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骑士》 楔子 我的志愿x年x班高琥珀 我的第一个志愿:想半法传很多很多的钱。 我的第二个志愿:和第一个志愿一样。 我的第三个志愿:和第一个志愿一样。 我的第四个志愿:…… 老师评语一:错字请订正十遍。“半法”→“办法”,“传钱”→“赚钱”…… 老师评语二:高同学,老师知道你平常都很少说话,可是写作文不能也写这么少,所以请你重写好吗? 老师评语三:从缺。(因为这篇作文真的太短了,手机传简讯也比这篇文章还长一点……) 第一章 “该死的你……不,别靠在我身上,也不准用那种装可怜的眼眸看我,更不可以……”吻我。 可惜高琥珀的话还没说完,原本紧紧抱着她的男人已经双眼闪闪发亮的俯下脸庞,淘气的薄唇找到她的,展开一记火辣辣的深吻。 这记深吻既绵长且缠绵,不容她拒绝,先行占据她小巧的口腔,再迅速哺喂他男性特有的气息。 嘴与嘴短兵相接,男性的热舌与她玩起拉锯战,她一想退缩,他便紧追在后,直到她终于投降为止。 等她从激 情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四周有不少人纷纷驻足,欣赏这热情洋溢的一幕。尽管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天天有新鲜事,可是这种当场热情激吻的戏码还是值得多看一眼。 “可恶!”连做几个深呼吸,高琥珀总算重新恢复原先的冷静……不对,一对上他意犹未尽的笑呵呵神情,她的冷静又不翼而飞了。 男人蠢蠢欲动,打算二度“偷袭”。 “你给我站住!”她立刻拉高嗓门,大声喝道。 说来也有趣,这个明明还高出她半个头的男人居然乖乖的停下脚步,杵在原地,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淘气的表情一变,薄唇一扁,发出小狗呜咽的声音。 “呜呜……琥珀姊姊,你不要生阿德的气好不好?呜呜呜……” “我没有生你的气。”高琥珀头痛的看着他。“但是你也不可以这样吻我。” “呜……为什么不可以?”男人蓦地瞠大双眼,黑黑亮亮,像极小狗,非常的无辜,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心软。 她硬逼着自己狠下心,“没有为什么,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哪有人这样?想吻人就随便吻人,也不先问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呜……你不愿意被阿德亲亲吗?琥珀姊姊。”男人放声大哭,“琥珀姊姊不喜欢阿德了,不愿意和阿德亲亲,呜哇哇哇……” 他这一哭可真吓人,高琥珀傻眼的愣在原地,随即注意到机场的两名巡警发现他们这里的异状,快步走了过来。 该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引起骚动,尤其是如此惹人注目的骚动。 情急之下,她立刻抬起双手,抚上他俊美又充满孩子气的脸庞,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 这招果然成功的安抚了男人,同时也成功的唬过两名巡警,认为不过是小两口吵架,如今已经达成和解。 而且……是很激 情的和解喔! 一名巡警在经过他们的身边时,无声的吹了记口哨。 乖乖,这个男人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吻功一流啊!鼻对鼻,嘴对嘴,大大方方的接受女人的献吻,英俊脸庞的肌肉因为笑意而拉得好开……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热情? 他好奇了,想悄悄的稍微停一下脚步,悄悄的稍微瞄一下女人的容颜。 原本傻笑的男人迅速转动深邃的眼眸,凌厉的眼神笔直的砍向巡警。 “啊!”巡警心里一突,忍不住低沉的叫了一声。 另一名巡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干嘛突然停下来?走了啦!小张。” “啊?喔……喔……”巡警小张冒出满头大汗,脖子一缩,跟着同伴离去。 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高琥珀彻底的沉醉在亲吻的美妙滋味中,久久回不了神,即使是她自行松开双唇,结束这个吻,意识仍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这样的她,向来清瘦的秀容充满女性特有的、被爱恋情感滋润过后的光泽,淡淡的红霞迅速布满整张脸庞,猫儿般的双眼微微湿润,唇瓣更像是上了妆一般红艳动人。 男人黝黑的眼眸变得更加深幽,动容忘我得想说些什么,却在注意到高琥珀身后不远处的动静时,瞬间转变成原先傻乎乎的笑脸。 “嘻嘻嘻……万岁!琥珀姊姊自己亲阿德,万岁!”他大声喊着,高举手臂,用力挥舞,在原地又叫又跳。 “什么万岁?你闭嘴!”高琥珀怒气冲天,跟着又叫又跳。 “琥……琥珀?”一道有点颤抖、显得难以置信的呼唤自她的身后响起,“是你吗?” 秀容刷白,高琥珀必须先做个深呼吸,然后才有勇气回头,面对那群儿时便认识的好友。 “玛瑙、珊瑚、碧玉……你们都来了。”她们全都到齐了。 她们都曾经是恩典育幼院收容的院童,情同姊妹,尽管长大后人生际遇大不同,不过仍保持联络,也维持着姊妹一般的情谊。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一有需要帮助的难题,高琥珀立刻想到这几个好姊妹的存在,进而联络她们,请求她们的协助。 毫不意外又令人感动的是,她们马上回应她的求助,表示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困难,一定会尽全力帮忙。 高琥珀这才敢松一口气,也才敢带着她的“困难”,千里迢迢的从英国伦敦回到国内。 团结力量大,她当然相信这几个好姊妹帮得上自己的忙,更不用说她们的老公都是有权有势的角色,帮不上忙才奇怪。 只是…… “对不起,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是绝对不会连累你们的。”高琥珀深深一鞠躬,向其他人低下她向来骄傲的脑袋。 “啧,是不是好姊妹?是的话,就别说这种废话。”甩动波浪鬈发,高玛瑙赏了她一记白眼。“上车吧!有什么话,在路上说好了。” 她犹如女王一般意气风发,引领众人走向机场的临时停车场,接近一辆朴实无奇的家庭式休旅车。 “等等,让我先检查看看。”高琥珀拉住高玛瑙,反客为主,先行靠近车子,快速检查过车子的外部和底部,然后向高玛瑙要来车钥匙,打开车门,一边迅速扫视车子内部,一边动手抚摸碰触。 半晌,高琥珀总算放心了,转过身子,便瞧见高玛瑙一行人目瞪口呆,像是瞧见怪物。 “哇……”有着一张可爱圆脸的高碧玉讷讷的开口,“琥珀,你好有保镖的架式喔!” “琥珀本来就是一个专职的贴身安全人员啊!”高珊瑚说话的声音温柔如水,整个人更像个千金大小姐。“我们现在可以上车了吗?琥珀。” “可以了。”高琥珀颔首,将车钥匙递给高玛瑙,然后调头去找那个跟随在她们这几个女人旁边、孩童似的笑嘻嘻的男人。“阿德,走了。” “去哪里?” “去安全的地方。” “我才不要去什么安全的地方,我要去好玩的地方。”他嘴巴一抿。 高琥珀灵机一动,“我先带阿德去安全的地方,等阿德的妈妈过来找阿德玩。” “真的吗?那我去。”他一边欢呼,一边主动坐进车里。 在场的众人登时无语,除了高琥珀以外。 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上了车,高玛瑙担任驾驶,发动引擎,开车上路。 “琥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你突然从国外与我们联络,要我们准备车子?”高珊瑚不解的问。 “还有可以立即入住的隐密住处?”高碧玉也问。 尽管无法透视前方驾驶座上的高玛瑙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高琥珀心知肚明,她肯定也是满腹疑云。 “还有,这位先生又是谁?”高珊瑚又问。 “我是阿德。”发现有人注意到自己,他马上开开心心,大声的报出名字。 “对,他叫阿德……我是说,这段日子他就叫这个名字。”高琥珀想了想,决定从这里开头,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是从母方华人家族姓叶,全名是叶耐德,而他的父方英国家族姓氏是戈尔登……” “等一下。”几个女人忽然异口同声,“这个姓氏我听我老公提过。” 丈夫身为新加坡最有权势,可谓该国地下总理家族领袖的高玛瑙想起来了,“戈尔登!就是那个拿捏全欧洲经济近半条命脉的……” “全球各地都拥有丰饶贵金属资源矿场的……”嫁给全球知名珠宝集团总裁的高珊瑚也喃喃。 “长年来还跨行成功投资的戈尔登全球天然矿产开发集团……的家族?他是那个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叶耐德?!”连身为出色投资顾问的伴侣,也耳濡目染,知道不少商业八卦和人物侧写小故事的高碧玉,也想起这个姓氏,以及明白眼前男人是何许人物了。 “对,就是他。”高琥珀沉沉的叹了口气。 一上车便紧紧偎在她身边的男人马上用脸颊磨蹭她的手臂,“琥珀姊姊乖,不要叹气,阿德安慰你。”说到最后,还不忘朝无奈的低下头的她抛媚眼。 高琥珀无言以对,其他人也是。 好半晌,高碧玉才又讷讷的开口,“他……真的是那个叶耐德吗?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反而像一只爱撒娇的大狗狗?” “碧玉!”高珊瑚低声斥喝,“别这样说人家……” “汪汪。”好死不死,阿德兴匆匆的“吠”了两声,像是要落实高碧玉的感想。 这回换高珊瑚无语了。 “喂,后面的,怎么都不说话了?”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高玛瑙发话了,“琥珀,别的先不说,这位阿德先生就是你这次保护的人,对吧?” “对。”高琥珀回应,并下意识的绷紧全身神经。 阿德又很起劲的用脸颊磨蹭她的手臂。 “而你千里迢迢的把他从英国带回国内,也是因为他的人身安全考虑。”高珊瑚若有所思。 “对。”高琥珀不得不伸出手,抚揉男人的头顶,好像真的在安抚大狗狗。 阿德这才平静下来,不再躁动。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啦!”高碧玉抗议了。 “没错,我是应该好好的解释一下。”高琥珀秀容一整,“这件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英国伦敦 豪华的戈尔登饭店宴会大厅里,穿着华丽考究的红男绿女齐聚一堂,边享受着现场乐团演奏和自助餐台供应的美酒佳肴,边笑声不断的聊天。 “订婚仪式应该快开始了吧?” “是啊!准新人们应该也快出场了。话说回来,今天的订婚宴排场可真大。” “我倒觉得这种排场还算小的,毕竟这可是曼尼.戈尔登的终身大事,场面理应媲美英国皇室才够气派。” “你这样说也对,这毕竟是戈尔登家族的大事……” 戈尔登,这支家族其实并非正统的英国皇室血统,第一代祖先是个曾经拯救过国王的骑士,因而受封爵位,但当时也仅此而已,在英国各代王朝中没没无闻。 直到两个世纪前,全球淘金热潮狂热的掀起序幕,戈尔登的祖先时来运转,在美洲、澳洲等地挖掘到金矿,一夕暴富,正式将戈尔登之名镀上一层贵气的黄金色彩。 尤其是这数十年来,连续数代的戈尔登家主为名下的黄金矿场体制做出重大良好的改革,并建立起戈尔登全球天然矿产开发集团,将业务范围从单一的黄金矿产开发,延伸到各式各样有价贵重金属上,钻石白银、铜铁锡镍,甚至是时下需求最为迫切的希土,都在戈尔登集团开发范围里,且大有斩获。 第二章 接着,戈尔登家主再适时将集团赚取的利益进行跨行投资,奉行“别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原则,举凡银行业、汽车业、电子业、饭店观光业等等,均挹注相当的财力与人力……长年累月的默默运作,等某一天其他人愕然察觉时,戈尔登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俨然是全英国,甚至是全欧洲商界的代名词。 今天,戈尔登家主曼尼.戈尔登终于要举行订婚宴了,女方则是拥有欧洲某皇室血统的名媛,这两方的结合可谓是门当户对的一桩美事。 当然,曼尼.戈尔登的婚事可是一件震动商业圈、社交圈,甚至政治圈的大事,无数的致贺及祝福很早就如雪片一般纷纷送达,一桩桩的恐吓、威胁、勒索的警告也几乎是同时抵达。 光是订婚宴将举行的这个礼拜,曼尼.戈尔登便不知接获多少“最后通牒”的恐吓黑函,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在命令曼尼.戈尔登放弃这桩婚事,否则不惜采取对他更为不利的行动。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书房里,看完最新收到的恐吓黑函,叶耐德看向坐在桃花心木大书桌后方的兄长。“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计画进行?” “当然。”曼尼.戈尔登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计画进行。” 于是叶耐德不再多说些什么,很清楚年长自己十岁的兄长往往在作下决定之前是考虑再三,一旦下定决心后便不再更改,订婚宴是势在必行了。 “那好,我会多安排几名保镖……新来的人手没关系吧?”他打开个人的电子笔记本。 “没关系。” 高琥珀便是这场订婚宴上的新增保镖成员之一。 临危受命的她被安排跟随在曼尼.戈尔登的身后,与其他的保镖采取人海战术,准备护送曼尼.戈尔登步入订婚宴会场。 她在接下这次任务之前,已经先快速对戈尔登兄弟做过一番大致上的了解。 这对相差十岁的兄弟是同父异母的手足,血统来源的相异点很明显的表现在各自的外表上,曼尼.戈尔登金发碧眼,身材高大魁梧得像是古代的战士;而叶耐德的生母是个华人,黑发黑眼的他俊美修长,表情严肃得像是古代的苦行僧。 不过血统遗传上有其趣味性,甚至是有点恶搞意味,这对兄弟虽然发色不同,但五官长相简直是如出一辙,彷佛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是色泽大不同,因此予人的印象也稍微不太一样。 就高琥珀看来,曼尼.戈尔登犹如百兽之王的狮子,本身的气势相当慑人,识趣者绝不会想和他挑衅为敌,而叶耐德便像是一头神秘黑豹,修长又优雅,也是不好相处的角色。 订婚宴即将开始,再过几个小时后便会结束……一想到这里,高琥珀忍不住稍稍松了口气。 “各人员注意,我们将于三分钟内抵达目的地。”突然,她所戴的无线耳机传来清晰的提示。 果然,护送戈尔登兄弟的车队于两分三十九秒后抵达饭店的大门口,车子外面聚集大批凑热闹的人潮,以及持有各式各样摄影器材的媒体记者。 高琥珀驾轻就熟,在车辆完全静止的同一秒,打开车门。 她的现身,确实吸引了一些人的注目。身材修长的她,剪了一头薄削短发,两边的耳鬓处却留有银雪般的发丝,一双单眼皮的猫眼波光内敛,却已在不动声色的刹那间完成三百六十度的扫视,确认车外状况均在控制之下,便头也不回的轻轻举起手,其他保镖会意,也回她相同手势,表示为安全状况,这才敢请戈尔登兄弟下车。 首先走出车外的,当然就是曼尼.戈尔登,一袭深色西装与不苟言笑的表情让他更具威严感,踏着从容稳重的步伐走向饭店门口,马上引起一阵骚动。 “戈尔登先生,恭喜您今日要订婚了,请问这是否代表戈尔登集团的势力将步上新的高峰?” “戈尔登先生,您婚后是否会与您妻子的国家政府进行合作,开发该国境内的黄金矿产?” “戈尔登先生……” 记者们抢着提出的问题很尖锐,且正中红心。 是的,这就是即使曼尼.戈尔登饱受不知名人士的黑函威胁,却仍执意要如期举行订婚仪式的关系,所以就算日后又有人恐吓要放火扔炸弹,接下来的婚礼也会如期举行吧? 尽管抢着发问的声音热烈响亮,但记者们要失望了,因为曼尼.戈尔登始终置若罔闻,只是保持平静的表情继续往前走,身前有保镖,身后也有保镖护驾,再后头便是受到另一群保镖保护的叶耐德。 高琥珀是跟在曼尼.戈尔登身后的保镖中一员,同时也是落在兄长后方数步的叶耐德身前的保镖中一员。 叶耐德的气势或许不若兄长慑人,包围在他前后左右的保镖却是人人神经紧绷,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深邃双眼微微眯起的模样教人半点都不敢大意,尤其是当他转动视线,好巧不巧的盯着高琥珀的背后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背部差点要起火燃烧。 突然,另一道战栗感让她脚步一顿,眼角余光同时惊诧的瞥到一抹不明反射的微光,当下大喊,“倒!” 这是身为贴身保镖的基本训练,在生死交关的毫秒间,本能的以自己的身体,用最快的速度,为雇主挡下任何可能的攻击。 她这声呼喊立刻产生共鸣效应,一半的保镖以自己的肉身紧紧的护住曼尼.戈尔登,由于他只差几步便要进入饭店,保镖们索性包围着他直接冲入饭店,至少有钢筋水泥的建筑物可以做为坚固的屏障。 由另一半保镖护住的叶耐德却没有这么幸运,高琥珀的那声“倒”喊出口的数秒内,第一记枪声响起,原本争先恐后的想挤上前采访的记者群,以及围观人潮,发出此起彼落的惊惧尖叫,个个又转身,抢着奔离这场死亡威胁,而不能逃开也逃不开的就是这些人肉盾牌保镖了。 高琥珀毫不迟疑的转身,拉着叶耐德趴倒地上,身子苗条的她手脚并用,竭尽所能的覆盖住他的头部、手脚,以及大半的身躯。 “我的天啊!” 惊悸交加的惊呼声在休旅车里爆开,驾驶座上的高玛瑙甚至转动方向盘,用力踩下煞车,车轮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摇晃了好大一下。 “痛痛痛痛……”阿德很无辜的被冲击力道一甩一弹,整个人七荤八素。 高玛瑙才不管那么多,倏地转身,朝后座的死党嚷嚷,“用身体去挡子弹?!你不要命了吗?高琥珀,你这家伙,玩命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们啊?” 高珊瑚与高碧玉也是余悸犹存,拚命的点头。 “别担心,我还活着。”高琥珀心中泛起浓浓的感动,轻声回应。 “对对对,你还活着,还活着……”光是聆听这段事后陈述就被吓掉半条命,高珊瑚与高碧玉惊魂未定的点着头,并不约而同的想要偎近高琥珀。 这是从她们很小的时候,在育幼院里就养成的肢体习惯,只要觉得紧张害怕不安,就这样紧紧的相互依偎,汲取对方的体温,便可藉此得到安慰与勇气。 而高琥珀身为她们这个小小团体中的老大姊,她们也都很习惯这样依偎着她。 “走开!”阿德突兀且生气的挤了过来,硬是赶走了高珊瑚与高碧玉。“不准抱我的琥珀姊姊。” 他孩子气的举动无形中缓和原先的紧张感,并再度招来其他人惊诧莫名的注目礼。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高玛瑙极度不善的眯起眼眸,狠狠的瞪着居然开始向她们大扮鬼脸的男人。 “叶耐德……也就是阿德,他在我们保镖保护不力的情况下,被流弹射擦过太阳穴,送医抢救,因为伤势和急遽失血缺氧影响脑部的关系,行为思考及心智能力严重倒退到……”高琥珀无奈的看了巴着自己不放的男人一眼,“大约十岁左右。” “十岁?那只是个孩子!”高珊瑚失声低呼。若是如此,倒是能解释眼前理应有着成熟风范的大男人为什么表现得像是幼稚的小孩。 “对。”对方是个小孩。高琥珀也是这样不断的提醒自己,否则很可能早就忍不住对他开扁。“而且是个只肯黏着我不放的孩子。” “怎么说?”这回换高碧玉发问了,“他为什么要黏着你?” “我也不知道。”高琥珀轻吁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在这场枪击过后,戈尔登家全面进入最高警戒状态,以准备迎接从医院返家休养的叶耐德,而她就像其他保镖一样站在一旁戒备着,看着载着戈尔登兄弟的轿车停下来,车门被打开。 一道活蹦乱跳的身影像是炮弹一样弹出来,以往成熟干练的男人居然嘻嘻哈哈,手舞足蹈的出现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看见高琥珀时,蓦地欢呼一声,张开双臂,用力抱住她。 “医生说,这是变相的雏鸟效应,或许他掌管记忆的神经中枢仍残留着最后我以身体覆盖、保护他的刹那印象,所以他还记我,也只肯找上我,巴在我身边,寻求安全感。”高琥珀解释,“所以之后都是由我担任他的贴身保镖。”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带过来?”高玛瑙再问,“按照常理判断,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最好的做法是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家中,在周围设下铜墙铁壁。” “对,理论上而言,这是最好的做法。”高琥珀承认,“但是事情有了变数。戈尔登家族里出了内贼,接应外边的人马,竟然已经进行过三次的暗杀……” 所以,当第三次的暗杀者被逮到后,曼尼.戈尔登作出一个决定,央请高琥珀将自己的弟弟带离显然已经不安全的伦敦老家,真正确保叶耐德的人身安全。 “原来如此……那你要保护他多久?”高珊瑚发现高琥珀接下了一个很不得了,而且很漫长的工作。 “需要保护多久就多久。玛瑙,对不起,我和阿德要下车了。”高琥珀语出惊人。 “你要下车?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你们安排的隐密住处在哪里,你要怎么去?”高玛瑙不解的问。 “真的很抱歉,玛瑙,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幌子,我根本不会前往你安排的地点。”高琥珀略带歉意的解释,“谁都不能知道我们落脚的地方。” 几分钟后,高琥珀表情平静严肃的目送休旅车再度发动引擎,飞快的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子,她才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身旁的男人。 “来吧!阿德。”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还是要说,“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两人独处的日子了。不管什么事,你都必须乖乖的听我……琥珀姊姊的话,懂了没?” “懂。”阿德乖巧的回应,绽放灿烂无比的笑容。“不管什么事,阿德都会乖乖的听琥珀姊姊的话。” 淅沥淅沥……高高挂在淋浴间墙上的莲蓬头不断的往下喷洒出温热强劲的水花,冲洗着底下苗条光裸的女体。 没多久,高琥珀心不在焉的关掉水龙头,顶着湿浓浓的秀发,随手抓起旁边的女用浴袍,穿在身上。 第三章 短短的浴袍下摆仅能遮住她大腿的上半部,修长均匀的小腿与足踝则毫无遮掩。 严格来说,这样的穿着实在很不得体,但在非常时期里,她才没心情理会得不得体的问题,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胸前衣襟微敞,露出小巧的乳沟,就这样走出这间汽车旅馆套房的浴室。 是的,这是某座南部大城市里,某条繁忙街道上,成千上百的大大小小汽车旅馆中的其中一家。 高琥珀特地挑选这种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希望能达到“要藏起一棵树,就藏入森林里”的效果,躲过所有可能的追踪耳目。 再者,汽车旅馆入住的门槛低,有的甚至不需要身分证明,当面现金结帐便可了事,相当符合她现在来时迅速、走时干净利落的需求。 “阿德,”她朝趴在爱心型水床上,按着遥控器转电视频道的男人喊道,“换你去洗澡了。” “好。”阿德马上放下遥控器,拿起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冲向浴室,却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下脚步,睁大眼睛,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琥珀姊姊?” “怎么了?”高琥珀微挑眉头。 “你洗得香香的,好漂亮喔!”阿德一把搂住她,俊逸的脸庞埋进她的颈窝。“阿德好喜欢琥珀姊姊喔!” “你啊!真麻烦。”尽管口中嫌烦,她的表情却变得柔软,双手温柔的回抱住他。 人与人之间的拥抱,往住比任何肢体动作要来得更亲昵,也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尤其是对高琥珀而言,这阵子她对阿德动不动便亲亲吻吻、搂搂抱抱的举止就算嫌麻烦,却也慢慢的接受、习惯了,除非是像在机场那样的公共场所,否则在私底下,只有两人相处时,是不太会阻止他的行为的。 因为她可以感觉得出来,阿德是真心且迫切的索求着关爱的拥抱,毕竟他的心智年龄只有十岁……谁能够悍然拒绝一个乞怜的孩子? 更何况每每拥抱住他的时候,她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不只是她在给予他安慰,他也正在拥抱、安慰着自己,让她重新振作起精神,面对接下来要走的路。 好不容易结束拥抱,高琥珀目送阿德走进浴室,这才从自己的行李袋中翻出一只掌中型微芯片通讯机,输入密码后,开始透过机密网路,与英国方面进行报平安的讯息传送。 一切平安。 这则简单的讯息将透过全球随机选择的七个大都会卫星中继站,之后才会真正送达戈尔登家保全系统中,其繁复的传送路线便是要避免有心人士的追踪,进一步找到高琥珀他们的下落。 反过来说,戈尔登家方面想传送新的讯息给高琥珀时,也必须透过七个随机选择的大都会卫星中继站,才能真正送抵她手中的通讯机。 收到。 高琥珀一读完这则讯息,就切断电源。 很好,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计画进行当中。 她的计画说简单也很简单,带着叶耐德离开英国避祸,直到这次暗杀事件落幕为止,说困难也很困难,因为不知道敌人是否已经发现叶耐德早就离开伦敦,追了过来,她不啻是在一片无知的黑暗中,孤军徒手负起保护叶耐德的重责大任。 嗯,这么说也许不太正确,她除了身负保镖的职责外,还得跨行兼职保母。 “阿德,你洗好澡了没?”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高琥珀便去敲浴室的门,催促道。 “还没。”里头马上传来快乐的回应声,“我还要再洗一下下。” “是玩水玩一下下吧?”她毫不客气的戳破他的借口。“再五分钟就出来。” “啊?五分钟太短了,人家好不容易才搓出这么多肥皂泡泡……”隔着一道门板,浴室里的大小孩与她讨价还价,争取更多一点的洗澡,不,是玩水的时间。 “不行,你再嫌五分钟太短,我就只给你三分钟。” “啊?不要三分钟啦!琥珀姊姊……” “不准撒娇,阿德,你现在再不出来,我就要关掉浴室里的大灯了。”高琥珀为了证明自己说到做到,右手故意按住浴室门边的电灯开关,迅速上下扳动一回合。 “不要啦!”小孩子就是怕黑,浴室里果然立刻响起阿德的慌张叫嚷,以及他想赶快离开浴缸而翻搅出来的哗啦水声。 呃……她这样会不会太欺负小孩了?高琥珀才这么想着,浴室里随即传出惊声尖叫与某种沉重物体摔向地面的声响。 “阿德!”她的心猛然一抽,赶紧撞开门,冲进浴室里,果然看见光溜溜的大男人四脚朝天的倒在浴缸前方的地板上。“你没事吧?” 她有些吃力的拉起他的一只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后,再撑起他整个人。 “琥……琥珀姊姊?”阿德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稍稍回过神来后,用力抱住她,俯下俊逸的脸庞,贴在她的颊边,害怕的嚷嚷,“好可怕!好可怕喔!” “不怕,不怕,琥珀姊姊在这里。”她再三安慰着他,“来,我们先离开浴室,阿德,你可以自己走吗?” “可以。”他以她为支架,拖着脚步,慢慢的走出浴室。 高琥珀才将阿德扶到床边,他就哼哼嘟嘟的倒向柔软的双人床铺,同时夸张的翻转身子,四肢大张着? “琥珀姊姊,阿德痛痛,痛痛啊!” 男人修长的身躯裸露,展现出成熟的肤色与结实漂亮的肌理线条……高琥珀被眼前这一幕迷住了,瞠大猫眼,视线缓缓的自他湿辘辘的黑发发尾,一路往下游移到颈子、对称宽厚的肩膀、背部,以及往下束收的男性紧实臀部、长腿…… 不不不!她猛然摇头,奋力否认自己被眼前男人的美色迷住,秀容一整,告诉自己,冷静,把持住啊!高琥珀,对方可是个“孩子”,再没品,也不能“下手”。 “阿德,哪里痛痛?” “这里。”他的脸庞朝下,闷声哽咽着,抬起左手,指尖直指着自己的后脑勺。 好吧!这里就这里,她一屁股坐到床上,靠近他的头部,伸直手臂,轻轻柔柔的按摩他的后脑勺。 “嗯哼……”舒畅的闷哼自他的嘴里逸出。 “这样可以了吧?”高琥珀的心情连带的变好,嘴角往上微扬,想要停下按摩的动作。 “还有,”他赶忙动动肩膀,“这里也好痛。” 好吧!这里也好痛。她的手又回到他身上,开始按摩他的肩膀。 “嗯哼哼哼……”没多久,他再度发出舒畅的闷哼,不等她停下动作,又接着开口,“背部也痛痛。” 然后他的背部痛完了换手臂痛,手臂痛完了换脚踩痛等高琥珀从他一连串的疼痛哀号中回过神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就放在男人结宝、有弹性的臀部上,指尖还轻轻的、慢慢的摸过来又摸过去。 …… 高琥珀痛得紧闭双眼,原本主动勾住男性躯体的双腿也渐渐的瘫软,觉得好像有一头小小野兽在她的体内奋力冲撞、抓爬、噬咬,忍不住想抗议、挣扎,但是当她睁开眼,发现身上的男人双眼紧闭,却一脸陶醉、兴奋时,不禁愣住了。 陶醉?兴奋?这就是她带给他的感受吗?那她……也许可以再忍耐一下。 思绪混混沌沌,她竟然再度闭上双眼,默默的忍耐……直到身上的男人发出达到高潮的低吼声,布满亢奋细汗的男性躯体才满足的倒下,俊逸的脸庞大刺刺的埋入她的颈窝。 “呼呼……琥珀姊姊,阿德好累喔!”嘴巴这么说,他还有力气贪心的吮吻她的颈子,辗转至她的胸前。 高琥珀翻个白眼,“累就不要乱动。”尤其是别在欲 望还埋在她体内的时候乱动。 “可是阿德就是想动啊!”他的腰部轻轻的晃了一下。 她重重的倒抽一口气,赫然发现他居然又“败部复活”,当下慌了,首次在他的面前露出小女人般的脆弱神情,“但是我……会痛。” “嗯?会痛?这么舒服的事,为什么会痛痛?”阿德一脸纳闷的低下头,看向两人的结合之处,吓了一跳。“啊!流血了……” 对,你终于发现我流血了。高琥珀的安慰感持续不到两秒钟,第三秒时就差点气到吐血,因为…… “好可怕!我流血了!琥珀姊姊,我『这里』流血了!”他赶忙抽身,慌张的大叫。 吐血之前,她要先把这家伙宰了! 高琥珀坐起上半身,气到牙痒痒的看着那个一古脑儿跳下床,不断的鬼叫鬼跳,揪着头发抓狂的男人。 幸好这里是汽车旅馆,套房里爆出什么样奇奇怪怪的巨大声响,房务人员应该都见怪不怪了,所以居然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敲门查询,否则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也不对,她在没脸见人之前,得先把这个抓狂的大小孩搞定才行。 高琥珀顾不得因为初体验而抗议似的酸痛不己的娇躯,并拢双腿,晃了个半弧垂靠床边,没好气的出声喝止,“不要叫啦!你没有流血,流血的人是我。” 她一连重复了三遍,那几句话才被他听进去。 “啊?阿德没流血吗?” “没有,流血的人是我。”爬梳短发,她突然觉得累毙了。不只累,下体残存的撕裂痛楚更是让她觉得难受得不得了。“所以我要再去清洗一下,你没事就先睡觉。” 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精神去理会那个被她的话轰得呆楞的男人,径自起身,走过他的身边,今晚第二度进入浴室。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放一缸热水,好好的泡个澡,以舒解全身肌肉的酸痛……但是那对一个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贴身保镖而言,是奢侈的美梦…… 高琥珀忍不住苦笑。 半晌,当她第二度冲澡完毕,步出浴室时,却惊讶的发现阿德居然还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兀自发楞。 “我不是叫你先睡觉吗?”因为疲累,她的口气就变差,不高兴的伸出手,想要拉他。 下一秒,她的手腕反而被他握得牢牢的,心里一凛。 阿德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瞅着她,“琥珀姊姊,你陪阿德洗澡。” “什么?你自己洗就可以了啊!”高琥珀呛到了。 “呜……阿德不敢嘛!”他以更可怜的眼神瞅着她,“我身上有好多血,红红的,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她再度被他打败,悻悻然的抹了抹脸,拉着这个光溜溜的大男人走进浴室的淋浴间,拿起莲蓬头,开启最大的水量,朝他全身上下猛冲。 “呜啊……哇……”他发出奇怪的呻吟声。 够了!她把莲蓬头一扔,愠怒的瞪着他,“洗干净了。” 阿德居然嘟嘴又摇头,“阿德还觉得泠冷的,要泡澡。” 对,她刚刚是故意用冷水冲他的。高琥珀迅速转身,放了一缸热水。 “进去。” “琥珀姊姊陪我。” “进去。” “琥珀姊姊陪我。” “进去……” “琥珀姊姊,”阿德一脸坚决的拉着她,“陪我。” 高琥珀真想骂人,也真的张开嘴巴,可是一对上他热切乞求的眼神,反而什么都骂不出来,而且不知不觉的照着他的话去做。 因此,等她失神又回神时,整个人已经陪着他泡在浴缸中,还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第四章 对她而言,这种舒服又备受呵护的感受是很新鲜的体验,热水温暖的抚慰她每一寸酸痛的肌肉,再加上…… “你在做什么?”真的是太舒服了,高琥珀慢半拍才发现,从身后抱住自己的男人,双手正慢慢的在她的娇躯上下移动着。“不要乱摸。” “阿德没有。”他很无辜的回应,双手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阿德是觉得舒服才摸摸的啊!琥珀姊姊难道觉得不舒服?” “呃……”不舒服吗?不会,相反的,他摸得她很舒服。 他的十指顺着水波滑入她的双腿之间,柔柔的按摩着她酸痛的大腿内侧,一下子又溜到她的腰臀,安慰似抚摸她不小心太用力而留下的指印淤青。 “摸摸摸摸,好舒服喔!”阿德贴近她的耳朵,唱儿歌似的低声反复道:“对不起啦!琥珀姊姊,阿德对不起啦” 哼,他也会觉得对不起她?这是他赔罪的方式?高琥珀很快又陷入更加舒适的状态,也更加恍神,娇躯更加放松,深深陷入身后男人的怀抱里。 “对不起啦……琥珀姊姊……” 再加上他持续的按摩,以及反复不停的呢喃,终于成功的催眠她,她闭上双眼,沉沉入睡。 “对不起……对不起啦……辛苦你了,琥珀……” 英国伦敦 “还没找到人吗?”史东.戈尔登抓狂的咆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那个白痴的故乡只是一座小不拉几的番薯岛,岛上居民也才两、三千万人,近年来出生率还是全球倒数第一,你们在这样的地方花了快两个礼拜的时间,居然还会找不到人?” “真是抱歉,史东.戈尔登先生。”电话线另一端的征信社公关苦笑,自嘲的说:“敝社当初没想过这会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是的,当初这家全欧洲闻名的征信社接下这桩寻人任务时,还以为轻松简单得很,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找得到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名人。 没错,叶耐德,戈尔登家族中权力的第二把交椅,全身就算没镀金,也镀了银,按照常理而言,是不可能隐藏太久的。 偏偏凡事都有例外,征信社头两天只派出一组人马出动寻人,第三天起增至三组人马……乃至现在经过两个礼拜,全部的人马几乎倾巢而出,依旧没有具体的成果。 因于这家征信社的社长召集所有的主管开了一场秘密会议,作出一项重大决定,再由公关向这次的雇主史东.戈尔登传达。 只是征信社公关根本还没来得及将话导入正题,史东.戈尔登就已经大发雷霆,开炮嫚骂,让他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不赶快找到那个白痴,解决掉他,我哪有机会……”史东.戈尔登察觉自己骂过头,赶紧打住。 征信社公关这才有机会开口,“史东.戈尔登先生,敝社向您致上最深的歉意,无法达成您这次委托的任务,敝社将退还您预付的所有订金。”尤其是在亲耳听见史东.戈尔登那隐含预谋杀人意味的发言,他更是庆幸社长所作出的推却任务的决定。 开玩笑!赚取丰厚的寻人何金是一回事,日后若是警方展开搜查,不幸被当成谋杀共犯又是另一回事,而且是千万个不值得啊! “什么?你们要退钱不做了?”史东.戈尔登一楞,接着更加暴跳如雷,“他妈的,你们敢在这时候抽腿,我要告你们毁约,要求赔偿!” “为了史东.戈尔登先生您好,容我提醒你心,敝社对外联络的公事电话均有录音存档,如果您真的提告,敝社也将以此录音档做为呈堂证供……” “妈的!”史东.戈尔登气呼呼的将手机用力砸向地上,手机应声四分五裂,可是破坏东西的快感无法减少他心中的怒火。 身为戈尔登家族的一员,他自然知道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戈尔登家族目前的动态。比方,叶耐德被不知名的杀手盯上,枪击伤势还把他搞成白痴。又比方,叶耐德因为连番在戈尔登祖宅中遭到暗杀,所以被暗中送出英国,回到他的华人故乡避风头……一听到这里,史东.戈尔登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大好机会啊!这个时候的叶耐德身边的保护力量薄弱,离伦敦天高皇帝远的,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只要找到他,随便弄出一场车祸或火灾什么的,他就玩完了。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史东.戈尔登才会找上号称全欧洲第一的征信社,结果却……呸!什么全欧洲第一?是倒数第一吧?没关系,征信社多得是,他找别家就是了。 连做几个深呼吸,他总算冷静下来,掏出另一支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另一家征信社。 轻而易举的甩掉第n批跟踪者后,高琥珀决定改弦易辙,换个方式,藏起身旁这尊大佛。 “去换上。”将新买的衣服塞到阿德的手中,她朝男厕的方向一比。 “喔!”阿德乖乖的应声,乖乖的走过去,不一会儿,又乖乖的回到她的面前,原本的衬衫、长裤加皮鞋,全都换成大黄色系,上面还有特大卡通人物图案的运动服、运动裤加运动鞋。 噗!高琥珀必须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以免发出不该有的爆笑声。 她为他戴上黄色运动帽,然后握住他的手,“好,走了。” 阿德很信任她,让她拉着走。 “琥珀姊姊,阿德穿黄色的好不好看?” “很好看。” “阿德也觉得好好看。还有这个方方的卡通人物好可爱,叫什么名字啊?” “海绵宝宝。” “那海绵宝宝旁边这只粉红色的海星呢?” “派大星。” “那这个……” “那叫做……” 走啊走的,两人终于走到目的地。 “琥珀姊姊,我们要做什么?”阿德很新鲜的跟着高琥珀一起加入排队的行列,前方则是贩售火车车票的窗口。 “买票,搭火车。” “搭火车去汽车旅馆吗?” 阿德还真是语出惊人,可是也不能怪他这样问,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入住汽车旅馆,差别只在于不同地点的汽车旅馆。 “不是。”高琥珀的表情还算冷静。 排在他们前面的中年妇人回头,用怪怪的眼神看他们一眼。 “那我们要怎么去汽车旅馆?” 这回换排在他们后面的男人干咳一声,默默的往后一退。 “我们不去汽车旅馆。”高现珀把想爆笑出声的冲动控制得很好。 “可是不去汽车旅馆,我们就没有床可以睡觉啦!”阿德惊恐的开口。 “放心,我们去的地方一定有床可以睡。” 买了票,搭上火车,从北南下,从车窗往外望,往后飞逝的景色犹如来不及细读的诗歌。 只是高琥珀没有多少时间沉浸在这番诗情画意里,因为还得警戒四下是否出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这两个礼拜,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她为了不引人注意,匿名且低调的入住大都会中的汽车旅馆,但是种种迹象证实他们正被人跟踪,而且数度差点曝光,于是她也只好跟着改变做法。 “琥珀姊姊,火车坐好久了,我们要去哪里?” 一边肩膀忽然一沉,高琥珀垂下眼睫,看着男人摘下帽子,脑袋撒娇似的枕着。 “才半个小时,不算久。”她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还要再坐一段时间。” 阿德沉默了一下,“妈妈以前也说过要带我坐火车回外婆家。” 嗯?“阿德的妈妈吗?”是了,叶耐德的母亲出身此地,而且老家也正是在南部乡下。 “妈妈说过,外婆家在乡下,要坐很久的火车才会到。”他的脑袋蹭了蹭。“可是妈妈一直在生病,没时间带我坐火车回外婆家。” 尽管他是个如此高大修长的男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让高琥珀心生爱怜,有种想将他当成小孩一般好好疼爱的冲动。 而且这种冲动并不是现在才产生的,早在一起睡在汽车旅馆房间的大床上,清醒的睁开眼睛,发现他学无尾熊用四肢紧紧的缠着自己时,她就有这种想法了,不过如果被他知道的话,一定会生气吧? 不对,更正,如果是心智成熟的三十岁大男人,一定会生气,如果是个心智年龄十岁的大小孩…… 不再犹豫,高琥珀举起手,抚向他的发顶,用力揉了揉。 阿德开心的笑了,很舒服似的眯起双眼。 看他这副模样,她实在没办法对他做过的“好事”记仇生恨。她应该咒骂毒打这个强暴自己的男人,甚至丢下他,让他自生自灭,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他爱困的张开双眼,含糊的笑着跟她道早安,她便心软了,甚至还在心里为他找借口。 “那件事……”就只是这个大小孩一时冲动的行为啊!更何况她也是半推半就,没有很认真的采取抗拒行为,让他知难而退或干脆揍昏他,他当然就以为她默许了他占有的行为,继续做下去…… 幸好“那件事”也只发生过一次,之后两人同床共枕都平平静静的,再加上他动不动就将她当枕头缠抱着,无形中让她对他放松不少戒心。 就像现在这样,他乖乖的枕在她肩膀上的姿态不是很可爱吗? 好不容易,火车停靠在一个南部大都会的车站,高琥珀带着阿德下车,又转搭两班公车。 公车的车体很老旧,行经的道路愈来愈是蜿蜒,一直往上,来到峰林山腰。 “到了。”她拉着他下车。 “到了?”因为晕车,他的脑袋还昏沉沉的转着,被她拉着往前走,步伐显得急促。“等……等等……” “没时间等了。”高琥珀头也不回的告诉他,“山里,即使是在山腰,只要过了下午五点,天色就黑得很快,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抵达目的地。” “等等……” “就跟你说没时间……”她走得更快了,几乎像是在奔跑。“不能等了。” “等……” “别再说话,这样可以保留体力。”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果然安静下来,高琥珀感到满意,只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在盗冷汗,而且愈盗愈多。 直到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她的心情才真正放松,迅速转身。 “我们到了……啊?” 除了盗汗,阿德还吐了。 中年修女怜悯的俯视平躺在简陋床上的高大男人,一双手拿着打湿的毛巾,轻柔的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可怜的孩子,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有……”阿德有气无力的坐起身,不减好奇的回视眼前的中年修女,她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却说得一口地道流利的中文。“你好,我叫阿德。你呢?” “你好,我是爱儿修女,是恩典育幼院的院长,大家都叫我爱儿妈妈。” 她和善又略显顽皮的一笑。“不过我很快就要老到当爱儿奶奶了。” “胡说!”门口传来轻柔但坚决的否认声,换上干净劲装的高琥珀走进房里。“爱儿妈妈永远都不会老。” “呵呵……上帝原谅我的虚荣心,可是这句赞美真的很好听。”爱儿妈妈在胸口画十字,扔下毛巾,快步走向高琥珀,给她一个熊抱。“真…高兴看见你回来,我亲爱的孩子。” 第五章 啊!高琥珀双开双臂,回抱修女,同时闭上双眼,以免泪水尴尬的流出。 “我也很高兴,爱儿妈妈。” “同时也欢迎你的这位阿德朋友。”爱儿妈妈放开高琥珀,随即转身,拥抱坐在床上的大男人。 “嘿……”阿德受宠若惊,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肚子却先发出咕噜声响。 高琥珀微微扬起嘴角,爱儿妈妈则是仰头大笑。 阿德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对不起,阿德,我不应该取笑你。”爱儿妈妈笑说,拭去眼角的泪水。“你的肚子饿了?那就快下床,我带你们去餐厅,正好要开饭了。” 高琥珀莞尔,爱儿妈妈的魅力就是这么大,尤其是对小孩子而言,这也是她能主持育幼院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 一行三人穿过走廊,走廊两旁都是一扇扇房门,或开或关。 阿德经过时,好奇的朝里头看了眼,有各式各样的床铺,单人床、双人床、上下铺……规格不一,看得出来都是历年来别人捐献给育幼院使用的爱心商品,但无论是哪一张床,上面都有迭得整整齐齐的枕头棉被,看起来就像是纪律甚好的集体宿舍。 说育幼院是大型的集体宿舍也没错,不过在爱儿妈妈的经营下,这里更像一个大家庭。 集体用餐的大餐厅里,一张张桌椅像拼布一般靠在一起,从两岁到十几岁的男孩女孩也排排坐在一起,桌上摆着餐盘和餐具。小的孩子等着年长的哥哥姊姊为自己布餐,大家不停的吵闹拌嘴,偶尔发出兴奋的笑叫声,再加上桌椅拖动、摩擦地面的频频声响,整个场面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这是高琥珀很熟悉的一幕,因为她自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这也是她觉得陌生的一幕,因为每次回育幼院,便会发现几张旧脸孔消失,或增加几张新脸孔。但不变的是,爱儿妈妈愉悦且洪亮的招呼声。 “各位亲爱的孩子,看看是谁回来了?” 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孔转了过来,有人认出高琥珀,“琥珀姊姊!” 登时又是一阵剧烈的桌椅被推开声,夹杂着脚步声和尖叫声,统统朝她奔过来。 “哇……”假装被那群兴奋的小孩扑倒,高琥珀任由一个七岁小男孩巴住左手,右手则扫过几个四、五岁小女孩的头顶,猫眼微微眯起,朝其他的孩子们笑着。 “琥珀姊姊,阿德也要抱抱啦!”她身旁的阿德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伸出手,一把将高琥珀连同几个孩子都抱住。 花了好一段时间,爱儿妈妈才把这high回过头的场面控制住,将孩子们一一赶回他们原本的位置上坐好,准备开饭。 “主啊!感谢你今天也赐予我们丰盛的餐点,阿门。”终于说完最后一句餐前祷告,爱儿妈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好,可以开动了。” “耶!”孩子们开心的大叫一声,好多只小手纷纷举高汤匙或筷子,使即又纷纷落下,舀起餐盘中的食物,送入张大的小嘴里。 小孩子生性单纯,眼前有吃的,就顾不得其他。这道理不但小小孩适用,大小孩也适用。 高琥珀先看了眼埋头专心大吃的阿德,才转头与爱儿妈妈交谈。 “怎么没看见白雪公主和小王子?”她口中的这两人当然不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而是指肌肤白皙的小女孩与可爱的小男孩。 “喔!他们上个月跟他们的收养父母回家了。”爱儿妈妈笑着回答,“我有跟那两个收养家庭保持联系,他们都适应得很好。” 高琥珀颔首,随即又问:“那个坐在第二排第五个座位的小男生是谁?” “他是小光,是这个礼拜才加入这个大家庭的害羞孩子……失陪一下。” 爱儿妈妈起身,赶往几个不知怎么吵起架来的孩子。 高琥珀低下头,继续用餐。 阿德已经吃光餐盘上的食物,乖乖的坐在她身边,好奇的张望着孩子们的热闹嘈杂阵容。 “怎么了?”她还没看过他这么乖过。 “没有啦!”阿德的双肘撑在桌上,双掌则撑着脸颊,表情无辜又稚气,还有点恍惚。“阿德只是有点想家、想哥哥了。” 高琥珀无语,她能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无法舒解这个大小孩想家的情绪,能做的只有摸摸他的头,抚抚他的肩膀,聊以安慰。 不过还好阿德也没恍惚太久,因为没多久就有些也用餐完毕的孩子跑了过来,把他拉入饭后游戏的阵容里。 利用洗碗的时候,高琥珀刻意欺近爱儿妈妈的身边,低声且简单的将她与阿德前来育幼院避难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爱儿妈妈恍然大悟,频频点头,“原来如此,我还在想,阿德先生这么大的人了,性子怎么还会像孩童一般纯真活泼?” 像孩童一般纯真活泼?高琥珀干笑两声。爱儿妈妈话说得还真漂亮,不愧是个眼中世界充满真善美的修行人。 “真的很抱歉,爱儿妈妈,如果不是真的找不到适合藏身的地方,我绝不敢过来打扰。”她满脸愧疚,低声道歉。 “说这什么傻话?你们就放心的住下来吧!不怕,不怕,若是有坏人来,爱儿妈妈会保护你们的。”爱儿妈妈举高沾满色拉脱泡泡的拳头,用力的挥舞两下。 高琥珀被逗笑了,“好,爱儿妈妈保护琥珀和阿德喔!” 育幼院里的绝大部分设施都是公用的,洗澡设备也不例外。不过由于位于山区,热水的供应量有限,所以爱儿妈妈总是将所有的院童集合,男女各自带开,依照年龄从小到大的顺序洗澡。 至于大人,当然是等孩子们洗完澡、上床睡觉,才得以喘口气,也才有时间打理,自己。 “你们慢慢洗吧!”匆匆洗完澡,爱儿妈妈向走过来的年轻男女打了声招呼,便快步走向孩子们的房间。 “爱儿妈妈去哪里?”阿德好奇的转头,看向高琥珀。 “她要去进行『镇压』。总会有些小孩顽皮不听话,不肯乖乖的睡觉。”她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小时候也被“镇压”过。小时候,她、玛瑙、珊瑚与碧玉总爱盖着棉被聊是非,爱儿妈妈过来“镇压”,就赶快装睡,等她一走,马上再度吱吱喳喳。 “琥珀姊姊?”阿德拉拉她的手,唤她回过神来。“我们可以洗澡了吗?” 我?高琥珀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反而惹得他握得更牢、更用力。“你可以先进去澡间洗澡,我在外面等你。” “不要!”阿德拒绝,“琥珀姊姊一起洗。” “你……”高琥珀本来打算板起脸,严词拒绝真的,如果不是阿德又露出要哭不哭的怪表情的话。“算了。” 她绝不承认自己挫败了,只是不想在这么晚的时候选浪费时间与他僵持不下。 反正他们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澡……找到这么强而有力的合理辩白后,她觉得舒服多了,这才肯挽着阿德的手进入澡间。 “你赶快脱衣服,赶快洗。”不过高琥珀这回可不想跟他一起洗,了不起在旁边替他递肥皂和毛巾。 “喔!”阿德嘴巴一扁,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想法,没再说什么,修长的十指略显笨拙的慢慢脱掉大黄色运动服,扔到一边地上,裸露出均匀结实的上半身。 她有些不安,微微的欠动了下。 汽车旅馆事件过后,她便格外注意两人相处所拿捏的分寸,绝不会再对这个大小孩毫无顾思与戒心,洗过澡后必定穿得整整齐齐的才肯步出浴室,而且也以这种标准要求阿德,他也都乖乖的照办,直到现在。 或许是因为不再是奔波在各家大大小小的汽车旅馆,而育幼院又予人一种回到家的放松错觉……总之,高琥珀发现自己居然默许了眼前男人的行为。 而且,如果她再对自己诚实一点的话,便会发现自己的双眼正愈睁愈大,期待着他下一个动作。 那是一种异性相吸的吸引力,即使接受过专业训练且严格律己的高琥珀都无法控制住。 女性的目光宛如两簇渐渐炽热的火花,闪耀出情欲的色彩,贪婪的定焦在渐渐全裸的男性身体上。 不知道她在看自己,阿德一边脱衣服,一边自怨自艾的咕嚷着,“唔哇,裤头好紧喔!为什么蝴蝶结会变成死结啊?这样人家的裤子就脱不掉,脱不掉,脱不掉……” 我来帮你脱……高琥珀差点脱口而出,如果不是及时闭上嘴,咬住舌尖的话。 拜托!高琥珀,再怎么说,叶耐德也是个大人了,不会连条裤子也不会脱啦! 心里随即又有另一道声音反驳她:你才拜托一下,高琥珀,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德现在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搞不好连条裤子也不会脱。而且你不觉得看一个俊美昂藏的男人宽衣解带是一种很性感的经验? 高琥珀眨了眨眼,看着站在莲蓬头前的男人已经从自怨自艾的咕哝状态演变成火冒三丈的低吼状态。 “脱!脱不掉?!脱!脱不掉……”他的双手也没闲着,拚命的扯动裤头。 这实在性感不到哪里。高琥珀不禁失笑。呵……自己实在是太想多了,性感个头啦!赶紧替这个大小孩解困才是真的。 “阿德,我来帮……” “脱掉了。”在一记响亮的欢呼声中,那条鲜黄得可怕的运动裤果然在阿德成功解开裤头上的蝴蝶结后,从他的劲腰实臀上掉落,连同原本穿在臀上的内裤。 她呼吸一窒,猫眼瞠圆,看着全裸俊男转身。 “琥珀姊姊,你说什么?” 全裸俊男不但面对着她,还露出开心又迷人的笑容……喔喔,高琥珀在心中大声哀号,这要她如何招架得住? 她说了什么?她有说话吗?她有傻笑吗?她的脑袋一片混乱,已经不晓得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琥珀姊姊?”阿德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咪咪的一步步走向她。 不……不要过来!高琥珀一边在心里哀号,一边不由自主的盯着他愈来愈靠近的裸体。高琥珀,你这个大色女! 她频频吞咽口水,还吐出湿润的舌尖,舔舔莫名变得干燥的双唇。 “耶?!”几乎是同时间,阿德突兀的停下来,错愕的低头,看向双腿之间挺立的男性欲 望。“琥珀姊姊,它怎么突然翘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她喉咙干涩的回应,超尴尬的,下意识又舔了下唇瓣。 “喝!它变得更硬了。” 这要她怎么回应?高琥珀只好继续舔舐双唇。 “它现在还变得更大了……喔喔,我发现了。”阿德突然欢天喜的嚷了起来,抬起头,看看她,又低下头,猛瞧着自己的下半身。 “你发现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我发现只要琥珀姊姊伸舌头舔嘴唇,它就会变得又硬又大。”他往前挺腰,骄傲得很。 骄傲,而且充满男性原始的魅力,高琥珀从来没见过全身光裸却仍然怡然自得的男人。而且他说了什么?看她舔说双唇的动作便开始兴奋?他是在撩拨她吗?还是认为她在挑逗他?啧,高琥珀,你还要不要脸?居然对一个大小孩有这种卑鄙下流兼超色情的想法?! “琥珀姊姊,你在发什么呆?”阿德俯下俊逸的脸庞,想与她对视。 第六章 与她相较之下,他的表情多么天真无邪啊!同时间,他的裸体散发出高热的体温,鼻息变得有些浓浊,胸膛看起来结实诱人,膀下的男性坚挺是多么的秀色可餐…… 种种挑逗女性知觉的元素,让高琥珀的情欲失控,一切都再也回不了头。 “见鬼了!我受够了!” 头一抬,眼一瞪,她悍然的气势震摄住阿德,他有些狼狈的被她逼得往后退,直到整个人贴上澡间的墙面,她踮起脚尖,双手扣住他的手腕,双唇堵住他的嘴…… 这是活色生香到让人喷鼻血的一幕。 男人全身赤裸,神情可怜,被表情凶悍的女人压制着,背靠着墙面,前面则被女人奋力的挤弄着。 “啊……唔……”隔着她身上的衣物布料,高琥珀小巧挺立的双峰辗压过阿德的胸膛,他浑身肌肉紧绷,放松,再度紧绷,原本平坦的男性乳头也变成小小的硬粒,视觉效果非常刺激。 至少她被刺激到了。 “可恶!这是你自找的。”她张嘴,埋首在他一边的锁骨上,继续往下制造出一连串湿浓浓又火辣辣的亲吻。 她的动作不是很熟练,但也没太生疏,其实她也只不过把他对她做过些什么样的爱抚亲吻,再凭着记忆,予以回敬罢了。 她一路吻到他的乳头,猫眼往上一挑,看见他紧张到不敢呼吸的表情,心想,现在就紧张成这样?接下来看你怎么办! 都是他的错,是他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身为保镖的她,工作充满高张的压力,无从舒解,再加上他种种有意无意的撩拨言行,害她一直苦苦压抑的需求终于爆发,一切再也回不了头。 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好不好?高琥珀火气超大的,一手用力撑住他一边的乳头,双唇则含 住另一边,重重吸吮。 “呜哇……”浑身打了个哆嗦,阿德嚷嚷,“琥珀姊姊,你在做什么?” 好问题,她在做什么? “我在跟阿德玩游戏,阿德想玩游戏吧?” “想。”他双眼发亮。 “很好。”她也不算骗他,男欢女爱,本来就是最古老也最迷人的游戏。 “那么阿德听话,乖乖的躺下来。” “躺下来?”阿德胡涂了,可还是按照她的话做,躺在澡间的地板上。 “阿德躺好了……啊?” 高琥珀迅速脱光全身衣物,双脚一跨,大刺刺的坐在他的小腹上。 她的前方是男人错愕俊美的脸庞,以及肌肉结实的上半身,她的臀后则是男人悸动火热的坚 挺,刺激得她柔软嫩口泛出湿泽。 心跳愈来愈快,明明已经动情,她居然还可以冷静的发号施令,“阿德,这个游戏叫做『忍耐』,你知道『忍耐』的意思吗?” “知道。”阿德很勇敢的吞口口水。 “很好,所以等一下不管我做什么,阿德都要『忍耐』,不可以乱动,直到我说可以。阿德,听懂了吗?” “有,听懂了。可是琥珀姊姊,你要做什么……喝!”阿德没说完的话尾变成惊喘声。 原来高琥珀一得到他的承诺后,整个人往下滑动,继续方才进行到一半的亲吻之旅,从他的胸膛下方滑至小腹,再滑至小腹下方,刻意避开他的重要部位,偏左偏右,薄唇细致柔软的亲吻他的双腿内侧,一记亲吻交迭另一记亲吻,从大腿一路蜿蜒到脚踝,一边亲吻完后换另一边,按照方才的模式再来一遍。 “哇!嗯……好舒服……”阿德被她吻得气喘呀呀,嘴巴开开合合,脸庞泛起红潮,可见受到多强烈的撩拨刺激。 高琥珀又在他的膝盖内侧留下一记亲吻,从他被迫张开的双腿之间抬起上半身,眯起眼,“舒服吗?” “舒服,可是……”他半晕眩半陶醉,不忘朝她抛个媚眼。“阿德还没真正舒服到,琥珀姊姊怎么不亲亲它?阿德就一定会舒服到……” “不。”哪知道一路“疼爱”他的高琥珀居然板起脸,用力摇头。 “不?”阿德眨眨眼,“不行吗?”好失望喔! “因为我想换另一种方式让阿德『真正舒服到』,好吗?”她的心跳加快,既期待他会同意,又害怕他会同意。 如果他同意的话,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办不办得到,可是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她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好。”阿德可不像她想那么多,很快乐的回应她,“琥珀姊姊,你快做啊!” “好。”高琥珀下定决心,用力深吸呼。“躺好,不准动。” “我一直躺着,没有动过……喔!琥珀姊姊,你要做什么?”似曾相识的惊喘尖叫再度响起,阿德看着她又爬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不同的是,娇躯柔软,轻轻的坐下。 …… 英国伦敦 曼尼.戈尔登坐在戈尔登大宅的书房里,盯着萤幕,精巧的耳机则接收着视讯彼端的消息报告。 “根据我们公司的调查,史东.戈尔登准备放弃找正当征信社调查令弟叶耐德的下落,打算找地下情报管道买他的下落。” “原来是他啊!”曼尼.戈尔登轻轻的时了口气。在那场被迫中止的订婚仪式之前与之后,一直都有内贼通外鬼,精心策划暗杀叶耐德的行动,而幕后主使者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是,很遗憾告知您这项消息。”对方恭敬的反问,“请问您是否打算通知警方,并对史东.戈尔登提出正式控告?” 曼尼.戈尔登略略思索了一下,“不,目前还不要。” “那么需要再加派保护令弟的人手吗?” “也不必,根据他那边传来的讯息显示,他目前并无任何生命危险的威胁。”曼尼.戈尔登再度否决。 而且……结束视讯后,曼尼.戈尔登陷入新的思绪。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多心?史东.戈尔登真的就是策划出之前连番暗杀行动的主使者吗? 这个戈尔登家主便这样陷入一波又一波的相关沉思里,直到窗外的异样声响打断他的思绪。 抬头一看,他才发现窗外下起滂沱大雨。 只要是居住在英国伦敦的人,都已经很习惯这种起雾下雨的气候。 只是不知道叶耐德,他的异母弟弟,目前所在的地方又是什么样的天气? “热。”好几只小手奋力向上举高。 “好热。”更多的小手加入,高举的速度在比快,角度在比高。 “爆热!”更加高亢的声音竟然是出自于爱儿妈妈的口中,“亲爱的孩子们,在这种艳阳高照的大热天,最适合做什么?” “打水仗!打水仗!打水仗!” 随着最后一记振臂高呼的口号,不知从哪里泼来的第一道水花,哗啦啦泼湿几个小孩的脸庞,兴奋尖叫声当场爆开,全院的孩子在院前广场上做鸟兽散,可是绝大部分的人仍没逃过在场的大人的“毒手”。 在场的大人,指的是假日前来育幼院帮忙的年轻志工们,有男有女,再加上爱儿妈妈。 “泼啊!泼啊!把大家统统泼湿吧!” 这是每年夏天,育幼院在热到实在受不了时便会开始玩的团体活动--洒冷水。育幼院不可能装设无限供应的空调设备,也无法有足够的财力一直提供孩童们想吃就能吃个痛快的饮料冰品,所以便把孩子们全数聚集在广场上,玩泼冷水的游戏,有得玩又能消暑,一举两得。 当然啦!阿德也和院童们一样,一边被水泼,一边被刺激得哇啦怪叫。 “哇哈哈好凉喔!琥珀姊姊,快来,泼一下,泼一下嘛!”阿德抹了把湿透的脸庞,朝高琥珀大声招呼。 “不要。”高境珀很干脆的摇头。身为尽忠职守的保镖,她是全场唯一没融入欢乐气氛里的人,双手环抱胸前,不断的扫视全场动静。 “一起来玩嘛!琥珀姊姊。”其他孩童跟着起哄,拚命的朝她挥动短短的手臂,企图勾起她的玩心。 “谢谢,你们玩就好了。”面对稚气的院童们,高琥珀的表情有些许软化,但是仍没同意。 顿时,场面有点尴尬。 “呵呵……小p姊姊陪你们玩。”一个年轻女志工自告奋勇的加入,及时打破这份尴尬,欢笑叫闹声再度响起。 “孩子,你累不累?”爱儿妈妈来到高琥珀的身边,“我可以帮你看一下这群孩子,包括阿德,你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谢谢。”高琥珀婉拒。 “我看你的眼袋都跑出来了,是没睡好吗?不觉得累吗?” “还好,谢谢你的关心。”高琥珀十分佩服爱儿妈妈的细心观察力。 没错,她的确是没睡好,也的确是觉得很累,换句话说,她目前的工作状况不是很好。 而这都得怪罪于眼前那个和孩子们玩得又疯又野的“大小孩”!他在育幼院这里真是过得如鱼得水,比鱼还快活,白天跟院童们玩游戏,晚上则是缠着她“玩游戏”。 今晚也是…… “琥珀姊姊……”顶着才刚洗好的湿浓浓黑发,阿德一走进目前两人同睡的房间,便往床畔一坐,挨近她的身边。 “什么事?”高琥珀正在操作微芯片通讯机,快速浏览对方输送过来的最新讯息。 最新讯息的内容如常,声称英国方面风平浪静,但是为了雇主的人身安全,叶耐德目前仍不适合返回英国。 收到这样的讯息,她的心中充满甜蜜及苦恼。 甜蜜的是…… “琥珀姊姊,玩手机玩好了吗?” 由于他误以为她持有的微芯片通讯机是一般手机,所以她便将错就错,简单的告诉他这是她的手机,而她每天晚上都有玩手机线上游戏的习惯,因此他才会有此一问。 “你想做什么?”高琥珀故意反问,其实对他提出的问题一点都不惊讶。 “我想『玩游戏』了,琥珀姊姊陪我玩。”阿德快乐又直接的提出自己的要求,眼底则流露出露骨的渴求。 迎向男性的眼眸,她只觉得耳根子微微发烫,娇躯自动开始产生反应,乳蕊硬挺,双腿之间却变得异常湿润柔软,在在呼应着他的要求。 深吸一口气,她切断通讯机连线,“今天只能玩一次。” “啊?一次不够啦!”阿德马上抗议,“至少玩五次。”他多喜欢在她柔嫩火热的体内反复抽插的滋味啊! 五次?高琥珀嘴角一抽,“一次。” “四次。”阿德退而求其次。他是乖小孩,五减一就是四。 “一次。”开玩笑,玩五次会死人,四次会把人玩得要死不活。她已经有了第一手的亲身经验谈。 “不然三次。”他很努力的争取自己的“福利”。 “一次。”她板起脸,“不要就拉倒。” “不可以拉倒!一次就一次。”阿德只好同意了。 满意于他的服从,高琥珀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若有所思,往上勾起嘴角的小动作。 两人一起上了床,躺在男人下方的她反射动作的咬住下唇。 育幼院的房间墙壁都很薄,稍微大声一点就可能会吵醒别人,她可不敢有任何轻忽。 在这种禁欲的环境里,反而会使人更加亢奋…… …… 他及时以嘴堵住她的薄唇,也吞下她忘我的娇啼声,正式展开今晚的第一次。 当然啦!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当他意犹未尽,将她放倒在床上。 第七章 高琥珀有愈来愈不安的预感。 表面上,在育幼院的这段日子,是她为了保护叶耐德的人身安全而离开英国,藏身海外的生活中,最为安稳的时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有种无法以言语形容的不安预感。 为什么? 她烦躁的抬起头,搜寻阿德的踪影。 阿德不知道她心里在烦躁,依然在湛蓝色的天空下,嘻嘻哈哈的和一票小孩玩,场面看起来非常安乐祥和。 但是就像魔鬼藏在细节里一样,危险也潜伏在平静之下,只等有人伸手撩弄,便会浮上抬面…… “琥珀姊姊?” 高琥珀猛然回过神来,猫眼微咪,瞧着站在面前的热情大女生。 这个大家都昵称为“小p”的大女生是这几个礼拜来,每逢周末假日便热情的跑来育幼院当志工的年轻男女之一,笑声洪亮,简直就是男版的阿德。上回打水仗时,除了阿德以外,就属她玩得最疯。 “什么事?”高琥珀不明白的是,这个大女生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挨近她的身边,一副跟她很麻吉的模样? “我问你,阿德是你的哥哥吗?” “不是。”她没这荣幸。 “那他是你的弟弟?” “不是。”他也没这荣幸。 “那他是你的什么人?你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这下子高琥珀总算明白这个大女生的发问动机了。她喜欢阿德?不……不会吧?!她差点呛岔了气。阿德又有什么地方吸引人了? 嗯……她再次转头,注视着那个兴高采烈的跟孩子们玩跳格子的大男人,阳光在他的黑发上闪耀出金色光泽,那点很吸引人;俊逸的脸庞绽放迷人的笑容,那点很吸引人;他修长的四肢和高大匀实的身材,真的很吸引人;更不用说他笑着和小孩子玩的时候,流露出的友好亲和神色,或是他不说话时,安静的模样,都深具男性的魅力。 突然,高琥珀敢肯定一点,这个男人之前在欧洲上流社交圈,肯定是个万人迷,就算是创伤之后,单单凭借着外表,也还是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 小p倒追得大方,当她一知道高琥珀和阿德不是兄弟姊妹,只是很要好的朋友,甚至不是男女朋友时,马上露出笑容,然后想尽办法要粘在阿德的身边。 像是带小朋友们进行分组游戏的时候,她很热络的找上他,“阿德哥,来跟我们玩老鹰抓小鸡。” 高琥珀马上站出来,以平静但不容别人拒绝的态度说:“阿德现在有点累了,需要休息。” “需要休息?那我们去那边的椅子坐下,我请阿德哥喝饮料。”小p马上改变追男方针,伸手想拉人。 “走了。”高琥珀眼睛一瞟,阿德马上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走。 小p还是不死心,硬是追在阿德的身后。“阿德哥,等一下有没有空?你陪我哈啦,好不好?大家都是朋友……” “小p,”高琥珀似笑非笑的转身,挡在她和阿德之间,“我也是你的朋友,不如这样吧!我现在有空,先陪你哈啦,如何?” 小p当场楞住,小嘴张张合合,最后大叫,“什么啊!琥珀姊姊,你之前是骗我的吧?什么阿德哥不是你的男朋友?把人看得那么紧,吃醋吃得那么明显,连别的女人想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不准,你说你们没在交往,是想骗谁啊?” 小p这么一叫可不得了,四周的人像是影音画面停格一样,全都安静下来,一齐转头看过来。 高琥珀从来没这么尴尬过,不对!她想这么大声反驳:我才不是什么把人看得那么紧,什么吃醋吃得那么明显,我只是想尽忠职守,努力保护雇主的人身安全啊! 可是这种辩解的话她又不能说,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掩饰台词,只能有口难言的僵立在原地,承受小p那“看,我没说错吧”的眼光,以及其他人,尤其是育幼院的院童们,那“喔耶!女生爱男生”的新鲜看热闹眼光。 “喂,你们在做什么啊?”阿德突然发难了,大刺刺的搂住高琥珀,转头,轮流扫视每个人。“不准欺负阿德的琥珀姊姊,不然阿德要生气啰!”再低下头,很认真的向高琥珀保证道:“不要哭,阿德会保护你。” 这下子,就算高琥珀原本真的有些烦郁,被阿德这样一闹,也全都烟消云散。 尽管阿德的保护显得相当孩子气,她却确切的感受到他的心意,也真的感受到被保护的甜蜜感,让她情不自禁的更加偎入他的怀里。 小p还是很不服气,“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吗?那就证明给我看。” “什么证明?”阿德在这时候整个人惊人的成熟不少。 高琥珀在恍惚间产生错觉,觉得他似乎是变回那个在欧洲金融圈呼风唤雨、社交圈翻云覆雨的戈尔登家主所最器重的副手兼异母兄弟。 “如果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那就当场亲给我们看。”小p说得直截了当,“要像电影演的那种喇舌长吻,至少要长达一分钟……我会在旁边计时。” “喂……”这种证明太over了吧?高琥珀才不想表演亲热戏给别人看。 她微微仰高下巴,想告诉阿德,别理会小p提出的要求,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阿德就抢先一步吻住她。 “唔”唇舌相交的美妙甜蜜滋味让她一时忘我的闭上双眼,细细的品 尝。 小p和其他人不禁微微怔楞,看着他们心目中理应比大男人还冷静强悍的琥珀姊姊,此时此刻依偎在阿德哥哥的怀中,却显得如此小女人。而向来表现得呆呆愣愣的阿德哥耶?他居然边接吻边将眼角一挑,瞪向小p? 呃……这是不是叫做真人不露相啊?小p呆住了,直到阿德改瞪为用力眨眼睛,再垂下眼睫,看着怀中已经被吻得陶醉忘我的人儿,这才慢半拍的会晤。 “开始倒数一分钟,六十,五九,五八,五七……” 小p的倒数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高琥珀听是听见了,却没有听懂她在说些什么,因为所有的感官都被男人占得满满的,鼻腔盈满他干净又火热的气息,薄唇被他滚烫的嘴吸吮、揉弄着,舌尖更是与他缠弄在一起,根本无法顾及感官以外的世界。 “三、二、一。喂,我倒数完了,你们是要吻到什么时候?别这样刺激失恋者好吗?喂……” 这天接下来的时候,育幼院里热闹非凡。 一开始,是小p放声痛哭,嚷嚷着“失恋万万岁”,爱儿妈妈安慰都没用,最后在情急之下,居然动员育幼院的孩童们,在小p的身边唱歌跳舞,表演给这个失恋者看,而当第一批小孩表演完后,居然又有几个小孩抢着站出来表演下一场,紧接着是第三批、第四批…… “奇怪,怎么变成才艺表演大会了?”爱儿妈妈被弄胡涂了,喃喃自语。 高琥珀听了,差点笑出来。 是嘛!怎么会不变成才艺表演大会?小孩子本来就爱玩又爱现,现场的气氛一热闹起来,谁都想惨一脚。 “琥珀姊姊,阿德也想表演。”阿德在一旁看着,也跃跃欲试。 高琥珀横他一眼,“你会唱歌?” “不会。” “你会跳舞?” “不会。” “那不然你想表演什么?” “表演阿德和琥珀姊姊亲亲痛!”脑袋突然被用力的拍了下,阿德痛得泪眼汪汪,看两高琥珀。“呜……琥珀姊姊的表情好恐怖……” “你敢再说一句,我变更恐怖给你看。”高琥珀咬牙切齿,不排除再巴他一掌的可能性。 阿德可怜兮兮的闭上嘴,绞扭着十指。 高琥珀忍耐了两秒,第三秒时,终于投降了。“够了,别在那里装可怜。我不生气了,好吗?你的手再扭下去,就要扭伤了。” “嘻……琥珀姊姊不生气了就好。”阿德这才破涕为笑,靠在她的身边坐下,像个跟妈妈撒娇的小孩。 她可没这么大的儿子!高琥珀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头顶。 这场闹剧总算是在晚餐前结束,不过时间也太晚了,山区的最后一班交通车也走了,爱儿妈妈便要小p留下来过夜。 本来高琥珀是打算提出抗议的,觉得在这种非常时期实在不该再让一个外人搅和进来,可是看小p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什么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默默的同意。 没想到,这却成为她事后最后悔的事。 晚上,当爱儿妈妈按照惯例忙着“镇压”孩子们睡觉时,高琥珀也按照惯例抓着阿德进澡间洗澡。 她愈来愈拿他没辙,因为他总是找得出不洗澡的理由。 “去洗澡。” “不要啦!琥珀姊姊,阿德昨天洗过澡了。” “但是你今天还没洗。” “我跟你说喔!我昨天有看电视上演『迪士考伯瑞』……” 迪士考伯瑞?她一楞,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说的是discovery片叫探索频道。 “『迪士考伯瑞』里说,爱斯基摩人不必天天洗澡,一个礼拜洗一次就ok了耶!”阿德露出电视宝宝的嘴脸。 高琥珀异常冷静的朝他的耳朵伸出手,作势要扭下去,“你又不是爱斯基摩人!如果你再不去洗澡,晚上就不准跟我睡。” “不要啦!我马上去洗澡。”阿德果然被吓到了,小生怕怕的抱起换洗衣物,冲进澡间。 “真是的……”每天要洗澡的时候都来这一套,搞得她不火大都不行。她怎么谁不好爱,偏偏爱上这家伙…… 等一下!高琥珀全身大大一震,呆住了。她刚刚在想什么?爱?她有这样想吗?她怎么会爱上阿德呢?不可能!她……她最多只是同情他,只是把他当做长不大的小孩。 你在骗谁?鬼吗?她心中很快的就有另一道声音嗤之以鼻的反驳她。你什么时候同情过你的雇主?你向来只在乎拿不拿得到酬劳,金额高不高罢了!而且你会想跟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上床吗? 思绪全盘大乱,高琥珀陷入短暂茫然的失神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发现有人在叫她。 “你现在有空吗?琥珀姊姊。”小p的双眼仍有哭过的红红痕迹,双手背在身后,神情腼腆。 “怎么了?”高琥珀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只是从冷静如常的秀容看不太出来。 “我想跟你聊天,可是不想被人听见,是不是可以到外面说话?”小p又朝她走近几步。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高琥珀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在等阿德。” “他不是才刚进去洗澡?”小p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高琥珀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对,他进去洗澡了,你如果想聊……”她突兀的顿住,因为在小p迅速欺身向前的同时,冰冷小巧的枪管用力顶着她的小腹。 枪?! 还来不及反应,灭音枪的一颗子弹毫不留情的射入她的小腹。 体内像是瞬问被硬生生的爆破出大洞,她狠狠的倒抽一口气。 小p闪到高境珀的身后,枪管则再次顶着她的腰际,语带恐吓的说:“如果我对着这里扣动扳机,你当场不是半身不遂就是全身瘫痪,然后我会动手干掉所有的人。现在,你跟我走。” 第八章 不知何时开始下雨的,不过当高琥珀和小p步出育幼院时,雨势愈来愈大,路面愈来愈泥潭。 “原来……真没想到对方是派你这样的小孩来执行暗杀任务。”每移动一步,高琥珀便痛恨之仇自己的轻忽,以及再一次撕裂腹部的伤口。“是没人才可用了吗?” “嘻嘻……琥珀姊姊是想激怒我?还是说笑话给我听?抑或是在赞美我?”小p走在她的身后,发出吃吃笑声,“我就当做是赞美好了。在一行干了十几年,第一次有人赞美我年轻,好吧!等一下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高琥珀不理会她说了些什么,只努力的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暗杀的目标难道是我?不然带我出来做什么?天啊!如果你肯放过我,无论你的雇主开价多少,我会以两倍的价码补偿你。” “你少自抬身价了,杀你?”小p冷嗤一声。 令高琥珀懊恼的是,纵使小p分神回答自己的问题,抵在她腰后的枪管却文风不动,加上泥潭的路面愈来愈难走,滂沱的雨势让视线范围愈来愈小,小p的脚步却稳稳当当,不像自己,迅速大量的失血让她开始头晕目眩。 也因为这一阵阵的晕眩现象,连带的造成耳鸣,她隔了好一阵子才又听得见小p在说些什么。 “……当然不可能有人会付钱请我杀掉一个保镖,你才没那个价值。只是我发现想要完成这次任务,还真的非得先解决掉你不可。” “为什么?买一送一?”高琥珀也没想到自己这时候还能这样耍冷。 “我还跳楼大拍卖呢!呵呵……高琥珀,amber,没想到你看起来酷酷的,其实还挺搞笑的,真可惜我们没机会好好的聊一聊。不,当然不是买一送一,要怪就怪你太尽忠职守,寸步不离的守着叶耐德那个白痴,害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对他下手,所以我决定先对你下手,才有机会把那个白痴干掉……这就是你该死的原因。” “那么你刚刚在里头一枪把我解决掉就可以了……” “然后留下一狗票目击证人,让我无法在这一行混下去?我有更好的做法。等我们走到更偏僻的地方,我在那里再补你一枪,让你永远都无法担任保镖的工作,然后我会回育幼院,大家这时候应该都会发现你不见了,我再私下以找你的理由把那个白痴骗出来,乘机干掉他……啊!” 小p没想到高琥珀还有余力倏地转身,出手夺枪,弹不及防,手中的枪被高琥珀打落,她伸手想抢,却被扑过来的高琥珀用力推了一把,两个女人双双倒在地上。 滂沱的雨幕下,两条身影迅速扭打成一团,出手的速度飞快,力道重狠,本来应该不分上下的格斗,却因为高琥珀的体力迅速流失,很快的分出胜负。 小p二话不说,一脚故意朝高琥珀腹部的伤口踹下去。 “唔啊……”她痛得发出呻吟。 “你真是……”小p也是满身泥潭,却利落的翻身起立,按着手枪扳机的指尖开始微微施加力道。“让我增加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琥珀姊姊?琥珀姊姊……”雨幕的另一端传来阿德急切的叫唤声。 霎时,小p双眼发亮。 高琥珀秀容惨白,“不……” 小p随即一脚再往她的腹部踹下去,让她痛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是大声示警。 不要过来!阿德,不要过来……高琥珀心急如焚。 小p残忍的笑了一下,接着表情一变,转过身子,并将持枪的手反剪到身后,再装出慌张的尖叫声,“呀……琥珀姊姊,怎么了?你流了好多血啊!” “什么?琥珀姊姊……”随着一阵慌张的脚步声,阿德总算从原本通往育幼院的道路上,反方向找了过来。当然,他也是浑身湿透,发梢不断的滴下雨水,拚命的眨眼睛,想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更清楚。 “阿德哥,你快来,快过来看看啊!”小p惊慌的叫声非常有召唤力。 高琥珀眼睁睁的看着阿德应声现身,慌慌张张的跑来,在她的身边跪下。 “你受伤了吗?琥珀姊姊。”他哭腔哭调,一手探到她的身下,环住她的肩背,一手则微微颤抖,想摸却又不敢摸她的伤口。 别理我,快逃!高琥珀虚弱的抬起眼,陡然一凛。 小p站在阿德的身后,缓缓举起手里的枪枝,对准他的后脑勺。 “我抱你起来,琥珀姊姊……”阿德作势欲起的身形却又突然一矮,在小p来不及反应之际,抱着高琥珀往旁边翻滚,躲过小p开的第一枪。 什么?小p一愣。 高琥珀瞠大双眼,不明所以。 阿德则像是变了个人,迅速直起身子,站在卧地的高琥珀前方,手里很神奇的多出一把小巧手枪。 这是什么情况?小p傻眼,而这是生死关头的大忌,她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左胸就突然炸开剧烈的疼痛,面带惊讶无比的表情,缓缓的倒下。 几乎是同时,高琥珀再也受不了身体上的疼痛,以及眼前发生的事情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双眼一黑…… 这一切,其实是戈尔登兄弟拟定的计画。 原来阿德,不,是叶耐德,其实并没有因为先前的流弹枪伤而影响到行为思考和心智能力,却利用这个契机与兄长曼尼.戈尔登拟定将计就计的计画,对外宣布戈尔登二少成了个小孩似的白痴,以便引诱不知名的敌人对他再度下手。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叶耐德在经过几次的暗杀后,仍然无法揪出幕后主使者,兄弟俩便改变计画,将叶耐德这个大活饵送往海外,放更长的线,钓更大的鱼。 原先他们的想法是,把叶耐德这条大鱼送往海外,刻意隐藏他的行踪,身旁再加派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的保镖--这是一种危机汰选机制,如果有谁及他的幕后主使者能够突破这些关卡,找上门的话,还有高琥珀这道最后的人肉盾牌为叶耐德挡子弹,再伺机逮到教手和他的幕后主使者。 但是,计画只是人们预先的设想,不是既定的事实,在设想与事实之间会出什么样的差错,就不是人们能预料的。 比方说,在这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画中,没能预料的,就是杀手在找到叶耐德的行踪后,没有立即对他进行暗杀,反而是先拿高琥珀开刀…… “那个保镖死了吗?”卫星视讯的彼端,曼尼.戈尔登先关切自己手足的人身安危,受伤与否等状况,再进行下一步计画的讨论……直到最后的最后,才临时想到一般,随口问道。 叶耐德顿了下,才出声回答,“目前她还在加护病房里观察。” “还在加护病房里观察?情况乐观吗?如果不乐观……” “大哥!”叶耐德以前所未有的急厉口吻喝止兄长往下说。“别再说了,琥珀会没事的。” 曼尼.戈尔登一楞,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你和那名女保镖是『怎么了』吗?” “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 “好,我知道了。”曼尼.戈尔登改变话题,“你知道吗?我们锁定了一个幕后主使者的可能性人选,就是我们的三堂哥。” “史东.戈尔登?”叶耐德立刻专注在这个话题上。“他不是整天忙着赌马和玩女人?而且我记得他持有的家族股份,足够吃用一辈子。” “是啊!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曼尼.戈尔登看着弟弟,“根据我们这边搜集的情报显示,史东先是赌马败了一笔,接着玩到不该惹的黑道老大情妇,对方要求他付天文数字的遮羞费,不然就摘他的器官拿去变卖凑数。史东怕到了,脑袋胡涂了,认为把你除掉后便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分得更多家族财产来救急,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白痴。”叶耐德冷哼,“史东现在在哪里?” “闪人了,不过我的人很快就会把他从老鼠洞里挖出来。老实说,我不认为这次的事是史东主使的。” “我也不觉得。”叶耐德也同意。 因为兄弟俩都很清楚,史东.戈尔登是个短视又急惊风的家伙,换句话说,就是凡事想到才急着做,不会事前先做计画。如果他真的想干掉叶耐德,一定是他人离开英国后才想到要找征信社,至少要先查出想杀的对象跑到哪里,才能找杀手来进行暗杀吧?但是史东.戈尔登连叶耐德的下落还没找到就被抓包,说什么也不可能会是雇用小p的幕后主使者。 想到那个娃娃脸女杀手,叶耐德又开口,“大哥,那个杀手已经在紧急手术后恢复清醒,不过彻底行使缄默权。” “问不出什么事?意料中事。”曼尼.戈尔登毫不意外,“不过我可以试试看几个管道,查出那个杀手的雇主也许不是很困难的事。” 兄弟俩随即又就这件事交换几个意见,交谈的口气还算平和。 突然,曼尼.戈尔登转移话题,“耐德,我觉得你可以回伦敦了。现在这里的情况算是已经控制住了,你待在伦敦比待在海外安全。” “回伦敦?”叶耐德一楞,“琥珀怎么办?她的情况还不适合移动。” “你回伦敦,关高小姐什么事.戈尔登家自然会负担起她所有的医疗费用,这就够了。”曼尼.戈尔登回答。 “话不是这么说,大哥,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对琥珀她……” “喜欢她?爱上她?她是你的人?”曼尼.戈尔登的口气十分犀利,“我觉得你只是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你这阵子天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她在一起,感觉很好,所以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爱上了她。你们两个的身分地位相差太多,要在一起很困难。” “大哥,我看身分地位才是你想说的真正重点吧?”生平第一次,叶耐德对曼尼.戈尔登火大了。“现在是什么世纪了,还在说门当户对这一套!” “因为这一套有其重要性。”曼尼.戈尔登或许有察觉出弟弟的火气,却仍然坚持说道。 戈尔登兄弟都是意志坚定的男人,极少对自己认定的事让步。这种特质若是用在联手一起对抗外敌,是很赞的;可是如果用在起内哄上, 叶耐德的思绪翻腾,有股破口大骂的冲动,但是现在又不能这么做,所以紧抿着嘴巴,沉默不语,而视讯彼端的曼尼.戈尔登静默的等待他的回应,却又迟迟等不到,场面既尴尬又死寂。 两个男人都无意打破这片死寂,直到叶耐德瞥见某个动静。 “大哥,我等一下再打电话给你。”他什么也不管,直接切掉卫星视讯连线,关上萤幕,并起身面向来人。 “叶先生吗?”迎面走来的是加护病房的巡房医生。“你是第九床伤患高琥珀小姐的……” “未婚夫。”他不假思索的谎报自己的身分,奇怪的是,说得很顺口,听起来也很顺耳。 医生点个头,“刚刚高小姐第一次清醒,大概只维持三分钟左右,便又睡着了。她的手术很成功,术后的情况目前尚称良好。子弹并未伤及内脏,是直接穿透骨酪相交之间的组织,对她的身体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仍有待后续观察。不过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生命无虞。” 第九章 “谢谢医生,这点比什么都重要。”叶耐德激动得无以复加。 之后,他打了通电话给爱儿妈妈。 因为担心高琥珀的情况,爱儿妈妈在她被紧急送入医院后,以最快的速度请来热心的志工团队接手照料育幼院,自己也跟着下山,来到医院。 叶耐德为爱儿妈妈在医院附近找了间短期出租的公寓,距离医院不到三分钟的脚程,所以他一打完电话,走到医院大门口,随即看见她小跑步过来。 “爱儿妈妈,你慢慢来。”他伸出手,扶住脚步跟枪的爱儿妈妈。 “我心急……呼,上帝啊!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琥珀醒过来了?”她一脸雀跃,“我这就去看她。” “不行,爱儿妈妈,琥珀现在在加护病房里,有探视时间限制,不能随时进去。”叶耐德解释。 “噢!这样啊!”爱儿妈妈失望了,不过很快的又打起精神。“既然现在还无法探视琥珀,那你陪我聊聊好了。首先……”那双天蓝色的眼珠望向他,“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她的话语正中问题红心!他干笑两声,引领她走向医院大门旁的小小花图,在一张行人座椅上坐下。 “在金融商界,对外,我就是叶耐德。不过爱儿妈妈不介意的话,就跟琥珀一样喊我一声『阿德』吧!” 阿德,阿德……这个因为这次藏身计画所使用的名字,他愈听愈有亲切感,突然希望自己就只是个名叫阿德的男人,和一个名叫琥珀的女人,两人之间没有惨入任何杂质,可以单单纯纯的在一起生活。 但是眼前的事实并非如此,他是谁?是戈尔登家族的成员,也是琥珀这回工作的雇主,更是个恶意欺骗她,谎称自己的心智倒退成十岁小孩,借机拐她上床的家伙…… 真该死!叶耐德不由得苦笑连连。不想还好,一想下去,连他都觉得自己真的很该死。 “阿德,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目前这团混乱是怎么回事?” 这团混乱?是啊!爱儿妈妈形容得可真好。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简洁、重点式的说明自己与兄长一开始拟定的计画,以及计画实施后所发生的种种情况。 当然啦!所谓的种种情况,属于他和琥珀私下发生的亲密情事,他是绝口不提的,不过看爱儿妈妈一副了然的神情,他想,她八成在脑海中自动增添不少儿童不宜的情节。 “所以,”爱儿妈妈整理一下他告诉自己的资讯,“你是说你假装心智倒退成十岁小孩,假装躲避暗杀行动而离开英国,回到你母亲的故乡,为的就是引诱你的敌人上钩,对你下手?不,反正对方也不会成功,因为琥珀一定会先挡在你的面前。” 爱儿妈妈的口气非常平和,指责的意味却很明显,让叶耐德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像个忏悔的小孩。 “不过,”她语气一转,“琥珀从事保镖这份工作时,早就有为雇主挡子弹的心理准备了,这一点她并不会责怪你,只是……” “只是她可能会因为别的事而责怪我。”他苦笑一声,“比方说,我假装心智倒退成十岁小孩这件事。” “对。”爱儿妈妈吁了口气,“虽然我可以理解你这样做的动机,但我还是要说,你把所有的人都骗惨了。” “对不起。” “这句道歉,你应该跟琥珀说,而不是我。” “我知道。”除了苦笑,叶耐德还想叹气。 他愿意说千千万万句的对不起,但是琥珀听得进去吗? “对不起。” 没有回应。 “对不起,琥珀。” 还是没有回应。 “真的很对不起,琥珀姊姊。” 原本像石像一般静止的高琥珀终于睁开双眼,转动睡在枕头上的头,凝视着他。 叶耐德站在床边,双掌合十,指尖抵在鼻下,双眼闭得紧紧的,一头黑发乱糟糟的,其中特长的一绝散落在一边眉头上。 按理说,他这副求情的模样应该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她的心底却是泛起阵阵寒意。 “你骗了我。”这是事实的陈述。 他觉得心惊,因为她的声调既干涩又平板,像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是。”老天!他就算在经手价值上亿美金的黄金交易时,也不曾如此猛冒冷汗。“你能原谅我吗?” 高琥珀的唇瓣古怪的扭了一下,“我不觉得你做了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你假装心智倒退,诱使敌人对你下手的计画很高明,我佩服都来不及了,还说什么原不原谅?更何况我只是个保镖,懂得负责你人身安全的工作就好了,也没必要知悉整个计画。再说,为雇主挨子弹就是我的工作……啊!对了,我才应该为了没能尽忠职守,跟你说声对不起。” 他从来没听她一口气说过这么多又这么长的话,傻住了。“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些?” “还有,”她点点头,“根据我目前受伤住院的状况,暂时不适合执行保镖工作,所以我现在就口头请辞好了,相信戈尔登家族可以立即找到更好的人选来递补我的位置。而你先替我垫缴的医疗住院费用,我日后会一并清偿……叶先生。” 她说了什么都好,可是一直到最后一句的“叶先生”,他突然像爆竹一样炸开了,莫名的怒火冲天,“不要那样叫我!叫我阿德。” “叶先生。”她偏偏故意唱反调。 “阿德!” “叶先生……”她本来想继续反唇相稽,但是呼吸不顺,秀容变得死白。 叶耐德立刻按下紧急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很快的冲进单人病房,一方面坚定有礼又迅速的将他请出病房,一方面为高琥珀做紧急处理。 长这么大,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无能,心爱的人出了这种危险状况,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瞪眼等待等等,他刚刚在想什么?心爱的人? 他的身子大大一震。爱?他爱上她了?爱上那个既不妩媚也不懂得撒娇,而且身为自己保镖的女人?怎么可能?她根本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啊! 但是,如果不爱,他又怎么会利用装自痴的机会对她纠缠不休? 如果不爱,他又怎么会在发现她被小p挟持离开育幼院且生死不明时,完全没考虑到自身安全,冲出去救人? 如果不爱,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道歉?平常只有别人对他低声下气的份呢! 他错愕的杵在原地,思索这惊人的大发现,直到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这才迅速回过神来,迎上前去。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叶耐德害怕会听见任何不好的回答。 “情绪激动了点,又因为开刀的伤口还没愈合,差点造成二度撕裂伤。” 医生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叶先生,请别再让伤患的情绪这么激动,影响她康复的进度。” “是,我明白了。”术业有专攻,饶是他这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遇上其他行业的专家时,也还是只能乖乖受教。 “叶先生,我看你还是暂时别再过来探亲高小姐,直到她的情况稳定的时候再说,好吗?”医生劝说。 他还能怎么说?叶耐德强迫自己压下反驳的冲动。“是,我知道了。” 或许医生说得对,他暂时不跟她碰面,好好的、认真的厘清自己对她的感受也好。更何况,他还有不少事要忙。 这些事说重要也不太重要,但不尽快处理也是很麻烦的,比方说,他必须先配合警方的侦讯,尽管枪伤小p是他情非得己的自我防卫手段,不过这不是个准许人民拥有枪枝自卫的国度,他不得不花许多时间去打通不少管道,将这件枪击案大化小、小化无的压下来。 再来,有些媒体记者不知从哪里得知他这个戈尔登家族的第二把交椅在这里,而且还一副正常模样,群情登时沸腾,团团包围住甫从出租公寓步出的他。 “叶先生,您是叶耐德先生吧?请问您是什时候回到您母亲的故乡?” 你是我的谁?保母吗?干嘛问得好像我有义务跟你通报? “叶先生,您的身体状况还ok吗?之前有风声指称您的脑部受到重创,是真的吗?” 我看起来很白痴的样子吗?要不要我翻白眼、流口水给你们看? 尽管在心中讽刺得很大声,叶耐德表面上仍是一派冷静从容,以多年训练出来的客套态度应付这些媒体记者,就连说出来的答案也早已准备好。 “请各位媒体朋友见谅,我这次的行程与公务无关,纯粹是想回我妈妈的故乡,也就是我外婆家散散心罢了,所以不想惊动到各位……” 好不容易摆脱狗仔队的包围,他迅速坐进戈尔登家族在此地为他准备的轿车,几天前他的身分曝光后,立刻要戈尔登在地子公司人马为自己准备代步工其与司机一名,至少可以方便他甩掉这些穷追不舍的记者。 果然,这几天已经很懂得看老板脸色行事的司机,一等他上了车,就以最快的速度甩掉所有的跟踪车辆。 “先生,接下来您想去哪里?”司机请示着。 想去哪里?他其实还有好多地方都应该去。比方说,戈尔登在地子公司,因为子公司的公关经理正等着他的指示,端视他是否要出席各方邀约的应酬,有不少颇具潜力的企业代表都希望能与他有更进一步合作的机会。 又比方说,他应该返回出租公寓,稍事休息,以便应付稍后兄长找他开视讯会议。 又比方说…… “到医院。”最后,他还是顺从心底最深、最真切的声音,下了这样的指示。 “是。”司机马上转动方向盘,调整车辆行进的路线,连问也没问是要去哪家医院。 因为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的,每当司机看见叶耐德陷入沉思,再度回过神来,下令“到医院”时,去的都是同一家医院,从没去过第二家医院。 而且有趣的是,叶耐德每次到了医院也不下车,而是叫他把车停在路边,想了老半天后,才拿出手机打电话,打完电话就叫他开车离开。 瞧,他现在就在拿手机了。 叶耐德拨的是爱儿妈妈的手机号码。虽然他每次都来到医院,但是会迟疑一番,然后决定不进医院亲自探视琥珀--这绝对不是害怕,他得郑重的澄清这一点,只是慎重,考虑到琥珀休养的状况,觉得自己不该再出面打扰到她。 他的理智知道这一点,情感方面却无法接受。既然无法亲眼看看她,跟她说说话,那么他至少想从爱儿妈妈口中知道她的康复情况如何。 令他感到高兴又安慰的是,爱儿妈妈每次都告诉他,琥珀的进展良好,而且如果没意外的话,最近这几天应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想到这里,叶耐德露出这阵子以来最为愉悦英俊的笑容。 好不容易拉回东想西想的思绪,他这才发现手机铃声已经响很久了,但是对方为什么还没接电话? “喂?”电话突然通了,彼端响起爱儿妈妈的声音,“阿德吗?你快来,琥珀失控了。” 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又开始紧张,下一秒,用力打开车门,冲出车子。 第十章 高琥珀知道枪伤没那么快痊愈,也一直默默的忍受着,只要稍稍移动身体,腹部便毫不留情的蔓延着撕裂的痛楚。 不管是护士为她打的针有多痛,医生为她反复清洁伤口与重新上药的治疗,或者是饮食、服药的控制,她都一一配合医嘱,为的就是能尽快从这种废人似的困境中解脱。 好不容易,医生今天经过再三考虑后,终于准许她下床走动。 高琥珀既兴奋又快乐,同时小心翼翼,在护士的扶助,以及爱儿妈妈高兴的眼神注视下,在床上缓缓的挺直上半身,转动臀部,右脚小心的移动着位置,赤裸的脚尖在一点点小小的、微微的震颤中,缓缓触及冰凉的地面。 时间似乎稍稍停住,她也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是等到右脚真的在地面上踩稳,心跳便恢复原先的节拍,嘴角上扬。 她示意护士可以松手,不必再扶着自己,左半边的身体准备巧妙的使劲一挪,整个人就可以下床。 不只高琥珀这么想,就连旁观者也是这么期待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高琥珀挪动身体的动作才做到一半,左脚却没按照她想的抬起来,而是不听使唤,像是重达百斤的大铁块,重重的摔回床面。 这个突发状况,让病房里的每个人都楞住了。 高琥珀屏住呼吸,向来冷静的猫眼流露出明显的慌张。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使劲,想要抬起左脚。 砰的一声,仿佛在恶狠狠的讽刺她的努力,笨重的左脚这次摔回床面的劲道更强烈,但是…… “不会痛。”高琥珀的表情瞬息万变,空白、茫然、纳闷、震惊、领悟……然后又回到最先的空白。 “琥珀,你有没有怎么样?”爱儿妈妈惊呼,“你快躺好,让医生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别乱动啊!” “动?”高琥珀的思绪一片茫然。“我……不能动了!” 她完全没听见爱儿妈妈在急切的安慰她什么,更没察觉到医护人员在床边忙碌着,直到医生要她躺下,她却一直没有动作,医生轻轻推她的肩膀,她才整个人失去控制,候地挥出拳头,打偏医生的脸,发出惊恐无比的嘶吼声,吓坏了病房里的每个人。 “啊……不……不……”高琥珀不顾一切的双手用力按住床面,再度想撑起自己的身体下床,可惜事与愿违,这回是直接狼狈的跌落地面。“不!该死的,让我起来!让我起来啊!” 这时,接听完叶耐德的来电,回过头来的爱儿妈妈总算醒悟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琥珀,你的左脚不能动了吗?” “不对!它能动!”高琥珀气急败坏的驳斥,“它能动!能动!能动……起来!快起来!” 当叶耐德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高琥珀脆弱虚软,整个人侧身趴在地上,左肘曲着想撑起自己,右脚也慢慢的要伸直站挺,左脚却怎么使劲都不肯配合,沉甸甸的,就是无法使力,像是整只脚都麻掉了,但是比麻掉更糟糕,像是…… “废掉了?”她领悟似的脱口闯出,“我的脚废掉了?” 病房突兀的陷入可怕的死寂中,叶耐德虽然是最后到来的人,但反应也是最快的,当他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劲时,整个人已经反射动作的扑向高琥珀。 事后很久,他回想起这一幕,余悸犹存。 因为她接下来竟然抡起拳头,狠狠的朝自己的左大腿捶下去。“动啊!快动啊!怎么不会痛又不能动了?痛啊!快痛啊” 尽管嘶吼的内容很荒谬,不过她下手“对付”自己的力道可是一点都没打折扣。 叶耐德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反手想甩开,却没成功,反而跟他纠缠不清,最后她气得不想再甩掉他,反而顺势重重一拳击向他的一只眼睛。 “喔!”他痛得低吼一声,同时松开手。 摆脱他的纠缠,无数念头在高琥珀的脑海里激荡着。 左脚不能动了?她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她也无法继续从事保镖工作…… 不,也许连日常生活的一切都无法自理了?那她这样的废人还活着做什么? 她伸出手,从地上捡起一支不知何时扫落下来的不明针筒,飞快拔掉针头保护套,反手就想往自己的左脚戳下去。 “不!”叶耐德眼睛上的疼痛感还没退去,眼角余光就发现她不寻常的动静,谁知道这一戳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赶紧又扑上去,毫不留情的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吃痛的松手,整个人顺势压倒她,猛烈的堵住她的嘴,强迫她接受自己的吻。 谁要啊?!这家伙想吻谁就去吻谁吧!高琥珀想这样咆哮,舌尖却被他紧紧纠缠住,只能发出咿咿唔唔的闷声。这家伙是蛇吗?舌头居然缠得这么紧? 叶耐德像是全副心力都专注在亲吻她这件事上,但是双手没有停顿,一手握住她一边的手腕,无视她另一手握成拳头,泄恨似的用力捶打他的背部,另一手探至她的颈后,找寻到某个正确的位置,修长的手指忽然用力一压。 什么?高琥珀震惊得瞠大猫眼,陡然更加奋力的挣扎着,却敌不过他蓄意从上方往下压制的沉沉重量,以及颈后持续不间断的酸麻痛感,眼前出现一片黑晕,迅速扩大范围,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因应高琥珀这种令人大感意外的状况,医院方面也立刻展开新一轮的身体健康检查,并按照叶耐德的强烈要求,以最速件处理。 “叶先生,我必须很慎重的告诉你,高小姐目前的状况并不好。”医生示意叶耐德一起看向办公桌上的电脑萤幕。“这是我们刚刚为高小姐所拍摄的左脚x光影像档,请看这里。”手指轻巧的操纵着鼠标,游标点选的部分影像立即放大。“这里是脊椎往下连接左半边骨盆的神经元路线圈。很明显的,高小姐左脚的问题就是这个地方出现状况……” “等一下。”叶耐德打断医生意欲滔滔不绝发表的长篇大论。“医生,请你用比较浅显的话说明琥珀的情况。”他请求的口吻中,有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惊慌,俊逸的脸庞更是堆满浓重的不安感,但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高琥珀。 “好。”医生想了一下,换个方式再度说明,“人体内的神经网络就像蜘蛛所结的网,纤细而绵长脆弱,只要外力稍稍一施加,便很容易损毁而不易恢复,且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一个小地方出问题,便会影响到其他人体部位的运作……”医生顿住,以眼神询问叶耐德,是否听得懂这番说明? “请继续。”叶耐德平静的颔首,可是愈绷愈紧的嘴角与额头明显浮现的青筋,在在显示出他内心沸腾的情绪有多么激烈骇人。 “高小姐这次所受的枪击,影响到的便是部分脊椎连及左脚的神经,从这张影像档可以看出该部位神经受损,几欲断裂,所以才会造成高小姐左脚突然瘫痪的情况。”医生更进一步说明。 叶耐德猛然闭上双眼,紧垠的双唇没有吐出任何字句。 医生默默的等待着。有时候医生告知某些不幸或令人不快的消息,有些伤患的家属比伤患本人更不能接受。这位叶耐德先生也是如此吗? 好一会儿,叶耐德才又张开眼睛,“那要如何治疗?” 医生注意到,他问的不是“还有得救吗”这种绝望的问题,而是充满积极性的“那要如何治疗”,很好,伤患身旁就是该有这种乐观心态的家属在,复原才会快。 不过,高琥珀的情况却没有那么简单。 “以目前的医疗技术而言,神经元修复手术并没有那么容易进行,而且这种新兴式手术,国内没几个医生懂得如何动刀。” “所以要从国际问找动刀医生?”叶耐德马上再问。 “对。”医生颔首,“但是就我所知,能动刀的医生真的没几个,而且都是知名的明星医生,预约动刀都安排到好几年后了。” “那没关系。”叶耐德一摆手,表示那不是重点。“只要有人选,我就可以请得到人。” 嗯,够霸气的想法。医生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能力,相信他能办到,但是…… “如果高小姐能够接受神经元修复手术是最好的,不过请注意一点,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与不确定性,不是动手术前能预料得到的。” “那么医生,根据你的看法,动这种修复手术后,完全康复的机率有多大?百分之九十?八十?”叶耐德提及的数据随着医生频频摇头的动作而愈降愈低,表情也愈变愈难看。“算了,医生,你直接告诉我,机率究竟有多大?” 医生犹豫了一下,接着举起一根手指。 叶耐德微微一震,“百分之十的机率?是小了点……不是?” “是万分之一的机率,叶先生。”医生慎重的宣布。 “万分之一?”叶耐德突然觉得喉咙被一团很大的东西便住,必须艰难的咽下后,才能再度发出声音,“机率这么小?” “就这么小。”医生持平的说。 “有任何提高机率的方法吗?” “有,在手术前尽量调养好伤患的身体,最起码要让伤患三餐定时定量。” 叶耐德略感宽心,“听起来很简单。” “对。”医生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听起来是很简单。” 没多久,叶耐德就明白了医生的言下之意,因为……执行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滚开!统统给我滚开!” 叶耐德还没走到病房门前,那一阵阵的尖锐叫声便从房里传至房外,简直要响破人的耳膜。 他强忍住伸手捣耳朵的反射动作,脚步坚定的来到病房门前,想也不想的推门而入。 果然,就像这几天来的情况,高琥珀脸色苍白,狼狈又憔悴,却也虚张声势的坐在病床上,和为难的站在一旁的护士小姐、爱儿妈妈对峙着。 叶耐德的现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见气氛有多紧绷。 “琥珀,你先把午餐吃了,我们再来谈好不好?”爱儿妈妈再一次喊话。 她从没见过琥珀这么激动,她向来是个冷静,自制的孩子,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 “不好。”高琥珀立刻拒绝,瞠大的猫眼布满血丝,薄唇却白得没有血色。“为什么不全都滚开?滚开!让我静静的死去。”接着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别闹了!”叶耐德斥喝,思绪同时飞快的转动。 他和爱儿妈妈一起出手,尽量以最轻柔的力道压制住高琥珀后,从护士小姐的手中接过已经变冷的粥品,要喂她吃。 只是高琥珀不愿如他的意,顺从配合他。身体被压制住了是吧?她索性连嘴巴都闭得紧紧的,不自觉的朝他露出挑衅的眼神。叶耐德总不可能撞开她的嘴巴,用灌的吧? 叶耐德面无表情的将汤匙放回碗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爱儿妈妈、护士小姐,可不可以请你们先出去一下?这里就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会让琥珀乖乖的吃光午餐。” 什么?高琥珀一惊。他想怎么“处理”她?不过她也不担心,爱儿妈妈一定不会同意他的话…… 第十一章 “好吧!”爱儿妈妈几乎是马上点头同意,“那一切交给你了,阿德。” 不会吧?高琥珀呆住了,看着爱儿妈妈和护士小姐在叶耐德点头又微笑的恭送下,真的就离开病房了。 “喂!你们回来啊!喂……”她忘记自己几分钟前还叫她们滚开,这下子又出尔反尔,急着要她们回来。 “你省点力气吧!琥珀姊姊。”关门落锁,转过身子的叶耐德又变了张脸,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高琥珀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可怕的张力,仿佛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在门一关上后,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她为所欲为,不禁全身戒备着。“不要过来!你绝对不准过来。” 叶耐德老神在在,看了她一眼,径自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然后开始动手收东西。 原来刚刚她闹过一场暴动,房里一片凌乱。她是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就扔就砸,尽管扔的是纸杯子,砸的是纸巾之类毫无杀伤力的东西,可是仍然让房里变得凌乱,令人觉得不舒服。 高琥珀不相信他会纡尊降贵的动手收拾房间,但他的确就是在做这件事。 他做得井然有序,把掉在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该丢的东西丢进垃圾桶,然后突然站直身体。 她马上紧绷身子,瞪着他。 叶耐德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从嘴里发出“嗯”的长长一声,同时双臂向上,用力拉直。 伸懒腰啊!高琥珀这才放松下来。 他泰然自若的进行清扫工作,大致清理完地板后,就走进浴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条抹布,开始擦抹桌椅,而在擦擦抹抹之间,又嫌衬衫的长袖子碍事,还停顿下来,将袖子挽高到手肘处,再继续擦擦抹抹。 总之,他一副非常忙碌的模样,不是在清扫,就是小动作频频,让她逐渐放松警戒心,不把他的小动作放在眼里。 也因此,当他走到床边,并扯下领带的时候,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然后他突然脚跟一转,动作迅速的将领带往她双手一套,巧妙的拉到她的背后,再牢牢的打结,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用说是抵抗。 “你做什么?”直到他拉紧领带的力道弄痛了她的手,高琥珀才慢半拍的回过神来,但是再怎么挣扎都没用,因为她的双手已经被他绑得死死的,怎么样都无法挣脱。 “我已经答应爱儿妈妈,一定会让你乖乖的吃完午餐,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叶耐德冷静的闭口。 高琥珀浑身一颤,令她感到不安的,不是他说话的内容,而是他的口气,那种斩钉截铁、毫无转弯余地的口气。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那他…… 在她惊疑、紧张的注视下,叶耐德将摆了午餐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把它拿开,我不是说我不吃吗?”高琥珀心一横,再度嚷嚷。 他微微一笑,当做没听见她的叫声,径自坐在她身边,她想举起右脚踹他,却被他优闲的出手制止,甚至还好整以暇的反握住脚踝,并往上高举,她身上的病人长袍下摆自然而然的往上翻卷,露出底下毫无保护的脆弱娇躯。 高琥珀倒抽一口气,左脚不能动,只好拚命的想要踢动右脚,但还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在她的大腿内侧来回滑动,仿佛拿了根羽毛在拨弄。 “叶耐德,你放开……不……”随着他轻柔的爱抚动作,她不断的抽紧大腿肌理,想逃也逃不掉,且羞耻的发现自己腹下的小小嫩口正…… “湿了?”叶耐德当然也发现到这一点,目光如炬,面无表情却薄唇紧氓,刻意放慢动作,指尖在她颤抖的肌肤上戳戳点点,最后终于来到大腿内侧的底部,遮掩嫩口的底裤,按上那从内往外湿透的小小布料。 “呀……”当他的大拇指重重的按压小小花 核时,高琥珀发出颤抖的啼声,娇躯激动的左右摆动,却怎么样都躲不过他缓慢而加重的爱抚动作。 “啊……哈……”她拚命集中几乎被欲 望击溃的意志力。 开玩笑!她才不会被……被这么一点点的“小事”打败。她不甘示弱,以凶狠的眼神对俯视着她的男人如此宣示。 “是吗?”叶耐德冷笑的反诘,突然大动作的改变两人的姿势。 他拉开她的右腿,强行盘上自己的腰际,居高临下的揪着她。 高琥珀登时觉得狼狈又难堪。这算什么?他怎么敢以那种审视所有物的眼神端详她?而且她竟然在这种背靠着床头,身子又被他制得死死的情况下,沦落到任由他宰割的地步。 不过他不是想宰割她,而是…… 俯下身,他吻上她的小嘴,缠绵而缓慢,男性炽热的舌头品尝她小嘴里的香津,啧啧水声在两人相交的口腔里回响,一丝透明水光流下她的嘴角。 …… 凭借着戈尔登家族的力量,叶耐德顺利的请到世界着名的神经外科医生要为高琥珀开刀,不过这位医生不肯离开欧洲,最多只肯搭飞机到英国伦敦,而高琥珀的健康与体力状况都调养良好,在经过一番慎重的评估后,主治医生准许她出院与搭机的行程。 一般人要出国时,多多少少都会忙着准备行李,不过高琥珀显然是例外,她就酷酷的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叶耐德与爱儿妈妈为她整理东西。 “阿德,伦敦现在的天气是冷还是热?你看我要不要为琥珀准备一条围巾?” “可以啊!不过爱儿妈妈,你也别太紧张,到伦敦后,还少些什么,直接在那里买就可以了。” “这么说也是……我看我帮琥珀准备几包泡面好了,听说很多人到国外不习惯当地餐点,就会一直想吃泡面。”爱儿妈妈话才说完,就被突然发出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满脸怒容的高琥珀一掌扫掉放在桌上的杂志。 “谁要出国了?我可没答应任何事。爱儿妈妈,你怎么站到他那边去了?我才是你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吧?” 这阵子她受够了叶耐德耍诈的行径,利用撩拨欲 望的手段来控制她的生活作息,更不开心的发现这个恶质男人和爱儿妈妈愈走愈近的忘年之交情况。 “你这孩子,就是因为你是我从小照顾长大的,所以我当然要为你做最好的打算。你就让阿德照顾你,跟他到伦敦动手术,好让身体恢复健康,又有什么不对的?”爱儿妈妈奇怪的反问。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坏!跟他到伦敦动手术好让身体恢复健康?哈,我看是到伦敦继续当他的挡子弹活盾牌吧?”高琥珀愈说愈恶毒,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下一次说不定换我的上半身不能动,岂不是全身都瘫痪了吗?” 叶耐德被她的话激得一拳用力捶向墙壁,凶猛的眼神对上她完全不肯示弱的视线。 这算不算是“用眼神杀死人”的情况?爱儿妈妈很荒谬也很搞笑的想着,如果现在的气氛不是这么紧绷,肯定早就笑出来。 “别胡说了,琥珀。”爱儿妈妈立刻强行接过指挥大局的控制权。“愿上帝原谅你,你是因为受伤、心情沮丧才会乱说话。阿德,你出去透透气,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好。”叶耐德当然知道爱儿妈妈支开自己的用意是要让他和高琥珀暂时分开,让头脑与脾气都冷静一下。“我待会儿再进来。” 看着他转身走向门口,高琥珀的脸色缓和不少,直到他真的离开了,秀容更多了一层浓重的懊恼之色。 “你在后悔吗?”爱儿妈妈撒着她,“你应该好好的自我反省一下。要知道,伤人的话一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你这阵子的表现真的很差。” “我知道……”高琥珀的表情变得脆弱又疲倦,低垂着眼。 “还是说,其实你根本没有原谅阿德假扮智力受损欺骗你的事,而一直在生他的气?”爱儿妈妈又想到这个可能性。 “不,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一直在生他的气。”高琥珀喉咙干涩的回应,“事实上,我事后静心的想了想,如果我处在他的情况下,说不定也会采取相同的自我保护策略。想通这一点,我再也无法继续生他的气,只是……” “只是……” “只是我突然觉得自己与他格格不入,爱儿妈妈,他是戈尔登家族的第二把交椅,全球最有钱的男人之一,一秒钟内所赚的钱,我工作一辈子都赚不到,而且我又还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爱儿妈妈,你为什么要打我?”尽管巴向她后脑勺的力道很轻,高琥珀却觉得很委屈。 “不打你这个笨孩子,要打谁?”爱儿妈妈没好气的对她说教,“我说你啊!真的是想太多了。什么叫格格不入?上帝创造宇宙万物,祂的子民皆享有同样的温暖阳光,饮用同样的甘泉,也呼吸同样的空气。尽管世俗的金钱观造就众人在世间的身分地位观念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只要彼此付出的真心是一样的,其他的便不成问题,上帝会处理好其他一切。” 高琥珀哭笑不得的看着显然天真过头的爱儿妈妈。“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简单。” “不然还会有什么问题?”爱儿妈妈索性反问她。 高琥珀本来是觉得很为难,不肯认真回答爱儿妈妈的问话,但爱儿妈妈不肯放弃的不断发问,终于逼得高琥珀不得不含糊的回答她。 “别的不说……至少我不想就这样跟他在一起。”她的意思是,就算两人真的能打破所谓的世俗价值观念而在一起,然后呢?她就要放弃自己的工作吗?叶耐德又会如何安排她在他生命中的地位?那种很重要但无法曝光的情人吗? 自从从事保镖一职以来,她亲眼见识或亲耳听闻过这种不堪的花边新闻,绝不会容许自己成为这类新闻的女主角,更何况猫眼看向再度走进房间的黑发男人,她忍不住暗暗自嘲,她在他的心中,说不定没什么太高的评价,恐怕只是一道塞不了牙缝的小点心,那些容貌、家世和气质皆美好的上流社会千金小姐才是适合他胃口的大餐。 而他目前居然如此重视她,还肯花大钱为她延请名医,安排手术等准备行为,有一半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对她的内疚,另一半则是对她的新鲜感还没消失,对她还没腻的关系吧? 没关系,她不在乎。猫眼重重的闭上,高琥珀假装自己在养精蓄锐,不愿再跟他起冲突,同时不断的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没关系,她不在乎…… 没关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这是指,叶耐德很顺利的带着高琥珀搭飞机直抵伦敦的机场,也是指,已经待命做好准备的主刀医生很顺利的完成高琥珀的手术,以最新的医疗技术为她毁损的神经元重新接续,仿佛线带编织,还予她能再度使用左脚行走的希望。 希望,是人力尚未能圆满完成的事。高琥珀的手术是顺利完成了,但是之前便因为枪击受伤而动手术,导致身体状况一直处于恢复期状态,整个人病恹恹的,连抬手的动作都显得虚弱……哇塞!她从来没有这么像林黛玉。 自嘲的撇了撇薄唇,高琥珀转头,缓缓的打量四周。 第十二章 这里是距离伦敦市中心大约一个小时车程远、叶耐德名下的一处财产,一栋漂亮的乡村风格小屋,深瓦素墙的朴实外观,里头却是翻新的现代化设备,不但具备冷暖空调,甚至为了因应伦敦特有的多雨天气,连除湿设备也很完善。 而且只要打开窗户,便会看见外头是小小的花园,不过说是花园,也就是一片空地,没特别栽种什么景观花卉,最多的是一大簇一大簇的野生蒲公英。 高琥珀坐在轮椅上,脸颊贴着落地玻璃窗,双眼恒怔的看着在罕见的阳光下轻盈飞扬的蒲公英孢子。 “我们出去散散步。”叶耐德来到她的身后,熟练的将轮椅转了半圈,朝大门口走去。 打从她手术结束,静养迄今,他便像这样时时陪伴在她身边,态度平静而认真,仿佛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而且他做的不只是推轮椅陪她散步这类休闲活动,几乎一手包办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工作,抱她上床下床,带她洗澡上厕所,喂她喝水用餐,他都不肯假他人之手,即使有哪项工作是他不熟练的,也很有耐性的看着请来的看护或身体机能复健师做过一遍后,就迅速的学会了,下次便是亲自动手做。 难怪上回那位看护小姐会开玩笑似的对高琥珀说,这是她接过最轻松好赚的差事,因为雇主太“自立自强”了。 一只小粉蝶从高琥珀的面前翩翩飞过,她的视线也忍不住跟着它转动。 它先是在好几朵含直待放的蒲公英花蕊上一一停留,停留的时间都很短,她才想眯起眼看得更仔细,它就飞走了,像是知道她在看它,所以淘气的跟她玩起捉迷藏。 “啊……”好可惜,她想再多瞧一会儿。高琥珀难得孩子气的急了,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招呀招,却反而像是在赶小粉蝶,它自然就愈飞愈远。 “来。”叶耐德从轮椅后方绕到前方,弯下腰,很快的采下一大把蒲公英,转身,放进她的怀里。“你别动,让它飞过来。” “牠……真的会飞过来吗?”高琥珀慢慢的、轻轻的问,好像蒲公英孢子,随时会被风吹走。 “它不飞过来,我会替你打它。”也不知道怎么着,叶耐德一开口居然是这样回答她。 “打人是会被告的。”咦?怎么连她都在回应他无厘头的放话? “所以我打蝴蝶,叫牠去告我啊!”他更加无厘头的回答。 什么跟什么啊?高琥珀微微转头,赏他一记白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好笑,他俯视着她之际,那只小粉蝶恰巧飞过来,停在他的鼻头上。 “噗……哈哈哈……”她骤然爆发的笑声,立刻又吓跑了小粉蝶,也让叶耐德觉得好气又好笑。 真是的,这阵子他想尽办法要让她提振起精神,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一只蝴蝶成功的办到这一点,看来老天爷还是挺有幽默感的。 而且老天爷的幽默感不仅于此,那只小粉蝶像是“看上”叶耐德,没两下又飞回他的面前,不停的煽动翅膀,然后不等他不耐烦的挥手驱赶,又上闪下闪左闪右闪…… “喂,你烦不烦啊?我阿德这么大只的人类,干嘛被你这么小只的虫类耍着玩?你还来?居然还带帮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又冒出一只小粉蝶,两只哥俩好的绕着叶耐德的脑袋转,转得连高琥珀这个旁观者的头都晕了,更不用说当事者。 叶耐德本来是用手煽风赶蝴蝶,可是愈赶这两只小粉蝶跟得愈紧,他火大了,干脆站在原地,深呼吸,再对准它们用力吹气。 “呼……咻咻咻咻……呼……咻咻咻咻……” 不知道吹了几次气,他整张脸庞涨得通红,热汗冒满头,不得不停下来。 高琥珀的嘴角很可疑的再度往上扬起。她是真的很想笑,可是看在叶耐德无比认真的份上,不好意思笑出来。 怎么说好呢?他现在的举动让她想起“三只小猪”这部经典动画中,大野狼拚命吸入一肚子饱饱的空气,再用力呼出来吹倒小猪所盖的屋子的画面。 瞧!吸气,吐……再吸气,再吐…… “噗……哈哈哈……”高琥珀终于忍不住,再度爆出笑声。 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叶耐德跳着转身,冲回轮椅前,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琥珀姊姊,你还好吗?” 琥珀姊姊吗?她仰高秀容,张嘴想回应,却在看见那两只小粉蝶再度不请自来的停在他两边耳朵上时,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说些什么话,忍不住又想笑,“哈……” “喂,不准笑。”叶耐德警告。 好,她不笑…… “哈哈哈……” 可是先决要件是他别看起来那么搞笑嘛!那两只小粉蝶停在他的耳朵上也就罢了,居然还开始振动翅膀鼓舞,是在欢庆些什么吗? “噗……哈哈哈……”对不起,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警告过你,不准笑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到自己的“花蝴蝶”样,叶耐德气闷了,好不容易把两只小粉蝶赶跑后,朝笑个不停的高琥珀步步逼近。 “哈……警告?我好害怕,哈……”高琥珀看见他逼近,心里明白自己应该要感到害怕,但奇怪的是,怎么样都无法害怕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为什么?难道她就这么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应该要怕我的。”极具惘吓性的,他在轮椅前半跪半蹲,以便视线与她平行,让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眼底窜烧的焰光,男性薄唇则故意欺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双唇。 砰砰!高琥珀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只能竭力维持冷静的表情。“我就是不怕你,你能怎么样?” “这样。”他回答得极顺,吻上她的双唇的动作也非常流畅。 突然,她伸出手,用力一推,他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等他光火的抬起头,想破口大骂时,却被她泪眼瞪人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玩够了没有……够了没有?!”她尖叫着,原本抱在怀中的蒲公英花束早已随着松手的动作,纷纷散落在她覆盖腿上的毯子、轮椅,以及地上,蒲公英孢子则随着气流飘散开来。 “玩?谁在玩了?”没有哪个男人在欲 望正旺盛的当头突然受挫,还能保持住教养,叶耐德觉得自己还能有耐性的跟她进行问答,真是了不起。“我吗?” “你不是……不是一直变着花样在玩弄我吗?我都已经不想跟你计较你先前欺骗我的事,也不想计较你在医院里是怎么样对待我的……但是你不觉得玩弄别人要有个限度吗?你现在吻我又是想玩什么新花样了?” “我哪有想玩什么新花样?我只是想吻你,不行吗?”这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失态也最失控的时候了,不过也不能怪他,是这女人说的话太令人生气了。 “不行!”高琥珀吼回去,尽管坐在轮椅上,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依旧揪住他的衣领,直勾勾的瞪着他。“快说,你为什么要吻我?” “还会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喜欢你才会吻你!” “你说什么?”没想到会听见这么劲爆的答案,她不禁松开手,双眼仍然直瞪着他。“你喜欢我?” “对。”叶耐德发问,这种吵架时候可真不是什么告白的好时机,尤其是看见她难以置信的怔楞模样,更气了。“我喜欢你,不行吗?那你呢?” “我怎样?”高琥珀依旧处于惊呆状态。 “你喜欢我吗?不对,你一定是喜欢我的。”他突兀又肯定的说。 她总算回过神来,忍不住反唇相稽,“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又知道我一定是喜欢你的?” “如果你不喜欢我,又怎么可能接受智力退化成十岁小孩的我,不但细心的照顾我,保护我的安全,还愿意任由我拥抱,跟我上床?”叶耐德挑起眉头,看她急着要强辩,于是举起手,按向她的唇瓣。“别说你跟我上床是因为同情,那对一个男人而言是很伤的。而且请凭着你的良心讲,你真的是同情我吗?” “不。”高现珀毫不迟疑的回答他,“你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有钱有权,有身分有地位,同情心用在你身上是一种浪费。” “是啊!我叶耐德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什么都有了,却欠缺一个真心爱我的伴侣。”他意气自得的话锋一转,变得感情洋溢,“这个伴侣,必须不会因为我智力退化了就嫌弃我,也必须不会因为我的身分地位而谄媚我,除了可以在我享有荣华富贵时陪在我身边,也会在我哪天失意落魄时鞭策我……” 猫眼愈瞠愈大,高琥珀几乎是屏息的聆听他所说的字字句句,她是如此专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浑然不觉天色悄悄的变暗,乌云迅速掩住原本灿烂的太阳。 “更重要的是,她必须拥有一头双鬓银白的黑发,一双有神的猫眼,以及让我爱不释手的纤细娇躯……唔……” 她情急的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随即又像是被烫到,迅速缩回手。 他居然用舌头舔舔她的手心?! “你变态!” “只对你。”叶耐德大大的叹了口气,“我还提不起对女人要变态的兴趣。” “你……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啊!”高琥珀困惑的低喊。 “不然在你的心中,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冷酷?高高在上?唯利是图?是的,那都是我,我的部分真实性格,也是我对外刻意展露的一面。”叶耐德欠身,改变半跪半蹲的姿态,整个人跪在地上。“但是我也有任性、耍赖,甚至是撒娇、胡闹的一面,只展露给我认定最亲近的人看……”不自觉的,理应成熟干练的男性脸庞流露出乞求的神色。“并且希望那个人可以接受这样的我。” 她吗?她能接受这样的他吗?他说他会任性、耍赖,甚至撒娇、胡闹…… 她又何尝不是?高琥珀猛然发现到,向来冷静自持的自己,一遇上他就全数破功,对他又气又骂,话多得不得了,难道不也是一种真性情的流露?他会接受这样的她吗? 他会。看着一脸认真、紧张的他,她突然领悟出这个肯定的答案。但是有些事,她仍然想亲口问,亲耳听他回答。 “你在我上次住院时,那样『欺负』我……” “对不起,但那时候我认为那是必要采取的手段。”叶耐德明了她说的是哪桩“欺负”往事。“只有那样做,激发你气我的动机,才能给你决定生存下去的动力。我的想法有错吗?” “是没错。”高琥珀惊叹,“你还真了解我。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我不仅气你,还开始恨你,那才是我振作起来的真正原因。” “恨我?好可怕的话。”叶耐德苦笑,“不过我想我是自作自受。” “你当然是。”高琥珀毫不客气的回答,“而且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你对我抱持的是内疚,以及还没玩腻的心态,所以我必须自我武装起来,免得受到你的二度伤害。” “关于你说的这些,我都无法为自己狡辩,我的琥珀姊姊,我想我只能从现在开始好好的补偿你。” “补偿?你”她的鼻端突然被一滴雨水打湿,又一滴……下雨了? 第十三章 下雨了!刚刚乌云密布的天空此刻骤然降下倾盆大雨。叶耐德迅速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 “抓好,我用跑的比较快。”他开始往前冲。 的确很快,她才反射动作的抓住他的衣襟,他已经跑了一半的路途,她再眨眼,他已经抱着她回到小屋的门口。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我的轮椅!” “放心,轮椅淋了雨也不会坏。”叶耐德亲了亲她的脸颊,“不过我没手开门了,你得帮我。” 高琥珀斜睨他一眼,“帮你,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我可以尽快帮你洗热水澡,而且是洗泰国浴喔!你知道的,就是那种用胸部帮客人抹肥皂的方式。” “闭嘴!”她的眼神变得很杀,而且转动门把的力道也很重。“我才不想听你以前的好色烂帐!” “那不是我的烂帐,而是别人的经验谈。”叶耐德马上为自己喊冤,并抱着她走进屋内。 “谁?”她没发现自己的口气满是醋意,酸得很,紧盯着他的脸,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其他事物。 “是我大哥的。”他则是很满意她这种专注力。没错,她就是应该这么注意着他。 “你在开玩笑?”曼尼.戈尔登?高琥珀大吃一惊,并在脑海中勾勒出话题男主角金发碧眼的道貌岸然相貌。“他活像是用石头刻出来的。” “对对对,而且用的还是最硬的花岗岩。”叶耐德看着她半信半疑的神情,爆出大笑声,“我的天啊!你相信了?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她马上知道自己被耍了,脸色变得铁青,“叶耐德,你欠揍!” “好,让你揍。”他已经走到浴室门口,“不过等我帮你洗完热水澡再说,我可不想被一个淋成落汤鸡的小女人揍。” 小女人?这个新鲜的说法让高琥珀愕然楞住,连火气都忘了发作。 他把她当成一个……小女人?她难以置信,但是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告诉她这是真的,让她觉得既骄傲又受宠若惊,而且美丽动人。 真的,当他接下来为她脱掉湿淋淋的衣服,注视她裸露的肌肤时,她觉得自己比平常美上两倍;当他的指尖轻轻抚摸她挺翘的乳蕊时,她觉得自己又更美上三倍;最后,当他的大手按撩不住欲 望的引诱,开始贪婪的在她纤细的娇躯上游走时,她觉得自己真是美得不得了。 “哎,你怎么这么漂亮呢?啧啧啧……”叶耐德显然也有同感,一边啧啧出声,一边为她清洗短发与娇躯。 “你这是赞美我?还是埋怨我?”高琥珀此时和他一起泡在满是热水的浴缸里,任由身后的他充当她的手脚,帮她洗澡,就像住在小屋里的这些日子一样。 “当然是赞美啊!不然我干嘛说这么多?”既然要帮她洗澡,他当然也是全身光溜溜的下水,并顺便出借自己昂藏的身躯当她的靠垫,整个人成为她的人形座椅。 只是他这人形座椅不太安分--拜托!当心爱的人光裸又柔若无骨的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上下其手时,他哪可能安分?他只能一边努力压抑着逐渐上升的欲 望,一边还得继续为她清洗。 “阿德?”热气蒸腾中,高琥珀突然古怪的喊了一声,“你『起来』了?” “对……”叶耐德为自己薄弱的自制力感到悲哀,不过同时也觉得满骄傲的。是啊!如果这种时候他还很安分,恐怕就要尽快去看医生了。 “你的『起来』……不打算想办法『处理』吗?”她庆幸自己是背对着他的,否则他就会发现她整张秀容已经爆红。 “我正在想办法……”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唉,她一定不知道她的两个耳朵都红通通的,就更不难想象她整张脸红到什么程度。 “什么样的办法?” 是他的错觉吗?她的声音似乎变得更低沉、更沙哑,而且磁性十足,非常诱人。 “呃……我正在想,正在想,正在……”他鹦鹉似的说道。 高琥珀缓缓的转头,娇躯也在他的怀中徐徐的转动。 因为水的浮力,连行动不便的左脚都不成问题,她的圆臀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在他错愕的表情下覆盖他的男性坚 挺。 “还是我来替你想办法吧!” “你要替我想办法?”叶耐德屏住气息。天哪!他希望自己没露出难看的急色样。 “对。”她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更红了。“你不要?那就拉倒……” “要要要……”急色就急色,十个男人九个色!他点头如捣蒜,凝望她的眼眸因为兴奋而炯炯发亮,期待着她下一步的举动。 哇塞!酥麻的电流直窜他全身神经,叶耐德一口气差点模住,几秒后才回过神来。 “不准,你敢去玩别的男人,我会打你喔!” “呵呵……”他孩子气十足的恐吓话语一点威胁性也没有,反而逗出她低沉的笑声。“是,我不去玩别的男人,所以你可要好好的让我玩。” “来吧!”他豁出去了,双臂搭上浴缸边缘,昂藏的躯体全面敞露,免费大相送。 “嘻嘻……”秀容依旧嫣红,但她是真的很享受这场探索,指尖享受的爱抚着男性的体肤,双眼享受的注视他种种动情的反应,双层享受的在他敏感反应的部位游移……最后,她更动情的捧起自己的乳峰,压在他身上挤弄磨蹭,硬挺的乳蕊一遍又一遍的刷过男性乳头。 “天啊!我的天!”真的是泰国浴耶!叶耐德十指握紧浴缸边缘,整个人既想往上用力挺身,减轻欲火灼热的燃烧程度,又想放松全身,干脆全权交由她处置…… …… 看来这场泰国浴,还有得慢慢洗。 高琥珀的复健疗程进行得相当顺利,几天后,她不必一直坐轮椅,而是可以拉着拐杖慢慢走路,但行走的时间无法持续太久,不时得要停下来休息。 “我觉得自己变成老太婆了。”不过是在庭院散步一圈,就花费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而且还是她使尽全力,累到满头大汗才换来的成果,难怪高琥珀会觉得沮丧。 “那有什么关系?”叶耐德扶着她坐定后,才跟着坐下。“反正我会陪着你当老公公,一起慢慢走。”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的嘴巴这么甜,这么会说话。”她希罕的看着他。 “我也只会对你这么说话……抱歉。”手机突然震动,他接起,“我是耐德。” 趁着他讲手机的时候,她偏着头,静静的观察他在她面前展露的另一面。 这一面的他,冷静肃然,说话的口吻拘谨有礼,且永远有所保留,不交心,也不得罪人,换句话说,就是戴上客套的假面具,与人拉开相当清楚的安全距离,即使面对他的兄长也是如此。 “我的手下已经找到史东,也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你在海外受到的攻击不是他主使的。”曼尼.戈尔登告诉他这桩最新消息。 “果然。”叶耐德有些心浮气躁,“而且我们的情报网竟然也还没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可见对方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十分狡猾,看来我们不能以原来的方式找寻这个主使者。” “不过等整件事结束后,耐德,我想你应该好好的放个长假,多参加一些社交活动。”曼尼.戈尔登的话锋突然一转。 叶耐德解读出兄长的言下之意,俊逸的脸庞一沉。他要自己多参加一些社交活动,多结交几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然后自然而然会想跟琥珀分手? “大哥,”他忍不住问了,“你就这么不喜欢琥珀?” “不,我不喜欢也不讨厌高小姐。”曼尼.戈尔登回答,“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她有令人惊艳的美貌吗?有懂得怎么讨男人喜爱的性情吗?还是她的床上功夫好到让你……” “曼尼.戈尔登!”叶耐德凛凛喊着兄长的全名,怒火熊熊燃烧,“你敢再多说一个字看看!如果你不是我大哥,我会狠狠的揍你!” “老天!你是认真的!”半晌曼尼.戈尔登充满惊讶的声音才又响起。 “我当然是认真的,而且我希望你能现在就认清楚几件事。第一,我对琥珀是认真的。第二,认真到什么程度呢?认真到她不想结婚也没关系,但我想结婚的对象只有她。第三,我真的很气你,大哥,或许等我气消之后,我们再进行沟通比较好。”叶耐德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立刻结束通话。 电话线的另一端,被突兀挂断电话的曼尼.戈尔登露出深思的神情。 “你不必为了我,跟曼尼.戈尔登先生闹翻。”在叶耐德将手机砸向地板前,高琥珀出声阻止了他。 “没事。”叶耐德做个深呼吸,微微一笑,向她保证,“家人之间难免会起争执。” “嗯。”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改变话题,“你们刚刚说什么?暗杀你的主使者还没抓到?”尽管她已经从他应答的话语中明白事情的大概,仍想听他亲口说明。 “对。”他将知悉的消息告诉她,并下了个结论,“如果对方的势力这么强大,搞不好我们一辈子都抓不到这个幕后主使者……嘿,你在想什么?”他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要暗杀你这种想法很奇怪。”也许是当局者迷,高琥珀一直到现在才有心情试图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发生在叶耐德身上的暗杀行动。 “你是没想到我的行情这么好吗?”他开玩笑的问。 出乎意料的,她郑重的颔首,“你的『行情』的确是好到不正常。什么样的人会觉得杀掉企业里的副手,比杀掉大老板要来得值得?” “想当上副手的人。”叶耐德马上回答,“而且那个人就叫做史东.戈尔登。” “但你们都觉得之前的暗杀行动不是他主使的,不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的看法是?” “也许你们不该只针对你本身,而是应该以不同的角度做调查。比方说,杀掉一个副手,岂不是会动摇到戈尔登家族与其所属企业?而且在这场动摇中,谁能得利?或者,究竟是谁觉得你的存在很碍眼,妨碍他从中得利?”高琥珀很认真的阐述自己的想法,“这跟史东.戈尔登想对你下手的动机是不一样的吧?喂,你干嘛?叶耐德。” 哪有人在别人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来个大拥抱的?她的连声抗议反而招来他重重亲吻的激动回应。 “你太棒了!琥珀姊姊,你真是太棒了!”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叶耐德热烈开心的亲吻她,大声欢呼,“我的琥珀姊姊是全世界最棒的人了。” “你少恶心……别亲……够了啦!你别亲……嗯……”当然啦!高琥珀的抗议也只是意思意思一下,最后仍是任由他拥入怀中,大肆热吻个够。 她本来是打算再找时间跟叶耐德讨论自己的假设。她对自己的假设很有信心,有百分之百的肯定预感,只待更进一步的证实。 只是她没想到,他突然开始忙碌起来。他不是离开她,跑到外头忙东忙西,相反的,他窝在书房里,一窝不是大半个上午,便是整个下午,甚至长达一整天的时间,而且还把陪伴她做复健一事,交还给看护与复健师。 第十四章 奇怪,他究竟在忙些什么?怎么什么都没跟她说? 她不喜欢这种有事被人隐瞒的感觉,每天做完复健,回到房里后,都想跟他好好的谈一谈,但是他通常不是不在,就是已经睡得很熟。如果她想等他回房,往往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再醒来时,她已经被安顿在床上,身旁空着的床位徒留曾有人在的痕迹。 好吧!至少他是跟她睡过了才离开。高琥珀自嘲的想着。不然这种局面换成在古代,她大概就算是失宠了吧! 她想要起身,可是才刚有动作,左脚就抗议似的抽痛,小腿肚一阵酸麻,不得不动作放轻又放慢的坐回去。 她的左脚复健情况很好,却再也无法恢复以前那种保镖身手了。这种事,不必复健师与医生据实相告,她也早就有预感。 “嗯,我知道了。”当时面对医生的宣告,高琥珀的回应不冷不热,只不过那是一种表面上的故作冷静,她的心情莫名的激亢,如果不是自制力够强,恐怕早已当场崩溃尖叫。 当晚,她失眠了,清醒无比的睁着双眼,想等待叶耐德出现。 偏偏像是在跟她作对,他一整晚都没回房间。 第二天早上,她坐在客厅里,无神的双眼看着秒针、分针和时针交错过一圈又一圈。 突然,一阵门铃声响起,笔直的穿透她的耳膜。 有人来了?高琥珀以为自己幻听。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叶耐德之前就告诉过他,这处产业是他个人的不动产,而非戈尔登家族公开的财产之一,按照常理说,不该有外人知道这里……而且为什么门铃声一响再响,叶耐德却始终没有去应门?他不在吗? 如果说“有人来了”给予她的是百分之百的意外震惊,那么“他不在”可就是百分之两百的意外震惊了。 然而除了震惊以外,高琥珀也迅速的武装起自己。也许现在没枪可拿,可是拐杖用力敲下去也是会很痛的。 然而当她看清楚来者时,整个人当场楞住,甚至连招呼都忘了打。 “你好,高小姐。”曼尼.戈尔登率先有礼的向她寒喧。 “高小姐,你一定很纳闷,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当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后,曼尼.戈尔登直接切入正题。 “是因为阿德吗?”高琥珀恢复面对外人时的泠冷淡淡,唔……或许因为对方是叶耐德的兄长,所以她多了份亲切感。只是,上回两人见面时是单纯的主雇关系,现在呢? “阿德?”连他这个做兄长的都没这样喊过弟弟。“你说得没错,我是因为他的事而前来的。你想知道原因吗?” “想。”高琥珀颔首,接着便仔细的聆听曼尼.戈尔登说话。 原来戈尔登家兄弟接纳她的假设意见后,调整调查的方向,结果很快就出炉。 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是曼尼.戈尔登的准新娘的几个家族成员,那些皇室子弟自诩血统高贵,本来就很不高兴皇室的姊妹要纡尊降贵的嫁给一个出身不高的假贵族--看来即使科技进步到人类可以搬到月球居住了,一些迂腐的观念还是不会跟着改变。而这位皇室姊妹要嫁给一个假贵族兼商人就算了,重点是,对方居然还有个杂种弟弟?!这就太over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想杀掉阿德?”高琥珀难以置信的拔高嗓门,“这算什么?” “嗯,的确,这算什么?”曼尼.戈尔登也说,“而且当我亲自找上门追问时,那些皇室子弟不但爽快的承认,还猖狂的说我要谢谢他们为我解决麻烦。” 也就因为这些放话,曼尼.戈尔登马上决定放弃与该国皇室联姻的计画,改采强硬的掠夺手段夺得该国的金矿。 别以为戈尔登家的人好欺负,拥有金矿就能摆出“你来求我啊”的屌样,他曼尼.戈尔登有的是办法把对方整成“我来求求你”的窘样。 听到这里,高琥珀忍不住问了,“既然已经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者,那么阿德的人身安全危机也算解除了?” “这就是另一个重点了。那些人又请到另一个教手。”曼尼.戈尔登神情一凛,“而且他们已经预付了订金,就算幕后主使者曝光,那个杀手还是会对目标下手,换句话说,耐德依旧有生命危险。” 高琥珀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脑袋一片空白,“他依旧有生命危险?他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想,他是想独自解决这次危机,才会什么都没告诉你吧!耐德认为他之前害得你左脚受伤,已经很心疼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连累你,所以这几天他与我再三以视讯联络,希望我能派人来这里保护你,而他……” “而他要亲自当饵,引诱对方对他下手?”高琥珀立刻得出结论。 “对。”曼尼.戈尔登目光怪异的闪烁了一下,“看来你很了解他在想些什么。” “显然还不够了解。”她气急败坏,很想尖叫,“他在想些什么啊?他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你找他做什么?”曼尼.戈尔登故意这样反问,“你的脚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是想保护他吗?” “是。”高琥珀毫不犹豫的承认,“我也只有脚伤成这样,但必要时还是可以替他挡子弹的。” “因为你自诩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保镖?”他的问题愈来愈尖锐,“难道你不觉得耐德亏欠你很多?” “戈尔登先生,爱上一个人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怎么会是亏欠?”她振振有词的回应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心甘情愿到什么程度呢?你愿意证明给所有的人看吗?” “我愿意。” “很好。”曼尼.戈尔登似乎很满意她立即强烈的回应,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那么,我就来替你做安排。为了速战速决,我与耐德已经敲定下周周末将在戈尔登大宅中举行欢庆派对,只邀请友好的家族成员与一些家族朋友参加。当然,我们也已经放出风声,希望杀手会在这个派对现身并动手,届时我希望你能陪在耐德的身旁,保护他。” 铃……铃……铃……铃…… 不知响了多久,电话彼端就是没人接,叶耐德第n次烦躁的挂断电话,重拨一次再挂断到最后,他火大得想要砸掉手中这支没路用的手机。最新型的又怎么样?联络不到他想联络的人,就是一支废机! 正当他坐在办公的书房里,危险的眯起眼,打量手中小巧的手机时,曼尼.戈尔登恰巧走进来,看见这一幕。 “你在干什么?” “我在考虑怎么样把手机毁尸灭迹见鬼!”叶耐德咒骂几句后,才深吸一口气,试图恢复一贯的冷静。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冷静只是表面上的,如果不是情况不许可,他早就火速离开戈尔登大宅,冲到伦敦近郊的小屋,亲自向高琥珀赔罪。 他可以预料得到,突然丢下她闹失踪,一定会让她既愤怒又受伤,但是他也实在没办法了,绝对不会再拿她当自己的人肉盾牌,绝对不会让她参与这场诱敌攻击自己的计画。 所以将她如同软禁一般安置在郊区住处的决定是对的,而且对她也是最好的,她或许会对他火冒三丈,不过人身安全无虞,又能乖乖的做复健。 想到最后,叶耐德莫名的想笑。他的琥珀姊姊会乖吗?如果她听见他胆敢这样哄她,恐怕会用那双猫眼瞪死他吧? 曼尼.戈尔登微皱眉头,“好端端的,干嘛想把手机毁尸灭迹?不说这个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在派对当天的贴身保镖已经找到了,只是对方现在还没准备好,所以到派对当天才会过来。” “好。”叶耐德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也没多想兄长为什么要特别来告知他这件事,直到派对举行的当天。 本来叶耐德觉得这场欢庆派对只是引诱杀手现身的幌子,所以一切从简就可以了,但显然曼尼.戈尔登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即使是假戏也得认真的演出才行,不然被人看破了,杀手还会来吗?” 于是在曼尼.戈尔登的指示下,戈尔登大宅的管家带着男仆们将主宅与花园彻底的翻修一遍,女仆们则负责所有的清洁工作,并搬出不少戈尔登家族祖传的骨瓷、银器,准备使用。 此外,一车又一车五彩缤纷的鲜花也在派对当天陆续送达,将戈尔登大宅点缀出梦幻的气氛。 当然,派对现场最不能少的美食美酒也全都考虑到了,早在三日前,伦敦最负盛名的五星级外绘团进驻戈尔登大宅的厨房,准备上好的酒与精致的点心。 此外,曼尼.戈尔登还要管家找来着名的现场演奏的小型室内乐团与驻唱歌手,以便炒热派对气氛。 这些叶耐德都看在眼底,却没放在心底,因为他有一半心思都在紧张即将到来的派对。开玩笑,没人在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暗杀的情况下还轻松得起来吧?而他另一半的心思,自然是悬在这阵子都联络不上的高琥珀身上。 老实说,若不是这个开派对以引诱杀手现身的点子最初是他提议的,他早就想反悔,冲出戈尔登大宅,前去找高琥珀了。 派对即将开始的前一刻-- “耐德少爷,请您换上宴会服。” “我知道了。”叶耐德的宴会服是一套非常正式的英式西装,复古的剪裁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修长挺拔,上好质料的外套、合身的背心、雪白的衬衫,在在完美的搭配在一起,就连他的黑发也经过精心梳理,呈现完美造型。 不过他没心情欣赏自己玉树临风的模样,也不在乎这一点,要不然不会前一秒钟才按撩性子让特地请来的造型师打理完毕,后一秒钟转身步出房间时就因为爬梳头发--这是他思考时的无意识动作,而换来辛苦大半天的造型师的白眼。 好巧不巧,叶耐德才走到走廊上没多久,便看见兄长迎面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耐德,你的新保镖来了。”曼尼.戈尔登轻轻挥了下右手,算是介绍。 “不过我想你们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岂止是见过面!叶耐德错愕的瞪着这名保镖。“琥珀?!” 没错,眼前这名因为即将举行的派对,与叶耐德同样也做好正式打扮的保镖,就是高琥珀。 男性与女性盛装打扮当然是截然不同的。一改向来担任保镖时的深色劲装打扮,她穿着一袭轻轻柔柔的雪白长礼服,细肩带、低胸口、高腰剪裁,为她纤细柔软的身段添色不少。除此以外,她原本削薄的黑发经过巧妙的修剪,轻柔的服贴于颈后,银白鬓边更佩戴上镶钻的发饰,闪烁出熠熠光芒。 真美。叶耐德屏住气息,忘我的迈出脚步。她实在是太美了……喔!当然,他早就知道她有着属于她自己风格的美感,只需要稍微重点式的打扮一下,便会让所有的人大为惊艳……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被人猛地甩了一记巴掌,他大声咆哮,“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见的这回事。”高琥珀从容的回应,“我是你的新保镖……” 不等她说完话,他抓住她的手腕,打算往回走。 第十五章 “你想做什么?” “送你回小屋。” “为什么?” “因为这里不安全。”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安全,不然我过来做什么?”高琥珀冷静的甩开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以肢体语言表达出自己不愿离开的意愿。“我可是你的保镖啊!” “你不是!”叶耐德气急败坏的大吼,“你被我解雇了,现在!” “抱歉,耐德。”曼尼.戈尔登插嘴,“你不能解雇她,因为雇用她的人是我。” “你……”叶耐德气怒的看向兄长,首度有将人大切八块的念头。“好,既然我不能解雇她,那么我不出席派对,这样总行了吧?” “那也行。”曼尼.戈尔登居然点头同意了。“那么高小姐就换来保护我好了。我身为戈尔登家家主,又是戈尔登全球天然矿产开发集团的总裁,日后将会受到的暗杀行动恐怕只会愈来愈多,而不会愈来愈少。” 他说得对!叶耐德瞪着兄长,然后别开视线。“走了。”忿忿的拉着高琥珀,转身,朝即将举行派对的大厅走去。 兄长的威胁正中他的要害,既然不可能再让她成为他的人肉盾牌,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成为别人的人肉盾牌?与其如此,还不如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他自己来充当她的人肉盾牌比较好。 对,没错,这样比较好。 抱着这样的思维,叶耐德反倒冷静下来了。 他带着高琥珀准备要步入大厅--如果这是在拍电影的话,压轴好戏即将登场。 叶耐德注意到她的秀容有一抹异样神情。“你在紧张吗?” 按照常理说,身为贴身保镖的她不是第一次偕同雇主进出这种交际应酬的场合,也应该早就习惯这种场合了,不是吗? “没有。”身为专业保镖,高琥珀必须能面对任何场面,不管是山崩地裂,还是核弹射爆,都冷静如常,她不是紧张,只是很不习惯罢了。 是的,是不习惯。尽管身为保镖的她不是第一次偕同雇主进出这种场合,但均是以保镖的身分,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一切,而不是以这种身为局内人,众所瞩目的女主角身分被别人看待。 她突然有些后悔同意曼尼.戈尔登的计画,以叶耐德的女伴身分做为掩饰,保护叶耐德的人身安全。 一个星期前,曼尼.戈尔登找上门,提出的便是这个看似简单的角色扮演计划。 “高小姐,希望你能了解,在那种欢庆派对的场合,实在不适合一名劲装保镖的突兀存在,很碍眼,而且也可能导致杀手直接放弃这次暗设机会,暗中等待下一次的动手时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因应计画,扮演耐德的亲密女伴,也能顺理成章的陪伴在耐德身边,不令人起疑。” 高琥珀当初是觉得这个计画的可行性极高,便一口同意了,可是现在…… “你在冒冷汗了。”叶耐德突然贴近她的耳朵,责备似的低语,“还说你没在紧张。”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就在高琥珀飞快的回想整件事的经过之际,叶耐德也迅速的分析同样的事。 一定是兄长特地前往郊外小屋拜访琥珀,不知道怎么样说服她提早结束复健疗程,重新担任他的贴身保镖,而依她这身打扮来看,八成是想以扮演他的亲密女伴为幌子,实际上,好有借口能紧紧的粘在他身边吧?这真是教他既开心又伤脑筋啊! 开心的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公开琥珀是他的女人一事,而伤脑筋的则是,她现在紧张兮兮的态度,猫眼戒备的盯着每个人,还不知不觉散发出“赶快出来送死吧”的腾腾蔽气,不曝光才奇怪。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设法让她放松下来。 俊逸脸庞上的黑眼珠转了几下,叶耐德再次向身旁显然紧张过度的小女人咬耳朵,“琥珀姊姊,我们来玩个游戏?” 玩游戏?“现在?” “对,就是现在。这是个消除你的紧张的小游戏” “我没有紧张!” “好,那就消除我的紧张好了。” 他们此时正站在大厅入口边缘,一个与派对里的众人仍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所有的声音全数交织成一片,嗡嗡作响,无法听得很清楚。 抓住这种听不清楚的时机,叶耐德示意高琥珀看向某一个定点,“看见那位棕发小姐没有?” “有。”高琥珀眼神一转,就对上了。那个棕发女人拚命的想引起叶耐德的兴趣,不停的朝他们两人大抛媚眼,还装娇媚的不断舔着红唇。 “看着她,然后脑袋随着我的歌声开始想象。一只哈巴狗,汪汪。” 咦?她一楞,想象力不由自主的开始被他拉着走。一只哈巴狗…… “想吃肉骨头,汪汪。” 想吃肉骨头…… “尾巴摇一摇,汪汪。” 尾巴摇一摇…… “对我点点头,汪汪。” 对我点点头…… 好巧不巧,棕发女人又抛来一记特别明显的媚眼,半转身子,想好好的秀一下自己的波霸身材,屁股很有弹性的往左一摆,往右一摇…… “噗……嘻嘻嘻……”高琥珀迅速转身,秀容埋入他的胸口,闷声笑了好久。 “现在还会紧张吗?”叶耐德在她的耳边又问。 她这才控制住笑意。是啊!光偷笑都来不及了,她哪还紧张得起来?总算明白他的诡计。 “你是故意讲那个哈巴狗笑话的?” “我不是讲笑话,而是唱儿歌。一只哈巴狗,汪汪……” “闭嘴。”高琥珀好不容易才调匀呼吸,可不想再度笑岔了气。 “噢。”叶耐德很委屈似的闷哼一声。 算他厉害!她心想,可以在发出那种委屈声音的同时,还维持住一本正经的神情。 这种假装的功夫真的超强的,但是她恰巧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紧张神情。 紧张?也对,有人想杀他,他会紧张是很正常的反应,说不定还有着满心恐惧感煎熬着他呢!可是就算如此,他依旧这么贴心的照顾着她,想办法为她消除不必要的紧张感…… 深吸一口气,高琥珀闭上眼,再睁开眼,那个受过长年训练的专业保镖又回来了。她挺直背脊,挽住叶耐德的臂弯,以最无所畏惧、最冷静的表情,扫视四周一圈。 “还会紧张吗?”叶耐德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风采被她抢走。呵……他的琥珀姊姊一定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看起来非常凛然威风,只差没有披风长剑,可以成为那种古代保护国王的骑士--这种想象还满有趣的。 “紧张什么?”高琥珀的双眼直视前方,“把他们当成一群哈巴狗就是了。” “噗……哈哈哈……”这下子换叶耐德闷笑了。 他们总算正式的,以互挽着手,相亲相爱的伴侣姿态步入大厅。 当然,他永远不会知道的是,为了他,她的确愿意拚死当他的人肉盾牌,为他挡子弹。高琥珀在心中默然且郑重的宣誓。 我的琥珀姊姊,你别想当我的人肉盾牌,相反的,我会永远将你保护在我的怀里。同时间,叶耐德也许下永恒不渝的承诺。 各自心有所思的两人,完全没注意到曼尼.戈尔登在他们的身后露出诡谲的笑容。 派对的气氛愈来愈火热,男主角叶耐德一现身,宾客们立刻蜂拥而上,叽哩呱啦的恭贺他的身体恢复健康,再度出现于社交圈。 由于他向来不像曼尼.戈尔登那样高傲,具有强烈的疏离感,形象更是优雅温文,以往便被男人认为是可以寒喧热络的对象,女人更视他为超级金龟婿,人人急于献媚、讨好他。 “耐德,好久不见。”某个商业巨子趋上前来。 不一会儿,数名千金娇娇女包围住他。 “耐德,我是珍妮丝,你还记得我吗?还有婷娜、梅姬……” “耐德……” “欢迎你大驾光临,史密斯先生……珍妮丝小姐,也欢迎你跟令妹们一起赏光还有你,金先生,上回很荣幸受邀到你董城家中作客……”叶耐德从容的向围在身旁的宾客们致意,凭着令人惊奇的记忆力,二道出每个人的姓名和背景。 哇塞!一旁的高琥珀不觉咋舌。叶耐德是把每个人的个人档案资料都输入脑中存档了吗?她一看每个人那受宠若惊的反应,便知道他们跟她有着相同的猜臆。 “耐德,你不帮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吗?”突然有人这样发问间。 高琥珀反射动作的转头,望向提出问题的珍妮丝,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很难看。 她在问我的名字?高琥珀想张嘴回答,却被叶耐德的眼神阻止。 “她是高琥珀,我这一生中的最爱。” 他的回答引起此起彼落的抽气声,女宾客们的表情瞬间大变,显得极度失落,男宾客们则是赶紧向两人道贺不管是哪一种反应,人人都对高琥珀刮目相看。 高琥珀万般无奈的承受这些异样的视线,秀容高仰,一派冷静自持,可是一转头,猫眼危险的眯起,瞪着他,“你非得这样做不可吗?” “哪样做?”叶耐德很无辜的回视她,“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有!你干嘛说我是你这一生中的最爱这种话?”她提出抗议,“结果害得大家都在看我,注意我的一举一动,这样我要怎么样保持低调,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既然如此,换我来保护你就好了。” “别开玩笑了!”高琥珀对他满不在乎的态度不爽了,“我才是你的保镖,好吗?” “我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琥珀姊姊。” 他们俩一边交谈,一边不知不觉的走到大厅的中央。 大厅中央的天花板吊了一盏有上百个灯泡的水晶灯,华丽繁复的风格让它看起来像一簇璀璟花丛。 “不是在跟我开玩笑?”高琥珀停下脚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 突然,水晶吊灯的灯光全灭,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中,一些比较胆小的女宾客放声尖叫。 “危险!”高琥珀心下一凛,奋不顾身的扑向叶耐德。 她是说真的,她愿意拚命当他的人肉盾牌,换取他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不……”叶耐德一惊,伸手抱住她,反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换他做人肉盾牌。 开玩笑,他发过誓,会永远将她保护在自己的怀里。 就像刚刚突然熄灭那样,水晶吊灯突然又亮了起来,大放光明,但令人惊惧的是大厅入口同时奔入不少身穿深色劲装的佣兵,个个持枪,迅速包围住叶耐德和高琥珀,枪口全都对准他们。 电光石火间,叶耐德灵机一动,不假思索的大喊:“大哥,是你吗?” 高琥珀偎在他的怀中,倒抽一口气。 所有的宾客陷入一头雾水中,却又忍不住哗然。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戈尔登家的兄长翻脸了?还夸张到派出佣兵想要杀掉叶耐德?曼尼.戈尔登是得了失心风吗?现场有数百名的目击证人耶! “对,当然是我。”曼尼.戈尔登从纷纷退开的人潮中步出,金发碧眼的容貌显得出奇的冰冷残忍。“不然还会有谁胆敢在史东这个想暗杀你的前例失败后,还那么不怕死的企图打你的主意?” 终章 这回换叶耐德抽气了。 高琥珀下意识的用力握住他的大掌,想藉此安慰他,但也忍不住想问,“我不懂,戈尔登先生,你明明告诉我这次暗杀行动的幕后主使者是那些皇室子弟……” “没错,之前针对耐德的暗杀行动的幕后主使者的确是那些皇室子弟。” 曼尼.戈尔登耸耸肩,“但是我忘记告诉你,他们经过数次的暗杀行动失败后,再也没有足够的财力玩这一套了,所以这次的暗杀行动也就换人……换成我,曼尼.戈尔登成为幕后主使者。” “为什么?”叶耐德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又沉重的质问,“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嫉妒吧!”曼尼.戈尔登语出惊人,“说钱,我们都有钱;说权,我们也都有权……但是你偏偏拥有一样我……不,几乎是所有的男人都求之不得的东西。” “那是?” “这个女人的爱。”曼尼.戈尔登伸出手,朝他怀中的高琥珀一比。“你知道吗?她曾经告诉我,她爱你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高琥珀,说,你曾经告诉过我什么?” 高琥珀不想回答他,紧抿薄唇,但是当他朝一个佣兵一挥手,佣兵立刻将枪口顶着叶耐德的后脑勺时,她马上慌张的开口,“我说!我说我也只有脚伤成这样,但必要时还是可以替他挡子弹的……这不是因为我自诩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保镖,更不是觉得阿德亏欠我什么,而是爱上一个人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不会是亏欠。” “琥珀……”尽管处于如此危急的状况,叶耐德仍大为动容。他始终都确信琥珀是爱着自己的,但是当那份情意真正化成言语传入耳中时,又是另一种动人的感受。 “还有呢?”曼尼.戈尔登催促,“你还说了些什么?” “还有……”高琥珀迎向叶耐德深远的眼眸,定定的凝视着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到什么程度?你愿意证明给所有的人看吗?”一如当时,曼尼.戈尔登道出一模一样的问题。 “我愿意。”她的态度坚定,随即又慎重的重复一遍,“我真的愿意。” “天哪!”叶耐德的双眼眼眶一阵湿热,但是兄长的下一句问话让他毛骨栋然。 “那么,我要求你现在证明给大家看。”曼尼.戈尔登的手指一弹,身旁的佣兵立即会意,将一把手枪递到她的面前。“你说,你心甘情愿到什么程度?” “曼尼.戈尔登!”生平第一次,叶耐德理智尽失,火气凌驾一切,想要抱紧怀中的人儿,却被四名佣兵合力硬生生的架起来。“我要杀了你!” 曼尼.戈尔登对他的咆哮声置之不理,只是神情诡谲的看着高琥珀。 她毫不迟疑的接过手枪,望向叶耐德,轻轻的开口,“我爱你,阿德。” 然后单手持枪,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用力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声响亮。 目睹这一幕的宾客们不约而同的发出尖叫声,却盖不过这记可怕的声响。 砰!砰!砰…… 像是为了取信于曼尼.戈尔登,高琥珀又连续扣动数次扳机,可是…… 预料中的子弹并没有随着射击发出的声响贯穿她的太阳穴,她也没有如众人所预期的血溅五步、惨不忍睹,相反的,从枪口射出的居然是一把又一把的彩色纸带和纸花,喷得她满头满脸。 “呃……”所有的人都一头雾水。 曼尼.戈尔登举起手,划过半空,所有的佣兵突然将枪口全数朝上击发,砰砰砰砰,一样是射出缤纷炫目的彩色纸带和纸花。 原本慌张惊呼的人们看了,改而发出困惑的低嚷-- “这是怎么回事?” “是新型的派对娱乐节目?未免也太猛了吧?” 曼尼.戈尔登大力的拍了几下手掌,“很抱歉,让大家虚惊一场。这是我曼尼.戈尔登特地为我的弟弟耐德与未来的弟媳琥珀所举行的爱情见证节目。” 什么?高琥珀错愕的望向金发碧眼的男人,又转头看向已经被佣兵们松开手脚,表情同样震惊的叶耐德。 叶耐德也看向她,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耐德的身体尚未康复之际,我的未来弟媳琥珀一手照顾他、保护他,最后更与他日久生情,私订终身……只是我这位未来的弟媳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自卑。” “我哪有……唔……” 叶耐德伸出一只手,盖住高琥珀的嘴巴,打断她的抗议声,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看兄长,又低下头,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安静,听兄长继续说下去。 “她因为孤儿的身分而自卑,却没发现自己拥有的勇敢、感恩、大胆、慷慨等特质足以媲美任何名媛千金,毕竟有多少人勇敢得愿意举枪自杀,换取所爱的人平安?又有多少人能饮水思源不忘本,愿意将卖命所赚得的财富捐献给抚育自己长大的育幼院?别说是我,恐怕在场的各位也不得不敬佩这位不平凡的女子。”曼尼.戈尔登顿住,平静的扫视全场。 不由自主的,有人下意识的鼓掌喝采……当有人带头时,其他人也就迅速跟进,掌声与喝采声响遍整座大厅。 “现在,”曼尼.戈尔登朝这对众所瞩目的男女伸出手,“请大家为他们举杯致贺。” 叶耐德看着兄长公开邀请的手势,终于明白兄长之所以安排这段“余兴节目”,是为了曾经对琥珀有不当的批评与偏见而跟他致歉,不但希望可以获得他与琥珀的原谅,还顺便帮他向琥珀逼婚兄长都直接称呼琥珀为未来的弟媳了,不是吗? 不过他也觉得纳闷,兄长怎么会突然改变观念,愿意接纳琥珀呢? 他当然没想到,是曼尼.戈尔登发现想暗杀他的真正主使者居然就是那些差点要结成亲家,自诩血统高贵而容不下一个混血儿姻亲的皇室子弟时,原本的门户观念大受冲击,瞬间瓦解,深深悔悟自己差点因为守旧观念而破坏一桩美事,这才开始策划补救之道。 事后过了好久,当叶耐德总算从曼尼.戈尔登口中得知这段心路历程后,还开玩笑的说要寄感谢函给那些皇室子弟。 叶耐德很乐意接受兄长的示好歉意,但是…… “琥珀?”他还是得先询问过怀中人儿的想法。她是不是也领悟到兄长安排这段“余兴节目”的背后意义呢?是否也愿意接受兄长的示好歉意以及逼婚? 高琥珀持续沉默着,直到他等到冷汗直冒了,才慢慢的、轻轻的,却也清清楚楚的应了一声,“好。” “耶!”狂喜在叶耐德的胸口猛地爆开,生平第一次,他在人前,尤其是在数百名的宾客前无法维持一贯的冷静自持,一把抱起她,猛吼狂叫并激动转圈,最后更在众人鼓谍笑闹与热烈掌声中,狂野缠绵的吻住她…… 派对结束的数小时后,叶耐德的卧室里,高琥珀依旧身穿雪白长礼服,坐在一张高背椅上,一边轻啜着粉红香槟,一边仔细的聆听他的解释。 他将自己与曼尼.戈尔登曾经发生言语冲突、意见相歧的经过娓娓道来,让她终于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难怪戈尔登先生会再三强调我的出身不重要这种话。”高琥珀恍然大悟,喃喃自语。 “这本来就不重要啊!琥珀姊姊。”叶耐德赶快附和。现在只要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他就会这样皮皮的喊她。“你是什么出身的人,根本就不重要。就像你,不管我是阿德,或戈尔登家的次子,不都是一样爱着我吗?” 他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想亲吻她,双唇却被她以手心捂住。 “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我的左脚可能无法完全康复。”她迎视他瞬间变得犀利无比的眼眸。“医生与复健师告诉我,如果只是应付一般日常活动,我的左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已经无法负荷从事保镖工作时所必须付出的活动量,所以……” “所以?”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高琥珀,叶耐德同时也催促她说下去。 “所以我真的无法再担任你的保镖一职。”她沉重的告知他,“对不起,我害你失望了。” “害我失望?”他被她的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你害我失望什么?失望你为了保护我而差点死去?失望你这么坚强勇敢,受到这么重的创伤后,仍幸运的能够再站起来?别开玩笑了,琥珀姊姊,你此时此刻可以如此平平安安的在我的面前,我可是感激都来不及了,还失望什么?” “也许……你并不是真的爱我,而是感激我……” “感激?”叶耐德火大了,“我对你只是感激?从小到大保护过我的保镖超多个,我付他们应得的酬劳,可是从来没感激过他们!这些保镖中也有女性,我也从来没有因为感激而爱上其中一个!” 高琥珀先是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冷静的思索了他说的话,然后郑重的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的,而且还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哼。”叶耐德也冷静下来,没多久就恢复成她所熟知的阿德。“都是你啦!琥珀姊姊,你害我对你发脾气了。” 也许他是懊悔不己的,高琥珀却是高兴都来不及了。 “是啊!你对我发脾气呢!不过这又有什么不可以?我们都已经订婚了,不是吗?我们之间不是应该以最真实的面貌相处吗?那不就代表我可以对你发飙,而你也可以对我撒娇?我们,”她主动以双手包覆他的掌心,双唇轻轻一吻,“可是已经订婚,将来要结婚的夫妻哪!” “所以……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叶耐德怔怔的问。 “答应什么?”她心知肚明,却故意反问。 “答应要嫁给我了,是吗?”这种关键时刻,别吊他胃口啦!他急了。 “我可没这么说。”挑起眉头,高琥珀双手一松,难得的摆出小女人拿乔的架子。“就算我们已经订婚,可是没有婚戒就算了,连求婚居然也没有……” “喔!好。”叶耐德当机立断,双膝一跪,俊逸的脸庞充满深情,双眼闪闪发光,说话的语调夸张的拉得长长的,“我最最最亲爱的琥珀姊姊,请你嫁给我好吗?” “嗯……”她饶富兴味的看着他演戏,心底充满笑意与爱意,如此丰沛,让她着实难以分辨两者。又或者,这就是她对他的感受,笑意与爱意,而且即将拥有一生。 想到这里,高琥珀几乎要开心的露出笑容,如果不是…… “厚!琥珀姊姊,你根本没有在听我求婚吧?我要抗议了。” “等一下,你要抗议就抗议,可是你的手在摸哪里不!你的嘴又在亲哪里……哈,那里不行……不行……” 尾声 我的志愿x年x班高瑷叶 我的志愿是要跟妈妈结婚以前一样当保标,那听起来很帅,而且可以保户很多人。 我第一个想保户的人是我的伯伯,我的伯伯有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money--曼尼,就是金钱的意思,每次看见伯伯的名字,我都有一种金光闪闪的感觉。 为什么我第一个想保户的人是我的伯伯呢?因为我很喜欢他啊!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好苦,不像我的爸爸最爱假装了,在外面的时候装苦,可是在家里就只会抱着妈妈撒娇,亲来亲去,看得我和弟弟妹妹都快呕出来了。 不过妈妈说不准说爸爸恶心,妈妈也是很苦的人,几乎像我的伯伯一样,所以我就不敢再说了,只是觉得奇怪,妈妈为什么会嫁给爸爸? 妈妈说,爸爸并不恶心,而且很爱她,是她的奇士,所以妈妈被爸爸感动到了,就嫁给他了,我倒是认为,妈妈一定是受不了爸爸对她恶心,所以只好嫁给他了,这样说好像很奇怪,不过听说我的名字就是爸爸爱妈妈的最好证明。我姓高,听说第一个小孩从母姓是比较少见的情况,可是却是在我出生后爸爸就马上决定的事,原因也很好笑,因为爸爸说“高爱叶”就是妈妈爱爸爸的证明,他一听见我的名字就高兴得不得了。 好吧!看在爸爸高兴得不得了的份上,等我当上保标后,顺便一起保户他好了。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