铺上稻草便躺下,却是兵刃皆不离身,以防意外。 瓢泼大雨倾盆而至,落在瓦片上发出的声音扰人心神,庙中御寒的火堆却也将熄未灭,摇摇欲坠。 …… 李浩宇已经到了酉城,却是在城墙处见到了秦快和文果的通缉令,嘴角上扬,这孩子,还是这般让人不省心啊。 便是去向人打听关于这张通缉令的事,遇见一个卖画的书生,上前问道:“兄台,你知道城门口贴着的那张通缉令,那人为何被通缉吗?” 书生卷袖答道:“我也是生活所迫,近几日才来到这酉城的,那被通缉的男子所犯之事我也不甚清楚。” “打扰了。” “不过,我听人所说,这个人好像将王家的二少爷吓丢了魂,这通缉令也是王家的意思,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兄台,我也只是好奇而已。”李浩宇别过书生,心中却是想着,要不要给那个臭小子擦屁股,还是等他自己解决。 在城中闲逛,却是也知道了这王家在这酉城是何等地位,也清楚了秦快之事的前因后果,不愧是他的弟子,两个人都有这番侠义之心。 便先收些利息吧,也不知道秦快和文果有没有在他们身上吃亏,自打能行动自如,修为恢复后,李浩宇也憋坏了,再不动动,怕是身体也忘了该怎么动了。 遂飞身前往王府,破门而入,一剑放倒数十名护院家丁后,未下杀手,也不往内闯,只用剑在府门上留下十七道剑痕,便飘然而去。 “真是老了,对付这些寻常之人,竟有些喘气,不过也足够了,能再度站起来便是老天开眼了,能让我再次用脚走到这里,能再用剑问问那些道理。”李浩宇唏嘘道,他剑所指的地方正是苍玄宗的方向…… 第八十章 不速之客 随着雨声,门外突然响起了猛烈的扣门声,惊醒了屋中本就浅眠的秦快和付林几人。 随之一行黑衣人破门而入,领头的正是黑玫,他取下头顶沾水的斗笠,甩了甩袖子。付林目露不满,手中折扇展开,肖宇和沙八也是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三叉刺与大金剪等奇门兵器,双方剑拔弩张。 而秦快所在正好是黑玫等人的盲区,处于暗处,手掌却是紧紧拽住剑柄,剑身颤抖,却是受其主影响。 黑玫并不在意付林几人的态度,示意手下收回兵器,便是刀剑入鞘声,“吾乃秦朝密谍司董华丹,在段大人手下做事,希望阁下能好生斟酌。” 自报身份后,又接着说道:“暴雨将至,我等寻至此处也只是为了避避风雨,扰到了各位却也是抱歉,还望大家不要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给我们让一处落脚点便是。” “呵,原来是秦帝的走狗……”沙八话未说完,便被肖宇捂住了口拉退,付林折扇轻摇,“呵呵,董大人勿要见怪,兄弟草莽之人,口无遮拦。这地方颇大,我等也只是先至而已,同是借客,何谈让不让之事,董大人自便就是。” 黑玫眼神扫过,底下人便是走到了西南处的角落,盘膝而坐,这时他才注意到暗处的秦快,对付林问道:“这位小兄弟?” “哦,同是避雨之人。” 轰,一道惊雷响起,电闪而过,照在了秦快的脸上,黑玫才看清少年的脸庞,呵,原来是风家独子,不过这眼神怎么这么熟悉?恨不得生吃了我一样,莫非风老二露出了什么马脚,不过也不至于知道我的存在吧。黑玫疑惑。 付林见秦快死盯着黑玫,走到黑玫身前攀谈道:“我几兄弟来自西蜀,游历至苍州,却是闻得苍玄首徒喜讯,欲往苍山观礼,哦,这位小兄弟却是苍玄宗高徒,董大人认识?” 黑玫摆手,笑道:“却是不识,只是有些熟悉之感,也许以前见过?哈哈。我观几位的打扮,兵器,想必就是蜀州有名的西沙三恶了吧?不知可有兴趣为朝廷做事。” “董大人的美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兄弟几人闲散惯了,怕是力不从心,况且有尚武府在,我等也相当于在朝廷手下做事,董大人你说呢?”付林巧妙应对,话语婉转。 “哈哈,无妨无妨!”两人闲谈许久,然后便各自回了地方。 肖宇向付林靠了过去,问道:“大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付林没有回头,闭着眼说道:“段千寻的狗腿子,还能干什么事,他没有提起他的目的,怕是什么脏活吧。” “那我们要不要捣下乱?” “这些人脚步轻盈,呼吸平稳,怕也是不好惹,他们的目的我们还不知道,别节外生枝了,先休息吧。” “哦。”肖宇便要走回去,付林拉住他小声道:“你问问风兄弟明日可愿与我们同行,我见他一直盯着姓董的,怕是有什么隐情,万一他冲动了,我们去往苍玄宗也不好交待。” “了解。”肖宇这边才应完,秦快却是径直走了过来。 “风兄弟,有什么事吗?”肖宇问道。 秦快抱拳,控制好情绪,“肖二哥可知那些人是什么人?” “朝廷的人,怎么了?” “没事,就是见他们不像良善之辈,心中略有担心,若是起了冲突,我也能相助一二。”确实黑玫也不是个好东西。 “风兄弟多虑了,不过临时借地躲雨而已,现在朝廷和武林的关系已经没有那么紧张,没有理由他们是不敢轻易动手的。”肖宇说道,“对了,我记着风兄弟也是要回师门的,明日可愿与我等同行,只要你不惧我等恶名。” “呵呵,肖二哥这话便不对了,那恶名怕也只是让鼠辈恶,我又怎么惧之畏之,当然是求之不得。” 彼时,雨点愈来愈大,气势如同要击碎旧瓦穿破屋顶,那声音惹人厌烦,却也让秦快更加躁动,磅礴的内力灌入剑中。 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肖宇挡在了他的前面,“风兄弟,想清楚啊。”秦快才稍有清醒,背心处却是湿透,“多谢肖二哥。” 屋外有树倒声,时有电闪雷鸣,秦快默念山河经口诀,试图将心定下来,温暖的真气在经脉各处游走,一丝清凉之意灌入脑中,秦快才不至于被心魔入侵,疯乱了心神。 先前闷闷不乐的沙八已经熟睡,梦中还在嘟囔着“大哥,你这样不对啊,干他呀,怕啥……”之类的梦话,屋中各人各怀心思,却也只有沙八最为简单,直接。 二师傅何时在我身上留下了这缕真气的?秦快平静了下来,那似清凉之意却也是想起,是王若菲的内力,便是以防他心神燥动。 不能在这里杀了他,也要给他制造点麻烦,想到此处,秦快心中便做好了决定…… 李浩宇的全身湿透了,雨水将他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体上,头发搭在脑后凝成了一股。 他勉力睁开被雨水影响的眼睛,抬头看去,高大的城门正上方以篆书刻着“羊城”二字。 “终于是快到了,久别了,羊城,久别了,苍玄。”李浩宇一把抹去脸上的水,却是更多的雨水落下,深吸了一口气,脚尖点在了地上,一个纵身飞至半空,随后背着的那把无鞘的剑来到手中,嵌入了城墙缝隙中。 便是如此反复,几个来回翻越了高大的城墙,李浩宇俯视着雨夜下的羊城,嘴角轻笑,兴许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故事。 与她相遇便是在那里吧。他的目光看着那座塔楼,久久不移,终是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回忆。 身体上涌出浅红色的真气将他包裹,然后从城上跃下,画出一道红影在夜空中,随后便被雨幕破坏。 入城后,李浩宇凭着映像找到了那座塔楼,便是直接蜷在了檐下,也不顾湿透的身体,冰凉坚硬的地面,就这样闭眼睡下了。 却不知暗处有双眼睛注视着他,在不远处的民居中,因为雨声烦闷望向窗外时,却是见到了躺下的李浩宇,没有光亮,单凭轮廓,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她在等的人。 第二天,雨停后,他想去找李浩宇,缺发现早已没了踪影…… 第八十一章 会面 秦快没有睡意,盘膝闭目却是修炼着内功,他需要山河内力平静他的内心,也需要保持自己的状态。 终于,雨停下了,天色渐明,东方透出了第一道光亮,秦快起身,看向黑玫,他还在睡着,却是有两人守候在他们身前,付林等人也还未醒。 秦快推门走出了屋外,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息,秦快离开了,没有走远,躲在了一处被雨水冲刷后光滑的巨石后。 付林醒了,也叫起了肖宇和沙八,才发现秦快的不辞而别,这少年有自己的想法,对着守护黑玫的两人拱手施礼后,便是也启程离开。 几人前脚刚踏出门,黑玫便睁开了眼,扭了扭脖子,轻笑道:“这破地方,真是,行了,我们走吧。” 没过多久,秦快看见付林等人出来了,随后便是黑玫一行,秦快发现两方走的路是一样的,难道说,黑玫也是去苍玄宗?秦快便是想明白了,靳青松是新任命的尚武府府主,朝廷派段千寻,段千寻便是派黑玫,朝中来人算是给靳青松面子,也是为了请靳青松去赴任。 这是苍山下,山路虽不如蜀州陡峭,却是以长多闻名,一条道上甚是平坦,一览无余。 秦快只有遥遥坠在后方才不至于被发现,若是被黑玫发觉他最早出发,却是落到了最后面,心中怕是会生疑。 一个时辰过后,秦快看着脚下的废墟,是正气盟遗址,也是当时秦军围攻正气盟的地方,红土里不知是血色还是天然如此,总之脚下的怨气让秦快感觉很不自在。 他下山之时走的另一条道,却是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那背面便是苍玄宗所在了。 秦快见到了守山门的师兄在黑玫出示了腰牌后,一人去禀报师门,让他们进了去。然后现身,故意问道:“师兄,那些是什么人啊?” 师兄也是识得风扬,内门弟子的身份可不是他这种收山门的外门弟子可比,善意的笑答道:“风师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呵呵,那些人啊,是朝廷派来给掌门师祖道喜的。”然后见四下无人,又小声对秦快说道:“听说大师叔的婚礼结束后,掌门师祖便要去雷州了,到时候掌门之位一定就是大师叔的了,以后还望师弟多多照顾了。” “那是自然,师兄,我有点事就先上去了,你忙。” …… 苍玄宗梧亦厅,靳青松居首座,风霞萱与靳君兰居于他两旁,左侧坐着何中,刘久,右侧单坐着黑玫一人,其余人或守在门外或站在黑玫身后。 “靳掌门可还认得我?”说完黑玫便是取下了黑纱斗笠,轻轻拍了拍。 靳青松脸色微变,却是马上便控制了下来,“原来是黑护法,不知现在怎么成了董大人。” “这事说来话长,也不堪回首,等正事说完咱们再好好叙旧。”黑玫轻笑道。“我此次前来也是段大人的意思,听说靳掌门嫁女,便是将平叛奖赏与贺礼一并给靳掌门送来,礼在路上,这份礼单我却是先行送来了,还请靳掌门过目,不对,以后怕是要改口叫靳大人了,呵呵。” “姑奶,我回来了,这是在干什么啊,是你!”秦快一边喊着径直闯了进来,发现黑玫,叫出了声。 “扬儿,不得无礼!”风霞萱斥道,然后将秦快带了过来,小声问道:“这是朝廷里来的官,你认识?” 秦快答:“昨日暴雨,在同一屋檐下避雨,他们来咱们宗门是要干嘛?” “婆孙”两还在小声交谈,黑玫却是站了起来,看了秦快一眼,“正事就是这些,我也就不叨扰了,靳大人,旧事咱们私下再聊,我等居何处,还请靳大人派名弟子带路,还要麻烦你一阵了,就等着喝你爱徒的喜酒了。” “董大人客气,何中,就由你带董大人前去客房吧,好生安置。” “是,师傅。” 这边送走黑玫后,靳青松才开口问道,“扬儿,你这着急忙慌的闯进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语气严厉,明显是有不满。 秦快唤出脑中尘封的记忆,姐姐死前的一幕浮现在脑海,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涌入头顶,两行清泪流下,“爷爷,和父亲,去世了……” 风霞萱大惊,脚下一软,险些摔倒,“什么?我大哥他,文绅!”竟是失了神。 靳君兰抚起风霞萱坐到木椅上,靳青松剑眉一横,问道:“扬儿,发生了什么,你且细细道来。” 秦快便以风扬的视角将风家之乱一一叙述,靳青松却是越听越感觉不对,去年陪霞萱回家时,风霞光的身体还好好的,怎么会突发顽疾?况且文绅那种性子,又怎么可能突然就走火入魔呢,那传家功法想必有问题。 “扬儿,那功法你还记得住吗?” “像是一门剑法,我没记住,也不敢记住,父亲都……”秦快畏畏缩缩的说道。 刘久坐在一旁却是看不下去了,这个师侄也太能装了吧,叹气,摇头,随后走了出去,他与师母接触甚少,没有太多感情,风家的事便与他无关。 “小久,你去哪?”靳青松见刘久往外走。 “我去告诉师兄这件事。” …… 李浩宇没有离开羊城,他寻了一处客栈,要了一壶苍州黄酒,配半斤黄牛肉,感慨良多。 羊城变化不大,只是几处店铺换了掌柜,几处店铺改换了行当,地方没变,却是人已不识。 在城中闲逛之时,他便听说了正气盟被秦军瓦解之事,而靳青松也算半个朝廷官员了,“师傅啊师傅,你还是没变,力量和权力当真如此重要吗?”李浩宇念道,然后一杯黄酒入肚。 “你听说了吗?”旁桌食客对他的朋友道。 “什么玩意,就听说了吗!”他的朋友不解。 “苍玄宗掌门嫁女,就在三日后。”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表哥是玉虚峰弟子,这不,来羊城了,我就问他来做什么的,他说来观礼道喜。” “那你表哥还说什么了?” “听说是嫁给他的二徒弟,叫何什么来着……” 李浩宇听入耳中,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再倒一杯,一饮而尽,“恭喜啊,师弟,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师兄我早就看出你对师妹的情意了,呵呵。”这是开心喝的酒。 然后又倒上一杯,“可是,对不住了,师弟,师兄怕是会影响你的婚礼……”后又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也不知是醉了几分,终是让客栈伙计抬了出去。 第八十二章 婚礼 今日是苍玄宗最热闹的一天,整个宗门上下张灯结彩,从远处看来整个山头更是铺上一层红披,处处泛着一股喜意。 络绎不绝的宾客远道而来,或是真诚地带着祝贺,或是别有心思,终归是为整个苍玄宗增添了几分热闹。 靳青松看着眼前的母女俩,心中也有所触动,手在下颌半白的须上不时抚过,诸多念头从脑海中滑过。 风霞萱已从风家的打击中缓了过来,当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女儿出嫁,与靳青松不同的是,她无心想更多。 再三整理着靳君兰的大红色的嫁衣,连略有偏差的头饰也仔细地摆弄,“兰儿,今日过后你便是小中的妻子了,往后的生活便要你们自己相互扶持了,以后可别这么任性了,就算小中再怎么让着你……” “嗯。”靳君兰颔首低眉,轻声应道。 “客人们都到了,我得走了,君兰,你娘亲说的话都是对的,何中会好好待你的,别有什么担忧。”靳青松说完就要走,又转头说道:“霞萱,你在这陪着君兰,吉时到了我便派弟子来通知你们。” “你去吧。” 秦快和唐秀作为何中的亲传弟子,此刻正迎着来到正厅的各路宾客,秦快将贺礼记录在册,唐秀则负责将客人引到席位上。 下一个客人却是吓到了正低头书写的秦快,“阁下尊姓?”秦快感觉到身前的人影,开口问道,却是不见回答。 当秦快看向来客时,差些就叫了出来,那人着白衣,背着剑,面容中透着沧桑,他笑了,“免贵姓李,前来道喜。”便是掏出一对核雕,是靳何二人的样貌。 “里面请。”这是过来了的唐秀说的。 秦快的心中还是波澜起伏,师傅怎么会来这里,还打扮得与十二年前一样,胡须都刮掉了,这是要做什么? 便是丢下笔站了起来,去寻李浩宇的踪影,却是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不安的感觉又重了几分,也罢,师傅有自己的想法,就算出了什么纰漏,我这个弟子给他扛便是。 不知何时,厅中已经人满,或是靳青松熟识相邀而来,或是听闻此事后慕名而来,几股势力便各据一方。 这方是各名门大派的掌门,弟子,那方是闯出名头的江湖豪侠,最不受喜的便是以黑玫为首坐在东南角的秦朝官员,附近几个城中的城主受命前来,道是秦帝的心意,靳青松上任后,他们也能对苍玄宗照抚一二。 正上方则是摆着两张椅子,靳青松与来客招呼之后便居于其一,随着一名苍玄弟子叫道:“吉时已到!” 便见何中红衣玉冠从正门而入,当是一表人才,令人侧目,而靳君兰也挽着风霞萱的手臂从侧门出现。 江湖豪侠那边倒不拘谨,发出了他们的喝彩声,道喜声。 随后,风霞萱将靳君兰的手交到了何中手心上,“中儿,好好对她。” “我会的,师母。”何中轻握着靳君兰的手掌,看不到红布下佳人的表情,在苍玄弟子中以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他心中此时也难免有些忐忑和紧张。 秦快和唐秀候在黑玫等人桌前,秦快却是在祈祷着师傅别做傻事,这里这么多人盯着,单不论师傅恢复没有,就算恢复了以前的实力也一定闯不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李浩宇就在屋顶上,躺在青砖上,听着底下正在进行的婚礼,嘴角也有笑意。 “一拜天地!”何中牵着靳君兰的手往正门口半弯身子深鞠一躬。 “二拜高堂!”接着两人转身,走到了靳青松夫妇身前,同样的弯下身子,不同的是何中却是突然双膝跪在了地上,“这一跪是为了师傅师母的养育之恩,也是我对二老的承诺,以后定当好生照顾君兰,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感觉到何中跪下,靳君兰也紧跟着跪了下来,虽说没有言语,却是让何中感觉到了她的真心。 这个小插曲来得突然,靳青松也是马上扶起了两位新人,“我相信你们,快起来吧,礼还未尽呢。”风霞萱脸上也有了几分欣慰。 “夫妻对拜!”随着那名弟子说出这四个字,两人相对,何中眼中有爱,红布下的靳君兰也是选择了接受,两人对拜。 “礼成!”何中与靳君兰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的唤了声“夫君(娘子)”,携手步入了后屋。 随之,便是此起彼伏的道喜声让靳青松应接不暇,还是黑玫走了过来才让靳青松得意脱身,“恭喜靳大人了,却不知靳大人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聊聊?” “请!”但有人却不想让靳青松离开,一名乌衣汉子跌跌撞撞闯了过来,手拿酒杯,带着醉意,“靳掌门当真是人生得意啊,我裘某敬你一杯!” 虽是不识,靳青松还是接过了那人递来的杯子,然而乌衣汉子却是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往靳青松的心口刺去! “这位兄弟怕是有些不地道吧?”不过一霎之间,黑玫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令短刀不得寸进,随后一扭,乌衣汉子的关节却是错了位,短刀掉在了地上。 然后有黑玫的手下将他带走,场中来客却是人人自危,生恐再有人行刺杀之事。 靳青松感觉酒有些苦,从舌尖到腹部,不是酒的问题,是他早就料到了此事,却未想过会发生在这里。 乌衣汉子被带走前大喝道:“靳狗,你勾结朝廷,背叛同道,死有余辜!我呸!狗屁尚武府!”便被劈中后颈晕了过去。 “请吧,靳大人。”黑玫笑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场面只是稍微混乱了一时,便被风霞萱稳定下了局面,招呼来客吃好喝好,带着出来的何中与靳君兰向各桌敬酒。 黑玫和靳青松此刻在山道上走着,“不知靳大人可有受惊?来客中居然混着刺客,可是让我吓了一跳啊。” 靳青松停了下来,“黑护法,不对,董大人也别绕圈子了,为什么会这样你我心知肚明,都是朝廷和正气盟留下来的后患,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呵呵,那靳大人为何不避?” “若是避了,又怎么让你们信任我呢。” “靳大人还是没变啊!”黑玫感叹道。 “不过你倒是变了,说不上哪里变了,但是我感觉到你更危险了。” 潜伏在一旁的刘久和秦快听后一惊…… 第八十三章 真相 “我真傻,我居然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师傅会有所改变,呵呵。”刘久苦笑道。 “唉,师叔,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原来,在席中,秦快便悄悄地找上了刘久,将李浩宇到来之事跟他说了,两人都觉得李浩宇会跟着过来,没发现他却是听到了靳青松与黑玫的对话。 …… 何中携着靳君兰挨桌敬酒,却是被一人挡住了去路,“好久不见,师弟。”何中抬头便看见了李浩宇,与当年无甚变化,只是眉宇间更加成熟,透出的气质像是饱经风霜的老者。 酒杯落地,在嘈杂的人声中无人注意,只有靳君兰扯着何中的袖子,“夫君,怎么了?” “师,师兄,好久不见!”何中一把抱住李浩宇,靳君兰也是才反应了过来,“大师兄!” 李浩宇松开了何中,笑着说道:“看着你们两个走到了一起,我也替你们感到开心,这面也见了,喜酒我也喝了,就该办我的事了。” “大师兄,你要去哪?你要做什么?”何中还未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出来,便听到李浩宇的最后一句话。 “没事,与你们无关,只是有些东西我必须问清楚。”李浩宇还像从前一样,将手搭在何中的肩上,“不要负了小师妹!”便飘然出门而去。 何中想去追,却被靳君兰拉住了,冲他摇摇头,“让大师兄去吧,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夫妻两人却是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即将遗失与李浩宇最后的一丝情谊。 黑玫拱手对靳青松道:“若是靳大人到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欢迎来问我,联系我的方式,靳大人可记住了,我们便先行离去了。” “董大人慢走,这事务未了,我却是不方便远送,还请董大人原谅则个。” “无妨无妨,哈哈,靳大人止步便是。”黑玫笑道,回首间却是看见远处的一道人影不甚熟悉。 待人影挪移间近到他们身前,黑玫嘴角上扬,靳青松却是神色挣扎,“李浩宇,原来你还活着,真好啊,故人重逢,我可有很多故事想说给你听呢。”从各处阴影便是窜出了十余名密谍司人员,将李浩宇围在了中间。 “浩宇……”靳青松轻唤。 “别这么叫我,我受不住,收起你假惺惺的那一套吧,像你这种人也会有悔意愧意吗?我瘫卧在床的这些年想了很多,终于是想明白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我们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师叔师伯他们的死,根本就不是巧合,当我身体恢复了一些后,便是去证实这些东西,让我失望的是,居然都是真的!呵呵,你还在这演什么?!” “浩宇,你误会我了。”靳青松还在狡辩。 “误会?呵呵,你与这位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也不是从追杀我那次开始的吧,我偶得山河经的事便是黑玫告知你的,你俩可是联手演了一出好戏,将天下人耍得团团转,怎么,这次又打算统领武林了?”李浩宇嗤笑道,接着从背后取下剑指着黑玫,“至于你,魔教护法,呵呵,段千寻怕是以为控制得住你吧,却不知道你的心思有多阴沉,瞒着所有人暗中杀害了多少我的师叔师伯,做了多少屠村之事,就是为了巩固靳大掌门在苍玄宗的地位吧!” 随后,剑光闪过,李浩宇的剑便穿过了一名密谍司成员的胸膛,剑身光滑,不留血迹,也证明了李浩宇的剑还是那般快,没有生疏。 “啪啪啪,好好好,这些故事听得我也差点信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从一个废人恢复过来的,那本山河经是有多神奇。”黑玫拍掌说道,“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去,山河经本来就是我圣教圣功,你学了便一辈子都摆不脱了。” “圣教,你也配?你行之事便是魔教,圣教中人可不会你这个样子!”话语间,便是数人倒在了李浩宇的剑下。 “浩宇,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说的那些事都已经是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不是吗,我终究是老了,以后这个天下是你们的天下,你要是愿意重回我门下,以后苍玄宗掌门之位是你的,尚武府府主的位置也是你的。”靳青松诱道。 李浩宇抹去脸上被划到的口子留下的血迹,轻笑,“我信你个鬼,你个遭老头子,坏得很。”便是躲开了正面而来的一记劈砍,喝道:“山河风飘絮!”炽热的真气从体内涌出,掀起一阵微风,温暖,却又致命! 散布在空气中的尘埃,水分化作了锋利的利刃,最后几名密谍司的人也倒下了,那些利刃便指着黑玫与李浩宇。 “有什么遗言吗?”李浩宇的胸口却是不由自主的崩裂开了,胸口的衣衫尽染血色,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真相他已经知道了,说法还在争取中。 “靳大人,你的弟子你自己教育吧,我就先歇一歇。”黑玫双臂环于胸间,一幅看戏的样子。 靳青松叹气,“唉,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你究竟想要什么?”也是取下了腰间配剑,衣摆随风飘动,老态尽去,似是当年青衫青锋剑的模样。 “你的剑法是我教的,你真觉得你能胜过我吗?凭你那魔教内功的威力?”青锋剑与李浩宇的黑铁剑碰撞在一起,青霞功的内力也与山河经内力相遇,青红二气相互抗衡。 秦快想要冲过去助李浩宇一臂之力,却被一旁的刘久拦下,尽管刘久的全身都在颤抖。 靳青松的一席话在他脑中久久回荡,又加之李浩宇说的那些故事,他的世界观仿佛崩塌了,他原以为师傅对大师兄做的事只是一时起了贪恋,后又迫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看来却是早有预谋。 村里的瘟疫,父母的抛弃,想来也与那两人有关吧,二师兄呢,还不知道吧,为何他也被遗弃在山野间,便是将所有巧合联系在一起,更加不能接受。 “凭你的内力居然能与我几十年的内功抗衡不下,想必不是有了奇遇,便是这真气质地太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头,认错,将山河经交出来我便既往不咎。”靳青松还有余力,此时体现出来的力量与当日秦军围剿正气盟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李浩宇爆发真气,将靳青松推开,闪到一旁,“你做梦!”又是一剑,黑影纵闪即逝,再度出现时,便是出现在靳青松的头顶…… 第八十四章 围攻 这一剑却是刺中了靳青松的发髻,让其整洁的束着的长发披散开来,李浩宇的腹部却也是中了靳青松一掌,及时收回的长剑挡开了靳青松另一只手泛着青光的剑。 “靳大人,需要我帮忙吗?”黑玫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出言询问道。 靳青松没有理他,周身青光大作,速度又快上了几分,秦快清楚的看见他的青锋剑更是以一种奇怪的轨迹在空气中像是成了一道牢笼。 显然李浩宇也发现了,身法挪移,从青锋剑飞来的轨迹上避开,欲要去破坏靳青松的剑势,“囚龙剑阵,靳青松,你竟想将我囚于此处!” “毕竟师徒一场,我可舍不得杀你。”靳青松青锋剑脱手,以真气御使着剑在李浩宇的四周飞行,布阵。 刘久见秦快疑惑,焦急地望着他,解释道:“囚龙剑阵是苍玄宗开山掌门所创,威力巨大,却也只在困敌,被困者如与世隔绝般,数日内便会内力枯竭。这剑阵也只有历代掌门才能修炼……” “那怎么办?师傅要是被困住了,不是任他们宰割吗?” “师兄比我了解这个剑阵,他知道怎么应对,毕竟,他曾经也是以接班人的身份来培养的,谁知……”秦快便是也发现刘久的情绪不对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劝慰这位小师叔,只好继续默默的看着场中的李浩宇。 苍玄宗的剑法多是感悟于自然,天地间,更重意,后经过门人的不断发展,改进,便有了以气御剑之式。 李浩宇的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延伸出一道红光与剑身连在一起,然后丢出了剑,与在空中极速飞过的青锋剑成追逐之势。 靳青松手一挥,青锋剑回头,击在李浩宇的剑身上,两剑相击,青红二光闪烁,是拼内力,也是拼剑意。 李浩宇的剑意更加纯粹,靳青松的内力更加深厚,一时竟是谁也没有占得上风,不过,李浩宇还要分出精力来提防一旁看戏的黑玫,终是被靳青松抓住机会,险些将他的剑击落。 御剑之法剑与心相连,李浩宇便是心口一痛,呛出一口鲜血,又强忍着憋了回去,剑身上的红光明显黯淡了两分。 “爹!”靳君兰与何中却也是寻了过来,见到披头散发的靳青松与李浩宇在御剑相拼,叫出了声。 “君兰,不要过来!”靳青松喊道,却是趁着李浩宇不注意,青光突然变化了行迹,向李浩宇的头顶袭去。 李浩宇却是只好召回了剑,蹦出二尺,握剑反击,一息之间挥出数剑,将青光击飞。 靳青松眼中精光闪动顺势卖了个破绽,让进到身前来的李浩宇一剑刺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刚好入了一分,靳青松便痛呼着退后。 “大师兄,你不要伤到我爹!”穿着嫁衣的靳君兰却是挣脱了何中,冲到了靳青松的身前,张开双手,怒视着秦快。 “师妹,你让开!”李浩宇用剑指着靳君兰,“今天他必须得死。” “那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大师兄,不可!”一切发生得太快,何中才反应过来,也是冲到了李浩宇的身后,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对着李浩宇。 李浩宇转过身,看着何中,“何中,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吗?他和那边那个人勾结,杀了你全家,你还要护着他!” 何中如遭雷劈,定在那里,失了心神,靳青松捂着胸口喝道,“何中,别中了他的诡计!他是想要乱你心神!” “夫君!” 何中清醒,嘴角苦笑,“大师兄,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君兰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不管师傅以前做了多少做事,他是君兰的爹,你若执迷不悟,我也只好领教一下大师兄的剑法了。” “也罢,这么些年不见,我来看看你是否有所懈怠吧。”李浩宇尊重何中的想法,即使他很无奈,他很困惑,但他有他的坚持。 “君兰,让开!”趁着李浩宇与何中对峙之时,靳青松一把拨开靳君兰,飞剑射出,青影如箭,往李浩宇的背心射去。 危机感遍布全身,李浩宇下意识的回身一剑,内力灌满剑身,剑尖刚好点在了青锋剑的剑尖上,随后青影在空中转过一圈后便往回射去。 谁也没有发现靳青松嘴角略微勾起,目光中的奸计得逞,他以微小的弧度变换了一下位置,将他与靳君兰的身形重叠在了一起。 “不要!” “师妹,让开!” 从青影出到李浩宇将之击回,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李浩宇与何中同时高呼道,不过太迟了。 青锋剑从靳君兰的右腹贯体而出,余威未减,擦过靳青松的右胸,可见靳青松发力之狠,李浩宇不过是借力将剑反了回来。 “李浩宇!拿命来!”何中状似疯狂,舞剑便向李浩宇刺来,招招杀机,回柳剑法使得少了许多飘逸之意,更像是狂风摧柳! 靳君兰躺在靳青松的怀里,口溢鲜血,却还在为李浩宇求着情,“爹,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打了,让大师兄走吧。” 啪啪两下,靳青松点穴止住了靳君兰伤口处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流,叹道:“对不起,君兰,让你受此重创。现在,不肯善罢甘休的,是他啊!”小心将靳君兰置于草地上,又提剑冲杀了上去,剑身还留有靳君兰和他的血迹。 “李浩宇,你要我的命不要紧,你却伤了我的女儿,她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本来为师心中还念着旧情,希望你迷途知返,我会好好补偿曾经我对你犯下的过错,如今,却是发现你已无可救药,便是留你不得!”话毕,持剑上前,与何中呈前后夹击之势,将李浩宇围在中间。 “何中,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想和你打。靳青松,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迦林江深还是你的城府深,事到如今,还戴着面具,不累吗?”李浩宇一边应对着何中挥过来的剑,一边回答着靳青松。 “君兰生死未卜,我便是要擒下你,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我要你偿命!”何中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句话,手中没有停下,狂风骤雨般攻击着李浩宇。 第八十五章 师傅,我来助你 单就与靳青松一人相斗时便略微处于下风的李浩宇,现在又加上一个实力不下于他的何中,顿时险象环生。 “李浩宇,你若是弃剑投降,还能暂且留你一命!”何中劝道,同时手中的剑又在李浩宇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李浩宇不退反进,不过是冲着身后的靳青松,剑气纵横,一瞬便挥出十七剑,正是当年他赖以成名的剑法,厄运! 在基础剑法十七式上进行改良,配合独特的手法和行功路线,便是让他超越了常人所不可见的速度,可以挥出十七剑。 “终于掏出了压箱底的招式吗,这便是你第一次下山之后创出来的剑法吗,听说还是因为一名女子,呵呵,那你现在便也是强弩之末了,还有何等绝杀便尽管使出来吧,你瞒着为师的东西还不少呢。”靳青松笑道,却并不轻松的招架躲闪着,还是有三剑划过他的胸膛,小臂,留下一指长的三道口子。 这时何中一剑刺在了李浩宇的后背上,半个剑尖都刺了进去,李浩宇忍痛抽身出去,扭头盯着何中。 李浩宇中剑前,刘久便给秦快交代道:“我去救下你师傅,你将他带走,以你的实力,这个场面还不是你能触及的,知道吗,不要冲动!” “大师兄我来助你!”刘久现身,却是李浩宇遭了何中那一剑,几个跃动便护在了李浩宇身侧,将靳青松递过来的剑打开。 “小久,连你也要背叛我吗?!”靳青松怒道,刘久的出现有些出乎他意料,“还不退下!” “小师弟,你不要做错事!”何中也斥道。 刘久摇摇头,苦涩的说道:“错了的是你啊,二师兄,你在助纣为虐!”随后转向靳青松,单膝跪下,“师傅,这一跪你我师徒情分便尽,你先前与那人的谈话我全听见了,大师兄说的话我也听见了,你就别想骗我了,我不傻,我不想和你动手,你让我带大师兄走吧!”然后起身,呼出一口浊气,手中剑同样泛着青光。 黑玫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一出师徒反目的戏码啊,靳大人,你太让我失望了,还是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黑护法,我们还有一笔帐没算呢,本来想着把你留给我弟子的,现在看来,也只能到时候对他说声抱歉了。”李浩宇虽受重创,却是用真气暂时封住了后背的伤口,不至于血流不止。 刘久靠着李浩宇,小声道:“师兄,师侄就在那里躲着呢,等下我去闯出道口子,你借机冲杀出去,我们在山下五道口汇合!” “小久,那你怎么办?” “放心吧师兄,我也不弱的,况且我身上可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两人小声商议,黑玫却是不给这个机会,低身化作一道黑影,双掌在前,带着一股刺骨阴凉之意便冲了过来。 而靳青松与何中师徒则是再度御剑,两道青光一左一右攻向李浩宇的方向。 李浩宇已有些疲乏,内力消耗过度,前有黑玫摧心掌攻来,左右有青光,身后则是断崖,难道我又要使出那一式吗? 刘久勉强挡下何中的剑,却是被击退好几步才停了下来,没有余力去拦靳青松的剑。 黑玫见李浩宇分心去接靳青松的剑,心中大喜,带着黑气的手掌就要印在李浩宇的胸膛,突然发现李浩宇身上的红光越来越亮,仿佛要将他的手掌融化,急忙收招后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黑玫的掌心模糊,被热气蒸得可以看见血肉模糊下的白骨,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这一双手掌都没了。 突然想起了在秦村熟悉的一幕,黑玫喝道:“血河解体!不对,山河破碎,是山河经上的禁招!快阻止他!” 靳青松也是从黑玫语气中听出了不安,也不再御剑,几个起落便上前抓住了剑,人剑如一字,从天而降,往李浩宇刺去。 李浩宇笑了,笑得很解脱,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胸口突然涌出一道明黄色的亮光,合着光将剑掷了出去,剑身在靳青松身旁炸开。 待黄光消失,众人才发现靳青松整条右臂都不见了,肩膀上开着大口,吊着血肉,靳青松癫狂了,没了使剑的右臂,他等于半废了,一声尖啸响彻整个苍玄宗,整个苍山。 不过李浩宇也不好过,虽是骗过黑玫,将靳青松重创,他的身体也差不多毁了,虽然不是山河破碎,却也是能断使用者生机的杀招之一山崩地裂! 李浩宇吐出一些碎块,是他的内脏,七窍处缓缓地流出血,瘫倒在了地上,显然是无再战之力。 “师傅!我来助你。”秦快再也忍不住了,他没有听从刘久的话悄悄下山等着,只是在一旁静候时机,见到李浩宇倒地时,他终究是冲了出来! “扬儿不可!”还不知道秦快身份的何中与靳青松见秦快向李浩宇冲过去,也不顾刘久刺过来的剑,惊呼道。 他们想象中的一幕没有发生,为了救他们眼里的风扬,何中转向刘久攻来,欲要挡下刘久的那一剑,却是发现刘久的剑招突变,而“风扬”也突然转身向他刺来! 躲开了秦快的剑,躲不开刘久,何中中剑后撤,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风扬为什么会伤他! 秦快已经来到了李浩宇的身旁,将他扶起,“师傅,你醒醒,我们该离开了!” “你,你是小快?”李浩宇睁开单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容。 秦快左手绕至颈后,将面具揭下,露出本来的面容,那个熟悉的少年回来了,泪水在他的眼眶里险些落下。 “小快,别管我了,你们快逃吧!”说完这句话李浩宇便晕睡过去。 那头几人见秦快揭下面具,皆是难以置信,秦快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潜伏着,谁也没有发现。 何中对刘久质问道:“他就是李浩宇的弟子?在宗门内以风扬的身份潜藏了多久?你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大概就是从正气盟回来之后吧,真的风扬怕是已经死在了秦军的手里。”刘久轻笑道,“不过,二师兄,你还是看看现在的情况吧,你是拦不住我们的。” 不知何时,靳青松逃了,黑玫则不见了,场中只有何中与刘久站着,秦快去背上了李浩宇。 “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何中突然发狂,出剑之间失去了理智,攻向刘久。 刘久暗道不好,二师兄走火入魔失了理智,接着何中的剑招十分吃力,对秦快叫道:“师侄,你们先走,我拖住他!半个时辰内我没来,你们就先行离开!” 第八十六章 阻挡 宴席接近尾声,便不断有客人向留在席间的风霞萱告辞归家,或独自一人或与熟人结伴往下山的路行去。 秦快背着李浩宇疾步狂奔,脚下生风,踏在山石间,几步便一个腾移,他心急如焚,没有时间停下给李浩宇疗伤,隐约能感受到后方黑玫的追逐。 “想不到我们这么久不见,却是我又背你背着,就像回到了从前,咳咳。”李浩宇在秦快背上虚弱地说道,却是带着笑意。 “师傅,别说话了!”秦快正了正李浩宇的身子,试图让他更舒服些,整个背感受到的湿润的感觉便是李浩宇的流血还未止住。 下山的路只有两条,秦快的路线是先前下山的路线,虽然更加险峻,却是更加快捷。 好巧不巧,秦快看见了前方道上曾在破庙有过交道的付林三人,不过他们看见秦快时却不认识,只是好奇又错愕地打量着已成血人的李浩宇。 “是你小子!”肖宇认了出来,叫道,三叉刺掏出。 付林和沙八不解,还是跟肖宇一起拦在了前方,“这是?”对肖宇问道。 “以前有点小摩擦,不过见他这幅样子,带着个血人从苍玄宗逃出来,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肖宇答道。 见被拦住了去路,秦快也不好解释,大怒道,“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真气从体内涌出,因为急躁不安的心情,他的真气便也看上去更加狂暴。 “谁知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难道说,有人在追你?那你便留下来吧!”说罢双刺出手,就飞身攻向秦快,至于说他是为了苍玄宗却是有些瞎扯,更多是为了报复。 付林也是了解自家老二的性格,正义感哪有这么强,小孩是与眼前这个少年有过什么矛盾,便是没有出手,示意沙八也安静待着,他也不愿出手围攻。 秦快双手托住李浩宇,只有闪躲,心中是又急又气,黑玫不知何时就会追过来,本对肖宇稍有改观的映像现在也是厌烦得不行。 “滚啊你!”秦快双脚离地,竟是跳了起来,真气集中于腿上,一跃三尺高,右脚踢在肖宇的后背,借着反弹之力冲了出去。 肖宇是又羞又怒,“小子,有本事与爷爷好好做一场!只知道跑算什么英雄好汉!” “当初你不也是只知道跑吗?看不见我背上还有伤者,有那闲工夫与你这手下败将闲聊?”见付林二人没有围过来,秦快也没有那么紧绷。 “你!”付林却是拉住了肖宇,“算了吧,这位小兄弟身背之人怕是挺不了多久了,我们本就无甚大仇,你莫因耽搁人家结成生死之仇!”又是劝又是斥责。 “付大哥明事理,我就先走了!”秦快腾出一只手行礼。 “你怎么知道我姓付?” “后面来的那人会告诉你的!”秦快不再停留,继续往山下飞奔,留下困惑的付林在原地思考。 却是见阴风大作,秦快来路方向卷来一道黑影,现形之后发现是在破庙有过一面之缘的董华丹,那么勤快的身份便就不言而喻了,原来是江湖失传已久的易容术,怪不得。 “不知董大人这慌里慌张的是要去哪?”付林轻摇折扇道。 “与你无关,把路给我让开,否则后果自负。”黑玫也没有时间应付付林,空气中的血腥味慢慢变淡,再过一会儿却是不好寻李浩宇的踪迹了。 付林露出微笑,“这路这么宽,那用得着让与不让的,不过董大人如此着急,倒是令我有些好奇,烦请董大人解惑。”话是如此说,肖宇和沙八却是懂他的意思,掏出兵器围了上来。 “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想拦我?” 秦快听见后方传来的爆炸声,心想难道是付林几人帮忙拦下了黑玫,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回头,李浩宇已经奄奄一息了,当务之急便是去约定地点等刘久,用内力止住李浩宇的伤势,不能让其加重。 …… 这边刘久却是杵剑在地,腿上,膝上的剑伤让他无法再站直身子,但是脸上的坚毅让他坚持着。 “二师兄,明知一切都是谎言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刘久看向慢慢走过来的何中。 何中冷笑,“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又能做什么,要我对我的师傅动手?如今君兰是我的妻子,便是要我对自己的父亲出剑?以前的事不论,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他李浩宇十二年前几就叛出了师门,真有那份情意在,为何在我大婚之时杀上门来,你说啊,为什么!” 刘久勉强站了起来,“二师兄,你变了,不知道师傅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你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是非曲直不分……” “哈哈哈,好笑,对师傅出剑的是你们,让君兰现在生死未卜的也是他,我神志不清?哈哈。”何中大笑,气出剑出,斩向刘久。 刘久也是用上即将枯竭的真气,长剑脱手,与何中的剑击在一起,但却是摇摇欲坠,青光逐渐黯淡。 “小师弟,这便是你与我的差距,本来你的天赋比我好的,你太执迷那份感情了,便拖了你修为上的后腿!你便去陪大师兄吧!”何中双指颤抖,发力更猛,将刘久的剑打落。 刘久喷出一道血雾,伤了心神,与剑的联系被何中的青光切断,见何中的剑径直向他飞来,连忙倒退。 当他止住脚步时,却发现身后便是深渊,剑势已经压迫到他的眼前,最终他作出了决定,宁愿跳下去摔死也不愿死在二师兄的剑下,毕竟他最珍重的便是这段兄弟情,他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能回到从前,师兄弟几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可惜,回不去了,对不起,小师侄,没遵守约定,还没来得及给你见面礼呢。对不起,大师兄,小久先走一步了。对不起,二师兄,我真的不懂你的世界。 感受着因下坠产生的失重感,山风从耳间呼啸而过,刘久很开心,就如那年夏天,天气正好,风不暖不凉,大师兄在溪边捕鱼,二师兄板着个脸被烤鱼的烟熏得更黑,他和师姐在地上坐着,笑着…… 第八十七章 千里绝杀 秦快为李浩宇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却是久等不来刘久,按照约定若是半个时辰未来,就要他们先走。 秦快是想继续等的,可是李浩宇等不了了,两人的内力属性虽是一脉相承,秦快输入李浩宇体内山河经的内力虽然能帮他温润经脉续住命,可受损的内脏却是无能为力,必须马上送医。 望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李浩宇,秦快的手掌还按在李浩宇的胸口,虽然他现在也是汗流浃背,体力和内力都消耗严重。 粘稠的衣衫被秦快撕碎成条状,简单的绑在李浩宇撒上了药粉的伤口处,秦快小心翼翼地将他背了起来,步伐间尽量保持着平稳,伤势暂且稳定下来后,多余的颠簸便是会让他的内伤更加严重,这些秦快是清楚的。 最近的城便是羊城,单凭脚力却是也要数个时辰,更是耽搁不得,在保持稳定的情况下也要加快速度,这对秦快身法的控制上却又是一种考验。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秦快只记得停下来换了五次药,又给李浩宇输过三次内力,才让李浩宇的脸上没有那么苍白,不过,鼻息还是时有时无。 当天色完全昏暗时,精疲力尽的秦快看见了不远处城门上亮着的火光,终于到了,可是,厚实的城门紧紧地关闭着。 秦快将李浩宇放下,拍打着城门,大声叫道:“开门啊!”引起了城墙上守城士卒的注意,“何方鼠辈!敢在我羊城城下挑衅!” 见有人应答,秦快跑过去与之一上一下对视,抱拳道:“这位军爷,我师傅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必须要进城寻医,还请军爷行个方便!”便又是深鞠一躬。 发话的那名城卒将火把拿在手中,见秦快一身血污,以及不远处躺着的更加惨烈的李浩宇,皱眉说道:“你且等着,待我报告上官!” “好的。”秦快便守候在李浩宇身旁,等待前去报告的士卒回来。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穿着黑色轻甲的士卒回来了,秦快马上站了起来,目光渴望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却是手臂一挥,“抱歉,统领大人不同意,怀疑你们是奸人故使苦肉计,尔等还是速速离去,否则箭雨伺候。” 秦快听见了弓弦拉动的声音,银牙紧咬,不再言语,背上李浩宇就走。 凭着记忆,秦快找到了那座破庙,将李浩宇平放在了草席上,生起火堆,以温暖李浩宇越来越凉的身体,最后在换了一次药,用内力给李浩宇疏通了一次经脉,秦快走出了庙门,他决定重返羊城。 师徒俩如出一辙,以同样的方法翻越了羊城的城墙,接着秦快便化身一道黑影,遍寻城内医馆,羊城太大,秦快对其又不熟悉,说不定换成李浩宇或刘久,便片刻便找到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秦快看见了街角灯笼上写着的医字,凑近看见门上挂着的“回春堂”招牌,大喜,上前叫门,很快便有一白须老者穿着里衣开了一道门缝,小心地打量着秦快,“何事拍门?” “烦请大夫与我出城一趟,救我师傅性命!”秦快双膝跪地,满脸真诚。 待看清楚秦快的打扮,老者大惊,疑是遇到了什么歹人,赶紧关门,却被秦快一手卡在了门缝,在秦快的手臂留下一道深紫色的淤青。 “大夫,求求你了!”见秦快如此执着,少年人的模样终是能得人两分信任,老者思索一阵,道:“罢了,我便陪你走一趟吧!不过,这城门关闭,如何出城?” “多谢!多谢!我自有办法,大夫请跟我来便是!” “待我披件外衣,拿上医箱。” …… 黑玫将西沙三恶打退后,再追却是失去了秦快二人的行踪,只得返回了苍玄宗,断了一臂的靳青松断口处已用白布缠好,坐在首位。 “什么?!浩宇回来了,还向你们师傅出手,小久站在他那边,扬儿是别人假扮的?”正在照顾着靳青松的风霞萱听到回来的何中叙述发生之事,险些又晕了过去。 留在厅内的一众弟子却也是不敢说话,场中气氛沉重。 欲入内的黑玫被弟子拦下,靳青松示意让他进来,两人眼神交换,靳青松开口道:“正如何中所言,叛徒李浩宇闯入山中,毁了我的右臂,不顾养育之恩,不顾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在何中大喜之日闯上门来,你们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大师兄吗?” 寂静。 “明日我便会启程赴任,我这残废之身也不知会受多少白眼,欺迫,不过为了你们,为了我苍玄宗,我还是决定尚武府我是一定要去的。我走之后,掌门人便是何中,都知道吗?” “师傅不可啊!” “师祖不可啊!”弟子们劝道,不是拒绝何中当掌门,却是不愿靳青松以此状态远行。 “我意已决,无须再劝,中儿,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从今天起,你就是苍玄宗的掌门,我希望你别辜负了我。”说完用完好的左手拍了拍何中的肩膀,与黑玫一同走了出去。 “李浩宇毁我师傅一臂,重伤了我妻子,此仇不报,我苍玄宗如何在浩荡武林立足!众弟子听令,发动千里绝杀令,号召广大武林同道追杀叛徒李浩宇二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此时有名女弟子进来,在风霞萱耳边轻声说道:“靳师叔醒了。”风霞萱面上才有一丝生气,“君兰终于醒了!小中,你可要与我一同前去看望?”便是转头对着何中说道。 “我送师娘前去。”何中低下头,哪还有先前号令弟子的那幅掌门尊严。 “还不改口?你看你这个样子哪像个一派之主。”风霞萱心中也算有了一丝欣慰,以前几个弟子中她最喜的虽不是何中,现在却发现只有他是最可靠的。 “是,娘!” 待风霞萱从靳君兰闺房中走出,对候在门外的何中说道:“进去吧,兰儿在等你。” 何中低头施礼,走了进去,“你来了?” “嗯。”看着床上虚弱的靳君兰,何中心情沉重。 “我想求你一件事。”靳君兰说道。 “你说。” “放过大师兄好不好?这些都是我们欠他的。”靳君兰笑了。 何中有些激动,“他伤了你啊!”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自保而已。”靳君兰摸着何中的手说道。 又接着叫道,“夫君!” “对不起,君兰,他必须要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而且千里绝杀令已经发出,没有回头尖了。”说完起身离开,他怕他经不住靳君兰的请求。 “千里绝杀令!” 第八十八章 邪祟 小半月过去,当刘久醒来时,却是感受到身体上如粉碎般的疼痛,刺激着他头痛欲裂,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崖下还是黄泉? 随之听见靠近他的脚步声,很轻,却又入土三分,说明来者有不俗的修为和极强的控制力。 刘久挣扎起来,怎么也动弹不得,只听得那人说道:“你全身上下碎了七十二块骨头,老头子好不容易给你固定好,你要是不想你那骨头架子四分五裂的话,最好还是安静的待着。” 刘久果然安静了下来,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得听那人继续自言自语,“说来也怪,你是我在这苍山下捡到的第二个跳崖的人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人生一大把美事,老头子我都享受不完,你们这些年轻人还寻死,真是可惜……”说着自顾自的将不知名的液体倒在了刘久的伤口处。 先是一股强烈的灼烧感,后那人用掌心在刘久的各处伤口或揉搓或挤压,“忍一忍啊,不然便前功尽弃了!”随之刘久好像朦胧间看见那人身后的真气仿佛凝形成一道人影,青年剑客的样子,一手葫芦一手剑。 “抱元守一!紧守心神!”刘久感觉胸口处像是被利剑穿心而入,便是听到一阵噼啪作响的声音,一股无形的真气引导着将他的断骨处聚到一起,全神贯注下感受到的痛苦便是十倍有多。 “敢问前辈名讳?”这是刘久昏厥前终于问出口的一句话。 “刘大有,小娃子,休息吧。” …… 在九州大地最北边的武州,一处荒野中,“王师姐,漳河附近似有邪祟出没的迹象,教主令你前往查看。”王若菲已是一袭蓝袍,身后是她的两名弟子胡遥与郑沐沐,身前则是穿白袍的白灵。 “所以,漳河周边的村落有没有调查,多少村民被邪教蛊惑?”当王若菲回到圣教之时,一眼便看见了跟着她的两名弟子,无奈的同时还是将两名弟子召到了身旁。 随后前往总坛见她的师傅与教主,才见徐凉心却是躺在床榻上,已是弥留之际,孙一龙陪伴床头,见她来了,也不言语,离开。 “若菲,别怪师傅用此事胁迫你回来,实在是现在已经是生死存亡的一刻,我的时日也不多了,有许多事终究要扛在你们的肩上!”徐凉心已经太老了,脸皮上没有一丝水分,皱纹如同树木的年轮展现着她经历过的岁月。 “师傅,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要不是我年幼无知,我也不会离开您的左右。”王若菲动容道,看着徐凉心的眼睛目不斜视。 “呵呵,你也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你的心思的,在你当时那个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呵呵,为师也经历过的。”徐凉心笑着,“不过你我同样都是苦命的人,爱上一个不会给你爱的男人,结局便早已注定。” “便是能偶尔见上两面,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唉,痴儿。师傅这次叫你回来不单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给你说。”徐凉心布满老斑的手轻轻拍打在王若菲的手上,接着说道:“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讲的红月的故事吗?” “嗯,可那不是传说吗?难道?” “那都是真的,我们一直潜伏在武州的弟子发现了疑似邪功武者的踪迹,再加上种种迹象,极热之后便是极寒,十二月十二,恐怕就是他脱困的日子,整个天下又将被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咳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徐凉心也是更加虚弱。 王若菲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倒上一杯温水,“师傅,你慢慢说,你的身体……” “我没有时间了,你听我说,他是聚天下邪恶为一身的魔头,当我还是个幼童时便听过他的名字,那场旷世之战被那一辈人隐瞒了下来,前朝便是因他而毁灭,才令得秦一世周末央抓住机会建立了秦朝,周末央不过是我圣教的一名叛徒!我圣教原本是周朝国教,却因为这个叛徒,教内产生分歧,在外被朝廷打压。”徐凉心回忆的眼神突然有了惊恐,“若不是那个男人,邪恶之源达尔巴德!现在,他要突破了当时一众前辈布下的限制,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 “师傅,你冷静些!”王若菲见徐凉心的身子大幅度的颤抖着,忙用真气护住徐凉心的心神,徐凉心才稍有好转。 不过徐凉心却也更加虚弱了,紧紧抓住王若菲的手,“这便是我将你叫回来的目的,不是什么秦朝,不是什么正气盟,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一定要阻止他!好好辅佐一龙,还有你的师妹,你还没见过吧,好好照顾她,为师有些累了,睡了……”竟是就这样合上了双眼,没有了鼻息,一切都只是回光返照,是孙一龙用真气保住了她最后一口气等待王若菲回来。 王若菲强忍泪水,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床上这位安详的老者背负了多少,还有历代圣教教主的责任,圣教不是她想象中的魔教,只是被有心人有错了路。 白灵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静静地呆在一旁,看着王若菲紧紧抓住的徐凉心的手,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道:“师姐,师傅听说你回来的消息后,她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笑过。” 王若菲转头,见到白灵,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师妹,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是在为当时的自私,留师傅孤身一人而悔恨不已。 “都过去了,师姐,师傅走得很安心,最后终是见到了你,也没有什么遗憾了。”白灵在王若菲的后背上抚摸,“教主叫你过去,师傅的遗体便由我来处置吧。” “嗯。”王若菲收好情绪,前去见孙一龙。 孙一龙背对着她,“徐前辈等了你很久了,我也等你很久了。” “教主有何吩咐?” “徐前辈将事情原委都说与你了吧,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诛邪,不负圣教之名!”孙一龙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瞳仿佛能看穿人心,“今后,冰心堂便交给你了,我需要你带人前往北地……” “正事说完,便也不要那么拘谨,说起来你我还算有些缘分,那人现在可好?” 第八十九章 善意 天将明时,秦快便送走了大夫,李浩宇却迟迟不见醒来,桌上是秦快昨夜再度进城在一户人家顺来的铜盆,本应是亚麻色的擦布染成了红色,盆中的水也不知换了多少次。 想起昨夜大夫说的话,秦快心头烦躁起来,一拳轰在了地上,整个拳头鲜血淋漓。 “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失血过多,脉搏时有时无,怕也只是弥留之际,老夫只有将他的伤口缝合起来,开两记补充气血的方子,剩下的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 李浩宇的上半身被缠满了绷带,只有裸露在外的手掌上能看见细细麻麻的剑伤,秦快才静下心来,能够仔细看看许久不见的师傅的模样。 “小老头,你居然把胡子刮了,啧啧,不知又要去祸害哪家的阿婶,看你这个样子,谁愿意搭理你呀,好不容易身体好了就急着去送死,真是可怜我二师傅对你一往情深啊。”秦快看着李浩宇,“和说书先生说的不一样呀,我都这样说你了,你还不睁开眼睛骂我几句?你该醒了呀,师傅!你再不醒我可就把你送去寒玉湖,让二师傅照顾你了,听见没有?” 忽然秦快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很快地向他们靠近,秦快一跃跳上了房梁,却是只有将李浩宇留在了那里。 “砰!”破门声之后,三名做豪侠打扮的汉子鱼贯而入,一番破坏后,见到了被草席盖住的李浩宇,然后领头之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对着李浩宇比对。 “真是天助我等,想不到随便拦住一个回城的大夫,能知道了这人的下落,哈哈,这样一个残废,怎么会引得官府和武林追杀令一并通缉,不过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喜欢。”领头的大汉抽出金乌刀,又对两个小弟道:“将他绑上,带去苍玄宗!” “不过老大,通缉令上不是还有一人吗?”有小子疑问道,“那就再等一会儿,我不信他会将这个残废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然也不会半夜进城找大夫了!你们都给我看好了!” 见他用麻绳就要绑在李浩宇的身上,秦快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用剑脊拍在其中一人的脑后,笑道:“你们在找我?” “原来是个小娃子,某乃金刀黄大牛,你就是……”话还没说完,秦快便化作一道黑影冲了上来,很轻松地就将黄大牛的金刀击飞,随后一掌拍在黄大牛的腹间,竟是凝起了一层冰霜。 见黄大牛恐惧的眼神,秦快轻声说道:“我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丹田,一个时辰内别想运功了,趁着我现在还不想杀人,带着你的小弟,滚!” 黄大牛几人便连滚带爬的出了门,临了还不忘放下狠话,“你以为你们能逃到哪去?现在整个江湖都在追杀你们!你给我等着!” “师傅,咱们要走了,你看你惹下的烂摊子,还要我这个当徒弟的给你收拾,现在好了,又是咱俩亡命江湖了。”秦快一边小心背起李浩宇,一边碎碎念道。 从秦村到燕背山,从破庙到西边未知的方向,一大一小换了位置,不变的是人。 此时在羊城中,黄大牛三人在城中奔走,“李浩宇重伤不醒,与其弟子出现在城外破庙中!”便是引得不少有心人侧目,无数道黑影出城,就是为了追上逃跑中的秦快二人,毕竟千里绝杀令上的奖赏太过诱人! 先前曾在黑夜中注视过李浩宇的身影的人是个穿布衣的老仆,正在城门口的告示处看着官府张贴的通缉令,“李浩宇,你可知小姐等了你多少年了……”便是将通缉令撕了下来走开了。 …… “我管你是什么黄泉枪,你再追我可不会留手了!给我滚开!”秦快险险避过从他脑后袭来的枪尖,怒道,脚下却未停止,继续往前奔逃着。 使枪的中年人蓄着长须,紧紧跟在秦快后面,找准时机便是一枪捅出,“后生,你若将你背上那人交给我,我倒也不是不能放你一条生路,毕竟绝杀令上他才是大头,你不过是个添头而已!” 秦快停了下来,将李浩宇放在路边一块平整的巨石上,深叹一口气,“呼,这都是你逼我的。”便是抽出剑,与枪客交上手来。 所谓一寸长一寸枪,黄泉枪的名头却不是虚名,银光闪耀的枪头多次只差一寸便可刺进秦快的身体,躲得过枪尖却是躲不过枪杆击打在秦快的肋部。 不过一寸短还有一寸险,秦快手中的剑在秦快灌入真气时,便于周遭环境融合在了一起,似是无形,在挡回了那人的枪后,秦快便是顺势低身蹿进了那人的半步之类,逼得他弃枪用拳,想要让秦快后退。 寻踪剑被秦快埋在了苍玄宗的后山,此次带着李浩宇逃离的时候便是顺道将它取出。 拳打在秦快的胸口,剑刺在那人的右臂上,秦快却半步不退,那人倒是吃痛丢下了手中的枪,灼热之气顺着伤口进入他的体内,忙运功去抵抗,显是无再战之力。 “你这是什么内力,竟能硬接我一拳,还让我体内的气血躁动起来?”那人盘膝而坐,见秦快将枪丢在了他身旁,注视着秦快问道。 “就不告诉你,自己琢磨去吧,不过你不好好消化我留给你的礼物,你的右手就会废了,好好考虑吧,是继续追呢,还是留住你的右手,再见了。”秦快看见远处又有几道人影往这边靠近,便不再废话,背起李浩宇继续前进。 “张兄,你没事吧?”几人追过来,却发现原地盘膝而坐的黄泉枪张直,开口询问道,“那两名贼子往哪个方向跑了?”真实目的便是因为前方两道岔口,不敢轻易决定。 张直应道,“那个少年,实力不容小看,他们往东边去了,才走一盏茶的功夫。” “追!”却不知以直闻名的黄泉枪张直却是瞒骗了他们,引他们追上了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也算是抵了你的不杀之恩吧,呵呵,我也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师傅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天真的徒弟,有趣,有趣,张直心想。 秦快却不知道,他不愿滥杀非奸邪恶毒之辈的性子让至少有一半的追兵因为张直的误导追错了方向,可是人终究会改变的,谁也不知道秦快在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会变成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人。 第九十章 搭救 秦快已记不清打退了几拨追兵,只知道李浩宇的身体因为颠簸,有些地方的伤口又崩裂开了,秦快很烦,那些二流武者如同嗅到鲜血的虎豹般穷追不舍,秦快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名为贪婪的东西,挥舞着兵刃,一边叫着“别让他们跑了!”,一边扑过来。 秦快用剑挑了其中一人的手筋,那人怕是一辈子不能再使刀了,他愤恨地看着秦快,却不知是心中的贪欲才落得此此下场,他将一切的过错都怪责在秦快头上,还能咒骂的嘴里也叫出“此生誓杀秦快,秦快不得好死。”诸如此类的话语。 秦快累了,他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身处何处,日日夜夜的奔逃,好不容易得以喘息时,便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已是过了五日,一路西行的秦快只觉得山好像多了起来,不像苍山那么高那么绵长,却更险更多。 秦快停在了山涧边,捧上一捧水,先是喝了一口,接着洗去脸上的血污,当然这些血大多是追杀他们的人的。随后又撕下身上衣服的一块,沾水后,给李浩宇干枯的嘴唇湿润,小心擦拭着李浩宇不断冒着冷汗的额头。 黄昏将近,险峻的山头照下来的倒影让秦快倍感压抑,略作歇息后便又背上了李浩宇,要在天黑前寻得一藏身处。 …… 苍玄宗内,何中居于首位,靳君兰坐在他的身旁,伤口虽是没有痊愈却是能自如行动了。 现在的何中身上有一种与靳青松类似的气质,就如同一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那么他的行事性格也会有所变化。 靳青松与风霞萱随黑玫前往了雷州,何中坐上了掌门人的位置,待弟子们安静下来,何中才开口说道:“可有李浩宇与假扮风扬之人的下落?” 唐秀如今也已成了弟子间的领袖人物,上前答道:“禀掌门师尊,假风扬带着师,李浩宇往西边遁逃,伤了不少人,却是没有将他拦下……” 何中皱眉,“真是一群草包,连一个少年和将死之人都拿不下,看来要我亲自出马才行。” “师尊不可啊,宗内不能没有你坐镇,弟子愿带队前往,将二人缉拿回来!”唐秀劝道。 “弟子愿往!”有弟子附和。 “夫君,秀儿说得没错,一宗之主怎可随意动身,自打父亲赴任后,武林各派都在盯着呢,万万不可。”靳君兰也劝道。 唐秀继续说道:“掌门师尊无须担心,那些接了绝杀令的人大多只是江湖中的二流侠客,各派假意看不见都在观望中,假风扬师承李浩宇,倒是也有几分实力,怪不得他们,这次弟子带人前往,定能手到擒来!” “况且师母身上的伤……”说着看了何中一眼,“还需要师傅陪伴身边。” “就依你之言,唐秀,就由你带十名弟子前往,缉拿李浩宇二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山间竟有猛虎,秦快感觉到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要不是他及时翻滚避开,虎爪便能将他肩上的骨头拍碎,不过还是在他肩上留下三道长长的爪痕。 见猛虎往落在不远处的李浩宇扑去,秦快只觉万籁俱寂,“不要!”再怎么催动体内的内力,身法再快,怕是也赶不上猛虎扑击的速度。 “咻!”一箭射在了猛虎的右目处,猛虎咆哮,却是被更加激怒了,右掌就要踩向李浩宇的胸膛,又是一箭射在了猛虎的腹间。 大虫终是被无形的畏惧压住了山林王者的愤怒,呼啸一声,便钻入了山林间。 一切发生得太快,猛虎离去与秦快来到李浩宇身边,几乎是眨眼之间,第三箭射出来了,插在了秦快的脚边,秦快一心只在李浩宇身上,仔细用内力探查了一遍他的全身,发现没有被猛虎伤着才有心思去拔起那把箭。 “多谢前辈相助!”那人多半是不肯现身的,秦快已经看到了箭身上绑着的白布,摊开一看,果然写着影字,上面叫他们往南行十里再往东行五里,便有一个村落供他们躲藏。 秦快没得选择,天知道这山中还有什么猛虎野兽,他的全身上下现在没有一处不酸痛,体内自行产生的真气根本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况且他还要留着一部分为李浩宇护住心脉。 照着影宗那人传来的内容,秦快翻山越岭,用寻踪剑做着劈荆斩棘的事,脚底磨出了血泡,脸上被落下的石子又打出几道口子,总算是在月光的余晖下见着了那处极其隐蔽的村落。 秦快步履阑珊,一步一步朝那个还燃着灯火的村庄行去,他感觉越来越累,越来越困,就这样栽倒在了满是泥土和碎石的地上…… “快来人啊!这里有两个伤者!”守在村外的人终究是看见了倒在不远处的秦快和他身旁的李浩宇,一人跑到村中叫人帮忙,一人前去查看两人的情况。 整个村里便是灯火又明亮了几分,村中居民也是好奇和担忧地看着伤势十分惨重的秦李二人,不知他们是遭了多大的祸害。 村中有郎中,看过秦快的身体后,下了脱力疲竭的症状,把过李浩宇的脉后却是眉头紧锁,按理来说李浩宇应该是一个死人了,却脉搏时隐时现,体内还有一口气,郎中摇摇头,叫诸人将秦快和李浩宇抬到他的居所,自己先行跑了回去,想从祖上传下的医书中找得救命之法。 从未见过外人的村民,虽是极其好奇,不过天色已晚,两人皆是昏迷状态,也只得作罢,让几个年轻的汉子抬起了两人,往郎中的家中送去。 秦快是被刺鼻的中药味熏醒的,刚想直起身子来,便被一只秀气的手按了下去,“别乱动,你要多躺着休息,不然你很久都恢复不了。”秦快听着却是带着川音的女子声。 “娃儿,你醒了?文文,药煮好了没得,盛出来。”还有一位老者的声音。 片刻后,秦快只觉鼻尖嗅到一阵香风,当然,还有靠近的难闻的药味,于是秦快挣扎起来,不小心将碗碰到了地上,才看清女子的模样,秦快愣住了。 “你在干啥子嘛?!药都被你打倒了,啷个办嘛?”女孩嘟着嘴,嗔怒道,川音脱口而出。 “姑娘说的啥?”秦快醒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第九十一章 卧龙村 秦快消化了挺久,才知道这个村子名为卧龙村,竟有上百年的历史,从前朝便移居扎根于这世外之处,从未有过外人入得村中,而他们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周朝的时代,连秦已过了二世也不知道。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村中历代传下来的郎中许银山的家中,照顾秦快的女孩名为许文文,许银山的孙女。 因为许文文的父亲许远不喜医术,许文文便成了传承者,被许银山带在身边学习。 “秦快,你给我说说你为啥会被追杀呗?”许文文坐在秦快床前的椅子上,够不着地的两只小脚无处安放,一摇一晃着。 秦快嘴角一抽,“你都问我多少遍了,我给你说了的啊,就是坏人想要我和我师傅的命!” “为什么要你们的命啊?” “因为他们是坏人!” “可是坏人为什么不要别人的命,就要你们的命?” “说来话长,我也不想说……” “那你慢慢说嘛,我想听,反正你要在床上躺挺久的。” “……” “文文,你让秦快安静点,我隔老远就听见你叽叽喳喳的了。”及时走进来的许银山救下了秦快,上前抓住秦快的手臂把脉,眉头跳动,“小快,你体内的伤势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几处瘀血我需得用针灸给你引出来。” “多谢许爷爷了,对了,我师傅他怎么样了?”秦快说着便想起身,却被许银山翻了个面。 许银山撩起秦快的上衣,一边下针,一边应道:“你师傅的伤势我一时半会却是找不到办法救治,按理来说,受此重伤,当是坚持不过两日,你却说你带着他奔波了十余日,真是神奇,我现在用祖传下来的修补内脏损坏的房子配的药汤,将他泡在里面,虽不知道有没有效,但那口气算是吊住了,剩下的也只能看还有没有奇迹发生了,唉。” 说着便是停止了行针,一股带着腥臭气息的黑血从秦快的腰眼处箭射出来,刚好射进了许银山早已准备好的铜盆里。 秦快踉跄着翻下了床,跪在地上,纳头便拜,“救命之恩,秦快永记于心!” “快快起来,到时候你身上又整些伤出来,又要麻烦老头我了。”秦快知他是玩笑,心中感动,还是站了起来。 许银山擦了下手,对一旁安静站着的许文文道:“文文,你用推拿之法给秦快活络下气血,这瘀血堵塞了他的经脉,一次排出怕是会影响到气血的流通。” “我?” “你不愿意?爷爷我还要去看看他师傅的情况,真是奇怪,从来没有过这种案例……”许银山背着手自言自语着走出了房屋,也不管许文文答不答应。 许文文瞪着秦快,“你快些躺好!你这样站着我怎么推拿?” “哦。”秦快又躺下了,然后便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小手在他背上各处穴道挤压揉按,随后便有灼热之感产生,不由自主的呻吟出了声。 我辛辛苦苦的给你推拿,你享受也就罢了,还叫得这么,许文文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只好手上加重了几分力度,移向了另外没那么舒服却是必按的穴道上。 于是,房间里响起了杀猪声,欢乐的气氛满溢房屋,当然,是许文文的欢乐。 “哇!痛!轻点!”秦快求饶。 要是秦快像被追杀时那么警觉,一定能听到许文文小声的碎碎念声,“叫你不给我讲故事!叫你这么享受!” 几日过去后,秦快终于得以被许文文准许下床走路了,秦快只感觉口中尽是苦涩的药味,连吐气呼吸都是苦的,但也是有效,肉体上的疼痛尽消,体内的山河经也能正常运转起来。 秦快也从许文文口中大致了解了村中的情况,当然也架不住许文文的软磨硬泡,将自己的故事改编了一下说给她听,秦快还记得,许文文听故事的时候一会儿又为故事中的男孩的遭遇愤愤不已,一会儿又对那些坏人对着空气挥舞着粉拳。 与许银山口中朴实厚重的卧龙村不同,许文文眼里的卧龙村则更加有生机,更加有趣,卧龙村外有条河,村中的妇人和小孩常常去那,洗衣,抓虾抓鱼之类的,村中成年男人或有良田耕耘,或去山林间猎些兔猹之类,秦快听着,思绪便是飘向了从前。 他决定了,师傅醒过来之前,就待在这里吧,若是师傅醒不过来,他便是豁出去也要为他报仇,秦快不知道,小小年纪的他内心深处觉得累了,厌倦了,还未开始闯荡便要放弃吗? “你愣在这里干嘛?走啊,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许文文拍在秦快的后脑勺,兴冲冲的叫道。 “我在思考人生,你懂个屁。” “啧啧,不得了,现在能走动了,还思考什么人生啊,走走走,本姑娘带你去玩,解解闷!”说着便是垫着脚勾住了秦快的脖子。 秦快脸一红,挣脱开来,“喂,男女有别,你可不能这样随便勾着异性的脖子!” “略,我又没把你当异性!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本姑娘不敢兴趣,要去玩的话就跟上。我可不等你。嘻嘻。”少女身影走过,留下了银铃般的笑声,终是让秦快沉重的心得到了一丝放松。 “想甩掉我,没门。”身法闪动,片刻便是赶到了许文文的前面。 “好啊,你耍赖,居然用武功!” “我就耍赖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 武州漳河下游的极平镇,王若菲将死者的眼皮撑开,却是在其瞳孔中看到一丝灰气在游走,眨眼之间便消逝了。 白灵走上前来,“师姐,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第三处无一活口的村镇了,照这个迹象发展下去,怕是……” 王若菲神色凝重,因为寒风大作,便紧了紧衣袍,说道:“如果是有修邪功的邪人的话,就算他再怎么隐藏,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问题应该不去出现在这里,师妹,你想一想,这几处地方有什么联系,或者共同点。” 北方的天气极寒,二人交谈的时候便是飘起了雪花,看着对方发丝上沾着的雪花,待雪花片刻消融,便是突然醒悟,二人异口同声道“漳河!” “传我令,十人留在此处处理尸体,三人与白护法去漳河查探水源,剩下的人同我去漳河上游追查邪人!” “是!” 第九十二章 寂寞如雪刘大有 “你要是想上去送死的话,我不拦你,不过你再掉下开我可不会救你了。啧啧,现在连走道都不利索,还想爬上去……”刘久挣扎着起身,听得刘大有的话后便是一时之间定了下来。 刘大有怀里好像随时都有个酒壶,小酌一口后,又说道:“别以为你身上的骨头接好了就没事了,你现在还使不得剑,老老实实再陪我这个寂寞的老头一段时间吧,等你好利索了再去送死也不迟。” “我大师兄现在还生死未卜,凭师侄的能力怎么是他们的对手!我必须回去找他们!”刘久的情绪有些激动。 “算了吧,离你掉下开都过了一月有余了,你现在回去怕是尸体上都长草了,呵呵。”刘大有讥笑道。 刘久一拳轰在石床上,浑然不觉指骨间的疼痛以及渗出的血,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说着便要往外走。 “你这醒一次就晕几天的,还怪上老头我了,这次不错,这么久都还没晕过去,看来是没什么大毛病了。”刘大有也不去拦他,任凭刘久走到洞口。 刘久突然停下来,转身磕了三个响头,“前辈救命之恩,刘久只得来世再报!” 谁知走不到几步,腹部一阵绞痛,刘久倒地蜷缩在了一起,额上大汗淋漓。 刘大有收起酒壶,将刘久又带回床上,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急躁,也不知教中哪个后生,竟是修了那门阴毒的武功,大师兄也是的,居然不将那些武功毁了,以为写上禁字就没人去学了吗。” 接着以双指并拢,指尖上覆着一层黑灰色的真气,用一种奇怪的手法在昏迷抽搐中的刘久身上各处穴道点下,片刻后,刘久才算是停下抽搐。 “秦快和李浩宇这两小娃子学了我大师兄的山河经,算是逃了出去,王师侄也算后继有人,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能不能阻止即将到来的浩劫啊,难啊,老头子我寂寞啊,徐丫头也走了,再也没有熟人了。”嗜酒却洒脱的刘大有眼角竟然泛起清光。 梦中的刘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美,令他不愿醒来,不过天上突然出现一个硕大的脑袋,红通通的酒槽鼻,乱糟糟的胡须,这不是刘大有刘前辈吗? 刘久惊出一身冷汗,然后睁眼便看见刘大有的脸差点就杵在了他的脸上,马上往后避去。 “前,前辈,你这是要干嘛?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子。”刘久惶恐道。 刘大有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直接拍在他的脑袋上,“我呸,你小子在想些什么呢,老头子我是想和你商量个事。” “商量?前辈尽管吩咐!”刘久正色道。 “老头子我太孤独了,嗯,就是这个理由,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刘大有随意的说道,飘忽的眼神却透露着他的紧张。 刘久迟疑许久,随后翻身跪拜在地,“前辈救命之恩本已厚重,但刘久心有牵挂,怕不能一心服侍前辈左右!” “你说的牵挂就是你的大师兄吧?他们两没事的,已经逃到蜀州了,你还有什么担忧?”刘大有竟是直接将秦快二人的下落说了出来,转身背对着刘久, “拜见恩师!” …… 秦快看着只有一个头露出来的李浩宇,整个身子都泡在了木桶里,空气中混杂着各色各味的药材的气息,脸色忽明忽暗,秦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秦快,你站在这干嘛,李大叔该换药了,你去将屋顶上晒干的药材给我取下来,我够不着,爷爷也是的,放这么高干嘛。”许文文怀里抱着一大摞药材,放在了地上,见秦快呆站着。 听到许文文的话,秦快收回了目光,往外走去,李浩宇的命只能以此方式来续着,七日便要更换一次桶中的药汤,早一日或晚一日也不行,早了药性还没吸收完,晚了李浩宇的身体就会因没有药物滋润而枯败。 许文文将桶边一处木板揭开,桶中药汤便随之流了出来,流进一旁早已备好的另一个大桶里,又往李浩宇的桶里添着清水,桶下添材。 然后许文文将地上包着的早已捣碎的药粉从缺口处投入时,秦快回来了,“把你手上的参片放进去就大功告成了,把我累得一身汗。”许文文用衣袖在额上擦着,浑然不觉脸上被材烟熏得黝黑。 “辛苦你了,谢谢。”秦快将参片投进去后,愣住了,也不知怎么表达,绞尽脑汁后还是只想出这几个字。 许文文直接走上前来,揽住秦快的脖子,“什么谢不谢的,秦快,这可不像你,李大叔这里忙完了,姐姐带你去抓虾,陈二狗他们在那呢。” 秦快的感伤就这样被许文文冲淡,“你又来,给你说了不要勾我脖子,你这么矮,等等,你的袖子是不是刚擦过汗,别往我脸上凑!” 两人打闹着,却是让秦快一时之间忘了复杂的江湖,像是回到了秦村,只有天真的少年心性,不用与人勾心斗角,不用看见丑恶的人性…… 秦快离开后,李浩宇的眼皮突然跳动了一下,发丝一般粗细的红黄色的真气从他的眉心钻出,后又钻入眼中,在整个身体中游走,慢慢壮大。 “喂,你又在发呆了,鱼都跑光了!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连一条鱼都抓不住呀!”见秦快又定住了,放任那条青鱼从他的脚边溜走,许文文斥责道。 “用武功不就没有意思了吗,放心放心,它跑不了的。”秦快醒转过来,往青鱼溜走的地方追去,定睛一看,五指张开,随之迅捷地抓了下去。 结果那条大青鱼甩甩尾巴,从秦快手下再次留有,溜远后还蹦出了水面,似是在嘲笑着秦快的无能。 “哈哈,呆子。”许文文笑道。 “呆子呆子呆子。”陈二狗和他的小伙伴。 秦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觉得这不是条普通的鱼,你们信吗?” 哪知许文文突然生气了,对着陈二狗他们叫道,“秦快才不是呆子,只有我能叫他呆子,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你们打趴下!” “呜呜呜。”陈二狗的弟弟陈三蛋吓哭了,众小伙伴不敢言语。 回许家的路上,秦快对闷闷不乐的许文文打趣道:“想不到你还是村中的大姐头呢,这么厉害的吗?” “那是当然,那帮小屁孩什么都不懂,我又是我们这一代孩子中最大的,又跟着爷爷学了这么些年的医,连他们都镇不住那还说什么啊!” “原来是许女侠,佩服佩服!” 第九十三章 邪教现身 在狂暴的风雪中,上一秒留下的脚印下一秒便被掩埋,雪势越来越大,冰心堂的弟子穿着厚实的袍衣,加之内力属性本属寒,虽是不惧寒冷,可是三丈处已是不能视物。 王若菲走在最前面,脑中却是在思索,这场风雪来得诡异,武州的天还没进入那个时节,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漳河的水面上漂浮着雪花,说来也奇怪,骤降的温度却也没让河面上结冰,漳河好像自存在以为就未凝结过,即使温度再低。 透过模糊的视线,王若菲总算是看到了一座风雪下的城,也证明了她们没有走错方向,“马上便可入城了,都打起精神来!” 王若菲一行顶着风雪靠近城下后,才发现城门打开,竟是无守城之人,心中困惑之时,也吩咐弟子们提高了警惕。 进城后感觉到温度高了些,各街口便是架着一处火盆,却还是没有看见一个活人,低温下嗅觉也没有那般敏锐,,不能决定此城与先前三处一样。 王若菲便下令分散开来,往城中各处寻去,自己也往城中心而去,终于是发现了聚在一起的城中百姓。 让她奇怪的是那些人给她的感觉很诡异,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也不能确定那些人苍白的脸色究竟是北方人本就白皙还是一些其他的因素。 他们将一个穿着怪异的灰衣男子簇拥在中间,嘴里高呼着“上仙”之类的话语,将其奉为神明,听及此,王若菲暗叫不好,就要遁逃,哪知周边不知不觉间就围满了人。 “滚开!”王若菲没有用上内力,将挡路之人击退,却有更多的人拥了上来,像着魔一般面无表情的围拢来。 人群间自行分出了一条道,灰衣男子漫步走了过来,“我道是哪里钻进来的老鼠,想不到是个大美人,呵呵,想必一直在追查我行踪的便是你吧,真是胆量过人,佩服佩服。”灰衣男子的语调有些奇怪,带着明显的异域口音。 王若菲静静看着他,只待灰衣男子靠近,便一举将其擒下,“就是你屠了三处村镇的无辜百姓?你就是邪教中人?” 灰衣男子震了一下,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知道邪教的说法,小姑娘,不过你说错了,我们太上净邪异教,邪教只是你们这些异端人的说法,咦,你的真气有些眼熟,像是当年那个什么冰什么的用的,太久远了,我也记不清了。” “你怎么能看到我的真气?!”王若菲大惊,想要后退,后方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王若菲刚想运功将他震开,灰衣男子却已飘到了近前。 “我好心回答你的问题,你可别伤到我无辜的信徒哟。”只一指便点在王若菲的眉心,让其不能动弹,随后背起手来,慢慢说着:“我会慢慢给你传授我太上教的教义,让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你记住了,我叫巴图达,伟大教主达尔巴德三弟子,也将是你的引路人。” 巴图达的眼中便射出一道金光往王若菲的双目而去,王若菲想扭头避开,却是被定住了身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赶来的冰心堂弟子苍耳一把将王若菲撞开,金光射在了他的胸口,燃起了青烟。 “堂主快跑!城中除了这些人已经没有了活人,我们在各处屋中发现的全是干尸!”被这一撞王若菲才有了身体的控制权,震退了周围的平民,将苍耳抱起就要逃离。 “堂主,兄弟们都在城外等着你,快去与白护法汇合吧,我的伤势我清楚,那人射出的金光已经将我的心脏洞穿了,你别管我了!”苍耳说完便是一推,将自己推离了王若菲,投身到人群中,化作一道妖艳的红光爆炸开来。 王若菲无可奈何,那是苍耳自己的选择,她不能辜负了他,忍着愤恨往城外飞去。 巴图达一掌拍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巨大的虚影往王若菲逃窜的身形抓去,却是慢了一步,却也不恼,笑了起来,“我算是想起来了,原来是周朝圣教,冰心的传人,有点意思,连那等低劣附庸的下等教派也能传承至今吗?看来有必要去中原一趟了,传播我教教义,等师傅醒来,一定会夸奖我吧。” 王若菲好不容易逃到了城外,见到余下几名等在那里的弟子。 有弟子刚想开口,便被王若菲打断,“苍耳牺牲了,城中的是邪教邪人,整个城已经沦陷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先去与白灵汇合,再作打算!走!” 白灵那边却是风平浪静,无风无雪也无晴,有弟子从漳河中打上了半桶水,那水离河便产生了变化,一般人看不出,白灵却是能看见从水中升起的无形的烟雾,不是一般的水汽,白灵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邪魅的力量。 “不好,我们快去助我师姐,此等邪功,能影响到整整一条河,师姐她们定不是那邪人的对手!走!”师姐妹像是心有灵犀般,往对方的方向靠近。 …… 同样的事在最南边的罡州,最东边的澜州同时发生着,不过在几城死掉生气后,行凶之人便藏匿了起来,没有圣教对于邪教那般熟悉,即使当地各门派愤怒不已,却也是搞不清楚状况,一拳只得挥在空气中。 罡州某处坟地,干瘦的灰衣汉子身形飘忽,如雾状,一阵阴风掀起,各处墓碑倒飞出去,坟地自行刨开,那人嘴里不停念叨着,“好饿啊,等我吃饱了,便去寻各位师兄弟……”竟是从死去有些年数的尸体中抽出一道精气吞咽入口中,随之他的身形便凝实了几分。 “文果,我明日便要去山中祭拜你嫂子,大概三日才赶得回来,这武馆中的事就交给你打理了,你可记得不要又将人打成重伤了!”天行武馆馆主涂天长对文果说道,“都为你赔了多少银子了,收的学徒那点钱全被你打出去了,虽说我罡州尚武,你也要记着给别人留几分面子。” “嘿嘿,知道了,涂大哥你放心去吧,武馆我罩着呢,那些学徒有我带,你放心!”文果的体形又壮大了许多,已经快高过秦快两个头了,就如同一只人形的野兽一样。 涂天长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道:“知道你饭量大,家里米缸我填满了,别到处找人比武,留在馆中,我给你的那本我涂家祖传的拳谱多看看,以你的天赋应该能看懂的,我就不行了,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去!” 文果还不知道,此次一别,这位他视为比文成还像亲大哥的人,却是最后一面…… 第九十四章 故人相遇当饮两杯 澜州,罡州发生的事数月后终于是传到了秦帝的耳中,得知两州诡异的死城,秦帝勃然大怒,将奏章一扔,“把段千寻给我叫过来!” 侍奉在旁的太监惶恐地应道,这也是他从服侍秦帝起,第一次见秦帝发这么大的火。 “陛下!”未等小太监出门,大太监段千寻便在门外应道,见秦帝招手,才走进来。 “你说说,这罡罡州三城和澜州两城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城中百姓尽皆消失,偏偏又是极南极东之地,若不是礼部正在统计今年的税款,怕是明年才知道了,寡人的数万子民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吗?”秦帝很不满,先不论事情报上来途中耽搁的时间,如此重大之事居然一直没有人发现,“段千寻,召荀衣劲与倪越进宫,此事非同小可,当由他们去处理。” “喏!”段千寻应道,没有退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陛下……” 秦帝揉着眉心,“还有什么事?” “据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北地武州那边,好像有魔教活动的影子……虽说武州那边属贫瘠之地,地广人稀,更是前朝余孽放逐之地,却也属我大秦的一部分……” “寡人知道你什么意思,便把周锐鸣一同召开吧,带兵调查武州之事,你也领密谍司暗中进行协助。”秦帝说完,段千寻便要退下,“对了,你去库中取一支千年人参带到曹师府上,代寡人探望曹师,去吧。” “奴才告退!” 呵,东南西北四极地,会如父皇所说那般应验吗,秦帝的眼中却是不屑。 …… 蜀州以山闻名,从古至今便是王者发家之地,其崇山峻岭呈易守难攻之势,物产丰富又土地肥沃,由于它特殊的地理环境养育出的蜀地人士,更有其豁达爽朗的气度,所以蜀地多出游侠,行仗义之事。 青云山,蜀山上盘踞两大大剑派,以山名为名,以剑闻名与天下,便有天下剑法出蜀地的说法,还有座于前朝消亡的巴山剑场,曾与青云山,蜀山齐名,却不知何故,巴山还在,剑场三十六人三十六柄剑消失在历史中,无人记得。 外人想要入蜀,上两大剑派学剑悟剑,蜀人想要出蜀,剑侠仗剑行天下,皆要通过这绵延数千里的蜀道。 而蜀道之上,杨水弘奉掌门令将门中弟子名录送往雷州尚武府,也是种对朝廷和对靳青松的妥协,姜逍心中明白,此时不是追求自由的时候,孙一龙告诉他的那些事,他便要为整个苍生担起重责。 今天却也是秦快带着许文文第一次偷偷出村的日子,在许文文的再三哀求下,秦快也只好不顾卧龙村中人不得外出的规矩,带着许文文沿着他来时的路出了村子。 从荆棘丛中钻出的两人正好落在了杨水弘一行的面前,秦快还在摘着身上帮许文文挡下的小刺,便听见一声略带迟疑的呼唤,“秦快?” 秦快抬头,便是看见背着剑的为首之人,极其熟悉,“杨大哥!好久不见!” “诸位师弟,便停下来休息片刻吧。”杨水弘招呼着青云山一行弟子停下,就在原地休息起来。 “杨大哥,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数年不见,英姿不减啊!”杨水弘走到秦许二人近前,秦快开口道。 杨水弘笑笑,“哈哈,你小子还是那么贫嘴啊,这是弟妹?不给我介绍介绍?” “呸,谁是你弟妹呀,不要脸。”说着许文文就脸红着退到了一边。 秦快讪讪地笑道:“杨大哥你误会了,朋友而已,早就听说过蜀州青云山的名头,却没想过能在蜀道与杨大哥再见。” “呵呵,不过我这个局外人看你和那女子都互生情意,就只差着一层窗户纸咯,哈哈。”杨水弘对着秦快挑眉。 见秦快眼神不善,杨水弘立马打住,“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与一名女子,秦大叔和你师弟那头蛮牛呢?” 秦快的眼神便黯然起来,“文果去了罡州,师傅受了重伤一直处于昏迷中,我和师傅便寄住在文文的家中……” “啊,抱歉,不过咱们也别这么悲观,秦大叔一定会好起来的,文文是个好名字啊,姑娘也好,不如你就早点行动,免得她被别家的小伙子夺了去。”杨水弘上前与秦快勾肩搭背,从怀里摸出酒壶,“整口?你不会到现在都不会喝酒吧?” “……你还是这幅德性啊。”秦快话是这样说,手上却是接过了酒壶,痛饮一口。 “没办法呀,烦心事太多,唯有以酒解忧,没听说过小酌怡情吗?”杨水弘将酒壶夺回来也是一口。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叙说着往事,共闯燕匪山,合力杀贼,也高谈阔论着正气盟,秦朝,江湖,皆有些醉了。 便是黄昏近,故人到了分别的时间,“天色不早,我们还要赶路去雷州,去那甚子尚武武送名录,就不便再多叙了,秦快。” “尚武府啊,靳青松我熟,我师傅就是他的大徒弟,不过被逐出师门了,现在还在追杀我俩,你可别提我们的名字。”二人醉得还不清,早就将互相将生平抖了个干净,不是意气相投也不至如此。 “那是当然,想当年剑十七李浩宇可是我的偶像,想不到是秦大叔,行了就这样吧,你俩快些回去吧,这山中豺狼虎豹颇多,你这实力,我怕是应付不过来吧。” “你放屁!行了,你快走吧,你的师弟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我走了,别太想哥哥我。” 待眼中再也看不见杨水弘一行的身影后,秦快才运功逼出一些酒气,不再需要许文文扶着。 许文文疑惑道:“你能这样,为什么还要喝醉啊?” “我们喝的不是酒,也不是求醉,是一个义字,你不懂!” “秦快,你少给我装深奥,明明说好带我出来玩的,结果把我晾在一边,你们倒是喝开心了,你看看,我身上被山蚊咬成什么样了!”许文文揪着秦快的耳朵,将满是红包的手臂凑到秦快脸前。 “对不起嘛,听说涂口水可以消掉那些红包的,我给你试试。”说着秦快便亲上了许文文的手臂,又飞奔似的逃窜开来。 许文文还没来得及反应,秦快挣脱跑掉,她才面红耳赤地追了上去,大叫着“流氓!” 杨水弘与秦快分开后,酒意才融入真气中,嘴角挂着笑,结交了个兄弟也算值得庆贺之事吧,今晚就多饮两盅吧。 第九十五章 风雪无晴人有情 “文文,你们去哪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许银山头也不回地问道,自顾自地捣着钵中的药材,撵成粉状。 许文文垫着脚尖走进来,想不到还是被爷爷发现了,故作镇定道:“没有去哪啊,就后山那片,秦快问我哪里能猎到野兽之类的……” “行了,你也别骗我了,黄家小子一天都在那片晃悠呢,怎么没遇见你们,你是不是叫秦快带你出去了?”许银山放下了手中的事,走了过来,盯着许文文。 许文文没有回答,不置可否,“唉,终究是和祖上留下来的遗训对上了,你去休息吧,没事了。”许银山的表情不对。 “什么遗训啊,爷爷,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许文文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如此凝重的表情。 “说不得,说不得。” 秦快却是来到了李浩宇的桶前,久久注视,他每日都要来一次,怕师傅寂寞,将一天的见闻都说给他听。 “师傅,我今天出村了,见到了杨水弘杨大哥,你还记得他吗,就是我们第一次去四平镇遇见的那个青云山弟子……” 就这样秦快说,李浩宇听,虽也不知他听不听得见,就到了半夜,秦快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师傅,我好像喜欢上这里了,喜欢上一个姑娘了,你说我大些便会明白喜欢和爱的感觉,我想我大概是懂了,你呢,怎么还不醒过来,师娘还在等着你呢。” 卧龙村的夜却是比秦村,文家村更加安静,是其建在山林深处不闻外物,还是生活在内的人更加无忧呢? …… 王若菲与白灵终于碰面,随后王若菲便倒了下去,一头栽进了雪地里,“师姐!” 白灵将王若菲抱起,到了临时扎起来的据点,余下的弟子守候在外面,白灵将王若菲的衣袍揭开,手心按在了王若菲的背心,运功查探王若菲的伤势。 刚一接触,便发现王若菲的体温惊人,如高烧一般,往外渗着细汗,真气在王若菲体内游走一圈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只好以自身同源的真气引导王若菲体内停留远处的真气运转起来,等待王若菲自行醒来,才能弄清楚王若菲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些跟着王若菲的弟子也只是从王若菲那里听说城中有邪人。 白灵就这样整整守在王若菲身边一天,直到深夜,王若菲才醒转过来,见到身旁盘膝而坐的是白灵才安下心来。 在梦中,她看见了这些年来死于她手下的亡魂向她扑来,她想反抗,却是使不出任何招式,只好逃跑,跑着跑着不知过了多久,便有一道牢笼从天而降将她罩在了里面。 而那些亡魂却能穿过牢笼,张牙舞爪地嗥叫着向她飞过来,正当此时,一股熟悉的清流汇入了她的体内,将已经抓住了她的亡魂冻结。 随后王若菲打破了牢笼,一路冲杀了出去,撕碎了数十余的亡魂残影后,她累了,睡了过去,再睁眼便是回到了现实中。 “如师姐所说,那人在你眉心点了下,便是定住了你,那时便有邪气入体,才有亡魂之梦,那人邪功怕是深不可测。”白灵被王若菲唤醒,听了王若菲的话后有所收获。 “我竟记不起他的相貌了,努力去回想却只有一层灰影,不过,我还记得他自称巴图达,是达尔巴德的三弟子!”王若菲秀眉紧锁。 白灵覆上王若菲的手,“达尔巴德真要出世了吗,我幼时还以为是师傅恐吓我的故事罢了,这等凶人不该存在于这世间!” “师妹,师傅还有给你说过什么吗,现在一切的信息我们都要好好利用起来,抢占先机才能打败他们!”这次换成了王若菲紧紧地抓住白灵的手。 “我记得师傅说过,达尔巴德自号人间的救世主,从西域而来,有四个弟子,以小儿心为食,美其名曰童心侍奉真主,邪功施展时能影响天候,方圆百里的亡人为其所用!”白灵的脸上却是惊恐。 “有这等实力,又为什么会被封印起来,师傅讲给你的故事有没有提及如何打败他?” “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师傅说过,是我圣教两大高手与武林各大高手联手才将他们击败封印起来,巴山剑场的陨落,秦朝的崛起好像与那场旷世之战有关,详情我却是记不得师傅有没有讲过……”白灵懊悔地说道,她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将师傅的话牢牢记住。 “师傅临终前也有提过,我圣教的第二任教主和其师兄,却也不知应对之法。” 白灵见王若菲陷入了沉思中,不由询问道:“师姐,接下来怎么办?巴图达盘踞在那座城里,如你所说他的实力这么强大,接下来整个武州都要沦陷,这武州大多数都是我圣教信徒啊!” 王若菲紧咬下唇,作出了决定,“你回去禀告教主,我带着剩下的弟子去阻止他!”见白灵欲言,“师妹不用劝我,之前是不慎着了他的道,这次有了防备,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你师姐我这些年来也不是白过来的,寒玉湖听说过吧,若是不敌,我会逃掉的。” 王若菲已经这样说了,白灵也不好再劝阻,谁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圣教宗旨重来就没教过人畏惧,前人的牺牲才换来圣教传承的延续,圣教火种不息便会永存。 王若菲还在说着,“若是你们来了,发现我不在,便将倪的师侄们送回寒玉湖,将她们锁在寒潭里,不许为我报仇,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啊!”白灵一掌劈晕了王若菲,唤进来一名弟子,“传虎,你带着王堂主去向教主说明情况,我和剩下的同袍去阻止那个邪人。” “是,护法!” 师姐啊,你还有那么多牵挂,还不到你为圣教牺牲的时候,况且,你对圣教的感情也全是因为师傅,倘若丧生北地,不值得呀,就由我来吧,圣火不熄,教主也会为我报仇的。 风雪大作,望着传虎与王若菲的身影修炼远去,在雪中化作一道黑点最后消失不见,帐篷下的白袍女子嘴角含笑,很释怀,走了出去,用掌心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与外面的雪景仿佛融作了一体。 第九十六章 前辈晚辈 圣教总坛,禁地洗心池旁,孙一龙看着身前的两人,一个乱糟糟的醉酒老头,一个面带坚毅的蒙面男子,平淡地说道:“能毫无声息地潜入我圣教,还找得到此地来,二位想必身份不简单吧?” “哈哈,年轻人稳得住,我很喜欢你,比王旭阳聪明,比王久稳重,这教主之位,你很合适。”刘大有此番话一出,孙一龙有些动容,腰侧魔影剑蠢蠢欲动,“阁下究竟是谁?竟直呼我圣教先贤姓名,倘若不能给出个合适的理由,二位怕是要留在这里了。”孙一龙剑眉一挑,语气严厉。 刘大有摸着下巴,哈哈大笑,“刚夸你沉得住气就变脸了,老头子我也不逗你了,啧啧,真像啊,你和我师兄挺像的,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我师兄的后人了。” “阁下何意?”孙一龙的剑已出鞘,体内慢慢涌出一层黑气,蒙面男子挡在刘大有身前,同样冒出一层黑气覆于体表。 “看你这真气,吞天决怕是有十层了吧,不错不错,小久你退下,我想孙教主也不会作出欺师灭祖之事来吧?”刘大有还是笑眯眯的,他不但不慌,还喝了起来,“你用的吞天决便是我从山河经中改良的,王久是我师侄,你想想吧,我是你什么人。” 孙一龙动容,气势也弱了两分,将从前师傅所言中的形象对了起来,“你是,太师叔祖?教中典籍记载,自那场旷世之战太师祖身陨后,您不是就不知所踪了吗,百年过去,您怎么?”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不过你也别叫我太师叔祖,太绕口了,叫刘老就是了。” “是,刘老,不过您消失这么多年,又突然现身,难道是因为邪教重现之事?”孙一龙这才刘大有举手投足间,气吞天地的气势,也不再存有怀疑,那是吞天决大圆满后才有的异象,恭敬道。 “我一直就在,从没消失过,当时正逢周老狗篡位,师兄离去我又意志消沉,待我醒悟过来时,圣教已经消失,我只好化作了一道影子,圣教的影子,天下的影子……” “莫非,神秘莫测的影宗便是刘老所建?” “也算不得什么宗门吧,只是闲暇时记录了下江湖趣事,后来又突发奇想,给江湖中的游侠们提供一个平台,也不知怎么就发展成那个程度了,哈哈,也算是为那些年被称作魔教的圣教做些善事吧。”刘大有有些感叹,以他的人生,回忆起来那便是一段太长太长的故事了。 孙一龙情绪有些激动,“既然如此,刘老您一直都在,师傅和师祖被奸人所害时,您为什么没有站出来?您又在做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像是质问。 “也不怕你这个小娃笑话,当时我快死了啊,暮暮垂矣,便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等死。”刘大有语气唏嘘,“谁知一等就是二十年,死不了啊,之后便是越活越年轻,你看我现在像是五十来岁的老头,算算,其实我已经一百三十二岁了呀,呵呵。” “刘老……” “本来我是不想再与圣教有什么关联,从此脱身红尘,哪知天不遂人愿,邪教一出,生灵涂炭,我又怎能坐视不管,辜负当年师兄,众多同道的牺牲,所以我又回来了。” “刘老,晚辈失言,当受罚!”说罢孙一龙一剑刺在自己的肩头,任由鲜血长流。 刘大有抬手,几乎是眨眼间就用真气将孙一龙的伤口止住了,“小孙啊,不关你的事,是我刘大有对不起师兄,对不起圣教。”复又感叹道,“这洗心池历经从我和师兄在内嬉游时便存在,到如今还是清澈依旧,我的心乱了,它没有。” “行了,也不提那些旧事了,我这次回来想让一个人加入圣教,我徒弟,刘久,你有什么看法?” “晚辈依刘老之意。” “师傅,为什么?你不是说……”蒙面男子正是刘久,急忙说道。 “我说什么了?不是你想快点为你师兄报仇吗,加入圣教百利而无一害,你师傅我就是出生圣教,你师兄现在没事,小孙的吞天决心得应该对你有所帮助。”刘大有说这话时脸稍微有些泛红,虽然本就看不出来。 刘久吐槽道:“还不是因为你说太久以前的事了,吞天决你早忘了。” 孙一龙疑惑,问道:“刘老的弟子便是我的师叔祖,我自当倾囊相授,刘老还有弟子?”孙一龙心中想的却是一下子冒出来三个祖宗,其中有俩还是差不多年岁的人,难免有些不自在。 “那倒不是,刘久当我弟子前是苍玄宗的弟子,他说的师兄是李浩宇,也是苍玄宗的弟子,说来也巧,他和他弟子修的却是你太师祖的山河经。不过小孙你也不用这么在意,叫刘久师弟便是,不必在意那些俗礼,哈哈。”刘大有显是看出了孙一龙的尴尬,笑道。 “李浩宇?” “你认识?” “有过一剑之缘。” “冥冥之中都是天意,刘久就交给你了,老头子我还有事要忙,对了,影宗现在是刘久的了,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他,我走了。”孙一龙和刘久只感觉眼前黑光一闪,刘大有便消失不见了。 “请吧,师……师弟!” “劳烦教主了,不过你说的那一剑之缘,可以说说吗?” …… 不知不觉间,秦快已在卧龙村待了小半年的时间了,李浩宇还是没有醒来,不过气色却是逐渐变得红润,不像刚来时那样时而苍白时而通红。 而秦快与许文文的关系也在照顾李浩宇的过程中走得越来越近,许文文不知何时从对秦快的好奇变成了了解之后的喜欢,秦快呢,更是对纯朴灵动的许文文这般的乡村女子好感莫名。 两人都将各自的感情藏于心中,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便得以确立好进一步的关系。 这个机会却是来得十分突然,完全出乎了秦快的意料…… 又是临近给李浩宇换药的日子,许文文却不知从哪找出来一个药方,说是对李浩宇的醒来有帮助,便邀着秦快去往后山采药,说是最重要的一味药曾在村里人口中听闻过,存在于后山里。 “我想想,这是你第五次瞒着许爷爷带我出去了,你真不怕你爷爷生气?”秦快扳着手指,对走在前头的许文文说道。 “我都不怕我爷爷,你怕什么,还有,这次出来不是为了玩,是为了李大叔,我发现一个药方,可能会让李大叔醒来!” “真的吗,你有问过于爷爷吗?” “真的,你还不信我,有一丝机会咱们也要尝试吧,我知道,你每天都守着李大叔到半夜……” 第九十七章 山中有只黑瞎子 “哟,文文,又把秦小子拐出来了,这是要往山上去?”两人走着正好遇见了从山上下来的黄定邦,肩上扛着一只被捆着双脚的野兔,对许文文招呼道,“许叔也是好人有好报,救人救得来一个孙女婿,当真好福气。” “黄叔,你莫要开我们玩笑了,文文是带我上山采药的,不是你想的哪样。”秦快应道。 “哈哈,我想的哪样啊,还没入门便护着丫头了,许家姑爷,哈哈哈,行了,不开玩笑了,我刚才下来之时,听见林中有熊叫,兴许是前年在我们手中逃脱,流窜在山林中的黑瞎子,你俩可要当心点!”见许文文正在悄悄地靠过来,来者不善,他立马改口。 许文文见被发现了,立马眉眼含笑,一幅乖乖女的样子,“谢谢黄叔,我们就先走了。”说完扯着秦快的衣角,“走啊,还想黄叔请你到他家作客啊?” “黄叔慢走,我们会当心的!”秦快抱拳辞行。 黄定邦眼怀深意,“行行行,瞧你俩急的,当心些,秦姑爷,可要把丫头照顾好了,哈哈哈。”一溜烟的蹿下了山。 走了一阵,两人都无言沉默着,还是许文文先开口,“你就这样任着黄叔开玩笑啊,也不出言反驳?” “为什么要反驳啊?” “你,你,你气死我了!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啊?”许文文说着转身将头扭到了一旁。 见半天无人应答,许文文转过来时才发现秦快不见了,着急了,“秦快!秦快!你在哪!你别吓我,我没有生气,和你闹着玩的呀!”却也不敢到处跑动,怕秦快回来找不到他。 忽然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她才安心下来,“秦快,你以后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随之那双手放开,秦快站在了她的面前,“对不起文文,我只是见那处的野花颇为适合你……”秦快从腰后拿出几朵还挂着泥土的野花。 “笨蛋,哪有你这样哄女孩子的啊,你这样突然消失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以后不许这样了,这花我就先收下了,哼。”一把夺过秦快手中的花。 于是二人又继续往山上走,突然间便听到了黑瞎子的咆哮声,就在秦快将许文文护在身后时,树木倒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秦快看见不远处的树木有序地轰然倒下,靠近他们这边,“吼!”一头有三个秦快高的巨熊人立而起,出现在秦快的眼前。 秦快没有带剑,寻踪留在了房中,一时有些慌乱,却寸步不移,挡在了许文文的前面。 “你往山下跑,我来将它引开!”秦快头也不回地对着许文文说道,随后冲了过去。 许文文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秦快的真气弹了出去,“可是,能治李大叔的药我们还没找到啊!” “快走!那个药方我知道是希望,却也不一定管用,师傅还活着,就算处于黑暗中也有希望,要是你有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你快走!”秦快一拳打在巨熊的肚子上,就算用上了内力,也只感觉巨熊的肚子将其反弹了回来,作用在他的身上,若不是卸力及时,旁边的林子倒下了一片,后果不堪设想。 “还愣着干嘛!跑!”秦快余光看见许文文躲在一旁,马上怒吼道。 许文文也不知被巨熊吓到了还是被发怒的秦快吓到了,两行泪落下,又擦干,转身离去,嘴里还叫着:“秦快,我去找人来救你!你坚持住!” 见许文文终于走了,秦快也没了顾及,最大化的运转山河经,这是他二十年来独自面对的最强的对手,对方是一头熊。 秦快的衣衫炸开,露出一身匀称却又含着爆发力的肌肉,没有寻踪在手,他的实力至少下降了三层,不过他还有王若菲教的掌法,脑海中还有那名神秘老头传授的拳法。 秦快拉开架势,便游走在巨熊的四周,时不时利用内力爆发带出来的速度优势,数拳打在巨熊的身上,无奈熊身太过厚实,以秦快的力度产生的疼痛更加激怒了巨熊。 巨熊的皮毛呈灰黑色,只有一只熊眼,另一边却是黑漆漆的,显然就是村中的猎户射中的,然后巨熊将其伤眼挖了出来,生吞了? 秦快没想这么多,他只知道不是它死就是自己亡,若有半点分心,便会成为熊掌下的亡魂。 脚步变幻挪移,熊掌紧接而至,土石乱溅,秦快对它难以造成伤害,巨熊却是能轻易地将秦快拍成肉泥。 它有些急了,这个上窜下跳的小猴子令它烦躁,再度人立而起,两只巨掌拍下,封住了秦快的去路,它很期待,品尝掌下的肉泥。 在黑瞎子得意时,秦快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疾奔着,顺着黑熊的脚掌跑到了他的背上,双手紧紧攥住熊毛,然后在黑熊的不断晃动中,不断向上攀爬着。 黑熊也感受到了身上如有跳蚤般,想将其甩落,于是它时而跃起,时而扭动身子,却怎么也甩不掉身上这块牛皮糖。 近了,秦快心中一喜,他已经能看见黑熊的头部近在眼前,于是松开手,利用身法的速度冲了过去,随之踩在黑熊的肩上,高高跃起,将毕身力气,全身真气贯注在了拳头上,向黑熊的头轰去! 当时黑熊没有反应,只觉得一身轻松,因为秦快已经想到了黑瞎子为何叫作黑瞎子,本就视力不好,又少了一只眼,爬在黑熊背上时他已经沾染了黑熊身上的体味,此时他又收敛了气息,集中于一点。 所以,在黑熊的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便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亮点,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它轰然倒地,也没有想明白这个亮点是从哪里出现的。 秦快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脚下一软,半跪在了地上,却是没有因为脱力再度倒下或晕倒,右手上是白花花血淋淋的碎块,秦快才发现,顿时一阵恶心。 他也很庆幸,能一拳打穿熊脑,虽然是有赌的成分,若是熊头与它的身体一样坚硬厚实,使出了全力的秦快被弹飞,那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秦快也不愿去想了。 秦快撑着地就要起来,突然看见一道人影向他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了他,“对不起,秦快,我没有走,我想着,若是你,若是你打不过它,我拼死也要把你的尸体抢回来,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在秦快怀中已经哭成了泪人。 秦快想摸她的头发,刚抬起手,发现手上的东西,又换了只手,“没事的,没事的,我这不好好的吗?别哭了,乖,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许文文了,脸都快哭肿了。” 第九十八章 还有一对男女 “好了,不哭了,还去不去山上采药啊,要去的话你得扶着我,我好像没有力气了。”见许文文还在小声抽泣,秦快转移她的注意力。 许文文才从秦快怀里抽身出来,眼眶泛红,用袖子胡乱擦拭了几下,说道:“当然,要去了,扶就扶,你可不许占我便宜!”便是将秦快的手接了过来,搭在自己的肩上。 以许文文的体力,扶着秦快是很吃力的,却也不知她为何能坚持到将秦快带到了山顶上,虽说山不高,但是又陡又险。 “我听别人说,那味药材好像就在崖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许文文将秦快放了下来,自己走向断崖处,随后慢慢匍匐下身子,探头望去,用目光搜索一会儿后,果然有所发现。 她喜悦地叫道:“秦快,真的在这里,铁皮石斛!不过我好像有些够不着,你等等。”说着便尽力伸长手臂,顺着石壁摸索下去。 秦快听着也是一喜,不过他心中也有种不好的感觉,急忙撑起身子往许文文走去,“文文,你慢点,小心一些,我来帮你。” “不用,你坐着休息就行了,我可以的!啊!”许文文转头看见秦快走过来,于是劝道,哪知这一扭头,牵动了全身,抵在地上的膝盖一滑,便往崖下滑去。 说时迟那时快,秦快再度爆发出疾风般的速度,抓住了许文文的手,不过秦快此时很不好受,他现在完全是凭一股意志抓住的许文文,手筋和整个手臂像要快断开似的,整个右臂与崖壁摩擦着! “秦快,你松手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没命的!”许文文也是见到了秦快这个样子,后悔不已,责怪着自己的逞能。 秦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把,你,拉,上,来!”一字一顿,随后便是爆发出了最后的力气,将许文文甩了起来,丢到了身后不远处。 “秦快!”她很怕,她很疼,摔在地上很疼,她的手也很疼,不过还是第一时间爬了起来往秦快冲过来,秦快已经晕了过去,血珠顺着右臂从袖口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 许文文强行稳住了心神,咬着下唇,查探着秦快的伤势,过后便是更为自责了,秦快的臂骨关节处只差一点便彻底的分开,肩头上的筋骨也是受损严重,血就是从那里渗出来的…… “秦快,都是我不好,呜呜,我不该带你来采药的,我也不该这么任性的,对不起,秦快,对不起。”许文文边说边哭。 “头痛,又开始哭了,我还没死呢,跟你说了,一切有我在,没事的,不过我现在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你看怎么办?”秦快闭着眼睛说道,却是将许文文吓到了。 “小生惭愧,只好劳烦许姑娘下山去寻人来将我带回去了。” “臭贫!哼,这山上野兽这么多,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我背你就是,我力气可大着呢!”许文文破涕为笑,恢复了常态,将毫无抵抗之力的秦快背到了背上,即使,额,秦快的脚是拖在地上的,就这样,一步一步如龟爬着的速度往山下走去。 与上山时相比,有什么不同,两人心中有感觉,却是说不出,反正不是因为两人变脏的衣物和受的那些伤。 “秦快!”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这个……有一点吧……” “我嫁给你好不好?” “会不会发展太快了,文文,你别因为今天发生的那些事胡思乱想,真的!” “不是的,我想了很多,我确实是喜欢你的,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们便成亲吧!” “文文……” “秦快,你知道今天遇到黑瞎子,你叫我跑的时候,我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只担忧你!我险些落崖的时候,你抓住了我,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有你在!” “文文,我也喜欢你,等我能恢复了就向许爷爷提亲,好不好?” “嗯。”少男少女终是互表了心意,虽然场景有些不太合适,却也是最合适,余晖山道上,鼓起勇气的少女告白,背上闭着双眼的少年心动不已。 当然,回到家中,许银山勃然大怒,吹胡子瞪眼,尤其是听说他们遇到了黑瞎子,崖边的事许文文瞒了下来,却是没有一点办法,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一个是身受重伤命中注定的少年。 “胡闹!要是那个药方有用我早就用了,不仅是因为缺一味最重要的药材,而是我没有办法将它融在药汤其他药材里,火焰产生不了这么高的温度!”听许文文说完上山的原因,许老头更生气了。 “爷爷,药我采回来了,你看我俩都这个样子了,就别生气了,想想其他办法,一定能融进去的。”许文文抓着许银山的胳膊,撒着娇。 “一身脏死了,快去洗洗换身衣裳,我还要为秦快治疗,这事放下我们晚点再说。”复又转向秦快,探向他的手腕,“我说小快啊,文文胡闹,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习武的人,动不动就是一身伤,一天消停日子也不给我留。” “呵呵。”秦快微笑,“不过,许爷爷,融药材只需要温度够高就行了吗,我想我能做到。” “哦?你能做到,嗯,那就值得一试了,如果成功的话,小李也许很快就能醒过来。” “谢谢许爷爷!” “谢我做什么,学医就要治病,这是理所应该的事,哪有什么谢不谢的,这也是你俩小家伙自己想到的办法,我就是帮忙而已。”咔擦一声,秦快吃痛,许银山却是将秦快手上的骨头接上了,又起身拿了些药膏与绷带过来,给秦快上药缠上。 “明天就能下床走动了,不过七日内最好不要剧烈的动作,一月之内就能痊愈,还有,秦快,再有极限脱力的情况的话,恐怕你的经脉是承受不住了,还希望你好自为之。” 秦快无言以对,道理他都懂,他的身体他最是清楚,只不过身不由己啊! 扣扣,有人敲着秦快的窗户,秦快不能视物,却能感觉到有人从窗户爬了进来,随之一阵香风扑鼻。 “文文?” “嘘!爷爷还没走远,我来陪陪你,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了,明天就能下床了,就是痊愈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对了,文文,我拜托你一件事,一会儿,你能代我去陪师傅说说话吗?” “没问题呀,你师傅不就是我师傅吗。”说完之后,许文文才感觉不好意思,“行了,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给李大叔说说话。” 第九十九章 蛊惑,信徒 当王若菲返回圣教时,已是两月之后,才得知教中一直空缺的右护法之位任了一个她从未听说过姓名的人,不过这也不是她关心之事,向教中护教弟子打听到孙一龙所在,便径直前往。 一进门中,王若菲便看见孙一龙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凝视着手中的卷宗,“教主!” 孙一龙闻言,放下了手上的卷宗,看着王若菲,“王堂主,白护法呢,怎么只有你一人返回,可有要事禀告?” “禀教主,武州之乱已证实是邪教遗祸复苏,只一人便灭三城,占一城,我曾与其照面,不是一合之敌,白护法与我商议后,决定留下来阻止那人,且战且退,由我返教求援,还请教主速速下令,援助白护法!” “那人名为巴图达,称是达尔巴德的三弟子!” 果然如此,孙一龙想道,接着深叹一口气,“这两月你长途奔波,怕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吧,各地邪人并起,罡州与澜州首当其冲,已沦陷十之八九,领头邪人名为库库鲁,邢达,却是称为太上圣师达尔巴德的二弟子与四弟子。” “单凭此三人的实力,便能祸乱天下,更不提还未出世的达尔巴德本人与其大弟子了,如今形势严峻,他们广收门徒,江湖败类闻之皆往其投,这几个妖人还另有邪功能够蛊惑人心,操纵满城百姓为其所战。如今教中主力皆派了出去……不过,还有一人,你应当认识,就由他率余下弟子,与你一同前往北地,救出白灵。” 便是从屋后走出一名黑衣男子,虽是变化颇大,她还是能认出当年李浩宇身边的那个跟屁虫,李浩宇的小师弟,刘久。 “菲姐,好久不见。”刘久淡淡地笑道,身上的气质却是与王若菲映像中的刘久截然不同,她强忍住了心中的疑问,应了一声,便对孙一龙行圣教礼,道:“教主,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动身!” “可!你们便速速前往北地,将白灵带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会前往蜀州,查探达尔巴德二人的下落,教中留有诸位长老坐镇。” “可是教主,若是遇到了达尔巴德怎办?” “以身殉之!” …… 王若菲与刘久领着五十弟子,取骏马,往武州而去,一路上沉默不语。 终是王若菲问道:“刘久,发生了什么事?”见刘久久久不答,“若是你不愿说那就算了,如今我们同在圣教,也不知道你大师兄知道了会是个什么表情,呵呵。” 刘久面无表情的脸上抽动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李浩宇的事情告诉王若菲,“大师兄半年前上了苍玄宗,被靳青松,何中与朝廷来的董华丹打成了重伤,幸好被师侄救走了,至于我,被打到了山下,一位圣教前辈救了我收我为徒,带我入了圣教,便到了今日。” 刘久的话不长,王若菲却是只听见了李浩宇重伤几个字,“那他们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不能说。” “那董华丹便是前圣教右护法黑玫的本名,也是十多年前与靳青松一同害你师兄之人,想不到,他叛出圣教后,竟是做了朝廷的走狗,怪不得司命堂这么久都找不到他!” 刘久有些动容,强忍下那股将一切告诉王若菲的冲动,想到师傅刘大有的话,平静了下来。 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李浩宇师徒二人,他们有他们的命运,使命,合适的时候,他们会出世的。这是刘大有的原话,是他将影宗之主的令牌以及李浩宇的下落托付给刘久的时候说的。 刘久变得沉默寡言了,王若菲看在眼里,才发现这个世界变化太大,她也不想逃避了,就如同当年她接受不了李浩宇与那人在一起,躲开了圣教躲进了寒玉湖中,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护住天下人,却也想护住身边的人,师妹,三个小徒弟,李浩宇…… “驾!”王若菲策马狂奔,不再胡思乱想,刘久既然知道李浩宇下落,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现在必须尽快赶到武州,已经过了两月,师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 “白护法,传虎已经快不行了!我们冲出去吧!”与躺在地上的传虎有七分相似的传狼对白灵说道。 那日传虎将王若菲送到了临近一处还未沦陷的镇上,王若菲刚好醒了过来,传虎单膝跪地对王若菲道:“堂主,还望你不要负了白护法的一番心意,早日回到教中,我等便会早日脱险!” 因为他看到王若菲起身便要往回去,只好拦住她跪在她的身前,“你等?传虎,你什么意思,你叫我走,你自己却要留下!你回去报信,我留在这边!” “堂主,恕属下抗命!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想必我等也没有什么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老堂主,还请堂主成全!” 两人僵持许久,还是王若菲选择了让步,命传虎回到白灵身旁,护住她的周全,自己则是忍住折返回去的冲动,踏上了返回圣教的路途。 传虎中了一掌,是巴图达的信徒所为,自从传虎回到白灵的身边后,却是发现越来越不对劲,武州虽是地广人稀,却也不至于几十里内毫无生气。 当他们终于找到一处人群聚集的村庄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美酒美食接踵而至,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当然,他们也防备着。 那名有着白皙皮肤的中年村长向白灵敬酒之时,传虎看到了端倪,那个本应只是普通人的村长,垂在身侧的手掌上,竟是起了一层寒霜! “白护法小心!”传虎将白灵撞了出去,胸口正中央却是结结实实受了中年村长一掌,刺骨的寒意往骨子里钻去。 “桀桀,拿下这些异教徒,上神会庇佑我们!太上净邪!”便是攻向白灵一行。 传虎口溢鲜血,白灵扶住了他,果断下令撤退,一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又不清楚情况,二是传虎肉眼可见般加重的伤势,整个身子的温度在不断降低,肤色也在变白。 一行人不断撤退,历经几日的奔逃,在风雪中寻得了一处洞坑,便作暂时的藏身处,击碎了些碎石将洞口掩埋堵了起来。 如今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不是那个村子一拨的人找了上来,却同是带着一身邪功,不断轰击着洞口,整个洞内摇摇欲坠,头顶不停有细石落下。 第一百章 祸起四方 雷州,白房宫正殿中,却是打破了传统,罕见的文武百官一同上了朝会,更加说明了如今形势的严峻。 曹洁曹丞相是除了秦帝外,唯一被赐座的人,从苍山之行回来便是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今日百官见着,心里只有同一个想法,曹丞相快要寿终了! “吾皇万岁!”见秦帝,诸臣叩首行礼。 秦帝坐上了龙椅,百官便是安静了下来,左右泾渭分明分作了两派,锦衣玉袍的文官在左,黑甲轻衣的武官在右。 曹洁咳嗽不止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咳咳咳,皇上,今日召老臣上朝,打破先帝定下的规矩,文武共朝,怕是有什么重大之事吧?” “惊扰到相父修养是寡人之过,不过确有非相父之智处理之事不可,众爱卿也平身吧。” “谢皇上!”众臣起身。 “段千寻。” “奴才在!” “将几位将军传回来的消息宣读一遍吧。”秦帝正坐,直视群臣。 “诺!” 段千寻从秦帝身后走上了前来,展来手中的卷宗,朗声诵道,“吾皇在上,臣荀衣劲奉旨带兵前往罡州,查明死城一事,略有所获,各处异状证实,有修邪法之人暗中作祟,多处坟地被刨,却不见遗失尸体或陪葬之物,臣以为,此妖人擅控尸之法,还待臣继续追查此人下落……” 群臣闻言,不敢作声,秦帝怒道:“偌大一座铁城,竟只因为一人便死亡数万子民,我养你们有何用?不要给寡人说这是武将的责任,这天下是寡人的天下,你们这些文臣,政农商礼,此等要事如此晚才知晓上报!” “陛下息怒,咳咳,我大秦国土之沃,难免诸位有所遗漏,怪不得各位大人。”曹洁出言劝道。 “难道要怪在寡人头上吗?怪先皇打下的国土上吗?段千寻,再念!”秦帝火气稍歇,对段千寻说道。 段千寻又拿起第二卷卷宗,是抚东将军倪越的上奏,与荀衣劲所叙内容差不多,却是更加狠厉,两城死者连尸首也未留下! “臣以为,两州五城之事非一人所为,当尽快封锁两州,依尚武府名录,调出两州武者,恐是其中人所为。”黄庭礼侍郎钟表站了出来,却是不知其他人以看着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呵呵,爱卿高见,寡人和诸位将军怎么没想到呢,来人,拖出去,再有人废话,便与他一同滚出去!”秦帝轻笑,下一秒却是唤人将钟表拖了出去。 大司刑赵提兵拱手上前,“陛下,臣有一疑问。” “说。” “周司马若是去了武州,怎会没有消息传回来,前朝旧地,难免会遭到抵抗……” “周锐铮不需要你们担心,他没有传消息回来就是好消息,再传消息回来便是捷报,寡人手下也不尽是废物。” 赵提兵退下,曹洁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陛下,妖人出没于澜,罡二州,属极地,难免北武,西蜀也有妖人出世,西蜀不可不防,四地起乱,由四方卷入中原,天下乱矣,前朝……” “相父勿言,寡人自有决断,相父累了,回府休息吧。”秦帝打断了曹洁还没说完的话,便叫段千寻护送其回府。 底下赵提兵却是在思考着曹洁所说,前朝,此事与前朝有关?不得其解。 “曹丞相所言,寡人也已想到,不过蜀道险阻,大军难入,蜀中又大多是化外之人,难以交流,任蜀中各地的官员仍在实行教化之责,也只有靠他们自己了。不过却也必须防备,章丘远,你领十万兵,驻于蜀道前青牛城,分拨进入蜀道!” “诺!”一名八尺黑汉上前领命,正是章丘远。 “寡人乏了,退了吧。” “退朝!”传令太监尖声道。 众臣退下。 前朝二字一直在赵提兵脑中环绕,为何曹丞相会提到前朝二字,秦帝会不满,越想越乱,他还是决定去当面询问曹丞相。 到了曹府,却听得曹府下人说曹丞相病重,不与会客,被拒之门外。 次日,赵提兵带郎中再访,又被挡在了门外。 第三日,曹府下人乔装打扮到赵府找到了赵提兵,密言道:“曹丞相有请。”赵提兵才明白曹洁是顾及帝王猜测,才将连连造访的他拒之门外。 几经曲折绕路后,曹府下人带着赵提兵进了曹府,曹洁病重卧床却也不是虚言,当赵提兵看见曹洁脸色苍白,丝毫没有血色的时候,两朝丞相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提兵,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曹洁想直起身子来,却没有那个力气。 “当然不介意,曹大人躺下便是。”说着赵提兵为曹洁掖上了掀开的被子。 “我知道前日下朝后,你心中有许多疑问,我却是不太方便解答,不过,我的时日也不多了,以后大秦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赵提兵也不知怎么安慰,静静听着。 “我与你的老师是同窗,我唯一输给他的地方便是他有你这么个学生,哈哈,如今要去见他了,也不知怎么开口认输。” “曹大人……” “提兵,你这性子不适合做司刑的位置,刑法刑罚当是无情之人,你却与我太像了,太念情了,以你的能力才智,当是一人之下,不日我便会向陛下保荐你为丞相,不过陛下虽然脾气不太好,却是个明君,你凡事都得忍着些,绕着点提醒他。” “这怎么使得?” “看我太糊涂了,还没解答你的疑问呢,呵呵,咳咳,你可知我大秦之前,是周朝的天下,因为一场传说中的战役,周朝衰败,才让先皇抓住了机会,一举建立起了大秦!咳!”曹洁一口黑血喷出,剧烈咳嗽了起来。 赵提兵忙坐上前,扶起曹洁,为他顺气。 “曹大人,你不要再说话了!” “没时间了呀,今天这个局势便如当年之乱,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当时周朝发生的事,便在如今的大秦发生!四方极地起狼烟,乱世妖邪祸人心啊!”说到此处,曹洁语气激烈。 “妖星现,祸起四方,天要亡我大秦,提兵,这些话,你千万不要传出去,但是要牢牢紧记!提醒陛下,当心身侧之人!不要再蹈前人覆辙!”竟是就这样晕了过去。 “快来人!快来人啊!”赵提兵焦急地大喊道,传遍整个曹府。 待下人带着郎中来看过,知曹洁只是昏厥,他才放下心来,却是一时很难消化曹洁说的那些话,妖邪传说,当真不是传说。 第一百零一章 婚期 自上次去了后山回来后,秦快与许文文互表了心意,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虽说早前在村中两人便经常形影不离,经过这件事后黏得更紧了,几乎是哪里有秦快,哪里就有许文文,逢人问道,便是秦快伤未愈,行动不便。 许银山自是不糊涂,两人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他自然也是看得出来,比如说孙女说什么秦快不一味的去呛声了,秦快变得更安静了,两人互视眼中的那股情意,许银山不瞎。 于是,在他支开许文文,叫秦快来帮忙配药的时候,许银山决定摊牌了,“秦快,你来咱们村也有快一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要不是许爷爷和村中叔伯收留,我与师傅怕早就不知丧命何处了。”秦快从竹编的筛子中捡出要用到的干草药,闻言感叹道,“许爷爷的恩情,秦快没齿难忘!” “就是闲聊,别整天把恩不恩的挂嘴上,秦快,我问你啊,在外面,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子?” 秦快倒也没有在意,随口应道:“没有啊,经年奔波,哪有时间和功夫谈儿女私情。” “所以,现在有了时间,就勾搭起我家孙女了?”许银山笑道。 秦快一惊,“啊,那个,许爷爷,不是你想的哪样的,什么勾搭啊,我们是,我们是……” “情投意合是吧,你别急,我又不反对,开个玩笑罢了,不过文文那个性格,从小跟在我身边,独立,却又任性,也只有你能看上她,哈哈。”许银山整张老脸像是笑成了一团,挤压一起。 秦快还不知怎么反应,他接着又说道:“你俩都老大不小的了,该把日子定下来,早日成亲了,你觉得呢?你也不用顾虑这么多,咱们村中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你愿意娶,文文愿意嫁,我就为你俩作主了!” 秦快拱手抱拳,就欲跪下,被许银山一把搀住,“你这一跪,又想赖床上不干活吗?” “许爷爷!” “见着文文,告诉她我的意思,女娃子脸皮薄,倒是连我这个爷爷都一直瞒着哟,行了,药也拣得差不多了,你去吧。”说完后转身自顾自地感叹道,“也不知老头有生之年能不能抱着孙女哟!” 秦快脸一红,飞也似地逃开了,其实他是十分忐忑的,被女方长辈道破了两人的感情,换谁谁不忐忑啊。 秦快记得今天是李浩宇换药的日子,许文文便被许银山叫去换药了,秦快刚要推门而入,便听见许文文与李浩宇说着话,收回了手。 “李大叔,你说秦快那个呆子到底多久娶我啊,他还一直不敢给我爷爷说,说是开不了口,你说你徒弟怎么胆子这么小呢,还能比你们在外面打打杀杀还吓人吗?” “李大叔,你能不能醒醒,帮我劝劝秦快,他很想你,他把你当作父亲一般,要是你一辈子不醒,呸呸呸,不可能的,不过秦快想的一定是要你出席我们的婚礼,我也是这样希望的,所以,李大叔你快些醒过来吧……” 秦快轻轻推开门,走到许文文的后面将她轻轻抱住,“对不起,文文,我太胆小了,也太自私了。” 许文文摸着秦快环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你都听见了?不怪你啊,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想给你安全感,是我自私,李大叔还昏迷不醒,我就只知道想着咱俩的事……” “其实吧,我醒了有一段时间了,就是说不出话,娘的,终于能说话了!” “谁?师,师傅!”秦快和许文文都被惊到了,整个屋中就他们两人,不,三人,秦快往李浩宇看去,发现他闭着眼,嘴却是开合着。 “师傅,真的是你吗?你醒了吗?” “李大叔?” “臭小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醒不过来呀,你俩的事我都听说了,每天夜里都来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行了,知道你小子有本事,也不必天天来我这里炫耀吧,有你师傅我当年几分风采。好不容易能感受到周遭的一切了,却一直说不了话,你小两口给我酸得,还不了口,真难受!” 好不容易能说话了,李浩宇自是完全不用给秦快留面子,“啧啧,当年那个哭鼻子的小屁孩也终于是情窦初开了,为师很欣慰啊,你可别负了人家小姑娘,不然我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秦快与许文文听着,颇有些不好意思,李浩宇醒了有一段时间了,那么他们对李浩宇说的那些话,确实让老人家有些受不了。 “师傅啊,我其实来这是找文文的,不关你什么事,许爷爷已经答应让她嫁给我了,我们就准备定日子了,怕是你喝不到我们的喜酒了。” “什么?臭小子,不许定太早了,至少得让我睁眼,能动弹的时候吧,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白瞎了我几十年的养育之情,一口喜酒也不让我喝!”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动弹啊,我可等不了,莫耽误了我俩比翼双飞,哈哈!”秦快虽是笑着说道,鼻子却是一酸,熟悉的师傅回来了! “李大叔,秦快逗你的呢,既然你都醒过来了,我们一定会等你复原的!”许文文说完后也是想起了曾对李浩宇说过的话,脸颊通红。 “秦快,你小子没良心,你媳妇懂事,到时候我一定封你个大红包,徒弟媳妇,哈哈。” “行了,文文,我们走吧,他就是个话唠,这样一说就没完了。” “可是?” “走吧。”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你就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儿吗,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你于心何忍……” 待走出房中后,许文文才发现秦快眼眶泛红,显是刚落过泪,“你这么在乎李大叔,为什么不多陪陪他?” 秦快接过许文文递过来的小手,声音有些颤抖,“我太开心了啊,要是让他知道我这么开心,还为他落泪,老家伙又要笑我了。” “呵呵,你们师徒两真有意思。” “还好吧,不过你别听他瞎说,哪来的几十年的养育,我也才二十,不过,咱们的婚期要好好商议一下,莫被许爷爷定早了日子,省得以后师傅天天念叨我。” “都听你的,嘻嘻。” 第一百零二章 雪中少年 传虎的尸体被白灵下令火化了, 那日从洞中带着传虎冲杀出来后,他便没了生息,这不是他们唯一死掉的一员了,追杀他们的邪教信徒当中却有已经死去的圣教弟子,未免传虎的尸身被邪法所控,白灵只好下令火化了他的尸体,传狼亲自放的火。 “护法,这么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数月过去,还没等来教中的援助,怕是教中出了其他事……”一名弟子担忧地说道。 传狼丢下手中被风雪熄灭的火把,“张老二说得没错,这妖人突然冒出来的,难免天下各地有其他妖人冒出来,教中分不出余力也是有可能的,护法,咱们的口粮已经消耗完了,就算要与那些半死不活的人周旋,怕是也没了力气。” 夜很黑,在雪地中疾行的他们已是精疲力尽,后方追过来的那些被巴图达操纵的人群杀之不尽,却不知为何,不消两日,他们总会追上来。 白灵沉思,步伐却未停下,“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咱们可以躲藏,也可以补充食物,就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沦陷没有,我们可以去那里等待教中的消息。” “护法,你说的是?”传狼知道,不敢确定。 “没错,周朝遗老安居的望苍村,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得已叨扰遗老后人。” “可是护法,若是将那些追兵引到了望苍村,我等皆成了教中千古罪人啊!” “无须担心,我大致已经知道了巴图达追踪的手段,与其正面对上过的弟子出列,与我一同往南而去,传狼,你带着其他弟子往望苍村去,巴图达一定是用邪法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什么印记,既然找不出来,只有兵分两路,将追兵引走,带着他们绕圈子。” “护法,不可啊!以现在的情况,不出几日你们便会被追上,分队而行,更无力抵抗追兵了,就算是等来了教中援助,我等苟且偷生,又如何向教主交待,向堂主交待啊!”传狼大声说道,青筋迸起,“家兄和兄弟们的牺牲便是白费了,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白灵刚抬手,传狼便退来,“护法,你别想着将我打晕,用那老一套,要么你打死我,不然我不会走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 “你这是要反吗,传狼!圣教教义是为天下苍生,不是为了我一人让你们牺牲!静待时机,方可东山再起,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白灵怒道,没了平时的冷静,从容。 就在白灵和余下弟子僵持不让的时候,风雪突然停了下来,雪中走出一人,白袍裹身,背负铁刀,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白灵一行。 “你们是谁?”却是少年人的声音。 “你又是谁?”传狼带头,一行将兵刃对向了那人,“巴图达只派了你一人追过来吗?” “莫名其妙,我对你们没兴趣,你们能不能让开,挡着我回家的路了。”说着那人径直走了过来,完全不惧传狼一行指向他的兵刃。 白灵示意他们收起兵器,行礼问道,“敢问尊下要回的家可是望苍?” “哦?”众人只觉罩着他的白袍下一道精光闪过,随之众人感觉眼前一花,白袍之人便来到了白灵身前,刀在手中,也在白灵的喉间。 “秦帝的走狗?” 噌噌噌,收起的刀剑重新出鞘,剑拔弩张,白灵笑着,“将兵器收起来吧,自己人,想必你就是望苍村这一任的刀吧,在下白灵,圣教左护法,我等是圣教弟子,还请刀大人不要误会。” “如何证明?” 白灵掏出腰牌,递给白袍人,他仔细查看后,倒是与村中老人说的差不多,这才收起了刀,摘下了兜帽。 “既然是圣教的人,那便与我一同回家吧。”白灵才看见望苍之刀竟是一名少年,稚嫩的脸庞约二十出头,心中之喜也变成了担忧。 “后方有妖人在追杀我们,怕是不能与刀大人一同回家,只请刀大人将这几名弟子带走避难,将邪教复苏的消息带回望苍!” “什么妖人,一刀斩了便是,消息还是你自己去说吧,我可受不了那些老家伙。”白袍少年随意地说道,“还有,别叫我刀大人了,我有名字,余一,秦余一。” 突然间,秦余一往白灵一行后方挥了一刀,便是炸起了积雪与数十名脸色妖异的信徒,“这便是你们说的追兵吗,行了,现在没了,跟我走吧。” “刀大,秦大人,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邪人在我等身上以邪法留有印记,随时可能追上来。”白灵急道,以为少年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少年其实想得更简单,随手一挥,“我说你们身上怎么有股腐臭的气息,行了,现在没了,我以周循录之力,将那股邪力净化了,到底走不走,还有多少破事啊。”少年不耐烦了。 白灵无语,也只好带着传狼等人跟了上去,秦余一好强,若不是亲眼见到,白灵也不会相信传说中的望苍村会存在,真的如教中圣典所言,出了一把刀。 巴图达停留在他种下的印记消失的地方,捧起一捧雪,“熟悉的味道,呵,秦家也冒出来了吗,这股霸皇刀气,倒是有了两分相似,不过,太弱了啊。” 他随手一招,被秦余一斩成七零八落的尸体凝聚成了一团,随后在巴图达的双手合十下,那一团尸体不断缩小,缩小,最后爆炸开来,化成一道雾气,被巴图达吸入鼻中。 “为太上教献身,却也是你们的荣幸,就由我来将这一份荣幸保存下去吧。”巴图达邪魅一笑,消失在了风雪中。 …… 刘久与王若菲策马狂奔,总算是来到了武州与宁州边界,再行两日,进入了武州腹部的定阳城,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状,除了,今年的风雪来得有些频繁。 “除了最北边的定睛城,定方城极其周朝村落,巴图达的魔掌还没伸出来,也许是因为白师妹她们的阻止,不过也说不定。”王若菲担忧地说道。 刘久应道:“王堂主,若真如你所说,巴图达单一人就灭几城,白护法他们与之周旋如此之久,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们一定还在等着我们,只要去往当时约定的地方便知晓了,一定会留下我圣教暗号的。” 王若菲他们便是不再在城中耽搁,顶着风雪出了城门,却不知城中有人已将他们的动向传给了巴图达。 “有趣,有趣,这圣教倒是一如从前的难缠,我的实力还没恢复,不然又怎么会在意这些蝼蚁,二师兄与四师弟倒是苏醒了,也该准备迎接师傅与大师兄了,就是不知大师兄的记忆何时能够复原。” 第一百零三章 旧人望苍 白灵也只是听说过有望苍这个地方存在,还从未进入过其中,只因教训,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得打扰。 当初秦一世周彧趁着周帝蒙难之际,起雷州之兵,一举占了整个周土,圣教拼死相救,才将周皇族后人与忠周重臣救了出来。 秦余一将白灵等人安置在了客房,他回来了,总归要去与那些老人说一声。 不久,便有一精壮汉子招呼白灵出去,只她一人,余者稍有异动,担心白灵的安危,于是白灵说道:“放心吧,我一会儿了解了情况便回来。” 便在汉子的带领下,往深处走去,白灵也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偌大望苍村与普通村落也无甚区别,只是房屋的构造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亦或说是旧周的风格。 “到了,你进去吧。”汉子停在了一处有其他房屋三倍大小的红木红瓦红砖房前。 白灵低头致谢,走了进去,最上方三名老者并列而坐,秦余一环着刀站在左侧,百无聊赖的钻着耳洞。 “你说你是圣教护法,你师从何人,当今教主又是何人?”当中的灰衣老者开口问道。 “当初不是定好了规矩,除非望苍有召,不得扰我等旧人清净吗,你怎可寻到此处!”另一名素衣老者却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秦余一挑眉,“我带他们过来的,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便是,方老头,平时见你这么胆小,怎么对客人这般不礼?” 姓方的老者便不敢再语,还是灰衣老者喝道:“余一!姑娘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秦余一方才老实下来,白灵答道:“属下白灵,师从圣教冰心堂徐凉心,任圣教左护法,今圣教教主为孙一龙,前教主王旭阳之徒。” “原来是凉心的弟子,你师傅可好,想不到王旭阳却也是英年早逝啊,还记得王久曾带他来过这里。”灰衣老者感叹道。 “师傅已经故去……” “唉,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吧,毕竟我们都这个岁数了,你先坐吧,白姑娘,我名勾冲,这是方城,他是袁思,我等皆是周臣后人。” 又接着说道“白姑娘,圣教这次派你们来武州所谓何事,若是有我等能相助的地方,你且提便是。” “勾冲!”方城道。 白灵看了一眼秦余一,他是一点情况也没给几个老人说啊,于是白灵便将孙一龙派她和王若菲来武州,以及后续发现巴图达并被追杀的事一一道来。 听后,屋内几人便是陷入了沉思,一直不发一言的袁思终于开口,“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便摔门而入,不知奔向何处。 秦余一见白灵莫名,“不必在意,袁老头一家都神神叨叨的,祖上是火山令袁卜,专修星象相术一类的,平时不多言语。” “这太上教我等祖上皆有告诫,铭记于心,当年周帝同天下强者将其封印四方,想不到如今却是破封而出!”方城越说越急,“皆因那乱秦行逆天之事,谋朝篡位之报应啊!” 白灵觉得这些人是不是隐居世外,憋太久了,精神有些不正常。 秦余一小声对他解释道:“这方老头祖上是光书令方响,周朝第一谏官,唯一敢正面反对周帝之人,所以脾气是又臭又硬。勾老头就更厉害了,丞相勾敞之后,望苍一应大小事务都是他处理的,所以,要对付什么巴什么的,还得要他开口。” “那你呢?你姓秦,难道?”白灵想不到这屋中三名老者不仅是周臣之后,还是如此重臣。 “我可不在意什么身份,我又没有爹娘,呵呵,这几个老头把我养大的,我就护他们一辈子罢了。”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对了,门外那人是我师傅,也是旧周振国将军之后,上一任望苍的刀,如今却是传给我了。” 白灵心中已经对秦余一的身份有了猜测,却是不敢说出。 “白姑娘就请先回去休息吧,关于邪教复苏之事,我们还要再商议一番,至于你们需要的粮水我会叫田光给你们备好的,只管住下来养好身体便是。”勾冲说道,便叫秦余一将白灵送了出去。 天不亡我大周,大业将成啊,勾冲心里想的却是秦朝终究会重蹈大周覆辙,望苍不会是虚言,终会再次君临天下。 …… 王若菲在洞内看见了白灵留下的记号,知道了白灵等人还活着,以及去路,只要顺着标记便能找到她们。 “堂主,有发现!”有弟子叫道,王若菲闻言走向那里,看见刘久用手在倒地的尸体上抚过。 “这些尸体只是普通百姓,没有修炼过武功,却怎么能将白护法她们逼至洞中躲藏,我刚用内力仔细窥探过他的全身,发现还留有一丝邪气,那个巴图达确有控人邪法。”刘久收回手,看着尸体对王若菲说道。 “我找到了师妹留下的标记,只要顺着标记走,便能找到她们。” “此事不急,既然知道了白护法他们还活着,就不用那么担心,应当先去阻止巴图达再行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可以就此分作两队,你们去寻白护法,我去阻止巴图达。” “不行,你不知道巴图达邪功的诡异,根本不是你一人能对付得了的!我不同意!” “我师傅曾对付过巴图达的师傅,你又怎知我不了解巴图达的邪功呢,行了,菲姐,你们走吧,没人阻止他的话,整个武州怕是没有多少活人了,皆成行尸走肉。”刘久坚定地说道。 “你师傅?” “不是靳青松,你也不用知道,去与白护法汇合吧,将他带回教中,巴图达我一人对付便是。”王若菲觉得刘久变得太陌生了,一场变故便能将人改变得如此彻底吗,她终究是拗不过刘久,只得带人先行离开,刘久则凭着手中从尸体上提出的一缕邪气,往巴图达追踪去。 想起自己重伤在榻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大师兄的生死,师傅这么多年装出来的道貌岸然,杀人,欺骗,他的心神一度崩塌。 存有死志的他尝试过调动体内余下真气暴动,震断心脉,也试过挣扎起这幅半残之躯以头撞地,都失败了。 当他感叹自己是一个连自尽都做不到的废物时,刘大有走过来了,说他大师兄活着,说着他的陈年旧事,说他也一度寻死,刘久才稍微平静了些。 “那你为什么又决定活下去?” “这一活又是几十年,该想明白不该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啊,我不是什么侠客,也没有一颗精忠报国的心,我师兄却是。但我也不能白白的就死了吧,尚且有用之身,不留下点声响怎么行,我还得看着那几个老鬼,哪天他们钻出来了。” “老鬼?” “额,说漏嘴了,这事你以后会知道的。”好一个乌鸦嘴。 第一百零四章 前因 李浩宇醒了,秦快与许文文要成婚了,整个卧龙村都在传着这条消息,村中居民一面感叹着许银山的医术高明,一面却也是感叹着秦快这个外来不幸小子终于走了好运,当是双重喜事。 许银山从村长家中回来,配合着昨日他去诊断的李浩宇的身体情况,算好了黄道吉日,顺道再去了一趟村中萧裁缝处,订了一身秦快的衣裳与许文文的嫁衣。 结果他回到家中,两人又不知跑哪去野了,无奈地摇摇头,往李浩宇处走去,算是两家大人操心这事了。 李浩宇还在桶中,药浴能让他的真气更加活跃,有助于他的恢复,所以秦快说帮他出来,给他再造轮椅时,被李浩宇坚定地拒绝了,坐了大半辈子的轮椅,他是真的有些烦那玩意了,还不如在桶中躺着舒服。 “小李啊,你的身体好转得之快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这月底大概就能恢复了,你们这些习武之人的身体我是真的看不透啊,哈哈。” “所以今天我去看了下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两个孩子的婚姻大事你是必须到场的,据秦快说,他就你一个亲人,这孩子也是命苦。” 李浩宇闻言,言辞恳切地答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还是要多谢许大夫许叔你,我们俩师徒在这白吃白住的,光是治疗我这废躯便是花了不少功夫不少精力,这这臭小子还拐了你家闺女,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哈哈,兴许是我家孙女拐你徒弟呢,这感情的事老头子我是看不透,他们年轻人心里有数。”许银山朗声笑道,“不过第一次与小李你交谈,倒是有意思,秦快的性子随你,老头子我也就放心了。” “随我?单凭这三言两语许叔你就看出来了啊。” “我许银山看人还是很准的,不然我怎么会由得文文天天带着秦快瞎闹,当初,我一眼便看出你师徒俩不是什么奸邪之辈,才会出手搭救,这段时间的接触,更是看出来秦快是有情有义之人,是个善良之人,你们,便是祖训中预言之人。” “什么预言之人,许叔,你这话倒是把我说糊涂了,你究竟想说什么啊?”李浩宇心生不安,只因许银山突然沉默下来。 “以后,你们便会明白了,哈哈,小李啊,叔在这求你件事。” “您说!” “秦快与文文的婚礼结束后,你便带着他们离开卧龙村,再也不要回来,你也别问为什么,他们再怎么不愿你也要带他们离开!” “可是为什么啊?好吧,我答应你。”只因李浩宇的感官里感知到了许银山欲要下跪的情景。 秦快和许文文完全不知道药房里发生的事,两人正在蜀道上游走,只因上次秦快与杨水弘叙旧,许文文没有尽兴。 “这蜀道有什么好走好看的,还不如燕匪山,你为什么非得来这走一遭啊?”秦快抱怨道。 许文文蹲下身子,从路边捡起一粒石子,“我又没见过燕匪山,我怎么知道,叫你出来陪我玩的,以后成亲之后,便没有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以后我带你游遍整个天下!” “呆子,你可不许骗我。” 却不知暗中有人将秦快的样子认了出来,“不枉我辛老二在此蹲守数月,总算是逮着你了,苍玄宗的奖赏与朝廷的奖赏都归我了,桀桀。” 便是从崖间蹦出一尖腮瘦小的怪人,出现在秦快身前,“记住我的名号,飞天蝙蝠辛老二,免得到了阎王处不知是谁收了你的命!” 许文文惊呼一声,被秦快护到了身后,“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想要我的命,回家照照镜子吧!” 一声脆响,寻踪出鞘,再金光一闪,辛老二本低飞过来的身形疾退,手中青铜爪断作了两截,“好利的剑!你这小子怎会有如此宝剑!” 辛老二却不知用什么办法浮在半空中,巨大的披风罩住他的全身,随后他展开双臂,从披风中飞射出数道黑影。 “这等手段也想伤我?”只听得乒乓作响的声音,数枚飞镖或飞刀被秦快击落在地。 辛老二脸色变化之际,许文文却是笑出了声,“哈哈,秦快,他好滑稽啊,这么小的个子穿这么大一身衣服,那两撇胡须像老鼠似的,哈哈。” “文文,严肃点,我们在打架呢!” “哦!” 辛老二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作势扑向秦快,“气死老子了,老子纵横江湖数十载,居然被两个黄口小儿嘲笑!” 半途却是转了个弯,往许文文抓去,辛老二知道了秦快与自己的差距,一时半会拿不下来,先抓住这个女的,定能让秦快束手就擒。 “撒开你的脏手!”秦快早有防备,一剑便斩在了辛老二的手腕上,齐根而断,鲜血四溅。 许文文哪见过此等场面,大惊失色,连连后退,直往秦快身后躲去。 辛老二受伤,飘了出去,实力不怎么样,遁逃一道倒是精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秦快能取他命,割破他咽喉的第二剑。 秦快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三流武者,还在安慰着身后的许文文,辛老二感觉受到了羞辱,腾空而起,手中撒比数枚黑球,砸落在地上起了浓浓黑烟,当然,坏人退场时必放的狠话,“秦快竖子,断掌之仇不共戴天,你的头颅暂且寄放,辛爷我改日再来取!” 黑烟被秦快震散之时,辛老二却是已经不见,秦快只得带着惊魂未定的许文文往卧龙村返回。 “秦快,这就是你以前经历的江湖吗?”许文文将头埋在秦快的背上,闷声问道。 “比这个,还要凶险几分吧。”秦快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 “那以后我不要你带我走遍天下了,我们就待在卧龙村里,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杀人,就算是坏人我也不想,我更不想你受伤,或者更严重的事。我们忘掉过去,从头开始吧。”说着许文文跳下了秦快的背,直视着秦快,目光中透露着哀求。 秦快沉默良久,不忍避开许文文的目光,还是开口说道:“我答应你!忘记过去的仇恨!” “秦快!”许文文紧紧抱住秦快,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不过你以后可要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让我忘掉那些忧愁。” “臭流氓!不理你了!” “我怎么流氓了,马上你就要嫁给我了,当然是要给我生孩子的。” “我才不给你生,你自己生去吧,略略略!” 少女跑向前方,少年在后面追逐,甚是甜蜜。 第一百零五章 后果 天气越来越冷,清晨的霜露从叶间滑落,本该是一派冷清的卧龙村,今日却是近些年来最热闹的一天,许郎中家的孙女与外来的小子成亲的日子! 纵然是李浩宇百般不情愿,也只得坐上了秦快亲手做的轮椅,谁叫他的双脚仍是无力呢,为了赶上秦快的婚礼,他也只得听了秦快的建议。 许文文在屋中,有邻家阿婶给她梳妆打扮,村中叔伯也在忙活着,将整个村子营造出一派喜庆的氛围。 李浩宇示意秦快停了下来,唤秦快来到他身前,注视着他,“秦快,今日之后,你便是有家室的人了,很多东西都应该放下,不要再像以前那般冲动,单凭直觉行事,更多地考虑后果。” “唉,你也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了,恍恍惚惚这十几年就过来了,我看着你,还是像看着当年那个执拗的小孩,哈哈,我是不是又开始唠叨了,娘的,就是这破轮椅,困了我十几年,好不容易能走道了,好嘛,又坐上了……”李浩宇怕控制不住感慨的泪水,扭过头道。 秦快听着,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额上有鲜血流出,“师傅养育之恩,秦快铭记于心,还请师傅恕徒儿自私,我想长居卧龙村中,忘却世间恩仇,回归平凡的生活。” 见秦快匐地不起,李浩宇苦笑,他也拉不动秦快,“傻小子,快起来吧,我从来就没怪过你,倒是我,一直都是欠你们姐弟的,不是我的原因的话,也许秦村不会消失,你们过着你们想要的日子,呵呵,娶妻生子,隐居山林,我也曾经憧憬过啊,与心中的她逍遥人间,你倒是让我羡慕啊。” 说实话,秦快曾经怪过李浩宇的,不过也是孩童不识事之际,当他再大些,面对的事更多,才慢慢明白了李浩宇的辛酸和无奈,他更懂他了。 “衣服磕破了,可没备用的,你还是起来吧,马上便要拜堂了,还不推我过去?” 秦快这才起了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理直那些皱褶,走到李浩宇身后抓住把手。 “不过你这身新郎衣裳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这些花纹我好像在哪见过?”李浩宇问道。 “哦,我叫大娘照着我映像中的样子做的,就是我从二师傅那离开的时候,二师傅给我的,说是曾经为你准备的,我穿着挺舒服的,也不知道在哪场战斗中毁了,可惜,不过,师傅你还记得啊。” “……”李浩宇一脸黑线,早知道不提这茬了,都是风流债啊。 吉时将近,秦快也是来到了成亲的大堂,便有三叔六婶吆喝道:“秦小子,以后可不许欺负丫头啊,这整个村里都是娘家人,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秦快也知大家是在开玩笑,笑道:“我哪敢啊,从来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这还差不多。” “你们这么说我徒弟我可不能忍了,作为秦快的家里人,等会看我不把你们喝趴下!” “哟,李兄弟口气不小嘛,怕你不成!” “别吵了,别吵了,新娘子出来了!” 秦快看不清红盖头下的许文文,一身红霞却是将她娇小玲珑的身姿勾勒得更加出彩。 “吉时已到!”充当司仪的村长朗声道,李浩宇由人扶到了上座,与许银山并席。 随后便是三拜,送入洞房。 秦快牵着许文文进入房间后,取下头披,两人坐在床头面面相觑,秦快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文文,你今天好美。” 总有不解风情的人选择打扰,许文文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大胖在门外喊道:“秦快,快出来啊,大家伙都在等你!” “来了!文文,你等着,我先去把他们喝趴下!”秦快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许文文扯住他的袖子,柔声道:“别喝醉了,我等你。”满面娇羞。 酒席设在屋外庭院中,已是人声嘈杂,三三两两划拳喝了起来,秦快见状,搜索李浩宇的位置,发现他正与许老爷子推杯换盏,好不高兴,于是也走了过去加入战场。 …… 辛老二自打在秦快手中吃瘪后,痛定思痛,以一只断掌的代价,弄清楚了这两份奖赏不是他能吃得下的,于是他一面将秦快的下落报给了当地官府,一面又联系他那些狐朋狗友。 辛老二在秦快手下逃脱时撒下的黑粉,在秦快的身上留下了暗香,当日他便随着暗香找到了秦快离去的路,发现一片荆棘密道后,竟别有一番天地。 于是在朝廷派了两百秦军来后,由他带路,伙同着他的那些江湖好友趁着夜间,悄悄摸向卧龙村,却凑巧赶上了秦快成婚的日子。 “辛老二,这蜀道腹地竟藏有一处世外之地,你几时发现的?”待看清灯火中的村落时,同行的李落落问道。 “秦快当日被我打跑后,我追踪而来才发现的,以防他们有什么防备,李落落,你先去看看。”辛老二倒是说起谎来面不改色,撺掇着李落落。 “你辛老二有这本事还会叫上我们吗,要去你自己去!” “那大家一起去!”几人还在商量时,黑甲秦军已经到了卧龙村正前,随后领头将军令旗一挥,分作三拨,往村中疾行而去。 黑夜下的黑甲泛着冷光,如无情的群狼般蹿入了秦村各处…… 秦快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屋中,险些摔倒在地,还好被许文文接住了,“叫你少喝些,怎么不听,你不是可以用内力逼酒吗?” 秦快任凭许文文将他扶到床上,像是醉话又像是真心话,“我太开心了啊,能和喜欢的人成亲,再也没有那些恩恩怨怨了!”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许文文将秦快的头枕在了她的腿上,一边抚摸一边安慰道。 “可是我更难过啊!师傅明日便要走了,我放下了,他怎么可能放得下,今后他一人去扛起那些,他一人去面对那些,我好自私!”秦快闭着眼,泪水却是从眼角留下来,声音哽咽,抽泣着,哭得像个孩子。 辛老二三人小心的靠近那名将领,已经有士卒回来禀报他情况了,“将军,可有什么发现?” 那名将领黑面无须,目光扫了开口询问的辛老二一眼,“你们走吧,朝廷的奖赏明日会发放给你的!” “官爷,这,我辛辛苦苦地带了路,好待让咱兄弟们看个热闹呗。” “不该你们知道的事就别问,别看,还不走!连你们也一同抓起来!” 辛老二眼珠子一转,“行行行,咱们走,老李老乔,走了!” 却是走到暗处后,对二人说道:“他不告诉我们,我们便自己去看,兴许还能在他们手下抢下秦快呢。” “好主意!” 第一百零六章 大悲 辛老二小心翼翼地潜入了村中,闻到了一阵浓浓的酒气与血腥味,再往前行,便是看到了极其残忍的一幕,整个庭院中男女老少,横尸遍野,黑甲染血,迅捷却又残忍地收割着这些村民的性命,让他们发不出一丝声响。 怪不得那个黑脸将军要叫我等离开,我辛老二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做不出此等屠杀手无寸铁的村民的惨绝人寰之事!辛老二心底震惊,也顾不上去寻他的同伙,若是让黑面将军发现他知道了这事,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刚想退走,便有一黑甲士卒倒飞了出来,一袭红衣的秦快走了出来,满面怒意,身后跟着泪流不停,伤心欲绝的许文文…… 当许文文给秦快掖上被子,也准备解衣躺下时,听见了屋外细碎的脚步声,还以为是醉酒的客人走错了路,准备开门去为他指路。 结果门便被推了开来,“这里还有活口!”陆续便有几人一同进了门,挡在了门口。 “怪不得这么轻松就将那些醉鬼拿下,原来今天有人娶亲,小娘子,你若是乖乖交待秦快在哪,兴许我们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否则,呵呵。”说着那人舔舐了下脸上的鲜血。 “你,你把大家都怎么了?” “醉鬼当然是都杀了,不肯开口的也是杀了!”就要伸手去抓许文文,哪知一道黑影闪过,在摇曳的烛火中,那人便被寻踪穿心而过。 “你会为你的脏手偿命,啧,头还是很疼,都怪师傅一直灌我酒,对了,你们是来找我的?”秦快半坐在床上,以手扶额。 “秦快!抓住他!” “秦快,你快跑!” “文文,你过来些。”秦快却也不急,体内浮出一层雾气,用真气逼出酒气,另一只手往几名挡路士卒一挥,寻踪便寻了过去,银白色的剑身上不沾血迹。 许文文捂着嘴,她好怕。 秦快披上了衣服,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牵着许文文走出了房间,婚房内只留下几具被穿心而过的尸体。 眼前的一幕让秦快的双眼通红,也让许文文终于是忍不住瘫软在地,要不是秦快一直牵着她的手。 本是宴席的庭院中,被染成了一片血地,秦快还记得躺在桌上,胸口被铁矛捅了一个大洞的是许文文的三叔,先前还与他喝过酒,地上躺着的七七八八的尸体,就在半个时辰前,还与他…… 眼见不远处还有几个秦兵在用手中兵器在毁坏着故人遗躯,秦快柔声对许文文说道:“娘子,等我一会儿。” 便如风一般卷了过去,那几人刚反应过来,只感觉喉间一甜,还来不及叫出秦快的名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文文像失了魂一般,任凭秦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不说她接受不了,秦快也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徘徊。 没有在庭院中发现李浩宇和许银山的尸体,那他们不是逃了就是被抓了,秦快第一次想大开杀戒,这些秦兵都是该死之人! 他收回了剑,寻踪太快了,让他们还来不及感知死亡的痛苦,还是用拳掌更好,拳拳到肉,配合着山河经的内力,击碎融化他们的内脏。 于是,便有了出现在辛老二眼前的一幕,秦快看着他,他也看着秦快。 秦快记不得他了,只当是随秦军一同进村的帮凶,手刚抬了起来,辛老二便跪了下来。 也是被秦快的模样吓到了,与那日见到的秦快完全判若两人,眼前这位目露凶光,倘若他辛老二敢有什么异动,他丝毫不怀疑秦快会一拳打爆他的脑袋,秦快右拳上的血明显不是秦快自己的啊。 “秦大侠饶命!秦大爷饶命!我不该鬼迷心窍带着朝廷的人来找你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屠村,知道是这样我也不会带他们进来了!秦大爷饶命啊!”辛老二直接磕起了头,一股脑吐出他知道的事。 见到他齐根而断的右掌,秦快也是想起来了,凄厉一笑,“原来是你将人引了进来,呵呵,我若是当时杀了你,哪会有今日之事,呵呵。” 秦快提剑一步一步向不停磕着头的辛老二走去,辛老二感受到秦快的靠近,停下了动作,连连后退。 “秦快!我都如此求饶了,你又何必咄咄相逼!不是,秦大侠,我能带你去找下令屠村之人,你……” 人头落地,三尺之远,溅起的血柱喷洒满墙,“我会去找他的,引贼之仇你我算是了结,也便给你个痛快吧。” 复又带着许文文向村外走去,遇人杀人! 秦快的脸上,手上,靴上,血迹斑斑,红衣更加暗沉,不如燕匪山那日般鲜艳。 ……“童大人!村西发现秦快,正往此处杀来!” “哦?还有李浩宇呢?速去发信号通知董大人!” “是!” 董大人也是被那些假情报骗得心烦,才会让我先行前来,倒是让我见着了大功,童攀便是那名黑面将军,也是奉了董华丹的命令将此村尽屠,不在大秦版图上的村庄,那便是外敌,尽可屠之,这是董华丹的原话。 …… 李浩宇与许银山在酒席中途便离开,去到了半年以来李浩宇长居的药房,木桶旁。 “卧龙村,今夜之后便不复存在,你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里吧?”许银山却是没了醉意,清醒地说道。 “为什么?” “祖训预言,你也莫要问了,只有你与我,村长三人知此事,我许家五代嫁于外来少年之时,便是我卧龙村不复之时,也是阻止天下祸乱的开端!”许银山从腰后摸出一包银针,扎在李浩宇的腿上,“其实,你清醒之日便已痊愈,我以秘法封住了你腿上的经脉,本想再拖些日子,唉。” “许叔,其实不必如此的,什么狗屁预言,我李浩宇一辈子没信过命,什么命中之人,卧龙村不会灭亡的,我与秦快在村中一日,便护得村中一日安宁!” “小李啊,许多事你不懂,我也解释不清楚,诸多预言都已印证了,你与秦快的到来,秦快与我孙女的相恋。”许银山手里没有停下施针,笑道。 “不行,明知村中有难还要我带着他们离开,我做不到,我的良心也不允许我这样做!”李浩宇拒绝。 许银山抓住李浩宇的手,“算我老头子求你了!这也是为我卧龙村百年守候的结局,只有如此才能保住文文的命!” “你劝得了我,劝得了秦快吗?!我养大的他,他性子随我,脾气却是比我还倔!要是知道了这些,他会恨我一辈子的!”李浩宇见到许银山欲要下跪的姿势以及眼中的哀求,无奈道,“那就让他恨我吧!” 第一百零七章 不 蜀中本少雨,这一夜,蜿蜒千里的蜀道一侧的卧龙村内,却是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像是要清刷这一地的罪孽。 秦快左手提剑,右手携佳人,在雨中漫步,迎面而来的雨水将他脸上的血污洗净了一些,秦快扭头看了一眼许文文,仍是失魂一般,不由得将她的手又攥进了两分。 “别怕,有我在。” 许文文终于是有了反应,目光游离,随之对视着秦快。 “杀了他们!” “好!”秦快化作一道红影开始索命,往挡在路口的数名士兵飘去,随后红影过处,又添艳色。 “秦快。” “嗯。” “为什么坏人的血也是红色的?” “不知道。” 秦快便听得沉重的脚步声在往他们这边靠近,每一步引起的回响,就像击在了他的心上。 黑面将军童攀现身,手持长刀,刀尖及地,刀柄处有狼头雕刻,刀身映出冷光,显出它非凡品。 “秦快,终于是见到你了,乖乖交出李浩宇,束手就擒,本将不杀你们。”童攀斥道,狼首长刀指向秦快。 师傅没事,那我便没有什么顾忌了,“呵”秦快一声冷笑,冲了过去,空中飘落的细雨仿佛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叮当一声,童攀竟是挡下了秦快这极快的一剑,长刀高举,劈向近前的秦快。 秦快退,复又挥出三剑,将童攀的刀拨开后顺势刺向他的心窝。 哪知童攀不避,一面挥刀砍向秦快空门大开的肩头,一面抓向秦快的剑,整个身子像重了些,脚底沉入地面两分。 一瞬之间,秦快刺中了童攀的黑甲,锋利的剑尖穿透了甲胄,却是来不及深入便被秦快抽出,倒也不是秦快畏惧以伤换伤,只因他看见有几个护卫一旁的秦兵正向许文文靠近。 躲开了童攀势大力沉的一刀,山河经正气由小臂中流向寻踪剑,剑身近通透,离手飞了出去,无形剑芒先至,从抓向许文文的那人后脑贯出。 “还有余力应付那些小卒,你怕是太过自大了吧。”说着童攀抬起陷入地中的长刀,体表缭绕起一股灰色的真气,秦快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种真气他仿佛见过…… 李浩宇与许银山从药房走出来后,便是察觉到了村中的不寻常,太过寂静了! 许银山身子一震,从容如他,脸上也是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自言自语道:“预言应验了!我竟以为是明日,没成想竟是今日!浩宇,你快去找到秦快和文文,带他们离开!” “许叔,村中怕是出了变故,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带着你一起去!” “你快去,不要管我,再晚便来不及了!” 在两人争论不下时,便见不远处一道火光冲天,李浩宇叫道:“不好,是秦朝的信号弹,有秦军进村。” 接着他便是将许银山提到了背上,还有些生疏地迈开腿,真气流动,往信号处疾行。 果然在那发现了一名甲胄上染着血的士卒,看见李浩宇后,他便要高呼,却被李浩宇飞起一脚,踢碎了喉骨。 “不知有多少秦军入村,许叔,村里多是遭遇不测了,我先给你寻处安全的地方躲着,我去找村中剩下的人和秦快他们!”李浩宇感觉腿有些不适,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许银山仿佛有些释怀,“不是秦军,邪种复生,村中没有活口了,秦快若是与文文在一起,那她便还活着,你找着他们便走吧,不用管我。卧龙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倒是我们辜负了刘老,瞒了他这么些年。” 李浩宇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感受到头顶一丝凉意,竟是下起了雨,天边出现一道极其熟悉的人影。 黑玫!董华丹! 黑玫负手纵空,手下禀报有信号发出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即便是饶了他感悟秘典他也不恼,李浩宇就如他心中的那根刺一样,一日不拔出来一日就不得安宁。 一人俯视下方,一人抬头望去,两人便对视,黑玫嘴角一提,笑了往李浩宇处飞去,李浩宇却是担心许银山受到波及,于是带着许银山蹿逃。 当两人遭遇之时,李浩宇已是退无可退,叫许银山赶快离开的时候,自己向黑玫迎了上去。 “我算算,这是我们第三次交手了吧,每次你都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呵呵,这次还要逃吗?”黑玫假意扳着手指数道。 “废话少说!”李浩宇并指戳了过去,指尖却是蕴着真气,剑指扫过,带出的剑芒将道旁树木切断,轰然倒地。 “开打之前自当是先将闲杂之人清除。”黑玫鬼魅一笑,隔空挥出一掌,山崖间碎石掉落,李浩宇心中一惊,来不及阻止,更来不及赶过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许银山被石块掩埋,没了生机。 “不!” “不!” 秦快看着怀里的许文文,面色灰沉,嘴角渗血,直视着他,秦快感觉心碎了! 秦兵的长枪捅向许文文时,秦快赶了过去,将枪头斩断,连出数剑,看似完好如初的几名秦兵便突然肢解,秦快一瞬之间便是挥出了十七剑,剑剑全力。 只顾上了许文文的安危,却是忘了身后冒着诡异灰气的童攀,一掌拍出,灰气袭向秦快的后背。 许文文看见了,紧紧抱住秦快,转过一圈后,将自己的后背向童攀拍出的灰色掌起挡去。 秦快只感觉怀中佳人身子一震,便向他怀中倒去,转头看见童攀还停留在空中的手掌,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怒吼出声。 “秦快,很高兴认识你,成为了你的妻子,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一起做呢,可惜,我希望,下辈子,还能认识你,好好活下去……”许文文虚弱的说着,却是逐渐闭上了眼。 “不!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踏遍山川河流,你还要给我生几个孩子呢!你怎么能够食言!”秦快泣不成声,眼看着许文文的身子在他怀里枯萎,化作飞灰,竟是连遗体都没留下。 童攀当然是不会留时间给秦快告别,大笑声在秦快耳中却是如此刺耳,甲胄撞击的声音在秦快耳中如此清晰。 邪法妖人,他终是记起了那灰色真气,与他幼时所遇邪人何金地,如出同宗。 童攀难以置信的看着手掌和长刀落地,秦快双眼通红,如魔怔一般疯狂向他挥着剑,完全不顾自己的刀在他身上留下的一道道伤口。 山河经无意中逆转,秦快血脉喷张,身上十余处伤口,深可见骨,寻踪紧握手中,却是在已经死去的童攀身上不停刺入取出刺入取出…… 第一百零八章 逃避 不知过了多久,秦快累了,躺在了地上,躺在许文文消失的地上,似要感受她的余温,可是,血有余温,冰冷湿润的地面却是没有。 秦快睡了,他想一觉醒来,是躺在床上,许文文捏着他的鼻子叫醒他,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雨点无情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睡不着。 “聒噪!” 秦快弹起了身子,竟是向雨发起了无名怒火…… 许银山之死乱了李浩宇的心神,他自责,他后悔,不过他更恨眼前这个与靳青松毁了他前半生,现在又要毁掉秦快的一生的人。 手里无剑,心中有剑,斩邪祟诛恶魔,李浩宇有李浩宇的剑! 黑玫倒是应对自如,得参秘典后他的实力已是更上一层楼,昔日圣教功法在他眼里却也早就不堪一提,他不再是当初的黑玫。 轻松接下李浩宇的一道剑气后,与之相似的一道剑气给李浩宇返了回去,不过却是黑色的。 剑气入体,李浩宇如遭蚁噬,不过很快便被山河经内力将那股阴凉的真气消融了。 黑玫桀桀笑道:“若你现在只有这点能耐,怕是跑不掉了!”黑袍一张,道道虚影从黑玫袍下钻出,卷起一阵黑雾。 “六道天魔!上!”黑玫一声令下,虚影厉啸着扑向李浩宇,虽是虚影,可在李浩宇身上留下的伤势却是实打实的。 利爪划过李浩宇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却不知为何,虚影如遭雷劈,黯淡了几分,开始逃窜。 “呵,看来你这招不好使!”李浩宇隐隐有感觉,山河经内力是这些天魔的克星,于是催动内力,一步步将这些天魔逼退。 “我也没有指望这些天魔能发挥多大作用,你的底牌多些,我便也会开心些。”黑玫取下手套,整个左手掌只余白骨,“便让你见识下我真正的实力吧。” 黑玫的左手笼在黑雾中,一抓一推,李浩宇便感知到空气中有股气浪向他袭来,虽是及时躲开,被擦中的右臂却是如同被灼烧般,消掉了半块血肉。 李浩宇心知以气对决不是黑玫的对手,只有近身搏斗,拳脚相拼,他才有一丝战胜黑玫的机会。 他不断翻身躲避黑玫左手射出的气浪,乘着被击起的碎石与浓烟,在向黑玫靠近。 在数十道气浪轰过之后,地上坑坑洼洼,李浩宇总算是靠近了黑玫五尺之类,足尖点地,与黑玫的掌气错开一个身位,扑向黑玫。 李浩宇环抱住黑玫,缚住了他的双手,“不好意思,陪我往黄泉走一遭吧。”李浩宇在黑玫耳边轻声说道,随后体内真气躁动,每一缕内力都在膨胀,气血在燃烧! “你想清楚!李浩宇,你不想找靳青松报仇了吗?!等等,你不想知道她的下落吗?!” 李浩宇稍有迟疑,苦笑道:“无所谓了,你死了便好!” 轰!!! 整个蜀道也随之颤抖起来,围绕着卧龙村的山壁开始坍塌,最多一柱香后,整个卧龙村便会被山石掩埋。 秦快却在村中走着,整个村里没有了一个活口,不知不觉间他又回到了庭院里,就在数个时辰前,这里还摆着他们的婚宴。 秦快找了个位置坐下,取过酒坛,倒上一碗,一饮而尽,却不如想象中那般辣喉。 忽然便听得天空一声巨响,整个地面开始摇晃起来,秦快摇头放下酒碗,往他与许文文的新房走去,屋中还有余温,还有几具尸体,另一个主人却是没了。 秦快打开窗户透气,看见不断落下的山石,塌陷的地面,他知道,卧龙村顷刻后便将不复存在,此地将被掩埋。 可是他不想走,一死了之,去黄泉路上寻文文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哀莫大过于心死,秦快的心死了,在许文文化作飞灰的一瞬间。 许文文的遗言不断在秦快脑中回响,秦快止不住泪,大喊道:“我说了我不走!文文,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整个屋子开始颤动起来,房梁落地,砸在秦快脚边,屋顶开始倒塌。 秦快还是走了,他脑海里的许文文告诉他,他若是留在这里,她便一辈子不会原谅他,来生也不愿再认识秦快这个人。 孤寂的身影离开了卧龙村,他不急不慢,他答应了文文活下去,若是老天让他死在这便是注定,怪不得他。 哪知他慢慢从荆棘林中钻出,身后的山崖山壁才开始塌陷,天不绝他,也让秦快更加痛苦。 …… 数日后,蜀州天城中来了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红衣怪人,浑身刀伤血污,披头散发游离在天城街头。 城中百姓倒也不惧,只当是遭山贼流落到此的人,他们一年中倒是见得不少,千里蜀道本就是山贼盘踞的地方,遭贼乱沦落到此也是常见。 不过大多都是一蹶不振,成了后街的乞丐,一晃数年,忘了过去,只记得乞讨为生。 一个小女孩与她的娘亲路过,对她的娘亲问道:“娘,这个叔叔怎么打扮得这么奇怪啊?” “唉,遭了难的可怜人,茹儿,将咱们包裹里的口粮分他一些吧。” “好的娘亲。” 秦快下意识地从小女孩手中接过几张干巴巴的饼子,不发一言。 “茹儿,我们走吧,你爹还在城外等着我们。” “嗯嗯,叔叔再见!” 也不知是不是小女孩的纯真,妇人的善良触及到了秦快内心的柔软,藏在乱发下的秦快像是想通了。 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这般行尸走肉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文文也不愿看见自己如此! 我是剑客,剑客当杀人,恶人! 秦快将两块饼子小心放进了怀中,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根麻绳将乱发束起,飘然出城而去。 他要去找回他掷入山中的寻踪,他要寻回自己的初心,习剑之时从李浩宇处学来的剑心。 “爹,娘,你看!是那个叔叔!” “什么叔叔?” “刚才我和茹儿在城中见到的落魄可怜之人,兴许是遭了匪患吧,茹儿取了两张饼给他。” “茹儿真棒,不愧是爹的宝贝女儿。”中年人一把抱起女儿。 “爹,扎!咦,那个叔叔不见了!”小女孩挣扎着摆脱父亲扎人的胡须说道。 秦快却也看见了这一家三口,赠饼点化之恩却是不能报答,他不敢再与任何人有所牵连,只好悄悄将王若菲赠与他,他从不离身的寒玉留下,来日取回时才行报答。 秦快记起浑浑噩噩弃剑之地,深渊凝视着他,他也凝视着深渊,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第一百零九章 吞天 巴图达身前千余信徒,对面是王若菲与刘久圣教一行,跟着标记赶上来,没找到白灵她们,倒是先遭遇了巴图达。 “他就是巴图达!”王若菲叫道。 刘久仔细观察着笼罩在灰袍里看不清面容的领头之人,只见他点点头,千于被他控制的信徒冲了过来,还是原来的衣着打扮表露着他们先前的身份,普通百姓,官员士兵,游侠之流。 却是不惧生死,当刘久击倒一人后,他却爬了起来,继续往刘久扑过来。 “他们被邪法所控,已经失了心智,我们还是先行撤退吧。”王若菲解释道,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只见刘久不退反进,吞天决真气覆体,被他掌心真气击中的人却是再没有爬起来,一如刘大有所说“吞天吞万物,山河生大千”,存于那些信徒脑中的一缕邪气当然也能吞。 “怎么回事?”王若菲不解,却也是叫上弟子掩护处于包围中的刘久,数量太多,前赴后继而来,刘久已有些应接不暇。 王若菲和其余弟子护着刘久的后方和左右,让他能专注于对祛除身前信徒的邪气,每出手一次,便有一人彻底的倒下,却是如正常人一般叫出声,似是恢复了理智。 “哼,教主吗,倒是来了个有分量的人。”巴图达认出了吞天决,却是误将刘久认作了圣教教主,他又怎么知道同时修吞天决的会有三人。 就在王若菲等人快要坚持不住之时,一道刀芒从天而降,劈在雪地中裂开一道七尺长的缝隙,无数信徒被击飞。 白袍少年秦余一望向身后的白灵等人,“他们也是圣教的?” “师姐?” “师妹!嗯,那个穿灰衣的就是巴图达,就是他在操控着这些人。” “那杀了他,那些人就会恢复原状吧?” “应该是吧。” 秦余一轻轻跃起,一人一刀往巴图达站立之处飞去,人在半空,刀已劈下,刀芒先至。 巴图达右掌一挥,竟是将无形的刀芒偏移了两分,在他身旁炸开。 此时,秦余一带着刀到了,这次是实体的刀锋,斩向巴图达的头顶,他用双手夹住了秦余一的刀,身体却是不停地后腿,刀锋余威,将他的兜帽撕开,露出一张骇人的面孔。 半脸是俊朗的异域青年,半脸是骷髅白骨,他突然发力,将秦余一连人带刀甩飞开来,眼中射出一道金光,追逐秦余一而去。 感觉到这些信徒有了一霎的挣扎,恍惚,往王若菲等人靠近的白灵确定了巴图达是彻底影响着这些人,不过下一秒她却看见秦余一倒飞了出去。 秦余一却是感觉有趣,好久没有碰上如此强劲的对手了,擦点嘴角的鲜血,便是笑着提刀往前。 见金光射来,秦余一挥刀而去,将金光披散,此时,巴图达才有些动容了,“你不仅是秦家的,你还是皇族,那人的后代!” “我对我的祖辈不感兴趣,倒是你这功法有点意思,又是气又是光的,便再陪你过上几招吧。”秦余一笑了,笑得很好看,眉眼间的稚气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 巴图达见刘久正打开一条往他而来的通道,有些慌张了,如今他实力还没恢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周帝后人竟如此强悍,那边还有一个天克他邪功的圣教教主,只能先行撤退了。 秦余一的刀至半途,巴图达嘴中念念有词,不断有信徒的身体炸开,他的身体也同时炸开,待雪地上溅起的雪雾散开,巴图达竟是消失了,只留下数百迷茫的‘信徒’。 “上仙?!” “上仙不要遗弃我等啊!” 恢复了理智的信徒,却是还沉浸在巴图达的妖言中,白灵走到王若菲身旁,秀眉紧皱,“师姐,这些人怎么办?” 刘久走了过来,冰天雪地中竟是满头大汗,“他们脑中已没了邪气,却也不能将他们丢在此处,派弟子分批将他们送回各自的城镇吧。”说完便席地而坐,恢复起体力。 白灵将王若菲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师姐,他是谁,怎么会与你同行?用的还是教主的功法?” “此事说来话长,他现在是我教中右护法,可以信任,至于他的功法,是让他加入圣教的前辈所授,晚些我们再细说这个护法和你经历的事吧,当务之急是将这些平民安置,你这几月受苦了。” 秦余一一边用雪擦着刀,一边走向白王二人,随意问道:“你们接下来去哪里?” “我留下,你们回去。”刘久却是结束了打坐,站起来答道,“你们没有办法对付他,我有。” “小久,巴图达诡异,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此处。”王若菲反对。 白灵疑惑王若菲对他的称呼,还是说道:“师姐说得对,此事我们还当从长计议。” “没事,我与他一起便是,反正我也不打算回村中了。”秦余一插话,“婆婆妈妈的。” “……” “嗯,他说得没错。”刘久道。 一行人找到了以前圣教在武州留下的一处隐秘据点,先作休息,明日一早王若菲,白灵和传狼等弟子便先行启程返回教里,刘久则与带来的弟子暂守武州。 王若菲刚将刘久的事与白灵谈完,也从白灵口中知道了秦余一的身份,对她去过了望苍村羡慕不已,刚送走白灵,刘久便找上门来。 她其实也想去找刘久的,王若菲还没问出心中的问题,刘久便开口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菲姐,我也不知道我要在武州呆多久,所以大师兄的消息我想了想,还是该告诉你。” 见王若菲焦急的目光,刘久继续道:“我师傅将他们送到了蜀中一处世外之处,也是周朝遗民建立的村庄,却是周朝灭国之前便已存在,前些日子还有消息传来,大师兄醒了,秦快也要成亲了。” “秦快这小子居然要成亲了,亏我当初还那么看好他和遥儿,和他师傅一个德行。” “……”刘久不敢搭话。 “你继续说,在蜀中何处,秦快成亲我这个当师傅的也该出席吧,放心,我有分寸,我只在暗中看看。” “菲姐,我告诉你他们的下落,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师妹,任何人!” “嗯。” “他们在……秦快一月后便会与村中一女子成亲,师姐现在启程的话,也许能够赶上。” “那我明日与师妹说一声,我先去蜀中,看看西边的情况,再回教里。” “菲姐自行方便。” 第一百一十章 你是不是恶人 自那日秦快跳下了山谷,发现寻踪直直的插在原地,像是在等他一样,他找到了它,也找到了自己。 “对不起,我不该抛下你。”秦快像是在对剑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原路却是返回不了,秦快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百丈高的山崖纵身而下的了,只好沿着这谷底的小路往前走着,他已没有了目的地,便是哪里都可去得。 秦快行了半日,总算发现了一条蜿蜒向上的上山路,松了一口气,举头皆是山岭,着实让他有些分不清前路。 …… 王若菲与白灵分道后,自己一人前往蜀州,途经宁州,却是发现宁州却也不对劲起来。 各城官府已将邪教之事公之于众,散播宣扬太上净邪教义的通通划为邪人,公告民众神药神水皆是邪人骗术。 邪教显然已经完全浮出了水面,不仅引起了秦帝注意,也让各州各城重视起来。 念及此,王若菲急切起来,蜀州会不会也是如此,就算是世外之村,也保不齐有邪教信徒潜伏。 前方出现一队落难流离之人,挡在了王若菲前方。 “姑娘行行好吧,俺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当中一位瘦骨如柴的老汉摊开双手,向王若菲乞求道。 王若菲感觉有些不对劲,那老汉和身后的夫妻孩童却是靠了过来,哀声求道。 “出门着急,身上确未带口粮,只有一粒碎银,老汉你们进城自行购物吧,我还有急事,耽搁不得。”王若菲不想纠缠下去,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扔给老汉。 老汉像没看见一般,还是向王若菲靠近着,“我要吃肉,姑娘不如将这马儿留下。” 竟是打起了王若菲坐骑的主意,双手伸向马腿。 王若菲勒绳,拔剑将他喝退,“我敬你年迈,怜尔等遭难,若是再得寸进尺,休怪我不客气了!” 那一家五口浑当没听见,步步紧逼,王若菲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们瞳孔深处有一处灰点。 “饿!” “吃肉!” 看似瘦弱的老汉突然暴起,连那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幼童,像野兽一般扑将过来。 王若菲无法做到取他们性命,只得收剑用掌,用掌气将他们击退,哪知倒地的几人又迅速爬了起来。 “邪教徒!”她心中了然,这些人正如中了巴图达妖人的那些人一样,失去了理智,不过巴图达还在武州,怎么会这样。 她没有刘久能消除邪气的本事,又不忍伤害这些本就无辜之人,只得翻身下马,将他们打晕后,捆绑了起来。 却见那个老汉醒了过来,疯狂的挣扎,持续了许久,就在王若菲以为他会停下之时,从他的头,身上冒出了灰烟,随之整个身体短暂的平静后,浑身一颤,整个人便作一道灰雾消散在风中。 剩下几人也同时开始相同的征兆,王若菲刚想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巴图达之法竟是还有其他人会,那比武州人更多,更聚集的宁州,王若菲细思极恐。 时间太短了,她还要先去寻到李浩宇与秦快…… 那条小路通往的是竹仙镇,秦快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恍惚时却是无意间到了镇上。 镇子不大,却是一应俱全,只因竹仙镇往上便是巴山山脚,虽是百年巴山没落,竹仙镇一直存在。 秦快进了酒馆,点上一筒竹酒,清流入喉,才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清爽,脑中愁绪算是淡了一些。 这时候却是听得窗外嘈杂,却并不在意,心中想的却是,果然如师傅所说,一酒能解千愁啊! “杨麻子,你不要过来,你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了!”逢小花看着步步向她靠近的杨晟,不断后退,直到撞到了别人的摊位,退无可退。 杨晟是竹仙镇出了名的二流子,往日虽是口上无德,好占些小便宜,却无实际的越轨之举,此时他一身的酒味,显是酒壮怂人胆,放大了心中的欲望。 “小花,我喜欢你好久了,你便从了我吧,杨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杨麻子一脸麻子,说出的话让逢小花作呕。 旁人却是不敢上前,只因杨晟还有一帮‘志同道合’的混混儿在旁虎视眈眈,只得敢怒不敢言。 杨麻子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将她扯了过来,“咱们也是熟人了,便省去拜堂成亲那一套,直接入洞房得了,哈哈!” “入洞房!入洞房!”混混儿们跟着起哄。 “救命啊!”逢小花却是挣脱不开杨麻子的手腕,流着泪哭喊道。 砰!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杨麻子回头望去,见一穿着破烂红色衣衫的人,手里还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倒地之人便是他的同伴,显然就是那红衣邋遢之人动的手。 杨麻子示意其他兄弟围上去,敢出头,便要让那个邋遢汉子付出代价,好歹他们在这镇上也算恶名远扬。 秦快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师傅说得也不对,这酒呀,不但解愁,还乱性,害人不浅,害人不浅!” “哪来的疯乞丐,再不离开,打断你的狗腿!”刘三手里拿着棍棒,对秦快喝道。 “哦?你说的是我?你要打我?”秦快看着他,打了个嗝,正儿八经的说道,“你觉得,你是不是恶人?” “哈哈哈,这疯子当真是疯了!”杨麻子为首的一行地痞大笑了起来。 刘三一棒向秦快砸去,面露狰狞,“这镇上无人不晓我等的恶名,你这疯乞丐,便是死在这也没人给你收尸!” “那便好。” 秦快笑了,木棍落在他的头上,断作两截,刘三被反震之力震飞出去。 “我心情不太好,那你们便死吧。” 秦快身后飞出寻踪,剑尖停在了刘三眉心之间,“有什么遗言,我许你说一句。”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无趣。”刘三的眉心便多了一个红点,没了生息。 逢小花害怕极了,却发现杨麻子比他更怕,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与杨麻子一起的混混不敢动弹,终于在有人带头逃跑的时候,从震惊中醒了过来。 狠辣大胆些的冲向秦快,欺软怕硬的要么是瘫倒在地,裤头湿黄了一片,要么便是向远处逃去。 “唉。”秦快握剑,低身冲了出去,这些仅凭三脚猫功夫欺压平民的地痞又怎么逃得掉呢。 也不血腥,大多是一击毙命,身上只是多出了一个红点,渗着血,内里却是被真气坏了五脏。 围观群众逃离了此处,便只余杨麻子,逢小花,秦快三个站着的人。 “放了他,你会痛快些,相信我!”秦快一脸真诚,在杨麻子眼中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你,你,你别过来,你再动一下我便杀了她!”杨麻子掏出腰间的匕首,横在逢小花的喉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秦快的善恶 逢小花恐惧地看着秦快伸过来的手,蜷缩成了一团,秦快虽然是微笑着,在她心里却是恐怖至极,短短片刻,便取了十余人的性命,更不论倒在他身边,成了五段的杨麻子。 秦快收回手,少女怕他,他也是不解,待看见周遭一地的尸体,秦快明白了。 他笑了,转身离去,留少女在原地哭泣,他不后悔,恶人当死,他做的没错,对待他们便当收起同情之心。 待镇上兵卒缉捕到来之时,见一地尸体,皆倒吸一口凉气,杀人者武艺高强,每人只一剑便断了生机,看见臭名昭着的杨麻子的尸体时,强忍呕意上前查看,四肢断处切口平整,众人心生寒意。 竹仙镇缉捕扶起蜷缩在角落的逢小花,询问道:“小花,你可有看清凶手长相,他去往何处?” 逢小花还是处于恐惧中,浑身颤抖,只是摇头,“他走了……” 秦快离开了,杀人后他却没想象中那么舒服,刘三跪倒在地乞求的神情,杨麻子最后声嘶力竭的威胁,少女恐惧的目光历历在目。 饮下一口竹仙镇最为闻名的竹酒,他才稍有些释然,酒是从无人的酒馆带走的,他也没钱结账。 “文文,我变了,我以前不是那么嗜杀,可是,今日见他们在我剑下乞命,我心中竟生起莫名的快感,呵呵,你说我是不是疯掉了?”秦快恍惚间,又看到了许文文,自言自语道。 “秦快,你不需要这样做,我知道你是在自责自己的手下留情,让村里遭受此难,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心存善心的那个秦快才是我认识的秦快啊!” “若是杀一人能救百人救千人,那恶人便由我来当,善心无用,连你我都救不了!文文,你别走,文文!”虚影消散,秦快恍惚之际,竹酒已是去了一大半。 善与恶的交锋,终是自责与仇恨占据了上风。 秦快离开了竹仙镇,镇上却是留下了他的传说,一个穿破烂红衣的剑客,杀人利落无情。 走过众多山道就会明白,每一座山上,每块山石的颜色也不一样,山脉的脉搏呼吸也不同。 秦快身处的巴山山脉便更加厚重,锋利,整座山脉如同插着无数把剑,也许是因为巴山剑场造就了它,也是是它造就了巴山剑场,不得而知。 剑场已亡百年,其间却还有剑意留在了巴山里,秦快深有感触,山体里的剑意在与他共鸣,抗争。 仿佛是要将他这个外来剑客驱逐出去,表达出了它们对秦快的不喜,也许是秦快杀意太重,寻踪腾空而起,与那道道无形剑意相对。 不知是寻踪胜了,还是巴山遗志选择了包容,令秦快心悸如割的感觉消失了。 秦快感受到了寻踪在他手中传达的意思,它和它们都不希望他登山,剑场意志更盛,不是此时的秦快能接触的,杀心大过了剑心,秦快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选择了尊重,即使闻名于世的巴山剑场近在眼前,天下剑客无不向往,秦快开始下山,绕道而行。 结果秦快在行了许久后发现,另一条路直通蜀道,往此而去便是出蜀,却是与通卧龙村的那条路不相连。 入夜,山高近天处便是寒意十足,不时便听得有野兽嚎叫,秦快躺在了一颗树上。 硕月当空,人却孤单,秦快只觉自己是游离在世间的一浮萍,无归处无去处,就像秦村说书先生口中的天煞孤星,身边人不得永存。 正当秦快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便是亮起了火光,光亮刺眼,秦快不由看过去。 一群神色呆滞之人,着同样简朴的灰布衣,嘴里念念有词,再近些秦快便听见“太上净邪,平难众生”之类的话语。 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邪教,也不知与魔教是否相关,秦快还不知道魔教不是魔教,眼前的邪教却是真正的邪教。 待人群走近后,秦快从树上跳了下来,挡在来人的去处。 “你们是魔教哪个堂的?这大半夜的不在家中休息,跑出来吓人?”秦快说道。 那些人却像没看见秦快一般,直接往前,从秦快身边路过。 秦快不乐意了,抓住一人,“没听说过魔教还有让人中邪的功法啊,站住!” 数十双眼睛回头盯着秦快,随后同时叫出,“邪祟!诛之!”便齐刷刷的向秦快围来。 “原来不是魔教的,呵,我看你们倒是像邪祟!”他们直接动手倒是出乎了秦快的意料,居然不说些战前的废话。 不过也正好合了秦快的意,抽出剑,冲入了人群,秦快也不知此时的他双目中泛着红光。 出乎秦快意料的却是这些人悍不畏死,直直往他的剑锋上撞来,手中的武器直直地挥向秦快。 秦快感觉不对劲时,身下已倒下七八具尸体,他发现他们的武器大多只是农具,工具之类,只是普通的农夫百姓! 秦快却是无法收手了,那人面容呆滞,手上却是凌厉,锄头砸向秦快的胸前,只得一掌印在了那人的胸前。 那人倒地,口溢黑血,目中恢复了清明,最后吐出两字,“谢谢。” 秦快看着一地的尸体,陷入了沉思,他们只是被邪法所控的百姓,这样狠下杀手他与黑玫,靳青松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为最后倒下那人合上了双眼,秦快心中无尽后悔,随后便见其他尸体开始化作灰雾消散,唯有最后那人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如此诡异的场景也让秦快从即将陷入的死圈中抽离了出来,皱眉思考着,想着为何他的尸体没有化作灰雾。 只有他是被自己一掌拍死的,其他人是死在剑下!秦快恍然大悟,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的掌力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真气,掌中的真气直接进入了那人的体内,山河经内力! 想通了这一点,秦快才理解了那人最后口中的谢谢,不过这些人是怎么被人下了妖法的,自己不过出世半年,蜀州中便冒出如此妖人。 秦快不知道的是,天下九州都有邪教盘踞了。 用寻踪在不远处挖出了个坑洞,将那人的遗体掩埋,算是结束了秦快度过的荒唐一夜。 “太上净邪?什么鬼名字,自己就是邪吧,净哪门子的邪,先把自己净了吧。”想起先前他们念的口号,秦快心中的疑惑却是更盛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入梦 一番折腾后,天边已是微露霞光,像女子看见中意的郎君,从手绢后抛出的那一束春光般,洒在了山峦间。 秦快已记不清他几夜未眠了,每当闭上眼,便能看见怀里躺着的许文文,一次次化作飞烟飘散,看见黑甲秦军狰狞地屠戮着卧龙村中他熟悉的面孔,他们流着血,怪责着他,为什么将秦军引了进来,为什么不救他们。 如同梦魇缠身,陪秦快度过每个夜晚,而秦快每每从梦中惊醒,口中还高呼着“全是我的错”此类话语,离他睡下才过半个时辰不到,此后秦快不敢再入睡,他在逃避。 秦快不徐不疾地走着,尽力放空自己的思想,清晨的霜露落在他的脸上也浑然不觉。 前方的小道上,一位樵夫顺着梯坎爬了下来,背着一大摞木材,手里拿着一把满是豁口的斧头,向秦快迎面走来。 待那个大概六旬的樵夫向秦快搭话,秦快才反应过来,“小兄弟,你这是要出蜀道?一个人可得小心些啊,前面是沙沙林,山贼盘踞,你要不还是改道而行吧。” 秦快勉强笑道:“无妨,多谢老丈提醒,我却也是为了杀贼而来。” “小兄弟还是少造些杀孽为好,我看你精神恍惚,似有怨气缠身,不如去观里上柱香,再往前行十里,就可以看见青牛观,很灵的。”樵夫与秦快错身而过,说完这些话后便没了动静。 秦快听后觉得不无道理,转身欲对樵夫致谢,却是已不见了人影,这大道笔直,放眼望去便一览无余,也不知这樵夫如何凭空消失的。 虽是奇怪,可秦快暂时算是有事可想,有地可去,他不信鬼神神佛之说,此刻倒是也愿意去求个心安。 十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快发现樵夫口中的道观居然是伫立在山峰之上,不合常理,看上去却又让人觉得应当如此。 秦快只得开始攀爬,提纵翻飞,不时便到了峰上,大汗淋漓,反而感觉浑身舒畅。 门口挂着青色牌匾,有些老旧,秦快见观门大开,内里却是无人,秦快走了进去,一边高声询问道:“道长可在,在下路经贵观,心有困惑,求柱香火,但请解惑。” 进门有一口青鼎,数柱香烛在内燃烧,熏起寥寥青烟,观中走出来一中年道士,长须长袍,手提一拂尘,有模有样。 “小友请随我来!” 秦快随其进了屋中,内里的空间却是更大,一眼便看见堂中的骑牛老者铜像,秦快在中年道士的示意下,两人盘腿在蒲团上相视而坐。 “小友困惑贫道已经知晓,答案却不在贫道这里。”道士笑道。 秦快不解,疑是道士装神弄鬼,准备迎合他继续演下去,“既然道长知我困惑,又为何不能为我解惑,答案又在哪里?” 道士起身,在炉中点燃檀香,回答着秦快的问题,“在你心中!” 秦快刚闻到香气,双眼便已合上,入睡前最后的念头却是遭了道,被人下了迷香! …… 梦里,他回到了卧龙村,他与许文文刚拜完堂,在席上与人拼酒,秦快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酒杯落地,他想到了之后会发生的事,醉意全无,脸色苍白,也不知怎么开口。 “秦快,你小子怎么了,醉得酒杯都拿不稳了吗?” “就是,这才哪到哪啊,你不会是装的吧,急着想去见新娘,哈哈!” “继续,继续,你可别想跑!” 秦快额上冷汗不停,全当没听见般,直接跑开,往许文文处奔去。 当他急匆匆地推开门时,许文文就坐在床边,一身红霞,满脸羞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二狗他们就这么放过你了?” 秦快一把上前将许文文拥入怀中,芳香扑鼻,这是真的!那之后将发生的事,想到此处,秦快拉着许文文就往外跑。 “秦快,怎么了,我们出去干嘛,大家都还高兴着呢,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许文文虽是奇怪,还是任秦快拉着,伸手去擦秦快额头上的汗水。 不过行至半途,便听到打杀的声响,秦快一惊,怎么发生得这么快! 村民与穿黑甲的秦兵厮打着,可赤手空拳的普通村民又怎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兵士的对手,场面便呈现一面倒的屠杀。 秦快大怒,想出手救下他们,突然头痛欲裂,脑中嗡嗡作响,他强忍痛意出手,黑面将军童攀出现在他的身前,将他挡了下来。 酒气腥气混杂在空气中,童攀喝道:“全杀了!” “你敢!”秦快这次不敢再离开许文文半步,以气御剑,剑光化作一道长虹,从那些秦兵的胸口穿插出入,可一剑,又怎能救下所有人! 哀嚎痛呼响彻卧龙村,童攀大笑,秦快大怒,寻踪在空中折了个弯,承载着秦快的怒意,直取童攀的头颅。 “雕虫小技!哼!”童攀举起头架在头顶,刀背抵在了剑尖处,大喝一声将寻踪弹开,寻踪通秦快的心意,再度袭去,一时之间场内叮当作响。 迟迟拿不下童攀,秦快虽然心急,但怀里许文文还在,怯生生地看着他,“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 “嗯。” 话虽如此,童攀的袖中突然射出一支飞箭,秦快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飞箭,寻踪却因为失去秦快的气机坠落在地。 “给我上!”童攀一声令下,秦兵围了上来,刀枪往秦快的身上招呼,秦快拳脚并用,击飞了一个秦兵,马上便有另一个补上来。 童攀右拳紧握高举,喝道:“合!” 围着秦快的士兵便突然变了阵,围而不攻,与秦快保持着两个身位,长枪能及之处。 秦快不敢轻举妄动,紧紧地护住身后的许文文。 “乱!” 秦兵开始看似胡乱的移动,却是冷不丁便会刺出一枪,皆被秦快挡下,出手之人当然也是踢出了阵中,飞倒出去。 “攻!” 童攀的目的很简单,乱了秦快的心神,他只要有机会杀掉秦快护住的那名对他很重要的女子,秦快便会失了方寸。 于是童攀也不再指挥,加入了阵中,长刀在手,暗地里却是催动着邪功,秦快再棘手,那少女却只是普通女子罢了。 秦快的右眼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这一分心,左臂上便是中了童攀一刀,不是收手及时,整条左臂便会被卸下。 为了文文,必须得逃,秦快真气爆发,将眼前之人轰飞,便要带着许文文逃遁。 “想跑,天真!” 第一百一十三章 梦醒 秦快抱着许文文腾跃而起,童攀冷笑一声,他等的便是这个时候,灰气从他掌心涌出,他隔空推向许文文。 灰气!秦快也是感知到了,他却无法运功将其击散,眼看着灰气就到了近前,秦快主动迎了上去,将后背送上去。 秦快没事,他感受不到一丝异样,连灰气入体的感觉都没有,“秦快,你快跑,找到李叔和我爷爷,我快不行了!”许文文虚弱地说道。 “不!”许文文终究还是倒在了他的怀里,秦快落地,小心地擦拭着许文文嘴角溢出的血迹,“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这样的结果?我不要!啊!!!” “上去将他拿下!”童攀察觉到不对劲,使唤手下上前将跪地仰天长啸的秦快抓住。 那几名秦兵刚一靠近便自焚了起来,黑甲和长枪化作铁水流了一地。 见此异状,童攀丝毫不慌,“想不到却是同道中人,秦快,你隐藏得够深的啊。” 童攀卸甲,露出爬满灰色纹路的上身,小臂上有灰气缭绕,“不如加入我太上教,还能保你一命。”他却是误将秦快爆发极致的山河经认作了邪魔功法,只因焚人的场面太过恐怖,他开始劝降起来。 秦快不答,右手一招,寻踪回到了手中,随后剑身通红,像是从火炉中才淬火一般,秦快周遭的空气也变了形。 “我的痛苦,你也感受一下吧。” 许是速度太快产生的破空之声,寻踪竟是发出一声剑鸣,带着秦快的悲愤,红光印在了童攀的脸庞。 童攀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插着的泛着红光的剑,他还没发力呢,便结束呢?剑身滚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却不断他的生机。 “心如刀割如火烧,懂了吗。” 说罢秦快召回寻踪,抱起了许文文的遗体往村外的方向走去,“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吗,我带你去。”秦快柔和的目光看着她,笑道。 随之天崩地裂,卧龙村又开始倒塌,秦快带着许文文离去,身后山石陷落。 …… 秦快眨眼间,他又回到了酒席上,大家欢喜地杯筹交错着,秦快难以置信,手中酒杯再度因为失神摔落在地,引起同桌小伙伴注意。 “秦快,才喝多少你就醉了,一会儿还洞不洞房了?” “就是,明日大姐头说是我们把你灌醉的,来找我们麻烦就不好了。” 究竟什么是真的?秦快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了,当他喝了一口酒后,那感觉再真实不过了,那么我到底是陷进了什么样的魔咒里? “不好了!有秦军杀进来了!”秦快还在质疑自己的存在时,有村民浑身浴血倒在了大门口,其后黑甲秦军闯入其中。 村中老人欲上前交涉,哪知那秦兵眼也不眨,挥刀将他的头颅砍下,顿时人群哗然,村民操起手边顺手之物,又开始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不同的是,这次秦快在场。 “我也有机会救你们了!”秦快这样想到,山河内力由丹田往上涌动,飞身便是冲往秦军群中,几个抬手间,便有秦兵倒地。 “秦快,原来你这么厉害!”陈二狗一脸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秦兵的。 “怪不得大姐头会喜欢你!”大胖一只手臂没了,却还是笑着。 倏倏倏!秦快还未来得及回应他们的话,天空中便落下箭雨,秦快还未来得及将他们护住,场中便只有他站着了。 “哈哈,秦快,你果然在这里!”童攀再度出现,面目可憎。 “我杀了你!”山河真气爆发,秦快如携山而来,大河奔流之势,飞砸向童攀。 童攀身上灰气刚一出现,便被秦快蒸发,秦快一拳洞穿了他的胸口,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转变成惊恐。 秦军慌乱起来,弃弓拔刀,哪知秦快如鬼影般在人群中穿梭,刀拔出,却是没有落下,秦快的手中是童攀的狼首刀,刀身血染。 他的右眼又跳动起来,转回屋中,许文文已是倒在了血泊中,秦快心如死灰,已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小心地抱起她,往外走去,秦快见有一老者还未咽气,上前搭救。 那人却是卧龙村的村长许银川,他紧紧抓住秦快的衣袖,摇头示意秦快不要再白费力气,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秦快,不要责怪自己,这都是命,我卧龙村的命运,咳咳,卧龙一出,真龙才会出世。” 秦快不信,即使是命,他也要打破他,待听见天崩地裂之声时,秦快闭上了双眼。 …… 果然,他又回到了酒席上,见陈二狗和大胖又要来搭话,秦快笑着摇摇头,径直往外走去,他要在秦军还没进来的时候,将他们挡在门外。 结果秦快再次失望了,这次他们被落在了院里,童攀下令往院中投着火油,随后便是火箭射了进来。 秦快带着许文文还是没有逃出去,还是一样的结局,随后天崩地裂,山石崩塌。 …… 秦快已经麻木了,从最开始的以为他能够改变到后来的失望,绝望,已是麻木的重复着这个死循环。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既然知道不可改变,为何不作一个旁观者?” “为何?我做不到,呵呵。” “你不尝试怎么知道?” 秦快有一丝动容,在下一次的酒席上他离开了,他到了高处,静静地看着,看着秦军屠杀村中百姓,看着许文文被拖了出来,胁迫他现身。 “假的,都是假的!”秦快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强忍着出去救人的冲动。 “秦快,你再不现身,这个新娘子便要因你而死了,你记住,这个村中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哈哈!”童攀大笑道,一刀斩下了许文文的头。 秦快早已封闭六感不闻不问,脑海中响起了两种声音: “秦快,都是你的错!你害死了大家!” “秦快,你快走,这是卧龙村的宿命!” “秦快,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不是答应我要一辈子陪着我吗?” “秦快,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 秦快几近崩溃,“啊!!!”一声大吼后,天崩地裂,秦快等待着,睁眼之时却是回到了青牛观中,道人笑眼看着他。 “这一觉睡得可舒服,小友想必已经有了答案吧?” “秦快谢过道长!” “无须谢我,小友若是想不通透,一切便是枉然。” 秦快拜别,郑重其事地在鼎中添上三支香,沿来路离了青牛观,却是此时,天边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将整个世界笼罩在白光中,秦快睁不开眼。 随后秦快睁开眼,发现已是正午,烈日当空,刚想起身,发现自己却是睡在树枝上,险些跌落。 余光中瞥见了他为那个受邪法控制的农人简单埋葬的坟包。 第一百一十四章 端倪 那么樵夫与青牛观也不过是他梦中所见,秦快苦笑着跳了下来,还真是折磨人啊,他差一些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不过一觉一梦着实让他清醒了许多。 不过当他启程的时候,所行风光却是与梦中完全一样,樵夫下山的小道,一石一木,便再往前行,山峰还在,哪有什么青牛观。 秦快也不再去想此事,他现在只想离开蜀州这个伤心之地,将放下的仇恨重新拾起,靳青松,黑玫之流,他来了。 荒无人烟的山道上,红衣少年走走停停,乏了便歇,又是几个日夜,眼看着山下的事物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此,此,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打,打,打此过!” “留下买命财!” 秦快却是遇见了山贼,一唱一和地拦在秦快的前方,衣着简陋,头上包着灰巾,手提大刀,二人虽是满脸横肉,秦快丝毫不惧,将他们无视了,继续向前走去。 “大大大哥,他不理我们!”稍矮小些的山贼口吃地说道,“不会真真真的要动手吧,我怕。” 另一人呼的就是一掌拍在他的头上,“小声点,你怕个鸟!要是今天还不开张,家里几口人都得饿死,他就一个人,你怕个甚!” 两人不知道秦快已经听见了他们的悄悄话,笑道:“二位看我这也不像什么富家子弟,衣衫破旧,身无长物,行个方便就当交个朋友可好?” 要是换作几天前的秦快,怕是拦路之时便一剑斩了过去,哪来这么多闲话,山贼当诛,不过眼前这两个对这记门生还不太熟练的毛贼,秦快倒是突然有了兴趣。 “大大大哥,你看他穿得比比比我们还破,让他走吧!”口吃山贼听了秦快的话后,仔细看了看,又对他的大哥说道。 那人神色变化,不知在想些什么,抬起刀,对秦快喝道:“你把衣物除掉!若真如你所说,你就可以离开!” “唉,何必呢。”秦快叹气,藏于衣下的寻踪到了手里,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 “你你你,别过来!再过过来,我!” “小弟,你快跑!” 口吃汉子摔倒在地,惊恐地看着走来的秦快,手里的大刀也不知丢哪去了,他的大哥却是向秦快攻来。 面对毫无章法的乱劈刀法,怎么伤得了秦快,随手一点,大刀便飞了出去,秦快一个挪移,二人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要杀要剐冲着我来!我小弟是无辜的,放了他!” “大哥,都都都是我出的主意,你你冲我来!” “你哪有这个胆子,动手吧,我王三多一人做事一人当!” 秦快有些头大,“你们先别吵了,我说了要杀你们的吗,我就问几个问题,若是让我满意便放你们走。” “此话当真?” “要要要是不满意呢?” “就留你们在这自生自灭。”秦快虽是笑着,两人却是打了个寒颤。 …… “这么说来,你们也是生活所迫,可也不能做山贼啊,今天要不是遇见的我,今天的我,除了欺负弱小,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秦快听完大汉说的话后,心头一紧,“你再详细说说,你们村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整个村里都像中了邪一般?” “当时我上山去了,待我回家时,便见小弟带着一爹娘跑了出来,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小弟清楚些。”说着望向了他的小弟。 “村村村里的大家,像着了魔魔一样,吓吓吓人得很,嘴里不停念叨着奇奇怪怪的话,与他们不一样的人被绑了起来,我就跑回家,带着爹娘往村外跑,就遇见了大哥!” “小弟的口吃也是那个时候被吓出来的,已经过了三日了,我也回村里看过,少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他们的脸色苍白,行动就像,就像失了魂一样,还打扮得奇奇怪怪的。”大汉的脸上也满是惊恐,“不能回家,又没了食物,没有办法,我们便想到蜀道上,假扮山贼碰碰运气。” 见秦快拾起他们的刀,他接着说道:“这刀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小弟一并带出来的。” “我这还有一些铜钱,你们拿去前面的茶铺买些食物吧,记住了,刀是用来杀敌保护身边人的,不是用来伤人害人的。” “多谢侠士!多谢侠士!俺们记得了。”两人发现自己能动了,连连叩首。 “对了,你们的村子在哪个方向?” “下山后往东行七里,过溪后行三里便能见到,还请侠士解救村中叔伯!”又是三拜大礼。 与二人相别后,不一会儿秦快便出了蜀道,下了山,东行七里,过溪,看见了二人口中的村子。 秦快心中隐隐觉得村中怪事与他在蜀道中遇见的那一批邪教徒有关,刚一入村,便感受到了怪异的气息,说不上来哪里怪,整个村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 秦快在村中四处走了起来,看见井边站着一个银发老妇人,于是上前搭话,“老人家,村中为何空无一人?” 银发老妇人没有反应,秦快再问:“老人家,你没事吧?”还是不答,秦快轻轻向她肩头拍去,哪知她径直往井里栽去,还好秦快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 结果一看她的正面,哪是什么老妇人,虽是形容枯槁,但秦快判断这名女子也不过三十左右,用真气探查她的身体,果然断了生机,竟是被邪法吸干了精气! 那她为何会选择站立在井边?秦快将她的遗体放下,走到井边往下看去,散发着腐烂的气味,水浊看不清。 就在此时,秦快看见水中飘起了一颗头骨,上面还有五个洞,就像是五指插进去的一样。 秦快骇然,江湖中又有修邪功之人出世,可这些邪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可能凭空冒出来,被人捡去修炼,然后出来害人,总有个源头罢。 就在秦快思索之际,妖风突起,一束紫光直冲秦快的后脑而来,秦快早有警觉,以微小的弧度偏过头去,紫光将井石炸碎。 “我就知道你还没走!”秦快眉眼如炬,紧盯着紫光袭来的方向,寻踪护在他的头顶,剑尖直指着秦快看过去的方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渡江 那人藏在灰袍之下,身形高大,就轮廓看来,比秦快高出两尺,处于黑暗中的脸庞只能看清泛着紫光的双瞳。 不过他好像不会说话,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秦快身上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吼!”巨人弯下身子,四肢并用,向秦快冲了过来。 速度太快,以至于秦快还没来得及退来,那人已冲到了他三步之类,寻踪从高处落下,劈在那人的脊背上。 无往不利的寻踪剑只是劈开了衣服,响起了金铁之声,那人吃痛便开始逃跑,很快就消失不见。 秦快隐约间看见那人破开的衣物下,好像是,长着血肉的骨架?血肉还在蠕动着,仿佛在成长? 想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秦快追了上去,顺着他留下的脚印找了过去,却是在溪边失去了踪迹,整个溪流变得污浊起来。 没办法,秦快只得回到村中,查看村中活口以及那人留下的痕迹,不过很可惜,除了井中的数具遗骨,整个村子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什么也没留下。 或许是逃到了其他地方吧,秦快这样想着,来到了先前那人呆过的屋中,屋里空荡荡的,除了秦快踏入之时扬起的灰尘,满屋皆是。 那人跑了,也不知是人还是什么邪法的产物,不过在秦快大胆的猜测下,他应该是有特殊的方法影响了村中居民的心智,将他们作为了养料,他是在成长还是恢复,秦快不得而知。 不过他逃离的方向是往中原而去,秦快也正好要去雷州寻靳青松,便可一边追查他的踪迹,也不耽搁行程。 他也想过重返卧龙村,当时他并没有找到李浩宇和许银山的尸体,或许师傅带着许爷爷逃了出去,若是师傅还活着,必然会去找靳青松报仇,这便是秦快的逻辑。 从‘山贼’两兄弟口中得知,他现在所在的是俞州,而今九州不知为何动荡,通往其他几州之路皆有重兵把守,而朝廷对外宣称则是有反叛势力欲要颠覆大秦,人心惶惶不安,却又未见什么其他动静,哪知是邪教在各州众地已兴起旗号,太上当兴,净邪苍生。 当然秦快也不知道这些事,他正在江边借船,在往苍州的道上,他被把守的秦兵挡了回来,秦快一身红衣戴着斗笠却也是打眼,未免被发现他的踪迹,秦快暂时也不想与他们起冲突,便离开了。 而俞州临江,秦快便想起了还有水路可走,不过等他到了仓江边,却被告知客船停载,只因朝廷的命令。 秦快便向江边打渔人家商量借船之事,“老丈,我真有急事,还请行个方便!” 渔船的主人是个五旬过半的老者,一辈子便在渔船上度过,黝黑的皮肤和脸庞像是他风吹日晒的证明,他开口了:“后生娃,也不是俺不肯借你,不提这船走不了这么远,那大秦皇帝不许俺们到别处,渡口都有黑甲兵守着,被发现了可是可是掉脑袋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看向远处守着的秦兵,小声说道。 “老丈,只要你将我送至临近苍州的一处荒野便成,也不必靠岸,我自有办法。” “真不行!你再不走,我就去告诉那个黑甲……行吧,俺只把你送到凃城江边的荒林,你自己说的,不靠岸!”老者感觉到手心的重量,低眼看去,竟是秦快偷偷放在他手上一粒黄澄澄的碎金,够他买几十条渔船了,于是改了口。 “感激不尽!事不宜迟,老丈,咱们就出发吧!”秦快就往船上走去,老头拉住了他。 “还要去大头兵那里报备一下,若是船不回来,他们可是要上报上去的!”老头急道,“你最好还是去换身衣裳,不然过不了关!” “呵呵,没关系的,老丈,你一人去便行了,我到船上等你。”秦快微笑着说道。 老头刚想说行不通,几人出江便都要去报备,一眨眼却失了秦快的身影,左右望去,也不见秦快,周遭也无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心下存疑,老头还是去向守兵通报出江捕鱼之事,登记后便返回船中,被坐在仓中的秦快吓了一跳。 “呼!吓死老头了,后生娃,你就是那种飞来飞去的,什么来着,武林高手?”老头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镇定下来问道。 “呵呵,高手谈不上,就是学了点武艺,还不知老丈怎么称呼?” “老头姓黄,叫我黄老头就行,你有这等武艺,为何不直接从大道而过,想来那些黑甲大头兵也发现不了吧?”黄老头疑惑地问道,手上摇起浆来。 秦快笑道:“水路更快。” 老头见秦快兴致不高,也不再发问,忙活着手里的活路,摸向腰间坚硬的小粒,心下安定。 江边,大腹便便的商人刚清点好他货船上的货物,就要打赏他的手下,伸手摸向胸前时,怎么也摸不着他随身携带的碎金碎银…… “老丈,这去苍州得多远?” “咱们要去的凃城只有半日的水路,若是江面风平浪静,半日便可达。” “劳烦老丈了,我先小睡一会儿,到了还请唤我一声。” “没问题。” 说是小睡,秦快心中却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去寻靳青松,黑玫,在苍玄宗之时听闻靳青松会同黑玫往雷州的尚武府去赴任,可这大半年过去,就连靳青松是否还活着秦快都存疑,不过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这句话秦快是信的,因为他失去了太多人了。 秦快出发之时已是申时,不知不觉间便是到了半夜,秦快从仓中走出来立于船头,被明月映江的夜色所吸引,倒是难得的有个好心情。 “老丈,那是何物?”秦快突然看见从远处迎面驶来的黑影,向黄老头问道。 黄老头眯着眼望去,“哪有东西?不是在拿老头寻开心吧。”便不搭理秦快,继续划桨。 秦快在颠簸晃动的船身上稳下了心神,运起了内力定睛看去,是一条大船,最少有三个房屋大,秦快做出了判断。 随后,秦快便见大船调转了方向,往更远的地方驶去,秦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他好像听见船上有女子唱词的声音,“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在秦快的耳中久久不能散去,“文文!”伸手扑了个空,女子声音虽与许文文完全不同,却唤起了秦快的相思之情。 “后生娃,没事吧?”黄老头被秦快突然的叫声惊到,转头看过来,发现秦快泪流满面。 “没事,想念起了远方的妻子而已。”秦快拭泪答道。 “说起来老头也忘了与家里那口子说一声,不过她应该已经习惯了,哈哈。”黄老头说着说着便笑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使者 她抵达刘久所说的地方的时候,却只见废墟一片,山石红土坍塌一片,一截凭空陷落的蜀道,下方是百丈掩埋之地。 王若菲希望是自己找错了地方,不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恰好发生山崩地震将世外之村掩埋,可是一方面她又有种不详的感觉,若真是这里,李浩宇和秦快怎么样了。 她久久驻足不能离去,风起,飘过一块红布落在她的脚边,上面有血迹,心中那丝担忧越来越浓。 轰隆!又有山石滚落,像是木质的东西露出一角,果然这里有人生活过,王若菲凭着地形跃了下去,将那处的石块击碎,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 是一块残缺的牌匾,中间少了一部分,只余“卧”“村”二字,不过也足够王若菲确定这里曾是刘久口中的卧龙村!她只能祈祷李浩宇与秦快逃了出去。 静静在碎石间待了小半个时辰,王若菲也只得离去,不提如今天下形势,她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 “浩宇,秦快,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王若菲心中默念,从怀里取出弟子胡遥为她求的平安符,留在了原处。 就在王若菲离开后,石堆间发生了强烈的抖动,随之一道人影从下面钻了出来,赤身裸露,无一处完好的地方,千疮百孔尚不能形容。 感受着清新的空气,李浩宇呼出一口浊气,将下半身扯了出来,想起那日自爆丹田与黑玫同归于尽后,整个世界便成了黑暗。 随后他感觉一股暖流从他的眉心处往下流动着,然后就是一阵钻心般的刺痛,好像是有了知觉,黑暗中不知度过了多久,睁开眼时便发现他被埋在了石堆里,痛觉压迫着知觉,他本应炸作碎片的身体居然如新生一般,充满着无穷的力量,心中的执念驱使,他挖出了一条出路。 好不容易爬了出来,瘫倒在石堆上昏睡了过去…… 白房宫深处,秦帝书房,周攸虽是面无表情,但身旁太监侍女却知道,秦帝的心情极差,帝王威严压迫得他们口干舌燥。 “董华丹参加陛下!”本应死在了卧龙村的黑玫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周攸的书房里。 周攸仍在案上书写着,未抬头,随意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喝退了各侍女和太监。 “诺!” “寡人命你暗中查探的旧周遗迹可有眉目?”秦帝合上了书卷,看着黑玫问道。 黑玫叩拜着,低头答道:“禀陛下,虽是没有发现记载邪教的相关卷宗,却是寻得了疑似仙法的东西。” “呈上来。”秦帝本欲动怒,听到后半句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诺!”黑玫起身,从腰间掏出一长条状的玉匣,低头往秦帝呈去,放在了案上,便低头返回远处。 秦帝见玉匣完好,心下生疑,手指叩在桌上,“你可有打开看过,怎知是仙法?” “禀陛下,属下不敢,只是用内力探查了一下便被震飞,此物初得之时帝王气十足,常人一经靠近,便会臣服于其,属下猜测,此物藏于遗迹深处,或为旧周帝君封印,需特定法子才能打开,或许……” “没有或许,整个天下都是寡人的,区区一个死人留下的东西,还能难倒寡人?哈哈,董华丹,你倒出乎寡人的意料,不想想象中那般无用,你且退开,寡人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帝王之气!”周攸拿起玉匣站了起来,笑道,随后整个屋中的物件,青灯等摆饰抖动了起来。 黑玫震惊的望去,迅速退开,眼中深处藏有一丝轻蔑。 周攸的龙袍鼓动,体内似有一条黑龙咆哮而出,黑气涌动,一霎那便将玉匣粉碎,露出了其内明黄色的卷轴。 “哈哈哈哈,旧周假帝不过如此,且让寡人看看这是什么功法!”周攸大笑,展开卷轴。 黑玫急道:“陛下不可!若是旧周的诡计!” 周攸却已陷入了卷轴中的文字,对黑玫的喊声充耳不闻,奇妙的文字画面如江流般涌入了他的脑海里。 待他清醒过来,已是到了深夜,从卷中世界出来,见黑玫仍跪拜在下方,脸上担忧之色浓烈,周攸走下去扶起了黑玫。 “当真是仙法,华丹此次功不可没,说吧,想要寡人怎么赏赐你!”周攸一脸笑意,看着被自己亲手抚起,因为长时间跪拜有些站不稳的黑玫。 黑玫又要下拜,被秦帝扣住,“免礼!” 于是他虚弱地说道:“都是属下份内之事,不奢有赏!” 秦帝转身,“哈哈,要是寡人的大秦再多几个你这般的人才,那寡人就无须担忧这么多事情了。”接着背着手转过来盯着黑玫,“寡人便许你一诺,你什么时候想清楚,大秦之下,寡人都可给你!” “属下惶恐!” “这是帝命,寡人乏了,你退下吧,去御医堂检查下你的膝骨吧。” “谢陛下关爱!” 黑玫离开后,周攸的手心处冒起一团灰气,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远远强于他周家的暗心诀的力量。 “来人!寡人要沐浴!”周攸喝道,他身体里的污垢排了出来,粘在帝袍上。 黑玫出了秦帝书房后,却是没有回密谍司的住所,去到了白房宫外一处密林中,在一颗老树下突然消失了身影。 树下竟是有条密道直通暗室,黑玫不知何时换上了灰袍,在摇曳的烛火中由阶梯而下,进入了暗室。 暗室中有数十灰袍人,见黑玫的到来,单手横于胸前,皆低身呼道:“太上净邪,使者万安!” “秦帝已然中计,对我教有威胁的山河经传人已被我的傀儡除掉,只待四大天王与教主重返中原,人间太上!” “人间太上!” “人间太上!” 在卧龙村的黑玫原来只是黑玫以邪法控制的他人,用极其残忍的方法将那个与黑玫身形相似的寻常武林人士削骨改面,再将自身内力全部灌输了进去,邪功将其变成了第二个黑玫。 “如今局势大好,联系各路小令,由各州的村落扩散,传播太上教义,广纳信徒,除恢复四大天王的供奉者,不得随意萃取信徒生气!” “遵命!” “为获取秦帝的完全信任,在东山隘口伏击段千寻,让他永远也回不来,断漓,此事交由你负责!”黑玫沉思片刻便又下一令,“对我教有威胁的圣教如今怎么样了?” “回护法,圣教于数月前与武州遭遇尸天王,情况不得而知,如今正向我教各地而去。” “拦住他们,杀无赦!天王处境无须我们担心,只需彻底铲除圣教!”黑玫厉声道,也是含有一分私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水寨 “后生,再往前三水里便到了凃城水域,老头不能再走了,你答应老头的。”黄老头走进舱中,对秦快说道。 秦快本一脸愁思,听到黄老头进来,便微笑道:“多谢老丈了,你原路返回便是!”站了起来,往船头走去。 黄老头倒是好奇这三里水路可不是寻常,他倒要看看秦快是怎么渡过去,夜里江寒,换作是他,也不敢在水中久留,光是水寒就能冻死他。 只见红衣少年拿起了他的斗笠,“老丈,这斗笠就当个纪念赠与我可好?” “你自拿去便是。” “有缘再见!”秦快深吸一口气,踩在了船头上,一个纵身,飘了出去,整个船身一阵摇晃,黄老头连忙紧紧抓住边缘。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起码对黄老头而言,秦快虽是飘了一段出去,在空中没有借力的地方,落了下来,眼看就要掉进江中,秦快轻点在水面上,又跃起往前飞出一截。 黄老头擦了擦眼睛,见秦快不时落下又跃起,“回家可得给孩他娘念叨念叨,算是长见识了!” 他哪里知道江面上的一缕寒光正是秦快借力之处,寻踪在秦快的控制下,随着他的前行不断往前移动。 如此这般,秦快落在了沙地上,寻踪自行回到了他背后的衣衫下,他弯下身子,捧起一掌白沙,随风扬了。 “苍州,我秦快又回来了!”秦快低声念道,略有感慨。 当下他要先穿过眼前这片荒林,进到凃城中,却是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秦快躲了起来。 “老二,你不是看错了吧,哪来的人,叫你少进城喝花酒,弄得现在迷迷糊糊的,要是让寨主知道,你清楚是什么下场吧!”头扎红巾的矮小之人抱怨道。 另一人同样头扎红巾,不过体形更是浑圆,“可是我明明看见有道人影,呼的一下就上了岸。” “你还说!真是的,寨主怎么安排我和你一起站岗啊,现在秦军看这么严,咱们的营生本就不好做,现在江上货船少了,兄弟们都紧张着,你还有心思进城寻乐!走吧,走吧,别一会秦军来了咱都不知道。” 原来是江边水匪,秦快跟在二人身后,果然见到了寨子,二人上了哨塔,秦快则悄悄摸了进去,整个寨子是由木石混搭而起,建在水面上,可能是防止不敌时入水遁逃。 就在秦快还在观察着整个水寨的设计时,远处亮起火光,秦快靠了过去,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你小声点!吵醒了寨主不得把咱们剐了!” “怕什么,要不是先前兄弟们过得还算不错,谁认他当这个寨主!现在江上少有货船,咱们只能这样做了!” “所以我叫你小声点啊!” 呼的一下,火光大亮,上百号人凭空出现,将小声说话的几人围在了中间,人群中站出来一黝黑的女子,虽是长相平凡,气势却不一般。 秦快抚着胸,被吓了一大跳,因为有个人恰好就在他两尺距离冒了出来,还好没被发现,可是,我为什么要怕呢?不过眼前的场景却是让秦快看得津津有味,起内讧了。 “什么小声点,大半夜的,老娘还以为是敌袭,却是你们几个,这一身的血迹,干什么去了!”女子质问道。 “寨寨寨主,都是银子的主意,与我无关啊!” “你这个胆小鬼!”被唤作银子的那人怒道。 “鲶鱼头,你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秦快望去,差点笑出声来,那人确实长得和鲶鱼相似,头又大又扁,特别是两络长须,极其传神。 “寨主,是银子叫上兄弟几个,说是夕道上有大买卖,对方缺几个帮手,事成之后,分三成给我们……” “所以,你们是打劫去了?还与那般穷凶极恶的盗匪勾结?” “是……” “臭婆娘,老子忍你很久了,凭什么要守着你那臭规矩,老子是水匪,杀人劫财天经地义!你凭什么管老子!” “凭什么?凭我比你们厉害,凭我就是规矩,将他们绑起来,关进水笼!”女子说完,转身又对其他人说道:“银子的想法你们是不是也有?这段时间亏待了兄弟们我也知道,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可以商量,但是不能违背。有什么意见,趁着现在我还可以好好说话,都可以说出来,但是,要背着我搞风搞雨,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翻脸!” 一片寂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有胆子大的站了出去,“寨主,银子和鲶鱼头他们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这样淹死他们是不是……” “我知道,所以我给他们一个机会,水笼我架在了潮点,若他们能撑到退潮之时,江边有条小船,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又有人说道:“寨主,银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是匪,为何不能做匪该做的事?” “说这话之前,先想想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吧,大多是逢灾遇贼,家破人亡,才沦落于此,有幸捡回了一条命,却是要让更多人和我们一样的下场?家破人亡,落草为寇?”女子怒道,“我们是水匪不假,却不是恶匪,可以伤人却不能杀无辜之人!” 无人再敢发言,皆开始回忆起前半生,随之有人落泪,有人默默的低下了头。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什么我希望大家当面说清楚,不要将不满积压在心里,这样兄弟们都不好过,好了,老娘先回去补个觉,散了,去两个人把左家兄弟替下来。” “是,寨主。” 倪大花回到房中,正要躺下,突然摸向了床边的弯刀,砍向前方。 门后,秦快闪身避过了他这一劈砍,微笑道:“姑娘这刀是要取在下的性命啊,我们素未蒙面,何必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不如坐下来聊聊?” “你是谁?”倪大花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鲜艳红衣戴着斗笠的怪人,弯刀横在身前却是没有放下。 秦快走到椅子旁径直坐下,“在下秦快,定州人士,师从李浩宇,王若菲,已有婚配,姑娘可否满意?” “什么秦快,李浩宇乱七八糟的,我没听说过!你有什么企图,速速道来,不然成我刀下亡魂!”倪大花警惕地看着秦快,只要他有异动,弯刀便会落下。 “先前听姑娘一席讲话,倒不像是嗜杀之人,我也只想打探点消息。”斗笠下的秦快丝毫不慌,露在外面的嘴角上扬,“苍玄宗,尚武府,靳青松,姑娘是习武之人,应该听说过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匪与贼 “苍玄宗?嗯……你,你就是绝杀令上的秦快?也不知你是太过自信,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这样暴露,不怕我拿了你去领赏!”倪大花略一思考,便将这个自称秦快的怪人与绝杀令上的秦快联系了起来。 秦快并不在意,取下了斗笠,露出真容,“在下正是姑娘口中的秦快,不知足以表示我的诚意?” 倪大花有些恍惚,心中还在猜测着是不是哪家对头下的圈套,口中答道:“好,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我秦快的友谊够不够。” “哈哈哈哈,够狂,够自信,老娘就喜欢你这种俊哥,就是不知道你的实力配不配得上你的口气!” “我想,苍玄宗已帮我证明了吧。”秦快挠了挠头,突然,他的身后飞出一道青光,就将倪大花的弯刀击飞了出去。 见到寻踪剑停留在她身前的倪大花就要破窗而出逃遁,又见秦快笑眯眯地望着她的怒道:“姓秦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莫慌,证明而已,姑娘还请坐,秦某还有事情请教!”秦快收了剑,拱手施礼。 倪大花稍平复了些心情,想到秦快若是有歹意,刚才那一剑就可取了她的性命,选择了坐到床边,看他是个什么打算,“莫一口一个姑娘的,老娘那口子都死了几年了,叫我花姐便是!” “好的,花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苍玄宗前任掌门靳青松如今何在,你可知道?” “靳家夫妇不是半年前就去了雷州吗,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 “二人可有回过苍州?” “不知。” “多谢花姐答疑,秦快还有一个问题,为何秦军管制各处陆路水路?” “这个事情我也还没弄明白,说是有叛军,可是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有小道消息,据说是天下各处兴起了一个名叫太上净邪的教派,救苦救难,我是不相信那个东西的,又是一个魔教罢了,秦军动作恐与此有关!” 果然如此,这个邪教竟发展如此之快,救苦救难怕也是吸纳教徒的骗人手段,秦快这样想着,摸着下颌思考,还是决定先查清邪教之事,再去雷州。 “多有叨扰,在下便先行告辞!”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倪大花摔杯于地,门外便冲入几个红巾大汉,将秦快围在了中间,本不大的屋子便晓得更加狭窄。 秦快皱眉,“这就是花姐的待客之道?” “你算什么客人,擅自闯了进来,还是绿林和朝廷两道不容的通缉犯,拿下你,弟兄们这阵子也不愁吃喝了!兄弟们,上!”倪大花一挥手,众人步步紧逼。 一声号响,之后便是整个水寨突然静了下来,屋中众匪不再向秦快逼近,看着倪大花。 倪大花神情大变,呼道:“敌袭!迎敌!”却是不理秦快,带头冲了出去。 ……秦快无语,自己都准备还手了,那声号响却是来得如此凑巧。 天色半亮,还有人举着火把,一时之间整个寨子里都是打杀之声,秦快看见不远处的哨塔上悬着两具尸体,是放哨的左家兄弟,一臂长的号角落在他们身旁,胸口插着数支羽箭! 秦快才看清与水匪交战的另一伙人,面目凶狠,身形粗犷,下手是狠辣无比,打得水匪节节败退,要不是倪大花及时赶到,顶在了前面,水匪一伙死伤就会更加惨重。 “倪大花,带着这些水猴子混有什么意思,不如来我麾下,凭你的本事,二把手的椅子为你留着的。”络腮胡猛力一刀砍翻一个红巾水匪,对倪大花叫道。 “我呸,苗阿龙,夙阳坡还不够你吃的,居然敢对我水寨动手,你想清楚后果了吗?”倪大花同样不堪示弱,手中弯刀翻飞,便是有人应声倒地。 络腮胡苗阿龙狂笑,“哈哈哈哈,怕是你还没想清楚吧,否则,你的兄弟们又怎么会跟了我!” 说罢,红巾一方便有人取下了红巾,往身边人杀去,最后只余倪大花与十余人活着,被逼到了角落,苗阿龙一方则是上百人,其间还有倪大花熟悉的面孔。 “匪就是匪,不管你说得再冠冕堂皇,倪大花,我真是想不到,就你那一套是怎么存活至今的,呵呵,有够好笑的,束手就擒,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倪大花难以置信的看着取下了红巾,站在苗阿龙队伍里曾经的兄弟,质问道:“为什么?” 那些人扭头不答,苗阿龙道:“当然是你给不了他们想要的,傻婆娘。”接着又叫出几名手下,“去将寨子里的财物搜刮干净,把银子兄弟他们救出来,便把这寨子一把火烧了!” “原来银子勾结的匪盗便是你!”倪大花咬牙切齿地说道,又对身边剩下人小声道:“我拦下他们,你们入水!” “不,寨主!” “花姐,我等与你一起!” 就在倪大花感动的看着身旁的兄弟,攥紧了弯刀,面露死志时,秦快的声音响起: “今夜可真是热闹,花姐,好像形势对你有些不利啊。”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苗阿龙吼道:“谁在装神弄鬼!” 一道红影从天而降,待苗阿龙看清眼前这个红衣斗笠的怪人,一刀挥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都给我上!”如此诡异的身法令苗阿龙心生忌惮,一面叫人上前围攻秦快,一面带人想去解决倪大花等人。 秦快伸手,寻踪到了手中,真气流动于,挥出一道剑芒拦在了倪大花等人身前,“我这里话还没说完呢。”转头看向倪大花,“这些人,我可杀得?” 倪大花咬牙道:“他们是夙阳坡的土匪,以杀人为乐,尽可杀得!” “那便好。” 说完秦快便化身收割生命的黄泉使者,红影过处,那人的喉间便出现一丝红线,随后便捂着喉头倒下。 如此杀人于无形之中,令苗阿龙一伙惊恐万分,有人便生起了退意,往外逃去,哪知逃得越快,便死得越快。 “他只一人,怕甚!都给我上!”苗阿龙吼道。 “嗯,你说得没错,不过杀你的力气还是有。”秦快淡淡地说道,手一招,寻踪便往苗阿龙处寻去。 苗阿龙使出保命招式,懒驴打滚,却还是让秦快削去了他肩头的一大块血肉,待他起身时,秦快与倪大花等人竟是消失不见。 “他们往哪里跑了,都愣着干嘛,追啊!”见手下心生惧意,苗阿龙大怒。 一众匪徒才唯唯诺诺应道,步履间却竟显犹豫。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凃城传闻 离水寨数里的荒林里,“花姐,不知我秦快的友谊可算划算?”秦快对着神情沮丧的倪大花说道。 哪知倪大花突然对着秦快跪了下来,身后数人也如此,“先前是我做得不对,还望秦少侠宽恕,不计前嫌,施以援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也是我愿,不值一提,还是先起来吧。”秦快望着凃城方向,也不回头,“今后有何打算?” “我倪大花与我家男人本是澜州白沙帮弟子,被门中师兄陷害,沦落至苍州,为谋生计,干起了江上的营生,后来收留落难平民,却是越做越大,这凃城百里也算有了名气。”倪大花没有直接回答,却是说起了生平,“几年前在江上遭贼,我家男人抗贼而亡,我江家水寨名号却也失了信,兄弟们大概从那时就有了芥蒂吧,无奈之下搬到了此地,被人称为水匪,却也由得去了……哪知落到今日这般,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秦快安静地等待倪大花说完,才走了过去,“你没错,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只要无愧于心,便不枉为人,节哀。” “虽是萍水相逢,但我能看出秦少侠你有心事,若有我倪大花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还是希望自己解决。”秦快笑道。 于是,秦快与倪大花等人在荒林边缘分开了,他有他的路要走,倪大花也下定决心重新打起江家水寨的名号,不至辜负亡夫。 凃城的外墙出现在秦快的眼中,城门口把关的秦兵看见了人群中打扮奇怪的秦快,就要上前盘问,哪知那人竟这样消失了。 莫非是我眼花了?守城士兵走了回去,嘟囔着。 不是他眼花,只是秦快太快,旁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红影闪过,秦快入了城。 秦快去了古往今来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酒楼,酒客闲谈间,可能就有他需要的信息。 结果是让秦快失望了,酒楼中却是只有三两醉客,莫说闲谈了,秦快见他们差些便要一头栽到桌子下面了。 “客官,您的酒菜,齐了!”店小二对秦快说道。 秦快夹起一片干牛肉,就酒吞下,又唤过小二,“小二,你家生意向来便是如此?怎么没有多少客人?” “嗨,客官,您有所不知,自打城中出了那档子事,就少有人敢在街上行走了,更别提来酒楼吃饭了。”店小二走到秦快身边,小声说道,不时左右张望。 随后他接着说道:“听说城中闹鬼了,曹纺街那边,有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倒下了,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犯了羊癫疯之类的病症,哪知城中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或许只是庸医误诊呢,这也不能扯上闹鬼吧?” “这可不是我吓您,还有更恐怖的事呢,到了半夜,先前发病的那人从自家醒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往他白天倒地的地方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到了白天他又回到了他的家中,继续昏睡,就这般昼伏夜出,曹纺街那边发生了几起这种事了,大家难免怀疑是被怨鬼缠身,若是到了其他街上……所以,平日就没有什么人出没了。” “原来如此。”秦快倒是生起了兴趣,有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结账后,秦快往外走时,店小二拦住了他,“客官,您可别是对那感了兴趣啊,到时候怪在我头上,可别说我没劝过你啊!” “呵呵,我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当然也不会怪责在小哥头上,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别别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店小二夸张地说道,“有人说见过那只怨鬼,身长九尺,青面獠牙,专吃人魂魄,令人行尸走肉。” 秦快差点笑出了声,这少年倒是天真。 不过当他走到曹纺街时,倒是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味,四下无人,街旁门窗紧闭,商家住户都搬离了这里,闹鬼之说发生了数月,却也不见当地官府有何作为。 秦快站在街牌之下,左右扫视着,没有看见什么异常,除了,一只流浪狗从他的眼前跑了过去。 随着他不断的深入,气味越来越浓,刺鼻,既像是野兽的体味,又像是泥土的气息。 秦快一边运功保持头脑清醒,一边顺着气味寻去,约一柱香的时间后,秦快看着眼前这个气氛诡异的庙宇,气味就是从那飘散而来。 秦快轻轻地跃上了房顶,掀起一片瓦,欲从缝隙中望去,哪知满是雾气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只好落了下去,采取最直接的方法,推门进去。 四双眼睛盯着秦快,他们围着一口大锅,味道便是从锅中飘出,秦快就要掩门而走,口中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真有鬼? 两人守在锅边,两人起身射了出去,破门而出,探手抓向秦快,秦快躲闪着问道:“你们煮的什么啊,这么臭,看这一街的人都被你们熏走了。” 两人也不知秦快是故意装傻还是真傻,不过他的身手倒不像普通人,若是让他传扬了出去,他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见二人不回答,秦快也懒得装下去了,“那一锅黑乎乎的东西煮的是什么,还需用内力滋养,这闹鬼一说怕也是你们的手段吧,如此鬼鬼祟祟。” “哪来的小鬼头!找死!”见秦快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下手更加狠辣,本只想将秦快抓住控制,却发现秦快实力非同一般,杀手尽出。 “不如坐下来聊聊?”秦快一边躲闪着,挥剑刺去,一时却未占得优势,灰袍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另一人嘴里念叨着什么,灰袍鼓动,竟是其从体内钻出一只带着邪气的白骨巨爪,往秦快的腹部抓去。 秦快一边挡开正面的抓击,寻踪劈在他的手上,像是斩击在金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另一面白骨巨爪已至秦快身前,秦快只得放弃与眼前之人纠缠,假意逃跑,却是在半空中身体突然变换了角度,往庙宇而去。 “不好!”灰袍人急道,往秦快追去,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但到现在另外两人还守在那里,想必那口大锅对你们极其重要吧。”秦快得意道,“若是毁了它,啧啧,想想还有些刺激呢。” “竖子尔敢!” 不一会儿秦快便重返庙宇,那两人果然还静坐在那里,灰袍下的脸庞渗着细汗,已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 第一百二十章 澄清 寻踪被秦快掷了出去,直往那口大锅而去,眼看就要射在上面,围坐着的其中一人突然站起身来挡了上去,任由寻踪刺入他的胸前,双手紧紧抓住剑身,随后整个身体便像蒸发了一般,起了烟气,怨毒地看了秦快一眼,转身投进了锅中,嘴里念着奇怪拗口的音节。 秦快也被惊到了,居然用命来保那口锅,锅中之物究竟为何,另两人哪会给秦快什么思考的时间,已经追到了秦快的身后,掌风呼啸而来,白骨巨爪紧随其后。 寻踪在那人投锅的时候便自行离体射了出来,只见那人在锅中很快便融化,与那些黑色污浊还冒着气泡的液体成了一体。 秦快感觉到寻踪有些不对劲,剑身颤抖着,好像那锅黑水是什么至邪污浊之物,秦快也不再耽搁,提着剑将白骨爪击开,又一掌对在那人掌上,那人还想坚持,秦快再度发力,山河内力源源不断,那人的掌心像要灼烧起来,只得罢手,不然那股热流将进入他的体内。 终于,锅边的灰袍人缓缓站了起来,双掌印在了锅身,黑水沸腾起来,秦快才摆脱这头,还未落下,就像有结界一般不让秦快靠近,秦快被弹飞了出去。 这下子白骨巨爪来到了倒地的秦快的头顶,轻易便撕开了秦快的护体真气,指节挥击,秦快在地面滚动避让,脸上还是被抓出一道血痕,灰色雾气就要沿着伤口渗入秦快的身体,刚一入体便被山河真气排斥了出来,净化在了空气中。 “住手!”见秦快持剑飞身出去,目标却是站着的那人,另外两人大呼道,不知不觉间秦快已经极其靠近中心,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秦快一笑,整个身子与寻踪合为一体,化作一道红光射了出去,所有真气聚作一点,就这样穿透了无形的结界,就要刺在那人背后! 整个房间突然颤动了起来,秦快虽是刺了过去,还没抵达,那口大锅却是突然炸了开来,秦快改变方向,破房顶而出,三名灰袍人露出喜悦的神情,合围在了大锅爆炸后的烟雾旁。 秦快从破洞中看去,三人掌心互抵,将烟雾吸入了各自体内,随后又从口中喷出浓郁的灰气反馈,烟雾散尽,先前那滩黑水竟是凝成了一枚半灰半黑的药丸! “将神药与使者送去,离教主苏醒便更近一步了!”其中一人一脸向往之色,拾起药丸递给了早先留下来炼药之人。 “是,小令!”那人拿起药便要往外去,秦快虽不知他们口中的教主是何人,但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此邪法炼出的药丸,怎能让他得逞,便要出手阻止。 哪知秦快还没动身,那两人已穿破屋顶找了上来,“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太上才会宽恕你的过错!” “你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张口闭口就是你们那一套,秦爷爷我可不信邪!”秦快也没想到两人如此难缠,只得先把他们解决,送药之人却是只得任他逃跑。 谈话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秦快暗中已将寻踪驱使到了身后,蓄势待发。 两人也没注意到秦快的剑去了哪里,眼中只有秦快这个妄图破坏他们功成的怪人,暴喝而起,倒是不留余力。 “果然未尽全力啊!”秦快迎面一拳轰了过去,拳劲中包含着炙热的山河真气,那人连连后退,似对秦快的真气有所忌惮,双手结印,显然是要使出类似白骨巨爪的妖法。 秦快哪能给他这个机会,不依不饶的冲杀了上去,破碎的瓦片飞溅起来,秦快将其打向操控着白骨爪的那人,脸上的血痕还隐隐作痛。 白骨爪将瓦片捏成了粉尘,直取秦快的后心,另一人的妖法就要成功,胸口处仿佛要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秦快食指与中指并拢,贴于背心的寻踪剑飞射了出去,青光一闪,那人便看见了自己的背,竟是头颅落地,身子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胸口处的异物却是还没停止蠕动。 只见秦快闭上了双眼,身子以一个微小的弧度转动,略略偏开,卷起邪风而来的白骨爪竟是从秦快身边堪堪掠过,直取无头尸体的胸前! 便是听得一声厉啸,白骨爪凭空消失,而无头尸体也化作了漫天血雾,要不是秦快退得及时,就要染到那些乌血。 控制着白骨爪的那人像是受到了反噬,半跪在了屋顶,目光通红,怒视着秦快,随后竟是张开双手,往秦快狂奔过来! 秦快一时竟像被定住了一般,寸步难移,眼看着剩下那人就要抱住秦快,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皲裂,脸上的血肉已经开始脱落,秦快的内力流动到了极限,好不容易挣脱开来,那人便倒在了秦快原先的位置上。 轰!一身巨响后,整个房屋便化作了平地,秦快退得再快,也是被余波震到了树杈上挂着,为了护住自己,山河内力也是消耗一空。 如此巨大的声响,整个凃城也听见了,不一会儿便有城中守卒前来,发现不过是遗弃的庙宇爆炸,化为废墟,一番搜查无果,也只得收兵而归。 待士卒走后,秦快才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从树上跳了下来,捡起废墟中的斗笠,拍掉灰尘,扣在了头上。 随后秦快在空无一人的曹纺街中漫步着,突然看见了被爆炸震开了房门的书画店样的店铺,走了进去。 秦快虽是欣赏不来那些字画,不过笔墨纸砚他还是认得,心中鬼使神差的冒出一个想法,他便开始研起磨来,待墨水足够,秦快取了支笔,再拿过一张宣纸,鬼画符般写起字来。 被爆炸声吸引,好奇心战胜了对闹鬼的恐惧的城中居民三两结伴,到了曹纺街,极其引人注意的便是贴在曹纺街街牌下的一张草书。 “这是写的字吗?” “也太丑了吧!” 好不容易有人边认边猜,才琢磨出了纸上的内容,整顿后,大声郎道:“城中闹鬼皆是虚言,邪教作祟哄人伎俩而已,现邪人已除,各位安心居住即可,无名敬上!” “这是真的吗?”有女子疑道。 “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魅,你看吧。”中年妇人嚷道。 “娘,你看!那里有个怪人!”孩童拉着妇人的衣角,手指向屋顶上往远处跃去的秦快。 妇人顺着孩童指向看去,却只看到一道红影,再一眨眼便空无一物了,“什么怪人啊,娘怎么没看见,回家练字去,你以后想字也写得这般丑吗?” “真的有啊!穿红衣服戴斗笠的怪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拜山 距王若菲与白灵离去已有月余,武州的风雪来得是越来越频繁,初冬的武州却不似往年,更加厚重深沉了几分。 刘久盘膝于地,洞中的材堆燃烧着,虽对他来说并不能起到什么御寒的作用,还是求个心安,毕竟黄昏的雪野,四处都完全暗了下来。 秦余一出外探查消息去了,刘久则坐镇在他们寻到的雪洞里等待,他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将剩下的青霞内力用吞天决转化。 山河经与吞天决相同,共有十二层,前六层为入门,之后一层便是一个门槛,刘久恰好处于这个门槛边缘,虽有刘大有领他入门,又有孙一龙的经验,但从小到大所修青霞功已深入骨髓,哪有这么容易转化,即使吞天决霸道,万物可化为己用,不过也需要消解驳杂的时间。 天色更暗了些,用来遮挡风雪的帘布被狂风吹卷了起来,火光摇晃着熄灭,留一丝青烟,随后也被吹散。 刘久睁开了眼,从敞口处看去,白袍少年背刀冒着风雪而归,身后的脚印瞬时就被掩盖,夜色中却也分不清他的白袍是本就这么白,还是积压了大量雪花。 “呼,哈。”秦余一一边走进来,一边拍落身上的积雪,哈着气去将熄灭的火堆重新点亮。 “定睛城沦陷了。”秦余一没有回头,径直说道。 “巴图达在那里?” “不知道,风雪太大,看不清,城门紧闭,我一刀却是劈不开,不过城上的人换了,你知道的,灰袍。” “明日我与你一同去。” “好。” 两人都是寡言之人,也不再多说,便沉默起来,整个天地间只余风声。 秦余一掏出白布擦着刀,刘久则继续练功,这便是二人一个月以来的日常,平常且枯燥。 二人沿着被占据的村落,城镇,合力将中邪的百姓击倒,由刘久吞噬邪气,一路跟到了这里,却是没想到偌大的定睛城也沦陷了。 终是刘久沉不下心来,向秦余一搭话,“恐怕巴图达不在城中,以他往常的路线看来,他是在向南边扩展,也不停留,途中所做就像随手而为,一点也不在意。” 秦余一停下了擦刀的动作,看向刘久,说道:“那便追他到天涯海角。” 也不知少年是自信还是狂妄,刘久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这世间若是皆可一刀或一剑就能解决,又哪来这么多悲剧。 …… 蜀州则与武州截然不同,无雪也无晴,阴着个天,却无风起雨落。 王若菲从卧龙村遗址处离开后却没有出蜀,只因她收到了孙一龙的亲笔密函,叫她前往青云山,邀青云山掌门姜逍往圣教总坛一行。 她虽不解孙一龙如何知道她入了蜀州,但还是选择了往青云山而去。 数日后,王若菲来到了青云山脚下,看着眼前巍峨高耸的山脉,就像一名沉睡着的老年剑客,锋芒尽藏,却又透露着凌厉。 “来者报上名来!”有青云山弟子拦住了王若菲,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剑之势。 “圣教冰心堂堂主王若菲,受教主令,邀姜掌门出山!”王若菲虽是奇怪守山弟子不近人情的态度,青云山什么时候从山脚下便不让人进,往年便是寻常平民登山也未有阻拦,只要没有靠近青云山宗门,还是施礼答道。 “原来是魔教妖人!看剑!”哪知听闻王若菲的身份后,那弟子更是愤怒,抽剑就往王若菲刺来,剑上跳动着雷光,显然是全力而为。 王若菲眉头紧皱,虽不惧青云弟子的剑招,却也不好下重手,当务之急便是解开误会。 她先是退来,让剑刺在了空处,手掌挥动,在周遭生出寒气,一边说道:“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你不如去请出门中长辈,我也不想伤你!” “有什么误会,掌门就是被你们偷袭,如今还卧床不起,那人便是与你们魔教一伙的!”见一击不中,又是一剑。 “我圣教从未有人来过青云山,你们怕是被宵小所误,罢了,我先让你冷静下来吧。”王若菲见那青云弟子不讲道理,也只好尽量不伤着他,冰心诀催动寒气,竟是将他冻住了!从他剑尖处突然射出一道雷光从天而去。 “妖女看剑!”哪知山上又冒出来几名同样身穿青云图绣布衣的青云弟子,向王若菲围攻而来。 眼看着七八柄长剑泛着雷光就要射向王若菲,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众弟子想要停手,却已收不回力。 王若菲便看见一黄衣中年疾奔而来,闻其声时见其人,袖中滑出一柄细剑,二指宽,一臂长,窄剑上射出一道紫光,余下长剑便被弹落在地,失去光芒。 “俞师叔!”众弟子收回剑退到一旁行礼。 “嗯。”王若菲这才看清站在她身前的黄衣中年,眼神如鹰,鼻高挺,唇边两缕细须,衣衫整着,没有一点皱褶。 “在下青云山小奇峰首座喻黄衣,不知姑娘到访青云山有何贵干?”只听他轻声说道,言语中却让王若菲感受到十足的压迫,就像一柄能夺人性命的剑悬在她的头顶。 王若菲便将来意道出,喻黄衣听后,先是皱眉,随后将弟子召回,“都是误会一场,姜掌门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宜远行,怕是让姑娘失望了,不如王姑娘先随我上山,再行商议?” “有劳俞首座了。” 王若菲也是第一次上青云山,遥遥看去,便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青云五峰,高低不一,形态各异,各有千秋。 “王姑娘这边请。”喻黄衣不苟言笑,伸手对着大名峰的山道示意。 王若菲才收回了心神,自己竟一时之间沉醉在了山意里,忘记了此次的任务。 约莫三刻钟左右,王若菲被喻黄衣嘱咐弟子引到了会客室,喻黄衣自己则是去到了掌门房间。 那名弟子正是杨水弘,为王若菲送上茶水后便退到了一旁,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喻黄衣和另外两名老者,一名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想必便是四峰首座。 王若菲起身行礼,待四人就坐后才随之落座。 稍老迈些的老者说道:“姜掌门身体抱恙,就由我四人待为处置门中一应事物,王堂主有何事,还请说来。”他虽满面笑意,王若菲却听出了隐隐的威胁之意,要是她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怕是走不出这间屋子。 王若菲也是不怵,她又不是什么未经江湖的少女,不卑不亢地答道:“教主只提了邀姜掌门一叙上次未完谈话,却是没提到是何事,我也不清楚。” 着藏红青边的中年女人面露不善,说道:“掌门受袭昏迷未醒,伤人者就似你魔教中人,我等不得不防备一二,但是你也说不出缘由,怕是只能等贵教教主来取人了!” 一时之间整个屋中剑拔弩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山 王若菲好看的秀眉挑了起来,端起身旁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后说道:“这位首座的话怕是有些欺人吧?” “王堂主勿怪,杨首座的性子就是这般,呵呵,不如这样,你与你教教主修书一封,道明事实,可好?”另一位老者笑眯眯地说道。 倒是喻黄衣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 “事态紧急,怕是书信去了再来,已误了时机,此等责任我也是担不起,各位首座如果不是诚心商议,还请让我离去!”王若菲也不傻,这一唱一和,若是他真的答应了,接下来就会更麻烦。 中年女人杨青宁斥道:“我巍巍青云山你说来便来,说走便想走,何况你们这魔教行事随意,打着什么算盘,只怕不能让你离开!”手中剑鞘颤动。 “青云剑法名传天下,若菲倒也想讨教一二!”王若菲起身,退到一旁,双臂垂于两侧,功法运转,准备应战。 稍老者为小观峰首座柳思,他料到了王若菲的反应,“王堂主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在我青云山。” “各位首座也是明事之人,我最后再重申一遍,我圣教虽不如当年,也不是谁人可辱,可欺!”说着王若菲的周身便有寒气起。 杨水弘只觉得整个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分,他不由紧了紧衣服。 大奇峰首座肖离站了出来,打着圆场,“何必把气氛弄得这么僵硬呢,呵呵,要我老肖来说,杨首座与柳首座有些过于紧张了,王堂主若不是带着诚意,也不会一人登山,我们这般以势压人却是不妥,喻首座怎么看?” “我与你去见孙一龙!” “什么!”柳思惊道。 “喻首座可要考虑清楚后果,别中了魔教的奸计!”对圣教成见颇深的大观峰杨青宁说道。 王若菲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得收了寒功,看喻黄衣是什么说法。 “姜逍不是被魔教伤的,我检查过他的伤势,更像是什么妖法,掌门之前确曾密会过孙一龙,我相信孙一龙肯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喻黄衣淡淡的说道,语气毫无波动。 “喻首座愿前往,也未尝不可,此事却也只有教主心中清楚,王某也说不出什么确凿之言。” 肖离脸上笑意不见,对喻黄衣问道:“当真要去?” 喻黄衣点头,杨青宁喝道:“不行,我不答应!此去魔教如入龙潭虎穴,若是陷阱又当何如,一峰之主怎可行此大险?” 喻黄衣轻笑,“不然你去?” 杨青宁被呛到,只吐出一个“你……”字便不再说话。 柳思问道:“带几剑?” “两剑。水弘,你与我同去。”喻黄衣便是对着一旁站着的杨水弘招手道。 “是,师傅!”杨水弘上前答话,心中竟然莫名兴奋起来,这可是传说中的魔教啊,也许还能见到那个连段善水都露出敬意的传闻中的教主。 “王姑娘请吧。” “今日打扰诸位了,王某来日再报诸位待客之礼。”王若菲拱手施礼,言语中锐气十足。 肖离与柳思倒也无所谓,只有杨青宁轻哼一声,又要说什么,却被肖离拦下,小声说道:“杨首座,我也知道当年之事对你伤害颇深,可在一山之事上万万不可受私人感情影响,况且魔教也不是那年那个魔教了,你的剑心不稳啊!” “我知道,可是我儿死在魔教手中,此仇怎么隐忍!” “唉。”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王若菲便要熟悉多了,心情也不一般了,也不知道带着喻黄衣回圣教是对是错,有何影响。 山脚下已有弟子备好了马,三人上马,喻黄衣轻轻点头,各自便策马前行。 王若菲在前,喻黄衣在后,中间杨水弘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回头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师傅,对王若菲问道:“王姑娘,你认识段善水吗?” “嗯?”杨水弘突然的问话让王若菲僵了一下,不过他口中那个熟悉的名字却是让王若菲想到了从前。 “你说的是段大哥啊,我们幼时曾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不过后来我离开了教里,回来后,我便听说自打圣教闭教十年之前他便离开了教中,倒是没有他的消息了,你问这个干嘛?”王若菲莫名的对这个年轻弟子没有那么大的戒备,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好像初见的秦快那般。 “哦哦,就随口一问,数年前曾在定州见过段前辈。” “他过得可好?” “当时不算好吧。”杨水弘想起了金盆洗手大会时柳岩青的死去,“不过现在应该在某处山川间隐居吧,倒也不算差。” 闲谈完后,三人又开始默默地前行,毕竟从青云山出蜀也要花上好几日,更别说去到圣教总坛要用的时间了。 …… 孙一龙盯着手中的密报,心中思绪却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只因信中内容所述,让他愈发不安。 太上邪教已完全浮出水面,占据各州要地,或潜伏在为官为将者之间,而除武州巴图达外,达尔巴德的其余三位弟子也有两位疑似复苏,在澜州罡州等地,蜀州那边还没有动静,也不知姜逍有没有注意到。 自正气盟解散后,他在青云山与姜逍结下暗盟,虽不求互助,但约共敌,如今,整个天下处在邪爪之下,他也要抓紧一切可以团结的势力。 孙一龙已经三夜未眠,在教主密室里翻阅着历年来各任教主保留下来的文献,书籍,想要从中找到对付邪教的答案。 当然,他并没有找到答案,密室中的文献残缺不全,从王久那一任便断档,也就是邪教出现的那个时代。 孙一龙放下手中的一摞信纸,摊开了巧人绘制的九州地图,用毛笔在上面勾勒着,或圈或点,与密报上的内容结合起来。 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若是将这些点连接起来,笔掉落在了地上,悬于壁上的魔影剑自行出鞘,护在了他的前方。 孙一龙之所以会如此心神大乱,是因为地图上的点线相连后,除了出现一个极其诡异的图案,还发现它们竟是直指着定州,虽不知是何意,但一定与定州相关! 地图上,圆形图案一圈复一圈,其外是菱形尖角往外扩张,而最中央变成了方形,定州之地处在方形的中央,而魔教总坛便在定州。 第一百二十三章 熟人 “真是巧了。”秦快嘴里含着草杆,身上红衣在以纺闻名的曹纺街随处可见的裁衣店自行缝补了起来,当然,斗笠仍是扣在头上,秦快觉得这样蛮不错的,有种神秘感,高手不都是这样吗。 秦快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刚好看见了前面被守在道口的秦军拦下的车队,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公子哥。 虽是几年不见,秦快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眼含阴翳,面上却是翩翩君子的王家大少王黎悦,说起来,背后背着的寻踪剑与他王家还有渊源。 一番交涉后,也不知着深蓝锦衣的王黎悦和守卒说了些什么,那两名守卒先是面露难色,随后王黎悦的仆从往他们怀中塞了一包东西,低头瞄去后,竟然是让到一旁放行了。 王黎悦便是重新回到马车上,招呼起行,路过秦快的身边时,马夫也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秦快说怪也不怪的打扮。 “停车!”车内的王黎悦像是看到了秦快故意露出来的寻踪剑剑柄,叫停了车队,走了下来,对秦快叫道:“侠士请留步!” 秦快停下脚步,吐出了口中的草杆,用粗犷的嗓音答道:“何事!” “侠士身背之剑可否借在下一观?”王黎悦施礼道,心中所想若是为父亲带回一把与寻踪相似的剑,父亲也会高兴几分,他却不知道这剑就是寻踪,眼前这人就是秦快。 “凭什么你要看我便给你看,我若要看你家媳妇的果体,你愿意吗?呵呵。”秦快冷声拒绝,就要往前走。 “是在下唐突了,不过侠士所背之剑与在下曾遗失的一把宝剑相似,实在是见猎心喜,不知侠士可否忍痛割爱,在下愿以百金想换……”王黎悦试探道,便有随从呈上金锭。 “哦?此话当真?” “当真。”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是剑客,生死相依之剑,怎可易于他人,我出百金,将你媳妇让与我吧,哈哈。”秦快倒是享受这种逗弄王大少的感觉,故意激道。 王黎悦脸色沉了下来,左手一挥,从后方马车下被请出一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谁人如此不识好歹,让老夫来好好教训他!”被请出的却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矮小老头,刚及秦快腰间。 秦快狂笑,捧着肚子道:“哈哈哈哈,哪来的小老头,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伤到你可不好。” 那老头倒不似外表那般平凡,实是王黎悦在三大杀手组织之一平溪口花重金请来的高手鬼爪金铭,如今局势动荡,他也是更加惜命。 “哼!狂妄之言留待黄泉再说吧!”金铭双手从袖中掏出,十指上各套着尺长的利刃,便是化作一道残影,直取秦快下身。 秦快没有拔剑,单是提身跃了起来,随后脚尖点在了金铭的头上,翻身而过,“哈哈哈,就这?” “你找死!”金铭怒道,双臂并在了一起,身体开始旋转,如一道飓风般钻向秦快。 秦快不敢硬接,却又来不及躲闪,抽出了寻踪,往金铭的利爪兵器上斩去。 若不是金铭救了他无数次的第六感察觉到死亡的气息,及时改变了方向,怕是两条手臂都会被斩落。 而金铭的攻击也不是没有效果,断掉的两指利刃断时飞弹了出去,刚好有一把插进了秦快的肩头。 不过王大少此时眼中只有秦快拔出的寻踪,大喝道:“金老,拿下他!生死不论!”还是没有发现秦快的身份。 “王大少放心,老夫最擅长的便是取人性命了。”金铭有些喘气,虽说刚才他最得意的一招钻天刺被秦快挡了下来,不过秦快也算中了招,“嘿嘿,小子,现在是不是感觉头晕眼花,手足无力?” 没有啊,秦快想这样说的,不过还是顺着金铭说的话演了下去,步伐轻浮起来,捂着头叫道:“刀上有毒!你竟然用毒,如此下作手段!”便是摇摇欲坠。 “三,二,一,倒!哈哈。”金铭数着数,见秦快倒了下来,便招呼着王大少上前,“大少,如何处置他?” 王黎悦就要从秦快手中取剑,随口答道:“杀了便是。”却怎么也拔不下来,秦快握剑十分紧。 就要拔出腰佩长剑,砍下秦快的手掌,就在此时,本该昏睡的秦快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上含着真气,将王黎悦点住了穴位,寻踪抵在他的喉间。 “想不到数年未见,王大少还是这般狠辣啊!”秦快的斗笠落到了地上,用原音说道。 王黎悦却是后脑朝着秦快,看不到面容,却也听得出秦快声音的变化,“你,你究竟是谁?!” “你猜。” “放开少主!” “我的七彩蛛毒,怎么可能。” 秦快微笑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就是与你们少爷叙叙旧而已,一般我是不会下杀手的。” 说罢解开了王黎悦的穴道,剑身抵得更紧,王黎悦突然间像想到了什么,红衣,这个可恶的声音,“是你!” “嗯,不管是不是我,你好像都挺想杀我的,不过可惜了,现在决定你生死的权利在我手中,就像当初你决定文果的生死一样。”秦快面带笑意,在众人看来却是如此骇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来想着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我就略施惩戒,留你一命的,不过,刚才你那般无情,我决定,还是杀了你吧。” “你敢!我可是征南将军之后,王家独子,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天下无你容身之处!” “咦,我记得不是还有个王二少吗,怎么就成肚子了?” “我弟被你惊吓,得了失魂症,你还有脸提!”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绝后之事我还是做不出来,既然令弟尚存,那我可以杀你了,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 “你敢!” “叫你说遗言,唉,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你敢不敢了,我能被吓到,就不至于到今天这幅样子了。”秦快叹道,收回寻踪,王家大少王黎悦却是倒在了地上,血染一地。 王洪便是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死在了凃城的荒郊,他还在看着坐在自家庭院里石椅上呆滞的小儿子。 众多下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快,也不敢相信秦快就这么杀了王黎悦,四散跑了开来,一方面怕秦快对他们动手,一方面也是不敢再回酉城,王洪定会让他们为王黎悦陪葬! “行了,都跑了,来聊聊你的事吧。”秦快走向半跪在地上的金铭,“你身上的杀气比我重了太多,我也不是不服,但我仔细一想,你也不像是惩奸除恶的人啊,嗯,杀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牛口(上) 矮小老头,平溪口金牌杀手之一,金铭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待秦快向他靠近是,本低头不动的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石灰,向秦快撒去。 绕是秦快已有防备,却从未遇到过如此下三滥的遁逃手段,虽他曾听师傅提到过,忙用手臂挡在眼前,要是迷了眼,可就伤大了。 当灰尘散去的时候,地上多了个洞,金铭居然是打洞逃跑了,倒也不算稀奇,他那身形与长相,与那打洞鼠颇为相似。 原地便只余下王黎悦的尸体和散乱的货物,车马皆被四散逃窜的下人驾了出去,秦快低下身子,合上他的双眼,“死在寻踪剑下,也不算亏待了你,就是连一个收尸人都没有,你王大少富贵一生,也着实可怜。” 秦快便在遗留的货物中翻出一段布匹,用剑裁了一截,覆在了他的身体上将他盖住,“下辈子做个好人吧,呵,虽然我也算不得什么好人。”自嘲着离去。 即便算是了了一桩恩怨,秦快的内心却没有那般痛快,平淡如水,可以形容他此时的心境,他也不知道他从几时起就成了这样,如判官般就决定了别人的生死,他却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这或许就是江湖吧。 几个纵身之间,就从道口守卫眼皮底下窜了过去,那两名秦兵也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兀自揉着眼睛,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苍州秦快也算熟悉,凃城属最边,前方过了曲城便可考虑是往酉城还是靖城,不过离苍玄宗还有一段距离,秦快现今知晓了靳青松不在宗内,他也不好杀上宗去,毕竟需要师傅亲自解决。 秦快便决定了从曲城穿过去,往酉城而去,再绕道向南,过兮水,域守关,向雷州方向而行。 他却不知道,曲城暗中已是成了太上教的据点,城中小半居民与官吏已是入了邪教,成了忠心耿耿的信徒。 …… 时间回到王若菲离开卧龙村遗址之时,李浩宇已是昏睡了几日,清醒之际,全身便是黄光大作,随后只余光点,在李浩宇的眉心,胸口,丹田闪动。 山河内力源源不断地汇入几处光点,化作几股洪流推动着李浩宇的血液快速流动起来,冲击治疗着那些穴位,而李浩宇的身体上也覆上了一层充满着生机的绿光。 李浩宇从无尽黑夜中慢慢苏醒,目中是一片森林,脸上若有余温,前方似有女子身影,逃入了绿林深处,“不要离开我!”那道身影与李浩宇映像中的她重叠起来,一把撒了起来就要追过去,哪知那些绿树竟向他涌来,把他包围在了中心,他挣扎,他试图运功破开缠住了他四肢的树枝,徒劳无功。 当枝叶越缠越紧之际,他险些不能呼吸,心中执念让他扳扯开了颈间的枝条,随后李浩宇感觉到整个身子一松,就像是从悬崖边坠落,他回来了! 看着完好的四肢,李浩宇怀疑自己还在梦中,自己不是自爆丹田与黑玫同归于尽了吗,怎么回事? 李浩宇整整花了一日,搞清楚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心中也有了答案,只有可能是山河经,这奇功又救了他一命! 便又是到了深夜,周遭碎石土砾像是在告诉他卧龙村已不存于这世间,而村中众人也大抵埋在了这下面,不过他心中却确信着秦快不在其中,一定是逃了出去,他相信秦快的本事,或许他那徒弟媳妇也还活着。 李浩宇想着,我也不能再在这浪费时间了,需得先去找到秦快,以防他做出什么冲动的傻事。 便要起身,下体却软绵无力,一个控制不好,李浩宇便栽倒在地,他的腿好像又出了问题,不过不像之前那般感知不到它的存在,这次是确切能感受到,不过好似初生婴儿的腿一般,表面泛着浅红色,其上的肌肉也松绵臃肿。 无奈之下,李浩宇只得放弃了起身离去,伴着山间的狼嚎声,继续打坐恢复。 次日,李浩宇感觉到下体骨肉间的蠕动,刺痒的感觉,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腿竟是恢复了原状,不过他此时才发现,他竟赤身裸体在这碎石间待了这么久,羞意上头,居然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射出几丈高,落在了树上,急摘片叶遮身。 随后,李浩宇便如山间野猴一般,只在树上腾挪,算是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他当务之急便是寻得一户人家,借身衣物遮身,这般窘状,若是被人看见…… 也是想不得,李浩宇几经辗转,躲过了结伴而行的登山客或山间农妇,终于等得了一落单之人。 那人农家打扮,红面无须,肩挑两担,身形却高大,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李浩宇一眼便看出他是习武之人,还是外家功夫有成的高手,不过他为何作此打扮。 正当李浩宇疑惑着,另一边突然出现一群布衣带刀的山匪,直直冲了过来,拦住了红面汉子。 “我见你这汉子面生,不似这青牛口的农人!”带头之人喝道,“你可知这青牛口的规矩?”便是带刀往那汉子靠近。 “我……我是临间虎口山的,途径此处,为销家中红枣,各位……各位好汉,还望行个方便。”红面汉子唯唯诺诺地说道,身子往后退。 带头大哥将刀压在汉子的肩头,说道:“这青牛口我等有条规矩,要打此过便要留下些值钱的物件,念你一个农夫身无长物,初来乍到,便将这两筐红枣留下,再留下身上衣物,便可离去!” “这……这怎么使得!我还待卖了枣,为家中老娘买药!”汉子急道,就要退开。 带头大哥笑道,“你觉得你能跑掉吗,乖乖听话,我等便不会伤了你,害了你的性命,我们可是讲规矩的,是不是,兄弟们?”虽是如此,手中大刀劈向汉子的挑担。 李浩宇却是不急着出手,这汉子明显隐藏着实力,肯定有所盘算,这些山匪怕是要吃大。 汉子无意间的闪躲,竟是躲开了那一刀,“好汉,可不可以打个商量,给你们一筐枣,让俺过去可好?” “嗯,想得美,吃某一刀!”见被汉子躲开,带头大哥也不生疑,复出第二刀,却是向着汉子的手臂而去。 谁知第二刀也被汉子躲了开,带头大哥脑羞成怒,怒道:“站着不许动!” “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青牛口(下) “你会武功,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谁?弟兄们一起上!”见汉子身形灵动,竟是一刀也劈不中他,带头大哥叫道。 “好汉可是青牛口路霸邓仑?”汉子一边让开迎面一刀,一边在枣筐中摸索着什么。 “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邓仑,你是为取某家赏金而来!”带头大哥一惊,手中大刀乱舞,终是劈到了麻绳之上,一筐红枣撒落在地。 红面汉子脸上恐惧之意尽去,怒目喝道:“不为赏金,某只是报仇而来!”枣筐里竟是藏着一对短刀,“你可记得上月末从此过的三口之家!” “每日从这道上过的人这么多,我怎记得,杀了他!”见汉子抽出兵刃,邓仑退到了后方,喊道。 “吾名敖天河,我兄弟与其妻儿死在你等手下,当真不值,今日我便要为他们报仇!”敖天河双刀挥动间,便有鲜血洒出,将他的布衣染红。 “我想起来了,那一家三口,那小娘子倒是生得美貌,可惜了,竟是宁死不从,投崖自尽了,那汉子倒是费了弟兄们一番功夫,伤了我三名弟兄。”说着邓仑还舔了一下他乌青的嘴唇。 “休得辱我嫂嫂!”敖天河竟是将双刀投了出去,不是邓仑及时拉过一人挡在身前,短刀就要插在他的心口。 “拦住他!”见敖天河弃刀之后,出手更加凶狠,拳脚并用,被他打中的人,受击部位明显的凹陷,若是被打中要害,便是当场毙命。 如此场景倒是激起了众匪的凶气,不要命一般挡在敖天河前行的路上,大刀劈向敖天河的各处,敖天河却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将伤他之人胸口一拳洞穿,双目通红直视着躲在人后的邓仑,“邓仑贼人休走!” 见敖天河越来越近,邓仑眼珠转动,李浩宇清楚看到他嘴角似有笑意,正当敖天河一拳打飞一贼后,中门大开,邓仑目露精光,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管,附在唇边,吹出一支泛着黑光的毒针,往敖天河的胸口射去。 “当心!”李浩宇出声道,来不及出手。 听得一旁有人,敖天河略微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胸前,毒针便射在了他的手臂上,很快敖天河开始脚步虚浮,冷汗长流,不过他却未停止前行,飞起一脚往邓仑踹去。 邓仑一个懒驴打滚险险避开,看着头边的坑洞,惊出了一身冷汗,想着敖天河中了迷药,怎还未倒下,还有如此巨力,又是吹出一针。 李浩宇落下,捡起一颗石子将毒针打偏,落在了地上,又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往欲要偷袭敖天河背后的贼人投入去。 敖天河没有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的眼中只有邓仑。 看见突然冒出来的裸体野人,邓仑生了退意,那野人比敖天河更加危险,见敖天河就要近到身前,邓仑喝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侄儿的下落吗!” 敖天河一惊,“我侄儿还活着?他在哪?” “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让你们叔侄团聚,你再往前一步,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哼哼。”邓仑心生一计,哄骗道,敖天河的侄儿死在了他大哥的怀里,邓仑自然不会说出来。 “好!”见敖天河居然如此轻易就上当了,停下了脚步紧盯着他,邓仑一边迎上去,一边暗中示意手下动手。 眼见着身后一刀就要斩向敖天河的后颈,李浩宇已经飘身而至,使刀如剑,斩去了偷袭之人的手臂,刀柄击在了陷入妄想的敖天河头上,将他推开。 也正好让敖天河躲开了邓仑刺上来的匕首,“年轻人,清醒些,虽不知你是受毒针影响还是相信了他,这是贼人的奸计,他都快忘记了上月的事,怎么可能有活口留下!”李浩宇又与扑上来的山匪打斗在了一起。 敖天河被推将出去,耳边传来李浩宇的声音,一语惊醒梦中人,拔出臂上的毒针,也是想清楚了以大哥的身手,怎么连逃也逃不出去。正好看见近在身前的邓仑,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一把向他抓去。 邓仑被敖天河抓住的地方就像被铁烙一般,挣脱不开,于是他一拳打向敖天河的脸颊,敖天河没有躲,硬吃了这一拳,也让敖天河清醒了不少,“我不会在此杀你,我要把你带到兄嫂的墓前,拧碎你的脑袋!” 邓仑已是尿水长流,吓晕了过去。 另一边,李浩宇已是将余下山匪打倒,在扒拉着他们身上的衣物,七凑八凑,让李浩宇穿上了一套还算干净没有染血的衣物。 敖天河将邓仑绑上后,走到李浩宇身前,扑通一声单膝触地,双拳紧抱,“多谢前辈相助除贼!” “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如此大礼,快快起来吧。”李浩宇还在扯着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见敖天河如此大礼,连忙叫道。 敖天河起身,便往那些被李浩宇捆绑起来的贼人走去,捡起地上的大刀,就要往他们砍去,被李浩宇及时拦了下来。 “前辈?”敖天河不解地看着抓住他手腕的李浩宇,“除恶务尽,这些都是该死之人!” 李浩宇摇头,“他们是该死,却不该死在你的手下,沾染太多鲜血,以后你的心境会受到影响,不利于武道修行。”与敖天河对视着,“况且,我费这么大功夫绑住他们不是白费力气了,将他们留在这里,自然有人会杀,我想,要报仇的人有不少吧,你也不能只顾自己啊。” 李浩宇说得倒是轻松,敖天河却深受感动,又要再拜,“别别别,我不喜欢这些虚礼,若真想感谢我的话,给我找两身衣物来吧,这些土匪的衣服还真是臭啊。” “哈哈哈,还请前辈与我同行,家兄与前辈身材相似,我家中还有家兄留下未穿过的衣物。”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敖天河相邀道。 “那是极好,便打扰了。”李浩宇笑道。 二人离去后,留下十七名还活着匪徒在道路中间,一会儿便有行人路过,先是看到一地的尸体,后认出了臭名昭着的山匪,便是回到村中兴高采烈的宣扬道。 便是到了傍晚,消息传了开来,一村男女老少来到了青牛口,后慢慢聚集越来越多的人群,先是一众议论咒骂,哭泣,后一拥而上,拳打脚踢,锄头镰刀一应手中可用之物打了过去。 十七名山匪面目全非,而人群中却是有人跪了下来,嚎啕大哭,边哭边笑,即使身上有被误伤的淤青。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招人 秦快不喜欢早晨醒来的感觉,一切都是未知的,充满着变数的一天,就好像醒来之前,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孩童,醒后家就没了,随着李浩宇漂泊,又或者从文家村到卧龙村,再到如今所在,他有些厌倦了所谓的江湖。 红尘有情却又最无情,让秦快成长成熟却又夺走了他最为珍视的人,物。但是啊,人生,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十月初冬的酉城与四月的酉城没有太大变化,该是热闹处依旧熙熙攘攘,秦快从客栈中醒来,正是多年前他与文果投宿的那个客栈。 秦快整理思绪,推门而出时,正好碰上上楼的伙计,伙计招呼道:“客官您醒了,这是要出去,正巧城里来了一位大人物,听说是那汇聚诸多武林高手的尚武府的大官,也不知是要干嘛,不过与咱们这些寻常小百姓无关,我看客官您这气质,想必应该有点兴趣。” 尚武府,一听这三个字,本欲继续赶路的秦快改变了决定,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拿给伙计,粗声说道:“你这小厮倒也机灵,某家正好闲来无事,正好去凑个热闹。”说罢将斗笠压得更深。 “谢客官打赏!”伙计只得几枚铜钱,知足的让到一旁,眼珠子滴溜直转,好似在想着客栈里还有没有秦快一般的侠客,最好还是出手阔绰些的。 伙计的心思秦快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压了三日的房钱,倒也不必去找上掌柜续房。 不过伙计却是没有说清楚尚武府来人在何处,还好秦快一出客栈便见到结伴而行的人群往东街行去,便跟在了后头。 看着眼前的台子,秦快的映像中并没有它的存在,应该是临时搭起来的,上头那人秦快却也不认识,秦快挤在人群中,便听得有人议论: “那人是尚武府四大执事之一,合解刀范青,没想到他被招进了尚武府,虽说是数十年前成名的老前辈,却早已没了消息,今日却以朝廷官员的身份来咱们酉城。”秦快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扎着数条小辫的瘦高汉子,腰间别着一把长钩。 有人应声道:“自打正气盟倒台后,整个江湖十之七八的武林人士都被记录在案,咱们这等无名之辈不是也被登记了吗,范青被找了出来倒也不奇怪,只是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来了酉城。” 小辫男子向说话之人看去,“想不到张老也来了,您哪是什么无名之辈,一手丹江大书,那是闻名苍州啊,散修之中,我最是敬佩您啊!” “闲话以后再叙,范青要说话了。”被称为张老之人倒也是被恭维得满面笑意,见范青站到了中央欲要发言,便示意小辫男子不要说话。 秦快还在想着自己为何对合解刀范青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便听得他开口道:“某名范青,在场诸位想必也有认识我的,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受靳府主所邀,成了尚武府一执事,倒也不是为了什么虚名权利,只为我武林正道谋得一丝生机,武林与朝廷本就不该争锋相对,而是互利共存,某曾听得正气盟之事,出发点极好,只是走偏了路,石应峰此人野心过大,能力不足,却是带领各位同道走上了岔路,幸得靳掌门靳府主识大局及时回头,才不至于酿成我正道武林的大祸!” “范青,想你曾经也是一条好汉,今日却成了秦帝忠犬,你不配为我们的同道!”台下有人激昂道。 范青看向那人位置,倒也不恼,抱拳微曲身子,:“范某还是那个范某,这位少侠若是有何误会的地方,范某先行陪个不是,待时间会证实一切!” 接着他又说道:“先前所提各位信也好,不信也罢,范某此次前来酉城却是另有要事,不知各位可有听闻各路关口封闭一事?” “好端端的凭什么把路拦着不让过!” “是呀!数月过去也不见个说法!” “呵呵,但是我想就两名普通士兵怕也是拦不住各位吧,发生了什么各位的心里也有一定的了解吧,这次我便是为了告知真相而来,也是请求各位,为拯救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一时之间,所有人沉默起来。 秦快也终于想起了在何处听说过范青这个名字,在他与李浩宇初出文家村,路边茶馆所遇三名刀客的师傅!此时又听得范青要说出封路真相,收起了飘远的思绪,认真看着他。 范青朗声道:“如今,九州各地突然冒出来一名为太上净邪教的组织,虽名为净邪,实行邪祟之事,以妖法蛊惑人心,吸纳信徒,大小头目所修邪法其实以人命生机为源,更能以邪法控尸,辱前人遗体!此等邪祟,当除!” 原来竟是有如此隐情,怪不得那些村中镇上,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更有友人一去不回,有人心中如此想道。 秦快也是将范青说的话与他遭遇的那伙邪人与俞州村中的怪像怪人结合了起来,恍然大悟,竟是有邪人作祟,占据了九州数地,他不过出世半年,天下大变。 不行,我得折返回家,也不知文家村的大牛叔婶子与各位怎么样了,希望他们还没遇到危险,秦快转身便要离去,又听得范青道:“现尚武府人员尽出,募天下有义之士诛邪,我正是为此而来,若是有意,可上台上来,不论修为高低!” 这最后一番话激起了在场众多武者的侠义之心,热血沸腾,各施本领,飞身上台。 秦快身边一个穿无袖背心的大汉也要上台,却见秦快要转身离开,皱眉怒视,对着秦快的背影喊道:“那红衣汉子,不思拯救苍生,要做那苟且偷生蝼蚁之辈吗,真是令武者蒙羞,不耻!” 如此憨直之人,秦快也不愿与他计较,只留下一句话,便失去了踪迹,“我以我的法子救苍生,倒是不需你多言,尚武府,笑话而已。” 人已经不见了,汉子也不好纠缠,只好快步跑向台上,生怕迟了范青不肯接纳。 偌大一个台子上挤满了各色武者,本有纠纷仇怨的对手却也是放下了成见,偏头不视,范青再道:“各位都是有仁有义之士,当受得范某一拜!” 说罢范青的身子与腰起,长鞠一躬,“事不宜迟,我等可先前往长平镇,最近的一处邪教分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巧遇 酉城邻着定州边境,不过也有上百里的路程,重返旧路,已是数年之久,草木山石未变,只余秦快一人。 秦快心中所想,李浩宇不知所踪,或逃了出去,或随着山石掩埋在了卧龙村废墟当中,不过后一种可能被秦快坚定地否决了,文果去了罡州,一别数年,也不知他是否返家。 或许是触景生情,或许是潜意识间想到了什么,不知不觉间秦快绕了道,竟走上了远路,横穿过了他从未经过的丘陵。 秦快心中清楚,这条路随远,但途经寒玉湖,他却是突然想起来他的二师傅和两个师姐,说来惭愧,这么些年,他居然半分也未想念过王若菲等人,几经辗转颠簸,余下的杂念却也不想毁掉他唯一美好无憾的保留之地。 半月过去,秦快立足山丘之上,遥遥望去,前方是无尽的山林,口中衔着烤熟的肉块,手里还拿着一只烤熟的野猪后腿,身上红衣暗沉无光,也不知过了多久野人般的生活,渴便饮溪水,饿便食涩果,好不容易猎着只半人大的野猪,才恢复了些元气,十大名剑之一寻踪竟成了庖刀。 秦快定睛看去,远方似有青烟缭缭升起,便三两口将猪腿啃尽,在树干上随意擦了擦,动身往青烟处赶去。 可当秦快往那边靠近时,下了高地,青烟便被树林枝叶遮挡,看不真切,只得攀到了树上去寻,青烟早已消散。 天色近暗,秦快也未停下,虽寻不着疑有人家的青烟升起处,他只得凭着直觉赶路。 其实,那处青烟并不是什么人家生火做饭的炊烟,而是圣教联络的信号,好巧不巧,收到信号赶往地点的圣教弟子正是胡遥和郑沐沐,从秦快的右后方而来。 秦快听见了身后脚步落在树干上的声音,将吊在身后的斗笠扣上,寻踪握于掌心,以防来人是邪教中人或恶徒。 “师姐,信号不见了!”秦快听见有女子喊声传来,心下也未放松戒备,不过待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时,秦快整个身子便是一颤。 “信号应该是从千叶林深处发出,沐沐,当心些,我们还没赶到,信号消失,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做好对敌的准备!” “是,师姐!” 看到两名熟悉的女子样貌,秦快不由红润了眼眶,迎了上去,呼道:“师姐!” 胡遥拉着郑沐沐连忙后退,拔剑斥道:“何方贼人!还不速速让开!” 郑沐沐也抽出腰间缠着的软鞭,眼神不善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师姐,是我啊!”秦快慢慢走向两人,郑沐沐却是甩出软鞭,往秦快打去。 秦快也没料到郑沐沐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的他,斗笠上裂开一道口子,飞了出去,他的脸上也出现一道鞭痕,鲜血淋漓,可秦快还是笑着。 借着昏暗的光亮,胡遥看不太清秦快的面容,可是这个声音她却感觉十分亲切,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剑将郑沐沐又要挥过去的长鞭打飞,“沐沐,住手!” “师姐,你莫不是中了妖人的邪法,你快退回来!”郑沐沐大惊,就要捡起被胡遥打飞的长鞭。 胡遥不答,已是来到秦快近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好久不见,师弟!” “好久不见,师姐!” 见两人抱了起来,郑沐沐更是惊讶,飞身上前,一手寒冰掌向秦快的头上拍去,一手长鞭卷在胡遥的腰间。 “啊,你是秦快?”秦快抬头,郑沐沐终于是认了出来,掌力却是收不回来了,只见秦快放开胡遥,单掌对上郑沐沐的掌心,化解了郑沐沐的掌力,将她牵引了下来。 “小木头,真是奇怪啊,你居然没有偷懒,实力突飞猛进啊。”秦快笑道。 郑沐沐却是说不出话来,一把抱住秦快,“臭师弟,你跑哪去了,师傅不见了,你也不见了,我和师姐好想你们啊。” 秦快一边拍着郑沐沐在他怀里抖动的娇躯,看向看着他们的胡遥,露出不解的眼神。 郑沐沐这像是意识到了她抱了挺久的,松开了秦快,极力想要隐藏她在秦快怀里哭过一阵的事实,娇声道:“臭秦快,说吧,你到底跑哪去了,打扮得神神秘秘的,这身衣服虽然和师傅送你的那件相似,不过我怎么看着比那件更像喜服,也不知道回寒玉湖看看,我和师姐留的信还原封不动的在那里!老实交待!” 胡遥笑着看着他,郑沐沐虽是佯装怒意,秦快也是从她眼中看到了担忧,便将离开寒玉湖之后发生的事慢慢道来。 “这王家兄弟当真可恶,秦快,你有没有杀了他们?” “哇,正气盟,圣教,秦快你混进去居然没被发现!” “还假扮苍玄宗的弟子,在靳青松那个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秦快,这么有趣的事你也不带上我。” “李师叔杀上了苍玄宗?!” “李师叔没事吧?”这次却是连胡遥也不由插上了话,她也清楚李浩宇在王若菲的心中有多重要。 “师傅断了靳青松一臂,然后我带着师傅逃了出去,小师叔坠崖生死不知,随后我和师傅便被通缉追杀逃入了蜀州。” 随后秦快又将在卧龙村的事说给二人听,郑沐沐与胡遥听后便是沉默下来,连郑沐沐也不再插话。 胡遥只是温柔又担忧地看着秦快,沉默良久,终是秦快笑道:“我没事的,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已经走出来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秦快……” “师弟,我们在呢。” 秦快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过的温暖,突然想起先前郑沐沐说的二师傅不在,于是问道:“对了,刚才听沐沐说师傅也不在,她去了哪里,还有,你们说的信号,联络,是什么意思?你们都离开了寒玉湖?” 郑沐沐看了胡遥一眼,胡遥开口道:“师弟,自你离去后,师傅便被召回了圣教,她原先便是圣教中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逃了出来,圣教变成了以前的圣教,而师祖临终召回师傅,我们便悄悄跟着师傅去了圣教。” “那师傅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回事?” “邪教复苏,想必师弟你也有耳闻,在初期的时候,师傅便逢命去了武州,后来又回来过一次,求教中援助后又离去,后来便是邪教活动爆发之际,我二人放不下寒玉湖周边百姓,便主动请命到了这边,刚好在调查千叶林疑似邪教活动踪迹的时候遇到了师弟你……”说到这,胡遥脸色一变,“对了,联络的信号突然消失,我们还得赶去那里!” “师姐,我与你们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陷阱 三人同行,往密林深处而去,胡遥在最前,秦快与郑沐沐紧随其后,纵身飞跃。 不一会儿,几人眼前视野便开阔起来,秦快见胡遥停了下来,收住了脚步,顺着胡遥的视线看去,前方有一林间小屋,但是在这出现得有些突兀。 胡遥捡起不远处地上燃烧殆尽的信号弹,眼神凝重,“这是圣教的信号弹,四周却不见发出信号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大家小心些,这木屋诡异!”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秦快便推门而入,“师姐,屋中无人,倒是有些奇怪的图画。” 秦快一眼便是看见了刻画在墙上的巨大倒三角图案,正中有只眼睛样的图形,三角的边形涂成了深深的红色。 胡遥听秦快所说,进屋后同样发现了那个诡异的图案,“这是邪教的徽记!果然定州境内也有邪人出没,必须得将此事汇报教里,沐沐,你先行回圣教,沐沐?” 胡遥突然发现郑沐沐不在,出屋寻找呼喊,“师姐,屋后有发现!”听得郑沐沐的声音从屋后传来,胡遥才放下了心。 于是同秦快又往屋后走去,便是看见郑沐沐蹲在一坑洞旁,秦快走上前去,坑洞中竟是数具人的枯骨,有些白骨上还附着着腐烂的血肉,秦快倒吸一口凉气。 一面惊怒着邪人手段,炼人血肉,一面看着胡遥和郑沐沐只是脸色凝重,像是习以为常般。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秦快问道。 “嗯。”胡遥答道,说完跳下了坑洞,用手中长剑拨开遗骨,好像在查探着什么。 郑沐沐站起来,对着秦快道:“唉,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邪教邪人神出鬼没,经常是我们刚发现他的踪迹,他便消失无影了,让我怀疑教里是不是混有内鬼……” “沐沐,不许胡说!”胡遥打断了郑沐沐的抱怨,“教里不可能有叛徒,此话若是传了出去,师傅回来也保不住你,下来与我一同辨别这些人的身份!师弟,便麻烦你到一旁为我们留意周遭动静。” “没问题,师姐。” 不过是些森森白骨,又从何辨别他们的身份呢,最多也就是从骨节长度依稀猜测其身前的体长,形态。 “啊!”就在秦快注视着前方的树林时,坑洞之下郑沐沐传来一声尖叫,秦快连忙跳了下去。 “师姐!秦快!它动了!它……它刚才抓住了我的脚踝!”只见郑沐沐倒在了地上,不断后退着,秦快扶起了她送到胡遥的身边,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什么动静。 此时,便是听得近处一阵嗡嗡乱鸣之声,他们脚边的尸骨噼啪作响,摇摇晃晃,一具具骨架子站了起来,眼窝处冒着绿光! “邪人就在附近!师弟你快退回来!”胡遥一剑斩断尚且还站立不稳的骨兵的小腿骨节,郑沐沐也从慌乱中清醒,鞭影舞动,缠住骨兵扔了出去,它便散了架。 随着嗡嗡乱鸣之声越响,冒着绿光站起来的骨兵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还残留着部分血肉的半尸半骨,行动比起白骨快了许多,保留着身前的力气。 秦快一边招架着四周往他扑来的骨兵尸兵,一边往胡遥和郑沐沐处靠近,“师姐,我拖住它们,你们去找出施法之人,现在他应该是分不出心来应付你们,我的功法特殊,可以坚持很久,你们快去!” 刚才被打倒或打散架的尸骸竟是又自行拼接在了一起,坑洞下尸骸不多,却是杀之不尽,本就已经死去,哪怕再死几次。 胡遥点点头,她也知道这样拖延下去不是办法,便要带着郑沐沐跳上去,哪知上头又跳下来一道人影,“关师兄!”胡遥叫道,手里却是将郑沐沐丢了上去。 “师姐,怎么了?”秦快听到胡遥呼声,转头看来,她已与那道人影叫起手来。 胡遥节节败退,面容僵硬的“关师兄”力大无穷,每一刀都朝着胡遥的要害而来,虽是刀法没有道路而言,蛮力却如千斤。 “是血河堂的关师兄,信号就是由他发出!”胡遥语气急促。 “师姐!我来助你!”秦快便是一剑踹飞身前尸兵,往胡遥处赶去,寻踪随意而动,就要刺在“关师兄”的胸膛。 “师弟,不要伤他!关师兄应该还活着,只是被邪法控住了心神!”听胡遥这样叫道,秦快只得让寻踪一个急停,险险错开,只是在腰侧划开了一道剑痕。 失了心智的关师兄不知疼痛,却是知道谁的威胁更大,便是弃了胡遥,手中大刀砍向秦快,无意间周身红光大作,血河功真气离体显形! 胡遥正要提醒秦快,哪知余下尸兵像是有意识般,包围住了她,前赴后继涌了上来,她只得招架还击,却是没有余力关注秦快那边。 “血河功?不过是借鉴山河经而生,我倒要看看你何时能醒过来!”秦快不退反进,周身也附上了一噌红光,不过没有那么浓郁,更显清澈,更近明黄。 寻踪剑与大刀碰在了一起,若不是有血河真气灌输,大刀早就断作了两截,不过刀身上的红光却是在不断变浅,秦快占据了上风! 关师兄收刀疾退,也不知是邪人控制的他,还是他潜意识中的战斗本能,嘴里发出一声怒吼,高高跃起,不偏不倚,斩在了秦快的头顶,秦快架剑去挡,哪知他突然变招,换成了斜劈,成功地砍在了秦快的肩头。 秦快一剑也是刺中了他的锁骨,本可以洞穿而出,想起胡遥的话,秦快留了余力,肩头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秦快借着剑与刀碰撞的反弹之力,撞向了围着胡遥的尸兵,竟是被他撞出了一道缺口。 “师姐,我们快退吧,这关师兄我不好解决,倘若把他逼急了,使出解体之法,我们就要被他解决了,也救不了他!”秦快与胡遥背靠着背,脸色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肩头的伤口处还在往外淌着血。 胡遥将一人挑飞,却也注意到了秦快的伤口和脸色,担忧地说道:“就依你之言,你到我身后来,师弟,你的伤口……” “不碍事的,我数到三,我们便一齐冲杀过去,跟紧我!”秦快面露坚毅,扯下衣角碎布缠在了伤口处,“三……” “二……” “一……走,师姐!” 秦快握着寻踪剑,以身体为中心画出一道圆弧,激起一阵红色的气浪,隐去了两人的身影,随后砂石落下,两人已到了坑洞上方。 第一百二十九章 鼓术邪术神秘符号 另一边,郑沐沐被胡遥扔出了坑洞后,本欲再度跳下去,却是听见了嗡嗡乱鸣声就在头顶上方,举目看去,树上竟是坐着一老翁,怀里有鼓,双手在上有规律地拍动着。 他像是察觉到了郑沐沐的目光,“桀桀,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竟敢一个人跑了上来,嗯……根骨不错,模样上乘,倒是有资格作为老夫的鼎炉,桀桀。” 郑沐沐看见老翁头上纹着奇怪的符号,被他的桀桀怪笑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就是她们要找的邪教徒! “老头,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快停下你的妖法,否则姑奶奶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郑沐沐一边用言语吸引着怪异老翁的注意,一边却是将寒冰真气以雾状从身边扩散开来,手悄悄摸到了插在腰后的软鞭。 “为何?”老翁问道,手里却是没有停下击鼓。 “你猜对了我便告诉你。”说着郑沐沐已是抽出了软鞭,身子前移,软鞭飞射而出,击向老翁的面部,寒冰真气灌于其上的软鞭如金铁一般坚硬,若是击中了,老翁的面上便会破开一个大口。 可邪教邪人哪是常人,一个侧头,长鞭落在了树干上,竟是深入树心,“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倒是心狠手辣,不如入了我太上教如何?修为,财富,权利,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我太上教唯一宗旨便是自我,来吧,解脱你的天性!” “解脱你娘的狗屁!”遭了,我骂人了,师姐不会念叨我吧,话一出口,郑沐沐倒是没想其他,她也没想一击便中,手腕翻转,嵌入树中的长鞭击向的方向此次是老翁的后脑勺。 “桀桀,老夫好言相劝,你这小姑娘倒是不近人情!”说着老翁抽出一只手握住了郑沐沐的长鞭,就要将郑沐沐拉向他,哪知长鞭上附着的寒冰真气爆发,冻住了老翁的手掌。 老翁丝毫不慌,被冻住的手掌上爆出一阵黑气,又恢复了原状,不过郑沐沐在第一时间已将长鞭收了回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帮上秦快和师姐,这老翁的实力她远远不是对手,单是干扰他自己都险些着了道。 就要郑沐沐思索之际,老翁拍打怀中鼓面的节奏越来越快,愈发急促,由不得郑沐沐再继续思考应对之法,她便要飞踏上前阻止老翁! 老翁深吸一口气,朝郑沐沐呼了过去,狂风将郑沐沐已至半空的身形吹得有些不稳,于是她将长鞭沟在了树干上,随后借着拉力,已然是出现在了老翁的身前,一掌拍去,假意是对着老翁的胸口,其实是要摧毁他怀里的那面鼓。 “哼!”只听得他一声轻哼,身后浮出数道虚影,缠住了郑沐沐的双手,令郑沐沐不得寸进,眼看老翁的左手食指就要点向郑沐沐的眉心,郑沐沐先前释放的寒冰真气终是有了作用。 老翁只感觉到一股寒意突然向他袭来,动作间变得有些迟缓,不过很快他就将那股寒气化作了阴冷之气,便无法阻止于他。 也就是这稍微一滞的功夫,秦快抱着胡遥已经跃出了坑洞,正好看见老翁要点向郑沐沐,秦快一急,又是使出了那记对心神消耗极大的飞剑术! 寻踪剑身光芒大作,像是感知到秦快的急迫,比得往日还要快上两分! 老翁脑中一凉,心中感知到像是幼时在山中被猛虎盯上的感觉,迅速收回了手掌,他要逃,双掌指节灵活的在鼓面上跳动,竟是略微扰乱到了秦快几人的心神。 不过,在此之前,寻踪剑已至,若不是他收回了手,这一剑便是断掉了他的一臂,不过寻踪却也刺进了他的肩胛处,将他定在了树上。 哪知那老翁竟是扯掉了外面的蓑衣,秦快刺中的肩胛处空荡荡的,老翁的身形凭空矮小了一半,原来只是蓑衣撑着,让人误认了他的体型,他的整个身体佝偻着,全身部位有多出残缺缝补的痕迹,就像是用活人血肉缝补上去的一般。 “小子找死!”老翁跳下了树,坐在了才从坑洞中跳上来的血河堂弟子关师兄的肩头,“激发你心中的绝望,杀了他!”老翁在关师兄耳边说道,双指刺入了关师兄的脑后,便见邪气入体,关师兄挣扎咆哮了起来。 “关师兄!你怎么了?”郑沐沐也是才看到关远,站在胡遥的身边问道。 “关师兄受邪法控制,现在已经去神志不清认不得我们了,我们当心些,随时准备援助秦快!” 二人说着,关远已经怒吼着往秦快而去,双眼通透,内力磅礴涌出透支,在外的真气变得如水般实质,不断从他身边滴落。 “桀桀,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那两个女的不要打死了,那个小子给我碾成肉泥!” 寻踪剑定在树上,秦快发现只凭心意竟是召不回来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面对关远当面一拳,秦快不敢硬接,却也不忍趁此机会对着关远的致死部位,如咽喉一类的地方出手,而被邪法所控他又不知疼痛,秦快只得躲闪,尽显狼狈。 “秦快,我去给你取剑!”见秦快现象环生,郑沐沐往先前老翁所在的枝头飞去,哪知老翁眼中袖间射出一道紫光,堪堪从郑沐沐的腰间划过,郑沐沐却也倒地不起,腹部灼烧的疼痛感,让郑沐沐捂住肚子难以起身。 “师妹!” “沐沐!” 秦胡二人见郑沐沐被袭倒地,皆惊呼出声,“抱歉,师姐,我得出全力了!” 胡遥没有说话,默默点了点头,将郑沐沐拥入怀里,掌中寒冰真气盖上郑沐沐的腹部,为郑沐沐疗伤。 “你眉心的符号是什么意思?”秦快却没急着动手,从地上起来后,拍掉身上的灰尘,盯着老翁问道。 “老夫为何要告诉你,哼!”说着关远又启动了,这次是双臂抡直砸下,封住了秦快能够躲闪的地方,老翁的双手也在掐着什么印诀。 不好,秦快心中生起危机感,山河真气爆发,从掌间化形成剑,这才真当是如臂使指,真气长剑穿过了关远的腋下,往老翁所在刺去! 而关远的双臂有一拳是落在了秦快的受过他一刀的左肩,老翁的手诀也刚好掐完,此时,便是看谁更快了。 “死吧!” “死的是你才对!” 第一百三十章 吸收 秦快被势大力沉的一拳正正砸中,整个身子陷进了地面一截,而老翁眼中正要射出比先前还要炽烈的紫光,秦快已忍痛将剑送到,真气剑结结实实地刺进了老翁的眉心! 随后他的眼中光芒便黯淡下来,直直地从关远的肩头栽了下去,可是,关远的邪法并没有解除,更加狂暴了起来,体内涌出更多血河真气,令离他最近的秦快也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就在此时,突生异象,本要给挣扎着的秦快最后一击了结的关远忽然抱住了头,嘶吼颤动着身体,秦快才得一丝机会脱身。 秦快居然感觉到了关远的痛苦,感觉到关远一直在努力从束缚他的牢笼中想要脱逃的执念。 秦快不可思议地看着抱头倒地的关远,发现自己竟能从关远体中抽取真气,手掌上跳动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真气,更浓郁的便是刚才从关远体外自行飞过来的一团如水般的真气。 “救我!”秦快的脑海里突兀地响起陌生男人的声音,想来便是关远发出。 秦快示意胡遥带着郑沐沐先到远处,慢慢靠近关远,“如何救你?” 竟是得到了关远的回应,“你的内力……有些奇怪……能让我的内力产生共鸣……臣服的感觉,将我的内力抽干,混杂在其内的邪气,就会……啊!” 秦快还未听得完全,关远便咆哮着四肢并用,如野兽般飞扑向秦快,双目瞳孔通红,右手呈爪挥击,抓向秦快的肋部! 秦快不躲,气沉丹田,扎根原地,抓住了关远的双手,身体却被冲击力带得在地面退了几尺,秦快便开始试着以自身内力引导着关远体内的内力共鸣。 有效!关远体内的血河内力一经秦快接触,本气势汹汹的涌动着,突然风平浪静,随后随着秦快的意志,慢慢从关远的丹田处往上流动,由关远的手臂处流向秦快的身体。 那一丝邪气也像是察觉到了威胁,试图在平静的血河内里搅起变动,被秦快控制住的关远便开始躁动,险些就挣开了秦快缚住的他的双手! 秦快也不好受,一面要将心神集中在控制关远体内的真气,却又得紧紧抓住关远,秦快的双手也在颤抖着,关远的大力几次让他坚持不住。 “啊!给我静下来!”秦快吃痛,关远竟是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肩上,将秦快的伤口又撕开了几分,吸吮着秦快的鲜血,秦快突遭攻击,一下子心神大乱,血河内力险些倒流回关远体内。 “师弟!”胡遥也被秦快的惊呼吓到,她才将郑沐沐安置在木屋里赶过来,便看见秦快与关远呈对峙僵持之势,二人被红光包围,她也不敢随意上前。 秦快听见胡遥的声音,肩头处涌出山河真气,关远连忙避之不及的松口,就想逃跑,“师姐,制住他,我能消除他体内的邪气!” “好!”胡遥一个飞跃便来到了关远的背后,剑归鞘,横在了关远的脖颈处将他勒住,冰凉的寒冰真气让关远突然安静下来。 就这样保持着一前一后控制着关远的情形也不知过了多久,胡遥感觉坚持不住了,就要往后退去,“我真气用尽,没力气了!” “退!”秦快低喝一声,松开了关远,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终于是将关远体内的内力吸取一空,而他体内的那团邪气便无处可藏,秦快“看见”了关远胸口处藏着的那团邪气,便一掌拍去! 含着山河真气的一掌果然奏效,邪气瞬间便被蒸发,而秦快控制着力道也不至于伤了关远的五脏六腑,关远双眼一闭,往后倒去,胡遥一把扶住了他。 秦快却没有那么轻松,刚放下心来,便发现体内波涛汹涌,虽说血河内力脱胎于山河经,但秦快原本内力就不如关远深厚,而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巨大,关远更多时候是以邪法增强的肉身在战斗,一时之间吸收了如此大量的血河内力,秦快只感觉身体快爆炸了! “师姐,你快带着这位师兄和沐沐走远一些……我快坚持不住了!” “怎么回事,师弟,你没事吧?!”胡遥心中不安。 “我吸收了他太多的真气,快要撑开我的经脉了,我必须尽快将这些真气发泄出来,不然我的丹田和经脉就会炸开,师姐,快带着他们跑,跑远一些!” 秦快已经盘膝而坐,语气急促,几乎是一口气念完,胡遥也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刚刚恢复的内力便又催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关远去将郑沐沐一同带上。 胡遥一走,秦快才将精力投在了体内,山河与血河争夺的战场中,一时之间二者谁也没有占据上风,而随着秦快的加入,山河内力一点一点开始蚕食着血河内力,。 秦快全身已被汗水打湿,脸色涨红,丹田几经饱和,像是被撑大了些,尽管如此,还有大量的血河内力流窜在秦快的经脉,身体各处。 秦快呼出一口气,也带着滚烫的气浪,已经转化不了了,那只有将它们发泄出来! 想着秦快便睁开了双眼,一跃便到了半空,从高处落下,一拳打在了地面,发出惊天的声响!以他打中的地方开始,便有裂纹扩散开来,方圆十丈凹陷! “还不够!”秦快全力一拳打出,体重躁动之感未减,心脏激烈的跳动着,脉搏急促,又是一拳,发出了更大的声响! 秦快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往树上取剑,谁知他的手刚一触及寻踪的剑柄,整棵树上便有灼烧的气味,秦快立足的枝干处化了开来,变作一滩树液滴落到了地上,被树液碰到的杂草丛便升起了青烟。 既然你们如此躁动,那便试试寻踪能不能压住你们吧!秦快将真气源源不断的送到寻踪上,剑身如烙铁般通红,随之秦快舞起了剑,将生平所学剑法舞了一遍,回柳,山石,碎星…… 天近暗后,秦快已是坐在了一块巨石中心,寻踪插于一旁,身后却是一片狼藉,地面起伏不平,本应是一处密林的地方倒着数十棵百年老树,凌乱不堪的在地上躺着。 秦快的左耳突然动了一下,几丈远的动静也逃不过秦快的感知,本应死去的老翁,身体裂开,从裂口处钻出一只山鼠般的生物,秦快抽出寻踪射了过去,将它钉死透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愧于心 距秦快十余里的荒地里,郑沐沐的腹部缠上了好几圈的白布,听见远处的声响,不由惊道:“我的个乖乖,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是秦快弄出来的,要是说给师傅听,师傅也不会相信吧!” 胡遥白了他一眼,小心地在昏迷不醒的关远身上的各处伤口洒着伤药,他虽然是昏迷着,身体却是自动的弹射起来,“也不全算是师弟弄出来的,为了救关师兄,秦快将关师兄的内力全部都吸进了自己体内,这哪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胡遥将关远的伤口处缠上,摸了摸他的额头,嗯,没有其他症状,“师傅说过,人的丹田就像一只桶,内力就像水,修炼就是为了将桶扩大,能装下更多的水,而秦快这样做,就是装了太多水,都冒出来了,换作你我,丹田怕是早就炸了。” “那秦快岂不是很危险?”郑沐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险些撕裂了伤口。 “师弟说这是唯一救关师兄的方法,情急之下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唉,我们也帮不上他,要是师傅在就好了……” 两人静静对看,为秦快祈求平安,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听见远处的声响戛然而止。 “师姐,没动静了?” “嗯。” “秦快没事吧?” “你呆在这里,保护好自己和关师兄,我去找秦快!”说完胡遥便带上剑离开,郑沐沐还未来得及开口说她也要去,不过看到一旁躺着的关师兄,嘴角一撇,还是忍住了。 胡遥顺着被毁坏的土地和树木的痕迹寻去,果然看见了巨石上盘腿闭目的秦快,刚要出声询问,便见秦快一剑射出,定在了老翁尸体中钻出的山鼠上。 “师姐,你来了,我们走吧。”胡遥还未开口,秦快就站了起来往她走来,微笑着说道。 “师弟……你的身体……”胡遥迟疑地问道。 秦快收回寻踪剑,插到身后,笑道:“因祸得福,功力还增长了不少,师姐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刚才,从那邪人体内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山鼠?” “有些像,不过是从他体内跑出来的,应该有蹊跷。” 秦快随着胡遥来到了荒地,郑沐沐正百无聊赖地用草杆在火堆上烤着,听见靠近的脚步声,掏出长鞭戒备,见是秦快二人,满面笑意,“太好了秦快,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掉,师姐刚才还说些话来吓我!” “师姐也不是吓你,我是差一点点就真的死掉了,或许,老天爷不想收我这条命吧。”秦快看着蹦向他的郑沐沐,按住了她的头。 “秦快,你做了什么!嘶,疼!”郑沐沐粉拳一挥,轻轻打在秦快的胸口,却只感到一股灼热之感,由手掌蹿入了她的体内。 郑沐沐连连后退,虽是灼热感不见了,却是扯到了腹部的伤口,惊呼连连。 “啊!沐沐,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偷袭我,这些内力我还不能完全控制,它自行护主我也没有想到。”秦快也是有些慌乱。 “哼,臭秦快!” “沐沐!还不是你自己作的,看吧,扯到伤口了吧,我们回来了,你就躺着好好休息!不要乱动!”胡遥半是担心,半是斥责。 “哦。” 秦快从胡遥口中得知他们身边躺着的这位关师兄是血河堂堂主的大弟子关远,本来定州边境这边不该他管的,却不知为何血河堂堂主将他派了出来,胡遥隐隐有些猜到他的心思,却没有道破。 “这么说来,他是在追求师姐你咯,哈哈,师姐果然魅力十足,你觉得他怎么样?” “师弟,你再这样调侃师姐,我便不与你说话了,对了,为何当时你要选择那样做,你不是沐沐那个迷糊,这些东西你都知道的,你还是选择了要救他,为何?” 秦快笑笑,“在我有能力救他的时候要我见死不救我是做不到,他还极有可能做我的师姐夫呢,哈哈。” “秦快!”胡遥直呼秦快的名字。 “好了,那我就给师姐说正经的吧,听说你们要返回圣教了?” “嗯,师弟,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现在的圣教真的与从前的不一样了,当年罪魁祸首已经除掉,带头之人被逐出了圣教仍在通缉之中,你还是放不下成见吗?” “呵呵,我若是还以以前的目光看待事物,我就不会同师姐一样称他为圣教了,更不会救他,但是当初,他们确实是打着魔教的名头,屠戮了我秦村上下一百零八口人,要说完全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孙一龙彻底改变了魔教,因为师姐和师傅你们的关系,我也最多不主动与之为敌,让我加入,师姐,你饶了我吧。”秦快一番话语,虽是说得轻松,胡遥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孤独。 “好吧,我也不劝你了,寒玉湖还在那里,有空便回去看看,我们时常也会回去,即使不能见面,也留下些书信吧。” “没问题,师姐,你们几时上路?” “等关师兄醒来再说吧,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先回家吧,当初与我一同到寒玉湖的那个蛮小子你还记得吗,我家就在他家旁边,一直受他们一家的照顾,我早已将他们当成了家人,那里,也是我的家。” 胡遥想安慰秦快,说她们也是秦快的家人,却说不出口,“万事小心,如今邪教四兴,正道一派大多都是尚武府的人,还有秦朝的军队,后两者通缉着你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来圣教吧。” “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与师傅一般,我说的李浩宇师傅,是剑客,剑客当一往无前,若是半点退缩,那便失去了锐意,天下万般险阻,我自破之,若不敌遭难也是我命,如师傅所说‘生命是一朵花,总是要凋零的,但在开放的时候,一定要绽放出最鲜艳的色彩’,我秦快虽没有师傅那个境界,倒也是一名一往无前的侠士,无愧于侠,无愧于剑,无愧于心。” 这也是秦快与胡遥离开寒玉湖后的第一次交心,胡遥发现秦快变成熟了,不再是那个身负血仇,面上却装得轻松的少年,他是个侠客,不再将那些东西当作负担,而是正视之,化作前行的动力。 “师姐,我现在还精神万分,你去睡吧,我来守着。”秦快的话打断了胡遥的遐思。 “嗯。”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沉河少年 次日一早,天边亮起了第一道曙光时,关远只觉四肢疲软无力,浑身空落落的,他清清楚楚记得昨日发生之事,嘴角挂上一丝苦笑,勉强着坐直了起来。 秦快背对着他,“既然你醒了,我便离开了,替我向她们说声再见。”说着秦快站了起来,也不去看他,将寻踪从腿上拿起。 “谢谢,为何你不亲自给她们告别?”关远还有些虚弱,说这几个字便是十分勉强了。 “呵呵,我怕我会不舍,这里还你些东西,照顾好他们。走了!”秦快转身一掌按在关远的天灵处,随后手掌收回,红衣飘飘飞向远方。 关远只觉一股熟悉的内力从天灵处进入他的身体,随后由着他的功法运转,丹田处终于是有了真气诞生,遍布他全身的经脉蕴养起来。 从温暖熟悉的感觉中醒转,他还未来得及看清秦快的模样,人已经走远,依稀只记得秦快是一名穿红衣的剑客,“没想到王堂主还有这样一名弟子!”关远自语叹道。 “关师兄,你……没事了?对了,我师弟呢?”胡遥随即也醒来,一下子却没看见秦快的身影,有些担忧。 “多亏了你师弟,唉,他走了,怕心中不舍离开,叫我转告你们……” “罢了,由他去吧,关师兄,你现在的身体,可以赶路吗?” “无碍,随时可以启程。”关远憨憨地笑道。 “事不宜迟,我去把沐沐唤醒,我们返回总坛将此次发现汇报上去,定州边境竟也出现如此厉害的邪人。” 圣教总坛却是在定州与苍州接壤处的山谷里,离他们不算太远,不过也得好几日的路程,更不提要小心尚武府和秦军的人。 自从尚武府将邪教之事公诸于众后,秦军撤销了对各大路口的封锁,却是也没有平民敢随意出门,除了胆子特别大的商人和仗着武艺傍身的武者外,消息传开后,一时各州各城人心惶惶。 秦快顺着胡遥先前指引的方向,穿过了千叶林后,前方果真一片开阔,再由前方沐河而过,小半日后便能看见寒玉湖坐落的桂山。 秦快蹲下了身子,取河水饮后,将衣裳脱了下来,掉落在林子里的斗笠秦快也是找了回来,放在了身旁。 红衣入水,顷刻间便有污水产生,上面留有太多的血渍,而秦快一面洗涤着衣服,一面用浸水的红衣在身上擦拭着,他裸露在外的上身,竟有十二处显眼的伤口,小伤无数。 “嘶!”特别是昨日被关远劈到的左肩,虽说被胡遥包扎上药后,伤口已经在愈合,可碰触的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让秦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擦拭完后,秦快将衣上的积水拧干,随意的披在了身上,随后身体产生的热气便将水分蒸干,秦快才系上衣带,扣上斗笠,准备渡河。 现在的秦快没了刚从蜀州出来时的落寞,眼神中满是斗志,衣物清洗干净,人也要焕然一新。 秦快眼前的沐河宽数十丈,越往河心水流越是湍急,以秦快目前的身法和内力倒是可以飞渡过去,只是担心寻踪会被湍急的暗流吞噬,这是秦快唯一担心的地方。 他四下看去,也没见到胡遥口中的渡口和渡船,正当秦快再想着法子过河时,对岸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淹死这个妖怪!” “他爹娘是邪教的,这个小杂种一定也是!” “我早就看他们一家不对劲了,要不是他爹娘跑得快,这一家子都该被淹死!” 还有诸如此类的话语传入秦快的耳中,他放眼望去,人群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被囚于竹笼中,面上全是恐惧,慌张,“不,我不是!我爹娘也不是邪教妖人!” “还敢狡辩!我亲眼看见你爹入了布庄害了王老板的性命,官兵来时王老板的尸体已经干枯!这等害人的妖法,不是妖人?”旁边一妇人尖声叫道。 “淹了他!” “淹了他!”群情激愤。 秦快听到邪教两字,微微苦笑,怎么到哪里都能闯到与邪教有关的事,不是邪教势大,就是我天生当与之作对。 不过眼下秦快却是不忍还未弄清虚实,便由他们害了这名少年的性命,秦快不知少年的无辜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切的,隔岸喝道:“住手!” 人群稍微僵住了一下,寻着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终是有人发现了对岸的秦快,于是一行人齐齐看向秦快。 “我们四六镇的事与你何关,打扮得如此怪异,你莫不是邪教同党!”疑似领头之人体型微胖,头戴紫冠,衣着锦绣,复又对身旁人说道:“快将赵奇淹了!” 便有两个汉子抬着名为赵奇的少年就要往河里扔去,竹笼一角绑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则是数块碎石。 见那些人对自己的敌意,秦快也不好多说,竹笼已经在往水里沉没,少年呼救之时便有水灌入了他的口中。 “你们还算是人吗?这样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有这本事为何不与邪教正面对抗,就只能欺负些无辜之人?”秦快怒道,声音不大,却是传入了对岸每个人的耳中,直击人心。 秦快也顾不上暗流吞噬寻踪的隐患,利剑出鞘,犹如一叶扁舟,秦快踏剑而行,起落间便至河心,暗流汹涌,寻踪剑不断晃动着,眼看着就要掉进沐河深处。 秦快弯身握住剑,一并沉进了沐河,不知过了多久,对岸已有人准备离去,水面忽然爆开,秦快左手携着落水少年,右手抓着寻踪从河里跳了出来,落在对岸。 “快把他丢下去!” “你这邪教妖人,别,别,别过来!” 秦快的行为吓到了部分人,却还是有人壮着胆子靠近着他,就要伸手抓向秦快和秦快怀中的少年。 赵奇被秦快在胸口按压,又以一口真气护住他被沐河水浸泡的心肺,呛咳出一大口河水,终是有了呼吸。 越来越近的壮汉令秦快皱起眉头,“也许是我的警告还不够?”秦快的右手呈掌,隔空拍了过去,便是在几个壮汉的身前脚边炸开了一道小坑,泥土飞溅,那几个壮汉拔腿就跑。 “妖法!妖法!一定是赵奇的邪教爹娘的同党!大家快跑!”领头的那名胖中年惊道,挪动身子就往远处跑去,嘴里不停高呼。 “滚!”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仇恨与希望 待人群四散逃开后,秦快才仔细地打量着怀中的少年,浸水后苍白的面容,长得倒也不像寻常人家,颇有几分连秦快也多看了两眼的俊俏。 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那打扮富贵之人会不会带上援兵再来此处,秦快便带着昏睡的赵奇离开了岸边。 赵奇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却满是惊恐,“不要杀我!我不是妖人!”。 “没人能杀你,醒了便吃些东西吧。”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赵奇连忙蜷缩着身子往后退,被冰冷的石壁挡住了,才看见近前的火光和身处的洞窟石壁。 “你,你是谁?”赵奇从指缝的空隙看向火堆旁的红衣怪人,手里拿着一只腿肉向他递过来,他不知道是秦快救了他,心中仍是戒备。 “唔,不吃就算了,不过你的肚子能不能别叫了,嗯,我想想,好歹我也算救了你,给你打听点事没问题吧。”秦快见少年缩在角落,也不勉强他,便啃起肉来。 “你救了我?” “不然你以为你是自己从河里爬了出来?” “谢,谢谢。”赵奇还是保持着戒备,“可是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乐意啊,就见不得大人欺负孩子,或者说是行侠仗义,自我满足的成就感,你喜欢哪种答案?” “……”赵奇沉默,肚子却是咕咕叫了起来。 “吃吧,没毒。” 赵奇脑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暂且放下了戒备心,拿过秦快递过来的烤鸡埋头啃了起来。 啃着啃着,只留下一幅鸡骨架,赵奇突然抽泣起来,“谢谢,谢谢大哥,自从我爹逃出了四六镇,我娘死去后,再没有人关心过我了。” 待少年赵奇停止抽泣后,秦快才问道:“他们口中所说你爹娘是邪教妖人,为何?” 赵奇陷入了沉思当中,后咬牙说道:“都是钱大生那个坏人编造的!我爹娘才不是什么什么邪教妖人!” 这回答倒是有些出乎了秦快的意料,“你别激动,慢慢说,若有不平,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钱大生是我们四六镇最有权势最富有之人,四六镇便是他祖上出钱财修建,镇上十之八九的房屋门店都是他家的……”赵奇接着又说道:“我家祖上本与钱家交往密切,也算是四六镇的大户人家,到了我爷爷那一代却是突然没落,钱大生便起了吞并我家的主意,想收购我家祖宅,却被我爹打了出去,他便怀恨在心。” “后来,有一批武林高手来到了镇上,说了什么提防邪教的事便离开了,钱大生便诬陷我爹娘为邪教妖人!” “那后来呢?布庄的王掌柜又是怎么回事?” “那王掌柜与刘三娘都是收了钱大生的钱财,合伙演了这一出戏!我爹在他们围攻中跑了出去,我娘被他们逼死,我刚发现这个真相便被他们抓住了。”嘴唇已是被牙齿咬出了血。 原来没有邪教,只是钱大生借着邪教的名头编造出来的,秦快倒是松了一口气,若真是邪教,这镇上居民倒是危险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谁又愿意相信我呢,今天在场那些大人都是钱大生的走狗,收了他的钱财,而愿意相信我们赵家的,又怎么敢跟钱大生作对!”赵奇怒道,忘了他在跟谁说话。 秦快倒也没将赵奇的语气放在心上,他知道不是冲着他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娘亲不是他亲手杀的,却是因他而死,我一定要报此杀母之仇,叫他偿命!” “就凭你?不是我打击你,就要两个时辰前,你差点被钱大生活活淹死。” 赵奇便沉默不语,情绪低落,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惧怕秦快了,走到他身前,双膝跪下,以头击地,“还望大哥助我!” “你先起来吧,我本来是对邪教感兴趣才救你的,如今发现却是谎言……”见赵奇又要磕头,秦快用真气拦下了他,又道:“别别别,先前那一拜我受了,我会帮你,这要是再拜我可吃不消,钱大生有取死之道,就是看你怎么想,杀掉他之后,你又想做什么?” 见秦快答应了,赵奇眼中放光,不过听到秦快最后的话,他倒是纠结了起来,“我本来想着去寻我父亲,不过如果真的能够杀掉钱大生,我决定,就呆在四六镇,重兴祖业,振兴赵家,等我爹回来他也会以我为荣。” “嗯,不错,有想法那便是极好的,今日先歇上一晚,明日你便带我去四六镇吧。”秦快伸了个懒腰,就要躺下。 “这,没有床,怎么睡啊?”赵奇问道,见秦快扫了他一眼,才学着秦快的样子躺了下去。 火堆被风熄灭,满怀着仇恨与希望的少年躺在秦快不远处,秦快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也是怀揣着仇恨与希望,秦快轻笑,睡了。 …… 数月前,城外武州定睛城内,秦余一与刘久在空城中四顾茫然,一城之人竟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只留下偌大一座定晴城在原地。 二人本已是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哪知冒着风雪到了城前,城墙上无人存在,替换了秦字旗帜的太上紫旗却也消失。 正当刘久奇怪以防有诈之时,秦余一已经一刀劈在了城门上,城门应声而开,没有封闭! 刘久靠了过去,小声对秦余一说道:“城中似是无人,恐是陷阱,你我不要相隔太远。” “嗯。” 秦余一长刀出鞘,横于胸前,缓步往前走着,不过比起面色凝重的刘久,秦余一更多的是好奇,巴不得路边街边冒出来个敌人,受他一刀。 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从东城门而入,到了西城门,没有如秦余一所愿,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街边的商铺还大开着,展示着先前的营生。 “现在怎么办?”秦余一收刀归鞘,询问着刘久的打算。 刘久沉思片刻,答道:“城中人一夜之间消失,怕是如白灵先前所说,被巴图达派了出去,先前是追杀她们,这次……嗯,不好!巴图达去的方向是南方,只怕是在一路蛊惑控制百姓,壮大他的军队,与他的师兄弟于汇合,祸乱中原!” “那便不要在城中耽搁了,刚才我看见那边的马厩里还有两匹老马,凑合着上路吧。”秦余一倒也不意外,给出了意见。 刘久一边跟在秦余一身后走着,一边说道:“我必须将这个消息传给孙一龙,我们先去定方城。” “你说了算,我无所谓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信任 刘久二人抵达定方城时已是数日之后,城内却是处于暴动中,各城要塞城池即使消息再闭塞,也是听闻了死城行尸大军的传闻,人心惶惶,或是闭门不出,或是打包收拾着行李准备往南方逃难。 “兄台,定方城中发生了何事?”刘久虽是心中隐隐有所猜测,还是拉住了一个在逃窜的中年人问道。 那人裹紧了身上的袍子,看了刘久一眼,语气急促:“你是南边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说,咱们武州遭难了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唉,抓紧逃难去吧!”说完挣开了刘久的手,往前跑去。 形势已经严峻到如此地步了吗?刘久眉头皱得更紧,往定方城中圣教的联络点赶去,也不知道联络点的人撤离没有。 秦余一与刘久说在城门口等他,没有跟着刘久进城,独自站在城墙上,一人一刀,望着远处皑皑白雪,这也是他第一次从高处打量着世间,站得高,当真看得远吗?举目皆白,又有何差距,秦余一轻笑一声,落了下来,与村中先生说的完全不一样嘛。 说是圣教联络点,其实也是,影宗本就是刘大有创建,脱胎于圣教。 刘久走进了挂着药店招牌的店铺,店中无人,货架也是东倒西歪,整个店里的药材已是被人取去十之八九,正当刘久以为此间人员已经撤离时,听见了后院的响动,穿过大堂走了过去。 空空荡荡的后院无一物,刘久便是突然想起了刘大有告诉他的影宗的联络信号,低喝道:“影存阴处,却不与暗同流。” “心向阳归,燃得几许光明!”刘久便见地面上突然掀起一道门板,有人跳将出来,拜于他的身前,“属下孔凡,参加宗主!” 这名叫孔凡的年轻人倒是岁数不大,便是刘大有当初收留的孤儿,交由的他吸纳的有志之士养育,如今却是也能在这定方城独当一面了。 “如今的情况不用我再多说了吧,我命你速速撤离此地,返回圣教,将巴图达带所控‘大军’的消息带回。” “属下遵命,可是宗主,不一同回教里吗?” “我还有其他的事要解决,你再与教主说一句,望苍村的刀,现在和我在一起,最好还是抽派些人手过来。” “是。” 后刘久又仔细地将事情交代了一遍,亲眼看得那名叫孔凡的年轻影子离开,才从另一侧出城,看到了城门口静静站立的秦余一。 “怎么,有所感悟?” 秦余一倒也没回头,自顾自地说道:“教我道理的先生说过,这个天地很大,武州也不过是九州最小的一处,令我幼年之时极其向往,现在有机会出去看看了,我倒有些不知所措。” “哦?” “倒不是惧怕未知,更广阔的天地,村里的老家伙瞒着我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我觉得你还可以信任。” “愿闻其详。” “我才开始习刀之际,那时我才六岁,村中的大人说我是唯一的皇族,父亲拼死护着母亲回到了望苍村,伤势爆发后便死去,母亲在生下我之后也……”秦余一眼中满是悲怆,“他们说我是望苍的希望,大周的希望,我还不懂,我只觉得是自己的出生害死了爹娘。” 刘久沉默不语。 “在某日我结束了日常的刀功后,本欲去同师傅请教不明白的地方,却听见了那样一番对话……” 青曜历十五年,望苍村勾冲住所,年仅六岁的小秦余一站在门外,其间四名大人的对话传入了他的耳中。 勾冲说道:“田光,最近余一的修为情况怎么样?” “皇子十分用功,天资聪慧,不日便可修习周循录,继承先帝意志。”旧周振国将军之后田光恭谨地说道。 “定方城那边已经有秦军开始介入,田将军你当加紧督促二皇子练功,时间紧迫,免不得那日秦军完全接手了武州,寻到了此处。”说话的是方城。 小秦余一却是一惊,二皇子说的是自己吗,那么大皇子是谁,自己还有个哥哥? 又听袁思说道:“当年三世流落在外,在秦帝密谍司的追捕下遗失了大皇子,经我卜算,命星在南高悬,时明时暗,田将军上次出外查找可有眉目?” 小秦余一想起来了上次师傅外出,一走便是数月,那段时间刀练得少,大半时间是与勾冲念书,此时他也更加坚信他有个哥哥了。 后面他们说的话他没有听进去,不知不觉就他已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心中有着喜悦,有着好奇,不过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勾爷爷他们瞒着他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从此,小秦余一心里便一直有个秘密,有个希望,他每日苦练刀法,枯坐练功,一半的童年时光都给了修炼,少言少语,只为有一天够了实力,亲自去寻他素未蒙面的兄长。 …… 听完了秦余一的自述后,刘久叹了口气,“天下之大,十几年前他的命星在南方,此时却又不知在何处,不知姓名不知外貌,就连他的生死也未知,你又如何去找?” “武州以南皆是南方,本来就是模棱两可的说法,我相信感觉,我一定会找到他的。”秦余一笑得很灿烂,刘久也是第一次看他笑得像个孩子一般。 “我怎么帮你?” 秦余一抓过刘久的手,将一缕真气渡了过去,“这是我的本源真气,周循录只有秦家皇族血脉才能修炼,当与他靠近之时便会有所反应,我信任你。” 刘久也知道本源真气意味着什么,若是自己催动内力毁了这个暂住在他体内的本源真气,秦余一十年修为便会破掉,轻之重伤,重子之丹田尽毁。 这种如生死相托般的信任让刘久脑海里浮现两个人影,“好,我帮你。” “谢谢,就拜托你了,走吧,我们上路吧,咦,你看前面……” 顺着秦余一指向的方向,刘久看见了涌动的雪浪,往定方城袭来,心中莫名不安。 待看得清晰了些,秦余一已是拔出了刀冲了过去,“今天心情好,杀些邪物助助兴吧!” 那涌起的雪浪竟是如狼熊般的野兽群,不过它们的瞳孔中是妖异的红色光芒,定是巴图达留下的后手,即使摧毁不了这个令他厌恶的武州,也当解个闷。 刘久当然不知道巴图达是怎么想的,抽出腰间长剑,运转起吞天诀,紧随其后……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阻拦 钱大生带着镇上的捕快来到沐河边时,秦快二人早已离开,他也清楚两人不会在原地傻傻的等他,却也要将表面功夫作足,他转头对跟着他的人群说道,“那个穿红衣的怪人定是赵奇的邪魔爹叫来的帮手,自己不敢现身,哼,算他们跑得快!” 人们恍然大悟,便有收了钱大生钱财的托在人群里起哄,“钱老板英明,一眼就识破了邪教妖人的身份,要不是他们跑了,定能将那红衣妖人也一举拿下!” 其余人一听,皆附和道:“钱老板英明啊!” “差点便上了赵奇那个小畜生的当了!” 钱大生笑眯眯地看着人们,挥了挥手,“客气了,客气了,以防妖人卷土重来,大家还是应当做好防备,我私人出金百两,赞助府衙,还望陈大人护佑我等平民,加强巡逻警戒。” 被称为陈大人那人不动声色的接过了钱大生递过来的沉甸甸的小包,拱手回礼,“护佑一方百姓乃陈某分内之事,倒是钱老板太客气了。”复又转身对着人群说道:“我会加强镇上的一应警戒,还望各位晚上最好不要出门,以免当作邪人误伤。” 人们纷纷响应,没有看见陈大人眼中的笑意,和衣服下密密麻麻的绿色疙瘩。 要是秦快在场,定能从这个陈大人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两条腿的蛤蟆,这世间可少有。 赵奇被秦快练剑的声音吵醒,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哥,你能不能教我使剑啊?” 秦快打完一遍后,收剑归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学剑不是一日之功,我还有事不能在此耽搁,以后有缘相见时再教你吧。” “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那样我就能学剑了!”赵奇急道,四肢并用,朝秦快爬过来。 “嗯?你忘了你昨夜说的话了吗,不振兴你赵家,不等你爹回来了?”秦快挑眉道。 被秦快点醒,赵奇才不再提要同秦快学剑的事,换了个方式,“大哥,这可是你说的,以后见到你,你就教我剑法!” “嗯,我说的。”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赵奇突然跪下,纳头便拜。 “你这是干什么?” “为了避免师傅反悔,嘿嘿,礼也行了,这个徒弟师傅你就当收了吧,待父亲回来之后,我便去找师傅!” “……”秦快竟无言以对,“以后真的来找到我再说吧,师傅先别急着叫,眼下,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不久,二人来到了四六镇口,石头垒起的围墙有些简陋,这钱大生所谓的抵御邪教妖人,连城墙也不好生修缮一下的啊?秦快倒是有些想笑。 “师傅,从这条街走到尽头,就能直通钱家,挨着府衙的最大的那座宅子就是了。” “呵呵,还真是会挑地势,我们走吧。” 二人匍一进城便被人发现了,避之不及,或是回到各自家中门店中将门户紧闭,或是去往县衙钱家报信,倒是走在了秦快两人的前头。 “也不用你指路了,有人给我们带路。”秦快悠悠地踩在有些年岁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寻踪早已连鞘带剑取了下来,秦快环于胸前,一袭红衣无风自动,配上几多豁口的斗笠,倒是不像邪教,颇有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 行至半途,果然前头出现了一队捕快打扮的人,各皆配精钢刀,想来钱大生这些年来倒是在府衙官员捕快上没少花费钱财。 “汝那妖人,胆敢来我四六镇兴风作浪,快快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命!”随着捕快衣稍有区别的捕头一声喝道,众捕快噌地一声抽出了佩刀,直指秦快二人。 “赵奇你个小畜生,还敢回来,上次没淹死你算你命大,今天你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钱大生蹲在人群后喝道,不敢上前,他是见识过秦快在河边一下就把几个大汉打飞的,心有忌惮。 同在他身旁的还有四六镇的县令陈大人,虽然看不清斗笠下秦快的面容,却是莫名有些熟悉,还有一丝恐惧和憎恨,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我不想伤了你们的性命,可若是对我动手,我没有那个精力留手,考虑清楚吧。”秦快的寻踪剑出了一半,单凭露出那截剑身上泛出的光芒,就威慑住了众人。 “怕什么,都给我上!”陈大人两撇小胡子一翘,底气十足地喝道,将那种感觉甩出脑后。 有了人下命令,群捕不再惧怕秦快的言语威胁,颇有章法的合围了上去,三人在前,两侧各有四人,充当箭头的正是陈大人一手训练出来的捕头。 捕头一马当先,钢刀高高举起,劈下,随着秦快的避让,复又横了过来,刀锋那侧斩向秦快的手臂! 其他人此时也到了秦快近前,数把钢刀转瞬间便到了秦快的面前,秦快将赵奇一把抓到了身后,寻踪终于出鞘,只是一剑,便架住了群刀,而由左劈过来的捕头的钢刀却让秦快感觉到一丝威胁。 将群捕的刀挡开,就要去拦横砍向他胸口的刀,刀身上有真气!秦快明白了为何此刀能威胁到他了,想不到寻常的一个小镇捕头还有如此浑厚的内力。 不过,这种内力我好像见过,秦快收剑后又上撩,堪堪挡住那刀,刀锋上的劲气却是在秦快的红衣上撕开一道小口。 “去死!”捕头见没有阴到秦快,无法再将刀往秦快的胸口靠近一分,空出来的左掌隐秘地往秦快肋部拍去! “呵。”秦快一身轻笑,右掌与其对轰而去。 砰地一声,那人倒飞了出去,口溢鲜血,只来得及向陈大人吐出,“大人,属下无能……”便昏迷了过去。 秦快一连挥出数十剑,群捕被击飞,皆是无力再握刀,身上各有伤口,但却不至于丢了性命,秦快只是用剑身上的气道封住了他们的穴位,留下伤口也只是略施惩戒。 街道中央便只留下秦快与他身后的赵奇还站着,秦快感受着手掌上残留的那名捕头的真气,奇怪,到底是在哪里对上过这种内力的敌人? “陈,陈大人,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多捕快都不是他的对手,连刘捕头也被打晕了!”从围攻秦快到齐齐倒下,也不足一柱香的时间,钱大生紧紧抓着陈大人的衣角,怯懦地问道。 他却感觉到陈大人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随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见陈大人的声音竟是有些兴奋,“钱老板,你先逃吧,陈某也算是学了几年武功,虽不知是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尽力而为。” 钱大生也未多想,直接放开了手,往远处跑去,连连摔倒在地,复又爬起来继续。 “师傅!他要跑!”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陈大人 “他跑不掉的,你怎么又叫师傅?呵呵,越来越有趣了,又遇见熟人了,赵奇,你退远些!”见陈大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秦快也是认出了他,就算他蓄起了胡须,面容稍有改变。 陈大人掌中暗暗聚着真气,边朝秦快走来,边笑道:“你使的剑法和你用的内功,在陈某看来怎么如此像一个故人?” “也许,我就是陈大人的故人呢?对吧,陈晨!”说到最后秦快的语气凝然,气势突的爆发开来。 “当年没能杀掉你,倒是我最大的遗憾了,想不到在这小小的四六镇,老天爷还能给我这个机会,弥补遗憾,呵呵。”这条街的人早在秦快到来之前,便被陈晨遣人疏散开了,倒也不怕暴露他的身份。“真是冤家路窄,当初杀我师兄,毁我修为之仇,当在此地报之!” 说完,陈晨疾行着冲了过去,双掌喷发出气劲垂于腰间两侧,刹那间便进到了秦快的身前,一掌拍向秦快小腹,另一掌则是挡住了秦快的面部,催生出绿色的瘴气,显然是有毒。 “你不知道毒对我没用的吗?看来那时夹着尾巴逃跑的你,苟且偷生了这么些年,还是没什么进步啊。”秦快叹道,寻踪随他手腕的转动,斩向靠近他小腹的手掌,左臂一挥,将另一掌挡开后,一拳又打在了陈晨的肩头! 两人互相后退,陈晨是因为要躲开秦快那一斩,秦快却是触及陈晨身体的一瞬间,像是接触到了什么,陈晨体内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将他震开。 “笑话,若不是那个白衣贱人,你还有命留下,没有帮手,我看你拿什么和我斗!”陈晨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官服,露出他那浑身的绿色疙瘩,比之秦快上次看见时更密集,绿得发紫! 躲在街角偷看的赵奇看见陈晨的身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在他的映像里,陈大人虽然与钱大生勾结,平日里却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儒雅随和,待人友善,怎么会是这样丑陋的怪物! 随着蛤蟆功真气的迅速流动,陈晨脸上开始冒出绿豆,肚子不断的涨缩着,只见他长吸了口气,呵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往秦快吐去,秦快一剑将之划开,飞溅在秦快的脚边,冒起青烟,可见这口浓痰上是蕴着陈晨的毒功,毒性之强! 赵奇呕吐了一阵,又抓在木栏上,伸长脖颈看去,秦快又与陈晨近身搏斗了起来,剑影翻飞让他目不暇接,有刺入皮革的声音。 而陈晨中剑的地方也只是流出一滩粘稠的无色液体,然后伤口处开始蠕动,竟是愈合了! “凭你也能伤了我?”陈晨狰狞的笑道,宛如一只直立而起的巨型蛤蟆,丑陋不堪。 陈晨的愈合能力倒是让秦快有些棘手,若不能重创了他,片刻后他便能愈合,虽是不惧陈晨毒功的毒性,可那些液体上却带着极强的腐蚀性,落到秦快的身上,也将红衣洞穿了数个小洞。 而最早陈晨打出的那掌的瘴气没有消散,停留在空气中,正在慢慢扩散,“本想着拿你磨磨剑,倒不想你还是如此毒性深重,一丝悔意也没有,当初害了那么多四平镇百姓的性命,如今又要重蹈覆辙!” “关我何事,要怪便怪你自己,都是你逼我的,哈哈!”陈晨笑得越是猖狂。 趁着陈晨狂笑之际,秦快已是高高跃起,寻踪不见踪影,化掌为拳,轰向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的陈晨的头顶。 在秦快跃起的一瞬,陈晨便已反应过来,双腿发力,在地上踩出两印深坑,弹射出去,直直的迎着秦快而去,双掌握成爪状,显是要掏穿秦快的胸腹。 如此,一上一下,眼看着便要撞在一起,秦快出拳的那只手臂的袖间滑出寻踪,秦快嘴角含笑,陈晨已经碰到了秦快的衣衫,眼中有光。 二者相碰,山河真气与蛤蟆真气相冲,红绿两种光芒爆炸开来,赵奇已是睁不开了眼睛,然后他便听得一声惨叫,重物落地的声音。 光芒散去,赵奇便看见变身之后又丑又大的蛤蟆陈大人倒在深坑中,他视为希望的师傅手中握着剑,剑插在陈大人的胸口,半入。 “有何遗言?我给你时间交待。” “呵呵,成王败寇,你杀了我便是,不过,我的毒功对你无用,跟着你来的那个男孩呢?哈哈。” “哦,那没事了。”秦快抽出剑,剑身上留下的真气入了陈晨的丹田,将他的毒功化为一空,陈晨便也没了最后的一口气了,“下辈子,做个好人,嗯。” 秦快朝着远处还在偷看的赵奇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赵奇一喜,三步并做两步,往秦快跑来,才至半途,便要一头栽倒在地,“师傅……” 红影一闪,秦快已接住了他,挥手间将空气中的瘴气驱散,又往赵奇体内渡了一缕真气,赵奇才悠悠转醒。 “你去寻些纸笔,照我说的写。”秦快放开了他,说道。 “是!”赵奇却没有中毒的虚弱感,只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兴奋地朝着无人的门店里去寻秦快要的纸笔。 待留下了秦快授意写好的书信后,二人又望着钱家的方向慢慢走去,只留下一地的狼藉,陈晨的尸体与昏迷的数十捕快。 “某名陈晨,曾为四平镇县令,上任第一件事便是烧杀了镇上所有乞丐,某生平所做恶事无数,却是记不清,因修毒功害了镇上百姓,被侠义之士追杀,逃到了四六镇,却还是难逃此劫……”最后又被赵奇添上了一句话,“某与钱大生勾结,赵家邪教一事纯属诬陷,衣店王掌柜已去往他和城。” “师傅,为什么要写这些东西啊?” 秦快也懒得去纠正他了,“我的兴趣爱好而已,你不懂,我也希望你永远不懂。”然后停下了脚步,考虑再三,还是定定地看着赵奇,“现在,你叫我师傅没什么问题,待我离开后,不要将你我的关系说出去,我这是为了你好,习武便是踏足了江湖,一如江湖深似海,海是血海,有仇家的也有自己的,你好生想清楚,以后还要不要来找我,是做一个普通人平淡度过一生,他们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他们是谁?” “自诩正义想要杀我的正义之士,其实也不过是贪婪之辈。” “那我在想想吧。”赵奇有些纠结。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乱棍 钱家的大宅倒是十分气派,有着整个四六镇最大的房屋和占地,朱红色的大门,门口还立着两座石狮子,要不是秦快看见门上钱家两字,还以为这四平镇上还有皇亲国戚之流。 赵奇看了秦快一眼,便上前拍门,“钱大生,你这个丧尽天良,狼心狗肺,臭不要脸的死肥猪,快些滚出来受死!” 里面却无人回应,秦快走上前,“你这骂人的方式倒是有些清新脱俗,好了,他们知道我们来了,你退开吧。” 秦快抽剑,赵奇只感觉到一阵破空声,剑已归鞘,紧闭的大门上一块四四方方的门板倒地,出现了一道小门,赵奇看向秦快的目光更加崇拜,早知道,钱家的大门可是百年沉木混着精铁铸成的。 “走吧。” 一入门中便有十余名护院家丁在那等着,手持棍棒刀枪,秦快无奈,“还真是麻烦。” 秦快二人往后院而去,据倒地的家丁说,他家老爷在收拾府中金银细软,叫他们在这拖延。 果不其然,秦快一眼便看见了钱大生带着几个貌美年轻的女子,她们身上还挂着大包小包的物件,“喂,等一下,这孩子还有帐没和你算呢。” 听见秦快的声音,钱大生一下子六神无主,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待看向朝他慢慢走过来的两人时,将身旁两名小妾推了过去,倒也顾不上她们带着的财物了,拔腿就跑,后院的出口近在眼前,门外车马已经备好,秦快离他还有些距离,只要出了这道门! 只要出了这道门!当他还在这样想着时,秦快已经是跃到了他的身前,将他如拎小鸡般拎了回来,“你莫说,你这个胖子,看着不重,藏着的分量倒是十足,赵奇,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吧。” 羞红了脸的赵奇挣脱开抓住他手臂的钱大生的小妾,看到了跪在他身前的钱大生,怒上心头,“钱大生!你害得我一家好惨!” 一脚便踢在了钱大生的下颌处,让他倒翻出去,又一把上前,揪住他的领子想要扯过来,涨红了脸却怎么也拖不动,又是一拳打在钱大生的胸口上,“亏我父亲还一直将你当大哥看待,我还叫你一声叔叔,你居然诬我一家为邪教中人!” “不要再打了,嘶,赵奇侄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好生补偿你们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将我家一半的产业都叫出来,划到你的名下,你看如何?”钱大生嘴里满是血沫,牙齿被赵奇含怒一脚踢掉数颗,边往后爬着,边求着绕,一下子竟爬到了秦快的脚边。 见赵奇不语,捡起了地上的棍棒,气势汹汹地朝他冲过来,抓住了秦快的大腿,显然他明白了只有秦快能够救他,“大侠,救救我!救救我!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他打死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金银财宝,香车美人,这几个贱婢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你也……” 话还没说完秦快将他向踢皮球一般又踢到了赵奇的脚边,右手小指钻着耳朵,“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感兴趣,我只是来帮这小子的,有什么求饶的话你还是说给他听吧,给我说太多,我怕我也忍不住想杀你。” 赵奇一棍砸在了钱大生的脖颈处,皮肉绽开,血肉飞溅,以少年之力,也不知是钱大生养尊处优惯了,皮肉细嫩,还是因为赵奇含怒出手。 秦快对着一旁目瞪口呆,恐惧不已的钱大生的妻妾道:“你们快些离开吧,万一那小子发起疯来,啧啧。” “这一棒是为了我自己,你要将我沉河,却没想到我能活着来到你面前吧!”砰! “这一棒是为了我爹,因为你的诬陷,至今不知下落,生死未明!”啪! “这一棒是为了我被你们逼死的娘亲,她当时如此哀求,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都是因为你!钱大生!”哐! 最后一击直直砸在了钱大生的头顶,慢慢有血从钱大生的头顶渗了出来,赵奇正要补上最后一下,秦快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你若杀了他,今后又如何在这四六镇立足?恶事便由我来做吧,你已经为你爹娘报了仇,放下吧,实现你的愿望。” 赵奇瘫坐在地上,从疯狂中清醒过来,看着手中的长棍和献血,恍惚许久,后竟是抱头痛哭了起来,“娘亲!爹!” “钱大生我来杀,你的双手不是用来杀人的,回家吧,现在四六镇最坏的两个人已经被除掉了,街坊邻居之间的关系,认可,便要靠你自己了,是继续在四六镇生活,还是离开这里,都由你自己决定。” …… 王若菲与喻黄衣师徒历时两月,一路疾驰,终是到了圣教总坛,守在山外的弟子见是王若菲带人前来,也不耽搁,打开了关门放行,另一个弟子则是赶在前头去向上级报道。 喻黄衣师徒二人便被引到了圣教莲火殿,王若菲则是去向孙一龙汇报,整个大殿空无一人,随着中心的一簇火光突地冒起,本还稍显黑暗的大殿内明亮起来,杨水弘抽出了剑,喻黄衣的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两旁便是突然出现了数十人,圣教的各堂堂主,长老,打量着正中的两人,随后,孙一龙与王若菲从正前方缓缓走了出来。 “这就是圣教?” “喻山主又何必如此,孙某念你是我敬重有加的前辈高人,以我圣教最高待客礼仪火礼以待,或许是唐突了。”孙一龙挥了挥袖袍,又道:“虽然王堂主未说,但我也知道你青云山是如何对我圣教堂主的,我孙某人却不愿以怨报怨。” “非喻某之意,不过孙教主的心意在下心领了,还请指教,究竟何事要与我宗掌门商议。”喻黄衣倒是丝毫不惧如此阵仗,不卑不亢。 杨水弘则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圣教中人,由段水洪和王若菲留给他的映像,他对圣教倒不是那么反感,更多的是好奇。 “好,喻山主的行事风格本教主也是要有耳闻,便不再废话,想必喻山主的意思也能代表青云门。”孙一龙独自坐在主位上后,伸手示意喻黄衣坐下,又道:“在场皆是我圣教核心人物,各堂堂主,护法,长老等,倒也不是为了威吓喻山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盟约 “当年姜掌门为何没有加入正气盟,想必喻山主心里也清楚,而那时我便上了青云山,与姜掌门暗中约定结盟一事,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局面。”孙一龙淡淡说道,“虽然自那以后青云山二代弟子以内大多都在山中潜修,但在外游历的三代弟子归山后带回去的消息,喻山主也算有些了解吧,我不信,青云山关于邪教的由来一点都不清楚。” 喻黄衣听后眉头紧锁,“邪教兴起的传闻喻某确实从弟子口中有所听闻,不过孙教主所说邪教的由来,我与山中三千弟子不知道,也许掌门知道,不过……” 孙一龙微微点了点头,“姜掌门的遭遇,王堂主也与我说了,令人惋惜,那我与贵派的盟约想必也不一定算得了数了,喻山主可有意重订盟约,便是请你来商讨此事。” 杨水弘听到两人的对话,也是震惊无比,从他去尚武府回来后,便再没下过山,哪里知道什么邪教四兴,更不提掌门在多年前就和孙一龙达成了盟约,眼神中带着询问,看向了他的师傅。 喻黄衣沉默片刻,“盟约之事,掌门同我提过,我问其缘由,他答:‘孙一龙非枭雄便是豪侠,魔字化圣,可助。’这盟约倒是不必重修,不过有一事,还望与孙教主私下讨教。”说罢看了看左右,意思不言而喻。 圣教长老朱大禹却是站了起来,“此事不妥,让教主与鼎鼎大名的奇剑喻黄衣独处,朱某反对!有何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在此讲清?” “朱长老无须担心,喻山主是真正的剑客,我信他,哈哈哈,想不到姜掌门对我如此高的评价,真是令我惭愧啊,喻前辈同我来吧,别院有处安静之地,无人会来打扰。” “王堂主,你便将近来你看见和发现的事说与诸位,看看大家的看法,我希望我回到这里时,只有一个意见。” “是,教主!” “遵命!” …… 喻黄衣起身随着孙一龙往前走着,两刻后便来到了一处似平常农家院子般的地方。 谁有能想到偌大名声的圣教总坛里,深处还藏着这样一处颇有闲情雅致的小院,院中还搭着瓜棚,种着小菜。 “这里便是我圣教前辈曾居住之地,后来便让与我了,身处此地时,却能感受到难得的心如止水。”孙一龙已从屋中提出两个板凳,“喻前辈觉得这里如何?” “不错。” 这里便是刘大有当年从昏迷中醒来,返回圣教时,住了十年的地方,将刘久带过来时,把这个地方告诉了孙一龙。 “现在四下无人,喻前辈有什么避人之言,大可说得。” “好,喻某也不喜这种躲躲藏藏的行径,便开门见山了,我怀疑我青云山山主中有叛徒,或如你所说邪教,控制蛊惑亦或是他自己选择了加入,偷袭重创了我师兄,姜逍。” “竟有此事?按理来说,蜀州那边的动静却是四极之地里最小的,虽说从武州发现邪教踪迹时到现在已是一年过去,但蜀州那边却是邪教出现最少的地方。” “我不知道邪教的规律,只知道伤我师兄之人功法诡异,使的是剑,当我追过去的时候,像风一样突然消失了,让我不得不怀疑凶手是我青云山的山主,也只有山主才有这等实力和机会,若是修了邪功,就完全对上了。” “可是,为什么喻前辈要私下与我说,还另有隐情?” “喻某怀疑贵教高层也混入了邪教人物,喻某所修紫雷真气专克邪祟,刚才在大殿中感受到了在宗门内感觉到的气息,令我真气颤动。” 孙一龙轻笑一声,却不疑惑,“我早已知晓,只是将计就计,待他自己露出马脚,不过喻前辈此次出山,倒不怕门内叛徒奸计得逞,伤了青云山根基?” “如孙教主般,喻某此次出山来到圣教,一来是看看你这个人,是否值得师兄的评价,二来,我走后,那人便会自行暴露出来,谁此时掌握了青云山的大局,谁便是那个叛徒,如有异动,已有后手等着他。” “我还不曾想如剑般直来直往的喻前辈还有此等心思,青云山一代出两剑,一锐一利,又为何不显山露水,潜居不起?” “剑出则杀人,声名之流从不是我青云山追逐之物,天下平,万物生。” “喻前辈此番话说得有些高深了,不过我还是能从中听懂几分道理,接下来想要我圣教如何协助,配合青云山?” “不必,青云山的事青云山能自己解决,事毕后再联系贵教,师兄早已清醒,此番前来也是授师兄意,除掉门中奸人后,青云山的剑便会离山,尽伐邪教。” 孙一龙也不奇怪,“原来姜掌门便是喻前辈所说的后手,倒是孙某多虑了。” “齐文风是圣教的人,我与师兄也早就知道。”喻黄衣所说的齐文风便是青云山大奇峰首座肖离的二弟字。 “呵呵。” …… 圣教莲火大殿内,在王若菲将武州,蜀州之事叙说后,却是吵吵嚷嚷,如赶集的集市一般,各堂堂主争执不下,众长老间破口大骂,只王若菲与杨水弘安静地待着。 “我以为,当增派弟子前往武州,此地形势最为危急,多为大周遗民,不可不救!”说话的是圣教长老之一赵河,虽是年近花甲,身子却是壮硕得很,在一众老头间颇为打眼,杨水弘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长老朱大禹比起从前,变化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两鬓微霜,笑眯眯地反对道:“不妥不妥,我教弟子如今已前往天下各地,极为分散,若是急召,难免会有变故,不如保持现状,待刘护法书信回来,再援助也不急。” “你这朱胖子,你是土生土长的秦国人,却是忘了我圣教的根!” “我不是秦国人,我是圣教人!” 王若菲听得有些头大,场中分为两派,一派激进,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集中人手,先将武州平定,随后一一攻之,另一派保守,希望保持现状,以各地圣教弟子为耳目,收集情报再作打算。 就在争执将演变为剑拔弩张的氛围时,孙一龙踏步走了进来,“如何?各位听了王堂主的话有何意见,不妨大胆的说出来?” 也是察觉到了场内的气氛,以赵河与朱大禹为首的两派泾渭分明,朝身后的喻黄衣笑道:“倒是让喻前辈看了笑话?” “呵呵,各宗各派,包括我青云山也是如此,属实正常,孙教主,我等便告辞了。” “我送你们?” “不必了,我记得路。”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红衣秦快 孙一龙出场之时,吵闹的圣教各位高层便安静了下来,对孙一龙,就连那些长老资深之辈也是极其尊重,毕竟是孙一龙当年以一己之力,让他们从迷茫中走了出来。 待孙一龙将喻黄衣师徒送出门外,返回殿中就坐后,赵河才开口道:“教主,老夫以为我教应加派人手处理武州之乱。” “不然,皆聚集于武州,其他州其他地方的邪教又当如何,置之不理?”朱大禹插话道。 “可令一堂人手专注处理!” “长途奔波,又怎么人力所能受?” “朱胖子!” “赵顽固!” 黑气爆开,将两人的对话打断,孙一龙淡淡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教主了?这些决策就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可好?” “属下知错。” “教主,可是……” “行了,王堂主,你来说说你的意见吧。”孙一龙单手撑额。 王若菲正要开口,便见大殿外头急冲冲地闯进来两道人影,甚是熟悉,“遥儿!沐沐!” “师傅,沐沐想你!” “师傅!” 关远则是紧跟在她们后面,嘴里还叫着,“那是莲火殿,不要乱闯!啊,属下血河堂关远拜见各位堂主,长老,教主!”进门便看清里面的阵仗,赶忙低头行礼,却是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王若菲走过去,胡遥与郑沐沐向她小跑而来,师徒三人紧紧抱在了一起,直到感受到周围火辣辣的目光,王若菲才将两个徒弟推开,“咳,擅闯教中重地,为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语气严厉,胡遥和郑沐沐也是察觉到了场合不太对,乖乖退到了殿门口,与关远一样低头行礼,“冰心堂弟子胡遥(郑沐沐)参加各位堂主,长老,参加教主!” “行了,你们三人起身吧,你二人思师心切,本教主倒是能够谅解,就进到殿里来旁听吧,关远,你受伤了?” 见孙一龙晓得他的名字,关远也是感到荣幸,激动道:“小伤已经痊愈,属下几人误闯大殿,胡遥她们思师心切是一方面,却还有要事禀报,属下也是听闻堂主在此,才跟着到了这里。” “哦?定州边境那边出现邪教了吗?”孙一龙好奇地问道。 关远便将他寻到千叶林深处的木屋,木屋中的邪教符号和后头的坑洞,以及他遭遇邪人,被控制了心智到被一红衣人救下一一道来。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定州边境离圣教总坛却也不远,只需快马几日便可抵达,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竟有如此邪功高深的邪人,他们竟然也没发觉。 血河堂堂主吴玉问道:“关远,那红衣人又是何人?” 其余人也是十分好奇。 关远摇头,“属下不知,只知道他的内力能引起我血河功的共鸣,若不是他将我体内真气导出,属下怕是受邪法控制,已经爆体而亡。” 共鸣?莫非是他?孙一龙心中想到了那个男人,修习了圣教圣典的李浩宇,却是对不上关远描述的体形和年纪。 关远有些迟疑,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吴玉见状喝道:“关远,你在迟疑什么,还有什么你没说吗?” 胡遥站了出来,“还是我来替关师兄说吧,那个红衣人是我师弟,关师兄怕说了出来,会对他的救命恩人造成不妙的影响。” “你何时又有了个师弟。王堂主,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随着胡遥将红衣人的身份道出,王若菲也是手心紧攥,秦快!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李浩宇呢?是否还活着?却是恍惚,没听见吴玉的问话。 “王堂主?王堂主?” 王若菲这才清醒,“我确实还有名弟子,名为秦快,我返教之时他便已经出师,我也是数年未见。” “秦快?可是被苍玄宗与尚武府通缉的那个秦快,他不是李浩宇的弟子吗……”说完吴玉本人也是呆住了,他突然想起了李浩宇与王若菲的关系,王若菲再收秦快为徒也不奇怪。 倒是孙一龙此刻心中想着,果然与李浩宇有关,却不想他收的弟子竟也是如此不凡。 “秦快与秦朝,苍玄宗的关系我们先不论,他除掉了那名邪人,救下了我教弟子倒是不假,以后,我教遇到他,礼让三分,关远,你继续说。” 后来,莲火大殿里众人说了什么,王若菲已记不清楚了,随着孙一龙离去,她带着郑沐沐和胡遥回了自己的住所。 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见着秦快了?他怎么样?他一个人吗?他有提到他的大师傅吗?” “师傅,你慢些问,一口气这么多问题我们怎么回答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们,只知道问那个臭秦快。”郑沐沐嘟嘴。 “沐沐,师傅至少还知道我们的下落,师弟这一去就是数年……” “行了,师姐,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这就是抱怨一下,师傅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小心思,嘻嘻,对吧,师傅?” 谁知在二人看来女中豪杰的王若菲却是滴落下泪,“是师傅对不起你们,沐沐,遥儿,苦了你们了!” “师傅……” “师傅,你哭我也哭哦,不行了,我出去了,师姐你陪师傅吧。”郑沐沐忍着眼泪,说着便离开了王若菲的房间。 待王若菲情绪平复下来,胡遥用手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痕后才缓缓说道:“师弟有些瘦了,长大了,他叫我告诉你不用担心他,他一切都好,没有提起过李大叔,师傅,只是我感觉,师弟好像比以前心事更重了,他极力隐藏起来的苦涩……” 唉,王若菲默默听着,没有将卧龙村的事告诉胡遥,光是看着那一片废墟,以及独身一人的秦快,王若菲也隐隐有了些猜测,秦快,为什么老天这样对他啊。 “他与他大师傅被一路追杀,想来路上也是经历了一番险阻,他成长了能够独立面对,这也不正是当初他拜入我的门下想要的吗,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跟你们一道回来看看师傅我,难道是怕了我?”王若菲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番话,笑着自嘲道。 “师傅,师弟怎么可能会怕你,他也十分想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也知道他的童年,经历,即使圣教非魔教,因为我们的关系,圣教本身不是他所憎恨的对象,不过心中还是有芥蒂,他却是不想与除我们之外的圣教中人有所牵连。” “也是,就由他去吧,对了他们说的红衣,可是我当年赠他的那身?” “倒也不是,不过比师傅你那件更像是喜衣……” 唉,造孽啊。 第一百四十章 新的起点 四六镇上的百姓藏在家中,从缝隙中看着秦快将面目全非,恍如血人的钱大生带出了四六镇后,才小心地打开家门走了出来,后又看见从钱家走出来的赵奇,下意识地就要往家中躲去,转念一想,为何要怕他?少年笑容灿烂,他在钱家和衙门里找到了钱大生和陈晨勾结的证据,将手中纸张高高扬起,“各位叔伯……” 秦快却已将钱大生带到了沐河边,看着钱大生肿胀睁不开的双眼中的求饶,一脚将他踢下了河,“杀人者人恒杀之,你当时怎么对待那个孩子的,我便怎么对你,这水流时急时平,也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便是听得落水声和人在水中挣扎的声音,秦快转身,口中还念道:“指不定哪天我也被人杀了,那可不妙,得快点将要做的事做完。” 两日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城,秦快身上满是杂草泥污,由灌木丛中弯身爬了出来,终是见到了偌大一片熟悉的湖水,衣裳未解,径直一头栽了进去。 已是近春,湖水微凉,秦快却感觉到了难得的自在,足足畅游了半个时辰才从湖里射了出来,坐到了湖心亭里,用内力将衣物烘干,随后便踏着荷叶往寒潭而去,那里的洞窟中还留有胡遥她们留下的书信。 不料刚一上岸,还未穿过林间,便有一道白影掠过,直直的朝着秦快而来,秦快心生警惕,刚准备拔剑,那道白影的速度倒是极快,已经扑到了秦快胸前,将秦快扑倒在地。 秦快只感觉毛绒绒的一团在自己胸口蠕动,然后脸上也感觉到湿漉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他的脸。 秦快双手抓去,摸到了手感极佳的皮毛,抬头看去,一只雪白的白狐趴在他的胸口上,“小梨?” “嘤嘤”白狐回应着,想不到当初一掌便能托住的小狐狸,如今却是有半人之长了,秦快一把抱住它,亲近起来,心中却是唏嘘时间过得之快。 “想不到你还守在这里,师姐她们都以为你离开了,还长这么大了啊,停停停,别舔了,你这舌头刮得我生疼。”秦快将又要凑上来的小梨拉开。 屋内的摆设未变,与秦快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在秦快的床头放着几页书信,有王若菲的,还有郑沐沐和胡遥的。 秦快一一拆开来看,大抵便是从她们离开之时,担心秦快回来见不着人留下的讯息,读到后面便是担忧,她们知晓了秦快被通缉,再后来便是叫秦快来圣教找她们,还留有联络方法…… 秦快心中生起一股暖意,郑重的将这一叠沉重无比的书信揣入了怀里,提笔书道:“秦快安好,劳师傅师姐挂念,关怀,倍感喜悦……” 随着秦快放下笔,也算是结束了寒玉湖之行,就是脚边还在蹭着他裤腿的小梨让秦快还是有些不舍离去。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嘤嘤”小梨像听懂了一般摇了摇头,用牙齿轻轻咬着秦快的裤子,示意跟它走。 “轻些咬,我可没带备换的裤子。” 跟着小梨到了围着寒玉湖,掩着寒潭的密林深处,小梨离开秦快,去到了前面的松树下,用前爪轻轻刨开杂草,树下竟是有个洞,洞里三只小白狐,正好奇的看着秦快。 “这就是你不能和我一起走的原因吗?”秦快见那窝小白狐便心中了然,小梨也是有了后代,有了牵挂。 小梨点头,又往远处蹿去,秦快不明所以,只好在原地等待,顺便逗弄着小狐狸。 不一会儿,小梨的口中衔着一颗玉珠返回,珠面光滑,隐隐约约还透着寒气,“送我的?” “嘤” “谢谢小梨了。”秦快接过。“我要走了,你在寒玉湖中要多加小心,要是遇见坏人,就躲起来知道吗?” “嘤” “不过也奇怪,师傅师姐她们回来的时候怎么没遇见你?” 小梨不会开口说话,若是能的话,它一定会回答秦快,谁像你这样回来便跳到湖中闹出这么大动静…… 时间尚早,秦快也不打算在寒潭中歇上一晚,用真气给几只小狐狸温润了身体后,便又开始渡湖离开,小梨在岸边长啸,似是在告别,秦快重新扣上系在颈上的斗笠,便是开始了新的路途…… 熟悉的山道,熟悉的四平镇,熟悉的茶铺,离了寒玉湖,秦快是更加的归心似箭,也不知文果有没有回到村中,或是还呆在罡州,不过据秦快一路听闻,罡州那边的邪教发展的最为迅速,那边多是修外家功夫的高手,而在罡州复苏的邪人为邪教口中的蛊天王莱西卡,比起巴图达更擅吸人精魄蛊人心智。 而大周时期的邪教妖人大多已浮出水面,占各州诸城,除却仍下落不明的紫刹天王葛炎,澜州有烬灭天王封元,武州有尸天王巴图达,罡州蛊天王莱西卡,教主达尔巴德和葛炎却不知为何尚未献身。 当然,这些事情定州的普通百姓却是不甚关心,照着平常一样的过着生活,除了茶余饭后当作趣事闲谈,也无人担心会打到他们这来,上头自有秦朝大军和尚武府的正道人士来顶着,这自然也是秦帝所希望看见的,若是人心惶惶,局势就会更难以操控。 秦快已忘记这是第几拨他在燕匪山打退的土匪了,为绕近路,自然是从燕匪山过更为快捷,却不知今天是不是撞了邪,好像整个燕匪山的土匪都在向他杀来,是秦快的不幸呢,还是这燕匪山春风吹又生的土匪的不幸呢? “哦?”秦快看见了熟悉的红枫标记,竟是有人接了当初红枫贼的旗号,却不知是他年少时,与杨水弘两人便灭了的山寨,颇感亲切,不过禀着除恶务尽的念头,秦快还是没有留手,敢冲杀上来的大抵不过一剑,便毙了命,聪明点的胆小些的,弃了手中兵器就跑,秦快也懒得去追,却也没有放过他们,即使他将杀戮看得还没那么淡,一指射去,逃跑之人中了秦快的指尖蕴含的真气,经脉费了二三,这辈子估计也拿不起刀了。 秦快不知道他还未出燕匪山,他的名头已经传扬了出去,比起当年的王若菲还有过之无不及,这些新生的土匪怎么识得王若菲,还活着的土匪只知道今日山中来了个狠人,红衣人,举手投足间,剑影纷飞,红衣飘飘,便取了人性命!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家 处在定州腹地的原秦村现文家村,村中房舍更多,人也更多了,免不了村里人的辛劳开枝散叶。 文家村一角,文大牛夫妇的家中,夫妇二人却是坐在屋中,愁容满面,村里有进过城的人又带回了消息,罡州已失了四城,邪教大军向天玄城进军中。 夫妇二人已是半年没有收到过文果传回来的书信了,而能让他们定下心来的李浩宇二人也是了无音讯。 “都怨你,当初为啥不拦着小果学武,俺早说打打杀杀的不好,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现在好了,俺家果儿去了那十万八千里外的罡州,现在生死未卜,不是恁生出来的娃,恁就不知道心疼!”文张氏哭咽着骂道。 文大牛头发白了一片,没有吭声,等文张氏骂完才说道:“那也是娃自己的选择,能拦的住吗?现在俺们只有等着,祈求文果没有出事吧……” 屋外传来敲门声,文张氏抹去了泪水前去开门,却是见到了他们刚才还在念叨的秦快,“小快?!恁怎么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说着接过秦快手中的酒和腊肉,大包小包的礼信。 秦快嘿嘿笑道,“这不这么些年没回过家了吗,小小心意。” “恁这娃,还没吃吧,婶进屋给你做两道菜,恁叔在家呢,还有些事想给你说呢。” “嘿嘿,好久没尝到婶的手艺了,一听我这肚子就馋了。” “媳妇,谁呀?”见文张氏久久未回来,文大牛大声问道。 回应他的却是推门而入的秦快,“叔,是我!” “呀,秦快,恁咋回来了,你叔叔呢,没和你一起?俺瞅瞅,咋又长高了,快赶上小果了,嗯,黑了,瘦了,吃了不少苦吧,快坐着,俺叫你婶弄些热菜出来,媳妇!” “要你说,俺这弄着呢!”文张氏怼道。 “叔和婶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啊,呵呵。”秦快坐下,“大牛叔,我问你个事,我叔叔和文果他们回来过吗?” 谁知文大牛本笑着的脸却是突然僵了下来,“没有呀,俺还正想着你们呢,上次你说文果去了罡州,那小子后来也有书信传回来,却是半年前突然断了联系,俺还想问你有没有他的消息呢。” 半年前?秦快心道不好,半年前罡州早就有邪教活动了,突然断了联系也不像是文果的作风,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过秦快却是不想让文大牛太过担心,“应该没事的时候,文果的武功可是我叔叔教出来的,寻常人哪是他的对手,大牛叔你就放心吧,我正好也有事要去一趟罡州,一有文果的消息,我就给你们带回来。” “可是,有人去城里听说,罡州已经沦陷大半,马上就要进到边境了……” “大牛叔,我秦快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放心吧。”秦快劝道,“对了,我叔叔如果回来的话,就给他说我去罡州了。” 后文大牛终是暂且宽下心来,问着秦快的情况,秦快也一一回答着,当然是挑着好的说,许多事还是选择瞒着文大牛。 随着文张氏将饭菜端上了桌来,文大牛起开了秦快带回来的美酒,换上海碗,“俺今天就来试试你这娃子酒量有没有长进!” “我可不怕!” “你俩少喝些。” 酒过三巡,醉眼朦胧的文大牛看着秦快,“秦快,想不到有一天你居然能把你大牛叔喝倒,俺不行了,不喝了!”说着便要趴在桌子上。 秦快也有些摇晃,扶住文大牛的手膀子,“大牛叔,这可不行,说好不醉不归的,这才哪到哪啊?”地上却是有数十个空酒坛。 “不喝了,不喝了,小快,你咋穿着娘们的衣服啊,俺早就想问了,不对,俺仔细瞅瞅,这是新郎官的衣服啊,小快,你娶亲了?” “呵呵,差一点,新娘子飞了,不提这个,大牛叔,再战三百回合!”秦快又提起一壶尚未开封的老酒。 一听秦快说再战三百回合,文大牛连忙站了起来,捂着嘴往茅房方向跑去,片刻秦快便听见震耳欲聋的呕吐声。 秦快的笑容有些苦涩,看了看举起的酒坛,将封泥除掉,就着酒坛就吞了起来,是呀,新娘子不在了啊。 …… 谁说的一醉解千愁?秦快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除却酒精带来的刺激,那些痛苦却还是在他脑中盘旋,更加清晰。 他已是到了文大牛家旁边自己的家中,屋中明亮,每日文张氏都有前来打扫。 秦快去往文大牛家中问候,文大牛却还未醒,文张氏去了文果的家中,秦快只好在村中闲逛。 穿上了文果留下来的旧衣服,秦快有一丝解脱,背负着的那些东西像是放下了些,走在村中,与他还记得的村名打着招呼。 “三姑早啊!” “咦,秦快,你啥时候回来的,娶亲没有,三姑手头还有几个好姑娘,可以给你介绍……等等,你别走啊!” 秦快飞也似的逃开,却是忘记了文家村里还有这一茬等着他的,差点就着了道。 接着秦快又去到了他与李浩宇曾经逃亡居住了三年的后山山窟,洞口处长着深草,比秦快还高出一头,秦快除掉草走了进去,洞内十分潮湿,两人当年在此留下的痕迹早已湮没,若真要算的话,洞口上面攀爬的藤条勉强算得吧。 我的一生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避世,还真是讽刺啊,秦快嗤笑一声,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念旧多愁善感起来。 只在洞中呆了片刻,秦快出来后便是一掌轰在洞口,彻底毁了此处,也算是秦快与过去的自己道别。 接下来,秦快回到了文家村,文大牛也已经醒来,问到秦快去了哪,秦快说随便转转,秦快又在文家村呆了几日,清晨出门在文家村周边游走,或是警告,或是彻底消灭附近的贼窝,中午便是到文大牛家吃饭,下午帮文大牛干活,晚上练完功后便睡去。 当秦快将文家村周边最后一处可能藏有隐患的地方探查清楚后,秦快返村,也是准备向文大牛两口子辞行。 “在家中这几日,真是麻烦大牛叔和婶子了,这闲适的日子过久了,我怕我生怠惰之意,也就不再耽搁了,况且,文果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我也要去打探一番,今日便是来告辞的!”秦快脱下了布衣,换上了红衣,对二人说道。 “不不不,小快,是我们麻烦你了,罡州如今这么危险,还要让你……”文张氏。 “小快,一路当心!”文大牛打断了文张氏,双手搭在秦快肩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驯马 秦快站在岔路口,现在他面临两个选择,左行往雷州而去,右行从雷州外围到罡州,秦快却也没纠结太久,直接选择了右边的道,仇随时能报,他却是不能再失去亲近的人了,文果就如他的兄弟一般。 秦快便是踏上了更为狭窄的小道,他还需得尽快赶到附近的城池,路途遥远,他又从未到过罡州,购置一坐骑和打听方向那是必不可少的。 就在秦快运转内功,身法跃动之际,前方的视野却是突然开阔起来,临了小路竟已到了尽头,秦快却不知自己迷了路,再往前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随之便听见一阵轰隆如雷响般的声音,卷起尘烟往秦快而来。 地势平坦,秦快处于高位,待浓烟散去,看得清楚,发出声音卷起浓烟的居然是上百匹骏马,秦快是好奇又惊喜,他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恨不得自己骑在马背上一阵疾驰。 群马跑了几圈后,在领头的那匹黄棕色的体形要大上几分的头马的嘶鸣下,又齐齐转身,往来的方向奔去。 秦快跟了过去,半个时辰后,就要秦快将后力不继要跟丢时,群马终于是停在了一片清澈碧蓝的湖边,部分低头饮水,部分在草地徘徊。 见头马独自伫立在一旁,呆呆地望着远方,秦快悄悄摸了过去,咻地一声便翻上了马背,它便感觉到背上被什么重物压住,前肢高扬,欲要将背上的东西甩将下来。 秦快却是死死地抓住马脖子,却又不敢用力过猛,怕一把将它勒死了,用双脚扣住马腹,掌心上覆着真气,试图安抚它的情绪。 野马烈性,更遑论头马,甩动的弧度越加夸张,几次人立而起,险些就将秦快甩飞,秦快夹住马腹的双脚已经松开,只有双手抓在马脖上,整个身子随着它的甩动而甩动,就是甩不下来。 它怒了,背上这只猴子怎么这么难缠,于是停了下来,后蹄在草地上缓缓刨动,就在秦快有不好的预感的时候,它启动了,一个前扑便冲了出去,秦快只觉耳边尽是风声,口中也灌入风的味道。 还在歇息的野马群见自家老大跑了起来,也停下了各自的动作,跟在后面开始狂奔。 也不知过了多久,它停了下来,秦快有些想吐,翻身下了马背,呈大字形躺在了地上,而黄马居然也是累得不行,整个马身倒下,虽是喘着粗气,看着就像是要力竭而亡般。 秦快翻身,看到它的情况,不由感叹,“好一头烈马,竟是宁死不屈,我秦快服了你了!”生起了敬佩,惋惜之意,将体内余下的真气都渡到了它的体内,“你走吧,我要睡一会儿了。”鼻尖竟是泥土和杂草的清新。 次日,秦快怀疑自己是做梦,竟是又回到了昨日的那片湖边,群马饮水吃草,我又开始做梦了? 当秦快这样想着,背后有什么东西拱了他一下,秦快回头看去,竟是那匹大黄马,不过毛色更加鲜艳了。 原来不是梦啊,这头大黄马将自己驼了回来,见大黄马表现出来的善意,秦快也伸出手去摸它的头。 “昨日之事,倒是我对不住了,打扰了你的生活。”秦快笑着,他竟从它的眼中看到几分灵性,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大黄马甩开了秦快的手,打了个响鼻,晃着头,好像是在示意秦快到他的背上去。 秦快犹豫着爬上了马背,随后大黄马一声长嘶,马群聚集了起来,然后大黄马带着秦快在马群中穿过后,突然开始奔跑起来,群马呆住,秦快也呆住,这是什么意思? 便在偌大的草原上有了如此场景,一人一马在前,百马紧随其后,随着前头那匹载着人的马越跑越快,终是与百马彻底分开,消失不见。 “你这是要与我离开这里?” 大黄马打了个响鼻算是回应,秦快也确定了它确实通了人性,但不知是它本就有灵,还是因为自己用山河真气救治了它的缘故。 “不过,你这是带我跑到了哪里?”看着周围陌生的丛林,秦快有些懵了,怎么能一下子就从平原跑到了这种地方。 大黄马低头,“……” 蜀州中,李浩宇随着敖天河到了他的家中,穿上了敖天河逝去兄长的旧衣服,还算合身。 李浩宇突然感觉到丹田处有些异动,好像要裂开一般,便直接坐在了地上,开始运功探查体内的情况,却是发现体内真气澎湃,在各经脉间穿梭,也不知是好是坏,还是将心神沉了下去,试图控制它们。 从屋内端出酒肉的敖天河看见坐在地上的李浩宇浑身冒着金光,七窍都在渗着血,有些着急,不知道怎么办,却又不敢上前,万一让救命恩人走火入魔了,他却要内疚一辈子,他只好焦急地在一旁等待。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所幸除了一开始渗出的那些血迹,李浩宇再没有什么异状,敖天河见到他身上的金光开始消散,才试探着小心问道:“前辈?” 金光完全消散,李浩宇缓缓睁开双眼,“我没事,只是功法突然有了突破,倒是不分场合啊,让你担心了,呵呵。” 李浩宇苍白的面色也开始慢慢好转,不消片刻,面色已经红润,言语间也是中气十足,“咦,怎么这天这么暗?我坐了多久?” “前辈这一坐便是三个半时辰,现在已是半夜。”敖天河答道,随后他一拍脑门,“坏了,这肉倒是干肉,酒却是凉了,我再进去热一下。” “无妨无妨,正好口中有些燥热,凉酒正和我意,倒是再三麻烦你了,天河,不介意我这般叫你吧?” “前辈随意些便是,还不知道前辈名讳,如何称呼?” “哈哈,单姓李,名浩宇,曾是苍玄宗的弟子,现在只是天地间一游魂而已。” “苍玄宗,可是蜀州外第一剑派,怪不得前辈身手修为如此厉害。” “我很早便已不是苍玄宗的人了,苍玄宗名过其实了,笑话而已,不提那些,喝酒,吃肉,别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敖天河有些尴尬,本是想说些好听的话,却不料说到了李浩宇的痛处,一时便是沉默起来。 “天河,来喝一杯,我给你说啊,我有个徒弟,应该是比你要大一些,天天戳我痛处,我都习惯了,你不要将先前那些话放在心头。” 敖天河咕咚饮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探听消息 “李前辈接下来有何打算?”敖天河也没有那般拘谨,向李浩宇问道。 “对了,我先前有和你提起过我有个徒弟,和你差不多岁数,嗯,和我体型差不多,或许还带着一个女孩子,你有没有见过相似的人?” 敖天河仔细想了想,却是没有映像,“没有啊,遇上前辈之前,这青牛口也只有前辈我不认得,往来的大多都是此地山民,我倒是没有见过其他生人。”接着又说道,“不过这蜀道附近的各山口我都挺熟的,兴许是前辈的徒弟走了其他的路,我可以去打听一下。” “那怎么好劳烦你,我自己去打听便是。”李浩宇拒绝。 “前辈的救命之恩,天河无以为报,就此小事,也当天河略尽薄力,还望前辈不要推托,就请暂住于天河家中几日,待我打听得前辈高徒消息回来,再做打算不迟!” “好吧,不过我与你一同前去,我自己的事我又怎么能安心待在你的家中,就一同去吧,明天可以启程吗?” “好!” “我睡哪?” “家兄的屋子空着的,我每日都有清洁,前辈不嫌的话……” “就是左手边的哪间屋子吧?困了困了,睡觉去!” 李浩宇径直走了过去,敖天河听见背对着他的李浩宇说道:“谢了,天河。”便是关上了房门。 日晒三杆后,李浩宇早早醒来便在床上运功熟悉着体内的变化,连推门进来准备叫他的敖天河的声音都没听见,又是结束了一个大周天后,才发现敖天河倚在门框上睡着了。 李浩宇笑着摇摇头,也是未去叫醒他,小心地跨过敖天河的身体,走了出去。 他的事最好还是不要牵连太多人,这是李浩宇付出无数的血的教训后明白的,所以他更不想让这个对他敬重有加,质朴的年轻人再参与进来。 秦快的下落,他自己去打听,对身后这个年轻人,李浩宇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告而别,就此相忘于江湖,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活着见面的话,再说吧。 敖天河的家在青牛口十里外的半坡上,倒也不算偏僻,只是李浩宇翻越山坡时却是没有控制好力道,在壁上踩出了一道深坑。 “山河经当真就如此厉害,才突破便让我对其力量略有失控,更不提几次将我从弥留之际拉回来了,唉,也不知道是老天不想收我的命还是想让我在这时间继续受难,呵呵。” 李浩宇年少时也曾到过蜀中,心中清楚蜀道虽长且险,倒是少有弯路,便是沿着走就至少能到达下一处,不至于迷路忘了方向。 所以,在半个时辰后,李浩宇走的是来时相反的方向,总算是见到了人影,路边支起的茶铺倒是让他备感亲切,便走了进去。 茶铺里除了中年店家,还有两名穿着官府的带刀捕快,李浩宇不免将头低了些,他只是不愿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谁知道他的二师弟的绝杀令和秦朝的通缉令过了这么久,在这偏远的蜀道间还是否有效。 见李浩宇就坐,店家也是奉上了茶水,问道:“客官还需要什么?” 李浩宇一摆手,从腰间摸出两个铜板,“不必了,我喝两口茶便要上路,对了,店家,你靠过来些……” “客官,何事呀?”虽是这样问着,中年店家还是好奇地靠了过去。 便听得李浩宇小声地说道:“店家,我想向你打听点事。” “您说。” “你可有见过一个二十二三左右的年轻人,长得还算清秀,体型与我差不多,应该背着柄不长不短的剑,或许还带着一个女孩子,店家可曾见过。” 中年店家略一思索,摇了摇头。 “没事了,多谢店家。”李浩宇却也没有那么失望,没有消息也不能代表秦快他们没有逃出来,也有可能是秦快隐藏得好。 旁桌的捕快也只是下意识地看了李浩宇一眼,见店老板离去后,转过头来继续谈话。 “话说那个什么竹仙镇也太不像话了吧,不过就是镇上的几个地痞流氓被杀了,不说追捕凶手,至于捅到咱们府上来吗,还什么巴山剑仙遗镇,连一个杀人犯也抓不到。” “嘘,小声些,你不知道巴山剑场在咱们蜀州的地位吗,虽说已经没落百年,但地位却是不可动摇,不然你以为咱家大人又怎会派咱们两人出来应付,像往常一样置之不理不好,谁叫它是竹仙镇。” “是呀,要是每个镇上出了事,都告到咱州府来,累死累活咱也做不完啊……” 起初李浩宇只是喝着茶水静静的听着,心中感叹着他曾经极其向往的巴山剑场可惜了,直到二人的谈话转往凶手的话题。 “你莫说,那个在竹仙镇行凶的贼人像是有失心疯一般,杀人之前还问别人该不该死,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若别人答不该死你又当怎样?” “哈哈,倒是有趣,不过咱也不能掉以轻心,听说那个贼人单单使出数剑,十余名混混就倒下了,想来武艺不俗!”其中一人突然正色道。 另一人也不再发笑,“那倒也是,凭咱们的这几手,还不够人家看的,不过咱们的任务也就是将这消息传出去,通缉令呢,你带着没?” “带了的。” “店家,这是州府的通缉令,你拿去贴一份在你墙上,如果有他的消息,向附近府衙禀告即可,重重有赏。” 店家走过来将通缉令接过去,“要得要得!”贴在了显眼的立柱上。 “话说那劳什子尚武府名录里不知有没有这名贼人的信息,咱家大人已向那边去了书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传回。” “应该是有吧,不过听说中原那边乱得很,我们还是尽快将任务完成就回去吧。” “瞧你胆小的,耗子胆都比你的胆子大,那歇够没有嘛?够了我们就上路嘛,店家,茶钱在桌上!”二人起身离开茶铺。 此时李浩宇才抬起头来打量着墙上的通缉令,虽说画得有些模糊,不过李浩宇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画像上的人与秦快有六分相似,李浩宇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将画像揭下。 “客官,您这是要干嘛?擅自揭下通缉令可是犯法的!”店家一惊,就要来劝李浩宇将它重新贴上。 “呵呵,这画上的人我好像见过,店家,不建议我拿着这通缉令去领赏吧?” “原来如此,客官大可拿去。” 李浩宇却是已经看见了通缉令上的内容,红衣青年,岁不过二三,擅使剑,言语疯癫!完全确定了就是秦快,还穿着当日那件喜衣!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斥候 李浩宇已经从茶铺离开,手里攥着的薄纸被他撕碎揉成了一团,眉头舒展,从通告上的内容和两名捕快从州府出蜀的速度来算,秦快出现在竹仙镇已是数月之前,离去的方向为东,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蜀道耽搁了,为了防止秦快做傻事,他还需得快点找到秦快。 李浩宇还不知道秦快已经醒悟,却是怕秦快因为卧龙村之变受到刺激,一人又上了雷州杀入尚武府! 想到这,李浩宇飞纵在山道间的身法又快上了几分,他对体内的内力掌控也越加熟练。 于是李浩宇往雷州的方向而去,却不知道秦快已经到了苍州,李浩宇走的是蜀道的另一头,只从定州边境错过,往雷州。 …… 时间回到现在,大黄马带着秦快在丛林间东窜西窜,总算是绕出了这片丛林,不过,他们现在身处何地,秦快是彻底不知道了,只有凭着天上被云彩遮住的太阳辨别方向。 “大黄,你这样带着我乱跑,是要干嘛啊?听说老马识途,你还是带我回我们相遇的地方去吧。”秦快摸着大黄马的鬃毛道。 大黄马却是定定停了下来,直视着前方,不理睬秦快,似是在说跑了这么远,我又不老,又怎么做到识途之事。 就在一人一马僵住之时,远处驶来两轻骑,黑色轻甲,背短弓持长刀的秦军斥候,停在了秦快不远处,取弓拉弦,箭尖对着秦快,大有秦快敢轻举妄动,便将箭射出来之意。 “下马受擒!”斥候轻骑也不啰嗦,对着秦快喝道,手中弓弦崩得愈紧。 秦快安抚着躁动的大黄,翻身下马,抱拳问道:“不知在下犯了何事,两位大人以刀兵相对?” 一人持弓对着秦快。一人驾马靠近,“少啰嗦!如此奇装打扮,难不成是邪教妖人,揭下你的斗笠,把剑取下来!” “呵呵。”秦快慢慢摘下头上的斗笠,手又缓缓向背后的寻踪探去,“等等!”持弓之人喝道。 “怎么?”秦快停下了动作。 另一人已经来到了秦快的近前,就要用手中长刀逼向秦快,空出来的手摸索着马背上的绳索。 这一声等等却是叫给他的同伴的,只因秦快已是被他的同伴的身影莫名遮挡住了,随后秦快飞起一脚踢在了靠近他的轻骑的胸甲上,将他踢下了马,大黄也是向他的坐骑撞去,便是局势一下子逆转,秦快的剑尖搭在倒地那人喉间。 “你是在找死!快放了他!不然我等征南军一来,你插翅难逃!”余下一人喝道。 “我首先声明,我不是邪教妖人,其次我对你们没有敌意,是你们咄咄相逼,懂吗?行了,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你把弓丢下,我就让你的同伴离开。” 持弓之人听后也不知是不是该照秦快说的做,可是秦快剑下之人是他的亲兄弟啊,若是出了事,又怎么同家里的老母亲交待啊! 一咬牙便是将弓扔掉,不顾军中军令,“可以放了他吧?” 秦快收剑,任由身下之人逃去,“对了,你们可知这里是何地?” 两人共乘一马,只因被大黄撞的那匹马已是昏厥了过去,“弟弟,你没事吧?” “没事。” 见两人不理睬他,秦快再问,“你说你们是征南军?” 两人齐刷刷向秦快看来,神色戒备,“你想做甚!” “没什么,呵呵,只是听说征南军驻扎在天玄城,想来这里便是天玄城附近了吧,没事了,你们走吧,我再逛逛。” 二人一边警惕地看着秦快,一边策马后退,待与秦快拉开距离后,才纵马狂奔起来,准备回到营中向上级禀报此事。 秦快倒是不急,轻轻拍了下马背,“大黄,你能跟上他们吧?” 回应他的是大黄的前肢高高扬起,随之冲了出去,往斥候离去的方向奔去。 先前持弓那人突然想起什么,却是对着身后的兄弟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人很眼熟?” “没有啊,他应该是尚武府的人,你去过尚武府传信,可能是见过他吧,我们将此人面容汇报给校尉便知道了。” “可能是吧,不过我记得我好像是在什么图画上见过他的身体记不起了。”那人却是没想起尚武府大门旁自成立起就贴上的秦快与李浩宇的画像,只是时间过了那般久了,秦快也成熟了些,他却是没有记起来。 后来二人将今日遭遇报给了校尉,校尉又往上头报,终是传到了荀衣劲的耳边,本来此等小事他只是听过就罢,如今他却是在为四城死士焦头烂额,那些被邪法控制的百姓和军士悍不畏死,力大无比,让他吃了不少亏,以至于退到了天玄城中,朝中急令下了一道又一道,皆是问责于他,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城主府中,传完消息的偏将离去,只留荀衣劲,天玄城城主泰安,尚武府执事陈之和荀衣劲的副将。 几人讨论后也是没有商议出什么对策,荀衣劲才是想起了偏将传来的消息,当作闲聊般对陈之说了秦快的消息,“陈大人对此人可有映像,可是你尚武府的人?” “尚武府含阔天下武者,可真正在尚武府任职的有志之士倒是没有多少,此人我没有映像,应该只是记录在案的闲散武者。” “此人挑衅我征南军,要是换作往常,我便开拨一队将他拿了来,可是如今邪教势力就要逼到天玄城,倒是抽不出余力。” “这等小事,我尚武府倒是抽派得出人手,城中武者已被召集了起来,罡州这边的武者性子倒是直,晕将军若需要的话……” “无妨,区区一小人物而已,只是令我有些心烦,还是应当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对抗邪教上。” 一直沉默不语的泰安却是突然啊了一声,“陈大人!荀将军!” “怎么?” “何事?” “我想起此人是谁了!陈大人可还记得去年尚武府发往各州各城的通缉令,此子便在上头,好像叫什么秦什么,对了,我府中还有那纸通缉令。” 荀衣劲倒是生了好奇心,“速速取来!” “姓秦?我怎么没有什么映像。” 待泰安将一纸泛黄的画像取来,荀衣劲仍是不解,倒是陈之看了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 “谁?” “此二人为师徒,师傅李浩宇曾是府主弟子,后叛出了宗门,一年前却是突然杀上了苍玄宗,在今苍玄掌门的婚礼上大闹了一番,后二人逃窜,尚武府与苍玄各向朝中,武林中下了通缉,追杀,想不到一年过去,却是这徒弟突然冒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倒是有了些兴趣……”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份暴露 秦快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传入了城中最大的几位人物的耳中,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里,秦快不在乎什么地位名头,即使是秦帝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最多多看上两眼,什么靳青松呀,黑玫之流的秦快才会在意。 大黄跟着那匹马的气味疾驰,这次倒是没有迷路,秦快望着紧闭的城门,这次却是不愿弃马翻墙而入,便是驱着大黄往城边林地而去,要论在山林间生活的本事,世间可少有人比得上秦快。 只待城门开启之时,秦快便可混进去,就能打听文果的消息了,若是运气好,直接遇见了文果那便更高了。 夜色已铺满整个天空,天玄城安静无比,正当秦快依着树干休息时,城门处却是开了一处小缝,七八名打扮各异的粗壮汉子从中钻了出来。 陈之自告奋勇地接过了捉拿秦快的事,又在荀衣劲的授意下去往兵营,详细询问了两名斥候,秦快当时说过什么,做了什么,便分析出秦快一定会跟着他们来到天玄城,于是将在天玄城募集的外家好手派了出去,道明了秦快被通缉的身份,这些武者倒也没有什么抵触,心中想的只是在大敌当前的关头,还有人捣乱,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容忍的,加上陈之添油加醋,将秦快说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一行武者心中豪气万分,若不是陈之说了死活不论,但要留个全尸,这些从罡州各地逃来的武者,恨不得将秦快碎尸万段。 随后那七八名武者分散开来,往城外秦快可能藏身之处掠去,其中一人前往的正好是秦快藏身的树林! 秦快睡得很浅,但也听不到远处黑影飞掠的声音,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正有人往他而来,不过大黄躁动着原地踏步,却是吵醒了秦快。 “大黄,这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安分点,这到处都是草,你随便吃点不行吗?”秦快闭着眼说道,却是没有在意。 这时,大黄安静了下来,秦快却也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林间飞鸟尽起,往高处飞去,整个林子里便安静得不像样。 秦快腾地一下翻上了马背,轻踢马腹,“大黄,走!” 大黄马匍一扬蹄,就有一道壮硕的黑影来到了他们近前,牢牢抓住了它的两条前腿,随之一扭,便将大黄马掀倒在地,秦快急退。 “想不到却是让我彭刚拔了头筹,你可是秦快?”秦快也看清了将大黄掀翻在地的人影,高不过他的胸口,宽却是秦快的两倍,一身横肉将衣服撑得紧紧的。 秦快抓住树干悬在半空,另一只手向寻踪摸去,“我看阁下也是名好手,却不想阁下也是秦军的走狗?” “少在这屁话!我不为秦帝卖命,只为我罡州免受邪教祸害,你与你那师傅皆是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却在如今冒了出来,我可由不得你乱来,拿命来!”彭刚便是一跃而起,一拳打在了秦快抓住的树干上。 若不是秦快及时落了下来,想必便会这辈子第一次知道男人为什么这么难。 秦快却也从彭刚的话语中听出了罡州形势的严峻,只是不知自己与师傅为何被冠上武林败类的名头,转念一想,也是清楚了,尚武府如今带着大义,四处征集武林人士,而尚武府的府主又是靳青松,一切便想得明白了,也也不再辩解,只要尽快将眼前之人击倒,离开便是。 丹田处的真气上涌,秦快一挥手间,便是一道剑气射向彭刚的肩头,却不想他竟架起双臂硬生生吃了秦快的这一记剑气。 秦快的剑气在他双臂前炸开,待烟雾散去,便看见他的衣袖已经消失,双臂上却是戴着一对精钢护臂,随之彭刚甩了下双手,再向秦快攻去。 罡州武者不擅刀剑,不喜内功,却是将肉身的力量开发到了极致,最多也就是带上些许护具,这些只是秦快的听闻,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彭刚的护臂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芒,可他拳头上蕴含的力道却是十分炽烈,秦快本不想硬解,拳风已至他的面门,拳压让秦快的脸颊都有些变形。 秦快用寻踪击在了彭刚的护臂上,才将他的拳头打偏,可是另一拳却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秦快的手腕处,秦快低头去看,那处瞬间便红肿起来,手腕完全使不上力了,这便是罡州外家武者的看家本领,截脉! 秦快的左手腕处的肿胀感慢慢扩散开来,随后整条手臂都开始无力,持剑之手也险些拿不稳剑。 可谓是趁他病要他命,见秦快中招,彭刚的攻势更能,一连数拳打出,砸在了秦快的身体周边,在秦快的连连躲闪下,满是破空之声。 那人这样凶猛的攻势为何还这么持久?秦快不愿使出杀招,他的心性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却是不愿重返疯狂。 秦快大多只是躲避着,寻踪剑也是更多注重防守,找准机会也是朝着彭刚非要害处刺去。 彭刚又怎么知道秦快的心思,只当是秦快怕了他,看出了秦快的避战之意,出手间更是无所忌惮。 二人的打斗越发激烈,以彭刚为中心,周边的树木轰然倒下,引起了附近散出去的武者的注意,接二连三的往这赶来。 “为何如此咄咄相逼?你若再不停手,接下来,我可保证不了我不会杀了你。”秦快的胸口中了一拳,便是听见细微的咔擦声,骨头好像断了,秦快也是怒了,这彭刚可是毫不留情。 左手臂已经麻痹,加上身体各处被彭刚打中的部位,秦快的状态不算好,却在山河真气的运转下,还保持着身体的灵活。 此人力大无比,加之肉体颇为坚韧,刚才寻踪试探性的几剑也是堪堪擦破他的外皮,薄弱的地方也就只有咽喉和那里了! 秦快正想着对策,彭刚呈飞扑状,就想擒下秦快,而秦快下意识地后退,寻踪递了出去,直直刺向彭刚的咽喉。 彭刚脸色稍有变化,立刻变换了招式,要去抓秦快的双手却是抓向了寻踪,欲空手夺白刃。 可他却是不明白寻踪又怎是普通的兵刃,而剑身上附着的山河真气更是非凡,还未抓稳寻踪剑,便是感觉掌心刺痛,手掌触及剑身处一片模糊,急忙弃剑,转掌为拳,含怒一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撒谎 秦快也是有些动怒,你既然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也怪不得我了,直直一剑往彭刚的拳头迎去,看是彭刚的拳头硬还是秦快的剑利! 不过彭刚虽然莽,却不傻,半空中的直拳换了方向,只是与寻踪擦过,劲道十足的拳头打在了秦快的肩头,正好是秦快受过伤的左肩! 剑插在了彭刚的胸口处,秦快却抽剑退开,只要再进两寸就可断了彭刚的生机,秦快却没有这样做,之前被关远斩伤的伤口迸裂开来,伤势又加重了。 听着周围人影掠动的声响,秦快翻上了受惊不安的大黄马背上,驱马奔腾,“驾!”大黄马便是化作一道影子蹿向远方。 只留彭刚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冷汗将他全身的衣衫都打湿了,就在刚在,他感觉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胸口处破开的地方有一道口子,证明了这不是他的想象,刚才秦快的剑已经刺到了他的心口边,剑气压迫着他的心脏,只要秦快稍一用力便会刺穿他的心肺…… “老彭!你找到他了吗?”有一人从半空中落下,站在彭刚的身旁,很快就看见了彭刚有些不对劲,“你受伤了!是秦快所为还是邪人做的,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彭刚沉默不语,他还在想着秦快为什么会放过他,半晌后,在来人再三追问后,彭刚作出了决定,对着相反的方向道:“是邪教妖人,往那边逃了!” 其余武者也赶到了,听完彭刚的话,齐齐往他指引的方向追去,彭刚心道,这便是报了你的不杀之恩了,再是遇见我还是不会留情的,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不会让你在罡州捣乱的! 在马背上已经疾驰出几里的秦快,一边疗伤一边却是不忘记路,还好前路平坦,大黄马笔直往前,倒是不难记住来路。 “行了,停下吧。”秦快语气有些虚弱,他们现在所处却是一片旷野,除了脚下的泥土杂草什么也没有,也正好让夜色完全盖住了一人一马的踪迹。 秦快有些吃力地盘膝坐在了地上,用右手抬起无知觉的左臂放在了腿上,要说无知觉,左肩传来的痛感却是让秦快差些叫出声来。 随着山河经运转,秦快的体温突然高了起来,周身散发着灼热之气,连一旁的大黄马都退出了好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臂上被封住的穴位终于被秦快冲开,又是忍着疼痛将真气在肩头伤口处游走,通过内视,秦快发现自己左边的肩胛骨好像有了些微裂开,山河真气源源不断的往那处汇集。 如此糟糕的身体情况也让秦快渐渐忘了追兵,一心沉在了修复身体上,便是一边操纵着山河真气在经脉间游走,修补早先对敌留下的隐患,一边催动着山河经的运转,不知不觉间天边便泛起了第一抹鱼肚白。 光亮洒在了秦快的眼皮上将他唤醒,虽是一夜未眠,秦快却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舒服,就是保持盘膝的姿势坐了一夜,起身的时候便听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秦快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来,追兵呢?不会这样便放弃了吧?不对,莫非城中出了更紧急的事!于是秦快唤醒大黄,示意它往天玄城方向赶去,他却不知道是彭刚让其他人追错了方向。 天玄城武者追到半途便折返回城了,一方面是越往远处去夜色越暗,那边已是邪教盘踞的范围,另一方面则是他们的任务目标是秦快,而不是邪人,当然,有机会铲除邪人他们肯定很开心,但是已经追了这么远还没有见到踪迹。 天明时他们才返回,到了天玄城的尚武府复命,早先最先赶到彭刚身边的那人叫赵猛,人如其名,身高八尺,体型壮硕,他与彭刚便是一行中最强的两人。 彭刚已是在向陈之交代事情的经过,“我昨夜于城外林中遇上了邪教妖人,本欲将其擒下,却被其施了阴招,赵猛他们去追了,也不知……” 正好赵猛一行走进了屋内,拱手施礼,“陈前辈!” “可有追到贼人?” 赵猛摇了摇头,“却是让他跑了,我等追至城外十里,已是临了邪教盘踞的范围,夜色浓郁,不敢妄进,只得回城。” 陈之陷入沉思状,邪教为何会派人来试探天玄城,难道准备发起进攻了吗?转头看向彭刚,“你可有看清邪人面容?” “不甚清楚,只是借着月光与其交手,邪人戴着斗笠,灰衣,使的是刀法和阴寒无比的内家功夫。”彭刚却是决定一错到底,将秦快的特征反着说给了陈之。 使刀阴寒内功的邪人,倒是从未听闻,陈之说道:“追查秦快之事暂且作罢,当务之急便是加强周边戒备,以防邪教突袭,彭刚昨夜所遇之人极有可能是邪教小令,竟如此轻松就突破了防线来到了我天玄城周边,不可不防,你们往各路暗岗去,时刻观察着邪教的动向,彭刚,你与我一同前往城主府,同荀将军和城主说清楚此事。” 彭刚却是没有料到自己随口说的谎言引起了这么大的阵仗,不过他也不能开口承认自己是在撒谎,而各处戒严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陈之不知道彭刚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他已将发现秦快的信函发往了雷州尚武府,没曾想秦快却是没有来天玄城,一面担忧着邪教进犯,一面却又在想着靳大人是怎么个说法。 在天玄城武者还在尚武府时,秦快已是策马靠近了天玄城,城门还未关闭,秦快驱马进城,守卫拦下秦快,“我看你不像本地人,报上名来,所为何事?” “定州人氏,人送外号折戟剑,听闻罡州之乱,特来相助。”秦快下马抱拳,倒是早就易容改装,成了三十左右的普通剑客。 “名头倒不小,行了,进去吧,城内尚武府正在征集你们这些外来的武者。”守卫却也不疑有他,如秦快这般想来尚武府求得功名的游侠近日来他也见得不少,随着秦快骑马过去,他用他以为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唉,罡州乱起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建一份功名,真是可笑。” 这名守卫倒不是罡州本地人,是随着荀衣劲来的征南军,倒是有几分骄傲,所以处于他这种地位的人看事看人的角度也不一般,秦快只是一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出城 城内无事,秦快也是放下心来,不过当他再往前走时,便是听得身后一阵骚动,一队重甲持矛的士兵往城门去,封锁了城门,随之他们上了城墙,头盔上有一络红璎的甲士高声喝道:“全城戒严!” 秦快不免庆幸自己先一步进城,不然又是露宿野外,再遭像昨夜一般的追杀他可遭不住。 便是来到一客栈投宿,将大黄留在了马厩,小二也是奇怪,这客官的黄马怎么没有缰绳和马鞍,不过这些江湖人士的怪癖各异,他也不好过多询问,便是将秦快引到了客房,“客官稍等片刻,就有酒食送到。”说完便要关门退下。 “等一下……” “客官是在叫我?还有什么吩咐?” “我给你打听个事。”说着秦快从怀里扔出一粒碎银,毫无偏差地落在了店小二的掌心里。 小二大喜,急忙望向左右,确定无人看到,连忙将碎银揣进怀里,更是拍着胸脯说道,“客官尽管问,要说这天玄城没有我小鱼不知道的事!” “我想你将罡州从出现邪教到现在的事都给我讲一下。” 小二脸色一僵,“客官,你也不是难为小的么,我就是小小一打杂的,这么大的罡州,我怎么……” 秦快又扔出一枚银子,“这……小的只能将所知道的讲出来。” “你说。” 小二便从天行城各处坟地被刨,随之城中上千人便突然断了联系,到后来此事扩散开来,各地城中突然冒出来所谓太上净邪的教派,言明他们是触怒了上苍,才有此惩罚,便是洗脑蛊惑的那一套,便慢慢扩散开来…… “小的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好了,你退下吧。”秦快却在想着文果传回家中的书信上提到的天行武馆是否与这天行城有关,若是天行武馆就在天行城中,文果怕是凶多吉少了,秦快拳头紧握,不过也就片刻,秦快已经定好了下一步就去天行城! 此时的天玄城外却是风云突变,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上万邪教大军冲过了秦军据点,无数武者,士兵丧命,随之其尸体竟是站了起来,加入了大军当中。 如此震耳欲聋的声响却也是惊到了城中的百姓,呼朋唤友准备逃离却也不知道该逃向何处,先不提城门紧闭,外面又是上万邪人妖兵,便是一个个面如死灰,瘫坐在地,祈祷着秦军将其击退。 “果然邪教会来袭,虽是作了防范,却不想邪人大军如此之巨!”荀衣劲立于城墙上,望着远处黑泱泱的大军,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墙壁上。 不过他这征南将军的名头却也不含水分,马上下令给身旁偏将,“传我令下去,征南军化为三部六营,一部为弓手,上城墙御敌,一部为弩手,于城下布防,余下一部集合城中百姓护送出城,北门打开!” “是!” “另六营,两营负责保护城下弩手,两营守于城门两侧,余下两营骑兵同我出去冲杀一阵,试探邪教军队!” “将军,不可以身犯险啊!”天玄城城主泰安劝道。 荀衣劲只是瞪了他一眼,“泰城主还是随城中百姓往北门去吧。”便是接过身旁随从递过来的长枪下了城墙。 城外十里围着的数万大邪教大军却是未有动作,罡州使者管泽却是恭敬地站在一灰袍戴帽之人身旁,“天王,一切都照您的意思布置好了,只待秦军攻过来,天王便可……”便是突然发不出声音。 灰袍下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该说的不要说,这罡州留给你了,你却是不要令本天王失望,天行城中的茧可要给我好好照顾,否则太上会降下如何惩罚你也清楚吧。” 像是被人掐住喉咙般的窒息感终于消失,使者管泽才喘着气答道:“属下知错,谨遵天王教诲!”便是一想起那个惩罚发作的时候,管泽也感到钻心疼痛。 秦快也是听到了城外传来的声响,从屋中出来就去马厩取马,大黄躁动不安,秦快骑马走上大街,便是看见奔逃的人群,有人高呼着“邪教打过来了!” 秦快驱马来到高呼那人身边将他拦下,“邪教打过来了?” “就在城外!就在城外!快逃命去吧,北门大开,往北边逃还有一线生机!”说完便是绕开秦快,一边高呼着一边往远处奔跑而去。 秦快很快就作出决断,策马往北门而去,他却不是要逃,出了城门绕了个弯,往正面邪教大军所在而去,便要趁此机会前往更南,罡州腹地。 荀衣劲一人三百骑已经出了城门,城外蓄势待发的弩手和护卫营却是吃了一惊,他们可没收到荀衣劲要带兵前去冲杀一阵的消息,而荀衣劲的亲信副将余光亲率弩手部,见荀衣劲披甲带刀,拦了上去,“将军怎可以身犯险啊?!” 荀衣劲皱眉挥刀,“你给我让开,余光,本将自有判断!” 见荀衣劲去意已决,余光也只好让到一旁,不过却是突然抢下了一骑的坐骑,翻身上马,与其强行交换了驽枪,“将军,就让我与你一起吧!” “胡闹!”荀衣劲刚想令他退下,远处的邪教大军却是突然动了起来,只好由得余光,“邪教开始动作,众将士坚守阵地!青骑营,随我冲杀一阵!” “喝!”征南军也是拿出了气势。 很快荀衣劲数百骑便与邪教大军当头部队撞在了一起,黑甲黑盔下,荀衣劲不作他响,长枪递出,便将数‘人’穿作一串,后又带着百骑又冲杀了一阵,发现了这所谓的邪军头阵如纸糊的一般,两个回合便冲得七零八落。 “将军,这邪教军队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嘛。”有跟在荀衣劲身后的骑兵笑道。 荀衣劲却是闻到了浓浓的尸腐味,心生不妙,挑起一名邪军的尸体,从头盔的缝隙中看去,不似被他们冲杀,那人竟是死去已久,至少有些年头,浑身遍布尸斑,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不好!快退!此乃邪军奸计!”荀衣劲刚一喊出声,便见他们的去路被上千邪军封住了,那些邪军行动间更为灵活整齐,想来便是精锐。 “同我冲过去!” “将军!你看那边!” 荀衣劲顺势看去,竟是有一穿红衣之人胯下黄马快如闪电,直直冲破了邪军封住的口子,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快!趁那道缺口还没合拢,冲过去!”荀衣劲当机立断,虽不知隐藏了面容的红衣人是敌是友,但如此良机他又怎可放弃。 第一百四十八章 突围 秦快也是奇怪,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何他一靠近那群邪军,它们便像惧怕他一般散了开来,单单让出了一条通道令他冲了过去,或者是指挥它们的邪教之人别有所图? 正好看见了正前方冲过来的荀衣劲一行黑甲骑兵,一进一退间,双方仅仅相隔数个身位,秦快只是认不出全面覆盖的荀衣劲,荀衣劲也是没有认出这是他昨日还有些感兴趣的秦快。 “虽不知你是何人,要做什么,不过多谢了!”在双方交错时,荀衣劲从黑甲下传出来的声音有些低沉,秦快微微点头。 不过在秦快通过后,那些邪军便是又要将缺口合拢,荀衣劲一马当先,一手长枪一手刀,身下坐骑强大的冲击力将拦路之‘人’撞飞,长枪抵在臂上也是所向披靡,身后随行骑兵也是赶到,呈冲锋之势,起三角枪阵撕开合围邪军。 这次冲锋便是产生了伤亡,落在最后的数十骑竟是被倒在地上的邪兵拉住了马腿,马儿挣扎不开,狠狠摔倒在了地上,其主当然也是不能避免,虽是及时地抽身退开,但已有上百邪兵又围了上来,十余名征南轻骑便是失了坐骑,只有抽出佩刀,准备以死相拼! 荀衣劲等骑冲出重围后,也是发现有人掉队,回首望去,竟是以自己的亲信副将余光为首的十二骑被推倒了坐骑,陷在了包围圈中,就要下令拨转马头回援。 谁知那边余光却是大吼道:“将军!不用管我等,白白丢了轻骑营三百弟兄的性命!带着兄弟们撤离吧!” 余光的话语像利剑一般刺在了荀衣劲的脑海里,权衡再三,还是咬牙下了命令,“撤!”纵马往天玄城返回。 秦快也是听到了身后的阵仗,邪兵的嘶叫声与秦骑的喊杀声,不由转头看去,十二名秦军已是徒步而战,头盔已是取下,单是挥舞着手中的制式长刀抵抗着不断袭来的邪兵,人人浴血。 不由心生敬佩,这就是秦帝的军队吗,也怪不得他能掌控九州,秦快调转大黄的马头,往来路返回,大黄虽是不愿,它本能的感觉到前面更危险,还是随着秦快的指示回头了。 谁知秦快刚一靠近,围着十二人的邪军竟是感受到什么恐惧般,厉啸着加快了攻势,当余光快要抵抗不住时,秦快一人一马高高跃起,又半空中落入了包围圈内。 “若想活命,便与我往前冲吧!”天玄城方向已是被更多的邪军挡住了,余光等人看不清秦快斗笠下的面容,身心疲惫人皆负伤,下意识选择了相信秦快。 便是余光一刀斩退一名铺上来的邪兵,爆出来的浆液染了他一身,对着秦快点了点头,已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秦快拔出了剑,寻踪甚是兴奋,发出剑鸣声,在秦快的手心颤动,真气流动在剑身,寻踪一下子便射了出去,所到之处只留下一道青光,秦快随后便至,从马背上一个纵身跃了起来,握住了寻踪,剑光更是耀眼。 以秦快为中心,那些邪兵连连后退,随后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被逼了出来,有灰气从口中冒了出来,朝着天空中飘去,然后余光等人和秦快便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上千邪兵竟是突然像失去了意识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接着它们身体上的外衣化作了飞灰,血肉也像突然蒸发了一般,只留下一地枯骨。 秦快虽知道山河真气有克邪的功效,却不想如此有效,余光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他们想的却是秦快将这些人变成了这样。 “这是邪人的邪气被驱散后的症状,你们爱信不信吧。”秦快也懒得解释,转身就要上马离开。 远处,名为管泽的使者却是心口一疼,吐出一口黑血,“竟有人破了我的纵尸之法,牛骰,你去天玄城方向查明情况,将破掉我功法之人抓过来!” “是,使者!不过……”被唤作牛骰之人是管泽亲自接引的小令,本是出身一普通村中的一流外家武者,为给老母亲治病求到了太上教,后却是被改变了心神。 “嗯?”管泽疑惑地看向他。 “刚才不知是哪个分坛的小令已经赶往那边了。”牛骰恭敬地说道。 “你也跟着过去吧,其他人我还是不放心。” “是。” 管泽却是不知道这个让他说出不放心的小令就在先前还让他毕恭毕敬,心惊胆战。 灰袍兜帽下的蛊天王莱西卡几息间便是悄无声息穿过了自家的阵地,直直往他感应到的那股讨厌的气息的源头赶去,“哼,居然还有这讨厌的生气,我还以为那家伙死了以后,就再也闻不到这般讨厌的气味了。” 秦快还不知道危险正在向他靠近,这边却是刚除掉邪人小股军队救下余光等人。 “等等!你究竟是何人?”余光鼓起勇气叫道。 “我?我不就是你们朝思暮想通缉着的那人吗,呵呵,就此别过。”秦快压了压帽檐,轻笑道。 “你就是苍玄弃徒李浩宇的弟子秦快!为什么要救我们?” “还不算太傻嘛,为什么要救你们?我愿意。”说完秦快便不再搭话,策马往前。 “这,余副将,我们追不追?”有人问道。 “追个屁啊,别人才救了你的命!还是想想怎么回去吧,邪军已经围城了,你们分散开来,看哪里有地方可以躲避,我们先潜伏起来,保住自己的命做有用之事。” “诺!” 一行却是不知不觉间跟着秦快的方向而去,因为也只有那边才能看到一线生机,比较之下虽是深入敌军腹地,周边地形却是可以躲藏起来。 突然之间秦快感觉周围的光亮越来越暗,狂风不断向他卷来,扬起的砂石险些迷了他的眼,寻踪未归鞘,在秦快手中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示警一般,竟是自主的吸收起了秦快体内的山河真气,而其上光芒大作。 大黄马便是突然间停足不前,好像再进一步便是深渊,秦快皱着眉头下了马,望着眼前的竹林,山河经快速运转起来,一瞬便是几个周天的循环,将寻踪攥紧以对来敌。 大黄马突然跑开了,弃秦快而去,秦快只看见眼前的这一小片竹林转眼便被狂风压倒,露出一片空地,和缓缓走出的灰色人影! 第一百四十九章 莱西卡 “你是他的传人?这讨厌的气息,哼。”灰袍人的打扮与秦快以前遇见的并没有什么打扮,不过他的话语却是让秦快心中的疑惑更甚。 “你认识我师傅?”那人不断靠近,秦快却也是下意识的后退,岂知两人所说的东西完全对不上号。 灰袍人单手下压,秦快便只觉有万斤重物压在了自己的肩上,当即就单膝跪地,寻踪剑插在地面上,苦苦支撑。 “就你也配是那人的徒弟?可是他们几人联手封印了我师兄弟和仙师,哼!”说着手掌又是向下压了几分,秦快听见了细微的血脉炸开声,衣衫更是鲜艳了。 “不过你也算是那人的传人,当年的仇怨也可先在你身上取得些利息。”灰袍人的声音便是开始变得飘渺起来,秦快用眼角的余光看去,灰袍人的衣袖竟是鼓起,掩盖住其容貌的兜帽也落了下来。 这才看清他的样子,犹如一张人皮覆在头骨上一样,没有半分血肉水分,随后他的袖子下聚集起了灰色的雾气,雾气中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发出嗡嗡的乱鸣声。 忽然一道米粒般大小的东西从灰雾中急射出来,秦快抬剑去挡,那东西却是突然加速,在秦快的剑还没举起来的时候便是附到了秦快的眉心处,倏地一下便没入了秦快体内。 秦快咬牙说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莱西卡冷哼一声,“不争气的东西!” 原来那米粒般大小的飞虫在进入秦快额内的瞬间便被护主的山河真气烧尽,莱西卡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一掌挥出,秦快倒飞出去,身上的压迫感更强!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这一下子却是被莱西卡又打散了,秦快心知此人绝非他现在可敌,只待有些许挣脱的力量便逃走,哪想那人一点机会也未给秦快留下。 “既然这控心蛊无效,那便试试幻欲蛊吧,我也想搞清楚你这真气究竟能抵御多少种蛊虫入体!”灰袍人一声低喝,袖间灰雾膨胀起来,又是数个米粒大小的光点朝秦快飞来。 原来刚才眉心感到的刺痛是蛊虫!秦快抬手护在眉心前,哪知数只蛊虫不单单可以从秦快的眼,耳,口,鼻各处窍洞口钻入,更是从毛孔处就可以进入秦快的血脉间。 一下子秦快便体会到了如万针穿心般的刺痛,山河真气突然爆发出来,一身精血沸腾,连手里的剑也变作了赤红色。 “果然如此!”灰袍人空洞的瞳孔中却是冒出了一道精光,秦快的变化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当年那人可是更加从容,单是掌风间的红光所到之处,便是将他引以为豪的天蛊摧毁得一干二净,眼前这个红衣小娃太过稚嫩了。 …… 紧随秦快而后的余光等人却是突然看见刚才那匹大黄马往他们跑来,“咦,这不是刚才那秦快的坐骑吗?”有人疑惑道。 余光面色凝重,“莫不是他遇险了,否则怎么可能弃马?” “余副将,它朝我们过来了!它停下来了!” 大黄马见到了人群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不断打着响鼻,上窜下跳,却不是表达喜悦,余光能从它的眼中看出人性般的急切。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救你的主人?”余光尝试性地问道。 大黄马连连点头,又是转身往前,示意他们跟上。 “余副将……这……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一行十二人便是跟在了大黄马的后头,握紧了手中的钢刀,警戒地前行。 秦快只感觉磅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往他身体里涌来,手心滚烫,让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剑柄,脚下力道爆发开来,一个疾步便是冲向莱西卡。 莱西卡的眼中终于是有了笑意,先前下压的手掌折回到了胸前,中指弯曲四指朝上,空着的左手则是往还存在着的灰雾中掏去。 一切都发生在一霎那之间,秦快口中低吼着,双手握剑,笔直的刺出,往莱西卡的胸口而去,莱西卡从灰雾中取出了一只杏色的壶状物件,随着秦快的接近,壶口敞开,便是上百个灰点疾飞出来,形成一道无形的网缚在秦快的身前。 秦快转刺为撩,脑海中却是别无他念,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什么剑法招式已是抛之脑后,或者说秦快已经完全被山河真气充沛,已没有别的精力来控制自己的思想。 灰点组成的无形大网如同薄纸一般就被秦快划破,寻踪下劈,却是被一股滞力拦住,秦快的胳膊竟是动弹不得,双目赤红的秦快疑惑地看去,全身身下竟是落满了灰点! “爆。”灰袍人手印转变,口中低呼,灰点处泛起光芒,便是炸了开来,秦快身体各处被附着的灰点炸出无数道小口,随之滚烫鲜艳的血液不断流出,滴落在地面竟是升起青烟! 刚刚赶来的大黄马与余光等人躲在一旁,却是刚好看见了这一幕,秦快浑身冒着红光,一进一退,周身突然发生细密的爆炸,轰然倒地。 “余副将,我们该怎么做?” 十一名原征南轻骑和一大黄马都看着余光,余光长出一口气,“就当是把这条命还给他!我们冲过去!” “是!”就在一行摩拳擦掌准备以命相救时,灰袍人却是单手在空中一抓,秦快的身体便被吸了过去,随之灰雾将秦快包裹,秦快体表外的红光便是慢慢黯淡下来,直到消失。 “生生真气,转化之后倒是于我的宝贝们大补,生生功传人这样杀了也是可惜,就让我抹去你的记忆,为我所用吧。”灰袍人锐利的指甲刺入了秦快的眉心,有一只金灰色的如甲虫般的蛊虫从破口处钻了进去,随后秦快便开始痛苦的挣扎起来,噗的一声,金灰色的甲虫从秦快体内疾飞出来,瑟瑟发抖地立在了莱西卡的指尖。 莱西卡眉头一皱,“想不到被我化去了十之八九的功力,还是不得蛊虫入体,只是抹去了些许记忆……” “住手!”余光等人从凹坡下站了出来,朝着莱西卡冲了过去,以余光为中心的三人在前,两翼一边四人,大喝着冲向莱西卡。 “哪来的蝼蚁,滚。”谁知莱西卡只是袖袍一挥,便有数不尽的虫群从他袖间飞出,拦住了几人,余光只好边以手中钢刀应对虫群,一边往后退着,“计划成功!撤!” 第一百五十章 一报还一报 莱西卡也是感觉到了身后的风声,一人一骑飞奔着从另一个方向往他身后的秦快而去,在他注意着余光等人的时候,那骑已至近前,弯身将秦快一把抓上了马背。 “无知。”莱西卡一声冷哼,指尖有东西飞出,要不是大黄及时低下了马头,那骑断掉的就不是一条手臂那么简单了。 大黄马带着一行也不知跑了多远,总之离天玄城是越来越远,随后到了一处荒野中,马背上的骑兵终于是因为断臂失血过多一头栽了下来,秦快也滚落到了地上,后方赶上来的余光等人见状加快步伐靠了过来。 余光先是查看了断臂的兄弟,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容,昏迷了过去,余光撕碎自己轻甲下的衣物,用在军中所学的急救法子给他将断臂处包扎了起来,交给其他人照顾后,便是转头向倒在一旁的秦快看去。 大黄马正舔舐着秦快的各处伤口,余光看着秦快全身上下上百处一指节大小的破开的口子,上面虽是已凝上了血痂,却也让余光看得膛目结舌。 在余光刚一触及秦快的脖颈处,欲要查探秦快的呼吸脉搏时,便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秦快的身体如寒冰一般! 不过余光能确定的是秦快还活着,脉搏虽是迟缓却还是跳动着,但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出如何救治秦快的方法,他们皆是行伍之人,要是皮外伤倒还能够处理…… 更不知道那邪教天王有没有追上来,他只要稍一发力,一行十三人便是要葬身于此了,幸得他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不屑于与一群虫蚁,至于秦快,在莱西卡的眼中已经和死了差不多了。 余光令三人出去负责寻找附近水源和食物带回来,两人往前方带路,其他人留下来照顾伤者,余光则是负责秦快。 大黄寸步不离,虽是秦快身体的变化让它十分惧怕,这次却是没有逃走了,余光用浸水的破布为秦快擦拭着额头,却是发现秦快的身子又开始变得滚烫起来,破布一下子便变得干燥。 时冰时热,秦快丹田内的一丝本源真气在秦快身体各处飞速地窜动,只因一大股邪气在占据了秦快的丹田后正对它进行围追堵截,抓住它的时候便是秦快丧命的时候。 而沉睡中的秦快只感觉到无尽的黑暗,随之身边亮起无数光点,转瞬即逝,被黑暗吞噬,秦快木然,他知道他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失去…… 过了一日,断臂的那人已经清醒过来并有所好转,去前方探路的两名轻骑也回转并报道,前方只余一空镇,未发现邪人踪迹,余光当即便下令前行,于镇上躲藏修养。 大黄驼着秦快,断臂轻骑欲一同上马的时候却被大黄扬起的后蹄惊退,想来先前救秦快时让他骑乘也只是破例,如今就算受伤也不得再乘。 说的是一个小镇,余光却越看越像土寨子,疑惑地看向负责探路的二人,“此处确为黑水镇,属天河城,就是不知为何会变成此般模样。” “用脑袋想也知道是邪教做的,最先爆发邪教的便是天行城与天河城,就是不知道他们将黑水镇变成这样有何用意,我等小心前行。” 原黑水镇此时却是没了高墙,简陋的竹竿围成的栅栏将整个镇子包在里面,而各处屋顶铺着黑色的像是茅草,镇街上随处可见墙上画着的三角形图案,随着风起而过,余光等人也是嗅到了腐烂的气息。 “镇上无人,应当是汇入了邪教大军一同出去了,我们可以暂时隐蔽于此,一面等待天玄城的消息,寻找罡州邪教的源头,一面小五的伤也需要好生休息。” “副将,我的伤不要紧的,不过就是失去一臂,我还有一臂可持刀杀敌!”被唤作小五那人站出来说道。 “你说了不算,我是副将,听我的。”余光一摆手,带头朝黑水镇深处走去。 黑水衙门口,门上锈迹斑斑,蛛网遍布,余光推门而入,其他人紧随其后,摸出了兵器戒备。 大黄马却是停步不前,余光喝道:“黄马,还不进来?” 大黄转过身子就朝远处狂奔,只因它感觉到背上的秦快发出了十分危险的气息,若是在留在此处,眼前这群人怕是一个也活不下来。 “真是匹不知好歹的马,我们才救了他的主人,它便弃我们而去!”有人愤愤不平道,“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不如留下来让我们照顾!” “不要妄下判断,如此奇马,先前也不会找到我们去就他了,就随他去吧,或许,它也是在救我们呢……”余光叹道,马终究不是人,更难猜测它的心意。 不过余光这番话却是巧合,大黄马正是在救他们,随着大黄出了黑水镇,狂奔数十里后,灰袍的莱西卡从黑水镇口只是略微停留了一下未有入内,便沿着大黄奔逃的方向而去,竟是顺着秦快体内的邪气追到了这边,余光等人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捡回了一条命! 再往前便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大黄往后连连退去,随后便是一个加速,高高跃起,坠入了水流中,马头将秦快的头顶出水面,四肢在水下不停滑动,这是要带着秦快渡河啊! 秦快体内的情况也算稳定了下来,残留着的本源真气躲在秦快丹田的角落,不断产生了山河真气,规模越来越大,而没有了莱西卡供应的邪气只得原状,慢慢便被山河真气吞噬着…… 此河名为同河,下流通向的便是与宁州接壤的边境,水势急湍,大黄却是怎么也到不了对岸,随着河流被越冲越远,往下流而去。 …… 这边荀衣劲在弩手部后,一直等待着余光等人的返回,虽然他很清楚大概率他们是回不来了,便是看见了邪教大军终于发起了攻势,黑泱泱一片涌了过来。 “弓手,放箭!”荀衣劲喝道。 “弓手放箭!”传令兵传达着他的指令。 一片箭雨从城墙上铺洒过去,“弩手准备!”荀衣劲又是大喝,手中举起了余光留下来的驽,架在了沙袋上,只待邪军冲出箭雨,便扣动扳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邪教退兵 陈之此时也是带着城内武者立于城门内两侧严阵以待,若是邪军突破城门,他们便是第一道防线。 “老彭,我看你状态不太对啊。”赵猛看彭刚好像走神一般盯着地面,“是不是在想前日遇到的那个邪教妖人?” 彭刚闻言看向他,摇头否认,“我只是在想他们冲破城门,这天玄城便会生灵涂炭,变得如天行,天河一般,我想出城。” “你疯了?!”赵猛惊道,“你知道城外有多少邪教妖人吗,单不说被控制的寻常人或死者有多说,就是被惑了心智的武者也有上千,凭你我的身手,就如一叶沉江!” 彭刚苦笑,“也只是想想,你不用太当真。”其实他想的却是秦快的事,与他交手后,彭刚一直在想,秦快当时为何会留手,莫非尚武府的通缉,苍玄宗确有蹊跷?与赵猛说完话后,彭刚终于是定下了心神,听着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双拳紧握。 蛊天王莱西卡的眉头跳了一下,本就惊人的面容更加恐怖了几分,“这生生功真气倒是顽强,不过,那人也算废了,罢了罢了,就当遗失了件玩具,还是正事要紧……” 便是改变了方向,双脚不沾地面浮于半空,往天玄城方向飘去。 黑暗的空间里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随之源源不断的有水流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将秦快淹没,秦快在水流中挣扎,不断往缝隙处游去,那是黑暗无边的空间里唯一的一束光明! 现实中的大黄马却是几近沉入水中,又昂扬着马头钻出了水面,四肢筋疲力竭,连着长奔加渡水,莫说人受不了,健壮如大黄也是快要无力。 又是一口水灌入了秦快口中,大黄马已停止了挣扎往河底沉去,秦快冲破黑暗,挣脱出来了! 还未来得及打量周围情况,便感觉到身子在往下沉,眼前是大黄马在缓缓沉入水中,秦快一把搂住了马脖子。 还好山河真气恢复了!秦快庆幸着运起真气,便是感觉到了体力的恢复,单臂往岸边划去,双腿在水底用力摆动着。 很快一人一马便倒在了河对岸,秦快没有休息,半蹲在大黄马前,掌心附着内力,按在大黄的马腹上,将它肺部的积水逼了出来,便看见大黄连连呛出好几口水,睁眼站了起来。 “大黄,还好你没事。”秦快往地上躺去,大黄马听到秦快的声音,也是将马头凑到了秦快胸口边,表示亲昵之意。 等等,我不是身体失去控制在与那个灰袍人交手吗?怎么会出现在河里,我是谁?秦快突然惊恐万分,他只记得他驾马从天玄城出来与遇到莱西卡这段时间的事了,却是连自己是谁也记不起了,秦快捂着头回想,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头也是越来越痛,像要炸开一般! 往昔记忆就像被谜团掩盖住了,秦快越是想要揭开那团迷雾,迷雾中就似有一道鬼影映照出现。 秦快不知道的是莱西卡放进他脑海里的那只金灰色蛊虫虽是被逼了出去,却在秦快的大脑深处留下了虫卵,在邪气与山河真气交锋蚕食时已急速成长起来,便是以秦快的记忆为食,仅剩潜伏在秦快脑海深处的一缕邪气为养,灰朴的躯壳上也是慢慢有了金纹。 大黄马被山河真气滋养后也是慢慢恢复了状态,看见秦快捂着头痛苦的样子也是不知所措,虽只是发生了片刻,秦快突然翻身上了它的背,一手还捂着额头,“大黄,带我离开这里。” 大黄会意,四蹄轻踏,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离开岸边,除了它身体上的疲惫还未完全恢复,也是担心秦快身体状况。 …… 荀衣劲此时已是浑身浴血,冲在最前面的邪军与之前引诱他率领的轻骑到包围圈的邪军是一样的,只是充当炮灰的尸兵,不堪一击,已是耗费了他们大量的箭矢与守城兵器。 可紧接而来冲过来的邪军的第二梯队却是他们的主力,失了心智的罡州武者,便是虎入羊群般将护住驽部撤退的护卫营冲得个七零八落,罡州武者本就肉体刚强不畏刀兵,在邪法的加持下,更是悍不畏死,胸口处插着长枪,拳头却是将长枪的主人的头轰成了肉酱! “关闭城门,出虎威炮!”荀衣劲在亲卫的保护下上了城墙,跟着进城的驽部士兵只有小半,剩下的驽部士兵与护卫营被留在了城外,或者说他们的尸体被留在了城外。 “将军!你看那边!”有士兵大声吼道,荀衣劲循声望去,远处一群穿着灰袍的邪教妖人终是现出了身影,大概有百余人,作为邪教的核心信徒,居中的正是管泽,衣上有金色的三角符号,身旁是各方小令,衣裳上也是有所标识,袖上有黑色纹路。 “行了,玩得差不多了,撤吧。”管泽淡然说道。 有小令疑惑地问道:“使者,为何不将天玄城拿下,我们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秦朝守军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为何要突然退去?这不正是扩展我太上普世的机会吗?” 管泽仅仅是看了他一眼,那小令便面露惊恐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属下知错,求使者大人开恩!” “我做事用得着你来教,行了,你退下吧。”管泽笑着说道,手掌按在了他的头上,先前说话的小令已是口吐白沫,眼神变的空洞,“你不适合做统领一方的小令,让我抹去你痛苦的记忆,以后便作一供奉太上的信徒即可。” 便有灰袍信徒将那上一秒还是小令的人架了下去,管泽随手一指,唤出一普通弟子,“今后便由你来当这小令吧,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好意。” 新任小令如醍醐灌顶一般,无穷的力量进入了他的体内,欣喜若狂,连忙叩谢。 随后管泽继续说道:“传我口令,击鼓收兵。”从手指上的骨戒轻轻抚过,心里想着虽不解天王的意思,可要是违了他的意思,自己不仅使者的名头没了,那万虫穿心的感觉只是想想就是胆寒。 “将军!邪教……邪教大军退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只是听见鼓声响起,本已经入了城的邪人却是如潮水般争先恐后的往来路退去!” “虽不知邪教打的什么算盘,快快封锁城门,追杀落单之人!” “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援救天玄 零散的碎片在秦快的脑海中拼凑起来,虽不算完全记起,但也算是想起了自己的姓名,和近来所做过的事,便是以卧龙村之后的记忆形成了断点,从竹仙镇出来以后,秦快醒悟之时。 宁州边城乂城城墙之下,一人一马却是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此处,由于罡州的形势,便是只隔一河的乂城大白日的城门却也是紧闭,相比其他州,宁州算是最幸运的,从未听说过有邪教出没,或许这也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有关。 北边武州的邪教是由苍州而过往雷州进发,东边的罡州与宁州相临的天玄城还未沦陷,所以还不清楚邪教的打算,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雷州的话,大抵也不会再到宁州绕一个弯子,所以宁州的百姓倒还不算太过恐慌,只是最近罡州被邪教占了大半,才开始封锁城门,宁州的兵力也是在往着罡州这边侧重。 不过天玄城需要的宁州这边的援军还没赶到时,邪教大军却如退潮般散去,城内众人先是不可思议,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欢呼声传到城外转身离去的管泽等人二中,管泽只是一笑,也算是完成了天王的任务,接下来便是要好好打造这几城,守候‘茧’破。 在士兵们放下手中的兵器,满脸欣喜卸下防备时,却不知莱西卡已悄然无声地入了城,正好撞见了一落单武者,独自缝合自己的伤口,脚边是一具邪人尸体。 看见突然出现的灰袍人,那武者也是吓了一跳,就要大声呼喊,却不想莱西卡已是到了他的身前,一爪抓在了他的脑门上,顺着莱西卡的手臂爬出的金灰色蛊虫钻进了那人的头中,随后那名武者便单膝跪地,居然就这般被莱西卡控制了。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莱西卡低沉的说道,那名武者便是退去,对莱西卡来说不过是顺手而为,一睡就是上百年,想不到这些凡人还是这般弱小啊,真是有些无趣,莱西卡化作一道无人注意的灰影,穿过了天玄城……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城墙上有人注意到了秦快,大声喝道,抽出了身后的箭矢搭于弓上。 秦快本还在发呆,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这一幕他好像见过,却忘了是在哪里了,“在下秦快,本是天玄城武者,天玄城遭邪教大军侵袭,我于战斗中不幸与同伴散开,坠入河中,漂流至此地,还请告知这是何处?”秦快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脱口而出这样一番话。 城上弓兵倒是目光闪烁,先前那冲天的喊杀声是从上游传来不假,秦快口中所说的天玄城遭难恐是属实,不过他却是怎么能从綦河飘到了这里,弓弦未松,仍是指着秦快。 “綦河急湍,离我乂城又是近百里之远,我又怎能凭你一面之词,相信你不是邪教细作!速速退去!” “天玄城遇袭,还望大人告知城主,若是不能援助也请做好防备,只需大人向我说明都城方向,我便退去!” 弓手沉思片刻,选择了相信秦快,“你在此候着,待我向上峰禀报!”便是留秦快一人在城下,转身往里走去。 秦快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了,隐隐浮现了羊城,师傅,受伤等零星碎片,大黄感觉到了秦快的痛苦,也是焦急的原地踏步。 那名弓手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没有说话,看到秦快痛苦的样子他也很奇怪,莫非是邪人伤了他的脑子?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吱地一声,城门打开了,当头一骑浅黑色的盔甲,胸甲上有着云纹,身后是浩浩荡荡六百骑长刀兵,此人正是乂城守将关长威,先前听到打杀声时便是心生不安,在营中筹备兵马,却未等得天玄城的消息传来,也不敢妄动,便是那名弓手将消息传给了城门守将,城门守将又将消息带给了关长威,也不疑有假,点齐兵马就开拨出城。 不过刚一出城,便是见到一身冷汗昏厥在了马背上的秦快,好一名侠士,竟能带着重伤来到乂城,也不需秦快指路了,当即便道,“来人,将这位侠士送往城中就医修养!” 就有人要来将秦快抱下马,哪知大黄连连后退,竟是不让人靠近它周围,关长威笑道:“好一匹骏马,灵马护主,你们也不要靠近了,让他们进城便是,我们出发!” 六百骑绕过秦快朝着天玄城的方向奔去,大黄马虽不让人接近他和秦快,也是知道秦快需要休息,看见城门打开,也是踱步走了进去。 关长威的命令,一直有人跟着秦快这一人一马,便有了如此一番景象,大黄当街走着,步伐平缓,两黑甲士兵在后面跟着,一方面是提防黄马暴动,一方面也是关长威叫他们留意马上之人,照顾好他的安全。 就这样持续到了半晚,秦快转醒,看着四周情况,才知他是进了城,不过为何大黄带着自己躲在墙角? 原来是大黄甩掉跟着的两名士兵后想寻一处僻静的地方等待秦快醒来,可这偌大的乂城又怎么没有歹人呢。 城内着名的恶人便是原师从北刀派何必信,后因偷窃门中秘宝被逐出师门的心口刀简不同,后为逃脱被其师何必信废掉武功,到了乂城,凭着一手狠辣迅捷的刀法,便是在乂城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简不同也是聪明,只要他不触及官府的底线,城中大人也是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邪教出现后,简不同的武力也是所需要的。 大黄马带着秦快刚一进城,便被简不同一手创建的地龙帮小弟盯上了,一眼便看出了秦快是外来户,这匹黄马也是比一般的马壮硕上不少,就有人盯梢,有人前去通知简不同了。 地龙帮说是帮派,其实也就是简不同勾结起来的城中游手好闲的地痞,不过二三十人,盘踞在城中一赌坊中。 “大大大!”简不同还在赌坊里快活,便有小弟到他身旁耳语。 “什么?!关长威带着六百骑出城了,不行,咱们得快跑!”简不同一把坐了起来,翘起的二郎腿收回时差些打翻了桌子。 “帮主,这是为什么呀?” “你傻呀,关黑子都出城了,证明邪教打过来了,还不跑在这等死啊!” “帮主,听说是因为天玄城那边被邪教攻打了。” “那关我们鸟事,天玄城隔着这里还有段距离,够咱们再潇洒一阵了。” “城中来了一头肥羊,像是受了伤,不过他的配剑和坐骑非比寻常啊,我已经派小弟跟住他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装腔作势 秦快便是看见前方有几人不怀好意的向他靠近,右手朝怀里摸索着,“小子,没想到你却是突然醒了,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帮主马上就要到了,你这坐骑也不知道是机灵还是笨,知道被我们盯上了,居然躲到了这巷子里,你便是插翅也难逃,嘿嘿。” “小子,识相的话就把你的坐骑和你背上的宝剑留下,我们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只求财,不想吃皮肉之苦便照做!”另一人狠戾地说道。 秦快的头还是有些沉,也不急着答话,他们在等他们的帮主,秦快也在等着脑中的眩晕感消散。 “你们想要我的剑?和我的马?” “不错,识相的话……”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话还未说完,秦快已是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秦快在这些人身上感觉不到内力,外表看来也不像修肉体的罡州武者,单是这一手就将那几人吓得掏出了怀中的短刀对着秦快,虽是未退,脸上带着惧意。 一束刀光突兀的斩向秦快,要不是秦快及时的抽出剑挡了上去,却也能在秦快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原来还是个高手啊,我就说嘛,天下哪来这么好的事,有如此宝剑宝骏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小的们退下吧,就让简爷来试下他的尽量。”发出刀光的正是简不同,头发散披着,即使在这初冬时节衣服也是敞开着,露出精瘦的腹部,一手斜提着直刀,上下打量着已经落地的秦快。 “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正是你爷爷我,识相的就把东西留下,赶紧滚,简爷的刀只要一出,可弄不好血染一墙。”简不同吊儿郎当的说道,心头却是发怵,都怪这群家伙,没弄清楚情况就将他请了出来,光是凭着秦快挡住他刀光的那一剑他就知道悬了,这人也不像能呼弄的样子。 刚才那一刀已是花去了简不同一半的内力,却是被秦快如此轻易的挡下,凭着他学了一半的刀法和没有领悟完全的心刀经,怎么想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大不了就使出那一招!简不同咬牙想到,秦快却是皱着眉头缓缓向他走来,简不同的小弟已经退到了巷外,这里便只有秦快与他,当然,还有一匹壮年黄马。 秦快心中想的却是刚才那一刀不简单,已有江湖中二流高手的水平,却是那人随意出的一刀,眼前这人恐怕没有那么好对付,自己又是状态不好,需得搏上全力,才有一线生机。 见简不同迟迟没有出招,秦快也不好妄动,山河经运转开来,身体上的不适稍有缓和,试探性的递出一剑。 寻踪方至简不同身前,他便大喝一声,劈刀下行,不去接秦快的剑,却是斜着砍向秦快的下三路,秦快收招,一脚踢在了简不同的手腕上,谁想简不同收得更快,出的竟是虚招。 心刀经的本质便是以心御刀,简不同的心思太过驳杂,他的师傅本来就不看好他,所以在他作出偷窃之事后更为恼怒,不过心思驳杂却也有心思驳杂的妙处,简不同最擅长的便是花言巧语配合装腔作势诓骗于人。 这不,在他退去后,运转功力将剩余的真气附着在了刀身,普通的钢刀上却是泛着清冷的光辉,令秦快一时也有些忌惮。 “我不想杀了你,你要是现在退去我也当无事发生。”简不同强装淡定,试图吓退秦快。 秦快虽是面色凝重了几分,却也是随手一挥,寻踪上覆上赤芒,“还请阁下指教。” 身子微低,冲了过去。 简不同哪想到秦快如此直接,更多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便见秦快已至身前,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一瞬间便化作了无。 红影掠过,与青色的刀芒纠缠在了一起,简不同起初还能接下秦快的剑,可越到后来越是吃力,青光逐渐黯淡,简不同学会的刀法套路已是重复使上了几遍,最后只能被迫用刀去接剑,完全被秦快掌控了局势。 秦快呢,却是越打越轻松,这人的实力比他想象中弱上一倍不止,从开始的全力以赴也变成了磨练剑法,出招之间也是惬意起来,顺便还思考着怎样的出剑角度简不同会以怎样的方式来接。 兴许是秦快突然想起了现在不是练剑的时候,找准破绽,一剑刺在简不同的手背上,将他的刀挑飞了出去,剑尖停留在简不同的喉间,“我虽不再随意定人生死了,不过,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见秦快不似开玩笑的语气,喉间的触感,简不同整个脸皱成了一团,使出了他的绝招! 砰!双膝击地,跪了下来,“大爷,大侠,饶命啊!” 秦快还没反应过来,简不同便是痛哭流涕,哀求着自己放过他,哪还有先前那幅高手风范,秦快一脸黑线。 不过听简不同说他从未伤害过常人,最多也就是仗着自己的名头威吓于人,占些便宜,也是未做多大的错事。 “我也不能信你一面之词,走吧,随我去见官。” “大侠,不行啊,要是去见官的话,我在小弟们心中的形象便崩塌了,以后不会再听命于我了!不信大侠可以去城中打听,我简不同从未伤害过普通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形象?你还要继续这种勾当?嗯?” “不是,大侠你听我解释,每个地方这不都有那么些泼皮无赖嘛,就算你将他们全部关起来,还是会有其他泼皮出现,还不如让我带着他们,起码不会作出伤天害理的事。”简不同辩解道。 “你这见解倒是有些新奇,我也不废你,稍后我会去城中打听你们一伙,叫什么帮来着?” “地龙帮!大侠。” “地龙帮在城中的名声,做过哪些事,若与你跟我说的有半分差别,我便会回来找你。” “谢大侠饶命!谢大侠饶命!” 简不同便是连磕几个响头就要离开。 “等等,我还没让你走呢,我放过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简不同一下便被问住了,要说钱财,他们那一帮子是有多少用多少,其他的他也想不到了。 在简不同呆住的时候,秦快说话了,“带我出城,顺便去帮我准备些干粮和去雷州都城的地图,我们便算两清了。” 听到如此简单的要求,简不同连声应下,又听秦快说道:“我先去城中打听你们地龙帮,一会儿便在此处等你,消息有误,或者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托镖夺镖 宽敞的山道两旁,青松不青,也是覆上了厚厚一层的积雪,岁近年末,却是比以往的冬季更加寒冷了几分,不过傍晚,已有寒鸦飞上了枝头叫唤着。 从蜀道出来之后,李浩宇沿着大道而行,辗转两月,到了定州地界,与秦快的去路却是截然不同,所以也没听到更多的消息。 不过,却是在一路行程里得知了更多关于邪教的传闻,或者说报道,罡州,武州二地已是差不多沦陷,被邪教差距,镇国将军周锐铮据守在驱卫关,那后面是武州最后两城,也是完全属于秦朝的两座城池,而更远些的澜州没这么危急,却也不容乐观。 李浩宇回忆着那些内容,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在这荒郊野外也只能随便找块视野开阔的空地落脚,再找些落到树下的断枝用内力烘干,生起火来。 …… 与李浩宇所处的江寒城境内不到二十里的山坡上,灯火通明,却是两方人马正在交手,一方作镖师打扮,身旁是马车货物等,各皆提刀舞剑与身前的灰巾蒙面的劫道匪徒搏杀起来。 无奈镖师只得十数人,纵使有几手不错的功夫,也架不住劫道贼匪八十有多的人数,很快便落到了下风,有伤亡产生,不小心脱离了阵地的镖师便是一声哀嚎,被大刀夺去了性命! “小高!”与被杀镖师熟识的镖师大叫道,手中长枪便是挥舞得更加用力,抡起的弧线所过之处,就有贼人被击飞,不幸撞到了枪头的更是一命呜呼。 负责此躺护镖的镖头名为金宝,现在也是杀红了眼,想起先前明明说得好好的,他们留下买路财便放行,哪知转身而过时,贼人突然发难,一刀劈死了他们走在后方的同伴,金宝才意识到,这些贼人不是单纯的求财,显是要将他们杀人灭口! 金宝眼见着同伴一个个倒下,贼人叫嚣着将他们剩下的几人围在了中间,而还站着的贼人却还有约五十名,金宝想着是无法活下去了,心存死志,看了一眼身边这些熟悉的面孔,点了点头,几人也是看向他,心下了然,握紧手中的兵器,准备殊死一搏! “杀!”金宝浑身浴血,冲在最前头,双刀上下翻飞,伴随着惨叫声倒地的又是几人,其余镖师也是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斗力,每有一刀砍在他们身上时,挥刀那人也是被镖师劈中要害。 此时,尚未出手的贼首却是眼尖,看见了落在金宝等人身后的年轻的镖师,怀里揣着鼓鼓囊囊的一团,便是亲自上阵,赤红色的刀芒闪过,金宝的腿上受了一记,半跪在了地上。 “头儿!”有人惊呼。 金宝双刀撑地站了起来,又继续往前冲去,一众贼人哪肯放过这个机会,一哄而上,无力躲闪的金宝就这样被乱刀加身而亡,不留原形! 在贼首加入后,时不时射出的刀芒,让剩下的镖师也很快就无力抵抗,很快场中便没有一个活着的镖师了。 一众贼人清点着场中的尸体,自家兄弟居然也是伤亡惨重,被杀死的三十余人,重伤十人,基本上人人带伤。 见手下还在尸体中翻找着那人委托要的货物,贼首手持大刀朝着金宝倒下的地方一指,就有人翻开了金宝的尸体,其下还有一具尸体。 贼首斜提长刀,慢慢走了过去,而那名在装死的年轻的镖师听见越来越靠近如死亡降临的声音,终于是坚持不住了,一下子爬了起来,手中长剑朝贼首掷去,惊恐万分的就要逃跑。 贼首脸上有了笑意,随手一挡就将飞速射过来的长剑打落在地,随后身子一沉,整个人就像拉满弦的弓矢一般朝年轻镖师飞了过去,贼首落地,刀上有血,年轻镖师脸上还是恐惧的表情,却是落在了地上,看见了自己就要倒下的身体,贼首一刀便是让年轻镖师人头分离。 随后贼首在舔了一口刀锋上的鲜血,走到年轻镖师的尸体旁蹲下了身子,将尸体怀里的那包东西取了出来。 其余贼人早已在贼首出手的一瞬间便是各自散开,在尸体和车马中收集战利品,要是闲着,老大一个不高兴可是连他们也随便杀的。 然后过了一阵,地上的血迹都已干涸,已有蝇蚊循着气味在尸体上盘旋,一众贼匪还留在原地,离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便是从半坡上走出一灰衣老者,胸口处绣着三角圆眼图案,随着他的出现,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一众匪徒居然齐齐跪了下来,“拜见上仙!” 贼首居然像条哈巴狗一样,跪爬着到了老者的身前,双手奉上刚刚取得的东西,也不敢抬头。 “做得不错,都起来吧。”老者脸上看不出表情,接过了贼首递过来的东西,随后从袖中滑出一个小瓶子,随意的丢在了贼首身边,“这是赏你们的,一人闻一口便可。” 贼首欣喜若狂,捡起瓶子,一边后爬一边磕头狂谢,这时老者脸上才有了笑意。 谁又知道委托镖运的人和劫镖的人都是他呢,要不是秦朝如此警戒他也不用做得这么麻烦。 对于老者的来历贼首并不清楚,只知道在某一日他突然闯进了山寨,单是一指就使他跪倒在地,随后袖袍间飘散出来的烟气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了如临仙境,飘飘欲仙的感觉。 随后一窝匪徒便将其奉为上仙,再后来便有了叫他们来到此地,将护镖的人屠尽,找到他要的东西的事。 贼首吸了一口瓶子的气味,五感尽失,只感觉整个身子好似飘了起来,身后的小弟见状,赶忙从他手中拿过去,如此循环,就连重伤倒地的贼人也吸食过后,地上除了镖师们的尸体外,还躺着一众贼人,发出怪异的呻吟声,沉醉在幻境中。 “好好享受吧,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享受了,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呵呵,浪费了我两瓶幻仙香,不过仙药到手,使者的赏赐倒是能弥补这些损失。”老者也不急着离开,欣赏着这些在他秘法炼制的幻仙香中慢慢步入死亡的贼匪。 “曲伏子!”远处一道喝声炸起,老者的眉头微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药师曲伏子 曲伏子本是江锦城内一普通郎中,却不知在何处得到了邪教妖法修习,在他邪功初成时,害了城内与其有过过节的一家三口,正好被城中的圣教弟子撞见,不过还是让他逃走了。 消息传到了圣教总坛,交由了冰心堂处理,王若菲一行追逐曲抚子已有一月,却是突然在江寒城外断了线索,便是散开来追踪他的行踪。 第一个发现他发出喝声的便是王若菲,见一地的尸体和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的匪贼样打扮的人群,王若菲也不与他费话,飞起便是一掌拍向曲伏子,掌风卷起的落叶上也是结起了寒霜。 曲伏子双臂展开,从其袖袍间滑出一个陶罐,他将陶罐捏碎,其内浓稠的绿色液体便往迎面而来的王若菲的脸上飞去。 她刚想扭头躲去,谁知那滩液体像有意识一样紧追不舍,只好弃了曲伏子,将掌心的真气朝着绿色的液体轰去,令其冻成了寒冰。 曲伏子稍有些慌张,又是摸出几个瓶瓶罐罐,一并扔在了地上,地面上一瞬间便升起了各色混杂的烟雾,还有奇异的味道,王若菲虽是及时屏住了呼吸,钻入口中的毒气却还是让她脚下一个踉跄。 王若菲也不逞强,一面用内功护住心脉,一面从后腰掏出烟弹,拉开,便有一道青光直冲天际。 七彩烟雾慢慢消散,曲伏子已经到了王若菲近前,手里紧攥着四根泛着黑光的毒针,不用想也知道上面附着剧毒。 闭着双眼用内功驱赶着体内毒气的王若菲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掌将曲伏子拿着毒针的手腕打偏,另一只手就要去擒他。 哪知曲伏子早就有所防备,矮下身子就从王若菲的掌下钻了过去,随后嘴里开始念着复杂晦涩的音节,王若菲又怎么可能让他使出妖法,欺身上前,双掌一前一后,寒气遍布整个身体,就似一道冰锥般刺向曲伏子背对着他她的后心。 不料却是中了曲伏子的计,王若菲一脚踏在了曲伏子刚刚留下的粘液中,不得再进一步,当她催动内力将粘液冰结裂开后,曲伏子已是唱完了他的咒语…… 青光在夜空中炸开,极其显眼,不光是随王若菲同行的胡遥等人看见了,李浩宇也看见了那一束光芒,“这是圣教的集结信号,只有在危难之际才会发出,要不要去看看?”李浩宇纠结着,哪知发出信号的人是他熟悉的王若菲。 不过纠结归纠结,李浩宇还是朝着信号来源出飞身赶去,不过在他赶路的时候,曲伏子的咒语也同样完成。 与王若菲发信号弹的性质一样,都是摇人,不过曲伏子的邪法更具强迫性,从他加入太上教得到这个咒语起便知道,方圆五十里只要地位低于他的信徒,无条件会前来听命于他,因为他会炼药术,纵使实力不强,在太上教的地位也是赶上了一方小令。 李浩宇这边就刚好遇见了一位邪教信徒,却是从地下突然钻了出来,头顶和肩头,衣服上都是泥土。 泥土抖落,李浩宇也是看清了他衣上的三角圆眼图案,与他先前遭遇的邪教妖人是一样的,当即抽出了身后长剑,山河真气涌出体外。 哪知那从地下冒出来的邪教信徒看也不看李浩宇一眼,径直往前掠去,李浩宇又怎么如他所愿,拦住了他的去路,回柳剑法使出,杨柳迎客般阻滞了信徒的前进。 这时信徒才转头看了李浩宇一眼,嘴唇微张,就是一口瘴气喷向李浩宇。 李浩宇才看清他的眼眶中竟是一对兽眼,惊讶的同时也是挥出数剑,毫不在意他喷出的瘴气,只因山河真气已是自行离了体,将瘴气驱赶开…… 那边王若菲挣脱开了脚下的陷阱后也做好了决定,背后长发无风自动,朱唇轻启,不断吞吐着可见其形的寒气。 “凝!”随着王若菲的身影变幻,在其身后便是留下了一长串淡蓝色的残象,一掌正好打中未来得及躲闪的曲伏子的脑门,留下一道掌印。 还在窃笑得意着的曲伏子刚一睁眼,便看见了一只玉手在他眼前不断变大,再然后,就感觉到脑门微凉,寒冷,刺骨。 随之曲伏子整个身子从上到下开始僵住,然后朝地上倒去。 王若菲迅速将慢慢变成冰雕的曲伏子提起,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周遭气氛的诡异,除了阴风吹动树林沙沙的声响,还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觉,曲伏子念出的咒语有何作用,为何还未生效,这些东西王若菲不知道,先将曲伏子控制住,等待她的弟子们到来便可离开。 不想王若菲要等的人没来,先从林子里出来的是邪教信徒,王若菲一眼就从那人身上的衣物辨别出来。 胡遥在半途上却也是见到了前方奔跑着的灰衣汉子,追了上去,询问他遇到了何事,没有回应,再近了些,便看清楚汉子空洞呆滞的表情和胸口处的大洞,明白了这是邪教的尸兵,拔剑与之交战。 同样类似的事也在赶往王若菲处的各个圣教冰心堂弟子中发生,分辨出是邪教妖人后,皆与其对上,幸得妖人去的方向也是一致,便是一边赶路一边交手,不过也是耽误了些时间。 这边王若菲眉头紧锁,只因她发现她的四方已全是邪教打扮样貌性别各异的人,齐刷刷的盯着她手里倒提着的曲伏子。 包围圈不断的在缩小,王若菲体内的真气也不断的往外扩散着,在她身旁五尺的地上已是结起了一层薄冰。 这时,邪人中有个约十七八岁的书生模样的青年像是恢复了些理智,身子一颤,用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声说道:“放了他。” 王若菲自是不应,空出来的那只手横在胸前,寻找时机突围出去,不过那些邪人也只是在往她靠近,却没有发起进攻。 由寒冰真气形成的冻住曲伏子身体的薄冰因王若菲分散出去的内力也开始慢慢融化,那个邪教青年的思想好似被什么拉扯了回去,又恢复了先前的表情,不过,一众邪人却是动了起来,或拳或掌,攻向王若菲! 王若菲被邪人围攻的经验也算丰富,而这些人的实力也不算太强,小心避过那些人出手间挥出的灰气,趁势在反击时将真气作用于他们的天灵处,便有邪人不断倒地。 天灵处是邪功邪气的源头,将之制住或摧毁后,邪人便会完全失去反抗能力,这也是王若菲在武州学到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邪物 “堂主!”终于是有弟子赶到了王若菲所在之处,他是离得最远的却是第一个赶到,一见王若菲所处的状况,立马加入了战团。 王若菲抽空看了一眼,见是自己堂中的弟子,在打退一人后,出声道:“用内力攻击他们的天灵!”不料背心突然被一爪抓中,被抓破的地方便是几道血淋淋的爪痕! 王若菲单掌对敌也是慢慢开始后继乏力,不过她也不能将曲伏子扔下,毕竟这些邪人一看就是为了救曲伏子而来。 二人已经汇合在了一起,互成犄角,“堂主,你的伤口……”冰心堂弟子宋蓉担忧地问道,手中长剑却是未有停下,一出一回间也是鲜血飘洒。 “没有什么大碍,宋蓉,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其他弟子?”王若菲答得轻松,宋蓉却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虚弱,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王若菲背上的血痕已是变得乌青。 “堂主,你先撤吧,我掩护你!”王若菲一击得手后便又退回宋蓉身旁,哪知宋蓉突然将她一扯,随后便是力道爆发开来,将王若菲丢了出去,独自面对着还在增加的邪人。 王若菲哪里肯依,就要转身回返,却是从宋蓉的眼中看到了坚定,脸上看到了释然,她已是提着剑向一众邪人迎了上去,王若菲已是来不及阻止。 送去的身影已是与邪人交织在了一起,王若菲终是作出了决定,将曲伏子丢在了一旁,用真气暂且封住了背后伤口毒素的扩散,向着宋蓉奔了过去。 就在王若菲双掌各按在两个邪人的胸口时,胡遥也是赶了来,也不多语,径直朝着二人的方向奔去,寒霜剑每每刺出便是一片冰花,中剑邪人动作便会迟缓上几分,而正好对着胡遥方向的宋蓉也是见机,刺向迟缓邪人的头顶。 …… 战斗一直持续着,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李浩宇也是记不清遇到了多少怪像,斩杀了多少邪人,只是对圣教信号来源处越来越好奇,为何如此多潜伏着的邪人对那里这么执着。 李浩宇没有转头,反握长剑,朝身后刺去,剑身上的山河真气由剑尖处入了身后黑影的体内,那黑影便往后栽去,李浩宇收剑,转头看了一眼,又是一个尸兵,山河真气与控制它的邪气相消后,便是恢复了原状。 如此亵渎死者的行径令李浩宇很不舒服,却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他也终于是明白用山河真气是可以与邪气所抗衡的,单凭拳脚是作用不大。 临近王若菲所处的那片树林,李浩宇已是能清晰的听见刀剑碰撞,拳脚到肉的声音,就要加紧步伐往林子里钻去,却是突然一道巨大无比的影子笼罩了他,李浩宇迅速弹了出去,便是看见了月色下那道巨大影子的主人。 约两丈高七尺宽的巨人,青面獠牙,下身穿着特制的裙甲,裸露在外的上身上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纹身,他一转身,李浩宇又看见了他背后密密麻麻的上百只如人眼般的图案。 这种巨人在定州也只有一只,本来是定州邪教以千尸合力炼出来的人形兵器,沉睡在某处山洞里,却阴差阳错般被曲伏子的咒语唤醒了。 李浩宇看着它,它也像感应到了李浩宇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朝着李浩宇看来,只因李浩宇运起了山河经,真气流于体表,那种气息令它感到很不舒服。 “嗷!!!”巨人仰天长啸,连在树林中的王若菲一行也听得清清楚楚,随着不断的有弟子赶到,场中邪教妖人已是越来越少,比曲伏子地位低的实力自然也强不到哪里去,除了偶尔一两个厉害些的,也不是王若菲的对手。 随着最后一名邪教妖人的倒下,听见咆哮声,王若菲当即下令撤退,只凭声音便可对她的丹田造成震荡,来者实力是深不可测,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已经抓住了曲伏子,就不要再添伤亡了。 冰心堂一众弟子往远处掠去,曲伏子已经交到了宋蓉的手里,胡遥见王若菲还有些迟疑地看向有树木倒塌的地方,于是劝道:“师傅,就由我过去查探下情况吧,你放心,我知道此去危险,我会好好隐藏保护自己的,你是堂主,不能再以身犯险了。” “不行,这等实力单是声波也能对为师造成影响,以你的内力……” “师傅,相信我,算我求你!”胡遥坚定的看着王若菲,就如同先前宋蓉的表情一样。 后来也不知胡遥说了些什么,王若菲最后也还是答应她了,只是王若菲不知道,她错过了与朝思暮想之人见面的机会。 这头,巨人双拳锤在地上,地面便裂开数条缝隙,正是李浩宇刚刚站立的地方。 李浩宇已是飞身跃起,两袖已是被激起的劲风撕碎,手中长剑泛着红光,丹田处急速涌动催生着力量,随之他虚空一踏,像是踩在无形的云梯上,借着这股力道,整个身子化作一道夜色下的人形长剑,直直朝着巨人的身上戳去。 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长剑入肉的声音,随之李浩宇被一股巨力反震,倒飞出去,他的剑刺中的地方只有一道白点,真气附着的长剑竟是连他的皮肉也刺不破! 不过白点处倒是有灰气升腾,山河真气起了作用,白点慢慢开始扩散,成皲裂之状,如龟纹般扩散开来。 李浩宇见这一剑起了作用,略做调整呼吸后,又是起身准备冲向巨人。 巨人像是有些痛苦,本就狰狞丑陋的面目又是扭曲了几分,发出尖啸,险些刺穿李浩宇的耳膜,纵使他及时用真气护住,右耳处也有鲜血流出。 巨人一把像李浩宇抓来,胸口处的龟纹在掉落下血块,右脚高抬,想的便是抓不住他也要将他踩成肉酱。 李浩宇踩着清风步,身影灵活,一次又一次躲过了巨人的攻击,不过每一次都是凶险无比,同时又是剑附真气,往巨人的手臂小腿处刺去。 …… “李师叔!”胡遥赶来时,正好是看见了李浩宇被巨人抓住,往它的嘴中送去,苍白泛黄的獠牙刺向李浩宇,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直接叫出了声,整个人也是朝着巨人飞驰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苦战 巨人的身体上虽是有着裂纹和血肉脱落,不过到了后来李浩宇发现山河真气对它的影响开始慢慢变小,只是令它越来越愤怒,终是一个不慎,被巨人踩在了脚底,李浩宇正苦苦支撑着,巨人却是蹲下身子,伸手将脚下的李浩宇一把抓住。 李浩宇的骨头一块块在巨人的力量下发出咔擦的声音,而随着恶臭的气味,李浩宇也是看见了巨人张开的巨口在往自己逼近。 就是此时,李浩宇听到了远处女子的声音,巨人的獠牙就要刺穿李浩宇的时候,一道白影一剑斩在了巨人的獠牙上,让獠牙偏转了方向。 不过这一击也是耗费了胡遥大量的功力,半蹲在地上呼吸不匀,巨人恼怒,自然是一拳打向那个坏了它进食的虫子。 而在它拳心中的李浩宇也是看清了胡遥的样子,这不是若菲的徒弟吗。“快躲开!”李浩宇急切地吼道,胡遥闻声,一下子蹿了出去,没有被这一拳打中。 也是趁着巨人这一拳砸中地面时露出的缝隙,李浩宇从中钻了出来,落在了地上,又从地上弹起,到了胡遥的身边,将受到震波而瘫倒在地的胡遥扶起,“你没事吧?” 胡遥摇了摇头,李浩宇还没来得及查探她的伤势,巨人几步间,巨大的黑暗,又是笼罩住了两人。 李浩宇的胸口,肋部还隐隐作痛,虽是有着山河真气在修补着他的伤势,但哪有这么快就痊愈,于是他便环抱起胡遥,险险地躲开了当空砸下的重拳,一面又是加快着山河经的运转。 “当心!”胡遥一声惊呼,李浩宇也是迅速作出了反应,一脚重重点在了地上,后又踩在随他心意停在半空中的长剑上,连连飘出数尺距离,溅起的石头碎片从他脸上滑过,带出一记血痕。 二人已是到了林子里,虽然是与巨人拉开了距离,但巨人却是更加疯狂了,像是要把地面打穿一般,不断轰击着那处深坑,一边还在咆哮着。 李浩宇收敛真气和气息,两人躲在了边角的一颗大树上,胡遥的身体状况却是不太好,经过了先前的一番战斗后又是使尽全力斩在巨人的獠牙上,内腑被震碎一些,若不是当时用仅剩的内力护住了心脉,恐是命丧当场。 见巨人还在无意识地破坏着周遭,李浩宇舒了一口气,探在胡遥的手腕处,片刻后,便是表情凝重,“你怎么会受了如此重的内伤?” 胡遥偏过头去不答,“轰!”巨人已是接近了树林,连根拔起一棵在它身前的树木,当作武器挥舞了起来,便有更多的树木倒下。 早在遇到那个控制关远的邪人和秦快时,胡遥的身体便留下了隐患,却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刚才在林子里同王若菲抗敌,伤势便是险些压不住,而出了那一剑后,体内的旧伤则是彻底爆发。 李浩宇带着胡遥往深处而行,却是王若菲刚离开的地方,便看见了一地的邪人尸体,李浩宇也未询问胡遥,他的心中已是有了猜测,将胡遥小心地放在了地上,手心按在她的后背,又是一缕真气渡入了胡遥的体内,“我修炼的功法对内伤有很好的治愈作用,你就呆在这里,我去将那个怪物打败,如果我不敌,你就快些逃跑,告诉你师傅。” 气氛有些凝重,胡遥没有直接答应,“李师叔,师傅很想你……” “唉,这次我活下来后就去见她。” “李师叔,我见过秦快了,你们之间遇到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师弟的样子有些陌生,他好像很痛苦。” 李浩宇本要转身离去的身形突然定住了,声音颤抖,“秦……快……他在哪里?!” “他也在找你,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从寒玉湖那边经过,先回他的家,之后他也没说,不过我想,他应该会去雷州。”胡遥后又将遇见秦快发生的事说过的话都说与了李浩宇。 她看不见的是背着她的李浩宇眼眶通红,语气强装镇定,“还活着便好,还活着便好。” “它来了!你快走吧,给你师傅说声……我对不起她,我也想她。”迎面一棵大树倒了下来,将一具邪人尸体压住,李浩宇说完便是冲了出去。 胡遥只感觉身体不受控制般,有一圈无形的气流裹挟着她,随着李浩宇疾射出去发出的震动,向远处飘去。 一只巨掌将树冠折断,李浩宇也刚好冲天而起,站在了另一棵树的顶端,从透出的缺口处与巨人刚好对视,不过一霎,巨人眼中居然有着欣喜,另一手挥动着树干朝李浩宇砸来。 李浩宇先是丢出手中长剑,踩着飞剑行了一段,后召回长剑,顺着巨人砸向他的树干踏去,丹田处的内力化作真气向他的四肢涌去,双腿爆发出非人的速度,几息间便是踏木而至巨人的眼前,“杀!”长剑不留情,留情便夺命。 巨人丢掉了树干,双手欲拍在一起将李浩宇夹在中间,李浩宇却是先他一步,长剑刺到了它的左脸,刓下了常人一臂大小的肉块,随后又是刺出几剑,均是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有污血从巨人的脸上如瀑布般流下。 而巨人也收回了双手,便要合十将李浩宇碾碎,獠牙到了李浩宇的头顶,泛着青光,嘴角有液体滴落,散发着腥臭。 李浩宇挥出数剑后,于半空中没有借力之处,巨人的掌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眼看着自己整个身子就要被巨人的手掌覆盖,李浩宇不退反进,御剑往上而去,竟是到了巨人的手臂上,照着先前踏木而行的法子,这次木换作了臂。 巨人失手后情绪又开始失控,一边伸手去抓李浩宇,一边整个身子甩动起来,想要将他抖落。 哪知这时李浩宇已是到了他的肩头,长剑紧紧插在巨人的锁骨处,随着巨人的晃动在半空中摇摆。 巨人也是有些迟钝,甩了好一阵才感觉到锁骨处的刺痛,低头一看,小虫子挂在那里,便是突然从它体中爆发出一股暗灰色的真气,李浩宇只得抽出长剑,他已是感觉到巨人的邪气比起一般邪人的灰色邪气更是诡异! 李浩宇当然也是不会让它完全爆发,趁着巨人还在酝酿之际,顺着巨人粗糙的脖颈上爬,李浩宇一手握剑,一手挂在了巨人的獠牙上,尝试着翻身立在上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化为乌有 李浩宇沉心屏气,剑气激发,带着一往无前的万钧之势高高跃起,出现在巨人的眼前,一对巨大的血红色的瞳孔,一把红光裹挟着的长剑,噗嗤一声,剑刺了进去,连带着剑身上的真气一并进入了巨人的头颅中,将它血红色的瞳孔慢慢扩散变作赤红! 拔剑,再刺,再拔,再刺,如此反复,巨人也开始抓狂,双足踏在地面令方圆十里颤动,双手往眼睛捂来。 不过李浩宇已是抽身而退,遥遥飘出数丈,虎口处已是裂开,剑柄上染着他自己的血,落在了裂开的一块石头上,恢复着内力与体力,就这样看着巨人比先前还要狂暴的样子,地上的邪人尸体早已是被它踩得稀碎,此时却是循着味道想去将那些肉泥塞入口中。 李浩宇见状,又怎会如它所愿,忍着体内的不适,再度飞身而出,长剑疾出,在巨人吞食之时,人与剑一同进入了它的口中。 巨人静止了下来,随后口中炸起红光,整个头颅爆炸开来,原来李浩宇进入他口中后便用上了威力更大的山石剑法,十余剑使出,在怪物的口内留下了无数伤口,最后更是将剑插在了巨人乌紫色的舌头上,便是剑身上的山河真气与维持巨人活动的邪气相撞,发生了如此爆炸! 李浩宇被爆炸余波冲飞,现在半躺在地上,勉强想支起上身,却是感觉左臂处空落落的,心中已是想到了可能,缓缓转头看去,只余半截衣袖,一整条手臂被炸毁了! 苦笑,也不再挣扎起身,封住断臂处的穴位,让血不再流出,径直往地上一趟,而远处的巨人也是轰然倒地,压坏了半片树林,巨人的身体开始四分五裂,然后融化,最终化成一滩污水,将整个树林淹没,沾染上污水的树木直接被腐蚀。 李浩宇知道巨人已经倒下了,却不知道在它倒下后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李浩宇歇够了,山河真气已是令他左臂处的伤口愈合,他才起身,然后发现,偌大一片树林竟是凭空消失,而随风飘散而来的刺鼻腐臭的气味更是难闻。 不过远处地面上凸起的巨型獠牙状的两块巨石让李浩宇释然,很多邪教邪法的东西却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断臂之伤没有影响到李浩宇,倒是从山匪处夺来的陪了他数月的长剑就这样没了,令李浩宇有些惋惜。 天边已是破晓,随着第一缕阳光射在大地上,李浩宇已是重整旗鼓踏上了路途,他决定先去见王若菲一面,有些东西始终要面对。 再就是秦快的下落令李浩宇有些担忧,不论秦快是先去找到了靳青松,还是在半途遇到邪人,都是李浩宇所不希望的,他也是弄清楚了,越强大的邪人对他的山河真气越是敏感和抵触。 走在半路的李浩宇又突然停了下来,“不过我该去哪里见她呀,先前太急了还没来得及问胡遥呢……”便是脑海中闪过王若菲生气和失望的神情,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咋办嘛……对了,不是那人成了教主吗,他当初给我的联络方式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都是顺路,就去那边吧!” 由王若菲想到圣教,一想到圣教,李浩宇便是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前自己还是苍玄宗大弟子的时候,与年轻的孙一龙交手后,两人便是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对了,我叫李浩宇,苍玄宗的,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缘再见?” “我知道,剑十七,圣教孙一龙,不在意我圣教的身份的话,日后若是想论剑,你可以在江锦城铁铺留下消息,我自会来寻你。” “你不像一般魔教中人那样,剑是不会骗人的,我信你,就一言为定了!” 往事种种令李浩宇不由唏嘘,没有羡慕,只有敬佩,他已成了圣教教主,还令圣教焕然一新,不负圣字,自己呢,颠沛流离,辗转一生,不过李浩宇也不后悔,宝剑锋从磨砺出,一路伴随的苦难不会击垮他,只会让他更强大。 自己是从江寒城过来的,凭自己的脚力离江锦城也不过两日路程,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炸掉的不是腿,也不是使剑的右手呢,李浩宇又是苦笑。 在李浩宇离开这里的时候,宋蓉等人已是到了苍州边界,王若菲本紧随其后,后来又是折返前去找胡遥,一来一回,两人于半道相遇。 王若菲见胡遥与分别之时更显狼狈,一身白衣沾满灰尘,嘴角还有血迹,不由斥道:“遥儿,不是叫你小心行事吗!”话是责怪,却尽是关心之意。 “师傅,我没事,弟子已经探明发出声响的是一城墙般高的巨人,应该是邪教以邪法炼制的战争兵器!” “若是让此等邪物面世,人间又是生灵涂炭啊!” “师傅,弟子还见到了李师叔,当时他被怪物抓住,弟子这才出手相助,不过后来怪物突然暴动,李师叔将我送走,自己一人面对那个怪物……” “什么!!!李浩宇也在那里!”王若菲惊道,也不等胡遥说完,重重踏在地上往那处赶去。 胡遥见师傅突然激动,也是来不及反应,勉强运起身法跟在其后,“师傅,你冷静些,来不及了,已是数日过去,要么李师叔已经凶多吉少,要么他已经离开……” “他死了我会为他报仇,他活着我也会找到他。”王若菲头也不回地答道。 “弟子与李师叔说过师傅的事,他说他会来见你的……”就在胡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王若菲身子一僵,落了下来。 胡遥看不清师傅的表情,只看见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真的这样说的吗?”王若菲冷声问道。 “千真万确,李师叔说他对不起你,他也想你,在与你见过后再去寻秦快……”王若菲突然转身,一把将胡遥拥在了怀里,胡遥只感觉到师傅身体微微抖动,自己的肩头上好像被什么打湿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王若菲才松开胡遥,“行了,我们回教里吧。”眼眶该泛红,不过胡遥也不戳破,师傅这些年的执着,她和郑沐沐都看在心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口 圣教总坛地牢中,深黑色沉重的锁链套在曲伏子的四周,这是圣教第一次活捉修炼邪功的邪人,而不是被邪功控制的邪人,先前他们也尝试过活捉邪人,哪知每次即将成功之时,便从那邪人体内涌出灰气,自爆开来。 由司刑堂堂主亲自下的封禁将曲伏子的丹田封住,以防他自爆,而锁住曲伏子的锁链更是特殊的寒铁,可以不断汲取削弱曲伏子的力量。 孙一龙在听完宋蓉的报告后,亲自来到了关押曲伏子的牢前,二者隔着栏杆对望,曲伏子听见栏杆外的脚步声,也是抬头,“快放了我!太上会惩罚你们的!”嘶吼着发出诸如此类的威胁话语。 孙一龙充耳不闻,掏出一粒乌黑的药丸,“这是何物?” 曲伏子一见,连忙低头不语,若是仙药的秘密被他知道,太上第一个惩罚的便是他了,“你们都会死的!你们都会死的!”低头喃喃道。 “我说,我有办法废了你的邪功,太上会惩罚我吗?” 孙一龙便是打开了牢门有了进去,慢慢便靠近了曲伏子,一掌印在他的身上,曲伏子便感觉到丹田处的封禁开始松动,随之破开,压抑已久的邪力还未来得及爆发,便有一股吸力将他的邪力吸走了。 再看眼前的孙一龙,脸上黑气与灰气交织,“快停下来!我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拥有的力量,你不能将它夺走!” “这是为了你好。”孙一龙瞥了他一眼,吞天决加速,吸力更甚,曲伏子很快便感觉到了丹田空荡,再过半晌,被邪气腐蚀的经脉居然是在慢慢恢复原状,修炼邪功后的压抑之感也在慢慢消失。 孙一龙收功,就此盘膝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将刚入体的邪力炼化,化为己用,也不知过了多久,孙一龙睁开眼,吞天决又有了些提升,久久紧闭的关门也有了一丝松动。 随后,他将曲伏子的锁链取下,曲伏子手脚软绵无力,一把跪在了地上,“现在感觉如何?” 曲伏子勉力以手撑地,“多谢救命之恩!”也是恢复了作为一名医者的良知,想起当时被邪人惑乱心智修了邪功,脸色苍白,后悔不已。 “邪功不存,你还记得多少事?定州苍州还有多少邪教据点?”孙一龙皱眉问道,他也想不到邪气会对曲伏子的身体和心灵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含江锦城内的邪教据点,两州还有十八处在……”曲伏子便将他说知道的事情都一一讲出,不过说得越多,他额头上的冷汗越多,已将地面打湿。 孙一龙察觉不妙,正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曲伏子已是说到仙药为何物,“仙药是以四个邪药师用十名童男十名童女配合多种毒物以秘法炼制四十九日而成的药物,可以帮助天王恢……” 曲伏子整个人便是如遭雷击,口吐白沫朝后倒去,孙一龙堪堪将他把住,一探鼻息脉搏,却是已经死亡。 不应该这样啊,我已将他体内的邪力吸取,怎么还是遭了道?孙一龙疑惑,又将吞天真气送入曲伏子的体中,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此时,从曲伏子的耳中突然钻出一粒黑点,若不是孙一龙时刻警惕,便也是让它逃脱,吞天真气化形的黑色大掌一抓,便是将那粒黑点困住。 “蛊?”孙一龙看着手中已是断了生机的小虫,明白了曲伏子为何暴毙,不过他从曲伏子口中知道的消息已经够多了。 孙一龙一出地牢便是召集还在总坛里的各堂堂主,下达命令,前往歼灭刚从曲伏子那听到的邪教据点,“虽说曲伏子邪力已除,恢复了良知,没理由哄骗我,不过各位也要小心为上!” “是,教主,你就等着我等的捷报吧!”各堂堂主抱拳说道。 见冰心堂弟子宋蓉还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宋蓉,你还有什么疑问?你家堂主呢,怎么还没回来,此次立了这等功劳,还未见过她。” 宋蓉便将后面听见巨大声响和胡遥留下,王若菲返回去寻她的事交代出来,“按理来说,堂主她们也应该回来了,弟子心中有些担忧。” 就在二人谈话间,王若菲步入了议事大殿,朝着孙一龙微微一拜,见宋蓉也在,问道:“教主,为何各堂堂主召集弟子匆匆而去?” “堂主!”宋蓉行礼。 “宋蓉,你先退下吧。”孙一龙挥袖,又是将先前从曲伏子那里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教主,那我冰心堂也可出战,容我回去召集弟子!” “你们刚经历了一番苦战,便暂且留在教中休息吧,你也不要太拼命了,要让徐前辈知道我这么使唤她冰心堂,我怕是睡不好觉,哈哈。”孙一龙开着玩笑。 “可是如今教中弟子遍布九州各处,人手紧缺……” “行了,你们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这次立了功还不知道怎么赏赐你们,对了,我听宋蓉说,你们后来又听见了什么怪声,胡遥呢?回来没有?” “我将遥儿带回来了,在屋中调理身体,那处怪声实是邪教炼制的邪物发出……”王若菲将胡遥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隐去了李浩宇的姓名,她并不知道李浩宇与孙一龙的关系,只知道圣教曾与李浩宇有着恩怨。 “竟有如此剑客,不过单凭他一己之力,怕不是邪物的对手,辛苦王堂主再带人去前往援助于他。” “遥儿说以他的实力,应该是能将邪物铲除,而且我们从那里回来已是耽搁了几日,成与不成也是爱莫能助了,不过,我回到教里已是令弟子前往那处查看了,只等消息传回。”说完这些王若菲也是心中忐忑,她只希望弟子带回来的消息中没有邪物,那便说明李浩宇已是铲除了它。 “也只能这样了,王堂主回去休息吧,对了,白灵回来了,在赤火殿静修,想必你们师姐妹也有话要说吧,这几日你就在教中和白灵一同修炼吧。” 王若菲也不再拒绝了,她也要等待李浩宇上门来见她,若是错过了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况且她也关心并好奇白灵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归来镇 从乂城出来后已是过了小半月,秦快顺着手中的地图已是到了宁州中心,大黄两侧挂着两个大口袋,尽是干饼干肉。 话说那日在乂城让简不同去给他准备这些东西时,秦快也是去城中打听了地龙帮的名声,虽是被秦快问到的人都是一幅厌恶的表情,不过却还是说着地龙帮的混混儿确实没有伤害过普通人。 所以待简不同带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和地图与一众小弟返回巷子时,秦快也没戳穿他。 简不同带着东西走到大黄旁边,“多谢大侠给小的留面儿,这是小的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侠笑纳。”便是从腰间悄悄掏出一锭金子放到了装着干粮的口袋里,将东西挂在了大黄的两侧。 大黄有些不耐烦,见秦快没有反应也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想要踹他的冲动,重重地呼了一下鼻息。 “就算你没有做过什么伤人性命的事,我这次就放过你,不过你记住,就算我不在此处,当你作恶时,自然会有人收拾你。”秦快淡淡地说道,弯腰从简不同的手中拿过地图。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简不同连声应道,后又是亲自将秦快送出了城。 秦快离开后,他的小弟问道:“帮主,为何要对他这么客气啊,还准备食物这些,咱们不是要抢他吗?” 简不同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你个白痴,下次招子放亮点,这人的实力与帮主我不相上下,若不是怕波及到你们和无辜的人,老子又怎么会这样礼让于他!行了行了,回总部去,今天都是因为你这个白痴,白跑一趟!” “帮主!等等我!” 回到现在,秦快已是到了一小镇上,小镇无名,不过其中的居民倒是让秦快有些好奇,好像人人体内都有内力,就连秦快骑马路过的一八旬老者,虽是杵着拐杖弓着背,步伐间也是沉稳有力。 秦快行至正街上,思绪还未收回,便有一青衫年轻人靠了过来,“少侠停步,正当街中,以防坐骑失控伤人毁物,还望下马步行。”言语间彬彬有礼,不过身后配着的长刀却是有些违和。 秦快翻身下马,抱拳回礼,言语恳切,“刚才走神想着其他事了,倒是在下无礼,还望原谅则个。” 见秦快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年轻人客气地问道,“无妨无妨,我见兄台口音不似宁州中人,不知到我归来镇有何贵干,在下米玄,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某姓秦,单名一个快字,算不得,定州人士,却是从罡州来,往雷州去,途经此地。这归来镇的名字倒是有些奇怪,我见镇上男女老幼好似都有武功在身?” “哈哈,这便是我归来镇的奇特之处了,秦兄要是不急着赶路,可往在下家中小憩片刻,好与秦兄详细介绍介绍咱们归来镇。”米玄笑道,自豪的神色跃然于脸上。 秦快也是好奇,也不急着一时半会儿,“那便打扰米兄了!” 便是牵着马跟在米玄的后头,途中倒是见识了更多惊奇的画面,如一四十左右妇女一脚踢飞盆中衣物,随后双掌在落下的衣物上拍打,令其水分蒸发也不落地。 还有就是一男童与一六旬老者相互喂招,格挡招架,好不热闹,旁人丝毫不感兴趣,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诸如此类的事情在这里就像日常一般,秦快的目光就没停过。 “秦兄,请。”米玄单臂伸直,二人已是来到他的住处,秦快看着眼前这座别致的木屋,一主屋,一卧室一书房,还有两间空着的屋子,果真是屋如其人,与米玄同样的简单却又充满着文雅之气。 米玄便将秦快引到主屋,片刻后端上香茗,两人相对而坐,秦快闻着手中发出淡淡清香的绿茶,小抿一口,赞道:“好茶,想不到米兄还是茶道大家,秦快虽是不识茶艺,却能品出其中的清新之意。” “秦兄谬赞了,不过是闲暇时从书中看到所学,不值一提。”米玄放下手中茶盏,“秦兄能来到咱们归来镇也算有缘,我就与秦兄介绍下归来镇的来历吧。” 停顿了一下,“归来镇实是家师师门遭难后,门中师兄弟师叔伯的遗孤,归来镇实际上也可叫做秋水派,秋水派虽是不存,人却是息息相关,从我出生前便扎根于此。” “为何取归来之名?”秦快问道。 “大概是师傅悼念死去的他们吧,期望他们归来。” “是我失言了,不过听你这样说,怎么不见尊师?” “没关系,我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师尊了,自我成年后,师尊便离开了这里,将守护归来镇安全的责任托付给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就没想过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这镇上人皆习武,又不差你一人。” “我自是想过的,在我年轻的时候,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了镇,结果发现,江湖并不如我心中想的那般美好,除了豪侠俊杰,还有恶徒败类,更是人心妥测,也许前一秒你我还在称兄道弟,后一秒你便会在我身后捅上一刀,秦兄弟莫在意,打个比方而已。” “不是,等等,你说你年轻的时候,我见米兄面容也不过二十来岁,与我相差无几,怎有如此感叹?”秦快打岔道,倒是不在意米玄说的捅刀子一事。 “呵呵,因为误食朱果,却是保持着这幅面容许多年了,不见衰老,我已是三十有八,已近不惑。” 秦快一惊,站起来施礼,“竟有此事,先前倒是秦快失礼了。”随后在米玄的示意下又坐了下来,“如此说来,尊师已是离去数十年了?!” “是呀,这归来镇也是在等着他回来呀,我那时候便知道师尊心中还有师门,他惦记着秋水派的名头,想要自己把他打响,可这又怎是易事,江湖门派如过江之鲫,真正名门大派又怎是一蹴而就,都是经历了数百年的屹立不倒才存在了下去,秋水派不懂这个道理灭亡了,师尊也不懂啊。” 接着他又说道,“在我闯荡江湖那些年中,我也试着去找过他,以秋水刀的名号在江湖中混迹,却还是没有他的消息,想必……唉。” 说道最后也是语气沉重,“我与你说这些,也是想从你这了解下如今外面的情况,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他。” “敢问尊师名讳?” “王勤。” “宁州刀帝王勤?” “确是使刀,不过这宁州刀帝的名号我不清楚。” 第一百六十一章 碎片 “你知道家师的消息?”米玄追问道。 这段无关紧要的记忆倒是存在于秦快的脑海中的,而秦快脑中的记忆不多,单是听到王勤的名字,秦快便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王勤是否是令师,不过出自宁州,年岁也是对得上……”秦快摸着下颌,“我也是在数年前见过他,不过未有什么交际。” “苍州酉城,有一王家,系秦朝名将之后,我说的那人正是王家的管家,不过这个管家的身份不同寻常,嗯,就是秦军攻打正气盟的时候,你应该听说过,王家一行意外遭遇了圣教中人,双方交手,而我刚好在那里,便听得圣教领头人物道破了王家管家的身份。” 米玄一把抓住了秦快的袖子,“那你可有看清他使的武功招式?” “圣教领头之人好像说过,叫什么青泯刀芒……” “可是如此!”便见米玄已是抽出了佩刀,刀身上青气涌动,与当初王勤使出的刀芒七八分相似。 “嗯。”秦快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王勤说的那句话告诉现在情绪激动的米玄,“当时,尊师还说过,宁州刀帝已经死了,却不知是何意,想来也是经历了许多事情。” 米玄收刀归鞘,抱拳谢道,“多谢秦兄弟告知师尊下落!” “米大哥客气了,也就是张张嘴皮子的事,不过,还有一事我得给米大哥先说清楚,我与这王家有恩怨过节,倒是不方便替你带信。” “没关系,我已是想明白了,明日便启程去酉城寻师尊,虽不是硬要他回来,却也要见上一面,知晓他经历了些什么。” “那自然是极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茶也凉了,叨扰太久,我也该是上路了。”秦快告辞道。 “我便送秦兄弟一程。” …… 在另一边镇口,秦快与这位初识却是相谈甚欢的米玄站在一起,告着别,“秦兄弟,这眼看便要入夜,夜路难走,真不考虑在我家中留宿一晚?” “哈哈,不必了,我走惯了夜路,见过的鬼怪歹人也是不少,有劳米大哥担心了,哈哈,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说完秦快翻身上马。 “那便有缘再见!”米玄挥手。 比起来时,大黄的口袋中又多了些书籍,米玄执意赠与秦快的,说是他遥遥间看见秦快的杀气外泄,而与秦快的接触中发现秦快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于是便有赠书之举,希望秦快静心研读,可减轻身上的杀孽业障。 秦快半躺在马背上,随手翻着手中的书,全是什么之乎者也让秦快看得差些睡着,不过心倒是慢慢平静下来,不如之前时不时地躁动。 将书收回,秦快一下子立了起来,双臂撑在马背上,有一事他也是着实不解,为何王勤不回这里反而选择助纣为虐,王家父子三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王勤已是闯出了宁州刀帝的名头后又为何隐姓埋名,他的目的不是就是将秋水派之名立出去吗? 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不过这归来镇倒是有些意思,就像蜀……想到这里秦快的头颅便如炸开一般,直接翻下了马背,在地上滚动着! 大黄见状,知秦快又是犯病了,没有什么办法,也只好焦急地守候在秦快身旁,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进,秦快的头痛症也是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一方面是因为秦快闲下来时便会从某些地方联系到以前的记忆,另一方面则是秦快脑中的邪虫茁壮地成长中。 蜀州,蜀道,村子……这些词语不断在秦快的脑中闪过,而后便是断断续续的片段,似曾相识的场景,“啊!!!”秦快叫出了声,响彻方圆十里,指甲扣在肉里,鲜血直流,凭着这份肉体上的刺激,秦快想看到更多关于以前的画面。 秦快因为挣扎弓起来的身子突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汗水浸湿了秦快全身,而后过了几刻,见秦快没了,动静,大黄也是担忧地将马头凑近秦快。 便见秦快的额头上突然亮起一道黑点,就要穿脑而出,将大黄吓得连连倒退,黑点开始在秦快的面上四处游动,随之秦快的身体上突然红光乍现,将黑点又驱赶回了眉心的位置,随着红光越来越盛,黑点开始变淡,直至消失。 明月已是高悬,四周寒鸦啼鸣声也是随着秦快开始的喊声到平静下来由强到弱,秦快悠悠转醒,大黄靠在了树干上睡着了,他也不知何时从发病落马的地方到了这里,草地上还有些湿润。 不过这次秦快已是牢牢记住了先前闪过的片段,在高悬陡峭的山道间,荆棘丛生的地方,其后另有天地,是一个村子,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让秦快倍感亲切。 而刚才山河真气突然爆发,也让秦快发现了脑中不同寻常的地方,仿佛有着什么奇异的东西不断在他的脑中散播浓雾将他的记忆掩盖,而当秦快试图去拨开浓雾时,它便会在秦快脑中狠狠啃上一口。 秦快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七个小周天,三个大周天后,结束了运功,头部的不适也稍有缓解,秦快明白,当时莱西卡肯定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也许头痛症与丢失的记忆与之有关,不过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再是想起差些被莱西卡控制的那一霎,秦快又是一阵后怕。 大黄也累了,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吧,秦快席地而眠,寻踪插在他三步之外,以秦快和大黄为中心,亮起了一道红色的罩子,将一人一马罩在了里面。 次日清晨,秦快还在睡梦中,便感觉身子自己动了起来,睁眼一看,才知自己半挂在了马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大黄又是将他拖了上去。 秦快调整姿势,在马背上坐直,一巴掌拍在了大黄的头上,“我还没休息够呢,你睡够了就行了吗,死大黄,像成精了似的,哪天把你宰来吃了,看你的肉有没有这么灵异!” 啪的一下,马尾打在了秦快的背上,“大黄,我开玩笑的啊,做马呢,最重要的是开心,要有幽默感嘛,哈哈。” 大黄要是会说话,定会啐秦快一脸,幽默个鬼啊,指不定你哪时又发病了,这荒郊野外野兽可不少,你要是又昏倒了,野兽来了,我是跑呢还是跑呢,还不趁着白日多赶些路。 第一百六十二章 风起要塞 和风煦煦,白雪皑皑,在宁州与雷州的交界处却丝毫不违和,再往北十里便是千里雪飘的武州边塞,又是一年春时节,武州的雪还未化,雷州却已是春暖花开。 秦快目前所在的风起要塞便是伫立在三州交界的中心,从归来镇出来到现在已是过了两月,秦快的头痛症有所减轻,而他也是终于发现了莱西卡留在他脑中的蛊虫,不过发现归发现,却是拿之毫无办法,山河真气一进入秦快脑中,那蛊虫便躲进秦快的脑部深处,秦快也不敢妄动,一个不慎却能将自己变作痴呆。 本来要塞是不让常人通过,特别是周锐铮从武州撤离回来后,作为武州前的最后一道防线,要塞自然是紧闭严防着武州邪人来袭。 不过还好秦快是从宁州方向而来,守卫没有怀疑秦快是邪教中人,更何况秦快还拿出了在麦城府衙顺来的通行关文。 “快些通行,勿在要塞中久留!”陪同也算是监管秦快过关的秦兵催促道。 秦快这才收回了目光,倒不是他在故意拖沓,只是刚从外面看这要塞的时候感觉并不大,就如同铁水浇灌而成的一只大铁桶样,进入其中才发现空间如此宽敞,各自列队方阵的士兵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士,也从侧面展示了风起要塞的重要性和秦军的强大。 秦快由南门出了要塞,回头看去,城上巨型的弓弩火炮也是让他有些心惊胆寒。 “走吧,大黄,这里杀气太重,莫说你不舒服了,我也不太舒服。”秦快一边说道,一边轻踢马腹,大黄便是一声嘶鸣,开始奔跑起来,风起要塞外,便是卷起一地黄沙尘烟。 秦快不知道在他离开后,风起要塞便即将化作乌有,而他也会遇见那个于他来说至关重要之人。 武州风雪依旧很大,可能是因为其本来就是极寒之地,也可能是受巴图达的影响,定雨城中除了邪教信徒和被控心智的邪军,只剩半城百姓,还好巴图达更关心的是即将到达的雷州,他所能控制的平民已是达到了饱和,而随性挑出来收为门徒的几个弟子,却还达不到控制多人的水平。 巴图达已是换上了一件银白色的大鳌,半张骷髅脸也是长好了血肉,整张面孔显得是俊美又妖异,负手立于城头,“师尊的召唤越来越强烈了,没想到却是我第一个进到雷州,几位师兄弟名头再响亮又如何,还不是我第一个去唤醒师傅,呵呵。” “天王,教中大军已是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对前方要塞发起进攻!”有弟子一路小跑上了城头,停在了巴图达五步之外,却是不再靠近。 “那便动手吧。”巴图达淡淡说道,仍是望着前方的雪景。 “天王,还有一事……” “说。” “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两人已经追了上来,不断地再向我们靠近……” “我本来就没指望你们这些草包能拦住他们,毕竟那两人修炼的功法连我也有些忌惮,虽说我现在已是恢复了大半的实力,当务之急还是寻得师尊,没功夫和他们耗,先前怎样就怎样吧,我会再分一队尸兵与你,只要拖着他们便可。” “是。” 他们口中说的便是刘久和秦余一两人,便是一路从武州最北跟到了这定雨城,刘久的吞天决却也在吞噬邪气的过程中不断滋养着他自身。 秦余一一刀劈飞朝刘久身后冲过去的尸兵,将其本已腐烂的身子斩作两截,后又是一刀插进了它的头里,这才停止了动作。 又是数剑刺出,剑光与刀光在雪地上纵横交错,刘久与秦余一背靠着背,呼出的寒气在空气中很快就挥发,“你杀了多少?” “今日的还是加起来的?” “就算今日的,我三十六,不算还能动的。”刘久话语间有些得意,这么些日子他总算占了些上风。 秦余一便是不答话了,手中刀气更盛,迎着尸兵群就扑了过去,今日他却是比刘久少了五人,少年好胜心起,刀芒所至,激起千层雪! “我说你小子慢些呀,你杀完了我还怎么吞他们邪气,被你杀掉的尸兵的邪气都能返回巴图达体内的!”刘久见状也是冲了过去,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两人也是熟络起来,刘久在圣教的信仰本就不算特别深,由最开始对秦余一身份的拘束也是放了下来,而秦余一也是第一次与除望苍村的人想处那么久,算是敞开了心扉。 秦余一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刘久知道,他高冷少语的外表下也有颗赤子之心,只是因为村中大人的期望,他才不得不将那份少年心性藏了起来。 而刘久也在试着打开他的心扉,才有了比谁杀的邪人妖兵多这一说法。 “我比你多些了。”秦余一手托着刀背,另一手呈拳打在了靠近他身边的一名尸兵头上。 刘久却是突然面色凝重,“等等,你有没有发现,‘人’好像越来越多了,不像先前那样,被我们杀退几拨后,邪人便开始退去,今日却是越来越多,就像先前巴图达要攻城之前。” “前面是要塞。”秦余一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若是让他闯过前方要塞,便可直入雷州,虽是不清楚他想去雷州干什么,不过他这般疾行,路上攻陷的城池丝毫不在意,定是有着什么打算。”刘久的剑挥得更快了,“我们必须要赶过去,以往我们来不及阻止,今天却是相隔不远了,这里已是能看到定雨城的城墙!” 秦余一默默点头,明黄色的真气沿着刀锋挥洒而出,便是呈直线状在前面开出一条通道,“走这边。” 刘久也是将吞天真气发于体外形成了一道两尺宽的黑云,黑云笼罩在二人的头顶上,而闯入其内的尸兵不过片刻便被黑云吞去了邪气。 刘久对着秦余一下颌一抬,意思是我这招还不赖吧,秦余一只是罕见的嘴角一抽,这人怎么比我还幼稚啊,都是而立之人了。 两人顺着秦余一开辟出的通道往前走着,两旁是数不尽的邪人尸体,这时秦余一突然感觉血脉间急速流动,心内一阵悸动,有种感觉,就在前方牵引着他! “快些,再快些!”秦余一心中默念着,长刀挥动愈快,前方又是被堵住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追踪而至 隶属于武州的定雨城此刻却是沦为一座空城,城内原居民要么是成为了巴图达麾下大军的一员,要么成了邪人练功的引子,化为了血水。 尸兵大多都是受巴图达邪气控制的死亡已久的尸体,巴图达单是一个念头,这些行尸就会随他意往目标扑去,不过也不会像军队一般行伍有序,巴图达没有那么多精力一一指挥,更多的是凭着邪气引导的暴动。 刘久与秦余一两人终于是冲破了包围圈,来到城下,却是发现城门大开,果然如他们所料,巴图达一直以来就没有将武州各城放在眼里,不过是他路途中顺手就拿下并丢弃的万物而已,城中还是留有正常的邪人,突然从各处涌出,便是运起邪法开始攻击两人。 “左边的三人归我,你负责右边。”刘久说着便要提剑扑杀过去,只因他看见三名邪人正在结阵,各自双手掐着手印,不断有灰雾从他们指尖涌出。 秦余一早在刘久发话的同时便是一刀劈在了右侧两名邪人的脚边,却是被他们躲开了来,便又是一刀斜挑往上,秦余一眼神冷漠地看着两名邪人,他们竟是突然停下硬受了秦余一的第二刀,这便是秦余一的皇者之气,凡人皆得叩首。 幸好刘久去得及时,令他们的阵还没结成,一人口吐鲜血往后倒去,另外的两人却是眼神变得凶历,不过身上气势却是长了几分,单凭半成的邪阵还是增幅了他们不少力量,便是从刘久一左一右攻来,左手方邪人指甲疯长,十指如利刃,抓向刘久,右侧之人单是一拳打向刘久肋处。 不过这边秦余一已是手起刀落,刀光与血光齐飞,一人被斜劈成了两半,另一人则是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长长的刀口,竟是痛晕了过去,秦余一便是提着刀往刘久这边而去。 …… 巴图达目光深邃,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当然也不敢有人问,浩荡数千尸兵站在了风起要塞外,已是过了许久。 要塞之上,巨驽已是拉满,火炮对准着尸兵大军的方向,还有挤满墙头的弓箭手,但凡巴图达这边稍有异动,便是铺天盖地的攻势接踵而至。 “将军,烽火令已是发出,宁州与雷州的边军不消半日便可来援!”黑甲秦兵单膝跪地,于营中向要塞守将通报道。 “好!我们必须拼死守住要塞不被攻陷,火油落石还有多少?” “火油十二桶,落石还在开凿中。” “加快速度,虽不知敌军在等待什么,我们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是呀,巴图达在等待什么呢,“差不多了呢。”巴图达自语道,右手伸在空中,轻轻抚摸着。 便是突然天地变色,北风从一行身后呼啸而至,卷携着白茫茫的雪浪,由北到南,由尸兵群到风起要塞。 巴图达右手五指缓缓合拢,尸兵大军也终于是动了起来,咆哮着四肢着地,顺着风雪往风起要塞而去,身旁一众信徒才是明白了天王的用意,见巴图达点头,也是紧紧跟了上去,操控着尸兵攻城! 白皑皑的一片覆盖了风起要塞方圆十里,城上守兵被风雪遮挡住了视线,一时之间发出的箭雨弩炮却是未取得太大的成效。 “放!”尸兵从风雪中现出了身形,却是已到了要塞之下,不断冲击着由青铜铸成的大门,要塞守将朱原陆此时也是站在了城头上发号施令,一桶桶火油扔了出去,在四周炸开,点燃火光的箭矢一次次被风雪吹夕后又重新点上,万分危急的情况下终于是射了出去,将火油点燃,照亮了整片天空,将城下的尸兵与远方的尸兵分割开来。 “落!”落石也由城头投下,将青铜大门冲击出一丝缝隙的尸兵砸成了肉泥,另一方面也是堵住了城门,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万万出乎了朱原陆的预想。 被火圈隔离的尸兵竟是冲过了火焰,往地上滴着火烤后的尸油,即使有的前行不到几步便燃尽了血肉倒下,不过却也是开辟出了一道通道! 城下的尸兵则是爬到了落石之上,一个踩着一个的后背,指甲硬是扣进了光滑毫无缝隙的城墙上,往上攀爬着! “大人,箭矢不足二百了!” “我知道,继续放箭,火油呢,继续投,我看他们还有多少兵力来填这个坑!” “大人,小心!”便是第一只尸兵爬上了城头,一跃而起,差些咬在了朱原陆的脖颈上,被一守兵一枪刺穿了头颅。 朱原陆惊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为了自己刚才命悬一线,附在墙边向下望去,越来越多的邪兵开始在城墙上攀爬,“落石暂停,弓手继续放箭,所有枪兵上城头,其余人守在城门内侧,如城门破,则以死拦之!” “诺!” 巴图达却也是有些不耐烦了,除了周锐铮当时带领的秦军给他造成的麻烦,那些城池的守将却也都是酒囊饭袋,这风起要塞倒是让他第二个多耗费了些时间的地方。 可以说巴图达一路如此顺利,与他控尸的邪法组成大军有关,也与秦帝有关,若不是秦帝本就不重视武州,而上任而来的要么就是朝中各官员的远亲外戚,要么就是花钱买官之流。 “咦?”巴图达突然感觉到自己种下的无数尸咒中有一道被破解了,只有他稍微重视的信徒他才会留下一道尸咒,助其掌握神力的同时也能将力量反馈些给自己,虽是不多,这也算是巴图达的兴趣之一了。 “我倒是想起来了,定雨城中我倒是留下了几个信徒,那两人竟如此快便追上来了,有意思,不过就这样吊在我的后面,又几时才能追上我,呵呵。”巴图达一掌拍在地上,往着风起要塞的地方而去。 …… 二人合力,将最后的一名邪人打倒在地,由刘久化了他的邪气后,再是秦余一补上一刀终结了他的性命。 见秦余一眼光中有些动容,刘久劝道:“他们都是自愿加入邪教的,与那些被迫被蛊惑心智的人不同,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就当战场杀敌一般,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秦余一没有回应刘久的话,擦干刀上的血迹,往前走着,血脉相连的感觉已是消失,不过,巴图达的邪气,“那边,邪气越来越盛了,我感应到了强大的力量。”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惑心 秦快的记忆在从乂城出发时已是恢复了一大半,只是有些关键的地方却始终记不起,越是刻骨铭心越是无从想起。 疾驰的大黄突然停了下来,秦快感觉到了由大黄的身体传递而来的地面的颤动,想来又是哪处发生了大规模的战斗,不过不知方向,单凭地面的颤动就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去寻找也是无用,大黄便又迈开腿奔跑起来。 二者不知发生战斗的地方正是他们刚刚经过的风起要塞,秦快更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雷州边城陵城,城主府邸,周锐铮的胸口与肩上缠着白色的绑带,未着盔甲,想起数月前与巴图达的正面交手,如周锐铮一般的人物也是心有余悸,那种窒息的感觉,好似看穿了自己的眼神。 “周将军?”城守卫光先小心地唤着有些走神的周锐铮,这位含有败绩的大将军吃了如此大的亏,卫光先也是担心说错话刺激到他,不过该说的该担心的还是要说。 待周锐铮恩了一声后,卫光先说道:“周将军,话说这战报已传上去数日了,这都城的消息迟迟未传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周锐铮扫了他一眼,“你是觉得帝君对我失望了,还是朝中有人作祟?”一言便猜中卫光先的心思,卫光先心中担心的便是秦帝对周锐铮的不信任之后,不肯派兵来援,要周锐铮自己将丢掉的城池打回来这种心思,帝心难测啊。 “下官没有这种这种想法!只是心中担忧,周将军受此重伤,部下伤亡惨重,如若邪军乘胜追击,单凭那风起要塞又不知撑得了多久。” “风起要塞的守将与士兵皆是我旧部,便是不敌,也能撑到将消息传来。”周锐铮虽是轻声说道,久经沙场屠敌上万的气势却是显了出来,压得卫光先呼吸急促。 “报!!!”就在二人谈话间,门外一披甲守卒入了大厅,单膝跪地,望着周锐铮,“禀将军,风起要塞有烽火燃起!” 周锐铮一听,一下子便站了起来,“全军集结,援助风起要塞!”便是头也不回地前往军营,只留卫光先在原地发呆,还在消化着风起要塞求援的消息,想的便是风起要塞被攻破后,他这陵城怕是也不保了,还是先将财物整理好,随时准备逃吧。 周锐铮已是披好了黑甲,虎头盔拿在手上,立于点将台之上,而底下则是周锐铮所属部,整个大秦最强力的军队,黑龙军。 “我知道,上次败于邪人大军的手中,你们很不服气,说是邪人手段闻所未闻,不过,败了就是败了,我也不服气,我周锐铮从军二十载,罕有败绩,身上负伤无数,无不是敌军兵器所伤!今次,却是中了邪法!我比你们更愤怒!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众将士,可愿与我杀回去?!” “杀回去!” “杀回去!” “全军出击!风起要塞!” …… 巴图达已是飘身到了要塞城下,单手微曲,便有无数失去了行动的尸体往他飘来,再是一吸,尸体上的邪气尽归了他的体内,而那具尸体也恢复了它最初的状态,血肉开始凋零,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具枯骨,如此重复,被守军干掉的大量失去行动能力的尸兵被巴图达收回了力量。 城上的士兵看见了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巴图达,一见他的打扮与动作便是紧张起来,“大人!城下!城下!疑似邪军头领!” 朱原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下去,巴图达此时已是将无战斗之力的尸兵邪气全数吞食,只余一地枯骨和剩下的在冲击着城门的尸兵。 朱原陆夺过身旁弓手的弓箭,搭三箭拉满弦,三星连珠,朝着巴图达的方向而去。 巴图达似有察觉,手一抬,本迅捷带着强风的三支箭矢像是打在了无形的盾墙之上,垂直落下,无力地落在了巴图达的脚边,随后朱原陆咬着牙又欲搭箭弯弓,便见巴图达手一挥,插在尸兵身体里的,插在空地处的弓矢竟是随着巴图达的手势立于了半空中,再之后,便是万箭齐飞,就算是朱原陆及时喝道立盾,城墙之人的守兵也是顷刻间伤亡大半。 箭雨之后,朱原陆又是见到巴图达忽然闭上了双眼,然后长吸了一口气,心中不详,喝道,“快阻止他!火炮手何在,调转炮口,轰击!” 火炮手听令,停下了对远方大军的轰击,几人合力将炮口调头,对准了城下的巴图达,就要点火,便见巴图达已是睁开了双眼,眼中蔑视之意,嘴角上挑噙着笑意,“起。”巴图达轻呼。 堵在城门口的巨石竟是突然炸了开来,碎石四溅,城墙上又是死伤一片,还未来得及发射的火炮更是因为操纵者突然倒下,整个炮台轰地一声炸膛在城墙上,炸死数人连同城墙上也是一大片缺口。 巴图达一步一步朝前走着,躁动的尸兵安静下来跟在他的身后,随后巴图达停了下来,尸兵也停了下来,两块半人大小的碎石载着巴图达到了半空,比城头还要高,而随着巴图达放眼看去,城头还幸存下来的士兵难免与之目光有了接触。 朱原陆来不及阻止,他从周将军那听说过巴图达的目光有夺人心魄的力量,自己避开了巴图达的目光,身边的昔日同袍却是遭了道,双眼开始涣散变得无神起来…… 顶着突然而来的风雪,秦余一长刀横于头前,迎面而来的雪花从他的左右两侧飘过,紧随其后的刘久也是踱步向前,地上的积雪已是厚了起来,一步便是一个脚印。 不过二人已经看到了远处风雪中隐约的城池要塞的黑影,还有远远传来的持续不觉的喊杀声。 “巴图达开始攻城了,怕是又要使出蛊惑心智的那一招了,就连秦朝大将也是中了招,你我却是不受其影响,我们还得快些!”刘久眯着眼,风不断灌入他的口中。 “嗯。”秦余一点点头,举刀往前一劈,霸皇刀气挥出,前方的积雪瞬间消融或是落到两侧,让二人更加容易通行。 随着二人的前行,风起要塞的样子逐渐清晰,刘久也是看见了前方突然安静不动的尸兵,这一幕,他见过! 秦余一皱眉,放眼望去,巴图达缓缓升至半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坚守 陵城西门外,周锐铮早已卸掉了身上缠着的绷带,一道道恐怖的灰色纹路爬在他的肌肤上,隐藏于黑甲之下,分兵两部,便是一马当先率三千铁骑先行,卷起漫天黄沙,步兵徒步疾行…… 而风起要塞守将朱原陆,正在经历着他一生中最为诡异之事,周围部从哀嚎声此起彼伏,传遍了整个要塞,时不时有人捂着头栽下了城墙,更有甚者已是操起兵刃向身边人砍去,场面混乱不堪。 朱原陆的心中也是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诱惑着他,听从召唤吧,跟着自己最原始的本性而为,人自出生之时便是邪恶的,经过不断的洗涤调养,才能向善,本初邪性最重之人却是不配得到净化,那声音这般说道。 “不!我是不会中了你的邪法的!”朱原陆一声嘶吼,单脚踩在了城墙边缘,腾地一下跃了起来,朝着巴图达而去,手中钢刀已是高高扬起,嘴唇被自己咬开了很大一道口子,不断敞着血。 巴图达眼中突然有了兴致,身子微微一让,朱原陆扑了个空,往下坠去,若是落实了,数十丈城墙的高度足以让他变作一滩烂泥,巴图达却是心意一动,底下尸兵抱作一团,让他落到了上面。 此时,风起要塞内已是大乱,城墙上还活着的守兵走下了城头,与城门内侧的守兵红眼搏杀起来,血腥味弥漫开来。 “朱大人呢?怎么没与你们一同下来?” “老李,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家快退!他们是中邪了!”城门内侧的士兵也是边战边退,看着熟悉的面孔,战甲,对昔日战友还是做不到那般绝情,便是往着另一侧城门退去,只盼烽火令引来的援军快些到来。 风起要塞的大门已是打开,巴图达落地,看着尸兵群中昏迷了过去的朱原陆,吹出一口邪气朝着朱原陆而去,本是控尸之法用在活人身上,巴图达也是第一次尝试,眼前这个宁愿以死抗拒他的唤神之法的要塞守将,倒是让他生起了又收一个玩具的想法。 …… 秦余一身旁倒下无数尸兵,刘久则是跟在后面收拾残局,被秦余一砍倒的尸兵还会爬起来,还需得刘久吞了它们的邪气,才能让其化作骨架。 见巴图达落了下来,城门也是打开,二人的脸色暗沉,“又是来不及了吗?”刘久叹道,突然又笑道,“不过总要试试,毕竟我们都试了那么多次了。” 便是化身一道黑影,与白袍裹身的秦余一向要塞射去,已经能清楚的看见‘人’群中的巴图达了,他正将指尖点在一将领打扮的中年人眉心。 “住手!”刘久一声暴喝,黑气爆涨,引着他的身体眨眼间就是到了尸兵外围,手中利剑如流星落地,砸在尸群之中,黑色的吞天真气裹挟着剑气四下溅射,其威势之大,相当于先前巴图达的碎石之举了。 与此同时,随着刘久发出攻击,借着剑气纵横产生的爆炸激起积雪尘烟,秦余一踩在尸兵的头上,几个提身之间,便是突然出现在了巴图达的头顶,长刀竖劈,刀芒已是先至,将巴图达身旁的尸兵压入泥土里直到碾碎。 巴图达已是收回了手指,疾速退开,躲开了秦余一这当头一刀,同时也是一掌挥去,浓郁的灰气从其掌心发出,带着死亡的气息,算是回礼。 秦余一横刀于胸前,正欲蓄力将巴图达发出的掌风劈开,却被后面过来的刘久一把推开,挡在了他的身前,刘久的眼珠变作墨染般漆黑,吞天真气附在刘久迎过去的双掌之间形成一道漩涡,将扑过来的灰气全数吸收。 “唉,可惜了。”巴图达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可惜秦余一没有中招,还是在可惜他刚造出来的玩具,他背对着二人入了要塞,不远处的朱原陆却是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挡在二人的前面。 朱原陆此时的样子已是完全改变,受巴图达控尸秘法的影响,本是给死尸重新添上血肉,作用在原是活人的他身上便是截然相反,胸甲缝隙处不断有血肉倾泄而下,除了朱原陆变得诡异的面容,很快就只剩了一幅森白的骨架。 “来人休想踏前一步!”这是朱原陆的执念,也是他被巴图达炼成活死人后最后的意识。 “我对付他,你去追巴图达。”先前被刘久推倒的秦余一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循录在其体内快速运转起来,整个人开始泛着金光。 “好。”刘久应道,就要从朱原陆的身旁掠过,朱原陆一拳向他打来,被秦余一一刀拦下,“你先走,我随后就到,刚才,谢了。”秦余一将朱原陆拳上的力道别了开,反手又是一个斜劈,令朱原陆不得不双手抓在他的刀上。 刘久点头便是继续往前,朱原陆又欲来拦,这时秦余一自然是不能放过他,“你是听不懂话吗?” “滚!”朱原陆低沉的喝道。 “真是让人火大啊。”语气淡然,秦余一一手按在刀背上,呼出一口浊气,随之低身如同猎豹一般朝着朱原陆冲去…… “兄弟们!守住城门!不要让邪人出来,援军已至!”风起要塞幸存的守兵已是退到了南门之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顿时来了精神。 余下二百人人皆带伤,却是死战不休,没有人想着逃跑,用身体堵在城门上,有尸兵从高处落下,便会一头栽进矛尖上。 周锐铮一路疾行,已是看见了挡在风起要塞门外的一众残兵,当即便明白了风起要塞已是被攻破,不过这些残兵却还死守着风起要塞最后一道防线,纵使城门处已是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不断有尸兵钻了出来,便会有人将其打倒,堵上那道缺口。 眼前的这些让周锐铮更加急切,胯下坐骑也是感受到了周锐铮的急迫,加快了步伐。 “是周将军!周将军来了!”听见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有人转头看去,便是看到了一马当先的周锐铮和身后三千精锐铁骑,上书秦与周的旗帜迎风招展。 “我就知道周将军一定回来救咱们的!”有曾在周锐铮麾下战斗过的老兵竟是喜极而泣,“弟兄们,都顶住咯,别给风起老兵丢脸!” 周锐铮人还未到,声音已是传来,带着两分嘶哑,“都给我退下!” 三百残卒却是无人听他的命令。 第一百六十六章 联手 周锐铮领头先至,长枪还未抬起,“轰”地一声便见得城门倒下,堵在城门外的风起要塞兵卒被压在了厚重的城门下,有幸运些被推了出去的,也是被紧接着如潮水般涌出要塞的尸兵扑倒在地,咬破喉咙,撕扯着血肉。 “杀!”周锐铮一瞬间便红了眼,有些老兵他还记得名字,当日他从定雨城退到风起要塞时,便是知道了那些人也曾在他的麾下征战过,还一同来看望过当时受伤的自己,念及此,长枪舞动间便更加用力。 而随着周锐铮等人杀将而来,巴图达也正好是慢慢走了出来,“离师尊越来越近了啊,嗯?秦朝大将,怎么又来了,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巴图达看见周锐铮时,周锐铮也是看见了他,黑甲下的灰印如火烧般刺痛,“驾!”便是纵马往巴图达处奔去,长枪扫倒身旁一片尸兵,倒下的尸兵又欲扑过去时,被随周锐铮后头来的骑兵拦下,拼杀起来。 骑兵方阵几个冲杀间便是在战场间撕开一大片空白,尸兵在铁蹄和长矛之下化为肉泥随之变成枯骨,比起守城,在城外空地冲杀更是周锐铮亲率的铁骑所擅长的。 不过这也是因为风起要塞另一头的尸兵还未到来,城内还有阻拦刘久的尸兵,巴图达也未出手。 “本来见你修的功法有些意思,还想留你一条命,炼成我的人偶,现在看来,你如此不惜命,我便成全你吧。”巴图达脸上随时都挂着轻蔑的笑意,说话间袖袍鼓了起来,在他身旁五步之类凭空升起了风阵。 而周锐铮拍马赶来,长枪刺入了风阵中却难以再进一寸,卡在了空气墙里,随后周锐铮只觉体内发热,那些如虫爬般的灰色纹路隐没进了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你对我做了什么!”周锐铮动弹不得,胯下坐骑变得冰凉。 “呵呵,当然是一些好玩的事情。”巴图达双掌在胸前变化,捏出各种手式,周锐铮便感觉丹田处有什么流了进来,像一滩腥臭的污水,想污染他的本源真气。 就在这时,黑气缭绕着的刘久出现在巴图达的身后,手中长剑带着雷霆之势刺出,若不是巴图达反应过来,一掌打在了刘久的手腕上,就会被利剑穿破胸膛。 巴图达突然的变招也是让周锐铮终于能够挣脱开来,丹田处的污秽之物安静地停在了那里,周锐铮喘着粗气,以枪撑住了身体,不过现在却不是他道谢的时间,刘久已与巴图达交手起来。 巴图达的手掌如钢铁般铸就,完全不惧刘久的长剑,徒手打在剑上,又是趁势抓向刘久的小腹,刘久连忙拉开距离,将黑气聚于一处,顺着并在一起的食指中指引到了剑身上,这才让巴图达有些忌惮,不敢近身,退出几尺,纯以劲气射出,先前未消散的风阵发挥出作用,射出一道道风刃。 尽管刘久已是十分小心的避开或用剑将风刃打散,还是在其腿上肩上留下了几道伤口,一有血腥,巴图达操纵着的邪风更加凶猛,又是数十道半灰半透明的风刃铺天盖地的撒下刘久。 刘久此时也是疲惫不堪,虽有吞天决将邪力化作自己的力量,不过转化的速度却是比不上消耗的速度,这一路拼杀过来,肉体力量上的消耗已是到了极致,步伐间便有些凌乱,要不是仗着黑气护体,巴图达近到身前来一掌便能将他击毙,不过单是这阵阵风刃,刘久应对起来也开始吃力起来。 周锐铮丹田处的本源真气却是突然躁动起来,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周锐铮才是从四处躲闪的刘久周身散发的黑气感受到亲近,便是拔出长枪准备去助他。 刘久身上的黑气已是变得越来越淡,这些风刃不含一丝内力或者说邪气,吞天决吞天真气对之毫无办法吞噬,可它们却能不断的消耗着吞天真气并对刘久的身体造成伤害。 “呵呵,比起那个老家伙的饕餮真气,你这些东西完全不够看呢。”巴图达轻松的说道,手臂挥动间,只等着刘久的吞天真气耗尽,那时他便可以杀掉刘久,用刘久的尸体研究这个饕餮诀的特质。 “妖人!看枪!”周锐铮不知何时摸到了巴图达的身侧,一枪捅破了他的衣袖,巴图达反手便是一掌打在周锐铮的肩头上,那边围攻刘久的风刃才稍有些停滞,“我想起来了,我为什么会觉得你的功法有点意思,啧啧,原来是这样啊。”巴图达倒不在意自己的衣袖被刺穿,险些受伤,兀自笑道。 “你修的便是改得乱七八糟的饕餮诀和生生诀,是了,若是将你带给师尊,哈哈。”巴图达放声笑道,“不过,你是必须死的,活着的饕餮诀传人威胁太大了。” 周锐铮和刘久完全不知道巴图达说的是什么意思,刘久疲于应对不断袭来的风刃,周锐铮则是受了巴图达一掌后,还没缓过来,不过他丹田处的躁动却是越来越盛。 巴图达见周锐铮暂时没有威胁,转过头来,加快速度消耗刘久的吞天真气,便见他咬破自己的右手拇指指头,一滴浓稠的紫血洒向空中,“咯无咯卡巴西。”巴图达念完,便见他手中出现了一柄由他的精血和风力融合而成的短矛,五指紧握,朝着刘久投掷而去! “当心!”周锐铮喝道。 刘久又是被一风刃斩到了腰侧,面对已经是出现在身前的短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刘久以为他死了,周锐铮以为刘久死了,就连巴图达脸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盛,却是突然僵住了。 他却是漏掉了一人,旧周皇族后裔,同样对他的邪功有着克制之力的周天真气! “又抵消了啊,先前你救我。”秦余一挡在了刘久的身前,“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刘久苦笑一声,接过秦余一递过来的手掌站了起来,“呼,当然不会忘了。” 两人一剑一刀终于是与巴图达正面相遇,黑气与黄气从两人体内涌出,面对着前方的灰袍巴图达。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巴图达小声念道,突然一转身就要去抓倒地的周锐铮。 虽然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但将他杀了或者是能阻止他想要达成的目的便是二人的目的,黑白两道身影一并扑了上去。 剑刺在了巴图达的后股上,刀斩断了巴图达的两根手指,令巴图达只得弃了将要到手的周锐铮,爆开内力炸起瘴气脱身而去。 “我记住你们了,待太上归来之日,便是尔等丧命之时!”巴图达已是遁逃,声音远远传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何中 途经数城,秦快也算是领略到了雷州的风土人文,与他出身的定州和其他州相比,这里的人们仿佛过得并没有那样好,居住生活在九州腹地,贫穷疾苦的还是那般难以维持生活,富贵之人才能活得潇洒,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不过秦快真正的认识到何为都城,何为中心,还是在他到达白房宫所在,绵延数千里,宏伟壮观的岐城之外。 因为秦快是属于外来人口,没有本城户籍,不过在给了入城费五十钱后,着精锐铁甲的守城卫也未多看他几眼,便放他入城了,近些日子如秦快一般入城的外来侠士也不算少数,要么便是到都城避灾,邪教势大却还祸不及此,真到那时,整个大秦也算完了。 还有一些则是欲往尚武府投效的,听闻家乡遭难,身处外地却又势单力薄的豪杰便是听闻尚武府募征之令,前去投奔。 岐城之大,超乎了秦快的想象,不过此时的他却更加迷茫了,顺从心中的指引来到岐城,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正当他牵着马沿着泛青的石板路漫无目的往前走着的时候,前方突然一阵吵闹。 只见一群苍青色统一样式打扮的武者带着兵刃穿街而过,秦快便听得旁人说:“是从澜州回来的尚武府的武者,听说澜州那边的邪教被击溃了,已是不复存在。” “可是不对呀,听说周将军在武州都吃了败仗,罡州那边更是毫无消息,这澜州这边又怎么会怎么弱呢?”他身旁的人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湖各大门派的高手都是先聚集到了澜州,在尚武府的带领下,连同我大秦的军队,那必然是手到擒来啊,对付邪教的那些妖人,还是要让那些会武功的人去啊,不然你想周将军他们又怎么会如此艰难。” “是这个道理,接下来尚武府便会去罡州了吧,不知道这次尚武府的府主会不会出手,那可是苍玄宗的前任掌门啊,虽说是年纪大了些,可这些武林人士不是越老越厉害吗,啧啧,真是有些期待啊,咦,你看,那不就是苍玄宗的大弟子吗,府主的徒孙,我在府主的任职典礼上见过!” 秦快顺着他看向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人群最前头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苍玄宗大弟子,他又怎么可能认识,苍玄宗,苍玄宗,秦快感觉头痛症又要发作,连忙引着大黄马往僻静的角落钻去。 领头之人正是唐秀,其师何中已到了尚武府,他却是因为要清点人手耽搁了些时间,他感觉到了有人刚才正盯着他,不是普通人的那种眼神,是有着深厚内力的人打量着他,他回头看去时,秦快已是消失不见,唐秀也是小心戒备起来,他现在圣教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更是要小心为上,虽说尚武府还未对圣教露出敌意,但毕竟圣教是个什么性质,他也知道,如今尚武府在大秦的地位和名声,就如当时圣教在旧周一般…… 尚武府大厅内,何中现在也是越来越成熟,向居首座的靳青松行礼后,坐到了侧座上,随手解下身后的披风。 “师傅,澜州那边已是彻底安定下来,我已联系各大门派的掌门即日返回雷州,接下来我们是要去罡州?” 靳青松头如雪染,半截袖子空落落的,眼神也不如原来一般锋利,柔和的看着何中,这个他本来从小就不看好的弟子,如今却是成了他的依靠,“罡州那边不用担心,有荀将军在,我们只需等。” 何中一皱眉,“可是我听说,罡州那边的局势并不乐观,荀将军已是退守于天玄城了……” “要是真守不住了,自会求援的,我们尚武府,苍玄宗,以及各大门派在大秦帝君的眼中,还并没有得到完全信任,打个比方,你若是养了一头狼犬,在还没把它喂熟之前,你敢解开他的锁链吗?要不是如今正值邪教入侵,朝廷也不会给我们这么大的权利。” “师傅,我们一心一意为他大秦出生入死,到头来只是得到一个所谓的养不熟的狗,的称谓吗?”何中咬牙切齿。 “你也是一门之主了,想事情不要想得那般片面,如今苍玄宗在你的带领下,发展得很好,为师也很欣慰,今日便不谈公事了,我们师徒俩也许久没说过话了。”靳青松用仅剩的手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儿上月刚过两岁生日,你还不知道吧,君兰这些日子送到我府上的书信全是询问你回来没有,你这一周便是将她母子两人留在苍玄宗内,可有好好顾及过她们的感受?” 见何中面露惭愧之色,欲言又止,靳青松又说道:“我知道,你主动请缨代替为师,联络各派,出征澜州,是什么心思,不过我更希望你能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我靳青松的徒弟,更是靳君兰的夫君,何香儿的父亲,苍玄宗的掌门,这尚武府府主的位置若不出意外,以后也是你的。” “李浩宇师徒的事你不用管了,虽说每到落雨时节,我这断臂便会隐隐作痛,可我这心更痛啊,你大师兄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只需将精力放在如何做一个掌位之人,如何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上,以后,这天下是你们的,为师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铺好路,往正确的方向引导你。” 何中默默听着,牢记在心中,“是,师傅,何中这便告假回宗门,若是有需,师傅书信相召即可。” “行了,去吧,我已帮你准备好带给香儿的礼物,我就知道你忘记了。”靳青松笑着挥手。 “谢师傅!”何中起身行礼,往外走出,却是正好迎面碰上一身黑衣的黑玫。 “何掌门?我已是听说你们得胜归来的消息,便是要来给靳大人报喜的,没成想却是晚了一步。” “好事不怕迟,董大人的好意何某心领了,不过宗门中还有急事需要处理,董大人也不是专程就为了报喜吧,我就……” “哦,没事没事,何掌门去便是,我倒是还有些话与靳大人相商,何掌门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留下来一同。” “不必了,我便告辞了。”何中跨出门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帮助 唐秀刚至尚武府,见到从府中出来的师傅何中,上前行礼,何中摆手,“我要回宗门一趟,你们就留在尚武府,你师祖有什么事也可帮忙。” “是,师傅。”唐秀应下,他自然是希望留下的,影宗已归入圣教,教中传来的命令也是叫他多加注意靳青松与黑玫的接触,自从秦快风扬那事暴露后,圣教也是知道了董华丹就是黑玫的消息,不过黑玫如今身处高位,行踪飘忽不定,出现时便是在都城内圣教也是不好出手。 “另外,多加留意那位董大人,这人不简单,我苍玄宗每逢变故时,都有他的存在。”何中已是翻身上马,不过却留下了这样一番话。 师傅呀师傅,你也不算太傻,唐秀心中暗道,便是看着何中离去的身影。 秦快这次的头痛症却是不算严重,只经历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那么痛苦,秦快能感觉到脑中的灰虫在慢慢衰弱,对他的影响也在变小。 便是牵着大黄从僻静的街角走出来时,看见了何中策马而去的身影,脱口而出,“师傅!”,不对,师叔,秦快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何中已是远去,不过从他的在城中纵马的行为来看,身份也是不简单,刚才一瞥间从他的衣着来看好像是尚武府的人? 秦快带着疑问,一边问路一边往尚武府走去,种种迹象都指引着秦快去尚武府,雷州,都城,刚才人群中熟悉的面孔,策马而去的贵人。 唐秀将一众弟子安置好后,得知黑玫与靳青松还在府内商谈,便是动了心思,正准备出府发出密报,唤来城中潜伏的圣教弟子跟踪黑玫,却是见到了他意想不到之人,远处牵马慢慢靠近的秦快。 他双腿猛力踩在了地上,向着秦快飞身而去,秦快感到有阵劲风朝他袭来,下意识的一退,护在了大黄前头,抬头一看,竟是他刚才感到熟悉那人。 “你疯了!!!你来这里干嘛,快跟我走,黑玫今日也在,要是被人发现了,你活不了!”唐秀抓住秦快的手臂,将他往远处带去。 秦快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由着唐秀将他拉走,途中忍不住问道:“我们认识吗?你是谁?我为什么被发现会没命?黑玫又是谁?” 听见秦快的问题,唐秀突然停了下来,回头仔细打量秦快的脸,又是掐又是拉,秦快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你干嘛!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秦快啊!”唐秀叫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唐秀啊,当时你装成风扬的时候,是我负责影宗这边给你传信的,等等,你莫不是失忆了吧?”见秦快背后的寻踪剑,唐秀完全确认了秦快的身份。 二人此时也是来到了一处巷口,钻进了一处屋子里,大黄只有暂时拴在了外头。 “你现在是一点都不知道你是谁吗?”唐秀引着秦快坐下,直视着秦快,正色问道。 “我是秦快,我只知道我毕生心愿便是管天下不平事,除世间恶人。”秦快也是正经地答道。 “好吧,也算差不多,我就先和你说说我们怎么认识的吧,当时,还没有尚武府,只有一个正气盟,正气盟你记得吗?” “嗯,记得一些。”秦快点头。 “这事还要从正气盟被秦军瓦解说起……后来你就伪装成了风扬,如今苍玄掌门当时苍玄大弟子何中的弟子,我的师弟,再到后来,你真正的师傅杀上了山门……” “我记得我师傅,是他带着我在山间习武修炼,等等,那先前策马出城那人,与你相似打扮,就是何中?” “你记得你师傅,那你记得你为何会跟着他在山中习武吗?” 秦快摇头。 “那你就不要打断我,还好我影宗有你的信息,我也曾了解过,也算能对你有一些帮助。”唐秀叹道。 “你叫秦快,出生定州秦村,因为你师傅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圣教秘典,被师门背叛,整个江湖追杀,后来逃到秦村,被你救下……” 唐秀说完这段话,秦快不知为何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痛苦无比。 唐秀见状,询问道:“你没事吧?” 秦快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没事,你继续说。” 唐秀说,秦快听,偶尔也会插上两句,二人在这小屋内一待就是数个时辰,外边的天色也是暗了下来。 唐秀也是发现了,有些事情秦快还记得,可是对秦快来说至关重要的事却是一点也没有映像。 秦快也从唐秀的叙述中知道了自己的一生,虽不如自己回忆起那般直接,好似在听别人的故事,秦快还是选择了相信。 “你说我和师傅逃到了蜀州,那之后的事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有宗主和教主知道你们躲在哪里,这一躲就是数年,可你又说你一年半以前从竹仙镇出蜀,这倒是有些奇怪,中间的断层我也爱莫能助了。”唐秀单手托着自己的下颌,“你说你在天玄城遭遇了名为莱西卡的邪教天王之后失去了记忆,那你可真是命大,我这次去澜州,没遇见什么劳什子天王,可就是他手下的那些邪人我应对起来都麻烦,真是不敢想象,你经历了什么。” “具体的经过我也记不起了,可能是因为你说的圣教秘典吧,我师傅管它连山河经,却是救了我们多次性命。”秦快答道,“你先前所说,我与黑玫靳青松有不共戴天之仇,尚武府与苍玄宗等天下各派通缉于我,那为何你又要助我?影宗不是脱离世俗,只管给出消息吗?” “嗨,咱们影宗宗主其实原本就是圣教的元老,如今便是归入了圣教,易名暗影堂,负责收集消息传递情报,你也是影宗一员,修的也是圣教功法,你的身份也不必我多说了吧。” “原来如此。”秦快了然,“尚武府我是去不成了,可这靳青松和黑玫长什么样子我倒是要看上一看,指不定能记起什么。” 唐秀一惊,“你不要命了!单不说黑玫现在的实力恐怖到什么地步,靳青松好歹也曾是一派之主,虽说被你师傅斩了一臂,实力大减,可你若出现在他周围,定能察觉到你的存在!” “可,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去哪里……”秦快只得唐秀说得有些道理。 “这不简单啊,回我圣教暗影堂啊,消息灵通,指不定能有你师傅的下落,而你也可以在教中等你记忆恢复再作打算不迟,我书信一封你便可直接前往,好歹我现在也是暗影堂的堂主。” “啊,你是堂主?”秦快吃了一惊。 “你少看不起人,虽说我实力是差了一点,去不去吧,我也由着你去尚武府送死,该说该帮的我都做了,就看你自己了。” “嗯。” 第一百六十九章 雷州 唐秀也是不能呆得太久,便准备离开,“这间屋子是我影宗很早以前就购置下来的了,也算安全,你可以暂时待在这里,等你考虑清楚了再走不迟,不过你最好不要随意出门走动,记得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你们的事虽然过去这么久了,可岐城颇大,人多眼杂,难免有人还记得你。” “还有,别想着去尚武府,绝对不能去,那个地方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不是遥遥看上一眼就能离开的地方,你要是想好了去暗影堂,就在桌上刻个‘了’字,嗯,你打算去其他地方我也不拦着你,在桌上刻个‘一’字,好让我知道你已经离去。”唐秀停在门前,又说道。 “你以前,也这般啰嗦吗?”秦快疑惑地问道。 “……”唐秀无语,推门而出。 此时,夜幕已是悄然降临,笼罩着整个岐城,看似平静的岐城四下却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在黑夜中疾行,在岐城也只是寻常,每夜皆是如此,不过在邪教复苏后更为频繁罢了。 作为暗影堂的弟子,罗小宝便是黑夜下掠过的影子中的一员,本是白日听得唐秀等人回城,欲找机会向他汇报情报,却是没有见到其人,只看到唐秀在联络点留下的暗号,意为苍狗出现,跟踪监视。 暗影堂的人都知道苍狗是指的谁,罗小宝当然也知道,于是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守在了尚武府附近的一处房屋房檐上,等到了将近黄昏之时,终于是看见了目标人物,一袭黑袍,双手负于身后的黑玫走出了尚武府的大门。 罗小宝便是跟了过去,保持着安全距离却又不至丢失了黑玫的行踪,顺道一路洒着属于前影宗现暗影堂的特殊粉末在地上,须得用特殊的功法才能看见这些粉末泛着微黄的光芒。 不过黑玫走的路线十分奇怪,若不是罗小宝对岐城颇为熟悉,知道黑玫在绕圈子,换作其他人早就被绕晕绕丢了。 嗯?他这是要出城?罗小宝从黑玫的路线却是判断出他走的方向却是城外,不是白房宫密谍司所在,也不是城中某处,心下带着疑惑,这岐城外难道也有黑玫的藏身之处,还是他要离开岐城? 黑玫果真出了城,见黑玫出示的尚武府的腰牌,道明了任务在身,城门守卫也是未加阻拦,不过他为何假装是尚武府的人呢?罗小宝却是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然后贴着城墙的阴影,居然就这样从守城士卒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罗小宝自然是也有其独特的功法,藏匿于阴影之中,便是他最擅长的东西了,瞒住这些没有内力的守卫倒是轻松。 就不过耽搁这一阵儿的功夫,罗小宝便丢了黑玫的踪影,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径直向前追了一段距离,发现黑玫就停在一棵树上,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会是在等我吧?罗小宝一惊,赶忙躲进阴影中,收起自身的气息,然后便见到黑玫的目光从他身边扫过。 到底是被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啊,罗小宝不敢确定,等了好一会儿才敢抬头看去,黑玫不见了! 便是朝先前黑玫栖身的那棵大树跃了过去,罗小宝站在了黑玫先前站立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刚才又没有听见他移动的声音,这荒郊野外的,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罗小宝这样想着,手掌拍击在树干上,整棵树便是一阵晃动,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感觉,“空心的?”罗小宝还不敢确定,脚步挪动间却是突然踩到了什么,正前方出现一个大洞,犹豫了片刻,罗小宝还是钻了进去…… 黑玫走下台阶,一众灰袍人恭敬的立于两侧,等待着黑玫发话。 “蛊天王已是进入了雷州境内,不日便可抵达岐城,尸天王到了定州,还需要一些时间,紫刹天王还不知下落。” “请问使者,烬灭天王如今何在?”有一灰袍人站了出来,恭谨地问道。 “已在岐城内,具体在哪里就不需要你们知道了。”黑玫笑道。 听到烬灭天王在城中的消息,众人激动不已,更有甚者双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扣在额头上。 藏身于台阶转角处的罗小宝听到这个消息赶紧捂住了嘴,险些暴露,呼吸脉搏却是急促起来,他得马上离开这里,将这些消息传到教中。 这时,黑玫按了按双手,又说道:“只待四大天王重聚岐城,太上仙使便可重返人间,到时,便可净化红尘疾苦,邪魔,将太上之意普渡人间!”说至激动处,黑玫的音调不断提高。 一众教徒齐呼太上,纳头叩拜,整个密室里响彻回荡着“太上”之音,黑玫微微点了点头,十分满意,这些盲目无知的信徒,他不一样,他只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什么信仰,都是虚无的,只有自己掌握了强大的力量才能在这世间立足。 黑玫便是回想起了那日经过白房宫深处的皇陵时,达尔巴德的诱惑之音,他才一步步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力量,若不算四大天王,这世间也罕有人是他对手了,呵呵。 “砰砰砰!”急促的响声从上头传来,将黑玫的心思拉了回来,“怎么回事?有人想出去吗?” “使者,所有教众都在这里了啊!” “哦?怪不得我从尚武府出来,便一直有种被老鼠盯上的感觉,原来老鼠跟到这里来了啊,却是不知道这里只能进不能出,只有我才能打开‘门’,这只老鼠你们去解决吧,我休息一会儿。”黑玫坐到了一旁的白石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是,使者!”正好处于兴奋状态,在这密室中也憋了许久的教徒赶忙应道,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着台阶上方涌去,都想争得这个表现的机会。 罗小宝现在浑身是汗,拳头上已是血肉模糊,他不断砸着先前下来的地方的墙壁,越来越急,因为他已经听见远处密密麻麻又急促的脚步声了,“再快一些!”罗小宝已是看见石壁出现一丝裂缝,又加大了力度。 不过让罗小宝从看到希望再到绝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层石壁在罗小宝运足内力轰砸后,终于是脱落,然后又出现一层石壁,罗小宝双腿无力,瘫坐在了地上,看见灰袍人群的出现,凄厉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根玉管,拉响…… 第一百七十章 陷害 秦快在简陋的小床上辗转了一夜都没有睡着,不知是地面树杈上睡惯了,还是一时知道了太多东西难以消化。 天一亮,秦快翻身下了床,犹豫再三,还是抽出了寻踪,在桌上刻了个一字,便要拍醒牵到屋中正半寐着的大黄,就要走出门外,秦快又返回屋中,在一字上又添了两笔,形成一个子字,秦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最后还是决定了走一步算一步,先向着暗影堂的方向去吧。 好不容易费力的将大黄的肥屁股抽出了门外,秦快翻身上马,仅在这岐城呆了一日便要离开了啊,秦快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秦快凭着映像,左绕右绕,骑着马出了这条深巷,就要顺着街道向着相反的路出城,他从东边过来,要去苍州,自然是不能再走来时的路。 路上却是让秦快撞见了不平之事,见人群聚集在一起,秦快驱马靠近,便是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老者,身旁是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的摊位,瓜果散落一地,果肉浆液四散。 在他对面是一白面青年,脸上带着一丝慌张,“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不关我的事,你们看什么看!还不散开,老头,我知道了,你想讹我!”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舅舅可是这岐城府衙的府令,讹到我头上来了?”见身后的随从跟了上来,青年才恢复了从容,趾高气昂的说道。 旁人议论道:“这下子看来,姚老头只得吃了这个亏了,撞到谁不好,却是撞到了刘方里。” “是呀,这却不是刘方里故意找茬,我刚才亲眼看见姚老头朝他撞去的,被他一把推开,才把自己的摊位砸了。” 秦快听得清楚,想来应该是老者突然身体抱恙,脚步不稳,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刘大少,那刘大少也是得理不饶人,便准备出声制止。 远处却有一道声音传来,“我道是哪家的大少爷如此微风,原来是张府令的侄儿啊,钱某倒是久仰‘大名’!”一蓝衣青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中折扇轻摇。 白面青年刘方里眉头一皱,看向来人,“钱君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是这个老头自己像我撞来的,怪不得我!” 老者已是被人搀扶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是呀,这位公子,都是小老儿自己不小心……” “老人家莫说话了,先好好休息吧,呵呵,那你将他推开,砸坏了别人的摊位是不是事实?”钱君桥打断了老者的话,折扇合拢,指向那一地狼藉。 “我自是会赔偿他的,钱君桥,莫以为你父亲是青门侍郎我便会怕了你,少在这多管闲事了!” 秦快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破空之声,从人群中朝着那名老者而去,秦快来不及拦下,也只得继续观察场中的变化。 老者突然倒地,钱君桥立马高声嚷道:“刘方里!你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刘方里慌了,“你胡说,刚才他还好好的!” “是不是胡说,先将你拿下,若是老人家死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看你舅舅敢不敢包庇于你!”钱君桥退后,几名等待多时的随从冲了过去。 “你敢!”刘方里也是躲在了自家随从身手。 双方还未交手,一道红影从空中高高落下,落到了老者的身边,双方一时之间都呆住了,那人便是秦快。 “你又是何人!”刘方里与钱君桥异口同声地问道,秦快却是不理他们,先是探了下老者的鼻息,虽是微弱却还存在,又是一缕山河真气输进了老者的体内。 钱君桥手下之人便要上前来阻止秦快,“邪气!”这一探便是探到了邪气的气息,很微弱的一丝邪气很快便被秦快化解,秦快一掌将冲上来的随从打飞,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邪气,那么就是余下几人? 秦快抽出了寻踪剑,指向还未四下逃散开的刘方里和钱君桥,以及他们的随行护卫,一边思索着到底是谁下的手,一边也是将真气释放出体外,凭借着对邪气的感应搜索着还有谁身上蕴有邪气。 刘方里直接瘫坐在地,带着哭声求饶,“大侠,莫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与之完全相反的便是钱君桥,厉声对秦快喝道:“何方贼人,敢在天子脚下呈凶,都给我上!” 刘方里的随从没得到命令前只得守在他的身旁,钱君桥这边的人已是朝着秦快扑了过去。 想起唐秀的嘱托,没弄清楚邪人所在的情况下,秦快也不想妄下杀手,遂在钱家仆从攻过来的时候,运用心法游走其间,指尖含着真气,点在他们的身上,又是用剑背拍打在他们的后颈处,不消片刻,几人便一一倒下。 见钱君桥想跑,秦快一个纵身追了过去,提起他的衣领就往回带,扔在了老者的旁边,“现在看来,我倒是有一些眉目了,你,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吧?”秦快剑尖指着倒在地上,却一脸从容的钱君桥。 “呵呵,想不到你还有两把刷子,既然你想找死,我便成全你!断仙师救我!” 随着钱君桥的呼救,秦快便是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下意识地转身递出一剑,击在了来人的兵器上。 来人的身形笼罩在灰袍中,看不清样貌,不过手中却是双持圆弧状利刃,被秦快一剑点开后,接触到秦快剑上的山河真气,急往后退,“废物东西,自求多福吧!”这话却是对着钱君桥说的。 钱君桥面如死灰,颤抖着就从怀里掏出一颗褐色药丸,欲要吞服下去,一边是往远处逃去的邪教妖人,一边是与其有关系准备吞毒自尽的官吏之子,秦快作出了选择。 寻踪射出,插在了钱君桥拿药的手腕上,凌厉的剑气将褐色药丸碾成了粉末,秦快又回到了钱君桥的身旁,迅速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以防他再有什么自尽的方法。 “你的‘仙师’已经跑了,你只有回答我的问题才能活下去。”秦快抽出寻踪的同时,也在其伤口处用山河真气令其愈合。 “哈哈哈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太上教从不缺牺牲之人,虽我还未正式入教,但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钱君桥吐出一口血沫,被秦快躲了开来。 “我就知道你是邪教的,你自己招了就行了,你这个态度,罢了,刘方里是吧,你都听到了,人交给你了。”秦快偏头朝着不远处的刘方里叫道。 刘方里连连点头,他的护卫将他扶起,在他的示意下鼓起勇气靠近了秦快这边。 第一百七十一章 身份 秦快离开了,刘方里也是将钱君桥等人押到了岐城府衙,将今天的遭遇讲给了他身为岐城府令的舅舅徐韬。 而徐韬能坐到岐城府令这个位置,自然是有他的本事,待听清来龙去脉,很快便想清楚了,摸着胡子对刘方里说道:“这钱君桥大概是想通过让你背负上杀人之罪好拖我下水,不过跟邪教扯上关系,这性质又不一样了,邪教必定是有着他们的谋划,我必须得将这事上报帝君,方里,这次你做的不错!” “舅舅过奖了,要不是那路过的侠士,钱君桥的奸计恐就得逞了,还有那逃走的邪人……”刘方里不敢居功。 “哦,对了,那出手相助的侠士呢,去哪了,你可还记得他的外貌?” “当时侄儿受惊不浅,倒是没有仔细打量,不过阿申他们应该看清楚的。” “嗯,一会儿再去叫阿申他们过来吧,我还需得将此事上报上去,钱家一家恐怕都脱不了关系,事不宜迟,我修书一封,派衙中捕快同你去城守府,先将钱家监控起来。” “侄儿身体有些不适,舅舅……” “也罢,我就叫李捕头去吧。” …… 邪人逃脱了,秦快心中自是不痛快的,不过在刚才挡开邪人的那一击后,秦快却是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功力的不俗,可是,他为什么要逃跑呢? 秦快不解,但此时他已出了岐城,向着唐秀给他的位置赶去,却不知因为他在城中出手造成的后果与影响,邪教小令断漓寄生的青门侍郎钱平兼一家被连根拔起,秦快之名,也由此传遍了天下,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的秦快心情轻松,目标明确,不至于像来时那般迷茫,就这般大摇大摆的骑着大黄在官道上朝着苍州的方向而去。 前方轰隆轰隆的响声远远传来,大黄也是受到了惊吓,秦快等了一会儿,定睛望去,浩浩荡荡数千黑甲骑兵从远处驶来,秦快忙驾着大黄让到了偏僻之处。 见旗兵手中的周字大旗,秦快便是知道他们是谁的部下,周锐铮不是在武州吗,回来了?秦快想着,也看清了当先一骑,正是他映像中的周锐铮,不过却是没有在苍山见他时那么威风了,现在稍有些狼狈。 接近秦快之时,周锐铮手一招,示意身后部从停下,“这位小哥,可知离岐城还有多远路程?” 见周锐铮朝自己拍马小跑过来,秦快也不慌,答道:“我从岐城出来,已是过了三日,以将军先前的行进速度,再有半日便可抵达。在下冒昧问一句,将军可是周锐铮周大将军?” “周锐铮是也,小哥倒是好眼力。” “想不到堂堂镇国大将军竟如此平和近人,周将军想必在武州是得胜而归吧?” 换作往常,周锐铮却是不会与人闲聊,不过眼前之人让他突生亲近之感,莫名想与他多些交流,“谈不上得胜而归,只是暂时将邪教大军击退而已,小哥这是要去向何处?” 秦快也是奇怪,难道周锐铮看出来了什么,也不对啊,虽说他师徒二人与秦朝的关系不太对付,可也没上升到将军之流重视的地步,抱拳答道:“在下欲前往苍州老家,却是有幸遇见凯旋之师,也不耽搁周将军行程了,在下这便离去。” 见秦快已是说出告辞之意,周锐铮也不好再多问,朝秦快点点头算是别过,便是唤起身后停行的千骑,继续纵马朝着帝都而去。 与秦快擦身而过,周锐铮却是想起了那日遇见的那两人…… 巴图达逃脱之后,不知去向,周锐铮半睡半醒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不断流窜,啃噬腐化他的经脉,内力,痛苦不堪。 那少年拿起刀便继续向尸兵群杀去,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那人却是提着剑朝他走来,周锐铮说不出话,只从眼角的余光看见刘久蹲在了他的身前。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虽然不知道刘久为什么这样说,周锐铮还是点了点头,与现在自己经历的痛苦,都不算什么了。 便是感到一种熟悉的内力从胸口处进入自己的体内,随之炽热的灼烧感在体内爆发,丹田处的真气,充斥经脉各处的邪气如同被漩涡吸引一般,流向自己的胸口,流向刘久的掌心。 “咦,你的内力!”刘久也是从周锐铮的内力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似是同根而生,又似天生相斥,刘久却没有收功,继续吞噬着邪气。 待周锐铮体内邪气被完全清除后,二人气喘吁吁的倒在原位,周锐铮是太虚弱了,刘久则是在消化那股斥力时废了太多功夫。 “你是大将军吧?”刘久问道。 周锐铮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是不是孙一龙?” “我不是孙一龙……” “你撒谎,你怎么会吞天决!” “别人教我的,倒是你,秦朝大将军,怎么会认识孙一龙,还有你修炼的功法,有一半是与吞天决同源吧。” 周锐铮愣了片刻,有些失望,“原来你不是一龙,我还以为,罢了,既然你们救了我,你修的也是圣教教主才能修炼的功法,我也不瞒你了,我本名周芝虎,是与孙一龙一起被圣教收养的孤儿,不过在我五岁那年便被送了出去,在城中以乞儿的身份生活,不过教中也时常有人前来教导我,送吃的……” 刘久大吃一惊,这,这卧底可不得了啊,“然后你就参军?一步步打到了今天的地位?” 周锐铮点点头,刘久却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写故事的也不敢这样写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大将军,居然是前朝教派的卧底,刘久有些凌乱。 不过周锐铮倒是轻松,这么些年了,他还从未暴露过这个身份,但也不能见是圣教中人就提吧,也不知道圣教中有没有秦帝的卧底,更何况,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也只有当年将他送出来的老教主了,当初听闻老教主下落不明的时候他也是强忍住了内心强烈的冲动。 后来听说孙一龙发难,将老教主的事情查清楚了,重新整顿了圣教,周锐铮心里也是为他高兴,为圣教高兴。 若不是刘久修炼的是老教主的功法,周锐铮也不会将他误认为孙一龙,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彻查 “既然你如此坦诚相告,我不说点东西也说不过去,嗯,教我吞天决的人辈分有些高,是旧周亡国之前圣教的二把手,你应该不知道吧?”刘久想了想,开口说道。 周锐铮摇摇头。 刘久继续说道:“我的生平也不与你多啰嗦了,那个使刀的少年,望苍村走出来的,你要是圣教的人,望苍村是个什么地方你心里清楚吧。” 周锐铮朝仍在杀敌的秦余一看去,指着秦余一的手指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他,他是……” “知道就行了,这也算是我们对你的信任,希望你心中有数。”刘久打断了周锐铮将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嗯,你的部下到了,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巴图达不知逃去哪里了,我们还得继续去追踪他,你就做好你应该做的事,关于你的消息,我会传达给孙一龙的,相信他也会十分高兴得知你的下落,行了,我们就走了。” 远处的步兵方阵浩荡而至,漫天尘烟飞起,周锐铮再一转头,刘久已是蹿进了尸兵群中,“余一,走了!” 秦余一又是挥出两刀,在身旁开出了条同道,应道:“好!” 二人便向远方遁去,周锐铮远远看着,刘久好像还冲他点了点头,身后副将已是迎了上来,扶起周锐铮,“将军!你没事吧!” “没事,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随着大军的加入,巴图达的遁逃,尸兵群战斗力已是衰落下来,秦军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着尸兵的头颅,没了巴图达邪气的支撑,这些尸兵也是倒地后便脱落血肉恢复原状。 看着眼前这片战场,周锐铮也有些唏嘘之意,从他参军至今,还从未与‘死人’交过手,“将军,敌军已经全歼,风起要塞夺回来了!”重回到他身旁,盔甲有些凌乱的副将说道。 “贼首已逃,好生安葬风起要塞和我们的将士们吧。”随后周锐铮乘马离去的背影在副将褚庄的眼中却是有些萧条。 几日后,朝中便有召令,令周锐铮率部回朝,虽不知秦帝是何意,周锐铮留下了褚庄和两万大军,只带着三千轻骑就离开了风起要塞,于是,便有了遇见秦快这一幕。 …… 与周锐铮分别后,秦快很快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他又不认得我,与我无关,加快了马速,只因远方红日已是逐渐下落,将秦快两侧的景物染得暗黄。 约莫三刻钟之后,秦快看见了远处路口边的一无名客栈,又是轻踢了下马腹,随后便是到了客栈之外。 客栈不大,却是应有尽有,秦快自行找到了马厩,将大黄牵了进去,方才进入店内,客栈老板是一对夫妇,一胖一瘦,也不过四十左右,除却老板夫妇二人,店中只有秦快一人。 体形像球一般浑圆的女老板迎了上来,“客官住店吗?这天色也不早了,离下一处有城镇的地方还得半日路程呢。” 秦快点头,“住店,马厩里的黄马帮我喂一下,顺便再给我准备点饭食送到屋内,楼上?” “对对,客官楼上请,死鬼,听见没有,快去喂马,做饭!”女老板愣了一下马上便反应过来,对着双手撑在桌上,就快要睡着的如竹竿一般瘦弱的男老板吼道。 男老板一个激灵抖了一下,连忙笑嘻嘻的冲着秦快点头,朝着店外走去。 二人在这荒郊野外开店迎客,不说说长得有些奇怪,秦快还从他们的行动间看出来二人是学过武功的,就如身前带路走上楼梯的女老板,身形虽是硕大,踩在楼梯间的脚步却是轻柔。 秦快不怕二人对自己有歹意,只是心中有些好奇。 “客官,就是这儿了,你要是不满意,还有其他空房。”女老板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又将窗户打开。 “嗯,就这间吧,我要休息了,饭菜做好便给我送过来吧。”秦快感觉到眉心处好像又有异动,便是准备打坐调息,递给女老板二两碎银,便是说出送客之意。 “好嘞,客官你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饭食做好就给你送过来。”看着手中的银子,女老板欣喜道。 …… 徐韬入了宫,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秦帝的书房外,等候着秦帝的召见。 秦帝周攸则是刚结束了运功,听侍女说门外是岐城府令徐韬,已等候多时,便是将他召了进来。 听徐韬将钱君桥的事情讲完后,秦帝顿时大怒,“什么!在寡人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邪教的存在!” 秦帝站了起来,气势爆发开,令徐韬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好一个钱君桥,好一个钱平兼,此事一定要查清楚!来人,带两千锦龙卫,即刻拿下钱家上下,押入天牢!” “诺!”锦龙卫左右统领在门外应道。 又转头对着徐韬道:“徐韬,你去密谍司传朕口谕,令董华丹严查此事,与钱家有所关联之人严密监控起来,寡人倒要看看,是谁在兴风作浪,与邪教勾结!” 帝王一怒,虽不是针对徐韬,心下也是颤颤巍巍,连忙领命前去密谍司。 秦帝早已喝退左右宫女侍从,整个书房中便只留下他一人,余怒未消,心中的不忿之气更长,便是突然想起了段千寻。 “段千寻去个蜀州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未传回来,莫不是遭了不测?”秦帝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段千寻却是从他还不是太子,段千寻也只是个小太监时便跟着他,最信任之人,如今下落不明。 秦帝虽说有一些担心,但是段千寻从未让他失望过,如今密谍司有董华丹主持大局,倒也不是很急切需要段千寻回归,不过身边少了一个可以分享自己神功初成,可以说话的人,秦帝还是有些不开心。 那边黑玫已是收到了徐韬传过来的秦帝口谕,把他惊了一下,便开始召集人手调查钱平兼近日来接触的人,上到朝中重臣,下到平民商贩,密谍司全员出动,一一排查。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见义勇为的武者,钱家暴露便暴露了吧,断漓,你的任务不是挑起各家事端,你只需要好好修炼功法便行了,谁让你擅作主张的?”黑玫对着身旁的灰袍人说道。 “属下知错!不过出手之人,功法好像对属下有些克制……” 黑玫一下便来了兴趣,“哦?你且说说那人什么样貌?” 听断漓说完后,那人的容貌与黑玫映像中的样子重合了起来,笑道:“想不到这个小畜生没死,还出现在了岐城,呵呵,断漓,将他的画像送到各方小令处,擒之,生死不论。”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画像 回到府上的徐韬一口茶水都还未来得及喝,便又要离开,突然想起方才董大人说的,要他查清楚那名出手擒住钱君桥的侠士的身份,于是唤来与刘方里当时一同在场的阿申。 “阿申,当时出手相助的那个侠士的容貌你可还记得起来?” “禀大人,记得。” “那便去后堂配合画师将他的画像画出来,我再拿去尚武府查查。” “是,大人。” 徐韬便没急着离开,等阿申将画像送来,过了半个时辰,看着手中的画卷,徐韬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却没有在意,带着画卷就往密谍司去。 …… “稍等一下,徐大人,这人我有些映像,我去查询下卷宗。”黑玫见到徐韬果然是将秦快的画像带来后,装模作样的进了卷宗室,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秦李二人的通缉令。 纸张已是有些泛黄,见通缉令上还显稚嫩的秦快的样子,眉头一皱,“董大人,这,这是?” “嗯,你自己看吧,这是靳大人才上任之时,亲自下令的通缉文书。” 徐韬接过来,仔细认清上面已有些模糊的文字,越看越是心惊,“靳大人的断臂就是因为他们?” “是的,不过还远远不止这些,听说师徒二人逃窜到了蜀州山中,多年不见踪迹,这次突然冒了出来,不知又有什么阴谋,兴许钱君桥与他是在演戏也说不定,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暴露了,徐大人若是再遇到他,可别将他放跑了。” “这是自然,董大人当心,我回去就令府上人手注意此人的下落,将其缉拿归案。” 徐韬离了密谍司,返回自己的府上,刚才听黑玫提及蜀州,对秦快的映像也浮现了出来,来到档室,将数月前蜀州州府那边传过来的文书,吹开面上的灰尘,又是秦快的画像,不过与黑玫拿出来的通缉令相比,成熟了许多,与自己这边画师画出来的,又更显冷漠。 秦快在竹仙镇的杀人行径让徐韬看得是愈发心寒,莫非真如董大人所说,这秦快其实已是加入了邪教,与钱君桥演了一出戏?可他又图谋什么呢,径直离去? 想不通那便不想,两方缉令却是确凿的事实,徐韬便坐于案边,提笔书写起来,再加盖上自己的官印,也是起草了一份针对秦快的缉拿文书。 次日,便有尚武府的人同密谍司的人一同出动,寻找秦快的下落。 “李浩宇啊李浩宇,想不到你连死了都不安分,还留下这么一祸害,不过,他也快要完了。”从黑玫口中得知李浩宇已亡的靳青松感叹道。 唐秀自然已是收到了消息,却是去那处小房子里准备叫秦快跑路,“秦快呀秦快,早就叫你小心些了,怎么突然就暴露了。”屋内早已没人,见桌上刻的子字,唐秀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秦快是离开岐城了,不过他刻的这个字是啥意思啊,到底是去暗影堂不去啊。 岐城尚武府全员出动,唐秀也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只好离去,路上便是想起他的小兄弟罗小宝两日未联系他了,心中有些担心,虽说小宝是他最看好,认为是暗影堂留在岐城最机灵,功法最擅长逃遁和隐藏的,不过他每日都会来留下信息,奇了怪了,唐秀心中的不详之感愈来愈浓…… 秦快当然不知道岐城尚武府全员出动,密谍司也是分出了些人手,往他离去的方向追踪而来。 才用过饭食的他,盘膝坐于床上,又开始理着唐秀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心思沉了下去,便是到了深夜。 楼下二人还在议论着好不容易开张的生意,却是住进来一个怪人,“媳妇,那人自从进屋后就没出来过,莫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你管他的,江湖上奇奇怪怪的人多的是,就说你我,别人看来也不是怪人?时间差不多了,打烊把店门关了吧。” 瘦老板不再吱声,往门口走去,就要将门板拉合过来,一只脚插了进来,瘦老板连忙让到一边,示意老板娘上来招呼。 几名穿同样款式的黑衣人涌入门中,皆腰配长刀,一看便知是官家的人,老板娘上前招呼,“哟,这大半夜的,几位客官,这是要住店啊,楼上请,楼上请。” 瘦老板也是退到了通往后厨的同道处,低头笑着,意为可以为几人开火弄些吃的。 当先领头一人语气冷淡,“我等是抓捕要犯经此而过,你夫妇二人在这官道旁开店,倒是胆子不小,拿过来。”便是向后一伸手,身后黑衣人递过来一卷图纸。 说话之人将图纸打开,“有没有见过此人?” 老板娘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不是楼上歇息的秦快吗,想不到却是通缉的要犯,稍微安下心来。 “这位官爷,这图像粗糙,天色又暗,倒是认不出来,不妨将这画像留一张下来,容我好生想想?” 瘦老板摸向腰后的手收了回来,头更低了。 “哼,见过就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哪来这么多虚的!算了,今日就暂且在你们这歇上一晚吧,前面带路。”那人也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作出了留下来一晚的决定,从收到命令起,一行人策马狂奔,倒是有些疲了。 “好嘞,死鬼,快去给几位官爷带路,我去准备些热水。”老板娘应道,笑意盈盈,“一楼还有几间空房!” 本欲将几人引向二楼的瘦老板听后也是改变了想法,虽然不知道婆娘为何这样说,但她自有她的道理,自己听便是了。 老板娘见几人随着男人去往客房,自己则是去往后院,踩着井边一个纵身就跃上了房顶,竟是身轻如燕在房檐上游走。 很快便来到了秦快所住的屋子的上头,小心揭开一片瓦片,低头看去,确定了秦快果然是那些人要找的人。 “谁!”秦快也是感受到了头上的目光,抬头看去,刚好与之对视。 “是我,老板娘。”老板娘答道,怕秦快有所动作惊到了那群人,从另一侧落下,推开窗口进了秦快的屋。 “不知老板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还是以如此行径。”秦快警惕地看着老板娘,手已摸向背后的寻踪。 “小兄弟,小声点,莫吵到了下面的黑狗!”老板娘压低声音说道。 “黑狗?”秦快倒是知道这是江湖上的行话,用来形容朝廷的捕快。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追杀 “黑狗关我何事?”秦快并未放下防备,手已触到了寻踪的剑柄,挑眉问道。 “你叫秦快对吧,他们为追捕你而来,是不关我的事,问我有没有见过你,我却将他们哄骗过去。” “你为何要帮我?” “呵呵,小兄弟也是瞧出了我夫妇不是普通人吧,我说我乐意你信吗,我见你气质不似奸恶之人,加之我夫妇本就是从尚武府的追杀中逃脱,隐姓埋名于此处多年,或许是同病相怜吧。”老板娘神情落寞,“不说这些了,你当心一些,等明日他们走后再出来。” “原来如此,秦快先行谢过老板娘了,还不知老板娘名讳。”秦快抱拳道。 “贱名柳如玉,我家那口子叫陆重光,只是当年正气盟一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而已。” 与秦快结束了对话后,柳如玉从窗口落下,却是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转头便去煮水了。 瘦老板应付完那群人也是来到后院,对柳如玉小声问道:“他们是追捕楼上那人的?” 柳如玉快速看了下左右,凑近他的耳朵,“没错,但你知道楼上那人是谁吗。” “是谁?” “李浩宇的徒弟!” “李浩宇,就以前靳老贼的徒弟,那个李浩宇?” “对了,我刚才瞄到那纸上的内容,说是李浩宇与其弟子刺杀靳青松后逃入蜀州,下落不明,这他的弟子叫秦快,从竹仙镇杀了当地混混数人后游离到了岐城,又好像是跟邪教有了牵连……” “等等,等等,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看到这么多东西?” “那也不看看你家婆娘是谁,过目不忘啊,我给你说,你可别说漏嘴了,我已经通知了那个小兄弟了,叫他不要暴露。” “是是是,可我们为什么要帮他啊?” “就凭他们敢去杀靳老狗,当初要不是靳老狗,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死……”柳如玉带着哭腔,陆重光忙将她拥入怀里,“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问这么多,帮就帮,都听你的。” “嗯。” “我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来捉咱们的呢,差点就动手了!” “呵,瞧你这胆子,当初我咋就瞎眼看上你了!” “嘿嘿,这不是命中注定吗,你胆子大我胆子小,天生一对嘛!” 夫妇二人在夜色下目无旁人,说着让人酸掉牙的情话,一夜就这般过去…… 周锐铮这边刚一进城,大部队留在了城外,只带了随行二十骑,便是见到了流动在城中各处的锦龙卫,心道城中出了什么变故吗? 于是喊停不远处的一队锦龙卫问清缘由,才知是邪教的爪牙已经伸到了都城中,如今正是在搜索邪教留下的蛛丝马迹。 周锐铮便直往白房宫而去,面见秦帝,一来是想弄清楚邪教究竟深入帝都了多少,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圣教有没有暴露。 周锐铮也不用通报等候,直接走了进去,这也是他的特权,坐在案边的秦帝听见声响,抬起头便看见了周锐铮。 周锐铮单膝跪地,“臣周锐铮参加帝君!” “免礼,早有信兵将消息传回,寡人还以为周爱卿还有几日才到,没想到这么快。”周攸站了起来。 “臣本欲将捷报与帝君分享,却不想进城便听闻城中出现了邪教妖人……” 秦帝一摆手,“此事不需要你操心,寡人已交给董华丹处理,你才从边境回来,就好好修养身子。”说完便示意周锐铮不要再提此事。 周锐铮自是识趣,一国之将毕竟不能太过关注都城之事,便是简单汇报了风起要塞之后的布防和收复武州的计划便告退。 周锐铮走后,秦帝重新坐了下来,食指敲击在桌面上,丝丝黑气从他的袖间钻出,在指尖跳动,“有这等力量,天下又有谁人是寡人的对手呢?呵呵。” …… 第二日天刚亮,无名客栈内,断漓推开房门,便见手下已在门外等候他,靠过来小声说着他发现的东西。 听完,断漓脸色一变,叫那手下将其他人唤醒,亲自前往客栈旁边的马厩查看,果然是秦快的马,他就在此处,想不到却是被老板娘哄骗了,断漓十分生气,“将客栈围起来,一只苍蝇都别放走!” “是!” 柳如玉自然也是看见了断漓等人的动作,惊呼不好,就要去叫秦快快逃,这边却是见到秦快正在上楼,那边断漓正在像她走过来。 “我不是叫你呆在房间里吗?!快回去!”柳如玉小声的对秦快斥责着,然后向走来的断漓迎去,“官爷,楼上是小的休息的地方,你这是要干嘛呀?” “让开!”断漓语气不善,压抑的邪气差些就爆发出来,若不是黑玫叫他维持好密谍司这个身份,他当场便想吸干眼前这人的精气。 “不是,官爷,一大清早怒气腾腾的这是为哪般啊,小的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官爷赎罪!”柳如玉诚惶诚恐地说道,配上她长宽一般的身材,倒是显得滑稽。 这让断漓更加恼怒了,仿佛在嘲笑他被她骗了一般,“动手!不留活口!” 手下人听后,便是各自抽出腰刀往客栈内各处而去,断漓此时也是拔刀砍向柳如玉,“敢欺骗我,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柳如玉哪知断漓这些人说动手就动手,刚准备运气,发现自己动不了,就像被苍鹰盯住的兔子一般,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长刀就要落在柳如玉的喉间,一道白影从高处落下,将断漓和他的长刀击退,秦快径直飞身落下,挡在了柳如玉的身前。 “从昨夜老板娘给我说了你们来了后,我就感觉到楼下的气息有些厌恶又熟悉,居然是你,上次让你跑了,这次自己送上门来了。” 见秦快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断漓眼神变得狠戾,手掌握住刀锋,顿时鲜血长流,“这你都能认出我?可惜了,本来死你一个就好,其他人却是也要为你陪葬了。” 秦快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断漓是邪教的人,却是有着官差的身份,他的手下不知是不是邪人,不过店老板二人他是不能让他们活着。 秦快召回寻踪,跃起身体,脚点在楼梯护栏上,抢先出手,不想让断漓的邪功完成。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断漓是谁,可是能让段千寻一去不回,黑玫十分得意的手下,秦快这一剑要是能得手,他也不会是如今的地位了。 只是单掌掌风发出,激起的劲气将木楼梯摧毁,周遭陈设自也是无一幸免,把秦快逼退后,长刀假意劈向秦快,真正的目标却是还被控在原地的柳如玉,先把碍事的人杀掉这是断漓的习惯。 从后院处倒飞进来几个黑影,正是断漓的手下,陆重光掀开门帘急匆匆的钻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把三掌大的菜刀,刀上,脸上都有血,见断漓朝着柳如玉砍去,脚下发力,冲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媳妇!” 都是一眨眼之前发生的事,眼看断漓的刀就要砍在陆重光的胸膛上,秦快又怎么会上当,长刀未至,剑光又到,斜拉刺过去,将断漓的刀朝着上方引去,又与断漓厮杀了起来。 “媳妇,你没事吧,他没伤着你吧?”陆重光满脸担忧,查探着柳如玉的身体。 柳如玉微微摇头,“我没事,你快去助小哥一臂之力,那个人,不同寻常。” 陆重光见柳如玉面色凝重,也是重视起来,“好,那我去了,你小心些!”便是提着那把平日切菜的菜刀就要加入二人的战团。 然后断漓的手下也从各处汇聚了过来,砰地声将大门踹开,“断大人!”算是打了个招呼,便是抽出腰间佩刀,朝着秦快杀去,秦快此时又哪分得出心来,幸好是被陆重光及时将他们挡下,不至于腹背收敌。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秦快箭步向前,一剑压在了断漓的刀上,冷淡地问道。 断漓不答,却是对他的手下喝道:“将这两口子先杀了。”将秦快的剑挑开,左掌曲握成爪,朝秦快的小腹掏去。 秦快赶忙避开,断漓手上的灰气秦快可是看得真切,握着寻踪就要朝断漓的手掌斩去,头痛却是突然发作,只得一脚踹在断漓的小臂上,朝着后方退去。 “天王所说果然不假,纵使你有几分实力,还修炼着异功,乱魂发作,你又有什么办法?”见秦快已是半蹲在地上,勉强靠着手里的剑支撑,断漓欺身上前,自是趁其病要其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硕大的身影从远处疾奔而来,双手圆刃舞动,迎向断漓的长刀,竟是柳如玉赶了过来,一对圆环架在一起,横隔在秦快与断漓之间。 “死肥婆,这么急着送死,我就成全你!”在断漓看来,柳如玉两口子不足为惧,唯一的变数只有秦快,低喝一声,又是一刀,劈向柳如玉的肩头,另一只手却如金铁去扯柳如玉的圆环。 别看柳如玉身形庞大,脚下动作却是灵活,险险躲过了断漓的这一刀,右手持环割向断漓的咽喉。 断漓不闪不避,一手持刀突地转了方向,转身往背后砍去,竟是陆重光突破重围找准机会想要偷袭于他,这一转身便是劈在了陆重光的胸间,让出的身位让两口子的兵刃碰撞在了一起。 “死鬼!”柳如玉惊呼,忙撤回兵器,却是断漓弃刀丢向秦快,一手抓住一人的兵器,引着二人撞去! 寻踪挡住了刀,秦快勉强睁眼便是看见断漓死死地抓住了两口子的兵刃,好不容易压下疼痛,赶忙站了起来,就要使出飞剑术。 柳如玉和陆重光只感觉一股巨力扯着他们的身子,二者全力使出也是挣扎不开,却是感应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由兵器向着自己的身体上流来,“死鬼!快放手!”柳如玉已弃了一只圆环往后方退去,陆重光闻言也是急忙撒手。 “阴阳手!”秦快低呼道,断漓双手一黑一白,圆环与菜刀竟是肉眼可见地化作了铁水,提剑朝着断漓而去,人剑笔直,呈一支飞箭状射向断漓。 看见自己的兵器的样子,听到秦快的声音,夫妻二人背抵着背,应对着又围过来的断漓的手下,疑惑道:“这不是段千寻的绝学吗?!” 陆重光点点头,“确实是阴阳手!” 断漓双手画弧,如在水中分浪,空气中黑白二气开始流动,一时间整个屋内震动起来。 秦快赶到,寻踪刺在了黑白之气上,不得寸进,秦快再一用力,山河真气沿着剑尖将阴阳大幕撕开,就要落在断漓的眉心上。 断漓挥手,想将寻踪打开,哪知剑身上的山河真气一接触到他的手掌,便是让他手上的皮肤灼坏,升起一阵青烟。 青烟变淡,化作灰气,“可以,早就想见识一下生生诀的威力了,只是可惜段千寻的这双手了……”断漓叹道。 “你什么意思?”秦快眉头一皱。 跟着断漓来的那些手下一时也是呆住了,这阴阳手绝学不是董大人去向段大人讨来的么? 见着断漓耸了耸间,两只手掌竟如坏掉的血肉般脱落了下来,又从其腕处长出一对鲜红的手掌,“段千寻的手用着终是有些不习惯,呵呵。” 有就在断漓身旁的黑衣人惊道:“断大人,你的手?!” “嘘!要怪就怪秦快吧,是他,让你们不得不死的。”断漓食指抵在唇边,另一只手却是一下子便洞穿了那人的胸膛。 屋内众人骇然,没人敢有所动作,秦快却没停下来,又是冲了过去,“你们快走,他是邪教中人!” 与断漓一同前来的密谍司人员还不敢相信,但看着从断漓手中倒地的同僚的尸体,也不敢不信,这样一来,董大人岂不也是? 想到这里,身份仅低于断漓的黄方下令道:“盖风,你走,回去直接找帝君,断漓与董华丹皆是邪人!”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屋中已是灰黑二气遍布,众人才发现呼吸困难,意识正在慢慢消失,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极其模糊。 秦快也是感到一阵疲乏,若不是山河真气让他的头脑保持清醒,他也会如半倒在地上的柳如玉两口子一般。 想起刚才断漓身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将他击飞,秦快有些急躁了,寻踪剑低鸣着,感知到了秦快的心态。 山河真气不断抵御着入侵到秦快体内的邪气,寻踪剑此时也是黯淡下来,秦快模糊间听到断漓的低语,“呵呵,这可是使者大人亲自传给我的丧失大阵,从昨夜一入这里时我便布下,想不到却是有了作用,任你秦快天大的本事,就算强如段千寻之流也是中招……”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敌 在断漓邪气的作用下,秦快丹田处的真气翻滚,显然是受到了刺激,便是越来越躁动,由下而上,转而开始主动充斥秦快经脉各处,如新柳青叶般的新鲜感忽地一下让秦快振作了精神。 秦快没有动作,这断漓的性子倒如黑玫一般,自信狂妄,秦快本来还想他自鸣得意时暴露更多的消息,可是眼前即将发生的事秦快接受不了。 断漓已是单手掐住柳如玉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我道你是谁,原来是璞玉门的漏网之鱼,这身功力我也就勉强笑纳了!” “媳妇!”柳如玉意识模糊,说不出话,倒在不远处的陆重光还挣扎着朝这处爬开。 “都别急,一个一个来。”说着断漓用手指甲在柳如玉的腕上剜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更有乳白色的真气伴着血液淌出,断漓低头就要去吸食。 秦快这怎么还假装得下去,一掌拍在地上,飞身暴起,地板上出现裂纹,顺带着寻踪也震了起来,落在秦快的手上。 断漓稍稍一惊,双臂交叉挡在了身前,堪堪招架住秦快这含怒一剑,随之右掌上撩,打向秦快的面门。 秦快不避,剑回过来就朝着断漓鲜红如初生般的右掌刺去,秦快已经是从寻踪上感觉到了剑身入肉的触感,却发现断漓的一对肉掌抓在了寻踪剑尖上,秦快就想将剑抽出。 没等秦快发力,断漓主动退了开来,便是拉起地上一昏迷过去的密谍司黑衣人就一爪穿透了他的身体,不断有血气从那人的身体朝着断漓的手上聚集过去。 抽剑的力道让秦快连连倒退,刚好到了柳如玉与陆重光之中,便将陆重光一把抓起,带到了柳如玉身旁,又是输入了一缕山河真气给二人,让他们勉强打起了精神,“大哥,你快带着大姐离开这里,这邪人邪功非凡,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秦兄弟,这样,我们就更不能离开了,不能让他再去祸害其他人了,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阻止他!对吧,死鬼!”柳如玉虚弱地说道,腕上的伤口已是被秦快止住了。 陆重光不答,眼神略有忐忑,秦快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趁着柳如玉看着陆重光的时候,一记手刀劈在了柳如玉的后颈上,“大哥,你带着大姐走吧,我应付得来。” 陆重光接住柳如玉,眼神充满着感激,“待我将如玉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便回来助你!”见秦快点头,带着柳如玉就从后院跃墙而出。 秦快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如果连自己都敌不过断漓,陆重光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当即便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将心神与寻踪联系在了一起,便是此时才发现断漓已是将他带来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而断漓身上的真气也是越来越浓。 “真就这么残忍!他们可是你带来的!”秦快怒道,身子已是朝着断漓扑去,寻踪如秦快,泛着代表愤怒的红芒。 “这又与你何关?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杀你而来,我不过是让他们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断漓轻笑道,比之先前,实力更加强大,应对起秦快来也是更加轻松。 一掌一拳将秦快的剑挡了下来后,断漓从容应付着秦快刺出的每一剑,同时他的拳头也是落在了秦快的身上,整个客栈便是强烈的震颤起来,灰尘木屑从头上往下飘落。 短短数十回合的交锋令秦快清楚了二者之间的差距,若不是有山河真气护体,令断漓有些忌惮,自己早被这些附着在自己肌肤上的灰气腐蚀了身体。 “再来!”秦快喝道,余下的真气全都灌在了这一剑上,经脉逆转,带着势不可挡的剑势,使出这最后绝命一剑,嘴角噙着血迹,内脏已是先承受不住了这一剑的威力,这是秦快从李浩宇那处偷学的搏命的招式,剑出人亡! 眼带惬意的断漓也是察觉到了危险,他修炼的本就是钻研死生之道的邪功,这次自己死亡的气息如此接近,断漓不敢大意,邪功全力施展开来,便是将整个身子裹了起来,隐藏在灰雾之下。 剑将至,秦快的数条经脉已是爆了开来,不过他却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心颤,山河真气将秦快的这一剑之力吞了! 虽不解山河真气为何要如此做,但秦快也是突然就想明白一个道理,邪人千万,断漓不过是其一,他头上还有黑玫,等等等等,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 秦快为何突然想通呢?因为山河真气反馈而来的消息,远处一股更加邪恶的气息正快速地向着这边靠近!这次又会是谁? 断漓在灰雾之中也是感觉到了秦快这一剑的威力突然就变弱了,再一感知,秦快已是转变方向,向着房顶冲去,那一剑便是击在了房顶,无数瓦片木桩掉落下来,秦快这是想跑! 轰地一声,整个客栈瞬间便开始倒塌,断漓身后已是一片废墟和尘烟,想着自己中了秦快的计,断漓咬牙切齿,愤怒地一拳打在了废墟之上,激起的劲气令得地面也是震动起来。 “这是?”断漓这才感觉到一股至高无上的力量在他身后,冷汗从额头上滴落,赶忙转身跪拜下去,“岐令断漓参加天王!” 这感觉比黑玫带给他的还强烈,断漓只在那次同黑玫一同去拜见的蛊天王莱西卡时才感受过,那这般气息也只能是天王了,一点迟疑也没有,断漓直接将一身邪气脱离身体,往来人方向流去,也不敢抬头,就这样静静跪着。 过了一会儿,来人如枯骨般的手掌按在了断漓的头上,“太上净邪,起来吧。” “是!”断漓起身,才看清来者的面容,俊朗妖异的面容,原来是尸天王巴图达,不过据黑大人所说,尸天王也差不多到了,也不算太意外。 “你就是黑使者说的断漓吧,不错,这本尸经就当是赏你的吧,带我进城吧。”巴图达从袖中抛出一本泛黄的小册扔到了地上,轻声说道。 断漓又是跪下,“谢天王赏赐!”心情激动地捡起了巴图达扔出来的册子。 “你刚才在这里与人交手?嗯,这气息?”巴图达感觉到了秦快残留在空气中的山河真气余蕴。 “回天王,该人名为秦快,生生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影响 秦快现在已是极其虚弱,强行逆转经脉却被山河真气硬生生的正转回来,一口逆血从心头涌了上来,喉头一甜,秦快便是含着一口极尽精华的鲜血,又生生吞了下去,这一口血要是吐出来,那是元气大伤。 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另一只手抓着寻踪剑,秦快往远处遁去,相信陆重光夫妇远远看见倒塌的客栈心里会有点数,只得那人离去,更强大的那股力量还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不过那个威力,邪性倒与秦快曾遇到的莱西卡相近,保不齐是邪教四大天王之一。 想到这里,秦快缓过神来更加担忧了,这可是雷州境内啊!再不远就是帝都岐城了,他们,想干什么?这一下便有记忆的碎片如水中蜉蝣在秦快的脑海里快速游荡起来。 从马厩中逃窜出来的大黄顺着秦快的气味追了过来,却是见着秦快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几步间便奔了过去,也不是第一次了,将秦快驼到背上,朝着前方继续奔去…… 夜间,有两道熟悉的人影来到了无名客栈的废墟前,一人背刀一人背剑,正是刘久与秦余一两人,顺着巴图达留下的气息一路追踪到了这里。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秦余一听,“这里已经是雷州境内了,他费尽心思要去的肯定是岐城了,他究竟想干什么?”刘久半蹲在地上,掌心按住的地方正是巴图达先前站立的位置,湿润的泥土在刘久的感应中早已失去了生气。 秦余一却是突然抽刀出来,对着远处一处残垣挥刀而出,刀芒劈下,露出了一道瘦高的人影,“你是谁?” “你们又是谁?”陆重光将柳如玉安置好后,片刻也未停留,返回到客栈这边,却是高楼不见,只剩一片狼藉,密谍司等人的尸体化作血水掩埋在了废墟中,陆重光心中警惕,缓缓靠近,却未见得秦快或断漓等人的身影,一边试着从中找出秦断两人下落的线索,一边也是对他夫妇二人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的惋惜惆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沉了下来,陆重光一直保持着警惕,听见了远处人影掠动的声音,不止一人,那定不可能是秦快,或许是断漓的同伙,邪教妖人!陆重光便小心地躲进了一处破墙之后,准备判断出来人身份后,再出手攻击。 哪想秦余一先发现了他,一刀劈下,虽是试探性的一刀,其中威力也令陆重光差些受伤。 见刀芒纯正,来者打扮气息也不似断漓等人,陆重光还是警戒着,试探性的问道:“我是这间客栈的老板,你们呢!” 刘久走到秦余一身旁,压下他拿刀的手,“你说你是这‘客栈’的老板,那么这里发生了什么,你若不能详细道来,也不要怪我们将你当作邪教中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一路追踪邪教妖人至此,在这里断了线索,现场留下的气息告诉我,这里曾不止一名邪功高强的妖人。” “你们当真不是邪教的?” “圣教刘久,这位是秦余一,我们也没理由瞒骗你。” “行,我就暂且相信你们!”陆重光听到圣教的名头,有些犹豫,还是选择了相信刘久,“我离开之前客栈还好好的,想必是因为秦小兄弟与那邪人交手后来整个客栈才毁于一旦。” “你说的秦小兄弟?” “是这样的,昨日秦小兄弟投宿我们店内,后来夜间又有一伙黑衣人,说是朝廷的人,追查要犯,也来到我们店内,内人得知他们追拿的人名秦快,是靳老狗的死对头……”陆重光不知怎的,他觉得眼前这人很值得信赖,便是将事情从头说起。 “你说秦快!!!”刘久有些激动,打断了陆重光的话,“与靳青松有关的那个秦快?” “嗯,我家那口子在通缉令上看得一清二楚的……”陆重光便又将秦快长什么样貌,还有先前使出什么功法一一说了出来。 刘久便是更高兴了,不过随之也是担心起来,“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便是秦小兄弟道破了那个带头的人的邪教身份,那人使出邪功我们不是一敌之力,秦小兄弟助我打晕了我家内人,我将她带走,再回来时便是如今这样了,直到你们到来。”陆重光有些愧疚,当时他若是没有逃跑的话。 刘久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事不怪你,换我是秦快,我也会叫你先离开的,邪功的厉害之处你还不知晓。” “不好!”刘久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巴图达也到了这里,余一,我们走!陆老哥,你就别去了,你夫人还需要你的照顾。” “余一,另一人的气息你能追踪吗?” 秦余一点点头,两人也不再多言,由秦余一领头往着前方掠去,陆重光眼里充满内疚,终究还是一跺脚,选择了返回柳如玉藏身之处照料她。 “秦快,就是你与我提过的那个秦快吗?”秦余一没回头,迎着风声,自顾问道。 “嗯,就我那个师侄,比你大一些,可性子与你完全相反,大概也是受我那大师兄的影响吧。”虽与秦快相处时间不长,那时也是以‘风扬’的身份相处,不过一个人的本质刘久看得很清楚,如李浩宇,如他的师傅师兄那般。 “这么说来,他修炼的也是圣教传下来的神功,我倒是对他有些感兴趣了。”秦余一平淡的说道,不知为何,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感。 “呵呵,那小子的性子,估计你们很快就容易成为朋友。” “朋友?”秦余一一愣,差些撞上了刘久。 “不过现在他的处境很危险,我希望他是察觉到了巴图达的气息,先行逃走了,不然就是落入了邪教手中了,邪教整个天下最为忌讳的便是这三种功法了,要是秦快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往好的方面想,秦快逃走了,我们得先邪教之前找到他。”刘久眉头紧锁,心中担忧更甚,大师兄不在,他这个小师叔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的。 秦余一点点头,加快了速度,“你,好像与你给我说的,你那个大师兄,也有些相像。” “那不是废话吗,我差不多也算是他带大的,难免受些影响吧,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不像你啊?” 秦余一沉默。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师徒相见 大黄带着秦快漫无目的的奔跑着,只是朝前,逢山过山,遇河渡河,不过这次秦快却是很快就醒转过来了,山河真气同时也是在柔和地治愈着秦快经脉受损的地方。 “大黄,咱这是到哪了?”秦快半睁开眼,虚弱地问道,自然是得不到大黄的回答,莫说大黄习惯了,秦快本人也是见怪不怪,每次晕过去后,在颠簸的马背上醒来。 不知是听见秦快的声音,还是因为前面远处的马蹄声,大黄停了下来,就要转身,秦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起了精神,眺望看去,拉住了大黄,“没有邪人气息,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来者五六骑,有男有女,或是斗笠扣在头上,或是黑色纱巾蒙面,看不清面容,只是他们乘着马疾驰,越往秦快这边靠近。 秦快看见他们的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前方停住的一人一马,随行弟子就要抽出刀兵,王若菲却觉得那道人影怎的这么熟悉? “秦快?!”突然听到向他靠近的几人中女人的这声呼喊,秦快不由得将手中缰绳握得更紧了些,锁住脑海的那扇门像是有了些松动,金灰虫震翅躁动着。 眼见秦快捂着头就要栽下马来,王若菲一马当先,飞踏在马鞍上,朝着秦快飞来,刚好是接住了秦快,大黄也还未反应过来身边怎么多出一人,急向王若菲呼起鼻息,前蹄高高扬起,示意她放下秦快。 王若菲打出一道掌风,打中大黄的腹部,将它定在了那里,“我没有恶意,我在救他。”王若菲像是在对大黄解释道。 此时,余下的人也赶到了,翻身下马,接近王若菲的身边,“堂主,你认识此人?” “嗯,先别废话了,为我护法,他受了邪法,头部有异常。”王若菲按在秦快额头上的手掌很快就查探出了秦快头部里的灰点,被她的寒冰真气一刺激,更加躁动了。 “是。” 大黄能动了,却也明白王若菲这些人不是为了害秦快而来,安静地待在了一旁,不再发起攻击。 秦快半睡半醒,只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寒流钻进了他的身体,那种酥麻的感觉就好像很多年前就体会过无数次。 随之,三道倩影浮现在秦快的脑海中,靠得更近些,看清楚了一大两小三个女人的样子,“师姐,沐沐,师傅?” 见秦快意识模糊地呢喃着,王若菲心底舒了一口气,可现实中却更加吃力,那道灰点有些邪性,不断逃窜躲避着她的真气,王若菲此时已是汗流浃背,耗费巨大,还未将那个灰点除去。 “堂主!你没事吧?!”见王若菲的样子,有弟子问道,就要上前。 “别过来!”王若菲喝道,这下子却是误打误撞真气行岔了道,有一缕寒冰真气不受控制的流向了秦快的丹田。 在秦快眼中,此时他却是置于熔岩与寒池之间,左手热浪翻滚,右手冰天雪地,山河真气自行抵御起寒冰真气的侵入,秦快的体温迅速的升腾起来,王若菲的手掌也是冒起了青烟,她咬牙忍着。 二者属性相逆,山河真气不受秦快的控制,开始将寒冰真气驱逐出秦快的体内,将王若菲震开。 王若菲连退数步后,被手下弟子扶住,吐出一口逆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要向秦快靠近。 此时,异变突生,秦快的肌肤时而泛着赤红的光芒,时而又变得苍白无血色,极尽诡异,几人面面相觑,王若菲刚欲接近,便被一股无形的气墙拦下了。 “嗡!”刺耳的嗡鸣声随着一道灰点从秦快的耳中飞蹿了出来,王若菲看清了,是只金灰色的飞虫,半边躯体挂着冰凌,再之后,王若菲便见着飞虫自燃起来,化成了灰烬。 秦快却是由刚才挣扎着的痛苦之色化作了平静,停止动作安静了下来,随之秦快突地睁开了眼睛,嘴角裂开,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大黄知道,秦快变成了遇到它时的那个秦快了,王若菲也知道,她和秦快成功了,“嘿嘿,师傅,我回来了。” “你这怎么叫回来,明摆着是我遇到你,救了你,算你命好!”王若菲假意斥道,却掩盖不了眼中的关心,凑近秦快,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拍着秦快的后心,同时小心查探着秦快的身体状况,“没事就好,这么些年,你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吧,真是越大越像那家伙了。” “我没事,要不是师傅你渡入我体内的寒冰真气刺激到了我丹田中的本源真气,我还在被这时不时发作的头痛困扰着,记忆也是零零散散的,如今这灰虫总算被除掉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这灰虫是怎么回事,好像是邪功的产物,它蕴含的邪气太浓郁了。”王若菲皱眉问道。 “莱西卡在我体内中的蛊。”秦快淡淡答道,“师傅教给我的功法有克制邪功的作用,他本来准备控制我,被我逃走了,不过这蛊一直存在我的脑海中,吞噬着我的记忆。若不是二师傅你出手相助,我也认不得您,更是浑浑噩噩的。” 王若菲一把敲在秦快头上,“叫谁二师傅呢,不许这样叫,你那个混蛋师傅如今还是没有下落?”提到李浩宇,王若菲的语气有些急促了。 秦快摇摇头,试着转移话题,“师傅,我听师姐说,你现在是圣教的堂主了,可真威风啊!” “唉,你师祖的遗命,我也只能接着,怎么,你有没有兴趣来圣教跟着师傅啊,凭你这些年闯出的名头,教主说不定赏你个一官半职的。”秦快也是发现他这个师傅改变了不少,不像从前那般不苟言笑,将情感隐藏在心中。 “别别别,师傅,你知道我的身世的,先前我还未想起来,现在知道了,更不可能了。本来我还准备去圣教暗影堂看看情况的。” “暗影堂我知道,就是以前的影宗,还是我推荐你加入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啊!”王若菲感叹道,接着又说道:“不过你知道影宗,就是暗影堂还未并入圣教前,是谁的宗主吗,说出来吓你一跳……” 听王若菲说完后,秦快也不顾体内的伤势,蹦了起来,“师傅,你的意思是小师叔还活着,那个刘前辈,我以前遇到过,太好了!” “你见过刘前辈?” 秦快点点头,“他还给过我一壶酒,助我长了不少功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疾驰 随王若菲一同来的冰心堂弟子各自守在一角,留王若菲师徒两人在中心处,叙旧谈话。 “你的名字,过往,现在教内都已知晓,对你没有敌意,你心中还有芥蒂吗?”王若菲叹道。 “怎么说?哦,我知道了,是师姐说的吧,还有那个关师兄,我也不是对现在的圣教有什么看法,那不就成了对师傅你老人家有什么看法了吗,只是,黑玫一天不除,我真的改变不了对……” 王若菲打断了秦快,“行了,你也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们圣教也想除掉黑玫这个叛徒,不过他现在在朝中越爬越高,现在已成了秦帝心腹,派在岐城中的弟子也是盯不住他,不好下手。”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道:“黑玫的事,终究会有个交待的,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听王若菲这么一问,秦快一拍额头,“对了!我是要去罡州找文果的,哪知半道遇见了莱西卡,失了记忆,不行,我得再去一趟!” “就是当时陪着你一起来寒玉湖的莽小子?唉,估计是……你去过罡州应该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万一他躲起来了呢,您别瞧他憨憨的,可精明着呢,应该不会有事的!”秦快急道。 “那你想去罡州,遍布邪教妖人的地盘中,如大海捞针一般的去寻他?他若真还活着,自然会找机会逃出来的。” 秦快低头不语,想了想师傅说的确实有道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处,情绪低落了下来。 “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走吧,正好带你去见一个人,想必你们都会很高兴的。” “谁?” “收到刘护法的消息,他们追踪巴图达来到了雷州,算着时间,应该是差不多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从教里出来就是为了这事。” “巴图达?邪教天王之一?对了,我先前感应到的那股浓烈的邪气,应该就是了!”秦快如自言自语般说着,抬头说道:“应该就是在我过来的地方,巴图达就在那里,刘护法又是何人,师傅,我们快过去吧,除了巴图达外,那里还有一个邪人,实力也是不俗。” 王若菲一惊,“什么!你遇见了巴图达?” “不能确定,不过十之八九应该是他,与我在莱西卡身上感应到的气势差不多。” 王若菲转身对着周围的弟子喊道:“上马!巴图达就在前面,都打起精神来!” 秦快率先上了大黄的背上,王若菲还未来得及阻止秦快,他伤势未愈,本想让秦快与她共乘,秦快已先行驶了出去,只得摇了摇头。 “是!”余下的一行人也是急忙跨上了马背,催动坐骑朝王若菲跟在了秦快与王若菲的后面。 迎面风声呼啸而过,月下近十骑,朝着原无名客栈的方向奔着,马蹄声急促,击打在地面如同行军战鼓的鼓点一般,强劲有力。 王若菲落后秦快一个身位,在大黄顾及秦快的状态略微减慢了速度后,到了秦快身旁,“你的经脉受损,如果遇敌,不要出手,交给我们。” 秦快没有直接答应,转头笑道,“师傅,这我可答应不了你,看情况吧。” 见秦快这般执拗,王若菲还是没将刘护法就是他的小师叔刘久的事情告诉秦快,就怕他因为担心刘久,又加快速度,牵扯到内伤。 “都加快速度,依秦快所言,就在前面差不多五里了,都快些。”王若菲却是催促着身后的弟子加快速度,自己也是拍马赶到了秦快前面。 大黄不理会秦快叫它加速的意图,它能从王若菲的语气中感受出秦快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只是保持着匀速,任秦快再怎么踢它,也是置之不理。 …… 另一边,安静的废墟旁,秦余一的手指微微颤动,接着他的心脏也加速跳动,血液流通加快,这种感觉,秦余一捂住了胸口,半跪在了地上。 “余一,你怎么了?”刘久见状,几步靠了过去,扶起了他,语气焦急地问道。 秦余一挥手示意自己没事,脸上半是痛苦半是期待,“他来了!” 刘久不明所以,“谁?谁来了?”却是眉心处自行冒出一缕金丝状真气,正是秦余一渡给他的一缕本源真气。 “这?!”刘久也是有些吃惊,难道…… 与此同时,大黄马上的秦快呼吸也是突然急促了起来,他感觉到冥冥中前方有什么在召唤着他,像是种血脉的牵引,秦快现在耳中只有砰砰跳动的声音。 只见秦快一马当先的赶到了最前头,用山河真气刺激了不听话的大黄后,在王若菲诧异的目光中如一道疾风般直直往前。 “秦快!”王若菲叫道,也是拍马追了过去。 …… “你说的,你那亲兄弟,正在往这边赶来?”秦余一的本源真气已从刘久那里归入了秦余一的体内,秦余一才稍有好转,周循录在体内运转了九个周天,才压住了心中的悸动之感。 “嗯,他也知道我在这了。”秦余一点头,语气平淡却难掩脸上的紧张之色。 刘久也是嘴角挂着笑意,第一次见着秦余一这般紧张,也是为他而高兴。 随着传到耳中的马蹄声,秦余一越来越紧张,两人躲在毁坏的残垣后,刘久翘首望去,远远一骑,在月色下朝着这里狂奔而来。 天色太暗,还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却是远方又出现几骑,刘久一眼就认出后面人的打扮,是圣教冰心堂的人。 还在奇怪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的时候,刘久已经看清了当先那人,不由惊呼出声,“秦快?!” “小师叔!”秦快听到这声呼喊,也是应道,惊喜的看着前方的刘久,同时降低速度靠了过去。 “师傅说的刘护法就是你呀,真是太好了,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秦快已是下马,抱住了刘久,喜悦地说道。 “等等,你师傅也来了?不对,是菲姐吧,我差些忘了你有两个师傅了,余一,别躲了,这是我给你说过的秦快。” 秦快松开刘久,“还有别人?”便是见到从阴影处走出的秦余一,“你好,我叫秦快……” 秦余一还未说话,他的眉心处突然钻出一缕金光,朝着秦快射去,秦快欲挡,秦余一却是拔刀朝着秦快劈去。 “你这是干什么,余一!”刘久惊道,就要出手阻止。 那边赶到的王若菲也是愣住了,“刀大人!秦快!”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秦余一怒道,长刀与寻踪撞在一起,那缕金光入了秦快的体内。 “?”秦快。 第一百八十章 相认 金气入体后,秦快的血液流动速度更加快捷,他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为何眼前这个少年会如此愤怒,还问他为何现在才来,秦快纳闷,一旁的刘久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秦快居然是旧周皇族,秦余一的哥哥,这可真是,刘久与王若菲同时加入了两人的战局,刘久的剑拦下了秦余一的刀,吞天真气与周循真气对上,王若菲也是将秦快拉开,寒冰真气安抚着不明所以的秦快。 “刘久,这是怎么回事?!”王若菲看着秦快明显有些不对劲,焦急地问道,连护法的称呼也不叫了,更是说明了王若菲的担心。 谁知刘久一笑,“菲姐,这是好事,你别担心。”怀中的秦余一奋力挣扎着,又想向秦快攻去。 “好事?秦快,你知道吗?”体内的躁动感在王若菲的帮助下已经平复了下来,秦快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很亲近很熟悉,可是秦快十分确定,他从未见过他,于是摇了摇头。 见秦快与王若菲都以疑惑地眼神看着他,刘久松开了秦余一,“你说还是我来说?” 秦余一也不似先前那般激动,背过了身去,“那便我来说吧,菲姐,你知道秦余一的身份吧?” “嗯,可这与秦快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见到秦快如见到什么生死仇人一般?”王若菲不解。 “这事还要从数十年前说起,我也是从余一口中得知,当年余一的父母被秦帝追杀,逃脱在外,不幸遗失了一子,后来返回望苍之地后,诞下余一后便……” “等等,你说的遗失一子,不会说的就是?”王若菲惊道。 秦快同时也倒吸一口凉气,刘久继续说道:“大周秦家所修的周循录是血脉传承,非秦家嫡系之人,对周循皇气无所感应,现在看来,秦快应该就是周皇族,不然余一的那缕本源真气,也不会自行对秦快产生反应。”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情况很明了,那里站着的那个少年居然是自己的弟弟,秦快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只在意在这世上自己还有血脉亲人。 亦步亦趋地向秦余一走了过去,嘴唇发干,想要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秦余一突然转过头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你叫秦余一对吧,我叫秦快。”终究还是秦快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他有提到过你,和你的师傅。” “你真的是我弟弟?”听到秦快这话,秦余一便要转身离开,“喂喂,你站住。” “刚才他说的话你没听清楚,还要我再说一遍?”秦余一的语气不大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小在秦村长大,一直以为那里的爹娘就是我的亲生爹娘,对了,我还有个姐姐,只是当年都被魔教杀了,秦村也是成为了历史,我便随着师傅四处流浪修行,也算结识了不少朋友吧,不过却始终不如亲人那般温暖,如今得知多了你这样一个兄弟,我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相处。”秦快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说完之后便显得有些尴尬。 “我知道你的过去,我也如此,从小肩上便担着许多责任,他们对我再好,也没有那种感觉,他们是为了‘周’,而不是为了我,我便学会了将事情藏在心头,尽量不让他们失望。”刘久与王若菲等人已经走开了些,留两人在原地相知相识。 “那大概是蛮辛苦的吧!”秦快感叹道。 “不过比起你,我的事就显得不值一提了,你受到的伤害隐忍的痛苦……” 秦快打断了他,“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只当是前行路上的动力,不需挂在嘴边,只当放在心上。” 又是沉默片刻,“你们遇见巴图达了吗?”“你还好吗?”两人同时开口,都是对对方的关心。 另一边,王若菲也在与刘久交谈着,“这么说,秦快是秦余一的哥哥,旧周皇子,这事必须马上给教主说。” 刘久对着秦快二人方向努了努嘴,“你不想知道秦快的想法吗,他愿不愿意认这个身份?” 王若菲被问住了,“可他承不承认,他体内流淌的血液,都是秦家的血啊。” “秦快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吧,与我那大师兄一般,表面上看着随意洒脱,可在有些事上,却是认死理,倔得不行。” 听刘久提及到李浩宇,王若菲呆了一下,“唉,那便随他们去吧,对了,你手下的暗影堂找到李浩宇的下落没有,上次你给我说,蜀州那边出现了疑似他的人,后文呢?” “菲姐,不是小弟我不上心,我这边带着余一一直追踪巴图达呢,暗影堂的消息你自己去问就是了,我也是从那边收到的,纵使你和唐秀都是唐秀,那小子也不敢不听你的话啊。” “什么意思?” “不管大师兄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嫂子。”刘久笑道。 “好的不学!” …… “我不会去望苍之地的,你也不要将我的事情说给那些老人。”秦快如刘久所想般,拒绝着秦余一要带他回望苍村的提议。 “为什么?” “不管是复兴旧周的责任,还是那些期待尊敬,都是属于你的,我有我的路要走,属于秦村的秦快的路,而不是望苍村的秦快,别说我没有感情,这都是注定好的,就如你叫秦余一,而我叫秦快一般。”秦快轻笑道,“不过,你这个兄弟我是认的,就看你认不认我了。” 看到秦快伸出的手,秦余一迟疑了一下,握住,“要是不认,我还找你干嘛。”秦余一笑了。 “你找过我?” “没有,要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单凭你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找我的念头,刚才那几刀就不会这么轻了。” “哟呵,还跟我叫板呢,来,咱俩再练练,看是你的刀利还是我的剑快,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是你哥!”秦快抽出剑,秦余一也拔出了刀。 见两人又要交手,不过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刘久与王若菲也笑了,便是由得他们切磋,转而商讨起有关巴图达的事了。 “巴图达去的方向应该是岐城。”刘久正色道。 “嗯,根据秦快所说,如今的岐城却是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单说追他至此的那名邪人便是密谍司的,也不知秦朝中还有多少潜伏着的邪人。” “竟有此事?虽说圣教与秦朝不两立,可秦帝若是出了意外,整个天下便会大乱,更顺了邪教之意!” “此事最好不要耽搁,我们需尽快赶到岐城,你联络你的暗影堂弟子,我书信一封给教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何去 “你要去哪?”秦余一望着转身走开往大黄马,就欲离去的秦快问道。 “答应了别人的事,始终是要做到的,他们应该是要劝阻我的,就拜托你给小师叔和我二师傅说一声了。”秦快笑着,已是上了马。 秦余一叫道:“以后怎么找你?” “我会来找你的,驾。” 秦余一便眼睁睁的看着秦快乘马而去的身影,一时之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边王若菲与刘久也是听到了马蹄踏地的声音,连忙赶了过来,“余一,秦快走了?” “嗯,走了。” “他没给你说他要去哪吗?” “嗯,他说他答应了别人的事。”秦余一答道,心中却是还在想着秦快会来找他的事。 一时之间几人沉默下来,由秦余一打破了沉寂,“王堂主,以后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行了,你是他的师傅。” 王若菲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转而又对着刘久说道:“秦快这小子,说走就走,定是又要去罡州,他这是怕我拦他吗?” “菲姐,你别这样想,秦快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倘若你执意要他留下,他怕也是会留下的,不过心中就没那么好受了,毕竟他要去找的人,就如他亲兄弟一般……”说到这,刘久还看了下秦余一的表情,才继续说道:“文家就相当于再给了秦快一个家,这份亲情秦快看得很重的,他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唉,我怕怀着希望迎来的却是失望,也是不想他再受伤。”王若菲叹道。 “这就是你看不起他了吧,秦快已不是几年前的他了,有些事,菲姐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你了解?” “影宗了解啊,不过没老头的允许,我也不能将那些东西都给教里。” “骗你师徒俩那小气劲。” “不怪师傅小气,只是这些东西是师傅数十年来收集的,若是流露出去,怕被有心人利用。” 王若菲道:“说笑而已,是这个道理,也别提那小子的事了,更重要的事别忘了,今夜是进不了城了,就近找处隐蔽的地方先歇息吧。” “我看行,余一,别琢磨了,秦快的性格,事情办完了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说你们是不是亲兄弟啊,怎么性格差那么多?”见秦余一挑眉就要去拔刀,连忙道:“别别别,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秦余一才放下手,不过却是让刘久言中了,秦快答应来找他的事,几步凑了过去,“你再给我说说他的事。” …… 大黄感觉得出来,秦快的心情很不错,竟是哼起了小曲儿,许是头痛症治好了,却不知道秦快更高兴的是遇到了秦余一。 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秦快一生中都没感受到过的那般血脉相连的感觉,是自己的弟弟没错了,他好想将此事说给文大牛一家,说给师傅,还有卧龙村的各位,许文文…… 秦快摇了摇头,笑道:“放心吧,文文,我会好好的。” 大黄却是莫名其妙的被秦快踢了一下,四蹄迈动更快了,迎着夜风,在平坦的荒野中疾驰,奔向前方。 秦快醒来时,便是在一条溪流边,大黄在溪边饮水,天光大亮,昨夜行至此处,秦快才发现他们好像是迷路了,走错了道。 于是秦快勒马停了下来,刚好发现远处有一溪流,寻思着先歇上一晚,明早沿着溪流顺流而下,兴许能遇到人家问路。 这一歇便是到了第二日正午,春风拂面,阳光还不算太辣,秦快便挤到大黄的身旁,以清水洗面。 哪知秦快洗完脸后,又脱掉了鞋袜开始洗脚,“哈哈,喝我的洗脚水吧。”大黄当然不在意也不知道这些,仍在饮着水。 突然一道刺耳的破空声袭来,秦快连忙按下大黄的头,自己也是掉进了溪水中,一枚泛着乌紫色的三菱形飞镖从秦快的头顶掠过。 “谁?!”秦快大喝道,将大黄推开,飞身而起,抽出了背后的寻踪剑。 来人不答,倏倏又是几镖朝着秦快射来,秦快便是提剑一一将这些飞镖打落,便是看到远处树下闪过的黑影,目光一定,追了过去。 秦快刚一落地,那人从树上跳下,便从秦快的背后出现,手中短刀刺向秦快的腰间,秦快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子,还是被短刀擦破了衣服,挂出条小口。 秦快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样子,四十左右的灰衣中年人,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一般,不过在他刀尖缭绕的灰气可不像什么普通人。 邪教!秦快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也不再留手,手中寻踪笔直的向着他刺去,那人的邪气不强,被秦快的护体真气死死压制住了,躲闪不及,一击之下就被刺穿了肩胛。 秦快顺势将他踹倒在地,剑未拔出,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就这样定定看着他。 隔了好一会儿,秦快才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被蛊惑了心智的一般人,不过你这出手间也毫无章法,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加入邪教?” 被秦快拆穿的那人也不挣扎,认命般说道:“你杀了我吧,这幅样子我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嗯?秦快迟疑,莫非另有隐情,不不不,自愿加入邪教的妖人,没一个好人,多是十恶不的恶棍或为害乡里的不良,踩在他胸口上的脚又加大了力度。 “我可以成全你,不过你来杀我,总得先把之前的问题回答我了。”秦快目光凌厉,如同要看穿他的心思般。 那人口中已是流出暗紫色的血液,“没错,我是收到教里传来的消息杀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强,呵呵,咳。” “不杀你我就没办法拿到仙药变强,就没办法为我妻儿报仇,我也不想的。” 秦快半信半疑,“为了变强就需要杀人,为何不寻名师老老实实的修炼,行,你继续说,我看你能编个什么故事出来。” “呵呵,我都这把岁数了,怎么修炼,除了加入邪教,修炼邪功,我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可以报仇了。” “这都不是借口,邪定是不能胜正的,莫让仇恨懵逼了你的双眼,置身泥潭,这一身的污泥终究是洗不干净的。” “你又懂什么!!!我都知道,我也想过,报了仇就自尽!”那人突然声嘶力竭的挣扎了起来,秦快又输入山河真气进插在他肩上的寻踪剑,压住了他的邪气,不过他的生机也在逐渐消失。 “你还有什么遗言?” “你能为我的妻儿报仇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巧合 秦快能从剑身上感应到那人体内的邪气在山河真气的影响下不断衰弱,将近消散,身体也是开始萎靡,变得消瘦。 “你先说清楚,我在考虑值不值得帮你。”纵使来人是为刺杀秦快得邪教秘药而来,临死之际这股执念,还是让秦快有些动容。 或许是因为山河真气破了邪功,他的理智恢复了一些,扯着噙血的嘴角笑了,“多谢侠士,咳咳,我名赵天望,定州四六镇人士,镇上绅豪钱……”话还没说完,名为赵天望的邪人就这样睁着眼睛断了气。 秦快再运起山河真气,也是无力回天,邪功早就腐蚀了他的五脏六腑,没有邪气支撑,本就无法活过一日,更何况他还中了秦快一剑。 等等,四六镇?秦快便是想起了那个执意称呼他为师傅的那个少年,将种种脉络联系在一起,秦快笑了。 这赵天望想必就是赵奇的父亲吧,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也是造化弄人,本是老实本分的人,被逼得加入了邪教,唉。 “我已经帮你报了仇了,你的儿子没死,不过这事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赵奇为好,他到现在还始终坚信着你会回去,你不是邪教妖人,纵使你是后来才加入邪教的,但知道了也会对他造成……等他再大些,明的事理更多,我会告诉他的,你安心的走吧。” 秦快已是就地坐在了赵天望的尸身旁,为他合上了双眼,心中也是感概起了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后来秦快去往四周收集了落叶枯枝,掩在了赵天望的尸体上,催动内力引起了火,将赵天望火化了,“我也算与你父子有缘,就替赵奇行这丧葬之事吧,火化之法虽有些不合俗礼,但也只能如此了,你的骨灰我会带给他的。” 看着燃起的火柱,秦快瞳中的火光仿佛倒影出了红尘百态,似烟似幻,鲜艳刺目。 …… 错过一词用在李浩宇身上却是恰好,曾经错过了她,后来又错过了王若菲,到现在,又是刚好与秦快如同命运开的玩笑般错过了。 途经数月,李浩宇横穿了大半个雷州,刚抵达岐城,又怎么知道秦快于前两日就离开了,也算是巧合,他并不知道秦快期间还去过罡州,选择来雷州岐城。 不过在李浩宇看来,这城中的气氛倒有些奇怪,不似他从前来岐城那般,城内居民过得惬意又高人一等吧,此刻的他们神色间都藏着几分疲惫与慌张。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是秦快对尚武府出手了么?不不不,秦快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那是邪教的爪牙伸到了岐城了吗?这却是被李浩宇猜中了,他坐在城中一酒楼的窗边,思绪转动之间,便又是看到一队甲衣奇特的秦兵闯入了某店铺之中。 “老板,结账!”李浩宇在桌上放下一粒碎银便准备起身离开,却是从余光中看到一群掩盖着面容踏入酒楼的数人。 这气息怎么如此熟悉?李浩宇就这样停下来站着打量他们的同时,领头的两人也在打量着李浩宇,双方都戴着斗笠或面纱,一时也是分不清对方的身份。 却不知为何,王若菲却是一眼便认出了李浩宇,身子不由轻颤起来,要说的话藏在心头开不了口。 刘久与其他人不明所以,还以为前方桌边的那人是王若菲的仇家,便是伸手按在了兵器上。 李浩宇也奇怪,那戴着黑色纱巾的女人为何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莫非自己是被认出来了?眉头一皱,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随时准备从窗口翻出去。 “李浩宇!”王若菲想说的万千话语最终也只说出口三个字,刘久呆住了,李浩宇也呆住了,女人的声音如此熟悉,再看过去,她已是一把摘掉了面纱。 “若菲……”王若菲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李浩宇的身前,扯下了他的斗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大师兄!” “这人就是……” 李浩宇有些尴尬的看着身前泪光闪动的王若菲,向刘久抬了下下巴,算是打过了招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一处?” 王若菲眼含煞气,就盯着他,沉默不语。 “暗影堂在城中有几处密室,不妨我们去那里吧。”刘久提议道,酒楼的老板早被冰心堂弟子拦在了楼下,却也不怕他们的对话及身份曝光。 “那就走吧。”李浩宇扯了一下王若菲的衣角,她才不如石像一般,不说话也不动作。 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是多了李浩宇一人。 “有密室为何你们还来这酒楼?”见到刘久,李浩宇也是很开心,从他在卧龙村醒来之时其实就很担心刘久的情况,现在见着刘久自然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还不是你教的,到任何地方都要先去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观察情况。”却是王若菲突然开口了。 李浩宇也不知怎么惹到王若菲了,将刘久拉到一旁,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我没招惹她啊。” 刘久偷笑,“大师兄,一会儿你还是自己去问清楚吧,以你们的关系,小弟我也不敢随意开口啊。” “你小子,对了,那个少年怎么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啊,就如你现在给我的感觉一般,咦,你现在修的不是青霞功?”通过刘久手臂间感应到的气息,李浩宇奇道。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楚,到了地方,你先把菲姐那边说清楚了,我再给你慢慢说。”刘久小声说道,顺带还看了一眼王若菲,“这个少年,身份可不一般,呵呵。”刘久笑得有些神秘。 “莫名其妙。” 小心躲避着巡逻的秦兵,他们终于来到了街角巷子里的密室,唐秀早已等在门口,将他们迎了进去,这间屋子却也正好是起初秦快呆过的,桌上的‘子’字还透着锋芒,李浩宇一进屋便被这个字吸引了。 “这是谁刻的?”李浩宇好奇地问道。 唐秀第一时间没有回答,看了看刘久,“宗主?” “看我做什么,他是我大师兄,是我大哥,他的话就等于我的话。”刘久应道。 唐秀闻言,还在想宗主的大师兄是谁,没听说过老宗主还收过弟子呀,一愣,便是想起了刘久之前的身份,他唯一尊敬的大师兄那就只有…… 李浩宇已是抚上了那道刻字,感受着其间的剑气,眉头一挑,“这是秦快留下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还活着太好了 其余弟子自然是被王若菲和刘久叫走了,分散在四周警戒,毕竟这里离尚武府只有半条街的距离,尚武府可不如明面上那么简单。 于是,屋中只有他们几个人,“是秦快留下的,不过他前日已经出城,大概是要去暗影堂。”唐秀见李浩宇看着他,应道,“据可靠情报,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现在尚武府和密谍司都在追捕他。” 李浩宇还没开口,刘久便转身对着李浩宇说道:“其实我们来的路上就遇见了秦快,他现在的实力我也琢磨不透,大师兄你也不需要担心。” 一下子从唐秀那听的消息再到刘久说的,李浩宇就像转了个急弯,放下心来,还好秦快没冲动的对上尚武府。 “你叫唐秀吧?我在苍玄宗见过你,如今你在尚武府做事?” “回师伯的话,唐秀身份还未暴露,便继续潜伏在苍玄宗,师傅何中令我留在靳青松身边。”刘久是影宗宗主,唐秀称呼李浩宇便是称呼师伯了。 听到何中和靳青松的名字,李浩宇心中也未起波澜,从卧龙村出来后,他便是将过往仇怨置于心悬高台之上了,有些东西,拿得起,也要放得下,何况如今天下,邪教肆掠,更不是顾及私人恩怨的时候了。 秦快便如年轻时候的他,重情守诺,比起大家大国,更在乎的是小家,除了行侠仗义,便是护得身边人的安全。 “先谈正事吧,师兄,你可知道邪教四大天王?” 李浩宇点点头,“有所耳闻。” “邪教初现端倪的时候便是在北边的武州,圣教是第一个发现的,便是派菲姐她们前往武州调查,就遇到了名为尸天王的巴图达,后来各地邪教如春后杂草般突地冒了出来。” “菲姐她们回了教里,我和余一便在武州一直追查阻止巴图达,这一呆就是将近一年,直到最近,巴图达穿过武州边境,直往中原而来,我们才追了过来,便是之前和你提到过的遇见秦快的事。” “嗯?你的意思是秦快遭遇了巴图达?” “那倒不是,秦快本来在安丰山那边被潜藏在密谍司里的邪人追杀,感受到强大邪气后便是脱身,再度返回时,便是与追过来的我们遇见了。” 李浩宇默默听着,等待下文。 “因为秦快发小的事,他决定重返罡州,便是与我们不告而别,对了,你不是好奇我和余一怎么给你一种奇怪的感觉吗,师兄,你知道你修炼的山河经原来是圣教的功法吧。” “嗯,我知道。” “那邪教的由来你也清楚吧,苍玄宗藏书室里有过相关记载,虽说只是提到了几句,具体的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于是刘久将邪教是如何覆灭,周皇与圣教两人联手将其教主封印,随之秦一世篡位,周亡秦兴,以及功法传承,周皇族《周循录》,圣教《山河经》《吞天决》三大奇功对于邪功的克制,相辅相生之效。 “你的意思是你们修炼的也是三大奇功之一?” 刘久的表情有些得意,就像有了好东西的小孩在家像面前炫耀一样,“没错,从上次在苍玄宗秦快带着你逃跑的时候,我掉下了悬崖,被一圣教老前辈,也就是影宗宗主救下,收我为弟子传了这吞天决功法给我,也将影宗给了我。” 说着又将身后的秦余一拉了过来,“至于这小子,叫秦余一,旧周唯二皇族之一,现在我也不用对他这么客气了,你别看他总冷着个脸,很好相处的,对吧,余一?” “哼。”秦余一打了个冷哼,算是应了刘久。 “等等,你当日被打下了崖?”李浩宇关心的却是刘久的安危,目中有杀气。 刘久急忙拉住要冲出门的李浩宇小声说道,“师兄,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还因祸得福,白捡个老怪物师傅和偌大一个影宗,虽说现在影宗并为圣教一堂了,可它蕴含的能量我都未完全掌握。” 看着李浩宇保持了冷静,刘久才道:“刚才还说怕秦快冲动,你是一点也不冲动,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吗。” “呼,罢了,你继续说。” “本来整个天下,望苍村中只有秦余一一个皇族,可就在昨日,我们发现确认了余一不知生死的兄长,你绝对猜不到那人是谁。” “秦快?怎么会?” “你怎么知道?” “……你们来的路上便说过,昨日只遇见过秦快一人,你再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连带着李浩宇看着秦余一的目光也有了些变化,明白了刘久所说的对秦余一不用这么客气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圣教是周朝的圣教,对于皇族的态度必须保持恭敬,可秦余一不一样,他的兄长竟是秦快,算来也是他们的晚辈了。 刘久用目光询问了秦余一后,又将秦余一在定晴城外给他讲过的话说给了李浩宇,再到昨日与秦快相认的场景描述了出来。 “原来如此。”李浩宇听刘久说完,找到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今日听到的故事太多,信息量太大,是他李浩宇,一时也消化不了,比起他曾经受伤沉睡的日子,好像他这一趟从蜀州到雷州的旅程,才像天翻地覆,万物改变了一般。 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乡间少年竟有如此骇人的身份,自己的功法为何克制邪功也算是弄清楚了。 “咳咳,师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我说得也有些口干了,出去休息下。”刘久干咳了两声,便是招呼着站在身后的秦余一和唐秀,“余一,唐秀,那个我们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为什么啊?宗主,我还有事想向师伯讨教呢。” “讨教个屁,走,出去。” 吵闹声中,三人出了房间,便只留下王若菲和李浩宇两人,寂静无声,连带着空气都有些冰凉。 李浩宇很尴尬,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鼓着勇气看向王若菲,尝试着开口,“若菲,那个,你过得还好吗?” 王若菲却是在阴影角落处,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没有回答李浩宇的话,声音有些颤抖,“我去蜀州找过你,没找到卧龙村,只有一地废墟。” “小久告诉你的?” 王若菲不答,从角落里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李浩宇,“你还活着,太好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罡州十二骑 “砰”地一声,身后的最后一个灰衣邪人应声倒下,秦快转身,抽出插在他胸口处的寻踪剑,回鞘。 这是秦快自离开岐城半月以来遇到的第五拨想取他性命的敌人了,其中两拨是秦朝势力,另外几拨则是最开始的断漓和此刻倒在秦快身前的五六灰衣邪人,比起秦朝的追捕,邪人自是更加棘手,秦快的小腹,肩头也是受了伤。 秦快在从一人的尸体上撕碎扯下布条,缠在了伤口处,配上点穴法算是止住了血流,盘膝而坐,恢复着真气和伤势。 天边已是升起半轮红日,想起昨夜差些被这几名邪人偷袭成功,秦快也不免有些后怕,他已是万分小心,择了处极其隐蔽的地方栖身,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从卧龙村走出来后,秦快一直都是保持着潜睡的习惯,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掌。 天光大亮,秦快已是行在了大道上,黄马在昨夜交战之时躲在了远处,后来也是返了回来。 前面便是三州交界之处了啊,很快就能到罡州了,文果,你要坚持住啊,秦快心中也还怀揣着希望,眼前已是出现了风起要塞的黑影,将一人一马笼罩在其间。 重返旧地,秦快小心地驱马靠近,虽说之前从周锐铮口中得知风起要塞将邪军击退,可过了这些日子,邪军不免会卷土重来,另一方面,自己现在又被秦朝通缉,不好办啊。 秦快还在踌躇之际,城上的守卒却是已经发现了他,便是响起机扩弓弩上弦的声音,数十把弓弩径直对准了秦快,“城下何人!鬼鬼祟祟的想做甚,摘下你的斗笠!” 秦快自然是不会摘下隐藏身份的斗笠,也不答,驱马就要往回跑,只因秦快目力所至,已经看清城墙上贴着的自己的画像,不能蒙混过关了。 见秦快要跑,那名守将挥手直接下令,“放箭!”百十箭雨朝着秦快射去,沿着秦快的去路留下一地箭矢。 “这下可难办了……”秦快已是驱马跑出了数里远,确认没有追兵追上来后,才停了下来,扶着下颚思考着,怎么度过要塞。 在岐城中他也是知道风起要塞险些被邪教攻破,好像就是他上次用关文通过之后发生的事,如今的风起要塞兵力翻了数倍,对于来人的身份查探更加仔细了。 从雷州到罡州,也就只有这条路了,莫说假如可以绕道而行,却也是数月,秦快耽搁不起了,就连岐城中都有邪教妖人,罡州又会是个什么景象? 秦快是越想越焦虑,身后的寻踪剑也不由颤鸣了起来,于是便闭上双眼,使自己冷静下来,再想过城之法。 这一坐便是半日,秦快再睁眼时,周围都暗了下来,远处的城墙上也是亮起了火光。 再过了一阵,秦快好像听见了城门打开的声音,翻身上马,示意大黄放轻步伐,往那边靠近。 声音是从要塞的另一头传来的,门关上了,是何人从罡州宁州那边过来了?秦快疑惑着,就这样静静呆在了从风起要塞看不过来的死角处。 也没过多久,城门开启的声音又响起,秦快抬头望去,心中一惊,“竟然是他们!” 从风起要塞里驶出来八骑,在火光的闪烁中,秦快认出了领头那人,竟是他在罡州遇到的那队秦骑兵的头儿。 大黄也是有些激动,四蹄乱踏,比起秦快,它对余光他们就更为熟悉了,他们的坐骑,早就被大黄收作了小弟。 “大黄,跟上去。”秦快猜测他们是从罡州那边回来的,便是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也不在意他们是否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后会刀兵相向。 余光脸上有一道恐怖的刀痕,这是邪人在他脸上留下的,从罡州腹地到回到天玄城,再到荀衣劲令他返回岐城,余光失去了五名兄弟,是他们在罡州孤军作战的时候,失去的。 不过余光也收获了些东西,罡州还有活着的正常人,藏在偏僻的山中,林间,脸上的刀痕正是在打退邪人时留下的,带着那些平民找到了更隐蔽的地方后,余光便决定重返天玄城,城未破便求援,城破了他便带着兄弟们去将那些百姓一一带着杀出来。 天玄城没破,城墙已经修复,三十好几的汉子竟是掉下了泪水,不顾城上守兵的警告,猛力敲击着城门,大喊道:“将军!我们回来了!” 收到通报的荀衣劲也是走上了城头,听见熟悉的声音,再看到下面熟悉的面容,一行老泪也是流了下来,“都给老子愣着干什么!快开门!” 余光的思绪被身后突兀的马蹄声拉了回啦,他能分辨出来马蹄声沉重有力,不像是来自风起要塞那边的,便是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停!”余光喊道,其余几人也是勒马停了下来,抽出了兵器,便只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哒哒哒”的急促的马蹄声。 余光皱眉,将手中火把举得更高了些,便是看清了不断往他们接近的那匹马。 “大黄马?”大黄长得更健壮了,余光却还是能认出来,那黄马背上戴着两尺斗笠的那人的身份便不得而知了。 “下马,行礼!”随着余光的一声命令,其余人也是下了马收起刀兵,单臂横于胸前,对着秦快。 秦快到了,大黄停了下来,有些兴奋的冲他们打着响鼻,见这阵势,秦快也下了马,学着他们的样子将右臂抬了起来。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余光带头喊道。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余下几人也跟着喊道。 秦快不知说什么,摘下了斗笠,“你们也救了我一命,我知道,算是抵过了。” 秦快向余光走了过去,“我叫秦快,是你们秦朝通缉的重犯,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可行?” 听到秦快说他是被通缉之人,余光也不知怎么回应,只犹豫了一息便答道:“我们才从罡州回来,不知道什么重犯不重犯,只知道你救了将军他们,救了我们的性命,你要问什么尽管问,知无不答!” “对,知无不答!” 看着火光下这些汉子的笑容,善意,秦快也笑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三月风如刀 余光便是将大黄马带着秦快离开后他们经历的事到返回天玄城都简短的告诉了秦快。 “这么说来,罡州内还有大量幸存的百姓?你们此次就是前往都城禀报此事?”秦快问道。 “唉,其实也没有多少幸存的人了,我们大概跑遍了罡州数城及其周边村镇,大多都是被邪人盘踞,也只找到两百余人的还有意识的百姓,余者多数都是失了心智,被邪法所控制。”余光答,长叹一声,连同身后几人神色也有些落寞。 “能救多少是多少嘛,也许还有躲着的呢,都是我大秦的百姓,不过恩人,啊不,秦兄弟,你又为何会被通缉,要不要我们向上头为你求情,取消你的通缉令,你可是救了荀将军一命,救下了天玄城啊!” “这情你们求不了的,等你们到了岐城就知道了,想我死的可不是一般人,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你问。” “余大哥你们可去过天行城?” 余光沉思片刻,答道:“那里倒是没有去过,那边的邪人把守更加严密,我们根本无法靠近,据我观察,那里好像在守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三个小令守在那里。” 居然有三个小令,秦快一惊,邪教的实力地位划分到现在,他们都很清楚了,天王之下是使者,过了便是小令,方长,最后才是信徒,一般的邪人大多只是被控了心智的一般人,连信徒也不是,而到了小令这样的地位,邪功基本已是大成,秦快对上两名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对付。 若文果在天行城中,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断了秦快的念头,若他逃了出来,重重险境中也无法脱身,不过这邪人紧密把守天行城一事,秦快觉得还是要对圣教说一声,毕竟如今圣教能对邪教产生不小的威胁,而与他亲近之人也在圣教中。 “那没事了,余大哥你们还需尽快赶到岐城,我就不多耽搁了。”秦快一抱拳,顺势吹起口哨,唤过来还在人群中享受着抚摸的大黄。 “这算什么啊,秦兄弟,关于你被通缉一事,我们会尽力帮忙的,就算没办法取消,以后遇上,我们还是朋友,你放心吧。”余光笑道,见秦快上了马,也是召集其余人聚在了一起。 听到余光的话语,秦快还是有些触动,坐在马背上,再一抱拳,“那,就此别过!” 余光也不想去打探秦快的下落,一行人齐齐抱拳,“就此别过!” 秦快离开了,余光也翻上了马,看着秦快离开的方向,没有回头,“兄弟们记住了,不管回去过后,知道秦兄弟犯了什么事,我们都当不知道,遇见他,该有的礼数还得有,我们的命是他救的!” “记住了!” “记住了!” “走吧,回城!” …… 秦快去的方向不是风起要塞,既然从余光他们那里知道了罡州的情况,自己也没必要如此死心眼再行罡州,只怕迎来更大的失望,想到这,秦快的双目有些泛红,眼角落下一丝湿润,大黄也停了下来,扭头,舔舐着秦快的脸庞。 “我没事大黄,只是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大牛叔他们,二老接受得了吗?”秦快勉强笑着,抚摸着大黄的鬃毛。 “还有师傅,现在也是生死未卜,影宗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下落,我们到最近的城镇,试着联络一下影宗,唐秀告诉我联络方式还未变,将天行城的消息传给他们的时候再问问我师傅的下落吧。” 秦快便是决定了先回文家村,顺路再联络一下影宗,他还要去一趟四六镇。 不知怎的,三月间的空气微凉,也不知是邪气肆虐大地产生的影响,还是因为心境的感伤,秦快感到有些冷,迎面的风像刀子般,刮到他的他的脸上,刮到他的心里。 …… 黑玫仍旧是一身黑衣,以他如今的身份,却是跪在台阶之下,同其余信徒一般,不似往常威风。 只因高台上坐着的两人比他身份更高,灰衣锦绣妖异面容的巴图达,灰袍下枯瘦见骨的莱西卡,邪教两大天王现身,出现在了岐城外黑玫的地洞里。 底下信徒激动万分,不敢抬头,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抖,仿佛他们感受到了莫大的荣幸。 巴图达自然是断漓带回来的,一直呆在了这里,还以为他是第一个赶到的,却被黑玫告知莱西卡在他府上已呆了数日,听说巴图达来了以后,也是从黑玫的府中到了这里。 “三师弟,你是第一个苏醒的,却还是我先到这啊。”莱西卡笑了,面容更显恐怖。 “哼。”巴图达轻哼一声,“要不是圣教阻拦我,我早就到了,算你运气好,碰到的都是些蝼蚁。” “话不能这样说,有师尊传授的至高功法,你我之下,不皆是蝼蚁?” 两大天王谈话,黑玫自然是不敢插嘴,不过巴图达却是突然提到了他,“你叫黑玫是吧?听说师尊亲自传授了你功法?” 莱西卡也是看向了他,“起来吧,天王的位置虽然没有你的,但你也算是天王之下最高了。” “是!”黑玫站了起来,低下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么久了,还没找到紫刹天王和烬灭天王吗?”莱西卡问道,巴图达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邪教地位明确,对于师兄,有些东西还是该他作主的。 “回蛊天王,紫刹天王从蜀州苏醒之际便是失了下落,据那边的弟子传信,紫刹天王他好像还没完全苏醒,记忆有些错乱,欲将其带到这边的弟子都供奉太上了,如今是流窜到了苍州境内。” 黑玫接着说道:“烬灭天王半月便随我一同到了岐城,不过他不让我将此事说出来。” “嗯?小师弟他这是什么意思?”莱西卡语气有些不善。 黑玫连忙解释道:“烬灭天王的意思是他不想与你们争谁第一个到达这边,他在岐城旁的柳山里,吩咐属下人齐了再叫他过去。” “那便由着他吧,大师兄实力强悍,当时受到的封印不比师尊小多少,不过有这么些弟子供奉,现在也应该清醒了吧,就等他了,黑使者,将烬灭天王叫过来,我与另外两位天王会联手选一名忠心的信徒,将太上的力量传到他的身体里,带给紫刹天王。” “遵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探秘 秦快下马,牵着大黄行走在街道上,看着两侧熟悉的街景房屋,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虽然他作为风扬在苍玄宗潜伏的日子不长,在靖城也没待多久,却是让他更是感受到了何为人性,风家发生的那些事,秦快到现在都能想起,为了秘籍,地位,女人,连亲兄弟都能反目,在当时的秦快看来,太荒唐了,不过随着他经历的更多,也就慢慢看淡了。 想什么便来什么,一队打着南威镖局旗号的镖师队伍从东门入了城,刚好从秦快的身后行来,秦快转头便是看见了领头之人他也认识,正是昔日他那个假父亲的手下阿福,从了风文昌后地位也是拔高。 秦快从旁人口中探得消息,这南威镖局倒也奇怪,前有老当家寿终,后有少当家修炼走火入魔暴毙,理应一蹶不振,再起码也会衰败一些吧,可谁曾想,这南威镖局到了风老当家次子风文昌手里后,却是日渐昌盛起来,托镖之人愈来愈多,后又正好是邪教兴起,但凡出个远门,送个东西什么的,交给南威镖局从未出过意外。 在秦快看来却是更加奇怪,这风文昌同这镖局内的其他镖师实力并没有到那种地步,就连风文昌当时不是下了毒,也不是他大哥的对手。 不过在身后一行从秦快身旁经过时,秦快却是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邪气,秦快顺着来援看去,便是惊了,在阿福身后的十余名镖师中,竟有八九都是体含邪气。 “本来不想再与你风家南威镖局有所牵连,不过碰上邪人,我倒是要观上一管。”秦快心里想到,便是紧随着他们,亲眼看见他们进了南威镖局后,才去往城中客店要了个房间,将大黄安置好,自己在屋内等待天黑。 很快便到了傍晚,街上的商铺关了门,行人返了家,一片寂静,邪教还没影响到苍州诸城,不过夜间的管制却未松懈过。 一道黑影从城内某客栈掠了出来,在屋顶上跃起,又到了另一房顶,红衣黑斗笠,手中倒提着三尺寒光,此人正是秦快。 早先在客栈中,秦快在想着,一个镖局里能混进这么多邪人,风文昌定是脱不了干系,可他也不能一口咬定风文昌就是邪人,他还没见过他。 翻开行囊时,滑落出来的破旧的红衣,让秦快嘴角微苦,最终还是穿上了它,决定夜探风府,即使找不出风文昌的罪证,也要将那几名邪人除掉。 秦快便是跳到了风家正厅的顶上,那里视野最为开阔,能将整个风家一览无余,静待了一阵,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风文昌没有什么变化,秦快一眼便认了出来,远处从像是书房的屋子里走出来的中年男人正是风文昌,随之从两旁的阴影处突然冒出两人护在了他的身边,伴着随行。 想要出手的秦快立马收住了动作,如果一击不成,惊动了府中的其他邪人就不好了,不说自己能不能脱身而出,他们知道身份暴露,流窜城中,只怕是不小的祸害,不能一网打尽或一一击破的话,秦快也不好强行出手。 不过这大半夜的,风文昌为何会从书房中走出,还有两个邪人护着他,秦快疑惑着,莫非这房中藏着什么秘密? 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山河真气离体而出,化作一张大网散开,确定了周围没有风家下人和邪气流动的气息,秦快提气跳了下去,就地一翻,跃到了那间屋子门口。 门未上锁,秦快小心地推门而入,屋内正是书房一般,两侧书柜装满藏书,右前方三步处有一花瓶,瓶中装着数卷书画。 再看书桌上,整洁,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风文昌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藏了起来,秦快这样想着,掌中冒出淡红色的真气,在屋中查探了起来。 当秦快的手掌触及到房中的花瓶时,便是感受到一阵恶心晕眩的感觉,多亏丹田中的真气急速流动,秦快才恢复了清醒。 这个花瓶有蹊跷!秦快便是确定了目标,半蹲在了花瓶前,将瓶身防护的邪气抹去,四下摸索着其中的机关。 果然,秦快试着将其中一卷书画拿出来的时候,感到了阻滞感,真气流于手臂上,用力将其扯了出来,便是听见一声细微的咔擦声,是从书桌那边传来的。 秦快到了桌旁,没有什么变化,单手在桌下一摸,有一道暗格,于是将暗格中的东西取了出来,一叠信件。 这拆开信件一看,秦快这次是真的感到了一阵凉意,直冲脑门,信纸上的内容不是单向的,像是两者的交流,一方是风文昌,汇报着靖城这边的情况和其他秦快还看不出来的信息,另一方却是秦快怎么也想不到的人,黑玫! 从断漓暴露身份之时,秦快已有了猜测,黑玫兴许是邪教头领样的人物,这下子更是证实了,不过想到这里,秦快更是惊于如今的黑玫,在邪教还没爆发之际,就将手伸到了这边,这样看来,当初黑玫到苍玄宗之前,风家之变,恐怕也是黑玫一手操控的,此人心思之紧密歹毒! 嗯?有邪气在靠近。秦快感应到他留在外面的山河真气的颤动,一把将这些信件揣到了怀里,将屋中摆饰重归原位,迅速出了这个房间。 过了片刻,重回屋顶上的秦快便是看到先前护送风文昌而去的两个邪人又重新回到了这间屋子外,藏身到了两侧阴影中。 想必这两名邪人是负责守卫这间屋子的秘密和保护风文昌的,或许还负责传信?秦快托着下巴思考着。 不过今夜的收获也算不小,先回去等天亮找到城中影宗的传信点,把先前与今夜找到的东西一并穿过去吧,再找机会动手,秦快拍着胸口处装着的密信,青光归鞘,小心到了屋檐另一侧,纵身跃起,化作月下一道残影。 在主居室和阮淮玉同床共枕的风文昌却是右眼皮突地连连跳动几下,心中有些不安,不过有黑玫大人派过来的高手,他又担心什么呢,呵呵,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渣 靖城中的十香药房便是原影宗留下的联络地点了,秦快用唐秀教给他的新的一套联络方式,将要传递给暗影堂的消息写在了黄纸上,连同昨夜找到的那些信件一同悄悄地放到了一处有着记号的药柜里,算是了了一件事。 走出药房后,秦快重回到了客栈,换上了昨夜的装束,便是要再探风府,只怕风文昌发现密信不见会生变故,那就先杀了他,潜伏在风家的邪人纵有怀疑身份暴露,发难之际圣教的人也应该到了。 想到这,秦快下定决心,这风文昌怎么也得死,不论他之前与黑玫勾结谋害他亲兄弟这等大逆,还是如今裹挟邪人,让秦快杀他的理由不要太多,着实令人恶心。 这么久的发展,风家如今规模颇大,整个南威镖局已是搬到了风家前院,过了中堂,才是风家人生活的住所。 风文昌手里把玩着玉珠,身旁静坐着阮淮玉,前面是自己的幼子在空地处练着剑,好不惬意。 南威镖局在他的带领下,在整个苍州境内也是闯出了名声,临着定州几座边城也是知晓其旗号,除托镖外,还接除贼护送等事物。 正当风文昌回到亭间坐在阮淮玉身旁,欲要去取石桌上的茶点时,便是感到一股劲气从远处袭来,下意识地拉过阮淮玉挡在身前,一边呼道:“来者何人!”心中却是突生恐惧,除却守在书房外的两个教中高手外,余下的人今日却是出镖去了。 一袭红影从天而降,秦快斜提着寻踪剑指着风文昌,空着的另一只手却是隔空一点,将不远处风文昌已经吓呆了的幼子打晕。 秦快在房顶上观察许久,发现除了昨夜自己到过的书房外有两股不小的邪气,其余各处却是只有普通的风家下人,正好是他出手的时机,便是人未至剑气先发,却不想风文昌将妇人扯过来挡在身前。 “杀你之人。”秦快淡淡的说道,一步一步向风文昌逼近,风文昌才发现,怀中的阮淮玉口溢红丝,昏迷了过去。 “杀我为何伤我妻儿?!”风文昌还在装着,明明是他自己将阮淮玉挡过去的,此时却还想着将责任推脱给秦快。 “呵呵,别想着拖延时间,赵邪教的人来救你,你右手里藏着的玉球是吧,就算你将它捏爆,其内的邪气也不会扩散出去为你报信的。”秦快早就感应出了风文昌体内没有邪气,仅有他手中的玉珠含着煞气。 “还有,祸不及妻儿,就算你这位妻曾是你的兄嫂,也有取死之道,但我今日却只是来杀你的,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风文昌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原南威镖局的镖师早就被清理过或是洗过脑了,知道这事的就只有…… 便是想起黑大人曾与他提到过风扬早就死在了苍山之战中,假扮成他侄子(儿子)的另有其人,当时风文昌还伤心了一会儿。 看到风文昌脸色急剧变化,秦快轻笑一声,“想必你从黑玫那里也知道我是谁了吧,也算死个明白。” 话音未落,秦快已是动了起来,索命的青光笔直地刺向风文昌,激起的气浪将风文昌身前的阮淮玉震到了一旁。 而风文昌只感觉自己已经被秦快的气机锁定,便是运起风家内功欲作反抗,手中两枚玉珠朝着冲过来的秦快砸去,就要去桌上拿剑,他也不是单凭阴谋诡计才坐上这个位置,风文昌的武功在当时的南威镖局也是能排得上前几的,如今除了那十名黑玫派来的邪人,他更是南威镖局的第一人,余者不服的都被黑玫暗中除掉了。 秦快的剑被玉珠略微打偏,其间含着的煞气也有些影响到了秦快的行气,剑锋击碎了玉珠,爆出一阵半青半黑的烟气,被山河真气消融,不过也让风文昌有了时间躲开这一剑,并拿起了自己的兵刃。 “想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风文昌知道今天在这里不是秦快死就是他亡,横剑于胸前,加速运作着内功。 不过风文昌心下却是想着如何从秦快站着的路口逃出去,唤上书房外的两名信徒。 单从秦快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双混珠的秘密和出剑间蕴含着的力量,风文昌也不傻,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来,见识也不少,便是一下子就看出来自己与秦快的差距。 “哼!”秦快还不知道风文昌的打算,只道他是放着狠话,准备殊死一搏,准备着搏命的下作手段,单从他能毒杀亲兄,以同床人来挡剑,就能看出此人内心之阴暗,自私。 青光一瞬之间便是闪了数下,随之是乒乓作响的碰撞声和剑锋及肉的割裂声,风文昌挡得住前头几剑,后几剑却是跟不上秦快的速度,真气上无论质还是量都有明显的差距,让他身上留下几道剑痕。 “好快的剑。”风文昌抹掉唇边流出的鲜血,“看来我风家的葵邪剑谱在你手上,你并没有烧掉他。” “死到临头还想污我?”秦快笑得有些轻蔑,“就凭你这种人渣,你们风老爷子早就看出来了,剑谱我是烧了,使的是我研三家剑法独创而出的碎星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风文昌脸色泛白,凭剑撑着身子,凄厉的喊道:“你一个外人又懂些什么?!”手中剑朝着秦快撩去,藏于腹间的左手也是朝着秦快的胸口拍去。 秦快一直提防着风文昌突然发难,反手便是一剑抽在了风文昌的脸上,划拉开好大一条口子,鲜血止不住的喷涌而出,风文昌的剑却是被秦快踩在了脚下,左手臂被秦快折弯。 “当时的我可不是外人,说实话,整个风家我唯一敬佩的便是风老爷子了,风霞萱也是,只可惜她嫁错了人,你与那靳青松倒是挺像的,你们该是两父子的。”秦快嘲讽道,看着风文昌凄厉的惨叫着,捂着脸朝门口爬去。 秦快自然是知道了他的打算,将浑身已是血淋淋的风文昌又拖了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对了,我突然想起我许久前的一个习惯。” 风文昌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半弥留之际。 “说吧,你有什么遗言?” “你给我去死!” 第一百八十八章 秋至 秦快自然是防着风文昌的临死反击的,一剑下去,便是挑破了风文昌的手筋,风文昌痛呼一声,刚举起毒刃往秦快刺来的双手垂到了地上,就这样断了生气,也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怒火攻心。 秦快从怀里掏出早就为他写好的‘遗书’,放在了风文昌的头旁,这次秦快没有生出什么感概,只是将一旁亭里昏倒的阮夫人和空地处的风文昌的儿子两手提着,送往最近的房间。 红衣染血,却是显得有些黯淡,尽染恶人之血,污了衣裳极为正常,不过心境却是通透,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报应,为恶终得报,秦快便是要做拿一个施报之人,哪怕双手染满血,也是要还旧人一个公道,不谓侠,只谓快意。 一切发生得很快,也不过盏茶功夫,动静不大,却也未引起风府中其他人的注意,秦快走了,就像没来过一样,只留亭前五步处风文昌的遗体和散开来的血迹,以及那一封染血的黄纸。 待风家下人经过此处时,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惊呼出声,唤来了刚返回的各大镖师,也是找到了在某一空房中的阮氏母子,皆是惊慌。 现今名为南威镖局二把手的阿福却是皱眉看着下人递过来的红纸,一把撕碎,喝道:“谁也不许将信上内容传出去。” 几名下人顿时瑟瑟发抖,连连称是,阿福却是目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这等内容要是传出去,风家和南威镖局的名声也就毁了,心中却是打算着将几名知情的下人灭口。 却是见前门处有几名后生镖师匆忙跑来,手中捏着数张黄纸,心生不妙,“何事如此慌张?” “副镖头!如今整个城内都飘洒着关于大镖头的……这里是发生了?啊!”来人一面说着,却是见到远处掩上了白布只露出一张脸的风文昌的尸体,止不住后退了几步。 阿福将他手中的纸张抓了过来,一目十行阅之,与那张纸上的内容竟是一模一样,“风家完了!” 转头对着其他人说道:“从现在起南威镖局脱离风家!马上收拾东西,走!” 潜伏在其间的邪人不明所以,风文昌死了,也不知道身份有没有暴露,左右对视了一眼,有人捡起散落在地的纸张看了看,阿福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异样,身份未有暴露,便还是决定继续用镖师的身份,混迹其中,却不知这一打算,刚好让后来赶到的圣教将他们全部抓住。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秦快飞檐走壁,一边往客栈奔去,一边散发着怀里的关于风文昌的信纸,风文昌弑兄占嫂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却是没有提及到与黑玫,邪教勾结一事,也是为了城内百姓的安全。 接下来就等圣教那边来人了,黑玫费这么大的功夫隐藏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不会轻易暴露的,如今各处都不安全都有邪教的影子,还是先回村中看看够不够安全。 秦快这样想着,已是退房从客栈中乘马而出,趁着未近黄昏,离开靖城,当他下一站抵达羊城的时候,暗影堂便也会将秦快想知道的东西连带着靖城这边的情况传回来了,所以秦快也不是太担忧邪人作乱。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流得飞快,谁也没有准备好,秋风便悄悄地吹来了,万物萧条,却也应了邪教给秦人带来的不安和恐慌。 李浩宇呆在了岐城,与王若菲他们一起,刘久却是带着秦余一返回了圣教,说是刘大有身体出了状况,恐怕大限将至,只希望临走前看看刘久和周皇的后人。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桌上有个子字,人却只有李浩宇和王若菲,两人虽是错过了十余年,经历如此之多,王若菲的执着终究还是打动了李浩宇,慢慢的解开了心中那错综复杂的心结,接受了王若菲。 李浩宇擦着剑,抚摸着桌上的剑痕,轻笑道:“这小子的剑意比我那个年纪还强了,隐而锐,锋尽藏。” 王若菲带着笑意,坐到了他的身旁,手盖在了李浩宇的手上,“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弟子,你别得意,我自然是说的是我。” “我们的弟子,不过等我们回去,他怕是要改口了,二师傅变成了师娘。”听李浩宇这样说,年近四十的王若菲两颊飞起红霞,看向李浩宇的目光更显温柔。 “不过都过了这些日子了,邪教那边为何还没有动作?不会是发现我们盯着他们的吧?”王若菲疑道。 李浩宇正色起来,“我想不是这个原因,他们应该是准备着什么大动作,黑玫那人极善于伪装,精于人心,靳青松也是被他带上了道,而他如今地位仅居秦帝之下,在邪教也有很大的话语权,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 “教内传来消息,说是最近蜀州那边邪教活动得有些频繁,却又尽力在隐藏什么,会不会与黑玫的谋划有关?” “八九不离十,不过邪教那几大天王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你有没有发现。”李浩宇这样想着,心中愈发不安。 “雷州!” “黑玫!” 二人同时开口说道,然后李浩宇站了起来,“想必孙一龙也是发现了这个,所以决定带人来岐城与我们汇合。” “教主要来?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在遇见你们后,某日唐秀便给我带来了他的传信,我们私下有联系,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又能知道堂堂圣教教主和我竟有旧情呢。” “旧情?你……你们?”王若菲故意退开几步。 “你别想歪了啊,只是数十年前的君子之交!”李浩宇斥道。 王若菲钻进了李浩宇的怀里,“我知道,我们初见之时,你提过的,你那时遇到一个合得来的黑衣剑客,想不到就是今日的教主。” “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这样想来,我是不是很厉害?” “美得你,只是不知道现在遥儿和沐沐她们怎么样了,澜州收复得有些蹊跷,却是她们自行随教里去了那边,我有些担心。”说完王若菲叹了口气,“还有,秦快给暗影堂传过信,靖城那边有潜伏的邪人,已经处理了,秦快也收到了你在这里的消息,只是他又来信说他要先回村中安顿乡民。” “他是这个性子,想到哪便要做到哪,日后有机会见的,这孩子,算起来,我这个当师傅的倒是没有做好师傅该做的,唉……”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平静 在羊城得知师傅李浩宇已是到了岐城,与二师傅他们在一起,秦快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放下了,如今便是要加紧赶回文家村。 秦快从羊城出来也是过了小半月,却是感觉四处的气氛平静得有些诡异,好少听到邪教活动的消息了,就像突然蒸发了一般,潜伏了起来,不过红衣侠客的名头却是突然传扬了起来。 便是以靖城风家之事起头,有人传言看见一道红影从风家窜了出来,满城飘落的‘风文昌遗书’便是出自那人之手,再有人深究,终是将红衣人秦快的身份刨了出来,从四平镇初现红衣少侠之际,一直到就近,但凡秦快红衣行事之行都被曝光了出来,常人评价褒贬不一。 当然,这些秦快后来才从城内突然添上的通缉令,问得旁人才得知的,不免又压低了几分帽檐,心中却是疑惑,究竟是何人在为他造势。 邪教低调,看似整个秦九州又恢复了平静,人们的注意力便又到了江湖上的那些事,比起受尚武府牵制的众多豪杰,秦快便是显得有些另类,此事也是传到了一心修炼的秦帝的耳中,便是黑玫顺口提起的。 “你说除了罡州和武州那边,现在各地明面上已没有了邪人的踪迹?”秦帝刚收功,房中除了恭顺的候在一旁的黑玫便没有了其他人。 “禀陛下,自从城中查出七十余名与邪人有所牵连的官员和百姓,击杀邪人上百,捣毁其窝点五处,整个都城倒是不见邪人了。”黑玫答道,“不过罡州,武州之地沦陷已久,两州之地邪人无数,一时之间倒是无法收复。” “此事寡人自有判断,周锐铮养伤养了数月,该他活动一下了,让他去替回荀衣劲吧,武州那边,呵呵,圣教余孽会比寡人还急的,他们藏着的那些东西,真当寡人不知道吗,待收拾了邪教,再去收拾他们。”秦帝话语间威势十足,连带着桌上的物件也抖了抖。 “听说邪教有什么四大天王,现世其三,如今却是突然不见?” “回陛下,澜州的邪教天王在上次收复过程中便是众武者合力将其击杀,还有两大天王不知去向。” “呵呵,想必是怕了躲了起来,不过也要加强警惕,如今邪教势头虽是被击溃,也要提防他们卷土重来。” 黑玫心中嗤笑,却是答着:“帝君圣言,大秦威武。” “至于你说的什么红衣贼的事,就交给尚武府处理吧,去把周锐铮叫过来,退下吧。” “诺。”黑玫拜退。 周攸狂妄自大,这周锐铮却是不好明着处理,朝中文臣已有八成被惑心之术控制,那些武将心智坚定倒是不好下手,黑玫嘴角轻提。 虽说李浩宇的徒弟算不上什么人物,却是修炼了山河经的,此次将他的消息散播出去混淆视听,也算是看得起他了,呵呵,只待紫刹天王从蜀州那边赶来,便可大功告成了。 这样想着,黑玫已是出了宫,到达了将军府,却是心中突然一阵悸动,周锐铮莫非看出了我的身份,设伏于此? 周府门童正好打开大门,见门外黑玫,问道:“董大人这是找我家老爷?” 黑玫笑道:“劳烦通报一声。” 门童应是,转身往府内走去,便是推开了房门,“老爷,黑玫来了。” 屋中坐着的除了周锐铮外,还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中,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的男子,门童见其脚旁放着的长剑,脸色一变,就要下拜见礼。 那人单手虚托,门童只觉动弹不了,口中却是低声说道:“属下参加教主。” “黑玫来了,我先避一下吧,周大哥,你试探下他的来意吧。”黑衣人正是孙一龙,而门童也是圣教之人,见着魔龙剑便是认出了孙一龙的身份。 “好的,教主。”周锐铮见到多年未见的童年玩伴,心情本是极其高兴的,听得黑玫来访的消息,也是正色起来。 周锐铮去了大厅,留孙一龙在房间里,门童便又往府门而去,引来了黑玫。 “周将军多日不见,身体可有养好?”二人一照面,黑玫便是打着招呼,双手微合。 “劳董大人挂念了,不过今日来访,不是为了关心周某的身体吧,有话便直说了。”周锐铮应付着。 “周将军直爽,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帝君命我来召周将军入宫,好像是想让将军替回罡州的荀将军,许是准备发兵收复罡州了。” 周锐铮心中却是在想,在这紧要关头派他出去,定是黑玫从旁诱导,几大天王下落不明,疑似在岐城中,刚才也从教主口中得知。 嘴上却是说道:“令下属来通知便是,还麻烦董大人亲自跑这一趟,帝君之命,周某自是遵命。” “这也是说明帝君对周将军的重视嘛,不过,华丹还有些事想向周将军求解。” “哦?何事?周某尽力解答。” “周将军北征武州半年,可曾见过圣教中人?周将军也知道的,华丹曾是圣教之人,后却是被逐出了教,得段大人收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黑玫笑道。 难道被他查出了我的身份?周锐铮想着,面上镇定的答道:“武州那边自先皇以来便是与圣教有着牵连,倒是见过一些圣教之人,未与其交过手,董大人问这些是?” “华丹在圣教待了不少时日,倒是知道其中一些秘辛,周将军可知道圣教为何这么在意武州?”黑玫靠近周锐铮耳边,悄声说道。 周锐铮肯定是知道的,疑惑道:“为何?周某却也未见圣教之人有何异常。” “武州中有一地,居住着前朝之后。” “整个武州大部队百姓不都是前朝后人吗?” 黑玫摇摇头,“不不不,华丹指的是皇族之后。” 周锐铮双拳紧握,强忍杀意,还好没被黑玫发现,此等秘闻竟是当初被黑玫窃了去,不过他为何不告诉秦帝,今日又对自己提起。 “此事你可有告诉帝君?” “帝君早就知道了,应该是先皇传下来的,今日我告诉周将军这事,便是说明了我对周将军的信任,在周将军救援风起要塞时,我密谍司便是发现有疑似旧周皇族现身,将此事告知,便望周将军放在心上。”黑玫的笑容在周锐铮眼中看着却是如此恶心。 第一百九十章 情商 黑玫从周府离开后,周锐铮也是重回到了那间屋子里,将黑玫的来意和谈话内容说给了孙一龙,“教主,我现在很担心黑玫将我支出去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周大哥,私下叫我一龙便是,现在不急,黑玫应该是还不知晓你的身份,他言语间还存在试探之意,你便顺着他的意,终究会露出马脚来的。”孙一龙倒不像在教中那样高冷,言语温和,“不过邪教突然销声匿迹,藏在了暗处,肯定与黑玫有关,一定是在准备着什么。” 孙一龙便是想起了刘大有叫他去岐城时,眼里充满的自责与担忧,像是在说自己没能坚持到与邪教交手的那一天,将这些祸患留给了他们。 思绪回到现在,周锐铮被派去罡州,他们在岐城的行事便也不那么方便了,据唐秀来报,暗影堂的弟子时不时有失踪的,估计是凶多吉少。 他之前便是在与周锐铮商议此事,对失踪弟子的行踪进行了讨论,大略在城中划出来几处地点,有可能是邪教的藏身之处,其中正好有城外十里处的树林。 “那教……一龙,我便去准备出征事宜了,还得先去宫里一趟,受秦帝令。”见孙一龙脸色一边,周锐铮改口道。 “去吧,有我坐镇,一切安好,你也不需太担心。”孙一龙笑道,要不是刘久带回来的消息,他至今都还不知道周锐铮还活着,更是成了如今的周大将军。 “那我便去了。” 周锐铮离去,孙一龙便也依着圣教的标记,寻到了李浩宇藏身的小屋处,刚站在门口,便感觉到屋中一股凌厉的剑气朝他袭来。 孙一龙也不避,手掌微动,剑指一挥,同是一道剑气迎向了它,二者撞在一起,竟是就这样化作虚无。 “吱”地一声,门开了,屋中人倒提长剑,面带笑意,“果然是你,你说你要来,没想到却是来得这么快。” “我却没想到从我们分别后,一直听到的都是你半死不活的消息,剑意倒是未曾倒退,有酒吗?” 李浩宇摇摇头,“酒没有,若菲不让喝。” “终于是让你将我教中堂主拐走了啊,她去哪儿了?” 两人虽是加上这次,只见过两面,却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轻松的聊着天。 “唐秀说靳青松动了,若菲跟着去盯他了,我不是你们圣教的人,就不方便参与你们的那些机密行动了。”李浩宇拉开椅子,示意孙一龙坐,提起茶壶倒起水来,“酒是没有,茶水管够。” 孙一龙坐下,接过李浩宇递过来的茶杯,“你想抵赖?怎么你也算是我半个圣教人,不提你和王堂主的关系,你师徒两修炼的功法,可是只有我教教主才能修炼的。” “呵呵,你说是那就是吧,不过别拿你们圣教那一套来束缚我们就行了,我是无所谓,那臭小子脾气可倔。”李浩宇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驴脾气?你徒弟现在的大名可是传遍了整个天下,便是有心人故意传播出去的,可比你当年不差,你是一宗叛徒,他是仗剑杀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不仅是邪教和尚武府这边盯上了他,短暂的平静之下,欲扬名之辈怕是也要找上他。” “你在担心?” “不,我只是怕他成为下一个我。” “此话何解?” “于情一字,你比我还迟钝,人家小姑娘都熬成黄脸婆了,你还是没有发觉,就不用解释给你听了,出去练练?” “?”孙一龙一脸不解,见李浩宇提剑出门,也是跟了出去,“好。” 正逢王若菲回来,见到跟着李浩宇而去的孙一龙,还未来得及见礼,便听得孙一龙的声音,“王堂主,备些酒食等我们回来,这是教主之令。” “……” 秦快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赵奇,也不知如何安慰,手里捧着父亲骨灰的赵奇脸上还留有风干的泪痕。 “砰砰砰!”秦快还没反应过来,赵奇已是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大恩,赵奇无以为报。” “唉,起来吧。”秦快叹道。 “不,赵奇还有一事,希望师傅成全!” “你说。” 便见少年目光中的坚定,又欲以头撞地,被秦快所阻止,“说话便说话,我不喜欢磕头。”秦快说得有些严厉,赵奇也是听了进去,直起了身子。 “师傅,赎赵奇食言,我想待在四六镇,完成父亲未完成的心愿,不能伺候您左右,大恩只得来世再报!”这次赵奇没有磕头,学着江湖中那些侠士的样子,双拳一抱。 “我本也不想你跟着我,没事了,起来吧,你父亲都看着的,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接着秦快又讲了许多江湖中的事,少年怀里紧紧抱着父亲的骨灰,说着以后也要让自己的孩子习武行侠,秦快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后来少年睡着了,秦快便悄悄离开了。 熟睡的赵奇却是悄悄睁开了眼睛,双目通红,清泪滑落,也不知是对父母的思念,还是对秦快的感激,随后还是毅然决然的抹去了眼泪。 从围墙处跃出去后,秦快心中的担子便又轻了一些,便又是想起了当初在河边无助的那个少年,眼神中的迷茫和绝望,再到今日的坚决,还有赵天望临死前的释怀,让秦快想到了自己的曾经。 感受着身旁呼啸而过的风,乘着月色,秦快加快了速度,四六镇与四平镇中间夹着四围镇,处于两端的位置,离文家村却是更近。 一路中也算是顺利,自上次邪教的追兵被秦快击杀后,便是不再有邪人追了上来,秦快也不担心他们跟着自己到了文家村,为此秦快也算兜了好几圈才来的四六镇。 那些依旧对秦快紧追不舍的,便只有尚武府的武者和官府的兵卒,不过也只有在秦快见到不平事,出手之际,才会被他们所发现,秦快也算是手下留情,尽量控制力道。 “再有两日便可到文家村了……”秦快这样想着,后方却是传来脚步点地的声音,只有一人,内力深厚,秦快很快作出了判断,加快了步伐,停在了一处广阔的空地中,也是让来人没有藏身之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紫刹葛炎 秦快单手提剑,转身看去,来者不像是尚武府的武者,也不像是邪教妖人,穿着一身素麻的布衣,手中一把半月铲。 “你就是秦快?”来人瓮声瓮气地问道,在秦快听来却是底气十足,内力不俗。 见秦快不置可否,他又说道:“某名关山虎,四六镇人氏,返家之时便听说你杀县令,钱大生之事。” “哦,你待如何?” “某倒想试试你的功夫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强,配得上那个名头!”话毕,便是扑身往秦快而去,手中大铲挥舞,劈向秦快面门。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败我成名,抱歉,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你还差些火候。”秦快笑了,手腕翻转,寻踪向半月铲来处迎了过去,便是擦出火星,先被击飞的竟是厚重的半月铲,秦快气息平稳,纹丝不动。 …… 同样是在定州界内,离寒玉湖不到十里的一处山坳上,站着一个身高九尺的乱发男子,身形有些佝偻着,夜色中他的瞳孔竟是泛着紫光,夺人心神。 “都准备好了?”嗓音间仿佛有股魔力,令他身后站着的两名灰衣信徒稍有些恍惚。 “回天王,只待您到岐城,便可启动封印,唤醒……”信徒话还未说完,便是感觉眼前紫光一闪,便失去了意识。 葛炎的手已是洞穿了他的胸膛,“我不太喜欢封印这个词,记住了吗?”像是说给另外一人听的。 “记,记住了,天王饶命!”另一人连忙跪倒在地。 “有些饿了,还有多久到下一个镇子?” “十一二里!” 葛炎也不在说话,卷起一阵紫风,往前飘去,心中却是像有什么感应一般,朝着东方望了一眼,正是秦快所在的方向,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自从在渝定两州交界处发现了葛炎之后,邪教一直是以活人供养着他,失去记忆的葛炎才未离开,直到上月送来的药人让葛炎吸收后,他才恢复了记忆,变得平静起来,不过性子却是变化无常,从最初追随他而来的十八名信徒,如今也只剩下一个了。 在二人身后远远跟着的还有三名圣教弟子,便是在邪教发现并留下葛炎之时,圣教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一直秘密地监视着,直到今日发现他们突然开始了动作,紧急跟了上来,还未来得及向上级汇报,只得临时发出了信号,通知附近的圣教弟子。 “哼!”葛炎轻笑一声,他早已发现了身后跟着的尾巴,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上空飞去。 “天王?”信徒还不明所以,正准备追上去,葛炎已是重新落了下来,手中提着两名圣教弟子。 “圣教的人?”信徒疑惑出声。 “原来是圣教的人,我还以为他们早就死光了,没想到还在世上苟活着。”葛炎提起一人,紫瞳射向他的眼睛,那名圣教弟子浑身一阵抽搐,随后倒了下去。 “原来如此,有意思,那几个老家伙的功法倒是传了下来,怪不得让我有些不舒服。”葛炎笑道,又提起另一人依法照做。 当葛炎离去的时候,去联络其他人的圣教弟子追了上来,便是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两名同伴,急忙落在了二人身旁,发现二人还有生机,一边输送着内力,一边唤道:“方屠,候落,醒醒!发生了什么!” 二人像是听见了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太好了,你们没事就……”便是看见二人的眼神空洞,像是被人勾去了魂魄一般,他心生不妙,正欲退开,腰间便是感觉一阵剧痛。 “方屠!你!”方屠抽出腰后的刀将捅在了他的腰侧,同时候落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很快他便挣扎着失去了生机。 死去的圣教弟子并未看见,起身离去的二人瞳孔深处有一丝淡淡的紫意。 …… “师姐,好不容易回寒玉湖一趟,这么着急就要离开吗?”郑沐沐对胡遥撒娇道。 “嗯,虽然不知道邪教现在为什么潜伏起来,但是教中如此紧张,必定是有他们的道理,作为师傅的弟子,我们一定不能懈怠……” “行行行,师姐,你这话都说了快八百遍了,耳朵起茧子了都,要是秦快在这,你肯定说不过他,他可倒好,除了上次见过一面后,就没信了,放在家中的信也是数月前留下的了。”郑沐沐正抱怨着,却是发现天边一闪而过的红星。 “咦,师姐,那不是?” “快过去,那是教里的信号,有紧急事态!” 郑沐沐也重视起来,长鞭绕在小臂上,跟着胡遥飞掠过去。 刚离开没多久,胡遥便按着郑沐沐的手停了下来,低声急道:“前面,有一股强大的邪气,快躲起来!” 便是正好出现一道高大的人影和灰衣邪人,郑沐沐道:“师姐,不会又是邪教兵人吧?” 胡遥神色凝重,“不对,那灰衣邪人故意落了他半个身位,神态间极尽尊敬,高大之人应该在邪教地位不低。” 二人谈话间,葛炎眼睛突然一眯,手心对着两人所在的位置就是一推,“不好,被发现了!”胡遥银牙一咬,便是拉着郑沐沐退了出去,再看身后,原先的那棵古树,竟是如同被蒸发了一般。 “沐沐,准备战斗!” “嗯!” 胡遥的白玉寒光剑上覆上了一层冰晶,双足点在地上,便是朝着葛炎直直刺去。 葛炎只是随手一挥,便有一股狂风朝着胡遥卷去,带起的沙土如刀子般在胡遥身上划出数道口子。 胡遥只得放弃这一刺,真气凝练,踩着空气中突然生成的冰花落了下来。 在胡遥的掩护下,郑沐沐此时也是绕到了葛炎的身后,长鞭朝着他的头部打去,却是被灰衣信徒一把抓住了,想将她扯过去,鞭上生起一股寒气,将灰衣信徒的手掌冻伤,郑沐沐才收回了鞭子。 “沐沐,你没事吧?”郑沐沐退到了胡遥身旁,胡遥关切地问道。 “天王,这些喽啰,就由我来解决吧!”灰衣信徒道,双袖鼓起。 葛炎没说话,只是压下了他的手臂,“你们是圣教的吧,嗯,你们两个的功法,有些熟悉,像是以前被我杀死的一个黄毛丫头。” “你是谁!”郑沐沐怒道。 “紫刹葛炎。”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冰消血融 名为关山虎的汉子中了秦快一剑,丹田处又被秦快的山河真气锁住了,逃了,秦快也未去追,正当秦快准备收剑归鞘时,便是感觉到了空气中飘散而来的不寻常的寒气。 嗯?秦快眉头一皱,这丝寒意不同寻常,还夹杂着阴风,像是突兀地出现一般,秦快将山河真气散了出去,顺着寒气朝着它的源头赶去。 这头师姐妹二人齐齐倒飞出去,单是葛炎随意打出的一拳,就在二人原先站着的位置轰出了一道大坑,一旁的灰衣信徒同样是身影掠动,屈指成爪,袭向二人此刻所在。 所幸葛炎并没有继续出手,胡遥心思转动,横剑挡于胸前,单掌聚气,引着那人的攻势对轰而去。 郑沐沐也了解师姐的意思,朝后疾退,拉开距离,此刻已是带着浅蓝色寒气的长鞭甩出,攻向灰衣信徒的侧身。 师姐妹配合,让那人只得化爪为掌,运起邪功将胡遥逼退,同时一脚踢向飞来的长鞭,不过长鞭突然变化,如灵蛇般缠绕而来,攀上了邪人的小腿。 邪人一惊,喷涌而出的护体邪气自行回到体内,就要伸手去扯缠在腿上的鞭子,胡遥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白玉般的长剑再度袭来,带起雪花虚影,刺向邪人的胸膛。 葛炎颇有兴趣的看着三人的打斗,也不打算出手,死了便死了吧,和,不过这两个丫头,我便收下了。 胡遥同时还注意着不远处站着的葛炎的动向,留了三分余力应对葛炎的袭击,“师妹,乱影飞!” 郑沐沐闻言,手腕抖动,缠住邪人的长鞭竟是又分出了一股,打在空气中传出噼啪作响的声音,邪人好不容易扯落身上的鞭绳,那头剑光已是映入了他的瞳孔中,耳边响起破空声,可谓是上下夹击。 便是双手环抱于胸前,嘴里发出一声厉啸,胡遥察觉不妙,剑气射出,在邪人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身体却是滑向郑沐沐的方向。 郑沐沐的长鞭不断挥动,形成交错不一的蓝影,织起了一道网,正要笼罩那名邪人,胡遥已是到了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快逃!” “轰!”夜空中炸开一道夺目的光芒,连朝此处赶来的秦快也看见了,心中的不安感更甚,加快催动了内力的运转。 光芒散去,灰衣信徒已是没了灰衣,上身赤膊,却是缠绕着黑色的纹路和不明意义的符号,瞳孔变得血红,转头四下望去,像是在寻找猎物一般。 咒印一触发,也是活不了多久了,葛炎看着远处疾逃的两道人影,信徒便是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裹挟起砂石尘土,却未有一点儿沾染到后方缓步走着的葛炎的身上。 “师姐,刚才不是差一点就能击败他了吗,为什么要逃?”郑沐沐回头朝胡遥问道。 “击败他又如何,你没看出来他只是一个信徒吗,后来的爆发恐怕与那个高大之人有关,他怕是经历过旧周一战的邪人,极有可能是天王之流。”胡遥话语间充满着担忧。 “天王?!已经现身的几大天王除了烬灭没见过,还有一个是……” “紫刹!他们来的方向便是蜀渝那边,先前教里监视着那边异常,加上刚才我们看到的信号,那些弟子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胡遥突然脸色一变停了下来,“沐沐,你先走,我将他们引开,去最近的据点将此事报与教里!” 郑沐沐回头看见师姐停了下来,正要开口,便见得胡遥一笑,“乖,听师姐的。” 郑沐沐已不是从前那个任性的她了,看见师姐眼中的决绝,含着泪咬着牙说道:“师姐,你一定要活着!”继续往前掠去。 对不起沐沐,现在的办法只有用命拖延他们的前进的步伐,胡遥笑着点点头,转身之后已是变换了表情,寒面如霜,带着脚边的野草也冻起了冰晶。 “吼!”咒印缠身的邪人已是追了上来,看见前方站立着的女子,发出一声咆哮,瞬息之间扑到了胡遥的面前,胡遥一剑劈在了他的颈上,却是发出了金铁之声,反震之力让胡遥虎口一麻。 就是这一剑的功夫,邪人一爪抓在了胡遥的肩头,扯下好大一块血肉,同时胡遥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捂着肩头落在了地上,肩头处的血流不止,染红了整条手臂。 邪人再度扑了过来,胡遥放下捂住伤口的手臂,吐出一口寒气,将全身真气集于一点,凝在了剑尖之上,这是最后一剑! 邪人下意识的想避开,胡遥的剑却是锁定了他的气机,不偏不倚的刺在了他的心口处,贯体而出,同样的,邪人嘴里长出的獠牙也是咬在了胡遥的玉颈处。 一人一‘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冻结,插在邪人心口的白玉剑发出轻响声,正在一寸一寸的皲裂,再之后,两者便保持着现有的姿势化成了冰雕。 在前方逃窜的郑沐沐突然停了下来,她本能的感应到前方有一股死亡的气息,便是见到前方突然落下来的葛炎,浑身发麻,他是何时绕到前头去的! 只见葛炎活动了下脖颈,再一晃神,便是出现在郑沐沐的身前,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手中的长鞭也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葛炎的紫瞳看向郑沐沐,一股无形之力让她合不上眼,“越来越有意思了。”郑沐沐最后听到的便是这一句话了,然后她便昏睡了过去,被葛炎随意地扔到了一旁。 看着眼前的两座冰雕,葛炎的目光飘远,仿佛在回忆着过去,被徐凉心的师傅以同样的招式封住的时候。 “冰雪消融时,便是血水横流时,还是这老一套,哼。”葛炎看似轻按在邪人冰雕上,却是令其化作了碎块,落在地上便是化成了一滩血水,接着他的手心处冒出的白蓝真气竟如寒冰真气一般,覆在了冰雕中的胡遥的头顶。 冰化开了,胡遥还未来得及感受肩头上的疼痛,便是看见一道紫光穿进了她的眼中,再之后,胡遥也是倒下了。 吸收了两女的本源真气和记忆后,葛炎呼出一口浊气,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 寒气消失了?顺着寒意寻到了胡遥遭遇葛炎的地方后,秦快发现寒气突然开始消散,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便是想起了不远处就是寒玉湖,不好,应该是师姐她们回来了,遭遇了邪人! 这样想着,秦快的呼吸也是变得急促起来,一边将山河真气散出了体外试图留住寒气,一边加快速度朝着空气中残留的即将消散的寒气追踪而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逆流的山河真气 秦快停了下来,只因那丝寒气已彻底消失不见,任凭秦快再如何催动山河真气,也是阻止不了寒气的消散,不过秦快却是发现了地上干涸的血迹,一路跟到了这里,然而又断了线索,前方是一片空旷之地。 突然山河真气躁动起来,像是示警一般,秦快下意识地拔剑往身后一刺,剑势如风,便是看见来人的面容,秦快忍着功法反震之力,想要收剑,寻踪的剑尖已到来人的鼻尖之前,呼出的鼻息吹到剑上起了一层雾气。 “秦快?你怎么在这?”剑不再进,秦快却是吐出一口逆血,看着身前站着的郑沐沐,收回了剑。 “沐沐,你没事吧?师姐呢?”秦快忍着内里的不适,强行镇定地问道,不过心中却也有疑,沐沐的气息好弱,近在身前他也感受不到。 郑沐沐摇了摇头,她的脸色有些泛白,不过在夜色中没有那么明显,“我只记得我和师姐从寒玉湖出来,然后我们就……我们就……” 看着郑沐沐的神情有些痛苦,秦快赶忙站在了她的身后,掌心印在她的后背,山河真气由此流入郑沐沐体内,试图帮她减轻一些痛苦。 “刚才我感应到了师姐的气息,不过突然消失不见了,你们一定是遇到了邪人。”秦快看清郑沐沐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和血迹,心中愈发担忧,那地上的血迹极有可能是胡遥的。 加上眼前郑沐沐记忆紊乱,如同失忆一般的情形,让秦快联系到了当初莱西卡对他做过的事一样,不过他通过山河真气,并未在郑沐沐体内发现蛊虫或邪气的迹象。 “有人来了!”秦快低声对郑沐沐说道,将她抱起就往远处掠去,留了一丝真气在郑沐沐体内后,将她放下,“我去看看情况。” “嗯,你小心些。”郑沐沐虚弱的说道,此刻她也是感觉浑身无力,只得静静地躺在地上。 伴随着风声,秦快看见一道瘦削的白影越来越近,最后身形一偏,落了下来,栽倒在地上,溅起一地尘烟,秦快小心地接近,待尘烟散去,便是看清了倒地之人像是一名女子。 “师姐!”越看越熟悉,秦快飞奔了过去,抱起了半身染血的胡遥,单手探在她的颈间,脉搏尚且有力,还活着,又是全力运功,用山河真气治愈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胡遥悠悠转醒,身旁是郑沐沐,她突然神情冷寂,就往腰间摸索而去,试图抽出佩剑,却不知她的佩剑早已毁了,“你们是何人!” 听见冷厉的喝声,在前面生火的秦快一喜,转身走了过来,“师姐你醒了。” 谁知胡遥像不认识秦快一般,一直往后退去,郑沐沐也同样惊讶莫名,“师姐,我是沐沐啊,他是秦快!” “沐沐?你是沐沐?你都长这么大了,秦快是何人,我不认得,我们回寒玉湖去,师傅应该在家中等急了。” “你在说什么啊,师姐,秦快是我们的师弟,师傅在岐城的!”郑沐沐急道。 秦快却是定在了那里,大概有了猜测,郑沐沐的记忆只是少了今夜发生的事那一部分,而胡遥则是如同回到了从前一般。 正当秦快想着,胡遥已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行,我们不能信任他,这里是泉杨坡,离寒玉湖不远,先抚我回去。”胡遥看着秦快的眼神充满着敌意,“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们回去再说,谁知道是不是这个歹人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将我伤成这样,沐沐你年纪小,不能信了她的鬼话!” “师姐!”秦快有些难受,胡遥已是摆开了架势,单掌对着秦快,另一只手将郑沐沐护在身后。 “好吧,先回寒玉湖,我送你们过去,放心,我跟在你们后头,保持足够的距离行了吧?”见胡遥警戒的眼神和郑沐沐不知所措的样子,秦快摊开双手这样说道。 胡遥瞥了他一眼,便是带着郑沐沐朝前走去,她此刻的记忆还停留在王若菲对李浩宇失望的那个阶段,耳边记得的是师傅说过的话,“天下的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无情,呵呵,尤其是用剑的。” “唉。”秦快叹了口气,便是突然看见胡遥脚步踉跄,若不是郑沐沐扶住她,她便又是倒下去了,秦快接过胡遥,对郑沐沐道:“沐沐,我为师姐将气息稳定住,你先带她回寒玉湖吧,现在的状况我不好继续待在你们身边,我要去查出令你们失去记忆的邪人。” 秦快一边说着一边又是耗费着自己的功力为胡遥治疗着内伤。 郑沐沐嗯了一声,同样坐在一旁运转着心法恢复内力,秦快额头上布满汗珠,只因胡遥的丹田像无底洞一般,不断吞噬着秦快送进来的山河真气,自身却没有一丝恢复的迹象,难道是要师姐自行运转功法? 秦快又想到先前郑沐沐的情况,同样也是吸取了他大量的真气,不过郑沐沐的丹田收到秦快的第一丝真气便有了反应。 “奇了怪了。”秦快疑惑着,手中却是未停下,也许是师姐受的伤更重吧。 秦快怀中抱着胡遥,郑沐沐紧随其后,手中还是用真气为胡遥护着心脉。 突然,秦快按在胡遥背上的手心感觉到一股寒意,胡遥的冰心诀自行运作了起来,秦快还未来得及将胡遥交给郑沐沐,体内的山河真气便是逆转起来,愈从胡遥体内夺取内力。 这情形让秦快吃了一惊,山河真气还是第一次这样,竟想着吸收别人体内的真气,吸力越来越强,秦快只得放开胡遥,抽出另一只手朝附着处打去,“沐沐,接住师姐!” 山河真气虽然是断开了与胡遥的联系,秦快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不对劲!山河经山河真气从来不是夺人功力的邪法,秦快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郑沐沐接过胡遥,二者的寒冰真气竟是突然产生了共鸣,郑沐沐周围突兀地生起了片片雪花。 “秦快!这是,这是什么情况?!”郑沐沐慌了,不过说完这句话后,她竟是闭上了双眼,连同胡遥也漂浮在了她的身旁。 “邪法!”秦快就要去分开两人的联系,还未靠近,便有数道冰锥朝他射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咒印发作 纵使山河真气散出秦快体外,多数冰锥在秦快半尺距离就被消融化作了雾气消融,还是有‘漏网之鱼’刺进了秦快的身体上,打出几道血洞,伤口处泛着青色的冷气,冻伤一般。 “师姐!沐沐!”秦快一边用剑打落着还在朝他射来的冰锥,一边向着二人靠近,却是发现无意识漂浮着的二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中散发着紫色的光芒,随后从眉心处开始,像枝叶分叉般,黑色的纹路延伸开来,很快爬满她们的整个脸庞,又向身体各处散去。 秦快暗道不好,已是近到二女身旁,怕伤到了他们,便是收剑出掌就欲打在胡遥的肩头,想要借着山河真气对邪法的克制阻止黑纹的扩散。 却不想胡遥突然动了,直直迎向秦快,一掌将秦快的手打开,另一只手呈刀状欲刺向秦快的咽喉,秦快一惊,还未来得及避开,秦快便感觉到肩头一痛。 秦快抽身出来,肩头上被洞穿了一个小洞,淌着血,再抬头望去,郑沐沐的双指血红,秦快连连点了几下,封住了肩头上的血流,心中念头转动,将剑归鞘。 胡遥与郑沐沐神色冷漠的俯视着下方的秦快,体外寒气更盛,对视了一眼,又是朝着秦快扑去,一左一右,一前一后,胡遥的掌心泛着青色气流,郑沐沐甩出的长鞭上同样是附着着一层深蓝色的真气。 “师姐,沐沐,对不住了!”秦快瞧出了二者使出的招式不一般,胡遥的玉灵掌,郑沐沐的天青缠,放在平常秦快一剑便可破之,可此刻二人的状态并不对,气息是之前全盛时期的几倍,像是在消耗着生命力一般的出手。 秦快也将山河真气运转到了极限,不退反进,佯装朝着胡遥攻去,却是半途折过身子,在虚空中一踏,便是先到了郑沐沐的身旁,双手如玉,夺过了郑沐沐的鞭子,一脚踹中郑沐沐的腹部,令她倒飞而去。 另一边,胡遥一掌轰在了空处,冷漠的神情也像变得有一丝恼怒,嘴里厉啸一声,清音响彻方圆十里,卷着寒风,呼地一下又是腾飞而起。 长鞭上的真气有古怪,居然混杂着冰心真气与邪气,秦快试图将就在鞭上的真气驱逐,却是遭到了反噬,邪气像是带头大哥一般,领着无知的小弟冰心真气,对秦快展开着反抗。 局势紧迫,秦快也顾不上深究,只得弃了长鞭,朝着郑沐沐飞去,受了秦快带着真气的一脚,郑沐沐倒在深坑里,行动有了些呆滞,像是在抵御着秦快顺手渡进她体内的真气,见秦快赶来,又是要挣扎着爬起来,攻击秦快。 身后胡遥速度突然变快,秦快也顾不上那些了,咬破食指,逼出了自己的一丝本命精血,由山河真气日夜蕴养十数年,精血一出,秦快的元气便也会大伤,不过此刻的秦快顾不上这么多。 “去!”秦快低喝一声,那一滴血珠疾射向郑沐沐的眉心,果然,秦快一喜,饱含山河真气的精血从郑沐沐的额头处进入了她的体内,在其眉心处留下一道红点,郑沐沐像被定住了一般,脸上的表情也由冷漠变成了迷茫。 感受到身后的寒风,秦快转身,双臂横于胸前,胡遥的掌打在了秦快的手臂上,秦快运功抵挡着,身子被这股力道推动,在地上拖出好长一道痕迹,终于在接近郑沐沐所在的位置停下。 不过此刻的秦快并不好受,寒意顺着秦快双臂的经脉进入了秦快的体内,刺入骨髓,秦快的嘴皮乌青,像是赤身暴露在冰天雪地一般,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 “秦快……我这是怎么了……”郑沐沐眼中的紫光逐渐消退,脸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黑色的纹路被泛起的红芒吞噬。 有效的,秦快苦苦支撑着,冰邪双重属性的真气正在入侵秦快的身体,而秦快刚失了一滴精血,山河真气尚不能正常运转,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脱身出来,也无法开口回答郑沐沐。 “秦快,你怎么不说话?”郑沐沐的声音有些虚弱,见秦快的样子不对劲,支撑着站了起来,便是看见爬满黑纹的胡遥,“师,师姐!” 体内山河真气与冰邪二气还在交锋,郑沐沐想往前走却是险些摔倒,秦快听见身后的动静,急喊道:“沐沐,不要乱动!” 这一分神,胡遥的掌力又加强了几分,秦快如遭重创,吐出一大口血在自己的胸前。 郑沐沐更慌了,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丹田处的异动她也顾不上查看,紧要嘴唇。 “沐沐,咳,你听我说,师姐被邪法控制了,我现在勉强能够支撑住,你绕到她的身后,咳咳咳,试试能不能用你的真气引导师姐的真气,对邪气……”说着秦快又是退后几步。 “好,我知道了!”郑沐沐突地身子一震,一层灰气从她的体内被震散出来,邪气也是被山河真气和冰心真气驱逐消灭,郑沐沐体内的本源真气也是产生了质变,不过此刻的她与秦快都还不知道。 “喝!”秦快双臂展开,双拳同时对向胡遥的手掌,而胡遥也是双掌对了上来,却不料秦快化拳为掌,十指紧扣,死死地抓住了胡遥的手,“师姐,你忍耐一下就好。” 胡遥感觉有些不妙,想将手抽来,内心深处却是突然冒出一丝不舍,不过很快就被邪气占据了意识,这是个彻底杀掉眼前之人的机会! 秦快如遭嗜心之痛,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却是没有放开手,胡遥眼中的紫光越来越盛,黑纹也是更深。 秦快苦苦坚持着,而此刻郑沐沐也是绕到了胡遥身后,就要出手,却听见秦快的喊声,“沐沐,快躲开!” 胡遥的身后突然生出几道黑色的冰锥朝着郑沐沐打去,要不是听见秦快的喊声及时躲开,郑沐沐怕是要被这些黑色的冰锥射成筛子。 郑沐沐突然放缓了呼吸,这凝冰控冰之法可不止胡遥一人,随着郑沐沐双臂在空中滑动,空中的水分凝结,也是生起了一道冰墙,罩在了郑沐沐的身前。 而那些冰锥也在郑沐沐的刻意引导下,不断地朝着冰墙上射去,郑沐沐一步步接近着胡遥,眼看着双手就要触及到胡遥的背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出山 “沐沐,当心!”随着秦快的喊声,胡遥挣开了秦快的手,身子一转,掌中覆上一层尖锐的黑冰,眼看着就要刺中毫无防备的郑沐沐。 郑沐沐刚听见秦快的声音,已停不下手中动作,强行扭开身子,还是让胡遥的掌刀擦破了她的腰侧,不过郑沐沐的手也同时按在了胡遥的胸口处。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从秦快察觉到胡遥强行脱离他的控制,到胡遥打中郑沐沐,秦快想要阻止她时,二人已是同时倒地。 胡遥脸上的黑纹时明时暗,而郑沐沐脖颈间也开始冒起黑纹,不过很快便被她肌肤间泛起的红光压制了下去。 秦快一时不知怎么处理,二人的丹田像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他如果强行分开她们,只怕会伤了她们的性命。 那渗人的黑纹就像是要从胡遥的皮肤上穿透出来一般,闭着眼的胡遥呼吸变得急促,黑纹在像郑沐沐体内流动! 见此情形,秦快就要伸手去阻止,突然听到郑沐沐的声音,便是停了下来,“秦快,师姐体内的冰心真气好像有些奇怪,你不要出手,不像是师姐的力量。” 郑沐沐与胡遥的手紧紧的抓在了一起,郑沐沐还是闭着眼,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痛苦。 “好。”秦快只是应了一声,也不敢多言打扰到郑沐沐,万一她走神被同化了,一切便又回归到先前,白费力气。 秦快心中有所想法,沐沐吸收了他的山河精元,便等同他出手,自己再出手,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是拔剑而起,守在了二人五步开外,以防邪人来袭。 秦快不时回头,观望二人的状况,而随着郑沐沐将黑纹引到自身,胡遥的脸色也由苍白转变成潮红,浑身都被汗液浸湿,连同肩头处已经干涸的血迹都湿润散开来。 秦快只听见咔的一声,胡遥滚落到了一旁,连忙扶起她,发现她身上的黑纹消失了,不过体内竟是空荡荡的,不存一丝真气,再看向郑沐沐,已是盘膝而坐,浑身密布黑纹,比先前还要密集。 “沐沐!你怎么样了!?”秦快确定胡遥已经完全没事了之后,才是走到郑沐沐身旁,关切地问道。 “秦快,我感觉体内好燥热,你给我的真气……像是要炸开一般,师姐体内的邪气已经完全被我引了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好像在侵噬我的本源真气,我快控制不住了。”说着郑沐沐的双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秦快,你千万不要靠近我!”她却不知秦快更是焦急,直接走到了她的身前坐下,盘膝运气,单掌印在了郑沐沐的眉心处。 “既然山河真气有效,那便由我来助你吧。”秦快低声说道。 “不可以,你再强行运功的话,你会死的!” 也不管郑沐沐能不能感受到,秦快摇摇头,笑了,竭取着体内的每一丝真气往郑沐沐体内送去…… 蜀州青云山上,姜逍坐在大殿主位,身旁只有喻黄衣与肖离两人,空处站着的是青云山五十名二代弟子。 “柳山主与杨山主在蜀州各地清剿邪教余孽,肖山主需得守卫青云山,我此次召你们前来,可知为了何事?”姜逍朗声道。 底下弟子疑惑不解,却也未开口询问,喻黄衣站了出来,“圣教传信,岐城疑似四大天王齐聚,邀我青云山出力诛邪。” “四大天王!喻山主,此事可属实?”肖离闻言,惊诧的问道。 “嗯,孙一龙亲笔所书,我已是派人去通知了柳山主他们,只待今日告知你们。”回答的是姜逍。 弟子们议论纷纷,群情激扬,“弟子愿随掌门出山诛邪!” “弟子愿……” 姜逍低压手臂,一股无形剑气在大殿中压了下来,“勿要喧哗,此事我已有了决定,我会和黄衣带一些弟子去岐城,剩下的弟子要配合好肖山主,保护好我青云山根基。” 喻黄衣便是上前,口中念着随行弟子的姓名,被念到的弟子一脸激动,肖离却是来到姜逍身旁,小声说道:“掌门,你的伤刚好,为何要亲自出山,不如让我与黄衣去便好了。” “呵呵,肖老,孙一龙亲自邀请,我又怎么能拒绝,况且,罢了,很快你便知道了。” 肖离见姜逍已是作出了决断,也不再多劝,退了开来,心中却是在想着掌门刚才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人群中却有一人脸色变化,姜逍要离山,此事他需得马上传给那位山主和教里,这姜逍若是到了岐城,怕是又生出什么变故,据黑使者言,姜逍的剑可独战一天王,上次偷袭未取了他性命,在他昏迷期间也是没有再寻得机会。 正当他想着这件事,身旁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叫你呢,吴山。” “吴山!” “到!” 入夜,名为吴山的大奇峰弟子悄悄地出了自己的房间,往峰上窜去,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远方高处站着的姜逍和喻黄衣眼里。 很快吴山停在了一处草地里,拔剑翻开草皮,在泥土间取出一个圆盘样式的东西,擦去上面的污泥,露出些诡异的符号,又是连连掐动数道手诀,圆盘响起咔擦之声转动起来,随后他便拿着圆盘,朝着崖边走去,四下观察无人,才将其扔了下去,落到了崖下的河流中。 “黄衣,你输了啊,我就知道奸细收到这个消息肯定等不及的,不过那个圆盘和他掐的手诀倒是有点意思。”姜逍笑道。 “掌门师兄,此事可不能大意,还不知门中有没有其他奸细,这吴山是五年前入我青云山的,想不到邪教如此之早……”喻黄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书画。 姜逍接过,“这卧剑听雨图我可是看上好久了,虽说是师傅留给你的,给我看一眼都舍不得。” “看完记得换我,当时偷袭你的那人必是山主中的一人,嫌疑最大的我已经派水弘去盯住了,只看他们露出马脚了。” “虽说几大山主都是我们的长辈,但是入了邪道也是没有办法,青云山的名声不能毁了,唉,这吴山,先盯住他吧,待那个藏着的山主现身了再一并解决。” “这些麻烦事就知道丢给我,听雨图记得还我。”说完喻黄衣便只留下一道虚影消失不见。 姜逍看着手中的画卷,轻笑道:“这脾气,怎么水弘那孩子性格跟你完全不一样啊,唉,师弟啊师弟,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以后这青云山还得靠你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洗剑 随着秦快不遗余力的竭取着自己体内的每一缕真气,郑沐沐也受到影响,裸露在外的肌肤由于大量真气的互相抵触,时而泛着蓝光,时而泛着红光,其间还夹杂着冰灰色。 郑沐沐此刻心神沉浸在丹田之中,虽不清楚秦快现在的情况,但体内源源不断涌入的山河真气令她明白,秦快在付出什么,我必须要救回师姐,不能辜负了秦快的牺牲! 郑沐沐这般想着,冰心之力随着他的意志更加强盛,自身的真气居然是爆发开来,不再是先前那般随着山河真气为主协同对抗胡遥体内的冰邪气,而是吸收着山河真气纳入自身,红蓝二色的真气融为一体,竟是变成了淡紫色的奇异真气。 “解!”秦快已是松开了手朝后倒去,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便是郑沐沐的这一声低喝,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团耀眼的紫光在郑沐沐与胡遥间炸开。 郑沐沐喘着粗气,将胡遥与秦快放在了一起,发现二人体内都是空落落的,血液流淌缓慢,脉搏迟缓,如同龟息之状,倒是无性命之忧。 胡遥是因为咒印透支了她的本源力量,以邪气为引产生的真气,被郑沐沐与秦快联手消除后,由郑沐沐给她温润着丹田,只待清醒。 倒是秦快,体内的状况极其糟糕,虽说郑沐沐此时的真气属性融入了秦快的山河真气,可却是进不到秦快的体内,遭到排斥,郑沐沐的眉头也是皱得更紧,因为秦快的经脉已经枯萎得如孩童一般,丹田本源之气极尽稀薄。 要是师姐或者秦快醒着,他们会怎么做呢?从来不喜欢思考的郑沐沐此刻也是在思索着。 片刻后,郑沐沐从胡遥的腰带里找出了一支略微破损的竹筒,在刚才的战斗中没有毁坏也算是幸运,便是朝着天空射去,这是圣教联络的信号弹。 她也只能如此了,将胡遥背在了背上,将秦快放在了一张以树枝和自己的长鞭简易编搭起来的木栏板上,拖动着朝寒玉湖而去,寒潭处的冰床应该有助于师姐的恢复,而秦快,唉,郑沐沐叹了口气,也只有先通知师傅和他了…… 杨水弘小心地潜伏在阴影处,这是他被师傅喻黄衣派过来盯着柳思的第十二天,起初他收到师命时还有些不解,为何要监视山主,当他道出疑问后,喻黄衣的回答是这样的: “山主中定有一邪人奸细,是他偷袭伤了掌门师兄,我和掌门师兄如今有一怀疑对象,但是我们不方便离开青云山,怕引得邪人生疑,你的任务就是盯紧他,收集证据,传信给我。” 杨水弘心中一惊,丝毫不怀疑师傅所说,便是跋山涉水来到了离巴山只有几十里的青城,小观峰山主柳思正是驻扎于此。 据说在柳思的带领下,青云山的名头已是传遍了周围几城,搜查剿灭邪教六处秘密据点,不过在杨水弘跟踪途中,却是发现了蹊跷。 就在前日,青云山弟子联合当地的宗门弟子出动,摧毁一处发现的邪人据点时,几乎是以碾压之势打退了那些邪人,在杨水弘的视角里,柳思却是不知去向。 待正派一方离去后,杨水弘悄悄进入其中,却是发现留下的邪人尸体有些不对劲,杨水弘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邪教故意派来牺牲的一般,而先前的战役,杨水弘也是发现那些邪人多数只是如三流武者一般的实力,其间夹杂着几个信徒,可现在,却是找不到那几名信徒的尸体。 杨水弘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风声和诡异的剑意,便是躲到了一处断壁后,听着近处传来的动静,小心地探出了头。 半空中有一踩着剑的黑衣蒙面之人,自幼在青云山长大的杨水弘自然认得那人的体形与小观峰首座柳思有九分相似,便是看见他袖袍一卷,底下的邪人尸体竟是又‘活’了过来,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杨水弘死死的压住手中的剑,只因柳思的剑引起了他手中剑的敌意,杨水弘将身子重新躲了回去,却不知柳思往他藏身的断壁处扫了一眼,剑下灰气包裹的长剑未有什么异常,便是离去了。 听见飞剑破空之声远去,杨水弘才走了出来,“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遭了,这样下去,柳思的名声会越来越大,也更方便他在其间行事了!” 从发现吴山之事后,到收到弟子杨水弘的传信,已是过了两日,喻黄衣将书信交给了姜逍,二人对视后点点头。 “黄衣,我亲自去会会柳思吧,唉,想不到门中最稳重的柳师叔,居然是邪教中的一员,他这又是何苦来哉?” 喻黄衣夺回了书信,“还是我去吧,岐城那边需得你尽快赶到,孙一龙信中提到的,好像有些急切。” “也罢,你正好也能接应你的弟子,我们都老了,该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这青云山以后……” “掌门师兄!” “好吧,你去吧,呵呵,我在岐城等你。” …… 杨水弘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锋锐的剑意袭来,就要抽剑去迎,便是手臂一麻,剑锋往下偏差了毫厘,来人已是来到他的面前,夺下了他手中的剑,“师傅!” “嗯,你懈怠了,此事了后,九霄剑法再练三百遍。”喻黄衣轻声道,“柳思在哪?” “在城主府中,守卫森严,除了府兵外,还有我门中弟子,弟子不方便再靠近。”杨水弘有些迟疑,还是说道:“不过,柳思带过来的我青云山的弟子,有一半我看着,他们的剑有些污了……” 喻黄衣目光深邃,杨水弘却是能感觉到其话语间的伤感,“剑若是擦不亮,那也只有毁了,走!” 便是将剑抛还给了杨水弘,一袭黄衣随风而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黄光,笔直地朝着城主府落去,杨水弘紧随其后。 士兵们听见响声合围了过来,守在城主府周围的青云山弟子也是看清了来人的样子,惊呼道:“喻山主!” “喻前辈!” “喻师叔,您怎么来青城了!” 喻黄衣扫视了一圈,发现其中有些弟子手已是按在了剑柄上,显然就是杨水弘所说的污剑,口中淡淡道:“叫柳思出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喜穿黄衣 柳思听到外面的喧哗之声,未等弟子通报,便是从府中掠了出来,见是喻黄衣来访,心生疑惑,还是落了下来。 “喻首座不是应当陪同掌门前往岐城吗,怎么转道来了青城?” 喻黄衣的手已是攀上了剑柄,“柳山主,柳师叔,黄衣本来还不能完全确定你就是那日偷袭掌门师兄之人,不想你却是自己露出了破绽,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加入邪教?” 柳思神情一变,厉声道:“喻黄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污我是邪教中人,你有什么证据!” 众弟子闻言也是慌乱起来,不知该相信谁说的话,此时喻黄衣又道:“我从未传信给柳山主和杨山主关于我们要去岐城之事,你又是怎么知晓的?吴山对吧,已经关在了剑牢里。” 喻黄衣身旁电光闪烁,剑锋已是对着了柳思,“只是我有些奇怪,你在这青城界内自导自演捉拿邪教又是为了哪般?” 这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的柳思也不认账,嘴硬道:“掌门的信件亲自交到我手里的,喻黄衣,我看你才是邪教中人吧,不随掌门同行,却是独身前往此处污我,意欲何为?!青云山弟子听令,喻黄衣疑似邪人,拿下他!”同样是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苍梧剑气环绕周身。 “这……”青云山弟子有些踌躇,不知该相信哪位山主的话,却是见身旁同伴已是拔剑起势锁定了喻黄衣。 “谁说我是一人前来?水弘,起风雷剑阵。”喻黄衣声音不大?却是传遍了每个人的耳中,场中便是突然升起一座无形大阵,其上悬着七七四十九柄青云剑,将那些秦兵隔绝在外,其内只有青云山的弟子。 青云剑是每位青云山弟子都拥有的第二柄剑,采青云山山巅洗心石铸造而成,也是布青云剑阵不可或缺之物。 喻黄衣来时便是在姜逍的授意下取了一套足以组阵的青云剑来,令杨水弘趁他与柳思谈话之际步下剑阵。 “归尘剑阵!”有专研剑阵的弟子认出了这套阵法,便是确定了喻黄衣所说为真,因为先出手的那些同伴开始了痛苦的挣扎,该阵没有杀伤力,只是将人困在其间,同时令阵中人平静心绪,磨练剑心。 “喻黄衣,真有你的,还给我整了这么一手,好吧,那我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柳思的面容狰狞,灰气涌出,将墨绿色的苍梧剑气染作了灰绿色。 喻黄衣余光扫到下方邪气泄出,已是停止的挣扎的入邪弟子以及盘膝而坐的青云山弟子,喊道:“他们被柳思邪法控制,出手注意分寸。”话语间也是充满了对门中弟子的信任。 “是!”有弟子闻言起身,向着邪性弟子攻去。 “你就这般自信,他们是他们的对手?先担心你自己吧!”一道猛烈的剑气已是射到了喻黄衣的身前,喻黄衣反手便是一剑,将其斩断,同时整个人如同电闪一般,夹携着雷霆之力朝剑气来向奔去! 柳思邪气暴涨,朝着喻黄衣来向一剑斩去,两剑相碰,黄绿二光炸开,剑气朝着四方激荡而去,打在剑阵上,竟是出现了一丝裂缝。 “水弘,稳住!”喻黄衣喝道,不退反进,再出剑,剑身上发出雷霆之音,又是到了柳思近前。 柳思突然冷笑一声,“紫霄一脉也就这点本事了,苍瀑!”只见他一连挥出数剑,竟是撒下一道道藏青色剑气如同瀑布一般倾泄而下,翻涌声盖住了喻黄衣发出的雷霆之音。 “苍梧一脉出了你这种败类,也是我青云山的耻辱。”喻黄衣身子一扭,迎着水瀑般的剑气斩去,整个人如同被水瀑淹没一般! “师傅!” 柳思笑着,踩着剑往高空处飞去,欲要斩向杨水弘破开阵法,便是听见轰地一声,再一回头,喻黄衣虽是伤痕累累,又是冲到了他的身后,若不是柳思收到邪气反馈,堪堪转身,喻黄衣这一剑便是斩中了他,尽管如此,一道雷霆之意还是落在了柳思的肩头上。 就趁着柳思麻痹的一瞬间,喻黄衣再是一削,削去了覆盖在柳思体表的一层邪气,柳思连连后退,惊诧地看着喻黄衣,“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斩去我的无量真气!” “哦,就是这种邪功诱惑了你吗?真不好意思,紫霄专克邪魅。”喻黄衣答道,剑锋上黄光噼啪作响跳动着,持续向着柳思斩去。 柳思疲于应对之下,看见下方被其纳入教中的弟子也是节节败退,心下一狠,竟是停了下来,定在了半空中,喻黄衣本欲将其斩落,突然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疾冲落下,一把抓住几名受伤倒地的弟子,“水弘,开一道口子,你们,还能动的,带着他们出去!” “呵呵,现在想逃,晚了!太上净邪!!!”柳思此刻的样子太过骇人,在他四周现出了无数的灰黑光点。 喻黄衣大喝道:“将阵法合上!云外九霄!”自己却是朝着柳思所在冲去,剑与人化为了一体,不知是他身穿的黄衣还是其功法的缘故,半空中划出一道黄烟,朝着不断中间扩大的灰色漩涡而去。 杨水弘愣住了,听到师傅的喊声下意识地封闭了剑阵,因为眼前即将发生之事,他感觉到了。 见冲过来的喻黄衣,披头散发的柳思笑得愈发猖狂,“来吧,来吧,有你喻黄衣陪葬,也算值了!” “痴人说梦,真是可悲。”喻黄衣丝毫没有畏惧,灰色漩涡吸引拉扯着他,他却是一往无前,像用尺子量出来的路线般,笔直地朝着柳思而去,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紫霄,苍梧,赤霞,夺风,青云四剑,你怎么配得上苍梧?”喻黄衣嘴角含着轻蔑一笑,他的剑已是刺在了柳思的胸膛,随后二人连同剑阵包含着的整个空间被炸开的灰色漩涡所吞噬! “师傅!!!”杨水弘暴喝一声,欲要冲进去,剑阵裂开,破碎,四十九柄青云剑轰然而碎,杨水弘受到反噬,浑身内力如同被抽干一般,又被爆炸余威冲击,倒飞而去,幸好被一名青云山弟子接住,才不至于再受重创。 至此,天下名剑缺一,喜穿黄衣,不曾后退,不喜言语,真正的剑客,有人如是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前夕 从那日郑沐沐将二人带回寒玉湖后,秦快便是一直处于昏迷中,胡遥则是次日便清醒了过来,连带着记忆也是慢慢恢复,想起了昔日之事,对秦快的歉意和担忧也是更甚。 其间圣教来人也是到寒玉湖上访,一面向着郑沐沐了解情况,一面也是说出了蜀州邪教突然异动,一股不明势力经定州过朝着中原而去的情报,加上他们在来的途中发现的邪人尸体与教中弟子的遗骨,更加确定了邪教的动作。 郑沐沐婉拒了那名司命堂执行弟子邀其通行,往中原去的请求,她还要照顾还在恢复记忆中的胡遥和尚未苏醒的秦快,只是书信一封,委托其带给岐城中的师傅,冰心堂堂主。 那名弟子也理解郑沐沐的遭遇,出言安慰了一番,便是带着郑沐沐交给他的书信告辞。 再到现在,已是小半月有余,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秦快送进来的本源山河真气很好的消化在了自己的真气里,由此产生了一种新的真气属性。 “沐沐,师弟的情况怎么样了?师傅还有多久归来?”当郑沐沐为秦快以内力调养着身体的时候,胡遥走了进来问道。 那名高大的邪人在她们体内种下的咒印好像完全净化了一般,再没有发作过,胡遥的记忆也是回到了秦快拜入寒玉湖的时候,重新换上了一袭白衣,和那幅清冷的样子。 “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秦快的丹田枯涸,只有靠他自己了。”郑沐沐苦笑着答道,胡遥这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她看在眼里也难受,也不知师傅和李大叔收到她的传信没有。 …… 岐城某家圣教暗中经营的酒楼里,已是汇聚了圣教各堂精英,与孙一龙同桌而坐的还有青云山的掌门姜逍,受邀而来的各派掌门,圣教各堂堂主,以及王若菲身旁的李浩宇。 “昨夜城中邪气旺盛,城中百姓身体上已是出现不适,何况我辈习武之人,更是能感受到妖邪作乱的异常。”说话之人为木华门掌门刘旭,对某些值得尊重的门派,孙一龙也是暗中发出了邀请。 单不提圣教能否独力抗衡邪教,这不是圣教与邪教之争,这是邪教与天下武者的较量,邪教随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利用无辜平民修炼邪功,控制其肉体或身心为其所战,是人所唾之。 来自澜州的长翼门门主金临风道:“刘门主所言极是,我等受孙教主邀,七日前就到达岐城郊外,今日又唤我等入城,孙教主想必已经有了什么打算吧?” 所有人便都看着孙一龙,孙一龙缓缓站起了身子,声音不大,却是传遍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首先感谢诸位掌门能不畏我圣教的名头相聚于此,孙某先行一礼。”便是微屈身子,拜了一下。 令场中诸人不由得有些动容,“其次,孙某要敬在抗衡邪教中不幸牺牲的前辈同胞,再得一拜!”此刻孙一龙的话语变得铿锵有力,再是一拜,连同场中所有人都是站了起来,随着他的样子半拜身子。 站在姜逍身后的杨水弘臂缠黄带,眼角有些湿润,身子比寻常人低得更低,姜逍转身按在了他的肩头上,王若菲与李浩宇也是看向他手中,原是属于喻黄衣的佩剑,紫霄。 “这最后一拜,属孙某私心,拜我圣教前辈,百年前抗击邪教时的牺牲,也是对圣教没落的自醒。”孙一龙此言一出,寂静无声。 随后他抬起头,扬声道:“圣教之始,周朝初兴,为其护国之教,随周而衰,却没人还记得周朝与圣教是为何而衰,秦又以何建国!” “周最后一帝,同当时江湖豪侠,我圣教前辈在邪教出现,肆掠中原时,挺身而出,合力抗击邪教,终将其封印,却不想昔日周朝之将,即秦一世逢此天下遭创之际,伺机而起,周亡圣教衰,一再没落,曾一度误入歧途,在心性不稳之人撺掇下,一度挂着魔教之名。” 不知情者如恍然大悟一般,才知道圣教原来有此历史,怪不得圣教对邪教这样了解,而历史早被既得利者书写。 站在李浩宇不远处阴影中的秦余一心中也是起了一丝波澜,虽然这些历史他从小就在学习,从旁人口中听来又是另一番体会,由此又想起了另一人,“秦快,你现在又在哪里?” 当所有人都陷入沉思里,猜测怀疑着孙一龙所说的往事真假时,又是孙一龙打破了沉寂,“无论我刚才所说,诸位对其真实性的猜测,这些都是孙某一人的感概和自省,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正事,唐秀,你来说吧。” “是!教主!”唐秀站了出来,“据可靠消息,蜀州方向过来的那名身高九尺的邪人已确定其身份,为邪教四天王中最后一人,紫刹天王,近日已是抵达岐城,而后却是失了他的踪迹。” 随后唐秀又说道:“在两日前,我暗影堂弟子在岐城东门发现了黑玫的行踪,跟踪他到了岐城外,下落不明,是夜,邪气暴涨,疑似邪教合力发功,欲解开……” “解开什么?”有人抢问道。 “解开邪教教主达尔巴德的封印!” 在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姜逍笑道:“大家不必担心,孙教主将我等召集于此,想必也是有了对策吧?” “承蒙姜掌门看得起,孙某倒是有些打算,还希望各位配合。” “孙教主尽管吩咐!” “刘某定会配合!” “好,据我教中秘典记载和我的估算,要解开达尔巴德的封印至少需要九日,最后一日需得满月之时以及大量的邪气供给,所以我们需得在这九日内找出封印所在。” “而从四大天王苏醒到目前汇聚岐城来看,要想唤醒达尔巴德还需他们四人合力,否则早就开始了解封,便是缺其一不可。” “从今夜开始,我圣教负责岐城东方,姜掌门你们青云山和木华门就负责西方,另外……”孙一龙便是将在场所有人的任务交代清楚。 “另外,但凡发现任一天王的行踪,诸位可拉响手中烟弹,近者援之,一会唐秀会将我圣教特制烟弹分发给各派,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众人散去,姜逍却是找上了孙一龙,“你说段千寻不知所踪,那个黑玫如今与秦帝走得如此之近,又是邪教中人,会不会?” 第一百九十九章 清醒 “姜掌门无须担心,我已做好了应对之策。”孙一龙也有些奇怪,姜逍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是因为喻黄衣的死么。 见姜逍转身带着青云山离去,孙一龙也未去追问,邪教如今藏在暗处,不止是带给他的压力太大,每个人心中都是压抑着。 李浩宇走到他的身旁,什么也没说,只是释放出了自己的剑意,让孙一龙知晓,他并不是一个人在面对一切。 “呵,我不像你多愁善感的性子,秦帝那边,交给你了。” “嗯。”二人不再言语,站在一旁的王若菲他们看着二人的背影,有些相似,就像是两把暗藏锋锐的剑,笔直的立在那里。 …… 秦快睁开眼便要去搜寻郑沐沐与胡遥的身影,却是发现自己置身在熟悉的洞窟中,石壁处还有自己从前练功留下的痕迹,这是,寒玉湖? 门帘掀开着,胡遥一袭白衣停在了那里,难抑脸上的欣喜之情,手中铜盆连带着其内的水流一同掉落到了地上,“师弟!” “呵,师姐,你们没事了便好。”秦快笑道,一如从前那幅少年的样子,仿佛岁月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说着秦快就要起身下地,却是脚下无力,一个不稳又往石床上摔去,胡遥担忧地迎了过来,秦快挥了挥手臂,“我没事,师姐,沐沐呢?” “你这哪像没事的样子,快躺好休息,教里传来紧急信号,沐沐去看是什么情况了。” 听到紧急信号秦快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这种感觉不是平白无故生起的,“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师姐,我睡了多久,你还记得那夜你和沐沐遭遇了什么吗?这个事情非常重要!”秦快郑重其事的问道。 “我完全恢复记忆才几日,不过沐沐说我们已经到寒玉湖近一月了,那夜的事我勉强记得一些,那夜我和沐沐遇到的两名邪人,一名普通的邪教信徒,另一人好像地位颇高,布袍下的身材高削,半佝偻着,我与沐沐与他们交上了手,后来,后来……” “后来怎样了?” “后来我只记得我看到一缕紫光,全身的内力不断流逝着,便是失去了意识,再清醒时,便是在寒玉湖中,见到了沐沐。” 身形高大的邪人,紫光,秦快脑海中浮现了一些零散的画面,却是不敢拼凑到一起,“师姐,你能详细描述那人的样子吗?” “夜色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大概有九尺身高,披头散发……”胡遥回忆着。 是了,就是他,秦快便是突然想起了在渝州小村中撞见的那名半妖半疯的邪人,想不到竟是到了这边,“遭了!”秦快突然叫出声。 “怎么了?” “那人这么简单就将师姐你和沐沐的功法吸取,紫光之法令你失去记忆与我在罡州遇到的邪教蛊天王的蛊如出一辙,此人定是邪教天王之一!四极地天王都已现身,他从渝州那边经定州而过,定是前往雷州!” “而如今一月过去,他应该到了雷州,邪教一定会有什么大动作,四大天王齐聚!”想着秦快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快再度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胡遥赶忙去扶,外面却是传来了郑沐沐的声音,“师姐!师姐!” 郑沐沐一进屋,看见两人,一喜,“秦快,你终于醒了啊,这次大事不妙了,教中传来消息,邪教四大天王齐聚岐城,教主邀各派亲临岐城,同时令我在各州的圣教弟子加强戒备,以防各地潜伏邪教突生变故!” 胡遥看了秦快一眼,竟是与秦快刚才所说差别不大,随后郑沐沐走了过来,将秦快拉开又送到了石床上,担忧地说道:“秦快,你可不能起来,你的丹田一丝真气都没有,你知道吗?” “什么?!”秦快一惊,就欲调动心法查看丹田的情况,却是感觉小腹一阵刺痛,郑沐沐连忙将手按在了秦快的额头上。 “师姐,你还没告诉秦快?” “还未来得及说。” 郑沐沐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愧疚地说道:“秦快,那夜你为了救我,将本源真气连着精血度到了我的体内,你还记得吗?” 见秦快表情痛苦点点头,郑沐沐继续道:“之后我体内的真气与你送过来的真气产生了融合质变,我才能够将师姐体内的邪气和黑纹消除,不过对师姐丢失的记忆没有办法。” “后来我每日都试着用真气刺激师姐的大脑,以及你受损的丹田,师姐的记忆便是一天天开始恢复,不过,你受损的丹田却是在抗拒着我的真气,我实在没有办法,便是修书送到了岐城李大叔那里,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也收到了消息。” 郑沐沐不知道的是从岐城扩散出来至整个雷州,已经被黑玫下令邪人封锁了起来,送信的弟子却是在半路中被邪人狙击丢掉了性命。 “如今正是危机之际,怎么可能让师傅为了我回来,沐沐,你和师姐快离开寒玉湖,去往岐城!”秦快稍微好转了些,便是对着二人说道。 “不行,你现在的状态就连普通人也比不上,我们又怎么可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郑沐沐斩钉截铁地说道。 “沐沐说得对。”胡遥也是应道。 “呵呵,师姐,沐沐,你们也太小瞧我了吧,虽说我现在内力全失,可我还有一剑在手,寻常人怕也不是我的对手。”秦快手一招,北郑沐沐防在石桌上的寻踪剑竟是到了秦快的手中。 “宝剑有灵,寻踪早已和我的性命联系在了一起,剑在人在,人亡剑方毁,我的剑法不需要内力也可施展,二位师姐还是去岐城吧,我也需得返回文家村中,护得村中大家的安全!” 秦快第一次叫自己师姐,郑沐沐却是没反应过来,还想拒绝,“秦快,我们不能……” 却被胡遥拦住了,“就依师弟的意思吧,文家村是他的家,对付一般邪人师弟应该没问题,即使到了那一步,凭你我二人也是护不住他,还不如听师弟的去往岐城,也算能助上师傅和李前辈他们一臂之力。” “多谢师姐!” “不过你现在才醒,我需得再观察你两日,确定你有自保之力才会放心离开,这一两日应该是不要紧的。” “那……好吧。” 第二百章 聚集 看着身前一丝未变的大师兄,巴图达第一个迎了上来,“大师兄,许久不见。” “是许久了。”葛炎感叹道,再看向不远处的莱西卡与封元,像是又回到了从前跟随着师傅,普渡众生的时候。 按理来说四天王地位想当,可是葛炎不一般,作为达尔巴德第一个收下的弟子,后三者的功法皆为其代师所授,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的强大。 莱西卡他们都十分尊敬这个大师兄,其中又以巴图达对葛炎最为亲近,因为巴图达是葛炎当年亲手从周朝与外族战场的死人堆中捡出来养大的。 如今外族已被驱逐到武州还要往北的荒芜之地,鲜有人知世上还有这等人存在,莱西卡和巴图达以及尚未复苏的邪教教主其实就是外族人。 “听说师傅沉睡之际收了个入门弟子?”葛炎问道。 “此人名叫黑玫,曾居圣教高位,后叛逃出来,被秦帝身边一个太监收留,后偶然之际唤醒师尊片刻。”莱西卡恭敬地答道。 “嗯,我这一路上都有所了解。”莱西卡自是知道他说的了解是怎么了解的,又听葛炎说道:“既然都凑齐了,那便开始唤醒师傅吧,沉眠之地在何处?” “白宫后宫,黑玫已经去做准备了,整个白房宫中差不多都受我们控制,只是还需要另起一股风云,引诱窥伺欲要捣乱之人的注意,黑玫便是做此事去了。” “那些武林人士?现在的武者比起我们那个年代真是不堪一击,罢了,多做点准备总是没错的,只是不要耽搁了唤醒师尊的时间。” 此时巴图达却是开口道:“大师兄,当年封印师尊的那几人的传人倒是有些棘手,有些人的实力还是不容小看,解封之日,我们不能分心,要不要先把那些麻烦解决掉了?” 葛炎想了一下,答道:“不必,这也算是考验黑玫能力的时候,至于那几人的传人,老三,你的想法是?” “圣教的饕餮诀传人有两人,早已应当覆灭的周朝皇族传人也已现身,一路从武州跟着我到了雷州,当时我实力还未完全恢复,受他们功法克制,没有能杀了他们,想必这几人也是到了岐城。” 莱西卡也插话道:“我也在罡州遇见了圣教生生诀的传人,不过他现在应该被我的蛊虫完全吞噬了记忆,为我所控了,可能离我太远,感知不到与蛊虫的联系。” “这些事情我都从两个小姑娘的记忆里了解过,关于圣教对这些事的记载,老二,你说的生生诀传人已经有人帮他破了蛊虫,老三你提到的那两人也不足为惧,只是那叫孙一龙的有些麻烦,饕餮诀修到了一定的境界,还好那个老家伙死了,不然我还需要先清除那个麻烦。” “那个老家伙就是当年封印我们的人其中之一,圣教刘大有,不过他半月前生机耗尽,已然死去。” 听完葛炎的话,莱西卡脸色变化了下,巴图达的眼中却是充满了崇敬,“那大师兄的意思是?” “先跟着黑玫的意思等着吧,我能感觉到圣教的虫子的气息,散布在整个岐城四周,虽说实力低了些,讨厌的气味却是没变呢。” …… 黑玫从秦帝书房走出来,掠起身形朝着后宫帝陵而去,无人注意到他,即使注意到了,也是被黑玫邪法控制了的人,如今整个白房宫都在黑玫的控制之下。 “秦帝已经邪性入脑,便是一大助力,可以拦住圣教那些人,孙一龙啊孙一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在岐城中,呵呵,东华林处的陷阱即使要不了你的命,你邀过来的那一大批傻子也会元气大伤。”黑玫自说自话时,便是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镶着金的玉石板上刻着的“秦陵”二字,一拳打了出去,将玉石板轰成了渣滓,露出来地面上刻着的古怪的阵法: 三角邪眼居于中心,其外是一圈黑色细纹和红色细纹呈环状将它包裹在内,再往外便是九支金色剑状的图案指着邪眼,其间还有无数道锁链图案延伸而开,向着四方散去。 黑玫不由有些感慨,这个改变了他命运的地方,这之下沉眠之人就快苏醒,黑玫能听见缓缓跳动的心跳声,能感受到四周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邪气,令他停滞不前的功力都有了一丝寸进。 “圣师,最多再过几日,你便可以苏醒了,黑玫定会全力而为!”周围突然卷起的妖风像是在回应黑玫一般,呼呼作响。 一旦达尔巴德复苏,天下便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邪教了,管他什么孙一龙,姜逍之流,又怎么是沉眠百年,邪力不减反增的邪主的对手,到时候我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哈哈!黑玫走远后,笑得有些癫狂。 与此同时,孙一龙魔影剑出鞘握于手中,身后是各堂堂主与弟子,在黑夜中高高掠起又悄无声息地落下,很快便到了唐秀说的圣教弟子突然失踪的岐城东门外东华林边。 孙一龙静下心来,凭内力增强的五感却是没感知到林间有何异常,以及唐秀提到的冲天邪气。 “大家当心一些。”说着孙一龙便是先行踏入了东华林里,黑色的真气涌出,如同又一件黑衣披在了孙一龙的身上。 又行片刻,虫鸣鸟叫声越来越少,周围越来越安静,孙一龙听到脚下响起的咔擦声,低头一看,遍地的枯叶,心生不安,扫视四周,却是看见远处碎石边的几只兔子腐烂在那里。 “听我命令,撤出去!”孙一龙当机立断,叫所有人撤退,包括王若菲在内的几名堂主护在了他的身旁,这时,风起,除了哗啦啦的树叶响声,还有阴恻恻的笑声响起。 有弟子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地方,就像触及到机关一般,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起来,没有挣扎,就这样安静地化作了一具枯骨。 “教主,是阵法!”有堂主道,“大家聚到一起,不要随意走动碰到阵法!” 孙一龙眉头紧锁,他也想过这是黑玫的陷阱,却没想到他在此处布下了如此阴毒的阵法,从地面上渗出的邪气很快便浓郁到清晰可见的程度。 “都不要慌,运功护体,我来破阵!” 第二百一章 入宫 圣教众人抱团戒备着各方,孙一龙的吞天真气从体内大量涌了出来,四下扩散,护住了身后众人,大多数朝他们扑来的邪气被孙一龙吞噬,剩下的也被孙一龙出剑打散。 不过黑玫精心设计的陷阱哪有这么简单,众人一直防范着地面,却不知头顶处的绿叶早已枯萎,隐藏着的邪气坠了下来。 王若菲一直注意着四周,便是感应到了头顶的不对劲,掌中含有真气,朝上方拍去,虽不足以冻结邪气,却是让其形态产生了凝滞,“注意上面!” 各堂堂主带头运功抵抗着邪气,或是将其打散,或是将其引到了另外的方向,同时孙一龙闻言回头一看,肆虐的邪气纵横,连周遭的环境都变得有些灰暗起来,不过阵法运作时,一定有迹可循。 所以孙一龙也未折返,冲天而起,待感应到上方一道无形的罩子才停了下来,这便是域的高度了,孙一龙心中了然,提气一剑斩在了无形之罩上,便是亮起了一道耀眼的紫光,同时孙一龙放大六识,留意着场中的变化。 但凡阵法便有阵眼以及布阵的媒介,他圣教也有阵法,护教的九天锁魔阵,对敌的狱典阵等等,邪阵也应当是遵循阵法之理的,邪气也不可能凭空而生。 果然,在东华林深处一闪即逝的光点没有逃过孙一龙的感知,再是一剑斩出,撼动着阵法防护的力量,身子却是疾速落下,朝着那处光点消失处扑去…… 三人两剑一刀,站在白房宫某处宫殿顶上,脚下是青瓦红檐,李浩宇叹道:“小久,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进宫,却是以此方式啊。” 刘久应道:“这白房宫中邪气浓度不低,看来是全被邪教占据了,这秦帝估计不是被邪教收编了,便是被控制了起来。” “按理来说,我们江湖中人,不该与朝堂有何瓜葛,不过这次,闹得有些大呢。” “师兄你莫忘了,我们圣教本就与皇家有关,倒也算不得坏了规矩,更何况对邪教而言,哪有什么规矩。”刘久笑道。 秦余一只是安静的听着,从刘大有死后到重返岐城,这几日秦余一一直观察着李浩宇,这个他亲兄的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然后,秦余一有了结论,是个真正的剑客,如同他那日见到的青云门掌门一般,有着那种锋芒尽藏,但那一往无前的气质却是散布在其全身。 再想到刘大有闭眼前最后对他说的话时,李浩宇突然低声叫道:“邪气突然变强了,不只一人,正朝着白房宫而来。” 然后秦余一也感觉到了,握紧了手中的刀,对邪气的敏感程度,吞天真气比起山河与周循还是要差了些,不过李浩宇话一出,刘久也是做好了准备。 随着几股强悍无比的邪气的靠近,几人体内也是躁动起来,不似鱼与水那种适逢其会,不似阴与阳那般相生相克,只有针尖对麦芒那种锋锐的敌对感,更确切的来说,天敌。 越来越近了,刘久和秦余一也是感受到了同样的熟悉的感觉,是巴图达,“师兄,是尸天王巴图达,我认得他的气息,而另外几股邪气比他更强,想必便是……” “遭了,孙一龙上当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白房宫,上古邪教教主的封顶定是在白房宫内,用疑兵之际将我们的力量分开!”李浩宇惊道,“我们必须去阻止他们,你叫秦余一对吧,余一,你先走,把消息传给孙一龙!” 李浩宇从怀里掏出一个与先前分发给众人稍有差别的信号弹,递给了秦余一,秦余一没接,默默摇了摇头,却是抽出了刀,意思很明显,我不会走的。 李浩宇用求助的目光看了看刘久,只见他也无奈的眼神,知道秦余一是不听劝的,刀之霸者,往往也没那么容易后退。 “罢了,也顾不得打草惊蛇了。”李浩宇扭开手中信号弹,一道白光直飞天际,耀眼夺目,同时也是吸引了白房宫中所有人的注意。 “来了啊。”秦帝缓缓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同时,各处的侍卫,宫女,太监身体上也是慢慢的冒出了黑色的细纹,朝着白光爆开处拥去。 葛炎扫了那处白光一眼,“怎么回事?” 最前头的黑玫笑道:“圣教的特殊信号,恐怕是发现了我们,不过也无所谓,整个白房宫中的人都被我用紫刹天王传授的咒印秘术又改造了一番,更何况秦朝帝君会帮我拦着他们的,呵呵。” “大师兄,要不要我去陪他们玩玩?”巴图达问道,连不喜言语的封元眼中也是充斥着玩兴,却是迎来葛炎严厉的眼神。 “等师尊复苏之后,随你们怎么玩。” “大师兄说得对。”莱西卡附声道。 很快李浩宇的感知里便是丢失了对邪教四大天王的追踪,因为整个白房宫中四处都爆发开来不弱的邪气,放眼望去,远方的黑点不断在向他们靠近。 “师兄,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好像他们的实力都有邪教小令的水平,余一,你没问题吧?” “嗯。” “应该能坚持到孙一龙他们来,小久,我们多久没在一起对敌了,就让师兄检验下你现在的实力吧,哈哈。”李浩宇笑道,周身覆上一层淡红色的真气。 刘久与秦余一体内同样是对李浩宇的真气产生了共鸣,黑黄之气从二人丹田处涌了上来,护在体表,“那就比比我们谁打倒的人更多吧,师兄,今天可能是我唯一能胜过你的机会。”说着,刘久已然是朝着来人方向冲了出去。 李浩宇摇了摇头,“这个小久,余一,你找机会冲杀出去,追踪邪教几大天王的行踪,这很重要!” “好。”见秦余一应声,李浩宇也是拔剑朝着人群而去,艳丽的红光与诡异的黑光在黑夜中划过,每每残影掠过之处便有人哀嚎倒下。 倒地之人还想爬起来,刘久又是一剑插中他的心口,黑色的气流从剑上流入他的体内,他脸上的黑纹便是逐渐变淡褪去。 刘久收剑浑身微微一颤,“好家伙,这邪气还有些怪,消化起来有些麻烦,师兄,还是你用山河真气抵消他们吧。” 砰!李浩宇顺势挑飞一人,附着着红色山河真气的手掌印在那人的脑门,“这就认输了?” “谁认输了,仗着功法之利可不是师兄你的风格,我们比的又不是消除邪气多少人,是打倒多少人好吗,师兄,接着!”刘久又是打晕一人向李浩宇抛去。 李浩宇嘴角一抽,“你这才是耍赖好吗……” 第二百二章 援手 李浩宇又撂倒一力大无穷的宫女,因不想令她伤得太重,留手之时自己手臂上却是被她划开一道伤口,李浩宇及时地用山河真气堵住了伤口处,才不至于让邪气沿着伤口进入他的体内。 “呼,师兄,你累了吗,实在不行我多招呼一些便是?”刘久说得虽然轻松,语气中充满着对李浩宇的担忧。 “呵呵,先顾好你自己吧。”李浩宇笑道,却是突然掷出手中剑朝刘久身后射去。 刘久让开,剑射在了他身后一名从地上爬起来的带刀侍卫的眉心,刘久打开身前扑过来的人,取出剑朝李浩宇丢去,“谢了,师兄。” “不客气。” 能救之人,李浩宇和刘久也是尽量不去伤害他们的性命,不过现在的形势,也容不得二人手下留情了,越来越多浑身绘着黑色纹路的宫中之人汇聚而来,前赴后继的扑拥上来,眼神空洞,力量却是变得非比寻常。 除却被消除了邪气昏迷倒地的数十人外,还有数十具尸体,以及四周还在增加的中邪之人。 靠近李浩宇的人被山河真气影响,动作稍有停滞,同时李浩宇用真气不断缓解着身体上的疲乏,心理上的疲乏却是无法缓解,这些,本来都是无辜之人啊,邪教却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令他们沦为了工具,念及此,李浩宇又是狠心将身前两人一并击毙。 刘久此时也是收剑归鞘,利用着身法在人群中穿梭,双掌不停地拍打在来人的胸膛上,黑色的吞天气溢出,他的瞳孔也是变作了幽深的黑色。 正当二人击飞身前拦路之人,背抵背靠在了一起时,远处终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破空之声,李浩宇用余光看见,明月之下最前头的三道身影。 孙一龙在前,王若菲居中,秦余一稍稍落后二人,“你来迟了啊。”李浩宇笑道,刚才生起的以死相争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孙一龙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嗯,遇到了些麻烦,你还能出剑吗。”孙一龙也笑了,向着二人所在落了下去,同时手中魔影剑出手,剑气纵横,当场便倒下一片。 “小久,你们教主看不起咱俩啊。” “师兄,是看不起你好吗,教主,我们没事,只需要恢复一下,便可再战。” 王若菲与秦余一也赶到了,同时扶住二人,“没事吧?(没事吧?)”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浩宇与刘久相视一笑,摇摇头,“给我们些时间。”也不顾身处环境,席地盘膝而坐运功恢复起来。 王若菲定定看着李浩宇,深呼口气,挡在了两人身前,秦余一也同样的拔出了刀站了出来。 孙一龙御气停留在半空中,俯视着下头中邪之人,吞天真气流出体外,化作一条数丈长的黑龙,这一下,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部分舍弃了李刘二人,朝着孙一龙涌来。 “来得好!”孙一龙的瞳孔如刘久般深幽,魔影剑挥舞,操纵着黑龙一头栽进了人群中,顿时便有好几十人因为邪气被吞噬无力的倒下。 而孙一龙虽然及时的将黑龙吸收的邪力引向了空中,余下的一些还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反噬,逆血呛喉,又被他吞咽了下去。 远处圣教余下的人也是赶到,少了一些,却是去通知其他门派的人了,“教主,这里便交给我们吧,其他门派的人好像来不了了,有去通知他们的弟子赶回来说,岐城四处都有邪教突然发难,将他们拖延住了,城中混乱!” 黑龙飞向上空渐渐化作虚影,孙一龙也是落到了地面,和黑龙吞天式也算是吞天决中绝招之一,并不能随意使用,刚才黑龙一出却也耗费了孙一龙大半的功力。 圣教来人立即加入了战斗中,孙一龙看向淡蓝色真气在掌中挥舞的王若菲,她点了点头,看向站四周站着的堂主,他们眼中也充满着坚定,“教主,下令吧!” 李浩宇与刘久也站了起来,“圣教弟子听令,死守此处,待我归来!”孙一龙喝道,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弟子领命!” 孙一龙与李浩宇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能看出那一丝的决绝,“走吧,终于有机会和你联手了。” “哦,刘护法,你准备好了吗?” “嗯。” 三人就要动身,秦余一却是迎了上来,“我也要去!” 刘久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 秦余一不答,只是坚定的看着刘久,大有你不答应我,我就跟上去的意思。 秦余一的身份特殊,孙一龙也是不好开口,刘久认真的看着秦余一的眼睛,“余一,你听我说,你还年轻,这等搏命之事应当交由我们去做,这个江湖的未来还得靠你们……” 刘久话还未说完,便被秦余一打断:“我不弱,况且你们说的那个邪教教主,若是不能阻止他复生,又谈何未来……” 只听见砰的一声,李浩宇一记手刀击在了秦余一的颈上,将他打晕了过去,“这孩子性子倔得很,说不通的,不愧是亲兄弟,和秦快一模一样。” “亲兄弟?”孙一龙不明所以。 “教主,以后有时间再给你解释吧。” 李浩宇看着飞跃而来的王若菲,笑着道:“若菲,这孩子交给你了,先带着他撤出战场。” “为什么,我也要去!”王若菲听孙一龙发完令后,便是见到孙一龙来到李浩宇二人身旁,立刻赶了过来。 “得,小的搞定了,又来了大的。”刘久带着笑意看着李浩宇。 李浩宇不知怎么回答,孙一龙出声道:“王堂主,这是我的命令,你马上带着皇子撤出去!” “可……”终究王若菲还是离开了,李浩宇永远都记得她最后的那个眼神,担忧,恨与爱交织,他都懂,恨他接受了她之后就如送死般的离去…… 圣教弟子与受邪法所控的宫里人搏杀起来,三人点点头,纵身而起,激起的气浪震倒了周遭数人,朝着白宫深处而去。 “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说秦余一那小子对你的感情还是蛮深的。”李浩宇对着身后的刘久说道。 刘久加快速度赶了上来,“师兄,你还有菲姐呢,如果到时候真的……” “行了,别说那些话,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你们俩在后面聊什么呢?就在前头了,我能感觉到冲天而起的邪气与怨气正在泄露了都当心些!” 几人正色起来。 第二百三章 家 “咚咚咚!”秦快小心地扣响了文大牛家的房门,村中各家都是门户紧闭,自己家也是上了门锁,秦快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短短的片刻秦快却像过了很久一样,随着门后响起的脚步声,秦快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吱……”门缝中是文大牛的一双充满戒备的牛眼,透过缝隙看过去,文张氏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中牢牢攥着一把菜刀,而文大牛另一只手中倒提着的锄头也随着门缝的扩大映入秦快的眼中。 “秦快!快进来,快进来,外头不安全!”文大牛一把抓住秦快的手臂,将他扯了进去,探头看了看四周,锁上了门。 “大牛叔,村子里这是怎么了?我来的时候各家各户都锁着门,村中一个人也没有,邪教到这边来过了?”秦快紧张地问道。 “邪教不邪教的俺们不知道,只是最近这几天,村里一直有人失踪,弄得大家都不敢出门了,听村头的文二娃说,咱村里混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村长家的文力已经进城去找大师了。”文大牛满脸愁容,顺手将锄头放到了一边。 这不是什么鬼魅之物,是邪教开始活动了啊,那师傅他们……秦快这样想着,文张氏却是凑了上来,“小快,你……” 见文张氏欲言又止的样子,秦快也是想起来了,满脸愧疚之色,站了起来,整个身子折了下去,“对不起,婶婶,大牛叔,我没有找到文果!” 文大牛走过来,将秦快扶起,“小快,不关你的事,俺们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唉,都是命啊。” “果儿……”文张氏一声哽咽,掩面而泣,“小快,俺们不怪你,只是,只是……”伴着抽泣声,后面文张氏却是说不下去了。 秦快没有抬头,心中愧疚更甚,出声劝道:“大牛叔,不过我也没有听到过文果的死讯,我们应当怀揣着希望,也许他只是躲了起来呢,文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莽撞,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我们要相信他。” 这是秦快用来劝自己的,如今也是唯一能安慰二老的消息,文大牛已是搂住了文张氏,“小快说得没错,那个臭小子说不定躲进了哪处深山老林里。” “俺知道,俺知道果儿是回不来了,你们是想安慰俺,俺都知道的,只是这一时之间,要叫俺怎么接受啊……” 秦快不再出声,只是看着夫妇俩。 待文张氏在文大牛怀中哭着哭着便睡着了之后,文大牛将她抱进了屋中,又重新回到大堂中来。 “小快,我们俩口子重来没有怪过你什么,你心里不要有什么愧疚。”文大牛虽面上看着粗犷,却也猜得出此刻秦快的心思。 “一会儿你就睡文果的房间吧,他娘每天都有收拾的。” 秦快还想说什么,文大牛已是转身对着他,摆了摆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也累了。” 此刻,秦快才发现文大牛老了,他的背影有些佝偻,鬓角间也是生起了华发,再不如从前那样挺拔,他与文果在村中惹事时,文大牛挡在他们身前的背影那样壮硕。 要说文大牛不在意,那自然是假的,可他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不能倒,他需要比文张氏坚强,去向院门口,手中重新提起锄头的汉子,眼角也是滚落一滴热泪。 次日一早,秦快结束了山河经的运转,体内还是没有真气产生,却也不气馁,起身推开房门往外走去。 思考半夜,秦快也算是想明白了,如今文果生死未卜,他也不能做什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好文大牛夫妇,文家村的村民,尽快恢复实力,才能再去罡州闯一趟。 至于昨夜在文大牛口中听说的鬼魅一事,今天自己也要把它解决了。 文张氏的双眼还有些红肿,见到秦快招呼道:“小快,吃些饭食吧。” “大牛叔呢?” “昨个在门口守了一夜,刚睡下。” “为何要这样?是因为大牛叔说的这几天村中发生的诡异事件吗,婶子,能详细说说吗?” 文张氏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就在几天前刚发生的,村中有几个娃儿失踪了,直到日落也没回家,村里人打着火把出去寻找,回来后却是又少了几人,把大家吓坏了。” “第二天村里人决定这次靠在一起,就算出事,也要弄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却不想一阵大风刮起,又是少了几人。” “都是在夜间发生的?” “对呀,白日里大家都忙着自个地里的农活,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后来就在村里面也是突然有人失踪,都是在夜里,所以一到日落后大家都是紧锁门窗了,以防鬼魅将自己家中人带走。” 秦快托着下颌,想了一会儿,“婶子,最开始村里有人失踪的地方在哪里?” “听说是五邻坡那边,小快,你不会是想去那里吧?不行,这事得和你叔商量才行!” 秦快笑道:“没事的,婶子,让大牛叔休息吧,我就是去看看,况且现在是白天,鬼魅不敢现身的。” “那俺去帮你在村里找几个人同行?” “不必了婶子。” 在文张氏充满担忧的目光中,秦快背剑出了门,朝着五邻坡的方向而去。 文成成家之后,家中便只有夫妇俩与文果,直到秦快与李浩宇二人来到村中,落户他们邻旁,文张氏算是看着秦快长大的,也已将秦快看作了自己的孩子,秦快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昨夜生出的些许不快也慢慢淡去。 凭着记忆,秦快很快便到了五邻坡周围,没有真气护体,感知力下降许多,所以秦快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不过几日的间隔,现场应该还留有痕迹,秦快这样想着,便是仔细观察起地上还未被改变的凌乱的脚印,和草丛间挂着的布料。 脚印应该都是村民们留下的,有大有小,不过款式都是布鞋,挂在灌木上的布料却让秦快有些敏感,在上面留下的梅花状的黑色斑点像是血迹。 秦快心生警觉,将剑握在了手中,顺着脚印的痕迹一步步朝着前面走去,直到村民们的脚步开始折返了,秦快才停下,扫视着周围。 没有路了,前方只有无尽的灌木丛以及奇形怪状的树木,如是营养不良般生长出来的。 果然如此!秦快一声冷哼,即使没有内力,也是跃了起来,踏在了灌木之上,朝前掠去…… 第二百四章 斩妖泣血 虽不能凭借内力指引视物,但多年的江湖游历经验磨砺了秦快五感的感知力,风吹草动细微之声,不显眼的角落秦快一一查探。 从起初发现的野兔残骸到眼前依稀残留着血肉的人的手臂,秦快已是确定了前方就是邪人老巢,也从种种迹象中知道邪人只有一人。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单独行动,他已经开始伤人,危害到了整个文家村的安全,定要将他斩于此处。 秦快拨开眼前遮眼的一人高的杂草丛,映入眼中的便是遍地的枯骨,枯骨上还残留有其身前所着衣物的碎片,秦快胸腔中燃起怒意,不过还是保持着镇定,因为不知道邪人躲在眼前的洞口里还是藏在何处,不能打草惊蛇,要是让他跑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细碎的沙沙声,秦快跃了起来,藏在了不远处的杂草之后,收敛着气息。 很快便见一乱发掩盖着面容的邪人从远处跳动而来,上身赤膊刻画着奇怪的图案,手中抓着一头不知死活的野猪,便见他停在了洞口前的空地处,一手刺进了野猪的心口处,将其心脏掏出。 野猪发出一声哀嚎便是彻底失去生机,那邪人用指尖在猪心上好似在刻着什么,嘴里念着咒语,另一只手却是按在了野猪的头颅上,秦快要是有内力在,便能看到野猪尸体中的血肉之气在往邪人体内涌去。 见此情况,秦快小心地摸了出去,想要用出御剑之术驱使寻踪射向邪人,纵使剑心相通,没有真气又怎能使出。 邪人还沉浸在功力涨幅的快感中,根本没有察觉秦快已是提剑到了他身后五尺处,而秦快在到达出剑能达到最佳力度和角度的时候,出剑了! 邪人手中的猪心炸了开来,溅得他一身都是,他背后的邪日图案亮起,竟是挡下了秦快这一剑。 秦快又欲补上一剑,邪人已是跳了开去,正对着秦快,他虽然感觉不到秦快体内有真气存在,却是能感觉到秦快血液筋骨中强大的生气,一脸兴奋,厉啸着朝秦快扑了过来。 “风回柳扬尘!”寻踪稍稍一偏,秦快的身子扭转,连连挥出数剑,在周遭卷起一阵狂风,当邪人靠近时,被风吹到的地方出现了如柳叶般大小的伤口,便是被寻踪剑尖所刺。 “吼!”邪人像是没有语言能力,丧失了人性,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他被秦快激怒了。 将邪人挡了出去后,秦快也是喘着粗气,体力有些跟不上了,若不是仗着寻踪之利,根本伤不了那‘人’。 邪人低吼着,一时之间没有再发动进攻,而秦快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击制敌的办法,那还没彻底悟透的剑法,如今也只能使在这里了,绝对要保证村里各位的安全! 秦快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着寻踪剑,剑身上的每一寸寒光锋芒,这也是秦快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抚摸寻踪。 邪人可不管你这么多,四肢并用,奔袭而来,扬起右手就要抓向秦快的面门,秦快不避不闪,嘴角突然挂起一丝笑意,“谢谢你,我懂了。” 秦快睁开眼,寻踪斩在邪人的手臂上,邪人躲过,随之秦快欺身上前,又是斩出一剑,虽与先前无什么区别,平淡无奇的一剑,邪人心中却是生起了惧意,直觉告诉他十分危险,继续躲避。 秦快每挥出一剑,空气中便爆开清脆的破空之声,一方躲避一方追击,终于,秦快将他逼到了死角处,他还想挣扎,秦快口中低呼一声:“斩!” 邪人被强烈的剑意所震慑,身体不受控制般就那样定定站在了那里,一股巍峨如山之意笼罩了他,眼前的三尺寒光不是剑,是一座高山!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剑已然落了下来,当场将他斩作了两半,也是将秦快全身染红,秦快收回剑,剑身上的血液滑落,不留一丝在剑上。 秦快转身,对着满地遗骨拜上几拜,“各位叔伯安息吧。”飞身而起斩在洞口上,土石滚落,将他们的遗骨掩埋在了下面。 “还未为你命名,这一剑,便叫斩妖泣血吧。”秦快将在巴山中感受到的种种剑意一直都在不断的吸收感悟,最后结合自身修习的剑法以及寻踪的意志,钻研出了这式剑法,却是始终感觉要差些什么,今日终于知道了自己差的是什么。 纵使秦快一直以来都是坚信着剑之道,一往无前,在邪教出现后,山河真气有奇效,却是太过依赖山河真气的效力,少了一丝对剑的执着,在关键时刻才是明白了这个道理,终究让他悟出了这一剑。 秦快不知道的是,巴山剑场的每一名剑客,体内都没有内力,他们将一身都奉献给了自己的剑,养剑,蓄剑,他们才是最纯粹的用剑之人。 当秦快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发现那些原本纹在邪人身体上的图案竟是开始脱落,汇成一滩深灰色的液体,欲往远处遁去,还好秦快一直有留意邪人尸体的动静,便是将寻踪投了出去,插在了液体中心。 寻踪剑贴身伴随秦快多年,其本质也所山河真气淬炼,对这等阴邪之物自然也是有着克制之效,秦快缓步上前,深灰色的液体冒起青烟,没过多会儿,就是彻底不存于世了。 秦快这才放下心来,拔出剑,却是感觉到剑身上有一道暖流顺着手臂处钻进了自己的体内,随之全身轻颤,一股酥麻之意流经全身,最后归入了丹田。 秦快立刻盘膝而坐,寻踪剑放在了腿上,只因秦快感觉到了自己安静了许久的丹田此刻竟是也有了反应! 早已深入骨子里的山河经运行路线被秦快慢慢运转起来,但首要条件便是有第一丝气,名为初气,才能引导山河经正常的运行。 秦快先前最大的问题便是体内真气消耗一空,连修炼最初的那一缕本源真气也被消耗,才导致丹田空空,无法产生真气的原因。 而如今秦快悟得寻踪剑剑心,本就经山河真气淬炼过的寻踪剑又再收到邪教产物的刺激,激出了其内在残留的山河气,再反馈给秦快。 第二百五章 双龙,三龙 虽然增长得有些慢,但秦快还是能感觉到那一丝丝暖流在经脉间游走,最后汇入了丹田,渐渐雾化形成真气。 对秦快来说可谓是好事连连,不但悟出了苦恼已久的那一剑,解决了文家村的隐患,还让自己的功法有了复苏的迹象,浑身毛孔也如畅通了一般爽快。 拍拍屁股扫去沾上的杂草,秦快起身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邪人的尸体点燃,便是朝着村子的方向返回。 一路上秦快也是在纠结着,是继续待在村中,还是去往邪人汇集之地,为天下大义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秦快幼时便是遭难,一村被屠,父母双亡,姐姐死在自己的面前,要说对秦快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比起天下大家,秦快更为重视的还是自己的小家,自己的身边人,但师傅他们却是…… 唉,就这样秦快苦恼地回到了村中,刚好便是看见文大牛与另外两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道袍装扮,另一人秦快记得,与村长有些相像。 “小快,你去哪儿了?我听你婶子说,你去找那个妖怪了,你没出事吧?”文大牛余光瞥见迎面走来的秦快,便是关切地问道。 “没事,那个什么妖怪已经被我解决了,大牛叔,你可以告诉大家不必担心了,至于这个道士,应该是个骗子,他脚步虚浮,眼袋下沉,体内没有半点真气,一看便没有什么本事。”后半部分秦快则是小声对文大牛说的。 文大牛一惊,却是点了点头,秦快从来不会骗他们的,“我这就去将消息告诉村里面的各位,不愧是你呀,小快。” 秦快便见文大牛走到那两人身旁,不知说了些什么,村长家的汉子看了秦快几眼,后来那个道士打扮的山羊胡便是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离开了。 “小快,你应该累了吧,就先回家吧,我还要和三娃去通知村长,通知其他人……” …… “当心!!!”李浩宇一声暴喝,疾行到刘久身旁,将他一把推开,山河真气附于剑上,向着来袭之物劈去。 轰地一声,袭来的一团黑气炸开,将李浩宇与刘久两人掀飞数丈,在他们身形还未稳住时,又是数团黑气飞了过来。 同时孙一龙也赶了过来,拦在二人身前,迎击着黑气,瞳孔化作墨色,寻找着出手之人。 “好霸道的真气,却又有些诡异!”刘久扶起为他受了这一击的李浩宇,口中说道。 李浩宇抖了抖身子,“我没事,小久,准备迎敌吧!”眼神也是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孙一龙挥舞着魔影剑,不断将黑色气团打飞,孙一龙眉头一皱,可吞万物的吞天真气此刻却是显现出了巨大的排斥性,不过能将这些真气打飞也没问题。 “怎么样,找出他在哪里了吗?”李浩宇站在孙一龙身旁问道。 孙一龙摇摇头,“太远了,看不清,只能看见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很熟悉。” “你和小久先走吧,我在这拦住他。”李浩宇的剑却是能将来袭黑团斩开,却防范不了它的炸开,而被孙一龙打开的黑团也是在各处炸开来,整个白房宫中便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呵呵,你这话说得有些不对了,我在这,你们走,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相信你也能感受到吧,邪气越来越强了。”孙一龙贴着李浩宇的背,笑道,同时手中动作也未停下,吞天真气运转到极致。 “刘护法,听我令,去阻止邪教复苏上古邪人,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在高处击飞光团同样瞳孔如墨的刘久看见孙一龙的眼神,也是说不出话来,紧咬下颚,便是往前方奔去。 “这下子,你不得不走了吧,终究还是我赢了,呵呵。”孙一龙笑了。 “算是你赢了吧,唉,你自己当心!保重!”李浩宇叹了口气,朝着刘久追去。 “保重!你们的目标只要破坏了他们的行动便可,不要死战!”孙一龙喊道,极瞳中却是捕捉到了那股强大的气朝着二人的方向而去,脚下发力一跃而起,将那道身影拦住。 孙一龙一剑斩了过去,黑雾中的那人单手握住,待黑雾消了些,尘烟散去,孙一龙才看清抓住他剑的人是谁。 黑金二色点缀,游龙缠身的衣袍,悬着珠链的玉冠,威严又霸气,来人身份不言而喻,九州之主,篡周秦臣之后,如今的天下之主,秦帝周攸。 “想不到天下之主竟是成为了邪教的走狗,真是可笑。”孙一龙嘲道,魔影剑上的吞天真气悄悄地朝着秦帝的手臂上流去。 “寡人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只知有宵小之辈闯入寡人宫中,害我臣子,嗯?这真气,原来你是圣教余孽!”秦帝却是感知到了剑身上的吞天真气,将魔影剑甩开,顺势一掌朝着孙一龙劈去。 “你这黑龙诀不三不四的,侵染着邪性,要是你们周家的祖宗知道,定是气得从陵园里爬起来指着你的鼻子骂!”平时不喜言语的孙一龙不知是不是受了李浩宇和刘久的影响,躲开秦帝迎面一掌后,嘴里也是讥讽道。 “哼!寡人不需要你这个圣教余孽来评判,受死吧!”秦帝双掌交错,一连打出数掌,顿时风起云涌,从他体内源源不断的冒出黑色的真气,如雾般扩散开来。 同时孙一龙也是退到远处,魔影剑割破手指,“黑龙显?可笑,自以为窃得了我吞天诀真义,改编的黑龙诀,却不知谁是正宗!黑龙!出!” 秦帝身旁的黑雾凝聚成了一条数数十丈长的黑龙,咆哮着向孙一龙扑去,同时孙一龙指尖血珠落下,滴在了魔影剑上,剑身泛起黑光,不断扩大,竟也是化成了一条比秦帝那边稍小的黑龙,不过看起来却是更加凝炼。 “只知黑龙显,你们周家祖宗可曾告诉你黑龙为何而显,我圣教教主传承的魔影剑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 两条黑龙碰撞,一大一小,一条如皇者般无可睥睨,声威浩大,一条如隐士般声威内敛,眼见二者就要撞到一起,孙一龙嘴角含笑。 小的那条黑龙竟是突然裂开,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黑龙出现,朝着大黑龙咬去。 秦帝轻笑一声,“这便是双龙魔影么?寡人懂了。” 见着秦帝如此镇定自若的样子,孙一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六章 全力 孙一龙以吞天真气为引魔影剑为主导幻化出的两条黑龙很快便将秦帝的黑龙撕碎,重新化作了雾气。 可秦帝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手一招,散开的黑雾又开始汇集,“怎么会?”孙一龙一声低喝,却也是在他意料之中,整个人随着双龙的翻腾,朝着秦帝处冲去。 黑雾重新化龙,比起刚才还要大了几分,秦帝又是一声轻笑,手中动作变化,待孙一龙将近他身前时,秦帝的黑龙竟是如孙一龙的黑龙般径直分裂开来,化作两条。 四龙纠缠在了一起,孙一龙也已经到了秦帝面前,虽然震惊于秦帝的深厚的功力和一瞬间便能模仿黑龙显秘诀的手段,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灭圣体!”孙一龙的身形陡然涨大几分,周身护体的真气竟是带着淡金色,而他蓄力打出的一拳,拳面上锋锐的气劲像是要撕裂空间一般。 秦帝的眼神稍稍有些认真起来,双掌叠在一起,挡在了胸前,同时随着他的意念转动,黑雾又在场间凭空诞生扩散起来。 孙一龙吃痛,撤了回来,这灌满了吞天内力的一拳就像是普通人打在了钢铁上一般,令他的手腕经脉险些裂开。 而秦帝也是甩了甩手,“不愧是这一任圣教余孽的教主,有些本事,还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吧。” 孙一龙冷漠地看着他,此刻天空中四条黑龙的争斗也是到了尾声,孙一龙的黑龙由剑所化,金铁之身更为逼真,受击时也是闪起火花和发出金铁之声,而另两条黑龙受创时便是溢出雾气。 孙一龙眼神一变,双脚点地,踏向空中,他便是想着先将秦帝的助力先行消灭,踩在黑龙头颅上,一脚踏在一条黑龙头颅上,御龙而行。 秦帝颇有兴趣的看着孙一龙,也未出手,他也想看一下孙一龙的御龙之法,又是如何破掉他的黑龙。 “吼!”一声龙吟震耳欲聋,双龙声同步,笔直地撞向伪龙,同时孙一龙在空中也是折过身子,双掌卷着掌风发出,吞天真气如长虹般划过半空。 龙吟之后,便是相撞,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是卷起了漫天的尘烟,黑色的吞天真气不时从尘烟间溢出,秦帝嘴角的笑意却是逐渐僵住。 “嗖!”的一声,秦帝下意识的偏开了身子,右手顺势打出,却是扑了个空。 孙一龙手持着两把一模一样的魔影剑,左手为魔,右手为影,秦帝虽是躲过了魔剑,却是不知道孙一龙还有一把影剑,便是劈在了他的面庞上,护体真气破碎,剑气余威在秦帝的鼻梁上留下了一道小口。 “你还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吧。”孙一龙双剑交叉立于秦帝身后,用同样的话语嘲讽道。 “呵呵,呵呵呵呵,有意思,有意思!”秦帝单手摸着伤口,竟是笑得越来越猖狂,突地一个转身看向孙一龙,“寡人原本还想让你将吞天诀上的功夫使个遍,没想到你却是成功地激怒了寡人!” 说着秦帝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发怒或者什么身体上的颤抖,孙一龙能感受到他丹田处的力量在不断暴涨。 “五成功力还是小瞧你了,毕竟是前朝余孽的领头人物,接下来便让你见识下寡人的全部实力吧。” 虽然知道他没有拿出全部实力,原来只是一半吗,呵呵,姓李的,接下来便要靠你们了,孙一龙心中想着,靠着不灭圣体强行压住的体内的伤势也是开始发作。 秦帝的面容上突然是生起了金色的妖异花纹,从眉心处开始,到下颌处,双眼的瞳孔也是变作了金色。 “真是好笑,谁又能想到一国之帝,竟是靠着邪功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孙一龙勉强维持着不灭圣体的状态,说话间整个人又是冲了出去。 谁料秦帝只是缓缓抬起手臂,就是将冲过来的孙一龙的魔剑定住,“去黄泉笑个够吧。”另一只手却是抓向孙一龙藏在阴影中的影剑。 “双龙魔影,原来是这个意思。”秦帝感受着手中的感觉喃喃自语道,孙一龙却是及时脱离了秦帝的攻击范围,魔剑上的真气有些黯淡。 “再来。” 虽然先前吞噬了秦帝化出的黑龙补充了一部分真气,可祛除其内含着的邪气时,真正可用的真气也不是多少,在屡次出手间也是消耗巨大,秦帝却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罢了,快些把你收拾了,寡人还要去陵园看看,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秦帝慢慢的向着孙一龙走过来,每走一步,孙一龙便感觉到脚下地面的震动,这是力量过大,秦帝还没有完全的适应掌握。 必须要为他们拖延时间,那边有四大天王在场,若是再加上这个如妖魔般的秦帝,便是完全没了希望。 念及此,孙一龙默念心法,丹田处开始崩坏,从裂缝处诞生除无穷的吞天真气。 “周攸,你可知道吞天诀之名的由来吗?” 秦帝闻言,停下了脚步,“寡人便给你这个说遗言的时间。” “饕餮本为传说之兽,吞食万物,却又性情残暴,后被神人生所降,将其感化。” 孙一龙继续道:“吞天诀原名饕餮诀,就是取其吞噬万物之意,后改名吞天也是为此,以自身为深渊,吞天下妖邪之物才是吞天诀的核心,你们周家的黑龙诀不过是吞天诀上截出的一部分,你又怎么能明白呢,唉,更何况你现在修炼了邪功,呵呵。” 秦帝眉头一挑,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你可以去死了。”便见他手臂一抬,黑色的光团凭空出现在他的袖袍下,朝着孙一龙射去。 孙一龙完全不惧,他的肌肤上不断溢出鲜血,将他的衣服紧紧黏住,他的丹田已是濒临崩溃的边缘,经脉更是紧绷。 “万物生,万物陨,去其遗余,方有新生……”秦帝还未听清孙一龙嘴里低语的是什么,便是看见自己打出的光团已是打在了孙一龙的胸口。 孙一龙整个人如同雕塑般,每寸肌肤开始皲裂开来,却没有半点血液流出,而秦帝打出的光团碰到孙一龙时,也是他的身体分解的开始。 光团没有炸开,却是逐渐变淡消失,秦帝看去,孙一龙裂开的胸口处出竟是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 第二百七章 恩怨 孙一龙的每寸皮肤自上而下开始脱落,随后化作飞灰湮没在空气中,看似漫长,实则发生不过一瞬间,孙一龙整个人如同突然蒸发了一般,只留原地三尺左右半径神秘的黑色漩涡,发出强烈的引力。 秦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漩涡发出的无形巨力牵扯过去,足下已是陷进了地面,妄图抵抗那股引力,体内的真气也是不受控制地流向了漩涡处。 应该能拖住他一阵吧,这是孙一龙消失前最后的想法,从上古到周朝圣教时,这记载在吞天诀最后一页背面的漩涡之法只有孙一龙一人发现,也算派上了用场。 自周朝对抗邪教来,武道便是衰落,更不论秦一世与如今秦帝对于江湖武林的打压控制,当年,也许是根本用不上吧,孙一龙的意识逐渐涣散,整个漩涡也随着吸收的东西越来越多,开始变大。 秦帝已是有些吃力,黑龙诀的真气已是完全被漩涡吸收吞噬,体内只余邪功,可漩涡不像原吞天功法一般,对邪功有抗拒,已是两丈宽度的漩涡便是来者不惧,周遭不见宫殿。 …… 同时李浩宇与刘久已经赶到了白房宫后方陵园处,四道冲天而起的光柱映入二人眼帘中,顺着光柱看去,四名穿着同样衣袍的邪教天王各自单掌按在地面巨大的凸起四周。 “小久,轮到我们出场了!” “嗯。” 李浩宇的剑是王若菲赠予他的,此刻也是泛着清幽的寒光,在月色的映射下,像是带着寒气。 紧随其后的刘久手中黑光却是刘大有临终所赠,伴其一生之剑,名为离魂。 二人还未靠近,便有一道黑影冲天而起,拦到了二人身前。 看着熟悉的面容,李浩宇横剑立于胸前,“小久,你先过去,这里我来对付。” “师兄小心。”刘久点点头,便是径直朝下方掠去,来人想要阻止,却被李浩宇一剑截断了去路。 “呵,黑玫,自蜀州一别,好久不见,不过那人好像不是你吧?”李浩宇收回了剑,定定看着眼前之人。 黑玫笑道:“准确的来说,在蜀州与你交手的确实不是我,只是我用秘法炼制的一具傀儡罢了,不过也算我没有看错你,要是你死在那里了,可就有些无趣了。” “那就错了,不只是我惦记着你,还有卧龙村一百四十八口人的亡魂。”李浩宇言语间尽量保持着冷静,身子却是突然暴起,迎着黑玫身前就是一剑,七尺寒光剑芒一息间便是到了黑玫的方寸之间。 黑玫躲避的同时,李浩宇又是隔空挥出数剑,趁黑玫招架之时,人也是来到了黑玫身前,手中青鱼剑剑招变化,每每将要刺中黑玫要害时,便是差了那么一步。 黑玫同样也不示弱,脸上带着嘲讽之意,闲庭信步般游走于李浩宇的攻势中,不时打出几掌,却也被李浩宇撩起的剑光逼退。 “你可不止这点本事。再不搞快点,你的那个师弟怕是白白送死而已,说起来还是有点意思,若不是当年你硬闯苍玄宗,这个刘久也不会有这般际遇,拿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黑玫摇摇头叹道,一脚踢向李浩宇的小腹。 李浩宇横剑去挡,被余威推动,于半空中后退数尺,“你这种人渣,也配?”便是山河真气运于剑身,青蓝色的青鱼剑上覆起一层淡淡的红光,身形前冲,再度朝着黑玫斩去。 “当年为了这部功法追杀你果然没错,只是废物太多出了些偏差,才让你活到了现在,这原本也是我的!”黑玫完全不惧李浩宇朝着他头顶斩来的剑,一声暴喝,其内力化作真气也是涌出了体内,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咔擦咔擦”屏障像是被青鱼剑斩破了一般,响起碎裂之声,李浩宇感觉有些不对劲,眉头一皱,就要收剑重蓄剑势,黑玫却是轻蔑一笑,徒手便要抓向青鱼剑。 剑身上山河真气自是对黑玫功力中的邪气产生了反应,红光突然暴涨,却不想黑玫一手竟是穿破了山河真气,五指扣在青鱼剑上,“你以为这么多年来,邪教对于当年让他们吃了大亏的几部功法没有研究吗,碎!” 李浩宇感觉到青鱼剑好似发出了一声哀鸣,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般,也顾不得露出破绽,假意拔剑,左手却是悄然握紧,朝着黑玫故意露出的肋部打去。 谁想拳头未到,黑玫松开了剑,脸上露出一幅早知如此的样子,掌化作爪,顺势就刺入了李浩宇的胸口,瞬时血液飙溅。 “啊!”李浩宇一声痛呼,拳头虽是落空,却是借着抽剑之力退了开来,手指疾点封住了胸口处的血流。 “哎呀呀,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刺偏了啊,不过你的剑毁了,没了剑的剑客又能发挥出几层实力呢,不如束手就擒,将功法交代,我还能给你个痛快,教主要是对你感兴趣,把你转化了也不是不可能。” “呸!”李浩宇吐出一口血沫被黑玫躲开,胸口处的剧痛感也在加强,手中的青鱼剑轻颤,本是青蓝色的剑身却是染上了几丝灰色的细纹,显然是被邪气所污,若是再度运气于剑进行战斗,冲突之下一定会剑碎当场。 “呼。”李浩宇将青鱼收回了背后的剑鞘之中,闭上双眼复又睁开,“你可知我心中还有一剑?” 黑玫正欲出言嘲讽,脸上的消息便凝固起来,只因李浩宇的气势并未消退,反而是产生了一股更锐利的威压。 咻!黑玫还未反应过来,李浩宇的脸已是出现在他的脸前,二人对视,黑玫下意识地抓向他的身体,却不想李浩宇突然加速,到了他的身后,黑玫刚刚转身时,又看到李浩宇右手二指并拢,如剑一般朝他刺来。 黑玫虽是险险避开了这一击,还是被剑气在肩头上留下了一道半掌长的伤口,血肉翻开,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我就是一柄剑。”说完李浩宇看见了黑玫的伤口,仿佛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便见黑玫任伤口处的血液留下,双手掌心却是浮现出黑白两种不一样的真气,李浩宇有些眼熟,随后黑白黑气遁入黑玫的手掌,从掌心开始蔓延,很快他的两条手臂变作了一黑一白。 第二百八章 太上之音 “阴阳手?想不到段千寻那个老太监居然也是遭了你的毒手。”李浩宇一个侧身拉开了距离,戒备的看着黑玫。 黑玫双手如玉,滑动起来,竟是拉扯动了空气,无形的气浪如条状在其手中操控,“说起来还要感谢段千寻,若不是他,我也没有今天这般成就,就是可惜了,他对秦帝太忠心了。” 说着,黑玫将手中气浪推出,涌向李浩宇,李浩宇激出指尖剑气迎向他,气浪被剑气切割,剑气直冲黑玫,黑玫却是一笑,被切作两团的气浪竟又是合拢,李浩宇反应及时,却还是打在了他的小腿上。 同时李浩宇射出的剑气被黑玫只一掌便打散了,“继续挣扎吧!”说着黑玫低身冲了过来,两掌上的劲气让李浩宇忌惮不已。 这黑玫的阴阳手端得是比当年段千寻的更厉害更诡异,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克制之法,对了,阴阳手唯一的缺点便是平衡,必须要修炼两种完全不同属性的功法,黑玫的阴阳二气的来源除了邪功还有种功法又是什么呢?李浩宇挥手间又是数道剑气发出,缓解了黑玫的攻势。 李浩宇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当时在卧龙山与黑玫化身的战斗,那时候李浩宇便感觉到黑玫的邪功虽然很强悍,却是又一丝的不稳定,纵是化身,也能直接反应出黑玫本体的问题。 “就只会用别人的功法吗?活了一辈子,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的活着,我都替你可怜,离了圣教便依附段千寻,秦帝,再之后又是邪教,黑玫,呵呵,你终究是个弱者。”李浩宇的脸色有些苍白,浑身上下又是多出了几道伤口,以言语激道。 “成王败寇,谁才是弱者,看谁死去便知道了。”黑玫倒也不恼,冲到了李浩宇近前,单手直冲李浩宇面门。 好机会!李浩宇暗叹,本就是要黑玫近身,他才有机会扰乱他体内功法的流动,便是剑指一转,与黑玫打过来的右手碰在了一起。 山河真气顺着二人接触的地方由李浩宇体内流向黑玫体内,“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活了,将体内真气奉献于我么,呵呵……”黑玫话还没说完,便感觉体内有些不对劲,“放手!你快放手!” 李浩宇笑了,“晚了!”一把抓住了黑玫的手,功法加速运作,更多的山河真气流动,黑玫的表情却也是变得更急促。 大量山河真气的涌入令黑玫修炼的从段千寻处得到的白玉功内力迅速增长,很快便打破了白玉功与他一直维持着的邪功天魔诀的平衡。 “山河真气除了能够给人带来生机,还能转化成除邪功外的任意属性,这你不知道吧,到此为此吧,黑玫!”李浩宇松开了黑玫,剑指金光闪动,一股强悍无比的剑意陡然笼罩着二人。 黑玫心生恐惧,不断催动着邪功的真气,以达到平衡体内紊乱的内力,可一时之间又怎么能够生效。 李浩宇的右臂笔直,四指呈掌,如一柄锋锐之剑般,迎头劈了下来。 都结束了吗?那柄剑越来越近,黑玫已是放弃了躲闪,他也知道躲不过了,心里却是响起了另一道声音,“天魔可畏?” 黑玫一惊,这是,这是那位大人的声音,经脉各处的邪气竟是突然沸腾起来,黑玫的心脏剧烈跳动,险些爆炸。 在李浩宇的视角里却是看见黑玫突然像失去了生机一般静止不动,当他的‘剑’落下,黑玫整个人就像一道虚影般被他劈散,没有鲜血四溅,没有劈去肉体的感觉,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难道又是化身?李浩宇皱眉想道,黑玫一日不除,他心中就不安,又有心计,又有实力,在李浩宇心中,邪教四大天王的威胁都不及黑玫,也来不及想黑玫是死是活,还有更大的威胁正在酝酿中,李浩宇便是简单调息了一会儿,又朝着远处掠去。 …… 李浩宇与黑玫战斗的时候,刘久已是来到了陵园深处,四道光柱其中一道的后方,却又好巧不巧,发出光柱的人正是刘久熟悉的巴图达。 刘久不断调动着真气汇于一处,他必须要保证一击命中,否则他们反应过来,他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同时他敛去了自身的气息,仿佛化身了黑夜的使者一般,静谧无声地朝着巴图达靠近。 手中分光黯淡无光,染上了浓郁的墨色,也是吞天真气凝练到极致的表现,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只差一点,便能刺出这全力的一剑,只要成功,就能破坏他们复苏达尔巴德的计划。 刘久有些紧张,刘大有临终前的样子他还记得,叫他一定要阻止达尔巴德破开封印,刘久看得很清楚,藏在刘大有苍老深邃的眼眸里的那一丝惧意。 刘久轻轻吸了口气,他已是到了巴图达不到五步的地方,没有被发现,所有真气都流到了剑上,只要奋力一刺,就能让巴图达前功尽弃,刘久眼神凝重,他动了,身形一瞬间便跨过了这五步的距离,手中分光带着黑龙虚影刺了出去! 巴图达没有反应,没有躲开,分光刺中了他的后心,巴图达发出一声痛呼,往前跃动两步,转过身子看,邪气爆发,分光便被逼了出来,怒目直视着刘久。 “怎么可能?”刘久震惊了,却不是吃惊于巴图达,光柱还停留在那,并未消散,同时在他耳中传来急促的破空声,是从另外几处传来的,太迟了啊,刘久叹道,召回了分光,准备做好殊死一搏。 果然,邪教另外几大天王几息间便是赶到了这里,落在巴图达的身旁,“三师弟,这就是你提到过的饕餮诀的传人吗?” “尸天王,堂堂太上天王,竟被这种小辈所伤。”蛊天王莱西卡道。 “……”封元只是定定的看着刘久。 这下子是真的要丧命于此了,单就是一个巴图达,他和余一一起才勉强能占上风,何况现在是四个不弱于巴图达,或者说比他更强,刚才那一剑的副作用此刻也是显现出来了,丹田处的真气还没来得及生成。 “三师弟,四师弟,他就交给你们了。”葛炎淡淡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哼。”莱西卡也是冷哼一声,便是随着葛炎去了。 最强的两人走了,刘久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可更多的是绝望,难道真的阻止不了达尔巴德复苏吗?! 第二百九章 各施手段 巴图达也是被刘久那一剑伤得不清,虽已是修成了绝尸之体,刘久剑上带有的真气还是令其中剑处的两寸大小的血洞不能愈合。 “阴兵出!”巴图达一声低喝,地面中便是传来轰隆的响声,地面裂开,不断有衣着宫廷服饰的活死人从地底爬了出来。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本就是陵园之中,纵使此处秦一世只留衣冠冢,秦百年历史还是有不少皇族、嫔妃,以及陪葬宫女侍从埋葬于此,而巴图达的控尸之法对此也极为敏感,一瞬之间便是分散出邪气,从地底招出尸兵。 “又是这老一套吗?”刘久斜提着剑,一跃而起,立在了远处的空地中,分光剑离手,朝着各处爬起的尸兵飞去,刘久这是用出了李浩宇指点过的御剑之术。 只因刘久心里清楚,皇家陵园里的尸兵比起之前经历过的那些,尸气更重,有皇家龙脉之气蕴养,更容易被邪气激发出更为强悍的力量。 巴图达这次也是亲自出手操纵着尸兵,不像先前那般任它们各自为战,一举一动间更有章法,刘久应对起来也更显吃力。 而一旁的封元迟迟没有动手,这也是巴图达的意思,他要亲自杀死刘久,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 就在刘久与巴图达的尸兵纠缠,屡屡只差一步就会被尸兵混杂着尸气和邪气的指甲抓破身体,亏得他召回分光将其挡开,这时候,封元突然动了,直冲向远方。 巴图达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便又专注到眼前,而刘久却是感觉到了机会,之前有封元在旁觊觎,刘久也不敢完全放松对他的戒备,施展全力,他这一离开,刘久便想爆发,争取一举拿下巴图达。 当他的剑意一步步提高时,远去的封元却是突然又落了下来,刘久眼尖的发现他的灰袍袖口处有一道裂痕,是被剑所伤! 封元很明显是被人打了回来,刘久一下子便来了精神,来人不是教主便是大师兄,二人合力,对付两大天王,也不是没有机会。 便是见到从远处疾驰而来的李浩宇,虽然是样子有些狼狈,剑意却是高涨,金红二气如利剑状缭绕在其周身,不时有剑气飞射而出,朝着封元落点而来。 “小久!” “师兄!” 李浩宇也是很快就弄清楚了场上的形势,凭空踏着剑气而来,落在刘久身前,一指挥出,便有数十尸兵被锋利的剑芒碾成飞灰。 “师兄,这个巴图达交给我,你对付那人便是!”有李浩宇在,刘久也是有了信心。 “嗯。”李浩宇点了点头,与刘久一个错身,并各自对着自己的对手冲了过去。 突然而来的李浩宇让巴图达稍微有些慌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能伤了师弟封元,巴图达很清楚的能感应到李浩宇的实力比刘久强得太多,见他是朝着封元去的,不知怎的,巴图达居然是有些庆幸。 “战斗中可不要走神!”刘久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巴图达的耳朵说的,若不是有一具尸兵扑到刘久让他的动作有些变形,这一剑便是要削去巴图达一臂。 巴图达回过神来,化尸掌拍出,堪堪擦过刘久的腹部,掌力中蕴含的尸毒被刘久的护体真气隔开,二人谁也没占到便宜。 另一边,封元虽然是达尔巴德最后一个弟子,第四天王,实力却不止是第四,不如葛炎擅夺魂,莱西卡擅使蛊,巴图达擅控尸,却是集几家之所长,实力最为平均,手段也最多。 李浩宇先前袭来的那一剑,剑气虽是入了封元体内,令他难受了一阵,却是很快便被封元寄养在体内的紫丝蚕化解。 封元以肉身硬抗着李浩宇激射而来的剑气,同时手中动作不断,掌心邪气同样朝着李浩宇挥去,李浩宇只得收了招式,往一旁躲去。 “呵呵,没想到吧,我这个师弟同样会控尸之法,不过他却是将自己的身体如同尸兵一般炼制操控,再配上莱西卡的蛊虫,你这师兄想要伤着他,笑话。”巴图达却是抽空对刘久说道,早前背心中剑处也是起了效力。 “谁是笑话,一会儿便知,怎么,吞天真气发作了,你想拖延时间?做梦!”刘久乘胜追击,他已是发现巴图达操控的尸兵开始萎靡起来,同时巴图达应对他的攻势时,多也是选择了避让,而不是硬解。 “小子,你别逼我!”巴图达厉声道。 “逼你又如何!”又是一剑出。 李浩宇已是不再抢攻,稍作平复了下体内翻涌的真气,思索着对敌之法,最早的一剑是起了作用的,这后来他却是能硬抗我的剑气,其中一定有什么变化。 封元自然是不会留给李浩宇这个时间的,既然李浩宇这么能跑,封元双目一必,手印变化,再一睁开,瞳孔变作了紫色,随后瞳中便有紫光朝着李浩宇射来。 速度太快,李浩宇只来得及将护体真气集中于胸前一点,谁知紫光突然改变方向,奔向了李浩宇的眉心,“师兄!”刘久见到了这一幕,疾呼出声,想要过去救援,却是被巴图达拦下。 “想不到大师兄将紫极魔瞳都教给了他,呵。” 李浩宇的真气突然消失了,宛若石化了一般立在远处,而封元身体上黑色的咒印细纹显形,越来越密集,同时也是向着李浩宇靠近。 “于梦中死去,也算太上对你的仁慈了。”封元今夜第一次开头,右掌高扬,带着万钧之力朝李浩宇的天灵拍去。 “师兄!”刘久声嘶力竭。 李浩宇沉睡的面容却是突然挂上了笑意,双眼突然睁开,右手两指插入了封元的胸口。 不过一眨眼间的变化,刘久还保持着怒发冲冠的状态,封元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了起来。 “怎,怎么会?中了紫极魔瞳的人不可能这么快清醒!”封元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脑中一直留有一丝山河气,况且我在卧龙村里做的梦太长了,是真是假,是虚是幻我一眼便能认清,你太自信了。”说完李浩宇抽出手,封元倒下。 再转身时,一地尸兵躺倒在地,巴图达却是逃了,刘久却是更担心李浩宇的情况,靠了过来。 李浩宇这才瘫坐了下来,“小久,你快去追他,刚才为了挣脱梦境,我强行震裂了自己的丹田,现在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百十章 百年 刘久却是有些迟疑,一方面他担心李浩宇的安全,另一方面远处的四道光柱已是越来越强盛。 “快去吧小久,我还有余力,来人不是天王之流,足以自保。”李浩宇语气急促,不容刘久拒绝。 刘久走近李浩宇,一掌印在李浩宇的胸口,将自己的真气分了些给他,“师兄,吞天真气与你的山河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处,你好生恢复,我去了。” “嗯。”李浩宇能感觉到一股暖流进入自己的体内,而自己的丹田裂缝处也是溢出真气,黑色的吞天真气自发的融进了自己的真气里,帮助自己修补着丹田。 随即刘久便是提着剑朝光柱处跃去…… 另一边巴图达有些慌张地落到了葛炎身旁,本闭目专注着将功力灌输于阵法光柱中的葛炎感应到了,“何事?” “封元死了,生生诀的传人李浩宇出现了。”巴图达强行镇定的说道,葛炎却是听出了他的惧意。 后巴图达又将他以尸兵与刘久交手,李浩宇出现偷袭了封元一剑的交手过程说了出来,才深呼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那叫李浩宇之人破了封元的紫极魔瞳?果然生生诀没那么简单,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封印住师尊,你在这里继续维持阵法,我亲自去看看。”说着葛炎便是睁开了眼,瞳孔紫魅,比起封元的紫极魔瞳显然不是一个档次。 葛炎正欲动身,便是见到了远处疾行而来的刘久,“倒是省了些功夫。” 只见葛炎的周身涌起紫气,身子一提,便是纵上了半空,挡在了刘久的前面。 “你们这些后辈倒不至于我想象中的那般废物,不过比起当年那批人还是少了些意思。”葛炎淡淡说道,也不急于动手,环绕着他的紫气此刻也是化作了跳动的紫炎。 这人便是四大天王中最强的葛炎吗?刘久开不了口,光是葛炎的气势威亚就令刘久险些从半空落下,太强了,刘久从未感受过如此深厚的内力。 巴图达一脸崇拜的看着葛炎,同样另一个方向的莱西卡也是颇有兴致的看向了半空,“大师兄的实力,快赶上师尊了吧。” “既然你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那这个地方也不是你该呆的。” 轰!一道紫色长虹从葛炎足下飞出,直奔刘久而去,刘久迎剑去斩,吞天真气倒也发挥了作用,将来袭长虹吞噬令其威势变弱了几分,分光斩去,长虹消散,些微紫焰却是停留在了剑上片刻,直到吞天真气将它吸收。 “饕餮真气不是你这样用的。”葛炎突然暴起,刘久还未反应过来,吞天真气自行护主,却是被葛炎的护体紫炎融解,葛炎已是一把掐住了刘久的脖子。 “饕餮诀与生生诀的传人都该死,我就先收了你的命吧。”刘久只觉浑身无力,功法不能运作,体内紫炎纵横,焚烧着他的内脏。 咔擦咔咔,微不可闻的声音随着葛炎的手掌发力,刘久的颈部的骨头已是开始碎裂。 “手下败将,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刘久右手紧握的分光剑却是突然发出夺目的光芒,葛炎下意识地松开了刘久,往后退去。 随后从分光剑中流出一道虚影,虚影握住分光剑指着葛炎,空出来的右手一招,空中又是凝出两条黑龙。 “师傅!”刘久惊呼道。 “刘大有!”葛炎震惊。 “当年被我一剑斩成两半的废物也敢如此口出狂言了,可笑。”手里分光剑一挥,三道剑芒随着黑龙向葛炎扑了过去。 葛炎双臂交叉,紫炎暴涨,硬受了这一击,此刻也是有些狼狈。 “就凭你这一缕残魂还想伤我,当年我功法还未完善,被你所伤倒也算不得什么,没想到你居然活了这么久还是死了,如今只能寄一缕残魂于剑上,不要太自信了,罗刹舞!” 葛炎的紫炎晃动,后竟是化成了数十紫色鬼魅样貌的虚影,摇晃着飘向刘大有与黑龙,同时半空中也是响起了铃铛晃动女子歌唱之声。 刘久想要靠过来,被刘大有以气劲推开不让接近,转头微笑着看向刘久,“如他所说,我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待分光上我的魂力耗尽我便会彻底消失。” 刘大有将分光刺出,生出一道黑色屏障将两人笼罩在其间,“不用伤心,我死的时候你已经哭过了,我坚持不了多久,葛炎变强了,我杀不了他,你找机会逃吧,唉。” “师傅……”刘久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刘大有推了出去,引导着刘久自己的的吞天真气将他护住遥遥向远处落去。 “痴儿。”刘大有喃喃一声,便又正色起来,看着再度袭来的葛炎。 女子与男魔的鬼魅幻影在葛炎身旁围成了一圈,整个天空灰沉沉的,盖过了夜色,随时都要落下来一般。 “一剑之仇,葛炎时刻铭记,才有了今日的实力,刘大有,当年你们三人联手封印了师尊,这个仇就由我来替师尊了结了吧。”葛炎面色突然狰狞起来,瞳孔的紫意消退,然后他缓缓从口中吐出了一把两尺长的尖锥。 “此乃钻心锥,我在蜀州地底这百年以心血所养,能用你来做器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哼!”刘大有一声冷哼,黑龙咆哮起来,与罗刹虚影纠缠起来,刘大有同时抓着分光刺向葛炎。 钻心锥高高砸下,砸到了空处,却是将虚空砸开了一道口子,分光划过,从葛炎的胸口擦过,却是响起金鸣之声。 随后钻心锥再度攻向刘大有,命中,刘大有退开,虚影却是一阵晃动。 “暂且不论你还在世是不是我的对手,就这残魂之躯,太弱了。” “当年你们老的我能收拾,如今你这小的我还收拾不了?”刘大有笑了,分光如疾风骤雨般挥出,漫天剑光,将灰沉的天空也照亮了几分。 “黑羽分光!”葛炎低喝一声,当年便是这漫天剑雨让他受到重创,随后便被压在了蜀州某处无名山下,不敢大意,催动体内邪气,一一以手中钻心锥打向落下的剑光。 “百年前我能轻松灭你,百年后依旧如此!”刘大有的虚影越来越淡,似雾似幻,面容已是变得不清晰。 “呵呵呵呵……”葛炎突然笑了,“就这?” “给我破!”葛炎暴喝出声,响彻这片天,迎着刘大有而去,一手钻心锥,一手握拳,喷涌而出的邪气竟是将剑雨吞噬! 第二百十一章 雷霆 待吞天真气组成的黑团消失时,刘久发现他已是到了白房宫外,满地邪教妖人的尸体错落,不远处还有圣教弟子,正派人士在与其厮杀。 姜逍收到圣教这边发来的信号好也是立即朝这边赶来,便是见到白房宫外大批的邪人涌出,与赶来的圣教中人战斗中,遂也领着青云山的弟子加入了战局。 随后姜逍看到从白房宫另一个方向飘来的黑色气团,两剑清空了身边的敌人,便是朝着那里赶去,行至半途,就看到黑团烟消云散,里面的是刘久。 刘久正好看见了朝他而来的姜逍,就想迎过去,发现自己却是浑身无力,一身内力皆是化作了刚才消散的黑团。 姜逍落了下来,护在刘久身前,“他们呢?” 刘久自是知道他问的是谁,“教主被秦帝拖住了,我师兄在森玄殿外调息养伤……” 姜逍从刘久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与悲愤,没有追问,等待着刘久的后文。 “封元被我师兄斩了,我不是葛炎的对手,我师傅将我送了出来,还在与葛炎拼杀,达尔巴德的复苏,阻止不了了。” 刘久又将他与李浩宇两人入白房宫到刚才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姜逍越听越是心惊,莫说突然冒出来的秦帝棘手,四大天王端也强悍。 “想不到刘前辈弥留之际却是料到了今天,以一缕残魂对敌,当是我辈楷模,刘久,你便在此养伤,我去助刘前辈一臂之力!”姜逍望着白房宫深处,眼神坚定。 于大局,刘久想劝姜逍不要去送死,就算他是如今第一剑客,也不可能是那几人的对手,还有随时可能复苏的达尔巴德,如今人员分散,仓促之下还是应当暂时撤退,从长计议。 于私,刘久是希望姜逍去的,一路进去,能知晓教主和师兄现在的状况,姜逍与刘大有合力,说不定能对付葛炎几人,毁了他们的复苏大阵。 在刘久纠结是否出言劝阻时,姜逍已是离开了他身旁,随后便是杨水弘持剑迎了过来,“刘前辈,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刘久拒绝,却是脚下虚浮,跌坐在地,杨水弘也不再劝,弧光不断打向来袭的敌人,默默守候着刘久的身旁。 此时天边渐明,昭示着一夜将过,岐城的百姓整夜沉睡在厮杀声中,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好奇地打开紧闭的门窗观望,只知道,秦朝的天要变了,对他们来说,无知也许才是最幸福的吧。 姜逍踩着剑光,从正门直入,一路中并无邪人阻拦,偶有还未完全失去生机的邪教信徒,也是被姜逍挥出的剑气斩绝。 很快他便来到了刘久所说,孙一龙与秦帝交手的地方,却是只有一片空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不过姜逍能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在前方,有人在与之交手。 兴许是刘大有与葛炎正在交手,便也不耽搁,冲天而起,乘风而往,很快便见到了交手的几人。 看着有些狼狈的李浩宇站在黑色锦袍的秦帝的左边,其右手边却是一团半人高的漩涡,姜逍从漩涡处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 李浩宇也是感受到了来人气息,也不回头,喊了一声,“姜前辈,秦帝已被邪教完全洗了脑,留他不得。” “笑话,寡人是寡人,邪教是邪教,拿寡人与他们相提并论,当死!”秦帝身子动了起来,就要朝着李浩宇一拳打去,却是被右侧的漩涡拖延了动作,李浩宇得以避了开来,同时手中魔影剑挥出,剑芒刺在了秦帝的胸口。 “刘久和我说过了。”姜逍同时也是刺出一剑,逼得秦帝回身,“你的剑?” “小久?怎么回事,姜前辈,剑是孙一龙给我的,他就在那。”秦帝却是没有被姜逍影响,继续打向李浩宇。 “解决了他再说。”顺着李浩宇所指看去,姜逍看见那漩涡竟是又亮了两分,发出吸力,延缓着秦帝的行动,吸引着秦帝体内的内力。 “该死!”秦帝一声暴喝,背部又被姜逍刺中,麻痹之意流进了他的经脉,不仅是腹背受敌,还有孙一龙化身的漩涡影响着他,让他十分恼怒。 秦帝的速度翻了一倍,李浩宇的目光只能捕捉他的残影,山河真气能感知到却是追不上,秦帝现身之时,在李浩宇后方,一拳到肉,李浩宇内腑震颤,吐出一些碎块,要不是山河真气缓冲了拳劲,这一拳就能让李浩宇毙命。 “唰!”姜逍抓住了机会,在秦帝命中李浩宇的时候,手中青云剑带着电光,斩向秦帝的头顶,秦帝才舍了李浩宇,脸颊上有一道焦黑的划痕。 “多谢。”李浩宇捂着胸口,到了姜逍身旁,真气流动于体内治愈着内伤。 “刚才他打中你时,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邪气变弱了几分,是你功法的作用?” “嗯。”李浩宇点点头。 “那便这样……”姜逍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对李浩宇说道,随后二人分开,一左一右向不同的方向奔去。 被姜逍逼退的秦帝左右扫视,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他威胁更大的李浩宇,刚才那一拳他也是感受到了李浩宇体内的真气将他的内力同化为了空气中最原始的元气。 见秦帝果真朝着李浩宇追了过去,姜逍一手抚在手中剑上,气势越来越盛,半空处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雷光劈下,落在姜逍的剑上,噼啪作响的跳动着。 “师弟,便由我来帮你完成这一剑吧。”姜逍脑中浮现了那个从小就喜欢穿黄色的衣衫,不苟言笑的人。 秦帝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就想折返去阻止姜逍,却发现李浩宇让开了身子,其后正是孙一龙化作的漩涡,李浩宇还将自己的内力输进漩涡之中,秦帝一瞬间动弹不得,半空处姜逍的雷霆之势越来越汹涌。 姜逍缓缓抬起剑,身后、手中,雷光大作,如同雷神降世,随即剑缓缓落下,一道数十丈的雷霆从剑上延伸开来,眼看着就要斩在秦帝身上。 “不!”秦帝一声哀嚎,就要被雷光吞噬,李浩宇眼中,姜逍眼中,只有白茫茫一片,雷光遍布了整个空间。 “他还有些用处,不能就这样死了啊。”李浩宇双眼不能视物,却是听到一声陌生的声音。 “轰!”有什么东西被轰碎了? “快逃!”这是姜前辈的喊声? 第二百十二章 地动 刺眼夺目的光芒一瞬即逝,雷霆之音消失,天地间如静止一般,死寂无声。 李浩宇看见了,如圣教描述的葛炎样的人物一拳打穿了孙一龙化身的漩涡,秦帝躺在他的身后不知死活。 再往姜逍处望去,一人立在半空中,手里提着姜逍的身体,同样姜逍也是不知生死,手中的青云剑松开,落了下来,然后裂开化作了碎片。 “你就是这一代的生生诀传人?”那人开口了,发出的音节有些奇怪,如同还不太适应发声一般。 李浩宇感觉到强大的压力向他涌来,将他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山河真气蛰伏着,在这压力构成的囚笼上不断凿击着。 “你……”李浩宇刚欲开口,体内的伤势被这股气势压迫得爆发开来,吐出一口浓血。 那人长得极为平凡,若不是此刻环绕他的那股骇人的邪气,就算扔在人堆里,也没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炎,把他带过来吧。”能这样称呼葛炎的人物,身份不言而喻,百年前祸乱天下,邪教之主达尔巴德。 葛炎收手,漩涡炸开化作了虚无,一把抓起地上的秦帝就朝着达尔巴德飞去。 虽不知他打算做什么,挣脱了威压的枷锁的李浩宇突然暴起,以指作剑迎着葛炎而去。 达尔巴德静静地看着,葛炎回头便是一脚,碰撞之处陡然爆炸,李浩宇倒飞而出,葛炎却也不怎么好受,为防手中秦帝收到余威波及,以身体护住了他,胸口处却是被炸得一片模糊。 早先与刘大有交手时便险些被其斩杀,要不是达尔巴德成功复苏,激荡而起的邪气削弱了刘大有的残魂,葛炎便如封元一般的下场了,而师尊点名要的秦帝,葛炎却是不敢再有了什么闪失,宁愿自己受伤。 “师尊。”葛炎忍痛将秦帝带到了达尔巴德的身旁,单膝跪地。 “叫你的两个师弟过来吧。”达尔巴德完全没有将李浩宇放在眼里,太弱了,比起当时的圣教教主也是差得不止分毫,就左手边的这个借用紫霄之力的达尔巴德还稍微有些兴趣。 葛炎双掌叠在一起行礼,便是朝着来处而去,召唤还在吸收师尊溢出的邪力的两位师弟。 “老不死的人物,不在土里呆着还想做什么?”葛炎远去,眼中也是没有李浩宇,李浩宇出声嘲讽,想要试探达尔巴德的意图。 “人性生而为邪,一部分顺应而为,一部分妄图掩盖,心底的那丝欲望和邪性又怎么可能消失呢?呵呵,太上净邪之意,你等凡人又怎么可能领会,作为他的传人,就给你这个荣幸,让你在死前也能欣赏一番本尊的杰作吧。” 达尔巴德看也不看李浩宇一眼,左右手虚托,两边姜逍与秦帝已是漂浮了起来,脸上有着愉悦之色。 “住手!你想做什么!”李浩宇惊道,就想打出剑气。 “聒噪。”达尔巴德瞪了李浩宇一眼,李浩宇便觉体内残余的真气全部集中在了他的心脉处,随后各处经脉便是突然暴开,不断有血迹从他的肌肤中渗透出来。 李浩宇安静了,达尔巴德才继续手中的动作,从姜逍体内拉出紫金色的气体朝秦帝体内送去。 “想不到百年之后还有人掌握了神霄之力,若是当年那人未死,我的结局便不是被封百年这么简单了。”当然达尔巴德的这番低语屏蔽了四周,李浩宇并不知道。 “周攸,有些意思,当初那个人的后裔,想不到姓秦的天下却是落在了你的手里,不过也无所谓了。” 二人的身体缓缓落了下来,姜逍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黯淡,而秦帝周身则是突然升起了一阵绿色的雾气。 随后一阵风刮过,姜逍的身体竟泥塑般慢慢凋零,湮灭在了风中,眼见着这一切却是无能为力的李浩宇指甲已是插进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达尔巴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舒展的眉头却是突然一跳,拂袖朝着一旁打去,“出来吧,躲了有一阵子了吧,老鬼。” “呵呵,虽然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被达尔巴德气劲扫过的空间一阵颤动,随后李浩宇便是看见虚影慢慢凝实,刘大有出现了。 “炎还是太年轻了,以为把你打散了,被你躲了起来还不知道,也罢,就由本尊来为当年的恩怨做个了解吧。”达尔巴德一声叹息,话语中却也带着一丝怨念。 达尔巴德本就强盛的气势此刻又是暴涨几分,就快笼罩了整个白房宫,在其各处与邪教厮杀的正道人士却也是感觉到了邪教弟子好像突然变强了一般。 刘大有来到了李浩宇身边,从其胸口处掏出了魔影剑递给了他,“唉,一龙太傻了,他虽然死了,神魂还寄居于剑上,你带着他离开吧。” “刘前辈,那你呢?” “我存在不了多久了,一会儿我会将我余下的所有魂力自爆,你便趁机离开此处,我能感觉出来,达尔巴德比当年还要强,若不是他现在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再自爆个几次对他也没有影响,别啰嗦了,走吧!” 李浩宇也不是矫情之人,局势已经如此明显,点头会意,真气流动,准备着逃离。 “来吧,刘大有,让本尊见识一下你现在的实力吧!”达尔巴德笑道,半空中出现了比起葛炎的罗刹舞还要多上数十倍的鬼魅虚影。 “久等了啊,不过你也不差这么点时间啊,都睡了百年还这么急躁?”刘大有悠哉悠哉地向着空中飘去,两手插在袖子里。 随后两人便被达尔巴德散发出来的邪气包裹,李浩宇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炸裂声,灰雾翻涌,随后李浩宇见一条黑龙从灰雾中从了出来,将他驾在了上面,便知道刘大有准备牺牲自己了。 果然,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岐城,灰霾的天空也是被炸得重新亮起了光亮,这才有人知道竟是一夜已过。 白房宫各处的不论是正道还是邪教,都是被这股气浪炸得倒飞出原本所处的位置。 整个岐城,包括其周边几城的地面也是抖动了一下,百姓无不以为是百年难遇的地动,纷纷逃出家门,在岐城中的百姓却是被厮杀声吓得躲在了家中桌下。 第二百十三章 抉择 秦快终究还是选择了重返雷州,他也不清楚他回到文家村究竟是担心文大牛他们的安全还是在选择逃避,这个问题不弄清楚,终究会成为自己的心魔。 文张氏不在家中,文大牛也还未回来,秦快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在桌上留下了一封书信便离去了。 后来两口子回到家,见到桌上的书信,文大牛一幅果然如此的样子,对身旁妻子说道:“小快还是那个小快,他有自己的打算的,不需我们为他担心。” “嗯。” …… 一路奔走,未有休息,便如初闯江湖之时,少年不再少年,却仍意气风发。 功力散尽心生退意的秦快选择了逃避,却又因祸得福,拾得本心,失去的功力也慢慢恢复中,便是要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不说为天下,也是为了他所在乎的那些人谋得一份安定。 几日间连过几城,很快就来到了定州边界,与苍州接壤的地方,凉城,其辖下禹镇紧临的虎溪山便是圣教总坛所在,当然,秦快并不知道这些,只道马不停蹄的赶路,小半月便能到达雷州。 在城内购置了些口粮,驿站处换了一匹马后秦快便又开始赶路,在马背上秦快不免有些想念那匹大黄马,从寒玉湖遭遇那一场变故后,大黄马受惊下也是不知去向。 七月十二,秦快过凉城,这日却也是白房宫变故之日,九州之地潜伏着的邪教中人皆是暴起,城内或是高官将卒,商贩平民皆有人一夜之间便是突变,露出邪人面貌,或是被控了心神,或早就入了教;城外各处据点中的邪人也是从藏身之处不约而同的涌了出来,朝着他们心中的太上之主的方向前行。 夜色变浓,秦快也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四面八方响起的微弱的哀嚎声与林间刮过的邪风,让秦快不得不勒马停了下来。 这种感觉?秦快仔细回忆着,这种压抑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突然前方火光大作,有房屋燃了起来。 “驾!”秦快拍马赶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火光之前,那是一片村落,燃烧的房屋一如秦快幼时那场秦村之变,瞬间秦快便是红了眼。 哭泣声,咒骂声,惨叫声,传入秦快的耳中,再放眼望去,无形的灰色邪气在秦快眼中一清二楚,正在无情的屠戮着这个村子里的居民。 有邪人注意到了秦快这个不速之客,同时秦快身上散发出的令他们厌恶的气息也是成功吸引了这些邪人的注意,便是不再玩弄手中的普通人,一击毙命,向着秦快而来。 秦快怒不可遏,一剑射了出去,将一名邪人洞穿,总算是救下一名汉子的性命,其哭泣着的妻女向他奔了过来,拥入他的怀中。 同时秦快踏在马背上,一个翻身便落在了中心处,手掌一招,寻踪从邪人胸口处飞了回来,重新握在秦快的手中,大概二十左右人数的邪人也是围在了秦快的四周。 “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秦快对还幸存着的村民喝道,说完便只留原地的虚影,已是到了一处五名邪人的近前,一连刺出十余剑,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喉间,胸口各处便留下一寸左右的洞口,邪气散尽,生机散尽。 秦快也不耽搁,转身又冲着另一处杀去,村民们呆滞地看着秦快如风般的身影,每每剑光闪动便有数人倒下,却也给了邪人可趁之机。 见秦快实力强悍,这些邪人也不傻,纷纷散开,朝着最近的村民而去,想要将村民的性命作为威胁秦快利器。 一身衣衫被染红的秦快,手里寻踪剑也是散发着血气,又是收割了数人的性命,便是察觉出了邪人的意图,跃起追击,无奈其中有几人距离太远,还是被他们抓住了一旁的村民。 “将你的武器放下,自断经脉,否则我就割断他的喉咙!”其中一人提起一个哭泣的女童,数寸长锋利如刀的指甲印在女童的咽喉上,随着他的发力,有鲜血流出。 同样的另外几名邪人手中也是有着人质,说着类似的威胁的话。 秦快苦笑一声,“你们怎么不走?” “大侠救命啊!” “我不想死啊,呜呜。” “爹!娘!” 秦快站在原地,缓缓放下剑,“你们先把人放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名邪人不说话,盯着秦快,意思很明显,要秦快自废武功。 见邪人不上当,秦快只好在指尖蓄起一道劲气朝自己的丹田戳去,邪人嘴角挂起了笑意,秦快却是突然转变方向,朝地下戳去,草皮翻飞,烟尘笼罩了秦快。 咻!那邪人耳中响起一声嗡鸣,就要割破手中女童的咽喉,却是发现使不上力,他看见了一把剑从自己的双眼之间穿了过去,小女孩落到了地上,连哭泣也是忘记。 一切发生得太快,另外两名邪人还没反应过来,秦快已是进到其中一人身前,一掌朝他的胸前印去,另一只手将他环着村民的手臂驾开。 村民倒飞出去,随后中了秦快一掌的邪人胸口炙热,突然半跪了下来,口中吐出一道烟气,竟是失去了生机。 两名邪人同时毙命,剩下的一人推出手中人质,就要逃跑,从第一人那处穿出的寻踪却是从未停留,在他被秦快出掌吸引了注意力时,已是到了他的身后,耳边同样响起嗡鸣声,随后右手臂与走腿被同时削去,人质也是逃了出去。 “不!不要杀我!”随着这声求饶,寻踪也是穿过了他的头颅,邪人倒地。 握着寻踪,用邪人的衣物擦拭了下血迹,秦快头也不回的上了马,也不管这个村子中幸存者的目光,兀自上了马,便要拍马继续赶路。 “大侠救命之恩,汾村幸存之人当铭记于心!敢问大侠名讳!”有胆子大的问道。 秦快未回头,顿了一下,随后就这样离开了,汾村余人仿佛听到从秦快离开的地方传来两个字,“红衣……” 秦快有些奇怪,方才那些好像是邪教中最低等的一般邪人的没有穿着特定的灰衣,他们的实力却也与穿着灰衣的信徒实力相差无几,果然邪教开始动作了,而早先的那种感觉,秦快也是回忆起来,一如他在罡州所感受到的那样。 “驾!”那便更耽搁不得了,秦快看看天空,今夜的月亮好像更加明亮,也更加圆啊。 在与此处不远的圣教总坛中,留守教中的白灵收到了各处传来的加急报道,分派着人手,才休息下来,心中却是莫名的生起一股悲怆之感,比修炼冰心诀更冰更凉的感觉…… 第二百十四章 发酵 王若菲看见从深处疾驰而出的李浩宇,关切的上前,李浩宇将大致情况说了下后,便倒在了她的怀里。 教主牺牲的消息暂时不能宣布,作为场中圣教身份最高的,王若菲当机立断,一面收拢着圣教残余弟子撤离,一面也是派人通知着其他门派撤退。 这次,是他们输了啊,达尔巴德已经复苏,教主牺牲,师妹的心情不知会如何,唉,王若菲一手揽着李浩宇,朝着外围杀去,“撤出岐城!” 整个岐城中混乱无比,长夜结束,新的一天开始,却也才是邪教的开始,希望又在何处呢? 随着达尔巴德反馈的邪气逐渐扩散到了整个岐城,微占上风与邪人交手的各派弟子也是感觉到了吃力,不断有人倒下,随后便被极其残忍的手段了却了生机,青石板上,灰色墙檐等等各处,皆有泼洒着血画,腥味顺着风席卷各方。 木华门门主刘旭此刻已是怒发冲冠,手中长刀不知斩了多少邪人,已是出现了豁口,淡青色的真气一张一合,随着他的呼吸喷涌着。 却是见到从远处奔过来的圣教弟子,斩掉身前站着的最后一个邪人后,才是迎了上去,皱眉问道:“何事?” 那弟子看着一地惨状,和面前血泼过似的刘旭,倒也不惧,只是敬佩,“王堂主传令,全员撤出岐城,厉山集结。” “王若菲?你们教主呢?” “不知,只说情况紧急,务必通知到每个门派,详情之后再说。” 刘旭擦甩掉脸上的血迹,“行,我知道了,小崽子们,撤!” 同样的事情在岐城四处发生,虽不明所以,各派掌门还是选择了相信王若菲,撤出岐城,往厉山而去。 流传于后世的岐城之战便这样宣布拉下了帷幕,至此邪教一方烬灭天王封元亡,黑玫不知生死,其下邪人死伤无数,圣教一方青云山掌门姜逍亡,圣教教主孙一龙亡,陆风堂陆原亡,还有数百普通弟子或伤或死,伤亡惨重…… 在秦快这边,他却是刚刚来到雷州边界,便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按理来说,邪教已经开始行动,首当其冲的雷州不可能这般平静,一路上遇到的邪人也是朝此处赶来的。 秦快拍马往前,却是看见远处的边城城门大开,再靠近些地面上是掉落的‘秦’字大旗,和数名守城士卒的尸体。 邪人已是先他一步,里应外合的攻破了苍雷交界的边城,秦快越往里走,便越是心惊,满街的尸体横陈,四处毁坏严重。 城不大,秦快用上轻功,半柱香的时间便走遍了整个城池,山河真气探索下,没有一个活口,便是将尸体都搬到了一处,放火焚烧,又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赶去。 秦快一路行来,这般事情已是见到了数次,从那个村子开始,一切好像突然发生一般,各处都有邪人暴起,杀人空城,却也不多逗留。 不知是风有些凉,还是心有些凉,秦快压低了些头上的斗笠,邪教一日不铲除,秦快的心中也是一日不痛快。 行驶在官道上,却是没有发现邪人的踪迹,秦快的右耳一抖,马蹄声急促,疑似前方有一队人马迎面向他驶来,秦快便是勒过马头,朝旁边林子里躲去。 “咦,他们不是圣教的人吗?怎么从岐城方向往外走?”秦快看清了来人穿着圣教的衣衫,便想出声询问,现在他与圣教也算有所关系,倒也不像原来那样抵触。 “等一下!” 圣教几骑听到这声,立马停了下来,抽出身边兵刃,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秦快缓缓驾马出来,“在下秦快,勉强算是暗影堂的一员吧,敢问各位师兄岐城那边可还好?” 见秦快问起岐城的情况,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戒备,突然有一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秦快喝道,“既是自家人,何不以真容相示!” 秦快摘下斗笠,那人了然,对身边人说道,“他确实是秦快,王堂主与李前辈的弟子。”他们才收回了武器。 遂秦快驾马向他们靠近,“我从定州赶来,发现邪教已经开始活动,已是波及了数城,几位师兄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秦快也是看清他们胸前绣着的火焰图案,原来是赤火堂的弟子,真诚地看向他们。 “你还不知道?!” “还请告知。” “五子,你们几个先回教里吧,我一会儿赶上来。” “好。”另外几骑便是乘着马继续上路,最开始道破秦快身份的邪人留了下来。 “达尔巴德复苏,我们圣教已是撤出了岐城,与正道几大门派盘踞在厉山之中……” “达尔巴德!” “嗯,七日之前,月圆之夜,教主与护法还有李前辈几人杀入白房宫深处,欲要阻止达尔巴德复苏,却是教主身陨,刘护法和李前辈重伤,后来赶到援助的青云山姜前辈也是被复苏的达尔巴德取了性命。” “那如今他们在何处?”秦快焦急地问道。 “他们数日前从另一个方向被护送回了教里养伤,护法心神有些紊乱,人还是清醒的,那位李前辈却是昏迷不醒,王堂主说他是丹田受损。” “二师……不,王堂主现在还在厉山?”秦快本来想跟着他们回圣教看一下小师叔和师傅的情况,可转念一想,这一来一去若是又有什么发生,他不想再错过了,如同这次达尔巴德复苏,他没有站在师傅身旁一样。 “嗯,王堂主还在厉山,白护法与刘护法在教中,几位长老也是身陨,便是王堂主在厉山主持大局。” “多谢师兄,秦快知晓了。”秦快抱拳说道,也未再去询问他们回教里是何打算。 “没什么的,以前我也在冰莲堂待过,教主继位时,我才被抽调到了赤火堂,对于老堂主的弟子,徒孙,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就此别过吧。” “就此别过!” 目送着那名自称原冰莲堂的弟子远去后,秦快才调转马头往前行去,眼神坚定的看向前方,目标,厉山。 …… 苍州苍玄宗内,靳青松也是感觉到了天地间的变化,看着眼前蹒跚前行的外孙女,眼中也是露出了安详。 那日,黑玫来到尚武府中,劝他回宗门并封山一阵子,问他缘由却也不说,最后他还是回到了苍玄宗,让何中将宗门封锁了起来,已是过了半月,靳青松也是有些享受这种闲适的日子了。 第二百十五章 今昔厉山 自正气盟瓦解后,山中弟子或被收编进了尚武府,或被驱逐,厉山便被秦帝下令封锁了起来,时常也会用作练兵之地,邪教出现席卷整个中原时,厉山才慢慢被遗忘,只有山脚下的封条证明着其往昔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王若菲要撤离到厉山的原因之一,遥望岐城,背靠夙河,左右山脉如同两道巨大的天堑,而厉山中的建筑也并未遭到破坏。 王若菲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信件,在所有人都到了厉山后,她本来想随着受伤的弟子一同返回圣教,却被木华门掌门刘旭阻止了,说是人都是圣教召集来的,无论是情报的收集还是对邪教的了解,他们这些门派都知道自家的本事,还是需要王若菲留下来主持大局,早年间王若菲离开圣教闯出的那些名声他们也知道,其他堂的堂主也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于是她便呆在了厉山,只能将对李浩宇他们的担忧放在了心里,着力于眼前的境况。 据派往岐城探查情况的弟子来报,没有达尔巴德或者几大天王的消息,城中并没有什么变化,那一夜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百姓们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可他们都知道,整个岐城已然是被邪教占据了,秦帝,群臣,没有一个是正常人,城中百姓有没有收到控制还不能下定论,但如此平静完全出乎了圣教这边的预料。 “邪教究竟想要干什么?”王若菲更加的想不通,她派往岐城的弟子却也从未遭到过邪教的袭击,对他们视若无物一般。 这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报堂主,有密函到!” “进!” 来人将手中用红蜡封住的信函交给了王若菲,并未离去,又道:“厉山外来了一个少年,说是堂主你的弟子,正在偏殿休息。” 正准备拆开红蜡的王若菲闻言,情绪有些波动,“我知晓了,你将他带过来吧。” “是!” 秦快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装饰,想起当时浩浩荡荡的正气盟,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一瞬便是分崩离析,来到这石应天的老家,难免有些感慨。 不过这么多年来,厉山被秦霸占后,其内这些东西房屋却还是保存得完好,秦快想着,便是听到了有来人的脚步声。 “秦快?”来人语气有些迟疑,却是向着秦快靠近。 秦快也是听见声音有些熟悉,转头看去,“杨大哥!”蜀州一别,又是两载,杨水弘外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秦快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更加坚毅的感觉。 “真的是你啊,秦快,刚才听见他们说山中来了一个自称是王堂主弟子的人,我便想到了你,这些年你都去哪了?那个女孩呢,当初我见你的时候,我可是看得出来你对那个女孩有些意思的。” “呵呵,说来话长,不过杨大哥我看你的内力和剑意好像又有所长进,青云山这一代当属你最强了吧……”秦快一声苦笑,便是看见杨水弘转瞬即逝黯淡的目光,不再说话。 “没事的,师傅和掌门先后逝去,我也慢慢接受了,生离死别的,我辈武者不是习以为常了吗,最重要的是我们年轻一辈要继承了他们的意志。”杨水弘笑道。 “喻前辈也……节哀,你说得没错,逝者安息,我们应当带着他们的希望好好走下去。”秦快想到了秦村的大家,卧龙村的各位,如今他也是想开了。 “你稍后无事的话,我们切磋切磋?当初师傅也是对李前辈的剑法赞誉有加,看看你学到了几分,哈哈。” “随时奉陪。” 两人笑着看着对方,拉开距离就要拔剑,却是被突然闯进来的圣教弟子打断了,左右扫视看见了秦快,说道:“堂主要见你,跟我走吧。” 秦快对杨水弘做了个抱歉的眼神,“有空再切磋吧。” “呵呵,还是先去见你二师傅吧,不对,现在你应该叫她师母还是师傅啊?”杨水弘打趣道。 “他真是王堂主的弟子?”圣教弟子心中疑惑道。 很快秦快便跟着他来到了王若菲办事处外面,那名弟子还未进去通报,便听见里面传来王若菲的怒吼声,“秦快!还不进来!” 见身旁那名弟子一脸震惊,秦快讪讪笑道,“叫我呢,我进去了?”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进门,秦快便是感觉一阵风袭来,一只冰凉的手掌抚摸到了秦快的脸上,秦快刚要说话,那只手便是轻轻地拍。 “师傅,一见面就打我啊?”掌上不含力道,秦快也是随口这么一说。 “别装了,你现在来这里干嘛,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王若菲语气逐渐变得严厉。 “嗯,岐城之战我从来时遇到的赤火堂弟子那听说了。”秦快点点头。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回教里,你师傅如今昏迷未醒,你不去护在他身边!” “师傅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事的,我们修炼的功法是这个性质,睡一阵子就好了。”秦快不敢直视她。 王若菲怒道,“你少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吗,寒玉湖外发生的事沐沐都传信告诉我了,你做得不错,但你也不能如此,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之轻,稍有偏差……” “是是是,师母,我知错了,以后不再这么冲动了,至少将情况稳定住再做打算。” “知道就好,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师母啊,你不是和师傅已经修好了么?”秦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行了,我知道你不会走的,也不劝你了,你那驴脾气和你师傅一样,不过你要呆在这厉山中,要清楚,这里暂时是我掌事,没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不要还以为是独行江湖的时候!” “遵命!堂主!” “滚滚滚!” 待秦快出去后,王若菲才露出笑容,“浩宇,秦快这孩子跟你越来越像了啊。” 门外那名弟子并未离去,听到里面传来的内容,才知道秦快不仅是王堂主的弟子,也是与教主相交莫逆的那个李前辈的弟子,以及王堂主话语间的关心。 “怎么你还没走啊?正好,这厉山太大,还麻烦师兄带我找个地方住下!”秦快拱手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司命堂许召,秦兄弟叫我名字即可,师兄不敢当,我这边为你安排住所。” “那我叫你许哥吧,对了,还要麻烦许哥告知我青云山他们的居所,多谢了。” 第二百十六章 备战 秦快跟着许召来到了处空置的屋子,因为秦快身份的特殊,为他找的地方虽然处于圣教范围内,却又独立于圣教其他堂口的地界,这也是秦快特意向许召要求的,他喜欢安静点。 在许召一路上的介绍下,秦快也是大致了解了各门各派在厉山的分布,都是抗击邪教的核心力量,王若菲也从未作出过区别对待,所有人的分布都是按其能发挥出的作用划分的,如擅长侦查的听风居居于山脚,火药炮击的铁器派等人则是在山腰,战斗力偏弱的药王谷,冶铁门之流辅助门派居于山顶等等。 从侧面也能看得出王若菲指挥调度方面的才能,令各门各派无不信服。 自孙一龙,姜逍牺牲的消息由王若菲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不少门派生出了退意,想回各自驻地隐居起来,就此逃避这场祸乱,却是被王若菲的一袭讲话所折服,其中杨水弘代表青云山第一个响应,那些门派还是留了下来。 秦快听完许召说出这些事情后,也是到了自己暂时的居所,许召告辞,秦快一边盘膝修炼起来,一边将近来了解的消息联系组合起来,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比他想的还要翻上一番,早前世上仅知的最强大的几人之二都是死在了邪教的手下,其他人又怎么不会绝望啊? 我不会,秦快将这些念头撵处,集中心神于隐隐有突破迹象的山河经,秦快不知道的是他的山河经已然产生了变化,因其旧周皇族的血脉深处潜伏着的一缕龙气,却也令山河经的真气附上了皇者气息。 夜色很快降临,有人往秦快住处送过饭食,秦快也不知晓,沉浸在突破之中,厉山第一夜就此渡过。 次日,秦快才从修炼中清醒过来,神清气爽,推门而出,便想到厉山四处转转,也正好去青云山驻扎处拜访杨水弘。 秦快便也见识到了早早起来由各家长辈陪同着练功的年轻弟子,不由感悟了一句年轻真好,他们也未在意这个路过的斗笠神秘人,只知道今日之怠或许就是明日之亡,辛勤修炼着各家功法。 青云山驻扎的地点也不难找,竹林之后便是,姜逍偏爱苍松,喻黄衣偏爱青竹,山中无松,杨水弘便是要求了这个地方。 刚入竹林,秦快便听见深处传来的剑器破空声,青云山果然也不落于人后。 终于穿破了竹林,秦快放眼看去,青云山一众弟子齐齐舞着剑,脸上的神情却是比起其他门派弟子更为坚毅,想来也是,此处多为青云山小奇峰的弟子,山主喻黄衣牺牲不久,又逢青云山人皆敬重的掌门逝去,青云山便要靠他们来撑起。 秦快正欲打招呼,却是看见杨水弘身边还有一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和像是圣教中人的打扮,“茹茹叫你有空去看她……” 杨水弘有些尴尬地应道:“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别伤了茹茹的心,柳大哥就这么一个孙女……”然后那人像是感觉到了秦快的靠近,“你有客人来了,我就先走了。” 黑影掠动,那人便消失了,杨水弘转头看过来,“秦快,这么早就来了?” “我就随便转转,顺便就转到你这里来了。” “先进屋坐坐?师弟们还在练剑,我得留在这指导他们。”杨水弘笑道。 “杨大哥不用这么客气,我也留在这里吧,兴许我也能从你们青云山剑法中领悟到什么呢,到时可别怪我偷师。”秦快打趣道。 “哪里的话,师弟们能受到你的指点是他们的荣幸,剑之一途,变化万千,却又殊途同归,你有什么看法随时指出来便是。” 秦快微笑点头。 空气中便只余青云山弟子们舞剑的声音与低喝声,杨水弘不时下场纠正有些弟子出剑时的姿态与力度,秦快看得津津有味。 待杨水弘返回时,秦快才开口说道:“他们都是小奇峰的弟子?” “好眼力,我都吩咐了他们练剑是收敛好剑意,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剑意未出,出剑时的雷霆之势可是藏不住的,小奇峰修紫霄剑意这我是知道的。” 杨水弘点点头,又隔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不好奇先前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吗?” “有点好奇吧,可是杨大哥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万一有什么不该我知道的东西,哈哈,什么茹茹啊,想你啊之类的话我一句没听见,” “少给我来这套,那位前辈名为段善水,与王堂主为旧识,当初也是叛出了魔教,岐城之战后收到消息却是又重新回到了圣教。”杨水弘解释道。 见秦快好奇的目光,又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我代表青云山去柳前辈的金盆洗手大会吗?” 秦快恍然大悟,“我记得,我想起来了,这位段前辈莫不就是当初我师傅说的与柳前辈相交莫逆的那个魔教中人?” “嗯,后来发生的那场变故想必你也听说过吗,柳前辈被魔教使计谋杀,他的孙女就叫茹茹,被段前辈收养逃了出去,前些日子我才知道他回了圣教,将茹茹留在了圣教里,自己只身来了厉山。”杨水弘一口气说完,场中的弟子也是练完了剑。 “都回房里打磨剑意,修炼内功。”杨水弘对他们喝道,又看向秦快,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对了,刚才段前辈走得匆忙,我忘了将琴谱还给他,秦快,你能拜托王堂主转交吗?” 秦快接了过去,“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觉得段前辈没有讨要,应该是将琴谱赠于你了吧,也不知道他接不接受。” “我一粗人又不识音律,到时候段前辈不要的话就先保管在你这里,放我这总怕出什么意外,柳前辈的一生心血,我不是那个有缘人。” “红尘笑?行吧,我先帮你转交。”秦快低头看见上书‘红尘笑’三字,心中有所触动。 “我命的名,不错吧。” 秦快翻开来看,虽是不识曲谱,却是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出深深的韵味,“嗯,不错,柳前辈当时怕也是看穿了这个红尘吧,纷纷扰扰世上事,以琴相伴抚以忘忧。” 第二百十七章 告密 厉山这边各派蓄势待发,圣教收集情报,调度各方势力,积极备战之中,岐城白房宫内却是一片祥和。 达尔巴德从那一夜之后便是在秦帝寝宫中闭关不出,借助着寝宫中的真龙之气恢复着因百年沉睡体内紊乱的功力,将它们收拢适应。 秦帝被达尔巴德用姜逍的魂救下后,也是完全变成了达尔巴德的傀儡,却是有着自主意识,照常一般进行着朝会,底下群臣基本也被黑玫早前施了邪法,全数控制,所以岐城之外的将领官员完全不知道天已经变了。 刚提上来没多久暂代丞相的赵提兵因为没有接触过黑玫,那几日也是在家中闭门不出,除了那一夜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不敢外出,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却能感觉到这和往日朝会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却是有些奇怪,可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诸位都知晓前日城中发生的动乱一事,实为绿野败类欲颠覆我大秦计划的一场暴动,另有贼人闯进宫中意图刺杀寡人,被寡人当场击毙。”虽然知道留下来的基本都是自己人,秦帝还是照着他之前的意志朗声道。 接着便有人上报各州的杂事,诸如此类,与往常一般,赵提兵却是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在他走神的时候,秦帝却是点到了他的名字,“赵相,可有何高论?” 赵提兵才反应过来,低头便拜,“臣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心神不定,方才各位大人所言提兵却是没有入耳,还请帝君恕罪!” “无妨,你也才接过丞相这个位置,身体不适便早些退去吧,寡人稍后派御医去给你诊治。” “多谢帝君,臣告退,咳咳。” 赵提兵得秦帝准许后,离了正殿,一路上却是在纠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突然视野中看见周边的宫殿也似乎有点不对,走近了些,突发奇想地伸手在墙上一抹,墙灰,联系到秦帝方才说的有人闯入宫中,宫殿遭到了破坏,应该是才翻新。 不过以秦帝的性子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那些武林中人,从对待正气盟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秦帝眼里是容不得其他势力的,坐帝位者掌控欲都极强,对了,赵提兵这才想起来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秦帝以及群臣皆未提及邪教之事,而方才他入朝会时,便是感觉自己如羊入虎群般的不适感,方才假病离去。 结合种种,赵提兵有了一个大胆又恐怖的想法,前日岐城之变,莫不是邪教打了进来,帝君,以及那些同僚…… 不不不,赵提兵摇了摇头,想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却是越不愿去想,越是盘旋于脑中。 倘若真的如他所想,他又能做些什么,凭他一文人之力又如何对抗,便是想起曹相寿终之际对他说的那些话…… 秦快于厉山中待了几日,因为不能擅自离开厉山,除却修炼时,便是去往青云山所在拜访杨水弘,闲聊切磋。 其间也是去见过两次王若菲,不过王若菲太忙,秦快也只见过一次,说了琴谱的事,王若菲没收,说是段善水没要的东西,便是默认送给他了,叫秦快自己留着或者还给杨水弘。 杨水弘也不要,托付秦快找个有缘人,琴谱便是留在了秦快那里。 结束了杨水弘的切磋后,秦快飞跃在山道间,本欲返回自己的住所,却是听见山脚处传来动静,好奇心下赶了过去。 却是见到木华门与青阳派的弟子正在盘问笼罩在黑衣中的访客,今日是他们守山啊,秦快心道,到了近前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不报上你的身份我们是不可能让你入山的,更不要说拜见我们的师门长辈了。”木华门弟子高声道。 “速速离去,鬼鬼祟祟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会儿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那名黑衣人道:“我真是有要事要与你们这里管事的人商量,只求两位小兄弟通报一声便是!多谢了!” 两弟子面面相觑,就要动手将他赶走,秦快站了出来,“两位兄弟且慢!” 二人看向秦快,倒也认得,这几日秦快与杨水弘拜访各门各派的前辈,大多数弟子都已认得秦快,也是知道了秦快的身份,和他早前的作为,对秦快也算是敬佩。 “秦师兄,这人说话支支吾吾的,也不肯报明身份,有可能是邪教细作。”青阳门弟子说道。 “让我与他说几句吧。” 见他们不反对,秦快便是走了过去,“我叫秦快,你不说你是谁怕是进不了山,但是你有什么话要说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 “你就是秦快?”那人看了看秦快,像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认识我?” 那人不答,小声说道:“秦帝已然发令,下月十一正式攻打厉山,派往各城调遣的军队已在路上。” “言尽于此,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快听完心中有些波动,想不到邪教这么快就要动手了,达尔巴德已经完全恢复了实力了吗?这个黑衣人知道这些信息,他又是谁?不过秦快也没追上去,不管消息真假,先作防范必然不是坏事,与两名弟子打了招呼,便是朝着王若菲所在的方向掠去。 确定了没有人跟上来,赵提兵才取下了身上罩着的黑袍,以及脸上覆着的面具。 那日离开白房宫后,赵提兵心中生疑,便是不断从各处收集岐城之战那夜的信息,终于在某个平民处得知那夜进城的是武林中人,与他们交手的是邪教妖人,而那平民回家太晚,战斗已经爆发,正好是躲在了巷角一处草垛后,目睹了一切经过。 不过他却是太过害怕,不敢向任何人提起,遇到查询此事的赵提兵,赵提兵自爆身份后才将事情说出。 后来赵提兵一面假装告病在家,一边却是偷偷观察着其他同僚的情况,发现他们只要到了人外安静偏僻之地,便是如同变了一个人般,神情冷漠,赵提兵才确定他们是中了邪,赵提兵也有几次险些被发现,亏得他还是学了点防身的武艺,动作还算灵活。 赵提兵再次上朝,想要观察秦帝时,便是得知了欲要攻打厉山的消息,了解之后才知道厉山盘踞了大量的武林人士,左右权衡之下,赵提兵风寒复发为由,以心腹管家假装自己卧病在床,自己则是易容改装来到了厉山。 “力不能敌,则要假他人之力。”赵提兵喃喃念道, 第二百十八章 教主 圣教总坛中所有留守的弟子右臂上都缠上了白色的布条,这是圣教流传下来的传统,当代教主牺牲后,七日守灵。 白灵从看见刘久带着魔影剑回来后,情绪几临崩溃,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在她眼中这个世上最强的男人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不过如今的形势不容许她继续悲伤下去,还有孙一龙临出发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你在教中,我很放心,都交给你了。” 音容面貌仿佛昨日,白灵从自己的房屋踏出之时,便是打起了精神,安排起了教内一应事务,同时从其他弟子手中接过白色缎带缠于臂上。 刘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有所触动,不过他却是不方便说什么做什么,他是刘大有扔进圣教的,之后便是一直在外对抗邪教,谈不上彻底融入了圣教。 这一日,白灵来到了李浩宇养伤的地方,正好也遇上了来看望李浩宇的刘久,刘久点头就要退出去,白灵喊道:“刘护法,还请你在门外稍等,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好。” 白灵看着还躺在床上的李浩宇,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他欣赏的人物,师姐看中的男子吗。” 便是走上前查探了下李浩宇的伤势,尝试用自己的真气进行刺激,发现无用,叹了一声,“希望你快些醒来吧,师姐不能没有你,对付邪教也需要你。”白灵也是从回来的弟子中大致了解了情况,从刘久那里也知道了他们三人入白房宫之后的事。 白灵轻轻关上门,刘久还等在门外,“去洗心池吧。” 刘久便跟在她身后,二人到了洗心池。 “以前的时候,圣教收养的孤儿或者教中弟子的后代便是从此处开始修炼,各堂堂主也会来这里挑选有资质的弟子。”白灵看着眼前一片平静的池子。 “我便是在这里认识的他,第一眼我便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故事太长,我也就不啰嗦了。”白灵莞尔一笑,背对着刘久。 刘久不开口,也是默默地听着。 “我知道刘护法你对于圣教没有什么归属感,但他对你十分信任,不是你是刘前辈的弟子,只因你是李浩宇喜爱的师弟。” 白灵接着说道:“在武州的时候,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我对刘护法你也算有所了解,知道他没有信错人,你值得这个位置,所以,今天我来是想找你商量一件事。” 刘久感觉有些沉重的感觉,却还是笑着应道:“白护法说的那些我都知晓,起初白护法对我的戒备之心我又怎么看不出来,我在这里,起初只是为了报答师傅对我的救命授艺之恩,对圣教本来还是有些抵触,现在却是慢慢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白护法不需担心我对圣教的感情,师傅与教主生前对我如此,往后我也会对圣教如此。”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谈话,也是白灵即将作出的决定所作的对于刘久心意的试探。 “洗心池原来还有个意义,挑选当代圣子圣女,圣子为下一任教主人选,圣女则为下任冰莲堂堂主,当时便是挑中了他和我的师姐。” “而从前任教主突然消失后,洗心池便算是废去了,所以这一任也未有过圣子圣女一说。” 刘久好像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就想开口婉拒,却被白灵打断,“刘护法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圣教教主历来便是由修炼了吞天诀或是山河经的圣子继承,从未有过例外,所以现今唯一有资格继任教主的便只有你了。” 刘久急道,“等等,还有我师兄呢,他修炼的山河经,秦快也是,等他恢复醒来再作这个决定也不迟啊,当务之急还是邪教之患!” 白灵摇摇头,“等不了了,如今师姐一人在厉山统御群豪,再有些日子,便是会有人生出异心,指出师姐的身份不够资格,这世道,谁又愿意被女子统领。” “况且,你师兄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他自身还有秦快的缘故,他们不可能加入圣教,更莫说担任教主了。” 听完白灵的话,刘久眉头紧皱,“即使如此,其他堂堂主怎么想的,弟子们又是什么想法,你知道吗,何以服众,菲姐那边你有问过吗?” “各堂堂主不会反对的,弟子们便也不会有什么疑问,因为,这是圣教的规矩,数百年传承下来的规矩,至于师姐那边,我前日已是去了信函,最迟后日便有回复,她应当是同意的。” 见白灵言辞坚定不容拒绝,刘久也只好暂时应着,“也罢,等菲姐的回复到了再说吧,万一师兄醒来了呢,他比我聪明,更适合这个位置。” 白灵沉默,便算是结束了此次的谈话,二人各怀心事,去向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 厉山中,听完秦快的一番话,王若菲的面色变得凝重,“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想动手了?这样拖延下去一定是邪教占据优势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导致他们如此迫不及待的出手……” 见王若菲陷入了沉思,秦快同样也是在想着王若菲提及的一番话,随后便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师傅,邪教如此急于进攻,会不会是因为达尔巴德复苏后有所隐患,急需大量功力来补充,而他们所能控制的大多都是普通人,无法为达尔巴德提供帮助?” “有这个可能,达尔巴德现在都未站在明面上来实在是太过蹊跷,当初四大天王出世的时候不止是这个阵势。”王若菲敲了下桌子,“还有我最近收到的消息,罡州那边好像有所异动,也不知道邪教打的什么算盘。” 罡州?听到这个词秦快便是想到了之前他在风起要塞时从余光几骑处听得的消息,便是说给了王若菲。 “极有可能是能帮助达尔巴德恢复实力的东西!”王若菲低声惊道,“一定要先派人去将那个东西拦下来,但是现在厉山这边的武力却是不能调动,秦快,你叫许召进来,我要书信一封给师妹。” 秦快把许召唤了进来,王若菲已是将信写好,折叠封蜡。 许召离开后,秦快才问道:“二师傅,你信中有没有问我师傅的情况,还有小师叔?” 王若菲白了秦快一眼,“早前师妹便传过信来,刘久已是无大碍了,浩宇他还没醒过来,不过还有一件你更想不到的事。” “什么事?” “之后你便知道了。” 第二百十九章 请缨 王若菲便是派秦快叫圣教弟子前往山中各门派通知其门主到原厉山勇武殿参与会议,倒也无人追问秦快是何事。 各门掌门很快来到了勇武殿,秦快婉拒了王若菲叫他旁听,却是独自一人回了自己的住所,他始终放不下王若菲提及的罡州那边的事。 殿内,王若菲居于正座,见人到齐了,也不啰嗦直奔主题,将秦帝欲出兵攻打厉山的事情,以及她联系现有情报作出的猜测一一叙说。 众人皆是严肃起来,“想不到当初石应天在的时候,被围剿的是苍山,如今我们却是被困在这厉山,巧了。”刘旭朗声笑道,倒是让其间压抑的气氛减少不少。 继任了喻黄衣小奇峰山主的杨水弘自然是在殿内,挺身说道:“各位前辈且听晚辈一言,虽说当年秦帝起兵覆灭正气盟一事我青云山未参与其中,却还是知晓一些事情。” 在场掌门人论资历,杨水弘这样称呼倒也不算落了身份,“昔正气盟看似壮大,实为散沙,其中各派多为各怀鬼胎,石应天也不过是一自私之徒。” “所以正气盟覆灭,理所当然之事,并不能证明什么,虽说秦帝麾下兵强马壮,也不能说完全无法抵抗。” 底下有人担忧道:“杨山主,你这样说未免有些乐观了吧,先不说邪教的因素,秦帝还是不是原本的秦帝,对上秦军,各派弟子纵使能够以一当十,他秦兵千军万马,我们厉山这里不过……”后面的话他却是没继续说下去。 杨水弘正欲开口,王若菲道:“各位也别争论了,事情已经如此,秦帝显然是被邪教控制了,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的,各位千万不要心存侥幸,只有战或死!” “另外,我还有一事要宣布,本教教主之位已由护法刘久接任,已经在前往厉山的路途中,当日白房宫内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亲身参与了的,对于邪教也比我们都要了解得多,之后便由他来带领各位,言尽于此,准备应战吧。” 底下哗然。 散会之后,熟识各派之间交流着情报,心存惧意者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听闻刘久将继任圣教教主,杨水弘倒是没什么意外,却是在今日王若菲所言中听出了更大的隐患,于是便要去拜访王若菲。 途中杨水弘看见了前方的秦快,好似也是要去见王若菲,便出声叫住了他,“秦快!” “咦,杨大哥。” “你这是准备去见王堂主?” “嗯,我见你们刚刚散会,心想师傅应该是回处事阁了。” “我也正要去请教王堂主一些事情,那便一道吧。” 闲聊了一番后,二人终是到了处事阁门外,秦快说道:“杨大哥你先请吧!” “你先吧,王堂主毕竟是你师傅,你们关系亲近。”杨水弘礼让道。 二人互相推辞,屋中王若菲像是感应到了,“秦快,你在外面吵什么,有事进来说!还有青云山的小子,一起进来吧。” 秦杨两人对视一眼踏入了屋中,便是见到堆叠如山的书信,“这些是各地圣教弟子传来的关于秦军调动和邪教出没的情报,所以,我现在很忙,你们有什么事,快些说。”王若菲头也不抬,继续在桌上写着回复。 二人沉默互使眼色,还是王若菲抬头看见了,屋中突然寒气逼人,“没事就离开!” “师傅,那个,我想去处理罡州那边的事!”秦快说道。 “秦快,我知道你对那个蛮小子的事还耿耿于怀,都几年过去了,况且我不是说了我会派人去处理吗,现在这个形势,我怎么能允许你瞎跑,不行!”王若菲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见王若菲拒绝得如此干脆,秦快也是有些失落,随后又道:“好,我不去罡州那边,但是您总归要让我有些事做吧,其他人是从岐城之战中走出来的,我却什么都没做过,整日待在厉山中,除了修炼便是修炼……” “啪!”秦快话还没说完,就在杨水弘目瞪口呆下,一阵寒风掠过,王若菲一掌拍到了秦快的脸上,虽说不含真气,却是力道十足。 “你不好生修炼,想在战场上死得更快吗?强悍如姜逍姜前辈,教主这等人物都牺牲了,你觉得你比起他们如何?”面对王若菲的质问,秦快选择了沉默。 “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当时你内力全失选择了逃避,认为自己可有可无,现在急于证明自己,这样吧,你小师叔过几日便来了,他会接过我手中的工作,我本来想等他来了,我再带你出去。”王若菲顿了一下,“现在你这样子,我怕你压抑太久,光台山那边好像邪教异动,你去那边查明情况吧,我会让余一和你一起去。” “小师叔要来?余一?”说来秦快到厉山还没见过秦余一,也没听说他去了圣教里。 “嗯,从岐城到厉山后,他便一直在闭关中,当时发生的事还是对他有所触动,今日刚出关。”王若菲答道。 “好了,你出去吧,有人会带你去找他的,其他东西我也不叮嘱你了,你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王若菲挥了挥手,秦快默默地走了出去。 转而看向杨水弘,“他们两兄弟为什么性格差别如此之大?” 杨水弘也是在之前与刘久的闲聊中知道了秦余一的身份,“成长的环境不同吧,一个在一群遗老的期待中长大,一个是在李前辈这样的人物身边长大……” “你想说他玩世不恭?”他便是指的李浩宇。 “晚辈没那个意思,李前辈洒脱不羁,是我辈剑客楷模。” “以后不要将自己都身份放得太低,如今你算是青云山的半个掌门人了,不要堕了青云山的面子,不说那些废话了,刚散会你便找了过来,心中定是有些疑问吧,坐吧。” “晚辈知晓,可礼不可废,这是师傅教给我的道理,若有无理之处,用手中剑讨回便是。”杨水弘先是答了王若菲的好心劝告,再道:“晚辈想知道秦帝发兵这个消息从何处得知,是否可靠?而先前提及的罡州邪人又是个什么情况?” “秦快告诉我的,有人隐藏身份拜山,本来想找我,却是不肯暴露身份被拒,秦快偶然间撞见,便是代为他转告。” “万一是邪人阴谋?” “那人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岐城中我圣教还是有人留下的。” “是晚辈多虑了……” 第二百二十章 天下再无祸事 秦快见到了秦余一,就算是秦快这样的多话之人,面对秦余一的时候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也没有多余的交谈,简单说了下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出发离开了厉山。 与此同时刘久也在白灵的催促下来往厉山的途中,已是能看到厉山延绵而出的山脉。 圣教中的白灵此刻才收到了王若菲的又一封回信,看到王若菲的提出的猜想,秀眉紧皱,一时之间却也是抽不出人手,却又怕王若菲的猜想成真,最后便是决定自己亲自前往罡州那边,看能不能将邪教护送之物拦下来,即使不能也要拖延些时间。 白灵与圣教中留下的几名长老交接好了后续相关事务后,又是书信一封往厉山,准备动身前往罡州方向了。 这几日,天气格外的晴朗,换作数年前,定是什么比武会友的好日子,换在此时,所有人的心情却是不这么晴朗,都知道,暴雨将至。 …… 几日前,段善水一路跟着赵提兵入了岐城,见他一直绕路,却也觉得有些好笑,精明是精明,换作一般的弟子恐怕就是跟丢了,见赵提兵入了赵府,段善水才飘然离开,将消息传给附近的弟子带回厉山,自己则是留在了岐城。 “就算他们不相信我,应该也会有所戒备了,想不到闹得靳青松与黑玫寝食难安的那人竟是如此年轻,怪不得……”赵提兵回到自己房内,感叹了一声。 赵提兵刚松了口气,便听见门外脚步声急促,连忙躺回到了床上,盖上被子。 “扣扣!赵相?” “咳咳,进吧。” 来人推门进来,像是宫中的御医和其随从,“帝君担忧赵相身体,风寒复发一事不可耽误,特派下官前来为赵相号脉。” “咳,承蒙帝君关爱了,那便劳烦苏太医了。”赵提兵运气将气血逼到了各处,形成了面色苍白的形象。 苏太医搭手在赵提兵腕上,赵提兵正欲改变脉象,却是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苏太医手中有气流向他体内涌来! 赵提兵假装让那股气流进入了自己体内,暗自却是用自己修炼的真气将他们包裹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苏太医才松开手,“好了,赵相,你应该是近日收到了惊吓,加之天气变化才感染了风寒,我再给你开几副药,按时服用便可无碍了。” 赵提兵却是从苏太医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从容,就要谢过,却是眼前突然一黑,昏了过去。 “赵相!赵相?”苏太医摇晃着赵提兵,赵提兵才悠悠转醒,“赵相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赵提兵面色呆滞,“秦朝丞相赵提兵。” 苏太医厉声喝道,“侍奉于谁?” “太上!” 待苏太医一群人走后,赵提兵才恢复了清明,将体内的那团气体逼出,陪苏太医演这一出戏也是极为耗费心神,稍有偏差便会被看出破绽,赵提兵身下的被褥已是湿透。 想不到秦帝已经对我生疑,特意派人来对我再下一番邪术,还好我虽资质低下却一直有修炼养生功法,加之有所戒备,不过这样也好,秦帝算是彻底信任我了。 门突然又被推开了,赵提兵并不认识眼前的黑衣人,就要出声叫喊,那人却是开口了,“我是圣教都人。” “你都听见了?” 在街口处见到一群人往赵府而去,段善水心生疑惑便是跟了过去,躲在屋檐上也是知晓了发生了什么事,便是点点头。 “我想与你们圣教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作为一朝之相,此举可谓叛国。”段善水讥讽道。 “帝君已不是那个帝君,整个大秦也是千疮百孔,国将不国,又何谓叛国,你能代表圣教的意思?” “不能,但与你合作又有何益处,整个岐城都在秦帝,或者说邪教的控制下,你一个文相又有什么用?” “呵呵,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此刻应该也把我当作自己人了,就算是出于形式,我这个文章也是能在朝堂中知道一些消息。” 见赵提兵如此自信,加之其先前那些不一般的行动,段善水信了一半,“你有什么条件?” “我听说旧周皇族出世了。” 段善水目光一变,身形闪动便是到了赵提兵身旁,拔刀架在他脖颈间。 “你从何处知道的?” “我没有恶意,只是天下需要一个君王,这不也是你们圣教存在的意义吗?” “我只有一个条件,一切结束后,他若为君,必须保证天下再无祸事,百姓安居乐业。” 段善水收回了刀,“想不到你还是如此重天下大义之人,此事我做不了主,也无人能答应你,只能说一切皆会尽力而为。” “成交!” “我会在城中负责你的安全,以及消息的传递,希望你不会出尔反尔。” “呵呵,文人傲骨君可知。” …… 远在罡州的周锐铮一直关注着岐城那边发生的事,岐城之战时他便是断了消息,直到后来圣教有人赶到罡州,周锐铮才知晓了那场大战,以及孙一龙的死亡。 纵使心中悲愤,可来人传的王若菲的话,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周锐铮才忍住了,继续驻守在罡州边城。 这一日却是同时收到三封信件,一是来自岐城宫中,是调令,让他带兵前往贝海,戒备外族异动,另外两封则是来自圣教。 其一王若菲亲笔,说是罡州往岐城途中,有邪人运送对邪教至关重要之物,事关天下安危,就算暴露身份也要将他们拦下,另外她还派了教中弟子前来协助。 另外一封则是出自白灵之手,大抵也是王若菲那个意思,不过周锐铮看见信上说她要亲自过来的时候,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一方面王若菲说得如此重要,另一方面白灵亲至,周锐铮也是郑重起来,一定要拦下那批邪人,也要保护白灵的安全,便是召进帐外副将,“传我令,起兵开往风起要塞!” “这,将军,宫里不是才下令,让我们去贝海吗?” “你是将军我是将军?再有多嘴,你也不配呆在我麾下了,还不出去传令!” “是!” 白灵两日后便到风起要塞外的圣教据点,而据探子消息说,麻批邪人疾速从罡州深处赶来,想必最迟三日后也会到达风起要塞,不方便在罡州直接拦截,免得引起了秦帝和邪教的注意,那便在风起要塞做个了断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光台山 刘久到了厉山,先是去见了王若菲,“菲姐,我真的不适合当这个教主,论资历圣教中还有人比我更适合!” “圣教自有圣教的规矩,乱了规矩,你还记得之前魔教的名声又是怎么来的吗,这是我与白灵,也是众多堂主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你也别想着推辞了,现在各门各派都知道你是圣教新任教主了。” “那……算了,教中运作这些我并不熟悉,以后还是要菲姐你多操心,动武对敌我可以,动脑子的事就别找我了。”刘久无奈道。 “你放心,会给你这个时间慢慢学习的,不过现在形势紧迫,这些费心事我帮你做了便是。”见刘久松口,王若菲也是松了口气。 “有劳菲姐了。” “以后有人在的时候还是称呼我堂主便是,教主。” 刘久坐了下来,“好吧,对了,秦余一那小子呢?还有秦快,我听说他也来了厉山。” “我派他们去光台山那边了,秦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过来,他们不在厉山中我也安心些。” “什么?秦军要打过来?不是说岐城那边没有异动吗?”刘久一惊。 “那更加证明了这个消息可靠了,没有动作就是在准备大动作,这个消息是秦朝丞相赵提兵亲自上山来说的。” “怎么个情况?菲姐你详细说说。” 王若菲便将赵提兵蒙面上厉山,秦快问话,段善水追踪而去,传回来消息的事都讲给了刘久。 “还有,这是段善水与赵提兵交谈后传回来的密函,还需要你来作决定。” 刘久接了过去,快速浏览了一遍函上的内容,面色凝重,“菲姐,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是赵提兵说的话可以信任,可以尝试合作,不过我们也需要防着他,毕竟他是那个老狐狸的接班人,老狐狸生前很看好他。” “老狐狸?曹洁?我在苍玄宗的时候也听说过,他若不死,邪教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就控制了秦帝。”刘久抚着下颌道,“那便先与他合作吧,他能掌握的消息对我们来说还是至关重要的。” “那我便与段善水回信了,接下来你便和我去见一下其他门派的掌门吧。” “早前在岐城中不是见过吗?” “你的身份已是不一般了,这些人能齐聚在此,一方面是对邪教的惧怕,另一方面也是我圣教实力雄厚,有资格召集他们,孙教主不在了,我虽然实力尚可,毕竟是个女人,只是区区一堂主,这些日子来他们其中也有人有所躁动,现今你能站出来,也许能撑过秦军来袭之后吧。” …… 一路上秦快在想着速速将这边事情了解,好返回厉山中迎敌,驾马在前头,扬起阵阵黄沙。 秦余一则是在思考自己刀法中的变化,内力真气如何运用威力更大化,那一夜让他意识到无能为力是多么悲哀的事,白房宫深处爆发出来的余威竟让他心中生出一丝忌惮,想起他老师所说刀者无惧,所以到了厉山后他便是闭关不出,想清楚了问题的根源。 两人很少交流,也未去刻意提及他们之间的那层关系,可能是因为不太熟悉,可能是因为突然的相处令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秦快先打破了沉默,“你怎么认识小师叔的?” 秦余一听到秦快的声音,一愣,“他们来武州杀邪人,遇见了。” “哦。”又是沉默了一阵。 秦快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在望苍那边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村中的长辈对我都挺好的,就是有些压力,不过都过来了,习惯了。”秦余一不知怎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连他出村后最为亲近的刘久也未这样吐露过心声。 “那就好。”秦快一笑。 秦余一却是想到了秦快的过往,感同身受,心里有些沉重,便听秦快在前面自顾自的说道:“正如你所说啊,都过来了,习惯了,就不要太去纠结过往,知道你的存在后,我很开心,知道你过得不赖,我也很开心,以后还是要好好的活啊。” “嗯。”秦余一在心中默念道,点了点头。驾马追了上去。 雷州之中的山脉多数低平,厉山属地势最高,却是差不多连在了一起,二人眼前的光台山在秦快眼中却如定州中的一普通山坳群一般。 秦余一在武州倒是几乎没见过山川,所以也没有什么其他看法,你说是什么他便认为是什么。 “光台山地势平坦,藏不了太多人,我们兵分两路,先行侦查,日落后那处林子里集合。”二人已是停了下来,秦快指着远处的山脉说道,后又指向山下就近的一处林子里。 见秦余一点头,秦快便先赶了出去,秦余一也是从另一个方向出发。 时间差不多为申时初,离日落还有一阵子,秦快在靠近了光台山山脚后也是放慢了速度,将坐骑绑在了一处树干边,隐匿身形悄悄摸上了山。 一入山便是感觉到了熟悉的邪气,如王若菲所说,山中果然藏着邪人,虽不知道他们为何藏匿于此,但只要将他们解决了总归没有错。 秦快顺着邪气溢出的方向,很快就摸到了邪人老巢,一,二,三……约莫有十来人,各个体内的邪气都不低,大致有小令左右的实力,与邪教交手这么多次,秦快也是差不多了解了邪人实力的划分。 不过数十可统御一方的小令聚集于此处,是想做什么?秦快心中存着疑惑,将这些人的落脚点存着疑惑,将这些人的特征记到了心里,发现没有其他异常,便是沿着原路返回,取回了马去向约定的小树林。 另一头秦余一对于邪气的感应是要弱了些,上山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侦查,不过凭着在武州雪地里磨练出来的嗅觉,从地上的蛛丝马迹还是选定了方向。 “呜呜呜!”秦余一小心的在丛林间穿梭,便是听到一阵微弱的呜咽声,闻声赶去,却是见到了一处简陋搭起的茅草屋,在其外面有用鲜血画出来的一道诡异的阵法。 呜咽声消失,秦余一看向茅草屋,有两个赤膊着上身,身体上纹着符纹的邪人走了出来,手中捧着的是人心! 他们将手中的人心放到了阵法中心,念起了咒语,秦余一发现这咒语在扰乱着自己的心智,用内力封闭了五感,强自看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鼓深谷 在出手破坏他们和静观其变以防打草惊蛇两种选择中,秦余一陷入纠结中时,远处传来呼唤声,便见这两名邪人停了下来,交流了些什么,直往声音传来处赶去。 秦余一从藏身处钻了出来,便想一刀站在那泛着红光的阵法上,却不想刀被震开,劈不进去,只好放弃,快到了秦快约定的时间,他也只好朝着山下而去。 “你那边有什么情况?”秦余一驾马赶到小树林里,秦快就从一旁钻了出来询问道。 秦余一将他所见说给秦快,秦快想了一会儿便道:“山中盘踞着的这些邪人实力都不俗,加上你说的那个以人心为眼布的邪阵,极有可能是我早前遇到过的邪教的‘炼丹’之阵,不能耽搁了,我们上山!” 两人便由秦余一上山的路线摸上了山,却不知邪人已经察觉到了有人闯进了山里,布好了陷阱等待着他们。 夜色如墨,四周安静无声,只有秦快二人无意识间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咔擦声,照秦余一所说,那座茅草屋应该就在转角的丛林外面,秦快体内真气却是突然躁动起来,秦余一明黄色的护体真气却也自行冒出了体外。 “走!”秦快一声暴喝,将秦余一推开了老远,背上寻踪射出落在了秦快的手上,而秦快脚下亮起一道光柱将其笼罩。 光柱消失,秦快竟是同样消失不见,背靠树木的秦余一一惊,又急又怒,拔刀就要冲过去,秦快消失的地方上空却是落下四道身影,除了早先秦余一见过的两人,还有两名着高级灰袍的邪人。 “我还以为不知死活闯进来的老鼠只有一只,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其中一人怪笑道。 秦余一一刀劈下,斩在四人当中,一道巨大的刀芒落下,瞬间泥土翻飞,“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四人齐齐飞身躲避,手中掐着印诀,显然是在酝酿什么邪法,“等你死了便知道了。” 秦余一不再问话,刀身上刀气暴涨,飞身冲向其中一人,他的刀很直,不偏不倚,秦余一心中明白,不能让他们的合击之法奏效,便是强攻其中一人。 在秦余一进入战斗的同时,被邪阵包裹的秦快打出山河真气,驱散了周遭的雾气,寻踪剑漂浮在身前,秦快左右观察着,却是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不是我之前来过的邪人的老巢吗?秦快很快便认了出来这是哪里,而随着山河真气的扩散,由邪气形成的浓郁被驱散开,秦快发现了不远处的四个方向皆盘坐着两名邪人,口中念念有词。 秦快就想动身,却是动弹不得,仿佛自己被困在了一座无形牢笼中,寻踪剑击打在上面,生起一层无形的涟漪随后又是消散。 随着那些邪人语速的加快,秦快都意识越来越涣散,寻踪剑失去了控制,落在了他的脚边,秦快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强行打起精神。 这种感觉,有些向当时莱西卡向他下蛊的时候,他们是想抹去我的意识将我控制!秦快就算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却是没办法打破眼前的局面。 难道我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秦快嘴角泛起一丝苦意,浓浓的倦意袭上了他的脑海。 就在此时,秦快惺忪的双眼看见眼前的空间好像突然出现几道裂纹,随后纹路慢慢扩散,而秦快体内几近沉睡的山河真气也是活络起来,唤醒着秦快的心智。 秦快感受着这种变化,呼的一下落在地上的剑到了秦快的手中,一剑斩出,这个囚笼便是化作了碎片。 四处的邪人十分惊讶,锁元阵怎么会突然破开,在他们惊慌的同时,从天而降的刀芒算是解了他们的困惑。 秦快迎向东西方向的四人,看着刀芒消散后又劈向邪人的半身血迹的秦余一点了点头。 秦余一微微一笑,又是横刀斩了过去,这片地方便是剑气与刀芒四处掠过,淡红色,明黄色的真气在邪气中翻滚搅动。 在一剑击毙了其中一名邪人后,秦快也是发现了这些人的邪力虽然堪比小令,却是不擅长正面作战,应该是属于专精邪阵,便是又加快了攻势,再有两人倒下。 秦余一看着秦快解决了三人,同样不甘示弱,手中刀芒又是暴涨几分,横斩竖劈,暴力却又直接,瞬间便有一邪人还未来得及掏出怀里符咒便被腰斩。 今夜的光台山有些热闹,不时发出炫彩的光芒和轰鸣的响声,引得其周边村落城镇的百姓不由从家中走出,看向这神奇的一幕。 动静没有持续多久,夜也深了,纵使还有好奇之人远眺着光台山,秦快他们的战斗却是结束了。 秦快坐在地上,与秦余一背抵着背,“六个,你呢?”话语间有些得意。 “你抢我的。” “那你几个?” “六个。” “这次就算打平了……”秦快笑道,十二个,不对还有一人,秦快看到远处有一道人影蹿过,就要起身追击,却不想秦余一先他一步,高高跃起,一刀就斩在了那人的肩头上,变作两截,一刀毙命。 “我比你多了。” 如此光台山之事算是了解,秦快与秦余一两人就这样躺在了满地残骸之中,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望着天空。 …… 这一日,王若菲从处事阁走了出来,去向了刘久所在的听风阁,打断了刘久的修炼。 见王若菲忧心忡忡的样子,刘久也是意识到了些什么,“菲姐,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王若菲也没在意刘久在几名弟子面前对她称呼的问题,点了点头,“段善水传回来的赵提兵的书信,秦军先锋军已就位藏身于厉山外十里鼓深谷,最早明日最迟后日,会发起第一次进攻,荀衣劲任统领,看他的决策。” “我们的人做好准备了吗?” “一切都安排好了,青阳门与木华门已经前往鼓深谷出口进行埋伏,其余门派随时做好掩护,我教弟子正在从教中运送机扩而来。” “时间上应该是来不及了,另外抽调一批弟子去保护运送队伍,以防邪教破坏,另外,菲姐,要是局势不对,立刻撤退,这只是秦军的第一次试探,还不是总攻啊。”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单是一次试探就让我们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要是邪教和天王之流加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妖风起 鼓深谷蜿蜒百里,形似圆鼓,其内空间开阔,深不可视,风声呼啸回荡久久,如鼓声激荡,故得名鼓深谷。 荀衣劲奉命带兵至谷中已潜伏数日,收到都城传来的准备进攻的消息后才稍微释然,埋伏谷中本来就是一险招,呆得越久越容易暴露给敌人,鼓深谷虽然隐蔽,但也更容易被伏击。 荀衣劲并不知道他们的所在已被赵提兵暴露给了厉山一方,便是开拨大军朝着厉山方向而去。 先锋军自然一切从简,骑兵占据兵力大半,其后弓手步兵紧随其后,由鼓深谷中段朝前急速行军。 越近出口,谷口上方便越是狭窄狭窄,乱石遮蔽,若是埋伏敌人后果不堪设想,荀衣劲早也想到这些,上书绕过鼓深谷,却是被驳回。 马蹄鞭布,尽量降低发出的声响,数千人随着跟在前方荀衣劲身旁的发令官的旗号改变着行伍。 荀衣劲心中突然感到不妙,手一招,发令官旗号一打,所有人停了下来,骑兵坐下马儿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四蹄不安地原地踏动着。 随后便是上方响起轰鸣声,荀衣劲急令后退,轰隆隆,乱石由上而下的滚落,很快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便形成了一道人造的天堑。 荀衣劲定睛一看,高处站着上百武者,这些乱石便是由他们推下,“拉弓,射!”去路被封,不知行踪为何暴露的荀衣劲一时之间也是乱了心神,居然下令往高处射击。 箭雨行至半空便是失了劲头,被两个门派的弟子们击落,而同时荀衣劲也在下令后撤,撤出谷里再做打算,如此地势骑兵部队完全失去了作用,绕去上方的弓兵骑兵做着掩护。 刘旭朗声叫道:“堵住他们的去路,木华门弟子,同我迎敌!”脚下一踩,炸出一层气浪,便是沿着小道奔向绕路而逃的秦军。 荀衣劲也是假意撤退,实则领着骑兵从另一侧绕了上去,见着来人不过百余,荀衣劲也是迅速作出了决断,纵使这些武者占据了先机,个人实力强悍,可行军打仗不像他们争强斗勇那般简单。 除了最开始的慌乱,秦军这次也是渐渐稳定了阵型,躲避着两派投下来的巨石时,同样也是还击着。 很快,两方冲向对方的人已是短兵相接,刘旭所过之处,拳掌虚影翻飞,便是有士卒倒飞而起,荀衣劲也是带人冲到了谷口上方的另一侧,“起枪阵,冲锋!” 鼓深谷这日便是如同有天人擂鼓一般,整个谷中回荡着气势磅礴的急促‘鼓点声’! 谷外十里处,刘久亲临,身后是青云山各派,随时准备接应着两派,应战秦军。 鼓深谷地形特殊,喊杀声却是在内回荡传不出来,所以刘久他们也是不知道其内的情况。 “刘前辈,不如我青云山派人前去查探一番情况?”杨水弘凑上前来说道。 刘久摇摇头,“刘掌门说是要将谷中出口以山石封闭起来,现在我们赶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秦军撤出谷中时,他们便会返回,等吧。” 杨水弘退了下去,也无其他人再开口,风声萧萧,将一众侠士衣摆吹皱。 …… 与此同时,被刘久要求留在厉山中的王若菲却是站在山顶处,远眺着鼓深谷方向,她总觉得一切事情太过顺利,邪教没有那么容易上当,鼓深谷出兵一定还有着另外的打算。 突然起风了,很大,很急,王若菲两鬓的发丝被吹得凌乱,同时她竟也感觉到了寒意,“妖风?!” 如岐城那夜,妖风起,便是在预示着邪教将会爆发攻势,可岐城已被占据,他们的目标又是何处? “不对,是陷阱!”王若菲像是想到了什么,飞身离去,留在山中的圣教弟子第一次见王若菲这么急躁,随后王若菲的声音传遍整个厉山,“所有人做好迎敌准备,绝武台集合,邪人马上会攻山!” 山中所有人闻言,不疑有他,纷纷带上自己的兵器前往绝武台,现今整个厉山力量去半,谁也没想到邪人会在此刻攻山,却也不曾胡思乱想,只待王若菲怎么安排。 王若菲赶到了绝武台,也没有解释,只是看向眼前的一众弟子,稍作思考便是作出了分配,去往除鼓深谷方向余下三个方向查看情况的,内力稍强搭建大阵的等等。 “小久,你们要快些回来啊!” …… 刘久同样是感受到了这阵突起的妖风,还未来得及细想,便是看到远处鼓深谷谷口发出一声巨响,浓浓的灰尘飘扬。 “杀!!” “杀!!!” 便是听得浓烟后一阵喊杀声传来,而尘烟逐渐消散后,刘久也是看清了被追逐着的两派弟子,下令道,“冲过去,接应他们!” 不过越接近之后,刘久便是看清楚那些秦军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皆双眼血红,不像正常人一般。 已有轻功佼佼者带回了些木华门的弟子,刘久令他们撤离战场,其中一人只来得及说了声“邪人”便是昏迷了。 刘久大喝道:“他们被邪法控制了,无惧伤痛,各位小心些,我去找出施法之人!” 刘久只身冲入人群,吞天决真气散开,一瞬间挥出数剑,倒地秦兵也是散了邪气。 就这般一路向前,待靠近谷口后,刘久看见三人交战的身影,其中两人是刘旭和青阳门掌门恒昌,还有一人刘久却是认不出来,黑纹覆面,只有身上的甲胄让刘久知道他便是领军的将军荀衣劲。 砰!刘旭倒飞而起,被刘久接住,“没事吧,刘掌门。” 刘旭摇摇头,抹去嘴角的血迹,“荀衣劲早已经死了,他现在是邪教天王巴图达,那些山石便是被他轰开” 巴图达?刘久紧了紧手中的剑,吞天真气流出体外,同时‘荀衣劲’也是注意到了刘久的到来。 “想不到你还没死,之前实力受那副身体影响,发挥不出来,没能杀掉你,正好我换了副身体,今日就来做个了解吧。” 说完他一拳打在了恒昌的胸口处,朝着刘久冲来。 “可怜。”刘久淡漠的吐出两个字,又对着刘旭道:“刘掌门,你与恒掌门撤出去,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刘旭也不多语,朝着恒昌落下处掠去,他也知道他们不是巴图达的对手,留在这里也是拖累。 “你换了身体,那另外几个天王想必也是换了身体吧,毕竟百年太久了,你们早该化作枯骨了,不对,封元我记得好像是死在我大师兄手里了吧,就由我来送你一程吧!” 黑光闪过,刘久已是到了巴图达近前。 “就凭你?”巴图达回身一记重拳。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攻山 “邪人来了!”有弟子高声呼喊的同时,王若菲也是看见了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朝着厉山这边蜂拥而来,四路都被堵死了,避无可避,只有正面迎敌,依靠刚刚搭建起来的大阵可能还有机会。 王若菲拔剑登高一呼,“待邪人入阵,发起攻击!各派弟子保持阵型,勿让邪人冲散,余下不需我多言,杀!!!” 临危不乱,巾帼风采展现得淋漓精致,而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时,邪人大军由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嘶吼嚎叫声已清晰可闻。 周天御龙阵本是圣教护教大阵,却被王若菲不吝传授给了山中有能力的其他门派弟子,主要功效便是抑制敌方内功的运转,加强己方速度与力量。 第一批邪人已是攻入了山中,被引入阵中后果然行动变得有些迟缓,与之战斗在一起的弟子应对起来还算是轻松。 厉山之战全面拉起帷幕,越来越多的邪人涌入了山中后,情况便不那么乐观,维持阵法需要的内力越来越多,主阵的弟子青筋暴起,汗水不停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显然是十分吃力。 而王若菲又打倒了一名邪人后,看见了那几名主阵弟子的情况,飞身而来,手掌贴在其中一人的后背传送着功力,“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那人瞬间清醒了不少,点点头,一脸坚毅地说道:“我还行!” 王若菲冲他点点头,又照着这般挥剑斩倒身边的邪人,向余下几名主阵弟子靠去。 不过才一柱香的时间不到,整个厉山黑压压的一片,远处看来山石林木的颜色已被掩盖,人影错错不留一丝缝隙。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中弟子消耗过大,越加力不从心,第一名正派弟子被邪人从身后挠穿了背心失去了生命,掩埋在继续朝前扑过去的邪人脚下。 王若菲此刻也是有些狼狈,这些邪人完全属于没有理智一类,只知杀戮,出手间也完全如同野兽一般毫无章法,不合常理,所以随着阵法功效变弱,不断有弟子哀嚎着倒在了邪人群中。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刺鼻醒目的血腥气,让王若菲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怀疑着自己让他们留下来守山这个决策是不是做错了,这些邪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王堂主小心!”声音很近,王若菲回头便被鲜血洒了一脸,出声之人被邪人抓破了喉咙,是圣教血河堂的弟子,王若菲有些映像,瞬间她也醒悟过来,回手就是一剑,可那名年轻弟子已是失去了生机。 若自己再这样迟疑下去还会有更多弟子丧命,王若菲想到这里,便是激发出体内真气,寒气凛人,浮上了半空,“所有人往山顶去!” 这一下让快要精疲力竭的弟子打起了精神,奋力拼杀着眼前的邪人,几人汇集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同时也是吸引了不少徘徊着的邪人的注意。 淡蓝色的雪花突然出现在空气中,不断落下,其后追逐着数不清的邪人,山顶处有一处吊索,通往邻山,是原来石应天在时便有的,被王若菲她们发现,这是最后逃生的手段。 王若菲沿途洒落的雪花刺激着邪人体内的邪气,她去向的方向却不是山顶,她在尽可能的吸引邪人,好减轻那些弟子们的负担…… 鼓深谷那边,战斗也已白热化,丧失心智的秦军虽然不畏伤痛,却也少了其本身的行伍配合,一众武者以一敌十倒也绰绰有余,只是想将他们完全杀死要耗费不少功力,这数量不算太多却也不少。 巴图达避开了刘久一剑,接踵而来的黑龙虚影却是结实地撞在了他的胸口,巴图达抓过身旁一名兵士,那人一瞬间便化作了枯骨,巴图达胸口的骷髅也是肉眼可见的愈合着。 “没想到让你侥幸逃离了岐城,实力却是提升不小,这身黑袍,呵呵,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因祸得福?”巴图达邪笑道,顺手丢掉了手中的枯骨。 刘久眉头一皱,黑龙影打中了巴图达便是消散,他却有这般方法疗伤,倒是有些棘手。 思绪转动,身体和手中的剑却是没有停下,融合了孙一龙魔影剑中留下的剑意和自己多年修剑的感悟,这一剑,巴图达必死! “黑炎燎原!”刘久一声暴喝,魔影剑递了出去,剑身上流出的吞天真气化作黑炎呼啸着向着巴图达包裹而去,沿途邪气皆是被其蒸发化作青烟。 巴图达也是察觉到了这一剑的不妙,在眼中不断变大的魔影剑上竟是锁定了他的气机,无处可避,黑炎扑面,体外护体邪气竟是被消融了一般。 “既然如此……”巴图达腹部一阵收缩,口中吐出一拳头大小的白玉,朝着刘久的剑丢去。 这一剑很快,巴图达的动作也很快,差不多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白玉发出耀眼的光芒,刘久并未在意视线受阻,魔影剑锁定了巴图达的气机,他无处可逃! 不可能,刘久并没有感觉到刺中巴图达,收剑再出,又是挥到了空处,光芒散开,竟是不见巴图达。 咻!刘久下意识地朝一旁闪出数丈远,起先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一道小坑,抬头看去,巴图达立于半空之中,两侧肩头冒出森白的骨刺,如两把巨镰一般。 “浪费我一枚替身白元,你也算是值得我使出绝技了,白骨囚笼!”巴图达一台手,刘久便感觉脚下不对劲,刚一抬脚准备退开,地下竟是冒出几只白骨手臂抓住了他的双腿。 刘久挥剑去斩,又是越来越多的白骨手臂钻了出来,直到刘久激发了吞天真气后,这种动静才停止,不过这时巴图达也是飞了过来,一掌打向刘久的胸口,肩上两把骨镰削向他的头颅。 刘久险而又险地挣脱了脚下的束缚,使剑将骨镰击开的同时,同样是一掌迎了过去。 巴图达收掌,却是忌惮刘久的吞天真气不敢与之对掌,心意转动,骨镰再次挥动,刘久两剑打开,再出一剑,就要刺中巴图达腰间,却不想巴图达肋部竟是又生出两道骨刺,将魔影剑制住。 刘久想将剑抽出来,吞天诀运转,却不想这次却是失效,骨刺并未退去,巴图达目露精光,骨镰落下,就要从后方砸中刘久的心口。 不好,却是看见刘久嘴角提起的笑意,就要收回骨刺往远方退去,刘久突地动了,全力往前,推动着被骨刺夹住的魔影剑,体内余下吞天真气尽数爆发。 那两根骨刺随即断裂,而魔影剑也是刺入了巴图达的体内,吞天真气顺势从剑身上流了出去,吞噬着巴图达体内的邪气。 “不!” 第二百二十五章 厉山半腰 没有了体内邪力的持续供养,两只骨镰最先裂开,随即巴图达身体表面的皮肤开始皲裂,如老墙上的墙灰寸寸脱落一般。 刘久往剑身上不断灌输着真气,同时吞天决的特效不断有邪气被吞噬转化反馈回来,如此便形成了一个循环,于刘久有益,于巴图达却是要命。 替身白元一次只能蕴养一枚,巴图达此次却是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逃脱开,注定了这里便是他百年之后的终点。 随着刘久转动剑身,功法运转的同时,手中力度不减,再之后便是脚下发力,大喝一声,反手握剑往上一提…… 厉山半山腰处,王若菲的左右两侧立起了两道冰墙,身后没有退路,身前是数不清的邪人。 而两侧的冰墙受到撞击也在不断地颤抖着,王若菲挥剑斩倒近前来的数名邪人,体内真气也是不足二三,陷入了绝境之中。 轰地一声,冰墙倒塌了,散作寒气白雾消弭于空气中,王若菲便要同时面对从三个方向涌来的邪人。 “那些年轻弟子应该已经下山了吧。” 王若菲这般想道,应付着周边的敌人时,意识也是越来越涣散,丹田处涌起蓝光,准备用最后一丝力量引爆丹田与这些邪人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王若菲从缝隙中看见,那些本应逃离了的弟子竟是出现在她的眼前,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杀了过来。 王若菲已没有力气再说话,心头泛酸,看着这些年轻弟子不畏生死地与邪人拼杀,他们本是素不相识,各有立场,因邪人的存在才齐聚在了厉山。 “王堂主,让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吧!” “对!我们要走一起走!” 不断有人倒下,本应是深褐色的地面染成了血色,留在厉山中的弟子本就不多,现在也就还有十来人了。 王若菲脚下发软,凭着手中长剑支撑着站了起来,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见,兀自说道:“你们是希望,不能葬身于此啊。” 空气中的冷意突然暴涨,一道道冰墙凭空立了起来,将邪人与正派弟子隔了开来,地面上也是结起了冰,一阵阵寒气向邪人的身体上攀去。 王若菲凄然一笑,不能伴你余生了,来世再见罢,“冰消……”便是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使出圣教冰莲堂传承下来的绝技冰消血融。 一干邪人半身已是被冻结起来,冰凌就要爬上他们的胸口,血融二字还未出口,一道无形剑气从远方射了过来,直向王若菲的胸口打来。 王若菲坠地,冰墙冰凌也是消融,恢复了自由的邪人便是朝着身旁的正派弟子扑去,朝着王若菲扑去。 功法被打断,受到反噬,王若菲已是完全没了气力再战,失去意识前,好像模糊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踏剑而来,手中剑气纵横,所过之处便是响起一片哀嚎,会是他吗? 来人正是在圣教中养伤的李浩宇,刘久与白灵相继离去后,他也是突然醒了过来,便是心中一阵悸动,直觉告诉他必须要回岐城去。 圣教留守的长老还不知道李浩宇苏醒,他便已经离去。 一路奔波,行至半途,妖风突起,便是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邪气,还不知道岐城之后发生的事,李浩宇也是凭感觉顺着邪气最盛处赶到了厉山。 一路杀上了山,便是看到王若菲舍身一幕,激发出一道剑气,好在是阻止了王若菲的自爆。 李浩宇抱起王若菲,场间双方却是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正派弟子所想的是,这便是能与姜逍,孙一龙并提的传奇剑客李浩宇吗?邪人却是对李浩宇周身溢出的山河真气和凛冽的剑意感到了忌惮。 “你们退开些。”李浩宇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句话,是对正派弟子所言,捡起地上王若菲的佩剑,整个人的气势又强了几分。 邪人也只是稍微一愣,正派弟子动了,欲退到一旁,邪人便也动了,脑中意识令他们要将眼前一切都撕碎,便是战胜了对李浩宇的恐惧。 李浩宇已是缓缓抬起了剑,赤橙二色的光芒由李浩宇周身流到了剑上,他的眼中除了手中剑再无其他,如同落叶归根,缓慢却又急切,李浩宇的剑缓缓落下的同时,天地间充斥着一股锋锐之意。 剑气为器,山河真气为引,正正直直的一剑落下,十丈长余的剑气砸下,倒地邪人数不胜数,随着李浩宇横过剑身,剑气随之横扫而过。 只有两剑,在厉山半山腰处留下两道巨大的交错的剑痕,若是有去过巴山的剑客,便可发现这两道剑痕上蕴含着的意志比起巴山上的数百道剑痕最深的那几道也差不了多少了。 李浩宇还抱着王若菲,走到一名弟子身旁,“将牺牲的弟子好生埋葬了吧,刘久在哪?” “刘教主去往鼓深谷外围支援刘门主恒门主他们了。”被问话的弟子受宠若惊,连忙答道,顺带指明了方向。 “我要去找他们,这里便交给你们了,王堂主也托付给你们了。”李浩宇的语气轻缓却又不容拒绝,他虽然放心不下王若菲,可远处还有更强大的邪气再扩散,他没有选择。 “是!” 看着李浩宇飞身而去,场间余下弟子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马不停蹄赶回厉山途中的秦快与秦余一两人也是感受到了空中的邪气,对视一眼,也是猜测到了邪人会有所动作,便是加快速度。 二师傅,你可不要出事啊!秦快心中担忧,身下坐骑也是感同身受般奋力迈动着四蹄。 秦余一心中所想却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退半步了,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人才有资格保护其他人。 两人所想不一,却又大相径庭,唯杀尽天下邪人,保护珍视之人不受伤害,文家村,师傅师姐好友,望苍村,秦快,敬重珍视之人…… 与此同时,风起要塞外白灵也是赶到,正在军帐中与周锐铮商量着对策。 “周大哥,纵使如今秦帝已被邪人控制,你的身份还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今实在是万不得已才让你暴露了身份。” “我早便想回归教里了,如今也是一个机会吧,这次拦下的东西如果真对邪教大有作用的话,他们的保护力度应当也是不小,皆当注意。” “教中却是抽不出其他人手,只有我一人能够前来。” 二人谈话之际,帐外传来疾呼,“报将军!罡州方向有百余可疑人物急速往要塞处奔来!” 周锐铮看了白灵一眼,喝道:“站好各自岗位,我随后便到!” “是!” “应当是他们来了。”白灵道。 “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第二百二十六章 城外秦帝 鼓深谷外围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巴图达被刘久斩作血雨后,残余的失去了邪气控制的秦军恢复了理智,也是意识到了什么,丢下了兵器,不再战。 刘久走了出来,见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众人,微微点了点头,“回厉山去吧。” 却不想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刘久定睛看去,马背上是六合门的弟子,却是衣衫褴褛,半身血红,一接近他们这里,便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临昏迷前,他说出了厉山被攻的消息。 刘久一惊,不但谷里的军队对他们有了防备,就连厉山也被围攻,是赵提兵背叛了我们吗? 随即也顾不上修整,下令全速赶回厉山…… 赵提兵没有背叛,却是被秦帝摆了一道,鼓深谷的情报是秦帝故意放出来的,计划中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从罡州来的那个东西铺路,混淆圣教和那些门派的视听,太上仙尊撑不了多久了。 本来秦帝并不知道赵提兵是内奸,但他知道朝中一定有漏网之鱼,却不想赵提兵上了钩,此刻,段善水却是带着赵提兵奔波在岐城中,往城外逃去。 “须得将消息传到厉山那边,你把我放下来吧……”赵提兵言语中尽是歉意。 段善水没有回头看他,一路前行,“太迟了,错的不是你,错的是我们低估了周攸,出城后,你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之后,我没有精力顾及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说的那两句话,不错。”说罢段善水提起赵提兵的衣领将他扔出了城门,自己则是返身向着追兵而去。 …… 周锐铮立于风起要塞城墙上头,朗声高呼,“来者止步!报上名来,否则弓箭无眼!” 声音洪亮,传出数十里,那百余可疑人物却也是进了十里范围。 见他们没有停下的迹象,周锐铮向左右旗将点了点头,打出旗号,蹭蹭蹭,便有弓弦满拉,弩机上膛之声。 即将到达射程范围,周锐铮这边也是看清了来人的阵容,“邪人!”身旁副将却是惊呼出声。 百余人皆是灰衣,面容上纹着诡异的纹路,而在他们队伍中间却是有三匹骏马拉着一大布盖着的圆形轮廓的物体。 “放箭!”随着周锐铮一声令下,箭雨铺天盖地朝着城外飞去,当场最前头的近十名邪人被射成了筛子,他们前进的步伐并没有停顿下来,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第二轮齐射就将准备完毕,周锐铮和城中将士却是听到要塞后方雷州方向传来震天的响声。 “什么情况?”周锐铮怒道。 “好像,好像……” “快说!” “好像是帝君御驾而来,黑龙军随行。” 秦帝不是在岐城中吗,怎么可能一瞬间便带着大军到了这里,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周锐铮望向一旁女扮男装作他亲卫打扮的白灵,她同样也是一脸疑惑与震惊。 若是周攸来了这里,那岐城中的周攸便是有人假扮的,而他们的种种计划便是早被邪教看穿,不好,刘久和师姐他们有危险了。 看出白灵眼中的意味,周锐铮直接喝道,“拦下那边的邪人!” “将军!帝君那边派人传话打开城门,怎么办?” “帝君在都城之中,来人定是邪人假扮,直接对他们发起攻击!” 不明所以的副将一惊,“可……”见周锐铮的眼神坚定,“诺!” 罡州方向而来的邪人停了下来,其中数人上前合坐在了一起,双臂朝天,邪气飘散而出,立起了一道无形之罩,将城中射出的箭矢弹飞而出,不过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动作。 “将,将军,你还是亲自去东墙那边看一看吧!”副将跌跌撞撞的回来了,对周锐铮说道。 “白卫,你在这里替本将督战!” 白金道:“是!” 到了东墙,上前黑甲黑龙军立于城外,从其队伍中间走出一骑,正是着黑金战甲的秦帝周攸。 听闻城上传下来的让他们后退十里的消息,激起了周攸的不满和怀疑,便是亲自露面,城上守军也不敢有所动作,只好去请周锐铮。 周锐铮一到,便是要下令放箭,却不想秦帝突然爆发出气势,“周锐铮,你敢对寡人动手!” 城上弓手乱了阵脚,这气势确实是秦帝修炼的功法,“帝君所来风起要塞又是为何?哼,假帝安敢口出狂言!放箭!” 咻咻咻,守兵还是依言拉动了弓弦。 秦帝队伍一阵慌乱,却不想周锐铮真敢动手,“好你个周锐铮,竟敢对寡人动手,尔等千人,便同叛国,黑龙军,杀!” 此令一出,黑龙军便是开始了对风起要塞的进攻,喊杀声传遍四野,同时也是激起了城中军士的血气。 另一边的邪人也是突然暴动了起来,将主阵的几名邪人围在了中心,不断向着城下移动,箭矢已是没有太多的作用。 “落石!火油!”巨大的石块滚下,将邪人的队伍险些冲散,火油落在邪人身上后又由火油点燃,终是引起了邪人的忌惮。 圆形物体上的大布突然飘了起来,挡在他们上方,落石和火油落在大布上便化成了尘埃。 这又是何物?白灵越发不安,城下已是响起了剧烈的破门撞击之声,连带着整个城墙摇摇欲坠。 “去通知周将军!来人同我去城门口御敌,即使城破,也要让他们留在城里!”白灵喝道。 …… “嘁嘁嘁!”秦快胯下坐骑突然倒地,连带着将秦快也甩出了好远,前头的秦余一马上停了下来,倒转回来,“没事吧?” 接过秦余一的手,秦快顺势乘在了秦余一的马上,看着七窍流血的自己的坐骑,秦快心生怜悯,却是秦余一一扯缰绳,“我们没时间了,这也许就是不详之兆,岐城之战的时候,也有这般事发生,邪气旺盛,这类动物却是承受不住。” 秦快默然,“还有多久?” “再过三个关口。”秦余一答道。 一定要赶上啊,秦快心中浓浓的不安感,他好像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的直觉告诉他,师傅就在前面与邪人厮杀中…… 往厉山赶的刘久一行却是正好撞见了从厉山而来的李浩宇,刘久正疑惑队伍怎么停下了,就要出声质问,便是看见散开的队伍中间迎面走来一人。 “师兄!” “之后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从厉山来,现在去哪?”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再破 二人简单交流了下情况,知晓李浩宇从厉山而来,刘久也是放下了心,稍作沉思,便说道:“鼓深谷中有埋伏,厉山那边又是遭到攻击,一定是赵提兵那边出了问题,而今邪教动了起来,师兄你怎么看?” “我虽不知赵提兵是何人,但邪教向来不动则已,动则有所谋图,我的想法很简单,反其道而行之,再入岐城杀上一遭,刘前辈当时对达尔巴德造成的损伤不小,不能任其恢复。” 听见李浩宇提及刘大有,刘久叹了口气,“师兄说得有道理,不如我们先将伤员送回厉山,再直入岐城?” “可。” …… 秦快二人赶回厉山时,已是深夜,一进山门,便察觉到了空气中还未消散的血腥气,和山道中的片片狼藉。 出事了!秦快舍下秦余一便往山上狂奔,秦余一便紧随其后。 突地从路旁窜出一道人影,秦快下意识地一剑刺去,那人影挥剑来挡,踉跄倒退好几步,秦快又要出手,却是看清了他的打扮,“青阳门的?” “秦师兄?”那名弟子却是也认出了秦快。 “山中发生了什么事?我师傅在哪里?”秦快将他扶起,发现他的左臂上缠着绷带。 那名青阳门弟子便将他们在鼓深谷经历了伏击后返回厉山,又听说了厉山被攻击的事一并讲给了秦快。 “你是说他们又往岐城去了?”秦快了解了大致情况,心中便是盘算起了接下来的行动。 秦余一也随后赶到,那名弟子又复述了一遍情况,他看向秦快。 “我要去岐城,你若愿与我同行便在山脚等我,我去看望下我二师傅的伤势。” 秦余一点点头,便朝山下走去。 …… 风起要塞由钢铁浇灌再度凝炼加实后的城门却是又将告破,这边邪人已至城下,不知名的邪法招出的巨大鬼影在不断冲击着城门。 那边黑龙军也是几波冲锋后,令城门上起了裂纹,周锐铮满面愁容,他已经确定了城外的正是秦帝本人,不过体内还有另外两种气息,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寡人本来还不肯相信寡人最信任的镇国大将会是圣教的反贼,如今你再三顽抗却也令寡人不得不信了。”秦帝身后有人推出几名伤痕累累的汉子。 周锐铮定睛一看,却是在他周府附近负责传递消息的圣教弟子,其中一人还是在他帐下征战过多年的老兵,由他亲自培养进圣教的。 “斩了!”有人手起刀落,硕大几枚人头抛向空中,直直滚向城下。 身边的守城弟子震惊地看向了周锐铮,周锐铮强忍怒意,笑道:“我确是圣教中人,秦帝却不是那个秦帝,他已被邪人控制,要走的现在便可打开城门投降,我绝不阻拦!” 声音传遍整座要塞,所有人面面相觑,却是最开始犹犹豫豫的那名副将开口道:“末将赵金廷先是将军的兵,才是大秦的兵,周将军去哪,末将便去哪!”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城上城下有将士齐齐呼道,声音洪亮且齐,令周锐铮不由侧目,另一方的白灵也是听见,只是敬佩。 秦帝见状,振臂一呼,“好!尔等叛贼,今日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处,黑龙卫,杀!”同时秦帝一脚踏在胯下重甲坐骑之上,腾挪于空中,向着风起要塞冲了过来。 “勿要乱了阵脚,放箭!”周锐铮当即立断,拿过身旁弩机便是瞄准着秦帝,扣动扳机。 却不想秦帝突然坠了下去,在地上砸起一道大坑,眼中有一丝轻蔑,“破!”袖袍鼓起,随后有一道灰黑色的气浪呈柱状喷涌而出,射在了城门上。 瞬间整个城墙一阵摇晃,周锐铮稳住身形,硝烟散去之时,眼前竟是丢了黑龙军的视野,便道不好,“守好城门!” 就算周锐铮反应及时,黑龙军先头却是已经来到了城下,随着秦帝轻轻按在城门上,千斤重的城门竟是轰然倒塌,黑龙军随之鱼贯而入。 骑兵攻城本是劣势,却被秦帝一己之力扭转,城门破,冲锋之势已不可抵挡,周锐铮军弃弓拔刀向着城门涌去,妄图阻拦黑龙军的前进。 而周锐铮也是直接落下了城墙,大刀挥砍收割着黑龙军的性命时,也是在找寻秦帝的踪影。 城破之后,秦帝却是突然消失了,这让周锐铮越发不安,体内功法运转,尽力拼杀之余也是在想着不对劲的地方。 秦帝离开岐城带军攻风起要塞的理由是什么?风起要塞中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此刻周锐铮的甲衣上已是染满鲜血,随后周锐铮感觉到敌人滚烫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后,竟是结起了晶,便是想明白了,干净利落地斩掉眼前黑骑的马腿,再一刀断头,朝着风起要塞另一边而去。 白灵本来还防备着城下邪人的动作,却发现他们太过安静,只能听见另一头传来的周锐铮与秦帝的对话,随后便是听得他们交锋起来,也是更加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城下之人。 由于邪人所处的位置是箭矢不可达的死角,白灵也是下令让人守卫在城内城门附近,驾起了拒路碎刀。 突然邪人动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大布重新覆盖上了巨蛋,白灵也随时准备着出手。 突然听见城中回荡起的拼杀声,知晓那边城门已破,也是防备着那边的敌人杀来,却不想白灵稍一走神,便听见守卫在城门两侧的士卒传来惨叫。 “秦帝!”白灵惊呼出声,身着黑金龙袍的秦帝一路疾行,直冲着城门而去,所经之处的士兵便是被撞成了血沫。 发现秦帝之时,白灵同样是直直地跳下了城头,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体内真元流动,寒气围绕着她周身数尺。 秦帝也是察觉到了这突然的寒气,便要挥袖将寒气打散,白灵迎了上去,双掌同时打出,眼看着便要打中秦帝。 秦帝突然改变了出手的轨迹,浑身一震,体表涌出一层黑雾,同时他化拳为掌抓向白灵的颈部。 危机感袭来,白灵及时收招,身子扭转半圈,就要绕向秦帝身后,却不想秦帝脑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捕捉到了白灵的动向,黑雾化形成掌状抓住了白灵的腰。 白灵激发冰心真气,欲要将黑雾驱散,秦帝所修黑龙功本是脱胎于吞天决,而冰心决与吞天决本属相辅相克,按理来说黑雾不散,其形也该有所变化,却是紧紧的抓住了白灵。 一股麻痹感袭来,白灵便感觉到全身的功力在不断流失,在自己体内流窜的那股气劲竟是有除黑龙气的另外两种属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入城 周锐铮一路拼杀过来,总算到了另外一边的城门,眼前一幕却是让他震惊,白灵被秦帝制住,而秦帝周身环绕着的三色护体真气竟是那般诡异。 “周,周大哥,快逃!”白灵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又是浑身一震,周锐铮也是看清楚了从秦帝手臂中流出的紫电,不断地刺激毁坏着白灵的经脉。 这是青云山小奇峰一脉的功法!周锐铮提刀向秦帝飞身而去,全力劈下,想让秦帝弃掉手中的白灵,却不想秦帝顺手将白灵扔开,抬手就是一拳,迎着刀刃而去。 周锐铮感觉到危机,刀式变换,双手撑在刀背上,勉强挡住了秦帝的这一拳,而其中反震之力也让周锐铮内腑一阵振动,若是没有变招,这把陪他征战多年的战刀恐是要被轰成碎片。 秦帝看着遥遥退开的周锐铮,也未乘胜追击,只是如闲庭散步般地向着城门而去,其间震惊于这场非人战斗的守卒见将军被伤,回过了神,就要向秦帝攻去,秦帝仅是一眼扫去,一抬手,拦路之人就是失去了动静,随后便直直朝着地面倒去。 假装被击退,实则来到了白灵身边,周锐铮向白灵体内输入自身真气,白灵醒转,虚弱却又急切地说道:“周大哥,秦帝体内不仅有邪气和黑龙气,还有青云山的紫霄,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啊。” “白妹子,你走吧,把这里的消息传回教里,传给菲妹子他们,如此强大的周攸亲自来接罡州过来的东西,对邪教一定是至关重要,我就在这,能多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周锐铮扶起白灵,淡淡地笑道。 白灵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决绝之意,急忙劝阻道:“不!我怎么可能任你一人对抗他,要走一起走!”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不能再一次丢下它了,这么多年,我不仅是圣教的一名弟子,还是这些将士们的将军啊,丁满!将他送出城外!”周锐铮说着便是朝着不远处赶过来的士卒唤了一声。 白灵挣扎着,却是被秦帝损伤了经脉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名叫丁满的弟子将她架了上马,周锐铮又向白灵体内输入了一缕真气,“到了城外你便应该能恢复一些力气了,不是我不让你留下,你现在的情况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只是白白送死。” 说完这段话,周锐铮头也不回地再度向着秦帝奔袭而去,“周攸!吃我一刀!!!” …… 在夜色的掩护下,刘久一行打晕了城门守卫后,悄悄溜进了城里,城中百姓多已休息,偶尔亮起的几户光亮也很快便熄灭了。 “城里一切都太过平常了,邪教已经动了起来,按理来说不该是这样。”刘久皱眉。 紧随其后的各派掌门也是神色变化,这种大战之前的宁静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而且城中的圣教弟子均是联络不上,赵提兵那边若是出了意外,整个城中也不可能那么安静……”刘久直言直语之际,前去城中心查探情况的李浩宇却是突然落了下来。 “城里不对劲,邪气虽然隐藏得很深,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大家都小心一些。” 而李浩宇的话说完,刘久也是恍然大悟,“我们去白房宫!岐城中的百姓应该都被邪人控制了,只是此刻还未发现我们入了城,还在隐藏中,若是行踪暴露,我们就会被围困在城中,面对这些普通人……” 刘久说出了他的猜测,所有人也是赞同直取白房宫,一来白房宫中的人已是邪心深种,动起手来也是没有负担,二来那里也是秦帝和邪教几大天王,达尔巴德的所在。 一切也该结束了,李浩宇向着刘久微微点头,两人并肩行在了最前头,各家高手也是紧随其后。 而他们的动向也是落在了躲在城外的段善水与赵提兵眼中,本是想与他们汇合,无奈身后追杀他们的邪教高手迟迟没有甩掉,便不敢前去,怕暴露他们的行踪。 “全都是我的疏忽,你就将我留在这里吧,便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也好去同他们汇合,白房宫处极有可能有比城中更危险的埋伏,你必须将这个消息通知到他们!”赵提兵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段善水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再废话我便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左右观察了下情况后又道:“既然你选择了与我们合作,那我便不可能作出把你丢下作饵的事,你还是用你一朝之相的脑子想想怎么摆脱他们吧。” 远处破空声倏倏传来,这是段善水在跑路的同时布下的陷阱,此刻被邪人触发却也证明邪人离他们不远了。 段善水突然一把拽过赵提兵,在他身上上下摸索,赵提兵见段善水突然抬掌向他打来,一惊,双眼一闭。 一阵劲气扑面而来,赵提兵再睁开眼时,段善水的掌心按在了他的胸口,便疑惑地看向他。 “我道邪人为什么不管我们甩他多远都能跟上来,他们在你体内种了蛊,有点痛,你忍着。”段善水也不看赵提兵,随口解释道,便是功力运转,赵提兵只觉胸口处一阵翻涌。 “啊……”若不是段善水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便是要被不远处的邪人听见,“叫你忍着了。” 赵提兵也看见了段善水手中的血沫,想要说话,却发现胸口处还是隐隐作痛。 “还能动就跟我来!” 二人往着岐城行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 查探了王若菲的伤势后,发现并无性命之忧,而她体内的伤势也被师傅用山河真气稳定了下来,便也未久留,径直下了山。 看见秦余一背对着他站在了路旁,一手牵了一匹马。 秦快走近后,便听他说道:“若是我们被邪教打败,这世间会如何?” “那便也不关我们的事了,人都死了,还管这后世做甚,不过我们一定会消灭邪教的。” “那之后又如何呢?” 秦快翻身上马,将手搭在了秦余一的肩头,“这等多愁善感可不像你的性子,走吧。” 秦余一一阵沉默,上了马后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选择了不再说话,有些话一旦说得他明白,他自己的心也就乱了。 “驾!” 秦快不想再错过这次决战,所以也未过在意秦余一好似有心事的样子,他秦快向来只图今朝。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杀个痛 刘久他们就要靠近白房宫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岐城的中央却是突然升起一道白光,瞬间将整个岐城都照亮,刘久心中了然,忙呼道:“这是我圣教的信号,城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现在已经是引起了全城邪人的注意,我们便是要让这里更加混乱!” 又继续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何掌门你们与我教司刑堂去往城中制造动静混淆视听,同时也要小心不要陷入了包围之中,我们便直入白房宫中,依原计划行事。” 见众人点头应下,便是各自动了起来。 那道信号正是段善水发出,不仅是引起了刘久他们的注意,也是让整个岐城变得热闹起来,伴随着烟火消逝的余光,从各家各户中破门而出的嘶吼着的原都城百姓,如潮水般向着段善水这里涌来。 赵提兵被段善水打晕后留在了城外的某处山洞里,他感应到周围的动静,知道自己已经提醒了刘久他们,城中的陷阱也是被他吸引了出来,接下来便是去往白房宫,传说中的邪教天王,秦帝之流他也想是见识一番呢。 岐城躁动了起来,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是由城中开始,白房宫中却是一片安静。 李浩宇从内打开了大门,接应着刘久他们的进入,他本是最先跃进白房宫中,却是发现无人看守大门,四下看不见一个人影,便是等待着刘久他们的到来。 “师兄,你有什么发现吗?”刘久面色沉重,岐城中的嘈杂声已是传了过来,显然是证实了先前的猜测。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不过,这白房宫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李浩宇沉声说道,不过话还未说完,便见李浩宇一跃而起,出剑向着虚空处刺去。 见这一幕,所有人都是拔出了兵器,就要向着李浩宇处而去,却是被刘久横臂拦下,“你们不要过去,那里的邪气太浓,你们一旦踏入便会迷失了心智。” 李浩宇一剑将虚影击退后,便是朝着刘久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们先往深处而去,如今他们首要的任务便是探清达尔巴德的虚实,为何出世后又藏了起来,其中有什么隐情。 刘久懂了李浩宇的意思,同样点了点头,便是带着人朝前方疾行而去,他对李浩宇有绝对的信心。 见那群人跑了,没有踏入自己的邪阵之中,虚影也不再藏匿,现出了自己的原形,要是秦快在场,定是认得此人,原黑玫手下,暗杀了段千寻并躲了他功法的断漓。 不过他的神态与外貌与原来的断漓已是有了些差别,李浩宇从他强大的气息中,结合先前刘久所说巴图达换身荀衣劲,判断出他定是邪教天王之一。 “你是葛炎还是莱西卡?”李浩宇御气滞于空中,手中是王若菲的寒霜剑,剑身却是散发着一股炙热之意,让‘断漓’有些忌惮。 “天王之名岂是你能直呼。”他眼神阴毒,身体疾飞向李浩宇而来,同时一双手臂化作玉色,直取李浩宇的下身。 李浩宇一直防备着他,便是在他动的一瞬间,剑处出如电,不退反进,迎着‘断漓’袭来的方向就是挥出数剑,一取咽喉,二刺丹田,余下便是空有其表不含剑意的虚招。 面对李浩宇强势的反击,‘断漓’也是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变抓为推,双掌掌心喷出一道黑气,将李浩宇出剑的轨迹改变,身子扭动的同时右手紧握一拳向着李浩宇脑门打去。 一股吸力拉扯住了李浩宇,他抬手想要斩去这股吸力,便是看见‘断漓’左手如白玉右手如墨染,“阴阳手!” 李浩宇挥剑及时,‘断漓’也只得收了招,两者齐齐退出,初一交手只能算是平分秋色。 “原来这个有点意思的功法叫作阴阳手,我记得,好像是这具身体的弟子在某个太监身上吸收过来的。” 李浩宇紧紧盯着‘断漓’,他才知道与他有所恩怨的段千寻竟是多年前就遭了邪教的毒手,不过在与他的交手之间,李浩宇也是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对于身体的掌控并没有达到心随意动的程度。 不过,李浩宇也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如果是莱西卡的话,他擅长的东西…… 莱西卡又是逼了上来,剑与掌碰撞起来,一时之间难分难解,莱西卡忌惮李浩宇的真气,不敢使出邪气,而李浩宇也是对他此刻掌握的阴阳手没有办法。 而莱西卡落在地面上后,直接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从血流处飞出一只金色飞蚕,立在了莱西卡的肩头。 李浩宇凝眉看着一人一虫,就要冲下去阻止欲要掐起手诀念咒的莱西卡,却是发现金蚕朝他直飞了过来,而这一刻,李浩宇突然落到了地面上,停下了,金蚕在半空中起舞,划出不同的轨迹,而李浩宇发现自己的四肢开始逐渐失去了知觉。 做完了法的莱西卡早就看见了这一幕,嘴角挂着笑意,从腰间掏出一把钻心锥便朝着李浩宇飞来。 莱西卡刚欲召回金蚕,一声脆响,金蚕便是化作了血雾,莱西卡一愣,随之一怒,钻心锥狠狠地朝着李浩宇的胸口落下,“死吧!” 李浩宇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翻身避过了这一次,而先前落在远处的寒霜剑不知何时漂浮了起来,随着李浩宇睁眼的同时,向着莱西卡的后背奔袭而来。 “怎么可能!你明明被我种下了活死蛊!”莱西卡并未躲闪,寒霜剑直直地冲他的后背穿过,回到了李浩宇的手中。 李浩宇并未回答他为何,只是说了句,“你比葛炎差远了。”便是站了起来,擦去剑身上的血迹,朝着刘久他们的方向掠去。 …… 段善水才赶到白房宫门口,看见半跪在地上的莱西卡的尸体,以及尸体周身充斥着的剑意,心中惊讶,这等剑意,比起姜老也是不遑多让啊。 也不耽搁,照着赵提兵提及的路线往秦帝寝宫而去,他们应该也是直奔那里而去,而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也证实了段善水的猜测没有问题。 木华门掌门刘旭虎目圆睁,出刀之时便是有一人热血泼洒,从鼓深谷处被邪人反攻,门下不少年轻弟子丢掉了性命就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而刚才邪人突然冲出来,冲散了他们和刘久等人,那便开杀。 段善水径直加入了战场,很快便杀到了刘旭身旁,“刘掌门可知我教教主下落。” “段善水?先前传信之人就是你?”刘旭抽空看了一眼,却也认出了当年于柳府见过的段善水,“不知道刘教主去向了何处,邪人太多,先杀个痛快再说!” 第二百三十章 战紫刹 秦快二人已是能看见岐城城墙的轮廓,依稀顺着风声传入耳中的邪人嘶吼声,便是警戒起来,刀剑握于手中,再加快了两分速度。 却在这时秦快却又是听到东北方向传来急促的破空声,秦余一同样也是听见了,抬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一道黑光卷席着狂风飞速地从二人上空掠过。 “那是什么东西?”秦快心生不安,那东西速度极快,只看清大概是个数丈周长的圆形黑影。 秦余一能感受到的却是比秦快更深,刚才掠过去的东西除了浓厚的邪魅之气还有一丝令他产生极度不适的王者之气。 “方才过去的是秦帝!” “秦帝?不好,我们快追上去!” 如秦余一所感受到的一般,急速朝着白房宫而去的黑光黑影正是从风起要塞那边过来的秦帝。 在周锐铮与白灵交代之时,秦帝已是轰开了城门,那些邪人将巨蛋送入城中,秦帝淡然一笑,“你们的使命结束了。” 那些邪人也是面露释怀崇敬的神情,张开双臂朝着巨蛋奔了过去,随后便是消失不见,巨蛋一阵蠕动。 周锐铮听见巨响声,知是城门已破,便是一人站在路口,等待着秦帝,后见到秦帝和浮于他头顶的巨蛋,吐了口气,拼尽全力的一刀,散了自己的所有真气,差一些就要对秦帝造成巨大的伤害,却是被那巨蛋全数吸收。 下一瞬间秦帝已是到了周锐铮的眼前,一掌按在了周锐铮的胸口,咔擦,胸甲肋骨断了数根,一股汹涌澎湃的雷电之力顺势钻入了周锐铮体内,周锐铮倒飞倒地,体内经脉血肉被那股雷电之力不断撕扯着。 秦帝淡漠地看了周锐铮倒地的位置一眼,便是回头,也不管城中邪人与守军还在交手之中,径直朝着远方掠去。 两个日夜,便是赶在了白灵的前头,由于邪气的影响,白灵的坐骑却是在白灵昏过去的一会儿时间忌惮前方邪气,停下了步伐。 好在白灵及时醒了过来,驱马狂奔,岐城轮廓总算是映入了眼帘…… 白房宫中埋伏的邪人一拥而出,在拼杀之际,也是被邪人扯开了阵型,而其间刘久在邪人有意操纵之下,被单独隔到了一边。 而随着刘久往前厮杀,邪人的阵势也在变化,很快刘久便是看不见一个自己人了,这一切都在立于某座宫殿顶上的葛炎的掌控中。 “又变强了,呵,饕餮诀与生生功的传人一日不死,便对我教是一个祸害,我就先把你解决了吧。” 刘久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黑龙虚影现身,龙尾一摆,周遭邪人便是被击飞出去,黑龙接触到的邪人,体内邪气也是一瞬少了一半。 黑龙在邪人群中翻涌,刘久也是虚踏在了龙背上,正准备往高处去,找到秦帝所在之处,便是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直往自己冲开。 “去!”刘久大喝一声,黑龙朝着来人方向飞了出去,同时自己也是将真气灌在魔影剑上直冲而去。 秦帝?不对!两者相遇,黑龙与魔影剑均未命中,像是被一股斥力使它们偏了方向,刘久便是看清了来人的样貌,着黑金龙袍,却是秦帝,与秦帝有过交手的刘久发现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不一样。 葛炎右手于腰间虚握,便是一道气团打出,刘久横剑劈在了气团上,吞天真气一瞬间便将气团吸收。 “你不是秦帝,你是葛炎还是莱西卡?”刘久却是不知道先前李浩宇遭遇的便是莱西卡。 葛炎不答,身子突然朝一旁横移,原来是落空的黑龙复又折返,大口将要咬在他肩头之时,葛炎作出了反应。 随后便见葛炎的面部开始蠕动,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容貌,也脱落下了一层恶心的如蜡油般的东西。 刘久也是警觉起来,这葛炎的实力是四大天王中最强的,也是最接近于达尔巴德的,从气息上来判断,自己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这又如何,倘若连眼前这关都过不去,还谈何覆灭邪教?刘久心一横,便也是功法全速运转,不再留余力。 见刘久气势突然高涨,手中魔影剑溢出的真气也是涨大了几分,葛炎面无表情,随手又是扔出几道剑团。 刘久一边接近,一边挥剑将这些气团打散,很快便到了葛炎的身前,一剑便是朝着他的胸口刺去,葛炎虽是及时让开,溢散出的剑气还是在他的黑金龙袍上破了一道口子。 神情淡漠的葛炎也是终于有了反应,下一刻便是飞身而出,出现在了刘久的身下,就要抓向刘久的小腿。 刘久一惊,身子扭动,便是头朝下,借着下坠之势刺向葛炎的手掌,葛炎将剑打开,又是掐向刘久的咽喉。 本是避无可避的局面,葛炎却是忘了刘久消失已久的黑龙虚影,一下撞过来,葛炎受到影响抓了个空,同时黑龙虚影也是被装散。 仅仅这几回合的交手,便让刘久消耗巨大,葛炎出招之狠厉,迅捷,若是中了一招便是不死也残,刘久喘息之余,也是在思考着对策,自己现在也不算是没有一点胜算,只要能抓住他露出破绽的一瞬间,只要那一瞬间,魔影剑里孙一龙留下的那一招。 葛炎也不急着出手,却是突然望着东北方向的天空,刘久也是借机平复着体内激荡的真气。 “小久!”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刘久动了,脚下青石翻起,人如利箭般直射了出去,魔影剑只余黑色虚影,与刘久的身影融在了一起。 葛炎起掌去迎,从刘久的身后又是跃起一道人影,月色下李浩宇手中的寒霜剑泛出清幽的寒光,葛炎打在了黑影上,当头的寒光却是来不及反应,便见葛炎瞳孔中射出一道紫光,刘久被葛炎用掌打退,寒霜剑被紫光打在上面改变了些许轨迹,葛炎的肩头还是被斜划开一道尺余长的口子。 葛炎纵身疾退,李刘二人呈犄角之势欲乘胜追击,却是见肩头流出黑色血液的葛炎气势暴涨,一身黑金龙袍突然炸了开来,体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炸开的邪气将两人弹开,李浩宇道:“我去破开他的护体真气,你再补上一剑!” 李浩宇又是冲了上去,刘久紧跟其后,葛炎的变化此刻也已完成,整个人如同突然拔高了两尺左右,肌肉高高鼓起。 李浩宇刚冲到近前,葛炎便是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拉一扯就将李浩宇丢了下去,同时后面的刘久也是到了,葛炎抬腿,正中刘久腹部,同样也是被踢飞出去。 “师兄,近不了身。”刘久抹去嘴角的血迹,李浩宇揉着自己的手臂。 “呼!”却是三人同时抬头,刘久与李浩宇疑惑不安,葛炎目中竟是有一丝喜色……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战周攸 妖异的风声越来越强烈,天空中的黑云阵阵翻涌后,突地落下了雨水,只在岐城方圆百里,一瞬间雨势便激烈起来。 李浩宇见葛炎飞身往刚掠过的巨蛋处追去,与刘久一同拦了过去,二人挡在去路上,葛炎也是有些恼了,直接飞扑过去,砸向两人。 李浩宇迎身挥剑,瞬间激射出数十道剑气挡住了葛炎的攻势,同时刘久身形变幻,再出现时便是出现在他的上方,魔影掠下,却是与反应过来的葛炎擦身而过,葛炎顺势的一拳也是砸中了刘久。 李浩宇接过刘久,刘久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见葛炎又要朝巨蛋追去,刘久手中魔影剑挥动再次招出黑龙,李浩宇也是掷出了寒霜剑,御剑攻了过去…… 秦快与秦余一入城后,便是被城中阵势惊了一下,在打倒从大街小巷冒出来的邪人后,发现数量众多,也是朝着高处跃去,那个疾速朝白房宫而去的巨蛋着实可疑,同时也带给二人强烈的不安感。 与此同时白灵也是刚入城中,丢失了巨蛋的踪影,却也听到了城中四起的打斗声与邪人咆哮声,便是朝着声音最盛处赶去,刚巧看到了跃上房顶的秦余一二人,于是用真气裹着声音呼道:“刀大人!” 听到声音有些熟悉,秦余一顿了一下回头看去,便是停了下来,秦快闻声,虽是从未见过白灵,见秦余一好像认识她的样子,也是停了下来。 “圣教左护法,白灵。”见秦快询问的眼神,秦余一也是解释道。 秦快恍然大悟,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待白灵跃上房顶到了二人身前后,看见秦余一身旁的秦快,也是认了出来。 “你们可见过从东北方向飞过来的巨蛋模样的东西,那是罡州那边的邪人护送而来,由周攸亲自出手破了风起要塞接过,现在正往白房宫而去。”白灵急促地说道。 秦快眉头紧锁,“秦帝亲自出手?那这几日在宫中的秦帝又是何人假扮的,嗯,下雨了?” 几人谈话间,空中便是倏倏地坠下了米粒般大小的急雨,秦余一说道:“只要入了白房宫,一切便都能弄清楚了,白护法,你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便与我们同行吧。” 秦余一的地位比白灵高,而白灵又是秦快师傅的师妹,秦快又是秦余一的兄长,一时之间秦快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便是由得秦余一指挥。 …… 段善水赶到正和殿时,便是看见高空处交战的几人,李浩宇与刘久乘龙御剑,高大如人立之兽的葛炎面目狰狞。 除却真气碰撞,金铁交击之声,几人出招间隙便是有话语声传出,“你们既然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五邪煞!”葛炎打出一道掌影,掌影五指化作五根带着浓浓煞气的灰矛朝着二人所在奔袭过来。 “青丝盘!”李浩宇低喝一声,长剑回身盘踞于头顶,而刘久双手合十,双眼紧闭,两人所乘黑龙一阵抖动后,黑龙张口,便是有一道黑光喷射而出! 在段善水的视角里,光影闪烁,气势磅礴,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机会插入他们其中,只有看着灰矛三支被李浩宇盘旋头顶的寒霜剑打飞,化作灰影消散,另两道却是落向了二人身后,李浩宇折身一指,指尖剑气迸射而出将它们打散。 同时黑龙吐出的魔影剑已至葛炎身前,五煞被除葛炎受到反噬,身子颤了一下,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噗嗤一声,魔影剑穿过了葛炎的肩头,带出长长一道血痕。 葛炎厉啸一声,口中,双掌掌心不断地凝聚着巨大的邪气,呈灰色漩涡流动,随后便是突然不断地朝着二者打去。 飞速而来的气旋虽是被李浩宇打散不少,余下的那些还是打在了黑龙上,黑龙受创,虚影便是越来越淡,随后崩溃化作了虚无。 二人落了下来,刘久半跪在地上口中一下溢出了不少鲜血,李浩宇将其护在了身后,葛炎发出狂笑,手中动作不停,又开始凝聚着气旋。 这时,段善水找准了机会,抽出腰间玉箫,内力运转,针对着远处的葛炎奏出一曲。 魔音夺耳而出,没有防备的葛炎手中气旋一下子便是溃散,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想要打断他的吹奏,却是发现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李浩宇也听见了箫声,循声看去,认出了段善水,眼神交流后便是会意,脚下一点,朝着受制的葛炎冲去! 寒霜剑失了寒光,剑身却是带着更为炽烈的赤红之色,眼见着到了葛炎三尺之前,空中突然闪起一道电光,落在了二者之间。 葛炎挣脱开了段善水箫声的束缚,双掌叠在一起朝着近前的李浩宇打去,剑与掌对碰,却是谁也没占到上风,李浩宇只觉浑身如同被巨兽碾过一般,气血激荡,而葛炎也是被剑身上溢出来的山河真气在胸口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划痕,体内邪气被削去了两成。 段善水玉箫染血,正欲继续吹奏,却是发现又有一道电光朝着运功恢复中的刘久而去,便是迎身拦了过去。 刘久感知到危机,避到一旁,段善水则是挥动玉箫,将电光打散,场间几人此时也是感受到了另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电光消散后,空中便是落下一人,立于葛炎身旁,身子微屈,“天王大人,种子已经送到教主那里了,只需要你在场主持,这里便交给我吧。” 葛炎愤怒的面容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便再也不管几人,一跃而起就要离开。 李浩宇几人也是认出了这人是谁,“周攸!他竟吸收了姜前辈的紫霄真意!” 电弧跃动在空气中,照清了周攸的面容,雨帘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借助雨水的力量,恐怕不好对付。”李浩宇皱眉道。 刘久接话,“师兄,你们先去追葛炎吧,我能斩他一次,便能斩第二次,没问题的。” 李浩宇就要拒绝,段善水开口道:“教主,李少侠,我擅音律,紫霄之力对我影响不大,由我来挡住他,你们快去追葛炎,他这离去定是与达尔巴德有关。” “好!便依前辈所言!”李浩宇见段善水目光坚定。 “可是,师兄,段堂主……” “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入魔 无形之音缭缭,在段善水,周攸这边与李浩宇二人中间筑起了一道屏障,周攸面带不愉,就要出手轰破音障,段善水却是曲风一变,由先前平缓清扬的音律一瞬间便是转化为了肃杀之音,便是让周攸发出的黑气冲散。 李浩宇二人离去的背影已然是消失,段善水口中吹奏未停,不断有无形音波随着段善水箫声变化朝着周攸打去。 而周攸也是在挡下这些音波的同时朝着段善水俯身冲来,伴随着电光,黑气,灰雾,周攸的气势也是越来越强。 曲调几经起伏,或激昂顿挫,或平铺直叙,或幽幽萎靡之音,却是对周攸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由邪功惑乱了心智,后又被达尔巴德亲自改造过的秦帝周攸,段善水的音律也仅仅是能对他造成麻烦罢了,伤他,还差得不少。 周攸眼神一变,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时掌心已要抚上段善水的头顶,反应过来的段善水只得无奈地中断了奏鸣,挥箫朝着周攸打去。 箫与掌擦过,周攸直直落下,而段善水却是退到了远处,箫身上起了丝丝裂纹,与其心脉想通的段善水本身也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古往今来修音律功法之人就不多,其特点便是乱人心智,出其不意,却也有最大的弱点,一旦被人近身,实力便大打折扣。”周攸冷笑道,却也不着急出手。 “寡人初为帝时便听说过武林中有一擅琴艺的武者与魔教中擅奏箫之人不顾门派之别互为知己,你便是那魔教的余孽吧,呵呵,不过可惜了,寡人听闻擅琴艺那人却是在数年前被你们魔教杀了。” “住口!”段善水一怒,玉箫凑到嘴边,这次便是将内力全数流于箫声中,以心力为辅,奏起了铿锵杀伐之音。 此曲一出,场间便是突然像是化作了千军万马征伐的战场,天空落下的雨幕却也扭曲开来,无法落在二人处身的方圆数百米之内。 柳老哥,本来答应你再也不会吹奏这首曲子,如今却是失了信,待我下去后再与你解释吧,段善水的神智已经渐渐开始迷离。 此曲名为波涛,不是江河海浪波涛汹涌之意,而是血流潮水波涛,为段善水年轻时偶然得到的曲谱,因其威力巨大,煞气太重,一经奏出段善水也是极少用出,后结识柳岩青后,在二人交流过程中,柳岩青也是看出了此曲的魔性,便与段善水约好将此曲尘封。 曲谱能封,记忆犹存,段善水此刻双目血红,长发无风自动,白玉长箫此刻也是由根部开始,被段善水的气血染红。 周攸却也被如此滔天血气震住了,体内三种真气皆是被压制着,一股针对他的重压悬于他的头顶,双脚不断陷入地面,激起层层碎石。 段善水体内不断有血珠飘出,融入了音律之中,同时口中,双目,双耳,鼻中也是在不断溢出鲜血,比起半个身子被压入土中,身体上被割开数条口子的周攸,却是更为惨烈。 “段前辈!!!” 李浩宇二人远去之际,音障也是散去,熟悉的声音便是从段善水来处传来,可段善水并没有什么反应,秦快刚一踏入阵中,便是阵阵杀伐之音朝着他攻来,比起周攸所承受的弱了些,却也让秦快差点中招。 原来秦快与秦余一在遇见白灵之后,一直往白房宫深入,也是发现了被冲散到各处被围攻的各派弟子,当即便是加入了战斗,一番厮杀后,发现邪人杀之不尽,白灵便是决定继续留在那里,叫秦快与秦余一继续追踪那个巨蛋。 秦余一随后也是赶到,在望苍村中所学颇多,当即也是认出了段善水这是入魔之召,在看向远处受压的周攸,也是冲入了其中。 “若再不阻止他,他便会入魔,毫无意识,只知杀戮,体内血气耗尽之时也是暴毙之时。” 秦快闻言点了点头,“我去破了段前辈的功法,你去看好秦帝!” 两人便是扛着杀伐之音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飞了出去,秦快一个不慎,肩头被击中,瞬间便是染红一片,而越靠近段善水,音波便是越密集,秦快身上已有数十道口子。 而已经接近了秦帝的秦余一小心落地后,一面盯着秦帝,扭头又是担忧地看向秦快,这处的音波主要都集中在秦帝所在,所以秦余一的压力并不大,偶尔溢出的几道音波也是被他轻松地打散或是避开。 秦快浑身浴血,终于是到了段善水身后,就要拔剑去斩掉段善水手中血箫,却不想段善水突然转身,吹奏未停,右掌朝着秦快下身打来。 近处看见段善水七窍流血一般的模样,秦快先是一惊,转而心中更为敬佩,剑势回收,侧过身子,转劈为撩,欲从缝隙中打断段善水与箫之间的联系。 段善水一双血目紧盯着秦快,却是主动停下了吹奏,挥箫打向秦快的剑,秦快横剑去挡,却发现箫声未停,被打退数十步。 魔曲成阵,箫声回荡在阵中,却是不再需要段善水吹奏,秦快一瞬间便是想通原委,如今之法,只有将阵眼击碎,秦快寻踪斜提,山河真气一下子便感知到段善水手中血气旺盛的血箫。 “段前辈,对不住了!” 秦快曾从王若菲口中知道段善水的箫对他而言有极其特殊的含义,此刻要将他击碎,却也是含着愧疚之意。 一声低喝一声嘶鸣,两者朝着各自位置疾冲而去,一道红芒一道血光,从各自起始位置带出长长的轨迹,下一刻便是撞击到了一起! 秦余一焦急地注视着二人这边,却没有办法助秦快一臂之力,若是段善水的魔曲被破,秦帝便也会失去束缚。 光影不断地跃动着,秦余一也是将真气附在眼中才能看清两人的动作,秦快抢攻,寻踪剑由下而上撩起,段善水避过的同时,血箫砸向秦快后背,刚一触及秦快,秦快矮下身子,纵身后跃,左手握拳打中了段善水的肩头。 段善水背这股力道往前带了几步,而这时秦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就是这个机会! 早先落空的寻踪剑突地变化了方向,若是刘久或是李浩宇在场,便是能看出这一招是苍玄宗回柳剑法中最基础的一式,回风拂柳最简单也是最难的变招…… 第二百三十三章 转生 命中! 寻踪剑斩在了段善水的身体上,剑身上流转出的山河真气与段善水自行护体的血气产生了反应。 同时场中箫声也是有所激荡,见是有效,秦快一把压住段善水,加大了输入山河真气的力度,手中山河真气源源不断的流出。 另一边的秦余一也是发现了箫声在逐渐变弱,杀气血气也在变淡,他便更加小心地盯着半天没有动静的秦帝。 “啊啊啊!”段善水突然发出一声吼叫,身子一震,将压在他身上的秦快击退。 “段前辈?”秦快不敢轻易靠近,试探着问道。 段善水像是听到了秦快的声音,抬头向秦快看去,眼中血色逐渐褪去,随后便见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后,便是径直倒下。 秦快一惊,就要上前去扶,却是心里突然产生不安感,便是看见远处秦余一所在,他身前的坑中突然射出一道人影,秦余一立刻攻了上去。 将段善水扶起带到角落处后,秦快也是立刻加入了战斗中,追上了在半空中不断碰撞的两道光影。 秦余一出刀大开大合,每每挥动时,便是很直接地朝着秦帝的肩头,颈部,腰间斩去,同时周循真气附于体表,更显威严。 左手掌心挥出一道电光将秦余一逼退后,感受到秦余一的真气,秦帝也是吃了一惊,“旧周皇族?” 秦余一不答,兀自低头出着刀。 随后秦帝右掌打出一道黑影,“哼,想坐上寡人的位置,你还差得远。” 不妙!正在往这边赶来的秦快却是见秦余一斩向秦帝手腕的同时,秦帝背部闪烁跳动的电光。 却是来不及提醒秦余一了,秦快爆发开速度,寻踪剑已是先行一步射了出去。 秦余一眉头突然一跳,心里烦躁起来,却也一瞬间明白了这是周循录的特殊功效,预示不详,便是当即拉开了秦帝的距离。 “逢凶化吉?”秦帝却也不失望,他知道旧周皇族功法的特性,背后的紫光跃动到了他的指尖,玩味地看着秦余一。 这时秦快的剑也到了,秦帝有所感知想要避开时,剑身已是擦着秦帝的耳垂而过,留下一道寸长的小口。 造成的伤害不高,却让秦帝感到了侮辱和愤怒,看着眼前站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秦帝大喝一声,便是朝着两人的位置扑去。 频秦快与秦余一一刹间便是交换了眼神,秦余一朝着秦帝迎了过去,而秦快则是朝着上空掠去。 黑龙功与紫霄意相融,令秦帝的双臂变作了黑紫色,而邪功则是作为控制几者平衡的核心,见秦余一主动攻了上来,秦帝也是一拳轰出,同时也是在留意着消失不见的秦快。 虽说先前段善水给秦帝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整个白房宫中邪气浓郁,秦帝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由于内力的差距,刀芒与拳头抗衡,秦余一被打得后退了数尺远,内腑也是一阵震动。 对秦快有了戒备后的秦帝也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偷袭,突然出现的秦快一剑刺过去的同时,秦帝便是转身,一把抓向秦快的脖子。 秦快迅速后撤,手中剑再出,同时秦余一也是到了,劈出一刀,两人一前一后将秦帝夹在中间,秦帝嘴角微提,双掌在胸前生出一道漩涡,接着便是双手分开,各往一边打去。 一掌打在刀背上,一掌打在剑身上,秦快却是发现自己出剑的力道被化作了虚无,或者说跟什么相抵消了,秦余一也是一样的感觉,两者后退,准备再度酝酿攻势,这才发现红光两色在秦帝胸前的漩涡处相撞。 “他是将你我出手的力道引到了漩涡中,我们不能同时出手,既然如此,我有个想法。”秦快对着秦余一道。 秦余一点点头,凑近了秦快的身旁…… 葛炎已是来到了秦帝寝宫之中,便是一拜,随后再推开门进入其中。 最中央处三丈长宽左右的大床上,达尔巴德正躺在那里,而床边正是秦帝从罡州接过来的巨蛋,巨蛋上的大布已是取下,整个蛋呈乳白色,却是像有生命一般地蠕动着。 葛炎单膝跪在床前,“师尊,邪子已经送到,接下来弟子便将你转生!”随即站了起来,双手抚在巨蛋上。 而巨蛋蠕动得更加剧烈,葛炎双掌泛光,便是响起咔擦声,巨蛋的外壳开始脱落,慢慢露出里面的东西,乳白色的液体中浸泡着一个人形的东西,看不清面容,浑身包裹在白丝之中,而其体内“咚咚咚咚”的跳动着巨大的心脏跳动声。 葛炎将他抱了出来,放到了沉睡的达尔巴德的旁边,手中掐着咒印的同时,他的体内涌出大量的灰气,将床上的两者裹在了一起,随后葛炎口中念叨着古怪的音节,又是用指尖割破了自己的掌心,滴在白丝缠绕的那人身上,画出一道倒三角形成中间有只眼睛的图案。 再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达尔巴德的身体开始慢慢溃散,脸上的皮肤一寸一寸的脱落,而那边白丝人身上的白丝也是在不断脱落。 就在葛炎越来越兴奋的时候,便是感知到了有人闯入了他在秦帝寝宫群中布下的邪阵。 那两人又追上来了吗?转生之术已经运转,不能让他们破坏了,虽然我不在这里亲自主持速度会慢上一些,不过也没办法了,葛炎想到这里,便是走了出去。 “小久,东南角的石堆!”李浩宇喝道,面对无尽的邪影袭来,山河真气虽说是有克制之效,也架不住一直消耗。 两人一路追踪至此,也是认出了这里便是秦帝寝宫所在,同时李浩宇观察之下,这里也是遍布邪阵,两人便只得硬闯。 李浩宇应对大量压力,刘久负责破阵,刘久已经破开三处阵眼,只差最后一处,而李浩宇也是终于找到了最后的那一处藏得最深的阵眼,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堆! 刘久一剑落下,乱石飞溅,同时李浩宇周边的那些邪影也是化作了邪气四散而去,李浩宇也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三重邪阵,一环扣一环,要不是他们破阵速度快,不说死在阵中,一身功力也是会消耗殆尽。 刘久刚落到李浩宇身旁,两人眼中便是有一道小点不断变大,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奔来。 “葛炎!” “我来对付他,小久,你先躲开,悄悄绕进去,达尔巴德若是有什么异常,定要阻止他。” 第二百三十四章 裂空 李浩宇主动迎了上去,脚踏疾风,一手握剑在前,一手贴在腰后聚集着山河真气,很快便是与葛炎相遇。 葛炎已从先前长大了的变身姿态恢复了原貌,见李浩宇这一剑刺来,便是要挥手打开。 虽说他的体形恢复了正常,不过李浩宇却感觉到他体内的邪气更加浓郁凝炼了,比之先前更为危险,见他想用掌来击剑,李浩宇手腕一转,剑身便是侧了过来,斜斜朝着葛炎的胸口横斩而去。 面对李浩宇的变招,葛炎也是反应了过来,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无形之力,强行将他的身子带动,往前猛地冲了一段距离,来到了李浩宇身侧,掌中力道未散,就要拍向李浩宇的面部。 李浩宇一惊,来不及收剑,只得将隐藏起来的聚集山河真气的一掌挡了过去,掌与掌相遇,赤红色的山河真气沿着交接处从葛炎的掌臂流向他的眉心,而葛炎掌心蕴含的邪气也是爆发出来,轰地一声两人各自退开。 山河真气虽是将葛炎打过来的邪气抵消大半,还是有一小部分流到了李浩宇的手臂中,手臂微泛乌青色。 同样的流到葛炎体内的山河真气所经之处,便是见到生起一阵青烟,那处皮肤便如被烈火灼烧般露出其内的白骨。 李浩宇再度向前,流光飞舞,寒霜剑身上冷辉幽幽,却又带着赤阳般的火热之意。 葛炎甩了甩手,将被山河真气伤到的皮肤直接撕了开来,又见李浩宇攻了上来,便要反击,却是突然想起先前感悟到的两股气息,而此处只有李浩宇一人。 葛炎直接舍李浩宇,就要朝着达尔巴德所在的寝宫奔去,李浩宇怎如他意,已是赶了上来,挥出几剑,葛炎不得不回身应对,被李浩宇拦了下来。 葛炎眼神一变,手臂陡然变大如同牛腿,朝着李浩宇砸了过来,剑身斩在葛炎的手臂上却是被弹了开来,葛炎乘势继续砸向李浩宇的胸口,李浩宇双臂交叉横于胸前,被从半空之中砸到了地面,砰地一声砸出一道小坑,尘土飞扬。 同时寝宫方向也是传来一声轰鸣,刘久被葛炎离去之时留下的用心血布成的邪阵拦在了外面,想要强行突破时,被阵法反馈出的力量轰飞。 葛炎听到了响声,也是知道有人在破阵,虽然知道他布下的这个御灵阵只能从内部打开,刘久根本不可能破开阵法,不过防患于未然,也是不能让刘久继续破下去,万一影响到了师尊的转生。 坑中的李浩宇一跃而起,葛炎的这一拳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小,若不是双臂流转的真气,他的胸骨便是粉碎。 而李浩宇也是听到了那边的动静,猜想刘久有了动作,便是看到葛炎的身影朝着那处掠了过去,李浩宇马上追了过去。 “再来!”刘久一声低喝,魔影剑出手,刺在了寝宫大门外的无形屏障上,随后便是一股强大的反击之力袭来,刘久马上移动脚步想要避开,反击来得太快,攻击范围几乎笼罩了寝宫周围数百米,刘久只得提剑格挡,又是被震飞。 待余波消散后,刘久又欲发动进攻,却是感知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快速地朝着自己奔来,内力爆发,直接朝前跃起。 来人正是葛炎,落在了刘久先前所站立的位置,四下扫视,很快便锁定了不远处的刘久,眼神一凝,就朝着刘久攻去。 见到葛炎,刘久也是迟疑了一下,心中却是担忧李浩宇的安危,不过很快又醒转过来,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倒下。 葛炎进到刘久身前,滔天邪气如巨浪般在其身后翻涌,刘久也是释放出了自己的吞天真气,与之抗衡,缓解这股压力,手中剑也未停下,与葛炎短短数息之间便是碰撞了数十下。 两人酣战之时,李浩宇也是赶到,便见葛炎的手臂开始有所变化,一面向前之时,口中也是疾呼,“小久,快退!” 刘久闻言,见李浩宇安然无恙心中担忧也是放下,同时身形拉开与葛炎的距离,果然葛炎的右臂又是变作牛腿一般大小,其上邪气氤氲,一拳落空,继续强攻。 李浩宇飞身上前,长剑出手,剑意凛然,又与刘久呈夹击之势将葛炎围在了中间,面对两面夹攻,葛炎兴致越发高涨,身子再度变化,体形涨大,与先前的变身却是又有所不同,面部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覆盖,眼瞳消失只有白茫茫的眼珠,额头上有两道突起。 便见他突然爆发开了速度,拉到了刘久的身后,躲过李浩宇攻来的一剑后,如刀锋般尺长的指甲打在刘久的剑上,一脚踢向刘久的腹部。 刘久受击的同时,魔影剑也是架开了葛炎的指刀,斩在他的肩头上,剑身含吞天真气,让葛炎受创处的邪气流动也是受到了凝滞。 李浩宇也不错过机会,抓住这一瞬间的凝滞,寒霜剑当头落下,直直刺向葛炎的后脑,葛炎已是察觉到危险,想要避开,刘久缠住了他。 刘久嘴角挂着鲜血,却是噙着笑意,魔影剑化作一道丈长黑龙,隐约能见其上有道人形虚影,缠在了葛炎的腰上,不断缠紧,而刘久则是抱住了葛炎被斩中的肩头的那只手臂,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溢出,吞噬着葛炎体内的邪气。 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从剑化黑龙到刘久抱住葛炎的手臂,再到李浩宇的剑至,葛炎也是感受到了百年前的危机感,想要挣脱刘久,一掌打出,指刀在刘久的腰间擦过,却是黑龙松开了葛炎,裹挟着刘久往远处飞去。 不过这一瞬间的机会也够李浩宇酝酿出这一剑了,自上次在岐城一战,由沉睡中醒来,领悟出的一剑,比之在厉山使出的这一剑的雏形,天地也为之变色。 “裂空!”一剑分出两道剑芒,在雨幕中划开一道十字形的印记,疾速射向葛炎所在,面对这惊人的一剑,葛炎避无可避,李浩宇已是锁定了他的气机,绝无可能落空! 葛炎苏醒至今,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剑芒至,炸开,一道巨大的光亮将整个夜色染白…… 第二百三十五章 醒来 葛炎的气息虽然变弱了,但并没消失,这是场中留下的剑意反馈给李浩宇的,那边被魔影剑护住的刘久也是重新站了起来,来到了李浩宇身边。 “师兄?”刘久体内的真气已是十不存一,在刚才制住葛炎时便是两者相抵,被冲散了大半,而护住自己心脉又是消耗了大半。 李浩宇摆了摆手,眼神凝重地看向葛炎那边,“还没结束,你先恢复功力。” 光亮慢慢变弱,烟雾中有一道高大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李浩宇与刘久又是紧了紧手中的剑。 下一刻,烟雾散去,露出了葛炎此刻狼狈的样子,地面上与他胸口上皆是有一道十字形的剑痕,皮肉翻飞,黑血不断从顺着他的四肢淌下,一接触到地面便是蒸发,化作灰烟升腾而起。 葛炎的状况有些诡异,李浩宇也是不敢随意发起进攻,不说刘久功力消耗殆尽,方才那一剑也是耗费了自己巨大的心神。 在这般等待下,李浩宇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安,体内的山河真气又是开始躁动,传达给李浩宇的是整个白房宫上空的邪气开始翻涌,“不好!”便是飞身朝着葛炎袭去。 无穷无尽的邪气化作实质,在往葛炎的体内涌去,白房宫各处不断有邪人突然倒下丧失了生机,与之交手的正派弟子却是疑惑不解,还是放下了心中疑惑,朝着白房宫深处而去。 葛炎变弱的气息随着邪气的吸入也是开始壮大,李浩宇一剑刺过去却是刺在了邪气形成了保护罩外,邪气太盛,就连山河真气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刘久也是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抓紧时间在恢复功力中,强烈汇集过来的邪气也是被刘久拦下了一部分转化为自己的功力。 李浩宇不断进攻着,那层保护罩便是越来越薄弱,眼看就要将其击碎,葛炎却是先一步苏醒了过来,直接朝着李浩宇奔了过来。 此刻的葛炎身体已是恢复,看不到一处伤口,除却胸口上留下的那道剑痕。 速度更快了啊,李浩宇横剑去挡,一阵巨力震得他虎口发麻,寒霜剑险些脱手,同时葛炎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邪气也是在影响着李浩宇的心神。 力量更大,速度更快,寒霜剑刺在葛炎的身体上也只是留下一道白点,如同人间怪兽一般,李浩宇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招架着葛炎攻击的同时连连后退。 时刻担忧着场间局势的刘久也是刚好从修炼中清醒了过来,便是见李浩宇被葛炎不断逼退,马上起身赶了过去。 李浩宇注意到了刘久,便是再度散出大量山河真气,企图混淆葛炎的注意力,交手的这短短时间,李浩宇也是发现了葛炎虽说是变得更强了,却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完全被邪气左右,靠着本能发动攻击,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撑到现在的原因。 见李浩宇毫无收敛地释放着真气,刘久也是懂了他的意思,吞天真气聚于剑上,收敛住自身的气息,便是来到了葛炎的身后。 魔影剑将出,葛炎却是舍了李浩宇突然转身,一拳正砸向刘久的胸口,“小久!”李浩宇一声惊呼,完全没想到葛炎的反应如此之快,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砰!并没有血肉四溅的场面发生,魔影剑中钻出了一道人形虚影,挡住了葛炎的这一拳,李浩宇认出了那道虚影是谁,刘久也是。 受了葛炎这一拳后,那道人影也是彻底消散,刘久脑中传来一道声音,“靠你们了。” 寒霜剑又至,斩在葛炎的手臂上,将他的身子带得一偏,同时刘久也是反应了过来,魔影剑刺向葛炎的眉心。 葛炎想去抓住魔影剑,刘久却是刺在他的肩头上,身子翻了过去,李浩宇也是腾空而起,两人眼神交换,附着山河真气的寒霜剑与聚集吞天真气的魔影剑碰在一起。 红与黑二色交织,随后两人同时收剑出剑,刺向葛炎的天灵处,葛炎体内的邪气突然不受控制,在两种真气的压制下开始狂躁起来。 寒霜剑与魔影剑落在了葛炎的两肩之上,将他直直地钉在了地上,便是看见葛炎的身体在不断鼓动。 “他要自爆,快退!”李浩宇一声疾呼,就要带着刘久远遁,却是突然感觉到从寝宫处传来一股平淡却又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门开了,乳白色的真气从其中先行射了出来,落在了葛炎身体上,葛炎一阵抽搐,却是停止了鼓动。 “辛苦你了,炎。”人未至声先到,从寝宫处传来的声音很年轻却又很熟悉,李浩宇看向寝宫…… 秦余一往远处遁去,秦快则是继续出剑抢攻着周攸,“又想耍什么花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没用的。”周攸掌心中又是射出一道雷光砸向秦快。 秦快挥剑将它打开,“不试过怎么知道。”脚下一点,便是朝着秦帝靠近,远距离下周攸打出的那些光团属实有些麻烦。 “碎星辰!”秦快突然低喝一声,手中剑递出,剑身突然黯淡无光,周攸感知到剑意惊人,便是选择避开,而消失已久的秦余一却是从下方现身,刀芒裹挟着明黄色的周循真气。 “给我破!”周攸先是躲开了秦快的剑,便是朝着下方坠去,掌中电弧跳动却又是缭绕着他本身修炼的黑龙真气。 紫霄雷霆主攻,邪功炼体,黑龙真气作为本源负责几者之间的平衡,作为被达尔巴德亲自改造过的周攸,这几种能力搭配得十分完美。 再回到现在,秦余一见周攸是朝着他而来,果然如秦快所说,手腕一翻,手中霸刀横移,刀芒便也偏斜了几分,只会落在空处。 周攸心中也是疑惑,不过动作并未停下,直直朝着秦余一打去,秦余一若不收刀回防,便会结实地受他这一掌。 碎星辰落空后,见秦余一出手,变招,秦快直接将剑掷了出去,以心意相联,御剑朝着周攸处射去,不过目标却不是周攸,是秦余一落空的刀芒。 御剑之下,没有体内的真气加成,威力弱了不少,速度却是快了几番,况且秦快他们的计划根本就不是秦余一吸引注意,他御剑偷袭。 “余一,就是现在!” 秦余一点点头,左手按在了刀背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文果 刀芒突然延长,随后化作流光涌入了寻踪剑上,寻踪剑又是借由这股反冲之力于空中转动半圈,飞速投射向秦帝。 寻踪剑上突然附着秦余一的力量,御使着寻踪的秦快突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下一刻,便是到了周攸的身前,噗嗤一声,没入了他的小腹。 周攸的一掌同样是打在了秦余一的肩头,秦余一收刀倒退,内脏受到震击,呛出一口血痰,不过周攸顶着这汇聚二人之力的一剑强行出手,自身也是受伤颇重。 便见得他厉啸一声,紫黑二色褪去,邪异的灰色邪气附上了他的身体,再是一震,插在其小腹上的寻踪剑被震了出来,秦快想将它招过来,却是发现自己失去了与寻踪剑的联系,于是身形移动,往远处抛飞的寻踪抓去,才发现剑身是真的黯淡无光,如同失去了灵性一般。 周攸的变化还在持续着,秦余一却也未坐以待毙,提肩持刀再度踏向前,直直劈下,秦余一与他的刀三尺之内雨水不能渗入。 秦快往寻踪里输入了些山河真气后,也是朝着周攸处掠来,他确信这是周攸最后的挣扎了。 说时迟那时快,刀气逼近,周攸的黑发飘扬散乱,邪气阻止着刀锋的落下,秦余一便是加大着真气输出,刀锋一寸一寸缓慢地挪动中,同时秦快也是飞身而至,寻踪于手中画出一道弧形,再归于胸口,斜刺而出,一瞬便是漫天剑影。 刀锋终于是突破了周攸的护体邪气,便要落在他的头顶之上,而漫天剑影也是到了周攸的身前,周攸突然动了,一连打出数掌,消去了秦快使出的剑影。 便要回身架开将要劈开他头颅的刀锋,秦快与秦余一没有想到,周攸更是没有想到,周攸体内体外的邪气突然如潮水般地退去,化作灰雾朝着远处流去,此刻正好是葛炎在吸收白房宫中的邪气。 这般变化周攸惊慌失措却是来不及切换功法,黑龙真气与紫霄意还未运转出来,便见秦余一低喝一声,那一刀却是落了下来,周攸想避,秦余一毫无花哨,干净利落的一刀直接从他的肩头拉到了他的小腹,鲜血喷涌,周攸的半边身子落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周攸还是没有当场死亡,但他恐惧了,他想逃,秦快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发现了周攸邪气异常的同时,秦快也是酝酿气势,再度补上了一剑,如五岳倾颓而下,力大势重,刺在了尚未反应过来的周攸的胸口。 雨突然停了,秦快走了过去与秦余一并肩站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周攸的尸体,谁又能料到一代帝王如此下场。 “不过刚才他护体的邪气突然消散,定是与那里发生的战斗有关。”秦快盯着寝宫方向,与周攸交手间他也是感受到了从那边传来的骇人的气息。 “为力量而迷失,可悲。”这是秦余一作出的评价。 然后两人便是原地调息起来,决定调整状态之后便是往邪气流向的那处赶去,也是与白灵告诉他们的秦帝寝宫的方向对上了,那里便是最后决战的地点了啊…… “小果?!”李浩宇难以置信地叫道,却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弟子,也是与秦快一起长大的文家村少年文果。 过了这些年,‘文果’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尽管他现在穿着一身乳白色的衣袍,举止神态透着一股超然,李浩宇还是认了出来, “哦,本尊记得你,生生诀传人,上次从本尊手下逃了出去,生命对于你们这些凡人来说只有一次,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便见‘文果’将藏在袖中的手臂伸了出来,抬起于虚空中一握。 李浩宇便感觉到脖子被掐住了一般,浑身功力无法运转,呼吸越来越困难,“放开他!”刘久一声暴喝,出剑逼向文果。 “本尊忘了这里还有讨厌的饕餮传人,既然如此,你也一并起来吧。”说罢刘久的魔影剑掉落在了地上,如李浩宇一般被制在了半空中。 ‘文果’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李浩宇,李浩宇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冷漠,随后李浩宇被一股力量牵引到了他的身前。 “从他的意识中我知道你是谁,你还有个弟子也是修炼生生诀的?嗯,应该也是在这白房宫中,这生生诀与饕餮功始终是种隐患,等你们到齐了再一并解决吧。” “达,尔,巴德,你,究竟,把小果怎么了!”李浩宇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呼吸也是变得越来越急促。 ‘文果’第一次笑了,“现在他便是本尊,本尊便是他,不分彼此,作为邪子的存在令本尊重新降生,也是他的荣幸。” “倘若有机会,本尊会重新为他寻一幅躯体转生的,也作为对他的奖赏吧。” 李浩宇再想说话,却是发现喉间的压力越来越大,“好了,你们二人先老实的待在那里吧。” 只见‘文果’双掌掌心向上一提,各往左右一挥,邪气化丝,将两人缠了起来,化作两个灰色的巨茧,与先前包裹文果的巨蛋稍有区别,却又有相似之处,身在茧中,邪气便会不断的蚕食腐蚀二人的功力与心神。 踏在房檐上的秦快突然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秦余一也是定住,“前面的气势突然消失了,怕是有埋伏,我先去探路,你从侧翼潜入。” “好。” 待越来越靠近寝宫群殿后,秦快的心中却是突然一阵悸动,不远处寝宫外站立着的那道人影在秦快看来却是那么熟悉。 “文果!”秦快激动地叫了出声,秦余一闻言望向那里,他不认识文果,却是周循录告诉他这人不是他们一头的,想要叫住秦快,发现他已是冲了过去。 文果闻声转头,见秦快的到来,嘴角一笑,“文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几次去罡州都没找到你,还以为你躲了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便是说到最后一句话,秦快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拉开与文果的距离,“罡州那边邪人送过来的巨蛋?文果,你别告诉我你加入了邪教?!” 秦快也不傻,只是一时之间太过激动,现在回过神来,便是开口质问,若是文果入了邪教,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对他动手。 文果摇摇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 灰茧 “本尊便是太上之主。”在文果说完这句话后,便是一股强风从其袖间朝着秦快奔袭而来,秦快一时之间有些失神,还是秦余一察觉到了不对劲,飞身而去扯过秦快的同时,手中长刀也是斩向那股无形之风。 “怎么可能?”秦快回过神来,文果刚才说的那句话还缭绕在他脑海中,“你就是文果,你身上的气息做不了假,文果,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出来啊,我们一起承担!” 秦快又要冲上去,却是被秦余一死死拉住,文果随手打出的那道狂风被秦余一以刀气冲散,也未再出手,反而是笑道:“哈哈,本尊真是羡慕你的天真,正好秦天衍的后人也在这里,你俩一起上路也算有个伴。” 话音一毕,从其袖间涌出无数道如丝线般灰色的邪气,朝着两人飞来,“秦快,拔剑!”秦余一喝道,已是抽刀斩了过去,刀气不断斩在灰丝上。 秦快却还在犹豫着,漫天灰丝已是扑了上来,秦余一那边应对不暇,顾不上秦快,眼见着其中几股便要穿破秦快的四肢,胸膛,秦快呢,迟迟没有动作。 “拔剑啊!!!”秦余一大吼道,便想舍了这边的灰丝朝秦快来援。 文果面上泛起失望之色,右手握拳,灰丝结成了牢笼,将秦余一困住,这二人还是太年轻了,完全提不起他的兴趣,还不如先前那两人带来的威胁大。 “臭小子!接剑!”秦快陷入困惑中不愿出剑,却有人替他出了剑,困于茧中的李浩宇使出最后一丝力量将寒霜剑投了出来,直直射向秦快。 师傅!听见李浩宇的声音,秦快下意识地抬头,便是看见一道寒光朝自己飞射而来,下意识地一握,将寒霜剑抓在了手中,也是认出了这是王若菲的佩剑,被师傅李浩宇带走。 师傅也在这里吗?“师傅!你在哪?”秦快不再迟疑,手舞双剑,不断打向朝他袭来的已是变作根根利剑模样的灰丝。 没人回应,秦快却是在挥剑中功法流动时,从寒霜剑上感知到了李浩宇传达的消息,也是完全放下了杂念,心中唯一信念便是眼前的文果不是文果,只有打败他才能知道文果的下落。 剑影纷飞,不断有灰丝邪气被秦快的剑气和山河真气彻底湮灭,消散于虚空,秦余一那边也是爆发开了周循真气,一刀轰破了灰丝筑成的牢笼,二人汇合。 文果反而是提起了兴趣,对手太弱,也起不到让他活动适应这幅身体的作用,更何况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还是当年那几人的传人,后人,反抗得越激烈,他便是越开心。 想起先前自己害得秦余一差些陷入险境,秦快稍有愧色,刚想说些什么便被秦余一打断了。 “呼,那边的两个大茧,应该就是李前辈和刘叔,我拖住他,你去将他们救出来。”先前李浩宇投剑之时,秦余一也是用余光看见了那里的异常。 “好,你当心。”秦快也不推辞,便看向秦余一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两个灰色的如茧般的东西立在那里,其中一个上面还有一道不断在愈合中的小口,想来寒霜剑便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二人同时踏地而起,秦余一跃起高举长刀,锋芒毕露,带着一声爆鸣,一路斩破拦上来的灰丝,几息间便是临近文果的头顶,“斩!” 文果不慌不忙,双臂抬起,两掌交叉叠在一起,口中轻呼,“落。”秦余一便感觉一股重压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刀身的真气也是在溃散。 “散。”文果放开手,秦余一便是栽倒在他的面前,文果走近他,蹲下,抬起了秦余一的头,“秦天衍呀秦天衍,想不到你的后人会死在我的手里吧,若是当初答应我的要求,周朝又怎么会覆灭呢?” 秦余一吐出一口血沫,被文果躲开,抓住秦余一的头砸向地面,转眼间秦余一便是头破血流,惨状莫名。 那边秦快也是到了灰茧处,寻踪剑与寒霜剑左右开弓,在灰茧上剜动着,却是发现他没剜一下,灰茧便会更快速地愈合,于是弃剑不用,掌心泛起红光,开始将灰茧消融。 终于是能够稳定地消融掉灰茧,不过秦快感觉速度太慢了呀,他已是看见那边秦余一出刀被文果一招便击倒,而后文果抓起秦余一的头。 再快点!再快点!秦快心中在狂喊,真气流动的速度加大,由于大量真气的流动,秦快的经脉也是不断在膨胀着,一直处在极限崩溃的边缘。 秦快心忧着秦余一,秦余一同样也留意着秦快这边的情况,在被文果再次砸向地面时,秦余一突然拾起了地上的刀,朝着文果斩去,文果松手,秦余一一个翻滚便落到一边。 “本尊还道你能忍多久,这么快就憋不住了,呵,逢凶化吉,笑话而已。”文果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秦余一是假装落入他手里的,却也乐得配合。 秦余一不答话,拇指抹去嘴角血迹,再是涂抹在刀上,本光亮如雪不染血迹的刀身,却是将秦余一的血液吸收了一般,泛起淡淡的红光,再配上秦余一此时一脸的血迹,着实可怖。 秦余一长呼一口气,对着秦快所在方向一笑后,便又是横刀,拉开了架势,准备朝着文果进攻。 “认真了吗?”文果笑道,乳白色的衣袍还是那般洁净,不染尘埃,仿佛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俗世红尘。 漫天邪气化作的灰丝已是消散,在文果手印翻飞之际,空气中起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朝着他的身体汇集。 “此身前主修炼体之法,倒也符合我太上功法的特质,本尊便也稍稍出下力吧,让你知道与本尊的差距。”白雾每入体一分,文果的气势便暴涨一截,身形虽未有所变化,他在衣袍下的肌肉却是激烈的跳动着。 “雪野千里。”秦余一一字一顿,每吐出一个字,手中长刀刀芒便是吞吐一下,白红二色交织,让人分不出是血色还是雪色,这是教他刀法的将军教给他的血战之意,也是他独身武州雪地多年悟出来的雪中意境。 可曾想十一岁余的少年一人在雪地里一待便是数年,广阔天地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除却手中刀,便只有野兽为伍,王者总是孤独的。 但他秦余一,不想做孤独的王者,他走出来了,他要走自己的路!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各施本领 “咔”的一声,秦快终于是在灰茧上化出了一道拳头大的口子,便是伸手去将口子扯大,而后里面的人影便是越来越清晰,秦快再一用力,将被灰丝紧紧缚住的李浩宇拉了出来。 探查了下李浩宇的情况发现没有生命危险,秦快便要继续依法炮制,救出刘久,却是感到脚下一颤,回头看去,秦余一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其身前纵然一条数十丈的刀痕。 “你……去……帮他,这里有我。”一只手搭在了秦快的肩头,秦快一惊,后是一喜,再又化作了担忧,李浩宇竟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可是,师傅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秦快迟疑道。 “我没那么容易死,你小师叔也是,只不过在灰茧中被他吸收了太多功力,有些虚弱,你小师叔也在里面努力破着茧。”李浩宇面部有了些血色,扶着灰茧稳住了身姿,“小果现在已经不是小果了,他是达尔巴德,你出剑之时心中不能有一丝犹豫,知道吗,臭小子,你过来。” 秦快靠了过去,李浩宇便是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处,一缕青光顺着指尖流入了秦快体内。 “这,这是?” “去吧!” 一刀斩出后,秦余一浑身上下已是没有了一丝真气,目光紧盯着前方,待烟雾散去后,文果的身形显现,一身白袍有些破败,便见他用手轻轻扫了扫自己的肩头和下摆,“刀法有些稀奇,不过伤我,还是差得太多。” 秦余一已是没有了气力,心有不甘地看着文果一边扫去身上的尘埃一边朝着他飘身而来,几位爷爷,村里的叔伯,辜负你们的期待了,秦快,兄长,我们还没好好的打过一场…… “达尔巴德,看剑!”秦快声未到剑先至,寻踪从文果边擦身而过,插入了文果身前半步的地面内,使他停下了脚步。 秦快一掌拍向他,他回手就是一抓,握住了秦快的手腕,同时手中也是召回了寻踪剑,便向着文果的腋下刺去,文果手一提随即松开,便是将秦快甩飞。 秦快几个跃动勉强稳住了身形,手中长剑直指着文果,“本尊还以为你逃跑了,想来是去救那两人了吧,不过都一样的,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文果说完,身子便如炮弹一般轰向秦快,双臂并在一起,高高跃起随后砸下,秦快横剑去挡,却直接被砸进了地面,又是一道深坑。 文果直直坠下,想将秦快抓起来,却不想一剑迎面冲了出来,扭动身子避开,顺势打出一掌,正好打在秦快的腰侧,这一下子秦快遭重,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往着远处落去。 这股掌力钻入秦快的体内后,秦快便觉得浑身内腑一阵震动,各处经脉也是要被撕裂了一般,从秦快的每个毛孔中都是溢出了鲜血。 文果追了过来,落在秦快倒下的地方,此刻秦快的气息还未平稳,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使不出力气,文果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便是抬起了腿,想要将秦快的头踩得稀碎。 “住手!”随着这一声暴喝,文果的四肢竟是结起了冰晶,阻止着他接下来的动作,随后又是一阵幽幽的箫声传了过来,令文果周身的白色雾气悄悄一滞。 白灵一直往这边寻来时,发现了重伤昏迷的段善水,便是用圣教秘法为其疗伤,之后听见这边的动静,两人也是迅速赶来。 白灵与段善水站在秦余一身旁,他们二人也是刚到,便是看见那壮硕的人影要对秦快下手,各施本领阻止着,待文果转头,他们才发现那人竟是如此年轻。 下一刻,文果嘴角好像微微带着笑意,咔擦几声,那些冰晶就是化作了粉末,突然腾起,白灵几人便是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圣教的小娃娃,来得倒也不迟。”白灵听见文果的声音的时候,文果已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各出一拳,白灵去迎,若不是体内的冰心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脉,恐怕当场毙命。 而段善水本来就是带着伤,以箫去挡,箫碎,人倒飞而退,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如此一来,场上站着的便只有耗费大量心神劈出一刀后便是立在原地的秦余一与远处破着灰茧的李浩宇。 “从谁先开始呢?”文果四周环视打量着,“罢了,先解决你,谁叫你是秦天衍的后人。” 便是探手抓过秦余一,手中不断用力,秦余一苍白的脸色也是涨得越来越红。 一道剑光突然飞了过来,文果手一抬将其打开,“放开他!”秦快又是站了起来,将寻踪剑御出。 “生生诀就是这点烦人。”文果轻叹一声,随意将秦余一丢在了地上,又是迎着秦快而去,他却没有发现落地的秦余一小拇指微微动了一下,在刀锋上擦过,一滴明黄色的血迹流出漂浮在空中,悄悄朝着秦快的方向飘去。 “要杀他先杀我!” “有志气。”文果冷笑一声,速度居然是比先前还要快上许多,秦快连连刺空的同时,身体上也是噼啪作响,衣衫爆开,露出可怖的拳印。 既然眼睛看不清,那便用直觉吧,秦快闭上了眼,山河真气遍布全身,捕捉着文果的气息,却什么也没感受到,身体上又遭了几拳。 文果现在护身的白色雾气说是邪气也不算是邪气,其属性为无,所以秦快感知不到,秦快也是猜到了这一点,醒悟过来,不过文果已是出现在他的正上方,一掌竖劈而下。 秦快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出剑去挡,半昏迷的白灵眼中便是看见一红一黑两道剑光从远处射了过来,一前一后,文果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果断的放弃了这个取秦快性命的机会,周身白雾暴涨,向着红光打去。 红光却是突然转弯,黑光加速直飞了过来,文果打在魔影剑上,剑上的吞天真气吞噬不了他的真气,却是令得白雾的一小部分紊乱了片刻,就在此时,红光折返,文果刚将魔影剑打落,红光落在了他的正背后。 红光散去,露出寒霜剑的本来面貌,直接从文果的背心而入,胸膛而出。 得手了?秦快看着眼前这一幕。 使出这两剑后瘫坐在地上的李浩宇与刘久也是终于闭上了眼。 接下来,文果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秦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胸口处那道还带着灼热与冰寒的伤口竟是在快速愈合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结局 究竟怎样才能伤到他?秦快算是被李浩宇与刘久救下,抽身而退,看着文果快速愈合的伤口,心中产生了绝望。 白雾一阵涌动后,文果被寒霜剑洞穿的胸口处竟是愈合如初,目光看向秦快,随即整个身体便是动了起来,空中一阵流光划过,下一刻秦快便是遭受重击,轰地一声砸向地面。 白灵心中一阵惊呼,李浩宇与刘久怒目看着,却是无力再战,秦快如同提线玩偶一般被文果捉拿提摔,很快便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随后文果像是玩腻了一般,就要对秦快使出致命一击,秦快的体内却是突然涌起一阵青光,将文果弹了出去。 文果有些好奇,也不急着出手,便见秦快右手虚握,落在远处的寻踪剑飞寻了过来,秦快握住,剑身上突然延展开一道青线,如同青叶上的脉络延展而开。 而秦快整个人身上同样是泛起绿意,浓稠的血迹在慢慢变淡,伤势也是在恢复中,文果耐心等待着,他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一切,不然多无趣啊。 不过让文果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一滴蕴含着大量真气的精血居然到了秦快身边,眼见着就要融入秦快体内,文果挥手驭出白雾想要将其拦下,却是差些被那滴精血上的力量灼伤,同时他也感知到了精血上蕴含的皇者之气,想到了什么。 秦余一已是昏迷了过去,他体内的气息若有若无,文果眉头一皱,这秦快不是皇家之人,也是吸收不了这滴精血的,两种真气相冲他也是会爆体而亡,等等,秦快,他也姓秦,不会也是…… 文果想通这点的时候,那滴精血已是彻底进入了秦快的体内,文果冲了过去,一拳便是砸向秦快的脑门,秦快岿然不动,身体流转的青光突然一闪,化作了一块无形之盾,将文果的这一拳拳力抵消,文果又欲出拳,秦快也是动了。 寻踪剑绿意盎然,散发着无尽的生机,对文果来说却是极为厌恶,剑锋袭来便想挥手打开,却不想其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跟而来,文果有些恼怒,轻喝一声,白雾席卷而来,秦快被逼退。 吸收了青光与秦余一的精血的秦快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目光更加锋锐,出手间更加认真,不言不语,默默挥动着手中的剑,稍作停顿后又是扑了上去,一剑斩散白雾又是朝着文果的各处而去,一时之间两人竟是打得有来有回。 秦快也是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与文果切磋的时候,不过一声厉啸将秦快拉回了现实,文果硕大的拳头发出音爆之声,从秦快的太阳穴处擦过,而秦快的耳中却是有鲜血溢出。 秦快折身便是一剑,文果不退反攻,提腿踢向秦快的腰腹,此刻在秦快体内血脉中的皇者之气也是终于爆发,文果察觉到了,避让寻踪剑的同时收腿就要往远处躲去,秦快周身闪起的赤黄之光已是爆发开来,将他周身的白雾冲散。 接着秦快出剑,文果架起双臂去挡,却还是被强烈的剑意冲了出去,倒飞砸在了地面上。 文果从烟雾中冲了出来,手臂上也是出现数道细痕,便是被秦快的剑意所伤,烟雾还未完全散去,秦快又是俯冲而来,携着赤黄之光整个人也如同化身为剑一般,正面迎着文果就是劈了下去。 一道数丈长的剑芒陡然出现在文果的头顶,文果目光一凝,双掌结印想要将其化解,却不想这也是秦快的虚招,那滴精血不但蕴含着秦余一的力量,还将旧周传承下来的对达尔巴德的封印之法传入了秦快的脑海之中。 寻踪剑脱手而出,秦快左手泛红,右手泛黄,两掌同时印出,文果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剑意太盛,将他牵制在了原地,秦快的双掌已是落下! 以师傅李浩宇和自己的剑意结合,作为压制,山河真气与周循真气封印而出,秦快早在先前便已作出了计划。 剑芒砸下,文果陷入地中数寸,同时还在抗衡着两种真气对他的封印,秦快眉头紧锁,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未将他封印,就在此时,瓦砾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径直刺向文果。 一道半虚半幻的人影手持着魔影剑刺中了文果,剑尖点在文果的眉心上,那人回头看向秦快,笑了笑,又看向白灵,随即慢慢在消散,白灵看见那道熟悉的人影,想出声挽留,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三种真气流转于文果身边,文果也是发出了不甘的怒吼,与剑意抗衡下抽调出的力量却是完全受制于三种真气,“啊啊啊!!!” 随之便是炸起一道笼罩了整个岐城的白光,无声无息,将一切归于平淡…… 三年后,苍州玖城,天陆宫泰安殿中,秦余一穿着明黄色的金龙锦袍坐在龙椅之上,其左手下方为赵提兵,右手下方为勾冲,还有数位老人同样也是当年望苍村的老人。 结束了例行的朝会后,秦余一留下了赵提兵,“赵相,可有秦快的消息?” “禀陛下,不知,自一年前有人在文家村见过苍秦王后,便是没了消息。”赵提兵稍稍有些发福,两鬓也是有些泛白。 秦余一退了赵提兵后,却是自言自语,“帝皇留给我来当,你倒是去潇洒了呀,兄长。” 文家村,文大牛白发苍苍,健硕的身子有些佝偻,一手环抱着一个婴童,其眉目间与文果有七八分相似。 有人推门而出,比文大牛还要高了半个头,正是文果,“爹,秦快说他多久回来啊?上次回来还是去年了,半个月没他的消息了。” “秦快有他的事要做,哪像你,要不是秦快三年前把你带回来,算了,不说了,去去去,帮你媳妇打打下手,饭菜做好了就叫李老弟和王妹子过来。” “好嘞,爹。” 秦快在蜀道旁卧龙村遗址简单祭奠了卧龙村一众后便沿着来路返回,故地重游,心情却是不一般。 到了俞州江边的时候,又是想起了曾经听到的那首哀怨的曲子,不由得照着映像轻哼了起来。 一名路过的少女恰好听见了,疑声问道:“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秦快循声回头,看见少女模样惊了一下,眉眼中竟是与师傅有几分相像,施礼道:“偶然听过,姑娘知道曲名?不过姑娘倒是与在下认识的人有些相像,不知姑娘名讳?” “那当然,这是我娘亲谱的曲,名为昭昭,随便问女子姓名也不怕唐突,不过本姑娘不一样,我叫陈思羽,你呢?” “秦快。”秦快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不由嘴角泛起笑意。 “你笑什么啊?秦快对吧,既然你对这曲子这么喜欢,要不要去见见我娘?” “恭敬不如从命。”秦快抱拳。 便是跟着少女上了渡船,船身随着江面起伏,秦快也是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 他回到了仗剑少年的时候,骑着大黄马,所遇不平事便是以剑平之,好不快活。 “你是来杀我的?” “嗯,我的剑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