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仙上的养娃之路》 第一章 甜宠改造系统 在狭小黑暗的小胡同里,远远看去,能够看到有一束亮光照耀在一个女人的脸上,那女人披散着及腰长发,穿着黑色风衣外套,黑色修身裤,脚踩一双小白鞋,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她嘴角勾起的猥琐弧度,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有那么一丝丝恐怖。 优雅摸了摸斜挎在自己身上花了几个月工资斥巨资放血买来的lv包包,又紧了紧自己的风衣,向小胡同的另一端走去,那里是一栋破旧的楼房,周围是一片满是瓦片砖块的废墟,破旧楼房门口那昏暗幽黄的灯光还在一闪一闪的,这是优雅在网上找了半个月找到的住处。 优雅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亮起的屏幕,今天是小说更新的最后一天,在奋斗了无数个夜晚之后,终于可以完结了。在不久前,虐文小说网站的编辑大大联系了她,说是有意向将这篇小说影视化并出版,等完结了就可以商讨一下签约以及影视改编版权的问题了。 在码完了最后的结局并发送之后,优雅收到了编辑大大的短信,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说是可以签授权书了。于是因为兴奋过度并且沉浸在美好幻想里无法自拔,优雅忽略了前面维修了两个月始终没有盖儿的下水道入口。 “喂,醒醒,快醒醒!哎呦,愁死个系统了,这姑娘也太能睡了吧?”某系统盯着躺在甜宠空间里睡得安好的优雅,无奈的道。 在盯了优雅整整两个小时并听她念叨了一个小时的帅哥美男之后,某系统再也忍不住了,在虚无道具库里拿了个塑料棒槌冲着优雅后脑勺来了那么一棒槌。 “嘶……妹的!谁打老子?”优雅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粉红色的房间里,周围还飘着五颜六色的心形泡泡,身旁放着一个塑料棒槌。 “我了个去,这是哪啊?” “欢迎吾乃上帝来到甜宠改造空间,我是你的任务监督者,大神大人!”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优雅打了一个激灵。 “啊?什么玩意儿?”优雅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于是好奇的戳了戳这些泡泡。 “哎,哎,别动,那是本大人好不容易执行任务养出来的甜宠爱心泡泡,别戳了!” “妈呀,我还以为我幻听了,什么东西?” 优雅收回了自己戳泡泡的小手。 “本大人不是东西!”某系统看着被优雅戳破的那些泡泡,心疼的不是一点两点的,在这诺大的甜宠改造空间里,每一个系统大人都有一个甜宠房间,而只有当完成一个改造任务之后,房间里的甜蜜度才会不断上升,甜宠泡泡才会越来越多,当甜蜜度和甜宠泡泡达到一定数值时,房间才会自动升级并且扩大。当然甜宠泡泡和甜蜜值也决定了每一个系统的等级,像是某系统,就是个低级系统,虽然它从来都不承认这一点。 优雅听着那甜甜糯糯的声音在猛地一吼之后开始哽咽,还隐约有抽泣声,赶忙道:“我不戳了,不戳了,不戳你泡泡了,别哭了……” “本大人才没哭!”某系统又抽泣了两声。 “好好好,你没哭,没哭。” 优雅盘着腿坐在粉红色的地板上,想了想自己白天发生的事情,又想起了明天与编辑的约定,感觉自己简直是马上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啊,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优雅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顿时满脸的嫌弃,怎么感觉有股下水道的味呢,刚刚还真没注意。 抽泣了半天,某系统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正事。 “哦,对了,你可是优雅?笔名吾乃上帝?居住在四里屯的破旧小楼房里?” “嗯,怎么了?”优雅拿着塑料小棒槌敲着地板玩,看着这不经敲的地板上出来了一条裂缝,赶忙拿腿遮住,戳了一个泡泡都心疼的不行,把它地板弄坏了岂不要命。 “那《仙上悲》这本书可是你所作?” “是啊。”优雅点点头。 “那本大人就没抓错人。欢迎吾乃上帝改造者,你好,我是负责《仙上悲》这本书的甜宠改造系统,大神大人。” “甜宠改造系统?什么鬼?” “什么鬼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本大人将赋予你―吾乃上帝,新的使命,那就是拯救可怜的仙上,帮助男主仙上大大改变悲惨人生,重获幸福生活,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挽救你恶毒后妈的名声!”某系统兴奋的说道,翻了翻自己的 道具库,找到了被扔在角落里的传送器,并输入了改造资料。 “好了,现在传送开始。” “啊?” 优雅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在说什么,便看到一个心形芯片冲进了脑海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极光,感觉整个人进入了一个飞速旋转的隧道。 优雅晕了一阵子之后,头脑发昏,后脑勺也莫名疼得很,眼皮子也沉重的睁都睁不开。只感觉外面嘈杂的很。 “哎,你听说没?七日前,一场燎原大火焚毁了整座玄真山,那火势大的呀,直接从山顶芜穸仙尊的玄真殿而起,蔓延了整座山峰,大火足足焚尽了七日,那八十一座宫殿都尽数化作了废墟呀!” “这事怎么不知道呢,可是都传遍了,他们都说芜穸仙尊是走火入魔大开杀戒之后自毁真元,爆体而亡,据说仙体被体内邪火冲击的都成了碎片,好不可惜,至今连尸首都没找到呢!” “就是说啊,不过,这芜穸仙尊虽然一向清高傲慢,但是灵力深厚,怎么就突然会走火入魔呢?还自爆而亡,死之前还消散了毕生灵力?” “唉,还不是因为那噬魂殿殿主,芜穸仙尊本就因为与鬼域魔帝的一战受了伤,再加上正是修炼玄真内功第九重的重要时候,噬魂殿殿主叛变逼宫,芜穸仙尊以一人之力对抗众仙门仙徒,不堪重敌,走火入魔之后便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这噬魂殿可是整个玄真神宫的刑殿,专门关押违反戒律的仙徒,据说殿主还是同芜矽仙尊自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就……” “自是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又如何?还不是抵不过权利富贵,芜穸仙尊掌管整个玄真神宫和数百家仙门仙徒,估计啊,那噬魂殿殿主早就盯上那个位子了,要不然你以为芜穸仙尊怎么会那么容易走火入魔,还选择了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法子,还不是噬魂殿殿主给芜穸仙尊下了嗜血咒。” “嗜血咒,这也太狠了吧,听说这嗜血咒下了会一点一点吞噬人的骨血,消散人的灵力,散魂杀魄,有如万刀凌迟般痛苦。” “可不是嘛,灵力仙法越高,这咒啊越毒!” 第二章 穿到书里了?! 优雅听着这故事着实的熟悉,芜穸仙尊?玄真神宫?那不是自己写的小说里的东西吗,心想可能是自己明天就要去签合约,有些太激动了,连梦里都还想着小说呢,这样一看,自己真的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作者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眼皮子还这么沉,睁不开眼。 又过了一会儿,优雅的眼睛中透过了一丝柔和的光芒,身子上仿佛被太阳照的暖暖的,眼皮没有那么沉重了,可以勉强睁开。 “哎妈呀,晕死本大人了,这传送器太久没用不大好使了,这也太不稳定了,等本大人完成了这个任务,一定要赶紧去升级!不,换个新的!” 优雅听到脑子里响起的乒乒乓乓翻找东西的声音,忽的瞪大了眼睛,之前听到的好歹是响在耳边的,这玩意儿怎么跑脑子里了呢?! 正疑惑着往四周瞧了瞧,却看到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穿着布衣长袍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小贩的要喝声,还有一个老爷爷在那做糖人,熬的晶莹剔透的糖浆凝结了之后,当真是诱人啊。 优雅蹲在包子摊旁边,闻着刚出炉的喷香的肉包子味,舔了舔嘴唇,肚子还配合的叫了两声。 优雅觉得这饥饿的感觉太过于真实,仔细想了下发生的事情,好像自己不大记得晚上是怎么回的家,记忆停留在自己收到了编辑大大短信的时候,然后…… 想了想之前身上的下水道味,优雅猛地站起来,眼前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妹的,胡同口的下水道口没盖儿!! “我是真的掉到下水道里了……然后到了这。”优雅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视线一点点恢复。 “那什么系统,出来!老子知道你在我脑子里,别躲着不出来!” 乒乒乓乓的声音没一会儿便停了,某系统软腻的道:“温柔点嘛,干嘛对本大人这么凶~” “滚犊子,你把老子带哪来了?”优雅觉得在街道上自言自语着实像一个神经病一样,便冲着对面茶馆旁边的小胡同跑过去。 刚刚听到的人们谈论的声音便是茶馆里传出来的。 “之前你说你是个什么系统,改造什么的来着?” “本大人叫大神,是甜宠改造空间的首席改造系统!也是负责改造你的小说的监督者。”某系统傲娇的道。 “还首席改造系统,你就胡扯吧,你的改造空间随便拿个塑料棒槌都能敲碎了,这么垃圾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首席系统!”优雅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约莫着是真的穿越到了自己的小说里,好歹咱也是个阅遍万千网络小说的网络作家,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你说谁垃圾呢?”稚嫩的嗓音突然严肃低沉了起来,却有一种小孩子故作成熟的搞笑感,“本大人只是许久不出山,执行的任务比较少,疏忽了业务,你等本大人成为了系统中的战斗机,战斗机中的挖掘机,肯定会甩那些小系统八条罗马大道的!” 越吹越来劲的某系统继续道:“你以为本大人愿意来接你这个任务啊,虐的都成玻璃末了,连一点点初始甜蜜值都没有,重新熔造都不行,不过以本大人的能力解决这个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放心,等到改造完成之后,本大人会送你回去的!” “你的意思是我要改造这本小说是吗?把它改成甜宠文?还有目标甜蜜值?”优雅回忆了一下小说内容,觉得这个任务非常的艰巨。 “对啊,不过本来也是没想改造你这本的,因为它压根没有丝毫改造的必要,满地的砒霜鹤顶红啊,都是毒啊,而且改造者也不一定要让作者来,但是我们掌管整个甜宠系统空间的系统尊上看了你的小说之后实在受不了了,就决心要改造它,还指明让你来执行。” “老子让它看了吗?!看老子的文经过老子同意没?给钱了吗就看?”优雅怒道,“妹的,人家穿越都穿到什么皇后、贵妃、公主身上,再不济也有个高贵的身份,除了可能废柴一点,就算是个啥庶女,那也有个高贵牛叉的爹啊,还开了金手指,有好多美男爱慕,到我这,穿书里头就算了,还要完成什么狗屁任务!老子不服!” 系统听着优雅的怒吼,默默的翻开了自己的小本本,《仙上悲》,虐文网站新晋网络作家吾乃上帝所作。 女主为掌管玄真神宫八十一殿的芜穸仙尊云无言,座下仙门弟子无数,自出生起便自带仙骨,天赋异禀,又长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只不过性子清冷孤傲,不问凡尘 可怎料世事无常,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自小照顾云无言的师伯的女儿噬魂殿殿主云非雾心起歹念,在云无言与鬼域之帝魔笛一战之后,身体虚弱之际给云无言下了嗜血咒,导致云无言在修炼闭关之时走火入魔,最终散尽了自己毕生灵力和仙法,以魂魄为引燃尽了整座玄真山,与所有攻上玄真神宫的仙门弟子同归于尽。 却不想命不该绝,留下一缕残魂遁入无间道,最后流落到了鬼域,成为了鬼域新主。 传闻鬼域新主墨言天性残暴,嗜血冷酷,杀伐决断,为了壮大鬼域,挑了地府,打了阎王,还因为去落尘山借法器无果便一怒之下灭了落尘仙宗满门,夺了法器,将奚尘仙上剜去了双眼锁在了极寒幽地。 世人也向来不知那昔日高高在上,心怀天下的芜穸仙尊云无言便是鬼域新主墨言。 “啧啧,太狠了,本大人都看不下去了。”某系统盖上了自己的小本本,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只觉得这女人真狠,连一心向着自己的人都能这么残忍的对待。 没错,那倒霉的奚尘仙上便是男主,为了云无言,在洗髓化骨的关键时刻不顾灵力反噬,赶去玄真神宫,却只来得及在云无言自爆真元,散尽灵力之时护住她的心脉和一魂一魄,也多亏了奚尘仙上,不然云无言只怕真的要魂飞魄散。 “人家救了她,她不知道不报恩也就罢了,还锁了人家,最后把人家给弄死了!一见钟情害死人啊,看见没,识人不清,喜欢错了人就是这种下场了!” 优雅这边正气的拿着小手直往墙上砸,哭道:“上帝啊,我再也不用吾乃上帝这个笔名了行不行,再也不说上帝不公,不仁不义了!我再也不骂你了,你别整我啊!” 系统微微叹了一口气,翻出攻略人物画像,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袭云纹白衣,一顶冷玉银冠,低调而不张扬,高贵又不失典雅,说的便是这奚尘仙上了吧,只可惜了,好人不长命啊。 第三章 成了个三岁奶娃娃 系统将画像投射到墙上,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优雅正抹着眼泪向墙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猛然回头看到了那幅画像,也不哭了,眼睛里蓦然闪过一道光芒,嘴角勾起了一抹猥琐的笑容,这不愧是自己亲笔塑造的男主啊,太他妈……帅了! “这是老子的男主吗?老子果断果的决定了!改!不就是甜蜜值吗,老子分分钟让它爆表!老子可是亲妈,不是后娘,虐这种东西不适合我这么优秀帅气,玉树临风的男主!” 某系统:“……” 早知道爆画像有用的话,还听她在这哭个半天,本大人的小本本上啥都有,尤其是美男画像资料什么的。 优雅抹了几把眼泪,嘿嘿的笑了起来,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胸脯,感觉这触感不大对,低头瞅了一眼,那微勾的唇角瞬间凝结,这肉乎乎的小胳膊,圆滚滚的小肚子,跟萝卜似的小短腿,还有一望就看得到底的…… “老子的胸呢?!我的大长腿,小细腰,还有36c的胸去哪了?!”优雅怒,转头看了一眼投射在墙壁上画像中身长八尺,仙风道骨,白衣翩然的奚尘仙上,“为毛老子变成了个三岁毛娃?!这样怎么睡我我家仙上!!” “额……”某系统赶忙偷偷的调出改造资料看了一眼,应该没输错资料才对啊,按照正常套路,优雅应该是穿到女主云无言的身上,以云无言的身份去接近男主,改变男主悲惨命运的。 优雅的脑海里出现了一道幽蓝色的光芒,紧接着这些光芒变成了一道道不规则的极细光线组合成了一行字。 因云无言自爆真元后,只余下一魂一魄,并遁入无间道,目前尚无法定位其准确位置和实体,改造者无法正常入体。 优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跟老子说说,怎么办?老子怎么用一个3岁毛娃的身体去让男主改变悲惨命运,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某系统:“……” “别装死,说话,要不老子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堵墙上,你也别完成任务了,还首席改造系统呢,你出山后的第一个任务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以后你定会被业界所有系统视为它们的耻辱!只能在最低级的空间活动,甚至会被停止运行!扔到小黑屋里!”优雅咬牙道。 “不行!”某系统一想到自己被孤零零的锁在生了铁锈的盒子里,还要被扔进黑色仓库里,只能以一张小小的芯片形式存在就觉得很可怕,“你等等,本大人查查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先例!” 噼里啪啦的翻了一通,某系统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资料库,试图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不是没有?也是,没有哪个高科技高智商的系统会像你这样没有脑子。” “你这是人身攻击!” 作为曾经的首席改造系统,万万忍不得有人侮辱自己的智商。 “你又不是人,连个东西都不是,没有实体的小垃圾。” “……”某系统在优雅脑子里猛地一抽,开始翻箱倒柜的造出些声响来,震的优雅耳朵都要聋了,“反正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改造不成功,我任务完不成,你也回不去。” 优雅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忍,早晚要收拾了这个小垃圾系统,半晌道:“不是说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还不给给老子详细介绍一遍改造计划!” 半个时辰过去后,优雅摩挲着自己的小下巴,道:“你的意思是甜蜜值是根据男主的幸福度来决定的,只要攻克了男主,甜蜜值达到目标值就可以了,所以我们不一定非要以云无言的身份来,是不是?” “对的,通俗来讲,只要男主开心,男主高兴就万事大吉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帮助男主解决一切困难,化解一切危险,最后成功的娶到心爱之人,但是问题是男主喜欢的是云无言啊!云无言不喜欢男主,还想杀了他。” 优雅翻了个白眼,撩了撩额前一缕秀发:“那就不是云无言决定的了,找到云无言之后,不管她愿不愿意,绑了她也得让她和奚尘仙上在一起,到时候下个药,生米煮成熟饭,再怀个崽,我就不信她还能把自己亲生孩子的亲爹给弄死!只要男主开心,我们任务就完成了啊!” “没毛病,然后本大人就可以重新夺回我首席改造系统的名号了,到时候就可以去追求小甜甜了!” “然后老子回到了现实世界,成为了网络最红作家,从此月入百万不是梦,男神通通碗里来~” “完美~”某系统和优雅顿时感觉人生都要完满了。 郁郁苍苍的落尘山下,一个清粉色的小身影在来回踱步,巴掌大的小脸蛋儿上紧蹙着弯弯的柳叶眉,本来圆圆的杏眼微咪成了月牙形,粉嫩的唇微微嘟起,还在自言自语嘟囔着什么:“你说我要怎么混进落尘仙宗啊?一个3岁的奶娃娃,说是来拜师学艺的也没人信啊,他们定会认为是走丢了的,回头再给我送到官府衙门,查出来我是黑户怎么办?” “你就说你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没处可去,求人收留,然后看到奚尘仙上就赖住他!” “老子才不干这么掉价的事情。”正说着,便看到山上下来个身着绣云纹蓝衣的清秀公子,优雅登时抓起地上的尘土往自己白皙的脸蛋上一抹,从怀里摸出刚刚系统给她的血袋往身上、嘴角乱抹了几把,又在地上滚了几圈,两只小短腿儿一登,双眼一闭,眉头微皱,一副虚弱无力还受了伤的可怜模样。 某系统:“……”果真没有掉价,只有更掉价,妥妥的碰瓷啊。 “哎,这里怎么有个小娃娃?”落雨方才奉师傅云起仙上之命要去山下为奚尘仙上采药,却不想看到了个奶娃娃,清粉色的小裙子上脏兮兮的,还净是血迹,“怎么还受伤了呢,这可怎么是好?总不能让这娃娃自己在这,可是还要去给奚尘仙上采药。” 优雅躺在这满是石子的山路上,当真是硌得慌,心想着这小仙人可真磨叽。 “现在叫人来也来不及,算了,先抱回去吧!”落雨弯腰轻轻的抱起优雅软软的小身子,两只手紧紧的护住优雅,生怕一不小心摔了。 第四章 上落尘山 落尘仙宗的仙府坐落在落尘山的半山腰,从山底下根本看不到半山腰的仙门,蓊郁荫翳满溢着灵气的犀桉树极有规律的排列在半山腰下,像是一个法阵,方才优雅便是在那落尘山外围转悠了几圈。 再往上走便是云雾缭绕、似梦似幻的落尘仙宗仙府了。落雨抱着优雅行至仙门,几个同样穿着蓝衣的少年迎过来,这些少年面容稚嫩,瞧着不过十二三的样子,墨发用一根蓝色绸缎的发带高高束起,衣服上只在袖口绣了镂空的竹叶青,并不是和落雨一般的祥云纹。 这些少年看见落雨抱着个女娃娃回来,都好奇的很,纷纷围上来瞧。 “落雨师兄,这是哪里来的奶娃娃?你不是方才下山要去给奚尘仙上采药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个长着圆圆娃娃脸的少年问。 “对呀,落雨师兄,落尘山几百年来除却走兽飞禽,连个妖邪精怪都不曾进来过,这不是你拐来的吧?”另一个少年看着稍微大些,约莫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双狭长妖艳的丹凤眼处处透露着精明,一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笑道。 落雨看着这些活泼爱玩,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弟们,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是从山下捡的女娃娃,我下山的时候碰巧看到她倒在山底下,身上还有伤,就先抱回来了。我先去回禀了师父,安顿好这个娃娃,再去给奚尘仙上采药,你们啊,师父让你们守着山门就是为了让你们静静心,待会儿让师父看见了你们这副样子,怕是又要加罚了!” 听闻加罚二字,几个少年顿时飞快的整理好了自己的发带和衣服,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去看着山门了。 落雨抱着优雅到了一处静室,那是一座独立的小院落,外面用聚灵竹围成了一圈小栅栏,院门上挂着一副牌匾,写着“雅苑”。 落雨将优雅放到竹塌之上盖上了被子便先去回禀了。优雅听着脚步声已经走远,一骨碌便爬了起来。 “吓死老子了,得亏老子演技高超,骗过了这个小仙人,虽然年纪小了一些,长的稚嫩了一点,不过还是个挺俊俏的小仙徒。”优雅伸了个懒腰,装了一路的重伤,因为落雨从来没抱过孩子,不知道怎么抱也不知道轻重,勒的优雅小胳膊小腿都有些酸痛,“就是这劲也忒大了点。” “可以说话了吗?”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某系统屏气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能说话。 “你说话他又听不见,你怕什么?”优雅躺在塌上,头枕着自己两条小胳膊,翘着二郎腿,道。 “是哦,我说话只有你能听见,哎呀,本大人这不是怕有意外发生么,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师父,那个娃娃就安顿在这了……” 落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优雅赶紧拉了被子盖上。 落彦宗主一袭深衣紫袍,标杆一般笔挺的身材,英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面容如同雕刻般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面部曲线流畅的恰到好处,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紫金冠高高挽起,坚硬的外表下却有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多情而又冷清。 不一会儿,优雅便感觉到了一股柔和的气流在体内流淌,像潺潺流水般滑过自己的每一处血脉。 “师父,这女娃娃怎么样了?”落雨开口问道。 “没什么问题,只是灵气周转不当,身体有些虚弱罢了。”落彦薄唇微启,道。 “方才我下山看到这女娃娃时可吓坏了,身上都是血,还以为受了重伤,就急忙带回来了。”落雨道。 “这血怕不是这娃娃的。”落彦盯着优雅脏兮兮的小脸蛋看了许久,觉得甚是眼熟,刚刚探查了一番,这女娃虽灵气低微,可是灵根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体内有被封印的痕迹,致使她不能动用灵力,修炼仙法怕是也有些麻烦。 “师父,这娃娃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啊?我们要留她在宗门吗?”落雨觉得一个穿着华丽的3岁奶娃自己一个人跑到落尘山,还受了重伤,多半是被追杀了,再加上这娃娃体内灵气低的连他都感觉不到,万一出了山门又出什么事故可怎么好,便想着留下她来。 落雨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没有灵气护体还年幼的小孩子是怎么跑到落尘山上的这个问题。 门外的少年们听到落雨这么说,便纷纷探进头来,求落彦宗主留下优雅,好不容易见着个女娃娃呢。 “师父,这女娃娃着实可怜,怕是也无处可去,不如就收留了她吧!” “对啊,师父!留下吧!多可爱的女娃,您收一个女徒弟不也挺好的吗?” 落彦英眉微蹙,这落尘山上还从来都没有过女弟子,便道:“这落尘仙宗向来只有男子修行,从没有过女弟子的先例,再者,你们怎知这女娃娃……” 优雅听着落彦有要拒绝收留自己的意思,觉得自己还是醒来的好,哭他个天昏地暗、悲惨淋漓的,看落彦还好意思赶她走,实在不行就抱着他大腿求他,只要能留下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却见奚尘仙上高挑挺拔的身材,身着一袭绣着镂空卷云纹的滚银边冰绸白衣,三千青丝只用一缕冰蚕丝带轻轻挽住,落在白衣之上,偶有微风徐徐便微微飘浮,从门外踏着光芒前来的身影,宛若世外仙人,不染一尘,高贵清洁,那泛着冷星的眸子似乎闪动着琉璃一般的光芒,看似冷清却让人忍不住接近,为他所沉迷。 优雅睁着一双杏眸,圆滚滚的眼珠里噙满了泪水,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嘟起,巴掌大的小脸上脏兮兮的,却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再看到奚尘仙上之后,眼泪更是啪嗒啪嗒往下掉,看的奚尘微微一愣。 少年们看到奚尘过来,正欲像奚尘行礼问安,还未开口,便看到一道清粉色的小身影掀开被子跑到他家奚尘仙上面前,扯着仙上洁白高贵的锦袍,抱着他家仙上的大腿就是一通哭。 奚尘仙上虽然素日里一向温和有礼,却总让人有些疏离感,更是从没有和他人如此亲近过,连落彦作为奚尘仙上的嫡亲师兄都没有过什么身体接触,那女娃上来就抱,胆子也是很大。 只不过优雅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他妹的,老子终于见到活的男主了,哪有空去想别的。 奚尘看着趴在自己腿上还哭的一抽一抽的胖乎乎的小身子,本想推开,却鬼使神差般的摸了摸优雅的头。 第五章 随了母亲吗?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身子还没修养好就出来,身体再好也不是你这么糟蹋的。”落彦虽是呵斥,语气里却满是担忧。 “无妨,只是听落羽说,宗里来了个娃娃,好像是师兄的……嗯,私生女,便好奇,过来看看。”奚尘将自己腿上的肉团子抱起来,也不嫌弃身上的锦袍被蹭脏,还仔细瞧了瞧,道:“这团子长的和师兄不甚相像,可是随了母亲?” 奚尘一脸认真的盯着落彦和优雅瞅了一圈,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落彦的脸一黑:“那个臭小子又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有私生女?这种胡话你都信?” 奚尘拧了拧优雅肉嘟嘟的脸蛋,道:“之前师兄不是有个……” 落彦听言瞪了奚尘一眼,奚尘便没在说话,只逗着怀里的团子玩。 几个少年趴在门框上,打了个眼色,相视一笑,早就听说他们家师父落彦宗主年少时可是风流的很,那可是多少良家少女钦慕的对象啊,也确实是有一个差点就修成正果了,只是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给黄了。 优雅瞧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美脸蛋在自己面前放大,然后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落在了自己的脸蛋上开始揉捏。 紧接着那微凉薄唇便道:“胖团子,你母亲可还在世?知道她在哪吗?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又从哪里来?” 优雅翻了个白眼,你才胖,你全家都胖,叫人家团子就算了,还胖团子! 优雅撅着小嘴儿把小脸蛋埋进奚尘的脖颈间抽泣了几声,小身子抖了两抖,便用自己软腻甜糯的小奶音低声道:“不知……我不知道从哪里来,我不记得了,呜呜……” 说了没两句,优雅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搂着奚尘,两只小手紧紧的拽住奚尘的衣服,哭的那叫一个可怜,那叫一个惨。 “这女娃娃可真惨啊!”长着一张圆圆娃娃脸的少年名叫落月,家里是经商的,父亲是富甲一方的涟城首富,却奈何自小就不喜欢什么钱财珠宝之类的东西,更加不喜欢商场上弯弯绕绕的那些套路,在听闻落尘仙宗开始招徒的时候,便自己背了个小包裹上了落尘山,他父亲本没想着儿子那小身板儿能被选上,觉得他失败了自然就回家了,就没拦着,可谁知道自己儿子还真是个有仙根的。 落月抹了两下眼泪,道:“我家里原也是有个妹妹的,当初上山来此修行的时候才刚刚出生没几天,我才只见过她一面,如今我都离家3年了,也该这么大了。” 旁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板着脸的落日拍了拍落月的肩膀以示安慰,都是一些自小离家的孩子,本来就没有多大,自然也是想家的。 只有落羽双臂交叠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优雅,看的优雅心虚的不行,只往奚尘怀里钻。 奚尘那边正试着将优雅紧紧拽住他衣服的小手掰开,只见那一双满是水光的杏眸抬起,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一副你要抛弃我了的样子。 奚尘轻轻的抚着优雅的背,柔声道:“乖,团子,先松开我的衣服好不好?” “不好,不好,漂亮哥哥也不要我了吗?团子没有地方去,没有家人……团子出去会被野兽吃掉的!”优雅把头摇的跟小拨浪鼓似的。 “不赶你走,只是你抓我抓的太紧了,有点喘不过气来。”奚尘无奈道,随后又将优雅往上抱了抱,让她舒服点。 “当真?”优雅吸了吸鼻子。 “自然当真。”奚尘点头。 “骗小孩子以后是娶不到媳妇儿的!” “嗯,娶不到。” 再得到了奚尘的再三确认以及看到落彦也点头了之后,优雅松开了自己的小手,奚尘原本洁白无瑕的衣袍上已经留下来两道脏兮兮小手的抓痕。 落彦把优雅安顿在雅苑,又令落月给优雅准备好吃食和一身干净的衣服,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便带着奚尘去了无忧堂。 “芜穸仙尊的事……唉……”落彦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对于感情一窍不通的师弟是什么时候也开始有了爱慕的人,明明平日里只是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弹弹琴,打打坐,却不想这好好的师弟还是被人拐跑了,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拐跑的。 前段时间奚尘一直在闭关修炼,正值突破归尘九重的关键时刻,谁知他在洗髓化骨之时强制出关,只身一人前往玄真神宫,落彦听闻消息去找他的时候,整座玄真山只剩下了满目苍痍,玄真神宫已经被烧成灰烬,落彦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浑身上下满是血迹和伤痕,周身的灵力在自我消散,身体都差点虚化。 后来落彦才知道了玄真神宫的噬魂殿殿主云非雾反叛,逼的芜穸仙尊不得已自爆真元,与其同归于尽。 因为落尘仙宗一直不问世事,也懒得与其他仙门打交道,与玄真神宫也只是面上的点头之交,所以对于江湖上的事一概不知,直到看到重伤的奚尘,落彦才猛然发觉自己师弟长大了,也有了自己想要去保护的人。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无力挽回的,你就不要太过伤心了。”落彦其实一直想问,自家师弟是什么时候和那芜穸仙尊勾搭上的,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感情竟都如此之深了,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发觉,真是自己做师兄做的也太过失败了,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不敢问,生怕又勾起了师弟的伤心处。 听了自家师兄的安慰,奚尘面色淡然,没有丝毫反应,只淡淡应了一声,看的落彦更加心疼,觉得师弟应该是伤心很了。 “虽然我落尘仙宗自开创以来都没有收过女弟子,但是我看你还挺喜欢那个女娃娃的,反正那女娃娃没有家人,也没处去,怪可怜的,便留下吧,你那墨院里整日里冷冷清清,添个小徒弟也是好的。”落彦想着招个女娃娃进来也好,正好转移一下奚尘的注意力。 “嗯。”奚尘本想拒绝,莫名想起了那抱着软软糯糯还有着奶香气的小身子和甜甜的小奶音,突然觉得收个小徒弟也不错,便应了。 第六章 小垃圾~是不是很亲切 话说这边优雅已经把两碗清粥,三碟小菜,四个肉包子全部卷进自己的肚子里了,在解决了重要的温饱问题之后,优雅拍了拍自己鼓起的圆滚滚的小肚子仰在小竹椅上满足的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落月看着优雅风卷残云的吃相之后,觉得这孩子肯定是饿急了,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苦,便更加心疼,道:“你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吗?” 优雅摸着小肚子缓缓的坐起来,杏眸微垂,眼角隐约有泪光闪烁,低着自己的小奶音道:“不知道,不记得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只知道我肚肚很饿,很累,也没有地方去,只能待在小破庙里,你不知道,外面晚上好冷的,风很大,好不容易我才走到这个地方的。” 某系统瞧着那演戏上了瘾的宿主简直是没眼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长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样儿,让优雅入了这个娃娃的身体,简直就是方便她为祸人间。 落月一看到优雅就想起了自己只曾见过一面的妹妹,圆眸里顿时滚满了泪水,拍了拍优雅的小肩膀,道:“你放心,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在就不会让你饿着肚子的!只要入了我落尘山,你就是我落尘山的人了,我们都会保护你的!虽然我仙法不是很高,但是我师父和奚尘仙上都是很厉害的!对吧,二师兄?” 落羽一直默默坐在小角落里喝茶,也不言语,一双狭长的丹凤眸在烛光下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眼尾处微微上挑,眼眸微眯,颇有一番风情,偏这人还只穿着一袭淡蓝衣袍,规矩整齐,一根浅蓝发带将墨发悉数高高扎起,雅正中带着一丝放荡,妖冶中又有着一般单纯的模样,两者结合在一起,却没有突兀的感觉。 突然听到自己被提问了,便笑着应了一声,还揉了揉优雅的小脑袋。 优雅微微一愣,鼻头一酸,自己一向一个人惯了,在自己3岁的时候,爸爸妈妈便离婚了,不但各自组建了自己的新家庭,还有生了新的弟弟妹妹,也没再管过自己。 幸好那时候还有个疼爱自己的奶奶,优雅一直跟着奶奶生活,自从奶奶去世了之后,便和孤儿没什么区别了,一个人在那个灯红酒绿,光怪陆离的世界上打拼、生存,从来没有人说过要保护自己这种话。 “明日你要行拜师礼,早上用过饭后,我会来带你去奚尘仙上的墨院的。虽说你是拜了奚尘仙上为师,但是奚尘仙上和我师父也是嫡亲的师兄弟,我们都是师出同门的,所以你也算我的小师妹。” 落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可优雅一点也不觉得烦,这种被别人真切关心的感觉很好,很暖,让优雅知道以后自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知道了,师兄!”优雅圆圆大大的杏眸闪动着光芒,灵气十足中还透着一丝呆萌,小巧的秀鼻又挺又翘,点了点小脑袋,冲着落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听到一句师兄,落月简直都要泪奔了,自己也是有小师妹的人了。 “那师兄去给你再拿些点心什么的,万一你待会儿或者是晚上饿了,找不到吃的就不好了。”落月说完了这句便飞快的跑了出去,优雅还依稀听得到雅苑门口落月冲着刚从仓库里找衣服回来的落日兴致冲冲的炫耀自己有了小师妹,再也不是最小的一个了。 晚上,优雅躺在雅苑的竹塌上,皎洁如玉的月光顺着窗边折射进来,优雅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向窗外,总觉得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 “系统,你在吗?你知道吗,小时候每当我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奶奶就告诉我,让我对着月亮许愿,等到月亮什么时候变圆了,爸爸妈妈就可以跟我团聚了,她说月圆就是团聚的意思,月亮会把亲人们在某一天都聚在一起,可是月亮每个月都有一天是圆的,但是我从来没有等到过团聚,渐渐的也就放弃了,后来奶奶没了,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就连需要我去等的人都没有了,有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哪怕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都不会有人发现的,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我的存在,不会有人在乎,也不会有人关心,是不是很可怜?” 优雅盖着一床崭新的蚕丝薄被,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面,轻声道。 某系统静静的听着优雅讲过去的事情,语气平淡却带有一丝悲凉与孤独,虽然自己只是一个系统,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感情,但是它当初犯了错误被化成芯片锁在黑匣子里的时候也是只有自己一个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孤独的感受它大概还是知道的。 “本大人知道,以后本大人会记住你的!”某系统不太会安慰人,憋了半天,只来了那么一句,“至少你消失了,我会发现你没了的。” 优雅听到某系统别别扭扭的安慰,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本大人好不容易安慰一次人呢。” “我现在突然觉得也许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都是有理由的,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对吧,所以你要谢谢本大人把你带到这里来!” “少来,你不是说我是你们系统头头钦点来的吗?” “那……也是我带你来的,这个过程里不是也少不了本大人吗?” “你说你这个智商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本大人智商没有问题!你不要人身攻击!” “不过你以前真的是首席改造系统吗?不是吹的吧?” “货真价实的好吗?要不是本大人一不留神犯了个小错,被人揪住了小辫子,才不会被人陷害进黑匣子呢!” “黑匣子?小黑屋那种存在吗?” “嗯,专门关押犯错系统的。” “你们有多少系统被关过啊?” “……” “原来只有你一个,我很好奇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忘了……” “我就说你智商有问题,是不是关的时间太长了,影响正常运行了?” “……” “以后也不能老是叫你系统系统的,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不然太没有人情味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亲切一点,毕竟也是合作伙伴嘛!” “什么名字?” “小垃圾~怎么样?是不是很亲切?” “……” 第七章 给你当通房丫头好了 翌日,奚尘仙上醒来时便看到一张白嫩水灵的脸蛋儿在自己眼前,杏眸流光,水色潋滟,挺翘的鼻下是淡粉色的樱唇,如墨般的黑发被分在两边,扎成了两个包子一样的圆揪揪,两个揪揪上还一边一个绑着蓝色发带。 优雅穿着落日昨日去库房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小衣服,说是小衣服,可那些师兄们入门的时候最小的也都五六岁了,又是男孩子,相比于优雅三岁的小身子而言也过于大了,今早上落月来接优雅去墨院,瞧着那蓝色小衣袍都拖到了地上,便拿了剪刀剪短了一些,连袖口都又给优雅多卷了几圈。 “为何这……是歪的?”奚尘仙上拿着手指戳了戳优雅头上两个一前一后的不规则圆揪揪,剑眉微微蹙起,波澜不惊的俊颜上一双宛若星河的灿眸闪过一丝疑惑。 “落月师兄不会给女孩子绑头发,他说他记得从前见的别的仙门的女徒弟小点的都是扎两个小揪揪的,大了之后才可以束发,怎么?不好看吗?” “嗯……”奚尘仙上想了想,将趴在自己床边的小身子抱上来,解开了优雅绑着头发的两条发带,捣鼓了半天,觉得这种发型设计的着实不合理,最后拿了一条发带将优雅的头发随便一绑,还系了个死扣。 优雅跳下床去桌子上端了刚倒的一杯茶,双手托着递给奚尘仙上。 “仙上,落月师兄说今日要行拜师礼,拜师礼怎么行啊?” “拜师礼需要斋戒七日后,从落尘山下三跪九叩首行至落尘仙宗的仙门,并且在宗祠里祭拜先师,嫡传弟子还需歃血立誓,以自身精气和灵力凝出探灵石方可,你现在还小,且体内灵力周转不通,还不能凝出探灵石,再者那么长的路程,三跪九叩首上来,你身子也是受不住的。” “那怎么办啊?不能凝出探灵石就不能拜仙上为师了……要不咱走个后门行么?” 优雅低着小脑袋,语气有些忧伤,奚尘抬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头发,想跟她说那也无妨,谁知优雅咬着自己的小手来了一句:“那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仙上做通房丫头吧!我不介意的!” 奚尘扣着腰间玉带的大手一顿,嘴角略有抽搐。 “又在胡说。” “我没有胡说,在我看到仙上的第一眼起,我就决定以后都要跟着仙上了,我觉得上天让我遇到仙上就是来陪着你的!做不了你徒弟,我就做你通房丫头好了,当然,如果仙上不介意的话,愿意让我做正房那最好了!” 奚尘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团子不禁一笑,只当是这团子怕自己赶她走,便道:“放心,我不会赶你走的。” “仙上是不是嫌弃我小,我会长大的,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可能胖胖的,但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肯定会长成一个大美人的,而且我会的可多呢!娶我又不亏!”优雅掐着满是肉肉的小腰道。 “团子都会些什么?”奚尘蹲下身来还是比优雅高了大半截,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小团子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想亲近她,抱抱她,想着想着也就抱上去了。 “我叫优雅,不要叫我团子,不然会长的越来越像团子的,我会暖床,可以当仙上的抱枕,如果仙上吃不下饭的话,我还可以帮仙上吃饭!不能浪费粮食的。”软软的小手搂住奚尘的脖颈,仰着小脖子道。 “团子说的很对,是不能浪费粮食。”奚尘一把抱起优雅向后山走去。 “仙上,我们要去哪?” “练功。” “练什么功?” “你身子弱,灵气低,自然要从基本功练起,我就只有你一个徒弟,没人陪着你练,怕你无聊,我又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你就先跟着落月他们练,等你基础好些了,可以自己控制灵力了,我再带着你。” “好吧。那我一定好好练,放心,作为仙上唯一的徒弟,我会争气的!” “好。” 奚尘把优雅带到后山叫来落月叮嘱了几声便走了。 当优雅看到后山一群挽着袖子,撩起袍子,还扛着锄头刨着地的蓝衣少年时顿时有些懵,在她的记忆里,人家修仙的人练功全靠意念,什么御剑啊,运气啊之类的,就算是练武的,也是扎扎马步,打打稻草人什么的,从来没见过种地的。 “妈呀,老子有点晕,小垃圾,落尘山这样练功修仙的吗?他们是要修土地仙吗?” “你问本大人吗?这不是你写的小说吗,你不知道啊?”某系统看着甜宠改造空间里刚刚在奚尘仙上抱着优雅的时候,冒出的一个淡粉色甜宠泡泡,高兴的都要蹦上天了。 “老子真不知道落尘山是这样修炼的,我写的时候只说这是落尘仙宗是个千年修仙世家,一向不问世事,与世隔绝,与其他修仙门向来不同,只是老子实在是没想到它会自己发展成这样啊。” 优雅很惆怅,《仙上悲》这篇小说完全就是围绕着女主云无言写的,女主云无言在遭受背叛后自爆真元毁掉玄真神宫,后来只剩下一魂一魄流落到鬼域,性情大变,斩杀了鬼域之帝魔笛,将鬼域纳入自己麾下,因为痛恨那些自诩正义却自私狠毒之人,便毁了仙门百家,还将各仙门主灵根斩尽,投入无间道炼狱,而男主的存在其实就是女主图谋霸业之路的一个垫脚石而已,云无言本想是杀了他来警示仙门百家的,后来知道了男主对她的感情,便利用男主让他心甘情愿的被锁于极寒幽地,以本体的真元镇守无间道炼狱的入口,关于男主奚尘仙上的事情在书里并没有过多的描述,可现在到了这里,所有的人物和事件都是要进行发展的,所以男主发生的事情具体来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它发展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甜宠泡泡了!这是光明的象征啊!” “甜宠泡泡?怎么出来的?” “嗯,好像是刚刚奚尘仙上抱你的时候冒出来的,看来男主很喜欢你啊!” “那是,老子天生丽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和尚见了都发呆。不过你这甜蜜值还有甜宠泡泡具体是要怎么出来啊?” “说实话,本大人不知道,其他系统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提前定好各种任务进度,让改造者按照进度来的,包括阶段成就和获取道具都是有的,但是你这个……嗯,因为被改造人物资料不够充足,再加上你这是特殊情况,所以后续任务都是要自己触发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甜蜜值和甜宠泡泡的初始产生方法,但是就现在来看,抱抱是有用的!最后提醒你一下,这些都是可以兑换道具的,你要加油哦!” 优雅现在心里真是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八章 修仙和种地的关系 落月看着优雅一会一变的小脸蛋,手指在优雅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小师妹。” “师兄~我们今天的任务是种地吗?”优雅仰起头,一脸纠结的看着落月问道。 “对呀,师父说修炼灵气需要牢固基础,建好灵根,这样灵力才会充沛,练习的仙法威力也会更大一些,如果只靠着吸收日月精华,食用天灵地宝是不行的,那些只是表面上灵力会有很大提升,但是真正用上的时候都是绣花枕头,不中用的。而且这身处自然万物中本就是在吸收天地灵气,让我们多多体会一下劳作辛苦也是很有用的,再者我们在山上吃的食物都是自己种的,也省得下山采买了。”落月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今天正巧是播种的日子了,不过平日里我们也不是只种地的,我们也是修习仙法的,师妹今日来巧了!” 优雅同情的看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的落月,心想,天真的孩子啊,可没听说过种地能够培本固元,建好灵根的,灵根那玩意儿都是天生的,你下地干活只能锻炼锻炼身体啊,还听你师父扯呢,那要是真的,都还修什么仙啊,大家一起种地不就好了嘛。 落日那边刚从地里拔出个水灵灵的大萝卜扔到箩筐里,落月拿了来给优雅瞧了瞧,那水萝卜都赶上优雅的腰粗了。 “这水萝卜可甜了呢,小师妹要不要尝一尝?” “这萝卜长的好大,集市上的萝卜再没有比这个大的了,是因为品种不一样吗?” 优雅感到很惊奇,难道落尘山的水土不一样,比较适合种农作物吗?这萝卜就跟刚从太空上回来似的,又大又水灵,闻着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还行吧,这萝卜长的很大吗?我们种的萝卜还有别的农作物,都长的差不多啊。这种子也是去山下的集市上买的,品种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 优雅走上前往那摆了整整一排的箩筐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白菜、土豆、玉米什么的真的是比平常的要大上那么三四圈。 “师兄,你们是施了什么肥啊?还是落尘山的水土比较养人?” “没有施肥啊,还要施肥吗?我下山去买种子的时候,老汉跟我说,直接种到土里就好,记得浇点水,没说还要施肥的事,因为落尘山的山泉在山底下,又太远了,我们只能用碧溪泉的水来浇水。” “碧溪泉?”优雅记得碧溪泉是个常年恒温的温泉,泉底下铺满了冷暖和田玉,即使是再冷的天,碧溪泉都还会冒着热气,泉边生长的尽是天灵地宝,都是增长灵气的好东西,而且那泉水驱寒去毒,治疗内伤,修补灵根最好了,他们竟然用来给萝卜白菜浇水,也难怪这些农作物都灵气十足,再养下去估计就能成精了。 “对啊,平日里我们都是用碧溪泉的水的,感觉除了味道有点甜也没什么,不过奚尘仙上一向不喜欢喝碧溪泉的水泡的茶,他说会坏了茶原来的韵味,所以都是用雪莲山顶上的雪泉水泡茶的。” “师兄,我们落尘山是不是很有钱啊?”优雅眨着星星眼望着落月,杏眸里都能迸出火花了,墨院的陈设虽然看起来朴素雅致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光奚尘仙上睡得床榻便足够买下一座城了,百年才能长出一节的断灵竹得长多长时间才够做成八尺长的床榻啊。 “没有,我们落尘仙宗不像其他仙门一样还有别的营生,他们除妖都是要收钱的,师父说我们修仙之人本就是为了修习大道,降妖除魔,保护百姓是应该的,所以我们每次出去历练的时候都是算好回来的时间,带足了干粮和法器。山底下的百姓们都很信服我们落尘仙宗。” 落月一脸骄傲的样子。 优雅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们免费帮别人降妖除魔镇府邸,还不收钱,谁不乐意啊。看着这堆灵气四溢的水灵灵的萝卜,优雅突然灵光一闪,这可是发家致富的好路子啊,落尘山本来也没多少人,可种的地不少,长的作物也不少,吃不了也是浪费,不如好好利用一下。 这么想着优雅突然有了干劲儿,抡起袖子抬起腿就开始哼哧哼哧的拔萝卜,便拔还便喊着:“嘿呦嘿呦,拔萝卜!” 肉嘟嘟的小身子一晃一晃的拔起了萝卜,本来已经要歇着的蓝衣少年们也有了力气,一时间整个后山便响彻了拔萝卜的声音。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奚尘仙上才想起来接自家小徒弟,只看到满身泥巴,头发乱糟糟的小团子正坐在土坡上抱着个快比她身子都大的萝卜啃的正欢。 “团子。”一袭白衣翩然,宛若仙人下凡。 “仙上!”优雅抱着怀里的萝卜登登的跑过去,松开一只手够着奚尘要他抱,“抱抱嘛~你太高了,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团子今天很想仙上的!” 奚尘仙上看着脏兮兮的娃娃闪着一双杏眸,笑眼弯弯的瞧着自己,拧起的眉渐渐舒展开来,弯腰抱起了优雅。 “仙上要不要尝尝这萝卜,可好吃了,甜甜的,水水的!”优雅把怀里的萝卜举高递到奚尘嘴边,萝卜上还有刚刚优雅啃了一口留下的牙印。 修仙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以辟谷,奚尘平日里不吃东西也是不会饿的,更不喜欢吃这种甜的,可是怀里的团子就那么笑眼盈盈的看着自己,也不忍拒绝,便咬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而且这萝卜好大,我中午就吃了一个就饱饱的了。” 奚尘看着这小人大的萝卜,又摸了摸优雅圆滚滚的小肚子,怀里的团子还特给面子的打了一个饱嗝。 “可是吃撑了?” “没有,没吃撑,落月师兄说待会要给我做绿茶糕还有马蹄莲凉糕,我还能吃得下的!” “可是吃太多了会积食,肚子会难受,晚上会睡不好。” “不会,我消化快,一会儿肚子里就空了,我还在长身体,小孩子更要多吃。” 第九章 亲亲抱抱举高高 奚尘抱着优雅回墨院的一路上,怀里的团子都极其的不老实,一会拿小手拽拽他的头发扯扯发带,一会又摸摸自己怀里的萝卜,生怕别人把它抢了,狡黠的小眼神一闪一闪的,东瞅瞅西望望。 “偷萝卜,仙上,有人要抢我的萝卜!” “没有,没有人抢你的萝卜,团子乖,不要乱动了。”奚尘觉得团子的样子很不对劲,晕晕乎乎的,跟喝醉了一样。 到了墨院,奚尘把优雅稳稳当当的放在地上,只见小团子的蓝色衣袍上溅满了泥水,小鞋子上的泥巴都干了,怀里抱着的萝卜也啃的差不多了。 “仙上!”优雅朝着奚尘眨了眨眼睛,圆圆的杏眸里倒映着奚尘修长挺拔的身影,“仙上长的真好看!我的萝卜也好看!团子也好看!” 优雅说着正要抬起小短腿往奚尘怀里扑过去,奚尘一把拽住了优雅的小衣领,把她提溜了起来,优雅蹬着腿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奚尘满脸嫌弃的伸出一根手指把她脏兮兮的鞋子给弄掉,提溜着她进了屋子里,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优雅白皙的脸蛋儿上渐渐染上一圈一圈的红晕,小身子也有些发烫,被放到岁寒竹做成的凉桌上后顿时一抖,打了一个激灵,没一会感觉凉凉的桌子特别舒服,便呈大字型趴到桌子上,将手里的萝卜随手一丢。 奚尘蹲下来看着团子潮红的脸蛋感觉有些不正常,伸手摸了摸优雅的额头发现有些烫,白日里睁的大大的杏眸微眯了起来,原本透着灵气的眼神也有些恍恍惚惚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仙上!仙上!”落月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喘着粗气道,“坏了,刚刚清点今日收的作物时,发现醉灵萝少了一个!那醉灵萝长的跟种的普通萝卜差不多,万一被小师妹……” “晚了。”奚尘指了指正扒着桌子不放还左蹭蹭右蹭蹭的肉团。 “好凉快啊……凉凉的,舒服……”优雅嘟起小嘴巴,小脸蛋儿又蹭了蹭透着凉气的竹桌。 落月捡起桌子底下刚刚被优雅扔掉的萝卜,苦着一张脸道:“天哪,真的被小师妹吃了,这醉灵萝比百年陈酿都还要醉人,灵气还冲,小师妹年纪小,又不会自行运转灵力,这会子该是醉了……吧。” “师兄!师兄在哪里!我的绿茶糕!还有马蹄莲凉糕!说好要给我做的!”优雅听到落月的声音,猛地坐起来拍了几下桌子,吼了几嗓子,吼完歇了一会又突然哭了起来,“呜呜……师兄不给我做,答应我的话都不算数!师兄不疼优雅了!” 奚尘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团子,摩挲了下她烫烫的小脸蛋,皱了皱眉头,道:“还不快去给她做?” “啊?是,我现在就去!” 落月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扭头就跑了。 “等等,记得烧上热水,待会给她沐浴。” “好,我知道了,仙上。”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一堆小眼睛。”白皙的小脸蛋儿上娇艳欲滴的樱桃唇一张一合的发出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如同轻柔的羽毛落在眼睑上,让人感觉心痒痒的,奚尘就那么蹲在优雅面前看着她,柔和的烛光照在优雅的小身子上,像是云雾缭绕中忽而落入凡尘的小仙童,可美好的一幕瞬间被面前的团子一嗓子给吼没了,“仙上,仙上,你去哪里呀!有你我就天不怕地不怕,仙上,仙上,我是你的宝贝,要和你一起看日出!” “……” “仙上,糕点做好了。”落月双手一手一个托着紫金花镂空小盘,还有着淡淡的茶香气息。 坐在桌子上盘着小腿的优雅吸了吸小鼻子,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喊了一声:“翠花!上酸菜!” “啊?酸菜?酸菜是什么菜,我不会做啊,还有翠花是谁啊?” “那不要紧,快把本宫的糕点呈上来!”优雅摆了摆小手,往后坐了坐,腾了点空,示意落月把糕点放下。 优雅因为白日里吃的太多,有些撑肚子,咬了几口便不吃了,闭上眼睛直挺挺的向后倒,幸亏奚尘及时扶住了。 “仙上,热水烧好了,师妹身上的衣服都脏了,累了一天出了一身汗,应该挺难受的,我把她抱去给她泡泡澡,送回雅苑休息吧。” “嗯,去吧。”奚尘抚额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等等,男女授受不亲,团子是个女娃娃,虽然还小,也不能没了界限,还是我来吧,你去准备一下。” 听着奚尘仙上的话,落月想了想觉得好像没什么毛病,可是又有哪里不对劲,最后摇了摇头,乖乖的去备水了。 当衣衫凌乱的奚尘仙上看到在浴桶里扑腾了半个时辰还不消停的雪白团子时有些后悔刚才没让落月把她带走。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咦嘿咦嘿咦啊呦哎,路见不平一声吼呐,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白乎乎的小身子沉浸在水里,只剩一个小脑袋露在水面上,落月还拿来了新采的花瓣给优雅泡澡用,只可惜现在花瓣都被优雅甩到奚尘身上了,而始作俑者现在正在水里吐着泡泡,还扯开了奚尘扣在腰间的玉带,“仙上,洗澡澡要脱光光!你为什么穿着衣服?” 白皙粉嫩的小胳膊抬起拽着奚尘要一起洗。 “乖,团子,好好洗完,我们就去睡觉了,好不好?”奚尘柔声细语的哄着。 “不好,仙上一定是嫌团子不乖,不想要团子了是不是,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圆圆的杏眸里噙满了泪珠,粉红的樱唇微微嘟起,低垂的眼眸里盛满了忧伤和失望,看的奚尘心里一软,这孩子之前还说忘了父亲母亲,也不知家在何处,方才所说的爸爸妈妈应当是父母亲的意思,小小的孩子竟然能有这样的神情,父母当真是太不负责了。 “我不会不要团子的,我会一直陪着团子,不会丢掉你的,团子这么乖,这么可爱,怎么会舍得不要团子呢。”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会疼我,照顾我,向着我,护着我,还宠着我吗?”优雅扬起小脑袋问。 “会,我就你一个小徒弟,自然会对你好。” 优雅听了这句话才舒展开了自己紧皱的小眉头,低头想了一会,便朝着奚尘伸开双手:“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 第十章 一世英名 落尘仙宗因为坐落在落尘山的半山腰处,地势高了些,早晨的温度要比平常更凉,柔和的阳光顺着竹窗照射到屋子里,一大一小正睡得香甜。 那竹塌上的男子墨发如黑玉般光泽,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却又有着化不开的温柔,英挺的剑眉下又长又密的睫毛宛若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扇动,高挺的鼻梁之下轻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即使是睡着也无处不在张扬着高贵与清雅,怀里的娃娃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樱花冻般的粉唇微微嘟起,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轻啄一口。 “嗯……” 优雅躺在奚尘怀里伸了个懒腰,朦胧惺忪的睡眼只露出了一条缝,撇见了她家仙上宛若天神下凡一般俊美无双的绝世脸蛋儿。 想着自己应该是做梦了,要不怎么能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么一个绝世美男呢,凭着自己走个夜路都能掉进下水道,顺便带个系统穿越到书里的倒霉劲也不可能。 随即优雅又闭了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奚尘身上,整条腿都搭在奚尘的肚子上,不禁感叹了一声,“啧,好容易梦见个美男,赶紧再多睡会,梦醒了就没了。” 说罢搂着奚尘脖子的小手便更紧了。 “这可不是梦,这是我高贵冷艳帅气无边的男主大大!把你爪子拿开!”一道稚嫩的声音猛地从脑中响起。 “嗯?”优雅坐起身来,睁大了圆圆的杏眸,看到她家仙上墨玉般眸子正瞧着自己。 “团子做噩梦了吗?怎么搂我搂的这样紧?”低沉魅惑有些沙哑的磁性嗓音缓缓从性感薄唇中溢出,还带有一丝缱绻温柔的味道。 优雅盯着自家仙上刚睡醒还有些愣愣的呆萌样子,觉得仙上真是好可爱,便想逗逗他,拧了拧眉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扑到奚尘身上,抖着小身子嗲着小奶音道:“刚刚团子梦见有大坏蛋要抓走我!那个坏蛋可凶可凶呢!” 奚尘起身靠在竹塌上,摸着优雅毛茸茸的脑袋把她抱起来:“不怕,不会有大坏蛋抓走团子的,我在呢。” 优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会说话一样,浅浅一笑,脸颊上的梨涡便显现出来,甜美又可爱。 “嗯,他们肯定打不过仙上的,仙上最厉害了!” 优雅傻笑了两声,抬眸看见奚尘满脸的疲倦,想着该是体现一下自己作为仙上唯一贴心小徒弟的作用了,于是半跪着往前挪了挪,两只小肉手轻轻落在奚尘的太阳穴处慢慢的揉着,“仙上可是没睡好吗?” “你以后万不能沾酒。” 奚尘楞了半天没头没脑的回了这么一句。 “啊?酒?团子没有喝酒啊。” 优雅有些奇怪。 “我知道,以后也不要喝。” 一想起来优雅吃了醉灵萝之后的样子,奚尘就觉得头疼,平时看起来软萌软萌的团子醉了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哦,好,团子记住了。”优雅不知道为什么仙上不让她喝酒,也没想为什么仙上不让她喝酒的原因,不喝就不喝,那也没什么,作为一个标准合格的贴心小棉袄,首要的就是要听仙上的话,做一个乖徒弟。 奚尘起身穿衣的时候看了一眼裹着他里衣坐在竹塌上的小团子,袖子不知道挽了多少圈才露出了肉肉的小手腕,衣服的领子开到了肚脐,都能看到白花花的小肚皮了,想着老是让团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也不好,还是那些小子的,该是下山一趟给团子买些她需要的东西,女娃娃和男娃娃还是不一样的,不能跟那群小子一样养,团子以后定是要长成一个温婉优雅的淑女的。 “待会吃了早饭,我带你下山。” “真的吗?可以下山了!”优雅的眼睛一亮,过了一会儿便拉着衣服坐到竹塌的最里端,还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你不会要把我扔下山吧?” “不会,我说过不会不要你的,山上就你一个女孩子,缺的东西很多,只是去采买而已,给你买些好看的衣服还有你爱吃的东西。”奚尘看着一脸警惕盯着自己的团子顿时有些心疼,这孩子是多怕自己不要她啊,想必以前是受过不少委屈,“待会儿我让落月把早饭给你送来,吃了早饭,我就带你下山。” “好!” “那我再给你去拿一身衣服,昨天的衣服脏了,我让落月拿去洗了,听说小孩子都很能睡,如果你困的话就再睡一会。” “不,不困,我在这里等着仙上,穿好衣服吃了早饭,我们就下山!” “嗯,好。” 奚尘将头发用白玉冠束好,拿了一只菩提簪固定住便出去了,优雅撩开被子在塌上滚了几圈。 “啦啦啦~” “下山就这么高兴吗?本大人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何?”某系统看着空间里的甜宠泡泡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心情好的不得了,都想化成实体抱抱优雅了,才两天空间里就多了这么多泡泡,看来这次改造计划也不怎么难嘛。 “什么好消息?” “昨天晚上空间里突然冒出了好多好多甜宠泡泡,等这些甜宠泡泡到了一定数量之后,我就可以给你兑换道具了!如果速度快的话,可能马上就要触发初级改造任务,我们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开不开心?” “现在还没有触发初级改造任务吗?” “对啊,甜宠泡泡不够,甜蜜值不高的话会影响剧情的进展,所以触发的就晚,不过我见了那么多种类的甜宠泡泡,还没有见过淡黄色的呢!” “淡黄色的?以前都没有的吗?” “嗯,甜宠泡泡一般都是粉色的,越甜蜜,颜色就会越粉嫩,如果改造者和被改造者修成正果了的话,最后还会有红色的甜宠泡泡,黄色系的本大人是真没见过。” “那是你见识太少。” “哼,看在你昨天豁出去了赚甜蜜值的份上,本大人这次就不计较你侮辱本大人见识的事情了,实在想不出法子了的时候,你就再吃几个醉灵萝,黄泡泡粉泡泡都是泡泡嘛,咱不挑。” “醉灵萝?什么玩意?”优雅不记得自己有吃过什么醉灵萝啊。 “就是你昨天吃的那个超大号的萝卜呀,听那个娃娃脸少年说的,那就是醉灵萝,你忘了吗,你昨天还让男主亲亲抱抱举高高来着。” “亲亲抱抱举高高?” “嗯,你还逼着男主保证不会把你扔了还唱了小星星。” “老子昨天还干吗了?” “你扯了男主的衣服,还要人家陪你一起洗澡。” “我……” “你真的忘了?” “还有假的吗?!” “我以为那是你的计策,看来本大人想多了,你以后还是不要沾酒的好,那醉灵萝虽然是个萝卜,可比酒更害人啊,不过那也不重要,有了甜蜜值就够了,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能有甜蜜值和甜宠泡泡。” 优雅已经听不下去系统在说什么了,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天晚上自己吃了醉灵萝之后撒泼打滚还耍赖的样子,自己好像还光着身子在水里跳舞来着,老子的一世英名啊,就这么没了,太丢面了! 第十一章 隐形的富豪 奚尘仙上拿着衣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竹塌上鼓起了一个大包,自家小徒弟缩在被子里自言自语。 “待会儿就去厨房里把那什么醉灵萝都剁碎了当花泥!” “团子?”奚尘一把掀开优雅裹在身上的被子,看到优雅趴在竹塌上,两只小手抱着头,小屁股撅着朝向门外,因为软软的小身子上还穿着自己宽大的衣服,有一种特别搞笑的感觉,便不禁笑了出来。 “仙上,你笑我!”优雅把被子踢到一边,站在竹塌上掐着腰,瞪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眸。 “没有。” 奚尘咳嗽了一声,顿时正色了起来,可优雅还是看到了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团子生气了!”优雅盘起小腿坐下,鼓着两个腮帮子气呼呼的,“仙上,你这么正经的人怎么能笑话我呢。” “那正经的人要怎么样?” “你应该当没看见!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多害羞啊,你还笑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也这么笑我来着?” “没有。”奚尘站的笔直,答的爽快。 “团子不信。” 优雅斜了他一眼。 “真的没有,我保证没有看到团子抱着桌子唱歌发酒疯的样子,也没有看到团子光着身子在水里吐泡泡跳舞的样子,更没有看到团子哭的脸都花了的样子。”奚尘一脸认真的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发誓,末了又补了一句,“嗯,对,团子昨晚很乖,也没有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仙上!”优雅抱着被子蒙着脸在塌上滚了几圈,小腿一个劲的乱蹬。 “好了,不气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不好!” “落月做了蟹黄包,枣泥糕,荷叶酥还给你煮了冰茶莲花粥。” “我不是那种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人。”优雅吞了吞口水,眼神有些松动,道,“这是有关我尊严的问题,很严肃的!” “那……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团子昨天晚上说生气了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奚尘说完,一把抱起躺在塌上打滚耍赖的团子,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还抱着她举高转了几圈。 优雅看着自家仙上灿若星辰的眸子和线条流畅高贵清雅的脸庞,又摸了摸抱着自己坚实有力的臂膀,决定看在仙上美色的份上还是不跟他计较了,自己现在就是个三岁的娃娃而已,想着等老子的大长腿小蛮腰回来了再收拾你,于是小脑袋埋在奚尘宽厚的胸膛前,小手点着奚尘。 “下次这种办法就没有用了,我可是很不好哄的,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一个乖徒弟,贴心小棉袄呢!仙上你可要好好珍惜,一看仙上你的面相就好,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气才遇到我这么好的徒弟,换了别的小姑娘可不会这么乖!” “你还算乖的吗?” 奚尘觉得自己家团子是挺可爱的,长的也好看,可是乖的话…… “当然,我告诉你啊,山下的小姑娘都长的没我好看,而且还天天冒着鼻涕泡,只会傻乎乎的笑,还动不动就哭,可麻烦了!不像我,集美丽与智慧、温柔与贤惠、可爱与性感为一身,会帮仙上暖床,会帮仙上更衣,还能帮仙上生猴子!”优雅扬起小脑袋道。 某系统正闲的没事干数着泡泡玩,听到优雅的话都受不了了,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性感……” “怎么了,团子不性感吗?”优雅侧脸瞅他。 “没有,我觉得团子说的很对,只不过感觉这个词不是那么适合,团子是清纯和魅惑、天真与可爱的结合体,那一个简单的词配不上团子。”奚尘眼都没眨,直接道。 “就是嘛。” 某系统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了,芯片感觉都要焦了,这还是那个高贵冷艳、不问凡尘的奚尘仙上吗?不会传送的时候传错了吧?男主资料上明明写着这是个苗正根红的正直好少年,怎么还会撒谎呢,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奚尘给优雅穿好衣服,喂优雅吃了饭,直接抱着优雅就要走。 “仙上,你带钱了吗?咱们有钱吗?” 优雅记得落月说过落尘仙宗是没钱的,为了吃口饭还得自己种地,自给自足,连个种子都买不起,还得跟人家换,优雅从来没见过哪个仙门这么可怜的。 “钱?落月说不要钱的。” “没有钱怎么买东西?” 优雅正想着他们难道是要准备拿萝卜去换东西吗?结果看到奚尘仙上一脸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云纹锦袋,锦袋边上还缀了整整三十二颗流云珠,颗颗饱满圆润,优雅以为奚尘是准备把这锦袋给当了,毕竟那流云珠还是很值钱的,三十二颗上好的流云珠,别说买几件衣服,你买下几家店都行啊,可优雅还是低估了她家仙上。 奚尘打开锦袋之后,噼里啪啦从袋子里倒出一堆东西来,什么南海夜明珠,青铜黄龙鼎,翼凤顶羽,还有各种各样的珍稀法器,合着这是个储物袋。 “落月说这些东西还是勉强可以换些钱的,他平时下山去买东西的时候,都是拿这些去和摊主换的,山下的小贩老板们都很好,还提醒落月不要去当铺,当铺的人最会坑人了。” 优雅嘴角一抽,勉强换些钱?这是当铺老板坑人还是小贩老板坑人啊,一颗南海夜明珠能买下一座城了,那青铜黄龙鼎可是炼丹的顶级仙炉,随随便便练个丹药都是一品的上好丹药,而且翼凤是上古神兽,它脑袋上的一根羽毛比法器都管用,凡是一切飞禽类灵兽都臣服于翼凤,翼凤顶羽就跟皇帝的玉玺是差不多的存在,你们竟然拿着这些东西去换种子! 一堆败家老爷们儿! 奚尘怕优雅担心他钱不够,还来了一句:“团子放心,这些东西我们还有很多,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拿,好像我戴着的玉佩,白玉冠什么的也能换东西,而且库房里还堆着很多你刚刚看到的珠子。” 优雅看了他一眼,心想,仙上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们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呢!这是白白送出去多少宝贝了! 第十二章 你们去打劫了吗 “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过到现在的,这落尘仙宗也没让你们搬空了,怎么傻乎乎的什么都往外送呢,那买东西的小贩也是要挣钱的,怎么可能让你们占了便宜?一颗南海夜明珠够你买一座城了,竟然拿去换种子!”优雅把奚尘倒在竹塌上的各种宝贝、法器一个个的装进云纹锦袋里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教育奚尘,“太败家了!” “那颗珠子很值钱吗?落月他们都当烛灯用的,说是蜡烛也要用钱买,这珠子还亮。” “当烛灯用……那法器呢?你也乱送?” “那是我随手炼出来的,觉得没有什么用处,正好还能换些东西,就都给落月他们了。”奚尘仙上一脸茫然,这种东西在落尘仙宗有很多,他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从库房里随便找个炉子炼点东西,“团子喜欢的话,我下次就不给落月了,都留给你。” “唉,可知道老子来此的使命是什么了,是我的错,没有在小说里交代明白,让你们都自由发展成这样了,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知道,把什么东西都当成萝卜白菜用,我的罪过!怪不得落尘仙宗一个千年修仙世家这么容易就被云无言给一锅端了,你还傻乎乎的去送人头!”优雅捶着自己的小胸口低头忏悔,万分惋惜,心疼那些宝贝啊。 “团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从现在开始,这些东西就放在我这里保管了,还有你,还有没有别的小金库了?”优雅把云纹锦袋往自己怀里一揣,想着这么多年,以他们这种方式都没把宝贝挥霍完,一定还有很多存货! “竹塌后面有一个小房间,师兄给我的书法字画、还有送给我的法器都在里面。”奚尘指着竹塌的方向,很老实的回答,团子看样子还蛮喜欢这些东西的,师兄经常从外面云游回来之后会给自己带些东西,只是他没什么兴趣,都随手放在小房间里了。 优雅闻言迈着小短腿去推竹塌,费了半天劲,竹塌都纹丝不动,心想着,这一个镂空的竹塌而已能有多沉,老子就不信推不开你!还没刚撸起袖子伸出胳膊,奚尘仙上只淡淡的念了一个诀,竹塌下方的地板便缓缓下移,直到竹塌完全陷入地下,地板随而恢复原状,光滑完整的墙面上闪过一道白光,刺眼的很,当光芒逐渐弱下来的时候,优雅眼前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竹梯。 沿着竹梯向下走,每一阶竹梯两边都放着一颗夜明珠,优雅蹬着小短腿一阶一阶的往下爬,一边爬一边数着一共有多少颗夜明珠,爬到底下的时候,优雅都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每一面墙壁上都镶嵌着八方南海夜明珠,整整九九八十一抬紫檀沉香木的箱子里放满了书法字画,丹炉法器、瓷瓶古琴,还有盖着皇帝私印的手谕。 “碧玉血魂箫,忘川蛊琴,风华扇,南遥凤钗令……仙上,你们出去打劫了吗?”优雅翻了翻紫檀沉木箱,发现这就是个宝库啊,落彦到底是从哪收罗来的宝贝。 碧玉血魂箫,乐类极品法器,传说是上古时期掌管碧落穷天的碧空仙子在仙魔大战的时候以自身血魂之力炼就而成,只不过在碧空仙子仙逝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够使用此箫,此箫还有一别名,名为鬼见愁,只因碧玉血魂箫的箫声不仅可以消散魔气,还能够杀魂摄魄惑人心神,当年魔界联合鬼域与仙界大战试图推翻仙界统治的时候,整个人、魔、鬼、仙四界到处生灵涂炭,只有妖界和神界,一个关闭了妖界结界,休养生息,一个在六界初诞生的时候便一直隐匿九重天之外,寻不到任何踪迹。 仙界只凭着一只碧玉血魂箫横扫了整个仙魔战场,魔气被压制,魔界的生源之力被封很快败下阵来,鬼域损失惨重看着胜算不大及时抽身,最后与仙界签订契约,鬼域之帝三世以内必与仙界定下血契,不得有异心,魔界被判处归于六界之外,打入第十八层地狱永不得出,魔尊被剃去魔骨锁在魔宫里,每日受天雷地火之刑,仙帝下令,除非有一日弱水河倒流,雪莲山冰雪融尽,否则魔界永生永世都不得回归六界。 忘川蛊琴是妖界蛊族的镇族之宝,可以琴音下蛊,三百年前便已经丢失,蛊族虽是妖界之人,但是并没有任何妖力,为了避免别的族群趁机攻占蛊族,蛊族族长封锁了消息,却不想忘川蛊琴既然流落了三百年还到了落尘仙宗。 风华扇可聚天地灵气、有雷霆万钧之势,可是打群架的必备之物,那南遥凤令是南遥国开国的第一任皇后所有,据说那第一任皇后是一位仙子下凡历劫为了报南遥开国皇帝百年前的救命之恩,这位皇后终身无子,逝去之后仙体消散,只留下了这么一块凤令。 “师兄好收集这些东西,他房间里多的都堆不下了,团子要是喜欢就再拿些来玩。”奚尘理所当然的说着,师兄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自己的就是团子的,嗯,没有毛病。 “可以吗?”杏眸里闪过一丝亮晶晶的光芒。 “当然。” 奚尘仙上就这么把自己师兄给卖了,落彦彼时正在院子里练剑,忽然打了个喷嚏,还寻思着这天还没凉,自己身子骨也挺好的,活了一百多年了还没生过病呢,不成想已经有人惦记上他的宝贝了。 “这个回头再说,现在要紧的是我们还要下山呢。”优雅在角落里捡了一个看着最普通最旧的棕色打补丁的储物袋拿着,拉着奚尘出了宝库往储粮仓走。 到了储粮仓,看着优雅不断的往储物袋里塞萝卜,还顺手拿了几个醉灵萝,奚尘有些好奇,道:“团子想吃萝卜了?拿这么多吗?” “不,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萝卜,这是我们发家致富的宝贝!”优雅摸着怀里的云纹锦袋,拿着手里的萝卜,感觉已经看见自己未来成为富得流油的富婆,左拥右抱美男的场景了。 某系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怎么摊上这么个没出息不长进的宿主,都不想提醒她,来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了,不是让你来赚钱的啊。 第十三章 爹爹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叫卖声络绎不绝,因为到了午时,该是吃饭的时候了,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里也都已经客满,老远就听得到小二的吆喝声。 优雅看了一眼一袭白衣胜雪、仙风道骨的奚尘仙上,放弃了要去摆地摊的想法,领着奚尘在集市上溜达了一圈,优雅最终锁定了一个卖菜的老农,这是整条街上卖菜生意最好的一个摊了,优雅觉得可以发展为可持续合作的好伙伴。 “老伯,这菜怎么卖呀?” 老伯正坐在地上打着算盘算账呢,突然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抬头便看见一个软萌软萌穿着蓝色小衣袍的女娃娃,后面还站着一位嫡仙似的男子。 “好可爱的女娃儿,娃娃,我这菜都是今早刚从地里摘来的,新鲜的很,你看这叶子上都还有露水呢!也不贵,要买点吗?” “老伯,我看你这的菜,份量都不太够啊。”优雅拿起一个水萝卜掂了掂。 “呦,小娃娃,可不是我老伯吹,这方圆百里就没有比我家菜更鲜更有份量的了!你要是能找出来,老伯的招牌给你!”老伯撂下算盘站起身来,作为这一条街的销量冠军,自己家的菜质量绝对杠杠的。 “老伯这话可当真吗?我可说了,我家随随便便种的菜都至少比你这大好几圈,味道还好。” 优雅的小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老伯不打谎。” 优雅挑了挑眉,从怀里掏出打了补丁的破储物袋,一股脑儿的把里面装着的超大号萝卜都倒了出来,还有几根醉灵萝。 卖菜老伯原本看着从那小小的破袋子里能倒出这么多东西就觉得够惊奇的了,又看那萝卜当真是比平常的要大许多,伸手拿了一个嗅了嗅,还透着一股清甜的气息。 “这是真萝卜?” “当然,老伯尝尝嘛,这是我家新培育出的特种萝卜,不仅个头大,而且啊,灵气还足,特别适合养护灵根,平常人吃了还能强身健体,还有这个,叫醉灵萝,是培育出的专门用来酿酒的萝卜,味道也是一绝。” “真的?”老伯拿着两个萝卜各自咬了一口,“老伯我还没吃过这么甜的萝卜,水分足,灵气重,不过你说的这边这个还能酿酒啊?” “那是自然,其实我家是专门种地的,家里还培育了好多种蔬菜,就是没有什么门路,毕竟这些新品种啊,平常人也没见过,还有那么多不识货的,家里囤的菜啊都放不下了,也是很愁人啊。”优雅摩挲着小下巴,皱着眉头道,“其实我和兄长出来也是想找找门路,看老伯家的菜卖的最好,想来讨教讨教,万没有真的要老伯招牌的意思。” 老伯黝黑的眼珠子转了一转,想着灵气这么足的萝卜可不比那些普通的好卖嘛,那几个叫什么醉灵萝的,看起来也不是凡物,瞧着这女娃娃后面跟着的嫡仙似的人,怕是身份也不简单,当真是哪个世家里出来的也说不定,便道:“这有什么,卖还不好卖嘛,老伯我在这条街上名声是一等一的好,什么菜冠上了老伯家的名号还怕卖不出去吗?那女娃你跟我有缘,不如老伯帮你一把,你若信得过老伯,以后老伯帮你卖!就是这个价钱好商量嘛。” “这样好吗?借了老伯的招牌多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吧,这些呢先留在老伯这里,卖的好的话,以后我家的菜都交给老伯卖,咱们也合作合作,卖的不好,这些就全当是送给老伯了,味道还是可以的,要是回头真赚了钱,咱们五五分就好,我们出东西,老伯出力,可行?” “自然可行。”那老伯生怕优雅反悔,便立刻写了个字据,自己分文不出只帮人家买个东西就能五五分,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立完了字据,奚尘替优雅签了字,优雅和老伯各拿着一份,临走的时候优雅还给了老伯一颗夜明珠,说是信物,让老伯卖完了以后去落尘山找一个叫落月的人。 待奚尘和优雅走后,那老伯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字据,底下奚尘两个大字明晃晃的挂在那,字迹飘逸清秀却不失力道。 接着优雅带着奚尘去了当铺当了一颗最小的夜明珠,去锦绣阁买了几身小衣服,还买了前日落月说喜欢吃的几样糕点。 “嘿,卖糖人嘞,香甜薄脆的糖人,又好看又好吃,保证你吃了还想吃!”一个浓眉的白胡子老爷爷手里拿着一个猴子捞月的糖人在叫卖着,那金黄色的糖稀都要流下来了,诱人的很,想必是刚做好的糖人。 奚尘走在后面拿着几袋糕点,优雅优雅一路上左瞧瞧右瞧瞧的,听到有卖糖人的便跑过去看,小手扒在摊子上,惦着脚看,却怎么也够不到,奚尘只得一手拿着糕点袋,一手把她一把抱起来托住她的小屁股。 “老爷爷,这糖人真的那么好吃么?” “那是自然,我看小女娃面生的很,是不是第一次跟着爹爹来这里玩啊?” 奚尘闻言瞪了老头儿一眼,爹爹?自己看起来年龄很大吗? “老朽告诉你,来到这落尘山城底下,不吃我这糖人可是一大遗憾,这是我家祖辈上传了上百年的手艺,凡是来了落尘山城的人,不少是冲着我这糖人来的,你可知道落尘仙宗的落彦宗主?这位落彦宗主年仅17岁便继承了宗主之位,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大,人人都尊称一声云起仙上,他都吃过我曾爷爷做的糖人呢!”老头抬着头吹着胡子道。 “真的吗?那不知道落尘仙宗的奚尘仙上吃没吃过你家糖人啊,听说奚尘仙上也厉害的很,我还想着以后要去上落尘山拜他为师呢!” “这倒没有,不过这奚尘仙上向来不收徒,小女娃你怕是不能拜他为师了,这位仙上一向远离凡尘、不问世事,比他师兄云起仙上还要低调的很呢。” “是么,那可真是可惜。” “人生在世,可惜的事多了去了,不过小女娃要不要尝尝糖人呐,老朽这里除了画糖人还有吹糖人、塑糖人呢,手艺可全的很,什么金瓜、石榴、桃子、鸡狗、猴吃桃、元宝灯笼、寿星、和合二仙、渔翁钓鱼样样都能吹,你若是喜欢,什么文人武士、宝剑、龙凤、麒麟、鸟兽,老朽也画的出,只要你想得出来,什么都能给你做成糖人!” 老头眯着一双笑眼道,“让你爹爹给你买一个吧!五文钱一个,便宜的很。” “那……”优雅狡黠的眸子转了转,伸出小手摸向奚尘怀里的钱袋。 不想奚尘却隔着衣服一把按住了在自己胸前趁机摸来摸去占便宜的小手,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仙上,买个糖人嘛!” 优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老头手中还流着糖稀的糖人。 “不买。” “为什么?”优雅看着自家仙上的表情好像有点……生气? “满口胡言,师兄从来不吃甜的东西,更不用说糖人了,这样的人做的糖人怎么可能会好吃。” 反正不是因为那老头说自己像团子的爹爹就对了。 “不能这么说,好歹我们要尊重一下老人嘛,人家辛辛苦苦出来做生意不容易。” “老人?我都能做他爷爷了。” 奚尘仙上冷哼了一声。 “对哦,刚刚那个卖糖人的老头说,师叔吃过他曾爷爷做的糖人,那仙上你多大了?”优雅仰着小脑袋问。 “……” “那落彦师叔多大了?” “一百二十一岁。” “落月师兄说仙上比落彦师叔小十岁,那仙上一百一十一岁了!” 优雅掰着手指头算,“我才三岁呢!” “……”奚尘仙上的脸蓦然一黑,团子才三岁……三岁……自己年龄都这么大了吗?比团子大了整整一百零八岁啊。 优雅没注意到她家仙上清冷的俊颜上有着一抹淡淡的忧伤,反正他平时一般也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有没有差别也不是很大,只是今天过于安静了些,于是回到落尘仙宗之后,优雅便一蹦一跳的提着糕点去找落月玩了。 第十四章 我们还未及弱冠 “师兄,师兄!”优雅一路小跑着到后山,落月他们正在练习御剑飞行,听到优雅在叫他,一不留神乱了气息,念错了咒语,那剑直冲冲的往下飞,落月一时没站住直接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落日和其他师兄弟们淡定的一致的御剑远离落月十米开外。 “啊!”呼啸的风从面前闪过,落月闭上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把剑召回来的咒语是什么,便放弃挣扎,任由自己与大地进行亲密接触,却不想下落的方向不太对,正巧挂在了旁边树上。 优雅眼看着落月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杏眸瞪的大大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怀里的糕点,迈着小碎步就往后跑,自己这小身板要砸着了可得砸的不轻,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厚道,就往前挪了两步。 “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落月小心翼翼的握着树枝,想从树干上爬下去,便一点一点的往树中间挪,原本不知道该飞到哪的剑可能是想回来救一下自己的主人,来了一个急转弯,只可惜用力过度直接冲着落月握着的树枝飞过去,落月好不容易快爬到树干上,只听“咔嚓”一声,树枝一断,落月便落在了底下的灌木丛里。 优雅跑过去扒开灌木丛,露出落月的脑袋:“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落月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站起来揉了揉直接着地的屁股,是真疼啊,这灌木丛里怎么这么多尖石子,好想哭但还是得在小师妹面前维持好优良得体的师兄形象。 这时落叶跑过来笑的贱兮兮的冲着落月的屁股来了一巴掌:“肯定没事啊,小月月也不是第一次练习御剑飞行的时候掉下来了,这高度也还可以,对吧!” 落月顿时一跳,倒吸一口凉气:“嘶……” 落叶:“抱歉,这次真的摔得这么重吗?” 落月咬牙道:“你试试?现在我在半空中突然给你推下去,看你疼不疼?还有,不准再叫我小月月!” 落叶讪笑了一下,道:“我不是觉得你都习惯了嘛,以前摔的也没那么厉害,过会儿就好了,幸亏不是脸先着地哈。” 落叶看着落月恶狠狠瞪着他的眼神,吞了一下口水,又道,“那……要不师兄给你揉揉?” 落月:“滚!” 优雅看着俩人的互动,觉得自己的腐女之魂在熊熊燃烧,师兄师弟禁忌标配啊,痞痞帅帅又时而体贴温柔的小攻,娇羞傲娇易推倒的小受,嗯,等回头有空了可以再写一本小说,将腐女之魂光耀六界,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落叶:“干啥呀,你说说,别这样看着师兄,师兄害怕,小……啊不是,月……呸,师弟,你这副表情不太好哈,小师妹还在这呢,你吓着了小师妹不好!” 落叶一把把正在吃着糕点看着戏的优雅抱在怀里,举到落月面前。 “咳咳,师兄。”优雅被猛地抱起来有点呛着了,落叶赶紧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落月撇了落叶一眼,把优雅抱到自己怀里:“你会抱孩子吗?” “不会,没生过。” 要不是因为落叶是师兄,师父又一直教导他们要相亲相爱,尊敬师长,落月真想揍他一顿,回回都要顶嘴,不把自己气到说不出话来就不停,还一肚子歪理。 “你……” “好师兄,不气不气,团子专门给你下山买了你喜欢吃的糕点呢!” 软软的小手抚在胸前顺了几下,落月看着怀里软乎乎肉嘟嘟可爱的小师妹,觉得果真还是女孩子贴心,等以后自己也能收徒弟了,一定都收女徒弟,要不摊上落叶这样的,早晚要气死。 “专门买的?小师妹你不是因为奚尘仙上带着你下山玩顺手买的吗?”落叶欠扁的声音再度响起。 优雅也有点想揍他一顿的冲动,这孩子一点都不懂得说话的言语艺术,诅咒他以后找不着媳妇儿,找着了也追不上! “反正没你的份!” “小师妹,我错了!我可是你亲师兄!”落叶闻着那纸袋里的香味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上次不小心打碎了师父珍藏的一个罗鼬瓷瓶,师父罚了自己一个星期不许沾荤腥,只能吃白菜萝卜,落月从前平日里还会做些糕点,现在做完了直接送到墨院,一块也不给自己留,好不容易看见了白菜萝卜小米粥以外的东西啊。 “不听不听,师兄念经!”优雅捂着耳朵摇着小脑袋。 “小师妹!美丽可爱善良单纯温柔体贴宛若天仙的小师妹~” 落叶嘟着嘴巴,眼睛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眨动,看的优雅心里一阵恶寒,虽然落叶师兄长的挺好看的,可是一脸谄媚的笑容加极速眨动的双眼实在是生不出什么美感来。 “你,你去跑两圈,围着后山跑两圈。” “跑两圈,师妹就把糕点给我吃?” “嗯……”优雅还没说完,落叶就一溜烟跑走了。 “落叶师兄最近没吃过东西吗?平时让他多跑几圈死都不可能啊,这次这么爽快?”优雅看着后山那一抹跑的飞快的淡蓝色身影道。 “师父罚他一个星期内只能吃白菜萝卜,最近他老是欺负我,我一生气也没再给他做过别的吃。” 优雅有点想问问落叶师兄是怎么欺负他的,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求知的一颗心,忽然想起正事,摸了摸身上没有那个小破袋了,想是丢在摊上了也说不准便没在意,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道:“对了,师兄,今天下山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卖菜的老伯,他家生意特别好,我委托他帮我们卖东西,我看着我们后山种的菜啊什么的也太多了,反正吃不完,不如卖了嘛,你们以后出去云游历练也是需要盘缠的,再多的宝贝也不够你们换的啊,这是字据,以后如果他来找你的话,凭着这张字据你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要记住,以后可不能乱拿东西出去换,哪有拿宝贝换菜的,都亏了多少了!可万万要记得!” “哦,好,我记住了,不过刚刚师妹在找什么吗?” “一个小破袋,还打了补丁的,可能丢在卖菜老伯的摊子上了,不打紧的。” “打了补丁的小破袋?可是奚尘仙上库房里的那个棕色小袋子?” “对啊,我看它怪旧的,应该是不小心扔在那里的储物袋,就拿去用了。” “嗯,一个乾坤囊罢了,虽然只有那么一个,回头让奚尘仙上再给你炼一个,就是这乾坤囊可遇不可求,也不知道炼不炼的出来了。”落月淡淡道。 “啥?乾坤囊……”怎么这可遇不可求,全凭运气炼制的乾坤囊长这么低调啊,这回是真丢宝贝了! 优雅一把握住落月的手,认真道:“师兄,下次卖菜老伯来的时候记得把乾坤囊要回来!一定!” “啊?还要回来?万一不在老伯那呢……” “那也要!” 落彦本是来看看这些小子们有没有乖乖练功正巧碰上了来接徒弟的自家师弟,看着落叶真围着后山跑了两圈,跑完就去找优雅要吃的便不由得一笑:“果真是小孩子,这么容易就满足了,看着这些青春活力的孩子们,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呢。” 奚尘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师兄一眼:“修仙者本就不老,况且诸位前辈们都已过几百岁了,也与凡人二十好几相差无甚,这么算来,我们都还未及弱冠。” 落彦一愣,是这样算的吗?还想着跟奚尘说一下落尘仙宗过几日祭祀礼的事情,奚尘已经抱着自己徒弟走了。 第十五章 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仙上……”优雅的小脸蛋埋在奚尘的肩窝里,小奶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嗯?” 奚尘一手托着优雅的小身子,另一只手把优雅伸进自己怀里的小手拿出来。 “早上我们拿走的那个破袋子是乾坤囊。” “嗯。”奚尘握着软软的小手,面无表情道。 “我把它弄丢了。” “嗯。” “可以多说几个字吗?” “无妨。” “唉,仙上怎生如此无趣,这样日后如何找媳妇儿啊!”优雅摸着奚尘头上的束发的菩提簪,拧着小眉头道。 这几天过的太舒坦了,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呢,这云无言算算日子也该是快要上落尘山了。 “不找。” “那哪行啊,人生长路漫漫,一个人多没意思啊,难道仙上要一辈子待在落尘山吗?”优雅循循善诱道,“这落尘山上的鸟兽我瞧着连个雌的都没有,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以后你找个漂亮又厉害的师母,寻个世外桃源,建个小竹屋,再生两个娃娃,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那团子呢?”奚尘低头看她。 “我啊,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落尘山上陪着仙上的,可能以后会离开去另一个地方。” 奚尘的眸子一暗,喃喃道:“是么……” “对啊,团子也要长大嫁人的嘛,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不过仙上一定要找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才会开心。” 奚尘听到优雅说长大嫁人突然有些莫名的难受,心里堵堵的。 优雅的梦想是闲来写写小说、撩撩帅哥,手里头有点小钱,如果有幸碰到真心喜欢的人,那就在一起生两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过着最平淡也最幸福的生活。 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家庭的温暖,一个人在外漂泊,孤立无助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如果不幸遇不到的话,那就还是自己过吧,优雅原本以为自己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了,也没曾想到写本小说还能带着系统穿到书里。 不过自从来到落尘山以后,优雅感受到了被人照顾被人宠着的感觉,这里所有的人都很好很善良,想了一想,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还把人家写的那么惨。 “仙上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觉得自己应该开始干点正事了,优雅问道。 “喜欢的人?什么是喜欢?” “嗯,喜欢就是一种依赖、占有的感觉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当你想起他,你会对着天空发呆,希望她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想要抱着她和她在一起,觉得她全身上下都是优点,哪里都好,只要看到她就觉得满足了,而且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近一点,哪怕是说一句话都会不舒服,当你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就会变成爱了。” “那什么是爱?” “爱?爱大概是一想到她,你就会想到未来、想到永远,如果在你以后的世界里没有她的话,就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那团子有喜欢的人吗?”奚尘问。 “没有,团子才三岁,不急,仙上呢?可有喜欢的人?” 头一回感觉年轻就是好啊,要不是还得完成任务,这落尘山这么多小帅哥,优雅早就下手了。 “有。”奚尘一顿,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团子一眼,语气平淡却坚定,虽然还是一副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依旧挡不住那满目的落寞、孤独、无助和压抑。 优雅看着奚尘星河般的眸子暗淡了下去,顿时有些心疼,觉得他应该是想起云无言了,毕竟单恋了这么长时间,为人家做了那么多,人家女主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呢。 “仙上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优雅小心翼翼的问,总要把事情都了解清楚了才好完成任务啊。 “很可爱。”奚尘的脑海里闪过那圆圆的杏眸,黝黑的眼珠,粉嫩的樱桃唇,还有软软的小身子。 可爱?优雅不记得云无言是可爱挂的啊,这个词能够用来形容那个霸道独裁、把灵力仙法奉为最高准则的云无言吗?果然爱情使人盲目,使人失智,看来仙上现在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做不出来了。 “仙上为什么会喜欢她啊?”优雅的语气有一丝丝疑惑和不解,还有一点小别扭,我家仙上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可怕又不讲情理的女人,那个女人根本就没心好吗?虽然云无言这个人物是自己造出来的,这样说不太好,但是这个天底下不会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云无言了,这个女人只要是为了自己的霸业和目标,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都敢对自己下手! 优雅在这一刻已经忘记了是她亲笔造就了她家仙上的悲惨命运。 “不知道,喜欢还需要理由吗?就是喜欢而已,可是她不喜欢我,她的未来也没有我。” 团子刚刚说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会希望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未来里,可是团子还说她以后是会离开的,而且她没有喜欢的人,团子的未来也没有自己,所以肯定不喜欢自己了。 优雅还是觉得仙上能够喜欢上云无言有点不正常,还想试图改变一下,反正只要让仙上有个幸福美满的结局就好了嘛,如果对方是云无言的话,好像是真的不太容易,于是不死心的问:“仙上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你们认识很长时间吗?” 这本小说虽然是优雅写的,可是关于男主奚尘仙上的描述太少了,凡事都是一笔带过,那本小说《仙上悲》并不是讲爱情故事的,优雅只写了男主怎么为女主付出了、有多惨而已,男主的存在只是为了更好的体现女主的人物性格,内心活动什么的是真没考虑过,现在真人都在面前了,优雅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怎么想的,早知道不写成这样了,作为一个作者竟然丝毫不了解自己笔下的人物,优雅觉得自己很失败。 “没有,第一眼看见便很喜欢。”奚尘想了想,团子才上山没多长时间呢,几天而已,不算长。 是了,在自己的小说里,落彦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两个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奚尘为何会喜欢上云无言呢。 奚尘是这样答的:“那年夏日淮阴树下,只那一眼,我便知此生就是如此了,我从来没奢望过可与她一处,还能远远的望一眼,就够了。” 那是云无言第一次上落尘山,本是向落尘仙宗借虚无神印来封印无间道炼狱,可是落彦却说虚无神印早已经遗失六界之外,那时的云无言已经不是心怀天下的仙尊了,便扬言要拿奚尘的本体去镇守无间道炼狱的入口。 落彦拼尽全力护下奚尘,奚尘却对云无言说,求她放过落尘仙宗,自己会心甘情愿的去镇守无间道炼狱。 落彦看着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心如死灰的师弟,狠狠道:“为了一个从不曾多看你一眼,甚至于都不知道你的存在的女人,值得吗?!昔日的她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玄真神殿的仙尊,掌握着整个玄真神宫和百家仙门的生杀予夺,现如今,即使玄真神殿一朝倾覆,往日不再,仙尊也真元尽毁,只剩一抹幽魂遁入无间道,堕入魔道,与妖魔为伍,也是人人骇而远之的鬼域之主,你如此,是要彻底断了自己的仙途!你是想赔上整个落尘仙宗吗?!” 奚尘答:“世上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事呢,只有愿不愿意罢了,我愿,足矣。我奚尘自今日起,叛出落尘仙宗,与落尘仙宗再无任何关系。” 奚尘不知道师兄为什么死都不愿交出虚无神印,为了落尘仙宗自己一人选择走向毁灭,可优雅记得,奚尘是他师父缥缈仙人从虚无世界带出来的,虚无神印是奚尘的本体。 奚尘为了落尘仙宗放弃自己,落彦为了奚尘甘愿赔上整个落尘仙宗,在奚尘走了之后,云无言仍旧没有放过落尘仙宗。 优雅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看着奚尘在院子里练剑的身影发呆。 第十六章 厉害了我的小垃圾 叮……优雅脑海里突然多出好几条提示音: 【系统提示改造者已成功触发情感线】 【虐心值:0,上升至5,满值:100】 【甜蜜值:0,满值100】 【甜蜜值达到30、50、90即可获取阶段道具,获取任意道具次数仅限3次】 【注:虐心值与甜蜜值的产生视情况而定,甜蜜值可等价消除虐心值,此次改造任务目标甜蜜值100,虐心值0】 【系统提示改造者已成功触发剧情,开启初级改造任务】 【具体任务请等待后续系统通知】 【爱心小贴士:此次改造共分为三个阶段,当前阶段为初级改造阶段,望改造者继续努力!】 “我去,脑仁疼,小垃圾,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猛不丁的脑子里蹦出一堆提示音,优雅脑子有点晕。 “恭喜改造者成功触发剧情开启初级改造任务以及情感线,恭喜,撒花!” 某系统过了好半天才答话,语调及其的敷衍,刚刚去隔壁找小甜甜来着,聊的正好呢被优雅给召回来了。 “你去哪了?你一个绑定系统不好好待在改造者身边瞎跑什么?你们系统还能串门子咋滴?” “当然能了,我们只是在你们的世界里没有实体而已,系统也是有正常的交际生活的好吗,别拿系统不当人看。” “人家豆包确实是干粮,可你确实不是人。” 优雅幽幽道,这年头系统都成精了,“你是去找那个什么小甜甜了吗?” “你怎么知道?”某系统惊恐的问道,系统是可以知道改造者的任务进度和过程的,难道改造者也可以知晓系统的一切吗?那优雅岂不是看到了自己和小甜甜在一起,好害羞哦! “你跟老子说的第二十四句话就是你要去追求小甜甜,你个刚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来的小垃圾,难不成是去找其他系统虚心请教了吗。”优雅冷笑道。 “第二十四句……” 某系统觉得这是个可怕的女人,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了。 “不要怀疑我的记忆力。” “果真不亏是本大人选定的改造者,你真是……” “别整那没用的,说正事,刚刚提示的虐心值是什么鬼?你不是甜宠改造系统吗?” “对啊,本大人是甜宠改造系统,可是鉴于你的改造源的特殊性,组织上决定新增一个项目,原本我们甜宠改造系统是没有其他类别的系统君有那么多目标达成值的,你知道吗,隔壁渣女改造系统还有男神攻略系统的……” “说重点!老子对隔壁系统没兴趣!” “嗯……就是以前我们只有一个甜蜜值,只要改造者顺利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就可以了,现在还多了一个虐心值,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或者完成任务途中并没有改变男主的境遇反而增加了男主的悲惨程度则会产生虐心值……”某系统顿时有点心虚,渐渐降低了自己的音量,弱弱的道。 “虐心值和甜蜜值可等价消除的意思是老子即使做了任务,有了甜蜜值,可是还得留着抵扣虐心值是吧?你告诉我那已经有了的5个虐心值是什么玩意儿?满值才100,老子什么都没干呢,就5个了!还有你之前不是说有甜宠泡泡了吗?也没见甜蜜值上升啊?”优雅深呼了一口气,双手平放在胸前,压下想要爆了系统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个……甜宠泡泡跟甜蜜值不是一个来着,甜宠泡泡是用来升级甜宠系统空间的一个道具……你刚刚是不是跟男主聊什么了,男主好像有点伤心的样子,所以触发了情感线,才多了虐心值吧。”某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弱。 优雅扶额,怎么破,拿什么来拯救我家仙上的玻璃心啊,提一句就有虐心值了,回头看见了云无言,心不得疼死。 “任务都是谁发布的?” “组织上……” “什么叫视情况而定,你给老子解释解释?” “视情况而定的意思是看组织根据不同改造结果的判定条件吧……” “就是看组织心情呗,什么都要组织决定,要你干嘛用的?说实话,小垃圾,你们这不是个盗版系统吧?我看组织八成也是个邪教一样的存在。这不是玩我呢吗?” “别这样说嘛,国家不提倡盗版,我们可是根正苗红准规守纪的正版好系统,系统局可是发了运行许可证的!我们是合法的,没有我,怎么给你解答疑惑嘛。” “还有系统局啊?怎么着你们还有一套完整的系统宪法是么,我能举报吗?” “我们当然有非常完善的一整套法律,不过举报这事吧,反正我还没见过改造者成功举报过我们呢!”没错,我们根本不会让改造者知道举报流程的,举报是不可能的。 “现在想想,你被关到小黑屋里是不是和我们被关进监狱一样?哎呦,小垃圾,你这可是有案底的人呐!厉害了我的小垃圾!” “……”赤裸裸的嘲笑!赤裸裸的系统身攻击。 “我祝你永远都追不上小甜甜!” 优雅说完拍拍屁股起身屁颠屁颠的拿着汗巾去给她家刚练完剑的仙上擦汗去了。 “仙上!”甜糯的小奶音柔柔的叫道,奚尘放下手中的剑,一把接住向着自己跑过来的小团子。 某系统觉得这女人大概是精分了,为什么对着自己的时候就能那么凶巴巴的,对着男主就能甜成这样?在男主面前真的跟一个可爱调皮的3岁奶娃娃一样,明明里子是个二十多的现代女性,难道是因为网络作者长期写文,笔下的角色太多,所以真的精分了? “仙上你累不累啊?团子给你擦汗好不好?”优雅拿着汗巾拭去奚尘额头上的汗珠,小手摸了摸奚尘的脸颊,一副乖的不能在乖的样子。 “不累,团子饿了吗?我陪你去吃饭。” “好,团子要吃落月师兄做的绿茶糕!” “嗯。”奚尘把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抱得紧紧的,生怕跑了,至少不能这么快就让别的小子拐跑了,落月那家伙好像挺黏着团子的,得仔细看着。 殊不知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便会改变所有事情的原有轨迹。 第十七章 戏精仙上 落彦在墨院外转悠了几圈,感觉这墨院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多了些人气,以往来这墨院都是冷冷清清的,方圆几里内连飞过的鸟儿都没有几只,奚尘身上跟时时刻刻放着冷气似的,那冷星般的墨眸没有丝毫波澜,那样子仿佛天塌了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落彦进了屋子之后已经做好了被自家师弟无视的准备,想着他近段时间没有闭关修炼,应该不是在打坐冥想便是在拿着那些破炉子炼法器,却不想那嫡仙似的冷清之人正嘴角含笑的将自家小徒弟抱在腿上一口一口的喂人家吃饭。 落彦看着奚尘温柔仔细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嗯,没看错,是自己师弟没错,乖乖啊,这是不是失了心爱之人之后心痛的难以忍受,只能把感情转移到养孩子身上了,自家师弟都一百一十一岁了,可没见他笑过几回啊,好像自从这个小团子来了之后,师弟跟自己说的话都多了,看来把小团子留下的决定做的非常正确。 “团子可吃饱了?”奚尘摸了摸优雅圆滚滚的小肚皮,拿着锦帕温柔的擦拭掉沾到优雅嘴边的糕点。 “团子饱了,落月师兄做的饭真的没的说,我觉得我们落尘仙宗也可以搞点副业了,闲来无事卖卖菜,在山底下开个酒馆也不错,正好让落月师兄掌勺!” 优雅吃的稍微有些撑了些,打了一个饱嗝便顺势靠在奚尘怀里,玩着奚尘扣在腰间的玉带。 “落月做饭很好吃吗?”奚尘问。 “嗯,一级棒的!像落月师兄这样做饭好吃的可讨姑娘喜欢了呢!出的厅堂,入的厨房,这可是未来好夫君的标配。” “团子很喜欢?” 做饭?奚尘想,还是可以学一下的,左不过就是用火把饭菜给弄熟了就好嘛,炼法器用的也是火啊,还是炼器效果一级好的青云火焰,做出来的饭菜肯定要比落月那火炉子里的好。 “喜欢啊!落月师兄这么好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呢。”优雅说完转头把小脸埋进奚尘怀里,甜甜的道,“不过团子更喜欢仙上!仙上是全天下长的最好看对团子最好的人了。” “嗯。”奚尘浅笑着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喝了一口。 落彦听了一会怎么觉得师弟刚刚的样子像是吃醋了呢,难道有女徒弟的师父都这样吗?这大概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样子了,想来自己对那些小子的放养,师弟果真是太负责了,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咳咳……”落彦咳嗽了两声。 “师兄可是病了?不舒服吗?” 奚尘终于抬起了那双冷星般的眸子,斜了落彦一眼,没有一丝刚刚瞅着优雅的温柔,是自己师弟没错了。 “师伯好~优雅见过师伯!师伯最近又帅了呢!”优雅从奚尘怀里站起来,两只小手搭在一起放在胸前朝着落彦行了个礼,巴掌大的小圆脸,一双灵气通透的杏眸,挺而翘的小鼻子下还有一张宛若樱桃冻的小嘴巴,头发梳的高高的扎成一个马尾,束发的丝带上绣着锦云纹,还坠着两个小铃铛,一动起来发出呤呤的悦耳声显得格外俏皮。 落彦寻思着帅应该是好看的意思,看着面前的小奶娃比第一次见的时候白净粉嫩了许多,一声师伯叫的人心都软了,便笑着伸手要去抱她,谁知奚尘随手一拽就将粉嫩的团子一把拽回自己怀里去了,稳稳当当的往自己大腿上一放。 落彦悻悻的伸回手,轻笑了一声:“团子最近长了不少啊。” “团子才来了几天,能看的出长了多少?”奚尘翻了个白眼,自己怎么没看出团子长了呢,小孩子嘛,长的太快不好,应该循序渐进着来。 “呃……小孩子长的快,尤其是这么大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呢!” “师兄有何事?无事团子要午睡了。” “团子不……” “嗯?” 优雅刚想说自己还没玩够,不想午睡了,吃了睡,睡了吃,这是猪的标配啊,自己还想要小蛮腰大长腿呢,可是看到自家仙上射过来的冷冷的眼神便闭上了小嘴巴,还配合的打了个哈欠。 “团子困了。”优雅懒洋洋的靠在奚尘怀里,眯着眸子道。 “小孩子正在长身体,睡得比较多。”奚尘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实则在撵人,与其跟师兄聊天还是抱着软软乎乎的团子睡觉比较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师兄看自己的眼神很是怪异,似乎有着怜惜、心疼的感觉,说话的语气也与往常不同。 “无妨,我就是来跟你说一下祭祀礼的事情,也没有几天了,往年都是我在操持,这不是来问……” “咳咳……”落彦还没说完,奚尘便猛地捂住胸口咳嗽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面色难掩痛苦。 “这是怎么了?”落彦急得去拉奚尘的手腕,探他的气息,发觉奚尘体内灵气不稳,脸颊微红还有些发烫,奚尘的体质特殊,愈合恢复能力还是挺强的,看来这次伤的是太重了。 “没事,就是伤还没好全,坐的时间长了些,伤口便有点疼罢了。”奚尘强撑着坐直,不一会儿便虚弱了下去,宽大的身子微靠在优雅身上。 优雅正靠着温暖宽厚的胸膛玩着奚尘的手指,还时不时的摸上一摸,奚尘猛地一咳嗽震了一震,吓了一跳,仙上身上的伤不是早就好了吗,自己跟他一块睡的时候,那白皙细腻的皮肤,完美的腹肌上光滑无痕,哪里像是有伤口的样子。 怕是不想操持祭祀礼才装病的吧,优雅暗叹,自家的仙上还是得自己兜着啊。 优雅挤了几滴眼泪,像是被吓着了似的抱着奚尘,还带着几分哭腔:“仙上……” 落彦一脸心疼的不得了,忙道:“都说让你好好养着了,可千万不要累着,养好身体最要紧。” “无妨,过几日的祭祀礼……咳咳……” “什么祭祀礼,你不用管,只好好养伤便是,本想着这次祭祀礼告了师祖,将团子定下,毕竟是你的首徒,团子虽然小还无法凝成探灵石拜师,认了师祖还是要的,你身子既还没好,便不用操心这些了,我来办就好。” “团子的拜师礼……团子总归是我的首徒,也是我唯一的徒弟,伤不要紧……” “胡说,怎么不要紧,你这几日好好养伤,回头我再让落月送些恢复灵气的药来,等祭祀礼的时候,你只需带着团子认师祖便可,其他的我会好好安排。” 落彦扶着奚尘,小心翼翼的让他躺在竹塌上,又把优雅抱到奚尘跟前,哄了她几句让她看好奚尘,便急急忙忙的回去拿药了。 第十八章 盗版 “仙上,仙上!师伯走了!”优雅扯着嗓子哭了几声,看落彦走远了,便冲着闭上眼睛拧着眉头装病的奚尘道。 奚尘缓缓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墨眸微眯扫了一圈,确定师兄不在,才坐了起来。 “仙上为何装病啊?” 优雅扒着竹塌想要上去,奈何腿真的太短了。 “师兄太啰嗦了,而且他最近很不对劲。”奚尘把优雅抱上竹塌,脱了她的小鞋子把她塞进被子里。 “师伯哪里不对劲?” 优雅拽出奚尘一只胳膊垫在自己小脑袋底下,把一只腿搭在了奚尘身上跟个八爪鱼似的半趴着,隔着衣服摸了摸奚尘的胸肌,这种每天有美男陪睡的日子真是太过于美好,就是可惜了,这男人是那个女魔头云无言的,不能乱碰,再者就算是想睡,自己这奶娃娃的身体也太不给力了。 “说不上来,从我前些日子受了伤回来之后,师兄每次跟我说话都欲言又止的。”奚尘把伸进自己怀里的小手拿出来,团子老是摸来摸去的弄的怪痒的,可是还没一会儿,那只小胖手就自己又摸上去了。 “仙上怎么受伤的?” 奚尘不语,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是怎么受的伤,但是落羽好像说过他是从玄真神宫回来之后才这样的,那自己为什么去玄真神宫了呢?好像还跟别人打了一架,还是群架,有个女人还自爆了真元,那是为啥来着?奚尘又想了半天,隐约有点头疼,过了一会儿才道:“忘了。” 优雅心道,你是忘了还是不想说,是怕提起来自己伤心吧,不就是为了救心上人才受的重伤吗,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比女人还口是心非的物种! “团子。”奚尘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想问一下。 “嗯?”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 “小孩子都喜欢摸着……嗯……胸睡觉吗?” “嗯?”老子不是喜欢摸胸,老子是喜欢摸胸肌!美好的肉体! “书上说这样小孩子会有安全感,能够更好的感受到母亲的存在,所以……会有这种习惯,现在看来,书上说的是真的,不过团子是把我当成母亲了吗?”奚尘不由得点点头,团子是挺喜欢摸着胸的睡觉的,不对,平时也会摸,难道是安全感缺失的太严重了吗?书上还说小孩子会无缘无故的乱发脾气,撒泼打滚耍赖皮,遇见父亲母亲抱别的小娃娃会吃醋生气。 “什么书?”这年头还有书写这个东西的? “这本。”奚尘指了指书架上放着的被翻了好多次的书,指尖轻点了一下,那本蓝色封皮的泛着暗黄色的书便自己飞了过来,稳稳当当的落在被子上。 优雅坐起身子来瞅了两眼,封面上赫然是《关于小孩子的你不知道的几个秘密》,看到封面上的书名,优雅猛地嘴角一抽,怎么看着跟网络上那些标题党起的名一样一样的呢。 翻开看了几眼,优雅觉得这作者也是个人才,看看这每一章节的章节名,什么孩子哭闹怎么办,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幸亏仙上还没看到这,要不自己之前洗澡发酒疯的时候是不是就不是被哄着了,是被从浴桶里提溜起来照屁股打一顿。 优雅把书合上,淡定的顺着窗户扔了出去,语重心长的道:“仙上,这书是盗版的,不能看。” “何为盗版?”奚尘不解的问。 “盗版就是不合法的,假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路子来的,这书一定不是仙上自己的对吧?仙上怎么会有这种书呢,这里面的内容都是虚假信息,不能信的呀!仙上这么聪明的人也上当了吗?照着这书里写的养孩子,一定会给养歪了的。”优雅一副我家仙上是不会看这种无良书的样子。 “嗯,对,这本书是落月给我的,他怕我不会照顾小孩子,找来给我看看,平时我都看正版的。”奚尘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虽然咱也不知道正版盗版到底是啥吧。 “这就对了嘛,还有我已经是个成熟的未成年人了,仙上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看,你见过我这么聪明的小孩子吗?还长这么好看!”优雅昂着小脑袋道。 “没有。”奚尘老实的回答,确实没有,自己只见过团子一个小孩子。 “我就知道,团子是如此的优秀!” 优雅自从来了落尘仙宗,总感觉自己跟归隐山林了似的,每天上午陪着奚尘打打坐,练练剑,种种菜,下午去后山打个山鸡、兔子什么的,偶尔还能从碧溪泉里捞上来几条绯鱼,话说这落尘山上的山鸡和兔子长的是真肥嫩,还有那绯鱼,肉质鲜美、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简直不能再棒了。 优雅想如果这种生活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可是没有如果,现实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过了几日,到了祭祀礼的时候,早晨奚尘穿戴完毕就去找落彦了,回来的时候优雅还在睡着。 “团子,团子。”奚尘晃了晃竹塌上睡得沉沉的优雅,团子近日越来越能睡了,总这样睡下去也不好,想着奚尘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里面肉乎乎的一团来。 优雅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点冷,便伸手摸了摸被子,没摸着,嗯嗯了几声,自己团成一团又继续睡了。 奚尘把小小的一团提溜起来,优雅还在空中蹬了几下小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感觉团子好像变小了,奚尘捏了捏优雅的脸蛋,更软乎了,看上去也更圆润了。 奚尘抱着优雅给她穿好了衣服,束好了头发,还绑上了绣着锦云纹的蓝色丝带,丝带两端各坠着一颗流光溢彩的淡蓝色珍珠,那锦云纹是只有落尘仙宗每一脉门下的首徒才可以使用,所以落尘仙宗除了奚尘和落彦就只有团子和落雨才能够用,其他人衣饰发带上都只能绣竹叶青。 看着优雅睡得熟,奚尘便没有叫醒她,想着抱着优雅先去祭祀台,可是当奚尘把优雅竖着抱在怀里的时候,发现团子的衣服袖口长了一截,连小裙子都盖到了脚底下,这明明是不久前按照团子的尺寸做的,就是不合适也应该是小了,怎么大了呢。 奚尘抱着优雅赶紧去找了落彦。 第十九章 团子醒不过来 在落尘山的最顶端有一处密境,密境周围是大大小小重叠缠绕的法阵,是为叠阵,据说是落尘仙宗的第一任宗主所留下的原始阵法,此后落尘仙宗的每一任宗主都会在此设下自己独创的法阵,下一任宗主如要继任必得破了此前所有的法阵并修复方可。 奚尘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破了还要让人修复,如此一来不是多此一举吗,便在他师父缥缈仙人寻下一任宗主时,果断的把师兄落彦推了出去,缥缈仙人当初说落彦尘缘未了,命里带红鸾星,没办法坐镇落尘仙宗,而奚尘虽不是情缘已断,但是却六根清净,是个没结果的,惹不了什么事,可却没想到前世里两个徒弟一个爱上了女魔头被折磨致死,另一个为了护着师弟被灭了整个落尘仙宗。 说来这落尘仙宗的每一任宗主也都是懒的,在设法阵之时连个地都不换了,就都挑准了一个地方一个一个的设下法阵,最后到了落彦这里,已经成了环环相扣的叠阵。 密境里面是虚无境,虚无境是通往虚无世界的其中一个通道,奚尘便是被缥缈仙人从虚无世界里带出来的。 落尘山顶从外界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峰,栽满了竹子,实际上这些竹子都是灵力幻化而成,用来迷惑世人的。 所以只有落尘仙宗嫡系子弟才知道密境的存在,也只有嫡系子弟才能够参加祭祀礼。 落叶一袭淡蓝色锦袍,袖口和领口绣着镂空竹叶青,腰间插着一把白色折扇还坠着花穗,头发高高束起,正在那里上窜下跳,左瞅瞅右摸摸的。 一会儿戳戳落日,一会儿捉弄捉弄落月,奈何落日板着一张脸根本不理他。 “无趣,太过于无趣!落日你怎么如此呆愣呢!这样是找不着媳妇的。”落叶道。 落日站的笔直,一袭锦袍平整的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只淡淡的白了他一眼:“修仙之人,六根皆静,远离红尘,不沾情物。” “那可不能这么说,六根皆静,你心静不就好了,不动心便可,不沾情物也不代表不找媳妇啊,你家不是就你一个九代单传嘛!断了你可是大不孝!” 落月瞥他:“谬论。不动心还招惹人家,是为不得道义之人,为接后代而娶妻,是为不良之人!” “你知道的还不少~” “哼。”落月冷哼一声。 “唉,奚尘仙上和团子师妹怎么还没来?好想抱抱香香软软的小团子师妹!师弟一点也不好玩。”落叶打开腰间别着的折扇,有模有样的扇着,一只手还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活脱脱一个浪荡少年。 落月嫌弃的看他一眼:“你老实点不行吗?当心奚尘仙上听了你的话,剁了你的手!” “不!行!就抱就抱!你管的着吗!”落叶忽然跑到落月身后将他的发带一把给扯了下来,几缕发丝落在落月肩头。 “落叶!”落月把发带抢过来重新系上,咬牙道。 “你怎能直呼师兄的名字呢,小师弟,小月月~长幼有序,切莫忘了!” 落叶朝着落月摆了个鬼脸。 “不许这么叫我!女子才如此叫呢!”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早就收拾落叶一顿了,看来以后要多些心思修习功法,迟早打落叶一顿,落月心想着。 “师弟长的秀气,和女子一样漂亮!” “你才秀气,你才漂亮!” “多谢夸奖!师兄我平生最大夙愿便是生为女娇娃,斩落英雄关!”落叶跳到落月跟前,捏了捏落月圆圆的娃娃脸,“话说要是师弟生为女子也是不错,可爱的紧,你不是有个小妹妹嘛,与你可像吗?回头有空介绍介绍啊!” “不可能!”落月吼道,有了妹妹才得离你远些! “别呀,到时候我娶你妹妹,咱俩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就不用叫我师兄了,叫姐夫就好!” “……” “你看如何?” “不如何!大师兄!你看看他!” 落雨将祭祀台上的师祖灵位规整好又小心翼翼的将各位师兄弟的探灵石置于祭灵阵,闻言转过身来瞪了落叶一眼,道:“落叶,不可胡闹。再闹的话,可要罚你去清扫山门了。” 扫山门是落尘仙宗的一项处罚措施,不只是扫扫山门口那么简单,必须得从山顶沿着山路一直到山底下,那路九曲十八弯的,长得很,尤其是那山下的犀桉树,一年到头不开花竟落叶子,扫个三天三夜也清扫不完。 落叶想了想决定还是老实点吧。 落羽潋着一双丹凤眸,懒懒的斜靠在石山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笑道:“清扫山门也挺好的,锻炼锻炼,落叶师弟最近可是又吃了不少,养了挺多肉的,万一以后御剑飞不起来了就不好了,你再惹落月的话,当心他又不给你做吃食了。” “就是,不给你做吃的了!你就是看落风师兄出去执行历练任务了,才这么胆大!”落月道。 “落叶连师父都不怕,从小就怕落风,还不是因为落风一烦了就揍他!”落羽道。 “是了。”落雨一想起落叶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整天跟个猴子一样乱窜,偏偏落风瞅他一眼,他就害怕的躲人身后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不过落风也走了好长时间,怎么还没回来?祭祀礼都赶不上。” 落羽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 “几天前落风传信回来,说是有些麻烦,不知道为什么,鬼域突然发生了暴动,鬼域之帝魔笛被斩杀,换了新主。”落雨正色道。 “鬼域不是与玄真神宫一战后大伤元气,正在休养生息吗?那魔笛也不是等闲之辈,怎么会被斩杀?那新主可知是谁?”落羽觉得这落尘仙宗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不知,鬼域新主煞是神秘,没有人知晓她的真面目,最近鬼域的人大肆扰乱人间秩序,还去挑了好几个有名望的仙门,光昨日就有十多个仙门递来邀仙帖,请师父援助,落风现在正在宗政世家与宗政家主商议,本想着等祭祀礼结束后,再告诉你们。”落雨道。 “那我们岂不是要下山?”落叶两只眼眸亮晶晶的,扯着落雨的袖子,要下山打架了吗!! “我们不是去打架的。”落雨轻轻的拂开落叶的小爪子,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整天想打架,可除了落月,这整个落尘仙宗他谁也打不过。 “知道,知道,维护正义,除暴安良,驱逐鬼域,安定人间嘛!我懂!” 落叶搓搓手,道。 “师兄呢?” 奚尘薄唇微抿,剑眉紧蹙,眼眸里交杂着急切和担忧,白玉般光洁的额头上隐约有几滴汗珠,怀里睡着个安安静静粉粉嫩嫩的娃娃,团子方才叫她还有些反应,可这一路上睡得越来越熟,有些不正常了。 落雨瞧着奚尘是跑着上来的,还很是急切的样子,便问:“仙上怎……” “师兄呢?!”奚尘吼道。 “师父在虚无境。” 第二十章 团子变小了?! 落雨刚说完虚无境三个字,就见奚尘像一阵风似的从面前一闪而过,落月和落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道蓝影恍然飞过,带起了几片落叶。 落叶站在那呆呆的楞了一会儿,过了半晌才道:“刚刚……是奚尘仙上过去了?” 落月愣愣的点了点头:“嗯……” “这是怎么了?”落羽一双妖冶惑人的丹凤眸盯着奚尘出尘绝世的身影,眼神里却有些意味不明。 一向处世淡然、凡事波澜不惊、面无异色的奚尘仙上这副急切的样子可是少见,就连师父落彦妖邪侵体躺了七天七夜又闭关了整整一个月的时候都没见他表情有什么变化。 记得有一次落彦独自下山猎妖,撞上了一个修行了近千年的迷音树妖,此种树妖修炼成人形多为女身,容貌绮丽,身段姣好,狡猾异常,发出的声音能够将人带入迷音幻境,她们善用迷缠术迷惑敌人,在将敌人引入迷音幻境后以藤蔓绕身的方式活活缠死敌人。 那一次落彦不小心糟了树妖的暗算,被引入迷音幻境,迷音树妖虽妖力不比平常之妖,但是缠人的功夫一流,一旦被她们缠住便难以脱身,除非以灵火燃尽树妖的藤根,因着落彦被死死缠住也不能纵火直接往自己身上烧,便只得以体内灵根与之抗衡,逼退缠人的藤蔓,并用燎原火种焚了树妖。 谁知这树妖秉着死也不让你好过的原则在原身焚寂之际将凝聚了自身千年妖力的妖丹打入了落彦体内,妖丹在落彦体内不断游走,那妖力与落彦体内的灵力相冲,又因为迷音树妖本身的特质,带着一股子媚俗的气息,不只是那树妖的藤蔓缠人,连妖力都异常缠人 两股力量在落彦体内相斥相吸、肆意横行,难以控制,落彦整个人像是身体里钻进了一团野火一般难耐,奚尘给落彦服下火逸丹,用了足足七天才将落彦体内的妖丹逼出,就算如此,落彦还是闭关调息了一个多月才稳定了体内的灵力,当然,从奚尘仙上看到自己师兄被妖邪入体到逼出妖丹闭关一月之时,淡定的奚尘仙上从头到尾脸色都没变过。 逼出妖丹之后,待落彦清醒了一些就自己回了墨院关上了门,也没有再过问过,平时也很少与他们这些弟子交流,见了面,行过礼,奚尘仙上点了个头就算完,可能有时候心情好还回你一个字,嗯。 不过自从这小团子师妹来了之后却是有一些不一样了,虽然平日里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以往冷清摄人的眸子多了几分柔情和暖意,还会笑了。 其实之前他们也经常叫奚尘师叔的,可前几日遇见奚尘,拜过礼之后,奚尘仙上剑眉一蹙,说以后只许叫他仙上便可,师叔一词太过显老,把落月那群小弟子惊的不轻,师叔竟然跟他们说了一句话!还有表情! “不知,但是瞧着好像是小师妹不大对。”落雨刚刚扫到了奚尘怀里的优雅,看着平日里生机勃勃乱蹦乱跳活泼开朗的小师妹像个娃娃一样老实的待在奚尘怀里就想着可能是优雅不舒服了。 “啊?小师妹怎么了?”落月听说优雅可能有些事,顿时急了起来,他每日都陪着优雅玩,当真是把优雅当亲妹妹待了,便伸长脖子,够着往虚无境里看,只是虚无境有结界,他进不去。 “放宽心,有奚尘仙上和师父在,不会有事的。”落雨道。 “真的吗?”落月皱着眉头拉着落雨的袖子问。 “当然,师兄不会骗你的。”落雨点头。 “小师妹这么可爱能有什么事,别瞎想。” 落叶道。 落月瞅了落叶一眼,可算是说了回人话。 虚无境内不是那种雾蒙蒙的深不可测的深渊和无尽空间,像是一个仙境里的山洞一般,一眼看去,满目的苍翠欲滴,有深沉带有罂粟般诱人的深绿色的异梦花,有清新纯净般嫩绿色的罗京草,还有各种翠绿、青绿等各种绿色的奇异的花草,虽是一水的绿,却带给人一种迥然不同的美感与吸引力。 大片大片的苍翠纵横交错,叠在一起就像一张柔软舒适的绿毯,毛茸茸的,让人亲近。 在进入虚无境之后,除了满目的苍翠,还有苍翠边的一片黑雾,笼罩着整个虚无境,看似已经触到了边界,却又感觉无边无际,再往里走,入目可见的是一棵盘虬卧龙般的古树,似乎横穿整个虚无境,那棵古树足足有五人团抱在一起那么粗,直冲着虚无境看不尽的顶端向上延伸。 虚无境里照耀着神秘的紫宸光,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几缕金光折射在古树旁的一潭湖蓝色深潭上,那湖蓝色蓝的纯粹,蓝的典雅,蓝的净洁。 在那湖蓝色深潭之上悬浮着一个以乳白色柔光包裹的雕刻着繁复古老花纹的镜子,名为灵往镜,透过灵往镜不仅可以看到六界之内的凡尘过往,只要你想知道的都能在此镜中显现,但是只有落尘仙宗的嫡系子弟才能以灵力操纵灵往镜运转,如果要知晓他人的过去便要同时在灵往镜中注入该人的一滴心头血。 这边落彦本是要加强虚无境深处护住落尘灵脉的法阵,忽然感到灵脉里的灵气有些不稳,便往灵往镜前注入灵力,想要一探究竟,不料虚无境结界突然被奚尘一掌打开。 “师弟?你……”落彦收了灵力,看着焦急不堪神色担忧的奚尘,便上前一步探了探奚尘怀里安详睡着的优雅。 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小团子安稳的躺在奚尘怀里,面色没有任何不妥,反而红润光泽,只是那额头烫的吓人。 “方才我去叫团子起床,她还是有些反应的,但是这一路上过来,团子睡得越发沉,怎么叫都不醒,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段时间她睡得时间长,我只以为是小孩子多眠,可是刚刚我发现团子好像变小了。”奚尘好不容易一口气说这么话。 “变小了?”落彦诧异道。 “嗯,前几天才照着尺寸做的衣服,今天穿便大了好几圈。”奚尘把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脸蛋儿转过来,让落彦看,着实是长的模样也稚嫩了许多,圆圆的小脸小了一圈,但是更圆了。 第二十一章 云无言 落彦探了一下优雅的脉息,只见脉象平稳,轻活有力,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比平日里更加强劲,落彦将掌心置于优雅的额头正中,凝聚了灵力缓缓注入优雅的身体里,沉厚淳稳的灵力在小小的身子里缓慢的游走,穿过优雅的每一根经络一直到达灵根的深处。 “怎么会这样……”随着灵力不断的深入游走,落彦的眉头紧蹙在一起,雕塑般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容越发的严肃正色,“团子刚来的时候,我也曾查探过她的灵根,团子虽然灵气低微但是灵根确是百年难得一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体内有被封印过的痕迹,导致团子不能任意使用调息灵力,可现在团子体内的封印似乎有所松动,灵力释放过多又不能自己调息,所以陷入了昏睡。” “可是团子为什么变小了呢?”哪怕是体内灵力过盛,身子也总不该变小啊。 “这个倒是不知,这恐怕得问团子的父母了,团子的身体体质与常人不同,不寻得根源怕是难以解决。再者目前团子体内的灵力极其不稳定,封印中的另一股力量也在逐渐增强,怕是不好。”落彦道,只是团子之前说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记得家在何处,更是不知道父母到底还存不存在于人世,那该如何去找? 奚尘薄唇微抿,面色凝重的低头看着怀里安然睡着的娃娃,又看了一眼那悬空在湖蓝深潭之上的灵往镜,这灵往镜虽能窥看天机知晓六界秘事也能追溯过去调取人的记忆,可也不是能够随便使用的。 落尘仙宗的嫡系子弟每使用灵往镜一次便会消耗灵根一次,虽说有灵脉的人也不少,但是灵根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的,灵脉是一个人是否天生有修仙资质的证明,可灵根却是修仙的基础,相当于灵力来源,就好比大树的树根,提供给大树养料和它生长的一切必需物,树木没了根基的稳重便会变得不堪一击,妖族子民的妖丹没了妖丹便会没了妖力,而没有了灵根便也无法继续修习仙法,得成大道。 灵根向来是天生具有灵脉的人才能修成,在修成灵根之后也要不断修习功法,集天地之灵气大道之大成才能建好筑基,若想要使用灵往镜,且不说损害了本源,单是需要一滴团子的心头血,怕是现在的团子也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看来的话,也只能去寻团子的亲生父母了。 “其实……实在不行,便只能去找师父了。”落彦想了想,便也只有这条路了,落尘仙宗的上一任宗主,也就是他和奚尘的师父缥缈仙人在继位不久之后便吵嚷着要继承人,把这偌大的落尘仙宗交给了落彦之后自己就麻溜的跑路了,虽说一般也寻不到他的踪迹,也至少能保证缥缈仙人还在世,团子的亲爹亲娘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呢。 说到缥缈仙人,活脱脱就是一个老顽童,一直云游四海不着家,自从把这摊子甩给落彦之后当真再也没回来过。 想当初缥缈仙人去虚无世界云游的时候是因为听闻虚无世界里有一个神器虚无印,可转换空间和维度,让人自由来往六界之中,人界、鬼界、妖界、魔界、仙界基本上都被缥缈仙人转了一圈,可是从来没去过神界。 神界自开天辟地起便隐匿,没有一个人真正见到过神界是什么样子的,缥缈仙人就琢磨着要把虚无印给找出来,以后想去哪就去哪还不费时间不费力的,谁知道从空荡荡的虚无洞里只看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周身闪着白金色光芒的浑身赤裸的小娃娃,额头上还有个虚无印的图腾,于是缥缈仙人便把小娃娃给抱了回来整日里研究,可是这娃娃除了从那虚无洞出卡之后额头的印记消失了,没有任何的变化,缥缈仙人一急也不管了便直接把还不会说话走路的奚尘扔给落彦,自己继续出去浪了。 奚尘听落彦说要去找缥缈仙人,斜眼看了落彦一眼,道:“我带团子去寻团子的父母,即便是翻遍六界也无妨,就不信找不到。” 落彦刚想说一句什么,便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整个虚无境开始弱化,深潭里的潭水呈漩涡状高速旋转,那棵盘虬卧龙的参天大树收起了枝桠,整个地下的树根在剧烈移动,脚下苍翠的绿毯出现了一道道裂缝,虚无境只有在自己感受到极大的危险之时才会自动隐匿。 “这是怎么了?” 虚无境结界有要破开的趋势,整个境内都在强烈的晃动,周围笼罩的黑雾越来越大,落彦猛地踉跄了一步。 虚无境外不断传来打斗声和刀剑相遇的刺耳声音,奚尘抱紧了优雅,捂住她的耳朵,衣袖翻飞捏了个诀便同落彦一起出了虚无境。 落尘山峰上的法阵已然被破坏的七零八碎,清灵毓秀的竹林被黑衣断袍的鬼域军团团团围住,身穿蓝色衣袍的少年们都手持着一柄仙剑与鬼域军团的人缠斗,落雨嘴角的一抹鲜红滴落在清雅华贵的锦云纹上。 “落尘仙宗,当真无用。”凉薄嘲讽的口吻,面前阴历绝美的女子一副漫不经心完全不放在眼里的高傲模样。 冷厉阴狠的脸蛋上一双勾人摄魄的凤眸少了几分妖娆魅惑却多了一丝霸气,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几分清冷,一半墨发只用一根暗金色玄凤钗挽住,另一半如流云般倾泻而下,宛若一落千里的瀑布,散落在腰际,带着几分散漫,浑身透着妖冶霸气的冷漠和不屑,却又有着一股风华绝代的气质。 云无言身着一袭暗黑色描金锦袍,正立于祭祀台之上,宽大的广袖之中一双皓腕微微抬起,指尖轻跃着黑色的鬼魅之气,轻抚着祭祀台上的无数先祖灵位,云无言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了一颗闪烁着微弱紫光的探灵石,阴翳冷寒的鬼魅之气萦绕在探灵石之上,一点点的浸入,落月手中的剑落地,猛地心口一疼,面色苍白无力,额头的汗珠也一滴一滴的浸出。 落彦剑眉一蹙,额间一道深紫色云雾印显出,落彦将全身灵力聚于掌心,祭出云起剑,落尘山峰一时间风云骤变,百亩竹林瞬间竹叶翻飞化作利剑冲向鬼域军团。 云起剑朝着云无言的方向飞去,一道紫光直冲冲的朝着云无言的手腕劈过去,云无言放开了手中闪着微弱光芒的探灵石随手一扔,直接用掌心抵住了直冲她而去的云起剑并打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 生祭 “敢问阁下为何要大闹我落尘仙宗?我落尘仙宗可与阁下有何怨仇吗?” 落彦接住被云无言一掌打回来的云起剑,不免问道,这女子的功法诡异,所用的法力不似修仙之人的灵力纯净透彻,身上也没有妖气和魔气,反而根基甚稳,身边还跟着鬼域军团,想是落风传信里说的鬼域新主。 云无言收了手,示意鬼域军团停手,看了一眼靠在落雨身上的落月,红唇轻启,轻笑一声:“无怨,无仇。” 落彦登时就怒了,你丫的无怨无仇,我们也没招惹你,你闲的没事干来人家仙门里找事啊?! 落彦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敢问阁下来落尘仙宗是有何要事?何以至于刀剑相向?” “寻物。本座只是看落彦宗主手下的小徒弟有点缺少历练,帮他们练练手。” 云无言笑得一脸无害,绝美霸气的脸蛋上写明了几个大字我是在帮你。 “何物?”练练手?我需要你帮我训练弟子吗?这年头找事的人都这么正气有理由的吗? “虚无神印。”云无言淡淡的抬起凤眸看了落彦一眼,又瞥向旁边自从出了虚无境表情连变都没变一动不动抱着怀里娃娃的奚尘。 落彦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响,神色一晃,道:“落尘仙宗并无此物,阁下还是去别处寻吧。” “落尘仙宗并无此物吗?落彦宗主可确定?”云无言凤眸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虚无神印,镇守虚无世界的神器,可改变空间维度,自由穿梭六界三十三重天之上,甚至可以召回已逝之人的魂魄元灵,相传在一百一十一年前被缥缈仙人带回落尘仙宗,不是吗?” “没有,谣言而已,自古都是三人成虎,家师一向喜好研究那些神器法宝,也确实时不时会找回些宝贝,可从未有过什么虚无神印。” “是么?谣言啊……”云无言挑了挑眉,转而又道:“可是本座没打算空着手回去呢。” “阁下的意思是?” “本座要的东西向来没有得不到的,既然此处没有,别的地方连有的谣言都没有传出来过,那更是没有了,本座总不能白来一趟。” 这女人是不是有点不讲理?别的地方没听说过有,落尘仙宗就一定有吗?看你这意思没有也得找呗。 “本想着寻回虚无神印镇守在无间道炼狱,压制一下里面的妖魔鬼怪什么的,毕竟这无间道炼狱里的人都是六界中穷凶极恶之人,也算是为了六界中的子民尽点心,可竟是没有。” 云无言一脸惋惜的样子,说的好像真是为六界做贡献似的。 无间道炼狱是世间十恶不赦做尽怨毒之事的人和死前怨念极重恨意极深的魂魄元灵才会去的地方,入口在极寒幽地,灵力再是深厚的人到了那里都毫无用处。 鬼域曾与仙界签订契约,鬼域之帝三世以内必与仙界定下血契,不得有异心,而之前的鬼域之帝魔笛便是第三世,在此期间鬼域一直安守本分,不曾越雷池半步,并与人界、魔界、妖界切断了往来的通道。 只之前不知为何魔笛打开了与人界的通道,还去玄真神宫和芜穸仙尊云无言打了一架,再之后云无言被云非雾背叛,元灵散尽,魔笛也无故被杀,鬼域就此换了新主。 墨言上任之后便大开杀戒,打开了人界、魔界、妖界与鬼域的来往通道,却不是为了与其他几界交好,反而纵容手下鬼将为祸人间,遇魔杀魔,遇妖斩妖,还去挑了仙门百家。 那些仙门宗主被墨言剃了灵根扔进了无间道炼狱,现在说要寻虚无神印锁了无间道炼狱不是明摆着想要让他们永生永世困于无间道炼狱,永世不得超生吗,信了你的鬼了。 “那……只能拿人生祭了……” 云无言莞尔一笑,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殷红如血妖冶惑人的唇中缓缓溢出,仿佛拿人生祭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生祭?” 这女人疯了吧?! 虚无神印是可以封锁无间道炼狱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便是寻一个灵力深厚功法高强之人以自身元灵去镇守入口,直至灵根枯竭而亡。 “本座思来想去,落尘仙宗可是千年的修仙门派,缥缈仙人也是名扬天下的,想必他的徒弟也是不差的。” 这意思是要拿落尘仙宗的人去生祭? 落彦冷笑一声,怒道:“阁下是否太过自信,你杀了鬼域之帝魔笛,将驻守魔界的魔将斩首悬挂于魔都之上,还将锁妖塔中的孽妖放出,已经冒犯了魔、妖两界,如今连仙门百家都不放过!要一个个的铲除了吗?!” “铲除了又如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能力,本就该死。你们自诩仙门百家,除恶魔降孽妖,匡扶正义,复人间大道,本座帮你们杀魔除妖你还不乐意了。” “两国帮教不斩来使,阁下却斩杀魔界守界之人,将孽妖放出为祸人间,不仅如此,还将仙门百家的众宗主打入无间道炼狱,本宗主倒是不知这是何道理?” 落彦冷清的桃花眸里闪过一丝杀机和戾气,周身紫袍在云起剑的剑气之下衣炔翻飞。 “听闻当初阁下也是从无间道炼狱而出,被魔笛所救,如今可也是恩将仇报?” 落彦清扫了鬼域军团的人一眼,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道:“怎么?这么快就背弃旧主了吗?鬼域军团不是向来忠诚吗,也不过如此。” 鬼域军团的鬼将都面带黑色面罩,看不出什么表情,听了落彦的话,只低下了头,反倒是云无言在听到了魔笛的名字之后,淡然的面色猛然一变。 绝美的面容陡然冷硬如霜,妖冶凤眸里的怒火越来越盛,眸光里闪过一丝血色,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暗黑锦袍随着灵力释放飘扬在空中,一个转身越上了祭祀台,白皙如雪的皓腕之上一朵暗黑色彼岸花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一时间狂风暴起,山石巨变。 天空中呈现出一片猩红之色,漫天竹叶化作黑色菱形刀剑,随着风凌厉的呼啸而去,落彦手持云起剑,全身被紫光包围,飞身而上直冲云无言而去,剑气袭人,天地间瞬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第二十三章 我要她 无尽的尘埃席卷而来,随着云无言的一声怒喝,猩红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轰鸣声,黑雾逐渐笼罩了整个落尘山峰,一道闪电直冲着祭祀台劈下,庄严肃穆的祭祀台瞬间被一分为二,斗大的雨珠从乌黑的云朵中重重的落下,沉入泥土。 奚尘将怀里依旧安睡不醒的优雅交给落月,设下结界护住他们,雨水顺着如玉的面庞蜿蜒而下,沉重冷峻的面容使得周身气势狂盛,翻手一转,手中便多出一把圣光极盛的利剑。 几道蓝色身影随着奚尘一同加入战场,落尘山峰原本清秀苍翠的竹林里乱石纷飞暴雨奇袭而来,黑色身影和蓝色身影交杂在一起,刀光剑影直冲云霄。 落彦的神色渐渐肃然而冷硬狠绝,高大挺拔的身姿被深衣紫袍所包裹,高喝一声荡起云层翻涌,手中剑柄一转,凌厉逼人的剑气顺着呼啸而去的狂风暴雨向云无言袭来,暗金玄凤钗被云起剑气袭落在地,万千青丝飞舞在云起剑盛放的紫光中,映照出的绝美面容狠厉至绝,嫣红如血的菱唇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葱白一般的纤纤玉手指尖燃起幽暗火光,火光中渐渐凝出一只雕刻着繁复纹路的笛子,笛声响起,万物苍寂,暴雨倾盆而下,万兽的咆哮之声席卷而来,周围坚硬的岩石假山在笛声的冲击下粉碎成末,除却落彦、奚尘和云无言之外,落雨他们和鬼域军团的人一时间心脏骤跳,眼前的场景开始在晃动,脑海中一片喧嚣,仿佛千万只野兽朝着自己奔腾而来,手中的刀剑哐当落地,鬼域军团的人半跪在竹林暴雨之中,庄严肃穆的朝向云无言跪拜,样子虔诚无比。 “顺本座者昌,逆本座者亡!” 周遭狂烈的剑气和灵力混杂着鬼域军团的鬼魅之力,竹林轰塌,山峰凹陷,乱石如同滚珠一般从山峰上滚落,方圆百里顿时一片死寂,天幕中的猩红之色越发的诡异,徘徊在空中的轰鸣声持续不停,整座山峰化为支离破碎的废墟,落雨感觉像是落入了无尽昏暗窒息的恐怖深渊一般,身子止不住的向下沉,眼眸一闭,只见滚石离落雨咫尺之际,奚尘一把将落雨从山峰边拉回来。 落彦的眼眸里已然是布满血丝,额头青筋直爆,眼看着乱石滚入山下,暴雨已经淹没了一部分落尘山城,落彦将云起剑化为云隐结界,包围住了整座落尘山,乱石悬空,倾盆大雨瞬间凝结在空中,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落尘山下无数百姓皆是无辜,他们如何无故要承受这种灾难? “落彦宗主可是心疼了这落尘山城的无数无辜百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难道这就是落彦宗主所信奉的大道?你们这些修仙的正义之士不都是舍己为人的吗?怎么,落彦宗主是要让整个落尘山下的百姓和落尘仙宗陪葬吗?!”阴厉又绝情的声音在黑雾中响起,语气里有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和狠辣觉厉。 “墨言……你到底要做什么?!”落彦一字一顿咬牙道。 “闲的无聊,玩啊,就是突然间不那么开心了,想打一架。”阴厉的语气不在,轻快的声音响起,仿佛刚刚那个有着毁天灭世的气势之人不是她一般,说出的话也异常欠扁,拿无数无辜的生灵来玩吗? “呵,怕不是本宗主刚刚不小心提到了魔笛,墨言阁下才突然暴怒了吧?怎么,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过意不去才不愿被人提及的吗?”落彦冷笑道,这女人明明是在听到了魔笛的名字之后才突然大变,怕是有什么事情。 “落彦宗主,人啊,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 云无言额心凝结出一朵暗黑色的彼岸花,嘴角微微一笑,惑人勾魂,云隐结界开始有一丝松动。 “不就是要生祭吗?本宗主跟你走便是!你莫要在伤害无辜生灵,造下冤孽!” 云无言听言莞尔一笑,额间的暗黑色彼岸花不一会儿就淡化消失了,云隐结界破出的裂缝也完好如初。 “落彦宗主早就这样想便对了嘛,不过……本座如今更想要……他!”云无言美目流盼,气若幽兰,青葱玉指直指向早已经把落月怀里的优雅抱回自己怀里的奚尘,只是这指向的说不准是奚尘,还是奚尘怀里安睡的娃娃。 “不可!” “可不可,落彦宗主说了可不算,本座要的人,没有人能拒绝!” 奚尘抱着优雅的双臂紧了紧,冷俊清秀的眉头皱的厉害,只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娃娃,心里还想着怎么去找团子的亲爹亲娘,让团子赶紧醒过来呢。 云无言看着奚尘也不急,眼眸里也是同样看着奚尘怀里的娃娃,这娃娃看似与平常的孩童并无什么区别,但是体内流转的灵力和那根基深厚的灵根可不像是三岁娃娃能够有的。 而且看着这孩子就有种很熟悉的样子,她的灵根上还有古墓封印,身上也隐约有着上古气息,或许她能够将魔笛的元灵召回,实在不行拿这娃娃生祭了镇守无间道炼狱便是,至于魔笛的元灵,回头再去寻虚无神印。 可是这男子看样子挺在乎怀里那个娃娃,只要娃娃走是不太可能了,那就俩一块带走吧。 云无言密语传音跟奚尘说了几句话,奚尘清冷冰凉的星眸一变,看向云无言,云无言微微点了点头,奚尘便开口:“我跟你走。” 落彦这边正担心怕云无言发现奚尘的本体便是虚无神印,想着一定不能让她把奚尘带走,自己就这么一个师弟,这是活脱脱往火坑里跳啊。 “师弟?你再说什么?”落彦愕然,不明白奚尘为什么突然要跟着这女魔头走。 “我意已决。”奚尘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刚刚云无言说有办法救团子,还能帮忙找到团子的父母亲,团子的情况非常严重,不能再耽误了,必须跟她走才行,还不能告诉落彦,便道,“落尘仙宗离不开师兄,我留着大约也没什么用处,落尘山城的百姓还指望着师兄。” 一番话说的落彦心疼的不要不要的,自己连师弟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大道!让师弟为了落尘仙宗满门牺牲自己,真是愧对师祖!奚尘才刚受了重伤没几天才好了,便要入另一个火坑了吗。 落彦彼时还不知道自家师弟是为了自己的小徒弟才跟着人家傻傻的走了,更不知道鬼域新主墨言便是之前那享誉整个修仙界掌管玄真神宫的芜穸仙尊云无言,在之后偶然得知气的呕出了一口鲜血,只当是奚尘为了云无言才心甘情愿的跟她走了。 第二十四章 小世界 叮…… 【系统提示原着剧情云无言大闹落尘仙宗已达成,初级改造任务正式触发】 【虐心值:5,上升至10,满值:100】 【甜蜜值:0,满值100】 “醒醒啊……醒醒啊……你快醒来吧……阿弥陀佛保佑你……” “嘶……” 优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上,体内流淌的暖流很是舒服。 眼前飘过几朵透着七彩柔光的云朵,祥和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火红色凤尾花,耀眼夺目,热情似火,宛若仙境。 “阿弥陀佛保佑你……” 耳边还有稚嫩的声音在喃喃自语。 “小垃圾!别念叨了,脑子疼。” 优雅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不烫也没发烧,怎么眼皮子就那么重,老想睡觉的呢。 优雅将手放在草地上撑着自己的小身子,不小心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圆乎乎的,吓得一下子把手收了回来。 “阿弥……哎?你醒了?” 某系统滚着圆乎乎的小身子从草丛里站起来,还像模像样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优雅趴在草地上定睛看着这个圆滚滚的生物,脑袋圆圆的,鼻子上有一个淡粉色湿淋淋的“小球”,小小的嘴巴,两个大大的门牙,嘴巴旁边分别有那么十几根胡须,绿豆大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黑宝石,四只小短腿上长着短短的毛,还能看见里面粉嫩嫩的皮肤,身后有一条短短的小尾巴,不仔细看,还以为那里只是多了一撮长一点的毛,一说话小腮帮一鼓一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你是小垃圾?” 优雅听着这稚嫩软糯的嗓音有些熟悉。 “什么小垃圾,本大人就是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神是也。” 已经化成一只白毛仓鼠的某系统昂起圆圆的小脑袋,傲娇的不行。 优雅一巴掌拍到他的小脑袋上。 “你得了吧,你刚刚又叫魂什么呢。” “什么叫叫魂,本大人这是爱的呼唤!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本大人都呼唤了你多长时间了,你还不醒,你怎么这么能睡呢!知道不知道耽误大事了!” 面前的白毛仓鼠用两只小爪子掐着小腰,挺着短乎乎的小胖腿来回走了两圈。 “可愁死本大人了,云无言都打上落尘仙宗了,你还在睡,天知道本大人真的一直在叫你,你就是不醒……” 优雅掐了一朵火红凤尾花盖在仓鼠头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能睡,我……” 优雅猛地一停,刚刚小垃圾说什么来着? “云无言?云无言打上落尘仙宗了?!” 某仓鼠闪着黑宝石般的眼珠子一转,翻了优雅个白眼。 之前它一直是存在于优雅脑电波里的,没有实体,本来优雅执行任务到一半之后是可以让系统化形到改造世界里的,但是初级改造任务还没开始呢,它就莫名其妙的有了个身体。 这几天在落尘仙宗过的太过于安逸,再加上优雅整日里睡觉,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某系统每天就去找找隔壁小甜甜聊聊天,谈谈情,谁知道祭祀礼的时候云无言突然攻上落尘仙宗找事,某系统就死命的在优雅脑袋里作,企图把优雅作醒,奈何优雅在那段昏睡的时间里切断了和系统的联系的,所以听不到。 “……” “云无言打上落尘仙宗了……妈呀,我家仙上呢?是不是被那个女魔头抓走了?不会现在已经被剜了双眼锁进极寒幽地了吧?” 优雅一骨碌爬了起来,捂着脑袋在草地上打滚乱嚎,某仓鼠一脸的嫌弃。 “我家男主大大还好好的呢,你别嚎了。” “真的?” “嗯。” 优雅松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小心脏。 “吓死老子了,老子以为任务失败了,老子已经归天了呢,我家仙上没事就好。” 又转而一想,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对,要是云无言已经打上落尘仙宗了,现在不该是这样的啊,怎么能好好的呢。” “本大人也奇怪,这剧情发展不太对啊。” “哎,不想了,没事就成。” “嗯。”某系统点了点头,拿爪子往自己身上摸了摸,还挺软和的,皮毛还不错,应该挺贵的,没降了自己首席改造系统的身价。 优雅把草地上的小仓鼠拿起来放到自己手上,小小的一个球还没自己的小拳头大呢,看到面前飘着的几条未读信息,优雅伸出小手点开。 “系统提示原着剧情云无言大闹落尘仙宗已达成,初级改造任务正式触发,虐心值5,上升至10,满值:100,甜蜜值0,满值100……妹的,为什么虐心值又升了?我家仙上的玻璃心不要面子的?升的这么快,云无言那个女魔头又干什么了! ” 优雅看到这几条闪着蓝光的消息,心有点塞塞的,自己还没动手呢!这游戏才刚开始,甜蜜值没有就算了,他妹的虐心值蹭蹭的上啊。 优雅此时丝毫不知道是自己的突然昏睡,吓得自家仙上那个忧心,那个急切,那个怕啊,在听到落彦说团子身体里又有封印,灵力又不稳,而且云无言又说什么不赶快找到解决方案的话,团子会因为控制不了自身灵力,灵力过盛,封印松动,导致爆体而亡,一下子脑补出了一出自家小徒弟的悲惨结局,心疼的无法自拔,虐心值就上来了。 “话说,这是哪?” 优雅转悠了半天,这地空空荡荡的,除了七彩云,火红凤尾花和一片草地,毛都没有,美是美,但是也太空了,落尘仙宗没有这样的地儿啊。 “本大人也不知道,一个小世界,至于怎么进来的,你也不要问本大人,就是突然的蒙过去了,醒来就在这了,不过这里灵气特别充沛,本大人估摸着自己就是这样化形的。” “怎么,这世界里的灵气对你也有用?” “当然,本大人都说了,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系统不当人看!” “你就是个老鼠!” “俗气!本大人的品种才没有那么低级。” “呵,你没听说过吗?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黑老鼠白仓鼠都是老鼠。” “哼。” 某只仓鼠终于控制不住了,挠了优雅一爪子,被优雅捏着小尾巴甩了几圈。 “错了没?是老鼠了不起是不是?还敢挠我,胆子不小,信不信现在就拿根棍把你串起来烤了?嗯?” “错了!”认清现实,该怂就得怂! “怎么出去?” “我知道,你等等啊,其实这个小世界吧,它……” “闭嘴,行动!” “哦……” 委屈的小嗓音可怜巴巴的答应了一声,扭着圆球一样的小身子化成一道光又回优雅脑子里去了。 没多一会儿,优雅就感觉浑身上下突然过了一道极速的电流,周围的场景开始虚化,身子开始变重。 “团子……团子……” 第二十五章 改过自新的云无言? “团子……团子……” 优雅好像隐约听到了她家仙上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正摩挲着自己的小脸。 “仙上……” 优雅睁开眼睛,面前赫然是她家仙上那张清冷俊秀宛若嫡仙的如玉脸蛋,漂亮的眉宇间满是担忧和急切。 优雅伸出小手摸了摸奚尘的脸,因为睡得时间太长了,小身子懒懒散散的不想动,便拉着奚尘的衣领拽低了点,搂住奚尘的脖子撒娇,就是睡了一觉却感觉好久没看到自家仙上了,还有点想是怎么回事,难道已经有了依赖感了么。 “团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奚尘抚上优雅的额头,探了探优雅体内的灵气,已经稳定了许多,瞧着脸蛋儿是不烫也不红了。 “团子没事,团子好想仙上的,团子是不是睡了好长时间?感觉好久没看见仙上了呢!”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揽在自己脖子上肉乎乎的小胳膊,奚尘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娃娃,突然觉得无比的安心。 “所以,以后不要睡这么长时间了,我害怕。” 奚尘把床上小小的一团抱进怀里,优雅瞪大了杏眸,怎么感觉仙上刚刚说话的时候有那么一丝丝的颤抖? “嗯。” 自从奚尘跟着云无言来到了鬼域宫殿,便一句话也不说,目不转睛的只盯着怀里抱着的娃娃看,不仅如此,自己还一点不客气的找了整个鬼域宫殿最好的一个房间,把怀里的娃娃安置好,继续盯着,感觉只是换了个地儿而已。 云无言很是无语,虽然说我是答应你要救你徒弟,帮你找人,可是我的目的是要你心甘情愿的来生祭,怎么这状态不太对啊! 魔笛曾经告诉自己,做事情不能够一意孤行,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偶尔也是要想想别人的,虽然我们是鬼域的人,外界大都认为鬼域之人狡诈,可是也要有原则和底线。 奈何那时的云无言心神已经入了魔,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报仇,杀了那些伪善的正义之士。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讲理的了,无缘无故的攻上落尘仙宗,毁了人家的祭祀礼,找东西不成还打架。 刚开始是看着奚尘眼熟,玄真神宫大战的时候他貌似是帮自己来着,既然如此也不怕再多帮一次了,本着要祸害就祸害一个人的原则,少一个是一个,再加上奚尘从头到尾都没有瞧过自己一眼,让云无言很是挫败,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这么无视过自己! 想着直接绑了奚尘来,锁了他的灵脉,再剜了双眼,弄个半残不残的扔进极寒幽地就是,可想起来了魔笛的话,便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不讲理,看着奚尘挺在乎怀里的小娃娃,就拿优雅做了个诱饵,不逼着人生祭,我让他心甘情愿的总行了吧,谁知道这里还有个更自觉的,真想问他一句,知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如果让奚尘听到了云无言的想法,只怕也得被气的吐血,落彦就因为这样而逃过了一劫。 看着面前霸占了自己的房间的一大一小,云无言被忽视了个彻底。 “咳咳……” 优雅听到咳嗽声,把奚尘一把推开,抬眸瞅了瞅。 奚尘仙上俊秀的脸庞顿时冷了下来,转头瞪了云无言一眼。 一袭描金黑袍的绝美女子双臂抱在胸前,潋滟的凤眸盯着面前的一大一小。 瞧这颜值,瞧这气质,再看看那身段,通身气度怎一个霸气可形容的了! “云无言?” “你认识本座?” 云无言很是疑惑,这娃娃为什么看了自己一眼,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世间之人大都认为自己已经魂飞魄散了。 奚尘这时也诧异的很,不是鬼域新主墨言吗?云无言不是烧毁的玄真神宫的主人芜穸仙尊吗?跟那个什么噬魂殿殿主云非雾打完一架之后就魂飞魄散了,自己还在那来着。 “呃……我看过你的画像!你不是玄真神宫那个好厉害好厉害的芜穸仙尊吗!” 可不是认识嘛,老子把你造出来的! 优雅仰着一张粉嫩的小脸,笑得无比的天真,眼眸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云无言闻言莞尔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了一丝计较,这孩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那眼神可不是一个三岁孩童能有的。 奚尘把优雅按回床上,塞进被子里,密语传音给云无言,不一会儿两人便一道出去了。 优雅撇了撇嘴,果真是有了女人就不要徒弟了! 躺在床上无聊的打量着宫殿,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白月蚌珠,熠熠生辉,似皎洁的明月一般。 六尺宽的檀香木床边悬挂着鲛纱罗帐,帐上缀着金珠绣满了火红金线的展翅玄凤,床榻上设着金丝软玉枕,铺着黑色的冰蚕软锦被。 优雅觉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盖个黑色的被子,云无言也是够阴暗的。 不过这鬼域是真有钱!落尘仙宗有钱是低调朴素的内涵,鬼域是真的高调的怕人不知道他有钱啊! 寝殿内的云梁是用云顶檀香木制成的,上面雕刻着浴火重生的展翅玄凤,殿内的四大圆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盘云图案,墙壁以玉石堆砌,殿内四周的墙壁上各挂着十二个镶嵌着水晶宝石小巧玲珑的镂空缕金丝圆球,里面装着八方南海夜明珠做壁灯。 沁着香暖气息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每隔一米,便可见白玉地板中镶嵌着一颗金珠,金珠四周雕刻着黑色红边的彼岸花,妖冶惑人,黑红的花朵与白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纯洁中混合着一丝魅惑。 优雅慢腾腾的爬下床,小短腿在空中晃悠了半天,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这床也不高,还没墨院的竹塌高呢,怎么下个床这么费劲! 优雅觉得即使她家仙上跟着云无言跑了,自己也还是要负责的,虽然刚刚瞧着云无言并没有那么暴戾狠辣,还是很淡然的一个美人,也没有直接把奚尘给解决了,想着是不是这女魔头自己改过自新了,那还省了自己的力气改造呢,又想着万一云无言一下子犯病了,又要虐仙上怎么办,还是去看看吧。 于是优雅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儿鬼鬼祟祟的贴着墙根往外走。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自家仙上和那个女魔头说话的声音,真是,调情不会走远点吗? 不知道里面还有个三岁娃娃? 第二十六章 我愿意 无尽的黑雾笼罩着庄严华贵的宫殿,在鬼域里只有无尽的黑夜,肉眼可见的巨大天柱上雕刻着繁复古老的异文直通云霄,宫殿外的护城河里满是猩红的血水。 鬼域的月亮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与之前殿内的光亮华丽截然不同,骇人异常。 一道身姿卓越,蓝衣翩然的身影与对面一袭暗金黑袍的女子伫立在华贵黑暗的宫殿外。 “团子的身体怎么样了?” “不好,很不乐观,你应该知道那个娃娃不是一般人,她的灵根资质确是上乘无疑,可是却被封印住了,导致不能动用灵力,而且那封印霸道无比,她根本承受不住。” 奚尘的如玉俊颜上仿佛罩上了一层冷霜,平时对着优雅温柔似水的眸子里陡然间变的深邃幽暗,在黑夜里显得越发凌厉。 “你可知道逝沉封印?” 云无言瞧着奚尘面色的变化有了几分好奇,宛若嫡仙的奚尘仙上如今这副模样可是少见。 “逝沉封印?可是上古神兽逝沉所创下的恶诅封印?” 奚尘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团子体内的封印难道是逝沉封印吗? “对,传言上古神兽逝沉仙容玉貌,风流潇洒,生性放荡不羁,却狠厉多疑,残暴嗜血,最喜以折磨人为乐,创下无数恶诅封印,逝沉封印是其中一个,因着此恶诅封印不似其他封印阴狠毒辣、夺人生魂,逝沉神兽便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中此恶诅封印者反而没有一丝痛苦,只会无忧无愁,无欲无求,以一颗最纯真无邪的心慢慢生存下去。” 云无言看了奚尘一眼,顿了一顿,又道:“在这个过程中,被封印的人将会渐渐返璞归真,忘却一切周围的事物,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说是不让被封印者痛苦,可是折磨的却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返璞归真?” “便是回归到最原始的孩童状态,慢慢的被体内封印所吞噬,身体化为虚无,归为尘土,消散于六界之中。现在已经开始了不是吗,那个娃娃是不是越来越嗜睡,身子还在变小?” “你说你有办法的。” 奚尘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黯淡无光,语气低沉无力却又期冀着云无言的允诺,逝沉封印是可怕,千百年来无人能解,可总归是有万一的不是吗? 奚尘现在只希望云无言便是那万一,知晓解开逝沉封印的法子。 “你可知道代价是什么?” 云无言潋滟凤眸定睛看向奚尘,冷玉银冠,出尘清雅,当真是举世无双。 “我会心甘情愿的去极寒幽地镇守无间道炼狱,前提是你必须救团子。如果你做不到,即便是拼劲全力,散尽修为,我也会让你整个鬼域为团子陪葬。” 淡然的面容,淡然的语气,轻轻从薄唇中溢出。 云无言却不生气,轻笑一声,道:“怎么,这孩子比落尘仙宗还重要?之前在落尘峰一战也没见你这么大的反应。” 奚尘没说话,那表情却说明了一切,他是可以为了师兄、为了落尘仙宗也同样付出生命,他可以毫不在乎,可是却唯独不能没有团子。 “那是自然,本座说到便会做到。不过我还是想问,这娃娃据说也只是到了落尘仙宗不过月余,何以让你甘愿付出性命?值得吗?” “世上本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愿,足矣。” 云无言闻言楞了片刻,这话怎么跟那个蠢得无可救药的魔笛说的一样呢。 当初只余一魂一魄流落到无间道炼狱里受尽折磨,好不容易穿过无间道炼狱的裂缝却到了鬼域。 被魔笛带回鬼域宫殿的时候,云无言只想杀了他泄恨,若不是与魔笛一战之后修为受损,自己怎么会被云非雾那个女人给钻了空子,落到这番境地,在云无言心里,魔笛就是和云非雾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魔笛把自己带回来之后,没有折磨自己,也没有趁机再给自己一掌,让自己魂飞魄散,反而每天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着,寻了各处的天灵地宝给自己养身子。 只要有空的时候便时时刻刻跟在云无言身边讲笑话逗乐子,明明是鬼域之帝,长的一副禁欲高冷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会耍宝。 刚开始云无言还忍着维持着自己高贵神圣的仙尊形象,最后忍不住了,每每被魔笛逗笑,渐渐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有机会杀了魔笛,但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云无言好些了的时候,天天给魔笛使绊子,他的鬼将都被她打了个遍,还天天撺掇着外面的小妖来鬼域找事。 魔笛从来都是一副笑着的模样,脾气好的让云无言心虚。 云无言问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说早晚会杀了他,夺了鬼域,重振辉煌,现在这样不值得,没必要。 魔笛说何必那么麻烦,你要杀我,我又不会躲,鬼域你要,送你便是,你要重振辉煌,我帮你打架啊,给你当免费打手,还不要钱,六界都横着你来,我给你铺路,我愿意就好了。 当时云无言嗤笑,只觉得他是真的蠢透了,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可是后来,魔笛真的死了,云无言好像有点难受。 优雅趴在墙根上伸着耳朵努力的想要听到什么,只听到什么变小、封印,值不值得的玩意儿,吓得优雅一激灵。 这是聊什么呢,还值不值得,仙上表白了? 那也不对啊,仙上不像是能干出来这种事情的人,这是什么当口,哪能表白。 听了一会儿便没声音了,优雅惦着小脚往前挪了两步,一不小心踩到了衣角,整个身子快要趴到地上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捞住。 “谢谢恩人……” 优雅摸着自己的小心脏呼了一口气,又摸摸自己的脸蛋儿,得亏没摔下去,要不肯定是脸着地。 就是这脸好像变软了,变嫩了,又圆了点。 优雅被揪着后脖领子扑腾了两下,发现自己的小短腿好像又短了点,这是错觉吗? 扭头看着揪着自己衣领的黑衣人,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太不懂怜香惜玉,怎么能揪着小姑娘的领子! 救人也温柔点。 “团子!” 奚尘听到声音过来把优雅抱在怀里。 第二十七章 为了他 “仙上!团子吓死了,团子刚刚差点破相了!这么美丽漂亮又可爱的小脸蛋儿差一丢丢就没了!” 优雅趴在奚尘怀里,够了半天,两只手才环住奚尘的脖子,一副惊到了的样子。 “走路不看着点,这里这么黑,不小心碰到摔倒怎么办?” “都是衣服太大了,团子才踩到的!” 优雅拽了拽身上的小袍子,底下还有一个刚刚新鲜出炉的脚印,优雅一边拍拍衣角的灰尘一边吐槽。 方才及时捞住优雅的黑衣人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了就退下了,从这个小奶娃出了宫殿的门开始,自己就跟着了,主上吩咐过要看好这个娃娃,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奶娃娃,谁知道这小姑娘还挺聪明机灵的。 “那店家不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衣服嘛,怎么不合身呢?我记得刚做好的时候,团子还试……来着……” 优雅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了什么,松开搂住奚尘脖子的小手,顺着奚尘光滑如丝的锦袍一出溜便滑下去。 站定之后,优雅抱住她家仙上的大腿,哦不,准确的说是膝盖,这是优雅以往用来测量自己身高的方法,这就是大长腿的用处了。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往上瞅了瞅,以前明明能抱到大腿的……现在只够的到膝盖了…… 不是那床榻太高,也不是衣服大了…… 他妹的! 刚刚他们说的变小是指…… 老子缩了! 小脑袋埋在奚尘的膝盖上,优雅感受到了淡淡的忧伤。 “小垃圾……老子为什么缩了?” “这个啊……从你昏睡之后你就开始缩了,哦,你好像身体里有个什么封印来着,不太好。”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本大人……忘了……” 优雅拧着小眉头,蹲在地上,有些接受无能。 奚尘摸了摸地上团成一团的团子软软的发丝,将她抱回宫殿里。 优雅就那么抱着自己的小短腿儿蹲在金丝簇花软榻上,面前一张紫宸木雕凤桌,对面坐着一脸诡异笑容的云无言和奚尘。 明明这黑色和蓝色一点都不搭,怎么放在一起看着还挺和谐? 优雅瞅着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莫名的来气,腮帮子气的一鼓一鼓的,一双杏眸朝着奚尘瞪了好几次,偏偏奚尘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反应就算了,他竟然还看了云无言一眼,云无言还了解的点了点头! 没看见自己生气了吗?难道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以前好歹看见自己生气了还会哄哄的! 现在都学会不说话了! 还会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老子好好的都市白领,网络作家大神,好死不死的穿到自己书里,说好的来改造男主悲惨命运的呢? 这不是看着挺好的,老子是来吃狗粮的吗?! 优雅气的小手猛地对着面前的紫宸木雕凤桌就来了那么一巴掌,十足十的力道,想象中的疼痛倒是没有,只见紫宸木雕凤桌上渐渐裂出了一道缝隙,瞬间一分为二。 人小了,力气倒是大了,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优雅想着,现在自己要是冲着云无言来这么一巴掌,会不会把她也拍成两半。 奚尘的手刚碰到桌上的茶杯还没拿起来,茶杯就跟着一分为二的桌子滚到了地上。 奚尘心里有些慌慌的,也不知道怎么跟团子解释她变小了的原因,一时有些为难,便又看了云无言一眼,示意她来。 在优雅仿佛冒着小火苗要把对面两人烧了的眼神里,云无言淡定的面不改色的将逝沉封印的事情跟优雅讲了一遍。 过了半晌,优雅反应了一会儿,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我身上有逝沉封印?所以才导致我嗜睡昏迷不醒,身体变小?” 小小的脸蛋儿一脸认真严肃的看着云无言。 “对。” 云无言点头。 “现在封印松动,我体内的灵力失控,可能会加速这种身体变化,也就是说如果再不找到解除封印的办法,我就会慢慢退化,变成婴儿,然后化为虚无,从此消散于六界?” “是这样,没错。” 优雅默,上帝,我收回之前说再也不骂你的那句话,你就是个巨大的坑货!老子来执行任务就算了,你还让我把命赔这! “你放心,本座会帮你的。”云无言认真道,要了人家师父的命,可不是得帮忙救了徒弟嘛,魔笛说要讲究平等公平,不能强取豪夺,这样算交换条件,自然就公平了。 优雅抬头斜了云无言一眼,满脸的不相信,黑化之前的芜穸仙尊云无言确实还是很有可信度的,但是黑化后的鬼域新主墨言……呵呵,信了你才有鬼! 你还说过帮宗政世家拿下仙门之首的位子呢,结果还不是借着人家的名头,杀了那么多人,把人家当成背锅侠吗。 云无言看着面前三岁娃娃丝毫不信任的小眼神,想着自己的名声很臭吗?这么不容易被信? 这小姑娘之前不是还说自己是那个可厉害的芜穸仙尊,一脸的崇拜,还看过自己的画像……不对,自己从来都没有画过画像! 除了身边亲近之人,玄真神宫上下上千名仙徒没几个见过自己的。 连魔笛偷画的那幅都被她立即烧了,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看过自己的画像? 云无言真是对这对师徒越来越感兴趣了,看看这小姑娘的小眼神儿,瞧着奚尘的模样可不是看师父的样子。 想了想,云无言又道:“你是你师父唯一的小徒弟,为了他,本座自当是会救你的。” 说完云无言还冲着奚尘笑了一笑。 可不是为了要让奚尘去镇守无间道炼狱才帮他救徒弟的嘛,没有毛病! 而且奚尘肯定不想这个娃娃知道真相,要是让这个娃娃知道了她家仙上为了救自己连命都不要了,得多愧疚啊! 所以秉承着良好合作的关系,另外不想让合作伙伴的小徒弟伤心,云无言觉得话还是要挑着说的。 优雅冷哼一声,真是气的心口疼。 为了他?! 也不知道剜了人家双眼,断了人家灵根,要了人家命的那个人是谁。 第二十八章 认领 京城里一处繁华地段。 朱红色雕漆大门之上悬挂着硕大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匾额上以黄金镶嵌的三个大字“宗政府”明晃晃的挂在正中。 府门口摆了两个模样凶狠、眼露凶光的黄金麒麟兽。 顺着宗政府的大门往里走,看到的不是死板庄重的大堂,也不是像那府门口的牌匾一般金碧辉煌的房屋,而是一道由大小各异色彩斑斓的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径。 除却宗政府庄严华贵的府门口和门口两只金光闪闪的黄金麒麟兽,府内倒是别趣雅致的很,整个府邸的四周都围了一圈垂杨柳,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府内的景象。 亭台楼阁有规律的错落着,通过长长的羊肠小径和一片碧湖上的小木桥,正对着的是一座主楼阁,楼阁上几乎布满了雕花木窗,轩窗掩映,幽房曲室,从楼阁之上往下直接可以俯瞰整个宗政府,还能看到碧湖里正游的欢乐的五彩锦鲤。 沿岸的垂柳垂落在清澈的碧湖水里,几条五彩锦鲤游过,激起了水面上一丝涟漪,映照在湖面上的两大一小三个身影格外的清晰。 优雅此刻正站在楼阁的阁顶上,两只小手死死攥住奚尘的衣角,小短腿还打着哆嗦。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是要去找解除封印的办法吗?站在人家房顶上做什么?这里有逝沉神兽的清泪吗?” 优雅皱着小眉头,抬起杏眸看向背着手稳稳站立在楼阁上一条木梁上的一黑一蓝两个身影。 昨天云无言说逝沉封印若要解开,便要找到当初逝沉神兽流下的六滴清泪。 逝沉神兽是战斗之兽,性格不羁,战无不胜,一生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却有着非人的恶趣味,他创下的恶诅封印,他自己都解不开,因为需要他的一滴真心泪,而且是最纯真最纯净的真心泪。 逝沉神兽除了刚从蛋里生出来的时候流下了一滴纯净的真心泪,自此再也没哭过,即使哭过也不是最纯净的了。 那一滴真心泪之后分化成了六滴清泪流落到六界各处,也不知道化成了什么模样。 “若要找到逝沉神兽的六滴清泪,需得先得到引沉铃,引沉铃据说是逝沉神兽从蛋里出来的时候便带着的,之后逝沉神兽消逝了便辗转流落在了宗政府,这引沉铃会带领你找到逝沉神兽的六滴清泪,如果没有它,你去哪找转世轮回化形的六滴清泪?碰见了你也不一定认得。”云无言道。 “那我们要去宗政府偷引沉铃吗?” “怎么能叫偷呢,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啊!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本座从来不做。” 优雅白了云无言一眼,当初洗劫宗政世家的就是你好吗! 宗政世家和万俟世家、公冶世家、夏侯世家、淳于世家、闻人世家、申屠世家以及濮阳世家是并列的八大修仙世家 ,其中除了闻人世家和申屠世家是真的恶名昭着之外,其他六大世家确是正义修仙之士。 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众多小仙门和八大世家全给端了,还把人家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可现在想想,这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优雅正想着,脑海里又蹦出了几条提示信息。 叮…… 【系统提示:原女主云无言在成为鬼域新主之后,扫平六界,成为六界霸主,改造者不能改变此主线结局,需帮助原女主完成霸业。】 【系统提示:改造者原本应投入原女主云无言的身体进行改造任务,完成主线结局,因错入身体,需完成此身体本人的主线命运。】 【开启主线初始任务:进入宗政府,拿到引沉铃。】 【开启隐藏任务:查清入体原主真实身份。】 【当前任务进度:0】 【虐心值:10,满值100】 【甜蜜值:0,满值100】 优雅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 “这宗政家的小公子和万俟家的小女儿订了亲,引沉铃便是他们的定亲信物,那万俟家的小女儿听说早就丢了,没人见过那个小女孩长什么样子,丢的时候也挺小,两岁,现在应该快三岁,正好你去认了吧!”云无言道。 “他们要是通知了万俟家来领人不是露馅了吗?人家难不成认不出来自己的闺女吗?” “哎呀,丢了这么长时间了,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谁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而且小孩不都长的差不多吗,你先认了,进了宗政府,咱把引沉铃拿出来不就好了嘛,你还等万俟家真的来认人吗。” 这……行吗? 话说大姐你不是脸盲吧,刚出生的小孩子是可能认错,人家孩子丢了的时候都两岁了,长开了,模样至少出来了,能乱认? 不过好像也没别的方法了,宗政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硬闯的话,凭着云无言和奚尘是闯的进去,可是那么个宝贝,人家总不会放大厅里等着人偷,还是得先混进去,摸清了底细。 “放心,本座和你仙上会时刻保护你的!万一被人发现了你是冒牌货,我们马上把你带走,不会有危险的。” 云无言说完,奚尘还在旁边点了点头。 还我们? 真是…… 当优雅站在金光闪闪的黄金麒麟兽前,看着金光闪闪的匾额还是有点心虚。 两只小手绞来绞去,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在想着自己是直接倒在门口等人出来看见还是直接去敲门比较好。 到时候咋说啊,说自己好不容易找了一年才找回来,还直接找到婆家了? 这好像不太合理,两三岁的小孩还能记得跟自己订了亲的人家也是不容易。 “本大人觉得要不你还是倒在这碰瓷吧,你说你也没个信物啥的,多没有可信度啊。”某系统道,“反正先进了宗政府再说呗。” 优雅觉得小垃圾说的不无道理,摸着自己的小下巴想着怎么摔倒在地上比较优雅,还没开始往地上躺呢,那金光闪闪的匾额下那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就打开了。 管家打开门时便看见一个穿着蓝色云纹锦袍的小姑娘,一双圆圆的杏眸灵气十足,粉红色的樱唇微微抿起,正站在门口。 第二十九章 万俟雅 优雅就那么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见的看着管家,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谁知那管家爷爷站定在门口瞅了半天,先是楞了一下,没一会儿双眼含泪,眼眉微皱,抖抖颤颤的向优雅走过去。 管家蹲下身子平视着优雅,苍老满是皱纹的一双手想要摸摸优雅的脸蛋儿,却又不敢,随即放下,声音有些颤抖不平的问:“你……你是……雅小姐吗?” 优雅也一愣,雅小姐? 难不成这老头儿真认识自己原先这个身体的主人? 优雅不说话,只睁着一双溢了水珠的杏眸瞧着这老头,墨水画一般的黛眉拧到一起,当真是惹人怜爱。 管家瞧着优雅的小脸蛋儿,越看越眼熟,这孩子跟雅小姐小时候的模样一模一样的,分明不差,万俟雅幼时经常在宗政府里住着,管家时常带着她玩,后来大了些,又因为万俟雅跟宗政府的小少爷宗政枫订了亲事,所以不能日日在一起,要避嫌,便很少再来,只等着出嫁之日。 可万俟雅十五岁要与宗政枫成亲前却突然出了事,成亲前一晚,万俟雅突然体内灵力失控,整个身子发烫,冒着强盛的白光,方圆百里的草木灵宝皆因承受不住过盛的灵力而化为灰烬,万俟家主守了万俟雅为她调息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倒是身子不发烫了,只是模样稚嫩了许多,从那以后,万俟雅只要发作一次,便会变小。 万俟家主查遍了六界奇事,才知道自己闺女体内有逝沉封印,生下来便有,只是不发作前任谁也是查探不出来的。 因为此事成亲之事便搁置,万俟家主想尽了办法想要解除万俟雅体内的封印,尝试了各种办法,怕耽误了宗政枫便想要退亲,谁知宗政枫也是个情种,死活不乐意,说要等,等到什么时候都行,便自己收拾了包裹,住到了万俟府,天天照顾万俟雅,说是好不了便养她照顾她一辈子。 万俟家主也跟宗政枫说过逝沉封印的毒辣之处,万俟雅会随着身体变小,记忆思想都跟着身体退化,也许有一日便不记得他了,更也许会真的化为虚无。 可是宗政枫一概不理,也不听,该怎么陪万俟雅还是怎么陪,日日形影不离,一步也不肯落下,万俟家主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之后有一日宗政枫回了宗政府处理一些事情,已经小成两岁娃娃的万俟雅便趁着小丫鬟们不注意给跑出去了,再也没找回来。 管家想着这孩子丢了都一年了,之前走丢的时候也不过两岁的模样,可能也记不住人,顿时心底一片酸楚,心疼的不得了。 “雅小姐不记得管家爷爷了吗?” 优雅摇摇头,我过来的时候也没继承原主的记忆,上哪记得去,而且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她就算之前认识也不见得能记得人啊。 优雅一副懵懵的模样,小手拿着衣角打转,低着头看着脚底,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吧,管他是真认识假认识,反正老子失忆了,老子还是个宝宝。 “那你可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管家看优雅有些呆呆的,又问。 “雅……小雅……”优雅语气弱弱的,想着刚刚这老头儿问她是不是什么雅小姐,反正自己也叫优雅,也带个雅字,这么说也是实话,便道。 管家听了面前的女娃儿说自己叫小雅,一时间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了,登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优雅就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口里说着什么老天有眼,好人好报之类的话,还嘴里一直叫着心肝儿肉的。 奚尘和云无言正坐在不远处的茶摊上偷摸瞧着宗政府门口。 奚尘一看见那管家抱住了优雅,便直直起身要过去,被云无言一把拉住。 “你去做什么?” “他抱团子。”奚尘忿忿道,那老头竟然抱团子抱得那样紧,你认识便认识,何必要抱着呢。 “抱就抱了,有什么要紧,一看人家就认识,正巧不用麻烦了,哎,你回来!” 奚尘一甩袖,云无言也没抓住他,看着奚尘朝着优雅走过去,捏了个隐身诀跟了上去,现如今宗政家正联合各大仙门要讨伐她,单枪匹马来到宗政府一定会被围攻的,一看也知道这一对儿师徒到时候也不会管自己的。 奚尘走过去,叫了一声:“团子。” 优雅勉强的抬起头,小手还放在管家的背上给他顺着气呢,小脸儿红彤彤的,一看就知道被抱得太紧了。 只是这老头儿的怀抱还挺暖和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优雅便没把他推开。 “仙上!” 管家听见奚尘的声音便松开了怀里的优雅,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阁下是……” 优雅看见奚尘就顺着他的裤腿爬上去,稳稳当当的到了奚尘的怀里趴着。 “在下落尘仙宗奚尘,方才小徒弟不留神跑丢了,便来寻。” 管家一把拉住奚尘的手,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当奚尘抱着优雅跟管家一路顺顺当当的走到主阁楼里坐下的时候,优雅还晕晕乎乎的。 管家将优雅和奚尘带到厅里,就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仙上,怎么办啊?那人好像认识我。” 优雅坐在奚尘怀里,玩着他的头发。 “你一会儿全当什么都不记得了便是,别说话,他们问什么你只摇头,记得装的可怜一点。” 奚尘面无表情的交代徒弟,看样子那管家应该是认识团子的,只不过团子也确实不记得了,连自己爹娘都不知道是谁,如果此行当真能找到团子的父母,便能知道团子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现在好像不重要了,反正云无言知道怎么解开团子体内的封印,要是团子的父母要把团子带走怎么办,还是拿了引沉铃赶紧跑路比较好。 没一会儿管家就带着人来了。 “人在哪呢?真的是雅儿吗?”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没错了,没错!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我准不会看错!” 宗政夫人走到门口看到了奚尘怀里的优雅,仔细打量了一下埋首在奚尘怀里的孩子,待优雅抬起头露出小脸蛋儿时,也楞了那么一会儿,这确实是与万俟雅小时候一模一样。 第三十章 无良的师徒 宗政夫人轻步走到奚尘面前,微微行礼,眼眸里透出一丝心疼,本想要伸手碰碰优雅,指尖快要碰到优雅的时候却猛地收回了手。 宗政夫人压下心底想要去抱抱这孩子的冲动,平息了一下便道:“阁下可是落尘仙宗的奚尘仙上?” “是。”奚尘微微颔首。 “这……这孩子……敢问仙上,这孩子可是何处而来?是自小一直跟着仙上的吗?知不知道她父母何在?又姓甚名谁?” 宗政夫人连珠炮一样的甩出一堆问题,奚尘和怀里的优雅都转头瞅着她不说话。 宗政夫人也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了,道:“真是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些,这孩子长的很像一个挚友的女儿,那孩子约莫两岁模样的时候给丢了,找了许久也找不见,便想问一问。” 宗政夫人坐在奚尘旁边的雕花木椅上,眼神直盯着奚尘怀里的优雅,真是越看越像,万俟雅自从身子有了问题之后便一直待在万俟府里没出过门,宗政夫人也就很少见到她了,但是万俟雅小时候的模样还是依稀记得的,大大圆圆又水灵的一双杏眸,小巧挺翘的小鼻子,粉红的樱花唇,圆嘟嘟的脸蛋儿,宛然就是这副样子的。 “团子是前段时间上的落尘仙宗,落雨一日下山采药时在山下遇到的,至于父母亲何在,又姓甚名谁实在不知。” “前段时间吗?这孩子不是一直待在落尘仙宗的?” 宗政夫人听了优雅不是从小一直在落尘仙宗待着的,便觉得这奚尘怀里的女娃娃是万俟雅的可能性更高了,因着万俟雅身上也没有什么胎记用来证明身份,只能再多问一些事情,只是想到这可怜的孩子若真是万俟雅,前段时间才到了落尘仙宗,那之前一直在流落在外面,一个小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又不免更心疼了些,看着优雅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优雅瞅着宗政夫人温柔怜惜跟看闺女一样的慈爱眼神,隐隐有些发毛。 “不是,那日落雨见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倒在山下,浑身是血,又重伤,一时不忍,才抱了回落尘仙宗,待她醒来后,问什么也都说不知道,父母亲以及家在何方一概不记得,也无处可去,我看这孩子资质不错又可怜便收了为徒。”奚尘淡淡道。 真是难得见自家仙上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优雅想。 “重伤?”宗政夫人抓紧了手中的锦帕,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浑身都是血,还受了重伤,怎么能叫人不心疼。 “嗯,周身灵力低微的不像话,整日的发烧,昏迷不醒,虚弱的连句话都说不清,离了她一会儿便哭个不停,师兄查探后便知道团子体内是有封印在的,现如今是调养了好些日子才好了点,只是看着气色还过得去。” 奚尘说完便小心翼翼的轻抱了一下优雅,把她往上放放,生怕她滑下去,轻手慢作的,仿佛怀里的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面容上还有几分忧愁与心疼。 优雅闻言也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有气无力的,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似的瘫在奚尘怀里,黛眉微皱,小嘴嘟起,眼眸微咪,倒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云无言隐着身站在奚尘身后,看着这对戏精师徒都想拍桌子了,演技倒是不错,灵力低微?昏迷不醒?还虚弱的连个话都说不清? 那一掌能把她宫殿里头宛若两头石狮子重的紫宸木雕凤桌给拍断,这叫虚弱? 这小团子封印发作的时候也就是睡觉而已,看着面色比平常人红润有光泽不少呢,硬生生给说成发烧昏迷不醒,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没想到嫡仙似的奚尘仙上是这样的人! “而且前日里墨言攻上落尘仙宗,毁了祭祀礼,砸了落尘峰,团子的身体本来是好了的,一时间封印又有些不稳了,便跟了墨言走,随她怎么样,一则为免生灵涂炭、保下落尘山下万千百姓,二则也想着去鬼域里寻寻解了团子体内封印的法子,回头再想办法脱身,因着在鬼域宫殿偶然看到了一本古籍,知晓了团子身体里的封印原来是逝沉封印,好不容易才从鬼域里出来了,也不能回去,就想带团子去寻逝沉清泪,解了她的封印,如今也不知道落尘仙宗怎么样了。” 奚尘想了想宗政府应该是知道他跟云无言回了鬼域的,平白的出来了也是奇怪,还是要解释的,反正也知道怎么救团子了,当然不能傻傻的再真的回去鬼域送死,便又道。 宗政夫人看奚尘发丝凌乱,衣袍都有了褶皱,满面的忧愁挥之不去,眉宇间又有一丝疲惫,便以为他是劳心劳力不知费了多大气力才从鬼域逃了出来,也想起宗政家主之前是与她说过墨言的事情,便有些气愤。 “说到这事,我是知道的,落彦宗主已经接了消息,快要到此地了,也是来商议鬼域的事情的,本来我也是奇怪,听闻奚尘仙上在落尘峰一战后跟墨言回了鬼域,怎么会出现在我府,方才也不大好问,不想原来是如此,想来奚尘仙上修为高深,怎么会就被墨言给带回了鬼域,不过这个墨言也太不像话,专横残暴,狠厉至绝,原先的鬼域之帝魔笛也是个好的,与其他五界向来安然,早有人说墨言还是被魔笛从无间道炼狱给救了出来的,谁知道是个狼心狗肺、不知恩图报的人!” 宗政夫人越想越气,现在不只落尘仙宗遭了殃,众多仙门都被墨言给挑了,如今只剩下京城里的八大世家了。 继而又道:“不日八大世家的人便会在宗政府齐聚,到时候和落彦宗主一起商议事宜,像这种女魔头是万万不能留的,正好万俟家主也会过来,我即刻修书一封给万俟夫人,让她一同前来,管家说这孩子也叫雅儿是么,如果雅儿真是万俟家的孩子也是大幸,仙上不如就带着雅儿在此住下,外面也不甚太平,也是不方便的。” 奚尘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我只是怕团子的身体……” “这个仙上放心,我宗政府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总有对雅儿身体好的,一时间出去寻那逝沉清泪也不易,不说雅儿若是万俟家的孩子,万俟家定有法子解了封印,就算不是,等到事情完了,只我宗政府上下必倾力帮助仙上,如何?” 宗政夫人只想着这孩子体内有逝沉封印,肯定就是万俟雅没错了,万俟雅本身该是已经十六岁了的,现在变成了两三岁孩童,这个事情外人并不知道,没等万俟夫人来还是不说了,先稳住奚尘为好,这可是自己未来儿媳妇,好不容易找到了,哪能放走。 奚尘点了点头,佯装勉强应下了,心里想着先住下,等拿到了引沉铃就走,带着团子一起去寻逝沉清泪,其他的才不管。 宗政夫人见奚尘答应了,忙吩咐管家去准备房间,自己也忙去给小儿子宗政枫写信,宗政枫正与落风一起在涟城处理事情,宗政夫人大笔一挥,淡纹底的白纸上跃然是七个大字,你媳妇儿回来了。 被人骂了一通狼心狗肺、不知恩图报的某白眼狼云无言暗暗的打了个喷嚏,猛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奚尘是心甘情愿跟自己走的没错啊,虽然自己也拿落尘仙宗来逼了他一小下下,可是怎么就成了奚尘无私奉献,为了落尘仙宗,为了无数无辜百姓,为了徒弟英勇就义,还带着徒弟费了好大劲才逃出鬼域了呢! 第三十一章 善良的人不易做 这边管家正领着奚尘和优雅到休息的地方去,穿过蜿蜒曲折的鹅卵小道,走了一段时间,才走到一处偏僻的小院落,那院门上挂着一块竹匾,写着“雅苑”,雅苑外围种着层层叠叠的竹林,像是与外界隔离开来,倒是显得十分幽静闲适。 这雅苑是曾经万俟雅住过的地方,是宗政枫照着万俟雅的喜好亲自设计,里面的每一草一木和室内的摆设均是宗政枫所设,万俟雅来了宗政府也只住雅苑。 中了逝沉封印的人会跟随着身体的归真,记忆也会回退,宗政夫人想着现在的万俟雅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宗政枫与万俟雅第一次见面也已经五岁了,记忆里应该是没有宗政枫的,已经书信让宗政枫赶紧回来,便先让优雅住下熟悉一下,即使是再毒的咒都没有十分完美的,总会有办法先让优雅想起来点什么。 忽然阵阵凉风吹过,竹叶被吹打的飒飒作响,小石子在地上滚了两圈,管家紧了紧衣领,有些纳闷好好的天倒突然吹起凉风了,不过怎么还阴嗖嗖的呢。 只见云无言捏着隐身诀跟在奚尘后面走着,像是在想着什么,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甩着袖子,气呼呼的,优雅趴在奚尘怀里,两只小手搂着奚尘的脖子,往后瞅着。 这也是虚无神印的好处了,虚若有无,有亦是无,隐身诀对虚无神印来说向来没有什么用处,优雅与奚尘相触,又一直跟奚尘待在一起,身体上也有虚无神印的气息,所以也是能看得到云无言的。 一袭描金凤广袖黑袍包裹着玲珑身姿,本来是严肃低沉的颜色,可是那张绝美的脸蛋儿上拧着眉头在想事情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单纯,云无言还在那踢着石子,管家直往后看了半天,老觉得后头有人跟着,也没看出什么来,真是越来越奇了,虽然是有些风,可也没多大,这石头子怎么自己还会跑,都跑了一路了。 优雅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会认为这个女魔头单纯,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二小姐可是累了?已经到了住处,这是从前二小姐住的地方,可以歇歇了,待会儿会有几个婢子过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使唤她们。奚尘仙上的住……” “我陪团子在这里方好。” “啊?这……” “团子的身体不好,体内封印不稳,离不开我。” 优雅弱弱的趴在奚尘怀里,附和了一句:“要仙上。” “既然这样也罢,仙上也一起住在这里就是,幸而这院落虽小,还是有两间房间的。” “那些婢子也不用。” “这……” “我照顾的好团子,团子身体的事情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不好。” “也是,这样有事的话,仙上随时吩咐我便是。” 管家想了想,万俟雅的事情除了万俟家的人和宗政夫人和宗政家主以及宗政枫和他,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万俟家主只对外宣称万俟雅出去云游历练了。 万俟家族的人凡是到了十五岁之后便要出去历练一番,还须得去琰渊潭寻了琰凤花,本来准备等万俟雅成亲之后和宗政枫一起去,却不想出了事故,便只能说万俟家的规矩,必得是未婚的才行。 外人都道是万俟家的二小姐要悔婚,才寻了这么个由头,以前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万俟家主和夫人也是成婚后才去历练的,只当是宗政家被悔婚,也没人敢再说这个事情,怕下了宗政家的面子。 雅苑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游廊旁不仅有假山渠水、绿树芭蕉,那小小的一片从外面引进来的溪流里还有两只鸳鸯,游廊的尽头便是几间房舍,一间书房,一间厅堂,两间卧房。 书房里正中央摆着一张花梨大理石案桌,案桌上放着一张字帖并着十方宝砚,檀木雕花笔筒,笔筒里放着笔直如林一般的各类笔。 墙壁上一面挂着各种书画,另一面则是摆挂着各类刀剑,还有几把镶嵌着精彩夺目宝石的宝剑。 厅堂里倒是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待客的桌椅,随意摆了几个古董花瓶什么的。 卧房里收拾的十分整洁,两间卧房均是一样的摆设,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檀木床,一袭锦被,床外面罩着素色云纹的帐幔,地面一尘不染,可能是地方偏僻还有水流的缘故,有些潮湿,房间里有一点阴凉的感觉。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房间里,镂空的雕花窗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环顾整个屋子,竟然连个梳妆台也没有,加上书房里的陈设,倒是看不出是个姑娘的房间。 奚尘走进了左手边的卧房,那门沿上挂着个小牌子,写了一个雅字。 没多一会,管家就着人将缺少的东西送了来,奚尘安然的坐在檀木椅上,拿了块点心喂着优雅,还端了杯茶送到优雅嘴边。 管家安排好了之后便离开了,云无言解了隐身诀,坐在奚尘对面的木椅上看着这对师徒。 “前日里墨言攻上落尘仙宗,毁了祭祀礼,砸了落尘峰,团子的身体本来是好了的,一时间封印又有些不稳了,便跟了墨言走,随她怎么样,一则为免生灵涂炭、保下落尘山下万千百姓,二则也想着去鬼域里寻寻解了团子体内封印的法子,回头再想办法脱身,因着在鬼域宫殿偶然看到了一本古籍,知晓了团子身体里的封印原来是逝沉封印,好不容易才从鬼域里出来了,也不能回去,就想带团子去寻逝沉清泪,解了她的封印,如今也不知道落尘仙宗怎么样了。” 云无言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将奚尘方才与宗政夫人说的如实复述了一遍。 “敢问这是何意思?本座是本古籍是吧?奚尘仙上当真伟大,为了避免本座一时兴起,导致生灵涂炭,才巴巴的跟了本座回鬼域,你可真是没说本座半句好话啊。” “本座听着都觉可怜,好不容易逃出来,连落尘仙宗现在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师兄现在正联合八大世家要讨伐本座,准备让本座魂飞魄散呢!” “所以,你还敢来宗政府?” 奚尘淡淡的回了一句,云无言楞了,这是什么话? 本座不是来帮你救徒弟的吗?! 本座还宽限了你这么长时间,等你救了你徒弟再要你的命,结果你竟然坑本座?! 果真善良的人不易做,云无言心想。 第三十二章 抱大腿 “没错,师叔正来呢,刚才那个好看的夫人说了,师叔马上就到了,八大世家可是都朝着宗政府赶来呢,你还不赶紧走。” 优雅坐在奚尘怀里晃着小脚,啃着点心,小腮帮一鼓一鼓的,点着小脑袋。 虚无神印乃是开天辟地时集天地灵气所自成,可化世间万物为虚无,将万物归于微渺尘土,无间道炼狱里厉鬼邪神极多,里面蕴含的邪神之力也十分强大,只有虚无神印可以镇治住。 云无言当初上落尘仙宗寻虚无神印,一来是因为那时只有缥缈仙人去过虚无境寻过虚无神印,二来是因为落尘山的山脉根源是自虚无境而起,所以落尘山峰上才会有虚无境的入口。 谁知寻遍了整个落尘山却并没有找到关于虚无神印的任何东西 ,只能依古籍上所说,找个灵力高强,与虚无神印有些渊源并心甘情愿的人来以身体为祭镇守入口。 云无言一直觉得自己看人颇准,却从来没有想过奚尘就是虚无神印。 如今奚尘倒是好好的,可是无间道炼狱却成了一个隐患,云无言那时在无间道炼狱以一魂一魄的状态存在,可毕竟是心高气傲、高高在上的仙尊,即使实力不行了,也是不服输的主,遇上了那些厉鬼邪神也是毫不含糊的,基本上无间道炼狱里的人鬼神都被她得罪了个干净,所以才想要封锁了入口。 要是那些厉鬼邪神跑出来挡了云无言的路,还怎么称霸修仙界,云无言不能称霸修仙界,这任务就完不成啊。 “友情提示,你赶紧跑路吧!虽然你很厉害,但是鬼域现在可用的人并不多,魔笛管理鬼域一向随意,鬼域的人也安逸惯了,你一个个的把这几个仙门给挑了是没什么问题,一股脑儿的全来可就麻烦了!这些仙门百家的千年基业可不是白来的!” “……” “而且现在被你锁在无间道炼狱里的那些人没有禁忌阻挡,一旦里面的厉鬼邪神吸取了那几个仙门门主的灵力,趁机跑出来作乱可就不好收拾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优雅一副我真的是为了你着想的真诚模样,心想着撮合你和我家仙上是要的,可是必须得保证自己在完成任务期间的性命安全啊,等你和我家仙上成双成对了哪还能管我,老子的小命都没了,还完成个鬼任务,等大事都解决了,咱再谈些暖暖甜甜的小恋爱多好啊。 “统一仙门百家可不是说说玩的,你要付出实际行动啊,小姑娘!那无间道炼狱的入口可是就在你家门口呢,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万一那起子妖邪联合起来先把你老窝端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要知彼知己,百战百胜,你还不麻溜的调查一下八大世家的底细,逐个击破!” 优雅摇着小脑袋,像个长辈一样谆谆教导着云无言,说了一会累了便伸着小嘴巴够着奚尘手里的茶杯。 云无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还住在人家宗政府里呢,你这是在教本座怎么灭了八大世家和落尘仙宗? “你……” “仙上,团子说的对不对!” “对。” “……” 云无言顿时满头黑线。 对个毛线哦! “从未见过如此聪慧灵敏的小姑娘,我真是太棒了!仙上,团子是不是很聪明,分析的很正确!” “嗯。” 优雅摸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奚尘伸出手擦了擦沾在优雅嘴角的糕点渣。 云无言瞅着对面师慈徒孝的两人,忽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本座本以为落尘仙宗嫡仙似的奚尘仙上定然是可信的,便将知晓的事情都说与你们,不想世道竟如此,真是人心难测啊。” “原想着本座帮你们去寻那逝沉清泪,解除了小不点的封印,也算结了善缘,日后要是有事大家也好相处,世道险恶,多个朋友总是没错的,可如今看来却是不然,既然如此也不强求,就这样吧。” “只不过本座刚才猛然想起一桩事来,小不点的封印要解的话,除了六滴逝沉清泪,是缺了一味引子的,也不甚难找,就是四季时令的各色花蕊分别一两,每年的第一场霜雪雨露水各一盏,还要必得要辰时的方可,外加一滴同样中过逝沉封印并且解除封印的人一滴眉间血。” 优雅手里的点心一滚,落到了地上,杏眸睁的大大的,不是说中过逝沉封印的人都死绝了吗?上哪找什么解了封印的眉间血? 还没查清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呢,这都要没命了。 “魔笛之前把四季时令的各色花蕊一两和每年间第一场辰时的霜雪雨露水各一盏倒是都得了,足足等了不知多少年,毕竟花蕊易得,可每年第一场辰时的霜雪雨露水却是难,这老天也不会按着时辰来节气。” “不过你们耐心些总归会得了的,至于那中过逝沉封印又解了的人,从古至今几千年来也只有一个,鬼域的一本古籍曾经有所记载,是谁来着?唉,年龄大了,本座记不清了,总之你们慢慢寻就是。” 优雅道:“不是说逝沉清泪只有这六滴吗!那人怎么解得封印?你该不是故意骗我的吧?” “本座是那样的人吗?” 优雅点点头:“是。” “……” “是渡咒,将逝沉封印以血液交换的方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行渡咒的。”奚尘眉宇微皱。 “没错,不过小不点的封印发作看样子是越来越快了,你们要赶紧些啊,小不点的封印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也不知发作了多少次,无法推算时间,不过这样看来的话,小不点的年龄也不准啊,倒还真有可能是万俟家的小女儿万俟雅。” 云无言转眼看了奚尘一眼,又道:“如果真是的话,可是白捡了一个好夫婿,听说宗政枫对万俟雅深情的很,小不点你可以让你未来夫君帮你啊,宗政府家大业大,人也多,比本座的鬼域多多了,找东西什么的可能有利些。” 奚尘听到未来夫君四个字,猛地捏紧了手中的绿玉茶杯,只听咔嚓一声,绿玉杯瞬间裂成两半,只余两块弧形碎片留在木桌上还转着圈。 “本座认为小不点说的甚是,鬼域现在也不太平,又因着本座不忍拿活人生祭,那些邪魔阿物若是真要冲出入口,本座与他们拼了这条命便是,如此本座先行离开了,确实是要商议一下对策,八大世家千百年的基业,着实不是好对付的。” 云无言说完便要起身走人,优雅从奚尘身上滑下来一把抱住云无言的大腿,死死拽着她的锦袍。 第三十三章 自己送上门 奚尘换了个杯子倒了杯水,依旧淡定的坐在那里,轻瞟了云无言一眼,不忍拿人生祭?真是睁眼说瞎话,会编的很。 “不不不!其实这事情也不用急的!仙尊你这么厉害,灵力高强,功法高深,又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我觉得那些个邪魔阿物对您构不成什么威胁的!您随便甩甩袖子都能灭掉千八百个,何以畏惧?” 云无言只觉腿上顿时多了一块软乎乎的肉团,倒是挺暖和的,就是有点沉,试着抬了抬腿,是真沉啊! 云无言低头撇了一眼挂在腿上的优雅,可算是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叫团子了,前面应该还有个字,肉。 “本座自问没有这个本事,还是回去虚心研究一下的好,俗话说得好,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嘛,本座就是过的太安逸,才有空去管别人的闲事。” “仙尊怎么这样想呢!您这是心善!不叫多管闲事,作为您忠实的粉丝和拥护者,我不许您这个样子说自己!仙尊那么好!不要走好不好,刚刚人家就是开了个玩笑嘛!没有什么事情是仙尊搞不定的,没有什么人是仙尊打不过的,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我赶你走只是在表达我对仙尊您的喜爱之情啊!还不是因为仙尊在这里,我对您的崇拜之情实在控制不住,怕我自己直接扑向仙尊,冲撞了仙尊,才想了个笨法子赶仙尊走!” “哦?当真?” “嗯嗯!我的话比真金还真,我的一颗崇拜仙尊的心比白银还纯洁呢!” “刚刚你家仙上也让本座走,还要过河拆桥,本座着实伤心难耐。” “不,我家仙上只是单纯的担心那八大世家会对仙尊您不利,想要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已,您仔细想想,我们好好的出现在这里,那八大世家怎么会不疑心?他们怀疑了我和仙上事小,万一真的和仙尊您动起手来可怎么好?我会心疼的。” 优雅一只手拽着云无言的衣服,另一只小手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继而还捂着心口,皱着眉头,一副真的心疼无比的模样。 “这样啊……” “嗯嗯!” “你的意思是怕我打不过那些小喽啰?本座有这么弱,需要你担心?” “心之牵挂,无不忧心!仙尊哪怕端杯水,我都要想想这水是烫还是凉!万一伤到了仙尊的玉手,那怎么是好!” “啧,本座倒是不想小团子你如此担忧本座,在意本座啊!” “您可是团子的偶像!团子立志要成为您这样的人!” “有志气!本座就喜欢你这样志向远大,眼光又好的人!” 优雅闻言,圆溜溜如黑葡萄的眼眸登时亮了起来。 只见云无言想了一会,又道:“唉,虽说如此,可是本座思来想去,落彦宗主不日就要来到,本座……着实不好意思见他,另外即使那些人对付不了本座,本座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是觉得先回鬼域比较好。” “不要……” 优雅偷偷的伸出一只小手朝着自己大腿根狠狠的拧了一把,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老子从生下来那一声响,还有之前刚见到奚尘的那一次就没哭过! 云无言望着腿上娃娃的杏眸里转瞬就闪烁着几朵泪花,看着倒是有几分可怜的模样,可是这小丫头的眼神实在是太机灵。 云无言叹了口气,挑了挑眉,道:“当真如此喜爱本座,不想让本座离开?” “当真。” 优雅点头。 “那……是本座好还是你家仙上好?你是喜欢本座还是你家仙上?” 优雅挂在云无言身上的小身子一晃一晃的左右摇着,两只小手出了手汗还紧紧的抓着云无言的锦袍,把云无言的衣摆拽出了好几道褶子还浸湿了一点。 “啊?” “是本座好还是你家仙上好?你比较喜欢谁?” 云无言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优雅抬眸瞅了瞅云无言,又看了看淡定喝茶的自家仙上,只见奚尘手握茶杯,一副淡然自若,与世无关的样子,一双墨眸却看向自己,好像也在等着答案。 “呃……” 这问题就像是在问妈妈好还是爸爸好?你是喜欢妈妈还是爸爸呀?无论回答哪一个,自己都是个小白眼狼! 云无言怎么说也是找到了救自己的办法,也帮了忙,是救命恩人,况且自己之前还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可仙上就更重要了呀!这可是掌握整个《仙上悲》 世界的男主,万一不开心了,自己可能回不去现实世界了,直接死在这里了,再严重一点,改造任务失败,可能这个世界也完了! “都好!团子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团子还是个宝宝!要问我这么难的问题吗?团子不选!” 优雅把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直接耍赖皮。 “那比较喜欢谁呢?不能都一样吧?嗯?” 云无言把优雅从腿上扒拉下来,提溜着优雅的后脖领子。 “仙上好,对团子超级好!团子喜欢仙上,可是仙尊也好,仙尊对每一个人都好!团子知道仙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修仙界的安好,想要统一仙门百家也是为了要团结一致,不搞内部分离,他们都不懂仙尊!” 云无言盯着优雅的眼睛看了半天,终是点了点头,心想着这理由不错,为了天下苍生,要凝结仙门百家的心力、团结一致保卫修仙界,多伟大啊!回头一定让人做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凝百家仙门,复修仙荣光!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那些人胆敢对仙尊怎么样,就让我家仙上灭了他!!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对儿!是吧,仙上?” 优雅扭头看奚尘,奚尘喝茶的手顿了一顿,点了点头。 “就算不担心八大世家,本座心底却还有一桩事未解,心内实在忧心,还是觉得要先行离去。” “什么事?团子帮您,您都帮了团子,虽说还没找到逝沉清泪,解了封印,可也算救了团子一命!随意说!” 优雅扭了扭脖子,被提溜着有点难受,随即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唉,这……怕是……” 云无言叹气后不语。 奚尘知道云无言当初寻虚无神印不只是为了封住无间道炼狱的入口,虚无神印的力量远远不只如此,塑魂追魄,寻人生迹怕才是她想要的。 “我知道虚无神印在何处。” 云无言看他,道:“你师兄可说不知。” “虚无神印出,天下变。师兄自不敢乱语。” “你当真知晓?” “自然。” “条件。” “解咒之引。眉间血和逝沉清泪,我会自己去寻。” 云无言嘴角微抽了抽,那玩意儿可是魔笛不知道攒了几百年才寻够的,想着眉间血自己不给,他也没办法,便把优雅放到地上。 “好。” 优雅坐在地上一拍脑门,得了,虚无神印自己送上门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奚尘不知道自己的真身是虚无神印,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解了自己的封印,顺路赶紧让他俩修成正果得了!到时候爱的难舍难分,看你们还管什么虚无神印! 第三十四章 温和又善良 傍晚吃完了晚饭,奚尘抱着优雅去雅苑外头溜达,准备了解一下宗政府的构造,找找他家密室在哪,云无言照常隐身跟着他们。 云无言悠哉悠哉的背着手走在后头,还伸手将腰带松了松。 优雅趴在奚尘肩头向后看。 “你们修仙之人不是不吃饭的吗?你不辟谷啊?吃饭不是会影响修行吗?” 刚刚管家传饭,整整一桌子的饭菜,什么清蒸青鳝?,白汁鱼肚?,果仁徘骨?,?樟茶鸭?,?荷叶粉蒸鸡?,?豆瓣海参?,?枸杞首乌的,基本上都进了云无言的肚子,管家进来着人收拾的时候看着连筷子都没动的奚尘仙上,再看了看嘴角泛着油光面前摆着两双筷子的优雅楞了好大一会,出去之后又让人送来了好些点心。 “民以食为天,无论修仙者还是妖、魔、神都是要吃东西的,什么辟谷不辟谷的,那些东西纯粹是那些小仙人为了显示自己与凡人的不同才这么做的。你们落尘仙宗的人不是也吃饭吗?听说还在后山种了地。” “对啊,师叔和仙上有时候也是会吃点的。”优雅转了转滴溜圆的眼珠,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后山种了地?” 云无言摸摸肚子,道:“鬼域的人出去采买的时候在落尘山下的一个摊上买了点萝卜,个头个顶个的大,味道还好,他们问了说是那些萝卜都是落尘仙宗的,那个老头就是帮忙卖而已,说来刚刚那道清蒸青鳝味道淡了些,不甚入味,要是加了醉灵萝,味道可能会好些,这还不如鬼域的厨子做的好,但是那道荷叶粉蒸鸡还是可以的。” 其实云无言之前也是一直辟谷的,但是被魔笛从无间道炼狱带回来之后身体实在虚弱的很,鬼域的食物又寒气太重,便寻了人界的厨子去鬼域,每天换着法的给云无言做各种各样的吃食,慢慢的也把云无言的嘴给养刁了,一天三顿不算,午间茶点和夜宵也一点没落,现在鬼域光厨子就不下百个,还有一些是直接抢来的。 “鬼域的厨子?鬼域不是没有鸡鸭鱼的吗,都是些生切魇兽片、沸煮魅灵汤之类的吃食。” 优雅问。 “本座想了想,那些魇兽和魅灵都是有灵性的,修炼修炼还是可以得成大道,这样把它们生吞活剥了实在是太过于残忍,所以已经下令了鬼域以后禁食魇兽和魅灵,只能吃些低级没有意识形态的小兽。”云无言惋惜道。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鬼域里的魇兽和魅灵都瘦的不成样子了,身上没有几两肉,吃起来肉质也不太好,另外每次他们生切魇兽的时候,那魇兽的叫声实在是太凄惨。 还有那魅灵,本来就是个半实半虚体,煮的汤倒是挺好喝,可是煮沸了之后魅灵的半实体会留在汤里,半虚体却是顺着沸腾的气泡冒出来,就那么直勾勾的用一种充满怨念的忧郁眼神盯着你把汤喝完,最后再依依不舍的离开。 弄的云无言吃个东西很是不爽,就下令不许鬼域之人再吃魇兽和魅灵。 “你有这么好心?”优雅狐疑的看着云无言。 “这说的什么话,本座一向温和善良,你怎么能这么怀疑你的偶像呢,唉,你看看,刚刚还说多舍不得本座,现在就你啊,你的叫,本座真是伤心。” 优雅默默的把头转过去,不想再看这个“温和善良”的“偶像”,不一会儿又回头瞅了瞅,这明明应该是个霸气侧漏、高贵冷艳的女魔头来着,为什么变的如此……逗比搞笑还不要脸。 云无言走上前把优雅从奚尘怀里提溜出来,看奚尘瞪了她一眼便好好的将优雅放在石子路上。 “要不跟你偶像商量个事可好?” 云无言一双凤眸流光溢彩,闪着光芒看着优雅。 “干嘛?” “你们落尘仙宗的后山上应该还有很多醉灵萝吧?听说不只种了萝卜?” “你要……” “不如咱们打个商量,看在本座是你光辉伟大的偶像份上,咱也不太过分,给你一成的钱如何?” 优雅摩挲着肉乎乎的小下巴,本来还想着宰云无言一顿,谁承想这女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谁家疯狂大甩卖也不打一折啊。 “我亲爱的偶像,您抢钱呢?你干脆直接叫人去落尘仙宗后山上扫荡去得了,还花那一成的钱干嘛呀。” “你说的不错,本座也正有此意,这不是看在你是本座忠实的拥护者的份上提前问问你吗,既然你如此说,本座马上让人去落尘仙宗。”云无言点点头,随即从广袖里拿出一个暗金云纹的小纸鹤,指尖轻点了一下,小纸鹤便呼扇呼扇的飞走了。 优雅惊愕了,姐姐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没教你直接去抢啊。 “说来落尘仙宗种的菜真是不错,本座觉得你们可以多尝试种多一些品种。” 优雅抬头斜她一眼:“是不是最好再送到鬼域啊?” “可以吗?”云无言挑眉。 “……”算了,当老子什么都没说。 优雅正在心底默默的打着小算盘,算着自己亏了多少,小短腿慢慢的向前走着,三个人顺着石子小路就进了一片林子里。 只见林中外围长着苍翠欲滴的竹子,竹林里是参天的古松苍柏。再往里走,竟然还有各种各样果树,紫色藤蔓蜿蜒缠绕,上面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紫玉葡萄,就像一块打磨光滑的完美玉石,还有绿梅、真言果等。 地上长满了紫色的蕨地衣苔藓,又软又湿润的土地上还倒着腐烂的木头,长满了野生的小蘑菇还有灵芝。 仔细闻一闻,空气里还散发着清甜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木香。 优雅往后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来的时候那条石子小路了。 “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片林子,这林子里都是宝贝啊!” 优雅弯腰摸摸木头上硕大的一块灵芝,这得多补啊,虽然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写出来的,可是跟亲眼看见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好香。” 一道软糯的小奶音响起,人参上突然闪现出一只胖乎乎的白毛仓鼠,只见这小仓鼠冲着灵芝就咬了好大一口。 优雅吓得直接把某系统一把揣怀里,低声问它:“你怎么出来了?被人看见怎么办?” 白毛仓鼠瞥了优雅一眼,顺着优雅的衣服爬到她肩膀上,道:“你是不是又胖了?还是衣服小了?待你怀里有点挤。” “……” “这挺舒服的,肉多,软!” 说着,某系统还站优雅肩膀上蹦哒了两下。 “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烤了吃了?” “咱俩是一体的,本大人要是在你手里完了,你也完了。” “那你要是不是在我手里完的呢?是不是系统局会重新给我配个系统,你知道的,执行任务,总有意外发生,你要是因公殉职了呢?” 优雅冷笑两声,两只手指捏着白毛仓鼠的尾巴往云无言那边扔。 “哪里来的丑老鼠?” 云无言看着自己脚边的白毛仓鼠,满脸的嫌弃。 优雅拍拍小手走到奚尘跟前,伸手要他抱,当一个两岁小孩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呢,那就是随便耍赖不用走路,自从到了落尘山,基本上除了跟着落叶他们练功的时候,优雅都是被抱着的。 某系统听到丑字,瞪大了圆圆的眼珠,丑?本大人照镜子来着,不丑啊,还挺可爱的。 第三十五章 竹林少年温润如玉 某系统爬到倒着的烂木头上,两只小肉爪子扶在自己的腰上,把几根小胡须一吹,吼道:“本大人不丑!看看这皮毛,多顺滑,质感多好!没品位没眼光的人类!” 云无言凤眸一冷,一道金光闪过,白毛仓鼠登时从烂木之上飘起,还是屁股朝上头朝下。 “哎,哎!” “还是只成了精会说人话的丑老鼠,胆子倒是不小。” 优雅趁机道:“可不是,这死老鼠的胆子比熊胆子还大呢!竟然还敢说偶像你没品味没眼光,赶紧拿个叉子把它串起来烤了吃了!” 云无言盯着面前飘着的白毛仓鼠瞅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像是在考虑把这老鼠烤了吃了的可行性,半晌才道:“烤了?这么小小的一团,烤完了还能剩多少?” 说着云无言还伸手捏了捏白毛仓鼠的小肚子,某系统拿着爪子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小嘴巴,这样倒立着被捏肚子真的很想吐啊。 “这丑老鼠身上肉还不少,挺实落,本座还没吃过老鼠肉呢,要不试试清蒸?不过这只老鼠是这个林子里的吗?长的还是有点灵气,不然我们多抓几只?” 某系统一双漆黑溜圆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就那么听着面前两个女人在讨论怎么吃了自己,竟然还想多抓几只! “其实红烧也不错,你吃过麻辣小龙虾没?”优雅舔了舔嘴唇。 “麻辣小龙虾?龙虾是什么东西?本座知道龙,知道虾,还有龙虾吗?难道是龙王跟虾娘生出来的?很好吃吗?” “当然!小龙虾就是长着两个大大的钳子,嘴上长着三对又细又长的长须,身上披着紫色的盔甲还一节一节的长在水里的生物,煮熟了之后浑身上下都红彤彤的,啧啧,简直完美!” “听你这么说,挺像仙界东海里那些虾兵的,回头本座派人去仙界东海一趟,抓几个虾兵回来,想来他们的原形就是你说的小龙虾了。” “嗯嗯!不过几个可不够,把它们打回原形,弄个那么几箩筐就可以了,偶像,到时候可要叫着我,回头我让我师兄他们把后山种的菜多去给你送些,还有醉灵萝酿的酒。” “放心,本座定给你留一份!” 云无言了然的点点头。 “你们有没有把本大人放在眼里!小龙虾算个球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不吃小龙虾,吃你?”优雅道。 某系统瞬间怂:“两位漂亮的小姐姐~先将本大人放下来可好?” “本座尊龄一百二十岁整,这奶娃娃样子不过两岁,你叫谁姐姐?” 云无言哼了一声,这不是把自己给叫小了吗,自己要是和优雅一辈的,不就低了奚尘一辈吗。 “奶奶!姑奶奶!” 优雅斜它:“节操呢?逮谁叫谁奶奶是不是?” “节操那玩意儿是什么东西,能吃吗?能管饭吗?” “没错,本座平生最不喜那些讲究之人,什么道义、节操满嘴挂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丑老鼠说的对,那东西当不得饭吃。” 某系统露出自己两颗大门牙,冲着云无言笑,这位可是这个世界上开了外挂,无所不能的女主大大呀,还是跟着女主大大混有肉吃,目前的改造者连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好呢。 想着某系统便冲着优雅翻了个白眼,小爪子扒拉着眼皮,吐了吐舌头,气的优雅真想拿个叉子把它串起来。 云无言把系统放了下来,某系统便屁颠屁颠的跟在云无言身后。 林子里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奚尘抱着优雅和云无言又在林子里转了一圈,除了千年灵芝、人参等各种名贵药材还有些不常见的天灵地宝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了,一行人便顺着原来的方向回去,越是走到林子边缘处,小路便显现出来了。 某系统坐在木桌上抱着一个茶杯喝水,又偷偷伸出一只爪子抓了块点心慢慢的啃,身后还靠着刚刚自己咬过一口的灵芝。 优雅刚刚回来的时候有些饿了,刚吃了没几块点心,眼皮子却越来越沉,把点心一丢,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 “团子困了吗?” “嗯,仙上,团子要睡觉。” 优雅搂着奚尘的脖子,窝在他怀里,真是年龄小了不由人,实在是缺觉啊。 奚尘轻轻的把优雅抱起来,进屋关门,把自己小徒弟放在床上,哄着优雅睡觉,全程都没有看云无言和某系统一眼。 云无言冲着窗外看了看满月的月亮,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也回屋睡觉了去了,独留某系统一只可怜的仓鼠谁也不敢惹,自己靠着自己的灵芝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阳光顺着窗户的缝隙投到屋子里,床上小小的一团鼓起,随着呼吸规律的忽上忽下。 管家来时,云无言早早的起了不知道去哪了,也不见踪影,院子里只奚尘一个人在练剑。 “仙上有礼,敢问雅小姐可醒了?” “团子还未醒。”奚尘手腕翻转将剑入鞘。 “雅小姐一直嗜睡吗?” 管家轻叹。 “封印发作后,嗜睡明显,从前到不见。” “除了这个可再没别的什么了吧?” “暂时没有。” “昨日夫人又加急修书一封,相信万俟家主和夫人今日午间便可到了,仙上安心,定会有法子的。” 奚尘皱眉,点头,万俟家主和夫人快到了,要是团子真是他们的女儿,人家定是要把女儿带走的。 奚尘低头抚摸着手中的佩剑,想着还是得勾搭着云无言一起才行,到时候把团子带走让她背锅,虽然这个女人看团子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又过了整整一个时辰,优雅才缓缓的醒过来,眯着眼睛不愿意动,睡袍被她拱到肚脐上,露出白花花圆滚滚的小肚子,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奚尘估算着时间,团子差不多也要醒了,近日团子的作息虽然睡得一日比一日早,起的一日比一日晚,可是还是有规律的,隔几天才会多睡一刻钟。 奚尘温柔的托起优雅,从里到外帮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又拿了暖丝蚕绒的手帕沾了温水帮她洗了脸,擦了手,某系统就扒在门框上瞅着,摇着头,这哪是做任务来了,这分明是来享受生活来了。 偏生奚尘也不嫌麻烦,收拾好了优雅和床铺,又抱着自家小徒弟出去吃饭,本来也是要喂的,优雅闭着眼睛张着小嘴巴等着投喂,直到闻到水晶蟹黄包的香气才睁开了眼睛,自己拿着吃。 “女魔头呢?”优雅左瞅瞅右看看,也没瞧见云无言。 “不知,不必管她。” “嗯嗯!”优雅嗯了一声,继续往嘴里塞包子,宗政府里的厨子也很是不错啊,要是云无言在这说不定就把人家厨子也抢走了。 “雅儿……” 优雅正低头拿着小瓷勺舀着粥喝,听到一道温润如玉的清雅嗓音,叼着勺子抬起头看。 门外站立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皮肤白皙,宛若一块无瑕美玉,丰姿奇秀,清华无双,长发微散,青衣长袍有些微微湿透,一双淡色墨眸望着自己,眼眸里满是喜悦。 优雅眉头微皱,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一青衣少年正坐在竹林之中俯首弹琴的模样,那少年也是这样的眼神,望着前方。 第三十六章 枫哥哥 “枫哥哥……” 不知道怎么的,优雅看到男子便不自觉的叫出了这么一声,半晌才回过神来,敲了敲小脑袋,心底不禁一沉,这分明是宗政枫没错,难道自己身体的原主人真的是万俟家的小女儿,宗政枫的未婚妻吗? 之前云无言也说过,既然自己体内是有逝沉封印的,以往估计也不只发作过一次,那自己的年龄也是不作数的。 宗政枫听到面前的小人儿叫自己枫哥哥,一时欣喜难耐,他自然是知道万俟雅的身体情况的,刚刚回来的时候管家也有委婉的表示雅儿可能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宗政枫很像去抱抱面前的娃娃,可还是压抑住心底的激动,整理了一下衣袍,先是向着奚尘行了礼:“见过奚尘仙上。” 可奚尘早就在优雅叫出那一声枫哥哥的时候,脸已经黑成了锅底色,眼睛连看都没看宗政枫一眼,平时再不想理人的时候,奚尘也好歹会嗯一声,如今只当看不见。 宗政枫倒是没在意,依旧浅笑着,道:“方才落风兄也到了,先去见过了我母亲,再来拜见仙上。” 奚尘听到落风的名字,才勉强抬眸瞟了宗政枫一眼,应了一声。 宗政枫小心翼翼的走到优雅跟前坐下。 优雅扒着自己的饭碗使劲喝粥,不敢抬头看宗政枫,小眼神偷偷瞟了自家仙上一眼。 这人刚刚还帮自己擦嘴呢,宗政枫一来就把手帕往桌子上一撂,虽然不知道仙上为什么生气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怂,反正优雅不敢抬头看宗政枫了。 “雅儿可还……记得我?” 宗政枫的声音很好听,不似奚尘那种空灵似幻让人摸不着的带着仙气的嗓音,却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安心,只是语气中有一丝哽咽和颤抖,还有眷恋与思念。 优雅看着宗政枫的眼神有些心虚,一时吃的太快不小心噎到了,脸蛋一下子憋的通红,小手握成拳头轻轻捶着胸口,宗政枫赶忙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下去,另一只手还顺道倒了杯水送到优雅嘴边。 奚尘行动稍慢了一步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弯落到杯子上,自己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刚刚处理完事情回来的云无言在院子里听到宗政枫的声音便隐匿了身形,进了屋子正好看到奚尘的那一幕,便不觉笑出声来,宗政枫只一心看着优雅,到没听见。 “雅儿没事吧?喝口水。”宗政枫长眉紧蹙,担忧的不行。 优雅就着宗政枫的手喝了口水,终于顺下去了。 “没事。” 这时宗政夫人和落风到了雅苑。 落风长发如墨,全部用一根淡蓝色发带高高束起,一袭蓝衣,手持冷剑,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面容宛若如利刃雕刻而成,立体、棱角分明,眼眸深邃、戒备,薄唇紧抿。 优雅突然知道了落叶为什么这么怕这个师兄,本来这淡蓝色的衣服是柔情似水的,颜色清淡雅致,花纹朴素简单,在人家落雨师兄的身上就是翩翩公子世无双,温润如玉君子郎,穿到落风身上加上他那表情和时刻握在剑柄上的手,就跟一杀手似的。 “落风见过师叔。” 落风微微躬身,像奚尘行礼。 “嗯。” 优雅不敢跟宗政枫说话,觉得奚尘可能是不喜欢宗政枫,便起身向着宗政夫人走去。 “漂亮夫人好~” 甜甜糯糯的嗓音叫的宗政夫人很是开心,俯身摸了摸优雅圆乎乎的小脸蛋儿,笑着问她:“漂亮可爱的雅儿,昨晚睡得好不好啊?” “好~” “说得好便可,吃饱了没有,要是还想吃什么就跟漂亮夫人说,漂亮夫人让人去给你做。” “好~” 宗政夫人看着优雅乖巧可爱的样子,甚是喜爱,便逗她:“其实雅儿叫我婆婆也可以的,漂亮夫人和漂亮婆婆是一个意思。” 宗政枫听了,耳朵有些微微泛红,道:“母亲!” 宗政夫人没搭理自己的儿子,蹲下来抱了抱优雅:“婆婆可喜欢像雅儿这样漂亮可爱又乖巧的女儿了,偏生生了两个儿子,雅儿以后要是能够留在宗政府多好啊,雅儿喜欢不喜欢婆婆啊?婆婆家里除了这里的这个哥哥,还有一个好看哥哥哦!” 优雅看着面色不善的自家仙上,笑了笑,道:“雅儿喜欢漂亮夫人!也喜欢好看哥哥,可是我们落尘仙宗的师兄长的也都好看!还有我家仙上!雅儿留在这里,仙上可以陪着雅儿吗?” 优雅慢慢走到奚尘跟前抱着他的腰撒娇,奚尘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宗政夫人笑道:“只要仙上愿意,自然可以。” 宗政枫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优雅身上,即使优雅背对着他也能感受的到,整的优雅除了心虚还生出了一丝愧疚。 自己的印象里是有宗政枫的,宗政夫人和管家肯定不会只因为自己长得像万俟雅就认定了把自己留下,所以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万俟雅没错了,自己占了人家未婚妻的身子还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看样子还是个两情相悦的,这就麻烦了。 优雅扭过头去看落风:“你是落风师兄嘛~” 落风冷峻生硬的面庞有了一丝松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蹲下身来跟优雅平视,咳嗽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道:“我是落风师兄,你就是小师妹小团子,对么?” “嗯!”优雅点点头。 落风从怀里掏出一对儿银色小铃铛,异常小巧精致,那铃铛上刻着的正是同优雅衣服上一样的云纹,仔细看上面还有小小的一个雅字。 优雅眉眼弯弯,笑道:“这是师兄做的吗?” 落风道:“嗯,给小师妹的,喜欢吗?” 优雅接过小铃铛,看了一会:“团子喜欢,谢谢师兄!” 说完还上前抱了抱落风,小手伸出去摸摸落风的脸,表示一下自己的喜爱,落风一向不喜欢与人接触,身子习惯性的向后退,俊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师兄真可爱,团子喜欢师兄!” 落风突然被一个小姑娘夸可爱,有点呆呆的笑了笑。 优雅只觉得这落尘仙宗的师兄们一个个看着挺文雅高冷,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心软,特别好逗。 拿着铃铛回到奚尘怀里,让奚尘给她戴上,因为优雅发带上已经有了铃铛,奚尘便化出一条冰兰丝编成的手链,将银铃铛给穿在手链上给优雅戴上。 第三十七章 训诫石 管家从门外进来低声在宗政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宗政夫人看宗政枫站的远远的,过去伸手把他往优雅那边推了一下,使了个眼色便出去了。 奚尘将优雅抱起放在腿上,抬眼看向落风,问:“涟城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有何异常否?” 落风起身正色道:“日前在涟城作乱者已悉数镇压,现在被锁在涟城的大牢里,落风来时也和宗政公子一起布下了结界,现如今是没有什么事了,只是有一桩,涟城城郊外一座破旧的庙宇里近日不太太平,那庙宇里本有一坐枯井,据说是数百年前一位仙人所开凿的,因为一些缘故,那井封了一百多年,却突然冒出水来,如何也止不住,方圆几里内已经被水淹没,幸而那地方地势低洼,也鲜少有人去,不过总也不是个办法。” 奚尘道:“你可去查探过,是有什么邪物作祟吗?” 落风回道:“落风和宗政公子来时去查探了一番,那庙宇被水淹没的方圆几里之内怨气极大,倒是没有邪物作祟,而且那地方竟然有结界护持,水流都被圈在一个范围内,我原是想要破开结界,试试可否化解怨气,却没能破解得了结界。” 奚尘有些诧异,落风的灵力与落羽和落雨他们相差并不大,尤其是修习结界破立的时候是成绩最好的一个,一般的结界不会有他破不了的,便道:“连宗政公子也没能破开那结界吗?” 宗政枫摇头,道:“没有,我也曾试过了,可那结界竟分毫未动。” 奚尘道:“那结界想来不是凡物,等团子的事情处理了,我便去涟城查探一番,落月家可是在涟城?” 落风垂目,有些欲言又止,半晌道:“是,落月师弟的家便在涟城,且涟城城主是落月师弟的父亲,我也已见过了一面,还有一事,落风还不知要怎么跟落月师弟开口。” 奚尘道:“可是落月家里出了什么事故?” 落风回道:“落月师弟有一胞妹,师叔可还记得?” 优雅举着小手喊道:“我知道的,之前落月师兄说过,那个娃娃是在落月师兄离家后便出生了的,如今应该三岁了!跟团子差不多大。” 优雅伸出三根指头比划着,落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若不是变小了,便是和你一般大了,可是如今你是比人家小的。” 优雅在奚尘怀里向后一摊,小嘴嘟起,道:“师兄笑话团子!师兄怎也知团子变小了?” 落风看了宗政枫一眼,只道:“昨日宗政公子来了封家信,家信里说他丢失了好长时间的未过门的妻子回来了,因着宗政公子每日怀里都带着个荷包,上面还绣了个雅字,心底好奇,我便跟回来想要看看宗政公子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样子,不知团子师妹可见过那位姑娘?” 优雅瞪他:“团子怎么会见过。” 落风看了宗政枫一眼,笑道:“是么,小师妹体内有封印一事,师父已经传信告知于我,昨日宗政公子同我说他的未婚妻也出了些事故呢,似乎也是同师妹的症状无异,模样也应同师妹一般大小,我这回来了也没见到未来的宗政夫人呢。” 优雅偷偷瞧了奚尘一眼,手里又拿着个茶杯转,面容上虽看不出来什么,优雅还是知道她家仙上不高兴了,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果真那些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是不错的,仙上是真把她当闺女了,看宗政枫的样子分明是看女婿的眼神,越看越不顺眼,便道:“师兄着急看人家未过门的妻子做什么,怕不是自己想小仙子,想要讨一个来吧,要不团子回头代师兄跟师叔说一声,看看那家的小仙子合适,给团子找个师嫂?” 奚尘闻言点点头,道:“如此看来,落雨和落羽年龄也不小了。” 落风一下哽住了,无奈道:“师叔,小师妹混说,您也如此吗,师妹若是真的同师父说了,师父怕要打断我的腿。” 优雅坐起身来,探头问:“为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师叔怎么要打断你的腿?” 落风道:“我们落尘仙宗的子弟洁身自好,不沾染世俗,是要终身不娶妻生子的,女子更是沾染不得,师祖说过,女子皆为毒物,如酒易上瘾,都要戒,我们落尘仙宗的训诫石上还写着呢。” 优雅晃着小脚丫道:“啧啧,这么不通人情,女子皆为毒物?团子也是吗?师祖不是被哪个仙子伤了心,才下了这种规矩的吧?不过落尘仙宗还有训诫石吗?我怎么没看见过?” 奚尘给优雅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你之前在后山练功时,每日吃饭当饭桌用的那块石头就是。” 优雅记得那石头上并没有字,想开应该是倒在地上的一面是刻了字的,便问道:“谁胆子这么大,把训诫石扔到了后山上?” 奚尘道:“你师祖。” 优雅:“……” 落风:“……” 奚尘接着道:“他有一日喝花酒回来发酒疯,看见山门口的训诫石便随手扔到后山上了。” 优雅问:“为何要扔?” 奚尘道:“训诫石上的字难看。” 优雅又问:“那字谁刻上去的?” 奚尘幽幽道:“你师祖。” 优雅点点头,思索了一会,道:“师祖真乃神人也。” 又瞅了瞅落风:“师兄啊,团子觉得你要向师祖学习,戒酒戒美人,不过花楼还是能去的,花酒看样子也是能喝的。” 落风扶额,貌似……有道理。 优雅又道:“你若是怕师叔打断你的腿,你就先帮自己找个师母嘛,这样师叔先破了戒就不意思打你了。” 落风想说一句,师妹看看师祖就知道了,你师叔不会不好意思的。 想起来正事还没问的优雅,放下手中的小点心,道:“落月师兄家里的女娃娃怎么来着?” 落风道:“那个女娃娃自从破庙里那口井开始冒水之后便失踪了。” 奚尘凝眉:“失踪?” 落风道:“那日我和宗政公子在正厅与城主商议如何处理鬼域军团的人,也不是很清楚,只听下人们都道,小姐突然不见了。” 优雅耷拉着小脑袋:“落月师兄知道了会哭死的。” 奚尘看向站在旁边一直守着优雅的宗政枫,哄她:“那我们去涟城好不好,可能那里有引沉铃呢,等找到引沉铃,便能解开团子的封印了。” 优雅奇怪的看他,那引沉铃不就在这吗,去涟城找什么? 只见宗政枫神色一动,打量着奚尘的样子,缓缓开口:“仙上要找引沉铃?” 第三十八章 高冷的万俟宁 “是在这里吗?当真是雅儿回来了?” “我已经确认过了,这天下中了逝沉封印的又有几个,那小模样分明就是雅儿两岁时的样子。” 奚尘方要开口,便听到宗政夫人和一女子的声音传来。 来人除了宗政夫人,还有两个女子,一个模样约莫不过三十来岁年纪的美貌妇人,一张皮肤光滑细腻的瓜子脸,眉眼弯弯,凤目含愁,神色温柔,如画般的脸庞清丽又不失妩媚。 妇人身形姣好,身穿淡黄色织锦掐腰长裙,外间一件金绣牡丹外衫,腰间扣着琉璃玉环,三千青丝尽数盘起,额间一朵殷红色的红梅,雅意悠然,大气婉约,非但不显得妖艳,反而平添了几分贵气,发间发饰并不多,只有一只坠着三股琉璃珠和东珠的步摇,步摇顶端是一只金丝掐制的凤凰,凤凰眼以红宝石点缀,尾部镶嵌着华丽典雅的翠鸟羽毛。 另一个女子模样不过十七八,肌肤如玉,眉目修长,明眸皓齿,绝色倾城,身材高挑,身穿鹅黄色衣衫,白色冷靴,手握佩剑,墨发高高束起,只拿一条同色发带绑住,额间同样是一朵殷红色的梅花,只是神态严肃,目光冰冷,宛若冰山美人。 那妇人一见到优雅,方还有几分淡定,没过一会,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就愣愣的站在门口拿着个手帕攥着,就那么瞅着优雅。 优雅本来坐在奚尘怀里好好的,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那夫人,眼泪刷刷的掉,小手抹了两下,谁知眼泪越来越多,圆圆的杏眸盯着门口站着的两人看,眉眼身形都差不多,只是看见便有一番亲切的感觉。 那手拿佩剑的冰山美人面无表情的拽出妇人手中拧的不成样子的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你温柔点不行么。” 只见妇人撅起嘴巴,嘟囔了冰山美人一句。 万俟宁没理万俟夫人,直走到优雅面前,问了一句:“你是我妹妹?” 说着便伸手探向优雅的手腕。 优雅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 万俟宁高冷的点点头:“嗯,那便是了,我是万俟宁,你姐姐。” 优雅仰起小脑袋看着万俟宁,刚刚她探查自己的脉搏时,万俟宁的灵力在优雅体内周转,竟没有半分不适,反而万俟宁的灵力在自己体内流转顺畅,通行无阻,没有一丝排斥之力,现下优雅也确认了自己这具小身体的原主是万俟雅无疑了,只是觉得这个姐姐可真高冷。 万俟夫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抽噎了两下,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优雅从奚尘身上下来,小胳膊搂住半蹲下来的万俟夫人,万俟夫人将额头贴着优雅的额间,一道红色的光圈瞬间笼罩住优雅的小身子,额间也现出了一朵小小的殷红色梅花,只不过只出现了一会儿便没了。 万俟夫人一下子哭的更厉害了,万俟宁从怀里掏出一块新的手帕递给她,优雅抬手擦了擦万俟夫人的眼泪。 “你是娘亲吗,之前漂亮夫人说过你是我娘亲的,不哭了好不好?你一哭,团子也想哭。”娘亲两个字就这么随其自然的叫了出来,优雅拿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蛋儿,全是眼泪啊,这真的是看见万俟夫人眼泪就自己出来了,老子几百年可是都不掉泪的,偏偏万俟夫人哭的越凶,优雅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的更快,果真是血缘的伟大力量。 万俟夫人把优雅抱在自己怀里,边哭边道:“娘亲也不想哭,可是娘亲控制不住啊。” 母女两个就抱在一起哭了半个时辰,奚尘本想把优雅抱回来,可是人家是正经的母女啊,刚刚相认,这样好像不大好,伸出去的手便收了回来,于是就盯着这母女俩看了半个时辰。 云无言靠在窗沿上,打了好几个哈欠,实在不喜欢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最后提溜着某系统出去溜达去了。 最后还是万俟宁开了口:“已经半个时辰了,可以停了。” 万俟夫人一哭便停不下来,每次都至少要哭半个时辰才方能停下,除了万俟家主哄的住她,便只能等她哭够了,宗政夫人和宗政枫一个知道自己闺蜜是什么样的,一个了然自己的未来丈母娘,故此刚刚都默不作声,只淡定的坐下等万俟夫人哭完。 只余落风一个再听了半个时辰的哭声之后,更是坚定了自己要坚持师祖训诫,远离凡尘,远离女子的想法,这种哭起来没完的生物看似有些麻烦,还有些不好哄,落风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奚尘仙上,觉得师叔的定力当真不错。 万俟夫人抽泣了两声,抬头小声道:“宁宁你拉我一把,腿麻,起不来……” 万俟宁将万俟夫人扶起来,万俟夫人站定了一会腿才能走动,便行至奚尘跟前,将裙摆一放,直要跪下,万俟宁也将佩剑放置一旁,双手紧贴额间,身子鞠躬成九十度,道了一句多谢。 凡是以往,见了奚尘的人也大多要行礼的,不说万俟夫人年龄比他要小上不少,单论奚尘落尘仙宗仙上的地位也是受得了万俟夫人一拜的,只是不想,这也是万俟夫人唯一跪拜奚尘的一次,往后连万俟宁的行礼,奚尘都没有再受过。 “我已听闻愫愫说了,雅儿是仙上所救,若是没有仙上,雅儿可能还在外面一个人流浪,自从一年前雅儿走丢之后,我和夫君每日每夜时刻忧心,不想今日承蒙仙上的恩情,能再见到女儿一面,日后仙上有什么需要,我万俟府上下定当效劳!” 愫愫便是宗政夫人的名字。 奚尘虚扶了一下,示意万俟夫人起身,道:“无妨。” 奚尘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只吐出两个字来。 优雅把万俟夫人和万俟宁扶起来,道:“仙上可喜欢我了,落尘仙宗的师兄们对我也特别好,都很照顾我,娘亲不用担心。” 宗政夫人这时走过来笑道:“雅儿入了落尘仙宗的师门,便是落尘仙宗的徒弟,既是落尘仙宗的人,也是万俟家的小姐,大家亲上加亲岂不好,奚尘仙上不是拘泥于俗理的人,可是?” 奚尘点头:“正是。” 第三十九章 本夫人就是会生 万俟夫人整理了下衣服,顷刻间又变回了端庄优雅的世家夫人,也不再客套,道:“我也知道仙上不在乎这些俗理,更不把什么金银财宝之类的放在眼里,落尘仙宗的子弟一向洒脱,更遑论仙上,只是我万俟家从不欠人人情,但凡我万俟家有用,仙上时刻吩咐便是,另外还有一事,万俟家的孩子从没有拜往别家的先例,我也知道雅儿因为年龄尚小,灵力尚且不受控,所以并没有真的结成探灵石,三跪九叩首的拜入仙上门下,夫君现在也到了宗政府,正在安室里与宗政家主商议要事,还烦请仙上移步,前往安室,商议雅儿的事情。” 奚尘眸光微暗,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遮住大半眼睛,应了一声,有些失落的样子。 宗政夫人讪笑了一下,拽了拽万俟夫人的袖子,这姐们儿从小被宠到大,嫁给万俟家主之后更是被宠的没边儿了,你说人家帮你救了闺女不图财不图啥的,你一来就要把人徒弟带走,一看人家师徒都有感情了,这样多不好。 万俟夫人摇摇头,她也没法子,万俟家主不亲自过来道谢也就罢了,还让人家奚尘仙上去见他,是有些不妥,可是万俟家主铮铮硬汉,偏生来之前听说自己闺女找着了就在家里哭的一塌糊涂,到了宗政府门口腿就开始发软,只能让他先去安室里等着,就怕他过来了,哭的比万俟夫人还厉害,损了他世家家主的面子。 宗政夫人看万俟夫人的样子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也没说什么,这一家子就万俟宁还稳重些,老大万俟易更是三天两头不着家的主,当然,从前的万俟雅也是跟她姐姐差不多的冷性子,只不过万俟宁十二岁起便跟着万俟家主处理世家事宜,万俟雅不大喜欢搭理那些东西,倒是变小了的万俟雅现在活泼多了。 优雅看看身旁的美妇人和冰山美人,摸了摸小下巴,突然有些好奇,自己这个便宜爹长什么样子。 优雅走到奚尘跟前,拽拽他的锦袍,奚尘便蹲下身来看着她。 优雅看着奚尘仿佛周身气压降了几个度,灰蒙蒙的,伸手摸了摸奚尘的脸蛋:“仙上要去找我爹爹吗?” “嗯。” 优雅揽住奚尘一条胳膊,小脸儿往他衣服上蹭了蹭,道:“团子会在这里等着仙上回来的!” 亮晶晶的眼眸里倒映着奚尘如玉的面庞,奚尘突然感觉安心了不少。 坐在角落里的宗政枫看着温馨互动的师徒俩,有些心酸难耐,万俟雅封印没发作之前,虽然人冷冷的,但是会对他笑,会对他耍小性子,即使变小了之后也是好缠着自己的,可是现在抱着这个娃娃的是另一个人,陪着她的也是另一个人,宗政枫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可能,等雅儿想起来一些事情,会记得自己的。 可是真正的万俟雅当初并不是自己不慎跑丢,在宗政枫离开万俟府之后,万俟雅体内的封印曾又发作了一次,万俟雅本身灵力修为便高,自封印发作初始,记忆便时有时无,那次万俟雅封印发作,脑海里的记忆悉数浮现,身子仿佛爆炸了一般,感觉整个身体四分五裂,像是再被撕扯着,身子也在以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变小,甚至消逝,灵识渐渐的模糊,她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真的要化为虚无,消逝在尘世,便趁丫鬟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出府,出府之后,封印便不再动作,可是万俟雅感觉得到身体里的灵力在消散,不想家里的人看到自己消失的样子,便没有再回府,在外面流落了一年,等待着消亡,正巧优雅入体之时,万俟雅的身体虽还没有消逝,可是灵识先一步消亡,优雅便入了万俟雅的身体。 落风和宗政枫跟着奚尘一块去了安室,雅苑里只留下宗政夫人,万俟夫人还有万俟宁和优雅。 叮……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探查原主真实身份,进度为百分之三十。改造者身体原主主线命运进度为百分之十。】 【主线初始任务:进入宗政府,拿到引沉铃,未完成。】 【当前任务总进度:百分之一】 【虐心值:10,满值100】 【甜蜜值:0,满值100】 优雅看着面前冒出的几行字,轻叹了一声,看来这万俟雅也不简单,这身份还不止一个呢,还得完成她的主线命运,难道万俟雅本不该死,只是因为自己这个异数才提前退场了? 不过这总任务进度百分之一真是太伤人心了。 万俟夫人将优雅抱起来,掂了掂,捏了捏她胖胖的小脸蛋儿:“乖宝不叹气,叹气会不漂亮的,是不是不想你师父走啊?娘亲可要吃醋的。” 优雅抬起小脑袋:“爹爹会不会真的不让我拜仙上为师啊?要让我回万俟府吗?落尘仙宗还有好多师兄呢……” 万俟夫人坐到椅子上,笑道:“不会的,只要你不松口,他说什么都没用,你爹爹的话不用听,刚刚娘亲就是那么一说,你要真拜入奚尘仙上门下原是好事,只不过你爹爹怕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闺女还得回落尘仙宗,生怕以后离得远不好见你,才这么说,他一会儿到了奚尘仙上面前肯定也不好意思提这个,他们不过是商议围剿鬼域的事去了。” 优雅挑眉:“真的吗?” 万俟夫人点头:“当然了,你瞪他一眼,你爹爹就老实了,不用管他,不过乖宝你是舍不得你师父还是落尘仙宗的帅师兄啊?” 优雅道:“都舍不得,他们都对团子很好!” 万俟夫人笑道:“当然了,我家乖宝这么可爱漂亮又水灵,谁不喜欢?不过团子这个名是谁起的?还挺好听的。” 优雅道:“仙上起的,他说我长的圆圆的,软软的,就叫团子,比较形象。团子胖吗?” 万俟夫人摸着优雅腰间的肉肉,连眼也没眨,便道:“不胖,这叫有福气,我家乖宝多可爱啊,像你姐姐就……” 万俟夫人抬眼瞅了万俟宁一眼,身材高挑,模样俊俏,就是表情有点冷:“你姐姐也可以哈,唉,没办法,你娘亲我随便一生就是个标志的小美人,要知道你姐姐可是咱家长的最不好看的,你哥哥比你姐姐不知道好看多少呢!” 优雅水灵灵的杏眸里亮晶晶的,还有个哥哥呀,优雅最羡慕有哥哥的人了:“哥哥?” 万俟夫人道:“乖宝不记得哥哥了吗?他要是知道了可是会伤心的,不过也没事,不记得他就不记得了,还好乖宝记得娘亲,刚刚娘亲可怕你不认得娘亲了呢!” 优雅眉眼一弯,乖巧的躺在万俟夫人怀里:“娘亲和姐姐长的好看,团子见了就亲切,所以认得!” 宗政夫人笑道:“你可别夸你娘亲了,你爹爹整日里已经把她夸的找不着边儿了!” 优雅正色道:“仙上说了要诚实,娘亲姐姐还有漂亮夫人就是好看嘛!” 宗政夫人捏了一把优雅的小脸:“小嘴可真甜,我怎么没生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呢。” 万俟夫人秀眉微挑:“羡慕吧,那就羡慕着吧,本夫人就是会生,没办法,是吧,宁宁。” 万俟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宗政夫人看着得瑟的好友,本来就一直老羡慕万俟家的两个女儿,又漂亮又聪明,多好啊,没有女儿,要个儿媳妇儿总行吧,赶明儿也让宗政卿回来跟小宁宁好好聊聊,把她家两个闺女都勾搭过来。 第四十章 仙上刚刚笑得样子颇像我家小心肝 安室。 宗政家主端坐在主位上正翻看涟城的历志,万俟家主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圈。 宗政家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了万俟家主一眼:“胥黎贤弟,别走了,你不晕我看着都晕。” 万俟家主又走了两步方才坐下,两只手握在一起不知道往哪放:“赫兄,我紧张。” 宗政家主抬头瞥了万俟家主一眼,无奈道:“你紧张做什么,雅儿回来了不是一件好事吗,你看看你,每日每时都念叨着雅儿,心肝儿的,现在你的心肝儿雅儿回来了,你还不敢去看,一个大男人站在我府门口就哭哭啼啼起来,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你这不去看去便罢了,还不让我去。” 万俟家主一把又一把的摸着自己腰间的佩剑,抬头看向顶上的房梁,道:“你急什么,那是我的心肝儿,我的闺女儿,我还没瞅见呢,哪能让你见?我这不是眼睛有点肿了,怕影响我在我闺女心目里光辉伟大的形象吗,被外人笑话了去不打紧,可不能让我闺女笑话。你一个没有心肝儿宝贝闺女的人是不会懂得的。” 宗政家主把手中的历志放在桌子上,起身坐到万俟家主身边的椅子上,想气气他,便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雅儿还是我儿媳妇儿呢,不早晚要嫁到我宗政府吗,左不过你也留不住多长时间了不是,我瞅着宁宁也到了该出阁的时候了,同我家卿儿年岁也相仿……” 万俟家主一听这人又想着拐走自己闺女,这一拐还想拐走俩,猛地坐直了身子,将佩剑往桌子上重重一扔,剑眉一挑:“我家小心肝现在才是个两岁孩童模样,可能心智都不如何了,才不嫁人!宁宁可是也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我才是她梦中郎君!” 宗政家主拍拍万俟家主的肩膀,安慰他道:“胥黎贤弟,何必自欺欺人呢,那话不是宁宁刚会说话时,你教给她的么,雅儿小时候你也教过啊,不还是差点进了我家的门吗,可见不是不到,时候未到啊,现在的小姑娘,尤其是像宁宁这种年岁的,都情窦初开了呦,回头给你猛不丁的带回来个小姑爷,人家爱的死去活来的,非要一处,你能如何?你还敢不同意?那次你有不听过宁宁的话,你家里你也就管管阿易。” 万俟家主听了这话,也没怎么生气,毕竟听媳妇儿、闺女的话是一种传统美德,宗政赫也是听宗政夫人的话的呀,只不过他家儿子多,除了宗政夫人的命令管用也就是宗政家主了,可是自己家这个…… 万俟家主叹气,道:“阿易那个臭小子,现在还不知道混哪去了,三天两头见不到他的影子,半点正事不干,昨日才给他传信,说他小妹妹回来了,连个回信也不回,早晚不打断他的腿!” 宗政家主捋捋胡子,想想万俟易再看看自己家两个儿子,就顿时感觉自己没有女儿傍身的腰板直了点,道:“胥黎贤弟有宁宁不就好了,宁宁什么都干得了,灵力修为都是上乘,处理事宜得心应手,阿易就是个潇洒随意的性子,随他去吧。” “仙上,这里便是安室了。” 宗政枫走在前头领路,一路上落风都感觉及其不自在,明明和宗政枫一起或是和奚尘仙上一起气氛都挺和的,怎么三个人走一块感觉怪怪的,可能是这两个人的气场不太和。 看见了安室的牌匾之后,落风松了一口气,随着宗政枫一起给奚尘引路。 宗政家主和万俟家主听到了声音便起身前来迎接。 宗政家主:“宗政赫,见过仙上。” 万俟家主:“万俟胥黎,见过仙上。” 奚尘微微点头:“宗政家主、万俟家主,有礼了。” 宗政枫:“见过父亲,万俟叔父。” 落风:“见过两位家主,在下落尘仙宗弟子落风。” 宗政赫笑着将落风扶起来,道:“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快起。” 又转向宗政枫:“枫儿,还不将仙上和落公子请进来。” “是,父亲。” 待到一行人进了安室之后,奚尘居于主位,宗政家主和万俟家主居于主位两侧,落风站于奚尘身后,宗政枫在一旁斟茶。 一时间安室里安静如夜,除却宗政枫斟茶的声音再无其他。 万俟家主在脑中构思了一下该如何询问奚尘自己闺女的事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要把万俟雅带走的事情,看着奚尘一副与世无关的淡然模样,连问万俟雅的情况都不敢开口,便小声问宗政枫:“阿枫,可有见过我心肝儿没?” 宗政枫俯身,贴着万俟家主的耳朵,回他:“已见过了,万俟叔母和万俟小姐正在雅苑里陪着雅儿。” 万俟家主又小声道:“我心肝可好?有没有问她想不想爹爹?” 宗政枫:“这个……” 宗政家主在桌子底下踢了万俟家主一脚,示意上面还坐着奚尘。 万俟家主看了奚尘一眼,正巧奚尘也在打量万俟家主,想着在万俟家主手里带走团子的可能性,方才从雅苑来的一路上就听到小丫鬟们在说万俟家主如何如何疼爱万俟雅,现下万俟家二小姐回来,万俟家主可高兴得不得了,只怕是要当祖宗供起来。 万俟家主抬头一触到奚尘的眼神便不敢看他,怂怂的坐好,不再说话。 宗政家主咳嗽了两声,道:“仙上近来可好?” 奚尘回过头来,道:“还好。” 宗政家主道:“近来落尘仙宗发生的事情,在下有所耳闻,我已派人去落尘仙宗请落彦宗主下山,昨日落彦宗主回信,安顿好了山下百姓便带着弟子赶过来共同商讨诛杀鬼域墨言之事,所幸落尘山并无伤亡,仙上也不要过于忧虑。另外,犬子前些日子同落公子一起到涟城驱逐鬼域之人,遇到了一些怪事,不知奚尘仙上可曾知晓?” 奚尘道:“落风已同我讲过,那座庙里怕是有东西,不日后我会亲自去往涟城探查。” 宗政家主道:“有仙上亲自出马,那自然是好,其实方才我也已经查阅了涟城的历志,那里面记载了不少关于涟城近百年来的奇异怪事,只是些邪魔妖精作祟,并无那座古庙的任何记载,想来不是凡物,现如今也只是在漫水,幸而这东西并没有害人之心。” 奚尘微微颔首,道:“是,这东西还会自己设了结界挡住漫出的水,不影响周围百姓,也是有灵性的,确不是害人之物。” 万俟家主拿起茶杯说了一句:“知道自己挡住漫出的水,不会控制一下不要乱冒水吗,可见这东西自控力不如何啊,待到有了事情才知晓阻止,却不会从根源上切除,有灵性是有,就是有点蠢笨。” 宗政家主幽幽的看万俟家主一眼。 宗政枫拽了拽万俟家主的袖子:“叔父……” 万俟家主放下杯子,抬头看宗政枫,还很认真的样子:“不是吗?就是有点笨。” 自己说完还点了点头,那样子跟优雅自言自语之后点着头想事情的小模样很是相似,不管自己说的对不对,总得认同一下自己,末了再自恋几句。 宗政家主想让万俟家主少说几句,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奚尘嘴角微起的弧度。 奚尘莞尔道:“万俟家主说的很是,这东西是有些蠢笨。” 奚尘不笑的时候,虽然面容也是很温和的,但是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忽然一笑,一时间让人都楞了神,连宗政枫都怔住了。 万俟家主拉着椅子往奚尘那边挪了挪,凑近了瞅他:“仙上,你刚刚笑的样子颇像我家小心肝儿!” 奚尘不明所以的看他。 第四十一章 矫情 万俟家主又往前挪了一挪:“我家小心肝儿,你徒弟。” 奚尘这才反应过来,只是莫名的有点小别扭,小心肝儿这个称呼听起来比团子要亲昵,像叫情人的,团子……像叫孩子的。 万俟家主看奚尘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便稍稍放松了些,随手拉了拉衣领,松了松衣服,道:“听闻小心肝儿在落尘仙宗待了不少时日,可有给仙上添什么麻烦?” 奚尘道:“并无,团子很乖,万俟家主教的很好。” 万俟家主剑眉微挑,身子往椅背上随意一靠,看奚尘仙上的样子是很喜欢自己闺女的,这就好商量了嘛,虽然奚尘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万俟家主怎么看出来的。 万俟家主大手拍向奚尘的肩膀,再哥俩好的将奚尘一揽,道:“那是,小心肝儿从小就乖,可听话了,长的又可爱又漂亮,还水灵,长的好看也就算了,还聪明!” 宗政赫和落风两个死盯着万俟家主搭在奚尘肩上的那只手。 万俟家主为人一向洒脱且不拘小节,万俟家的家训便是“行其所想,万千来去”,意指万俟家弟子要天性自由,做其想做之事,来往于万千光离世界,随其所愿,万俟易倒是照着他家家训长的,只不过天性太自由了些,万俟宁和万俟雅性子比较冷,一般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宗政赫抚着额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奚尘仙上的孤冷,世人皆知,除了他师父缥缈仙人和师兄落彦宗主近过他的身,那还是在他小时候抱过他几次,奚尘仙上住的墨院除却飞禽走兽连半个人影靠近都没有,平日里落尘仙宗的弟子的晨昏定省也省了,优雅没上山之前,落雨落风他们也只在落尘仙宗每月一次的例会上才能见到奚尘,奚尘不出山,也鲜少走出墨院,自己一个人炼器、炼丹、打坐。 落风也惊呆了,从来没有人敢拍奚尘仙上的肩膀的,连落彦每次见奚尘,也只做过他对面,目前除了小师妹是个例外。 奚尘淡淡的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发现万俟家主手腕处有一个纹路杂乱的图腾闪现,优雅的手腕上也有这么一个,只不过颜色极淡,只有在遇水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奚尘点点头,道:“是,团子很好。” 落风和宗政家主还有宗政枫就听着奚尘用一句“是,团子很好”和万俟家主聊了整整一个时辰。 落风想,可能师叔是不太想理他们这些师侄的吧,师妹讨人喜欢,所以师妹的爹爹自然也讨人喜欢,想想师父也没见过师叔笑过几回,便心里平衡了。 奚尘和万俟家主他们走到雅苑时,优雅正站在椅子上给万俟宁编小辫子,万俟宁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随着优雅怎么摆弄她,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妹妹,万俟宁不知道怎么相处,只能顺着,妹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肯定是没错的了。 从前万俟雅体内封印还没有发作的时候,跟万俟宁年岁差不了多少,她们也时常打架,小时候也抢过东西,万俟雅出事之后,万俟夫人每日陪着万俟雅,万俟家主和万俟易也时常在外为万俟雅寻求解除封印之法,万俟家的事情都是万俟宁处理,所以也很少陪万俟雅。 “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哦!动了就不好看了,小辫子会歪掉的。”优雅小手一会左一会右的,不一会儿就编好了四五根辫子,万俟宁的头发本就是全部高高束起来的,留出几根辫子反而更英气了些。 “嗯,不动。”万俟宁隐约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在自己头发上翻飞,微微抬头还能看见身后另一张椅子上站着娃娃的小下巴,这妹妹还是小着点看着顺眼,多可爱的娃娃,十几岁的万俟雅太气人。 “团子。” 奚尘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而来,一袭白衣胜雪,如玉的脸庞在背光的阴暗处更显出流畅的线条,完美的弧度,优雅一把松开手中攥着的已经编好的几根辫子,爬下椅子向奚尘冲过去。 “仙上,抱!” 奚尘抬手抄起面前跑来的小人抱在怀里,优雅的小脑袋放在奚尘颈窝里,眼睛亮晶晶的却盯着后面的万俟家主看。 万俟胥黎和万俟夫人还有万俟宁穿着同色系的衣服,只不过颜色要稍稍深一些,锦袍上绣着威武霸气的麒麟兽,面容英俊,身形挺拔,像个才不到三十的英朗男子。 优雅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一名男子肩上坐着一个奶娃娃,还有一个模样长的非常好看,年龄不大的小男孩怀里也抱着一个稍大点的女娃娃,那个女娃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双手环胸,腰间挂着一柄金色的短剑,特别漂亮,旁边还有一名女子温柔的瞧着,他们都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两个女娃娃和那名女子额间都有朵极美的梅花印。 优雅心底有些酸楚,杏眸里忽然间泪光闪闪,有想哭的冲动,小手抬起,万俟家主便向前走了几步,优雅拿手指戳了戳万俟家主的脸,斗大的泪珠下来却笑着,道:“你是爹爹~” 万俟家主隔着奚尘的身子握住了优雅的小手,叫道:“你是小心肝儿~爹爹的小心肝儿” 优雅又叫了几声:“爹爹~” 万俟家主:“小心肝儿~” 万俟夫人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抬手给了万俟家主一巴掌:“闭嘴,怎么那么矫情呢。” 万俟家主撇着嘴瞅着万俟夫人,被万俟夫人瞪了一眼才恢复正常。 优雅扭过头去看万俟宁,因为刚刚没有绳子绑住编好的辫子,已经散开了,万俟宁正伸手把头发捋顺,然后正正自己腰间的佩剑,双手环胸,高冷的看着这边,好像已经习惯了父母这种相处的模式,只淡淡的看着。 优雅趴在奚尘颈窝里,小嘴巴靠近奚尘的耳朵,说了句话,声音低的连奚尘都要听不清楚,奚尘只感觉到团子很高兴,她喜欢现在的这个样子。 第四十二章 任性 到了午间,大家便在雅苑一同用饭,奚尘抱着优雅,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在奚尘两边坐下,万俟宁和落风依次靠着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宗政一家则坐在奚尘的对面。 管家着小丫鬟们上了午饭,站立在一旁伺候,在有优雅之前,奚尘一个人待在墨院里头也想不起来吃饭,落月哪日一时忘了去送饭,奚尘便不吃,优雅来了以后,只要她饿了那便是饭点了,奚尘陪着优雅才会吃点东西。 早上优雅吃了不少蟹黄包和虾饺,一时间也不怎么饿,优雅坐在奚尘怀里跟万俟家主说说笑笑,手里拿着一把与万俟宁腰间佩剑模样相似的短剑。 剑身通身呈金色,中间有一道凹槽,剑柄端是麒麟兽的模样,剑鞘上不仅雕刻了万俟家的图腾还镶嵌着不规则的小巧宝石,拿起来也轻巧的很。 优雅把短剑放在手里掂了几下,问:“这短剑好轻巧,这上面镶嵌了这么多小宝石,拿起来竟然如此轻盈。” 万俟家主拉着椅子往奚尘边上凑:“那是,这把短剑可是从你出生前,爹爹亲手锻造的,短剑成的那日便是你出生的那日,它的年岁可是和小心肝儿你一般大的,从你出生后便没离过你的身,这里面有我们万俟家的图腾印记,会保护你,你姐姐也有一把,剑身上还刻着你们的名字呢。” 优雅闻言,拿着短剑仔细瞧了瞧,除了图腾确实还有一个梵文的雅字在上头,便伸手要瞧万俟宁的。 万俟宁把佩剑递给优雅,优雅嘟起小嘴巴,道:“姐姐的这个比我的大!” 万俟家主道:“你姐姐的短剑没带,放家里了,这是她的佩剑,你也有,只不过那把剑爹爹拿不出来,便没带来。” 优雅道:“拿不出来?” 万俟家主道:“咱家的剑都认主,爹爹动不了那把剑,自从你失踪了之后,那把剑便自己尘封了,拿不出你屋子一米之外的地方去,你刚不见了的时候,爹爹连你的屋子都进不去,那剑还乱发疯,把咱家的树砍了不少,一个月后才消停了点,待在你的屋子不出去,连你娘亲给你打扫房间的时候都不让进门,你屋子了估计落了不少灰了,不过最近它好像又开始兴奋了,前几天突然自己飞出屋子,跑冷泉里待了一下午。” 优雅挑了挑小眉毛,这剑还挺有灵性的,还有小脾气呢,怕是成了精了,道:“现在呢?” 万俟家主道:“我把它锁在你的房间里了,它老乱飞。” 优雅好奇的问:“这剑有名字吗?” 万俟家主道:“有的,你的佩剑叫任性,你姐姐的叫宁心剑,那个败家玩意儿的是不羁剑,爹爹和你娘亲的是一对,一个单字胥,一个单字黎。” 优雅扭头瞧了瞧万俟夫人,便道:“胥黎不是爹爹的名字吗?” 万俟家主笑道:“对啊,可见你娘亲早就看上爹爹了,还给自己的佩剑取了爹爹的名字。” 万俟夫人撇了万俟家主一眼,这人真不要脸,还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老是纠缠,当初万俟夫人是订了亲的,便是风华无双,皎皎君子的黎川公子,黎川公子比万俟夫人大了三岁,是父母指下的娃娃亲,那佩剑便是黎川公子取得名字,因为年龄小,也想不出什么,便用了自己名字里的一个字。 万俟家主一直很介意,所以万俟夫人在外很少佩剑,万俟家主也一直声称黎字是他名字里的。 因为优雅玩的正好,奚尘始终不动筷,众人便也端坐在那里不动,万俟夫人看优雅跟万俟家主玩的开心,奚尘也只顾着看着优雅,饭菜都凉了大半,便伸脚踢了踢万俟家主。 万俟家主的眼神终于从闺女身上离开,看了一眼饭桌,又瞧了一眼媳妇,了然,道:“小心肝儿饿不饿呀?” 优雅抬头看着坐了一圈愣是一动不动的人们,抱着自己的短剑,张开小嘴:“仙上,团子饿!” 奚尘这才抬手拿了筷子给优雅步菜,这顿饭才是开始了,吃过饭后,万俟夫人和宗政夫人带着优雅和万俟宁出门,留下几个男人守着宅邸。 万俟家主站在宗政府门口伸着脖子瞅,还小声嘟囔着:“竟然嫌弃我麻烦,不让我跟着……” 宗政家主道:“胥黎贤弟声音再大点,趁弟妹还没走远,弟妹可能还能听见呢。” 万俟家主回了一句:“赫兄刚刚不是也想跟着嫂子去吗?被嫂子瞪了一眼才没说什么。” 谁还不是个怕媳妇的咋滴。 俩人一人一句的怼来怼去,跟个挣抢东西的小孩似的,只宗政枫还心不在焉,面带忧愁。 奚尘正低声吩咐落风:“跟上去,保护好团子。” 落风点头,便悄摸的跟了上去。 宗政枫犹豫了一会,上前道:“仙上,您之前是否说要去往涟城寻引沉铃?” 奚尘道:“是。” 宗政枫又道:“引沉铃可是解除雅儿体内封印的必要之物。” 奚尘道:“是。” 宗政枫眸光一暗,道:“我明白了,既是雅儿需要之物,我去取来便是。” 奚尘道:“你知道在何处?” 宗政枫道:“是,引沉铃是我与雅……是我家的一件宝物,雅儿要用,明日我便带来给仙上,只是仙上可否……不与我父亲提及此事,还有我母亲,也不要提及。” 奚尘看着宗政枫的眼睛,似有难色,却有十分的坚定,又看向正在与万俟家主斗嘴的宗政家主,道:“不需要与家父商议?这样可以吗,是否有什么难处?” 宗政枫摇头道:“并无,只是引沉铃被放置在宗政府的宗祠里,宗祠现下依我家的规矩不能进人,所以不能告知我父亲和母亲,但是雅儿应该是急需要用的吧,早一时能解开封印,便对雅儿的身体好一分,不过我父亲和母亲如果是知道给雅儿的,一定会同意,仙上不必忧心。” 宗政枫看奚尘神色严肃,急忙又道:“我只是怕父亲和母亲考虑规矩犹豫,宗祠离开门的时间还有不少时日,所以先斩后奏便可,他们不会不开心的,仙上放心。” 奚尘道:“确定?” 宗政枫点头:“自然。” 奚尘没再说什么,宗政枫自是有他的难处,奚尘不在乎,那些都抵不上团子的身体,定定的看了宗政枫一眼,道:“若要帮忙的话,找我。” 宗政枫一愣:“好。” 第四十三章 矜持一点 傍晚,万俟夫人回来后带着万俟宁去找万俟家主,宗政夫人也随着去了,让落风带着优雅先回雅苑。 落风依旧面色冷淡,高冷如常,不看身上提着挂着的大包小包的话,还是那个像杀手般高冷的落风公子,只是如今连腰间的蓝色腰封上甚至都挂了好多的发带、铃铛,还有一些小头饰,想是万俟夫人买给优雅的,仔细看落风的发间还插着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嫩嫩的花蕊在最里层的几片花瓣里若隐若现,倒是娇嫩可爱。 落风回到雅苑,进了屋子之后,奚尘盯着他发间的一点鹅黄看了一会,握着茶杯的大手微微倾斜,茶水倒出来了一点。 本来在离万俟夫人她们不远处跟的好好的,落风也一直因为自己跟的是很隐蔽的,随着万俟夫人和宗政夫人她们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们也没带什么随行的小厮,宗政夫人皱皱眉头,说了一句:“早知道让他们跟来,好歹能帮忙拿些东西。” 万俟夫人摆摆手,道:“不是有人跟着吗?本夫人知道你跟着呢,出来吧。” 落风从隐蔽处走出来,还想着万俟夫人当真修为高深,竟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谁知万俟夫人楞了一愣,凤眸微眯,莞尔一笑,又来了一句:“我想着夫君他们会派人来跟着,偷偷保护,就试着问了一句,不想是落风公子,想来是奚尘仙上担忧雅儿才让落风公子来跟着。既然如此……就劳烦落风公子了,这些都是雅儿的东西。” 一转眼,身上就多了不少包裹,落风只能提着东西跟上前面的万俟夫人她们。 回来的时候,走到半路上,优雅看到路边的小野花,便摘了一朵,还吵嚷着要落风抱,落风拿着东西不方便,但是看着小师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还是蹲下身来,让优雅搂住他的脖子,自己拿胳膊托住她抱起来,优雅够到了落风的头发便笑了,跟个偷了腥的小猫似的,将小花插在落风发间。 落风没去看自己师叔满含笑意的眼神,淡定的将身上的物品小心放在桌子上,本想要解开腰间的腰封,将挂在上面的发带、铃铛拿下来,却突然想起优雅还在,便背过身去,将腰封解开,把东西取下来。 偏生优雅还在逗落风,生生把面无表情,面色清冷的落风给逗的脸红。 “师兄,做什么还要背过身子去?哎呦,团子又不会占师兄的便宜,不要不好意思嘛,我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自家师兄妹,怕什么。” 优雅转悠到落风面前,落风解开腰封的动作一愣,再转过身去背着优雅,落风一转身,优雅便也跟着转身,始终瞧着他,无法,落风最后进了房间里把门关上才将东西取下来。 落风红着脸出来,优雅接过落风递给她的发带、铃铛,还有小头饰,招招手让落风蹲下来。 只是落风太高,优雅还是够不到:“师兄,再往下一点,一点点!” 落风将头再往下低,优雅伸出小手将小花取下来,迈着小短腿儿爬上奚尘的大腿,将小花递给他。 “这是团子亲手摘下来的小花,是不是很好看,团子专门带回来给仙上看的!”优雅扬起小脖子求表扬。 “嗯,好看。”奚尘道。 “还有这些,都是娘亲给团子买的,还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优雅将手中的发带,铃铛放在桌子上,又指了指桌子上大大小小的包裹,“团子还买了仙上喜欢吃的蟹黄酥!团子是不是很好!” “好。”奚尘捏捏优雅软乎乎的脸蛋儿,张嘴咬住优雅递给他的蟹黄酥,其实他并没有多喜欢吃蟹黄酥,只是优雅很喜欢,便时常会陪着她吃。 落风站起身来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反正师妹无论说什么,师叔就没有一次反对,说过一个不字的,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奚尘师叔吃什么都没差,不吃都行,能辟谷之后基本上不吃东西,更别说别人给他喂的,前提是压根也没人敢喂东西给奚尘吃。 晚间,万俟夫人和万俟宁到雅苑来看优雅,本来雅苑是宗政枫为了万俟雅建造的,里面的两间屋子是万俟雅和万俟宁的,现下因为还有奚尘已经住在了这里,晚上还要陪着优雅,以防优雅身体出事,宗政夫人便安排了其他房间让万俟宁住下,让落风也跟着奚尘在雅苑里休息。 优雅出去逛了一下午,有些累,也饿了,便趴在桌子上吃东西,奚尘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落风倒好茶水,放到优雅跟前:“吃多了会积食的,肚子会不舒服,师妹少吃些。” 优雅没理,举着小手拿了一块点心递给落风:“师兄,吃!” 落风摇头:“我不吃甜食。” 优雅的小嘴巴塞的鼓鼓的,说话也有些不清楚,却还是举着小手往前递:“落叶师兄……可喜欢吃呢,尝尝嘛~” 落风接过点心,尝了一口,倒是没有那么甜腻,道:“他什么不吃,清水煮白菜他都能连吃七天。” 优雅笑道:“落叶师兄是不是没少被落彦师叔罚啊?” 落风点头:“落尘仙宗里的师兄弟们,就属落叶闯祸多,经常打翻摔碎师父的宝贝,师父又不能罚他打扫房间,洗衣做饭,不然落尘仙宗怕是要没衣服穿,没饭吃了,要是再打翻几个瓷瓶珍宝什么的,师父只怕要气死,他爱吃,只能罚他吃清水煮白菜了。” “乖宝~睡了吗?” 万俟夫人笑盈盈的走进来,抱起优雅,拿手帕给优雅擦了擦沾了点心的嘴角,“乖宝饿了呀?” 万俟宁跟在万俟夫人身后,一同向奚尘微微颔首:“仙上。” 奚尘点点头。 落风站起身来:“见过万俟夫人。” “不用这么拘谨,你是乖宝的师兄,就是她哥哥,叫我伯母就好,不介意的话,叫母亲也是可以的。”万俟夫人笑道,看看人家落风,再看看自己家的败家玩意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想扔孩子的冲动。 “伯母……”落风脸微微泛红,听到万俟夫人让叫她母亲,有些害羞。 落风是落彦出门云游历练的时候带回去的孤儿,无父无母,印象里从没有母亲和父亲的存在,万俟夫人又温柔,常年冰山脸的落风一日之内不知被这一家子弄的脸红了几次。 万俟夫人抱着优雅摸了摸落风的头,优雅也像模像样的跟着占落风的便宜:“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呢。” 奚尘抬头看了万俟夫人一眼,突然道:“夫人第一天与团子团聚,不如今日让团子跟夫人住可好?团子体内的封印暂时无事,不会出什么问题,夫人和家主也该好好陪陪团子。” 万俟夫人抱着优雅,凤眸含笑,本来就打算今天要跟乖宝一起睡的,只是宗政夫人说,优雅一直是跟着奚尘住的,因为要时刻照看优雅的身体,奚尘灵力修为高深,也知道如何抑制封印,万俟夫人便没提,奚尘那么疼爱乖宝,既然说没事那肯定没事。 万俟夫人亲亲优雅的小脸蛋儿,道:“那既然如此,我便带着乖宝先走了,她爹爹也念叨着她呢,仙上早些休息。” 奚尘点头,送万俟夫人她们出了门,优雅还冲着他招手:“仙上一定要想团子,没有团子陪着仙上睡,仙上也要乖乖休息哦!明天团子来陪仙上用早饭!” 万俟夫人拍了拍优雅的小屁股:“说话要淑女一点,矜持一点,不能说陪仙上睡,要说陪仙上休息,这意思是不一样的,知道吗,乖宝。” 优雅问:“哪里不一样?” 万俟夫人答:“一个比较直白,另一个稍稍含蓄些。” 第四十四章 蛇形金翅兽 待万俟夫人走远了之后,奚尘还站在雅苑门口看着,落风便问:“师叔可是有要事要做吗?” 这依依不舍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有事情不方便带着小师妹的话,奚尘仙上怎么会主动提出来让小师妹跟着万俟夫人睡呢。 再者奚尘这个人一向少言少语,不是绝对在意的人从不管他什么事,更遑论去担心人家是否一家团聚了。 奚尘没说什么,只问:“你可知宗政家的宗祠在何处?” 落风有些奇怪:“师叔要去宗祠做什么?” 奚尘不语。 落风只得道:“前些日子与宗政公子一起在涟城时,宗政家主曾经派人去涟城与宗政公子商议事情,好像就是关于宗政家宗祠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宗祠都会封锁,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宗祠现如今应该已经封锁了,师叔要去他家的宗祠做什么?” 落风还未说完,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地面开始剧烈晃动,从地底深处发出一阵嘶哑的怒吼声。 落风从怀里掏出音罗盘,指针直指向东南方。 落风道:“是主阁楼的方向。” 奚尘眉头一皱,便飞身而去,落风紧跟着也上去了。 云无言刚好带着某系统回来,一脸的疲倦无力,描金黑袍上点染着朵朵红色的血花。 某系统看见奚尘和落风一闪而过的身影,道:“大半夜的他们去干什么?刚刚地是不是在晃?还有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云无言淡淡的撇了一眼:“你想多了,没晃。” 刚说完地面又晃动了一阵子。 某系统:“真的没有在晃吗……” 云无言:“没有。” 云无言进了房间,随手将某系统往桌子上一扔,直接到了床上便倒下了。 月光顺着窗户的间隙照到桌子上,某系统抚着自己身上滑顺的皮毛,看着桌子上的茶杯一点一点的移位,好吧,你是大佬,你说了算,然后自己找了个大点的茶杯,盖住自己。 这边奚尘和落风到了主阁楼,主厅里挂着的锦绣河山图闪放出大朵大朵金色的花朵,璀璨夺目,耀人眼眸,强烈绽放的光芒仿佛要夺去人的呼吸。 奚尘闭眼凝神,指尖上跳跃起蓝色的微弱火焰,既而一张冰蓝色的符咒悬浮在火焰之上,奚尘将符咒置于锦绣河山图的上端,金色的强烈光芒渐渐减弱,锦绣河山图的底端自动顺着卷轴而上,墙壁上出现一道幽暗的甬道,奚尘和落风走了不过十几步,便触到了墙壁,此时主厅里的锦绣河山图已恢复以往的模样,正挂在厅里。 落风正好奇这通道怎么如此之短,身子却像不受控制般的极速下降。 地下是一座宫殿, 整个地下宫殿由上百根蟠龙黄金柱为支撑,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假山假水,竟一处不少,金黄色的琉璃瓦顶,镶嵌着无数宝剑奇刀的墙壁上面还绘着各种各样的浮雕图案,鸟语花虫,神兽奇景,黄金砌成的地面上铺着色彩纹路鲜艳的地毯,周围水晶宝石玉壁为灯,宫殿中央巨大的祭台上罩着红色的蛟丝纱幔,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还有一道人影。 落风站定之后,便透过血红的蛟丝纱幔看见宗政枫一袭青衣污浊,满身鲜血,手持佩剑半跪在地上,面前还有一头巨大的凶兽。 那凶兽身形庞大,身长似蛇,身上皆是金色的坚硬鳞片,鳞片上是细长刚硬的毛刺,前身有一对龙爪,背上还有一对宛若黄金甲的翅膀,头上一对鹿角,眼似硕大的铜铃,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青齿。 奚尘凝眉:“蛇形金翅兽。” 落风道:“蛇形金翅兽,不是上古时期早已随逝沉神兽一起消亡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蛇形金翅兽,逝沉神兽座下第一大得力干将,那些给人下恶诅封印、没事就呼风唤雨招灾降世的孽事便都有它一份,跟逝沉神兽一般,虽身怀神力,从不干正事,反而满身的恶趣味,当初逝沉神兽从尘世中销声匿迹之后,蛇形金翅兽便也再没有出过世,外界皆传言,逝沉神兽已作古,蛇形金翅兽追随神兽而去,已经不在世上了,不想会出现在宗政家的宗祠里。 奚尘手中冰蓝色光芒渐盛,那蛟丝纱幔中的庞然大物已慢慢转身,眼睛看向落风。 奚尘道:“蛇形金翅兽以声音感知四周,不要出声。” 落风屏住呼吸,减轻声音,念了个剑诀,将风华剑握在手中,往中央祭台上慢慢走去。 宗政枫撑着身体站起,身上的伤口散发出的血腥气息引得蛇形金翅兽向他走去。 宗政枫举起手中的青云剑,将周身灵力汇聚于剑端,青云剑瞬间化为万千剑芒朝向蛇形金翅兽而去,蛇形金翅兽将黄金翅包住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地上不再动弹,却趁宗政枫无力之时骤然展翅将万千剑芒射回。 一道冰蓝色的光芒闪过,红色的蛟丝纱幔落地,同时奚尘将剑置于宗政枫前方,挡下万千剑芒,单手揽住宗政枫一个侧身便下了祭台。 宗政枫呕出一口鲜血,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叶眉紧皱:“引沉铃……引沉铃还在那里……” 奚尘看向祭台,蛇形金翅兽的身后悬着一个镂空的圆形金丝笼,里面闪着暗红色光芒的刻着血色暗纹的铃铛便是引沉铃了。 落风过来扶住宗政枫,那蛇形金翅兽的翅膀半展,无法聚焦视线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身后悬浮着的引沉铃。 宗政枫将手指顺着青云剑划破,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的凹槽流淌,既而与青云剑融为一体,宗政枫站直了身子,眼眸紧闭,青衣旋转,青云剑置于身前,飞身到蛇形金翅兽的面前,陡然间睁眼,眼眸里充斥着血色,对着蛇形金翅兽的眼睛,抬手将青云剑猛地刺入蛇形金翅兽的额间,彻底封住它的视线和意识,蛇形金翅兽一声怒吼,蛇尾乱扫,展翅高振,地下宫殿墙壁上的水晶宝石散落一地,假山粉碎,落在地上的蛟丝纱幔被激狂了的蛇形金翅兽撕了个粉碎。 宗政枫大喊:“仙上,快取引沉铃!” 第四十五章 凶兽,渡灵 随着蛇形金翅兽的怒吼声,原本完好无缺的镂空金丝笼开始出现一丝裂纹,引沉铃上血色暗纹光芒异盛,开始不断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宗政枫继续将灵力灌注在青云剑内,将青云剑死死的插在蛇形金翅兽的额间,这是蛇形金翅兽全身上下最为脆弱的一个地方,也是唯一没有被坚硬的黄金鳞覆盖的地方,只是宗政枫身上的灵力减弱,青云剑也被蛇形金翅兽的戾气逐渐驱出体外,落风见状,飞身至宗政枫身后,给他传输灵力。 奚尘此时已绕到蛇形金翅兽身后,冰蓝色的利剑出鞘,化为藤蔓状铁索,牢牢的缠住裂纹的两端,向两边拉扯,挣出一道细微的缝隙,奚尘趁机将引沉铃从金丝笼里取出,但是却丝毫不受控制,奚尘根本无法将引沉铃桎梏住,暗红色的光芒逐渐盛大,明亮的地下宫殿霎时一片血色。 由于引沉铃已经不在金丝笼里,蛇形金翅兽也渐渐的开始失控发狂,狂盛的戾气将宗政枫和落风震出十几米远,青云剑和风华剑也被蛇形金翅兽用巨大的蛇尾扫到一旁,额间窟窿一般的血洞被一团黑气围绕,殷红如血的血雾笼罩住蛇形金翅兽,发出一声异常迷幻的低吼声,低沉弥散的魔音扰的落风心脏犹如被万千双手撕扯一般,五脏都仿佛被肋骨团团抱住勒紧,聚集在一处,憋的人喘不过气。 奚尘面色苍白,额间隐有冷汗冒出,宗政枫强撑起身子站起来,扯开自己的衣服,用沾了鲜血的手指在心口处画了一道符咒,血色符咒在宗政枫的左胸处逐渐消失,渗入肌理。 宗政枫慢慢的走向蛇形金翅兽,蛇形金翅兽此时感知到了符咒的召唤,瞪大着眼睛,俯身瞧着宗政枫,硕大的一颗长着鹿角的头颅低下来与宗政枫的身子齐平,铜铃一般的眼睛与宗政枫视线平视,宗政枫伸手慢慢抱住蛇形金翅兽的凹凸不平满是黄金鳞片的脑袋,将额头贴近蛇形金翅兽还不断冒着血泡的血窟窿。 落风捂着心口:“宗政公子!” 因为蛇形金翅兽不再发狂,引沉铃的光芒也在减弱,奚尘用封灵囊将引沉铃封印住,本想将宗政枫拉回来,但是已来不及将宗政枫拉回,将落风扶起来,道:“他在渡灵。” 落风眉头紧锁,欲走向宗政枫,阻止他:“渡灵?渡灵者与被渡灵者灵力相通,连意识都是连在一起的,虽说渡灵之时,渡灵者能够短时间内辖制住被渡灵者,可这蛇形金翅兽虽是跟着逝沉神兽的,它终究只是个戾气极盛的凶兽,宗政公子怎可与此凶兽渡灵,与上古凶兽渡灵,分明是找死,如若无法控制蛇形金翅兽的话,以后……咳咳……宗政公子便只能成为蛇形金翅兽的傀儡,受它掌控!甚者会被蛇形金翅兽吞噬,怎么……怎么可以?!” 奚尘一把将落风拉住,道:“渡灵一旦开始,便无法终止,否则将扰乱渡灵者的心智,难以回魂。” 落风咳出一口黑血,有气无力道:“难道只能看着宗政公子如此吗……” 奚尘一手拉住落风,给他输送灵力,道:“蛇形金翅兽自隐匿之后应该是一直待在宗政家的宗祠里守护宗政府,想来是千百年前便在此地了,应当是与宗政家签订下了契约,所以宗政公子可以与蛇形金翅兽渡灵,即使日后控制不了蛇形金翅兽,也是不会被吞噬的。” 宗政枫的灵力和血液在蛇形金翅兽的体内游走,蛇形金翅兽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的翅膀,围住自己的身躯,宗政枫以自身血液凝结出一个同引沉铃一模一样的铃铛并注入灵力,使它暂时有和引沉铃相同的效力和气息,紧接着将铃铛投入金丝笼中,金丝笼感知到了引沉铃的气息便自动修复如初。 蛇形金翅兽的眸光逐渐暗淡,庞大的身子倒在中央祭台上,陷入沉睡。 宗政枫开启了祭台之上的制铁锁链将蛇形金翅兽的翅膀和双爪锁住,便带着奚尘和落风离开。 到了主阁楼的主厅里,宗政枫体力不支,灵力渗透,宗政家主和夫人已经赶到,宗政夫人接过奚尘扶着的宗政枫,宗政家主检查了锦绣河山图上的封印,并没有受到什么破坏,地下宫殿的波动也停止了,见奚尘和落风也在便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不善,有些凝重,看到听见声响也赶来的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便道:“打扰各位休息了,真是抱歉,因为宗政府的地牢下封印着一头凶兽,今日月圆之夜,有些发了狂,现下已无事了。” 万俟家主瞅了一眼落风和宗政枫身上的伤口,心下也有了几分了解,哪个世家没些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伸手查探了一下宗政枫的脉搏,因为已经与蛇形金翅兽渡灵,蛇形金翅兽强大的修复能力对宗政枫也是有用的,只是有些外伤而已,便道:“还好枫儿伤的不重,好生修养些就是,那凶兽既然已经被制住了,便好。” 万俟家主带着万俟夫人离开,宗政枫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拽住奚尘的胳膊摇了摇头,奚尘知道他是不想让宗政家主和宗政夫人知晓宗祠里发生的事情,便想着等宗政枫醒了之后再去问他,只趁宗政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封灵囊放在了宗政枫怀里。 见着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已经离开了,宗政家主便道:“今晚的事情……” 奚尘道:“在下明白,宗政府今晚并无异事发生,除了我与落风,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宗政家主放心。” 宗政家主道:“那便好,仙上可是感知到了异动才到此?” 奚尘道:“嗯。” 宗政家主看了一眼落风,道:“落风公子的伤还需好生修养,那蛇……凶兽下手一向狠厉,待会儿我让人送些药过去,落风公子好好调息着,仙上也早去休息吧。” 奚尘带着落风回了雅苑,看到另一间屋子的房门紧闭,知道是云无言在那,便将他安置在自己休息的房间里为落风调息身体。 睡梦中的云无言隐约闻到了一丝浓重的血腥气,皱了皱眉头便蒙住被子继续睡了。 第四十六章 好俊俏的小仙徒 夜色渐浓,柔淡的月光有些昏暗,像朦胧的银纱笼罩住整个天空,雾蒙蒙的,暗黑的夜空中零星亮着几颗闪着微弱光芒的星星,除了阵阵微风打的树叶有些飒飒作响,便只有人的呼吸声了。 奚尘守着落风,看着他睡沉了,便起身出了雅苑,绕了好几条卵石小路才找到黎溪院,那是万俟家主他们住的地方,看着倒是比雅苑还要有些生气。 万俟雅与万俟宁性子冷淡,不好说话,住处也是幽静僻远的地方,万俟家主是个好热闹的人,住处离主阁楼不远,要说有什么异动,万俟家主不会察觉不到,方才那么晚才赶到主阁楼,想必也是知晓一些事的。 黎溪院外面围了一圈篱笆,上面缠绕着紫藤花,连院子里的几间房屋上都盖满了紫藤花,远远看去,煞是好看。 奚尘站在黎溪院门口,透过窗子向里看,仿佛能看到优雅一般,就那么站了一夜。 落风早上醒来时,奚尘已经在雅苑院子里练剑了。 奚尘将落风昨日落在宗政宗祠里的风华剑递给他,落风接过剑,道:“师叔,早安。” 奚尘道:“身子可好些了?” 落风揉了揉胸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凶兽其实也没下多狠的手,就疼了昨晚那么几个时辰,现下已经无碍了。” 奚尘道:“那便好。” 落风又道:“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宗政府里除了宗政家主和万俟家主竟无人查问,也不知小师妹是否有吓到了。” 奚尘道:“昨日是月圆夜,凶兽本就易躁动,大约是宗政府里的人也是知晓宗祠里每年这个时候会有异动,才不出来的,团子……” 只怕她听见了声响,死活都要出来看看不成,还得站在旁边观摩观摩蛇形金翅兽的模样。 云无言到了时辰也是个必醒的主儿,伸了个懒腰,惮了惮自己的衣服,将桌子上盖在某系统身上的茶杯轻轻一掀,提溜着某系统出去了。 “呦,起的挺早啊,哪里来的如此俊俏的小仙徒啊,小模样倒是不错。”云无言轻轻拂袖,伸出一只手指挑起落风的下巴,调笑道。 “你!”落风脸一红,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谁,总共落风也不过之前才见了云无言一面,认不出来也是有的,再者平常云无言都是一副清闲的小流氓样,跟认真起来打架时候的妖邪模样差的太多,只是这一身描金黑袍,落风却是认识的。 “你是墨言!为何在此处?” 落风手中的风华剑已经出鞘,直指着云无言。 “小仙徒认得本座?哎,不要这样……何以刚见面就刀剑相向,这样多生分。本座为何在此,你不知吗?” 云无言饶有趣味的看了奚尘一眼,又靠近了瞅了瞅落风,轻轻拿手指拨开悬在自己脖颈上的风华剑,绝美脸蛋上一双潋滟凤眸上下打量着落风,明眸皓齿,贝唇轻启,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打在落风的脖子上,吓得落风往后连退了几步。 “胡说!你离师叔远些!” 落风是知道奚尘之前受伤是因为玄真神宫一战,云无言这么一说,落风便以为她是来缠着奚尘的。 “离他远些,离你近些吗?”云无言又凑近了些,距离近的落风都不敢呼吸了。 “你,女子……女子尚自重些!你一个鬼域之主,怎可如此轻佻!” 落风看着云无言的脸一愣,上次见云无言只匆匆交手了一次,只觉此女子美则美矣,只是戾气太重,现在云无言身上的戾气尽消,看着这张绝美脸蛋儿倒是多了几分味道,落风紧攥着风华剑的手都有些微微出汗,心下不禁有些懊恼,怎么看着这女魔头出了神。 “自重?本座不懂,小仙徒既知本座是鬼域之主,是个世人皆知的女魔头,该是知晓本座不懂得自重这种东西的,这是何物?不如小仙徒来教教本座?”云无言轻笑一声,落尘仙宗的弟子都端的一副正派模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还挺好玩,再看落风的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奚尘,把你家小师侄借本座玩玩如何?” “无耻!”玩玩?这话……着实不正经。 “小仙徒生气了?还是……害羞了?”云无言笑道。 奚尘这时才收了剑,道:“你不要逗他。” “仙上!!!” 远处一个鹅黄色的小身影迈着小短腿儿飞奔而来,远远的都能看见头上两个鼓起的对称的圆圆小包,上面绑着鹅黄色发带,一边系着一对铃铛,叮铃铃的响。 奚尘接住飞奔过来的小身子,抱起来:“为何就你一个?” 优雅摆摆手,道:“爹爹和娘亲去看宗政公子了,让阿姐带我来,团子把阿姐甩开了!” 奚尘捏捏优雅胖嘟嘟的脸蛋儿,这小短腿还能把人甩开? 云无言欠扁的插一句嘴:“叫什么宗政公子,小不点,那可是你嫡亲未婚夫。” 落风此刻正悄悄的盯着云无言看,心想她应该是看师叔对小师妹太好了,所以急着把宗政公子和小师妹扯在一起,是吃了小师妹的醋了,之前落叶看的小画本上就是这么写的,便恶狠狠的瞪着云无言。 云无言只觉得这小孩好玩。 奚尘和优雅从头到尾都没有瞅云无言一眼。 优雅撇撇嘴,冲着奚尘道:“你不要不信,团子虽然走的没有阿姐快,也跑不过阿姐,可是我把她带到我们那日去的林子里了,她还得过会才出的来!团子聪明不!” 奚尘老实的点点头,没甚表情却很认真道:“聪明。” 云无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觉得奚尘和魔笛一样有病,优雅无论做什么,奚尘都夸,当初云无言打了鬼域将军,还给魔笛下了依言咒,那段时间云无言让魔笛怎样便怎样,闯了不少祸,依言咒的效用过去之后,魔笛也没说什么,还夸云无言修为高,都打的过鬼域将军了,还能趁他不注意给他下依言咒,那时的云无言一脸错愕的盯着他,跟见了鬼似的。 优雅小眼珠子转了转,趴在奚尘耳朵边上说悄悄话:“仙上,团子昨天晚上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团子想去看看的,爹爹不让,老哄我睡觉!” 奚尘刚想说一句什么,管家便来了,云无言淡定的捏了个隐身诀,将某系统扔到优雅怀里,挥挥衣袖,不带起一丝尘埃。 “见过仙上,落风公子安好,雅小姐安好。” “管家爷爷早上好!”优雅嗲着声音,用软软糯糯的嗓音向管家问好,小嘴甜的不行。 落风双手握剑,微微颔首,脸上的潮红还没有下去。 “是这样的,二公子找仙上有些事情要说,只是二公子身子不便,着我来请仙上走一趟。” 第四十七章 太凶残,惹不起 奚尘应了一声,便跟着管家去了宗政枫的住处,想了一下,把优雅放在地上,对落风说:“你带着团子去寻万俟小姐,我先去看看宗政公子。” 落风心下想着奚尘该是去与宗政枫商议事情才不带着优雅的,随下点了点头,牵起优雅的小手,道:“师叔放心,我会看好团子师妹的。” 奚尘道:“嗯。” 看着奚尘已经走远了,优雅抬头瞅瞅落风:“落风师兄,你的脸好红啊!” 落风不知怎么回事,眼前突然闪现出云无言那张绝美妖娆又一脸满不在乎的脸,俊颜便更加发红了:“没……就是有点热。” 落风拿手随意的扇了扇,佯装真的很热的样子,优雅摸摸今早因为天气骤凉万俟夫人刚给自己穿上的外衫,这年头,睁眼说瞎话的人真是越发的多了。 优雅挑挑眉,不怀好意的小眼神向上瞥着落风,直勾勾的看着他,痞痞的笑着,将落风牵着她的一只手举起来,道:“落风师兄还出了好多汗,好像还有点紧张呢,面色潮红,眼神飘忽不定……” 优雅将三根手指搭在落风的手腕上,另一只小手背在身后,像模像样的摇着小脑袋,颇像个小神婆,道:“这脉搏……搏动有力,就是不甚有什么规律,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落风师兄的反应分明便是……” 落风问:“分明是什么?” 优雅将手指松开,摸了摸怀里白毛仓鼠滑顺的皮毛,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道:“分明与落叶师兄画本上娇俏小女子一见钟情俊美公子的害羞模样一般!” 听了优雅的话,落风的心脏猛地漏了那么一拍,忽然有点慌,冷硬的面容上英气的眉宇皱的更紧了,也不说话,直直的往前走。 优雅迈着小短腿儿跟在落风身后,悄咪咪的问某系统:“他怎么了?我开个玩笑的,这模样……不大对劲啊!” 某系统答:“可能是因为刚刚被女魔头调戏了。” 优雅张大小嘴巴:“被云无言调戏?” 某阅过无数霸道女总裁娇俏小夫君小说的戏精系统点头,爬上优雅的肩头站起来,学着云无言的样子,一只爪子背在身后虚虚的浮着,装着有水袖的样子,另一只爪子爪腕抬高,点着空气,一双滴溜圆的墨黑眸子微微眯起,假装邪魅的样子,圆圆肉肉的小屁股还翘着,道:“女魔头刚刚邪魅一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如此俊俏的小仙徒啊,模样很是不错啊,跟了你师叔做什么,他如此无趣,不如跟了本座,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演完了云无言,某系统站直了身子,又扯了扯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衣袍,整顺了自己头上睡乱了的几根毛,一只爪子放在身侧虚握,动作与落风拿着佩剑的样子很像,拍了拍自己的脸,略微红了一些,便道:“然后被调戏的小仙徒满脸羞红,说,你无耻!身为女子,不知自重!女魔头宠溺一笑,低沉磁性具有魔力的嗓音响起,道,你既知道本座是女魔头,该是知晓本座并不懂得何为廉耻,又如何自重。还跟男主大大说,奚尘,借你小师侄给本座玩玩吧!” 优雅睁大了眼眸,虽然小垃圾说的大约夸张了那么一丢丢,不过还是很可信的,前面走着的落风因为脸红不敢回头看优雅,只是余光偷偷的瞅着自家小师妹,看到了那只白毛仓鼠的模样,虽然听不清它在说什么,可是那动作即使夸张了点,搞笑了点,落风还是知道它在学云无言和自己的,一时间走的更快了。 优雅了然,看这样子,是真被调戏了,这可是落尘仙宗除了自家仙上唯一高冷的冰山师兄了,短短不到十二个时辰,就被自家娘亲和女魔头调戏成这样了,早知道……该早来一会的嘛! 错过了多好一场戏! 优雅走着又想起了一桩事,道:“小垃圾,你们系统是不是出什么故障了?” 某系统扬起自己的仓鼠头,露出两个大门牙:“胡说!我们甜宠改造系统零故障,零bug的,好吗!” 优雅道:“可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系统提示,主线初始任务,进入宗政府,拿到引沉铃,任务已完成。我做梦了吗?” 某系统:“嗯?” 某系统从身后凭空拿出一个小本本,翻了半天,半晌才道:“哦~” 优雅拍了仓鼠头一巴掌:“哦什么哦。” 某系统抬头:“你没做梦,真的完成了。” 落风走几步往后回头看看,走几步再回头看看,最后实在不知道往哪走能找到万俟宁了,想问问优雅,谁知一道金色剑芒闪过,左边的一片竹林瞬间倒了好几根竹子,切口整齐,顺序规律。 万俟宁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一手抄起优雅,一手把某系统提溜起来,向落风点头问好。 落风看着左侧除了竹林就是树的一片,有些诧异万俟宁是怎么过来的。 优雅顺着万俟宁的胳膊慢慢搂住她的脖子,被人夹着走实在不太优雅,有损她端庄大气婉约的淑女形象。 某系统的尾巴朝上,头朝下,看着那些被万俟宁用宁心剑拦腰斩断的竹子和腰间还明晃晃挂着的宁心剑,把自己的小嘴巴绷得紧紧的,这种找不到路走出来就砍出一条路的女人太凶残,惹不起。 落风此时已经注意到了竹林里一条小路,说小真的是因为那条路只能过一个人,还呈蛇形走向,不仔细看的话,那竹子一层挡一层的着实看不出什么,仔细瞧的话,便能看出蛇形曲线两侧全是倒下的竹子。 万俟宁回头:“你走不走。” 落风反应了一会,默默的跟上万俟宁。 优雅扭着小身子道:“阿姐,这是人家家的竹林。” 万俟宁看她:“嗯,所以我只砍了一条小路。” 默了默又道:“只够一个人过。” 所以……您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还想着这是人家家的林子,你就看出来一条大路了呗。 枫林院内。 宗政家主坐在宗政枫床边,给他把脉,内伤不重,只是身上的伤口多了些,伤口一周都发黑,比昨日的还要重,想是蛇形金翅兽的鳞片上毒素太多,不易痊愈,多养几日用灵力把毒素逼出体外也便好了,心疼是心疼,可也无法,便道:“没有什么大碍,好好养几日。” 宗政枫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另一只手藏在被子里紧紧握着一枚蛇形金翅兽身上的鳞片,鳞片上面的细刺已经扎入宗政枫的手掌,浸出了丝丝血珠。 第四十八章 宗政府的二少夫人 “让父亲担心了,我无事的,咳咳……” 宗政赫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叹了一口气,道:“昨日那蛇形金翅兽怎么会突然发狂,昨日虽是月圆之日,蛇形金翅兽会兽性大发,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年这个时候才会封锁宗祠,可往年也从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不知是不是什么征兆。幸亏你发觉的早,奚尘仙上和落风公子也在,不然……” 宗政枫缓缓道:“是,昨晚本想出门散散心,碰巧……不过蛇形金翅兽的发情期也到了,再加上近日不是很太平,申屠府昨日被满门屠尽,一府三百六十七口人无一幸免,皆丧命于府中,而且申屠府中有痴梦兽出现的迹象,可能是蛇形金翅兽感觉到了痴梦兽的气息,所以才发了狂吧。” 宗政赫眉头紧锁,道:“痴梦兽也出现了吗?逝沉神兽手底下的两大凶兽在同一天出现异动,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宗政赫忽的想起引沉铃还在宗祠中,又忙问:“那引沉铃可还安好?还在那金丝笼中吗?” 宗政枫道:“父亲放心,在的。” 宗政赫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这引沉铃是逝沉神兽之物,千百年前便是因为只有我宗政家的地基下可养护此物,老祖宗又救了重伤不醒的蛇形金翅兽,蛇形金翅兽才会同意与我宗政府签订契约,护我宗政府千年,那契约如今也将到了千年之限,有所松动,引沉铃要是出了差错,怕真是要出大乱子,那引沉铃随着蛇形金翅兽的守护在地下沉寂了上千年,引沉一出,天下必将斗转星移。” 宗政枫心神有些不定,恍恍惚惚的,视线不知道看向哪里,宗政赫拿手在宗政枫面前晃了晃,道:“枫儿?枫儿?你在想什么?” 宗政枫回了神:“没……父亲放心,引沉铃……不会出什么差错,出不了什么事的。” 宗政赫道:“希望如此吧。” 宗政赫看着宗政枫出神的样子,方才儿子还说昨晚是出去散心,一般来说,宗政枫的作息时间准的不像话,没有什么扰心的事万不会如此,便又道:“可是在担心雅儿?雅儿既然已经回来了便是好事,你们还长久的很,现下不必忧心,等雅儿身上的封印解了,还怕没有相处的时候吗。” 宗政枫道:“父亲说的是。” 管家在外面通报:“家主,枫公子,仙上到了。” 宗政赫忙道:“快请进来。” 宗政枫见奚尘进来,掀开被子欲要起身迎接,被奚尘一把按住。 奚尘道:“不必起身。” 宗政赫起身拱手道:“仙上有礼,劳烦仙上来看望小儿。” 奚尘回礼,道:“宗政公子可已无大碍?” 宗政赫道:“劳烦仙上挂心,只是些皮外伤,不打紧。” 奚尘道:“无碍便好。” 管家进来在宗政赫耳边说了几句话,宗政赫便要离开:“仙上,我府中现下有些事情要处理,您……” 奚尘道:“无妨,府中之事要紧。” 宗政赫道:“那在下先行离去。” 待宗政赫和管家都走了,宗政枫又只开了门外守着的小厮,要他去找宗政夫人寻些药膏。 宗政枫将怀里的装着引沉铃的封灵囊递给奚尘,道:“仙上收好。” 奚尘看着宗政枫手中的封灵囊,没有接,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口,道:“昨日你与蛇形金翅兽渡灵后,伤口已经在恢复,依蛇形金翅兽的身体复原能力,这些伤口根本留不到今天。” 宗政枫笑了笑,身子向后一靠,扯动了身上的伤口,额头浸出冷汗,道:“蛇形金翅兽,乃是逝沉神兽座下的凶兽,虽没有逝沉神兽通天的本事,我也断不可能从它手底下完好的逃出。” 奚尘凝眉:“宗政家主不知道你与蛇形金翅兽……” 宗政枫打断奚尘的话,柔和的眼眸里是化不尽的温柔和忧郁:“父亲不会知道,母亲也不会知道,仙上,引沉铃,我拿到了,帮我,也是帮了雅儿,引沉一出,天下变,如若让世人知晓了引沉铃在我宗政府出世,又会引起多少修仙之人的觊觎,到时候,宗政枫不得安宁,雅儿的封印也……咳咳……” 奚尘道:“不是只有外伤吗?怎么咳的这样厉害?” 宗政枫道:“还没有……与蛇形金翅兽……咳咳……完全渡灵,灵力不稳。” 奚尘握住宗政枫的手腕,给他输送灵力,宗政枫体内瞬间流淌着一股暖流,咳的轻了些,靠在床榻边上松了一口气。 宗政枫拉着奚尘的手,有些虚弱,却还是用力的抓着奚尘:“仙上!仙上……” 奚尘没看他,只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你的身体日后如若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强撑。” 宗政枫道:“自然,我还要留着命看着雅儿解除封印,变回以前的样子的,蛇形金翅兽与我宗政家签的是血契,与我渡灵不会排斥,只不过慢了点而已,不会怎样,即使我抑制不住它,它也是控制不了我的,顶多是同存一体罢了。” 奚尘将手收回,道:“引沉铃是你拿到的,该由你交于团子。” 宗政枫苦笑一声,拿着封灵囊的手无力的垂在身旁,道:“我何尝不想,能寻个由头跟雅儿说几句话也是好的,可我现在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这样着实有些唐突,我也不想万俟叔父因为这个而愧疚,觉得欠了宗政府人情,他知道了,恐怕要将万俟府搬空了来给宗政府,您是雅儿的师父,再者落尘仙宗一向随心行事,不问世事,万俟叔父不会有什么负担,现下修仙界大乱,鬼域猖獗,我身为世家子弟也离不得,雅儿也……信任仙上。” 一句信任,让宗政枫不敢贸然接触优雅,也让奚尘觉得这一切原本该是宗政枫的,如果万俟雅一直都好好的,根本不会有奚尘身边的团子,现在应该是……宗政府的二少夫人。 第四十九章 公的打不过母的 两人半晌无话,屋子里静的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奚尘道:“你信我?” 宗政枫看着奚尘的眼睛,道:“信,这天下除却仙上,没人护得了雅儿万分周全。” 奚尘道:“为何?” 宗政枫没说话,闭上眼眸静静的靠在软枕上,奚尘看雅儿的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自己身上背负着身为世家子弟的使命,他要时刻准备为了家族付出自己的一切,宗政府是他的后盾没错,可他是要永远站在宗政府前面挡去一切的,修仙界大乱,八大世家如今已经被灭了一门,这才只是开始而已,宗政府绝不可能独善其身,而奚尘不同,只要他想,自是有万千种法子护的优雅周全,只要他愿,自是可以带着优雅远离尘世中繁杂纷扰,有了奚尘,不说落尘仙宗会全力护住雅儿,又有谁敢挡了缥缈仙人徒孙的路。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话语不用那么多,一个眼神便足矣。 奚尘想起那日云无言曾说引沉铃是万俟雅和宗政枫的定亲信物,如今看来并不是,便问道:“那日你说,引沉铃是你与团……万俟雅的……” 宗政枫睁开眼睛,面前慢慢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时候的万俟雅才三岁。 那是宗政枫第一次跟着宗政家主到万俟府拜访,那日去的很早,到了万俟府的时候,万俟家主已经在厅里候着了,身旁的另一主位上懒懒的歇躺着一个少年,少年一手撑在椅子旁边的桌子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里拿着把折扇,二郎腿一翘,好不自在。 万俟家主怀里抱着个粉嫩嫩的女娃娃,那个女娃娃脸色特别臭,紧紧皱着小眉头,抿着唇不说话,双手抱在胸前高冷的很,只是因为年龄小,脸蛋上的婴儿肥还没有褪去,显得就像一个小孩子再闹脾气一样,万俟家主耐心温柔的哄着怀中的女娃娃。 “小心肝儿不要气了好不好~” 万俟雅圆圆的眼睛一瞪,不耐烦的拽了拽身上的衣服,低头看了一眼这满目的金光灿灿,满是嫌弃,万俟家的家服一向以暗金色为主,万俟雅平日里不喜欢太过花哨的衣服,衣服上除了万俟家的图腾便是素色,早上锦绣坊送来新做好的衣服,万俟雅睡得好好的还没醒,万俟家主也没细看就给她穿好衣服带了来,正金色的牡丹百褶裙,叠了三层,每层裙边都坠了整整一圈金珠,腰间的腰封上还用金线缠着蛟麟丝绣了穿花彩蝶,整个人站在那里比点了十几根蜡烛都亮。 “噗……”歇躺在主位上的少年看着金光灿灿的小妹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将茶水一口喷出,道:“爹,你是怎么跟锦绣坊的绣娘说的,她们怎么能把衣服做成这样,不知道小妹妹从来不穿如此花哨的衣裳吗?” “这我哪知道她们这么不靠谱,我明明跟她们说的是衣服一定要体现出我小心肝儿的身份尊贵,华丽而朴素,朴素又不失典雅,典雅中要带有一丝女孩的俏丽,让我小心肝儿在人群中独树一帜,结果……就成这样了,是爹爹没表达清楚吗?我觉得我表达的很清楚了呀。”万俟家主抱着自己的小心肝儿,心虚虚的,明明是绣娘理解能力不行,这衣服连颜色都搞错了,怎么能怨他呢。 “不过,爹你是怎么想起来让锦绣坊给小妹妹做衣服的,咱家的衣服以往不都是醉梦阁里的绣娘做吗。” 万俟易坐起来,走到万俟雅跟前转了几圈,打量了一番,摩挲着下巴,认真评价道,“牡丹,花中之王,富贵典雅的象征,可不就是华丽嘛,看这穿花彩蝶,多俏皮,多童真,这衣服除了牡丹和彩蝶也没甚其他,这蛟麟丝更是难得,可不就是显示了小妹妹的身份尊贵吗,就是这颜色虽也是金色,却不是我家的金色,也是难为绣娘了。” “哼,俗气。”小小的万俟雅冷哼一声,语气傲娇又嫌弃。 “这不是听说好多世家也都在锦绣坊做衣服的吗,我就想着换个试试,每个绣坊都有自己的风格,谁知道她家风格是这样的。”万俟家主瞅着怀里的女娃娃,声音越来越低,“咱下次不在她家做衣服了,也怪爹爹,给你穿衣服的时候没仔细看,不过这也还可以啊,多能体现出我们家家大业大钱多的……” 万俟雅撇了万俟家主一眼,你家有钱需要在身上坠一圈又一圈金珠吗? “那我去给小妹妹再拿一身衣服换了就是,小妹妹要是穿着这身衣服,今天一天怕是都会绷着个臭臭的小脸儿,小妹妹一这个样子就是有人要倒霉,我可不想倒霉。”万俟易说着就要去万俟雅房里给她拿衣服。 “回来。”万俟家主一把把他拽回来,小声在儿子耳边道,“你当我不会再给你小妹妹换身衣服吗,那……昨日不是任性发疯,乱飞乱砍的,衣柜都给它砍出几个洞,除了昨日你小妹妹身上穿的那件,你小妹妹的衣服都没能幸免,连只有一个口子的都没有,可那衣服昨晚洗了还没干,现在醉梦阁正加急给你小妹妹赶制衣服呢,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醉梦阁的速度跟乌龟爬似的,哪怕是一朵花不绣,一件衣服都能做十天,就锦绣坊速度快。” “任性又犯什么病?” “谁知道。” “爹你管管它,咱家的剑,你作为一家之主还管不了吗?” “你怎么不去,你让不羁跟任性打一架啊,不羁连任性都打不过,你还好意思说,现在连你,我都快管不住了,那任性的地位可比你爹我高多了。” “爹你不都得听娘亲的吗,不羁是公的,任性是母的,依照咱们家的习俗,公的向来打不过女的呀,能打过你也不能打啊。” “唉,咱爷俩都混成这样了吗?” “您才知道呢,这不是一直这样吗。” 万俟家主一只手拍拍儿子的肩膀,父子俩一起叹了口气。 “当我听不到吗,所以我只能穿这个了是么?”万俟雅小奶音阴恻恻的飘来。 万俟家主让闺女看的不敢大声说话,碰巧宗政家主带着宗政枫来了,万俟家主才松了一口气,把闺女往儿子怀里一塞,让万俟易赶紧带着万俟雅和宗政枫出去玩。 第五十章 父亲说,女孩子是要捧在手心里的 万俟易那时候也不过比万俟雅才大了三岁,玩性大的很,整日里上树摸鸟打山鸡的,没干过什么好事,一看有人给自己看着妹妹,就待不住了,万俟易出了门,离了万俟家主的眼皮底下,蹲下身来拍拍自己小妹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雅儿啊,你大了,该是知道自己处理一些事情了,现在呢,爹爹在忙,你看枫弟弟是客,还在这站着,是不是不太好?” 彼时宗政枫穿着一袭淡色青衣小袍,眉目清秀,跟个乖巧小仙童一般,偷偷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站在身旁粉嫩嫩长的很漂亮可爱的小娃娃。 万俟雅感觉到了身旁游离不明的视线,有些不自在,总感觉这个小孩儿在嘲笑自己,万俟雅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果真是不能穿的太花哨。 此刻万俟雅已经暗暗的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淡淡的斜了自己哥哥一眼,道:“所以?” 万俟易拿着扇子在手里晃了几圈,皱着眉头状似满心忧愁道:“哥哥觉得呀,你是时候该当家了,你以后是要成为世家主母的人,像这些待客之道啊,是要会的,哥哥不能帮你一辈子,你说对吧?” 万俟雅冷哼一声,小眼神儿跟放刀子似的刷刷的往万俟易身上射,只是万俟易一向被嫌弃惯了,自顾自的说自己的。 万俟雅实在受不了万俟易如此话唠,瞥他一眼,嫌弃道:“行了,滚吧,别在这碍我的眼。” 万俟易闻言,裂开嘴笑了,微微弯腿,两只袖子打了打衣袍,学着小太监的样子,道:“得令,小的撤了。” 边跑还便摆手道:“记得照顾好你枫哥哥!”便撒丫子跑了。 万俟雅迈着小短腿儿向前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慢吞吞跟着自己的宗政枫:“你是乌龟爬的吗,走这么慢,还不如我一个三岁小孩儿走的快。” 宗政枫抱歉的笑了一笑,暖风顺着他的脸颊轻轻拂过,几缕碎发落在脸庞,逆着光站立,倒已经有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气质,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小公子。 万俟雅楞了一愣,好不容易柔和了一丝的小脸蛋儿又板了起来,小声嘀咕着:“一个男孩子长这么清秀温柔做什么,跟万俟易一样……都是妖孽。” 宗政枫看着面前小人儿一动一动的宛若樱花冻一般的小嘴巴,笑着问万俟雅:“雅儿妹妹,你在说什么?” 万俟雅瞪他:“谁是你妹妹,叫姐姐。” 那时候傲娇的万俟雅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如此“高冷稳重”的一个人,竟然要屈居于万俟易那个幼稚男人和万俟宁那个剑痴之下,叫他们哥哥姐姐,但是没有办法,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不认也不行,叫了就叫了,虽然平时也不常叫,可是如今来了这么个老实的男孩,还让她叫哥哥是绝对不可能的。 宗政枫笑着摸摸万俟雅的头发,道:“你就是妹妹啊,雅儿妹妹,你比我小,自然要叫我哥哥。” 万俟雅转过身来掐着小腰,摸出自己腰间的短剑,指着宗政枫道:“打过。” 宗政枫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淡笑,伸出白净细长的小手轻轻的把短剑拨开,顺着万俟雅的手将短剑收回剑鞘里,摇摇头:“不打,我认输。” 万俟雅有些生气,可盯着那双白净细长的小手出了神,那手长的真好看,不过再好看也没有用,该打的还是要打的:“你是看不起我吗?当我三岁小孩吗?” 万俟雅说完就哏了一下,自己可不就是个三岁小孩吗,一时又有些气恼,跺了跺脚。 宗政枫笑笑,道:“我真的打不过妹妹,一看见妹妹,我便只想笑,喜欢都来不及呢,怎么要打的,父亲说,女孩子是要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万俟雅脸微微泛红,平时都是爹爹娘亲这般夸自己,可是他俩的话不作数,万俟宁从不夸人,万俟易夸人更是夸张,没一点真诚,听了宗政枫的话突然还有些不好意思,道:“惯会唬人。” 宗政枫收起了笑意,认真道:“我从不唬人。” 万俟雅哼了一声,扭头走了,也不管身后的宗政枫跟不跟得上她,宗政枫顺着万俟雅的影子慢慢的跟着,看着小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腰板走在前面,他又怎么会真的跟不上一个三岁的女娃娃呢,只不过感觉这样一直走在她后面也挺好的,可宗政枫是这么一直跟在万俟雅身后的,只是最后一次还是走在了她前面。 万俟雅领着宗政枫穿过回廊,面前便是一小片湖泊了,名为银光湖,是呈环形围了大半个万俟府的,因为湖里种植的月光花在夜里会发出银色的光芒,故此名为银光湖,月光花在白日里呈透明状,只有埋在水里的根茎是淡淡的绿色,所以在白天,除了能看到淡绿色的湖水,便只有露出一小节木桩组成的小桥了。 万俟雅提着坠着三层金珠的牡丹百褶裙走在木桩上,从湖面上映照出一个小小身影后有两只稍大一点的小手护在前面小身子两旁,生怕前面的女娃娃掉了进去,小手虚虚的浮在空中,又不敢碰,又不敢放开,直到走过了那片木桩,才安心把手放下。 宗政枫道:“雅儿妹妹要带我去哪里?” 万俟雅道:“万俟易让我好好练习待客之道,你是客人,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你。” 说着万俟雅七拐八拐的把宗政枫带到一个假山洞里,途中还遇见了一大早便起来练剑的万俟宁,宗政枫笑着跟万俟宁打招呼,万俟宁没理他,只是停下来看了看自己小妹妹带人去的方向,抬头望了望天,又继续拿起剑练起来。 万俟雅指着假山洞洞口一个清新雅致的小木门:“这里面是我的宝贝,待客自然要用最好的东西来,我最喜欢它了,所以带你来看看。” 洞中养着一只似饕餮兽,之所以叫似饕餮兽是因为它长的像饕餮,而且跟饕餮一样见什么吃什么,尤其喜欢吃衣服,没有它们不能吃的,也没有它们吃不下的,当然有一点,似饕餮兽从不吃木头,不过不是因为不能吃或不喜欢吃,而是似饕餮兽的母兽养小兽的时候多会把它们放在有香气的木头小窝里,这样小兽睡得比较好,所以似饕餮兽是不吃木头的,心里认定那是自己窝,吃不得。 第五十一章 肯定好吃 万俟雅走上前解开小木门上挂着的搭锁,一把推开。 里面的空间十分大,从外面看来偌大的假山洞竟只是个空壳子而已,高高的穹顶之上悬挂着数不清的紫色藤蔓,藤蔓上隔那么约一掌的距离便点缀着一朵鹅黄色的小花,石壁之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 洞中有一张不规则的小木桌,边缘不平整,只是桌面还稍微平整些,上面刻着饕餮纹,桌腿儿只有一条,歪歪扭扭的不像话,全靠着歪七扭八的夸张弧度撑着支着桌面,小木桌旁边照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放置了四个类圆形的小木板,说是类圆形,也是因为瞅着就像是从哪里直接找回来的木板,边缘处凹凸不平,呈波浪形,上面分别刻着四个大字,似、饕、餮、兽。 再往里走,便能看到一个精致的小栏杆,栏杆里面铺着厚厚一层檀木屑,檀木屑上面铺了一张柔软的小褥子,上面放着四张绣着麒麟兽的小锦被,仔细看的话,能看到扒在石壁上的四个撅着屁股睡觉的毛茸茸的团子,似饕餮兽面对着石壁,小爪子扒在石壁上睡,肉肉的小屁股撅起,两半臀肉呈心形对着万俟雅,旁边是四张被它们踢到一旁的小锦被。 万俟雅蹲下身捡起四颗小石子,准确无误的朝着四个肉嘟嘟撅起的屁股掷去,小石子落到富有弹性的屁股上被弹回来,四个小似饕餮兽猛地坐起来,怒气冲冲的瞧着万俟雅这边。 宗政枫一向只听说过饕餮兽的故事,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饕餮神兽,万俟雅说这似饕餮兽长的与饕餮兽一般无二,便仔细瞧了一瞧。 饕餮兽据说是个眼睛长在腋下,虎齿人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其音如婴儿,十分贪吃,见到什么就吃什么且为羊身的神兽,山海经言,这饕餮兽初始是有身体的,后来由于吃得太多,太贪吃,不仅把自己身体吃掉了,最后还被撑死了。 眼前的似饕餮兽因为被人惹醒很是生气,排排坐了一溜,小短腿一盘,小爪子一抱,瞅了万俟雅一眼,最终确定,这是小主子,惹不得,惹了她,不给东西吃是小事,她一急了把自己扔油锅里了是大事,这个女人,哦不,女娃娃,为了防止它们把这个石洞给啃了,当初做假山洞的时候,里面竟然混合着砒霜鹤顶红一起,还有好多不知名毒药,心思甚是恶毒,于是将目光转向宗政枫,恶狠狠的瞪着他。 万俟雅道:“从左到右数,分别是小似,小饕,小餮,小兽,名字是按谁先从母兽肚子里出来排的。” 宗政枫问:“是因为正巧生了四只吗?若是多生了几个该如何取名?” 万俟雅看着他,一脸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用问吗? 万俟雅道:“自然是似二,饕二,餮二,兽二,依次类推。” 宗政枫问:“这名字是谁起的?” 万俟雅道:“自然是我,怎么样,很好听吧,最重要的是,很好记啊。” 宗政枫点头,看向靠着石壁的几只似饕餮兽,这几只似饕餮兽都还小,再加上外形酷似柔弱的小羊羔,白色的皮毛,圆圆的大眼睛,小爪子和人的手很是相似,脸上也白白净净的,像是人脸,只是有着细小的白色绒毛,不过看不大出,因为在嘟起嘴生气,嘴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大,还有几分可爱的样子,看着宗政枫站在万俟雅身后,这几只小兽便不敢动,以为那是万俟雅的人。 宗政枫问:“它们长的很像,如何分辨?” 万俟雅小下巴一抬,指向小兽的尾巴,尾尖上面挂着一个小牌牌,写着它们的名字。 宗政枫冲着四只小兽笑笑,又问:“它们的腋下果真也长着一只眼睛吗?” 万俟雅看了一眼笑意盈盈问个没完的宗政枫,道:“嗯,也有,不过这几只太胖,眼睛被肉挤到一处,看不出。” 宗政枫闻言,又好奇的走近些,仔细看了看,因为它们抱着爪子举在胸前,稍微看得见腋下是有一条小缝的。 宗政枫道:“果真有的。” 四只小似饕餮兽看宗政枫对它们很好奇,而且这个少年方才听到它们肉多,把眼睛给挤没了的时候还笑了,便冲着宗政枫吼了一嗓子,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嘴巴张开到最大,已经裂到了耳朵跟,本以为霸气嚣张的一吼好歹能震慑震慑这个少年,却呜呜咽咽的发出了婴儿的嘤咛声。 宗政枫现下特别想进去摸摸这四个可爱的小脑袋。 似饕餮兽登时更气了,把身子转过去,脸对着石壁,小爪子一掌拍在石壁上,四只小兽的动作都如出一辙,妹的,太不给力了,本想吓吓人家的,结果丢兽丢大发了!看看这少年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有唇边的一抹弧度,铁定是在笑话老子!老子早晚吃了你! 傲娇的似饕餮兽恨恨的想着,突然万俟雅道:“我突然想起落了一件东西在爹爹那里,我现在去拿回来,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稍稍等我一下可好?” 宗政枫道:“很重要吗?” 万俟雅点头:“嗯,娘亲刚才给我的,说是很重要,我一时给忘了,可能是爹爹的抱我的时候,不小心被蹭掉了。” 宗政枫皱着眉头,回去的话,还是要经过那条银光湖的小木桩的,有些不放心,便道:“我同你一起。” 万俟雅看出他是有些担心自己,伸出小手踮起脚尖,本想拍拍宗政枫的肩膀,可是没够到,最后宗政枫低下肩膀主动瞅到她手下去让万俟雅拍了拍。 万俟雅道:“哎呀,这是我家,那路我每天都要走上不知多少遍,而且那银光湖围了大半个万俟府,这样的路多了去了,不打紧的。” 又看宗政枫依旧满脸担心,万俟雅只得道:“我寻个小厮跟着我便是。” 可不能让他跟出去了,还想让这四个“小可爱”陪陪这个“小哥哥”呢。 万俟雅道:“它们没人陪着会不开心的,我待会顺便带它们的早饭过来,你等一下下就好。” 宗政枫想了一会,点了点头,道:“要小心啊。” 万俟雅转手就走,摆摆手:“放心。” 那四只似饕餮兽眼看着小主子走远,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向宗政枫,没人陪着我们无所谓,可是饭是要有的,相互对视一眼确认这是小主子要整的人,没错,看看这通身的气质,优秀,看看这衣服的质量,上佳,肯定好吃! 第五十二章 确认过眼神 假山洞外四个小厮正抬着食物过来,每个人都使了十二分的力气,仍有些吃力。 “好沉啊!” “就是说啊,这四只奶兽也太能吃了,现在还在哺乳期就这么能吃,再大点可还得了!” “要不叫似饕餮兽呢,你以为饕餮兽是什么?天底下没有比它再能吃的!自己都敢吃的!这小似饕餮兽除了不吃自己,什么吃不得!” “行了,别说了,那小奶兽算算时辰快醒了,再不把吃的送去,只怕待会儿又逮谁咬谁了。” “可不是,上次小三晚送了一刻钟,那小奶兽就生气了,扑过去就把小三的衣服啃了个光,脾气可大着呢,醒时要见吃的,见不着生气,你叫它起,起床气还不小!” “二小姐养的东西脾气都不小,连佩剑任性不也是如此吗,也不知怎么的谁惹了它,整天砍树捅衣服的,上次少爷正在树顶上掏鸟洞呢,任性飞过去就把树枝给砍断了,要不是少爷灵力修为不低,反应快,那摔下来还得了!” “就是,哎,你们待会儿进去小声点,它们若是没醒便好,我们放下就出来,醒了的话,都轻手轻脚着点,可切记一会儿不要说小奶兽三个字!它们四个最烦别人这么叫它们。” 万俟雅背着小手走过来。 “二小姐好!” “嗯,你们是来给那四个小饭桶送饭的?”万俟雅围着小厮抬着的专门定做的五层大食盒瞅了一眼。 “是。” “回去吧,不用送了。” “啊?不用送……” “小饭桶的食物我已经送去了。” 四个小厮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再看看万俟雅身后一个人也没跟,怎么会拿得了那四只小似饕餮兽的食物,心想难道是那四只小兽惹了二小姐生气,二小姐才不给东西吃的吗?可是二小姐看上去也没有不开心啊。 “看什么?回去吧,抬着不累吗?那四只饭桶因为早起正发脾气呢,你们要是实在想它们,那就去看看。” 万俟雅小眉毛一挑,四个小厮听见那四只小兽在发脾气顿时不犹豫了。 “是,我们现在回去,还有不少事要做呢,二小姐慢走。” “嗯。” 一直默默的在后面抬着食盒的小三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的,看着万俟雅走了,才开口道:“宗政公子好像是跟着二小姐来的,怎么不见宗政公子?二小姐刚刚是从饕餮洞出来的吧?” 宗政家主带着宗政枫来的时候是小三去上的茶,也看见了宗政枫是跟着二小姐走了的,现下宗政枫不见了,二小姐一个人从饕餮洞里出来,难保不是二小姐把宗政公子给留在洞中了。 “宗政公子?” “嗯……”小三道。 “这……” “二小姐不会把宗政公子留里面了吧?” “保不齐,以往二小姐没少干这样的事,少爷不是也被似饕餮兽把衣服给啃了吗,那似饕餮兽幸亏还念在少爷是二小姐哥哥的份上,留下了里衣没吃,听说今天二小姐早起时心情就不好,也有可能是要整宗政公子!” “二小姐一向不喜俗物,连养的神兽和佩的佩剑都是有脾气有个性的,从小也是一穿花衣服就不高兴,一不高兴便要有人倒霉,怪不得大少爷跑那么快!早早的出去了!这宗政小公子听说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主儿,咱二小姐看见这种老实人便想欺负!” “那……那可不行!宗政小公子……他……他……我们不帮他……吗?”小三有些结结巴巴的。 老大,小二,老四齐齐望天,自家人在自家院子里裸奔便罢了,如果是宗政小公子……三人同时摇了摇头,若是宗政小公子出了事,家主肯定生气,但是生气也不会把二小姐怎么样,宗政家主也不会找二小姐的事,只怕到时候会责怪他们没有准时给似饕餮兽送饭,才导致那四只小兽盯上了宗政小公子。 “要不我们去把食盒放洞口去,提醒一下宗政小公子?”小二道。 “可行!那小兽有了吃食,总不会对宗政公子怎么样了!”老四点点头。 四个人走到洞口,便听见四只小兽在乱吼,发出嘤嘤嘤的吼声,还有它们拍打着石壁,乱蹦乱跳的声音。 哐当一声,四个人把食盒猛地一放,以为是似饕餮兽在发狂,便拔腿跑了,虽然这四只小奶兽才没多大点,可是那是神兽啊!一吼震天下的物种,逮谁吃谁啊! 宗政枫盘坐在栏杆内的小褥子上笑着,整个身子都被白白的团子覆盖住了,怀里坐着一个,背上趴着一个,两只胳膊上还一边挂着一个,宗政枫听见外面的声音,摸摸四只小兽的脑袋,挠了挠它们的下巴,笑道:“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事。” 四只小似饕餮兽把小脑袋往宗政枫身上蹭蹭,小手扒拉住宗政枫的衣服,不让他走,宗政枫只得这样站起来,身上挂着四个雪白的毛绒挂件出去了。 宗政枫打开比棺材还大好几圈的食盒,道:“你们的早饭来了,不过刚刚吃了那么多,还吃的下吗?” 挂在身上的四只猛点头:“嘤嘤嘤(吃得下!)!” 宗政枫笑笑,把怀里的那只放在自己腿上挂着,将食盒搬了进去。 宗政枫将食物一样一样的摆在木桌上,鹅掌鸭信、烧鸡烤鸭,各式点心、茶果都齐齐全全的,四只小兽顺着宗政枫的衣服滑下去,找到自己的位子,盘起小腿坐下,伸手就要抓。 宗政枫摇摇头,从腰间挂着的储物袋里拿出四个小勺子、四个小叉子、还有四双原生态原木打磨成的小筷子,都是木质的,一个一个放在四只小似饕餮兽手里。 四只小兽像模像样的按照之前宗政枫教的拿着小叉子、小勺子吃东西,撇了筷子一眼,果断放弃了用筷子。 只是小饕和小餮圆圆的眼睛一直盯着宗政枫腰间的储物袋不放,简直要放光一样,刚刚这个“温柔贤惠善良大方”的少年就是从这个袋子里拿出来的吃的! 相互对视了一眼,确认过眼神,是要得到的破袋子! 万俟雅此时正在房间里拿着任性把裙子上的金珠一个个给拆下来,练完剑的万俟宁路过万俟雅的房间,走进去。 万俟雅抬头看了姐姐一眼,低下头继续拆金珠。 万俟宁看了一会儿也没说话,在万俟雅的房间里站了一会就走了。 万俟雅拆完裙摆的金珠,又拿出自己的短剑,用剑尖一点一点的把绣上去的牡丹彩蝶给刮开,埋头苦干了一会儿,觉得时辰也差不多吗,便起身拍拍一袭正金色素色衣裙,想去看看被啃了衣服,不好意思出门的“小哥哥”。 第五十三章 忒没出息 当万俟雅到了饕餮洞,看到吃饱喝足枕着宗政枫大腿当枕头睡觉的四个胖团子之后只想抽它们一顿。 忒没出息,不知道宗政枫给了它们什么好处,还没见过这几个小东西这么喜欢过谁,尤其是小饕和小餮那爪子还紧紧抓着宗政枫的腰带不松手,万俟雅就奇了怪了,这几只崽子分明是个公的,难道也看在宗政枫长的好看的份上才没啃他衣服的? 小木桌上的白瓷碗碟齐齐的摞了半人高,旁边还整齐的放着一溜小筷子、小叉子、小勺子,最要紧的是每一个白瓷碗碟上都完好无缺,光洁如新,锃亮锃亮的,连刷都不用刷,之前光是训练这几只崽子不啃盘子都够费劲的,每次怎么着送过来的碗碟再拿回去也都是缺了口的。 万俟雅双手环胸走上前去,宗政枫正慢慢的拍着离的最近的小兽的屁股,万俟雅刚想说句话,宗政枫将食指轻轻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宗政枫将腿上的四只胖团子抱起来放到它们的小被窝里,小饕和小餮每兽一只爪子牢牢的抓着宗政枫储物袋的一个角,没办法宗政枫只得把腰间的储物袋解下来给它们,两只小崽子在梦里还不忘把装着吃的的储物袋塞进怀里,小爪子在自己胸前摸了半天,也找不到放东西的地儿,最后小饕和小餮紧紧的抱在一起,中间夹着储物袋。 万俟雅只看到小饕和小餮抓着宗政枫的腰带不让他离开,还蹭来蹭去的,看着难舍难分的两只,心想着是不是该养只母的,要不估计这两只要养歪了,可是养歪就养歪,看上兽就算了,这怎么两个一块看上了个人哪,人兽毕竟种类不一样啊,你看,这伤心的哥俩都抱一块了,但是人家小似和小兽也挺正常的,自己裹着自己的小被子睡得多好。 宗政枫细心的给四只小崽子盖上被子,轻轻的把门口的小栏杆给它们关上,走出饕餮洞的时候都轻手轻脚的,跟每次来都直接踹门的万俟雅实在差的太多。 万俟雅斜着眼神瞅着宗政枫,上下瞟了他一眼:“它们……没把你怎么样?” 宗政枫笑笑:“它们很可爱。” 万俟雅:“……”我问得不是这个。 宗政枫道:“雅儿可找到了叔母给你的那件重要物事?” 万俟雅楞了一愣:“啊?哦,对,找到了,已经给娘亲送去了,还是放在娘亲那里安全些。” 过了一会,万俟雅还是不死心的问:“它们真的没对你怎么样吗?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万俟雅眼睛亮亮的看着宗政枫,看的宗政枫都不好意思了。 以往这四只小崽子遇到送上门的食物,不会不要,但是因为从小万俟雅就教它们不许吃人,所以若是平常之人去打扰,它们便啃了他们的衣服,若有意外的话,除非那人长的好看,入了它们的眼,小三其实长的不错,是那种软萌娇弱的小厮,整个万俟府里也没几个长的丑的,只是这四只崽子眼光十分挑剔。 万俟雅知道这四只崽子会调戏人还是因为上次淳于家的那个特淑女特老实的小姐姐来的时候,万俟雅只出去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淳于姑娘的腰带被这几个小流氓咬在嘴里,几颗大脑袋一直往人家身上拱,还伸出舌头舔人家的手心,把人家小姐姐调戏的脸都红成苹果了。 宗政枫好奇道:“它们应该对我做什么吗?” 万俟雅摇摇头,人家一个男孩子被几只小崽子调戏了难免不好意思,刚刚小饕和小餮一个劲扯他腰带不就说明了嘛,便道:“没,没事,就是它们平常都很皮的,我怕它们太皮,惹你生气。” 宗政枫低头笑笑:“不会。” 之后万俟雅看着宗政枫的眼神一直都充满了同情,直到晚间用过晚饭,宗政枫跟着宗政家主走之前,万俟雅都没有再动过整他的心思。 看着万俟雅站在门口看着宗政枫离去的背影,万俟易拿着白玉折扇绕到自家小妹妹身旁:“怎么,看上了?” 万俟雅瞥他一眼:“什么看上了?” 万俟易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宗政家也挺有钱的,宗政枫那个小子还老实,好欺负!到时候肯定听你的话!” 万俟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哥哥,伸出小手摸了摸万俟易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胡言乱语的。” 说完背着小手自己走了。 万俟易拿着折扇捂在胸口上,叹气道:“妹妹都知道害羞了啊!真是一天一眼看不到,我的小妹妹就在离其他男人靠近,而远离我这个哥哥!” 万俟夫人和万俟家主没眼再看,都淡定的转身走了,万俟夫人还不忘跟万俟宁说一句:“宁宝,离这个败家玩意儿远一点,快进来,关上门。” 五岁的万俟宁一脸的高冷,点点头,进了府门便要关门,不过还是说了一句:“今天小妹把宗政小公子带到饕餮洞了。” 末了怕万俟易不理解,又说了一句:“宗政小公子一个人在洞中待了一上午。” 说完把大门一关就走了。 万俟易抬头想了想:“一上午……在饕餮洞……一个人,那不得被那几只饭桶给啃光了,可是……早上来的时候也是这身衣服……” 万俟易恍然大悟:“哦……被调戏了!” 顿时万俟易看着宗政枫离开的方向,眼神里也同样充满了同情,不过过会儿他就同情不起来了:“啧啧……世风日下啊,堂堂世家公子竟然被四只小兽崽子给调戏了!不对,他妹的上次那几只饭桶把我衣服都啃了,怎么不啃他的!还调戏他!我去,本少爷长的不如宗政枫吗?!” 万俟易登时怒了,想去收拾那四只小崽子一顿,只是万俟府大门紧闭,万俟易喊了半天都没人理他,最后自己翻墙进去了。 第二次宗政枫见到万俟雅是两年后,五岁的万俟雅跟着万俟家主去宗政府做客,那时候的万俟雅已经跟她姐姐一样,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了,高冷的很,除了刚开始打了个招呼,一天都没有跟宗政枫说过话。 晚间街上有灯会,宗政家主和万俟家主带着自己的夫人出门看花灯去了,因为万俟雅下午累了一直在休息,而宗政家主不想带电灯泡,便没有带两个小家伙。 那日是每月的月圆之日,正巧也是蛇形金翅兽体内力量爆发,失控发狂的一日,万俟雅虽是看起来比以前高冷稳重一点,可心里还是很好玩的。 晚间蛇形金翅兽冲破了地宫封印,打开了主厅里通往宗祠的那扇门,醒了的万俟雅自己偷溜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主厅里的那扇门,心下好奇,但是因为这是宗政府也不敢乱跑,只是引沉铃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将万俟雅吸进去,宗政枫住的地方离主厅比较近,感受到了地下力量的微弱波动。 宗政枫到地宫之后,小小的万俟雅正站在锁着引沉铃的金丝笼跟前,蛇形金翅兽正伸着脖子,挥舞着金翅看着万俟雅。 蛇形金翅兽作为逝沉神兽身边的上古凶兽,其实力量强大,即使是月圆之夜也不会同其他兽族一般控制不住自己,只是逝沉神兽消失后,蛇形金翅兽便将自己与引沉铃相连,只要引沉铃发生躁动,蛇形金翅兽便也会失控,只是那天引沉铃将万俟雅吸入地宫后便沉寂了,没有任何异动,蛇形金翅兽便也没事,只是默默的在旁边看着。 万俟雅穿着暗金色家服,蛇形金翅兽也是通身的金色,一大一小同在中央祭台之上,祭台都亮了不少。 可在宗政枫眼里看到的却是娇小柔弱的万俟雅身旁是随时会发狂失控伤人的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 天知道,人家蛇形金翅兽就是困了打个哈欠而已。 宗政枫心脏猛地漏了一拍,冲过去抱住万俟雅,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握着青云剑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温润如玉的少年还是狠狠的对着蛇形金翅兽说:“离她远点!” 万俟雅抬头看看抱住自己的宗政枫,无视掉蛇形金翅兽,小手指向在金丝笼中飘浮着的引沉铃,莞尔一笑:“这个铃铛好看。” 蛇形金翅兽看着宗政枫手中举起的青云剑,走近这两人,蹲下来,两只圆圆的如黑洞一般的眸子盯了这两人一会,之后翻了个白眼,自己趴回祭台那边睡觉了。 第五十四章 能跟着你叫我哥哥的是谁 一天下来一直都冷着脸的万俟雅蓦然一笑,看的宗政枫一愣,双臂还是紧紧抱着万俟雅,因为比万俟雅高了整整一头,万俟雅的整张小脸都埋在他怀里。 “咳咳……”万俟雅的小脸儿通红通红的,抱着自己的双臂越发的收紧了,憋得慌啊,这孩子怎么劲这么大? “怎么了?”宗政枫看万俟雅的小脸蛋红的不像话,眉宇间满是焦急,早就听闻蛇形金翅兽全身上下到处是毒,雅儿这副喘不过气的样子,可不就像中了毒还隐有窒息之感吗? “刚刚是不是碰了蛇形金翅兽?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宗政枫松开手,一手拿剑直指蛇形金翅兽额间,蛇形金翅兽的毒自是要以蛇形金翅兽的血来解的,正所谓以毒攻毒。 青云剑的剑芒从蛇形金翅兽的眼眸划过,蛇形金翅兽抬起自己刚刚闭上的眼皮,圆圆的眼睛瞬间眯成一道缝,不过没有半分威慑和警示,只是淡定的斜了宗政枫一眼,眼神懒懒散散的,又闭上了眼睛。 万俟雅立马抓住宗政枫持着青云剑的手腕:“没有,我没碰它,许是这里是关押蛇形金翅兽这种戾气极重的凶兽之处,我身子弱,受不住罢。” 平日里万俟雅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弱的,哪里弱都不行,可是看看人家蛇形金翅兽的体型,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小娃娃加起来都不够人塞牙缝的。 宗政枫道:“当真?” 万俟雅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当真,我真没事。” 引沉铃不再躁动,蛇形金翅兽也安然无事,地宫里恢复了平静,宗政枫带着万俟雅出了地宫,一切都仿佛没发生一样,万俟雅也没有对万俟家主和夫人说过半句地宫的事。 只是那之后不久,宗政枫倒是时常见到万俟雅了,不论是在竹林里练剑还是在琴室里抚琴,哪怕走到街上都能迎面碰上。 不过几日后万俟家主便带着万俟夫人和万俟雅离开了。 十二岁那年,一日宗政枫正在琴室里抚琴,安坐在木塌之上,塌边青鼎铜炉里燃着青檀香,炉鼎上飘着几缕青烟。 “枫公子在否?” 宗政枫抬眼便看到暗金色的裙摆下一双精致的绣有万俟家纹的鞋子,眼眸里微光骤闪,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敢再抬头去看那人的脸。 “雅儿……” “枫公子。” 万俟雅挑挑眉,抬步上前,将手中的任性往琴弦上一压,宗政枫只得抬手,放弃抚琴。 “雅儿可是跟随万俟叔父而来?可是有要事?”宗政枫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无事不能找你吗?非得是爹爹有事,我只能陪着爹爹来么?我是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宗政枫想了半天,还是只说了一句,“所以,有什么事吗?” 万俟雅:“……” “嗯,就是……” “我想你了。” 万俟雅突然一句想你了,惊的宗政枫半天没说出话来,笑意顿在嘴角,楞了半天,回了一句:“为何?” 万俟雅笑笑,还不是想你家引沉铃了,自从几年前闯入宗政家的地宫之后,回去了便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梦到了什么事,梦醒时分的最后一刻万俟雅总是能看见一团血雾中包裹着那日见到的雕刻着血色暗纹的引沉铃。 前几日在街上遇到了个闲散道人,突然一把抓住自己,那道人灵力甚高,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万俟雅还是听清了几句话,什么逝沉出,引沉现,虚无界,造化乱之类的 起初万俟雅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那道人走之前还说出了万俟雅的生辰八字,而在这之后几日里,万俟雅有时会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和人物,竟有幼时见过的蛇形金翅兽还有逝沉神兽身边另一只凶兽痴梦,万俟雅便随便找了个由头来了宗政府,想看看引沉铃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 万俟雅坐在旁边的小软塌上,托着腮饶有趣味的看着宗政枫:“宗政伯父挺会哄伯母开心的,连你哥都十分招女孩子喜欢,明明长的很像,性子嘛也大约是一样的,你怎么就这么木头呢?” 宗政枫不语,宗政卿和宗政枫看起来是同一种类型的人,都温文儒雅,让人感到如沐春风,是那种女孩子特别容易倾心的类型,书堂里的世家小姐都喜欢宗政卿,却不大敢跟宗政枫说话,宗政卿无论对谁都是笑面相迎,待人友善和气,为人处世又成熟稳重,而宗政枫虽然平日里嘴角也带着笑,却总让人看不通,感觉与他隔了层隔膜一般。 究其原因不过是于宗政卿而言,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存在,而于宗政枫而言,只能有一个,所以宗政卿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个温润稳重的宗政公子,而宗政枫只是在万俟雅眼中是这样的。 万俟雅忧愁道:“万一你以后连自己的二少夫人都拐不回来该如何是好?宗政伯父不要急死了?” 宗政枫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微笑模样,看她一眼:“大哥拐的回大嫂便可。” 万俟雅啧啧两声:“是了,总归还有卿哥哥延续宗政家香火嘛。” 宗政枫笑道:“哦?卿哥哥?雅儿不是不叫人哥哥的吗?” 万俟雅摇摇手指:“那不一样。” 宗政枫将任性放在一旁,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琴身,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万俟雅坐直身子向宗政枫凑过去,道:“因为他是你哥哥呀,所以我自然要叫哥哥,这跟我叫万俟易哥哥是一样的道理。” 宗政枫思索了一下,认真道:“怎么会一样,阿易是你亲哥哥,你叫他哥哥自然没错,可大哥不是,你为何要随我叫我大哥为哥哥呢?道理不对,逻辑不通。” 万俟雅小嘴微张,张开了又闭上了,一时间觉得他说的对,可是本小姐只是想撩撩你啊,这人…… 真想拿任性劈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 正巧走到门口来送糕点的宗政夫人趴在门框上已经偷听了好一会儿了,头一阵一阵的疼啊,榆木脑袋的,送上门的媳妇儿都不要。 宗政夫人深吸一口气,笑意盈盈的端着点心进去,慈爱的冲万俟雅笑笑,临走的时候瞪了宗政枫一眼。 万俟雅笑着跟宗政夫人摆摆手 ,宗政枫道:“母亲今日心情不佳么?” 万俟雅抬头看看屋顶的木板,不语。 晚间用饭的时候,宗政夫人瞥了宗政枫好几次,那眼神在饭菜跟万俟雅之间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示意宗政枫积极点,平时遇到事说话什么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宗政枫硬是没看懂宗政夫人的眼色,饭毕,宗政枫和宗政卿一同回自己的院子,宗政枫道:“今日父亲惹母亲生气了吗?” 宗政卿很好奇:“为什么这么问?” 宗政枫道:“母亲生气就会乱瞪人,今日在琴室,母亲瞪我了。” 宗政卿笑着摸摸弟弟的头,宗政枫一本正经的说母亲瞪他的样子可爱的紧,大了之后可是很少再看见这么可爱的弟弟了呀。 宗政卿忽然想起了什么:“下人们都说今日万俟家的小姐来了府里直接奔去了琴室,可是去找阿枫的。” 宗政枫道:“不知,先去找我的吗……” 宗政卿又道:“母亲去时,你在跟雅儿聊什么?” 宗政枫乖乖回答,宗政卿笑笑,问他:“能跟着你叫我哥哥的是谁?” 第五十五章 配偶也可以 宗政枫站在万俟雅的院子门口看了好半天,想着要不要进去,可是进去了说什么呢?说你今天说的有道理,你是该叫我大哥哥哥的?这样好像太过唐突了。 宗政枫就那样一直站着,站到院子里所有卧房的烛灯熄灭,心里要不要进去的那一点犹豫也跟着烛灯一起灭掉了,说不清是庆幸还是什么,在宗政枫还没刚抬脚准备离开时,就见一个黑影从院子里窜出,宗政枫立时抽出青云剑,青色光芒闪过黑衣人的眼睛,一双灵气秀丽的墨眸瞪过来。 万俟雅一个侧身,抬手拿任性隔挡住,看着那站的笔直的身影也知道是谁了:“哎!你这人怎么还动手啊?” 宗政枫收回青云剑,瞧着万俟雅黑衣简袍的模样,直接道:“你要去寻什么东西么?” 万俟雅笑笑:“不,我是出来散步的,就是睡不着出来随便溜达溜达。” 宗政枫瞥她一眼,重复道:“你要去寻什么东西么?” 万俟雅瞪他:“啧,这人,我都说是出来溜达溜达的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宗政枫道:“穿这身衣服去溜达?” 万俟雅双手背在身后,围着宗政枫转了几圈,踮起脚尖,嘴巴凑近宗政枫的脸看他,一本正经的胡扯:“对啊,这是我们万俟家的一大特色,不管是去做什么,夜晚出行,必得黑衣简袍,就好比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一个妙龄少女的院子里乱看一般,虽不符合常理,但是确实如此。” 宗政枫的脸微微泛红,只是黑夜里并不明显,便不自然的偏偏头:“我……” 万俟雅退后一步道:“你什么?别想不承认。” 宗政枫道:“没有不认,我认,只是你也要告诉我,你是去寻什么的。” 万俟雅道:“什么寻什么,散步!” 宗政枫突然拉起万俟雅的手抓住:“你夜晚如此着装出行不是去杀人灭口或者整蛊他人便是寻物,若说专门从金陵城赶到洛邑城只是为了整人不大可能,可杀人灭口这样的事又用不到你动手,平素若是有人招惹了你,你当下便会发作,不会拖等一刻,所以只是寻物,如若不是……” 万俟雅问道:“不是你就放开我?让我去散步?” 宗政枫摇头:“我陪你。” 万俟雅眼眸睁的大大的:“什么?” 宗政枫又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我陪你。” 万俟雅一笑,让宗政枫陪自己散步还不够吓人的呢,只得叹气道:“好吧,你分析的不错,我是要去寻东西的,你可以放手了吧?” 宗政枫道:“我帮你。” 万俟雅诧异的看着他:“你可知我是专门从金陵城过来你家寻物?” 宗政枫点头。 万俟雅又道:“分明是来寻你家宝贝的!” 宗政枫再点头。 万俟雅稀奇道:“那你还要帮我?” 宗政枫依旧牢牢抓住万俟雅的手:“这里危险。” 所以呢?你要帮我偷你家宝贝? 宗政枫问:“你想要什么?” 万俟雅试着甩甩手,奈何甩不开,便问他:“危险又怎么样?难道我要什么你便给什么吗?” 宗政枫:“可以。” 万俟雅抬头望望天上的一轮明月:“……” 这不是可以不可以的事情好吗! 万俟雅吹了吹自己两颊边的两缕发丝,突然问他:“哎,我要是真的来你家杀人的,你帮不帮我?” 宗政枫想了一会,问:“谁?” 万俟雅:“看你这意思,是不是只要不是宗政伯父和伯母还有你哥就行啊?” 宗政枫问:“为什么你不叫我哥卿哥哥了?” 万俟雅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宗政枫的额头,不烫啊,这句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道理不通啊,你说的。” “通,可以这么叫,不,你这么叫便是。” 万俟雅伸手拧了宗政枫一把:“疼吗?” 宗政枫点头,面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对啊,做梦怎么能感觉到疼呢?万俟雅觉得自己见了一个假的宗政枫。 万俟雅想着便伸手要拧自己一把,宗政枫急忙把万俟雅两只手都抓住,不让她拧自己,说实话,刚刚万俟雅拧的挺用劲,她可不能自己也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便道:“疼。” 万俟雅觉得自己真的见了鬼了,也不挣扎了,便开门见山直接道:“好吧,我想要你家引沉铃,那个地宫里的破铃铛。” 宗政枫抓住万俟雅手的力道慢慢变轻,改为握住,也没问为什么,只淡淡道:“那不是地宫,是我家宗祠。” 万俟雅:“你家宗祠建的跟地宫似的。” 宗政枫问她:“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就……” 万俟雅张大嘴巴:“把你家宗祠送我?” 宗政枫:“……”不,让你进我家宗祠。 万俟雅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不逗你,我开玩笑的,真的只是晚上没事干,想学学侠士夜行什么的。” 真的让你带我去偷你家东西,当我傻呢? 宗政枫不语,楞了一会,回她:“引沉铃是蛇形金翅兽守护着的逝沉神兽的圣物,不能离开宗政府之外,除非是我家的人。” 万俟雅道:“所以?我不是你家的人啊。” 宗政枫认真道:“可以是。” 万俟雅没明白宗政枫的话,不是你家的人就不是,怎么还可以是? 宗政枫道:“除了拥有宗政府嫡系血脉者,其……配偶也可,既是拜过天地山川,上古神灵的夫妻,自是一体,也是有了宗政府嫡系血脉者。” 万俟雅明白了,这家伙是在耍流氓!肯定是想清了自己上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故意来找补回来的! 万俟雅气冲冲的踩了宗政枫一脚,把手抽回来,自己转身回去睡觉了。 宗政枫突然就空了的两只手握紧,却没抓到万俟雅。 再后来…… 再后来万俟雅还是照样时不时的会来宗政府,万俟夫人和宗政夫人私下里给他们订了亲,虽然这两人从不明说,虽然宗政枫和万俟雅也丝毫没有因为订亲而有所改变,没有刻意避嫌,没有生疏,宗政府里自此多出了一座雅苑,而枫林院的琴室里原本只有一个竹塌,之后变成了两个。 一切都看似在正常的运行轨迹上,可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奚尘静静的看着宗政枫,宗政枫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道:“没什么,我只是说雅儿曾经也进过宗祠,见过引沉铃罢了。” 奚尘眼眸微垂:“是么。” 宗政枫张开两只手掌握了握,只握到了一把空气,道:“嗯。” 现在想想,当初雅儿是真的来寻引沉铃的,是为了解除自己身体里的封印,雅儿也从未曾说过一句喜欢自己,现在的万俟雅会对着奚尘哭,对着奚尘笑,甚至是吵闹撒娇,这都是以前没有过的,之前的万俟雅虽也会调笑打闹却有分寸,遇事不惊,冷静的不像话,她所表现出来的仅仅是她想让你看到的那一面。 即使是在万俟雅封印发作之后,宗政枫都没有这么不安,这么慌乱过,可今天看到优雅,宗政枫的心慌了,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外面,优雅被落风抱着,一大半身子趴在窗户台上,万俟宁抱着自己的宁心剑站在院子中央。 优雅支起小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来:“他们说什么呢?咋听不清呢?” 某系统撅着屁股站在窗户沿上,伸出爪子将窗户纸戳出个小洞洞,滴溜圆的眼睛往房里看:“不知道,就一个坐着不说话,一个站着不说话,也不知道坐下,累不累啊。” 优雅小鼻子嗅了一嗅,感觉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靠近了某只白毛仓鼠,才确认了是真的有:“你被猫咬了?哪里受伤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某系统瞪她:“你才被猫咬了!” 优雅道:“那你身上怎么有血腥气味?” 某系统抹了抹鼻子:“昨天云无言去扫荡来着,那个凶残的女人,是真的杀人不眨眼啊我跟你说,她……” 吱呀一声,奚尘推门而出,优雅赶忙从落风身上下来,顺着奚尘的裤腿爬上去。 第五十六章 让她以身相许! “仙上!抱抱!” 奚尘把优雅抱起来,单手托着她,优雅一只手搂住奚尘的脖子,另一只手习惯性的耍流氓,隔着衣服摸了半天发现小手有点硌得慌,便直接拉开衣服往里一瞅,又十分快速的将奚尘的衣服拉好,拍了拍。 万俟宁远远的站在那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子朝向院子外站着。 “这是……” “引沉铃。” “仙上,昨天晚上你去盗宝了吗?为什么不带着我!”优雅小声的跟奚尘咬耳朵,小腮帮气的一鼓一鼓的。 “这是宗政枫给你的。”奚尘看着优雅道。 “啊?”白送的?这么好? “宗政枫,给你的,他受伤了,因为你。”奚尘面无表情的一字一顿的认真道。 “……”优雅抿抿唇,突然想起来早上爹爹和娘亲偷摸的说什么凶兽躁动之类的,看样子引沉铃是宗政家极为重要之物,还有禁制和守护兽看守,不像云无言说的只是宗政枫和万俟雅的定亲之物,否则用不到这么麻烦,如此看来宗政家主和夫人当是还不知引沉铃已经到了奚尘手里。 想到这,优雅突然有点惆怅和心虚,占了人家万俟雅的身子,享受着万俟雅该有的一切疼爱,现在人家未婚夫君还为此受伤了,怪不好意思的,如果真的解开了封印,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宗政家要履行婚约怎么办? 优雅嘿嘿的笑了两声,仔仔细细的把奚尘全身上下看一遍,左捶捶右摸摸的,确定奚尘没有受伤,嘟起小嘴巴谄媚道:“还好仙上没事,不然团子要心疼的,那仙上可有替团子好好谢谢人家?宗政公子受的伤不重吧?” 还是先哄好男主大大! 奚尘面色稍稍缓和一点,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好歹没那么冷了,主要人家,宗政公子那两个词用的极好,奚尘仙上高冷道:“目前没有什么大碍。” 优雅拍拍小胸脯,呼了口气,奶声奶气道:“那就好,不然团子可赔不起!” 此时的某系统还撅着屁股趴在窗户沿上,颤颤巍巍的往下瞅一眼,确定是自己下不去的高度,一爪子牢牢抓住窗户框,一爪子向落风伸去,圆圆的眼睛一眨,嗲着声音喊:“小仙徒!可否帮个忙?” 落风一听到小仙徒三个字,面前就浮现出云无言那张脸来,耳边不断萦绕着她调戏自己的话语,脸一红,看着面前的白毛仓鼠背起手来,不理它。 某系统鼓起自己的小腮帮,露出自己雪白雪白的大门牙来:“落风公子!帮个忙嘛!本大……我下不去!” 落风瞥它一眼:“上面风景好,下不去赏赏景也不错。” 某系统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晃着胳膊:“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你怎么不说房顶上更高,风景更好呢!跟云无言那个女魔头说话的时候可温柔娇羞,她叫你小仙徒你就应!” 温柔?娇羞? 落风弯下身子平视面前的白毛仓鼠,阴恻恻道:“你想去房顶上赏景?” 说完两指捏住某系统的后脖根子提溜起来,盯着它看了半天,道:“怜香惜玉?你是个公的,我怜什么香惜什么玉。” 某系统这才反应过来他盯着半天看哪呢,两只爪子赶忙向下一捂:“耍流氓是不是?怎么跟你师妹一样一样的!你有本事去找云无言耍流氓去!” 落风嘴角弧度一弯,面色一冷,恢复成高冷的三师兄,皮笑肉不笑道:“我和小师妹师出同门,自是一样,不过我看你是真的想去房顶上赏一赏风景啊。” 某系统收起爪子,转而去抱住落风的手指:“大哥!高处不胜寒,我不配站在那种俯视人的地方!所以算了吧,你把我放到地上就好!还是在这种接地气的地方适合我!” 落风:“……”小师妹怎么养个这么怂的玩意儿,身形还不好,胖嘟嘟的,不符合落尘仙宗的入宗要求啊,落尘仙宗连萝卜都长的倍儿标准,形状特漂亮。 某系统心里苦啊,作为一个最高级的系统,系统中的战斗机,自从跟着这个不靠谱,整天只知道耍流氓看美男的宿主,遇到了这么一群人,不是要把它串成串儿烤了就是要把它扔到房顶上去,不怂不行啊,这伙子人武力值倍儿高! 宗政枫听着外面的笑声,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看着优雅坐在奚尘的臂弯里撒娇,拿着自己的小短剑跟他在说些什么,心口陡然间刺痛了起来,呕出一口鲜血,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般,不过吐出那口血之后,身子倒是轻快了许多,灵力也开始周转。 低沉磁性的声音猛地从脑海里响起:“没用的东西!” “你……” “本神兽怎么会跟你这种蠢到不行的人渡灵?明明那么喜欢,闷骚的要命,跟她说啊,不要命了的帮她拿引沉铃,结果白白送出去?!让那小女娃娃以身相许!” “她……不喜欢我,也不能如此。” “怎么不喜欢,不喜欢就让她喜欢上啊,不讨厌就成,讨厌也不要紧,反正最后是你的就行了!不能如此什么?你们凡人不常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你就是个傻的!本神兽还想着你昨晚突然留下本神兽的金翅鳞片做什么,原来是自残。就该让你父亲知道,让他替你去逼亲!” “呵……”宗政枫靠在枕头上,听了蛇形金翅兽的话不由得一笑,“这是强盗行径,我是自愿的,怎么能要求人家嫁给我,既然喜欢她,自然要尊重她,不能如此。” “放屁!强盗行径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心里欢喜就够了,还有那功夫去管别人?”蛇形金翅兽冷哼一声,逝沉神兽当初要是逼着那女子留在他身边,而不是傻傻的真的搞什么尊重、信任,哪会被骗的那么惨!都是傻子! “引沉铃被拿走了,你不气,你气这个?”宗政枫不禁笑道,感觉这个凶兽……很不一样啊。 “逝沉那家伙的东西到哪都不要紧,本神兽要想拿回来还不容易?” 时限已过,引沉铃也该出世了,凭着蛇形金翅兽的能力不会护不住一个引沉铃,让宗政枫轻易拿去,自从优雅出现在宗政府时,蛇形金翅兽便已经感知到了她的气息,再加上昨晚引沉铃并没有异动,没有排斥他人的接触,想必是逝沉封印再次现世,世人皆不知,逝沉清泪不仅能够解除逝沉神兽的恶诅封印,更是逝沉神兽的灵识所在,那个小姑娘的封印解除之日也是逝沉神兽再次现世之时。 “那……” “放心,本神兽不会把引沉铃拿回来的,你要救你心上人的小命嘛,本神兽一直以来其实都是个很通情达理又善良且乐于助人的人……哦不,是很通情达理又善良且乐于助人的神兽来着,你早说要引沉铃是这个用处,本神兽不是早就给你了吗,还费这劲做什么,昨天我以为你要硬抢,就来气了不是。” “真的?” “当然。”不把引沉铃给那小姑娘,怎么有人帮忙找寻逝沉清泪,蛇形金翅兽当初因为要休养生息,养护引沉铃和附在自己身上逝沉神兽的一抹生魂,便跟宗政家的先祖定下血契,要守护宗政府,血契解除之前不能离宗政府宗祠半步,除非与宗政家嫡系子弟渡灵,依附于其身上。 “其实你也挺好的。” “是么?”蛇形金翅兽轻笑一声,略微有些心虚,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世人向来都叫他凶兽,滥杀无辜,残暴至极的凶兽,提起逝沉神兽和痴梦兽和自己时,尽是恐惧,可他们杀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啊!世人皆如此,一旦心里认定,亦或是人云亦云,假的都能成真的,真的也不要紧了。 “嗯。” 第五十七章 除了她,还有谁? 不一会儿,宗政家主差管家来请奚尘和落风一同前往主阁楼里商议事情,奚尘便把优雅放在万俟宁身边。 优雅一手抓着万俟宁的衣服,一只手伸向奚尘走的方向,瘪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仙上!” 奚尘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一抹不明显的弧度微微上扬。 待到奚尘和落风已然走远,优雅的面色瞬间恢复正常,松开万俟宁的衣服,撒开小短腿,一蹦一跳的跑去竹林里挖灵芝去了。 刚刚被落风大发善心从窗户沿上解救下来的某系统,看着跑得飞快的优雅,越发觉得不大对劲,优雅的种种行为越来越……符合她现在的身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某系统抬起自己的仓鼠头,看向淡定的跟着优雅的万俟宁,以前的万俟雅一向是个极为聪慧,天赋异禀,灵力高强的女孩子,是各大世家中传说的别人的小孩,自己优秀的妹妹突然变成优雅这个隐约有点……幼稚的奶娃娃模样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万俟家的人接受能力是真不错啊。 主阁楼里。 宗政家主和奚尘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主位之上,万俟家主与夫人位于宗政家主一侧,奚尘下方便是闻人家的二公子。 此二公子名为闻人隐,肌肤白皙细腻,宛若瓷鼬,却不似病态般苍白,柳眉如软剑,眉尾微扬,精致如画,漆黑的墨发直直垂下,绸缎般柔顺的发丝尽数披散在身后,只用一根紫玉簪挽住两侧发丝,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颜在阳光下有如天神下凡,狭长多情的桃花眼带着几分高贵与典雅,微起的眼角更添了几分魅惑,紫色的眼眸深沉如渊,如万千夜星浩瀚,眸光流转时,眼眸里闪过诡异妩媚的紫色流光,潋滟魅惑,诱尽苍生,堪称人间尤物,连云无言都要逊色几分。 闻人隐身着一袭广袖寒纱紫衣,冰寒丝制成的纱衣如薄翼轻盈优美,袖口端还绣着一朵半开的桃花,双目狭长而慵懒的注视着诸人,妖艳的气质简直浑然天成。 闻人隐放下手中的青玉杯,似血般娇艳的红唇微启,浅笑道:“正巧奚尘仙上也在,大家一同商榷着也好些,不知宗政伯父和万俟伯父觉得呢?” 闻人隐抬眼看向主位之上的宗政家主,把玩着手指上的紫玉扳指:“昨日申屠府一夜之间便惨遭灭门,一府三百六十七口人,皆无一人生还,且死相惨烈之事,想必宗政府和万俟府已经接到消息了。” 奚尘拿着茶杯微晃的手一停,想起今早上云无言疲惫的样子还有隐约间感受到的血腥气,想来是云无言干的了,不过申屠府一向恶名昭着,强取豪夺,搜刮百姓之事从没少干过,申屠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手下不知有多少亡魂,被灭了也就被灭了,无甚要紧。 闻人隐看奚尘和宗政家主以及万俟家主的反应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云无言要铲平八大世家,一统修仙界自是要杀鸡儆猴,这申屠府便是第一个。 一来申屠府祖上是屠夫起家,靠着先祖曾经救过淳于家的贵人,被淳于家一手提拔着一路混上了世家之列,刚开始还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世家,倒也站的住脚,可申屠家的人贪心不足,企图登上大位,不断的吞并斩杀众小门派,接收乡野市井里的混混做家徒,本来也没什么家族底蕴,指着他们以德服人是不可能了,可是申屠家收家徒没有底线和规矩,只要是想入申屠府的,签下卖身契,服下忠主蛊便可,自此终身为申屠家人,致死不背叛申屠府,否则便受万虫噬心而死,这一点也注定了申屠世家永远难以超越其他正统世家,心术不正者又怎能得成大道。 二来申屠府名声恶劣,非民心之所向,灭了一个申屠府,百姓只会感激云无言。 那么除却申屠府之后呢,虽说闻人世家是除宗政世家以及万俟世家在世家之中位列第三的,可确实也是除了申屠世家名声最不好的了,没了申屠府,云无言第二个要动的便是闻人府。 闻人隐微叹,又道:“两位伯父心下是如何想的,小侄也是知道的,这火不烧到自己身上,自然不觉,可是不知伯父们可听说了那一府三百六十七口人的惨象?据说人人面目狰狞可怖,极其骇人,眼眶眦裂,七窍流血,断手断脚的都是个好死法,反正在墨言手底下终归得不到一个像样体面的死法,断手断脚的还能拼成一具全尸,可申屠府的那些人像疯了一样狗咬狗,身上的皮肉啊都是让至亲之人一口一口咬下来的,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凡是路过申屠府的闻见那人肉味都心犯恶心,这还只是其一。” 宗政赫拧眉道:“墨言当真如此残忍?” 闻人隐冷笑道:“残不残忍是一说,单说这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及,伯父应该也知道申屠府有痴梦兽出没的痕迹,痴梦兽是什么?逝沉神兽座下两大凶兽之一,擅长梦境杀人,最喜以折磨人为乐,手段残忍,心思毒辣,一旦被痴梦兽盯上的,必死无疑且死状惨烈。” 宗政赫道:“你怀疑是墨言将痴梦兽唤醒,屠杀了申屠府?” 闻人隐正起身子,道:“痴梦兽久未出世,这世间有几人可唤的痴梦兽?又有几人有此心唤醒痴梦兽?” 闻人隐接着道:“现下伯父可以不当回事,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墨言的下一个目标定是闻人府,可是墨言想要一统修仙界,八大世家一个都不能留,闻人府没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万俟胥黎一直没说话,突然开口道:“墨言自接任鬼域以来,虽然纵容手下人肆意妄为,可也不是绝对乱来,魔笛管理鬼域,一向把鬼域军团的人当成正统军队来训练,鬼域军团也都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占领的地方不少,伤者虽多,可说起来从没有乱杀过人,而且墨言性格可是个直来直去的,杀人也不会用这么阴毒的法子。” 闻人隐看向万俟家主:“万俟伯父,你如今这么想,以后墨言可不会对你留情,她之前不乱来,难保以后,再者,除了她,还有谁?” 此时赶回鬼域宫殿里处理事物的云无言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凉了,打喷嚏的次数还挺多。 第五十八章 妖里妖气的 闻人隐又道:“如若申屠府一家的惨案当真不是墨言所为,那这事情可就不简单了啊,这是背地里还有人盯着八大世家呢。” 宗政家主沉声道:“贤侄确是说的不错,如若是墨言所为,至少我们还是知道些底细的,若不是的话……” 万俟家主随意往后一靠,剑眉一蹙:“管他的是不是,来一个打一个,还怕了他们不成!” 闻人隐一笑,道:“万俟叔父说的是,只要我们几大世家联合起来,不愁对付不了,现下大家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片湖里的船,稍有不慎,都得翻了。” 万俟家主冷哼一声,以往可没见闻人家有什么事情这么巴巴的凑上来的,躲还来不及呢,恨不得所有事情都让别人来出头,现在火烧到自己身上了,知道急了,要把所有人绑在一起。 宗政家主看了万俟家主一眼,示意他不要急躁多话,道:“所以不知闻人家主现下可有什么对策?” 闻人隐道:“父亲很是忧心,才着我来拜访两位叔父,商讨对策,另外我听说不只是我们八大世家的各处管辖区域被鬼域的人侵入,落尘仙宗也没有幸免……” 宗政家主看向自进门便没有开口说话过的奚尘,奚尘依旧淡然的举着杯子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像底下人谈论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关系一般。 落风瞧着自家出神的师叔,咳嗽了一声,道:“闻人公子说的不错,墨言确实曾带人攻入落尘仙宗,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伤亡,我师父现在也已经带着师兄弟们下山了。” 闻人隐意味深长的看了奚尘一眼,对着落风笑道:“那便好,无事便好。一直都听闻落尘山上的仙府里的落彦宗主云起仙上和奚尘仙上是缥缈仙人的徒弟,修为高深,灵力高强,仙府里的仙徒也都是天赋异禀之人,早就想着结识一番,今日得见奚尘仙上和落风公子果真如此。” 落风客气道:“哪里,我们落尘仙宗不过是个闲散仙府,平日里安逸惯了,顶着师祖的好名头罢了。” 闻人隐道:“落风公子甚是谦虚。” 许久不开口说话的奚尘抬起头来,突然道:“师兄想来该是要到了此处才是,不知路上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两位家主还有闻人公子到时与师兄商议便好,申屠府的惨案已成,我落尘仙宗也绝不会看着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现在涟城也发生了一些异事,拖不得,待明日我便启程,先去往涟城查探一番。” 闻人隐闻言,喜道:“若落尘仙宗当真出手相助,在下自是感激不尽,只是仙上也不必如此赶,不如等落彦宗主来了,我们一道去,在下回酆都城也是要途经涟城的。” 落风道:“闻人公子不知,近日涟城城郊外一座破旧的庙宇里不太平,似有邪祟,而且涟城城主的小女儿也无故失踪,也是我师弟落月的小妹妹。” 闻人隐奇道:“哦?竟有此事?涟城一向有百年安乐城一名,城中从没有这样的事,更是少见什么邪祟出现,如此看来,着实有异,且落月公子听来应是涟城少主,怪不得仙上要早些赶去,邪祟这种东西,留不得,更要早些斩草除根才是。” 万俟家主想起昨日夫人说过小心肝儿的封印之事,说是奚尘仙上已经寻到了法子,小心肝儿也说了要去涟城,想必不只是要去查探邪祟,也是要去寻那解除封印的逝沉清泪,便道:“仙上有事先行一步便是,无甚要紧,正好我家败家玩意儿刚刚来信,也要到涟城了,到时仙上有什么事情找他便是。” 奚尘点头,想着万俟家主说的败家玩意儿该是团子的那位哥哥万俟易。 宗政家主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强留仙上了,明日落风公子可也一同离开?” 落风看向奚尘,道:“师叔,我同你一起,你和团子师妹两人,你还要照顾团子师妹,一路上不方便,我不放心。” 奚尘道:“嗯。” 宗政家主道:“落风公子跟着也好,若不是枫儿受了伤,我定要他跟着仙上好好历练一番的。” 宗政家主又向闻人隐道:“那贤侄不如今日先在此住下吧。” 闻人隐道:“多谢叔父,既如此,侄儿也不客气了,不过枫兄是如何受了伤的?很重吗?不要紧吧?” 宗政家主摇摇头:“无碍。” 奚尘出了主阁楼便向雅苑走,闻人隐先去枫林院去看宗政枫。 万俟家主和宗政家主站在阁楼前,万俟家主瞥了前面的闻人隐一眼,哼道:“闻人府这次倒是先找上门了,以往这火不烧到他家门口,也不问事。” 宗政家主道:“闻人岐那个老匹夫你还不知道吗,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的技术是一绝,独善其身一招用的极好,这次墨言对申屠府下了手,下一个就是闻人府,他可不得把我们跟他绑在一起。” 万俟家主道:“赫兄,我真觉得申屠一府被屠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墨言倒是可能杀人,狠厉也确实狠厉,不过墨言的狠跟毒在她敢下手,没有什么怕的,不敢的,用阴辣法子杀人,让人生不如死的事,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宗政家主思索道:“胥黎贤弟的意思是,想要申屠府死的不只墨言,还有他人?” 万俟家主道:“墨言让人屠了申屠府应该是事实,不然世人如此冤枉她,她不会忍到现在,可我总觉得有蹊跷,痴梦兽若真被墨言唤醒了,依她的张狂,世间人早知晓了。” 宗政家主道:“是这样,看来这世道是当真要变了。” 鬼域宫殿。 云无言看着面前摆在案上的密折,一阵火大,一掌拍在紫檀木雕凤桌上:“痴梦兽?本座是真厉害,自己什么时候唤醒了痴梦兽都不知道?!” 鬼域将军司战看了一眼桌上的裂纹,拱手道:“主上息怒。” 云无言瞪他,冷嗤道:“息怒,息什么怒!看看这密折上写的什么?!闻人府可是够厉害的,本座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给本座下绊子,泼脏水的功夫当真一流!” 司战抬头,道:“是闻人府?” 云无言哼道:“不是闻人府是谁?也就闻人岐和闻人隐那一家子阴险,知道了本座要对申屠府下手,自己下了个更狠的手,使其他世家对本座忌惮。” 司战道:“那怎么办?这次为了帮闻人府,隐匿了这么多年的痴梦兽竟然出世了,这些世家逐个击破倒是可以,若真联合起来,怕是不好对付。” 云无言道:“凉拌。那一家子都妖里妖气的!闻人窈一直不现身,没想到是准备了这么个大招,既如此,不能白费了人家一番心思,即刻放消息出去,痴梦兽现身鬼域,凶性大发,单挑鬼域军团,另外找些人多去外面说说申屠府一家惨死的模样,透露出去他们乃是痴梦兽所杀。” 司战虽不解云无言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一来,世人不就对鬼域更加恐惧忌惮了吗,只是鬼域之人只懂得忠心顺从,再者若是魔笛在,估计也不会对云无言的命令有什么疑问,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第五十九章 耐心与毅力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奚尘就把优雅从被窝里提溜出来,淡蓝色卷云纹的小睡衣被优雅拱到肚脐以上,连裤腿都露出半截肉乎乎的小腿肚,优雅两只手抱着被子,拿腿死死夹住,呼呼的睡着。 奚尘站在床榻边上,捏住优雅的小鼻子,优雅张开小嘴巴呼扇呼扇的吸气,眼睛一睁没睁,放开一只抱着被子的手,在空中乱抓了两下,顺着奚尘的袖子一路抓下去,摸到衣领后往床上一拽,小嘴在奚尘脸上吧唧亲一口,松开手翻个身盖上被子继续睡。 奚尘锲而不舍的致力于让优雅起床的事业,自始自终优雅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一会儿不自觉的拿小手轻轻拍拍奚尘的手,嘴里嘟囔着好好睡觉,一会儿又拽着奚尘上塌,要一块睡,偏生力气大的很,差点一把把奚尘拽上塌。 奈何奚尘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人,叫不醒便继续叫,优雅也是个很会坚持很有毅力的宝宝,说不起咱就不起! 最后,奚尘将被子拿开,优雅缩了缩小肩膀,闭着眼睛站起来趴进奚尘怀里,将奚尘的衣服顺带往自己身上一裹,搂着奚尘的脖子继续睡。 奚尘下不去手把脖子上的小手拿开,也不想把怀里热乎乎的小团子给拽出来,只能让她睡。 万俟夫人正在外间给优雅收拾包袱,本来优雅的东西没有多少,就一两件小衣服而已,但是万俟夫人她们上街又买了好多,昨晚知道奚尘明日就要带优雅去涟城,万俟夫人也不方便跟着,吃的用的便又打包了好几个大包裹。 万俟夫人将包裹里的东西一一清点好,生怕漏了什么:“这些够不够?晚上会不会冷啊?好像厚的衣服不是很多,要不现在再去买几件?乖宝喜欢吃的点心……蟹黄酥、绿茶糕、莲花冻,我想想啊,还有什么来着?” 落风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万俟夫人收拾东西,摸摸腰间的风华剑,怕是要负重飞行了。 万俟夫人想了一会儿,又着人回住处取了东西,当万俟夫人把沉甸甸的一包黄金塞到落风怀里时,落风差点抱不住。 “夫……夫人……” “再怎么想,总感觉还缺不少东西,所以拿着银两肯定没错了!也方便缺什么补什么。” “我有的。”落风把一大包沉甸甸的东西放回托盘。 “钱,会嫌多吗?钱袋里满满的才有安全感嘛!”万俟夫人又塞到他怀里。 “……”落风。 主要是……这是不是有点太多?御剑去涟城其实也很快的,中间不停歇的话,都不用在路上过夜,哪里用的到这么多盘缠。 “嗯?”万俟夫人看落风怀里一大包也发觉问题了,“唉,我早说带些银票出门,多方便,揣怀里就是,她爹非说带着黄金才能显示出我们万俟家的气质,看着就有份量,底气足。” “可是不会太显眼了吗?” “有吗?”万俟夫人问。 “……”好吧,算白问了,谁敢打劫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怕是不想活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真的抱着一大包黄金御剑飞行,想想也是很嚣张,到最后还是宗政夫人换了银票给落风。 但是那银票在落风怀里也没待多久,某个被奚尘抱在怀里的娃娃醒了之后,没一会儿就给摸到自己兜里了。 奚尘抱着优雅,如玉身姿,宛若嫡仙,即使怀里有个娃娃,依旧高贵清雅,不减风采,落风默默的背着大包小包跟在奚尘身后,怀里的不是娃娃,而是一只白毛仓鼠。 万俟家主瞪着眼睛红着眼眶一句话不说,一行人站在门口送行,看着奚尘和落风御剑好一会儿不见了踪影才回府。 万俟夫人嫌弃的瞥了万俟家主一眼:“有点出息行不行?” 万俟家主吸吸鼻子:“我的小心肝儿……” 万俟夫人瞪他:“又不是见不到了,涟城也不远,不过一日的功夫,且是去解除乖宝封印的,你看看你,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万俟家主回道:“不过一日的功夫,你不也收拾了三个大包两个小包的,还说我!” 万俟夫人扬手:“再说一句?” 万俟家主闭上嘴,哼哼了两声,将万俟宁推到万俟夫人身边,自己死死的拽住宗政家主的袖子走。 宗政赫甩了两下胳膊没甩开,两个大男人这样走在一起怪怪的,让人看见,自己这个家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宗政家主道:“贤弟,热不热?” 万俟家主道:“不热,天气渐凉,近点方便取暖。” 宗政家主:“……” 再渐凉它也是夏天啊! 闻人隐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走着,抬眼瞥见围墙边垂杨柳处一袭青衣。 “枫兄怎么在此处?” 闻人隐微微颔首,道。 “身子好些了,出来散散步。”宗政枫回礼。 “是么,方才不见枫兄去送行,我正想着怕是枫兄身子没好全,准备去枫林院看望枫兄呢。” 闻人隐挑眉道。 “劳烦记挂,我无事,只是拖着病躯去送行仙上也不好,便只在此处。” 宗政枫气质淡雅如竹,一袭青衣一身风华,身体早已经好全,全然没有病态,闻人隐也知道一些其中的缘故,却不全,也没说什么。 意气风发少年郎,当初一袭青衣惊洛邑的宗政二公子自从未婚妻万俟雅出事后,原本温和的性子也越来越来冷,脸上的笑意总不如过去那个宗政二公子让人如沐春风,反而让人觉得疏离、冷漠,闻人隐一向善于看透他人心神,现下看着宗政枫到有些看不清。 奚尘仙上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娃娃好像是叫优雅,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前日便已对外宣布,认了落尘仙宗门下奚尘仙上的唯一小徒弟做女儿,说是因为小女儿万俟雅不幸遭难,这个奚尘仙上的小徒弟模样与万俟雅小时候甚是相像,名字也相同,很有缘分,只是如今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简单。 闻人隐手指微微挑起一束柳条,问:“那位奚尘仙上的小徒弟当真与万俟雅小姐很像吗?” 闻人隐倒是听说过万俟雅,只是没有机会见过,这姑娘行事作风极为潇洒,颇有她爹爹万俟家主的风姿,当初有多少世家小姐羡慕万俟雅与宗政枫订亲,谁不知道万俟家二小姐的名头。 宗政枫楞了一刻,道:“像也不像。” 闻人隐道:“像也不像,何意?” 宗政枫笑了一笑,语气却有些轻,道:“相貌无二,只是她是优雅,不是万俟雅,自然也不像。” 闻人隐道:“枫兄可是放不下?” 宗政枫看他,突然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闻人隐没想到宗政枫会问这么个问题,只是这种事情对他向来不会是什么困扰:“没有,也不会有。” 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便是有了弱点,弱点便是死穴,而他们这些人怎么能有死穴呢。 宗政枫笑道:“是么,希望吧,若是有,希望闻人公子以后遇到的是与你两情相悦、白头偕老之人。” 闻人隐笑笑不语,若真的有,那人也便只能死在他手里。 第六十章 仙人像 “哇,这是云哎!” 某系统将脑袋从落风怀里探出来,伸出爪子去摸飘浮在一旁的云朵,一朵硕大的云瞬间被它几爪子给抓散了,露出两颗雪白的大门牙兴奋的往下看。 湛蓝色的天空像透明的镜子一般澄澈,一朵一朵的白云挂在天空上,看起来软软的,像淡蓝色的幕布上绣了雪白的玉兰花。 “云好不好吃啊?”某系统舔了舔唇角,这云的样子真像软甜的。 “你尝尝?”落风道。 “可以吗?”某系统说着真的张开嘴要去咬面前那朵云,结果喝了一嘴的冷气。 “好吃吗?”落风笑道。 “还行,就是味道有点淡,还有点凉。” 落风御剑的速度加快,脚下的群山重叠,连绵起伏不绝,两侧的山峰逐渐变幻成各种姿态,似举目顾盼翩翩起舞的瑶池仙子,又似弯腰驼背缓慢前行的老翁,远处的山峰丘陵由小及大,远远看去,竟是泼猴献桃、野马奔腾的景象。 “要加速了,抓紧我的衣服。”落风道。 某系统立马缩起脖子,钻进落风怀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漆黑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 整个涟城是被包绕在嵯峨黛绿的群山之中的,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为首最高的那座山名为涟漪山,位于涟城南端,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磷峋,山顶上有一块横断其上,直冲云天的仙人石像。 涟漪山上云雾缭绕,翠树成阴,山径蜿蜒曲折,远看去,连绵起伏的山峦像是一个侧卧在塌上睡意朦胧的仙子,这仙子披着薄如蝉翼的纱衣,闭眼凝神,正在休憩,山上白色的花朵像是妆点仙子羽衣的纹饰。 优雅懒懒的睁开一只眼睛,白色的云雾映入眼帘,小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将脸蛋儿埋进奚尘怀里,声音闷闷的道:“仙上,团子冷。” 奚尘将裹在优雅身上的衣袍紧了紧,轻声道:“很快就到了。” 优雅又往奚尘怀里钻了一钻:“你抱抱团子,抱抱就不冷了,抱紧些,不然会掉下去的。” 奚尘闻言,紧了紧双臂,将一只手覆在优雅的后脑勺上护着,不让风吹到她。 御剑进入涟城外围抵御妖邪戾气的云幛之时,落风感到隐隐有一股力量在抵着风华剑前行,随着风华剑的降落,原本仙气缭绕的涟城上空飘荡着几只还没有成形的小雾精怪,越靠近地面,妖气越重。 落风收了剑,稳稳的落下,半人高的枯黄草丛里立着一座碑,刻着涟城两个字,碑体有些倾斜,一边入土三分,一边入土五分,落风上前将草丛拨开,仔细瞧了瞧,地下的土壤混着泥浆,土质松软,想是碑体一侧又下陷了几分。 落风凝着眉,上次离开涟城也不过几日,这里的草丛分明是一片翠绿且高不过人的小腿,如今都有半人高了。 落风用风华剑将杂乱交错的草丛拨开一条小道,原本平整精致的石子路如今因为地面下陷变的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有些泥泞,城碑上还滴着露珠,想必是刚下过雨不久:“这便是通往涟城的路,师叔,我们要从这里走吗?” 奚尘此时一袭白衣锦袍,淡然如素,怀里还睡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实在与周围的景象不搭,落风也没办法想象自己嫡仙一般的师叔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抱着孩子走在草丛的泥路里是什么样子。 涟城城主府不似其他城里的城主府都建在城中繁华地段,而是依山傍水而建,从涟城入口的那条石子路正巧是整个涟城的最北端,而城主府建在最南端,所以要到城主府必得穿过整个涟城,为了避免在城中御剑飞行太过张扬,奚尘和落风捏了隐身诀直往涟城城主府里去。 涟城城主连奕也就是落月的父亲早就接到宗政家主的信函,再加之云幛能够识别剑芒,连奕察觉到奚尘的落风的剑芒后便已在府门口迎接。 “连城主。”落风虽然身上背着大包小包,还是勉强腾出了一只手行礼。 “落风公子客气,不必如此,你是诀儿的师兄,叫我伯父就好。”连诀,是落月的本名,“这位是奚尘仙上吧?” “连城主有礼。”奚尘颔首。 “仙上快请进。”连奕将奚尘请进来。 连家的城主府是一座山府,府门在涟漪山的山底下,楼阁庭院顺着山路建造,掩映在参团古树之中,虽然连家世代经商,祖上却也是修过仙的,并且曾自创了以书刻篆文为本源提升灵力的修道之路,故而整座城主府竟是圣贤诗书一般的清幽雅致,没有半分商人气息。 朱红色的府门大开,直接就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顺着辗转曲折的山路而上,由下至上,分别是御书阁、明伦堂、宗儒词、先贤堂、忠节阁等楼阁院落。 走了许久,竟也没见这府里的丫鬟小厮们,整座山府竟静的出奇。 “连夫人今日不在么?”落风问,连夫人若是在府里的话该是也出来了才对,连夫人多年不见儿子,思念的很,上次见到落风都激动的不成样子,问了好半天落月在落尘仙宗怎么样,还让落风住在了落月以前的住处诀别堂,今日师叔过来,如果不是有什么事的话,连夫人一定会出来迎接的。 “唉,夫人忧心笙儿,本就心思郁结,我瞒上瞒下瞒了这么久,不让她知道落尘仙宗的事情,还是被她给知道了,我说诀儿没什么事,她偏不信,再者落风公子也知道,这谣言有多可怕,城中到处传着墨言大闹落尘仙宗,落尘山城怎么怎么样,她忧思过度便病倒了,方才知道仙上和你要来,死活都要起身来见,这不是哄她喝了一碗安神药才睡了。” 连奕近日琐事缠身,小女儿连笙又失踪不见了,人也有些疲惫之色,即使是这样还是能够看出连奕相貌不俗,本就三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也是很俊朗的,虽有商人的几分精明,浑身上下温和知礼的气质更像是个读书人,落月的长相乖巧,十分清秀,却不如连奕俊朗,比较随母亲。 第六十一章 神婆 “连笙小姐还没有什么消息吗?”落风问道。 “没有,我已经派出了多少人去寻,竟是都没个踪迹,想来也是怪异。”连奕愁道。 “嗯……”优雅揉揉眼睛,小身子拱了一拱,本想翻个身,却发现动弹不得,又继续趴着,闭眼装睡。 某系统从落风怀里探出头来,瞧了优雅半天,发现优雅小刷子一般的睫毛在轻微的抖动,知道她在装睡,便偷偷顺着落风的衣襟滑下去,又绕到奚尘身后从白色锦袍边上爬到奚尘肩头,一骨碌就滑到奚尘怀里的优雅身上了。 优雅被猛地一砸,睁开眼睛瞪它 ,极其嫌弃的无奈的把面前的白毛仓鼠塞到自己怀里。 奚尘抱着怀里的优雅,左右轻轻摇晃,一只手还在优雅背后轻拍着,只是某系统顿时感觉身子一凉,缩了缩脑袋,回头看了一眼奚尘凌厉冰冷的目光,瞬间转回脸去装死。 “这是……”连奕此刻才发觉奚尘怀里睡了个圆嘟嘟软嫩嫩的胖娃娃,优雅一直趴在奚尘怀里,散着头发,只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小脑袋,连奕还以为是奚尘养的宠物,没想到竟是个孩子。 “这是我小师妹,我师叔刚收的小徒弟,那只老……呃,仓鼠,是我小师妹养的小宠物。”奚尘还没开口,落风便抢着答道,总觉得如果真的让师叔说这个孩子是谁,答案会有点令人惊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落风就是觉得不能让奚尘回答。 “神宠!本大人是神兽!”宠物!宠物!某只白毛仓鼠十分气愤,相当年,本大人也是系统一枝花来着,竟然沦落到成为了一只宠物!就算是宠物也得来个高逼格的不是。 真是世风日下,不把系统当人看!都瞧不起仓鼠是不是?!没文化! 优雅把探出头的某系统按回怀里,落风轻轻的瞥了它一眼。 “原是如此,从前只听说落尘仙宗没有女弟子的,如今也有了,诀儿一向很喜欢妹妹,当初走的时候可爽快果断,都没舍不得我和他娘,只抱着他妹妹哭了一场,说起来那时夫人刚生完笙儿,他兄妹两个也只见了那么一面,还是因为夫人听见诀儿要走,一时动了胎气,才会早产,如今……”连奕先是笑笑,后又叹道。 “是了,落月师弟在落尘仙宗时也时常跟我们说的,说他还有个小妹妹,长的很可爱,他知道了连笙小姐不见了,怕是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落风道。 “只是现在一点眉头都没有,可如何是好。”连奕愁心的很,莫不说翻遍整个涟城不知要费多少时间,哪能没个方向一通乱找。 “连笙小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一直在专心哄孩子不说话的奚尘突然开口道,听落月说那孩子也不过和优雅一般大的。 “这都已经七日了,是不知怎么的便不见的,那日我因为忙着镇压和处置涟城内作乱者不在家,再加之涟城内一下子涌进了好多百姓,夫人也在忙着安置他们,便把笙儿交给了奶娘照顾,笙儿这孩子一向乖巧,从小不哭不闹,谁抱她都笑,午睡的时候,奶娘只急着出恭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便不见了。” “其中没有什么异事发生吗?”奚尘见怀里的优雅已然醒了,正乖乖的待着怀里看着他,停下了轻拍的大手,本来波澜不惊的星眸一下子犹如装进了万千灿烂星芒。 “没有,奶娘回来时便不见了,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本来以为是自己醒了跑出去玩了,可找遍了整个府里也没见,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子,走路都不见得稳当,能走去哪里?偏是如何都没找到,夫人吓得不行,这好好的怎么会在家里就没有了,守门的小厮们和府内巡查的侍卫也没有见过任何奇怪的陌生的人出入府中,前日有个装神吓鬼的神婆子来到府门口,说笙儿是被妖邪作祟抓走了,还说什么夫人面相有异,体入煞气,但是不及内里,只恐儿女发生异变,夫人才病了。” “神婆?” 神婆和那些所谓的半仙儿都是一个路子的,平时大都在街道茶市那些热闹的地方游走,要不就去一些小门小户,家境殷实的富贵人家坑蒙拐骗、看风水,城主府离繁华热闹的北城街隔了不知多远,而且整座涟漪山周围也只有连家一座府邸,这神婆若不是真的有几把刷子,当真掐算的出来,便只能是故意来此的了,那这样说与连夫人的目的又何在?只为了让连夫人忧思过度,缠绵病榻吗? “对,那神婆穿着奇怪,言语也奇怪,就说了这么一通,再问什么也不言语了,只站在府门口一动不动,夫人一时晕倒了之后,小厮们才急忙把她赶走了。” “那涌入涟城的百姓是为何?” “这些百姓的先祖都是涟城人,原是一族的,因为几百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离开了涟城,住在涟城城郊外,那时脱离涟城之后便不归涟城管辖,只是也不属于其他城的人,城郊那座破庙出了那怪事之后,周围的百姓都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不敢住下去,只能进城,城里的客栈都爆满了,可是一直这样也不是法子,便找到城主府里了。” “现在呢?那些人在何处?” 奚尘道。 “还能在何处,和我涟城的那些士兵们一处,女眷老妪们每日帮忙去做做饭,洗洗衣服,年轻力壮的青年少年们也分配他们去守关卡、做活,跟着士兵们训练,孩童们都送到了学堂照看,不过仙上问这个做什么?” “那些百姓除了涌进城里可有其他?” “再没,进了城安排好了也无事。” “他们涌进城里的那日,连笙小姐莫名失踪了可是?” “是。”连奕点头。 “照理说,如果发生了令人惶恐的事情,一般百姓会怎么做?他们可冷静的想的出进城寻客栈住?而且还会找一方城主解决事情,也不顾先祖曾经叛出涟城?” “一般的百姓都没有灵力,也不会修习仙法,遇见这种妖邪之物定会惊恐,而且那妖邪就在涟城城郊,他们应该会往城外跑,尽量远离这里,而不是往城里跑,还住下,若是先祖真的因为一些事情叛出涟城的话,怎么会寻求城主府庇护呢?”落风想了想,也发觉出不对之处来。 “仙上的意思是这两者有所关联?若是这样的话,那笙儿失踪可是与城郊破庙那妖物有关?”连奕也明白了,之前不敢想到这方面来,但是失踪还好说,若是被妖物掳走…… 第六十二章 牵引断 “多半有所关联,涟城百年间安乐祥和,从没有妖邪之物作祟,连为非作歹之人也都鲜有,另外城主府戒备森严,偏偏在那日,城中发生暴乱,城外百姓涌入城中,连笙小姐却悄无声息的失踪了,这其中定有隐情。” 奚尘道。 “那师叔我们是要去城郊破庙查探一番吗?”落风问道。 “不急,要去,但不是现在。”奚尘道。 一行人行至半山腰处绿荫下的连理堂,忽然听闻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便是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叫喊。 “夫人!夫人!来人呐,快来人!” 连理堂是连奕与连夫人的住处,连奕听见动静着急的不行,也顾不上奚尘和落风,赶忙冲进房间。 只见床榻边上一摊鲜红的血液,连夫人只着一袭素白色薄裙披散着头发斜靠在一个小丫鬟身上,那小丫鬟看样子被吓得不行,一直哭。 连夫人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远山黛一般清秀如淡墨的眉毛紧皱在一起,嘴角还有血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心口,嘴里不断的呢喃着什么:“笙儿……笙儿……” “这是怎么回事?!”连奕一把推开小丫鬟,揽住连夫人,怒吼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城主哄夫人睡下后,夫人一直好好的,我便在这里看着,刚才夫人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心口疼得很,一直叫着小姐的名字,我叫了夫人半天,夫人像是回不过来神一般,我想出去找人,夫人突然咳嗽起来,吐了一口血。” 小丫鬟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摆,边哭边说,被连奕一记凌厉的眼神吓得抽抽噎噎的,都不敢哭出太大的声音了。 “笙儿……”连夫人脸色毫无血色,苍白的骇人,眼神空洞的仿佛没有聚焦一般。 “夫人,夫人!”连奕小心翼翼的抱着连夫人,焦急之色尽显,一时不留意,叫出了连夫人的闺名,“阿意……你醒醒……” 连夫人本名淳于意,是当今淳于府家主的嫡妹。 奚尘将怀里的优雅放到地上,上前一步:“可否让我与夫人把脉一探?” 连奕连忙道:“仙上快请!” 奚尘探查了连夫人的脉象,并无异处,只是连夫人却身体冰冷,如落冰窟,瞳孔急剧收缩,再加之心口刺痛,不似一般的病症,倒像是牵连之引,道:“夫人身上可有什么牵引?” 牵引是一种秘术,可将两人心脉相连,意识相引,也就是一般所说的感应,施了牵引之术的两人之间倘若有一方失去灵识亦或是有什么生命危险便会感应到,且对方之间的距离越近,感应便越发强烈。 连奕想了一想,忙道:“牵引?之前因为墨言的那些事,涟城也发生过暴乱,夫人好做噩梦,老担心笙儿,是与笙儿施了牵引之术,难道夫人此番是因为牵引吗?那是不是笙儿她……出了什么事?” 奚尘摇摇头,沉声道:“倒不是因为连笙小姐出了事,而是牵引已断。” 连奕惊道:“牵引已断?” 牵引是融合了施术双方的血脉,牵引断裂,施术者必受其反弹之害,连夫人与连笙之间的牵引必以连夫人为施术者,所以牵引的反弹才会到连夫人身上。 奚尘点头:“是,牵引之术将两人灵识相连,可以感知对方,连夫人近日担心连笙小姐,心神本就不稳,牵引一断,残留在夫人灵识里还没有彻底消逝的牵引自动感知为危险,所以连夫人才会如此,另外……” 连奕道:“如何?” 奚尘道:“断牵引之人将反弹之害尽数引到了连夫人身上,不然一般不会这么严重,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此人是不愿伤害连笙小姐的。” 连奕俊朗柔和的面容陡然间冷硬起来,嘴角一钩,不再是那个温和玲珑的商人,城主的气势和威慑十足,散着灵力的铮铮一拳打在床榻边上,生生打出了一个窟窿:“不愿伤害笙儿?那妖物掳走笙儿还不知是什么目的!如今断了牵引,便是不想我们找到笙儿!将反弹之害都归于夫人身上,他安的又是什么心?!” 落风不语,之前不确定是否是妖物所为,可牵引之术向来是秘术,藏于人身体血脉经络之中,与灵力相融相合,且连夫人与连笙小姐是亲生母女,血脉相连,哪怕是修习灵力之人也不能轻易的发现并断开,可见掳走连笙小姐的不是若不是灵力高强的修仙之人,便是妖法戾气极重的妖邪。 若是修仙之人,还是灵力高强修为较高的也就是那几个世家还有零星的像是落尘仙宗这样不问世事长久居在深山之上的仙府里的人了,可是看连城主的样子,若真有这样的仇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会现在还只在涟城派人去搜寻,可妖邪之物作祟掳走孩童不是为了食赤子之心增强妖力,便是用作容器炼一些邪术,毕竟小孩子不似大人,心神不净,灵识肮脏,纯净的很,最适合做容器,再者便是养作…… 也怨不得连城主发怒,若是连笙受了什么伤到也是正常的,怕就怕这妖物目的不纯,不论是被用作容器还是食物又或是其他,那一点后果都是连奕和连夫人承受不住的。 优雅迈着小短腿儿走上前,大约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时心里也难受了起来,落月是很在意这个小妹妹的,虽然在连笙出生之后,他就离家了,可每日都会念叨,还时常会画想象中的连笙的画像,落月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长什么样子,可一定是很可爱的,等以后见了妹妹要把画像送给她的。 优雅握住连奕打在床榻边上的那只已经通红的手,软声软气道:“不气,连笙妹妹一定会好好的!落月师兄给连笙妹妹求了好多护身符呢,每日都会把那些护身符带到师祖祠堂里求师祖保佑,还说把他的运气都要转给连笙妹妹,团子的也给妹妹,妹妹会好好的!仙上……” 优雅拉过奚尘的手拽过来,道:“我家仙上很厉害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一定会找到连笙妹妹的!” 优雅睁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瞅着奚尘,奚尘点头,道:“城主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连奕摸摸优雅的脑袋,面容稍微缓和了一点,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抱歉,有没有吓到你啊?” 优雅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笑笑:“没有,您长的和落月师兄很像,都好看,都是很好的人,团子不怕,没有吓到的。” 连奕扶着连夫人的手一直在给她输送灵力,过了好一会儿,连夫人神志才清醒过来。 第六十三章 东西 “南珠……南珠庙!” 连夫人额头上不断浸出冷汗,瞳孔渐渐恢复正常,只是神色恐惧,浑身颤抖。 连夫人猛地一把抓住连奕的胳膊,颤声道:“笙儿!笙儿在南珠庙!” 连奕握住连夫人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却有些不解:“南珠庙?夫人你在说什么?什么南珠庙?” 连夫人喃喃道:“就是那里,没错的,我看到了,我看到笙儿在那里了……那个庙里,还有那个匾额……匾额……” 连奕皱眉道:“夫人?什么匾额?” 连夫人单手支在床榻上撑着身子,缓了一缓,继而无力的靠在连城主身上,幽幽道:“我刚刚被突然惊醒,心口疼的很,感觉像有密密麻麻的细针在一点点一寸寸深入的扎入心脏一般,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涌到一起,嘴里腥甜的气息不绝,呕出一口鲜血就昏了过去,接着我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连奕柔声问道。 “那是一个寺庙,墙是暗红色的,房顶和屋檐都是深灰色的瓦片,寺庙外面的墙上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连那扇木门也有。” 连夫人努力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画面。 “寺庙周围有很多树,很像是古樟树,还有好多花花草草,寺庙的院子里有一尊摩崖雕像,还有一个放生池,池中有三条金色锦鲤。” “那庙门前有百十来个石阶,庙门两侧各有一个石头做的狮子,雕刻的很细致,但是瞪着大大的眼睛,有点吓人。” “寺庙里的正中央是一尊释迦摩尼金佛像,两侧盘坐着十八罗汉。” “对了,那个放生池边好像有一个女子,穿着青兰色的衣裳。” “青兰色的衣裳?”连奕奇道,那日连笙穿的也是青兰色的衣服。 连夫人拽住连奕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之色:“可是一转眼,那个女子就变成了笙儿的模样,也是穿着青兰色的衣裳,对,那衣服和笙儿那日穿的一模一样。” “我想走近点,想伸手去抓笙儿,可是我怎么叫,笙儿都没有回应,她只看着放生池,然后放生池里的水渐渐便成了血红色,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放生池里的血水开始变黑,那三条锦鲤被卷入漩涡里,我急着去抱笙儿,可怎么也走不过去,笙儿却往那池里走……” 连夫人又道。 “再接着,整座寺庙瞬间倾塌,到处都被挂上了铁锁链,放生池里的血水开始枯竭,笙儿也不见了!” “我看见了,寺庙外面木门之上的匾额上写着南珠庙!”连夫人双手颤抖的紧握着连奕的手,道:“笙儿一定在那里!一定是在那里!” 连奕与奚尘对视一眼,心下有了几分计较,连奕安顿好了连夫人,点了她的安神穴,着小丫鬟好好照顾连夫人,便同奚尘他们一起出去了。 “城主可听闻过南珠庙?”奚尘道。 “并没有,南珠庙这个寺庙也是我第一次听说,涟城的人从不信奉这些,整个涟城上下都没有几个寺庙,若是有,我也不会全然不知,连寺庙名字都没有听过,可是夫人与笙儿的牵引断裂之后便见到了这副画面,怕是真的与这庙宇有关,我们去哪里找呢?”连奕揉了揉眉心,烦忧道。 “破庙啊!涟城里没有几个寺庙,城中的人也很少信奉佛祖,可是怪哉,城郊外就有一个,还是个闹了邪物的寺庙,也没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可能去那里能发现什么!”优雅举起那只没被奚尘牵起的小手,仰着脸蛋儿道。 “仙上不是说,那破庙有故事么,那些涌进城中原本住在城郊外的百姓应该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如去问问他们呀!” “是了,自从那城郊破庙出了事故之后,才有了后面的事情的,确是该把此事查清,我都糊涂了。”连奕蹲下身来看着优雅,摸摸她的头发,“你是叫团子吗?很可爱的名字,不愧是仙上教出来的小徒弟,小脑筋转的挺快。” “是吧,仙上也说团子很聪明呢!” 奚尘低头瞧着扬起脸蛋儿的优雅,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勾起,看的落风老觉得自己师叔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要不为什么这么温柔的样子。 连奕带着奚尘和落风他们到了安置城外百姓的地方,青壮年们都跟着涟城的士兵们训练,远处的棚子里搭起了几个灶台,灶台边围着几个妇人正在做饭,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和水玩泥巴。 优雅的眼神忽然亮起来,圆圆的杏眸直勾勾的看着那些拿泥巴过家家的小孩子,末了收回眼神,自己摇摇头,背着小手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种我这种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某系统满头黑线的抬起脑袋看她:“要不要脸?自己一个人跑林子里玩泥巴挖灵芝的是谁?还有,要不要本大人提醒你一下你的真实年龄?万俟雅原身可是已经十六岁了,要是算你本来的年龄,都二……” 优雅一把捂住某系统的嘴巴,把它按进怀里,咬牙笑道:“你给老子闭嘴,小垃圾。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多说,懂不懂?” 某系统摇摇头,不懂! 随即瞪了优雅一眼,然后怂怂的闭上了嘴。 连奕朝着奚尘道:“夫人便是把城外的百姓都安置在这里了,今日因为不用去学堂,所以幼儿们也都在这里跟着玩耍。” 落风扫了练兵场上一眼,有点羡慕道:“以前我们师兄弟每日也都会一起练剑,打坐,修习符咒的。” 连奕道:“落风公子是想落尘仙宗的师兄弟们了吧,也是,出来了这么久,是想的,不过总会回去的。” 落风点头:“嗯。” 那些正在练兵场上训练的青年们看到连奕来了,裂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跟连奕打招呼。 连奕走上前去:“这几日可还好吗?”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光着上身的青年嘿嘿笑了两声:“好,还多谢城主肯收留我们,还让兵大哥们带着我们训练。” 连奕道:“哪里,虽然你们不属于涟城管辖,到底我们也是邻居,有能帮的地方自然要帮,何况只是举手之劳,再者涟城边界出了邪祟,也是我管理不周,是我失察了,幸好没有什么事,不然便是我的罪过了。” 奚尘抱起优雅,把优雅的头放在自己肩上,让她背对着练兵场,一只手托着优雅的后脑勺。 优雅转了转头却动不了,好不容易能看到这么多兵哥哥呀,那一排排的腹肌,啧,简直完美。 “仙上!”优雅扭扭身子。 “非礼勿视。”奚尘淡淡道。 优雅撇撇嘴,只能趴在奚尘肩头上拿指头转圈圈,玩奚尘的头发。 那青年忙摆摆手,憨憨的笑着:“不能这么说,那里能是您的过错呢,城主您出手相助已经是大恩了。” 连奕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的,毕竟你们之前一直住在城郊外,你也知道城郊那处庙宇的怪事,不知道你可了解几分?” 青年摇摇头,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起,那座破庙就有了,村里的老人都不让我们靠近那个地方,只说那里很怪,有不好的东西,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本来我想着可能是祖宗传下来的传言,不过谁能想到那里面还真有东西。” 连奕问:“东西?” 第六十四章 盂兰花开,鬼仔降世 青年抬眼向棚子里的方向看去,凑近连奕,小声道:“说来也怪,我们一直住在城郊外好好的,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可是三年前的中元节那日,那座破庙被铁锁链锁住的木门突然打开了,原本已经枯掉的爬山虎藤蔓竟然又生长了起来,把那破庙缠了个全,除了半开着的那扇木门,其他地方被藤蔓包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而且从外面向里面看全是黑色的雾气,看不清亮,一到午夜的时候,就有铁锁链划过地面的声音,有时候还会听到男子的嘶吼声和哭声,着实阴森恐怖,凄惨至极,村子里的小孩子被吓哭好多。” 连奕蓦然怔住:“三年前中元节那日吗?” 青年道:“对啊,是中元节那日,我不会记错的,鬼节嘛,那天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准备了冥纸,用桐子树叶包了糯米粑,用来祭祀。那是我们村子里的习俗,天黑了之后还要携带炮竹、纸钱、香烛,找一块僻静的河畔或塘边平地,用石灰撒一个圆圈,在圈里泼些水饭,烧些纸钱,放炮竹,恭送祖先上路。” “那日还正巧下着暴雨,天黑之后,我们在河边刚烧了纸钱,雨就突然下了起来,越下越大,不仅把香烛给灭了,撒圆圈用的石灰还有烧尽的香灰都被雨水冲了个干净,我们路过破庙的时候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就自己开了,一团黑雾散出来,我们也不敢多停留,就急忙回家去了,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是鬼魂出了地府,都聚集到那座破庙里,才开了门,不让我们靠近。” “那寺庙的名字你可知?”连奕问。 “这个不知道,不过看样子那木门上头原来应该是有一个牌匾的,还有挂匾的印记呢,想着早就掉下来被人不知道扔哪去了吧。” 旁边一个身材瘦削,眼似鹰眸,长的很机灵灵敏的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拉了拉青年的胳膊。 那壮实青年回头笑笑道:“阿弟,没事的,这些事情村子里的人不都知道么。” 少年不说话,还是拉着青年的胳膊,眼睛却盯着站在一旁的奚尘看。 连奕问道:“是我唐突了,可是有什么缘由不方便说?只是那破庙里有不祥之物,若想解决总要知道来龙去脉,不然去哪里寻源头。” 连奕又看向奚尘,道:“可是顾虑……” 青年拍拍弟弟的手,转过头忙道道:“没有的,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哪里有什么顾虑,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其实起初我们也没觉得那破庙里的东西很危险,说真的,除了三年前那日之后也一直相安无事,只是前段时间破庙里的黑雾突然散去了,里面的井开始不断往外冒水,一直向外流,淹了好多庄稼,不过没几日那些水就跟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挡住了,圈成了一个圈。” 青年又道:“再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大家都像商量好了一样,一起进了城,我也稀里糊涂的,可他们都走了,我就也带着弟弟跟着他们进了城。” 连奕道:“这样啊……” 落风问:“敢问这位公子,你们是一直住在涟城城郊外的吗?为何不在城中落户亦或是迁往他处?城郊这种地方地处偏僻不说,无人管辖,也不属于哪里,着实不方便。” 青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憨憨的笑道:“这个啊,我从出生起便住在那了,村里的人,包括我们往上十几辈的祖宗都在那住着,从来没想过别的,您这么一问,到把我问住了。” 那瘦削少年又伸手拉了拉青年,眼神很是戒备,青年向着连奕他们鞠了个躬,抱歉的笑笑就带着弟弟回练兵场了。 连奕看向奚尘,道:“爬山虎藤蔓,木门,铁锁链,这些与夫人说的南珠庙确是相像,只是还无法确认,不过有一点……” 奚尘道:“何处?” 连奕道:“三年前中元节那日便是笙儿出生的那天。” 奚尘抬眸:“连笙小姐的出生日吗?” 连奕眉宇紧皱,道:“是,我在想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之处?不然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落风道:“不止,连笙小姐出生的那日,那座破庙突然开启了封闭了多年的大门,偏偏破庙三年后枯井再生,连笙小姐失踪,而且方才那青年也说,破庙之中是有什么东西,但是并没有什么危险,那座庙我之前和宗政公子也是去过的,可那时木门已经关闭了,虽然周围怨气很重,确实不会伤到人,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点,另外为什么村子里的人明明人心惶惶,却要进城躲避呢?也说不通。还有刚刚那个瘦瘦的少年,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优雅转过小脑袋来,道:“师兄你跟宗政公子去查探的时候,那个木门已经关闭了吗?” 落风点头:“是。” 优雅又道:“那个时候,连笙妹妹可是已经失踪了?” 落风眼神微变,道:“是……” 连笙出生之日,破庙的木门打开,一直都没有关过,连笙失踪之后,门却紧闭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说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也不太可信。 再者刚刚那个少年确实看起来很有问题。 这时远处一个稚童拿着草蝴蝶跑过来,嘴里唱着歌谣:“盂兰花开,鬼仔出门,游魂归家,天胎下凡,地藏菩萨生气了,大水冲了龙王庙!” 那孩子向落风这边跑过来,只是年龄小,还跑不稳,前面地上又有一块石头,险些绊倒,落风将那小孩子扶起来,棚子底下有一老妪正看向这边,眼神有些阴森诡异,看的落风身上一凉,那小孩子站好了,拍拍自己的衣服,笑着跟落风说了声谢谢,便又跑回去了。 “刚刚那个老人家也是那个村子里的吧,感觉很……不对劲,那稚童唱的歌谣也怪,盂兰花开,鬼仔出门,游魂归家,天胎下凡,地藏菩萨生气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落风摇摇头,“地藏菩萨和龙王庙有什么关系,还有盂兰花是什么啊?” 第六十五章 断执念,绝七情 连奕皱眉道:“中元节是道家的称呼,民间俗称为鬼节,而佛教中人称盂兰节。相传在那一天,通往阴间地狱的大门会打开,阴间的鬼魂会放禁出来。凡是有主的便回家去,没主的就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寻的地方去找东西吃,所以那日各地多会举行普度法事。” 落风道:“我倒是知道中元节有鬼节的称谓,却没听说过盂兰节,原来是这样,盂兰花开,游魂归家是可以理解的,那鬼仔与天胎呢?” 连奕道:“鬼节出生的孩子阴气甚重,女孩又本性属阴,在这日出生的女孩子乃是至阴之体,不但身体柔弱,更加容易招惹恶鬼,所以该天出生之人被称“鬼仔”,也有人把这些至阴之体的女孩子称为天胎的。不过地藏菩萨和龙王庙是何意,我却不知。” 奚尘道:“地藏云,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天胎至阴,通阴阳,晓天理,易招恶鬼邪神,地藏菩萨普度众生,自是也要度天胎的。至于龙王庙,想来与庙里那口井有关。” 落风思索了一会,抬眼看见那棚子底下的老妪佝偻着身子,将刚刚那个小孩子扶到小凳子上坐下,那老妪突然转过头看向落风。 奚尘淡淡的看了一眼棚子的方向,道:“寻源。” 那村子里的人想必是知晓庙宇里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只要进了涟城便会相安无事,几百年前的恩怨,小辈的人确实不一定会知道,可看那老妪的样子分明是知道内情的。 连奕和奚尘一行人走到棚子里,落风鞠了一躬,问道:“婆婆,可否打扰您一下,询问您一点事情?” 那老妪将灶台上的锅盖掀开,拿过长长的大铁勺搅拌着锅里煮着的糯米粥,也不理落风,连看都不看一眼。 落风上前接过老妪手中的铁勺,想要帮她搅拌,可那铁勺太烫,落风一时没拿住,老妪轻轻瞥了落风一眼,拿回勺子继续搅拌着糯米粥。 连奕走到老妪面前,跟她搭话,那老妪始终不理人。 优雅从奚尘怀里滑下来,走到老妪跟前,伸出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嗲着嗓音娇娇的道:“老婆婆~” 那老妪还是不理人,优雅就拽着衣角晃着两条胳膊,一个劲婆婆,婆婆的叫,直叫道那老妪放下铁勺看她为止。 优雅冲着老妪甜甜的笑了一声,看那老妪抱起自己的小孙子坐在板凳上给他编草蜻蜓玩,也跟着她搬了个小板凳做到对面。 优雅嘟起嘴巴,拧着眉头道:“婆婆理理我,理理我好不好,我想要问婆婆点事情,婆婆是不是一直都住在城郊外的呀?” 那老妪不说话,优雅就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听说城郊外有个破庙,那个破庙里出了怪事情,有会吃人的怪物,可吓人了呢。” 老妪一直低头坐在那里编草蜻蜓,依旧不理人,那双长满了干枯皱纹的双手像干了的树皮一样,手上的草蜻蜓就跟落在了干掉的树枝上,只是听到吃人,面色有一丝微动,干涩沙哑的声音从唇中溢出:“有灵,不可妄议。” 落风道:“何灵?” 老妪不答。 优雅凑上前道:“有灵何以要害人?既是有灵之物,又岂会闹得人心惶惶?难不成不躲邪物,反而躲有灵之物吗?婆婆可知这城主府里的小姐失踪了,极有可能是庙里之物所为,城主夫人好心收留了整个村子里的人,庇护你们,婆婆知道些什么,可否也说与我们一听?再者放任不管也不是长法,莫不是要一辈子待在城里躲着么。” 老妪道:“不是害人,是寻人。” 优雅道:“寻什么人?” 老妪道:“故人。” 说罢还看了连奕一眼。 连奕心下一紧,那老妪像是看透了连奕心中所想,道:“故人归来,自当无忧,只是几百年的执念太过深重,无法消散,只恐难以脱身。” 连奕道:“可有解法?” 老妪抱着小孙子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幽幽道:“断执念,绝七情。” 继而又道:“那座庙曾有一名,名为南珠庙,那座庙宇是我族先祖所建,里面供奉的是一女子。” 落风道:“女子?庙宇里怎会供奉一女子?” 优雅转头看落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能有什么,还不是四字,爱恨情仇,本来庙宇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一个人所建的,哪个不是百姓们一起供奉建造,如此看来,也怪不得那座庙破败,想来也不会有人去。” 老妪道:“南珠庙封锁了几百年,只有那个人出现了,木门才会开启,而木门一旦开启,便无法再次封锁。其实每一年的中元节,一到午夜南珠庙里都会传出异动,老身的奶奶说,几百年来都是如此,所以村子里的人们每逢中元节便在傍晚就关锁门户,且家里要亮着灯,一家人在一起说笑,守夜,平日里也没人去那座庙附近,只是三年前的中元节,几个小孩子贪玩,回家的晚,又好奇,本想去探探那座从来没有开过门的寺庙,不想却开了门。” “那扇木门是一个诅咒,老身知道,有些事情始终都是要有一个结果的,而现在那个结果来了。” “那位先祖的母亲原本是鲛人一族的公主,鲛人一族向开专情且长情,生生世世只认定一个人,爱上了便永生永世不会改变,可这种爱有时候是很可怕的。” 优雅搬着小板凳到奚尘跟前,让他坐下,然后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他怀里听故事,啧啧道:“这可不只是专情和长情的问题了,生生世世,是有点可怕,缠够一个人吗?” 虽然自古以来佳人才子们谈情说爱时也好说什么,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我一定会找到你、第一眼就认出你、爱上你的,但是那也就是说说而已啊,不管有没有下辈子,一碗孟婆汤下肚,再爱也白搭。 第六十六章 鲛珠泪 “是啊,缠够一个人……”老妪道,“你们可知白黎一族?” “白黎族?那不是几百年前覆灭了的族群吗?据说是被下了诅咒,整个族里的人无一幸免。”连奕道。 “呵,覆灭?这世间多少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敢说得,我白黎族一向隐于凡世,不为外人知,却仍旧逃脱不了命运。”老妪冷笑道。 “隐世册中曾有记载,白黎族,擅长观天象命理,依水而生,族中之人皆会控水之术,以水为剑修习,不想婆婆竟是白黎族中人,不过白黎族的人不是……”落风道。 “你是想说白黎族的人相貌皆为上乘,且终身样貌与二十岁无异,老身如何成这副样子了呢?”老妪道,“原是这样的,我白黎族的人生来便会控水,凡是长到二十岁,样貌便不会再有所改变,且寿命比一般人要长些。” “白黎族立世千年,在世人心中,一直都是个美好传说一般的存在,但可知世间也没有这么好的事情,白黎族密境中有一处泉眼,是白黎族修行立世的根本,也是整个族群的灵脉所在,几百年前我白黎族的泉眼几近枯竭,族人灵力稀释消散,族长忧心不已,寻查了多少秘籍古书,找了整整三天三夜,才从创立了我白黎族的前辈留下的一份手稿中找到了一份记载,南海鲛珠泪,可复泉眼。”老妪道。 “南海鲛珠泪?我记得《博物志》中有云,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落风道,“《述异记》卷上也有道,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而且若以鲛人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这么说来,那南海鲛珠泪指的可是鲛人的眼泪?” “是也不是。”老妪眼神有些飘忽,思绪似乎不知回到哪里去了,“鲛人是很神奇的一种存在,他们生产的鲛绡入水不湿,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化为珍珠,以身体炼制的乳膏,一旦燃烧便会万年不熄。可这南海鲛珠泪不是寻常的鲛人眼泪,而是鲛人心死之时流下的血泪,一个鲛人一生中只有一滴血泪,因为他们在血泪泣下之后,灵识消逝,身体便会化为一摊清水,随着第二天早上太阳的升起,彻底消失在尘世间。亦或是没有,毕竟哪里有人那么轻易便会心如死灰,犹入绝境呢,且这鲛珠泪需得鲛人心甘情愿才发挥得了效用,不然与一般的血珍珠无异。” “这……这岂不是要……” 落风急道,这分明是要一个鲛人的命,拿命去修复泉眼。 “那段时间族长心力交瘁,便出了族去找寻修复泉眼的法子,可正巧,过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族长身边跟着一名女子,这名女子身着殷红纱衣,赤足散发,冰肌玉骨,靡颜腻理,螓首蛾眉,一双似水柔情的眸子好像秋水一般温柔,当真是我见犹怜,天生尤物,且右边眼角尾处有一枚银光色的龙鳞,精致细腻。” “这名女子便是鲛人族的公主?那位族长是先祖的父亲?”落风道。 “是,这名女子初始到了族里的时候,族中之人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当是族长出去游历带回来的一位佳人,当时见过这名女子的人都惊叹于她的美貌,且族长对这名女子极为上心,衣食住行皆亲力亲为,无人不称赞这段才子佳人的感情。”老妪道。 “那族长可是一早知道了她的身份?是真心对她还是想要得到南海鲛珠泪的?”落风问道,若是从一开始便是假的,既是存着目的将这鲛人公主骗回来的,那也太过悲惨。 “知道,可族长却并未向任何人吐露过这名女子的身份,不幸的是,在族长与这名女子成亲的前一晚,族里的一位长老在溪谷看到了这名女子与一男子在交谈,那名男子长相阴柔俊美,可整个额间遍布了蓝色的鳞片,两人似乎在争吵,那男子想要带着这名女子离开,可这名女子挣开了男子的手,愤而离去,男子一怒,转身却跳进了溪谷里,长老看到了那名男子在跳入溪谷的一瞬间,下身分明是一条银光色的鱼尾。” “第二天族里的人便都知晓了族长要娶的那位姑娘是个鲛人。那时族里的很多人灵力都已经开始溃散了,容貌也在日复一日的以很快的速度衰老,泉眼枯竭的甚至已经冒不出一滴水,族里的胎儿更是如何也无法降生,你觉得在这个时候,这些人看到了这名女子会怎么样呢?” “他们想杀了鲛人公主吗?不过不是需得心甘情愿,那鲛珠泪才发挥得了效用么?”落风道。 “是啊,心甘情愿,本来这样也确实可以躲过一劫的,可谁知那长老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孤本,更不知真假,上面竟然记载着杀鲛人,活剖其心,将鲛人鲜活跳动的心脏与鲛人普通的泪珠相融也能有和南海鲛珠泪一样的效用,不论真假,只要有办法,这些人什么做不出来?” “平日里,一个个白黎族的隐世仙人,德行兼备,修为高深,待人友善,高尚的不得了,好的不得了,可要知那是在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们的情况下,一辈子都过的安乐,受世人敬仰,样貌、灵力、修为,没有哪一点不如人意,一旦当这些东西都没有了的时候,他们只会更加可怕,有法子总比没有好啊,哪怕不行也要试试的,万一呢,一个鲛人的命换了整个族群的命,他们都觉得自己很无私,很了不起呢,个个都逼着族长交出这名女子,要剖心取泪。” “即使是没有一个鲛人可换得整个族群,那也不能肆意剥夺他人性命,他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族长呢?他把鲛人公主交出去了吗?”落风从凳子上猛地坐起,有些急切的问道,坐在他身旁的连奕还被落风的衣摆甩了一下。 “没有,族长自是不肯,这个法子族长不是不知道,他要是存了这样的心,早就在带回这女子的第一天便这么做了,何必等着呢,等着得到了这女子的心再抛弃人家么,那到时也不见得会如意。” 老妪轻拍着怀里的小孙子,那娃娃已经听着故事睡着了。 “然后呢?”优雅窝在奚尘怀里问道,眼皮有些沉重,转着奚尘发丝的小手也早已经松开了,乖乖放好听着故事,不过小孩子的身体就是易困,优雅努力的瞪大眼睛不让自己睡着。 “然后啊,然后族长不顾族中之人,将女子带离白黎族,本想让女子回到南海,可女子已经为了族长与家人决裂,那晚的男子便是她哥哥,族长只能把女子藏到好友也就是当时的连城主那里。” 老妪道。 “好友?”连奕惊诧道,从没有听说过哪位先祖与白黎族有关系的,否则他不会一点都不知道。 “嗯……那位连城主好像是叫连泽,不过这种事情想来城主历志上也不会记载的,就连白黎族曾经是生活在涟城的记载不是都没有吗。”老妪道。 “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先祖竟会抹去所有白黎族存在过涟城的痕迹?算算连泽先祖已经逝去两百多年了,不过……”连奕心下算了一下,城郊外的这个白家村好像也是有两百多年的记载,“便是那时候白黎族离开了涟城吗?” “也差不多吧,这时候连泽城主还没有和族长决裂,是之后的一些事情,彻底毁了这两人多年之交的感情,毁了那位惊艳绝世的鲛人公主,也毁了白黎族。”老妪道。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落风问道。 “这个啊……” 第六十七章 离世长公主 “难道是连泽城主也喜欢鲛人公主,但是鲛人公主心中只有族长一人,奈何族长最后为了族人依旧负了鲛人公主,所以这两人决裂了?”优雅摸着小下巴道。 “若是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族长将鲛人公主送到城主府后,便回到族里请罪,可怎么会有人听他说的呢,明明杀了一个鲛人就能救了全族的人,族长再三保证,说他已经寻到了另一个方法,不必用什么鲛珠泪亦或是剖心,定能使泉眼恢复,如若不然,随他们怎样,族中之人才暂时没有动了杀鲛人公主的念头。”老妪道。 “那泉眼哪里有那么好恢复,既是白黎族的立世根本,又掌握了整个白黎族的灵脉和命脉,不是寻常法子便可以的吧?”落风好奇道。 “是啊,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呢,鲛人一族死后并不会进入轮回,他们的灵魂会回到南海,待到灵魂在南海中将养好了,前世的记忆也彻底消散了,才会化为实体,重新自己的一世,而被人剖心亦或是取了鲛珠泪的鲛人便再也不会有来世,也正是因为这种特质,所以那鲛珠泪和鲛人之心才有恢复泉眼的效用吧。”老妪缓缓道。 “不止如此,还能活死人肉白骨,使人永生,敢问这样的东西才能恢复泉眼,族长又还能有什么法子?没了鲛珠泪和心便没了命,终究这泉眼是要以生换生的,鲛珠泪和鲛人之心是永生之物,能使泉眼恢复,族长……当初应该也是有了以自身灵识和魂魄去恢复泉眼的想法。” “活死人肉白骨?我原以为这都是虚传的,难道是真的么?”落风有些惊奇,心是这鲛人一族怕不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什么神脉吧。 “自然,所以啊,这么一个宝贝,若是世人知晓了可不得了,当一个传说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世人大都怀着怎样的心情?”老妪淡淡的看了落风一眼,继续道。 “鲛人公主住到了城主府之后,连泽城主一直悉心照顾着,连城主夫人也待鲛人公主很好,虽然族长不敢去跟鲛人公主见面,可是两人至少都是相安无事的,直到有一天鲛人现世的消息被人传了出去……” “皇帝派人围剿城主府的时候,城主夫人正怀着身孕,八个月的身子,那日连泽城主收到了一封信,早早的出了府去寻族长,奈何城主夫人灵力修为再是如何高强,城主府的禁制结界再厉害,一个身怀六甲且八月有余的温柔女子又能抵挡住多少,连泽城主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血流成河空无一人的城主府,还有跌落在地上已经摔成两半的城主夫人的一只玉簪。” “皇帝为了修仙问道得以长生不老,早已经找寻了多年鲛人的痕迹,当得知了涟城中有鲛人现身便直接派兵围剿,城主夫人拼了命的护住因为同样身怀珠胎没有灵力护身的鲛人公主,那日那些士兵本想直接杀了城主夫人的,除了连泽城主带出去的那些随行侍卫,也确实都杀了,可皇帝见了鲛人公主的美貌,耐不住美人的苦苦哀求,便没有杀城主夫人,为了桎梏住连泽城主,将城主夫人和鲛人公主一并带回了宫里。” “连泽城主气急了,想要攻上皇宫,可又怕城主夫人有了什么差错,不敢贸然行动。”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那封信是有人故意给连泽城主,引他出府的吧?若是连泽城主在的话,怎么会护不住夫人和公主呢,还有告密的是谁?我心下觉得定不该是城主府的人,我师弟家中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很清楚,连家不会出这样的人。”落风道。 连奕看了落风一眼,笑笑,也道:“我也好奇告密的是谁?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啧啧,单单掳走了美貌的鲛人公主和城主夫人,杀了城主府剩余的所有人,越想越觉得有一种报复的意味,要不然皇帝直接下个旨意让连泽城主把鲛人公主送进宫不得了,到时即使连泽城主抗旨不尊,回头也有个由头派兵前来围剿,这直接二话不说就来拿人也没有道理啊,该不是连泽城主的哪个暗恋者吧,误以为连泽城主私藏鲛人美人,心下嫉妒恨极,所以引城主离开,借皇帝的手杀了城主夫人,再将城主挚爱送进宫,一箭双雕,让城主大人生不如死?得不到就毁了嘛。” 优雅越想想象力越丰富,马上就要脑补出一部爱恨恩怨的大剧了。 “不过族长的暗恋者也是很有可能的,这种暗戳戳被人阴了的手笔真的很像女子所为,不然要是哪个多嘴的人传出去了,哪能没有一点风声,而且这女子看来地位还挺高的,都能直接告到皇帝那里去,该不是皇家的人?”优雅坐在奚尘怀里晃悠着两只小短腿,随口一道。 “确是这样,那人便是长公主离世殿下,长公主与连泽城主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因为连泽城主的缘故结识了族长,一见倾心,只是族长并没有此心意,那位看到了鲛人公主哥哥真身的族中长老其实一直觊觎族长的位置,也是痴心于长生的,就算我们白黎族样貌不改,寿命比一般人要长,可终究也有逝去的那天,所以这位长老便去寻离世长公主告了密,长公主许他族长之位,还允诺鲛人公主进献给了她皇兄之后便会帮他引荐。” 老妪道。 “我就说嘛,这么毒的事情,也就这般蛇蝎美人做的出。不过……离世?这名字起的也太不吉利了,怕是八字不大好吧。”优雅摇摇小脑袋,撇着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多么熟悉的套路,故事里只要有美人,便有江湖,有江湖,便是一番爱恨情仇的腥风血雨。 “为何?”落风一本正经的看着优雅,请教道。 “师兄啊,你还是见识的太少,不过你早晚会懂得的!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遑论美人儿啊!有空你也借落叶师兄的画本子多看看吧!还是有用的,不然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被骗了都不知道。”优雅老气横秋的拍拍落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落风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自己小团子师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妹不在,自己会被骗,不过听懂了大约是女子都是蛇蝎之物,好骗人这个意思,而且长的越美越毒,嗯,没错,就像云无言,长相绝美却是个残暴的女魔头,动不动就屠人家满门,一拂袖就要打架,所以师祖果真说的不错,世间女子难养也,还是远离的好。 优雅要是知道落风悟出了个什么道理,怕是要气的吐血。 奚尘将优雅的小手拿回来握在手里,斜了落风一眼,温声道:“好好听。” “然后呢?连泽城主和族长一定去救夫人和鲛人公主了吧!”落风被自家师叔斜了一眼,老老实实坐回凳子上,道。 第六十八章 剖腹取子 “救?谈何容易。连泽城主为人正直,最厌那些阴谋诡计,也不屑于去用,可离世长公主自幼生长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对于这些东西耳濡目染,再加上地位尊贵,权利无上,从来没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从连泽城主第一次开始劝她放弃族长的时候,她的心就变了,不然怎么会想要手下的人杀了城主夫人呢。” 老妪冷笑道。 “离世长公主让人送了信给连泽城主,信中说族长想要以自身灵识和魂魄去恢复泉眼,城主怕族长真的生出了此心,自然是要去找族长,阻止他的,也让离世长公主钻了空子,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放过所有人,连泽城主和族长悄悄潜入皇宫时,离世长公主早就派人封锁了各个城门和入口守着,她逼着连泽城主亲手将鲛人公主的心剖开,才愿意放了城主夫人。” “怎能……怎能如此?!这离世长公主也太……太……”落风气的涨红了脸,想要骂离世长公主几句,奈何都想不出什么词来。 “简直卑鄙!下流!无耻!不要脸!毒妇!”优雅看落风半晌憋不出一句话,都替他急得慌,替落风说了一句,心道,看来落尘仙宗的课程还是不全面,几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这样以后跟别人吵架怎么吵得赢? “对!”落风点点头,赞同道,“那连泽城主真的这么做了吗?不会吧?” “当然没有,连家世代品洁高尚,断断做不出如此事情来,只是连泽城主也不忍看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儿在自己面前死去,内心不知有多煎熬,城主夫人知道如果自己和孩子都出了事,连泽城主不会独活,为了不让连泽城主受威胁,也不忍夫君在挚友和自己当中煎熬矛盾,自己亲手拿佩剑剖了腹取了子。” “什么?” “剖腹……取子?” 落风和连奕都惊道。 “真真奇女子也,无畏无惧。”优雅奇道。 “果真世界上最狠的就是女人了!书上说的还是没错的!最毒妇人心,蛇蝎美人肠!”某系统盘腿坐在优雅怀里捋着自己的几根胡须说道。 “剖腹取子,活生生的,吓得几千名皇家侍卫连动都不敢动,那夜的皇宫是血色的,整个皇宫从远处看,上方散发着血雾,好不阴森恐怖。城主夫人知晓如果不这样做,孩子只怕只有胎死腹中一条路了,拼尽自己最后的气力将自身灵力都传给孩子,护住孩子的心脉,那么幼小的孩童,还不足月,哭声却响亮的很,夫人灵力化成的屏障结界将那孩子安好的送到城主手里,到最后灵力尽无,被离世长公主手下的一个小宫女一剑穿心,用的还是夫人自己的佩剑,可笑可叹可悲至极。” “连泽城主手中抱着刚刚从母亲腹中被剖出来的哇哇大哭的幼小孩童,那孩子身上还沾着他母亲的血,一时间五感俱失,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了一般,离世长公主只那么冷眼瞧着,亲眼看着族长狠狠的刺了连泽城主一剑,又险些亲手杀了鲛人公主,才冷笑着离去。” 老妪道。 落风睁大眼睛看着老妪说道,唯恐自己听差了什么,族长怎么会对连泽城主和鲛人公主下手呢? “这剧情……还挺婉转刺激!”某系统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半天没闭上。 “刺鲛人公主的那一剑正侧着心脏的边过去,再偏半分,都只怕要不行了。”老妪道。 “族长是想保护连泽城主和鲛人公主。”连奕皱眉道。 “是不是族长知道离世长公主要的便是他与连泽城主决裂,再彻底伤了鲛人公主的心,所以才这么做的?”落风道。 “哎呦,我家师兄开窍了呢!”优雅眨了眨眼,对着落风道。 “是,自此连泽城主便带着孩子出了宫,离世长公主也没有再对城主府下手,也勒令她皇兄永不许再动涟城和城主府,还……杀了那个小宫女,也是一剑穿心。”老妪嗤笑道,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试图用一些方法来掩盖住自己的过错和愧疚,来欺骗自己,蒙蔽自己,可犯下的错误终究还是错误。 “毛病,何必呢!明明是个恶人,还装什么有情有义之人呢。奇奇怪怪的。”某系统翻了个白眼,道。 “你说的对。”优雅捏了捏某系统鼓鼓的腮帮子。 “再之后呢?”落风问道。 “再之后啊,鲛人公主自己把心剖了,把鲛珠泪流了,身体被皇帝炼成了鲛人膏,做成了长明灯,现在估计还点在皇陵底下的漆灯冢呢,应该还没灭,鲛人公主死的那日,涟城和皇宫里都弥漫着白色的雾气,白黎族的泉眼又恢复了往日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冒出泉水,族里的有孕女子都在那一日诞下了孩儿,听说有人听到那日皇宫里有婴儿的哭声,可也没人在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此涟城再也没有一个白黎族,世人只知连泽城主独自养育因难产而没有了母亲的独子,白黎古族彻底隐匿于尘世,而已。” “怎么……怎么这样……”落风的眼眶都红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是族长和鲛人公主还有连泽城主的故事,也不是正题,我们是来问南珠庙的。” “没有这故事,哪里来的正题,鲛人公主死的那日,宫中传出的婴儿哭声,便是那位建造了南珠庙的先祖,这位先祖自出生便被一直养在离世长公主膝下,因为母亲的缘故,体质向来与一般孩童不同,不仅自小能够与水中之物对话,还能控水,并且能够看到鬼魂。”老妪正色道。 “与水中之物对话还能控水想来也知道是父亲母亲的血脉之力,怎能见鬼魂?另外奇怪,养在离世长公主膝下?那位长公主连劝诫她的自幼好友都能害,怎么会留下鲛人公主和自己所爱之人的孩子呢?还养在身边?我虽不懂世俗情爱那些东西,也知极善妒之人不会如此的。”落风道。 “那位先祖也是中元鬼节那日出生的?”连奕道。 “是。”老妪答了连奕的话,又看向落风,“她倒是想要杀了这孩子,可是杀不得。” “如何杀不得?”落风道。 第六十九章 呆萌小雾精 “那孩子自小便有神灵护体,且身上有鲛人一族和白黎族的血脉,鲛人公主死前将鲛人族皇族之身的护体龙鳞给了这孩子,再加上族长在孩子未出世时便下了血脉禁制,白黎族和鲛人族只要尚存一息,这孩子便不会有性命之忧,直到寿终正寝,只是……” “只是什么?”落风道。 “此子因为鲛人公主是在流下鲛珠泪之后所诞下的,身体灵识极易被恶鬼邪神侵扰。”老妪又道,“也因为先祖存在特殊,地府孟婆神君便入凡世,自幼守候先祖,谁道是就动了心了。” “那南珠庙是为了孟婆神君建造的?”落风道。 “没错,偌大的皇宫里,没人正眼瞧过先祖,离世长公主不能让世人知道宫中有鲛人余孽,也怕被鲛人一族发觉,鲛人公主当初和族长在一起是叛出了鲛人族的,可那也是她父亲唯一的宝贝,掌上明珠。” “若不是长老跟鲛人王撒了谎,说族长负了公主,公主生产之时难产,孩子也胎死腹中,族长心下愧疚自裁,鲛人王也没处去寻那是不是真的,便没怎样,总归是自己女儿愿意的,族长也死了,便罢了,可要是他知道了鲛人公主真正的死因,怕是皇宫上下也要不太平了。” “离世长公主虽不能对先祖如何下毒手,可脸色态度却从未好过,那时候的先祖还未启蒙,与寻常家的小孩子看不出哪里不同,只觉得母亲离世长公主不喜欢自己,性格也沉闷抑郁的很,那孟婆神君便一直陪在先祖身边的。” “在先祖八岁之后,终究是瞒不住了,先祖体内的鲛人血脉觉醒,鲛人公主的哥哥发觉了,便来皇宫里带走了先祖,血脉觉醒,灵识开蒙,先祖本就开得天眼,常常做梦梦到一绝世女子惨死的模样,一个婴儿躺在一摊晶莹剔透的水迹之上,整座城里弥漫着白雾,他知道了自己的来历和出生,然后,亲手杀了离世长公主和长老,将皇帝活活烧死在寝宫里,封住了白黎族的泉眼,将泉眼里的灵脉禁锢在南珠庙里。” “这孟婆神君原是来度化先祖的,就是怕这前尘往事的羁绊影响了先祖,可命就是命,挡不住也没法挡,先祖是上古鲛人灵脉也有白黎族的仙脉,本可认真修行,轻易便可得到飞升,可偏偏杀养母,杀人君,杀族人已是犯了律例,还爱上了神,生生断了自己的路。” “孟婆神君乃地府奈何桥掌事,度世间万千魂魄轮回入世,了却凡尘,可偏偏自己亲自守了多年的那人犯下了冤孽,因是灵胎,可执念太深,不入轮回,只能守着那泉眼,那座孤庙。” “先祖的执念是……孟婆神君么?可孟婆神君不是说一直陪着先祖的吗,难道因为先祖犯下的过错,所以离开了?先祖是一直在等孟婆神君?那这么多年过去了,孟婆神君一直没有现身?” 落风道。 “这其中具体的事情,老身便不知了,先祖血脉传承,是为灵,只是怨念极重,他掳走连家小姐定是与孟婆神君有关,是什么,老身却不知,不过也大体是与前尘往事有关的。”老妪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老身知道的也都说了,诸位请便。” 老妪幽幽的看向天边一抹嫣红的云霞,起身抱着孙儿离开了。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奚尘落风他们转身离去后不久,佝偻着腰背,满脸皱纹,苍老不堪的老妪幻化成了一名红衣罗裙的妩媚女子。 那女子肌肤胜雪,红唇烈焰,柔顺的青丝垂至纤细腰间,纤纤细腰盈盈一握,身姿修长,一双剪水双瞳顾盼流转,宽松的纱幔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笔直双腿更是诱惑至极,在夕阳的照射下格外精致美好,只是唇边的一抹微笑带着一丝摸不透的意味。 那女子怀中的幼儿也变成了一条通身赤红色的娇俏小蛇,正缠在女子的藕臂上懒懒的低着头,吐着鲜红色的信子,女子拿手指点了点小蛇的脑袋,邪邪的笑道:“就知道睡,早晚睡死过去都不知道,话说好久不给人讲故事了,还当真累的很,口渴的要命。” 城主府。 连奕和奚尘商议好待休息片刻,整顿好便一同去往城郊外的南珠庙。 优雅懒懒的躺在床榻上和一只白毛仓鼠一起打滚,突然听到房顶上有一声响动。 落风正欲拿剑,一块瓦片掉落下来,随即从上面摔下来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衣服上全是补丁的模样乖巧的小精怪,衣角的一边被挂在了腰间,露出一小截白皙透明的小腿,是真的透明。 优雅从床榻上坐起来,抬头瞅了瞅那缺了一块的屋顶。 奚尘始终坐在桌边,握着茶杯的手轻轻晃了晃,看了一眼,道:“雾精。” 那小精怪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将衣服整理好,一副爱惜的不得了的模样,摇摇手指,道:“是可爱漂亮的小雾精!” 优雅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雾精瞪大了眼睛:“当然不一样,雾精这么叫听起来多不亲切,而且我这么小巧可爱,年龄还小,加个小字也不为过,听起来还亲切。” 优雅往前挪挪,瞅她:“你闲的没事干,趴人家房顶上干什么?偷听?” 小雾精把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看了一眼四周,捂着嘴巴小声道:“不是偷听!不是,我就想问问,你们真的过会儿要去那个城郊破庙里啊?” 优雅也捂着嘴巴,小声道:“这里又没有什么人,你为什么这么小声?” 小雾精道:“是哦,不过,你们真的要去吗?” 优雅道:“是啊,还有假吗?怎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雾精将自己还透着光的小腿拿衣服盖住,乖乖的坐在地上,道:“那里面可吓人了!” 小雾精道:“说不上来,就是吓人,庙里那口井也怪。” 落风问道:“涟城一向连精怪都没有的,我很好奇,你一个还没完全化形的小雾精怎么能进到涟城里的,涟城外的云幛可厉害的很。” 小雾精抓抓脑袋,愣愣的道:“不知,我从存在开始就飘在涟城云幛外了,莫名其妙的化形了,然后从云幛外面就掉进来了,直接掉进了那个破庙上方,直直的被弹了出来,可疼可疼了呢。” 落风奇道:“你不是自己修炼成精怪的吗?” 小雾精也很奇怪:“自己修炼?雾气怎么自己修炼,可以的吗?” 落风心道,这应该是天地灵气幻化形成的小精怪。 小雾精又道:“这里人也不好,还赶我,说我。” 优雅道:“谁赶你说你了?” 小雾精撇着小嘴,委屈道:“我还飘在云幛外的时候,时常在上面看这些人,这里有的人穿的很破很烂,但是她们会去有钱人家,说些东西,那些有钱人就会给她们好吃好喝还有一块块黄色的东西,那天我饿的很,就也跟她们学,还遇见了一个顶漂亮的夫人,可也不知怎的,那夫人听我说完就晕倒了,那家人就把我赶走了。” 优雅挑眉道:“那个神婆就是你啊?” 小雾精道:“什么神婆?不过这家夫人也漂亮,就是身子不好。” 优雅道:“你都说了什么?” 小雾精想了想:“我都是听街上的人说的,他们说是城主府里的事情,我看那些老婆婆也是去有钱人家说他们家的事,我就来了。” 优雅盘着小腿:“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可把夫人吓得不轻。你知道这家夫人就是你那日见得顶漂亮的夫人么?” 小雾精摆手,道:“不一样的,衣服不一样,长的也……嗯,这个好像……有点像,不过那个是在山底下住着的,这个夫人是在山上住着的呀。” 奚尘道:“雾精,无灵识,未启蒙。” 优雅心道,原来如此,所以这小雾精连人也不认得,还呆呆萌萌的。 第七十章 南珠庙往事 小雾精一双白蒙蒙的眸子看向奚尘,呆呆的挠了挠头,愣愣道:“什么叫灵识?未启蒙是谁?能吃吗?” 说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小雾精把手捂在肚子上,小脸儿红彤彤的,有些不好意思。 落风拿了桌子上一盘绿豆糕给她,小雾精接过来放在腿上,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整个往嘴里放,把小嘴巴塞的满满的。 落风倒了杯水递给她,蹲下身子看着嘴巴塞的跟只仓鼠一样的小雾精,好奇道:“小雾精也要吃东西的吗?话说你的原形是不是真的是一团雾气啊?” 小雾精的嘴巴闭的紧紧,直到把绿豆糕都咽下去,又猛灌一杯水下肚,才道:“当然要吃!你瞧不起雾精吗?别的精怪也是吃东西的,我们自然也吃。还有,我的原形的确是雾气,不过不是一团,是有人形的,但是可以随意变幻,只是我还掌握不好怎么幻形。” 落风故意逗她:“人家精怪本就有实体的,什么花草树木也是要养分汲取,整日晒晒太阳,喝喝水的,所以人家修成精怪了也要吃东西,那你呢,雾气是透明的,吃东西吃去哪里啊?” 小雾精塞着绿豆糕的小手一停,仔细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但是自己的肚子确实是很饿啊,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了,最后瞪了落风一眼,把身子背过去不去看他。 等把一盘子绿豆糕都下肚之后才转过身来,不死心的问道:“你们真的要去那个破庙啊?” 优雅笑道:“对啊,你也想去吗?” 小雾精急忙摇摇头:“不,不去。那里那口井老是往外乱冒水,我去了都要走不动的。” 落风问:“为什么走不动,你不是可以飘着的吗?” 小雾精道:“到了那里就飘不起来了,沉沉的。反正不去。” 城郊破庙前。 优雅看着蹲在自己身后,拿自己裙摆遮住眼睛的小雾精,无奈道:“你不是不来吗?” 小雾精半眯着眼眸,道:“这里危险,你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不行的。” 奚尘低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小雾精放在优雅腰间的一只手,连奕瞥见奚尘的目光,顺着目光往下看,连忙把小雾精提溜起来,拉到自己身后。 面前旧得不能再旧的寺庙,暗红色的墙体上已经斑驳不堪,屋檐上深灰色的瓦片也都裂出了许多缝隙,红墙之上缠的密密麻麻密不透风的爬山虎藤蔓已经干枯成了棕黑色。 斑驳的木门有些发黑,被腐蚀出了几个洞,挂在木门上的铁锁链已是锈迹斑斑,还可以看出木门上空荡荡的一片长方空处大抵是从前挂着匾额的,寺庙周围围了一圈古樟树,倒是茂密的很,也正因为如此,更加骇人,在傍晚的霞光下,看起来像是座鬼宅。 优雅本想笑笑小雾精,逗逗她,胸口却突然滚烫发热起来,优雅拉开衣服瞅两眼又摸了摸,引沉铃上暗红色的暗纹开始散出暗红色的光芒,越加强烈,整个铃铛都开始发烫。 优雅抬头惊奇的看向奚尘,难道这南珠庙里真的有逝沉清泪? 叮…… 【系统提示:进入宗政府,拿到引沉铃,任务已完成。】 【系统提示:引沉铃为改造者入体原主解除封印获得逝沉清泪必要道具。】 【系统提示:封印解除进度,0。逝沉清泪,0。】 【系统提示:前方触发剧情南珠庙往事,主线初始任务,南珠庙往事开启。】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探查原主真实身份,进度为百分之三十。改造者身体原主主线命运进度为百分之十。】 【当前任务总进度:百分之一】 【虐心值:10,满值100】 【甜蜜值:0,满值100】 脑子里猛地蹦出一堆消息,叮叮的响,震的优雅一晃。 优雅看了肩膀上站着的某只白毛仓鼠一眼,嫌弃道:“小垃圾,你家系统是不是该维修了?都几百年的提示了,现在才出来,反应迟钝啊?马后炮,没点用,等它提示我引沉铃是必要道具,这具身体估计都化成空气了。” 白毛仓鼠谄媚的笑笑,拿小爪子捏了捏优雅的肩膀:“这不是最近维修呢嘛,放心,现在好用的很,保证你以后一条消息都不会错过。” 优雅哼了一声,没理它,之后才是知道了什么叫好用的很,恨不得它继续反应迟钝下去。 奚尘把优雅抱起来,优雅趴在奚尘肩膀上小声说道:“仙上,这里好像有逝沉清泪,引沉铃有反应了。” 奚尘点点头。 落风看着南珠庙外围一圈荡着水蓝色波纹的结界屏障,刚将风华剑召出来,准备试试破除结界,一道暗红色光芒闪过,那屏障便自己消失了。 落风怪道:“这……” 屏障消失后,木门上的铁锁链忽的断开,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优雅盯着引沉铃看了半天,确定那光芒是引沉铃发出的,心道难不成逝沉清泪和引沉铃因都是逝沉神兽之物,有所感应,才会如此的吗? 奚尘抱着优雅进了寺庙,小雾精死死的拽住连奕的袖子,一步一步的跟着。 那院子里长满了绿茵茵的青苔,果真跟连夫人说的无异,有一尊摩崖雕像,还有一个池子,那池子边上刻着三个字,放生池,已污浊不堪,还勉强看得出上面的字,池中有三条完整的鱼骨,应该是那三条金色锦鲤的尸骨。 寺庙里大殿的正中央还有一尊释迦摩尼金佛像,两侧盘坐着十八罗汉,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这些佛像已有破损,奇怪的是殿内墙壁上的壁画色彩还清楚的很,竟是一女子各个时期各种姿态神情的画像。 从幼时、少时再到十七八岁,十几幅画像依次按画中女子年岁排开,栩栩如生,绘制的极为细致。 连奕却有些惊奇,抬步走向第一幅画,抬手抚上那画中不过两三岁的女娃娃,奚尘和落风优雅他们都没有见过连笙,所以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连奕的表情也大致猜到了几分。 连奕道:“这画中的女娃娃模样与笙儿竟有九分相似。” 连奕刚说完这一句,大殿便开始晃动,一道金色剑芒从释迦摩尼佛像的正中射出,直接将佛像劈成两半,佛像的底座之下出现了一个暗道。 第七十一章 山涧,万俟易 幽暗狭长的暗道两侧是凹凸不平的石壁,石壁之上洒满了幽蓝色的磷光粉,没有显得暗道之中明亮了多少,倒是增添了几分诡异和冷寂。 小雾精亦步亦趋的跟在连奕身后,落风走在最前头手持风华剑,用风华剑的剑芒引路。 某系统缩在优雅怀里,一双圆圆的眸子转了又转,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冲着小雾精贱兮兮的道:“看,这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啧啧,是不是很有氛围?有没有感觉到身上突然一凉,从领口处灌进一股阴森森的冷风,然后有一双手,一双冰冰凉的修长显着青色筋络的手抚在你的纤细的脖颈上……轻轻的抚摸啊……抚摸……” 小雾精立即将整个脑袋用连奕的大笼袖罩住,小小的身子不住的在颤抖,还真的感觉有点阴冷,一边抖还一边道:“南无阿弥陀佛,波若波罗密,大慈大悲,释迦摩尼伯伯保佑我!” 某系统拽着优雅的衣领将身子探出去半截,伸出罪恶的小爪子点了一下前面闭着眼睛笼着连奕袖子的走着的小雾精的后背,幽幽的问一句:“你们精怪也信佛的吗?” 小雾精背后一颤,瞬间吓得不行,整个身体幻化成一团雾气钻进连奕的袖子里。 优雅拍了拍某系统的脑袋,把它按回怀里:“闭嘴。你怎么那么欠呢。” 某系统哼了一声,颇有几分嫌弃的意味:“这叫情趣,此情此景,你不觉得需要一个上好的故事来烘托一下气氛嘛,调剂,调剂一下嘛,不要辣么子严肃。” 优雅道:“你这叫恶趣,不叫情趣,烘托气氛也不是让你来讲鬼故事的,还吓人家小姑娘。” 某系统抬头瞅她:“你不怕吗?” 优雅道:“为什么要怕?” 某系统道:“你不是小姑娘吗?” 优雅笑了:“人家还是个宝宝。” 某系统:“……”真不要脸。 再抬头瞅了一眼被奚尘抱个满怀且怀里揣着引沉铃腰间挂着装满了法器的八宝玲珑袋的优雅,某系统不说话了,你还怕个鬼哦。 走了大约一刻钟,隐约听到不远处有滴滴答答的水流的声音,越往前走声音便越加清晰。 待落风他们走到狭窄暗道的开阔处时,视野一下子明亮了不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开满了紫色花朵的山涧,每一个花瓣都是标准的心形,肆意随意的重叠在一起,每一朵每一层的花瓣颜色深浅不一,到有种别样的美丽诱惑。 更奇的是整个山涧竟没有一丝空隙的全部生长着这种紫色花朵,山涧的顶壁非高,却不知是从哪里引来的水流,山涧顶壁的边缘自上而下竟是如瀑布一般的潺潺水流。 这些顺着石壁流下来的细流像流动的水晶,闪耀的银练,落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上,发出滴答的响声,继而又顺着细短的沿着石子缝隙生长的根茎流淌,像一条银白色的细蛇灵活的蜿蜒到山涧一角的低泉处。 那里面的泉水已经积了半尺厚,明明看着极为浅薄,水底颗颗饱满可见的斗大的明亮珍珠透过水层散出微弱的光芒,随着汇入的细流,激起旖旎的波纹水绉。 一颗颗珍珠在水流的撞击之下相碰撞,发出清润轻灵的响声。 小垃圾顺着优雅的衣襟一出溜便滑了下去,爬到低泉边上的石子上往泉底看:“这珍珠是不是真的呀?这么大!” 说着还伸爪子往水里去抓,看着这就是个不深小水坑而已,可小垃圾使劲拿爪子一拨,才只激起了表面上的一层水纹。 小垃圾正想爬上石子去拿脚够,不想从水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激起巨大的水浪将小垃圾卷入泉中。 这人一件暗金色镶边袍,袖口却绣着一朵和衣服极为不相符的殷红色梅花,针脚间隔甚大且不紧密,有些别别扭扭的,腰间挂着一块麒麟琉璃兽玉佩。 满身湿透的万俟易拿着不羁剑破水而出,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材,宽肩窄腰长腿,一目了然,一缕湿发从发冠中落出,散在一旁,却没有狼狈的感觉,到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高贵气质和潇洒。 一双眼睛像是沉浸在水中一般澄澈透明,纯净的瞳孔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吸引人,眼角微挑,带着笑意。 万俟易摇头一甩,从泉中站起来,好不容易漂起来的小垃圾顺着万俟易衣摆的摆动又翻了个个,头朝下喝了不少水。 万俟易抬脚走出低泉,用灵力烘干了衣服,甫一抬头便看见这面前的四大一小正瞧着自己,还有个脸蛋儿红彤彤的正躲在人身后偷看自己的小姑娘。 优雅大体一看便知道了这是谁,暗金色纹服、麒麟兽琉璃玉佩一看就是万俟府的手笔,还有那袖口上的一朵殷红色梅花跟万俟宁怀里常带着的那个荷包钱袋上绣的一模一样,是出自娘亲的手没错了。 万俟易冲着众人笑笑,跟奚尘、连奕还有落风都行了礼,打了招呼,唯独没有理会优雅,瞧都没瞧一眼,只是暗暗的拿眼角余光瞅了好多次。 万俟易径直走过去弯腰撩开被小雾精拽过来挡在眼前的连奕的袖子,调戏人家:“你方才可是在偷看我?” 小雾精连退几步,猛摇头:“没……没有……” 万俟易将一旁散落的发丝一撩,微微一笑却勾人的很,忽然将脸凑近小雾精,道:“当真?你可不要骗我,我很容易相信人的,这位小妹妹不知芳名为何啊?” 优雅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名少年将一个小姑娘堵在小胡同里调戏的画面,异常熟悉,不自觉的便哼哼了一声,朝着万俟易翻了个白眼。 小雾精嗫嚅道:“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小雾精。” 万俟易笑笑,眼眸中的万千繁星都亮了起来,道:“这个名字不好。不如我给你取一个?” 小雾精也不往后退了,盯着万俟易的眼睛出了神,问他:“那……叫什么?” 万俟易想了想:“窈窕,可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长的好看,定是有很多男子倾慕的。” 小雾精听不懂万俟易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万俟易长的好看,便觉得他是好人,奚尘和连奕,落风长的也好看,尤其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像仙人的男子,还有他抱着的娃娃。 小雾精点点头,脸更红了。 优雅觉得自己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 第七十二章 雾精耍流氓 小垃圾气呼呼的在水里扑腾着,一身白毛湿了水看上去更滑顺了,看着抱着优雅温柔询问冷不冷的奚尘,四处找找摸摸哪里有暗门的落风,还有一本正经调戏人的万俟易,被调戏的娇羞的小雾精和站在一旁安静看戏的连奕,吼道:“没有人管我吗?” 万俟易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泉中好像还有一个白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便回头去看,将水里的小垃圾一把捞起,还随手甩了一甩,认真打量一番,语气有一丝狐疑道:“老鼠?” 小垃圾抬头瞪他:“你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 万俟易笑笑:“气性还挺大的。” 优雅也不跟奚尘聊天了,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某系统,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全家是老鼠?” 小垃圾一愣,忘了这俩现在是一家的,随即倒在万俟易手心里打滚,边滚边喊:“欺负人!欺负人!” 万俟易托着打滚的白毛仓鼠,笑着挤到奚尘身边,另一只手捏上了优雅胖嘟嘟的小脸蛋儿:“小雅雅~这是你养的吗?还挺好玩的。” 优雅斜了他一眼,因为脸蛋儿被捏起来,说话有些不太清楚,再加上本来甜甜的小奶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放手。” 万俟易薄唇一抿,佯装皱着眉头,一副伤心的样子,道:“你都不想哥哥的么?哥哥可是想你想得紧,你看我都瘦了!” 优雅哼了一声,道:“那你刚刚还径直去调戏小姑娘了!” 万俟易了然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小雅雅这是吃醋了,怪哥哥没有先来抱抱你,亲亲你,哄哄你,对么。那现在抱抱?不过你刚刚也没有先叫哥哥的呀,还翻我白眼~” 万俟易将手心里的白毛仓鼠放到小雾精手里,伸开双臂要去抱优雅,优雅哼哼了两声,傲娇的探身,把两只小胳膊伸过去。 奚尘看着自己陡然悬着的双臂和空了的怀抱,暗暗将手放下,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优雅的身影,自始自终那目光都没有偏半分。 可能是这具身体的血缘关系,看见万俟易万俟宁他们,优雅便感觉十分亲切,很想靠近他们,看见他们便很欢喜,而且最近想起来的关于万俟雅的事情越来越多,还有和家人相处的一点一滴,倒是奇怪,按理说逝沉封印还在,优雅的记忆应该退化才对,不仅没有消失,现在连早就消失的万俟雅的记忆也回来了不少。 万俟易抱着优雅,将优雅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语气有些哽咽又有些撒娇的意味,道:“哥哥很想你。” 优雅感觉到了万俟易抱着自己的双臂在收紧,还有脖颈上湿湿的几滴,也不知是山涧顶上的水滴滴下来了,还是什么。 万俟易的怀抱和奚尘的一样,很宽厚,很安心,很温暖,他们的怀抱就像温室一样,可以阻挡住外面的风雪与寒冷。 可是仙上和万俟易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优雅没有感受到过家人的温暖,而万俟易现在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优雅突然感觉心里有点酸楚,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在打转,想生生的把眼泪憋回去,却憋不住。 一双杏眸红红的,优雅将小脸侧过来,偷偷的把眼泪抹掉,小手拍了拍万俟易的后背,说了一句:“我不想你。” 万俟易将优雅举起来,平视自己的眼睛,眼神哀怨的像个独守空闺多年的怨妇,语气带着玩笑的感觉,嘴角却带着笑意,道:“小没良心的,你说什么?亏哥哥这么劳心劳力,大江南北的找你,想着我家小雅雅肯定是太聪明了,你平时也不是多老实的人,所以跑的远了点,早晚哥哥会找到我家小雅雅的,你竟然不想哥哥!说实话,一点点都没想么?” 万俟易比着两根手指,当真比了只有一点点。 明明知道万俟雅有大半的可能是因为逝沉封印彻底消逝了,还是一直在找吗。 优雅心里有点难受,抬手摸摸万俟易的眼睛,眼眶还有些红红的,嗯,想来刚刚不是水滴,是眼泪,便道:“你哭了。” 无比肯定的语气。 万俟易淡定道:“你胖了。” 同样肯定的语气。 优雅:“……” 何必呢,大家非要如此互相伤害吗? 探了口气的优雅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石壁和绿色的苔藓,不死心的问:“真胖了么?” 万俟易点头,将优雅掂了两下,无比真诚道:“真的。” 说着还捏了捏优雅腰间的软肉,又道:“你以前是不会允许自己腰上有这么多肉的。” 优雅还是不死心,又问:“小时候呢,我从前三岁的时候呢?” 万俟易道:“一直。” 优雅:“……”万俟雅,可怕的女人。 万俟易将俊脸蹭蹭优雅胖嘟嘟的小脸蛋儿,笑道:“真软!好想亲一口!这么萌的小雅雅~” 奚尘听到这句话,墨眸一凌,眼睛便死死的盯着万俟易的嘴巴,优雅正沉浸在胖了的悲伤中无法自拔,两只小手捂着脸蛋儿,万俟易只笑着看着她。 万俟易安慰优雅道:“这样可爱啊,抱起来软软的,暖暖的,再说了,小孩子都这样的,脸蛋嘟嘟的。” 优雅不是为了自己胖了伤心,只是觉得为什么万俟雅的魂儿在的时候,人家身材就好,就一直好,到她这就打破平衡了呢。 优雅嘴巴撅的高高的,都能挂个油瓶了:“仙上,我比刚上落尘山时胖了吗?” 奚尘点头,想了一想,又摇头,最后只说了一句:“好看的。” 胖没胖不要紧,反正都好看。 小垃圾对着小雾精小声道:“啧啧啧,没眼看,本大人现在才知道圆成球了叫可爱。” 小雾精托起小垃圾到眼前,天真呆萌的问它:“圆成球了是什么意思呀?你这样算吗?” 优雅本来没听见小垃圾在说什么,偏偏小雾精又大声问了一遍,优雅闻言,阴恻恻的瞅了某系统一眼。 某系统转过身子抱着自己,埋头蹲下。 小雾精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垃圾,是挺像球的,戳完了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好圆!” 某系统:“……” 光天化日之下,明着耍流氓是不是?这么快就跟万俟易学会了? 第七十三章 哥哥给你养 这边落风四处转了转,也没发现什么暗门,出口之类的。 又走到那低泉定定的看了好半天,明明清澈透明见底,底下除了堆积的珍珠哪里有什么,可万俟易刚刚是从这里冒出来的呀。 落风问道:“万俟公子,您是从哪里出来的?” 万俟易腰间的腰封里还有几颗刚刚带上来的珍珠,优雅摸进万俟易的腰封将几颗珍珠塞进自己怀里了。 万俟易抱着优雅道:“这泉里头啊,对了,你们进来的时候可见那放生池了?放生池里还有三条金色锦鲤,池水澄澈,那水整整好好与池边壁齐平,说道也怪,我才刚靠近那池子,池子里就开始卷起好大的漩涡,还起了雾,一眨眼的功夫就到这来了。” 落风奇道:“您说那放生池里头有水吗?还有三条金色锦鲤?” 万俟易一只胳膊托着优雅,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小脸蛋儿,道:“是啊,有水啊,我进来的时候,那门口的木门都开着呢,上面还挂着块匾额,写着南珠庙,不过之前明明听说这是个破庙,我看着还挺好看的,石阶底下的石狮子挺霸气,建这庙的人也挺有钱,那金佛像可都是实打实的金子打造的,你们没见吗?” 连奕凝眉道:“想来万俟公子是在我们之后一步到这里的,我们来的时候,这庙宇破败的很,放生池里的水都枯竭了,只有三条鱼骨,我们是从大殿佛像底下的暗道过来的。” 万俟易捏着优雅脸蛋儿的手一顿,笑道:“那这可有意思了,看来这南珠庙的秘密还挺多,是不是啊,小雅雅~” 优雅的两边脸蛋被万俟易捏在一起,嘴巴都嘟成了金鱼嘴:“别肿么叫我。” 万俟易逗着怀里的优雅:“不嘛,那叫你雅妹妹,雅宝宝,雅心肝儿,心尖尖……是不是听起来很有奸情的感觉!” 优雅瞪他:“能正常点吗?” 万俟易微笑摇头:“不能。” 落风愁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除了万俟公子刚刚出来的低泉,四周什么没有道路和暗门,这低泉……” 万俟易想了想,抬头撇了一眼刚刚顺手插土里的不羁,道:“别装死,动一动,干活了。” 不羁听了万俟易的话,从土里飞出,抖了抖剑身上的泥土,倒转了方向,直冲冲的朝低泉里去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万俟易道:“这低泉应该类似于传送阵,与外面的放生池相连,既然能到了这个地方,想必也是有另一个出口通往别处去的。” 不一会儿,不羁便回来了,只是悬在低泉上空,剑端直指水中。 落风道:“这是何意?” 万俟易道:“它让我们跳下去的意思,想必是找到了另一条出路,就在水中。” 小雾精听了眼睛登时瞪的大大的,惊恐道:“跳……跳下去……” 某系统抻着脖子道:“如果是个传送阵,我刚刚掉下去的时候应该就传送到其他地方了吧,而且要是底下还有个洞,那些珍珠也该漏下去了!” 万俟易瞅它:“你那小身子,都没到底,只漂着,都触动不了传送阵。” 某系统:“……”这是鄙视吗?鄙视本大人的身高? 小雾精猛摇头,都快急哭了:“我下不去……不要留我一个人……怕……” 万俟易道:“忘了,窈窕妹妹是雾气所化,在水中寸步难行。” 连奕道:“倒是可以将小雾精收入乾坤袖中,不过在下如今的灵力当是不够在乾坤袖中放置活物的。” 连奕说罢,看了看灵力修为最高的奚尘,万俟易倒是也可以,不过他正抱着优雅,顾不得,可是奚尘眼里除了优雅,哪有功夫去想别的,让他带着小雾精也不太现实。 万俟易将优雅塞给奚尘,笑道:“我带窈窕妹妹吧。” 奚尘接过优雅抱在怀里安心了,抱的结结实实的走到低泉边准备出发。 万俟易将小雾精收入乾坤袖中,小垃圾因为在小雾精手里差点直接摔下去,被落风捏住尾巴,才避免了直接落地。 某系统道:“我呢,我呢,我也可以待在乾坤袖里吗?” 万俟易挑挑眉,道:“本来是可以的,现在不行,小雾精是以原形雾气进入乾坤袖的,你要是也进去了,被她包着,那不是和她融为一体了吗,毕竟公女有别,不太方便呀。” 某系统没理万俟易的调侃,只关注了他说自己是公的这一点:“小雾精是个精怪,你管她叫女的,凭啥叫我公的!” 万俟易道:“自古以来,妖魔精怪修炼成人形便分男女,你一只老鼠,难不成我要说你是男的么?” 某系统道:“什么老鼠,没文化,神兽!本神兽!” 万俟易道:“好,公神兽。” 末了万俟易问优雅:“你养的这老鼠哪里来的?是不是有点傻?关注点很神奇。” 优雅认同的点点头:“捡来的,是傻,脑子不太好,不过还算有灵气。” 落风将小垃圾塞进怀里,道:“你跟我,一会抓紧我的衣服,不然被卷走了,我不会救你的。” 某系统撇撇嘴:“好歹我是你亲爱的团子小师妹养的,你真的不救吗?这么狠心?” 落风笑笑:“如果你不是团子师妹养的,我早从宗政府就把你扔了,再晚的话,来的时候就把你从高空云层里丢下去了。” 某系统啧啧道:“真狠!” 万俟易对着不羁道:“带路。” 不羁抖抖身子,进了水中,剑柄与水面齐平,整个剑身开始顺着水中的小漩涡旋转,漩涡越来越大,将泉水拨开,不羁浑身金色剑芒盛放,漩涡转的越来越快,从中心显出一抹幽蓝色,万俟易第一个下去,接着是奚尘带着优雅,然后是连奕,最后是落风。 穿过几道水层才到了一片广阔的水域,景象倒是与海底很是相似,柔软细腻的沙子铺在水底,墨绿、棕红等各色海草飘浮着,从各式各样的珊瑚丛中纠缠着,还有几人大的红玉珊瑚。 细沙上是各种各样的贝壳,堆积的小石头缝里还有鱼卵,水底很温暖,有很多小鱼,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种类,长相奇特的鱼种在珊瑚丛中游来游去,还有长的同伞一般形状的淡粉色生物,底下有着长长的触须,身体有些透明,还会发出粉色的闪电。 抬头往上看的话,水面上有好多这种小雨伞状的东西,闪耀着微弱的淡绿色或蓝紫色光芒,有的还带有彩虹般的光晕,从伞体边生长出来的细长的触手向四周伸展开来,跟着一起漂动,好看极了。 优雅趴在奚尘用灵力幻化而成的水幕屏障里,指着那一抹粉红,惊奇道:“水母!” 万俟易道:“水母?这名字不错,不过一般我们都俗称海蜇的,小雅雅指的这种是最温柔的一种了,还有海月、白色霞、口冠、曳手、海蜂,其中曳手和海蜂毒性甚大,片刻之间便可叫人毙命,这东西美则美矣,一旦被它缠上,可就不是好玩的了,怎么,喜欢么?实在喜欢,哥哥给你养一个。” 优雅的眼睛亮晶晶的:“可以么!” 万俟易笑道:“这有什么,你喜欢,哥哥回头就去南海给你抓一只回来,我看这里的虽是有人驯养,可是这海蜇的野性还在,南海的海蜇老实,不咬人。” 优雅道:“为什么南海的老实啊?” 万俟易道:“南海海底不仅有鲛人一族,还有上古龙族,管理严格,南海里的鱼虾各个都是受过安神礼的,有灵性不伤人,还可与人交流。” 优雅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吗?” 万俟易笑笑:“哥哥什么地方没去过。” 万俟雅说过要去南海的,万俟易想了所有万俟雅曾经说过要去游历的地方,每一个都去了,南海是最后一个,果真,她回来了。 第七十四章 海底渊 某系统正试图拿爪子戳破水幕屏障,还欠扁的问落风:“你这个戳的破吗?戳破了会怎么样?” 落风低头斜它一眼:“你会永远沉眠于这片不知名水域,简称溺毙。” 某系统问:“你呢?” 落风道:“只有你。” 某系统心里很不平衡:“为什么?” 落风道:“我们修仙之人除了御剑,结界是基础,还要学习闭息术的,落尘仙宗每一个人都可以在任何水域如履平地,无论再深。” 某系统道:“那你弄这玩意儿干嘛?怕自己学艺不精吗?” 落风想把面前的白毛仓鼠扔出去:“你不要命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某系统道:“你真的不会救我的吗?” 落风幽幽道:“要不……你试试?” 某系统猛摇头,赶紧把爪子伸回来:“不要,我知道的,你和你小师妹一个德行,看着是个好人,一副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样子,实则心比谁都黑,比谁都狠,她每天都吓唬我要把我穿成串烤了吃了,云无言也吓我,一会清蒸一会红烧的,你到好,直接要淹死我摔死我,你们没有一个好人的!” 落风很认同的道:“你知道就好。” 某系统缩在落风怀里小声哼哼两声,默默的欣赏从面前游过的小鱼。 这里更为离奇的不是那些生长在海里的奇种鱼,却是那水底峭壁边上散发着波光诡谲光芒的一片冰湖,冰湖里的湖水颜色深蓝沉幽,像要把人吸引进去吞噬一般。 连奕道:“这是海底渊?” 海底渊,顾名思义,在海底的深渊,但是一般的海域里都不会有海底渊,四海五湖之中也不是尽然都有海底渊的,海底渊的形成不仅要所属海域的广阔和物种的丰富,更重要的是要灵力充沛,多有神族或灵族所在的海域才会形成海底渊。 连奕道:“这不过是一个传送阵的中转地,怎么会有海底渊呢?我原以为这里只是个障眼法而已,如今看来这片水域不但是真实存在的,还有灵族或神族在吗?” 优雅道:“那位先祖可不就是鲛人一族和白黎族的后代吗,鲛人灵脉白黎仙脉,天生的有此能力,还无法形成一个海底渊?” 落风一靠近冰湖便觉四肢冰冷生硬,灵力有些停滞不前,道:“怪不得跟冰湖似的,这么冷,师叔,我总感觉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每个地方的海底渊也不是一个模样吧?” 奚尘道:“嗯。” 真真的惜字如金,不多回答一个字。 万俟易笑笑,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水幕屏障和落风的合为一个,搭上落风的肩膀:“自然不一样,每个地方的灵不一样嘛,还有的海底渊是冒着滚烫滚烫的岩浆的,热的不行,你若说见过的话,大抵是在书上看到过,此处的海底渊虽小,不过这可是南海深海才形的成的海底渊。” 落风道:“南海?那这地方……” 万俟易道:“我来之前也了解过不少这里的事情,大体也是知晓的,这个地方和上头的南珠庙应当都是出自那位先祖之手。” 落风道:“那如今呢?怪哉,感觉这里又和那个山涧一样,没什么路可走了。” 万俟易道:“越是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那估计九成便是真的了,同理,看似无路可走,可那路就在眼前。” 连奕定定的看着有着巨大迷惑力的冰湖深渊,虽然心内很不稳,却猜到了几分:“难道……” 奚尘道:“海底渊,出路。” 万俟易拍拍落风的肩膀:“没错,就是那里。” 落风有些惊诧,想要问奚尘些什么,最后还是转了头问万俟易:“海域志中言,海底渊通往地府冥间,炼狱九重,凡人不可进,稍有不慎便三魂散七魄游,不入轮回之世……” 万俟易沉重的点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落风道:“那……” 万俟易悲壮道:“可是我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早去晚去都得去,不如早下地府探探路。” 说罢万俟易就跑到蹲在水幕屏障里隔着屏障跟水母玩的不亦乐乎的优雅面前。 一只淡粉色的水母正趴在奚尘和优雅的水幕屏障上,十几只触须跟花瓣一样铺开,从触须的尾端还发出淡粉色的闪电,屏障之上满是淡粉色的波纹。 万俟易一张俊脸凑过去,伸手将水母拿开,扔到一边,笑嘻嘻道:“小雅雅,我们一起跳湖吧!” 优雅白他一眼:“能干点惜命的好事吗?跳湖?” 万俟易道:“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优雅托着下巴想了想,末了抬头对着奚尘道:“仙上,我们一起去!” 奚尘低身将优雅抱起来,柔声道:“好。” 连奕:我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看客…… 某系统举手道:“我拒绝……我……” 话还没说半句,就被落风辟出一个单独的小水幕屏障,连带着小垃圾一起扔下海底渊了。 刺骨的冷,刺骨的寒,渗入骨髓的冰,周围的一切就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只剩下黑,满目的漆黑、孤寂。 进入海底渊的那一刻,落风感觉自己真的到了阴曹地府、寒冰地狱,魂魄仿佛被冰冻住之后再被人粉碎,面前的一幕幕闪过的是从上落尘仙宗以来的所有记忆,只是最后一幕有些陌生,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很落寞,后来好像她身旁好像多了一位男子,而落风站在远处正看着他们。 优雅的脑海里闪过奶奶去世的一幕,那天她到的时候,只剩下一捧骨灰了,后来有了奚尘,有了落尘仙宗的师兄们,还有万俟家主和夫人,万俟易和万俟宁,突然优雅眼前一片白雾,白雾中还依稀看得见一名身着正红色嫁衣的女子身影和渐渐远去的白衣男子。 连奕正在城主府里与落月下棋,身旁是趴在桌子上捣乱的连笙和正在沏茶的连夫人,只是画面一转,落月消失了,连笙也被一团黑雾卷走,剩下楞坐在那里的连奕和哭泣的连夫人。 奚尘和小垃圾是第一个被万俟易叫醒的,小垃圾睁开眼睛猛地打了个哆嗦,只是面色如常,和刚睡醒没什么两样,奚尘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小垃圾看着被八瓣冰霜团团为主的三人,道:“他们怎么了?” 万俟易道:“幻念,海底渊营造出来的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入幻念不出者,将永困其中。” 小垃圾赶紧摸了摸自己,嗯,温的,还热乎着呢,摸完又狠劲掐了一下自己肚子上的肉肉:“嘶……疼!” 万俟易瞥它:“你没事,睡得跟个猪崽崽儿似的,幻念对你没用。” 小垃圾感觉自己又受到了侮辱,歧视老鼠吗?幻念都中不了? 小垃圾抬头看万俟易,想找回点场子:“你也没事,幻念对你也没用。” 没错,这玩意儿也歧视你! 万俟易道:“海底渊的幻念只中过一次,之后便没用了,这东西我早见识过,凡人心中有所求有所想,必陷其中,有恶念者,更是会直接被海底渊吞噬、消灭。” 小垃圾瞪大眼睛:“那他们?” 万俟易用灵力催动不羁将缠绕住优雅、落风、连奕三人身上的冰纹斩断。 万俟易道:“他们心里又不会有什么杂念歹念,怕什么,过会儿就醒了。” 第七十五章 血雾围殿 周围的雾气很重,气氛很压抑,白茫茫的一片将几人围住,小垃圾迈着小短腿走了几步,外围的雾气越发的浓厚。 小垃圾道:“我以为海底渊里面是黑的,全是水,结果是白的,还都是雾气,不过不是说海底渊通往地府冥间,炼狱九重,凡人不可进的吗,稍有不慎便三魂散七魄游,不入轮回之世,看样子也没什么。” 万俟易一摆手,将小雾精从乾坤袖里放出来,小雾精还懵懵的,差点站不稳,被万俟易一把拉住。 万俟易道:“这海底渊既是因灵形成,它本身也是有灵的,通往地府冥间也不是说说,却是真的,可你以为你想去就去啊,地府不是什么人都收的,炼狱九重也有禁制,我们这些好人进不去,本来我上次也是想拼了一把命,去地府走一遭,奈何不行啊!” 万俟易摇着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小垃圾叉着腰道:“那你刚刚还吓唬人!!又要一起跳湖,又要一起去地府,还说什么早死晚死都得死,早去晚去都得去的话!” 万俟易惊讶道:“你信了?” 小垃圾道:“没看是落风把本大人一把给扔下来的吗?!要不本大人怎么会跳下来!” 万俟易道:“你傻呗,别人死不死的不关我事,我又不会害我家妹妹,我们万俟家的家训,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了连奕城主还没找到他女儿呢,怎么会跟着我们冒险,奚尘仙上也舍不得小雅雅啊,危险的事会让她做吗?你啊,动动脑子。” 万俟易斜了小垃圾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作为我们万俟家的老鼠,怎么能这么笨呢。” 小垃圾回道:“谁是你家老鼠?” 万俟易道:“嗯,那作为我妹妹养的老鼠。”也是万俟家的,没毛病! 小垃圾:“……” 小垃圾转过头哼哼两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理万俟易,只是觉得屁股底下湿湿凉凉的,伸手一摸全是黏黏糊糊的血液。 小垃圾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跑到万俟易身边,顺着他的裤管爬上去,站在万俟易肩上伸出两只爪子给他看:“血!” 万俟易瞅了一眼小垃圾红红的爪子,周围的白雾也渐渐变成了沾染了血气的血雾,奚尘一手抱着还在幻念中没出来的优雅,另一条胳膊揽着落风,连奕躺在地上,小雾精蹲在那里轻轻的托着他的头。 优雅在奚尘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睛却不自觉的流了泪,可怜巴巴的趴在奚尘怀里小声叫着:“仙上……” 落风和连奕也清醒的差不多了,落风睁开眼睛看到揽着自己的臂膀时惊的不行,赶紧站直了身子整理好衣服:“多谢师叔。” 奚尘道:“嗯。” 血雾渐渐散开,更为浓重的血腥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宫殿,夕阳之下,最后一抹余晖淡淡的照射在大殿前半跪着的男子身上,周边横尸遍野,男子浑身上下都是血腥的气息,胸口处还有一道伤口,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却也毫不在乎,还扯出一抹笑容去逗怀中正哭着的孩子。 死一样的沉寂,偌大的宫殿前除了倒在地上士兵的呻吟声,孩子的哭声响彻了整座宫殿。 那些站立在跪立男子身旁的士兵已经被面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却也不敢逃出半步,只拿着手中的刀剑对准男子。 白玉阶之上头戴凤冠的紫衣女子面色淡然的看着脚下的血流成河,只是冷冷的笑着。 白深手中握着的剑陡然落地,漠然的看着上位的紫衣女子,道:“你可满意?” 离世勾唇一笑,道:“本宫若说不满意,你会真的亲手杀了他们吗?还有……那个孩子。” 离世的目光落在连泽怀里的孩子身上,白深额头青筋暴起,眼眸里的红色血丝像是马上要爆炸一般:“离世!” 离世收了笑意,目光凌厉带着一股杀意,伸脚踢了踢躺在脚下被自己一剑穿心的小宫女,小宫女的胸口生生被那一柄剑刺出了一个窟窿,还冒着血,尸体从几百阶汉白玉阶上滚下去,跟个破烂的布娃娃一般。 离世拿着手帕轻轻擦拭手中的剑,漫不经心的开口:“本宫在呢,瞧你这气急的样子,又不是让你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妻儿,你心爱的人不还好好的在这呢吗。” 离世蹲下身抚上垠汝高高隆起的肚子将她扶起来:“地上凉,这宫里的地更凉,有孕在身还是不要这样为好。” 垠汝的手还虚握着,还在刚刚,分明自己手里还握着那个温柔女子的手,还有温度的。 连泽抱着怀中的孩子失魂落魄的走出城门,那些士兵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敢放连泽离开,离世摆摆手:“传本宫令,即刻起,大禹军队不得踏入涟城半步,任何人不得擅动连家。连夫人……厚葬。” 离世没有再理会白深,命人将垠汝带回殿内便转身离去,紫金凤袍裙尾处沾染了点血迹,只是那白玉阶之上的紫色背影悲凉、落寞的很。 紫宸殿内。 垠汝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离世道:“为什么?这世间哪里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垠汝抬头看着离世,冰蓝色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她拽着离世的凤袍,哭着道:“夫人她……她对你那么好,你不该这样对她……你怎么能……怎么能……” 离世甩开垠汝的手,冷笑道:“她是对本宫好,可她对你不是也挺好的吗?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呢?” 离世死死的捏着垠汝的下巴,道:“?你要牢牢的记住,她是为了你这种不相干的人才会有这种下场的,她若不帮你,她现在依旧是涟城的城主夫人,有自己可爱的孩子,疼爱她的夫君,可因为你,不能了。” 垠汝的肚子猛地疼了起来,额头上不断浸出冷汗,垠汝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安抚肚子里的宝宝。 因为鲛人一族体质的原因,他们是不会出汗不会流血的,此时胸口处被白深刺了一剑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衣服上已经浸出了蓝色的点点血迹。 离世将身侧包扎伤口的药和棉布拿过来,俯身帮垠汝上药,将棉布一圈圈的缠在伤口处:“他知道鲛人一族与他族生子有如弃命吗?你看看你,何必呢,今日他刺你一剑,你无事,明日呢?” 垠汝疼得小脸儿都皱了起来,却还是道:“这不是他想的,他……额……” 离世将手中的药一扔,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塌上的垠汝,自嘲道:“本宫逼他的是吧?说真的,哪怕你不信,即使他今日不这么做,本宫也不会杀了连夫人的,可在他心里,本宫就是这么残忍、嗜血、不顾情面的一个人,他也觉得本宫是在逼他。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小宫女?只是为了掩饰本宫害死了一向真心对自己的夫人吗?可本宫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也没有这么想过,就是因为像这样自以为很懂别人、替别人做出决定的人很烦!所以本宫杀了她。” 第七十六章 天降御旨 离世又道:“你说这不是他想的,可是今日种种不是因为他吗?他们都觉得自己很懂本宫,连泽是,白深是,连那个小宫女也是,因为本宫喜欢白深,而白深对本宫向来无感,所以连泽从一开始就提醒过本宫,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本宫屑于非要去摘那强扭的瓜吗?” “这里是哪?皇宫啊!宫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地,里面有多黑又有多脏,什么是自己该得的,什么不是,本宫心里清楚的很,本宫只是想多看看他,没想怎么样,如果本宫真的要,大可求父皇、皇兄一个御旨赐婚,怕他不遵旨吗?” “不过是娶一个女人,那时候他也没有心仪的人,犯不着不顾自己族人的性命去抗旨,可是本宫没有那么做。” “可是有些事情有的人能做,有的人不能做,本宫是大禹的公主,皇族中人,好像生来对人好便是有什么目的一般,本宫那时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一个会思慕别人的普通女子,一个一心想要对自己深爱之人好的女子。” 离世抚着广袖之上金线绣制的凤凰,语气悲凉又带有一丝无奈,目光深邃的像是要透过这空气看到些什么。 垠汝扶着肚子撑起身子靠在塌上:“你……” 离世收回目光,一瞬间就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高贵的长公主殿下。 离世轻笑一声,突然道:“别可怜本宫,接下来,你要担心的可不是本宫,而是多担心担心你夫君的族人和你夫君的性命吧。” 垠汝皱眉道:“什么意思?” 离世抬手将发间的凤钗摘下来放在手中把玩,冰凉华贵的凤钗和这宫里的砖瓦一般冷,道:“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会被送到城主府,而不是在白黎族好好安养,白黎族的泉眼快要枯竭了呀,泉眼一旦枯竭,整个白黎族也快完了。” 垠汝道:“夫君说他有办法的,他找到使泉眼恢复的办法了。” 离世以一种十分好笑的眼神看着垠汝,道:“他说你就信?小公主你还不是天真的一点两点,维持白黎族千百年生源和灵力的泉眼,说修复就修复吗?你没有发现白黎族的人看你的眼光都很奇怪吗,就像是那种看见了稀世珍宝的样子,贪婪又可笑!” 垠汝因为刚刚哭过,眼眶还红红的,冰蓝色的眸子要把人沉溺在里面一样,更添了几分柔弱和娇怜。 离世坐在垠汝塌边,玉手抚在垠汝的肚子上,道:“可被保护的真好啊!你怎么舍得离开南海,离开疼爱自己的父王、兄长来到这么可怕的人世的?要是本宫,一定不会出南海一步的,对了,你应该知道你们鲛人一族的鲛珠泪和心有什么效用吧?” 垠汝眼眸瞪大,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不会这样的。” 离世点点头,手掌处突然感觉到了一处异动,便不由得笑了:“他动了,真神奇。” 垠汝拉住离世的手,问她:“可是即便是鲛珠泪和我的心对他有用,他还是把我送走了不是么?” 离世看她:“本宫觉得你们这些深陷在情爱里的人真可怕,你想到的是这个吗?是,没错,不可否认的一点是白深确实没有想过害你,不然见到你第一面就杀了你去修复泉眼了,何必跟你成亲,这不是为了保护你,把你送去城主府了吗,因为白黎族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想要杀了你剖心。其实那天你该跟你哥哥走的。” 垠汝道:“你怎么知道?” 离世道:“本宫不是说了吗,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白黎族的无畏长老看见了啊,他来找本宫,想要夺得白黎族族长的位置,他说他可以帮本宫把你解决了,条件是本宫要帮他引荐给皇兄。” 离世笑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一家三口注定是要生死两隔的,不,不是两隔,是生生世世永不相见。白深说的法子是拿自己的命祭泉眼,他是白黎族的族长,族长血脉是与泉眼相连的,他若要救全族的人,此生只能与泉眼一处了,你呢,鲛人与异族生子,不会再有来世,鲛人也不会入轮回,你这孩子倒是因为有了父亲的血脉得以入轮回,所以啊,你们一家子,可也是不易。” “可这也没用,修复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白黎族……注定要灭的。这也是为什么白深安心把你放在宫里,而不怕本宫对你下毒手的原因,因为现下只有本宫护得住你,不然白黎族出了什么事,那些人还是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的,本宫若要你的命,决计不会留到现在,他心里清楚,在本宫这危险,你在白黎族更危险。” 垠汝道:“你的意思是只有鲛珠泪和我的心有用是么?” 离世道:“照理说,你是鲛人一族的公主,有鲛人皇族血脉,自然可保泉眼恢复,但本宫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没用的。” 垠汝道:“为何?” 离世道:“天降御旨,白黎不灭,大禹必亡,父皇一直想要灭了白黎族,白黎族早就该没了。” 垠汝奇怪道:“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先皇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影响国祚的预示,怎么会没有人知晓呢?” 离世的眼神骤然间冷了下来,仿佛如寒冰般将人冻住:“你当然没有听说过,那个命令还没下,父皇就没了,他成了先皇,皇兄顺利继位,本宫将那个接了上天警示的国师杀了,凡是星命殿当场看到过那个警示的人,全杀了。” 垠汝的心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先皇……” 离世黛眉微挑,红唇轻启:“父皇啊……当然也是本宫杀的。” 垠汝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以一种奇怪、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离世。 离世将锦被给垠汝盖好,又给她掖了掖被角,道:“父皇要灭白黎族,要杀白深,父皇不死,死的就是你夫君和你夫君族中之人,你说本宫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换个方式问,你父王的命和白深以及一个族的性命,你选谁?” 第七十七章 离世……挺可爱 垠汝紧紧皱着眉头,一字一顿道:“如此……有悖人伦!怎么……” 离世听了不禁一笑,自嘲道:“有悖人伦?好一个有悖人伦!白黎族的族人可有错?本宫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吗,虽然本宫有私心,护下白黎族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白深,可那么条无辜的性命怎么算?” 离世叹了口气,道:“天降御旨,白黎不灭,大禹必亡。可你知道的,这句话比百万军马立于眼前还有威慑力,在战场上、朝堂上,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也许这个所谓的上天警示是假的,可皇帝不会不信,在那个当下,父皇是一定要杀了白黎族全族的,本宫是一定要护的。” 离世拿着细软的手帕轻轻擦拭掉垠汝额头上的冷汗,道:“本宫一直在想,若是一开始便与白深只是萍水相逢亦或是毫不相识,那该多好,这此后的一切便都不会有了,本宫能怎么办呢,再是最受宠的公主,何以跟国祚相比?这些皇家的人啊,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什么都做的出。” 垠汝抬头问她:“那你呢,夫人的死不是你所愿的,你也没有杀了我,不然那日在城主府,你若真的想,皇上怎么求你,你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不是吗?” 离世侧脸瞧她:“你想得到什么答案呢?本宫是好人吗?刚刚才说过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本宫也是皇家的人啊,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一切跟本宫作对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你、你肚子里这个还有白深,俗话说得不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从今往后,本宫只会为了自己活。挡了本宫路的人,例如父皇,只有死路一条。” 离世将手中握着的凤钗插回发间,没有再看垠汝一眼,起身拂了拂裙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离开紫宸殿。 离世站在冰冷的汉白玉阶之上看着宫外的方向,有些出神。 厌筝从房梁上趴了好长时间,看离世出来了,跟在离世身后也静静的站着,终是忍不住开口:“殿下为什么要这么说?” 离世眼睛一时被吹起的风迷了眼睛,眼神有些迷离:“嗯?” 厌筝身上的紧身黑衣已经与黑夜融为一体,因为一直在暗处的缘故,皮肤很白,倒是很显眼。 厌筝板着冷冷的脸道:“先皇陛下不是您杀的,是当今陛下,您的皇兄亲手所杀,当初也是因为先皇陛下怕您一心护着白黎族,想要软禁您,国师又胡言乱语说您不祥,影响大禹国祚根基,不能留,陛下太担心您与先皇理论之时才失手杀了先皇陛下。” 离世看向厌筝,道:“一样的,皇兄下的手和我下的手都一样的,皇兄性子软,平时连句狠话都说不出来,身子自小便不好,拿剑都拿不稳,可是竟然有力气有胆子举着剑对着父皇,我欠皇兄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只有他会在母后、嬷嬷逼着我学各种东西的时候,会问我累不累,凡事都会先考虑我喜不喜欢,真的在意我。” 厌筝低头不语。 离世笑着去戳她胸口,厌筝侧身躲开。 厌筝道:“您刚刚撒谎了。” 离世道:“我撒什么慌了?” 厌筝斜她:“您刚刚说您不是好人,可是您是好人。” 离世看着厌筝一本正经认真的说这个问题的时候,觉得厌筝还有几分可爱,伸手捏了捏厌筝的脸蛋:“就你会这么认为。” 厌筝道:“陛下也这么认为。” 离世一手一边捏着厌筝的脸,道:“那是皇兄他傻。你也是个傻的。” 厌筝将离世的手拂开,看傻子一样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抬步走了,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提醒离世:“以后不要如此不分尊卑上下,您要自称本宫,不可在属下面前自称我,切记。” “另外……”厌筝看了一眼紫宸殿内,道,“那个女人不能留,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国师说的话,您不要忘。” 离世看着厌筝离开的背影,招手叫她:“你去哪?不要保护我的吗?” 离世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人。到底是谁不分尊卑上下。” 厌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属下去御膳房给殿下做点心,殿下先回寝殿。” 海底渊幻境内。 小雾精盘坐在地上,小垃圾则坐在小雾精腿上,此时正拍着小雾精的大腿,看着面前滚轴一般转动的画面,道:“这时候来盘瓜子多好。” 小雾精低头问它:“瓜子是什么,能吃吗?” 小垃圾道:“那是居家旅行、看片刷剧必备之物,能吃!” 优雅瘫在奚尘怀里,都懒得翻小垃圾白眼了:“那个紫色衣服的是离世?长公主殿下?” 优雅看着画面中离世一个人走回寝殿,时不时的还摸摸宫殿冰冷的墙,感觉那背影当真萧瑟极了:“其实……我觉得这个长公主殿下还是不错的,嘴硬心软,外刚内柔,有些事情看的很清楚,对暗卫都自称我,也不拿架子,而且在那个什么厌筝面前,多可爱啊。” 万俟易认同道:“嗯,不错,相貌甚佳,可谓上乘!” 优雅真想一棍子敲万俟易头上。 落风道:“我们为什么会看到这些?” 万俟易意味深长的笑:“当然是有人希望我们看,只怕这故事还长的很。” 连奕道:“海底渊幻境通常是一个人在无意识下进入的,而且没有本身的意识,困住了就出不来了,这种幻境的话,只要幻境中的事情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发展完了,我们便可以出去了。” 万俟易点头:“不错。” 画面转到离世的寝殿,天气已经入冬了,殿中暖炉都点燃了,离世端坐在软垫上无奈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兄长。 “皇兄今日要处理的奏折不多吗?” “多。” “那皇兄回去处理奏折好了,国事不可误。” “不急,我熬夜批改就是,我好久没陪你了。”离殇看着妹妹道。 “那你处理完了再来陪我也是一样。” “不,晚了,你要休息。” “我不休息。” “不行,到了时辰,你必须休息!不然对身体不好。”离殇认真的道,也只有在这种关乎离世身体健康的问题上,他不会让步了。 “那你呢,你晚上也得休息!” “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 “……” 离世抚额:“皇兄你不是来只跟我说这个的吧?” 离殇想了一想,很乖很老实的双手捧住茶杯,探头问:“对,不是,好像还有别的事情,什么来着?嗯,那个……紫宸殿里的那位……” 离世抬眼挑眉,道:“你看上了?” 离殇温声道:“胡说,当初是看你不想对那位姑娘怎么样又死不承认,我才作主把她带回来的。” 离世道:“哦。” 离殇看离世不说话了,一时间被离世打断,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厌筝在房梁上跟离殇眨了眨眼,离殇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第七十八章 本宫偏不信邪 “最近可能是有些累,记性都不大好了,一来你这里,安心的很,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离殇笑道。 “皇兄又哄人。”离世道。 “只哄你,我哪里哄过别人。”离殇温润柔和的面容上还带着浅浅笑意,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着茶杯,又道“阿世,紫宸殿那位……不能留。” “皇兄,又听厌筝胡说八道什么了?”离世笑意一顿,道。 “厌筝不会胡说,就算是胡说,任何能够威胁你的存在都不能有,哪怕是万一,这个万一,皇兄承担不起。”离殇的眸子温柔的像要滴出水似的,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你下不了手,那么皇兄来,国师的话不见得是假。” “皇兄去隐牢了?那地方阴沉潮湿,蛇虫鼠蚁甚多,你身体不好,怎么能去那里?”离世道。 “不打紧,只是问了一些事情。”离殇道,“我的身体还差不到那种地步。阿世,我原先是很不理解父皇的,什么上天警示这种东西本就虚无缥缈,我那时很好奇为什么父皇因为国师的一句话可以下令软禁你,甚至要对你动手,你是父皇血脉相连的亲人和骨肉啊,可是我现在明白了,因为父皇在意大禹,胜过于我们,对于自己在意的人或事,大多人是不存在什么理智与道义的,就像现在的我也同样在意国师的一句话,因为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的。” “皇兄……” “如果现在要用我的命来换阿世的命,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所以,现在,跟父皇一定要灭了白黎族一般,鲛人公主也是一定留不得的。”离殇温和的笑着,伸手去摸了摸离世的发顶,像小时候那样,“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杀戮、冤孽都报在我身上就够了,阿世只需要永远做哥哥的小公主。” “皇兄……” “阿世也累了,要休息了,我也该回去处理奏折了。”离殇将暖炉里点燃的香换了新的,又伸手摸了摸,确定不会冷着离世,“对了,阿世,西域来了一个使臣,带了些很是新奇的小玩意儿们,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明天晚上还要招待使臣,宴请宾客,你若是不嫌无聊就来看看,只怕我明日陪不了你了。” “西域来的?” “嗯,今日刚到,而且那位使臣是个小姑娘呢。” “小姑娘?”离世语气有一丝酸酸的,“真是少见,皇兄还注意人家小姑娘了?怎么,想给我找个皇嫂么?” “阿世吃醋了么,只是她比较像你而已,我才多注意了一下。”离殇笑道。 “像我?”离世挑眉,“那我明日是想去看看这位小姑娘长的个什么模样了。” “不是长相,是感觉,和你小时候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的性子很像。” “皇兄可以多记得一下我端庄优雅时候的样子,记那做什么。” “都记得,阿世的每一个模样,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的。”离殇道 “是么……我自己都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了,那个使臣小姑娘真的很像我吗?” 离殇笑着点点头,本想回去处理奏折,又跟离世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离世一个人坐在暖炉边上坐了许久,才开口道:“下来。” 厌筝从房梁上下来,板板正正的坐在离世对面。 离世道:“你可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谁让你去皇兄面前乱说的?” 厌筝道:“属下有没有乱说,殿下自己心里清楚。” 离世道:“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厌筝道:“殿下都自称我了,便是将自己置于与属下平等的地位,这种态度并无不可。” 离世道:“你还会顶嘴了?本宫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厌筝道:“这样才对,您要谨记,您是大禹的长公主殿下,尊贵无比,无论是对谁,都不要抱有一丝怜悯和善意,您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狠下去,便要一直这样,清扫了城主府,封锁了白黎族,连夫人也是因为您的原因而死,这是事实,接下来您不狠,会有别人对您狠。” 离世懒散的向后靠在椅背上,道:“你是非要这样提醒本宫是吗?原本本宫是很恨的,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直接杀了,本宫是谁,大禹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要什么没有,偏偏一个男人都得不到,天下人怎么看待本宫,本宫不在意,可他们不行,白深,连泽还有夫人,可最后连他们都没了,没有知道本宫有多痛苦,国师一句话,父皇便让人把本宫关进隐牢里,你知道国师平常都是怎么处罚人的吗?那里真的很可怕。” 厌筝只知道离世可能是犯了什么错被先皇软禁,那段时间厌筝出宫去执行一些任务,即使在这皇权至上的宫里,也是有很多见不得人的肮脏东西需要私下去处理的,却从来不知道那段时间离世竟是待在隐牢里,国师的手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隐牢的,厌筝回来的时候离世已经在寝殿里修养了,先皇驾崩,当今皇上即位,离世和离殇也从来没有提过关于这个事情的一分一毫。 “本宫想着不能一个人这么痛苦啊,大家一起死,一起下地狱吧,不顺眼的都处理了就是,可是怪了,本宫也是想狠的,可是一想到那日夫人倒在本宫面前的模样,本宫突然又狠不起来了,仔细想想,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没有错,那日听到那个刚刚从母亲肚子里被拿出来的小婴儿的啼哭声时,本宫突然想,本宫到底在做些什么。” “现在本宫好像想开了一点,就这样下去吧,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也懒得再去纠结这些东西了,心里装着恨,真的很累。” 厌筝没回答她,只道:“国师说,那个孩子与您命格相斥。” 离世嗤笑一声:“他是不是还说本宫会死在那个孩子手上?早知道当初真该把他杀了,省得他胡言乱语。” 厌筝不语。 离世道:“他真这么说?呵,难道本宫还怕一个小毛孩不成。他越是这么说本宫偏偏不信邪,传令下去,紫宸殿的守卫再加两倍,一只苍蝇都不许进出!尤其是皇兄的人,都给本宫离紫宸殿远远的。” 厌筝道:“现下已入冬,没有苍蝇。” 离世:“……” 离世摆摆手:“你回你房梁上待着去吧,别让本宫再看见你,一身乌漆嘛黑的,心情都不好了。” 紫宸殿。 离世凑近垠汝的肚子,垠汝的肚子大的不像话,离世很好奇垠汝小小的身子是怎么撑起这么大个肚子的。 离世问:“快生了吧?” 垠汝扶着腰,道:“没,大约要七月才能生。” 离世瞪大了眼睛:“七月?现在已经入冬了,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要那么长时间?” 垠汝道:“我们鲛人生子孕期是要长一些的。” 离世心想,你这不是时间长一点啊。 垠汝道:“外面的守卫好像又多了很多。” 离世道:“是啊,想要你命的人太多。” 垠汝问她:“那你呢?” 离世莞尔一笑,漂亮的红唇里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狠,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他们想直接要你的命,本宫不同,等你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之后,本宫会当着你的面亲手杀了他,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一点一点在你面前没了气息,再剖了你的心,放干你的血炼成长明灯。” 第七十九章 第一次是跟你一起 墨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身后,秋水般的眸子里映照出离世身着紫金凤袍的身影,垠汝扬起小脸儿笑道:“好啊,待我死了之后,剖了我的心,放干我的血炼成长明灯吧,不过你能不能帮我把心交给夫君?只是这种死法我怕是再不能凝形也不能有来世了,炼成长明灯的话,好歹我还在这个世界上。你以后能帮我多照看一下阿渡吗?” 离世撇了垠汝一眼:“阿渡?” 垠汝道:“孩子的名字,白渡。” 离世嫌弃道:“难听,难听至极,谁起的?白渡,普度众生,修善佛缘,渡人也便罢了,偏生姓白。” 垠汝撅起嘴巴道:“很难听吗?我觉得还可以的啊。” 离世了然:“哦,你起的。希望孩子别随了你就好。不过别想让本宫帮你照看孩子,本宫不掐死他就算好的了,要是真有这孩子落到本宫手上的一天,也估摸着是你死了,白黎族灭了,白深没了,那时候本宫定当设宴七天七夜,举国同庆。” 垠汝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口是心非,嘴巴毒的要命,心底软的跟一摊水似的。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经常来看我,还要摸我的肚子,上次我午睡着的时候你偷偷的对着我的肚子说话了是不是?” 离世脸一红,黛眉一竖,登时反驳道:“胡说八道,满口胡言,本宫对着你的肚子说什么话!” 垠汝轻轻抚着肚子,无奈道:“就知道你不承认,那日我正巧在塌边放了个海螺音,你猜猜里面有什么?” 垠汝将枕头下的海螺音拿出来,通体澄透的冰蓝色像深海的颜色,漂亮极了,垠汝轻轻的敲了敲海螺音,里面穿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大?寻常孕妇的肚子有这么大吗?会不会撑破啊?” “你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本宫要揍人了!” “跟你爹一个德行,气人,哎呦,动了!你在踢本宫么,小东西?” “你别老动,老瞎踹,你娘肚皮薄的很,经不起你这么踹,难道是个小子么?” “你说你现在能听到本宫说话吗?应该听得到的吧?” 说真的,说的时候离世不感觉自己的话很奇怪,可这样听起来,真是……不一般的傻。 垠汝还好心的帮她解释:“放心,我的肚皮是不会被撑破的,你该开心才是,平常人在的时候,他都懒得动的,你一来,他便动,那是在跟你打招呼,他喜欢你,而且你说的话他真的听得见哦,你经常对他说话,以后他就会记得你的声音,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不睁开眼,其实看东西看不清楚,他们就是会听自己熟悉的声音的。” 明明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离世就是莫名觉得心虚,将海螺音一把夺过来捏碎,斜着眸子道:“本宫稀罕他喜欢?你枕头底下还放这个,不硌得慌吗?” 垠汝道:“你捏碎便捏碎吧,这种东西我还有好多,你要是喜欢捏碎的话,告诉我,我给你好多让你捏。” 离世:“……” 明明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为什么会扯到捏海螺音上? 离世甩着拖地的摇曳凤袍走了,走到紫宸殿门口的时候,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下来好多雪花,离世伸手接住,八瓣的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手心里,煞是好看。 厌筝突然出现在离世身后,幽幽的问:“您真的对着肚子跟里面的孩子说话吗?” 离世手心里冰凉的触感瞬间融化掉,取而代之的是心底里想要揍人的一股火热热的冲动。 垠汝披着围了一圈北狐毛衣领的淡蓝色斗篷站在窗边朝离世招手:“下雪了!好漂亮!要不要进来吃完饭再走!” 离世想高贵冷艳的斜垠汝一眼,再高贵冷艳的离去,厌筝一扭头却道:“好。” 说完还拉着离世一起又进了殿内。 紫宸殿的吃食不与宫里其他地方的一样,不从御膳房出来,而是一直有自己的小厨房,做的菜肴不像御厨做出来的精致好看,却也是很勾人食欲的。 垠汝问离世:“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啊?这些是我经常吃的,我都很喜欢。” 离世道:“豉汁蟠龙、翡翠鲆鱼卷、煎封鲳鱼、葱香加吉鱼、红焖石斑鱼、鱼香鲈鱼球、珍珠麒麟鱼、葱姜牙鲆鱼、牙鲆鱼菇球、木犀虾片,类似这些。” 垠汝身旁的小宫女听了一连串的菜名有些怵得慌,都是水里游的呀,想着又小心翼翼的去看垠汝的反应,宫里的人大多是知道垠汝的身份的。 谁知垠汝不仅没生气,反而笑道:“这样啊,我也喜欢,只是怀孕的时候不能吃太多,这些东西生性太冷,我做的珍珠麒麟鱼,我父王都特别喜欢呢,我们南海里头的麒麟鱼胖的很,肉质很鲜美呢。” 厌筝停住的筷子又动了起来,心想着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鲛人一族是除却龙族,海里的霸王了,人家住在深海里头,吃的可不就是这些吗。 用过饭后,厌筝依旧回她的房梁上待着去了,垠汝拉着离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也就是肚子里的阿渡几时几刻又动了,她梦到了什么什么的,跟离世聊她和白深的事情,极为细致,气的离世想揍她,不知道对面站的是情敌吗?现在还非要去堆什么雪人。 离世斜着眸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看着死拽着自己袖子的垠汝:“你够了。” 垠汝的一只脚踏在殿内,一只脚踏在殿外,笑眯眯道:“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离世冷着脸道:“你该休息了。” 垠汝晃晃离世的大摆袖:“我从来都没有堆过雪人,南海即使再冷都不会结冰的,别说有雪了,就算有,到了海面上也没了。” 离世哼道:“让你夫君陪你堆啊。” 垠汝对着手指,脸蛋儿被外面的冷气冻的红了些,眼角处的那片银光色鳞片也闪闪发光,可怜兮兮道:“这是我出了南海之后看见的第一场雪,是跟你。” 垠汝嘴巴一嘟,离世开心了,道:“是么,这样一想,本宫好像和白深还是有在一起看过雪的,好像还堆了雪人。这么看来,你真不幸,第一次看见雪竟然是跟本宫一起。” 说完离世将袖子一挽,提着裙摆就去院子里了,垠汝赶忙小跑跟上去,身后的小宫女死死的盯住垠汝,生怕她滑倒。 不一会儿,辉煌庄严的紫宸殿院子里就多了两个雪人,一个眼角处被垠汝安上了一颗珍珠,垠汝正努力的往另一个雪人头顶上堆雪球,还在那雪人身后又堆了好多雪。 离世问她:“这是做什么?” 垠汝笑道:“一个我,一个你啊,我眼角处有龙鳞,你的头发梳的很高,还有好大的凤冠,长长的裙摆,不是这样子吗?” 离世无比嫌弃的看了一眼头顶上放了个被垠汝捏成的“凤冠”的雪人,一点都不想再说话。 第八十章 陛下和……殿下 翌日卯时,离世准点起身,皱着眉头揉着额角,几个小宫女齐齐排成一排,有伺候离世洗涑的,还有专门将离世的朝服呈上来的,离世淡淡的撇了一眼,摆摆手,又躺回床上:“下去吧,今日本宫不上朝。” 厌筝从外面进来,接过离世的朝服,上前道:“您还是去上朝吧。近日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朝堂之上有大半官员都在弹劾您呢。” 离世嗯了一声,道:“弹劾本宫?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每日不都有人弹劾本宫吗,怎么,今日出了新的弹劾条例?” 厌筝道:“坊间都传闻您因爱生恨,滥杀成性,嗜血残暴,为了一己私欲带兵清扫涟城城主府,杀了城主夫人,焚尸灭迹,当着连泽城主的面剖腹取子,残忍至极,还险些一剑杀了连泽城主,已致连泽城主闭门不出,再不论凡事,另外为了炼就邪术,还抓来了白黎族的族长夫人用来生祭,导致白黎族族长伤心欲绝,失了神志,至今昏迷不醒。” 离世点头道:“这些人可以去出个话本子了,各个都是说书的好手。” 厌筝又道:“另外……还有……” 厌筝顿了半天也没说出来,离世道:“另外还有什么?别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说!” 厌筝道:“这些还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竟然有人弹劾您,说陛下如今后宫空置,也不立后,至今没有皇嗣,是因为您魅惑陛下……” 离世已经起身了,此时正在漱口,听了这句话直接一口喷了出来:“什么?” 厌筝道:“他们说陛下定是受殿下您的威胁蛊惑,事事都由着殿下,实在是太过宽容,也没有体统,当初也是因为先皇陛下不同意您对陛下的感情,您才亲手弑父。” 离世猛地一阵剧烈咳嗽,直到脸都咳红了。 好不容易喝了口水,厌筝又道:“不仅如此,还说您从外面带回了一名女子,养在紫宸殿内,喜新厌旧,得到了陛下……还不珍惜。” 离世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梗在喉间:“女……咳咳……” 御龙殿。 离殇坐在九龙金座之上,也不理会底下人说的什么,自己拿本书在那里看着,听到御史大夫义正言辞的讨伐离世的罪行,还让自己不要害怕,离殇听惯了他们弹劾离世如何不守规矩,以下犯上那些话,倒是头一回有人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怕,便抬起头来认真听着。 御史大夫看离殇平时也不在意这些,说到此便认真对待了,心想着陛下应该也是受欺压已久了,再加上离殇长相温柔,身子又弱,时常生病,又生得一副忧郁的眸子,御史大夫瞅着自家陛下,总觉得离殇可能是被妖女折腾狠了,最近离世长公主殿下好像对紫宸殿一位女子特别上心,陛下全心全意对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却如此,想必陛下也伤了心了。 听闻昨日陛下巴巴的送了好些西域来的珍宝,结果长公主殿下连看都不看一眼,陛下走后,径直去了紫宸殿还陪人家堆雪人。 御史大夫忿忿不平道:“陛下,长公主殿下平日便性情阴鸷、手段毒辣,从不将圣旨当一回事,我行我素,肆意妄为!可思及长公主殿下并没有做出什么影响大禹江山的恶事,又是陛下的……亲妹妹,臣等还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长公主殿下罔顾人伦,不知羞耻,惑乱后宫,实在……” 殿外一道威慑力十足的声音传来:“实在什么?” 殿内站着的大臣们顿时鸦雀无声,刚刚附和御史大夫的几个臣子,头更是都埋的低低的,整座大殿只剩下喘气的声音了。 离殇从龙座上站起身来,笑道:“阿世来了?” 离世走到御史大夫面前停住了脚步,道:“说啊,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说的挺好的吗?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御史大夫您真好心,说起来每一次好像都是您带头弹劾本宫的吧?嗯?” 御史大夫梗着脖子道:“涟城城主府是不是您带兵去围剿的?” 离世道:“是。” 御史大夫又问:“您是否带走了白黎族的族长夫人?” 离世道:“是。” 御史大夫道:“连夫人的死是否与您有关。” 离世道:“是。” 御史大夫道:“那便没错。即便您是长公主殿下,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您如此滥杀无辜,难道不该……” 离世声音陡然间提起:“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可本宫不是天子,再者,本宫就是法,本宫就是理,何以来的罪过!连泽城主和其夫人受妖孽蛊惑,本宫是去清剿妖邪的,这不是妖邪没了,本宫让人好生送连泽城主回去了吗,还派了重兵把守涟城边界,就是为了以防妖邪对涟城百姓不利!对于夫人,本宫深表遗憾,已下令厚葬。另外是妖邪将白黎族夫人掳走,白黎族族长也是在与妖邪之物搏斗时受了重伤才闭关的,也并不是什么昏迷。是哪里来的不知所谓的东西胆敢胡说八道污蔑本宫?” 厌筝待在房梁上静静的看戏,御史大夫好像天生就跟离世有仇似的,什么事情都揪着离世不放,偏生御史大夫祖上三代都是忠臣,虽然看离世不顺眼,但是对离殇,对大禹可是忠心的不能再忠心了,所以离世一直也没对御史大夫怎么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伙人对殿下不满,便怂恿着御史大夫上,只是殿下这胡说八道的功力更胜一筹。 离殇站在离世身后浅笑着,每日上朝最不无聊的时候就是看御史大夫和阿世吵嘴了,虽然御史大夫从来没吵赢过。 御史大夫看着自家陛下还站在离世身后,气的不行,指着离世道:“你!你还在紫宸殿里养……养……” 离世道:“养什么?哦,对了,本宫早前得了一条十分珍贵的鱼,最近的喜好不是砍人脑袋,是养鱼。怎么,本宫养鱼碍着御史大夫的事了?” 离殇在离世身后点点头。 御史大夫恭恭敬敬的朝离殇行了个礼,问他:“当真?陛下可不要欺瞒臣等,有臣等在,万万不会让陛下受了委屈的!” 离殇笑道:“真的,是养鱼,而且那条鱼怀了小鱼,因为品种稀奇,生育有险,阿世很是在意。不然还能有什么?朕……跟阿世很好的,不必担忧,朕不会受委屈的。” 大臣们把头低的更低了,坊间传闻诚不欺我矣,看来关于陛下和殿下的事是真的。 厌筝差点从房梁上摔下来,陛下何必再补一句,还说什么不必担忧。 御史大夫哼了一声:“那便好。” 下朝之后,离殇忍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了,看着大臣们走的差不多了,扶在龙椅上笑。 离世抚额:“好笑吗?” 离殇点点头,道:“他们怎么会这么想?” 离世无奈道:“所以说让你赶紧立个皇后,别有事没事一下朝就往我那跑,他们能不这么想吗?连我与女子这种事都……” 离殇拉着离世的袖子,故意道:“阿世嫌弃皇兄了吗?可是皇兄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改!难道一条鱼比我还重要么?” 此时殿外一个小宫女捂着脸飞快的从门口跑过去,嘴里默念我什么都没听到…… 离世:“……” 第八十一章 转世 离世在回寝宫的一路上,所有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离世走,迎面上来遇见的急急忙忙行了礼便走,连头也不敢抬。 离世道:“本宫能吃了他们吗?” 厌筝点头道:“在他们看来,能的。” 离世扭头撇了厌筝一眼,没走几步便听御花园那边似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听说今天上朝的时候御史大夫又弹劾长公主殿下了吗?” “他不是没事就喜欢找长公主殿下的事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哎呀,这可不是那样,你知道今天……”一个小宫女小声的朝着一个小太监耳语,“那么多大臣都在呢,陛下都那么说了!” “真的?” “那还有假,更何况大臣们不清楚,我们还不知道吗,那紫宸殿里头的那位分明是个相貌娇美的美人,什么养鱼,昨天晚上啊,长公主殿下也确实是陪那位美人堆雪人玩来着,大半夜才回自己寝宫。” “这些皇家的人哪……啧啧……乱的呦!” 离世正要大喝一声,厌筝指尖瞬间射出一颗小石子,那小宫女和小太监听见响动赶忙跑了。 离世怒道:“宫里什么时候这么闲了?整日里没事做吗,倒是有空乱嚼舌根,看来本宫近日脾气是好了不少,这些人没个怕的了!” 厌筝道:“他们是很闲,整个宫里就您和陛下还有紫宸殿需要伺候,连个贵人都没有,您又懒得管理后宫,自然是这样了。” 离世道:“那给皇兄选妃吧,皇兄自登基以来还没有选妃过,改天把王公贵族大臣家的那些千金们整理成册,先来给本宫看看吧,总这样也不是回事。” 厌筝想了想,道:“属下觉得……您还是不要这样做了,不然下次御史大夫弹劾您的理由便是负心薄情了。” 离世深吸一口气,手中掐着的大朵嫩白牡丹从根茎上被折断,堪堪落在了地上。 厌筝低着头不去看离世,只是那地上大朵的嫩白牡丹上却突然滴落了几滴鲜血,殷红色的血液散落在牡丹花瓣之上,厌筝抬起头来,离世正一手抓着胸口,眼眸微闭,红唇紧抿,上挑的眉尾此时没了平时傲气的样子,神情很是痛苦,嘴角处还有血迹。 厌筝扶住离世,神情严肃:“殿下!” 离世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微微勾唇,将厌筝的手拂开:“破星这个老匹夫!不必扶着本宫,本宫无事。” 厌筝皱眉道:“是国师?” 离世冷笑道:“嗯,那个老匹夫大约是在隐牢里待的寂寞了,想让本宫去看看他罢,走,去隐牢。” 占星台早被离世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如今的占星台只剩下了一片废墟和画在地上半残的符文,隐牢便在那符文里。 离世走到符文的正中,念了一句咒语,突然的一阵诡异的响声呼啸而来,似凶猛困兽的不甘嘶吼,又似沉睡经年的冤魂厉鬼的凄厉惨叫,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阴暗的虚无中弥漫着糜烂与腐尸的味道,还有铁链在地上摩擦、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厌筝嫌恶的遮住鼻子,这隐牢里味道古怪,不仅阴暗潮湿的很,还有血液干涸掉的血锈的味道,隐牢两侧倒是挂着小小的圆形蜡烛,不过光芒太过于微弱,厌筝仔细看了看,那圆形蜡烛竟是人的眼珠子,被点燃后眼珠不断浸出红色的血泪,就像蜡烛被燃烧后的蜡流下来了一般。 隐牢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浑浊的很,厌筝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被关在这里是什么样子的,更遑论是风华绝代的国师。 精铁铸造的牢狱坚固的不像话,隐牢里的每一间牢狱都被无尽的黑暗笼罩,静的怪异。 离世道:“静吗?” 厌筝一怔:“嗯?” 离世道:“是不是很静,静的吓人,这里的每一间牢狱里都关押着人或是凶兽,可他们现在却一点生气也没有了,你是不是根本察觉不到有活人的气息?” 厌筝有些诧异:“这里每一间牢狱里都关押着人或凶兽吗?” 离世道:“是,许是在这里待的久了,一堆行尸走肉罢了。” 厌筝觉得这里有些让人透不过来气,饶是她杀了那么多人,见过了那么多再血腥残忍不过的场面,甚至是在死人堆里头睡觉,厌筝觉得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就像有一只手在死死的攥住你的心脏,抑制它的跳动。 最里面的一间牢狱外散发着森森的冷光,黑暗之中依稀可见一道安坐在那里的身影,一道嘶哑的近乎是难听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破星抬起头,阴鸷的紫眸看向站在牢狱外的离世。 破星的皮肤白的吓人,毫无血色,宽大的国师袍里连一双手臂上的青筋脉络都清清楚楚,破星的相貌是那种妖邪的美丽,雌雄难辨的魅惑,即使是待在隐牢里那么久,那张亦正亦邪的脸蛋儿倒是没有丝毫变化。 离世道:“本宫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破星的眼眸里满是冰冷嗜血,嘴角却依旧扬着:“失望了吗?” 离世道:“嗯,失望的很,看到你还完好无损的待在这里,本宫恨不得马上就一剑捅死你。只可惜,你没心。” 破星笑道:“是啊,我没有心啊,可是我很想你啊,嗯?逝沉清泪的转世,我的长公主殿下。” 离世走到破星面前蹲下身来,直视着破星的眼睛,伸手将钉入破星身体里的八十一跟琵琶钉一根根的抽出,再钉入破星的体内,直到白色的衣袍浸润成了血衣。 离世道:“你说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流的血还是热的呢,不该啊,你这么冷血的人,该是连流都流不出来的。” 破星的面容还是不见有丝毫改变,反而笑得更加肆意:“你生来就是惑乱江山的,大禹皇族迟早要亡在你的手里,作为逝沉清泪的转世,你生来就是邪物,何苦呢,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心情很烦躁,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听话,依着你的心来就好了,何必强迫着自己去做个好人!” 第八十二章 矛盾 离世的双手突然死死扼住破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纤细脖颈,恨声道:“闭嘴!” 破星脖颈青筋暴起,面色因为呼吸不顺畅竟有了几分血色,唇角一勾,便是颠倒众生的妖冶容颜,连厌筝都看的愣住了。 破星垂在地上的手想要举起来,可那铁链太沉太重,破星靠在墙壁上,由着离世那么死死的扼住他的脖子,双手无力的落回地上,本就阴翳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嗓音在黑暗空洞仿佛无人的牢狱里更添了几分阴森的感觉:“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么,若不是……如此,先皇那么……宠爱你,怎么会把你交给……我?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个妖物……” 破星冷笑道:“你杀不了我的……白费这种力气做什么?” 离世手指猛然收紧,破星的白皙的脖颈上已经留下了红色的指印,离世冷笑一声,松开手,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缓缓道:“是啊,本宫杀不了你,国师大人当年被九尾狐妖给一手将心掏了出来的时候都没死呢,不过现在在国师大人身体内运转的这颗鲛珠泪还好吗?说起来国师大人才是这世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鲛人心的味道可还好?皇爷爷到底是爱惨了您,为了……” 破星听到离世提起皇爷爷三个字,登时口里吐出一口鲜血来,破口大骂道:“别他么跟我提他!” 离世伸手将破星的衣服扯开,左边胸口处离将两个字正正的被刻在心口处:“别提?怎么,被关了这么些年连跟自己同床共枕的人都忘了吗?” 破星一双紫眸里满是愤恨、痛苦与不堪,全身上下冷汗直冒,身子都在发抖,体内的灵力乱窜,封锁灵力筋脉的琵笆钉因为灵力的逆行又死死的钉入身体一分,偏偏离世不放过他,又道:“不提他提谁?跟你有关的也就是皇爷爷了,我们之前的话题可不是只能谈这个了,不然,再聊聊当年国师大人是如何宠冠六宫的?” 离世一只手指轻轻挑起破星的下巴,另一只手在破星的胸膛上游走,啧啧道:“怨不得皇爷爷喜欢,这般模样,这般身姿,是比后宫里那群整日只知道争奇斗艳的女人好,厌筝,你说是不是?比国师大人长相更要美貌的,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了。瞧,我们厌筝平日里都不拿正眼看人的,今日见了国师大人都看呆了不是?” 破星此时被离世气的喉咙间梗了一口血吐不出来,脸颊憋的通红,破星平生最恨别人拿他的长相容貌说事,他接下占星台任职国师的时候才十五岁,没有一个人服气,都说他是靠着皮相上位的,实际上那时候离将根本还没有见过破星,只是破星年少成名,引多少权贵趋之若鹜,破星都看不上。 还是在继任国师的大典上,离将才见了破星第一面,破星恨不得从没有踏进大禹皇宫一步,饶是再多的功绩,都抵不过云云众人轻飘飘的一句陛下宠妃,如今离世还偏拿他跟后宫那些涂脂抹粉的俗物比。 厌筝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破星。 离世一字一顿又道:“国师大人实乃人间尤物,可真是不论男女……皆可……” 破星被气急了,梗在喉间的那股血腥一下子吐了出来,破星向墙壁上靠了靠,刺在身体里的琵笆钉深陷在血肉里,疼得很,只是破星还笑得出,咬牙道:“长公主殿下,你可真会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你们离家生来就是为了折磨人存在的吗?” 离世笑笑:“国师大人认为皇爷爷的爱是种折磨么,皇爷爷九泉之下可要伤心了。” 破星的头微微歪在墙壁上,因为疼得直冒冷汗,几缕碎发沾在脸颊旁,斜着眼睛看离世,冷笑道:“九泉之下?他这种人都不配去地府!就该被抽筋剥皮放干了血将魂魄打散,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不只是他,还有你,还有你皇兄,这是命!躲不得也躲不了!” 破星喘了几口气,又道:“你们离家,还有这大禹注定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你以为我真的是骗你的吗?白黎族的警示是真的,他们早该全族覆灭了,你偏偏要去保他们,大禹的亡国本可以晚一些的,你留下白黎族就是加快大禹的灭亡。” 破星缓缓道:“那个孩子,鲛人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他也是逝沉清泪的转世,逝沉神兽纵然是神兽,可根子里的劣性可不小,当初逝沉神兽消匿于六界,留下六滴逝沉清泪,虽说是叫清泪,可是啊,那里面装着的都是逝沉神兽的邪念,逝沉神兽深知人们的劣根性,自己走了也要给世人留点东西,逝沉清泪的转世养好了便无事,否则便是灭顶之灾!一山不容二虎,你要是不阻挡你父皇派兵去围剿白黎族的话,这个孩子就不会有,可终究躲不过去……你是该注定这辈子毁在白深手里,毁在那个孩子手里……” 破星说了许多话,也没了力气,闭上眼睛倒在墙壁上,离世只静静的蹲在破星面前,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恨皇爷爷,你恨因为他毁了你的一切,你原本可以功成名就,千古流芳,可因为皇爷爷,你只能屈居人下,顶着皇帝宠妃的名头坐在至高无上的位子上,一个才华绝世、惊艳世人的男子被当成女人养着,你不甘心,可你为什么还要提醒父皇呢,你大可以什么都不说,等着大禹亡了,反正你也不会死,你身体里可是有鲛人一族太子的鲛珠泪运转,是灵体,可是你还是提醒父皇了。” 破星没说话,离世继续道:“如今你又告诉皇兄,让他杀了垠汝和孩子,不会是要护我吧?” 破星睁开眼睛,眼眸如死水般平静没有丝毫波澜,道:“你想说什么。” 离世一直在想,皇爷爷驾崩之后,其实没有人管得了破星,不说离将在世的时候,破星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敢阻拦,他被九尾狐妖剜了心,离将不惜用逆天改命的禁制法阵也要救他,没有人知道离将是如何到了南海,找到了鲛人族太子并让人心甘情愿的献出鲛珠泪的,只是有一天陛下回来的时候,满身的鲜血和伤口,手里拿着一把银色弯刀,还有鲛珠泪和一颗龙鳞护住的心。 在那之后没过几年,离将便不行了,那时年岁也不过三十而已,留下的遗诏是国师之位只能是破星,破星的去留随他自己,若留,他便是大禹唯一可不尊圣旨的国师,若走,占星台废除,大禹永不立国师。 可破星明明痛恨离将将自己困在皇宫之中,在遗诏下了之后却没有走,知道离将驾崩的消息时听占星台的小宫女说,国师大人楞了片刻随即就笑了,然后一言不发的回了寝室,直到父皇继位大典时,他才换好了朝服,出现在典礼上,无事不出占星台。 后来总有人想要巴结破星,无一例外的都被破星扔出了占星台,因为只要破星愿意,他永远都是大禹的国师,一个不老不死的灵体,抱上了这个大腿,家族的世世代代都不用再愁。 离世是逝沉情泪的转世,垠汝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所以破星让父皇杀了离世,灭了白黎族,断绝根源,之后因为离世的阻挡,都没能成,谁也不知道离殇当初会为了离世杀了先皇,离殇和离世,一个为了护着妹妹,一个为了护着心爱之人,他们不是离将,不会护着破星,那时候离世在隐牢里是真的差点被破星折磨死,所以离殇和离世杀不了破星,只能把他锁在隐牢里。 人都是矛盾的,甚至有时候看不清自己的心,不只离世,破星,从来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在乎什么。 第八十三章 若羌拂锘 离世忽然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拂了拂衣服便要离去,这世间的繁扰太多,容不得人一一去细想,人,要么一开始便明明白白的活着,要么就一辈子那么过去,何必活了半生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前从来没看透过自己,看透过这个人世间。 离世离开的时候,破星说了一句不可能,是什么不可能?是离世不可能改变既定的一切,还是……他不可能会爱上离将。 离世站在占星台的一片废墟之上,抬头望着天空上的太阳,道:“厌筝,就这样吧,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就这样吧,若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就离开皇宫,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这个地方太可怕,太让人琢磨不透,要是……我和皇兄真的都没了,大禹也没了,你就帮我一把火把这个地方烧了吧。” 厌筝平静道:“国师说如果鲛人公主……” 离世看着他:“还有必要吗?破星也说,结局是不会改变的不是吗?你不要对紫宸殿动手了,这些日子你也没少去那里,我都知道的,还有皇兄。” 厌筝:“殿下派去的人都很尽责。” 离世笑道:“他们是尽责,可是你和皇兄若真的要下死手,垠汝不会安好的活到现在,你说我是好人,你也是,皇兄也是,我们都是狠不下去心的人,所以,算了吧。” 晚间离殇在御花园举行宴会欢迎西域使臣,因为天气入冬,花早就都谢的差不多了,可是御花园里此时却是百花齐放,争相斗艳,大臣们在底下寒暄,讨论着那位神秘的西域使臣,身着薄纱的妙龄舞女正摇曳着身姿在百花丛里起舞。 “刘大人,你可见过那位西域来的使臣?” “没呢,今晚可不就是为了见见那位神秘的西域使臣吗,听说是个不大的十几岁的女娃娃。” “可不是,那西域使臣戴着金丝楠面具,一向不露面的,那日陛下倒是见了,还多看了两眼。” “嘘,小点声,陛下可从不会多瞅哪个女子一眼的,连面容都不露,都能吸引到陛下?” “见过使臣的人都说那女娃娃跟殿下年少时颇像,脾气性格身形语气,足有七八分,不知模样如何,不过想来也是个美人。” “这倒是,长公主殿下虽性格不是温柔贤良那一类的,还有些不讲道理,有时候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毕竟美人心,海底针啊,也没干什么威胁江山社稷的事,也是一心一意向着我们陛下,我们大禹的,人家其他地方真的没得说。” 离世晃着酒杯单手支撑在凤椅,微咪着眸子淡淡的看着底下的人,离殇侧过身子来同她说话:“我以为你不来的。” 离世道:“这么多人在呢,别你啊我啊,我这不是……皇妹这不是今日太闲了吗。” 离殇道:“平时你也不在意这些,反正他们都习惯了。” 离殇抬了抬下巴,指指底下的人,御史大夫还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一眼。 离世道:“厌筝都这么说我的。不过这西域使臣可真是面子大,几时了来不现身,我还特意晚了会来,想震慑震慑那小姑娘,你看看这些大臣都怎么说的,殿下年少时,啧,我原来都过了年少时了。” 离殇笑道:“那小姑娘挺有趣,也是她说不喜四面围的密不透风,严严肃肃的宴会,我才着人在御花园里设宴的。” 离世哼道:“我说呢,皇兄让着时节不到的百花开也是费了不少心力啊。” 离殇道:“阿世喜欢,我让人把你寝宫里也……” 离世摇摇头:“皇兄别,可别,不敢。” 离殇道:“哪里有离世长公主殿下不敢的事情呢,鱼还好吗?养的如何?” 离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鱼好着呢,活泼的很,鱼卵也很好,过的比我自在,脑子里只记好的不记坏的,不操心别的,还有点没心没肺。” 乐声停了,舞女们都退到一边,传召的太监响亮的一声“西域使臣到!”,连聊的正欢的大臣们都停在那里了。 “若羌拂锘拜见大禹陛下、长公主殿下。” 十几岁的少女身着血一般鲜艳的烟笼薄纱,水雾裙边上从大腿根便分叉,绣着大朵黑色高贵的花朵,神秘又诱人,白皙的皮肤透过薄纱若隐若现,乌黑如泉的墨发披散在脑后一直垂到脚踝,长长的珠饰和脚踝绑着的铃铛随着身体的走动发出叮当的响声,金丝楠面具下只露出一双清新动人,满含笑意的双眸。 “若羌使臣请起,今日只是为了迎接使臣而举行的宴会,可以不必拘谨,自在些就是了。”离殇抬手,示意底下的人将若羌拂锘扶起来,客气道。 “多谢大禹陛下。” 这姑娘倒也实在的很,也不客套了,直接走到离殇为使臣设的座位上坐下,待坐定了,若羌拂锘便抬头看着斜倚在座位上的离世。 “早就听闻长公主殿下风采,今日得此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若羌拂锘举起酒杯要敬离世。 “名不虚传?什么名?刁蛮任性不讲道理,从不把律法放在眼里的名吗?本宫的名声都传到西域去了?”离世歪着头,俯身倒了一杯酒,也没理若羌拂锘便兀自喝了。 “岂会,拂锘可是很钦佩离世长公主殿下的。”若羌拂锘嘴上这么说,可那充满灵气的眼睛像会说话一般,透露出一股子傲气,一看就是个自信的女孩子。 “是么,本宫也是有点好奇使臣小姑娘的,年岁不大,本事不小,本宫真是好奇这面具下是不是也有一张非同寻常的脸蛋儿啊,莫不是太过于祸国殃民才用了个面具遮挡住吧?”离世挑挑眉,身子前倾,嘴角挂着邪笑,颇有几分调戏人的味道。 底下坐着的大臣都要坐不住了,两国征战不斩来使,也不能侮辱啊,祸国殃民那是什么好词吗? “若是如此的话,我西域和大禹怕是都要亡了。”若羌拂锘也不生气,还能笑着调侃一番。 第八十四章 本宫对女子无甚兴趣 只是从离世出生到现在估计也没被人这么调侃过,大臣们看看坐在上头的长公主殿下,离世此时正闭着眸子品着酒,也没什么反应,大臣们坐在底下感觉座位有点硌屁股,手里的酒杯有点烫手,这个时候是应该当个笑话笑一笑调节一下气氛?好像不太好,唉,还是默默的喝自己的酒吧,当个臣子容易嘛。 离殇笑道:“阿世确实也是有惑国殃民的倾城容貌的,不过在朕看来,西域怕是比我大禹长久的很。” 别人说不得什么,可离殇说得,惑国殃民一词从离殇口里说出来,也就是夸自己妹妹长的好看。 若羌拂锘站起身来敬了离殇一杯,道:“谢陛下吉言,祝愿我西域与大禹国祚千秋,繁华昌盛。” 若羌拂锘摆摆手,两个穿着异域服装的男子上前,手里各捧着一个雕花银质托盘,托盘上盖着锦帕。 若羌拂锘俯身道:“陛下,这是我西域国主命我献给陛下的珍宝,大禹地大物博,珍宝奇异多的数不胜数,这也是我国主一点心意,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离殇笑道:“怎么会,大禹的奇异珍宝是多,朕也听说西域是有很多神奇之物的,各地养育的天灵地宝不同,不能如此比,不知国主所献何物?” 众位大臣也道:“国主献给陛下的定不是凡物,早就知道西域神奇之物颇多,今日使臣大人可是要让我们开开眼?” 若羌拂锘走到托盘前,将盖在银质托盘上的锦帕一把掀开。 泛着冰蓝色冷光的银光铠甲上整整齐齐的排着密密麻麻的坚硬鳞片,在左边胸口的位置还有一面冷光护心镜,铠甲的腰部系着细而坚韧的一条银光色带子,质感不似平常的腰带的样子。 另一个托盘上则是一条银骨鞭,呈节状,每一节都好似人的脊椎,尾端是三角状,鞭把上是两端粗中间细的骨状圆柱体。 礼部尚书喝了酒,脸颊泛红,两眼放光,连脚步也轻飘飘的,拿着酒杯就走了过去,仔仔细细的摸了摸冷光铠甲和银骨鞭,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 礼部尚书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晃晃悠悠的道:“古语云,南海有灵,是为鲛人,鲛人泣泪成珠,血尽成烛,其鲛珠泪乃是天灵至宝,其心可活死人肉白骨,这鲛人的鲛人骨更是厉害的物事,还有化为原形时那心尖的鳞片,为盾必不可摧。” 礼部尚书打了个酒嗝儿,又接着道:“臣自认见过不少好东西了,各国朝贡的时候,所献之物哪个没有过过臣的眼,这个还真是第一次见,原来只以为是谣传,可也知世上什么稀罕事没有,如果臣所料不错的话,这是鲛人族的宝贝吧,不然银光甲怎么会泛着冰蓝色的冷光,臣家里的异海志上有幅图,便是以鲛人身上的鳞片制成铠甲的,还有这个骨鞭,敢问使臣是也不是?” 冰凉的酒顺着喉咙滑下去,果酒不似平常的酒有一股子辣气,反而很甜,离世举着酒杯的手一顿,睁开眼睛看着托盘里的铠甲和银骨鞭。 若羌拂锘点头:“大人说的不错,大禹不愧是天朝,国主也是想陛下何种珍宝没有见过,平常的物件没什么新奇,总要是有点用处的宝贝才有存在的价值,这龙鳞甲便是南海鲛人族的心口龙鳞制成,坚不可摧,再锋利的剑都刺不破,左边胸口处的护心镜是鲛人的眼睛炼成,这银骨鞭是实实在在的从鲛人身上生生抽出的脊髓骨,由鲛人筋脉连接。” 大臣们都奇道:“鲛人一族我们知道的,据说是人身鱼尾,但是有灵,不知怎么的被归于龙族一脉,可是传说中鲛人的心口龙鳞只有一片,再不然厉害的便是皇族的额间麟,这龙鳞甲制成得多少鲛人啊?南海鲛人从不出世,国主可费了不少心力寻得!” 若羌拂锘嗤笑一声,眸光流转,好不令人惊艳:“既是奇世珍宝,费些心力也无可厚非,什么灵族不灵族的,人身鱼尾也不过是我们退化掉的种族,不过是念在还有些奇处,世人给他们个好名头罢了。” 底下的大臣都唏嘘不已,西域一向神秘,西域的蛊毒还有异术可谓是传乎其神,世人谁不想得鲛人得长生,搁人家这直接剥皮抽筋剔骨做衣服。 若羌拂锘道:“这龙鳞甲是国主献给陛下的,银骨鞭……是国主特意吩咐要我献给长公主殿下的,还请陛下和殿下笑纳,这只是国主的一点小心意。” 离殇让人接了龙鳞甲,跟着离世随身伺候的缪云将银骨鞭接了过来,离世没再理会,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一副真是无聊了只是来吃顿饭的样子。 离殇笑道:“待使臣回去定要代朕和阿世好好谢谢国主才是。” 若羌拂锘道:“一定。” 宴会结束之后,若羌拂锘拦住离世:“殿下!” 离世转头睨她一眼:“使臣唤本宫有事?有事请找本宫皇兄,本宫不过问朝堂上那些事,也没时间跟小姑娘闲扯。” 若羌拂锘走上前笑道:“殿下玩笑,不过问不代表不做主,殿下的意思没有人能忤逆,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不过我找殿下并不是有什么事。” 离世道:“无事最好。” 说完离世转身就要走,若羌拂锘旋身到离世面前,拦住离世的去路,还一把摘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与离世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稚嫩许多:“殿下,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离世看着面前跟自己相同的面容,心里有点怪,面上依旧如常,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何出此言,使臣小姑娘想多了。” 若羌拂锘道:“殿下不想知道为何国主要将银骨鞭献与殿下吗?” 离世道:“想送就送,可能是国主知道本宫性子太急太暴,动不动就喜欢将人剥皮抽筋,怕本宫平日罚人没有物事,专门来送个。” 若羌拂锘笑道:“殿下爱开玩笑的很,不过……我真是很喜欢长公主殿下呢。” 离世瞥她一眼:“本宫对女子无甚兴趣。” 尤其是对着跟自己一样的脸,真想一把给她扯下来脸上那张面皮。 若羌拂锘忽然伸手抚上离世的脸,笑得温柔极了,跟着离世的缪云此时手里端着托盘,瞪大了眼睛,正思索着自己要不要打掉那只手,她……竟然敢摸殿下的脸?! 走在墙头上默默跟着离世的厌筝也惊呆了,差点从墙头上掉下来。 离世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打掉自己脸上那只摸来摸去的手,若羌拂锘便收回去了,还道:“对女子无甚兴趣么?那还真是可惜,世间男子都是污浊不堪的东西,我对他们没兴趣,不过这张脸真好看,我一直都对无法好好欣赏自己的容貌而感到十分惋惜,见过殿下的画像之后,专门求了国主让我来出使大禹。” 离世心道,谁管你对男子有没有兴趣,我到底是为什么站在这听这些废话,还有这人的意思是专门来摸一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的?不能摸自己吗?难道触感不一样?这小姑娘自恋的很,不对,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一模一样的脸,这不叫自恋,叫有自知之明。 离世笑道:“本宫也对这面皮很满意,不过如今不大想要了。” 若羌拂锘道:“是吧,国主家有两个孪生公主,我不喜欢,此前虽然可惜世间只有我一个如此面容的,到不羡慕,只是想,如果世间真的有第二张这样的脸,我定是要毁了,如何有人配用这张面皮呢。” 离世老想抽这小姑娘了,怎么这么欠揍呢! 若羌拂锘又道:“不过这不重要,我其实除了来看长公主殿下,还有一事来大禹的,我是来找我师兄的。” 离世道:“师兄?” 若羌拂锘笑道:“对啊,我师兄,善占卜预言的星象之力,名为破星。” 第八十五章 没得要紧的 离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后又恢复平静,淡淡的道:“破星?” 若羌拂锘道:“殿下可认识?” 离世拂了拂衣袖,笑道:“认识,当然认识,我大禹的国师大人,本宫怎么会不认识,不管本宫倒是好奇的很,从没听过国师大人还有个师妹。” 若羌拂锘撇撇嘴,围着离世转了几圈,摇着手指道:“我也好奇,其实我没见过这个师兄的,据说年岁不小了,估计都能当我爷爷了,可是师命在身,没有办法,现在他在何处啊?” 若羌拂锘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离世的耳朵,小声道:“我听说我这个师兄曾经宠冠六宫,是离将大帝的宠妃!可是真的?” 离世瞅她:“你知道的可不少。” 若羌拂锘哼道:“这种事情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离将大帝看上一男子,还是当朝国师,即使已经过了两代,照样是茶楼楚馆里的热门谈资,什么版本的都有,师父就是嫌这个师兄太丢人了才一直不管不问的,让我来看看死了没。” 离世道:“那你打听出什么别的没有?” 若羌拂锘道:“打听出来了,说是死了,不过我不信。” 离世道:“为何不信呢?” 若羌拂锘道:“我师父说了,祸害遗千年,像我师兄长这么妖孽,这么祸水的人,死不了那么早,我觉得也是,离将大帝是什么人,能被我师兄迷的神魂颠倒的,可见我这师兄不简单了,而且离将大帝死后的遗诏,谁人不知,普天之下在这皇宫里能动的了他的人有几个?我那个师兄虽然我没见过,但是我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定然不会自寻死路,除非……” 离世心下对这一句祸害遗千年感到评价的十分精准,挑眉道:“除非什么?” 若羌拂锘勾唇道:“最近听了不少小道消息,有人说破星国师对离将大帝还是有感情的,所以离将大帝驾崩之后,破星国师再不出世,闭关了,还有人说……破星国师跟长公主殿下有仇,只是顾着先祖的遗诏在没有下杀手,被长公主殿下关起来了。” 离世好笑道:“那这人当是不了解本宫,跟本宫有仇的人,本宫没那么好心只是把他关起来,先祖遗诏又怎么样,本宫会在乎吗?你打听了那么多消息,不会不知道连先皇都是本宫杀的吧,而且国师是你师兄,无论是被本宫关起来了还是杀了,你这样直接问不怕本宫也杀了你么?” 若羌拂锘拉着离世的手,笑道:“我敢一个人来到这大禹皇宫,就没怕的,再者我是我,我师兄是我师兄,殿下跟他有仇与我无关,大难临头,夫妻还各自飞呢,一个从未谋面的师兄算什么,而且我对殿下很有兴趣,很是喜欢,殿下若真想杀了师兄又不好下手,跟我说啊,我帮你。” 离世笑得优雅万分,将手从若羌拂锘的手中慢慢抽出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你既是国师大人的师妹,又岂会算不出你师兄在何处,还费这功夫来旁敲侧击的问本宫,本宫是跟他有仇,自然不会告诉你。” 若羌拂锘娇嗔道:“还不是师父和国主临行前交代过我的,外面不比在自己家里,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客套客套的,反正我已经问了殿下了,也告知殿下我要做什么了,再出了什么是事情,大家都好有个准备不是。” 离世将若羌拂锘手中的面具拿过来,亲手给她戴上,笑得很是温柔,道:“下次见本宫,还是戴上这东西吧,不然这银骨鞭可是要有用处了。” 离世说完立马收了笑意:“缪云,走。” 若羌拂锘招招手,在后面喊:“殿下,要不要看相?免费的,不要银子,我看殿下眉间黑气很重,似有不祥之兆啊,恐有血光之灾!” 离世没理她,径直走了。 缪云快步跟上,道:“殿下,奴婢觉得这个西域来的使臣怪怪的,说的话也怪异,世间再有面容如此相似之人,又不是孪生姐妹,与殿下也太像了。” 离世道:“破星的师妹,正常才怪。” 缪云皱眉道:“奴婢很不安。” 离世笑着转头看缪云:“你怎么也跟厌筝一样,最近这么忧心本宫。” 缪云道:“就是,感觉不对,而且那个使臣小姑娘,奴婢总觉得她什么都知道,就像……就像一个始终在旁观望,洞察一切的样子,您刚刚也说她是知道破星国师在何处的,可是她怎么知道呢。” 离世道:“破星师承星无仙人,星无仙人座下之徒但凡出世,必是深得其传授,占卜预言的能力非常,破星年仅十二岁的时候便名满天下,这个若羌拂锘从宴会开始便盯上本宫了,她来大禹绝不会那么简单。” 缪云急道:“她刚刚说殿下有血光之灾……” 离世冷哼道:“只要她和她师兄不作妖,本宫就不会有事。” 缪云顿住脚步,道:“那奴婢派人去跟着她。” 离世道:“你以为你跟的住她?” 缪云道:“那怎么办?” 离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她能有什么事,怕也是为了……让人再去加紧紫宸殿的守卫,给本宫看紧了!” 缪云道:“是。” 若羌拂锘站在那里看着离世的身影走远,直到离世彻底消失在巷子里。 若羌拂锘嘟着嘴巴托着自己的下巴蹲在墙边拿了根小木棍戳从墙边走过去的小蚂蚁,蚂蚁往哪边走,她就拿着棍子往哪边挡,挡烦了就用灵力燃起火苗烧蚂蚁玩,自己玩了一会,觉得无聊,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没人陪我玩,皇宫里的人也太沉闷了,要不去找师兄?也不知道这个师兄长的好不好看,算了,让他在隐牢里多待会吧,我还是去找小鱼玩!还有小鱼肚子里的小小鱼!我倒要看看逝沉清泪的转世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海底渊幻境。 优雅在盘坐在地上的奚尘怀里四仰八叉的躺着,还翘着二郎腿晃着小脚丫,此时除了落风以外,所有人都盘坐在地上安然的看戏。 优雅怀里的引沉铃烫的胸口有点热,却很兴奋:“离世竟然也是逝沉清泪的转世,这剧情很是反转啊!不过我想看看国师大人和皇帝陛下的美好爱情故事!仙上,国师是不是长的很好看啊,连离世这种美人站在他面前都丝毫没有掩盖住国师的美貌!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长的帅!” 优雅两只小胖手捧着脸蛋,眼睛里闪着光,万俟易幽幽的把脸凑过来,伸着手指指着优雅,哀怨道:“是哥哥不好看了吗?小雅雅要去看别的男人!” 优雅斜了万俟易一眼,点头诚实道:“嗯!” 万俟易佯装倒在一旁,捂着心口:“负心女!” 小垃圾看着面色不变,但是眸光深沉的奚尘,转过脸来偷摸扯扯落风的裤腿:“你不累吗?” 落风摇头:“不累。” 小垃圾问他:“知道什么叫死鸭子嘴硬吗,就是你这样的。” 落风道:“落尘仙宗训诫石上明书,落尘仙宗弟子不得不守仪态。” 小垃圾又转脸瞅了瞅坐在地上面色淡然的奚尘仙上和衣服都压的满是褶皱的优雅:“你们训诫石上还有这种东西?真看不出来,不对,落尘仙宗还有训诫石?那奚尘仙上……你的意思是你师叔不守仪态?” 小垃圾两只胳膊支在身后,也翘着二郎腿晃着脚,那模样跟优雅如出一辙,笑得万分猥琐的看着落风。 落风看着自家师叔投射过来的目光,猛摇头:“不,不是,那是……对于弟子的训诫,师叔不算,再说了,师叔怎么样都是仪态万千的皎皎君子,不存在仪态不好的问题,气质浑然天成,我怎么比得师叔。” 小垃圾哦了一声,道:“那你是说优雅不守仪态!” 这下不只奚尘看着落风了,还有扶在地上哀怨无比的万俟易,落风的头摇的更厉害:“师妹是全天下最优雅的女孩子,训诫石只管我们这些天生需要后天弥补、修身养性的弟子,师妹怎么能和……我们一样。” 最后落风还是在一众人的注视下,默默的坐下了,坐在最边上的黑色角落里,落风觉得自己若有一日被雷劈了,那也是正常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都会睁眼说瞎话了,训诫石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落尘仙宗的弟子不得妄言,凡做事说话必得三思而后行。 要是小垃圾知道落风是怎么想的,估计得来一句,怕什么,你师叔现在已经开始睁眼说瞎话了,没得要紧的。 第八十六章 把鱼惹哭了 这边若羌拂锘正趴在墙头上喘着粗气,抬眼望了望紫宸殿门口里三圈外三圈的守卫,一只腿费劲的搭在墙头上,努力的想要翻过去,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当初不学什么占卜预言星象之力了,除了会看个天机还能干什么,灵力连翻个墙都不够,大禹皇宫这墙也着实不好翻,不如西域皇宫的好翻。” 若羌拂锘小心翼翼的扒着墙头,慢慢的转身,往里面瞅了一眼,只见一个蓝眸蓝裙抚着肚子的小美人正抬头站在下面看着自己,还冲自己笑。 垠汝招招手,让人搬来了木梯架在墙头上,示意若羌拂锘下来。 若羌拂锘掀起自己的裙子顺着木梯下来,翻墙头被人抓住还是第一次,幸好戴了面具,没有露出真容,不然多丢人。 垠汝拉起若羌拂锘的手,笑道:“你是西域来的使臣小姑娘吧?” 若羌拂锘看了一眼抓住自己手腕的冰凉的小手,心想这人怎么比自己还自来熟呢。 小宫女把木梯撤下去,垠汝拉着若羌拂锘往寝殿里面走:“你放心,外面的守卫虽然多,但是他们一般不会进来的,不会有人发现你进来了。” 若羌拂锘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垠汝笑道:“今晚不是有晚宴吗,是陛下要给西域来的使臣接风的,我听到了路过紫宸殿的大臣们都在谈论你,而且依你的穿着来看也不是大禹的人,又戴着刻有西域图案的面具,所以我就想,你应该是西域来的使臣小姑娘吧。” 若羌拂锘看了一眼紫宸殿大门和殿内的距离,垠汝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听力比较好。” 若羌拂锘心道,那是真好。 垠汝把若羌拂锘带进寝殿里面之后,就按着若羌拂锘坐下,还让宫女们上了茶点,精致的点心茶果摆了满满一桌子在若羌拂锘面前,垠汝笑得十分无害,托着下巴,大大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若羌拂锘看。 若羌拂锘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大殿里除了垠汝和她再没别人了。 垠汝道:“这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的,就算宫女在也一般不与我说话,你放心,我不唤她们,她们不会进来的。” 说完又笑眯眯的望着若羌拂锘,亲手倒了杯茶推到若羌拂锘面前。 若羌拂锘被垠汝看的心里发毛,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垠汝好奇道:“误会什么?” 若羌拂锘道:“误会你对我有意思,不然好好的你站在墙根底下看什么,大晚上的,是不是对我有企图?” 垠汝回她:“那你大晚上的爬人家寝宫的墙头做什么?我又不会知道你要翻墙进来,提前在那里等着你。” 若羌拂锘道:“……” 我能说是来看鱼的吗?会不会被赶出去? 垠汝想了一会,抬头道:“嗯,我听说你是破星国师的师妹,会看星象,善占卜,特别厉害!” 若羌拂锘幽幽道:“我也知道我很厉害,所以?” 垠汝笑笑:“这里只有长公主殿下有时候会来跟我说说话,平时我就一个人坐在寝殿门口看看过路的宫人,有时候听听她们每天聊聊宫外的事情。” 垠汝摆摆手,一脸真诚的模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听你和长公主聊天的,不过……你和长公主长的真的一模一样吗?” 若羌拂锘将面具摘下来,垠汝小声惊呼道:“真的一样哎。” 在垠汝挺着大肚子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围着若羌拂锘走了四圈并摸了好几次若羌拂锘的脸之后,若羌拂锘真的后悔翻墙进来了。 可算知道为什么刚刚离世一脸恶寒的看着她,还想要拿银骨鞭抽她了,被一个女人这么看着还被摸脸是有些受不了,若羌拂锘平时就挺爱调戏人,不过从不调戏女人,刚刚若羌拂锘那样调戏离世真的只是因为想要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脸蛋而已,才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手。 垠汝拉了个椅子坐在若羌拂锘身侧,两只手握在一起,收了笑意,认真的看着若羌拂锘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你都算得出来你师兄在哪里,一定算得出夫君。” 若羌拂锘往椅子上一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白黎族。” 垠汝低低开口道:“我知道他在白黎族,我是想问……他还好吗?他这个人,一忙起来便忘了吃饭休息的,有时候连口茶水都想不起来喝,现在天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多加一件衣服。” 若羌拂锘放下手中的茶杯,有点忧愁,头一次有人求自己算算另一个人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加衣服的,其他的还好说,你问我大禹什么时候亡我都知道,问孩子什么时候出生也行啊,可是你问我白深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这个……真算不出来,星象上也不显示啊。 若羌拂锘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喝垠汝的茶水,叹了口气道:“星象之力包含万千世界,六界星命,什么族群兴衰,国运龙脉,我倒是算了不少,也有国主皇帝什么的来找我算命,我都不想理他们,你……唉……说实话,我不行,我真不知道你夫君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加衣服。” 垠汝低下头,有些失落的样子:“我问过长公主,她每次来,我每次都问,可她都说离死不远了。” 若羌拂锘心想说的倒是实话,白深那颗命星都暗的不能再暗了,而且脱离了白黎族的星轨,现如今的白黎族早就不在白深手中了,便随口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你蹲墙角底下等着我该不会是只为了问这个吧?放心,虽然长公主说的没错,不过怎么样,我看着星象应该还是能撑到你生孩子的。” 若羌拂锘说完,垠汝的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不一会儿便滚了一地的泛着光泽的银白色珍珠,吓得若羌拂锘一愣。 若羌拂锘没见过女子哭,更从来没哄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明明只是想来悄摸的看看鱼,怎么把鱼给说哭了呢。 若羌拂锘拿着自己的袖子给垠汝擦眼泪,结果兜了一袖子的珍珠,若羌拂锘把珍珠倒在桌子上,无奈道:“怎么好好的哭了做什么,不是聊的挺好的吗,别哭了,至少他现在还好好的不是,人生苦短,看在当下,管他明日是死是活。” 垠汝哭的更厉害了,怎么哄都哄不住,若羌拂锘怕她引来小宫女,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念了个咒让垠汝睡过去,也没给人挪到塌上盖个被子,自己直接翻墙跑了。 第八十七章 想阿深 第二天早上,垠汝是被冻醒的,离世来看她的时候,垠汝正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塌上,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离世皱着眉头摸了摸垠汝的额头,隐约有些发烫,便将伺候垠汝的宫人唤来,厉声道:“怎么伺候的?好端端的怎么发了烧?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伺候人的吗?!脑袋挂在脖子上嫌累是不是?” 小宫女低着头站在一旁,被离世一吼差点哭出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宫里的人大都害怕离世,除了厌筝和缪云,从没有哪个宫人敢抬头多看离世一眼的。 小宫女跪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都急得哭出来了:“殿下饶命,是奴婢没有注意,伺候的不好,让垠汝夫人着了凉,是奴婢的错!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离世刚要说些什么,垠汝从被子里伸出冰凉的小手想要去拉离世的袖子,还没碰到离世的衣角,便被一股寒气袭入体内,心猛地像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疼,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垠汝暗暗收回手放回被子里,还带着鼻音,柔柔的开口道:“你别罚她,是我自己没有盖好被子才着了凉,不是她的错,你尽会吓唬人。” 垠汝向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道:“长公主殿下来了都不知道去倒杯茶吗?怪不得长公主殿下生气,还不快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离世没有开口,小宫女也不敢擅自起来,只跪在那里呼扇呼扇的掉眼泪,垠汝叹了口气,无奈道:“要我亲自扶你起来吗?当着长公主殿下的面都敢不听我的了,你真的是要长公主殿下罚你吗,还是真的不想要脑袋了?” 垠汝撑着身子要起身去扶,离世撇了她一眼,把她一把按回塌上,沉声道:“还不快滚,跪在这等着本宫砍了你的脑袋吗?” 可此时小宫女已经吓得腿软,缪云面无表情的将那小宫女拽起来,递给她一方手帕,送她出去了。 刚刚离世碰到垠汝的时候,垠汝不自觉的侧身躲开,即使只有那一瞬间, 垠汝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刺痛,浑身上下顿时有如落进了冰窖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精神不好的缘故,垠汝总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呼喊自己,脑海了闪过很多模糊画面,只是看不清晰。 离世的手还悬在空中,楞了一刻,离世冷笑着收回来,嘲讽道:“怎么,还嫌弃起本宫来了?何该让这些宫人们不仔细,冻死你算了,原是本宫多管闲事,不怨讨人烦。” 垠汝睁着水漉漉的蓝眸,勾起唇角浅笑着,脸颊上因为发烧而起的两团红晕愈加显得娇俏撩人:“没有,我就是有点冷,不太舒服,刚刚有些发抖,不是故意躲开你的。” 离世听到垠汝说身体不舒服,冰冷的面色有一丝松动,不过语气仍是咄咄逼人,一开口句句带刺,没一点好气:“是看见本宫不舒服了?可别动了胎气,怀个不人不鱼的怪胎本就不容易,再一尸两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垠汝的脸蛋越来越红,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头轻轻的偏在一侧,静静的看着离世,眼神有些迷离,倒是真的像发烧了意识不清的模样。 离世嘴硬心软,眼神里的担忧是骗不了人的,只是一向不会安慰人,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本想问问好端端的怎么能着了凉,鲛人与人不同,虽会生病,但断不会像人一般会感染风寒还发烧,可是一开口便怪声怪气:“鲛人生活在深海里,那里可也不是个温暖怡人的地儿,本宫还没见过着了凉会发烧的鲛人,再多烧一会儿,怕是会把自己烧熟了吧。” 垠汝很想笑,可是没有力气,歪着头轻声道:“自从怀了孕,体质好像也变了。” 垠汝说完便打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只是软和厚实的蚕绒被即使裹得紧紧的还是冷的不行。 离世开口本想让人去召御医来,可是再一想御医来了也没什么用,斜她一眼,道:“多大的人了连被子都不知道盖,自己冷了没感觉吗?” 垠汝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瞪着大眼睛看着离世,眼神无辜纯情极了。 离世让缪云去拿来了冰块和布巾,将垠汝按在塌上,让她躺好,用布巾包住冰块放在垠汝额头上,垠汝缩了缩脖子,看着离世问她:“这样的话,烧就会退了吗?” 离世摇头:“不知道,这是人退烧的法子,谁知道鱼能不能用。” 垠汝:“……” 过了一会儿垠汝偷摸看了离世几眼,小嘴明明张开了又闭上了。 垠汝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离世淡淡道:“不能。” 垠汝道:“阿深还好吗?” 离世将手里剩的冰块往冰盘里随手一扔,道:“离死不远了。” 垠汝小眉头皱的紧紧的:“你不是说不能吗?为什么还说?” 离世道:“本宫都说不能了,你为什么还问?” 垠汝不说话,闭上眼睛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离世抬眼一扫,桌子上一盘被宫人今早上都收拾到一起的珠圆玉润的银白色珍珠在殿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下特别耀眼夺目,便道:“你哭过了?” 被子在轻微的抖动,离世伸手将被子拽下来,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蛋上泪痕满满,被窝里已经又有一捧珍珠了。 离世将珍珠一颗颗拿出来,和冰块扔到一起,道:“国库里不缺银子,你用不着这么费力的帮本宫充盈国库。” 垠汝一只手扶着额头上包着冰块的布巾坐起来,一只手轻轻的扯着离世的衣袖,小模样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声音有些喑哑:“我想阿深了,我想去看看他,可以么?你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离世定定的看着垠汝,半晌才道:“本宫……随口那么一说,你别信,本宫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你知道的,白黎族事务多……白深他……” 垠汝将离世的手一把甩开,一向温和嘴角带着笑意的人第一次发了脾气,垠汝将被子掀开,银白色的珍珠滚落在地上发出声响,垠汝双手抱住自己的肚子,突然大哭起来:“阿深出事了对不对?不然他不会不来看我的,你们都这么说……” 离世的手抬起又放下,垠汝今天的反应很怪,以往她也是这么说的,因为知道垠汝不会信,可是今天垠汝方才说什么你们都这么说,便道:“你见过若羌拂锘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垠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离世只得叹气道:“你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垠汝还是只哭,还对着离世哭,哭的可怜见的,一直哭了半个时辰都没停,床榻上的珍珠都能铺一层了,离世听得心烦,又怕她这样一直哭伤了身子,便道:“你别哭了,本宫带你去看他。” 垠汝登时就停了,抽噎了两下,语气很是不信任:“真的?你不骗我?” 离世点头,真真心累的很:“嗯。” 第八十八章 我不喜欢 垠汝听离世答应了要带自己去找白深,抽了两下鼻子,把眼泪乖乖抹干净,眼巴巴的看着离世,明明眼睛都已经哭红了,泪痕上还闪着银白色的珠光,却傻乎乎的扯着嘴角跟离世笑,那笑容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和讨好,看的离世有些心烦。 想来其实垠汝在离世面前很少提到过白深的,更是从来没有表露过如何思念白深,也只有聊的开心的时候,垠汝会插科打诨的笑着问一句白深怎么样了,离世每次都随口说一句,离死不远了,垠汝总是笑笑也不说什么。 离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现在哪怕跟垠汝心平气和的聊白深,聊当初是怎么少女情怀情窦初开喜欢白深,又为白深做过什么傻事,估计都没什么问题,离世也以为垠汝懂得,可如今看来,人家不过是怕提起了自己的伤心处,在可怜自己。 离世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语气不似平常带着玩笑的感觉,冷声道:“不想笑可以不必笑,费不着如此。本宫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定然不会出尔反尔。” 垠汝看离世有些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本想要去伸手拉离世的衣袖,却被离世躲开,小鹿般的眸子里有一丝失落,清澈透明的瞳孔里纯净的不像话。 可越是美好纯洁的东西,越会让人想要去毁掉它,世间百态,万物千姿,唯独容不下这纯净之物。 离世冷哼一声,看向垠汝,嘴巴又贱起来,道:“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就跟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一般,因为一点点恩赐便欣喜成这般模样。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你,本宫只是答应你要带你去看他,只是看,你可懂?” 垠汝也不管离世怎么嘲讽她,也不气,能站的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好,依旧认真的点头:“懂!” 缪云拿了许多厚衣服给垠汝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上,最后还披上了一件狐裘斗篷,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球状,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竟也看不出半点了,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露在外面。 垠汝瞪着大眼睛看着缪云:“可以不穿这么多吗?” 缪云没理她,给垠汝穿好了衣服,便站到离世跟前去了。 因为垠汝身子不方便,又不易暴露身份,便只能坐着马车去,一路上离世都闭眼休息着,缪云也不说话,垠汝就坐在旁边老老实实的待着。 白黎族因为是个隐世的族群,住的地方偏僻的很,马车足足赶了几个时辰。 垠汝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心口有些透不过气了,这时厌筝在外面敲了敲马车的窗框:“殿下,到了,前面便是白黎族的结界屏障,马车进不去的。” 离世睁开眸子,因为休息了许久,声音还没有打开,有些沙哑:“嗯。” 垠汝穿的多,身子又笨重,被几个小宫女搀扶着下了马车寸步不离的跟着。 白黎族的结界屏障原本是除了白黎族的人,什么都挡得住,现如今因为泉眼几近枯竭,灵力消逝,也只能挡些死物,连个身无半点灵力的凡人都挡不住。 整个白黎境内都被一片厚重沉蒙的浓雾笼罩,低下头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垠汝走了几步,脚下有嘎吱嘎吱的响声,那日在紫宸殿堆完雪人,离世带着她踩雪,她记得这种声音。 白黎境内很冷,很凉,连风都感觉是冰的,垠汝穿了那么多衣服,还是觉得冷,明明鲛人感觉不到冷的。 以往的白黎境里会飘荡着雾气,但是风一吹就会轻轻散开,就像云朵一样,很轻很柔,让人感觉很舒服,透过轻薄的云雾还能看到远处的房屋,升起的炊烟。 偶尔还能看到空气中飘浮的羽毛花,这种花生长在白黎境内的山峦峭壁之上,样子很像羽毛,而且风一吹就会飘落,所以叫做羽毛花。 过了结界屏障就是一道彩虹桥。 其实彩虹桥不过只是一道木桥,下面是一片湖泊,湖泊里有成群的碧绿色小鱼游来游去,映照出天上的云鸟,还有岸边的花草,太阳光射到湖泊里便会在木桥上再架起一道彩虹桥。 绿树芭蕉,红花彩叶,山影如镜,碧水晴天,人间仙境,莫过如此。 可如今,垠汝站在彩虹桥上,木板在咯吱咯吱的响,低头往下看,白皑皑的一片,没有湖泊,没有碧绿色的小鱼,更是连一滴水都没有了。 这些也便罢了,可是垠汝忽然间想起来,白黎境内好像是没有冬天的。 垠汝喃喃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离世没有回她,是了,白黎族的泉眼快要枯竭了,白黎境内的一切都是泉眼的灵力所化,连结界屏障都是泉眼在维持的,怪不得这么容易就通过了结界屏障。 垠汝只能看到前面离世一抹深紫色的衣袍还有厌筝的一袭黑衣,缪云一向只穿白衣,在浓雾中便看不真切她的身影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老妪撞上了垠汝,老妪连忙道歉,那几个小宫女听到声音便上前护住垠汝,老妪伸手乱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垠汝在哪,垠汝伸手在老妪眼前晃了一晃,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妪佝偻着身子,挎着一个草编的篮子,脚边还有一根木棍,想是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对不起,老身眼睛不好,看不见路。” 垠汝肚子大,蹲不下去身,只能让小宫女帮忙把木棍捡起来,垠汝把木棍放到老妪手里:“没事的,您看不清路慢点走,路滑。” 老妪握住木棍,树皮般苍老的面容憔悴蜡黄,眼珠里有混浊的烛白色,瞳孔无神,道:“谢谢姑娘,看不看的清有什么重要,这地方还不如不看见呢!姑娘不是这里的人,这里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不小心进来的吧?赶紧出去吧。” 老妪说完便拄着拐棍往一边走了。 离世听见响动的时候便停下来了,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老妪走了之后,便道:“走吧。” 垠汝望向那一抹紫色身影,道:“是因为泉眼枯竭吗?白黎族里从没有老人的,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离世的声音平静的吓人:“现在你怕是想找个不是这般模样的都难,以前?呵,想去九重天不容易,想去阎王殿还不容易吗?美好的东西总是难以维持它的美好的,不过你若想要丑陋,那就是很容易的了,仙境与凡尘不过片刻之间,便可倾覆。” 垠汝的眼睛有些模糊,伸手摸了摸,睫毛上飘落了一朵雪花,雪花落到温暖的眼睛上便化成雾气,垠汝的手就那样没动,落在眼睛,眉毛,掌心的雪花越来越多。 离世道:“你不是喜欢看雪吗?白黎境内现在每日都会下雪,就像这样。” 雪花落在垠汝的肩头,像个小精灵一样翩翩起舞,可放眼望去,竟也只有这一片一片的雪花还有几分灵气。 垠汝的手垂下来,声音软软糯糯的,轻轻的,又有点忧伤:“我不喜欢……不喜欢……” 第八十九章 童心 过了彩虹桥,又走了一段路,始终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去,除了雪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 垠汝寻着记忆去找附近的院落,找到的时候看到院子里躺着一个妇人,那妇人肚子极大,两只手试了半天,也撑不起自己来,只能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妇人身旁的一只赤色小狐狸跑过来瞅了瞅垠汝,还有垠汝身旁的一群人,又看了看离世,最终咬住垠汝的裙摆,使劲把她往院子里面拉,还拿爪子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妇人。 垠汝走过去蹲着身子拉住妇人的手,把她扶起来,那妇人手腕上戴着赤色琉璃玉镯,玉镯上还刻了一个郦字。 垠汝抬头诧异的看着妇人的肚子,那妇人笑着跟她道谢,垠汝也没听见。 垠汝走出院子的时候,妇人还道:“那小姑娘看着好眼熟。” 垠汝看向离世,不可置信道:“我认得那个赤色琉璃玉镯,我见过一个姐姐戴过,那个姐姐不过年芳十八,虽然只在我们成亲那日她去祝贺了,可是我分明记得那时她已怀胎十月,马上就要生产,为何……” 离世嗤笑道:“为何现在还大着肚子?这不明摆着的吗,生不出来,白黎族的繁衍生息向来都是天命所赐,白黎族人之所以与常人不同,也皆是因为他们天生在娘胎里的时候便是靠着灵力所养育的,如今泉眼枯竭,灵力散尽,那些胎儿只能活活的待在母亲的肚子里,等着窒息而亡,在此之前汲取母亲身体的养分,再活活的把母亲给熬死,而且无法去胎。” 垠汝喃喃道:“无法……去胎。” 也就是说母亲只能怀着腹中无法降生的胎儿,等着身体的养分被孩子汲取完,一尸两命。 离世拂袖转身离开了院子,头顶上方盘旋着一只乳白色的犀鸟,犀鸟围着离世的上方转了几圈便飞走了,不一会儿只见无畏长老身后跟着几个男子迎面朝着离世走过来。 “无畏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来访,该是早些着人来通知草民才是,族中之人多不识得殿下,若怠慢了殿下,草民罪过就大了!”无畏向离世行了礼,眼眸却停在还没有转身的垠汝身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本宫闲来无事,听闻这白黎境内有奇景,便来看看。通不通知有什么要紧,无畏长老赶来的挺快的,本宫才刚进这白黎境内没多久呢,长老不就接到通知了么。”离世抬头看了一眼浓雾中几乎要融为一体的犀鸟,漫不经心道。 “没办法,结界屏障已经挡不住什么了,草民也只能想出这种法子来,不过殿下是来看什么奇景?连绵不断,将白黎境内所有花草树木和谷物都冻死的大雪吗?也是,白黎境内四季如春,以往是没有这般景象的,能够连着几月,日日降雪,雪厚的都能把人活埋了,可不是奇景么。”无畏道。 “不过殿下来不是真的只是为了看这活埋人的盛景的吧?”无畏又道。 “本宫就喜欢跟无畏长老这种聪明人说话,不用多费口舌,长老难道不知道本宫来此的用意吗?”离世笑道。 “殿下请跟草民来。”无畏笑笑,侧身请离世先行,又道,“不知族长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族长夫人?哪里的族长夫人?无畏长老现在大权在握,是这白黎族说一不二的人物,你说的可是你的夫人?本宫怎么会知道她怎么样。”离世道。 “殿下又开玩笑,草民哪里来的夫人?再者草民也不敢逾越,族长只是要务在身,草民代行其职罢了。”无畏道。 “代行其职,代着代着不就直接行其职了吗,听着无畏长老自称草民,本宫总觉得埋没了长老。”离世道。 “殿下看重草民,是草民的福分。”无畏道,“殿下这边请。” 瀑布下面原是一道很深的溪谷,只不过现在被雪覆盖住,像是平地一般,不仔细看还真的会不小心陷进去。 瀑布峭壁之上流淌的水流也结成了冰晶挂在峭壁之上,远远看去就像是白色幕布上点缀着各形各色的冰晶。 离溪谷不远处建了一个小院落,无畏带着离世她们到了院落的门口。 无畏道:“便是这里了。” 离世道:“住的不错,依山傍雪的,没事还能出来赏赏雪景,话说这冰晶结的不错。” 无畏笑道:“白黎境内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东西了,难得殿下看得上眼,这冰晶坚硬如铁,是在极寒天气下形成的,不易碎,不易化,除了此地还有一处山洞里结的冰晶极美,殿下喜欢,带回去赏玩也是可以的。” 厌筝眼眸微动,离世淡淡道:“那倒不必。” 离世抬脚进了院落里,垠汝和缪云跟着,厌筝不知怎么的没跟着进去,和无畏一起守在门口等着,还时不时的便盯着无畏看几眼,看的无畏浑身上下都感觉不对劲。 无畏看向厌筝道:“您可是有什么事情?” 厌筝不说话,无畏想了想,又道:“那地方离这里不远,本来是在瀑布后面的山洞的,可是现在溪谷被雪堵住了,不能从这里直接下去,不过从这院子后面的峭壁上有一个一人可过的小山洞,是通向那里的,您仔细找找便可找到。” 厌筝看向无畏点点头,道:“多谢。” 厌筝没走几步便转过头来吹了个口哨,同样的黑衣黑发,面无表情,齐刷刷的七个人并排跪在厌筝跟前,厌筝道:“我马上回来,保护好殿下。” 回答也是异口同声的一致:“是。” 无畏和身后几名男子也突然愣住了,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周围都是白雪皑皑,这么显眼的衣服竟然藏的如此隐秘。 几缕残阳透过窗子照进来,木桌上堆了不少翻烂了的古籍,还有画着各种符咒的手稿,奇奇怪怪的器皿,白深的衣服上全是褶皱,发丝凌乱,腰带也松松垮垮的,因为桌子上堆了书,没有地方,凉了的饭菜被白深放在了窗户沿上。 白深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看,嗓子沙哑的不像话:“出去。” 白深说了之后脚步声反而越来越近,即使以自身献祭修复泉眼也不会是万无一失的,白深必须要找一个万全的法子才行,从宫里回来之后,白深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翻越古籍,查找记载,本身已经很烦躁了,此刻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随手拿起桌子上一本书直接扔到了离世脚下:“出去!没听到吗?” 白深回头看到一袭紫衣雍容华贵的离世猛地一愣,没有注意到离世身后裹得严实的垠汝,语气生硬,冷笑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死没死吗?” 离世将脚边的古籍捡起来扔回桌子上,道:“你死不死是你的命,与本宫无关,你也不配本宫费那个心力,要来看你死没死的,是另一个人。” 离世懒得跟白深再多说一句话,转身把垠汝斗篷上的帽子一拽就出去了,走的极快,生怕听见白深和垠汝说话那矫情劲。 缪云看着蹲在院子里团雪球的离世,紫衣裙摆拖了好长的距离,缪云叹了口气将裙摆捧起来,无奈道:“虽然这里没有人,您也注意些。” 离世抬头看了一眼缪云,冲着缪云勾勾手,缪云低下身子凑近离世,离世却一把拽住缪云的衣领,往里面扔了一个雪球。 缪云捂住胸口,小脸气的通红,把离世的裙摆往地下一扔:“殿下!” 离世很无辜的看着缪云:“好不容易出来了,这里也不是宫里,自在一点,山野之间,哪里有什么殿下,我就是个赏景游玩的普通人,你看看你跟厌筝,一个成日黑衣黑裤面无表情,一个跟个老嬷嬷一样操心这操心那的,累不累?偶尔也放松一下自己。” 说着离世还拍了拍旁边的雪地:“来,坐。” 缪云道:“这里没有什么殿下,自在一点是吧?” 离世点头:“嗯。” 缪云勾唇一笑,蹲下身子抓了一把雪团成一团,将离世头上的累金丝凤钗摘掉,把雪团给顶离世发髻上的窝窝那里了,末了,还抓了一把散雪撒的离世满头雪花。 第九十章 你满意了? 从头顶上开始蔓延的凉意陡然间袭来,离世楞了一愣,随即笑了,拉下缪云一起蹲下,两个人在那里堆雪玩。 “厌筝呢?”离世问道。 “不知道,刚刚没进来,守在外面了吧。”缪云搓了搓手开始团雪球。 “唉,真愁人。”离世握着拳头,往里面哈了口热气。 “殿下愁什么?”缪云看向离世,看着离世握着拳头哈热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自从十二岁入宫之后一直跟着离世,却从来没有见过离世这个样子,离世一直都是高贵典雅、仪态万方的,即使是发脾气要砍人脑袋的时候都是优雅的不行,“殿下也会这样的吗?我好像没见过殿下这个样子。” “这是母后教我的,小时候我和皇兄天冷的日子里一起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冻的不行,脸蛋儿通红,手也都僵了,她都是一边训着我们,一边握着我们的手,哈着热气,我一直以为母后是不爱我的,再怎么样,也没有那么爱,她总是会逼着我学很多东西,很严厉,却不会对皇兄那样。”离世手里的雪团已经化成水了,思绪有些回到了从前,感觉母后还等在凤鸾殿门口,还会再训斥她一句。 “殿下……” “可是母后走的那一日,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我不像皇兄一样,皇兄是男子,是太子,这天下以后都是他的,没有什么能怕的,可是我不一样,我是皇后嫡出的公主没错,可终究是个女孩子,自古以来的公主能有什么样的下场,和亲还是沦为朝堂之上的联姻工具,都是一样的,父皇再宠爱我,我也没有他的江山重要,没想到,果真应验了,母后说,她只希望我以后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保护好自己,只有做一个对父皇、对大禹有用的公主,才能保全住自己。” 离世又道。 “哪里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皇后娘娘对您这样是可以理解的,皇家的公主可不能娇滴滴的,若是真的不受宠,还沦为了联姻工具,嫁给大臣家的子弟都是个好去处,至少还在京都里,总要看着皇上的面子,若是嫁往边疆野蛮之地,哪里受的住。”缪云道 缪云现在还记得皇后娘娘的样子,像江南水乡的女子一般,性子很温婉,与世无争,就算是在各宫妃子吵架的时候都能温柔的劝解的一个如水似的女子,只不过确实是对离世格外严厉些。 离殇倒是随了皇后娘娘的性子,可离世骨子里的坚韧、高贵、不可一世其实还是随了先帝的。 “所以啊,我什么都会了,现在没有人能够逼我去做什么了,更不会被逼着远嫁和亲,可惜母后也看不到了,你说若是母后知道了我和皇兄这么不孝,把父皇给……会不会要气死了?”离世道,如果真的能把母后给气的再来训斥她一顿也好啊。 “不会,皇后娘娘一定会帮着殿下和陛下的,您小时候不是经常带着陛下玩闹吗,比陛下还要会捣乱,先帝次次装着要罚您的样子,皇后娘娘都慌的不行,即使知道先帝只是吓吓您,也护的跟小鸡仔似的,只能自己回宫说您。”缪云笑道。 “是啊,母后护短,皇兄那温和的性子还有护短都是随了母后了。” 离世摇摇头,笑道。 “就是她,我没认错的,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我也断然不会认错,看见她的时候,我还想着怎么那么眼熟,一时没反应过来呢。” 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着很是耳熟,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厌筝没在外面看着吗?”离世皱眉道。 “不知,奴婢出去看看。”缪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便出去了。 “你们这浩浩荡荡的是做什么?族长在此处清修,谁准你们过来打扰的?” 无畏惊讶的声音传来。 “清修?六根不净,如何清修?白黎族都这步田地了,族长还要护着那个鲛人女子吗?这是要为了一个女人置全族人于不顾吗?” “就是!因为一个女人都连累人家连城主了,如今族长连我们也不顾了?”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女子!这里哪里有什么女子,好好的说起这些没头没脑的东西。”无畏道。 “我分明见了,今日有好多人进了白黎境内的,其中有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身边跟着一白衣女子和黑衣女子,另外还有一个,我瞧得不错,那女子的衣服虽宽松,还穿着斗篷,可明明是为了掩盖身形,定是有孕了。”妇人抚着肚子道,俨然就是垠汝扶起过的那个带着赤色琉璃玉镯的妇人。 “无畏长老,我们一向信服你,你可不要骗我们,族长已经这般了,你也要如此吗?” “你们这是说的哪里话?我难道还会害你们吗?我不是白黎族的人吗?泉眼枯竭了,难道只是影响了你们吗?” 无畏一下子黑了脸,信服?他们从前也是无比信服白深的,结果呢,要不是白黎族的规矩在,再加上白深再三保证会找到修复泉眼的办法,他们只怕早就容不下白深还在这里了。 专门在白黎境内最里面的瀑布溪谷下建一座院落,每日派人看守,寸步不离,只按时按点送些吃食进去,这法子还不是他们想出来的。 “我们不管,反正今日必须交出那名鲛人女子来,拿她的心祭了泉眼!族长说有办法,可都到现在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莫不是在故意拖着我们!” “就是,族里已经许久没有诞下过新生儿了,再这样下去,真的要看到这么多人一尸两命吗?我们等得,她们可等不得!” “不过是一个鲛人,可能即使剖了她的心,她也活得了!鲛人不是海里的灵吗?” “没错!” “交出鲛人女子!剖心生祭!” “交出鲛人女子!剖心生祭!” “你们……你们!是要造反!” 无畏指着他们喊道。 缪云看了一眼,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回去告知离世。 离世还笑着蹲在地上堆着她的小雪人,一共三个小雪人,一大两小,看着形状隐约能看出是一个女子一手牵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殿下,是……”缪云道。 “你满意了?”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生生打断缪云的话,离世都不需要去看,就知道是谁。 “什么意思?”离世站起身来,笑意凝结在嘴角,回头看着白深道。 “我就说你哪里来的好心,来带垠汝看我,这才是你的目的吧?”白深的眼神冰冷的不像话,看向离世的目光比一道道剑刺在身上还伤人。 离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双手僵硬的手指都不能动一动。 白深唇角微勾,带有一丝嘲讽道:“是了,当初我拒绝了你之后,皇宫的禁卫军不就来了吗?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快,你是长公主殿下,要什么得什么,得不到的就毁掉,也是,我怎么会以为你有那个好心呢?禁卫军来了之后你再马不停蹄的赶来,连夫人自刎了你想起来鸣金收兵了,如今也是,长公主殿下不是一般的善变呐!”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误……”垠汝拽着白深的衣袖,急切道。 “不是什么?!你闭嘴!”离世突然冲着垠汝吼道,面色阴厉的骇人。 第九十一章 入魔 白深将垠汝拉到自己身后,持着剑直指离世,沉着脸道:“你有什么大可冲着我来,阿汝是无辜的,现在还怀着身孕,若不是我出不了白黎境,又岂会让阿汝留在宫里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么久!你造下的孽也够多了!我本以为这么长时间你没有什么作为是想通了,可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离世体内冰冷的鲜血逐渐滚烫起来,在体内汹涌着,叫嚣着,咆哮着,身子一会儿极冷一会儿极热,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瞳孔骤然间血丝突起,脸色却比那身后的雪还要白上几分,离世的眸光猛地一变,露出嗜血的凶煞。 灵力不断的从掌心溢出,心里像是憋着一团邪火一般释放不出,急迫的想要见到新鲜的血液来平静自己,离世握紧了手中的凤钗,尖锐冰凉的金钗刺入血肉里,让离世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些。 离世将手藏在衣袖之下背在身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一样,突然嗤笑一声,道:“无辜?她无辜?她怎么个无辜法?是你的族人要把你的妻子给活活剖心生祭!不是本宫!干本宫何事?” 因为缪云将离世的凤钗摘了下来,发丝有些绾不住,零乱的飘散着几缕散发在脸颊旁,本就精致的面容在纯净洁白的雪景下更是动人,只见离世红唇勾起,一步一步的走向白深,恶狠狠道:“说到底不还是你自己没有本事,救不了自己的族人,才让他们从高洁傲岸的隐世修士变成了如今这副丑陋自私的模样吗!什么叫冥顽不灵?什么叫作孽?本宫做了什么孽?你早知道白黎族的泉眼枯竭,早知道鲛人可以修复泉眼,在你遇到垠汝的那一刻,你若没有这个心思就该离她远些,而不是将她带回白黎族还护不住她!本宫作孽,本宫做了什么孽?若不是本宫留她在宫中这么些时日,她在白黎族也活不到现在了。” 离世停在白深面前,伸出另一只手来握住白深的剑,抵在自己喉间,冷笑一声,道:“世人本性便恶,生来自私,唯利是图,你自己害了心爱之人,怨不得别人,白黎族的人都快要死了,你知道吗,白深。白黎族快要消失了!” 离世看了一眼门外喧嚣的众人,道:“你没有看见吗?白黎族多久没有新生儿降生了,是为了什么?偏偏到了你这,你便护不住自己的族人,归根究底是谁的错,你不明白吗?你若觉得现在这副样子都是本宫造成的,现在,你只要上前一步,剑再稍稍前进一分,不就好了吗?” 离世又上前走了一步,将白皙纤细的脖颈置于剑端,缪云一见便急了,拔出腰间的匕首悬在白深颈间,心里把厌筝已经骂了不知多少遍了,偏偏用的到她的时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离世白皙的颈间浸出血丝,却还笑着,笑得颠倒众生,笑得肆意,笑得缪云的心都在颤抖,缪云觉得离世的状态很不对,以往白深也是这样一直误会离世的,可殿下从来没有这样的反应,更何况现在殿下的样子真的太陌生了。 垠汝怕白深真的伤了离世,更怕缪云手中的匕首不留情,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院落外的声响越发的大,无畏拦不住他们,便干脆不管了,甩着袖子站到一边,反正有离世在,也不会由得他们继续闹下去,自己一个人也顶不了他们这架势。 那些人见无畏也不拦着,胆子愈发的大了起来,只是脚还没踏进院子里,暗卫便齐齐上前,挡住了他们。 离世朝着门外的暗卫冷声道:“挡着做什么?还不放人进来!那才是跟我们一伙的人,你们是连自己人都分不清楚了吗?!” 暗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还是举着剑对着门外那群闹事的人,谁也不敢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殿下是气头上说这种话,可心底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要是进去了,难道真的要举剑对着垠汝夫人和白深族长吗? 可若不进去便是抗旨不准,唉,当个暗卫容易吗! 正巧这时厌筝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冰雕,厌筝瞅了门口众人一眼,因为刚从冰洞里出来,身上还冒着冷气,再加上厌筝的表情一向冷硬,浑身上下有一种生人勿扰的肃杀气息,倒震慑住了众人,一时都噤了声。 暗卫们看厌筝回来了,瞬间身子一闪,留出一道路来,厌筝撇了众人一眼,便抱着自己怀里的冰雕进了院子,暗卫们如释重负,也跟着厌筝进了院子里。 厌筝踏进了院落里,看到离世被剑指着,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却没有什么动作,只脱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冰雕包住,递给身旁的暗卫:“抱好了,若有什么损坏……” 暗卫身子一激灵,忙接过那半人高的冰雕抱好,只是实在太冰太凉太受不住,暗卫感觉自己就算掉进了十米深的冰窟里给冻了三天三夜也没这么厉害,两条胳膊抖得不行,还是紧紧的抱着,也不知道暗领是怎么受的住的,看来自己还是训练的不够,暗卫上下牙齿打着颤,道:“是!暗领放心。” 厌筝看着缪云握住匕首悬在白深颈间的胳膊还打着颤,还有气红了的眼睛,向着身后其他暗卫冷声道:“都死了吗?愣着做什么?一个个的反应迟钝了吗!是训练不够了还是耳聋了?还不把白黎族的贵人们都请进来好好待着!” 除了抱着冰雕的那个暗卫兀自退到了一旁,其他的六个不一会儿就把门外的贵人们给“请”进来了。 众人嗫嚅着进来,不敢低头去瞧悬在自己脖颈边上的冷剑。 厌筝看向白深,道:“放手,不然,我数一个数,便杀一人。” 厌筝开口道:“一。” 言罢,暗卫手中剑起刀落,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前兆的,雪地上多了一道鲜红滚烫的印记和一具还冒着热气的身体。 那个手腕上带着赤色琉璃玉镯的妇人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脸颊划过身旁暗卫的剑,留下一道血印,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厌筝走到那个妇人面前,扼住她的脖子,问道:“看到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了吗?” 垠汝站在白深身后,斗篷已经敞开了许多,隆起的肚子很清楚的显现出来。 妇人憋的喘不过来气,厌筝的手稍微松了一松,又道:“说不出来话那便不用说了,我说什么,你只管点头摇头就好。” 妇人点点头。 厌筝道:“刚刚是她把你从雪地上扶起来的是吗?” 妇人点点头,勉强可以出声了:“是……” 厌筝道:“那她是不是帮了你?” 妇人依旧老实的点头:“是……” 厌筝又道:“那你还要帮着别人来杀了她么?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是谁教给你恩将仇报的?白黎族不是千年隐世仙族吗?” 妇人抬起头惊愕的望着厌筝:“我……我不是……” 厌筝道:“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啊,你的命握在她手里呢,要不……你去求求她,看她愿意不愿意再救你一次,不然,你可要提前一尸两命了,求求你家族长也成,看看他还要不要自己族人的命!” 第九十二章 伤 许是白雪映光的缘故,整个院落里都十分明亮,那妇人扶着肚子踉跄的跪在雪地上往前挪。 纯白的雪中一抹红点宛若眉间朱砂,红的耀眼,红的鲜艳,如同锦绣白绒之上点缀着朵朵如血一般的红梅,红梅仿佛在蓬勃生长,以极快的速度绽放自己,开出一团团,一簇簇热烈的花朵。 白深的眼眸一片赤红,瞳孔里都快要迸出火花来一般,盯着厌筝死死不放,手中的利剑偏移了半分却还是没有放下。 厌筝微微挑了挑眉,看向地上跪着的众人,道:“看来你们还是在你们族长心里算不得什么。” 暗卫的刀剑已经架上了众人的脖子,还未贴近皮肤却已经感觉到了渗入骨髓的凛寒,没有一个人出声,院子里除了微弱的喘气声寂静的让人害怕,仿佛刚刚在门外喧嚣吵嚷、气势汹汹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离世看着白深的眼睛,轻笑一声,模样邪气的很:“你还真是……真是想要杀了本宫?也是,深陷那种没有丝毫用处的感情其中的人都是没有心的人,不过,本宫真的要劝你,厌筝这个人呐,没别的好处,就一点,说到做到,而且从来不把本宫以外的其他人当人看,她杀人跟砍萝卜白菜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本宫死倒是无所谓,总归还有你整个白黎族跟着陪葬呢,不亏。” 白深恨恨的望向离世的脸,道:“你……” 缪云收紧了手中的匕首,白深的颈间瞬间浸出一道殷红色的血痕:“放下。” 垠汝的肚子猛地刺痛起来,垠汝扶着门框撑住自己的身子:“阿深……放开,把剑放下……” 厌筝冷眼瞧着,撇开了眼,淡淡道:“二。” 那妇人还没有刚往前挪几分,背后一股热流流过,两具还温热的身体瞪着大大的眼睛,眼白全部暴露在了外面,倒在那妇人的面前。 妇人浑身上下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看向白深和垠汝:“族长!夫人!救救我!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夫人……” 垠汝的肚子很疼,快要站不住了,声音都带着哭腔:“阿深,你放下剑,放下!你真的误会殿下了,是我自己非要来看你的,你信我好不好,快放下!” 雪下的很厚,剑落在雪地上连声音都没有,离世伸手摸了摸脖颈,道:“果真还是心上人说的话管用不是,厌筝杀你族人多少只怕都没有垠汝一句话有用。” 在白深收剑的那一刻,厌筝已经瞬间闪身到了白深身侧,将缪云的匕首夺过,直直向着白深的胸膛刺入,在刺了离世之后,厌筝没敢回头去看离世,因为离世不会下这样的命令,只是厌筝不刺这一下,总感觉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泄不出去。 厌筝看着抱着白深的垠汝,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若是可以,真想把这两个人连同肚子里的那个都一起解决了。 厌筝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离世的训斥,离世勾起手指拭去缪云的眼泪,淡淡的看了一眼,转头朝着众人道:“也怨不得你们要逼上门来,不然依你们族长的样子,纯等死就完了。” 离世转了转手腕,扬声道:“无畏长老,麻烦进来帮忙收个尸。” 无畏听到离世的声音,无比淡定的进了院子,命人将三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抬出去。 离世瞥他一眼:“这倒是麻利了许多,本宫看白深族长是有些受了妖女蛊惑,连自己的族人都不认得,这样可不行,从现在开始,在白深族长恢复神志前,无畏长老就代替白深族长彻底掌管白黎族事宜吧,另外,本宫记得你们族里有个古法,锥心蚀骨,折磨人的很,不过有洗髓清灵的效用,不如给你们族长试试。” 无畏长老道:“这……殿下……” 无畏长老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反应,那法子哪里是什么古法,那是刑罚!还没应离世就已经抬步出了院子。 无畏揽住缪云,问道:“缪云姑娘,殿下是认真的吗?这不是要族长的命吗,从古至今,哪里有人真的受过那种刑罚。” 缪云为难道:“这……我也不……” 厌筝上前来,抢道:“殿下金口玉言,岂能有假。” 无畏道:“那……草民遵旨。” 离世在踏出院子的那一刻,身子一晃便倒在了厌筝怀里,厌筝好不容易掰开离世握着凤钗的那只手,掌心已经刺的血肉模糊了。 无畏身边的男子问道:“长老,您怎么让那个鲛人女子也跟着长公主殿下走了呢,这样岂不是……” 无畏道:“走便走了,族长在不就行了,长公主心里是想要护住垠汝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我们的目的不过是活命,想要修复泉眼而已,没必要非跟着长公主殿下对着干。” 男子道:“我总觉得长公主殿下竟有些可怜,也是族长对长公主殿下太不好了。” 无畏笑道:“你又懂了,人间情爱是最为疾苦的事情,再是尊贵无上的人也逃不过。” 海底渊内。 优雅看到离世晕倒了的模样,一把拍在奚尘大腿上,气的小腮帮一鼓一鼓的:“啧,要是我,直接把这些人砍了,一个不剩,只有我虐别人的份!白深对于垠汝是半分不欠,做的够好的了,可却不知道欠了离世多少。” 优雅说完又赶忙转过头来捂住奚尘的耳朵,将小脑袋往奚尘怀里拱了拱:“仙上什么都没有听到,团子没有说砍哦,团子是最乖最可爱的团子!” 奚尘睁着清澈透明星辰明亮般的眸子笑了笑,点头:“嗯,没有听到团子说砍,团子是最乖最可爱的团子。” 小垃圾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掩耳盗铃! 男主大大被教坏了,又睁着眼睛说瞎话。 万俟易点头附和道:“不用你动手,哥哥帮你,还能脏了你的手吗,小雅雅看上的以后直接跟哥哥说,哥哥帮你绑回来!不过,离世长公主看起来不太对劲啊,有点像入魔了?也不是完全像。” 小雾精已经哭的一塌糊涂了,抹着袖子点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离世长公主殿下好可怜,虽然她很厉害,但是真的好可怜。” 奚尘道:“逝沉清泪。” 连奕道:“是逝沉清泪的缘故么?” 奚尘点头,落风接过话来:“《上古策》记载,逝沉清泪乃逝沉神兽诞生之时所流六滴至纯之泪,不过所附之主情绪心神若有怨、恨、念、伤、贪、痴等六觉,则会唤醒体内的逝沉清泪,将怨恨念伤等六觉彻底侵袭所附之主,扰乱其心神心性,重者,将会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变的十分陌生。” 万俟易惋惜道:“那看来是伤的不轻,女人这种生物啊,表面上看起来再坚强,浑身上下哪怕都是刺,到底还是个水做的娇人,尤其是被心上人这般对待。” 优雅斜他一眼:“你很懂的样子,哥哥莫不是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万俟易的手揽上优雅的小肩膀,叹道:“哥哥也想当一个有故事的人啊,可故事不找哥哥啊,哥哥想被虐都找不着地方。但是哥哥现在有个预感。” 优雅道:“什么预感?” 万俟易抬了抬下巴:“马上要到重头戏了。” 凤鸾殿内。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焦头乱额的围着离世,像个无头苍蝇一般。 离殇坐在离世床榻边上,眉宇紧皱,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阿世身子一向不差的。” 厌筝冷声道:“怕是被气的。” 缪云捅了厌筝一胳膊。 离殇怪道:“被气的?” 缪云将来龙去脉跟离殇说了一遍,离殇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温润如玉一般的人骤然间变了一副模样。 离殇看向诸位太医:“你们退下吧。” 太医们顿时松了一口气,便齐齐退下了。 离殇问缪云道:“阿世最后真的是那么说的吗?” 缪云应道:“是,殿下确实是那么说的。” 离殇道:“那位鲛人公主现在在何处?” 缪云道:“回陛下,还在凤鸾殿外跪着呢。” 离殇给离世掖了掖被角,道:“朕去占星台一趟,你们好生照顾阿世,阿世醒了之后若是想不起来什么,你们也不必多说,那位……鲛人公主,让她回紫宸殿吧,以后不要让阿世跟她过多接触。” 缪云点头:“奴婢明白。” 第九十三章 癔症 缪云和厌筝送离殇离开之后,缪云转身要进寝殿,垠汝不敢去唤厌筝,知道厌筝是十分厌烦她的,便低低的叫了缪云一声:“缪云姑娘,长公主殿下还好吗?” 缪云的眼眸里冰冷一片,哼道:“你看着呢?” 垠汝道:“对不起。” 缪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股火气直冲冲的就上来了,阴声怪气道:“你说什么对不起,你是多金贵的人,我们殿下哪里配让你说对不起,是我们殿下对不住你们。” 垠汝跪在那里也不说话了,娇小的身子紧贴着冰凉刺骨的大理石地板,还挺着大肚子,看上去好不可怜的样子。 缪云道:“垠汝夫人还是没事先回紫宸殿待着吧。” 垠汝抬头道:“我等长公主殿下醒来了再走就行。” 厌筝双手环着胸,靠在殿门口的门框上,道:“殿下不醒来你不起是不是?那你干脆跪到地老天荒得了。” 缪云抬起胳膊狠狠的朝着厌筝的腹部捅过去:“胡说八道什么呢!咒殿下呢?” 厌筝站直了身子,反应过来了,立马道:“没有。” 缪云本想开口让垠汝进去等,最终还是送了口气,没说什么,自己进去了。 缪云走了几步,看厌筝还没有跟上来,喊她:“你待在外面做什么?进来。” 厌筝又靠回自己的门框上,道:“不进,殿下醒来要是想起来我刺了那个东西一匕首,定会罚我的。” 缪云斜眼瞅她,对于厌筝称呼白深为那个东西有些无语,道:“那个东西……那你知道殿下会罚你,你还刺,刺了一匕首就完了,你还不忘叮嘱无畏长老执行刑罚,你可真行,半条命还不得给他去了,殿下那个时候明显是失了神志,怎么看都不对劲,殿下清醒的时候会让无畏长老对白……那个东西执行那种酷刑吗。” 厌筝的瞳孔在一瞬间稍稍有些放大,问缪云:“什么刑罚?” 缪云无语道:“你不知道?” 厌筝道:“我应该知道吗?” 缪云道:“说是有洗髓化灵的效用没错,不过也确实是一道酷刑,便是从人的背后生生开一道口子,将脊髓里的髓全部抽出,以灵力消除其髓中的污秽,再注入体内,另外在此期间必得打断全身的筋脉,注入清了的髓之后再接上。” 缪云慢吞吞的说着,还低头看了一眼跪着的垠汝,存心让她不好受。 厌筝心里突然没了底,略微有些忧愁道:“那命令可是殿下下的,跟我没关系。” 缪云同情的拍了拍厌筝的肩膀,道:“但是你不下死了命令,无畏长老也不会那么干啊,放心,寒冰窟万蛇洞这种地方你都去了,殿下的罚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厌筝心道,肉体上的惩罚是无所谓,可殿下给人精神折磨啊。 “殿下!” 听到殿内伺候离世的小宫女的声音,缪云和厌筝急忙赶回去。 离世此时只穿了里衣,出了一身冷汗把薄如蝉翼的里衣浸湿了大半,两只胳膊撑住上身,趴在床榻边上,地上和嘴角边都是乌黑的血迹。 “殿下!”缪云上前扶住离世,冲着小宫女道,“还不快收拾了,去给殿下拿身衣服。” “是。”小宫女应了,连忙转身去了。 “怎么会呕血?殿下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衣服都湿成这样了,着了凉可怎么好?”缪云急道。 离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左手,有些失神。 缪云抬头,看了一眼,道:“没什么,受了一点伤而已,外伤,不要紧,养几日就好了。” 离世笑了笑道:“本宫知道是外伤,不要紧,本宫都想不起来自己用了多大力气,确实有些疼。” 缪云给离世掖了掖被子,又拿了个毛毡毯给离世披上,道:“奴婢还以为您不知道什么叫疼呢,幸亏陛下来以前,奴婢给您包扎好了,陛下没看见您的伤口,奴婢说了半天,没什么要紧,只是奴婢包的有些过了,看着才严重,陛下才没有拆开来看,不然得心疼成什么样,连奴婢看着都疼。” 离世揉了揉额头,道:“皇兄来过了?” 缪云点头道:“嗯,刚走没多久。” 离世抬眼瞅了一眼,看厌筝站的老远,有些怪异,道:“你站的那么远做什么?平时即便是趴房梁上也要趴本宫头顶上那根房梁,今日站的那么远。” 厌筝指了指离世床榻边上搁着的半人高的精美冰雕,道:“属下去冰窟的时间长了些,身上的寒气还没散完。” 离世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你去冰窟待久了,身上有寒气,知道离远点,冰雕这么大个,没有吗? 离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怪不得一直觉得冷,离世打了一个喷嚏,缪云瞪了厌筝一眼:“搬一边去。” 厌筝老实的抱起自己的冰雕往门外走,一袭单薄的黑袍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离世突然想起来好像自己是夸了白黎境的冰晶好看,便道:“等等,摆在殿里吧,嗯,放中间就行。” 厌筝一字一顿道:“殿下刚刚打喷嚏了,冷,不可以。” 说完转身抱着冰雕就走,那冰雕不是天然形成的,上面的刻的花纹很精致,是离世最喜欢的凤尾花。 离世道:“本宫刚刚那是鼻子痒的,不是冷的,你给本宫搬回来。” 厌筝站在那里不动,离世板起脸来:“听不懂本宫的话吗?搬回来。” 厌筝眉毛微挑,很轻微的,看不真切,嘴角有点微微勾起:“殿下是不是喜欢?” 离世瞥她,道:“废话那么多,让你搬回来就搬回来,矫情个什么劲。” 厌筝把冰雕放在整个大殿的正中央,围着转了一圈,挪了几次,摆的正正的:“这是属下雕的,选了最晶莹剔透贵气逼人高贵典雅的一块冰晶,是不是好看?属下知道的,好看,而且殿下肯定喜欢。” 离世笑笑,点点头,心里有点苦,好看是好看,喜欢是喜欢,可谁会大冬天的带回寝殿里一块这么大的冰雕? 缪云斜了厌筝一眼:“贵气逼人高贵典雅的冰晶?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看书?不要老是乱用词。” 厌筝道:“不管什么词,只要是好的都能用来形容殿下的东西。” 离世靠在软枕上听着厌筝和缪云斗嘴,突然想起来垠汝:“垠汝呢?她回紫宸殿了吗?还是……在白黎境没有回来?” 厌筝往后退了几步,缪云道:“垠汝夫人……在外面跪着呢。” 离世皱眉道:“跪着?” 缪云道:“她说要等殿下醒过来才起,我们也没办法。” 厌筝道:“她自己要跪,许是替她夫君赔罪。” 离世叹道:“着人把她送回紫宸殿,说本宫醒了,她可以走了。” 拿了衣服回来的小宫女急急忙忙跑进来:“殿下,缪云姑娘,垠汝夫人晕倒了!” 离世从软枕上起来,道:“什么?” 宫门口,才刚走到宫门口的太医们才要踏出宫门,就被凤鸾殿的小宫女叫了回去。 “可是殿下又不好了?” “哎呦,大人不要胡说,让人听到了要挨板子的,这次不是殿下,是垠汝夫人,大人们快着点吧!” “紫宸殿出事了?” “是紫宸殿的那位出事了,现在在凤鸾殿呢!” 太医们跟着小宫女气喘吁吁的跑到凤鸾殿,到了殿门口,撩起太医服,齐齐的跪了一排:“参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 离世在里面吼道:“滚进来!” 小宫女急道:“不必行什么礼了,大人们快进来吧。” 太医们:“遵旨。” 半晌,离世披着披风站在床榻边上,拧着眉头看着这群捋着胡子的老头:“把脉把出什么没有?” 太医们齐齐摇头:“没有……” 离世咳嗽了两声,气的想拍桌子,没有你们站在这一句话不说? 太医们又道:“不过……” 缪云把软凳给离世搬过来,离世坐下,指着他们道:“别给本宫大喘气,说!” 太医们瞅着床榻上面色痛苦万分、嘴里还呢喃着话语的垠汝,道:“不过虽然把不出什么来,但看这位夫人的症状,该是犯了癔症。” 离世冷哼道:“本宫也知道犯了癔症,没病没灾突然不正常的当然都是犯了癔症!” 垠汝的眼睛突然睁开,瞪的大大的,身子直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楞了片刻,眼眸里突然满是惊恐,拿起摆在一旁的烛台要砸自己的肚子。 离世命人将垠汝双手双脚都绑起来,太医们以银针刺穴,又喂垠汝喝了安神的药,还是没有什么作用。 连民间的土方子也试了个遍,垠汝的症状反而更严重了,太医们看了这副模样,登时齐刷刷的跪了一片:“殿下,臣等无能,从未见过如此病症!另外这位夫人体质特殊,与我们不同,还身怀有孕,臣等无法也不敢用药,其他的法子也断然再不敢随意尝试了,殿下……” 离世抬手指着殿外:“滚!” 缪云道:“殿下,现在怎么办?垠汝夫人从没这样过的,从白黎境出来后还好好的。” 离世想了一想,道:“去,把若羌拂锘带过来!” 第九十四章 生活所迫之爬墙 自从来到了大禹皇宫的若羌拂锘,整日里借着两国交好,要深入了解大禹习俗民风的借口跑出去玩,也不干正事,离殇每每唤她去商议与西域的商物往来和建造专门供大禹和西域共同守御边疆的西户台时,若羌拂锘都是让手下人去的,不是说自己水土不服拉肚子就是天气太冷不小心着了凉。 心情不好又或是无聊了就没事整整大臣玩,反正离殇乐的看戏,若羌拂锘小打小闹也不妨事,而且这性子实在是跟从前爱玩爱闹的离世一般模样。 那一日有个老实巴交的礼部侍郎,模样斯斯文文的,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在上朝的时候问了一句:“使臣大人不冷么,天气进寒了,以后会越来越冷,使臣大人多穿点,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经验,女子一般不可多露腹,是容易着凉的,况且我之前在京中醉意阁好似见过使臣大人多次,是不是宫里的饭菜不合您的胃口?” 醉意阁是京都最大的酒楼,若羌拂锘每次出宫都会去那里的,若羌拂锘咬牙笑道:“侍郎大人说什么呢,本使臣可没出过宫,一直在寝殿里养病呢,你看错了吧?” 老实的礼部侍郎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眼实,认真的很,一听若羌拂锘说他看错了,便要好好分析一番:“不会看错的,我眼力一向很好,陛下都夸过的!京中虽然不少西域人士,穿着与使臣大人相似,可是身形我是不会认错的,况且您还带着这面具,那日不正好是陛下要找使臣大人商议要事吗,我记得使臣大人说自己病了让……” 说了一半,老实巴交的小侍郎发现了问题,这不是明摆着若羌拂锘欺瞒陛下,故意不去商议要事的吗。 被若羌拂锘瞪了数眼的小侍郎低下了头,离殇坐在高位上低低笑道:“想来真是闫爱卿看错了,近日处理事物太多了,闫爱卿也要好好注意休息才是,蔺爱卿你也是,忙起来什么都不顾了,闫爱卿便是跟着你也学的这样。” 礼部尚书瞅了自己的属下一眼,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是臣的错。” 末了,晚间若羌拂锘就翻墙进了人家小侍郎的府邸,也没干什么大事,就下了一锅巴豆便大摇大摆的又翻墙走了,果真让小侍郎好好休息了不少日子。 第二日是若羌拂锘第二次上朝,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就等着小侍郎拉肚子请假的消息。 若羌拂锘有时候也是会想起来她是来寻她师兄的,可想起来不到一刻钟又立即扔回脑后去了,这些也便罢了,唯一让若羌拂锘头疼的地方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爬墙。 刚开始若羌拂锘是跟着师父星无仙人住在山上的,她再作也没有人管她,至少她把后山上的鱼鸟都抓了烤了,就算是把山掀了,也没人来找星无仙人要钱赔偿。 后来星无仙人被国主请回宫,若羌拂锘没有山间那些野物精灵陪她玩,就闲来无事整整前去国师宫求星无仙人观星命运势的大臣们。 星无仙人有一日终于发现了宫里好久没人来送礼了,国师宫前人也少了不少,问宫人,宫人不答话,问若羌拂锘,若羌拂锘说担心那些人打扰了师父清修,就打发走了,星无仙人还夸了若羌拂锘一上午,说徒弟终于懂事了,谁知几个时辰都没过,国主就亲自上门了,七拐八拐的言语之间甚是委婉,星无仙人反应了片刻便听懂了,从那以后,若羌拂锘身边必跟着不少于四个宫人看着,宫里人不能玩,那只能出宫玩了,可星无仙人又把她出宫令牌给没收了,只能爬墙了,其实啊,有些时候,生活总是会逼着你去学会一些东西的,比如,爬墙。 哪日稍有一刻不留神,若羌拂锘便撂下功课修习跑了,跑了还不要紧,每次出去都会惹一堆事,人还没回来呢,一沓子赔偿单子就回来了。 离殇也不是没有给若羌拂锘通行令牌,只是若羌拂锘觉得那种东西的用途就在于拿去当铺还能当点钱,在西域的时候,若羌拂锘没有钱就拿金令牌去当,当铺老板认识这个小霸王,也知道她的身份,不敢不收,每次都给若羌拂锘两倍的钱,等若羌拂锘走了再拿着令牌去宫里还给国师宫,本来没想着还能赚回来,但是星无仙人嫌丢人,便拿了三倍钱去换回令牌,由此当铺老板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发家致富的路子,收令牌也收的更勤力了,几次之后,星无仙人才彻底没收了若羌拂锘的令牌。 正好西域国主跟星无仙人说起要派遣使臣来往大禹的事,说还没有找到合适人选,使臣这一差事虽然不是什么大官职,可却是十分重要的,若羌拂锘在一旁坐着听国主和星无仙人谈论,插了一句嘴,问大禹好玩吗,星无仙人抿唇一笑,道,好玩,大禹很繁华,什么都有,你师兄也在那呢。 然后,就把若羌拂锘连带着几个认真负责的官员给派出来了,星无仙人说,你到了大禹,少说话,尽量不要说话,也不要笑,保持高冷点就行,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装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点点头就行了,有正事就让那几个官员上,另外有空的话,去看看你师兄死了没。 这里的日子很美好,若羌拂锘觉得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当铺老板胆子太小,连一块牌子都不敢收,那就只能去赌坊捞钱了,星无仙人叮嘱过那几个官员,不能给若羌拂锘钱花,她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宫里,饿不死她。 要不说学问本事都是被逼出来的呢,现在若羌拂锘基本上不会赌输,除了第一次身无分文的时候差点真的把衣服都给输掉了,在要紧关头给赢回来了,从此逢赌必赢。 若羌拂锘站在黄瓦红墙之下蹦了蹦,撩起裙子正准备要爬墙出去,京都的有名二世祖昨儿刚拜了她为师,要研习赌术,今天在醉意阁等着她呢。 路过宫门刚采买回宫的宫人们都习以为常了,给若羌拂锘行了礼便该干嘛干嘛去了,爬到墙头上的若羌拂锘远远的就看见厌筝朝着她走过来。 若羌拂锘热情的招招手,笑得灿烂极了:“嘿,那个叫啥来着,厌暗领!你也出宫去玩吗?一起啊!” 厌筝也不吱声,足尖轻点越上墙头,直接把若羌拂锘扛到肩头上,扛回了凤鸾殿。 “哎呦,这么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吗?我的心上人小世世是不是想我了?那也不用这样呀,说一声我就去了不是,还劳烦厌暗领亲自来接我,多不好意思,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若羌拂锘扶着面具趴在厌筝肩头上,厌筝的轻功很好,倒是不怎么颠的慌。 厌筝听到若羌拂锘叫离世小世世有些受不了,心底里真的有几分怀疑她不是真的看上殿下了吧?可是她俩长的一模一样啊,这样想很怪异。 一路上若羌拂锘的嘴就没停过,厌筝差点就拿块手帕给她塞嘴里了。 到了凤鸾殿,厌筝把若羌拂锘扛到了床榻边上才把她放下来。 若羌拂锘站定了,看到塌上的垠汝,轻轻皱了皱眉头。 第九十五章 怨灵 “嘶……她受什么刺激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若羌拂锘摩挲着下巴道。 “本宫若知道,还来问你么?”离世斜了若羌拂锘一眼,冷声道,“你好好瞧瞧,她是怎么了?” “邪气入体啊,一看这模样就不正常,眉间这么大一团黑雾,黑里透红,红里发紫,紫里发青的,你们带她去哪里了?怨灵这么重?”若羌拂锘缩了缩肩膀,道,“不过美人你这寝殿也太冷了,宫人都这么不仔细的么,连我这个外来的使臣寝殿里都暖的跟个火炉似的,就这么苛待你这个长公主殿下呀?” “要不,你跟我一块去住吧?”若羌拂锘眨眨眼睛,对着离世抛了个眉眼。 厌筝听得浑身上下一阵恶寒,直接摸上腰间佩剑,准备要拔剑了,若羌拂锘将厌筝已然出鞘的剑推回剑鞘里,讪笑道:“你看看你,厌暗领,认真了不是,开个玩笑嘛,哪能让长公主殿下去找我住,应该是我找长公主殿下来住!” 厌筝收回佩剑,冷哼了一身,侧过身子不去再理若羌拂锘。 缪云将垠汝去过白黎境内的事情都跟若羌拂锘说了,若羌拂锘兴奋道:“白黎境?哦,对了,鱼的夫君是白黎族的人,她去找她夫君了?美人你怎么同意的?你俩不是情敌来的吗?干嘛帮她啊,哎呦,我的小世世真真是心善的不行,看看你这脸色,是伤心了吧!” 离世是真的想掐死若羌拂锘了,抬头淡淡的看她一眼,咬牙道:“你说呢?你是怎么把人惹哭的,又是怎么让她死活闹着非要去白黎境的?” 若羌拂锘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茬事,摆摆手,有些心虚道:“没,哪里惹哭了,咦,我们可不是来谈这个的,聊正事啊,正事,白黎境也没有怨灵邪物啊!鱼可还干过别的?” 缪云皱眉道:“那便没了,然后就是回宫之后,垠汝夫人一直跪在殿外,跪了许久。” 若羌拂锘道:“你是说,她在外面跪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这样的吗?” 说着,塌上的垠汝紧闭着双眸,身子瑟缩着,颤抖着,神色表情很是惊恐惧怕,嘴里还不断呢喃着话语:“不要,不要……放了他们,不要……” 若羌拂锘凑近了垠汝的嘴巴,仔细去听她在说什么,垠汝的肚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紫光,刚开始是弱弱的淡紫光芒,然后颜色逐渐变深,一圈紫光围绕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随着光芒的强盛,垠汝死死的抓住被子,神色更加痛苦了几分。 若羌拂锘将脖颈上佩戴的水滴状玉珠置于额间,默念了一句咒语,光滑细腻的额头上便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随着缝隙慢慢变大,一只清明澄澈的琥珀色眼睛现出。 不一会儿,若羌拂锘的神色也顿时难看极了,探查完垠汝身上的怨灵之后,若羌拂锘又查探了一番垠汝腹中,随即往后踉跄了几步,额间琥珀眸骤然消失,若羌拂锘伸手指着垠汝的肚子抖了半天。 若羌拂锘面色不善,跺了跺脚,嘟囔了一句:“夭寿了!怎么会这样,不该这么快的啊!催命哪这是!” 然后又趴在垠汝肚子上,恶狠狠的凶道:“小兔崽子!这么不老实,想要你娘的命是吧?” 侧过身子的厌筝此刻已经转过身来,眼睛还盯着若羌拂锘额间琥珀眸闪现的地方,厌筝眼睛一下子变的贼亮,道:“二郎神?” 离世和缪云平日里经常监督厌筝看书,可厌筝平时除了舞刀弄剑的不喜欢那些文邹邹的东西,要说书,也只看了什么聊斋志异,鬼神怪谈,封神录这些奇异怪道的书,还是带着画儿的,厌筝对那些神仙的模样倒是记得很清楚。 若羌拂锘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二郎神,二郎神的眼睛能跟我的比么?这叫天眼!能窥看天机的好不好!” 厌筝摸摸若羌拂锘的额头,道:“还能出来吗?我想再看一遍。” 若羌拂锘拍开厌筝的手,道:“一次一千两黄金,童瘦无欺,谢绝讲价!” 厌筝把手收回来,环胸抱着,高冷道:“那我不看了。” 离世拧眉道:“你看到什么了?” 若羌拂锘没回,只道:“你把银骨鞭放在何处了?” 离世奇怪道:“银骨鞭?不知,拿回来之后便让缪云放置了,这和银骨鞭有什么关系?” 缪云道:“回来之后我交给宝库的宫人了,应当是在宝库里。” 若羌拂锘问道:“宝库?” 厌筝默默的举起手:“不在宝库。” 随即伸手指了指离世睡觉的床榻,道:“那日缪云将银骨鞭交给了管理宝库的宫人,那宫人跟我说,银骨鞭放到宝库里之后,宝库里的瓷器玉瓶都突然碎了,她没找到缪云,便交给我了。” 若羌拂锘道:“然后你放到床榻底下了?” 厌筝点点头:“没有别的地方能放了,只有放在这个床榻底下的暗格里才没事。” 离世看着厌筝,问她:“银骨鞭,震碎了宝库里的所有玉器瓷瓶?” 厌筝点头。 离世深吸一口气,又道:“威力极大,破坏力极强,看样子还附有怨灵,你把它放在我床榻下?” 厌筝认真的点点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离世放弃了跟她沟通,自己怎么有个这么不靠谱的暗卫?活生生的坑主子! 若羌拂锘了然,正色道:“怨不得,殿下莫不是忘了这银骨鞭的由来?” 离世道:“你的意思是?” 若羌拂锘道:“鱼本身乃是鲛人一族皇族的公主,她的血脉可以感应到鲛人一族的气息,这银骨鞭可是由实实在在的百年鲛人身上抽出的脊髓骨连着鲛人身上的筋脉制成的,淬炼的时候也不是在铜炉里以火炼就,而是在血池里幻化而成的。” 缪云惊道:“血池?从没有见什么兵器是在血池里炼的。” 厌筝道:“上古神器有不少是这样炼就的,不过都是以其主人的一滴眉间血,血池……” 若羌拂锘点头道:“不错,上古神器是由其主人的一滴血炼成,可这银骨鞭是货真价实的以血肉之躯炼就,是生躯,并且只听命于炼就它的人。” 生躯,在人之一息尚存,神志清醒之时,才可被称为生躯。 缪云道:“那意思是,有人在鲛人还活着的时候生生的将其剥皮抽筋脱骨,还放干了血,炼成银骨鞭?而且银骨鞭还听命于这人?这也太……” 若羌拂锘道:“太残忍?太不可思议?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以生躯炼就的器物分为两种,一种是自愿献祭,甘心为器物,一种便是如这银骨鞭,是以及其恶毒的法子制成,怨灵邪气都极重,可人之生躯炼就的断不会认仇人为主,是终其一生都牢牢记得仇人的,不毁不休,可鲛人却只认那仇人。银骨鞭上的怨灵少说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垠汝是感知到了他们死前痛苦挣扎的煎熬和被屠杀的惨烈才会如此,不过怪的是……” 缪云问道:“怪的是什么?” 若羌拂锘手指轻点着眉头,道:“怪的是这些怨灵是有意为之,照理说他们不该对鱼这样啊,怎么会故意侵入鱼的灵识呢?扰乱鱼的心智啊?鲛人一族不是生来便臣服于皇族的吗?现在因为鱼的神志不清,心神波动太大,连肚子里的小兔崽子都醒了,逝沉清泪本来该在孩子出生之后才开始慢慢觉醒的,刚刚那小兔崽子还睁眼了,吓了我一跳,邪气的很。” 第九十六章 一见如故的师兄 缪云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渗的不行,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凉了几分,道:“睁……睁眼了?在肚子里?” 若羌拂锘挠挠头,把自己梳的柔顺整齐的头发生生的挠乱,一边转着圈走着一边气呼呼的道:“那可不,麻烦大了,逝沉清泪怎么会突然觉醒啊,命星前日里看还不是这样的。” 缪云急道:“那怎么办?可有解决的法子吗?会对垠汝夫人有什么害处吗?怨灵邪气入体的话,总要把怨灵邪气给逼出来的吧?” 若羌拂锘被缪云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道:“啊?哦,对,逼出来,是得逼出来的,可问题是我不会啊,而且现在要担心的不是鱼,是小世世,我师兄应该说过的吧,小世世不也是逝沉清泪的转世吗?一山不容二虎,若非相融为一体,便只能胜者生,只存一个,另外这孩子是逝沉清泪的转世,又有白黎族和鲛人皇族的血脉,孩子出生之前会保全母体的,鱼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只是怕这孩子会……” 离世的面色倒是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道:“会怎么样?” 若羌拂锘拍拍胸口,自我安慰道:“现在鱼肚子里这个反正是醒了,不过你体内的逝沉清泪还没苏醒的话,那暂时应当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而且这个小兔崽子还能压制一下你体内的逝沉清……” 离世道:“已经醒了。” 若羌拂锘楞了:“你说什么?” 离世道:“在白黎境内。” 缪云道:“殿下是在白黎境的时候有些失控,行为言语都不似平常,反而还让人心生恐惧,殿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可能平常之人看不出什么,可是我是知道的,殿下平日虽也一副冷冷的样子,但是其实是个很心软很善良的人,断不会真的说出那些话来刺激白深族长,殿下若想,白深族长哪里有机会认识垠汝夫人,早下令杀了白深族长,还能到今天吗。” 缪云又道:“不过使臣大人您既知那银骨鞭有问题,还要献给我家殿下做什么?我家殿下也经常去紫宸殿,更是会接触垠汝夫人,这都是随随便便一打听就知道的事情,您安的是什么心?” 若羌拂锘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带摆摆手:“缪云小美人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会想要害小世世,我不会害她的,那银骨鞭要是在凤鸾殿放的好好的,鱼绝对没事,天知道她闲着没事干会在凤鸾殿门口跪着,还跪那么长时间,这银骨鞭又恰好放的这么近,而且鱼还刚刚受了刺激,神志本就不清明,可不是我的缘故。” 缪云仰着头看着若羌拂锘,眼泪都要急出来了,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模样,指着若羌拂锘道:“那鞭子总是你送给殿下的,现在你还不赶紧想想法子!” 缪云坐在床榻上,哭道:“奴婢虽然不懂那些神器,转世啊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您方才说的奴婢也明白了,奴婢管不了这许多,只关心殿下,您要是想不来法子,奴婢就只能对垠汝夫人动手了!” 若羌拂锘叹了口气,愁的不行:“你说说你这姑娘,拿鱼威胁我!你拿她威胁我也没有用啊,我也不知道啊,是我师父给我的银骨鞭和龙鳞甲,让我送给陛下和小世世,那我就送了呗,我送的时候也不会再顺便给算个命看个相啊,我这不是刚刚才想起来么。” 缪云眼泪巴巴的看着若羌拂锘,厌筝的手则早就抚上腰间冷剑了,眼睛盯着床榻上的垠汝看。 若羌拂锘坚信,再没有什么法子,离世都拦不住这两个人了,若羌拂锘拍拍自己的脑袋,突然道:“我们去找我师兄!找我师兄!” 缪云止住了眼泪,道:“国师大人吗?” 若羌拂锘道:“对,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师兄有办法压制鱼体内的怨灵的。” 缪云狐疑的眼神看向若羌拂锘,若羌拂锘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道:“哎呀,我保证!俗话说得好,那叫什么人各有所长嘛,我师兄为什么能当国师呢,就是以为他习得化解之术,我不行,我目前为止,只会算,只会看,解不了。” 若羌拂锘走在隐牢里,隐牢阴冷潮湿的不像话,血腥和腐尸的的味道极重,简直令人作呕,不过这次来倒是没有那些困兽的嘶吼声了,只有沉沉的呼吸声,还听不真切。 若羌拂锘提着裙子嫌弃道 :“你们就把我师兄放在这啊?好歹我师兄也是国师大人吧,还是你们离将大帝的爱妃,小世世,这可是你能叫奶奶的人!” 缪云扶着离世,厌筝在一旁十分不情愿的抱着垠汝,还点了垠汝的哑穴。 离世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便出来了,之前湿掉的里衣都还没有换,缪云紧了紧离世的领口,皱眉道:“都说了让您换了衣服好好歇着,偏偏非要跟着来,回头真着凉伤寒了可怎么好?” 离世拍拍缪云的手,示意她没事,冲着若羌拂锘道:“你的话若让你师兄听到了,怕是要气死,若不然,他应该会挣扎着起来要掐死你的,本宫倒是不介意叫他皇奶奶,他怕是不愿意听。” 若羌拂锘眼眸一亮,道:“为什么?” 离世道:“你说呢?” 若羌拂锘上前揽住离世的胳膊,道:“我师兄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哪!” 离世将胳膊从若羌拂锘手里抽出来,道:“何止有故事,你不如问问他,看他乐不乐意跟你讲。” 若羌拂锘撇撇嘴:“那你这么说,他肯定不会乐意跟我讲的,我约莫也猜到了几分,大致是离将大帝喜欢我师兄,我师兄不喜欢离将大帝,而且我师兄年少成名,位列国师,却成了一个皇帝豢养的……那啥,我听别人说过我师兄和我师父脾气秉性都是差不多的,心狠手辣的那种,对于自己恨的人毫不留情,肯定是我师兄为了报复做了不好的事情,小世世你才会把他关起来。” 离世笑道:“你倒是挺了解你师父师兄的?不是从没见过吗,还有你这样背后说自己的师父,就不怕你师父知道?” 若羌拂锘扬起小脸儿,一副自信的样子:“不怕,怕什么,我师父狠,又不对我狠,我师父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自己够心狠,我虽然没有见过我师兄,但毕竟都是我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我相信,我们会很有默契的,他肯定很喜欢我。” 一道苍白无力嘶喑沙哑的声音传来:“咳咳……” 离世转头朝若羌拂锘道:“看,本宫说吧,你师兄听见你的话会气死的。” 破星都懒得抬起头去看离世了,隐牢里四处都封闭着,密不透风,跟个传声筒似的,若羌拂锘的话早就一个字不落的传进破星的耳朵里了,还皇奶奶?真心想来气死自己的吧? 破星低着头,开口道:“长公主殿下圣驾来此,是有何事啊?还是来看我死了没?你心里多清楚,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要来确认。” 离世道:“你知道本宫是为什么来的。” 破星冷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离世轻笑一声:“你帮垠汝,本宫才死的快一点啊,是本宫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你不恨本宫吗?” 破星这才勉强抬起头看了离世一眼:“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还有人巴巴的上来找死的,离世长公主不是厉害的很吗,你该学学你皇爷爷,而不是当什么情圣,最烦你们这样的人,为了所谓的情情爱爱竟干些不要命的蠢事。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离家才不配我恨。” 破星瞥了笑得眉眼弯弯的若羌拂锘一眼,真像刚开始的离世,破星嫌弃道:“怎么长成这个鬼样子,真难看!” 若羌拂锘蹲下身,给了一见如故的师兄一个见面礼,戳了戳破星身上与血肉已经长在一起的琵琶钉。 只见破星的身子猛地一抖,瞪着若羌拂锘:“还真不愧是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我要是还在师门,师父收你的时候就掐死你了。” 若羌拂锘道:“你舍不得我这么美丽大方又可爱的小师妹的!不要死鸭子嘴硬了好不好。” 破星抬头看她:“你来大禹做什么?还没出师就敢出师门?身上连傍身的灵力都没有,胆子倒是不小。” 若羌拂锘哼道:“你都成阶下囚了,别说我了,干正事吧,师兄!你快看看鱼!” 破星撇了垠汝一眼,道:“身上钉子疼得很,灵力也被封住了,怎么?是想我用嘴把怨灵给骂出她体外吗?” 第九十七章 除怨魂,星命盘 垠汝此刻已经丝毫没有了对外界的任何知觉和感触,眼角处的银色鳞片一会儿光芒盛放,一会儿化为透明,厌筝抱着垠汝都感觉连身子都轻了许多。 离世将缪云腰间的匕首抽出,把包扎好的伤口露出来,又在伤口处深深的划了一刀,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离世催动灵力在掌心凝聚出血珠,血珠顺着琵琶钉的气息而去,与破星体内的琵琶钉混为一体,然后化成血雾散去。 缪云无奈的从怀里掏出手帕赶紧给离世止血包扎,离世近来的灵力越来越弱,已经无法控制伤口快速愈合了。 八十一根琵琶钉就此消逝,破星苍白的不像话的皮肤上八十一处痕迹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取而代之的是细腻光滑的皮肤。 若羌拂锘一副很是新奇的样子,扒拉着破星的衣服看来看去的,还伸手摸了摸破星没有一丝伤口的光洁皮肤,破星虽然常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隐牢里,也无法走动,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皮肤被养的很是细腻,腰腹间还隐约看得到肌理分明,线条流畅。 若羌拂锘称赞道:“精血诚聚凝为利器,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师兄你的身材不错啊!” 破星身上的琵琶钉虽然被离世拿掉了,可还是没有太大的力气,靠在墙壁上把自己染尽了血的白衣穿好,抬眼瞥了若羌拂锘一眼,举手投足之间尽也没有半分孱弱之感,倒是倾尽风华。 若羌拂锘双手环胸,道:“我总算知道离将大帝为什么这么喜欢师兄你了,我要是他,我也喜欢啊,啧,人间尤物~” 破星如果不是灵力还没有这么快恢复,现在早就一巴掌把若羌拂锘拍一边去了,深吸了几口气,才咬牙道:“师父没有教过你要多读书吗?人间尤物这种词不要随便拿来形容男人。” 而且那话就有歧义,什么叫我要是他,我也喜欢啊,意思是反正是离将就会喜欢破星了呗?你说你自己就算了,还非得要是他做什么。 若羌拂锘摆摆手,仰着脑袋道:“为什么不能用来形容男人?词是人造出来的,形容什么自然人自己说了算,人们普遍认为这种词语只能用来形容女人是因为多用于女人,再说了,爱妃还是形容女人的呢,师兄你不也是离将大帝的爱妃么,皇后自古以来只能立女子,你不是也差点就成了皇后了么,可见,这也不如何重要。” 破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逆流,腥甜的气息一下子梗在了嗓子眼,夜一般沉迷神秘的紫眸瞪向若羌拂锘,偏生若羌拂锘没有半点自觉。 离世的手抵在唇上,不禁笑出了声,若羌拂锘还真是克她师兄破星的,专挑破星不喜欢的话狠劲说。 破星被封住的灵力悬停在体内,调息了一阵子方才得以正常运转,破星感觉到身上灵力运转自如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小嘴儿还在喋喋不休的若羌拂锘下了禁言咒,若羌拂锘在破星跟前蹦哒了半天,破星也没正眼瞧她。 离世盘坐在破星的对面,以灵力支撑着垠汝,破星念起法诀,双手合十,手中淡紫色的光芒从四方凝聚而来,起初那光芒柔和似雾般朦胧,随着破星灵力运转,两侧掌心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一个墨色刻暗纹的圆盘现于其中,周围的紫色光芒愈来愈深,由上至下化成一个星罗阵,将离世和破星、垠汝都包围在其中。 若羌拂锘呜呜呀呀的指着破星掌间的墨色暗纹圆盘,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垠汝缓缓地飘了起来,悬浮在空中,胸口处渐渐的透明,里面有一颗跳动着的蓝色心脏。 地上泛着紫光的星罗阵开始旋转、分化为散向分布的棋盘样,星罗阵中每一个棋子都如繁星点缀,尤其是垠汝下方正中央的地方为甚。 离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牙关,将全身灵力都汇聚于掌心注入垠汝体内。 破星的嘴唇不断的溢出咒语,墨盘升到垠汝的上方,开始吸食垠汝灵识里的怨灵。 数不清的人身人面鱼尾的鲛人怨魂从垠汝的天灵处冒出来,这些鲛人怨魂聚集在牢狱之中化为黑雾盘踞在垠汝周身不肯离去。 那些鲛人怨魂无一例外都是鲜血淋漓、死壮可怖的,有的是没有了下身鱼尾处的全部鳞片,整个下半身都流着黑色的血液;有的是被剜去了双眼,仔细看的话,背后脊梁处还有一道圆形的伤口,应当是被人活活抽去了脊椎骨;还有的在心口处留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源源不断的冒出血泡来;更有甚者,还有刚出生的鲛人幼儿,因为还没有长大,上身的鳞片没有退化掉,还依稀看得到被生刮去鳞片的痕迹,那幼儿没有眼睛没有心,瘦弱的小身子背后一直到鱼尾处都有一道利刃划过的痕迹。 “救救我……救救我……” “公主……公主,救我……救我啊……” 无数只手都在伸向垠汝,发出凄厉的惨叫和求救声,那个鲛人幼儿紧蹙着小眉头,小脸蛋儿都皱成包子样了,小手在空中摩挲着,小鼻子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嗅着什么气息,过了一会儿又裂开嘴笑了,直直的向着垠汝飘过去,往垠汝怀里钻。 紧闭眼眸被困在灵识里的垠汝还是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那鲛人幼儿一看垠汝这般模样,便停下了,止住了笑意,张开嘴露出小尖牙来,作势要咬垠汝。 只是那人身鱼尾的小娃娃还没有扑进垠汝的怀里,面色便陡然间一变,小身子好似被人吊起来一般,鱼尾朝上,而且不断冒出血窟窿,嘴巴张着,肠子、肝脏、脾脏、胆囊竟然从嘴巴里都掉了出来,还夹杂着黑色带有恶臭的血液。 若羌拂锘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张不开嘴,随即捂紧了自己的鼻子,缪云看到这一幕胃里开始翻腾着,不断的干呕,只有厌筝除了刚开始惊讶了一瞬间,便面色如常了。 怨魂起初都是凄厉惨叫着,只是样子可怖些,可渐渐的露出了尖牙利齿,指尖的指甲快速的生长出来,张牙舞爪,怨魂从垠汝的身体里穿过,一瞬间,垠汝的心脏骤停,在怨魂离开了垠汝身体的时候,心脏才恢复跳动。 垠汝浑身上下的血色都消耗尽了,没有丝毫生气,只是肚皮还一鼓一鼓的,里面的孩子在躁动。 “三千万愿,摄于无缘,堕无间道,非汝所愿,来世往生,消除现世,知身空寂,离乖诤法。星命,破!” 破星眸光一凌,催动指尖灵力,墨盘在上空中翻转,吸食周围的怨魂,星罗阵不断向着中央集聚、缩小,那些怨魂随着星罗阵的缩小,也化为团团黑雾被聚集到墨盘之中。 当星罗阵彻底缩为一点,归于墨盘之时,黑雾化白,雾形化瓣,“怦”的一声,雾气花瓣便消逝尽了。 破星将墨盘收回,垠汝的脸色好了不少,黛眉蹙额之间渐渐舒展开来,也有了点血色,厌筝一把扶住了要倒在离世身上的垠汝,怕她砸到离世,缪云也急忙去扶离世起来。 若羌拂锘的嘴巴也可以开口说话了,惊道:“星命盘!” 若羌拂锘凑上去想要摸摸消失在破星身上的那块墨色暗纹圆盘,破星把她的手拍开,将自己的衣领拽好,道:“没点见识,区区一个破盘子也值得你激动成这样?跟着师父也没见识点好东西?” 若羌拂锘晃着破星的胳膊,道:“是见过不少好东西,可我没见过星命盘,给我摸摸,给我摸摸呗!我们算命的都是生来看有没有天资,各人观星瞧命也各有各法,师父的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我的是天眼,但是这是生来就有的,我偏就没见过星命盘,师父说天生慧者有也,可天生慧者还血脉独特的人少,能凝出星命盘的更是少之又少,师兄,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呀!给我看看呗!” 缪云扶着离世看着这对师兄妹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千万人出不了一个会观天命的,千万个会观天命的出不了一个七窍玲珑心、天眼,更也是出不了一个能凝出星命盘的,看看这两个,是个什么人,一个管星命盘叫破盘子,一个嫌弃自己天生的天眼,还管自己叫算命的!可不得叫天下真算命的气死了。 破星甩了甩胳膊,竟然抵不过这丫头的力气,也由着她拽了,破星瞥了若羌拂锘一眼,就是不想顺着这小丫头来,这丫头说话太不知趣了,便嫌弃道:“不给!就不给你看!我要是不厉害怎么能当你师兄呢?没点本事我能混到国师之位吗?” 若羌拂锘松开手,掐着小腰道:“能啊!师兄这张脸就是当国师的脸!还能当皇后呢!” 破星气急,往墙壁上一靠,裹紧自己的衣服,吼道:“滚!该滚哪滚哪去,别在这烦我!反正这条鱼身上的怨灵魂魄我已经除了,你们别来烦我!死了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第九十八章 离她远点,越远越好 离世看向缩在角落里背过半侧身子的破星,往前走了一步,正欲开口,破星一脸警惕的神色,道:“你想做什么?用完我了还要把那破钉子钉到我身体里来吗?” 离世收回手,轻咳了一声,笑笑,道:“没有,只是……谢谢你。” 紫眸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破星上下打量了离世一番,道:“你别这样,我害怕。你把我关在隐牢打入琵琶钉之前也是这样笑得。” 若羌拂锘插嘴道:“为什么小世世要把你关在这?你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破星耸了耸肩膀,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活该,便没答话。 离世转身准备要离开,破星突然道:“你以后离垠汝远点!” 离世回头:“嗯?” 破星面色有几分别扭,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只道:“离她越远越好,如果你还想让她活着,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着,想让白黎族活着。” 离世眼眸微垂,楞了一会,应道:“嗯。” 半刻钟后,破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若羌拂锘叹了一口气,道:“你在这干吗?等着喂老鼠吗?” 若羌拂锘盘起腿,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手合十托着下巴,眼眸微咪,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 破星轻笑一声:“我没说什么?我又应该说什么?” 若羌拂锘道:“比如银骨鞭上的怨灵为什么不伤害小世世,反倒去伤害与自己同族的皇族公主,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的话是不可能的。” 破星道:“你知道不可能还问?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何必再问我一遍,怎么,天眼不管用了?你来之前应该开天眼探查过了吧?” 若羌拂锘将托着下巴的双手放下,皱眉道:“是,可小世世她真的是……” 破星点点头,道:“没错,她是银骨鞭的主人,不然你以为师父为什么让你把银骨鞭献给离世?所以这都是上天注定的,上一世离世是战无不胜、威风凛凛的鸾和将军,她带兵屠了大半个鲛人族,炼了这么个兵器,还把垠汝上一世的未婚夫君给一刀砍了,今世不过是来偿还罢了。说不说又能如何?这一世偿还不了来世还是要继续的,这是他们的宿命。” 若羌拂锘若有所思,一拍手,道:“怪不得,我说我看到的那个挡在鲛人怨灵前抱着一个鲛人幼儿的男子是谁,原来是鱼前世的未婚夫君,所以白深这一世死都不会爱上小世世的,小世世前世屠了鲛人族,今生就要偿还给鱼和鱼肚子的那条小鱼,这比茶楼里说书的讲的故事还精彩啊!” 破星哼道:“不仅如此,而且那垠汝前世的未婚夫君,也就是白深的前世,其实是喜欢鸾和将军的,只是鸾和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不讲情爱,只论刀剑,冷酷无情还嗜血残暴,尤其痴迷于各种兵器,听闻了南海鲛人一族的奥秘之处便要去试试传说中的银骨鞭是不是真的能够炼成,是以根本没把这个男子放在眼里过,所以当他挡在鸾和将军面前阻止鸾和将军屠族的时候,鸾和将军连眼睛都没眨,一刀就下去了。” 破星又道:“鸾和将军此人戾气极重,控制欲强,手底下亡魂无数,可鲛人族不是寻常族群,和龙族还有点关系,龙族知晓之后也不能对鸾和将军怎么样,因为神族是不能对凡人下手的,不然龙族将迎来灭顶之灾,便将逝沉清泪随着鸾和将军的转世一同投入轮回了,不过也都是孽债,谁知道垠汝肚子里这个竟也是逝沉清泪转世,世人都道逝沉神兽乃千古奇兽,却不知这逝沉神兽出生时所流下的六滴清泪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逝沉神兽本是凶兽,可诞生之际天地初开,天地灵气净化非常,把逝沉神兽体内生来的凶兽戾气都凝成六滴清泪了,虽戾极,但也善极,可不巧,这两滴逝沉清泪属戾极。” 若羌拂锘道:“所以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 破星看着若羌拂锘的神色,想起若羌拂锘对离世的态度,又道:“你可不要动什么心思,逆天改命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你再喜欢离世,也不要动这种心思。” 若羌拂锘不屑道:“不就是逆天改命吗?你的命格也改了呀,师兄,你看看你这面相,一看就不是长寿的,都活了三代了。” 若羌拂锘伸出三根手指比着,把破星气的够呛:“你干脆说我短命夭寿就得了,还什么不长寿,再说了那能一样吗?我的命格不是被改的,是被换的,你要拿自己的气运去和离世换命格吗?从古至今,还没有成功改过命格的。” 若羌拂锘往前凑了凑,笑道:“我又不傻,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问问而已,我是很喜欢小世世,可作为一个算命的,我也知道那种事情强求不得,不过……” 若羌拂锘娇俏的碰了碰破星的肩膀,道:“是谁拿自己的气运给你改的命格?” 破星没理她,若羌拂锘自顾自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离将大帝还有谁的气运能顶住师兄你的,师父可说了,师兄你是天煞孤星,逮谁克谁,她就是在山脚底下捡着你的,本来想随手扔了,由着你自生自灭吧,毕竟养孩子挺费钱的,可谁知巧了,捡了个好坯子,便勉强带回去了,师父说打指算了一算,你的劫要到了,要寻了个由头让你出世了,幸亏你没在外面丢她的脸,可不成想竟做了个男人的妃子,还是被……咳咳。我来之前她还说呢,从小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是个祸水!” 若羌拂锘又道:“师父还说,捡到你的那日,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天上只有一颗星星,还缺了一块,所以管你叫破星,由此可见,你在,月星都不能相见,更不能完好,天都看不惯你。” 破星听到星无仙人说他祸水倒是没怎么生气,因为他自己看自己的命星也这么觉得,但是听到养孩子费钱这句话,登时就怒了。 破星咬牙切齿道:“费钱?我从三岁起她就让我自己拔山上的草药灵芝去集市上卖钱,在山上穷的揭不开锅了的时候,她就差点把我给卖了!我一个人在山里头给她打山鸡野兔子的时候掉进了蛇洞,待了整整一夜,要不是我怀里揣了两包雄黄粉,那时候就让蛇给一口吞了!还天煞孤星,到底谁克谁?” 若羌拂锘掩着嘴笑了一声,道:“那你怎么出来的?” 破星想想都感觉自己可怜:“第二天,她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个徒弟,才去后山转了一圈,把我从蛇洞里拽出来,还非说是她研制的雄黄粉效力强,我才撑住了的。” 若羌拂锘道:“然后呢?” 破星冷哼一声:“然后?然后她把我衣服扯破了,也没带我回去,直接把我带到山脚集市上让我去乞讨!还只要银子,不要铜板!说失了她的身份。再大点,她就让我去摆摊给人算命,算命!我是算命的吗?!” 若羌拂锘点点头,认真道:“确实是师父会做出来的事情。” 破星抬眼瞥了若羌拂锘一眼,想要找找安慰,只见若羌拂锘一脸惋惜道:“我就不行了,师父都没管过我,那时候啊,师父比较有钱,只会请几个丫鬟奶妈婆子看着我,只要我不把天捅出个窟窿来,她都不带瞧我一眼的,这不是就这样,我都不在她眼前晃,她还嫌我烦呢,把我派出来了不是。” 破星伸手指着外面的方向,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道:“滚,赶紧走!” 若羌拂锘扯着破星的衣服使劲的晃,破星身上的琵琶钉是没有了,可脚上的玄铁链还挂着呢,离世现在的灵力还不足以把玄铁链解开。 “撕拉” 一声,白色的国师服便被若羌拂锘扯成两半,若羌拂锘把手中的两片衣服轻轻放下,站起身来拔丫子跑了:“师兄再见!我有空再来找你聊天!” 破星:“……” 真是星无仙人教出来的徒弟,一个两个的都撕他衣服! 第九十九章 刺目的红 凤鸾殿内。 厌筝板着脸,按住来来往往搬运东西的小宫女,厉声道:“不行!” 缪云此刻也整理着离世的衣物,上前拽了拽厌筝的衣袖。 厌筝甩开缪云的手,面色极为不善。 离世淡淡的撇了厌筝一眼,依旧吩咐道:“都别愣着,赶紧整理好东西,傍晚之前一定要搬完。” 厌筝瞪着小宫女们,吼道:“不行!不能搬!谁再动一下试试?” 小宫女们都不敢再动,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长公主殿下突然要换地方住,还非要搬到那几十年都没有人气儿的冷宫去,厌暗领偏偏不让。 离世沉了脸色,看着停了脚步的宫人们,冷声道:“你们是听她的还是听本宫的?本宫如今还不如厌筝使唤得动你们,是么?” 小宫女们小心翼翼的偷偷看着厌筝的脸色,轻轻的动了动,离世又道:“凤鸾殿什么时候换了主子,本宫倒是不知道?嗯?” 闻言,宫人们都赶紧行动了起来,殿下今日看起来是真有些动怒了。 厌筝冷哼一声,道:“你吓她们做什么?要是看不惯我,随便你罚就是了,用不着透着她们来吓唬我,我就是个暗卫,可不如你心上人的心上人,我还不知道离世长公主殿下还是个对情敌这么好的人,这才是头遭长了见识!” 厌筝说完气哄哄的走了,路过殿门口的时候还一脚踢翻了烛灯金台,不仅如此,自己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摆在大殿中央的冰雕抱起来往地上一扔,直接摔了个缺口。 周围的宫人都吓得不敢喘气,若说这宫里面胆子大的,最要属厌暗领了,殿下自小同厌暗领一起长大,十分宠信她,连陛下的脸面,厌暗领有时都不给,可从来也没见过厌暗领像今日这样当着殿下的面砸东西的。 就这样静默了片刻,一个小宫女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这个……冰雕,是扔了……还是……” 离世抬眸看过去,冷声道:“你说呢?” 那小宫女站在那,想着那这意思到底是是扔了……还是留下啊? 离世道:“抬到新寝殿去,别摔了。” 小宫女应了一声,赶忙找了几个人一起抬。 离世抬手揉了揉额角,眉间紧蹙,道:“厌筝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嘴里也越发没点遮拦,让别人听到了,又背后里编排她,你听听她刚刚是说的什么话?本宫也没罚过她,她倒是会拐着弯骂人了。” 缪云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道:“她是知道殿下不会真恼了她,不过这也不怨她,奴婢也想发个脾气,可厌筝这样,奴婢若也这样,就没人能好好照顾殿下了,奴婢也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搬去冷宫,因为国师大人说让您离垠汝夫人越远越好吗?那让她搬去不就行了,而且宫里这么多宫殿,您干什么非要搬去冷宫,奴婢也想问了,您对垠汝夫人比我们都好了!奴婢看过的话本子上,写的夫人没一个对自己情敌这么好的,有这种善心的,也被小狐媚子害了!” 离世被缪云的话逗笑了,道:“你也学厌筝看那些话本子。” 缪云停住了手,叹气道:“奴婢不明白,您不欠谁的,何苦委屈自己。” 离世挪了挪身子,将床榻上的被褥都拿开,打开床榻中央的暗格,没有端着那个雕花的银质托盘,直接把银骨鞭拿在了手里,紧紧握住,道:“你感觉到了吗?” 缪云抬头道:“嗯?什么?” 离世道:“你碰一下它。” 缪云不解,还是伸手去碰了碰银骨鞭,只是还没有靠近它几分,便感受到了银骨鞭凌厉刺骨的寒气,还有围绕在自己周身阴森的怨灵:“这……” 离世抚上泛着冷光的一节一节的银骨鞭,道:“可是本宫感受不到。本宫在这床榻上睡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它在这里是应该的,你是不是靠近它就感受到了?” 缪云道:“怎么会这样?” 离世道:“若羌拂锘说的,你还记得吗?这种邪物虽然是以及其恶毒的法子制成的,怨灵邪气都极重,可却认得主人,也是仇人。” 缪云喃喃道:“殿下……” 离世笑笑,将银骨鞭放回雕花托盘里,伸手握住缪云的手,缓缓道:“冷宫里曾关过皇祖父的一位贵妃,那位贵妃不是个寻常人物,是仙门里出来的,懂得仙法,也是后宫里唯一一位有灵力修为的妃子,当然,不算破星。” 缪云问道:“她犯了什么错?” 离世道:“她没犯错,可她说了实话,她说破星是祸水,是天煞孤星,会克皇祖父,所以皇祖父一怒之下把她关进了冷宫,破星呢,那时候虽然一直不情愿在后宫里待着,可的的确确是个被宠坏了的人,直接往冷宫里放了怨魂邪灵日日去侵扰贵妃,反正后宫的女人再闹腾,也拿不出证据无法拿破星怎么样,贵妃无法,只得在冷宫里下了个禁制,困住那几只怨魂邪灵之后,在冷宫里焚化了,那禁制现在虽效力不似从前,可困住银骨鞭上的怨灵抵住外界的影响还是可以的,而且你没发现吗,在白黎境的时候,本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好像很容易就会迷失自我。” 离世突然道:“缪云,本宫发现本宫现在好像还挺羡慕破星的,破星身边一直都有皇祖父,无论破星做了什么,总会有人在一旁无条件的支持他,帮他抵挡住不好的东西。” 缪云道:“您有我和厌筝啊,还有陛下。” 离世看了缪云一眼:“是啊,还有你们,幸好。” 垠汝已经被送回紫宸殿休息,若羌拂锘刚刚从隐牢里出来之后顺道路过去瞧了一眼,出了门就看见怒气冲冲站在紫宸殿殿门口的厌筝,吓了她一跳。 若羌拂锘呼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哎呦,厌暗领,吓人不用赔钱的是不是?” 厌筝没理她,紧紧握着拳头,腰间的佩剑一直晃个不停。 若羌拂锘看厌筝那样子也没敢多说,低声吩咐了紫宸殿的守卫认真点便走了。 一边走若羌拂锘一边回头看几眼,嘟哝着:“刚刚我跟鱼没说错什么话吧?好像没说什么,但是怎么看着鱼醒了之后样子怪怪的呢。” 垠汝坐在大殿中央,神色呆滞,脑海里再次闪过自己不清醒时看到的画面,还有在隐牢里的记忆,心脏像是突然被人狠狠的揪了起来。 离世……杀了她的族人,屠杀,血腥残暴的屠杀。 那条银骨鞭竟是那样来的。 垠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清楚的记得这些,但是一想起族人被生生划开身体抽出脊髓骨和筋脉的画面就忍不住想要吐,觉得很是恶心。 宫人过来扶住垠汝,拿来手帕递给她,垠汝却把宫人一把推开,神色淡漠的看向宫人,丝毫不似往日温柔的样子,蓝眸里冰冷的神色都能把人冻住一般。 垠汝心里烦躁异常,没人注意到垠汝的胸口处那一抹诡异的红光,垠汝脑子里总是有个声音在说,去吧,去吧。 垠汝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身子也不太听使唤了,抬步就往外面走。 厌筝看见出来的垠汝,转身要走,怕自己忍不住拔剑,谁知垠汝径直走到厌筝面前,拿起厌筝腰间佩剑,对着自己的心口。 厌筝皱眉道:“有病?想死?想死自己去寻个法子,别往我剑上撞。” 厌筝想要把剑拿回来,却不成想垠汝的力气什么时候这样大了,厌筝虽然嘴上说着,但是从来不会真的不顾虑离世的感受,反而怕自己不小心伤了垠汝,离世会真的生自己的气。 清澈的蓝眸之中蓦然间猩红一片,垠汝道:“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厌筝道:“你真的找死是不是?” 厌筝没想到垠汝会真的自己撞上剑口,当血染红了垠汝的胸口之后,垠汝倒在地上,身下是大朵大朵的血花,满目的红,刺眼夺目,厌筝慌了。 来来往往的宫人和太医一盆又一盆的端着血水从紫宸殿里出来,厌筝愣愣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 不一会儿离世就来了,离世停在紫宸殿外看了厌筝一眼,让缪云进去看看垠汝怎么样了,自己也同样站在门外,只是没有跟厌筝说一句话。 太医出来给离世禀报,道:“垠汝夫人伤口太深,出血很多,怕是不好,而且厌暗领的佩剑是玄铁炼成的,伤人深及内里,寒气太重,垠汝夫人身子本来也弱,体质特殊,臣等只能说尽力而为,不过听闻雪山之巅上有一株雪鲛花,可能有用。” 离世道:“知道了,你尽力就是,雪鲛花,本宫会派人去寻,在此之前,保住垠汝夫人。” 太医应了,转身进了殿内。 厌筝抬头看了离世一眼,道:“我若说不是……” 缪云急匆匆的跑出来,道:“殿下,垠汝夫人要见您!突然吐血吐的厉害,您要不……去看看吧。” 离世在外面也听到了垠汝嘶哑着的声音在喊她,顾不得许多,便进去看一眼。 离世站在离垠汝几米远的地方看着,垠汝望着她,轻轻的招了招手。 第一百章 鲛影 垠汝的面容虽然憔悴苍白却很温和,看似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离世看到垠汝的嘴唇在动,声音却是十分轻,只能走近两步,道:“你好好歇着,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就是。” 垠汝的脸颊上已经铺满了细细碎碎的汗珠,太医们用尽了所有止血的草药和方法,可垠汝的胸口还是殷红一片,垠汝的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榻边上,低喃道:“你过来……过来一下……” 离世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走上前,还没抬步便被从殿外冲进来的厌筝一把拽住。 厌筝紧紧的皱着眉头,死死的抓住离世的胳膊,神色十分倔强:“别过去!她是骗你的,她还不知道要对你做什么!殿下!” 那边垠汝突然蜷缩起身子来,一手抓紧自己胸前的衣襟,另一只手抚在肚子上,痛苦的呻吟出声:“肚子……我肚子疼……” 离世来不及想太多,将灵力汇聚于掌间,生生甩开将厌筝甩开,快步走到垠汝床榻边上,不敢碰垠汝,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担忧道:“哪里疼?很疼吗?” 垠汝整个身子向离世的方向蜷缩着,小手突然抓住离世,凑近离世的耳边,澄澈的蓝眸里荡漾着泪花,声音明明轻似鸿毛却一个字一个字重重的打在离世心上:“疼,好疼,我醒过来之前梦到了一个小男孩,他没有眼睛,眼睛的位置上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身上的鳞片也都被人生生刮掉了,胸口也有一个好大的流着黑血的窟窿,背后还有好长一道伤口,鲜血淋漓的,很可怕,然后……那个小男孩突然叫我娘亲,说他是阿渡,他背后站着一个女人,穿着铠甲,手里有一条鞭子,银色的鞭子……” 离世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被垠汝抓住的双手冰冷的吓人:“别乱想,噩梦而已,梦,都是反的。” 垠汝抽噎道:“可那个女人拿着银色的鞭子站在阿渡身后,她将那条鞭子放在阿渡细小的脖颈上,要勒死他!她杀了好多人……不,好多好多我的族人……这个梦很真实的。” 垠汝额头、脖颈上全是疼出来的汗珠,披散的头发顺着潮湿的汗水凌乱的贴在脸颊上,样子有些狼狈,又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出汗了,而且我的血……是红色的,不是蓝色的。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父王和哥哥的声音,他们说……” 垠汝的瞳孔猛地收缩,蓝色的眼眸化为赤色,猩红的血丝像要迸发出眼眶来,因为垠汝靠着离世的耳边,离世并看不见垠汝的神色面容,可站在一侧的厌筝和缪云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垠汝分明是入了魔发狂了。 “他们说仇人就在眼前,我竟然还觉得是好人,他们要我报仇!” “殿下!” “殿下!” 阴恻惑人的声音和两道急切的喊声同时响起,离世还没有反应过来,腹间的匕首已经穿透了她的身子。 缪云看着离世摇摇欲坠要倒下的身子心脏都漏了一拍,扑过去接住离世,捂住离世腹间的伤口大喊道:“太医!太医!快过来!殿下!” 缪云又朝着身旁的宫人大吼:“快滚去把陛下叫来!” 厌筝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将剑对准了垠汝的心口,一分不差,在马上要刺入垠汝的衣服时,离世一把抓住了厌筝的剑,鲜红的血,顺着离世握着剑的手、顺着冰凉的玄铁剑滴落在地上。 垠汝瞳孔里的猩红和暴怒随着离世轻飘飘的倒下和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消失了,还有离世悲凉凄寂的眼神。 垠汝手中染着离世鲜血的匕首落地,垠汝喃喃道:“我……我没有……” 离世昏迷过去之前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握着厌筝的剑,厌筝死命的把离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接过缪云怀里的离世,抱着离世离开。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跟着厌筝去了冷宫,方才还满是人气的紫宸殿瞬间一个人都没有了。 离殇连衣服都不齐整,歪歪扭扭夸夸松松的便赶来了,宫人们的速度倒是非常快,凤鸾殿的东西大都搬了过来,厌筝刚进来的时候,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缺了一块的冰雕。 离殇看着昏迷不行,腹间血流不止,虚弱的不成样子的离世,气的一脚踹翻了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半天都放不出一句话来的几个太医,吼道:“朕到底要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么简单的止血都做不好,还留着你们的脑袋做什么?来人,将这些没用的废物都给朕拉出去砍了!” 几个太医吓得腿都软了,头磕的一个比一个响:“陛下,饶命啊!实乃真是垠汝夫人的匕首想来不是凡物,这伤口实在止不住血,臣无能,可臣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几十口子人,恳请陛下饶命啊!” 离殇冷笑道:“饶命?上有老下有小?朕只有这一个要求,让你们护住朕的妹妹,几十口人换朕的皇妹,够不够?好像是少了些……” 离殇挑起为首的太医的下巴,狠道:“都他么给朕想法子!阿世若是还止不住血,你们的脑袋便是真的不想要了!阿世若有什么差错,朕便拿你们全家来给阿世陪葬!” 太医们颤颤巍巍的起身,凡是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个遍。 离殇守在离世身边,看离世嘴里好像还在说些什么,便趴到离世的唇边去听。 “雪鲛花……雪鲛花……” 离殇疑惑的问道:“雪鲛花?” 缪云抹了两把眼泪,道:“垠……紫宸殿那位被厌筝的剑伤了,也是止不住血,伤口很严重,太医说要雪山之巅的雪鲛花,也许有用,殿下吩咐了说要人去寻。” 离殇皱眉道:“被厌筝的剑伤了?” 厌筝道:“是她自己不要命要往属下剑上撞的,属下是想杀了她,可不会违背殿下的意愿去做这种事情,反正不管陛下和殿下信不信,属下没有。” 离殇道:“朕自是信你,那……同样都是止不住血,雪鲛花是不是也对阿世有用?” 厌筝眼睛一亮。 太医们又齐齐跪了一排:“陛下,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雪鲛花止血凝血乃有奇效,想必定会对长公主殿下和垠汝夫人都有用。” 厌筝行了礼,道了一句:“属下现在就去。” 离殇点头,厌筝飞身离开。 太医们突然又想起来了宫里还有一位若羌拂锘,自己实在心里没底,能保证在厌筝回来之前离世和垠汝安好,便都道:“陛下,臣等今日觉察垠汝夫人与之前入魔癔症了的样子很是相像,便是那位使臣大人来了才治好的,不如把使臣大人也召来,也有双重保障啊!” 回到寝殿里又没了事干的若羌拂锘依旧放不下她那翻了一半的墙,犹豫了半天,还是踌躇到了墙根底下,这次还没碰到墙便让离殇派来的宫人给拖走了。 若羌拂锘跟着宫人里三圈外三圈的转到阴冷偏僻的冷宫,才踏进去半步,寒气便顺着脚底而上,当若羌拂锘感受到殿内压抑诡异的气氛和看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太医们的时候,着实后悔了来这一遭。 还未待离殇开口,若羌拂锘便疾步上前,瞧了离世一眼,焦急道:“陛下,恕臣无能,虽知道殿下是因什么缘故如此,也明了伤殿下的匕首是什么所制,可用何法方得止住殿下伤口的血流不止,不过臣却是无法用那法子。” 离殇看向若羌拂锘。 若羌拂锘又道:“太医们用尽了方法,如今只是能够暂时止住殿下的血,不是长久之计,厌暗领前往雪山之巅寻雪鲛花还不知归期,那雪鲛花确是有用之物,可还需臣师兄的一滴心尖血才行。” 离殇道:“你师兄?” 若羌拂锘点头应道:“臣的师兄,大禹前任国师大人,破星。垠汝夫人伤殿下用的匕首乃是鲛人族圣物,名为鲛影,此伤非鲛人族圣物不可愈合,陛下也知道,师兄……” 若羌拂锘只说到此处,离殇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破星的那颗鲛人心不正也是鲛人族圣物吗。 若羌拂锘抚额,心下道了抱歉,师兄啊,不坑你,师妹也没别的办法了,也是为了让你能够从隐牢里出来透透气嘛。 第一百零一章 剜心取血的技术么 当破星脚腕上带着玄铁链被人从隐牢里带到冷宫看到若羌拂锘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和心虚无比的小动作时,破星简直是气得牙根痒痒。 离世还在床榻上昏迷着,离殇走过来给破星行了礼,将破星脚腕上的玄铁链解开,这玄铁链是离家以特殊之法炼制,不难解,但是却需离家嫡系血脉之人才可解开。 破星冷眼瞧着给自己弯腰行礼的离殇,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脸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反正一直以来,这两个毛孩子都是给自己行礼的,连离殇和离世的父皇见了破星都要行礼,破星自然没有什么受不住的。 破星淡淡瞥了床榻上的离世一眼,怪声怪气道:“陛下可是好久没有对我行如此大礼了,再次看到陛下这般柔顺乖巧的模样,可真是不容易呢!” 太医们听到柔顺乖巧一词,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哪有这样形容陛下的? 离殇端的一副温和有礼、谦谦君子的模样,真像是个晚辈一般跟破星说话:“国师大人哪里的话。” 破星抬了抬下巴,眉头都皱成川字型了,道:“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离殇道:“国师有办法止住阿世伤口继续流血?” 破星没好气道:“没有!我能有什么办法。” 离殇笑笑,道:“若羌姑娘可是下了军令状,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说您一定有办法的,若是您没有办法的话……” 若羌拂锘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离殇,自己什么时候下过军令状了?还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要担保也是以师兄的性命担保啊。 破星喜得不行,忙道:“我没有办法,既然小师妹已经下了军令状,那就执行吧!我们师门的规矩,话一出口,绝没有反悔的余地,陛下随意。” 离殇叹了口气,一摆手,无奈道:“是么?那这样也没办法了,最近朕正想着要修葺皇陵,皇祖父死的惨烈,连个尸首都没有留,甚至骨灰都没有,只有个衣冠冢还在占星台国师殿底下那片废墟里呢,如今修葺好了之后是要寻了出来,挪入皇陵,旁边的后陵、妃陵的人都已经移了过去,就差皇祖父了。” 离将因为破了天命给破星换了命格,不得好死,死的时候化为一片血水融进了占星台国师殿的土地里,还嘱咐了众人不知多少遍,一定不要把他葬在皇陵,更不要让后宫那些妃子离他那么近,最好不要让那些人进了妃陵,偏偏离殇提起来要把离将的衣冠冢移到皇陵。 太医们正奇怪,好好的陛下提起这桩事做什么,却看见他们国师大人幽深紫眸里突然燃起一团火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无名火气。 虽穿着一袭破旧白色国师服依旧不改风华的破星听到离殇说要把离将和那群花枝招展、丑陋无比的女人葬在一处,就是很生气,直接道:“我不准!” 离殇没理他,慢悠悠的走到离世跟前,给离世掖了掖被角。 破星脚腕上一直带着玄铁链,也很久没有活动过,一时摘了还不习惯,踉跄了两步走到离殇跟前,一把拽起离殇的衣领,恶狠狠道:“我不准!” 离殇撇了破星一眼,将他的手打开,道:“凭什么?皇祖父是一代明君圣帝,岂能葬在占星台国师殿下?传出去也不好。” 破星硬生生的辩解道:“他自己说的,要葬在占星台国师殿,不想进皇陵,更不要跟那些丑女人葬在一起,最好都不要让她们入了皇陵!你还敢把那群女人移进去?再说了,传不传的出去有什么,你以为你皇祖父的名声真的有多好吗?” 离殇心想,名声不好还不是因为你这祸水,道:“皇祖父的尸身不是化成血水已经跟你那国师殿底下的土地融为一体了吗,只不过是要迁个个衣冠冢而已。” 破星吼道:“不行!那也不行!”衣冠冢也不行,那些女人那么烦人,那么可恨,怎么能让离将和她们葬在一处。 离殇又道:“唉,厌筝已经赶去雪山之巅去寻雪鲛花了,阿世的伤口虽然暂时止住了血,可还是不行啊,如果赶不及……阿世真的出了事,皇祖父那么疼爱阿世,朕要不要把阿世和皇祖父的衣冠冢葬在一起?你说呢?缪云?” 缪云楞了一下,反应过来,道:“啊?是。” 破星气的踢了旁边一个离他最近的太医一脚,瞪了缪云一眼:“是什么是,诅咒你家殿下呢!” 说罢又瞪向离殇:“还葬在一处,葬什么葬!我是谁?大禹国师!治不了这点小伤口吗?想的还不少你!” 离殇一挑眉,道:“国师大人这是想起来办法了?” 破星吼道:“滚,都滚出去!别在这烦我。” 离殇抬头示意殿内的人都出去,知道破星这是答应要帮离世了。 人都出去的差不多了,除了破星,只有离殇和若羌拂锘还有缪云留在殿内。 破星瞅了他们一眼。 离殇道:“为以防后世之人作乱,朕准备了七七四十九座皇祖父的衣冠冢,想要安置在皇陵里,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不过朕思来想去,占星台上的国师殿才是最为稳妥的地方,国师大人处理完了阿世的伤口,朕立刻就让人把这四十九座衣冠冢都送到国师大人那里。” 这人还真准备这样做? 破星咬牙道:“陛下可真有孝心!” 离殇浅笑着回道:“朕再是有孝心,也不如国师大人对皇祖父“忠心”。” 离殇特意咬紧了忠心这个词,谁知道忠的是哪个心呢? 若羌拂锘举起手:“我来观摩观摩。” 观摩什么?剜心放血的技术吗? 缪云也道:“奴婢要看着殿下。” 破星问道:“你们真的不出去?” 三人齐声点头,道:“不出去。” 破星又问了一遍:“确定?” 三人异口同声道:“嗯,确定。” 破星也没有再在意他们,掌心以灵力幻化出一把四面切割成菱形的尖刀,再一把把自己的衣服扯开,露出白皙流畅的胸膛,简单粗暴的直接将尖刀刺入胸口,冰凉的尖刀刺入破星的胸口之后并没有血液流出来,破星神色不改的将胸口的尖刀深深的刺入,还转了个圈,看的若羌拂锘嘶了一声,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随即破星随手拿过一旁台子上的药碗接住还不容易流出来的血,全程都淡定无比。 破星扯开衣服的时候,离殇瞬间就转过脸去了,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这没什么,可是破星是皇祖父的……这就很怪异了。 缪云是个姑娘家家的,扭过了头,脸唰的一下就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只有若羌拂锘,眼睛睁的大大的,直盯着破星的胸口看。 破星将药碗塞进缪云手里,捻了个诀,尖刀便消失了,也没包扎胸口处的伤口,只把自己的衣服拉好,破星看了扭过头去的两个人,道:“我都说了让你们出去。” 破星又看了若羌拂锘一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不知羞?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了。” 若羌拂锘扒开破星的衣服,连一点血迹都没有了:“师父说了,脸皮太薄,挡不住风雪,再说了,你还不知道吗?师父都不知羞,我从哪里学知羞去,哎,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啊?鲛人心真的这么神奇吗?” 破星冷笑一声:“是呢,要不也让九尾狐妖一掌掏了你的心,师兄我再去给你找个鲛人心安上,你试试?” 若羌拂锘摇头:“那不要了。” 破星瞥了缪云一眼,道:“愣着干什么,药不是在你手里了吗?你还嫌你殿下流的血不够多是么?” 缪云道:“直接喂吗?” 破星道:“不然呢?还热热吗?” 缪云点点头,去塌上扶起离世,端着药碗喂给她,破星道:“这虽能止血,可也不是万能的,伤口不流血了,但是也难以痊愈,等厌筝回来了,把一两雪鲛花研磨成粉,混着雪山之巅的雪泉水给她喝下便可。” 若羌拂锘道:“再来一碗吧!还有鱼呢!” 破星道:“你嫌我活的长是不是?厌筝的剑伤的而已,厌筝那把剑比垠汝那至阴至邪的破匕首次多了,再说了,还有她肚子里那个玩意儿护着她呢,死不了,等着厌筝回来了,也照样把一两雪鲛花研磨成粉混着雪泉水给她服下便可。” 第一百零二章 国师大人睡柴房 破星说罢,摆摆手,自己慢悠悠地往外走。 若羌拂锘叫他:“你去哪啊?” 破星看了离殇一眼,道:“回我该回的地儿。” 离世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不再流血了,离殇握着离世的手,方才冰凉的体温也好了许多。 离殇道:“国师大人就不要回那种地方了,国师尊贵无上,万金之躯,再回到隐牢里着实不妥,不如您就随阿世一起住在这冷情殿吧。” 破星被气的笑了两声,本国师尊贵无上,乃是万金之躯,你还把本国师关隐牢里,现在有用了,便如此说法,不就是想让他在这里照顾离世吗,以防他宝贝妹妹有什么万一,但是你客套话也要说的稍微真实一点,这里是冷宫啊! 本国师万金之躯就住冷宫里? 离殇打量了一番冷情殿里的陈设,将太监总管唤进来,吩咐下去:“把冷情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朕整修一遍,房梁换成云杉楠木的,顶上的瓦片换成赤金琉璃瓦,这里阴湿潮冷,墙壁也换成椒粉的,还有这里的陈设,去国库的藏宝阁里看看有没有可用的,都搬来。” 一旁陪侍的太监总管应道:“是,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办,不过若要整修,那势必这里暂时是不能住人的了,长公主殿下现在也不方便再搬到远点的地方,那……” 离殇道:“先把阿世挪到偏殿吧,整修完主殿之后,阿世挪到主殿来,你们再修葺其他地方。” 总管应道:“是。” 破星心想,离世都住偏殿了,我呢? 破星还未开口,离殇便道:“想必国师大人不会有什么异议的,我大禹长公主的住处已是宫中最好的地方了,阿世生来尊贵,阿世的住处也必不会埋没了国师大人的身份。” 不在隐牢里待着是挺好,可是也不能住冷宫啊,破星道:“那陛下更是尊贵,陛下的住处才是宫中最好的地方,风水更是没得说。” 离殇抬头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道:“国师大人想与朕住在一处?只是于理不合啊,哪里有晚辈同祖父的……一起的,国师大人真的想与朕一起住?朕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影响了国师的名声。” 旁边的太监总管好奇的抬头瞅瞅破星,国师大人与离将大帝是一对儿,所以国师大人应当是喜欢男人的,与陛下住在一处是不太妥当,便点了点头。 破星道:“我跟离世一起住不影响是不是?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这就于理合了?” 离殇莞尔一笑,道:“国师大人同阿世一起住,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的,同朕就不一样了,这就好比平常人家的祖母和孙女一起住没什么要紧。” 破星:“……” 怀疑你个毛线球!还祖母和孙女? 破星咬牙:“那我住哪里?同你妹妹一个寝殿,一张床榻吗?反正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离殇道:“那倒不用,朕记得冷情殿里还有一处柴房,收拾收拾也是可以的。” 柴房? 若羌拂锘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破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柴房啊?其实本国师一向随和,也不挑什么地方的,牢里都住了那么长时间了不是,我只是担心照顾不好离世殿下,不如……让我师妹也留在此处,一同有个照应。” 离殇为难道:“那自是好的,不过冷情殿的房间不多,阿世原本宫里也有很多人……” 若羌拂锘眼睛一亮,不过立马又暗淡了下去。 只听破星道:“没事,跟我一起住在柴房就行,一男一女正好,男女没别嘛。” 离殇笑道:“那就这样吧,使臣小姑娘最是喜欢阿世,听闻常常来找阿世一起聊天的,想必自己也是很愿意的,朕先在此替阿世谢过两位。” 客气,有礼,笑容可亲,还直接就谢了,我能拒绝你吗?你什么时候听闻我常常来找你妹妹聊天了?这两天分明都是你们兄妹俩来找我的! 若羌拂锘扯出一丝笑容来,道:“是,自然。” 离殇站起身来,道:“朕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改,先行离去了,晚间再来看阿世,国师大人就不要想着回隐牢了,占星台国师殿朕会派人去整修,在那里给皇祖父建一个陵墓,等国师殿修葺好了,将皇祖父的陵墓也建好了,国师大人再回去国师殿吧。” 破星一怔,道:“在占星台国师殿里修建离……那人的陵墓吗?” 离殇道:“是,国师大人不也说这是皇祖父的遗愿吗?想来这样的话,皇祖父会很高兴的。” 破星冷哼一声:“他高不高兴不重要,我怕他在那里扰了我的清净。” 离殇笑道:“那不建了?” 破星不自然的拍拍离殇的肩膀,呵呵两声,道:“陛下的孝心,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哪里能听我的呢。” 离殇道:“那便好。” 离殇踏出殿门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其实不会扰了国师大人的清净的,皇祖父的三魂七魄支离破碎,灵识也散了个干干净净,哪里还回得来。” 破星一下子愣住在那里,面色僵住,笑意凝在唇边,若羌拂锘摇着手在他面前晃悠了半天,他也没有反应。 宫人们的动作都迅速的很,整理完偏殿之后,便把离世挪过去了,东西也三三两两的搬了出去。 若羌拂锘冲着破星的耳边大声喊了一句:“师兄!” 破星愣过神来:“嗯?” 若羌拂锘道:“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楞了?” 破星摇头:“没有,放血放多了,神志不太好。” 若羌拂锘撇撇嘴:“什么放血放太多,就那么一小碗而已,让你给鱼也放一碗,你都不肯,我看你是……想什么人呢吧。” 破星斜她一眼,转身去找自己的柴房了,头也不回的道:“你以后能少说话就尽量不要再说话了。” 若羌拂锘惦着小碎步跟上去:“长嘴干吗用的,就是说话的呀!” 破星比若羌拂锘高了整整一个头,猛地顿住脚步,若羌拂锘没注意,直接一头撞在了破星后背上。 若羌拂锘摸着自己额头上起来的包,道:“嘶……怎么这么硬?你身子铁做的吗?” 若羌拂锘扫了破星一眼,以往见到破星都是在隐牢里,破星都是坐着的,从来没站起来过,若羌拂锘老觉得破星是个身子比较柔弱的那种,先前看见破星的腹间流畅的线条都惊呆了,现在看来,这师兄的身姿也很是不错。 破星被若羌拂锘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若羌拂锘突然环住破星的腰抱了一下,又拿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腰,这家伙的腰怎么比自己的还细? 若羌拂锘顺道捏了捏破星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啧啧称叹:“你是不是在隐牢里偷偷练?” 破星嘲讽她,道:“用的着偷偷吗?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胖成了个球?不过没关系,你师父有钱,让她养着你就是,反正本来也嫁不出去。” 若羌拂锘照着破星刚刚拿尖刀刺的地方,给了他一拳,即便是伤口看似已经恢复如初了,可是内里还没有完全恢复,破星胸口一疼,捂着心口直接蹲在了地上,精致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吓得若羌拂锘以为自己真的打伤他了,忙蹲下去扯开破星衣服看:“怎么了?怎么了?我没用多大劲啊,也没用灵力啊?胸口里面疼吗?师兄,你别吓我。” 破星半跪在地上,疼是疼,可没有到这么厉害的程度,主要是想吓吓她,看着若羌拂锘急得差不多了,破星面色恢复如常,站起来就走了。 若羌拂锘蹲在那里,指着破星半天没说出话来,小时候师父也常常这样吓自己,平时就连懒得倒水拿东西也得装个虚弱到不行的样子,三岁的若羌拂锘那时还单纯的很,哭着给星无仙人端茶倒水喂点心,扒在星无仙人床边边哭还安慰星无仙人,真是……不亏是师父教出来的,学不到一点好! 破星到了满是灰尘的柴房里,柴房里的木头上都长蘑菇了,破星把没用的东西都扔出去,收拾了一下床榻,还好缪云是个有心的,还知道把被褥送来。 若羌拂锘到了房间里,环顾了一眼这个只装的下一张床,一张桌子的柴房,踢了踢躺床榻上闭目养神的破星:“这里就一张床。” 破星嗯了一声。 若羌拂锘道:“我睡哪儿?” 破星睁开眼睛,瞄了瞄地底下。 若羌拂锘瞅了一眼满地的灰尘,咬咬牙,打不过,没办法,谁让自己灵力低,便道:“被褥呢?睡地底下也不能直接睡吧?” 破星莞尔一笑,道:“你可以回你寝殿搬一床被褥过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也可以直接睡地上的。” 若羌拂锘吼道:“是不是个男人!” 破星道:“你要来检查一下吗?” 若羌拂锘软着声音,去晃破星的胳膊:“师兄~人家是个女孩子嘛!” 破星哼道:“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 若羌拂锘嘟着嘴巴,道:“我们好歹是同门师兄妹,有没有一点同门之谊啊~” 破星闭上眼睛,道:“你师父没教过我这种东西。” 若羌拂锘甩开破星的胳膊,道:“你妹的!” 破星淡定回道:“女孩子不要说脏话,另外我要提醒你的是,我没有妹妹,放宽了来说,也只有你这个师妹。” 若羌拂锘:“……” 最后若羌拂锘自己回了原来的寝殿,搬了一套被褥回来。 第一百零三章 不死不休 紫宸殿。 垠汝背靠在软玉枕上出着神,银痕在一旁添着烛火,殿里寂静极了,细细听去连烛火滋啦燃烧的响声都听得见。 过了半晌,垠汝才开口问道,声音也轻飘飘,没有一点活力:“银痕,殿下还好吗?” 银痕将火折子放在一旁,把灯罩罩在蜡烛外面,道:“奴婢也不清楚,厌暗领急匆匆的把殿下抱走了,整个宫里的人现在都守着冷情殿呢,陛下还把破星国师都请出来了,而且使臣大人也住在了冷情殿,想必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了,不过夫人您的伤……” 银痕语气里隐约有一丝怒火,像是在替垠汝抱不平似的道:“厌暗领怎么能对您出手呢?且不说您有孕在身,身子本就弱,殿下也还是护着您的啊,厌暗领太过放肆了。” 垠汝解释道:“不是,不是厌暗领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 银痕一副惊诧的模样,将手放在垠汝的额头上摸了摸,道:“夫人还没清醒吗?胡说呢?难不成您自己往厌暗领剑上撞吗?您也不用替厌暗领开脱,殿下护着您不假,可说实在的,厌暗领犯了再大的错,殿下其实也不会真的罚厌暗领或是怎么样,到头来,吃了亏的还是您自己罢了。” 垠汝摇摇头,道:“我情愿那一剑是厌暗领刺的,可惜不是,原也是我该的,我欠殿下的太多,如今殿下若是误会了厌暗领,让她们俩之间生了嫌隙,可怎么好。” 银痕有些生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垠汝,道:“怎么是该的,您又哪里欠了殿下,善良也不是这么用的,您好好的成了亲,又有了身孕,若不是殿下从中阻挠,您现在得是多幸福啊,虽说奴婢不该在背后这样说殿下,可殿下哪里都好,不过身在高位的人呢,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心性心气都高,总以为自己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连夫人和连城主对殿下多好,到头来还不是……” 垠汝皱了眉头,轻声喝道:“不许提这件事!以后你可不能再提连城主和连夫人了,听到没有?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凡事不得全面,便也不该去妄加揣测和议论。” 银痕点了点头,委屈道:“哦,奴婢只不过心疼夫人罢了,不过夫人为什么自己……往厌暗领的剑上撞啊?奴婢本想着去给您端碗粥来,回来之后您便不见了,再见就是倒在殿前躺在血泊里的您,可把奴婢吓坏了。” 垠汝双手撑起身子想要动一动,奈何伤口疼得很,垠汝撑在床榻上的胳膊都在颤抖,冷汗涔涔,身子直接软在了塌上,也放弃再动了:“我也不知道,醒来之后脑子里就很乱,老是出现一些不太好的画面,而且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心里跟燃起一团邪火一样,周身的血液直接涌上来,好像马上就要爆炸了。” 垠汝想起刚刚银痕说所有人都在冷情殿,不免有些疑问,离世的寝殿在凤鸾殿啊,便道:“你刚刚说冷情殿,为什么是冷情殿,冷情殿在哪?” 银痕回道:“冷宫啊,冷宫原来的名字便叫冷情殿,长公主殿下搬去那里住了。” 垠汝问道:“为何?” 银痕摇摇头:“奴婢不知,那里离紫宸殿很远呢。” 垠汝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很远,离世为什么突然搬去冷宫那种地方去住,想必也是不想离自己这么近吧。 垠汝喃喃道:“很远啊……” 银痕嘟哝道:“太医们现在都在那守着呢,夫人也受伤了,都没有人来管。” 垠汝没去理会银痕的抱怨,心里很担心离世,她还是知道自己那把匕首的厉害的,又想着破星和若羌拂锘也都在冷情殿,便抬头问银痕:“你带我去冷情殿好吗?” 银痕道:“去冷情殿?” 垠汝点点头,强撑起身子来,银痕只得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起身:“您的伤口不能牵扯太厉害,好不容易出血不多了,你养养身子,好些再去吧。” 垠汝抓着银痕的手臂,有气无力道:“你不带我去,我心里是个心思,有心思也养不好身子,你带我去吧,这白布上的血迹是之前的,都干涸了,现在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真的。” 银痕为难道:“您受伤后,殿下专门嘱咐过,不让您踏出紫宸殿一步,让我们好好照顾您,缪云姐姐也叮嘱了很多遍,陛下也下了令……” 垠汝道:“要我跪下求你吗?如你所言,现在全宫上下都心系着殿下呢,没功夫搭理我,我只是想去看看,寻国师和若羌姑娘问些事情,放心。” 银痕犹豫了好一会子,堪不住垠汝好话坏话的一起说,只得道:“好吧,那要马上回来,回来之后不许乱跑,必得好好卧床休养才行。” 垠汝道:“好。” 冷情殿在皇宫里最偏僻的地方,那里阴冷潮湿,蛇虫鼠蚁也多,银痕扶着垠汝走了好长时间才到。 冷情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破旧的已经掉了色的殿门外挂着几个很亮很亮的红色灯笼,在漆黑寂静的夜里看着还有一丝暖意。 冷情殿的主殿里简单的摆了张木桌还有几把椅子,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十分简易的木床,太医们围在木桌前在商讨药方。 缪云端着空药碗出来,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转身便看见了刚进来的垠汝。 缪云径直从垠汝身边走过,被垠汝拉住。 缪云神色淡漠,语气冰冷,说出的话客套又疏离:“夫人有事?无事回去休息吧。” 垠汝的手从缪云衣袖上滑下来,轻声道:“殿下怎么样了?我能看看她吗?一眼就行,我看过了就走了。” 缪云轻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托夫人的福,殿下现在还没醒,看就不用了,半眼都不必,您的看看奴婢可不信,这一看一眼就是一刀,我们可受不起。” 垠汝黛眉微蹙,娇弱可怜的模样看的缪云心里一顿火气,殿下还是太不懂得示弱,看模样就像是欺负别人的人,若是像垠汝这样的性子,估计白深也不会对殿下这么无情了。 垠汝声音似水,柔弱无力,听得人心软:“对不起,我……麻烦代我给厌暗领和殿下道个歉行么,她们应该不会想要见我的。” 缪云心想你还知道她们不想见你啊,那你还来干吗?多为难人。 缪云冷哼一声,道:“道歉就不必了,我家殿下习惯被人捅刀子了,她大度,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厌筝就不一定了,奴婢也不敢替您给她道歉,您以后还是乖乖的就待着紫宸殿里养胎,最好别出来,奴婢害怕厌筝到时候也一个没控制住,那就不好了。” 垠汝欲言又止,却也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对不起吗?偏生这是句最没用的话。 偏殿里,若羌拂锘趴在门框上捅了个洞洞,往外偷摸瞅着。 破星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呢?” 若羌拂锘狡辩道:“别冤枉我,我是偷鸡了还是摸狗了?说话要严谨。” 破星道:“看戏看的怎么样了?” 若羌拂锘道:“嗯,缪云小美人的态度不是很好,鱼看起来很伤心,缪云小美人不理鱼了,走了,鱼一个人好孤单好可怜的站在院子里。” 破星道:“要不你去安慰安慰她?” 若羌拂锘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刚铺好的床铺上,道:“少来,我一出去你肯定就把门锁上了,才不信你。” 破星微叹,道:“我们师兄妹之间多点信任不好吗?你师兄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国师,那么让人无法信服?” 若羌拂锘也叹气道:“我也是很想要相信师兄你的,但是呢,我这人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信任,你师父也没教过我。” 破星:“……”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银痕在门外喊道:“若羌姑娘和国师大人在吗?垠汝夫人求见。” 垠汝道:“若羌姑娘和国师大人已经休息了吗?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破星闭上眼睛,随手挥灭掉烛火,道:“本国师知你所想何事,可魔障易入难除,孽债终归待还,不死不休,此命格已定无解,回吧。” 垠汝低声轻喃了一遍破星的那句话,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屋内已然烛火已息。 银痕想要再敲门,被垠汝制止住了。 垠汝看着屋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轻声道:“走吧。” 第一百零四章 所谓晨练 若羌拂锘侧耳听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没什么声音了,才幽叹道:“唉,世事无常,恩怨难料,更难了啊,真真孽债。” 破星睡姿十分规整的平躺在塌上,闭着眼睛,没理若羌拂锘,若羌拂锘自己坐在地上感叹了一会儿,拉起锦被也躺下了。 若羌拂锘侧着身子朝着破星的方向,月光透过纸糊的门窗照射到屋内,若羌拂锘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破星雕刻般精致的侧颜,没一会儿便叹口气,起先破星装着睡着了的样子不理她,后来实在忍不住了,闭眼咬牙道:“你信不信我给你扔出去!” 若羌拂锘幽幽道:“我有心事,想不通,睡不着。” 破星道:“睡不着滚出去。” 若羌拂锘欠扁道:“有心事,想不通,滚不动。” 若羌拂锘看破星不跟她搭话了,感觉有些无趣,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规规矩矩到了时辰就休息的人,反而到了夜晚越发兴奋,以往这个时候她指不定跑哪去浪了。 破星闭着眼睛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若羌拂锘热烈如火的目光,身上顿时都不自在了起来,都不记得是多久没有被女人盯着这么看了,破星睁开眼睛无奈道:“你有什么心事?” 若羌拂锘道:“不敢说,我怕被打。” 破星道:“我不打你,你说,说了就赶紧睡,若是说了还不睡,我就把你舌头拔了,以后也别说了!” 若羌拂锘撇了撇小嘴儿,道:“那我说了,你得保证你不会打我,你回不回答其实都没关系的,我就是想问问。” 破星听到若羌拂锘那一句你回不回答都没关系的时候就后悔了,心里知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若羌拂锘又道:“我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缘故让我才貌双绝、惊才风逸的师兄甘愿被压,还没反攻过!” 破星心很累,师父到底是怎么教的,这个小丫头片子整日里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自己长的很像被压的? 破星无语道:“谁跟你说我是被压的?” 若羌拂锘道:“师父呀,她时常唏嘘呢,还很痛心,说好不容易养的水灵的碧玉白菜被猪拱了!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呀,其实我也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想必师兄也是很痛心的,毕竟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唉,所以师兄你是喜欢离将大帝的吧?虽然你是被压的那个,不过好在离将大帝品貌非凡、气宇轩昂,也还可以接受。” 破星心想你知道我很痛心你还问,可真是亲师妹,师父更是亲师父。 若羌拂锘感叹了一会子,道:“我也问出来了,好些了。” 若羌拂锘以为破星至少会不理她,不把自己赶出去都是好的,便盖好被子裹紧自己,准备睡觉,谁知破星忽然出声,道:“你品貌非凡、气宇轩昂的离将大帝才是那个下面的。” 破星说完转身面朝墙壁睡了,闭上眼睛都准备好了要睡觉的若羌拂锘眼眸忽的睁开,惊呆了,正心想着师兄是不是在挽回一下自己最后的颜面,可是也没有这个必要啊,反正世人都这么认为了,所以……那是真的。 若羌拂锘觉得自己要失眠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离将大帝是谁?他怎么能是下面那个?!下面的那个是师兄这样子才合理嘛! 翌日。 破星一大早便起来了,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的,还非常好心的叫了若羌拂锘起床。 破星伸脚踢了踢若羌拂锘,若羌拂锘没有任何反应,破星一把掀开了若羌拂锘的被子,扯着她的耳朵大声喊了一声。 若羌拂锘猛地从床铺上坐起来,眼眸微咪,脸色都黑了几分,正想着是哪个不长眼色的宫人,欲开口呵斥,抬头却看见破星一张笑得万分妖孽的脸和他身上被自己撕扯成两半的衣服,若羌拂锘将一腔怒火压下了肚子,在心里不断默念,打不过,只能忍。 若羌拂锘唇角一勾,谄媚道:“早啊,师兄~” 破星越过若羌拂锘的床铺盖,打开门,深呼了一口气,道:“跟师兄起来晨练吧,师妹。” 若羌拂锘嘴角微微抽搐,看了一眼外面院子里洒满的星光,还有天空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倒在自己的丝绒褥子里,将头埋进被子里,哀嚎道:“师兄!” 若羌拂锘耷拉着两条胳膊半闭着眼睛跟着破星在院子瞎转悠,破星背着双手,悠哉悠哉的散着步。 若羌拂锘侧脸瞅瞅破星,道:“师兄,这天是不是有点早?” 破星道:“怎么会,星星都出来了,还早吗,太阳不是迟早会出来的吗。” 若羌拂锘:“……” 这话没毛病。 破星低下头走着,看着地上散落的星光点点,忽而低声道:“这是我从他死后第一次睡着了,以前我都是夜晚一个人在空旷的国师殿里坐在窗子前守一晚上,在隐牢的时候就看牢里的天窗,可是隐牢不通外面,只有漆黑一片。” 而且最重要的是隐牢里连张床都没有,只有潮湿阴冷的草垛,其实破星说这些话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失眠很久了,还很可怜,平时连张床都没得睡。 可若羌拂锘却想多了,心道师兄也不容易,守寡了这么些年了,想必是异常思念离将才日日夜夜难眠,现在孤身一人,连个陪他晨练的人都没有,破星是真的闲的没事干看若羌拂锘睡得太香心里不平衡才把她叫起来的,也亏得破星不知道若羌拂锘心里在想什么,不然真的要揍她一顿了。 若羌拂锘叹口气伸手抬高拍拍破星的肩膀,满怀同情道:“师兄,以后若想晨练尽管找我,有什么事情也尽管来找我,你记住,你还有个师妹!” 破星楞了一下,心想这孩子不是起太早,脑子不清醒了吧,忽然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以前他也叫过离将和宁不屈陪他晨练,可是宁不屈陪他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来了,宁不屈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在大好的睡觉的时辰里来陪你一个大男人在星光底下散步,而离将是因为要上朝没有时间陪他。 缪云一晚上都陪在离世塌边照顾, 离殇昨日夜晚处理完奏折之后也来守着离世守了一夜,同样也是一大早就起身去准备上朝了,缪云出了偏殿,将门关紧,怕有冷风吹进去,便看见破星和若羌拂锘在院子里溜达:“国师大人,使臣大人,起的这么早吗?” 破星点头:“心怀天下苍生,实在无心睡眠。” 若羌拂锘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缪云也知道破星又在胡说八道没个正形了,淡淡的看了破星一眼,破星身上还是那件被若羌拂锘一把扯成两半的白色国师服,上面还有不少血污,便道:“是奴婢疏忽了,马上着人去准备国师大人的衣服,只不过很长时间宫里的御衣局都没有准备国师服了,可能稍慢一些。” 破星摆摆手道:“无妨,不急不急。” 缪云命一个宫人去御衣局里吩咐赶工做一件国师服,宫里面除了陛下和太监还有暗卫们也没别的男人了,他们的衣服破星又不能穿,离殇的身形倒是与破星相仿,可也不能把陛下的衣服给破星穿啊。 御衣局正好还有从前备着的国师服,虽有些陈旧倒也还可以,先让宫人拿了回来,破星也没嫌弃,直接换上了。 若羌拂锘看着人模人样的破星,小声嘟哝道:“啧啧,衣冠禽兽!” 破星抬眼瞅她:“你说什么?” 若羌拂锘摇头,一脸认真道:“没,我只是好奇,怎么御衣局竟然还会有备好的国师服。” 第一百零五章 厌筝回来 破星整理了一下衣襟,将腰间的玉佩正了正位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没答话,那宫人道:“奴婢也惊奇的很,到了御衣局之后,奴婢说了要赶制国师服,可国师服制作繁琐,一时急不来,御衣局的人却说库房里有备好的国师服,去库房里寻了寻,竟有好多,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都不少,花样纹路也多,配饰更是都一应齐全的,可奴婢也拿不完,只先拿了一件过来了。” 若羌拂锘围着破星转了几圈,摩挲着下巴道:“这件国师服的样式可不一般,寻常的国师服规规矩矩,自古以来衣服上的纹饰也就那些,而且看这布料也是上乘的,也没褪色,连上头的刺绣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工艺只怕繁复的很,怎么御衣局的人还有预知能力,知道师兄你还能从隐牢里出来,提前预备上了?” 若羌拂锘将破星腰间的玉佩拿在手里,那玉佩触手生温,纹路精致,若羌拂锘仔细瞧了瞧,伸手细细的去抚摸,才发现玉佩后面还刻着两个极小的字,破离。 若羌拂锘看见那两个字之后迅速的撒手,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两个大男人的刺激,这是暗戳戳的秀恩爱啊! 没猜错的话,那玉佩极有可能是离将亲自雕刻的,反正破星没那闲情逸致,不过破离两个字放在一块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而且破星应该不知道那玉佩上有字,否则他才不会戴。 那宫人道:“这些衣服不是御衣局预备的,他们说早就有了,上次清点库房的时候看见的,一直在库房里,还都是新的,放了很久了,不过就跟刚刚做好的一般,一点也没有放久了的衣服的感觉。” 破星心道,那是自然,他的衣服向来用的都是最好的最稀有的面料,千金都买不回来,再放个千八百年都崭新如初。 缪云此时传了膳回来,看见破星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袭白衣星芒服,连头上的玉冠都戴好了,也问道:“御衣局的办事速度这么快了?” 若羌拂锘走到缪云旁边,拍拍她的肩,道:“何止是快,这可是提前了不知道多少年就备好了的。” 若羌拂锘这么一说,缪云也知道了,道:“奴婢已经传了膳来,国师大人和使臣大人去用早膳吧!” 若羌拂锘摆摆手道:“缪云小美人不用如此客气,以后叫我羌羌就行,锘锘也可以,若若、拂拂都没关系,不用叫我使臣大人,这样显得我们太生分,毕竟我们都是一起经历过大事的人了,我也救过小世世的命,对不对。” 破星嫌弃的看了若羌拂锘一眼,道:“你要不要脸?你什么时候救过离世的命。” 若羌拂锘仰着脖子道:“你救和我救那不是一样的吗,还是我把这个机会给你的呢,师兄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破星道:“过河拆桥?你知道过河拆桥是什么意思吗?我可真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剜心取血的好机会,还让你大言不惭的把功劳抢了。” 若羌拂锘惦着脚尖,揽住破星的脖子,撒娇道:“哎呦,不用这么在意嘛!” 破星一边拖着扒住他的若羌拂锘往离世住的偏殿里走,一边向缪云道:“麻烦把早膳端到偏殿里。” 缪云道:“偏殿里?可是殿下还没醒过来……” 破星头也不回道:“马上就醒了,我得随时看着她。” 缪云喜道:“真的吗?殿下马上就醒了?” 破星道:“本国师的话还能有假?” 缪云道:“是,奴婢这就吩咐人把早膳传进偏殿里。” 破星让人把饭桌摆在了离世的床榻前,悠哉悠哉的用着早膳,缪云去主殿那边监管着修葺宫殿的宫人,偏殿里除了破星和若羌拂锘就是昏迷不醒的离世了。 若羌拂锘吃饱了靠在椅背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膈:“小世世真的快醒了吗?” 破星道:“假的,谁知道她什么时候醒,垠汝那一匕首捅的可是不客气的很。” 若羌拂锘道:“那你为什么说她快醒了?” 破星道:“那破柴房里是吃饭的地儿吗?” 若羌拂锘点头道:“也是。” 待破星和若羌拂锘用完早膳之后,破星赶忙让宫人们收拾干净,自己搬了个小椅子在离世跟前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副认真陪侍的样子,冲着四仰八叉坐着的若羌拂锘道:“有个女孩子的模样行么,坐好,待会儿离殇就过来了,你一个使臣也不知道护好自己的形象,你代表的可是西域的脸面。” 若羌拂锘不情不愿的坐正身子,道:“陛下那么忙,现在还上着朝呢,哪有功夫过来。” 破星哼道:“这躺着的是他的命根子,可不得下了朝就过来,一会儿估计搬着他成摞成摞的奏折就过来了。” 若羌拂锘才想反驳他一句,离殇就当真过来了,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怀里抱着成摞成摞的奏折。 若羌拂锘睁大了眼睛看向破星,破星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冷情殿里能用的东西实在太少,离殇昨晚吩咐了将宝库里的东西挪些出来给离世用,可是还没尽数搬过来,于是刚刚的饭桌又被离殇命人搬了回来,当成龙案批奏折用。 离殇朝着破星和若羌拂锘微微颔首,道:“国师和使臣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破星哼了一声,没答话,若羌拂锘道:“门框上的纸糊窗户破了个洞,容易进风,有点冷,地上也凉,还硬邦邦的,睡得我腰疼。” 那洞还是若羌拂锘昨天晚上自己偷听捅的。 离殇道:“朕来时瞧见了,已经吩咐人把门和窗户都换了,地上也铺了厚重柔软的波斯毯。” 若羌拂锘笑道:“多谢,多谢,那倒便没什么了。” 离殇坐在一旁安静的批奏折,若羌拂锘靠在椅背上困的打哈欠,破星跟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眸一动不动调息灵力。 若羌拂锘很想出去爬墙,可是她不能去,心里难受的紧,又坐不住,老是偷摸的拿手指戳戳破星,破星也不理她,自己没一会儿就坐在那里叹口气。 又坐了不到半刻钟,若羌拂锘实在是坐不住了,自己跑出去找缪云闲扯。 一连着几天都是如此,还没天亮破星就把若羌拂锘拽起来晨练,然后在院子里瞎溜达,在偏殿里用过早膳之后跟下了朝搬着奏折过来的离殇一起一坐就是一天,午时会跟离殇一起用午膳,破星明明比离殇不知大了多少,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跟离殇顶嘴,等到晚上用过晚膳,破星去休息,离殇守离世一夜,第二日早上天不亮再去上朝。 厌筝是五天后才赶回来的,期间离世的伤口裂开过一次,破星只能又给她剜心取血一次。 那日破星跟往常一样,天不亮就拉着若羌拂锘晨练,厌筝风风火火的跟阵风一样披星戴月的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雪白的碗口一般大的玉净瓶,里面插着七八多硕大的雪鲛花,用雪泉水浸泡着。 厌筝的黑袍颜色更深了,浸染了不少血液都干涸了,脸上、手臂上,脖颈上都有很多细小的伤口,背后还背着一个厚实的包袱。 厌筝把玉净瓶交给缪云,缪云唤来一直在冷情殿里守着的太医们,让他们去制药,又吩咐人去通知离殇。 缪云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厌筝脸上的伤口,有些心疼,道:“怎么这么多伤?” 厌筝无所谓道:“多么?还行,不疼。对了,我在雪山之巅采雪鲛花的时候碰见了一头银狐狼,就把它打了剥了皮,皮子很好很暖和,回头给殿下做个狐裘。” 厌筝把背后的包袱解下来,把包袱里的狐狼皮交给缪云,缪云点头应了一声。 若羌拂锘盯着皮毛柔顺光滑的银色狐狼皮,啧啧称叹,破星神色淡然的道:“这种东西我多的是。” 若羌拂锘瞥他:“哪呢?” 之前给破星去御衣局里取衣服的小宫人点头道:“是有很多。” 若羌拂锘不想再跟破星说话了,怎么没人给她去打一头银狐狼呢,不说银狐狼,普通的小红狐狸也成啊! 上朝上到一半的离殇赶回来了,正巧太医们也研磨好了雪鲛花混着雪泉水制好了药。 离殇一手小心翼翼的端着碗,一手把离世扶起来,喂她喝下。 厌筝握着双手,眼睛死盯着离世,还问了破星一句:“够吗?” 破星疑惑道:“嗯?” 厌筝道:“花,够吗?不够我再回去摘点。” 破星忙点头,道:“够了。” 七八朵,一朵花整整四十九瓣花瓣,快赶人半个脑袋大了,肯定是够了,这孩子也太实诚。 缪云让人去给垠汝送药,厌筝听到垠汝的名字脸色有些难看,还不知道离世醒来了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捅了垠汝一剑这件事。 半个时辰之后,离世的手指动了一动,眼睛慢慢睁开,离殇正坐在床榻边上,周围围着破星、缪云和若羌拂锘,还有眼巴巴揪着心期盼他家长公主殿下醒来的太医们,只有厌筝站的远远的。 第一百零六章 不成疯便成魔 太医们看着离世醒过来,眼睛倏忽间就变的锃亮锃亮的,离世若是再躺那么几天,不用陛下砍了他们的脑袋,他们自己的心脏估计也撑不住了。 离世的眸子在四周环顾了一下,有些失落,像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人,离世的嘴唇微动,离殇靠近了她的唇边去听离世在说什么,也没听清。 破星瞧着嘴形像是在唤厌筝,便把站的老远,躲在殿柱子后面的厌筝拽过来推到离世的跟前。 厌筝使劲往后退,竟也没挣过破星,破星啐道:“小毛娃娃,本国师被关了再长时间来也是你前辈,别让本国师动手啊,没出息,怕什么!” 厌筝的头偏向一边,不敢看离世,离世慢慢抬起手要拉厌筝,却终究没有什么力气,手垂在了床榻了。 离世咳嗽了两声,将喉间的一股血腥呕了出来,唤道:“厌筝……” 破星又推了厌筝一把,真是看不惯这般矫情之人,你说说你一个暗卫首领,又没犯啥错,这心虚怂包的样儿。 厌筝轻轻嗯了一声。 离世又轻轻的唤她:“厌筝……” 叫了一遍不行还叫了好几遍,厌筝每次都嗯一声,看着离世叫的费劲,忍不住道:“属下在,您刚醒,别说那么多话了。” 破星都想踹她一脚了,该说的一句不说。 离世道:“对不起,我信你。” 厌筝抬起头来看着离世,眼神虚虚的乱瞟,两只手紧紧相握着放在前面,楞了一愣,往常的厌筝都是异常的高冷,从来都是环臂胸前,眼睛向上看,不可一世的很。 厌筝愣愣道:“嗯?” 离世又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对不起,我信你。那日我想说我相信你,可是还没来得及。” 厌筝愣头愣脑的道:“属下那日抱您回来的时候看见那座冰雕了。” 厌筝在凤鸾殿发了脾气之后把冰雕给摔了,还摔碎了一个角,回来看见冰雕好好的被搬到冷情殿的时候,就知道离世没生她的气,可后来垠汝又出了事,还连累了离世,厌筝老是觉得是自己没事跑到紫宸殿,刺激了垠汝,自己不去紫宸殿的话,垠汝不会撞自己剑上,离世不会去看她,也不会受伤了。 离世勾起唇角笑了笑,面色虽然还是很苍白,有些虚弱,不过看得出气色在恢复:“嗯,我很喜欢。” 厌筝的脸色在那一刻像是放松了一般,笑容都出来了,道:“那属下回头再给您搬一块回来。” 离世点头道:“好,那你不生我的气了?” 厌筝摇摇头,呵呵笑着,脸上都结了血痂的小伤口被轻轻扯开,有血珠浸出,离世皱了眉头去拽厌筝,示意她低头。 厌筝走上前俯身下去,离世摸了摸她的脸,将血珠拭掉,有些心疼道:“疼吗?” 厌筝没感觉到脸上的小伤口结的痂裂开了,雪山之巅冷,冷的能把人的骨头都冻的麻木,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脸上、脖颈上、身上的伤口有多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把缪云手里抱着的银狐狼裘拿过来,献宝一般的送到离世跟前:“属下给您打的。” 离世道:“嗯,好看,厌筝真厉害。” 破星看着傻笑的厌筝心想练武的人都这么好哄的吗?离世也没说什么就哄好了,也就夸了她一句啊,离将也是练武的,看着脑子不灵光,可比厌筝精多了,可破星没从想过,离将也就是在他面前会装傻讨好,平时哪个不是别人怕他?除了破星会觉得离将有时候脑子不灵光。 太医们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心来,离殇留下了太医令在冷情殿每日给离世早中晚各请三次平安脉,其余的让他们走了,缪云出去给离世准备些吃食,破星跟若羌拂锘天天晚睡早起的,回去补觉了,厌筝跟着破星出去,非要缠着他跟他切磋。 离殇将离世冷冰冰的双手握在手心里给她暖着:“你是要吓死皇兄吗?好好的成了这副样子,皇兄看到你满身鲜血的躺在这塌上,无声无息的样子,心脏都要停了。” 离世抱歉的笑笑,道:“让皇兄担心了,下次会提前通知皇兄,让皇兄做好心理准备的。” 离殇无奈笑道:“你还打趣,还敢有下次?” 离世道:“不敢了,所以说让皇兄立个皇后,给我找个嫂嫂啊,不然我一有事,就没人照顾皇兄了。” 离世抬手摸摸离殇俊美脸蛋上冒出来的胡茬,嫌弃的松开手,道:“扎人,皇兄现在都如此不修边幅了吗,太影响我们大禹朝的形象了。” 离殇叹了口气,道:“阿世都嫌弃皇兄了,皇兄哪里有空闲去给你找嫂嫂,顾你都顾不过来。” 离世撇嘴道:“你可不要冤枉我,大禹朝的香火断了,先祖们来找我可怎么好。” 离殇收了笑容,正色道:“皇兄并没有心仪的人,也不想去糟蹋好人家的姑娘,我们离家没有一个情路顺畅的,都崎岖坎坷的很,这都是缘分,到了就收着受着,不到也没办法。” 离世道:“那还是不要到了吧,如果有,希望那个女子一定要是家世清白、与皇兄两情相悦的,家世不用多显贵,哪怕是贫穷人家的女儿都没关系,只要她是真心爱皇兄的,多怕你也跟皇祖父和我一样,一厢情愿,再是掏心掏肺都没有用,至始至终都跟个笑话一样,却还是控制不住,不忍心伤害他身边的一切,他在乎的所有。” 离世喘了一口气接着道:“不过皇祖父虽然不得善终,可是看样子也不是全然一厢情愿的,只是有人在欺骗自己罢了。经历过了那种心境之后,我有点明白当初破星为什么那样对我了,一旦爱,不成疯便成魔,不是好到极致,就是坏的彻底。” 离殇道:“国师是很矛盾,不过现在看样子是跟你一样,不要恨只要爱了。” 离世笑道:“一个是从头苦到尾,一个是苦中带甜,我们选择的看样子是对的。” 门外传来破星嫌弃厌筝赶她走的声音:“去去去,我不跟你打,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厌筝很坚持的道:“切磋。” 破星道:“切磋什么切磋,平等之间才有切磋,你跟我差得多,我不跟你切磋,本国师不以大欺小的,本国师跟你们太上皇的爹一个辈分的你知道吗?” 厌筝拉着柴房刚换好的门,不让破星关门,还扯他衣服:“不行,不管,我刚刚没挣过你。” 破星瞪她:“那就对了!我跟你说,我现在累倦的很,你不要惹我,还敢扯我衣服,这要是在以前,扯我衣服,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得,你这女娃儿,还扯是不是?” 破星被厌筝缠的没法,只得道:“我现在困倦,要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全力跟你切磋,你放手,听见没?” 厌筝道:“你说的?” 破星应道:“我说的,童叟无欺,给你时间再练练。” 说完,厌筝松了手,破星扯过自己的衣服赶忙进了屋子,从里面锁了门,还嘟囔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么久不出世,我还不知大禹的民风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女子一个比一个彪悍不知羞。” 若羌拂锘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塞了块槐花蜜饼,呜呜呀呀道:“我怀疑你是在说我!” 破星道:“你知道就好,也不怕噎着了!” 若羌拂锘正巧要说话,蜜饼卡在了喉咙处,起来拍拍胸口,喝了口水顺了顺:“能说点好话吗?” 破星和衣躺下,盖上被子,若羌拂锘把被子掀开,道:“脱了衣服睡,不然起来会冷的,会着凉。” 破星想怼她一句,却乖乖的脱了衣服再盖上被子,小声道:“怎么跟他一样啰嗦。” 若羌拂锘道:“师兄,你说什么?” 破星道:“没,睡你的。” 第一百零七章 冥界 冷情殿里的日子过的很快,也很开心,没有那么多繁扰的事情,离世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之后,占星台上的国师殿也重建好了,破星跑回国师殿住了几天之后又回了冷情殿的小柴房,嫌那里无聊,若羌拂锘也干脆不走了,和破星一块赖在冷情殿里,时不时的也会爬墙出宫去玩,她发现冷情殿虽然地处偏僻,可是离宫外近的很,只有一墙之隔,爬墙出去以后穿过那条破旧的无人小巷就是集市了。 而厌筝每日都会缠着破星要跟他切磋,破星从来都不跟她打,次次匡她,离世有时候烦了会把破星和厌筝的铺盖一卷给他俩扔出去,这两个人也习惯了,直接把铺盖一卷在殿门外头的巷子里睡一宿,等到第二天早上宫人去开门自己再搬着铺盖卷回去。 紫宸殿也很安静,垠汝那日从冷情殿回去之后真的再也没有靠近过那里,每日不是呆坐在紫宸殿里守着窗户向外看,向着冷情殿的方向还有白黎境的方向看,嘴里还时不时的呢喃着破星的那句话,就是挺着大肚子跑到藏书阁里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古籍看。 整座大禹皇宫里都安静且安逸极了。 可是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积聚了长时间的幸福美好之后总会给人致命一击的。 此刻的海底渊幻境穹顶之上流淌着七彩耀眼的光芒,转瞬即逝。 眼前的幻象如沧海桑田般迅速变幻,一帧帧一幕幕都是大禹皇宫内祥和的画面,可突然间幻象破裂,优雅和奚尘他们眼前呈现出一片混乱与黑暗,风云变幻,将人置于天地灵杰之间的美好顷刻之间泯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压迫、压抑和疯狂与绝望。 优雅将怀里滚烫跳动的引沉铃掏出来,引沉铃直直的冲向幻境穹顶,暗红惑人的光芒笼罩住整个海底渊幻境,在引沉铃的作用下,破裂成碎片的幻象再次聚合在一起。 奚尘将优雅抱得更紧了些,小雾精被狂风一吹,身体虚化,化成雾气飘飘荡荡的被万俟易笼在袖子里。 小垃圾跳到落风怀里,瑟缩在落风的胸膛上,一双爪子死死拽住落风的里衣,挠着落风的胸口,落风的脸色顿时黑了:“你不要在我怀里乱动,别拿你的爪子乱挠!” 小垃圾大大的脑袋搁在落风胸口上,贴着耳朵听:“你心跳好快哦!为什么我一离你这么近,你心跳的便这么快?” 落风阴恻恻道:“你觉得呢?” 小垃圾笑得异常欠扁:“因为你喜欢我!不是说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心跳都会加速,像个小鹿一样扑通扑通的跳吗?” 优雅斜眼瞅了落风怀里的白毛仓鼠一眼,道:“还有一种可能,气的。” 小垃圾吸吸小鼻子,哼哼道:“才不是气的,你懂什么,男孩子若是对别人恶语相向,但是没有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准是嘴硬心软,你不要不承认本大人的魅力!” 优雅看它:“首先,你是人?其次,你是公的,我师兄是货真价实的男子,你才想多了。实在到了思春的时候,跟我说就是,不用不好意思,我给你去落尘仙宗山后头找个母老鼠配对。你别糟蹋我家师兄。” 小垃圾感觉自己又被侮辱了,母老鼠? 落风把小垃圾从怀里提溜出来扔到一边,小垃圾迈着小短腿儿跑到他跟前,边跑边道:“这里风这么大,会把本大人吹跑的!” 叮…… 【系统提示:封印解除进度,百分之十。逝沉清泪,0。】 【系统提示:主线初始任务,南珠庙往事达成百分之五十。】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探查原主真实身份,进度为百分之三十。改造者身体原主主线命运进度为百分之十。】 【当前任务总进度:百分之十】 【虐心值:10,满值100】 【甜蜜值:0,满值100】 【系统小贴士:亲爱的改造者大大,还望您继续努力,完成改造任务,另外系统升级后不但完善了提醒功能,为了保证广大改造者大大在改造世界中可以尽情享受改造游戏的乐趣,在规定时限内未达成过程性成就的大大,将会给您增加游戏难度、添加更多boss副本哦,亲,加油!】 优雅倒在奚尘怀里打滚,然后坐起来要去抓小垃圾,小垃圾看见优雅那幅要吃人的样子赶忙往落风身后躲。 还增加难度,添加副本,能的你,增加你个球球! 引沉铃在穹顶之上极速转动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宛若命运之轮一般。 幻象从天空中的景象变幻为地上凡间,继而到了地上冥界。 冥界地府之中此时现出了一道浑身上下金光盛放、头戴毗卢宝冠、身披袈裟天衣、佩莲花璎珞装饰、持无量锡杖的天人模样的身影。 日、夜游神在奈何桥边把守,看到那抹金色身影便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地藏菩萨安好。” 地藏急慌慌的拄着她的无量锡杖过来,问道:“孟婆神君去往何处了?” 日游神道:“小神不知,孟婆神君去何处,小神们也不敢过问啊,今早上才煮了一锅孟婆汤,孟婆神君就跑了。” 夜游神点点头应和道:“小神也不知,菩萨不如去问问阎王殿下吧。” 地藏抬眼扫了一下奈何桥上排的满满的等着喝孟婆汤投胎的新老旧鬼,飞身去往阎王殿。 桥底下的血河里养着百足蛇,嘶嘶的吐着猩红的信子朝着飞身而过的地藏张开血盆大口,那百足蛇的百足可收,孟婆神君嫌弃它长的恶心,平时不让它把那些脚给露出来,可就是怪,哪位菩萨来了,百足蛇都老实的不行,还会弯身行礼,就地藏一来,它就捣乱,血河里的蛇虫鼠蚁、冤鬼冤魂都冒了出来,血腥的气息难闻的很。 日游神束起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凶神恶煞的大喝一声:“下去!” 那百足蛇眼神轻瞟了地藏一眼,怏怏的回了血河里。 偌大的阎王殿里此刻在骷髅金座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白衣,小身子在一抽一抽的。 地藏上前去唤:“小阎。” 白色小身影转过来,一双小鹿般澄澈天真的眼眸弯弯,笑意盈盈:“地藏你来了!” 地藏看着面前小人的白皙柔嫩的小手里抓着一个油腻腻的鸡腿,无奈道:“你又偷吃凡间的食物,肚子不疼了吗?” 小阎王殿下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道:“本小阎王连鬼都不怕,还怕肚子疼吗?笑话。” 小阎王殿下站在他的骷髅金座上又咬了一口鸡腿,道:“你又是来超度哪个鬼的?自己去找就行了,不用来跟我说了,要是十八层地狱里的,只要不是第十八层也直接去提鬼就行了。” 地藏道:“我找孟婆神君。” 小阎王殿下撇撇嘴,道:“那本阎王就管不着了,你也自己去找吧。” 地藏道:“可是她没在奈何桥。” 小阎王殿下道:“她何时老实的待在奈何桥了,本小阎王也不敢扣她的冥钱,你去鬼市里说书的茶楼那里找她吧,可能在那里,她除了听书也没有什么乐趣了,不过你别跟她说本阎王吃了凡间的鸡腿,回来这个母夜叉又数落我。” 地藏道:“你就这么说自己的姐姐?” 小阎王殿下捂着心口哼道:“莫提莫提,这是本小阎王心里的痛,你快去找她吧,要是有事借用她的话,尽管拿去,不必跟本小阎王客气。” 地藏去了鬼市,走了好几条街也没找到孟婆神君,说书的茶楼不多了去了,鬼市这么大,要去哪里找? 第一百零八章 因果 凡是有鬼有魂的地方,地藏全都进去找了一圈,最后在一家极为隐蔽的小茶馆找到孟婆神君婆娑。 此刻一袭黑红纱裙,裙摆上绣满了艳丽神秘的彼岸花的孟婆神君婆娑正斜靠在贵妃塌上的软金攒丝枕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细长微挑的眼尾微微上扬,眼角处盛开着一朵彼岸花,妖娆的眼眸半开半合,眯着眼睛看着楼下的台子上正说书的青鬼,面色极为不善。 台上的青鬼近几日正讲着十八罗汉和诸位菩萨的光辉伟大事迹,今日正巧讲的地藏菩萨。 那青鬼宽大的衣袍里包裹着一身白骨,骨节分明的指节中握着一柄青水扇,摇头晃脑的正说的起劲:“这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掌管阴间一切众生,教化云云众生脱离地狱、度化来世,无论是沉沦于地狱的恶鬼邪神这种极其凶劣残暴者还是普通的怨鬼、畜牲、阿修罗,没有什么是地藏王菩萨度化不了的,地藏王菩萨曾发出“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宏大誓愿,其法力无边,是一位伟大的菩萨,大慈大悲的菩萨。” “传说中的地藏菩萨于过去无量劫中是为天上人间九重六界中少有的孝女,名曰光目,不过呢,这些都是谣传,地藏王菩萨的真名为何无人知晓,世人也尊称一声菩萨。” “据说啊,地藏王菩萨的母亲生前喜食鱼子,犯杀生罪极重。地藏王菩萨知晓母亲死后必堕恶道,便请阿罗汉入定观察,结果,果不其然,其母在地狱中饱受苦难,从此地藏王菩萨便开始一心念佛,恭敬供养,以诚孝的力量,拔救母亲脱离地狱苦海。” “在这个过程中,地藏王菩萨越发的看透了冥界悲苦和怨鬼无奈,便开始了她的度化之路。” 底下有一只连白骨身都没有,只有虚浮魂形的小鬼头问道:“地藏王菩萨都是怎么度化的呀,地藏王菩萨平时要度化的鬼多不多?所有的鬼魂都可以被度化吗?” 青鬼啧道:“咦,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这世逢隋初之际,乱世初平,国未稳,妖魔邪碎,争相逃窜,妄图躲避轮回之苦,但有孽就要清,有债就要还。上得孽镜台,后入转轮殿,正所谓是生死相依,因果循环,是为报应。所以那些人死后,因为太坏太毒,投胎都投不了,这就需要度化了,那时是很忙的,不过现在的风气还是很好的,不算太忙,天下还算太平。” “度化主要以向善为主,以我佛慈悲之力洗涤恶鬼肮脏不堪的灵魂,待此鬼心无恶意,放下心中仇恨和怨毒之后,再去往奈何桥寻孟婆神君要一碗孟婆汤,便可以投胎了,这是还不算太坏的鬼,再坏一点的毒一点的用教化的法子没用的恶鬼便强制将这恶鬼的三魂七魄封印在奈何桥下的血河里,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血河里毒物甚多,专门吸食魂中恶意怨毒,洗净灵魂,就是这滋味不好受,血河里每天时刻都有被封印的恶鬼魂魄在凄厉的惨叫。” “那才是中等的恶鬼,还不算厉害呢!再厉害的,便是无法度化的了。你们都知道十八层地狱吧?” “第一层,拔舌地狱。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循环往复。” “第二层,剪刀地狱。在阳间,若哪个妇人的丈夫不幸提前死去,她便守了寡,你若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那么你死后就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剪断你的十个手指,浇上滚烫的岩浆生水之后长出,再剪断,然后是第三层铁树地狱等等等等,总共十八层,一层更比一层可怕恐怖,无法想象!这第十八层的便是无法度化的,只能一直待在第十八层地狱里熬着、受着!” 小鬼嗤笑,指着台上的青鬼道:“你去过十八层地狱吗?十八层地狱真有这么可怕?” 青鬼道:“老生不才,除了在世时喜好每日游街说书,没做过恶事,没有那个资格去十八层地狱,可是老生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十八层地狱里的种种刑罚还是孟婆神君创下的呢!孟婆神君你们总知道的多点吧!” 底下鬼起哄道:“不知,不知,你讲便是。” 青鬼道:“你们只知道孟婆神君是掌管奈何桥,喂人孟婆汤的,可不知孟婆神君那可不一般。” 婆娑听到青鬼夸地藏,嗤笑了两声,正准备走人,听到青鬼要说自己,便停住了脚步。 青鬼道:“凡鬼者,若入轮回,必行幽邪路,行十余里,至一水,广不数尺,流而西南。此俗所谓奈河,其源出地府,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咱们也常它叫血河,因河上有桥,故名“奈河桥”。奈何桥窄小且险象环生,有日、夜游神把守。不是被准许了投胎的也不能上此桥,那血河里的腥秽都是孟婆神君抓来的,听闻孟婆神君长相凶恶,极为丑陋,见鬼的时候都戴着面纱,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太婆,脾气还大,每日看心情熬孟婆汤,有时候熬的还特别难喝,虽然老生也没喝过,不然也无法来这里给你们说书听了。” 婆娑眼眸一瞪,茶馆里邪风忽起,把台上青鬼的衣袍都吹脸上去了,引得底下听书的众鬼笑得不行,婆娑拿起桌子上的白骨玲珑杯轻轻一捏,瞬间化为齑粉。 婆娑心道,本神君只是嫌弃那些鬼身上的味道难闻,戴了个面纱你就说本神君丑陋?还是个老太婆!那地藏你还没见过呢,怎么她就千好万好?还脾气大,等回头青鬼什么时候想要投胎了,定给他熬一锅腥臭无比的汤让他喝,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脾气。 地藏未免招人眼目,一路都是走着过来的,喘了口气,在木制楼梯口处叫了一声:“阿婆!” 婆娑斜着桃花眸看了地藏一眼,径直走过,没搭理她,一路走的飞快。 地藏跟在后面喊:“阿婆,你走慢些,我寻你有事!” 婆娑语气阴阳怪气的:“地藏王菩萨有什么事情还用本神君帮忙?本神君只会惩罚之刑,不懂度化之法。还有,别叫本神君阿婆。” 婆娑抬步向前走着,地藏一步一步跟着,道:“你又怎么了?这事情我真的不行,你帮帮我吧。真的,这事情很大,我不行。” 婆娑停下脚步:“你不行?” 地藏道:“你帮我好不好?这个我度化不了。” 婆娑问道:“什么人?何以你度化不得?” 地藏叹气道:“逝沉清泪转世,还是两个一起。” 婆娑道:“你度化不得,本神君就行了?” 地藏道:“你和我不一样,我度化都是用佛法心经、强制封印,可逝沉清泪转世不同,需得用以真心,我没有这东西,为菩萨身时已经是大爱了,大爱众生便为无爱。” 婆娑道:“所以?” 地藏喜道:“你代我去凡间大禹朝照顾一个人好不好,不,是一个娃娃。” 婆娑道:“不是两个吗?” 地藏道:“顾得了一个就不错了,那一个暂且不用管,尚且可以自行控制,可是那个小娃娃可不行,会酿成大祸的。” 婆娑翻了个白眼,道:“两个转世撞上了?” 地藏道:“嗯,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我只相信你,你长的美,心又善,本事还大,其他人做不了这个事情的。” 而且地藏身边的人只有婆娑最闲,并不受人管制,可以自由出入凡间,最重要的是地藏算了一卦,那未出世的逝沉清泪转世还与婆娑有些渊源,渊源不解,因果难循。 幻境转换,优雅看着面前的景象道:“这就是孟婆神君?原来孟婆神君是这样到凡间的。那是不是白渡要出生了?” 万俟易身后倚着努力挺直腰板让自己主子靠着的不羁,道:“是啊,约莫白渡要出生了。” 落风凝眉道:“那个白黎族的老婆婆说了,白渡出生之后,白黎族泉眼恢复,胎儿也都降生了,不过……” 小垃圾可惜道:“不过鲛人公主垠汝要死了,剖心啊,炼灯啊,满城白雾,嘶,吓人。” 第一百零九章 难产 优雅皱起小眉头,忽然道:“不对,按照那个老婆婆所讲述的故事中,从头到尾离世都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人,垠汝的一切悲剧也都是因为离世,可是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落风道:“团子师妹这么一说,也的确,相差也甚远了些。” 连奕道:“都是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前尘往事了,传说这种东西与事实大多都是有出入的,而且那位老婆婆是白黎族的人,对于白黎族来说,离世长公主殿下也确实是个恶人,他们总不会记住自己族长的不好,三人成虎,白黎族的人寿命虽长,可如今也都过世了吧?想来传言有误也是情有可原。” 优雅摇摇头,随即也不想那些了,道:“就是突然觉得奇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能就是那样吧。” 优雅抬起小脑袋看着奚尘道:“仙上,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奚尘道:“那位老妪。” 优雅点头:“是吧,团子也这么觉得。若说她讲的故事出入太大还不是什么事情,现在想来,我只是觉得这位婆婆本身不大对劲。” 奚尘道:“回去,再寻。” 优雅道:“嗯,我们等出去了要一起去找那位婆婆,事情解决了的话,也该让白黎族的族人们真的回到自己的家安定下来。” 冥界奈何桥边。 婆娑一路走来,地藏便一路夸,只是地藏这人毕竟是老实巴交,每日勤勤恳恳只知道度化别人的善菩萨,说不出什么太华丽的词藻,可偏偏就是几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美心善本事大几个词来来回回说,说的婆娑有点飘,地藏不会夸人,平时也从不夸人,被她这么夸了一路,婆娑自然开心了。 百足蛇看见自己主子回来了,便从血河里露出个头,吐着信子嘶嘶的讨好婆娑,蛇脑袋晃来晃去的,看的地藏眼花,婆娑伸手拍了拍百足蛇的脑袋,百足蛇满足的张开大嘴冲着婆娑笑,再转过蛇头看见地藏时,喷了地藏一身口水。 地藏眼疾手快并熟练的脱下披在身上的袈裟挡住自己,又闻了闻自己的袈裟,眉头紧蹙,胃里一阵翻滚,止不住的想要干呕,道:“你知道吗?你养的这个东西太丑了,不仅丑还臭,而且它为什么对我如此的不友好?” 婆娑道:“你说它丑,还说它臭,它不喷你喷谁?” 地藏将袈裟规规整整的叠好成了一个四方块托在手中,神色严肃,语气认真道:“非也,它不是今日才这个样子的,它一向如此,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是很客气的,还跟它打了招呼,可是它没理,第二次来我还带了礼物,可它一下子跃出去好远,一个扫尾就把我的礼物都打翻在桥上,第三次,第四次都是如此,这怎生解释?” 婆娑道:“你带了什么礼物?” 地藏抬头望望,想了一想,道:“都说养的兽脾气性格和为兽处事是随主人的,我就想第一次它应该是觉得我没有带礼物显得不真诚,所以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带了一罐上好的雄黄酒,可是它不喜,第三次我带了花,很漂亮的凤仙花,可是它还是不喜,第四次我带了一只灵鹰过来,想着找个陪它的跟它玩,它一定开心,可是它还是不喜。” 婆娑绕有意思的挑了挑眉,凑近地藏问她:“雄黄酒?凤仙花?还有灵鹰?本神君看你是想弄死它吧。” 地藏有些心疼自己的宝贝,一副可惜了的模样,又很疑惑:“何以如此说?雄黄酒和凤仙花那都是我的信徒供奉给我的,很珍贵的,可是我不喝酒,平时也没有时间赏花,度化厉鬼的时候,怕戾气重,伤了花,一直珍藏着,但是又觉得浪费了信徒的一片心意就带了来,难道它是因为这是别人送我的,我又转赠给了它才生气的?” 地藏又道:“可是那只灵鹰是我亲自去灵山带回来的,还驯养了一段日子,行动矫捷灵敏极了。” 百足蛇此刻明亮的眼睛恶狠狠的紧盯着着地藏,像是要把她活活看穿出一个血窟窿来,尾巴露出河面来一摆一摆的拍着河面,连平时不敢伸上河面的百足都控制不住的伸出来了,血河里的小嗜鬼鲨都被拍的翻出了河面,随着百足蛇尾巴的拍打一个个的翻跟斗。 婆娑笑道:“你知道蛇最怕雄黄吗?你还上等的雄黄酒?它不打翻了你那罐子酒还得了。凤仙花和雄黄酒都是驱蛇的,灵鹰是抓蛇的,它喜欢你才是奇怪。” 地藏嘶了一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可是它长着那么多脚,是蛇吗?我以为它是蜈蚣和蛇的混合体。” 就算是蜈蚣和蛇的混合体,那就不是蛇了? 百足蛇蠢蠢欲动的眼神越来越火热,蛇尾拍打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已经蓄势待发了。 婆娑道:“你闭嘴吧,可别说了,当心它咬你。” 地藏退后一步,惊道:“还会咬人?你该好好教导教导它,戾气重还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这样不好,你若是没空的话,不如我帮你。” 婆娑摇头:“别,千万别,太危险。” 地藏感动道:“你不必担心它会对我怎么样,自保的能力我自然有的。” 婆娑心道,你那不是自保的能力,是一击致命的能力。 百足蛇一听地藏要把它带走度化,蛇胆都颤了一颤,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忧伤,急忙看向自己主子。 这个拿着无量锡杖,身穿袈裟的女人坏极了,还想带自己走?定是不安好心! 婆娑摸着自家宠兽硬邦邦的脑袋安慰它,又向地藏道:“你想多了,本神君是怕你伤了本神君的宠兽,本神君是看出来了,你和你的信徒们跟本神君的宠兽命里犯冲。” 地藏道:“当真?你何时会看相了?” 婆娑嘴角抽搐了两下,哼了一声,跟地藏说话着实费劲。 地藏道:“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去办正事,再晚就来不及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阴间一刻凡间就不知多少年了。” 地藏拉着婆娑直奔紫宸殿。 偌大的大禹皇宫里只有此时的紫宸殿里不断的进进出出。 宫人们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整个紫宸殿都乱了套了,地藏跺脚道:“要出生了,要出生了!” 垠汝发丝凌乱,下身不着寸缕的只盖着一张薄被,上衣已经湿透了,从羊水破了开始已经一天一夜了,垠汝从头到尾都没有喊过一声疼,除了早就准备好的接生婆,紫宸殿里连个太医也没有,垠汝也不许银痕去禀告离世。 接生婆满头大汗,愁的不行,这分明都开了十指了,怎么还生不出来,再不生孩子都要窒息了。 银痕急道:“怎么还生不出来?都一天一夜了!你到底会不会接生?” 接生婆也急:“姑娘,这生不生也不是我这老婆子决定的啊,我也想让夫人赶快生出来,可孩子不出来,老婆子我也没有办法啊!” 银痕道:“你没有办法谁有办法?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接生了一个城的孩子,一定没问题的?” 接生婆道:“哎呦,姑娘,我是接生了一个城的孩子,可这难产又不是我说了算……” 垠汝已经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失掉。 接生婆摸着底下褥子都湿透了,手上还黏糊糊的,低头去看,大喊一声:“不得了了,血崩了,这怎么还没生就血崩了!” 银痕急得跺脚,眼眶红透了,她是没生过孩子,可是女人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样,难产血崩就完了,她娘就是生她弟弟的时候难产血崩才没了的。 银痕握着垠汝的手,哭道:“夫人,奴婢知道您不想麻烦长公主殿下,奴婢不去禀告长公主殿下,只去给您找个太医行么?您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他快没命了啊!” 接生婆道:“哎呦,姑娘可快别犹豫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夫人现在只出气都不进气了,晚一刻都是一尸两命哪!” 垠汝弱弱的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断断续续:“太医知道了,殿下不就……知道了吗,没……事的,孩子会顺利出生,你相信我,等孩子出生之后,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我的匣子里有珠宝银钱,你们出宫……出宫去生活,离这里远一点……” 银痕道:“为什么不能叫太医!为什么不能让殿下知道!又为什么要奴婢照顾!您自己照顾!您也要好好的,不要说这种话!” 垠汝道:“嗯,我知道,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银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接生婆都想把孩子拽出来了:“姑娘!还说这些没用的!唉!” 一旁隐身看着的地藏也急坏了,掐指一算,道:“竟然难产了!不是不会难产的吗?” 婆娑抱着胸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就差端杯茶水悠哉悠哉的喝了。 地藏的小眼神儿瞅过去,婆娑道:“你这么看着本神君做什么?” 地藏没说话,眼神回去盯着垠汝肚子去了。 银痕把眼泪一抹,站起来道:“你看好夫人,我去去就回!” 银痕道:“夫人,奴婢不能再听您的了,就这一次,奴婢不能拿您和肚子里孩子的命赌啊!” 接生婆忙道:“姑娘快去!” 第一百一十章 风起 淅淅沥沥的雨珠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分明是正午的时候,太阳突然被乌云遮挡住,黑压压的一片云重的像是要从天上掉下来一般。 冷情殿里离世正斜靠在软榻上看书,破星和若羌拂锘还有缪云厌筝她们在一起打牌,若羌拂锘已经连头上的最后一根珍珠细钗都输给破星了,厌筝和缪云的面前也有不少赢来的银两还有若羌拂锘的玉佩。 若羌拂锘将手中的牌往桌子上一拍,气道:“不玩了!” 破星道:“赌场上就要有赌场的规矩,要输的起,是不是玩不起?不过你玩牌的技术是不是太烂了?” 若羌拂锘已经快把衣服都给输出去了,道:“你师父又不教我玩牌,我哪里会?你们欺负人,我在西域不玩这个,那边没有这种牌。我现在可是一分钱一个铜板都没有了,不玩。” 破星看了一眼软榻上目不斜视只看着自己书的离世,想也知道离世是不会陪他们玩这个的,可三缺一怎么得了,外面下着雨,又没有别的打发时间的法子了,便哄她道:“凡事都要有个过程,对不对,师兄当初跟着师父在山里头也不会这个啊,多练练多玩玩就好了。” 若羌拂锘撇着小嘴哼道:“你都嫁到大禹好几十年了,难道还不会这个?你要真想我陪你们继续玩,那师兄你把我的银子给我好不好?还有那珍珠钗,你又没有用,要它做什么?而且师兄你又不缺钱!你那国师殿的宝贝多着呢,我连腰带都快输没了!” 离世刚端起茶杯正想喝口水,便一口喷了出来,弄湿了书页,嘴角隐有笑意,破星这个小师妹真是个活宝,原来离将这个名字是从来没有人会在破星面前提的,破星自己更是也不会提,好像那两个字是什么禁忌一般,可是自从若羌拂锘出现了就不一样了,整日里追着破星问离将的事情也就罢了,还每日调侃破星,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破星反驳道:“你才嫁到大禹好几十年!谁嫁了?你再说一遍?要嫁也是离将嫁给我,才不是我嫁他!” 若羌拂锘拍着桌子,小手一扬,道:“你看你承认了吧!你还想娶人家离将大帝!我就说师兄你也是对人家有意思的,你还死不承认。” 破星呸了一声,回回都上这小丫头的当,破星转过头来正巧看见离世微微上扬的嘴角,指着她道:“你笑什么!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我那个意思是我不想娶他,但是要娶也只能是我娶他,不是他娶我!” 离世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破星一眼,眼眸里的笑意很熟明显:“哦,你的意思是你要娶的话也只能娶皇祖父一人,本宫明白。” 破星心想,你明白什么了?! 破星摆摆手,没注意到若羌拂锘已经偷偷的把他的银子拿走了许多放到自己荷包里,因为拿走珍珠钗破星一定会注意到,若羌拂锘便只拿了几两碎银子还有三张银票,反正破星钱多也不数,破星急道:“不对,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嫁给他,他可以嫁给我。” 离世淡定的点点头:“嗯,所以国师还是想要娶本宫的皇祖父。” 破星越说越黑,越说越乱,已经放弃解释了,回过头来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耍起了性子,没好气的吼道:“继续!” 随即朝着若羌拂锘道:“我不管,你必须陪我玩!三缺一,少不了你!” 若羌拂锘墨漆一般黑亮的眸子一转,道:“陪你玩可以,不过咱们别玩这个了,换个行不行,光玩这个多没意思,开点刺激的,我把我压箱底的家底都拿出来,舍命陪师兄,怎么样?。” 若羌拂锘把刚刚从破星那拿来的银票拍桌子上,麻将不会,赌博她还不会吗? 赌坊一枝花可不是白叫的! 若羌拂锘撸起袖子已经准备好大杀四方,把破星缪云他们的血本都给赢回来,半个时辰之后,若羌拂锘趴在桌子上骂骂咧咧的,拳头把桌子砸的砰砰响,嘴里不停嘟囔着:“出千!出千!你们一定是出了老千!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破星还道:“不错啊,能在你师兄我手底下撑半个时辰没输掉底裤,还可以,不过,你怎么会这些?” 破星忽然板起脸来,真的像个教育自己家里妹妹的兄长一样,严肃道:“是不是偷跑出去赌坊玩了?你一个小姑娘不能去那种地方知道吗?” 若羌拂锘坐起来拉着破星的胳膊抱在怀里,挤到破星旁边去坐,可怜巴巴的望着破星:“师兄,师妹没钱了!这次真的一分都没了!嫁妆都输掉了!” 破星摸摸若羌拂锘的乱毛的脑袋:“没事,你还有个有钱的师父呢,让她给你预备嫁妆。” 若羌拂锘道:“那你呢?要不要提前……” 破星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挪了挪椅子,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自己平时注意些就行了,不要太过,其实也没什么的,这天不错哈。” 破星刚说完,窗子被风吹开,一阵夹杂着细小雨珠的凉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因为已经七月了,离世穿的衣服并不多,感觉有些凉,缪云便起身去关了窗子:“怎么好端端的下起了雨?” 若羌拂锘托着下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还有他们面前几个时辰前还属于自己的白花花的银子和银票,心很疼,在滴血。 若羌拂锘非常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输惨了的事实,破星还好说,像他们这种人,观天命,测气运,也可以说是算命中最厉害的人,天生便会赌和猜测别人的心思,玩这些就跟开了挂一样,可是她怎么能输给厌筝和缪云呢? 一个暗卫首领,整日只会练武,一个掌管冷情殿的女官,怎么就输给她们了呢? 若羌拂锘疑惑的小眼神在厌筝和缪云身上流转,离世好心的给她解释:“厌筝有专门修习过赌术的,你平日里只是玩玩,并不深入钻研,认真起来哪里赢得过她?” 若羌拂锘道:“她为什么要修习赌术?” 离世道:“这个……” 厌筝道:“师父说作为一个暗卫,不仅所有兵器都要精通,连琴棋书画都不能落下,是要全能的,我们时刻守护皇室,时刻要做好为大禹,为殿下献出生命的准备,本就是在赌,所以要会赌术。” 若羌拂锘想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赌命和赌术有什么关系,不过看样子厌筝的琴棋书画是学的不大好,赌术倒是学的不错。 若羌拂锘道:“那缪云小美人呢?” 缪云道:“厌筝在学赌术的时候没有人跟她一组,她就来找我练,可是我也不会,只能学了。” 若羌拂锘:“……” 厌筝道:“是因为我在天字甲等班,天字甲等班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才一个人一组的。” 末了厌筝又补了一句:“天字甲等班是最厉害的班。” 若羌拂锘:“真棒。” 厌筝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自从住在冷情殿之后,若羌拂锘才发现厌筝是个很闷骚的人,偶尔高冷,偶尔呆呆的,但是内心很丰富,很喜欢别人夸她。 透过窗子能看到冷情殿里一片欢笑,昔日最没有生气的冷宫如今是皇宫里唯一有人气的地方,而紫宸殿则是死一般的寂静、压抑。 垠汝已经昏过去了,接生婆怎么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银痕也顾不得打伞,一路上不知道冲撞了多少人,踉踉跄跄的冒着雨跑到太医院,可太医院却空无一人,银痕找遍了太医院的每一个角落,连个小太监都没有看到。 因为跑得急,银痕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冷硬的石子膈的膝盖生疼,银痕哭着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家夫人!人呢?!” 银痕爬起来往冷情殿跑去:“殿下,殿下……对,去找殿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凤求 乌云密布,一声闷雷惊起,离世手中的茶盏落地,摔了个粉碎,外面“哗”的一声,忽然雨就大了起来,斗大的雨珠一滴滴从黑蒙蒙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凌厉的风卷着雨珠打在窗子上,一瞬间的变化惊的人心里不安,更是惊悸。 若羌拂锘被突然的闷雷声惊住,身子一抖打了个颤。 缪云将摔碎的茶盏拾到托盘里放到一边:“殿下怎么了?” 缪云看离世的神态不太对,离世的手还保持着握着杯子的姿势愣在那里,缪云碰了碰离世的手,找了件披风给她披在身上,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殿下是冷吗?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去找个太医过来瞧瞧?” 离世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没拿住茶盏罢了。” 离世莫名有些心悸,说不出是什么缘故,很不安的感觉。 破星走到窗户前,伸手把窗户推开,面色有些凝重,又将手伸出窗外接了几滴顺着屋檐流下来的雨珠看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离世道:“怎么了?” 破星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不掉啊。” “啪啪啪”的拍门声响起,在暗沉的天空下和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很突兀,可殿内却听不真切,轰隆隆的雷声和倾泻而下的哗哗雨声将殿门外的拍门声和呼喊声掩盖,银痕站在殿门外,嗓子都要喊哑了。 因为冷情殿里除了离殇会经常过来,平时也没有人来拜访,今日又天气不好还下了大雨,宫人们便把冷情殿的大门一早就关上了,此时都在自己的屋子里聊天打牌。 搬到了冷情殿不像在凤鸾殿那时候,自由自在的多,一般没有什么事情,冷情殿也都是自己关了门玩自己的。 “殿下!殿下!紫宸殿银痕求见!紫宸殿银痕求见!殿下!救救我家夫人吧!殿下!” 若羌拂锘趴在桌子上堆麻将玩,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句:“我怎么感觉外面有人在敲门?你们听见声音了吗?” 缪云道:“下这么大的雨,谁会来咱们这儿,陛下今早上才来过。” 厌筝默默的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她的耳力自然是好,是听出来了外面有人敲门。 离世看着厌筝的模样,道:“缪云去看看,应当是有人的。” 缪云应了一声寻了把伞便去门外看了。 狂风卷席着暴雨像凌厉的鞭子一般打在银痕身上,银痕身上已经湿透了,整个人冻的浑身都在颤抖,小脸儿苍白的不像话,连嘴唇都在打哆嗦。 黑沉沉的天像是要崩塌一般将人死死压住,一道道闪电划破暗沉的天幕,沉闷的雷声一下一下打在人的心上。 银痕疯了一样的握紧拳头砸着冷情殿的殿门,不知道砸了多久,手都红了也麻木了,脸上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感觉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听到里面的回应。 “谁在外面?” “紫宸殿银痕求见殿下!殿下!快救救我家夫人吧!” 缪云开了门,银痕哆嗦着拉住缪云的衣摆:“缪云姐姐,垠汝夫人难产血崩,快不行了!你快告诉殿下,去救救她行不行?” 缪云急忙把银痕扶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银痕哭道:“真的不行了……” 缪云道:“你先别哭,我带你去找殿下,别急,你可去太医院找过太医先去瞧了?怎么好端端的没点先兆就要生了?” 银痕摇着头哽咽道:“没有……一个都没有,太医院一个太医都不在……” 缪云把外衣脱下来披到银痕身上,揽着她的身子把她带到殿里,银痕身上还挂着雨水,方才踏进内殿半步被厌筝冷冷的瞪了一眼不敢进去。 离世冷着脸道:“厌筝。” 厌筝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子去。 缪云把银痕带到内殿里,道:“殿下,垠汝夫人难产血崩了。” 若羌拂锘坐直了身子,惊道:“什么?鱼生了?” 银痕跪下行了礼,便哭道:“殿下快去救救我家夫人,她出了好多血,一床的血……” 缪云道:“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太医院竟无一人当值。” 离世起身道:“现在立刻着人去把太医都给本宫召回来!我们去紫宸殿。” 若羌拂锘举手道:“我也要去!” 厌筝拿着剑挡在离世面前,不让离世走,离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终究还是越过了她去。 缪云对着厌筝道:“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缪云转身跟上离世,就这么一小会儿,刚刚还热闹着的大殿里便只剩下了破星和厌筝,厌筝手里提着剑,一言不发的低头站在那里也不动。 破星拍了拍厌筝的肩膀,也跟了上去。 离世和银痕她们虽然已经赶了过去,可雨实在是太大,再加上风大路滑不好走,连伞都打不了,等到离世赶到的时候,垠汝已经醒过来又昏过去一次。 接生婆急道:“夫人,可不能睡啊!夫人快醒醒!” 离世看到垠汝了无生气的模样,周身好似都结了冰,凌厉的目光看的接生婆心里一惊:“垠汝夫人怎么样了?” 接生婆跪着哆哆嗦嗦道:“夫人方才醒过来一次,流血量也少了许多,可是试了半天还是生不出来,也没了力气,如今……又昏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孩子在肚子里也受不住的呀!” 银痕跪在床边拉着垠汝的手跟她讲话:“夫人,您再不醒小公子就没命了,您快醒醒吧。” 离世对着垠汝厉声道:“垠汝,你想让白渡死吗?!你再不醒过来,本宫立即派兵剿了整个白黎族!还有白深,连泽!垠汝!” 垠汝的手指恍惚间动了一下,嘴里轻喃着:“阿渡……阿深……” 这时太医令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赶过来,还穿着常服,药箱胡乱的背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还滴着水,滴在大殿的地板上响个不停。 太医令整理了一下衣袍,规规矩矩的跪下要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 离世厉声道:“滚过来!” 太医令刚从外面进来,骤然一冷一热,身子还打着颤,赶忙走到塌边去看垠汝,太医令给垠汝把了脉,只把薄被掀起一分,瞧了那殷红的血褥,便跪下道:“现在夫人的脉象极为虚弱,毫无生机,滑脉也时有时无,且气血尽失,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生产啊!” 离世道:“本宫知道,所以才来问你!” 太医令的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为今之计只有剖腹取子了,否则定当一尸两命,母子俱亡,或从产道里生生把孩子拽出来,不过风险甚大,在此过程中,胎儿极有可能窒息而亡,需得下手狠快才可,臣……不敢如此啊,这种法子虽是有,可臣并未亲身做过……” 离世道:“此两法,何种更易?” 太医令身上的冷汗把才干了几分的衣服又生生浸湿透,道:“剖腹取子,出血更多,需得取子之后立即止血,可开了腹哪里又能立即止了血,夫人现在已经在大出血,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另一法要先确定夫人腹中胎儿的位置,必得头先出,臣刚刚查探一番,这胎位不正,也不易。” 离世怒道:“不易,不易,容易了要你做什么!” 太医令又是一记重重的响头:“臣无能!” 这两个法子他哪里敢对垠汝这般用,且不说连十之一分的把握都没有,就算孩子取出来了,母体怎么看也是没救了,都虚成这副样子了,内里亏空,只是面上还看的过去,身子早就不行了。 破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离世看向破星。 破星道:“你别看我,我害怕。” 离世眸光坚定,抬手将发间的凤冠步摇尽数摘下,墨发披散在身后,腰间玉佩、披风也取了下来,直到全身无一处配饰,又将外袍也褪去,只留一袭素衣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两只手叠在一起贴在额间,双臂紧贴在冰凉的地上,上身以最虔诚的姿势匍匐在破星脚下,那是大禹皇室最至高无上的礼仪。 离世道:“望国师尽力而为,不论结果如何,离世,求你。” 不是本宫求你,也不是我求你,而是那个大禹朝最尊贵的长公主的名字,离世,求你。 破星的嘴张合了半天,想要说一句无力可尽,像平常那样把离世怼回去,可他看着离世这个样子连嘲讽的心思都没有了,面前跪在自己脚边的身影和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合,破星连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剖腹 以灵力和破星自身精血凝结幻化而成的利刃轻轻划过垠汝的肚子,破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刻也不敢懈怠,当利刃打开垠汝的腹腔时,破星都能感觉到那腹中孩子强烈的心跳声,连带着垠汝已死气沉沉的身子都恢复了一丝生机。 接生婆在一旁看着都心惊胆战的,双手合十祷告道:“南无阿弥陀佛保佑啊,大罗神仙观世音菩萨显显灵,一定要保佑夫人和腹中孩子平安!老身回头日日给你们去上香供奉!哎呦,这么灵气善良的人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摊上这个事儿了呢。” 接生婆撇开脸不敢去看,她是早早的就进了紫宸殿的,这几个月来都是在紫宸殿里照顾垠汝的,她来时也听说过紫宸殿住着一位金贵的夫人,与常人不同,她思虑着再怎么不同也是个人,再金贵的人她也不是没有接生过,虽然知道宫里水深,可是耐不住给的银子多,自从她进来了才知道这是怎么个金贵,怎么个不同法,宫里人多嘴杂,你再不想知道些什么,也总会听到些风言风语,起初接生婆也是有些害怕的,可垠汝待人一向很好,又是个温柔似水的人儿,谁跟她相处了都会心疼她,拿她当个贴心人看待。 在宫里待久了之后,她原也是想垠汝是个可怜人,这偌大的宫中比冷宫还冷清的紫宸殿里,一个这么温柔的女子却没有人去关心,守着这么一座宫殿,可在宫里最重要的就是少看少说少听,全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盲子才安全,可现在看来,也不全是,人心复杂,那位凤袍加身的殿下眼眸中的关切焦急看来也不是假的,这深宫之中又有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离世缪云她们在床榻四周围着的屏风外等着,银痕还哭着,缪云正揽着她低声哄她,太医令是个男子,不好进去,也只在外面跪着。 离世看向太医令:“今日太医院是谁当值?偌大的太医院竟连一个人都没有,是死全了吗?” 太医令道:“是章太医,只是臣听闻章太医家中妻子今日也早产生子,章太医一时担心便赶回去了,本也是寻了刘太医先顶一会子班,正巧紫宸殿姑娘去的时候,章太医刚出了宫门,刘太医还没赶到,那些小太监又玩忽职守,竟没个人影,是臣管教不严,治下无方,烦请殿下责罚!” 若羌拂锘劝道:“是该罚,罚是要罚的,那些玩忽职守的小太医、小太监,还有太医令大人的管教不严,不过也毕竟情有可原,事发突然,家中妻室早产,怨不得章太医着急,这外面风大雨大的,刘太医也不好赶路不是,看在太医令大人赶来的及时的份上,从轻发落些。” 太医令感激的看了若羌拂锘一眼,心下更感激厌筝把他从府邸里揪出来一路赶来紫宸殿。 离世道:“太医令,罚奉半年,章太医及今日当值的宫人全部去掖庭局领四十板子,罚奉一年,其余人等也均罚奉一年,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情,都给本宫滚出太医院,永不录用!” 太医令道:“臣遵旨。” 屏风内垠汝被生生疼醒,却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利刃划过之处竟然没有一丝血迹,破星打开垠汝的腹腔之后,一层一层挑开腹膜,因为利刃划过之处复原速度极快,破星的动作也极快,一只手将垠汝的肚皮撑开,另一只手将垠汝腹中的胎儿取出让接生婆先抱着。 打开腹腔子宫时,那胎儿的头正顶着垠汝的心脏那方,脚正对着产道,脐带把胎儿绕了个圈,细细缠着纤细的脖颈。 垠汝低声痛呼了一声:“啊……” 破星抬手把额头上的冷汗拭去,又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剪刀把脐带剪开,让接生婆把孩子抱去清洗,随即伸手入腹,生生的将贴满了整个子宫壁的胎盘生生剥离开,扔到一旁的托盘上,还一边道:“这可真是实打实的难产,怪不得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出来。” 热水和小孩子用的褥子、包裹什么的都早就预备好了,接生婆把孩子清洗好了之后便抱去给破星看,破星将被子给垠汝盖好,接过孩子看了一眼道:“怎么这么丑?” 接生婆道:“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在羊水里泡久了自然皱皱巴巴的,不好看,过段时日就好了,不过……这孩子也不哭……” 破星掀开包着孩子的小被子看了一眼,道:“他该哭吗?” 接生婆道:“小孩子刚生出来是要哭的,哭的越响亮越好。” 破星道:“是么?这样啊?” 说罢破星又掀开了小被子,狠狠的捏了嫩嫩软软的小屁股一把,捏完了也不把被子给人家裹好。 接生婆皱眉道:“这样会受凉……” 破星手里的孩子登时打了个哆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破星想把他嘴巴堵住。 破星道:“这不就好了吗。” 离世听到了垠汝的声音,却不敢去看,直到孩子的哭声传来,心才稍稍放下了些,银痕滑坐在地上哭道:“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垠汝看着破星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破星探下身子去听,又把孩子抱到垠汝面前给她看,垠汝偏过头去不去看那个孩子,白渡闭着眼睛还伸手去够垠汝的头发抓在手里。 垠汝的脸朝向里侧,眼角的泪顺着脸颊留到枕头上:“把他抱走……” 破星道:“真的不看他一眼吗?” 垠汝扯出一抹笑,道:“不必,我知道看也就看这一眼罢了,我怕我看了就舍不得了……我的身子已经不行了,不是吗?” 破星将孩子交给接生婆道:“把他抱出去吧。” 接生婆应了一声,把白渡抱走了。 破星看向垠汝,垠汝转过头来道:“我知道我的身子内里已经亏成什么样子了,面上还看的过去也只是因为孩子还在我腹中罢了,我是一个承装着逝沉清泪力量的容器,逝沉清泪没了,容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况且鲛人的血一旦变成红色就已经活不长久了。” 破星道:“你……” 垠汝道:“魔障易入难除,孽债终归待还,不死不休,命格已定无解。我知道国师说的是什么,我每日都能梦到那些画面,鲛人族被屠杀,前世的阿深,前世的殿下还有我,还有那些死去的族人……这个孩子也是这个不死不休的轮回中的孽债……” 破星道:“也不一定……” 垠汝道:“国师,我有点累了,想歇一会儿。” 破星道:“好,你先歇一下吧。” 银痕抱着孩子,看到破星从屏风后面出来,问道:“国师大人,夫人,我家夫人怎么样了?” 破星刚想说什么,屏风后突然闪现一道淡蓝色的光芒,还有很浓重的血腥气息。 离世的心突然很慌,好像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进去看一眼,直到听到垠汝在唤她。 映入眼帘的血红色,满目的刺眼的红,垠汝的胸口处一朵血花绽放开来,血液不断的汩汩流出,垠汝的手中握着一颗鲜红的珠子,还肆意盛放着灵力。 离世的瞳孔中一片猩红,血丝暴起,眼里的怒火仿佛马上就要爆发。 离世的呼吸一下子屏住,垠汝还冲着她笑道:“殿下……” 离世道:“你……” 垠汝已经只在出气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殿下……还记得我说过,待我死了之后,剖了我的心,放干我的血炼成长明灯……不过长明灯现在可能炼不成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血都要流干了,而且我想殿下是不忍心下手的……” 离世怒道:“你疯了?!” 垠汝的身子已经在虚化,眼角处的鳞片也消失了,冰蓝色的眼睛里还是当初那般澄澈透明带着笑意,垠汝看着手心里的珠子,自顾自道:“这个是我用全身的灵力把心幻化成的血珠,你帮我把它送到白黎族,阿渡……我已经跟银痕说,让她带着阿渡出宫,殿下你刚刚看过阿渡了吗?可爱吗?是不是跟阿深很像啊?” 离世狠道:“本宫说过,要是真有这孩子落到本宫手上的一天,本宫定会掐死他,出宫?你倒是把后路都想好了?你死了之后,本宫会灭了白黎族,杀了白深,暴尸七天七夜,悬挂城墙之上,还要设宴举国同庆。你最好不要去死。” 垠汝的精神已经很差了,脑海里闪过与白深相遇起的一幕幕画面,面容柔和,带着微笑,眼前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孩子,特别可爱,穿着白色的小袍,旁边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牵着他的手。 垠汝喃喃道:“应该是很像的……” 垠汝伸手去摸眼前的人,眼角的血泪落下,垠汝周身的血液都被那颗晶莹剔透的透明泪珠吸去,渐渐的变成蓝色。 离世吼道:“垠汝!” 垠汝闭上眼睛,抬起的手垂落到塌上,头无力的偏向一侧,她说:“对不起……这一世,是我对不起你……” 离世眼眶突然就湿了,看不清塌上的人了,她伸手去触碰垠汝的身子,忽然摸不到了,血珠滚落到地上,垠汝的身子就像是蒸发了一般。 孩子在银痕的怀里睡得好好的,突然睁开眼睛大声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厌筝站在紫宸殿门口等着离世和缪云,雨停了没多久便听到孩子在哭,也不知道是大雨刚过还是怎么,雾起的很厉害,整座皇宫都被白雾笼罩住,孩子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大约是哭哑了嗓子,可能自己也知道了母亲不在了,哭过之后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殁 离世半跪在床榻边,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刚才还在垠汝身上盖着的薄被,那薄被的血液都随着垠汝身体的消失而蒸发掉了,被褥之上连一丝温度都没有,只有两颗还带有垠汝气息和灵力的珠子。 离世发了疯一般的砸了紫宸殿,垠汝的枕边放着一个海螺音,海螺音随着枕头滚落到地上,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那是垠汝留给孩子的,哼唱的一首鲛人族的童谣,除此之外,连句话都没有。 离世眼眶红的厉害,她跪坐在地上突然冷笑出声:“你倒是心狠,利落,你是真不怕本宫掐死你这刚出生的孩子啊,你对本宫这么放心吗?垠汝,本宫怎么会好好对待那个孩子?你就这么放心,这么肯定本宫会帮你救白黎族吗?你至少也要亲眼看看……”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孩子微弱的哭声还有离世的声音,过了许久,离世才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将鲛珠泪和血珠拿起来,起身出了紫宸殿。 正巧无畏差人来通报,说白深没了。 离世楞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什么是没了:“还真是一对,挑的时候都一样。” 那人道,族长是突然没了的,饶是蚀骨刑罚再厉害,族长也撑了那么长时间,可突然就不行了。 离世把鲛珠泪和血珠都给了那人,道:“把血珠和你们族长葬在一起,那个溪谷就挺好的,风景好也安静,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吵闹,那个地方以后就不要让人去了,至于这颗鲛珠泪,你交给无畏,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离世一路走回冷情殿,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色里衣,披散着头发走在皇宫里,跟个幽灵一样。 银痕抱着怀里的白渡,站在殿中央,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海螺音,垠汝哼唱的童谣从海螺音里缓缓溢出,怀里的孩子渐渐睡熟。 厌筝站在外面,底下乌压压的跪着刚赶来的太医们,离世精神恍惚的走出紫宸殿,缪云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她。 破星出来之后,厌筝还在外面站着。 破星道:“不跟上去吗?” 厌筝摇头:“这里也要人,现在殿下应该想一个人待着,有缪云看着就行了。” 破星抬头看了看,结果除了白雾什么也看不见,微微叹息道:“就这么一会,我刚刚还亲手剖开了她的肚子呢,那时候心脏还热着,还会跳,身上也热着,一眨眼就没了。” 厌筝道:“嗯。” 破星问她:“你们女人都对自己这么狠的吗?你说自己把心剖开疼不疼?” 厌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离世离去的方向道:“再疼也就那一会,狠点其实挺好的,有的人狠不起来,什么结果都只能自己受着。” 破星点点头:“也是。我原来以为我很了解离世,很了解离家的人,可现在我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们。我也以为我能看透垠汝,可是我还是看不透。是老了吗?真是有损我国师的威严和能力啊。” 厌筝道:“人世间最难懂的、最复杂的便是人的情感,七情六欲永远都是人最重要的阻碍,可能国师你不懂爱,所以看不透她们。” 破星被厌筝说不懂爱,都被她气笑了:“竟然有一日本国师会被你这个闷骚说不懂爱?又是从哪个画本上看来的不三不四的话?小小年纪不学好,这种东西懂它做什么,你看看你家殿下,你再看看里面连捧灰都没有的那个,这种东西不懂就不懂了。” 厌筝突然问破星:“离将大帝驾崩的时候您伤心吗?突然间心就缺少了一块的感觉?” 破星眼皮子都没动,想都不想道:“没有。” 厌筝道:“其实我也不懂,但是我觉得您没有说真话,这种问题没有人能不假思索的立刻回答出来的,除非是假话。殿下说的。” 破星翻了个白眼,没理厌筝,瞅了跪的乌压压一片的太医们,道:“起来吧,这几日用的着你们跪着的时候估计多着呢,都回太医院候着,好好歇歇,吩咐小厮们回家多拿点换洗衣物。” 破星说完便慢悠悠的背着手走了。 厌筝去找了好几个奶娘和嬷嬷来照顾白渡,又留下了一个太医守着,着人收拾了紫宸殿的偏殿,暂时安置银痕和白渡。 离世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好几日,也不吃也不喝,连离殇也不见,银痕来辞行了几次,离世也没有同意,银痕从来没有出过宫,宫外的事情一概不懂,她带着一个都未满月的孩子能去哪里? 白渡就那样留在了皇宫里,刚开始的时候白渡常常半夜发烧,每日一到了垠汝去世的那个时辰就开始哭闹不止,太医们都整个驻扎在紫宸殿里。 几日后,许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上的长公主殿下也开始每日按时上朝,帮着陛下处理国事,好像之前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长公主殿下又回来了,只不过隔几天太医院的太医们就会去几趟冷情殿,给他们醉酒不醒的长公主殿下醒醒酒。 婆娑守了奈何桥上千上万年,看过人世间多少纠缠多少恩怨,已经见怪不怪,地藏在一旁抹着衣袖哭的不行。 婆娑嫌弃她道:“至于吗?那个女子本就该死了,她这样做还能救整个白黎族的族人,算是死得其所,你哭个什么劲。” 地藏瞪她:“你还有心吗?多可怜啊,你不觉得他们很惨吗?” 婆娑道:“世间悲惨之事、悲惨之人从不少,你又不是没见过,哪能天下大安大幸,这是命。要本神君说,你也别管了这些破事了,由着去吧,还费那个心。” 地藏道:“你少来,别忽悠我,你已经答应了,你要做到。” 婆娑道:“本神君知道,不就看个孩子吗,放心,给你看的死死的,保证不让这逝沉清泪觉醒,一个豆丁点大的娃娃而已,不过本神君跟这孩子还挺有缘,生辰竟是一样。” 地藏心里一慌:“今日是中元节?” 婆娑点点头,伸出手来:“嗯,所以今日是本神君的生辰。” 地藏道:“做甚?” 婆娑道:“心里没点数吗?你都说养的宠兽随主人,本神君的宠兽什么样你不知道吗?礼物。” 地藏:“……” 地藏道:“回头补给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学成才 画面一转,已是几度春秋。 一个脸蛋儿脏兮兮、有着几分婴儿肥、眉眼精致的娃娃在树杈上挂着,小小的身子抱住还没自己胳膊粗的树枝摇摇欲坠,白色小袍子上打着几个看上去很是怪异的补丁。 优雅瞧着这孩子眉目间跟垠汝很是相像,还带着几分稚气,气质干净,即使挂在树杈上下不去也还带着笑意,乖乖的在树上等着人来救他。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穿着粉嫩嫩裙装的女娃娃便找来了,与优雅他们在南珠庙里见到的那几幅画像中约莫不过四五岁时的样貌相同。 连奕也怪道:“竟真的与笙儿这般相像……可是之前的孟婆神君与画像上的相貌并不相同。” 万俟易道:“画像上的和如今我们看到的才是孟婆神君的真实样貌,之前和地藏王菩萨在一起时,那是孟婆神君的仙貌,孟婆神君师从西王母娘娘,有两副面貌,不过平时都以仙貌示人,昆仑山下的孟婆庙里供奉的金像便是以孟婆神君的仙貌雕刻的。” 落风道:“原道是如此,西王母娘娘是掌管不死药、罚恶、预警灾厉的长生之神。据说样貌极为雍容华贵,不过修成仙身被奉神之前乃是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狌之貌,昆仑山上西王母座下的神仙都是如此,所以孟婆神君也修了另一幅容貌吗。” 万俟易道:“嗯,不过啊,这孟婆神君虽修了另一幅容貌,但是平时以仙貌示人却也是无奈,西王母娘娘很是喜欢这个徒弟,命人在昆仑山下自己的庙宇旁也修建了一个孟婆神君庙,当时孟婆神君正巧见雕塑金像的人时用的不是自己原本的面貌,后来金像雕好了,世人也都以为孟婆神君是长那个样子的,孟婆神君便以仙貌示人了。” 优雅摸摸自己的脸蛋,羡慕道:“原来的样貌就很好看,仙貌也好看的不像话,除了昆仑山上的仙人们能修的两副容貌吗?我可以去拜师吗?” 万俟易摸摸妹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哪怕是再厉害的神仙也不一定可以修的两副容貌,西王母娘娘很是特殊,所修炼的仙法也不同于其他神仙一般路数,而且昆仑山上的神仙原形多为半人半兽,灵力修为高深,仙法高强,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被世人所怖,遮掩一下自己身上的仙气灵力才修了一副仙貌。” 落风挑眉,调侃优雅道:“不过小师妹是想叛出师门了吗?” 优雅摇摇小脑袋摆摆手,抱住一旁的男主大大,连忙道:“没没没,团子就是随口一说,团子才不舍得仙上呢,西王母娘娘再厉害再好看也没有我家仙上好看!团子最喜欢仙上了。” 优雅抬头看着奚尘道:“仙上也舍不得团子走的,仙上最喜欢团子了,对不对?” 奚尘的耳根微微泛红,还正襟端坐着端的一副好模样,面上似乎波澜不惊,嘴唇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境像里,婆娑掐着小腰溜达了半天,方才回了一趟阎王殿办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白渡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阿渡!阿渡!” 白渡晃晃小脚丫,裂开嘴笑着应道:“我在这里呢,阿娑!” 婆娑顺着声音找到被挂在树上的白渡,板着小脸佯装生气道:“又乱跑!有没有告诉你不许乱跑,一会儿不见你就跑的没边儿了,下次我就找不到你了。” 白渡笑得灿烂极了,阳光照在他小小的身子上像是被一圈柔和温暖的光圈包围着,婆娑那一刻觉得他不是让人害怕让人感到有威胁的逝沉清泪转世,而是九重天上的哪位小仙童,还是爱笑的那种。 白渡笑得灿烂,身子不再紧紧抱着树杈,有些放松了,婆娑一晃神,白渡便从树上掉下来了,婆娑连忙去接,可是她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孩子的身子,这一下还伸手拿胳膊去接还不得被砸断了,婆娑收回手,生生的给白渡当了个人肉垫背。 白渡小手护在胸前,紧闭眼眸,感觉自己落地了,却一点都不疼,下面还软软的。 婆娑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小腰都要被白渡压断了:“你还不起来?” 白渡听到婆娑的声音,睁眼一看,麻利的起来了,抱歉的笑笑:“阿娑没事吧?” 婆娑扶着腰站起来,瞪他:“要不你试试?” 白渡笑道:“下一次阿渡也会接着阿娑的,不会让阿娑摔着了。” 婆娑哼道:“你的话能信吗?都跟你说了不要乱跑,你不是还乱跑了?” 白渡眸子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小表情满是受伤了的样子,声音也低低的,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对不起……阿渡不是故意的,可是紫宸殿里只有银痕姑姑愿意陪阿渡玩,但是银痕姑姑最近生病了,其他的宫人也不理阿渡,阿渡太无聊了,就出来了。” 婆娑最看不得白渡这副样子,自己都感觉自己很过分,是不是欺负了人家小孩子,毕竟刚出生就没了爹娘,还寄住在皇宫里,没名没份的,本来自己不在,白渡就经常受欺负,现在自己还这么凶。 原本地藏是经常过来看看的,生怕婆娑脾气不好,对白渡不好,看了几次之后地藏就放心了,怪不得自己算出的卦象这般,让婆娑来照看逝沉清泪转世果真没错,白渡生来就是治婆娑的。 婆娑心里一下子就愧疚得不行,也顾不得自己的腰了,上前去抱抱白渡,低着声音温柔的哄他道:“对不起,我的错,我刚刚说话声音大了,以后不会了,无聊啊,无聊了我陪你玩,好不好。” 若是此刻小阎王殿下在这里,定是没眼看下去了,一定会捂着眼睛说一句,想不到阿姐凶悍起来不是人,温柔起来更不是人!竟然还会道歉?啧,吓人。 白渡抬头笑眼弯弯的看着婆娑,将怀里的小鸟掏出来给婆娑看:“它受伤了,落到树杈上飞不下来,我把它拿下来想给它包扎一下伤口。” 婆娑的手指抚上小鸟流血的翅膀,翅膀周围围了一圈柔和的白光,不一会儿翅膀上的伤口渐渐愈合,血也不流了,白渡把它放在掌心,小鸟扇了扇翅膀,飞走了。 白渡拉着婆娑的手,笑道:“阿渡是知道无论阿渡去了哪里,阿娑总会找到阿渡的,阿娑很厉害的不是吗?” 婆娑道:“嗯,我很厉害,肯定找得到阿渡的,就算你去了十八层地狱,我都能把你给带回来。” 白渡软软的声音道:“阿渡去那里做什么,不是只有坏人才去的吗?” 婆娑一拍自己的脑袋,整日里拿十八层地狱吓唬鬼,说秃噜嘴了,忙道:“我的错,阿渡这么好,当然不会去那里,要去也是去九重天当神仙去了,不过我也能找到你的。” 白渡笑着点点头道:“嗯!阿娑也是仙女,也是在天上的,我们一起。” 婆娑笑笑,心想本神君可称不上是仙女,而且还真就是在阎王殿当差的。 婆娑拉着白渡的小手走着,便走便道:“不过你刚刚怎么出了神,那是在什么地方?在树上挂着你还敢松手?我要是不在,你就直接摔地上了。” 白渡道:“看见阿娑开心,便想不起来抱紧树枝了,看阿娑看的楞了神。” 婆娑道:“惯会花言巧语,这么说你从树上掉下来是我的错了?” 白渡点点头,乖乖道:“嗯!是阿娑太好看的缘故,不然我怎么会看的楞了神。” 婆娑笑道:“好吧,我的错,我带你去烤鱼吃吧。” 白渡应道:“嗯。” 万俟易看的都惊了:“这小子也没有人教,自学成才啊,一套一套的,比我还会哄小姑娘!” 优雅斜眼看他:“哥哥别谦虚,你也没有人教,也是自学成才的,花言巧语也不差。” 万俟易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挑眉笑道:“客气客气,谢谢夸奖!” 优雅:“……” 这不是夸你好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信仰 婆娑拉着白渡的小手到了御花园的御清池里,御清池里养着各色锦鲤,漂亮的锦鲤穿梭于大朵的莲花莲叶之中,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其中红白锦鲤最多,通体的颜色雪白背部却带有光泽的鲜红色,且红色分布均匀,红白之间的分界线清晰明了,整洁美观,很适合观赏,可婆娑此刻却想着怎么把这些鱼烤了。 白渡站在御清池边,皱着眉头,有点小纠结,弱弱的问婆娑:“要烤这些鱼吗?” 婆娑理所应当道:“不然呢?这里还有别的地方有鱼吗?” 白渡道:“可是这里是御清池,这里面的锦鲤都是陛下和殿下养来观赏的,还有不少稀有品种是别国使臣送来的,另外还有几条是国师大人和若羌使臣寄养在这里的,吃了它们是不是不太好?” 婆娑拍着白渡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育他道:“阿渡啊,这世间万物呢,都皆有它存在的意义,俗话说得好,天生我才必有用,你说这锦鲤是养来用作观赏的,可你看看,有几个人来观赏它?再者国师和若羌使臣养了它们却不管不顾,已经很不负责了,它们作为观赏之物却并没有人观赏,那它们存在的意义何在?” 白渡老实的点点头,觉得婆娑说的很有道理。 婆娑再接再厉道:“还有一点,月满则亏,这池子里的锦鲤实在是有些多,你觉得十个人的饭菜给二十个人吃够吗?” 白渡道:“自然不够。” 婆娑道:“那它们是不是会饿着?是不是会被饿死?” 白渡道:“嗯。” 婆娑道:“所以啊,无论是从生存法则而言,还是为了帮助它们实现自己存在的意义上而言,我们是不是可以帮一帮它们呢?” 白渡问道:“那……” 婆娑道:“没错,帮它们减轻一些负担,这样,我们先吃一些大的便好,小鱼苗还要再长长,它们的鱼生还长。” 婆娑说罢撸起袖子便要开始捉鱼,白渡拉住她,摇了摇头,让婆娑退后几步。 白渡的小手指向御清池里的一条肥嫩肥嫩的红白锦鲤,眸子由漆黑的墨色变为淡淡的蓝色:“过来。” 白渡的声音响起,水中肥嫩的锦鲤突然调转了头向岸边游来,游到御清池边的时候一个翻腾到了岸上,直直摔在婆娑脚边,把婆娑的裙摆都溅湿了。 御清池里坐落了一座小小的假山,通着地底下的水源,这水源也是特地从温泉谷里运过来的,从假山上不断有水流流出,假山上还栽着许多奇异的花草,都是若羌拂锘从各处寻来的稀有花草,若羌拂锘时不时的也会来看一眼。 假山洞里有一株奇异草,奇异草边有一个闪着金黄色微光的东西,看不清楚是什么,婆娑问道:“不会有人把金子掉到里面去了吧?” 白渡瞅了一眼,道:“那应该是黄金鲤,黄金鲤的鳞片就是金黄色的,通常这御清池里不会掉什么东西,没有人敢的。” 婆娑挑挑眉:“黄金鲤?” 白渡点头道:“嗯,其实除了红白锦鲤,还养了许多,还有通身都是金色或银色的金银麟锦鲤,像宝石一样,很好看的,不过国师大人最喜欢的是丹顶锦鲤,雪白雪白的,头顶上有一块圆圆的红斑,还长着一个红色的毛茸茸的球球,统共才三条。” 婆娑笑眯眯的眨眨眼,舔了舔嘴唇道:“我是问,好吃吗?” 白渡很认真的点着脑袋想了想,道:“阿渡不知道,阿渡没有吃过。” 婆娑上前扑过去,一把抱住白渡,笑道:“那我们试试!好不好?小渡渡~” 白渡被婆娑抱住,脸蛋红红的点了点头,老实听话的把破星最喜欢的几条丹顶锦鲤全抓了上来,又在婆娑的笑容中采了不少若羌拂锘养的花花草草,编成了一个草垫给婆娑坐着。 婆娑把那三条扑腾的厉害的丹顶锦鲤头上的红绒球给摘了下来,随手一扔,没有了红绒球的丹顶锦鲤模样也跟红白锦鲤差不多,婆娑嫌弃的撇撇嘴,拿了根树枝把丹顶锦鲤给串好,利落麻利的架好了烤架。 白渡搬着自己坐着的小石头挪到婆娑跟前,伸出小手摸上婆娑的腰揉了揉:“阿娑还疼不疼?我是不是有点重了?压坏阿娑了吗?” 婆娑老脸一红,瞬间滚烫,随即飞快的摇摇头:“没有。” 白渡的小手还放在婆娑腰上揉着,还一边道:“下次不要这样了,阿渡摔着也没事的。” 婆娑的腰间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己身上像是有小蚂蚁在爬一般,脑子有些昏昏的,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心想自己难道中暑了? 白渡叫道:“阿娑,阿娑。” 婆娑被白渡一晃才应了一声:“嗯?” 白渡指着婆娑手里烤糊了的鱼道:“阿娑,糊了。” 一股烧焦的烤糊味飘到婆娑的鼻尖,婆娑看了一眼手中黑乎乎焦的不成样子的鱼,连带着树枝一起扔到草丛中了。 过了好一会儿,婆娑才又烤好了两条鱼,只不过还是有点糊了,婆娑看着又烤糊了的两条鱼,差点又扔了出去,白渡一把拿了过来咬了一口,特别真诚的道:“很好吃。” 婆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奇奇怪怪的看向白渡。 白渡道:“真的!” 婆娑半信半疑的拿过一条咬了一口便吐掉了:“真难吃。” 白渡道:“真的,阿渡喜欢。” 婆娑想着这孩子是不是饿极了?还是味觉有问题? 最后婆娑烤糊了的两条丹顶锦鲤还是都进了白渡的肚子,婆娑吃的则是白渡烤得黄金鲤。 傍晚,婆娑把白渡带到宫殿顶上,坐在那里看月亮。 白渡问道:“阿娑,你有什么愿望吗?” 婆娑想了一想,才道:“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以后有人可以为我建一座庙宇,而且照着我的模样雕刻一尊金像。” 像地藏都有好多庙宇,好多信徒的,还有信徒给地藏送礼,昆仑山下虽然师父也给自己建了一座,可那是师父给建的,又不是信徒,而且也没有几个人会去孟婆庙祭拜,婆娑再一想,建了也没用,自己估计也没有信徒,毕竟去冥界地府见到孟婆也不是什么好事,想想便罢了。 白渡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身旁的婆娑,道:“那以后阿渡为你建一座庙宇,只供奉阿娑好不好?” 婆娑摸摸白渡的头,也没当一回事,随口应道:“好。” 婆娑总觉得白渡就是个小孩子,无论从心智还是外貌上都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睡前还会拿着海螺音放在枕边,听着母亲哼唱的童谣才睡,从来也不认真的去记白渡的话。 白渡于婆娑而言是她对地藏的一个承诺,她的任务便是守护白渡,不让逝沉清泪觉醒,而婆娑对于白渡来说,却是信仰一般不可亵渎的存在。 白渡的记忆里最深刻的是在很小的时候,一个很好看的小仙子踏着光芒而来的景象,之后的记忆里也一直是这位小仙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祸害 白渡常常想,婆娑一定是上天派来守护他的,不然为什么每一次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婆娑都会出现。 银痕病了很长时间,一直躺在床榻上养病,精神恍惚,自从垠汝没了之后,银痕和白渡就住在紫宸殿里,一开始的时候,衣食用度一应不缺,可渐渐的,宫人们看离世再也没有来过紫宸殿,每日只知道帮离殇处理政事,好像对紫宸殿也不在意了,就怠慢了起来。 有一日白渡听到宫人们谈论自己,说自己不祥,是个祸害,生来命硬,克父克母,一出生,母亲和父亲便都没了,白渡出去跟他们理论,说自己不是祸害,可是年纪小,连要怎么反驳别人都不会,只说了一句不是这样的便急哭了。 白渡哭的厉害,银痕过来哄他,可宫里的人向来见风使舵,惯会落井下石,他们忌惮离世,不敢明着怎么样,怕离世知道,可是他们也知道全宫上下除了离世大概也没有人护着紫宸殿,更何况厌暗领和缪云姑娘也是不喜欢紫宸殿的,只要紫宸殿不出什么大事,便不会有人管。 这种一直处于下位被压迫的人,看见比自己还要低一等的总会去欺负一下,好像能显示自己的优越。 白渡记得他们奚落银痕的丑陋嘴脸,记得他们的冷嘲热讽,漆黑的墨眸瞬间变成了海一般的蓝色,殿内的所有水都化作了一滴滴水珠聚集在白渡的周身,直冲冲的向宫人们身上打过去,那是白渡第一次知道自己会控水。 可是小孩子不会认为那是多么好的一件事,他只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从前宫里举办宴会的时候会有很多官夫人带着自家的公子小姐进宫,很热闹,那些小孩子都穿的很漂亮,他们在一起玩,白渡站的远远的只看着,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看到白渡过来牵他的手要跟他一起玩,白渡很开心。 那个小姑娘问他:“你是哪家的公子啊?” 白渡摇摇头。 那个小姑娘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渡道:“白渡。” 小姑娘仰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刚刚母亲跟她说的来的几个小公子里又姓白的,倒是也没想太多,只看着白渡长的好看,要跟白渡一起玩。 一个穿着华丽,样貌刻薄,眉目张扬的小男孩走过来打量了白渡一眼,拉过小姑娘道:“我见过他,不是哪家的公子,是在宫里住着的,父亲母亲也不知道是谁,反正都死了,只不过他母亲好像与长公主殿下相识,在宫里生下的他,生完就被他克死了,你可离他远一点,长公主殿下看他可怜才把他留在宫里的,这种人天生不祥,谁跟他近都会倒霉,上次有几个宫人都受伤了,就是因为他会妖法!” 小姑娘听了前面这么一大段话也没听多明白,倒是听懂后面妖法那一句了,拉着白渡的手渐渐松开,之后那个男孩子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白渡默默的听着,也不知道那个小男孩说的自己父亲母亲的事是不是真的,可他还是站在那里听着,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多一点,他就觉得至少自己真的有父亲和母亲吧。 别人还是知道的,自己是有父亲母亲的。 可是听完了,白渡又很想哭,他怕银痕看见,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御花园的草丛里哭。 那天的宴会没有办成,因为下了很大的雨,白渡回去之后全身都被淋湿了,银痕问起来,他说是跟别的小孩子一起玩,回来的慢,所以淋湿了。 白渡想母亲的时候就拿出海螺音来听听垠汝的声音,然后半夜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可白渡发现他每次哭都会下雨,从那以后连哭都忍着了,怕别人发现,说他是怪物。 白渡问过银痕一次,说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是有母亲父亲陪着的,为什么他没有,什么是死了,自己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父亲母亲为什么会没了,为什么不要他。 银痕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要说因为你的母亲是鲛人,所以你会控水,跟别人不一样,也因为你的母亲是鲛人,更因为你她怀了你,因为她要救一整个族的人,所以抛下你走了,甚至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你吗? 白渡哭,银痕也哭,白渡不想银痕伤心,所以再也没有提过,白渡知道自己只有银痕姑姑,银痕姑姑也只有自己了。 直到婆娑出现,她就像一道光,照亮白渡周围的一切,白渡有个秘密是连婆娑都不知道的,那就是白渡能看到鬼魂。 有时候白渡晚间醒来的时候,能看到样貌很可怕的鬼坐在自己塌边,目光阴冷的看着自己,有没了眼睛只剩两个血窟窿的,有没了头只剩身子的,还有被割了舌头血淋淋的,那时候白渡睡觉都是蜷缩着身子,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紧紧闭着眼睛的。 可是白渡发现只要婆娑在他身边,他就看不见那些可怕的东西。 冥界离不开婆娑,所以婆娑会常常会回冥界处理事情,顺便回去看看不让人省心的小阎王殿下,婆娑有时候会跟白渡聊关于调皮的不成样子的小阎王殿下的光辉事迹,事事详细,记得极为清楚,虽然语气很嫌弃还略有一些不耐烦,但是眼角眉梢间都尽是笑意和宠溺,白渡很羡慕小阎王殿下,可以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淘气了也有姐姐给收拾烂摊子。 白渡最开心的就是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婆娑,他就想,在这个宫里,还是有一个人只是他的。 这几日婆娑又回了地府,白渡一个人待在紫宸殿里照顾银痕,趴在床边给银痕讲故事。 银痕看白渡时不时的向外看,以为他是无聊,不想待在殿里,便道:“这里太闷了,阿渡要不要出去玩?姑姑正好也要歇一会儿,你不用陪在这里的。” 白渡犹豫了一下,给银痕盖好被子,道:“那银痕姑姑休息。” 白渡跑到院子里的古樟树底下站着,每一次婆娑都是从这棵树底下出现的,她说她很喜欢古樟树的气味。 等了很长时间,婆娑都没有来,白渡又跑出去到御花园里去等着,跑的急也没看路,一头栽进了被破星支使着来御清池看看他的宝贝锦鲤的厌筝怀里。 白渡模样乖巧的弯腰鞠躬道歉:“对不起!” 厌筝面色有些不自然道:“没事。” 厌筝转过头去皱着眉头看着御清池里的锦鲤,总觉得里面的锦鲤少了许多,而且看半天也没见那三条丹顶锦鲤。 白渡问道:“你在找什么?” 厌筝道:“鱼,头上长着红色绒球的鱼。” 白渡在一旁站着心虚的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厌筝看向白渡。 白渡摸着肚子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厌筝道:“不用说对不起,你饿了吗?” 厌筝看着白渡衣服上的补丁和瘦弱的小身体,眉头一皱,心想着虽然殿下没有去看过紫宸殿,也日日吩咐人好生待着,这些人是越发欺上瞒下了。 厌筝道:“你在这里等着。” 厌筝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盘糕点,看见一个宫人正在训斥白渡,那宫人看见厌筝便立即行礼,样子谄媚的要命:“奴婢见过厌暗领。” 厌筝把糕点递给白渡,白渡擦净小手,两只手一起接过来,非常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厌筝撇了宫人一眼道:“你还知道我是谁?我还以为宫里的人都翻了天了,不把冷情殿放在眼里了。” 那宫人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鱼 厌筝也知道宫里的人大概是怎么想的,冷声道:“不敢?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什么不敢的地方,殿下平时公务繁忙,不大来这里走动,你们便放肆了,竟敢如此怠慢?如今我看见的便是这样了,那看不见的地方可想你们更加放肆!” 宫人的额头重重的磕在石子路上,被厌筝陡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不轻:“厌暗领,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厌暗领千万不要告诉殿下啊!” 离世回了朝堂之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朝中上下乃至整个大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长公主殿下的威名和能耐? 离殇本性便是个闲散的人,一心念着太平盛世,不喜刀剑相向,推行的各种政法都跟他的性子一般温和,连和他国交际相处都本着能不动刀剑便不动刀剑的原则,可是那些都是个狼子野心的人,一心想要抢占中原。 人性贪婪,得到了好处还想要更多。见识过了中原大禹的繁华,谁人再去想那野蛮之地,北荒蛮夷八部意图与大禹开战,离世亲自领兵征战,不出二月余便平定北荒蛮夷,西域倒是聪明,从刚一开始便静待时机观侯着,眼看着北荒蛮夷已败,他们上书要与大禹百年交好,为表诚心,将西域国师星无仙人之徒若羌拂锘留在大禹。 只要离世在一日,边境小国便不敢来犯,也因为战场血腥残暴,刀剑无眼,离世在冷情殿里修养了那么些日子,好不容易安定的心神又渐渐的开始控制不住了,脾气也越发不好,易怒易躁。 厌筝道:“既是怕殿下知道,还做出这许多事?他也是你能怠慢的?殿下说过,紫宸殿的一应份例同冷情殿一般,以后莫要我发现你们再欺下瞒上、阳奉阴违!否则定当不饶!” 那宫人忙磕头道:“是,奴婢记住了!” 厌筝问道:“对了,你可有见国师大人养的那几条丹顶锦鲤?” 宫人道:“不知,平日里御清池里的锦鲤不是奴婢照顾着的。” 厌筝嫌恶的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人,道:“滚吧。” 白渡的小嘴巴鼓鼓的,正端着点心抬头笑眼弯弯的看着厌筝。 厌筝板起脸来,面色冷冷的看了白渡一眼,也没想理他,正准备转身就走。 白渡把嘴巴里的点心咽下,走到厌筝面前,十分诚实道:“对不起,那三条丹顶锦鲤被我吃了。” 厌筝看向白渡,白渡道:“我知道那是国师大人养的锦鲤,真的很对不起,你带我去见国师大人吧,让他罚我好了。不然你回去没有办法交差的吧?” 厌筝问他道:“你知道你把国师大人养的锦鲤吃了是什么罪过吗?” 白渡摇摇头:“很大的罪过,但是我也不知道国师大人会罚我什么,不过银痕姑姑说犯了错就要承认,罚也要自己受着。” 厌筝看着一脸认真的白渡,跟破星相处时间长了养成的恶趣味也起来了,厌筝吓唬他道:“那你知道还吃?国师大人一向很残暴,脾气特别不好,他知道了会很生气,打你个半残都是轻的。” 破星现在已经彻底颠覆了厌筝从前心中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才绝惊艳的国师大人的形象,厌筝刚开始知道若羌拂锘是破星的师妹时还诧异的很,觉得这两个人完全不像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可现在看来,厌筝都觉得他俩不是师兄妹,是亲兄妹,都太欠太缺。 厌筝时常怀疑要不是有离将大帝护着,再加上破星的武力值不差,估计早让人给弄死了。 破星养了三条破锦鲤,自己十天半个月的才想起来到御清池来看一眼,平常便指使厌筝来看看他的爱鱼还好不好,整个宫里除了离世指使的动厌筝,还有缪云敢指使厌筝,便是破星了,前两者是厌筝自己乐意,后者纯属是因为自己打不过。 所以厌筝听说那三条小破鱼被吃了还挺高兴的。 白渡瞪大眼睛,道:“真的吗?” 厌筝嗯了一声,道:“自然,他不是什么好人的。” 白渡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打残就打残吧,那也没办法。” 厌筝看着白渡的小模样,嘴角笑意微微浮现,随即又恢复了自己作为暗卫的面瘫脸。 白渡看着厌筝道:“姐姐笑起来很好看。” 厌筝的脸板的更严肃了,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这御清池很深,你是怎么把锦鲤捉上来的?” 白渡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出,认认真真的盯着池子里的一条锦鲤看了一会儿,手指一点,那锦鲤便自己跳上来了。 白渡面色平淡道:“水里的东西好像都很听我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怪物,会妖法。” 厌筝皱眉道:“谁说的?” 白渡不说话。 厌筝道:“那些宫人?他们乱嚼舌根,你别信。” 白渡笑笑,道:“没事,我都习惯了,反正他们都这么说。” 厌筝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厌筝这人也是从来不说好话的那种,一出口便是极损,最终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你别理他们就是,下次再有人这样说,你就把他推池子里,让鱼咬他。这……是种很厉害的能力,一般人没有的。” 白渡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老实的点点头道:“你是第二个不说我是怪物,还夸我厉害的人,谢谢。” 厌筝回了冷情殿之后,碰巧破星从偏殿里出来,问厌筝他的爱鱼还好吗。 厌筝瞅了他一眼,道:“不好,死了,进了别人的肚子。” 破星广袖一甩,指着厌筝道:“你对本国师的爱鱼做了什么!” 厌筝嫌弃的斜了破星一眼:“我才不吃你那破鱼。” 破星怒道:“本国师的爱鱼比你都贵好吗!说谁破鱼呢?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动本国师的爱鱼?” 厌筝道:“白渡。” 破星道:“什么东西?” 破星想了一下,哦了一声:“小鱼把本国师的爱鱼吃了?” 厌筝嗯了一声,进了殿内去寻离世。 离世眉头紧皱,头疼的厉害,正斜靠在贵妃塌上休息,一只胳膊支在枕头上,另一只手扶着太阳穴。 破星进去了就道:“小鱼把本国师的爱鱼吃了!” 离世抬眸:“嗯?” 离世倒是知道破星的爱鱼,破星喜欢的不得了,就是懒,本来说给他在冷情殿院子里放一个假山池养鱼用,他说麻烦,不要,非让放在御清池里和其它锦鲤一起养,让宫人们一起喂了,都懒得去看它们一眼。 离世无奈道:“什么小鱼能吃了你的爱鱼,那你也吃了它算了。” 破星哼道:“本国师可没有这种癖好,也不想再活个几百年。” 离世看向厌筝,厌筝道:“是白渡。” 离世道:“白渡?” 厌筝道:“底下的宫人们看着殿下从来不去紫宸殿看一眼,也不在意,便十分怠慢紫宸殿,也经常会欺负紫宸殿,更是有时候会对银痕和白渡打骂,属下去了内务府发现紫宸殿的一应份例也克扣尽了,银痕也托人去宫外变卖过东西过活,只怕这不是一时的事,今日碰巧,属下看见了有宫人在打骂白渡,而且白渡身上的衣物单薄很是陈旧。” 离世撑起身子坐起来,凤眸眯起,道:“凡是之前伺候过紫宸殿的,都赏五十大板赶出宫外,你去亲自选些人送过去,内务府总管,渎职查办,欺上瞒下,不尊旨意,拉到刑罚司依律处刑,让宫人都去看着行刑。” 厌筝道:“是。” 破星道:“那本国师的爱鱼呢?” 离世叹气道:“本宫再去给你寻几条,不然你就去紫宸殿找吧,本宫也没办法。” 破星样子很是勉强的应了,临走之前还嘱咐了离世好几遍:“你莫要忘了!” 离世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打杂的 白渡回到紫宸殿没一会儿,厌筝亲自去挑选的几个机灵能干的宫人便也随后到了,说是宫人,那些人实则都是厌筝从替补暗卫里挑出的几个干活利索,厨艺还可以的人。 离世是宫中地位最高最尊贵的女人,离殇没有皇后,甚至连个后妃都没有,所以管理后宫的权力是在离世这的,可离世平常也不管不问,全部放手给下面的人,厌筝一个成日舞刀弄剑的才看不出哪个忠心,哪个又是坏胚子,她们暗卫就不一样了,连想都没想,厌筝出了冷情殿的门就去了她们训练的地方,随便问了几句,哪个会厨艺,哪个会收拾屋子,点了几个举手的就让她们去了紫宸殿了。 银痕疑惑的从床榻上起身,看着排成一排训练有素、身姿挺拔、一袭紧身黑衣腰悬冷剑的人都有点吓着了。 银痕将白渡一把揽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面前这群人。 为首的那名女子合手抱拳,微微颔首:“银痕姑娘,我们是厌暗领吩咐过来的,您不必惊慌。” 银痕狐疑道:“厌暗领吗?” 那名女子点头道:“是,以后我们就在紫宸殿了。” 银痕深吸了一口气,上次见到这么多皇家近身暗卫还是垠汝在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会又派了暗卫过来? 天一看银痕的表情不太对劲,又扫了一眼自己身后那几个板着一张冰山脸,浑身上下带着杀气的队友,想着自己表达的可能不太对,便道:“银痕姑娘莫要误会了,我们是几个奉厌暗领之令来伺候银痕姑娘和白渡公子的衣食起居的,并没有其他。” 银痕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问道:“伺候?不用的,这里并不需要人伺候,白渡公子有奴婢在照顾着就可以了。” 天一道:“厌暗领让属下们来紫宸殿伺候,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就是。” 银痕被天一一口一个您啊您的叫的心慌,天一又突然转脸朝着后面的几个厉声道:“还板着脸给谁看?找抽吗?给老子笑!有这么伺候人的吗?滚回去是想受罚吗?” 天二,天三,天四,天五抬起头,很努力的弯起嘴角,只是她们平时便很少打闹,暗卫的第一课便是要学会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沉着冷静的应对,并且无论面对的是谁是什么样的状况都要安如山稳如钟,不能有丝毫情绪外露,所以她们是真的笑不出来,努力微笑的样子太过于诡异和可怕。 天一转过头来,对银痕道:“她们只是看起来比较凶,银痕姑娘莫在意,属下们一直都是在暗处的,所以行为习惯上可能有些不同,实在不行的话,不如……属下让她们蒙着面?” 银痕连忙摇了摇头,以后她要是一转脸就看见个浑身黑衣蒙面,目光冰冷,身上还带着杀气的人才是真吓人,忙摆手道:“不……不用,岂能如此劳烦,这样便很好……这样便很好……” 天一笑笑,道:“银痕姑娘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好,属下名为天一,其余几位分别是天二,天三,天四,天五,今后有什么事情银痕姑娘可以直接吩咐我们便可。” 银痕暗道,有什么问题有用吗?跟我说了你会听一样。 银痕道:“您直接唤奴婢名字银痕即可,银痕也只是一个奴婢而已,称不上什么您的,莫要折煞了奴婢。” 天一也没再说什么客套的话,只道:“那我们住在哪里?” 银痕整了整衣服,领着天一她们去了偏殿,道:“白渡公子是在主殿里的,我在主殿的暖阁里,紫宸殿剩下的房间哪里都可以,您看着就行。” 天一道:“多谢银痕姑娘。” 银痕回了寝殿里头,还蒙蒙的,自言自语道:“怎么好生生的派了暗卫过来?” 白渡凑上去,问道:“姑姑,你在说什么?” 银痕道:“没什么。” 白渡道:“姑姑,阿渡今日去御清池那边了,遇见了一个跟刚才那些姐姐穿的一样黑衣的人。” 除了厌筝,整个皇宫上下再没有一个暗卫能随意在宫中走动的了,方才天一也说是厌暗领让她们来的,银痕蹲下身子,与白渡平视,问道:“阿渡可与那人说什么了吗?” 白渡道:“那个黑衣姐姐长的很好看,还给阿渡点心吃,还帮阿渡训斥了说阿渡的人。” 银痕皱眉道:“他们又说你什么了?” 白渡摸摸银痕的脸,又抬起小手抚平银痕紧蹙的眉头,笑道:“没有什么,不过就是那些,阿渡都习惯了,不理他们的,姑姑不气,今日那个姐姐还说阿渡很厉害呢,说阿渡不是怪物。” 银痕把白渡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当然了,阿渡很厉害,阿渡当然不是怪物。” 午间,银痕正教着白渡认字,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巨响,忙出去查看,只见紫宸殿小厨房那里正冒着黑烟,银痕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天三和天五面无表情的从小厨房里淡定自若的走出来,天三脸上已经黑成锅底色了,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天五手里则一把拿着刚刚被她打磨的极其锋利的闪着冷光的菜刀。 银痕被冒出的黑烟呛咳了几声,退后几步问道:“这是怎么了?” 天五拿着菜刀指着天三:“她烧火,炸了。” 天三拿着烧火棍的身子站的笔直,高冷道:“这锅不行,柴也不好,一点也不抗造。” 银痕:“……” 我用了几年也没事啊! 天三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吐槽天五,道:“你还把案板和桌子都砍断了你怎么不说?” 天五斜眼瞥了天三一眼:“这才是力量的证明,不过那东西一点也不结实,第二刀都撑不到。” 银痕的头疼得更厉害了,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点:“你们在厨房做什么?” 天三和天五异口同声道:“做饭。” 银痕道:“这种事情奴婢来就好了。” 天三和天五道:“我们来就是来做饭的!” 银痕欲言又止,很想问她们会吗?不过也不用问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天三和天五又道:“我们是天字一班十个人里最会做饭的。” 实际上是只有她们俩一组第一个被分到了厨艺,才学了一半就出来了,厌筝问谁会,也就她俩举手。 天三和天五也觉得对于她们暗卫来说,会杀人就好了,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可那个老夫子说作为皇家暗卫,要全能,万一什么需要你去时刻保护主子,你不得找个好点的身份吗?无论伪装什么都得天衣无缝才行,所以都得学。 银痕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问道:“天二和天四呢?还有天一呢?她们是……” 天三道:“天一现在正在修习诗词歌赋,天二是棋,天四是画。” 天五骄傲道:“所以她们只能给我们打杂。” 天五话音刚落,天一和天二,天四就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熟悉 天一拿着五个人的包袱,怀里揣了一本诗词集,那诗词集比厨房里的案板还要厚一倍,天二捧着她的宝贝棋盘,天四则是抱了一堆临摹的古画。 天一看着还冒着黑烟的厨房,点头赞赏道:“不错,这次屋子没有全部烧着,有进步,继续努力。” 天一看向天五:“这次砍坏了几个案板?” 天五伸出一根手指道:“一个。” 天三道:“外加一张桌子。” 天五瞪向天三,举着菜刀在天三脸前晃了晃。 天一道:“还需再练练,力道控制的还是不行。” 天三拿着自己的烧火棍把天五的菜刀拨到一边,语气很是幸灾乐祸:“听见了吗?还需再练练,力道控制不行啊。” 天五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又要进厨房,银痕连忙一把把她拉住:“天五姑娘!不用了,这些事情奴婢做就可以了,您去歇歇吧。” 天五看着银痕,手里的菜刀明晃晃的,眼神里明显是质问,那意思是你分明是不信我。 银痕忙道:“奴婢的意思是黑烟还没散,现在进去不是时候……算了,您随意。” 天五进了厨房之后,天三也跟了进去,天一和天二天四去房间里收拾东西。 一个时辰之后,银痕看到桌子上散发着糊焦气味的米饭和色彩鲜艳新鲜、色香俱全的菜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这顿是吃不成了,银痕本来在厨房门口守着,好几次都想进去,被天五一眼瞪了回来。 此时五个人齐齐的站成一排,尤其是天三和天五,目光里的炽烈和火热聚焦在银痕身上,天五将菜往银痕面前放了放,示意她吃。 银痕拿着筷子迟迟没有动筷,对着她们道:“你们坐,你们这样看着奴婢,奴婢也吃不下啊,不用把奴婢当成什么主子,随意就好,是吧,阿渡?” 白渡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双小木筷,眨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头:“姐姐们坐。” 天一她们五个人坐下之后,没有一个人动筷子,银痕只得动筷夹了菜,在尝了一口之后,银痕的脸色突变,比喝了太医院给配的极苦的汤药还难看。 天五道:“不好吃吗?” 银痕扒拉了半碗米饭,摇头道:“没有的,奴婢因为生病,胃口不大好,太医嘱咐了不能吃太多,不然也不好消化。” 白渡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闻起来香喷喷看起来极有食欲的饭菜,带着期盼尝了每一道菜,渐渐的,眸光暗淡下去,最后也扒了半碗米饭吃,然后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说饱了。 天一和天二天四看银痕和白渡这副样子,也知道天三天五又失败了,每次都是这样,第一次她们也是很开心的尝了天三天五做的饭菜,结果跑了一天茅厕。 看着一锅带着糊焦气味的米饭被吃的一干二净,桌子上的菜却没动几口,天三天五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在天五看来,米饭这种东西毫无任何技术性可言。 愤恨的天五端着面前的盘子开始吃,天三抬手捂住眼睛,心道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呢?活着不好吗?自作孽啊。 晚饭的时候,银痕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要不要她做饭,天一和天二她们这次没有拒绝,死死的拽住了天五,连一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的白渡也抱住了天五的大腿,缠着她玩,不让她进厨房。 自从天一她们来了紫宸殿之后,紫宸殿开始变的很热闹,天三和天五每天都会打架,每天天不亮天一就开始在院子里背诗词歌赋,天二拉着白渡陪她下棋,银痕每天拉架更加操心了,只有天四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间里画着自己的画。 唯一好的一点便是再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人来紫宸殿里找事了,要是来人碰巧遇到了天三天五在打架,那就是十分不幸了。 因为天一她们几个在的缘故,内务府也不敢苛待,有一次内务府少送来点东西,天五刚跟天三打完架,还没赢,正在气头上,看来送东西的小太监不顺眼直接打了人家一顿,手里提着剑便去了内务府,把内务府总管吓得不轻,从那以后都是亲自来送,只多不少。 天一她们是离世的私人皇家暗卫,即使是替补暗卫,也只有离世和厌筝才能管理她们,连离殇都是不能的,不过银痕也想,也只有厌筝这样的暗领才能教出这样的手下,脾气秉性如出一辙,能动手绝对不多说一句话,反正没再怕的。 一日清晨,天一在院子里背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早起的白渡伸了个懒腰,跑过去很好学的问道:“阿一姐姐,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天一抬头望天,想了一想,道:“意思是我和你第一次相见,如果是在秋天,而且还刮着风的话,我就给你画个扇子。” 白渡道:“这样吗,可是为什么秋天刮风第一次见面要送扇子呢?” 天一道:“可能是因为秋天落叶多,风一吹,景色很美,所以相遇也是很好的,为表纪念,就给画个扇子吧!” 白渡点点头,道:“阿渡明白了,那阿一姐姐好好背,阿渡先出去了。” 天一看着跑出去的白渡,继续背自己的书,也不知道这孩子每天早早的跑出去,又披星戴月的回来是干啥,天一跟着出去过几次,发现白渡只是坐在御清池边看锦鲤,一看就是一天,御清池离紫宸殿也不远,再加上宫人们现在没有几个敢惹紫宸殿的了,便也不管了。 白渡坐在御清池边上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锦鲤,自顾自道:“阿娑这次走了好久啊,小鱼,你知道阿娑什么时候回来吗?我想阿娑了。” 池里的锦鲤游到白渡跟前,好像能听懂白渡的话一般,摆着尾巴瞧着白渡。 白渡朝锦鲤招手,锦鲤就当真向着白渡又游近了些,白渡道:“你也想阿娑了是吧?” 白渡蹲在池边,小手打着转,池子里的水流也跟着白渡的手转动。 一串银铃声响起,一顾盼生辉、点点朱唇、笑意浅浅的女子站在了白渡身后,这女子素手芊芊,身姿袅娜,乌黑柔亮的三千青丝高高的盘成发髻,额发间的饰物皆以银饰点缀,藕臂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裙裾上层层皱褶,用一条深紫色的织锦腰带束住了盈盈一握的腰肢,手腕上还戴着好几串刻着繁复花纹的银手镯。 那女子手上拿着一个像是手炉的东西,身后跟了几个身形彪悍的大汉,大汉们抬着一个罩了黑布的铁笼子。 白渡转过身去看,目光被那个罩了黑布的铁笼子吸引,从铁笼里穿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白渡突然觉得很熟悉。 第一百二十章 迷音 女子浅笑着望着白渡,眼眸深邃,像是要把人看透,手指轻轻的扣在掌中精致的炉鼎之上,明明是为明艳美人,却整个人都透露着邪气。 白渡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服整好,很有礼貌的笑笑,然后准备回紫宸殿。 只见那女子低声呢喃了几句,白渡的脚步突然停下,身子一顿,脑海里闪过一声低鸣,白渡猛然转身去看,可转瞬间御清池边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迷音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风情,声音如梵音入耳,轻落人心:“大禹皇宫之内当真有鲛人存在,看来传言不虚啊!” 跟在迷音身后的大汉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进献给大禹皇帝陛下我们辛苦抓来的鲛人呢?不是说食得鲛人肉可延人寿命吗?留给国主多好。” 迷音的眼神轻轻的扫了汉达一下,沉声道:“中原有一句古话,有舍必有得,只要拿下了大禹,一个鲛人算得了什么?苗疆地域国土狭小,民众稀疏,现如今边疆各国蛮夷八部都明目张胆的觊觎大禹天朝,可我苗疆军队仅八千精英,且缺少战马和兵器,自古以来,不论是天朝还是蛮夷八部边疆小国都一直想要占领苗疆,可是忌惮于我苗疆蛊术,不敢擅动,连西域都派遣了使臣留驻大禹,以示交好,我们也要有点表示才行。” 汉达伸脚踢了踢铁笼,不屑道:“管他多少人,我们苗疆蛊虫多的是,控制住大禹的皇帝陛下,要什么没有?” 迷音轻笑道:“汉达此言不假,不过话虽如此,可没有那么容易,中原不似苗疆,我们苗疆之人一生都将追随国主,不论生死成败,国主不在不会有任何差错,可中原不同,一日不可无主,一旦大禹的皇帝陛下出了事,怕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汉达道:“那才好,让他们自己乱套,我们不是更好趁虚而入吗?” 迷音道:“不,他们会在这腥风血雨中以最快的速度扶持新的皇帝陛下登基,到时国政掌握在了朝廷大臣的手中,他们对于我们这种不起眼的小国,只有一种处理的结果,那便是灭掉。越是危险的时刻,他们越是不会容忍威胁存在。而且大禹的长公主殿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些小伎俩她不会放在眼里。” 迷音抬起如削葱根般水嫩白皙的芊芊玉手,掀开铁笼外黑布的一角,一双布满恐惧、疯狂的蓝眸恶狠狠的瞪着迷音,唇边锋利的钩子将两侧面颊的皮肉穿透,鲜血淋漓,张着血口露出尖尖的利齿像是要活生生的把迷音一口吞了,连漂亮的鱼尾此刻都已是伤痕累累。 迷音放下黑布勾起唇角道:“我很喜欢中原的一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整个大禹皇宫,我觉得这很有挑战,看见刚才的那个孩子了吗?这将是我们最大的助力。” 汉达挠挠头,不解的问道:“那个小男孩?他能做什么?” 迷音道:“他能扰乱我们长公主殿下的心。女人是很可怕的存在,像长公主殿下这样的女人更是可怕,在外人看来几乎是没有弱点没有心的,可是一旦你拿住了她的弱点,便是万劫不复了。” 汉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迷音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道:“走吧,尊贵无上的皇帝陛下还在等着我们,给我们接风洗尘呢。” 晚间的宴会上,若羌拂锘坐在破星身侧的位子上,眼神阴恻恻的瞥向和每一个大臣都谈笑风生的迷音。 若羌拂锘将迷音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评价道:“此女虽美,却俗,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风气,尽是世俗铜臭的恶臭味,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看看她的眼神,就是带着目的的,看看她的穿着,极为不正经!” 席间一位大臣正在给迷音敬酒,还不断夸赞道:“使臣真是风采绝伦,无上仙姿啊,酒量也不错,臣真是鲜少见如此酒量如此豪气的女子了!” 那位大臣身旁的礼部小侍郎也站在一边老实的举着酒杯,眼神不经意间与迷音碰撞,还会羞红了脸,侧到一旁去。 若羌拂锘冷哼了一身,一口将杯中的酒下肚。 破星看着若羌拂锘从大腿侧就开叉的裙摆,还有腰际露出的白皙的皮肤,心道到底是谁穿的不正经?人家也就露了个胳膊而已。 若羌拂锘看着破星的眼神也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师妹也不怪你,师兄啊,女人这种生物呢不是寻常的话语可说的通道的透的,你莫看师妹我潇洒浪荡,可是骨子里人家也是个良家女孩呢,可有些人,是表面上纯洁无比,实际上内心满肚子坏水的,你一定要信师妹!” 破星好笑道:“你不是嫉妒人家吧?是不是当初你刚进宫的时候并没有如此场面?而且师兄听说,那个俊俏秀气的小侍郎好像跟你有点关系?” 若羌拂锘将胳膊搭在破星肩上,勾住破星的脖子,凑近破星的耳朵,道:“关系?什么关系?有仇啊?我还没见过当面打我脸的人,这个小侍郎竟敢?如今看来也是个只会看人皮囊的无用之人罢了。” 若羌拂锘又道:“不过若不是我知道师兄对女子没有兴趣,都要以为师兄百般说那迷音的好话是看上她了,迷音迷音,名字就不好,我记得有一种迷音树妖,容貌绮丽,身段姣好,缠人的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台下的小侍郎此刻抬头看见了勾肩搭背的若羌拂锘,眼神很是不善,嫌弃的直接撇开了眼,好像看见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东西。 自从被若羌拂锘下了巴豆,小侍郎就彻底记住若羌拂锘了,每每见她都绕道走,偏生若羌拂锘非往人面前撞,跟看不见小侍郎要吃人的眼神一般,每次都要调戏小侍郎,竟说一些浑话,气的小侍郎脸都涨红的不行。 在小侍郎的眼里,若羌拂锘大概就是只会吃喝玩乐,靠着师父师兄和背后的西域在大禹作威作福的闲散之人,除了整人赌博,从不干正事。 下面的大臣一口一个使臣大人叫的亲热,把迷音围了个圈,若羌拂锘也听人叫她使臣大人听惯了,突然觉得特别别扭,底下拉着迷音的那位大臣大声喊的时候,若羌拂锘差点就应了。 破星道:“方才那位迷音是不是说有个礼物要送给离殇和离世?” 若羌拂锘没好气道:“嗯,怎么了?你想要?苗疆小国能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几只蛊虫啊,还不够恶心的,还卖关子搞神秘,师兄想要,待会讨来就是,反正陛下和小世世也不在乎这些。” 破星笑道:“你当初进献珍宝的时候没有卖个关子什么的?” 若羌拂锘道:“我哪有那么闲,还卖关子,连祝词和介绍的话都是师父提前教我的,我背了好几天呢。” 若羌拂锘说罢,头顶上一道黑影压过来,若羌拂锘看到来人腰间的深紫色织锦腰带和银饰都懒得抬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蛊音 迷音笑意盈盈的端着酒杯上前,道:“这位想必便是西域来的若羌使臣吧?” 因为若羌拂锘的样貌与离世太过于相似,离世又身为大禹的摄政长公主,身份特殊,所以若羌拂锘在外一般都是戴着面具的,若羌拂锘微微抬起头,翻了个白眼道:“这宴会上除了长公主殿下和那些宫人,就是你我两个女子了,你这不废话吗,戴着面具的也就本使臣一个。” 迷音被若羌拂锘一句话怼的一下子怔住了,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这人连客套都不给你客套,摆明了不想搭话,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迷音轻笑一声,道:“早听说若羌使臣是个极其有个性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若羌拂锘听着这话异常的熟悉,觉得很是耳熟,离世坐在若羌拂锘和破星的上位,不由得一笑,这话当初便是若羌拂锘见离世的时候说的。 一般夸人夸不出什么便说有性格,依照中原的传统,女子当以贤良淑德,温顺有礼,说人家有性格并不是什么十分好的话语,只是出门在外,靠的便是脸皮厚。 只见若羌拂锘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还很认真的感叹道:“多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我不仅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很是特殊,而且还美若天仙呢,简直世间少有。” 破星闻言将酒一口喷出,喉咙里顿时火辣辣的,一下子呛得不轻。 若羌拂锘斜眸瞥了破星一眼,破星咳嗽了一声,忍住了自己的笑意,自己的师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迷音自认从来没有在言语上输给过谁,可是现在是真的不想再跟若羌拂锘搭话了,确实是世间少有,太欠了。 迷音本想敬若羌拂锘一杯酒,酒杯都举起来了,谁知若羌拂锘转头朝着破星一挑眉,道:“师兄,这酒劲头不小啊,头疼的很。” 破星接受到若羌拂锘的眼神,了然的点点头,递给若羌拂锘一杯茶水,宛然一副好师兄的模样,配合她道:“你酒量不好,便不要饮酒了,师父也叮嘱你在外不要饮酒的,女孩子家家的这样不好。” 若羌拂锘撇嘴道:“那师兄方才还看人家迷音使臣好长时间,莫不是想要换个师妹。” 破星啧了一声,低声道:“胡说八道,来者是客,师兄只是怕怠慢了客人,怕不周到。” 若羌拂锘也是他国来的使臣,照理说与迷音是一样的,偏生破星要把她说成是客。 迷音扯起唇角笑笑,举着酒杯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只道:“国师和若羌使臣师兄妹之间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 破星又剥了个橘子,递到若羌拂锘嘴边,眼神里带有一丝宠溺和无奈,道:“师妹自然是要宠着的,这可是我师父的心肝儿。” 若羌拂锘娇笑着倒在破星身上,小脸儿微微泛红,好像真的不胜酒力的样子,嗲着声音道:“师兄,只是师父的,不是你的心肝儿吗?” 破星浑身上下被若羌拂锘撒娇的语气恶心的不行,将整个橘子往若羌拂锘嘴里一塞,咬牙笑道:“是呢,你是师兄的心肝脾肺肾。” 破星都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觉得自己虚伪极了,只是不配合这个祖宗,晚上也别睡了,估计若羌拂锘能念叨他一个月。 离世晃晃手里的酒杯浅笑着,看着下首的一对活宝,知道这两个人是存心要腻歪迷音,只是苗疆一向是个游离世外的地方,不问世事,近百年来,战事频发,苗疆却是唯一独善其身的小国,也鲜少与朝廷来往,这位迷音据说是苗疆几百年才出来的这么一位圣女,离世也想试探一下这位圣女的能耐,便由着若羌拂锘来了。 只是若羌拂锘都这么不给面子了,言语上也没有半分客气,迷音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知是当真大度还是心机太过于深沉。 台下的大臣们也不似方才聊的火热了,若羌拂锘可不是个善茬,明眼一看,这两人就不对付,还酒量不好,那传言中喝倒整个京都街的戴着面具的红衣女子又是哪个? 国师大人也是会演戏的很。 安静的坐在离世身旁的离殇微微叹了口气,终究是不能坐在那里继续安静的看戏了,这种场面不是一般的熟悉,怎么每次使臣来使,宴会上都得有那么一出。 离殇拿起桌子上自宴会开始便没有动过的酒杯,倒满,站起身来道:“迷音使臣远道而来,当是不易,朕敬迷音使臣一杯。” 离殇心道可是有由头喝杯酒了,人家大老远的来了,敬杯酒不为过吧,而且话都说出来了,那得喝啊,要不陛下的面子哪里放。 离殇说罢心虚的看了离世一眼,离世一般是不让离殇喝酒的,离殇喝了酒身子便不舒坦,第二天一定会睡一天,只是离殇还是会背着离世偷偷的喝几口。 往常两国宴会上他国敬酒不得不喝时,离世都是替离殇喝的,也没有人敢说什么,这次离世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笑着看着离殇。 当离殇一杯酒下肚之后,有些奇怪这美酒的味道,怎么还有些酸酸甜甜的?离殇又倒了一杯还嗅着鼻子偷偷闻了闻,荔枝的果香味甚是清新。 离殇瞪了身后的总管一眼,总管很是委屈,长公主殿下让奴才换,奴才还敢不换吗? 迷音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道:“承蒙陛下厚爱,特地为臣举办宴会,臣不胜惶恐,接下来,臣有一礼要送与陛下,祝愿大禹苗疆永世交好。” 迷音抬手轻唤道:“进来吧。” 一个个身着薄纱半隐半现身姿妖娆的妙龄女子从殿外摇曳着翩然的舞姿入殿,且面容上皆覆面纱,只余娇眼如波,赤裸双足,身子柔若无骨,舞姿随风散复,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轻盈的腰肢上悬挂的银铃铛随着一举一动轻摇出声。 铃铃的声音好似能穿透人的心灵,底下的大臣们都迷了心神一般恍惚的看着殿中央翩然起舞的女子们,大臣们目光呆滞,眼神痴迷,神情贪婪,内心的欲望逐渐显露于面容之上,连破星都楞了神,除了离世、离殇还有若羌拂锘和迷音还清醒着,便是台下的小侍郎了,在这些女子进来之时,因为她们的衣衫太透太薄,小侍郎不好意思看,还愣愣的低着头吃自己的东西,嘴里还嘟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幻境内。 小垃圾坐在落风怀里看的美滋滋的,滴溜圆的眼睛瞪的贼大。 万俟易笑它:“真是只色老鼠。” 小垃圾道:“话不能这么说,美的事物,谁不爱嘛!” 优雅看着旁边几个倍精神的人,听着那铃声只是觉得困,像是听见催眠曲似的,奚尘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 优雅摇了摇头,扭了自己肉乎乎的胳膊一把,瞪大眼睛继续撑着。 那边若羌拂锘看着傻乎乎的小侍郎因为害羞没敢看而没有被蛊音迷惑直想笑。 迷音打了个响指,舞女的动作停下,铃声戛然而止,大臣们也渐渐的清醒了,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都有些懊恼不已,竟然这么轻易的毫无防备的便着了道。 离殇问道:“苗疆的蛊术奇异,朕只知晓大多都是以蛊虫来控制人心的,这声音,舞姿也可以么?” 迷音道:“自然,万物皆可为蛊,蛊虫可控人的心乃至行为,蛊音虽没有蛊虫效力大,可迷惑心神还是可以的,只要人存在欲望,蛊音便可迷惑。” 若羌拂锘捅了破星一胳膊,问他:“师兄,你有什么欲望啊?刚刚你的眼神特别忧伤,整个人精神都不好了,你想什么呢?” 破星的心很烦很乱,白了若羌拂锘一眼,哼道:“你师兄我身为大禹国师,当然是忧国忧民,现在战乱还没有停,我忧心百姓啊。” 若羌拂锘切了一声:“比我还能胡说八道呢,你忧国忧民还能混成红颜祸水。” 破星道:“隐牢里最近又进了不少可爱的小兽,你要不要去陪陪它们?” 若羌拂锘谄笑道:“别,师兄的心肝儿脾肺肾还是想陪着师兄~” 破星嫌弃道:“边上去。” 第二十二章 霸气的国师 底下的众位大臣因为迷音这一出丢尽了脸面,那种样子都被陛下看了去,生怕影响了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心下对迷音的好感也少了几分,只不过没有人敢发作说些什么,陛下和殿下都还没说什么,他们也只能权当玩乐了。 偏生气火旺盛的兵马大将军一向瞧不起那些兵力薄弱的小国,自然也瞧不起迷音,又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顿时恼羞成怒道:“蛊这种东西再是能够迷惑人心神,也就是个玩物,听闻苗疆的人善蛊术,整日与蛊虫为舞,以音律及气味等来控制蛊虫,再将蛊虫放到人的身体中,通过控制蛊虫来控制人之行为,不过迷音使臣竟敢将这种腌臜东西用到我们身上?这是拿我们当虫子玩?” 一向以兵马大将军为首的那些附拥臣子也纷纷附和道:“就是!使臣此举是否不妥!” 迷音语气慵懒,漫不经心的笑道:“大将军可要注意言辞,不过是玩乐,何必当真,您也莫要冒犯了陛下与长公主殿下。” 兵马大将军两蹙浓眉登时一瞪,拍起桌子便怒道:“小小丫头胆敢放肆,敢污蔑本将军!本将军纵横沙场多少年?为大禹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忠心自是不必多说,哪里冒犯了陛下和长公主殿下?” 迷音从容不迫的望着兵马大将军的双眼道:“这只是我苗疆送给陛下的一点小礼物而已,权当是玩乐,在这宴会之上,本就是玩玩笑笑,莫说是大将军,朝中有头有脸的王公大臣们都在此处,还有陛下和殿下,方才连国师大人都也沉迷于蛊音之中愣神片刻,臣许是思虑不周,以此玩乐是为不妥,可大将军怎么能这么说呢?您的意思可不是在说陛下和长公主殿下还有国师大人都是虫子吗?” 说着迷音莞尔一笑,手腕翻转,腕上的镂空银镯微微晃动,铃铃的响了两声,声音清脆悦耳,虽不突兀,却在这场面之中显得很是怪异,只不过没人去注意这些。 兵马大将军的眼神里暴着莫名怒火,气势汹汹的随手抄起身旁的双钩枪便直指着与离殇同一方向的迷音:“你……” 离殇厉声喝道:“大将军这是做何?当着朕的面这是要造反吗?” 兵马大将军的属下赶忙朝着他使眼色,只是兵马大将军并没有接收到自己属下的眼神,怒气冲冲的提着枪,军师心慌的不行,只得连忙跪下道:“陛下息怒,将军并无此意,只是陛下也知我们将军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平日在军营里也不拘于这些,言语不妥,还望陛下见谅。” 军师把兵马大将军拽下来跪着,兵马大将军这才扔了手中的双钩枪,头却仍旧高高昂起,未有半分察觉自己有何不妥,哼了一声,顺着军师的话道:“臣不敢,臣万万没有冒犯陛下之意,只是臣心直口快罢了。” 兵马大将军段泓此人性情狂躁,易怒易暴,为人张狂,仗着祖上几代积累下来的军功,再加之自己手中握有兵权,不甚把人放在眼里。 其祖父段容和离将是至近好友,身边之人也都是父辈祖辈留下的忠心之人,本人确实本事也是不小的,根基甚稳,平日出手大方,跟随者也众多,一时动他不得。 只不过像这种手握重兵,心性不正者毕竟不好掌控,离殇早就想拿了他的兵权,可是他身旁的军师却也不是一般人,防的死死的,也没让兵马大将军犯什么过错,离殇也找不到理由去做什么,离将曾下旨段家之人从武官者可佩剑入宫面圣,段泓因为喜好用双钩枪便也带着,这次拿着兵器在宴会上发作,也着实过分。 且犯的错不少,可次次跪下请罪的行动倒快,加之都是些言语上的错误,让人也不好怎么斥责亦或是罚他,但是离殇实在不想给他台阶下了。 离世也皱紧了眉头,只是还未等离殇说什么,便见破星将杯中之酒全部倒在地上,又扬手将酒杯一扔,生生砸到军师的额头上,军师的额头瞬间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一片。 破星的神情鲜有如此不悦之时,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到底是心直口快还是没脑子?将军不知祸从口出一说吗?这酒倒在了地上,融进了土里,你还能把它再倒回杯子里去吗?你那不叫心直口快,叫蠢!大殿之上都敢公然动兵器指着陛下了?说你造反砍了你的头都不为过!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乱来?” 军师忍着额头伤口处的隐痛,拉住欲要争辩的兵马大将军道:“将军他真的……” 破星的脸色阴沉,冲着军师疾言厉色道:“本国师同你说话了吗?他有嘴,用的着你替他解释,你想说什么?离将是下过旨意准段家武官带兵器进宫面圣,那也是给段家先祖面子,看在段家赫赫战功之上!可有说过让拿兵器指着陛下了?陛下和殿下心性脾气好,容着大将军不长脑子,本国师可容不下这般蠢货,你既要替你家将军,罚也替了吧。一点伤也让你长不了什么记性,拖下去,重罚八十军棍,发配到军营做劳役。再有下次,你和你家将军都给本国师该滚哪滚哪去,陛下念着祖父旨意,念着君臣之情,本国师可从来不管那些。” 破星虽然很久没有管过朝中之事,可那军师也知道从前惊艳冠绝整个朝野的国师是不能惹的,他说到便会做到,而且也确实不会把离将大帝的旨意放在眼里,忙应道:“是。” 总管听罢便吩咐了人将军师带下去。 兵马大将军怒道:“军师是本将军的人,国师岂能……” 破星斜倚在扶手上,抬起一只手封住兵马大将军的声音,又下了负重咒在他腿上,让他不得起身,嫌恶的瞥他一眼:“你的人?岂能?天下人皆是陛下的子民,陛下的人!何来你的人?再者别在本国师面前拿将军的架子,你祖父本国师都打过罚过,看在陛下仁慈的份上,今日且准你在宴会上跪着,直到宴会结束。” 破星摆手道:“陛下,继续吧。莫要让烦人的东西毁了兴致。” 离殇都没纠结完要怎么样,一会的功夫破星便把军师给处罚了,身形剽悍的大将军也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口不能言,身不能起。 不知怎么的,离殇突然想起离将雷厉风行的样子,此时看着破星,竟然很安心,便楞了一刻,破星皱眉道:“陛下!” 离世碰了碰离殇,离殇才反应过来道:“扰了爱卿们和使臣的雅兴了,继续吧,使臣所备礼物应该不只这个吧?倒是也有趣,很神奇,人皆有七情六欲,有欲望是正常之事,也没甚要紧,朕若不是信念坚定了些,怕是也要被这蛊音所迷。” 离殇都这么说了,大臣们也没觉得那么丢人了,陛下给了这么大个台阶,可是得顺下来,便都道:“陛下说的是。” 迷音道:“陛下觉得有趣便可,是臣思虑不周,大禹礼节严谨,虽是玩乐,臣的安排也确实不妥,是臣的过错。” 若羌拂锘冷哼一声,心道你的过错你不早说,刚刚还拿众位大臣做幌子,现在又来装模作样。 离殇笑道:“哪里,无事,迷音使臣不必太过自责,无心之失罢了,不知迷音使臣可还有有趣的要与朕看?” 迷音朝着殿外扬声唤了一声:“汉达。”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挑刺 片刻之后。 离殇看着殿中央放置的黑色幕布所罩住的铁笼,疑惑道:“这是……” 迷音上前道:“也是供陛下赏玩的小小玩意儿罢了。” 迷音抬眼示意了一下,汉达将黑色幕布掀开,底下顿时一片唏嘘之声。 “这……这是鲛人?” “可不是,人首鱼尾,货真价实的鲛人啊,还长着尖嘴獠牙呢!” “你不说我还没看见,真真的是还长着獠牙呢,鲛人的模样原也只在画本上见过,不成想此生还有这等机遇!” “都说鲛人样貌极美,果真如此。” “是啊。” “不过,我不是记得殿下曾经也带回宫里一名女子吗?好像还怀了身孕,就是……” 身旁的一位大臣捅了一胳膊自己的同僚,给他使了个眼色。 “胡说八道什么呢。” 另一位大臣即刻反应过来,懊恼的拍了自己一下。 “没什么,确实第一次见啊,稀奇,怪哉!” 一时还没想起来,当初宫里上下和京城里都传遍了,离世长公主殿下因爱生恨,狠下杀手,杀了涟城城主夫人不说还将自己心爱之人的妻子囚禁在了宫中,那名被带进宫的女子便是鲛人皇族。 虽也只是传言,大部分的大臣们都没有见过,也不是十分相信,可是都知晓紫宸殿里确有一位身份特殊的有孕女子,殿下很是在意,不知怎么的,那名女子生下孩子后便死了,殿下便把他养在宫里,许多宫人都是见过那个孩子的,也说这孩子不是寻常人,会妖法,如若传言不假,那孩子也是有鲛人血脉的,可不是宫里便有了鲛人么。 捋着花白胡子的御史大夫气呼呼的哼哼了几声,还撇了几眼端坐在上位晃着酒杯宛若无事的离世,他可是知道,紫宸殿里当初就是养了个女人的,离世因为那个女人做了不少事,又是受伤又是昏迷的,陛下那段时间每天都担忧的要命,而且那女子死的时候连尸首都没有,和鲛人死去的景象一般,那个小娃娃他在宫里也见到过,应当是鲛人后代没错了。 整座铁笼的四周都被镶嵌了透明的琉璃瓦,连丝毫微细的缝隙都没有,琉璃瓦中是深蓝色的海水,海水之中泛着点点微弱的蓝光,是鲛人身上褪去的鳞片飘浮在水中,鲛人的唇边依旧挂着那穿透了面颊的锋利的钩子,只不过像是被人仔细清理了一番,身上各处的血迹和伤痕竟是没有了,鲛人悬浮在其中,眼眸微闭,面色苍白,整个身子都虚了,饶是如此还是依稀可见其艳丽的容貌,纤细的腰肢,鱼尾的线条十分流畅,纹理漂亮。 离世淡漠的脸色在看到铁笼琉璃箱中的鲛人之后有了几分松动,眉头紧蹙着,只听迷音道:“这是我们苗疆国主去往南海时偶然猎到的,此鲛人与寻常鲛人不同,南海鲛人除却皇族和普通鲛人之外,还有一族群,为巫人鲛,巫人鲛占卜之力非常且体内的血脉力量强大,可以感知周围的鲛人血脉,身负灵力。” 离世听到可以感知周围鲛人血脉这句话时,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迷音发间的银簪化为一条流光般的小蛇顺着迷音白皙的脖颈、臂膀、小臂游到腕上的银镯之上,牢牢的缠住,不一会儿,小蛇消失,银镯开始发出与方才小蛇身上同样的白色流光,和一阵低低的幻音。 鲛人微闭的眸子睁开,眼睛是和周围的海水一样的深蓝色,很幽静,很深邃,仿佛要把人整个吸入她的眼睛里。 迷音道:“大人们切莫要看她的眼睛,巫人鲛的眼睛是极能迷惑于人的,海中有灵,噬魂摄魄,便是说的巫人鲛。” 听及此,直勾勾的望着水中美人的大臣们便不再盯着鲛人的眼睛看。 “可真如此奇异么?难道看一眼便能被她吸了魂儿去?” 迷音笑道:“原是如此,不过现在她的体内已经被植入蛊虫了,是由我控制着的,即使被吸了魂儿,大人也放心,我自是有法子救大人的,只是毕竟会影响神志,还是不要那样为好。” “那使臣所说有趣是何处有趣?如此看来,这倒是个威胁。” 迷音道:“既是送给陛下赏玩的玩意儿,自然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这个大人放心。巫人鲛有灵力,善占卜,您也应该听说过,另外鲛人一族是除了上古神族龙族之外,海域中最厉害的族群,水中宵小皆听命于鲛人,陛下是天下之主,天下最厉害之人,当然只有海域中的霸主才可相配。” 若羌拂锘道:“是么,方才迷音使臣才说,龙族才是最厉害的,鲛人族也要次于龙族,听龙族的命令,你怎么不捉条龙来,陛下是真龙天子,当是真龙才可相配,也只有龙才配陛下养,鲛人什么鲛人,说白了就是条鱼,你送条鱼?埋汰谁呢?” 迷音仿佛长在脸上的笑意都要挂不住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现在大臣们都很佩服若羌拂锘,从人家迷音使臣到的时候,若羌拂锘便一点面子都不给,句句带刺,上古神族的真龙 ,哪能是说捉来就捉来的,找都找不着,这分明是故意找事、挑刺,让人不痛快,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有什么仇,一个西域来的使臣,堂堂西域国师星无仙人的徒弟,破星国师的唯一亲师妹,一个自小出生在苗疆背负使命的圣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离殇笑着调和道:“真龙哪里是能随便捉来的,神明当以敬畏才是。” 破星道:“陛下便是真龙天子,何需真龙来镇守,养个厉害点的鱼来赏玩也没什么不好,你不是总说师兄养的锦鲤太小了吗?这不是大的来了。” 大臣们额头都沁出一层汗珠来了,这师兄妹俩,一个挑刺,一个讽刺,怪会配合。 离殇的嘴角立马要撑不住了,今天实在是笑的麻木了,只得暗暗叹口气。 迷音没理会若羌拂锘,思绪间,手腕翻飞,银镯声起,水笼中的海水开始呈漩涡状不断的旋转,鲛人依旧悬浮在海水之中,好似周围的漩涡并不在她身旁一般,没有丝毫影响,无神空旷的蓝色眼眸 越发深邃黑暗,鲛人额间的鳞片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迷音唇边依旧挂着浅浅笑意,行为身姿落落大方,谦和有礼,微微颔首向着离殇身旁的总管道:“敢问总管大人,不知宫中可否有养水中之物?” 总管应道:“回迷音使臣,是有的,就在御花园的御清池里养了不少锦鲤,宫里各处的池子里也散养了许多小玩意儿。” 迷音道:“那么能否劳烦各位移驾,前往御清池一观?” 离殇笑道:“自然可以,这场宴会本就是为了为迷音使臣接风洗尘,也是为了朕能与爱卿们好好在一处聊聊天、说笑说笑,想必此时御清池里该是有奇景才是。” 一道人移驾到御清池处,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离殇站定在御清池旁的时候,以丹顶锦鲤为首,池子中所有的锦鲤都排列的整整齐齐向离殇游过来,还不到七月,原本只是一朵朵小花苞的荷叶莲花也纷纷盛开,仿佛都在向着离殇俯首称臣。 “奇了,且不说这些锦鲤如此通人性,竟识得陛下,才不到七月,何以莲花一时之间便盛放了?” “是啊,其余锦鲤倒好说,早前便养在此处了,可这几条丹顶锦鲤是殿下又给国师刚寻来的几条,今早上才放入御清池里养着,断没有可能是提前训练好的,真是奇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吉兆 正说着,红白相间、纹理漂亮的锦鲤便摆动着尾鳍穿梭于粉色的莲花之间,散落在御清池的正中央,有一站的稍远些的大臣指着池中惊奇道:“锦鲤通灵了!这不是大禹昌盛四字吗?” 众人听了这话,也纷纷后退了几步,站的十分近的不大容易看出什么端倪,只觉这些锦鲤散落游荡在各处,这一退后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红白相间的艳丽色彩隐藏于大朵盛放莲花之下,分明是大禹昌盛四字。 有一小太监跑到总管跟前,小声道:“公公,宫里四处的池子里凡是水里游的现在均朝着御清池的方向,真是奇了,也是大禹昌盛四字。” 总管不可思异的瞅着小太监,用他那尖锐的嗓音问道:“真的?没看差吧?” 小太监老实的点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池子里的花也都开了,长在水中的不管是哪个时节的,都开的可好了!” 小太监的声音虽不大,可是周围的大臣也能隐约听的到他在说什么。 总管将袍子撩起,跪下大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可是大大的吉兆啊,想来是上天也感陛下乃是从古至今难得的好帝王,赐此吉兆呢!” 大臣们也纷纷跪下,大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禹国祚千秋,繁荣昌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殇眉毛微挑,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转脸朝着迷音道:“这吉兆可也是迷音使臣送给朕送给大禹的礼物?方才说水中之物会听命于鲛人是么?这般景象是殿中的鲛人所致吗?” 迷音莞尔笑道:“当然不是,此些俗物虽是在宫中养了许久,有些灵气,可终究不通人性,鲛人有灵,可以号令水中之物,想来是那鲛人为陛下所俯首称臣,才有这番吉兆的。臣修为尚浅,自认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可控制锦鲤,还能让这么多花朵在不合时令之时尽数绽放,看来陛下是上天认定的天下之主,现在正逢北荒蛮夷战乱之时,大禹国力强盛,想来天下也迟早是陛下是大禹的囊中之物。” 离殇向来不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什么上天警示、吉兆之类的,可是身为帝王,谁听到这种话会不开心? 破星站在那群乌压压的人外头,离他们远些,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探着头往御清池里看,那莲花开的挺真的,而且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盛开的,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那些锦鲤也没有半分被蛊控制了的样子,圆圆的眼珠清明的很。 破星看向若羌拂锘,眼神往迷音那边瞟了瞟,道:“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若羌拂锘靠在御清池边的树干上躲着太阳,抬手挡住眼睛,阳光实在是太晃眼:“十句话约莫有九句真,只不过那一句假可是最紧要的。” 破星道:“哪句真?哪句假?” 若羌拂锘道:“鲛人,南海之主,水中除却龙族的小霸王,天生品性高傲,不会屈居人下,它们是掌控得了水中之物,甚至都能如龙族一般降雨唤云,师兄觉得它们怎么可能会轻易的俯首称臣啊?最真的一句话大概是她修为尚浅,确实没本事控制这可爱的小鱼还有小花儿。还不如我呢。” 若羌拂锘又道:“这女人,整日里就知道拿着个破铃铛还有手镯子瞎晃悠,养那些个恶心的破虫子玩。这些锦鲤此番行为和莲花盛开也确实是因为那条巫人鲛的缘故,不过是迷音借助蛊虫控制了那条巫人鲛,巫人鲛又控制了这些锦鲤罢了。” 破星瞅着若羌拂锘如此看不上迷音的样子,也觉奇怪,问道:“你可是从前认得她?与她有什么纠葛?知道的这么详细,而且你一向不会背后如此语人是非的,可是从看见她就不对劲了。” 若羌拂锘将树上落下的绿叶从肩头上掸开,道:“我没说过吗?她啊,差点就成了师兄你另一个师妹了呢!” 破星道:“另一个师妹?” 若羌拂锘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往池子里扔进去,道:“对呀,她去我们修行的山上去拜过师,可是没拜成。师父带着我进了西域皇宫之后,她还去了好几次呢。” 破星有些奇怪:“她不是苗疆的圣女吗?怎么去西域找师父拜师?” 若羌拂锘哼道:“圣女?说是圣女,其实不过是因为她身体里血脉的缘故,特别招那些恶心的破虫子喜欢,听说她出生那一日啊,苗疆所有的蛊虫生灵都去了她家,围了她家好几圈,所有中蛊之人那一日体内的蛊虫也失效了,苗疆有一传说,说是有这样的人降生的话,若是男子便是妖邪,留不得,是苗疆之祸事,若是女子则为圣女,可保苗疆千秋万载。” “可是呢,她也只是在苗疆有这地位,外人听了她是苗疆圣女,都怕,觉得她身上都带毒,所以想去拜师父为师,毕竟星无仙人的徒弟,这名声多响亮。” “她在山下徘徊了许久,因为有师父设下的禁制,她进不去,我就去跟师父去说了,要不要见一见,师父让我赶她走,我就赶了啊,可她不走,非要见师父,还嘲讽我是个小山童,我嫌她烦就跟她打了一架,谁知道她打不过就拿恶心的破虫子整我!” “简直是……师兄你知道我一想起来那恶心的要命的破虫子在我身体里钻来钻去的,我都……我现在都想掐死她!” 若羌拂锘抖抖身子,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真是,想想都恶心极了。 “你别看她现在一副高贵端庄、大气优雅,你说她一句她都不还嘴的善良谦和圣女模样,能装的很!你知道还在山上的你师妹我那时候多纯良吗?重话我都不会说的,让她都快给我气哭了!” 破星打量了一眼现在靠在树上没个正形手里还往池子里扔小石子的若羌拂锘,实在是想不起来若羌拂锘被人气哭的样子,不过倒是相信她的话。 想想自己下山之前也是很乖的,被星无仙人压迫的可听话了,可是星无仙人此人护短不讲理,破星很小的时候星无仙人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摆摊赚钱,回去的时候脸上挂了彩,星无仙人气的不行,把桌子一掌拍断,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训他,说,谁弄的?我的徒弟只有欺负别人的份,怎么能被人欺负,破星想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可是师父鲜少这样关心自己,就没说话,星无仙人自顾自道,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打回去,打死了都不要紧。 自那以后,破星但凡自己出去,星无仙人便要这样叮嘱他一番,其实也没人能欺负得了破星。 若羌拂锘的嘴皮子也应该是后来自己溜出去玩在市井上练得。 “这……”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几个小太监在窃窃私语。 大臣们都在那里奉承着离殇和迷音,还有几个武官跟离世在谈论出兵的事情,厌筝和缪云一左一右护着离世,不让人离她太近,没有人再去注意池中的锦鲤。 若羌拂锘瞳孔蓦然睁大,拿着小石子的手一顿,指着池子愣愣的唤了破星一声:“师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暴怒 莲花的根茎在迅速的萎缩、枯黄,池子里的锦鲤都突然开始肚皮向上飘浮在水面上,接着锦鲤雪白的肚皮上开始出现一道血痕,血痕逐渐蔓延致锦鲤整条身子,画面竟诡异的出奇。 几个小太监守在一旁正巧看见了这幅景象,吓得愣住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了好几遍自己身侧的人。 “我……我没有看错吧?” “不知道,反正我也看见了……” 血腥的气味逐渐蔓延开来,空气中都带有一丝腥味,有两个小太监探身去看,却被一阵莫名的引力给吸到池子里去,身上也瞬间现出数道血痕,慢慢的向外蔓延,直到腐烂整个身体。 另一个在池边守着的小太监想要伸手去拉住其中一个,半边身子也被吸到池子里去,破星上前两步,一把抽出厌筝身侧悬挂的佩剑,飞身将那小太监拽回来,一剑斩断了已入池半截的臂膀,并将御清池四周设上了结界,阻止血气继续扩散。 破星吼道:“都离池边远些!” 御清池里已然是血水一片,莲花一瓣一瓣的飘落在池子里,染就了鲜艳的红,最中心的位置上飘浮着丹顶锦鲤头顶上的红色绒毛球,所有的锦鲤一瞬之间便化为枯骨,池面上覆盖了一层血色鳞片,整个御清池俨然成了可怖的血池。 众人皆大惊失色,面露恐惧,慌张不已,胆量小些的魂儿都要飞了,还有一屁股坐在地上的。 这时有守在宴会殿的御前侍卫来报,说是殿内水笼里的鲛人突然发了狂,打碎了琉璃瓦,挣脱了坚硬无比的玄铁笼,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离殇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只目光凝重的看着面前血气腥重的御清池,道:“那孽畜可有伤人?” 御前侍卫道:“禀陛下,并未伤人,那鲛人发了狂从水笼里出来之后打量了一下四周,便跑了。” 离殇道:“跑了?可有看到是哪个方向?” 御前侍卫道:“是……西边,只是那鲛人没了水到了陆地上鱼尾就变成了双腿,速度极快,臣没有跟上,便先行来禀告陛下,已经着人去宴会殿的西侧去找了。” 迷音的面色也十分难看,殷红的朱唇像是滴血一般,本来白皙的皮肤更加的没有了半分血色,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诧之色:“怎么会?是无故便突然发了狂吗?在发狂之前可有什么征兆?” 御前侍卫道:“征兆?那鲛人一直望着西边的方向,望了许久,还双手合十放在额间,又用手指划破了自己的尾鳍,将尾鳍处的血液点在心尖,然后便发狂挣出了水笼。” 迷音道:“你可有看错?确定吗?” 御前侍卫道:“臣确定没有看错,因为鲛人稀奇,陛下和众人都离开了宴会殿,我们在外守着,好奇的很便盯着看了很长时间,不会错的。那鲛人的力量实在是惊人,我们……尽全力也未曾拦住。” 迷音看向浑然血色的御清池,喃喃道:“西边……西边?双手合十置于额间,划破尾鳍血染心尖已表忠诚,这是鲛人族最至高无上的皇族礼仪,若不是有血脉更加强大灵力深厚的鲛人皇族召唤,巫人鲛绝不会这样!可大禹皇宫里怎么可能会有鲛人皇族?” 离世自宴会开始便没有多说一句话,只安静的在离殇身旁守着,可从迷音进了大殿之后再到巫人鲛出现,离世便一直心神不宁,很是不安,此时离世宛若冰霜冷厉严肃的眸子打在迷音身上,整个人周身的戾气极重,声音阴沉道:“你再说一遍?你的意思是有鲛人皇族在皇宫内作恶是么?” 迷音恭恭敬敬的向离世行礼,弯腰颔首,低眉敛眸道:“若不是……” 迷音还未开口,离世将迷音的下巴挑起,伸手扼住迷音的脖颈,手中力度不断加大,迷音的脸色都涨红的不行,话都说不出来。 离世唇角微勾却带着嗜血的笑意,冷哼道:“迷音使臣自打进了我大禹皇宫,可是出了不少事情,一会子把我大禹的王宫大臣们当猴子耍,一会子又是什么吉兆,怎么,现在呢?吉兆还没完呢,凶兆又来了是吧?之前是上天看重我大禹,降下吉兆,这么快上天就看不惯了?” 迷音的手本欲挣开离世,却只握了握拳无力的垂在身侧,娇艳的容貌配着滴血似的唇色,迷音很费劲的才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来:“臣只是说……” 离殇抬手握住离世扼住迷音脖颈的手,声调有些冷冷的道:“阿世,不可无礼。” 离世将迷音往地上用力一甩,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了缪云递来的手帕擦拭了扼住迷音脖颈的那只手,又将手帕丢到迷音身上,厉声道:“无礼?迷音使臣倒是真的无礼,本宫警告你,做好自己的本份便可,其他的切勿妄想,小事情本宫可以不放在眼里,忍一忍也罢了,只是无论我大禹怎样,大禹的臣子怎样,与迷音使臣无关,即便要寻由头打发了,也是本宫和皇兄来,不必劳烦迷音使臣。” 离世甩袖便走了,离殇无奈的摇摇头也跟了上去,迷音转动了一下已经被离世掐的青紫的脖颈,目光无比怨恨的看着离世的背影,拳头紧紧握着,削葱根般的指甲深入掌心,血液顺着掌纹的纹路流出。 破星瞥了一眼地上的迷音,皱了眉头冲着被眼前不过一刻发生的事情惊到了的大臣道:“都听见了吗?陛下方才说孽畜发狂,看来迷音使臣是不小心送了个大约是野生的会噬魂的巫人鲛,并且突然发了狂,造下孽事,仅此而已,各位大臣们切莫惊慌,胡言乱语,今日也不早了,各位不如在宫内先歇息歇息?鲛人未找回,总归是有危险的,本国师会让御前侍卫亲自护送各位大臣到歇息的地方,寸步不离的守着。各位,可听明白本国师的话了?” 大臣们再傻,即使听不明白,方才看了这么一出也看明白了,纷纷点头称是:“臣明白。” 鲛人还在宫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游荡,迷音使臣说这个鲛人厉害的紧,灵力也强,戾气还重,不找到鲛人之前宫门估计都不会打开,这样的情况下谁敢在宫里瞎晃悠? 另外,西边,宴会殿的西边只有一座住着贵人的紫宸殿。 海底渊。 优雅扔在地上的引沉铃此时正在地上不断的打滚,暗红色的光芒从缝隙里渗出,骇人的很。 优雅摸着自己的小下巴道:“这个迷音到底是什么目的?她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连奕道:“像是兵马大将军这种手握重兵,掌握着兵权还有背景人脉的人向来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在朝堂上又不能擅动,这个迷音刚来就吃准了兵马大将军的脾性,料想到了兵马大将军极度在意自己的脸面,绝对忍不了在众人面前出丑,便弄了这么一出,果不其然,兵马大将军性情狂躁,犯了忌讳,让离殇有理由去斥责他,解一点气,不然,她不会蠢到做这种事,惹恼了所有大臣。” 优雅道:“而且若羌拂锘和迷音之间也不简单,若羌拂锘并不是会因为一点小事记恨的人,可是她对迷音的态度太引人怀疑了不是吗?” 优雅抬头看着奚尘:“仙上,你觉得呢?” 奚尘点点头,道:“嗯,团子说的不错。”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亲的 方才还欢声笑语、一片和乐融融的御花园顷刻之间便寂静成了一潭死水,若羌拂锘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和滴落下来砸在脸上的雨珠,氛围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破星已经走远了,御花园里此时只有若羌拂锘和迷音,若羌拂锘的神情不似平常玩笑的样子,鲜有的认真,看着她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是帮陛下整治大将军出气,又是送吉兆的,怎么?一不注意失手了?控制蛊虫的手段越发不精进了。” 迷音站起身来将衣服整理好,勾唇一笑,又恢复成了那个端庄优雅的圣女形象,语调婉转,声音魅丽:“若羌使臣不装着不认识我了?” 若羌拂锘道:“若论装,迷音使臣可是鼻祖,我可不敢跟你比,刚才演的那一出真是好生逼真,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以为你无辜。” 迷音嗤笑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别说的自己跟个好人似的,若羌拂锘,你的演技也不差,长公主殿下知晓你在她身边的目的吗?你说若是长公主殿下知道了会怎么样呢?还有你的好师兄,你有没有跟他提起我啊,哦,你大概只说了我想要去拜师的事情,没有说我差点成了他的‘师弟妹’吧。” 若羌拂锘狠道:“你闭嘴!” 迷音冷哼道:“敢做不敢认?还是怕你师兄知道他天真可爱心无城府的师妹才是那个最心机深沉的女人。又或是怕他知道自己一生被困在大禹皇宫,成了一个男人的宠妃全是拜自己的师父所赐?怕他受不了从头到尾一直在被当成一个棋子!” 若羌拂锘一把掐住迷音青紫的脖颈,将她重重的抵在树干上,平日温和俏皮的模样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那双异域风情妖娆万分眼尾微挑的眸子。 若羌拂锘冷笑道:“威胁我?我看你终究是学不乖,吃的教训还不够。” 迷音抬手抚上若羌拂锘的眉眼,手指从眉眼处一寸一寸的抚摸到嘴巴,轻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妖娆美丽的一双眼,平时一笑怎么就没了,怪不得国师大人看不出,仔细这么一想,你们师徒三人中竟是只有国师大人是个真天真的人。” 若羌拂锘感受着迷音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抚摸,浑身上下一阵恶寒,随即将手松开,嫌恶道:“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吗?你若老实点,不再兴风作浪,待几天滚回苗疆,我可以视而不见,否则……” 迷音看着若羌拂锘嫌弃的样子,又听到她这般言语,顿时怒火中烧:“兴风作浪?恶心?若羌拂锘,你有什么资格嫌我恶心?该感到恶心的难道不是我吗?你当初化成男身欺骗于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恶心?” 若羌拂锘十分欠扁的笑道:“你自己蠢,我有什么办法,谁知道堂堂苗疆圣女灵力低成这副样子,连人的真身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是你自己愿意把你们苗疆的圣物给我的,又不是我逼你的。” 迷音气急反笑,眼眶充斥着血丝,神经质的笑了几声道:“是啊,我自己愿意,是我吃的教训还不够,所以我活该被国主扔到万蛊窟里受无数蛊虫的蚕食,我活该被族人当成叛徒一般对待,我体内现在还有上百上千条蛊虫呢,它们就在我的血脉里游走,我能时时刻刻的感受到它们的存在,有时候还会钻进我的心脏,打个洞呢,要不是我圣女的身份,要不是我出生时上天所降的那道御旨,他们只怕早就整死我了!” 若羌拂锘皱眉道:“万蛊窟?怎么会……” 迷音没理会若羌拂锘的疑问,只凑到她耳边道:“你在这里的目的不是和我一样吗?又何必拦着我,大不了等事情完了之后,你再杀了我,让西域灭了苗疆,这样你师父给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迷音摸着青紫的脖颈,表面上的一层皮肤都让若羌拂锘和离世给掐破了:“嘶……你们俩还真狠,长公主殿下狠也就算了,连你也这么狠,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迷音说完便离开了,若羌拂锘一个人站在树下出神,她刚刚说的一定是假话,她是圣女,苗疆的人怎么舍得那样对她。 远处破星拿着一把伞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若羌拂锘回过神来转身要离开,看到了举着伞站在那里的破星,心里猛然一惊,破星却笑着摆摆手,道:“还不过来,淋雨没淋够吗?” 若羌拂锘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兄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破星道:“还不是你傻,我以为你一直跟在后面的,可是走了许久也不见你出声,心想不对,回头一看没见你的人影,就回去拿了把伞来寻你。” 若羌拂锘道:“来寻我?” 破星道:“是啊,你是真的脑子不灵光,我一来就看到你一个人站在树底下,想什么呢?那池子四周虽然已经设了结界,可是里面的血气也不一定封的住,而且不知道下着雨站在树底下会被雷劈吗?” 若羌拂锘听到破星说只看到她一个人在树底下站着,心稍稍放下了,想着破星回到冷情殿拿伞再回来也确实要费不少时间,应该没有听到什么,便道:“师兄今日怎么这么温柔?又帮陛下教训大将军又给我拿伞,平日里会让我淋着的吧?” 破星道:“今日在宴会上,很多人,离殇和离世一起,还有那么多不熟悉的人,我突然觉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是最亲的。” 若羌拂锘楞了一下,抬头看着破星,破星笑道:“可能是今日天气不好,人容易多愁善感,师兄年龄大了,总是会想一些有的没的。” 若羌拂锘正想说一句还有师父和我陪着你,又觉得开不了这个口,破星道:“离殇正让人去寻那巫人鲛呢,不要在宫里出什么事情才好,离世好不容易护着白渡到现在,迷音竟然想对白渡下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优雅托着腮帮子,眉头皱的紧紧的:“若羌拂锘,迷音,男身,师弟妹?” 优雅脑子里此刻脑补了不少神奇的画面,只觉得很是惊悚,小肩膀一耸,道:“咦……受不了……” 小垃圾道:“本大人愿以为若羌拂锘是个好人,可是刚刚变成坏女人了!凶凶的!” 小雾精配合的点点头:“嗯,突然就坏坏的了。” 落风的关注点在若羌拂锘和迷音的话中,疑惑道:“若羌拂锘是女子,怎么化成男身与……这样啊。” 优雅觉得落风师兄看起来高冷,刚发现了他容易害羞脸红这一点,现在还发现了他还挺小白。 万俟易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语重心长的认真的教坏小孩子:“啧,一看落尘仙宗就是个不问世事,不理凡尘的正经修仙门派,养出来的各个都是根正苗红的好苗子,就我家宝贝妹妹满肚子花花肠子。” 优雅瞥他一眼:“你才满肚子花花肠子呢,怎么说呢?” 万俟易立即改口道:“机灵,聪慧!就我们家宝贝妹妹机灵,聪慧。落公子,这女子与女子……” 优雅探身过去狠狠的拍了万俟易一巴掌道:“不许教坏我师兄!” 万俟易道:“这怎么能是教坏?知道的多些总归没有坏处。” 优雅翻了个白眼,道:“那也不是知道你这些东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很累 优雅叹口气道:“不过我现在觉得国师大人好可怜呐,突然感觉只有离将是真的对他好的,依迷音那番话来看,好像还有个更大的阴谋一般,星无仙人也没有那么简单。” 优雅说着便窝到奚尘的怀里,小手一路顺畅准确的摸到了奚尘腰带上的玉扣,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带着回声一片安静的海底渊幻境里十分响亮。 万俟易和落风连奕他们都转过头去寻声音的源头,目光定在奚尘半开不开的玉扣上时,纷纷淡定的将头转回去,当没看见。 万俟易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衣襟让他扯开大半:“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闷?不透气啊。有点热。” 连奕拿着袖子佯装擦汗:“嗯,是有点。” 小雾精睁着一双呆呆萌萌的圆眸,懵懵的道:“不呀,我觉得阴冷阴冷的呢。” 小垃圾斜眼瞥了优雅一眼,就知道占人便宜!就知道占人便宜!还能干点啥! 优雅觉得自己很无辜,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玩啊,小孩子本来就是喜欢摸摸人家的衣服,扯扯人家的头发嘛,而且……她真的看见那个玉扣就想解开,奚尘的衣服穿的又太板正,板正的让人看不顺眼,就是想扒拉开。 落风偷偷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泰然自若的自家师叔,玉扣分成两半,腰带还有一边耷拉在地上一截,奚尘的衣襟也因为腰带松散而变的松松垮垮。 优雅悻悻的把手默默的放了回去,落风觉得师叔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善意。 幻境里,离世甩袖走后,离殇便在后面跟着,离殇唤道:“阿世,你走慢些,再快了,皇兄就跟不上了。” 离世听到离殇的喘息声,停下了脚步,转身道:“皇兄答应过我,我想要的我想护的便是皇兄想要的想护的,你答应过我,不会动白渡。” 离殇笑道:“皇兄答应阿世的自然不会忘,一个小孩子而已,我动他做什么,垠汝我也没动啊,阿世不信我吗?” 离世道:“我不是不信皇兄,我是不信我自己。” 离殇温暖厚实的大手将离世的手握在掌心里,给她暖着:“怎么今日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情绪很不对,又烦躁了吗?你好像这几年越来越容易烦躁了。” 离世道:“迷音她……” 离殇看着离世的眼睛,眸子里的笑意消失,神情忧虑:“阿世,你该好好歇一歇,最近就不要上朝了,也不用再接见外臣参加什么宴会了,迷音是苗疆来的使臣,现在我们和北荒蛮夷还有一些独立的小国关系正是紧张的时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且苗疆又是来与我们大禹修好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做什么。倘或苗疆圣女在大禹皇宫出了事,苗疆马上就会联合北荒蛮夷那些人开战。” 离殇道:“阿世,你方才的反应也实在是过于激进,迷音整治段泓意在讨好我,想借此来表现苗疆对大禹的诚心,她已经明面上跟段泓解了梁子,段泓此人你不是不知,武力是有几分,可是心机不多,若不是有军师在,不知犯下多少过错,他此刻怕是已经记恨上了迷音,她或许真的只是那么一说,没有要害白渡,她与白渡素不相识,没有缘由去害白渡的,你相信皇兄好不好?” 离殇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离世身上:“天气凉,下雨了,先回去吧,记住,阿世,你不欠谁的,也不必为任何事情去担忧,甚至埋怨自己。” 总管看着穿着单薄里衣的离殇,又看了一眼离世的背影,心底里生出许多悲凉之感,到底是什么冤孽债事把殿下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是离将留下来的旧人,也是看着离殇和离世从小长大的,看着他们多风光无限,仔细想想,离家也就这两个人了,朝廷里那么多狼子野心的大臣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两个半大孩子,现在离世的精神状态又一直不好,一个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提着剑上战场,杀敌围城,立下威名,谁能知道她只是个每晚都会做噩梦的女子,看见血便会头疼,狂躁,心里不知道装着多少事。 总管抹了两把眼泪,心疼道:“奴才没本事,只是个阉人,除了会伺候人也不会什么,那些个朝廷上的事情奴才也不懂,不过看得出来很是麻烦,要是您皇祖父还在,哪能容得殿下成这副样子,还让您这么劳累,看的奴才心疼。今日也不知犯了什么太岁,好好的宴会怎么成这样了。” 离殇看着头发花白的总管,道:“朕才刚哄了阿世,也要哄您了吗?身在高位,便是如此,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站的高总会冷些,清净些,周围的危险也多。各国心思诡异,谁也猜不清摸不透,迷音使臣也要防着些,她来了一日,不平常的事情也太多,对了,巫人鲛的踪影可有找到?” 总管道:“御林军已经派出了许多人去找,皇宫再大,翻个底朝天还怕找不着吗,只望别出什么乱子,可是那池子里的异变着实可怖,奴才心底很是忐忑,觉得不祥。今日幸好国师在,不知怎的,国师在让人很是安心。” 离殇道:“嗯,是。” 阴雨连绵,乌云密布,皇宫里仿佛飘荡着鱼的腥气味道,气氛压抑,静的吓人。 离殇推开破星寝殿的门时,破星正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雨出神。 破星抬眸看了浑身湿透的离殇一眼,皱眉道:“今日陛下很有雅兴?” 离殇笑道:“国师大人很幽默。” 破星收回目光,继续看他的雨,道:“陛下来有事吗?” 离殇道:“没事不能来找国师大人聊聊天?” 破星看傻子一样的看了离殇一眼:“本国师对陛下并无兴趣。” 离殇站在破星身旁,跟着他看雨,半晌道:“今日,多谢。” 破星道:“不必,只是本国师心情不好,迷音那个女娃虽是骂那些大臣的,也顺道带了本国师,本国师拿段泓出气而已。” 离殇道:“国师,你很像皇祖父,今日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听到国师的声音便很安心。” 破星叹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正视离殇,想了一会,道:“所以?你要不叫本国师一声爷爷?” 离殇看着破星还很认真的样子,被他的神情逗笑:“朕有点知道皇祖父为什么喜欢国师了。” 破星翻了个白眼,骂道:“滚犊子,谁像他。” 离殇面容温和,笑意浅浅,实在与周围环境和气氛不符,破星突然道:“你笑着累吗?除了上朝的时候面无表情和偶尔严肃,平时都是这副样子,不累吗?” 离殇道:“累,很累,可是已经笑的麻木了,周围的一切不容许朕是有自己的情绪的,阿世已经这样了,朕要多笑笑,阿世才不会担心,也只有一直这样,才能让朝堂上那些人看不出什么。” 破星道:“离世哪里还注意得到你?她都快魔怔了。” 离殇道:“阿世她……” 破星道:“垠汝死之前流了很多血,一床,那么厚的被褥都浸透了,满目的红,很刺眼,胸口还有一个血窟窿,可是那么多血也在一瞬间蒸发了,离世把连夫人、垠汝、白深的死都归到自己身上,还有两个刚出生便没了娘亲的孩子,你知道吗?垠汝刚死的时候,离世常常半夜去到紫宸殿门口站一夜,听着里面白渡哭哑了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钓鱼 雨声依旧清晰,夜晚依旧幽静,如帘的雨幕宛若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玉珠串成的珠帘从殿檐上垂落,遮挡住外面肆意弥漫的悲凉之意,雨珠打在院子里花叶上的嘀嗒声掩盖住了远处宫人喧嚣的声音。 离殇想到离世一个人站在紫宸殿前,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归结在自己身上折磨自己的模样,心就疼得厉害,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那时阿世没几日便无任何异色的去上朝,行为举止与往常并没什么不同,朕也担忧过她是故意将心中之事封闭住,想过许多法子让她开心,可她竟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妥之处,朕也想过也许是她想开了,可是哪里那么容易呢。” 破星道:“有些事情忘不掉,放不下,离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什么都在乎,不仅在乎还在乎的紧,性子跟离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孤傲高贵却别扭,以冷漠的样子掩盖住自己,不让别人看穿。” 离殇道:“皇祖父也这样吗?记忆中的皇祖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好像做什么都胜券在握,没有什么怕的,有他在甚至感觉天塌了都不必怕。” 破星嗤笑道:“他?你想多了,你皇祖父怕的事情多了,人这一生不过黄粱梦一场,只不过有的人连梦的结尾走向都控制的住,想想也够可怕的。对了,巫人鲛找到了吗?” 离殇眉宇间尽是忧愁,想想外面的那一堆烂摊子,头都有些疼了,道:“没有,还没有消息,西域那边说近日也要来人,北荒蛮夷也不消停,怕是还要出兵。” 破星皱眉道:“这个节骨眼上如何出兵?今日这么一出,段泓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再让他带兵无疑会助长他的兵权,气焰只怕是会更加嚣张,离世现在不适合再亲征了,她上了战场那是跟杀神附体一样,自己不要命拿着戾气那么重的银骨鞭当普通兵器用,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控制不了银骨鞭,早晚会遭到反噬的。” 破星又道:“而且现如今宫里不太平,苗疆一向是不愿与朝廷有什么关系的,突然派了迷音来本就奇怪,迷音来此绝不会那么简单,只为交好,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我若是苗疆国主,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不作为,等。” 离殇应道:“大禹国土富饶,众人贪婪,谁不想来分一杯羹,安逸的久了,许是野心就大了,不想等了。” 破星哼道:“蠢钝之极,这么混的水非要趟进来,从不会掂量自己有几分几两,我破星难不成是吃素的?既然送上门来了,那我们便收着就是了,着人去看紧迷音还有段泓的将军府,钓鱼。” 离殇道:“国师的意思是……” 破星道:“迷音既不是来投诚的,那就只有一个目的,她的行为言语每一处都指向紫宸殿,指向白渡,太过于明显,虽然她没有刻意与离世接触,但是对于其他人再正常不过的事,对离世却影响很大,但凡是能够涉及威胁到白渡的事情,离世的情绪就会极度不稳定,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无法掌控,离世指不上了,那么在乎离世的你呢?还不是任由他人拿捏。” 破星缓缓道:“她一个人即使将你和离世都控制住,只要朝中上下的王公大臣们齐心协力,也无法撼动大禹天朝的地位,掀不起什么波浪,攘外必先安内,同理,想要毁掉也要从内部开始,而最好说服、最有反叛之心且手握重兵的兵马大将军不就是最好的帮手吗。” 离殇道:“可她今日这么落下段泓的面子,以段泓的性子,应当不会答应才是,只怕都不会让迷音进门。” 破星看了离殇一眼,道:“段泓性情狂躁,最看不得人下他的面子,可是心里不蠢,在高位上坐了这许多年,孰轻孰重,他还是会掂量的,是不会答应的那么容易,迷音要费些事,可世间有几人能抵挡得住万里江山、无上权势的诱惑?” 离殇点头应道:“是,朕会派人看紧段泓和迷音。” 破星面色略有几分愁绪,又道:“眼下西域和北荒蛮夷的事情,你不必焦急,我自有安排,迷音和段泓那里让暗卫好好盯紧便是,只是紫宸殿绝对不能出事,紫宸殿若是出事了,怕是离世真的会受不了。” 离殇应道:“是,朕明白。” 将军府。 段泓怒气冲冲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将屋中能砸的都砸了个遍,怒骂道:“一个毛丫头也敢挑衅本将军?不过是一个连兵力都没有的阴邪小地出来的使臣,竟敢放肆到这种地步?今日本将军的脸面都丢尽了!在那群平日给本将军端茶递水、擦鞋拭汗的东西面前跪了一个时辰!” 军师的八十军棍实打实的打在了身上,破星亲自嘱咐人看着行刑,此刻趴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白色的里衣鲜红一片都与血肉粘连在一起,军师面色苍白、疼得直冒汗,大声说话都能牵连到伤口,道:“将军……” 段泓看到军师身上的伤登时更来了气,本来以为破星也就是装腔作势,竟然真的让人下死手,便啐道:“离殇都不敢动本将军,谁人不知你是本将军的人,破星算什么东西?一个太上先皇后宫里豢养的眷宠也敢真的下死手罚你!老子他么的早晚玩死他!不过是靠着皮相上位,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军师听了段泓的话,急得又呕出了一口鲜血:“将军!当心祸从口出。您切不可轻举妄动……国师立足于三朝,受人敬仰,绝不是等闲之辈,陛下不敢动您,国师一句话却让您丢尽了脸面,国师的命令也无人敢不执行,可想朝中也是无人不服国师的。” 段泓不屑道:“他再是惊艳绝世,也不必把他推崇到这种份上,破星的事迹本将军不是没有听过,只恐也是人们把他神化了,真有这么厉害,他夺了位自己当皇帝得了,还守三朝保大禹?” 一道女声传来:“大将军此言差矣。” 第一百二十九章 皇位 段泓瞧见来人便提起自己的双钩枪直往那人身上掷去,迷音抬手之间,段泓脚步发软,四肢无力,只觉鼻尖传入淡淡的香气,让人饶有几分困意,哐当一声,双钩枪掉落在地上的声响让段泓清醒了些。 “迷音?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竟敢私自闯入本将军的府邸?” 段泓扶在桌子上,咬牙道。 “大将军这是什么话,迷音如何不敢来?”迷音走到床榻边上,瞧了一眼军师身上的伤,啧啧叹息道,“国师下手还真是狠,一点都不留情呐,好歹军师是大将军手底下的一把手,亲身属下,连点面子都不给,真是……将大将军置于何地啊。” “你找死?”段泓道。 再是如何,即使丢尽了脸面,又有谁敢在段泓面前说这种话? “世间美好之事颇多,迷音可没有寻死的意思,还想好好享受享受呢,将军看见迷音这模样可真是有些凶,何不温柔些?总归我们也将要成为盟友了。”迷音莞尔笑道。 “盟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是盟友?”段泓登时怒目圆睁的骂道,“老子的铁骑早晚踏平了北荒蛮夷!还有苗疆那种小破地方!” “苗疆的的确确不是什么繁华富饶之地,无兵无器无人无地,迷音也是相信大将军是有那个能力踏平北荒蛮夷,踏平苗疆的,不过……”迷音挑眉,顿了一刻,接着道,“大将军的铁骑吗?不是陛下的吗?今日国师还提醒了大将军,这万千子民无不是陛下的子民,万里江山无不是陛下的江山,大将军这是又忘了?” 段泓想要扶着桌子起身,谁知越加用力,身上的力气便越小,四肢越软。 “大将军莫要白费力气,也稍稍平静一下自己的怒火,否则身上的药效会越来越大的,解药我可是没有的。”迷音道。 “另外,不要企图对我做什么,我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带毒的,大将军碰到了我,出了什么事故,迷音可也没法子。”迷音看穿段泓的心思道。 “恶妇!”段泓骂道。 “随大将军开心,若是大将军想要骂,请随意,不过可否先听迷音把话说完?” “你想要做什么?”从迷音进了屋子之后,军师好像如同早就料到了一般,神色无常,淡然道。 “帮大将军。”迷音道。 “帮本将军?痴人说梦!本将军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禹堂堂兵马大将军!要什么没有?还需要你帮?你一个小小使臣能帮本将军什么?”段泓嗤笑道。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好的,不还是要屈居人下吗?我当然是能够帮大将军坐在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上。”迷音看向段泓,眼睛直视着段泓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段泓硬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异色,眼眸亮了几分,只有那一会儿的变化便被迷音看在了眼里。 “大将军乃是天降英才,人之龙凤,不是迷音有意奉承,也不是来故意讨好大将军,说句实在的话,这江山若是没有大将军在,哪里有今日大禹的繁华景象?大将军为大禹为陛下出生入死上战场得到了什么?空有一身名头罢了,什么兵马大将军都是陛下拿来哄您的,您难道不知陛下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削了您的兵权呢,甚至要您的命。”迷音道。 “陛下若真在意您,把您视为他心中的肱骨之臣,哪里还会容得国师此般对待于您?”迷音又道。 “你不要挑拨将军与陛下的君臣关系。”军师撑着身子,额头上还有浸出的冷汗。 “君臣?为什么非要离殇是君,大将军是臣,而不能是他离殇以大将军为君?天下苍生,江山社稷,自当以强者为尊,军师也是太过于安于现状,何不为大将军尽力拼搏一把?”迷音道。 “你……嘶……”军师动辄之间扯动了伤口,不由得痛呼了一声。 “军师是以为小心翼翼的便可以安然无恙度日么,也要为长远计思虑,今日国师断了大将军军师这条臂膀,发配到边疆军营里做劳役,那里是什么地方,但凡军师现在离开了大将军府,被下了毒手都找不着人,边疆如今战乱,劳役更是苦不堪言,军师也是跟着大将军吃香的喝辣的,顶顶的尊贵人,到了那里不出几日亡故都不会有人怀疑。”迷音叹气道。 军师神情有一丝犹豫,他不是没想过这些,也知道长久下去,段泓势力越来越大,陛下绝不会容忍的,历朝历代皇帝最忌惮的便是兵权在握,军功赫赫的人,可是此行风险极大,岂能轻易冒险。 “大将军要好好为自己为段家筹谋才是,方才迷音说大将军此言差矣,您不知为何吗?国师和若羌使臣都是星无仙人的徒弟,本事通天的大,您莫要小看了国师和若羌使臣,这两个人可不一般,可明眼人一瞧也知道他们同离殇,离世是一伙的,今日陛下不拦国师,便足以表明他的立场了,再这样下去,您还有什么活路可走?”迷音又看向段泓,诱导道。 “皇位?”段泓喃喃道,眸光里闪过一丝欲望,迷音说的没错,打江山的是他们段家,是他段泓,为何要让离家的人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是,只要大将军愿意,迷音保证助大将军得成所愿。”迷音道。 “你凭什么保证?谋权篡位,大逆不道,天下不认,你说的便可信吗?如若失败,一朝功绩,倾覆不在,你如何来说?” 军师道。 “可不可信?今日的吉兆是由我所出,凶兆也是由我所行,这还不够诚心吗?大将军若有疑虑,也不必急于回答我,可以再好好考虑。待到明日,应该会有人来接军师去往边疆军营的,军师好好养伤,什么都不必理会,迷音自会告诉您迷音的诚意和本事。”迷音笑道,“将军好梦。” 迷音离去之后,段泓的力气也渐渐恢复了,小厮进来添了茶水,静谧的房间里除了掉落在地上的双钩枪,没有丝毫不对之处,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氛围也变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章 病 汉达守在迷音的寝殿外,突然听到殿内有茶盏摔碎的声音,连忙进去查看,只见迷音神色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身旁是茶盏的碎瓷片。 不同于白日的典雅亮丽,迷音穿着黑色的里衣,未施粉黛,面色惨白,斗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冒出来,肚子里的蛊虫不断的在她身体里游走,顺着她的血脉经络细细啃噬,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如翻江倒海般涌来,整个身体仿佛岩浆要立即炸裂了一般。 汉达把迷音抱到床榻上,慌了神,不知道要怎么做,想着去唤太医来看看,迷音神志恍惚之间拉住汉达的手臂,指甲嵌入皮肉留下一道道血痕。 湿漉漉的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头上,迷音黛眉紧蹙,瞳孔放大,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被褥,手臂上青筋暴起,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松口,不发出一点声音。 从迷音的脖颈处蔓延出一条狰狞的虫状突起,到脸颊上,胸口处,还有手臂上,过了半晌,迷音才渐渐的松开了手,双臂环抱着自己,浑身颤抖,嘴里喊着冷。 汉达将被子给迷音盖好,包住她,又去柜子里拿了冬天的厚被也全部盖到了迷音身上,静静的坐在床边守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迷音才悠悠转醒,只觉身上好似压了千斤重的东西,胸口压的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睛看到身上小山丘一样的厚被一层摞着一层,旁边还有一个毛茸茸的黑毛脑袋。 迷音唤了一声:“汉达。” 汉达眼睛还没睁开,便挺直了身子从地上坐起来,道:“在!” 迷音瞪他:“把我身上的这些被子拿开。” 汉达蒙蒙的站起来,把压在迷音身上的被子都搬走,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迷音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小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伴着点点微弱的星光:“还没天亮。” 汉达愣愣的点头:“嗯,很早。” 迷音问道:“我昨晚……” 汉达道:“应当是犯病了,忽冷忽热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 迷音脸色黑了黑,道:“你才犯病。” 汉达道:“圣女说什么便是什么。” 迷音抬起手来,作势要打他,汉达的表情从头到尾连一点变化都没有,迷音道:“那是梦魇!什么犯病。” 汉达心道,我是不聪明,但也不会信了你梦魇的鬼话。 迷音转身要去换衣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问道:“你不问我犯什么病?” 汉达道:“圣女不说,不必问。” 迷音刚想夸一夸汉达,汉达又举起手臂来给迷音看:“下次犯病千万不要在有人的时候,圣女犯病起来会抓人的。” 一道道指甲留下的血痕,触目惊心,迷音瞅了两眼汉达的手臂就径直进了屏风里换衣服,要不是因为心虚,就真的打他了。 汉达转过身去不看屏风里映出的纤妙身姿,只是还能听到迷音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汉达的脸颊泛红,没注意迷音在问他,迷音叫了几声都没人应答。 迷音穿戴好了之后走到汉达面前:“聋了吗?” 汉达抬起头来:“嗯?” 迷音道:“我方才问你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汉达不知迷音指的哪一件事情,仔细在心里把迷音吩咐的事情都一条一条的过了一遍,确认全部完成了,才道:“嗯,都办好了。” 迷音道:“控制巫人鲛的那只蛊虫还好吗,没有什么异动吧?” 汉达道:“没有什么异动,一切顺利。” 迷音道:“那便好。我们去冷情殿。” 汉达有些奇怪,道:“去冷情殿?” 汉达魁梧的身子顶迷音两个大,此刻哼了一声,嘟囔道:“又没有人欢迎我们,那个西域的若羌使臣这么讨厌我们,国师和长公主殿下也找我们麻烦,为什么要去。” 迷音看向他,问道:“那个……若羌使臣很讨厌我……们吗?你觉得?这么明显?” 汉达把厚实黝黑的手掌贴在迷音额头上,觉得圣女可能傻了,点点头:“非常明显。” 迷音小声道:“你都看得出来,那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是真讨厌我。” 汉达又道:“不过……” 迷音眸子一亮,问道:“不过什么?” 汉达道:“您应该不讨厌那个国师的师妹,西域来的使臣。” 迷音笑意顿住,眸光暗淡下去,嘴角的弧度悬在那里:“呵,是么。” 汉达点点头:“您的脾气很坏,昨日竟鲜见的整日没有发脾气、砸东西,而且那个西域使臣顶了您那么多回,您也没怎么样。” 迷音也不指望能从汉达嘴里听到什么自己想听的话了,只道:“闭嘴,走。” 冷情殿大门紧闭,迷音才欲让汉达去通报,大门便打开了,迎面就是若羌拂锘笑嘻嘻的模样:“哪个小美人大早上就来……” 若羌拂锘看到迷音笑意顿住,面色不善。 破星听不到若羌拂锘的声音了,便唤道:“你去开个门这么慢吗?是谁来了?” 迷音弯起唇角,道:“劳烦若羌使臣帮忙通报一声,迷音来见长公主殿下。” 若羌拂锘扣在门上的手没有动,冷声道:“你来做什么?有事找陛下,来冷情殿做什么,殿下近日不问朝政,歇了。 迷音道:“你管我有什么事,你通报就是,见不见是长公主殿下的意思。” 若羌拂锘道:“不见,请回。” 迷音手指抚上腕间银镯,笑道:“若羌使臣确定不帮我通报?” 若羌拂锘抖了一下肩膀,放开手道:“有本事别拿那恶心的虫子威胁我!” 迷音道:“迷音没本事,生来便只会玩虫子,还是异常恶心的虫子,也只会拿虫子威胁人,不会他人虚情假意那一套,更不会去欺骗他人,劳烦若羌使臣通报一声吧。” 若羌拂锘听着迷音拐着弯的骂她,恶声恶气道:“进来。” 迷音凑近若羌拂锘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耳朵上痒痒的,道:“若羌使臣注意些,别暴露了自己真实的一面,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迷音说罢便进了冷情殿。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必解释 迷音看到院子里闲溜达踩着水坑玩的破星莞尔一笑,道:“迷音见过国师,国师安好。” 破星向迷音微微颔首一笑,道:“有礼,迷音使臣客气了,这大早上的,迷音使臣来冷情殿所为何事啊?” 迷音道:“昨日是迷音言语之间可能略有冒犯到了长公主殿下的地方,引得长公主殿下发怒,迷音夜不能寐,思虑许久,特此来向长公主殿下陪个不是。” 破星笑道:“哪里,长公主殿下气量大的很,才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殿下忧心国政社稷昨日才急了些,没有什么。” 迷音道:“自然,只是迷音不来,终究寝食难安。” 破星道:“长公主殿下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破星招招手,唤来欲要进殿内伺候起身的小宫女,道:“你带迷音使臣去见殿下。” 小宫女应道:“是,使臣这边请。” 破星看着迷音跟着小宫女进了内殿,才转过身去看耷拉着一张脸的若羌拂锘,道:“她来做什么?” 若羌拂锘道:“你问我?我去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她养的恶心虫子,她方才不是说了吗,是来陪不是的,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呢。” 破星道:“你信吗?” 若羌拂锘叹气道:“不信。” 破星又道:“你刚刚说话的语气貌似有点酸。” 若羌拂锘道:“我只是感叹一下,这女人的说谎功力不是一般的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方才师兄笑得也很是明媚灿烂啊。” 破星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声好气的,那不成我要故意生事?人在朝堂,比江湖险恶多了,什么时候与苗疆关系恶劣了,只怕是我的缘故了。” 若羌拂锘道:“师兄怕什么,你是谁?大禹朝的国师,奉太上先皇的命令辅助大禹帝王,你犯多大事谁又能把你怎么样?” 破星低了低眼眸:“那是从前,现在天塌了不会有人帮我顶着。” 若羌拂锘发现只要一提到离将,破星的心情就会有点低,氛围很不对,呵呵笑了两声,道:“谁说没有,我啊,我虽然是个女孩子,灵力修为也不高,可是能帮师兄顶一会是一会儿,师兄赶紧跑就行了。” 破星捅捅若羌拂锘的胳膊,眼神往殿内瞟了一瞟,抬眼笑道:“不用你帮我顶着天,你帮师兄探听一下消息便可。” 破星有时候是个挺没心没肺的人,记性不好,一会儿就忘,此刻面上也没有什么忧伤的神色了,若羌拂锘退后一步摇头道:“我不去,那是琉璃窗,不是纸糊的窗户了,捅不开,而且现在那内殿一圈周围都是虫子,你信不信?那种虫子能够吃掉人的声音,根本不可能偷听到,相反如果我们说话,里面便会听得一清二楚。” 破星哦了一声:“这么了解?你不只一次被她用虫子整过吧?” 若羌拂锘冷哼了一声,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宝贵的蛊虫,很普通的,她送了很多给国主呢,以防国主跟贵妃娘娘亲热的时候,有人偷听墙角,亦或是跟大臣们商议要事时,门外窗外也会放几只。” 破星挑了挑眉:“那还是个好东西,宫中这样的地方确实是需要,有没有那种让人听不见看不着说不出的蛊?” 若羌拂锘很奇怪的看向破星,道:“想让人听不见看不着说不出,你剜了那人的眼割了他的耳朵毒哑他便是,师兄想玩虫子?” 破星摩挲着下巴道:“以前我的确是这么干的,不过现在呢,比较专注于修身养性,觉得这种动刀子下毒的法子不是甚好,尤其是剜了眼睛之后留两个黑洞太难看,耳朵缺一块也看着不顺眼,毒哑了也还能呜呜哑哑的乱哼哼,有点烦,觉得还可以文雅一点。” 若羌拂锘嘴角略有抽搐,道:“你以前经常干这种事情吗?” 破星点头,无奈道:“师兄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些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杀了他又太残忍,师兄我心善,留他们一条命,便只能如此了。” 缪云端着离世的凝神汤从破星身后默默的飘过,呵,心善,真不要脸。 缪云进了内殿,看到离世发丝披肩垂至地上,闭着眼眸颓唐的坐在床榻边的地面上,身上除了寝衣,只披了一件薄披风,迷音则是站在离世身旁,也不言语,没注意到离世掌心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银盒,正好被袖子盖住。 缪云看离世这副样子也知道她昨晚又在地上坐了一夜,缪云把凝神汤放在桌子上,上前把离世扶起来,道:“您又坐地上,地上凉,湿气重,说过多少次了。” 缪云把凝神汤端过来轻轻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吹了吹递给离世,离世撇过脸去,抬手将缪云手中的药碗推到一旁。 缪云面露难色,离世休息很不好,太医经常给她开凝神安眠的汤药,离世心情还可以的时候会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喝下去,平时大多数时候是不喝的。 迷音道:“殿下,您不保重自己的身子,陛下会心疼的,陛下近日看似很是忧愁,国政繁忙,若要再担心殿下,只怕不好,另外,只有殿下安然无恙,才能保护的好自己所在乎的人不是么,殿下是铁人也经不住这么熬的。” 离世听了迷音的话,竟抬手从缪云手里将药碗端过来一饮而尽,且面色丝毫未变。 迷音又待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走时连看都没看若羌拂锘一眼。 破星看着缪云端出来的空碗左看右看了半天,稀奇道:“喝完了?这碗没被摔一摔?今日怎么如此爽快?一日一次,一月之间大约有二十九个药碗被她打碎,这个月难道是这只碗幸免于难吗。” 缪云表情奇怪道:“是……迷音使臣劝殿下喝的。” 破星奇道:“她说了什么?” 缪云道:“与我们平时说的并无异处,可是迷音使臣说了之后,殿下就喝了。” 破星问道:“你进去的时候可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吗?” 缪云摇头:“奴婢进去的时候,殿下还坐在地上,迷音使臣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守着而已。” 破星叹气道:“又坐了一夜?” 缪云点头。 破星道:“本国师也挺佩服离世的,整天整日的白天上朝帮离殇处理政事,晚上不睡觉,还撑了这么多年没暴毙,不容易,真不愧是逝沉清泪的转世,有一句怎么说来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其实你也可以时常开导开导你家殿下,白渡也是个祸害,何必担忧,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缪云瞪了破星一眼,走了。 破星站在那道:“好好的说着话呢,走做什么。” 皱着眉头好奇不已的若羌拂锘不解的问道:“她刚刚跟殿下到底说了什么?” 破星道:“你问我?我也想知道。” 若羌拂锘道:“师兄你就这么放心让她跟小世世独处一室,不怕她使坏吗?” 破星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脱不过,都是命,离世不蠢,迷音连你都打不过,你还怕她跟离世动手吗?再说了她现在主要是巴结离殇和离世呢,怎么会做什么,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应该担心的是离世会不会一急了掐死她吧。” 若羌拂锘又道:“不是这个,就是,她这人……其实很擅长勾人的,迷惑人,乱人心神,我怕她……” 破星奇怪道:“那她应该去勾离殇,不是离世。又或者她勾过你?” 破星一脸惊讶的神色。 若羌拂锘忙笑道:“怎么会,我就随口一说。” 破星点头,老神在在道:“不必解释,师兄明白。” 若羌拂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彻查 段泓下了朝之后十分罕见的没有人跟着在身后溜须拍马,倒不是那些大臣觉得段泓已然不行,而是段泓今日太过于奇怪,老老实实的上朝,不急不躁也没有提起昨日之事半分,而且鲜少有的没有反驳离殇和各位大臣提出的政见,就连军师已经被压往军营都没有阻拦,众人只觉段泓定是内心愤懑,怒意涛涛,只是不语,不敢去招惹他,怕触了他的霉头。 段泓穿着朝服拿着玉碟站在议政殿前,他今早上来上朝时,军师还好好的待在他府里,可是上朝的时候陛下下达的旨意则是军师今晨已被压往军营服役,今罢免其职责,并提拔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小地方上来的小官员做军师。 段泓将跟来的小厮唤来,道:“府中可有消息,军师可还在么?” 小厮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信纸,挠挠头道:“将军刚进殿没多久,军师便传了信过来,说是将军前脚刚走,来带军师的人后脚就来了,而且那来人很是奇怪,言语行为颇为不正常,也没进门,拉着囚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了一会儿便走了,更奇的是走之前还把锁链都在空车上锁上了,好像里面真的有人一样。” 段泓接过信纸看了一眼,信中也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最后的一句则是吾今安好,迷音有心,尚可同谋,便道:“奇了,方才陛下明明说已经带着军师去军营里了,你说那人停了一会儿拉着空车便离开了?” 小厮道:“是。” 段泓心道,那人应该是觉得自己接到了军师才有那番怪异行为,这分明是被控制住了,迷音昨日还说要让他看到她的诚意,莫不是便是这个。 段泓正想着便看到一个小太监风风火火着急忙慌的要跑进殿,那小太监附耳跟总管说了些什么,只见总管脸色突变,且那小太监出来的时候眼神躲闪,只略微跟他行了礼便跑了。 此刻正值下朝的时辰,白玉阶上都是身穿朝服的大臣,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从议政殿的屋檐上落下一个东西砸到了刚出来的倒霉的小侍郎头上,众人一伙便都围了上去,着人去请太医。 离殇面色阴沉的站在床榻边看着被砸倒摔了头昏迷不醒的小侍郎,问太医道:“可有什么大碍?” 太医给小侍郎包扎好了头,又诊了一次脉,道:“侍郎并无大碍,只是摔倒了磕到了头,一时昏迷,不出片刻便会清醒。” 离殇皱眉道:“是掉下来了什么东西砸到的?” 一位大臣道:“是……一条鱼。” 离殇道:“鱼?” 那位大臣道:“臣也不敢相信,议政殿屋檐顶上竟会掉下一条死鱼来,臣等瞧了半天,确是这样,那条鱼腥臭异常,身子僵硬,绷成一条直线,直直的就砸到闫侍郎头上。” 总管附耳到离殇跟前小声道:“陛下,方才来报,今早在宫里许多地方无故出现了很多死鱼,昨日雨后的水洼里,还有房檐上,另外……宫里的猫都聚集在紫宸殿门前徘徊不走。” 在离殇身后站着的大臣们均小声议论道:“昨日那种异象太过不祥,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莫不是真如迷音使臣所说,宫中有不祥之物作祟?” “可是迷音使臣说宫中有鲛人皇族血脉,鲛人一族也是有灵性的,既是鲛人皇族,怎么会有这般不祥之兆,不该是吉兆吗?” “哎,非也,你可记得迷音使臣说那东西在西边,咱们陛下并没有嫔妃,除了长公主殿下住在西边最偏僻的冷情殿,还有就是紫宸殿了。” “紫宸殿?” “你入朝晚,有所不知,紫宸殿从前住着一位贵人,那位贵人去了,留下了一个孩子养在那,早有传言,那位贵人其实就是鲛人,长相极美,突然就死了,连尸首都没有,只不过这些都是传言,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估摸着错不了了。” “那是什么身份能住在宫里,孩子也留在宫里?怎么突然亡故?” “这可是另一番了,据说是长公主殿下心上人的孩子,不过是那么些事。” “你这么说,我好像想起以前也听闻长公主殿下带兵围剿过涟城城主府,从城主府带回一女子?可是?” “是这个了。” “那女子难不成是长公主殿下所……” “怨不得,使臣说巫人鲛臣服于鲛人皇族,这是来报仇来了?” 离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偏生段泓此时道:“不管什么吉兆凶兆,本将军上战场杀敌从来只相信自己的拳头,不信那些江湖术士的乱言,现在本将军也不信有什么鲛人皇族乱七八糟的,陛下,臣认为定是有人搞鬼,现在边疆战乱,实在不宜传出什么不利于稳定军心的事情,还要彻查为好。” 段泓抬眼扫了后面的大臣一眼:“虽然这事情不似人为,可是世间乱力乱神之事尽有,总要查出个缘由,若真是天降异象,再寻他法,各位意下如何?” 要查估计首先就得查紫宸殿了,紫宸殿与长公主殿下有关,怕也是不能轻易查,只是也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大臣们均附和道:“臣等附议,应当彻查。” 御史大夫也道:“陛下,巫人鲛毕竟还在宫中游荡并未找到,实在危险,如果是巫人鲛所为,杀了便是,确实必须彻查整个皇宫内外。” 段泓道:“迷音使臣昨日说是在西边,那先从西边查起吧,御史大夫说的不错,找到巫人鲛尽早处理了才是,守着的御前侍卫不也说是往西边跑了吗,一晚上了还没找到,想来皇宫太大,要寻得仔细,人手不够,臣即刻便从府中调来人一同寻找,多一份力总归好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言真意切,句句为离殇考虑为稳定军心考虑,离殇也说不得什么,只是离殇心里也知,巫人鲛只怕是就在紫宸殿,白渡是不会做什么,可巫人鲛确是威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屠猫 天三和天五此时正蹲在紫宸殿门前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眼睛闪着绿光的猫群。 天五的袖子撸到了胳膊肘,腰上围着和她本人格格不入的粉色围裙,一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一手抓着一条鱼,面色凶狠道:“别让我砍你们,赶紧走,听见没有?” 天三看智障一般的看了天五一眼,嫌弃道:“你跟它们说道半个时辰了,要动手就麻利一点,中午还能加个餐呢。” 天五道:“宫中何时有这么多猫了?” 天三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背靠在殿门框上斜倚着,抬头望天,双臂环胸,拽的不行:“还不是那群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打骂小宫女小太监的老嬷嬷,闲的没事干养个玩意儿玩呗。” 天五回头看着天三,皱眉道:“那我要真的把她们的猫给砍了,她们不得把我吃了?” 天三嘿嘿笑了两声:“嬷嬷们的战斗力是挺强的,虽然上次偷了她们养的鸡追了我们两条街,不过你会轻功啊,她们只在地上有用,换了阵地就不行了。” 天五摇着头叹气,突然想起来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见过白渡了,便问道:“最近白渡在做什么,我怎么感觉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天三道:“谁知道,反正他就在这一片,跑不远,可能又去御清池边蹲着去了吧,你怕什么,有水的地方还怕他出事。” 天五瞥了天三一眼,冷哼道:“你可真是消息闭塞,不知道御清池出事了吗?都被国师给设了屏障,说是里面的池子里有瘴气,能食人血肉,宫里水中之物全死了,一瞬开一瞬败。” 天三低了低头,看向天五:“你听谁说的?我昨天一天上午被天二拉着跟她下棋,下午坐着一动没动给天四画画,晚上直接去睡了,早晨醒来就看到院子里水洼片片,里面还有鱼,只想着咱们能加餐了。” 天五看了眼紫宸殿里面,又道:“大多数人还说是因为宫中有不祥之物。” 天三了然,不在意的笑道:“准是那群闲的发霉的老东西没事乱嚼舌根,理她们做什么,这么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白渡那小子都能笑着听她们这么说了。白渡要是有那本事能引瘴气,还能号令所有水中之物,那些骂他的早弄死他们了,还等到现在?” 天五忧愁道:“这次不一样,是苗疆来的使臣说的,说的像模像样。” 天三和天五她们经常跟白渡一起玩,有时候也会让白渡给她们抓鱼,烤鱼吃,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也知道白渡的特别之处,再加上本就是跟着离世和厌筝的人,自己也猜到了几分白渡的身世。 天三站直了身子,伸手揽过天五的脖子,神色看着虽认真了点,不过语气态度还是痞痞的不着调:“怎么?担心啊?咱们小五不是一向不近人情的吗?” 天五瞪了天三一眼,抬起拿着菜刀的胳膊肘冲天三的腰捅了一胳膊:“你认真点行不行,我说真的。” 天三捂着腰皱眉嗷嚎了两声,板正脸色拍拍天五的肩膀,道:“放心,白渡再怎么样就是一个小孩子,还有殿下和我们护着,能有什么事,真有来紫宸殿找事的管他是谁,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正说着,段泓便已经带了一队段家军的士兵来了,后面是御林军,段泓身侧跟着御前侍卫首领和御林军首领。 天五幽幽道:“这不,来了。” 段泓一身将军朝服,双手掐着腰走上台阶,到了天三、天五跟前,上下打量了天三和天五身上的服制,阴阳怪气的笑道:“呦,怎么长公主殿下的暗卫也在这里?难不成是长公主殿下提前得知了陛下下旨要彻查六宫,来给我们探探路?” 天三转头看向天五,挑眉道:“这里除了猫还有狗吗?怎么听见狗叫了呢?” 天五扭头四处看了看,道:“是么?有狗吗?我只看到了猫,还有……好像阉人的乱吼乱叫的声音,还是那种阴阳怪气、不男不女,不人不鬼,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阉人。” 天三赞赏道:“五儿啊,这是你用成语最好的一回了,还用了这么多。” 天五笑道:“真的?” 天三无比认真的点头。 厌筝教出来的暗卫除了下手黑、狠,另外就是嘴毒了,又毒又贱,也不知道厌筝一个并不会骂人的人为什么能教出来这样的手下。 段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颊都抽搐了几下,竟把自己跟人不人鬼不鬼的阉人比? 段泓深吸了一口气,怒道:“别给脸不要,陛下怀疑紫宸殿内有巫人鲛,还有鲛人皇族的孽种,惑乱后宫,遗害朝堂,特此来命本将军严查紫宸殿!务必活捉,如若不然,格杀勿论;遇阻拦者,格杀勿论。” 御林军首领皱着眉头上前道:“大将军,陛下的圣旨上只说了务必活捉巫人鲛,可没说别的,更没有什么孽种,阻拦者,格杀勿论一说。” 段泓冷笑一声,看向御林军首领道:“李首领,陛下大意,忘了,你也该为陛下着想,多思虑一些,巫人鲛犯下祸事,因为什么?那个孽种。阻拦陛下圣旨,抗旨不准者,照大禹律例,诛九族都不为过!” 李首领正想再说句什么,段泓板起脸来,神色不耐,气性上来了,登时怒目一瞪,厉声道:“行了,还不赶紧给这两位看看圣旨,耽误了陛下的命令算谁的?” 李首领无奈,拿出怀里的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中异事频发,孽畜为祸,已引起朝堂内外之恐慌,为恐事态严重,为稳定朝中局势、军心不定,令兵马大将军段泓协同御林军首领李斯、御前侍卫首领崔晋彻查皇宫内外,另,紫宸殿为首。” 段泓从身后穿着段家服的士兵手里接过自己的双钩枪,直直的将自己身旁一只猫给刺穿了喉咙生生的钉在紫宸殿前,鲜血喷薄而出,血溅满地。 一眨眼的功夫,段家军便将紫宸殿门前的猫群尽数屠杀,不但一枪穿喉,还被挑开了腹间皮肉将内脏捣碎拉出体外,浓重的血腥味道盖住了周遭的鱼腥味,饶是见多了血的天三,天五都觉得这空气中的血气太过腥腻,胃里一阵翻腾。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所谓演技 段泓将双钩枪从猫的尸体上拔出,嫌恶的扔给身后的士兵,手轻轻的掩住鼻尖,道:“果真,畜生就是畜生,指望不上什么,没有灵性的东西。” 天五道:“畜生没有灵性,人也不见得有,这畜生还知道往有食物的方向跑,可有的人偏生爱寻死路,我倒是头一回见。” 段泓一侧眉毛高挑,知道天五的脾性最受不得气,沉不住性子,有意要惹天五发怒动手,便探身凑到天五耳边,语气轻狂不屑道:“暗卫大人就继续嘴硬,本将军倒是要看看在暗地里帮着皇家竟做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事的您有多大灵性。” 段泓双手扶在腰间的腰封上,狠狠的撞了天五的肩膀,径直进了紫宸殿,李首领和崔首领只能跟上去,路过天三和天五身边时抱歉的笑了笑。 段泓的人霸道不讲理,带的兵也霸道不讲理,跟蛮荒之人入中原扫荡一般,能砸的能毁的都砸了毁了个遍,连院子里的那棵古樟树也没能幸免。 御林军和御前侍卫的人只是老老实实的翻找,还将所有物品都物归原位了,此时也是很无奈。 天五知道白渡很喜欢那棵树,每天都会在那棵树底下坐一会,树干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圆圆的,很深,白渡经常一个人对着树洞说话。 砸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事并不要紧,暂且忍一忍也不要紧,厌筝听到消息后只会带着人来,到时候非收拾这个龟孙不可,可段泓倒不只像是来寻巫人鲛的,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溜达,任由手下人乱砸乱翻,分明是诚心来砸殿的,还刻意要打离世的脸面。 天五冲着砍了古樟树的段家军心口狠踹了一脚,那士兵直直吐出一口鲜血来,天五拿着菜刀就举起来要砍,怒道:“你寻巫人鲛便寻,找畜生便找,你他么闲着没事干砍树做什么?这树干就算是掏空了能装什么?信不信老子拿菜刀把你剁碎了装树洞里头!” 天三眼疾手快的伸手拦住天五举着菜刀的胳膊,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赶忙冲着躺在地上被天五踹了一脚的段家军道:“还不滚开,她真的会砍人的!” 段泓摆摆手,让人把那个段家军扶下去,道:“暗卫大人生气了?这么容易就急躁可不好,按理说暗卫大人们整日在暗处,什么场面没看过,控制情绪是必要的,不过是一棵树,何必这么大的气性。” 天五冷笑道:“一棵树而已,原是不必动本大人的怒气,只是看着一些阴沟里养的恶心的要命的害虫都敢动本大人养的树,实在是觉得糟蹋了。” 段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阴沟里养的恶心的要命的害虫?这不是指桑骂槐,照着自己的脸骂吗?他养的兵,他可不就是那臭水沟子。 外面喧闹的声音太大,银痕本来正在殿内给白渡做衣服,听了半天不敢出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殿里找寻半天也没瞧见白渡在哪里,心里有些着急,还是出来看看,还没踏出内殿,便被段家军直接拿着缨枪挡在内殿。 天一,天二,天四因为回去考核了并不在紫宸殿里,天四忍着不让天五动手也是因为段泓这个不要脸的带的人太多,干不过。 此刻看见银痕被缨枪的尖端指着心口对着,天三声音低沉,带着怒气道:“放开,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对紫宸殿的人动手,不要命了吗?” 没有段泓的命令,那些人自是不会听天三的,天三松开握住天五胳膊的手,转了转手腕,关节处的骨头都在咔咔的响,掌心一转一对锋利精致的小巧弯刀从紧身的袖口中抽出,一个旋身便顷刻之间将拿着缨枪对着银痕的两个士兵一刀封喉,那两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脖颈间的血液便像喷泉般喷涌而出,瞬间倒在血泊之中,银痕的脸上、衣服上全是血,愣愣的站在那里。 天五在听到天三的声音不对劲时便知道天三要动手了,因为自己平时用的家伙个头大,做饭的时候不方便就没有拿,手里的鱼僵硬的不像话,比从房檐上掉下来砸到小侍郎头上的要硬许多。 天五一手拿着菜刀在鱼身上磨了两下,轻笑一声,将死鱼塞进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士兵嘴里,直直的捅向喉咙深处,只露出个鱼头在外面,那士兵瞳孔放大,眼神里满是惊恐万状,被一条死鱼捅穿了喉咙而死,脸颊和脖颈处因为通气不过,青紫胀大,骇人异常。 天五唇角一勾,带着嗜血的笑意:“这家伙也不错。” 说罢拿着鱼头将整条鱼身拽出来,道:“还有人想尝尝这鱼的味道吗?这鱼可不简单,一辈子只能吃一次,可别错过。” 天三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问什么问,爷请客,大方,都给他们试试,咱院子里水沟子里头的死鱼多了去了。” 段泓指着天五怒道:“你们这是要公然抵抗圣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天五啐道:“去你妹的,别他么给老子扯犊子!要动手就麻利点,我都没骂你带着这么多老爷们儿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你还恶人先告状,拿着陛下的圣旨不办正事,竟弄些街头混混的派头,老子这是为陛下为大禹除害!” 一口一个老子,一口一个去你妹的,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顷刻之间要人性命的人说自己是弱女子? 真…… 李首领和崔首领被天三,天五的操作给惊住了,默默的闭上自己张大的嘴巴,偷摸的招了招手,御林军和御前侍卫的人都推到内殿边上围成一圈护住内殿,院子里头只剩下段泓的人。 皇家暗卫出来的人,什么阴毒招式都会用,身边的一切都是可以杀人的家伙,一出手见了血就不是一点两点的了。 段泓气的胸口都疼了:“你……他们可是大禹军队的人!你竟……” 天五啧啧道:“大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们之前是大禹军队的人,被你带回来入了段府便也只是个伺候人的小厮,你说你段府的人代表大禹军队,你要造反啊!” 段泓提起双钩枪便要跟天五打,天五一个闪身,段泓正好挑开了天五的围裙,划破了一道口子,天五骂道:“我去你妹的,你敢划老子围裙?动老子家伙都没事,你敢划老子围裙?” 天五拿着手里的鱼便想朝着段泓扔过去,眼角的余光一瞥,看到门口厌筝的衣角,立马倒在地上,点了自己的穴位,呕出一口鲜血来,正巧又沾了一身有鱼腥味的血。 段泓的双钩枪直冲天五而去,离天五的喉间只有半寸距离之时,被厌筝的剑格挡住。 厌筝神色冰冷,眼神仿佛都能冻住人:“大将军这是做何?” 跟来的天一,天二,天四把瘫在血泊里的天五扶起来,嫌弃的拉着她身上仅剩的干净的地方。 天三此刻收了弯刀,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神色沧桑,气息虚弱。 段泓脸颊额头上的青筋气的直跳,又听天三道:“也不清楚缘由,大将军进了紫宸殿便发怒将门口的猫群斩杀,砸了紫宸殿的东西不说,大将军手下的人便开始动手,属下无能,什么都护不住,还请暗领责罚。” 天三看向银痕道:“把银痕姑娘也吓得不轻,本来就病了,许久不见……咳咳……好,只怕……” 银痕听到天三的话,脚步开始踉跄,直接闭上眼睛皱起眉头就往下倒,还好被御林军的人扶住了。 厌筝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段将军做何解释?” 段泓心道,老子他么的想骂人! 本将军一根指头还没碰到她们呢!你怎么不看看倒下的这几个是什么惨样?不问问他们是谁动手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鬼斧神工 厌筝道:“既是陛下的旨意,彻查六宫,好好查便是,弄成这副样子像什么话,知道的明白是在彻查,不知道的还当以为宫里也成了什么市井之地。” 李首领道:“厌暗领说的是,大将军行事作风不拘小节,所以才造成了这番误会,院子里已经都彻查完毕,无一疏漏。” 厌筝看向李首领,言语间却是对着段泓说的:“可是确定了无一疏漏?闹出这么大动静,再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李首领道:“是。” 厌筝扫了院子里的众人一眼,道:“该干什么干什么,该搜哪里就搜哪里,站在院子里,巫人鲛是会自己跑出来吗?您说呢,段将军。” 段泓喝道:“搜!” 段泓不怕离殇,不怕破星,独独有些怵离世还有离世手底下的人,也不只段泓如此,上至朝廷的王公大臣,下至刚进宫的小太监宫人们都是这样。 天一将天三推开,翻了个白眼,道:“别靠我身上,一股子血腥味。” 天三抱住天一不撒手,一副不要脸的样子:“我乐意抱着你。” 天五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随手一扔,嫌弃道:“真恶心。” 银痕跑到天五跟前,神色焦急的问道:“五姑娘见过阿渡去哪了吗?” 天五一愣,道:“白渡没在内殿吗?他也没地方跑去哪玩啊。” 天三也摇摇头:“没见。” 银痕的身子虚晃了一下,抓着天五的袖子着急道:“那怎么办,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能乱跑,万一……” 厌筝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天五皱眉道:“白渡不见了,不过从昨天下午他回来之后,没见他出去,只觉得他又在哪个小角落里自己玩了,也没管,可是现在院子里,殿里头都没有。” 内殿的里头传来一道声音:“禀报将军,这里有一个密道。” 银痕拍了自己的胸口一下,懊恼道:“密道……我竟把这个忘了。” 天五奇怪道:“密道?什么密道?紫宸殿里还有密道,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过。” 天三摩挲的下巴道:“我陪着白渡捉迷藏的时候也没发现还有密道,真失败,作为一个皇家暗卫竟连密道都没发现。” 天四站在旁边幽幽道:“替补的。” 天三瞪她一眼:“你闭嘴,长着嘴你非得说话是吧。” 厌筝道:“那个密道是殿下为白渡的母亲建造的,白渡应该在里面。” 天二道:“暗领,白渡的母亲真的是鲛人?” 天四捅了天二一胳膊,厌筝点点头。 段泓信步走进内殿,果真有一个密道是通往地下的,密道里面漆黑一片,想来很深。 密道在白渡的床榻下面,此时白渡的床榻已经一分为二,在密道口还有一个掉落的被摔碎了的海螺音。 天四走过去把海螺音捡起来,已经碎的拼不上了:“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 天五看向段泓,道:“真是养出来一群疯狗。那小子要是看见了,半夜又得偷摸找个小角落哭去了。” 段泓领着几个人先下去了,李斯和崔晋紧跟其后,天四在内殿陪着银痕,厌筝跟天一他们也下了密道。 起初进入密道之时还是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天五发现自己脚下走过的地方竟然都闪着磷光,待脚步抬起之后,磷光便消失。 一直在狭窄的甬道中这样走了许久才到了视野开阔之地。 柔软细腻的海沙踩在脚下的感觉很舒服,沙滩上还有散落的各种形状的贝壳,带着黑黄密集斑点的金钱豹贝壳;纯白色内里蓝色边缘的波浪纹贝壳;还有雪白无暇的状似翅膀的贝壳;还有许多墨绿斑点、圆形、心形的贝壳。 再往里是一片浅海滩,淡淡的蓝色,水很澄澈,都能看到水底千姿百态的珊瑚和飘荡的水草,窄长深绿的水草在水底飘着,长些的都能露出水面一点,还有色彩斑斓的小鱼,生机勃勃。 更出奇的是这片小天地的顶上竟还长着珊瑚,有的像金色的莲花盛开,有的状似火焰和蘑菇,还有的像是分支叉开的麋鹿角,遍布了整个洞顶,很是漂亮,温度也比上面还要舒服一些,没有阴凉潮湿的感觉。 崔晋惊叹道:“真真是鬼斧神工,在宫里的宫殿底下怎么能建造出来这么一个地方。” 崔晋看着水中色彩斑斓的鱼不像是湖里河里能养的,便蹲下身子拿手指蘸了一点水,放嘴里尝了尝,看向李斯:“这是海水,这些鱼是海鱼。” 李斯道:“怎么可能?” 崔晋道:“你不信你尝尝,咸的。你用眼睛看也知道这鱼不是我们平时见的。” 崔晋又道:“不过,宫里的鱼不是都死尽了吗?这里的还活蹦乱跳的很,水草都长的挺好的。” 段泓淡淡的扫了一眼,几百年也没见过谁家的密室建成这样的,更遑论皇宫里头,不过也就只有皇家贵族才有这样的手笔,这里的沙质、水质和水物都是海里的,竟能在这种地方看见,这种事情不像是离殇的作风,虽也不像是离世那种高冷孤傲的人干出来的事,但是就因为不像,段泓才觉惊悚。 越来越觉得离世不是传言中喜欢白深的,看这样子是喜欢人家夫人吧。 段泓看向厌筝,哼道:“指不定那孽畜就在这呢,自己的窝,当然还是顾忌着的。” 段泓冲着手下人道:“再找,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什么密道,哪都不能落下。” 天五一屁股坐在沙子上,不想起来了,天一怎么拉都拉不动。 厌筝低头白了天五一眼:“找罚?” 天五抬头看着厌筝:“暗领,我饿,我连早饭都没吃呢。” 厌筝道:“该。” 天五道:“暗领要不要坐坐?这沙子是温的嘿,很软很舒服,让他们慢慢找吧,我看这里就这一小片浅海滩,他能找出个什么来。” 厌筝不语,这里建造的时候可是她监督的,她当然知道紫宸殿底下不只这点东西,不过离世突然让她停止考核,带着天一她们来也没说别的,厌筝看离世的状态不太对劲,有点担心。 天五刚说完,就有人道:“将军,水里好像有条路。” 段泓上前看了看,水里头确实有条路,一座往里延伸的水中桥,跟海水一个颜色,水面只比桥高了一指头而已。 天五心道,段泓的手下不都是些糙汉子吗?怎么找东西这么在行?眼神还不错。 一行人走到浅水滩的最边上时,段泓伸手触了触山壁,手竟然穿过去了! 崔晋站在怎么看都是死路的山壁面前瞅了半天,让天五一把推进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发狂 如果说方才的地方是人为建造的,崔晋还是信的,可是眼前的画面让人仿佛置身于真正的深海之中。 波光诡谲的深蓝色光芒,蔚蓝色的潭水,一望无际看不到边缘被烟雾笼罩的地下水中世界,还隐约看得到烟雾中伫立在水面上的暗礁和一道小小的身影。 诡谲的波光闪过那一霎那便消失不见,众人眼前一抹黑,过了片刻才勉强看得到一点东西,不过也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的探路,慢慢的走,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天五这些人在暗处待惯了,夜视能力极强,天五大步向前走着,没有几步,便感觉自己的鞋子湿了,可是再怎么仔细看,那潭水都离自己远着呢,这里面的世界看似辽阔,实则不然。 天五的脚往前探了探突然缩回去了,哦了一声,吓得众人都寻着声音看向天五。 天五小声道:“我刚刚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软的,湿的,黏的……” 崔晋抱紧身旁的李斯,小声道:“别吓我啊,什么东西?我的夜视不好,看不见,你别吓我。” 李斯叹了口气,道:“你怕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松开,你手底下的那些可还看着呢,还要脸么。” 御前侍卫们均道:“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听到。” 崔晋道:“你看,没事,他们看不见。” 天五又哎呦哎呦的叫了几声,声音低吟,喘气的气息很是清晰,断断续续的,听得众人心里很是慌乱。 天五拉着长音,捏着嗓子道:“这里好像有个水里的怪物,身上都是黏液,身若无骨,缠人至极,我方才被它缠到水里了。” 崔晋道:“真的?” 天五拉住崔晋的胳膊,湿漉漉的手上冰块一般的温度,冻的崔晋一把甩开她。 天五偷摸的抽出厌筝腰间的剑,找到那个拍段泓马屁、踩碎海螺音的段家军,划破了他的胳膊,又退回去。 厌筝无奈的任由着天五吓唬人玩。 那位段家军的胳膊猛地被剑划了一道口子,嘶了一声,道:“这里真的有怪物,刚刚袭击我了,该不会是巫人鲛就在这里吧?” 淡淡的血腥味开始扩散,因为视力受限,听力和嗅觉更加敏感,众人也都人心惶惶,更有甚者道:“我也感觉到了,好像真的有东西碰我!” 天五蹲在潭边摸着一个大脑袋玩,潭边趴着一只银灰色的南海豚,肚皮雪白,嘴巴吐出,大大的脑袋,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可爱,圆圆的脑袋搁在沙滩上,身子沉浸在水里,尾巴像个小扇子一样露在水面上摆动着。 南海豚旁边还有一只八爪章鱼,天五把八爪章鱼抓出来放到人群里,八爪章鱼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水印和黏液,触手还碰到了不少人的腿。 天三抬脚随便踹了一个人,正巧那人离段泓站的近,倒在段泓身上,此时段泓袖中的玲珑骰开始异动,段泓闪开身子,盯着深潭中诡异的波纹还有细小的漩涡看了许久。 他在来之前去见了迷音,迷音已经将控制巫人鲛的蛊虫交给了他,说玲珑骰靠近巫人鲛便会有反应,只要当众让所有人看到巫人鲛听命于白渡并且发狂伤人的样子,便可以借此拿下白渡。 段泓将袖中的玲珑骰置在掌心佯装把玩,实则在唤醒玲珑骰中沉睡的蛊虫,意图控制巫人鲛。 崔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道 :“那中间是不是有块暗礁,暗礁上有个人影?不对……那不是人的影子,下面不像是腿,那是……” 段泓心知眼前的一切都非人力所能为,这里面的气息和周围的灵力波动很是不寻常,猜测应当是一种幻术所致,虽感觉真实,但却是虚妄。 但凡是幻术之地定有一处法门可以扭转整个幻术之境,使其回归自然,段泓便道:“此地阴邪诡异,大家处处小心,以免触碰到了什么法门。” 暗色之下,云雨诡谲,厌筝此时并看不清段泓的脸色和细微的动作,听到段泓的话,大家都将自己的佩剑拿出护在身前,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突然出现一道刺耳异常的叫声,周围的灵力波动起伏,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阻挡前进。 一道模糊的黑影闪过,崔晋的眼前一张嗜血丑陋、长着血盆大口、獠牙利齿、披头散发的面孔不断放大,巫人鲛的瞳孔一只蓝色一只黑色,崔晋往后一退,惊魂未定,只一瞬间黑影便不见了。 崔晋的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惊道:“巫人鲛!巫人鲛在这里。” 巫人鲛行至段泓的面前,歪着头看着他,张开嘴巴冲他吼了一声,叫声喑哑难听,段泓依着迷音交给他的方法操控玲珑骰。 巫人鲛神色痛苦的双手抱住头,站都站不稳,脸上如同人一般的皮肤上也若隐若现出层层鳞片,巫人鲛伸出锐利的指尖生生的把自己脸上的鳞片给拔掉,出现一片便拔一片,整张脸上全是血,恐怖骇人。 一声骰子落地的声音响起,巫人鲛发出凄惨绝厉、幽怨似泣的低吼声。 耳边萦绕着巫人鲛的低吼声,厌筝皱着眉头撇过脸去,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意识恍惚,感觉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巫人鲛发了狂似的袭击人,黑暗混乱之中是刀剑相碰的声音和人的痛呼声,血腥的气息越来越重,可是巫人鲛到了厌筝天一她们面前却停顿了一下,转向他人,并没有出手袭击她们。 黑暗中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阿巫,阿巫,你在哪?” 段泓看到巫人鲛的动作明显迟钝了一刻,从烟雾中暗礁上走过来一道小小的身影,段泓正欲出手将巫人鲛控制住带走,不想被巫人鲛扑身而上压倒在地,巫人鲛张开利齿探向段泓的脖子,正欲咬下去却突然变了脸色,起身将白渡翻飞。 速度极快的行至白渡面前,大掌扼住白渡纤细的脖颈,白渡的小脸蛋儿从青到紫,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愕,小嘴巴张着似乎在叫着什么,眼睛慢慢闭上,小手垂在身侧,此时周围光芒盛放,巫人鲛将白渡扔到潭里,只见身子上一条条蚯蚓般的隆起肆意在皮肤上游蹿,巫人鲛走到段泓面前脖子一歪便倒下了,片刻后隆起爆出化为泡影。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变天 宣政殿,李斯和崔晋去向离殇禀报紫宸殿的事情,巫人鲛已经找到并且化为了泡影,也没有再继续彻查其他地方的必要。 段泓去了迷音的寝殿,去的时候若羌拂锘也在那里,看到段泓过来便离开了。 迷音揉揉发红的手腕,抬眼道:“事情了了?” 段泓掀开袍子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口喝下,将茶杯重重的撂在桌子上,道:“了了?哼,本将军倒要问问你,你不是跟本将军说,那巫人鲛一定同白渡在一起,且那巫人鲛会千般百般的护着他么!到时候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白渡同那个孽畜是一伙的,借机寻个由头整治他,整治离世吗?现在呢?那东西发了疯一样要咬死我!还要掐死白渡!” 迷音面色如常,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般,淡淡的嗯了一声,道:“然后呢?” 段泓道:“然后?还有什么然后,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没了!李斯和崔晋那俩小子去宣政殿了,本将军的脸面都丢尽了,哪好意思去。” 段泓看了迷音一眼,身子往前倾,定定的看着迷音,道:“你不是在耍本将军吧?方才若羌拂锘来这里干什么?她不是离世的人吗?” 迷音停下正在泡茶的手,抬头笑道:“离世的人?将军也是个挺天真的人。您莫要忘了她是西域来的使臣,怎么是长公主殿下的人呢。另外,迷音和将军所愿的一定是一样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将军不必怀疑,不过……我也确实是知道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 段泓往椅背上一靠,竟然意外的没有生气发怒拍桌子,只是语调阴冷,颇有几分杀气,唇角勾起,道:“知道?你是故意的,利用本将军?” 迷音道:“将军怎么能说是利用呢,迷音只是为了更好的合作罢了,将军还没有完全相信迷音,未免出了什么差错,迷音才没有告诉将军。” 段泓哼道:“你就不怕本将军真的被那个孽畜咬死?厌筝带着天一她们,还有李斯崔晋,都是跟本将军作对的。” 迷音给段泓斟了一杯茶,道:“不会,长公主殿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段泓奇怪道:“什么意思?跟离世有什么关系?” 迷音道:“将军没觉得巫人鲛的反应奇怪吗?而且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快了些。巫人鲛生来臣服于鲛人皇族,再加上白渡心善,昨日收留了逃出的巫人鲛,它自当以白渡为尊,怎么会袭击白渡?” 迷音顿了一顿,又道:“今晨,我去了紫宸殿见了长公主殿下,给了长公主殿下一件东西,长公主殿下心思通透,看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只要她不想白渡出事,她就要快一步解决了巫人鲛。” 段泓道:“你的意思是,是离世控制了巫人鲛让它发狂袭击人,袭击白渡,然后又杀了巫人鲛?这样的话,众人都看见了白渡也被巫人鲛袭击,就没有理由把事情和白渡扯到一起了。” 迷音点头。 段泓一只手扣在桌子上敲打着桌面,噔噔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表情不屑道:“离世也信你?你给她,她就要,还信?她那日可是差点掐死你。” 迷音笑道:“她不敢不信,她不会拿着白渡的命赌,也因为不敢,所以才只是差点掐死我,而不是掐死我。” 段泓身子凑上前,道:“总不敢相信你口中的离世是本将军认识的那个尊贵孤傲、不可一世的镇国长公主殿下。” 迷音沉思不语,过了半晌才抬头道:“不可一世是对世人,不是对自己在乎的人。对了,不日后边疆来战,将军今日回去便称病在府中,万不可带兵出战。” 段泓道:“你怎知不日后边疆来战?而且本将军不带兵出征,朝中还有哪个孙子能带?都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怂货,看见刀子看见血都能吓尿了。” 迷音道:“战报每日不知要来上多少份,开战是迟早的事情,苗疆与西域也暗地里都在商议,早就跟北荒蛮夷的边牧族统一战线了,只不过面上还跟大禹过得去罢了,离世殿下因为受银骨鞭的反噬严重,动不了灵力,今日又强行运作灵力控制蛊虫,如果是让她出战,也许就回不来了呢,在战场上失控反噬,谁也说不出什么,再者难道宫里一个陛下,您还没有办法控制?” 段泓摩挲着下巴,摸摸自己刚冒出的胡茬,勾唇道:“是么,回不来了,这好啊。不过你们可真可怕,照你这么说苗疆和西域也有反叛不轨之心,一个两个的还派使臣来忽悠大禹,若羌拂锘不是都在宫里待了好些年了?那她来这里才不是什么人质,是来探听消息的,破星不会也是西域安插进来的棋子吧?那这局棋下的可是不小啊。” 迷音道:“本来是的,后来不是了,成了废棋,将军不用担心这师兄妹两个,我自会解决,称病在家后将军也要做好打算,您祖父留下的后部和您的心腹也该好好收一收,很快,大禹就要变天了。” 紫宸殿里。 白渡睁着眼睛愣愣的抬头看着顶上的浮雕,天四坐在床榻旁陪着他。 天五端了一碗带着糊焦味的白粥过来,白渡转头看向床头放着的碎掉的海螺音,眼眶里红红的,喃喃道:“碎掉了。” 天五扯起嘴角笑笑,嘿嘿两声,道:“我给你再找一个去,找个一模一样的,也会唱歌的。” 白渡转过脸,身子背向天五,将自己蜷成一个球,闷在被子里,声音带着哭腔,抽噎道:“不一样的……不一样……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就这一个……” 天四掀开白渡的被子扔到一边,把他拽起来,天五拉了他一把,道:“你干吗啊你?” 天四冷着脸,将白渡板正身子面对自己,道:“已经碎掉了,是,找不回来了,还有……阿巫,死了,明白了吗?哭,没有用,自己在乎的东西要自己守护好,没有了也不许哭。” 天四说完就起身出去了,白渡坐在床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拉着天五的袖子哭着喊着问她:“为什么碎掉了?阿巫为什么死了,死了就回不来了对不对?阿巫变了一个样子,我就是睡了一觉,为什么就没了?我看到你们都拿着剑对着阿巫了,所以它才那样的!” 天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妹的天四,说完就走,走个什么劲,我哪知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银痕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不想看到白渡哭的惨兮兮的小模样,天四出了门之后也站在门口,神情却有些愧疚的样子,还有心疼:“他很少这样哭。” 银痕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道:“嗯,他很坚强的,可是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那是夫人留下的,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他从来不问夫人的事情,可每天晚上都会把海螺音放在自己枕边才能睡着。其实我知道他会做噩梦的,可是他不想我知道,怕我担心,我就装着不知道,就睡在他外面,怎么会听不到他半夜惊醒的声音呢。懂事的让人心疼。” 白渡哭了一下午,两只眼睛都哭的肿肿的,被天五哄着喝了半碗粥就睡了。 白渡闭着眼睛,听着周围没了声响,看天五已经走了之后,便穿好衣服鞋子跑出去。 天五说是厌筝听说紫宸殿出事了才带着天一她们赶回来的,除了天四和天五,天一她们几个都有事回去冷情殿了。 白渡把碎掉的海螺音拿了块布包上,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这是灵物,得用灵力修为修复,白渡知道宫里有个国师还有使臣住在冷情殿的柴房里,想着破星是个年纪很大的国师,能当国师,那他一定很厉害,便想去找他们。 白渡转转悠悠的走了好久,专往最偏僻的地方走,好不容易转悠到了冷情殿,正巧冷情殿还没有关门,白渡便进去了。 正殿里亮着光,里面传来厌筝和天一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白渡没听过,不认识。 “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带着人去,趁我不在你就如此!控制巫人鲛风险极大,你怎么敢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时候这样?万一反噬怎么办?杀了它而已,我不能办吗?用的着你!” “又我啊你的起来了,没大没小的。” “你少来!” “暗领说的不错。” “你俩够了,本宫困了,不就是杀了个巫人鲛么,都闭嘴吧。” “殿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榆木脑袋 离世倚在竖起的软枕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厌筝天一离开,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声响,然后有一阵脚步声愈走愈远。 离世给厌筝使了个眼色,厌筝正欲去查探一番,只见破星推开门进来,奇怪的看了门外一眼,手里还拿了个布包,小声嘟囔道:“哪里来的小孩儿?没头没脑的横冲直撞。” 离世瞥了他一眼,道:“大晚上的,你不去休息,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破星道:“日常一看,来瞅瞅你死没死,逝沉清泪在你体内还没作妖呢?” 离世不想理他,将软枕放倒,躺下盖好被子背过身子去。 天一看着破星手中的布包很是眼熟,问道:“国师大人这是哪里来的?” 破星拿起布包看了看,道:“哦,这个,捡的,刚刚门口有个小孩子在那里,长的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的,他掉下的,不过咱宫里什么时候有小孩子了?” 厌筝朝着破星翻了个白眼,天一好心提醒道:“紫宸殿的……” 破星哦了一声,点点头似有所悟道:“我以为白渡长的跟条鱼似的,还是和正常小孩子一样的啊!” 厌筝道:“不然呢?像怪物?垠汝不也和人一样。” 破星摇摇手指,道:“非也,那巫人鲛就像鱼,还有尾巴呢。” 天一接过破星手里的布包,打开看了一眼,道:“这是白渡的海螺音,碎了,他拿来是想找人帮忙修复的吧,许是来找国师大人的,他一直都觉得国师大人很厉害呢。” 破星瞄了一眼布包中海螺音的残片,有些惋惜道:“是么?我也觉得自己厉害,很厉害,不过……这玩意儿都碎成渣渣了,还修复?有灵力没处使是吧,这玩意儿看似普通,那也是垠汝灌注了血脉灵力留下的,可不好修复。” 天一叹气道:“真的吗?白渡一定很伤心,他每天……” 离世重重的叹息一声,坐起身子来,将天一手中的布包夺过来扔到一边,眸光一瞥,幽幽道:“滚出去说话,非站本宫边上是不是?” 破星道:“唉,还不是你不听话,乱运行体内灵力,这不是怕你走火入魔,心性不稳,发起疯来,拿着银骨鞭乱抽人吗,你不要命,我可是惜命,我离你住的近,很危险。” 离世哼道:“本宫让你住这里了?不是国师大人死赖着不走吗?” 破星手指着离世,指尖颤抖,神情悲愤道:“你哥又不给我安排住处!” 离世道:“你的占星台国师殿建的好好的,怎么不能住?” 破星想到这个就来气:“谁会住在一个到处都是死人东西的寝殿里,底下是离将那个不要脸的九九八十一个衣冠冢,陈设全是他用过的,桌子椅子茶杯灯盏,连床榻被褥都是他睡过的,大禹穷疯了找不出东西来是吧?” 离世抿唇一笑,朱唇轻启,吐出两字:“你,该。” 说罢便和衣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要休息。 天一指了指被离世扔到一边的布包,想要去拿,但是因为在离世床上又不能直接去拿,便欲言又止道:“嗯,殿下,那个……” 离世沉声道:“出去。” 破星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厌筝也拉着天一离开,天一正要踏出寝殿门的那一刻,只听离世道:“没事就回紫宸殿吧,紫宸殿当是你们的一个任务,完成了便转正。” 天一欣喜道:“是。” 破星看着天一高兴的模样,冲着天一没好气道:“你还不走?” 天一奇怪道:“走去哪里?” 破星道:“回紫宸殿啊,你以为她闲着没事干突然给你说这个,你记得原路返回,啊不,通往冷情殿和紫宸殿的路都走一遍,好好的走,认真的走。” 天一道:“为什么?” 破星看向厌筝,叹气道:“还真是你教出来的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朽木还能雕出一朵花来呢,你们这榆木疙瘩,比臭水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还难搞,还遇见个像里头这种说话从来不说清楚,拐着弯抹着角别别扭扭的主子,啧,明明是担心,想让人家去找找某条鱼,一个说不清,一个听不懂,走了,不跟木头玩。” 天一看着破星远去的背影,道:“暗领,国师在骂我们吗?” 厌筝道:“是你们,不是我们,没有我。” 天一貌似听懂了,道:“是,那属下先回去了。” 厌筝道:“嗯,多走几条路,转转……找找白渡,看他回去了吗。” 天一应道:“是。” 白渡从冷情殿跑出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把海螺音落在那里了,正要跑回去拿,转身撞上了一个人。 白渡揉着撞红了的额头,乖巧的鞠了一躬,连忙道:“对不起!” 迷音笑道:“没事,没有撞疼你吧?” 白渡抬起头来,看了迷音一会儿,道:“我认得你。” 迷音道:“你怎么认得我呢?” 白渡道:“我见过的,在御清池那里。” 迷音道:“是么,不过天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宫里走呢?这里偏僻,路不好走,晚上更是容易迷路。” 白渡笑笑,道:“我跑出来玩,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迷音挑眉,蹲下身子与白渡平视,眼睛看着白渡,道:“这样啊,小孩子乱跑可不好,不如我送你回去?” 白渡摆摆手,眨着圆圆的眸子,道:“不用不用,我慢慢走,过会儿就回去了。” 迷音道:“你是怕给我添麻烦吗?我也顺路的,你既然在御清池见过我,应该住在那附近吧,这里很危险的。” 白渡道:“危险?宫里没有坏人,有很多守卫,很安全的。” 迷音摸摸白渡柔软的发顶,笑道:“是有很多守卫,可不是没有坏人的,坏人的脸上也不写着坏人啊,不然……你是担心我是坏人吗?” 白渡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的,姐姐长的好看,对我也好,是好人。” 迷音道:“你也好看,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迷音牵着白渡的小手带他回紫宸殿,快要走到御清池的时候脚步顿住,皱眉道:“以后你不要来这里玩了。” 白渡抬头问道:“为什么?” 迷音道:“这里面有不好的东西,会伤人的,我是苗疆来的使臣,本想是来献给陛下和殿下宝物的,不想弄错了,搞出了乱子,陛下和殿下很生气,所以我刚刚是想去找殿下赔罪的。” 白渡问道:“什么宝物?你说的殿下是谁,就是住在你刚刚去的那个宫殿里的人吗?” 迷音点头道:“是啊,那里面住的是长公主殿下,我要献给陛下和长公主殿下的是个鲛人,鲛人啊,象征福寿绵长,尊贵无上,可是那个鲛人很坏,伤害了很多人。” 白渡道:“你说的是阿巫吗?阿巫不坏,阿巫很好的。” 迷音奇怪道:“嗯?阿巫?阿巫是谁?” 白渡道:“就是有鱼尾,长着鳞片,蓝色眼睛的。” 迷音道:“对,你见过它吗?” 白渡道:“我见过,可是他们说阿巫没了,是死了吗?母亲也死了,死了的话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对不对?他们都说阿巫发疯了,可是他们拿着剑对着阿巫,我看到了,他们才坏,还有杀了阿巫的人,就是住在……” 迷音手指抵在白渡的嘴唇上,低声道:“不要乱说,在宫里万万不能说错话的。” 白渡撇着小嘴,委屈道:“可是我没有乱说。” 迷音把白渡小小的身子揽过来抱在怀里,温柔道:“我相信你,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容不得别人置疑,他们掌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做什么事情从来不要什么理由,我们要小心翼翼的才能保护好自己,要少听少说少看,把自己当成聋子瞎子哑巴才好。” 白渡想想,道:“不该这样。” 迷音笑道:“好了,乖,很晚了,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近不近?可以自己回去吗?” 白渡点头:“可以的,谢谢姐姐。” 迷音道:“不客气,再见。” 白渡一路小跑着跑回紫宸殿,汉达从暗处里走出来,道:“圣女,段将军回府途中被混入京都城的蛮夷之人刺杀,中了毒箭,不慎摔下马,摔伤了腿,昏迷不行,将军府已经上报了。” 迷音道:“嗯,被人刺杀,昏迷不醒?不错的理由,跟国主传书,让他上报,苗疆内乱,请求大禹派兵支援,另外北荒那边可以行动了。” 汉达道:“是。”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一人 白渡走到紫宸殿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去找海螺音,顿时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一下子给忘了,现在回去的话,那里要关门了吧,不然明天再去找。” 天一从冷情殿回来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白渡,天五和银痕都已经睡了,天一想要沿着去冷情殿的路再回去找找,看看是不是和白渡错过了,还没出殿门便看到站在殿外缩着肩膀跺脚的白渡。 天一叫道:“阿渡。” 白渡没有搭理天一,径直从天一身边走过跑回自己的内殿去休息了,天一看着白渡心情不好,只跟在他身后,瞧着白渡上床盖好被子了才走到房间门口守着。 翌日上朝,段泓告假,苗疆和西域的国主都递上了折子,内乱纷扰,望大禹陛下出兵相助,此外,北荒蛮子昨夜突然袭击边疆守城,引起战火,死伤不少。 离殇坐在高位之上愁眉不展,手边是苗疆西域国主递上来的求助的折子还有边疆战报,另外还有一份段泓称病告假的奏折。 奏折中说段泓昨日出宫回府的时候被歹人刺杀,中了毒箭从马上掉落下来,至今昏迷不醒。 离殇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将奏折放到一边,道:“苗疆和西域同时出现内乱,请求大禹出兵相助,边疆守城昨日也被北荒蛮子攻破,情况很是不好,诸位爱卿可有什么高见?” 兵部尚书道:“陛下,现在大禹自顾不暇,如何派人前往苗疆西域?臣认为应立即出兵前往边疆支援,守城的百姓甚多,战争一起,最深受其害的便是黎民百姓,况且如今离守城最近的军队加快行程也要大约两日才能到达,臣以为当派一将帅即刻前往稳定军心和惶恐不安的百姓。” 离殇道:“爱卿说的有礼,不过苗疆和西域同大禹交好,他们有难,大禹没有理由不帮,不如令驻扎在离这两地最近城里的军队前往两地震慑,将留城的二十万军队拨往边疆守城,只是……兵马大将军遇刺,昏迷不醒,怕是难以启程前往守城,爱卿们可有合适的将帅人选?” 殿内鸦雀无声,大将军虽然脾气不好,可是以往遇见这种事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上战场杀敌绝不含糊,可是现在段泓好端端的遇刺了,又这么巧出了这种乱子,需要人领兵即刻出战,只怕是北荒蛮子早有预谋,派人潜进大禹刺杀段泓,想要除掉一个劲敌。 倒不是朝中没有将帅之才可领兵出战,可现在形势不利,北荒来势汹汹,蛮夷八部虎视眈眈,预谋已久,没人敢冒这个险。 朝中除了段泓战功赫赫,经验丰富,便是长公主殿下了,只是上次长公主殿下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受了伤,内里损害的很大,太医说是要好好调养,不可动怒、不可劳累、更是不可动武,陛下是绝对不会允许长公主殿下出战的。 离殇脸色愁云遍布,看着底下头都低到地底下了的众人,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怒气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了?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难道堂堂大禹连个领兵的将帅都找不出来一个吗?” 御史大夫上前道:“陛下,人选并不是没有,只是……” 离殇道:“只是什么?” 御史大夫抬头问道: “臣可否问陛下一个问题?陛下认为国家兴亡与成千上万个无辜百姓的性命安危是否重要?” 离殇道:“自然,朕是大禹的帝王,朕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大禹的江山和百姓。” 御史大夫又道:“倘若以一人之力可救一城万人,陛下以为如何?” 离殇道:“爱卿何意?” 御史大夫道:“陛下明白臣的意思。长公主殿下骁勇善战、无往不利,是太上先皇一手教出来的,领兵作战的本事并不比兵马大将军差,且长公主殿下一人可当百人,现下兵马大将军遇刺昏迷不醒,只有长公主殿下可担当此任。” 离殇不语,御史大夫又道:“臣也知长公主殿下在战场上受伤,身子还未修复,陛下不忍,只是现在不是能慢慢考虑的时候了,军心不稳,百姓恐慌,众心无主,殿下只要在便可稳定军心,到时再安排副帅领兵出战,还望陛下恩准。” 离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面色阴沉的不像话。 兵部尚书也上前道:“边疆战火已起,蛮夷八部来势汹汹,早有预谋,这次不是能随便让人去试炼的时候,殿下巾帼不让须眉,确是当下最好的人选,陛下可予以考虑,只是时间不等人,还望陛下早做决定。” 众人均附议道:“还望陛下早做决定。” 末了,离殇还是没有下旨让离世领兵出战,离世的身子什么样子,他清楚,离世不是什么受了重伤,内里受损,不可动武,而是走火入魔。 冷情殿里此时破星正拉着离世的胳膊瞪着她,缪云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 离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破星捏断了,轻微皱了皱眉头,离世抬手甩了甩,发现甩不开:“你要做什么?” 破星瞪着她,道:“我还要问你,你要做什么?你的身子还没好,回去歇着去,不能不乱跑吗?多大了还要我提醒吗?” 离世道:“放开。你……” 破星大声道:“放什么放,你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不行!” 离世道:“别闹了,这不是在玩。” 破星拂袖而过,将殿门关的紧紧的,松开离世的胳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气道:“你才别闹了。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逝沉神兽嗜血,极度喜爱战场上的血腥肃杀之气,再加之银骨鞭戾气怨气极重,使用银骨鞭必要人鞭合一,灵力与戾气怨气相通,你根本控制不住。” 离世低头道:“本宫控制的住。” 破星冷哼道:“你控制得住个屁!控制的住你还走火入魔了?得亏上次围着你的除了副帅全都是敌军,不然再一个不小心,连心神都彻底蒙蔽了,你岂不是自己人都杀完了。” 破星的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离世心里过不去的便是这一点,之前把自己关了两个月在屋子里不出去不说话不吃饭也是因为这个,堂堂殿下在战场上走火入魔杀了自己的副帅,离世这样的人怎么会接受得了,还好厌筝上次跟着,封锁了消息,只说副帅死于敌军之手,把副帅的尸体处理掉了,不然一眼便看的出银骨鞭的痕迹。 破星语气软了一点,道:“大禹总不会真的找不出一个有魄力有担当有能耐的将军来,你慌什么,怎么样也用不着你一个公主去,段泓遇刺分明只是借机躲着,我自有法子,大不了我便……” 离世打断破星的话,冷声道:“他诚心要躲,何必指着他,段泓已经彻底不忠于大禹了,你等得起,他等得起,守城里的百姓等不起,将士们也等不起,本宫是大禹的摄政长公主,自是要护他们,你不开门,本宫便用灵力冲破你的禁制了。” 说着离世抬手凝聚灵力要破掉破星在门上设下的禁制。 眼看着离世体内灵力波动不稳,破星连忙撤下禁制,看着离世的背影,气的抬脚将椅子踹到一边,指着离世骂骂咧咧道:“就你关心天下苍生!摄政长公主,本国师还是三朝摄政国师呢!” 缪云问道:“国师大人方才是想说实在不行的话,您挂帅出征吗?” 破星道:“不是!没听你家殿下说吗,我等得起,我不在乎百姓,我有病我上战场找死去!” 破星将门狠劲一甩,哐当一声,生生甩开了半面。 第一百四十章 故意报复 若羌拂锘才进了门就看见破星气冲冲的出来,把柴房的小破门摔得一晃一晃的。 若羌拂锘愣愣的问缪云:“小世世出门了啊?稀奇,你也不跟着,这一个冷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一个气的竖眉摔门而去,怎么了呀这是?” 缪云看了若羌拂锘一眼,摇摇头,叹气道:“您还不知道吗?您应该接到消息了才是,西域和苗疆内乱,边疆守城已破,马上要开战了,段将军昨日被刺杀,昏迷不醒,无人挂帅领兵,御史大夫上奏,请求殿下出兵。” 若羌拂锘道:“怪不得,小世世那是真的准备要出战吗?什么遇刺,段泓那人还能被人刺杀,一准是假的,又不知道肚子里有什么坏水,莫不是怕了,不敢上战场了。不过小世世不是不能动武更不能用灵力吗?” 缪云苦笑道:“不能有什么用,殿下要做什么,谁敢拦着?谁又能拦得住?所以国师才生气的,反正奴婢一直跟着殿下,上战场也好不上战场也罢,殿下出了事,奴婢也跟着殿下去就是了。倒是您,最近怎么总是不见人影。” 若羌拂锘尴尬的笑笑,打了个马虎眼,道:“美人儿,你还不知道我吗,除了去赌坊,还有逛花街还能做什么。” 缪云问道:“对了,听说星无仙人也上了道折子,问候您和国师大人,您是不是要回西域了?” 若羌拂锘皱眉道:“师父上了折子吗?” 缪云道:“是啊,陛下下朝后,国师去见了陛下,带回来了一道折子。” 若羌拂锘心里突然有点慌乱,道:“这样啊,那个,美人儿你先忙着,我去见师兄了。” 缪云道:“哦,好。” 若羌拂锘站在门口,只见破星面前放了一盏茶,茶水上飘浮着几片翠绿的茶叶,破星正盯着飘浮的茶叶看。 听到开门的声音,破星也没抬头,只淡淡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在赌坊待上几天几夜,大杀四方,赢个盆满钵满才会回来呢。” 若羌拂锘关了门,坐到破星对面,倒了杯茶,道:“还不是和师兄心有灵犀,事情是不是很麻烦?听说师父上了折子,可有说什么?西域内乱,师父该是焦急了。” 破星没说这个,只道:“不必管她,谁急她也不会急,只是我派人去赌坊寻你,却寻你不见,你去何处了?” 若羌拂锘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放下,道:“是么,许是我去街上了,师兄怎的着人去寻我了,有什么事情传音就好了。” 破星抬头看向若羌拂锘,道:“我派了人跟着你保护你,跟丢了。” 若羌拂锘道:“师兄……我……” 若羌拂锘正想着怎么解释,破星又突然抬头道:“对不起,最近京都里也很乱的,段泓遇刺一事虽不知是不是蛮夷之人所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蛮夷之人确实已经混入京都了,你灵力不高,也不怎么会打架,给你直接派几个人你一定不要,这样是不妥,我也只能让人偷偷跟着。” 若羌拂锘道:“以前师父也常常这样的,可能我甩人甩习惯了,也没注意。” 破星撇着嘴,跟个小孩子一样道:“是么,师父是真疼爱你,她可没让人偷偷看顾过我,怕我出事,这厚厚的折子里全是问你的,拂锘可安好,可吃饱穿暖,在大禹过的可还舒适,可一切顺遂,整整问了你几页纸,只最后几个字留给我,徒破星尚安?真是差别对待。” 若羌拂锘道:“我是个女孩子,师父自是关照的多,可是也没忘过师兄的,下次定要跟师父说,专门上道折子问候师兄才是。” 破星摇头笑笑,神色落寞,道:“那还是算了,她会嘲笑我矫情还差不多。” 破星站起身来将折子扔给若羌拂锘,道:“我去见陛下商议要事。” 若羌拂锘道:“好。” 破星走到门口转身问了一句:“你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若羌拂锘一怔:“什么?” 破星摇头道:“无事。” 离世跪在宣政殿外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总管守在离世身边正劝着她:“哎呦,我的殿下呀,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非要来招他,这次可不是玩玩的,怎么样陛下也不会允许您带兵出征的,今早上朝的时候,御史大夫提出来让您去,陛下的眼刀子都能杀人了,饶是陛下再疼爱您,这次也不会由着您的。” 破星大步上前揽过总管的脖子,拉他进宣政殿,总管看见破星跟看见救星一般,眼睛都亮了,忙道:“国师大人,您劝劝殿下,地上凉,哪能这么跪着,对身子不好啊!” 破星拽着总管进了殿,边走边道:“劝什么劝,我不劝她,她觉得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不用管她,你跟她说了也没用,她想跪,让她跪着就是,跪一会儿又死不了人,放心吧,本国师给你家殿下算过命,她的死期还没这么快。再说了,世间诸事,唯一件不好解决的就是拦不住自己想找死的人。” 总管扭头去看离世,道:“那也不能……” 破星把他的头转过来,道:“不能什么不能。” 离殇背着身子站在殿中,听到破星进来的脚步声,以为是总管进来又劝他,便吼道:“她想跪让她跪着!不必劝她,也不必来劝朕!” 破星赞同的点点头,还附和的鼓了一下掌,道:“说的不错,头一回见你这么硬气,早该这样,离世就是让你惯的,你看看,都敢威胁你了,让她多跪会。” 离世听到破星的话,严重怀疑他是故意报复自己刚刚那样说他,她知道破星嘴欠,说不出好话,只是她的身体内里虚耗成什么样子了她心里清楚,她若是这般对大禹有用,带兵出征也没什么,不说只是到了那里坐镇不出战,就是上了战场又何妨,破星是国师,只要他和离殇还在皇宫里安然无恙,便不会有人能真的撼动大禹。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很难搞 离殇转过身子来,看着破星揽着总管的脖子,眼神有点意味深长,挑了挑眉,眸子定在破星搭在总管身上的胳膊,道:“国师来了。” 破星瞅见离殇的眼神就一把把总管给推开了,拍拍手,弹弹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很是无奈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都在想什么,男人之间勾肩搭背的不正常吗?你至于这样看我?孩子,单纯一点嘛!” 破星顿了一顿,上下打量了总管一番,又道:“况且,这还不算个男人。” 总管抬头阴恻恻的看了破星一眼,退出去了,破星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是不是打击到他了?” 离殇点点头。 破星掀起袍子坐下,摆摆手道:“算了,说正事。段泓那边怎么样了?” 离殇道:“如国师所料,那日宴会后迷音确是去了将军府,只是段泓的态度很差,并没有完全相信迷音,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应当已经达成一致了。昨日段泓出宫之后,朕便让李斯一直跟着他,戏倒是演的很足,到现在也没起身。” 破星道:“是么?段大将军这么老实的躺在床上装昏迷也不容易,回头陛下可要派个老成的太医去仔细瞧瞧,告诉太医,咱们的兵马大将军可不能有事,无论什么法子,能用的都用上,为了救我们的兵马大将军,哪怕以毒攻毒都不用怕,试。” 离殇了然,道:“是了,该是如此。不过段泓又为何相信迷音了呢?” 破星道:“段泓没有什么事情要担心的,也没有什么要去求迷音的,但是你忘了吗,那日我不是罚了军师么。” 离殇奇怪道:“军师不是已经被押往军营了吗?” 破星惊奇道:“你信了?以段泓的脾气秉性,真把军师押走了,他不得半道上劫人去,你接到的消息估计就是押送半途中遭遇歹人,军师被杀被掳走了。” 离殇道:“那您早知道迷音会帮段泓救下军师吗?” 破星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除了这事,段泓实在是没有什么要操心的了,另外,迷音来找过我,她说她有苗疆的机密要跟我换,让我派人去押送军师的时候放个水,我心想着看看她想搞什么鬼,就给她放水了。” 离殇有些不明白:“她不是苗疆的圣女吗?怎么……” 破星想起迷音跟自己说的话,再加上若羌拂锘种种异样的行为,此时心底里再不想相信迷音的话也不得不信了,自己方才问若羌拂锘有没有什么想要跟自己说的,她说没有,而且那日迷音跟若羌拂锘的对话他也听到了,想一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破星想照理自己应该是很生气的,现在就该立马回西域去质问星无仙人,可是除了有点心酸,竟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一想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大禹待了这么久,没人管没人问,本来早就被抛弃了。 破星道:“管她是不是圣女,对我们有用就是朋友,我答应她,帮她杀了苗疆的国主,她答应我,帮我把段泓给搞定了,我思来想去,我们不仅不亏,还赚,何乐而不为呢。说实话,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她一个苗疆圣女为什么要搞垮自己的国主。女人这种生物,想来很难搞的。” 破星抬了抬下巴,指指外面的离世:“还有那个,都是喜欢没事找刺激的主儿,你说老老实实的当着自己的长公主殿下还有圣女不好吗?干吗非要拯救苍生为了一点什么小情大爱的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何必呢。” 破星将头发往后一撩,斜靠在椅背上,风情万种道:“有时候啊,我自己都受不了我自己,看的太通透了,怎么有人能这么优秀呢!” 离殇心道,优秀是真的,看的通透也是真的,不过不要脸更是真的,便道:“是,所以星无仙人才将国师留在大禹,而不是召回去。” 破星捂着心口皱眉耍宝道:“你这是往我心口上戳刀子啊,咱们是一伙的吧?” 离殇抱歉道:“不好意思,星无仙人上的折子上并没有标明是给国师还有若羌使臣的,朕不小心看了,实在是星无仙人言语中太过于明显,仙人分明是在提醒若羌使臣一些事,想来应该是西域已经有所行动。” 破星道:“你不用说的这么隐晦,还提醒,我这个师父啊,行事一点都不像外界传言那般低调,她向来就高调极了,要做什么事情生怕人不知道,她不标明便是故意给你看的,让你知道西域要出手搞事情了,让你防着她小徒弟,信着她大徒弟,这样一想,这女人是不是也太恶趣味了?” 离殇道:“她就不怕朕把若羌使臣怎么样吗?” 破星冷哼了一声,自嘲道:“你把我们俩都弄死了,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没用的人对于她来说是不值得心疼的,你若是对若羌拂锘出手,她可能会谢谢你帮她历练徒弟。若羌拂锘在大禹死了,她只会惋惜自己白白浪费了时间培养她,我不是就成了一个废棋吗。” 离殇道:“那国师作何打算?” 破星懊恼的拍着桌子道:“当然是看看我有没有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说实话,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很可怜,竟然被自己的师父利用了这么长时间,我才知道我师父的野心这么大,我早该想到那个女人那么爱财,怎么会窝在山沟沟里!谁知道她真的这么闲,下这么大一盘棋。” 破星趴在桌子上眨着眼睛看着离殇,语气忧伤,眼神犹豫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怜?有没有兴趣给我再辟出一座寝殿来?” 离殇摇头:“没有,朕只是诚心感谢皇祖父,拿真心换回了国师,感动了国师。” 破星瞪他:“屁,那是本国师心中有大爱,不忍黎民百姓受苦,作为大禹的国师,尽忠职守,都不顾师徒情面帮你了,你还让我住柴房。” 离殇道:“是您自己不回国师殿。” 破星道:“算了,我不跟你扯,离世你打算怎么办?” 离殇道:“朕不会让她去的。” 破星道:“得了吧,说的跟你治得了她似的,你说不去就不去,离世要是这么听话,至于到这份上吗,不然……让她去吧,让厌筝和暗卫都跟着,牢牢看死她,坐镇稳定一下军心,指挥指挥就行了,厌筝挂帅也行啊,不让离世动手,虽然厌筝不属于大禹军队,照大禹律例不可挂帅,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为。” 离殇道:“朕担心……” 破星道:“你担心什么我知道,但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迷音跟我交易是真,跟段泓合作也是不假,段泓要篡位,就要除掉你和离世,他一定会先对离世下手,想是迷音跟他说了白渡的事情,他才死盯着白渡不放,现在段泓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离世离开了京都才是安全的,不然白渡有一点风吹草动,估计她都要走火入魔了。” 离殇还是不放心:“可是……” 破星道:“重要的是,你不让她去,她也得去,还不如哄着她去。” 离殇叹了口气,抬眼看了外面还跪着的离世,便道:“那便这样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冰雪娃娃 不日离世便启程离开了京都,本想让厌筝留下,可是厌筝死活要跟着走,破星没办法,只能搬进紫宸殿向离世保证保护好白渡。 那日是大禹皇宫被彻底覆灭前最安宁的一日,落日余晖下,离世一袭紫衣凤袍的背影逐渐消失,离殇怎么也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了。 接下来的画面像是在轮回之眼中快速的转动,所有的人影都开始变的模糊、抽象,优雅看到一个池子旁边躺着一个血人儿,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冰蓝色的匕首,上面全是血,看到一把燎原大火焚尽了整座大禹皇宫。 海底渊的结界在剧烈的晃动,周围灵力波动极为不稳,周遭折射出琉璃的七彩光芒,一幅幅画面现于琉璃屏上一瞬间破裂。 一时间地动山摇,落风的身下突然现出一道道裂缝,还没有等落风做出反应,身子便急剧下降,处于失重状态中。 小垃圾闭上眼睛,死死拽紧落风的衣服,刚喊了一声救命就灌了一肚子冷风。 【系统提示:主线初始任务,南珠庙往事已完成。】 小垃圾重重的摔在地上,脸朝地,四只爪子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冻的它浑身打了个哆嗦,细长的尾巴沾了点水,在它爬起来的瞬间被冻成了一根棍。 优雅很想不厚道的嘲笑它一把,可是系统提示音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出来了,南珠庙往事已完成是什么鬼? 重点都还没出来呢,就没了? 这就跟你看电视剧看的好好的,正追剧到最精彩的地方,马上要到高潮了,结果电视剧下架了一样,关键是你还得考试。 小垃圾摸摸自己身上沾了水被冻成一溜一溜的毛,跟个刺猬似的,又抬头瞅了瞅几个脚不沾地,飘在半空中薄衫翩然衣炔飘飘的人,瑟缩了一下肩膀,哆嗦着问道:“你们不冷吗?” 落风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除了冰块还是冰块,除了冰块上的水坑还是冰块上的水坑,透亮透亮的,映照的整个山洞里都明亮如昼,偏偏就小垃圾很不幸,掉进了水坑里,落风估摸着这个地方的温度如同九寒之地一般,不然小垃圾身上也不会沾了一点水就这么快结冰了。 优雅看向小垃圾,眼神里有着一股威胁的意味。 “怎么回事?解释一下,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什么叫南珠庙往事已完成,这是什么鬼地方?” “不知。”小垃圾摇摇头。 “你们家系统到底维修好了没有?不会是新出的bug吧?难道系统里有总控,可以控制剧情?” “不知。”再次摇摇头。 “那你是想死?” 优雅挑眉。 “不知……额……不是,不想,那个本大人去给你问问啊。” 小垃圾哆嗦着身子转过去不看优雅,它也好奇啊,以前执行改造任务的时候,明明系统很好用的,都不用改造者自己动脑子,系统出任务,改造者执行就好了,好吧,有时候这也是需要动动脑子的,不过没见过这样的呀,自从优雅到了这本书里的世界之后,系统他么就跟死机了一样,说的都是废话,没干点系统该干的正经事。 奚尘低头柔声问道:“冷吗?” 优雅抬起小手呼扇呼扇的扇着风,鼓起腮帮子道:“不冷,热。” 落风奇怪的把小垃圾给提溜起来,道:“你挑什么眉?抽筋?哆嗦什么?” 小垃圾被提溜着尾巴倒挂在空中,圆圆的漆眸瞪向落风,道:“我冷!我冷!本大人冷!” 落风试图扒拉开小垃圾的皮毛,奈何冻的太硬了,道:“为什么?动物不是不怕冷吗?听说你们的毛都很厚。” 小垃圾道:“你是人吗?你是人吗?你不可怜可怜我就算了,还嘲笑我!” 落风发现逗这只老鼠还挺好玩的,笑着把小垃圾放到手心里,用灵力给它暖身子。 小垃圾的身子顿时流过一阵暖流,身上的冰凌都化成水然后化成了雾气,不一会儿身子便干了,小垃圾哼了一声,道:“还算你有良心,不像某个无良的主子,到现在都还没……” 优雅看过去眉毛一挑,道:“你说什么?” 小垃圾摇头,指了指落风,道 :“本大人说他还算是合格,作为本大人的主子的师兄,还是有良心的。” 连奕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从海底渊里出来了吗?” 万俟易道:“应该,大概,也许吧,不过呢,据本少爷看,嗯,差不多是出来了。” 连奕道:“怎么会突然出来?怎么看这时间线分明都还没有完。” 万俟易手里拿着不羁的剑柄转着玩,袖口里兜着小雾精,小雾精从万俟易袖口中探出一个小脑袋,万俟易把小雾精按回袖子里,道:“外面冷,水气多,你不要出来。” 万俟易道:“那就是主人不想让我们看了呗。” 万俟易大声道:“阁下既然都已经出手了,出来见一面又何妨?” 空荡的冰洞里回荡着万俟易的声音,没有人应答,只是看似一堵冰墙的地方此刻打开了一道通道。 不羁走在最前头,万俟易跟着不羁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前走,落风和连奕则是时刻环顾四周,观察是否有什么异动,奚尘抱着优雅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头。 优雅把引沉铃举起来看了半天,总觉得它在发亮,但是看不出来,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也不发烫了,照理说他们应该离逝沉清泪越来越近,它应该很烫才是,难道这玩意儿跟道具似的,和系统一样出bug了? 优雅想着便把引沉铃放到奚尘的衣襟里,拉开奚尘的衣服只探着一颗脑袋往里头看,嗯,亮的,只是不明显。 万俟易他们虽然都是修仙的人,不怕冷,但是还是能感觉到的,小垃圾实在受不了这个温度,便直往落风衣服里头钻。 穿过曲折的冰晶走廊,便来到了一个像是海底宫殿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正中央巨大的冰床,冰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柔软暖和的银狐皮,绣着古樟树叶的锦被里躺着一个不过两三岁模样的娃娃,长的粉雕玉琢的,肥嘟嘟的小脸蛋泛着红,跟个红苹果一样,粉嫩嫩的唇像樱花冻,还嘟嘟着,正睡得香甜。 即使在睡梦中都还傻呵呵的笑着,笑眼弯弯,胖乎乎的手指放在嘴边,嘴巴一会儿撅起,一会儿撇撇,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像个冰雪娃娃。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升级版 床边静立一男子,蓝眸白发, 眉目如画,身如玉树,身着一件素白色的袍子,即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给人一种清华之感,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冰雕刻而成的精绝之人。 优雅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男子给人的感觉,薄唇挺鼻,色淡如水,睫毛宛若羽翼,明明可以看出嘴角还带着笑意,可是眸子里却是一片冰凉冷漠,一双淡蓝色的眸子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满目哀愁。 男子的手抚上冰床上熟睡的娃娃,许是手有些凉,指尖才刚刚触碰到娃娃脸颊时,娃娃稍稍皱了眉头,男子正想将手收回,睡梦中的娃娃伸手抓住了男子的手指,眉头渐渐展开,笑得很甜。 连奕上前一步,正欲去瞧冰床上的孩子,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开,惊道:“笙儿!” 男子缓缓的抬起头,转过来看了优雅他们一眼,又看向连奕,喃喃道:“不是笙儿,是阿娑,是阿娑回来了……她和阿娑长的一模一样……” 优雅道:“阿娑?你是白渡?” 白渡没有搭话,好久没有听到过别人叫他的名字,都快要忘了自己是白渡,白渡神情恍惚,略有些痛苦,眸子里满是执拗,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谁:“她不认识我了,她说过她会一直记得我的,可是她不信我,也不记得我了……” 【系统提示:已触发主线初始任务攻略目标,前方攻略人物,白黎族遗留血脉白渡,逝沉清泪转世,心有执念,执念成魔,改造者需帮助目标人物白渡消除执念,轮回往生,另外,亲,完成攻略人物可得到两滴逝沉清泪哦!】 【系统提示:经过系统君绞尽脑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完善的甜宠改造系统升级啦,每个任务都新添加了一个目标攻略人物哦!】 优雅心里有一句mmp不知该说不该说,升级版?真是……坑爹。 此时爬到地上与优雅站在一起的小垃圾蹑手蹑脚的缩回去,想要回到落风的怀抱里,被优雅一把揪住了后脖颈上的肉。 优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小垃圾,问道:“这是怎么个意思?升级版?目标攻略人物?” 小垃圾在脑子里迅速的翻阅了一遍新版修订的甜宠改造手册,谄笑道:“嘿嘿,那个……原来是这样的,改造者只要能完成任务达成改造剧情的完满和充实便可以了,现在呢,另加了一项,不只要完成任务达成改造剧情的完满和充实,还要任务里的攻略人物达到完满结局,也就是皆大欢喜,毕竟我们是甜宠改造系统嘛,总要名副其实。” 优雅道:“名副其实你妹!还皆大欢喜,哪本小说哪个故事没有个意难平,甜个屁甜,你看看离世这个副本,这里头的人像是有个好结局的样子吗?玻璃渣还能捡起来拼一拼呢,你瞅瞅这个,嗯?活在一起拿胶水团都团不住。” 小垃圾摸摸鼻子,道:“那你怨谁?这小说不是你写的吗?它基调就是个悲剧,你看看你起的名字,仙上悲,就不好,我们为了尊重作者,可不能乱改,所以所有的副本、主线、支线都是按照你原来的基调来的。” 优雅道:“尊重作者?然后延伸出来一堆我自己都不知道哪的人?” 小垃圾伸着爪子够优雅的衣服,在她衣服上撩拨了几次,眨了眨眼睛道:“哎呦,都让你知道了还怎么玩的下去嘛!” 优雅手中的力道加重,深吸了一口气,道:“然后呢?” 小垃圾嘶了一声,喊道:“本大人命运的后脖颈子肉疼,你先松松,本大人也没办法,系统也不是本大人改的呀!” 第一百四十四章 裂灵术 优雅一阵头疼,鬼知道这个目标人物要怎么攻略,照着之前那个老妪讲的故事,白渡的执念便是孟婆神君婆娑没错了,虽然在海底渊幻境里的景象并不全面,但是大概的剧情猜也能猜个差不多,左不过就是离世离开了之后段泓又开始整什么幺蛾子了。 迷音跟破星说过要做一个交易,因为苗疆国主在迷音身上下过万蛊咒,时常要受蛊虫噬心蚀骨之痛,所以让破星帮她杀掉苗疆国主。 从一开始迷音来到大禹就是为了让苗疆与大禹的关系彻底破裂,但是迷音答应破星要帮忙除掉段泓,段泓根基甚稳,尚无错处,好端端的根本无法对段泓做什么,迷音帮段泓出主意,撺掇段泓谋朝篡位也是想要寻出罪证,段泓犯下的过错越多,离殇才能有理由除掉他,为了取得段泓的信任,迷音必须首先对离世出手。 破星应当也是知晓迷音的想法,为了引诱段泓出手对付白渡,才劝离殇支走离世,离世在的话,段泓不好动手,离世若一急,直接对付段泓,且不说满朝上下不会容许离世对一个战功赫赫的兵马大将军出手,传出去了整个大禹朝对离世的声望都将毁于一旦。 老妪所讲的故事中虽然与事实大有出入,但是主要的应是没错的,毕竟是传说了几百年的事情。 方才在幻境中所见一闪而过的画面,白渡确实是失了控,血洗皇宫,而且一把火烧了皇宫。 想来即便破星对白渡无恶意,也是实实在在的利用了白渡,离世离开之后,宫里之人怕是除了银痕是从始至终对白渡好的,好像也没剩几个了,这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导致白渡心生怨恨,体内的逝沉清泪觉醒,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为什么白渡的执念是婆娑? 单单只是婆娑对白渡失望的话,白渡应当不会执念如此之深才是。 婆娑是白渡内心极其重要的人,即使知道了婆娑在他身边是地藏王菩萨派去防着他看着他的,依照白渡的性子,彻底失望绝望了,自我了解倒是很可能。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男子分明是带着怨恨和赌气的成分在,而且老妪说过连笙八成和孟婆神君有关系,这两人还长相一模一样,优雅想起连笙是中元鬼节那日出生的,婆娑的生辰也是,难道连笙真是孟婆神君百年后的转世? 倘或是因为白渡,孟婆神君才会被打入轮回转世的话,白渡一直在这里等着,等了几百年,执念过深,好像也说的过去了。 优雅摸着自己肉肉的小下巴,真是佩服死了自己的推理。 连奕看着连笙的状态很不对,从他们进来到现在时间不短了,连笙一直处于熟睡的状态,像是昏迷一般。 白渡将连笙的小手从锦被里拿出来握在手里,嘴里还道:“阿娑,你要回来了,很快你就可以回来看我了,你怎么躲到这里了呢,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连笙白皙的手臂上现出一朵朵蓝色的小花,蓝色的小花在连笙小小的身体里游走,逐渐变成了红黑相间的彼岸花,优雅认得那是奈何桥边才会开的生死之花。 落风和万俟易也注意到了,落风惊道:“那是……” 万俟易道:“裂灵术。” 连奕眉头紧皱,道:“裂灵术?” 优雅抬起头来,好学宝宝似的问道:“啥叫裂灵术?” 落风正欲开口,奚尘已缓缓出声:“裂灵术,也称唤魂术,可强行将人之前世灵识唤出。” 优雅想了半天,隐隐约约记起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类似于能把人活生生搞成精神分裂的一种术法,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是人、妖、仙、魔还是上古的神,但凡是被打入轮回,便要历尽劫难才能消除孽障,回归本位,在人世间轮回之时,一般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是不会记起前世的事情,这样对历劫无益,相反最忌讳的便是如此了,直接前功尽弃,本来可能一次轮回就够了,这下子得不知道来多少趟。 连奕道:“他想唤出婆娑的灵识?” 落风严肃道:“想来是的,不过,使用裂灵术有三种结果,第一种是成功将前世记忆及本身灵识唤出,今世的那个彻底消失,第二种是唤出了前世记忆和本身灵识,但是今世的记忆未消失,也就是相当于两个人同时存在,最后一种便是不成功,身体陷入沉睡,两个灵识同时堕入混沌,意识消散。” 连奕着急道:“笙儿有可能消失是吗?” 落风点点头:“毕竟即使是同一个人,但是前世今生的记忆和经历都不相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能严格的算是一个完全一样的人,孟婆神君是仙,连笙小姐是人,且连笙小姐只有三岁,只是个孩童,如果真的是第二种结果也有些麻烦,就和一个心智成熟的大人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用一个身子一般。” 小垃圾啧啧称叹,玩的花样儿还挺多:“明白,精神分裂嘛,难搞哦。” 连奕一听便急了,提了剑便要冲破结界,白渡发觉了连奕的动作,眸光一沉,瞬间转为猩红之色,周身的血色光芒渐盛,引沉铃也开始剧烈的晃动。 优雅喊道:“要命,逝沉清泪的力量觉醒了!” 白渡侧着脸,眼角的余光扫过来,面容陡然间冰冷起来,一掌拍向连奕,阴沉着脸色道:“胆敢阻拦阿娑回来的人,都得死!” 连奕本就不是专门修行的人,灵力修为如何也是比不过生来血脉尊贵还是逝沉清泪转世的白渡,只能尽力支撑着,奚尘和万俟易趁机去破除结界。 白渡一怒,周围整个空间都开始地崩山摇,顶上的冰棱茬子都刷刷的往下掉,整个一暗器,差点把小垃圾的尾巴钉在地下,吓得小垃圾心肝儿一颤,出溜一下爬到落风身上,落风拿着风华剑挡住掉下来的冰棱茬子,不一会儿,地上便都是碎冰渣子了。 连笙还是安然的在睡梦中沉睡,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为你赎罪 凌厉阴鸷的掌风向着连奕的方向呼啸而来,若不是奚尘动作极快,将连奕推到一边,只怕连奕便要生生受住白渡那用了十足十灵力的一掌,但饶是如此也没有完全避开白渡的攻击,坚硬细小的冰刺划破了连奕的衣服和皮肤,一道道血痕还有鲜血顺着臂膀往下蔓延,落到地面的冰块缝隙之间落成血话。 冰墙上瞬间现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印记,整面冰墙上都尽是裂痕,像是有海火燃烧过的痕迹,只是结界内依旧是一片安宁。 白渡阴厉的眼神扫过来,冷声道:“若不是因为你是阿娑今世投胎的阿爹,我便即刻杀了你!阿娑可是掌管黄泉奈何桥的孟婆神君,怎的竟成了你这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的孩子?” 连奕抬手抹掉嘴边的血迹,道:“我不管什么婆娑,什么孟婆神君,也不想知道阿笙前世是人是仙,是妖是魔,我只知她是我的女儿连笙!你行此法,有违天道,连笙是连笙,婆娑是婆娑,就算是阿笙真的是婆娑的转世,你也不该如此强行的召回婆娑的灵识,既是投胎入轮回便要依照天意顺势而为,而且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这样做就是让阿笙消失!” 白渡冷笑道:“连笙?这只是阿娑入轮回转世玩玩罢了,没有阿娑哪里来的什么连笙,就这具弱的不成样子易受阴邪侵袭的身子吗?呵。这具身子的存在便只是养着阿娑灵识的容器!” 白渡的声调陡然提高,优雅看着白渡完全没有幻境中天真可爱的样子,性格大变,跟之前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奚尘道:“逝沉清泪,入魔。” 优雅现在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做了什么对不起白渡的事情,把那个天真可爱的白渡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白渡的语气虽然狠厉,目光也很决绝,可优雅总觉得白渡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总觉得白渡在刻意掩盖什么,或者说是白渡是故意让自己所有恶的一面展露出来,让别人看到。 白渡自小聪慧善良,懂事知理,一个打娘胎里便温和谦逊的那么一个人,优雅是不相信他会彻底变成这副样子的,哪怕他的这边或许都是利用他的人,哪怕他的身侧没有一个人会陪着他,哪怕逝沉清泪的力量再大,优雅也不会轻易相信天生善骨的人这么坏。 破星说过,逝沉清泪,大善大恶,如果不是真的白渡遭受到了什么刺激,逝沉清泪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更不会扰乱他的心智。 连奕的血顺着地上的沟壑缝隙流入结界,连笙身体上的蓝色花朵渐渐变成透明甚至消失,盛开的红色妖冶的彼岸花也在凋落。 白渡身后传来一声嘤咛,一道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奶音响起,甜甜的叫着白渡,还冲着他招手:“哥哥……呀……” 白渡身子怔住,回头看见连笙揉着眼睛刚醒来的懒洋洋的样子,那张脸同他最初见到婆娑的模样无二分别。 可是即便是一模一样的容颜,气质却截然不同,连笙神情眼神呆萌幼稚,婆娑是聪慧灵气又机敏,白渡甚至都不需要去思考去提醒自己,都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个并不是婆娑。 白渡抚上那张熟悉的脸蛋儿,笑容逐渐阴暗不明,她该是阿娑才是,只要这个连笙死了,阿娑轮回不就结束了吗,那她的灵识也会出现的,白渡的手流连在连笙的脸颊上,渐而下移到白嫩的脖颈。 白渡道:“你不让我用裂灵术召回阿娑的灵识,那我便不用了,这个孩子死了也是一样的,轮回的凡胎死了,仙体的灵识自然也会回来。” 落风扶着连奕的身子,万俟易抖了抖肩膀上的冰渣渣,将正在结界上试图钻洞的不羁给召回来,想要强行破界,转头冲着优雅道:“心肝儿,他是真入魔了。” 万俟易和奚尘联手,偏生结界一点变化都没有,优雅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设定过,像是鲛人一族这种稀有的灵族,天生便有灵力,比如垠汝,他们的术法不论高低,因着与修行之人灵力来源和修炼方法不同,一般不是本族人是难以破解掉其术法的。 头一次优雅觉得自己真是挖了个坑给自己埋上了,让白渡的结局完满,那就得满足白渡的愿望,而白渡的愿望是让婆娑回来,可是婆娑入了轮回历劫,等到这一世完了还得个至少几十年,另外,就算是这一世轮回完了,婆娑也不见得历劫完了,照样不会和白渡相认,还是没用。 白渡的手渐渐的收紧,连笙的脸蛋儿从憋的通红到青紫,嘴里还叫着哥哥,小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眼睛就快要闭上了。 历劫,对了,历劫! 优雅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便急忙道:“白渡!你想让婆娑恨你吗?婆娑可是为了你才堕入轮回的,连笙是婆娑的转世,即便是连笙死了,婆娑的灵识便有可能醒来,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你想要杀了连笙的事实,你觉得这和对婆娑动手有什么区别?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白渡的手一顿,缓缓转身去看优雅:“你说什么?” 优雅眉目间尽是悲凉,颇有几分嘲讽的味道:“婆娑说过,你在哪里她都找得到你,她会保护你,陪着你,一直相信你,可是你竟这样对她,不是伤透了心谁会忘却一切甘愿去轮回,不是为了你犯了大错,堂堂一个孟婆神君何以至此?” 白渡嗤笑一声,道:“你骗我,是她背叛了我,是她不信我,是她不要我了!她也骗我,她从来不在乎,若不是地藏王菩萨,她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吧。” 白渡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眶里赤色一片,自嘲道:“她说她会一直陪着我,可是她和那些人一样指责我,不信我,她信那些无羁之谈,认定我是恶人,我没有杀人,没有成魔,没有被什么逝沉清泪控制,可是她不信,你不要说无用的话了,你只是想要救这个孩子罢了!何必也来骗我,我最恨别人骗我。” 优雅道:“是,我想救这个孩子,可是我也想帮你。她不是不信,她到底是信你的,她是在乎你,不敢相信别人冤枉你的话,才会那么生气,不在乎的话,何苦心痛呢?她入轮回只是为了你赎罪。” 白渡道:“不可能,她去轮回只是为了……” 优雅道:“为了什么?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来不是么?大禹皇宫一朝倾覆,离世离殇的死,还有那场大火,难道不是因为你吗?海底渊的那些画面是你让我们看到的吧,为什么又中止了呢,其实你只是自己没有办法接受,因为那其实是你的错,不是我骗你,不是婆娑骗你,是你在骗你自己。” 白渡紧紧皱着眉头,头痛的像要炸了一般,大禹皇宫的大火……离世……离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记忆有损 白渡的手渐渐松开,眼前被一片猩红覆盖,断断续续的画面从脑海里一涌而出,整个人身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白衣白发,白霜加身。 “不,我没错,我没有错……是离世嫉妒成性、滥杀无辜,离殇昏庸无道、助纣为虐,连阿娑都在骗我,银痕姑姑也是,离世杀了母亲和父亲,她却为离世说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信的!都是骗子!” 白渡大声吼道,蓝色澄澈的眼眸里血丝暴起,杀气渐露,白发瞬间便化为乌黑,眼睛里邪气四溢,整个人的周身都充斥着戾气。 优雅看着白渡的模样和刚才的反应,知道自己的猜测大约是没错的,白渡心里认定了婆娑背叛他,也因为太在乎婆娑,所以心生执念,另外看白渡的样子分明是恨极了离世和离殇,他说离世杀了垠汝和白深,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装的,难道白渡的记忆有损,所以海底渊里的幻境才会突然消失吗。 优雅试探的问道:“所以你杀了他们对不对?离世、离殇还有银痕。” 小垃圾瞪大了自己圆滚滚的墨眸,眼神里满是惊愕,连落风都有些诧异,白渡杀了离世、离殇还有银痕? 小垃圾心道这是什么剧情? 不管什么理由都好,白渡怎么会杀了银痕,奚尘和万俟易站在一旁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淡定的稳如泰山。 白渡眸光凌厉,手中一转,一把冰晶凝结而成的寒冰剑便直指向优雅。 万俟易瞳孔瞬间放大,不羁已经与寒冰剑对上,但是因为结界的阻挡,寒冰剑的剑气可以穿过结界,不羁的剑气却无法穿过,冰寒彻骨的寒冰剑气奇袭而来,还没等万俟易反应过来,奚尘已经站在了优雅面前,以身体抵挡着剑气,奚尘眼神漠然的看着白渡,剑气一寸寸深入身体里,奚尘的面色从头到尾也没有丝毫变化。 白渡嗤笑道:“真是感人,还真有会为了别人不要命的蠢货吗?你以为我若真想杀了这个小姑娘的话,你能拦得住?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逝沉清泪的力量确实好用,本来看你们闯入南珠庙,只是无聊了想要陪你们玩玩罢了,没想到还来了几个不怕死的,非要管这档子闲事么。” 奚尘道:“你可以试试。” 白渡道:“什么?” 奚尘道:“你可以试试,我拦不拦得住。” 优雅站在奚尘身后拽着奚尘的衣袍下摆,抬头看着奚尘清冷的身姿和自家仙上坚毅的眼神,还有一字一句都能打到人心尖尖上的迷人嗓音,那一瞬间心里的粉红泡泡都冒出来了,真他么帅。 白渡看了奚尘一会,竟笑了,片刻后收回笑意,冷声道:“看见这样的美好的东西就很想把他毁掉呢,阿娑那么厌烦我,那么恨十恶不赦的恶人,你说我若是杀了你们,阿娑会不会来把我带走,带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也好。” 白渡完完全全把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都置之度外,心里眼里念着的都是婆娑,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要婆娑哪怕多注意他一点,甚至于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玩。 奚尘握着优雅的手已经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温度,优雅都能透过奚尘的手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冷,奚尘像是刚反应过来什么,松开了握着优雅的那只手。 优雅的小眼神很是坚定,将奚尘收回的手又牵回来,看着白渡道:“你为什么不相信你也是拥有这种美好的呢?有些事情不是人看到的那么简单,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优雅继续道:“你说过要为婆娑建一座庙宇,便是这座南珠庙吧,还有大殿内挂着的那数十幅画像,既然这么在乎孟婆神君,为什么不信她?海底渊里显现的所有景象都是真的,你又为什么不愿让我们看到之后发生的一切呢,是因为你怕这些事实,在你的记忆中,离世十恶不赦,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你只是在蒙蔽你自己,不愿意相信。”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眼看 白渡的执念虽在婆娑身上,可归根结底源头却是在离世那里,白渡的心结除了婆娑,便是对离世的恨意,若要让攻略人物结局完满的话,所有的心结便都要解开。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白渡的心结究竟是什么。 白渡的笑意顿住,优雅看白渡的神情态度有所松动,继续道:“其实……你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吧,你逼着自己相信离世和离殇是十恶不赦的人,是杀了你母亲和父亲的人,逼着自己去恨他们,你封闭了自己所有关于他们的真实的记忆,臆想出并不存在的画面,不过是想让你的心过得去罢了。” 白渡道:“他们该死……” 优雅走到奚尘身前抬头看着白渡的眼睛,认真道:“你说离世嫉妒成性、滥杀无辜,离殇昏庸无道、助纣为虐,离世还杀了你的母亲和父亲,所有人都在利用你、欺骗你,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里面也有个离世和离殇,只不过跟你的不太一样。” “在我的故事里,离世是一个很好的人,性子孤傲清冷,不会说什么好话,哄人的话,还好板着脸高冷的不像话,离殇呢,是一个很疼爱妹妹很温柔的男子,这兄妹俩都很傻,一个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选择去保护她的情敌还有孩子,甚至不要性命的去护着,另一个为了妹妹连原则都可以放弃不要,只不过他们的表达方式都很怪。” 白渡的神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很奇怪,一听到优雅说离世的名字,白渡的心就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胸膛一般。 白渡眼前一片模糊,抬起手来却拭掉了眼角处划出的一滴泪,恍惚道:“不要性命的去护着……” 优雅怀里的引沉铃不再像之前一般滚烫,温度稍稍降了一些,引沉铃能够感应逝沉清泪,想是白渡的情绪有所变化,导致逝沉清泪力量有变才会如此。 优雅谆谆诱导道:“是啊,不要命了的护着,有人说,那个孩子和离世都是神物转世,可是只能存留一个,于是离世把自己的暗卫都派去保护那个孩子了,堂堂的长公主殿下住在有禁制的冷宫里,只是怕对孩子不好。” 骤然间,白渡的眼瞳里充斥着猩红的血丝 ,发丝的颜色忽变,头疼欲裂,随着白渡的变化,寒冰剑剑身上的剑气消失,掉落在地上,只见白渡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胸口,神色痛苦,像是喘不过来气一般忽然倒在地上,身体和灵识都好像抽离开来,结界的灵力波动因为白渡身体的缘故也异常不稳定。 优雅将引沉铃从怀里拿出来放置在结界屏障的中央,引沉铃竟奇迹般的将结界灵力吸收掉。 冰洞里开始剧烈的晃动、消失,融冰从冰洞顶上掉下来化成水,整个冰洞里不一会儿便水汪汪的了。 万俟易的身子晃了一晃,惊道:“怎么还带化的?” 奚尘道:“这里也是幻境。” 幻境才会随主人心境亦或是其他而改变,当主人心境变化大时,幻境将自动消失。 万俟易骂了一句:“幻境?天天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好找个地儿不行吗?弄这些虚不拉几的东西。” 奚尘把优雅抱起来,道:“走。” 说罢万俟易伸手去够落风,连奕顾不得身上的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的伤口,上前把连笙一把抱在怀里,连笙还呆呆愣愣的,叫了一声爹爹,又低头去看着倒在地上模样痛苦的白渡。 白渡的脑子像是要炸掉一般,乱七八糟的画面接憧而来,一下子全部涌进白渡的脑海。 “你以为没有殿下的授意,你能活到现在?满宫里有几个人胆敢违抗殿下的旨意?她滥杀无辜?那全是因为你蠢!一个小太监给你一个笑脸,你便以为那是好意,心里对他感激不尽,一块糕点的恩情你记到现在,连我不过是稍稍照顾了一下你,你就视我为恩人,那给了你命的那个人呢?!没有她,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你以为她又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偏生她在你面前控制不住,你多大面子的人,说实话,我和缪云早就想掐死你,无论殿下遭不遭天谴,没有你,总会好很多。 ” “陛下是说要杀了你,从你还没出生起便要弄死你来着,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次真的下过手,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大禹、离家是跟你们白家有仇吗?!是欠了你们什么吗?白黎族早该亡了,你就不该存在!” “你母亲是自杀,连夫人也是自杀的,殿下没想过逼死连夫人,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连夫人的死,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阿渡,快过来!” “白渡!你又乱跑,说多少遍你不要乱跑,找不到你怎么办?” “阿娑……” 优雅看着快要消失掉的冰洞还有蜷缩在地上喃喃自语的白渡,从上面掉下来的冰刺马上要砸到白渡身上,万俟易伸手捞了一把把白渡给带出去了。 南珠庙大殿。 万俟易把白渡放在释迦摩尼佛像一旁让他靠着,随手甩了甩袖子,道:“心肝儿,这个白渡怎么看起来这么怪?你也没说什么,他就这样了,受这么大刺激吗?” 优雅的小手正在她家仙上的怀里摸来摸去,以确认自家仙上有没有受伤来借机占便宜,听到万俟易的话,优雅头也不回的道:“白渡的记忆有损,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白渡的记忆被人篡改过,刚刚只不过是讲了些他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引发了原来的记忆吧。” 优雅嘟着嘴巴,可怜巴巴的看着奚尘,道:“仙上疼不疼?手还冰凉冰凉的呢。” 奚尘想了一会儿,皱眉点头,其实也不是奚尘很高冷,时刻保持面无表情,只是他真的感觉不到疼。 这一点落风是知道的,奚尘无论受再重的伤都感觉不到疼痛,只不过是落彦平时太宝贝自己的师弟,哪怕一点小伤,也老是觉得奚尘会疼,心疼的不行,所以奚尘有时候自己都会忘了自己感觉不到疼痛这一回事,看着落彦心疼自己的样子,奚尘觉得自己不疼都不好意思了。 优雅举着小手抚着奚尘的眉心,把奚尘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抚平。 小垃圾捂着眼睛叹气,真是没法看了,让你来执行任务,惯会天天撩人家男主! 另一边连笙从被连奕抱回来之后叫了一声爹爹就再也没有说什么话, 只是非要从连奕身上下来,蹲在白渡跟前守着白渡,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白渡不放。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执念魔障 万俟易把小雾精从袖子里甩出来,小雾精晕晕乎乎的站在一旁,还懵着,万俟易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戳了戳连笙,连笙只是平静的转过脸来看了万俟易一眼,便又转回去蹲在白渡跟前盯着闭着眼睛神志不清醒还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胡话的白渡了。 万俟易啧啧称奇道:“怪了,这女娃娃为什么要老是盯着白渡看,难道哥哥我不帅气不迷人吗?明明我才是小姑娘们喜欢的类型啊。” 优雅道:“你是小姑娘喜欢的类型没错,可是这个不是小姑娘啊,是小娃娃,白渡长的人畜无害的,性格又温柔似水,哪个小娃娃不亲近这样的人?而且你的样貌太招摇,像个花心大萝卜,小娃娃这么纯洁的人就不喜欢你这样的,她们最知道谁是渣男了,一看一个准儿。” 万俟易手指颤抖着指着优雅,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心肝儿你……都会撒谎了,白渡哪里人畜无害,温柔似水?你是看奚尘仙上看多了,以为谁都是那样的吧。心肝儿你都丧失基本的判断力了吗?你身上的封印还真的对你很有影响啊。” 万俟易说着还去摸了摸优雅的额头。 优雅把万俟易的手拍开,话音一转,欠扁的笑道:“不过……哥哥你若是去秦楼楚馆应该会更招人喜欢,那些姑娘们就喜欢你这样浪荡的公子,又有银子又大方。” 小垃圾举爪子插嘴道:“什么又有银子又大方,就是人傻钱多呗!” 万俟易拍了小垃圾脑袋一巴掌,道:“就你多嘴!” 随即又很认同的点点头,附和道:“不过这么说也没错,那不如我去秦楼楚馆给你找个嫂嫂?” 优雅看向万俟易,挑了挑眉,道:“你去呗,反正爹爹娘亲打断的又不是我的腿。” 万俟易:“……有道理,那还是,算了。” 该认怂时就得认怂,打断腿这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试了,太过于危险,万俟易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捡回来的,万俟家主每次都说,要不是你小子模样好看,跟你爹我年轻时一般风姿,好歹还能带出门充充场面,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万俟易绕着四周环顾了一圈,落风正揉着小垃圾身上的毛,嘴里还道让你没事找事,挨打了吧,记住了,以后实话也不能乱说的,落风语气听着还带着笑意,颇有几分宠溺,场面有些迷幻,万俟易觉得落风一定是让优雅给带歪了,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大实话。 优雅则是借着检查奚尘的身体趁机占便宜,连奕牢牢的护住自己闺女,小雾精呆萌呆萌的跟着连笙一起蹲下看着白渡。 万俟易叹口气,只能无聊的伸脚碰碰白渡,道:“那他怎么办?” 从醒来后只叫了一声爹爹的连笙此时站起身来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瞪着万俟易,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踢他!” 说罢还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摸摸白渡的腿,还吹气,小声道,呼呼不疼。 连奕的脸色臭的不行,优雅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优雅冲着万俟易道:“你再碰一下白渡试试?” 万俟易依言伸手碰了碰白渡,连笙掐着小腰认真道:“我生气喽!” 万俟易问她:“我又没打你,你干吗生气。” 连笙道:“我就生气,你打他,我生气,你不许打他!” 万俟易道:“你不讲理,我没打他,我就是碰碰他而已。” 连笙个头小,声音小,气势也小,万俟易高大的身子挡在连笙面前,加上万俟易又提高了声音,吓得连笙后退了几步,跑向连奕:“阿爹,他欺负人!” 万俟易道:“嘿,这小娃娃怎么乱告状。” 优雅跑过去拉着连笙的小手,姐妹好似的搂住人家,眨巴眨巴眼睛,道:“你喜欢这个好看哥哥吗?” 连笙点头,指着靠在佛像上的白渡:“喜欢他。” 优雅道:“为什么?” 连笙摇头:“不知道。就是喜欢。” 好吧,简单粗暴的理由。 优雅坐在地上,开始诱哄孩子,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灿烂,哄孩子第一步,先套近乎:“阿笙啊,我是你哥哥连诀的小师妹哦,所以我俩是姐妹!” 连笙很是不解姐妹为何物,还有什么是小师妹,不过她记得自己哥哥叫连诀,连笙歪着小脑袋道:“你认识哥哥,给阿笙写信的哥哥。” 优雅指着白渡道:“对,不过呢,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好看哥哥病了呢,所以我们要帮他,你可以叫醒他吗?” 连笙道:“病了吗,阿笙要叫醒他吗?” 优雅道:“对,他起来了才能喝药才会好啊,好看哥哥喜欢阿笙,所以你叫他,他就会醒的,不然你叫他阿渡试试,他就会醒过来看你的。” 连笙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蹲回去晃悠白渡去了,清脆的嗓音加上软软的语调,一口一个阿渡的喊着。 万俟易狐疑道:“这样行吗?看白渡的样子可是入魔了,这小娃娃一叫他就能清醒?” 落风也道:“万俟公子说的不错,不如我们给白渡输些灵力,把他体内逝沉清泪的力量暂时压制下去?” 优雅摆摆手,道:“一看就是个小白,这种时候别的办法才没用,逝沉清泪是什么东西,说压制就压制啊,有那灵力留着烤萝卜用不香吗?咱们是要用智商碾压一切的人好不好。” 奚尘道:“执念魔障,当以其人方解。” 这么说落风便听懂了,万俟易也点点头。 小垃圾探头道:“什么玩意儿?以什么,解什么?” 落风解释道:“白渡是因为执念才会入魔的,连笙小姐本是孟婆神君的转世,方才护着白渡也是因为那已经根深地固成一种习惯了,习惯一旦形成便会刻进骨子里、灵魂里,难以磨灭,即便白渡已经变的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连笙小姐还是能认出白渡是很亲近的人,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联系。” 优雅道:“就跟一个在icu里躺了十几年醒不过来的人被从国外归来的挚爱初恋深情呼唤醒来是一个道理。” 小垃圾拍了拍爪子,道:“早说,这就明白了嘛,言情剧本里的标配狗血剧情,懂!文绉绉的哲理本大人听不懂,还听不懂霸道总裁小言情嘛。” 气质出尘,清绝高冷的奚尘仙上皱着眉头在想icu是什么,万俟易也很好奇,不过为了避免优雅的无情嘲笑他没有问,想来应是一个地方的称呼。 落风最实诚,虽然外表高冷,有些小闷骚,但是好学好问是真的:“icu?是何物?” 优雅捂着心口,皱着小眉头道:“就是关押着你心爱之人的牢笼。” 落风道:“原是如此,那真不是个好地方。那何为霸道总裁小言情?” 优雅和小垃圾同时道:“小画本!” 落风点头,明白,落叶师弟看的小画本么,这个他知道,霸道总裁小言情,嗯,还是贴切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神行俱灭 “阿渡,阿渡……” 白渡身处在混沌虚白之中,眼前的一切均是一片模糊,支离破粹的画面,倒塌的宫殿废墟,燎原的火光,一切都好像在眼前一般,只是走进了却又没了。 白渡努力的拨开云雾、驱散混沌,却怎么也不济于事,只是耳边呼唤的声音很熟悉,而且越来越清晰。 连笙正乖巧的听着优雅的话,按照优雅教给她的话一句句的在白渡耳边重复。 “阿渡……快醒过来……” “阿渡,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信你,你醒醒吧……” “我说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在哪里都会找到,可是你跑的太远了。” “阿渡……你说过要给我建一座庙,做我最忠诚的信徒的,还要给我画像,你说从今后的每一年都会给我画一幅画像,等到我十八岁的时候送给我,还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的……”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不过阿渡别怕,我说过会护着你的,我会陪着你。” 连笙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嗲着声音轻声唤道,本来好好的,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跟线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连笙自己都楞了一下,抬手抹了两把眼泪又继续说道了,编的些有的没的,说的跟真的似的,小表情也忧伤的很。 优雅疑惑道:“不对啊,前面的几句是我教的不假,后面那可不是,画像……秘密。” 连奕黑着脸道:“不只如此,而且她平日里连话都说不全,爹爹两字都要分开叫,这一声声阿渡叫的,我看倒是很顺口。” 此时连笙还缩着小身子抽抽搭搭的掉眼泪,万俟易一副过来人似的模样,伸手搭上连奕的肩膀,抬抬下巴指着像是黏奚尘怀里一样的优雅,叹气道:“连城主,这种事情你该早知道会有的嘛,你看我家那个,你问问她姓什么,你看看她还知道吗?” 万俟易清了清嗓子,道:“心肝儿,来!过来让哥哥抱一个!” 优雅嫌弃的瞥他一眼,抱住自己的身子,往奚尘怀里缩,压低声音嗲嗲的配合道:“哥哥不要打我注意,心肝儿可是仙上的人!要带我走也要过了落尘仙宗这一关的,团子生是仙上的人,死也是仙上的鬼!” 小垃圾不想看这对戏精兄妹飙戏,默默的转过身子跟小雾精一起抬头看着大殿的房梁:“你在看什么?” 小雾精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看看木头吧。” 小垃圾心道,真是神奇的脑回路,还好,她还知道房梁是木头做的。 万俟易手指颤抖着指着优雅,面色不忍道:“看见了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呢,就这样了,多可怕。” 连奕的脸色更黑了,优雅将万俟易的手拍下,板着小脸问他:“哥哥,玩够了吗?” 这么戏精到底是随了谁? 万俟易悻悻的收回手,呵呵的笑了两声。 优雅扳过连笙的身子,问她道:“阿笙刚刚说的什么?画像和秘密还有回来晚了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连笙的脸蛋儿上挂着两行泪痕,瞅着优雅眨巴眨巴自己圆圆的大眼睛,甚是无辜的道:“想起来什么?” 优雅道:“你刚刚跟这个哥哥说的话啊。” 连笙抽噎了两声,小肩膀耸了耸,过了片刻,抬头问道:“阿笙说了什么吗?阿笙忘了。可是阿笙这里闷闷的,喘不过来气。” 连笙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处,大口大口的吸气,眼瞳澄澈,并没有半分杂质,就是那种很单纯的孩童的眼神。 优雅看着连笙呆愣的样子,她确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也许是潜意识里的记忆顺着言语就那样说出来了。 优雅摇摇头,道:“没什么。” 随即连笙又转过身子去想说些什么,可是优雅一问她,连之前教的话都突然忘了,只知道阿渡阿渡的叫了。 落风道:“连笙小姐是还有孟婆神君的记忆吗?不该啊,仙体入轮回转世投胎,前世记忆是清除干净了的,只余一个干干净净的纯洁的魂魄,除非再次以凡人之体入轮回盘,受天劫,不然就是魂魄离身,生不还来,才有可能恢复前世的记忆。” 优雅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有没有一种办法可能让……前世今生一同存在呢?只是两者以一方为主,所以潜移默化中一个身体里是有两个意识的,虽然这样说也不是很准确,但是阿笙刚刚说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或者是单纯的阿笙所知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都没有想起大殿之中还有画像一事,阿笙竟知道,还说出了那是白渡所作。” 奚尘正欲开口,只听见连笙突然大哭。 白渡周身灵力开始散尽,黑发又渐渐变染成了冰霜一般的白发,浑身上下一丝血丝也无,人形都快要维持不住了,银光色的鱼尾与双腿间接闪现,灵力聚集在整个南珠庙的上方,引来了涟城上空中云幛外的小妖们。 这是白渡在借用逝沉清泪的力量散尽自己的灵力,想要神行俱灭。 优雅急道:“坏了!” 奚尘和万俟易还有落风、连奕将白渡置于大殿中央设下聚灵阵,围坐在白渡四周给他输送灵力并控制灵力不外泄,可是白渡自行散尽灵力修为,奚尘他们给白渡输送再多灵力也补不住那个巨大的漏洞。 连笙哭着哭着便不哭了,看着面前法阵中已经没有什么人气的白渡竟然走到了法阵中央,优雅本想拉住连笙,却被聚灵阵一起吸进去。 聚灵阵中灵力不稳且异常强大,四方周正,缺一不可,奚尘与连奕对坐,落风和万俟易对坐,尽量维持着聚灵阵中的灵力波动,此时白渡就是个靶子,聚灵阵中的所有灵力和四周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都会被白渡这个靶子吸收,连笙毫无灵力,更是个话都说不全的奶娃娃,倘或连笙进去了会被四分五裂的灵力波动给生生撕扯开来。 优雅在被一阵巨大的吸引力吸入和极速失重坠落之后闭紧了眼睛不敢睁开,过了一会儿正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分成好几瓣了,可是也没感觉到疼,心道不会是已经成了魂儿,感觉不到了吧,便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恭喜改造者,触发南珠庙副本置之死地而后生剧情,不过……系统君是个很人性化的系统呢,友情提示一下,目标攻略人物快要神行俱灭了哦,您的任务需要帮助目标人物消除执念,轮回往生呐亲!】 优雅觉得自己的耳朵约莫出了什么问题,真是恨得牙根痒痒:“你再说一遍?” 【系统提示:恭喜改造者,触发南珠庙副本置之死地而后生剧情,不过……系统君是个很人性化的系统呢,友情提示一下,目标攻略人物快要神行俱灭了哦,您的任务需要帮助目标人物消除执念,轮回往生呐亲!】 优雅:“……” 你行,你厉害!还真再重复一遍? 【爱心小贴士:不过呢,毕竟我们是个人性化的系统,根据甜宠改造系统规定,甜蜜值达到30、50、90即可获取阶段道具,获取任意道具次数仅限3次,目前您的虐心值为10,甜蜜值为0,但是鉴于您是升级版系统的第一名体验者,所以本次免费随机赠送一个副本道具哦!】 优雅道:“第一个体验者?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副本不是刚开的吧?” 【爱心小贴士:……其实是为了多增加任务,多多让改造者产生甜宠泡泡和甜宠值的呢!】 【爱心小贴士:请问要不要使用副本道具呐?亲!】 优雅咬牙道:“用!” 第一百五十章 八百里幽邪路 【系统提示:随机掉落副本道具情景小推手,本道具会跟随被使用者的心境产生其内心期盼的幸福情景,满足被使用者的满满幸福感,进而帮助改造者更容易完成目标人物的攻略哦!注:情景小推手内的所有情景都是真实的哦,所以也需要被使用者真的经历过呢,改造者要慎用呐,亲!另外本道具内含感应程序,除被使用者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与其相关的所有场景也都被记录在册。】 优雅的心突然有点慌,需要被使用者经历过的真实幸福场景?有点难搞哦,白渡本人就是一个以悲剧之身出生的人,没生下来的时候就惨兮兮的了,他哪里经历过什么幸福的事情,连爹娘都没见过一面的好吗? 而且是个人都想对他下杀手,这样的场景真让白渡看见了,估计神行俱灭了都能给气的回来了。 优雅幽幽的叹口气,总觉得不是那么靠谱,便道:“能换吗?咱换个靠谱点的行么?” 【爱心小贴士:亲爱的,请相信系统君,系统君本着天地良心保证,是一定值得信任的!我们甜宠改造系统自创始整整一千三百一十四年系统年以来,从未坑蒙拐骗过任何一个改造者,千年系统,值得信赖!】 优雅有些不信:“一千三百一十四年?成功了几个?还从未坑蒙拐骗,不是你们不经过我的同意便让我进了改造世界吗?这还不算坑?” 【爱心小贴士:……】 【爱心小贴士:祝改造者改造路途,一帆风顺。系统提示到此结束。】 优雅真想呵呵一声,然后去骂街,在优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阵极速加速的失重下坠,待周围出现光亮之后,优雅才渐渐的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一切。 幽邪路,通往奈何桥的道路,此时并不像之前青鬼所说的那么吓人,是条长长的铺满了红色妖娆花朵的路,花朵下是潮湿迷软的血木,花朵从血木里的缝隙里钻出,既而生长满整条幽邪路。 幽邪路两旁满目的红,耀眼夺目,花海百里,在红色的彼岸花海之中,相隔不远处便有一棵绿油油的古樟树,万花丛中一点绿,竟也不俗气。 优雅沿着幽邪路向前走,远远的看见奈何桥上的一抹身影,不久之后便走到了奈何桥。 奈何桥边上的彼岸花海中此刻躺着白渡和连笙,一个半透明半实形的身着红黑纱裙的女子正守在白渡和连笙两旁,神情没有什么开心或是不开心,只是原本灵气的眼眸里光亮全无,一身清丽气质淡薄如尘,心中好像没了任何牵挂。 婆娑怀里躺着灵力缓缓散尽、面无血色的白渡,听到声响才抬起头来勉强看优雅一眼,自顾自的笑道:“你来了。八百里幽邪路,八百里黄泉血河,还有这看不到边的奈何桥,你竟这么快就来了吗?” 优雅疑惑道:“你知道我是谁?这里是……” 婆娑道:“我寄一缕幽魂存在于这仅剩的一点神识中,寄托在连笙的身上,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知晓的,方才见阿渡散尽灵力修为,自行毁灭,一时情急,才闯进了聚灵阵,进入了神识中。” 神识之于灵识有所不同,灵识凡人之生者但有,神识则人之有灵者,灵力修为高深者、生来仙体者具有。 优雅道:“这里是你的神识?那……这里可是你的精神世界?” 婆娑点头道:“是,我一直将自己的一缕魂魄封印在转世轮回的凡胎上,才得以保全这一点神识,本想安生一世,安然度过这一遭轮回,可想还是不行,本来以为这一世遇不到他了,哪怕遇到了便好好的守着他,直到这一世过完了,也算守了承诺,谁知是这样的相遇,竟是被他虏了来。” 优雅听了婆娑的话,也料想到了为什么连笙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了,随即一想也不忍唏嘘道:“你将一缕魂魄和神识一同封印投入轮回,是为了保全自己对白渡的一丝记忆。” 婆娑应道:“嗯,我答应过他,不能忘了他的,而且无论他在哪里都会找到他,他答应我的都尽数办到了,我也该如此。轮回转世是要忘却前尘往事的记忆的,哪怕是仙体记忆,我只想到了这个办法。” 婆娑看向怀里躺在自己腿上沉睡的白渡,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世人皆说八百里幽邪路加八百里黄泉血河最要人命么,其实幽邪路和黄泉血河是很短的,只是人之贪痴念、爱恨仇,欲望穿,期望的多了,路就长了,觉得走不完。” “我方才将阿渡引入神识里的时候也走了好久,找了好久,找了很多地方,彼岸花海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过了,我以为他会恨我,会走的很远,又或者是他察觉到了我的气息根本就不会理会,可是即使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他竟还是在路的尽头等着我。” 婆娑低下身子,贴着白渡的额头,眷恋温柔,嘴角还带着浅笑。 优雅道:“他舍不得离你远,不是他无论在哪里你都能找到,只是他从来都在你触手可得的地方。” 婆娑道:“对啊,是这样。” 优雅上前抚了抚连笙的头发,连笙睡得很香,连笙本身就只是婆娑的其余两魂六魄而已,所以才两三岁了还说话都说不齐全,看着呆呆萌萌的,比寻常孩子长的慢些,婆娑本来的一魂一魄只是附在连笙身上,连笙自是没有什么大碍。 优雅犹豫了一会儿,在思索着要怎么开口问婆娑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才让白渡变成看这样,可想想也知道定与婆娑有关,还不是什么好事。 婆娑看出了优雅的犹豫,道:“你是想问我缘何阿渡成了这副样子?” 优雅应道:“是,而且……神君也很不同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婆娑莞尔笑道:“那我之前是什么样子?嚣张?跋扈?不讲道理?还……丝毫不讲情面?感觉是个没有心的人。” 优雅摇头:“也不是。” 婆娑收了笑意,幽幽道来:“孰是孰非,又是谁的劫,谁的孽债到底也说不清。那日,小阎出了事,整个冥界都乱套了,我回了冥界去照顾小阎,我以为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出什么事情,走的时候也忘了跟阿渡说,我若知道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或许……”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心有多狠 或许什么呢,或许自己不会走?又或是早些处理了事情便回去?好像也不可能,婆娑知道,再或许都是无用,人总会做些后悔的事情,犯下些无可挽回的错误,说什么再给一次机会不会如此的话都是假的,再来一次,还是那种心境,做的选择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婆娑自嘲的笑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世事无常,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孟婆其实是一个职位,世人皆尊称我一声孟婆神君,孟婆渡阴渡鬼,掌管阴间亡魂万物,转世轮回,可是我之所以只能为冥界的仙,守着幽邪路、奈何桥,也是因为我尚未渡过天劫,小阎算出了我的天劫,是情劫,跟逝沉清泪相连,我心性高,从来只信自己,还有些独裁,我不信我活了上百年竟跟个凡间的娃娃有个情劫,孤高自傲矫情拿劲的结果就是在处理完冥界的事情之后,我并没有立即回去。” “地藏这个人不靠谱极了,她托我去照看阿渡,可是自己又时常忘,她之前也说过她算过我与阿渡是有渊源的,所以才托我去照看,但是她算的出,却看不懂那些情爱的东西,不知道那是情劫。” “她有一日去十八层地狱里寻一个恶鬼,正巧我在那里,她才想起来了貌似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她忙着,只让我赶紧回去看一眼,我笑她操心,哪里一时不见就能出了事,可是我还是在意白渡的,终归是去了,我去的时候,白渡在……大禹皇宫的隐牢里。” 优雅有些诧异道:“隐牢里?那不是……” 婆娑放在白渡肩头的双手收紧,整个人的神色都冰冷了几分,周身释放出一丝杀气:“那是大禹皇宫内永远只能处于暗处见不得人的可怕地方,你见过的,破星和离世都在那里待过很长时间,离世从那里出来之后去了半条命,离殇费尽了多少心思才将离世的身子将养好。” 婆娑看向优雅,道:“你是不是觉得那里虽可怕但是也没有那么厉害,那隐牢其实是破星所建造设计的,破星此人看似个性随意,放肆任性,可是他毕竟在十四岁的时候便才绝惊艳了整个大禹,其胆色和魄力还有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破星出世之前,大禹还未太平,凶兽横行,妖邪作祟,大禹内部黑暗肮脏的不像话,破星一手设计建造了隐牢在国师殿地下,专门关押凶兽和犯了刑律的人,其中也不乏有跟离将作对的,还有他看不顺眼的,隐牢里单单是刑罚便有上千种,各个都被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离世去过之后,离殇彻底清理了隐牢,除了关押的凶兽,其余的脏东西都处理掉了,刑罚也废尽了。” 优雅道:“怪不得,看着是不像你说的那么可怕,想来是离殇清理后了。” 婆娑道:“不过倒是可以预料到,没有几把刷子哪里镇的住大禹那群豺狼虎豹,破星的手段极其残忍且恶劣,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留下一点后患,不然朝堂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惧怕他?世人皆说破星国师妖魅惑国,可是没有几个敢真的动他的。” 优雅赞同道:“这倒是,不过许是人人皆有两面,心里无事,肩上卸去了重任之后,破星有点放飞自我了吧,除了时不时骂人、罚人的时候还有点气势。” 婆娑抬手轻轻抚着白渡的发,柔声道:“被宠坏了的人是这样的,任性无理但是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对吧,我也这样过。” 优雅道:“你回去之后,看到了什么?” 婆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和悔恨,还带着怒意:“阿渡被关押在隐牢里,同那些凶兽一起,本来凶兽是驯养好了的,被关了那么长时间也断不敢再伤人了,可是迷音将凶兽体内的恶性唤醒,你知道吗,整个暗无天日的隐牢里都是血腥气息,难闻极了。” “阿渡……都没了人形,半人半鱼,尾鳍被生生撕扯成两半,被那些凶兽的利齿撕咬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身上的鳞片被一片一片的拔下来,不全拔,只剩一半,还带着一半连着血肉挂在身上,下身穿透了一根只头发丝细的鱼线被倒挂在牢里。” 婆娑的语气很平淡,声音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在叙述一件什么事情,可是优雅却觉得婆娑的样子有些骇人,只听着婆娑说优雅便觉得浑身上下都起了冷颤,难以想象白渡才一点点的小身子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优雅疑惑道:“怎么会……那应该是在离世离开皇宫之后,破星和离殇不会这样的啊,他们是知道白渡对离世来说有多重要的。” 婆娑摇摇头,冷哼一声:“他们是知道,可是世间上的很多事都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破星不知道迷音的恨意有多大,不知道他师父星无仙人的心有多狠,不知道西域和苗疆的野心又有多大。” “星无仙人下的一手好棋,离将尸骨无存,灵识都碎的寻不回半点了,她拿着一缕残魂来跟破星说那是离将的,师父终究是师父,自己徒弟是什么心性自己还能不知道么,她连这个都算计上了,再加上若羌拂锘背后又捅了破星一刀,星无仙人将自己的徒弟算计的透透的,破星没被她整疯魔都是好的,自是没功夫去时时护着白渡。” “离殇是有心,可是他是帝王,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袒护阿渡?” 优雅问道:“迷音和段泓到底做了什么?” 婆娑看着优雅的眼睛,道:“杀人,屠城,梦魇,入祟。杀的是朝臣,屠的是京都城,满城梦魇,千人入祟,件件指向阿渡。” 优雅气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渡血脉再厉害,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且不说前面几条,单是入祟,哪里能使那么多人邪祟入体,化妖化魔。” 婆娑道:“谁说不是呢,这么明显,你一听就听出来了对不对?你都不信,我跟阿渡相处那么长时间,该是了解他,可是我怎么没反应过来呢。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去见他,第一句话竟然问的是……可真是你做的?” “阿渡当时的眼神刚开始还带着亮光,带着期盼、希望和欣喜,可是继而变成无助、失望然后绝望,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因为城里真的可怕,比十八层炼狱还可怕,然后他突然问我,阿娑,那你能不能带我去地狱啊。他都觉得地狱里会比那个皇宫里好。” “我这个人嘴硬,虽然那么问,可是心底里不信,我直接转身走了,我想着怎么样去找个办法把他救出来,总不能真的带他回冥界地府,他还要正常生活的,我是仙,不能在凡间乱使用法力干扰凡间的一切,可是我回了地府找地藏,再回来他就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身换身 婆娑闭上眼眸,眉头紧蹙,至今想起都还觉一切都历历在目:“阿渡被鲛人族的人带走了,被彻底唤醒了体内的逝沉清泪,不仅如此连阿渡的鲛人血脉力量都觉醒了,可鲛人族的人却并不是想救他、帮他,而是意在让他替鲛人族报仇,灭了大禹,灭了离家。” “你知道的,这是离世前世里与鲛人族的恩怨,屠族之恨,哪里能就这么不恨了?灭族之仇,又哪里能不报?可笑的是竟要利用一个小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想想也是,不必动刀戈便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谁不会去那么做。” “鲛人族的王不舍得对垠汝怎么样,因为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垠汝的哥哥也很疼她,虽然当初鲛人王一气之下跟垠汝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也做不到利用自己的女儿和妹妹。” “不过垠汝是垠汝,阿渡是阿渡,他们对阿渡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在他们眼里,阿渡的存在就是个错误,白深心机深沉,将垠汝骗离南海,垠汝又险些被白黎族那群人所害,进了宫还被离世囚禁,甚至生产的时候难产只能剖腹,最后还为了救白黎族上下而死,所以他们恨极了。” “另外鲛人王此前立下过歃血誓,鲛人一族屠族一仇必报,必得让整个离家皇室和大禹为鲛人族成千上万的亡魂陪葬。” 歃血誓,以自己的精血立誓,倘若誓言做不到,立下歃血誓的人便会精血燃尽而亡。 优雅盘着小腿儿坐在婆娑对面,不解道:“鲛人王既然发誓要报仇,灭了离家和大禹,可是有一点,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倘或白渡不出这种事,又或是垠汝没有死,难道不报仇了吗?白渡被人冤枉陷害是迷音设下的圈套,不觉得鲛人族突然这样做也是有些问题的吗?” 婆娑道:“这就是另一桩事了,鲛人族虽然有自己的领地,是海中的霸族,可是却是归属于龙族的,鲛人族被重创,屠族那是多大的事,龙族岂会不知?又岂会坐视不理?龙族不能明着对鸾和将军下手,就暗着来阴着来,让逝沉清泪和鸾和将军一起转世轮回,身带逝沉清泪的人不管那滴清泪属戾极还是善极,都将会悲惨一生,落不得个好结果。” 婆娑的声音越来越低,优雅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冷了几分,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有着暖意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婆娑只有一魂一魄且神识不全的缘故,优雅总觉得婆娑整个看上去很虚幻。 “也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阿渡竟也是逝沉清泪转世,还是离世的弱点,这下子更不用费什么心力了,垠汝和鲛人族的仇一起报,迷音这个变数不过是将一切提前了罢了。” “阿渡被唤醒,鲛人族用秘术把仇恨、杀戮还有可怕的过去灌输到阿渡的灵识里,日日折磨,还很小的他根本承受不住逝沉清泪的力量,也控制不住,可正好称了他们的心。” “一个满脑子里都只是仇恨、杀戮且没有控制力的灵力高强的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像是随时都会自爆的危险存在,阿渡平时虽然也跟平常的小孩子一样,可是他的心智其实是成熟的,他什么都懂都明白,所以更可怕。” “他……杀了白黎族上下近上百人,因为这些人对他母亲的不义,离世在星无仙人的算计下在战场上走火入魔,也不知道星无仙人到底对破星说了什么,破星一下子变的疯魔了,朝堂大乱,离殇拦不住消息传到边疆,离世拖着要死不活的身子回宫,那时候阿渡已经杀了离殇,杀了天一她们,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已经谁都不认识了。” “皇宫里尸横遍野,全都是死在阿渡手里的,除了破星被星无仙人带回了西域,厌筝抱着离世的尸首在大殿里一把火烧了整座皇宫,华丽的宫殿,一切都在顷刻间倾覆。这些还是我后来用追魂术看到的,因为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婆娑的身影渐渐虚化,脸色越来越苍白,优雅感觉到婆娑的神识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了,本来她现在就只是神识所创造的精神世界中的一抹魂魄,幽邪路旁的彼岸花海在消失,这个精神世界已经维持不住了。 连笙在睡梦中还呓语着说着梦话,像萤火虫一样的光芒聚集在连笙的额间,有灵识在一点一点的回到连笙的身体里。 白渡身上貌似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但是灵力却在回寰。 优雅握住婆娑半虚化的手腕,皱眉道:“你做了什么?” 婆娑低下身子在白渡额间轻轻落下一吻,语气轻柔,声音飘忽:“我从前以为情爱这种东西我不会有的,我可能……也就跟那群小鬼整日里混在一起了,没事了便去十八层地狱还有鬼市上逛逛,骂骂小阎,逗逗地藏,可是我算漏了。” 婆娑觉得眼睛有些模糊,都看不见白渡的脸了,抬手一摸,脸上一片湿润:“我把昏迷不醒的阿渡带回地府之后突然有些怕,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敢去找地藏,我瞒着她,封住消息不让她探查到,我知道如果地藏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定不会放过阿渡的,阿渡如果平平安安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地藏会尽力保他安好,可是阿渡犯了大错,地藏是那种眼里容不得脏东西的人,不管是谁,只要犯了错她都不会姑息。” “但是他不醒,一直不醒,我用灵力将养着阿渡,可是没用,我很慌,都要疯了,看着阿渡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我……自己也说不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没多久之后就瞒不住了,地藏赶来了,她很生气,离世从某种意义上来算也是阿渡的母亲,还有天一她们陪伴了阿渡那么长时间,可阿渡杀了她们,还杀了那么多人,重要的是阿渡已经被逝沉清泪的凶性戾气给侵蚀了,地藏要毁了他,彻底……毁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竟是这样 “冥界的生死簿和罪恶簿上只有凡人,仙、魔、妖、神都是不在地府管辖内的,他们犯了错九重天就会降下天劫,阿渡严格来说不属于凡人,凡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九重天早晚会知道,地藏不杀他,也会有天劫降临,我只能在九重天发现之前把一切恶果都渡到自己身上,我把阿渡的记忆改了,送他到凡间,之后天劫降临,我被打入轮回。” 婆娑眼眸微闭,头轻轻的歪到一侧:“本来想把所有的记忆都消掉的,干脆什么也不要让他想起来,可是因为逝沉清泪的作用,我也只能篡改阿渡的记忆,而不能消除。” 优雅道:“所以白渡的记忆里才都是恨,他半点都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想不起来离世对他的一点好吗?” 婆娑点头:“嗯,他如果清醒了的话,会疯了吧,即使都是恨,也能让他好好活下去了。” 优雅摇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辈子活在恨里真的好吗?他会开心吗?万一他有一日想起来了,他怎么接受这一切,就像刚刚白渡为什么散尽灵力,生意全无,因为他记起来了,他承受不住,只是一点零星的记忆他便如此了,你现在还想再一次把白渡的记忆消除吗?” 透过婆娑的身子连她身下坐着的草地都看的清楚,周遭聚起来的灵力再一次消散掉,婆娑强行给白渡渡的灵力也飘浮在空中。 婆娑抚着白渡的额头,一滴泪落在白渡的眼角处,白渡的睫毛轻轻的煽动了一下,婆娑轻声唤道:“阿渡……阿渡……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优雅握着婆娑的肩膀,认真道:“他没有求生的意识,你即便是将自己的灵力都给他也是无济于事的,而且他最大的愿望还是想见你啊,在他的记忆里,你丢掉了他,不要他,可他的执念仍旧是你,婆娑,你的神识若是真的消逝了,他才会疯,就是因为他一直都感受的到你还在,他才撑到现在的,你觉得你没了,他会活吗?” 婆娑抬头看着一副认真神色的优雅,分明只是个奶娃娃的模样,可表情认真的让人忍不住去信服她,婆娑看着优雅,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娃娃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身上还带着光。 优雅此时正暗戳戳的点开道具,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个情景小推手使用之后,会重现情景,满足被使用者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可是前提是情景是被使用者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白渡的记忆里虽没有,可是婆娑的记忆里是什么都有的,婆娑用追魂术探查过在大禹皇宫内发生的一切。 优雅将小手伸出,递到婆娑面前,小模样颇有几分严肃的味道,婆娑的神识已经在消散了,当婆娑的神识消散后,剩余的一魂一魄将会彻底回到连笙的体内,只剩下连笙,再也没有半分婆娑的记忆和气息,再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 优雅道:“你若信我,你便亲口告诉他,你在意他,没有不要他,更没有不信他,只有你才能够真的把白渡从地狱里救回来,你是他唯一的光啊。” 婆娑道:“亲口……告诉他?” 优雅道:“嗯,去把你心里想的都让他看到,把他带回来,或许你也该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是不是真的恨你,你可是孟婆神君婆娑啊,不要让自己后悔。” 婆娑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穿过白渡身子的那只手,想要摸摸白渡的脸可是都碰不到了,如果真的就这样了,自己一定会后悔的吧。 婆娑忽然笑了,低声道:“是啊,我是婆娑,我怕什么……” 优雅拍拍小手,将白渡扶起来,像模像样的学着奚尘施法的样子,正襟盘坐在白渡面前,婆娑此时依照优雅的话化成一缕神识进入白渡的意识里。 【系统提示:改造者是否要使用副本道具,情景小推手?】 优雅道:“确定。” 优雅脑海里闪现出一道光芒,从优雅的额间现出直冲白渡而去,婆娑的神识进入白渡的意识后,像是到了无尽之地,什么也看不见看不清,四周浊白一片。 片刻之后,婆娑恍惚了一下,转眼间便来到了一处地方,那里很冷很黑很静,只有白渡一个人安静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静的吓人,那是白渡的精神世界。 婆娑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把自己的记忆抽走传到白渡的意识里,婆娑上前去触碰白渡,可还是碰不到。 优雅道:“这是在白渡的意识里,我现在把你的记忆和他的连在一起,不过他还处在灵力散失、神志不清的阶段,我只能强行把他带回之前的记忆中,他现在是看不到你的。” 婆娑表情微变,道:“把我的记忆和阿渡的连在一起?那我的记忆他都能看到吗?” 婆娑耳边传来优雅咯咯的笑声,优雅道:“对呀。” 婆娑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即使身形还在虚化也依稀看得出脸颊上的红晕:“你不是说让我把想让阿渡知道的让他看到就行了吗?” 优雅道:“嗯,没错,但是呢,这个问题不太好解决,我虽然很厉害,可是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而且直接把你的记忆和内心世界和他的连在一起更方便一点嘛。” 优雅说完,突然画面一转,白渡的眼眸睁开,四周的场景变成了冷情殿。 优雅对着婆娑道:“放心,我只会让白渡看到他该看的,能让他开心的,不过……你是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让白渡知道的吗?” 婆娑摇头,忙道:“没有,怎么会,只是方才没想到你是这种方法。” 优雅心道,我也没想到啊,对白渡好的事情白渡什么都不知道,瞒的死死的,怨不得他怨气大,他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只能借你的给他看喽。 身穿白衣的白渡站在冷情殿门前看着小小的自己抱着怀里的东西跑进冷情殿,然后不一会儿又跑出来了。 白渡正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难道灵力散尽,自己消失之前还要再回忆一遍以前的经历么。 这时听到被离世赶出来的破星正在院子里嘲笑着厌筝和天一,白渡苦笑一声,想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 破星回了房间休息,厌筝和天一也都离开了,冷情殿主殿里的烛灯还没有灭掉,白渡听到里面的声响鬼使神差般的穿过门进了殿。 白渡皱着眉头看着床榻上的离世正修补着海螺音,离世那个时候身体不好,并不能动用灵力,身上的寝衣都湿透了,却拿着海螺音跟宝贝一样一点一点用灵力修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如果 天才刚刚破晓的时候,离世方放下手中已经修复完了的海螺音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那日离世晚了早朝便没有去上朝,也是段泓遇刺之后西域和苗疆都上奏请求大禹援助且边疆大乱的那日,白渡记得很清楚,离世马上就要离开皇宫了,那也是噩梦的开始。 白渡皱着眉头有些愣神的看着院子里正因为离世出征而争吵的破星,有些疑惑,这并不是自己的记忆,自己又怎么会突然看到这些。 白渡的心口忽然很慌,好像有什么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在肆意生长,白渡突然害怕了起来,怕接下来看到的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白渡抬手想要打破眼前的记忆,灵力的冲击向着面前的景象而去,破星和离世在院子中争吵的画面瞬间破碎,可是白渡却到了另一个地方。 宫殿里有两个身影在相对而坐,背对着白渡的是身穿武官朝服的男子,那男子身侧放着双钩枪,对面的女子正掩面饮茶。 只听那男子道:“你就不怕本将军真的被那个孽畜咬死?厌筝带着天一她们,还有李斯崔晋,都是跟本将军作对的。” 那女子低着头,白渡看不甚清她的面容,那女子给男子斟了一杯茶,道:“不会,长公主殿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白渡心道,那男子自称本将军,带着双钩枪,想来定是兵马大将军段泓没错,那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是谁? 段泓奇怪道:“什么意思?跟离世有什么关系?” 那女子笑道:“将军没觉得巫人鲛的反应奇怪吗?而且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快了些。巫人鲛生来臣服于鲛人皇族,再加上白渡心善,昨日收留了逃出的巫人鲛,它自当以白渡为尊,怎么会袭击白渡?” 随即那女子言语之间顿了一顿,又道:“今晨,我去了紫宸殿见了长公主殿下,给了长公主殿下一件东西,长公主殿下心思通透,看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只要她不想白渡出事,她就要快一步解决了巫人鲛。” 段泓道:“你的意思是,是离世控制了巫人鲛让它发狂袭击人,袭击白渡,然后又杀了巫人鲛?这样的话,众人都看见了白渡也被巫人鲛袭击,就没有理由把事情和白渡扯到一起了。” 那女子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应了,白渡的瞳孔一瞬间便放大了,那张脸他认得,他从冷情殿出来之后碰到过这个女子,还送了他回去,白渡记得她说过,她叫迷音,是西域来的使臣,阿巫也是她带来进献给离殇的,离世杀了阿巫意在除掉自己的,不是么。 可是她方才怎么又说…… 白渡的耳边回荡着迷音说的那句话, 她不敢不信,她不会拿着白渡的命赌,也因为不敢,所以才只是差点掐死我,而不是掐死我。 还有一句,不可一世是对世人,不是对自己在乎的人。 是谁不敢不信,那个人的名字显而易见,谁又是离世在乎的人,不说段泓不敢信,连白渡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段泓对于离世的评价倒是贴切的很,尊贵孤傲、不可一世。 白渡听到过不少关于垠汝、白深还有离世的传言,这种东西在宫中虽说是不可言说的秘密,可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雪花纷飞,冬日的天气里冷的不像话,白渡看到殿内燃起的炉火,心里都暖起来了,竟也不觉得冷,这个地方白渡再熟悉不过了,紫宸殿,不过不像他记忆中的那么冷清,而是……很温暖。 白渡被引入殿中,看到了一个笑得很温柔,长相很美的蓝眸女子,那女子大着肚子正睡着。 离世正襟危坐在床榻边,看着四周无人,高冷的眼神瞬间转为了好奇,一会儿上手摸摸,一会儿凑近了瞅瞅,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为什么这么大?寻常孕妇的肚子有这么大吗?会不会撑破啊?” “你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本宫要揍人了!” “跟你爹一个德行,气人,哎呦,动了!你在踢本宫么,小东西?” “你别老动,老瞎踹,你娘肚皮薄的很,经不起你这么踹,难道是个小子么?” “你说你现在能听到本宫说话吗?应该听得到的吧?” 离世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垠汝还在塌上睡着,离世又叮嘱了宫人早早备好吃食预备着,以免垠汝醒了之后饿了,便自己走了。 再接着昼夜变幻,垠汝穿过白渡的身子跑过来,远远的看着门口进来的离世。 垠汝穿过白渡身子的那一刻,白渡感觉浑身上下跟过了电流一般。 离世嫌弃的把垠汝推进殿内,跟垠汝聊天,还吐槽垠汝给自己取得名字。 被垠汝拆穿了偷偷对着自己肚子说话的离世脸微微泛红,装着有事的样子要走,垠汝拽着她的袖子撒娇了好一会儿,离世才一脸高冷的留下吃了顿饭。 白渡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垠汝的模样,因为垠汝连幅画像都没有,熟悉的大概只有垠汝的声音,可是白渡虽对垠汝感觉很亲切,看到垠汝便认出了她是母亲,但是看到离世却又是另一番感觉。 垠汝说,自己喜欢离世所以会在离世在的时候胎动,白渡也看到了垠汝说这句话的时候,离世的语气虽嫌弃,眼睛里的欢喜却是骗不了人的。 垠汝还说,小孩子不认得人,却会记得声音,明明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白渡看着离世因为垠汝的几句话就带她回了白黎族,因为垠汝去低下头弯下身子求破星因为垠汝误会了厌筝,更加被白深误会,为了防止离殇对垠汝和还在肚子里的自己动手竟然跟自己的皇兄对着干,白渡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些怨恨世事无常么? 白渡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垠汝笑着端来点心,温柔的看着在桌子上写着字背着书的自己,旁边坐着没有什么表情一脸高冷的离世,在自己背错了的时候还会嫌弃的骂自己笨,是不是如果一切都是好好的,大概真的会有这么一幕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念一幕,一梦一生 一阵阵闷雷声响起,黑沉沉的乌云布满了整个天空,白渡抬头望天,无尽的黑暗和快要濒临窒息的感觉席面而来,像是有一只手在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让人喘不过气来。 噼里啪啦的如珠般的雨滴从半空中的乌云中落下,穿过白渡的身子打在地上,殿内突然有摔碎了茶盏的声音,紧接着白渡看到银痕从巷子那端跑来,浑身湿透,脸颊都冻的僵硬了,银痕疯了一样的拍打着冷情殿的门,那一掌一掌像是拍在白渡的心上,引得白渡心口处猛地一阵刺痛。 银痕的嗓子喊哑了,身子冻的麻木,嘴唇青紫,眼神却坚定的很,一个人跪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白渡有一瞬间觉得这个时候的银痕什么都不怕,不再是那个夜里还要抱着自己哭的银痕姑姑,若不是缪云来开了门,白渡怀疑银痕马上要直接把门踹开了。 离紫宸殿越近,白渡的心跳越是加快,厌筝带着太医令守在殿门口,白渡听到了离世的怒吼声,接着是从殿内传出来的太医令的声音:“现在夫人的脉象极为虚弱,毫无生机,滑脉也时有时无,且气血尽失,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生产啊!” “为今之计只有剖腹取子了,否则定当一尸两命,母子俱亡,或从产道里生生把孩子拽出来,不过风险甚大,在此过程中,胎儿极有可能窒息而亡,需得下手狠快才可,臣……不敢如此啊,这种法子虽是有,可臣并未亲身做过……” 白渡都听得出太医令言语中的忐忑和不安,太医令哆嗦着答道:“剖腹取子,出血更多,需得取子之后立即止血,可开了腹哪里又能立即止了血,夫人现在已经在大出血,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另一法要先确定夫人腹中胎儿的位置,必得头先出,臣刚刚查探一番,这胎位不正,也不易。” 这是自己出生的那日。 白渡心道,怪不得自己会感觉心口刺痛,明明自己现在只是存在记忆中的一抹意识。 白渡站在门口不敢去看,都不敢想生生的剖腹取子该有多疼,还要在清醒的情况下。 白渡没见过离世散下头发来的样子,不对,该说白渡一共也没见过离世几次,每次都是远远的看着一群锦衣华服、道貌岸然的人们围着离世,离世的表情冷漠而疏离,好像与周围的人群和环境格格不入。 第一次远远的瞧见离世的时候,白渡觉得离世很美,很高贵,好像一朵别人永远触碰不到的高山上的冰冷优雅的花,可当白渡看到离世摘掉了身上华贵美丽的饰物,脱下金凤紫袍虔诚的跪在破星脚下时,白渡又觉得自己离离世很近。 “望国师尽力而为,离世,求你。” 呵,尽力而为,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高贵说出这句话,为了让自己降生? 自己原来是不该降生的吧。 白渡慌神之间,已经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然后是离世砸东西的声音。 白渡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了,除了满目的血红色,只听得到四周的声音。 垠汝,没了。 血红褪去,皇宫里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了哭声,紫宸殿也没有了守卫,有的是每天夜晚紫宸殿门口的石阶上坐着的浑身酒气喝的醉醺醺的紫衣女子。 一切不过梦一场,一念一幕,一梦一生。 白渡看到自己满身是血,眼神里都是肃杀的气息,面前尸横遍野,有银痕,有缪云,还有天一她们,另外……还有离世。 小小的白渡眼睛变成了猩红色,谁都不认,周身都散发着戾气,鲛人族用禁术解开了白渡身上离世设下的禁制。 白渡控制不住逝沉清泪的力量,眼里只有恨意和对杀戮、对血腥的渴望,在白渡被逝沉清泪彻底吞噬掉自我的时候,在离世最后闭上眼睛之前,她将被剔除掉戾气的自己体内的逝沉清泪带着用她的血脉熔铸设下的平衡禁制放在了白渡身上。 离世修身养性把自己关在冷情殿里,其实一直在将自己体内逝沉清泪的戾气和邪气去除,没有意外的话,若是能好好的一直那样将养下去,也许离世能平安的过一辈子,逝沉清泪只能沉睡在她体内。 两滴逝沉清泪在白渡体内相互制衡,才没有让白渡爆体而亡,婆娑赶到之后,厌筝已经一把火烧了皇宫,什么都没了。 白渡站在殿前,猩红的眸子里是残忍的目光,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婆娑没有化成小孩子的身体去见白渡,而是以本来的身体去的。 婆娑到了那里之后,白渡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眸子里的血色褪去,白渡便笑着叫她:“阿娑吗?阿娑,你怎么来的这样晚?那日……” 那日你去牢里见我,很生气的走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阿娑我想你了,你是不是来带我走的?阿渡好怕。 白渡的话没有说出口,婆娑见到白渡,看着他无辜清澈的眼神,还有周围的景象让她不得不想起地藏以前说过的话,婆娑怒极了,掐着他的脖子狠声道:“果真是天生的不祥之物!我还想是不是真的错怪你了,冤枉你了,也是,宫里这么多人,多少双眼睛,费的着冤枉你么?!毕竟是逝沉清泪这种凶物的转世,我还期望什么?” 婆娑的一掌用了自己十足十的灵力,白渡其实是有能力抵挡住那一掌的,甚至于当时体内有两滴逝沉清泪力量的他可以轻轻松松的制住婆娑,可还是生生受了婆娑一掌。 白渡撑着瘦弱的身子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抬眼看着婆娑。 白渡不敢说自己没错,是这些人害了自己的母亲、父亲,是他们要害自己,白渡看到过离世的前世屠了鲛人族,看到过离世逼死了连夫人,还有白黎族那群道貌岸然要害死母亲的人,可是他不敢说。 白渡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一个怪物,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人。 白渡看向婆娑:“阿娑,我……”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情劫 白渡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看,在这后面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自己当初想说什么来着?想说阿娑,我喜欢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可是白渡找不到任何可以给自己辩解的理由,在婆娑那里,白渡也从来不会去辩解什么。 白渡那时还只是个孩子,站在那里无助极了,连唯一的自己仅剩的信仰都没有了,他突然觉得面前的婆娑很陌生,看着婆娑的眼神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 白渡记得第一次看到婆娑的原身都不敢去问婆娑,她到底是谁,白渡心底里藏着许多疑问,那时候不知道,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也明白些东西,婆娑说他是不祥之物,说他是逝沉清泪转世,所以她一早就知道这些。 根本没有什么从天而降的仙子,没有什么保护自己,只是为了防止自己作恶吧。 白渡闭上眼睛却仍旧没有什么用处,他屏蔽不了自己的意识。 白渡看到自己像往常一样笑着,朝着婆娑走过去,即使看着婆娑手中拿起的掉落在地上的厌筝那把冷剑指着自己也还是没有半分停顿的走过去。 白渡挥掌想要把这些记忆打散,他记得那一剑是真真切切的穿透了他的身体的,婆娑那一刻是真的想要杀他,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不舍,连眼神都是冰冷的。 一袭白衣孤零零的白渡紧紧的握着拳头,手腕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眼眶里的红色血丝狰狞可怕,他想要恨婆娑,想要恨所有人,可是……恨不起来。 因为与白渡意识相连的原因,白渡的所有的感觉和内心婆娑都是能感知到的,婆娑这才知道那时小小的白渡是有多怕。 婆娑伸手去抚摸白渡的脸颊,白渡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拂过,很温柔,婆娑低声道:“阿渡……” 可是白渡听不见。 这叫什么,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以为你恨我,你也以为我恨你,然后我在你面前你却看不见,啧。 优雅把头轻轻一瞥,暗暗道:“要命,这是什么悲惨剧情,说好的幸福呢?这是要双双殉情的节奏啊!道具是不是给错了?” 【爱心小贴士:亲,这种低级的错误,我们伟大的系统君是不会犯的呢,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副本中的所有相关剧情以及道具都是根据我们的副本专门制定的哦!】 优雅心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听起来是挺不错的,感觉像是救了人一命一样,可是说白了不就是让人先绝望再给人希望么,你让白渡知道了自己原来杀错人了,恨错人了,给他心窝子上捅冰碴子,那哪是救人,你分明是怕他灵力消散的太慢,死的太晚啊。 优雅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用这坑爹玩意儿的道具了。 还没等优雅叹完气,就听到耳边一阵灵力相冲、还有打斗的声音。 暗黑的宫殿里,殿顶上是墨蓝和深绿色的极光,有两道身影伫立在殿中央,一个周身盛放着金光、头戴毗卢宝冠、身披袈裟天衣、佩莲花璎珞装饰、持无量锡杖的天人模样的身影,一个穿着一袭黑红纱裙,裙摆上绣满了大朵血红彼岸花的颓废身影。 婆娑细长眼角处的彼岸花颜色愈深,整个人都带着慵懒、颓废、丧尽的气息,发丝凌乱,不修边幅。 大殿的骷髅椅后面躲着一个半大点的白衣小男孩,他偷摸的去里间看了看被自己姐姐用极光障护起来的半死不活的小白渡,嘴里念叨着:“真是不让人省心,什么事啊这都是。” 小阎王殿下心里盘算着:“不然我把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转世交出去?省得地藏发飙,哎呦,不行不行,姐姐发飙更吓人,都要命,这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唉,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的都是什么人呐!” 小阎王殿下最后选择了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缩在金椅后面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地藏手持无量锡杖对着婆娑,面色严肃,语气严厉,没有丝毫温柔的菩萨样。 婆娑勾起唇角,嘲讽道:“你不是教化芸芸众生脱离地狱、度化来世的地藏王菩萨吗?不是没有什么是你度化不了的吗?你大慈大悲,心怀天下,你度一度他不可以吗?连阿修罗你都度化得了,阿渡不行么! ” 地藏紧蹙着眉头,道:“婆娑,不要闹。” 婆娑道:“那你不要动阿渡。” 地藏摇头,甚是无奈:“我不动他,他的天劫也要到了,你看看整个大禹朝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离氏皇朝无一人存留,盛极天下的大禹被蛮夷小部还有西域苗疆那样的地方尽数瓜分,先不说这个,那些人是都该死吗?他若只杀了离世离殇,可以算他被仇恨蒙蔽,毕竟是前尘孽缘,早晚要还,可那一个宫里的人,厌筝、缪云、银痕、天一她们又怎么算!” 地藏怒道:“皇朝大乱,天下百姓遭孽,又怎么算!” 地藏道:“婆娑,我不是没有试图阻止过这一切的发生,可终归无用。” 婆娑道:“是,我的错,你把罪过渡到我身上来好了,是我没有看好他,我为了镇守冥界还有十八层地狱里的厉鬼可是把自己的永生都卖给地府了,奉献的不少,从出生起我的命就是这样了,我认,你把罪过都渡到我身上来,反正也不会飞灰湮灭,冥界,可不能没有我。” 地藏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可不像是以前的那个孟婆神君了,从前你眼里可没有人的,真是稀奇。” 地藏又道:“世间悲惨之事、悲惨之人从不少,你又不是没见过,哪能天下大安大幸,这是命。这句话,是你说的。” 婆娑也不反驳什么,只呆滞着眼神道:“我错了。” 地藏又道:“当初垠汝死的时候,你还说,她这样做还能救整个白黎族的族人,算是死得其所,你哭个什么劲。如今呢,白渡的结果也是定好了的,他就是鲛人族和离家孽事的牺牲者,你呢,又在意什么呢?” 婆娑眼角的魅极了的彼岸花被泪水侵染开,低声呢喃道:“我也不想在意,我也不想这样,我先前……还想替你杀了阿渡呢,我都动手了,可……我发现我受不了他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样子。” 婆娑的声音低极了,低的小阎害怕,孟婆神君眼角的彼岸花是每一代孟婆神君都有的,每一代孟婆神君的灵力都会传承给下一代,那朵花便是孟婆神君神力的封印,这也是为什么孟婆神君可以镇守十八层地狱的原因。 可有一点弊端,每一代孟婆神君想要完全继承上代孟婆神君的灵力必须经历自己的天劫,经历了天劫之后,大彻大悟,才能继承纯真的灵力,如果没有经历过天劫,封印便开,那么便无法将其彻底归于自己,也无法控制。 婆娑道:“你告诉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刚刚用追魂术看了,他们都对阿渡做了什么,你知道吗,连我都想杀人了,我在回皇宫之前,小阎说,他算出了我的天劫,在凡间出现了,是阿渡,还是什么狗屁情劫!” 婆娑冷笑道:“情劫的破解之法是什么,杀了那人不就行了吗?我看到阿渡的时候还想,怎么会呢,这是个孩子,怎么会是我的情劫,而且我又气的厉害,一剑下去,我还是想,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又何尝不是 白渡的呼吸都停住了,只见婆娑低垂着头,发丝盖住半张脸,道:“就是……害怕,地藏,我害怕,我怕他醒不过来。” 白渡的心登时一颤。 婆娑道:“我把他带回来的第二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彼岸花海里的一朵彼岸花,有一个男子一直守在我身边,护着我,那个人与阿渡的模样很像,不过不是孩童的模样,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你跟我说前尘孽缘,这何尝不是?” 婆娑抬头看着地藏的眼睛,问道:“你不是没缘由的来找我帮你做这件事的吧?地藏,你当初说只有我可以帮你,为什么?” 地藏一下子哽住,为什么,因为自己是算出了婆娑和那孩子有渊源,可是不知竟是这般渊源。 婆娑道:“所以,别拦着我,地藏你若真的想跟我动手,你知道的,你的胜算有多少。” 婆娑转身回了里面的内殿,地藏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无量锡杖站在大殿里,小阎看着婆娑进去了,便从骷髅椅后出来,连连叹气。 小阎王殿下一副看透了世间百态、爱恨情仇的模样,走到地藏跟前背着手叹口气,老气横秋的说道:“其实吧,我姐现在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她虽然活了几百岁,可是一点这方面的东西都不懂,压根没开窍,她恐怕一直觉得自己对白渡只是你委托给她的一个任务而已。” “人呐,总是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重要,她就跟打开了天灵盖一样,幡然醒悟了,也许是白渡马上要死了,所以前尘封印被解开了,也是奇了,哎,地藏,你听说过白娘子的故事吗?” 地藏看向小阎,这话题跳脱的有点快。 小阎围着地藏转着圈的走着摇头晃脑的说道:“白娘子其实是条蛇,千年蛇妖,还没修成人形的时候被一个凡人给救了,那个人叫许仙,然后白娘子想要得道成仙,所以要报恩。” 小阎王殿下啧啧叹道:“我觉得我姐跟那个什么白渡很像这个故事啊,我姐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一朵长在冥界与凡界交界处的灵花,被小少年照料,所以我姐要想过了这个天劫,也得报恩。” 地藏淡淡的瞥他一眼,小阎王殿下指着地藏就道:“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本小阎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六界情仇、前尘往事上下五千年,本小阎王可都知道,才不是话本子上或是听书那里听来的。” 小阎王殿下撇嘴道:“不过我姐一个几百岁的老女人招惹上人家一个孩子,也是有点……不太厚道。” 地藏道:“你不担心?还有空说这些没用的。” 小阎王殿下拍拍胸脯,哼道:“开玩笑,我是谁?堂堂冥界小阎王殿下,我知道那个女人要干什么,白渡那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上哪受得了天劫雷劈的,我姐肯定会替他扛着,虽然我看起来不靠谱,但是护住自己姐姐的能力还是有的好吗?” 小阎王殿下掐着腰气势汹汹道:“他九重天再厉害也管不了我冥界!谁还没有个穷亲戚,惹急了本小阎王,我就把他们凡间底下几十代的子孙阳寿都给划了!冥界地府不怕人多,不,不怕鬼多,咱有的是地方。” 地藏道:“你……” 这法子是真的简单粗暴,不过九重天上多的是修炼了不知上千上万年才成仙的,凡间自己仅剩的一代后代,说不在意是假的,像什么华辰帝君这样的早就绝后了,可多的是小仙,小阎这样闹,九重天起的波澜可不小。 地藏也相信小阎是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不让他如意,他就闹得你全家不安宁,这是他家的传统,再说了,反正他也就是在生死簿上画几道的事。 小阎王殿下撇撇嘴道:“我知道我姐早晚会有劫,历代孟婆神君都是一样,我父王给我留的小册子上有写,我早准备好了,顶多让我姐去凡间溜达一圈,当玩了。” 地藏听到小阎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小阎眼尖,看到地藏的反应,调侃她:“你担心?” 地藏把袈裟往后一撩,哼道:“她死了都跟我没关系,是我没算出,把她送到白渡身边,我的失算,我无情无爱,才不会有什么感觉,可能愧疚那么一时半刻便罢了。” 小阎王殿下往后退后几步,捂着嘴巴佯装惊讶道:“哇,地藏你这么狠的吗?竟然说我姐死了你都不管,也太不厚道了,好歹你可是我姐唯一的朋友,能自由出入十八层地狱的人,那可是我姐的宝贝地方,我都不能随便进。只愧疚那么一时半刻吗?好歹也千八百年的吧!” 地藏道:“祸害遗千年,她哪有那么容易死。” 小阎王殿下拆穿她道:“你怎么跟我姐学的一样,死鸭子嘴硬,担心就担心呗,还不承认,看看本小阎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跟我姐动手的时候,看着气势汹汹的,可用的都是些花里胡哨的没有伤害力的招数。” 地藏扭头要走,小阎王殿下拉住她板着小脸,认真问道:“不过你跟我姐打架,谁的胜算大啊?” 地藏甩开小阎王殿下,这次没有停住脚步,真的走了。 剩下的白渡一句也没有听清也没有注意,耳边只响着婆娑的声音,她说她也怕,怕他醒不过来。 小阎的话里也没有明说什么,可白渡想,他能不能期冀一点,婆娑也喜欢他。 【系统提示:目标攻略人物白渡生存意识指数up,up!】 优雅的眼睛一亮,可转瞬看到婆娑站在白渡身边虚的近乎透明的身子便眸光暗淡了下去。 优雅唤了婆娑几声,婆娑已经听不见了。 小阎心里明白他阻挡不住婆娑要去做什么,也没想拦,什么事情,他都能替婆娑扛着,婆娑这个劫也是必须要过的。 地藏从大殿里出去之后,一直守在奈何桥,百足蛇是头一次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嫌弃,把脑袋搁在地藏坐的地方旁边,一起待着,冥界的整个氛围都很沉重。 第一百五十八章 倒霉的司命星君 剩下的也没什么了,婆娑静静的守着白渡,等着白渡的天劫,在白渡的天劫降临时替他挡了,白渡本是要魂飞烟灭的,白渡的结局改变了,可终究天命难违,总要人承担住恶果。 婆娑身为孟婆神君,明知天法律例,仍旧丝毫不顾忌,不把天法律例放在眼里,九重天派人来的时候,婆娑刚刚将白渡的记忆更改送回凡间。 小阎王殿下盘着腿和地藏坐在奈何桥上,看见从冥界上方直来的一束金光,急忙忙的跑回大殿。 看见九重天来的使者之后,小阎王殿下板正小脸,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坐在大殿的骷髅椅上,也不说话,就那样沉着小脸看着底下的人。 司命星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斟酌了半晌才开口道:“小仙见过小阎王殿下。” 小阎王殿下高冷的抬起下巴,眼神很是轻蔑的往下瞟:“别跟本殿下套近乎,本殿下没见过你。” 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四周瞅了眼从小阎王殿下进来时跟着他排成两溜站在自己两侧的地府的阴兵,再看看自己身后跟着的两个司罚天兵,更心慌了。 神呼一口气,司命星君抬头笑道:“敢问殿下,凡间白渡可在此处?” 小阎王殿下道:“本殿下这是冥界地府,你来找什么凡间白渡?不认识。” 司命星君道:“白渡是凡间白黎族与南海鲛人族之血脉,犯下过错,本要遭受天劫,可是天劫并没有降临在白渡身上,而是出现在冥界里,被人所挡,白渡此人天命孤煞,造孽甚多,不可留,小仙奉命来缉拿白渡,将白渡正法,否则白渡存世,孽债轮回。” 司命星君顿了一顿,又道:“另外,孟婆神君婆娑替人挡天劫,阻天命,触犯天条,依照天条理当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并入诛仙轮回台,历人间七世,尝尽人间百般苦楚。” 小阎王殿下翘着二郎腿,皱着小眉头,摸着自己的下巴,道:“你的话很有问题啊!” 司命星君道:“嗯?” 小阎王殿下道:“其一,你要缉拿白渡,随便,他不是我冥界中人,跟本殿下说没用;其二,你说白渡的天劫被本殿下的姐姐所挡,是为犯了天条,这就更不对了,九重天的天劫降错了是你们九重天的错,本殿下的阿姐替人白白挡了天劫,本殿下还未去寻你们的过错,九重天倒是寻到本殿下这里来了。难道凭你一番话就要拿本殿下的阿姐去诛仙轮回台么?” 司命星君道:“这……” 还能这么说? 司命星君叹气,怪不得没有人来干这个差事,好的差事从来轮不上自己,这种压人上九重天去受罚的事情本是司罚星君该干的事情,不然怎么着也跟自己一个小小的司命星君没什么关系。 可是孟婆神君不是一般的神仙,司罚星君早早的跑路,九重天竟无一人敢来冥界拿人,司命星君虽是和司罚星君同级,可九重天上的神仙向来看不上他,都觉得他同凡间说书讲故事的没什么差别,就硬生生把他派过来了。 司命星君道:“凭小仙一番话自是没有用处,白渡确实不是冥界的人,但是他身在冥界,小仙岂敢随便在冥界拿人?所以才特此来告知殿下。” 司命星君行了一礼,又道:“另外,孟婆神君的的确确是触犯了天条,明心镜上显示的清清楚楚,不会冤枉了神君,天条律例乃是铁律,触犯不得,倘或此次姑息了孟婆神君,天条何以立足,如果殿下不信,可与明心镜一观。” 司命星君道:“殿下,天条不会饶恕任何人,您若不放人,九重天会强制拿下孟婆神君,您不遵天条,阻拦九重天,包庇孟婆神君,遭殃的将会是整个冥界。” 小阎王殿下的声音陡然拔高,身影一晃,即刻到了司命星君面前,小阎王殿下抬手悬空扼住两个天兵的脖颈将他们甩到一遍,瞥向司命星君道:“你在威胁本殿下?” 司命星君道:“不敢,小仙只是如实告知殿下。” 小阎王殿下挑眉道:“不敢?本殿下看你敢的很!你让天帝来跟本殿下说话,看他敢不敢像你一样硬气!什么狗屁天条,就那个连仙人相恋都犯了律例的天条吗?” 小阎王殿下正想把司命星君打出大殿,婆娑从里面出来,拦住小阎王殿下。 小阎王殿下气道:“你出来干什么?我打的过他!” 婆娑淡淡的瞥了小阎王殿下一眼,没理他。 司命星君看着婆娑气色不对,整个人状态也很是不好,向婆娑行了礼,道:“神君。” 婆娑道:“本神君会跟你走,但是白渡不能动。” 小阎王殿下在底下跳脚:“胡说八道什么呢,走什么走,跟他干!他有十万天兵天将,我就有二十万阴兵!” 司命星君苦笑道:“神君这是在为难小仙。” 婆娑只道:“本神君与白渡之间有同命结。” 司命星君道:“同命结?这……” 同命结,若是灵力相当者,但凡其中一方逝去,另一方将追随而去,若一方比另一方稍弱,弱者逝去,强者无碍,不过也去了半条命,强者逝去,弱方必死。 小阎王殿下瞪向司命星君,怒道:“你杀白渡没什么,本殿下管不着,动本殿下的阿姐不行,你若因为白渡让本殿下的阿姐受了伤,牵连无辜,是不是也是触犯天条?而且白渡的天劫已下,阿姐也受了,不能白受,你再想给白渡下一个天劫,本殿下都不依。” 婆娑道:“司命星君,白渡不会有任何问题,本神君可以保证,他已经被送往凡间了,若是以后真的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另外,白渡的天劫降没降到他身上,明心镜上是显示的清清楚楚,可没人在意这个吧?犯下天条的是本神君,你把本神君带回去就够了。” 司命星君觉得今天叹的气比自己几百年来叹的都多,确实也不会有人真的去查看白渡有没有被正法,但是他带不回孟婆神君,便是失职了。 婆娑看向司命星君道:“只要司命星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白渡一命,否则本神君不介意再犯上几条天条。” 司命星君心道,白渡是定不能动的了,杀了白渡等于杀婆娑,婆娑是仙,虽死不了,可是动了杀掉孟婆神君的心思也是犯了天条啊,就算闹上去,估计最后也还是会放了白渡一命,毕竟白渡再厉害,也是人,九重天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司命星君道:“好吧,神君您可还有什么心事未了?若有什么事宜要安排,安排好了再走吧。” 婆娑道:“没有。” 小阎王殿下嘟着嘴抱住婆娑的大腿撒娇道:“阿姐你都不用安排安排我吗?” 司命星君看着方才还在怒气冲冲的对着自己放狠话的小阎王殿下转身便对着自己姐姐撒娇了,小模样确实挺萌的,心道小阎王殿下也就是个孩子,方才护着姐姐,做的也没错,可是片刻后司命星君便后悔了,小阎王殿下能言善辩的本事可不像个孩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星君,凡间可有亲人后代什么的? 婆娑低头瞥了一眼挂在自己腿上的人形挂件,道:“守好冥界,不可任性。” 小阎王殿下眨巴眨巴自己又闪又亮的大眼睛,盼着姐姐再说句什么,嘱咐完大事了,该是嘱咐嘱咐自己了吧。 婆娑想了想,又道:“时常看着点凡间,无事便不用理会,若有难,帮一帮他。” 小阎王殿下把笑容收起来,冷漠着小脸蛋松开婆娑的大腿,双手环胸,高冷道:“他?谁?不要。” 婆娑蹲下身子,与小阎王殿下平视,认真的看着他,手抚上小阎王殿下的脸颊细细抚摸,柔声道:“你要记住,你是冥界的殿下,你身上的责任很重,整个冥界地府都需要你去守护,不能任性,阿姐相信你可以,小阎是很厉害的。” 婆娑平时除了打击小阎王殿下还是打击小阎王殿下,时不时还嘲笑嘲笑他,此时小阎王殿下正有些感动,原来阿姐心中还是很看重自己的,想着平日里多是为了激励自己吧,自己还不争气,竟是只知道偷吃鸡腿,还有些过意不去,想伸手抱抱婆娑。 谁知婆娑把小阎王殿下的手拂到一边,手指移到小阎王殿下细细白白的耳垂处时猛地用力一提,道:“不过你要是再敢偷吃鸡腿……等我回来知道了,就把你放炼狱里烤成鸡腿,如果冥界出了什么事,少了一只鬼,一株花,我就扒了你的皮,懂吗?” 小阎王殿下惦着小脚跺道:“懂!不偷吃,不少鬼!放心,本小阎王殿下知道的,壮大我大冥界嘛,保证只多不少,等你回来,咱争取把冥界扩张到九重天!还有,你的那些宝贝花我会照顾好的,绝对不拿它们泡澡了,百足蛇也会好好喂,不会像以前一样故意饿它,还带地藏的灵鹰去捉弄它!” 听了小阎王殿下的保证,婆娑这才把手松开,司命星君心道,用彼岸花瓣泡澡,带着灵鹰捉弄百足蛇,这个小阎王殿下还真是没少干不正经的事,要把冥界扩张到九重天也是很有志气。 婆娑站起身来,望了望四周,有些失望的低了低眼眸,小阎王殿下哼哼道:“你在找地藏吗?那个死鸭子嘴硬的女人,正和百足蛇一块在桥上坐着呢,想来不来的,矫情劲。” 婆娑道:“没有。” 小阎王殿下道:“我就说她是跟你学的嘛,一样的死……” 小阎王殿下话没说完就被婆娑一眼瞪了回去,小阎王殿下谄媚的笑笑,道:“是……一样的心软善良又大方美丽温柔贤淑,简直是女神君女菩萨中的典范。” 婆娑不再答话,看向司命星君,道:“星君,可以了,走吧。” 司命星君拱手道:“神君心怀冥界万生,通晓大义,相信上了九重天细细辩驳,许能从轻一些,虽依照天条理当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并入诛仙轮回台,历人间七世,尝尽人间百般苦楚,可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神君功德无量,七世于您也不过一瞬,几百年罢了。” 小阎王殿下把婆娑推到自己身后,半大点的身子刚刚没过婆娑的腰,小大人似的背着小手点着小脑袋皱着眉头道:“你先等等,我阿姐是说了要跟你走,可是本殿下说了吗?答应了吗?本殿下还没跟你说道完呢。” 司命星君抹汗道:“小殿下还有何事?” 小阎王殿下板脸道:“把小字给本殿下去了!” 司命星君道:“殿下还有何事要叮嘱?” 小阎王殿下道:“事情是要分辨清楚的,你方才也说细细辩驳一番,许能从轻一些,我阿姐可能有些过错,可在情理之中,道义之中,本殿下觉得什么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你们九重天就有些欺负人了。” 小阎王殿下叹口气道:“本殿下是不能离开冥界,不然定是跟你上了九重天替我阿姐辩驳,我阿姐深明大义,通晓情理,愿意依照天条律例来办,本殿下断然不得允许他人这般。” 司命星君心里一咯噔,道:“殿下的意思是……” 小阎王殿下道:“你就说你们九重天降天劫是不是降错了?不管有没有人挡,天劫天雷这种东西不是认人的吗?那降错了就是你们的错,再者白渡此人你们也知道,我阿姐守了他多长时间,为了防止他遗祸凡间,本来天命难改,大禹早该灭了,晚了这么些时候,你们该奖赏我阿姐。” 司命星君心道,我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让孟婆神君好生辩驳辩驳,我就是客气客气啊,孟婆神君实实在在的犯了天条,如何辩驳,还是自己太年轻,来时便有金星老儿跟自己说防好那位小阎王殿下,那是位极其不讲道理的主儿,还竟是歪理哄的人一愣一愣的,可自己还是大意了。 小阎王殿下对九重天的嫌弃言于意表,道:“本殿下也不说什么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就去了吧,我阿姐看着白渡,挽救了离世早死的命,也挽救了大禹朝的国脉这么长时间,避免了多少战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要不要的不要紧吧?” 司命星君道:“这……” 小阎王殿下又道:“还有啊,降错了天劫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七世轮回就免了吧,你也说不过几百年罢了,一瞬之间的事情,那一世就行了,何必浪费时间,什么人间百般苦楚,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要费那个心力了,我们做神仙的活见久,又不是不懂。” “你说历劫七世修行的目的不就在于尝得人间百味真情吗,那懂了还去尝,那不是欠虐吗?对了,你是司命星君是吧?” 司命星君觉得小阎王殿下的话看似随意,但是细想起来还真的是有理,如果不是自己还坚守着阵地,马上就要被他说服了,突然听他问起自己,司命星君心里又慌了,道:“是。” 小阎王殿下道:“凡间的凡人一世经历和所要遭遇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写的?包括神仙下凡轮回历劫也是要你写本子的?” 司命星君点点头,道:“是……” 小阎王殿下一拍手,道:“那就好了,人间百般滋味,不过一情字,亲情、爱情、友情,神仙历劫都要去学自己不懂的事情,我姐不知道什么叫亲情、友情,你看看她对我和对地藏什么态度,你就给她安排安排,弄个疼她的爹娘,家里有钱点,因为我家穷,我阿姐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们爹娘没的早,还有安排个不错的小姐妹,要求不多,就这样吧,爱情就不要了啊。” 司命星君看看辉煌霸气的大殿,心道您家可不像没钱的。 “对了,还有一点,她从前经常念叨,为什么有个弟弟,想要个哥哥,你给她安排一个吧,虽然本殿下很不想这样,但是还是这么办吧。” 司命星君生硬的扯扯嘴角,您这是受罚渡劫去了? 司命星君踌躇了一会,想着怎么对付小阎王殿下,见地藏从外面进来,像是看到了救兵,地藏王菩萨可是公认的最大公无私的菩萨,绝不留情,便道:“这样会不会太过?地藏菩萨可有何见解?” 小阎王殿下想了想,也觉得太过,便道:“也是,我阿姐堂堂一个掌管十八层地狱的孟婆神君去做凡人的孩子是有点过,还让她管别人叫哥哥,那不然别罚了,算了吧,要不让她去凡间当个公主、女王爷什么的?也还凑合吧。” 地藏面无表情道:“可。” 司命星君瞪大了眼睛,死命的摇头:“不不不,这样甚好,殿下之前的安排便可以的,可以的,但是这事情不是小仙说了算,小仙也没有权力做决定啊。” 小阎王殿下道:“我把我的阎王令给你,将传言要说的话也附在上头,你先交上去,等天帝老头同意了你再来拿人。” 司命星君道:“这……恐怕不合情理吧?” 小阎王殿下嗯了一声,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笑着问:“星君,你凡间可有亲人后代什么的?” 第一百六十章 您这是在为难我 司命星君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关系吗,疑惑道:“小仙资历浅,生性愚笨,好不容易才成了仙,凡间确有亲人后代尚存。” 小阎王殿下道:“生性愚笨,确实,怪不得如此不开窍,你不必说别的,把本殿下的话带回九重天便是,方才问你的问题你也问问其他人,还有代本殿下问问天帝,何时有时间冥界与九重天也搞个演练,让咱们的兵也互相切磋切磋。” 司命星君心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两界的天兵和阴兵来个演练,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这样的,这明摆着是要搞事情。 司命星君道:“殿下哪里的话,好好的搞什么演练,小仙来时便看见冥界阴兵那可是站在那里就足够有威慑力了,天兵天将小仙还不知吗,近几百年来被各路仙家把什么亲戚都塞了进去,日子过得是很不错,待遇也都是上乘的,可真与您的阴兵比起来只怕不行。” 小阎王殿下眯起眼睛微微抬头轻瞥了司命星君一眼,道:“你不要以为夸本殿下有用,虽然本殿下知晓你说的是实话。” 小阎王殿下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呢,本殿下最是欣赏你这样说实话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大冥界修习一下?” 司命星君猛地摇头,讪笑道:“啊?殿下别开小仙的玩笑啊。” 小阎王殿下轻嗤了一声,道:“你真没劲,太怂了。” 婆娑表面上看起来尚可,可时不时的便要闭上眼睛调息一下,身形还有些站不稳当,虽尽力撑着,可地藏还是看得出来的,当即皱了眉头,道:“小阎,别闹。” 小阎王殿下将拳头抵在唇边,佯装咳嗽两声,道:“这样,本殿下也实话说,我姐是很想跟你走的,为了冥界万生不被九重天不讲道理的牵连,舍身取义,但是本殿下是冥界之主,万万容不得姐姐被欺负,她想跟你走也走不得,她在这得听我的,你就这么回去禀报,说本殿下不放人,有事来找我,另外,父王给本殿下留了个小册子,你问问天帝老头要不要看。” 司命星君为难道:“殿下您真的是在为难小仙,这……” 人没带回去,还这么说,这不是找打吗? 小阎王殿下正转身往里走,听到司命星君的话,将袍子一甩,扭过头来将食指抵在唇上,目光凌厉,眼神冰冷,道:“嘘,知道吗,以往来冥界没事找事还多嘴多舌的人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哦不,有些人,就出不去了,明白吗?本殿下的话容不得人反驳,我向来是个不讲道理又不会留情面的人。” 司命星君看着放才还笑眯眯的萌萌的小殿下转眼间就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气息,还略带有几分邪气,这才真真正正的记起了,这位是冥界之主,阎王殿下,就算是有孟婆神君帮衬着,小小的阎王殿下没点真本事又怎么可能把偌大的冥界管理的井井有条。 地藏若是知道司命星君此刻在想什么,定会告诉他,如若没有小阎王殿下,婆娑孟婆神君的位子都不见得稳当。 这可是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主儿,从出生起,老阎王殿下就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把他母后的玲珑心思、他父王的狠厉果断学了个十成十,还极善于伪装。 明明是个跟他父王一样一肚子坏水的偏偏喜好穿那纯净无瑕的白衣,端的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待人,他爹是明着坏,他是暗着坏。 婆娑是被在蜜罐里养大的,小阎则是被丢在炼狱里长大的,陪着婆娑的是花花草草、各种有灵气小精怪小鬼怪,和小阎在一起的都是些厉鬼邪神,所以婆娑虽修为高深,但是与小阎最大的不同便是心性了,终究不如小阎狠。 司命星君登时出了一阵冷汗,身子打了个颤,只应道:“是。” 地藏随了司命星君上了九重天,才刚离开大殿,婆娑的身子便像轻飘飘的树叶一般落到地上,白渡的天劫是要他命的,这一下便去了婆娑半身的修为。 天帝听了司命星君一五一十的禀报,脸色难看的要命,其实婆娑的事情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次非要处罚婆娑,也只是因为与老阎王殿下的一些纠缠而已。 还有一点便是要试探试探这位小阎王殿下,冥界近千年来越来越不受掌控,十分不把九重天放在眼里,各界平等,面上虽是这么说,可千百万年来从来都是以九重天为尊。 司命星君把头埋的低低的,豁出去了一般道:“小阎王殿下还说,他那里有本小册子,里面的内容很是吸引人,问……陛下要不要看,要不要与六界一观。” 伸头也是一刀,不伸头也是一刀,司命星君想,自己也许该勇敢些,来的路上,司命星君好奇的问了地藏,为什么小阎王殿下要问他凡间还有无亲人后代,地藏回道,凡人逝去,入阴间冥界。 这是真威胁啊。 天帝气的都要从龙椅上坐不住了,看着地藏还在,不好发作,咬牙切齿道:“无赖,简直无赖!跟他父王一模一样!” 天帝也想着地藏一向大公无私,对天条律例看重的很,最不喜那些不把律例放在眼里的人,便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地藏菩萨怎么看?这事……” 天帝叹口气摇摇头,又道:“还没问菩萨怎么今日上了九重天?” 司命星君心道,陛下你也是会问,是多久没有打听过六界八卦了,连地藏王菩萨和孟婆神君是挚友都不知道吗,凡间的人便是这样,再是厌恶,再是不耐,只要是自己的至亲好友,什么原则都可以没有,现在看来,地藏王菩萨也是如此。 地藏拱手道:“从冥界上来的,同司命星君一起。” 天帝道:“从冥界上来的?” 地藏道:“是,正要禀明陛下,婆娑……孟婆神君入凡间皆是我的缘故,出了这种事情,责任在我,并不能算是孟婆神君的过错,违背天条是太重了,孟婆神君也是度化万鬼德行高尚的神君,所作所为也是心怀万生之举,斗胆请求陛下饶恕。” 天帝:“……” 地藏道:“孟婆神君与寻常之仙不同,凡人轮回,转世投胎,阴鬼度化,离不得她。我也知,天条律例不可犯,如果陛下执意要以律例处罚孟婆神君,我愿替孟婆神君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天帝道:“您这是在为难我啊。” 天帝心道,好话歹话都让您说尽了,再不答应,我都不是个人了,我要真让你受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那下一次,十八罗汉该来找我了。 地藏不语。 天帝扶额靠在椅背上半晌,终是摆了摆手:“去去去,下去吧,随他。” 司命星君知道天帝的意思是照小阎王殿下的话办,便拉着地藏下去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因果,生死,轮回 司命星君跟地藏紧赶慢赶回到冥界的时候,婆娑还没有醒过来,整个人生气尽无,小阎王殿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婆娑床边,面色不善,小手还搭在婆娑的脉搏上把着,一会皱皱眉头一会儿摇摇头。 司命星君道:“殿下,天帝陛下已经许了。” 小阎王殿下头也不回道:“知道。” 司命星君思索再三,道:“殿下是在做什么?孟婆神君可有大碍?” 小阎王殿下一眼瞪过去,司命星君急忙摆摆手,忙道:“小仙没有什么意思,绝没有咒孟婆神君或是急于对孟婆神君行罚之意,真是内心担忧才会有此一问。” 小阎王殿下收回手,瞥他一眼,高冷道:“唉,本殿下知道你没什么意思,你也不敢有什么意思,只是你的问题本殿下回答不出。” 司命星君问道:“可是神君的问题很麻烦吗?” 小阎王殿下摇摇头,道:“倒不是麻烦,是……本殿下着实看不出什么来,把脉看病这种东西果真还是不适合我。” 司命星君:“……” 所以你把这半天是干什么来了? 地藏无视掉小阎王殿下,看了婆娑一眼,道:“神魂离体,灵力飘无。” 司命星君也知道几分婆娑和白渡的事情,听到地藏这么说,不由得唏嘘不已,世间情爱果真是最难懂最痛最苦之事,伤心伤身啊。 司命星君正想着,抬头看见小阎王殿下和地藏正看见自己,只听小阎王殿下虚虚的抹了两把并不存在的泪,抽嗒着鼻子道:“星君你看我姐是不是伤的有点重?” 司命星君点点头,不是有点,这是很重了,神魂离体不是小事情。 小阎王殿下又道:“你说她这个样子如何上得了九重天,本殿下只怕阿姐若是倒在了九重天出了事,就算我可以理解,可世人如何理解,众仙要是误会了是天帝老头下了毒手,倒是我们的罪过了。” 司命星君:“……所以?”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小阎王殿下道:“也不劳烦你再把阿姐带回九重天了,都是轮回台,一样的,你可禀报天帝,在冥界将阿姐送入轮回转世便可。” 司命星君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合情理啊,诛仙轮回台和轮回台要是一样,诛仙那两个字是废的吗? 一个是神仙跳的,一个是凡人跳的那能一样吗? 下了诛仙轮回台,灵力修为尽失,记忆彻底封锁,什么大罗神仙跳下去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不把劫历完了是回不来的,不仅如此,所有的术法都对进入诛仙轮回台转世的人无用,基本上不会有任何中途想起仙家记忆恢复灵力修为或被人改了凡间命格的情况,冥界轮回台可不一样。 冥界轮回台除了能让你轮回转世没啥了,一切皆有可能,小阎王殿下若是想,随便找个时机把婆娑带回来就是。 小阎王殿下带有威胁性的眼神扫射过来,问道:“是不是什么?” 司命星君道:“额,小仙的意思是,是不是要问问天帝陛下,或是等神君身体好些了,神君这样下轮回台,小仙心里很是担忧啊!” 小阎王殿下歪着头笑笑,再问道:“什么?” 司命星君摇摇头,呵呵了两声,果断道:“没什么,天帝陛下深明大义,一定会同意的。” 优雅不免有些同情天帝,这是造了什么孽。 天帝收到司命星君从冥界传到九重天的密音时,把手里南极仙翁刚送来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仙酿给打翻了,司命星君站在大殿门口左边的小角落里看着天帝陛下传过来的金光闪闪的一个大字,正在揣摩着天帝陛下的用意。 司命星君啧啧道:“滚。滚?哎呦,这个滚字何意啊?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还是再想想?” 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滚字,意思是同意了,让你赶紧麻溜的滚去执行,就是让你快点,不要磨蹭。” 司命星君转过身子来看着发顶只到自己腰间的小阎王殿下,有一种想要摸摸他头发的冲动,感觉发丝乌黑,软软的,还毛茸茸的,但是司命星君不敢。 司命星君道:“真的吗?您不要骗我。” 小阎王殿下道:“不骗你,你这种脑子哪里用我骗,来个滚字都理解不了,相信我,信本殿下者,得永生。” 司命星君叹气道:“这个小仙倒是信,您只要不打小仙凡间那些后代的主意,小仙什么都信。” 小阎王殿下道:“这话说的,放心,本殿下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搭理你那些凡间后代。” 司命星君进了内殿去看婆娑,小阎王殿下站在大殿门口站了许久,目光停留在一处片刻没有离开,白渡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总觉得小阎王殿下的目光是在看他,可这是在婆娑的记忆里,是过去,又怎么可能呢。 小阎王殿下急于把婆娑送入轮回是因为婆娑神魂离体,进入轮回后,婆娑的肉身会投胎转世,轮回台会将婆娑的魂魄聚在一起,一并消除掉原身的记忆使其轮回,放到凡间去将养,婆娑的神识也恢复的快些。 处理完事情之后司命星君即刻回了九重天,小阎王殿下走过幽邪路看过彼岸花海时突然念叨了一句:“彼岸花,彼岸处,映万重,幽明路。花开叶落无双生,想念相思永不负。地藏你知道什么叫彼岸花吗?” 地藏道:“佛经有云: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彼岸花,开彼岸,花开时不见叶,叶生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小阎王殿下笑了一声,道:“佛经?佛经还说什么了?” 地藏道:“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而彼岸花,超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烂绯红。” 小阎王殿下道:“那你知道其义吗?” 地藏道:“大概是说有缘无份,有情人终难以成眷属,只能错过吧。” 小阎王殿下没有回答,地藏脑中霎那间出现了一个念头:“如果婆娑跳下诛仙轮回台,她的一世将会按照天帝的规划走下去,只怕与白渡不会有任何关联,你知晓婆娑早就留好一丝神识保留住对白渡的记忆,所以才不让她跳诛仙轮回台的吗?” 地藏道:“而且你分明可以留下婆娑,不让她受一点罚。” 小阎王殿下停住脚步道:“我说过,这是她的劫,挡不住,你方才不也说,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白渡是个异数,他的生死未定,缘就没有断,而且因果这才只有了个因,果还没结呢。” 地藏追上小阎王殿下的小短腿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阎王殿下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地藏:“其他的菩萨不会和你一样吧,真的除了度化之法什么也不晓得了哦?” 地藏道:“你先回答我。” 小阎王殿下道:“这个重要吗?” 地藏点头,认真道:“重要。是我没有算出这因果,早知这是婆娑的劫,我该让她远离,即使她不渡这个情劫,也顶多是继承不了上任孟婆神君的灵力修为罢了,不至于这般模样,我知晓,她很伤心。” 小阎王殿下道:“不是你没算出来,是你看不出来。” 地藏问道:“结果会怎么样?” 小阎王殿下道:“不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彼岸花的传说 万物皆有因果,因时而变,因势而变,也因人而变,没有谁能去说得明白,看的通透。 小阎王殿下虽然知道婆娑情劫未了,知道怎么帮助婆娑,可是却也不理解婆娑与白渡之间的关系,他只是大概知道是个挺麻烦的东西,就像地藏算的出所有的劫,可是她看不出来。 身在其中,方得其解。 白渡看到婆娑进入了轮回台,看着婆娑的身子消失,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白渡面前的景象四分五裂,像碎片一般掉落在地上,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优雅坐在他面前托着腮正看着他。 婆娑的头轻轻的倚在白渡肩头上,身上的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传到白渡的身子里,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很安详的躺在白渡身上,无声无息。 白渡伸手去摸了婆娑的发,不敢转过头去看她的模样,声音很低,略微有些颤抖:“她快消失了是么。” 轻轻的一句话,不是问句,是很平淡的陈述。 优雅嗯了一声。 白渡不敢轻易动一下,怕惊扰了婆娑,哪怕他知道即使是他做什么,估计都惊扰不到婆娑了,可还是不敢动:“我是不是错了,她才睡着了,不想见我,不然怎么我醒了她又睡了呢。” 优雅很认真的坐正了身子告诉白渡:“没有,你没错,婆娑也没错,你们都没错,她累了要歇歇而已。” 白渡的肩头似有颤抖,睫毛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像小扇子一样半开半合遮挡住一半的眼眸,有晶莹剔透的泪珠从漂亮的蓝眸里落下,眼神放空,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婆娑一般。 优雅轻声道:“她是喜欢你的,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白渡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系统提示:目标攻略人物心结已解,执念已消,置之死地而后生副本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优雅现在想,如果这个系统是个实体的而不是在她脑子里的,她一定给它砸的烂烂的,百分之九十九又是什么鬼? “你知道彼岸花海的传说吗?” 白渡突然问道。 “彼岸花海的传说?”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两不见,可是它们却是在一起的,同株同生,同生同死,永远不会分开。都说彼岸花是让人离别的花,可我觉得它是让人相聚的。” “你……” “阿娑是孟婆神君,可以活很久,我不行,我知道阿娑这一抹神识消失了之后就记不得我了,可能她把连笙的一世过完了之后回到冥界会偶尔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存在,毕竟这个情劫已过,小阎王殿下应该不会让阿娑继续记得我。” 优雅想,也是,照着小阎王殿下那个样子,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姐姐安然度过情劫罢了,白渡在凡间存在了几百年,已经够久了,执念已消,也该离开了,婆娑记得白渡对她来说只是会徒增伤感,心里挂念一个人的滋味很难,小阎王殿下大约会让婆娑忘掉这一切,只做冥界以往逍遥自在的孟婆神君吧。 “彼岸花是永生花,传说只要把一个人的精血诚聚,洒满彼岸花海,就能永生,我想陪着阿娑,在她回来之前替她守着这一片彼岸花海,她回来之后守着她,不管她之后会不会记得我,我守着她就好了。” 白渡的唇边带着浅笑,是一种很幸福的笑,优雅相信白渡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 白渡感觉到了自己肩头上突然一轻,少了什么东西,连笙在睡梦中打了个寒颤,撇撇嘴又睡着了,白渡低下身子在连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好好照顾她。” “白渡!”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仙上,团子自闭了 “白渡!” 优雅睁开眼睛,额头上已经浸出了一层冷汗,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回到了城主府,屋子里此时围了许许多多的人,都看着自己。 落彦,落雨,落月,落风都在,还有奚尘和连城主、连夫人他们,万俟易不知道哪里去了,倒是落雨身旁站了一位肌肤胜雪,朱唇轻点身着红衣罗裙的陌生女子,那女子模样艳丽妩媚,嘴角带着浅笑,发间插了一只细长的赤红色蛇形发簪。 此时小小的连笙正惦着小脚手里拿着糕点趴在优雅床头上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瞧着优雅,见优雅醒了就伸手递过去,道:“娃娃醒了,给你吃这个!” 优雅摆摆手,正要说不吃,发现自己嗓子里冒出来的声音嫩的不像话,比连笙的小奶音还要奶,优雅低头瞅了自己一眼,费劲巴拉的坐起来,惊奇的发现自己好像又变小了。 还没等优雅还没反应一下自己的变化,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面前蹦出来几条消息,淡蓝色的簪花小楷浮现在眼前。 【系统提示:置之死地而后生副本的目标攻略人物已完全攻略,恭喜改造者大大成功获得两滴逝沉清泪,另外由于逝沉清泪的特殊,在六滴逝沉清泪彻底聚集解除改造者身体上的逝沉封印之前,封印的副作用将一直都会在哦。】 两滴逝沉清泪,优雅隐约还是记得那么一点,好像白渡把自己化成万千精血洒满彼岸花海时,身体便消逝掉了,紧接着有两颗闪着白光的珠子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淡蓝色的浮光字体之后悬浮着一颗粉红色的心形画框,里面附带了一句爱心小贴士。 【爱心小贴士:改造者会在非特定的时间和非特定的地点身体会发生很不稳定的变化,一定要注意哦!还有一点莫忘,您也有可能会随时随地的忘了一些事情哦,所以系统君本着诚心善意送给您一个可以无限记载东西的神奇小册子!不要太感谢系统君哦!毕竟我们可是千百万年来难得一遇的优良系统!】 优良系统?优雅心道,还真没见过哪个优良系统这么不靠谱,这么不谦虚的。 以往的消息提示都是一股脑子的显现出来,摞在面前摞一叠,一个一个的看,现在倒是不一股脑儿全出来了,在淡蓝色的浮光字体右上角有一个深蓝色的小圆点,优雅定定的往那里一看,小圆点便消失掉了,之前的系统提示散去,出现了新的提示。 依旧是淡蓝色浮光字附带着一个粉红色的爱心小贴士。 【系统提示:当前任务总进度百分之二十五,改造者成功获得涟城城主以及淳于家这一友军。】 【爱心小贴士:亲爱的,我们系统又新增加了记忆存储柜,您可以随时随地查看自己的任务档案呢!给您小心心!】 优雅摇摇头把面前的消息给晃掉随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很迷,任务总进度从百分之一蹦到百分之二十五,真的是认真的吗? 连笙见优雅摇着头,以为优雅不要吃东西,便自己塞嘴里把糕点吃了,一口一个娃娃的叫着。 落雨瞧着刚醒来就自己坐在床上摇头的优雅,因为刚刚睡醒还有些娇憨的样子,倒不像以往的那个灵气小丫头,便逗她:“团子师妹人如其名,刚醒睡都这么可爱。” 优雅唤了落彦一声,道:“师伯,师兄笑我!” 落雨轻笑出声,优雅道:“落雨师兄都学坏了。” 明明是想说自己又圆了,真是一张嘴,骗人的鬼。 优雅轻轻的撇嘴,落彦看着松软的锦被上小小的一团心底里便升上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像让人揉揉捏捏。 落彦走过来摸了摸优雅毛茸茸散着细软头发的小脑袋,把优雅抱起来掂量了几下,很高冷的嗯了一声。 优雅把头放在落彦肩头上,撒娇道:“师伯,团子又小了,团子要自闭了,师伯一见团子,团子就变小,再见几次,团子就没有了。” 落彦板起脸来,道:“胡说,不会没有的,师伯在呢。” 小小的连笙转过头一脸天真的问落月:“哥哥,什么是自闭,团子是什么,可以吃的糯米团子吗?为什么糯米团子会自闭呀!” 落月拧了拧眉头,想了一想,指着奚尘怀里的优雅道:“这个小妹妹便叫团子,和你的名字叫笙儿是一样的意思,自闭……哥哥也不知何意。” 落雨道:“自闭,自我封闭,团子师妹可能想说她不想理人吧。我们团子师妹可是个高冷的娃娃呢。” 连笙站在地上抬头看着被落彦抱着的优雅,喊道:“娃娃,娃娃……” 前一秒自己还在庙里头哄着连笙叫自己姐姐,还摸着人家的头捏人家的小脸,这会子就变了样了,优雅有点惆怅。 优雅歪在落彦肩头上,又叫了连城主连夫人一声,听着连笙乱叫的娃娃,娃娃都有些犯困。 优雅在落彦耳边嘟哝着什么,只是刚刚还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就没声了,落彦叫了几声都没回话,把优雅的小脸掰过来一看,眼睛微微闭着,像是睡着了。 落彦叹了口气把优雅放回床榻上,只是优雅的小手还牢牢抓着落彦的衣服,落彦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坐在床榻边直勾勾瞅着自己怀里娃娃的师弟,道:“给你,抱走。” 奚尘把优雅抱回来,落彦有些惊讶的看着察觉到奚尘身上气息的优雅在奚尘一靠近的时候便散手转身抱住了奚尘,心道果真还是要亲徒弟。 优雅两只胖乎乎的胳膊抱住奚尘的大手,小鼻子嗅了一嗅,往前扒拉着奚尘的衣服往奚尘身上蹭,直到钻进奚尘的外袍里才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奚尘胸口上,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声音闷闷的哼哼了两声。 奚尘抚着优雅的后背慢慢的拍着,优雅本来就困的不行,眼皮子睁都睁不开,只是耳朵还是能听到的。 落彦看着优雅的状态,困倦又懒散,小脑袋在奚尘怀里不住的往下耷拉,皱眉沉声道:“团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吗?” 奚尘道:“原本也没有这么厉害,只是嗜睡,比常人睡得多些,进入南珠庙里的海底渊幻境时,团子倒是无事,只是从聚灵阵里出来之后便一直昏睡,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连奕神色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优雅从聚灵阵里出来之后便一直昏睡,怎么叫也叫不醒,连笙倒是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吐着泡泡,说着梦话,到了家的功夫便醒了。 连奕道:“原是为了救笙儿,雅小姐才进入了聚灵阵,莫不是也有这个的原因?” 连夫人双手合十,柔声道:“万幸雅小姐醒了,再睡下去我都要担心死了,听诀儿说起过雅小姐体内是有什么封印,不知可有解法,笙儿能够平安回来也多亏了奚尘仙上和雅小姐,还有落风公子,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落风道:“夫人客气了,应该的。” 落彦也道:“连夫人不必如此,我去到宗政府的时候已见过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他们与我说了,团子体内的是逝沉封印,捉摸不定,所以状况不是很稳定,所幸嗜睡比之其他的情况还是好些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血色手帕 万俟易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优雅已经在奚尘怀里睡熟了,连夫人和连奕还有落月、连笙一家人去叙旧,只有落彦、奚尘他们在屋内。 奚尘坐在床榻边上轻轻拍着优雅的后背,优雅侧着身子搂着奚尘的一只手正睡着。 落雨和落风在落彦身后站的笔直,低垂着眼帘,都不言语。 万俟易的肩头上蹲着小垃圾,万俟易走到床前摸了摸优雅的小脸蛋,随后坐在落彦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怎么都不说话,方才路过明伦堂的时候,连城主他们聊的可热闹,这一进来静的我都不敢言语了,心肝儿这是还没醒过来么?” 落雨道:“万俟公子,团子师妹醒过片刻,又睡过去了。” 万俟易道:“心肝儿从小就精气神大,以往爹和娘看她半夜,她也不睡,只能哄着她玩,这下子可是将以往没睡的都给补回来了。哎,话说落雨公子身边时刻跟着的那位红衣美人去哪了?” 落雨无奈的笑道:“万俟公子不要调笑我,梓童孤身一人在外寻亲,还迷了路,如今外面不太平,她又是一女子,也只是暂时跟着我们便罢了。” 万俟易看着落雨,眼眉微挑,胳膊搭在桌子上把玩手里的青玉茶杯,道:“梓童?” 落雨疑惑道:“有何不妥?” 万俟易道:“你为何唤她梓童?” 落雨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认真答道:“名字而已。” 万俟易点点头道:“哦,名字,美人的名字就叫梓童啊?这名字是起的不错,只不过太容易被占便宜了。” 落雨问道:“为何?” 万俟易摇摇头笑笑,那美人看着不简单,不是什么寻常的人,再说了哪里有女子名字叫梓童的,肯定是逗落雨,落雨还信了,便道:“没什么,这名字甚好。” 小垃圾漆黑的墨瞳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本以为落风已经够小白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好骗的。 本着没事也要找事,非得弄出点事情来的小垃圾摇晃着小爪子,好心的为单纯无邪的落雨科普:“古时有个帝王好称皇后为梓童,因为皇后的凤印乃是梓木所做,又盼望多子多福,所以便这样称呼,虽然是皇家的称呼,可是百姓有时也会如此称呼自己的妻子。” 落雨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喃喃道:“妻……” 万俟易笑道:“无碍,落雨公子不必害羞,这有什么。” 落雨道:“这样太过于不敬。” 万俟易道:“那有什么,不要紧,你都叫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你叫的很是顺口,美人也没介意,不打紧的。” 万俟易看向落彦,正色道:“哦,对了,方才母亲传话过来,说是最近幽都城和汴州城都出了事,着我赶去那里,落彦宗主可得到了消息?” 落彦皱眉道:“并未,我从洛邑城赶来的时候同万俟家主和夫人还有宗政家主在一起,那时还并未出事,幽都城和汴州城是闻人世家和淳于世家的地方不是吗?我记得闻人府二公子闻人隐也在宗政府。” 万俟易道:“是,也是刚接到的消息,从前日起幽都城便开始每日都失踪一些妙龄少女,都是样貌姣好,家境也不错的,哪里寻都寻不到,很是怪异,不仅如此,那些失踪的妙龄少女房中都留有一方带着血花的白色手帕。”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贼喊捉贼 小垃圾坐在桌子上转着茶杯盖,闻言插嘴道:“啧啧啧,这采花贼还是个有要求的,不一般啊,找样貌姣好的还说的过去,还得要有钱的,不过也是,有钱的小美人养的皮肉才好,细皮嫩肉的,就是这留一方带着血花的白色手帕是不是有点太……” 小垃圾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拿爪子捂住自己的脸,道:“哎呦,真是羞羞呢!” 万俟易给了它一巴掌:“别闹。” 万俟易继续道:“奇也奇在这里,若是普通的采花贼单看这般说法来看也说的过去,只是这些少女消失的无声无息,都是第二天早上丫鬟去唤发现没人应才知道消失了。” 落风道:“照理来说,那些有钱人家的丫鬟仆人不少,夜里也有巡视的,如果真的是采花贼绑架了人,应该会大声呼救,不至于没有人发现,而且……而且,采花贼也不用把人绑架走吧,他的目的不是……” 落风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偏生小垃圾嘴欠,还两只爪子抱着胸一本正经道:“你害羞什么,说话说一半,目的是什么?我们是在谈正经事,你看看你,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采花贼不能也是个正经君子吗?他可能只是想看看美人,欣赏一下,没有恶意,所以人家美人儿没呼救啊。” 落风瞥了小垃圾一眼,眼神里满是威胁的意味,小垃圾挪着屁股往落彦那边坐了坐:“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有杀气,落尘仙宗可是名门正派,你这样不好,杀生这种事情要不得。” 落彦很诚实的修正小垃圾的话:“落尘仙宗并没有不得杀生这一规定,山上的弟子们常常会打一些飞禽走兽之类的,名门正派也吃荤。” 小垃圾:“……” 小垃圾果断的还是把屁股挪回去了,可能万俟易看在它是优雅养的份上不会那么残忍的把它串成串烤了,话说这些仙门什么的不应该有条规定是不得杀生,切忌荤腥吗?怎么还吃荤呢? 而且落尘仙宗上的飞禽走兽都长的奇形怪状的,不亚于那本山海经上所描写的古兽。 落雨看着小垃圾无奈的笑了笑,从看见蹲在万俟易肩膀上的这只圆圆滚滚的小老鼠之后,便知道是团子师妹养的宠物了,那小眼神和说话的小模样有时候和团子师妹挺像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灵气。 落雨正色道:“既是已经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想必不是小事,寻常之人也断然做不到无声无息的便从有守卫的地方带出去一个活生生的人,另外假设这真的是一个普通采花贼,那他为什么要把人带走?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落雨接着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惊动了闻人府,惊动了闻人府就代表这不是一般人所为,普通的采花贼只需官府去解决便可以了,哪怕是失踪了再多的少女,都不见得惊动得了闻人府,仙门百家出面解决的事情定是与妖邪之物作祟有关。” 万俟易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这样。那方手帕上绣了魔界的图腾,那朵血花也不是失踪少女的血,而是魔血。” 落彦的桃花眸微微眯起,道:“魔界?魔界不是许久没有出世了吗?都上万年了,当年凡是参与仙魔大战的叛变魔族都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由冥界掌管,魔尊至今还被锁在魔宫里。” 万俟易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不过魔尊即使是被剃了魔骨锁在魔宫里也不代表不能再搞事情啊,这个魔尊当初没有被仙界给灭了,还不是因为灭不了。” 落风道:“魔尊这么厉害吗?” 万俟易挑眉道:“那当然,虽然六界之中以神界、仙界为尊,神界向来神龙不见尾,所以说话顶用的都是仙界的天帝,可是六界平等,魔尊也是一界之主,不比仙界的天帝差到哪里去,老是被人管辖住肯定不舒坦,这就要反叛了嘛。不过呢,凡间的人都想着成仙,成了仙再成神,妖呢,也要修炼成仙,所以自古以来,仙界从来没输过。” 万俟易接着道:“魔界与其他几界不同,人可修炼成仙,也可修炼成妖,死了会去冥界,活着在凡间,仙也可堕为妖,独独魔界,只有生来便是魔族的人,没有后来成魔的人。” 落风点点头,道:“那是很容易被压制的。” 万俟易道:“所以啊,魔界才老想着搞事情,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使人入魔。少男少女最容易用来炼邪功了,这次大张旗鼓的向天下人昭明是他魔族的人在搞事情,只怕不简单。” 落风道:“不过都上万年了,魔界突然出手可是有什么契机?” 万俟易看向落彦,突然神秘兮兮道:“落彦宗主可听过碧空仙子和魔尊的故事?还有鬼域之前的女少主。” 落彦道:“听过一些,鬼域的女少主是当年仙魔大战时那一代鬼域之主的独女,据说倾心于魔尊,所以鬼域之主才会答应魔尊联合对抗仙界的。” 万俟易道:“是了,这魔尊啊,也是个多情种,撩拨了人家女少主,又去撩拨碧空仙子,还让女少主怀了身孕,碧空仙子一怒之下才拿自己精血造了碧玉血魂箫嘛,不然,碧空仙子要是真的站在魔尊这一边,还真指不定是谁输谁赢呢。而且墨言前面那一代的魔笛已经是第三世了,当年定的血契没用了。” “鬼域虽然是叫做鬼域,不过它是属于咱们凡间的地界儿,跟鬼界也就是冥界没有半点关系,凡是人死了之后不想入冥界投胎的,煞气戾气重的不能被黑白无常带走的都在鬼域里头呢,况且鬼域那地方天时地利的,是人、妖、魔三界交界处,厉害着呢。” “魔尊撩拨了人家女少主,搞大了人家肚子,把人家整个鬼域拖下水,女少主的爹怎么能忍,都立了毒誓,三世之内不会有异心,且不会同魔界再有任何关系,血契既然没了,墨言也不是鬼域正统的继承人,自然不必理会这些,魔界如今孤身只影,没有帮手,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落彦道:“怀疑是墨言吗?” 落风道:“不像啊,墨言怎么会和魔界有关系。” 落彦和万俟易同时看向落风,还有落雨也看着自己的师弟。 落风摆摆手,忙道:“我是说,墨言怎么可能会跟魔界联手,她不是还……还斩杀过驻守魔界的魔将吗? ” 万俟易很是暧昧的挑了挑眉,摩挲着下巴看着落风道:“听闻落风公子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正义之士,也听闻墨言此人虽狠但长相着实美艳,我是没有见过,墨言还没有到金陵城去,不过落风公子是不是见过她?可也这么觉得?” 落风迅速的摇摇头,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有,怎么……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还没有……证据,虽然墨言杀了这么多仙门中的人,可那些人就目前来看,劣迹斑斑,也是应了报应,也不能什么事情……都,都跟墨言扯上关系。” 小垃圾拖着长音欠扁道:“是嘛……小仙徒……” 落风一记凌厉的目光瞪过去,小垃圾缩了缩脖子:“好嘛,别瞪人家了,人家不说话了。” 万俟易道:“其实我和落风公子想的一样,墨言此人,除了在传言中我了解过一点,可毕竟不知底细,闻人府是什么样的人我却是知道,指不定是不是贼喊捉贼。” 落彦问道:“汴州城也是这样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袭?调戏? 万俟易啧啧称叹,连连摇头道:“汴州城更怪,魔界的人竟然去汴州城做生意了,你说奇不奇?到处祥和一片,所以幽都城这事一出,再加上闻人府又到处宣扬是魔界重新现世,淳于府才是真倒了大霉,这太不正常了。” 万俟易拿着扇子抵在鼻尖上,凑近了落彦,又补了一句:“而且据说墨言时常现身汴州城,夜袭淳于府,不知道在干什么勾当,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没有对淳于府做什么!好像回回都是去……闯人家……公子的房间,还是半夜。” 万俟易的表情说不出来的纠结和别扭,主要是想想那画面,一个长相美艳的冰冷女子身着一袭描金黑袍去……翻墙,是很难想象。 落彦心道这何止是不正常,魔界的人就算是真的现世了,做出的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绑架貌美少女,还在凡间做生意?这有什么关联吗? 另外,墨言已经把申屠世家给屠尽了,濮阳世家也在申屠世家被灭门之后没多久也被墨言给灭门了,到了淳于世家去夜袭人家公子房间? 落雨认真的问道:“万俟公子,那……绑架貌美的少女和做生意之间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落雨不是很理解。” 万俟易一下子哽住,末了,道:“这个……说真的,我也不是很理解。” 落风脸上的红晕此刻是彻底没了,眼神有些呆呆愣愣的在出神,小垃圾扒拉着茶杯喝了口茶,默默的摇摇头。 落彦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除了刚开始跟他说过几句话的奚尘,问道:“师弟,涟城的事情已了,明日可要同我一起……” 奚尘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娃娃,果断摇头:“不去。” 落彦:“……好。” 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吗?好歹这里还有别人,给点面子嘛。 其实他也很羡慕人家连家的,落月回来了之后连夫人便嘘寒问暖的,连奕一个城主都没有顾忌的当着众人的面抱了落月,他也想好好的跟师弟聊聊天啊,探讨探讨人生啊,可惜了,还是小时候在襁褓里不会说话的小奚尘可爱,哪怕模样冷冷的,可是至少不会拒绝,还能捏捏脸逗逗他。 万俟易掩着唇偷笑,随后佯装咳嗽了两声,落彦把桌子上的茶杯端起来,还没喝一口,奚尘又道:“可谈完了?团子要休息了。” 嗯,所以你们出去吧。 落彦看了看外面还没开始黑的天,天边还有半截太阳挂着,虽然不是很亮,但是真的不黑,也不晚。 落彦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嗯,师弟,好好休息,那个门窗都要关好啊,夜里凉,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唤我便可。” 奚尘盯着优雅的睡脸,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落雨和落风向奚尘行了礼随着落彦离开了,万俟易也提溜着小垃圾要走。 小垃圾猛地被人从空中倒着提溜起来吓得一激灵:“下次可以提前打个招呼吗?咱不能提溜上头吗?你跟我尾巴有仇吗?” 万俟易随手带上门,把扇子插腰带里头别着,道:“你上头有什么地方能提溜的?你可小声点,把心肝儿吵醒了,不用我,小心奚尘仙上收拾你。” 小垃圾哼了一声道:“你放心,天塌了也醒不了,你家心肝儿的睡眠好的不得了,不过你就那么放心?你不觉得奚尘仙上对你家心肝儿好的过头了吗?不怕他有什么想法?” 万俟易咦道:“你思想是真龌龊,心肝儿从哪把你给弄来的?再说了,管他什么想法,你是不知道,心肝儿半夜时分必醒,精神抖擞,一直到天亮,我撑不住。” 小垃圾道:“真的吗?” 万俟易道:“连阿宁都拒绝陪心肝儿睡觉,你觉得呢?现在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心肝儿自从中了那玩意儿什么封印变成娃娃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的。” 小垃圾道:“你这么说起来,好像确实是,不过奚尘仙上辟谷,也不用休息,倒也没什么。” 万俟易摇摇头:“不行,辟谷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干的,觉也是必须要睡的。” 小垃圾抬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万俟易道:“睡觉啊,我很累,在南珠庙里看了听了那么多故事,要靠睡眠消化一下的。” 小垃圾道:“本大人呢?” 万俟易道:“跟我。” 小垃圾表示拒绝:“不要。” 万俟易勾起嘴角邪笑:“那把你扔给奚尘仙上和小心肝儿?还是落彦宗主?又或是落风落雨?不过人家落雨有小美人陪你,你就不要去了,不然,你自己在外面睡?我去给你找只模样娇俏的小母老鼠?” 小垃圾使劲晃悠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开玩笑,奚尘会拿眼刀子刷刷的往它身上放的,优雅要是半夜真醒了还不得玩死它,落彦就算了,落雨也不说话,落风正失恋呢,睡在外面多可怜,还要跟母老鼠一起。 小垃圾果断道:“我跟你!” 落尘仙宗的晨昏定省一向很准时,因为每天都有要修习的课程所以也睡得很早,落彦早早的回了房间休息,落风虽然心情莫名的有些失落,可是也乖乖的回了房间,只有落雨出了门之后还没有回去。 落雨绕过城主府蜿蜒曲折的小道和四处错落在山间的阁楼小庭,在半山腰一处假山前的莲花池旁看见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梓……” 落雨刚想叫梓童,想起小垃圾的话便收回去了,也不知道要叫什么了。 池子里正欢畅的游来游去的赤色小蛇听到声响便瞬间化为一道赤色飘带顺着女子的藕臂一路游到发间,变成一只蛇形发簪。 痴梦转过身来,宽松的纱幔裙摆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扬起,衣裙下白皙笔直曲线流畅的双腿若隐若现,一双带有一点赤红色的瞳孔妩媚动人,红唇弯起,痴梦莞尔笑道:“落公子怎么不去休息?来寻我么?” 痴梦的手背在身后轻轻的摆了摆,几条对着痴梦不动、仿佛听命于痴梦的眼珠混浊的鱼儿立刻就各自游开了。 落雨因为想着别的事情,便没有注意到池子里的情景,只道:“方才回房间休息时,路过梓……你的房间,看你不在,便来寻。” 痴梦背着手浅笑着,很是娇俏的小女儿家的样子,凑近了落雨的脸问他:“落公子担心我啊?” 落雨退后一步,低头嗯了一声。 痴梦站定了叹口气:“为什么不抬头看我,是我长的不好看,太过于丑陋,落公子不想看吗?你都不叫我的名字了。” 落雨欲言又止道:“你,你真的叫梓童吗?” 痴梦点点头道:“当然,谁会拿自己的名字去骗人,这个没有什么好骗人的吧。” 落雨道:“你知道这个不能乱叫的吗?” 痴梦道:“名字而已。” 落雨辩驳道:“可是,这是……” 痴梦打断他:“我都不怕被占便宜,你还怕占了我的便宜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何必在意,再说了,爹娘给取得名字,要以敬意对待,落公子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落雨摇摇头,好像松了一口气,道:“不是的,我只是怕唐突了姑娘,姑娘说的对,爹娘给取得名字,是当以敬意对待,繁文缛节而已,我们修仙之人是不必在意。” 痴梦笑笑,道:“对嘛,所以……我能叫你落雨吗?落公子叫着很是生疏。” 落雨道:“当然。” 痴梦道:“那你不要老是叫我一个字了,梓完了就没话了,你叫一遍试试,梓童,我喜欢你叫我梓童,你叫我梓童的声音很好听。” 痴梦看着落雨的眼睛,眸子里都能柔出水来了,偏生落雨没有什么反应,只当痴梦是单纯的夸他声音好听,还道了一句谢谢。 过了半晌,痴梦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落雨想了想,道:“明日我们可能会启程离开,不知道梓童要去什么地方?可否顺路。” 痴梦看着落雨的眼睛,片刻之后道:“我大概会去幽都城和汴州城寻人。” 落雨微微颔首,笑道:“很巧,顺路,我们可以一道前去。” 痴梦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落雨打量了一眼痴梦单薄的薄纱裙,认真道:“你冷吗?” 痴梦笑笑,道:“然后呢?” 落雨道:“嗯,太阳落山了,该休息了。” 痴梦深呼了一口气,道:“……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npc? 翌日万俟易照旧睡过了头,小丫鬟去唤他用早膳的时候站在卧房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万俟易才磨磨蹭蹭的起身。 鉴真堂里的人都已经坐的很齐全了,优雅坐在奚尘的大腿上,绘声绘色的跟落风他们讲进入了聚灵阵之后发生的事情,是以万俟易到了之后除了连奕和落雨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也没人搭理他了。 万俟易坐到给自己留的位置上拿起了个肉包子递给蹲在他肩头上的小垃圾,自己才开始吃东西。 落雨听了那故事只觉世事无常,因果往回,便道:“大概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吧,白渡如愿可以永远陪在孟婆神君身边,他心里是欢喜的,至少最后他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总归没有什么遗憾。” 落风却始终觉得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人得到过圆满,这些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又好像什么都做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要去守护的人,用着自己的方式去对他好,但是却没个好结局。 连笙小姑娘其实不太能听懂优雅到底在讲什么,只是觉得优雅口中所说的白渡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心口闷闷的,连笙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小勺子放下,胖乎乎的脸蛋儿搁在桌子上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碗,状似忧郁的道:“笙儿不舒服了……好闷啊,都不想吃东西了。” 连夫人看着已经吃了四个包子两块温良糕一块酥饼、喝了三碗粥的连笙小姑娘,把连笙面前的小碗小勺都收了起来,放的远远的,摸了摸连笙软软嘟嘟的脸蛋儿,一点都没犹豫道:“那就别吃了。” 连笙小姑娘一下子从桌子上弹开,瞪着眼睛很是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把包子糕点酥饼和粥都端的离自己远远的,心道不该是这样的啊,这和以前不一样,不应该哄哄自己再多吃一点的嘛。 连笙晃着小身子拉着连夫人的手撒娇:“娘亲~” 连夫人给连笙擦了擦嘴巴,道:“乖,不想吃就不吃了啊,不是闷闷的不舒服吗,那咱不吃了。” 连夫人也是淳于世家出来的嫡小姐,自幼按照名媛小姐来培养的,虽是这样说,受到的教育和教养也不比公主差,连饭食习惯和用量都是要控制的,连夫人此刻看着连笙小姑娘的脸蛋,心道面如满月,脸若银盆大概就是这样了,吃是真的不能再吃了。 连笙眨眨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其实还可以再吃一块酥饼!” 连夫人摇头拒绝:“不用了,不必勉强自己。” 连笙小姑娘撇撇嘴,看向连奕,连奕伸出去要把酥饼端回来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看到连夫人的眼神之后立即转了个弯,道:“吃多了会积食的,听话。” 万俟易咬了一口包子,笑道:“心肝儿小时候吃的少,多一口都不吃,每天严格按照自己给自己定的标准来,还要围着府里每日走上那么几圈,现在……” 万俟易抬头看向前面的优雅,正往嘴里塞着绿茶糕,嘴边全是糕点碎屑,吃相很是……大方,另一只小手还端着好大一碗粥,腮帮和小肚子一样鼓鼓的,还十分配合的打了个嗝。 万俟易道:“额……其实小孩子嘛,吃多点也没什么的,小孩子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吗,长身体的时候是没大有所谓的。” 优雅还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扭头问奚尘道:“仙上,团子胖吗?” 奚尘连想都不想,直接道:“不胖。” 小垃圾捧着自己的包子,哼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都是睁眼说瞎话的人,吃了睡,睡了吃的那是猪。” 连笙小姑娘从凳子上下来跑到落月跟前,张开双手让他抱,落月把连笙抱起来,连笙很是幽怨的趴在落月肩头,不去看桌子上的吃食,在连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连奕和落月都偷偷的往她手里塞糕点,吃了落月一肩头的糕点渣。 万俟易看着奚尘喝了一口粥,感觉很是惊奇,便问落彦:“奚尘仙上不是一直辟谷的吗?” 落彦瞅他一眼,道:“从团子上山之后就不辟了。” 万俟易挑眉:“哦。” 鉴真堂里其乐融融,落风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叹气,痴梦除了跟落雨说几句话之外也不怎么言语。 优雅拍拍小手上的糕点渣,贱兮兮的凑过去问道:“昨日就想问了,这个好看的美人儿姐姐是哪里来的呀?” 落雨道:“是来时的路上遇见的梓童,梓童受了伤行动不方便,又迷了路,便在一处了。” 优雅看着痴梦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自己确实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的,疑惑道:“迷路了?美人儿姐姐要去哪里?做什么?如何受伤了呢?重不重呀?可无事了?” 痴梦道:“寻亲。正好路过涟城,在进涟城之前因为不幸遇到了山匪受了伤,现在倒是无事了,还多亏了落公子心善,不然我可能在涟城外的云幛里走不出来了。” 优雅了然的点点头,心道这剧情还真不是一般的俗。 不一会儿,连奕突然想起来一事,便道:“有一事很奇怪,之前仙上有说过那位老妪很有问题,因为南珠庙里也已经恢复了平静,白黎族后人在涟城军队里面待着也不是事,今日早晨我便着人将白黎族后人都安排回去了,不过并未见到什么带着孩子的老妪,问了许多人,竟都说没有见过。” 落风道:“没有见过?都没有印象吗?” 连奕摇头:“没有。” 优雅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是有人引导着我们去南珠庙,可是为什么呢,这个人引导我们去南珠庙的目的是什么?帮白渡?好像说不过去,白渡在世间没有熟识的人了,而且在这方面而言,白渡的身上除了两滴逝沉清泪有价值没什么了,若是说想要逝沉清泪的话,就不该引导我们去,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吗,所以……” 落风一拍手,突然道:“那人是要帮团子师妹拿到逝沉清泪!可是,为什么?” 优雅想起了系统任务中要调查万俟雅的真实身份,她隐约觉得会和这个有些关联,她没有万俟雅的记忆,除了见了宗政枫之后脑海里会有一点零星的片段,可也少极了,根本没有什么用,甚至连灵力都不能用,难道那个老妪其实是个npc,是用来指引优雅的任务方向的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默契 这边落彦正跟连奕说起要启程离开的事情,连奕道:“这么快吗?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帮了这许多忙,没有你们,南珠庙和白黎族后人的事情估计没有这么快处理好,笙儿也平安回来了,另外诀儿在落尘仙宗多时也多亏了落彦宗主和各位公子的照料,我还没有好好招待你们,可是有要紧事要即刻离开?” 落彦道:“连城主客气了,落月是我的徒弟,我自是该好生照料的,南珠庙一事我也没有帮得上什么忙,只是赶去的时间巧了,我带着落雨他们下山是为了墨言屠杀仙门百家和八大世家一事,近日刚收到消息,墨言和魔族之人同时现身于幽都城和汴州城,只恐将有异事发生。” 连奕应道:“确实,这事情我也有听说,幽都城进了魔族之人,有不少少女失踪,整座城里都人心惶惶,各种传言四起,有说是魔族现世要抓纯净的女子用她们的魂魄去祭奠魔神的,也有说是剜心妖魔吃人的,相邻的汴州城却是一片祥和,怎么看这事情都说不通,还有……墨言夜袭淳于府一事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连奕看了一眼连夫人,连夫人不听淳于家主的话,非要嫁到涟城,便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多年不联系,可是心里肯定牵挂,他平时也不敢提,看了看连夫人虽然眼神里也满是担忧,不过反应没有那么大。 连奕又继续道:“另外不只如此,幽都城内闻人世家的门客子弟极多,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话,说淳于世家联合墨言还有魔族要一统八大世家,屠尽其他七府,现在汴州城内是祥和,可是外头都是对他们虎视眈眈的。” 落彦道:“是,所以闻人世家下了召集令,八大世家……现在该说是六个了,一齐聚集在幽都城要商议此事,万俟家主及其夫人还有宗政家主已经先行赶去幽都城了,夏侯宗主和公冶宗主也在路上。” 优雅嘴里念叨着幽都城几个字,努力的回想幽都城和汴州城发生过什么事情,之前一时没想起来时间线,因为涟城这一段在她的原着中只是提笔带过,是发生了一点事情,不过是宗政府派人来解决的,而落彦也从来没有下过山,剧情已经变化了太多,听他们这么一说,优雅便记起来了。 看样子主线应该还是没有变的,云无言当初能一举断掉八大世家也要多亏了闻人府,如果没错的话,现在云非雾已经投靠了魔族,和闻人府联合了,云非雾在幽都城内搞得事情也都是在帮闻人府打掩护,顺便算计了隔壁的淳于世家。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原着里云无言老早就发现了闻人府和云非雾暗地里联合,云非雾的修为灵力并不低,当初虽然在云无言自爆时重伤,可是因为提早做好了抽身的准备,只是被打入了六界裂缝,误打误撞进入了魔界。 闻人府野心勃勃,并不似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低调,相反闻人家主闻人岐是个极为心机深沉的人,云无言不费吹灰之力灭了申屠、濮阳两大世家,他自是忌惮,指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了,所以云非雾上门要同他合作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有野心本也不是什么坏事,闻人岐若是稍稍聪明一些,云非雾没有那么自负,或许真的最后一统八大世家的是他们,一个如愿除掉了自己从小便嫉恨的人,一个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势,可是闻人岐野心太大,太过于贪心,也看低了云无言。 云无言只轻轻的几句话,便动摇了闻人岐的心思,云无言允诺闻人岐,只要闻人岐愿意,他们以后便是主宰这天下的人,云非雾毕竟已经投靠了魔界,魔界若想翻脸不认人,一个小小的闻人府又能怎么样? 云无言记恨的是背叛她的仙门百家,是那些面容虚伪,内心邪恶的丑陋之徒,她只是想让这些人死,并没有那个心思去统一修仙界,到时闻人岐坐拥修仙界,岂不一举两得。 云无言主动将自己的身份如实亮出,闻人岐自以为拿到了她的把柄,鬼域新主墨言是从前玄真神宫的仙尊,如果天下之人都知晓了这件事,云无言定会被修仙界共同讨伐,可不成想,云无言一早就是要把他们都算计进去的。 八大世家云无言都要杀,岂会剩这一个?尤其是闻人岐知晓了她的身份,这么大的威胁,留着做什么,闻人府这次的召集令便是为了将这些世家家主聚集在一起,一举歼灭的。 闻人岐和闻人窈为了修炼邪术,让云非雾帮他们寻纯净的少女,以少女之体和血肉为容器,云无言提前放了消息给其他世家,又将云非雾同闻人岐联系的密信也一并找人递了去,还不等闻人府动手,其他世家便先行要来处置闻人世家了。 在几位家主离府之前,云无言便已经派人将这几大世家都桎梏住了,要同时将根基深稳的世家连根拔起并不容易,鬼域的鬼域军团也断然做不到,不过若是几位家主都亡故了,那剩下多少人便也都不成气候了。 闻人岐到死才反应过来云无言把他给阴了,云无言借闻人岐的手彻底除掉了云非雾,又让闻人岐下召集令,最后只是为了云无言做嫁衣而已。 不过墨言夜袭淳于府?这是什么情节?应该没有的吧?不记得自己写过啊,优雅正想着,怀里的引沉铃又开始一闪一闪的发烫,优雅发现这引沉铃还挺神奇,跟能看透人心中所想似的,昨日它还并没有什么反应。 优雅够着耳朵跟奚尘小声说道:“仙上,我们也去幽都城吧。” 引沉铃下方一圈发烫的菱形暗纹处便是正对着幽都城方向的。 奚尘也看到了优雅怀里的引沉铃,知道引沉铃的指引方向便是幽都城,只是优雅靠的他太近,优雅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打在奚尘耳边,弄的奚尘有些不自然,奚尘没有去看优雅的眼睛,只看向别处,面色淡然道:“好。” 落彦转过头去看了自己师弟一眼,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粥不热了,连包子也不香了,瞅瞅奚尘那样子,真是…… 师弟都没有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过话的。 落彦暗暗的叹了口气,再瞅瞅旁边对着落雨浅笑的痴梦,啧,算了,不吃了。 落彦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侧着自己一双桃花眼,语气有那么一丝丝的埋怨和酸气,当然,只是一丝丝:“师弟昨日还说不……” 奚尘轻飘飘的看过去,看的落彦心里一咯噔。 优雅问道:“不啥?” 落彦摇头道:“没有。师伯是说昨日师弟就说要去,说是那里许是有什么解开团子身上封印的线索。” 优雅抱住奚尘的腰,笑得甜甜的,看着奚尘白皙冷俊的脸庞,小手伸出揽住奚尘的脖子,爬上去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道:“仙上果真和团子很有默契!团子也这样觉得。” 奚尘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嘴角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隐现,此时优雅面前显示出了一条消息。 【甜蜜值:5。】 优雅的眼睛一亮,甜蜜值啊,头一次见啊,早说亲亲有用,亲他个百儿八十次的。 落彦看状默默的喝回了自己的粥。 连夫人忧心忡忡的看向落月,拉着落月的手十分不舍道:“那落彦宗主要走,诀儿你是不是也要走?你才刚回来……” 落月拍拍连夫人的手,安慰她道:“母亲,我本来也是因为要跟随师父处理事情才下山的,幽都城出了事,现在哪里都不太平,能够帮上忙我已经很高兴了,这样,等处理完事情之后我再回来看您?” 连夫人将嘴一撇,把落月的手甩开,背过身子低声委屈道:“算了,算了,你的志向远大,我也不该问,狠心的一走就走好多年,连你妹妹都不看,你也不用回来的时候要路过这里再来看我,再顺便住几日,何必呢。” 连笙从落月身上下去,小跑到连夫人腿边,抱住连夫人的腰,也嗲着自己的小奶音学着连夫人道:“对的,你走吧,都不来看妹妹一眼,狠心!” 落月看向落彦,落彦点点头,落月便哄道:“母亲放心,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路过这里,再顺便住几日。” 第一百六十九章 空气中的酸气 连夫人转过头来,叹气道:“你看,顺便,我就是个顺便的,唉,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可还没有娶妻,便这样了,你也别回来,你也别哄我。” 落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哄人这种事情他向来不怎么在行,脸一时间变的通红通红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放,偏生连笙还捣乱,摆着小手,声音奶奶的:“对,走吧走吧,别回来了,不要哄我。” 落月无奈的看了连笙一眼,拿了盘点心递给她,摸摸她头上插了两朵绒花的小揪揪,道:“哥哥当然要回来,哥哥还要给笙儿做好吃的呢,笙儿不要捣乱了,好不好,乖。” 连笙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粉嫩嫩的唇,笑眯眯的扬起小脑袋,双手接过落月手中的盘子:“好呀。” 落月拉着连夫人的衣角,道:“是我想母亲才要回来,母亲知道我嘴笨,又不会说话,不会哄人,用个词也用不好,原不是那个意思的,天底下也没有比母亲再好的女子,我才不娶妻,我要一直陪着母亲的。” 连夫人道:“修行之人不是不能下山的吗,你这样可以?不会犯了戒律吗?” 落月笑道:“那就挨几下打,只要可以见母亲,旁的也没有母亲重要。” 连夫人听了要挨打就急忙摇头,清清嗓子,坐的端端正正的,语气微微那么傲娇一点,道:“这不重要,你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可没说一定让你回来,不过你是要跟落彦宗主去幽都城和汴州城,想必是要遇见你舅……淳于家主的,记得好生打个招呼,别让人说我们家无礼。” 落月应道:“母亲放心,知道您记挂舅舅,自是要去拜见的。” 连夫人道:“没有,谁记挂他。好歹越儿小时候是我照看的,看在你表哥的份上罢了,我才不记挂那个不讲理的人。” 越儿,淳于越,淳于府家的公子,落月的表哥。 连奕戳破自家夫人,哼道:“记挂就记挂,还不承认,你可是时时念叨越儿越儿的。” 小垃圾嗅了嗅鼻子,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心道这语气真是颇有几分醋意啊! 小垃圾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包子里的醋放多了,总觉得很酸。” 连夫人斜眼看了连城主一眼,道:“那是我侄儿,孩子的醋你也吃。” 连奕道:“那也是个男的。” 连夫人:“……” 落月笑道:“好了,父亲母亲。” 优雅晃悠着两条小短腿,看着落月一句一句把连夫人哄好,心道是谁给落月的错觉,不会哄人?嘴笨?这孩子是这样理解自己的吗?说的是落风还差不多,此时的落风还自己好好的坐在那里,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师妹归结到憨憨里了。 优雅叹道:“谁说落月师兄嘴笨不会哄人的,分明很有一套嘛。哄人的功力不比落叶师兄差,说起来,虽然落叶师兄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耐不住真的很会说啊,好久没见落叶师兄了。” 落叶此人,从出生至今为止最大的爱好有三,一,吃;二,看画本;三,逗落月。 能把落尘仙宗弄的鸡飞狗跳的除了落叶也没别人了,能气到落彦要打人的也只有他,落叶是落尘仙宗建宗以来唯一一位真的挨过一板子的弟子,也是能在落彦盛怒之下哄的落彦只打他一板子的奇人。 落叶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事迹是可以记入落尘仙宗的册子里的,还曾经偷摸的在后山师祖留下的那块石头上刻上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奚尘看着优雅一动一动的两瓣樱花唇,心道这个才甜,只是听优雅提起落叶,奚尘的眼神闪过一丝锐利,低下头道:“想落叶了吗?” 优雅点点头,眼看着奚尘的脸色瞬间暗淡下去,优雅很是时宜的抱住了奚尘的腰,道:“想,团子还想落羽师兄、落日师兄和其它师兄了,不过仙上在就好了,只要仙上在,仙上好,团子就开心了!” 奚尘问道:“那……是我比落叶重要吗?” 落彦转头看着自己问的无比认真的师弟,很想给师弟把个脉啊,那可是从小高冷的小师弟,竟然问这种问题,落彦在想,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关心师弟,感觉……不是很了解师弟了呢,这样想想自己还真是不称职,或许该多关注一下师弟了。 优雅想都不想,胡话张口就来,奚尘可是她的命啊,男主大大当然是最重要的:“当然了,落叶师兄怎么能跟仙上比的,来一山的落叶师兄都没有仙上重要!我家仙上最好了,团子最喜欢仙上了!仙上和爹爹娘亲一样重要哦,还有姐姐和哥哥。” 奚尘满意了,一山的落叶,嗯,自己份量还是可以的。 优雅掰着手指头数着奚尘的优点,道:“仙上长的好看,鼻子眼睛嘴巴都好看,个子高高的,灵力又高,又厉害,哪里都好,还会炼法器,又聪明,仙上为什么那么好呢。” 优雅小手暗戳戳的顺着奚尘腰间的玉扣摸过去,嘿嘿的笑着,小垃圾总觉得优雅的笑有几分猥琐,不是笑得油腻,笑得不好看,小垃圾就是单纯的觉得优雅动机不纯。 优雅道:“身材还好。” 这一点很重要。 小垃圾心道,这不一看就知道落月跟谁学的了,眼前就有一个说话从来不打草稿的人。 万俟易抹了两把并不存在的泪,辛酸道:“不容易啊,好歹心肝儿还记得哥哥,我以为得没我呢,哥哥真是好生感动。” 小垃圾一句话把还在感动中的万俟易拉回现实,泼了他一盆冷水:“感动啥,你是最后一个,在还字后头呢。” 万俟易把不羁放在小垃圾跟前,银色的冷光闪过小垃圾圆圆的眼睛,万俟易摩挲着下巴寻思道:“你猜以不羁的长度能串几个你?” 小垃圾伸脚把不羁推回去,嘿嘿笑了两声,谄笑道:“别啊,我不配,这一看就是把上好的剑,有灵的,可不能糟蹋了它。” 优雅在旁边扇风点火,道:“你是神兽,更有灵,不算糟蹋了,该是不羁配不上你,拿不羁串你是给不羁面子。” 不羁此时已经自己出了鞘,明晃晃的绕在小垃圾身边,时不时的还抖抖自己的身子。 小垃圾两只爪子合十,小脑袋点着,拿起桌子上三根筷子拜拜不羁,道:“不羁大爷,你别串我啊,沾了血不好的。” ―――― 山下城主府门前。 连笙小姑娘看着怀里抱着包裹的落月终于反应过来了落月要走了,小嘴巴撅着,一脸的不开心,连笙上前拽住落月的衣角,抬头看着落月。 连笙没有见过落月很多面,连笙出生没多久之后落月就上了落尘仙宗,而且在婆娑的灵识和一魂一魄归位之前,连笙连魂魄都不全,更不要说懂得什么感情,可连着的血缘是改变不了的,就像优雅对万俟家主和夫人的亲切,就像优雅见到万俟易就知道他是谁一样。 第一百七十章 不会 晨间的空气中还带着丝丝凉意,蜿蜒曲折盘踞在山上的城主府被笼罩在半山的云雾之中,宛若仙境,涟漪山上的仙人石像依旧伫立在山顶上,整座涟城依旧是那个被包绕在嵯峨黛绿的群山之中安静祥和的安乐之城。 小垃圾缩在落风怀里露出个脑袋来,看着老在身边晃悠的不羁,无奈道:“你看看你,兄弟,记仇是不?我又没说你配不上我,你勾勾的瞅着我做什么,是你主人的心肝儿说的,嗯,就那个小女孩,你找她去,唉,怂劲。” 落风低头道:“你不怂,叫大爷的不是你。” 小垃圾嘶了一声,道:“人艰不拆,干什么要拆穿我嘛。” 小垃圾抬起脑袋指了指周围一圈,万俟易在调戏小雾精,连笙和连夫人还有落月说着话,奚尘抱着优雅,痴梦跟着落雨,连落彦都跟连奕聊着呢。 小垃圾道:“现在除了本大人陪着你了,小仙徒,我可是怕你孤独寂寞空虚冷。” 落风哼道:“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可以,你去陪不羁吧。” 小垃圾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比较喜欢你。” 小垃圾说完钻进了落风的衣服里,屁股朝外,头朝里,落风真想给它提溜出来串不羁上。 万俟易正靠在山门口低低的弯下腰摸着小雾精的脑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把折扇,痞里痞气道:“窈窕啊,哥哥要走了,要不要跟哥哥一起走?” 优雅懒懒的朝着万俟易犯了个白眼,爹爹看着很是专一深情还宠夫人的样子,为什么万俟易是这样的呢? 小雾精摇摇头,她就是个小精怪而已,也不懂得什么舍不舍得的,只是好奇:“为什么要走?走去哪里?一会儿就回来吗?要去哪里玩?好玩吗?” 万俟易道:“你看看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个,是不是舍不得哥哥?” 小雾精道:“什么叫舍不得?” 万俟易把折扇递给小雾精,道:“算了,问你也白搭,这个送你了,自己拿着玩吧。” 小雾精接过折扇学着万俟易的样子打开扇面,呼呼的朝着自己扇,身子都让她给扇飘了。 万俟易道:“扇自己做什么,你回头啊跟其他雾精打架的时候打不过就拿这个扇他。” 小雾精很听话的点头,道:“嗯,好。” 连笙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落月,拽着落月的衣角不说话,落月蹲下来把面前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轻声道:“哥哥要走了。” 连笙摸摸落月的胳膊,小手又在落月后背上拍了拍,重复道:“哥哥要走了。” 落月道:“笙儿会不会想哥哥?” 连笙像个小大人一样皱了皱眉头,又颇有几分忧愁,叹了口气道:“想的,记得要回来哦,回来给阿笙做好吃的。” 落月道:“好,一定。” 连夫人又嘱咐了落月好些事情,往落月的包裹里塞了不少东西,怕自己再过一会儿就不想放人了,便道:“启程的话就早些吧,也好早点到,到了夜色晚的时候也不好找落脚处。” 连奕向落彦道:“夫人说的是,少耽搁一时是一时,万俟小姐还小又嗜睡,在路上太长时间不好,有什么消息或者需要我做什么的,落彦宗主传个信便是,可能仙门百家不日便要有大变了。” 落彦道:“连城主有此心便足矣,若真需要连城主时,我必当要劳烦一下的,此番事情紧急,我不能在此多留,还请见谅。” 连奕道:“这个我理解的,无妨。” 小垃圾听着连奕和落彦来来回回的说着客套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子一动,冷风灌进了落风的衣服里,把缩在落风怀里的小垃圾冷的激灵了一下又缩了回去,脑袋身子都埋在落风胸口,以至于落风怀里像是揣了个圆圆的毛球一样,鼓起一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套完的,小垃圾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之前来时过的半人高的草丛了,还能远远看见那座又被封了起来的南珠庙的屋顶。 优雅朝着南珠庙的方向看了一眼,周围还有升起的袅袅炊烟,想来是白黎族后人回去了。 从来到涟城再到现在也不过几日,优雅却觉得过了好长时间,连心境都变了几分,看似这里没有什么变化,一如从前,甚至连涟城里头的百姓都安然的生活着,有可能都不知晓这里曾经还发生过那种事情。 就连优雅都觉得自己也许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离世白渡他们的故事,一个无声无息的故事,一个只存在于南珠庙幻境里的故事,可能只有这座打开过后又永远的封闭上了的南珠庙能够证明白渡存在过,带着那个故事。 优雅突然想,若有一天,自己完成了任务,离开了这个世界,奚尘也会忘了自己,自己可能只是他生活中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然后再突然离开,而且那个时候,他应该会和云无言在一起了,没有什么磨难,也没有什么虐心的事情。 优雅觉得一想到这个有点抑郁了,莫名的胸闷。 优雅把下巴搁在奚尘肩头上,整个人精神都蔫蔫的,说话的声音都不清楚了,闷声闷气的道:“仙上,团子闷闷的,不舒服。” 奚尘把脸贴向优雅的脸蛋,楞了那么一会儿,道:“不烫,没有发烧,团子是困了吗?要睡吗?” 优雅道:“不是身子不舒服,是团子心里不舒服,仙上你以后不会忘了团子的吧?” 奚尘道:“不会。” 优雅又问道:“那团子离开了,离开很久很久之后,也不会吗?” 奚尘道:“不会。” 优雅看着奚尘的眼睛,道:“要是你给团子找了师娘,也不会忘吗?仙上若是有了心上人,有了喜欢的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团子了,可是团子不想仙上忘了团子。” 奚尘很认真的看着优雅,深邃的星眸里映出优雅的模样,声音低沉但是很清楚,奚尘一字一顿道:“不会。” 奚尘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优雅的心蓦然间安定了下来,嘴角笑意浮现,松了一口气似的趴在奚尘肩头,说着自己不困的人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出了涟城的地界之后,一行人才开始御剑前往幽都城和汴州城,因为这两座城相邻,所以先去相对来说比较近的幽都城。 一百七十一章 有姓云的吗 幽都城闻人府。 被黑纱围幔笼罩起来的屋子里连一缕风都吹不进来,只余几缕微弱的夕阳从黑色的纱幔缝隙中穿过打在地上一片光影。 光影之中可隐约看见立在案桌旁的两个身影,看身形依稀可见是一名束着冠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身姿修长体态纤细的女子。 “剩下的几位家主都已经到了幽都城,你也该收敛一点,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公然生事,怕是不好。” “使者怕了?他们不过是这瓮中之鳖,迟早要落到我手里,再者,我们还有汴州城做替死鬼,怕什么,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使者何必如此忧心,我们不做些事情出来,又怎么把祸水引到汴州城那边。” “呵,何必如此忧心?你可知落尘仙宗的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也来了,落彦此人待事极为认真,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信,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位奚尘仙上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要处理八大世家的人我不管,你为何要去招来落尘仙宗的人?” “仙门百家不只有八大世家和底下的小仙门,不起眼的小仙门大多都被墨言给一锅端了,可还有这些隐匿不出世的千年山宗,既然想掌控住仙门百家,自然不能落下他们,早晚会是个威胁,不然使者觉得魔族进驻人界,那时候他们会不管不问吗?不如就一起把他们解决了。” “随你怎么办,愿意一个一个来就一个一个来,愿意一起解决就一起解决,不要耽误了魔尊的事情就好,还有一点,不要忘了我为什么要帮你,选择你来和魔族合作。” “使者放心,你一定不会后悔选择了闻人府的,落尘仙宗的缥缈仙人早就云游了百年,都不知是死是活,落彦和奚尘而已,只要我的功法大成,他们也不过尔尔,而且还有痴梦在他们身边呢。” “逝沉神兽座下的痴梦兽?申屠府的惨案果然和你有关系,我道是墨言也做不到这种地步。”那女子冷笑一声,又道:“”不过痴梦兽可不是一般的凶兽,当心掌控不住。” “再厉害也就是个凶兽,倒是听使者大人说起来很是了解墨言?可是有什么过节?”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太多总归不好,你若遇到了鬼域的人尽数杀尽便是,只一条,墨言别动,她,只能死在我手里。”女子握住佩剑的手慢慢收紧,语气里杀机尽显,只不过转瞬之间便恢复如常。 “使者消气,待抓住墨言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 “行了,我去寻少主,你若再行动,仔细着些便是。”那女子冷哼一声,道。 “是。” 闻人岐道。 待女子走后,闻人岐脸上的笑意顿失,扬了扬衣袍,看向黑暗角落里香炉后面的一抹黑影。 “许久未见,不想竟还是没有半分长进。”云无言睨了门口的身影一眼,嗤笑道。 “阁下看来是真的与使者熟识,只是使者为什么……”闻人岐很奇怪墨言怎么会跟魔族的使者认识,看样子使者还很想杀了墨言的样子,不过墨言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为什么看样子那么恨本座?这个本座也不知道,也好奇,想来可能是嫉妒本座比她美?”云无言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抵在下巴上,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道。 “……”虽然是实话,但是闻人岐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说是,有点轻浮,说不是也不行,墨言确实比云使者美上几分,仔细看还有几分相像,面容身形大致轮廊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墨言的那种美更带有攻击性,妖孽艳丽,云使者是透出骨子的冰冷。 在见到墨言之前,闻人岐是觉得墨言该是一个不苟言笑、冷如冰霜,运筹帷幄的女子,其手段果断、狠厉,颇有野心,至少不是现在这幅……夸着自己长的好看还嘴角含笑的模样。 “闻人家主在想什么?” “之前与我传信的可是阁下?” 前几日闻人岐出关之时便收到一封传信,信中所说,这次是一个莫大的机会,可以将八大世家一举拿下,只要闻人岐下了召集令,在幽都城的地方处理掉这些人,群龙无首,到时候只有闻人府一家独大,除此之外,信中还明白的写着闻人岐同魔族的所有来往和绑架少女的事情。 “是本座不错,闻人家主猜的很准啊。” “除了阁下,也没有谁还有这等本事,能悄无声息的闯进闻人府大大方方的把这样的信放在我房中,如此行事作风是阁下一贯的风格。” 闻人岐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阴鸷和冰冷,在黑暗的屋子里显得更有几分邪气。 “原来闻人家主也知道本座的行事作风是怎么样的,那还把好大一盆脏水往本座身上泼,也不怕本座急了也屠了你这闻人府。”云无言斜睨向闻人岐,缓慢而清晰的说道。 “阁下若要屠了闻人府,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给我传信,大可把这消息放出去,只要世人知晓了我绑架少女炼功之事,八大世家都来帮你先把我灭了,阁下大度,我也只不过是在那堆死人身上动了动手脚,应当不会在意的吧?” “不在意,都让他们知道知道怕了本座才好,所以本座是来拜谢闻人家主的,特地来帮你的。” “帮我?” “你真信那个使者的话,她会帮你坐上仙门百家仙首的位置?她是魔族的人,魔尊马上要出世了,魔界的目的不会简简单单的只是想要魔族子民能够生活在人界而已,这种鬼话,鬼都不信。玄真神宫的芜穸仙尊也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仙门百家再也没有立过什么仙首,岂会那么容易?” “那阁下又要如何帮我?使者要与我合作杀了阁下,阁下现在也来找我合作,阁下认为我该信谁?再者,云使者是魔族的人,有魔尊,而阁下虽是鬼域的主人,又如何与魔族抗衡?” “云使者?魔族有姓云的吗?”云无言看向闻人岐,眼眉微挑。 闻人岐想到方才墨言提到了玄真神宫还有芜穸仙尊,芜穸仙尊的名字是叫…… 第一百七十二章 嗯?仙尊 “她是玄真神宫的人?玄真神宫的人不是全都……” “全都怎么样?全都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飞灰都不剩,哪里能下断言?闻人家主您说呢?” 云无言的衣袖拂过案桌上的一鼎玲珑金丝香炉,走到案前细细打量了案桌上的一幅字,一只手轻笼着广袖慢悠悠的研墨。 玄真神宫烧的连灰都不剩,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那其中的人会有人生还,云无言年纪不大,能做到仙尊的位置上足以说明她那时的灵力修为已经位于修仙界的顶峰了,自爆时的威力自然相当于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而且云的姓氏,只是玄真神宫的嫡系长老和殿主才会有。 玄真神宫上下从未传出过有哪位长老亦或是哪位殿主与谁结仇,只有噬魂殿的殿主云非雾在芜穸仙尊闭关的时候给芜穸仙尊下了嗜血咒,因为之前云非雾引了鬼域的魔笛去与芜穸仙尊一战,导致芜穸仙尊大伤元气,闭关时走火入魔,最后才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爆毁了整座玄真山。 云使者如此痛恨墨言,按理说没有什么理由的,如果她与玄真神宫有关系的话…… 云无言研好了墨,拂袖将宣纸上的字迹消去,提笔写下了六个大字,其行笔潇洒飘逸,有如行云流水,笔势却有破竹之势,一笔一捺之间尽是风姿和霸气。 闻人岐没有见过芜穸仙尊云无言,云无言一般都在闭关练功,从不过问外面的事情,都是云非雾在处理,而玄真神宫上下的规矩,必不可以真容示人,所以没有几个真正知道玄真神宫的人的样貌的,可闻人岐见过挂在玄真神宫的云无言的字。 顺者昌,逆者亡。 倒是墨言的风格。 “云无言……墨言,鬼域一夜之间换了主人也与这个有关系吧?魔笛受了噬魂殿殿主云非雾的挑唆与芜穸仙尊一战,才会让芜穸仙尊一时不察被钻了空子,若说是芜穸仙尊真的无事,去鬼域找魔笛报仇也说的过去。嗯?仙尊。” 闻人岐面容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很是惊诧,人界统领仙门百家的仙尊去做了鬼域的主人,还倒戈灭了仙门百家? “不错,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云无言放下手中的笔,将宣纸拿起慢慢的欣赏自己的字,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云使者是……云非雾殿主?” “嗯,看不出吗?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吗,说话从来不会好好说,命令的语气让人烦极了,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欠扁的很。以往本座接见仙门百家的时候都是她代劳的,你应当见过她。” “……”闻人岐心道,见过是见过,可这俩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吗? 如今一个恨不得想杀了另一个,另一个倒是没多大的恨意,只是这嘴也够毒的。 “仙尊为何给她这么大的权力?你可知仙门百家议论了多少次,玄真神宫都成了云非雾殿主的了。” “她喜欢,给她就是,她若早说她要本座的位子,本座不是不能给她,偏偏她要这样来。其实背叛这种事情,本座也不是很介意,人既然不是你的了,别留她了便是,不过如今看来,非雾是要本座的命啊。” 云无言轻描淡写的说出随便把仙尊之位让给云非雾,又淡淡的说别留她了便是,口里还柔声唤着非雾,可见哪怕关系情谊再深,在这个女人这里都没用,她乐意的时候什么都能给你,不乐意了便要你命。 闻人岐看向云无言手中纸上的那六个字,顺者昌,逆者亡,云无言骨子就是个狠的,仙门百家逆了她,反了她,投入云非雾门下,她如今就要灭了仙门百家。 “仙尊直接上门挑明身份不怕我对外宣扬?云使者与闻人府的关系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仙尊因何觉得我定会与仙尊联手呢,如果今日我不答应仙尊会如何?” “嘶,这事儿啊,难办也好办,闻人家主知道的不是吗,本座可不是个好人,既然连底儿都给你透了,那就不可能有什么别的余地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密室里的那些妙龄少女们都处理好了吗?可都一个不落的送到淳于府了?那血迹斑斑,泛着腥臭味的密室打扫干净了没啊?” 云无言指尖燃出赤金色的火焰,将宣纸燃尽,掸了掸衣袖上落下的纸灰,轻声道,声音虽低,却每一个字都落到了闻人岐心上。 闻人岐心里一惊,知道其他世家的家主近日便到此处,他早就将那些少女处理好了,都运到了淳于府后山下的空洞之中,他们若要查也只会查到淳于府。 外人不知,幽都城和汴州城相邻,两处的城门相距甚远,可能平常人赶路做马车也得一两日,可闻人府和淳于府却也相邻,只隔着两堵墙,只不过一直设有屏障来划定两城的界限。 淳于府一向处事淡然,那屏障也要两家共同才能解开,只是没想到早就被痴梦破掉了。 “其实本座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好心提醒闻人家主罢了,但是呢,凡事要小心至上,稍稍疏忽一点可能就会酿成大祸,你运的出去,人家运不回来吗?” “祸水东引,本身是个好计策,云非雾让魔族在幽都城里生事,又帮你掳来那些少女练功,还一边让魔族的人去汴州城做好人好事,还要做什么生意,这么明显的事情,动动脑子也会想明白的,淳于家主傻吗?” “而且魔族的少主在汴州城呢,在淳于府里头呢,她真的会动淳于府吗?”云无言侧着一双凤眸看向闻人岐,道。 闻人岐心念一动,云无言又继续道。 “她把以后魔族要入驻的地方改成汴州城岂不是很好,你看,都准备好了,汴州城其乐融融的,淳于家主没有那么多心思,也好处理,不比这幽都城好么。” “魔族,魔尊,以后是家主您做了仙首统领仙门百家还是被控制在魔族手中可说不定。”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实原因 云无言将落了几层灰尘的烛灯点燃,弯下身子看着正在跳跃的金黄色火焰,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子里陡然间亮了起来,只是那么小小的一盏烛灯,屋子里的阴冷都去了不少。 “你说,做这唯一的光亮不好吗,要让别人都在自己眼皮底下成为最微小最普通的尘埃,都匍匐在自己脚下,做自己的臣子不好吗?” 云无言又将案桌另一方的烛灯点亮,刚刚点燃的那盏烛灯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 “这烛灯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呢,家主是这第一盏烛灯,而魔族是第二盏,倘或只有家主这一盏烛灯亮着,那么能够看得清周围一切的也就只有家主。” “但是魔族这盏烛灯也亮了,你就暗了,这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可家主你该知道,闻人府对抗不了魔族,魔族即使没落了,魔尊也还是那个可怕的存在,他在魔宫里不出来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碾死你。” “或许是有可能的,魔族和云非雾真的信守承诺,帮你坐上那个位子,可是你掌控得了他们吗?可能吗?” 闻人岐的眼睛适应了长久的黑暗一时间觉得这烛灯微弱的光芒有些刺眼便皱着眉头撇过头去。 云无言见状立即灭了那烛火,轻笑一声,道:“闻人家主是在暗处待的久了,八大世家,呵,家主心里清楚其他世家是怎么看待闻人府的,心里口里背地里又是怎么议论的,仙门百家正义之士,也从来没有什么公平,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瞧不起闻人府只是因为闻人府的能力势力还不够。” 云无言顿了一顿,又道:“所以,就该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王。家主要是没有这心,又何必听从本座的话,下了召集令,就自己听从云非雾的按部就班的来呗。” 云无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眼神里夹杂着不屑一顾,道:“云非雾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胆子越来越小了,可不比从前。” 闻人岐抬手把云无言第一次点燃的那盏烛灯点亮,看了烛火一会子,又抬头看向云无言,道:“那我怎么知道仙尊不是打着和魔族一样的目的呢?” 云无言轻蔑的瞟了闻人岐一眼,下巴微微上扬,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闻人岐一眼,闻人岐即使高了云无言半个头也没有半分优势,在云无言面前被压的死死地,那是来自天生的上位者的压力。 云无言道:“那本座还需要来找你?八大世家而已,本座想灭就灭了,申屠府和濮阳府已经没了,其实闻人家主该知道的,本来下一个就是闻人府的,夏侯府和公冶府,本座更是没放在眼里过。” “不是知道本座的能耐,家主又何必让闻人公子巴巴的去宗政府请救兵,还请了落尘仙宗,再者,本座是谁?” “总归没有人知道鬼域新主墨言是玄真神宫的芜穸仙尊,本座想坐回那个位子,一呼百应,没有人会有异议,本座白费这么多心力做什么?” “本座能亲自毁了亲手建立的玄真神宫,哪怕玉石俱焚也要云非雾跟本座同归于尽,灵根烧了,修为散了都不要紧,家主还不知道本座是什么样的人吗。” “云非雾叛变,本座大可昭告天下,公然追杀云非雾和叛变的仙门,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讲道理来的,可是本座不喜欢讲道理。” “骨子里明明伪善,偏偏爱装的正义,嘴里说着无私,为百姓为天下怎样,不还是觊觎至高无上的权力么。谋了朝了,篡了位了还想要全天下认可、臣服,在做梦吗?他们要做正义的人,就做,那本座就要偏偏杀了这些正义伪善的人。” 云无言前一秒嘴角还挂着嗜血妖娆的笑容,俨然一个心狠手辣的模样,后一刻便莞尔一笑,脸上的杀意和戾气全然不见:“所以本座喜欢闻人家主,坏就是坏,有野心就是有野心。” 闻人岐直接开门见山道:“仙尊想要怎么做?” 云无言的眼睛里露出赞赏的目光,敛了笑意,认真道:“既然他们都来了,就没有让他们回去的道理,我们这召集令下了便不能白下,云非雾阳奉阴违,利用完了家主想除掉家主,那就把脏水都泼到她身上算了,密室里的东西也不用处理,留着,毕竟没有人会傻到把罪证放在自己跟前儿,人呐,都喜欢往复杂了想,我们便不费那个脑子了。” 云无言轻抚了一下自己衣袖上的绣纹,道:“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会想象出一个又一个的阴谋来,既然决定要把自己伪装成被冤枉的祸水,那就要装的彻底,没道理淳于府犯的事,证据还留到那,云非雾算是帮了我们。演戏这种事情不必本座教的吧?该怎么做……” 闻人岐道:“我明白。” 云无言笑着拍了拍闻人岐的肩膀,道:“本座就喜欢跟闻人家主这样聪明爽快的人打交道,不用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云无言给了闻人岐几张符纸,道:“家主若要寻本座,燃了这符便是。” 云无言出了屋子的时候,即刻转过了脸去,眼睛一时间晃的厉害:“哎呦,还真是不能在暗处待的久了。” 司战偷偷的犯了个白眼,随即恢复了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道:“您为什么要把召唤属下的符咒给他。” 疑问的意思,陈述的语气,平缓温和的语调,谦逊无比的态度。 司战不是第一次这样说话了,不然云无言会说他质问她,方才这个女人说了那么多话,就一句真的,她不讲理。 明明是她在大半夜翻进淳于府的时候撞见了魔族和闻人府的人作妖嫁祸淳于府,又让人把那些脏东西给悄无声息的送回闻人府密室了,还嫁祸到云非雾身上。 经过刚刚云无言跟闻人家主的交流,司战更深一步的认识到了这个女人有多会颠倒黑白,如果她不做仙尊或是鬼域新主,去说书都行,编的一套一套的。 司战现在才知道云无言不是话少,只是还没到她坑人的时候,司战怀疑自己可能发现了云非雾为什么要篡位要杀云无言的真实原因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俗套 云无言被外面的强光晃的眼疼,抬手遮了遮眼睛往外走着,随后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转过头去看了司战一眼,理所当然道:“不然呢?难不成让他直接唤本座?” 云无言拍了拍司战的肩膀,笑了笑,又道:“主要是本座信任你。” 司战平静的面容上依旧平静:“是主上只记得召唤属下的符咒怎么画了吧。” 云无言收回手,敛了笑意:“知道还问。” 司战道:“属下有一事想问。” 云无言瞟了他一眼,道:“说。” 司战道:“闻人家主……怎么这么容易被您忽悠了?” 云无言哼笑了一声,道:“外界传闻这种东西不可信,这一家子当中属闻人岐最好骗,闻人隐阴险狡诈,心思玲珑,跟只狐狸一样,抓都抓不住,重要的是那个闻人窈,她就是条冷血无情的长着尖牙利齿的毒蛇,还是在阴沟里待久了的那种。” “闻人岐虽然也是个有野心有心机的,跟他儿子和女儿可差远了,闻人隐也罢了,只是这闻人窈着实是个迷,这些年来凡是对闻人府意图不利的人和跟闻人府作对的,都是这位闻人大小姐出手处理的。” 云无言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道:“而且……最奇怪的是,刚刚本座同闻人岐谈了那么久,也探查过他的实力,并无任何不妥之处,闻人府让云非雾帮他绑架了那么多少女,干了那种恶心的勾当,这种邪功本座也未曾听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闻人岐并没有修炼那种邪功,不然周身的灵力不会这样醇厚。” 司战道:“闻人隐一直在外处理闻人府各项事宜,也并无任何不妥之处,闻人窈却鲜少露面,只负责暗处不得见光的东西,现在已经闭关了许久,那邪功是闻人窈练的?” 云无言道:“是了,大约也是想留个底牌,闻人岐才对云非雾隐瞒了这点,称是自己修炼的邪功,之前的闭关也是个幌子,这一家子嘴里没句实话。” 司战心道,你自己不也是吗。 闻人府往外走不远处就是喧嚷热闹的街道,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卖吃食的摊子上都还冒着滚滚热气。 云无言走到一个买糖葫芦的小摊上,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也不动步子,只弯腰看着,头也不回的跟司战传音道:“对了,派人看着点闻人府,尤其是闻人窈的动向,她一旦出了关,立即禀告本座,看紧了她。” 司战点头应了。 云无言又道:“还有,今日落彦还有奚尘和小不点他们应该就要到了,也着人留意着些,闻人岐知晓了他们要来,想是今晚不会动手了,不过总要给他们找点事做。” 司战看着此时隐了身盯着人家摊子的云无言,又看了一眼卖糖葫芦的摊主投射在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目光,突觉自己一身黑衣的大白天站在人家摊位前很是不好,偏生云无言不走。 因着云无言那一身描金黑袍太过于具有标志性,之前半夜去淳于府的时候没有隐身,还没有进去便被在外面巡夜的人看到了。 本来是有人知道墨言好穿描金黑袍,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相貌,自那日起,在坊间便开始流传起了她的画像,夜里黑,巡夜的人看不清亮云无言的长相,所以那画像上只有六分像,不过饶是如此也够了。 六分长相,还有三分这通身的不屑的气质和一分不拿正眼瞧人的眼神也够人认出来的了。 司战觉得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太显眼了,便从怀里掏出来一锭白花花的在阳光下还反着光的银子放在摊子上,面无表情的抬头道:“我要一串糖葫芦。” 本来嫌弃司战挡了自己摊子的小贩看见银子立刻裂开嘴笑了,这人穿的黑不溜秋的,脸上没有表情,跟个杀手一样怪吓人,小贩也不敢赶人走,只是有了银子便是爹,这些都是小事。 小贩在衣服上抹了抹手,立马热情道:“好嘞,不过公子您这银子给的太多,小人这里找不开啊。” 司战道:“无妨,无需再找。” 于是不出半刻之后的司战便愣愣的一手拿着一大束糖葫芦,怀里还抱着一束,小贩早就高高兴兴的收了摊子回家了。 方才司战说只要一串糖葫芦,只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在人家摊子前面站着,而且云无言盯了那么久,司战以为她想吃,优秀的下属就要在主子开口前便了解她的意图,从而行动,所以司战便掏了银子要买,小贩找不开钱,就把剩下的糖葫芦都塞给司战了,然后飞快的收了摊子走人,生怕司战后悔。 如果说司战拿着整整三束糖葫芦站在街道上让他觉得不自在的话,接下来云无言的这句话才让他真的是想要发个飙。 “本座从来不知道原来本座的大将军既然这么喜欢吃糖葫芦?” 云无言一副惊到了的样子,围着司战转了一圈,由衷的感叹道。 “本座原来以为司战你是个硬汉,没想到内心还有少女的一面,鬼域里没这东西,你若喜欢,早说,本座给你请个专门做糖葫芦的回去。” “什么做糕点的啊之类的都请个。” 司战的脸微微有些泛红,着实是气的,而且这太阳也挺厉害,早前儿司战也不知道云无言是这么个货,仙尊好歹得高冷点吧? 虽然从云无言刚到鬼域的时候整日找人单挑,没事还老恶作剧,想着法子整魔笛,司战也只觉得这大名鼎鼎的仙尊其实挺幼稚的而已,事实证明,看人真的不能听信传言,更不能只看表面。 传言芜穸仙尊云无言是个至高清冷的人,好比那天山之上的冰雪,神圣而不可侵犯,连眸子里的光芒都圣洁无比。 想当初司战在鬼域里没见过云无言的时候,只听传言都觉得云无言跟个神一样,是摸都不摸不着的那种存在,后来她去了鬼域,司战觉得还是挺接地气的,再后来…… 司战想,为什么魔笛要救下她呢,能不能把她从无间道炼狱的入口再给送回去。 云无言的狠是真狠,狠起来要人命,嘴也是真毒,毒起来让人想死了也跳起来掐死她,不讲理也是到了极致,司战觉得云无言在玄真神宫的时候没开始就让人推下台也是很神奇,想来可能还有人家云非雾的功劳,不过这女人修为是真高,也是真打不过。 司战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原来的主子会看上这么个货,后来司战明白了,云无言还是非常有用的。 司战平静的看了云无言一眼,抱着怀里的糖葫芦去分给了街道上正手拉手唱着歌玩游戏的小孩子,然后又去桥洞底下乞丐睡得地方发了很多,最后还是剩下一大束。 云无言跟着司战从桥洞底下上来,思索了一下,还是问道:“好吃吗?糖葫芦。” 她那日听淳于小姐和淳于公子跟淳于慕在聊这些小孩子们的吃食,淳于慕说他喜欢糖葫芦来着。 淳于小姐,名淳于诗,是个很温婉的女子,淳于越是淳于府的公子,也是落月的表哥,而淳于慕只是淳于越在外游历时带回来的一个男子,因为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又和淳于越很是志趣相投,便结拜带回了淳于府。 说来也是个有趣的茶楼谈资,淳于家主很喜欢淳于慕,才收了他做义子,给了淳于的姓氏,还赐了名字,若淳于慕是个女子,可谓是一桩佳话。 连云无言都觉得,这相遇相识和直接带回家的套路真的是俗套。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也喜欢 司战不说话,不想理她,只拿着一束糖葫芦往前走,云无言又道:“其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没什么,本座又不会笑话你,淳于慕也喜欢吃……” 司战停住脚步一顿,说了一句:“他也喜欢,主上知道吗?” 云无言的嘴突然闭上了,脸色也变了,她知道司战说的是魔笛。 司战自问自答道:“主上不知道。” 云无言很想说,其实她关注淳于慕这么多是因为他很像魔笛,云无言看见他第一眼便觉得像,不是样貌,就是感觉,没有任何理由。 刚开始见了淳于慕一面便有这种感觉,所以才半夜去翻墙到人家屋子里头去瞧,瞧了大半夜怎么看这面皮都不是一张,淳于慕是个极为温柔耐心的人,由着她盯了半夜,十分好脾气,然后云无言走的时候还冲她笑了笑。 连云非雾都叫淳于慕少主,既然是魔尊的儿子,魔笛也是啊,但是司战并没有任何反应,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云无言想,司战可能认不出来,相处时间长也不代表就能认出来,可是她除了知道魔笛长什么样子,还知道什么? 那些天下人都知道的她都不一定知道。 司战又道:“想来主上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云无言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间就感觉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是气谁,气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气连司战都知道自己是个白眼狼儿,都知道魔笛的一切。 司战看着云无言的模样,看云无言心里终于不舒服了自己便心里舒坦多了,但是还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一个大男人怀里抱着一束沾着金黄色糖衣飘着甜丝丝的气味的糖葫芦低着头,面色愧疚,压低声音道:“是属下言行失误,请主上责罚。” 云无言呵了一声,自嘲道:“你有什么错?实话,本座就是不知道,从前也没有关心过魔笛,更不用说去了解他喜欢什么。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了。本座知道是本座的错,他才是你的主上,本座没资格罚你什么。” 云无言说罢便也不管司战了,一个人往前走,看着背影都知道她生气的,气性还不小,司战默默的在她身后跟着,有点心虚。 走了一会,云无言转过头来,问道:“真的不是他吗?” 司战反应了片刻,然后很奇怪的嗯了一声,露出很疑惑的眼神,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道:“什么?谁?” 云无言欲言又止道:“就是……淳于慕他……” 司战了然的样子,然后很老实的答非所问道:“主上每日夜晚都去淳于府,今日还去吗?” 云无言好像有些失望的微叹了一声,随即自己嘲讽似的笑了笑,魔笛是死了,自己亲眼看着呢,做什么梦呢,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就回来了,变了个样貌,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就算是重新投胎了也没这么快。 司战的表情与平常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云无言想,若是淳于慕真是魔笛,司战哪里能不知道,看不出,还这副反应。 云无言想说去,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真的很渣,渣的不像话,渣到骨子里去了,便冷了脸色将袖子一甩,声音隐约有几分怒气,道:“本座为什么要每日都去?不去。” 云无言回了鬼域之后盯着殿里挂着的一幅地图出神,地图上画的不是哪座山哪条河而是仙门百家的地域图,司战抬头瞅了瞅,云无言头上那根金钗射中的地方便是淳于府。 方才司战进来之前有个小侍女表情很是奇怪的走出来,云无言平时除了每日更衣时需要侍女陪侍,吩咐什么事也用不着侍女,想要屠府这样的事情更是只需要司战和其它几位将军了。 司战叫住小侍女,问道:“主上有什么事情吩咐?” 小侍女给司战行了礼,司战虽然平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模样好,讲道理,对手底下的人也好,可是鬼域里的少女想要嫁的排名第一的将军。 小侍女脸色微红,声音都细了低了很多,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司战:“将军有礼,是主上突然要寻做糖葫芦的师傅,还要最好的,奴婢不记得主上喜欢吃糖葫芦,倒是从前的……也没什么,奴婢觉得好奇而已。” 司战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问道:“做糖葫芦的师傅?” 小侍女点头道:“是,奴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主上确实是这样说的。” 司战摆了摆手,变回那个面无表情的鬼域将军,心里却打着鼓,心想自己也没刺激她吧? 司战心道反正不是给自己请的,不然就太惊悚了,如果是给淳于慕请的应该要送到淳于府才是,于是司战叫住要离开的小侍女,道:“主上可还吩咐别的了?比如把师傅送到淳于府之类的?” 小侍女摇摇头,疑惑道:“没有啊,为什么要送到淳于府?我们不是跟仙门百家有仇的吗?主上只说好生待师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需要师傅的时候她会吩咐,没别的了。” 司战道:“这样啊,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后司战进来后就看见了云无言在画前出神,能看见她出神也很是不容易。 司战正欲开口劝云无言今晚还是去淳于府吧,不然是不是要在这里站一夜? 谁知云无言转头跟他说:“本座觉得……闻人府留着慢慢玩,淳于府老实,没劲,不如我们先把淳于府……” 司战没等云无言说完,便打断她道:“不可!” 司战脑子里瞬间过了不知道多少话,才编出一段还算那么有理有据的话:“剩下的八大世家中,万俟府和宗政府根基最是深稳,闻人府位列第三,且狡猾异常,淳于府虽然实力不低,也是正义的仙门,先对淳于府动手不妥,激怒了其他几个世家对鬼域不利,还是先动闻人府,万俟府和宗政府知晓闻人府的那些勾当,应当不会有很过激的反应。” 云无言皱了皱眉头,道:“那也无妨……” 司战道:“属下认为不妥!” 云无言看着司战看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也不错,本座也要听听你的意思才行,那就这样吧。” 司战心道,你可不是要听我的意思。 云无言不看画了,这次去坐着看折子了,从前魔笛在的时候都是亲力亲为的批折子,鬼域里头连街道上芝麻大小的事情包括魇兽涨价了、摊位被占了都会有人上折子,是鬼域的百姓投到宫殿外的箱子里,每日晨间都有专人去收然后呈到魔笛跟前。 云无言很不能理解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呈个折子上来,魔笛也不嫌烦,还天天看,时不时还笑,但是云无言并没有废除掉这一项呈折子的制度,魔笛在时的制度大多都一动没动,只是云无言从来没自己看过,都是司战给批的。 云无言坐下之后,模样还是美艳高冷的,拿着朱笔批阅的挺像回事,没过一会,就开始一份一份的往下扔了,越来越不耐烦,还叹着气。 这样也罢了,偏偏每一份折子都不偏不倚的扔到司战脚边,啪的一声接着一声,司战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跟云无言扔折子的频率一样了。 云无言边批边扔 ,还道:“都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 “没头没脑!” “鬼域的人写折子的水平一般啊。” “鬼域没有教书的吗?回头请些教书先生回来。” “前不搭后不搭的!” “每日批这些怕是会影响神志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掐死他 半个时辰之后,司战终于看不下去了,把掉到脚边的折子捡起来看了一眼,折子的右下角批阅了三个点,然后被一个叉叉划掉,三个点旁边还有一个广字头,也被一个叉叉划掉了。 司战想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道:“主上今晚不如去淳于府一趟?知己知彼方得百战百胜,想要对付敌人总归要先了解透了对手的弱点和路数,虽然现在闻人府是首要对付的,可也得做着些准备。” 云无言不扔折子了,抬头看着司战。 司战又道:“属下认为淳于慕公子那里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毕竟淳于慕公子不是淳于府真正的公子,淳于府里的人忠心耿耿,从这里下手也许比较好。” 云无言道:“是么?” 司战道:“是。” 云无言看了手中的折子一眼,还一副真的认真在思索司战的话的样子,脸色还有几分为难,又过了一会,云无言抬起头,放下折子爽快道:“本座觉得你说的有理,那便如此吧,听你的。” 云无言站起来,走到司战跟前,拍了拍司战的肩膀,下巴一抬,指了指地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折子:“辛苦了,有劳,顺便批了吧。” 司战动了动自己的面部肌肉,强制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心道哪次不是我批的,然后很不走心的应道:“是。” 于是云无言真的走了,离开了大殿,就那样走了。 司战弯下腰认命的捡起折子,之前见得的小侍女进来跟他说道:“将军,主上说她去给您挑做糖葫芦的师傅去了,您先批着折子,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 然后一直到夜里,云无言找了做糖葫芦的师傅回来了,再然后……拿着刚做好的糖葫芦去了淳于府,还拉着司战去把门…… 淳于慕的卧房前并没有小厮也没有夜里巡视的侍卫,云无言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淳于慕正穿戴整齐的坐在椅子上品茶,连床铺都好好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云无言举着糖葫芦的手低了低,往常淳于慕不是应该都褪了衣衫要休息了吗? “那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呢?” 淳于慕放下手中的茶杯,略微有些无奈道,还不是习惯了云无言大半夜的来,这人也是会赶时间,每次他准备休息脱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云无言就正好来了。 “你在等本座?门口的侍卫小厮们也是让你遣走了吧。”云无言挑眉道,言语里有一丝欣喜。 “你想多了,你不要脸,我还要,难不成等着下一次府里的人都撞见了你半夜来我房里么。”淳于慕给了云无言一个白眼。 “那你干脆说实话得了,就说本座每日来骚扰你,让淳于家主多派些人驻守,否则你就是专门来等本座的,你看,门都开着呢,这样,下次你也不必穿着得体做的端端正正的等着本座,随意些,褪了衣衫卧在床榻上等着,本座也不会觉得你轻浮的。” 云无言坐到淳于慕对面,拿着糖葫芦递给他,嘴角含笑,在烛火的照映下面色竟柔和了几分。 “什么?”淳于慕皱了眉头,没有去接。 “糖葫芦啊,不认识么。”云无言觉得这样好像是自己巴巴的举个糖葫芦送来,有些掉价,便又道,“司战喜欢,买多了。” 嗯,所以是顺便给你的。 “谁大晚上的会吃糖葫芦?” 淳于慕不清楚面前的云无言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一言一行好像看似都不是很正常,看自己的眼神也很不对劲,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糖葫芦。 “不行么?” “不喜欢。” “不喜欢也不行,本座给的,你必须要。” 云无言将挂着大片金黄色糖衣的糖葫芦塞到淳于慕手中,脸色冷了几分,语气生硬,一点都不讲道理。 “你……不讲道理。” 淳于慕遇见不讲理的真是治不了,尤其是不讲道理还不要脸的这种。 “本座从来不讲道理,若要讲,也只会讲本座自己的道理,本座的话就是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阁下就算是想要知道些淳于府的什么事情也不该来找我,我并不知,也不会过问府中事宜,倘或阁下打的是这个主意的话,还是算了。” “本座必须是有目的来的吗?” “不然,闲的?” 淳于慕斜了她一眼。 门外的司战想,她确实是闲的。 “呵,淳于府本座也不会放在眼里,不过呢,淳于慕公子不还是魔界的少主吗,总归是有点价值的,你若非说本座有什么目的的话……” 云无言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手肘支在椅子上,双手往两边轻轻一摆,想了想,上下打量了一番淳于慕,眼神越来越往下瞟,存心要逗淳于慕,勾唇道:“那便是你了吧。” 淳于慕瞪向云无言。 “你别这般模样看本座,不是为着你,本座何必大半夜跑来看你,你也别在意,就是……本座突然间对你有了点兴趣而已。” “出去!简直无耻!”淳于慕的声音里都带着怒气,顿时脸色一变。 “你吃了本座就走。”云无言被骂了也不生气,只盯着淳于慕手里的糖葫芦,只是状态不似刚进来时的模样。 “出去。” “没听明白本座的话?本座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过了半晌,看着安然不动的云无言,淳于慕还是张口咬了一口。 “你可以走了。” “好吃吗?” “不好吃。”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本座回去就把那做糖葫芦的师傅的双手给砍了,舌头看来也不能要,他分明说自己是最好的师傅,谬言。” 云无言拿过淳于慕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看了一眼,随手一扔,晶莹剔透的糖衣碎成了片状,落在地毯上,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是一个糖葫芦。” “糖葫芦做不好是小事,言行德行不好那就是大事了,本座教教他做人不好么?” 云无言起身,道:“你休息吧。” “等等,其实……还可。” “淳于慕公子心善,是要为师傅说话么?一条舌头,两只手而已。” “不是,是真的,但是无论怎么样,你也不该如此暴戾,这样去罚人。” 云无言转过身子来,俯身将一只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抬起淳于慕的下巴,凑近他的面庞,冷声道:“本座乐意,你是谁,管本座?” 云无言将门一甩就走了,淳于慕也不知道自己是说了什么了她就生了这么大的气,脸色变的也太快了,头一次云无言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只是淳于慕看着地毯上化掉的糖衣已经和地毯粘住了的样子,有些难受,想把地毯扔了的冲动,扔哪不行非扔地毯上。 还有,这人今天就只是让自己试试她请来的做糖葫芦的师傅手艺好不好的吗? 云无言是第一次知道了被人把心意随意的丢在一遍是什么滋味,自己到底是怎么脑子一抽要专门请个师傅做个糖葫芦再给人送来的? 他明明喜欢,却因为是自己给的,非说不喜欢,能让淳于慕不说出来实话也很不容易啊。 淳于慕目光冷冷的看过来的时候,云无言进门的欣喜像是一瞬间被一盆冷水破灭,他的眼神里都是无奈和不想理会,不是什么宠溺的无奈,就只是真的无奈而已。 淳于慕问自己有什么目的,这本来也没什么,正常人都会这么想,这么问,可是质问的语气一出来,云无言就感觉很难受,像是被至亲的人不信任了,背叛了,整个身子都凉了一瞬。 有一瞬间,云无言都想掐死淳于慕了,当然,只是想想。 第一百七十七章 跟你睡 云无言的脑海里闪现过一张笑意盈盈的俊颜,高大的男子,挺拔的身姿,温和的笑容,穿着压抑的黑色都很文雅的模样,脸上沾了一抹灰尘也不知道,连亲手做的饭菜被自己打翻了都还是笑着收拾好了,也不气,再去做,永远都很有耐心的样子。 云无言觉得自己要么疯了,要么魔怔了,不然怎么会认为淳于慕是魔笛呢,这怎么可能是他呢,魔笛才不会像淳于慕那样对自己。 云无言又想到魔笛应该也很伤心的吧,像是践踏别人的心意,满不在乎的态度,那样的事情,自己不止做过一次了。 从淳于府回到鬼域的云无言一言不发的进了无间道炼狱里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是血腥气和恶鬼的腥臭味,司战听着那里头传出来的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嘶吼声都知道云无言下了多狠的手。 上一次她这样犯病去无间道炼狱虐杀的时候还是魔笛死的那日,司战一直很好奇,一个在那样光明的地方长大的人怎么会养成这种习惯,急了气了就要动动手动动筋骨,心狠手辣,往上数个上万年也没有哪一位仙尊像她这样的。 鬼域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主上先前离开的时候还是心情很好的,回来就这样了。 左将军和右将军凑上来,看着云无言走远,才靠近了司战耳边,低着声音压着嗓子问道:“主上这是怎么了?” 司战嫌弃的伸手把他俩的脑袋推开,淡淡的斜了一眼,啧了一声,道:“说话就说话,别离我这么近。至于这么猥琐吗?主上都走远了,又听不见你说话。” 左将军是个长相很是阴柔俊美的人,为人很是大方直爽,没有什么心眼儿,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说他长的美,所以为了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专门蓄了长长的胡子,本想连脸庞都蓄了,搞个络腮胡,显得粗犷一些,可是怎么长也长不出来,于是乎极其宝贝自己下巴上的长胡子。 此时左将军抬起自己雪白纤细又看似柔弱无骨的手从下巴开始抚着自己的胡子,看着云无言消失的方向,眯着细长的眼睛道:“主上走的时候不是心情挺好的吗?还出奇的拿了个根糖葫芦走的,是谁有那么大的熊心豹子胆敢惹主上?” 左将军眯起的眼睛逐渐弯成一条圆弧状,笑得很是猥琐,伸手把司战和右将军的脖子一揽,往中间一靠,神秘兮兮道:“几个时辰之前,主上突然吩咐人去人界找什么做糖葫芦的师傅,我就觉得奇怪了,还说是给你找的,我当时就不信,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还不知道吗,你才不喜欢这又甜又酸的玩意儿。” 司战皮动肉不动的笑笑:“谢谢你没信。不过你先把你手撒开。” 左将军给司战抛了个媚眼,道:“哎,客气啥,咱俩谁跟谁,我又不嫌弃你,我没洁癖的。又不像他。” 左将军瞅了右将军一眼,右将军没搭理他。 司战转过头去,有些头疼的扶额,实在是这张脸和那瀑布一样的胡子太不搭了,再听着左将军清脆悦耳的声音,你说本来好好的一个美男子,非得给自己整成这样,连眉毛都故意画的很粗,像条蠕动的黑毛毛虫,左将军一挑眉黑色的毛毛虫就开始顾涌顾涌……。 左将军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之中,雪白的手还一会儿指指这一会指指那,晃晃悠悠的:“我就知道一准是主上去拿着糖葫芦讨好小郎君了是不是,淳于府那个新来的公子淳于慕,主上肯定是看上小郎君了,都一连去了几天了!” 左将军的画面感都出来了,邪魅的女魔头和弱小的世家公子,啧,多美好的画面:“是不是今日那个小郎君没有从了主上,主上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这么生气?” 左将军有些忿忿不平,又有些惋惜道:“这个淳于慕公子看来是喜欢吃糖葫芦的,应该也是个蛮乖的小郎君,主上应当是喜欢这种娇弱型的?说来我们原来的主上也喜欢啊,就是模样英气了些。可惜啊,老天太眼瞎,我可怜善良的主子啊……” 左将军抽嗒了几声,还抹了抹眼泪,看着还挺真诚的,不一会儿瞬间变脸,八卦道:“主上上次这么残暴的去无间道炼狱里头打群架玩虐杀是咱主子那啥的时候,现在淳于公子只是拒绝了主上,主上就气成这样,那还得了?主上没一时急了把小郎君给掐死吧?话说主上到底干啥了?是不是……嘿嘿……” 司战懒得理他,把左将军往右将军怀里一推就走了,留下左将军在那里跺脚。 “太没有人情味儿了,聊聊八卦嘛,这么冷淡。” 右将军看了一眼左将军,盯着他的胡子盯了一会,默默盘算着早晚给他都剪的干干净净,真的是……没眼看,还是从前那个娇娇弱弱的模样顺眼点。 ―――― 客栈里。 优雅正搂着奚尘的脖子哼哼唧唧的不撒手,还一个劲的往奚尘怀里拱,衣服都给拱乱了。 因为幽都城里魔族频频现身,怪事频出,许多游历的修行之人都来到了幽都城,还有其他几大世家的人,现在客栈只剩下4间客房了,落彦、落雨、落风和落月还有万俟易、痴梦再算上优雅和奚尘却总共八个人,两人一间的话,痴梦只能和优雅一起。 优雅跟奚尘睡惯了,随着越来越嗜睡和身体变小,也娇气了不少,对奚尘的依赖性越来越强,拽着奚尘的衣服撒着娇不肯上楼。 可是痴梦总不能跟落雨他们一起, 本来想着痴梦自己一间房,奚尘带着优雅再加个人挤挤,奚尘想了想,那也都是男人,师兄也不行,哥哥更不行,就算是亲哥哥也是个男的,团子是个女娃娃,还是要注意些的,于是很爽快的把优雅的小手扒拉下来,把软乎乎的团子放到痴梦怀里。 一眨眼的功夫,痴梦怀里就多了个胖乎乎的娃娃,差点没抱住。 “仙上!团子要跟你睡嘛,不然团子要睡不着的!么么……要嘛要嘛……” 优雅撅着小嘴儿,小眉头一皱,手还够着奚尘的衣服。 “得了吧,你都睡一路了,估摸着过不了一刻半分的就又睡着了。” 小垃圾很适时的拆穿优雅,逝沉封印这种东西真的会影响智商的啊。 “不羁。”优雅眯着眼睛阴恻恻的看向小垃圾,威胁道。 不羁从万俟易腰间飞出,直冲冲的朝着小垃圾过来。 “大爷!” 小垃圾举着爪子往前一拜。 优雅哼了一声,转过头又去扒拉奚尘了。 小垃圾很幽怨的看向万俟易,吐槽道:“太没用了,你的剑不是有灵吗?怎么谁的话都听?都不认主的?” 万俟易无奈的摆摆手,很无辜道:“我和我爹的剑不太认我俩,倒是认我娘和心肝儿,还有阿宁,这我也没办法,造剑的时候我爹就给我家的剑洗脑了,任性和宁心剑是排名最前头的,爹娘的胥黎剑其后,不羁是最后头的,这是我家的家训。” 万俟易又道:“你该庆幸今天只有我在这里,只有不羁,要不然啊,啧啧,可惨呐,你是不知道任性有多疯,宁心剑有多狠。” 小垃圾的肩膀抖了那么一下子,看了不羁一眼,得了,这还是最弱的那个。 最后,优雅还是跟痴梦回了房,奚尘和落月一间,落彦和落雨一间,万俟易和落风还有小垃圾一间。 小垃圾回了房间之后就开始在被褥上打滚,掉了不少毛,被落风提溜到茶桌上,只给了它一个茶杯盖儿。 小垃圾骂落风没人性,骂着骂着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掰着爪子数了数,怎么算怎么不对:“咦,我们不是有八个人吗,四间房,两人一间,为什么我们三个人!” 落风和万俟易看了它一眼,又把眼神收了回去,留给它一个背影。 小垃圾想了想,又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嗯,没把自己当人,好吧,自己也的确不是人,可是还是好伤心啊,小垃圾心疼的抱抱自己,然后自觉的闭上嘴巴盖上了茶杯盖儿。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单纯 另一边,痴梦抱着优雅进了屋子,先把优雅放在床上的角落里铺好了被褥,然后又帮优雅脱了衣服,拆了头上的圆揪揪还有戴的小绒花,把小小白白的一团塞进被子里。 痴梦把被子掖的紧紧的,只给优雅露出个小脑袋来,奚尘刚刚嘱咐过了,优雅是会蹬被子的,一定要给她盖好被子。 优雅进了被窝之后小身子抖了抖,砸凉砸凉的,往常都是有人暖被窝的,但是看起来痴梦现在还没准备休息。 “被子薄吗?可是冷?”痴梦又给优雅掖了掖被角。 “被子不薄,可是里面好凉好凉,凉了团子睡不着。” 软软糯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痴梦看着床上鼓起的一团,心里莫名的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 “嗯,那怎么样可爱的小团子才能睡着呢?”痴梦笑笑,弯腰俯下身子去捏了捏优雅的脸蛋儿。 “一起嘛,仙上都会给团子暖被窝的,仙上身上可热了!”优雅圆圆的杏眸亮晶晶的,把被子一掀,伸出小手拍拍身侧的地方,示意痴梦上来和她一起睡。 “奚尘仙上对你可真是好,是不是太宠你了。”痴梦坐到床上解开衣衫,把鞋子脱了之后上了床赶紧把被子盖好,怕冷着优雅。 痴梦仰面朝上躺着,很规矩的睡姿,优雅挪了挪身子离痴梦近些抱住她一只胳膊,小短腿儿也盘上了痴梦的身子,整个人跟个树懒一样扒住痴梦。 痴梦被一个暖呼呼的带着奶香味的小身子抱住,一时怔住了,身子僵硬的都不会动了,她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更别说有人抱着她睡,她从前没少因为地盘的事情跟蛇形金翅兽打过架。 “那是自然的,仙上对团子最好了,仙上可喜欢团子了!”优雅把脸蛋儿往痴梦胳膊上蹭了蹭,又道,“不过也是因为团子太过于可爱,太好了的缘故,仙上不对别的娃娃也好的,只对团子好。” 如果小垃圾在这里,定会回优雅一句,那可是,你也不说他见过抱过几个娃娃? “现在你进来了是不是觉得被窝里很暖和,我都给你暖好了,有人给暖被窝好吧!”优雅邀功道。 “嗯,好,很好的感觉。”比山洞里的岩石暖多了。 “美人儿姐姐,你会讲故事吗?” “讲故事?” “嗯,仙上每天晚上都会拉着团子给团子讲故事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说是睡前讲故事对孩子好,每日一个,一定要讲。” “真的?”痴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奚尘长的也不像是会拉着孩子非跟孩子讲故事的人啊,想一想高冷的奚尘仙上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跟一个娃娃讲故事的模样,颇有几分喜感,“奚尘仙上都讲什么故事?” “嗯……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初,混沌之际,到女娲娘娘补天造人,再到六界初定,仙魔大战,大约是这样的。”优雅想了想,答道。 “果真是奚尘仙上会讲的东西。” “是吧,仙上讲的故事就跟仙上一样,多有水平,不过落雨师兄就不行了,你不知道落雨师兄讲故事的水平太差了,还不如落月和落风师兄呢,以后成亲娶了师嫂生了小师侄女儿可怎么好。”优雅提起奚尘一脸的骄傲,小下巴扬了扬,随便吐槽了一下落雨。 “他都跟你讲什么故事?”落雨看着一副正经板正的模样,痴梦还真有些好奇落雨哄孩子睡觉是什么样的。 优雅叹了口气,道:“从前有座山,叫落尘山,山上有个仙府,叫落尘仙宗,仙府里有个小女娃娃,叫团子,就……类似于这样的。” “落雨师兄可正经了,比师伯做事还一板一眼的呢,所以其他师兄有事情都会找落雨师兄……落……” 优雅的声音越来越低,不一会儿就没声了,痴梦转头看她的时候,优雅的小嘴巴张着,眼睛已经闭上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是梦见什么了,睡的还真快。”痴梦把盖在优雅脸蛋儿的一缕碎发撩开,看着优雅的睡颜,“落尘仙宗还真是,都出的这么可爱单纯的人吗,第一次跟一个不熟悉的人都能聊这么多,还在人家怀里睡着了,戒心这么不强可怎么办,跟你师兄一样,奚尘仙上也是,也敢把你交给我,你们怪不得都是一个师祖的呢。” “追!快拦住他!把小姐救回来!”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切的声音,似乎是有不少人过来了,还拿着刀剑,痴梦皱了皱眉头,捂住了优雅的耳朵。 痴梦和优雅的房间在二楼,他们一行人赶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道上的人几乎没几个了,这个时辰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痴梦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胳膊从优雅怀里抽出来,把被子掀开,蹑手蹑脚的走下床,生怕惊醒了优雅,却不知优雅不到自己的点儿是怎么也醒不过来的。 痴梦的胳膊拿开以后,优雅翻了个身子,把小腿儿往被子上一搭,呈个大字型,睡相很是豪迈,小手扒拉着找要抱的地方,这孩子是睡觉抱东西抱习惯了,闭着眼睛睡着还要抱个东西,嘴里还念叨着仙上。 痴梦把优雅已经蹿到肚脐上的里衣给她拽好,拿了一个枕头塞到她怀里,果不其然,摸到枕头优雅就双手双脚的抱了上去,痴梦给她盖好被子便去窗户那里看了看。 底下的众人举着火把,家服上纹有一个蒋字,正四周搜寻,在找什么人。 痴梦想起幽都城里有个姓蒋的富商,家里似乎是有个女儿,长的花容月貌的,名声很是不错。 痴梦打开梦魂之力,查探了周围的灵力波动,细细扫视了一番,定睛一看,躲在不远处的死胡同里的穿着闻人府家服带着黑巾的人背上俨然背着一个姑娘。 蒋府的人上上下下把路口都堵住了,那人不敢擅动,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只能匆忙之间捏了个隐身诀躲在胡同里,不想进了个死胡同。 他人看不见,痴梦的梦魂之力却是能探查到方圆几里之内的灵力波动的,那姑娘竟然也是个有点修为的。 “蠢货!”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毒 痴梦皱着眉头骂了一句,看着蒋府的人在客栈四周搜寻,马上就要走到胡同口了,痴梦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优雅,想起了优雅半夜必醒的习惯,便走上前去把优雅额间的碎发掀开,亲了亲优雅饱满细腻的额头。 痴梦的唇落到优雅额头上的那一刻,优雅的身子周围便被一层又一层的七彩光圈包围,痴梦不知念了句什么咒,光圈之中不一会儿就多了些长着透明翅膀的会发淡绿光芒的萤火虫。 随后痴梦将整个客栈封在自己的梦魂界里,客栈里的所有人都沉睡了过去。 痴梦的原形是一种很少见的梦鹿,鹿的种族也有很多,不过严格来说并不是属于兽类,因为鹿的种族特殊还有天性术法等原因,天生便会掌控一些美好的东西,会营造出美好幻境,所以鹿向来是属于精灵一类的。 梦鹿便是上古精灵族中最高等的一种精灵,可以编织梦境,用以控制事物。 痴梦比一般的梦鹿还要特殊,她不仅可以编织美好的梦境还有邪恶可怕的梦境,但凡是人之心念所想,没有什么是她编织不出来的。 因常与逝沉神兽和蛇形金翅兽同时现身,但是无人见过她的原形,外界皆传,痴梦兽形似狼似鹿,体形庞大,凶恶异常且丑陋可怖,与蛇形金翅兽同流合污,并称两大凶兽,却无人知痴梦的原形原也是极美的。 痴梦站立在街道正中,身着白纱,脚下的影子是只梦鹿的形状,瞳孔里像是藏着无尽深渊一般将人吸入。 “人,不是在那里吗。” 痴梦的手微微抬起,轻轻的指向另一个方向,声音宛如从幽峡深谷里传出来的,空灵入耳,拿着刀剑,面色焦急的人们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都朝着痴梦所指方向而去。 戴着面纱的那人看自己前面不远处的蒋府家丁不知怎么的突然转身径直从另一个方向去了也松了口气。 “跟我过来。” “痴……痴……”那人是在闻人府见过痴梦的,痴梦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也惊到了,低下头俯身就要跪。 “痴什么痴,起来。”痴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可算知道了闻人府为什么永远做不了八大世家之首,来阴的都这么费劲,蠢,背上还背着一个呢,也不怕人掉下来了。 “是。” “你是跟在闻人窈身边的?”痴梦拽下那人的黑纱,看着觉得眼熟。 “是,属下是大小姐身边的暗卫。” “暗卫?你确定你是暗卫?”痴梦的语气里满是怀疑,还没见过被寻常人家追着跑的暗卫。 “这……是属下修为不够,被人发觉了。” “再不够,迷晕了人家姑娘,把人带出来的能力还该是有的。” “是属下大意了,没有注意到有人跟着,才成这副样子。” “有人跟着你?” “是,那人触碰了蒋府上下所有的机关,属下刚把蒋小姐带出来就……就被发现了,而且那人还将属下引到了此处。” “可知道是谁?”痴梦心道闻人窈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的话也蠢不到这种地步,在世家家主和落彦奚尘都到了幽都城的时候还要对那些少女出手,想是出了什么事情,只不过如果是世家子弟发现了暗卫的话应该寻人来抓住暗卫,魔族的人现在也是同闻人府同流合污的,应该不是他们故意引暗卫被发现,还引到了落彦和奚尘落脚的客栈,便问道,“你家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还有,最近闻人府可有什么贵客来访?” “大小姐在练功的时候一时不慎,急火攻心,身体里的功法与之前的心法相冲,所以想找个容器顶一顶。另外属下没注意近日府中有什么贵客来访,世家家主和子弟们虽然已经到了幽都城,可是还没有拜访过闻人府。” “嗯,知道了。不过你去绑了谁不好,绑蒋家小姐做什么?” “大小姐说寻个底子好的,身子纯净的,最好有点灵力修为,其余的都早绑走了,属下想了一想,便……只有蒋家小姐了。而且有一点很怪,属下本也没想绑蒋家小姐,可是怎么走都只走到了蒋府门口,跟撞鬼了一样,怕耽误了大小姐,也只能先绑了来了。” “你是撞鬼了,知道了撞鬼了还跟着鬼走。”痴梦白了那暗卫一眼,知道是坑还往下跳,摆明了没脑子。 “走啊!”痴梦转身走了几步,发现并没人跟上,便回过头去喊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现在不怕耽误你家大小姐了?依着你的速度,走到天明儿去也回不到闻人府,等着闻人窈走火入魔吧。” “是。” ―――― 闻人府地下密室。 闻人窈盘坐在密室里冷泉中的一方青石之上,身上是绣有闻人府家纹半隐桃花的衣衫,衣衫的颜色比之闻人隐的还要深,只见闻人窈紧闭双眼,神色痛苦,面目有些扭曲,双手一上一下合在丹田沉府之中调息灵力,试图让体内两种修行功法相融。 痴梦进去密室的时候,青石下方冷泉中的五毒蛇都死了大半,生生摞到了水面上头,原本泛着寒气的冷泉水都开始变黑往上冒泡了,痴梦在门口瞧着忽然有点想笑,如果不看闻人窈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和忽略掉下面盘缠着的一条条五毒蛇,只看冒着泡的泉水,像是把人放在蒸屉里蒸呢。 闻人窈听到了声响之后,挂在密室石壁上的五毒剑便直冲冲的冲着痴梦而来 ,剑气阴寒冰冷又凌厉,痴梦侧身一转,五毒剑便直对着身后的暗卫去了。 五毒剑的剑气和速度极快,但是反应的能力也是极快的,闻人窈睁开眼睛之后立即将五毒收回,五毒又安然的回到石壁上挂着去了,不过暗卫的脸上还是被剑气划了很深的一道伤口,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暗卫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不急着去处理它。 闻人窈抬手将暗卫背上的蒋小姐悬空置于石壁上挂着的五毒之下的青石之上,那方青石下也是一处冷泉,只不过没有五毒蛇。 闻人窈体内源源不断的黑气聚集到掌心,两处冷泉之间的岩石地面上是扭曲的深刻纹路,黑气和五毒蛇死后浸入到泉中的毒性顺着地面留到另一边,顺着泉水的流动和青石上的裂纹倒流进蒋小姐的身体里面,闻人窈掌心的黑气小了一些之后便收了手,隔空将对面的青石粉碎掉,承受了闻人窈体内肆意横行的灵力和五毒蛇毒性的纤弱身子落入泉水之中,白色的里衣和透明的泉水被快速的浸染成了黑色。 “你怎么来了?” 闻人窈抬眸看了痴梦一眼,飞身而下,站在暗卫面前也没让他起来,只淡淡的瞥了一眼。 第一百八十章 神兽 “呵,我不来,你这小暗卫可就让人给阴了。”痴梦围着密室转了一圈,伸出一只手掩住了口鼻,嫌恶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话说你这里是真够恶心的,怎么养这些个腌臜东西。” “让人给阴了?” 闻人窈没理会痴梦后面说的那些话,也不在意,只问道,随后看了一眼跪着的暗卫,墙上的五毒正蠢蠢欲动。 “你这人是真不讲理,伤了人家不道歉就算了,现在还想动刀子动剑是不是?”痴梦随手一挥,不知是撒了些什么东西,摞成摞的五毒蛇尸体便消失不见了,连黑色的冷泉水都渐渐的透明。 “废物。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闻人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暗卫身子登时一抖。 “哼,说来不是你自己蠢吗,好好的怎么走火入魔了?还说什么功法相冲,急火攻心,走火入魔就是走火入魔,没本事就是本事,还寻那些个由头。”痴梦睨了闻人窈一眼。 “现在是什么当口你自己不知道吗?还敢派人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恶心事吗,你功法未成,就算可胜了那些世家家主,可怎么样也不是落彦和奚尘的对手,自己不留心,让手下人置于危险之中,有何颜面还要杀了别人的。” 痴梦嗤道。 “是属下无能,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该死,大小姐怎么惩罚属下都是应该的。”暗卫的头低着,脸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溃烂,逐渐增大,露出脸颊内里的血肉,泛着黑血,整个身体开始僵硬,皮肤上出现墨绿色的斑点,逐渐向四周扩散。 五毒剑如其名,剑身带毒,且其毒性凶狠歹毒至极,是集齐了世间最毒的五种毒药淬炼而成。 其中的佛波醇是从被称之为“死亡之树”的毒番石榴中所提取,它的树干、树叶到果实都含有剧毒,腐蚀性极大,穿透性极强,一滴汁液便可生生将人的皮肤灼烂,若食之,则半刻之内必亡。 不仅如此其中的箭毒蛙之毒素可使人全身麻痹、心力衰竭;蓖麻毒素和金盐会致使人腹泻呕吐不止,身体衰竭;肉毒素则可致人呼吸麻痹,窒息而亡。 闻人窈一般出门的时候是不会佩戴五毒剑的,痴梦也一直都很好奇,这人怎么都没五毒剑误伤过,干脆自己死了算了。 “有痴梦神兽给你说情,暂且留条命去。”闻人窈徒手幻化出一把紫柄尖刀来扔到地上,淡淡道。 “是……多谢大小姐。” 只见那暗卫拿过尖刀来便冲自己脸上而去,一点也没有犹豫的把面颊上一大片的血肉撕扯开来,生生剜掉,露出森森白骨,直到流出的血变成红色。 痴梦把头一转,皱着眉头摸着自己的心口,止不住的犯恶心。 “行了,滚吧,没看到你恶心到我们堂堂的痴梦神兽了吗。” “是……属下告退。” 暗卫皮肤上的墨绿色斑点消失,身体也没有那么僵硬了,撑着身子站起来,颤颤巍巍的退下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那个孩子 “你能把我当个人吗?堂堂痴梦神兽,呵,我可担不起这个称号,算了,你别把我当东西得了。” 痴梦瞪了闻人窈一眼,平常说话的时候闻人窈还算正常,不过向来不会理会什么礼节之类的,这会子一口一个我们痴梦神兽的叫着,还怪是瘆人的,痴梦最受不得闻人窈客气。 “哪能呢。”闻人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看向痴梦,“我看你跟着落尘仙宗的大弟子过的很是快活,还以为你忘了要做什么事情。” “你别跟我阴阳怪气的说话,我要做什么同你无关,今日帮你这暗卫只不过是不想你这么快便被人发现,耽误了我的事情,你要死也不是现在。”痴梦哼道,“另外你也长点心,魔界的人和鬼域的还有八大世家以及落尘仙宗都不是吃素的,那个墨言的实力不可小觑,我总不信她会坐视不理,不横插一脚。” “今日你的暗卫被人跟踪下了套,不是魔界的人便是鬼域的人,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在幽都城,不是他们灭了你闻人府,便是你闻人府灭了他们,你自己估量着你的胜算有多少。” “我的胜算有多少不要紧,不是还有你帮我么,痴梦神兽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即便是他们合力,你也是能挡一挡的,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不是。”闻人窈道。 “不知是闻人大小姐你疯了还是我聋了,我虽帮你处理了申屠府,陷害了墨言,不代表我和你就是一伙人呐,你这话怕不是在逗我?”痴梦嗤笑一声,有点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闻人窈,取走她体内的逝沉清泪。 “我没疯,你也没聋,可很是不巧,本来是好好的,逝沉清泪我控制的很好,马上就可以分离出我的体外了,但是这功法我练得不是很顺手,寻找了这么多容器过渡还是净化不了,现在除却我本身的闻人府的功法,连无量功都与逝沉清泪有了联系,实在是不太好处理。” 闻人窈抱歉的笑笑,那模样看的痴梦有些呕心。 逝沉清泪都是轮回投胎之时便同婴孩一起转世的,其实和婴孩本身便是一体的,向来没有逝沉清泪好好剥离体外,而其身体安然无恙一说, 只有人死后,逝沉清泪才有可能脱离其身体,寻找下一个宿主。 离世是死前将逝沉清泪转到白渡身上抑制白渡的那滴逝沉清泪的力量的,白渡也是放弃了肉身,灵识魂魄归于彼岸花海之时,才将逝沉清泪都给了优雅。 痴梦当时找到闻人窈时,本来也是想将闻人窈杀了取了逝沉清泪,可是闻人窈的身份不似平常之人,她死了,依照当时的情况,八大世家一旦发现了痴梦现身,便会立即围剿痴梦,痴梦还不便现身。 一来痴梦没有找到蛇形金翅兽,只知找到了六滴逝沉清泪便可让逝沉神兽苏醒,可是还有重要的一物在蛇形金翅兽那里,二来那时万俟雅还在万俟府里,没有更好的宿主,取了逝沉清泪也无用,万俟雅的身体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六滴逝沉清泪宿主的身体,也是唯一一个中了逝沉封印到现在还没消逝的身体。 本来痴梦对于优雅可以让逝沉神兽重新苏醒一事并不相信,可是在她引导优雅和奚尘去了南珠庙后,优雅的身体当真归纳了两滴逝沉清泪,且期间优雅身体变化的速度也比正常中了逝沉封印的要慢,痴梦也渐渐的感应到了蛇形金翅兽,如今已经有了三滴逝沉清泪,再寻到其他三个逝沉清泪转世,杀了他们便可让逝沉神兽苏醒了。 “闻人窈!” “莫急啊,你要的可是我的命,我怎么能不小心一些,注意一些,你也说了,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幽都城,你现在杀了我,你跑的掉吗?”闻人窈走近了一些,贴在痴梦的耳边轻声道。 “我们已经合作了一次,何不继续合作下去,你想要唤回逝沉神兽,我想要统领仙门百家,这并不冲突,我也确实没骗你,无量功一成,我便有法子将逝沉清泪同我的身体分离开来,只是现在碰到了一点麻烦,遇到了一点瓶颈,需要你帮一下忙,你也知道,你现在即使可以杀了我取出逝沉清泪,可是仙门百家会立即知晓你要做什么。” “他们怎么会允许逝沉神兽再次降世呢?嗯?还有啊,奚尘身边那个孩子……” “你要做什么?”痴梦目光一凛。 “阿隐传信来说,万俟家多了个外来的小女儿,在宗政府门口捡到的,还是奚尘仙上的嫡系小徒弟,很是宠爱,不仅如此,我又听说那孩子同消失的万俟二小姐很是相像,万俟家主和夫人带着万俟宁专程去了宗政府,嘶……”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少根筋 “也不知道你们家到底是修仙世家还是打听情报的,你是整日里闲的没事干偷听人家墙角。” 痴梦讽道。 “唉,怎么想,这事情都不寻常,而且宗政二公子对那个孩子的态度也很是不同,我在想,莫不是那孩子就是万俟雅吧,可万俟雅的年岁怎么样也该十五十六岁了,那孩子才两三岁的模样,也一早就有传闻,万俟雅染了怪病,是不是就是这种会让人返璞归真的病呐。”闻人窈挑眉,自顾自的道。 “怎奈何,我才疏学浅,只记得上古神兽逝沉神兽创下的恶诅封印是有这么一种情况,她要解除封印,也迟早要找到我,想尽法子把逝沉清泪拿到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痴梦听到闻人窈叹息着说自己才疏学浅,白眼都翻上了,心道,你才疏学浅,你怎么不干脆傻了呢! 闻人窈看了一眼石壁上的五毒,幽幽道:“你说我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 痴梦道:“你敢!” 闻人窈轻笑一声,道:“你看看你,脾气要好些才是,听闻落尘仙宗的大弟子脾气就好得很,你这样可不行。” 痴梦奇道:“他脾气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我脾气好不好又关他什么事,总之那个孩子你动不得。” 闻人窈道:“所以啊,最好的法子就是我的无量功大成,到时候逝沉清泪谁想要就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们都要我的命,逼急了,最多大家同归于尽嘛。” 痴梦叹了口气,重重的哼道:“你要我做什么?” 闻人窈指指那边还躺着的蒋家小姐,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喏,劳烦把她送回去吧,今晚发生的一切,我希望不要有任何人记得,我相信这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痴梦将蒋小姐从青石上扶起来,看着闻人窈欠揍的背影,道:“今晚之事你还是要注意,想来鬼域动手的可能大一些。” 闻人窈回道:“芜穸仙尊马上就要忙起来了,她只怕没功夫再管这些闲事了。” 闻人窈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痴梦楞了一愣反应了一会儿便大概猜到了,芜穸仙尊云无言,虽说是死了,可像这些人谁有个什么准呢,死活都是个迷,墨言这名字听起来也确实是很明显了,只不过世人不往那方面猜想罢了。 痴梦只是好奇闻人窈说的,芜穸仙尊就要忙起来了,是个什么意思,但是痴梦懒得问,这女人神神叨叨的,整天在地下冰冰冷的密室里跟浑身上下都是毒的蛇玩,还练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邪功,带把浑身上下都是毒的剑,忒不是个人了。 痴梦带着蒋小姐离开的时候,闻人窈突然叫住痴梦,盯着痴梦上下打量了一番,浅笑着说了一句:“你穿白色很好看。” 痴梦差点没一个踉跄摔一跤,把扶着的蒋小姐也给摔了,痴梦收回自己那不可思议的眼神,肩膀一抖,打了个激灵,转身走了。 这也太吓人了,痴梦严重怀疑闻人窈这个人不止心理有问题,某些方面也很值得怀疑啊,一个大小姐不嫁人也便罢了,整日鼓捣些阴狠的东西,还绑架少女。 要说只拿那些少女做容器,用来净化功法,她何必要开膛破肚,把人家都杀了,还分尸?简直丧尽天良,残忍至极。 闻人窈看着痴梦的背影消失,一瞬间,嘴角的弧度也渐渐消失,面色阴翳,眼神里杀意浮现,闻人窈挑了挑眉,整理了一下袖口,唤道:“进来吧。” 之前出去的那个暗卫一闪身便进到了密室里,脸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了,白色的纱布盖住了半张脸。 “何事。” “回大小姐,那些被送回来的少女尸体要怎么处理?” “处理?处理什么,这么多人等着看好戏呢,那些美丽动人的女孩子是要给人好好欣赏欣赏才是,就……”闻人窈勾起手指,轻敲了一下额头,道,“挂在城门口吧。” “是。” “行了,滚下去吧,别碍我的眼了。”闻人窈嫌恶的皱了下眉头,那暗卫即刻退了出去。 蒋府。 当痴梦把将蒋小姐送回蒋府之后,已经累的不行,把蒋小姐随意的往床榻上一丢,便不管了,伸手捶捶自己的肩膀,拿了桌子上一块点心吃,还嘟囔着:“这蒋小姐不是千金小姐吗,这么重,说好的杨柳细腰呢,这长的也太实落了。” 痴梦吃了点心喝了口茶便出门去寻被她锁在梦魂界里还打着转悠的蒋府的人了,将一切都归位了之后,痴梦便给他们编了个梦,消除了此前的记忆,让他们睡过去了。 当痴梦回到客栈的时候,天都快放亮了,痴梦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被窝里进了凉风,优雅抱着枕头的小身子抖了一抖,惊的痴梦没敢动把被子一丢,直到呼噜呼噜的声音响起,痴梦伸手戳了戳优雅的小胳膊,看没动静了才上了床。 第二天,优雅很稀奇的大早上就醒了,醒了也不动也不说话,就趴在痴梦怀里静静的看着痴梦,痴梦的睡姿俨然和优雅没什么区别了,侧躺着把优雅抱了个满怀。 落雨敲门的时候,痴梦还没醒,落雨轻唤了几声,也并没有人应答,落雨以为优雅和痴梦都还没醒,便准备转身离开了,谁知听到了优雅在叫他:“师兄,师兄!师兄呐,呐呐呐,落雨师兄嘛!” 落雨站在门外道:“团子师妹醒了吗?” 优雅叹口气道:“师兄怕不是傻了,团子没醒怎么会和师兄说话。” 落雨尴尬的笑笑,道:“问这个问顺嘴了,已经备好早饭了,不见你们下楼,便来看看,嗯……梓童醒了吗?” 痴梦翻了个身,缓缓的睁开眼睛,手臂抬了一抬,觉得挺重的,才看了一眼优雅,优雅真睁着圆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呢。 优雅道:“落雨师兄的梓童美人儿醒了呢!我们过会儿就下去了!对了,师兄,不用给团子留位子了!” 痴梦捏了捏优雅的小脸蛋儿笑笑,落雨很淡定的应了一声便下楼去了。 优雅撇撇嘴看向痴梦道:“你有没有觉得落雨师兄像是少根筋一样?” 痴梦穿衣服的动作骤然一停,奇怪的看向优雅:“少根筋?” 优雅幽叹道:“撩不动啊。” 痴梦点头道:“确实如此。” 第一百八十三章 肠子里子都扯出来了 “哎,你听说没有,今早上可是出了大事了,天刚蒙蒙亮,离城门口最近的那家包子铺老板老早就开门了,那门一打开啊,就听见城门口一声尖叫,常住城门口底下的几个小乞丐跟见了鬼一样疯了似的乱吼乱叫的跑进来!” 奚尘他们旁边一桌上坐着几个腰间佩剑的闲散修士,一个藏青色麻衣布袍的青年正手拿杯子凑近了同伴在谈论什么。 “几个小乞丐连滚带爬的,脸上衣服上还带着血还有肠子,啧啧,可不寻常呢。” “挂着肠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命案不成?”一身着灰布衣袍面色稍稍年轻些的男子问道。 “命案?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命案那么简单了,那包子铺的老板看小乞丐疯了似的往城里跑,脸上身上还滴着血,心下好奇,但是是个胆大的,便去城门口去瞧。” 青年往四下里瞧了瞧,声音又低了几分,道:“这一瞧可瞧出个大事来!那包子铺老板才刚走到城门口,看了一眼没什么东西,只是脸上突然湿答答粘腻的慌,抬手一抹啊,也是一脸的血,那城门口的城墙头上挂着一排的尸体,衣衫不整,肚子上都被划了好几个口子,肠子里子都扯出来了!肝脾胃肾被捅的混成了一摊肉泥,还能看出来呢!” “这也太……恶心了,谁家杀人这样啊,最近也太不太平了,不是说八大世家除了被灭的申屠世家和濮阳世家,其余的世家家主都来了幽都城吗,大大小小的仙门也来了不少,连落尘山上落尘仙宗的云起仙上和奚尘仙上都来了,这个端口怎么还敢有人犯事?” 灰衣年轻人放下了刚刚拿起的才咬了一口的肉包子,胃里有些呕的慌。 “谁说不是呢,现在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仙门都聚在这幽都城呢,即便是魔界的人再猖狂也不能了,只是这般手法这等凶残也非寻常人家所为。” “那现在那些尸体呢?” “哟,还问这呢,这里是幽都城的地界儿,闻人世家管辖的地方,闻人家主和闻人家的大小姐早就派人把那些个脏东西带走处理了,肯定是要好好查的,官府里的人都怵的不行,因着天色早,在街上的人也少,现在这事还没有闹得人尽皆知,闻人府也下了封口令,不让人议论,不然得乱了套了。” “可知道那些尸体的身份?” “容貌都毁尽了,惨不忍睹,只能从衣着上看是些个女子。” “女子?怕不是之前被绑架走的那些妙龄少女吧?那这又是魔族的人干的?” “这么说也倒是有可能,不过也不能确定,而且那些尸体伤口上也没有魔气,虽残忍却不像是魔族的人所为。” “唉,这世道怕是又要变了!先是魔族出世,现在又是有个凶残无比的杀人狂徒,鬼域也对仙门百家一直虎视眈眈,自从芜穸仙尊没了之后可出了不少事情!” “芜穸仙尊在,谁敢放肆?只是也再难出一个芜穸仙尊了。不过话说回来,虽说幽都城不太平,可是叫的上来名儿的如今也都在这呢,还怕查不出来吗。” “也是。” 听着旁边渐渐没了声音,万俟易便把碗一撂,翘起二郎腿,笑了一声:“这可真是有趣的很呐,一波又一波的,昨晚我刚睡了个好觉,做了一个挺美的梦,今早上就听见这么个消息,还挺刺激。闻人窈……之前没听说过她出关了啊。” 落月自听到那人说起什么肠子里子,肝脾肝肾的,就没了胃口,看师父师兄们都淡定的坐在那,便放了筷子老老实实的坐着,一桌子就小垃圾一个没心没肺的还抱着包子啃。 小垃圾瞅了瞅,看都放下了筷子,就赶忙又拿了个包子抱着,嘴里的没咽下,呜呜咽咽的道:“你们不吃,本大人吃了!” 落风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落彦,又瞅了瞅眼神正盯着楼梯间的奚尘,晃晃落雨的胳膊:“师兄,你怎么看?” 落雨皱着眉头正想着什么,刚欲开口,哒哒哒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一个胖乎乎的蓝色团子倏的一下就跑过来绕过他窜到奚尘身上去了。 奚尘下意识的张开手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娃娃,目光成功的从楼梯上转移到了腿上坐着的娃娃身上,那眼神,那叫一个柔和,那叫一个温柔,还略微有点慈祥的感觉。 “仙上!仙上呀!” 万俟易仰头看看头上的房梁,隐约有点心口疼。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寂寞不 “仙上早!哥哥早!师伯早!落雨、落风、落月师兄早!” “团子师妹早。” 落雨、落风、落月应道,万俟易则是抛了个媚眼儿过去,还送了个飞吻。 优雅一个一个的问过早安,随后把桌子上头也不抬的小垃圾提溜起来,冲着它笑:“还有你,早。” 小垃圾摇摇尾巴,谄媚的笑笑,把爪子里抱着的包子抱紧了些,道:“早~本大人可爱善良美丽聪慧又大方得体的主子~” 甜甜的一声师伯叫的落彦很是受用,多可爱的女娃娃,再看看身边那几个,啧啧,落彦的桃花眼鲜少见的笑得眯了起来,道:“团子早啊,昨晚有没有睡好?” “嗯呢,团子睡得可好呢,都没有起夜!” “那看来是真的好,以往团子师妹可是每晚午夜时分都会起来的。”落雨笑道,又随手不知是从哪里变出个凳子来,放到自己身边。 落风看着自己跟师兄骤然间拉开的距离和中间多出的凳子,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孤独,痴梦坐到落雨身边,微微颔首笑笑。 落月把优雅喜欢吃的点心、粥都默默的往奚尘那边推了推。 万俟易看那小短腿儿一步一步颠儿颠儿的跑的快的,轻车熟路的扒着奚尘的裤腿一屁股坐到奚尘大腿上,一看就没少练过,有种自己养了多年的猪跑到别人家拱白菜去了的感觉,但是还是有点庆幸的,自己好歹是排在奚尘后头一个的,比落彦靠前了一点儿,还算可以。 “仙上,昨晚没有团子陪你睡,你有没有很寂寞!” 优雅抱住奚尘的腰,小脑袋往奚尘怀里拱了拱,因着痴梦懒得给优雅把头发好好的弄,只拿了根发带往优雅后脑勺松松垮垮的绑了个蝴蝶结,此时被优雅拱开,头发披散在肩上很是凌乱。 万俟易感觉自己像是看见了个白嫩嫩的傻包子,优雅侧着嘟起的脸蛋儿白皙细腻,确实像个刚出笼屉的包子,可凌乱的头发罩住了她半侧脸,优雅笑得根朵花儿一样,嘿嘿的,是真的傻乎乎的。 “说嘛,寂寞没?”优雅扯着奚尘胸前一缕散发,调戏良家仙上。 “嗯。” 奚尘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语调似平常并没有半分变化,只是万俟易和落风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奚尘的耳朵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了一圈,只是优雅看不到。 “团子就知道!所以今晚要不要一起睡?”优雅扬起小脑袋笑得甜滋滋的,继续调戏良家美男。 “唉,看来我的怀抱还是不够暖啊,勾不住可爱的小团子。” 痴梦看向优雅,叹了口气,揶揄道。 “不是的,美人儿都是需要好看的小公子保护的呀,我们长的好看,就该安安静静的坐着乖乖的就好,是不是,落雨师兄?哪里能让美人儿姐姐抱着团子护着团子呢。”优雅的小嘴巴跟抹了蜜一样,说的痴梦莞尔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嗯,是。”落雨笑笑,应道。 小垃圾坐在桌子上,屁股一动一动的,抱着啃了一半的包子往落风那边挪,一直挪到落风跟前儿。 落风看了一眼小垃圾,小垃圾扭头对着他说:“不知怎么的啊,本大人觉得咱俩的气场特别符合,磁场也很是相像,你说咱俩是不是很有缘分?” 落风撇了小垃圾一眼,道:“别把你屁股对着我。” 小垃圾转过身来对着落风,露出自己的大门牙笑笑:“本大人就知道你一准儿是想看着本大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面容!” 落风:“……” 哪儿来的傻老鼠。 落月把手放的端端正正的搁在腿上,心里还记着连夫人让他去拜访淳于府的事情,便问落彦道:“师父,听闻众位家主都来了幽都城,舅……淳于家主今日也在么?” 落彦道:“应该吧,为师也不清楚,只知道其他几位家主确是到了的,汴州城与幽都城相邻,御剑很快,淳于家主也有可能昨日未到,不过今日总会赶来的。” 落月点点头,听着隔壁桌上又谈论起了幽都城的怪事,还提到了淳于府,有些担心:“师父,你说他们刚刚谈论的城门口悬挂的尸体那桩事会不会和魔族有关啊,即便是没有魔气,也是有可能的吧,若是真与魔族有关的话,恐怕仙门百家又要怀疑淳于府了。” 落彦看着落月,拍拍他的手:“放心,我相信淳于家主的为人,不会的,我们查到真相就好了,不必太过担心。” 落月愣愣的点点头。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亲娘亲 优雅吃饱了之后往后一仰,拍拍自己的小肚皮,这当子功夫里奚尘已经重新给优雅在头上扎了两个小圆揪揪,还绑上了两个银制的小铃铛。 万俟易看着奚尘从怀里掏出发带和铃铛的时候整个人都楞了一愣,不得不说,奚尘仙上这两个圆揪揪扎的是极正极对称的,连发带绑住头发后飘下来的部分竟都是一样长的。 除此之外,在优雅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之后,奚尘又很是顺手的给优雅拍拍后背,顺顺气,并拿出一方手帕来擦了擦优雅的嘴角。 落雨起身去掌柜的那里付钱,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回头看了看掌柜,又有些疑惑的转过身子来问万俟易:“万俟公子已经付过帐了吗?” 万俟易一脸的毫不知情:“没啊。” 落雨奇怪道:“那掌柜说我们的房钱什么的都付过了。” 万俟易道:“啧,说实在的,我也想付来着,可惜了,现在我全身上下连一个铜板儿都没有,就这副身子还值点钱了。” 落雨道:“那是谁?我们落尘仙宗的规矩,出门在外,定不能受无功之禄,如此着实不妥,该是要找到那位好心人还给他才是。” 万俟易道:“想来是哪个有钱大方的仰慕于落尘仙宗的修士什么的付的,这要找也不好找啊。” 落月道:“近日来幽都城的仙门修士虽多,可我们慢慢问,总会找出来的。” 落彦赞许的点了点头,万俟易看着这几个颇有几分真要这样干的架势,心道,要如此实诚吗? 万俟易想了想,还是将掌柜的给叫了过来。 “客官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掌柜的正在算账,闻言,托着自己的小算盘就过来了。 “那倒没有,只是想问问掌柜可知是什么人为我们付了银子?这无故的好便宜也不能说要就要啊。怎么样也要知道是谁,心里感激也是要的。” “客官,不是小人不告诉您,实则是小人也不知是谁啊,昨日午间就有位公子来了小店,撂下了一锭金子,说是若有一位身着白衣头带玉冠的嫡仙似的人物带着一个极为可爱讨喜的女娃娃来此,这钱便是给他们付的。”掌柜的微微弯着腰难为道,“本来小人也想问问,可是那位公子并没有说。” “那你怎么确定是我们呢?穿白衣的那么多,谁家还没个娃娃了?而且我们这么多人来,你也不怕是认错了。”万俟易看了一眼一袭白衣胜雪的奚尘和眨着大眼睛正朝着这边看的优雅,又问道。 “怎么会认错呢,白衣玉冠嫡仙似的人物,哪里能找出几个来,而且这位小小姐也是世间少有的模样娇俏,讨喜的很……” “掌柜的好眼光!”优雅拍拍小手,奚尘在后面淡定的点头。 只有小垃圾一个鼠儿孤独的坐在桌子上翻了个白眼。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那位大约是什么模样,身条如何?年岁几何?” 落月抬头很是天真的看着万俟易,很想问一句,模样、身条、年岁这种问题是合理的吗?虽说是找人,但是万俟公子嘴里问出这些好奇怪啊。 “小人想想啊,模样……”掌柜的瞅了瞅落雨落风他们,笑道,“是了,模样也是和这几位公子一般的出挑,身条也好,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年岁也同这几位公子一般。” “哦,对了,那位公子还说了,除了那两位还有可能跟着一位穿着暗金色衣服的浪荡公子,模样风流,看着不是很正经,不仅如此,那位公子说除了这几人,还有可能有一位紫衣道人带着几位蓝衣小公子来,所以昨日小人看见几位便料想是你们一起到了。”掌柜的又想起了什么,便道。 浪荡公子,模样风流,看着不是很正经? 万俟易摆摆手,轻叹一声,果不其然,真是亲娘亲。 “得了,我知道是谁了,你去忙吧。” “好嘞,有什么需要您再吩咐。”掌柜的托着自己的小算盘走了。 “哎,等等,我看着模样风流吗?很不正经吗?还浪荡?” 万俟易摩挲着下巴,发出真诚的疑问,难道不该是玉树临风,貌似潘安这种比喻吗? “不不不,只是小人看着公子气度不凡,一见公子身姿便觉是了。” 掌柜的强烈的求生欲瞬间上线,飞速摇头否认,毕竟说实话,那锭金子份量可是很足的。 “这才对,好了,你下去吧。” 落雨看着离去的掌柜的身影,问道:“万俟公子知晓是那位公子是谁了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死板 万俟易咬了咬牙,道:“肯定是那个小死板,就他敢在外面这样形容我了。” 落雨道:“看来万俟公子认得那位公子了。” 万俟易折扇一开,叹气道:“一看这不着调的吩咐,还有那些个比喻词儿,就知道肯定是我家美人让那个小死板来的。” 落雨有些诧异,道:“万俟公子有家室了?” 万俟易摇摇头道:“非也,除美人儿外,我家还有两位小美人儿呢。” 落雨了然,笑道:“原来是万俟夫人。” 怪不得,形容万俟易形容的如此贴切。 优雅晃悠着小短腿儿,眼睛亮晶晶的,只关注到了掌柜的方才对那位公子的形容,同落雨落风他们几个一般风姿的,想来也是相貌上乘的翩翩公子一个,家里还有这么好看的小公子呢! 于是优雅身子往前探,小手扒在桌子上,够着小脖子问:“哥哥,哥哥!咱们家还有别的好看小公子么?” 万俟易捂心状,皱着眉头,眉宇间略有些委屈,来自亲娘亲和亲妹妹的打击和刺激啊:“难道是哥哥不好看了吗?心肝儿还想别的好看哥哥?” 优雅丝毫不理会万俟易的耍宝:“此哥哥非彼哥哥,你是亲哥哥,可是注定不会成为哥哥的。” 小垃圾适时的插一句嘴:“我知道,亲哥哥,情哥哥,那可是好大的不一样喽!” 万俟易给奚尘告状道:“仙上,你看看,你管管,心肝儿整日里小脑袋瓜子里装的什么?” 优雅转身抬手动作迅速的捂住奚尘的耳朵,嘟起嘴巴看着奚尘,及时的在奚尘脸颊上啵了一下,嗲着小奶音道:“团子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仙上!” 说完还蹭了蹭奚尘的脖子,骤然间一个软软糯糯的还带着奶香味的吻落在脸上,奚尘有些没反应过来,脖子和耳朵都瞬间泛起了粉红色,整个人的气质都柔软了几分,随后奚尘看优雅的眼神都化成一汪水了,还是一汪春水。 万俟易啧啧两声,暗自摇头,完了,没救了,彻底的,看这眼神,好好的冰清玉洁的仙上啊,多纯洁,多无瑕,多完美,多高冷,怎么就被心肝儿给拱了呢!还拱的如此彻底。 再看看落彦宗主的眼神,白菜白养了啊。 此刻坐在桌子上看戏的小垃圾猛地站起来,抬头望天,眨了眨自己黑曜石一样闪亮的圆眼睛,刚刚好像看到了好多甜宠泡泡出来。 许久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还有个系统带着的优雅也隐约看到了甜蜜值空空如也的进度条里好像不再是那么空空如也了,有了点颜色。 万俟易正跟落雨说着话:“既是我家美人儿给付了账,就不必理会了,左不过咱们也算是一家人,美人儿因着心肝儿才这样的,心肝儿又是落尘仙宗的人,便罢了。” 落雨道:“可是这也……” 奚尘突然道:“万俟公子说的是。” 落雨用一种很神奇的眼神看过去,奚尘也没再抬头看他一眼,只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一家人,这话是不错的。 随后优雅跟落雨笑道:“当是团子付的账,一样的,师兄莫不是要跟团子客气么,那团子是要生气的。” 落雨只得应道:“好吧。”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便有一位身着绣有万俟府家纹的男子到了客栈。 “公子。”那男子进了客栈之后便向着万俟易走过来,唤道。 “嗯。”万俟易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美人儿可是踩点踩的准,让你过来的正是时候啊,你来的挺巧,昨日付银子也付的很是时候。” “提前为公子和小姐打点好一切是属下应做的。” “那那些嘱托也是你应做的?你可不是第一次在外头如此形容我了吧?小时,咱俩也是有着一张床塌上的交情的,你下次在外可否夸一夸你家公子我?” 万俟易摸摸万俟时腰间的玉扣,又擦了擦万俟时的佩剑,哥俩好的从人家腰上又顺了一把,万俟时翻了个白眼,往后退了一步,没搭理他。 “属下有礼了,想必这两位就是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了,是这样,家主和夫人命属下来请两位前往驿站一聚,其他几位家主也都在驿站等候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家主和夫人特让属下来迎接两位和小小姐。”万俟时回过身来见过候落彦和奚尘,还端端正正的向着优雅行了个礼。 优雅甜甜的一笑,小眼神直勾勾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个好看的小哥哥。 落彦道:“自然,那有劳公子带路了。” 万俟时道:“不敢。” 万俟易哼道:“小死板。”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代身 经过优雅半路上的观察,发现万俟时是个真高冷的小哥哥,跟落彦说话全程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态度不卑不亢,除了偶尔万俟易故意逗弄人家,他才翻个白眼给万俟易。 优雅一只手搂着奚尘的脖子,一只手朝着万俟易勾勾手指,唤道:“哥哥,哥哥!” 万俟易走上前去与奚尘并列走着:“嗯?” 优雅问道:“那个好看小哥哥是咱们家的吗?” 万俟易闻言细细打量了一眼万俟时,道:“好看吗?看的多了,就没感觉了,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长的好看的人,而且各个嘴甜的很,不像这个。” 万俟易突然想起优雅是已经不记得万俟时了的,便道:“我都忘了,心肝儿记不得他了,他是自幼便跟着我的,从记事起便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是练功习字,还是晨昏定省,我们都是一处的,咱们家每一代继承人都有一个这样自幼守候的代身,他所习练的功法也同我是一模一样的,我会的他都会,倘或有一日我不在时他便可顶替我的位置。” 顶替万俟易的位置?优雅张大小嘴巴,惊道:“顶替哥哥的位置吗?那要是他……” 小垃圾道:“那他若是杀了你,篡位呢?” 万俟易笑道:“也不是你想的那种顶替,就好比说见了皇帝的令牌如皇帝亲临一般,但是令牌终究是令牌而已,我不在,他的话便是我的意思,可代我处理事宜,且是以我的名义,不过断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咱们家的代身都忠心的很,认定了继承人便一生一世都只会效忠于那人,他从生辰八字到样貌身量和心智思想无一不是与我共通的,而且我们俩的命是系在一处的,我死他必亡。” 万俟易又道:“不过小死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就能感应到那么一下下而已,说实话,从小到大,我摸鸡爬树犯浑的时候,他没少跟我一起挨罚,要不是看在这份上,我老觉得我亏欠他的,小死板这样每天跟我甩脸子,我早跟他打一架了。” 优雅感叹道:“生辰八字,样貌身量还有心智思想都共通,啧啧啧,世间难得如此一心人呐。可惜了,这么好的小哥哥怎么就是哥哥你的代身了呢?” 万俟易听过这话不止一次了,倒是没有半分觉得不好之处,反而眉目之间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子骄傲的劲,好像别人夸了万俟时跟夸了他一样,那双如同沉浸在泉水之中澄澈透明的纯净瞳孔配上那微微挑起稍有些魅惑感觉的眼角竟一点也不违和,再加上万俟易本身随性自在的气质,俨然是一副潇洒不羁还看似有点痞气的公子模样。 万俟时听到万俟易又在叫他小死板,转过头来瞪了万俟易一眼,万俟易弯起眼睛笑笑,万俟时只得无奈的转回了头去,看着这人也生不起来气,所以平时只能翻翻他白眼了,也多是因为无奈。 万俟易的语气还颇为自豪,道:“娘亲也这么说,不过我也没欺负过他,都是他欺负我的,他是我的代身,谁人敢动他?再者娘亲和爹爹拿他当亲儿子待,我是干儿子,我在家里的待遇可不如小死板了。” 小垃圾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解像是看憨憨一样看着自己站着的这个肩头的主人,道:“地位都低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挺骄傲自豪的呢?” 万俟易挑眉一笑,道:“当然了,这是我的代身,如此优秀怎么能不骄傲?虽说别的世家里也有类似于小死板这种的影子,不过他们那是纯粹给自己培养一个替死鬼,我们家不一样,先祖说,人生在世,莫过于有一知己相陪,潇洒人世一场,只要不是孤军奋战,而是有一人誓死相随,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都会成功的,所以我们家才有了代身的存在,代身这个词说起来可能不是很好听,但是代身对于我们来说是至亲一样的存在,很重要。” 万俟易叫了万俟时一声,故意逗他:“是不是啊,小死板?” 正同落彦聊着幽都城里的事情的万俟时此时走在前头,眼神软化了一分,就是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跟万俟易同生共死。 不过万俟时很是听不得万俟易说些矫情话,那不是他的风格,偶尔一次还真挺别扭的,万俟时这次也不回头了,都懒得搭理他。 一路上万俟易都在和优雅说道万俟时小时候的模样,讲一些他们从前的事情,还同优雅说那四只小似饕餮兽都长大了许多,时不时的叫一叫万俟时,非得让万俟时应他一声。 眼看就要到了驿站,万俟时最终还是搭理了万俟易,淡淡的给了他几个字:“公子,一路了,歇歇吧。” 优雅远远的便看到万俟宁站的笔直的身影,这次万俟宁身上穿的是万俟府的家服,一袭暗金色长裙典雅庄重,头发不像之前那样束起,而是披散下来挽了个低低的盘云髻,宛若一个气质清冷的世家千金。 万俟易本想上前抱一抱万俟宁,万俟宁很是及时的后退一步,侧身闪开,生生让万俟易扑了个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傲娇的万俟家主 “落彦宗主,奚尘仙上,有礼了。” 万俟宁虽打扮的像是个世家千金的模样,可手里的宁心剑还是一刻也未曾离身,行礼时所用的礼仪也是仙门修士之间的礼仪,气度风姿上更像是个侠女一般。 “万俟小姐有礼。”落彦道。 “宗主不必客气,直接唤我名字便可。”万俟宁声音清冷,如同山涧清灵的泉水。 “阿姐!”优雅从奚尘怀里秃噜下来之后,跑过去站在万俟宁跟前儿把手伸高让她抱。 落雨、落风、落月他们因着同万俟宁同辈,都只是微微颔首权当作是行了礼节,而痴梦在早上用完早饭之后便同落雨道了别,说是知晓了家人在何处。 “怎么阿宁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在门外等人这种事情是你做的吗?”万俟易扑了空也还是笑嘻嘻的模样,直到环顾了四周,往驿站里间瞧了一瞧,几乎连个人影都没有了,这时脸色才阴沉了几分。 “半刻钟之前,闻人家主派人来请爹爹和娘亲还有各位家主前往闻人府,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相商,一刻也耽误不得,驿站里住的都是几大世家的人,自然一下子便空了,娘亲让我在此处等着你们,以免你们来了见不到人。”万俟宁蹲着身子把优雅揽进怀里,摸摸优雅的小脑袋。 落彦和奚尘昨日刚到了幽都城,万俟夫人便知晓了,闻人府好歹是东道主,没道理没有接到一点消息,从万俟时赶到他们住的客栈再回来也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这是在万俟时走了之后闻人府便来了人。 从他们一行人到了幽都城后,第二日早上便出现了城门外悬挂曝尸的事情。 落尘仙宗同其他仙门世家不同,本就是隐匿于世外的仙宗,且同其它仙门也没有过什么关联,这些事情大可不必去参和,饶是落彦来了幽都城走了一遭不去见过闻人家主也没有半分的不妥,可如今奚尘带着优雅,身边又跟着万俟易,同落彦在一起,又处在多事的当口上,怎么样都免不了要随着一同去闻人府一遭了。 所有世家家主都已经齐聚在了闻人府,落彦已经来了,并且知道了,自然也不能不去,落彦亲自登门拜访和闻人府去请那可是更大的不同。 “什么事情,至于大早上连歇一歇的功夫都不给人,把这么多人请到闻人府去?就城外那一溜尸体也值得这么大的排场?” 墨言要灭了八大世家是没错,闻人府也不是像申屠世家和濮阳世家那么好解决的,虽然闻人府过往鲜少管事,不过闻人岐和闻人隐的心思沉重,怎么样也不该真的能担心到这种程度,都下了召集令。 “不止,城门外的尸体已经查验了身份,均为前段时间无故失踪的妙龄少女,死相惨烈至极,而且幽都城首富蒋家的小姐今日早上突然间疯了,满口胡言乱语,说什么自己在梦里看到了很多蛇,还有……一只鹿。”万俟宁一只手里拿着宁心剑,不方便抱着优雅,便站起身来,拉着优雅的小手。 “鹿?”落彦和万俟易都很惊讶,蛇和鹿? “梦见了蛇和鹿?哪里有同时梦见这两种动物的?而且做了个梦便能把人吓疯?那得是什么样的梦啊。”落月挠了挠头,很是想不通。 “重要的是那鹿不是寻常的鹿,似幻似无,周身力量很大,而且蒋小姐醒了之后,身体里的灵力暴增,不仅如此,蒋府的人都说自己貌似是做了个梦,梦见了什么记不清了,但是醒来之后只觉身体乏力的厉害,还莫名出现了一些淤青,腿也很累,像是追什么东西追了很久。”万俟宁道 “是……痴梦兽?”落彦问道,“似幻似无的力量极大的鹿,便是痴梦兽了。” “是,想来是因为痴梦兽现身的缘故。”万俟宁应道。 “说起这个来,是有些怪异,昨日我也做了梦,梦里的景象很美,但是却不似人间之景,且睡得极沉,我的作息一向很准,今日却出奇的晚了半刻钟才醒,醒后再细想却也想不起来是做了什么梦,只记得梦里景象很美又很虚无。”落雨若有所思道。 “我也是。”落风点点头,道,他昨日也是做了差不多那样似梦似幻的一个梦。 “心肝儿昨晚夜里并没有醒是么?”万俟易想起来了什么,看着优雅问道。 “没有,应该是没有的,我不记得我醒来过。”优雅道。 “那大抵是了。” 落彦道,若说城门口的尸体是半夜或者晨间被人挂上去的,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早上一直在城门口休息的乞丐醒来之后才发现,也就是说至少是客栈里的人和那一条街上的人都陷入了梦境沉睡,对外界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 ―― 闻人府大堂。 “闻人兄的意思是这事情是鬼域犯下的?”夏侯渊手里托着茶盏,一手拿着杯盖轻轻撇过茶水面上飘浮着的几缕竹叶青,墨绿色的深色蛇锦纹衣袍虽使人整个暗淡了几分,不过却仍旧挡不住夏侯渊俊美的面容,倒使之有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成熟稳重。 “此事尚且未能查明……” “哼,未能查明?之前申屠府的灭门惨案不就是墨言犯下的吗?那时候便有了痴梦兽的踪迹,墨言还曾让人放出消息说痴梦兽现身鬼域,单挑鬼域军团,痴梦兽现身之后唯独出现的两个地方便是申屠府和鬼域,她说痴梦兽挑了鬼域军团便是了吗?”公冶家主冷嗤一声,将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放。 “许是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分明就是墨言将痴梦兽唤醒,犯下申屠府的灭门惨案,随后还要装可怜,说鬼域也惨遭祸事!真乃毒妇!” 公冶家主脾气性格最是暴躁,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此时看着万俟家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着给身侧的万俟夫人倒个茶水,递个点心,粗犷的大嗓门便又吼起来了:“万俟兄!你可也说句话!一个大男人的,整日里给个女人端茶倒水的像什么样子!商议要事嘛,咱们到了便可,你这拖家带口的可是把人带了个齐全过来!” “还没齐全呢,我家小心肝儿和败家玩意儿还没到,怎么,你家没个女人?拿的动刀剑却连端杯茶水都拿不动了?你们说的商议要事,我家要事又不是我说了算,可不得找个当家的来吗?”万俟家主义正言辞,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声音提高,嗓门一放,气势一点不比公冶家主的小。 “你看你这……谁像你这般……”公冶家主正欲嘲笑万俟家主,万俟夫人一个冷眼扫过去,将佩剑往桌子上一撂,公冶家主倏然间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凉了几分,立马噤了声。 这一冷静下来就头脑清醒了点。 若要论世家夫人们的武力值,除却万俟夫人再无他人了。 话说万俟家主还未当上家主之时,也是个跟万俟易一般玩性大,凡事都不上心的主儿,故以万俟世家里的宗亲也有不少对万俟家主有反对之意的,最后的结果是,万俟夫人立了个擂台,说是要比试,但凡哪位宗亲打赢了她,不管是谁,家主之位都给了他,请了宗室里有名望的长老们作证,若是打不赢,便以后都不能多说半个字。 结果很明显,万俟夫人这么大的自信不是白来的,一个人守擂,从头到尾,还没有半个人碰到过她的裙角,据说当时连万俟家主自己都楞了。 “你看你,万俟兄,谁像你这般疼夫人的,这方面我们几个可是各个不如你呢……”公冶家主连忙话锋一转,声调都低了几分,冲着万俟夫人笑笑。 “哼!”万俟家主抬头,颇为傲娇的哼了一声,“那是。” 第一百八十九章 齐全了 闻人岐看了一眼万俟家主和公冶家主,收回目光,转眼间换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劝和道:“今日我们此番是来商讨要事的,何以事情还没有解决,自己人先是乱了起来,公冶兄,我知道你是因为这些繁杂之事心烦了些,万俟兄也多担待些。” 万俟家主皱了眉头,这是说我小气了不成?合着我就没忧心这些事了? 万俟家主轻瞥了闻人岐一眼,摆摆手道:“这话说的可不是了,原也只是说着玩玩,没什么要紧,公冶兄的为人我也是知道的,自是谈不上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另外,既是来谈论要事的,说回正题上才是正理,一夜之间城门口怎么会多出那些个东西来,那蒋家小姐既是已经疯疯癫癫的了,怎么就知一定是痴梦兽所致?就凭她几句风言风语不成?” 公冶家主也点头道:“万俟兄这么一说倒是这样,是从哪里有痴梦兽现身的迹象吗?依传言来看,痴梦兽过往所现身之地必是生灵涂炭,恐遭大祸,申屠府也是这样,这次就单单只是为了替人掩饰城门曝尸吗?” 闻人岐道:“确实,这次的手笔的确不似以往,不过若是各位见了那些尸体恐怕就不会这样认为了,起初,我也是觉得痴梦兽犯案的可能性极低,不过那些尸首的惨状确实也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是痴梦兽所为啊。” 夏侯渊挑眉道:“光看那些尸首的惨状便能怀疑到痴梦兽身上,如若真的痴梦兽所为也便罢了,总归我们都是要想法子解决的,如若不是的话,能做下这等残忍之事的人可也是不好对付,况且那人在暗处,目前我们还尚不知道他的身份。” 闻人岐道:“所以我才如此着急,请了诸位前来商讨此事,当务之急,查清这件事情才是首要,这人不知道是魔族的人还是鬼域的,又潜伏在暗处,且是个灵力修为都很高深的人,着实是个很大的隐患。” 万俟家主道:“隐患归隐患,还有一事,来人说那些悬挂于城门口的尸体都是来自于之前被绑架走的妙龄少女,不是说那事是魔族之人所为吗?难道把尸体挂上去的和绑架妙龄少女的是一波人?那样的话,岂不是说都是魔族的人犯下的事了。我也没有什么意思要为鬼域开脱,只是思来想去墨言着实费不着这个劲来做这些事情。” 公冶家主想了一想,道:“是啊,照这样看来,鬼域的人可能性是低了些。” 宗政家主看向闻人岐,问道:“不是说那些尸首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吗,而且据闻,尸体的面部几乎都受到了极大的破坏,是如何识别她们的身份的?” 公冶家主十分赞同的道:“对,这个也很重要。” 闻人岐道:“确实很难确认,只是让先前丢失了女儿的人家来认一认,想要碰个巧罢了,其中一具尸体上是有一个胎记的,因为先前所有丢失少女的卷宗都记载的很清楚,身量体形特征什么的我依稀记得,便让那有胎记的人家来认,这一个是确认了的,其他的也已经跟卷宗比对过了,的的确确都是与卷宗上的某些描述是相符的。” 公冶家主拍着自己的肚子往后一仰,抬头望着房梁,忽而道:“还有一个疑问,绑架少女炼邪功的事情,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夏侯渊道:“岂止是听说,不都这么认为的吗,不过魔族和鬼域的人是没有必要用这种法子练什么邪功的吧?毕竟本身的功法就够邪的了。” 公冶家主摇摇他胖胖的手指,眼珠一转,啧啧道:“非也,非也,只怕他们练得要更吓人呢!” 夏侯渊抬眼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意有所指道:“今日淳于兄怎生还没到?” 闻人岐道:“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公冶家主道:“汴州城祥和安然一片,现在淳于兄才是最自在的那一个啊。” 宗政家主无奈的摇摇头,淳于府是免不了一些麻烦事的了,便只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去查清今晨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痴梦兽是否真的在幽都城现身,我们也要开始部署了才是,魔族若与鬼域同时要对仙门百家动手的话,势必是一场恶战。” 万俟家主道:“不错,其余的事情先不必去想它,攘内必先安外,倘或我们之中亦或是仙门百家之中有个生了异心的,不管他是要如何,我们是断不能让魔族和鬼域的人肆意妄为的。” 闻人岐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笑道:“自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闻人岐清了清嗓子:“何事?” “启禀家主,落尘仙宗的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随弟子到访,还有万俟公子、二公子以及万俟家的小姐、二小姐。” 万俟家主眼睛一亮:“来齐了。” 万俟夫人抬手拍了万俟家主一下。 公冶家主凑过去好奇的问道:“万俟兄你何时添了个二公子?我怎么不知?也不请我喝个喜酒?是不是不厚道?” 万俟家主道:“就是阿时啊。” 公冶家主道:“哦,我说呢,怎么还出来个二公子,不过,这下子连落尘仙宗的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都来了,总有点风雨前的预兆啊!” 闻人岐道:“那还不请进来,愣着做什么。” 门口的小厮回话说:“那个……落彦宗主他们还在门外等着,还没有进门,只让来通报一声,万俟公子说……他累的很,身子乏,走不动,落彦宗主也赶了很长时间的路,要……您去府门前去……接应一下。” 其实万俟易跟小厮说的是,让闻人岐去门外请他们进去。 彼时落雨正有些无奈的看着一只脚踩在台阶上,叼着狗尾巴草的万俟易,闻人府的门就大开着,门口的小厮还低着头客客气气的请他们进去,前往大堂。 “其实无妨的,都是为了百姓安好,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这些礼节外来之物,没有什么要紧。”落雨道。 “他要是急着解决问题从一早就该派人守着城门,但凡是哪位家主来了或是落彦宗主来了,赶紧请回闻人府,这倒好,召集令下完了就开始不急不躁的了,几大世家的就住在那驿站里头,这是干什么?等着老母鸡孵蛋么?人齐了,就又出事,咱们还得巴巴的往上赶,哪来的道理。”万俟易把狗尾巴草一甩,呸了一声。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本来落尘仙宗也不必非得趟这趟浑水,主要是不必听闻人府的,他让闻人隐来知会一声就行了?我心肝儿现在好歹也是落尘仙宗奚尘仙上座下的唯一嫡亲小徒弟不是,谁不给落尘仙宗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了。”万俟易勾着落雨的脖子,道,“而且你是落尘仙宗宗主的大弟子啊,你们宗门的面子要不要?” “是该来请的。”落风道。 “对嘛。”万俟易拍拍落风的肩膀。 落彦站在闻人府门前也觉自己有点显眼,但是万俟易说的也不错,这样进去了着实有点降低了落尘仙宗的门楣,落彦走到奚尘跟前:“师弟,你怎么看?” 奚尘看了一眼在闻人府门前角落里挖蚂蚁玩的优雅,又看了一眼万俟易和万俟易身后那两道笔直的身影,道:“万俟公子说的有理。” 落彦点点头:“那就等着吧。” 落彦宗主心道,好好的待在落尘仙宗不好吗,我是为什么要下山? 对,围剿墨言,可是墨言还没围剿呢,这都是出的什么幺蛾子。 第一百九十章 还是不太靠谱 那边优雅正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晃荡着小脑袋手里拿了根木棍戳戳地上的蚂蚁玩,小垃圾两只爪子环胸,小脚一翘,背靠在墙壁上看着面前这个真跟个两三岁孩子一样大玩的正撒欢儿的宿主。 小垃圾觉得优雅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是在混日子,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是调戏这个调戏那个的,简直是不务正业。 小垃圾抱着胸走到优雅跟前儿挡住优雅使坏的小木棍,人家蚂蚁往哪走她往哪堵,这不是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撑得的,就这还能自娱自乐的玩这么许久,不会智商真的也跟着回去了吧? 优雅看着面前的白毛仓鼠,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小垃圾的肚子,q弹q弹的,一看就知道没少吃。 小垃圾爪子一伸,把优雅的手指拨到一边去,瞥她一眼,往后退几步,随即顺了顺自己肚子上的毛,道:“你是真无聊啊?调戏我冰清玉洁的男主大大还不够,你现在连只老鼠都不放过?” 优雅托着下巴望着小垃圾,天真无邪的表情一脸认真,笑道:“这不叫调戏,我方才只是在试试手感怎么样,看看肉质是否匀称,在想是比较适合红烧还是清蒸又或是干煸?” 小垃圾腮帮子一鼓,气的嘴边几缕小胡子都吹起来了:“你认真点!” 看小垃圾的肚子一鼓一鼓的,优雅便知道它是有些急了,登时收了笑意,眼神里原本属于孩童的稚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沉着的坚定眼神:“我们不是一直都在执行任务吗,这里是系统世界,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物和场景都不会是无故出现的,从云无言出现在落尘仙宗之后,我的封印便被引发了,随后下山,再到宗政府然后是涟城再是这里,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一环接着一环的。” “因为我错入了身体,所以与初始设定好的任务应该都有所变化,你仔细想一想,云无言出现,我们才知道了我体内的封印到底是什么,又该怎么样去解,所以去了宗政府。” “在到达宗政府之后,宗政府的管家和夫人认出了我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万俟雅,随后又出现了宗政枫,然后我们成功的拿到引沉铃,这些事件都是要一个一个去触发的。” “拿到引沉铃之后,涟城出事,引沉铃又提示那里许是有逝沉清泪的线索,所以我们开启了南珠庙的副本,在这个副本完成了之后又顺理成章的来了幽都城,可见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这里。” “而且如果我记得清楚,云无言要借此次事情一举歼灭八大世家,现在牵扯了魔族、鬼域、痴梦兽还有八大世家,情况与原本有所不同,只怕不简单,这一次一定又是一个副本!还是个大副本!” 小垃圾被优雅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抬头看她一眼:“你原来有在动脑子啊?” 优雅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的斜了小垃圾一眼:“不然呢?指望你?你才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那个吧?我看你不应该变成一只仓鼠,应该变成一只猪。” 小垃圾扁了扁嘴,两只小爪子互相搓了搓,黑曜石一般的墨眸里亮晶晶的,略有些委屈道:“本大人不是发布任务的系统,任务什么的,都是从系统局总部发过来的,本大人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提醒你,要记得干正事。” 优雅瞅它:“那你提醒我了?你有提出一点建设性的意见没有?你也给我分析分析该怎么办?” 小垃圾眨巴眨巴眼睛:“那……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被关进小黑屋的……人家忘了嘛!” 优雅哼了一声:“所以才没指望你,因为你传输有误,整的系统紊乱,所以现在主线、支线应该都与设定不一样了,但是系统文不都是一个套路吗,有副本打副本,有线索找线索,触发一个是一个,你见过系统文里让主角满世界跑满世界自己玩的吗?” 小垃圾摇头:“没有。” 优雅道:“那就对了,标准的系统文是一步一个坑,系统下达任务然后宿主去指定地点找指定人物完成任务的,人家都是有地图有路线有目标的,咱们只有个目标,你看你这系统,半年都不带吱个声的,说是马后炮放的都晚了,不过虽然我们没有地图路线,但是有指引啊,这一路虽是莫名其妙,可我们也拿到了两滴逝沉清泪了。” 小垃圾道:“也是。” 优雅叹口气道:“就目前分析来看,我们要搞明白万俟雅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还要满足她的愿望,这样万俟雅的这条线才能完成,然后呢,我得先自救,再撮合我家仙上和云无言那个女魔头,我就不明白了,万俟雅还能有什么身份?难不成她跟上古神兽逝沉神兽有一腿?” 优雅正随口说道着,脑子里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优雅跟天灵盖通了一般,觉得自己说中了什么。 小垃圾也感受到了,圆圆滚滚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伸出一只爪子来想要给优雅点个赞:“这是你作为一个网文作者的直觉吗?” 优雅道:“这直觉怕是不太直吧?这种关系有点……奇幻?” 小垃圾点头:“怪不得万俟雅身上有逝沉封印,你要解开封印只怕才能知道他俩啥关系啊,还真是出现的任何人物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优雅道:“我现在大概是摸清了点你这个系统的套路了,哎,对了,我记得甜蜜值都涨了两次了是不是?” 小垃圾翻出自己的小本本看了看,抬头,道:“是,所以本大人现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知道哪个?” 优雅摸着下巴果断道:“坏的。” 小垃圾道:“算了吧,还是先听好的,坏的先说的话,好像逻辑有点不通顺。是这样,好消息呢是你的甜蜜值确实涨了,坏消息呢是它正好和虐心值是一样的数值,所以……怼了,没了。” 优雅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消息上头啊。 小垃圾道:“不过据本大人总结来看,这两次都是你突然亲了男主大大才有的甜蜜值,所以可能这种突来的甜蜜的亲亲是对男主大大有用的,他会很开心,你再接再厉啊!组织上支持你!” 小垃圾又道:“不过目前来看,撮合云无言和男主大大很有难度啊,云无言那个女魔头都去夜袭淳于公子的屋子了,这个不太好搞啊。” 优雅幽幽的叹了口气:“那也得搞啊,搞不好咱俩都在这完犊子了。现在我还不忧心这个,问题是大高潮马上就要来了,咱们还有一个任务,是帮助云无言完成她的大业的。” 优雅很惆怅:“我在想怎么样才能保全万俟府、宗政府还有淳于府然后还能帮助云无言完成大业,我只是个来执行改造任务的改造者而已,但是也不能看着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他们出事啊,另外万俟雅若是真的喜欢宗政枫,那就更不能让云无言灭了宗政府了,不然万俟雅要是有个愿望是要宗政枫安好,那可彻底完犊子了。” 小垃圾道:“你说的有理,所以你努力,本大人从精神上给予你强大的支持!” 优雅看向闻人府阴气森森的大门,眯了眯眸子,道:“所以咱们要进这闻人府把闻人府的丑事都给他抖搂出来,如果仙上帮云无言处理了闻人府,那关系也就近了一层嘛,先从好感培养起来。” 小垃圾捧着爪子给优雅比心,然后看着优雅打了个哈欠,然后瞬间变了张脸,站起来一脸憨憨萌萌的样子跑到奚尘跟前去张开手用着自己的小奶音喊抱抱,然后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垃圾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很是忧心,怎么还是隐约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 合着方才她眯了眯眸子不是在装高深莫测,是真困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纤薄的美男子 落彦、奚尘他们一行人立在闻人府门口一个比一个悠闲,奚尘的一只胳膊托住优雅的脖子和脑袋,一只手托着屁股,还很有节奏的拍着优雅的背,落彦紫衣挺立、闭目养神,落雨和落风落月齐刷刷的站成一排,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只有万俟易吹着口哨歇着身子靠在万俟时身上没个正形,连原本站在万俟易身后的万俟宁都去奚尘那边站着了。 “还好你不嫌我丢人。”万俟易拍拍万俟时的肩膀揽住他,“不亏是好兄弟!” “我只是习惯了。”万俟时瞥他一眼。 厅堂里的闻人岐听了小厮的通报笑了笑,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该是早些就亲自去请落彦宗主他们的。” 闻人岐动了身,在座的家主更没有什么道理不去,于是更百年难得一遇的场面便是几大世家的家主同时从闻人府出来客客气气的去请仙门仙宗里最负盛名的落尘仙宗最尊贵的两位仙上,然后一群人围在闻人府大门口聊天。 万俟易下巴一抬,眯了眯眸子,老远就看见那几道身影了,立时站正了些。 “早知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要来幽都城,是我大意,没有提前便接待好,真是抱歉。” 闻人岐端着客气的笑容,开口便是道歉的话,也让人说不出什么,奚尘这人不好搭理人,平时看谁一眼都是给了面子了,更别说让他开口讲话,能少说一个字是一个,能不说便不说,万俟易跟他打招呼他还嗯了一声,此时只抬头看了一眼表示自己听到了又低下头去看怀里的娃娃了,好像能看出朵花儿来似的。 “无妨,各个世家都还要管理自己所在的辖区,幽都城近来又是多事之秋,闻人家主忙些是可以理解的。”落彦道,随即向其他几位家主问了好。 “落彦宗主身后的这几位可是您的弟子?果真是少年郎,好风姿,各个都是神明爽俊、雅量非凡的小公子,由此看来落尘仙宗山水秀丽,当真是养人的很。”夏侯渊端着千年不变的浅笑,手拿一柄折扇,打量了落雨他们一番。 “的确,这几个确实是很出众的。”听到他人夸自己的徒弟总归是开心的,也不管别人夸的是否真心,还是只是客气,落彦也确实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徒弟好的,别说有些害羞胆小的落月了,连皮实的落叶,有些呆愣的落日,这几个但凡是出了门在仙门百家里随意挑一个修士,落彦都能保证能是吊打的。 “夏侯家主谬赞了。”落雨淡淡一笑,右手放在左手手背上,胳膊抬起与身子呈九十度,拱了拱手,那是仙门修士之间的见礼方式,晚辈向长辈行礼需呈九十度,平辈之间可低些,高度大致一般便可,落风和落月也跟着行了礼。 “你认得我?”夏侯渊眉峰一挑,有些惊奇,“落尘仙宗是个隐匿的仙宗,从前也不见出世,咱们也没见过面,不想小公子识得我。” “夏侯家主为人温和,待人真诚,盛名在外,落雨自是认得的,还有闻人家主、万俟家主、宗政家主以及公冶家主。” “看来落雨公子也是做好了功课来的啊。”夏侯渊笑道。 万俟易转头往别的地方看了几眼,心道,为人温和?还待人真诚?夏侯渊此人,永远都是一副笑脸迎人,可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温和两字是形容的不很贴切,也不知道落尘仙宗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书籍记载,有点失实了吧。 公冶家主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奚尘怀里的优雅身上,优雅的脸是朝着奚尘的,所以看不见。 “这个便是奚尘仙上的小徒弟了吧?万俟兄刚认得万俟小小姐?”公冶家主的身子模样长的很是福态,个子是众位家主里稍稍矮了一点的,奚尘个子又高,踮着脚看了看,还是看不着,只得问道,“早前听说落尘仙宗有了个女徒弟,还是奚尘仙上唯一的嫡弟子,还被万俟兄认了女儿,我就好奇是个什么样风灵毓秀的女娃娃有这个福气。” 优雅正巧睡得很香,以为自己躺在软乎的被窝里,还想翻个身,把小腿一蹬被奚尘抱紧了些,只是脸蛋儿正好转到外面来了。 “模样还真的跟阿宁很像呢,就是看着活泼了点。”公冶家主看了看优雅,又瞅了瞅万俟宁。 “唉,几位家主伯父叔父啊,各个你们都看了都夸了,我呢?怕不是许久不见,都忘了我了吧?”万俟易佯装叹气道。 “那可不能。”宗政家主看着万俟易一笑,捏了捏他的肩膀,道,“看来阿易也是没有忘记要修习功法的,身子越来越壮实了。” “阿易是更帅气了!”夏侯渊道。 “我最喜欢夏侯叔父了,说的话我最爱听,宗政伯父也不要老夸我壮实,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比较白嫩、身子看似纤薄的美男子。” “你啊!”宗政家主无奈的笑了笑。 “好了,咱们进去再细聊,怎么都站在这门口,我看那个女娃娃睡得正香,我着人去收拾好厢房,先送去休息吧,仙上抱着也累。”闻人岐叫了一个婢女吩咐了一声,又转过来继续道,“落彦宗主,请。” 落彦和闻人岐走在最前头,宗政家主和夏侯家主还有公冶家主为次,万俟家主是走的越来越慢,直到与后面的奚尘一同,落雨和落风落月跟在奚尘后面,万俟易揽着万俟时的脖子和万俟宁还有万俟夫人在最后。 “能有个好好站的模样吗?”万俟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儿子。 “美人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要身边有人,我怎么可能站得直?” “你就仗着阿时这么惯着你,才这么赖,也没见你赖别人身上。” “没办法,谁让小死板这么好呢,美人儿,我突然想啊,阿时这么好,回头你说要是被哪个姑娘拐走了,咱们多亏啊,养了这么些年,心肝儿最近教了我一个词儿,叫自产自销,我琢磨着要不让阿宁把阿时给收了吧,这样咱就不亏了。” 万俟宁和万俟时同时给了万俟易一个白眼。 “别说那些没用的,乖宝怎么样了?封印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倒霉小主子 “怎么可能出问题,每天能吃能睡,走路有人抱,吃饭有人喂,睡觉有人哄,无聊了还有人陪,小祖宗一样的日子,打架都还有一山的帮手,奚尘仙上跟养神兽蛋似的,宝贝极了,比我爹还上心。”万俟易靠在万俟时身上没个正形,又道:“而且逝沉清泪已经找到两滴了,心肝儿除了很能睡,很能吃之外好好的,美人儿放心。” “那就好,不过听着你这话,很是羡慕乖宝啊,怎么,要不回头你吃饭的时候也让阿时喂喂你?睡觉前再抱着你给你讲个故事什么的?”优雅没什么事情,万俟夫人便放心了,听万俟易这么说,便笑着调侃了万俟易一番。 “美人儿你喂我不行吗~”万俟易的身子从万俟时身上移到万俟夫人身子,把头埋进万俟夫人的脖子里跟个孩子一样撒娇。 “还小吗?跟个娃娃似的,还要娘亲喂,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是不是想家了?每次回家都要撒回娇,比乖宝都会呢。”万俟夫人笑道,万俟易在外是个潇洒的公子模样,是万俟家的少主,可这人一进了家门便变了样子,耍赖撒娇什么都会,万俟宁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份该是个姐姐的。 万俟家主在奚尘身边跟了好大一会子,眼神直勾勾的往优雅身上瞅,两只手虚空着晃晃,想抱又不敢说的,直到奚尘跟着婢女去了闻人岐准备的卧房里把优雅放下才看到优雅的正脸。 优雅的屁股刚碰到床就开始皱眉头,小手抓着奚尘的衣领不放,哼哼了两声,奚尘托着优雅的上身,一只手轻拍着后背,柔声道:“我在这里。” 优雅有个毛病,如果是刚开始便是在床上睡得,那之后怎么动她,她都是雷打不动的,可是一旦是在奚尘怀里睡着的,再想把她放下就有些困难了。 优雅听到奚尘的声音便不扑腾了,小鼻子一动一动的,在确定了周围是有她家仙上的气息之后眉头一展,小腿一蹬,小脑袋往旁边一歪就继续睡了,只是拽着奚尘衣领的小手还没有松开。 奚尘又低声附耳哄了优雅一会儿,优雅就松开手往床榻里一滚抱着被子去了,奚尘一直都觉得团子还是不够坚持,这一点是不行的,睡着了也不是全然拿她没办法的,哄哄也就撒手了。 奚尘微叹了一声,然后坐在床边开始他每天最重要的功课,看着他家小徒弟睡觉。 万俟家主瞅了一会子开始蹑手蹑脚的从自己腰间的小袋子里倒腾,先是拿出来一柄被五花大绑还贴着封条的长剑,模样跟之前给优雅的那把短剑差不多,不过更为大气一些。 任性浑身上下都只体现了两个字,有钱。光看优雅的这两把剑都知道万俟家多有钱了。 奚尘有些不解:“为何贴着封条,还要绑起来?” 绑着任性的金光闪闪的绳子还是条捆仙索。 “它老乱飞乱砍,太暴躁了,在袋子里也不好好待着,闹腾的我都想扔了它了。” 万俟家主说着还一边继续在自己的小袋子里翻腾,过了一会儿万俟家主眉头一皱,嘶了一声,骂了一句小畜生,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只雪白的小羊羔,不过这小羊羔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是柔弱,圆圆的眼睛,脸上白白净净的还长着细小的白色绒毛,小手也和婴儿似的白嫩,却张着大口,露出自己的小虎牙作势要咬万俟家主,方才万俟家主便是被这只小似饕餮兽给咬了那么一口。 奚尘很是新奇的看着床上的那只雪白小兽,伸出手指想要摸摸,谁知那小兽凶狠狠的张着嘴就要咬奚尘,被万俟家主瞪了一眼才把张着的嘴巴往后挪了挪,把已经进了嘴的手指放出去。 “这是?” “这是心肝儿养的,似饕餮兽,仙上不要看它长的可爱,凶着呢,逮什么吃什么。” 奚尘看着万俟家主腰间挂着的小破袋,很想知道万俟家主还能掏出什么来,果不其然,再掏出了一只之后,万俟家主又开始从袋子里掏出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直到床上一溜萌萌凶凶的雪白团子齐了,然后啊呜一声,发出婴儿般的叫声。 “闭嘴!要不不给你们吃东西了。” 万俟家主跺了下脚,指指小似饕餮兽身后的优雅。 四只雪白团子齐齐的转身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那个身影,奚尘看到它们短短的尾巴上还挂着个小牌牌,写着它们的名字。 四只雪白团子瞅了半天,优雅都没转过身来,互相看看自己身边的兄弟,眼神很是狐疑,似乎是在想这个身影隐约有点熟悉。 小似:“这个身影很是眼熟。” 小饕:“不是眼熟,是非常之眼熟。” 小餮:“我们是不是还有个小主子来着?” 小兽:“那个早就中了逝沉封印嗝屁了的倒霉小主子?” 四双圆溜溜的硕大的黑眸滴溜溜的转着,还在思考着面前这个小娃娃是谁,优雅很是时候的翻了个身,脸正对着四只小兽的方向,胳膊还差一点就一下子压在了四只小兽身上。 四个雪白团子此时看到优雅的脸,迅速的抱着自己身边的兄弟相互搂在一起,瞪大了自己铜铃般硕大的眼睛,齐齐往后一跳。 就是这个女人!啊,不,这个娃娃! 那个早就嗝屁了的倒霉小主子! 奚尘看着床榻上四只雪白团子从头到尾的反应感觉很是有意思,不过它们的眼神好像很怕的样子。 “它们很怕团子吗?” “这四只可是家里的小霸王,只有心肝儿治得了它们,心肝儿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它们整日在家翻天覆地的折腾,都要上天了,和任性一块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万俟家主恨恨的想,要不是因为这几个饭桶都是他家心肝儿养的,他一准早就拿刀把它们宰了吃了,还得把任性那败家玩意儿扔熔炉里头铸了。 心肝儿这么可爱,为何心肝儿的佩剑和宠物如此暴躁,带出去多不符合他家心肝儿温婉的气质! 没错,在万俟家主心里,他家心肝儿就是可爱又温柔的小棉袄,阿宁就是贴心又听话的鹅毛大氅,一个字,就是暖和。 万俟易和万俟时就不一样了,一个是漏风的马甲,一个是带着冰碴子的斗篷,虽然也都是保暖的,但是没点用处,养着还费钱,都是败家玩意儿,关键是就目前来看,多半是都得砸手里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长的像小垃圾 不一会儿,闻人家主便派了人来请万俟家主去前堂一聚,本是也请了奚尘的,只是落彦拦住要去传话的婢女,说是奚尘要照看优雅,还是不要扰了他,即便是请,奚尘大约也是不会去的。 刚坐到床边屁股还没捂热乎的万俟家主本来笑嘻嘻的要仔细瞧瞧自己的小心肝儿,哪怕是睡着看着都高兴啊,却被一嗓子给叫到了大堂,于是万俟家主阴沉着脸色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万俟家主看着奚尘跟着他往外走,原以为奚尘是要送送他,却不想奚尘很利落的在他踏出门时又直接关上了。 睡了约莫两三个时辰,优雅的眼皮才微微耸动了一下,翻了个身滚了几圈又过了半刻钟才平躺在床上攥起小拳头来了个鲤鱼打挺伸了下懒腰。 话说那四只小似饕餮兽从万俟家主走了之后便团团抱着围成一个圈扭着脑袋看着坐在床边的奚尘,这个男子虽然身上没有杀气,不过表情冷冷的,看着很没有人情味,尤其是从他看这个倒霉小主子的眼神里便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了。 就这样,奚尘与四只小兽对视了那么半个时辰,整个房间里只听得到优雅的呼吸声,还有她时不时的说个梦话,屏着呼吸提着小心脏的四只雪白团子在确定了奚尘对它们没有任何威胁之后,还手拉着手围着奚尘走了一圈,抬着下巴眯着圆眼睛很是傲气的瞅了一眼奚尘,然后看奚尘并没有什么动作才松了一口气,嘴巴一张,呼呼的喘气。 奚尘很是新奇的看着这几个小东西在放松了之后,神气的抖了抖自己身上并不怎么长的绒毛,然后变大了几圈,顺着床柱和椅子腿出溜到椅子上,轻轻一跃便跳到桌子上了。 随后真的只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里,桌子上的食物点心茶水和茶水壶、茶杯、垫布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没了。 可能是出门在外,四只小兽还是有点警惕性的,揉了揉肚子,控制住了自己的嘴,没有把屋子里其他的东西也给吞了,主要是万俟雅之前时常交代它们,出门在外切不可乱吃,在不熟悉的环境里不要轻举妄动,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逮什么吃什么,跟万俟府养不起它们一样。 起初四只小兽很是不屑,这天底下没有爷不敢吃的,没吃过的,在跟着万俟雅出门看见路边吃了别人给的东西然后没多久四腿一蹬两眼一翻就嗝儿屁了的旺财被不知道那家买狗肉的店铺给拖走宰了之后,它们才记住了万俟雅的话。 自那之后出门便不乱吃东西了,不过它们却知道那些人家里桌子上放的食物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方才才吃了桌子上的东西。 虽然那几块糕点几个盘子茶壶也不够塞牙缝的,不过也凑合了,四只小崽子撇撇嘴又轻轻一跃跳下桌子顺着床柱爬回去了,回到床上抖抖身子变回之前的拳头大小然后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翘着小腿哼哼,凶凶的表情加上嘤嘤嘤的声音倒有一种别样的反差萌,跟优雅掐着小腰拿自己的小奶音生气时颇有几分相像。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宠兽,这句话是果真没错的,浑身上下写满了傲娇与不屑的四只小崽子睡着之后跟优雅的睡姿是一模一样的,不过不同的是优雅睡着了之后是很乖的样子,而这四只略微有些暴躁。 小似、小饕、小餮、小兽从左至右依次排列开来,均是侧着身子一条腿往前搭,然后小兽的一条腿搭在小餮腰上,胳膊放在小餮的脖子上,有时候睡着睡着还会小手突然一握扼住小餮的脖子,小餮则是搭在小饕身上,小饕搭在小似身上。 由于小似的腿和胳膊寻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落地的地方,脖子和腰上还搭着一条胖腿,是以睡着睡着总会觉得喘不过来气,然后便是一声很重的呼气声,皱着眉头把脖子和腰上的东西挪开,再一巴掌呼到小饕脸上。 许是小饕习惯了,也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只是闭着眼睛淡定的把自己脸上的爪子拿开,然后胳膊和腿依旧是搭上去,继续睡。 如此四五个来回小似才放弃挣扎,然后在摸到被万俟家主随手放在枕头边的任性之后一把抱上去,翻身压住。 优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一个雪白的心形的毛茸茸的屁股,还有一截细短的尾巴上挂了一块牌子。 优雅侧身躺着挪了挪身子,往下秃噜了一下,细细的瞧了一眼那牌子:“小兽……” 然后优雅习惯性的像提溜小垃圾一样捏起那细短的小尾巴……往上一提溜。 再然后猛地在梦里一惊的小兽将小餮脖子上的爪子一抓……优雅便看到了一串雪白雪白的心形屁股。 “这是什么?” “嘤嘤嘤!” 优雅看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物种,还会嘤嘤嘤? 小似紧张的一使劲把任性都抱起来了。 优雅拿过任性来看了看,这把剑和爹爹给她的短剑有几分相似,剑身上还刻着任性两字。 优雅眼睛一亮。 “万俟家主说这四只似饕餮兽是你养的宠兽。”奚尘解释道。 “似饕餮兽?”优雅把四只小崽子转过来,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得出个结论来,“怎么觉得……和小垃圾有点像?” 彼时蹲在落风肩上的小垃圾猛地打了个喷嚏,差点从落风肩上掉下去,还嘟囔了一句:“是不是小甜甜在想本大人了。” 四只小崽子听到优雅的形容先是有点生气,不过后来想想小垃圾是什么东西它们都不知道,可能也是长的比较凶猛霸气像它们一样的神兽吧,毕竟这个倒霉主子取名字的德行不大如意。 优雅放下四只小崽子,正准备把任性身上的封条和捆仙索拿下来,肚子咕嘟咕嘟的便叫了起来,然后可怜巴巴看向奚尘:“仙上~” 正巧这时落月在门外唤道:“师叔,小师妹可醒了么?已到了午饭时间,闻人家主已经摆好了宴。” 奚尘道:“这就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女子 用过午饭,一行人去了掌刑堂查验悬挂在城门之上的尸体,优雅被万俟宁挡在门外不许她进去,优雅伸长了脖子踮着小脚蹦哒了半天也没瞅见什么。 小垃圾已经跟四只小崽子混得很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都不是人的缘故,一个说人话的老鼠和四只嘤嘤嘤的长的跟小羊羔儿的玩意儿竟然能聊的热火朝天的。 优雅现在严重怀疑那四只似饕餮兽的智商,好歹也是上古神兽饕餮的亲戚,怎么能被小垃圾忽悠的一套一套的,被忽悠了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那四只看样子还挺崇拜小垃圾的。 优雅蹲在地上看着五个聊的热火朝天的小东西,琢磨着许是因为小垃圾说的是人话,所以这四只才比较崇拜它?毕竟也确实是会说人话的老鼠可不多。 落月从掌刑堂里出来的时候面色很是难看,脸色苍白,不过却不是虚弱的那种苍白无力,而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难以接受的褪去了血色。 十具女尸,面容全毁,整张脸上没有一处好地方,除了眼珠还原原本本的待在眼眶里,皮肤像是被什么强腐蚀性的东西侵蚀,整张面皮上有多道伤口,皮肉顺着细长的伤口外翻,里面的肉也好似坏掉了的腐肉,还流着腥黄发黑的脓水。 腹腔从中间被利器划开,像是有人曾拿着一把尖钩伸入腹腔将里面的肠子和肝脏都拉了出来挂在了外面一样 。 最要紧的是这些女子的状态完全不像是一个妙龄的少女,皮肤是干枯的灰黄色,上面还有黑色的奇怪斑点,连肠子和肝脏脾脏都是黑色的干扁的,如同身体被什么邪物侵袭,还抽去了身体的水分。 落月没有下山去云游历练过,从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场面,不过也是修过正统仙门修士礼仪的课程的,已然是尽了全力忍住从胃里翻腾上来的呕吐感保持住自己的风度。 连落风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倒是万俟易还很是新奇的回头瞅了好几眼。 “这般手法,这般凶残,啧啧,可是少有啊,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被生生折磨成这副样子,实在太过可惜。” 万俟易感叹道。 “自然少有,若是这样子的事情多了,也太可怕了,怎么能有人凶残至这种地步,况且这些少女均没有什么联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断然不会是与人有什么怨仇,再者,即便是有什么怨仇,何以这么多人都与人结怨?”落月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手还抚在喉咙处,依旧是压不下那股恶心的感觉来。 “这有什么,还有人自己拿着刀生生剜了自己的心的呢。其则,古时啊,还有一女子,那时候正处战乱之期,民不聊生,将士们都吃不上饭,树皮土块砖头什么不能吃,人吃人的都有,有个村子里的一个女子为了让驻扎在村子里的将士吃上饭,每日割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来,直到自己只剩下森森白骨,这剜心和将自己剐了的两个女子虽然这事没里头那个恶心,但是重要的是自己动手的呀,所以啊,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凶残的事情你见得多了也就不凶残了。” 万俟易拍拍落月的后背想要安抚他,落月一想到万俟易说的那个剜心剐肉的场面恶心的感觉便又上来了。 “可是从这些尸体上来看,这些少女死前均是被一些不明的阴邪功法给侵袭,但是并没有魔气的气息,这一点与之前所说的魔族绑人修炼邪功是不符的,可是魔族绑人之时都留下了血帕,人是魔族所绑走的,可是这些少女却不是魔族所杀吗?”落雨疑惑道。 “不仅如此,而且杀了这些少女要修炼邪功的是个女子。”万俟易淡淡道。 “女子?” “万俟公子为何认为会是女子所为?因为这些尸体都被毁了容貌吗?”落雨看向万俟易。 “倒不是因为这个,被毁了容貌也许只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些尸体的真实身份又或是单纯的觉得好玩,不过落雨公子可还记得那些尸体的筋脉脉络和丹府之中的状况?” “所有的脉络虽然都已经废了,可是却是畅通的,丹府也已被毁,只是……” 落雨眸光一亮,“阴阳之息?” “对,道家言性命之祖,生气之源,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阴阳之会,呼吸之门,水火交会之乡,更有言无火能使百体皆温,无水能使脏腑皆润,关系全身性命,此中一线不绝,则生命不亡。” “大体看那尸体腹腔所出脏器之时,干如枯木,看似水源皆尽,其则不然,无水能使脏腑皆润,这不是水源尽了,而是太过。” “道说阴阳,自古以来都是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阳为真火,阴为真水,邪功的修炼之所以要容器过渡,便是因为其功法违反了大道的修行,与阴阳调和相违背,且邪功多为阴气重。” “也是因为阴气重,所以男子盛阳修炼之时需女子的阴气调和,可女子却是需要女子的阴气相融。” “如若不然,阴阳失和,丹府不定,便是极易走火入魔了。” “意思是直接把功法的阴气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落月问道。 “不错,可转移,其为一法,还有一法,则是净化,左不过是先练功再除阴气还是先除阴气再练功的区别。”万俟易道,“那些尸体的丹府之中阴气太盛,一点阳气都没有,所以断然不会是男子。” “这便更可怕了,仙门中的人与魔族勾结,还不如是直接魔族犯下的事呢。”落月微叹。 “不过仙门之中能有能力同魔族有什么关系的女子并不多,魔族要寻人联盟的话,那人必得也是个仙门之中地位不低很有声望的人。”落雨道,“又或是那人身在非常有声望地位且不低的……仙门之中。” 万俟易扇了扇自己的折扇,挑眉勾唇一笑,若要这样算,这样的女子是真不多,可是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是极难处理的,而且这指向性又有点太过于明显了。 仙门之中叫的名字来的女修,地位又高的,自家阿宁是一个,如果心肝儿还好好的不是点大的娃娃模样,也是一个,闻人府的闻人窈是一个,夏侯府的夏侯轻衣和公冶府的公冶云朵也都是世家小姐中修为颇高的两个,淳于府的淳于诗倒是不必算在里头,可没有家世背景也不归属于仙门世家的厉害女修也不是没有。 第一百九十五章 嘤嘤嘤 一时之间几位家主心下也都有了几分计较,只淡笑不语,仙门百家看似团结一致,合心和气,但因何而有门派之分,世家仙宗之别? 莫过于一个地位而已,人有三六九等之分,仙门百家之中也自然是有的,谁都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众仙门的仙首,芜穸仙尊被噬魂殿殿主联合众位仙门推翻也莫过于此。 在玄真神宫覆灭之后之所以没有再出一个仙首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再难出一个如云无言一般天赋异禀、年少得道之人,也是因为剩下的仙门之中,不是能力相当的,便是上不得台面的,要么便是像落尘仙宗这样的根本不屑于参与什么权势斗争的。 另外除落尘仙宗之外最负盛名的仙门还有一尧泉山上的北夷仙宗,处世比落尘仙宗还要隐匿,基本上除却一位黎川公子在多年前曾现身过,再无任何一位北夷仙宗的弟子的消息。 闻人家主看万俟易的眼神隐有几分意味不明。 在一夜之间出现了城门女尸和蒋府的事情不可谓不巧,更遑论是关乎痴梦兽的事情,闻人岐说到要商讨如何围剿鬼域处理魔族一事,也该让这些小辈们自己去历练历练,让落雨他们自己去蒋府调查。 落彦本是要一同去的,也觉得是时候让这些小辈们自己去历练历练了,左不过去蒋府走一趟的事,落彦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跟五只白花花的圆球球玩耍的优雅,又淡淡的瞥了奚尘一眼,落雨万俟易他们要去,那个小团子必是要去的,团子要去,奚尘就会跟着,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便应了。 万俟易有些好奇为什么来了闻人府一上午了,闻人隐和闻人窈都没有现身,便问道:“闻人伯父,怎么不见闻人公子和闻人小姐?是在外游历还没回来吗?” 闻人家主笑道:“你若是现在去蒋府应该会正好与他们撞上,正好宗政家的二公子也在。” 万俟易听到闻人岐说闻人窈也去了蒋府,心里一动,这种小事还用的到闻人窈亲自去?闻人窈那个人估计是天塌下来脸色都会一丝不变的,以往可难见她出这闻人府的大门。 去蒋府的路上,落月很是激动的拉着落风的袖子,眼睛里都是光,对于一个头一次下山的人来说,虽然只是去调查事情不是去抓妖降魔的,但是还是有点兴奋的 。 幽都城屡屡怪事频发,集市街道上的百姓少了许多,但是却多了些仙门修士,幽都城时常有魔族的人现身,最近又因为墨言打开了鬼域之中与妖魔两界的通道,也多了不少小妖精怪和低魔,低魔一般指灵长低下的魔,类似于魔族的魔兽,很是适合炼化了当个兽宠,所以走在集市上偶尔会有一只模样奇特的小魔兽或是半人半妖的精怪走过。 四只似饕餮兽从听说要出去眼珠子就要开心的瞪出来了,万俟家主一路上都把它们塞在自己放杂物的袋子里,还经常忘了给它们吃的,出了门之后,四只似饕餮兽犹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抖抖自己的身子,大嘴一张,身子增大了约莫是拳头形态时的几十倍,“欻”的一声响风速一样的奔离了优雅。 优雅被这一阵风晃了一晃,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优雅淡定的撩开被吹到嘴巴里的头发,对着身旁已经被解开了封条和捆仙索并且蠢蠢欲动的任性道:“把那四个给我弄回来。” 又是“欻”的一阵风吹过,任性不过一会儿便回来了,剑身上挂着那四只小崽子尾巴上用来栓小牌牌的绳子。 任性一个弯身打勾,便将四只崽子给丢下了下去,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小兽和小饕嘴里还叼着块不知道从哪个摊子上抢来的肉。 优雅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出万俟家主方才给她的四根绳子,拿那四根绳子扼住了四只崽子的咽喉,把绳子的另一端都系到了自己腰上。 优雅弯下身子,凶巴巴的瞅了四只崽子一眼:“再敢乱跑,我就宰了你们熬饕餮汤喝!” 四只崽子身子登时一激灵,然后皱眉头,嘟嘴巴,嘤嘤嘤。 这个女人果真变小了也不是个善茬,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熬了它们喝汤,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残加恶毒。 小垃圾如同老大哥一般踱步到四只崽子跟前,语重心长道:“招惹谁不好,招惹她干嘛。” 优雅眼神一凌,把绳子往后一扯,四只崽子很是自觉的颠着小碎步站到优雅身后跟着她走,更有眼色的是小似,铜铃一样圆圆的眼睛生生笑成了一条缝,嘴巴裂到耳边去了,把身子一蹲,往前一趴,继续嘤嘤嘤。 那姿势俨然是要优雅上去的意思,似饕餮兽说起来是挺厉害的一种神兽,只不过安然了上万年,早就没有了上古时期上了战场上的那种霸气和横扫千军的气势,现在看来还有点怂。 优雅坐上小似的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耳朵,从自己的锦袋里掏出一只烧鸡来塞到小似的嘴巴里,小似连嚼都没有嚼几口便吞了下去。 随即小似又抖了抖身子,变成了半人高的模样,倒是威风凛凛了许多,毛发比最初形态时要坚硬许多,爪子也锐利了些,看着是有了神兽的派头了。 小饕和小兽默默的咽下自己嘴里的肉,恨恨的看着小似,大哥果然才是那个最心机的,说好的统一战线,怎么能这样呢,看来还是听话才会有肉吃。 落雨回头看了一眼闻人府,转过头来问万俟易道:“方才万俟公子问闻人家主闻人公子和闻人小姐在何处,好像万俟公子很惊讶那两位去了蒋府吗?” 落雨觉得几位家主之间似乎是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之间的气氛也很是不同,虽然看似和气,但总是感觉不对。 万俟易道:“闻人小姐是个足不出户的人,向来不会轻易的会理会这些杂事,可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怪道是她竟然去了蒋府,很不寻常。” 落雨不解,万俟易只道:“你到了蒋府见到了闻人小姐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这个闻人窈小姐可是个很值得探究的人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撸兽 见到闻人窈之后,落雨有点明白了万俟易所说的很值得探究是什么意思了。 闻人窈这个人看起来太过于沉着冷静,无论是处世态度还是待人接物都冷静的不像话,整个人似乎是那种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面色都不会有丝毫变化的,但是又胜券在握,仿佛没有什么是她把控不住的。 闻人窈见过奚尘之后便去了正堂里,闻人隐和宗政枫带着落雨和万俟易他们几个去了蒋小姐的房里,随后落雨又四处探查了蒋府四周的灵力波动,查看是否有所异常。 蒋小姐的精神状态看着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说出的话太过于诡异,而且前言不搭后语,根本不连贯,没有任何信服度,除了从她的话中能得出似乎有痴梦兽的一点信息,其他的均无法求证。 落雨尝试着从蒋小姐的脑海中调取记忆却也只看到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倘若蒋小姐都能描述出昨晚的一点经过来岂会没有记忆?那她又怎么记得什么鹿蛇?” 万俟易道:“说的出只言片语却没有任何记忆……应该是被某些人动了些手脚,蒋小姐现在连自己在说什么可能她都不清楚。” 优雅的胳膊上挂了一溜雪白团子,小手从上摸到下,撸兽撸的很是欢快:“没有记忆却记得一些事根本不可能,蒋小姐是被人动了手脚,不过不是删去了她的记忆,而是让人看不见,无法探查到而已。” 优雅回头看了自家仙上一眼,抛了个媚眼,奚尘抬手探向蒋小姐额间,然后闭上眼睛感知蒋小姐的记忆,从蒋小姐额间冒出的零星白芒碎片像是雪花落到地上一般,现出便瞬间消失不见了,奚尘随后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落月道:“让人看不见吗?连师叔都探查不到?那想来此人修为比师叔还高,但是怎么可能啊。” 优雅啧啧叹息了两声,然后摇摇头围着蒋小姐转了一圈,肉乎乎的包子脸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来:“所有人都说蒋小姐疯了,连她爹蒋老爷都觉得蒋小姐是在胡言乱语,可是看起来这蒋小姐的精神状态可不像是疯了,仪态妆容都没有任何问题,哪个不正常的疯女人还会整理整理自己的衣着妆容?” “伺候蒋小姐的那个婢女方才我和仙上去询问过,今早上婢女来唤蒋小姐,屋内并无人应答,婢女开了门是看见蒋小姐穿着一身污浊不堪似乎还染了黑血的衣裙,即便是府中上下都说自己昨晚一直是待在府中没有出去的那也着实怪异。” “蒋小姐昨晚确实是被人掳走了的定然不错,可蒋老爷也说了,蒋府之中机关重重,侍卫也多,自从幽都城里出了绑架少女的事情之后,蒋小姐的房间四周是彻夜都有人看守巡逻的。” “可是府中上下的所有侍卫的供词中还有一点是很奇怪的。” 落月接道:“对了,这也是我方才觉得奇怪的一点,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说了一个问题,总感觉自己好像跑了很久很久,很是劳累,那种感觉很真实。” 优雅道:“所以我猜着应当是昨晚蒋小姐被掳走之后被蒋府里的人发现了,蒋府的侍卫也的确是去追了,还有可能跟来人打斗过,只不过中途出了点问题,他们是被人控制着回到了蒋府还清除掉了记忆,而蒋小姐……是被人送回来的。” 落月挠挠头,这也是他人怀疑这一次并不是和之前被绑的少女是同一事件的原因,况且也没有留下血帕,屋子里也没有魔族的气息。 小垃圾坐在优雅的臂弯里,摸着自己的几根胡须,老神在在的摇晃着脑袋道:“下一句是不是,有这种控制这么多人的能力并且能消除人记忆的也就是痴梦兽了?” 优雅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这蒋小姐到底是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或是被人做什么了可就不清楚了。连仙上都探查不到蒋小姐的记忆,想来下了记忆封禁的那人灵力修为是不低,但是我总觉得那人不会是痴梦兽。” 万俟易撩起衣袍,坐到蒋小姐对面,道:“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只见万俟易一脸温柔的笑意,放低了声音慢慢诱哄蒋小姐,手里的折扇在蒋小姐额头上轻轻一敲,万俟易的眸子深深的看进了蒋小姐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吸入一般。 折扇一下一下颇有节奏的打在手上,蒋小姐的视线和注意力从万俟易的笑容转移到万俟易手中的折扇上,有些失神的样子。 “你昨晚是一直都在房间里待着吗?” “不……是。”蒋小姐盯着万俟易手中的折扇发愣,视线顺着折扇来回。 “那你去了哪里还记得吗?” 万俟易一步一步的引导。 “一个……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那里……那里有一个女人,两个……还有蛇,很多血,我还看见了鹿。”蒋小姐抬手抱住自己的头,神色痛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对,没有鹿……” “那你是怎么去的那个地方?” “是……是被一个男人带去的。” “那是那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吗?”蒋小姐身子往后移了一下,万俟易一把抓住蒋小姐的手腕,让她看向自己。 “有什么东西进到我的身体里了,很恶心很……”蒋小姐拿手敲着自己的头,“然后有人把我送回来……我……” 万俟易收了折扇,抬了抬下巴指指蒋小姐,万俟时上前点住了蒋小姐的穴道,扶她去床榻上躺着了。 早上听说这蒋小姐疯了,嘴里还净说胡话,只是这样问着也来来回回就这点东西,跟传言里他们说的那些可不同,这蒋小姐失神的模样也很是不对,着实像是才被人动了手脚的。 不过要提起女人,那的确是和城门女尸有一些关联了。 优雅和万俟易同时道:“探探她的丹府。” 落雨也想到了这一点,蒋小姐回来之后灵力也增进了不少,也许和邪功有什么联系。 落雨将佩剑坠子悬于蒋小姐周身之上,试图将蒋小姐的灵力气息引入到坠子上。 落月惊愕的看向坠子周遭的灵力气息的变化。 第一百九十七章 背后一凉 正常人的丹府之中灵力气息呈至清的纯白之色,可坠子周遭的灵力气息却是黑色的。 “果真如此。”落雨翻手收回坠子,“蒋小姐丹府中的气息同那些女尸是一样的,只不过……为何蒋小姐安好的回来了呢?” “这次蒋小姐的事情与之前的少女被绑架虽然有关联,不过却并不是同一人所为,想来是背后之人同魔族联合,魔族之前在那些少女的家中所留下的血帕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清冽冷静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如同深邃冰洞里传出的一声水珠的滴落声,发冷,发静,闻人窈神色淡漠,眸光清冷,万俟易都没有发现她是什么时候到了门口的。 “女尸的丹府之中阴气极重,便知是做了阴邪功法的献祭品,众位家主如今齐聚幽都城,连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都在,本不该大意行动,昨晚突然掳走蒋小姐,只怕是因走火入魔,急需个容器。” “那照理说杀了蒋小姐才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何必费力还将她送回来?”落风疑惑道。 “不送回来,不让蒋小姐胡言乱语一番,我们怎么会调查?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还与痴梦兽有关呢,大约是故意要给我们透个信罢了。这只怕才是开始。” 万俟易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轻晃了晃杯面上飘浮的那几片茶叶,淡淡的品了一口,递给万俟时,笑道:“这茶水不错,要不要尝尝?” 万俟时瞥了他一眼,没答话。 “万俟公子的美名当真不是白来的。”闻人窈轻笑一声,嘴角的弧度是有了,唇也勾起来了,只是那眼神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这世家公子中可也算是最出挑了的。” “这是真抬举我了,闻人公子和宗政二公子还在这呢,闻人小姐如此夸赞我,我可要不好意思了。”万俟易摆摆手,笑得一脸宛若桃花开的勾人模样,话虽如此说着,却也不见他有半分不好意思之处,一边说着还一边去够优雅,把优雅拽过来往怀里揉了揉,又道,“可惜我只有两个不怎么上道的妹妹,若也有个闻人小姐这般模样身姿堪称完美的姐姐,定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优雅正拉着蒋小姐的衣裙伸着小鼻子嗅来嗅去的,四只小崽子虎视眈眈的张着嘴巴又想要啃衣服,倏地优雅的衣领被人一抓就提溜到万俟易怀里去了。 万俟易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真要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明明心底里怀疑闻人窈怀疑的最是厉害,还朝着闻人窈笑得跟朵喇叭花儿一样。 优雅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哼唧了两声把自己的脑袋从万俟易怀里挣脱出来,还很配合的演了个不怎么上道的宛若憨憨的妹妹:“嗯~哥哥,你把人家的揪揪都弄乱了!讨厌!” “哥哥给你扎嘛!” 回闻人府的路上,优雅是少见的没有缠着奚尘,把小垃圾和四只小崽子都丢给了落风,然后要万俟易抱着,优雅一只小胳膊揽着万俟易的脖子,另一只小手缠着他的头发打圈圈玩。 “心肝儿这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嗯?”万俟易托着优雅的屁股,往上颠了一下,眯着眸子拖长了尾音唤她。 “瞧哥哥这话说的,人家可不上道的紧,想不出坏主意来。” “得了吧,你肚子里多少坏水,哥哥还能不知道?咱们可是一家人,咱家的心就没有纯白的,要不哪能混到现在呢,心尖尖上一点黑是万俟家的标准配置。你刚刚一直盯着蒋小姐瞧,是瞧出什么来了?” “这个……可能瞧出来了个大问题。”方才四只小崽子爬上床去啃人衣服的时候,优雅本想去把四只小崽子拽开扔一边去,靠近了蒋小姐之后发现她身上的气味很是熟悉,优雅问了半天都觉得熟悉的很,那香气跟那位来的无影去的无踪的梓童美人儿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优雅抱着人家睡了一夜,自认是没有记错的。连小垃圾都这样觉得。 “真的?”万俟易听了优雅的话,可是整整愣住了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随后颇有几分惋惜的感叹道,“早知道我该多跟那位梓童美人儿多待会儿多说会话,神兽啊,我就说哪里有姑娘会叫梓童这个名字,不过也是神奇的很,堂堂一个神兽下凡来调戏仙门小公子?乐趣么?” 万俟易回头瞅了一眼落雨,不是说是随手在外面遇到了救回来的吗?这哪是巧合,分明是预谋,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早有预谋,所有的预谋都是耍流氓! “话说回来,心肝儿你跟她睡了一夜也没什么,她这一路也只是跟着我们而已,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 “这个我也不清楚她要做什么,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我是来找哥哥商量另一件事情的~”优雅捧着自己的小脸笑得谄媚又可爱,万俟易背后却有一丝凉意席起。 “……” “哥哥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嗯哼~” “……” “好不好嘛~心肝儿知道的,哥哥定是同意要和心肝儿一起睡,这么可爱的娃娃谁不喜欢!” 万俟易看了优雅一眼,这是谁家这么自恋的妹妹? “心肝儿你这是在害哥哥,虽然你说的没错,可是哥哥还想好好活着,哥哥还没给你娶漂亮嫂嫂生个可爱的小外甥儿呢,你跟我睡,奚尘仙上的眼刀子能冷死人的,爹爹也会动手的。”万俟易已经预想到了他爹的怒吼声和奚尘仙上的低气压,不说过会儿了吧,就现在,万俟易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我有好玩的带你去看。” “呵,你是跟着奚尘仙上或是爹爹娘亲睡,半夜不好爬出去吧?想来也知道阿宁一定不会与你同流合污,你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哥哥真聪明,谁家的哥哥长的这么好看还如此优秀的呀!” “别夸我,你知道的,哥哥最吃这一套了。” 优雅眼睛一亮,笑得眯了起来,举起小手跟万俟易击了个掌。 “成交!” 入夜,满月如轮,像是被笼罩在洁白纱幔下,光晕一片,安静和凉意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地上,零星点点挂在漂亮又广阔的银幕上。 寂静无人的府邸中从一处房间里此时出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优雅怀里还揣着一只瞪着大眼睛好奇的张望四周的白毛仓鼠。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什么构造 “漆黑的夜,皎洁的月,寂静无声的宅邸,啧啧啧,真的好适合干坏事啊!” 小垃圾贼拉圆的大眼睛在一片昏暗之中反着光,两只爪子很是兴奋的挠着优雅的衣服。 “你小点声,要不给你扔出去了。” 优雅把小垃圾的脑袋按到怀里,本来是把小垃圾也扔给落风的,那四只小崽子跟小垃圾打好了关系之后,整的跟亲兄弟似的,优雅带着小垃圾睡是势必要带着那四个的,可这货机灵,一看优雅要跟着万俟易睡就知道优雅要搞事情了,在落风那里看着那四只睡着了之后,就自己去扒万俟易的门。 “哦,嘘……”小垃圾拿爪子捂住了嘴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上午来的时候优雅便细细打量了闻人府一番,闻人府的整体格局是呈东西两边式的,隔开了东西府的是正中央的大堂,也是闻人岐一般接待人的地方。 大堂从前至后是四座带有望高台的阁楼,每一座阁楼分三层,最后面那座阁楼里博学堂,放的是闻人府的各类文献卷宗以及收藏的天灵地宝,是上了锁的夹持了封印的,第三座便是掌刑堂。 东西两府之间,其中东府是闻人岐和闻人窈还有闻人隐住的地方,西府是客房,落彦奚尘还有众位家主都被安置在了西府。 东府和西府还有大堂以及闻人府的大门之间是一条四面方向的分叉路,优雅从进到闻人府的时候就觉得这种格局很是怪异,一条大路分两边的,要是闻人府不来客人,那硕大的西府就是个空府,而且哪有人家自己的府邸是这么个建法? 也因为如此,东西两府被隔开,从东府到西府若要走正路过去,势必是要通过那条四面方向的分岔路口的,闻人府又是不可能夜间没有巡视的人的,万俟易和优雅想了半天,还是从西府绕到最后头翻墙进了大堂里,从大堂再过到东府。 大堂周围郁郁葱葱的树倒是长的不错,就是半夜里远远望去也太吓人了些,四座阁楼正中间是一条串通了的回廊,回廊两边是两个形状呈桃花状的水池,也就是说若要从第一座阁楼通往后面的只能从那条回廊过。 万俟易抱着优雅从水池上越过去之前死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偷偷摸摸的干这种事情,这样的夜探方式也着实有些失身份。 到了东府优雅才知道,西府里头的建造已经是很合理的了,转悠了半天,整座东府里除了回廊和凉亭便没有别的了,能走的路也只有那一条条回廊,不得不说,这样子确实也是很防盗贼的,反正就这一条路。 整座东府里头除了回廊还有在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之中偶尔有一座亭子,转悠了半天也没见闻人岐他们的住处在哪里,万俟易和优雅走在全是灰色柱子琉璃顶的回廊上,再第十一次走到死路里头的时候,万俟易幽幽的叹了口气。 若是这时候万俟易从闻人府的上空看的话,应当会看到偌大的东府之中只有三座零散分布的院子,而且通向那三个院子的有且只有一个门,剩下的,他只看得到树和回廊。 “心肝儿,你真的确定闻人府里头有什么好玩的?我现在很严肃的怀疑东府里头比西府还没看头。” “哥哥不觉得奇怪吗?哪个世家府邸里头没有个密室什么的,这闻人府连个人影都轻易瞅不见,找这么半天了,连闻人家主他们的住处都没找着,若说这里头没点东西,你信么?” 优雅看向万俟易,小眉毛轻轻一挑,狡黠的眼睛上一溜浓密的刷子一般的睫毛呼扇呼扇的跟个小扇子似的上下扇动着。 “哥哥不是也怀疑闻人窈么。” “谁闲的没事干跑到幽都城来搞事情,我可不信,多半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优雅把自己胸前的一缕碎发往后一撩,主要是作为一个作者,咱好歹是拿了半个剧本的人,既然锁定了闻人窈那自然就要行动,赶紧找好证据帮助女主大大绊倒闻人府,再顺便给自家仙上挣点好感嘛。 优雅已经为云无言制定了一个极其完美的拿下八大世家,走上人生巅峰的计划,还 可以保住万俟府和其他几府。 优雅背着小手四处转悠着,倏然之间,抱着柱子眯起了小眼睛往前瞅,便招招手唤万俟易。 万俟易顺着优雅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淡紫色白边衣裙的女子端着什么东西往一个方向去了。 “那不是淳于姑娘吗?” 万俟易他们从蒋府回来的时候,淳于越带着淳于诗也正好到了闻人府,淳于家主今日未曾赶来是因为汴州城出了些乱子,需要他去亲自处理,便先让淳于越过来了。 可是淳于诗现在也应当是在西府里好好休息的,怎么会在东府呢? “她怎么半夜在这里?”万俟易疑惑道。 “月黑风高夜,正是花好月圆时,当然是找小情郎来相聚喽!”小垃圾搓搓爪子,不然那还能来干什么。 “不管她为什么在这里,可以确定的是,她至少一定可以带我们找到闻人隐的住处~”优雅朝着万俟易眨眨眼,然后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个几个来回之后,果真到了一个住所,淳于意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了门。 “是淳于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闻人隐应该是要准备休息了,绸缎般柔顺的墨发尽数披散在背后,还有几缕碎发搭在胸前,白皙细腻的肌肤在有些暗淡的灯光之下更显美感。 狭长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有些慵懒,紫色的眼眸潋滟着流光,里面像是装着一颗星星,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袍的闻人隐紧了紧衣襟,将大开的衣领收了一下。 淳于诗抬头看着逆光之中闻人隐的面容,脸蛋儿开始不自觉的泛红,一直红到耳朵。 “那个……我是,我做了宵夜,来给闻人公子的……”淳于诗低下头不敢看闻人隐的眼睛,又觉得专门给人家做个宵夜跑大老远送来显得自己太过不矜持,便又解释道,“也不是,就是……夜里睡不着,随便做做,来给公子尝……哎呀……”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界为局 淳于诗的小脸登时被憋的通红,懊恼的低下头看着地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闻人隐看着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淳于诗笑了笑,接过淳于诗手里的托盘之后,手不自觉的抬起摸了摸淳于诗的头发:“麻烦了,谢谢。” 温暖的掌心落在发旋上,淳于诗被闻人隐突然的动作惊的怔住,愣愣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带笑意的闻人隐,莞尔一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闻人隐还没反应过来淳于诗说的话,淳于诗便转身跑走了,还提着裙子,背影甚是可爱。 闻人隐打开了托盘上的盅盖,里面的莲花藕粉粥还冒着热气,她从西府跑到东府竟是来送一盅粥的吗?这粥还冒着热气,想必是走的快些来的。 闻人隐看向淳于诗离开的方向,嘴边几不可察的笑意浮现。 “奇景呐。”万俟易看着闻人隐嘴边的笑容不由得道。 “确实奇,也着实可惜,多好的姑娘啊!”优雅背着小手,一副老干部的姿态,啧啧叹道。 奇的是闻人隐都会发自内心的笑了,可惜的是这么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姑娘是注定不会从闻人隐这里得到什么好的归宿了。 “孽缘啊。”两人一鼠异口同声道。 闻人隐这个人设极其阴狠毒辣,手段非常,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个弱点,更不容许弱点的存在,若是他喜欢不上淳于诗还好说,也算这个小姐姐幸运,毕竟爱情和命比,总得要命吧。 可是目前看来,淳于姑娘是有点危险了。 彼时正从闻人岐的书房里出来的云无言正抬头欣赏了一下漫天的月色:“司战,你说这么好的月色,是不是很适合放把小火,烈焰的颜色和纯白的月色应该还是挺搭的。” 司战无言,云无言最近喜怒无常,虽然她时常无常,但是近日犯病的频率有点过高了些,先是把鬼域之中连接人魔妖三界的通道打开,放出低魔和妖界的精怪,还时不时的派人去魔界挑事,也不挑什么大事,偏偏就是些小打小闹,不足以惹起两界纷争的。 司战有些摸不着云无言的套路,她这是想跟魔界开战,还是想做什么? 云非雾现在是魔尊最为信任的人,还盯着她的命,她这么放肆的整日里没事找事。 就云无言这般的试探,司战知晓她只是闲的,依照她的脾气要打早就攻入魔宫了,可魔界不这么想,毕竟不止墨言的名声在外,他们不敢擅动,云非雾只恐也在怀疑云无言到底想做什么。 那日云无言看着鬼域的人去魔界集市上掀人家的摊子,自己悠哉悠哉的逛着,还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当然人家根本没准备卖给她。 她也只是把银子往摊子上随手一扔,像是掀摊子这种流氓行为,本来云无言不在的话,可能魔界的魔兵会来将鬼域的人缉拿走,偏偏她在,便有人去禀报了云非雾。 云非雾按兵不动了好几日,云无言也没有丝毫的其他行动,司战不由得心道,云非雾还是太摸不清云无言的心了,一点都没发现她的流氓本质,稍稍了解她一点,都不至于被云无言牵着心思走。 魔界最大的集市,最大的交易市场,云无言砸完了东西就给钱,人家也没什么说头,云无言这人有时候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做什么事情非要人猜,你不问她也不说,也挺幼稚的。 驻守集市的一个魔族首领也是有些无奈,着人去通报了云非雾,云非雾来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云无言除了带了砸摊子的人还有自己,什么都没了,那些人还只是鬼域的百姓,并不是鬼域军团的人,她单枪匹马的来这是看不起她,纯粹来挑衅她的吗? 云非雾是想杀了云无言,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要动手,云非雾是想毁了云无言的一切,毁了她的桀骜,毁了她的不可一世。 云非雾终究还是看低了云无言的流氓本质,云无言手无寸铁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无辜,还不要脸的唤云非雾一声声非雾。 “你不用这般的警惕,本座今日来没带什么人,本座也不是要与你来打一架的,不过非雾你若是想要本座的命可随时来取,本座今日不还手,当然,不管如何本座都是不会还手的。” 云无言一摆手,倒是真没有要准备打架的架势。 “我还不至于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本座今日只是想来问一个问题的。” “什么?” “淳于慕……他是不是魔笛?” “呵,云无言,你不是亲手杀了他吗,他可是在鬼域身亡的,你在期冀着什么?” 云非雾看向云无言,觉得自己越发摸不清面前这个人,来这里捣乱这么些日子,只为了见她,然后问淳于慕是不是魔笛? “不是么?” 云无言笑意顿在嘴角。 云非雾没有再说别的,只看着云无言似乎有些失神的背影。 “三界为局,你我皆是棋子。” 云无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道了这么一句话。 云非雾知道这是她们俩之间最后的归宿。 闻人府的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优雅感觉自己的身子猛然间一轻,被人带着到了闻人府的博学堂最高处,风一吹,身子还咋有些凉。 优雅站在房梁顶上,小腿儿打着哆嗦,伸手闭上眼睛抱住云无言的大腿。 云无言还伸出腿去往外晃了晃。 “偶像!干嘛呀!” “你不在奚尘身边好好待着,半夜跑出来做什么?”云无言低头看着自己腿上挂着的人形物件。 “当然是来帮偶像你的!” “帮本座?” “嗯!团子想了一个极好的计划,要帮你的。”优雅猛地点点头,又道。 云无言瞧着优雅,伸手把她提溜起来,然后拂袖离去。 当优雅感觉到了脚踏实地的踏实之后,才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了闻人府的大门。 优雅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呼了一口气,云无言问她:“小不点,你不担心吗?” 第二百章 亲妈 “担心什么?”优雅转头看向云无言,小模样天真无邪极了,好像面前闻人府里头燃燃烧起的大火并不存在似的。 “你家仙上可还在里头呢。” “开玩笑,这点小火而已,怎么会奈何得了我家仙上。”优雅扬起脑袋抬着傲娇的小下巴哼哼了一句,“再说了,你也没准备真的怎么样吧?只是要吓唬吓唬人,你若想杀人,此刻正是个好时候,多适合一锅端啊。” “喏,几位世家家主都在里头呢,还有我师伯。”优雅挑了挑眉。 “或许本座只是恶趣味,想先看看他们的丑态再动手,毕竟本座可是能够亲手毁掉整座玄真神宫的人,自爆这样的事情都会做,不过……本座怎么觉得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本座?” 云无言蹲下身子来看着优雅的眼睛,眼神晦暗不明,意味颇深。 她从见到面前这个小不点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有问题,怀疑过不少次这个小不点的真实身份,一点都不相信她是万俟雅,不过奇怪的是云无言对优雅总是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优雅心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创造出来的你,可以说是你妈了,亲妈,上哪怕去,还不了解你了解的透透的, 你要做什么你心里什么想法你妈可能比你知道的都清楚。 “你又吓唬人,分明不是那样的,不要真的把我当成三岁娃娃。”优雅努力装的一副可爱的样子,忽然上前搂住云无言的脖子,冲着她甜甜的笑,又道,“而且仙上喜欢你,你一定是好人!团子为什么要怕好人,而且偶像长的如此秀色可餐!” 云无言被突然勾上脖子的软乎乎的小手惊的怔住,皱着眉头想要站起来,可是优雅的身子顺着她一动就往她怀里去了,云无言干脆就那么张着手臂愣愣的直挺着蹲在那里。 云无言倒是没注意优雅说的奚尘喜欢她这句话,只是,秀色可餐这个词…… 云无言隐约觉得面前这个小不点是在调戏她。 “你先把手放下来。” 云无言挺直了背,头稍稍向后仰了些,此时保持着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 闻人府里此时已经乱了套了,闻人府空旷,房屋较少,但是东府里的植被甚多,云无言也没想真的烧了闻人府,也就是让司战随手点了几把小火。 虽说是小火,也把闻人府内上下所有的植被烧的差不多了,不过那么些家主在,用灵力灭火也挺快的,至少东府迷宫一样的构造现在被烧的只剩下黑漆漆的三座院子。 优雅已经把现在记得团团转的万俟易给忘的一干二净了,看着云无言这副模样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靠近了去瞅瞅,小脸贴的贼近,云无言都感受到了优雅的呼吸。 “你先松手。”被优雅这么往前一凑,云无言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刚刚想盘问这个小不点什么来着也给忘了。 逗完了女魔头,优雅傻乎乎的嘿嘿笑了几声,摩挲着小手扭扭身子跟云无言眨巴眨巴眼睛搁那卖萌,云无言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脑子一瞬间有点当机。 果真,孩子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咳咳。”云无言虚握着拳头掩在唇边轻咳了几声,“你还没说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奚尘身边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还敢去东府里转悠。” “团子要帮你找证据啊!”优雅理所当然道。 “找证据?” “对啊,闻人府里有大坏蛋,找到证据,你不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他们了吗,你把大坏蛋拿下了,所有的百姓们都会觉得你是好人的,这样仙门百家就不会要围剿你了。” 云无言挑眉,听着面前的小不点摇头晃脑的继续巴拉巴拉的说。 “申屠府和濮阳府背地里也没有做什么好事情,实在是不能堪称八大世家之一,算不得正义凛然之士,他们岂能为了那些人而不由分说的要围剿偶像你呢。” 优雅饶是很气愤的说道:“总之,偶像你帮团子找到了解除封印的办法,是个好人,团子喜欢你,团子不能看那些人欺负你的嘛!” 优雅撅着小嘴嗲着自己的小奶音吐槽道:“绑架少女修炼邪功什么的明明是和魔族有关,结果他们还是要拐着弯的怀疑你,分明是傻透了,团子不信他们。” 末了,优雅又加了一句:“而且爹爹也觉得其实偶像你行事还是很正派的。” 过了一会儿,云无言低头幽幽的瞥了优雅一眼:“本座看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要护住万俟府和宗政府吧。” 优雅眯起眼睛笑笑,看模样傻乎乎的,真跟个孩子一样,忽而又有些忧伤:“师伯说仙上之前救过你,还受了好大的伤,现在都还没有修养好呢,师伯说仙上喜欢你,仙上喜欢,团子就喜欢,仙上要帮你,团子当然也要帮你喽。” 优雅十分认真的帮着自家仙上刷好感度,努力的让云无言稍稍记住自家仙上一点,而云无言心里想的却是,奚尘是个傻子,落彦也是个傻子,依照落尘仙宗的正义做派,当初在玄真神宫一战,估计只是奚尘觉得自己这个仙尊做的还不错的缘故吧,才会去帮了个忙,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会自爆,才被误伤,完全没有接收到优雅的点。 奚尘那个闷骚又不怎么说话,落彦才会误会,另外这小不点要解除封印可离不开自己,奚尘现在自然是还要帮她的。 云无言瞧着闻人府里头应该也差不多了,便道:“本座让司战送你回去,等会儿找不到你,怕是奚尘也要一把火烧了闻人府了,这府里头很是危险,你定不要再乱跑。” 此时万俟易卧房里,万俟易听着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心一颤一颤的。 看了桌子上还有心情啃点心的小垃圾一眼,再度问道:“刚刚带走心肝儿的是墨言?” 小垃圾点点头,虽然它只是瞥见了一片衣角,但是绝对确定那人就是云无言的,那衣服太具有标志性。 “你确定不会有事?” 小垃圾抬抬下巴,指了指门:“本大人确定,但是本大人也确定你再不开门,估计就完蛋了。” “万俟公子在吗?”奚尘紧皱着眉头,衣衫还有些凌乱,神色很是焦急,火是从东府燃起的,他睡觉浅,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便去看了看,火势才刚控制下来,就急匆匆的赶来确认优雅的安全。 “仙上。”万俟易深呼一口气,把外衫脱了,又把衣服扯的凌乱了一些,像是刚刚起身一般,去开了门。 “打扰了,团子可好?”奚尘问道,“方才东府忽然走水,团子没有被惊到吧?” “我听着外面似乎是有些乱,火光也都越过来了,心肝儿还睡着,她一向睡得熟,我也不便离开,怕有什么事,火势可控制住了吗?”万俟易一副担忧的样子,把想要去外头帮忙却又无法只得看着妹妹的好哥哥形象演绎的十分完美。 要是让奚尘仙上知道了自己半夜把心肝儿带出去还给整丢了那不是要死了吗。 “尚好,师兄他们都在,火势已经无碍了。”奚尘道,“我去看看团子。” “呃……那个……”万俟易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仙上,那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 现实 万俟易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扶着额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过了半晌,也没听见奚尘唤他,相反的是,屋子里简直是静的出奇。 万俟易很疑惑的往里头瞅了一眼,眼睛登时瞪大了,奚尘正坐在床榻边上静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儿,枕头上还睡着一只四仰八叉的白毛仓鼠。 酣睡着的优雅一脚蹬开被子,舔了舔唇,好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奚尘把优雅的小腿塞进被子里,将被角掖好,又温柔的摸摸优雅的脸蛋儿,万俟易抬脚进了屋子,走进了床榻边上之后仔仔细细的看了许多眼,生怕床上躺着的是个假的。 万俟易还去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所有门窗,都关的好好的,这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从哪进来的? “今晚团子没有起夜吗?”奚尘问道。 “啊?”万俟易的目光从窗子上移开,反应了一会儿才道,“白日里心肝儿没睡多少,现下睡得熟了些,今晚倒是没有起夜,只是偶尔还会迷迷瞪瞪的眯着眼睛瞅一圈,哼哼两声便又睡着了。” “嗯。”奚尘应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万俟公子可知幽都城内有什么异于平常的事情发生过吗?又或是有不寻常的人出没?” “不寻常的事情?仙上指的是……” 万俟易有些疑惑。 “在涟城的时候,引沉铃所指向警示的方向便是幽都城。” “仙上的意思是幽都城内有逝沉清泪出现的迹象吗?” “大抵是如此,只是这提示太过于笼统,再加上引沉铃到了幽都城里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有些奇怪,照理说,引沉铃离逝沉清泪越近的话,反应也该愈加强烈,可竟是没有了。”奚尘微微蹙眉,目光却始终是没有离开优雅的。 “引沉铃此等神器可是逝沉神兽留下来的,断不该出什么错,它在涟城的时候指向幽都城,却在进入幽都城之后没了反应,莫不是被压制了?”万俟易看向奚尘。 “我从进入幽都城便用探灵术法查探过,幽都城内的灵力波动极为正常,没有半分不妥,可是若逝沉清泪真的在幽都城里,定然是会有灵力聚集之处的,如若不是引沉铃出了问题,便只能是那人的灵力修为太过高深,隐藏住了自己。” “纵观幽都城内的来往修士,除了落彦宗主,怎么会有人的灵力修为高过于仙上?” “今日去蒋府,蒋小姐所中术法,我便查探不出,所以也可看出,幽都城内确有比我和师兄还要修为高深之人。” “这可真成了迷了,倘或与魔族联合修炼邪功体内的还有逝沉清泪力量的人,可不容小觑啊。” 引沉铃出了故障的可能性倒是不大,那便只有这一个可能了,那人既能在他们赶去蒋府之前对蒋小姐动手脚,还能够让痴梦兽出手相助,再者痴梦兽缘何无故出现在落雨身边? 也就是那人一早便安排了痴梦兽随行他们一道前往幽都城,进入幽都城之后也时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正是,万俟公子想来也猜到了,众位世家家主如今齐聚闻人府,当真不是一个好举措,这分明是在请君入瓮……” 奚尘紧蹙着眉头,话还没有说完,落月便从外面急匆匆的赶来,看样子是跑过来的,衣袍下摆都乱了,额间也浸着汗珠,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师叔,万俟公子!” 万俟易伸手扶住落月,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呦,怎么跑的这样急?” 落月接过万俟易手中的杯子,道了一声谢:“多谢万俟公子,是这样,师父让我来请师叔过去瞧瞧淳于小姐,淳于小姐被魔族之人所伤,现下淳于公子急得不行,师父看了淳于小姐的伤势,虽不重可不易处理,劳烦师叔去看一下。” 云无言带走心肝儿的时候,东府正好起了火,万俟易原想着这火是墨言放的,怎生又与魔族扯上了关系? 因着起了火之后闻人府的下人们都是从西府赶过去的,落彦宗主他们也是,所以万俟易回来的时候是从东府围墙那边出去的,又从后间绕了好大一圈才到了西府的围墙那翻进来,这四周可没见有什么魔族的人出没,更是连半分魔气都无。 即便是算着时间来,这火是从淳于诗离开闻人隐的院子没多大会儿起的,淳于诗要回到西府是势必要经过大门和大堂还有东西两府之间的无比宽旷的大路的,下人们赶去东府的时间再慢,怎么算都会跟淳于诗撞上。 万俟易问道:“是从哪里发现淳于小姐的?” 落月答道:“是在东府通往闻人公子院子的那条回廊边上的草丛里,东府里的回廊虽错综复杂,可多为死路,通往闻人家主还有闻人小姐以及闻人公子的院子里是只有一条路的,这无名火起了之后,闻人公子便出来察看,才发现了淳于小姐的。” 落月叹道:“也是幸运,大约是淳于小姐刚受了伤晕倒的时候便被闻人公子发现了,不然照着那火势,淳于小姐修为不够,只怕要更糟了。” 躺在床榻上装睡的优雅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看着是时候了,打了个滚一翻身将小脚丫翘到奚尘腿上去了,随后还没睁开眼睛,便伸手揉了揉眼睛,哼哼了两声,跟往常半夜醒来的样子没什么差别,手一阵乱摸,要找着人抱。 奚尘看优雅快醒了,正闹着,便竖着抱起她来把优雅的小脑袋搁在自己颈窝,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低声哄着。 不一会儿,优雅睁开眼睛,还是一副懵懵的软萌样子,跟没睡醒似的,转过头来瞅了瞅。 落月闭上了嘴巴,有一点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说话将优雅给弄醒了,万俟易还得装装样子,担忧的神情迅速上脸,真真是影帝级别的演技:“把心肝儿给吵醒了吗?” 优雅的声音有些不清楚,嗓子还没打开似的摇摇小脑袋:“团子醒了,就是还有些困,哥哥和仙上方才在说什么呀……” 奚尘把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总觉得团子又缩水了,都能整个裹怀里了,声音柔和的像温泉里缓慢流淌的水流,又带有一丝低沉磁性的温柔:“没什么,团子可还要继续睡么?” 落月饶有几分羡慕的拿着万俟易递给他的水,默默的喝了一口,师叔真的好温柔,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师叔,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哄过,上山之后,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想家,睡不着,落雨师兄每日给他讲睡前故事,可是真的听不下去。 优雅蹭蹭奚尘的俊脸,跟只小猫儿一样,声音软软的糯糯的:“不要睡了~” 奚尘道:“那你先在这里跟万俟公子玩一会。” 优雅撅起嘴巴,小手抓着奚尘的衣襟:“不要~要仙上!你要去哪里?” 万俟易真是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妹妹还没大呢,就不由哥哥了,没用了就要赶紧甩开啊,残酷的现实!好气。 奚尘道:“那我抱着你,团子想睡的话睡便好。” 优雅揽住奚尘的脖子,点点头:“好~” 落月领着奚尘去了淳于诗的房间里,奚尘走出屋子的时候,万俟易伸出手弹了一下小垃圾圆滚挺翘的屁股把它也提溜走了。 第二百零二章 萌萌 云无言回到鬼域之后从三界交界处又去了妖界,司战送完优雅便去寻云无言,跟着云无言留在闻人府门口等着司战的一只黑金纸云鹤一路找到妖界的凡尘客栈。 凡尘客栈虽名为凡尘,却是不一般,坐落在妖界的最边界处,客栈里的客人都是六界之中的人士,可能有魔有仙有妖,也不乏有专门来猎宠兽的仙门修士。 凡尘客栈有一规矩,和气为上,能用嘴解决的事情便不动手,且刀剑兵器不得出,但凡进了这客栈的门,哪怕你是天皇老子都得老老实实的,不得闹事。 说是特殊,这凡尘客栈的老板娘更是特殊,在妖界开了这样一家客栈却不是妖界中的人,一副少女模样,身上也没有灵力,样貌极为清纯可人,圆圆的鹅蛋脸上杏眸弯眉,翘鼻樱唇,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很是清澈,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可爱的紧。 瀑布般的黑发垂在一身素衣之上,只简简单单的随意挽了个发髻,发髻之中也只簪了两三朵极清新的白色茉莉,白锦水缎的衣裙外罩一件镶着银边的丝质外衫,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纤细的小蛮腰上,看似并没有什么用处。 没有人知道这位掌管凡尘客栈的少女叫什么名字,只唤她老板娘,偶然遇到几个爱调笑的故意逗弄少女,少女也只是轻轻一笑。 云无言此时便坐在凡尘客栈一楼最角落的一个小隔间里,隔间外罩着轻如薄翼的纱幔,只在外面映出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少女正歪着头坐在云无言对面瞅她,见云无言也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话,登时觉得无趣,嘟嘴嗔道:“你若是无事便走,别在我这里占着位置,你坐这里一会子可耽误我多少客人,我得少赚多少银子。” 云无言冷哼一声,抬眼瞥她:“来往的过路人,不管是妖是魔还是仙是人,你哪个没坑过,坑来的银子不够你花还是怎么,你这里私藏的天灵地宝、奇珍瑰丽比本座宝库里的只怕都多。” 少女莞尔一笑:“你的也不是你的呀,不也是坑来的吗?哦,也不能算坑,魔笛白白给你,你不过是捡了便宜,我可没便宜好捡,饶是我坑来了,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得什么。” 云无言没理她,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等着司战来。 少女幽幽的叹口气,白皙纤细的手撑在下巴上,颇为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人,一个昔日的堂堂芜穸仙尊,现在鬼域的新主,三天两头的便跑来她这里蹭茶水喝,鬼域里头是没好茶给她喝了不成。 若说云无言是怎么认识少女的,也是孽事一桩,云无言当初自爆之后一缕幽魂堕入无间道炼狱,少女那日闲来无事去无间道炼狱里照看她种的几朵茉莉花,所以先遇到云无言的是少女,也不是魔笛。 听起来也很神奇,竟然有人会在无间道炼狱里头种花,本来是已经开了个花骨朵的,只是无间道炼狱里的戾气太重,灵力稀薄,并不适合植物生长。 云无言的幽魂当时因为自爆戾气也很重,好不容易少女挑了戾气四方平衡之时养出了花骨朵,因为云无言的到来,那几朵小花便没能幸存。 少女气冲冲的瞪着没有什么感知的幽魂,小脸一黑还将云无言的幽魂给丢到炼狱最深处了。 魔笛正巧看到她气呼呼的鼓着包子脸出来,少女便同他说了,这才有魔笛救了云无言的后话。 是以少女常常自称是云无言的救命恩人,云无言每次听她这样说,都只冷冷一笑。 少女正围着云无言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想起什么便同云无言聊什么,云无言正想着事情,不想搭话,倏然抬起头唤了一声:“萌萌。” 少女小眉头一蹙,桌子一拍,食指抵在唇上,趴在桌子上凑近云无言:“嘘,小点声!不要在外面这么叫我,我可是凡尘客栈高冷的老板娘!要不要面子的呀。” 没错,她不告诉别人名字的原因只有这一个,嫌幼稚,体现不出她的高贵冷艳范。 云无言一直都很想跟她说,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永远不可能跟高贵冷艳这四个字有什么关系的。 司战进了客栈扫视了一圈便朝着角落里走去,撩开纱幔便看到少女弯着腰趴在桌子上离他家主上极近的画面,司战低了头问好:“萌萌小姐。” 少女站直了身子,拍桌而起,瞪向司战:“不许叫我萌萌,以后叫我高冷!” 司战:“……” 萌萌其实是魔笛的外公收的一个凡间的义女,和魔笛的母亲关系很好,也可以算是魔笛的小姨了,只是长的可爱显小,平时便不许鬼域的人叫她姑姑什么的。 外间的人此刻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吵嚷起来了,正在摔东西砸板凳,气呼呼的老板娘掀开了纱幔走出去,杏眸一瞪,掐着小腰凶巴巴的扫视一圈,眼神锁定了正在吵闹的那一桌人,走过去冷眼一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厚实的紫楠木瞬间化为齑粉,可桌子上的茶水点心却只是安好的落在了地上。 一点灵力都没有,也没人看出这长的软软嫩嫩的小姑娘有什么修为,就是用力气,把桌子,紫楠木桌子拍成了齑粉,桌子上的东西还保持完好。 还有一刚刚大声吵嚷手里举着酒杯的壮汉霎时就愣住了。 “不得滋生事宜、打架斗殴,不得大声喧哗、吵嚷不止,不得斗法,不得使用灵力,在这个客栈里,但凡进了我的门就得听我的话,门口白纸黑字上写的明明白白的,眼睛瞎吗?!”萌萌将身侧的凳子随脚一踹,踹成两半,阴恻恻的小眼神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我管你是人是仙,是妖是魔,天皇老子来了都不行!再闹,老娘把你一巴掌拍成齑粉!信不信?” 壮士手中的酒杯被吓得掉在地上一摔两半,哆嗦着声音颤抖道:“信……信!” 少女扫视一圈:“没人再有什么事情,再要吵嚷的了吧?有,出门不送,没有,大家继续好吃好喝,有需要的就吩咐。” 客栈里的人都立即纷纷摇头。 少女哼了一声,冷嗤道:“那便好。” 随即迅速变脸,转头朝着方才闹事那桌人甜甜的笑道:“客官,紫楠木桌一张,凡间白银八千八百八十两,黄金六千六百六十两,妖界妖币五千五百五十枚,魔界魔币也是五千五百五十枚哦!” 第二百零三章 服了 “啊……啊?”那壮士登时一愣。 “怎么付账都可以,各种钱币、纸币,黄金白银,天灵地宝,都随意!”少女冲着壮士眨了眨眼,小手一伸,眼睛亮晶晶的瞅着那已经楞了的一桌人,“这些掉到地上的盘子茶碗什么的就不用你们赔了,凳子也就算了,我一向很好说话的!” 白嫩的小手在眼前晃着,那桌人看了一眼脚下已经化为齑粉的紫楠木桌,立马从兜里怀里开始寻银票,那一伙人里头有几个穿着华丽的公子模样的修士,想也是还算有名望的仙门里头的富家子弟,倒真将八千八百八十两银票给凑出来了。 “唉……”少女叹了口气,心想着亏了,这次开口开的还是太客气了,不过这银票拿在手里的感觉是真好,小手一勾,方才看有人要闹腾了便腾位置站到一边的伙计走过来,少女吩咐道,“赶紧的给客官换好新的桌子,重新上份茶点,不可怠慢了。” “是。” 彼时隔间里刚听司战说淳于诗受了伤的云无言正紧蹙着眉头,神色有些不耐,她是去提点了闻人岐一下,闻人岐也上道,把这把火都推到魔族的人身上去了,只是他竟然把淳于诗给伤了。 “伤势可重么?” “也不轻,属下来的时候跟着奚尘仙上去看了一眼,淳于小姐灵力修为甚微,身子有些弱,估计要将养一段时间。”司战回道,“不过这闻人岐倒是不简单,也下得去手,属下只是放了一把小火,本来不是大事,及时发现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闻人岐却楞是把自己半个府邸都烧尽了,还坑了魔族的人来送死。” “他当然巴不得如此,闻人岐心知这是本座故意要挑起事端,他帮本座嫁祸给魔族,再同魔族的人说是本座蓄意嫁祸,两相争斗,最后得了便宜的可不就是他了吗。”云无言闭了眸子淡淡道,“他在云非雾跟前做小伏低,装傻充愣,也是一早做好了准备要把所以的事情都往魔族身上推的。” “也就是云非雾傻,什么世道了,还摆那正谱,什么无愧于心,她倒是谁都敢信。”云无言嗤笑一声,世人皆以为云非雾阴毒,给她下了嗜血咒,其实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云非雾下的。 除却八大世家之外,仙门百家众多,只是八大世家并不是十分依附于玄真神宫,不像玄真神宫底下直属的那些仙门,那些人看着云非雾掌管了玄真神宫的刑罚,又手握大权,只是巴结云非雾罢了。 云非雾想与自己公平公正的来一战是她自小的想法,只是云无言从来不和她打,不与她斗,那些仙门的宵小基本上是没有见过云无言的,云无言不爱管那些个杂事,都以为玄真神宫的所有权力真的在云非雾手上,虽然那也是事实,不过云非雾没想着要篡位什么的。 云无言走火入魔大开杀戒,玄真神宫上下上千弟子集结在一起要围剿她,云无言不是个善良的人,更不是个心软的人,平时处理人的法子简单粗暴,手起刀落,利索的很,嘴又毒,但是云无言也觉得自己也没处理过几个人,怎么就这么多人想让她死的呢。 那天是怎么来了那么多仙门的人,自己又是被哪个小人下了嗜血咒的,云无言也不知道,但是云无言知道至少不是云非雾干的。 云无言也不明白,云非雾到底是有多大的执念非要和自己来一场比试,入了魔族还是执念这么深。 “确实,云使者正直的很,您都喝的烂醉跑到魔族去找事了,她也没有趁机下黑手对您动手,若要是属下,定不会放了您走的。”司战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他那日并没有跟着去,司战觉得要打就打,这样耍流氓是可耻的,便留守鬼域了。 左将军回来之后便兴冲冲的跑去找司战,同司战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原话是这样来的。 你那是不知道啊,我那时真真觉得主上是对咱们前主上上了心,那样幼稚的手段,那样神情的模样,到最后放下兵器,手无寸铁的站在敌人面前,说自己不还手,只求问一个问题。 主上问道,淳于慕……到底是不是魔笛,你知道吗司战你知道吗!声音都在颤抖,带着渴望又害怕的心情,我都想哭了,你要知道主上是个什么人,残暴无比的暴君啊!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唉,不过我还是太天真了,主上转身的那一刹那,喵的给了我一张魔族边界布防图,你知道吗,那个通往魔宫的集市竟然是个法阵,回来之后主上就把那法阵画了出来,我说呢,哪里有集市堵着宫殿来的,那是个什么构造,我是真服了主上了,连淳于慕是咱们前主上这样的瞎话都编的出来。 “……”云无言睁开眼睛,微眯着凤眸看向司战。 云非雾若要想光明正大的跟云无言斗,是永远都不会赢的。 司战在见到淳于慕的第一眼就怀疑了他的身份,云无言说淳于慕是魔族少主,是魔族派来八大世家监视的,可司战不记得魔尊还有别的儿子。 云无言去找淳于慕的时候都是司战陪着,司战很清楚的探查过淳于慕的灵力,是没有的,本来魔笛为了修养云无言的身体便费了很多修为,云无言在无间道炼狱里的时候因为自爆还有附在虚体上的嗜血咒戾气极重,把无间道炼狱搅了个天翻地覆。 萌萌去无间道炼狱里的时候云无言正发完狂虚弱着,才能把她扔到炼狱深处里。 无间道炼狱入口在鬼域,所以一直都是魔笛在压制炼狱里的厉鬼邪神,魔笛的修为不够了,自然压制不住。 鬼域宫殿上空都是飘浮的厉鬼邪神,魔笛即便是失了些修为却也没有那么不堪,原本还可以再将这些封印回去,可是云无言的嗜血咒未完全消除,开始反噬,魔笛将嗜血咒渡到自己身上,又以全身的修为去将无间道炼狱的入口修补好,可是被那些厉鬼吞噬了原身。 云无言现在时常去无间道炼狱打架发狂也是因为如此,那些东西消灭不掉,她只能这样,也算震慑。 哪里都找不到魔笛的灵识和魂魄,司战想也许是魔尊救了他回去。 司战有动过告诉云无言淳于慕就是魔笛的念头,可是想一想总是放弃了,他想问云无言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真的喜欢,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只是愧疚的话,还是就这样好了。 第二百零四章 你喜欢的 主仆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云无言看了司战一眼也没说什么,少女进来里间的时候,仿佛觉得自己看见了两个木头人。 “帮本座做件事。” “做件事?”少女微微一挑眉,“我这凡尘客栈只要真金白银给到位,做多少事是都成的,无论呐你是想去杀什么人,又或是要什么消息,盗什么宝,没有凡尘客栈做不到的,不过外甥儿媳妇,你要干嘛呀?” “你最喜欢的。” “八卦吗?”少女凑到云无言跟前儿,好奇的看着她。 “本座这里没有什么八卦,不过你若是想听些有趣的故事,倒是也不难,俗话说,三人成虎,谣言不止,可有时候啊,你一句话一件小事也能引出更有趣的事情来。” “抛砖引玉,放线钓鱼这种事情我最会了,外甥儿媳妇你是想要知道些什么?” “不必本座知,世人知便可,八大世家鼎立于仙门百家之中,申屠府和濮阳府已灭,可无论什么时候,世家之中的秘辛总是人们想要知道的,仙门百家,正义之士,也不枉有些亡命之徒歹恶之辈,最近幽都城也是频发事故,先是城门悬挂女尸、蒋府小姐失心疯,又是闻人府无故遭火,淳于小姐又在闻人府中受了重伤,在这个当口,闻人府中仙门仙首那么多,没点隐秘之情只怕都不会有人信。另外,将云非雾的身份也透露出去。” “让他们自己先狗咬狗吗,这个倒是有趣,仙门百家平静了这么长时间,六界安稳的样子也着实无趣,若能起一番争战也能有个戏看,八大世家和魔族现在都往鬼域身上泼脏水,也是该转移一些视线,不过,若要放出云非雾的消息的话,你这堂堂芜穸仙尊估计也要被人想起来,到时候云非雾莫名的紧盯着你,他们定然会怀疑你的身份。”少女摩挲着白皙小巧的下巴蹙着眉头道。 “就是要让他们怀疑,让他们知晓,今日听了一个小不点的话,本座觉得有几分道理,以恶之名为祸,不如以正之名,仙门百家不堪,本座是否灭了他们也是应当。”云无言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少女莞尔一笑,这的确是应当的,扮猪吃老虎,还要人歌颂功德,能想出来这法子的也是奇人:“这是哪里来的小不点,我是想见一见了,可跟你坏的有一拼。” 云无言抬头看了少女一眼,饶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你会见到她的。” 云无言离开的时候,司战在少女灼灼的目光注视之下在桌子上撂下了一锭金子。 “外甥儿媳妇,慢走不送!下次再来啊!” 云无言没有纠正少女对她的称呼,只当是默认了。 从淳于诗房间里出来的优雅本想跟着奚尘回去,却被万俟易提溜回了自己房间。 “哥哥~”优雅一双圆圆的杏眸咕噜咕噜的转,盘着腿坐在床榻上,讨好似的抱起两只小手作揖。 “今天那把火是墨言放的吧?” 万俟易站在床边,弯着腰挑眉看向优雅,“她总不会是闲着没事干半夜来这里溜达一圈吧?” “嗯,是。”优雅很老实乖巧的点点头。 “那可更有意思了,大半夜的来闻人府只为放一把小火,这可不是墨言的风格,还有……心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哥哥说啊?”万俟易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软萌软萌的小娃娃,眼神是满是威胁,“嗯?” 优雅眼神一瞟,将在床头上看戏的小垃圾抱在怀里,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不过摒弃掉了关于那些闻人府还有魔族、鬼域的弯弯绕绕,还有云无言和云非雾的身份。 “你是说奚尘仙上和墨言做了交易,墨言帮你解除封印,奚尘仙上要帮她寻虚无神印?”万俟易听了一会儿,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大约就是墨言在攻入落尘仙宗的时候夺虚无神印不成,将奚尘和心肝儿掳走,奚尘又与墨言做了这样的交易。 但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墨言放火烧了闻人府,却又有魔族的人出现在这里,还伤了淳于诗。 这中间的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而且他瞧着墨言今日出现的时候分明是在东府里见过什么人的,不然放火也不必她亲自来,还要到府里头。 万俟易看向床上耷拉着脑袋眼神迷离,方才还精神抖擞不过一会儿就萎靡了的优雅,还有已经赖在优雅怀里这半天睡着了的小垃圾,只得把优雅的衣服脱了,把她塞进被窝里头,至于小垃圾就被万俟易随手扔到冰凉的桌子上去了,万俟易还蛮好心的牵起了一角桌布给小垃圾盖上了。 这一晚上一顿折腾,万俟易隐约有些头疼,只是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了,终究是要不太平了。 第二百零五章 坑 翌日早晨,幽都城内四环街道上的一处茶楼里,在二楼窗边正站着一位红衣罗裙的女子,女子腕间缠绕着一条赤红色的娇俏小蛇,蛇尾绕在腕上绕了两圈,身子前探,圆圆的蛇脑袋停在女子右手中指处吐着鲜红的信子往楼下看,不仔细瞧的话,还以为是带了一条纤细的赤红色手链。 那女子宛然就是刚与优雅、落雨他们分开了的痴梦。 痴梦点了点那模样精明却有些憨憨呆呆的蛇脑袋,小红蛇转过脑袋来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舔了舔痴梦的手背又将脑袋给转回去了,楼下茶楼对面是一个买千丝糖的小摊,小摊前面正站在等着买糖的司战,小红蛇正眼勾勾的瞅着小摊上摆着的飘着甜丝丝味道的千丝糖,连看司战的背影都兴奋。 痴梦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是这没出息的玩意儿,被一袋子糖就给引走了,自己哪里用给人干了一夜的苦力,跟赶场子似的,没见过哪个凶兽过的跟她一样这么憋屈的,刚被闻人窈给坑了,又被云无言给坑了一通。 痴梦那日晚上出手帮了闻人窈的暗卫,送了蒋府小姐回去之后便发现小红蛇不见了,因着在落雨身边不方便带着它,只将它化成了一只蛇形簪,正巧晚上睡觉就随手一放。 本想着它可能自己跑去哪里玩了,第二天痴梦去寻它,沿着小红蛇的气息竟一路寻到了鬼域。 司战从楼下上来之后,手里提着满满好几捆千丝糖,一捆三包,痴梦瞧了瞧楼下对面那小摊,摊主已经笑得合不来眼,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这感情是把摊子上所有的糖都给买回来了。 小红蛇从窗户上一直看着,看着司战把摊上的所有千丝糖打包,然后回到茶楼里,矫捷柔软的身子瞬间从痴梦的腕间游到桌子上,静静的看着司战把糖全部都放在桌子上给它一一拆开。 司战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一般,在既上一次买完了一个摊子的糖葫芦之后,他又买光了一个摊子的千丝糖,想想摊主看他的眼神,司战顿时整个感觉都不好了。 司战现在觉得云无言就像以前一样,要干什么直接动手的比较好,简单粗暴点就行,让他去打架屠府他还可以接受,让他去拿着一袋子糖引诱一条单纯天真的小红蛇,司战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卑鄙。 闻人窈这种人行事小心翼翼,城府极深,心思缜密,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走火入魔,云无言在闻人窈修炼的时候动了手脚,知道闻人窈要去寻个容器,司战将暗卫一路引到了蒋府,亲眼看到了痴梦对那些人施法,在痴梦去闻人府的时候,去诱哄了人家的小红蛇。 小红蛇很是欢快的缠着千丝糖,鲜红的信子在千丝糖上舔着,还时不时满眼欢喜的看着坐在一旁喝茶的云无言,小红蛇记得清楚,就是这个女人让那个长的好看的穿着黑衣服的男子给自己去买糖的。 听着外间的人正谈论着八大世家的事情还有近日幽都城的怪事,痴梦翻了个白眼,人人都道是魔族为祸,一时间竟是盖住了之前墨言屠尽两府的风头,鬼域的名声都给压了下去。 昨夜闻人府被一把火烧了差不多一个东府,淳于诗在闻人府受了伤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八大世家的隐秘之事,众位家主的渊源还有几位颇有名声的世家公子和小姐,连阴谋论都给扯出来了。 “我家哥哥在闻人府里头做事,昨日落尘仙宗的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都去看了那些尸体,听说啊,那城门女尸便是那些之前被绑架走的少女们!也确实是与修炼邪功有关,蒋府小姐失心疯也是因为这个。” “是怎么认出来的身份?不是道听途说来的吧?我听说过这个,那些女尸浑身上下半点好皮都没了,还能看出来谁是谁呢?不是说是魔族绑架的吗,都留下了有魔族印记的血帕。” “呦,这你也信?刚开始还说是采花贼呢,说不准就是转移视线,魔族干这种事情做什么,绑架个少女,在汴州城里做个小生意,怎么看都不正常,魔尊即便是被剃了魔骨锁在魔宫里,那也是上万年前敢与天帝一战的魔尊,魔界真要重返六界的话,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这啊,指不定里头有什么道道儿呢,仙门里头才是乱的很!” “听你这意思,可是仙门里头的问题?” “你想想玄真神宫芜穸仙尊是怎么没了的,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奇才,不还是被阴了,可见仙门百家也都盯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仙首之位呢,自从芜穸仙尊爆体而亡,可还没有再出一个仙尊,这个当口,有能耐的都在幽都城里头,你怎么想。” “如此说来,我倒想起来了鬼域新主墨言,都说是她屠了申屠府和濮阳府,可申屠府的人死相惨烈,都说是死在痴梦兽手里的,濮阳府却不是,又说是墨言唤醒了痴梦兽行凶的,可是鬼域有一段时间沉寂的很,也听说是受了重创,也是痴梦兽所为,这样看,还真是说不通。” “可不是只有这一处说不通的,都说墨言攻上了落尘仙宗,可是落尘山那日除了有异象出现了不过半刻,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另外墨言去落尘仙宗是去寻物的,是个什么神器,要压制鬼域里头的无间道炼狱,言说墨言残暴,我看不然,墨言出现在淳于府里多少次?幽都城与汴州城相隔这么近,这次多好的时机,也没见墨言出手。” “可不是,另外鬼域军团是什么样的众人都知道,魔笛在时,鬼域多好,从不进犯人界,服众的很,墨言若真的是个白眼狼,杀了救命恩人,鬼域军团的人能服?况且从前也没听说过哪里有这么一号厉害人物,我看八成是谣言太甚。” “该不是申屠府和濮阳府也不是墨言动的吧?这是都往鬼域身上泼脏水?” “谁知道啊。” 痴梦真的觉得这个世道有些太虚太假,总有人太天真,连司战都不好意思了,想去承认一下,申屠府和濮阳府是鬼域灭的,是自家主上动的手,主要是从来没听人夸过鬼域啊,云无言这般行径还能被洗白真是天下大奇。 司战将房间里头设了一个小点的结界,隔绝了外间的声音传进来,痴梦恨铁不成钢的再次狠狠拍了一巴掌那颗正在吃着糖的红脑袋,小红蛇很是无辜的眨巴着自己水灵灵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痴梦。 痴梦拉了把椅子坐下,对面这个女人昨日刚刚做了什么事情她可是再清楚不过。 “闻人窈她体内的逝沉清泪一旦与她的两种修炼功法彻底融合,你以为到时候不杀了她你拿的到吗?”云无言突然抬眼看向痴梦,缓缓开口。 “你怎么知道闻人窈体内有逝沉清泪?” 痴梦有些吃惊的看着云无言,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她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但是却牢牢的掌控住一切,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痴梦不由得又认真的审视了一下面前淡然的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人。 有一句话那些人是没有说错的,从前可没听说过哪里有个这般的厉害人物。 “哦,原来是真的,本座只是随口一问。”云无言放下手中晃动的茶杯,淡淡的哦了一声,挑了挑眉。 “你……” 第二百零六章 蔫坏的 云无言抬手笼着袖子给痴梦倒了杯茶水,嘴角挂着浅笑,还十分温柔的伸出手指颇有几分宠溺的点了点小红蛇的脑袋,小红蛇的尾巴微微上扬,在云无言手腕上轻扫了一下,以示友好。 那标准的浅笑,恰到好处的弧度,司战认得,她忽悠闻人家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我目的是一样的,便更加该是朋友了。” “敌人的敌人?你与谁是敌人,我又与谁是敌人,你要动八大世家要与魔族为敌,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痴梦将杯子推到小红蛇面前,哼道。 “前辈要帮小不点解除逝沉封印,需得拿到闻人窈体内的逝沉清泪,本座也要帮小不点解除逝沉封印,这不是目的一样吗?” “说来,本座无事的时候常常喜欢研究些有的没得,对这种东西也略微有些了解。” “逝沉封印的解法统共有两种,其一,移印,这种法子比逝沉封印的作用还要恶毒,将封印彻底移除到另一个人身上,此逝沉封印乃是无比歹毒的凶咒,这种法子并不能够彻底解开逝沉封印,移除到另一个人身上之后,原来中了封印的人是会好,可被移封印的那人虽不会彻底消逝,但是却要重复从出生的模样成长到成年再慢慢变小再成长,是个无尽的轮回。” “其二,便是要这六滴逝沉清泪了,这倒是个彻底的法子,可却有太大的隐患,逝沉清泪是逝沉神兽初诞生时流下的眼泪,蕴含的力量极大,同样也是能够重新唤醒沉睡的逝沉神兽的重要东西,若本座所猜想的不错,小不点解除封印那日便是逝沉神兽苏醒的那日了吧。” “这件事想来奚尘不知,不过即便是奚尘知道了,为了他家小徒弟,他也不会在乎这些的,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上古凶兽苏醒,他也不会犹豫,只是……前辈您说倘或世家之人亦或是魔界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会妄加阻拦?” 云无言幽幽道。 “你会这么做吗?”痴梦看向云无言。 “自然不会,所以本座才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凭闻人岐是个什么东西,闻人府又是个什么阿物,指使的了前辈去替他们处理申屠府,若不是前辈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正好被他们拿住了……” 云无言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本座想了想,也只有逝沉神兽才能让前辈出手吧。” “你倒是不气闻人府这么往你身上泼脏水。” “气什么,早晚都是要往阴曹地府里头去的人,可能他们太坏太毒,死了化成厉鬼没地儿去,还要去鬼域求收留呢,无间道炼狱里头还有的是地方,也有不少仙门家主。” “逝沉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再清楚不过,他苏醒了之后势必要搅个天翻地覆,老实不下来,他是最看不得太平的,唯恐天下不乱,所以世人皆惧,连带着我跟金翅两个,你为何不拦着我?” “巧了不是,本座也不是个好人,也不很喜欢太平,再者,只要与本座的利益无甚冲突的,本座为何要阻止?前辈昨日帮了本座的忙,所以本座自是要投桃报李的,前辈应该一直在寻找蛇形金翅兽的下落吧。” “你知道他在何处?” “此前蛇形金翅兽一直在宗政府的宗祠里守护着宗政府,看护着引沉铃,不久前那引沉铃被宗政府的二公子给送给小不点了,对了,宗政府二公子与蛇形金翅兽渡灵了,现在该是待在二公子的灵识里休养的,就在闻人府里头。” 痴梦心里不由得一惊,看着云无言的眼神都有了几分探究,这女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云无言很是淡定的品着茶,好歹从前也是个仙尊,即便表面上她不怎么管事,也不能太放手了,谁还没在几个世家里头放个暗探什么的,不说她,魔笛看着也是个好的,可是眼线也不少,玄真神宫和鬼域的情报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云无言接管鬼域之后早就端了仙门百家,更是外派了不少暗探。 痴梦心道,云无言让人拐走小红蛇确实也没怎么,只是让自己帮了个忙,替换了魔族禁军的首领,还蛊惑了一下汴州城的小魔兵,将金陵城还有洛邑城、临安城以及豫章城伪装成受魔族侵袭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女人是蔫坏蔫坏的,逝沉是明面上坏,可云无言是明着暗着都坏。 此时闻人府里,刚收到从公冶府传来的消息的公冶家主面含怒色,几乎都要掀了闻人府居临堂的桌子,将手中的信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我道是魔族缘何去了汴州城,这根本是伺机而动,要一举拿下我们,一夜之间,临安城里便出现了大量魔兵,放火烧山,夜袭公冶府,我看有野心的不是那鬼域墨言!魔族从在幽都城里绑架少女故意引我们都在此相聚就是个圈套,真是好一招调虎离山!” 夏侯渊愁眉紧锁,面色严肃,也放下了手中的信件,微叹一声,道:“轻衣也传来了消息,就在昨日,豫章城里也是这样的情况。不仅是豫城山上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夏侯府的禁制也被触动了,虽已经派了人去各处巡视,可城里人心惶惶,很是不安。” 淳于越紧蹙着眉头,道:“昨日父亲没能及时赶往这里也是因为那些在汴州城的魔族之人,本来是好好的,可突然就出了事,像是发了狂一般遇到人便袭击,父亲便是带着阿慕去处理这件事了,本也想魔族之人在汴州城内一向是与汴州城的百姓安好无事的,照理说,从魔族之人现身汴州城时便该派人去剿灭他们,可是那些都是些魔族普通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威胁,父亲仁慈,也怕因为这件事情给了魔族进犯的理由,只是着人仔细看着。” 公冶家主哼道:“狗改不了吃屎!魔界企图攻占其他地方的心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 拍完了桌子,公冶家主又看了看万俟家主,问道:“金陵城无事吗?” 第二百零七章 洗白? 万俟家主瞟了公冶家主一眼,这小胖子这语气,一看就是心里不平衡了。 自打年轻时候认识起,这小胖子的攀比心就很重,倒也不是别的,只在吃亏这一点上,他吃亏了别人也吃亏了,那他心里是很平衡的,倘若只他一个吃亏了便觉得自己更亏了,看看这话问的,那置疑的语气,万俟家主怀疑要是自己回他个没有,他一准得拍桌子问一句为什么。 万俟家主叹了口气,拧着眉头好像很是愁苦的样子,揉揉太阳穴,道:“金陵城也是如此,情况不是很乐观,不过因着我与夫人都出来了,怕我们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便加强了府里头的禁制,万俟府里头倒是无事。” 公冶家主点点头,摸着自己的肚子,也没方才那么气了。 宗政家主沉思片刻,看向落彦道:“落彦宗主怎么看?” 落彦沉声道:“既是这般,魔族已然与我仙门百家为敌,现下汴州城和幽都城是我们可掌控的地方,所有魔族当一概不留,坐以待毙更不是仙门所为,依我看,可一战。” 公冶家主附和道:“落彦宗主这话在理,坐以待毙等着魔族举兵进犯,倒不如直接一战,魔尊被剔除魔骨锁在魔宫里是势必出不得魔宫半步的,我倒是听闻魔族不久前出了个什么云使者,现下是她掌管着魔族事宜,另外,今早上大街小巷里的传言不知各位可知?” 夏侯家主道:“这个是知道的,左不过是说那位云使者是曾经玄真神宫的噬魂殿殿主云非雾,她可是在芜穸仙尊自爆时同归于尽了的,不过尸骨无存,也确实不是没有可能。” 淳于越道:“噬魂殿殿主云非雾反叛,陷害芜穸仙尊走火入魔,联合玄真神宫下直属的众仙门围剿芜穸仙尊,想要坐上仙首之位,这么说,如果那位魔宫的云使者当真是云非雾殿主的话,她的目的的确是仙门百家。” 夏侯家主手指勾起,轻敲着桌面,道:“不止这些,不知怎么的,如今各处里都有着八大世家各种传言,申屠府和濮阳府背地做的事情也一清二楚,证据确凿的摆在世人面前了,痴梦兽现身幽都城与魔族有关的事情世人皆知,申屠府被灭门之后,可是种种迹象表明是痴梦兽下的手,痴梦兽那时便现身过鬼域,打伤鬼域军团上百人,这样看来,申屠府的灭门是不是被人把脏水泼到墨言身上的也说不准。” “若是,墨言当是被冤枉的,若不是,墨言可是一跃成为了铲除仙门世家奸佞的好人,鬼域的情况不明,如今仙门里还出了歹人同魔族勾结,依我看来,这次几大世家同时被魔族侵袭也定然与此脱不了干系。” 公冶家主道:“申屠府如果真的不是被墨言灭的门,这局下的可不小。” 小垃圾的肚皮贴在桌子上,脸朝着优雅趴着,都想翻白眼了,它真的很想说一句,云无言那个女魔头是被破脏水了,可是申屠府的的确确是被她灭的,小垃圾是跟着她去的,那场面,那叫一个爽快利落。 小垃圾也不明白,云无言那个女魔头屠府是怎么做到让人没有血腥的感觉,却觉得很爽快利落呢? 鬼域的人话说是真的人狠话不多,跟砍萝卜白菜一样,手起刀落,也就一会儿的事,云无言屠了府还叹了口气嫌无趣。 不一会儿,闻人隐从外间进来在闻人岐耳边耳语了几句,闻人岐的面色稍有些变化,像是很惊讶似的,忽而一顿才道:“鬼域重创,墨言被伤。” 公冶家主惊道:“什么?” 夏侯家主问道:“被谁人所伤?” 闻人岐看了闻人隐一眼,闻人隐便上前道:“魔族,不过是才发生的事情,鬼域现在已经乱成一团,鬼域军团的将军司战也身受重伤,无间道炼狱的入口被魔族打开,据传来的消息所言,墨言为了压制住无间道炼狱里面关押的厉鬼邪神耗尽了许多功力,鬼域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 司战重伤,鬼域受创?自顾不暇?优雅仰头靠在奚尘怀里都想笑了,这话优雅是死都不信的,自己的女主什么德行优雅心里清楚的很,一个宁愿同归于尽都不让人占便宜的女人,有人要去鬼域找事的话,云无言估计会拆了她的。 公冶家主奇道:“墨言为了压制无间道炼狱里关押的厉鬼邪神耗尽功力?我没听错吧?今日的怪事仿佛特别多。” 落彦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道:“无间道炼狱里关押的的确是穷凶极恶的厉鬼,墨言接管鬼域之后屠杀众小仙门,曾经玄真神宫下直属的那些仙门仙首均被墨言废了修为也一并关押到无间道炼狱里了,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墨言上落尘山时其实是去寻虚无神印的,想要彻底封住无间道炼狱的入口。” 落彦道:“魔笛在时无间道炼狱的入口是完好的,后来炼狱入口处的封印被冲破过一次,在那之后都说魔笛被墨言所杀,那封印是墨言故意破开的,如今想来若墨言真的故意要放出那些厉鬼邪神也没必要用自己的修为去压制了。” 优雅直起小身子,屁股坐在奚尘怀里,然后往前一倒,脑袋昏昏噩噩的趴在桌子上跟小垃圾面对面瞅着,眼皮子一耷拉一耷拉的,心想,实在是没想到,师伯竟然是洗白云无言那个女魔头的重要助攻,不过云无言的行动力也确实迅速,一晚上就将自己的形象搞了个大反转,还来一出苦肉计。 女主大大未免也太上道了,还有闻人岐,他分明知道云无言的真实身份,也知道闻人府的火是云无言放的,绝对的也一准猜出来了其他地方的事情都是云无言下的手,这演技,不得不说,很是精彩,要是自己没拿着剧本指定要相信他们了。 不只是闻人府泼脏水的功力一流,云无言也不差的,这两人一股脑儿的把脏水全往魔族身上倒,这样看来,云非雾还是太天真了。 依照设定,云非雾的性子是属于成熟稳重那一挂的,做事情都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她在幽都城和汴州城内做的一切其实只是为了帮助魔族成功进驻仙门百家,后来知道云无言没死才开始跟鬼域作对的。 不过云非雾对于云无言的恨意到底是怎么积累来的,优雅当初写的时候只是讲云无言自小比云非雾优秀,大概是因为嫉恨,毕竟一本大女主全程立志发展事业的小说当然重点是怎么样披荆斩棘打倒小怪兽的嘛,其余人等不重要。 按照原着《仙上悲》来讲,云非雾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云无言的身份,是到最后云无言把八大世家一锅端了的时候才知道的,不过也被一招绝杀了,出场率也可算是很低。 可是现在的人物设定和发展趋势隐约是跟原着有误差的,云非雾应该已经知道了墨言就是云无言,也见过面了,该是发现云无言往魔族身上泼脏水才会去鬼域的,谁知又被云无言给算计着当了个洗白的助攻。 魔族在一天之内,袭击了八大世家和鬼域,这下子更坐实了魔族野心勃勃的事实,还给墨言刷了一波同情票。 像这种搞事业的事情,女主大大未免也太让人省心了,优雅觉得走上人生巅峰这种事情完全不用她帮忙,无论什么时候有什么意外女主大大都是可以瞬间灭渣的。 没毛病,就是这么强大。 第二百零八章 黑衣女子 六大世家商议过后,决定联合仙门百家共同讨伐魔族,以洛邑城、金陵城、幽都城、汴州城还有豫章城和临安城为首开始集结弟子,其他仙门在六大世家均遭夜袭烧山之后也遭到了魔族侵袭,一时间魔族恶名在外,人人喊打,连闲散修士都愤恨不已,立誓伐魔。 申屠府和濮阳府因着老底儿都被人翻出来了,私下里干的恶心事也不少,以蛊控制门徒,暗地里压榨百姓,世家弟子强抢民女,故意放出恶妖假意去降提高自己的身望,名声是彻底臭了。 濮阳府倒是没做什么太过的事情,只是没有什么建树,又和申屠府一并被人一起提到,也是有点冤,这些人一旦觉得墨言有点好了,自觉可能是冤枉了墨言,也自发的觉得濮阳府也和申屠府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淳于家主将汴州城内魔族滞留之人尽数斩杀,安排好事宜之后带着弟子赶往幽都城,同众位家主一起前往魔骨山。 魔骨山是凡间与魔界的交界处,是两界屏障所化,除了鬼域内因仙魔大战时才开辟的一个三界通道,魔骨山是唯一可以去往魔界的通道。 此次集结仙门百家也不只是为了伐魔这么简单,仙门百家所据之地散落在各处,同魔族勾结的内奸一日不除便是一个隐患,可也不能断言此人是六大世家之中的修士,此番前往魔骨山伐魔是其中之一,更要紧的是要寻出歹人。 在闻人府又停留了一夜,翌日出发,淳于诗之前受的伤虽重,可有奚尘的疗伤也好了不少,只是身子有些虚弱,但也无法将她留在幽都城,便一同跟了去。 赶了一日的路后,才寻了客栈歇息。 话说云非雾去鬼域寻了云无言之后,鬼域军团就开始了对魔界无休无止的攻打,优雅一路上听到的消息都是墨言重伤不醒,鬼域军团攻打魔界,司战拼死护主之类的,所以在优雅晚间拿着筷子叼在嘴里正捧着小碗扒拉饭的时候看到那个一袭黑袍面带银制面具酷似正重伤不醒的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时瞅了好几眼。 那女子进了客栈之后只要了一壶酒便没有再点其他的,只是她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魔族气息却太过引人。 饶是周身气压极低,带着面具,也有人大着胆子去主动搭话的,客栈里大多是几大世家的人、落尘仙宗的人还有一路上都要前往魔骨山的闲散修士。 这样的一个人物突然出现在了客栈里是定会引人注意的。 “这位仙友不知如何称呼?”一长相粗犷,腰间悬大刀的中年男子拿着酒罐就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了黑衣女子对面。 黑衣女子只淡淡的喝着自己的酒,抬眼看了对面之人一眼便也没有理人,只那大汉一人十分自来熟的跟女子聊着天。 “看仙友修为也是不低的,身上又有这么重的血腥气和魔气,魔界近来出现了这么多的魔族作乱,可也知仙友在路上是碰到了几个,我跟几位路上遇到的仙友也要一同去魔骨山,仙友是否也是?” “唉,也不知是怎么个世道了,我一人终日在外云游,过的自在,平时给人家除个小妖什么的,一路也挺好,我是从妖界的凡尘客栈来的,从那里听到的仙门百家要伐魔一事,也才来了,活了大半辈子,可也算是遇到了桩大事。” “现在呀,各个仙门和世家都在从各地往魔骨山去呢,魔族和咱们仙门一战可是大事,另外鬼域也同魔族结了仇。” 第二百零九章 笛思慕 “要说起来,申屠府和濮阳府才是叫人惊讶,位列八大世家却暗地里如此不堪,鬼域新主墨言屠了这两府可是正举!” 壮汉拿起罐子直接往嘴里灌酒,很是豪迈的直接上袖子抹了抹嘴。 女子闻言才抬了头,回了一句话:“正举?墨言残暴,曾经屠过不少仙家,还将那些仙家仙首关进了无间道炼狱,也不废人修为,不让人轻易死在里头,日日夜夜让无间道炼狱里的厉鬼邪神折磨他们,不是仙门也要讨伐她的吗?” 壮汉看女子终于答了话,裂开嘴笑了:“仙友这么说是不错,可是那些被墨言屠掉的仙门都是从前直属于玄真神宫的,他们同噬魂殿殿主云非雾背叛了芜穸仙尊,可也见并不是多正义的仙门修士,仙门世家之中最忌狼子野心的人。” “所以有人说啊,墨言仰慕芜穸仙尊,才这样做,再者,申屠府和濮阳府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还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他们干的龌龊事,也可想即便是正义的仙门里头也不乏有些黑心人,总不能说杀了仙门的人,她就坏。” “就好比妖也有好妖坏妖,不是所有妖都是坏的,如果一个好妖因为杀了一个坏人而被人杀,那就是不对的,不能因为妖杀了人就说它坏,坏人杀了好妖就觉得没事,哎呀,就是这么个意思。” 壮汉打了个响亮的嗝儿,笑了笑,又道:“鬼域之前的主人是魔笛,其实吧,挺好一人,从不让鬼域的人欺负凡间百姓,而且我去过鬼域,那里和乐融融的,什么集市街道啊,比咱们这还热闹呢,鬼域军团的人都时常帮着鬼域的百姓去摆摊收菜,你是不是觉得是个奇景啊?” 女子点点头,摩挲着手里的酒杯边缘,道:“倒是没想到。” 壮汉道:“对嘛,鬼域里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有没有生平没有记忆去不了地府的游魂,还有人,可是好好的,都说墨言残暴,可她要残暴,鬼域里那些魔笛留下的制度早就废了!” 壮汉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听说墨言也是都亲自批改鬼域百姓每日递上去的折子呢,我从前去鬼域的时候,我还给魔笛写过呢,他真的回了。” 女子看向壮汉:“是么?” 壮汉应道:“可不是,都道是鬼域是个不好的地方,偏见而已,不亲自见了如何知道?没有什么绝对的事,而且……而且……” 壮汉嘿嘿笑了几声:“我觉着吧,能有闲情逸致看上小郎君的人,也不坏。” 女子闻言一挑眉,问道:“这又是哪里来的话?” 隔壁桌上淳于慕的筷子顿住,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落彦和几位家主都在二楼用饭,世家人太多,便让小辈们下来了,优雅是不想听着他们聊什么魔族禁制、法阵,鬼域啊之类的东西,奚尘便跟着她一同下来了。 是以落雨、落风、落月几个、宗政枫还有闻人窈两姐弟、淳于府的三个还有万俟易、万俟宁、万俟时和优雅奚尘在下头,闻人窈两姐弟和落雨落风一桌,落月和淳于越他们一桌,奚尘优雅和万俟易万俟宁还有万俟时一桌,宗政府只有一个宗政枫也跟着奚尘优雅他们一桌。 万俟易捧着自己的饭碗往后坐了坐,紧靠着万俟时,宗政枫正好跟优雅奚尘对着坐,万俟宁在万俟易和万俟时对面,本来优雅是要自己坐的,可是奚尘一把抱过来放腿上了,有人抱有人喂有人好生伺候着,优雅自然不会拒绝的。 只是万俟易觉得这气氛相当的诡异,尤其觉得奚尘仙上看着那窝在宗政枫手边的四个雪白团子的眼神极冷,那四个崽子是记得宗政枫的,那个给自己吃的的好看小哥哥,所以对宗政枫很亲,再加上奚尘平时没什么表情也不管它们,它们一般也不搭理奚尘,倒是看见宗政枫就从落风胳膊上下来找宗政枫。 那黑衣女子正好是在淳于慕隔壁的桌子上,优雅在淳于慕前面的桌上,正好可以看见那女子的正面还有淳于慕。 “你没听说啊,有人看见过墨言翻墙去淳于府,听说是去夜探小郎君的!” 淳于慕面色一黑,淳于越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手,笑了笑。 落月很天真的问自家表哥:“表哥,是真的么,墨言是去看谁的?” 淳于越笑笑:“不是我。” 淳于越当时也是在第二日事情出了之后,世人都知道了才知道的墨言翻墙进淳于府一事,淳于慕喜静,住的地方偏僻,晚间巡视的人少,墨言修为高所以府中的人并不知道。 淳于越也问过淳于慕,淳于慕说他并不认识墨言,也无从认识,不过墨言确实是半夜闯过他的房间,但是没有做什么,淳于慕并没有灵力,淳于家主担心,知道之后便让人每日去淳于慕房间外守着了。 也没有多问,一个男子被一个女子半夜闯了房间,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好开口,尤其是那个女子的风评并不好,是个灵力修为高强的,淳于慕又没有灵力,传出去了指不定要被人说成什么,淳于家主才着人压下了这事,只是这哪是能压住的。 这不,人家在外游历的闲散修士都知道了。 隔壁桌很快解答了落月的疑问。 “就是淳于公子带回来的一位公子,淳于家主亲自赐了名,收了当义子呢,风度翩翩,确实模样很好。” “哦,是么。” “嗯,所以我才说,墨言都这样了,也没对淳于府动手,可能真的是想为民除害,人家才没想什么屠尽八大世家呢。” 优雅心道,要不是汉子你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正主前头说人家的八卦,我真是怀疑你是云无言派来洗白她的了,这洗白功力,很棒棒呀。 优雅满怀八卦气息的小眼神儿往淳于慕那边瞅着,还笑得挺开心的,小垃圾都想问问她,这是八卦的时候吗?你不知道那个女魔头对别的男人有兴趣,你家男主大大很危险的吗?! 而且奚尘的脸色已经很冷了,你没注意到吗?优雅正对面就是坐着宗政枫,虽然优雅是看淳于慕的,可是以奚尘的角度来看,只知道怀里的团子眼睛直勾勾的往前头瞅,毕竟宗政枫和团子从前是有一段的,就算是团子不记得了,也不能懈怠啊。 小垃圾扒拉了一下优雅的袖子,示意优雅抬个头,优雅一抬头便看见了自家仙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隐约很不开心的脸,隔壁桌还聊着墨言和淳于慕的事,优雅心想仙上是吃醋了吧。 万年难得一出的系统可是有了个反应,优雅看到了系统空间里一个翠绿色的泡泡冒出来有些奇怪,倒是经常有黄色泡泡和粉色泡泡,哪里来的绿色泡泡? 小垃圾此时已经闻到了系统空间里绿泡泡的气味,粉泡泡是甜的,黄泡泡是奶味的,这绿泡泡……是醋味的呀。 小垃圾果断的朝着优雅询问的眼神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男主大大吃醋了! 隔壁桌上壮汉拿着自己的酒罐要跟女子碰一杯,女子拿了酒杯轻轻的碰了碰壮汉的酒罐,壮汉问道:“聊了许久,还不知仙友怎么称呼?我叫王大壮!” 壮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名字是我娘给取得,我娘不识字,想着我能长的壮实一点,就叫大壮了,贱名好养活嘛。” 黑衣女子想了想,眼角的余光似乎是往旁边扫了一眼,忽而嘴角上扬,红唇轻启道:“思慕,我姓笛,笛思慕。” 第二百一十章 仙上,看我 “没有听说过笛这个姓啊,不过仙友的名字真是好听,思慕这两个字倒是像我们中原的名字。” “我母亲是异族人,父亲是中原人,我是跟母亲姓的,带面具也是因为异族习俗,不成婚的女子不可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除非……”黑衣女子顿了一顿,道,“是命定之人才可。” “原来如此,这样啊。” “嗯,思慕,爱慕,父亲取这个名字也是希望我可以遇见一个真心之人,也有勇敢之意,父亲说,喜欢的就要去追求,得到。” 淳于越笑意深了一些,低声念道:“思慕……阿慕,那位姑娘的名字和你很有缘分呐。” 淳于慕有些无奈的看了淳于越一眼,摇摇头道:“这姓氏是义父赐给我的,这名字可是你给我挑的,那岂不是和你更有缘分?” 淳于慕只是觉得那个黑衣女子给人的感觉似曾相识,而且言语之中虽大致听去规矩得体,并无不妥,但是淳于慕却觉得那女子是个极为有掌控力的人,话语之中自信满满,还有几分矜傲。 淳于越被噎了一句,依旧是带着笑意,好脾气的给淳于慕夹了菜,道:“是我给你挑的,只是觉得这个字适合你,谦和温润,说来阿慕可不似刚开始与我相遇的那般了,那个时候阿慕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连穿衣都不会,像个初生的孩子那般,现在可不一样了,一下子长大了。” 落月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奇道:“真的吗,为什么呀?为什么二表哥不记得?” 淳于慕是已经被淳于家主收成了义子,淳于府都当淳于慕是二公子,淳于家主便让落月直接唤淳于慕为二表哥了。 淳于越抬头看看房上的房梁,悠悠道:“这个啊,可说远了,一年前我外出游历时在妖界的暨罗森林里斩杀妖兽,在妖兽洞里发现的你二表哥,他那时昏迷着,快要被那妖兽给一口吞了呢,我便救下了他。” 落月道:“然后呢?为什么不记得了?” 淳于越笑笑道:“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救下你二表哥之后,我一直照顾他,可是他醒来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妖兽洞里,我问他还知道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他就指着我,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落月听着这个套路,觉得似曾相识,是在哪里听到过还是看到过,是落叶的话本子里? 淳于慕听着淳于越这样说,也是认为自己那个时候那个样子有些傻了。 淳于越又道:“阿慕一路跟着我回来,可听话了,可谓是对我寸步不离,真跟个娃娃似的,之后呢,该教他的都教了,成长的还是挺快的,就不听话了,像现在这样。” 淳于慕瞥了淳于越一眼,看他那样子还很是怀念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一副惋惜的神色,便压低点声音却带有一丝威胁的唤道:“兄长。” 淳于越感叹道:“这一声兄长听得可不易啊。” 落月小朋友好奇心不止:“那二表哥为什么没有灵力?连灵力都没有怎么去得到妖界的暨罗森林里呢,那里可是妖界里各种妖兽混迹的地方,很危险。” 淳于越皱了皱眉,道:“不知,我和父亲想,许是阿慕原是个富家子弟,家中有仇人,仇人所为吧,也曾去寻过阿慕是否有什么家人,可也没有找到。” 落月点点头:“这样啊。” 优雅够着小脑袋往前头听故事,这妥妥的英雄救美的模板啊。 奚尘身上释放的气压已经很低、很冷了,优雅抬头看看自家仙上,再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移,看到了宗政枫……身后的淳于慕。 优雅坐在奚尘怀里,扬起头来看到的是她家仙上拥有完美弧度的精致下巴,看看那皮肤,就好想咬一口,白皙有光泽,比白嫩嫩软乎乎的糯米糕都要让人有食欲啊。 小奶音不耐的哼哼两声:“仙上,看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崽子的其他作用 软糯的小奶音像片轻飘飘又挠人的羽毛落在心尖上,让人整颗心都软了,奚尘的眼神下移,一张胖乎乎的小脸蛋儿便笑开了。 优雅的脑袋抵在奚尘胸膛上,即使是看到的一张倒着的脸,奚尘也觉十分可爱,瞬间软化下来的眼神都暖了许多。 橘黄色的光晕下,一大一小都穿着纹路样式相同的白色宗服,和谐极了。 优雅不像往常一样头上只拿发带绑两个对称的小圆揪揪,这么些日子,奚尘每日亲力亲为的给自家小徒弟喂饭、穿衣、扎头发,各项技能已经都掌握的非常好了,有时候还会变着法的给优雅换发型。 今日便是将所有头发都编成了粗细差不多的小发辫,齐齐的汇聚到一处束在脑后,带了一个和奚尘一模一样的发冠,只不过小了几个型号。 宗政枫还是往常一样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里却有一丝苦涩、眷恋和羡慕,还有根本无法抑制住的情愫,任旁人看了去都有些心酸。 宗政枫低了头,揉揉趴在自己手边四只雪白小崽子的圆滚滚的肚子,逗着它们玩,给它们吃的,只不过心不在焉,手里的动作一直不停,保持着投喂的状态,直到看见了四只小崽子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咽都不咽不下去发出嘤嘤嘤的哼唧声,才反应过来停了手。 只要有吃的便吃,何况是有人喂,四只崽子完全没有想过噎到这一回事, 万俟雅从前是教过它们不能直接吞的,要嚼好了食物才能咽下肚子里去,可忘了嘴巴一下子塞太满却不好咽了,这还不算,还是躺着吃的。 此时四只小崽子脸色涨的通红,都透过短小的白色绒毛显现出来了,小脸粉粉的,一个挺身站起来,秉承着自己绝对不把嘴里的食物拿出去一点的原则,瞪着自己的圆眼睛使劲往下一咽。 看着四只小崽子嘴里的食物下去了大半,只是腮帮子还是鼓着的,小嘴不停的动呀动的,等它们都吃完了,宗政枫把四只小崽子放在自己的胳膊上挂一溜,让它们趴在自己胳膊上,轻拍着它们的背 。 宗政枫有些愧疚,觉得很是抱歉,倒好了水放在它们跟前让它们顺一顺:“噎到了吧,是我没注意,好一点了吗?” 四只小崽子伸出舌头来舔啊舔的,抬起脑袋裂开嘴笑笑,还勾勾爪子指着盘子里剩下的半只鸡,宗政枫把盘子推的远远的,佯装板着脸生气道:“不能再吃了,你们吃完便躺着不动,消化不了又难受。” 四只小崽子听了这话开始皱起眉头打滚了,嘤嘤嘤完就哼唧个不停,知道宗政枫心软,还拿小爪子去扒拉人家的衣服,撇着嘴可怜兮兮的样子。 优雅一拍桌子,板起小脸看过去吓唬几只崽子:“哼哼什么,不许吃了,养那么胖我可抱不动。” 四只小崽子登时就从宗政枫胳膊上爬起来了,均是两只爪子颤抖着指向优雅,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诧,随即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最最要紧的是太不要脸了,你啥时候抱过我们!你都是把我们扔给你师兄还有你哥哥的!哼!还不让人吃东西,坏,太坏了! 四只崽子跺着脚嘤嘤嘤,奚尘冷眼看过去,四只立即转脸跑到宗政枫胳膊上轻车熟路的顺着宗政枫的衣服爬到宗政枫怀里,把脑袋埋进去不看奚尘,心道那个人一点都不好玩,还是这个好。 优雅看着四个心形小屁股,觉得好玩的紧,还跑过去到宗政枫跟前去摸了几把,恰好有一桌人要酒,小二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拿着酒壶往前走,没有看到小小的优雅,差点撞到。 万俟宁伸出手去揽优雅的时候,宗政枫早已把优雅拉过去护住了,优雅抬起头来笑笑:“谢谢~” 四只小崽子攥着宗政枫的衣服不撒手,优雅也吃饱了,便陪着它们逗着它们玩,宗政枫怕优雅再被撞到便一直将手虚放在优雅身后,时刻护着。 蛇形金翅兽此时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宗政枫的感受他也是能感受到的,忽而悲惨凄凉,忽而仿佛一夜桃花儿开似的欣喜,这心情的起伏堪比他跟逝沉打架的时候从山顶上咕噜着滚到山脚,好不容易停了安稳了些又被痴梦踹了一脚在踢回去的感觉。 可能形容的不是那么贴切,就大概那么个意思,很是不稳当。 明明在意的要命,明明看着面前的人便想去亲近,却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就像快要喷发的火山,岩浆都快爆出来了,偏偏要给火山口来一个盖子,死死的捂住,非得生生把自己憋死。 你瞅瞅,多不长进,人就在跟前儿,你说说你那手虚晃什么,放上去啊!你支楞着胳膊搁哪不累啊,一把搂过来多好啊! 死不开窍! 没救了! 反正蛇形金翅兽现在就是这么个感受,要憋死了,不仅憋得慌还苦,内心苦涩啊,活了这么多年头了,可真真是头一回有这么个感受,太不爽了。 “能不能行?你说说你,这不是自己找虐呢吗?人搁眼前了都不知道动动,还偏要跟人家一桌吃饭,要是没有那四只小玩意儿,你都没法这么近看着人家。” “要本神兽说,你还不如自己去小角落里一人一桌呢,虽然看起来很可怜,可是也范不着这样不是。人呐,不敢做的话,好歹给自己留点尊严。” “最受不了你们这些凡人,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啊爱啊的,没点玩头,知道你们为什么悟不出大道,成不了仙,只能一直处在修仙的阶段吗?还是太年轻啊,啧啧啧。” “听我的,一把抱过来,这行为很正当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会是给人抓的,抱她!” 宗政枫不理他,都已经习惯了蛇形金翅兽每天闲的无聊竟给他扯些有的没的,日常发牢骚,讲些七七八八的,简直不是一般的能说。 宗政枫是实在没想到蛇形金翅兽这样传说中的凶兽就是个话唠,偏偏自言自语也能跟自己聊的挺好,能这么能说,从他们渡灵之后每天就没消停过,能一直从他醒来说到他睡着,当然,多数时候也被蛇形金翅兽说的睡不着。 渡灵之后修养了些日子,蛇形金翅兽有时候也能短暂的在宗政枫身边现出人形,只不过是虚体,蛇形金翅兽的原身还在宗政府,往常晚上这个时候,宗政枫会出去散散步,顺便让蛇形金翅兽出来散口气,只是今日他不想出去。 “哎呦,本神兽的心口着实堵得慌,都想在心口窝戳个洞通通气了,再这么下去,不用你控制本神兽了,本神兽自己就憋屈死了,什么渡灵个坑人玩意儿,还感同身受,这样活生生的压抑而死,也太不符合本神兽的身份了。” 蛇形金翅兽说什么,宗政枫只当听不见,依旧照看着那四只小崽子,看着优雅跟它们玩,蛇形金翅兽越发的看不惯宗政枫这副深情的样子,啊不,傻子的样子,还有闲情逸致逗宠物? 但凡你现在把手放到那小女娃身上去,本神兽都服你! 嗷嚎了半天的蛇形金翅兽嗷嚎累了,放弃了一会儿,只在那里重重的叹气。 万俟宁则是两耳不闻周边事,面不改色淡定的依旧吃着自己的饭。 万俟易看看奚尘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妹妹的眼神,还有奚尘时不时冷冷的瞥几眼的四只崽子,最终又往万俟时身边靠了靠。 此时奚尘正想着对待四只小崽子的可行方法,就目前看来,它们不仅能吃,还能留住小团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换了大半的血 用过晚饭之后都各自回了房,小垃圾照旧跟着落风睡,奚尘一般不会管它,那四只小崽子则是扒拉着宗政枫不松手让宗政枫给带回自己房间了。 奚尘看着宗政枫的背影还若有所思了良久。 回到房间之后奚尘哄着优雅睡觉,吃饱了就睡已经成了优雅的习惯,刚开始的时候优雅是随时随地都会睡着,但是睡得时间长了又饿的厉害,每次一醒过来就饿的浑身都虚,所以优雅在醒着的时候大多是在吃,也越发圆润了。 倒是最近不知什么缘故,优雅却没有在涟城时那么嗜睡了,到了晚上有时候兴奋了,还需要奚尘哄着睡。 奚尘看优雅睡着了之后便起身去了房外,刚一推开门便看到带着银制面具一袭黑衣的人正双手环胸倚靠在栏杆上瞧着自己。 奚尘没有什么表情的转身关门,然后看向云无言。 云无言虽说穿的不是繁复的描金黑袍,头上也没戴着那象征着她身份的玄凤钗,只是一身很简单的寻常在外云游的修士穿的袍子,但确实气质与寻常人不同,才会一进了客栈便有人上来搭话。 且细看之下,这人伪装的已经算很不错了,连面部轮廓都与本来面目不同,云无言跟人说自己是异族人,现在看来是有些像。 若说优雅认得出云无言是因为了解云无言、可从她的一言一行还有举手投足之中来判断的话,奚尘都不消得看一眼,便认出来了。 奚尘自小和落彦在一起,落彦总觉得他小,把奚尘当成娃娃来照看,可奚尘自然不是寻常的娃娃,落彦专门去山下看了很多小孩子们是怎么相处的,怎么玩的,回来之后便要拉着奚尘一起玩捉迷藏还有十寻一的游戏。 所谓十寻一便是在十个人伪装成的一模一样的人中找出你要寻的那个。 落彦常常会和宗门里的其他弟子幻化成相同的模样然后同奚尘一起玩捉迷藏,捉人的那个人需得一下子便找准自己的目标藏在哪里,且人还不能认错,共有三次机会。 落彦自认幻化的术法修习的很好了,怎么看和其他弟子的样子、身形都是一样的,可是奚尘每一次都会很快速直接的找到他,很坚定的叫他师兄,从没有出过错。 有一次落彦死不承认,说奚尘认错了,豆丁点大的奚尘很严肃的看了落彦一会子,然后伸出小手几下子破解了落彦的幻术,背着手摇摇脑袋转身就走了。 从那之后落彦便知道了奚尘对灵力气息十分敏感,每个人的灵力气息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奚尘根本不用破解术法更不用观察什么便认得出他。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奚尘才认出了云无言,毕竟奚尘一直也没注意其他人,只是顺着优雅看戏的小眼神往那边也瞧了一眼,又恰好听到了这人说自己叫笛思慕,还有云无言怎么伪装都改变不了的隐在的流氓气质。 奚尘心里觉得云无言和万俟易其实是更像一对姐弟的,都是顶着一张惑人的脸欺骗世人的主儿,实质上痞里痞气的,不像他家团子那么软萌可爱还听话。 奚尘淡淡的看了云无言一眼,又淡淡的抬脚转身要往别处去。 “小不点睡觉还要哄啊?以往不是倒头就睡吗?逝沉封印不管用了?” 奚尘皱了皱眉头,云无言自顾自的说道:“许是因为封印被其他东西压制住了一些。” “有话,说,没有,我还有事。” “本座寻到下一滴逝沉清泪的下落了。” “闻人府。” “嗯,不错,不过有些难办。” “谁?” 一个字,谁?反正是谁,他都是要拿到的,没有什么难办不难办的,都得办了。 云无言挑了挑眉,啧啧叹了两声:“你还真是……奚尘,本座发现你的性子还挺对本座的,不过,你不是一般的看重你这小徒弟啊。” “啰嗦。” “……” 怎么一直没发现奚尘也是个说话这么噎人的主儿呢,这可是头一遭,云无言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啰嗦,魔笛都说她说话的时候明明是神采飞扬,很吸引人的好吗? “你想我帮你什么?” 云无言收起笑意,表情一下子便严肃了起来:“落尘仙宗有一灵往镜,透过灵往镜不仅可以看到六界之内的凡尘过往,只要你想知道的都能在此镜中显现,不过若要私自知晓他人的过去便要同时在灵往镜中注入该人的一滴心头血,那么在六界之中凡事与他有关联的都可显现。” “灵往镜,只有落尘仙宗的嫡系子弟才能操纵。” “本座知道,可是应该也有法子的吧?” 奚尘没有搭话,确实是有其他法子的。 “奚尘,本座要找虚无神印不只是要无间道炼狱里的那些脏东西飞灰湮灭的。” “寻魔笛吗?” “是,本座不信他死了,一点都不信。 ” “可是你现在找不到魔笛,你拿什么为引去确认?”奚尘又道,“你怀疑淳于慕是吗?” “淳于慕身上没有一丝灵力,很奇怪,他明明是有一副修仙的身子的,但是却没有灵力修为,本座查过,他是被淳于越从妖界的暨罗森林里带回来的,还是在妖兽洞里,不仅如此,从他到了淳于府之后,云非雾便找上门了,尊称他为少主,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记得,汴州城没人擅动也是因为他在。” “就因为这个?” “云非雾跟本座说魔笛死了,连司战都这么说,倘或司战说那话的时候犹豫一点,本座也不会怀疑,可照着从前本座的所作所为,他应当不会希望本座把魔笛找回来。”云无言轻笑一声,“而且本座这么快就看上淳于慕了,还日日去找他,司战都没表现出一点不耐的,他那么敬重魔笛,该是会不陪着本座去,还要翻几个白眼。” “另外,本座去魔界的时候发现魔界的结界对本座好像没有用。” 云无言又道。 “没用?魔宫以外的结界是挡不住魔族皇族血脉的。” “是啊,所以本座突然想起来,魔笛将本座身上的嗜血咒渡到他身上去了,嗜血咒是融进血脉里的,大约是那时我们换了大半的血,才会这样。本座的功法从那以后也与之前有所不同,不过本座只以为是本座心性变了的缘故,都说魔只能生来为魔,本座便没这样想,可是本座竟能控制魔族之人。” 奚尘心道,那便解释了为何云无言一夜之间能去袭击了其他世家还伪装成魔族所为,不是魔族之人身上便不会有魔气,大半的血都换了,应该是云无言的灵根掩盖住了云无言的魔气,现在看来,云无言应该是已经可以控制的很好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本座出事了怎么办? “你要拿你的血试?” 奚尘眉头紧蹙,若说是云无言体内的血是魔笛的,照理说这样应该也可以,可是毕竟没有人这么尝试过,云无言试出来的是她自己的还是魔笛的也说不准。 “错了也无妨,总要试一试,魔笛是怎么样变成淳于慕的本座不知,可是本座的感觉很强烈。” “虚无境,你进不去。” “你有办法的,不是么?” “外人操纵灵往镜,很危险。” “担心本座?”云无言挑眉。 “并无,只是担心你死了,没人救团子,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解除过逝沉封印的第一人是谁。”奚尘一本正经的道。 “……”云无言不由得失笑,道,“你这实话说的,本座自是知道你担心的是你的小徒弟,不过逗逗你,竟然这么正经的回答这种问题,还能真指望你担心本座吗。” “是你不正经。”奚尘瞥她一眼。 “好,你怎么说都行,办法给本座就可以。”云无言摆摆手。 “落尘仙宗里还有不少弟子。” “嗯。” “他们年纪还小,灵力修为也不高。” “嗯。” “都是好人家的孩子。” “嗯。”云无言只在那里点着头,听了几句,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嗯?” 弟子,年纪小,灵力修为不高,关她什么事,还好人家的弟子? “本座能吃了他们吗?”云无言觉得奚尘说话的苗头不太对,本座就是去借个破镜子,整的跟本座要去叨扰你家小弟子似的。 “能。”奚尘认真无比的点头。 “……”云无言脸一黑,心道本座不就爬过淳于府几次墙吗?至于吗?本座可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女子,虽然有时候言语行径之间略微有些不正经,也调戏过你家小弟子,可骨子里也很保守的好不好。 “本座只是去借个镜子看看,保证悄悄的去悄悄的回还不成吗?” 奚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是觉得云无言这次去落尘仙宗会捣乱亦或是埋了什么别的心思,而是奚尘觉得自家师侄落风那模样是有些春心萌动了,只是自己还未发觉罢了。 要问什么时候奚尘也能看出这种八卦来了,还得多亏他家小徒弟和小垃圾,还有万俟易每日的科普,再者之前下山时落羽给过他好多书,也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不仅有给娃娃讲的故事书还有给女娃娃打扮的书,连画本都有,许是落羽不小心把落叶的画本给他一并装在一起了也说不准。 不过最后奚尘还是将自己的玉牌给了云无言。 “就这个?”云无言看着手里触手生温的白玉牌,突然觉得奚尘是在坑她。 小玩意儿?一个小牌子? “这块玉牌是我幼时师父给的,师父说,他在这块玉牌里刻印了我的影子,这块玉牌里不仅有我的气息还能改变你的灵力。” “改变本座的灵力?” “你操纵灵往镜时,将灵力通过这块玉牌注入到灵往镜里,灵往镜识别的我的灵力气息。带着它,你应该可以进入虚无境,一样的道理,虚无境也会自动把你当做我的。” “这么好用吗?这么简单?” 奚尘白了云无言一眼,不大想和她说话,这玉牌牌好用是好用,因为带着他的影子和他的气息,还有缥缈仙人下的禁制,落尘仙宗的一切灵物都会把云无言当成是自己,云无言若要有什么不测,带着这块牌子他也会知道的。 “如果你担心有什么不妥,或是不了解虚无境里的状况,可以去找落羽。通过玉牌,你的情况我也会知道,有事的话,唤我便可。” “落雨?他不是在这吗?” “落羽,另一位,名字同音。” “哦。”云无言拿到了玉牌,也没什么事了,却站在那里盯着手里的玉牌出神。 奚尘皱着眉头等着云无言赶紧走,可是云无言却没有什么动作。 “怎么了?” “奚尘,本座的心有点慌。有些怕,万一他不是怎么办?” “不是便不是。” “可本座怎么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是魔笛出事的时候。本座总觉得……” “不会。” “是啊,他是不会出什么事了。” “你也不会,我不会让你出事。” 奚尘有些奇怪的看着云无言,灵往镜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若是过程中真的玉牌操控不了云无言的灵力,云无言或许会遭到反噬,这也是奚尘让她有事联系自己的缘故。 云无言听见这话笑了笑,知道奚尘只是为了他家小徒弟,还是心里稍微安了一点,不过云无言没有注意到被奚尘挡住的门原本开了道缝又被人关上了。 “你还不走?” “本座在哪你管的着吗?” 奚尘也不理她了,径直走到对面去敲敲宗政枫的门,此刻奚尘的目标,那四只小崽子正躺在软软的被褥上,身子呈大字型四面朝天躺的舒服。 “宗政公子可在?” “奚尘仙上?有什么事情么?”宗政枫听着是奚尘的声音,便起身去开门。 “团子要找小似、小饕、小餮还有小兽,正闹着不肯睡觉,我来找它们。”奚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话也不多说,直奔主题。 “这样啊,正好它们还没睡。” 四只小崽子听见了外面奚尘的声音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那话它们怎么不信呢,就最近这几天的相处,它们也知道了,那个倒霉小主子可是个睡神来着,吃完了就要睡,都这时候了还没睡?骗谁呢?还闹着要找它们,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可是奚尘虽然不理它们,不像这个这么温柔,但是绝对不会扯谎的。 四只小崽子面面相觑,想起来从前万俟雅坑它们的破事,随即一骨碌钻进宗政枫的被子里,两只爪子抓着被子边,双眼一闭,一溜排的齐齐的,装睡。 “……”宗政枫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是那么个样子了,瞅着睡得还都挺香,“仙上。” 奚尘看了一眼被子里窝着的四只,然后掀开被子,大手一捞,都给抱走了。 云无言眼看着这一幕,心下已经再次刷新了奚尘的形象。 奚尘把四只小崽子抱回房间,站在桌子前待了一会儿,然后把四只小崽子放在冰冰凉连块桌布都没有放的木桌上出去了。 四只崽子听到关门声时唰一下的坐起来,看看身旁的兄弟。 不一会儿,奚尘端着烧鸡,烤鸭,香辣鱼、桂酥鱼、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上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说人话 来来回回好几趟,奚尘可算是把桌子摆满了,看了眼床上正睡着的小团子,把被踢到一边的被子给优雅盖好,没有看到床边摆放位置变了的优雅的鞋子。 四只小崽子站在桌子沿上,不大明白此刻已经坐到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这一桌子吃的,四只小崽子眯着眼睛上瞟着看着奚尘,该不是下了毒? 万俟雅当初为了不让它们乱吃东西,没少给它们下过什么巴豆啊,还有各种各样的毒药,就为了吓唬它们,虽然不是要命的毒药,可是吃了那玩意儿也不好受啊。 奚尘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四只小崽子,心里却琢磨着,宗政枫一般都是笑着的,还很温柔,说话也温和,所以这四只才喜欢他的,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温柔呢,自己不算凶,表情应该还可以,大概也不吓人,但是至于温柔应该也没有。 奚尘尝试了几次让自己尽量有温柔的感觉,可发现那四只小崽子竟然瞪圆了眼睛后退一步,差点没从桌子上掉下去。 小似的眼神意思很是清晰明了:“他这是要做什么?糖衣炮弹?” 小饕:“大哥,他只会对着倒霉小主子才会有那样的表情呢,而且刚才很不自然,这个人一准儿有问题!” 小餮:“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无什么玩意儿,盗什么玩意儿……” 小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餮点头:“对!就是这个。” 可是,这桌子上的香味也有点太浓郁了,啧,小餮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奚尘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小餮嘴边:“不吃么?你们消化的快,现在应该饿了吧,我问过落风,他说每天晚上睡觉前你们总会饿的,还要再吃点东西。” 奚尘看它们不动,又问了一句:“真的不吃吗?团子睡着了,没事的,她只是担心你们,才不让你们吃太多,因为似饕餮兽食欲大,见了东西就想吃,可那是本性,若真吃太多对你们也不好,团子才要控制些的。你们现在饿了是可以吃的。” 小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四只小崽子觉得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小身子似乎是离那些盘子近了些,只是不明显。 奚尘看到了四只小崽子挪动的那一小步,叹口气,将离四只小崽子最近的那两盘烧鸡和烤鸭端起来欲要端走,还道:“那你们不吃,我便撤下去了。” 小餮赶忙凑上前去咬住那个装着烧鸡的盘子,呜呜咽咽的道:“兄台!莫急!” 跟着宗政枫回去其实也就是为了蹭吃的,人温柔心善还好说话,主要是好欺负,撒个泼打个滚,宗政枫总会同意,它们从前好干这样的事儿,反正它们跟着宗政枫的时候,万俟雅也不管它们怎么样。 现在落风会听那个倒霉小主子的,吃也不许吃太多,还要半分饱,你说说那是人干的事吗? 半分饱!好歹也要九分九点九才行啊,不然化成最大形态都吓唬不了人。 而且奚尘把它们带回来的点是它们的饭点啊,小餮很清楚,这桌撤走了就真的没吃的了,作为一只似饕餮兽,不遵循自己的本性胡吃海喝,那怎么能够?太对不起自己的名头了。 于是这一急一饿一咬,人话就给蹦出来了,没错,不是嘤嘤嘤的声音,而是很清楚的人话,兄台,莫急。 小饕恨铁不成钢的抬起爪子照着小餮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小餮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奚尘将盘子放下,又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上,没有半分惊讶,缓缓道:“我知道的,你们定是会说话的,没什么要紧。似饕餮兽血统高贵,在神兽之中地位也甚高,可也是战兽一般的存在,虽不知你们为什么平时不开口说话,但是想来厉害的人物总有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小似和小兽听了奚尘夸它们血统高贵和是战兽一般的存在那句,又听奚尘夸它们厉害,登时挑挑眉,握起爪子放在嘴边咳嗽两声,神色矜傲极了,有眼光! 奚尘又道:“你们确实也没有必要理会他人,也不必在寻常人面前开口,于你们也不好。只是这些吃的真的是给你们准备的,方才去宗政公子那里将你们带回来,原也是因为总不好意思让你们劳烦外人,在那里睡也不是个事,落风已经休息了,我才将你们带回来我的房间。” 奚尘说的字字诚恳,再加上本来奚尘此人外貌气质就是带着正义仙气的那种,尤其看上去不像会扯谎的人,小餮都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餮把烧鸡扒拉到自己跟前儿,利落的扯下一只腿儿来塞到小兽嘴里,随即又扒拉扒拉烤鸭,扯下两个鸭腿儿往小似和小饕嘴里塞过去,真下了巴豆啥的也不要紧,好兄弟,就是要一起难受,一起拉肚子! 不过小餮现下十分喜欢奚尘,看奚尘的眼神都变了:“是吧,我们就是觉得还要留个后手才行,理会他们做什么,一旦知道了我们会说话,不得一个劲逗我们,把我们当猴儿耍吗?倒霉小主子之前告诉我们的,不要理会他们,在外人面前保持现在这个小小的可爱的样子就可以了,也不要说话,不然会有坏人偷走我们!” 奚尘不解道:“倒霉小主子?” 小餮笑笑,忙道:“你听错了,可爱小主子,小主子最可爱了,我们这么可爱都是因为我们的小主子可爱,嘿嘿。” 奚尘认同的点点头。 小饕咬下一块鸭肉来嚼了嚼,味道确实不错,还热乎着呢,便也坐下盘着腿儿开吃了,可仍旧吃着也不忘瞥一眼小餮,说那话违心不? 小餮绕过盘子跑到奚尘跟前儿去,睁着大眼睛瞅他:“其实你人蛮好的哎。” 精明的小饕自从听到奚尘开始夸它们就知道了这桌子吃的确实没下药,也确实是给它们准备的,不过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饭呢,但是吃谁的都是吃,奚尘说的确实也不错,目前看来,那个宗政枫有点像外人了,哪个跟自己家主子关系近,它还是看的出来的。 小似和小兽也挪着屁股离奚尘越来越近,真的是好久没说话了,憋得慌,那三只瞬间就跟奚尘聊了起来了,说是聊,其实奚尘也只是坐在那里听,毕竟没说几句,已经接不上话了,便在那里笑着点点头。 大概没过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瓷器碎落的声音,随后是一个男子的叫喊声。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死人了 小餮楞了那么一下子,摇摇头甩甩脑袋继续啃鸡腿儿,奚尘起身去门外看了一眼,略皱着眉头,此时二楼里的客房只有左侧一间房间半开着门,从里面跑出一个体格中等的男子来,那男子在门口踉跄了几步,险些被门槛绊倒。 落风和落月的房间是同那男子出来的房间相邻的,听到声响立即出门去看了,落风的外衣看起来是方才紧急之下匆忙穿上的,连腰带都还未束好,落风一把接住险些未站稳的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男子犹如惊魂未定般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攥住落风的隔壁,断断续续道:“死……死人了!” 落风一惊:“什么?” 落月也出来了:“师兄怎么了?” 落风把男子推给落月让落月扶着些,自己进了隔壁房间去看。 奚尘则是转了个身回到房间里把四只小崽子随手一捞放到床上去,道:“你们在这里看好团子,我去看看。” 小餮和小似还有小兽点点头,咬着嘴里的食物,给了奚尘一个放心的眼神,奚尘又看了一眼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说过话的小饕,小饕的眼神虽略微有些高冷,但还是嗯了一声。 落月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呆呆的扶着被吓着了的男子,本想也去看看被男子死死拉住不让他去。 万俟易同与他住在一起的万俟时还有二楼的宗政枫都出来了,万俟易此刻正披着一件外衣倚靠在门框上,抬抬下巴让万俟时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俟时去看了一眼回来跟万俟易说了一句,万俟易神色一变,裹了裹衣服便去出事的房间里了。 房间里收拾的很整齐,丝毫没有杂乱的感觉,摆设同其他房间也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地上却躺着一个了无生气的人。 说是人,也和干尸差不多的样子了,皮肤呈干枯的灰黄色,皮肤上的纹路跟干枯掉的死树皮很是相像,上面还有黑色的奇怪斑点,上衣很齐整的被人拿利器从中间划开,肚皮上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腹间的脏器,胃肠、肝脾也都呈黑色的干扁状,整个身子像是被人抽去了水分。 奚尘进去房间的时候,万俟易办蹲在尸体旁摸着自己的下巴瞅了老半天了:“又是开腹啊,黑色的斑点,树皮状的皮肤,脏器干扁,这和那些个幽都城外挂着的女尸是一样的。” 宗政枫道:“那也就是说都是那个修炼邪功的人所为?若不是她此时就在这个客栈的话,便是从幽都城里就一直跟着我们了。” 万俟易拍拍手站起来,将自己滑下去的外衣往上拉拉,跨过尸体去窗户那边察看了一番,打开窗户往下又瞧了一眼,道:“这窗户不像是被人从外面打开过,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没有不妥之处,也就是说那凶手悄无声息的杀了人,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可是不是客栈里的人也不能做定论。” 万俟易转头问道:“刚刚是谁喊了那么一嗓子,瞧着这尸体的模样,不是刚刚死的。” 万俟易踢了踢脚边碎掉的瓷片,道:“这个瓷瓶应该是刚刚才摔碎的吧,我还听见声响了呢,是有人进来了看见尸体不小心撞碎了吧,那人呢?” 落雨道:“在外面,落月陪着。” 万俟宁此时也提着宁心剑过来了,只是还没进去看一眼就被万俟易给挡出来了,然后万俟时站在房间门口仅剩的门缝那堵住。 万俟易揉揉万俟宁的头顶,把梳的整齐的头发给人家揉乱,万俟宁的表情从头到尾没有变化,只是自己又顺了顺头发:“出什么事了?” 万俟易笑道:“没什么,里面不太好看,你别看了。” 万俟宁道:“死人了?” 万俟易点头:“嗯。死状不是很平常。” 万俟易问道:“淳于小姐呢,不是和你一个房间?没吓着吧?” 万俟宁道:“只是听到声响惊了一下,我没让她出来。” 万俟易道:“那就好。奚尘仙上如今在这里,没什么事情的,你回去歇着吧。” 万俟宁看了一眼房间里头,再看看这周围一圈的人,也确实用不着她,便道:“嗯,我回去陪淳于小姐了。” 落雨跟着落彦在三楼住,此时也下来了,询问是怎么了。 “师父刚刚听到声响,让我下来看看。” 万俟时让开了门口,落雨进去瞧了一眼,皱着眉头出来:“这……” 在楼下的老板娘应该是早早歇下了,只是二楼灯火通明,多了那么些人出来,便也听到了声响上楼来看,站在落雨身后的老板娘顺着落雨的目光瞧过去,登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万俟时和落雨离老板娘比较近,但是万俟时只站的笔直,反应迟钝似的动作卡了那么一下子,还是背对着老板娘的落雨将老板娘给接住的。 落雨将老板娘扶到隔壁落风和落月的房间里,落月正倒了杯茶给男子。 客栈是回字形的建造,所以从二楼的楼道上往下看是能看到一楼的大部分景象的。 二楼和三楼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有四个房间,一层是十六个房间,一楼是用饭的地方,二楼和三楼是住宿的房间,也就是一共三十二个房间。 店家是住在一楼的,一楼后面还有个小院子。 奚尘和优雅住在二楼的东面从左数的第三个房间,宗政枫是一个人住在奚尘的对面,也就是西面,万俟宁陪着淳于诗住在北边,万俟易和万俟时一个房间在万俟宁和淳于诗的隔壁。 落风和落月恰巧是在出事的房间隔壁,其余的几位家主还有万俟夫人、淳于慕和淳于越还有闻人隐和闻人窈是在三楼。 奚尘站在门外大致扫视了一下周围,若说是客栈里的人,那么如此在一览无余的楼道里进入其他人的房间未免目标太大了些,可方才万俟易说并不像是有人从窗户外进来过,而且这个人的房间在南面,从窗户外看下去的话是客栈隔壁的店铺的屋顶。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家师叔可是奚尘仙上 奚尘看向那握着茶杯手还打着哆嗦的男子,因着那具尸体的身体萎缩的太厉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便问道:“死者可是你的好友?” 那男子答道:“是,不过我们是前不久才认识的,都是在外游历的修士,兴趣相投,又聊的来,便结伴在一起了,大壮他……是个很好又热情的人,我是想与他商议明日的行程去的,打开门就看见……看见那个样子了,一时慌乱打碎了瓷瓶。” 奚尘蹙眉道:“大壮?可是名字叫王大壮?” 男子点头,应道:“嗯,不错。” 奚尘记得,王大壮就是在客栈里头跟云无言聊天的那个壮汉。 宗政枫叹息道:“晚间那个同一名黑衣女子聊天的壮士么?” 那男子身形体格不似王大壮那般是个大块头,也不瘦弱,身材匀称,模样也算周正,皮肤白皙,方才是吓到了,眼前只有躺在房间地上的开了腹的景象,那模样是真的吓人,现下一想起来白日里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此刻就没了,死状还……还那般不体面,王大壮下午还揽着他的肩跟他聊天呢。 男子掩着面抹了一把泪,呜咽道:“是,大壮为人热情,见谁都要聊两句,时常说大家都是各方四海来的,修仙都是为着一个目的,护百姓安稳,所以都是兄弟,我们还是同一个地方的人,都姓王,虽然一同游历也只不过半月有余,可关系也是很好的,怎么会就……” 落月微叹,站在男子身边安慰他,抚了抚他的后背,忿忿然道:“逝者已逝,也无法,放心,我家师叔可厉害了,我家师叔是落尘仙宗的奚尘仙上,一定会帮你找到杀害你朋友的凶手的!” 奚尘本来正低着头想着优雅此时有没有中途醒过来,有没有找他,正欲把事情丢给万俟易再让落雨去同师兄讲,听闻落月的话,一抬头,看了落月一眼,落月还很呆的问了一句:“是吧,师叔?” “我……” “您是奚尘仙上?早听说过落尘仙宗的奚尘仙上,大壮那么好的一个人,白白送了命,连是什么妖物害他的都不知,奚尘仙上若能找到凶手,大壮也能在九泉之下安心了。”男子语气都激动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期冀的看着奚尘。 “自然,如此之事,我既遇见了是要管的,你放心。”奚尘道。 “仙上,我方才在门口听到这个公子说,又是开腹,可是这样的妖物已经如此害过人了?” 男子指指万俟易。 “是,在幽都城里失踪了的少女突然出现被开腹毁容,还被人悬挂在了幽都城的城门之上。”奚尘道。 “没有找到是何人所为吗?我和大壮是从妖界来的,在妖界的凡尘客栈里听到过幽都城的事情,可不知具体是怎样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残忍,竟然这样去害人!”男子一掌拍向桌子,桌子上茶壶都猛地被震了那么一下,晃出水来。 一直坐在落风床上趴在枕头上的小垃圾支着耳朵听了好大一会儿了,琢磨了琢磨,大概听出来是怎么个事了。 小垃圾蹑手蹑脚的顺着床杆往下爬,门也没有关紧,一溜烟的就跑去了奚尘的房间,奚尘和万俟易他们也没管小垃圾,知道它肯定是去找优雅了。 小垃圾推了老长时间的门才把门给推开了一条缝,还没进去,门从里面被打开,小垃圾站在门框上摔了下去。 小餮傻乎乎的看着单脚站立的小垃圾,睁着圆眼睛冲它笑笑,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嘤嘤嘤。” 老大,我只是轻轻一推,上天可鉴。 小垃圾呼了一口气,拍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又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兄弟,不错的。” 小垃圾心道,不愧是似饕餮兽啊,果真吃的多是有用处的,力气也大,刚才没看错的话,小餮也没有变形态,就给…… 小垃圾忽然想起来这门从外面是要往里推,从里头开门是要往里拉,小垃圾抬头看看门板中央遥遥不可及的门闩,不禁疑惑了,这是怎么把门打开的? 小垃圾凑近小餮,比量了一下子,明明现在都是一样大的,怎么就能力差别这么大呢,品种不一样的缘故么。 小餮继续傻笑。 要说小餮还是很给小垃圾面子的,刚刚在床上吃东西的时候,听到门外有扒拉门的声音,还扒拉了半天,四只小崽子一寻思就知道是小垃圾来了,还客客气气的来给它开了门呢。 小垃圾很奇怪为什么小餮它们都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宗政枫那里的吗?而且…… 小垃圾抬头看见桌子上的空盘子,不,一桌的空盘子,很惊讶,要知道,优雅不会闲的没事干想的起来把这四只从宗政枫那里要回来,还是专门要准备吃的给它们的。 那个睡神,估计进了屋就睡着了。 小垃圾用带着探究的眼神扫视了屋子里头一圈,那三只宛若呆萌的小羊羔一样正趴在床边望着它。 小垃圾和小餮顺着床杆爬上床的时候,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优雅都在睡,还差点一个翻身抬腿就压在它们身上了。 小垃圾真是服气了,可知道也不能怪优雅,那么个坑爹玩意儿的封印,啥副作用不成,嗜睡,你即使是偶尔的时常的吐个血也行啊,好歹还能醒着做任务,这家伙好,当然,小垃圾也只能想想,这话说出来,优雅铁定第一个掐死它。 五个白毛团团的围成一个圈都两只爪子抱胸互相看着对方,小垃圾想去把优雅叫醒,可是它不敢,叫不醒还是小事,这家伙的起床气可要命了。 “嘤嘤嘤?”小餮的眼神很单纯无辜的看着小垃圾,老大,你想怎么的? “你们说,本大人现在要是把她叫醒会怎么样?”小垃圾捋着自己的胡须。 小饕的眼神已经十分清晰明了了,活着不好吗? 小似和小兽点点头。 “……”小垃圾。 还未等小垃圾有什么动作,优雅突然把搭在五只身边的腿收了回去,一个起身,就直愣愣的坐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可做的到 只见优雅闭着眼睛低着头坐起来,两条胳膊垂在床上,半晌也没别的动作,只是忽而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梦游吗?”小垃圾寻思道。 “梦游个鬼啊。”优雅脸色很不好的睁开眼睛看向小垃圾,白了它一眼,最近虽然没有往常那样嗜睡了,可是醒来的频率很高,整的人很是神经衰弱。 优雅拍拍小脑瓜,刚刚貌似还做了个梦,梦见仙上跟云无言表白了呢,优雅想了想摇摇头,又突然叹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那不是个梦。 最令人生气的是,优雅趴在门缝上听完那句他家仙上保证不会让云无言出事的话,爬回床上还沉浸在男主大大已经会主动出击了,自己儿砸快要跟一个渣的不能再渣的女魔头跑了的忧伤之中,睡着了。 “你们几个怎么在这?仙上呢?”优雅的脸色越发的低沉,难不成在外头还没聊完呢? “仙上在查案子。”小垃圾从未见过优雅的脸色如此难看过,还很生气的样子,也不明白她为啥生气,咱也不敢问,小垃圾乖乖的跪坐在床上,老老实实的回答。 优雅现在周身的气场和说话的语气还有那眼神倒是像个二十多岁的了,小垃圾偷偷的瞥了一眼,心道可知道为什么她能写的出来云无言那么个女魔头了,优雅本身也不是个好人来的。 “查案子?”优雅眉头一蹙,大半夜的查什么案子。 小垃圾将事情给优雅大概叙述了一遍,优雅整理整理衣服,把五个小白毛往自己胳膊上一挂,下床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 优雅出了门跑到落风的房间也没瞅见人,一个人影都没,落风隔壁的房间也已经被封住进不去,优雅想进去看看都不成,优雅顺着楼道走,走到楼道口听见老板娘的声音还有闻人隐的声音便想下去瞧瞧。 闻人隐似乎是在安慰老板娘,说一些让她安心的话。 优雅睡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楼梯上的一阶又太高,作为一个两岁的小短腿真的是不大方便,优雅只能扒拉着栏杆,一阶一阶慢慢下去,还得低着头看着底下,栏杆年久失修,有些松动,小身子歪了歪被迎面而来的一只手扶住。 优雅怀里的引沉铃突然发烫了起来,优雅也感觉到心口处有一股不明的压力,略微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脑子里的昏沉感却没了,顿时清醒了不少。 优雅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闻人窈正扶着她握住栏杆的那条胳膊。 “这不是奚尘仙上的小徒弟吗?怎么自己一个人下来了?还带着它们。”闻人窈松开了优雅的胳膊看着她,闻人隐把优雅往楼梯中间抱了抱,看着优雅笑道。 “团子醒了没有看到仙上。”优雅瞬间换了一副刚睡醒,睡眼朦胧的模样,伸手揉揉眼睛,嘟起嘴巴模糊不清的说道,还拽了拽自己的小衣服。 小垃圾虽也不是第一次见过优雅变脸变的如此迅速,也着实惊了一下,这二十岁和两岁的气场转变如此之快,不得不令人佩服。 小垃圾默默的看向身边的那四只,真是……跟它主子一模一样,一个个的精明的眼神儿都没了,懒乎乎的扒着爪子挂在优雅胳膊上还打哈欠呢,闻人隐瞅它们一眼,就跟人家吐吐舌头,看上去傻的不行。 小垃圾心道,小伙儿,从前这是没少装啊,还挺会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 “这样啊,奚尘仙上在三楼,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嗯,好。”优雅很乖巧的点点头,任由着闻人隐把她抱起来。 三楼落彦的房间。 落彦本来已经准备到了时辰要休息了,听到楼下的声响有些不放心,便让落雨去看看,这一看就跟上来了这么些人 ,还都不约而同的都聚他房间里了。 “同那些女尸的模样相同?”夏侯家主不由得冷哼一声,他是不相信还有什么其他仙门里或是哪个闲散修士有这个本事的,最要紧的是这人每一次出手似乎都是冲着八大世家来的,没理由他们到了幽都城,幽都城便出事,如今离了幽都城,也还有人跟随着。 夏侯家主抬眸扫视了一周,无论是谁,无论男女,也就是在这些人里了。 “嗯。”奚尘应道。 闻人岐端坐着低头不语,万俟家主也挑了个凳子拉过来坐下,还顺道把万俟夫人拉到自己身边往万俟夫人身上靠了靠打了个哈欠,淳于家主是没有见过那些城门上悬挂的女尸是什么样子的,也不好判断,便也没有搭话。 宗政家主一向稳重,没有十足的根据不会妄下断语,只不过听夏侯家主的语气是有很大怀疑了,据呈上来的情报来看,豫章城一夜之间火焰燃山,夏侯府连禁制都被触动了,是几大世家里损失的最重的一个。 八大世家中,申屠府最末,再者为濮阳府,这也是鬼域为什么先从这两府下手的原因,公冶府虽排第六,在夏侯府之后,可实际上公冶府的势力范围要比夏侯府大。 公冶家主是个极会敛财的主儿,若论八大世家府邸的奢豪程度可是第一,连自称财大气粗的万俟家主也不得不承认,公冶府可真真建的跟皇宫没什么区别了,连地板缝儿都是拿金粉描了的。 俗话说,银子流水似的下去,什么没有,公冶府只那些防御的宝贝都是很够的,公冶家主急不过是因为他的性子使然,本身凡事就易急躁,再加上为了引起公冶家主的怒气,云无言是调查好了再下的手,火是也放了没错,重点是她照着公冶家主的那些宝贝可劲造,公冶府除了财产上损失的大了点也没什么,夏侯府和豫章城可是云无言重点下狠手的地儿。 夏侯渊此人颇有城府,且疑心重,宗政家主和淳于家主沉稳冷静,万俟家主不太理会乱七八糟的事,云无言是逮准了夏侯家主和公冶家主的心理,专挑这两处,其实宗政府和万俟府并没有什么事情,云无言再厉害再有痴梦帮着,也做不到同时向所有世家发难。 “你不会怀疑那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吧?”公冶家主瞅瞅夏侯家主,夏侯家主的气从收到那份密报开始就没消过,一看他这样子,听着语气都知道他定是这么想的。 万俟家主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了一眼公冶家主,真不知道这小胖子是怎么想的,是真脑子直呢,不会转弯呢,还是太天真,还有你这么直接问的? 大家心里谁不门儿清。 你这样问,人家怎么回答,是,对,没错,我怀疑的就是你们。 “不然呢?你可说是何人有如此能耐?奚尘仙上方才讲说,整个屋子并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二楼有十六个房间,旁边就是落风和落月小公子的住处,在有人发现之前,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夏侯家主又道。 “且不说这个,城门口所悬挂的女尸身上的血腥气多重?可是王大壮死后并没有立即被发现,也就是说剖腹之后在瞬间便将人化为干尸,还将气息禁锢在方圆不过一米之内,连屋子都没有出去,不说是你了,敢问奚尘仙上和落彦宗主若是杀了人,可做得到如此?”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见仙上,不开心 “将人剖腹之后立即将人的尸身化为干尸并将气息禁锢住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若是在一个人多且紧邻着众多房间开放性极大的客栈里,也太过险象了些,落风和落月就在隔壁,他们俩虽年纪小阅历少,可这个,我还是能保证他们察觉得到的,只能说若是我的话,大约也做不到不让他们察觉。”落彦道。 奚尘也微微摇了摇头,落彦如此说还是比较保守的,以落彦和奚尘的灵力修为不能说绝对做不到,只是他们没有那么做过,无法保证也预料不到后果。 二楼十六个房间今日是都客满了的,由于魔族和鬼域的动作,在外游历的闲散修士也更多,这个客栈里也没几个不是修士的人,这种做法也太大胆了些。 公冶家主没什么话说,也确实是如此,最有嫌疑的的的确确在他们这些人中。 闻人岐抬眸问道:“可还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人么?方才落雨公子说,他下去的时候二楼里的人大多都听到了尖叫声,出来察看,落风公子和落月公子第一个赶到隔壁房间,然后是奚尘仙上和万俟公子,但是从始至终有一个房间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是吗?” 落雨应道:“是,有不少客人出来看是怎么回事,我也都一一询问过了,那些人与死者王大壮并没有什么关系,王大壮此人热情,好交朋友,见谁都要聊两句的,只是有几个晚间用饭时聊过几句的,有一点印象罢了,只有一个房间是一直关着门的,可是房间里面虽是点着灯,却并没有人在。” 公冶家主道:“这也奇了,若说是退房走了房间里怎么会点着灯,可入夜了又去了哪里?” 落雨回道:“老板娘醒了之后我有问过,她说今日客栈已满,每个房间也都是有人的,也并未有人退房。只是客人多,登记的也不是她,她记不清了。” 闻人隐抱着优雅上了三楼,落彦的房间外此刻站了不少人,落风、落月、宗政枫和万俟易他们还有发现了尸体的王剑仁。 王剑仁拉着落月的袖子,靠着落月,小声的道:“那里面的都是世家家主吗?” 落月点点头:“嗯,六位家主都在,还有我师父。” 王剑仁咽了咽唾沫,脑子里反应了一会,落月的师叔是奚尘仙上,那师父便是落尘仙宗的落彦宗主,本来一辈子见不到的人呢,一天之间给见完了,仙门百家中几位厉害的人物可是都在这客栈里头。 王剑仁扯了扯落月:“你是落尘仙宗的弟子?” 落月看向王剑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王剑仁捂着胸口,开始碎碎念:“妈呀,虽是听说了六大世家要联合伐魔,启程去魔骨山,我和大壮也才来的,真不想我还能有幸和众位家主住一个客栈。” 说起王大壮,王剑仁的语气也忧伤了起来:“大壮命不好,他若是知道他和世家家主还有落尘仙宗宗主都在一个客栈里头,指不定多开心呢!还要来拜会拜会,他还说这辈子也没做什么伟大的事情,这一遭去魔骨山就是也为了自己不枉修仙一遭,也献一点自己的力,做不出名堂来也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哪怕死了都是高兴的……” 落月拍拍王剑仁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好了,是谁做下这等恶事的,我们会找出凶手的,此去魔骨山伐魔是为了保护百姓不受魔族侵袭,我们下山也是为了魔族和鬼域扰乱人界秩序的事情,既然遇到了,定是要查个清楚的,否则异事纷起,人界不安。” 王剑仁抹抹泪,下定了心道:“大壮的心愿就是要随着你们一起去魔骨山伐魔,保卫人界安稳,他不在了,我即便一人也不能退缩!让我跟你们一起吧!” 落月听到王剑仁说不能退缩时还很支持的点了点头,听完最后一句小脑袋一顿。 王剑仁一把搂住落月,脸上还挂着泪痕:“让我跟着你们走好不好?不然的话,下一个跟着大壮去了的人就是我了,我不能还没到魔骨山就没命了呀!” 落月:“呃……” 闻人隐跟万俟易打了招呼,推开门,抱着优雅进去了,优雅的小脸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虽然在闻人隐怀里老实乖巧的很,可万俟易一看她一眼就知道她高不高兴,伸手摸了一把优雅肉嘟嘟的脸蛋儿逗她,优雅也还是没有平时雀跃的感觉了,只怏怏的嗯了一声。 万俟易把优雅身上五只崽子给捞到自己怀里,看着闻人隐抱着优雅进去了之后,才低头问道:“怎么了这是,那小脸蛋儿黑的,饿了还是没睡醒?” 小垃圾伸出爪子比了个赞,还挺了解优雅的:“本大人觉得有没睡醒的原因,她一醒就饿,应该也有饿了的原因,可总不至于这样,平时醒了饿了发脾气闹起床气都是气呼呼的,今天吧,沉默的很高冷的很,本大人估摸着还有别的原因,但是本大人不知道。” 其他四只也跟捣蒜似的点点头,只是不张嘴,两个腮帮子鼓起,还一动一动的嚼着什么。 闻人隐进了门恰好听到落雨的话,便道:“方才我和阿姐送老板娘下楼,去查了登记薄,落雨公子所说的那个房间可是在奚尘仙上的隔壁?” 落雨应道:“是的。” 优雅高冷乖巧的脸蛋儿在进了房间看见奚尘之后就消失了,小嘴一嘟,伸手就够着奚尘,奚尘把优雅接到自己怀里之后,优雅的脑袋往奚尘怀里使劲蹭了蹭,蛮有几分撒娇不讲理的感觉,还闷闷的道:“团子醒来不见仙上,不开心……” 奚尘嘴角隐有笑意,摸着优雅的后脑勺由着她往自己怀里拱,把衣服拱乱了也不在意,也不应优雅的话,就听着小团子在自己怀里闷闷的嘟囔。 整个房间里好像被自动分成了两个结界,一个严肃认真,正探讨事情,另一个仿佛有些冒着粉红泡泡。 万俟家主还指望着自家心肝儿过来是找他的呢,结果到了了也没见优雅瞅过去一眼,心都伤了,也往后靠着万俟夫人拉着万俟夫人的衣角寻求安慰。 闻人隐继续道:“落雨公子可还记得晚间用饭时来的一位黑衣的女子?” 落雨点头道:“记得,因为很特别带着银制面具又穿着一身黑衣是记得的,那个女子当时可是还与王大壮聊过天?” 闻人隐道:“不错,那个房间里便是她。登记簿上记载的名字是笛思慕。” 同淳于越一起站在淳于家主身后的淳于慕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从表情平淡变成了略有一丝波澜。 落雨道:“姓笛么。这个姓不像中原人氏的姓氏。” 淳于越道:“确不是中原的姓氏,用饭时,我与那位王大壮和黑衣女子是相邻的桌子,听到他们的谈话,说是异族的。” 公冶家主一拍手,道:“带着银制面具身穿黑衣的异族女子,我倒是知道一个有这样习俗的异族,在那个异族里女子未出嫁是要带着银制面具的,面容只可给家人和夫君看。” 淳于越道:“不错,是这样说的。” 公冶家主的眼神微变:“可这个异族早就……”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瓜不小啊 “那个异族早就如何?”落雨老实的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我想多的缘故,其实吧异族里多有这样的习俗,只凭着带银制面具、穿黑衣这几点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听你们这么说,这位黑衣女子似乎很不一般,若是寻常的修士也不至于能让你们记住。我便怀疑的多了。”公冶看了夏侯家主一眼,那个异族鲜少有人知晓,不过确实极为神秘的,其上一任的神女便是芜穸仙尊云无言的母亲,名为昧昔。 “你是说昧昔族?”夏侯家主道。 “不错。”公冶家主应道。 “昧昔族?这个族群的名字很是陌生,从未听过。”落雨知道的异族不少,落尘仙宗的藏书阁里有专门收录各种各样的异族的风俗习惯和灵力功法的古籍,他并不记得有这么个记载。 落雨心下更谦虚恭敬了些,也有些知道为什么到了年岁是要下山历练的了,光凭阅览古籍所获取的知识还是太少,只待在落尘仙宗那一方天地里,是有局限的,还是要多多历练了解才行。 落尘仙宗并不像其他的仙门里头或是世家里头把藏书阁看的极重,一般来说藏书阁这种地方都是建的极为气派的,光看一个仙门世家的藏书阁所收录的古籍便可知仙门世家的底蕴,像是闻人府里头那专门的一栋博学堂,就连万俟府里的藏书阁虽说是差不多已经蒙了一层灰了可也是万俟府里最雅致庄正的一座阁楼。 而落尘仙宗里的藏书阁都不能称之为藏书阁了,平常叫的时候,落叶他们都说书窖的,落尘仙宗朴素,是实实在在的山上人家,屋子都是竹子啊、木头啊造的,没有假山假水什么的,都是天然的从山后河里头挖条道儿过来引用水流。 书窖是山后头没人的地儿里挖了个地下的大坑,沿着土楼梯往下往里走就是了,里面大是大,大约有奚尘好几个院子般大小,还是两层的,没错,是两层坑,也就是在一个地下大坑的中间又搭了一层木板,底下还有一层。 不过落雨他们去的时候老是觉得很危险,因为是两层,也挺深的,薄薄的一层木板隔着确实看着不大结实。 书都是杂乱无章的扔在角落里的,按堆算的,总共书架不过才十几个,一堆一堆的跟个小土丘似的,落叶他们一直很嫌弃来着,那书窖外头盖着一块大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大字,藏书阁,据说是他们师祖爷爷缥缈仙人写的。 落雨他们不清楚,他们嫌弃的那个书窖里其实有上万本古籍,还都是孤本,基本上六界大合万千事物的记载没什么缺的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知道的别人不知,别人知道的他们不知,可他们觉得他们所知的众人皆知,外出游历的弟子回去了之后都说受益不小,是以落尘仙宗的弟子没个觉得自己厉害的。 实则连不学无术把古籍孤本当画本看的落叶都算得上博览群书了,夏天天气热的时候,那些弟子都是躲到书窖里头去睡觉的,地下深后头连着水源,凉快。 落彦得亏不知道那群小子在想什么,落彦自是也不会跟徒弟说那书窖里头的十几个书架都是他们师祖爷爷挖了千年森树做的,连盖着书窖的木板子都是稀奇的,不过大概也只有落彦知道朴素的落尘仙宗里头到处是宝贝。 其余的人都天天拿着山上的东西下山换吃的,还是他们师叔教的。 落叶还时不时的摔摔落彦屋子那些个宝贝瓷瓶儿。 “落雨公子没听过也是正常的,昧昔族并不在古籍的记载之内,不过隐杀族,落雨公子应该知道。” 夏侯渊道。 “隐杀族,这个异族是上千年前的,确实族里之人都着黑衣,是个很神秘的异族。” 落雨想了想,这个隐杀族他是记得的,据说族里之人天赋都极高,生来便是在大道之上的,却不自立仙门,只游离世外,并不以修仙途得道为使命,从而被世人忌惮。 “隐杀族和昧昔族便是同一个。”夏侯渊道,“这个异族是以神女为首领,以神女之名为名的,所以每一代神女诞生之后这个族的族名也跟着神女变了,第一代神女叫隐杀,初始记载便是隐杀族,后世记载也都是隐杀族,是以不少人觉得这个族早就没了,但其实不然,只是换了名字而已,昧昔便是最后一代神女的名字。” “不过也不能说是最后一代,严格来说的话,现在该是叫无言族。”夏侯渊顿了一顿,又道。 优雅的耳朵一竖,眼神眯眯的,像是要睡着,实则一直听得清亮的。 昧昔是云无言的母亲,云无言也不算胡扯,她说自己是异族的确实没错,就是那个名字扯了些,怎么听都觉得忒不对劲,笛思慕,啧啧啧,这个名字就很渣女啊。 要不是这些人不会想到那方面去,谁会不知道她是谁,取个这么明显的名字。 优雅深深的意识到了为什么这些人都玩不过云无言一个了,缺少八卦娱乐的小雷达啊,但凡长点八卦的心,都联系到了。 淡蓝色的浮光字体飘浮在优雅眼前,是优雅认定了早就死机了的系统。 【系统提示:引沉铃非正常异动。】 优雅的脑袋搁在奚尘颈窝,趴在奚尘肩膀上翻了个白眼,废话吗那不是,都搁怀里烫了这么大会儿子了,还能正常吗? 一直在发烫但是闪光却不大,不是说越接近逝沉清泪的话,反应就越大吗,可这一抽一抽的跟接触不良似的,频率也不对。 优雅歪着脑袋瞅着她家仙上的侧脸,小手从奚尘的耳朵沿着下颚线摸上下巴,光滑的很,连根胡茬儿都没有,可真真是如玉的脸庞,嫡仙儿似的人,这小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优雅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仙上还挺容易害羞的。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1。】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1。】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1。】 奚尘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口没人的地儿站在角落里,实在是……有些受不住,软软嫩嫩的小手在自己脸上脖子上滑来滑去的,哪里有这样的。 奚尘板住自己的脸,不让表情有什么变化,可脸颊发烫是不太好控制,抓住优雅的小手之后不让优雅动弹了。 偏生优雅上劲,这个系统奇奇怪怪的,没什么规则可讲,啥都得自己摸索着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就能有甜蜜值,难道是自己太可爱了么,所以仙上很开心很害羞,觉得很甜蜜? 反正也不管了,调戏着就是了,一分一分加也行呐,毕竟积少成多嘛。 小垃圾说过,什么甜蜜值和虐心值都是看男主大大的心情和感受决定的,他觉得甜蜜就行,所以自己努努力看来也是有用的。 于是乎优雅没有了手便上嘴,亲亲这儿蹭蹭那儿的,至少有一点摸索出来了,每次调戏仙上都会有甜蜜值。 “无言,那不是芜穸仙尊云无言的名字吗?”落雨有些诧异,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秘辛一般,用小师妹的话来讲,这瓜不小啊。 第二百二十章 连自己都骂 “不错,芜穸仙尊的父亲是玄真神宫上一代仙尊云霄,和昧昔族的昧昔神女结为了连理,昧昔神女立誓昧昔族全族上下即便不同仙门百家一起,也绝不会做出任何有违道义的事情,昧昔族之人不可借用自己的天赋做任何危害人间的事情。否则昧昔神女会亲手判决他们。”夏侯渊道。 “那还不是奇的,奇的是,昧昔神女还在时,其实昧昔族的人还是很多见的,虽说是个个孤傲,性子清冷,不爱搭理人,面色还不好,不太招人喜见,不过确实也是规规矩矩的,游历时也没少帮其他的修士,就是面冷心还挺热乎的那种,但是自从昧昔神女和云霄仙尊逝去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昧昔族人的消息了。” 公冶家主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啧啧道。 “倒是有人怀疑是芜穸仙尊把昧昔族人一律召回私下编撰成了一只隐军,不过我瞧着不然,芜穸仙尊若真有这么一只隐军,哪能至于被小人害了,昧昔族人可是以神女为尊,誓死护卫的,八成也让云非雾给阴了吧,都绝了也说不准。” 隐军?优雅转头看了公冶家主一眼,想说公冶家主你真的是真相了,不要怀疑,就是的,昧昔族的人是在昧昔神女逝去之后被云无言都召回了不错,世人畏惧这个自带天赋的族群,一时安好也不代表没有人一直在盯着昧昔族,所以昧昔神女逝去之后,云无言便寻由头将人全部召回。 不过云无言也不会傻到明目张胆的把昧昔族的人纳成玄真神宫自己手底下的隐军,那些人现在大约是在哪个不起眼的山沟沟里修炼,与世隔绝了,若是昧昔族的人真的在玄真神宫里早就乱了套了。 他们不作为只怕是都有可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者神女逝去,会有神迹,他们应当是知道云无言没死,才一直不管不问。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那位黑衣女子如果真的是昧昔族的人,也的确天赋异禀,修为颇高,再加上她的行迹很是可疑,也是有嫌疑的。” 落雨点头道。 落雨话音刚未落,奚尘板的正正的脸色倏然一变,皱了眉头,心跳的很快,大约是云无言出了什么事,玉牌跟他的联系很不稳定。 落彦也看见了奚尘的不对劲,眉头微蹙却没说什么。 优雅知道奚尘的那个玉牌,也记得云无言是拿着那个玉牌的,虽没有听见云无言是要去干什么的,也猜想大概是云无言有了什么事情。 这时,只听得外面一声巨响,打斗的声音从三楼的窗子里传上来。 云无言脸色将将黑成了锅底一般,司战这是没耗住云非雾啊,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云无言因着不能暴露身份,得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气息,连自己的术法都不能使,云非雾自小跟她一起长大,用了铁定会被认出来,便只能受着云非雾那一掌了。 云无言猛咳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还没出了城便遇见云非雾了,上来就动手,不分青红皂白的,云无言照理说还受着重伤,昏迷不醒呢,现下也不能动手,也不能暴露身份,便也只能往回跑了。 云无言略微有些憋屈,真真的是头一次被人打着往回跑,太有失她的身份了,可需知凡事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装小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在之后云无言会很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现在云无言只在想,这人之前不是挺讲理的吗?谁戳了她的小脾气了? 云无言也是健忘,忘了自己是怎么坑人家的。 魔族的布防图和云无言的污蔑,一夜之间生出这么多事端,回过头来就想明白了,再加上司战分明是不走心的跟魔族对战,云非雾是不信魔族的人能有本事把云无言重伤的。 如果是调虎离山,那么云无言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些世家家主所在的地方了。 云非雾直盯着云无言看,似乎要透过那张银制面具透过云无言的眼睛看出些什么,可看到的是一副很是不解和愤怒的琥珀色眸子。 而云无言的眸子是黑眸。 凡人修为再是高深,可改变容貌身形,可改变不了那双眼睛,倒是魔族的人是可以变换眸色的,只不过眼前之人并不是。 “你到底是谁?” “我还想问你呢,是你先对我动手,倒是反过来问我是谁?咳咳……” 云无言为了表示出自己真的打不过云非雾,甚至连云非雾的一掌都接不住,催动内力又咳出了一口血,侧头吐在了地上,身子还晃了一晃。 幸亏她把奚尘给她的玉牌揣怀里了,刚刚云非雾那几掌太迅速,摆明了是试探她的,可也不能挨着,只能侧身故意挨了,实则是让玉牌给挡了。 “你不是墨言么?”墨言是云无言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云非雾倒是没有直接问她是不是云无言,要不让人听见了又是一出好戏。 “墨言?是谁?这名字起的很是难听,像个男的。”云无言是典型的带上了面具变个人,不要自己的高冷仙尊形象了,不逼急了都连自己都骂。 云非雾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除了身高确是看不出半点有云无言的样子,从侧面看脸型也不像,眸色,言语,给人的整体感觉无一相像。 更遑论此刻云无言还说墨言这个名字难听,像个男的,依照云非雾对云无言的了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云无言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云无言也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的,吐血这种行为更是不符合云无言的形象。 只是人不要脸树不要皮,天下无敌,顶着另一个身份另一张脸的的云无言自是不在意那些了。 “那你跟昧昔族的人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吗?” “昧昔族的人早就隐匿世间了,你不会是昧昔族的人。” “你说不是就不是么?我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既然说我不是,又何必问,我说了你又不信,不说你还要打我,讲不讲道理?”云无言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翻了个白眼。 司战得亏没有听到云无言问别人讲不讲理这句话,不然云无言又要刷新一遍在司战心目中的形象了。 云无言听到了客栈里的脚步声,偏过头去轻笑了一声,打了个响指,指尖瞬间跳跃起金色的火焰,那个动作跟云无言一模一样,还有轻笑时候的声音和给人的感觉,云非雾上前了一步,提着剑想要挑开云无言的面具。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心悦她? 云无言见云非雾上前一步,便站定了身子,伸手将云非雾指着她的剑拨开,凑到云非雾耳边,呼着轻柔的气息打在云非雾耳朵里,手指从云非雾的发丝一路撩到云非雾的耳朵、脖颈,还拉了云非雾的腰带。 云非雾是个端正的人,向来没有跟人这么亲近过,连从前的云无言都没有离她有一步之内的距离,很是受不了如此。 云非雾始终淡定如山的面色有了一丝波澜,两颊红晕忽起,黛眉登时便竖了起来,隐有几分怒气,握剑的力度都重了几分。 偏生云无言十分流氓的道:“我们族里的规矩,挑了我的面具,看了我的容貌,要娶我的,这位姑娘,我初出世,确实不知道你说的墨言是何人,不过我是昧昔族的不错,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见我就打,从开始便想拿掉我的面具,既然你知道昧昔族,想来也就知道昧昔族的习俗,莫不是真的要娶我啊?” 云无言略有些感叹道:“虽与世俗不合,但是我也不是个十分在意这些的人……只是,方才听你讲要找什么墨言,该不是你心悦她,我又同她长的像吧?可又怪了,你也没见过我的模样,难道是……” 听着云无言满口胡诌的话,云非雾很是受不了,便抬手那一剑就要劈下去了:“胡言乱语!” 云无言侧身低头,余光向后一扫,在云非雾的剑离云无言只有不过一寸距离的时候,被奚尘挡住了。 听到声音之后,奚尘便把优雅往落彦怀里一塞,闪身下了楼,云非雾见奚尘来了,也知晓大约如今人都在客栈里,不易大动干戈,便离开了,奚尘也没有去追。 待其他人下来之后,看到的便是奚尘扶着那位他们讨论了许久的人的场面。 云无言戴着的面具是半面的,盖住了上半张脸和左边整张脸,所以嘴角还挂着殷红的血迹。 奚尘正想问她好端端的不是说去落尘山了吗?怎么成这副样子了,落雨落风他们便下来了。 抱着优雅走在后头的落彦在落雨他们身后站着,优雅眯起眼睛看着她家仙上还扶着云无言胳膊的那只手,眼里的小火星都要迸出来了,怎么这么不顺眼呢。 落彦感受到了怀里气压的骤然降低,也无暇顾及师弟刚才的反应是怎么了,就是突然有点慌,而且搂着自己脖子的小手似乎是勒的有点紧。 鲜少能够抱一抱优雅也可说是平时根本没机会抱到优雅的落彦很想把怀里的团子还给奚尘了,可是落彦等了半天,奚尘也没有去找他接过怀里的小团子。 云无言并不知道她只是出城绕了一圈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就那一会的功夫自己已经成了众位家主眼里的极具嫌疑的人。 奚尘颇有几分深意的看了云无言一眼,微叹了一声,道:“王大壮死了。” 云无言的记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立即反应了过来是今晚与她聊天的那位壮汉。 奚尘又道:“同幽都城城门女尸的死法相同,不过更甚。”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大方方承认 “众位这是怀疑我?” 云无言问向身后的众人。 云无言大概明白了这些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有点声响就立即都下来察看是为哪番了。 奚尘先是带她去了王大壮的房间, 虽说这具尸体也跟干尸没什么两样,血腥气也不重,可是这开腹的模样着实不雅观,云无言动手都是爽快利落型的,即便是从前噬魂殿里折磨人的刑罚多样,也有不少残忍至极的,可云无言也没去看过,此刻掩着口鼻颇有几分嫌弃的样子。 云无言站起身来打量了房间一圈,被这么多人围着,此刻云无言却像是那个掌管大局的人,回头拿眼角余光轻轻一扫,公冶家主想问的话都一时想不起来了。 云无言了然的点点头,也不必等他们回答了。 “怀疑我是情有可原,可是在这客栈里的每一个人都怕是有嫌疑的吧?你们这般看着我是要查我?” “并没有,姑娘多虑了,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断然不能如此说,也的确,有嫌疑的人实在太多,只是姑娘方才并不在客栈,我们只是想一一排查过,也好找出凶手来。”落雨十分礼貌的道。 “排查?我是没有意见,那敢问这里的每一个人可都排查过了?” “这……”落雨一时噤了声,难道去盘问几位家主在那段时间里都做了什么么? 这种时期也不该他问呐,也要师父说话才行。 “并未曾一一排查过,也才是发现了尸体,我们正在商议,不过既是有嫌疑,定然是都要查的,包括我,和这个客栈里的所有人,几位家主也在其中的。”落彦并没有半分难为的样子,直接了当的如此说道。 “既是这样的话,我是没有什么话说了,若论动机,我并没有,王大壮在晚间时的确与我有过交流,可是在一楼间用饭的人应该是都看到了我们很和气,并没有什么冲突,更不用说,我与他也只有那一面之缘。”云无言道。 “倘或我们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可以引起我的杀机,这是其一,可当下并没有,在用完饭后,都各自回了房,我从到了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功夫便出去了,再就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在此期间我们也没有任何产生矛盾的机会和可能。” 云无言随意的一摆手:“当然,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杀人的可能性,随心嘛,和王大壮虽然聊的不多,可也能看出他是个性子极为洒脱豪放之人,不拘于一格,不像是会有多大仇人的样子,看这手法来判断,凶手多是修炼了什么不明不白的功法。” “奚尘仙上说,这个手法这个模样可是与幽都城里那桩案子一样的,我很不解,我才从山上下来,并不知晓这些,只道听途说了些什么鬼域墨言还有八大世家以及魔族的事情,魔族侵袭八大世家,攻占鬼域,我们昧昔族隐世太久,我实在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云无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还很认真的问道:“不过,我倒是有听说这是仙门世家中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啊,世家中似乎是和魔族有联系的吧?仔细想来的话,再厉害的人物也不能了解八大世家如此透彻,可做得出一夜之间侵袭八大世家之事。” 云无言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几位家主心里埋了个引子,她却又道:“不过,只看这具尸体的话,我若要杀人是做得到如此的。” 落月本听着云无言条条是道的分析还觉得甚是有道理,却没见过把自己摘出去了又拐回来的。 万俟易也好奇的紧,水都泼回去了,把其他人都拖下水之后,可不容易把几位家主说的不好意思了,来这么一句,大大方方的,倒是出奇。 “你们怀疑我,无非是觉得我是昧昔族的人,世人对昧昔族多有误解,我们是生来便带有天赋,灵力修为非常人所能及,昧昔族神秘,其族中秘术也是世人难以企及的。可我们终究是人,不是仙也不是神,不是妖也不是魔,我们的神女是正统的仙首仙尊,我也是奇怪世人为何惧怕我们。” 云无言语气严肃,没有任何闪躲的直白的目光落在几位家主身上,忽而叹气道:“我若不是昧昔族之人,想来你们也不会认为我有这个能力,我从下山以来,斩杀过妖兽,也遇到过魔族之人,不想这世道已经如此了吗?妖和低魔随处可见,从前神女在时也不是如此,可见仙门百家、八大世家不过尔尔。” 一番话语毕,云无言不由得冷笑一声,她称呼的不是仙尊而是神女,昧昔族人一向忠诚,从她的语气和态度来看,都从各处显示出了她是昧昔族人,且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这话是不错,芜穸仙尊在时,震慑四方,仙门百家平静的很,无人胆敢作乱,芜穸仙尊确是堪当此名,配得上仙尊之位。”淳于家主倒是不觉得云无言的话冒犯,还惋惜道。 云无言挑眉看向淳于家主,眼神里有了几分欣赏了,听着那夸她的话,越看淳于家主越顺眼,戏演了一点就差不多了,云无言收了神色,便道:“也不说那些杂话了,既要盘查,那便查吧,我可不想昧昔族因此被人辱没。” “另外你们也确实该注意,云非雾在城边境处一直留守,这周围的魔族之人有多少都不一定,怕不是早被人盯上了。” “云非雾?”公冶家主有些惊道,“当真是云非雾吗?” “云非雾殿主我是从前没有见过,可听过名字,我闲来无聊,晚间出去散散步,见到了,她还死追着我不放呢,奚尘仙上是告诉我说,那的确是云非雾的。”云无言看向奚尘。 奚尘抬起眼皮看了云无言一眼,配合着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时间倒也是没有人再去问云无言到底半夜是出去做什么了,关注点都在突然出现了客栈的云非雾身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洗白之摸黑法 可想而知,即便是盘查也盘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二楼里落风和落月、万俟易和万俟时、万俟宁和淳于诗是两人一个房间的,三楼里的落彦和落雨、淳于慕和淳于越以及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是两人一间的,另外还有奚尘和优雅也是一起的,除了这些人都是一个一个房间的了。 在用过晚饭后,各自回房,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所有饶供词除了万俟宁和淳于诗的还可信些,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用处,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也不准,师兄弟和兄弟、师徒之间的关系也太过亲密,并不能保证其话语的真实性。 再加上优雅太,还有嗜睡的毛病,并不能为奚尘做什么证,基本上人人都是有嫌疑的。 王剑仁悄摸的往后退了一步,听着这话越听越怕,不是来找凶手的吗?这怎么一下子都是了呢? 联想一下幽都城里的事情和近日四处里传的谣言,仔细一琢磨也隐约琢磨出来了。 云无言正坐在凳子上抬眼瞄着闻人窈,这裙是不动声色,要不是从痴梦那里知道了闻人窈干过的事,还真怀疑不到她身上。 云无言的目光在闻人窈和优雅身上打量了一眼,看向咽着唾沫往后退了一步的王剑仁,王剑仁虽是害怕可还拉着落月的袖子不放呢,就目前来看,王剑仁比较相信落月,在这里头是瞧起来最弱最老实最无辜的一个。 “躲也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掉。”云无言还有心情看着地上的干尸,淡定的倒杯茶喝。 “什……什么意思?”王剑仁哆嗦着问道。 “妙龄少女失踪,幽都城城门悬挂的女尸,还有这里王大壮的死,而且方才你也见了,昔日的玄真神宫噬魂殿殿主、现在魔界的使者云非雾也出现了,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连环的事件么,这件事情与魔族脱不了干系,也与仙门之中魔族的奸细脱不了干系。” “从引起百姓的恐慌到现在当着众位家主的面杀人,这可不是在叫嚣吗?先令人潜入幽都城和汴州城,在集结了众位家主之后,钻空子去袭击其他几位世家,这种法子不可谓是不阴险。” “而且去魔骨山的一路上,魔族会坐视不理吗,由着仙门百家的人去讨伐他们,还专心去攻打鬼域,这种想法我是想不透,魔族包藏祸心,绝没有这么简单,只怕是有更大的阴谋啊。” 此话一出,除了悠哉悠哉的站在落彦身边陪优雅逗乐的万俟家主,其他几位都开始深思了,夏侯家主、公冶家主、宗政家主和淳于家主想的倒是魔族究竟有何样的心思,闻人家主则是猜不透云非雾为何今日来此。 闻人家主心里是清楚很多事情都是云无言干的,他自是没那么容易相信外界传言,只是自打闻人府大火那日之后,云无言确实不见了踪影,也难以判断魔族和鬼域如今的情况。 “你这么一,很有道理!”王剑仁附和道,一步一步挪到云无言身边去,看着落彦落雨他们还有其他世家的人,连服饰配饰都是一样的,王剑仁在看见一身黑衣、孤身一人孤零零坐在凳子上的云无言,觉得亲切极了。 “要我啊,连那个什么鬼域的墨言都是被下了套。”云无言喝口茶,煞有其事的道。 优雅转过头去瞅了云无言一眼,殊不知这女人还挺会演戏,谁给她的赋? “如何?” 王剑仁十分好奇的问道。 “墨言的手笔,一出手就是屠府,一屠就是两大世家,手段嘛算不上,不过倒是果断,怎么看都觉得墨言也只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罢了,可能有些狠,但是绝对算不得聪明。” “哪里有人会蠢到跟八大世家明着对抗,还跑去落尘仙宗没事找事,你细想想,墨言一个女子,刚上位的,那么大的鬼域还控制不住,还想做些别的?” 云无言的语气很是看不上的样子,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不觉得她很有脑子。” 听着那不要脸的话,垃圾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震撼了那么一大下子,狠人! 算你狠! 为了洗白自己换个法子先抹黑么? 奚尘闻言,淡然如素的面色也稍微有了一丝改变。 在见识了优雅的瞬间变脸之后,垃圾有理由怀疑云无言的演技是来自她亲妈作者优雅本饶,听了云无言一句一句忽悠饶话,垃圾更加崇拜,不,畏惧优雅了。78中文首发 . . 垃圾觉得自己要珍惜现在这个的优雅了,被幼年龄的身体带低聊智商的偶尔还可爱些的宿主。 这玩意儿清醒过来,等集齐神龙,啊不,集齐逝沉清泪之后,那就是妥妥的另外一个云无言呐。 夜深了之后,各怀心思的众人都回了房间,王大壮的尸体也让落雨去处理了,一切待明日详谈。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奚尘本要抱优雅回去休息,却被落彦叫了去。 云无言给优雅使了个眼色,优雅拒绝了奚尘让落风落月先去陪她回房间睡觉的提议,自己抱着五只雪白崽子迈着短腿走了。 奚尘也没再什么,看团子有点气呼呼的模样,也随了她,有垃圾和四只崽子陪着还是很放心的。 只不过奚尘不知道,自己才刚上楼,自己的徒弟和机灵的垃圾还有靠谱的崽子转脸就都被云无言拐到自己房里去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操?不存在的 优雅怀里抱了满怀的雪白团子,一个个的都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瞅来瞅去,优雅的小短腿晃蹬在床边,看着云无言关紧了门走过来。 优雅眯着眸子,下巴微微抬起,轻挑眉峰,声音软软糯糯的却故作老成道:“你又想出什么坏点子了?” 云无言凑近优雅的小脸儿,伸手捏了一把,道:“啧,这话怎么说,小不点儿,本座不是你偶像来着吗?你就这样说你偶像啊?” 优雅的眼神显然表达的很清楚,她就是那样觉得的。 优雅摸摸小垃圾的头:“不然呢?就是因为你是我偶像,我才了解你的呀,一看肚子里就没好水儿,我要是真心觉得你好,你是个好人,还是个善心的人,你才要怀疑我了。” 云无言轻笑道:“不错。” 优雅瞟了一眼云无言塞在腰间露出了一角的玉牌,眯了眯眼睛,语气有点不善:“你找我什么事,至于这么见不得人不能让仙上知道?” 云无言道:“也不是见不得人,只是不能让奚尘知道而已。” 优雅很是不信任的道:“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不然干嘛不能让仙上知道。” 云无言笑道:“嗯……不是把你卖了,但是想来应该也跟把你卖了是一个道理。” 优雅小脑瓜子一转,云无言跟来这里的目的主要还是在八大世家的,看她方才瞧闻人窈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那就是个搞事情的眼神。 闻人窈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动手,那么此番行为必定有她的目的,不能按着闻人窈定好的路线来,自然是要搞事情的。 放长线钓大鱼这种慢慢来的手段不是云无言的风格,想要闻人窈露出马脚来,那就得让事情脱离原有轨道,打她个措手不及。 倘或现在出了什么事情直指向闻人窈那就简单的多了,让剩下的几位世家矛盾激化,自相怀疑,等内里的矛盾随着怀疑的增加愈来愈多,只待一个爆发点便足以拿下他们所有人。 而优雅是万俟府的小姐,宗政枫的未婚妻,落尘仙宗奚尘仙上的唯一嫡系弟子,以落月同淳于府的关系,淳于府八成也是同落尘仙宗统一战线的。 这女魔头可不是要拿自己下手吗? 小小的优雅坐在床边上翘起胖乎的二郎腿,满是忧愁的叹口气道:“你要拿我当诱饵?” 云无言摆摆手:“哎呦,别这么说嘛,本座还至于让你一个小娃娃去做什么诱饵吗?” 优雅的表情如同复制了奚尘的表情一般,神色淡然,语气却异常欠扁的回道:“哦,那你是想让我去送死。怪不得你不敢去跟仙上说,直接来跟人家一个小孩子说这种事情。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爹爹我娘亲我姐姐我哥哥我师父我师伯还有我那么多师兄可都在呢!真是胆大。” 云无言眼角处突然跳动了一下,有点想打孩子的冲动怎么破? 这一溜烟的报名儿倒是不大喘气了,还挺有精神的样子。 不就是让你配合着演个戏么,瞧瞧这小模样,可怜见的。我这还没说啥呢,嘟噜嘟噜的一串话就出来了。 “嗯呢,本座真是怕的很,不过本座可都是担心你来着,小不点儿你可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本座为了你啊,可是操心操的不轻呢。你没听说吗,本座是受了重伤的,撑着身子好不容易从昏迷状态醒来了,生怕迟了一会儿,呀,小不点儿你就不见了,化成一抔土,随风吹了,啧啧啧,那奚尘不得伤心欲绝到过去了。” 云无言还摆了摆手演示了一下一抔土随风吹了的样子,简直是拿一把尖刀深深扎进优雅的心窝,她不说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快消失了的人。 “若不是为了你,本座干脆利落的,直接拿万俟宁、淳于诗哪个下手都好,不然,落风还是落月?嗯,本座想想啊,落月为人单纯,是个好忽悠的,淳于诗嘛,身子弱,灵力修为也低,倒是挺好下手的。” “……” 赤裸裸的威胁! 优雅把怀里的五只团子随手扔在床上,扯起嘴角甜甜一笑,冲着云无言眨巴眨巴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下床抱大腿。 “偶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的心,团子都懂得!要人家做什么?” 优雅表示,节操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云无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腿上挂着的毫无节操的胖团子,前一刻还高冷的很呢,下一秒就抱大腿了,这转变速度搞得她都有点措手不及了。 话说奚尘跟着落彦去了之后,因为挂念自己的小团子,对落彦有问必答,爽快利落的回答完了落彦所有的问题,便回了房间找优雅,可优雅却不在房里,连那五只小崽子也不在。 奚尘又去了落风落月的房间,以为他们在一起玩,但是也并没有看到优雅,奚尘在落风房间扫视了一圈之后,目光逐渐冰冷,站在落风房间门口脑补了优雅正在宗政枫房间里,抱着几只小崽子和宗政枫愉快玩耍的画面。 然后奚尘慢悠悠的转悠到宗政枫的房间门口,还老感觉里面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优雅从云无言房间里出来时,就看到她家仙上那么大的大高个儿,站在宗政枫房间门口踌躇不前的。 奚尘正欲敲门,听到开门声便回头去看了一眼,看见优雅抱着五只小崽子从云无言房间里出来,然后淡定的放下要敲门的手,走回去。 优雅自己开了房间的门去睡觉了,没有理奚尘,所以并没有看见她家仙上用一副警惕的眼神扫视云无言,并让云无言离她远一点。 云无言觉得奚尘这副护崽子的模样真的是极其的幼稚加无理取闹,那模样是吃醋的样子,你吃宗政枫的醋可以理解,落风落月也可以理解,万俟易那个亲哥哥的本座都理解,好歹那也是个男的。 由此云无言得出结论,事实证明,灵力修为再高深的人遇见情爱这种东西都会变成个傻子! 云无言摇摇头关上了门,深觉现在的奚尘是不大靠谱的,还不如优雅靠谱。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她会帮你的 回字形的走廊里空荡荡的,安静极了,此刻就剩下奚尘一个人还站在人家房间门口。 奚尘淡定的回到自己房间去找小团子,全然忘记了方才都跟落彦说了些什么,又对落彦造成了什么刺激。 落雨扶着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落彦,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很惊讶很不可思议还觉得……很神奇? 落雨有点消化不了那些消息。 “师叔方才说了什么?您问师叔是不是将玉牌给了他人,那个玉牌指的可是刻印了师叔的影子而且还附有师叔一丝灵识和三成灵力的玉牌?” 对的,没错,是那块了不起的玉牌,师父缥缈仙人专门给奚尘做的,天下间只此一块 ,说只此一块不是说玉牌本身有多奇特,而是那雕刻工艺太过于差劲,简直粗糙,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落彦不只心口疼,觉得自己家白菜又被猪给拱了,还有点上头,眼角处的肌肉突突直跳。 刚看到那位笛思慕的时候他并未想太多,虽然师弟很直接了当的跟人家说了话,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师弟还为了人家出了剑松了手,这在以前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师弟从前一向不多管闲事,今天却突然慌慌张张的下了楼去,比谁都要积极迅速…… 啧,落彦扶着额头有些头疼,好吧,他是在欺骗自己,安慰了自己些许时间之后,落彦在王大壮的房间里看到了笛思慕身上带着的那块玉牌,所以落彦才叫了奚尘上来问他。 尤想起奚尘的回答,落彦更是心口疼了。 “师叔说,那位笛思慕姑娘是……芜穸仙尊云无言?嘶……” “芜穸仙尊云无言,芜穸仙尊云无言她不是……”落雨单纯的脑瓜里有点转不过来弯,这个世界果真还是太复杂了,“师叔还与芜穸仙尊的关系如此好么?之前师叔为了芜穸仙尊受伤的时候,师父你讲说他们并不熟识,如今都可以将那样重要的玉牌交给她了呀。” “且看样子师叔好像同芜穸仙尊早些时候便认识了,许是因为玄真神宫被烧毁之后,芜穸仙尊受了重伤,一直在外修养认识的师叔么,现下如此低调的出现在这里,原也是想和我们一起去魔骨山伐魔的吧?” “如此看来,仙尊真的是心中有大道,是个极为好的人,本可一呼百应重掌仙门百家,却默默的看护着,仙尊果真不愧是仙尊。” 云无言的形象在落雨心目中更是光辉伟大了许多,小脑瓜一脑补,妥妥的一个优良谦逊的仙尊形象跃然脑中,在想起今日云无言一人几番话语便将局势翻转,将自己那么大的嫌疑洗脱,此下更是觉得云无言厉害了。 而落彦只感受到了浓浓的欺骗和满脑子的疑问,师弟是什么时候知道云无言没死的?又是什么时候跟云无言有了交流认识的?这种关系持续了多久了?师弟现在这种事情都不和自己说了吗? 好吧,也不是不说,是需得问的,从小就这样,问什么答什么,倒是老实实诚,难道是自己不够关心师弟吗? 安慰了自己一会子的落彦最终得出结论,还是自己不够关心师弟,连这等事情都没有发觉,看来以后要多关注一下师弟了,再是不小了也还是自己单纯的师弟啊。 殊不知,觉得自己的师弟和徒弟都单纯的要命的落彦才是整个落尘仙宗最单纯的一个。 闻人岐房间。 闻人岐从闻人窈那边回来之后,甫一打开门便瞧见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云无言,闻人岐转身立即将门关了个紧实,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瞧见,并设下结界屏障。 “仙尊?” “闻人家主可好啊?” 云无言还是往常的标准配置,一袭描金黑袍,负手站立于窗前,精致的眉眼,上挑的凤眸,殷红的唇,霸气且够美艳精绝,转过身来微微挑眉,问了声好。 “仙尊无事?” “本座才来,家主这是怎么问的话,是希望本座有事呢还是无事啊?”云无言的头微微侧了些,带着笑意道。 “鬼域与魔族……” “本座的确受了些小伤,不过不碍事,魔族同鬼域已然开战,云非雾是要下死手非至本座于死地不可,司战的伤势是要比本座重些。”云无言的笑意收起,提起司战的伤势隐约有几分怒气仿佛在压制着,整个人都比之前闻人岐见时要沉稳许多,也有些像是带着伤的模样。 “本座是想不到她如今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了,夜袭仙门世家、污蔑鬼域偷盗魔界布防图,竟敢直接出兵,使得本座措手不及。” “是本座太过轻敌了。”云无言道,“不过现下可是个很好的机会,在幽都城时云非雾一夜之间夜袭六大世家,还偷袭了不少小的仙门,已引起众怒,此番仙门百家以六大世家为首联合落尘仙宗和众仙门共同前往魔骨山伐魔,闻人府没能够一举歼灭其他五大世家,家主不觉得可惜?再让其他几大世家和落尘仙宗在此次伐魔中拔得头筹可就更没有闻人府什么事情了。” “仙尊的意思是?” “若能够以闻人府一府之力顷尽魔族,闻人府便理当是世家之首,仙门之尊。闻人家主不要告诉本座,你预备着老老实实的和他们一起去往魔骨山共同讨伐魔族,你细想想你的胜算,落尘仙宗的盛名在外,他们虽不重视其名,可到底是最后会压了闻人府一头,剩下的几大世家什么实力,闻人家主你该比本座清楚。” 云无言看向闻人家主,轻笑一声,道:“不是客栈里出了事么?落彦和奚尘要查是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这里有多少人,又有谁?落彦不傻,奚尘心里也清楚,你还怕他们怀疑不到你的头上吗?” “祸水东引这法子想必闻人家主用的熟练,既都在此处便把他们一起解决了吧,若是其他世家同魔族有所勾结,不必等到什么时候,名声坏的七七八八,饶是在伐魔时立了多大功劳都找补不回来。” “到时候魔族做下的事情将会为整个修仙界所不耻,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也不可信,家主也不必担心魔族对于你的威胁了。” “今日云非雾是否也来了客栈,是来追一昧昔族女子的,那人可是叫笛思慕?什么天时地利人和都送上门了,家主可要好好利用。” “笛思慕……”闻人岐看向云无言。 “她会帮你的。本座的意思,闻人家主应该明白,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反咒 夜色,深而透亮,正是因为夜幕的深沉和漆黑,月光显得更加皎洁,星星也更加璀璨,寂静的客栈里看似平静却暗地里波澜再起。 翌日,天才蒙蒙亮,万俟宁习剑从外面回来时,落雨他们也早已经起来了,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万俟宁才去唤了淳于诗。 万俟宁回到房间时,淳于诗还板板正正的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淳于诗的睡姿很规整,是那种仰面朝上身子躺的笔直双手置于腹间的睡姿。 万俟宁虽说是个做事合体的世家小姐,各方面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但是睡姿却是同优雅一般的豪放。 万俟宁这一夜里最担忧的事情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淳于诗再把她弄醒,万俟宁练剑,每日起床的时辰很早,再加上淳于诗的身子还未好透,万俟宁便想着等自己练完剑再去唤她。 可当下万俟宁唤了几声,淳于诗都没有半分的反应,万俟宁去晃淳于诗的身子也还是没有反应。 “淳于小姐,淳于小姐。” 淳于诗的呼吸很平稳,单从面容上看看不出任何的问题,万俟宁探了淳于诗的脉象,竟然几近于无。 万俟宁蹙了眉头,转身便往奚尘和优雅的房间去直接敲门,小垃圾和四只小崽子四仰八叉的睡在桌子上猛听到声响被吓得一激灵,从桌子上坐起来懵懵的,心里想着有啥事也跟自己没关系,便又都躺回去了。 优雅蹬了蹬腿,皱着小眉头哼唧一声,隐约有起床气发作的前奏,奚尘把被子给优雅掖好,穿戴整齐之后去开了门,面色很是阴沉,看到了是万俟宁之后稍稍祥和了些。 还未等奚尘开口,万俟宁便焦急道:“淳于小姐的样子不太对,烦请奚尘仙上去看一看。” 万俟宁让万俟易去唤淳于家主过来,自己随着奚尘回了房间里。 淳于诗除了脉象虚至极弱、昏迷不醒之外,再看不出任何问题。 “仙上,诗儿可没有什么大碍吧?”淳于家主忧心忡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淳于诗,道。 “很是怪异,脉象基本上探查不到,可淳于小姐呼吸正常,面色正常,其余之处并没有不妥,而且奇怪的是淳于小姐的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下只是唤不醒。”奚尘道,照理说淳于诗的伤即便是好的再快也少说要半个月才可修养的差不多,且昨日淳于诗的身子还略有些虚弱,一夜之间便好了。 这种病症并不常见,怪异的很,没有源头,查不出病因,连脉象都探查不到,奚尘用灵力查探时也查不出什么来。 “只怕是有人又动手了吧,也不知是什么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搞出这些事情来,如今这种境况还不明白吗。”夏侯家主话说到一半便噤了声,什么意思,在座的人也都清楚。 “魔气侵体之伤,不重也不算轻,淳于小姐虽是灵力修为低,可也能将魔气慢慢剥离出体外,再修养半月便可,只不过半个月的修养时间只一夜便完成了,魔气侵体对于修士来讲是会损害灵根的,奚尘仙上那日已将淳于小姐体内魔气清除的差不多,可内伤还在,如今这般,倒是像一种反咒。”夏侯家主道。 “反咒?”王剑仁从落月身后冒出一个头来,好奇道,“此所谓何物?同反噬是一个道理吗?” “不是,就好比以毒攻毒,你拿一种毒去治另一种毒,之前的虽解了可还有现在的,不过是现在的毒比之前的好解些,故也算是一个治病的法子,反咒则是与这个道理差不多。”淳于越道。 “意思是淳于小姐之前的伤好了是因为多了一个别的是吧?”王剑仁点点头道。 “是,只是如今不知是什么。”淳于越道。 “我可真是长了见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个我还没见过。”王剑仁说罢,落月侧脸看了他一眼,王剑仁似是察觉了自己的话不大好,抱歉的笑笑,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若要是下咒这般,那便是身边人最为有嫌疑。万俟宁则是从昨日一直跟淳于诗在一起的人,也是有能力下手的人。 “万俟小姐,淳于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昏迷不醒的?”公冶家主问道。 “昨日晚间睡前还好好的,淳于小姐还同我聊了一会儿天,今早天明之前我便起身了,去了客栈后院里习剑,那时天色还太早,我便没有唤淳于小姐一同起身,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我便回来了。”万俟宁道。 “回来到了房间便如此了吗?”公冶家主问道。 “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无法断定,我回到房间之后唤了淳于小姐几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我又晃了晃她的身子,还是没有醒来,我看淳于小姐的状态不是很对,想着是不是因为伤的缘故,便探了脉象,结果没有探查到,我就去唤了奚尘仙上。”万俟宁答道。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淳于小姐都是和万俟小姐一起的吗?在此期间,并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对吗?”公冶家主如此道。 “是在一起的。”万俟宁答道,“可公冶叔父若问在此期间,是否可确定不会有事发生的话,那么我是确定不了的。” 万俟易手中正扇着的折扇一顿,打从公冶家主问第一句话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可那也是寻常的问题,是必得要问的,只是这句又是怎么个意思呢。 “公冶叔父这话头转的,且不说一定是在这一晚上便发生的事情,若是在路上呢,若是在幽都城里头呢,到了此刻再发作也不是没有可能,若真的细细查问,依我看,从淳于小姐受了伤之后所接触的所有人都要问过才是。”万俟易收了扇子,双手背到身后,面色严肃道。 “而且昨日晚间王大壮死后,阿宁从房间里出来过一趟,还来问过我是怎么了,那时是淳于小姐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头的,这个空档可不小,当时在王大壮房间里的有奚尘仙上、宗政公子、还有落风落月公子和王剑仁在那里,连落雨下楼时都看到阿宁了,也不是阿宁一直陪着淳于小姐的。” “哎,这么想的话,二楼的人当时我们是都瞧着的,可三楼并未知晓,三楼的嫌疑也挺大,我爹我娘亲都有可能呢。”万俟易不屑道,“还有几位伯父叔父和落彦宗主。” “我只是问问,问问而已嘛。”公冶家主挠挠头笑笑。 “与其想那些没用的,还不如赶紧想想怎么办,现在找不找凶手的都不要紧了,重要的是得知道淳于小姐是怎么了才是,一夜之间连出两事,若是同一人的话,淳于小姐想来是知道是谁的呢。”云无言靠在门框上,腋下抄着还眯着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的优雅,耷拉着脑袋和小手都懒得抬起头来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害羞? “我说你们也是有意思的紧,逮着谁就怀疑谁是吧,昨儿个是我,今日是万俟小姐,什么八大世家、仙门正道,一个个的遇见了事情就是撇开自己撇开的快。”云无言的语气里尽显嘲讽之意,即便是她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如何,也可猜想到定然是满脸不屑的神色。 “我们姑娘家家的到底是何德何能有那样的本事,若有的话,我是因为傻才杀了人专门回来一趟的,而万俟小姐更是比我还傻,傻到在自己房间自己跟前儿动手,现下最重要的难道是怀疑这怀疑那的吗?你怀疑完跟凶手就会自己出来似的,不是应该先想想怎么样让这位淳于小姐醒过来吗?” “笛前辈说的有理。”落雨从云无言抄着优雅进屋起就开始一本正经的盯着她,目光里还带有几分崇拜,芜穸仙尊云无言可是天纵英才,书窖里有专门记载云无言功绩的册子,打从知道了芜穸仙尊神魂破灭后落雨还曾惋惜过数日,真奇,竟然还能有朝一日见到。 落彦朝门口瞥了一眼,默默的叹口气,奚尘从云无言进来之后便起身从床边站起来,退到门边站着了,眼神还勾勾的瞅着云无言那边。 公冶家主转过脸去,胖乎的圆脸都有些泛红了,还没被一个晚辈还是个姑娘这么说过呢,不过这姑娘从昨晚就被误会,还因着自己族里族长的事情厌烦他们这些仙门里的人,这般言语也是可以理解的。 依着公冶家主的小暴脾气,照理说现在该拍桌子瞪眼睛的训人了,可透过那张银制面具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公冶家主的脾气莫名的就没了。 鲜少见公冶家主吃瘪的万俟易有些想笑,公冶家主还会被人说的脸红了呢,果真,奇事不会只有一件。 公冶家主还心底里自我安慰了一下,笛思慕是昧昔族的人,人家与仙门百家并没有什么关系,仙门更不能怎么着平白压人家一头,也说不得什么,而且昧昔族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异族,芜穸仙尊同族的人气性、气节那定然是有的。 “笛姑娘可是知道怎么让诗儿醒过来吗?听姑娘方才说诗儿可能知道凶手是谁,又是为何?”淳于家主问道。 “万俟公子方才是不是说昨晚有一个空档,在这个空档里万俟小姐是没有在房间的,也就是说当时只有淳于小姐一人在房间里,而且二楼的人听见了王剑仁的喊叫声大多都出来看了,连离万俟小姐和淳于小姐房间近的宗政公子和奚尘仙上也在对面王大壮的房间里。” “是这样没错。”万俟易点点头,应道。 “也就表明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王大壮房间那边,没有人会注意到淳于小姐,杀害王大壮并迅速处理掉不被隔壁的落公子发现,连这个都能做到的话,那对身体虚弱修为不高的淳于小姐下手也很简单了。” “如果凶手是一个人的话,有两种可能性,一,她不是客栈里的人,那么她在杀害了王大壮之后便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可是这个客栈的构造是不利于人躲避的,跑出客栈再回来下手吗?这种可能性极低。” “二,那就是客栈里的人,不用说,依照当时的情况,三楼的人才是嫌疑最大的,而且二楼除了奚尘仙上,好像都是些小辈,若论本事,也轮不到我们嫌疑大。” “再者,淳于小姐当时若是睡着了也便罢了,使些迷香什么的很容易就搞定了,若是清醒着,那么也就是那个凶手至少不会让淳于小姐起什么大反应。” “万俟小姐,你回去的时候淳于小姐已经休息了吗?”云无言看向万俟宁。 “没有,她当时是靠在床头上的,我回去之后,她才睡的。”万俟宁答道。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淳于小姐是清醒着的。” “是的。” “那淳于姐姐的神色如何?” 眯瞪着眼睛被云无言抄在胳膊肘上的优雅听了一会子,猛地抬起小脑袋问道。 “神色?”万俟宁看着自己的小妹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问淳于诗的神色怎么样,不过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认真道,“神色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和平常一样。” “细微的变化,有么?”优雅歪着脑袋看着万俟宁。 有是有,只是万俟宁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觉得淳于诗心情挺好的。 “嗯……我也说不上来,那是个什么感觉,不过淳于小姐当时的状态很好。” 优雅将自己的小脑袋低下去,没有再问,转着云无言腰上系着的黑色丝带玩,心想着明明都知道了是谁还不能说,要一路装着探究的模样也太傻了。 昨天晚上云无言跟她说,她身体反应的变化是因为周围逝沉清泪的抑制作用,而且不只一个,优雅本来就很怀疑闻人窈是之前少女失踪案的幕后黑手,而且闻人家与魔族联合搞黑,引沉铃也在闻人府里头有反应,可实在没想到幸福来的太突然。 闻人窈身上竟然也有两滴逝沉清泪,万万想不到啊,这女人不是一般的黑,是黑彻底了,她有双倍逝沉清泪的力量也就是说她是已经杀了另外一个逝沉清泪转世的,就像离世死了,逝沉清泪的力量才会到白渡身上,而白渡死后,优雅才能吸纳白渡身上两滴逝沉清泪的力量。 现在优雅觉得连闻人窈她爹闻人岐都不知道自己闺女这么厉害的,不然闻人岐还至于跟魔族联手,还被云无言坑吗。 方才这么问是因为闻人窈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淳于诗的房间,淳于诗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大反应的,只不过闻人窈和淳于诗的关系没那么好,淳于诗不会一点不好奇闻人窈为什么要去找她,甚至都没有跟万俟宁提过一句。 姑娘家家的还有什么是不会说的?若是闻人隐的话,淳于诗何止是不会起疑心,只怕脑子一糊,自己被人下了咒都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废了 话虽如此说,可这样一来,更是说明了在万俟宁昨晚回到房间时淳于诗还是好好的,至于淳于诗什么时候被人下了反咒在时间节点上来讲依旧是不清楚的。 云无言眯了眯眸子瞧了一眼躺在床上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的淳于诗,把优雅放在地上站好,上前去探查了淳于诗的身体情况。 优雅打一落地就跑到奚尘跟前儿顺着奚尘的裤腿爬上去,直到奚尘微微弯下身,抄起优雅的胳肢窝把她抱到怀里。 小垃圾觉得再这样下去,优雅早晚要废了。 反咒,如其名,此咒能够使身体中咒之前的所受到的伤害尽数归零,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想要快速恢复灵力修为所用的法子,一般在中咒之后几天内会保持身体的巅峰状态,在之后会遭受到不同样的反噬,因人而异。 在仙门百家未创立之前,并没有玄真神宫管理整个凡间的修士,所有修仙的修士都是极其零散的散布在凡间大陆上,为了在众多修士中脱颖而出、夺得地位,修士们常常会给别人下战书。 那个时期反咒是最常见的,不乏有很多戾气重胜负欲也极重的修士为了在一个又一个的对战中始终保持着巅峰状态而使用反咒。 只不过反咒的反噬程度和结果并不在人的预料控制之内,大多使用反咒的那些修士都是灵力修为很高又有灵宝护体的人,修为低些的修士也不会那般放肆的同人下各式各样的战书。 现下淳于诗的状况让人摸不清楚也是因为,她即便是中了反咒也不该是这种沉睡的状态。 云无言拧着眉头,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副也摸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实则将灵力暗暗的输送到淳于诗体内去查探她的灵根。 虚,虚空的不像话,灵根似有似无,根本看不出有灵力支撑。 淳于诗的灵力修为并不高,顶多可以算是勉勉强强有个自保的本事,不至于像其他女子一般柔弱,可是比起万俟宁那样专心修炼的还差得远。 可怎么样也不会有一个虚空的灵根,虚空灵根,再多灵力修为都没有任何用处,没人能够看出她的修为,也很难修炼。 淳于诗应该不会是虚空灵根的,这样看来,反咒的反噬便是让淳于诗的灵根变成了虚空灵根吗? 云无言的灵力在流失到淳于诗的身体里,进入那个宛若无底洞一般的虚空灵根,淳于诗的身体不排斥云无言的灵力,倒是海纳百川一般的疯狂吸入。 云无言收回手,黛眉微挑,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要让闻人窈露出马脚还真是不容易,她这是退路都找好了。 云无言并没有说太多,只道:“奚尘仙上说的不错,各位猜测的也不错,淳于小姐的确是中了反咒,我虽不知为何淳于小姐会醒不过来,不过我倒是也见过这般状况的。” 淳于家主焦急道:“可有解法?” 云无言顿了一顿,道:“倒是有办法可以让淳于小姐醒过来,妖界的暨罗森林里有种穷凶极恶的凶兽,此凶兽纵横暨罗森林上千年,只是不得人语,故以连妖兽榜都排不上,据说这凶兽额间最硬的那片三角麟是连通着它的心脏的,戾气极重,不过用在人身上可以驱邪避妖,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王剑仁够着脑袋瞅,举手道:“可是说的默兽?那个不会说话,发不出声音又很凶的那个默兽?我也听说过,还同大壮一起去暨罗森林里想见识见识呢,可是没遇见过,也是听说了那三角麟是个好东西,可驱邪避妖,大壮想弄来给他娘的,还有这用处不成?” 云无言点头道:“我原也不知,我并不喜欢研究这些。只是族中有人中过反咒,也是后来沉睡不醒,用过这个法子是有用的。你们也知道这种奇奇怪怪不常见的咒在昧昔族是很平常的,只是为了研究各种咒的效用和反噬程度都有人自己给自己下咒的。” 这倒是不错,昧昔族人天赋使然,灵力修为高是一则,也是极爱研究的一类人,族中的异族咒也是多的很,只有人们想不到的咒,没有昧昔族不知道的咒。 第二百二十九章 去往魔骨山最近的一条路便是穿过妖界的暨罗森林,再通过暨罗森林外围的遮天道,渡过铁水河,暨罗森林里妖兽众多,迷雾、沼泽和瘴气林数不胜数,遮天道和铁水河虽也难过,却比穿过暨罗森林要容易些。 一众人本想是越过暨罗森林从另一条道路上绕到遮天道的,可如今看来也只能走暨罗森林那条路,先寻了默兽身上的三角麟让淳于诗醒过来。 淳于诗始终沉睡不醒,淳于家主留了几个淳于府的修士在客栈里照顾她,一行人预备着前往暨罗森林,既去了寻到默兽之后,着人带着三角麟回来救淳于诗便可,其他人也不必浪费时间干等着,则是直接去往魔骨山。 在这期间,几大世家也都接到了消息,魔族的人已经开始大范围的出现在人界,攻占了几个仙门,几大世家留守的修士都在处理各自城池里的魔族士兵,如此一来,更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的要去魔骨山了。 魔尊是出不得魔宫的,云非雾忙着处理鬼域,现下不是在鬼域就是魔宫,若想彻底将魔界企图占领人界的心思斩断,必得是要断其根源才行。 进入暨罗森林之前首要通过一片沼泽地,名为地沼,之所以被称之为地沼是因为这片沼泽同土地没什么两样,面上纹丝不动,吹一吹风都不会起一丝波澜,就算是落下一片树叶、一块石头,这片沼泽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更奇在天若是旱些,那片沼泽里还有干裂的土地纹路,这片地沼是会自己移动的,沼泽里的泥浆渗过土地慢慢的迁移到另一个地方,幸运些你遇不上便可直接进入暨罗森林。 落月拉着王剑仁七拐八拐的绕着就走到了暨罗森林的入口,王剑仁闭紧了眼睛捂住心口,待落月脚步停下来了便睁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就……就这么过来了?怎么过来的?” 落月十分不解他的反应:“走过来的。” 王剑仁摆摆手,道:“不是说这个,我自然知道是走过来的,可是你怎么知道那片地沼游移到了何处还避开了它?据我所知,那片地沼可是散布的形状不一,也不一定在一个区域里。” 王剑仁拽住落月的胳膊,脚尖往四处里探了探,确认四周没有地沼,又道:“我上次跟大壮一起就差点还没有进到暨罗森林里就死在这片地沼里了。” 落月看向王剑仁的眼神更加不解了:“这是必修课,各种瘴气的破解之法、各种结界的破解和凝结之法还有辨别地质的法子,这些不都是修士要学的基本的东西吗?” 落月伸手随便指了指几个地方,道:“那里的地质和土壤很明显与他处不同。” 王剑仁认真的眯着眼睛瞅了瞅,然后回头看了落月一眼,原谅我真的没看出来哪里不同,不过说来世家就是世家,落尘仙宗就是落尘仙宗,必修课? 野生的修士不会修习这种功课的好吗? 再看看一个不差的站在入口处的一众人,连衣角都未染上泥浆半点,王剑仁心道,好吧,是在下没见识了。 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暨罗森林里全是高耸入云的生长了上千年的古树,森林里连片低些的灌木丛都很少见,抬头望一望都望不到天,只看到繁盛的枝叶将晴天白云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也是没有人御剑飞行跨过那片地沼的原因,从暨罗森林的上空是看不到半点里面的情况的,倘或是直接入了有瘴气的林子便是得不偿失了。 刚进入暨罗森林时还是感觉不到什么的,还看得到透过层层枝桠折射到土地上的阳光,有鸟儿的啼叫声、青蛙的蛙鸣声还有被风吹动的树叶的声音,似乎是同一般的林子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再往深处走,便可感觉到很明显的不同了。 越往里走,光线越是阴暗,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只有很少的稀疏斑驳的阳光能够透进来,不过更显得森林里阴森可怖,神秘莫测,走着走着甚至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静的可怕,静的诡异。 原本存在的风声、鸟声、蛙鸣声和树叶唰唰作响的声音都销声匿迹,只是偶尔还听得见几声鸟儿的低鸣呜咽,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时而飘忽不定,时而又仿佛就在不远处。 这种声音王剑仁也不是没有听过,只不过再次听到还是会胆颤心惊的,之前和王大壮一起来时遇见的那些东西,他是不想再遇见第二次了。 于是王剑仁双手死死的抱住落月的胳膊,眼睛紧闭着,拿着根进来之前捡的粗树枝当拐杖探着前方慢慢走。 还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就记得了,保准没错,这片林子是鸟尸林,都是鸟的尸体挂在那树枝上呢,死了的鸟魂儿还出不去这片林子,便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大壮说过,这片林子也是片瘴气林,只不过对人没用,只对鸟儿有用。” 落月默默的抬头,瞥见了一片死光之中,颓败干枯的树枝上挂着的一只鸟儿的尸体,甚至于那只鸟的瞳孔还透过眼皮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整片林子里都是鸟儿瞳孔的红光。 咔吱一声,王剑仁突然拉着落月的胳膊往后蹦了一下子,惊道:“什么声音?” 落月看着王剑仁脚下的鸟儿骨架,道:“你踩到树枝了。” 落月说着把那被王剑仁踩断了的鸟儿的骨头踢到一边去了。 优雅的眼睛瞪的滴溜圆,黑漆漆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趴在云无言肩头上四处仔仔细细的看。 奚尘站在云无言身后,试图挡过好几回优雅的视线,只是这孩子抻着脑袋才直勾勾的瞧,半点害怕的感觉没有。 奚尘亦步亦趋的跟着云无言,云无言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优雅还给他的意思。 云无言从回到客栈开始就赖着优雅不松手了,其他人只当云无言是喜欢小孩子,再加上优雅也跟云无言聊的挺好,可实际上并不是。 对于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过于亲近,她是这么说的。 第二百三十章 血鸦 “本座在外不能轻易出手,像是本座的功法路子,一看就非同寻常,很是容易被人看出来,虽说以本座的能力掩饰掩饰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呢,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所以?” “所以近来可能要多麻烦一下小不点你了。” 本来优雅是不太明白云无言这个多麻烦一下她是怎么个意思,从今早上开始出发,这女人抱住自己不放的时候,优雅顿时就想通了。 这是把自己当保护罩用的呀。 优雅瞅了一圈云无言身边跟着的万俟易、万俟宁、万俟时还有落风、落月他们,了然的点点头,可是没有比自己更好用的保护罩了。 “啧啧啧,偶像,团子从未想到过你竟是一个这样的人。”优雅撇撇嘴,啧啧叹道,扯了扯云无言的头发,透过银色冰冷的面具看向云无言的眼睛。 “彼此彼此,本座觉得咱俩可是一条路子上的呢,说实话,本座在初见识到你那一肚子坏水之前,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小不点。”云无言看向怀里的优雅,托着优雅的屁股把她往上掂了一下,防止她往下掉,又道,“还有……你是不是有点重?你早饭吃了多少?” “不过看这重量也不是一顿吃出来的。” 云无言问道,紧接着自己又补了这么一句。 “没有!人家没有吃多少,你不要胡说八道乱冤枉人哦。仙上都能单手把团子抱起来的,很轻松的。”优雅小腮帮一鼓,气呼呼的撇着小嘴说道,死活不承认自己重,还嘟囔着,“人家就是个两岁的娃娃而已嘛,我不重,我就是不重。” “两岁的娃娃?五岁的重量?奚尘的话你也信?还不重,就这还不重?”云无言捏了一把优雅圆嘟嘟的脸蛋儿,十分恶趣味的调侃她。 “仙上说,这是可爱。哥哥也说,这是婴儿肥。不算的,长大了肉肉就会少的。”优雅拍拍自己的肚皮,揉了揉自己柔软的小肚子,安慰自己道。 不得不说,这手感还蛮好的,怪不得他们都喜欢抱着自己。 “虽是这么说,不过你怕不是忘了,你只会越来越小,然后化成一抔土,随风扬了。”云无言很是无情的说道。 “你还是不是人家偶像?就这么直白的戳幼小可怜又可爱软萌的我的心窝子吗?”优雅哼哼道。 奚尘正认真的盯着优雅一张一合的小嘴巴,看着优雅在云无言怀里扭着小身子撒娇,思索着要怎么寻个由头把优雅抱回来。 一道阴冷的风吹过,“哇――哇――”一样粗劣且嘶哑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周围树木上的树叶都唰唰作响,原本有些立在枝桠上的鸟儿骨架被风一吹掉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发出咔嚓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王剑仁就差整个人都扒在落月身上了,突如其来的风很是阴凉,打在人的皮肤上不禁升起一阵寒颤,王剑仁感觉自己的胳膊上蹭过了什么东西,只是周围这叫声是他上次来时未曾听过的。 像一只只突然射过来的短箭一般,漆黑的小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树林外冲进来,占据了整片鸟尸林的上空,饶是王剑仁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周围压抑的氛围和暗下去的光线。 粗劣嘶哑的声音凄凉又戚切,通身黑羽的鸦群如大军过境般侵入这片鸟尸林,先是盘旋在鸟尸林的上空啼叫,既而如同祭祀一般庄重而严肃的伫立在枝桠上低下头颅。 在它们低下头颅的时候,在后脖颈处羽毛覆盖之下还隐约看得到一只血红色的眼睛,云无言早早的把优雅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还将自己的袖子罩在了优雅头上,优雅并没有看到在默哀了片刻后开始蚕食地上刚死去的鸟儿尸身的鸦群。 落月小心翼翼的拉着王剑仁避开那些蚕食尸体的鸦群,还嘱咐他不要睁开眼睛。 地上躺着的和树枝上挂着的杂乱的鸟尸,甚至有的身子还冒着热乎气,没有死透,血鸦坚硬的喙刺破鸟尸的肚子,先是啄食掉内脏,再是身子,最后是眼珠。 林子里血气突起,王剑仁掩住口鼻还是挡不住胃里一阵恶心,想要吐的冲动:“什么东西?这是那里来的血腥气?刚刚那声音不会是什么凶恶的鸟兽吧?” 王剑仁手里拿着的木棍上方此时停留着一只刚刚啄食完鸟尸腐肉的血鸦,落月拿出剑来想要将血鸦赶到一旁,忙道:“你别睁开眼睛,千万别睁开眼睛。” 只是往往万万想不到的便是人的好奇心了,在枝桠上被啄食了一半的鸟尸从树下掉下来,砸到王剑仁身上,王剑仁摸了摸自己脸上溅到的血渍感觉湿乎乎的,落月不让他睁眼,他倒是更为好奇了。 王剑仁皱着眉头闻了闻手指上的味道,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只剩下了一半身子还有一半骨架的鸟尸从自己眼前掉下来,手里的木棍上还有一只通身黑羽,羽毛上泛着紫蓝色金属光芒的乌鸦,嘴里还挂在半截细小的肠子。 王剑仁一把扔了手里的木棍,胃里一阵翻腾,正欲转身往后吐,地上却都是那样的画面。 除了王剑仁之外,其余人倒是淡然的很,只是夏侯家主嫌弃的皱了皱眉罢了。 出了鸟尸林之后视野开阔了不少,抬头多少可以看见天了,不远处恰好有一处水潭,落月扶着刚刚吐的昏天暗地的王剑仁去漱漱口。 “那是什么东西?乌鸦吗?” 王剑仁弯着腰,吐的已经虚脱了。 “血鸦,专门蚕食鸟尸林死去的鸟儿尸体的鸦兽,同普通乌鸦不同,它们后脖颈处有一只血红色的眼睛,不过不是用来看的,而是闻的,血鸦的第三只眼是感知腐气的,所以刚刚死去的鸟儿气味它们能很快感知到。”落月拍了拍王剑仁的后背道。 “我上次并没有见过。” “暨罗森林里这么大,鸟尸林不只一个,血鸦也不是必会出现的,你上次碰巧没有遇到罢了。” “碰巧没有遇到?遇到了才是真巧吧。”王剑仁有气无力道。 “血鸦是只有暨罗森林里才有的鸦兽,很珍稀的,你这么说也不错,也很巧,血鸦属于益兽,且不会攻击人,所以一般来说,穿过鸟尸林遇到血鸦的话不必理会,当看不见就是。”落月递给王剑仁一条手帕,“若没有这些血鸦的话,鸟尸林腐气盈溢,早晚会成瘴气林的,到时候更不好过。” 没有看到血鸦的优雅满是惋惜的站在鸟尸林外,小眼神直勾勾的往里看,犹记得她写过云无言曾经用血鸦将一个仙门搞得只剩下白花花的骨头,噬魂殿众多种刑罚里有一条便是将人之血肉以毒变腐,再以血鸦蚕食其腐肉,慢慢的耗尽人的精血,堪比凌迟之刑。 “唉……”优雅低着小脑袋幽幽的叹了口气,小孩子还是很不方便的,其实她想逮一只回去玩玩,研究研究的,血鸦后脖颈子上那第三只眼可不简单。 “带电的水母可以,这种东西就没有必要了,虽说血鸦是益兽,可却是不大吉利,带回去咱也不好养,放弃吧,心肝儿。”万俟易半蹲下身子摸摸优雅的脑袋,心肝儿那小眼神儿什么意思,万俟易再清楚不过。 第二百三十一章 闻人窈姐姐 “哥哥~” “莫要撒娇,撒娇也白搭,地沼、鸟尸林、瘴气林、迷音林,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屏障,这些都还只是位于暨罗森林里最外围的,默兽我记得是离暨罗森林的中心地带不远了,再往里走,新奇的物事多了,你见了血鸦想要,待会儿只怕取了三角麟,你要把那默兽带回去吧?”万俟易伸手弹了一下优雅头顶上两个圆揪揪,如此道。 “我原是如此想的不错,哥哥真是了解团子,可堪堪是团子肚子里的蛔虫呢,默兽虽称默兽,可是也不是全然不会讲话的,听闻一百只里多少有一个会的,这只可珍稀的很,可了不得。”优雅学着万俟易的模样,也采了根猫耳草放嘴里叼着,小手往小腰上那么一掐,眉毛轻挑,吹了吹自己的空气刘海,颇有几分小痞子的气质。 默兽戾气重又凶恶是不错,可为人不知的一点是,战斗力可是惊人的很,各个都是有脾气的小主儿,如若是挑准了哪只默兽的脾气秉性,便很好收服了。 说来默兽也的确可以驱邪避妖,鬼域里头还有俩被云无言当着吉祥物养着呢。 三角麟能不能解了反咒让淳于诗醒过来其实优雅是不知道的,她琢磨着这八成是云无言胡诌的。 优雅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负手而立高冷如斯的闻人窈,嘴角微微勾起,自从云无言告诉优雅了闻人窈的事情,优雅看闻人窈的眼神就跟看乳糖奶包是一样的。 优雅掰着指头数,两只手都比了一个二,然后开始傻乎乎的笑。 二加二就是四个了,还差俩,照着这个速度,自己这小身子立马就要恢复了。 “听起来不错,一百只里有一只,可是暨罗森林里的默兽据记载都没有一百只。血鸦那东西不给你逮一个是因为它味道是真难闻,而且要喂它腐肉,没地儿找去呀,不过默兽好养吗?心肝儿喜欢的话,搞一个?”万俟易整个人蹲在优雅面前,与优雅的小身子齐平,随后顺着优雅的视线看过去。 “好养,吃的还少,比那四个饭桶可好养多了。”优雅头都不转的回道。 被落风看着正趴在水潭边上伸着小舌头喝水的四只白毛团子莫名的打了个激灵,然后摇摇脑袋继续喝水了。 “心肝儿看什么呢?” “没什么,团子就是觉得闻人窈姐姐长的好漂亮呢!”优雅嘿嘿笑了两声,眼神直勾勾的瞅着闻人窈,声音还故意大了许多,闻人窈听见了优雅的话转头看了优雅一眼。 “以往觉得闻人窈姐姐很是高冷,没有什么表情,刚刚闻人窈姐姐站在水潭边,水潭子里的波光映在身上,可漂亮!” 优雅拿掉自己嘴里叼着的猫耳草,俨然一个看见好看的人就欢喜的小花痴模样,迈着小碎步一颠一颠的走到闻人窈跟前儿,然后抱住闻人窈的大腿。 说来这个形象也一直被优雅营造的挺好的,优雅平时对于奚尘的表现就宛然一个喜欢占人便宜的小花痴,更是没少逗落风落月他们,连万俟宁也时常被她调戏。 云无言斜靠在水潭边上的一人高的石头上带着笑意的看了优雅一眼,挑了挑眉,又转过头去同王剑仁说话。 腿上突如其来的重量使闻人窈猛地怔住,似乎是没想到优雅会这样抱住她,倒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了。 “闻人窈姐姐!” 优雅抱着闻人窈的腿,小脑袋瓜子仰着,笑嘻嘻的看她。 万俟宁在一旁冷眼瞧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又轻盈的裤腿。 事出反常必有妖,深深了解优雅的小垃圾似乎是已经预见了什么事情,一只爪子背在身后,略有些深沉的微咪着自己溜圆的大眼睛,另一只爪子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小兽呆呆的捧了一爪子水送到小垃圾跟前儿,还把奚尘刚给自己的点心很友好的分了小垃圾一半。 小垃圾接过点心,看看跟前儿四个小弟,又抬头望望天,这小日子过的似乎也不错。 第二百三十二章 c为何物? 暨罗森林里黑夜与白昼时间交替不准,一行人是从早上出发到暨罗森林外围的,只过了地沼和鸟尸林也没有用多长时间,方才天还亮着,现下便有些暗淡了下来。 夏侯家主瞧了瞧四周,便道:“可休整好了?还是早些出发为好,暨罗森林越往里走越是凶险,趁天还亮着些,早早的找好落脚的地方才是,不然只怕今日也寻不到默兽。” 这边王剑仁歇的差不多了,缓过劲来众人预备着出发,云无言瞥了一眼抱着闻人窈大腿笑眯眯的优雅,走过去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提溜起来。 云无言紧跟着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后面,奚尘和宗政枫则是跟上云无言,万俟易愣是没抢到优雅旁边的位置,落风带着五只小崽子跟云无言并行着走,万俟易便拉着万俟时到万俟宁那里凑。 “宁宁,阿宁,小小美人儿~” 万俟易欠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一会儿一抹身着同样家纹服制的身影便飘然到了万俟宁身侧。 “……”万俟宁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半点也没有搭理万俟易的意思,由着万俟易叫魂儿似的喊她。 “理理哥哥,你不理哥哥,哥哥要伤心的,你看看你,总是这样,都不对哥哥笑一笑的,这样子以后如何觅得良家夫婿?”万俟易摇着自己的玉柄折扇,认真道。 万俟宁看他一眼,着实不明白自己不对他笑和自己找不找得到夫婿有什么关联。 “她笑更吓人好吗?”万俟时一副比万俟易还要认真的模样,答道。 万俟宁难得一见的翻了个白眼,瞥了那两人一眼,自己走自己的去了。 “你的表情还可以再明显一点吗?” 云无言往上提溜了一下,手腕有点酸。 “什么表情?”优雅的小身子浮在半空中,小短腿和小手象征性的扑棱了两下便停住了,扭头看着云无言。 “你看闻人窈的眼神跟看乳糖奶包的眼神一个样儿。” “什么样儿?” “废话,想吃的样儿。” “如此明显?” “嗯。” 云无言应道,把提溜着的优雅抱进怀里。 “不要紧,该是让她起疑时便得让她起疑,我离她越近,她才越能感受到我呀,越是憨厚单纯傻乎乎的模样越能降低她的疑心,她早些时候对我下手,我们发作的就快,这种要搞黑的事情呢最是不能拖。”优雅搓搓小手,一脸兴奋道,“想想我的小蛮腰大长腿和36c就要回来啦,嘿嘿。” “36c?是什么?” 小蛮腰大长腿,嗯,这倒是很易于理解,不过36c为何物? “就是……”优雅虚握起两只小手,抓了抓空气,然后又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戳了戳云无言前面那软软的一团。 云无言面色如常,倒是没惊到,了然点头,须臾片刻道:“本座觉得你怕是想多了,你说的小蛮腰和大长腿许是会有的,不过……” “36c什么的,你就想想吧。” 云无言打量了一番万俟夫人和万俟宁的身量,又道。 “嗯?”优雅的小眼神儿一变,立马转了头去看万俟宁和万俟夫人。 万俟夫人也是修习之人,身形不差,还可说是极好的,不过看来身材曲线是不错,但是36c应该没有,万俟宁就更不用说了。 冷美人嘛,气质也要冷,这太丰腴了的话,想必是不好冷起来的。 “唉,作孽啊,碰上这玩意儿倒霉事就算了,胸也要缩一缩。”优雅有些郁闷,随后盯上了云无言。 “你这……” 优雅模样贱兮兮的嘿嘿笑着,小手似要作恶,云无言捂住她的嘴很是迅速的转身把优雅塞回奚尘怀里,想都不用想,这玩意儿会问出什么问题来。 落尘仙宗的弟子各个都清纯的不得了,稍微逗一逗脸都会红好半会儿子,云无言心道,怎么出了优雅这么个女娃娃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 “还给你。”云无言无视掉优雅色咪咪的眼神,把优雅往奚尘怀里一塞便转头自己走着去了。 这边奚尘正好好的走着路,怀里突然多出个软软嫩嫩的团子,双手赶紧去接,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嗯~怎么这样嘛,问问而已,这个还要害羞的呀,不就是想知道你那个有……多……大么……” 优雅话还未说完,云无言便很是迅速的转身将她嘴巴捂住,唤了她一声小流氓,随后警告她道:“再说,信不信本座把你那小嘴巴给你封上?” 云无言吓唬完优雅,用了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奚尘一眼,彼时的奚尘还一头雾水的抱着怀里的优雅,也不知道她们是在说些什么。 “人家也不记得你还是这么矜持的人儿呢,思慕美人儿~走这么急这么快做甚?你看看你,如此不经逗。” 优雅从自己怀里扯出一方奚尘放着平日给她擦嘴的小手帕来,扭捏着甩了甩手帕,小手还向云无言的背影招呼了几下,撇撇嘴,哼了一声。 随后又倒在奚尘肩头上微微叹气,两只小手绞着手帕饶是忧愁的小模样,人生不易,团子在线叹气。 奚尘跟了云无言一路,可算是又把孩子抱回来了,听见优雅叹气皱了皱眉头,很是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吗?为何叹气?团子饿了?渴了?还是困了想睡觉?我有带乳糖奶包还有提前装好了的拿红茶熬制的鲜奶,要喝吗?” 云无言把优雅送回奚尘怀里之后就远离了优雅,自己走到落月和王剑仁那边去,优雅瞥见了落月和王剑仁身侧走着的淳于慕和淳于越一干人等,不由得哼哼两声。 什么自己重抱不动,那女人吐槽了自己一路,说自己重,抱得胳膊都酸了,这下子又因为自己像个小流氓把自己塞回仙上怀里,借口,都是借口。 女人这种生物,总是会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那飘到淳于慕身边的步伐和身形可轻盈的很,不像累着了的人,而且这身影闪的是否有些迅速? 优雅拿着小手帕的胖乎乎的小手安慰性的拍拍奚尘的胸膛,还从上到下象征性的顺了顺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仙上这么优秀,这么帅气,哪里都好,模样好,身材好,怎么云无言就不喜欢呢? 想来自己也是有毛病,这现在的局面还不是自己作出来的,想当初写的时候让云无言把奚尘掳走做压寨夫君多好,杀了也可惜,还把自己给作进来了。 不过听到奚尘问话的优雅也有些郁闷,抬起小脑袋,瞪大一双杏眸,气鼓鼓的问:“除了乳糖奶包还有红叶奶茶,团子可有其他追求?” 奚尘老实的答道:“睡觉。” 优雅:“……” 优雅问道:“再没别的了?” 奚尘很是为难的想了想,团子的追求? 奚尘最终道:“蟹黄酥,绿豆糕,马蹄莲凉糕,还有……” 优雅伸出一只手指头按住她家仙上半张的薄唇:“可以了。” 奚尘莞尔一笑,看向低着小脑袋的优雅,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优雅的头顶,道:“还有我。” 优雅嗯了一声,抬头看奚尘,奚尘却从腰间的灵囊里拿出一个乳糖奶包放进她嘴里,优雅条件反射的啃着乳糖奶包,半晌才反应过来,仙上刚刚是在撩自己吗? 嗯? 因为云无言走到另一边去了,落风便同奚尘并列而行,落风胳膊上挂着一溜雪白团子睡得呼哈的,独独小垃圾异常清醒的站在落风肩头上,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个路子不太正啊。 我们这是正经搞事业的仙侠小说好伐? 男主大大的修为灵力怎么成了用来熬制奶茶的?这周围一对一对的神奇氛围是哪里来的? 还有那个啃着乳糖奶包的憨憨宿主。 鸟尸林和地沼作为暨罗森林里最外围的防护,已经是最没有危险的了,越往里走越是无法预知,也摸不清会出现什么样的猛兽。 周围雾气渐起,淡蓝紫色的迷雾很是妖冶魅惑,随后从前方不知多远处传来了一声极为空灵清澈的低吟歌声。 第二百三十四章 虫……子? 那歌声悠扬,却忽而忧伤,忽而悲戚,趋于平淡之后立即又低迷了起来,听得王剑仁后脊背一阵发凉。 走了一会儿,王剑仁拽住落月的那只手突然松开,还好奇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一会儿摸摸旁边的树,一会儿抬头望望顶上淡薄的迷雾,还蹲下身子去采了一只毛茸茸的蓝色蘑菇,看着跟个拿鹿茸皮缝制的蘑菇状的小玩意儿一般。 在王剑仁松开手时,落月便觉不对劲,看了王剑仁一眼。 王剑仁胆子小,从进了暨罗森林里就没有松开过落月的胳膊,况且他也不敢去碰那些不熟识的东西。 在王剑仁采了那只蓝色蘑菇后,雾气掩盖住了周围大半的景象,落风他们也不见了踪影。 “这歌声好像个曼妙的女子的声音,婉转优美,空灵澄澈,但是也太悲戚了点吧,不过这暨罗森林里有女妖啊?没听说过啊,暨罗森林虽是妖界的地盘,可是也号称妖兽森林,不是说里头都是妖兽吗?你说是不是……” 落月没有说话,王剑仁还在继续往前走着,落月在王剑仁走在前头不注意之时猛然间上前朝着王剑仁的后背就是一记重掌。 王剑仁被落月一掌拍的踉跄了一步,身子往前一倒,落月拽住了王剑仁的腰带才免了王剑仁差点一头栽到地上的境遇。 被拍了一掌的王剑仁眼神一变,目光清明了许多,看着从自己身体里冒出的紫色泡影有些懵,懵了一会儿又抓紧了落月的胳膊。 “刚刚,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冒出去了?” “刚刚你被那些雾气入侵了身体,神志被夺了,还有啊,你手里的这个蘑菇,你赶紧扔掉,拿开它,离我远些。”落月低头看了一眼王剑仁还拿在手里的蘑菇,道,“这个蘑菇可是……” 落月话语未闭,王剑仁嘶了一声,将手急忙甩开,毛茸茸的蓝色蘑菇被甩到半空中时瞬间化成雾气消散,只留下了王剑仁手上虎口处的一个红色牙印。 “可是……会咬人的。” 落月瞅了一眼王剑仁手上的红色牙印,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你怎么不再早说一会儿?这个不会有毒吧?我是不是快不行了?我要在这里英年早逝了吗?” “死不了的,一个小虫而已,咬一口嘛,不碍事,之前就跟你说不要到处乱瞧乱看,更不要摸,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方才我若是不拍醒你,过会儿你就真的被迷了心窍了。” “虫……虫子?刚刚那个蘑菇是虫子?!”这次王剑仁倒是忽略掉落月说的有毒,登时一跳,惊愕道。 “对啊,虫子,怎么了?”落月看这王剑仁浑身一抖还有那难以言喻的表情,缓缓道,“哦,你怕虫子啊?” “不只是那个蘑菇是虫子,这些雾气也是,是蓝虫和紫虫死了之后化为灰烬而形成的,你听到的歌声是雀翎鸟的声音,这些虫子是它们的食物,不,准确来说,它们吸食的是这些虫子化成的雾气。” “你进来的时候吸食了那些雾气,雾气到了你身体里,又变成蓝虫和紫虫,雀翎鸟才可以用歌声控制,迷住你的心神,所以你会才去采了那个蘑菇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认真的? “不将那些虫子打出你的体外的话,你就会跟随着雀翎鸟的歌声一直乱走,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地方了。” “我们在落尘山上修习过散灵咒,一般的这种惑人心神的东西入不了我们的身子。” 王剑仁听到落月说那些雾气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又变成了虫子,顿时身上一阵恶寒,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他最受不了那种东西,蠕动的,软体的,一节一节的,还黏糊糊的……想想就恶心。 他在家里还有个哥哥,可谓是让王剑仁动过不少次掐死这个哥哥算了的念头,幼时哥哥便拿过虫子趁他熟睡之时放在他的床上过,多少王剑仁没数过,少说不下二十来条。 王剑仁醒来的时候还有一条正趴在他的鼻尖上往他嘴边挪动。 就差那么一点就掉进了王剑仁嘴巴里,王剑仁反应了一下,立马闭紧了嘴巴,那虫子就在自己嘴唇上蠕动。 王剑仁想要伸手把它拿开,一握拳连手心里都是软乎乎的虫子,颈窝里,寝衣里,自那以后,王剑仁便恶心透了这种东西。 落月看王剑仁不说话,伸出手在他跟前儿晃了一晃,安慰他道:“放心,这个东西拍出你体外去就好了,没什么的。” 王剑仁这时才压下恶心想吐的那股冲动,闭紧嘴巴,死活不张嘴了,不然一张嘴又是一嘴虫子。 却突然发现周围除了落月和他,其他人都不见了。 王剑仁看向落月,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眼神示意道:“他们人呢?众位家主还有奚尘仙上他们去哪里了?” 落月了然道:“你这才发现?大约是这片雾气林就是那种迷林吧,不大好走出去的那种,我们应该是被雾气引导到了不同的地方。” 迷林?不大好走出去的那种? 王剑仁退后了一步,歪头看向依旧淡定的落月,仿佛落月很不可信一样。 果不其然,落月道:“你不要慌,我虽然灵力不高,可能是落尘仙宗里头修为最低的一个,也没有出来历练过,但是……” 王剑仁期冀的眼神望着落月。 “但是我们仙宗里学过很多东西的,我记得师父教过我们怎么走出去这样的迷林,只要破解了关键点就很好走出去的。” “但凡这样的迷林,都似真似假,让人摸不清哪条路是真的,哪条路是假的,所以不好走出去,容易兜圈子或是走错。” 听着落月分析的还蛮头头是道,王剑仁稍微放下点心来了。 不过下一句又将王剑仁好容易放下的心给立即摔在地上了。 “就是,我忘了。” 落月想了想,是要找个破解之处来着,但是怎么找想不起来。 王剑仁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刚刚说了那么一堆白说的? 你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忘了真的好吗?你师父不会打你的?落尘仙宗不是很靠谱来着? “不过也不要紧,师父和师兄他们出去了之后没有看见我们,自然会回来寻我们的。” 王剑仁:“……” 落月目不斜视,直直的往前走,一边还从腰间挂着的小袋子里掏出两个棉花团来递给王剑仁,让他堵住耳朵不要听雀翎鸟的声音。 还振振有词道:“其实还有个法子,就跟九连环解开可以直接摔碎一般,我们是不是可以照着一个方向直走,万一那里有个出口也说不准。” 王剑仁看着落月面对着的方向的那几棵树,心想着你认真的吗? 反正这树我瞅着挺真的,不像个能撞开的出口。 第二百三十六章 欲兽 “预备备。” 落月将下袍一撩,腿微微弯曲,作势要向那几棵树冲过去。 王剑仁听到落月喊预备备本还心想那是何意,便看到落月的动作,一时后退了一步,可落月往后随手一掏没摸到王剑仁,拧着眉头转过脸来一把将他死死拽住,向前奔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南无菩萨大慈大悲保佑……”王剑仁紧闭着眼睛,身体往后仰,全身上下都在抗拒,但是又着实挣不开落月的手,便心下嘟囔着,还道这孩子看着瘦弱,劲倒是还不小。 脑门上的痛感并没有来,王剑仁只觉身体一轻,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似的,冲破了一层薄膜。 “我就说,我当是不会记错的,果然是这样,雾气林本就是个迷林,里面都是些虚无的东西,用来迷惑人的心神罢了,落叶没有骗我。”落月松开拉着王剑仁的手,擦了擦手心里浸出的冷汗,他也很慌啊,自己又没出过门,所知道的学习的也不过是书本上的东西和师父师兄教给他的。 落叶其他的倒不在行,可唯独这一门破阵课修习的极好,每次落彦把他们投放到自己设下的迷雾阵法里时,落叶都是第一个出去的。 虽然落叶很不靠谱,但是他的破阵课成绩是实打实的优异。 犹记得落月虚心请教时,落叶很是高深莫测的将自己腰间的穗子一捋,道了一句:“道是道,必有道,条条大路通大成,有时候啊,是不必想那么多的,多则乱,乱则错,有道是快刀斩乱麻,直来直去是英雄,当周围都是障碍时那也便同没有是一样的了,便是到处是出路,你啊,好好悟悟吧。” 落叶老神在在的胡扯了一通,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也不能跟师弟说,那都是你师兄我运气好,全是蒙的,那样也太跌份儿了。 可落月老实,即便是被骗过多少次,下一次他还是会信你,于是乎,老实的落月认认真真的拿着小本本记上,忽略了第二个紧接着出来的落羽,也没听见落羽啐的那声胡扯。 落叶的运气好到让人嫉妒的地步,落羽是着实不明白了,这人哪里来的气运,猜什么都一猜一个准,打眼一看就是出路,平时他们偷偷下山没有钱时便让落叶去赌坊里走一圈,资金就算是充足了,因为山下总有人不识货,认不得宝器,不收他们的东西,只认真金白银。 所以能靠运气的东西,落叶向来就没落下人后过,落羽看了一眼负责记录试炼成绩的落日手里的本子,啧了一声,落叶的名字标红了写在第一行,压在他和落雨上头。 “呼……”王剑仁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的都没这几天来的惊心动魄,有没有命全靠运气好不好。 落月向四处打量了一番,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大约就是片普通的林子了,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想来是他们已经走出雾气林了,可是周围却仍旧没有见其他人。 王剑仁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雾气林从某些方面来讲,就是一个迷林阵法,凡是阵法,都会有阵眼,阵眼有一个或多个不等,通过同一个阵法出去,照理说,该是到同一个地方的,除非那是个空间转移阵法,可随机或是依照设置阵法的那个人的设定把通过阵法的人送到某个特定的地方。 可这是在暨罗森林里,这里面的所有事物都是天然形成的,并不会是专门被人设下的,缘何他们已经走出了雾气林还是没有看到其他人。 王剑仁小心翼翼踱步到落月跟前儿,抱住他的胳膊,生怕自己又不小心踩到碰到了什么,心想着也许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他们更要快一步出来,他们走走便能遇见了也说不准,可是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半个人影。 落月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忽而转头跟王剑仁道:“啊,我记得了,好像上课时师父曾说过的,暨罗森林虽是妖魔界与凡间的交界处,可恰恰是因为此,极其有灵,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迷路了,而且暨罗森林里的阵法大多有灵气意识,有时还会自己移动,想来是师父和师叔他们同我们出去的时候不是同一个时间,所以这个迷雾林转变了位置,我们出来的方向和位置也都不同了。” 王剑仁:“……所以,我们迷路了。” 落月点点头:“对,没错。” 王剑仁:“……” 落月又道:“不过你不用怕的,只要不遇见什么太棘手凶狠的我打不过的妖兽,我们慢慢走,总会走出去的。” 听落月这淡定的口吻,王剑仁觉得落尘仙宗的徒弟总不会差的,看他也是很安然的模样,不急不躁,想来胸有成竹,可听到落月说慢慢走,总会走出去的,又觉得好像不太靠谱。 落月自顾自道:“虽然我记得大多数我好像都打不太过,据书上记载,暨罗森林里的妖兽都还是很厉害的。” 王剑仁放下的心又将将提了起来,落月点点头,继续道:“不过没事的,没事的,师父和仙上他们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王剑仁:“……” 落月连说两句没事的,王剑仁怎么听着都像是落月在进行自我安慰。 另一边也是同样的情况,几位家主和落彦还有奚尘被迷雾林阵转移到了同一个地方,落雨、落风,还有万俟易、万俟宁、万俟时以及宗政枫还有闻人隐、淳于越几个小辈在一处,这两边倒是不必担心,剩下的四个也和落月、王剑仁一样,优雅因为进了迷雾林之后去缠了闻人窈玩,而闻人窈一向不是离人烟多的地儿凑的人,走路一般都在边缘走,故也落了单,不过闻人窈灵力修为高,没甚害怕的,倒是爽快的抱起腿边的团子就走。 剩下的就是云无言和淳于慕了。 淳于慕一晃眼,身边的淳于越就不见了,不知是怎的,本来同万俟易他们走着的云无言倒是同他到了一个地方。 带着银色冰冷面具身着一袭黑衣断袍的云无言负手走着,倒也没说话,知晓淳于慕灵力不强,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便一直是挡在淳于慕前方走着的,他们俩应当是直接被迷雾阵法传到了靠近暨罗森林中心的位置,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妖兽。 那些妖兽并没有十分强烈的去攻击淳于慕和云无言,反倒是看见了他们俩还挺友好,一路畅通无阻。 淳于慕看着凑到自己脚边蹭过来蹭过去的一只皮毛漆黑的看不清模样的小妖兽,奇怪道:“暨罗森林里的妖兽不是都是战斗型妖兽吗?为何看起来如此温顺?毫无攻击力。这一路走的也太过顺畅了些。” 云无言回头看他,唇角微勾,道:“你不知吗?最近可是暨罗森林里妖兽的配种期。看着温顺没有攻击力是自然的,妖兽在配种期是极其虚弱的,你没有恶意,它自然也不会主动招惹攻击别人。” 淳于慕脚边的小妖兽仰着脖子眯着眼睛在哼哼着,不时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爪子还在扒拉自己的皮毛,好像很是燥热难受。 听云无言这么一说,淳于慕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了,配种期的妖兽…… 那他脚边这只现在这模样是……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寻个公的,试一试? 云无言轻笑一声,似是看透了淳于慕所想,点点头道:“没错,你脚下这只黑的看不清模样的妖兽是只母的,这种妖兽本来也很温顺,算是暨罗森林里最温顺的一种妖兽了,名为玉兽。” 云无言顿了一顿,道:“名字倒是大气,不过呢,这个玉字原本不是宝玉的玉,而是欲望情欲的欲,这种妖兽在配种期极其缠人,逮着活物便会发情,因着欲兽一词实在太过有辱斯文,修士们便改了那个字。” 淳于慕的神色可以说是非常的令人难以言喻了,所以他脚边这只玉兽是真的在发情?还是……对着他。 淳于慕一时间有些语塞,薄唇一张一合却没说出什么来。 偏生这母玉兽又扒他扒的紧,云无言虽然带着面具,神情瞧不真切,可淳于慕听着她的语气也知是在憋笑,至少那露出的半边嘴角还有微微勾起的弧度,他可是看的真切。 淳于慕低头看看脚边甩不开的玉兽,揉了揉额角,无奈的看向云无言:“笛姑娘,那这……可有解法?” 云无言一副没甚办法的样子,摇摇头,道:“这哪里有什么办法,寻常的妖兽还可拿药物给它压制一下体内的欲望,不然以灵力辖制住它也就算了,可这玉兽着实是没什么好办法的,被它缠上了,不帮它解决一下,它是不会松手的,淳于公子你也看到了,你甩它半天了连它的身子都甩不开,是真缠人。况且我也不能直接杀了它,现在我们大概已经到了暨罗森林的中心地带,是妖兽的聚集地,我们走了这半天,也算安全,没有再见血腥,引来其他妖兽的道理。” 妖兽一类向来对血腥气是很敏感的,更遑论暨罗森林里的战斗型妖兽,本就是暴戾属性,好斗好战,现在又是正处在发情期,估计狂躁的不只一点半点,着实是不能主动去招惹。 可是云无言那话,不帮它解决一下,它是绝不会松手的,淳于慕歪头思索了一下,这个解决是怎么个解决法,终是开口问道:“帮它解决?要……怎么解决?” 云无言本是背着手站立的,闻言便转过身来双手环胸,十分正色的看着淳于慕,忽而又低头好像不太好意思一般,啧了一声,道:“淳于慕公子这般问,我该怎么说呢,这母玉兽既是在发情期,那就是要解决情欲了,说实在的,这个……我也不是很了解啊,想来和人洞房花烛是做一样的事情,可这妖兽怎么来,我……着实不通。应该差不多吧。我还没嫁人,也没这种经验,不知淳于公子可知要怎么帮它?我们去寻个公的来,试一试。” 淳于慕当然是知道要帮玉兽解决情欲问题,原也是那么个意思,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寻个公兽来了,只是他也不好直接开口,说要帮这只母玉兽去寻一个公的来配种,便那样问出来了,可被云无言这么一说,又显得很不对劲。 淳于慕脸颊微微泛红,说的跟他有经验一样,别说没有了,就算是有,那也不一定就知道怎么帮妖兽配种啊。 淳于慕抬手掩住唇,清咳两声,道:“那便只能这样一试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 云无言的行动力还是很迅速的,不一会儿便抓了一只公玉兽过来,找了个山洞,扔了进去,随后看向淳于慕。 淳于慕看向脚边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还发出一阵阵闷哼的玉兽,只得走进了山洞。 云无言就站在山洞外正中间的位置上双手环胸一脸高冷的看着。 那只被云无言抓过来的公玉兽不知是被云无言用了什么法子带过来的,很是怕云无言,眼神躲闪着把自己缩到山洞最里面的角落里,面对着墙吭吭着,时不时从自己爪子里偷偷看着山洞里剩下的两人一兽。 那只母玉兽似是嗅到了同类身上散发的雄性气味,停下了撕扯着淳于慕衣角的爪子,迷蒙微醺的眸子睁开了那么一条缝,斜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那只公玉兽,嗤了一声,又甩甩头妖娆的缠着淳于慕去了,且越发过分。 修士们将欲兽的欲字改为玉字也不是只觉得玉字文雅,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这种妖兽模样长的是十分漂亮的,而且大多数都是纯色的皮毛,同瞳孔的颜色一致,玉一般的光泽,水一般的柔顺,身形纤细,脖颈修长,细细看去,耳朵小小的躲藏在毛发里,眸子是细长的,似柳似叶,微微上挑,瞳孔也像晶莹剔透的玉石一般。 只是缠着淳于慕的这只太黑了,黑的过头了所以瞧不出什么。 此刻,那只母玉兽的两只前爪慢慢的向上攀,后腿环住淳于慕的小腿,嘴巴往淳于慕的衣衫上蹭,淳于慕的身体绷得直直的,上身后倾,躲着往上扒拉他的母玉兽。 云无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颇为认真道:“它这是看不上那只公的啊,比起那只公玉兽,看来它更喜欢你。” 淳于慕揉了揉额角,心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云无言凤眸微眯,盯着那只已经把淳于慕的衣衫拽下来好多的母玉兽,突然撸起自己的袖子走进山洞。 不知云无言是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极为小巧精致的弯刀,刀身通体是墨黑色,只刀刃上闪着一缕金色流光,看得出极其锋锐,刀柄上镶嵌着金色的宝石。 淳于慕看见云无言拿把弯刀走进来本还奇怪,这时云无言已手起刀落的将淳于慕的衣衫划破,被母玉兽抓住的那部分衣衫被整整齐齐划割下来,黑不溜秋的母玉兽猛地向后一仰,身子跟个球似的,爪子里还抓着淳于慕的衣衫滚了下去。 缩在角落的公玉兽懵懵的,母玉兽滚了几圈下去也楞了那么一下子,随即又起来向淳于慕走过来,云无言恶狠狠的瞪了那母玉兽一眼,一边把淳于慕推出山洞。 被云无言凶狠眼神吓住的母玉兽停住了脚步,就那片刻之间,云无言已经在山洞外设下结界。 随即云无言将黑袍一撩,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从怀里拿出个小烟囱似的东西,纤细修长的手指之上一点金光闪烁,在结界上轻轻一划,划出了个小口子,云无言迅速将那小烟囱插进口子里,轻轻一弹,将里面的烟囱盖弹开,烟雾从里冒出。 淳于慕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云无言愣住,心道这该怎么说。 “嗯……这个是……” 不等云无言答话,淳于慕便知道了。 山洞里传来一声怒吼,似急躁如火,又有几分难耐,一个较为雄厚的吼声和一个稍尖锐些的叫声此起彼伏,只见那只母玉兽双目猩红,睚眦欲裂,径直扑向角落里的公玉兽。 淳于慕一转脸,云无言抬手又将透明的结界墨化,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可几阵嘶吼过去,便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了。 淳于慕掩唇清咳两声,道:“笛姑娘这是出门前早有准备啊,还……随身带了这种东西。真是未雨绸缪。” 云无言:“我……” 云无言现在想要掐死左将军了,她肯定是不会随身带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人,这玩意儿是左将军在她出门的时候塞到乾坤袋里一并给她的。 左将军说云无言一个人出门,也不带司战,况且是去仙宗里卧底,不能出手,那也很是麻烦,所以说给她准备了很多法宝、符咒等物,还说她肯定会用到,云无言以为是些法器什么的,就揣着了。 方才她去抓公玉兽的时候从怀里摸着的,正巧有用,本来想先逗逗淳于慕,所以云无言也没急着用,直到那不知趣的小兽快把淳于慕衣服扒拉下来了,云无言才立即用了。 山洞里因着设了结界,所以现下是封闭的,可山洞里狭长幽远,回声不断。 听得淳于慕脸颊发红,只得背过手去撇开脸。 云无言垂死挣扎了下:“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淳于慕:“嗯?” 云无言:“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乾坤袋里揣了个这个玩意儿。” 云无言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带着催情的东西,依照这山洞里的声音来看,这小烟囱里的烟雾药效不小,估计神仙都受不住那种,里面那两只想是已经狂躁异常了,大概是一只狠狠的将另一只推到了山洞边上又压在了地上,山洞壁上的石头都砸下来了。 随即云无言又摇了摇头,道了一句:“算了。” 另一边闻人窈左手捞着一个优雅,右手提着五毒,优雅的的小胳膊上又挂了一溜白毛团子。 这一路上闻人窈看见什么砍什么,因为五毒毒性、腐蚀性极强,若要杀人夺命时都压根来不及见血那人便完了,而且妖兽被砍之后,身体被五毒严重腐蚀,腐蚀的酸气和毒气掩盖住了细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腥气,倒也引不来更多的妖兽。 “闻人窈姐姐~我们要走去哪里呀?”优雅捏住自己的小鼻子,声音闷闷的,五毒那玩意儿太让人上头了。 “寻默兽。” 闻人窈面无表情,高冷如斯。 “这里已经是暨罗森林的中心地带了吗?” “嗯。” 优雅默默的啧了两声,真是,一个字儿都不多说啊。 优雅扭扭屁股,撒娇道:“闻人窈姐姐不用抱着团子了,团子重,你会累的,团子自己走着吧。” 闻人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肘上夹着的娃娃,把优雅放到了地上。 优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动了动小胳膊,把小垃圾提溜到自己肩头上,剩下的四只给甩到了地上。 优雅挨个踹了它们屁股一脚,道:“自觉点。” 小似闻言抖抖自己的身子,变大了一圈,是正好撑住优雅的形态大小。 优雅搬着自己的小脚,翘着二郎腿盘坐在小似身上,其他三只也变幻了形态,分别走在小似的左边右边和后边。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的眼睛很好看 就这样,闻人窈提着五毒往前走,小似身上驮着优雅慢悠悠的跟着,其他三个则是跟个大爷一样左瞅瞅右瞅瞅的护在优雅身边。 优雅时不时的从自己的小斜挎包里拿出点吃的扔给四只雪白团子,那斜挎包是奚尘专门给四只小似饕餮兽做的,也就是把可以保鲜食物的乾坤袋改装了一下,缝上了两根带子系成蝴蝶结给优雅背上了,那带子上还有奚尘亲笔写上去的似饕餮兽四个大字。 优雅颠了颠那满满当当的斜挎包,不禁暗暗感叹一番她家仙上的贤惠。 过了那片妖兽聚集的地带之后,便到了一片灵气十分充沛的地域。 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绿色汪洋,参天的大树盘根错节的分布在整个暨罗森林的中心地带,郁郁葱葱,繁盛至极,阳光一缕缕透过树荫穿过层层叠叠的枝丫照射在地上像金色的细沙堆积在一起,细沙里埋着粉嫩还浸着水珠的花朵,倒像一片仙境。 那些长着奇异板状根的巨树上还挂着晶莹剔透,色彩各异,形态奇特的花果,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长着巨大叶子的植物,延着地表攀岩趋附的藤蔓,可谓奇观。 暨罗森林横跨妖魔人界三界交界处,其内妖气,魔气,灵气混杂,地质特殊,也不免内里景观千变万化,优雅正在感叹造物主奇特之时,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就是那造物主,又暗暗感叹了一下自己实在是太优秀了。 闻人窈转过身来看着左摸摸右瞅瞅的优雅,优雅已经从小似身上下来了,此时正背着小手观赏景色,不急不躁,还有心情摘果子。 “小家伙,你倒是不急不躁的,也不怕,这暨罗森林里未知之处太多,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有的人走都走不出去。” 优雅拿着几颗乳白色的花果嗅了嗅,闻言,抬头微微一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急躁没有什么用处,只会让人乱了阵脚。更何况有闻人窈姐姐在呢,团子不怕,也不会走不出去的。” 闻人窈挑眉:“哦?是么?” 优雅点点头:“当然。” 闻人窈道:“我若是坏人呢?” 优雅扁扁嘴,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皱着小眉头,随后举起手把手里的果子递给闻人窈,可怜兮兮道:“给姐姐个果子,可莫要吓团子,人家还是个娃娃,经不起吓的。” 小垃圾彼时刚接过小似给它摘来的酸果子,正酸的龇牙咧嘴,听到优雅的话身子都打了个激灵,这两个女人可真够吓人的,看那笑容,看那眼神,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小垃圾斜了小似一眼:“你自己尝尝,这玩意儿能吃吗?” 小似看着小垃圾一言难尽的表情还是很聪明的没去尝,又给小垃圾摘别的果子去了,各色各样的来一个堆在小垃圾跟前儿,都奇形怪状的,小垃圾怀疑它是想让自己试毒。 两人五兽,就那么各怀心思的走着,那俩人笑嘻嘻的,一个装高冷,深沉的要命,一个装可爱,沉浸在自己是个娃娃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其余五个倒是简单的多,走一路,吃一路。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又到了一个拐角处,小垃圾看着拐角那棵眼熟的歪脖子树终是忍不住的又顺着优雅的裤腿爬上去,捋着自己嘴边三根胡须老神在在道:“你看这棵歪脖子树,有没有觉得甚是眼熟,不出本大人所料,这地方来了不止一次,这棵树分明和一刻钟前还有两刻钟前看见的那棵一模一样的。” 优雅比着拇指和食指,测了一下那棵歪脖子树歪斜的角度,眯着眼睛离远了去看,点头道:“没错,一样的。据闻这暨罗森林就是个巨大的迷宫,看来果真不错。” 小垃圾在心底默默的吐槽,不错个球球,这整的自己还挺自豪。 闻人窈道:“对付迷宫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这些迷宫之内的所有障碍物都除掉,从整个迷宫的上空观察,找出出路,也就是说要把这些古树全都砍掉,没有了遮挡物,再御剑飞行到这迷宫上空,寻出出路。” 小垃圾的眼睛亮了亮。 闻人窈又道:“不过这里的树最低都是上千年的古树,有灵有识,我做不到将它们都砍了,不说全砍掉,砍一个也是极为困难的。再者以这里地域之大,若要看全整个迷宫,怕是要飞到几千尺之上。” 小垃圾明亮的眸光倏地又暗淡了下去,突然有点想云无言那个女魔头了怎么办,武力值还是挺重要的,指不定…… 正想着,优雅身后一声爆响,突然出现的气波把小垃圾的身子都震得差点掉下去,幸好它拽着优雅的衣服拽的紧,不过还是从优雅的肩膀一路滑到了胳膊肘。 优雅转身看向凭空出现的俩人,淳于慕掩袖捂住口鼻,云无言侧身挡在淳于慕身前,还伸着手护着,把淳于慕整个身子护了个严实。 云无言头顶上那棵白花树也被震得哗啦啦往下掉花掉叶子,白色的五瓣小花像雪花一样落在了她头上,身上。 淳于慕笑着帮她把身上的花拿掉,云无言正巧抬头,发间的白色小花映衬着阳光,像有一束光芒从云无言的头顶上照射而下,圣洁而纯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流光,看的淳于慕一时怔住了。 “你的眼睛很好看。” “咳咳……”优雅咳嗽了两声。 “嗯?”云无言一愣。 “你的眼睛很好看,跟一个人的很像,不过,她的眼睛是黑色的。”淳于慕笑道。 云无言闻言,拧了拧眉头,并没有很开心,完全没有在意那句淳于慕夸她眼睛好看的话,重点落在了中间那一句,只想着是哪个人跟她的眼睛像,真是胆大包天的很。 优雅心道她是该继续咳嗽两声提醒一下这里还有人被无视着呢,还是要继续这样看着。 只听云无言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你记得倒是清楚,还知道人眼睛什么样,什么颜色。” 淳于慕:“呃………” 云无言甩了袖子走到闻人窈站的地方,没好气道:“走啊,愣着做什么。” 说罢冲着优雅他们走了好几圈的那个方向去了。 优雅走过来冲着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莫名把人惹生气了的淳于慕摆摆手道:“不要太在意,女人嘛,就是奇奇怪怪的,你看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了。这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淳于慕被优雅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 第二百四十章 可巧 一刻钟之后,一行人又准时的出现在了拐角那棵歪脖子树底下。 小垃圾还笑嘻嘻的道:“哎,又是一刻钟,本大人算的果然精准。” 云无言道:“又是一刻钟?” 小垃圾点点头:“对啊,我们之前就遇到了这棵歪脖子树不止一两次,据本大人的观测大约一直顺着这条路走,一刻钟后还会回到这里。” 优雅从小似爪子里抢来一块糕咬了一口,有点噎得慌,呜呜咽咽的道:“没错。” 淳于慕拍拍优雅的背,给她顺着,优雅等咽完了那块糕点后,叹叹气蹲在地上,捡了根小木棍在土地上画着玩,四只雪白团子围在优雅屁股后边看着她。 优雅撇撇嘴道:“笛姐姐,我们刚刚从那片妖兽林过来之后围着这里转了将近半个时辰,团子走的都饿了,这里真的出不去了吗?闻人窈姐姐说对付迷宫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这些迷宫之内的所有障碍物都除掉,从整个迷宫的上空观察,找出出路,也可是这些古树又厉害,砍不掉,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方法吗?仙上他们也要照理说也要到这里的呀,他们总也不会出不去,所以肯定有办法的。” 云无言道:“奚尘仙上他们自是有法子,可我灵力修为也不过尔尔,还没闻人小姐高,闻人小姐说的确实不错,那个法子是最通俗有用的,简单粗暴,可我们做不到,倒是有的术法可同这个法子有一样的效果,可使这些古树虚化消失片刻,再用缩地术窥看整座迷宫的道路,也是能找出那条正确的路来,一直以来,大多修士都是这样过这个森林迷宫的。” 云无言无奈的摇摇头:“可巧,我修的并不是术法之类的东西,这个术法我不会。” 优雅可怜巴巴的看向闻人窈。 闻人窈面色不变,语气却略有几分抱歉道:“真是抱歉,我虽是世家中人,可这个术法我的确也不会,是以方才没有提,我修炼的心法密令同各种术法密令之间有冲突,所以在家中时并没有修习过任何术法。” 闻人窈默了默,问道:“对了,方才没有问,笛姑娘和淳于公子身上有妖兽气息,想必你们应该也是从妖兽林过来的,是和我们一样进的森林迷宫,你们刚刚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如若我所料不错,似乎是遁地术?只是,遁地是向下寻路……..” 淳于慕答道:“哦,是这样,笛姑娘说,暨罗森林里的森林迷宫有重叠空间,是有很多个迷宫空间的,真假混淆,所以用遁地术走的,先要查探哪一层是真正的暨罗森林中心。” 闻人窈皱了皱眉头,似有不解,不过只一会儿就展开了眉头,笑了笑,道:“这样啊,原是我孤陋寡闻,并不知暨罗森林里还有重叠空间。” 淳于慕还没来得及反应闻人窈怎么会不知道暨罗森林的森林迷宫是什么样子的,云无言便直接回道:“闻人小姐在家闭关多时,以往也没有来暨罗森林历练过,那些修为甚小的修士更是连外围都进不来,自是本身知道的人便不多,正常。” 优雅看着淳于慕还有几分疑问的样子,笑的贼兮兮的,又道:“笛姐姐,你不是修的不是术法类的东西嘛,你还会遁地术啊?” 淳于慕此时歪头看向云无言,云无言带着面具,薄唇微抿,淳于慕只看到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还有一张微润的似要张合的唇。 云无言面不改色,淡定道:“可巧,就会这一个。” 淳于慕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小垃圾百无聊赖的倚靠在那棵歪脖子树凸起的树根上,看着一个装幼童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喊饿的优雅,一个装世家小姐高冷如斯连术法都不会的闻人窈,还有一个装异族少女说自己修为低的云无言,暗暗的呸了一声,心道开小号真是不道德,方才云无言既然都用了遁地术来往迷宫,想来她已经探寻了很多地方,迷宫里的大致走向她肯定知道,还带着淳于慕玩了那么半天的遁地鼠游戏,这女人,铁定不安好心。 小垃圾低头看了看蹲在地上跟那四个圆球只知道吃的优雅,越想越来气,仿佛只有自己在认真搞事业,如此操心费神,张嘴嗷的一口咬上了那棵歪脖子树的树根,只蔓延在土地上的须根都比小垃圾身子粗。 这一咬跟打通了这棵歪脖子树的任通五脉似的,小垃圾感觉自己的身子在离地越来越远,自己嘴里咬着的那根须须似乎在动,整棵树的树干上顺着树皮纹路发出绿色的盛光,从地底扎根的庞大树根脉络网拔地而起,从地底下钻出来,将几个人一齐笼住,每一根树根都相互交叉缠绕,直到缠绕成一个巨大的球状,地面上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从地缝里飞出的无数只像手一样的细长须根攀上树根球,牢牢的扒住往地底下拽。 闻人窈早在有动静的时候抱起了优雅,云无言护在淳于慕身前,四只小兽互相牢牢的抱住对方,小垃圾瞪圆了眼睛,只得拿爪子扒住一根树根,怒吼道:“我靠了!我靠了!什么玩意儿!” 森林迷宫内的景象此刻也发生了变化,所有的古树都变换了位置,在周围旋转,树上的各色果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随着巨大地表运动形成的旋涡朝着他们几个人的方向来,小兽还张嘴咬住了一颗果子,高兴的不得了,闻人窈把优雅护在怀里,优雅探出头来,惊奇的哇了一声,云无言则是给淳于慕设了个小结界,怕有东西砸到他。 云无言想要护住淳于慕,淳于慕想要护住云无言,两个人就那么抬手,似要抱到一起,原本给淳于慕设的一个人的小结界挤进了两个人,云无言还没来得及将结界扩大,身子便开始下陷。 身子进入到地缝里迎接黑暗的时候,小垃圾的内心是疯狂的,不住的嗷嚎着:“要死了!要死了!妈妈呀!” 看了一眼云无言那边又觉得没眼看,孤身一鼠的小垃圾骂道:“王八犊子!都没良心!跟你们玩没好事儿,下次本大人要跟着奚尘仙上!不跟你们玩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各自来八碗! “噗通”一声,一道雪白的小小身影从天而降,落入潭水之中。 小垃圾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随着高速旋转和地缝挤压在狠狠的颤抖,一会儿悬空在身体里,一会儿又拧巴巴的挤到一起,还没缓过劲来又高空坠落掉到水潭里,灌了一肚子水。 闻人窈抱着优雅稳当当的落地之后,把优雅放到一块绿苔石上坐着,才去水潭里捞了在水里扑腾的小垃圾,捏着它的脖子把它放到一块跟它差不多大的小石头上。 小垃圾趴在石头上,头朝下一颤一颤的张着嘴往外吐水。 小兽跑过来对着小垃圾吹了一口气,小垃圾只觉一股风吹过来,凉飕飕的,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身上湿漉漉的皮毛便甩出一身水珠到地上,小饕和小餮一个拿着爪子放在石头上,一个摸在小垃圾的后背慢慢抚着,小垃圾感觉到身体底下趴着的这块石头在发热,身上的皮毛被烘的暖呼呼的。 云无言还在问着淳于慕,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小垃圾撇了撇嘴,抬手摸摸自己面前这四个毛茸茸的脑袋,道:“还是你们好,大哥没白疼你们啊,一堆见色忘义,不顾手下的没良心!” 优雅抬眼看了它一眼:“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小垃圾心道,呸,不顾手下的没良心,这是内涵吗,这是明涵。 云无言则是阴恻恻的瞥了小垃圾一眼,小垃圾默默的转过头不去看她,惹不起咱躲得起。 不过还是继续在心底呸了一声,见色忘义的没良心。 闻人窈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垃圾掉下来的是一片蓝色的水潭,水潭边上围了大半圈的油棕树,树干躯体上密布着巨大鳞片,鳞片边缘扎着许多倒刺,枝叶如冠,这一片地势平坦宽阔,树木茂盛,植被丰富,果实富饶,像是一片果子林。 “砰”的一声从树下掉下来个果子,那果子跟球一般大,树上的果子都是五六个一丛的挂在树上,看起来沉甸甸的一大堆,优雅背后那棵树树干漆黑,长满了油绿色的椭圆色大叶片。 优雅站起来想要看看却搬不动,便招了招手,小兽跑过来张嘴露出自己尖利的小牙齿啃上去,把那果子啃成两半,一股淡淡的奶油味便飘散出来,里面是嫩黄色的一粒粒的果肉,闻起来甜丝丝的。 优雅拿出一点果肉扔进小兽嘴里,问它:“好吃吗?” 小兽摇摇自己的脑袋,眯缝着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抖了一下身子,还动着小鼻子又嗅了嗅。 优雅道:“果真是牛肚子果。” 淳于慕很好奇,指着小兽问道:“刚刚它说了什么?” 优雅回道:“它说这果子闻起来香,吃起来甜,果肉柔滑细腻,甜丝入心。” 小兽点点头,捧着爪子把一半牛肚子果搬到小似他们跟前儿,又巴巴的拿了一块果肉递给小垃圾。 优雅背着小手走了几步,想了想,慢悠悠道:“我记得仙上给团子讲过这个东西,说这果子因为长得像牛的肚子,所以叫牛肚子果,问起来香甜,有奶香味,吃起来柔滑细腻,它还有很多名字,《酉阳杂俎》中称为婆那娑、阿蔀亸,《纲目》里头叫曩伽结,《妖界树木全介》中称为优珠昙、天婆罗,《妖界广植物志》中又称树婆罗,还可入药。” 淳于慕道:“妖界树木全介?那这里是妖界?” 闻人窈点头道:“依照周围的环境看来,大约是的,凡界确有一处云中南方,名为绥宁乡的地方也有这样的树木植被,可很明显,我们绝不是在凡界。” 云无言抚着自己的手腕,倚靠在一棵树干上,站直了身子走过来,道:“暨罗森林,由凡界可入,可却被称为妖界暨罗森林,正是因为整个暨罗森林地域里都是妖界的地盘,所以才这么称谓,这里凡妖魔三界可通,不过穿过暨罗森林到达的是魔骨山,可通往魔族,在暨罗森林里去往的地方则是妖界。” “我们刚刚在暨罗森林的中心地带,想来本就是有很多去往妖界的关窍,所以中心地带的外围才会有那么多的妖兽,方才那棵我们怎么也绕不过去的歪脖子树看来就是个关窍,正巧被这只…..” 小垃圾晃了晃自己的爪子,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再说它是老鼠,它就急给云无言看。 云无言笑了笑,继续道:“被这只小神兽给触碰到了。就是不知道这是妖界的什么地方,不过不管什么地方我们总得调查了清楚了,妖界的所有地域都有专属的人去管辖,找到管辖这片地域的人,我们才能出去,被送回暨罗森林。” 优雅托着小下巴,闷哼哼的道:“啊,那还要回去迷宫的呀。” 云无言道:“迷宫?也不是每个人进的地方都是迷宫,暨罗森林的中心怎么会只是一个迷宫呢,只不过我们碰巧罢了,你想再遇到第二次可不容易。” 优雅叹口气:“我想我家仙上了。” 两个人装的一手好愁人。 优雅拔起地上一根草叼在嘴里,把怀里发烫的引沉铃又往里塞了塞,拍了拍小屁股,面上叹了口气,背紧自己的小包,道:“那我们走吧。赶紧查清楚这里是哪里,找到管辖的人,团子还要出去见仙上呢。” 优雅撇撇嘴,愁的不行:“仙上肯定想我了,想的了不得,找不到会急死的。” 出来那片果子林没多远是个集市,热闹的很,沿街有很多小贩卖东西,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优雅站在一个小吃摊前看了半天,挪不动腿,那小摊的小哥正拿着一个铁篦子在白色的豌豆粉上来回抓,细细软软的豌豆粉丝被抓下来放到碗里,再被浇上翠绿色的水腌菜汁水,撒上了各种调味料,优雅舔了舔小舌头。 那小哥笑着逗优雅:“这是擦粉,消暑解馋,酸酸甜甜的,娃娃来一碗?还有好喝的嘞。” 小哥拿出架子上放着的一碗带着冰块的甜滋滋的汁水,道:“看着娃娃的穿着不像我们这里的人呐,来这里玩哦,娃娃你像凡界的人,还像修仙的,跟个小仙童似的,长得好俊,这是新鲜果子榨成的汁水,放了冰块和糖稀,酸酸甜甜的可好喝嘞,又冰冰的,要不得来一碗尝尝,我们这里热,看娃娃穿的满严实。” 优雅被夸的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小脸红彤彤的,娇羞道:“小哥哥真会说话,擦粉和这水都各自来八碗!” 小哥笑开了,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就去准备了,又看着云无言他们,想来这些都是一伙人,便道:“怨不得娃娃长得俊,看你娘亲和爹爹就俊的嘞!” 第二百四十二章 搞个联谊 云无言穿着一袭黑衣,淳于慕则是一身蓝衣,看着挺不搭的,不过闻人窈正站在优雅的另一侧正打量别的,这两个人站在一侧,离得又近,淳于慕又正巧凑近了问了云无言热不热,看着略有几分亲密。 云无言那身衣服裹得实在是严实,又带着面具,从林子里出来后,他们也感觉到了,这里确实气候蛮热的,云无言有点烦躁的拉了拉领子。 不过被认成夫妻还是很令人惊奇,淳于慕看不到云无言的表情,见她没说什么解释的话,脸有点红,摆摆手,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解释了一句:“不,您误会了……” 但是那小哥已然转过身去准备东西了,并没有听见。 优雅挑挑眉,眼神里透出八卦的笑容,不过也只是那么看了一眼而已,眼珠子就又盯着她那擦粉和冰果子水去了。 小垃圾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优雅一眼,为了保卫着自己身为改造系统的职责,坚决完成改造任务,颠颠儿的跑去站到了云无言和淳于慕中间,想要把他俩隔开,然而它的个头并不足以达到目的。 优雅早就去摊子旁边的桌椅那找了个位置坐下,冲着他们摆摆手:“快来呀,来坐嘛,吃点东西再走,这里热的很,先歇一歇。” 闻人窈收了目光,坐到四角桌的一侧,和优雅挨着,云无言走到桌子跟前儿则是坐到了闻人窈旁边,优雅的对面,淳于慕便在优雅和云无言中间坐下了。 小哥的速度很是可以,不一会儿八碗擦粉和八碗冰果子汁就端上来了。 小垃圾眼巴巴的瞅着这几个人面前一人一份擦粉和冰果子汁都分好了,连那四只跟前儿都各放了一份,到自己这没了。 小垃圾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爪子往桌子上一拍,撇着嘴委屈巴巴的看向优雅:“本大人的呢!” 优雅皱皱小眉头,扒着手指头看着一桌子人又数了一遍,得,数差了,把它给忘了。 小兽舔了一口冰冰凉的果子汁,拽拽小垃圾,眼神在那碗果子汁和小垃圾之间提溜了几圈,很友好的表示,大哥,咱一起! 小垃圾看优雅那样就知道她给忘了它了,一屁股躺下就开始在桌子上打滚,那个小脑袋瓜摇着滚着,道:“我不!我不!见色忘义、不顾手下的没良心的人!不把仓鼠当人看啊!” 优雅还是有点心虚,数差了,把它落下了,哄它道:“别闹嘛,我不是故意的,你……” 小垃圾打断她继续嗷嚎:“没良心了!看不起神兽了!要饿死神……呜……” 优雅捂住小垃圾的嘴,果断抬手喊了小哥一声:“小哥哥!再来擦粉和果子汁各两份!” 小垃圾不嗷嚎了,斜眼看着优雅,优雅笑眯眯道:“都是你的!” 等那四份吃食都上齐了,小垃圾才收回了瞪着她的眼神。 优雅扒拉着擦粉抬眼瞅着路上走来走去的人,这里的男子都是将椎髻梳向脑后,头上扎着结髻带、圆环或者包着丝麻青包头巾或蜡染蓝青布巾缠“大包头”,上身是齐腰无领梅条花边对襟衣或大襟左社上衣,下身短而宽大的镶花边大裤,腰间系着青帕或布巾,别着纯银匕首,小腿上缠着青色长幅绑腿。 女子都是穿花带银,衣彩斑斓,身着绣花蝶百褶裙或家织挑花裙,腰束宽扁织花带,头上的银饰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一走一动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 这种服饰便是云中南方苗疆那里的人穿戴的衣服样式,若是在妖界有那样一个跟凡界人们生活方式相同,穿着吃食也都接近凡人的地方,那便只有一个,便是忘川蛊族。 忘川蛊族原也是该属凡界的凡人一派,是从云中南方苗疆部族分布而来的一支部族,因着这些人的制蛊、控蛊之术了得,以足够保持自己的容貌年轻并且延长寿命,能力已超出一般苗疆蛊族便被划分到妖界,在妖界里向来也是独立管辖的一部。 闻人窈从来到已经观察了很长时间,也大致心里有了几分考量,便也认真的尝起了那小哥吹嘘的擦粉。 优雅看着过来过往的人,也啧啧叹道,淳于慕正想夸一句优雅,看着优雅也观察出了什么,问她:“小团子看出什么来了?” 优雅叹了口气,满是羡慕的道:“他们好有钱啊,淳于哥哥,你看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配银饰,男子腰间别的纯银匕首,女子则是满头的精美银饰,漂亮!有钱!” 淳于慕:“……” 优雅扭头叫那个小哥:“小哥哥,你们这里盛产银子吗,这里的银饰会便宜点吗?” 优雅认真的跟淳于慕还有闻人窈说:“考虑一下倒卖银饰?这里纯银的银子应该也不少,说不准有银矿。真的,我们万俟府和落尘仙宗都表示很支持!淳于府和闻人府有兴趣没?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淳于慕笑着摸摸优雅的脑袋。 优雅还很是严肃的解释:“你不要看我小,我很有经商头脑的。” 小哥擦擦手走过来,笑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嘞,是必得要佩戴银饰的,而且男子娶妻时家里要给打一柄上好的纯银匕首,每个女孩子则是要打一套银饰,头饰,耳饰,项圈,腰链,手链,脚链,连嫁衣上的裙子边边儿都要镶银的。” 优雅捶着小胸脯,感叹道:“看看,多好的风俗!多靠谱的传统!赶明儿得回去告诉娘亲和爹爹,安排上,那不得金银各来一套,还得告诉仙上和师伯,落尘仙宗也得有个优良传统才行。” 优雅拉着淳于慕的袖子,继续游说道:“我觉得吧,咱们八大世家,哦不,六大世家搞个联谊也可,交流交流感情,互赠互赠信物,多好的事儿,要是那鬼域的墨言真不是个坏蛋,咱也拉着她!” 云无言舀完最后一勺擦粉,喝了最后一口果子汁,从怀里掏出条手帕子擦了擦嘴,淡定的朝着优雅翻了个白眼。 小垃圾心道,你家仙上的小金库都让你给搜了好吗,落尘仙宗上下能踩点的地方,优雅都踩过点,现在还想着讹人呢,一个都不放过,啧啧啧,多不要脸。 第二百四十三章 悲惨一家人 那小哥听着优雅言语之间提及了什么世家,鬼域,便难免生出几分好奇之心,问道:“娃娃你们是从凡界里顶厉害的仙门里出来的吧?” 优雅闷头扒拉了一大口擦粉,闻言舔舔自己的小嘴唇,抬头道:“小哥哥有眼光!” 小哥挠了挠脑袋,也不知是因为被优雅夸了一句还是日头热晒的,脸颊微微泛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指着一个方向又问道:“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优雅点点头:“对呀!” 优雅看着那小哥欲言又止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登时变了神情,狡黠的小眼神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还带着几分忧愁。 优雅坐在凳子上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手肘支在桌子上,两只小手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儿,撇撇嘴撒娇道:“爹爹娘亲还有表姐带着我原是来暨罗森林里历练的,可是还没刚进森林不久,我们迷迷糊糊的走到了一个迷宫里头,又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来了这里,又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要怎么出去,不知道小哥哥可否帮帮忙?” 小哥八卦的眼神定在了淳于慕把自己那碗果子汁推到云无言面前的那只手上,心道果真没错,他可真一眼就看对了!这分明就是一对儿。 这小哥怕也是脑子直楞不拐弯,也不细想优雅的话,闻人窈这么大个表姐是不是不大对劲。 淳于慕的手霎时间顿住,有些不知所措,小哥直勾勾热火火的眼光看着,笑意深深,淳于慕掩唇轻咳了两声,收了手,转过脸去。 某便宜娘亲倒是很自然,平白压了闻人窈一个辈分还是很开心的,云无言抬手覆到淳于慕背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的从淳于慕白皙的后勃颈抚到背上,慢慢的给淳于慕顺着气,还心道这人怎么这么白。 云无言抬眸看向小哥,莞尔一笑,语气柔和道:“见笑了,我夫君身子不太好,暨罗森林里多是珍稀的灵果地宝,我们一行来暨罗森林里本是来为他寻药的,不慎落入这里。” 淳于慕这次是真的想咳嗽了,仿佛刚刚吃的一口擦粉堵在了嗓子眼儿,又不敢动,脸被憋得通红。 云无言覆在淳于慕背上的手突然一顿,被包裹在面具里的神情虽只窥见一半,可也能感受到笑意顿住,只见云无言轻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虽是世家中人,可现如今世家混乱,内里又有许多腌臜,我们这一支原已没落,所以才只身来寻药,连孩子都不敢随意放在家中,恐遭不测,我才寻了娘家姐姐的孩子,也就是雅儿她表姐来一同照看,不然我一人可真是要不知道怎么办了。” 孩子她表姐终是忍不住嘴角一抽,手腕一抖,手里的碗一倾泻,果子汁撒了那么大半,小兽赶忙过去舔了个干净,饶是再强大的定力都顶不住这一通胡扯。 而孩子病虚体弱的爹此刻也是一阵猛咳,白皙的肤色上隐隐透出一抹红,从耳根儿蔓延到了脖颈后侧,云无言冰冰凉的手抚在淳于慕脖颈上又揉了揉,激的淳于慕大半个身子的神经都好似麻痹了一般,整个人都定在那里。 桌子上胡吃海喝跟多长时间没吃饭似的几个雪白团子还在舔着碗底儿,这一切落在小哥眼里,更坐实了淳于慕真的病虚体弱,急需寻灵宝治病了,看这一家子,连灵宠都全带出来了,还不知是饿了多久,这位黑衣的夫人一声喟叹里又不知有多少辛酸。 小垃圾扒在碗底,伸进去了整个脑袋,半个身子,正舔着碗底突然一停,勾唇一笑,那一笑颇为嘲讽和嫌弃,还有对小哥如此单纯好骗的感叹,要是小垃圾知道这小哥又脑补了一堆这家子有多可怜并且产生了深度同情心理,只怕要把碗掀开,去敲一敲这人的脑壳儿。 小哥天真的信了云无言的胡扯,还把擦脸的布巾往肩上一搭,颇有几分认真的神色,道:“其实我也帮不了你们很多,但是肯定能告诉你们的我都告诉你们,这里是忘川蛊族,不过这个村庄啊是我们族里最边边儿的最不起眼的村子。” 小哥摸摸后脑勺:“我们忘川蛊族本来是属于凡界的,老祖宗是凡界云中南方苗疆部族,只是我们这一支被分出来的是被那边驱逐出来的,实在无法才来了妖界,妖界的帝君是个很好的人,便收纳了我们,哦,当然,收纳我们的是上一任妖界帝君。” 小哥又补了一句:“现在的也很好。” 优雅一副懵懂的样子,明知故问道:“为什么要驱逐你们啊?” 小哥很是不忍开口说出原因,拧着的眉头似是觉得这原因有些丢人,半晌才道:“我们,我们这一支制蛊、控蛊之术有些厉害,在那里有点……有点格格不入。其实我们也不过就是能够比一般人更年轻些,更长寿些。” 优雅:“……” 你这叫长生不老啊,兄弟,这年头世人为什么修炼呢,不就这点事吗。 小垃圾摇摇自己的尾巴,从碗底出来了,心道,年轻人这话好不讲武德。 云无言很是理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能力之人向来是人眼中钉肉中刺。” 云无言也心道,这一群世家的老东西要搞自己,不就是自己太厉害了吗,你说说这事我有什么办法呢,唉,多愁人。 小哥点点头,感叹道:“就是这个道理,看夫人的打扮,也应该是异族人吧,看样子是嫁入世家,你们这一支也是遭到排挤了,嗯……世家中事应该比我们还复杂呢。” 小哥的脑海里瞬间一个异族少女嫁入世家大府,门庭败落,夫君重病,孤儿寡母,千里寻药的故事形成。 云无言再次无比配合的叹了口气,优雅跳下凳子跑去淳于慕那里抱住了他的腰,小脑袋往怀里蹭蹭,轻唤一声爹爹,模样好不可怜。 虚弱的父亲慈爱的摸摸年幼女儿的小脑袋,当真父慈子孝。 第二百四十四章 闺女儿,给你爹买根糖葫芦去 小哥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道:“我们归属于妖界后,就有一个规矩,当然,这条规矩不是管我们的,是管外来人的,暨罗森林有直通妖界的通道,暨罗森林什么人都入得,未免闲杂人等乱入,所以所有通过暨罗森林来到妖界的人都要登记在册,由管辖我们这一方的人确认,才能出去。” “我们妖界有一凡尘客栈,在妖界边界,从那里进入妖界的不用,因为凡尘客栈就是个记录界,过那里都会自动传入妖殿,也都是为了防止其他几界,尤其是魔界,鬼域,凡界修士们来找事,因为以前不免有很多修士会结伴大肆屠杀妖兽提高修为或大量逮捕妖兽去买卖,当然,魔界和鬼域几百年没有闹事了。” “我们忘川蛊族和苗疆蛊族一样,都是有圣女的,族内事务是由长老们打理,最后上报给圣女,由圣女裁定,我们是跟妖界其他部族不一样,他们直归妖殿管辖,我们是族内之事,圣女可裁定,不用上报。” “所以你们要出去的话,就要去圣女殿了。” 小哥的手遥遥指向远处半空中一束金光。 优雅抬头立刻道:“金矿?你们忘川蛊族不仅有银矿还有金矿?” 小哥道:“不是金矿,那是佛塔,就在佛塔城,我们这里是边界城的一个小村落。那束金光是塔顶的宝珠,不过那座塔确实里头都是金砖铺成的,据说啊,连佛塔周围的地缝里都有金沙。” 优雅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小哥沉思了一下,道:“但是,那里是圣女的住处,不好近身的,更不能随意出入。再多了,我也不清楚了。不过佛塔城有一个很出名的万事通,什么都知道,他可能帮得了你们,他通常就在城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方,那边的酒楼,秦楼楚馆什么的,还有说书的地儿。” 云无言一行人给小哥道了谢,小哥忙摆手:“哎,这都是小事儿。” 临走要结账的时候,云无言扶着淳于慕早早的站起来,关切的问淳于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闻人窈提早去前面看路,利落的背影里刷刷的展示着两个大字,没钱。 优雅颤颤巍巍的从怀里专门装宝贝还有银子银票的乾坤囊里掏钱,翻腾了半天最小的银块也有指头大小,小哥刚开始是不收的,说这一路上要用银子的地方很多,再加上看他们一行人不容易死活不要。 优雅心道怎么着也得客气客气,就又把银子推到小哥怀里,说吃喝了摊上那么多东西呢,多不好意思,他们再不济也是世家中人,怎能占人便宜,不合家中规矩。 小哥很是感动的收下了银子,也没再客气客气,还说,我就道凡界世家修士们都是道德品质高尚之人,即便落魄了品行依旧让人仰服。 优雅发誓下次绝对直接道谢,绝不整那有的没的客套话。 佛塔城。 城内热闹繁杂,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一条街道上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商铺里绫罗绸缎,珠宝香料,上等茶品,玉石珍玩,灵宝药材应有尽有,还有铺子里摆满了瓶瓶罐罐,竞价买卖蛊虫。 店铺前也尽是小摊贩们售卖各种东西的叫卖声。 佛塔城横跨了整整一条江流,正中的那条直通佛塔的街道中间江上每隔一百米便有一座半拱形的桥,桥上正中是个六角亭子,六角亭上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四周围着低木栏杆,顶下垂着翠帘花幕,若有风雨还可为过路行人遮蔽一二。 优雅他们方从一成衣店出来,换上了这里的衣服。 佛塔城人的装扮与边界城不一样,边界城人的服饰同苗疆蛊族是一样的,可佛塔城人却多穿罗纱,女子皆是单薄纱衣,亦或是层层叠袖,腰间配银链亦或镶银边纱带,脖颈带璎珞,额间坠一枚水滴状坠子,男子皆是丝绸里衣,外罩细纱陇,腰间别纯银镶宝石匕首。 是以优雅此刻穿着淡蓝色碎花纱裙,笼袖素色短上衣,外罩一件紫色印花纹的短马甲,头发只扎住一半编了条辫子,发辫尾部戴银色蝴蝶发夹,额间坠着一枚蓝色水滴坠子,脖子上还有一条透明的宝石璎珞。 闻人窈依旧挑了跟她家那抹惑人紫一样颜色的衣服,不过衣袖被改成了窄袖,外衣跟寻常女子的也不同,是长到脚踝的收身窄袍,而不是广袖阔袍。 淳于慕是一身和优雅一色的蓝袍,外罩细纱陇,本来云无言那女人还要黑色,可跟他们站在一起实在不搭,太过显眼,店内暂且没有女子的黑衣,又加之淳于慕说了一句,笛姑娘肤白,蓝色很映衬她的肤色,云无言才勉勉强强接受了蓝色。 这一起站在一处,倒真有几分爹娘带着孩子的感觉。 都置办上了新衣物,可那四只什么也没有,就差撒泼打滚了,跟小垃圾在边界城木桌上撒赖的模样一样一样的,学的惟妙惟肖。 优雅没办法,在街上也不能动手打崽子,小垃圾撒泼打滚她都哄了,这四个也不能不哄,不然那不是区别对待吗,便去溜巷的老爷爷那买了四只糖葫芦给它们,一手拿了俩过来了。 小垃圾站在优雅肩上,看着地底下拿着糖葫芦的啃的崽子,流下了羡慕的口水:“人家也要~~” 优雅斜睨它一眼。 云无言想起淳于慕也喜欢吃糖葫芦,拽了拽优雅的小辫子,道:“闺女,给你爹爹也买一根去。” 优雅恶狠狠地抬头瞪向占人便宜没完没了的云无言,刚才就是这女人一口一个闺女,把一件又一件衣服往优雅身上试,又选衣服又挑配饰的,都捡的最贵的看,优雅以为她要掏钱,全副武装上了,结果都换完了衣服,倒自觉站门口等着去了,还拉着淳于慕。 闻人窈把手一摊:“我没带钱。” 优雅在内心疯狂的怒吼,没带钱做什么出门! 云无言理所应当,钱一般都是司战带着的,开玩笑,哪个位高权重的人自己掏钱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神仙殿 什么叫做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优雅是切实体会到了。 还没等淳于慕说出不用了仨字,豪气的小富婆优雅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着小胸脯去了,带了一把糖葫芦树回来,那溜巷的老爷爷开心的不得了,愉快的把插着糖葫芦的木柴棒都送给优雅了,还怕优雅拿不动要帮着送到爹爹娘亲那。 优雅领着那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过来,抬手指了指云无言,咬牙道:“就那,带面具的那个,我那便宜娘亲。” 云无言半点没不好意思,接过糖葫芦,还摸了摸优雅的脑袋:“乖,孝顺闺女儿。” 云无言拿了一根递给淳于慕,又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闻人窈,闻人窈摇了摇头,云无言便把一整根木柴棒带着糖葫芦都给了小似。 小似作为老大,比其他几个靠谱的多,这时已化作了寻常狼犬般大小,正正好好的拿着那束糖葫芦树。 小似走到优雅跟前儿,优雅正点点头要夸它做的不错,心道还是自己的崽子贴心,就见小似的爪子从糖葫芦树上抽出一根糖葫芦递到优雅的……肩膀前。 优雅眯着眼睛阴恻恻的看向小似,小垃圾一拍额头,哎呦,这不上趟的兄弟哎。 小似还是比其他三只机灵点,透过小垃圾的眼神感受到了大哥在提示它,又觉脑袋瓜子一阵凉风吹过,冷飕飕的,爪子随即一转,转到优雅面前,扯起嘴角,展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优雅接过那串糖葫芦之后,小似迅速转身,跑回自己兄弟那分糖葫芦。 云无言看淳于慕盯着那串糖葫芦看,问道:“你不喜欢吗?” 淳于慕摇摇头,似是在想什么,有些出神,道:“没有,喜欢,之前也有人送过我糖葫芦,也是这样突然就给了串糖葫芦,还是半夜翻墙送来的。” 云无言蹙着眉头,听起来这个事儿挺熟悉,好像自己干过。 云无言道:“然后呢?” 淳于慕愣了愣神:“嗯?” 云无言眼睛正对着他,好像很好奇:“然后呢?看样子,那个人似乎不是你很亲近的人,怎么会翻墙去给你送一串糖葫芦?她知道你喜欢?” 淳于慕摇摇头,无奈的笑笑:“我……我把那串糖葫芦扔了,而且,她不知道吧,她应该不知道我喜欢吃糖葫芦,想来只是无聊。” 淳于慕看不清云无言具体是什么神色,只觉得她听到自己扔了那串糖葫芦之后似乎有点生气。 云无言的唇紧抿着,想了想道:“你怎知她不知道你喜欢?不知道的话没必要特意翻个墙去给你送串糖葫芦。” 淳于慕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哦了一声,低下头去。 云无言以为是自己的样子严肃,刚想说些什么,淳于慕便抬起头来了,只听淳于慕道:“她肯定不是特意的,她不是特意翻墙去给我送糖葫芦的,她分明每天都翻。” 云无言:“……” 淳于慕的神情认真,仿佛是好好思考了许久才说出那句话的。 云无言道:“那……她每日翻墙去找你也定是有理由的吧,可能就是……” 云无言寻摸半天,试图在脑海里寻个恰当的词儿。 还没等云无言找好词儿,淳于慕就果断回道:“哦,她说了,对我有兴趣,看我长得好看。” 云无言:“……” 云无言眉头蹙的更紧了,心道,本座这么轻浮?说出这等没水准的话? 实际上说有兴趣那句确实不错,看淳于慕长得好看那句是假,不过还不如这句,云无言真说的那句更轻浮。 毕竟半夜翻墙趁人换衣服的当口闯进去,这事儿就够轻浮了。 优雅一口咬一个裹着糖衣的山楂进嘴里,咬一个再递到小垃圾跟前儿喂它一个,啃完了一根糖葫芦之后,优雅把棍儿扔给那四只,抹了抹嘴,那根木柴棒它们都早啃完了,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优雅手里那根棍儿。 优雅喊道:“都楞那干什么,走啊,便宜爹,便宜娘亲。” 云无言一甩袖子背过手走了,淳于慕咬了一口糖葫芦,觉得她可能又生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闻人窈收回自己四处打量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手里从城门口进来时在小贩摊上打听到的万事通模样的画像,这画像是云无言听了那小贩的描述后亲笔画下来的,极其的抽象,闻人窈看到画像的第一反应便是:“笛姑娘的画技真是自成一派。” 云无言很是不要脸的应了:“多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 闻人窈:“……嗯,很有特点。” 闻人窈看了一眼那两个大人,最终决定跟优雅交流:“对面那条街道上,那家醉仙阁酒楼一刻钟前出来了一个模样很像画像中人的男子,他出来后进了隔壁那家神仙殿,目前没见他出来,应该还在那里。” 优雅首先对闻人窈那句一个模样很像画像中人的男子产生了怀疑,就那画像?那比梵高的画都抽象,跟画像里的人像?啧,那这人得长什么样儿啊。 其次优雅听到了神仙殿仨字再次产生了疑问,这是个什么名儿?什么样的店铺叫这样名儿? 顺着闻人窈的视线看过去,对面街道西边儿确实有个看着金碧辉煌的楼阁,顶上匾额写着神仙殿,门口一堆花枝招展,涂脂抹粉,坦胸露乳的女子甩着帕子娇羞的拉客。 “哎呦,这位爷儿,进来玩玩啊!” “公子~~~~” “我们这儿姑娘多的很,什么样儿的都有,淸倌儿和小哥儿也有,您进来看看啊~” “来了一次,保您流连忘返,出不得门,快活似神仙!” 优雅哦了一声,了然,怪不得,青楼。 优雅把四只崽子塞到自己的斜跨包里,叮嘱它们不能在里面乱吃东西,又把小垃圾塞到自己怀里,捂个严实。 没一会儿,四个人就来到了那家神仙殿大门口。 一个模样俊秀好看的带着书生气息,脸颊羞的红一片,扭头不敢正眼看的年轻男子,两个没有什么表情,一个冷漠高冷,一个带着面具还带着气的女子,外加一个孩子,一个软萌软萌笑嘻嘻的女娃娃,站在青楼前,怎么看怎么怪异。 把几位正拉客的姑娘都吓住了,一时愣住,都忘了揽客。 “呃……” 第二百四十六章 唉 可惜 多好的公子 门前的几位姑娘甩着绣花手帕子的动作一怔,停在了半空,看着闻人窈放在腰间剑柄上的手,还有周身散发着阎王般死亡气息的云无言,认真往后退了一步,还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淳于慕把脸一转,闭上眼睛,默念一句,非礼勿视,默默后退了半步。 几位姑娘以一种狐疑的眼光扫视了一眼这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方才过来的时候,云无言去查探过,这家青楼里里外外,统共就这么一个出入口,他们只能从正门进。 优雅背着小手,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小声嘟囔了几句,随即拿出自己仙门富婆的气势,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像那些纨绔公子一般往手上颠颠,勾唇笑道:“漂亮姐姐好,劳烦请个方便。” 优雅身上的银票都是万俟夫人给的,连小额份的都没有,为首的那位穿着红纱罗裙的女子打量了一眼,那几张都是一千两份额的银票,粗略看一眼,优雅拿了五六张,也有五六千两。 为首的那位身穿红菱罗扇裙的女子侧身跟身旁那位青衣姑娘说了几句,让她回去叫管事妈妈去了,倒没接过优雅手中的银票,再次细细的打量了这几个人。 红衣女子蹲下身来,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的小娃娃,将扇子抵在鼻尖,遮住半面容颜,轻笑了两声,指了指头顶上那块匾额,道:“小娃娃,你可知我们这是哪里,你就要进去?” 优雅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抬手利落的同样指了指二楼那块高高挂起的匾额:“那里写着神仙殿嘛,你们刚刚喊了,来一回就流连忘返,保人快活似神仙。我们来,自然是想也当回神仙快活快活。” 红衣女子的头微微倾斜,挑眉看着优雅,这么利落干脆的回答倒让她不知道回什么了:“小姑娘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优雅望了望头顶一轮太阳,拿着银票干脆当扇子使,一只腿踏在了台阶上,胳膊往膝盖上一放,痞里痞气道:“红衣姐姐,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怎生的不是这里人还不能进么。” 优雅把银票卷成个筒,啧了一声,拍在自己手心:“哎呦,开门做生意,有的钱赚就好了,何必要求太甚,亦或是有哪里的规矩言明了不让小孩子进?” 优雅指指其他被迎进去的客人,撇撇嘴:“你看看,他们都进的,我们怎么进不得。我们又不白嫖。” 红衣女子听到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站在青楼门前说自己又不会白嫖,瞬间嘴角一抽。 优雅靠近了红衣女子耳边,甚是无奈的叹口气,仿佛自己操碎了心一般,念叨着:“这位姐姐,实不相瞒,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来此……着实是有要事啊,我们是凡界世家大族里出来的人,你看那个,转头不敢往这边看的那个蓝衣男子,那是我哥哥,实话说,他有点……嗯,那个,不行。” 优雅摇着小脑袋,一副不忍直说的模样:“别的世家公子孩子都有了,我哥哥至今连心都没有动过,我们不得不怀疑啊。” 那红衣女子到底是混迹青楼的人,看优雅这支支吾吾的样子便也猜到了几分,闻言有些惊讶,这位蓝衣公子很是俊秀文雅,身量也是极佳的,身形很好看,模样不沾俗气,像个好人家的公子,方才看他都不看里头,原是这个原因吗。 优雅又道:“好歹我们是世家子弟,这事传出去不好,我哥哥又是独苗苗,我们这样的大家族,一举一动皆在人眼下,这事情总不好在家门口解决,听闻咱妖界忘川蛊族的主城佛塔城有一神仙殿,里面美女如云,百花齐放,各色的天姿国色啊,我们寻思着,哥哥许是没有什么事,只是那些凡界女子还是动不了哥哥的心,所以来看看。” 优雅叹口气,把银票塞到那女子怀里:“也是因为这事不太好让人启齿,才是我陪哥哥来,那俩凶神恶煞,看起来不好惹的女子,其实是我的护卫来着,你没看我们这一水的都是家服吗,不用管她们,这样,等会儿进去的时候,你就给她们找个房间好吃好喝着就行了,顺便帮我哥哥寻多点漂亮姐姐来。” 红衣女子又多瞟了淳于慕一眼,不禁小声唏嘘道:“多好的一个俊秀公子,神仙似的人物,怎么就不行呢,可惜啊,啧,真可惜。” 红衣女子站起身来领着优雅进去,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淳于慕一眼,再感叹几声。 淳于慕没有灵力听不见优雅小声跟红衣女子说了什么,满脑袋疑问的跟着进去,跟在后面的闻人窈和云无言是听见了的,闻人窈低着头没什么表情,但从眼神还是看得出来被优雅那一番胡扯雷的不轻,云无言则是看着淳于慕什么都不知道的有些懵的模样觉得很有趣。 正巧青衣姑娘叫了管事妈妈过来,红衣女子上前附耳说了几句,那妈妈也啧了一声,道了一句可惜,多好的公子。 红衣女子将怀里的银票都尽数给了管事妈妈,那妈妈瞬间双眼放光,吩咐下去,准备上好的两间房带几位客人进去。 这楼里红灯高悬,热闹非常,来来往往的男客搂抱着身穿单薄纱裙的美丽少女,女子软糯清脆又娇媚的吟笑声,管弦丝竹的乐声,还有亮丽清晰的歌声都充斥着整座华丽辉煌的楼座。 红粉艳绿,慢歌燕舞,燕瘦环肥,各色绝色,或娇媚或艳丽或有几分纯净的少女清香,楼内歌舞升平,云烟缭绕,似梦似幻。 红衣女子领着优雅他们上了通向二楼的楼梯,那楼梯是坐落在整座青楼一楼的正中,上那么约莫二十来阶便是一个开阔的方圆地方,上面建了一个亭子,好似悬在半空,平时也会有歌姬舞姬在那里表演歌舞,底下的无论坐在哪里都是看的到的。 从这个亭子四角又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阶梯,连接二楼。 “这位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可否一问啊。” “我叫红鸾。”红衣女子道。 “哎呀,真是好名字,红鸾星动,姐姐怕是有郎君福气,哎,我瞅着姐姐模样也很不错,对我哥哥有兴趣没?” 第二百四十七章 标准可否具体 “哎呦,折煞了,公子是世家人士,前程似锦,我不过身份低微的青楼女子,小姐可不要玩笑。”红鸾觉得自己后背莫名有些凉,赶忙摆摆手,再怎么样,这位公子也不是自己能肖想的啊。 身后的云无言正死盯着红鸾的背影,眼神冰冷的像是冰山里的雪棱。 听见红鸾的话之后才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不过在听到优雅的下一句话之后,云无言有想打孩子的冲动。 “啧,我家没那种规矩,俗套没水准,我看姐姐你就很好。” 红鸾把优雅和淳于慕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正欲带着云无言和闻人窈去隔壁,只见云无言抬眸冷眼斜睨,道:“不必劳烦,退下吧,我自己去。” 闻人窈也点头示意表示自己过会儿会去隔壁。 红鸾出去把房间门关上的时候摸了摸后背的衣服,心道穿的也不多,天日头又毒,楼里是有冰块降温,怎么也不至于发冷汗了呀。 优雅费劲巴拉的想要一脸高冷动作利索的坐上那个圆木凳子,最后还是淳于慕看她太费劲了把她抱上去的。 优雅瞬间没了跷二郎腿的兴致,小短腿搭在凳子上一晃一晃的。 四个人一人一边围着圆桌坐下,优雅从怀里掏出憋闷了半天的小垃圾扔到桌子上开始商量着这么把万事通找出来,总不能一间房一间房去找,这不得被人赶出去。 云无言本想说自己捏个隐身决去看看就是了,猛然间想起了自己说自己不会这等术法来着,便闭了嘴喝自己的茶,还满脸嫌弃,要换她,她大概率会直接在楼底下喊一声,万事通何在,给本座滚出来,然后带走人严刑逼供,想问什么问什么,亦或是让司战把门都踹开,挨个查。 闻人窈道:“据城门口那个小贩说,万事通此人极其好财好色,虽没有固定的居所找他,都是多半会在酒楼和青楼里,基本上整个佛塔城的所有青楼里的姑娘都跟他是熟识,酒楼里唱曲儿的也大多跟他有手帕关系。” 淳于慕不解:“手帕关系?” 优雅解释道:“手帕呢,一般都是女孩子贴身之物,若有女子赠与男子手帕,意思就是钦慕他,喜欢他。” 闻人窈点头:“嗯,是这样。” 淳于慕恍然大悟,不过一会儿又皱着眉头道:“那那么多姑娘都跟这个万事通有手帕关系,他也太花心了些。” 闻人窈摇头,又道:“也不尽是如此,据小摊贩说,他倒是风雨无阻的每日都会来神仙殿,而且常常在这里一掷千金。” 优雅摩挲着小下巴,啧啧道:“这也叫风流,毕竟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但是风流的外表下似乎也挺专一,不过这样看来这万事通该是长得模样很好才是。不让哪来这么多手帕关系,我还觉得得是个胖乎乎的老头子呢,话本子里什么百事通啊,都是的。” “不过他的行踪也说得通,酒楼,青楼还有各种听曲儿说书的地方本就是人流聚集的地方,而且各类人都会出现在那里,虽杂可要打听什么的话那就是绝佳的地儿,如果真的说这个万事通跟整个佛塔城的酒楼,青楼里的人都关系匪浅的话,那他在这个佛塔城里只怕人际关系网很大。” 闻人窈道:“所以我们不能直接问这里的管事妈妈,一来,我们本就是外来人,平白无故的问,总会引起怀疑,二来,万事通既然是个交友广泛,神龙不见尾的人想来多疑,怕是会直接跑了。” 优雅捏起盘子里一块糕点,一口塞进嘴里,也不怕噎着,慢悠悠的吃完喝了杯茶,夸赞了句这里的糕点不错,看了一眼淳于慕,很是有把握道:“放心,我有办法。” 这时管事妈妈敲了门进来,带了一溜十来八七个姑娘,长腿细腰白胸脯,各个前凸后翘声音娇媚,连头发都乌黑亮丽,发丝柔顺,可谓是优质的姑娘们了。 一刻钟后,这群姑娘低着头甩着帕子愤愤的出来了,还有拿着帕子擦眼泪的。 优雅在门内重重的叹了口气,管事妈妈进去后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满意吗?” 这可是大户,进门就掏几千两银子的金主,管事妈妈生怕伺候不好再跑了。 可房间内优雅摸着小额头愁的不行,淳于慕满是无奈,云无言淡定的喝自己的茶,见管事妈妈进来了说了一句,这茶不怎么样,闻人窈依旧没什么表情,搞得管事妈妈有些懵。 管事妈妈头上戴的大红牡丹都颤了一颤,道:“客官这是怎么了,哎呦,要是不满意我们再来嘛,我们这里缺什么都不缺姑娘,多得是,要不您说,要什么样儿的,我去给您找来!许是刚刚那些姑娘不合心意不是。” 云无言放下茶杯,缓缓道:“身量要正好,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容貌要端正,不丑不艳俗,不媚不尖酸,脾气秉性要柔和,不傲不娇气,不弱也不野蛮,琴棋书画至少要精通三门及以上,茶艺花艺也要通,哦,还有,穿衣不要太暴露,就这些。” 方才那一刻钟里云无言就是这样把十来个娇媚可人的妙龄美人给说哭的,犹记得第一个自信满满的姑娘,挺着自己的傲人胸脯望向淳于慕,正欲眉目传情,云无言一句,你是来给人喂奶的吗?还没出月子啊?说实话,我虽知你们是青楼女子,衣饰便是如此,可......下垂了,着实没有什么观感,上面多穿些吧,也勒一勒,把人给气的不行。 还有一个年纪很小,单纯活泼的一个女孩子,云无言问人家断没断奶,知不知情趣,身子长成了没,把人家羞的整个人都跟个煮熟的红虾子一样。 优雅心道,这个光明伟大的任务交给云无言果真没错。 听完云无言的要求,管事妈妈头上的大红牡丹再次颤了一颤:“……” 这是选世家夫人呢吧,管事妈妈很想说一句,我们这里是青楼啊,姑娘身材大多纤细,多艳丽多娇媚多妖娆,穿衣不暴露?怎么可能。琴棋书画至少精通三门及以上,茶艺花艺还要样样通?官府小姐也没学的这么全面。 “啪”的一声,一沓银票被优雅甩在桌子上。 管事妈妈咽下嗓子眼儿那口气,勾起唇角,扬起笑容:“那请问可否具体些?何为不胖不瘦,何为不高不矮,又何为不丑不艳俗,不媚不尖酸,有没有个具体点的标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以为你是头牌呢 云无言侧目斜眼看过去,管事妈妈心肝儿尖尖一抖,云无言撇了她一眼,道:“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量大概同我相似,容貌就……” 云无言顿了一顿,握着茶杯的手往闻人窈那边随手一指,道:“反正不能比她差。” 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心道,这腰间配剑的紫衣姑娘虽然没有什么表情,还冷冰冰的没人气儿,可人家好歹是模样真好啊,找出个比她好看的,你从一个城里去找去!看看能找出几个。 管事妈妈还想怼她一句,打量了云无言半天,发现这人身形是真好看,腰身流畅,线条优美,脖颈宛若白玉,素手如竹节般细长分明,连露出来的半张脸都是无可挑剔的,便又憋回去了一口气。 闻人窈突然抬头配合的说了一句:“我们公子要寻的有缘人,总不能比我们两个护卫还差,不然我们怎么至于来这里呢。” 管事妈妈腹诽道,我怀疑这位公子不是不行,也不是有什么问题,要真打小看着你们两位这样的人,从今找更好的也难,连这位小小姐都模样不俗,那不容易动心就没什么奇怪的了,而且本身这样模样的公子就没几个配得上的。 优雅低着头从怀里摸索,把自己的银票都啪的一下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豪气道:“钱不是问题,我们呢,主要是来解决问题的。这样吧,妈妈,你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叫来。什么历年来的花魁啊,头牌啊,亦或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管事妈妈:“……” 优雅不知从哪里变出个小本本来,认认真真的翻看一番,道:“这天上的神界和仙界,地上的凡界和妖界魔界,还有地底下的冥界,最出名的就是妖界中俗称美人族的忘川蛊族,而闻名遐迩的忘川蛊族佛塔城中神仙殿可谓之一绝,单说那我在门口见的红鸾姑娘,啧,若要出去的话,世家子弟都要争相娶作夫人的。” “只是呢,我这哥哥,你看,没法说,跟个仙君似的,不好找啊。” “而且我们的目的,妈妈你也知道,又不是真来嫖的。只是见见姑娘,交流交流,无伤大雅,若我哥哥真能在此找到有缘人,亦或是从此让我哥哥对姑娘有了兴趣,好歹见着其他姑娘,知道那是个姑娘,我都很满意了,其他的不必我说,妈妈懂。” 淳于慕听及此都懒得再辩解自己到底真的有没有问题了,默默的叹口气,摸摸自己的面皮,他都快相信云无言半夜翻墙真的只是垂涎他的美色了,而不是图他的身份,毕竟听她们说的,自己不仅好看而且还有风姿并且颇有几分仙气。 管事妈妈有些为难道:“呃……小小姐,我们这里的头牌姑娘她……” 优雅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透明宝石璎珞,小小手腕上那万俟家主亲自铸造的通灵玉石手链闪着光芒,无处不在显示着自己有多有钱。 管事妈妈心里琢磨了一下,见见面嘛,还没到点,那人想来还没来,立刻应道:“我马上去叫我们妺姑娘来!” “砰”的一声,只听大约是对面的踹门声,走廊里愈来愈近的还有一骂骂咧咧的异常暴怒的男子。 “我说你,我说没说妺迩只弹琴不接客,哪怕是弹琴的时候都要放帘子不要人看的,你是寻摸着我平常这个时辰不在这,偷摸的胆子大了敢让妺迩出去见人!你是管着这神仙殿的人不错,但是你不要忘了,这里为什么是今天你待在这里,而不是那个丽家的老母!” “怎么的,我就知道你是财迷的不轻了,哪来的大户啊,是谁要非得见妺迩!啊!妈妈你是拦都拦不住,我倒要看看哪个不知轻重的提出来要见,整个佛塔城谁不知道这是我的人!” “哎呦,祖宗,爷哎,我都说了人家是好人家的人,只是闻名来见妺迩一面,没什么没什么,那还是个姑娘,哦不,一个女娃娃要见,什么大事儿啊,值得您一怒。” “滚蛋吧,老鸨子,你一会儿一个姑娘要见,一会儿一个女娃娃,我分明在房间里听得清楚,你说有个公子。” “公子你别急,妈妈以往也没有让我见过什么人的,这次想来真的只是和妈妈说的一样,人家只是来想要见一面而已。” “屁!进来这个门的男人有几个好东西!我还不知道?” “公子……” “哎呦,爷哎,我错了行不行?” 在万事通一脚踹开门看见门内坐着的那个女娃娃狡黠的像个小狐狸似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他时,他就后悔踹开了这扇门了,暗道,怕是进了狼窝了。 万事通后脚踏进门,云无言就将门给封上了。 万事通看出门无路,只得扯起面皮,强颜欢笑的转过身去。 万事通此人好穿白衣,手拿白玉折扇,腰封金色腰带,着白色金底靴,额间一抹额带,中间接着玲珑圆玉环,身形挺拔,面容英俊,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含情目染着秋波。 优雅十分客观且认真严肃的评价道:“这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您是这神仙殿的头牌淸倌儿呢。” 万事通平生最在意自己的样貌,最喜别人对他的赞美之词,只是听着优雅这么评价,他却笑不出来。 优雅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朝着云无言道:“笛姐姐,我就说吧,你那找人的法子太粗暴,这个多好,不是就自己来了吗?” “每日风雨无阻的来神仙殿,大把大把的银钱往这里扔,动不动就一掷千金,传言中极好财爱敛财的万事通若不是心上人在此,那就没别的可能了。” “饶是万事通公子如此出人之上的样貌,那心上人不用说,定是这里最美的女子。” 刚刚陪着万事通过来的那位姑娘,优雅瞅见了,真真的妙人儿,一身纯白色的流云纱衣,肩披绸缎层层叠袖,白玉般的肌肤仿若凝脂,眼眸轻瞥,黛眉微扬,樱唇朱红,抹胸前是一朵金线绣莲,素手芊芊执于柳腰,青丝散开,斜坠金簪,额间殷红花钿,可谓是少有的美人儿,颇有几番风情。 云无言评价道:“尚可。” 万事通梗着脖子在优雅说完之后,急忙道了一句:“不是,不是我心上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残暴蛮横不讲理 优雅挑眉,宛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哦~” 万事通神色认真,语气有些急了:“真不是,可千万别这样觉得,真不是!哎,这怎么跟你说。” 优雅托着小腮帮,眼神往自己身旁的凳子上一瞟,道:“哎呦,别急嘛,你也用不着跟我说,我并不想知道,来,先坐,我们先聊聊别的,你就别想着出去了,相信我,你打不过这俩人的。” 优雅指指闻人窈和云无言。 万事通走过去坐下,拿过桌子上一个新茶杯,自己倒了杯水,垂头丧气道:“说真的我不想跟你们……” 聊字还没说出头,万事通一口茶就喷在了地上,一阵呛咳声。 只见优雅单手撑着太阳穴,歪头看着万事通,笑意盈盈道:“不是心上人,就是恩人嘛,好懂,好懂!” 万事通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恨得咬牙切齿的,昨日晚间也有一男子说过这话,甚至于语气都与这面前娃娃差不多,细细瞧着,模样还有几分相似,这刚来一波又来一波的,最近他还挺受欢迎是怎么的? 万事通啧了一声,长腿随意往旁边一搭:“要谈事就谈事,别扯些有的没的。” 优雅小手一点,很是认同:“不错,是这个道理来着,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人,哎,再多问一句,人家是救你命了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 万事通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太想搭理优雅。 云无言晃晃手中茶盏,面目淡然:“许是人家又救了他的命,他也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儿,才这么尽心尽力。” 闻人窈道:“很说得通,若真是心上人也合该不是放在青楼里,只是对不起的救命恩人的话是合理的。” 优雅眼睛一亮:“闻人姐姐你开窍了哎!都会聊八卦了!” 万事通:“……” 找我来怕不是专门来聊我八卦的? 万事通道:“我走了啊!是你们不问的!把人骗来聊人八卦不是君子所为,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人,我说你们怎么一水的流氓行径?” 小垃圾从高高的水果盘里钻出来,比了个爪子:“你现在知道这伙人是流氓也不晚,兄弟,还来得及的。” 万事通上身后仰:“呔,老鼠!” 小垃圾瞪他:“你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活该被骗,老子是神兽!” 小垃圾转过身去,继续回去啃它的苹果,留着一个圆圆的两瓣屁股对着万事通,嘴里还嘟嘟囔囔着这人真不识货。 万事通道:“哦,成精的老鼠。” 小垃圾扭头冷呵一声:“就你?今天还想出这个门?除非你变成成精的老鼠掏个洞出去!垃圾。” 万事通:“……” 流氓老鼠!还会骂人! 优雅摸摸小垃圾的脑袋,安慰它,同时转头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世家的人?” 万事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恢复成了翩翩公子模样,轻笑道:“知道啊,这整座佛塔城里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甚至于整个忘川蛊族都没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们不是都告诉管事妈妈了吗,你们是世家中人,虽说你们编的那故事很不着调,不过据我看来这句没错,另外,你方才叫这位紫衣姑娘为闻人姐姐,正巧八大世家其一就有个闻人世家,闻人这姓氏虽极少,可也不是只闻人世家一家独有,可这位姑娘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所以我猜测这位就是闻人世家的大小姐闻人窈吧。” 万事通目光定在闻人窈腰间,道:“真是无上荣幸,我竟然有机会见得到传闻中的五毒,据说这剑可是出鞘见血,见血封喉啊。” 万事通将自己的白玉折扇一抖,扇面开合,是一副极美的山水墨画,万事通装模作样的扇了扇:“也就那个见钱眼开的老鸨子随意轻信别人的话,世家之中没有哪个府里是有个两三岁的小小姐的,万俟府的万俟大小姐万俟宁,公冶府的公冶云朵,夏侯府的夏侯轻衣从不带随从,淳于府的那位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闻人小姐更用不到了,五毒是有几个人敢惹的?” 万事通一顿,看向优雅,眼神意味不明:“倒是听闻万俟府曾失踪一位二小姐,不过没找到,那位二小姐年芳十五,不过不日前才有消息传来,万俟府对外宣称认了落尘仙宗奚尘仙上新收的小徒弟为女,万俟府上下只认作是二小姐,我看不然,许是这位奚尘仙上的唯一小徒弟本就是失踪的二小姐吧?” “这位新认的二小姐才是个两三岁的娃娃大小,所以只能对外那么说了,你猜是为什么呢?好好的二小姐变成了两三岁的女娃娃,还遗落到落尘仙宗,又真是巧的不成样子,成了奚尘仙上的徒弟。” 优雅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相扣,稚嫩的脸蛋儿上天真可爱的笑容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紧盯着万事通的审视的目光。 万事通叹了口气,继续道:“八大世家众位修士合纵伐魔,与我们妖界无关,与我们忘川蛊族更无关,我不想参与这些事,忘川蛊族游离世外,在妖界其实一直跟其他妖族也不搭边,可你们一行人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是因为有什么你们想要的东西是在忘川蛊族的吧?” “或许这个东西不只是你想要,还有其他人想要,而且极难得到,你们找我来是想打听那东西在哪?你们应该知道,想要出去,回到暨罗森林里继续前进去往魔骨山,你们直接找圣女去就好了,我并不是必需的。” 万事通没注意到中途优雅看向云无言的眼神,忽略掉了背后悄无声息出门了的云无言,继续道:“虽说圣女难见,可依你们的能力大不了闯进去,我也透个底儿给你们,我们族里的人,蛊术厉害,可灵力低微,你们非要闯进去的话,还是很轻松的。” “至于圣女要不要放你们走,那我也决定不了,圣女的脾气不止阴晴不定,这人还残暴蛮横不讲理,动不动就喜欢拿带刺儿的鞭子抽人,我可惹不起。” 第二百五十章 生命难以承受之痛 优雅唇边抵在交叉相扣的食指上,沉思片刻,没理会万事通这一番话,只道:“在走廊的时候,我似乎隐约听到了你说什么‘你是管着这神仙殿的人不错,但是你不要忘了,这里为什么是今天你待在这里,而不是那个丽家的老母!’可见神仙殿虽是管事妈妈在管事,但神仙殿上头还有人,并且你帮了管事妈妈得到了管事权,所以她才会同意养着那位美人儿,不管她十天半个月的才只出场一次,饶是再多人慕名来见,可你又不许她露面,不许她接客,妈妈并赚不到什么钱吧。” 万事通眉头紧蹙,道:“所以呢?” 优雅继续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拿了钱,趁你不在的时候,妈妈敢冒险让我们见了,相当于养着一个祖宗在这里,能多赚的钱她怎么会不要,反正也只是让我们见一面而已,说起来,这上头的人是谁呢?” “底下那位叫红鸾的姐姐应该是一直在门口的吧,不出我所料的话,她在那里是为了审查所有进出神仙殿的人,是为了防什么呢?不然拦不拦我一个小孩子其实无关紧要,我们给钱,她们赚钱就好。” 优雅一字一句道:“除非这个神仙殿就是个消息收集地,隶属于……圣女。” 万事通愣了不过一口茶的功夫,随即说道:“你怎么不猜是那些长老或者是族长呢?” 淳于慕温和儒雅的声音缓缓道:“因为只有这个神仙殿是圣女的,才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记得族长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吧,族里统共有七位长老,多是男子,只有一位女长老,若是男性掌权人手底下控制了一个搜集情报消息的青楼,这可是个很大的把柄,也不能由着万公子你当众说出来了,那个女长老,据忘川蛊族志记载,是个嫉恶如仇,正派磊落之人,最看不起这些……青楼女子,她是不会开个青楼搜集消息的。” “只有圣女,最高决策者,不需要篡权,搜集所有的消息,目的是更好的掌控整个忘川蛊族。” 优雅小手一拍,道:“没错,所以这家青楼是圣女通过你开的吧,圣女一向待在那座高高的佛塔顶层,坐在最高的地方,俯瞰整个佛塔城,由你建立起的巨大关系网中各种各样的消息都会通过你传到圣女那里,你才是离圣女最近的人。” 万事通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你凭什么就觉得……” 云无言正好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没用完的符咒,打断万事通的话,道:“这妺迩姑娘同万公子的故事可真是有些长啊,我问了好长时间,不过,万公子,圣女知道妺迩姑娘在这吗?” 万事通眼神闪过一丝慌乱,瞬间压下,只道:“圣女同妺迩能有什么关系?” 云无言晃晃手里拿着的符咒,随即扔在桌子上,道:“这真言符还是很好用的,幸亏啊,忘川蛊族的人哪怕有灵根的也是灵力低微,没几分本事扛得住真言符,但是还是很令人惊讶,妺迩姑娘竟真的不仅没有灵力,也不会蛊术,我还担心她可以用蛊扛真言符呢。” 优雅挑眉,感觉很惊奇,妺迩是万事通的救命恩人,可是却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万事通能在圣女手底下当差,能力不容小觑,这倒是奇怪。 不过优雅还是压下了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小宇宙,小手一摊,满脸无辜:“我们不想知道你和妺迩姑娘有什么故事,也不想问圣女又和妺迩姑娘之间有什么渊源,我们只是想找你帮帮忙而已,不过想来,万公子应该是不想让妺迩姑娘有什么事的吧?” 万事通手中的杯子被他捏成两半,茶水溅洒在手上,他从怀里抽出条金线绣莲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干净手指,须臾才道:“你是不想知道,可你也知道了!万俟雅,万俟二小姐,啧,行了,我算是服了你们了,你们想知道什么?不过无论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只说一遍,我不姓万!” 优雅问道:“那你姓什么?” 万事通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姓金。” 优雅哦一声:“名儿呢?” 万事通抖抖衣领,道:“咱们就是个你问我答的关系,这不是你必须要知道的吧?” 优雅嘟起嘴巴,食指娇羞一指:“你这样真像一个伤害无知少女的风流浪荡公子!” 优雅轻咳两声,哑着声音,嘴角一勾,邪魅一笑,道:“我们不都是你情我愿的关系吗,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吧。” 优雅眨眨眼睛:“像不像?” 小垃圾干掉了一个苹果后探出头来,啐了一声:“呸,渣男!” 万事通:“……” 云无言嗯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妺迩姑娘说,他叫金福气。” 优雅:“……啧,好名字!” 万事通瞪她,这是夸人吗?你那表情未免太不真诚! 万事通气呼呼的指着云无言道:“你到底问了些什么?还有,你知道我姓金还叫我万公子!” 云无言一脸抱歉,两手一摊,道:“细无巨细,当然能问的我都问了,大概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可能还有一些你都不知道的也说不准,不过你的名字不是我要问的重点,是以方才我忘了。” 万事通:“……” 万事通心道,这一群人都不是好东西!不,都不是东西。 一炷香的功夫后,万事通大概知道了优雅想要做什么,神色有些怪异,眉头都紧蹙到了一起,表情扭曲,仿佛内心很是挣扎,忽而提起一口气来,忽而又重重呼出一口气,杯子拿起又放下,嘴里的话欲说欲不说的。 “我觉得吧,啧,哎呦,看来有些话说得还是没错的,人,他就不能知道太多秘密,毕竟被杀人灭口的风险还是很大的,虽然我猜到了几分,但是不想竟真猜对了,即便我心里也有准备,可是吧,这有点生命难以承受之痛!” “我还是很想活命的,可你们是不给我活路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八卦乃人之本性 “说人话。”优雅道。 “你要打听佛塔城里有没有哪个特别厉害的人?灵力修为甚至于在世家修士之上?可能比众位世家家主都要高?不,甚至比肩落彦宗主和奚尘仙上亦或是比他们还高。你找的还真是个人,不过这样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万事通眉头微蹙,笑意顿住,道。 “是这样的,金公子,这只怕是你生命更难以承受之痛了,你最好不要问,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最好,你若知道了那人只怕不会放过你,你只需要带我们去见他。事情解决完之后,我们自然会去找圣女,离开忘川蛊族。”优雅道。 “我看你们也不必等事情解决完之后再去找圣女了,你干脆直接去吧。”万事通心如死灰,叹气道,“我这辈子的叹气都在这一天之内用完了,唉。” “圣女?” “实不相瞒,我们那七个长老跟废物差不多,族长也年龄大了,管不住什么事,老早的就去颐养天年了,不过呢,我们蛊族的长老和族长还有圣女从来都是上天指定,出生时便会降下神迹,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一任圣女上任后,族内再无神迹降临,所以族长还退不了位,基本上整个忘川蛊族都是圣女一手把持,所有的政务早就不会通过长老们和族长了,都是直接由圣女身边的四大祭司处理。”万事通道。 “这原来啊,也是没有四大祭司的,现在的四大祭司全部都是圣女一手提拔。我们这位圣女殿下可谓深不可测,她的蛊术,她的修为至今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高,她也是忘川蛊族第一位蛊术出尘,而修为比蛊术还要厉害的人,听说她出生那日,吸收了方圆百里内的所有天灵地宝的灵力。” “那她的身体岂不是就相当于一个吸收灵力的巨大容器,天生的修炼者。”淳于慕道,“这跟我倒是相反,我是一点灵力不收啊。” “无妨,左右不过是防身之术,不会也罢,我……”云无言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们都在你身边,不会有危险。” “是啊,我运气倒很好,先是有阿越救我回去,淳于伯父又收留了我,现在又有笛姑娘在。”淳于慕笑道。 “对,可以这么说,所以她掌管了忘川蛊族整整三百年,即便是圣女在最好年华过后会灵力消逝,可她的灵力修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远远要超出消逝掉的了,我们忘川蛊族向来长寿,可平均寿命也只是在一百五十岁而已,有甚者,蛊术高超,可达两百岁,容貌的衰老速度也是看蛊术修炼到如何境地,一般来讲,大多数人能够保持二十五六岁时的样貌到六十岁,少数的便有人能够保持十八岁容貌到八十岁,可我们这位圣女,至今保持着十五岁的样貌。” 万事通接着淳于慕的话道,“虽然蛊术和修为是两条道路,两者精进都可保持容貌,可不得不说,我们这位圣女这样的找不出第二个。” 优雅听出了万事通话里话外的疑问,便道:“看来你也对这位圣女很是好奇啊。” 万事通切了一声,道:“你们女人最难搞了,特别是有本事的女人和长的好看的女人,更特别的是又有本事又长的好看的女人,最最甚者就是像你们这种不仅有本事长的好看还有权有势的女人。” 万事通拿起个橘子剥开塞进嘴里一瓣,继续数着手指头道:“就好比之前玄真神宫那个云仙尊和噬魂殿殿主云非雾,还有那个鬼域新主墨言,我看着你要是恢复正常了你也是一个。” 小垃圾心道,你一共说了四个,实则三人儿,面前俩。 优雅道:“我看不止这忘川蛊族的事情你都知道,修仙派的事儿你也不少知道啊。” 万事通道:“呵,八卦乃人之本性。我可能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了。” 优雅道:“可是我们还需要金公子你引荐一下,你自己都说了,圣女不好见,而且你说我们闯的进去佛塔也是骗人的,你少来,你知道的,我又不是真的三岁娃娃。” 优雅斜他一眼:“怎么的城门口的小贩说以往不慎落到忘川蛊族境内的人,圣女连问都不问,直接当入侵境内砍了当花肥,你不厚道啊。” 万事通真诚的问道:“就不打算让我要命了是么?不给人留条后路?” 云无言无比真诚的回了他一句:“让圣女知道了妺迩的存在,你就有命活了?死的更快吧。” 优雅奇道:“呦,怎么的呢,金公子你到底犯了什么大事啊?难不成是私留杀害圣女心上人的罪犯?不对啊,那你又怎么卷进来了呢。” 万事通也是奇了怪了,这人怎么猜的就那么准呢。 万事通翻了个白眼,道:“堂堂世家千金,别这么八卦行不行?你们要八卦我,请在背后八卦,别在我面前,谢谢。” 优雅摇摇小脑袋瓜,啧啧道:“没想到金公子还是刀尖上混日子的,每日在圣女眼皮子底下,怕不怕?” 万事通拍桌子道:“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 优雅问他:“你就这么放心把妺迩姑娘放在这里?” 万事通伸出一根食指,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圣女一向对自己手底下控制的地方十分信任,不会怀疑的,怀疑她的地盘,她就觉得是在怀疑她自己。要让她知道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地盘上一直有个想杀的人,还用她的钱一直养着,我就完了,所以你好歹你同情同情我,我带你们进佛塔,从今后可别再找我了。” 优雅无不惋惜道:“大家做个朋友不好吗?” 万事通道:“我不配。” 优雅无奈摇头:“好吧。” 闻人窈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就算是他引荐,我们也要有个理由,族长年老,长老们又没有实权,圣女手下有四大祭司,圣女不会那么轻易的见外人。” 优雅莞尔一笑,小酒窝甜甜的:“有啊,我们可是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万事通问道:“什么?” 优雅道:“进献忘川蛊族的镇族之宝,忘川蛊琴。”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佛塔 夜幕降临,整条街的亭台楼阁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江面上除却酒楼店铺的影子还漂浮着一只顶上结着金色绣球的白色小舟,舟上此刻正坐着五人一鼠,柔和的月光和点点银色星光洒落在一行人的发梢衣衫上。 夜里微凉,更深露重,舟上的顶棚上还有江岸边的树上滴下的露水,夜色中交织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金公子,你看我一路了,我知道我好看,你也不必一个劲盯着看,我爹爹和哥哥要是在这里的话,你的眼珠子现在都没了。” 优雅背着小手坐在船头上晃悠的自己的小腿,往下够够都够不到江面,优雅为自己的小短腿感到无限惆怅。 云无言和淳于慕不知道在船尾做什么,闻人窈带着小垃圾在棚里喝茶,万事通蹲在优雅身边瞅着她,心下十分好奇优雅说的忘川蛊琴。 “你真有忘川蛊琴啊?忘川蛊琴都消失了三百多年了,我可跟你说,要是当堂被发现那是假的,我们就完了!” “放心,我就算不在乎你的小命,我还要我自己的呢,还没见我家仙上最后一面,我不会找死玩的。”优雅转头看他,很是怀疑的问道:“你说的真的,你就没见过我家仙上和师兄他们一行人吗?” 万事通盘着腿坐下,不再看优雅,盯着江面眼神有些闪躲,摇摇头道:“没有。” “可是……” 万事通打断优雅道:“他们那么多人,若是一并出现在这里,亦或是出现在忘川蛊族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上报到圣女殿的,我肯定会知道,是真没有。” “再说了,你和你家仙上还有师兄,众位世家家主不是在进暨罗森林没多久就走散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他们,许是早就过了遮天道,铁水河,都到了魔骨山集结修士商议伐魔进举之事了都说不准。” “你先别管那个,可是你怎么会有忘川蛊琴呢?那可是我们族里失踪了三百多年的镇族之宝啊,为什么在你那里?” 优雅斜他一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是万事通又不是我是万事通,你问我?你们族里丢的东西,怎么丢的自己不知道?又不是我们仙宗抢的,可巧我师祖就喜欢天南海北的搜集宝贝,撞上了呗。” “那怎么能遗留在落尘仙宗三百年?” “你要听实话吗?” “不能吗?” “实话就是我师祖三百年前在忘川蛊族游历,在路上捡到了,不过呢,他捡到的时候这琴早就没有灵器光辉了,看不出是个镇族灵器,他就随手丢给自己徒弟玩了,可是我师伯只喜欢玉瓶瓷器,不喜欢这些乐器,又一股脑儿给了我家仙上玩。” 优雅耸耸肩,小手往两侧随意一摊,仿佛在说,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继续道:“可是呢,我家仙上不识货,只知道这是个有灵力的东西,是个宝贝,大概是个灵器,可他宝贝太多了,就扔宝器库积灰了,也就是你们这镇族之宝在我落尘仙宗的宝器库待了三百多年。” “……” “你看,还幸好,我识货啊,这不是就给你们送回来了吗?” “屁,要不是你不小心来了忘川蛊族,又对圣女有事相求,你才不说你有呢。” “哎呦,金公子,人与人之间要多些信任。” “说的跟不是你们骗我过来的了?”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而且,我们仙宗里宝贝多的是,不差你们一个忘川蛊琴,要不是我们宝器库里灵力充沛,把这忘川蛊琴给养好了,它现在就是个废物。” “……” 佛塔。 佛塔是一座十一层的金字塔形,塔旁栽种着一棵塔高的菩提树,从地底攀岩到塔底,塔身被树根缠绕包裹,张开的树枝丫就像巨大的野蛮生长的藤蔓宛若一把巨伞覆盖住塔顶,饶是如此,还是遮挡不住金塔的辉煌。 一眼望去,树塔浑然一体,在月光的照耀下银辉灿灿,佛塔的金光融合着塔顶那一顶宝珠,混合着月光的柔和,宛若一体。 圣女殿则是在佛塔的最高层,第十一层。 佛塔里第一层是只供忘川蛊族人拜祭圣女祈求愿望的圣女祠,圣女祠里香火鼎盛,祈愿符挂满了整个第一层顶。 万事通给了优雅,闻人窈他们一人一只通灵蛊,通灵蛊是以制蛊人的血肉养成,持通灵蛊的人将会周身遍布制蛊人的血脉气息和灵力气息。 “拿好了,这东西能让你们进佛塔,要是再入第十一层前丢了掉了,暴毙身亡了我可不负责,这座塔里第一层遍布识血蛊虫,识血蛊虫专门用来识别我族人,不是我忘川蛊族族民,踏进塔前一步便会被识血蛊虫入体,吞噬掉来人全身血液,变成干尸。” 小垃圾趴在优雅怀里,颤抖着伸出一只爪子:“还有吗?本大人也来一个?本大人怕!” 万事通勾起唇角,莞尔一笑:“不必,我说的是人,不是老鼠。” 小垃圾:“……” 靠,又内涵本大人不是人! 优雅突然觉得万事通特别不是个人,他是怎么忽悠他们直接闯进来的来着? 合着那些闯入忘川蛊族的外来人被剁成肉馅当花肥了还是个好事,这第一层都干尸了,第二层呢? 万事通食指中指并拢置于额间,念了一句什么咒语便有一张金色符咒现于指尖,万事通将那符咒打入圣女像,周遭香火牌位,神像祈愿符通通消失,一道阶梯便出现在眼前。 “走吧,这第二层便是识灵蛊虫,不过倒不认人,只认灵力,有灵力的人便进的来,第三层才是灵息蛊虫,识别灵力气息,一般来说,第一层吞噬血液后,因为佛塔蛊灵众多,灵力充沛,即便人变成灵力干尸也是死不了的,第一层还有干尸蛊可维持人走到第二层第三层,不过也就到第三层了,第二层吞噬灵力,第三层吞噬气息,第三层的时候,人差不多都不算是人了。” “不过你们放心,通灵蛊是我血肉制成,你们带着它,便同我一般。” 淳于慕问道:“可是这么多个你,这些灵蛊不会察觉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少女蛊? 万事通回道:“不会,前三层的灵蛊都是没有开化过的,没有灵识,没有思想,单纯的辨认来人和负责吞噬,它们看不出来,不过从第四层开始,灵蛊就慢慢的开化了。” “毕竟这些灵蛊存在只是为了防外人入侵,若是本族之人有要事带人入塔总要有些办法的吗,所以以我族血肉炼制通灵蛊便是这个作用。” 优雅终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金公子好狠的心,如此这般,竟然还哄我们硬闯进来?前三层都要命啊?” 万事通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每一层都是独立封闭的一层空间,各有景象,超脱奇特,只能靠万事通凭空画界打开的塔界门进入下一层。 迎面扑来的一只小蛊虫直接钻到了淳于慕怀里,但是那蛊虫闪着莹绿色的光芒,却也不怎么样,只是很好奇的围着淳于慕转来转去,还一会儿贴着淳于慕的脸碰碰,一会儿又钻到淳于慕衣服里。 淳于慕也不知道这蛊虫是个什么作用,也不敢动,只得望向万事通:“金公子……” 万事通回头看他,笑道:“淳于公子不用怕,第四层的灵蛊是婴儿蛊,这些灵蛊都是小婴儿的心智,只是喜欢亲近人罢了,不打紧。” 云无言看着淳于慕脸颊上蹭来蹭去的那只婴儿蛊怎么看怎么碍眼,抬手把婴儿蛊挥到一边,道:“赶紧走吧。” 优雅赶忙的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在空中胡乱挥舞几下装了十来只婴儿蛊。 万事通问她:“你拿这个做什么?” 优雅嘿嘿一笑,举起来给他看,道:“你看,像不像萤火虫?” 万事通:“……” 万事通抬手画出第五层的塔界门,一边踏进去,一边道:“第五层的是童蛊,里面的灵蛊心智开化到了五六岁孩童的大小,有些……好玩,所以你们得哄哄才能过去,第六层是少年蛊,里面的灵蛊心智开化到了十来岁的年纪,并且都是公蛊,所以会比较喜欢打架,这个它……” 万事通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闻人窈的五毒已出鞘,提在手上,凡是闻人窈身侧一米之内的地方,所有蛊虫都被五毒的剑气所伤,直接爆体化成一小滩血水。 优雅抱紧闻人窈的大腿亦步亦趋的跟着。 万事通看着闻人窈所到之处,脚下必是一片血水,被这利落的解决手段给惊呆了,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说了一堆废话:“呃……” 云无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各种各样的符咒,啪的一下往淳于慕后背拍了一张,万事通仔细的看了一下,那是控蛊符,凡是低智的灵蛊都可被控蛊符控制,此刻淳于慕和云无言身侧所有童蛊都害怕的往墙角边边儿上跑。 第五层和第六层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了,到了第七层,便是少女蛊,这少女蛊同少年蛊不同,少年好玩好打,以闻人窈和云无言便能够轻易的武力压制,可少女蛊不同,少女蛊的心智出于十三四春心萌动之时,只关乎情爱,并且少女蛊可幻化人形,变成绝美少女诱惑来人。 优雅是个小孩子,还是个女娃娃,是以那些少女蛊幻化的少女并不会缠着她。 碍于五毒的剑气,少女蛊也不敢对闻人窈近身,万事通是忘川蛊族人,身上又带有圣女令牌,所以这些对他根本没用,若不是要带着优雅他们,万事通是可以直接到圣女殿的。 所以一行人最受欢迎的便是淳于慕了,几个美丽温柔的少女围绕着淳于慕莺声燕语,极尽魅惑,一个少女微微挥手,远处一座小亭子便出现了,美酒佳肴,琴声萧瑟,凉亭里还有一展卧榻,金丝软枕冰凉席。 优雅看着自己脚下的金砖变成了厚实的绿色草地,桃花树林,片片桃花吹向凉亭,少女们拽着淳于慕往榻上扔,还有一个好似春心萌动似的死盯着云无言放电。 优雅哇哦了一声,嘿嘿笑着,淳于慕已经急得额头上都浸出冷汗来了,最近的那个少女已经开始扒淳于慕的衣服。 万事通倒握着折扇,扇柄抵在下巴处,还道了一句:“这些少女蛊不厚道,我第一次来时也没有直接把我往榻上扔啊,只是眼神巴巴的瞅我,还灌我酒,我装醉都倒下了,她们也还也只是瞅着我,我一直以为她们真的只是很纯情的少女蛊,这怎么还会这样呢?” 优雅挑眉,眼神里俨然是一副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的样子。 闻人窈适时的补刀:“少女蛊,谓之少女,确实纯情,最喜纯情少年。” 意思再明显不过,万事通太风流了,少女蛊知道这不是个好人,不想睡。 优雅哈哈的笑起来:“少女蛊拒绝睡你!” 万事通捂着心口,一脸难耐,心痛道:“世人都道我太风流,却看不穿我专一的内心!” 淳于慕死死揪住自己的衣领子,冲还捂着心口的万事通喊道:“金公子!你帮帮忙啊!这……这怎么好?” 云无言被死盯着她的那个少女蛊一把抱住,云无言惊得都瞪大了眼睛,一双凤眸里满是不可思议,那少女蛊力大无穷,一双纤细臂膀有力的很,死死箍住云无言。 在少女蛊将云无言扑倒之时,淳于慕的外衫都被扯开了,云无言手中蓝色的火焰燃出火苗,优雅看出了那是鬼域的鬼火,烧东西特别厉害,可没想云无言一急便忘了会暴露身份一说,随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哗”的一下扔过去。 优雅怀里的乾坤囊装的是从奚尘床底下那个放宝贝的仓库里搜罗的东西,想着都是宝贝,该是灵力强盛震慑的住,可不想是把扇子。 周围的一切幻想被优雅一扇子给扇没了,包括云无言手里那一撮火苗,淳于慕落在地上,衣衫不整,云无言一下子被松开,踉跄了几步。 淳于慕把衣服快速整好,云无言恶狠狠的瞪向万事通:“少女蛊?这是少女蛊?” 第二百五十四章 银装 万事通一愣:“呃……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少女蛊也可以喜欢……女的嘛。” 优雅呼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要命了,现在就让人知道堂堂玄真神宫的云仙尊开小号跟人伐魔,落到忘川蛊族佛塔里出不去还会用鬼火可要不得。 优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拿出的扇子,怪不得这么管用,把打群架必备之物风华扇给摸出来了。 第八层是学子蛊,一层楼都是书生背书的声音,需得背过一段指定的书才能通过,第九层是夫子蛊,需得经过夫子蛊的提问才可过,第十层则是将军蛊,需得打赢这将军蛊才可通过,不然便触动不到幻化塔界门的塔界石,出不去。 最后统统被优雅一扇子扇一边去了。 优雅掐着小腰,哼哼的问道:“你们这佛塔怎么奇奇怪怪的呢?认人还可以理解,哄孩子,陪孩子玩,跟孩子谈情说爱,像孩子一样学习,还得学得好,最后还得打的赢架?” 万事通一边画着塔界门一边呵呵笑道:“这是我们上一届圣女设下的关卡,除了七位长老和族长有直通圣女殿的圣女令牌之外,其余人都要经过十层塔的考验才能面见她。” “其实起初第十层是族长殿,第九层是长老殿,可族长和长老们每日什么事情都去烦扰圣女,晚上还找圣女聊天,所有人也都可以直接进圣女殿拜祭,圣女嫌烦,就把长老和族长们都赶出去了。” “蛊族子民若要拜见圣女则要通过考验,圣女说德行配位,文武双全的子民才能见她,所以后来也就没人要拜见了,即便上的来也懒得上,现在的这位圣女更是从继位开始就不喜欢见人,所以一直保持着这个,而且现在连几个长老和族长的圣女令牌都被收走了,只有四大祭司和我有。” 第十一层便是圣女殿了。 佛塔的每一层都只是一个用灵力幻化出的境,境中万物,广阔内涵,而佛塔的最顶层圣女殿,是真的一座宫殿。 圣女殿前白石铺阶,殿前门扉旁长满了碧绿的苔藓,殿檐上的琉璃瓦映着佛塔外的月光而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整座圣女殿幽寂无声,除却殿外白石上的几缕月光,偌大空旷的圣女殿只余最里面隐约有一束灯光。 “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优雅不禁道,“看上去你们圣女好像蛮寂寞的哦?” 万事通叹了口气,道:“何止寂寞,你一会儿进去看见她就知道了,知道为什么我说只能晚上来,白天没用。” 殿内到处挂着湖蓝色的纱幔,将整个殿内团团围住,只留一个细小的缝隙能勉强吹进风去,纱幔随着那微小的风扬起,迷蒙飘忽,如梦似幻。 优雅感觉进去了之后,里面像是下雨了一样,好像有毛毛细雨落在自己眼睫上。 “下雨了吗?”优雅道。 “这是雨咒,能唤雨的,只是没见过有在屋子内唤雨的,唤雨咒极其耗费灵力,更遑论屋子内没有云也没有风。”闻人窈道。 “真是,又开始了!”万事通咬牙恨恨道,随即跑向殿内深处。 主殿里燃着一盏血滴烛灯,白玉榻上铺着银狐狼皮做成的毯子,白玉枕被摔在地上,活活摔出了一个缺口,满地都是酒壶酒杯,偌大的主殿里竟除却这些什么也没有了。 地上躺着的银衣女子脸上覆盖着一块细纱手帕,手里拿着酒壶往嘴里倒,另一只玉臂横在白玉榻上,手腕翻转,顶上便出现一朵云,先是白云,后又转变成乌云,手指轻轻一点,乌云下落出雨滴,打在女子身上和殿内的白玉砖上。 整座主殿内毫无生气,死气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给你,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杀他,不杀他了,不杀了……” 那女子喃喃着话语哭泣,仿佛并没有听见有人进来,酒壶里酒最后一滴也没了,血滴烛灯忽明忽暗,只见那女子忽然起身,面纱落在地上,她慌乱的捡起地上丢下的银制匕首,划破掌心,匆忙的跑去将血尽数滴在那烛灯里。 忽明忽暗的烛灯霎时间就明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殿内。 万事通跑过去拽住她的胳膊,拿了块帕子给她包住手:“你又这样!” 那女子也不动,眼睛只盯着烛灯里的光芒,没有一丝血色的煞白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久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万事通一眼,那女子眉头紧皱,先是在思考什么,后又一把将万事通推开,整个人跪扑到优雅身上,眼神死死的盯住优雅,眼眶里血丝遍布,脸色灰白,发丝凌乱的散落在地上,睚眦欲裂,又哭又笑的宛若一个疯子。 “你来了?你回来了……你帮我把她找回来,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好不好?你拿走了她的东西不要紧,反正,反正她也不想要,我不杀你,我不杀你了,只要你帮我把她找回来,怎么样都行,要我的命都行……” 【系统提示:前方为目标攻略人物!前方为目标攻略人物!】 【目标人物资料简介:妖界忘川蛊族圣女银装,年龄三百二十一岁,外貌年龄十五,逝沉清泪转世,六界少有灵力容器,因爱生恨,因爱成疯。】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探查原主真实身份,进度为百分之四十。改造者原主命运进度为百分之二十。目前,虐心值:10,满值100,甜蜜值:0,满值100,当前任务总进度百分之三十,当前阶段为中级改造阶段,望改造者继续努力哦,亲。】 优雅看着面前的淡蓝色浮光字体,心里闪现一百个问号,妈的,不用你说,鬼不知道目前这个是目标攻略人物,怀里的引沉铃红得发紫,紫的发青,青里发黑了,烫的都能把鸡蛋烤熟。 但是探查原主真实身份进度百分之四十是怎么的了,上次不还是二十还是三十又或是二十五来着,她知道了啥呀,就四十了?原主命运线那条也不对啊,而且怎么的了虐心值就十了? 干啥了呀,云无言不好好的搁这呢?难不成是仙上找不着急的?还有,现在就中级阶段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两位圣女 【爱心小贴士:亲爱的,尊敬的,敬重的,美丽的,可爱的优雅女士,您好,友情提示,千万不要怀疑系统的判断哦!每一步每一点都是系统君大人认真仔细的辛苦的判定结果,另外,很抱歉,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系统出了些故障,从现在开始不会了呢,亲,有疑问随时提问,系统君会无处不在,无时无地的为您解答呢!】 优雅心道,你放屁吧你,上次就说修好了,不会延迟,那脑回路跟山路十八弯似的,反应一光年反应的过来吗你,上次小垃圾还吹以后系统烦的时候多着呢,结果八百年出来一回,可不得吹呢又。 【系统提示:系统君可检测改造者脑内电波从而获得改造者内心真实想法,请不要吐槽,谢谢合作。另:这次真的修好了,随时随地为改造者保驾护航!】 优雅:“……” 对系统的吐槽抵不过身体的痛感,优雅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疼……” 银装的手似要将优雅的肩膀抓碎一般,死死的扣住,嘴里不住的呢喃着:“我给你,我给你,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给你……你帮我……帮我把她找回来……” 想要她的命? 优雅小小的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她怎么听着银装好像认识她,而且……说的想要她的命的人就是自己呢? 逝沉清泪所有的转世都是执念深重,因权或因势因爱因恨因妒因怨而执念未解,所以停留世间千百年不亡,反而力量更为强大,但是他们所想要的更是一个解脱和对自己执念的放手。 逝沉清泪的力量靠这种执念存在,执念消散,便可解脱,重入轮回,否则存留于世不灭不亡,受尽折磨。 他们更期望的是死。 优雅想起万事通说圣女于世三百多年,十五样貌,修为甚高,可避世不愿见人,现在看来,这圣女如此光景,已然末了。 云无言上前要把银装拉开,万事通摆了摆手,半跪在银装身侧,拉住银装的胳膊,轻声唤她:“圣女,圣女。” 银装充耳不闻万事通的轻唤,始终在重复着让优雅帮帮她。 优雅抱住银装,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我会帮你的,没事的,没事。” 殿内红光乍现,银装忽的歪身吐了一口血在地,身子不住的痉挛起来,银装闷哼一声,神情仿佛十分痛苦,手虚空的收紧,匕首从血滴烛灯那一侧划过来,银装拿起匕首就要往心口刺。 一瞬之间,从外面奔进来一道花白的身影扼住银装拿着匕首的手,抢过匕首,就直接拿着匕首柄往银装后脑勺打,打了一下不成,又来了一手刀劈在银装勃颈上,将她打晕。 “幸好,幸好来得及了,可赶来一次,可吓死老夫了……” “族长。”万事通唤道。 “啊?哦,福气小儿啊,你也在?方才老夫老眼昏花了,没瞅见你。”族长眯缝着小眼睛,努力的凑近瞅万事通。 “……”万事通。 “族长怎么过来了?还有,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您可不是一般的老眼昏花了。”万事通道。 “哎呦,这位女娃娃看着好生眼熟?”族长摸索了半天,才在地上摸到了自己刚才飞奔进来掉在地上的水晶镜片,拿木头做的框已经断了,很是不牢靠,看了一眼优雅,又冲着万事通道,“哎呦,福气小娃先把你圣女扶到榻上去,人老了哎,压死我了。” “不。”万事通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她醒来了知道了我抱过她,还是抱到榻上,一准得把我剁碎了当花泥。” “嘿!福气小娃你好不厚道!”小老头吹起花白的胡子,瞪向万事通。 “我来吧。”淳于慕正要上前帮着把银装扶到榻上,手都伸过去了,云无言直接不言不语的把人扶起来,直接拖着扔到了榻上,一系列动作十分之果断利索。 “哎呦,这小女娃也眼熟,虽然看着面具,可熟悉的很,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嗯?哪里见的来着……”族长扶着腰站起身来,看着放下了银装,走过来的云无言。 云无言抬手挡住了下半张脸,轻咳了一声,扭过头去,她有一次去凡尘客栈找萌萌的时候,这个族长就在那里跟萌萌商议事情。 “您老人家看谁都眼熟好吗?”万事通翻了个白眼。 “福气小儿又胡说!哪里的事情!老夫分明记得清楚,都眼熟,哦,这个女娃和这个男娃也眼熟!”小老头很是不服,气了一会子才想起来正事,敲了万事通脑壳一下,道:“今天是红日!啊呸,红月!红月你知道吗?还问老夫为什么来,不来她就要再往心口窝捅一刀子了!她那心多大啊,经得起捅那么多刀吗?” 族长指着榻上的银装,多看一眼,他都觉得实在是烦人。 “您怎么进来的?”万事通问。 “嘿,还敢质问老夫!福气小儿,你大胆!老夫不来能行吗?啊!你看看呐,看看!”小老头几欲要跳起来。 “哦,你又偷了哪个祭司的令牌?” “呸,要你管,福气小娃好不厚道的啦!” “……”万事通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那女人醒来之后定会跟这老头吵一架,然后骂自己一顿,再动手将自己剁碎了当花泥。 族长眯缝着小眼睛背着手围着这几个人转悠了几圈,才悠悠道:“你们,何人?” 万事通抢先道:“他们是来归还我族镇族之宝忘川蛊琴的。” 族长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们,一把拉起离得最近的淳于慕的手:“小儿啊,当真?” 淳于慕吓了一跳,点点头:“自……自然。” 族长望向榻上的银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或许她还有救。” 族长看向优雅:“娃娃,我进来时仿佛在门口听见银装女娃的话,她说你可以帮她?” 半个时辰后,族长的小院落里。 “别嫌这里小,是没得圣女殿那么大,不过还是不必要在那里待着了,那里不是个好地方。”族长给银装盖好了被子,坐在床榻边上叹了口气,“也都是命啊。” 族长的小屋里头暖阳色的烛火很温暖,不似圣女殿里那么冰冷孤寂,优雅坐在淳于慕腿上,万事通和闻人窈,云无言一角一个位置围在四角桌上,小垃圾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 “这事儿说来有点长,三百二十一年前,那是忘川蛊族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红月日,那一整日,红月当天,天生异象,可也恰恰是圣女神迹降临之日,在忘川蛊族正西位的边界城和正东位的边际城里同时诞生了两位圣女。”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死咒 “两位圣女?我怎不知?这么大的事情我竟不知道?” 万事通向前探探身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道:“我们族里往上数个那么几千年,我记得是有一回出现过降临两位圣女的情况,那时是南北分离,两位圣女各管一方,还时常打仗呢,抢领土,抢族民,抢供奉和香火,两位圣女水火不容,这两位也算活了将近三百多年,直到下一位圣女出现,这两位圆寂了我族南北才合二为一。” “可怪道,三百年前的事情怎么会没有记载?” 小老头很是喜性的翻了个白眼,眼神往小木床上睡着的银装撇了一眼,哼哼道:“废话,福气小娃你才多大点,怎么会知道?你也算是古往今来我族里难得的天才了,二十出头就有如此大成就,虽说比你圣女差点,还有,忘川蛊族的所有古籍和经年记载都在圣女殿后面的圣女阁里放着,你说呢,为什么没有?她给扯掉了呗。” 小老头继续吐槽道:“老夫就烦那种天才!事多!贼烦人!” 万事通比了个停的手势:“得,您继续!说正事。” 族长摸摸脑袋挠了挠,须眉微微挑起:“老夫说哪来着?” 淳于慕提醒道:“三百二十一年前,红月,两位圣女。” 族长点点头:“哦,对,两位圣女降世后,我们便一同接到一处教养,自从几千年前出现那两位圣女同时当政导致我族内部混乱不堪,我族就定下了一个规矩,若再有两位圣女一同降世之事,择其一,另一位会在选定圣女继位的那天……处死。” 淳于慕皱眉道:“处死?这也太过残忍,若是心有邪念,存留会对族里造成不幸可行,若是圣女无辜,只是恰巧诞生两位,而必要择其一选择牺牲另一个,是否不妥?” 云无言手中的茶杯里还缓缓冒着热气,氤氲的热气向上弥漫,铺洒在眼睫上,云无言盯着茶杯里水面上漂浮的几片茶叶,有些看不清楚:“江山向来不可二主,没有人能够保证留下这另一个,她不会日后心生不满或妒忌,明明都是有神迹降生的圣女,凭什么自己要屈居人下呢,而且一旦留下,这位自幼同样受圣女教导又天赋极高,难保不会生异心。” “最好最保险的法子便是一旦确认继位人选便处死另一位,虽残忍没道理,可是能保证在后来的几百年圣女统治下不会出现本族分离尽散的情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掌最高权的人只能有一个。” 玄真神宫的所有殿主都是这么被选拔出来的,云非雾也是,即便是她父亲是前任噬魂殿殿主也没甚用,玄真神宫只认实力。 “唉,女娃说的不错,掌最高权的人只能有一个,忘川蛊族不能再有第二次南北分离,族群离散了,况且这两位,唉,如何说呢。” “众位可知我族西边有一种族,名为落花洞女。” “何为落花洞女啊?”优雅的困劲又上来了,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拍拍小脸蛋儿,小身板坐的直直的。 “落花洞女,《蛊族湘西志》上有所记载,是说我族的最西侧那里有种未婚女子,能将树叶哭下树来,到山洞里不吃不喝,几天不死,可归家后也不饮不吃,几天便就死去,而且落花洞女向来寿命极短,出生时便身体不好,一般来说活到二十四五便是顶端了,大致都是十六上便身亡。”万事通道。 “另一位圣女便是落花洞女。”族长想起了雨妆还在时每日笑吟吟的模样,那小姑娘每天都乐呵呵的,上课打瞌睡,晚上拉着银装去屋顶上看星星,活泼极了,“名为雨妆。” “那岂不是……本来这位圣女就活不长久啊?”万事通看着族长有些难过的样子,小声的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倒好了,我们再伤心也没办法,这是命,可这娃娃啊……”族长叹了口气,道:“我们应该早就想到的,她也是天命的圣女,怎会有这样的命运,圣女自古天赋异禀,可改天换命,即便是她身负诅咒,她也是有法子解开的,是我们……我们的错。” “落花洞女其实是个诅咒,是赶尸一族对雨氏后代的诅咒,雨氏的第一代女性家主因爱上了一个赶尸人,爱而不得,而封闭自己在一处落花洞里,不吃不喝,精进修炼,出关后杀了那个赶尸人全家,从此后见赶尸人便杀,可谓之疯魔。” “传言落花洞女能把树叶哭下树来其实只是因为那雨氏祖先闭关落花洞时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泪尽,从夏天哭到秋天,哭到树叶落,她想忘可忘不掉,这位雨氏祖先闭关归家后痛苦欲裂,精神失常,旁人都说她是为了那个赶尸人疯了,魇了,没几天就死了。” “这位雨氏祖先杀得正是赶尸一族家主那一脉,于是赶尸一族便立下诅咒,若非雨氏一族女子遇到两厢情爱可共度一生的真爱之人可逃脱诅咒,否则当爱上一个人之后,又爱而不得便生疯魇,留在落花洞永生不出则生,出落花洞则一死,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落花洞女在洞中不吃不喝不死,可归家便亡的原因。” “这其实就是个死咒,你说,爱上了一个人,哪怕不能在一起,也舍不开放不下,没有几个心狠至极的人能够永生闭关落花洞,而且永生闭关落花洞本就是另外一个死法而已,生不如死,受尽思念之痛,不得之苦。” “我们都是以为雨妆是背负着这种诅咒的,这孩子天真,活泼的很,从来没有不开心的时候,每天乐呵的还会逗别人笑,所有的长老都是很喜欢她的,说起来,其实忘川蛊族这千百年的历史,也就出现了这两次有两位圣女诞生的情况。” “所以我们没打算要处死雨妆,从来没有,想着就这么一直养着这孩子就好,毕竟她也……一旦动情就是个死路,继位的最佳人选只是银装。” “银装还来找过我们,那时候她说……”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悔 “她说她们要一起,她和雨妆谁都不会被处死,会一同在一处掌管忘川蛊族,守护忘川蛊族的族民,雨妆在暗,她在明,只要雨妆不出去见任何人就不会动情,不会有诅咒。” “不要……有办法的,有办法的,你回来……我,我不动他……” 银装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在睡梦中还在哭,泪水滴到枕头上留下一片水渍,额头上冷汗淋漓,倏忽之间紧蹙起眉头,扬起手来,又狠道,“你该死!你该死……” 族长拿起帕子给银装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没事啊,没事,阿装没事……” 仿佛是听到了有人叫她阿装,银装的面色好了些,又沉沉睡去,只是那紧皱的秀眉从来没有展开过。 “其实雨妆和银装刚到佛塔城的时候,她们俩的天赋是雨妆比较高,而且雨妆很聪明,学东西快,若不是她身上诅咒的原因,到底选谁还真不一定。”族长幽幽叹道。 “不过雨妆这孩子好玩,不如银装好学,银装沉稳,做事情成熟有条理,最重要的是银装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从出生起便只知道自己的职责,一心要奉献蛊族。冷情冷心,可是这样的人适合做圣女。” 万事通撇撇嘴,天天拿着鞭子乱抽人,逮谁剁谁当花泥,沉稳?适合当圣女? “圣女现在的天赋就很吓人好吗!那位,那位雨妆圣女比这个还厉害?”万事通唏嘘道,那这人天赋得高成什么样? “银装现在身上宛若灵气容器的身体特质是雨妆的。”族长缓缓道。 “啧啧啧~”小垃圾摇摇尾巴,闻到了八卦的气息,而且隐约记得这是个大瓜。 “是圣女把雨妆圣女给……嘶,不对啊,圣女不是还要跟雨妆圣女一起的吗,那她俩关系应该挺好的,怎么……”万事通疑惑道。 “咦,看银装圣女的样子蛮在乎雨妆圣女的吧,她想救回来的是不是就是雨妆圣女?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优雅眯着眼睛,啧啧道。 “这个天赋是雨妆给银装的。”闻人窈面无表情的接道。 “闻人姐姐上道儿!”优雅竖起一个大拇指。 闻人窈点头,微微笑了笑。 “没错,是雨妆给银装的,银装更擅长的是蛊术,灵气容器的天赋是雨妆的,原本日子就该这么过下去,可是几位长老在雨妆十四岁的时候发现她并没有其他落花洞女的一些特质,雨妆身体很健康,每天跑跑跳跳,而且没有任何问题。”族长继续道。 “寻常的落花洞女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初开情窦,然后爱上人,毁了心,至此阴郁不振,雨妆非但很健康,还修为颇高,她不是寻常人,自然不能当是寻常人看待。” “雨妆的天赋很好,其他长老觉得或许雨妆早就破了那个诅咒也说不准,决定等到雨妆十六岁,亦或是再多观察几年,只要雨妆不出问题,那么我们极有可能会选择雨妆。” “本来我们会处死不能继位的圣女这件事是除了我和长老们,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但是银装在炼制窃音蛊的时候,把蛊虫释放到各处,有一只颇有灵性不慎穿透了长老们议事殿的结界,银装知道了这件事,那时候银装才十来岁吧。” “也是那个时候银装就听到了我们谈论雨妆家族的诅咒,去找我们说不要处死雨妆,她们可以一起,她可以保证不会出现上代两位圣女的情况,她可以护住雨妆,如果我们还担心的话,那就将子母蛊种到她身体内,子蛊放在她身上,母蛊放在我或是哪个长老身上。” “如果……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控制子母蛊杀了她,留下雨妆。雨妆的天赋是怎么到了银装身上的,其实她没说过,只是老夫觉得,十岁的银装为了保护雨妆就可以种植子母蛊,她就一定不会害雨妆的。” 暖阳色的烛火明亮闪烁,小小的屋子都暖暖的,床上的银装看上去那幅冷冷的样子,仿佛人是从冰山雪地里出来的,浑身上下都结冰碴子。 “也是她们十四岁的那年,我们商议完要再观察雨妆几年后,雨妆突然变了样子,整日里也不笑了,郁郁寡欢的,还经常跑出去,有一天回来后,她告诉银装,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话都没说完,银装就发了好大的脾气,甩门而去,然后雨妆来找老夫,趴在老夫怀里说她是真的喜欢那个人,而她既然有了心里牵挂,就不再适合当圣女,要我们立即裁定立银装为圣女,她要嫁给那个人,嫁不成便死。” “我怎么觉得雨妆圣女这个当口上这样很奇怪,她……”万事通拿着折扇在手心里掂量两下,雨妆圣女一直正常的不得了,还天赋颇高,长老们都商议决定再行观察几年了,这个时候出事,好像是故意一般。 “雨妆圣女是不是故意的?她是不是听到了长老们的谈话,知道了如果她真的几年后被确认没有诅咒了,就有可能是她继位,然后那一天就是银装圣女的死期了,雨妆圣女应该是不知道银装圣女跟族长和长老约定的吧?”优雅下巴放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 族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许久才慢慢睁开:“现在想来,是很奇怪,可在当时是没有人察觉到的,银装知道了之后很是生气,便……那几日银装消失不见,回来的时候身上血腥气很重,我们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她回来不过一会儿,雨妆也回来了,雨妆两眼通红,整个人都哭成了个泪人,狠狠的打了银装一巴掌,说以后跟银装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然后就走了。” “银装什么也没说,只淡淡的抹干净了自己脸上的血,走到戒律堂告诉我们,她杀人了,她把那个男人杀了,那天七位长老几乎把她打了个半死,身上数不清的鞭痕,问她为什么要杀,她不说,问她知不知错,她也不说,问她悔不悔过,她说不悔。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杀人诛心 “把几位长老气的不轻,只得打到累了都抬不动胳膊了,银装也彻底晕过去了才停手,还用的是银装自己的那条刺鞭,那鞭子上都是如火钉一般坚硬的倒刺,打的皮开肉绽,身上没一点好地方。” 族长现在都还记得起来银装被打的半死不活还死死咬唇说着不后悔,他该死这种话的样子。 万事通只觉得难以想象,银装那条刺鞭被抽上一鞭都够刺激的,打到几位长老们累的抬不动胳膊那不得打死,把人抽成刺猬啊。 “身为圣女,无故肆意的残害自己的族民,那是大罪,可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也只得再罚了她七七四十九天的戒律思过。带着伤,在戒律堂跪了四十九天。” “在这期间,我们去了寻了那人的家人和族人,可去了之后长老们不仅感到惊诧至极气愤至极还想回去干脆打死银装算了。” “感到惊诧是因为那个男人竟是赶尸族人,气愤至极是因为他们虐待雨妆,把雨妆折磨的只剩下半口气了,想回去打死银装是因为她……” “她把那人下了药,逼着人家杀人,又以雷火之咒劈的内里都火烧了,内脏烧的不全,砍了胳膊腿扔到四处,把人吊着脖颈扔进了河里。” “这头一回银装将这以灵力催动的咒法运用的炉火纯青。” 族长看到赶尸族人从河里捞上来的半残不缺的尸体,都几欲想吐,皮肉被河里的鱼啃食,内脏烧的不成样子,还因为毒药,整个胃和肠道都萎缩变黑泛着腥酸的臭气。 银装的杀人手法狠毒的连一众长老们都忍受不了,那断臂残肢还不知被银装扔去了哪里,死无全尸。 淳于慕不禁觉得奇怪,即便银装要杀人,可这种杀人手段极尽泄恨之心,也太毒了些,而且似乎又没必要,下毒,火烧,雷劈,上吊还要投河,这是好几种死法都用上了? 而且逼那男子杀人也着实没法令人理解。 “圣女对这个男子的恨意如此大吗?为何手段……” 云无言道:“在忘川蛊族的湘西地域,那里常有人认为在外游历的游子亦或是远离家乡者死在外面孤魂野鬼的独自漂流,不得重入轮回,思念家乡又惦念亲人,需得想法子让他们归家才是一生完整。” “还有甚者经砍头、受绞刑、站笼死的人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这些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甚至上船过水地返回故里。” “赶尸人的作用就是帮助死人回到故乡、家人的身边。” 云无言顿了一顿,道:“除此之外,赶尸族人有三种人是不能赶的,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 “其中病死是因为其魂魄已被阎王勾去,法术不能把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那里唤回来,而投河吊颈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缠去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来,旧亡魂无以替代会影响旧魂灵的投生。” “另外,还有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这两类尸同样不能赶。” “圣女让那男子杀人,是为让男子罪孽深重,雷劈火烧都是为了尸体残缺,另吊死后投河,这一系列作法很明显,圣女这么做是想让这个人死都不能魂归故里,不得安生,连他的家人族人都无法将他带回,只能在外当做一个孤魂野鬼,且肢体不全,胳膊腿都没了,轮回投生都不能。” 淳于慕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笛姑娘知道的真多。” 云无言微微挑眉,轻咳一声:“尚可,比较喜欢了解些奇人异事罢了。” 优雅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然后我们把雨妆带回来了,雨妆昏迷不醒,几乎让那男子族人活活打死,可银装做的事太过分,我们也不能再对人家怎么样了,何况这事情传出去,银装就完了,我们又不敢告诉银装,雨妆怎么样了,瞒了她半个月。” 族长叹口气,仿佛都能看到他当年的无奈:“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是瞒不住了,银装知道了之后闯出戒律堂,那时候雨妆伤的还是很重,银装提着鞭子要去杀了那族人所有人,这平时沉稳冷静最是话少的人啊,发起脾气最吓人了。” “跟个杀神似的,长老们要拦都拦不住,她看见雨妆躺在床上的样子就疯了,我们没办法,因着雨妆重伤,调息不动自己的灵力,我们只能用借灵蛊把灵力借给雨妆撑着她的身子,想让她把人带回来,可银装回来了,雨妆没能回来。” “银装回来后魂儿跟丢了一样,白衣成了血衣,我们检查了好半天,她的身上没有伤,连之前打的都好了,而且连鞭痕都没有,我们大概知道,她是真的杀了那人全家,雨妆……也是真的回不来了。” “具体的事怎么样,她出去的两次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只是这其中怕是没有这么简单,银装以前还只是不说话,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冰碴子脸。” 族长哼了一声,狠狠的瞪向银装,语气却有些呜咽:“这孩子可烦了,她回来之后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去,学着控制几百年几千年都见不着的红月异象,时常犯病没几天就来一次红月异象,可每次一来她就疯,一疯就会拿着刀子匕首往自己心窝里捅,那把银匕首是雨妆送给她的。” “但是一年之前,老夫还记得她突然说什么她要回来了,激动的拉着老夫在这小屋里喝了整整一天酒,可是几天后又疯里疯气的大发脾气,把圣女殿砸了个彻底,她主殿里那白玉榻还是老夫后来送她的。” “你们不知道,这小犊子每天都睡地底上,那多冷啊。被子也不盖,枕头也不枕,喝到哪晕到哪就睡到哪,老夫都怀疑,雨妆十五岁时走的,她这三百零六年间没死也是个稀罕事儿。” 万事通啧啧感叹道:“别说这三百零六年间了,她被打了那么多鞭子没死都很神奇。” 优雅认同的点点头,随即问道:“族长爷爷,那你说有忘川蛊琴就能帮圣女,要怎么帮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凉棚下的承诺 “阿装,阿装!哎呀,阿装你理理我!你再不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这么一个可心儿的小美人在跟前儿你都不看一眼的!何必如此柳下惠呢,你好歹坐怀乱一乱,我也有面子些。” 一袭淡雅青衣的少女跪坐在院落凉棚里的一个小蒲团上,一手按在桌子上,一手拿着自己方抢过来的字帖举在空中,嘟着水盈盈的嘴巴,圆圆的眸子里水润清澈,漾着丝丝笑意。 凉棚极其简陋,比那几根木头和凉席搭起来的小木屋还要简陋,顶上的缝隙都能塞下一个人来,刺眼耀目的阳光照射下来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 少女抬手挡了挡阳光,宽大的袖子中露出一截洁白粉嫩的藕臂,眯着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对面的白衣少女。 银装轻叹一声,一手笼住另一侧的袖子,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下,整理了族长留下的临摹字帖,心里很清楚自己怕是练不下去了,便抬头看向雨妆,板正着脸问她道:“族长留下的字帖可临摹完了?” 雨妆将歪着的身子正了正,把抢来的字帖放回原位,心虚道:“啊?什么,族长有留这种功课的吗?” 银装漠然的嗯了一声,道:“他明日上课时会检查,那字帖足足有二十多页,若做不完你少不得又要挨几个手心板子。” 雨妆耷拉着小脸蛋儿,哀叹了一声,嘟哝着:“每次族长老头儿都要留好多功课,还是写不完的那种!” 银装神情严肃,语气认真,略有几分训斥:“你每日不务正业,白日摘莲蓬掏鸟洞捅蚂蚁,晚上看星星捉萤火虫,怎么可能写得完,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吗?你是……” “我是圣女,我是忘川蛊族的天命圣女,我知道的呀,可是……” 雨妆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看着凉棚底下土地上爬着的一只辛勤搬家的小蚂蚁。 银装看雨妆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可怜样子想着自己或许是太严肃了些,缓了缓自己的面色,尽自己的全力让自己的冰山脸看的比较柔和一点,又哄道:“我也不是说你,只是你要认真对……” “可是,蚂蚁真的挺好玩的,莲蓬也好吃啊!” 雨妆抬头认真道,正巧撞上了银装从字帖底下拿出的字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一份功课,银装的话戛然而止,心道就不该想这人是会真的不好意思的悔改了。 “阿装最好了!我就知道每次阿装都会帮我的嘛,我被打了,阿装也心疼的!” 雨妆笑嘻嘻的拿过那份模仿自己笔迹的功课,朝着银装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继续道:“阿装,你看我们多有缘分啊,你叫阿装,我也叫阿妆,我们还是同年同日同时出生,一同长大,如今字迹都相差无几了,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银装:“……” 银装心道,分明那是我辛苦练得,你那字迹天罗大仙来都看不懂。 银装因为雨妆总是不完成功课被族长打,实在无法,用了不知多少个晚上,点着烛灯照着雨妆那龙飞凤舞的字临摹。 话说那字是真难模仿,银装都敢说日后绝无二人能够再模仿出雨妆的字迹了,想来她的信件不知有多安全。 别人看不懂也仿不了。 而每次雨妆犯了错或有事想不出来法子也总是用这一套说辞来同银装讲,再讲下去又指不定说出些什么令人肉麻的话。 果不其然,雨妆捧着银装帮她做的那份功课讲完缘分论又开始打感情牌:“阿装啊,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银装对此没甚表情,她听这话听得太多了。 “真想象不到,要是以后我们不在一处了,我可怎么办啊,阿装啊,答应我,我们以后也要在一起好不好?” 银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淡然的放下,平静的继续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雨妆。 “我们要同吃同住同行,以后还要一起辅佐我们的族民呢!” 雨妆的小嘴巴拉巴拉的不停,可说起以后,说起族民,让银装想起了自己前日炼窃音蛊时听到的话。 极有可能最后她们二人只能留一个,族长和长老们并没有依自己所言,对自己下子母蛊,不论是出于对雨妆是落花洞女本就有可能动情身亡活不过十几岁而言,还是觉得雨妆现如今太过散漫,心不在修行上,根本也不成日后的威胁,都不能掉以轻心了。 如果雨妆是远比自己要好的继承人的话,那怎么样族长和长老都会想办法去除她的诅咒,亦或是死的那个人是自己,这样都好。 银装皱起眉头,抓住雨妆的手腕,抬头道:“好,我们一起,可是你要答应我,以后认真一点好不好?不要再让族长和长老们惩罚你,我不想再听他们说什么你不适合的话,既然你说要同我一起,你要做到的。” 银装认真的模样让雨妆猛地一怔,不知是怎么了,往常银装也只是平平静静的训斥自己不务正业,也没这么认真过,更别说如今好像一副在请求她的样子。 “我……我只是说,我的意思是总不能你什么都不会,以后我一个人处理事务吧。”银装收回手,语气有点不自然。 “好。” “嗯?” 雨妆脸上没有了玩笑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同样认真的神情,那一天好像在那个破烂的小凉棚里互许了什么承诺一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银装会突然有这样的反应,可是答应就对了。 雨妆从那日以后果真就认真了起来,上课好好听讲,下课认真完成族长和长老们留下的功课,还会自己去圣女阁翻看古籍了。 就是时常做着功课会睡着,每每银装都皱着眉头把雨妆抱去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板正着脸喃喃道:“我应该还是要多指望自己才对。” 流着口水的雨妆还在说着梦话:“阿装啊,你太冷了……跟个冰碴子一样儿……” 银装脸色一黑,转身看向床榻,只听见那人又继续道:“你适合穿素色的衣服……白色的,银色的……银装素裹嘛,你的圣女服,银色肯定……肯定,好看……” 第二百六十章 我陪葬 睡梦中的雨妆脸蛋儿红彤彤的,很是好看,粉嫩的樱唇一张一合说着呢喃的梦话,还不时的叫着阿装。 银装是第一次听到雨妆梦里还叫着她的名字,轻柔软糯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喊着阿装,银装觉得自己心口就像是被毛毛的细雨一滴一滴轻轻击打一般,痒痒的又从心腔里传出噗通噗通的声音,久久不停息。 可轻柔软糯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悲凉凄厉,银装站在河边望着一身泥泞的雨妆在慢慢的走向河里的深处,嘴里叫着的名字不再是阿装,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雨也不像是之前毛毛细雨般的拨动心弦了,而是倾数如斗大的雨滴狠狠的打在银装身上,雨水落在发间,染湿了发,又顺着额头,眼睫,鼻梁,嘴巴流进衣领间,混合着银装身上的鲜红血液染成一片又一片令人惊艳的血色花朵。 白裙血花,艳丽至极,银装始终如冰棱一般漠然又冰冷的面色在看到河水逐渐漫过雨妆的小腿到膝盖,甚至是腰部时,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世泽……世泽!” 雨滴打在河面上,泛起丝丝涟漪,河中心的莲花和荷叶开的很好,许是被那条调皮的鱼儿咬断了根茎,竟有一朵快要漂浮到岸边。 如镜面般平静的河面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和这三位不速之客被扰乱了原本的安静。 “你再怎么哭也找不回来的,我也不会让你找回来,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河水因为大雨的缘故,河面渐升,漫延在腰际的河水一寸一寸的转移到胸口,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那暴雨中的冰冷河水里,银装抱着雨妆一脸神色冰冷孤寂,语气宛若死灰般沉静,漂亮的薄唇里吐出更加骇人的话语:“我让他杀了人,还给他服了毒,那毒是我亲手配置的,你见过的,能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可又生生的吊着人的命。” “还有雷火咒时时刻刻焚烧着他的五脏六内,我把他分了尸,吊死了又抛到了这河里,死的透透的,你即便是找也找不回全尸,救不了他,我若要杀人,你知道的,绝不会让那人有生的机会,来世也不行。” “银装,你疯了……你疯了!” 雨妆被银装紧紧抱着箍在怀里,俏丽娇嫩的脸蛋儿此刻遍布泪痕,这模样刺在银装眼里膈应的很,她因为一个男人哭成这样,从来即便是被族长和长老罚成什么样子,她都不哭的。 银装的眸光变得逐渐阴鸷可怕,周身的气息如寒冰腊月数九寒天的温度,她掰起雨妆的下巴,狠狠道:“是我疯了吗?难道不是你疯了?不然怎么会抛弃圣女的身份不要,去爱上一个人,这是死路。” “雨氏一族的诅咒啊,落花洞女一生为爱所困,只要爱上一个人就是死路!他是赶尸族人,是家主那一脉的后代,你不仅是雨氏后人还是圣女,身份尊贵,他有未婚妻,他有爱的人,你为什么要爱上他呢,偏偏是他。” “他就是想让你死啊!” 雨妆想要推开银装,可怎么也推不开,雨妆的眼眶哭的红红的,像只受惊哭泣的小兔子,可银装听到她说:“我愿意!就是死我也愿意!跟你有什么关系!银装,你就惯会这般理智冷静的做任何事情!” “你又不是我,你管我做什么!你的天命职责就是做好忘川蛊族的圣女,你做好你的就行了,管我做什么呀……” “我知道他不爱我,甚至不喜欢我,想我死,毕竟我死了,雨氏一族最后一脉就没了,可我在,若还是圣女,雨氏一族便永生不息,也许我也会破了那个诅咒,雨氏一族和赶尸一族的仇恨就永远在!” “他想我死,我知道,我乐意的,是我找上门去缠着他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知不知道你杀了他就……” 雨妆喃喃道:“你是圣女啊,手里怎么能有自己族人的血,你让我怎么办……” 银装没有听清雨妆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只抱着雨妆说:“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死在这里好了,你杀了我,我给他陪葬?” 银装不知是从哪里变出了曾经雨妆送给她的匕首,放在雨妆手里,把刀尖朝向自己。 银装死死握住刀尖捅向自己,掌心胸口里的疼痛都好似感受不到一般,松开雨妆往河中心走,还一边冷静的道:“我死,你回去吧,告诉长老和族长,人是我杀的,我也赔命了,赶尸一族若要泄恨,来这河里捞捞,鞭个尸什么的,实在不行,也再吊一吊我,毒一毒,把我分……” 那个尸字还没说出口,雨妆就拉住了银装的胳膊,银装低下头道:“别让他们找你麻烦就行。” 顿了一顿,银装又道:“你跟他认识时间不长吧,那想来感情也不深……” 银装停住,不知在想什么,虽然背对着,可是雨妆觉得她在哭,银装哭了。 “哦,错了,都能愿意去死了,那是很深的,你……你在才能保住赶尸一族和雨氏一族,所以你回去吧。” 银装有些语无伦次,说不清楚意思,雨妆知道她是在劝自己回去。 银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只记得雨妆当着所有族长长老的面打了她一巴掌,然后说从今往后与自己再无关系,与各位长老和族长再无关系,死生不管。 银装想着,她应该是回去赶尸族了,赶着回去兴许还能捞上来那人的尸体,残缺一半的尸体,然后她去了戒律堂,被打了不知道多少鞭子,打的皮肉尽翻,血肉模糊。 待在戒律堂半个月,银装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雨妆的消息,她以为雨妆再也不想理会她了,不想跟有关于自己曾经的身份有半点关系,她应该好好的在哪里。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她杀了赶尸族人,还是家主一脉,手段残忍,那些人应该是来找族长和长老们要她偿命才是,可为什么没有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好看是好看,就是脑子不好使 银装拽住了给自己送饭的小姑娘,逼问她,这才知道,没人知道是银装杀了人,族长和长老们自是不会毁了她,消息瞒的很严实。 雨妆回去只说是因自己的身份害了那人,她会赎罪的,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尸体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变本加厉的去折磨雨妆,可雨妆依旧不言不语,他们只能将亲人被残忍杀害,尸骨不全,死状惨烈的所有的愤恨和怒火都发到雨妆一个人身上。 那么一个活泼的人,就那样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上都是伤,各种各样的伤,重到什么地步呢? 大概是像雨妆这样灵力天赋惊人的体质都恢复不了,她连调息灵力都做不到。 银装趴在雨妆身上无声的哭了好久,像她这样自持理智冷静永远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的人,在雨妆说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之后,就像个疯子一般做着令人无比惊讶的疯狂行径。 她杀了一个族的人。 不止是莫世泽一家,是他一族。 这样雨妆才不会有任何事情,以后也不会了。 可变成了她只有一条死路,族长和长老们瞒得住一次,瞒不住第二次,这么大的屠族手笔,所有人都会知道的,会把她,这个所谓的天命圣女牢牢的钉在耻辱柱上,拿一寸一寸剜人血肉的目光和无尽的猜测去凌迟她。 银装原本以为自己的职责是做好忘川蛊族的圣女,保护好她的族民,可她却杀了自己的族民,她想,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样的话杀了些人,还可以,至少她做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可是银装大概一直没有看透过雨妆,从来没有过另一种想法,也远远低估了自己对于雨妆是有多重要,雨妆最想做的事情从来不是做好什么圣女,打从她俩认识第一天起,雨妆的一切就是围绕着银装的。 雨妆连支撑身体的灵力都是借来的,可她这次什么也没说,倒是淡淡的笑了,她招招手示意银装过来,牵着银装的手去落花洞。 她看着落花洞外的那棵桃花树,笑着,缓缓道:“阿装,你总觉得我不靠谱,说话还总是逗你,调戏你,一点也不认真,可是我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骗你,我只骗过你一次,就是那天回去跟你说,我喜欢莫世泽。” “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很有缘分,真的想跟你以后也能在一起,我……” 雨妆的眼角隐隐有泪光,哽咽了一下,始终没有转身看银装一眼,继续道:“真的喜欢你,跟你说完我喜欢别人之后,我立刻就后悔了,我想,我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还没真的跟你表白过,就……” “我还没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却跟族长说喜欢别人,我自己心里都膈应的不行,可是……可是我当时只能想到这么个办法了,让他们以为我没用了,动情了,快死了,你就是唯一的了。” “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只能留一个,我……我不想你死,可我也不想死,我还没见到你穿圣女服的样子呢,所以我想我走了之后,我努力……努力撑到你继位那天。” 银装眼前雨妆的背影渐渐模糊,身子瘫软在地上,半跪在一片桃花瓣里,她只听得到雨妆的声音:“这里是我常修炼的地方,周围都是我的灵力气息和我设下的法阵,你不用挣脱什么,也挣不开,放心,不一会儿你就会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阿装啊,你应该在圣女殿里,看着你的族民,保护好他们,做好你的职责,而不是因为我背下那些罪,我的阿装值得最好的,最厉害的。” “我不想死了还留那么多遗憾,不能看到你穿圣女服的样子已经很遗憾了,不能让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虽然有些自私,可我希望你记得我,也许你也觉得我喜欢你会是件……有点匪夷所思,有点恶心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 “我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的天赋,这样的体质,以后,让它保护你吧。” 那是雨妆跟银装说的最后一句话。 族长的小屋里烛灯里的火焰还滋滋的响着,族长看着优雅摆在桌子上的沉暗着光辉的忘川蛊琴,正在研究是怎么样才能重启。 银装睁开眼睛,脸侧的枕头已经是潮湿冰凉的一片。 银装撑着手坐起来,只觉得手心里一阵疼痛,后脑勺和后勃颈也在隐隐作痛,银装皱紧了眉头,嗓子里沉溺着一股腥甜的味道,有些难受,沙哑着嗓子想说些什么。 族长老头儿看过来,瞪圆了眼睛,着急忙慌过来,银装原以为族长是担心自己,还要道一句多谢,谁知这小老头一把推开银装,拍拍自己的被褥,心疼道:“哎呦,老夫的被褥都让你给沾了血了,你是浑身上下都有血光之灾吧?” 银装:“……” 银装这才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包着的手帕,已经浸出血来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鬼知道?你自己作死的,你问谁?”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银装,一脸的没好气儿。 这娃娃躺着做噩梦的时候看着还可怜点儿,可一醒来,那张板着的冰山脸就活像谁欠了她几吊子钱还几辈子没还一样,可气的很。 银装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许久才注意到那边桌子上的几个人,随即又皱紧了眉头:“他们是谁?” 优雅很惊奇的看着这位之前还死抱着她不撒手,不要命了也得求她帮忙的冰山圣女,心道,这圣女好看是好看,也确实是美的不像话,就是脑子许是不太好。 万事通的手欲伸不伸,他想摸摸圣女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烧糊了,怎么就一会儿的事情就忘了呢? 银装似是看透了万事通心中所想,竖眉瞪过去:“金福气,你是想被剁碎了当花泥吗?” 万事通心中好似一百匹马在狂奔踏过自己的心尖尖,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叫人真名儿?! 多伤感情呐这事! 第二百六十二章 蛊琴认主 “嘶……” 银装总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打了,后脖颈那块铁定青紫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族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银装掀开被子下了床,全然没有了之前在圣女殿时见的那幅颓废疯狂的模样,万事通也很是感叹这女人的变脸和自我修复能力之迅速,只有族长见惯不惯没多理会。 银装的面色已经恢复到了冰山状态,整个人周身都在散发着极低的气压和温度,一手置于腰间,一手半握拳虚空的放在背后,活像一个老干部的样子。 族长捋着花白的胡子,伸出一根手指,问道:“银装女娃,你还认得这是几吗?” 银装满头黑线,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族长,漠然道:“我不傻。” 族长哦了一声:“那你还记得你之前在做什么吗?” 银装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便道:“处理完事务我就回圣女殿休息了,之后……” 银装缓缓的闭上眼睛,随后睁开摇了摇头,她是又忘了,从修炼了控制红月的异象之后,她就会时常这样,指不定会忘了哪一段事情。 族长暗自呼了口气,幸好,她不记得自己打了她。 银装沉眉,侧身看向众人,开口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忘川蛊族?我记得我下过令,不必禀报,踏入我忘川蛊族的外境人一律直接格杀。金福气,是你带他们来的?” 万事通两只手举起,无辜道:“圣女殿下可不要乱说,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您的指令,我必得是要遵从的啊,这人不也是您让我找来的吗?” 听了这话,优雅和云无言几人齐刷刷的看向万事通,优雅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似的轻轻滑过万事通的脖子,这人又骗了他们! 银装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优雅和闻人窈身上,看了许久,才回神道:“哦,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万事通很是有些无语,在优雅的炙热目光中开口道:“您说过要寻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和一位手持剧毒淬炼的剑的紫衣女子。” 银装拧着眉头,问他:“为何?为何我要找这么两个人?” 万事通此刻都不只是无语了,还有着无奈和无尽的操心,他家圣女脑子确实不太好,万事通只得如实道:“不知,不过您说过这两人是可以帮您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位万俟小小姐是带着我们忘川蛊族的镇族之宝忘川蛊琴来的,所以我才带了他们来见你。” 银装的头有些疼,脑子里有些模糊的画面但是记不清楚:“万俟……” 万事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大概是一年之前,银装无故受了重伤,可究竟是怎么受伤的他并不清楚,第二日去见银装的时候,那几位祭司也不知道,银装向来都是一个人在圣女殿里,除了公事,不会多与人交流。 西祭司只说殿内的打斗痕迹很重,大约是有人潜进了圣女殿,可依银装的修为照理说怎么也不会被伤到,更遑论圣女殿还被偷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那人还是直接毁掉佛塔顶端那颗宝珠才进的圣女殿。 佛塔顶端的那颗宝珠便是整座圣女殿的源珠,没了它,圣女殿便是自由任人出入的地方,现在的那颗宝珠是被银装修复过的。 银装醒来的时候只吩咐让他去寻这么两个人,描述也很笼统,只是说一位两三岁的孩子和一个手持剧毒配剑的紫衣女子,而且连模样都不记得。 万事通当时惊奇极了,竟还有人能毁掉宝珠进入圣女殿重伤银装,还从银装手里抢走了东西,安全离开,饶是万事通遍布各方的视线都遍寻不到忘川蛊族内有这么两个厉害的角色。 那日万事通见到优雅和闻人窈,并瞧见闻人窈的配剑五毒时就怀疑过,优雅和闻人窈就是银装要寻的人。 虽说优雅现在看起来灵力全无,就是个普通的孩子,闻人窈也并不像修为远在银装之上的人,可毕竟银装活了三百多年,蛊术和修为日日都在精进,还有那逆天的体质,闻人窈只是凡界八大世家之一的闻人世家的小姐,这其中实在太多的不解。 族长默默的叠上自己的被子,把自己的床铺理好,银装既然醒了,自己的事情自然要她自己去解决,他才懒得管。 优雅从万事通的回话里听出了很不一般的事情,她记得在圣女殿里的时候,银装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自己就觉得银装应该是认识她,现在看来这具身体之前真正的主人万俟雅与闻人窈和银装之间还有什么事情。 银装听到忘川蛊琴四个字才有了点带人气儿的反应,银装的表情怎么说呢,紧张,无措,还有点恐惧。 银装的手抚上桌子上忘川蛊琴的琴弦,在触碰到琴弦的那一刻,银装的指尖被忘川蛊琴发出的灵音弦气划破,血珠顺着琴弦滑落到琴身上的雕刻暗纹里,暗纹里流过银装的血液,尘封了三百年的忘川蛊琴再次发出了昔日耀眼的光辉。 族长目光古怪的看着忘川蛊琴和银装,忘川蛊琴此物认主,这才是为什么忘川蛊琴在缥缈仙人手里没什么用处,甚至忘川蛊族丢了三百年也不急不躁的,因为这把琴只有它认定的主人可以用。 忘川蛊琴的上一任主人是几千年的北方圣女,照理说忘川蛊琴从第一次认主后,若要易主,总要是前任主人亲自将忘川蛊琴内的血契改换成下一任,在几千年前,每一位圣女继位后总是上一位对下一位进行如此传承。 可几千年前两位圣女同在,忘川蛊琴便没有继承给任何一位圣女,是北方圣女在南北征战时抢夺了忘川蛊琴并以禁忌蛊术强行继承忘川蛊琴。 可南北两位圣女,征战百年,试图各自一统忘川蛊族,纷争不休,每当一位圣女神迹降临,圣女临世,上一任便会迅速衰老和死亡,偏生下一位是南方部族里的人,北方圣女便没有把忘川蛊琴继承下去,所以忘川蛊琴早就与一把普通的琴没什么两样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把命给你好不好 原本族长还在想,即便优雅有忘川蛊琴,要解开忘川蛊琴上一位主人的血契,重新订立血契会很麻烦,却不想这蛊琴似乎是早就认了银装为主,所以吸收了银装的血液会恢复光辉。 可忘川蛊琴是三百年前丢的,雨妆离世之前就没有了,也就是说,忘川蛊琴在那时候就被银装继承了,再细想想,这蛊琴丢失的时机似乎同莫世泽被杀的时候大差不差。 族长的心里一咯噔,一个猜测浮现眼前,他好像很陌生的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银装一般看着她,目光深沉,神色严肃,意味不明。 万事通虽年纪小,再加之银装故意抹杀掉了所有雨妆的存在痕迹,甚至连一字一句的记载都不留,可他对忘川蛊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熟知的透透的,更遑论他们的镇族之宝,万事通隐约知道了这琴大概在三百多年前就被银装强行认主了。 如今族长的表现更清楚的表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而且,如无意外,银装用那琴铁定是没干什么好事。 不然也不会偷偷摸摸的,还把琴干脆丢了,这个女人私自动用禁术让忘川蛊琴认主,丢弃镇族之宝,万事通不禁在心底微微叹道,他们这位圣女可不简单。 族长冷呵一声,道:“老夫原是该在三百多年前雨妆小娃死的时候也把你弄死,就不该生了那半分恻隐之心留下你,诸位长老是自小便看中你,觉得你才是适合圣女的不二人选,睿智,冷静,沉稳,也够冷情,无情,可没想你竟是个残害族人,私用禁术,盗走族宝,肆意丢弃的疯子。” 忘川蛊琴疯狂一般的吸收银装指尖流出的血液,一个小伤口原是可以轻易愈合的,却被银装以灵力撑开,直到忘川蛊琴琴身上的所有雕刻暗纹都吸收了她的血液。 银装收回手的那一刻伤口瞬间愈合,指尖的皮肤光滑如初,银装连眸子都没有抬起看族长一眼,只道:“族长这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以为你应该在我杀了莫世泽之后便知道了,再不济,也是在我屠了赶尸一族之后。” 银装顿了一顿,那张板正的冰山脸少见的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是个疯子不错,可族长您已经包庇了这个疯子三百多年,也不在乎这一时了,世间所有作恶之人终会受到报应的,我是该三百多年前就死了,可我还有事情没做,做完了,我再接受报应也不迟,会有那一天的,快了。” 银装的手放在胸口处,似是在抚摸着什么,族长看她那样子也不说什么了,其实报应早就来了不是吗,雨妆死后的三百多年,银装每天都在受着那报应,日日夜夜,折磨不休。 银装将忘川蛊琴收到自己的掌心,归于无物,优雅看着宝贝就这么没了,幽幽的叹口气,仰着小脑袋打个哈欠,懒洋洋的问:“我来献宝,有没有点报酬啊?” 银装微微挑眉,看向优雅,唇角一勾:“自然是有的。” 优雅晃着小脚丫,眼睛亮晶晶的笑着:“什么呀,乳糖奶包吗?” 银装想了想,道:“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 优雅沉吟了一会儿,小脑门一皱,撑着自己的小下巴道:“圣女殿下该不是看上了团子,好像在表白呀!” 银装被优雅的小模样逗笑,却认真道:“我只会跟一个人表白。” 可那个人不在了。 优雅感受到了银装身上心如死灰的平静,撇撇小嘴道:“哎呀,我被拒绝了呢。” 屋子里的人都心思各异,除了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淳于慕还在继续一脸单纯,族长突然郁闷低沉的闷着声不说话,万事通还在头脑风暴,试图猜透这一群人之间的哑谜,只有优雅和闻人窈还有云无言心里清楚,银装那句话是真的。 那句,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 方才银装收回忘川蛊琴的时候给优雅密音传了一句话,帮我,我给你你想要的。 虽然优雅也不明白为什么银装始终认定自己能帮她,但是自己来的目的不就是她吗。 银装要离开的时候,族长犹豫了好久,好像要跟银装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手一遍遍的抬起放下,银装出门的动作已经很慢了,可是族长还是没有开口,银装叹了口气,道:“族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担心我。” 族长大人很想再拿那条刺鞭抽银装几鞭子,你知道了,你又知道了!鬼才担心你! 银装道:“我会还给你一个完好的健健康康的优秀尽职的圣女。” 族长背过身去,道:“赶紧走吧,老夫不想听见你说废话,圣女要你给吗?上天自有神迹降临,下一位有了,你就死了,还给人一个完好的健健康康的优秀尽职的圣女,你顾得好你自己吗你?” 银装低下头:“我不用顾好自己,我只想顾好她。” 银装说完便关上了门,对着门内的族长鞠了一躬,万事通看着银装的模样,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板正着一张冰山脸,可他总觉得银装就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一样。 万事通站在门口没有动,银装皱了眉头,低沉着声音道:“不走留在这里,你是想做花肥吗?” 万事通打了个哆嗦,急忙跟出去,果真,一切都是错觉,这女人只会拿鞭子抽人和把人剁碎了当花泥。 星光洒洒,凉风拂面,天上的红月还没有退去,朦胧的细雨毛毛的落在人身上,虽打不湿人的衣服,却透着一股子寒气。 一行人都捏了避雨咒设了个避雨的小结界,只有银装孤零零的走在雨下。 万事通想,好歹是自己家的圣女,别人不管他,自己总要管吧,便好心的追上去道:“下雨了,殿下,要不要开个小结界?” 银装瞥他,没有表情,但是眼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怕不是傻,银装道:“你都知道下雨了,我不知道吗?” 万事通道:“衣服会湿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从来不是你 银装低下头看了看已经有了褶皱的衣服,雨滴落在身上留下一圈一圈的水痕,便还是设了个避雨结界,就那样闷着头站在原地在自己淡青色的小结界里认认真真的一点点抚平自己的衣服褶皱,模样虔诚极了。 万事通透过结界看着银装,被淡青色光芒包裹的修长身躯不再全身透着寒气,像是回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安全柔软的地方。 万事通以往只知道银装是个特别厉害的人,最开始对于这位圣女,万事通抱有崇拜,尊敬和畏惧的心理。 第一次见银装,万事通也是觉得和族长之前说的那样,银装自持冷静,庄重,沉稳,不论什么时候总是淡然自若,对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不那么在意,但是却处理的井井有条。 后来有一次万事通晚上去找她,有急事要禀告,看见的便是优雅他们进了圣女殿看到的那幅模样,一个颓废消沉,以血点灯,用匕首在心上捅刀子的疯子。 万事通急得不行,可偏生圣女殿里再没别人,只得自己撕了圣女殿内的纱幔要去给银装把伤口包扎上,万事通一转身的功夫,银装胸口上连血迹都干涸了,银装倒在地上,衣领散落,连伤口都没有。 当时万事通只觉得这位圣女大概是个极有故事和经历的人,许是身处高位的人都有些毛病,而且万事通惊讶于银装强悍的恢复能力,也知道有些事情他也不能过问。 第二日西祭司告诉万事通,幸好他昨日没帮银装包扎,不然今早上就被剁成肉泥当花肥了,银装最忌别人碰她,一下一角都不行,一身银色素衣圣女服衣领子都能盖住脖子,整日里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的。 万事通那时候就觉得银装这个人大概不该在世间,而是出生时便是个无七情六欲的断绝尘念的无情神邸,终身在冰冷孤寂浩瀚无边的神殿里守着万年孤独。 现在万事通觉得可能有的人太有情了便无情了吧,像银装这样。 万事通想着便摇摇头喟叹一声,银装将衣服整理好了,抬起头来便看到万事通以一副略微有几分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银装还是一手置于腰间正中,一手放在背后的模样,冷声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找抽亦或是想当花肥?” 万事通猛地摇摇头,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不看银装了。 优雅身上是闻人窈给她设的紫色小结界,只是那紫色落到优雅身上便交杂着一丝暗金色的流光,于是乎,一道蓝色的带着暗金色流光花纹的紫色保护罩的小身影从后面跑过来。 优雅颠颠的跑过来站住脚步,仰着小脑袋问:“我们要去哪里呀?” 银装沉眉道:“找莫世泽。” 优雅想了想,那不是雨妆说的喜欢的那个赶尸族男子吗? “但是找他之前,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谁?”优雅问。 “妺迩。”银装道。 万事通的心脏都要漏了一拍,噗通噗通的跳,他感觉自己离被剁碎了成花泥不远了。 “找妺迩姑娘做什么?”优雅歪着小脑袋问。 “因为妺迩是莫世泽的未婚妻。”云无言走上前来淡淡道。 万事通先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但是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明白云无言的意思,只听银装冷嗤了一声:“蠢货。” 万事通楞道:“是说我吗?” 银装冷笑道:“不是说你,是说谁,也就你这么蠢,妺迩那个毒妇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金福气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拿着我的钱养着我的仇人真当我不知道吗?” 万事通的表情此刻很单纯,大大的不解,他一直不知道银装为什么要追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妺迩,妺迩连蛊术都不会,半分灵力也无,是什么招惹上了银装,而且云无言说妺迩是莫世泽的未婚妻,银装说妺迩是个毒妇。 万事通当真是脑子有点懵了。 他想起来了云无言跟他说过,他知道的她也知道,甚至还知道些他不知道的。 优雅啧啧了两声,要是她够得着万事通,一定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他饱受欺骗的小心灵。 优雅抱住云无言的大腿,够着小手要抱抱,顺便要些八卦来听听,原以为也没什么事,无非是些风月,优雅只当一路上云无言都在诓万事通,没想到还真是有些秘密。 “笛姐姐,抱抱!抱抱团子!” 银装懒得去看万事通,转身就往神仙殿的方向去,万事通跟在银装身后,听着优雅和小垃圾一会儿一个感叹,并总感觉背后的视线略带几分同情。 银装踹开门的时候,妺迩站在窗户边望着天上的那轮红月。 “来了,今日是红月,也是三百年多年前世泽死的那日,那个小妹妹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忘川蛊琴的气息,原是到时候了。” 妺迩一身纯白色流云纱衣背着身子对着银装,转身过来带着微微的笑意,银装见了那模样就恶心,两边眉间都要蹙到一起了。 “原是到时候了?你也配说这种话,你不是最希望他死的吗?” “是啊,所以我还得谢谢你,因为你,我最恨的两个人都死了,一个受尽折磨魂魄永生被驱逐出忘川蛊族,归不得故里,一个连自己仅剩的那幅身子都没了,她再是天命的圣女,再是如何厉害,可在圣女殿的记载里她连一字半句也都不曾留下,不过如此。” 银装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戾气,五指狠狠扼住妺迩的喉咙,将妺迩抵在窗户沿上,五指骤然收紧,妺迩白皙的脸蛋因为气血不通畅被憋得通红,可仍是带着笑意。 “应该跟你站在一起的是我……应该被记载在圣女志上的也是我!而不是那个雨妆!你应该保护的更是我!为什么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夺走了呢!”妺迩的脸上浮现出恨意。 “你错了,从来就不是你,如果不是她出现在我身边,而是你的话,我早就掐死你了,你从被选中带到佛塔城的第一天我就不会容许你活着。”银装将妺迩一把甩到地上,一字一顿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她在职责之上 “不会的……不会的!” 妺迩状似疯狂的看着银装。 万事通和优雅他们进来看到妺迩,妺迩突然低声的笑了起来。 在万事通要伸手扶她的时候,妺迩冷眼瞧着万事通,道:“蠢货,都是蠢货!我管你们怎么样,不是都被我耍的团团转吗?” “什么天赋异禀,什么天命圣女,都是假的!雨妆,呵,她连个人都不是,让她以圣女继承人的身份在这世间活了十五年,她都该感谢上苍了!” “她就是个我雨氏一族培养了上百年的容灵蛊而已,她连那副身体都是假的,假的!” “她最后发现了对吧,她不是人,自有的天赋,容器灵体怎么能把自己的能力给别人呢?她之所以能够给你,是因为她是容灵蛊啊,以血肉灵识转移给你,让你拥有和她一样的体质。” 银装的手紧握成拳头,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咬牙吐出两个字:“闭嘴!” “闭嘴?我闭什么嘴?你不想听吗?你应该想知道的呀,你应该想要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才对。” 妺迩站起身来,将衣服和头发整理好,慢条斯理的带上了掉落在地上的簪子。 “她给你之后,你就发现了她化成齑粉没了对不对,和我们族里的蛊虫被抽干净血肉灵识一样,化成齑粉消失彻底,你应该早就怀疑到了,但是你没说,你不想让族长和长老们知道他们带回来的圣女根本就不是个人。” “所以你瞒住了,你甚至删除掉了所有雨妆存在的痕迹,不想被人有朝一日发现这个秘密。” “三百二十一年前,最西部的边界城里雨氏一族降临下圣女神迹,可因雨氏一族的落花诅咒,以及雨氏一族曾得知的蛊族秘密,双圣女择一而生,所以他们选择了将自己的孩子留下,送出另一个培育了上百年的容灵蛊,容灵蛊被灵力养育,也是那一日化成人形。” “他们把孩子身上自出生带有的一切都给了容灵蛊,所以那个孩子身上没有诅咒,但是也没有任何蛊术和灵力的天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那个孩子便是我,雨妺迩,那个容灵蛊便是雨妆,所以她灵力天赋惊人。” “可我的生身父母在我出生时不久便死了,母亲难产而亡,父亲尽全力保住我,本想不让我去佛塔城,好不容易用容灵蛊换了我,可却被族人因为家族纷争逼死,而我因为不具备任何威胁被留下来,用作送给赶尸一族泄愤。” “因为那个关于落花洞女的诅咒,如果诅咒延续,那么雨氏一族必亡,所以他们把我送到赶尸族,说是莫世泽的未婚妻,可只是在那里受尽折磨而已,他们期望着赶尸一族没了恨意,能够解开那个诅咒。” “呵,这样子,倒不如当初直接把我送到佛塔城,雨妆好歹锦衣玉食的活了十五年吧,可我呢?” “雨妆知道了要择二为一之后,她很怕,因为她的天赋太过于逆天,所以她不敢再认真了,她怕族长和长老们选她,而杀你,那日她出门碰巧遇到我,我就好心的帮她出了主意,说族长和长老们肯定会考虑她的诅咒,所以只要她说她动情了,要嫁人,就会自动退出族长和长老的选择。” “然后我告诉了莫世泽,这位雨妆圣女是雨氏一族的人,她很厉害,有可能还会解开诅咒,这样的话,赶尸一族的仇终究报不了,于是他信了,那时候雨妆不知道我是莫世泽未婚妻的身份,我让莫世泽跟她说,喜欢她,愿意帮她,只要雨妆回来跟他在一起,他就可以解开雨氏一族的诅咒,雨妆也就信了,回去真的这么做了。” 银装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开口道:“没有,她没信,从始至终,她都没信,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确保圣女继位人选是我,你只是适时出现,和莫世泽一起给了她一个选择,她觉得她反正喜欢上我了,可我……我并不喜欢她,更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本就快死了,所以心甘情愿的入了你们的圈套而已。” 妺迩喃喃道:“这样啊。她也很蠢。” 银装看向妺迩,眼神复杂:“她是蠢,蠢到不敢问我一句,但凡她问一句,把她担心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就是不要这个位置了,也不会让她这么担惊受怕这么久,想出这么个蠢办法。” “明明我觉得我表现的也算明显啊,我答应了会一直跟她在一起的,她怎么不信呢。” 妺迩有些出神,道:“她说,你这么好,大抵是不会喜欢她的吧,而且,你们都是女子,她怕你反感,怕你再也不理她。” “那还确实是真的蠢,她眼神是不怎么好。” 银装嘴里这般说着,可优雅怎听着这话都略带几分宠溺。 妺迩突然问银装:“如果是我的话,你会也对我这么好吗?是不是……” 银装的神情和态度简直不能太明显,嫌弃的不是一点两点:“我说过,如果不是她出现在我身边,而是你的话,我早就掐死你了,你从被选中带到佛塔城的第一天,我就不会容许你活着。” “我的天命职责是成为圣女,在我到佛塔城之前,我一直觉得那就是我这辈子要做的事情了,可来到之后,她便在这个职责之上了。” “我也原以为,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喜欢我,我负责保护她就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在乎她,莫世泽也是,他后悔了,他竟然喜欢上了雨妆,他因为她,要解除婚约,把我送走,因为她,想要解开诅咒,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向着雨妆!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 妺迩怒吼着指向银装,随即道:“幸好啊,你还在雨妆知道之前,在莫世泽想要坦白那天,杀了他,哈哈哈哈哈……” “你不杀,我也是要杀了他的,我都想好了,就告诉赶尸族的人,是圣女雨妆杀了莫世泽,让他们把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女拉下神坛,你竟快了我一步。”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怎么能救她? “人,总是不珍惜自己所有的东西,她什么都有了,她怎么可以就那么轻松的决定不要一切了,她的地位,她的性命,那是我的,我的!” “你也是,为了她,你竟杀光了赶尸一族那一脉所有人,如果不是她去了,你就会杀了整个赶尸族的人吧。” 妺迩出神的望着银装,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属于她的,尊贵的身份,无上的天赋,在赶尸族被人当牛做马日日折辱的应该是雨妆才对。 可银装就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圣女身份,屠了赶尸一族一脉的人,忘川蛊族几个顶尊贵的人,族长和各位长老通通都向着她。 妺迩还记得莫世泽死后,雨妆分明已经跟族长和长老们决裂了,说与他们再也没有关系,甚至打了银装一巴掌,可雨妆回到赶尸族时,族长和长老们还是担心她去了那里。 雨妆那时候就该死,就该被赶尸族那群道貌岸然的小人活活折磨死! 可最后呢,雨妆还是为了银装死了,但是银装查到了自己之后一直在让四大祭司追杀,她连活在阳光下都不能,只能躲在这青楼里,每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银装就要来杀她。 滔滔不绝的恨意在胸中翻腾不止,如火焰般灼烧妺迩的五脏六腑,漂亮的脸蛋儿此刻扭曲成了似笑非笑宛若一个面目可憎的疯子。 妺迩的笑声从齿缝间溢出:“你们都是又疯又蠢,万事通也是。” 妺迩歪着头看向万事通,唇边带笑,端的还是那副美人似的柔情,看的万事通有点起鸡皮疙瘩。 妺迩的手轻轻抚上万事通的脸颊,手指在万事通脸上摩挲着,垫着脚贴在万事通的耳边,柔和的声音里尽是恶毒的话语:“你的父亲,是我杀的。” 万事通的白玉折扇摔在地上,扇骨折成两半,他震惊的看着妺迩。 妺迩继续道:“因为当时银装在追杀我,你不知道四大祭司有多可怕,他们被下了死命令,如若在抓捕我的过程中遭遇反抗,死生不论,就地格杀,比那更毒的命令,在格杀过程中尽可能的折磨,他们追着我一点一点磨着我的命……” “杀着人还要用蛊虫吊着命,多狠呐,你看你们这圣女一点不会怜香惜玉,有一次我正好躲进了青楼,遇见了你父亲,他是个善良的人,和你一样,你们啊,父子也是挺像的。” “他知道是四大祭司在追杀我,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毕竟是圣女手底下的人,为圣女做事,我怕他直接带着我去圣女殿,银装一定会折磨死我的,所以我杀了他,一刀毙命,用的是你父亲自己那把匕首。” “也幸好我没有灵力也看不出有修炼过蛊术的痕迹,他根本没防着我,我杀了他之后,你就来了,我很怕,所以我也在自己身上捅了一刀,我跟你说是你父亲的仇家来了,你就真的信,还觉得我是被你父亲连累。” “后来你带我治伤,给了我银钱,可我知道我好了之后你大约也不会再管我了,而我一个人根本逃不出四大祭司的追杀,我拿了你给我的银子去雇佣了几个杀手。” “在你离开的时候去刺杀你,然后跟着你又为你挡了一刀,我装着喜欢你的样子,你果然不忍,帮我留在了神仙殿,也不过问为什么我会被圣女下令追杀,说起来,你比你父亲还要好骗。” 万事通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一凉,妺迩贴在自己耳边的唇都好似一条毒蛇在吐着嘶嘶的鲜红的信子,那剧毒的利齿仿佛下一刻就会咬住自己的脖子。 万事通后退一步,眼眶通红,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白玉折扇,手覆在折扇折掉的那部分,折扇上完好的部分忽然多了许多像是玉白色的小虫子,那玉白小虫落在断口处便与折扇融为一体,俨然是一柄崭新如初的折扇了。 翻手一转,每一条扇骨端上便都生出坚硬锋利的刃刺,妺迩低头看着悬在自己脖颈上的刺骨扇,目光移到万事通颤抖的手臂上,丝毫不在意万事通真的会动手杀了自己。 “你下得了手吗?公子。” 妺迩肆意的笑了起来。 刺骨扇在即将穿透妺迩的喉咙那一瞬间,银装的刺鞭挡在了刺骨扇前。 “殿下!”万事通的双目猩红一片,不明白为什么银装会拦着他。 妺迩仿佛知道银装会阻止万事通似的,坐在凳子上还给自己斟了杯茶。 “你可以杀她,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她还有用,趁我现在还有心情给你解释,把你的刺骨扇放下,你总不希望我动手吧?” 万事通也是盛怒之下,胆子大了,当即甩了脸色,摔门而去。 妺迩看向银装,笑得媚极了:“圣女殿下是有事求我?没想到我还有今日啊。” 银装的刺鞭并没有收起来,银装抚摸着鞭子上的断刺,抬眸道:“莫世泽,怎么把他召回来?” 妺迩的笑意一顿,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你要把他召回来?你这么恨他,不惜用了如此阴毒的法子让他再无来生,连残缺的魂魄都永生不得回到忘川蛊族,你要将他召回来?” 银装不会平白无故好心的要将莫世泽召回,让他入轮回,能让银装这么做的只有一个理由,因为雨妆。 可召回莫世泽又有什么用呢,银装总不会是觉得自己错了要赎罪,那就只能是…… “你要救回雨妆?” 妺迩的话像是一字一句从齿间死死咬出来的,她知道那几乎不可能,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回雨妆的,如果有,银装早就救了,何必等今日,死了的人怎么可以回来呢? 回魂吗? 假使雨妆的魂魄和灵识还在,可雨妆的身体也早就化成齑粉没了,雨妆心善,莫世泽因她惨死,雨妆就算死也会惩罚自己的,魂魄和灵识定会自行毁灭。 妺迩愤恨至极的目光盯着银装,突然起身紧紧抓住银装的两只手腕,癫狂的吼道:“你要救她?你要救她回来对不对?!你怎么能救回雨妆呢!怎么能!” 第二百六十七章 啧,可怕 “啊……” 妺迩痛呼一声,身子摔在地上,两个手腕上两道伤口,混着血液的鲜红皮肉因为被刺鞭划过而皮肉翻飞,两个手腕上的皮肉就像刺猬身上的刺,翻出来,血汩汩不断的流出,妺迩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 银装的动作太快,云无言没来得及捂住优雅的眼睛,优雅看着那景象有些想吐,空气中的血腥气浓厚的刺鼻。 银装转瞬之间刺鞭再次挥向妺迩,从脖颈到后背腰间,刺鞭死死的扒在妺迩身上,收手猛地一拽。 “啊!啊……” 妺迩整个后背上被生生扯下一条血肉来,优雅这次被云无言及时的捂住了眼睛,优雅还在想,扯掉的是哪片肌肉。 小垃圾咦了一声,打了个哆嗦,往优雅怀里钻:“啧,可怕。” “我要的是回答,不是其他的废话,你没有别的选择。” 银装将刺鞭化为藤绳绑住妺迩,藤绳上的刺刺入妺迩身体里,哪怕是稍微呼吸一口气也疼的要命。 妺迩只得轻呼着喘气,不敢在动。 “召回……召回莫世泽需……嘶”妺迩倒吸一口冷气,道:“需将他身体寻回,然后……然后把残缺的身体复原,可因为他是……生前被你将四肢砍断的,所以,所以魂魄也是分裂的,你还把……把魂魄都驱逐出境了……必须用忘川蛊琴才可以召回。” “而且,必须用杀他之人的血肉勾起他魂魄的恨意,让他前来寻你,因为,莫世泽都死了三百多年了,所以魂魄可能记忆缺失,你得用血点燃忘川蛊琴的召魂灵,然后弹奏招魂曲。” “但是,我不知道他的残缺四肢被你驱逐到了哪里,不过,他被你扔到河里的身体在莫氏陵里,身体齐整,再以赶尸族赶尸的法子巡过所有他生前最常去最在意的地方,另魂魄归体,你只要将莫世泽的尸体和魂魄修复的像是完好一样,便可骗过前来勾魂的黑白无常,他便可以再入轮回。” 莫氏陵。 听了银装的话,优雅有些哑然,还头一次见到这么狠的角儿,云无言都没她这么狠,本来是先要去寻那残缺的不知被银装扔到哪里去的四肢,可银装带着他们来了莫氏陵。 在人家家族的陵墓里杀人家的后代,砍胳膊砍腿的,这样真的好吗?还得让列祖列宗看着,也不怕诈尸,给祖宗们都气起来。 云无言还蛮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这种法子很有可行性,领着淳于慕去观赏人家的家陵了,留着小垃圾跟闻人窈大眼瞪小眼。 银装简直是理所因当的道,我怎么会记得我扔去哪里了,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我就没想找回来,记这种东西做什么,你还记你情敌的抛尸地点吗。 优雅琢磨着,你这话没毛病,但是你不觉得打脸吗?没想找回来不是还得找回来吗? 而且好像是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都认莫世泽当情敌了,啧啧啧。 倒是记得是在哪里砍的人。 优雅好奇的问道:“我有些好奇,你不是时常忘东西吗,你都不记得你在圣女殿里见过我们了,你怎么想起来我能帮你的?” 银装从里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她的外衣在被妺迩碰了一下之后就果断脱了然后让嗜食蛊给吃了。 优雅拿着纸条念道:“若见一两三岁孩童,此人是逝沉封印者,可引逝沉清泪。” 优雅:“……” 好家伙,写小纸条,随身携带啊! 优雅摆摆手示意银装蹲下,又小声的问:“那你记不记得你为什么要寻一个紫衣的姑娘呢?” 银装半蹲着身子,瞅一眼背对着优雅的闻人窈,漠然摇头:“不记得。” 优雅叹口气,看了一眼周围都半人高的坟头草,想抬手揪根草咬着,又想了想这里的草怕是不太干净,便又将手放下,觉得人生很惆怅:“你的意思是我是逝沉清泪的转世,所以能感知雨妆的魂魄灵识,而雨妆的魂魄灵识有极大可能就跟在莫世泽被丢掉的残肢那里?” 银装点头。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逝沉清泪的转世呢?” 优雅心道,难不成万俟雅以前见过银装,才被银装发现的? 银装是逝沉清泪转世没错,如果她真的见过万俟雅,也就是说万俟雅来找她就是为了逝沉清泪,但是万俟雅失败了。 而且还有一点,不是说万俟雅离开万俟府是因为不忍万俟宗主和万俟夫人他们亲眼见到自己消逝的吗,这样一来也就是说万俟雅离开是为了自己去寻逝沉清泪? 依照现在看来,银装还曾下令让万事通寻闻人窈,那么万俟雅和闻人窈是一同见到银装的,万俟雅怎么会跟闻人窈有关系,另外这样的话,闻人窈身上有两滴逝沉清泪就更奇怪了。 之前说闻人府修炼邪功要绑架少女,可是闻人岐和闻人隐的功法并没有不妥,如今看闻人窈也没有其他旁门左道的修炼,况且以闻人窈体内逝沉清泪的力量根本不用修炼什么邪功。 最奇的是,万俟雅在逝沉封印第一次发作后,曾数次前往宗政府,优雅总觉得万俟雅最初的目的或许并不是宗政枫,而是宗政府家祠里的引沉铃。 万俟雅也知道该如何解除自己的封印,但她在宗政府里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动手,仙上也说过,引沉铃是宗政枫送给她的,如果宗政枫早就知道,也不会到现在才给。 所以说万俟雅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引沉铃对自己的封印解除有用,可是就算万俟雅后来真心喜欢宗政枫,只是借一借引沉铃也没什么关系,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都没有说过呢。 银装像是已经无比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忘性如此之大的事实,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好像忘掉东西的不是她:“据金福气所说,我曾在一年前就下过令要寻你和一个带毒剑的紫衣女子,而且圣女殿在一年前被人侵入过,再加之我随身带的这张纸条,不难判断,你和那位闻人窈应该就是一年前夜袭圣女殿的人。” “想是那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身份,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开挂 “什么?” “前一晚刚见,总不至于我的记性差到了那种地步,第二日便忘了你们的模样,连张画像都描绘不出,只记得是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和一位紫衣女子,如此笼统。”银装看着优雅若有所思的小模样,幽幽道。 “可……” “可是你也不记得对吗?现在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那一位清楚,但是想来你也不方便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晚你们要拿走的东西是我从身体里提取的雨妆的魂魄灵识以及她那滴逝沉清泪。” “拿走的是雨妆的逝沉清泪?” “对,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不杀了我呢,照理说,你都需要的不是吗?而且那时候你不要,你现在来又要了,是想通了什么,从不想活了到想活了?”银装道。 优雅心道,是想死的已经死了,来了个想活的。 “这三百多年来,我因为不断将雨妆放到我身体里的魂魄和灵识提取出来,记忆受损,忘东西是常见的情况,可自从你来到我身边之后,从我在族长的小屋里醒来,我渐渐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银装伸手摸上优雅的侧脸,手指在眼角处轻轻摩挲,道:“你的眼神,同以往可不一样啊……那种感觉就像是不是同一个人。” 优雅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她在想银装是不是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了,这女人有点可怕了吧? 不是只见过一面的吗,她记人眼神记得那么清楚? “呃……实不相瞒,我这记性比你还差呢,你也知道的,逝沉封印是个什么样儿的,说真的,我现在啊,偶尔的心智真的就是两三岁娃娃,你听说过没,前不久我才把爹娘认回来,险些连这都忘了呢。” 优雅撇着小嘴,胖乎乎的手挠着脑袋,神态憨厚,看上去像个懵懂的娃娃:“他们也说我从前超级厉害的!” 银装别有深意的看了优雅一眼,没在说别的,站起身来道:“走吧,正事要紧,这个不重要,只要能帮我把雨妆救回来,谁都无所谓。” 万俟雅当初将银装从体内提取出的雨妆赋予银装的所有力量和雨妆的一丝魂魄灵识掠夺走,所以优雅身上是能感知雨妆的其他残魂的。 凡魂魄停留世间不消,便有凡尘未绝,执念存世,雨妆对银装的爱是执念,所以她留在银装身上自己一丝魂魄和灵识,还有一部分便是因对于莫世泽惨死的愧疚,跟随着莫世泽的残肢并守护。 只是银装记得的是万俟雅修为甚高,即便是个两三岁的身体,爆发力也是十足,实在没想到现在的优雅就是个普通娃娃。 没有灵力的优雅无法催动体内微弱的雨妆灵识去找寻其他的那一部分。 逝沉封印宿主在解除封印的过程中,融合了两滴逝沉清泪便可减缓消逝的速度,但是记忆会紊乱,不像是之前渐渐的忘却,而是记忆错乱。 融合了三滴逝沉清泪之后封印者便能催动体内的逝沉力量,忘川蛊族的化蛊附身倒是可以将自己附身到别人身上,从而共用身体,在此期间还可将力量转移到被附身方。 当银装化蛊附身到优雅身上的时候,优雅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瞬间如开闸放水般涌动,直冲天灵盖,有点小刺激。 此刻优雅如银装一般一手置于腰间,一手背后,板正着小脸蛋儿冷眼瞧着心不甘情不愿桎梏着妺迩的万事通。 软糯的娃娃音此刻像是淬了数九寒天里的冰碴子,冷冷的:“走吧。” 不怕死的云无言围着人家莫氏陵转了一圈回来了,瞅见那么大一个银装没了,优雅板正着小脸蛋儿,一脸漠然,去捏了捏人家的脸。 云无言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将优雅的脸蛋儿揉了好半天,万事通看着优雅手中催动的灵力,觉得分分钟就要往云无言脑门儿上拍了。 优雅的神情现在分明是银装的模样,云无言觉得超像个臭屁的小孩儿。 优雅想知道银装和云无言打起来谁更厉害,一个仙尊一个圣女,都是一方霸主啊。 但是银装活的比云无言多了两百年呢,人家蛊术灵力双修,逝沉清泪转世,天生自带buff,雨妆还送了技能,双buff在手,实在像个开挂的。 未免见血,优雅还是在脑海里疯狂安抚想打人的银装,莫气莫气,圣女殿下海涵,咱们干正事去啊,干正事要紧。 只见优雅将灵力收回,头也不回的向莫氏陵里走去,但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莫氏陵里有莫世泽的身体。 莫氏一族已全数被银装屠尽,自然没人收尸,尸体在莫家祠堂里曝尸了整整一天,族长才亲自带了人去安葬莫氏的人,既无后人在,一族死绝,便将莫氏陵彻底封死。 银装身材修长,腿也长,习惯了迈着长腿走,一时间换了条小短腿儿还不习惯,差点栽了,万事通瞅着在优雅身体里的银装很新奇,火辣辣的目光钉在优雅背上,看的银装略微有些不自然。 莫氏陵千斤重的石铁墓门被银装抽了两鞭子之后裂开两道交叉的缝隙,那刺鞭上的刺遇见越坚硬的东西,自己便越坚硬,抽在妺迩身上是普通的小钉子,抽在石铁墓门上便是如石铁一般坚硬强悍的刺钉。 银装附在优雅身上,所以三滴逝沉清泪并不是真正的融合,只是优雅的同银装的相互呼应,产生共鸣,使力量增强,加之引沉铃也有吸引的功能,优雅体内两种不同气息的灵力倒是相辅相成。 银装端的一副板正模样,上了台阶,抬脚就往石铁墓门踹过去。 优雅吓得将眼睛闭上,这门,一脚踹过去,脚不得废? 银装又将眼睛睁开了,开口道:“依你体内现在的力量,踹开这么三层石铁墓门都不成问题。” 哗啦一声,石铁墓门一分四瓣,应声倒地。 圆圆的杏眸倏的一亮:“我这么厉害了吗?” 被俯个身之后很有开挂的感觉啊! 优雅听了便提着小裙子,往人家陵墓的墓墙上踢了一脚。 无标题章 这一脚优雅可谓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优雅兴奋的想往前瞅瞅,银装控制着身体赶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并站到万事通的身后。 石铁墓门的左边,大半片墓墙被优雅踹碎了,灰尘飞舞,墓内的湿气和潮气扑面而来,全冲到万事通脸上。 “咳咳……”万事通被呛了一嘴灰。 扭头一看,云无言淳于慕和闻人窈一早就是站在后面的,仿佛就自己一个傻子迎面而上。 “哇,开挂了哎!”优雅兴奋的拍拍小手。 优雅体内的银装:“……” “进去,你再不走,我夺了你的身体控制权。” 优雅扁扁嘴巴:“好吧。” 随即颠颠儿的提着裙摆跑进去了。 万事通也拽着被绑的妺迩进了陵墓。 陵墓的墓门打开是一道宽阔黑暗的向下走的阶梯,并不像是其他墓穴有个墓厅,而是直接通往地下。 阶梯壁上亮着幽绿色的光,忽闪忽闪,像鬼火一般,优雅仔细的踮起脚来瞅,银装道:“那是眼睛,历代赶尸一族家主的眼睛,左右两边同一方位的为一双,有灵,可识族人后代。” 优雅道:“那咱们就这样当着人家祖宗的面闯人家的陵墓好吗?” 银装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是忘川蛊族的圣女,他们一概是我的族民,听从我的指令,闯个陵墓又如何?活过来打我吗?” 优雅:“……” 兄弟,你这样真的不怕被打吗? 看来族长和长老们那些鞭子不是没有理由的啊,当初银装该不会杀了莫世泽之后也说了什么,既是我的族民,我让他死又如何这种欠扁的话吧? 那说实在的,咬死了不后悔还说这种话,逮谁都得抽死她。 银装转头道:“金福气,将这些眼睛都从墙壁上拿下来。” 万事通道:“为什么要我拿?” 银装理所当然道:“晦气。” 所以我不拿。 万事通:“……” 晦气了就让我来?这还这么多人呢!凭什么我来?因为我帅吗,不公平! 银装根本没看万事通脸上一脸震惊加委屈的可怜模样,抬脚继续走,道:“你是我族人,他们不是。” 万事通认命的掏出自己的匕首开始从墓道墙壁上抠那幽绿绿的眼珠子,得,行嘞,这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吧? 这话原道是这么用的? 墓道底下便是墓厅了,赶尸一族的家中祠堂里供奉的排位一般都是假牌位,连名字都不写真的,因着赶尸一族赶尸,所以家族阴气重,易招鬼,便在这墓厅里摆着真正的牌位。 墓厅四周挂着诸位家主的画像。 优雅看了之后只道:“雨妆圣女为何要找莫世泽呢?我不懂,好歹真实一点,找个长的好看的吧?看这历代家主的模样,可知这家基因不咋样啊。” 银装道:“这些只是他们示人的面貌,赶尸一事阴邪,赶尸人需得胆子大,还要貌丑,方不近前来勾魂的鬼,才能将被赶尸者连通尸体魂魄一同赶往故里。” 除却牌位,墓厅里还有通着墓顶的木排架,通通摆满了赶尸所用之物,阴锣,红灯笼,摄魂铃,拴狗绳,鬼面具,黄符纸还有辰砂神符。 淳于慕道:“这里为何还有拴狗绳?” 云无言道:“赶尸途中魂魄易受吵嚷,狗叫声会惊了魂魄,狗若碰到了魂魄,魂魄则会被灼烧,所以一般赶尸的时候都会提前将必经之路上人家的狗拴好,另外还会堵住狗的耳朵,狗的听力和嗅觉都很灵敏,所以发现鬼魂会叫。” 淳于慕道:“这样啊。” 银装问道:“有乾坤囊吗?” 优雅道:“做何?” 银装道:“把这里的东西全部带走。” 优雅不解,但还是乖乖的拿了乾坤囊出来,银装将乾坤囊立在放牌位的桌子上,手臂张开,合起一挥,一阵风便将东西都卷进了乾坤囊里。 除了那张桌子,银装连牌位都装进去了。 银装收好乾坤囊后,手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拍,沉香木桌便化尘飞扬了。 墓厅里四面封闭,定是有机关会开启下一道墓门,通往真正的墓室。 如今墓厅里空空荡荡,倒是一眼尽见,万事通此时已经抠完了墓道墙壁上所有的眼睛,正拿自己的衣摆兜着,捧着就过来了。 看到光秃秃一片的墓厅,不禁道:“不是在咱们来之前便被扫荡了吧?莫家是不是太惨了些?一件东西不剩啊?” 优雅心道,是很惨,都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了,银装杀了人家家主,又屠了一脉,还扫荡了墓厅,那是真惨极了。 银装伸出白嫩的小手,斜了万事通一眼,万事通将那些眼睛都放到优雅手上。 放了一会儿,两只小手都放满了,还有几个放不开。 银装黑着脸将那些眼睛都放回万事通衣摆兜上了,嘴里念了一句什么咒语,银装开口道:“赶尸族第一百零八代家主继承人莫世泽前来拜祭。” 墓厅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大嘴,嘴边两角挂着两个石铁圆环,那石壁嘴道:“何以证明?你可知我赶尸一族家主一脉毕生使命为何?” 银装默了默,回道:“雨氏必亡。” 啧,毕生使命啊! 赶尸族还真实诚。 那石壁嘴吧唧了两下,似是在思考,在石壁嘴露出里面的舌头那一瞬间,银装飞身上前,拽住了舌头。 石壁嘴呜呜咽咽道:“大胆小儿,你肿么如此辣孽扑道!” 银装看向闻人窈:“劳烦。” 闻人窈点头,将五毒甩出,石壁嘴的舌头被齐齐割断。 石壁嘴疼得吼叫起来:“哦!啊哦……辣孽不道!” 银装道:“可有雷火符咒?” 云无言道:“有。” 银装落在地上,抬手将刺鞭甩出,勾在石壁嘴舌头下面,接过雷火符便将雷火符射入舌头根部。 一阵爆裂的声音响起,噼里啪啦的火烧和雷劈声在石壁嘴里传出,还喷出了火来。 云无言刚刚给的雷火符足足有十来张,还是上等雷火符,她也懒得抽出来一张,全递给了银装,银装也没看,通通甩了进去,是以石壁嘴里喷出的火都要烧到墓道去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一百零八张男子面 银装单膝跪在地上,两只手紧贴着地面,从掌心发出的银色微光在地面上形成一圈光晕,继而光晕越来越大,直至笼罩住整个墓厅地面。 银色光晕上带有白色纹路的星形法阵,呈左右对称的阴阳八卦之态,在法阵之上不断冒出水蓝色的水蛊虫吞噬着四周的火焰,在火焰尽灭之后,所有的水蛊虫汇聚成一股水流,高速旋转冲向大口张开的石壁嘴。 “咯吱咯吱”的响声从石壁嘴里传出,先是雷火咒劈尽焚烧了石壁嘴内的所有机关,紧接着高速旋转的水流旋涡又冲着石壁嘴内部冲去,达到了下一个墓室之中。 水流蔓延至下一个墓室,墓厅里瞬间又空荡了下来,石壁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完好的墙。 银装站起身来,双手执在前方,一手掌心向上,一手掌心向下,两掌相对之间出现一个小型的旋转水窝,随着银装掌心距离的增加,水窝也渐渐增大。 银装催动灵力将在另一间墓室里的水流旋涡不断旋转扩大,另一间墓室整个被水流盛满,机关被水流冲击,加之银装两掌心上下互换,转瞬之间,墓厅景象一变,来时通着的那个墓道消失不见,四面都被石墙围住。 银装掌心向中间靠近,掌心的水窝消失不见,石墙上一阵响动,出现了一张又一张没有眼睛的脸,石墙上的脸不似墓厅里的画像丑陋不堪,每一张脸都是异常俊美的,只是眼睛的位置上一片黑暗空洞。 每一面石墙上都错综复杂的层叠交错着男子面,不多不少一百零八张。 不得不说,甚是恶心,虽然这些男子面貌美,但是它不仅没有眼睛,还层层叠加着,极为密集,光是一百零八张脸,一张脸一双眼睛,两颗眼珠,这就是二百一十六个黑洞。 优雅瞬间明白了银装让万事通去抠墓道里的眼珠子是为什么了。 方才银装说她是第一百零八代家主莫世泽,可这一百零八双眼睛都齐全的很,那就是莫世泽的也在这里,说道是那莫世泽没了胳膊腿儿,只剩个半拉身子被下葬还被抠了一双眼睛也是惨得很。 可优雅有一事不明。 “莫世泽死了,尸体都在这里面了,可奇道为什么你说你是莫世泽,那石壁嘴还信呐?”优雅很是疑惑。 “凡是尸首不全者,莫氏陵的陵灵便不会彻底将他记为死亡,莫世泽的残肢还在外面,所以莫氏陵默认莫世泽还存世。” “原来如此,现在是不是要把这些眼睛都对号入座便好了?” “嗯。” 万事通正惊奇于优雅自言自语着还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冷淡,一会儿又恍然大悟的变脸速度,那小身影唰的一下便闪到自己跟前儿了。 虽然银装现在在优雅体内,外表是个萝莉,可仍旧抵挡不住原本的气势,此刻站在万事通面前,冷眼仰望,从万事通的角度看便是银装恶狠狠的瞪着他,眼珠都飘上去了。 银装漠然的一手将万事通推开,妺迩被堵住了嘴巴说不出说,可这女人怕极了细小的东西堆放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样子,她低着头肩膀颤抖,跪坐在地面上紧闭着眼睛。 银装伸手扼住妺迩的下巴,冷声道:“起来,睁开眼睛。” 银装示意万事通把衣摆兜着的眼珠子都拿过来,万事通过来半蹲在地上,捧着衣摆里的眼珠子。 方才从墓厅里拿来的画像压根没用,先不说只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家主的画像,况且那画像还是假的,银装将刺鞭召来重新绑回了妺迩身上,寸寸收紧,妺迩睁开了眼睛只一瞬便又闭上了:“太吓人了,太多了……我,我看着难受……” 闻言,云无言从怀里的乾坤囊里又要掏东西,一整个乾坤囊里都是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和符咒,但是现在云无言觉得甚是有趣,还道:“我有睁眼怒目符要用吗,对了,真言符也还没用完。” “别……” 妺迩又是浑身一抖,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万事通倒是觉得此刻的妺迩比以往他见到的任何时候的妺迩都要真实多了,毕竟人在恐惧害怕的时候总会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可在座的所有人只有妺迩能准确的辨认这些眼珠都是属于谁,赶尸一族的嫡系家主一脉的人都是要记住这些的,只有他们才可以开启莫氏陵,而妺迩曾是莫世泽的未婚妻,自然也属于其中。 妺迩想起在房间里云无言用真言符盘问她的时候,那真言符不是极刑胜似极刑,真言符一旦打入人体后,便如万虫噬咬般令人五脏六腑都瘙痒至极,不疼不痛就是痒,痒到你都想拿个刀子在身体里捅几刀才觉得舒服。 只有说实话才会不发作。 睁眼怒目符虽没有真言符那般折磨人,可强撑着人的眼皮到最大极限,也是很难受的。 “我睁开……” 妺迩想了想,还是觉得得睁开,一睁眼万事通又离近了捧着一堆眼珠子凑到她跟前儿。 妺迩都想叫娘了。 妺迩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的,嘴唇哆嗦着,小脸煞白,头皮都整片整片的发麻,妺迩深呼一口气,最终睁开了眼睛,要不是那刺鞭死死的箍进自己的皮肉刺激着,她一准儿就晕过去了。 “你说你认得出石墙上那些脸,那你可认得出这些眼珠子一双一双的都是谁的啊?” 万事通坏心眼儿的将眼珠子都捧到妺迩眼前,还有一些滚到了妺迩身上。 “啊!我不看,我不看!那眼珠子上你拿个发光的灵蛊一照就是,会有写着是第几代家主的……我……我看墙就行,快把眼珠子拿开!要不,你们干脆弄死我吧!” 妺迩踢蹬着腿往后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侧开脸就是一顿哭,哭的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花了。 银装呵斥道:“金福气。” 万事通捡过掉落在妺迩身上还有地上的眼珠子,哼了一声,背过身去幻化了几只发光的灵蛊,摆摆手冲着淳于慕他们道:“来帮个忙。”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仪式感 万事通和闻人窈还有淳于慕和云无言,四个人一人拿着一只发光灵蛊开始找眼珠子,按照眼珠里显现出的几代数字各自排好。 优雅蹲在他们跟前儿瞅着,道:“赶尸族好生奇怪,还往眼珠子里写上是谁的。” 云无言冷嗤一声:“就这,鬼都认不出来。” 淳于慕点头,十分认同,道:“可以理解,毕竟就算是每代家主的亲生父母也没有认得出孩子眼珠的,不写上后代更认不出也进不来。” 优雅摇头,啧道:“也是。” 一百零八双眼珠子都成对儿排好了之后,他们四个人各自负责一部分,优雅脸色一变,目光向妺迩看去,俨然是银装出来了,银装道:“可以了。” “那个,你……金公子身后那面墙,最底下从左数第三个,是莫世泽的。” 万事通拿起编号一百零八的一对儿眼珠随手一扔,射进妺迩说的地方,那地方倏地一下子就亮了。 “东墙右上角边上,第十八代宗主。” 淳于慕拿起自己面前的编号十八的眼珠子递给云无言,云无言看都不看一眼,背着身就向后斜上方扔过去。 “西墙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第九十九代宗主。” 闻人窈沉目,微微收紧目光,那第九十九个便直接飞去了该去的地方。 “北墙左下角上数第四个,第一百零一代宗主。” “西墙正中,第七代宗主。” “南墙最右下,第二十六代宗主。” “北墙第二排第四个,第三十三代……” “西墙……” 半刻钟后,一百零八对眼珠尽数归位,二百一十六个放置眼珠的地方齐齐裂变,四周墙壁无数道裂缝尽现,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动,方位转换,从墙壁裂缝射出的刺眼光芒使众人闭上了眼睛,再甫一睁开,面前便是一个巨大的墓室。 墓室的顶上和四面都是石壁浮雕,雕刻着赶尸族第一代家主到至今,赶尸族所经历的大事,墓室到没有金碧辉煌,没有什么太多贵重的陪葬品,棺材里大多是其本人生前所用的家伙什。 正中的自然是第一位家主的棺椁,其余的则呈环形摆放,最外圈最后一个自然就是莫世泽的。 银装还未开口,万事通便了然的点点头,把刚才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晕厥过去的妺迩往地上一扔,任劳任怨的开棺验尸,抬棺走人。 万事通寻出一个新的裹尸乾坤袋将半截尸体连同棺材一并装了进去,拉紧袋子之后又想了想,把妺迩也扔了进去,随即化为绣囊大小挂在了腰间。 莫氏陵前。 银装还记着在墓里那石壁嘴问的问题和答案,连思索都没有,便放了一把火将莫氏陵给烧了。 优雅清楚的感觉到了银装用了多大的灵力去放那一把火。 黑夜中的红月还挂在半空,整个忘川蛊族都在红月的笼罩之下,宛若被罩了一层神秘魅惑的红色纱幔,暗夜的红色之下燃烧起一把燎原的火焰,在那一寸之地,深入地底,焚烧殆尽。 优雅试着催动灵力调和体内的力量,去感应雨妆的气息,在正西北方位靠近佛塔城北街的小巷里感应到了。 万事通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古怪,四处看了看附近的街道和邻近巷子,表情更加古怪了。 银装的表情也很是说不上来。 老实人淳于慕看着此刻身体周围围绕着冰山气息的优雅,后退一步,问万事通:“这里是哪?为什么感觉你和圣女的表情都很奇怪。” 万事通幽幽道:“莫家祠堂,再往里走就是莫家祠堂了。” 淳于慕的眸子微微变了变,知晓了为什么万事通的表情如此奇怪了。 也就是说,银装把人家的残肢明目张胆的放在了人家家里的祠堂里,还让人家找不着。 这真是有点……过分了。 小垃圾站在云无言肩膀上,看云无言在思索着什么,小声问她:“偶像,你想什么呢?” 云无言如是道:“本座在想,下次屠府也可以考虑一下搞点仪式感,本座还是太随意了些,在人家祠堂里杀人是不是更好一点,你看,这样子就很有仪式感。” 小垃圾:“……” 您还挺会理解,是谁教给你的什么仪式感? 不用问了,就是那个缺德不干人事儿的优雅。 小垃圾发现了,在优雅的书里找到个正常点的女子是没什么希望的,都和优雅一样,妹的,长的越好看的越是毒。 真是美人三分,蛇蝎心肠。 一个比一个变态。 瞅瞅这一个个的,干的什么事儿都是,还都是作死型的,自己作的自己受着,何必呢。 在不久的将来,小垃圾再次想起自己这句话,都觉得自己简直是有一双上帝之眼,可以跳预言家了。 莫家祠堂里已经荒废了三百多年,门厅破败,厚重庄严的实木大门被蜘蛛网和灰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万事通思虑着这门这么破败,是劳烦不了银装亲自开门的,便上前去破锁开门,手还没碰到锁,闻人窈的五毒就冲着万事通的手直劈下来了。 万事通瞳孔微缩,几欲愣住,那五毒在离万事通的手一指头的距离停住。 闻人窈道:“紫蜘蛛,有毒。” 万事通这才注意到了自己手上一指头距离的位置上被五毒挡住的极小的一只紫色蜘蛛。 闻人窈一抬手,五毒便将紫蜘蛛挑开,随后闻人窈一剑砍断了大门上的锁链。 “还是不要接触为好,莫家既然是赶尸一族,祠堂里非常物的东西也定是不少。” “多……多谢。”万事通收回手,不禁惊叹一声闻人窈的眼力和反应速度,那紫蜘蛛形态极小,不注意还真看不到。 “无妨。” 优雅踏进莫家祠堂的门,顺着感应去寻,脚步定在祠堂正厅里,正厅的牌位后方挂着一副画像,不过不是人像,是佛像。 还是一副崭新如初的佛像,就像是刚被人挂上去的,可是没理由啊,那大门锁的牢靠的,外面院子里也没有脚印,没有半分之前有人进来的痕迹。 “嘶……” 优雅突然感觉到心头一阵酸楚,不知为什么,很想哭,这八成是银装的感觉。 “哎呀。” 祠堂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第二百七十二章 简而言之,好骗 “阿装,你再这样,我不跟你玩啦,你太厉害了,我下不过你。” 祠堂后的小隔间里,一个面容俏丽娇嫩的青衣小姑娘掐着小腰站在桌子前,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些气恼看着对面的椅子。 优雅顺着这小姑娘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她似乎是在看椅子上的……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桌子上摆着一个棋盘,那小姑娘拿的是白子,对面摆的是黑子,依照棋盘上的现状来看,该是白子要下一步了,可小姑娘气嘟嘟的,久久不落子。 优雅捂住心口,深深的吸气,依旧挡不住那酸涩难耐的感觉。 优雅叹道:“这是雨妆圣女吧?” 银装不语。 那棋盘上的棋局是她和雨妆下的最后一局棋,还差一步,这局棋就走完了,可下完这局棋后雨妆便同银装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优雅身形一晃,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出去了,一眨眼的功夫,银装就出现了雨妆对面。 万事通喃喃道:“哇,雨妆圣女这么好看的啊,不过看起来天真可爱又单纯,哎呦,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一位了呢,你说要是当初是雨妆圣女继位,我们得多幸福啊,每天我光看见这张脸都开心。” 银装伸出手想去抚摸雨妆的脸,可还未碰到,雨妆便惊喜的瞧着银装,银装缓和了一下面色,轻轻道:“那我们不下了,我认输,好不好?” 万事通看着银装现在就跟看鬼一样,千年冰山化雪了,真可谓奇景。 雨妆抬头笑吟吟的:“阿装怎么了?以往你都说我不好好做功课,才什么都学的一半一半的,从不让我,今日为何认输?” 万事通心道,对嘛,无论是对谁,都绝对不会放水那才是银装,这人连同长老们比试切磋的时候都一点面子不给的。 银装莞尔一笑,道:“你也不用学很多,我会就行了,总之我们都会在一起,我会帮你。” 雨妆开心的跳了一下,拍了拍手,可随机又很是伤心的低下了头,哪里是能在一起的呢。 雨妆卷着衣角,小心翼翼的道:“阿装,我同你说一件事好不好?但是你不许生气。” 阿装,我同你说一件事好不好?但是你不许生气。 什么?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圣女殿很无聊的,我觉得我想嫁给他,这样,以后我会多多回来看你的。 然后是什么来着,在雨妆说完这句话之后,银装落下最后一子,将白子所有的退路封死,已成死局,随后银装抬起眸子来,眼神里一分暖意也无,掀了棋盘,一字不发便离开了。 思虑拉回,银装望着雨妆的眼睛,是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无措,她那时候也很怕吧,做了多大的勇气才来说出那句话,还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生气。 银装看向棋盘,那棋盘是雨妆幻化出的,并不是实物,银装挥手将棋盘上几个黑子移位,白子还在原地,却已然是生局。 银装道:“不好,我会生气的,你说过不会骗我,所以接下来那句话,你再想想,你真的要说吗?” 雨妆又将将低下了头,懦懦的道:“那我再想想。” 银装像是一只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循循善诱道:“嗯,不过千万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又许诺过我什么,凡是影响了你的许诺的一切事物或人,我都不会放过的,明白吗?” 雨妆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眼珠滴溜溜的转,被银装的话吓住,她是半个莫世泽的名儿都不敢提了,她怕银装生气。 银装看着面前乖巧的不像话的雨妆,不免更加难受,心头的悔意和苦涩溢出喉咙,当初如果她再多注意一点,哪怕是雨妆说完之后,她不是直接走了,而是再多问一句,雨妆都绝对撑不住继续骗自己的。 银装想碰碰雨妆,抓住她,可面前的雨妆只是一部分魂魄而已,连自己跟前儿的是人是魂都分不清。 “阿妆,外面那幅佛像是你画的吗?” “啊?”雨妆第一次听到银装叫她阿妆,有些开心,满面的雀跃,从前银装总是说很腻歪,不愿叫,现在银装这般看着她,她是脑子一空,什么都没了,眼里只看见了银装,“是。” “很好看,阿妆的画技有进步,不过为什么要将佛像挂在那里呢?” “真的吗?好看吗!” “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挂在那里,我忘了!我想不起来,哦,对了,阿装,那后面有暗格!里面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哎。”雨妆苦恼的皱着小眉头挠挠脑袋。 雨妆低头之际,银装将雨妆这一魂一魄收进了锁魂囊。 银装看向闻人窈:“莫世泽的残肢就在那幅佛像后面的暗格里,她是防我的,我大概打不开那个封印,劳烦了。” 闻人窈点点头,出去了。 那个封印并不是很难破,至少闻人窈轻轻松松的便破开了,想来确实如银装所说,雨妆只是为了防她,雨妆那么了解银装,只消不让银装打开便是了。 银装扫过桌子,那盘棋局已经消失了。 “为何感觉这个这么好骗呢?雨妆圣女将魂魄和灵识分散守着莫世泽的残肢,应该执念很重才是,怎么一问她就什么都说了呢?”优雅怀里抱着小垃圾,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小垃圾的毛。 “如果不错的话,这里的一魂一魄是第三魂幽精和第五魄雀阴,三魂与识神、元神、欲神相对应,幽精在三魂之中主管欲神,而第五魄雀阴也主管人之情爱,虽属七情之中的哀,可同爱有关,三魂为人形,而魄则无形,所以方才那一魂一魄是个只一心爱慕银装的魂魄,银装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听,且此一魂一魄没有灵识也没有太多意识,记不清太多东西,简而言之,好骗。”云无言道。 “这样啊。” 闻人窈拿着被咒法困住的一只左臂进来,道:“走吧。” 万事通接过那满是咒法印记的左臂收进那个装着莫世泽身体躯干的裹尸乾坤袋,在乾坤袋里的妺迩才从昏厥中清醒过来,便看到了自己身下坐着的半拉躯干。 “啊!这……这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七十三章 那偷鸡摸狗的事儿 万事通瞧了眼走在前面已经进了优雅身体的银装,拿起袋子道:“里面虽黑些,可你摸摸闻闻,仔细辨认辨认,你总不会连自己的未婚夫都认不出吧?” “这是莫……莫……” “心虚的连名字都不敢说了吗?” “你们想要做什么!到底想要做什么!”妺迩有些疯狂的道。 “你不是在猜出来了吗?”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不可能的,银装救不回来雨妆!” “你不用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吗?” 妺迩冷笑一声,继而缓缓道:“金公子,你不想杀了我吗?你干脆杀了我吧,我杀了你的父亲,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杀了我吧。” 万事通顿住,片刻后笑道:“话说回来,嫉妒成性的女人可真可怕,你是太过在乎自己,对自己下不了手么?来求我杀你?” “你不敢么?银装不杀我,留着我有用,可你需要个杀父仇人吗?” 万事通道:“你也不必刺激我,你只是心知圣女不会容许你自己死,才来找我,我若受了你的怂恿杀了你,违背了圣女的命令,也算是你报复了我。” “不过你放心,我了解圣女,她留你,绝对不是要保你的命,我们圣女啊,最惯会的不只是折磨人的身,如莫世泽,还有,折磨人的心。” “你也别忘了,你在我的手里,我这样步步跟着,难道只是为了跟随圣女吗?你怎么不想,我是为了你啊。” 万事通的声音十分的好听,不是磁性低沉的男性嗓音,而是那种少年清朗的声音,如今压着嗓音,端着一派温柔,却目光冷似寒刀,声声带着杀意。 “你啊,不如好好求一求你身边那个半截身子的未婚夫,他起来帮你的可能性比我要大多了,妺迩,切莫寻死啊,圣女要的人,即便是去阴曹地府也会抓回来,在你的罪孽赎清之前,受着吧。” 兜了一圈,最终优雅的脚步停在了族长的小院落里。 优雅唤银装:“不是我说,你可不是一般的缺德,一点人事儿不干呐你。” 小垃圾深以为然,觉得说的很对,连云无言都惊诧到了,也深深觉得自己似乎还不够狠。 优雅道“你家族长知道你干这事吗?” 银装:“……” 优雅看着屋子里还亮着烛灯,心里盘算着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从这里刨走的可能性有多大:“你说,族长知道了会怎么样?” 银装道:“想打死我,不过无妨,我现在在你身体里,他应该不会下手。” “嘶……” 优雅心道,夺笋呐!你是把方圆几百里的笋都承包了是吧? 感应小雷达优雅为了活命,为了任务,为了赶紧去见她家仙上,最终还是十分认命的决定自己一个人深入腹地。 她感应的不错的话,族长院子里那棵树底下气息很是熟悉,想来也有雨妆的魂魄守候,她摆了摆手,向云无言借了一把小铲子。 优雅拿到铲子的时候,很是惊奇,觉得云无言的小袋子貌似比她的宝贝还多呢,便凑进去想看看,云无言将乾坤袋举高,优雅撇撇小嘴儿道:“小气嘛,人家就看看!” 云无言都不拿正眼瞧人,下睨着眸子道:“这可是宝器,刨土铲,上等炼器炉和火焰炼出来的,你赶紧刨你的树去吧,我们在这里给你盯梢。” 优雅扭扭头走了,没看见她前脚转身后脚就拉着淳于慕去不远处的葡萄藤架那里的云无言。 万事通和闻人窈在门外盯着族长里面的动静,还在窗户沿上放了一只窃听蛊,要是族长要出来,窃听蛊还能提醒一下,道:“幸亏,族长年龄大了,老眼昏花,还听不清楚,不然这差事可太难了。” 万事通又问道:“哎,那俩是一对儿吗?” 闻人窈双手环胸,手里抱着她的五毒,淡淡的看了万事通一眼,不语。 “我看那个什么笛姑娘貌似挺厉害的,可是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仙门百家有这么个人物呢?” “还有那位公子,半分灵力也无,身子比普通人还要空,你们不是一道去魔骨山伐魔的吗?又在一处,该是认识才是。” 闻人窈高冷的甩出两个字:“八卦。” 万事通:“……” 那边云无言正摘了一提溜葡萄递给淳于慕。 淳于慕接过来之后还是不放心的看向院子里:“这……” 云无言道:“像这种偷鸡摸狗半夜刨人家树的行径不适宜太多人在那里,我看这里的葡萄很像是鬼域里的紫玉葡萄,你尝尝,该是好吃的。” 不经允许摘了人家葡萄的云无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在干偷鸡摸狗的行径,致力于让淳于慕尝葡萄。 须臾片刻才想起来什么,从袋子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串铜钱挂在了葡萄架上。 云仙尊的样子可谓是装的良善极了,淳于慕都生出几分觉得这位笛姑娘性情爽朗,不拘小节还学识渊博的感觉来了。 云无言看淳于慕不动却嘴角含着笑,便亲手剥了葡萄皮都喂到人家嘴边了,淳于慕没有注意云无言的眼神,不然就会看到一双状似威胁的眸子。 云无言已经做好决定了,淳于慕上次扔了她的糖葫芦,这次再扔她的葡萄,她就要怒了。 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的淳于慕脸颊红红的就着云无言的手指吃了那颗紫玉般晶莹的葡萄。 “好吃吗?” 云无言问道。 “嗯。”淳于慕老实的点点头。 “那就好。” “笛姑娘还去过鬼域吗?” “啊,是,游历嘛,我……我哪里都去。” “怪不得笛姑娘知道这么多,笛姑娘真厉害。” 黑夜中红月当天,倒是映不出云无言的脸红,云无言心道,不就是被夸了一句吗,这有什么的,怎么的还有点不好意思? “没,就……尚可,你若喜欢,以后我带你回鬼域……”云无言话语转了个弯,及时道:“带你去鬼域吃葡萄。” 淳于慕笑的温柔极了:“好。” 淳于慕想了想,出了忘川蛊族之后,他们便直接去魔骨山了,到时候自己的身份曝光,都不知淳于越和淳于家主还会不会接受他了,更遑论如此正义洒脱,嫉恶如仇的笛姑娘。 便加了一句:“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的话。” 第二百七十四章 墨言与我笛思慕何干? 虽说他是没有欺骗淳于越的心,他被淳于越带回去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如淳于越所说,像个初生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他连知道自己是魔族的少主都还是云非雾找上门来的。 云非雾说他原是魔族的少主,因修炼到了要紧处却停滞不前便出门历练,不知原因失踪了一段时间,许是中途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修为尽失,待他回到了魔宫便会好的。 可淳于慕那时已在淳于府一月有余,期间淳于越日日陪伴,细心照顾,整个淳于府上下都对他极好,连淳于家主都视他为亲子,他也知他若真的是魔族少主,待在淳于府里对淳于府并无益处,执意要离开。 云非雾却说,魔尊被镇压在魔宫近千百年,魔族元气大伤,魔族子民自仙魔大战后被困于一族之地,魔族急于重新打开与凡界,妖界的联系,在此期间,仙门百家与各大世家定是其中的阻碍,免不了一场争斗,只有他在那里,魔尊才会顾念他而不对汴州城下手。 淳于慕也知那话定是假的,倘或真的不对汴州城下手,那么汴州城更是会成为仙门百家的怀疑对象,可他在的话好歹能保淳于府一家。 云无言听了略有些心虚,毕竟那鬼域本就是人家的地盘儿。 虽然因为事情耽误了而没有去落尘仙宗用灵往境确认淳于慕的身份,可云无言心下有十成的把握淳于慕就是魔笛。 之前她问过云非雾更是问过司战,两个人都异口同声道不是,云非雾就罢了,是或不是,云非雾这个人也并不好奇,她在玄真神宫的时候便是,除了云无言和玄真神宫的事务,她一概不理,仿佛只有公事,连自己的私事都没有,对别的也不感兴趣。 假使她知道魔笛是魔尊的孩子,淳于慕也是,若魔尊不与她说是一人,她是死都不会那样去想的。 司战不一样,司战是最了解魔笛的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唯一放在心上的事就是魔笛的事,连云无言都有那种感觉,他却丝毫反应都无,云无言更是怀疑了。 之后云无言屡屡试探,无论是故意找事不去淳于府还是专门请师傅做糖葫芦亲自送去,除却云无言是真心想去见淳于慕的原因,还有一点便是试探司战。 司战这个人忠心也是个死心眼,只遵从于自己认定的人或事,如今一心辅佐云无言只是因为魔笛的命令,说到底还是忠于魔笛,可他不拦不阻,任由自己同淳于慕往来还夜夜看门已经是莫大的破绽了。 司战接受自己除了魔笛的命令还有一点便是云无言在魔笛死后种种疯狂的行径,云无言原本没心,可司战后来觉得她有心了,还一直试图寻找救回魔笛的办法,司战是绝对不会允许魔笛用命换来的云无言的一丝在意被他人亦或是亦或是与他相像的任何人占据。 “你们在干什么?” 优雅眯着眸子,恶狠狠的看着这两个还有闲情逸致吃葡萄的人,她在里面担惊受怕,心惊胆战的挖树挖胳膊,这人在这吃葡萄,真的好吗? 而且不用问,正派的淳于慕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的,铁定是云无言拉着人来的,优雅心下警铃大作,现下仙上不在,可莫让旁人占了便宜。 优雅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任务,插到这两人中间,优雅忽的说了一句:“笛姐姐真是不厚道,明明同仙上说好了要照顾好团子,团子一出来你便不见了,仙上可也是嘱咐了团子要好好看顾笛姐姐呢,团子担心的很。” 优雅照着云无言比划了一下,软软糯糯,饶是无辜的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道:“要是这么大一个好看师娘没了,团子要挨打的!” 淳于慕脸上纠结忧伤的表情也没了,默着脸色将葡萄串一把塞到云无言怀里,平静道:“鬼域之中,人迹杂乱,我一个废人,还是不去了。” 随即拉着万事通走了,看都没看云无言一眼。 干的漂亮! 这一招挑拨离间用得好! 小垃圾在心底默默鼓掌,一边站在优雅肩头难为着脸色,一脸无奈的指指优雅,再无辜的摆摆手,一副你看这人坏的,真是不行的模样。 云无言弯腰捏起优雅的脸蛋儿,咬着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愤愤道:“小……团子,奚尘……仙上何时说过这话啊?” 云无言压下随口而出的小不点和奚尘,眼神危险的看着优雅。 优雅身上还有蹲着偷摸刨坑粘上的泥土,手里握着那把刨土铲,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摇摇:“莫要怀疑我,我是个极为良善之人,真诚且诚实的很,仙上特意嘱咐我的,我怎么会记错。” 云无言也没怀疑,心下只道,那是奚尘怕我死了,你的封印解不了才是真,还担心我,简直胡扯,借个玉牌,奚尘都担心老半天,生怕她玷污了他们仙宗里的弟子,分明是连信任也无。 闻人窈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淳于慕和万事通,破天荒的开了口,还八卦了一句:“果真情爱难测又难懂,昔日墨言与鬼域之主魔笛有一段往事,又曾夜探淳于公子房门,我倒是感叹过鬼域新主之风流,如今笛姑娘途中甚为照顾淳于公子,我又以为你们……” 闻人窈顿了一顿,道:“原不成想,是笛姑娘和奚尘仙上。” 云无言:“……” 这人是在暗讽吧? 云无言觉得闻人窈铁定是在说自己脚踩两条船,不是个好人! 不远处还能听到淳于慕的一声重哼,尤其听到那句,墨言与鬼域之主魔笛有一段往事,又来撩拨自己,如今这个也是,明明……人家徒弟都认了。 自己是有招什么花心女人的体质吗? 某个花心女人此刻异常想抡起袖子打人,说就说,扯什么墨言,真是,我笛思慕的事儿,你提墨言做什么! 又勾上那人的气性来了。 优雅招了招手,唤她:“师娘!走了。” 云无言:“……” 鬼才是你师娘!师徒两个都不是好玩意儿! 第二百七十五章 铁定放水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族长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族长看着自己种了三百多年的古树被挖出得有两米之深,周遭半个院落都没有幸免,土刨的到处都是,终是忍不住爆了粗口,骂骂咧咧道:“哪个胆大妄为的小兔崽子敢挖老夫的树!是哪个小王八蛋!” 族长跑过去正欲好好看看自己的宝贝树,结果一个踩空就掉到了土坑里,云无言那柄刨土铲的确是上等宝器,不是一般的好用,奈何刨土效果太好,大半个院落都让优雅给刨了。 因为银装说,三百多年已过,古树都有灵,根部盘根错节,会在日积月累中攀爬着土地缓缓移动,那棵树她记得三百年前还是在院子中间的呢,后来都到了角落里。 连古树旁边的墙都让优雅给刨塌了,还是银装用泥蛊重新砌起来的。 “别让老夫知道是谁!不然让银装女娃砍了他的狗腿,剁碎了去当花泥!” 优雅站在佛塔中街上,闭上眼睛,手腕交叉置于胸前,腕间交叉的地方正散发着暗金色的灵光,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被念叨的,猛得打了一个喷嚏,打完之后又浑身一震,又打了一个,不过那个是银装打的。 优雅睁开眼睛吸了吸小鼻子,道:“是不是你风寒了?把我给传染了。” 银装冷声反驳道:“分明是你,你的身体的反应自然是你有问题。” 优雅不承认:“我们一人只打了一个,八成是有人骂我们。” 银装:“……” 彼时的族长正埋着自己院子里的土,那古树是在银装和雨妆出生那日,降临下圣女神迹后族长亲自种下的,可都三百年了还没结果,跟银装一样,像个硬石头,铁树不开花,明明族长亲自求来的时候,神谕都说了,这树是这两人的生命树。 可怪道长得倒是结实,却除了叶子连朵花儿都没有。 三百年来除了高了,粗了,都没变样,连雨妆没的时候,树都没反应,族长严重怀疑这神谕是假的。 也幸好这树早已盘根错节,根茎深入地底,支撑了整个小院的地基,这还没把树根给挖透,古树还屹立不倒着。 这时的族长还没看见自己院外特意从鬼域那里买种栽种的紫玉葡萄藤,要是看见了好容易克服了土质风水结了满葡萄架的紫玉葡萄少了一大串,只挂着一串铜钱,族长非得连夜贴出告示,千金悬赏,要砍了人家的腿,剁碎了当花泥。 万事通将优雅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另一条胳膊放到裹尸乾坤囊里,里面妺迩倒是安静了不少,没在说话。 万事通道:“现在还差两条腿儿。” 优雅蹙着眉头,叹气道:“这两条腿儿怕是不好搞啊,这两条胳膊好拿是因为一个是由雨妆圣女的幽精魂和雀阴魄守着的,无意识,另一个则是由吞贼,臭肺两魄守着,只是一缕幽魄,好收,想来雨妆圣女也没想到银装圣女真的敢刨了族长的院子。” 银装:“……” 优雅继续道:“方才我继续感应雨妆圣女的魂魄气息和她的灵力,前方高塔处甚重。” “前方高塔……”万事通看向高耸入红月乌云的塔顶,那颗宝珠还在栩栩发光,那正是佛塔。 万事通:“……” 万事通道:“圣女,你是我的亲圣女。” 刨了族长的院子,接下来是该刨佛塔了? 赶明儿红月一消,族民们就会发现自家的佛塔没了,圣女也没了,为什么都没了呢? 佛塔让圣女给刨了,圣女让族长给打死了。 万事通想问银装一句,当初是怎么想的,是觉得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以防止有其他赶尸一族后代会寻自己家主的尸体吗? 那她是没想过要来刨的是自己吧? 云无言开始佩服银装了,想鼓个掌,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闻人窈适时的补刀:“若是胎光和爽灵两魂以及剩余的四魄,只怕不好。” 万事通心如死灰:“我可以不去吗?” 佛塔旁的那棵塔高的菩提树是佛塔的守护树,那棵树自忘川蛊族建族以来便有了,外人不知,可忘川蛊族的族民都是知晓的,菩提树除了是守护树还有一名,名为审判之树。 佛塔是忘川蛊族的象征,整座佛塔城的中心,圣女殿的所在,菩提树积聚了历代圣女的守护力量守护着佛塔和佛塔城,以守护之名审判所有妄图在佛塔中伤害佛塔本身的源头。 万事通没猜错的话,银装是百分之百将莫世泽的两条腿儿封在了佛塔底下。 佛塔好进不好出,正如优雅他们连只进入佛塔里都需万事通带路,并且稍不留神连前三层都过不了,死人自然是随意留在塔中。 佛塔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佛塔底下连接着菩提树的地根形成的牢狱,从没有人试过从菩提树的审判之狱里带出东西来,但是圣女可将对于忘川蛊族有极大罪恶的罪人打入审判之狱。 即便莫世泽已经是个死人,甚至于只有两条腿在里面亦或是一条,那么也只能洗脱了莫世泽的罪过,让审判之狱再次认定莫世泽无罪才可放出,而且定罪之人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不用问,银装是擅自将人的残肢打入审判之狱的,没有任何长老和族长的判定,主告人便只能是银装。 除此之外,进入审判之狱的人还要经过审判之狱的认定,遵守审判之狱内的所有法则才可进入。 优雅听了只觉得都不能用一个狠字来形容银装了。 优雅不免好奇道:“我想知道当初你是用什么罪给莫世泽定罪的,而且竟然成功了?” 银装半晌才道:“谋杀圣女,动摇我族之根本。” 优雅:“……” 很可以,这个罪名够分尸了。 银装又道:“其族以恶诅残害我族雨氏一族千百年,以绝其后。” 优雅:“……” 这的确可以屠族了。 优雅有理由怀疑银装是在利用职务地位和其身份搞黑,审判之狱绝对放水了,她是怎么拿出的证据?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绝对杀令 “绝对杀令,执掌我族生杀大权之圣女可以绝对之由立即惩处罪人并打入审判之狱,不问缘由,可若有朝一日想要洗脱被下了绝对杀令的罪人……” 万事通脸色一变,屠族之后银装没有受任何惩罚的原因竟然是这样,银装用了绝对杀令为莫世泽定罪,那么银装对于莫世泽和赶尸一族所做的一切便都合情合理了。 审判之狱认定了莫世泽的罪,银装自然所做一切都是依法行事。 可是这样的话,银装再次入了审判之狱,恐怕…… “哈哈哈……哈哈哈,绝对杀令?银装,我的圣女,放弃吧,何必呢,为了雨妆那么一个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连人都不是的东西,何苦做到这份上,你是因为愧疚吗?” 妺迩突然像个疯子一般发出肆意又猖狂的笑声:“你要去为了她寻死?你是谁啊,忘川蛊族千百年来有史记载的天赋圣女,无上尊贵,无上荣耀,你是族民的信仰,他们的倚靠,你舍得放弃这一切吗?” “下了绝对杀令也无妨,只要这些事情永远的沉埋于地底,你就还是那个尊贵的圣女,收手吧银装,现在还来得及。” 妺迩厉声道:“哈哈哈哈……我说过,你救不出她的,救不出的!她回来了又如何,你还不是要死,你真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审判之狱吗?” “送莫世泽入轮回,那样的人你为了雨妆也得救回来,银装,我看不透你,你的所作所为其实比谁都像一个疯子,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只要踏入了审判之狱,便再无回头之路,这桩事情不查的彻头彻尾清楚,审判之狱不会放过任何人!你是圣女,也不行。” 银装倏的轻笑一声,优雅身上点点银光闪烁,银装背着月光长身玉立于街道之上,红月阴霾诱惑且散发着致命的危险,银装如寒山萃雪一般冷的面色显见的多了一份柔和,优雅差点觉得眼花了,不然如何会看着银装觉察出温柔来。 银装将妺迩从裹尸乾坤囊里放出来,微微弯腰看着跪坐在地上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妺迩,手指轻轻挑起妺迩的下巴,唇边勾勒出漂亮的弧度,整个人都好似被红月的光芒笼罩,素银色的圣女服圣洁高贵,银装就像一个高高在上,凡人无可企及的神一般俯视着妺迩。 高贵的神俯视着低贱的凡人,虽然她唇边带笑,可不入眼底,只淡淡的下着自己的审判之词,企图将凡人打入地狱。 “我没觉得我能活着出审判之狱,也没打算回头,不过在你受到审判之狱的定罪惩罚之前,我想你应该要知道一件事。” 银装的声音冷极了,语调却平缓冷静带着几分淡然。 妺迩的心陡然一慌,嗫嚅道:“受到审判之狱的定罪惩罚?什么叫在我受到审判之狱的定罪惩罚之前?!” 妺迩跪在银装脚边,拉扯住银装的衣裳,目光阴毒:“银装,你的绝对杀令只有一次,你已经用在莫世泽的身上了!你定不了我的罪……定不了的……” “是雨氏一族欠我的!是莫世泽欠我的,是雨妆欠我的!你要定我的罪?哈哈哈,你……” “错的是你,蠢得也是你,雨妆从来都是雨妆,可你从来不是你,雨妺迩?呵,做梦的怕是你吧?”银装冷笑道。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雨妆从来都是雨妆,我不是我,我是雨妺迩,我是雨氏一族的嫡系继承人,天命的圣女!” 银装宛若在看一个将死的蠢货,眼神里还有几分同情,那一缕同情的目光映在妺迩眼底,便足以凌迟妺迩数寸。 “雨氏一族当初是想用容灵蛊替换圣女,可那个容灵蛊培育了上百年,都没有成功,那天红月当空,神迹降临,那是忘川蛊族迄今以来都没有见过的神迹,美极了,圣女殿的圣女阁里现在都还有那天的记载。” “神迹真凰,那是代表着出生的圣女乃是神界降生下来的,这样的圣女,她的天赋不可同一般而语,又怎么是能轻易被替代的呢。” “更何况即便是一个成功的容灵蛊,也远远逊于有真凰神迹的圣女,又何谈根本就是一个废物的失败品。雨氏一族根本没有办法替换,送来佛塔城的一直都是真正的雨氏嫡系继承人,降临过神迹的天命圣女。” “雨妆的天赋如此惊人,只是因为她本就是灵体,易于修炼,而且她是逝沉清泪的转世,生来便有上古神兽逝沉神兽的力量,所以体质格外特殊。” “不会的,你胡说,你胡说八道!我才是,我才是!雨氏的人亲口……告诉我的,而且我活了三百多年!三百多年!我……我的容貌从来没有变过,即便是我不会蛊术,没有灵力,也……”妺迩忽然顿住。 “也保持着容貌和不死之身是么。”银装凑近了妺迩耳边,一字一顿清晰的道,“可若是人,怎么会这样呢?” “我……” “雨氏一族那么告诉你,大约只是想借你单纯的去给赶尸人泄恨罢了,总不能跟你说你不是人吧,这样雨氏一族培育上百年禁术蛊虫的事情就会被人知晓,你,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族长和长老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吗?将一个容灵蛊,禁术蛊虫送到高手如云的佛塔城,日日同族长,长老们相处,他们不会有那个胆子送一个失败的废物过来。” “再者,以我的蛊术,日夜相处的身边人若真的是个蛊,我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天赋,我的蛊术在整个忘川蛊族无人能出其右,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来你一个雨氏一族,我都不会放在眼里。” 银装抬起妺迩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手上的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妺迩的下巴捏碎:“若雨妆真的是容灵蛊,那就更好办了,早在那时,我就会困住她,控制她,我会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我,脱不出我的控制,更不会容许她跟我说喜欢别人这种鬼话。”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安排后事 “雨妆临死之前只是把逝沉清泪的力量都一并给了我而已,不过你若不信,倒可以试试,你死了是不是会化成齑粉或蛊烟,消散不见。” “你骗我!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 “雨妆的身体被我保存在落花洞里,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不过应该没机会了,你要同我一起进审判之狱,不只是我,你大抵也是出不来了的。” “怎么可能……我不是人?不会的,不会的……我是最尊贵的雨氏嫡系继承人,我是有神迹降临的天命圣女,你骗我,你骗我……你只是因为雨妆骗我,你是要给她一个身份而已,对不对?你也不用如此骗我……” 妺迩引以为傲的身份,一直以来的恨意和嫉妒不都是源自于雨妆的一切原该是自己的吗? 那这样自己算什么?算什么! “你肯定是骗我的……我不信……” 妺迩扭曲的脸此刻阴狠至极,漂亮的五官都尽失了颜色,变得丑陋,她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目光涣散无神,手指缝隙间是她扯下来的几缕头发,锋利的指甲顺着头皮往下,几欲将自己的脸抓花。 银装将妺迩松开,她一下子便瘫倒在地上。 “我把她的记载都删除掉也从来不是因为要瞒着什么,她本是一世无双,不染尘俗的圣女,尊贵,圣洁,而不是因为我要在记载上永远留下一个因为情爱诅咒这种愚蠢理由而死去的污点,她更不该同我这样的疯子被一同记载。” “日后被世人所唏嘘,那么样的一个人,都没有正式的见过她的族民,因为一个再可笑不过的理由死了,被所谓的心爱之人的族人生生打断全身经脉,我也不许,记载上有莫世泽的名字,还是以那样的名义。” “她最初的信仰也是要守护好她的族民,做好一位圣女,族长和长老们都说我更适合这个位子,可他们错了,我这样的疯子怎么会适合,她遇到事情比我冷静的多,也理智的多。” “她连死都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她把自己的魂魄分散守护着莫世泽的残肢,我知道,她不是觉得对莫世泽有亏欠,因为莫世泽的目的也向来不纯,都是交易而已,她只是为我赎罪。” “我的雨妆不该有这样的结局,我会让她重新开始,得到一切,让她回归到她该有的位子上,做一个忘川蛊族史上最优秀最完美的圣女。” “而在圣女志上永远也不会有银装这个名字了,她会在一个没有我的盛世里真正的重生。” 妺迩一怔,半是哭半是笑的扭曲着五官:“她不会记得你,不会爱你了,你还她一个盛世,换来她的遗忘吗?” 银装道:“我比较自私,我接受不了没有她的存在,我撑了三百多年已经到了极限了,再撑就撑不下去了,若不是因为她,我也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死了,我每天都会多忘掉她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忘,可我不想忘,在彻底忘了之前,我也得以爱着她的身份死去,三百多年,我疯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过,族长都打过,长老也伤过,可唯独只记得一件事,我爱她,要救她。” 银装神色落寞,抬头看看月亮,又看看优雅,说道:“所以为了让她回来,我什么都会做的,放心,你进了审判之狱不会有事,身怀罪恶的人是我,我是出不来了,你帮我把她带回来。” 银装又像嘱托后事一样,虽然说也差不多了,跟万事通道:“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尸体让你帮忙收,可能也会尸骨无存,甚至连骨灰都没有,但是你还是在菩提树底下等着吧,若我还有尸体或是一捧灰,你就把我带到落花洞,同雨妆原来的身体一起葬在落花洞口的那棵桃花树下。” 万事通想哭,还想骂娘,老实说银装这个圣女做的还是不错的,千百年后肯定也是为人称颂的好圣女,她除了太欠了,太冷了,活像谁欠了她八百吊子钱,还凶残,喜欢砍人腿,还有变态的嗜好,喜欢剁碎人当花泥,喜欢自残,还不近人情,好像没什么了。 还大方,她手底下的暗桩都是交给自己管理的,什么神仙殿,华香楼,她的产业里挣的钱她也没要过,自己随便花,虽说她不缺钱,可是……可是这么难受呢。 银装叹了口气,无奈道:“金福气,你哭的样子很丑。” 万事通也不怕了,抹干净眼泪骂她:“胡扯!小爷我好看的很,整个佛塔城里最英俊潇洒的公子就是小爷!你才丑,还烦!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族长说你烦了,你是真的讨人厌,我不会去给你收尸的,不会!” 银装白了他一眼,道:“随你,反正不出意外的话,我连捧灰都没有,也用不着收尸的。” 银装说罢就要走,云无言看向优雅:“我陪你。” 优雅眼睛一眨,扯着衣角,娇羞道:“师娘~你真好,团子爱你哦!” 云无言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爱我,就该拒绝我,说那里危险,你自己就可以了。” 优雅嘟起嘴巴,可可爱爱道:“嗯~人家小嘛,还是很怕怕的。” 说罢又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不过你放心,等银装归天了,我就是身负三滴逝沉清泪力量的人了,那时候灵力就可以自行催动了,团子可以保护你的!” 银装在前面道:“我还没死,你这样不太好。” 优雅看着银装回了一句:“我只是说你的这个身子没了而已。” 银装转脸斜她一眼便没再理了,万事通沉浸在银装就要死了的巨大悲痛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优雅的话。 佛塔菩提树下。 银装看着万事通,眯了眯眼睛:“你不是不想给我收尸吗?” 万事通理直气壮:“我也要去,我怕你没死在里面,真的回来了想起来我不愿意给你收尸,再来找我。” 银装无奈:“不会,你走吧,我的那些产业都留给你,你若愿意,日后帮衬着下一任圣女一些,我就谢谢你了。” 万事通呵了一声:“要你说!我就是去里面接我下一任伟大的圣女的,我还要继续我圣女近身的辉煌呢!我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怕进去吗?” 银装:“……”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凶本座? “闻人姐姐,你和淳于公子在这里等着我们么?”优雅问道,她其实是想闻人窈也一起的,跟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见不着好。 “看淳于公子,他若在此等候,我便同他一起。”闻人窈道。 “你看他做什么,他同你有何关系,问的是你,又不是他。”云无言真是看闻人窈越发的不顺眼,比看她爹闻人岐都不顺眼。 闻人窈还未开口解释,淳于慕便瞪了云无言一眼,回道:“我是个废人,闻人小姐心善,照顾着我罢了,她看我做什么也与笛姑娘无关,人家回的也不是你。” 倘或不是云无言戴着面具将神情遮挡了大半,此刻定是能看到云无言错愕的眼神和表情,淳于慕这是为了闻人窈在说自己? 小垃圾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肃杀气息,跟云无言去屠了申屠府那日的简直一模一样,那眼神,那杀气,要不是时机不对,还开着小号,小垃圾敢保证,云无言绝对得把闻人窈给凌迟了。 云无言被淳于慕一句话给噎住,怒气梗在胸腔仿佛要爆炸一般,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 满脑子都是他竟然因为闻人窈凶本座? 淳于慕他还瞪本座? 不仅凶了,瞪了,他还嘲讽? 只听淳于慕又道:“也不必笛姑娘多费心,在哪里也同你无关,死生跟你更没关系,在外在内都拖不到笛姑娘的后腿,你安心照看着小团子便是,毕竟小团子是奚尘仙上的徒弟,要紧的很。” 云无言有点不能理解,本座什么时候说过你拖后腿了?什么时候嫌你是废人了?啊,不对,也没说过你是废人啊。 而且跟小不点又有什么关系?更没奚尘的事儿啊? 云无言头脑急速运转,愣是没想起来哪惹他生气了,这男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先是反口不跟自己回鬼域了,又一路不理人,现在还会凶人,瞪人了。 云无言既被淳于慕扔掉糖葫芦之后第二次感觉自己有些委屈。 话说仙尊也是理解能力非一般强悍,人家答应的事是去鬼域吃葡萄,谁要跟她回鬼域? 这意思可差大了。 小垃圾默默的缩在优雅怀里,头朝下,屁股朝外,思考着人生大事,顺便捋了捋自己的小脑袋瓜,隐隐有些……不对劲? 最后的结果是一个不落的全部都要进去,跟去旅游观光似的。 云无言抱着优雅本跟在银装身后走,闻人窈和淳于慕一同,云无言放慢了步子挪到后面,眯着眸子审视着前面的两人。 “你说他们在聊什么?” “人生大事。”优雅的小手搂上云无言的脖子,微微一笑。 “……”云无言作势要把优雅扔出去,“你认真点。” “偶像,你这样很猥琐,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暗地打量人家。” “什么叫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还暗地里打量,本座分明很光明正大,再说了,本座这样若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那咱俩一块就叫狼狈为奸。” “好不要脸,拖人下水,我可没兴趣知道人家在说什么,倒是你,你也太不务正业了吧?进了忘川蛊族这么些时候,还不知外面怎么样呢,仙上和爹爹师兄他们又在何处。” “进了森林迷宫之后,黑金纸鹤传过消息过来,奚尘他们已经拿到了默兽的三角麟,派人送回去给淳于诗了,之后便继续往前走,依着路程,我们才到了忘川蛊族一两日,他们应该出了暨罗森林,现在已经到遮天道了,除在幽都城的世家家主和子弟以及闲散修士是即刻得到了伐魔的消息和我们一同进入暨罗森林,其他还在各城的子弟都在集结赶往魔骨山,左不过迟一日到,待我们出了审判之狱,便可同奚尘他们会合了。”云无言正色道。 果真是干事业的女人最有魅力,云无言正经时的样子还是很有堂堂仙尊的派头的。 “偶像,你这是马上就要达到人生巅峰了啊。”优雅微微叹道,饶是这么说,可是小脸蛋儿还是耷拉着,怎么看都不是真心夸赞祝福的话。 依照她原本的设定,云无言始终都是要将所有仙门百家及世家全部覆灭的,这次伐魔之争,虽名为伐魔,可到底只是云无言设下的圈套,她的目的只是将所有世家子弟和仙门修士一网打尽而已。 原作里在幽都城里,世家便早已覆灭,如今却拖到了现在。 可宗政府还有万俟府以及落尘仙宗是一定要保的,淳于家主是个有仁厚之心的好家主,若四家齐力同协,早做准备,云无言也是没那么好拿下的,更何况在魔族的地盘上。 优雅正盘算着,忽然脸蛋一痛,自己脸上的软肉被云无言捏起来,云无言挑着眉,斜目看她:“小不点,盘算什么呢?围剿本座?” “偶像,你又在胡说八道……”优雅的脸被捏着,话有些说不清楚。 “奚尘现在还在本座的地盘上,小不点,你要老实点。” “你的地盘儿?” “本座没说过吗,那真是抱歉,这整个暨罗森林里都是本座的暗线。”云无言道,没错,妖帝的就是萌萌的,萌萌的就是自己的,没毛病,就是这个道理。 彼时凡尘客栈里怀里抱着小妖帝陛下正喂饭的萌萌猛地打了个喷嚏,将筷子里夹得菜都吓掉了。 妖帝陛下递上手帕,端着自己的俊美脸蛋儿,阴沉着脸怒吼:“妖医何在?孤的爱妃怎生感染了风寒,都给孤拖出去砍了!” 萌萌一抬手呼向妖帝陛下的后脑勺,瞅了一眼噙着泪的小狼狗,道:“你又犯什么病!” 妖帝陛下被吼的一愣,随即拧着眉头,心想,真是浪费了孤的一声王霸之吼,话本上说小姑娘都喜欢霸道的公子来着,萌萌不是应该娇羞的躲进自己怀里嘤嘤嘤吗?怎的比自己声音还大。 萌萌也奇怪,这以前挺高冷霸道一人,渡了个逝沉封印轮回变大变小也就算了,怎生越变越傻?逝沉封印影响脑子的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合作愉快 这怕不是降智封印。 想着又打了一个喷嚏,萌萌啐道:“准是那个流氓的外甥媳妇儿又念叨我了。” 妖帝陛下小手往桌上一拍:“为何不是孤在想你?你总是在意那个女人!还把孤的地盘借给那个女人!你不爱孤了,爱妃,爱会消失的!” 萌萌瞪过去,呵呵一声:“是的,爱会消失的,你知道就好。” 妖帝陛下:“……”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萌萌又问:“你刚刚说谁的地盘?” 妖帝陛下委委屈屈撇着小嘴:“你的,都是你的……” 萌萌整了整衣服,点点头,摸摸小狼狗的脑袋,不错,很有前途,蓝优祭的就是自己的,外甥媳妇儿的也是自己的,等外甥媳妇儿拿下仙门百家之后,妖界,鬼域和凡界就都是自己的地盘了,简直不能再好。 优雅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问道:“所以我们来忘川蛊族是你搞得?” 云无言摇摇头,怎么会,好生生的来这里做什么,她本想多带淳于慕在迷宫里绕两圈的,将人都分散,顺便试探一下闻人窈,她也没想那么快跟优雅和闻人窈会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玩脱了,一下子掉到她们面前。 云无言道:“那倒不是,要么是闻人窈搞的鬼让我们进来的,要么就真的是小垃圾碰巧碰到了什么关窍,我们才进来的,不过也不必管这个,阴差阳错碰到了逝沉清泪转世也是个好事,咱们还是先说回去。” “嗯?说回去什么,偶像,人家不懂那些啦,听你讲就很复杂的样子。”优雅在云无言怀里蹭来蹭去,装傻充愣。 “我们合作吧。” “好。”优雅猛地挺直小身子,板正脸色,伸出小手以示友好。 “……”云无言。 “无论是合作什么,我都同意,我代表宗政府,万俟府,淳于府和落尘仙宗表示,我们同玄真神宫的云仙尊始终统一战线。”优雅淡淡一笑,稚气的脸蛋儿上一双明眸栩栩发辉,最后一句还特意在玄真神宫的云仙尊上加重点明。 以恶之名为祸,不如以正之名,究竟正反两则,不过胜者判定。 云无言看优雅的眼神愈发意味不明,这个小不点不是一般的聪明,甚至无需点拨就能瞬间了解她的一切意图。 云无言握住优雅的小手,勾唇一笑:“合作愉快。” 优雅回道:“偶像,合作愉快。” 云无言掂了掂优雅的屁股,抱结实了怀里的小不点,已经商议了重大决定的两人转瞬之间便达成了一种默契,随即又恢复了那幅不靠谱不着调的模样。 “话说回来,你挺狠啊,夏侯府和公冶府就不要了?” “哎呦,偶像你这话说的,打算一锅端的你比我狠多了,我人微言轻,小小的一个,命还保不住呢,我还操心别人。” “一个是你家,一个是你未婚夫家,一个是你师父家,淳于府呢?” “我师兄的表亲家,就是我的表亲家,算回来,淳于公子已认淳于家主为义父,视作亲子,那还是我表哥呢!” 云无言看优雅的目光瞬间又慈爱了些,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感觉更亲近了呢。 小垃圾探出头来,满脑袋的不解,这两个女人都是什么脑回路? 等量代换是这么用的吗? 淳于慕忧心忡忡的走在前面,想着闻人窈方才的话,闻人窈说这审判之狱里有一株菩提藤,生长在圣水里,菩提藤乃是神木之藤,真源之祖,可审天下万物,若淳于慕真的好奇自己的过往,不妨用菩提藤试一下。 菩提藤不像落尘仙宗的灵往境一样可以观测出一个人的所有前尘过往,甚至前世之事,只能让来人提问,问题的答案为是便开花,不是便落叶。 淳于慕不想当一张空白的白纸,随意由人说,在淳于府里待得太久也越发的接受不了自己是魔族少主的事情,总归要自己确认一下,至少不能白白被人利用。 穹顶是菩提树巨大的树根蔓延而上形成的顶梁,整个审判之狱是深埋地底的一个巨大树根形成的球状空心体。 审判之狱名字虽严厉庄肃,却是一个满目盈绿的植物世界,审判之狱的门前是一片汪洋绿海,灵力浩瀚,在这片汪洋绿海里一道水波屏障便是进入审判之狱的大门。 审判之狱,对于极善无恶之人,便是天界仙境,对于极恶无善之人,便是人间炼狱。 那道门便是审判之狱的第一道法门。 “我,我仔细想想啊,我好像没有犯过什么事吧,劫富济贫应该不算……我心性也还好,还有什么来着……” 万事通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数,心有杂念,怨气横生亦或是做了恶事心虚的人过这道门就好比从热锅烧起的油里滚一圈,那审判之狱的记载志上写的可吓人了。 银装冷漠的从背后推了他一把,随即自己淡定的走了进去。 除了妺迩的一条手臂被烫伤了,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感觉,万事通嗷嚎了一声,站定了发现自己貌似没事,睁开眼睛已经进了那道门了。 万事通惊愕的看着银装,围着银装转了几圈,握住她的胳膊左瞧瞧右瞧瞧,稀奇道:“你没事?你竟然没事?没事吗!殿下,圣女殿下,你要是疼就说出来,别忍着,那样不好!” 银装斜睨他一眼,目光定在万事通碰着自己胳膊的手,冷声道:“我不忍,好歹有你在这里,还有腿可以砍,有人可以剁碎了当花泥。” “金福气,你再不松手,我就动手了。” 万事通触电般的缩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又觉得还是不安全,整个人躲到了淳于慕身后,手搭在淳于慕肩上,淳于慕怎么动,他怎么跟着,一着急就给忘了,银装最烦别人碰她。 果不其然,银装召出她专门炼制的噬衣蛊,凭空将外衣吞噬,转瞬间便换上了一件新的银色圣女服,这女人不仅变态还奇奇怪怪的,什么稀奇古怪的蛊虫她都炼过。 万事通还在淳于慕背后小声嘟囔:“那门坏了吧?是不是日子太久了,不好用了,得修复一下啊?” 第二百八十章 罪孽道 “这女人这么变态,兴趣奇特,还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能没事呢?” 淳于慕尴尬的笑笑,这该怎么说呢。 银装的刺鞭甩在地上打出啪啪的响声,把万事通吓得身子一抖。 优雅道:“福气哥哥,你想事情要想仔细,也很明了的啊,心有杂念,怨气横生亦或是做了恶事心虚之人才会受伤,这道门考验的是心性和定性啊,凡是定力强大之人或是心性本善都是无事的,定力强大自认无错之人,并无心虚之情绪,自然没事。” “哦~”万事通听懂了,就是银装不要脸,完全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是,在银装的内心世界里,她是神,她是主,她做的事不会错,连妺迩都知道心虚了。 优雅猥琐兮兮的调笑着,小手撩起云无言一缕头发,娇媚一眨眼,凑近云无言耳边问道:“偶像你是哪类?定力强大还是纯不心虚?” 云无言甚是不要脸的回道:“自然两者都是,本座从前可是一统仙门百家的仙尊,受天下众修士之尊崇,品行无上高洁,世人皆知,云无言此人,是个德貌双馨的好人。” 优雅:“……” 真真无上自恋。 银装将刺鞭甩到妺迩身上,刺鞭在碰到妺迩的那一刻便如绳索般缠绕其上,将妺迩紧紧缚住,妺迩发出一声痛呼,烫伤的手臂被刺入鞭子上的硬刺,锥心一般的疼痛,妺迩的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摇摇欲坠的往地上倒。 万事通十分善意的上前去接过妺迩。 “多谢,公……”妺迩神情略有几分感动,眼泪都几欲要掉下来了,没成想,最后还是万事通愿意扶自己一把。 “你可别倒了起不来了,没人扶你的,这个地方凡是活人都会受到审判之狱的审查,又不能把你塞进裹尸乾坤囊。”万事通甚是嫌弃,手掌推着妺迩的身上往前,上身后仰,生怕妺迩脏了他的衣服。 “……”妺迩。 空旷无垠的菩提境里,响起一道沧桑年迈的老人的声音,那老人的声音缓慢低沉,很像寺庙里的钟发出的能够沉静人心灵的深远绵长之音,带着几许禅意。 “来者何人,入审判之狱所为?” “忘川蛊族第一百零一代圣女银装请入审判之狱。” “所为审罪,认罪,平白。”银装立于殿道之上,负身长立,一身银装更衬着她整个人宛若雪山冰莲般圣洁,声音清冷,面容一如往常。 “……”那老人的声音沉寂了许久,才问道,“审罪,所审何人?认罪,所认何人?平白,又所平何人?” “审罪者,为雨氏一族犯下族令炼制的禁忌蛊虫妺迩,认罪者,为忘川蛊族第一百零一代圣女银装,平白者,为赶尸一族最后一任家主莫世泽,也是绝对杀令之罪犯。” 老人的声音又消失了数刻,半晌之后才又幽幽道:“银装,第一百零一代圣女,禁忌蛊虫妺迩,赶尸一族最后一任家主莫世泽,还是绝对杀令,这是老夫镇守审判之狱千百年来第二次遇到这么稀奇的事儿了。” “其他几位?” 银装微微颔首,道:“我本为罪人,无法再承担审判官一责,此来为主告人,也为被告人,这几位则是替代我行审判一责的审判官。” 老人道:“入审判之狱的殿堂需通过审判之狱的考核通道,现在在各位面前的殿道里,右侧是被审人和被告人的考核通道,而左侧是审判官和主告人的考核通道,左侧的每一道门都是象征着不同的考验,来自贪嗔痴中的六欲六识,七情五蕴及缘起于无明的第八识阿赖识,且一个门只得通过一人,而右侧则只有一道门,名为罪孽道。” 老人说罢,殿道左侧的墙壁上果然出现了十二道墟境之门,而右侧只有一道门,暗黑深邃,像是通往地狱的审判之门。 十二道墟境之门内的考验由老人所说的贪嗔痴中的六欲六识,七情五蕴及缘起于无明的第八识阿赖识随机出现,而罪孽道是能够激发一个人心里所有的恐惧和犹豫,罪孽和反叛,恶毒与怨怼的可怕之道。 万事通跟在银装身边那么长时间了,圣女阁内的所有长老级以上权限才能查看的古籍孤本,他也是都看过的,银装并不在意这些,他犹记得审判之狱的记载志里对于罪孽道的唯一一句记载,凡入罪孽道者必经世间最为罪恶之事。 罪孽道到底有多可怕除了进过的人还有创立者没人知道,甚至被打入审判之狱的罪犯有大多都没有活着通过罪孽道,根本到不了最后的审判殿堂,最后的状词与认罪书也是由审判官们和主告人记载。 而少数的通过罪孽道之人,恰恰是罪恶极重之人,心本就是黑的,心性不佳,知罪恶但不认罪恶,到达审判之狱殿堂上会由审判之狱的守护官连同审判官和主告人再次审判,定罪。 而这些人更是对罪孽道闭口不提。 银装将妺迩扔进罪孽道里,自己抬步就要进去,万事通又上手拽住了银装:“殿下,你也是主告人,走左侧吧。” 银装正欲开口问他是不是腿不想要了,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淡淡的把胳膊从万事通手里收回来,沉默的看了万事通一眼,还是进了罪孽道。 万事通的手乍然一空,银装已经不见了,罪孽道封闭了入口,只余一面光洁如新的墙壁。 优雅无奈的叹气摇头,银装大致是从雨妆死后从没有一刻停止过折磨自己,估计初见时候那划自己掌心,往心口上捅刀子都是轻的。 他们五个人要分别进不同的门,优雅挑了一个自己觉得门框挺好看的便带着小垃圾蹦蹦跳跳的进去了,淳于慕也没犹豫思考,随便进了一个,云无言本想说句什么,不成想淳于慕抬腿走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行云流水。 闻人窈看了一眼云无言,微笑示意了一下,也自己找了个进去,万事通呆呆愣愣的进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云无言则是进了淳于慕那条通道左边的门。 “哇!” 第二百八十一章 魔笛 “哇!” 优雅几乎是飞奔着朝里面跑进去。 金灿灿的屋子里连顶上,墙壁和地缝壁缝里都是金子,数不清的玉翡翠,红玛瑙,一人高的深海紫玉珊瑚株,上古青铜鼎还有成箱成箱的宝石,珍珠,银子,金条,看的优雅眼睛都发光了。 优雅扑到珍珠堆里滚了几圈,虽然硌得慌,但是也开心的不得了,整个屋子还散发着天灵地宝的味道,清香极了,深吸一口气都能吸进去不少灵力。 小垃圾从优雅怀里爬出来,奔向那人头大的灵芝,猛地上去咬了一口,那一口还没进肚,只舔了舔味道便身子一悬,头朝下被优雅提溜着起来了。 “贪嗔痴中贪下分六欲六识,其中一条就是口中食欲,小垃圾,可不能犯戒。”优雅歪着头看小垃圾滴溜圆的墨色大眼睛,认真教育道。 “犯戒了会怎么样?说来本大人又不是人,也不是审判官,考核对本大人也有用吗?”小垃圾问道。 “那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试试?” “不!”小垃圾果断拒绝,“你拿了这里的东西,本大人再试,要死一起死!” “你……” 【系统提示:虐心值:20。】 优雅瞪向小垃圾,小垃圾赶忙摇头:“别问本大人,问就是不知道。” 【系统提示:当虐心值达到30,而改造宿主不能及时提升甜蜜值,以消虐心值,对于改造宿主将会降下惩罚。】 优雅:“……” 优雅来不及骂人直接捞起小垃圾就直冲冲的去下一个房间了,完全忽视掉第二个房间的各类美男冲着自己搔首弄姿。 第三个第四个她连看都没看一眼,优雅现下有些些暴躁了,云无言在这啊,没出什么事啊,怎么的谁还能勾起仙上脆弱的玻璃心? 还是得速战速决,赶紧解决完这个事,出了忘川蛊族去找仙上,这玩意儿一步离不开,这才不再一起看着他到两天了吗? 没啊,难道是仙上思念云无言,思念过度? 云无言这时正看着面前的分叉口,两条路,不一样的考验。 左侧的门上写着一个权字,右侧的门上则是一个色字。 权字那扇门大概是考验她对于权力的追求的,可色字…… 俗话说,好奇永远是一切事物的开端,云无言实在不解为何色欲会是自己的考验,若在以往,云无言定是会进去权门看一看这多大的权势地位才能来诱惑自己,可如今她对这个色门兴趣更深。 云无言推开色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透明的纱幔,纱幔内回荡着低迷诱人的靡靡之音,美酒珍馐,曲觞流水,透过纱幔还可依稀瞧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的背影像极了魔笛。 云无言眉头微蹙,心下却不禁一动,她看着那道背影竟有了几分紧张之色,云无言撩起纱幔便走进去,灼热的目光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仿佛要盯出个窟窿来。 “云仙尊这般看着我,怕不是看痴了?” 那人虽没有转身看她,可却看得见随意一歪头时嘴角带着的笑容,宠溺,调笑,又带着几分无奈,那声音和语调俨然便是魔笛,尤其是会用那种稍拖着些尾音,柔声细语带着笑意叫她云仙尊的也只有魔笛。 “唉,云仙尊这灼热的目光实在是太大的干扰,我的折子都要批不下去了,实不相瞒,云仙尊一看我,我就会心跳的无法自持,什么事都怕是做不好的,再者,你若要看,我好生坐着不动给你看,你站在门口也不累么。” 云无言的脚步顿住,这是魔笛曾经同她的对话,因着自己不亲切,总也不让魔笛叫自己的名字,可魔笛对着她,却从来都是称我,并没有称过本座。 那日魔笛午间在寝殿里批折子,看鬼域的臣民呈上来的各种民间轶事还有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和家长里短的杂事,衬着外头的阳光微微笑着,提笔勾勒出几个漂亮的同画儿一般的字来。 云无言去找他时,看到的便是那幅景象,魔笛实在长得好看,不笑的时候面容也是温和的,并不会给人冷漠疏离的感觉,就像个谦谦公子如玉郎君,每日去鬼域宫殿门口示爱的女子并不少,魔笛没有什么架子,总是能和鬼域的百姓聊得很好,是以姑娘们胆子也大了。 可这人一笑起来,便温柔极了,云无言觉得融化那么一两个冰川都不是问题,但是可惜,那时候她比冰川冰多了,且没人性。 云无言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看的愣住,毕竟再没有人性的人,也是知道什么叫好看的。 美人,这是云无言对于魔笛的评价,魔笛的性子和外貌并不是阴柔一类,相反还很是温柔有礼,很有贵族公子的感觉。 可云无言就觉得他很美,是个美人,从那天起,云无言就没再对魔笛说过十分难听的话,之前是都不会正眼看一眼,所以云无言不是很知道魔笛的模样,那日之后,云无言才是仔细瞧过了魔笛,一看那张脸都说不出太狠的话来。 面前背对着自己的男子许是觉得没有得到回应,便奇怪的转过来身子,看云无言,只听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今日怎的带上了面具,还换了眸色?是要去做什么吗?” 云无言知道自己该是不予理会,直接往前走,离开便是,可还是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 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都是假的,面前的魔笛自然也是,说出什么话来都不奇怪,可云无言许是太久没见这个人,看这张脸,不知为什么,有了些贪婪的想要多看几眼的感觉。 “怎会不知?有人会认不出自己心爱之人的吗?”魔笛如是答道。 云无言的眉头蹙的越来越厉害,自己好像愈发控制不住心下倏然拔根而起的这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云无言站在那里没有动,魔笛也皱着眉头走过来,抬手覆上云无言的额头,然后伸出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好看的手指,揉了揉云无言的眉心,认真抚平云无言紧皱的眉头。 魔笛的手冰冰凉的,但是很舒服,不似一般男子,身上的温度较高,魔笛浑身上下都是那种冰冰凉的温度。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确认了,我喜欢你 “云……”魔笛担忧的问道。 云无言被额头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激的身子一颤,一丝沁人心脾的微凉之意带着魔笛身上自有的茉莉香气萦绕在云无言周围,只稍稍一呼吸都能嗅到魔笛身上的淡淡香气。 云无言一瞬间便怔住,等回过神来看到离自己不过咫尺的一张俊脸,却有些害怕的退后了一步,这是假象,她原不该被假象迷惑。 温热的触感乍然消失,魔笛的手悬在半空中悬了好久,目光停在刚刚还触碰着云无言眉心的手指上,眸光黯淡,神情带着几分失望,两个人之间谁都不言语,都只愣在那里。 云无言心道,她该走了,不该在这里对着一个幻境入迷,一个并不存在的假人她到底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可仿佛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云无言脑海里盘旋,你走了,他就消失了,就看不到了,哪怕多看一眼也好啊。 云无言闭眼凝神了一会儿,暗自吸气,摇摇头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再看魔笛,径直往前走。 这时魔笛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还有些委屈:“我应该知道你是不想理我的,可总是忍不住看你,关心你,想跟你说话,有时候我也挺烦这样的自己的,是不是真的有些烦人了?” “你……要是实在不想见我,那我……我就,我就少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其实我已经控制自己了,很少去离你太近,可是没有用啊,剩下的,真的控制不……” “没有。”云无言是第一次嘴比脑子还快,连思索一下都没有便回话了,听到魔笛那么委屈那么卑微的声音,云无言有点心酸,嘴里似有一丝苦涩蔓延开来。 “嗯?”魔笛抬起头来,眼眸倏地一亮,带着盈盈笑意转身看着云无言的背影,那一瞬间,魔笛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极寒冰川的深渊里突然到了暖洋洋的春意盎然的,散发着清香气息的小山涧里,还有泉水流淌的声音,呼吸的空气都变得舒服了。 “无言你……不是,云仙尊,你的意思是……是……”魔笛也不敢走到云无言面前去看着她的眼睛说话,有些欢喜的语无伦次,声音里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云无言脑子里时刻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开了:“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不想见你,没有烦你,我要走只不过是因为还有事,耽误不得。” 云无言破天荒的头一次连离开都要跟别人解释,还是跟幻境里的一个不存在的假人解释,可是她发现她现在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得魔笛委屈卑微,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你跟我说的是我,不是本尊。” 云无言回头看他,魔笛的笑容有点傻气,不像那个背着手安安静静的跟着她,只温柔的看她的魔笛了,像个孩子,从大人那里要来了糖吃的小孩子。 从前在鬼域,魔笛还在时,云无言刚从玄真神宫离开,自称还是本尊来着。 可是就这样,改个自称,他便这么欢喜的吗? 云无言道:“我方才进来第一句话也是称的也是我。” 魔笛摇摇头,很认真道:“那不一样,方才你是在问我为何知道你是谁,所以你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你为了暴露身份才那样说,这次不一样。” 云无言好奇的问他:“一个自称很重要?” 不然为什么魔笛听到自己称我便如此欢喜呢。 魔笛回道:“对我来说,这便是你同我更亲近了些,而且你总不会对周围亲近的人也一直称本尊吧?像是父母,姐妹,友人还有……” 还有爱慕之人。 云无言想说是,她对谁以往都那样的,何况她继位仙尊之后,父母早已没了,她更没有姐妹什么的,充其量云非雾那时候也算一个,可她一直都是自称本尊的,最初她继位的时候,每日这样吩咐云非雾,云非雾还嫌她太嘚瑟,很是看不惯她,都想打她。 现在想来,其实云无言那时候真的没有嫌魔笛烦过,只是那么说,可从来没有一刻真心讨厌他,恰恰相反,魔笛不理她的时候,她还会去主动招惹,如此一琢磨,云无言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魔笛每每不理她,她总会主动惹事让魔笛去寻她,是司战去了,她还不太愿意,直到魔笛来了,她才会消停那么一会儿,偶尔心情好了,给个笑脸,魔笛也会很开心,会再继续多来找她。 以前云无言觉得自己只是无聊,没玩的了才会那样,就连魔笛死后,云无言那么样的发疯,那么想把他救回来,云无言也没有多想过那是为什么,所以,她其实是想跟魔笛亲近的吧? 奚尘看到优雅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也会傻笑,看到优雅多跟宗政枫说一句话都会冷脸,可优雅一逗他,他又会什么都忘了,一心陪着优雅,陪她玩陪她闹。 所以,云无言心想,会因为一个人稍微委屈一点便心中难受,会舍不得离开,会想多看他一眼,还会怕他伤心,怕他误会,去跟他解释,想把他找回来和自己在一起,看着也好,反正不许他离开,不许他死…… 自己喜欢魔笛吧。 云无言在心里略带有几分疑问的想。 云无言抬眸看着魔笛的眼睛,道:“我想确认一件事情,可否请你笑一笑。” 魔笛拧了拧眉头,很是不解,但还是笑了,笑的十分好看,眼眸弯弯,漾着春意。 那一笑都能把人心里一潭死水给激的起了波纹。 云无言也笑了,很肆意很轻松的笑容,像是想开了什么,突然大彻大悟的那种笑容。 云无言道:“我确认了。”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魔笛。 这句是肯定句。 魔笛问她:“你确认了什么?” 云无言抬头望望屋顶,道:“你猜?” 魔笛摇头。 云无言道:“不过我还有事,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告诉你好不好?是个好事。” 云无言心道,等我解决完这些事情,到了魔骨山,她会去魔宫问一问魔尊,问一问为什么魔笛会变成淳于慕,她要把魔笛找回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色欲是人第一大欲 云无言是最后一个从墟境里出来的。 优雅环抱着两条小胳膊在出口的地方正直勾勾的瞧着。 优雅看着云无言嘴角的笑意,不免问道:“你是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是笑着出来的?我都可后悔没有顺几块金条出来了,笛姐姐,你竟还笑?” 云无言十分之淡然,道:“我觉得啊,我真的是太理智了,什么欲望贪婪都阻挡不住我的脚步,不禁有些钦佩自己德行高尚了。” 万事通哭丧着脸,捶着自己的胸口,懊悔道:“我一心想着我家圣女要死了,我家圣女要死了,我担心的就直接往前跑啊,跑啊,什么都没注意,出来了,那道门关上了,我才想起来,那里面好像都是金子啊!金灿灿的,能闪瞎人眼的那种!” 优雅伸出小手要握握,十分认同的点点头,道:“知己啊!我们的考核是一样的!” 万事通握住优雅的小手,吸溜吸溜鼻子,问道:“真的吗?你还有别的没?” 优雅眯起眼睛都挡不住眸子里闪亮的光芒,语气愉悦道:“还有美男!但是还有第三个房间,第四个房间,我没仔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优雅的最后一道房间里是奚尘和云无言。 只是那个幻境里的奚尘和云无言是在岁月静好的下棋品茶,谈情说爱,优雅直冲冲的跑出去,压根没往旁边瞅,便没有看见。 万事通松开优雅的小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颇有些自豪的道:“我只记得金灿灿,所以我只有财欲,你还有色欲呢,你竟有四个房间的考核那么多,我比你单纯!” 万事通啧啧道:“小小年纪,万俟小小姐,你心思不纯啊!” 优雅:“……” 优雅道:“那你别叫金福气了,你叫金灿灿吧,小名叫福气,福气哥哥!” 万事通一只手拄在腰间,嘿了一声,他并不喜欢别人叫他名字,也就族长和银装敢叫他福气小儿,金福气这样的名字,现在连小小娃娃也叫他金福气了? 优雅吐了吐舌头,扮着鬼脸,又大声叫了一句:“福气哥哥!” 万事通道:“算了,你叫的好听,本公子忍了。” 福气后面加个哥哥确实就很好听了,还有几分可爱。 万事通又去闻人窈那边八卦:“闻人小姐,你考核的什么啊?” 闻人窈双手环胸抱着五毒,挑眉道:“我看见了一把剑,一把很厉害的剑,看样子比五毒还厉害,我就想要不抛弃五毒吧,可五毒跟那把剑打了起来,那把剑输了,还被五毒砍断了,我很是失望,便出来了。” 万事通:“……” 万事通看向优雅:“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优雅道:“冷吗?” 万事通回道:“应该吧,但是蛮奇怪的,你信吗?” 优雅歪着小脑袋,摇头道:“有一种笑话,叫冷笑话,就是这了。” 万事通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这个形容很贴切。” 随后万事通又挪到淳于慕那边,万事通站在淳于慕背后把下巴放到淳于慕肩窝上,是以嘴巴离淳于慕的耳朵很近,淳于慕感觉一股热气喷洒在耳边,略有些痒。 “金公子,你做什么?” 淳于慕往左挪一步,离万事通远了些。 “方才没有问淳于公子,你是看见了什么啊?” 淳于慕往左一步,万事通也跟着往左一步,直到淳于慕都挤到了云无言身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往左了。 “我……我没看见什么啊。” “撒谎,淳于公子你耳朵都红了,定是在说谎话才会心虚,看,胸腔不正常起伏!”万事通指着淳于慕的胸口,撞了一下淳于慕的肩膀,眨眨眼睛哥俩好似的,贱兮兮的笑道,“是不是看见美人了啊?春境啊?” 春境,同春梦只有一个字之差,顾名思义,一个是梦见羞羞事,一个是在幻境里经历羞羞事,差不多的意思。 “没有,怎么会?那……那种东西,能,能成为这么重要的考核吗?我得多大的……多大的色欲才能看见那种东西。”淳于慕抓紧了自己的衣领子。 “那你为何出来时脸那么红,还跑的那样快,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吗?我和万俟小小姐还有闻人小姐几乎是一同出来的,你也才在笛姑娘之前一小会儿出来,那么长时间,你在里面定是看到了什么啊!”万事通眯着眼睛,惦着自己的折扇,分析的井井有条。 “淳于公子一看就是个良家好公子,而且家世很好,是个没什么杂念的人,你肯定不会对财物感兴趣,那些恶心眼儿更跟你没什么关系,只能是色欲了!” “你都说我是个良家公子了,怎么不能没有色欲?”淳于慕反驳道。 “这是人之常情啊,这大好的年华,不多识识美人,不谈谈情说说爱,怎么正常?连万俟小小姐都有色欲!” 万事通一指优雅,表示你看,两三岁的娃娃都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优雅:“……” 这样显得我也太色了吧?虽然但是,事实如此,可在场的两位男子,还是正当年华的俊俏公子,他们都没有,我竟然有?貌似还是一窝美男! 优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不也没有吗?” “淳于公子,我可是天天在青楼酒楼里混迹的人,每天不知道要见多少小美人儿,弹琴的,唱曲儿的,跳舞的,什么样的都有,平时给我投怀送抱的可多了,说实在的,见多了就没感觉了,就你这样的纯情小公子,内心深处最容易产生很多朦胧的迷惘的异样的情愫。”万事通肯定道。 “我……” “这不丢人,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万事通又拿着优雅作例,誓要淳于慕承认自己也是有色欲,“万俟小小姐都不害羞的。” 优雅抬头瞪他,万事通给优雅抛了个媚眼儿。 “我不清楚,就是很朦胧,我真的没看仔细,我没好意思看。”淳于慕只得这么道。 “承认了吧!你看我就说,食色性也,色欲是人第一大欲。” 淳于慕:“……” 淳于慕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云无言问了一句:“你看见谁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鸳鸯戏水红肚兜 “什么……什么谁,看见什么。” 淳于慕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愈发收紧,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一下子跃到嗓子眼,双颊泛着酡红,眼睛都瞪圆了,好似云无言问了什么让人启齿的事情。 虽然也确实挺令人启齿,可这能说吗?不能啊。 “色欲,那你是对谁有欲?”云无言偏着头看他。 “我……”淳于慕一下子哽住。 这真不能说,这真真儿是罪过,方才自己还说这得是多大的色欲才得看见那样的情形,可事实就是如此。 淳于慕不禁想道,难道是他平日里见的人不多,来来回回就这些世家中的姑娘么,所以才色欲这么大? 但是…… 那也不能看见……看见墨言吧。 淳于慕才一脚踏进那墟境之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白皙嫩手给拽了过去,随即被那人一把推到了塌上,那软榻上铺着雪白的兔皮毛,软和极了。 淳于慕还未抬头,那身形袅娜的女子便压了上来,直扯自己的腰带,外衫都被褪去了大半,伏在自己脖颈处微微吐气,激的淳于慕整个身子顿时一麻,麻酥酥的像是蚂蚁在身上攀爬,总想褪了衣服动一动。 那屋子里面烛火微暗,但是很暖,淳于慕只觉身上也热的紧,可也不能脱衣服,自己又挣不开那女子,那一刹那间,淳于慕的脸红的如血滴子一般,邪火直直从下面往脑门上冲,可最终理智还是占了大半的,再加上淳于慕深觉自己不该,心思不纯,几欲羞愧的要死,使了全力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推开。 淳于慕正攥着自己的腰带死死拉紧,想要离开这地方,却听见一道带着邪邪气息又有几分妖媚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寻常艳丽女子般尖亮那种,而是低低的染着几分情欲之色,一字一句都能打进人心底,敲得淳于慕的心都咚咚响。 “何苦又推开?你不是平日都还敞着门等着本座么?” 淳于慕一怔,身子都僵在了那里。 只听那人继续道:“本座也早已说了的,只不过看中你这皮相,原以为这意思你知道,可不成想怎么还拒绝本座了呢?这时候倒是拿乔起来了。” 一袭庄严的描金黑袍穿在那人身上,真像是个禁欲端庄的模样,只是那眼神,那目光宛若炙火一般从淳于慕的脸上挪到下面,来回打量。 墨言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略有些痞气,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抬起白皙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像葱根儿一样嫩白,挪到腰间开始解腰封。 淳于慕的腿有些软,起不来,只能闭着眼睛撇过头去不看。 可还是能听到衣服一件一件落到地上的声音,先是腰封,玉佩,外袍…… 淳于慕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神志都要不清明了,墨言脱了外袍,褪了腰带,里衣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不急不慢的伸出手指挑起淳于慕的下巴。 “睁开眼睛。” 淳于慕不理,这既然是个考核,那都是假的,自己又不会被做什么。 只要自己不理会,这假人过会儿就会消失的。 可需知鬼域新主墨言即便是在别人的幻境里也是秉持着本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甭管她是真人假人,都一定不要脸外加耍流氓。 果然,墨言开口道:“本座问一遍,你若不睁开眼睛,本座就亲你,倘或本座问第二遍,再不睁开眼睛,本座就脱你衣服,要是真到了第三遍,淳于慕,你上天下地就都逃不了了。” 墨言顿了顿,一只手柱在床榻上,弯腰靠近淳于慕,淳于慕感觉那另一道呼吸自己越来越近。 “刚才是第一遍吧?你没有睁开眼睛,那……” 淳于慕瞬间就把眼睛给睁开了,还睁的贼大,认认真真的看着墨言,试图同她讲道理:“我睁开了,那就……那就没什么事了吧。” 墨言一愣,先是轻笑了一声,而后又失望的叹口气:“你为何不再多撑一会儿?好歹也硬气些吧?” 淳于慕很老实:“撑什么?我又打不过你,推都推不开,跑也跑不了,你都给选择了,还不选,那我是傻子吗?” 墨言挑挑眉,道:“是啊,你是,你不是傻子谁是傻子?本座是长的不好看还是身材不好亦或是哪点儿不顺遂你的意?你再撑撑,不就占到便宜了么。” 淳于慕腹诽道,你是长的好看,很好看,身材…… 淳于慕偷瞟了一眼,那是不错的,平心而论,世上没有几个人敢说墨言这模样身条不顺遂人意的,可我不想占你便宜,现在是你想占我便宜。 墨言似是看透了淳于慕心中所想,唇角一勾,低声在淳于慕耳边道:“你既知道打不过,推不开更是跑不了就该也知道,什么选择都是情趣而已,结果都是一样的,本座若要做什么事情,还会给人选择的吗?” 墨言说罢便拉住淳于慕的胳膊将他拽起来甩到地上,地上铺的都是轻纱,淳于慕因着早就被扒下来的衣服使得衣领大开了一半,发丝凌乱的整个人倒在地上,墨言眸光一暗,轻笑一声便又开始解衣服。 她那已经是内袍了,再脱就…… 墨言定住淳于慕的身子,俯下身去就要亲他,淳于慕紧闭着眼睛,额头都浸出冷汗来了,等了好半天也没有如期而至的一个吻。 “淳于公子?你怎么倒在地上?” 却是等来了笛思慕,她戴着面具,拉着自己的胳膊,不过……是穿着肚兜的。 鸳鸯戏水红肚兜。 淳于慕觉得自己怕是疯了,又想起来了优雅叫笛思慕的一声师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墨言的定身术,一把推开笛思慕就跑了。 淳于慕出来时,优雅和万事通很奇怪的看着他,闻人窈也抱着五毒高冷的给了一个打量的目光。 优雅双手捂住小脸,但是指缝中却露出一双圆咕噜的大眼睛,娇滴滴道:“淳于哥哥!太羞羞了,你的衣服~”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真能耐 淳于慕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屋子里烛火昏暗,气息暧昧,脑子都不清醒,如今清醒了之后,淳于慕更是羞愤欲绝。 从头到脚,耳朵,脖颈,脸颊,半露的胸膛都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束的好好的头发也乱了。 更吓人的是淳于慕出来时什么都顾不上,腰带还没了,现下那腰间外袍宽松,很不正经,像是常年混迹青楼里衣衫不整的浪荡公子哥儿。 淳于慕赶紧把衣服都穿好了,还借了万事通一个腰带,说来这人也奇怪,腰上封了两道腰封。 万事通道:“哎呀,淳于公子不常出去不知道啊,这个世道哦,姑娘家家的都狂放极了,我又长的好看,走街上都能扑上来一个投怀送抱的,我的差事儿呢,你也知道,去的地方姑娘更多了,这伙子不扒衣服了,都直接扒腰带扯裤子,真真豪放!” 淳于慕又想起来墨言方才也是直接扯腰带的,好不容易出来透个气消消火了,脸顿时又红了。 万事通看了淳于慕好半天,眼神暧昧,空气里都炸着八卦的火焰,所以万事通才咬死了他定是看到春境了。 万事通方才就想问,可云无言正巧出来,淳于慕本松了口气,可没想还是逃不过。 半蒙着胡乱混过了万事通,云无言又来问,还挺认真的样子,仿佛她是真心想探讨考核内容。 这一问,淳于慕脑海里便又闪出那个鸳鸯戏水红肚兜来,笛思慕虽戴着面具,面容看不到,可那双眼睛却是很清晰的,淳于慕透过笛思慕的眼睛看到自己时都差点酿成大祸。 而且……笛思慕挺白的。 墨言也白。 她俩都挺白的。 淳于慕深吸气了好几回,使劲甩甩脑袋,想要把脑子那些东西都甩掉,这算怎么回事? 原来说人家墨言浪荡流氓,觉得笛思慕花心,两个人都乱撩拨人,可自己貌似更过分,说到底那墟境里出现的都是自己真实的欲望。 想到真实那俩字儿,淳于慕心里更抓挠了。 云无言站到淳于慕面前,认真的眼睛对着眼睛看着淳于慕:“淳于公子,你怎么了?” 墟境里穿着鸳鸯戏水红肚兜的笛思慕也是这样问的,也是这般认真的看着他。 淳于公子,你怎么倒在地上? 淳于公子,你怎么了? 何苦又推开?你不是平日都还敞着门等着本座么? 只不过看中你这皮相,原以为这意思你知道。 本座问一遍,你若不睁开眼睛,本座就亲你,倘或本座问第二遍,再不睁开眼睛,本座就脱你衣服,要是真到了第三遍,淳于慕,你上天下地就都逃不了了。 你再撑撑,不就占到便宜了么。 本座若要做什么事情,还会给人选择的吗? 完了完了,淳于慕心想,为什么刚才一瞬间竟觉得墟境中的墨言和笛思慕还有这真的笛思慕重合上了呢。 自己疯魔了吧? 心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自己想出来的? 该不会那时在淳于府的时候,每日晚间等墨言来,自己潜意识里还想过这些吧? 不对,每日,晚间,敞开了门,等着墨言来?! 淳于慕觉得自己愧对了万事通刚才夸赞自己的话,自己不纯情。 而且墨言没亲下来的时候,那心里突然的一空,好像还有失望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墨言又变成了笛思慕? 云无言看着淳于慕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继而又转为红的脸色,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下定论:“你就是看见春境了。” 淳于慕脸上血气上涌,眼眸有点嗔怪的瞪她:“你才看见春境了。” 云无言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淳于慕:“……” 我不知道! 我就是随口一回! 淳于慕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哼道:“不知羞耻。” 云无言端的一派好不要脸的做派,笑道:“金公子说了,食色性也,色欲乃人之第一大欲,人皆有之,不丢人,连优雅都有,况且没有色欲哪里来的繁衍生息,凡界是要灭了不成?” “无人便不成仙,神则无灵养育,天地空荡,妖魔不存,六界都将没有了,可见色欲之重要以及必要。” 优雅狠狠的呸了一声,丫的,比我还不要脸,又拿着我忽悠人! 这讲的仿佛没有色欲都有大罪了不成。 淳于慕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怎么想又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重点在于云无言也是色欲过重。 “笛姑娘又看到的谁?” “是我先问你的,该是你先答。”云无言道。 “我……你又不认识,我也没看清,你问做什么?” “你没看清怎知我不认识?不认识便不能问了?问了八卦一下又怎样,再者八卦也乃是人之本性。” 云无言句句是理,“还有,你也问我了,那你又问来做什么?” 云无言分析道:“可见有两种可能,一则,你八卦,所以想问,二则……” 云无言顿住,淳于慕抬眸看她,心道自己不是八卦的人,倒有了几分好学的模样当真仔细听云无言的话了。 “二则怎样?” 云无言一笑:“二则,你心慕我,你知晓了我看到了春境,吃醋,所以想知道我看到的人是谁。” 淳于慕:“……” 淳于慕想扳回来一城,便道:“那你问我,也是这两个原因吗?你是八卦还是心慕?” 云无言双臂交叉置于胸前,细细思索了一下,道:“你希望是哪个?八卦还是心慕?你想的就是我想的。” 这人太不真诚了,淳于慕暗自道,分明就是唬人。 淳于慕轻轻一笑道:“说的也是,也没甚不好意思的,小团子也有,我一个正是年华的男子没点色欲也不正常,我看见的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优雅默。 云无言眼角笑意顿住,只是面具遮挡并看不见,只听她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极美的女子啊?” 淳于慕点头应道:“正是,还很是娇媚可人。” 云无言暗自咬牙,真能耐,本座看到的是你,你看到的是别的女人?还是个极美的女子?还娇媚可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哦,笛姑娘想嫁了 淳于慕还很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加了一句:“她还亲我了,是以我才不好意思说。” 云无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不是都没看清人家长什么样儿吗?怎么一会儿极美一会儿又娇媚可人了?” 淳于慕道:“记不清脸也记得美丑啊,就是那女子太好看了,我才恍了神,记不清。” 万事通凑过来猥琐兮兮的笑:“淳于公子,是个好样儿的!不过你出来了没什么事儿,说明你还是很理智的,没被美人儿勾了魂,不过是不是有点可惜?” 可惜?可惜个屁!云无言心道,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过堂堂云仙尊也是个嘴硬至极,不服输的主儿,便哼笑道:“淳于公子也不一定是理智,可能是手足无措的急着跑了出来也未可知,淳于公子清雅俊秀,是个世家的好公子模样,想来从前也是没碰过女人的,该不是慌神了吧?” 淳于慕心道,别的不说,猜人心笛思慕是把好手。 只听淳于慕喟叹了一声,仿佛真是好后悔的样子,摇摇头略有些失望的道:“实不相瞒,笛姑娘猜的还真准,那女子啊,可真真是模样身量都是极佳的,我倒是很喜欢,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实在是太慌了些,竟跑了出来,连人姑娘模样都没瞧仔细。” “我的确不太行,话说回来,看见那墟境里的女子的时候,我觉得眼熟的很,可能从前真的碰见过,便记在心里,倘或出去了还有机会见到,定是要同人家姑娘好好聊一聊的。” 云无言在心中冷笑,心道你做梦吧,那女子最好只是照着淳于慕的喜好被虚化出来的假人,不然的话,她这辈子的好运算是到头了。 “看笛姑娘还是很开明的样子,倒不把这放在眼里,笛姑娘是有喜欢的人吧?应该见到的是笛姑娘心慕的人。” 淳于慕的眼眉低垂着,眼角的余光正注视着云无言,语气里是缓慢而有些小心的试探,只不过隐藏的很好,再加上云无言正寻摸着那个好运到头的女子,没注意到,云无言抬头便道:“自然。” 淳于慕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好似要跳出来一般,听及此,淳于慕凑近了云无言,又问:“谁?” 云无言看着突然离近了的一张俊脸,神情认真,眉目俊逸,比之前魔笛的脸还要温柔,魔笛是面目线条较为冷硬的,只是气质温柔,淳于慕是长的就温柔。 云无言瞧着那张脸失神了那么一会儿,随后侧开身子不看淳于慕,清咳了两声,说的很是含糊:“我看中的人自然是很好的,他……很温柔,很体贴,很会照顾人,很顺着我,总之大约是不会有比他还好的人了。” 万事通的目光在淳于慕和云无言之间来回扫视,不禁觉得自己有些拉垮,道:“你们这是都有爱慕的人啊,看样子都私定终身,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怎么我成最纯情的了?” 万事通又低头看认真蹲在墙角摸着金灿灿墙壁的优雅:“你不会也有吧?” 优雅连头都没回,直接道:“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才不定了呢。” 万事通:“……” 优雅抬手敲了敲墙上的金砖,瞅瞅实落不实落,又继续道:“唉,团子有什么错?团子只不过想给每个小哥哥一个家罢了!” 淳于慕没心思听优雅的话,还是端着一张温温柔柔的俊脸,一脸认真的问云无言:“是你在你族里遇见的吗?” 淳于慕记得笛思慕是昧昔族的人,若是在族里遇见的人,那那男子也是昧昔族的了。 “不是。” 不是?淳于慕还记得笛思慕说过自己是因为魔族侵袭世家,凡界动荡才从族里出来的,四处游历,绞杀为祸凡界的魔兽、妖兽,此番也不是真的巧合去了众位家主住的客栈,而是从汴州城跟着去的。 如果她是一早便有目的的呢? 奚尘仙上远名在外,她是不是为了奚尘仙上跟过来的? 而且那日她被云非雾逼问,在客栈前起了冲突,也是奚尘仙上帮了她,她字里行间是话语也常常提起奚尘仙上。 连云非雾的事情奚尘仙上都跟她讲过。 淳于慕越想越觉得八成是没跑了,最最重要的是,奚尘仙上定然不知他们会在暨罗森林里走散,竟提前吩咐了笛思慕照看好小团子。 若是刚认识亦或是不熟悉怎么会这么信任? 奚尘仙上那么好被人喜欢上也很正常的,不,不是正常,是必然,听闻小团子上了落尘仙宗只看了奚尘仙上一眼,便哭着闹着抱住就撒手不放了呢。 淳于慕问了最后一句:“笛姑娘觉得奚尘仙上如何?” 优雅停住动作,竖起耳朵听,要搜集好所有的信息,才能做好一个优秀的媒婆! 这个问题在云无言看来没甚意义,世人皆知,见过奚尘仙上的人都说奚尘仙上如传闻般是个嫡仙似的人物。 虽然云无言觉得奚尘是个小气的人,又爱吃醋,也没那么热心,如果不是因为小不点儿,你看他这辈子还下不下山? 从头到尾能让奚尘出手亦或是出口的事情哪件不是因为小不点儿? 可云无言总不能那么说,只得顺嘴说了家长里短那些老儒妇女们常形容的话:“奚尘仙上举世无双,奚尘仙上嫡仙似玉,奚尘仙上人间夫婿。” 连鬼域里的小姑娘都还上过折子问云无言见过奚尘仙上否?是否真如传言那般? 云无言也奇怪,奚尘貌似只在落彦刚继位宗主的时候在仙门百家宴里出现过一次而已,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跟人打招呼只点头,倒是都靠着他那一张脸传出名声去了啊。 云无言心道,下次她定是要在折子上写上奚尘小气又爱吃醋。 可淳于慕此刻想的则是她夸奚尘仙上了,举世无双?她很崇拜奚尘仙上啊! 嫡仙似玉?看来笛姑娘很喜欢奚尘仙上。 人间夫婿?哦,笛姑娘想嫁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绿色的小萝莉 于是乎,淳于慕又转身走了。 云无言觉得优雅说的不对,女人才不是最难搞的生物,很明显是男人不好搞。 总是莫名其妙的。 你看,奚尘莫名其妙的就会吃醋,然后周身都是低气压,魔笛从前也是动不动就突然不理人了,忽冷忽热的,现在成了淳于慕还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就不理人了,还生气了。 云仙尊不懂,她分明什么也没干。 连优雅都听出来云无言虚伪的夸赞有多假了,那形容词儿只在戏本子上有。 偌大的宫殿里乍然间便安静了下来,宫殿上悬挂着大株大株的绿植藤蔓,藤蔓上点缀着小小的黄色花朵,金碧辉煌的宫殿,绿蔓黄花,很漂亮。 在宫殿的正中有一株直通顶端的菩提树,高不见影,这个宫殿的构造是个六角形的,每一边都是一道门,优雅和云无言还有淳于慕是从一道门里出来的,他们出来的时候拱脚门的上面显现了一个色字。 万事通和闻人窈是从另一道门里出来的,出来的太快,他们虽然知道里面大致有什么,可是却没有停留的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门上没有任何字显现。 由此可见,罪孽道的出路应该也不是只有一个门的,进的门是否一样和出的门不同,出口是根据人的欲望判定,同一种贪嗔痴下的欲望便是同一个出口。 优雅望了望其他几道门,也不确定银装会从哪里出来,如果出口的六道门是固定的,罪孽道的出口同考核道的出口是相同的,那么银装八成也是色欲这道门。 “咕噜”一声,优雅的脚边滚来了一颗珠子,那珠子绿莹莹的颜色,极有光泽,有优雅的拳头那么大。 优雅拿着珠子站起来,闻人窈拔出了五毒,云无言挡在了淳于慕前面,万事通抱着淳于慕躲在了云无言身后。 这殿内除了那六道门便没有别的出入口了,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一大会儿很确认这里除了他们在此之前没有进过其他人。 而且这么大一颗珠子是从哪里突然滚过来的? 小垃圾从优雅的肩头滑进她怀里,然后悄咪咪的露出一个脑袋,抓着优雅的衣襟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有鬼!” “哎呦~嗯……” 在菩提树的后面露出了一片绿色的衣角,一道软软糯糯的娃娃音哎呦了一声又轻轻的嗯了一下,然后优雅看见那片衣角越缩越小,直到消失了。 空旷的宫殿里在另一端还有一道呼吸声。 优雅脱了鞋子,惦着小脚轻轻的慢吞吞的走过去,手里握着那把风华扇,准备一言不合就扇扇子。 优雅慢慢的顺着菩提树挪过去,挪着挪着就碰到了同样在慢慢挪的那道绿色身影。 那一抹绿瞬间就跟被吓到了一样坐在树底下哇哇哭,是个穿着绿色绣黄碎花小裙的小萝莉。 优雅:“……” 那小萝莉边闭着眼睛哭边挪着屁股往后退,正想偷偷跑走却发现自己手里的珠子没了,睁开眼睛看到优雅手里的珠子,吸溜吸溜小鼻子,怏怏的问道:“可以把珠子给我嘛。” 小萝莉提着裙摆,模样儿可爱极了,哭完了眼眶红红的,嘴巴上也映着水光。 优雅摇头,把珠子塞到自己怀里:“不给。” 小萝莉扁扁嘴,又要哭,优雅指指后面提着五毒的闻人窈和带着面具看着不太好惹的云无言,道:“她们俩最烦小孩子哭,会打人的。” 小萝莉闭上了嘴,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乖乖的摇头,表示自己不哭了不出声了别打她。 小萝莉伸出另一只手指指优雅怀里的珠子,优雅道:“这是你的?” 小萝莉点点头。 优雅又问道:“你是人吗?” 小萝莉摇摇头,忽而想了想又点了一下。 优雅继续问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萝莉抬头望树,表示自己是从上面来的。 优雅把珠子从怀里掏出来,笑得十分荡漾,走过去掰过小萝莉的肩膀,诱哄道:“乖娃娃,你只要不哭不闹她们俩就不会打你的,我把珠子还给你,你听话好不好?” 小萝莉赶忙点头,将捂住自己嘴的手放下来,又大呼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小萝莉小脚并在一起,小手在来回交织,有些呆萌萌的,还不等优雅说话便开始自报家门了,声音软软糯糯像一样:“你们好~我叫菩提,我是从上面来的,平时一直都在上面的菩提宫殿里,这里是我管辖的地方。” 云无言道:“菩提树精?” 小萝莉跺着小脚,有些急:“不,我是这些藤蔓的小精灵,没看到嘛,我的小裙子跟这些藤蔓多像啊!” 万事通接道:“藤蔓精?” 小萝莉弯腰跺脚,重重的一哼,很生气的样子,正欲大声跟万事通辩解,看到提着剑的闻人窈又缩了缩脖子,怂怂的道:“不是的,是藤蔓的小精灵,不是藤蔓精,不一样的,我的原身不是这些藤蔓,我是藤蔓上的灵气幻化而成的小精灵。” 万事通道:“简而言之,还是藤蔓精。” 小萝莉:“……” 小萝莉恶狠狠的瞪着万事通,只是因为长的太小太稚嫩,只有几分可爱:“你是万事通吧?是不是叫金福气!” 万事通理理自己的领子,惦着折扇从淳于慕身后探出身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菩提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藤蔓小精灵,菩提爷爷平常不管事儿,这里这么大的地方可都是我看着!” 菩提抡起小胳膊画了一个圆,表示真的很大:“菩提殿里有个树洞,可以听到蛊族里的很多事情的,我无聊了就会去听,我听到过圣女叫你金福气,族长爷爷还叫你福气小儿呢!” “那个,那个珠子,它是我的法宝,很厉害的,我用它可以观测整个忘川蛊族,什么都能看到!” 菩提又像是要说什么秘密一般,小碎步挪到优雅身边,抱住优雅的胳膊,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我看你最可靠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优雅看她:“什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 傻菩提! “那颗珠子会发光!” 菩提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神色认真极了。 优雅也贴着她的小耳朵神秘的问道:“是不是还发的绿光,尤其在暗的地方亮。” 菩提捂住嘴巴,瞪圆了眼睛,十分惊讶道:“你竟然知道!这个秘密我没有告诉别人的。” 优雅老神在在的摇着手指,活像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我不是人,我是仙女。” 菩提小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很是怀疑,有点不相信的道:“你骗人!” 优雅道:“我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更是知道你方才躲在哪里,连你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来的我都知道。” 菩提娇娇的嗯哼两声,想了想道:“那你说为什么,你不说我不信你,我们圣女殿下说了,凡人都不可信,惯会骗人的。” 优雅背着手围着菩提转了两圈,缓缓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这个人定是要开始骗人了,她怎么可能会读得懂别人的心意呢,对不对?” 菩提的眼神里就一个字,哇。 “再说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来看着我们的对不对,你方才一直是躲在菩提树的层层树叶中,但是你本是在菩提殿中用这颗绿珠子来看我们的,可是你等了很久,却发现进入罪孽道的两人迟迟没有出来,便心下奇怪,于是偷摸的下来看,刚刚只是不小心掉了珠子,才会暴露踪影。” 菩提用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优雅,然后跑过去抱住优雅往优雅身上猛吸了一口气,小脚丫来回的蹦哒,雀跃道:“哇,你真的是仙女哎!你都知道,我要沾沾你的仙气!这样会修炼的快一些,你真的好厉害呀。” 万事通有些惊叹于这菩提殿的管辖者小菩提之天真,这真是又傻又白又甜啊,她自己说的她是在菩提殿里的,还是管这里的,周围几道门他们一直盯着,她不是从上面来的哪里来的? 优雅摸摸孩子的头:“我都说了嘛,我是仙女,现在你看到的这副身子不过是本仙下凡历劫的肉体凡胎而已。” “如今我来此走一遭,实则是真心为你族解决事情来的,可谓都是孽债啊,你快快说这审判之狱的守护者是谁,在那里,这事情若不解决你族即将面临大灾。” 菩提被吓住了,忙问道:“什么大灾?为何有大灾,外面不是有圣女在吗,为何会出事?” 优雅手臂张开,环顾了一下四周,叹口气道:“还有什么为什么,你可知现在在罪孽道里未出来的便是你们家圣女?” “你们家圣女疯了,她要寻死却不顾全族人性命,佛塔圣女殿由她一人掌控,整座佛塔的命脉都握在她手里,如今她又在审判之狱中最重要的罪孽道里,她迟迟不出,那么你们整个罪孽道的危险便都多几分。” “小菩提啊,你说你觉得银装圣女毁不毁的了你们的罪孽道?” “不……不能吧,那,那罪孽道很厉害的,进去的人都几近疯魔了,要不就是死了,圣女她……不对啊,她毁罪孽道干什么呀?”小菩提揪着自己的衣角绕着手指转圈圈,懵懵懂懂的。 “你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吗?” “圣女进了罪孽道,那她就是有罪呀,要接受审判之狱的审判和惩罚。”小菩提挠挠脑袋。 “但是你可知她是定要出罪孽道的,她是有目的的,不然堂堂圣女进什么罪孽道,她就是想毁了罪孽道,毁灭这所谓正义的审判之狱,你不赶紧让审判之狱的守护者出来把银装带出来,你们罪孽道可就完了。” “不,不会的。” “呦,你这不会那就更糟了,我且告诉你,银装若是死在那里面,就真的完了,你们忘川蛊族三百多年来未曾降下圣女神迹,便是银装封锁住了神迹降临的红月异象,她死了,这封锁便就永远封锁了,你族从此再无圣女,族内信仰崩塌,那可是灭族的征兆啊。” 小菩提慌慌的晃着小手,开始来回的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哎呦,哎呦,那可怎么办,怎么办……” 优雅轻瞟了小菩提一眼,幽幽道:“你还不赶紧去唤你家圣女殿下。” 小菩提哦了两声,开始拿出自己腰间小香囊里的珠丸,捏在指腹间碾碎,然后吹了一口气,一颗不够又来一颗,直到整个殿内都弥漫着珠丸香气的味道。 原本清新淡雅的香气因着被小菩提拿了太多珠丸捏碎,味道到有些刺鼻呛人了。 “阿嚏!阿……阿嚏!”优雅醒醒鼻子,问她,“乖乖,你这是什么东西。” “信号珠珠呀,只要我一捏碎信号珠珠,就会有香气飞出去,这个香气会找人的!圣女殿下闻到了味道就会来找我啦。” 小菩提道:“不过这次放了这么多信号珠珠,圣女殿下怕是会生气的,又要吓唬人家打屁屁了。” 小菩提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风从菩提殿里旋下来,将宫殿顶上的藤蔓都卷在空中旋转着,然后小菩提开始转起了圈,裙摆的方向跟藤蔓旋转的方向一致,随之而来的便是上面传来的一声怒吼。 “傻菩提!告没告诉过你一次捏半颗就可,距离远了就一颗,这审判之狱多大点啊,你捏碎了多少?你是要熏死我独占审判之狱是不是?我看你是屁股痒了,要挨一顿胖揍!” 一道青色碧玉的身影瞬间闪现在殿内,一个容貌旖旎的女子已然在揪着小菩提的衣领子将小菩提提溜起来,面带怒色却不减容颜半分。 小菩提扑腾了两下,小腿乱蹬一通,看实在是挣不脱了才放弃抵抗,软糯着嗓音,撒娇道:“殿下最好,殿下最美,殿下最厉害了!我是傻菩提,做错事情有可原,殿下莫气呀!” 那女子把小菩提提高,提溜在自己面前,冷哼了一声,啐道:“胡扯!少哄我,夸是没有用的,你还傻?我看你是精透了!整个审判之狱你排得上前三,做错事情有可原?你可真会寻摸!” 第二百八十九章 活的菩荠圣女 “殿下坏!你才不是真心夸我!分明审判之狱里就你、我和菩提爷爷三个人,我当然排前三了!” “你怎么那么会抓重点呢?那是主要的吗?你闲着没事干唤我做什么?要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话,我非得把你扔进罪孽道里玩一玩!上次没待够是么,嗯?” 菩荠正睡得香,睡梦中却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一下子给呛得起来了,她最烦的事情便是被人扰了好梦了。 说来菩荠这个人本也是随性至极,可偏生初醒时的气性极大,她的起床气在整个审判之狱里连株小花小草都是知道的。 菩提若是知道菩荠在睡觉,是打死都不敢捏碎那么多信号珠把她呛醒的。 菩荠吼完才注意到了优雅他们,随后便眯着眸子危险十足的环顾了一周,看了一眼那两道他们出来的门。 “呦,出来的还挺快,不过你们这一伙人倒是都自成一派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可你们缺什么倒是不缺色欲,你们从考核门出来的,你们是主告人和审判官?” “不呀……主告人也在罪孽道里呢!”小菩提吐着舌头道,“紧……殿下,脖子勒的慌。” “你勒着吧你,你瞅瞅你还能干什么!在罪孽道里又如何,连罪孽道都出不来,有什么好审的,等耐受不住了,死在里面了,你去拉他出来便是!” “可那是圣女啊,大事!”小菩提扒拉着菩荠的胳膊,哇的哭起来,“你……你真是来的慢,你不知道,圣女好久没出来了,这位小仙女说,圣女她是来毁掉审判之狱的!她还想……还想灭族,可吓人可吓人呢,你要防患于未然呐,殿下!” “银装?主告人是银装?她还进了罪孽道?要死!她进罪孽道做什么?”菩荠有些急,吼道,“怎么我不知道这事儿?” 小菩提撇撇嘴:“你看你啊,太凶了,哪敢跟你说,而且这些人进来的时候你刚睡,菩提爷爷只想等着他们先过了墟境嘛。” “呦!是不是银装还没出来,那小犊子是不是要死在里面了?那我可真是谢天谢地了。”菩荠祷告了一声,真诚的祝愿神能够听到她的心声。 小菩提又道:“可是她不能死啊,不然我们族就没了。” 菩荠冷嗤道:“她多大的本事。” 小菩提回道:“她会控制红月异象啊,这么多年没有圣女神迹降生,那便是……” “哎呦!” 一道青色背影席过,小菩提被扔在了地上,只见菩荠一秒都不来犹豫的听小菩提说完红月异象后立刻寻了一道门进去,只飘飘的在空中留下一句脏话。 小菩提摔了一个屁股墩,哎呦了一声,有些哀怨的望着菩荠的背影,喃喃道:“没爱了。” 优雅一行人看着来去一阵风的菩荠的背影也楞了下神,这守护者看样子……不太靠谱。 只有万事通从菩荠出现到离去始终张大着嘴,眼神一直盯在菩荠身上,像是被吓住了一般。 许久,万事通才哆嗦着嘴皮子拉着淳于慕的衣袖,激动道:“我我我我!我见到活的了!” 淳于慕有些不懂:“嗯?什么活的?” 万事通大叫一声,指着菩荠离去的方向结巴道:“那……那,那是我们的菩荠圣女啊!菩荠!我天啦,我见到菩荠圣女了!还是活的菩荠圣女!” 小菩提有些不乐意:“什么叫活的圣女,我们圣女殿下一直都是活的好吗?” 万事通道:“那以前她都是在画上的啊,而且菩荠圣女不是成神了吗?怎么……怎么在审判之狱?” 小菩提觉得万事通很是莫名其妙:“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画儿上的,圣女殿下就是神啊,菩提神,还是忘川蛊族的守护神,从有我时便一直都有殿下的,她不在审判之狱她在哪啊。” 万事通惊道:“一直在这?传言菩荠圣女早就升天去神界了啊,神界隐匿九重天之外,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就在这了呢?” 小菩提掐着小腰辩驳道:“我自是知道,你为何不信?殿下从没有离开过忘川蛊族一步的,除了升入神界那一天去报了个到,立马就回来了,一直待在审判之狱里。” 云无言一双眸子明亮如星,淡薄如水,面具里的眉尾微挑上扬很是有几分看戏的样子:“据记载,真正的初代菩荠圣女十五岁上便亡了,后来一直居于圣女殿的圣女是与初代菩荠圣女相结连理的一位女子,记载上并无那位女子的真实姓名,只记载在第一位菩荠圣女亡后,她的心慕之人代替她成为了圣女,也叫做菩荠,同样号菩荠圣女。” 优雅有些诧异:“相结连理?” 云无言点头:“还是在第一位菩荠圣女继位时一道办的亲事,这位是怎么登上的圣女之位无人知晓,总之在菩荠圣女死后,她便成为了圣女,后泽世天下,在忘川蛊族的千年浩劫中牺牲了自身所有精魂和血魄保忘川蛊族族民安好,在血尽的那一刻,功德圆满,升入了神界。” “本来以为结局便是如此了,不成想菩荠圣女成神后立即下了凡,还永守忘川蛊族,存于一树之间做守护神。” 万事通道:“我最佩服的便是菩荠圣女了,两位圣女都是一等一的人呐,只那继位时两位便敢结成连理,我就很服。” “据说当时的族长和长老连反对都不敢,圣女照理说要孤身一人,心无情爱的,这两位不躲不藏,不畏惧世俗眼光,一位死后另一位竟还继位了,我一直在想得是什么样的人才有那么样的胆色与魄力,一己之力便使全族信服,她俩可是全族都祝福的一对璧人。” “若不是另一位去的早,两位菩荠圣女泽世天下,那可真是永传佳话。” “我也一直以为菩荠圣女成神了之后便在神界的,天呐,她竟是千百年来,不对,都不止千百年了,一直守护在这里吗?” 小菩提听不懂他们说了那么多都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听到了他们说有两位菩荠圣女。 小菩提疑惑的歪歪头,然后走到菩提树下,催动灵力将菩提树的一块树皮扒下来,那树立纹路上有一个隐隐的人形,随着小菩提注入灵力,也渐渐显示清楚。 第二百九十章 她死了 那人形是一位女子回眸的背影,那背影略有些单薄,可身形很好看,露着半侧姣好的容颜,带着淡淡的笑意,气质温婉贤淑。 “你们说的是不是这位先祖啊,我好像听到过殿下画画的时候都叫着菩荠的,这是殿下画的,她常常会在审判之狱的各种地方随时随地画东西,而且虽然画的人都动作神态不一样,但是是一个人,我第一次说她乱画的时候,她还训我了呢。” 小菩提噘着小嘴巴,委委屈屈的样子,两只小手食指对在一起点着。 “你们不知道她画了多少,到处都是,都是我和菩提爷爷替她想办法盖住的,你说人家来审判之狱的人要是看到怎么办呀,连审判之狱的主殿上从前供奉的是忘川蛊族的开族始祖和忘川蛊琴,现在都变成了这位先祖的画像。” 小菩提叹口气,真是操心极了,她这么小还要替人担心这种事情。 “圣女殿下说这位先祖是神,真正的神,以后审判之狱只会供奉这位菩荠先祖。” 优雅走过去认真瞧那树上刻画的人像,在最底部还有三个小小的字,似是那位初代菩荠圣女的名字。 优雅念道:“吾之神祈,妻,雨菩荠。” 优雅又一字一顿的念了一遍:“吾之神祈,妻,雨菩荠……那位菩荠圣女是雨氏族人!” 罪孽道。 菩荠进入漆黑的狭窄甬道,掌心中生出一棵小小的发光的菩提树来,那棵树是整座地下审判之狱的缩影。 菩荠一边在掌心的菩提树里搜寻银装的气息和位置,一边骂道:“不省心的玩意儿,早知道三百多年前雨妆没了的时候就该弄死她!” 在审判之狱的最底层,菩提树的树根之下便是罪孽道通往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名字,但却是整个忘川蛊族最黑暗、可怖、令人恐惧,令人疯魔的地方。 墟境里的情景确实是审判之狱对于主告人和审判官的考核,在里面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审判之狱所掌控的,可罪孽道通往的地方不一样。 在那里面你所见到的一切都似真似假,让人沉沦,如毒入心,令人爱恨不得,在那里被审判者所受到的全部伤害都将是真实的。 菩荠确定了银装的位置之后便立即赶去,银装瞳孔发散,身形恍惚,面前是深不见底,幽深恐怖的无尽深渊。 银装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气息,压制瞬杀着周遭一切活物,数不清的邪兽和恶蛊尸身在银装脚下形成一座小山丘,尸体混合着脏污的血液,泛着恶臭和尸气。 已经看不清这里从前是个什么模样了,妺迩在银装身边跪着,目光凶狠歹毒的射向底下的深渊,睚眦欲裂,声音宛若是从地狱里杀出来的困兽的嘶吼,阴暗撕裂,喑哑难听。 妺迩也不知是脑子清醒着还是已经疯了,低低的笑着,看着深渊底下笑,笑声回荡在深渊峡谷里。 妺迩的双臂和双腿上的血肉已无,是被人用利器一片一片活刮了的,纯净白色的衣服满是血污,已经看不出原色,被恶兽撕裂成条状,都遮盖不住身体。 不仅如此,妺迩的脸被蛊虫吞噬掉了表皮,血肉外露,白色的肉皮上蔓延着血脉,肉皮混着血,面容恶心至极。 妺迩的嘴巴也被恶兽撕扯下来一片皮肉,此刻随着妺迩的大笑,那块皮肉挂在嘴边摇摇欲坠。 周遭的一切都污败不堪,似是被恶魔所屠杀殆尽,可银装身上的那身银色圣女服却还是不染尘埃,不沾一血,纯净如新。 “都死了,都死吧!银装,你改变不了什么的,看到了吗?雨妆她死了!你都看了多长时间了,是看不够她死时的模样吗?” 妺迩的喉咙间发出令人实在难以倾听的声音,冷笑几声过后,妺迩又道:“我是真的喜欢看,如果你要看的话,我也不介意,看个百八十遍的都无妨,我陪你,我觉得啊,雨妆这个人,实在令人厌烦,令人恶心,令人作呕,可她死的时候模样倒是顺眼了许多。” “死的越惨越好!被人凌辱的越厉害越好!依着我看,不仅是要这几种死法,该是天下最极尽恶毒的死法和折磨人的方法都在她身上用一遍!” “若能这样的话,我可真的是甘愿下十八层地狱来感谢上苍!上苍有眼呐!哈哈哈哈哈。” “啊!” 妺迩吐出一口鲜血来,胸口处瞬间便多了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汩汩的流出血,妺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疼得撕心裂肺,吸口气都困难。 妺迩跪趴在尸体山堆上,脸贴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蛊虫,拼尽气力吐出一句话来:“你……救不回她,救不回的……你只有陪她去……死,去死!” 银装抬手悬空扼住了妺迩的脖子,把妺迩的身体悬在无尽深渊之上,只要银装稍稍一松手,妺迩便回坠入深渊,四分五裂。 菩荠暗骂了一句,飞身将妺迩救回来,抬手一点将周围的蛊虫尸体都塞到妺迩的胸腔,堵住那个汩汩流血的血窟窿,剥了恶兽的一层皮贴在妺迩身上,覆盖住那胸腔恶心人的蛊虫尸体。 菩荠险恶的把妺迩扔在尸堆里,随即又狠狠的打了银装一巴掌,银装脸上的五指印甚是明显,可她依旧面无改色。 菩荠怒骂道:“你怎么不自己去死呢!你可跳下去啊!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是谁,知道不知道你的使命?银装,你干的都是什么混蛋事儿!” “我看你不只是疯了,你他么还是个人吗?” “啊?你来是干什么的,就这就受不了了?你原道是还不如那些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他们在罪孽道里还没这么疯魔呢!我看你是想死在这里面。” “你杀了然后又要怎么做呢?罪名谁去认?谁来最后承受这一切!” “她死了,她刚刚死在我面前……好多次,好多次……她,她的耳朵,鼻子还有嘴巴里都是血,都是血……她最怕疼的……” 银装突然抬手掩住自己的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第二百九十一章 都是错的 “……” 菩荠神色复杂的看着银装,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许久才道:“我知道,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银装脸上挂着泪痕,孤身一人站在随时都有可能掉落殒命的深渊边界,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身上的气息是死亡的无声之息,像个活死人。 “我用尽了所有的法子去弥补,都弥补不回来了,甚至在梦里我都抓不住她一片衣角,你比我要好,你还来得及,你不是要让她回来吗?银装,你现在可以杀了妺迩,杀了赶尸一族所有人,甚至屠尽忘川蛊族,你自己死也可以,带着全族人陪葬都可以,可你这样做了,她是回不来的,回来了她也不会愿意的。” 银装喃喃道:“我们有什么错吗?是她错了还是我错了?还是谁……” 菩荠冷嗤一声,语气讽刺极了,道:“错的是天,可你,我也不知道你错没错,毕竟从你的角度看来,你是没错的不是吗。” “我真是万分后悔,你残害族民时,我没有审判你,你屠尽赶尸一族家主一脉时,我依旧没有审判你,甚至连你用绝对杀令要彻底断绝莫世泽轮回转世的机会时,我还是没有审判你。” “我该早就杀了你,省得你祸害族民。” 银装目光凄寂,眼神冰凉,歪头笑了笑,道:“祸害族民?菩荠圣女是怎么死的,嗯?我祸害族民?你没有阻止不就是因为你也恨他们吗?我恨得是赶尸族人,所以我杀了他们。” “可你,你恨所有人,恨整个忘川蛊族,但你仍旧用命去守护,说实在的,你牺牲自己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去救忘川蛊族子民的时候,恶心不恶心?” 银装口中的菩荠圣女便是雨菩荠,雨菩荠是个心怀天下苍生的圣女,性情虽冷,可实则是个心软又好心的人,自幼便将守护忘川蛊族作为自己唯一的使命。 可再好的人,再优秀的统御能力,遇到一群不知所谓的恶民再加上生不逢时的乱世,从前再受人爱戴,都只是会死的更惨罢了。 为什么呢? 因为你对一个人好,在人心里成了神,当他遇到灾难的时候,即便你拼尽全力,掏心掏肺,只要救不了他,你就是有罪。 大罪。 足以千刀万剐的大罪。 当你遍体鳞伤,几欲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们还会无耻的问你。 你为什么救不了我?为什么救不了我们?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神吗?你有什么用呢! 然后亲手将伤人性命的锋利刀刃插进你的胸膛,任由滚烫的鲜血流淌,任由你去死,他们甚至还会用你的血,你的肉,你的魂魄去献祭恶魔。 让恶魔去保佑他们。 你的掏心掏肺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应当,你的死只要能够救他们的命,那你死都是光荣的。 虽然他们连半块墓碑都不会给你立,也许还会骂你。 恶魔一直妄想毁灭他们,可停下手一会儿,他们都会祷告,都会感谢,谢恶魔不杀之恩。 菩荠也疯过,她干过的事情甚至比银装更过分,如果没有人拼命阻止她,她会将整个忘川蛊族的族民一个不剩的全部杀光,她也确实是付诸行动了。 可雨菩荠连死后都要护着这些族民,菩荠杀红了眼的时候,变成地狱修罗的时候,她都看见雨菩荠的残魂在尸体成河的战场上看着她死去的和正在死去的族民哭泣。 雨菩荠的残魂在雨滴的轻轻击打下都会化成碎片不成个,可她仍旧是慈悲又同情的看着她的族民。 菩荠明白她的意思,万物本善,可也皆为罪恶,这些人都死了又能怎么样,使万物向善?并不会,折磨的是自己,最后遭受上天惩罚的是自己,犯下罪恶的也是自己。 所以菩荠停手了。 那就尽自己所能让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 即便再恨,即便是如今也还想杀了这些人,哪怕只是他们的后代,也恨极了。 菩荠牺牲自己救忘川蛊族的族民本不是真的慈悲为怀,泽世天下,而只是不想活了,雨菩荠死了,连残魂都没有了,消逝于世间,无踪影可寻。 她的心也随着雨菩荠死了,她想,那就一起魂飞魄散吧,但是临死前再最后护一护她心系的族民。 菩荠功德圆满飞升成神的时候,她才觉得她的报应来了,她杀了那么多人,所以上天惩罚她永远活着,忍受心爱之人死去的痛苦。 不仅如此,还要让她守护她所痛恨的子民。 因为如果不是惩罚的话,她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竟是功德圆满呢? 菩荠心想,她可是从来不是真心要对这些人好的,上天无眼,上天怕是瞎了。 她成了菩提神第一件事便是作死,可是神界还不如仙界有律法,神界没有人管,菩荠作破了天,也不会有神罚她,他们都懒得管。 有个善成神,据说是个极为善良的人,喜好成人之美,助人为乐,所以他成神了。 但是又据说他心思歹毒,他其实并不想做个好人的,可惹了他的是个恶人,让恶人最为难受的事情是什么呢?那就是成为好人。 在善成神如此行径将几个恶人改造之后,还真有个良善之人招惹他,良善之人虽善,可也不是全然不做恶事,当然,他自是以为救十人死一人那是没错的,无形之中也是为恶,世间之事本无绝对之善恶。 有得必有失,一人得道,则必回有一人失道。 良善之人自诩善良正义,可善成神却极厌恶此人,想要害他,让他做全天下最恶之人,让他厌恶自己,善成神把那良善之人捧上神坛,在彻底让良善之人毁灭之前,很不巧,他得道了,成神了。 善成神,这个封号多讽刺啊,像菩提神一样讽刺,菩荠本想毁灭这棵菩提树生长的地方,可却成了它的守护神。 所以善成神原本也不是善良的,他只是为了自己那个被良善之人牺牲掉的妻子,他本是阴差阳错。 第二百九十二章 苍生不配 “据《忘川灾录》记载,忘川蛊族遭遇过一次近乎灭族的浩劫,在那场浩劫里,雷劫、火灾、水灾、妖界动荡、妖兽躁动,所有能想到的一切灾难尽数席卷了整个忘川蛊族,那是忘川蛊族史上的黑暗时代,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在这场浩劫中,雨氏后人菩荠圣女竭尽全力以保住忘川蛊族的族民,菩荠圣女十五岁生辰时继位圣女位掌权,而在此之前她便励精图治,开始掌管忘川蛊族,被族民供奉为天命圣女,忘川蛊族之幸,族民的守护神。” “可菩荠圣女继位后,灾难来临,所有的族民都开始渐渐的怀疑,是这位圣女带来了灾难,她的继位致使上天愤怒,饶是她再如何守护她的族民,随着灾难的来临,所有的信任、尊崇全部瓦解。” “他们试图献祭圣女来平息上天的怒火,你那时没有护住对么,你是亲眼看着她被那些恶民献祭的,之后灾难平息了数日,可在几日之后又加倍的降临在了忘川蛊族。” “菩荠圣女死的那日是她十五岁的最后一天,若能过了那天,她就十六了,再后来他们又怀疑许是这位圣女连理的过错,又想要杀她。” 银装定定的望着菩荠,周围的风很凉很冰,透过单薄的衣衫浸入骨髓,可这两人又似乎感受不到丝毫凉意,任由衣炔翻飞,仍旧站立不动。 银装继续道:“他们又想杀你,献祭你,可你开始疯狂屠城,那时候族民才知道,他们这位圣女亲眷有多厉害,不明白为什么你停手了,还豁出性命去抵挡最后一道浩劫。” “随后你成神了,造下冤孽,犯下过错,待铸成大错,他们才幡然醒悟,也许是他们错了,你看,也许,他们都不敢说自己真的错了。” “你回来了,要继位圣女,族民们没有一个同意的,你本没有天命,没有资格成为圣女,再加之他们害怕,恐惧,怕你只是为了报复他们,在你牺牲了之后他们还在怕你报复。” “你在位不过几十年便退位了,可我记得清楚,你退位的那日是那场浩劫中仅存的最后一人去世的日子。” “你继位也只是为了亲眼看着罪人死去。” “《忘川灾录》是有两本的,其中一本是如此记载,可另一本却是记载第一位菩荠圣女是为族民牺牲,你也是,并无那些腌臜的脏事,你是先继位圣女再升入神界的,且至此永留神界,那些往事全部被封存在岁月的记忆里,无人知晓。” 那本真实的记载是菩荠亲手所写,这些脏事在这个凡世间只有她一人记得,沉溺于往事的也只有她,全族是知道雨氏后人菩荠圣女恩泽蛊族,可菩荠不甘心,因为事实远远不只这些。 整个忘川蛊族都欠雨菩荠的,没有她,忘川蛊族挺不过那场浩劫。 那本放在圣女阁的《忘川灾录》是那任族长所留下的,也是菩荠要继位圣女同族长的交易条件。 人都是这样,为了所谓表面上的荣光,欺骗后人,欺骗自己,可又有什么用呢。 真实的记载其实是菩荠当初写下埋在圣女殿门前的,菩荠记得她还埋的挺深的,菩荠想不会有人闲的去挖圣女殿,也不会有人敢,可银装倒是挺闲,大约是雨妆死后,每天疯里疯气的,将圣女殿刨了个底朝天挖出来的。 审判之狱的存在也是因为菩荠,菩荠不想回神界,虽然她厌恶忘川蛊族,可这里是雨菩荠到死都要守护的地方,她也不愿忘川蛊族再出这么一次毁族灭祖的事情。 所以她建立了审判之狱,忘川蛊族所有的罪恶都将由她亲手判决处罚。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那时族长本不同意,就连他也怕菩荠存着别样的心思,可菩荠说了一句话,那场浩劫原是考验忘川蛊族的,忘川蛊族由苗疆蛊族分支而来,划入妖界,可不似凡人,未免为祸,上天降灾,倘或他们一致团结,从没有想要牺牲任何人,便不会有事的。 那是菩荠升入神界那日,善成神告诉她的,善成神说,原本雨菩荠在解决完这场浩劫后也会成神的,会同菩荠一起并为菩提神。 而且菩荠若要再降天灾毁灭忘川蛊族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本就只有两种结果。 浩劫过,忘川蛊族将会有两位守护神,否则,忘川蛊族灭。 菩荠说,雨菩荠不能白死。 世人皆不知,初代菩荠圣女原名雨菩荠,而另一位也原是名为菩荠,她们是上天注定的,只可惜…… “你想守护她想守护的,而我也想守护她想守护的东西,我不想毁了忘川蛊族,可是如果忘川蛊族是阻止我救她回来的阻碍,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毁掉它。”银装道。 “如果菩荠圣女还会回来的话,但是要你毁掉你亲手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忘川蛊族,你会如何?” 菩荠终是微叹一声,道:“好吧,从本质上讲,我们是一样的人,如果她能回来,不要说一个忘川蛊族了,就是连带着我的命也可以,苍生嘛,有时候它不配。” “不过,我是看在雨妆的面子上,她是菩荠的后代,也是我的后代,救自己的后代没什么可说的。” “菩荠因为族民的无端猜忌而死,雨妆因为无端的诅咒和可笑的双圣女择其一而死,本都不该,她们没什么错。” 银装应道:“自然。” 菩荠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妺迩,真是模样恶心的令人反胃,菩荠偏过头去,语气真是嫌恶极了:“把她带到审判之狱主殿,真是恶心,你就不能用个不那么恶心的法子吗?” “雨氏一族没落了吗?连个禁忌蛊虫都练不出来,就这东西?真是多看一眼都恶心,你也倒是不嫌。” 银装眼皮子都没带动一下的,好像在跟菩荠交流下一顿要吃什么一样,平静道:“这里没刑具,只能亲自动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审判殿 小菩提呆呆萌萌的看着他们在谈论什么雨菩荠,但是头顶上插着的一根菩提枝突然晃动了起来,扯了扯她的头发。 小菩提招了招手,软软糯糯的道:“殿下已经找到圣女了,我们去主殿吧。” 审判之狱的主殿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木匾,是由菩提树的树干制成,上书审判殿三个大字。 审判殿正中的主座是菩荠的座位,左侧依旧为审判官和主告人的席位,右侧是被告人的席位,虽然也有,但是从古至今没有一个被告的罪人是全须全尾的坐上那个席位接受审判的。 多数基本上出了罪孽道便是废人一个,如蝼蚁般跪伏在大殿之上接受审判。 审判殿由黑玉铺地,雕刻着立体的人身残肢,好似每一只手都从地底下破出,要将罪人拉入地狱。 主座后则是一个巨大的菩提树浮雕图,占满了整面墙,依照小菩提所说,那面墙应是内有玄机,里面藏着雨菩荠的画像。 审判殿的其余几壁之上通通刻画着历代被判罪人的死亡之像,像是十八层地狱里来的真实写照,每一幅死亡浮雕都像是黑白无常的召唤。 银装前脚进了审判殿,菩荠跟在她身后便顿住了,也没转身,只听着一会儿就有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殿下!殿下……” “族长啊,哦,还有各位长老,来我审判之狱何事?”菩荠慢悠悠的侧身回看,笑道,“今日,我这审判之狱还挺热闹,八百年凑不回一次人,这次倒是都来了。” “老夫来是……” 族长正欲开口便被七长老打断,只听七长老忿忿道:“原就是为了银装那个孽障!” “孽障?”菩荠瞟向七长老。 七长老是七位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芳龄三百六十七岁,说实话也没比银装大多少,但是面容年芳四八,虽风韵犹存,也算是个老美人,可七长老此人嫉恶如仇,为人冲动不计较后果,说话不经脑子。 若说几位长老谁得罪佛塔城权贵多,那莫过于七长老了,连银装那样的都比七长老好些。 最重要的一点是七长老至今未婚,无儿无女无伴侣,甚至连曾经有过都不曾。 “逝者已逝,雨妆那孩子死了便是死了,她偏生犯下那般罪孽,身为圣女,用阴毒至极的法子残害族人,还要屠了人家一族,如今又要做什么?” 七长老眉目间都是嘲讽愤然之意,本来有几分姿色的脸也因为那表情太过狰狞用力而有几分难看。 “她不是第一次进审判之狱了,她对人家莫世泽那孩子做出那种事来,我听闻她是又带了一位毫无灵力修为连蛊术都不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 “她是要做什么?还不够吗?” “仗着自己的身份混乱来!您可知,她不仅毁了莫氏陵一把火烧了,把人家莫氏陵里的先祖尸身都给毁了,连族长的院子她都干刨!” 七长老气的连话都是吼出来的,菩荠倒只是挑眉一笑,还道:“那她可挺厉害的,这种事儿我都没干过。” 七长老道:“菩提殿下,您可不要因着她圣女的身份由着她胡来,趁早将那女子放走为好,银装她……” “那可不能了。” “什么?”七长老一愣。 菩荠颇为难的紧皱着眉头,头疼似的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叹道:“那女子已然被银装在罪孽道里就削成了人棍,胳膊腿儿上都只剩下骨头了,连心上都挖了个大血窟窿。” “还是我给补上了,不然早在刚才就没气了。” “她……她简直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疯魔至此,闹了三百多年还不够吗?!”七长老怒道,“什么阿物,她一个圣女如此不知轻重,本来喜欢一个女子就够恶心!她竟还因为一个女子这般,真是……” “闭嘴!” “真是什么?” 几位长老和族长阻止的话语同菩荠的质问一同响起,菩荠的脸瞬间就冷了下去,带着凛然的冰霜,眼神仿佛像把闪着冷光淬着毒的刀子射向七长老。 “真是什么?” 七长老蓦然间想起来了什么,立刻噤了声,低下头不敢看菩荠:“是……是我言错。” “言错?七长老是真言错还是假言错啊?七长老不是一直都自诩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吗,是本神和银装圣女让七长老觉得恶心了?七长老是不是要将我们也审一审,判一判,兴许连喜欢个女子都是罪呢。” 菩荠负手而立,声音冷若寒霜,她平日从不会自称本神的,一般同她说话也算是随意,菩荠也不在意,可这次诸位长老是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菩荠的怒意。 他们生怕菩荠一个不开心便抬手如捏死一只蚂蚁般捏死七长老,五长老忙道:“七长老并无此意,她只是顺嘴一说,并无……” 菩荠冷笑道:“哦?顺嘴一说?那也就是平日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如今才这么顺嘴的说了出来是么,本神若有罪,怎么现在神位上的不是你们呢?” “说来七长老也是狠心,雨妆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自小便是由你们亲自进行圣女教导,什么叫做死了就死了,什么又叫做为了一个女人疯魔至此?” “本神若不是刚才看着银装进殿,在外头等各位,要是让银装听见了七长老这话,她可就更是个孽障了,说不准也会把七长老削成人棍。” 七长老身子一抖,被菩荠的话吓住。 菩荠又冷嗤道:“七长老是独身了三百六十七年,无情无爱,无欲无求,那自当是世间少有,可我们寻常人有心,爱慕上一个人是自然,也控制不得自己爱慕谁,不过呢,七长老要需记住,敢于直言是好事,政事上需得如此。” “可闲事和人家的私事,你还是歇歇,少操心,银装即便是喜欢雨妆又如何,碍着你的眼了?该不是七长老看谁都恶心,都不顺眼!” “你是个末位长老,是谁许你对银装不敬?又是谁许的你对本神不敬?雨妆无论怎样,她都是忘川蛊族天命的真凰圣女!你算什么东西来指点她?” “我……”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好好谢谢银装 “若要真去寻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是为什么,你们不该想想自己吗?”菩荠站在审判殿门匾之下,虽然一袭青衣素致,可却难掩上位者的气势。 “双圣女择其一,另一位处死,这条律令是谁设下的本神不想追究,上代双圣女时期虽导致忘川蛊族南北分离,那任族长和长老从此定下此律令,可同是天命圣女,你们以为杀了其中一位不算是违背天命吗?” “本神下凡界,守忘川,可毕竟升入神界后便与忘川蛊族没甚关系了,你们出不了灭族的大祸事,本神也懒得管,更加不便于管,也从不过问。” “上代双任圣女的事情是个教训,可不想你们并不吸取教训,本神也更加没想到你们如此愚蠢,以为这样便可解决问题。” “雨妆和银装在没有犯下过错时,你们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判决她们呢?不说你们没有这个资格,就是带到审判之狱来,也审不出她们的错。” “防患于未然不是让你们随意处决无辜之人,雨妆死后本神便想说了,到底归其源头这事是如何起的?” “难道不是你们要在圣女继位典礼之前要处决一个吗?这两个人都是为了要帮另一个,银装为了雨妆情愿种植子母蛊,把性命交于你手,雨妆为了银装放弃圣女继位可能,明明没有受诅咒影响,可仍旧欺骗你们,放弃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孩子,本神都难以想象是你们教出来的,如今看来,她们两个心性尚好全然是自己的缘故啊。” 菩荠这一句不可谓是不诛心,把几位长老说的面红耳赤,面色窘迫,有点无地自容。 七长老还欲反驳几句,被四长老和五长老拽了回去。 菩荠看向七长老,正色道:“本神说的难道不对吗?这两个孩子若不是被逼无奈,好好的干什么一个个的都要寻死,她们说到底不是上代双圣女,只是降生到了一起,原本是缘分,可最后呢?” “佳话变成孽债。” “是赶尸族一早打着要害死雨妆的念头利用雨妆,雨妆未曾要害他们,雨妆明知是利用和残害依旧答应是为了雨氏一族和赶尸一族的怨恨消散,她愿意用死来换,她从头至尾有何错?你讲于本神听听?” “赶尸一族残害圣女,将雨妆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你们不是没有见过,是你们亲自带回来人的不是么,杀人偿命,是天理道理,银装杀莫世泽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是圣女?” 菩荠的眼眶微微泛红,眼底湿润,声音低哑,声线都险些不稳。 她问道:“被杀了心爱之人,银装没有资格报仇吗?不要扯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那种鬼话,神界从没有哪个神祈是圣母神。恰恰相反,我们神界的人都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你们不能因为她是圣女就要求她随意被欺负吧?细算算,除了赶尸一族这桩事,银装有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忘川蛊族的事情?” 族长摇头微叹,其他长老也一时怔住了,没有,而且正相反,银装这三百年来尽心尽力,无一不是在认真治理忘川蛊族。 她疯也只是在夜晚一人守在高高的圣女殿里折磨自己罢了。 白日照样打起精神来处理政务,就这样坚持了三百多年。 菩荠闭眼调息了一会儿,睁开眸子道:“从前本神不便说,因为本神管不了,也没资格管,由着你们去吧,可如今不同,现在事关忘川蛊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们既来了就一同进来审判殿吧,你们不来,本神也是要唤你们来的。” 大长老面色一变,急切问道:“菩提殿下此话何意?事关忘川蛊族的生死存亡?是……” 菩荠呼出一口气,轻笑一声,道:“何意啊?诸位没有发现红月异象出了问题吗?” 菩荠毫不客气的道:“你们这种天赋,这点能力,有几分是能撑这将近四百年的啊,你们退不了位是因为没有下任族长和长老的继承人,你们没有怀疑过吗?” “若不是银装封锁住了神迹降临的红月异象,怎么会无法出现下任继承人呢?红月日,神迹降,只要银装不解开这封锁,便永不会有继承人降生,有,你们也不知道,因为无神迹指引。” “今夜的红月便很怪,已经持续了整整一日了吧,这桩事在今日解决不了,这就是最后的红月了,自雨妆死后的每一次短暂红月都是银装在发疯控制的,可如今这个是天象,据本神推测,也是难得一见的返世日。” “三百一十六年前的今日便是雨妆死的那日,银装是等不了再一个三百一十六年的,她不解开封锁,若要忘川蛊族灭族的话,本神可是管不了的。” “有些事情终是要有个结果的,你们来了审判殿,便归本神管,本神看着你们也需得审一审,判一判才是。” 菩荠转身欲要进殿,又想起来了什么,看了一眼七长老,道:“七长老你资质平平,白白占了这长老位许多年,待会儿可是应当好好谢谢银装。” 审判殿内。 万事通看见妺迩的样子便急慌慌的跑到银装跟前儿,一边仔细检查银装,看看银装有没有受伤,一边碎碎念道:“那罪孽道里是什么东西啊,都把人弄成了那副鬼样子,圣女啊,你没事吧?” 小菩提和优雅站在一起,嘴里还吃着优雅给她的甜丝糖,奇奇怪怪的道:“唉,不懂,每一个出来的人都这么吓人,真是要把小菩提的小心脏吓坏了呢,明明那里面也就是不让人吃东西嘛,看得见吃不着。” 小菩提撇撇嘴:“我都没有什么事情,他们比我还不行呢!” 优雅摸摸小菩提头顶的杂毛,心道这原来是个吃货啊,把她扔到罪孽道里,也就是罪孽道不让她吃东西罢了,只是毕竟对于小菩提来说,不让她吃东西就很罪恶了。 万事通瞅来瞅去,也没发现银装受伤,银装有些无奈,叹气道:“金福气,你再摸我,我就真动手了。” 银装指着妺迩道:“你也想变成那个样子是么?” 万事通撒了手,明白了,这感情是银装搞的,那没什么事了,实不相瞒,看着还挺过瘾的,得亏他忍了,没知道真相之后一刀结束了妺迩的命。 要不就太便宜这毒妇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凶残小萝莉 主位之上,菩荠斜倚在座椅背上,眯着眸子看着堂下的众人,菩荠命优雅、云无言一行人坐在左侧。 左侧原来是共有十个位置的,一般是圣女首席,主告人次席,族长再次席,剩下的七个位置是七位长老的,可菩荠嫌弃摆的多,不好看,因为对面只有一个被告席位,所以把左侧的撤了一半,如今五个席位已然坐满。 银装是主告人,但是她要状告的也有自己,便立于堂下,妺迩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了,晕死过去现在还神志不清。 族长倒是没什么,进了殿便一直同银装站在一起,七位长老面面相觑,心下觉得自己真像个即将被审问的罪人了。 在高位上几百年,享尽世人尊崇,如今站在罪人被审问的地方,一个个的面色堪如菜色,表情可谓精彩。 搞得万事通如坐针毡,优雅他们倒是没感觉,这是别家的事儿,他们管不着,来此只是要帮银装的忙收个尸而已。 可万事通看着自己家圣女、族长、长老们都站在底下,是真坐不太住。 七长老从进殿开始,银装只同族长打了招呼,然后一个不理的自己站在那里,全然没有半分自己就要受到审判的样子,无惧无畏,那模样那表情同她当初在戒律堂受罚时是一样的。 从银装的脸上,你从来不会看到她有认错的表情和态度,更不会看到她屈服认输的样子。 菩荠淡淡的扫了堂下众人一眼,才缓缓开口道:“族长和诸位长老先到右边站着吧,别挡空。” 七长老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大声道:“那是罪人席位!” 菩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须臾才道:“看来七长老真的是年龄大了,本神方才在外面的话你是没有听懂?族长都没发话,还没不乐意呢,你有什么意见?你看看你身侧的其他六位,有胆子吱声么。” 菩荠烦躁的转了转脖子,不耐烦的道:“这里是审判之狱,是本神的地界儿,烦请诸位明白,进了审判之狱不是随便乱来的,你们在外头是忘川蛊族高高在上的族长、长老,在审判之狱,通通都是本神说了算。” “七长老既然这么急切,那咱们就快一些解决这些事情。” 七长老的脸被菩荠说的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脸色都铁青铁青的了。 菩荠又道:“不知是不是本神的地位不太够,七长老不愿听本神的话,银装呐,你是怎么管理手下人的?知道方才七长老说你什么吗?七长老要状告你为人不尊,罔顾人伦,德行亏损,心性不正呢。” “说啊,你喜欢雨妆,挺恶心的,还道雨妆死了便死了,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疯魔至此呢。” 银装斜睨着眸子看向七长老,七长老被银装凌厉的目光吓得浑身一抖,险些站不稳,银装以往还是顾念着从前的教导之恩,对他们这些长老挺尊敬的。 当然,比试切磋不算,银装认为那是极重要的事儿,不能为了表面面子而随意过招。 银装此人平日喜形不怒于色,只从眼神上可窥看几分她的心情如何,此刻七长老即便是不抬头看银装,都感受得到银装的杀意。 雨妆是银装的底线,只那一句死了就死了,银装都能当堂再犯下一桩残害长老的罪行。 银装的声音听起来起伏不大,只是吐出的话语却骇人:“哦?是么,七长老这么想的。” 银装看着七长老,道:“若七长老对我有什么意见,或是我这个圣女哪里做的不好,七长老请移步左侧主告人席位,如今已经在审判殿里了,也方便,一起告了吧。” 七长老还是同族长和几位长老站在了右侧,她哪里敢告,她那一番话语也不过一说,银装除却莫世泽那桩事着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她只是一直看银装不顺眼。 菩荠的意思也明显的很,她是不会对银装怎么样的。 她再寻事,怕是真的是寻死了。 菩荠道:“既无事了,便开始吧,那些规矩也不必有了,今日本神亲自审判。” 菩荠的手指搭在座椅旁的搭手上,有节奏的哒哒哒敲着,菩提老人站在菩荠身侧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籍,小菩提则就站在那审判殿正中的黑玉立体残肢浮雕前。 听了菩荠说开始,小菩提就拍拍小手,欢快的道:“来活啦!” 只见小菩提跑到妺迩身侧,也没觉得妺迩恶心,反而跟看的多了似的,没事人儿一样,嫩嫩的掌心生出两株藤蔓来绑住妺迩的两只臂膀。 小菩提把妺迩拉到了那黑玉立体残肢浮雕正中,那立体浮雕高矮不一,短的约莫有一成人拳头高,长的有小臂长短,小菩提将妺迩甩到那尖锐的浮雕之上。 收回藤蔓小菩提又朝着妺迩的背狠狠的打上去,妺迩整个身体被那些尖锐浮雕贯穿,倒是恰好避开了那个血窟窿的位置,不然那些碎裂的蛊虫尸体流出来也蛮恶心。 再是疼得晕死过去的人如今也被刺激的疼醒了,妺迩一声痛呼,悠悠转醒。 优雅低声咦了一句,凶残小萝莉啊。 菩荠道:“还缺一个人呐,小菩提,把莫世泽那两条腿儿带出来。” 小菩提应道:“好嘞!” 在审判殿内审判后的罪人是直接当堂便被打入牢狱的,殿内那块硕大的黑玉浮雕底下便是个通往牢狱的通道。 小菩提飞身立于浮雕上半空,闭着眼睛,两只小手合十,嘴里念着什么咒语。 审判之狱里只有菩荠和菩提老人还有小菩提三人,菩提老人负责外来接待,在进入墟境后便是小菩提的地盘了,菩荠只负责坐着审判,动动嘴皮子,。 自然以往也就是审判官们和主告人说,她听,菩提老人记录,依律判处,菩荠了解前因后果便可,最后拍板,一般嗯一声都是给面子,寻常时候只点头。 这次可容易说这么多话,也算是给银装面子了。 莫世泽的两条腿儿是带着封印从浮雕里出来的,还冒着黑气呢。 小菩提闪身落地时,莫世泽的两条腿正好落在妺迩眼前。 “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招魂引灵 妺迩的瞳孔瞬间放大,满目惊惧,想往后退可却退不了,牵扯了身上被贯穿的血肉,疼得撕心裂肺的,可身子底下那黑玉的另一好处便是治愈的神玉了,即便是你只剩下最后一滴血,在这之上也会吊着人的命。 菩荠对此十分不屑一顾,觉得这人没用极了,有胆子害人,有那恶毒的心思,却看见两条腿儿都怕。 银装把人分尸了,还屠了人家莫氏家主一脉的人,砸了莫氏陵,放火烧山,她都不怕那些怨魂来找。 这就是心虚不心虚的区别了。 妺迩也知自己做的恶事原是没有源头的,才这般恐惧,银装则是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挺对的。 莫世泽的尸体残肢目前都在这儿了,只是四分五裂,未免影响银装用忘川蛊琴招魂引灵,任劳任怨的小菩提再次出手,手里一条长长的藤蔓,手拿住的那端是尖尖的。 缝尸。 话不多说,小菩提的女工做的还是挺好的,不知给菩荠补过多少次衣服了才练就出来的本事。 躯干、四肢,小菩提双手拿住藤蔓,开始往两边拽,跟拉拉面似的把藤蔓拉成又细又长的枝条,小手一点,将那端尖尖的地方幻化成针尖模样,叹口气搬着莫世泽那胳膊腿儿开始缝。 在开始之前,云无言看了淳于慕一眼,道:“抬头。” 淳于慕:“啊?” 云无言坐的端正,手伸到淳于慕那边,将淳于慕下巴一抬,淳于慕只看的到审判殿的吊顶浮雕了。 优雅摸摸怀里小垃圾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看看隔壁大老李,啊?你瞅瞅你会什么,同样都是养的小宠物,那是个藤蔓精灵,你呢?毛也不会,屁也不懂,到现在了任务还没完成一半。” 小垃圾惊愕的抬着脑袋看优雅,都不怕被打了,回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看看隔壁王大婆,啊?你瞅瞅你干了什么事,同样都是主人,那是个神,你呢?除了吃就是睡,啥正事不干,到现在了小命还保不住呢。” 优雅:“……” 真扎心。 不一会儿功夫,小菩提就完成了任务,莫世泽的肩膀处和两个大腿根那如同缀了一圈花圈似的,小菩提还点上了几朵小黄花。 菩荠赞许道:“不错,有进步。” 小菩提傲娇的扬扬下巴,小模样可得瑟。 几位长老看到这一幕登时都抿了抿唇,闭紧嘴巴,再不说话。 妺迩将头埋在地上,那是她周围仅存的一块还算平整的地儿。 妺迩整个身子都在颤颤发抖,莫世泽要回来了,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帮她的,她死定了。 她不想去审判之狱的牢狱!不想…… 银装不会让她轻易死了,会慢慢的慢慢折磨她…… 银装将忘川蛊琴取出,族长站出来突然道:“老夫来吧。” 银装看向族长,族长又道:“老夫代你招魂。” 莫世泽是被银装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的,魂魄可能怨恨极大,再加之这招魂引灵术乃是忘川蛊族禁忌之术,妄图强行招引已死的魂魄灵识归来并复活已死之人,本不遵循道理轮回,是会遭到严重反噬的。 一旦莫世泽的魂魄与灵识带着极大怨念归体,在招魂引灵期间,莫世泽的魂魄灵识将是与银装连在一起的,若莫世泽要趁机占据银装身体或是试图干扰银装,极有可能会出大事。 逆天道而行,必会遭因果报应,毁身灭心。 银装摇摇头,道:“不必,多谢族长,该是我受着的。” “而且……他身边还有雨妆,我再见她最后一面吧。” 银装腾空跃于黑玉正中之上,一道银色的光屏覆盖住整块黑玉浮雕,将在此之上降临的所有惩罚通通纳于这一隅之地。 在审判之狱内施行禁忌蛊术,审判之狱会自行降下惩罚,审判之狱内所有的律例有些都是自审判之狱建立初起,菩荠亲自设下的,刻入审判之狱,审判、裁决,已经是审判之狱的本能了。 审判之狱至今以来,已经不是菩荠能够一手控制的了,菩荠是个感性的人,大多时候看似理性讲道理只是因为没有伤及她自身和雨菩荠,可一旦有,那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菩荠当初便是担心自己日后意气用事,审判之狱的惩罚机制都是早就设定好的,在此殿内,无一例外。 琴弦微动,靡靡之音阵阵从光屏内传出,这首招魂引灵曲也不知是银装为保万无一失私下练了多少遍的。 在雨妆刚没了的那段时间,银装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谁人都不见,那段时间忘川蛊族乱的一塌糊涂,忘川蛊琴丢失,无影无踪,无迹可寻,无人知晓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从审判之狱里没了。 问菩荠,菩荠也说不知,这审判殿内平日无人,也没人料想得到有人会偷忘川蛊琴。 可也没人敢查,因为在菩荠眼皮子底下拿走东西,菩荠还如此淡然的做派,不知怎么可能呢? 那忘川蛊琴本就是圣女之物,那时还没有圣女人选,银装未曾继位,忘川蛊琴只存放在审判之狱内。 现在想来,是银装一早拿走了忘川蛊琴,并强行让忘川蛊琴认主,不知是用这招魂引灵术尝试了多少次,都寻雨妆未果吧。 银装一气之下将琴拍断了扔出去,可静下来去寻时已经被缥缈仙人捡走了,缥缈仙人回去还是修了修的,但是没什么用处。 银装召出去的通灵蛊和寻魂蛊不知多少,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招魂引灵曲,在那道银色光屏之下,数百数千条半虚化的尖锐藤蔓从天而降,穿透银装和妺迩的身体。 银装仿佛是个死人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是很急切,很怕,怕还是没有用,妺迩此刻已然是半个死人了,可妺迩的恨意和怨怼充斥了整个大脑,她怨毒的眸子死死的盯住空中的银装。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对雨妆这么好? 银装这是不要命了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帮你 自己躲了三百多年,可结果是从头至尾都在银装的监视之下,她不是杀不了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等着有朝一日让自己亲眼所见雨妆是怎样回来的,让自己生不如死。 万事通说的不错,银装想要的人,放心交给她就是,万事通一击致命将妺迩杀死才是对妺迩的优待。 妺迩突然像是想开了什么一样,任由无数的尖锐藤蔓穿透自己的身体,躺在那里仿佛都没有了反应。 银装的额头、面颊上都是汗珠,银色的圣女服血迹斑斑,污败不堪,她低低的唤了一声:“优雅。” 优雅跳下椅子,小手放在银装设下的银色光屏上,暗金色的流光笼罩住银色光屏,将光屏内的灵力释放到最大。 若招魂引灵术如此好用,银装也不必等到此时,忘川蛊琴的琴弦锋锐,利气重,银装将所有灵力都汇于指尖弹奏招魂引灵曲,十指都被利气划破,指尖滴着血,生生将琴弦染成了血色。 只这一条,让莫世泽回来都会废掉银装半条命。 万事通急得坐不住,哪怕只有微薄的一点力量他也想帮帮银装,这次机会失败了的话可能银装也就剩下灰飞烟灭的一条路了。 银色光屏上掺杂入一缕白光,光屏似乎是大了一圈,探索的范围更广了些。 淳于慕俊眉一蹙,心口似有电流划过,猛地一疼,银装周身那种孤注一掷、濒临绝望的感觉,他好像也有过。 淳于慕扯扯云无言的衣袖,低声道:“你可以帮帮她吗,笛姑娘。” 云无言没有问为什么,点了点头,云无言托起优雅困倦的摇摇欲坠的小身子,让优雅体内的逝沉清泪力量连接着银装的可以发挥到最大。 连闻人窈也站到了万事通身旁,万事通感激的笑笑:“多谢闻人小姐。” 闻人窈道:“无妨,小事罢了。” 菩荠的面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死了三百多年一个人,他的魂魄和灵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聚集呢,更何况还让银装给打散了。 小菩提软乎乎的抬头,问道:“殿下,我也可以帮忙吗?要怎么帮呀?” 菩荠摸摸小菩提头顶的软毛,蹲下身子来凑到小菩提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小菩提乖巧的点点头。 随即菩荠抬眸看向族长:“招魂阵,族长可知?” 族长眸光一亮,苍老的面容上皱纹都许多了,听到菩荠这么问,一拍脑袋,急道:“是了,老夫记得,多谢殿下提醒。” 招魂阵,忘川蛊族秘术之一,是族长为阵眼,七大长老分居七星之位开启的八卦招魂阵,可聚魂魄。 菩荠道:“七位长老,现如今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总不能让银装死在一曲招魂引灵曲里吧,再不快些,只这些如刀似箭的藤蔓都能杀了银装了,银装身上的灵力早就不如以往了,属于雨妆的那一份不在她身上。” “她若死了,你们都得完,懂?” 事情的孰轻孰重,长老们自然是懂得,饶是七长老再如何,也不会拿忘川蛊族开玩笑。 招魂阵开,除却银装设下的那道最里面的吸收审判之狱惩罚的结界,外面的灵力光屏瞬间暴涨到了整个审判之狱大小,覆盖范围都笼罩住了佛塔。 小菩提蹲在地上两只小手贴在地面上,从审判殿底下蔓延出的无数藤蔓延伸至四方,佛塔城的正中盛放着光芒,笼罩住半个佛塔城。 通灵蛊和招魂蛊从远处而来,穿透光屏进入莫世泽的身体,点点荧光瞬间如流星划过,齐聚向莫世泽的身体。 银衣已成血衣。 银装爆发了体内最强盛的力量,燃了血魂之力如狂风一般肆意席卷着周围的通灵蛊和招魂蛊,但凡是忘川蛊族内的所有碎魂都吸纳到了包围圈里。 忽而莫世泽的身体缓缓升起,被青色的柔和光晕包裹住,忘川蛊琴的光芒也消失了,招魂阵的力量也在逐渐减弱。 众人收了手,忘川蛊琴回到银装体内,银装半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银装慢条斯理的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身来,又施法换了件衣服。 菩荠嘴角略有几分抽搐,心道这女人还挺在乎自己的形象的,临死了还换套衣服,可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圣女服,真真是没点新意,她好像三百多年前就是这套衣服吧? 半晌后,莫世泽的身体才有了几分反应,眼眸慢慢睁开,涣散无神,莫世泽跪坐着,脖子生硬的向旁侧一歪,发出咔擦的响声。 莫世泽正对着的便是银装。 莫世泽的眼神先是呆滞,后疑惑,再渐渐的低下头,许久之后才沙哑着声音道了一句:“对……不起。” 莫世泽看到妺迩,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倏忽间眼泪就流了下来,看向银装,嗫嚅道:“她怎么样了……” 银装道:“死了。” 莫世泽的眼泪仿佛控制不住般流下来,眼眶殷红,可他还不能适应身体,连抬起手拭掉眼泪都做不到,只能跪坐在那里如同一个木偶。 “对不起……我……我不想……没,没有……”莫世泽有些语无伦次,说不清话。 须臾才想到什么,抬头期冀的看向银装:“你……是不是……有办法?所以,才……救我,回来……” 莫世泽努力的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抬手解释什么,可手将将抬起便垂了下去,一字一句道:“我……帮你,什么,都可以,我想救她,你一定……有办法,你那么喜欢……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已经,不……不准备骗她了……” “我想对你说的……那日,可是,可是没来得及……” 莫世泽是被妺迩介绍给雨妆的,在妺迩提出要利用雨妆的时候,莫世泽还没有见过雨妆,再加之妺迩还与族人通了气,赶尸一族对雨氏一族的痛恨千百年来从未减少,莫世泽便也同意了。 可同雨妆相处后,莫世泽发现这个十五岁的圣女实在是太过单纯,单纯善良的让人心疼。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告我自己 莫世泽第一次见雨妆只觉得她漂亮、阳光可不知为什么又常常带有一丝忧郁。 第二次是在离族长家不远的参天古树下,雨妆趴在树洞上,小声的认真的同树洞说着自己的心事。 雨妆不至于傻到真的相信妺迩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只是那时她和银装的年龄快到了,抉择圣女人选的日子很快,她怕。 莫世泽想,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本可以有一个尊贵的身份,好好过自己的一生的,现在她放弃了这么多,自己还要骗她吗。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身为双圣女之一,身为雨氏一族嫡系后人,她其实什么也没做的啊。 可莫世泽知道自己若现在说了,雨妆是不好意思回去拿自己做挡箭牌的,想着等雨妆解决了这些事之后,他再说。 若雨妆愿意,雨妆离开圣女殿之后也可以回赶尸一族,他愿意同雨妆一起了却两族恩怨。 莫世泽掩着面哭泣,银装的心陡然一颤,冲上去扼住莫世泽的肩膀,哑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想……想对我说的?说什么?” 莫世泽道:“那日是雨妆回去了,我看……她的样子很……很伤心,好像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她是回去跟你说,说她要离开的事情了吧?” 莫世泽的肩膀刚被缝好,银装正好掐在他缝合的伤口上,力气还大,衣服浸出血珠来,莫世泽顿了顿,忍住疼,继续道:“你来找我,我……便猜想是那样,可你……很急,怒意很重,我原本看你那样,我知晓你……很在意雨妆,所以……” 所以莫世泽原本见了银装之后就要说的,他看出来了银装很在意雨妆才会那么生气,他觉得银装可以帮雨妆的,用不着非得牺牲自己,可银装却是…… 却是直接杀了他,那个毒药,那个毒药灌下去的时候会让人暂时失声,身受再多痛苦都难以言说,那个时候莫世泽还是看着银装仿佛要说什么的样子。 似有恳求之态,原来只是要求自己去帮帮雨妆吗…… 菩荠是第一次看到银装哭,看上去只是微微蹙着眉,好像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空洞、绝望、无助,目光渐渐涣散,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银装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直朝地上摔下去,万事通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可那膝盖还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怦的一声响。 银装眼睛猩红欲裂,血丝遍布,胸腔的那一股怒火直往上涌,吐出一大口血。 “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 “原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必出此下策,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必……” “我……” 菩荠大喝一声:“金福气,还不制住你家圣女,愣着做什么呢?” 万事通这才看到银装的面色,几近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万事通咬了咬牙,一掌拍到银装身上,拿着自己的折扇,甩出扇面顶的刺刀来往银装掌心里深深的扎进去,直到银装眼神清明了些。 万事通心里忐忑极了,可真是没白活这二十几年,短短人生里,几天内他就把能犯的不能犯的禁都犯了,还没死,万事通暗暗给自己竖了个拇指,出息了,金福气! 若干年后,万事通跟小小的圣女吹嘘道,他当年可是骂过上任圣女还让上任圣女见了血呢。 菩荠眸色阴沉,看妺迩的眼神俨然是已经把她当做一个死人看待了。 莫世泽看银装的反应也知道大抵是误会太多了,莫世泽动了动唇,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可还是无果。 莫世泽最后是跪着转过了身子,看着上位的菩荠,行了礼,道:“这里可是审判之狱?” 菩荠嗯了一声。 莫世泽又看看银装和妺迩,和在场的族长和长老,即便雨妆能回来,也是要受罚的吧? 圣女位尊贵,不可肆意放弃,雨妆因私情谎称自己身负诅咒,身为圣女与赶尸一族私下结成交易,本也不该。 银装既要她回来,便是干干净净的回来,那过往之事便都要解决的。 莫世泽点点头,似是明白了银装唤他回来的目的,他喘着粗气,气有一下没一下的出:“我,忘川蛊族赶尸族第一百零八代家主莫世泽要状告雨氏族人妺迩和……我自己。” “雨氏族人妺迩为我未婚之妻,她不遵妇道,心思歹毒,口无真言,不仅意图谋害圣女……还,还要谋害亲夫,此女罪孽深重,乃蛇蝎毒妇,往菩荠殿下圣裁。” “她从一开始就是欺骗雨妆圣女,她因嫉妒成性,巧言令色,后怂恿银装圣女杀害于我。” “是我愚蠢,轻信歹人,害了雨妆圣女,我请求审判之狱降下处罚,我愿与妺迩一起承担所有罪责。” 妺迩放声肆意的大笑起来,身体因为笑得的原因,血肉被体内贯穿的东西牵扯,像个血海里的恶鬼:“莫世泽!明明是你薄我!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如今要帮雨妆洗脱那些污名,你就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了?” “雨妆她不配为圣女!根本不配在那个位子上!我是为民除害啊,她是为了什么才会那样的?她自己有所求,公平交易而已,无论她知不知晓我的意图,可到底是她答应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你那么快就喜欢上了她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你为了她要解除我们的婚约,让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我会那么做吗?!” “原本我也没想让她死,是你们一个个逼我的!我呢?我做错了什么?我自去往你家,你们族里的人是怎么对我的?啊?” “是否有把我当人看!还有她雨氏一族!你们才是心思歹毒之人,是你们一早准备要把我当成牺牲品的,是你们……” “你听到她死了,所以你生气了,你心疼了是么,银装为了雨妆那么对你,可你呢?你醒来第一件事问的是她!知道她死了,问的是能不能救她!看见了我如今这副鬼样子,可你……” “你连一丝的怜悯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凭什么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雨妆的,也是因为她,银装疯了三百多年,始终记得要救她。” “我呢……我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告行么 “到头来,我就是个笑话而已……” “你因为我是雨氏一族的人,所以那样对我,不管不问,看都不看一眼,任由族人欺辱我,我很好奇,是为什么?” “雨妆也是雨氏一族的人啊,你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不恨她了呢?你就可以接受她……” “你若一早对我好一点,就一点……莫世泽,在所有人都欺辱我的时候,但凡你帮我一下,我也可以像银装对雨妆那样,连命都给你,可是没有……” 莫世泽神色复杂的看着妺迩,原本娇俏的美人儿现在就像个恶鬼,蓬头垢面,面目可憎,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 妺迩怨恨的双眸死死看着莫世泽,至今还企图从莫世泽眼里可以看到一丝怜悯、心疼,可只看到了莫世泽眼中对她的可怜,是那种可悲的可怜。 莫世泽叹口气,闭上眼睛半晌才道:“你……你可知道,你被送来时,雨氏族人同我们说的是什么吗?” “他们……把你送来是……是让赶尸一族泄恨的,可并不是把你送来给我做未婚妻。” 妺迩的心一咯噔,泄恨?不是刚开始就是把她送去联姻的吗? 是这样的啊。 菩荠微微挑眉,无聊的抬头转了转脖子,也的确,送去泄恨的人占了家主未婚妻的位置,这不合常理,那只能是莫世泽当初看妺迩可怜,才要了她做未婚妻。 可到底莫世泽好心不让她立即被族人折磨死了,当时也没有那个能力护着她,能保住命已经算好的了。 赶尸一族族人对于血脉传承最是看重,且族里一向人少,繁衍不多,还遭到雨氏一族祖先灭族似的残杀,赶尸族不仅信念传承,且那种被人侮辱残害的耻辱,他们定是永不会忘记的。 雨氏一族的落花诅咒也致使两族千百年来从未放弃过仇恨,两族人一见面便是死伤,仇怨不止。 妺迩落到赶尸族,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果不其然,莫世泽道:“说来事实很残忍,可你执念这般重,我也知道这定是你所接受不了,可你还是得知道。” “雨氏一族把你送来就是偿命的。” 妺迩的嘴唇发白,发抖,嗫嚅道:“你说什么?” 莫世泽睁开眼睛,正对着她的目光,声音清晰道:“你无辜,我也知道,所以我跟族人讲,要你做我未婚妻,不然……你在进入赶尸族第一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 “你若要问我为什么不帮人帮到底,我并没有那个能力,彼时我刚继承家主之位,帮一个仇人,他们已经对我不满,可也没有办法,他们欺负你,我也知道,我挡下过不少,可不能全部挡住。” “拿你当牺牲品是真的,可让你安然的活在赶尸族,他们才是彻夜难眠的,我毕竟是赶尸族的家主,说实话,在我看来,我当时已经仁至义尽,我对你只是最初的可怜与同情。” “我不可能因为你同族人为敌,让他们觉得我为了一个女人而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况且,我越是帮你,你会死的更快。” “另外,之后我要同你解除婚约是因为我想着,我可以跟雨妆圣女一起解决这些恩怨,想放你走,你离开了赶尸族才安全,而且我也并不是要真的娶你,不能耗着你。” “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你有什么怨恨都来找我。” 妺迩抬头只问:“雨氏一族为何突然送我过去?为何突然想起来要平息你们的恨意?” 莫世泽不语。 因为雨妆。 因为雨妆在佛塔城,赶尸一族在百年前也迁到了佛塔城,雨妆的母亲难产血崩而死,父亲带着妺迩生活了几年,可在家族纷争中死了。 虽不是雨氏族人所杀,但是却是雨氏一族在雨妆父亲重病时趁虚而入将雨妆父亲逼死的。 雨氏一族是不敢让雨妆知道她父亲的死亡原因的,可妺迩知道,妺迩便是个极大的威胁,且不说她还是个禁忌的存在,他们不敢继续留着妺迩,再怎么样,雨氏一族都是要保着雨妆的。 雨妆在,他们才有好日子过,雨妆只要在一日,谁都不能妄想对雨氏一族不利。 所以雨氏一族把妺迩送到赶尸一族,借赶尸一族的手除掉妺迩,也平息赶尸一族的怒气,不让他们在佛塔城对身为圣女的雨妆有诸多阻碍。 若有一族极力反对圣女继位,那便是不顺应民意,不同以往,只有一位圣女,雨妆不行,族长和长老们便可以换一位。 雨氏一族已经步入下坡路,他们不能容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妺迩不是雨氏一族的血脉,只是个容灵蛊而已,他们自然不会在意的,牺牲掉一只失败的试验品蛊虫,可以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莫世泽也是知道妺迩的身份的,有一日妺迩被打了跪在祠堂里,妺迩累的跪着睡着了,可身体却在发着绿色的荧光,自我修复,吸收灵气。 人吸收灵气断然不会这样,况且妺迩身为雨氏一族的血脉,蛊术灵术都不通,也有谣言传过,雨氏一族修炼禁忌蛊虫。 可那种事,没什么结果,大家当谈资可,也不会真信。 看到那一幕,莫世泽便怀疑了,之后也多加试探,知晓了妺迩也许就是那个失败的试验品。 莫世泽只道:“好歹雨家主是真心对你,他是雨妆的父亲,你……” 妺迩脸上被撕扯成一条一条的肉都在颤抖,冷笑道:“我要如何?” 莫世泽看着妺迩,摇摇头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些。” 妺迩道:“可你还是要带我去死。” 莫世泽道:“做错事是要受惩罚的,我再陪你死一次。” 妺迩唏嘘道:“这句话要是你早说多好。” 菩荠的手指点着眉心,寻思着这就完了? 菩荠问道:“莫世泽,银装身为圣女,以极残暴且阴邪的手法杀害你,你可告她?” 莫世泽抬头问道:“可以不告吗?不告可否不判圣女?” 菩荠笑了,觉得奇的不行。 菩荠道:“若不行呢?” 第三百章 她在你身边 “审判之狱,审来人之罪过,现在看来,银装做的事情尽人皆知,本神不罚她是否不公?” 莫世泽道:“可无人告,照理不能审,此下无主告人要告银装殿下……” “忘川蛊族圣女银装自请谢罪。”银装挣开万事通拽着她的的胳膊,单手撑在地上,道。 莫世泽有些惊诧:“殿下……” 银装双手贴于地面,额头磕在手背上,跪伏着身子,虔诚道:“一切源头皆来源于我,雨妆无辜,从头至尾都是无辜的,她本该是这忘川蛊族尊贵无上的圣女,银装请求,归还圣女位于雨妆殿下。” 几位长老都纷纷一怔,反应了好半会儿,五长老是个和蔼可亲又慈爱的长辈,以往是最疼爱雨妆和银装的,从来都是将她们把孩子看待,可雨妆死了三百多年是不争的事实,归还圣女位于她又是何意? 五长老略略思索了一下,想着许是银装要给雨妆圣女封号,便道:“如此这般,也无可厚非,雨妆是个好孩子,哪怕是上代双任继承人也是都作为圣女继位的,没道理到雨妆这里便不记入……” “不,我说归还于雨妆。” 五长老霎时间变了脸色,心陡然间悬起来:“银装,你莫要胡闹!这……雨妆这孩子已经没了三百多年,你如何要归还于她。” 银装依然没有起身,还是跪在那里,看不清她的神情,可是银装的语气虽轻,却有着令人不可置疑、不容反驳的坚定:“我若能让她回来呢?” 七长老欲开口问她如何让雨妆回来,银装慢慢的起身,打断七长老的话,继续道:“真是抱歉,她是必得要回来的,这位子也是必须要给她的,族长和几位长老们没有选择,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烦请诸位再费些心,继续培养一位圣女吧。” 银装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一点儿没觉得自己正在说的话都是在威胁族长和各位长老,只是轻飘飘的告知所有人,你们要迎接下一位圣女。 银装平静道:“不然待我死了,忘川蛊族就没有圣女了,也不会有下一位了,另外,族长和长老们的继承人也不会有,看几位还能撑多少时间,大约就是忘川蛊族的时限了。” “我有罪,审判之狱的所有惩罚,我都认,哪怕魂飞魄散,灵识撕裂,我也都认。” 赤裸裸的威胁! 菩荠仰天长叹一声,神情中三分无奈三分为难又有些惆怅,分明在殿外也吓唬过那几位了,依旧装模作样的道:“未免忘川蛊族灭族,几位长老还不应了?你这真真儿是头一遭,第一个胆敢威胁本神的人。” 银装低头不语。 其他几位长老也都心道,菩提殿下莫不是一直都在走流程吧? 什么审?分明是过一遍,让所有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当堂答应了,以后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这一答应,就是确认了只要雨妆回来,那么只能是雨妆继位,圣女一旦确立了, 断然没有撤掉的道理,族长和几位长老只能辅佐雨妆直到下一位圣女降临。 族长道:“雨妆本就是此代双圣女之一,银装若死,自然是她继位,前尘之事已过,莫家主和妺迩已伏法,罪过银装也愿一力承担,圣女之位,除雨妆外,再无合适之人。” 菩荠看向其他几位长老,道:“诸位以为如何?不要命和迎接一位圣女,选一个?” 这哪还能不答应,不答应都得是忘川蛊族的罪人了,银装这一招是从来没给他们别的选择的呀。 几位长老皆道:“自然,族长所言甚是。” 菩荠点点头。 三长老好奇道:“雨妆魂魄灵识不在,身体也没了,如何回来?” 银装看向莫世泽,眸子眯了眯,似要透过他看到些什么:“你可知,雨妆死后将自己的魂魄和灵识通通分散守护着你的……残肢。” 莫世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守护我?” 莫世泽方才还以为是银装早保留了雨妆的身体,好好储存着,雨妆的魂魄和灵识定然是守在圣女殿或是银装近身的,还魂便可。 虽说死了三百多年,魂魄和灵识不好归体,可有菩荠和族长以及诸位长老在,定有办法,原本银装救自己不只是为了要平反雨妆、判罪妺迩,还是因为要聚齐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雨妆魂魄吗? 银装道:“为何你都回来了?还不见她呢,在你的身上她的气息不重,为何?明明……明明之前是有的啊。” 莫世泽默了默,随即苦笑道:“我既回来了,她自然不会还在我周围守护我,她是为了你才这样,殿下,你唤她,她才会……才会回来啊,她只舍不得,舍不得你罢了……” 莫世泽笑容苦涩,他心里明白雨妆这样也是求心安,为银装积福,更怕他真的戾气过重,要化为厉鬼:“殿下,只有你才唤的回来她。” 银装低着头,很无助的喃喃道:“我?我怎么唤回来她?” 优雅突然间蹙起了眉头,心口如密细的针绵绵密密般扎下来,看着银装竟然觉得很心疼她,而且还想……摸摸她? 优雅记得银装说过她是可以感应到雨妆的。 银装耳侧的发丝忽然飘了起来,可殿内并无风,优雅道:“她在你身边,雨妆就在你身边。” 优雅道:“你看着别人,怎么会看到她呢。” 银装转过身来,望着周遭的空气,她看不到雨妆,竟也感受不到一丝雨妆的气息。 菩荠了然道:“她在莫世泽苏醒后应该也清醒了,留在莫世泽身上的魂魄是不是有胎光和爽灵以及尸狗、伏矢、非毒、除秽其一?” 银装没有回答,菩荠也大概明白了:“这两魂四魄属识神、元神,掌管智慧,她怕是故意隐匿,不让你发觉的,你方才那一番话出来,她知道了,怎么还会好好回来呢。” 菩荠也遥遥望向银装的方向,叹口气,幽幽道:“小雨妆啊,银装这人要做定了的事情,不说八匹马,就是八座山也拉不回来,实话说,本神早看她不顺眼了,你可知她的罪过足以判处撕裂灵识、魂飞魄散呢?” 菩荠忽而轻笑一声:“也无妨,左不过银装就这样了,没下辈子了,下下辈子也没有了,算她负你,撤了她的圣女位,打入……” 第三百零一章 好看吗? “不要!” 一道青色虚影从银装身后闪出,虚弱娇美的小脸蛋儿上带着急切和担忧。 银装轻声唤道:“雨……妆。” 那道虚影听到银装的声音身形一晃,动作都显得有些局促,雨妆并没有回头看银装,只是睁着自己水朦朦的眼眸看着菩荠,恳求道:“殿下,不要。” 菩荠背过身去看浮雕壁画,只道:“你别跟本神说,有人一心求死,你去拦她,你方才不是听到了吗,她要灭族呢。” 雨妆耷拉着小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也不回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回头看银装,就连方才,她也是只站在银装身后的。 她习惯了在远处看着银装,或是站在银装身后看她的背影。 “阿妆……阿妆,阿妆……” 银装也不动,就一声一声的唤她,却一声比一声更轻更柔更加撩人。 唤了才没十句,雨妆就急了,转脸就骂:“你叫魂儿呢!烦死了。” 银装还是那般唤道:“阿妆。” 雨妆跺跺脚:“别叫我!银装,你有病!你好端端的搞什么!圣女不好当了是么?” “真是吃饱了撑的你闲的,作死。” “谁让你救我了?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好好的呢,用你管么。” 雨妆说着说着便急得哭了起来,委委屈屈,模样可怜见儿的,招人疼得紧。 银装有些束手无策,可她也碰不到雨妆,想擦擦那金豆子都够不着,急慌的手忙脚乱的,手抬起放下,放下又抬起。 万事通瞧着,总觉得银装有些肢体不调。 雨妆骂完,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姓银的,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了,都三百多年了,谁还记得什么,我不想回来!” 雨妆边抹泪边哼哼道:“当圣女很累的,我不要,你别自作多情。” “反正现在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了,我……我去投胎!” 银装低下头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抬头道:“你不喜欢我,那就管不着我,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死也跟你没关系。” 雨妆气急:“……” 这人三百年不见,怎么这么不要脸了? 银装自顾自的道:“你承认一下你喜欢我,我就听你的。” 几位长老想钻进地缝里躲一躲,几百岁的年纪了,看见这场景,还真是让人……挺不好意思呢,实话说,有点羞。 万事通则是回到座位上,靠紧了椅背不让自己摔倒,这家伙,太吓人了。 银装秒变老流氓? 淳于慕单纯的望着一对璧人,心道若有法子两全多好。 菩提老人则是很负责的拿着一根小毛笔在本本上写来写去,这可都是要存档的。 银装看着雨妆的眼睛,又道:“再说你魂魄不全,也投不了胎,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雨妆一张小脸儿皱成了包子,觉得自己怎么喜欢这样的人呢? 从前没发现她这么不讲理啊。 银装继续自言自语着,前言不搭后语的有一句没一句说道:“你不在不知道,族民们都很喜欢我,我这三百年来都好好的呢,就是我想你,我想让你回来,阿妆……我喜欢你。” 雨妆的心脏宛若漏了半拍,耳边回荡着银装的话。 我想你,我想让你回来,阿妆……我喜欢你。 阿妆……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雨妆的唇微颤了一下,她想过好多次好多次,要是有一天银装对她说喜欢她,她肯定都要开心的蹦起来了,然后她一定会抱住银装,转好几个圈! 可到了这时候,雨妆的反应却不对了,雨妆仰着下巴,嘴里的话脱口而出:“我这么好看,你喜欢我不是正常的吗?” 银装轻笑道:“对啊,你这么好看,我就是应该喜欢你。” 雨妆的虚影只是不全的魂魄,脸上本该是红晕却透出粉色来,语调软绵绵的:“你别骗我,我要是信了的话,你再收回这句话……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银装的眼神里都透着温柔,回道:“好啊,别放过我,千万别放过我,怎么样都别放过。” 雨妆心里很不安稳,明明现在是个残魂的人是她,可她怎么觉得快要消失的人是银装呢。 雨妆眼眶里闪着泪花,眸子雾蒙蒙的,她抚上银装的脸,道:“你都这样了,我也承认好了,阿装,我喜欢你,是不是你要听我的了?” 雨妆一边抽泣一边道:“这样,我们商量好,我……我去投胎转世,你再活的时间长点儿,你去找我,但是你不要这样做好不好?我不回去……” 银装道:“我会被判撕裂灵识,魂飞魄散的,没办法找你。” 雨妆摇头哭道:“放屁!胡扯!你威胁他们,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我都听到了,谁敢动你啊。” 族长:“……” 几位长老:“……” 都这样玩是吧?果真,双圣女还是会出事的。 都一个德行。 雨妆怜爱摸摸银装的脸,软软的威胁道:“你不听话,我就不喜欢你了,我告诉你,我活了之后,我定然要去找好看的小公子的,到时候我是万人之上的圣女,喜欢我的不知多少,你忍得了?” 银装问道:“不是好看的小姐吗?” 雨妆抬手往她身上拍了一下,即便银装根本感觉不到:“我只是喜欢你!不是喜欢女的!” 银装淡定点头:“哦,只是喜欢我,知道了。” 雨妆:“……” “你骗我我真的会生气,就算你真的把我救活,你死了,我也不……” “我穿银色圣女服好看吗?” 雨妆想严肃跟银装说一下,被银装不着调的问题给打断了。 “什么?” “我穿银色圣女服好看吗?你说的,你想看,你觉得一定好看,因为银装素裹。”银装认真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 “梦里。” “……” 雨妆认真的瞧了银装一眼,银装现在的模样跟她想象过的穿上圣女服的银装是一样的,银装长的就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雨妆还是老实道:“好看。” 银装跟没有了什么心思似的,点点头:“那便好。” 第三百零二章 托孤 雨妆看着银装的眼神越发涣散无神,雨妆的魂魄三百年来一直依附在莫世泽的残肢上,此时没有了载体,又加之没有什么可牵引魂魄的东西,便越来越虚化了。 银装都能透过雨妆的魂魄看到台上首位的菩荠,再不把雨妆的魂魄凝聚一体消去上面的残念并载入新体,只怕雨妆便要渐渐消散了。 雨妆也感受到了自己魂魄的变化。 雨妆仔细的看着银装,想要再多看几眼,把银装的模样都刻进骨子里、灵魂里。 雨妆抚摸着银装的鬓发,哀求道:“阿装啊,我这辈子就这样了,重新转世投胎之前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你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你好好的。” 雨妆轻轻的歪着头,温柔的望着银装:“能听到你说你喜欢我,我觉得下辈子我都会很开心,会是个运气很好的人呢,被阿装喜欢,我很开心,真的。” “你答应的事情必须要做到,别骗我,别哄我,不然下辈子不见你了。” 银装摇头:“不会,不会骗你的,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会做到的。” 不过,要一件件做啊,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的,要一起站在忘川蛊族的顶峰,下辈子的话,我来找你,你来找我,都是一样的,但是还是我来找你比较好,你这么粗心大意的,忘了我的模样找不到了或者找的太慢了怎么办,银装心道。 雨妆仿佛很欣慰似的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这样很好,大家都很好,就够了,没什么了。” 雨妆转身看向右侧,轻轻笑着,唤道:“族长,长老们好呀!” 还是三百多年前的那个雨妆,活力、阳光、善良、可爱,这一些人中,貌似只有她是没有变化的。 族长红了眼眶,嗓音沙哑,言语断续:“雨妆女娃啊……” 几位长老也都哑了声,这也是他们养大的孩子啊。 “对不起,我没用,也没做什么,不过还是要请求一下,帮忙看着点她,你们总说我不着调,现在知道了吧,我多乖啊,我可不威胁你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对不起。” 族长道:“没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雨妆扬起小脸笑吟吟的,吐了吐舌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消失的魂魄,俏皮道:“有没有我也没办法了,嗯……谢谢,还有对不起。” “我好像快消失了呢……” 逐渐虚化的残魂摇摇欲坠,雨妆只现身说了几句话便撑不住了,雨妆低着头,眼眸渐渐阖上,在雨妆的灵识没了智感之前,她仿佛听到了银装在说话。 “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雨妆在心底问道,什么…… “你从来都没有受过落花诅咒的影响不是因为你是圣女,你的体质,仅仅只是因为,我也喜欢你。” “所以诅咒没有用。” 雨妆的魂魄昏睡之前听到了这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银装将之前搜集的雨妆残魂同这两魂四魄融合在一起,银装认真的清除掉有关于这魂魄里的所有记忆,连雨妆仅剩的几缕灵识也被银装净化了。 菩荠虽早已预料到了银装的打算,但是仍有几分惊讶。 银装隔空从心口处取出一个孕灵,将魂魄和灵识通通放到孕灵之中,那孕灵吸取了魂魄和灵识,不再只是一个无神无灵的虚胎,而是快速成长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小婴儿。 银装小心翼翼的将小婴儿抱在怀里,那小婴儿不哭不闹阖着眼眸安稳的睡着,还往银装怀里拱了拱。 菩荠是真的被银装折服了,拿心口血炼出来的婴灵体啊,这个孩子还算是留着银装的血脉呢。 除此之外,银装还将自己的蛊术全部传给了这个小婴儿,从今而后,她便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这个孩子将作为新一代降生的圣女继承她银装的位置。 也是忘川蛊族无出其二的一位蛊术至高的圣女。 妺迩如同死尸一般瘫在黑玉之上,在看到那个安睡在银装怀里的小婴儿时却突然暴起,使尽了自己全身力气起身,右手将自己左臂的小臂骨掰断,直直的向银装怀里的婴儿掷去。 也不过一瞬之间,莫世泽的手抵在那小臂骨之下,被带着骨刺的骨头穿破手掌。 银装和菩荠还有七长老反应最快,同时出手,妺迩瞬间化为齑粉,神形不在。 她知道这事情已成定局,也知道自己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所以自己寻了个爽快一点的下场。 菩荠哼道:“便宜她了。” 七长老紧张的跑去银装那里看银装怀里的孩子:“幸好没事。” 银装张了张嘴,道:“多谢。” 七长老面色有些不自然:“我只是护着我族未来的圣女罢了。” 银装低眉敛眸,脑子晃了一下神,险些抱不住孩子,银装微微摇头,稳住心神,把孩子交给七长老。 七长老没有接,很奇怪为什么银装会把孩子给她。 银装微喘道:“七长老,我快抱不住了。” 七长老这才接过孩子,道了一句:“你也信我?” 银装淡淡一笑:“你们,我都是信的,你对我和雨妆有微词情有可原,站在你的角度看,我们是愧对圣女这个身份的,七长老说归说,可到底是个心软的人,这次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一个真正合格的圣女吧。” 银装道:“这个孩子将不再有任何家族身份,就只是个平民里降生的圣女,嗯,姓……金吧,就叫金素裹。” 菩荠:“……” 菩荠在心里暗道,银装素裹?银装这人……可是够了。 万事通:“……” 这怕不是个起名废?这是什么破名字?金素裹?还不如金福气呢。 不过银装让下一任圣女姓了金,万事通还是很受宠若惊的,虽说肯定不是因为自己,但是圣女跟自己同出一脉,还是蛮让人长脸的。 银装继续道:“对外称这个孩子来自金福气的老家,是从那里带来的,本是远方同脉。” 银装唤了万事通过去,又道:“给了你一个好身份吧,够不够圣女近身的荣耀?以后你就是这个孩子的远方表哥,凡是她的事情,你也都要仔细察看过,知道吗?” 万事通点点头,呆愣楞的问道:“你这是安排后事完了又要托孤啊?” 第三百零三章 金素裹 的确是托孤。 银装用禁术强行唤回魂魄碎裂的莫世泽,还一直用心头血孕育了一个孕灵,这些年她的身体本早就耗费尽了。 这些事做完,银装也就是强弩之末,再加之新圣女诞生,银装没什么活头了。 忘川蛊族天空上那一轮红月已消失不见,皓日当空,随着红月消失的一刹那,忘川蛊族的北部一个小村庄以及佛塔城圣女殿的上空同时降临了圣女神迹。 族民们都在猜测是否又诞生了双圣女,可怎么会在圣女殿上降临神迹呢? 日后为人百姓都津津乐道,他们有一位圣女,自小天资聪颖,生来便会听蛊语,使得万蛊臣服,天赋异禀,小小年纪蛊术已经出神入化。 就连出生时,上天都降临了两道神迹呢,一道在出生地,一道在佛塔城圣女殿,可见上天钦赐,是命定要入主圣女殿的人。 这位圣女模样娇俏、性子活泼,十分乐善好施,还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叫裹裹,与圣女近身万事通是同宗一脉的人,姓金。 族民们只道是这位圣女就叫金裹裹,而不知其真名。 金素裹听万事通说过,自己的名字是上任圣女起的,上任圣女还见过自己抱过自己呢,可金素裹不知道上任圣女叫什么名字。 她翻遍了圣女殿内甚至是族长和长老们的私藏古籍,没有一本记载过这位上任圣女的名字,她只知道这位圣女活了三百二十一岁。 年貌十五,是个好看的人。 至于为什么好看呢,因为历代以来的圣女,凡是留有记载和画像的都好看。 而且同这位圣女一起的还有一位十五岁上就没了的雨妆圣女,金素裹不禁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是圣女,却一位活了十五岁,一位活到了三百二十一岁。 那个三百二十一的连个名儿都没有,雨妆好歹有个名儿,虽然死的早。 金素裹吐槽的时候,万事通在一旁抽了抽嘴角,真没见过这么埋汰自己的。 其实金素裹好奇上任圣女只是想问一下,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呐,难道是报复了自己继承她的位置? 这名字听起来比金福气还要俗气。 是以金素裹从未向族民解释过自己其实叫金素裹,不叫金裹裹。 两相比较的话,还是金裹裹好一点。 万事通无言以对,怎么解释呢? 你跟上任圣女那个杀千刀的名字是一对儿?那不得把孩子吓着。 银装喃喃道:“怎么会是托孤呢,孤的人是我,不是她。” 银装死了,果真如她自己所说,可能连尸体都没有,都不给菩荠惩罚她的机会,她最后看了一眼七长老怀里的金素裹,同优雅说了最后一句话就死了。 死的悄无声息,死的令人难忘,为什么难忘呢,万事通没见过那样死的,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便一下子成了烟花没了呢? 万事通觉得那是烟花,优雅之后跟他掰扯过,说那不是烟花,只是化成一缕雾升天了。 万事通呸了一声,说不可能,怎么可能升天,银装入地还差不多吧? 而且那雾有颜色,银色的,铁定是烟花! 优雅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银装最后跟优雅说的那句话,优雅想起来至今都牙根痒痒,虽然优雅有了三滴逝沉清泪,但是银装那货把现在的金素裹以蛊相连,金素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优雅都会知道。 优雅不会有什么大事,金素裹若受伤疼一点,优雅也就感受十分之一,银装不仅把金素裹托孤给了族长、长老们、万事通还有优雅。 银装说,这是她帮优雅,优雅要付出的代价。 优雅心道,屁嘞,你本来就要死了,还坑人,不过看顾个娃娃嘛,也没大事。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银装还是没告诉优雅一年前圣女殿发生的事情,雨妆的那滴逝沉清泪为何会不见?又是被谁抢走了? 银装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孩子,熟睡的孩子还嘬着手指,银装消逝的时候,七长老怀里抱着的金素裹突然啼哭了起来,哭的震天响地,哭的菩荠都一惊,一个初生的婴儿,哭声都响出审判殿去了。 族长和长老们带着金素裹走了,淳于慕犹豫再三,还是去问了菩荠,可否借菩提藤一用,他有些事情想要知道。 菩荠让小菩提带着他们去了。 淳于慕问了三个问题。 一是他是否真的是魔族少主。 菩提藤开花,答是。 二是魔笛是否真的也是魔族少主。 淳于慕听说鬼域从前的主人魔笛是魔尊与鬼域上上任的一位女少主之子。 菩提藤依旧开花,答是。 最后一个问题,笛思慕和墨言是否为同一人。 菩提藤开花了,答……是。 淳于慕本没有想好第三个问题要问什么,可脑海里又闪过在墟境里,墨言的脸突然变成了笛思慕那一画面。 淳于慕便脑子一抽的随口问了,可没想到真的是,淳于慕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受了。 他不是花心,他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啊。 这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可墨言和笛思慕也不是花心,更不是乱撩拨人,是有目的的。 他是魔族少主,魔笛也是,墨言每夜都去自己房里瞧自己,笛思慕自从出现了也是对自己关注很多。 她只是想从自己这里找突破口,找寻魔笛的迹象吧?她若喜欢魔笛,该是要害自己才对,魔尊认了自己却没有认魔笛。 万一自己知道些秘辛,她还可以打听到关于魔族的事情。 还是说,自己长的跟魔笛很像,这个女人在拿自己当替身? 淳于慕觉得八成是了,她最喜欢盯着自己的脸看,刚开始的时候,墨言总像是透过自己再看另一个人,还时常摇摇头。 那应该是不像的地方被看到了,她失望了。 现在想来连笛思慕这个名字都是假的,笛思慕? 淳于慕突然觉得这个名字难听极了。 看,云非雾去客栈拦她也有理由了,根本不是什么云非雾拦错人了,传言受了重伤,在鬼域休养生息的鬼域新主跑出来了,墨言骗魔族那么狠,云非雾怎么会不来找? 她从头到尾都是在消遣自己。 淳于慕如是想。 走出佛塔,万事通思虑了好一阵,才决定把那件事说出来,虽然也怕被打。 “万俟小小姐,其实……” 第三百零四章 我好看? “其实你见过我家仙上和师兄他们?” “呃……”万事通顿了顿,这猜的是否有点准? “哎呦,这事儿我知道啊,去佛塔前我就问过你,你那闪闪躲躲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你是在撒谎。”优雅转着腰间系着的小铃铛,小铃铛发出丁琅琅的响声。 “这可不好了,只是那时候呢,总也不能透底,不过我是真没见过奚尘仙上,见得大约是万俟公子,因为那位公子同你模样很像,身边还跟着几位。”万事通心道,尤其是骗人的手法和欠揍的模样很像,一看就是同出一门。 “但是他们现如今在哪呢,我也不知道,当初圣女随便把他们送去哪了,不过依着万俟公子的本事,想来是找到办法出去了。” “我待会儿呢,直接把你们送出忘川蛊族,送到暨罗森林外面,总之你们和万俟公子目的地是一样的,怎么着都会遇见的。” “唉,赶明儿也不知还否有再见面的机会了,话说回来,这一两日过的可真是糟心啊,真是让人唏嘘,莫世泽竟留在审判之狱要赎罪……” 优雅停住脚步,手里的铃铛也不转了,幽幽的叹口气,摇摇头道:“金公子你是真能啰嗦啊。” 优雅心道,这日后见面的机会只怕不会少,银装还让她帮忙看孩子呢。 后面的云无言正摸不着头脑烦躁的跟在淳于慕身后,不知怎的,这人为何又生气了? 云无言边走边絮絮叨叨的道:“你又怎么了?你刚刚要去菩提藤那里是想问什么吗?你……” 淳于慕猛地一个转身,云无言差点撞上他,淳于慕冷道:“跟你有关系吗?什么叫我又怎么了,笛姑娘别理我就是,说的跟我不讲理仿佛没事找事一样。” 云无言有点抓狂,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不跟本座有关系跟谁有关系? 而且你这出来了之后对谁都一如既往的,唯独对本座这个样子,能没关系吗?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看看那眼神,那冷笑,不是不讲理? 云无言终于体会到了当初自己每日都这么跟魔笛说话,还阴阳怪气的,有多欠了,说来魔笛忍着没把自己丢出去,涵养是真好,脾气也是真好。 淳于慕思及云无言每每同奚尘的接触,和对优雅的保护,又产生了怀疑,觉得这人定是见奚尘单纯,自己好骗,才挑准了他俩接触。 淳于慕眯着眸子,带着审视的目光,严肃道:“笛姑娘。” “啊?” “离我远些,也离奚尘仙上远些。” 倘或淳于慕只说让离他自己远些,云无言会认为他是在闹脾气而已,如果只说让离奚尘远些,云无言会觉得淳于慕许是吃醋,可都说了,这怎么个意思? 云无言为难道:“我倒是可以离奚尘远些,可估计他不会离我远些,这我可怎么办?” 没解了小不点的封印之前,奚尘那货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而且这师徒俩都防着自己灭掉仙门百家呢,铁定是时时刻刻盯着,至于你…… 云无言在心中冷笑一声,做梦吧,远点是不可能的。 淳于慕皱着眉头,寻思着难道奚尘仙上已经喜欢上墨言了,看样子还很喜欢,你看,这人自己都说了,奚尘仙上是不会远离她的! 淳于慕很惆怅,要不要告诉奚尘仙上让他防着点?可貌似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个好东西。 优雅回头叫了一声:“便宜爹便宜娘亲!麻溜的啊,没待够啊?我们急着干正事呢,回头有空再来玩啊。” 遮天道是一座铁锁链连接而成的栈道,遮天道里乌云蔽日,不见天日,血腥黑暗,有很多妖界出来的走火入魔的各类妖邪。 那些妖邪常年寄居在遮天道上,阻挡过路之人。 优雅他们到的时候,遮天道上已无一活物,好通过的很,优雅看着这手笔,觉得太过凶残,这几大世家斩杀遮天道上的妖邪手段不至于如此。 虽说遮天道上的妖物害人,可一切事物存在总有它存在的道理,妖界放任这些走火入魔的妖物不管不问也是为了增设寻常人去往魔族的阻碍。 妖界魔界有路相通,倘或从妖界去往魔界之人太多,事故也太多,不妨有不轨之徒要招惹是非,所以遮天道和铁水河都是为了限制人从妖界前往魔界的,也是为了两界交好。 优雅疑惑道:“看样子不止是世家一行人和仙上他们来过这里,依着各位家主和我们落尘仙宗的本事,不杀这阿物也可安然通过遮天道,落尘仙宗一向能不杀生便不杀生,有仙上和师伯在,不会让几位家主如此的。” 云无言回头扫了一眼遮天道:“许是别的修士?不在八大世家之列的仙门也多的很,也不乏隐匿的厉害仙门。” 闻人窈道:“这手法很利落,很像鬼域之人的手笔。” 云无言:“……” 淳于慕查探了遮天道上所有妖物的死法和伤口断面,下了判断:“确是利刃一刀致命的伤口,且这些妖物都是被同时控制,在失神状态下被一击毙命的,我没有修为,只是看了许多古籍,若要遮天道上这种修为的妖邪同时失神被控住,只有痴梦神兽做得到。” 云无言:“……” 闻人窈挑眉:“传言痴梦神兽被鬼域唤醒,现如今为鬼域所用,哦,对了,那消息是鬼域亲自放出来的,申屠府被屠就是如此手笔,只不过是遮天道上的妖邪没有被梦魇折磨。” 淳于慕抬头瞧着云无言,似要等着她说什么,却听云无言还挺认真的模样,翻了几个人不人妖不妖的邪物,点头道:“说的不错,许是呢,不过我不甚了解这些。” 云无言半点没有心虚的感觉:“你瞧我做什么?我好看?” 淳于慕白了她一眼:“谁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看?” 云无言抬手覆上脸上的面具,作势要摘下,问道:“你想看?” 淳于慕急得一把握住云无言的手,把面具死死按在她脸上,这让人看出来怎么办? 第三百零五章 铁水河 “我……我不想!” “真不想?”云无言颇有几分轻浮的从淳于慕的眼睛看到嘴巴,再从嘴巴看回眼睛,来来回回,眼神里都好似带着火,是那种一明一灭撩人的小火苗。 “我……不想。”淳于慕的语气有些弱。 “真的吗?其实我长的还挺好看的呢。”云无言的语气很是惋惜,微微一叹,啧了一声。 淳于慕又要控制不住翻白眼了,好看是真的好看,自恋也是真的自恋,可他又不是没见过,除非这人做事小心到了极点,即便是戴着面具也换了一张脸。 猛然间淳于慕想起来了自己夸过这人眼睛好看,还跟某个人很像,淳于慕又看了云无言一眼,没错,墨言的眸子是黑色的,笛思慕的眸子是琥珀色的。 还真换了张脸,小心到连眸色都换了的地步。 淳于慕存心想要膈应云无言,便道:“笛姑娘,之前我说过你的眼睛跟某个人很像,现在我仔细瞧了一瞧,觉得并不像。” 云无言勾唇一笑,眉尾上挑,模样张扬,心道你可算发现了,赶紧好好看看,怎么可能有人同本座像?必得是本座的眼睛好看啊。 云无言的样貌可是经过仇家云非雾小可怜亲自认定过的。 淳于慕摇着头,来回瞅了几眼,叹道:“你没她好看,她的眼睛比你好看。” 云无言瞳孔微睁,不可置信的看着淳于慕:“你再说一遍?” 哪个人胆子这么大?砍了她! 淳于慕看着云无言的眼睛,认真道:“是的,没错,那位女子只是我路过遇见的,可那一眼就可看出她的眼睛是极漂亮的。” 淳于慕又加了一句:“的确比你的好看,之前是我错看。” 觉得并不像。 你没她好看,她的眼睛比你好看。 嗯,的确比你好看。 云无言一点没觉得淳于慕是在说实话,想起来了淳于慕在墟境里看到的是春境,且也是一位素昧平生,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不由得觉得这就是一位女子。 云无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是淳于公子喜欢才说好看,这该不是和春境里淳于公子看到的为一人吧?” 淳于慕张大嘴巴,惊讶的样子像个可爱单纯的小公子:“笛姑娘你怎么知道,笛姑娘真厉害,这都能猜到,的确是一人!” 云无言闭上了嘴,本座不想知道。 云无言冷冷一笑,重重的哼了一声,抬着步子大步向前走了。 看到云无言吃瘪,淳于慕心情好了不少,抱起优雅,捏了捏优雅胖嘟嘟的小脸蛋儿,语气愉悦道:“闻人小姐,我们继续赶路吧。” 淳于慕和优雅还有闻人窈三人在后面聊的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连闻人窈都说话多了起来,虽然淳于慕和优雅各说十句,闻人窈可能才说一句,但是云无言就是听得膈应。 越走越气,越想越气的云无言折身从优雅怀里把小垃圾提溜走了。 淳于慕淡定的看着云无言把小垃圾提溜走,面色如常。 云无言逮住小垃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问:“本座的脸不好看?本座的眼睛不好看?还是身量不够好?他是不是眼神有问题,不好使啊?” 小垃圾在半空中摇晃着身子,颤颤巍巍的道:“就是他眼神不好使!无论那女子是谁,都不可能有你好看!” 云无言狐疑道:“当真?” 小垃圾一副你竟不信本大人,本大人伤心了的模样,不顾后脖颈子还被人薅着,一爪子捂住心口,一爪子颤抖着指向云无言,瞪大眼睛道:“哇,你不信本大人!本大人的审美不容置疑!本大人虽是个高贵典雅,冷艳无双的白毛仓鼠,可是很有品味的好吗!” “你看本大人跟的主子不够好看吗?本大人主子家有丑的吗?师父家有丑的吗?不是仙人之姿的,本大人都不惜得多看一眼。” “你这么天人之姿的美人都要怀疑自己,天下苍生,女子尽有,她们还活不活了?” 云无言眯着眸子后仰,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垃圾一眼,小垃圾正想着难道自己吹的太过头了?没有可信度吗? 只见云无言摩挲着下巴,赞赏道:“没想到啊,你这老鼠审美竟如此优异!可堪上乘!不错,甚好。” 小垃圾:“……” 合着你方才不是不信,就是等着本大人说出这番话来呗! 这套路,似曾相识。 过了遮天道,下一个地方便是铁水河了。 一路上都顺顺当当的,没有什么意外,可铁水河这方却静的出奇。 铁水河虽名为铁水河,却不是一座真正的河,而是一座火焰岩浆。 这火焰岩浆坐落于观音峡谷之中,是遮天道直通的地方。 观音峡谷里尽是陡峭的连峦山峰和蜿蜒曲折的曲径小溪,进入观音峡谷宛如进入了拥有灵山秀水的神仙府邸,观音峡谷中的每一座山峰上都有一座观音石像,乃是天然形成的,因形似观音,石像被风雨雕刻的鬼斧神工,栩栩如生,连山壁内侧都有观音像,由此得名观音峡谷。 观音峡谷内都是中间凹陷的糟谷,被两侧山峰夹击,山峰内部的山洞里响着清澈的流水声,整座山谷看上去静秘清幽,峰险清秀。 清澈碧绿的溪水穿行于观音峡谷之中,蜿蜒曲折,百折千回,清凉袭人,溪水底部铺满了光洁如玉、不染纤尘的鹅卵石。 在观音峡谷深处便是火焰岩浆的所处地,每每到了时节,火焰岩浆爆发,便会如同泥石流一般汹涌澎湃的顺着糟谷和溪流流出,此火焰岩浆溪流被称为铁水河。 铁水河难渡便是因为谁人都不知这火焰岩浆何时会爆发,更是不知爆发后会被观音峡谷内随处都是的法阵传到什么地方。 观音峡谷内此刻除却山涧中溪流的声音便只剩下优雅他们回荡在山涧的微弱呼吸声了。 山涧中,优雅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从溪流底下捞出一块鹅卵石来,还烫着呢。 优雅蹙着小眉头,摩挲着手里的鹅卵石道:“看样子应该前不久火焰岩浆刚爆发过,停下之后溪流源头又出了水,洗刷净了,鹅卵石还烫着呢。” 第三百零六章 渣女 “这里面的溪水都是凉的,可鹅卵石被冲刷过还发着烫,也就是说火焰岩浆爆发也不过一会儿,极有可能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刚爆发完,这些溪流是刚从源头里出来的。”淳于慕半蹲在溪边,伸手撩了撩清凉的溪水。 山涧里因着被滚烫的火焰岩浆冲刷过又立即被清凉的溪流漫过,一热一冷间,氤氲的热气乍然变冷,到处滴答着小水珠,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闻人窈道:“奚尘仙上和父亲他们应当还在这里没有离开,并且刚才便是他们触动引发了火焰岩浆的爆发,谷中无人的情况下,火焰岩浆是不会爆发的,铁水河的存在也只是为了针对外来入侵者。” 优雅点点头,站起来松松筋骨,活动了下手脚,小手捂在嘴边作喇叭状,气沉丹田,冲着山涧峡谷里就是一声吼:“仙上!仙上呀!” 仙上! 仙上呀! 声音洪亮高昂,中气十足。 整座峡谷里都回荡着优雅的吼声,观音峡谷本就蜿蜒曲折,山峰狭窄高耸,那声音顺延着山涧传到远处,触碰了山壁又传过来。 优雅又吼了几声,掐着小腰喘了几口气,道:“既然仙上他们没有离开峡谷就好办了!观音峡谷里的地形奇特,是很适合隔空传音的地形分布,先吼几声,他们听见了至少不会不等着我们继续往前走了。” 小垃圾道:“观音峡谷大的很,万一他们已经走到出口了呢?” 优雅仰着下巴,自信十足:“不会的,我跟仙上有心灵感应,我不吼仙上都会知道我来了的。” 小垃圾撇嘴,是谁给你的这种自信? 观音峡谷地底炎狱里的奚尘猛地一怔,突然停下脚步愣在原地不动了。 落彦瞅着自家师弟皱着眉头愣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奚尘奇怪道:“师兄可否听到了一些声音?” 落彦也不动了,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彼时优雅他们正在沿着山涧往里走,那回声早就小了许多。 落彦也蹙着眉头,这观音峡谷里是有活物的,并且不怕热,是火焰岩浆里出来的小怪物,那种头顶上冒火的小火人儿,难道是小怪物出来了? 落彦道:“师弟你听到的是什么?” 奚尘道:“仙上。” 落彦的表情就是个大写的问号模样。 奚尘又补了一句:“团子的声音,团子在叫我。” 落彦摆摆手,不想理奚尘了,这人一路上走一会儿楞一会儿,嘴里念叨着团子呢,团子是不是在这里,跟魔怔了一样,所以有关于奚尘嘴里说出来的任何这种话,落彦都不信了。 落彦认真的哄师弟,道:“师弟啊,你又幻听了。” 奚尘板着脸很严肃,但是落彦怎么看都觉得奚尘在闹小脾气。 奚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坚定道:“没有,我没有幻听,就是团子的声音。” 落彦嘿了一声,奚尘又冲着万俟家主和万俟夫人说了一句,这次不问他们听没听到了,直接道:“万俟家主、夫人,我听到团子的声音了,团子在这里。” 万俟家主奔过来,兴致冲冲的左顾右盼,急道:“小心肝儿?哪呢?” 奚尘想了想,抬手指了指上面,毫不迟疑道:“在上面。” 万俟家主道:“刚进来呀!” 奚尘点头:“对。” 落彦默。 师弟你不是胡扯的吧?落彦早就想问奚尘了,师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敌方派来的间谍?是不是这里有陷阱! 这一路上奚尘简直就是阻挡人脚步前进的最大阻碍。 如果不是因为奚尘从婴儿时就被缥缈仙人抱回落尘仙宗养着,还是落彦从小看到大的,这个问题落彦是一定会问的。 落彦拽了拽自己的衣襟,这炎狱里刚爆发过火焰岩浆,又闷的透不过气,是真热,烤得人都要熟了,可是还要维持住自己端正的形象,真是好累啊。 一家门出来的万俟易是和优雅一样的脑回路,闻言将自己的腰带松了一松,清了清嗓子,抬头便是大声叫了一声:“心肝儿啊!哥哥在这呢!” 万俟宁冷淡转身看着石壁,一点也不想承认这傻子是自己哥哥。 万俟时则是认认真真的帮万俟易施了扩音的法术,还在万俟易指的方向定向扩音。 越走越热的优雅正把自己的小马甲都脱了,盖在头顶上遮阳,可这热也不是太阳的缘故,是从体内开始发燥发热,她现在就想跳进这溪流里头滚几圈。 优雅把裤腿挽到膝盖上方,脱了鞋子,一手提溜着裙子,一手拿鞋,趟进溪流里的那一刻,优雅舒服的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喟叹。 忽然从地底下传来好大一声“心肝儿啊!哥哥在这呢!” 把优雅吓得身子一颤,腿肚儿上的肉肉都一抖。 奚尘不太好意思喊,眼巴巴的瞅着万俟易,万俟易便又嗷嚎了一声:“你家仙上也在呐!下来玩啊!” 优雅:“……” 优雅弯着身子低头看了好久,又侧脸把耳朵那侧靠近水面,优雅的脸蛋儿被体内燥热的火气惹的满脸通红,此刻看着闻人窈的眼神都迷离了起来,整个人懵懵的。 优雅没有力气喊了,瞅瞅这三人儿,一个都不像会喊的,优雅迈着小短腿儿走到云无言跟前儿,皱紧了小眉头问她:“你,那个玉牌牌,是不是还在你那?” 云无言一愣,没反应过来,奇怪道:“玉牌?什么玉牌?” 优雅低着小脑袋,声音闷哼哼的,跺着小脚,踩的脚底下的水啪啪响,气道:“刻印有我家仙上灵识和灵力的玉牌牌呀,那么重要呢!你不记得了?渣女!” 云无言不太明白渣女是个什么意思,不过瞧优雅这表情模样,想来不是个好词儿,云无言也没空问了,优雅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来了,那个玉牌并没有还给奚尘。 奚尘说若云无言还要去落尘仙宗借灵往镜的话,自己去便可,用完了再还给他,可云无言还没去。 “哦,对,奚尘的玉牌。” 云无言从怀里掏出来,那玉牌正好是放在她心口处的内兜的,上次云无言和云非雾在客栈底下打架,云无言就是拿这块玉牌挡着的,上面都有条小小的裂痕了。 第三百零七章 脾气大的很 三道炽热的目光火辣辣的盯着云无言从怀里拿玉牌的那只手,优雅半眯着眼睛哼唧,淳于慕偏着脸冷漠无比,闻人窈的眼神里满满的暧昧和调笑。 云无言看着这三人的神态,险些觉得自己犯了罪,一个嘲讽自己,一个冷漠以对,一个看好戏不嫌事大的。 云无言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把玉牌给了优雅,不知道为什么,云无言想要试图解释一下,可也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 最后只干干巴巴的道:“忘还了,奚尘……仙上只是借我用用,没什么的。” 优雅撇撇嘴,这人真是鬼话连篇,当人家都是傻子呢,你笛思慕何时认识的堂堂落尘仙宗奚尘仙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随便借?骗鬼呢。 优雅忿忿的想,她一个嫡亲小徒弟都没有呢,而且仙上都没告诉她这件事! 可是转念一想,奚尘为什么要告诉她呢,男主大大的真爱就是这个骗鬼的女魔头啊! 优雅越想越气,越想越上头,然后抬起小脑袋来狠狠剜了云无言一眼。 淳于慕依旧是冷漠无情的表情,一点也不信云无言的话,明明刚刚都脱口而出直接叫奚尘了好吗? 奚尘仙上的名号是那么容易叫的? 闻人窈的表情和神态就很好理解了,哦,这样啊。 优雅心疼的摸摸那玉牌牌上的裂痕,小心翼翼的往自己胸前蹭蹭,拿着玉牌跟捧着心似的。 优雅抬头问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云无言随口道:“不知道,奚尘只说带着它便如同奚尘本人一样,落尘仙宗的一切都会将此玉牌佩戴者认作是他,而玉牌所感受到的一切,奚尘也会有感受,就好比佩戴玉牌的人受伤都会反射一部分到奚尘仙上。” “哦,对了,他是说过没说过来着,好像是可以当做通灵牒之类的联系他。” 云无言认真的想奚尘说过的怎么用这个玉牌的话,优雅就这么仰着脑袋认真的瞪着她,并且准确的抓住了重点:“你原来是要去落尘仙宗的?” 云无言:“……” 优雅也没逮住她死磕,又道:“我记得那日笛姐姐在客栈门前跟云非雾打架来着,云非雾那么厉害,打了笛姐姐两三掌,笛姐姐才只吐出来了一口血,看看这裂痕,你是拿这挡了吧?” 云无言的眼神再明显不过,小不点你在找事! 优雅翻来覆去的看那块玉牌,叹口气无奈道:“仙上从没有对哪个女的这么好!” 云无言心道,对,你不是人。 云无言捏起优雅肉嘟嘟的小脸蛋儿,报复意味十足,道:“对啊,毕竟你都叫我师娘了,你还不明白吗?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毛儿都没长齐。” 云无言眼角余光扫向淳于慕,她说师娘俩字的时候,淳于慕的胸腔起伏明显很大,云无言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小不点儿,你赶紧联系你家仙上吧。” 优雅气呼呼的低吼:“怎么用呀,我没有灵力呀!” 云无言瞥她一眼:“小不点儿,你是热的烧糊涂了?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热?这么难耐?你体内有三滴逝沉清泪,你可以催动灵力了,将灵力注入玉牌,试试。” 优雅呆萌萌的哼唧一声,将玉牌放在自己掌心,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便流窜着灵力,暗金色的流光被玉牌吸入。 优雅把玉牌牌放在耳边,嗓音有些哑,但是很软很糯:“仙上呀……仙上……” 那边立刻有声音传过来了,是道磁性低沉的好听嗓音,很轻很柔的回了一个字:“在。” 优雅瞪圆了眼睛将玉牌举到自己面前,原以为还要等会儿,怎么回的这样快? 也是,玉牌在云无言这里,玉牌有召唤,仙上自然以为是云无言,能不快吗。 奚尘正奇怪为何突然没了声音,他给云无言的那块玉牌带有自己的灵识,自然玉牌一旦通灵,那边的声音他是都能听得到的,方才玉牌通灵时,奚尘是感受到的团子的气息啊。 奚尘老实了问了一声:“还在吗?” 优雅把玉牌丢到云无言怀里,示意她说话,云无言无法,只得道:“奚尘仙上。” 奚尘的语调瞬间冷了下去,都不寒暄了,直接了当问道:“你们在哪?” 云无言憋着一口气,心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方才优雅叫他的时候,那声音都能揉出水来。 优雅则是恨铁不成钢的忿忿想着,仙上太没出息了,就这么着急!赶忙的问人家在哪?担心成这样了? 该不是那多出来的虐心值全是仙上自己玻璃心脑补出来的吧。 靠,实锤了! “心肝儿!爹爹想你!”万俟家主凑到奚尘那边喊了一声,可万俟家主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奚尘身上有什么东西,明明都听到了心肝儿的声音啊。 落彦是听出来了云无言的声音,深感自己家的好白菜被阴险狡诈的黑心猪勾搭走了,脸色黑的宛若烧了十年的锅底灰。 阴险狡诈的黑心猪回话了:“我们刚才听到万俟公子的声音了,听方位,八成我们是在你们上面,正上方。” “奚尘仙上你们是在哪里?” 奚尘道:“炎狱。” 炎狱,观音峡谷地底。 奚尘他们是火焰岩浆爆发后掉进炎狱里的。 奚尘又道:“观音峡谷是个迷宫,无论怎么走看到的都是蜿蜒的山道和溪流,最后到达的应该都是炎狱,出观音峡谷的出口就在炎狱里。你们顺着有标记的转弯处走,我都留了竹叶标记。” “什么时候看到一处印刻着火焰纹章的石门,打碎了进来。” 黑心猪应了:“好,知道了。” 奚尘顿了一顿,看着面前虎视眈眈深切注视着自己的万俟家主,在云无言结束通灵的时候又叫住了她:“那个,你们没事吧?” 奚尘想问,他家小团子呢,为什么不吱声呢。 云无言眉峰微挑,问道:“谁?你问得是谁?” 奚尘那边没声了。 优雅穿上鞋子,撂下裙摆就大步走了,找竹叶标记去了,暗骂了一句老流氓,调戏我家仙上! 淳于慕和闻人窈跟上优雅。 云无言匆匆说了句:“没什么,就是你家小不点儿在忘川蛊族已经拿到第三滴逝沉清泪了,都能催动灵力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的作用,她现下脾气大的很,闹着呢。” 云无言说完便断了通灵。 第三百零八章 酸死了 断了通灵之后,奚尘就闷着不说话了,看着石壁安静的宛若一座石雕。 脑海里正疯狂的进行大脑风暴:团子为什么不理我…… 团子怎么不说话? 她为什么生气了? 团子去忘川蛊族我都没有陪她…… 那么重要的事情呢…… 奚尘看着石壁华丽丽的抑郁了。 万俟家主寻摸了寻摸,默默退回到了万俟夫人身边。 落彦以为是奚尘被断了通灵有些伤心,拍着奚尘的背安抚了一会儿,奚尘奇怪的看了落彦一眼,远离了奇怪的落彦,走到万俟易身侧,边走边自己翻兜找吃的去了。 待会儿团子来了要吃东西的,奚尘还预备了小垃圾和那四只崽子的份儿,一心扑在养孩子的事业上,连赶路都忘不了。 只是落彦看着自家师弟的背影,觉得略微有些萧瑟凄凉之感。 那刻印着火纹印章的石门据优雅目测其厚度估计有五块板砖那么厚,而且这门也原不该在这里。 石门的里头是座山洞,看周围的地质土壤和石门边上土壤的下陷程度,这座石门是凭空出现的,该是奚尘他们进了山洞之后,石门落下,有什么东西引导他们往山洞里头走。 而这座山洞便通往观音峡谷地底的炎狱。 云无言察看了石门,以灵力探测石门上的关窍和机关,道:“这道石门从里面是打不开的,只能从外面破开,并且只能以人力毁坏,如果强行用灵力破开的话,这座山洞不出意外会塌。” “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门。” 随后云无言便看向优雅,抬抬下巴示意她上,优雅举着小手指向自己,那石门五块板砖厚呐,灵力都破不开。 杏眸睁的圆溜溜的,优雅惊恐道:“我?” 云无言已经侧身让开了,中了逝沉封印的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力大无穷,是封印带给被封印者的一种能力,且不会消失,萌萌能一掌把桌子拍成齑粉和优雅在封印初发作时便可将她殿里的紫檀木桌一拍两段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优雅在莫氏陵里能够一脚把石门踹开,也是这个原因,而不是因为银装的控制。 云无言一副江湖骗子坑蒙拐骗的模样,老神在在道:“据我多年游走江湖的眼力,小团子你定天生神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习武苗子,你能一脚踹开莫氏陵的墓门,那这个也没问题。” 云无言给了优雅一个肯定的眼神,密语传音了一个字,上。 优雅狐疑的看向云无言,云无言又传音道,你会发现一个崭新的天地。 优雅撩起裙摆霸气一甩,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石门面前,抬脚一踹。 “轰”的一声,石门四分五裂的成了碎石块散落在地上。 优雅惊奇的哎了一声,眼睛都亮了,跑过去又想冲着山壁来一脚,云无言眼疾手快的把优雅拦腰捞起来阻止了她,这可要命。 云无言犹记得萌萌把妖殿的金龙盘柱给一掌劈断,还把玄铁打造的玲珑骰在脚底轻轻一碾,碾成了粉末的场景。 云无言道:“你再踢几脚,你家仙上就给你埋地底下了。” 优雅的嘴巴张成了哦字型,十分惊奇,这果然是个崭新的天地:“我这么厉害的嘛!” 优雅一行人进了石门之后,山洞口突然燃起一团火将碎尸尽数焚烧成灰烬,那火似有灵,只是烧着碎石块,却不漫延到人身上。 焚烧尽了之后又有一道崭新的石门落下,从里面看石门靠近山洞内侧的一面有一道火焰屏障,那火浇不灭,不是寻常之水可灭,也碰不得,是实打实的这地儿只进得出不得。 沿着山洞往里走便是通往地底炎狱的,可这地方很奇,优雅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往下走,可偏偏炎狱就是在观音峡谷地底,越往里走越能清晰的感受到里面的温度。 优雅摸上旁边狭窄甬道的石壁,石壁凹凸不平,上面都是细小磨砂的火沙粒发着烫。 优雅哦了一声,甩甩手:“好烫!这地儿胖的人过不了吧,蹭着这滚烫的石壁走过去皮都得蹭掉一层。” 闻人窈道:“据闻铁水河里生长着一种……长相很奇怪的活物,有尾巴,可也有身子有腿,大概有人的一臂之长大,但是会冒火,因为这种小……暂且称之为小火人吧,都是长的圆圆的,胖乎乎的,所以它们喜欢瘦的,这甬道便是只让身量瘦的进的吧。” 闻人窈又道:“因为它们脾气不好,做什么都全凭喜好来,很随意,所以若要从炎狱里找到出口离开观音峡谷,得先找到它们的首领,不然这些小火人会一直捣乱,让人出不去。” 优雅郁闷道:“看出来了,它们是很随意,这个拐弯处,我们已经走过三次了,鬼打墙啊,走都走不出去,更别说找火人首领了。” 优雅站定了小身子,摆摆手道:“来来来,退后,有的时候啊,做人不能太实诚,必要时刻我们要采取非常手段。” 优雅所谓的非常手段便是暴力解决,只见优雅掏出怀里的风华扇,做好准备动作,又要抬脚踹了。 云无言和淳于慕还有闻人窈三人齐齐后退一步。 这一路上优雅都在调息自己体内的灵力,稍稍觉得顺手些了,连身子都轻了许多,优雅照着山壁踹完一脚便立即将风华扇幻化成一道风屏挡住化为沙尘的山壁。 待尘埃落定,便逮准了一个方向走过去,奚尘一行人正犹豫着面前的三道岔路口要走哪一条,忽然身后轰然一声巨响。 连带着面前的三道岔路口都轰然倒塌,这次倒是不用犹豫了,道路广阔的很。 奚尘面前的沙尘消失的时候,他看到的是那样一副画面。 优雅被淳于慕半蹲着抱在怀里,淳于慕抬着衣袖挡在优雅跟前儿,云无言手里拿着风华扇站在淳于慕身侧,也微微抬着手护在淳于慕腰间。 小垃圾在优雅怀里猛一抽搐,吐着舌头有些受不了,问道:“你有什么感觉?” 优雅道:“我好像看见了好多绿泡泡,好多好多啊,在甜宠空间里。” 小垃圾呕了一口,呸了一口口水:“酸死了……” 第三百零九章 逐渐心机的仙上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 优雅抬头看到云无言关切注视着淳于慕的眼神,当即从淳于慕怀里窜出来,把淳于慕拽到闻人窈那边,隔开云无言。 人都齐了,一时之间都看向这边,不明所以的瞧着优雅拽人再一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在优雅把淳于慕拽开的时候,优雅终于看到他家仙上微眯的危险眸子淡淡张开,松了一口气,随后优雅拉着云无言小碎步跑着就过去了。 淳于慕正愣着神,淳于越已经走到淳于慕身边了,幽幽开口道:“阿慕啊。” 淳于越的目光在淳于慕和云无言之间来回看了看,随后趴在淳于慕耳边轻声问了一句:“阿慕同笛姑娘相处的很好?” 淳于慕一怔,然后一副听不懂淳于越在说什么的样子,摇摇头,无辜道:“兄长说什么呢?我同笛姑娘不熟,也不过在一起一两日,师兄收收自己的眼神吧,你何时如此八卦了?” 云无言的听力自然很好,站定在奚尘身侧之后便侧身看向了淳于慕那边,听到了那句我同笛姑娘不熟。 云无言看着淳于慕,奚尘又看着云无言,淳于越总觉得这氛围很不对劲:“阿慕,这怎么能是八卦呢,最近这一两日我同万俟公子在一处,和他聊了好多,深觉自己对弟弟妹妹关怀不够多,也想操心操心你们的人生大事。” 淳于慕斜眼瞅他:“你想说婚姻大事吧?” 淳于越跟着万俟易聊的多了,也顺嘴了起来,脱口而出一句上道。 淳于慕默了默,终于相信了师兄跟万俟公子聊的是真不少,优雅就喜欢说上道,这兄妹俩的行为举止和套路真是一套的。 优雅跑过去之后还没来得及顺着奚尘的裤管爬上去,就被万俟易给截胡抱走了,万俟易双手放在优雅的胳肢窝里,把优雅举到半空中,翻来覆去的看,然后认真的问她:“心肝儿,听说你也到忘川蛊族了?” 优雅的两条小短腿在半空晃晃,点点头应道:“对呀。” 优雅伸出一根食指堵在万俟易嘴巴上,一眨眼,笑嘻嘻道:“哥哥我懂你,你是不是心里不平衡了?我去一趟做了忘川蛊族的座上宾,可你被万事通坑出来了。” 万俟易想起那个舌灿莲花端的一副单纯金贵无辜贵公子样的万事通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人直接让忘川蛊族的圣女把他们送到了一个鸟不拉屎,昏天暗地的地方,幸好走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奚尘他们,不然在暨罗森林里非得迷了路。 优雅拍拍万俟易的肩膀,哄他:“哎呦,小事儿,我都帮你报仇了,再不解气我们回头去忘川蛊族找他,现在铁定一找一个准儿了,他已经是圣女近身了,要日夜照看小圣女。” 万俟易把优雅抱到怀里,很是诧异道:“小圣女?” 优雅道:“对呀,忘川蛊族的前任圣女便是逝沉清泪转世,我帮了她的忙,她在弥留之际的时候还让我做了小圣女的干娘呢!” 优雅笑得傻乎乎的,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就把这一两日都给交代了,说的轻松无比,万俟易却是怀疑的很,摸摸优雅的脑袋瓜子,道了一句,呦,还真挺烫的。 优雅傲娇的仰着下巴,哼哼道:“莫要不信,我真的是现在那个小圣女的干娘!” 云无言和小垃圾同时朝优雅的方向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儿,银装反正是归天了,由着你说吧。 话说这货还真在走之前从自己怀里拿出个小金锁给了金素裹带上,摸摸人家的小手,又不知道捣鼓了什么捣鼓了半天。 万俟易揉了一把好久没揉过的奶膘,夸了一句:“不错,肉没养少。” 优雅:“……” 云无言收回看着淳于慕的视线,正巧撞上了奚尘看着自己的目光,那眼神让云无言觉得周身有些凉:“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奚尘也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与云无言并列,道:“没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云无言蹙眉:“哪里不对劲?” 奚尘微微一叹,模样认真极了,跟个夫子一般好声劝道:“莫要玩的太过,你这样很不对。” 奚尘俨然一副长辈教育晚辈的姿态,又在云无言欲开口时再次打断她,道:“笛姑娘,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淳于慕公子是个好人。” 云无言仿佛又想起了那日在客栈借玉牌的情形,奚尘就是这副模样,严辞拒绝,一词一句都在阻止她前往落尘仙宗,生怕她玷污他的小师侄们。 奚尘或许是受优雅荼毒太深,云无言有一种感觉,奚尘在向着优雅的方向无限接近,就是那个脱线方向。 犹记得在很久之前,奚尘还是个不苟言笑的高冷仙上,如玉仙人,现下云无言只觉得这就是一对无良又搞笑的师徒,脑回路还清奇的很。 “你还要确认吗?”奚尘问。 云无言明白奚尘是在问确认淳于慕是否是魔笛的事,便道:“不必了,确认了。” 奚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若确认了,这样更不好了,我觉得你要真心一点。” 云无言:“……” 奚尘叹口气道:“团子说最重要的便是真心了,你既明知道他的身份了,还继续欺骗的话,会酿成大祸的。” 奚尘的想法很简单,云无言赶紧去缠着淳于慕吧,这样淳于慕就没空抱团子了,万俟易是亲哥哥,可以忍,落风他们是亲师兄,可以忍,剩下的,就不行了。 云无言怼他道:“那你先承认你喜欢小不点儿。” 奚尘诚实道:“我喜欢。” 云无言道:“你跟她说,说不是师徒的那种喜欢,不是对小孩子的那种喜欢,你得跟她说明白。” 奚尘果断转身走人了,走到万俟易面前,声线略低沉,语气中带有一丝轻柔,竟让优雅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感觉来。 “团子……” 优雅的心一塌,瞬间软了下去,方才因为奚尘秒接云无言的通灵术的那点气也没了,嘟着嘴巴去揽奚尘的脖子。 “仙上~” 第三百一十章 大意了 “啊,美好。” 优雅把脑袋埋进奚尘肩窝里深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汲取灵力仙气,微眯着眸子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往奚尘身上拱拱。 “嗯……仙上,我热,好热好热。” 优雅的手又伸进了奚尘的衣襟里,奚尘体凉,身上的皮肤都凉丝丝的,摸起来特别舒服,可谓是夏日必备,降暑神器。 奚尘用下巴蹭蹭优雅的额头,果真是有些烫,优雅掌心的温度隔着一层里衣都感受得到,可奚尘瞧着也不像是生病发烧,光之前听到的那一嗓子都是很中气十足的。 奚尘柔声问道:“是不是第三滴逝沉清泪刚刚与你融为一体?” 优雅点点头。 那便是体内的力量在相互融合,重新达到统一,所以团子身子才会发烫,可奚尘却面不改色道:“持续这样是不行的,热的厉害了就会把人烧糊涂。” 优雅懵懵的抬头看着奚尘,她也觉得自己现在从里到外都烫的不行,搞得火气有些大,歪着脑袋,声音软软的问:“那怎么办?” 奚尘道:“团子抱着我就好了,我用灵力给你降温。” 优雅点点头,没有丝毫怀疑,两只手收紧抱住奚尘的脖子,小腿儿围着奚尘的腰,像个八爪鱼一样毫无形象的扒在奚尘身上。 身侧的云无言嘴角剧烈抽搐,这人才是鬼话连篇吧? 奚尘何时成了这副样子?挺会忽悠人的呢。 云无言若是要问落彦的话,落彦会告诉他,奚尘从小都是这样的,毕竟落彦是受忽悠最多的一个,可落彦还是觉得奚尘很单纯,就像落彦觉得整个落尘仙宗的弟子都单纯一样。 云无言深以为这两人是不能在一处的,因为会变得没有脑子。 公冶家主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背着手走了几圈,暴躁道:“那群小玩意儿着实会躲,可这见不着面,走了这许多道路了,连个鬼影儿都没有,真是奇了,能不能炸了这里?” 夏侯家主斜了公冶家主一眼,道:“你炸啊,你先算一算炸完了之后能不能立即出去,在这里坍塌之前,你当是谁没有想过这法子。” 万俟家主一脸又开始了的表情,这俩人一路一直斗嘴,就没消停过。 宗政家主在劝了半路之后终于放弃,不再搭理他们,观音峡谷的地底下的炎狱是天然形成的,并不是人为造成,所以山体结构都是一体的,这要是在地底下一炸,再加之炎狱里的火焰岩浆,怕是一伙人都出不去了。 优雅是相当于一小面山壁一小面山壁砸开的,也正是因为天然形成的山体结构,整体是稳定的。 优雅的脑袋还埋在奚尘肩窝里,也不嫌憋得慌,声音有些闷,问道:“那些小东西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仙上和诸位伯父来到这里应该也是那些东西引过来的吧?” 优雅歪着头看着众人,道:“它们现在定然是在哪里躲着看我们呢。” “不能炸了这里只是怕这里坍塌,也就是说只要不让这里塌陷,我们就可以用其他方法把它们引出来。” “方才我们进来时,看到了那道石门里面的火焰屏障,寻常的水都是灭不掉的。” 淳于家主道:“便是因为这种东西看似没有克星,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有些一筹莫展。” 优雅抬头想了一想,举着一只手指摇摇,模样可爱,嗯哼了一声,道:“听闻那些小火人灵识都在几岁孩童的状态呀,伯父们不能用对付大人的想法,小孩子喜欢什么呢,小孩子可是最容易被引诱的了。” 优雅晃晃小脚丫,舔了舔嘴唇:“如果是我躲起来,娘亲要找我的话,拿着乳糖奶包就可以了,我会顺着香味儿过来找乳糖奶包的!” 优雅那不老实的手又偷摸着摸了一把奚尘,占了便宜,笑得傻乎乎的:“不然把仙上叫来,我也立马出来了,我喜欢仙上嘛~” “得这样想才对。”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一。】 优雅的眼神亮了,抬眸看着奚尘无二分别的面色和红掉的耳廓,心道仙上还是个高冷闷骚的人,听她说喜欢他,自己明明很开心,还装着不表现出来。 那方的几位被优雅一提醒,也明白了点意思。 万俟家主举手道:“这就好办了吗,小孩子什么心性,熊孩子又是什么心性,我知道的呀,几位不了解,你们家的孩子太听话,所以想不到怎么对付这东西。” “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阿易小时候就很淘气,欠揍的想让人打死他那种,上树下湖,你都逮不住他,可熊孩子啊,好胜心最重,他越擅长的事情他就越来劲!” “我跟你们讲啊……” 万俟易叫了万俟家主一声,想动手捂住万俟家主的嘴巴:“爹!亲爹!” 万俟家主看着万俟易威胁的眼神,觉得也要给孩子留个面子,便暂且闭了嘴:“就大概那么个意思。” 落风想了想,道:“炎狱里的小火人,生性属火,最喜欢的肯定是木,火的作用便是焚烧,它们见到能烧的东西便一定会烧!” 万俟宁道:“藤蔓。炎狱里是不会有树的,炎狱里属木的植物藤蔓最多,它们若玩的话,也是在藤蔓多的地方玩,这炎狱里还可以看到山壁间是有植物存在的痕迹的,可却少见,想来便是这些植物可在极热环境下生存,生长快,可那些东西烧掉的速度也快。” 万俟宁又道:“我记得我们经过一个有藤蔓的地方过。” 王剑仁道:“万俟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而且这么大的炎狱里头只有那里有植物,我还记得有个火星子呢,还会跳,我走在最后头,看见了,不过没当回事。” 落月天真的看向王剑仁,说了一句话:“其实……嗯,那就是小火人吧?它原本是想烧了我们的。” 落月点点头,捋了一下,道:“没错,这是熊孩子想的出来的办法,这套路跟落叶的一模一样,将人带入陷阱,一网打尽,还用的自己最擅长的方式。” 落彦:“……” 大意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那个丑不拉几的 落月接着道:“小孩子最大的特点是好奇,它们定然会觉得我们也是好奇的,整个炎狱里只有那里有植物,照理说我们要停留在那里,找寻线索,可我们没有。” 一道人准备往回走。 但是优雅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是要找小火人的事情不对劲,而是刚才甜蜜值又升了不对劲。 为什么她说喜欢,仙上就害羞,以往也是她调戏仙上,仙上会害羞,一次也就罢了,为何次次如此,甜蜜值都会多呢。 优雅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要不然怎么仔细一想,每次甜蜜值一多,貌似都是因为自己,而不是因为云无言那个女魔头呢。 优雅抽风一样偷摸在人看不见的时候亲了亲奚尘的耳垂,奚尘身子一颤,连抱着优雅的手都抖了,整只耳朵红的透透的。 优雅骚气连篇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仙上真好看,怎么这么好看呢,团子从没有见过长的跟仙上一样这么好看的人,简直就是哪里都好看。” 奚尘脑子一蒙,瞬间空白一片。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一。】 优雅略略思索了一下,小垃圾说过,她跟其他的带着系统改造的宿主是不一样的,人家都有系统规定任务,按部就班,时有意外,甜蜜值呢,也是任务获得。 她不同,首先,她本该是穿到云无言的身上,以云无言的身份直接跟男主大大在一起,皆大欢喜,但是现在看来,云无言是春心萌动了,可萌动的对象不对。 再者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是万俟雅的,原本这个人是该死了的,可是她顶替掉了,便多了一条任务线。 正是因为这条任务线原本不存在,所以打乱了之前的既定传统改造任务,貌似变成了个升级打怪的主线。 而且奚尘原也没有徒弟,还是个家世背景蛮厉害的小徒弟,虽然说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吧,可是优雅毕竟是个阅遍万千网文,笔下无数bug的网文作者,依照经验来看,她还蛮像个女主的设定。 如果系统从一早就偏离轨道了呢。 优雅心道,她要是女主,她就立马二话不说,马上献身!也就不用搁这费这劲了。 实在是优雅方才灵光一闪,觉得这甜蜜值来的奇奇怪怪的。 正想着已经回到了之前经过的那片长满了藤蔓的地方,落月指着面前那背对着自己跳跃的几簇小火焰,手哆嗦了一下。 有个拳头大小的火团子跳来跳去,气的哼哧哼哧的,头顶上刷刷冒着火,火气虽大,可声音却跟那四只小崽子的嘤嘤嘤有的一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好傻好傻,他们怎么这么傻!不会觉得奇怪吗!这么大的地方,只有这里不一样,一看就是有玄机!” 那拳头大小的火团子身边围着几个成人小臂般大小的小火人,跟火团子不一样,这几个有胳膊有腿儿,对着火团子恭恭敬敬的。 火团子右侧那个小火人道:“将军莫气莫气,他们一看就莫得脑子,咱们不跟没脑子的一般见识。” 身后一群没脑子的人:“……” 火团子一把将专门留着的藤蔓扯下来,喷了一口火给烧了:“走,回去找首领,本将军一定得想个法子整整他们!这里好久没来人了,无聊的很,本来蛮巴适的喽,有的玩啦,结果这群人这么不上道!” 这句上道还是这群小火人盯了他们许久,从万俟易身上学来的。 小孩子还是小孩子,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当落风、落月还有万俟易一手一个把它们揪起来的时候,它们才发现了身后有人。 三人都各自设了个空心水球,一个球放俩,把小火人都塞了进去。 众人这才看见了这些小火人长什么样子,火团子就是个球,短胳膊短腿儿被身上燃着的火焰盖住,更像个球了,眼睛是一个烧的红彤彤的小火洞,嘴巴是圆形的,仔细看……还有耳朵,燃着小火苗,毛茸茸的。 那几个小火人除了胳膊腿儿长点,跟火团子还是挺像的。 火团子嗤了一声,眼神十分的不屑,想翻白眼可是没有眼白,只有红彤彤的瞳孔:“愚蠢,你们竟然用这个来困住本将军?有用吗?本将军可是不怕水的!还是这么普通的水球屏障!” 火团子在水球里跳起来,把身侧另一个火人都挤到了一边,怒道:“太愚蠢了!” 落月真诚的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跳不出来?” 火团子红彤彤的瞳孔里欻欻的往外喷火,但是全都被水球挡住,反弹到自己和另一个小火人身上去了。 那小火人趴在水球壁上,身子都变形了:“将军……莫气!” 火团子不怕水,可它也治不了水。 落月就那样眼对眼的看着火团子,火团子瞪着喷火的眼睛,瞪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水球里哭了起来,虽说它本来就像个球,也看不出一屁股坐下有什么太多区别,可落月离得近,看到那小短腿儿摊下来了。 然后他们神奇的发现那火团子一哭,它身上的火焰就小了。 落月道:“原来你怕自己的眼泪。” 火团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的看着发现了自己秘密的落月。 落月不解的问它:“你不是应该不哭了,止住眼泪吗?捂嘴做何?” 火团子又哭了,小胳膊指着落月嗷嚎道:“没脑子的愚蠢凡人嘲笑本将军!” 火团子朝着身边那个火人下令:“小火子!给本将军把这个嘲笑本将军的无脑愚蠢凡人拉下去烧成灰!不,连灰都不要剩!” 落月:“……” 优雅趴在奚尘肩头上无情的笑了,小火子? 火团子又怒了,吼道:“还有那个长的丑不拉几连脸都没有的胖的不成样子的那个什么……什么东西也给烧了!” 优雅拍拍奚尘的肩,脸沉了下去,声音压低道:“仙上,放我下去。” 奚尘把优雅放到地上,优雅勾勾手让万俟易还有落风,落月低点身子。 优雅看着火团子,阴森森的笑了,撸起袖子抬起胳膊拿起装着火团子那个球就往地上摔,水球霎时便弹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熊孩子的交流方式 “长的丑不拉几?脸都没有?胖的不成样子?什么东西?”优雅冷笑两声,每说一句话便重重的把那水球狠扔在地上,在弹回来之后再次扔到地上,来回往复。 优雅念叨着什么对付熊孩子就要用熊孩子的办法,不能跟它们讲道理,把三个水球当成弹珠一样扔来扔去,直到转悠的那几个小火人受不了为止。 火团子大吼了一声:“愚蠢的人类!本将军知道,擒贼先擒王,你们定是要如此折磨于本将军,从而逼本将军说出首领的所在,然后逼迫首领告诉你们这地方的出口是哪里!本将军是决计不会说的!” 小火子和其他四个小火人都气愤填膺的怒道:“哼,我们不会告诉你们的!” 优雅蹲下身子,寻摸了周围仅剩下的几条藤蔓,缠在水球上,边缠边道:“你说不说要紧吗?用得着你说吗?我知道你们首领在哪里,我现在就把你们拿藤蔓绑住,然后埋到土里!” “寻常的火反正拿土是能扑灭的,不过你们怕不怕也不重要,反正是封在水球里,你们也出不来,这地方鲜少有人过来,你们首领这辈子都是发现不了你们的,你们就待在这里吧!” 优雅转头喊道:“师兄!挖坑!埋!” 落月和落风实诚的开始拿剑刨坑,优雅已经把剩下的藤蔓都缠到了火团子和小火人的水球上,对于这些小火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违背自己的天性,看见能烧的东西烧不了了。 火团子想哭不敢哭的样子委屈极了,看见落月和落风两个人真的把坑都刨出来了,当即更加害怕了。 优雅又抬着脑袋想了一想,把四只小崽子给放了出来,然后问道:“你们吃火吗?饕餮是什么都可以吃的对吧?” 火团子红彤彤的眼睛都燃起虚紫虚紫的火焰来了,吃火?饕餮? 火团子和几只小火人同时道:“我去!” 小似摆了摆屁股,变幻了下形态,看出来了优雅是想吓唬它们,变的比优雅还要大,撇撇嘴表示这几个都不够塞牙缝的。 随后小似走到水球跟前儿舔了舔,吞了一个。 优雅很是好心的问火团子:“你想怎么死?” 小饕,小餮和小兽三个虎视眈眈的瞧着剩下的两个水球,火团子身子一抖,又吓哭了,优雅把另一个踢进了土坑里,落月麻利的给埋上。 火团子噗通一跪,抽泣了两声,可怜巴巴的道:“本将军知道首领在哪里!首领知道出口,本将军让它告诉你们!” 优雅高冷的呵了一声,拍拍手道:“不需要,我知道你们首领在哪里,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火团子怂极了,忙道:“你可以拿着本将军威胁首领!本将军很有用的,你没有个胁迫首领的把柄,首领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相信本将军呀!” 优雅斜它一眼:“没事,让它们几个多吃会儿,谁不听话就吃谁,再不行把你们首领吃了,小事儿,好解决,用不着你!” 火团子哭丧开来了:“上道的小仙童呀!相信本将军吧,本将军很有用的,你会知道的!真的!” 优雅还是不搭理它,一点没准备放过它的意思。 火团子打量了一下优雅身上的穿戴,无一不是贵重之物,又看优雅怀里腰间小包好几个,寻思了一下,哆嗦道:“本将军有个小金库……” 优雅的眼睛倏的一下就亮了,不过却撇撇嘴,眯着眸子,啧啧道:“你往后看看,我们这通身的气派像是缺钱的吗?” 火团子想了想,学着听到的万俟易说过的话,道:“可是谁会嫌钱多啊……” 优雅直勾勾的盯着它,严肃道:“那你认真点,老实告诉我,你的小金库里有多少宝贝?” 万俟易摇着扇子也蹲下身来,附和道:“你也不是看不出来,寻常的东西怎么会入的了我们的眼?这筹码不够的话,交易完成不下去啊。” 火团子颤声道:“就……一个山洞的……银票和那个……就是你们这样的人身上带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优雅挑眉,火团子说的应该就是以往来这里的修士们了,大约是都被它们给坑了,顺走了钱财和身上带着的灵宝灵器。 优雅无奈道:“就一山洞啊?你瞅瞅我们有多少人,够分赃吗?而且你这小金库不会是你们一群人的吧?那这……” 万俟家主加了一句:“一山洞的我们真不放在眼里,怎么着也得一人一山洞吧?” 火团子的眼睛都瞪出来了,掰着自己仅有的几根手指头算了算,又想哭了,一人一山洞? 公冶家主嗤道:“万俟兄,你还看得上一山洞的银票?我以为这种东西只够留给我们家下人糊墙用的呢。” 优雅转身看向云无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的定下了一个计划。 火团子摇头哭道:“是本将军自己的小金库,可是一人一山洞真的没有啊,太多啦!哇……” 淳于慕都想上前哄哄这可怜的孩子了。 优雅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人,是吧,勉勉强强你带我们去找你们的首领,当是你立了功,有几山洞就几山洞,成吧?” 火团子抽抽噎噎道:“好,你们是上道的好人!” 小火子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太对劲,怕自己被面前那几只奇怪的连火都能吃的兽给吃了或是埋土里,便闭上了嘴。 火团子抬头又问:“本将军把首领的小金库也告诉你们,你可不可以帮本将军一个忙?” 优雅问道:“什么忙?” 火团子道:“本将军要谋朝篡位!本将军要当首领,把那个色里色气的火花花给赶下位!” 随即又偏偏头,眨巴着眼睛道:“它老是调戏本将军!可过分呢!” 优雅哥俩好的比了个大拇指,道:“放心,兄弟,我帮你,你篡了位之后,我就是开国元老了,压住它!我支持你。” 火团子猛烈的点点头。 一众人的表情都很是耐人寻味,这就是所谓的……熊孩子交流方式? 第三百一十三章 空手套白狼 当火花花笑得春光灿烂般朝着火团子奔来的时候,火团子无比庆幸自己还在水球里面,连小火子看到自家首领那个春意满面的样儿都闭上了眼睛选择转身趴在水球另一面。 火花花长的跟那些小火人是一样的,细胳膊细腿儿,身形还是很合理的,打眼看下来,统共就火团子那么一个球儿样儿的。 优雅怀疑,火花花调戏压迫火团子都是因为它太特别了,毕竟就它一个像球儿。 火花花兴奋的抱住火团子在的水球,剩下那两个被小似吐出来的和被埋上刚刨出来的,连理都没理,火花花围着水球转圈:“球球!你回来啦,本首领想死你了!” 火团子身上燃烧的火焰从金黄色变成了有点发红发黑的颜色,对这个名字可谓是深恶痛绝。 火花花转完了圈才看到后面刷啦啦的跟了好多人,硕大的山洞里,四周还有无数个小山洞,从底到顶,都布满了小山洞,都是小火人的休息地。 几位家主看到山洞里的情形都惊呆了,这是……小人国吧? 修士们口中相传可怕至极宛如火焰炼狱的铁水河还有里面的妖邪? 就是这些。 优雅道:“原来你叫火球球。” 火团子:“……” 火花花抱着水球呆呆的问道:“球球,你不是说出去丰富你的小金库了吗?不一把火烧了他们,带回来做什么?” 火团子:“……” 人艰不拆啊,兄弟! 没点儿眼力见呐。 火花花跳起来拍拍手:“哦,你是想带回来玩!是不是要玩过家家,要好多人做你的子孙后代?好啊,本首领还是做你奶奶!” 优雅嘴角略有抽搐,小垃圾心道,《仙上悲》真的是个虐文? 脑残文吧?主搞笑的? 优雅想起路上火团子跟她叨叨的那些话,说火花花看中了它的美色,强行绑它入自己的后宫,还让它屈居于火花花之下,它堂堂男子火着实忍受不了。 原来是这个屈居于火花花之下吗? 优雅道:“组织上表示对你很失望,火球球。” 火花花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球球关到这个水球屏障里,快把它放出来。” 优雅道:“凭什么,它要一把火烧了我们,还整我们,不让我们出去,就要关着它,还得把它埋土里呢!” 火花花着急的摇摇头:“埋土里?不行不行,会灭掉它的火气的!” 优雅恍然大悟状:“哦~师兄!” 落月落风出去又刨土去了,火花花闭上嘴尴尬的笑笑,过了一会儿,又道:“我们不怕土的,不怕的,也不怕金,不怕的,真的不怕。” 优雅叹口气,无奈极了:“我怀疑你们是想搞我的金子。” 火花花凑上去闻闻优雅身上的味道,然后道:“嗯,你热吗?那个……本首领会吸热的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体内有团火,但是应该挺难受吧?” 优雅把火花花叫到一个小角落里,谈了一会儿话,觉得火花花能当上首领不是没有理由的,至少火球球那脑子是真不够用。 火花花回去了之后,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心情低落极了,看着火球球欲言又止的,火球球看不过去了,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你这是什么样子?别吓唬人呢。” 火花花开口道:“球……不,火将军,对不起,本首领以后不当你奶奶了。” 火球球狐疑的在优雅和火花花之间看来看去,落月和落风已经刨土回来了。 火花花哭丧着脸道:“我太笨了!一不小心说出来了自己的弱点,他们要拿土埋我,还要吃了我,那个小姑娘说,他们本来想直接把我埋了,逼我送他们出去的,是火将军你救的我,说喜欢我,我是个好首领!可我还占你便宜,从今往后,你当首领!” 火球球激动的都一屁股坐在水球里滚了一圈了。 优雅给了它一个放心的眼神。 火球球点点头,这就叫兵不血刃啊。 火花花摆摆手,整个山洞里的火人瞬间刷啦啦跪一片,叫首领,被满足了极大虚荣感的火球球跳了几下,立马要去给优雅拿那一山洞的钱了。 落风把三个水球都解开了,火球球在山洞里飞窜了一圈,大声笑道:“众卿平身,哈哈哈哈。” “走走走,本将军……啊不,本首领去给你们搬小金库去!” 火球球凶凶的冲着火花花道:“还有你,你的小金库呢?搬出来,充公了!” 火花花笑得依旧春光灿烂:“好的。” 火球球带着优雅去了自己的小金库,优雅环顾了一下四周,摇摇头很失望道:“球球兄啊,大家是不是好朋友?我还帮你篡位了呢,你就如此不诚实,我们凡人交往最重要的便是诚心诚意了,你方才还说有几山洞给几山洞呢,可见不只一山洞。” 火球球愣住了,它说的从头到尾不是只有一山洞吗? 难道自己说漏嘴了? 火花花在一旁道:“首领,不要紧的,给她,我还有呢,回头都是你的。” “下次来人,下次再劫嘛!遇不见再这么机灵的一批人了。” 火球球豪迈的一挥手,道:“有道理,来,这山洞里的山壁都是空的,里面都是宝贝,本首领为了藏这些费了好大劲呢,砸了吧!” 山洞里的山壁都砸了之后,优雅简直是又发现了一个洞天福地,火球球是真的很会敛财啊。 火花花不由得更佩服优雅了,优雅猜的太准了,这里的财物宝贝可比自己的多。 搬空了山洞之后,火球球才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优雅只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火花花派人给搬走了。 火球球叫了两声:“哎,做什么呢。” 火花花冷笑道:“球球啊,你很能耐呀,都敢跟别人做交易要谋朝篡位了?你存着这些财物是要做什么,嗯?” 火球球怒道:“有这么质问首领的吗?!你过分,火花花,本首领要把你关起来!” 火花花哼道:“那你可真是提醒本首领了,来人,把你们的首领夫人绑上关起来。” 火球球惊愕的眼神落在火花花眼里,火花花终是道:“本首领不当你奶奶了,你至于为了这点儿事谋朝篡位吗?地位嘛,给你,首领夫人够不够高?” 火球球道:“我,我……我是个男的!” 火花花看了它一眼:“你的小金库已经被搬走了,全部,你一分钱都没了,你当首领夫人的话,我的小金库就是你的。” 火球球略一思索,点头:“好!” 火花花在火球球看不见的地方莞尔一笑,心道,漂亮,空手套白狼。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终于有人问了 优雅凭本事坑来的钱,凭本事揣在了自己兜儿里,心满意足的颠蹬着小碎步慢悠悠走着。 落月抬头望望天下一轮艳阳,十分不耻下问,认真道:“师妹,你跟小火人的首领聊了什么啊?” 优雅扬起小脸,举起一根指头摇摇,道:“我跟它说,男人啊,不能惯着,它要是喜欢火球球就得赶紧拿下,而且男人有钱最忌变坏,火球球就很有钱,它只要听我的,我就帮它把火球球拿下,还能把火球球一半财物充公,但是它要把我们送出来,它答应了呀!” “然后它还吸收了我体内的融合之火。” 落月点点头:“这样啊,所以火花花真的喜欢火球球。” 优雅道:“当然,不然你看火球球蠢乎乎的样子,怎么可能当的上将军,还在玩过家家的时候除了火花花,其他人都当它的子孙后代,摆明了走后门啊。” 落月问道:“走后门?何意?” 优雅道:“走后门就是……比如我和师兄你切磋,找来仙上当裁判,可是我明明不如你,仙上却帮我,说我赢了,不帮师兄你,这就叫走后门。” 优雅笑道:“因为仙上跟我好!喜欢我比师兄多!” 落月转头看向奚尘,问道:“师叔你真的会因为比较喜欢师妹就让师妹赢吗?” 奚尘摇摇头。 落月欣喜极了,笑道:“我就知道的,师叔是个公……” 奚尘道:“没有比较。” 落月楞了一下,在脑子里重新想了刚才那句话,没有比较? 师叔你真的会因为比较喜欢师妹就让师妹赢吗? 去掉比较的话就是……师叔你真的会因为喜欢师妹就让师妹赢。 落月:“……” 落彦从一旁走过,落月心中燃起几分希望,期冀的问道:“所以说我和师妹切磋的话,师父就会帮我!是这个意思!” 落彦板起脸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敢和你师妹打架?” 落月哏了一下,委屈道:“师父,是切磋。” 落彦道:“切磋不是打架?名虽为此,本质没有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子次次打架,哪次不说是切磋?更何况,你们还敢打团子?” “打不断你们的腿!” 落彦说罢就走到前面同众位家主一起了,落月气鼓鼓的闭着嘴巴,半晌没说话。 许久才喃喃吐出一句话来:“我没说要打团子师妹啊……” 落月心道,是师父理解错了所以才训斥他,他的意思不是那样的,对,就是这样。 落风摇摇头,摸了两把落月的头发,语重心长道:“你上山后明明是落羽带着的,可是为什么还这么老实呢?出淤泥而不染么?” 落月问道:“师兄你是在夸我吧?我觉得你是在夸我。” 落风叹道:“落羽教导不利。” 过了观音峡谷铁水河的不远处便是魔骨山了。 一行人在魔骨山外安营扎寨,等候半日后人马集齐。 落彦和奚尘随着家主们去商讨攻伐魔族的具体事宜,优雅带着小垃圾找了个小土丘坐在那里看星星。 优雅身下铺着一块毛毯子,是奚尘刚才离开的时候给她铺的,说是怕她着凉,优雅躺在小土丘上,两只胳膊枕在脑后,支着膝弯翘着二郎腿,还把裙子撩到了膝盖处。 话说回来,这夏日炎炎,蝉鸣桑林,连土丘都是热的,饶是天幕降临,黑夜白星的,土丘都没凉了,小垃圾也不知道要如何让人着凉,许是它自己是个仓鼠皮糙肉厚的缘故? 小垃圾也躺在优雅脑袋旁边,仰着脸看着夜幕上的星星,优雅问它:“话说回来,甜蜜值这种东西有可能因为非女主以外的人产生吗?” 小垃圾想了想,道:“一般来说,不会的,我们甜宠改造系统改造的任务向来是极其虐心的,若不是虐到极点,我们是不会出手的,这样的主角呢,都是对人生,对世界了无生意的人,除却心爱之人大概是没有人能够拨动他的心吧。” 优雅单手支着脑袋,侧身看着小垃圾,问道:“那甜宠泡泡呢?和甜蜜值一样都是只有主角才可以触发?” 小垃圾也有些怀疑自己了:“……你这个问题吧,问的很是好。” “所以?” “所以本大人不知道。” “你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优雅心道,好歹有个历史记录可以查阅的吧? “嗯……每个系统只能查阅自己的资料,就是自己参与改造任务的资料,本大人……” “你就只负责了我?”优雅很是惆怅的问道,“要不要这么不靠谱,没点儿实战经验就上岗?你们系统局没有给你们安排岗前培训的吗?” “怎么可能,本大人那是……” “不对,我想起来了,你被关过小黑屋的呀,那你之前犯过错,还犯过重大错误!小垃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死路一条,快,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进了小黑屋的,你上个宿主还安好吗?我不会是第二个吧?既你首战失败后的下一个试验品?” “嗯……你为什么记这种东西记得这么准呢。”小垃圾叹口气,上天降道雷把这个女人劈晕吧,劈傻点也行,她比系统还要有上帝之眼呐,这人不干别的,光猜都能去给人算命了。 “……” “实不相瞒,你的确是第二个。”小垃圾先是忧伤的低下圆圆的脑袋,语气沉闷,小小的身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射在毯子上一道细长的影子。 优雅瞧着小垃圾落寞的样子本想不问了,这得多戳人心窝子呀,小垃圾却猛地抬头,愤恨道:“可终于有人问了!” 小垃圾跳起来扒住优雅的衣服领子,狠狠的揪住,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忿忿然道:“啊,本大人告诉你,你不知道有多过分!” “本大人可是刚上岗啊,本想一战成名,却不想遭遇到了如此惨事,可谓是惨不忍睹。” “那女人……那女人简直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半点正事儿不干,她原来可是有着女主光环的人,就在男主大大闭关的一年之内……她……” 第三百一十五章 好大的诚意 优雅老觉得这货的前半句是在内涵她,小垃圾不止一次这么说过她了,而且每次说完都一副看淡了人生常态的模样,生无可恋。 “她竟然把自己活生生吃成了原主的三倍体积,你知道吗,三倍!哪个美女经得起这样造啊!她还埋怨原主的体质不够好,天知道,女主就是那样的体质,人家为啥能成女主啊,牛啊,谁像她一样?” 小垃圾拽着优雅的衣服领子使劲摇晃,优雅估摸着少说也有轻微脑震荡了。 “那位男主大大本就爱女主而不得,濒临放弃的边缘啊,这货一成这样,男主都认不出来她,那反派女二是女主的孪生妹妹,本就七分相似,三分神似,再加上人家从一而终的对男主大大好啊!” “你不知道,从幼时第一次见男主到十六岁,都在爱慕男主,为了男主坏事做尽,什么都不顾了,众人为之唾弃啊,说她不要脸,男主又不喜欢她,她还要觊觎姐姐的男人,可是一朝翻转,男主盯上了这位同白月光相似又爱慕自己的反派女二。” “他移情别恋了!” 小垃圾埋在优雅锁骨上吸溜了两下鼻子,道:“从太平洋移到了大西洋,从南极洲移到了北极洲,移的彻彻底底的呀,那反派女二对男主千般万般好,男主可谓是死心塌地了,反过来要搞死以往狂虐自己的女主,还要为心爱之人,也就是传说中的恶毒女配平反,把家产都帮女二抢到手了。” 小垃圾站起来又扑到优雅身上,举着爪子道:“然后……他们把女主搞死了。” “虽然拯救男主的任务成功了,男主崛起了,还获得了幸福,可是……”小垃圾的笑容带着三个子母,mmp,微微笑道,“可是宿主完犊子了。” “本大人上岗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被那个完犊子的废物宿主搞砸了,系统局说虽然任务成功,可是甜宠系统自建造以来从未有宿主完犊子的情况,就把本大人关进小黑屋了。” 优雅:“……” 还真有改造宿主完犊子的呀?优雅暗暗咽了口唾沫,摸摸自己有力跳动着的心脏。 小垃圾甩甩头,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事了,本大人去小黑屋都有经验了,就算你完成不了任务或是你在这里完犊子了都不要紧,反正本大人又死不了。” 小垃圾一想,就呵呵的笑了起来。 优雅一巴掌拍了过去,直奔小垃圾的后脑勺。 “哎呦!”小垃圾痛呼了一声。 “你放心,我这么喜欢你,肯定死也不会放过你的。”优雅一字一顿咬牙道。 小垃圾:“……” 蛇蝎心肠!坏女人! 小垃圾不耍嘴皮子了,老老实实道:“所以说,女主也不拘于是谁的啦,反正男主大大喜欢谁,我们就帮男主大大跟谁在一起,顺道再保证宿主的……啊,不是,再加上一定要保证好宿主的安危,那就没有问题的啦。” 小垃圾问道:“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优雅道:“我不想搭理你。” 小垃圾贱兮兮的撒娇:“哎呦~优雅雅~” 优雅怒道:“滚!” 营寨后方树林处。 闻人家主将一份部署图交给了云无言,云无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皱眉道:“闻人家主这是何意?该不是要栽赃陷害?” 闻人家主笑道:“笛姑娘何必继续装下去,云仙尊已经同我讲过,你是她的人,我们既是一同为云仙尊做事,我自然要先拿出几分诚意来。” 云无言翻了翻那份部署图,挑眉反问道:“一同为云仙尊做事?原来我还在想,是哪位家主是神女的人,我是真没想到是闻人家主啊,闻人家主这份诚意可不是几分了,是全数的。” 闻人岐摇摇头,笑道:“岂敢,这么点小事儿而已,能为云仙尊做事是我的荣幸,仙门污浊,魔族扰乱凡界,为祸人间,云仙尊不记前尘往事,仗义相救凡界之人,以免于生灵涂炭,我既知晓,又怎么能不出一份力呢。” 云无言心道,闻人岐指黑为白,黑白颠倒的本事才是一绝啊,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这般说,闻人岐倒是把她推上了至高点。 云无言笑笑,道:“闻人家主大智慧,会识人也会跟人,你既亲力相帮,待事成之后,神女定然不会忘了您的功劳,神女一心为我族,如今出现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我族仅存的族人,不让外人残害罢了,若是日后闻人家主为仙门仙首,我便放心的多。” 闻人家主喜道:“笛姑娘如此夸赞,我实在受不起,但愿可以为云仙尊出一份力才是根本,不过,笛姑娘可知淳于公子的身份啊?” 云无言面露不解之色,奇怪道:“闻人家主何意?淳于越公子的身份如何?” 闻人家主道:“自然不是这位,是那位二公子,在暨罗森林里凭空出现被淳于大公子带回淳于府的二公子淳于慕。” 云无言淡然道:“并没发现有何特别,一路走来,只觉淳于二公子是个清雅公子,行为举止都正派的很,怎生他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闻人家主一脸为难之色,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道:“淳于二公子淳于慕原是魔族少主。” 云无言惊讶道:“闻人家主?这……” 闻人岐道:“笛姑娘莫慌,不打紧,淳于二公子不知为何灵力修为尽失,也没甚以往记忆,想来不是威胁,可魔尊如此放他在仙门之中,必有其目的。” “我说与笛姑娘知道也是希望笛姑娘好照看着些,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还是小心为上,不可因这未防之事耽误了云仙尊的大事。” 云无言点头应道:“闻人家主说的是,神女近来因着云非雾令大批魔兵侵袭攻占鬼域,实在有些分身乏术,顾及不到其他,还好有闻人家主在此坐镇,让人放心不少,我会注意的。” “我也万万没想到,淳于二公子竟是魔族少主,若不是闻人家主提醒,我还不知。” 第三百一十六章 果然! 云无言回营帐时恰巧遇上了抱着毯子也同样要回营帐的优雅,优雅把云无言从头到脚瞧了个遍,目光定在她手上大大喇喇拿着的部署图上,不禁道:“咱能小心点儿吗?揣怀里藏着成不成?” “你说说你,好不容易干点坏事,跟人私通有无去了,还让我撞见了,我是举报不举报你呢?” 云无言晃晃手中的部署图,笑笑,又瞅着从头顶到脚都裹着毛毯子的优雅,啧啧叹道:“你的身体有这么虚吗?至于这大暑的天儿夜里看个月亮都要裹着这么厚的毛毯?” 优雅莫名没好气的斜她一眼,哼道:“我年纪小,皮肉薄,坐哪都嫌硌得慌,垫屁股不行啊!” 云无言跟哄孩子似的嗯嗯了两声,敷衍道:“行,怎么不行呢,怎么都行,你可是个皮薄儿馅多的小娃娃,金贵的很,你就是要月亮,也有人给你摘下来。” 优雅气呼呼的卷着毛毯子站到云无言跟前儿,眯缝着眸子看她,这女魔头分明就是嘲笑她胖! 还皮薄儿馅多,不就是说她肉多吗! 云无言看着优雅过来便后退一步,这崽子不憋好事儿,果不其然,还没等云无言问她,优雅便裹着小毛毯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嚎起来了。 云无言眼看着优雅那眼泪跟珍珠似的一串一串掉下来都惊呆了,没见过哭这么快的! 哭的那叫一个无辜可怜又凄惨,云无言都看了自己的手一遍,心道本座没抢她乳糖奶包啊。 “小不点儿,你……” 云无言伸手想要把优雅拉起来,众人出了营帐看到的情景是云无言的手正悬在优雅头顶,优雅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 万俟家主一个健步冲上来,走在奚尘前头,把裹着毛毯的球状物一把抱起来,转到自己面前哄着:“哎呦,爹爹的心肝儿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月亮不好看?不小心摔倒了?” 优雅抽泣了两声,云无言立马道:“小团子呆呆愣愣的,方才我从营帐中出来正巧遇上了看月亮回来的小团子,不知怎的,小团子就把我抱住了,只叫我师娘,我说我不是你师娘,她就哭起来了,万俟家主,你要多注意啊,小团子从忘川蛊族的审判之狱出来后就很不对劲了。” “记忆也有些混乱,总是乱叫人,不知道是不是逝沉清泪在体内融合的问题。” “之前她还叫我娘亲,叫淳于慕公子爹爹呢。” 奚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不亚于那烧了十年的锅底灰,优雅心道,完犊子了,叫云无言娘亲,叫淳于慕爹爹,不是给他俩凑对儿了吗? 她就不该怀疑那些有的没得,优雅看了看自己肉乎乎的小身子,想起云无言夸她皮薄儿馅多,优雅觉得自己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是个36c的长腿美女,大概能把仙上勾跑,到时候才不管云无言死活,跟仙上双宿双飞迎接美好人生多好! 可现在多明显啊,仙上又没有恋童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两三岁的娃娃呢,优雅哭的更伤心了,自己当女主走捷径完成任务不可能了,可是怎么办啊,仙上这么好的人,送给云无言糟蹋,她好像不是很乐意了呢。 优雅凶狠的瞪向云无言,云无言这女魔头方才说记忆混乱时还指的是脑子,说她脑子出了问题,这女人编瞎话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万俟家主担忧的把优雅翻过来覆过去的好好检查一遍,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心肝儿,爹爹是谁?” 优雅:“……” 万俟家主急了,又一把把万俟易拽过来,忙问道:“这个呢,这个你认识不认识?” 万俟易也跟他爹一样指着自己问:“哥哥呢,哥哥是谁?” 优雅:“他是爹爹,你是哥哥。” 万俟家主和万俟易呼了一口气,放松了点儿,齐道:“这不是没事吗?没忘了我们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万俟夫人捂着自己的额头,眉头皱的紧紧的,太阳穴都突突的直跳,我天呐,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万俟宁走过来,淡漠着脸色,平静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优雅回道:“万俟雅。” 万俟宁指向自己,言简意赅:“我呢?” 优雅道:“你叫万俟宁,你是我姐姐!” 万俟宁又抬手摸了优雅的额头,淡定应道:“没错,也不烫,看样子没傻透。” 优雅嗷嚎一声,在万俟家主怀里顾涌了一下,哼唧道:“团子不傻。” 万俟宁把裹着毛毯的球状物抱起来塞到奚尘怀里,道了一句:“劳烦。” 奚尘礼貌回道:“无妨。” 奚尘把优雅抱回了营帐,营帐里的床榻上此刻摆满了各位家主送来的养身体的还有调息灵力的丹药,还有万俟家主专门带过来的安神香,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裹着毛毯坐在正中央,头上顶着一只白毛仓鼠,怀里还抱着四只雪白团子。 优雅把手从毯子里伸出来,两只小手往前够着,睁着水漉漉的大眼睛,撇着小嘴撒娇,要奚尘抱她,可奚尘就那样冷冷的看着,负手而立,一点也没有要伸手抱她的意思。 优雅委屈的低着小脑袋瓜,心里想着,肯定是生气了,仙上绝对是因为云无言说她叫她娘亲和叫淳于慕爹爹生气的。 怎么说叫云无言师娘的时候,仙上没这么大反应呢。 奚尘则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改掉团子这个乱叫人的毛病,别人不知道笛思慕是云无言,信了云无言的话,他知道啊。 若是团子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云无言早就告诉他了,才不会那时候才说出来,况且自己家的小团子总归自己知道的,优雅的眼泪多半都是装哭掉下来的。 “以后切不可随意乱叫他人爹爹娘亲。” “仙上,团子错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 奚尘心里想的是,爹爹这称呼比仙上要亲近多了,不可。 优雅则想着自己还是先认个错,闻言猛地抬起头,小手指着奚尘一颤一颤的,果然! 就是因为这个!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不爱了 “仙上不爱团子了!” 优雅当即往后面一躺,立时就要撒泼打滚起来,床榻上的东西多,奚尘怕她突然一倒被硌到了,赶紧托住优雅的后背。 小垃圾没拽住毛毯子,从优雅头顶上掉了下去,头朝床上滚了一圈。 奚尘煞是不解,怎么好端端的成他不爱团子了? “没有。” “仙上骗人,仙上凶我!仙上就是凶团子了,方才团子要抱抱,仙上都不给!你就是不喜欢我了,不爱我了!”优雅倒在奚尘托着她背的大手上,小腿一蹬一蹬的。 “我就是说不要乱叫他人爹爹娘亲了,我没……”奚尘试图解释。 “不,就不是,仙上就是凶团子了!不是团子的错嘛,团子最近就是脑袋不好用了,时常叫错人……团子不是故意的……呜……” 优雅将耍赖皮进行到底,这耍赖一经开始,演不到最后是不能停的,不然容易出破绽。 奚尘听了这话,一时把什么都忘了,把东西往旁边一扫,提溜着优雅出了毛毯,开始认认真真的给她检查身体。 奚尘急切的问道:“融合了第三滴逝沉清泪后,团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现在还有吗?是哪里?” 奚尘把优雅平摊在床上,脱了裙子和外衫,只剩下里衣,还把上衣撩上去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皮,优雅被奚尘摸得脸颊都红了。 优雅的小脸儿发烫,面颊带红,有几分害羞,可依旧半睁着眸子嚷着难受。 优雅的声音小小的,细若蚊蝇:“热……就是热……仙上不说团子了,抱着团子睡觉觉好不好,团子好困,团子这几日都没有睡好~” “仙上不抱着团子,团子睡不着。” 优雅又吸溜了两下鼻子,模样可怜见儿的。 奚尘把优雅抱起来,拍拍她的背,柔声哄道:“好,抱着团子睡,团子不哭。” 奚尘轻轻晃着优雅的身子,营帐里暖黄色的烛灯亮着,一道如玉身姿怀抱个娃娃哄睡的身影便映射在营帐上了。 奚尘那哄孩子的模样倒真像那么回事儿,优雅在睡着前一秒还在想,她家仙上又看了什么育儿书了? 优雅在短短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里便熟睡过了,说是睡成了死猪一般都不为过,小垃圾严重怀疑就是晚上下了雹子,她估计也醒不了,第二天甚至于都不知道半夜下了雹子。 优雅说困是真困,毕竟她现在这个身子就是能睡,可是说睡得少睡得不好还睡不着那就是纯属瞎胡扯了。 基本一路上她稍微停一下,云无言和淳于慕就会怕她累了困了,立马抱着她,她是一沾着人,直接往人怀里一缩,即刻就睡,哪怕淳于慕只是牵着她的手走,她有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 就连在审判之狱里,稍微不看着她一点儿,那眼皮子就睁不开了,若说以前优雅眯着眼睛大多数时候是要搞事情了,现在的话,小垃圾有九成把握保证她是单纯的困了,要睁不开眼了。 路过的云无言从头听到尾,彻底折服于优雅耍无赖的本事,看着奚尘抱着孩子哄睡的身影,那熟练的动作,云无言觉得养孩子真真儿是一件顶麻烦的事情。 再生个优雅这么精的就完了。 云无言觉得如果相比于优雅这样的,还是生个稍微笨点的也行。 云无言摇摇头,顺着营帐后面的树林里找到了等候多时的司战。 司战远远便瞧见了云无言,一袭蓝衣,一面银制面具,发丝高束,与平日奢华肃穆的那身描金黑袍可谓是大不相同。 司战瞧着楞了一愣,云无言换了身衣服竟连身上的气势都变了。 云无言皱着眉头瞥了司战一眼,司战收了目光,低头道:“主上。” 云无言道:“本座在忘川蛊族失去联系这段时间,可有何事发生?云非雾有再试图寻本座么?” 司战摇头道:“并无,想来云殿主知晓了主上的身份,也无心拆穿,便没有再寻,也很奇怪,鬼域意在随意周旋,消耗他们的人马,可云殿主最近几日也是如此,不如刚开始一般急于攻占鬼域了,竟也周旋了起来。” 云无言挑眉,哦了一声,这倒是奇,云非雾的性子该不是那种会与人假意周旋的,她既知晓了自己并无真心开打的意思,怎么还好生配合? “这倒是让人想不到,本座以为她会一气之下调令大批人马攻占鬼域呢,竟没有。” 司战道:“许是云殿主知道这是陷阱?” 云无言摇摇头,道:“不像,云非雾这个人从不与人多废话,多做废事,她若知道了我们假意周旋,调虎离山,帮着仙门百家争取来魔骨山的时间,更是应该出手才对,她如此,本座才想不透了。” “以云非雾对本座的了解,她定会猜测本座随行混入仙门百家是为了一网打尽,重新夺权,她那性子能做出来的最不道德的事情便是在魔骨山仙门伐魔那日当众说出本座的身份了吧,现在魔族的举动应该都是魔尊的指令。” “不过不必理会,影响不了什么,本座只是好奇一点,淳于慕半分灵力修为也无,魔尊是为何要将他送进淳于府呢?” 司战道:“不是说淳于慕公子是被淳于大公子从暨罗森林里捡回来的吗?” 云无言冷嗤道:“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淳于越就正好路过了淳于慕在的山洞,就正好把他捡了回去,在捡回去之后,汴州城和幽都城又开始频繁出现魔族。” “巧合这种东西,一旦多了,那便是预谋了。” “再者,魔族的少主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变成了世事不知、修为尽无的凡人呢。” “魔尊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而且在魔族少主所在的汴州城里一片祥和,可临近的幽都城里却怪事频发,所有的矛头分明都指向了淳于府,这个时候淳于府出来个外人不外乎会让人怀疑。” “你想若是淳于慕的身份被爆出来,又当如何呢?” 第三百一十八章 做个好人 “淳于府会变成魔族的帮手。”司战一惊,道:“无论是不是真的,都改变不了天下人对淳于府的看法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淳于府虽无辜,独护汴州城的做法也着实愚蠢,可没有人会觉得这是构陷,即便错漏百出。” “没错,淳于府没有办法再安然的跻身于八大世家,甚至会被仙门百家所不耻,最差的结果便是你所说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了。”云无言道。 “不止如此,淳于家主性子温和,是个极讲道理的人,而且宅心仁厚,从不以表象事宜轻易判断他人,也是个极为坚持自己的人。” 司战蹙眉道:“倘或真的如此,淳于家主只剩下以死明志一条路了吧?整个淳于府都怕是……” 云无言眸光冷冽,怵着寒光,月白色的光影打在身上,整个人都透着冰凉的寒气:“是啊,看似没什么,只是想要在淳于府安插个人罢了,可到底是要灭了淳于府一府啊,这手段杀人不见血,是闻人岐好用的,魔族与闻人府合作,我们也是知道的,本座在好奇,魔尊为何会答应,原也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淳于慕待在这里太危险了,即便是能够除掉淳于府,这是要搭上一个淳于慕吗?” 司战笑笑,看着云无言杀意尽显的样子竟没有以往的严肃反应,却问道:“主上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魔尊这般对待淳于公子么?” 司战道:“本来这也是帮我们,主上一直想的也是要灭掉仙门百家,首当其冲的便是这八大世家,申屠府和濮阳府以灭,最容易的就是淳于府了,主上这是要放过淳于府?” 云无言斜睨着眸子看向司战,淡淡道:“本座不止是要放过淳于府,还要放过所有仙门呢。” “什么?” “这是部署图。”云无言把部署图递给司战,“闻人岐还倒是尽心尽责,不过这样的人留不得,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随时随地都能够反咬你一口。” 云无言望着法阵之中的魔骨山,回过头继续道:“他们预备等仙门修士的人都到齐了,一举攻下魔宫,这部署图里本座看过了,确是魔骨山的地形分布和法阵所在,待明日,一切便都可尘埃落定了。” “本座会随着他们一起进入魔骨山法阵,明日你记得上门来送个东西。” 司战好奇道:“我?为何?主上让我提前在路上处理好遮天道上的东西,也便罢了,您是想……” 云无言笑笑:“我们做个好人。” 翌日清晨,司战依照云无言的吩咐去拜见了众位家主,司战面容憔悴、身形不稳,似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公冶家主两手相握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围着司战转了两圈,良久才问道:“司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司战咳嗽了两声,撑起身子站直,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淡淡道:“公冶家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拿来的这东西您要不要用,您自己决定,它是真是假,您也自己判断,我来,也只不过是执行我们主上的命令。” 公冶家主还是很怀疑道:“墨言会帮我们?她不是要灭了我们吗?司战将军说这话,觉得自己有几分可信?” 司战无奈道:“您这样讲,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是非对错,毁誉如何,全凭人一张嘴,您是仙门里头的人,还是八大世家的家主,受尽尊崇,自是当我们鬼域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 “我也无意要说明白什么,可仙门里便都是正义之士,鬼域里便都是魑魅魍魉了吗?鬼域里人际混杂,可妖魔或人、鬼,没得去处的都可以去,鬼域可包容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和孤魂野鬼,世人又是因为什么说鬼域不好呢?” “鬼域做错了什么,我还真不知,可濮阳府和申屠府做的恶事世人皆知,若是仙门百家灭了鬼域,早就名扬天下了,鬼域灭个不义的仙门却要遭所有人唾弃。” 司战面上带着嘲讽,仿佛他来这里是件极不情愿的事情,又道:“话我也带到了,东西我也给了,至于你们想问什么,好奇什么,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问问主上,为臣者,不随意揣度主上心意,是必要的,所以你们问我,我也不知。” 司战把东西一放立时就要转身走人,走了两步却又不自然的回过头来,低垂着眉眼道:“魔族突然要攻占鬼域,众位可知是为何?” 司战自问自答道:“便是为着这份东西,主上曾亲自去了魔族地界,探了魔宫,这个法阵是她研制了很长时间才做出来的可连接魔骨山通往魔宫的法阵,惹急了魔族那位云使者,想必各位也早已知道了吧?云使者便是玄真神宫噬魂殿殿主云非雾。” “云使者手段非凡,主上刚抵挡住无间道炼狱里的恶鬼邪神,根本无力对付云使者,最终重伤,现在还在修养,只能让我送这份东西前来。” 司战顿了一顿,继续道:“其余的恩怨,还烦请各位先放一放,讨伐魔族的事情总比讨伐鬼域要重要的多吧?至少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要阻止魔族侵占人界。” “鬼域怎么说也是人界的地界儿,我们也不希望魔族阴谋得逞。” 司战说完便走了,留下一堆面面相觑、各怀心思的人。 “他说的有几分真?该不是墨言的新套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吧?”公冶家主拍着肚子疑惑道。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连鬼域新主墨言都要成好人了? 夏侯家主道:“我看未必,墨言不傻,我们怀疑的事情她会想不到?况且鬼域自从我们在幽都城那时候起便已经开始与魔族周旋开战了,司战的话不无道理,鬼域和魔族是敌对的,我们虽同两者都敌对,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墨言要帮我们也是说的通的,她现在又被魔族重伤,从墨言的名头出世以来,她还没受过这种气呢,要同我们一起对付魔族,道理很通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打一架? 她研制了很长时间才做出来的可连接魔骨山通往魔宫的法阵,惹急了魔族那位云使者,想必各位也早已知道了吧?云使者便是玄真神宫噬魂殿殿主云非雾。“云使者手段非凡,主上刚抵挡住无间道炼狱里的恶鬼邪神,根本无力对付云使者,最终重伤,现在还在修养,只能让我送这份东西前来。司战顿了一顿,继续道:“其余的恩怨,还烦请各位先放一放,讨伐魔族的事情总比讨伐鬼域要重要的多吧?至少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要阻止魔族侵占人界。“鬼域怎么说也是人界的地界儿,我们也不希望魔族阴谋得逞司战说完便走了,留下一堆面面相觑、各怀心思的人“他说的有几分真?该不是墨言的新套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吧?”公冶家主拍着肚子疑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连鬼域新主墨言都要成好人了夏侯家主道:“我看未必,墨言不傻,我们怀疑的事情她会想不到?况且鬼域自从我们在幽都城那时候起便已经开始与魔族周旋开战了,司战的话不无道理,鬼域和魔族是敌对的,我们虽同两者都敌对,可敌人的敌人便墨言要帮我们也是说的通的,她现在又被魔族重伤,从墨言的名头出世以来,她还没受过这种气呢,要同我们一起对付魔族,道理很通啊。” 云无言跟着奚尘进了家主们所在的营帐,夏侯家主正端起茶杯来要喝一口,落彦瞧见奚尘身后的云无言,虽很不情愿,但是还是叹了口气,道:“笛姑娘族中之人多通异术,法阵什么的想来了解甚多,不如帮我们看看?” 云无言抬起头来,一副并不知晓这营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样子,不解道:“法阵?什么法阵?” 落彦没说是什么法阵,却问道:“不知笛姑娘对鬼域有什么看法,又对墨言有何看法?” 云无言奇怪道:“我并不了解,只凭传言中的几句话便做论断不是君子所为,从前世人皆说鬼域新主墨言残暴,可我却从未听闻过鬼域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也是到了幽都城之后才知道了墨言屠了八大世家中的濮阳府和申屠府。” “我以为墨言是真的残暴,可又听说申屠府和濮阳府坏事做尽,一时也搞不清到底如何了?屠府是为不对,可屠坏人的府当如何?王大壮也曾说过,鬼域里人人相处的都很好,不像外界传言般污浊不堪。” 云无言摇摇头,状似无奈道:“是以落彦宗主问我,我并不会答,是非对错,全在人一身,并无准确答案。” 落彦将司战带来的法阵图递给了云无言,云无言打开看了看,那是她昨夜回到营帐里画出来的法阵图,还有些潦草随意,笔锋轻佻。 云无言皱着眉头道:“这是个连接法阵,只是法阵图样很像是……” 公冶家主凑上来问道:“很像什么?” 云无言道:“像魔族阵法图,我们族中古籍里有记载,大概是通往魔族之地的法阵,且这阵眼颇像魔宫的阵型。” 公冶家主道:“这竟是真的?” 云无言不解道:“真的?” 公冶家主回她道:“这是鬼域送来的阵法图,直通魔宫,若能够以此法阵连接魔骨山中的法阵,便可直接进举魔宫。” 云无言点点头,道了一句:“哦,那很好啊,家主们是怀疑鬼域有什么阴谋吗?” 公冶家主问道:“难道不是吗?” 云无言道:“那倒没有,应该的,不过鬼域没有那个必要欺骗你们,多容易被拆穿的阴谋啊,墨言若是想的话,跟魔族合作便好了,她总归是想过灭掉八大世家的,如今这般很明显,她当仙门百家的修士为一族之人,魔族终究是魔族,总要一致对外。” 落彦只知笛思慕是玄真神宫昔日的芜穸仙尊,并不知墨言是云无言,也没想过这茬,毕竟云无言是堂堂仙尊,落彦虽然不甚了解,可在记忆中也是个清冷贵气、尊崇高雅的仙尊,再加之笛思慕修为难测,气质沉稳,戴着面具,寻常时候并不与人搭话,落彦也只当她清冷,便想着,她还是个极为可信的人。 连落雨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云无言,道:“笛姑娘说的有理,我觉得甚是。” 云无言友好的朝着落雨笑了一笑。 落风走进来行了礼,道:“师父,师叔,各位家主,公冶小姐和夏侯小姐还有宗政大公子都已经赶到了,剩下的世家子弟和修士半个时辰后也会赶到。” “爹!” “父亲。” 公冶云朵一身淡粉色束身衣衫,飘然而至,踏进了营帐里第一步先是朝公冶家主扑了过去,随后才俯身行礼见过了其他几位长辈。 夏侯轻衣穿着夏侯家的家服,沉稳有礼,微微颌首。 公冶家主按住了蹦跳着进来的公冶云朵,佯装呵斥道:“像什么样子!姑娘家家的没点儿正形。” 公冶云朵毫不在意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礼节,我来可是来谈正事的。” 公冶家主斜了她一眼,公冶云朵笑呵呵的,继续道:“等伐魔过后,我公冶云朵的名声就要传扬四方了,爹,你们什么部署?给我瞧瞧?” 公冶家主白了自家闺女一眼:“传扬四方?可别?我看着都快砸手里了,还传扬四方呢?你可别吓我。” 公冶云朵撇撇嘴,随后扫了一眼营帐内,发现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便不满道:“爹,我想见万俟小姐。” 公冶家主一听公冶云朵这话,便想捂住她的嘴,可行动还是慢了一步,公冶云朵话都秃噜出来了:“我要跟她打一架。” 公冶家主捂住额头:“……” 公冶云朵就这毛病,喜欢跟人打架,特别是她盯上万俟宁和夏侯轻衣好久了。 公冶云朵看向夏侯轻衣,哼了一声,晃晃自己腰间的佩剑,道:“还有你,闻人小姐,一个都不能少。” 第三百二十章 大型愁女现场 “爹!你就会这样说,反正这福气你是有了,不要也不行。”公冶云朵扬着下巴,语气傲娇道。 公冶家主气结,要不是就生了这么一个,他早把公冶云朵给扔了。 夏侯家主只看了夏侯轻衣一眼,问道:“家中可好?” 夏侯轻衣颔首道:“父亲放心,无碍,府中禁制也已修补好了,守卫足足加了一倍。” 夏侯家主点点头:“那便好。” 公冶云朵看着奚尘站着的方向看了好久,眼珠子都直了,公冶家主咳嗽了好几声,她硬是没反应,公冶家主唤道:“云朵,云朵?公冶云朵!” 公冶云朵回过神来,指着奚尘的方向问道:“爹,那是谁啊?” 公冶家主道:“还不见过落尘仙宗的奚尘仙上!礼节呢?” 公冶云朵笑容灿烂,无忧无虑的神色跟优雅的派头有几分相似。 公冶云朵老实的向着在座每一位长辈都一一行了礼,道了歉意,又窜到云无言跟前儿去了。 “这位仙友,敢问名号?” 公冶家主叹了一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还以为这丫头开窍了,虽说奚尘仙上遥不可及,不可攀,可好歹是个男子,没想到公冶云朵是又盯上了笛思慕,公冶家主登时不想再搭理公冶云朵了。 “昧昔族,笛思慕。” “哦~昧昔族,笛思慕,名字真好听,仙友你是跟芜穸仙尊一个族的啊?那你是不是很厉害?我们要不要打一架?”公冶云朵的眼睛一亮,闪着光芒。 公冶家主不耐烦的开始赶人:“去去去,你出去!” 公冶云朵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一手拉着夏侯轻衣,又跑过去另一只手拽住云无言,甜甜一笑:“各位叔叔伯伯,云朵先告退了。” 夏侯轻衣被那一拉惊到了,那一转眼的功夫已经被公冶云朵拉出去了。 公冶家主无奈的叹口气,彰显富贵的肚子都不富贵了,瞬间满面愁容,连墨言的事儿都忘到了脑后:“众位兄长,家中族中若有适龄的优秀公子,还烦请介绍一下,方才那是我家小女,性子活泼过头了,不过呢,以后公冶府是她的,哪家公子若不介意娶了小女定是亏不了的,各位兄长也帮我注意着些,赶紧让她嫁出去找个治她的人吧!哎呦,我真是受不了了。” 公冶家主倚靠在靠背上,大手覆在额头间,像尊满面愁容的弥勒佛,万俟家主看着公冶家主这副样子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万俟家主安慰他道:“公冶贤弟莫急躁,这事儿急不得,我家还有俩呢,你看看,一个冷的要命,一个也是活泼的过头,连那儿子都是个不着调的,我家最靠谱的是阿时,我还没急呢,你急什么。” 严肃的探讨会瞬间变成了大型父亲愁女会,连夏侯家主都抬头深思了,略沉吟了一会儿,也道:“这么看来,轻衣也不好嫁啊。” 闻人家主道:“那你们这么说,我家阿窈那样子就不像个会情窦开窍的人,我连盼望都盼望不上呢。” 淳于家主默默不语,低头喝茶,心道等开窍了才有你们后悔的。 公冶家主想了想,跟闻人窈和夏侯轻衣还有万俟宁一比,貌似公冶云朵嫁出去的可能性比那几个要高,心里找补了一点回来了。 宗政卿见过了宗政枫才过来,进来了便看到了那么一副场景,除却自家父亲之外,其他几位家主都各自模样深沉,心思沉重。 “各位伯父安好,宗政卿见过各位伯父、落彦宗主、奚尘仙上。”宗政卿一一行了礼,最后才向着宗政家主问好,“父亲。” 公冶家主胖乎乎的短手指晃了晃,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宗政卿几个来回,笑着问道:“宗政贤侄儿啊,你可有婚配了?” 宗政卿一怔,仿佛没听清公冶家主的文化,公冶家主又问了一遍。 “还……没有。”宗政卿十分不解的看向宗政家主。 宗政家主觉得自己不适合插话,便低头喝茶。 公冶家主搓了搓手,笑容慈祥极了,细数几位世家中的公子,公冶家主觉得宗政卿十分靠谱,堪为良配。 “贤侄以为云朵如何?” “嗯……公冶小姐?性子很活泼,是个开朗的姑娘,跟公冶小姐相处很轻松。”宗政卿想了想,答道。 公冶云朵的确是个让人相处起来很轻松的姑娘,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心思坦荡,很可爱,直言直语的性子是随了公冶家主的。 公冶家主笑意盈盈的瞧着宗政卿,越看越顺眼,看的宗政卿总觉得自己被什么盯上了。 出了营帐公冶云朵依旧没有松手,笑嘻嘻的晃着两条胳膊,云无言和夏侯轻衣的胳膊也只能跟着一晃一晃的。 “笛姑娘,你是什么时候遇到我爹他们的?”公冶云朵问道。 “在幽都城。”云无言答道。 “这么早啊,那你是一路跟着他们从暨罗森林那边过来的?” “嗯。” 云无言应道。 “那你就肯定认识两位万俟小姐喽,还有闻人小姐!” “是。” “笛姑娘,你好高冷!”公冶云朵感叹道。 云无言:“……” 这姑娘挺让人没法接话的。 “不过我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公冶云朵又拉起夏侯轻衣的手,道,“还有轻衣姐姐,你们都好高冷,一个路上基本上不与我说话,一个虽说但是只回一个字,我是不可能变的这么沉稳又高冷了,我是真的好喜欢你们啊,羡慕。” 云无言侧头看了公冶云朵一眼,这孩子是真的跟她爹一样喜怒全在脸上,单纯的喜人。 “那你适合跟小不点儿一起玩。”云无言如实道。 “小不点儿?谁啊?厉害吗?” “挺厉害的,你去找她打一架?对了,小不点儿就是你要找的万俟家二小姐,不过待会儿你见了她不要惊讶才好。”云无言回道。 公冶云朵正想问为什么她见了万俟雅会惊讶,就看到一个呆呆萌萌的小娃娃穿着寝衣揉着眼睛从营帐里走出来。 那小娃娃粉雕玉琢的,漂亮得很。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妹控阿宁 “仙上……嗯,仙上呢?” 优雅愣愣的站在营帐前转悠,她习惯了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奚尘,可今天一睁开眼,奚尘却早没了踪影,被窝都凉了一半。 优雅还懵着,便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石头子扔着玩。 昨晚休息的时候,奚尘把小垃圾和四只小崽子都扔给了落风,落风起的更早,这会子可能带着小垃圾和小崽子们出去晨练了。 优雅无聊的紧,都懒得自己动手换衣服了,就这样出来蹲在营帐前无所事事的扔着石头子,等着奚尘回来。 公冶云朵奇怪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个小娃娃?” 云无言挑眉道:“你不是要找她吗?” 公冶云朵惊道:“万俟雅?她……那个小娃娃是万俟雅?” 云无言点头。 优雅扔了一会儿石头子,站了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决定去找仙上,但是大声一吼那样的事儿太丢人,她决定不用,这一抬头就看到了指着自己一脸惊讶的公冶云朵。 优雅歪了歪脑袋,也像公冶云朵那样惊讶的看回去,然后笑笑。 公冶云朵咽了一口唾沫,她是见过万俟雅一面的,万俟雅不是都十五六了吗?分明跟她一样大的啊。 公冶家主在信中说了,万俟府认回去的是落尘仙宗奚尘仙上的小徒弟,对外称是干女儿,可实际上八大世家中都知道,万俟府不是那闲的没事干认干女儿的人,认回来的就是万俟雅。 可公冶家主信里没说万俟雅现在是个两三岁的女娃娃啊。 公冶云朵回过神来,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小娃娃……不是,万俟二小姐?” 优雅跑过来,顺着云无言的袍子往上爬,云无言一把把优雅抱起来,优雅伸出一只小手,要跟公冶云朵握手。 公冶云朵虽不解这意思,可还是把手伸了过去,优雅软软的小手握住公冶云朵,莞尔一笑道:“姐姐好~” 公冶云朵从前是很讨厌孩子的,好看的孩子也不行,她都觉得烦,在她看来,这种小孩子只会哭闹,没有丝毫用处,还会影响大人做事。 可面前小小的万俟雅怎么……难道天才总是特别的? 公冶云朵鲜见的有些害羞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小孩子害羞,可优雅露骨热烈的眼神比公冶云朵想跟人比武的期冀目光更加炽热。 公冶云朵想了想,道:“我……我是公冶云朵,这位是夏侯小姐,夏侯轻衣。” 优雅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眨眨眼睛,微微一笑:“好的,团子记住了,云朵姐姐和轻衣姐姐。” 落风带着小垃圾和四只小崽子回来了,当小垃圾看到优雅摸着人家公冶云朵的手不放时,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男女都不放过啊,谁她都调戏。 合着她是来物色自己的后宫的吧? 还是隔壁渣女改造系统适合优雅,就得让渣女改造系统好好治治优雅这见人就撩的毛病。 小垃圾心道,等回去了一定得向上级打个报告,直接把优雅转送到隔壁渣女改造系统。 公冶云朵忍住自己喉咙间即将溢出的一句咱俩打一架吧,生生的咽了下去。 夏侯轻衣看着公冶云朵对着优雅小心翼翼的模样,冷漠疏离的脸蛋儿上却显现出了一丝笑意。 夏侯轻衣也是夏侯府唯一的正统小姐,可与公冶云朵不同,公冶家主虽有几位姬妾,可只有公冶云朵一个孩子,公冶云朵是公冶夫人正统嫡出,全家的宝贝蛋,在家里的受宠程度不亚于万俟雅和万俟宁。 公冶家主在内也是个宠闺女儿的主儿,不然公冶云朵也不会长成这样。 夏侯轻衣不同,夏侯家主和夏侯夫人是联姻,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夏侯夫人也是只生了夏侯轻衣一位,可夏侯轻衣并不缺庶出的弟弟。 所以夏侯轻衣在家里也是这副冷漠疏离的模样,隔绝夏侯家主的姬妾和众位弟弟的虚与委蛇,不愿与他们交流。 这一路上过来,其实夏侯轻衣也挺喜欢公冶云朵的,正如宗政卿所说,公冶云朵是个让人相处起来很轻松甚至很开心的人。 公冶云朵捕捉到了夏侯轻衣脸上几不可察的笑意,也惊奇道:“轻衣姐姐笑起来真好看,你以后要多笑一笑。” 夏侯轻衣不自然的偏过脸去。 优雅觉得公冶云朵这娃特别对自己的胃口,单纯好玩,说话真诚,可不经意间便会撩人。 万俟宁陪着万俟夫人从林子里出来看见自己软软的妹妹被抱在别人怀里,还摸着别人的手时,面色有些不开心,万俟夫人拿胳膊捅了万俟宁一下,道:“你不要总这般板着脸,吃醋你就过去啊,自己不敢对妹妹亲近,就会暗暗的跟自己较劲。” 万俟宁的小脸憋的有些红,半晌才开口道:“我……我不知道怎么相处,这么小,我忘了,小小的,不小心碰到了摔到了怎么办?” 万俟宁说话磕磕绊绊的,都说不清楚,万俟雅真的两三岁的时候,她也才五六岁,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万俟雅封印发作后时常把自己缩在院子里也不出去。 万俟宁并没有跟那时的万俟雅交流很多,所以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这么小的一个妹妹相处,而且万俟宁很怕,怕这么小的一个妹妹再出点什么事儿。 万俟夫人道:“你在炎狱里没看见吗?心肝儿现在都能一脚踢碎一面山壁,你现在打不打的过她都不一定,怕什么,记住那是你妹妹,你的。” “而且你就抱抱她,亲亲她,哄哄她,她能出什么事儿啊?” 万俟宁点点头,没错的。 万俟夫人把万俟宁推到那边去,笑着打过招呼:“云朵和轻衣来了?笛姑娘早啊,哎呀,乖宝你怎么都没穿好衣服就出来了?阿宁你去带你妹妹换衣服。” 云无言和公冶云朵、夏侯轻衣一齐道:“伯母好。” 万俟夫人拉着公冶云朵和夏侯轻衣的手,一面看着云无言,跟她们聊着,优雅闻言朝万俟宁招招手要抱抱。 万俟宁身子僵硬的从云无言怀里接过优雅,又愣愣的抱着回了营帐。 “阿姐。” 第三百二十二章 好自珍重 万俟宁两只手抄在优雅胳肢窝处,手臂伸直,就那么举着优雅回了营帐。 “阿姐你这是提溜着什么脏东西呢?”优雅撇撇小嘴道。 万俟宁也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些别扭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把优雅放到了床榻上,侧过脸去清咳两声,找到了装着优雅衣服的包袱,问道:“你要穿哪个?” 优雅晃着小脚丫想了想,指着万俟宁身上那身暗金色家服,道:“团子要穿和阿姐一样的!这叫姐妹装。” 万俟宁翻了一会儿,把那件万俟夫人准备好的小号暗金色衣裙给拿出来,要给优雅换上。 优雅踢掉了鞋子站上床,双臂一伸,仰着脑袋等着万俟宁给她穿衣服。 万俟宁摸索了片刻才给优雅穿上了,万俟宁总有一种这么小的妹妹很容易断胳膊儿断腿儿的感觉,所以动作小心翼翼的,比奚尘给优雅穿衣服的动作都要轻。 奚尘现在伺候优雅都轻车熟路的了,摸着黑都能把优雅的小胳膊小腿儿塞到衣服里,穿完了衣服还能再给扎两个揪揪。 穿完了衣服,优雅又转过身一屁股坐下,道:“阿姐,还要扎头发,刚才那个装衣服的包裹旁边有一个小木盒,里面是我的发带和铃铛还有仙上亲手给我做的玉冠哦!” 万俟宁打开了那个所谓的小木盒,万俟宁觉得自己对于小的理解跟优雅可能有些出入,那木盒里分为五个区域,分别放着优雅的发带、铃铛、头冠还有绒花小钗和蝴蝶步摇。 那头冠有白玉冠、菩提冠、银冠和淡水蓝宝石做成的冠,基本上奚尘有的,都有一个小号的复刻版。 发带都是一条一条成对叠好堆放在里面的,连铃铛和绒花小钗都是按照颜色、大小顺序放的。 万俟宁找了半天,除了一只暗金色的蝴蝶步摇,再没找到与那身衣服相配的了,便拿了那只暗金色蝴蝶步摇。 万俟宁走到床边,一手拿着步摇一手拿着木梳,迟迟不下手,优雅等的都困了。 “阿姐,团子要睡着了。” 万俟宁低下头,默默道:“怎么梳?” 万俟宁只会把头发都束起来然后带个冠,辫子都不编一个,平常她若要梳发髻的时候都是万俟夫人来的。 优雅:“……” 优雅幽幽的叹了口气,朝着营帐口那招了招手,万俟宁这才注意到奚尘已经站在那里好久了。 奚尘接过万俟宁手中的木梳和步摇,几下就挽成了一个斜斜的沉云髻,其实也只不过是将一半头发束起,一半散开,束起的那半头发斜着扎在左侧,编一条小辫子,将没编的那部分轻轻一挽固定在脑后,把那条小辫子缠绕在那个小包上,弄出好看的形状,像是一朵云沉在脑袋上了,然后插上蝴蝶步摇便是。 微斜的沉云髻上晃着一只蝴蝶步摇,走起路来俏皮的很。 万俟宁看向奚尘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钦佩,实不相瞒,她可能是手残,学了这十多年,愣是一个花样儿也挽不出来。 “仙上,快过来,让团子看看好不好看!” 奚尘习以为常的看着优雅,让优雅的视线与他齐平,优雅平日就是这么照镜子的。 优雅不忍夸赞了一句:“仙上眼睛里的娃娃真好看。” 奚尘认同的点点头,还嗯了一声。 万俟宁收回自己钦佩的眼神,认真思虑了一下,觉得奚尘仙上也不过如此,和她家爹爹和万俟易某些方面是一样的,睁眼说瞎话。 不是说优雅不好看或是如何,而是他们仨压根不思考。 优雅又叮嘱了万俟宁一句:“阿姐,你要好好学呀,我出嫁的时候你还要给我梳妆呢!总不能别人来吧。” 万俟宁思及此,立刻点头应道:“学。” 当然不能让别人来了,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须臾,万俟宁又皱着眉头道:“你还小,不急,你才两三岁,早的很。” 优雅看着万俟宁道:“阿姐,我不是都十六了吗?好大的了,人家小姐十四五都出嫁了呢,解了逝沉封印之后,我就会变回去的呀。” 万俟宁道:“哦,对,是这样。” 奚尘的脸色阴沉,乌云密布,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线,想了想,才问道:“团子急着出嫁么?” 优雅道:“哎呦,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早晚要嫁的嘛,先让阿姐学着些总没错。” 奚尘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优雅又道:“仙上也要找师娘的啊,仙上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团子帮你物色物色?” 奚尘冷着脸,眸光凛寒,嘴里吐出一个字儿来:“人。” 说罢,奚尘就转身走了。 一个人去小树林里悲春伤秋去了,脑子里萦绕着一句话,来来回回,挥之不去。 早晚要嫁的嘛。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目前虐心值:22,甜蜜值:0。】 优雅在心中疯狂咆哮,她到底还能说什么! 提一提这心仪的人,仙上都这么心疼的吗?! 万俟夫人聊了一会儿便去找万俟家主了,公冶云朵缠着夏侯轻衣非要打一架,云无言一转脸便看见了阴沉着脸色从营帐里出来的奚尘。 “早晚都要嫁……早晚都要嫁……” 奚尘背对着云无言,嘴里不知小声的说着什么。 “你干吗呢?”云无言奇怪的问道。 “团子要找师娘。”奚尘有几分小孩子气的样子,语气像是在告状一样。 “嘶,那你给她找一个呗。”云无言如是道,“小不点儿可是你最喜欢的小徒弟,就这么一个无比真诚的愿望,你不满足了她?小孩子嘛,可以理解,想要一个多疼她的人,无可厚非,前几天她还管本座叫师娘呢。” 奚尘不语,只阴沉着面色看着云无言,周身都释放着冷气。 “开个玩笑嘛,左不过给她找不找师娘全在你,不过小不点儿这封印要是解了的话,她的速度应该比你快,她跟宗政枫成亲的日子八成比你要早。” 云无言笑道,看着奚尘越不开心的样子,她就开心了,这对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逮到机会能好好说一番,刺激一下,是决不能放过的。 奚尘摇着头微微一叹,神色从浸着凛然寒意突然变成了满脸的无奈,道了一句:“笛姑娘,你还是好自珍重一些。”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们来了 “团子小孩子心性,并不懂什么,叫师娘也不是我所授意,笛姑娘切莫误会了才是。” 云无言不知奚尘这突然的转变是为哪般,可奚尘下一刻便抬头向她背后的人打了个招呼:“淳于公子。” 奚尘看一眼云无言再看看淳于慕,最后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云无言在心底暗骂了奚尘一句。 云无言也不知淳于慕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的,更不知他听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淳于慕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道:“他们在叫人了,看样子大约是今晚午夜时分,魔界大门将开,是最适宜伐魔进举之时。” 云无言点点头,应了,片刻后又问道:“你就待在营地里吧。” 淳于慕看她,笑道:“笛姑娘,你觉得呢?我怕是没有办法安生的待在这里。” “那……” “笛姑娘,你我是什么原因会在这里,你是知道的吧?”淳于慕微叹一声,“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你真的姓笛吗?”淳于慕的笑容如沐春风,唇边一个小小的酒窝显现出来,好看的紧,云无言从前没有发现淳于慕竟还有个小酒窝。 淳于慕问过淳于越,淳于越说昧昔族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固定的姓氏,这个族群不以家族群居,都是在可独立之后便自立门户。 云无言没有回答。 淳于慕又不死心的问道:“那既不是真的姓氏,我也不问你原本姓什么了,可否问一下为何要选这个笛字吗?” 云无言道:“你不如问我,我原本姓什么好了。” 淳于慕半是嘲讽的哼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寞,道:“我不想知道。” 淳于慕转身走了几步,犹犹豫豫的想回头又不想回头的,最后装着很好心的样子,认真的回望着云无言,道:“笛姑娘,做人还是不能太花心,专一一点比较好,太花心了容易出事,招惹了不好惹的人就麻烦了。” 淳于慕也不等云无言再说什么,径直了当的走了。 可云无言总觉得有一种要抓不住什么的感觉,突然间有些心慌,有些把握不住。 特别是看着淳于慕的背影的时候,渐行渐远,仿佛不会再回来一般。 就好像……魔笛最后一次进无间道炼狱的样子,他再也没有出来,可进去之前嘱咐了云无言好多事情,话像是没说完一般,可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魔骨山便是一个通往魔界的巨大实形法阵,魔界每隔百年便会大开魔界之门一次,自从魔尊被镇压于魔宫,魔界之门便被自行封锁,随着魔尊苏醒,魔力渐渐恢复,魔骨山的魔界之门也逐渐不稳起来。 连魔骨山的法阵都有些松动,今夜又恰逢百年一次的魔界之门大开之时,是最适宜进入魔界的时候。 司战率领鬼域军团的人同时进攻魔界,拖住一队人马。 云无言让司战给他们的连接法阵也是真的,便是直接通往魔宫的。 到时司战和云无言里应外合,将成为伐魔之征的功臣,她会以正统的身份重新回到仙门之中。 天幕暗红,地狱流火,魔骨山内山壁的缝隙间仿佛都在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四处透露着魔气,法阵内无数困兽凶兽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惊心动魄,振人耳聩,法阵之中逐渐叠现出古铜色的铁壁,一层接着一层,牢牢禁锢住法阵里面的人。 山壁间暗红色的血液变成猩热的滚烫岩浆,魔兽从地底下生出,无数金光从顶上半空掠过,好像魔兽锐利的金色爪牙。 众位家主连同奚尘和落彦位于法阵正中,万俟易和淳于越以及闻人窈、落雨为首的小辈在次正中,世家子弟和修士依次围绕着外圈维持法阵。 被古铜色铁壁包裹着的法阵正中突然乍现出一道强烈的金光和四处外溢的强大灵力气流,“砰”的一声响,古铜色铁壁围成的铜墙铁壁瞬间炸裂,法阵之上又加了一道连接法阵,魔骨山的上空集聚了附近的所有灵气和魔气,相互交织、融入、缠绕、迸裂。 淳于家主只觉周身灵力暴涨,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在随着血脉游走,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天幕坠落,骤然一暗,霎时间迎来光亮,魔兵早已等候在魔界之门,魔宫上下也被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狱,人进不得,也出不得,只有向前。 通过法阵进入的地方的确直通魔宫,此时魔界大门紧闭,魔界成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狱。 云非雾便是率领着魔兵魔将和无数魔兽等候在魔宫四周,看样子还真有几分魔界和鬼域合作了的架势。 这是要将人活生生围住绞杀。 “这么一大批人马聚集可是不容易,诸位仙首同门比我想的要来的快。” “呸,什么仙首同门,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同世家家主称为同门,你一个堂堂玄真神宫噬魂殿殿主,如今改投魔族,怎生有脸说这种话?”一个世家子弟破口大骂,全然不见世家风范,还没有身后那些闲散修士来的气韵好。 云非雾漠然着脸色,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情绪,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在其位谋其事,我为噬魂殿殿主时为芜穸仙尊卖命,如今玄真神宫没了,我为魔界云使者,自然为魔尊做事,有何不妥?” 不等那世家子弟回答,云非雾便自己答了:“不论是否是我背叛了玄真神宫,还是如今倒戈帮了魔界,都是我的本事,今日各位出不出得了魔界,看你们的本事,左不过何事都是各凭本事罢了。” “有一事你可能不知,毕竟你接触不到玄真神宫,玄真神宫向来强者为尊,江湖道义之类的东西很少讲,我们是仙门百家之首,护凡界,手段并不光彩,甚至可怖。” “玄真神宫,杀人如麻,恶人、恶妖、恶魔,从不留情,只刑罚便有不下于百项,杀没杀过好人呢,是杀过的,还不少,因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维护道义之人,自己并不道义。” “你所信奉的究竟是道义还是无上的权力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父亲! 那位世家子弟被一下子哽住。 “你看,你自己都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人之所以存在,基本之法便是生存,在你质问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有几斤几两,何况……今日该是有很多人走不了了。” “活着都暂且做不到,更遑论做个道义之人活着?弱者么,原是用不着思虑到那种地步的。” 云非雾将雾隐祭出,银白色的剑芒在云非雾背后盛放,天地色变,风卷云涌,魔界的天幕宛若黑云压城,魔兽的尖利爪牙从天幕中钻出,连地面上都生出藤蔓魔植,死死的抓住被困于中央的仙门修士。 落彦和奚尘联合六位家主位于四面八方,连结成八方星芒阵,八柄仙剑合而为一,形成一把灵力盛放的灵剑虚影,落雨和万俟易他们皆一手持剑,一手化屏将中央的修士团团围住。 屏障由八方星芒阵的八角边缘而起,连通着阵法内的所有修士形成巨大的保护屏障,向八个方向各自杀出一条血路。 魔界的魔土靠魔血所灌溉,在这片被下了生长咒的魔土之上,猎杀的魔兽越多,流出的血液越多,生生不息的从地底下繁衍出的缠人至极的魔植便越多。 魔族久不出世,魔兵比之仙门修士来说,战斗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魔尊恢复不全,魔宫里的魔气之源就没有办法源源不断的输送保持着魔界的魔气。 而魔气渐少,也正意味着魔族力量不纯,无法发挥出真正的魔力,八方星芒阵是个极为考验团结协作的阵法。 若齐,便战无不胜,至少可保阵内之人无虞,八方星芒阵可将在此阵法中的每一个人所受到的伤害平摊至整个阵法,坦言道,只要人够多,不出破绽,再大的伤害在八方星芒阵中都会因为分摊而化为乌有。 八方星芒阵中每一层的人都要保证实力相当,没有较大的差距,使保护屏障无特殊薄弱之处,无法单击必破。 可若有一异心人存了别样的心思,临时倒戈,八方星芒阵便会失去平衡,出现破绽点,一击必中。 阵法紊乱,反噬吞噬阵法中人。 云非雾飞身立于八方星芒阵上空正中,奋力将雾隐狠狠劈向八方星芒阵,黑色的裙炔翻飞,黑袍扬起,手持雾隐,足尖翻于上空,冲着阵法内唇边微扬,笑意淡漠:“家主大人,等什么呢?” 落彦和宗政家主听了云非雾这话,心脏猛地一跳,淳于家主周身灵力暴涨,瞳孔发红,周身仿佛有强烈的气流一般疯狂吸收周遭灵气和阵法内其他人的灵力。 只见淳于家主断开了八分星芒阵的连接,反身朝着阵内便是一击,奚尘是在淳于家主的右侧的,立即双手同时输送灵力顶住阵法之内的平衡之态。 宗政家主皱着眉头唤了淳于家主一声:“淳于兄!” 淳于家主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一样,充耳不闻周遭的呼喊声,只持着震动不止,灵力爆盛的仙剑,面容呆滞无神,可双眸凶恶,带有极重戾气。 淳于家主开始持剑肆杀仙门修士,在八方星芒阵不稳崩裂之前,落彦怒吼道:“撤阵!” 屏障破碎,魔兽和魔植混入仙门修士之中,开始混乱的厮杀,云非雾旋身一侧,安然落于地面,朝着众位家主出剑。 银白色翻转飞旋的剑芒像是锋刃的暗器与尖刀,随着云非雾的身形转动而向周遭射去。 云非雾两手虚握,凝聚灵力,一道又一道凌厉的掌风毫无章法的朝着人袭去,每一次攻击都是用足了十成十的功力。 云非雾似是毫不在意灵力的起伏波动和血脉中灵力的威压,一点都不留情的下着杀招。 五位家主联合,云非雾都能不落下风,这也是第一次仙门修士真切见识到了玄真神宫的实力,噬魂殿殿主云非雾都且如此,那芜穸仙尊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云非雾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玄真神宫,实力为尊,不论道义,都且是寻常人连片衣角都企求不到的存在。 云非雾游刃有余的对付着五位家主,裙边甚至连一滴脏血都没有染到,神情冷漠凌厉,带着肃杀的气息。 淳于府的所有世家子弟除却淳于越之外,通通是与淳于家主一般的状况,灵力非寻常暴涨,瞳孔放大,泛着猩红之色,带着杀意。 不是杀魔兽,而是仙门之中的修士。 淳于越将面前的魔兽一剑斩断了脖子,飞身到淳于家主身侧,淳于越双目赤红的紧拽着淳于家主的衣袖,声音沉重有力道:“父亲!父亲,你醒醒!” 淳于家主充耳不闻,像是压根听不到淳于越的声音,走火入魔一般的残杀着仙门修士。 倒下的每一个修士的尸体都如同王大壮和幽都城中城门悬挂的妙龄女尸一样,干枯而死。 魔兽疯狂的撕咬着不沾染魔气的一切事物,包括地面上的尸体,五脏六腑皆为燥火焚化而亡,连滴血都没有。 夏侯家主眼眸一缩,眼神都锋利了起来:“这是……” 闻人岐道:“这和王大壮还有城门女尸的死壮相同。” 公冶家主胖乎乎的身子,行动倒是利索,底盘也稳,看了地面上死于淳于府之人的尸体后,皱了皱眉头:“知道是有内奸了,没成想是淳于兄,这我有点接受不了。” 公冶家主说着便砍掉了身侧一只魔兽的脑袋。 宗政家主道:“淳于家主被控制住了,神志不清,心神入魔。” 云非雾翩然落于地面,雾隐已经飞入混战之中,云非雾赤手空拳的抵挡着攻击。 宗政家主的眸色阴翳,染着怒意:“卑鄙!” “何为卑鄙?我早说过我不是讲道义之人,现如今呢,淳于家主已然犯下残害仙道同门的罪过,你们该当如何?”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仙门修士的血液混杂着魔兽的血液深深漫延入地底的土壤,鲜血染红了道袍,已经很难分清两边的人马。 “杀了他吗?还是屠了淳于府?”云非雾闪过落彦的一剑,侧身仰向后方,足尖点着地面,身子向后滑行了两米才堪堪停住。 “毕竟,仙门之士,大家之主,这样的事情死罪免不了,活罪也逃不了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可知 “嗯?仙尊?” 云非雾一声仙尊,倒是把不少人给叫楞了,这里哪里有什么仙尊呢? 就是往上数数,他们这一代的仙尊也就云无言一个,还死了的啊。 云无言正将一位被魔兽撕咬住的修士从虎口救出,掌风凌厉迅速且招招是杀招,打架的风范和气势同云非雾很像,可却远远比云非雾更狠。 云无言隔空扼住面前两个魔兵的脖颈,生生折断,脖子上的骨头一节一节的错位声在空气中咔咔响起,使人毛骨悚然。 云无言将魔兵瘫软破碎的身体狠狠砸向一只魔兽,那魔兽正张着大嘴欲要食人血肉,便被魔兵的尸体给堵住了嘴。 云无言脸上的面具碎裂开,面具沿着一寸寸龟裂的纹路掉落在地上,黑发扬起,眸色从琥珀色霎时变成了幽黑一般的墨眸,面容上散着冷气,连凤眸上长长的睫毛都好似冰棱一样淬着寒意。 “死罪还是活罪,你说了不算。”云无言精绝的面容扬着骇人的笑容,凤眸尾部上扬,眉毛微挑,浑身上下散发着邪气。 没错,堂堂一个仙尊,身上的不是仙气,是邪气,云无言的样貌本就是妖媚一挂的,气势更是跟正道不沾边,没有云非雾一声仙尊,是谁也不会敢认这么个人当仙尊的。 平时若冷着脸,板正着表情,还严肃冷漠些,一笑就像个祸国殃民的主儿。 众人心下都想,怪道芜穸仙尊云无言向来不见人,露了真容怕是要招来不少风言风语。 即便是化名笛思慕,着了个认为普通的面容仍要带着面具。 可现下,即便是看见了云无言的样貌,也无人再说什么了,那打架的气势可不是祸国殃民,那是直接灭国。 云无言抬手风来,将闻人岐禁锢住,封了穴道,打下真言咒甩到云非雾面前,冷然道:“八大世家,仙门正道?就出了这么个东西,怪本座死的早啊。” “若不是被气的不行,棺材板儿压不住了,本座还真看不到这一幕。” “司战。” 闻人岐的眼神里都是错愕之色,睁着惊恐的眸子看向云无言,云无言的声音冷的如同地狱里来的修罗:“闻人岐勾结魔族,陷害仙首同门,意图不轨,是为大逆不道,着本座令,拿下。” 云无言的声音清晰且一字一顿都打在人的心上,令人有种与生俱来的臣服感,司战率鬼域军团破了天幕而入,早已埋伏在魔界。 云非雾始终是那幅淡漠的样子,不急不躁,不缓不慢,除了出招时仍旧招招致死,其余并无变化,鬼域军团以一当十,即便是将淳于府和闻人府的人全部拿下,都不打紧。 闻人府只怕是早就得了闻人岐的指令,也必不会出全力。 云无言早就将魔宫附近摸了个底儿朝天,命司战将传送连接法阵送到仙门之前也是这个原因,这片战场上,所有魔族的禁制对于云无言来说估计比云非雾应对着都轻松。 云非雾毕竟还是仙门里头出去的人,所修不是魔道,身上更没有魔气,相反云非雾的灵力醇厚,是仙门道法,她用了十成十的功力也正是因为在这里会对她有限制。 有了鬼域军团的助力,加之云无言这位昔日的芜穸仙尊亲自坐镇,仙门士气大涨,魔族自重新出世以来,本就没有休养生息好,更是元气大伤,抵抗不住。 败下阵来是必然之事,云非雾身边只剩下了些残兵败将,魔宫四周都被死气所笼罩,云非雾看了一眼魔界将闭的天幕和即将旋钮锁住的魔界之门,淡淡道:“有战必有输,我知晓,魔族技不如人,我技不如你,可是仙尊,你还是不知道,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这一战屠了我魔界大半魔兵,我愿代魔尊签订百年条约,誓不会在百年内入侵凡界和鬼域。” 云非雾顿了顿,道:“另外,实不相瞒,魔界之门被魔尊下了禁制咒,非魔族嫡系血脉不可解,这咒是死咒。” 非魔族嫡系血脉不可解? 云无言的眸子里顷刻间便燃起腥风血雨,其中的怒火似要将云非雾焚烧殆尽,她这话一出…… 闻人岐道:“淳于……慕,是魔族少主!定是他害的,定是淳于慕残害淳于府,淳于慕以邪术控制淳于家主,假意被淳于公子所救,这是魔族的阴谋!魔族的阴谋!” 闻人岐是只老狐狸,狡猾非常,云无言如今这样子一看就知道了她要做什么,闻人岐更是个聪明人,一概不提同云无言的事情,如今这境况,将所有事情推向淳于府是最好的结果。 淳于家主方才被云无言制住,此刻因为灵力暴涨后肆意挥霍,亏空了内里,已经神志不清,淳于越扶着淳于家主,淳于府的所有人都被鬼域军团压制住。 听了闻人岐的话,淳于越眸色一暗,有些晦涩不明。 “我实在不知如何成了这副样子,仙尊何以要说我勾结魔族?陷害同门,这事情我是做不出的,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一时之间控制整个淳于府。” “仙尊明察!魔界之门一旦关闭,被魔尊封锁,我等困在这里无妨,可凡界必将大乱呐!” 闻人岐模样有些狼狈,可仍旧是勤心勤力宛若肺腑之言,一句一句尽是真心的样子。 一场征战下来,仙门修士都疲惫不堪了,本就是赶着路前来魔骨山的,为了寻最好的伐魔时机,耗费了心力身力,如今伤亡都在半数。 云无言这时才隐约明了了魔尊的意图,还有云非雾为何直接要同仙门签订百年条约。 魔界若要重新复兴岂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魔界只要开始动作,便定免不了一场征战。 魔界一开始就是打着两败俱伤的心思来的,仙门重创,再来一次伐魔之征,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的,趁此机会签订百年条约,凡魔两界互不干扰,魔界只是多出了一些光明正大,不必防备的修养之期。 可魔界之门的禁制也不是从这代魔尊就开始的。 一直以来便是这样。 不论魔尊这个禁制有没有加强,都是如此。 云无言现在想要带着人安然的从魔界离开,必须要解开这道魔界之门的锁。 第三百二十六章 血祭 “本座难不成还破不了这一个魔界之门吗?” “实在要破,自然也是破的成的,魔尊的身体还在恢复期,功力也不过才五成,仙门修士众多人一起,非要破这禁制自然也可,不过就是这整座魔骨山生灵涂炭罢了,大概也就是……毁坏之力到暨罗森林吧?”云非雾好似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仙门一旦破除魔界之门的禁制,导致妖界生灵涂炭,那便不只是凡、魔两界的事情了。 云无言若要带人出去,只能是用魔族嫡系血脉去解,云无言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分明就是血祭。 底下的众人此时都在暗暗私语。 “仙尊怎么说闻人府勾结魔族,陷害同门呢?这不是淳于府的人临时倒戈,与我们刀剑相向吗?” “仙尊在我们之中这么久了,可能是调查到了某些事情,淳于家主的确不像是那样的人,不过闻人家主方才是说那位被带回暨罗森林里的淳于二公子淳于慕是魔族的少主吗?” “这魔界之门必得要魔族嫡系血脉来解,且是死咒,就是说这咒破不得,那……” “拿魔族少主血祭?” “你这样,我就不明白了,魔族为什么要这样做?淳于慕现在不就在我们手里吗,魔族是要逼死自己的少主吗?” “呵,少主?哪位少主会被送到敌方做探子?再者说,你不知道吗,那位淳于慕并没有修为,堪堪就是普通人一个。” “那不就是血祭必死吗?” 闻人岐跪在云非雾身侧,冲破了云无言点的穴道,一口鲜血呕出来,义正言辞道:“仙尊,拿下淳于慕,血祭,这是我们出去的唯一办法了。” “不论是不是阴谋,我们决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啊!” “我自知有罪,与魔族来往,那也是为了搜集魔族的消息,魔族出世,天下大乱,我也只能想得到把人留在自己的幽都城,仙尊,我万死难得其咎,可这都是为了仙门百家啊!” “我自认并没有做出什么残害仙门的事情,下召集令请八大世家齐聚幽都城也都是为了让仙门百家发现魔族踪迹,待我们出了魔界,即便是把我千刀万剐了,我也情愿,可现在,请仙尊下令,血祭淳于慕!” 闻人隐急道:“仙尊,各位伯父,父亲真的只是为了拖住魔族以防魔族入侵凡界才暂时同魔族合作,仙尊可查阅所有我们往来的信件,父亲一件残害仙门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啊。” 云非雾倒没说别的,只淡淡的低眸瞥了一眼闻人岐,道:“那还真的该死,闻人家主,我原也是很信任你的,拿下仙门之后,你若真心为魔族做事,这仙首的位置便是你的,你竟骗我。” “不过无妨,诸位也不必担忧魔界有什么阴谋,前面就是魔宫,你们若是要攻入魔宫的话,我一个人再加上这些残兵败将是抵挡不住的,可凡魔两界不能结下灭族的深仇大恨吧?” “魔尊设下此禁制也是为了表示我们的诚心的,魔族自愿献上少主血祭。” “此次请君入瓮是魔族不对,可平白要与凡界签订百年条约,怕是没人会相信,如今各位已然看到了,魔族衰败,无力也无意占领凡界,大半魔兵尽数被斩杀,再也没有攻占凡界的能力。” “少主不是就在你们手里吗?从把少主送到仙门之时,就不是为了探听仙门之中的消息的,只是为了表达我们想要与仙门百家安然相处的诚心。” “魔尊对此伤心不已,可少主于整个魔界而言,魔尊只能忍痛舍小顾大了。” 云无言阴沉着面色,冷笑道:“魔族此番的表诚心可的确够诚的,魔尊真下得了这个手。” “可本座怎知你说的便是真?淳于慕不过一个没有灵力修为的废人,魔界少主?” “本座岂知这血祭若是非魔族嫡系血脉,是否会反噬?魔族又不是想借此一网打尽呢。” 云非雾望着云无言身后,颔首道:“少主。” 云无言瞳孔微缩,身子顿时一僵。 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淳于慕能够从紧闭的魔界之门中穿过,淳于慕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魔界之门前,看着晕倒在淳于越怀中的淳于家主,所有人都在提着剑指向他。 明明前日还都是仙门一家,有说有笑,今日却都刀剑相向。 天幕像是要坠落一般,猩红黑暗的气压不断下降,战场上的尸体横陈,魔气四溢,修士之中受了伤的人不在少数,吸收不了太多魔气,否则必遭反噬。 淳于慕原是在营帐里陪着优雅的,可魔骨山天象异变,他看到魔界之门即将关闭,便冲了进来,也是巧了,听到了那番话。 淳于慕低着头,心里在想,自己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有些心狠呐。 从一开始魔尊作势要入侵凡界就都是幌子,幽都城和汴州城里的事情更是幌子,魔尊引起这场伐魔之征,也不过是向世人昭告魔尊即使苏醒,也断然在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 所以输了这一战,趁机签订百年条约,给魔族足够的时间去休养生息,不过是要牺牲一个他而已。 淳于慕没有遇到淳于越之前的记忆,他所有的只是在遇到淳于越之后同仙门之人相处的记忆,淳于慕在知道自己是魔族少主后也不止一次奇怪,为什么自己连一点灵力修为都无。 原是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生出对仙门的感情,心甘情愿、无所反抗的去血祭来博取仙门的信任么。 此一战后,鬼域和凡界仙门还有妖界都不会再烦扰魔界之事了。 淳于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问淳于越,信不信他么? 从他出现就是个圈套,因为他出现在淳于府,淳于府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被仙门百家所猜忌,所有英明毁于一旦。 淳于慕觉得天地之间太空荡了些,怎么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呢。 血祭么,自然可以,但是一想到面前的这个人亲自下令要血祭自己,还是挺心痛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凌迟 云仙尊、墨言、笛思慕,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 芜穸仙尊云无言自玄真神宫一朝覆灭后不见尸身,不见其踪迹,世人皆以为芜穸仙尊早已离世,可墨言竟是芜穸仙尊云无言么。 淳于慕突然想,魔笛也是魔族的少主,这样看来是魔笛救了云无言,还干脆直接的把鬼域给了她吗,魔笛为了救她而死,又是魔尊遗落在外的亲子,鬼域与魔族向来不合之事也是早有耳闻。 她应当是恨透了魔族,恨透了魔尊吧,肯定也连带着自己。 自己不过是一个废人,连同魔笛一起称为魔族少主的资格都没有。 笛思慕? 淳于慕觉得这个名字讽刺极了。 他问为何以笛字为姓。 是因为魔笛啊。 鬼域倾力相助仙门百家伐魔,连连通魔宫的阵法图都给了,原也只是云无言为了魔笛而已。 墨言屠了八大世家两府,说她仅仅只是因为濮阳府和申屠府不堪为世家仙首也说不过去,她改了名字为墨言,最初是仙门要对付讨伐的人,如今却倾力相帮,这些人,这些事里,局外人从来都是自己。 淳于慕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笑容仿佛是在嘲讽自己,他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可小团子刚才还让他小心点儿呢,要他陪她一起玩。 云无言想说是不是自己也可以? 魔笛不是跟她换过血吗? 那她的血也可以吧。 淳于慕血祭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了,她好歹…… “我才知道,原来笛姑娘不是笛姑娘,墨言也不是墨言,云仙尊从在汴州城时就怀疑我,每日晚间来看我也不过是试探,在暨罗森林里,在忘川蛊族里,寸步不离也都是防着我吧?” 淳于慕隔着尸山血海遥遥望着云无言的背影,云无言身上那身衣服还是在忘川蛊族里一起买的那件,和他的那件都是一样的蓝色,一样的纹路。 “我还以为……以为……” “呵。”淳于慕半是嘲讽的冷哼了一声。 淳于慕平日待人温和,彬彬有礼,见谁都是带着淡淡笑意,被剥离了记忆和修为,还被亲生父亲送进敌营里送死,一时间却也没有人动手。 可淳于慕不死,是不行的。 云无言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去看淳于慕一眼,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 淳于慕的心一寸寸的被凉意浸透,他还想着,好歹你也回头看一看,利用完了,没有用处了,就连看一眼都不行了吗? 云无言的眸子被猩红的血丝遍布,额头青筋暴起,可身子却一动都动不得,连句话都说不出,司战站在云无言身侧,死死的禁锢住云无言,封住了云无言的血脉。 云无言的手攥的紧紧的,试图冲破司战的禁锢,可竟怎么也动不了。 她想说不是,她没有怀疑,她不想他死。 淳于慕就那样看着云无言的背影,目光从含有一丝期冀到失望再到绝望,仿佛失去了所有光芒。 这才几天啊,明明跟云无言相处也没几天,为什么总是因为她牵动思绪呢,心还特别疼。 淳于慕很不想承认,他好像喜欢上这个人了,貌似情况还挺严重,心头弥漫的酸涩和苦涩交杂,连嘴里都是苦的,心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有几个受伤的修士因为魔气通过伤口延进血液里,痛苦不堪,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仙尊,各位家主,烦请下令魔族少主血祭!” “魔族少主血祭!” “魔族少主血祭!”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都在替淳于慕求一死。 淳于慕走到淳于越面前,掏出一把匕首给他,轻声道:“兄长,你来吧。” 淳于越错愕的抬头看着淳于慕,眼神里没有恨意也没有怨恨,只是久久不接过那把匕首。 淳于慕挺庆幸淳于越没有怀疑他,心里跟有了一丝安慰一般,还笑得出来。 淳于慕贴在淳于越耳边说了一句话。 淳于越接过匕首,手还颤抖着,将淳于家主交给另一个人扶着。 淳于越慢慢起身,沙哑着嗓音,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艰难开口道:“血祭淳于慕。” “他……他入我府,害我府,藏身在淳于府这许久,怎……怎生可信,我……” 淳于越将要握不住那把匕首的时候,淳于慕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将匕首的刀尖朝向自己狠狠刺入心口。 “我愿血祭,只是,淳于府无辜,兄长善良,他们是做错了,错的事情是救了我,烦请各位可以不要为难淳于府。” 淳于越抽回了那把匕首,想要去捂住淳于慕的伤口,淳于慕奋力推开淳于越,自己走到魔界之门那里。 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面上,地面上显现出一个圆形的转动着的血祭阵。 司战看了一眼云无言,又看向诸位家主,道:“各位家主,这是你们仙门的事情了,鬼域和主上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凡界安宁,你们自行处置吧。” 夏侯家主也有几分不忍,可实在无法,终是仙门动了手,在那血祭阵里将淳于慕凌迟血尽处死。 因为那阵实在需要太多的血,需要一点一点渗透血祭阵底下的祭坛,引发魔界之门的禁制,凌迟是一点一点耗费人血液的最好方法了。 最后连身体都没有留下,被血祭阵吸收了个彻底。 整个过程,淳于慕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从头到尾没有关注瞧过云非雾和魔族的人一眼,只是望着云无言的背影,直到一丝神志都没有了。 云无言醒来的时候,司战正站在她的床榻旁,面色苍白的厉害。 云无言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双目猩红,仿佛要吃人,她的手扼上司战的喉咙,狠狠发力,都能听到骨骼相碰的声音了,声线颤抖,声嘶力竭的吼道:“司战!你想死!” 司战的脸从苍白无力变成涨紫,也不还手,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都不准备反抗,甚至连解释都没有。 云无言终是在司战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放开了他,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没有站稳:“他是魔笛,他是魔笛,你怎么敢?司战,你怎么敢让仙门百家杀了他!拿他去血祭!” “不然让你去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保护好你 司战脖子上一道殷红的指痕刺目极了,目光悲怆,苍凉之意尽显,他哑声又重复了一遍,道:“不然让你去吗?嗯?” 司战拿出一道咒枷锁,交给云无言:“这是他给我的,他死的时候最后一刻都还念着你,他说他有一种预感,以后会出事的,会有用的,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他说,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先保住你,他说这话是因为他知道他是魔族,只有魔血还在,他就死不了,而你远远不会只在那鬼域的一方之地里,你要征战仙门百家,你要回到你的位置上,你刚刚在魔界之门那里是想说什么?” “你去血祭魔界之门吗?” “你体内的血是魔血的事情若是被知道了,你要怎么回到那个位置上,仙门里会容许一个半魔之人做仙首吗?做了这么多,不能有这么一个结果,他不会容许的,保护好你,这是他给我唯一的一个命令。” “你去血祭,也保证不了自己会好好的活着回来吧?况且除了血,你的血脉根基终究不是魔族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他交代,这个是能封住你血脉的咒枷锁,也是他交给我的。” 司战捂住脸,手都在颤抖:“我知道淳于慕就是主上,我为什么让仙门里的人动手?我动不了啊!” 云无言发疯了一般砸了营帐里的所有东西,眼尾都染着红,她突然看向司战,目光灼灼道:“你说只要魔血在,他就死不了是么?那还有办法救他!” 司战道:“定是魔尊救回了主上,魔尊下了这样一个局,一定是内有玄机的,魔尊此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当初为了让鬼域帮助魔族,才欺骗了主上的母亲。” “连主上的存在,都是魔尊棋盘里的一步,他这次如此这般,目的一定不简单。” 云无言点点头,失神呢喃道:“对,本座去找他,去找他……” 云无言身形不稳,呆滞着神情往外走,营帐外,奚尘正皱着眉头等着。 司战早在营帐外设了隔音结界,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是一概不知的。 奚尘看见云无言的模样眉头蹙的更紧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总不能这样就离开。” 云无言抬眸斜睨,道:“不然呢,本座把所有人都杀了?” 奚尘叹气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理智的人。” 云无言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反问道:“若是小不点儿被逼着血祭了,你在那里却还无能为力,你会如何?” 云无言幽幽道:“这是理智的事情么,奚尘,本座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本座绝不存在弱点,没有任何事情阻挡得了本座,可是呢?” “本座还想等伐魔之征完了,就告诉他,他是魔笛,告诉他,本座……心悦他,可本座最后竟那般连转身看他一眼都不曾……” 奚尘道:“你去吧,有事情要帮忙的话,找我,那块玉牌还在你那里吧?” 云无言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其余的事情你不必管了。” 优雅看到奚尘从云无言走了以后自己一个人低着头站在云无言的营帐前好久好久。 优雅怎么看着都觉得仙上的背影落寞极了,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可怜到不行。 优雅跑过去牵牵奚尘的手,抬着小脑袋把头往奚尘手上放,亲昵的蹭蹭他:“仙上……” 奚尘蹲下身来抱着优雅,抱了一会儿。 团子还在,真好。 奚尘突然道:“团子可以不那么早嫁人吗?” “嗯?” “嗯……没什么。” 主账内。 奚尘抬步进了营帐,闻人岐被鬼域军团的人压着,几位家主和落彦、落风他们都在,还有失魂落魄的淳于越。 “她已经离开了。” “这……”公冶家主挠挠头,他还没从笛姑娘突然变成了云仙尊的消息里缓过劲来,这司战和鬼域军团又听命于云仙尊,貌似墨言也是云仙尊的一个身份,关系着实有些乱。 夏侯家主问道:“仙上对于笛姑娘原是芜穸仙尊的事情,看样子并不惊奇,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云仙尊如何成了鬼域新主墨言?自玄真神宫那事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都太过离奇。” 奚尘面色无虞,淡定的扯谎,道:“我也是在被墨言带回鬼域之后才知道的,一直隐瞒是为不对,只是实在是有原因的。” “云仙尊自玄真神宫那一战之后,神魂不稳,灵识和三魂七魄都流落到了鬼域,被鬼域之主魔笛所救,魔笛曾在玄真神宫与云仙尊有一战,但是为何,我却不知,大概也是有什么缘由的。” “云仙尊流落到鬼域之后,修养了很长时间,可一直在想云非雾殿主同众仙门逼宫之事,觉得甚是蹊跷,那日在玄真神宫逼宫的不只是玄真神宫的弟子,还有仙门百家的人,云仙尊调查过后,发现濮阳府和申屠府曾与云非雾有所勾结,且这两大世家内里腌臜不堪,犯下的恶事实在是多,不堪为仙门世家,才会有屠尽两府一事。” “可云仙尊并不是如传言所说,要灭掉八大世家和仙门百家,她去落尘仙宗是为求一神器,名为虚无神印,她想借此神器镇压无间道炼狱里的恶鬼邪神。” “各位也知无间道炼狱是什么地方,里面的恶鬼邪神又都是什么阿物,一旦镇压不住,祸事将近。” “可是落尘仙宗并无此物,她带我回鬼域也只是掩人耳目,为了镇压无间道炼狱想法子罢了。” “仙门里头要讨伐鬼域,那时她碰巧知道了魔界的动静,我才会去了宗政府,这些事情都撞到了一处,也怪。” “可云仙尊并没有准备要回到仙门,复兴玄真神宫,只由着外界怎么传了。” “所有仙门修士都集聚在幽都城里的时候,她觉得有问题,便以笛思慕的身份混入其中,在此之前,一直让鬼域牵扯住魔族和云非雾,一边暗暗调查魔界,那幅连接阵法图便是证据。” “不仅如此,云仙尊早就令司战埋伏于魔骨山,随时支援我们。” 第三百二十九章 对他痛下杀手 “她在之前便被云非雾重伤,现在伤还没好,身体太虚弱了,司战带着云仙尊先回鬼域了,她并不想因为此事而引起仙门动荡。”奚尘面无改色心不跳的扯着谎。 “不过……”奚尘顿了一顿,看向闻人家主,“云仙尊在幽都城里那段时间的确查了不少东西,闻人家主,这些事情怎么解释,究竟是为何,还是你自己来说的好。” “好比那城门口悬挂的女尸,好比那些丢失的妙龄少女,好比所谓的修炼邪功,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非同魔族扯上关系的话,也说不通。” “到底是魔族所为,还是闻人家主借魔族之名所为?另外,在洛邑城宗政府里的时候,也是闻人公子说申屠府被屠是和鬼域有关系,而且是被痴梦神兽所魇,死相极其惨烈。” “可司战公子却说,痴梦兽从来没有出现在鬼域,他们是屠府了,却没有手段如此残忍,想来其中也很复杂。” “我们在进入幽都城里的第一夜,夜间便出了事,可那整条街道上人人都安然酣睡,一夜好梦,蒋家小姐的反应和蒋家家仆的反应也甚是不对,这手笔倒像是痴梦兽所为。” “可是痴梦兽为何要帮人掩盖事实呢?又是为谁掩盖?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世家之事,你们自己解决。” 司战若是在场,绝对会十分佩服奚尘扯谎的能力,简直丝毫不亚于云无言,只不过一个人好将白的说成黑的,一个好将黑的说的白的。 奚尘这番话讲的,实在是将云无言做任何事情的格调都提高了几分,还显得云无言很是委屈,被仙门所害,被弟子所叛,被世人所冤,堂堂仙尊只能待在鬼域里,不得露出真容。 好不容易想要安然的过日子,卸了肩上仙尊的担子,还得操心伐魔之征。 无论怎样,淳于府和闻人府都是要彻查的,有奚尘在,也断不会让闻人岐就那样糊弄过去,再加之闻人岐的为人,大家也不是不知,便将人带回了离的最近的幽都城去。 事情自幽都城起,也自然是要在幽都城结,幽都城里未明了的那几桩事,总要给幽都城百姓一个交代。 云非雾的百年条约可谓是准备神速,签了之后便回了鬼域,魔族之人也都老实的不行,那魔界之门被血祭之后,禁制失效,可它的作用已经达到了,也不会再有人闲得没事去闯魔界。 云非雾在魔殿里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安然平静,正闭目养神的魔尊。 “你有什么要问?”魔尊慵懒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魔殿里,眸子微微睁开,露出一双墨蓝色的瞳孔。 “淳于慕是魔笛?”云非雾想起云无言听到要将淳于慕血祭时的表情,又记起云无言满面神伤的问自己淳于慕是不是魔笛的事情,突然产生了疑问。 她是见过魔笛,可只有一面之缘,魔笛同淳于慕性格脾气也是有差别的,没有谁会觉得这两人是同一人。 云非雾不是个八卦的人,淳于慕即便是没有半分修为,云非雾也没有好奇的问过是为什么,可她现在好奇了,魔笛是因何变成了淳于慕,魔尊又为何要用这个法子同仙门签订百年条约。 “本尊就这一个儿子。”魔尊抬眸瞥向云非雾。 “那你为何……”云非雾不解。 云非雾虽是个没有同情心,甚至说有些冷情的人,对于亲情、友情什么的并不觉得如何,可到底知道虎毒不食子。 “为何将自己的儿子血祭,拿他的命去换魔族百年安定?”魔尊轻笑一声,道,“非雾,你觉得作为一界之主,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实力。” “不,修为只是辅助之物罢了,身为一界之主最重要的是无心,只有无心才是常胜之道,魔笛为了云无言可以不要命,为了她连鬼域都可以拱手相让,你方才不是没看到,云仙尊不动是因为被司战禁锢住了。” “司战怎么可能禁锢的住她?” “呵,是啊,司战自然没有那个本事,也没几个人有那个本事,就连本尊那儿子也没有啊,你给云仙尊下过嗜血咒是否?” 魔尊冷笑了一声,眉间一片阴翳之色,似是对魔笛很为不满。 “是。” “这就是了,魔笛是与云仙尊换了血的,嗜血咒存在于人的血脉之中,魔笛对自己的血下了咒枷锁,便是司战用那咒枷锁禁锢住了云仙尊。” 魔尊站起身来,着一袭深色墨蓝袍负立于殿上,眉宇紧皱:“这样的魔笛怎能堪当大任,继承魔族,依本尊看来,云仙尊完全可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魔界和鬼域,魔笛还能帮她打下仙门百家。” 云非雾对此不可置否。 “魔界不需要这样的继承人,一个为了女人可以放弃一切的继承人。” “那……” “滚开!” 云无言浑身上下的灵光乍现,体内控制不住的灵力在周遭暴起,整个身体都被一层金色的光芒笼罩,带着暴怒的气息。 魔尊抬眸看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煞是平静道:“仙尊呐,百年条约都签好了,仙尊是有要事来魔界?” 云无言一字一顿咬牙道:“救淳于慕的办法,救魔笛的办法!你救了一次,他血液散尽,灵识魂魄都散了你都有办法救,这次你也有办法的。” 魔尊仿佛听不懂云无言的意思一般,表情疑惑的看着她。 云无言的拳头都要攥出血来,恨不得将这整个魔殿都砸了。 魔尊似是终于明白过来了,哦了一声,随即又好奇道:“仙尊不是亲眼看着淳于慕被血祭了么,怎么来问本尊这个?一个人的灵识魂魄散尽,被救回一次已是不易,何谈第二次?那第一次是仙尊你亲眼看着他没的,第二次……你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 魔尊啧啧叹道,仿佛没看见云无言阴鸷至极想要杀人的脸色,自顾自的又道:“仙尊你一向是个不问凡尘的人,一心只在精进修为之上,为仙尊时,想要一统下界的修仙界,本尊这不孝子啊,不知什么缘故,卷进了云使者与仙尊的斗争,使得仙尊堕入无间道炼狱,险些因自爆丧命,虽然被小儿救回,后又以命相救,且将在玄真神宫那事儿抵过了吧,可他偏偏对仙尊生了爱慕之心,诸多烦扰,也怪不得仙尊知道淳于慕是本尊的儿子,又可能是魔笛后继续对他一路利用,最后痛下杀手。” 第三百三十章 断情镜 魔尊一字一句无不是在提醒着云无言她做过的事,那句他偏偏对仙尊生了爱慕之情又仿佛往云无言心口狠狠捅了一刀。 在云无言被魔笛从无间道炼狱里救回鬼域的时候,其实她已经知道了魔笛那时是不知被何人引到玄真神宫,莫名其妙的跟她打了一架,魔笛是想解释来着,可她并未搭理,只当是开脱之词。 可后来她发现云非雾是在魔尊救回魔笛,将他变成淳于慕之后才开始接触他的,便知晓了魔笛当初是当真无辜。 所以在暨罗森林里她看云非雾对他们所提及魔笛并无反应之后很惊讶。 云无言突然发觉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主动去了解过有关于魔笛的任何事,也鲜少听他讲话,乍然间一想,她对魔笛的事情知道的简直少之又少。 云无言看魔尊的眼神已经是不知道要杀人多少遍了,不管怎么样,具体的事情,她要等救了魔笛回来之后再弄个清楚,这其中的杂乱太多。 每一件都需要捋清楚。 魔尊看着云无言的神情,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仙尊是要救本尊的儿子?怪道,虽说本尊也知道本尊的儿子无辜,可仙尊……” 魔尊叹了口气:“算了,本尊也不问你为什么了,只是这次同上次情况不一样,上一次,本尊这儿子虽魂魄已散,肉体已毁,可灵识一体,似有什么还支撑着他保灵识不散,你也知道,只要灵识在,我们总有法子的,更何况魔笛是我魔族血脉。”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啊,淳于慕这具身体原也是本尊给他做的,可无灵根,是个空体,虽然可以正常吸收灵气,却什么也做不得,修炼不得,相当于个废人,只是撑着魔笛的灵识和魂魄,也并未融为一体,是以他没有魔笛从前的记忆。” “现在这具身体血祭,被禁制阵法吸收,好不容易聚拢的灵识又打散了,本就支离破粹被上次拼回的魂魄更是破碎,灵识更是消散的不知哪去了。” “本尊就这一个儿子,总也不能真的让他去死,实不相瞒,淳于慕血祭后,本尊立即从禁制法阵里寻回他的灵识和魂魄,可本尊好不容易找回来,偏又毫无生意,聚集不得,很是难办啊,也不是本尊不救,虽有法子,可本尊救不了……” “不知再修养个千八百年的,能不能养好,他既然没有生意,那便等这灵识和魂魄都无意识了再唤回,只不过那时候他便宛若新生,此前种种便一概不知了。” “除非……唉,可也不妥,也不得行。”魔尊摇头叹道。 “说。”云无言现在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才压制的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思了。 “魂魄不全,寻魂便是,灵识无生意,可好歹现在本尊也找全了,肉体也可再造,不过……” “不过什么?” “你可知断情镜?”魔尊顿了一顿,道。 “断情镜?” “嗯,不错,断情镜,断情镜虽有此名,不过却不是一面镜子,是一种秘术,可聚魂集灵,进入断情镜者需断情,断绝七情六欲,爱恨情痴,因什么而迷惘不前,了无生意,便断了与什么的情,从此魂魄洁净如初,复归原貌,灵识也因没了爱恨情痴的干扰,无生意的念头也自然会消散,到时候只把无爱恨情痴的灵识和魂魄取出,弄个肉体,放进去便是。不过这样的人出来后,啧,只有记忆,却无感情。” “只有这个办法了,无论是用断情镜提前净化掉灵识和魂魄,还是等个千八百年,结果都是他不会再有任何的记忆。” 魔尊腰间的玉葫芦正微微闪烁着几缕微弱的蓝光,云无言并没有注意,只道:“其他的都不要紧,要怎么做?” 云无言说罢,魔尊腰间那玉葫芦的微弱光亮也没了。 魔尊叹道:“也正是这点难,本尊不是不救,实则真无能为力,所谓因果循环,解铃还须系铃人,谁让他有了爱恨情痴,便要谁去解。可这断情镜只要灵识魂魄不全的人进去,说到底,是个死局,多半会没命出来,但是完好的人又进不去。” “你说哪个人会为了一个自己不在乎也不爱并且是自己亲手伤害过的人打散自己的魂魄消散自己的灵识还进去那地方呢,这此外在断情镜内废了多少灵力修复那将死之人的魂魄,这完好之人便毁掉几分魂魄,也就是说,拿命换命。” 云无言问道:“可有成功者?” “自古以来,用这法子救人成功的只有一人,是一女子为救她夫君。” “这位女子是一位公主,那位驸马是个大将军,不过这公主啊,为了自己家的江山社稷嫁给了这大将军,步步为营,先是借驸马身份削兵权,后又利用大将军的感情屠尽了大将军满门,大将军心身尽伤,就于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三军前自杀了,这公主才晓自己心意,寻了这秘术去救人。人是救回来了,自己却因反噬死了,阴阳相隔啊。” “你说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魔尊饶有几分意思的看了云无言一眼。 云无言低头喃喃道:“能救回来便好。” 魔尊道:“这秘术危险至极,云仙尊真的要救?可是先要取了自己的魂魄打散一分灵识后才进的去啊。” 云无言冷嗤道:“魔尊还会为世人烦扰,悲春伤秋呢,不必那么多废话,本座既来说要救人,便会救,不论什么结果,另外,本座也不是那无用的公主,不至于救个人就因为一个秘术的反噬死了。” 魔尊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那位将军是有自己原本的身体的,可现在,魔笛的身体早没了,淳于慕的那具空壳已经没有了,要想彻底将人救回,最好能淬炼出原本的身体,本尊同他是血亲,倒是可以再用本尊的……” “不必。” “嗯?” “本座会淬炼出魔笛的身体的,你,只负责施行断情镜的秘术便可。” 第三百三十一章 越爱越恨越狠 “哦,本尊差点忘了,他跟你换过血,现在你的血比本尊的好用,不过,淬炼完身体会消耗你大量灵力修为,而且在魂魄灵识回归之前你都要用自己的灵力修为养护,再自己打撒魂魄灵识进去断情镜接受反噬,恐怕……” “这就不是魔尊该担心的事情了,本座自会解决。不过魔尊放心,本座和魔笛都不会有事,都会从断情镜里完好的出来,到时,本座还有点事情要同魔尊解决呢。” 魔尊挑眉,只道:“自然。” 魔尊心道,如果那时你还真的有那个闲情逸致的话。 魔尊又好奇的问道:“说到底云仙尊这么狠心,能够亲眼看着我儿在你面前死两次,应当是不喜欢他的吧?本尊好奇,如今为何要救?愧疚?” “本座没……” “那你是喜欢?如果云仙尊是单纯的愧疚,或是只是想要个……爱慕自己的玩物,本尊奉劝云仙尊不要如此,小儿不争气,玩不起。” “再来一次的话,他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你觉得这些都不要紧,一切都要随着你的心来的话,着实我儿就太可怜可悲了。” 云无言深深的看了魔尊一眼,半是嘲讽半是悲凉道:“可悲?可怜?本座倒是很想问问,魔尊用自己儿子的一条命换回魔界百年安定,又是个什么道理?可真是舍小取大。” 魔尊低头想了一会儿,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本尊是一位父亲没错,可更是魔界之主,必要取舍之时这本身就是个难题。” “就像云仙尊你,在这场伐魔之征中,我儿的命和你自己的名声,你只能要一个,你若真的自己去血祭救了仙门中人的话,你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恰恰相反,仙尊爱慕上了魔族少主,一旦有朝一日淳于慕就是魔笛的消息被世人所知晓,那么仙尊你就是同魔族勾结的叛徒了,你将会成为仙门百家的敌对之人。” “你看,是人,都要趋利避害的,魔界全族之人和魔笛一条命,你说本尊该如何选?你自己的命和魔笛的命,你又如何选?”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我们谁都没有选择他,另外,要说实话吗?” “本尊也是有一丝期冀的,的确存了想用儿子去牵制你的心思,可没成想仙尊如此狠心,不在意那救命之恩,生生看着仙门里的人将他凌迟血尽而死。其实若是你代他行了血祭,那门会开,你现在体内的血比淳于慕那具身体的都好用,再加之仙尊修为高深,有那么多人会护法,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本尊以为瞧了这一路,这儿子真的动了仙尊的心,想着赌一把,不然,本尊若知道仙尊不会留情,也不会让自己儿子深陷如此险境的。” 云无言怒道:“那你没有想过会赌输吗?即便是你赌赢了,本座愿意,可魔尊需知天下万事皆有意外!万一他真的回不来了,怎么办?” 魔尊不语,须臾才道:“那便是他作为魔族少主的使命了,他若换的回魔族百年安定,也算是为魔族尽了一点心力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魔尊当真心狠呐。” 魔尊淡然一笑:“仙尊你从前还在玄真神宫时,可有什么弱点?” “没有吧,为什么没有呢,因为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不能够有任何弱点,一旦有了,就会有很多人试图将你拉下那个位置。” “本尊便是想向所有人证明,就连亲生儿子都能是本尊成就大业之路上的垫脚石。” “没有弱点的人才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不过的确,虎毒尚且不食子,本尊是准备要养这灵识魂魄养个千八百年的,到时候魔界所有的挡路石,本尊会提前替他处理好。” “所以本尊最后再问一遍,云仙尊,本尊真的不知道你是否真心,本尊不是个好夫君,更不是个好父亲,伤了魔笛的母亲,如今又拿着他的命成就大业。” “可本尊说的也是实话,本尊就这一个儿子,你若不真心,本尊是决计不会同意你再接近他的,仙尊你同本尊本质上是一样的人,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本尊怎么知道你这次是真心对本尊儿子的?” “断情镜里不能再出意外了,因为最困难的一点是,你若真心,那可否做到在断情镜里帮他断念绝情?可否狠得下心,下得了手?这事本身就很矛盾,当然你若不真心,便不必救他了。” 云无言微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却坚定的很:“本座是真心要救他。” “他会忘了所有,忘记你,忘记你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不会再爱你,你拿命救回来的只会是一个忘却你的人。” “值得吗?” 云无言抬眸看他:“魔尊,你懂爱吗?” 一双墨蓝色的幽深眸子带有一丝疑惑看向云无言,懂爱吗? 这问题矫情极了。 “本座回去处理些事,马上回来。” 云无言丢下一句话,都懒得多看魔尊一眼了,她觉得魔尊问那值得吗三个字也挺矫情的。 魔尊看着云无言离开的背影,想了一会儿,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葫芦,问道:“非雾,她是在嘲笑本尊不懂爱吗?” 云非雾心道,你们俩半斤八两,一个等媳妇儿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才发觉自己原来很在意,着急忙慌的把儿子找回来了,又为了不让儿子有弱点,先把小命给送出去一次。 另一个非得等人都死了两次了,才追悔莫及。 云非雾问道:“属下有一事想问。” “问。” “断情镜,断念绝情,即便是少主出来了没了记忆,总有心再生感情吧?是断的七情六欲还是只是那一段情?” 魔尊微微一笑:“非雾啊,你原来是不咬文嚼字的,这次倒是很认真。” “断七情六欲的话,他是不会再爱上一个人的,断一段情呢,就不同了,有爱才会有恨,甚至于越爱就会越恨。” “不让他记住自己是怎么被仙门凌迟处死,又是怎么被心爱之人放弃三次的,魔笛怎么会变的没有弱点呢。” “太有情了才会无情,当所有曾经在意的人都变成杀他的侩子手,他以后才能对这些人下得了手啊。” “所以,他不会忘的,只会记得更深刻。” 第三百三十二章 神奇剧情 幽都城闻人府地牢。 闻人府的地牢里除了潮湿一点也没什么了,优雅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环境还是挺好的,优雅打发了其他人,自己带着四只小崽子和小垃圾往里走着,心里却很不安稳。 奚尘最近随着落彦跟各位家主一起处理事宜,不经常陪着优雅,都是万俟宁带着优雅的,方才有人来报说地牢里的闻人窈要见优雅,优雅正想着要怎么把闻人窈身上那两滴逝沉清泪弄过来呢,就送上门来了。 不过优雅更好奇的是闻人窈让人带给她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我知道真正的万俟雅在哪里。 小垃圾摸摸自己的胡须,抬头望天,想了一想,道:“因为你太逗比,所以被发现了不是万俟雅?” 优雅翻了个白眼:“你找抽吗?” 小垃圾撇撇嘴,真是暴力,说句实话都不让。 小垃圾又猜测道:“她是不是要趁机把你引过来,然后挟持你跑路啊?” 优雅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她既然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万俟雅,还知道真正的万俟雅在哪里,却迟迟不说,那说明她就没想过要拆穿我,况且这身体是万俟雅的,她也没法说,怎么说想来都很匪夷所思啊。” 空旷阴暗的地牢里阴霾气息很重,湿气从脚底下顺着人的身体漫延,每一间地牢里都只有一张简易的木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优雅到的时候,闻人窈正安坐在一间牢房的椅子上。 听到脚步声,闻人窈转头朝着牢房门的方向看去,粉雕玉琢的娃娃身上披了个淡蓝色的云锦披风,素致雅静。 优雅没了方才进来时的愁苦模样,甜甜一笑,歪着小脑袋唤道:“闻人姐姐。” 闻人窈直接了当,单刀直入道:“帮我出去,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 优雅觉得这话很熟悉,似乎某个姓银的也这么说过,然而她除了最后托孤,啥也没说半句。 优雅疑惑的眨眨眼睛,小模样单纯又天真还带着几分懵懂,颇有几分为难的对着手指,闷声道:“他们都说闻人伯父还有闻人姐姐做错了事情,要受惩罚的,不能放走的。” 闻人窈淡漠着脸色,答非所问,平静的陈述:“你不是万俟雅,而真正的万俟雅还活着。” 优雅心下一咯噔,面上不露声色道:“闻人姐姐说什么呢?团子都听不懂,团子不是万俟雅,那团子是谁?闻人姐姐托人给团子带的这张纸条,团子看不懂。” 闻人窈定定的看着优雅的眼睛,肯定道:“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万俟雅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这具身体是万俟雅的,可你不是。” 不等优雅开口反驳,闻人窈便接着道:“因为万俟雅是我亲手杀掉的,我亲眼看着她的魂魄灵识离体,而且她现在正寄居在我的身体里。” 优雅眉头一蹙,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闻人窈杀了万俟雅? 万俟雅的灵识和魂魄寄居在她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剧情? “不过你放心,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要拆穿你,更不是为了要威胁你,只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些交易。” 闻人窈慢条斯理的抚摸着桌子上放着的五毒剑身上雕刻的花纹,道:“真正的万俟雅早就知道自己体内的封印是逝沉封印,也知道逝沉封印的解法,她试过去解开逝沉封印,并且在宗政府里早就发现了引沉铃,就是你怀里那个。” “万俟雅自发现自己身负逝沉封印后,翻阅过各方古籍,遍寻过各地搜集传奇异闻,想要找寻解除封印的办法,她曾遇见过一个须眉白发的仙人,那位仙人告诉她,去往洛邑城会有解法。” “万俟雅同宗政枫的开始也就是利用而已,她之前几次三番的去宗政府根本不是因为要去见什么宗政枫,而是找引沉铃。” 优雅眯着眸子,双手环胸站在牢房门前听着闻人窈讲,站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小似趴在地上给优雅当了坐垫儿。 “万俟雅去了宗政府之后便发现了引沉铃的存在,她屡次三番借着定亲的由头去宗政府,只是为了要盗窃引沉铃。” “哦,对了,她不仅是逝沉封印的宿主,也是逝沉清泪的转世。” 闻人窈平静且安静的陈述,仿佛是淡定的往一波无澜的江面上缓缓抛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深水炸弹。 而且这炸弹炸出来的水花还很像蘑菇云。 优雅摸摸自己的心口,心道,不对啊,自己刚来的时候,这身子里分明什么也没有,如果万俟雅自己也是逝沉清泪转世,那为什么她体内没有逝沉清泪呢? 闻人窈看出了优雅的疑惑,道:“奇怪为什么你体内之前是没有逝沉清泪的吗?” 优雅奇怪道:“引沉铃感应到了你体内有两滴逝沉清泪,可假设的确是你杀了万俟雅,或者说万俟雅的那滴逝沉清泪随着灵识和魂魄一同给你了,那另外一滴呢?” “你不是在忘川蛊族的时候就怀疑了吗?” 优雅道:“一年前在圣女殿和银装发生打斗的是你和……万俟雅?” 优雅仔细的想了一下银装的话,银装说过,她第二天就不太记得这些了,可她尝试过把雨妆给自己的那份力量,也就是雨妆的那滴逝沉清泪从身体里提取出来。 雨妆为了陪伴银装,还留了一丝灵识在银装体内,银装第二日发现雨妆的灵识和残魂还在,其他的却没有。 所以是万俟雅和闻人窈把雨妆的那滴逝沉清泪抢走了? 闻人窈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我们去圣女殿拿走的便是属于雨妆的那滴逝沉清泪。” 那这样的话也就是说闻人窈自己并不是,她现在体内所有的两滴逝沉清泪,一滴是雨妆的,一滴是万俟雅的,甚至于雨妆的那滴还是万俟雅帮闻人窈所掠夺的。 可万俟雅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三百三十三章 岂不是我要死? 再者已经有了两滴逝沉清泪力量的闻人窈根本没有办法和同样身负两倍力量的白渡相比,闻人窈的修为也就是同万俟宁齐平,并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还是说闻人窈的修为已经高到了可以隐藏住自己真实实力的地步? 那也不对,不然也用不着和优雅来做交易了。 万俟雅是仙门百家中盛名在外的世家小姐,她的修为在此之前绝不会比闻人窈低多少,更遑论万俟雅还是逝沉清泪转世。 万俟雅本身就是个灵力充沛的盛灵之体,力量极大,就算因为封印的压制也决不会让万俟雅能被闻人窈杀掉,再加之万俟雅身份尊贵,是尽人皆知的万俟府千金,如果闻人窈杀了她也瞒不住的,而且……更奇的一点是,万俟雅既然死了,这个身体呢? 为什么身体还存在能让优雅入体? 优雅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念头,那只能是…… 闻人窈似乎是看出了优雅所想,验证了她的想法:“没错,是万俟雅亲自来找的我。” “我们从魔骨山回来的途中,你没有注意到一点吗?你把任性放出来了,可任性却对宗政枫亲切的很,不仅如此,从暨罗森林里跑出来的那头发疯的凶兽要袭击宗政枫时,任性反应的速度比宗政枫自己的青云剑都要快,一剑便砍断了那凶兽的脖子。” “任性现在是你的剑,你应该知道才对,我们仙门之中,特别是世家中人的剑都认主,断然没有不经过主人意愿自行行动的道理,可你的任性却会在感受到危险的时候,自发的去保护宗政枫。” “万俟家的剑都可认本门直系血脉,可宗政枫总不会同你有血缘关系,那是因为万俟雅早早的就让任性认下了宗政枫,那头凶兽奔向的方向明明有你和万俟易、万俟宁还有万俟家主和夫人,任性却是护在宗政枫身前的。” “宗政枫的安危被任性认定是第一位,都在你自己之上,另外,你的那四只小似饕餮兽,每当宗政枫遇到危险时,那四个就突然变了模样,也是同样护在宗政枫身前的,可见,在万俟雅心里宗政枫的性命远远比她自己要重要。” “也是因为宗政枫,万俟雅才会放弃解除封印,她把宗政枫看的比自己要重要,又怎么会忍心杀了宗政枫来解除自己的封印呢。” 优雅诧异道:“宗政枫也是逝沉清泪转世?” 闻人窈点头:“是,因着宗政枫是世家子弟,自幼受仙法道法熏陶,修身养性,所以逝沉清泪从没有觉醒过,也没有被发现,可你应该看出来了,逝沉清泪转世相伴相生相克,终究不会有相得益彰的好结果。” “雨妆和银装如此,万俟雅和宗政枫也注定因为生死而不能在一起,万俟雅知道结果,她选择放弃自己的性命。” 闻人窈顿了一顿,道:“万俟雅来找我,告诉了我有关于逝沉清泪和逝沉封印的事情,她说她会把逝沉清泪的力量给我,但是要我答应一件事,那件事就是让我护住宗政府,保证闻人府永远不得动万俟世家和宗政世家。” “我父亲的野心,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况且仙门统一是大势所趋,那时候玄真神宫虽然没毁,芜穸仙尊云无言也还在,可玄真神宫内部早就不同以往,各位殿主心思各异,拉帮结派,玄真神宫事变是迟早的事情。” “万俟雅查到了我父亲与玄真神宫的殿主相勾结,她知道闻人府不安于室,我父亲迟早会动了统一仙门的心思,所以让我允诺,若待世家动荡之时,保三足鼎立之势,这是她的要求。” “世家之中,修为能与她一较的也就是万俟宁和我,夏侯府和公冶府那两个丫头不过就那样,况且我闻人府确实名声不太好,也正是因为如此,所谓正义世家正派修士又不可能跟她合作,我自然是最佳人选。” 优雅皱眉道:“待世家动荡之时,保三足鼎立之势?她原是这么打算的,为宗政府和万俟府留好路,可是闻人宗主怎么会甘愿呢?” 闻人窈面色阴沉了几分:“没错,我父亲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弃,万俟雅留了后手,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这么狠。” “她来找我的那日,自愿献祭,将自己的灵力修为统统随着逝沉清泪献祭到我身上,可我没想到她连灵识和魂魄都献祭给了我。” “献祭灵识和魂魄,如果被献祭者修为远在献祭者之下,那么被献祭者就会被迫接受献祭者存留在自己体内,甚至有被占据的风险。” “我根本控制不住万俟雅,万俟雅在献祭之前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帮我去忘川蛊族得到了雨妆的力量,可我没想到万俟雅的灵识和魂魄在我体内竟然连雨妆的力量都能动用。” “她本是沉睡状态,可她因着连通我的灵识,知晓了父亲与魔族勾结,意欲将八大世家一网打尽时,便苏醒过来了。” “献祭后,原本的记忆其实会逐渐随着所在的身体而改变的,万俟雅应该是会成为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才对,可是她的修为比我高出太多,执念太深,灵识里对于保护万俟府和宗政府的意念太过强大,我根本没有办法同她融为一体。” “她从不久前开始逐渐侵犯我的意识,控制我的身体,这就是为什么我体内虽有两滴逝沉清泪的力量却无法动用的原因。” 优雅听了这一会儿算是听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帮你把万俟雅的灵识和魂魄引出来?” 闻人窈道:“不全是,你是要解除封印的,我体内的东西,你必须要不是么。” “那你会不会……” “不会,我不是逝沉清泪的转世,没有了逝沉清泪也不要紧,死不了,但是万俟雅在继续存留在我体内,我怕是会不行。” 优雅思虑了一下,提出一个疑问:“万俟雅回来了,我岂不是要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枫哥哥 “那倒也不会,她回不去的。” 闻人窈道,“她的灵识和魂魄早就彻底脱离自己的身体了,万俟雅为了压制我,与我的身体建立了某种联系,所以你放心,并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优雅点点头,心里暗自想道,这万俟雅也是个狠人。 脑海里丁琅琅响起几声提示音,优雅脑袋瓜子瞬间一震。 【系统提示:封印解除进度,60,目前改造者所有逝沉清泪,3。】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探查原主真实身份,进度为百分之八十。改造者原主命运进度为百分之五十。目前,虐心值:21,满值100,甜蜜值:0,满值100,当前任务总进度百分之五十,当前阶段为中级改造阶段,望改造者继续努力哦,亲。】 优雅小眉头登时一皱,万俟雅还有秘密呢? 这格儿是满不了了是吧? 还有这虐心值是真虐心呐,现在云无言那玩意儿还不知道是跑哪去了,太愁人了。 努力个嘚儿啊,人都不见了。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优雅问道。 地牢里传来一声嘶吼声,当奚尘他们赶到的时候,优雅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且优雅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小小的身子已然化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宛若白瓷的细嫩脸蛋儿,挺翘的小鼻子,一张粉色的樱唇,发丝凌乱的散落在一旁,四只小崽子焦急的围着优雅转来转去,只有小垃圾还有脑子,从优雅腰间的小挎包里翻了半天,赶紧再扯了个披风给优雅盖住身子。 优雅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有个青衣公子,一笑倾城,如万物阳光,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哄人的时候不仅生硬还有些直楞,可是她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目光里都是柔情似水。 他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我可以做到。 他说,雅儿,我们就要成亲了。 “宗政枫……枫哥哥……”优雅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都是那位青衣公子的身影,那道身影渐渐的拉近,优雅看清了他的面容,俨然是宗政枫的模样。 奚尘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奚尘身侧的宗政枫听到床上的人儿这般唤他,一时怔住。 优雅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袭青衣的宗政枫,坐在床榻上就那样瞅着人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优雅不自觉的伸手去拉宗政枫的手,低声唤了一句:“枫哥哥……” “雅儿。”宗政枫有些欣喜。 好像是多久没听到面前这个人这么叫自己一样,优雅的心口如针刺一般密密麻麻的泛着疼。 奚尘只觉眼前的这一幕刺眼极了,心里堵的厉害,也酸的厉害,便出了门。 云无言站在院子里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又看了一眼落寞的奚尘,皱着眉头问道:“本座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奚尘道:“没有,你有什么事?” 云无言寻了处僻静的地儿,开口道:“本座要进一趟断情镜。” 奚尘听到断情镜三个字,犹豫了一下,眉头微蹙:“你知道断情镜是什么地方吗?” 云无言低垂着眉眼,嗯了一声。 奚尘鲜少在云无言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云无言以往从不会有这般低落失神的表情,都是自信昂扬、不可一世,看谁都不顺眼的。 奚尘点点头,也知道了云无言是来找他做什么的了。 云无言道:“虽然本座这样说有点虚假,还很不厚道,不过真的是劳烦了,本座的命就拜托给你了,奚尘。” 奚尘默了默。 云无言继续道:“如果本座回不来的话,小不点儿可能有些危险。” 奚尘看她:“我知道,你放心去,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话说优雅醒来后,心疼了半天,拉着人家宗政枫又哭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了没看见她家仙上,着急忙慌的就光着脚跑了出来。 优雅从闻人府的树林里寻到奚尘时,听到了奚尘跟云无言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笑意的脸蛋儿霎时间就沉了下去。 她突然想起来,在去魔骨山之前在客栈里,她好像也听到过奚尘这般对云无言说。 【系统提示:封印解除进度,70,目前改造者所有逝沉清泪,5。当前任务总进度百分之七十,当前阶段为终级改造阶段,望改造者继续努力哦,亲。】 “仙上……”优雅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不是很清晰,语调有几分委屈,饶是脑子里的提示音响起,离自己封印解除不过就一点进度了,她都笑不出来了。 奚尘转过身去看到优雅连鞋子都没有穿,就那样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正欲伸手把优雅抱起来,像往常一样,忽觉不是很适合了,便收了手,沉声道:“怎么不穿鞋子就这样跑出来?” 优雅的小脸板的严肃极了,奚尘没有抱她,也没有很温柔的叫她团子,连亲近一点都没有。 优雅撅着嘴巴,哼哼唧唧道:“我来找仙上,团子一醒来没有看到仙上。” 奚尘先是有些高兴,后又将脸色沉了下去,一醒来那是没看见吗?明明他就跟宗政枫站在一起的,又不是他不在。 万俟易拎着鞋子默默的站在优雅身后,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氛围真是异常诡异:“咳咳,心肝儿,地上凉,咱先把鞋穿上呗。” 万俟易挪到优雅身边,把鞋子放在地上给优雅穿上,还把她当那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待,优雅现在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穿的万俟宁的,万俟宁的衣服自然大多都是万俟家的家服,万俟易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鞋子给优雅穿上。 那同样身着暗金色家服的两人站在院子里不是一般的显眼,宗政枫也跟出来要寻优雅回去。 优雅看着奚尘的身影,生生将自己喉间即将要溢出的一声枫哥哥给憋了回去,闭上了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叫出口,反正就是直觉不能叫。 闻人窈说逝沉清泪转世都是因执念而无法往生,甚至情愿停留世间数百年,执念一旦过深,便不好转寰。 第三百三十五章 没有爱了 闻人窈本不是逝沉清泪转世,她身上的逝沉清泪只相当于留驻在闻人窈体内,让闻人窈能够增进修为,使用其力量罢了。 所以闻人窈可以将逝沉清泪转给优雅,顺道将万俟雅的残魂和一部分灵识也给了优雅。 优雅总觉得闻人窈给她的不是万俟雅的残魂也不是一部分灵识,而是全部,她看到宗政枫之后的那种心痛的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到优雅都觉得自己真的爱惨了宗政枫。 虽然这具身体是有那样的习惯性记忆的。 更悲催一点的是,优雅已经感受到万俟雅强大的执念了,不得不说,万俟雅这个人厉害的很,可是唯一的执念如今却很难办。 万俟雅想为宗政枫穿一次嫁衣,嫁给他。 优雅慢吞吞的像个乌龟一样缓缓的移向房间,万俟夫人看到优雅回来,把她一把按回床上。 “刚刚醒过来,还没说几句话就跑了,连鞋子也不知道穿?” “哎,心肝儿习惯了一睁眼就看见奚尘仙上嘛,乍一看不见当然急慌了。”万俟家主完全不需要思考,一切言语和行为无条件偏向自己闺女儿。 优雅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小模样来,虽然身子恢复到了十五六岁的样貌,可毕竟之前一直都是孩童模样的,继续撒泼打滚就当是自己还没恢复好了。 优雅往床上一躺,撒娇道:“娘亲~” 万俟夫人瞥了万俟家主一眼,又看看床上的优雅,无奈的叹口气:“你现在身子还不稳,不能乱跑,指不定又突然变回去了,你还没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如何跑到地牢里去了。” 落月惊奇的看着变的这么大了的小师妹,一时还不习惯。 优雅半分面色不改,照着闻人窈提前给她对好的口供,谎话张口就来:“是闻人姐姐找人来唤我的,说找我有事情,我就去了地牢,她跟我说她是逝沉清泪转世,她之前为了提高修为还吞并了另一个逝沉清泪转世的力量,她愿意把两滴逝沉清泪都给我,助我解除封印,可是希望我们可以留闻人家主一命。” 万俟夫人没那么容易被骗,随即便问道:“她是逝沉清泪转世?那因何她将逝沉清泪转移给了你,自己还无恙?” 优雅道:“娘亲,你还记得那些城门口悬挂的女尸吗?那些妙龄少女被吸干了精气变成干尸,那些都是闻人窈做的,原本也不是要修炼邪功,而是为了将逝沉清泪同自己的身体分离。” “身负力量,修为一旦很明显的比寻常仙门子弟高出一筹,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力量这种东西是可以掠夺的,到时候也定会有人要来掠夺她的力量,她只能这样来掩盖自己是逝沉清泪转世的身份,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闻人家主一心怕闻人姐姐出事,因为起初是为了保护自己行掠夺之事,后来却因力量不能融合而险些走火入魔,不得已才生出了与魔族合作的心思,想让魔尊帮闻人姐姐分离力量。” “可是闻人家主毕竟是仙门中人,再是不得已也断然下不去手残害仙门同胞,如今事迹败露,闻人姐姐说只希望仙门百家可以放闻人府一条生路,然后就这样了。” 优雅无辜的眨眨眼睛:“娘亲,我都变回来了,是不是封印马上就要解开了啊?” 万俟夫人道:“你想的美,哪那么容易呢,你现在身体里只有五滴逝沉清泪,还差一滴,所以娘亲才说你身子不稳,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变回去了。” 优雅瞪大一双杏眸,嘟着嘴巴问道:“还会变回去的呀!那闻人姐姐呢?她现在在哪?” 万俟夫人回道:“越是要接近解除封印的时候,你的情况才越是危险,你忘却事情的速度会加快,在封印彻底解除前,体内灵力也会十分不稳。” 万俟夫人蹙着眉头道:“闻人窈现在还在昏迷着,没有醒过来,她既然这样做,那就说明她是知道这最后一滴逝沉清泪在何处的,不过都是筹码而已。” 优雅点点头,万俟夫人的想法同闻人窈的猜测是一样的,这样一来,在优雅的逝沉封印未彻底解除之前,万俟府就会尽力保全闻人府,至少不会让他们有性命之忧。 而在这段时间里,闻人窈想要带着闻人岐和闻人隐脱身的几率就更大了。 照闻人窈的说法来看,闻人岐野心不小,玄真神宫一朝倾覆少不了他一份力,现在剩下的几位家主都在幽都城内,他再是如何狡辩,再是未雨绸缪,都不会是万无一失的。 一旦证据确凿,闻人府便是罪人一个,光是仙门百家知晓了他果真勾结魔族一事便不会轻易放过他,若要云无言发现了玄真神宫的事情同闻人府也有关,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况且在魔宫的时候,仙门修士在后,没有看到淳于慕死时,云无言的反应,可闻人岐是看到了的,左右云无言怎么样都不会放过他的,云无言此时分身乏术,借此机会脱身是最好的时机。 万俟夫人给优雅掖了掖被角,看优雅有些困了的样子,就要起身离开,离开前还带走了万俟家主和万俟易、万俟宁,道:“乖宝,你先好好休息吧,其余的事情,娘亲和你爹爹会处理好的。” 优雅乖乖的缩在被子里,听话的应了一声,奚尘本也要离开,低头一看,一只白皙小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袖。 “仙上,别走,陪团子一会儿嘛。” 奚尘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优雅坐起来去拉奚尘,不说优雅本来力气就很大,奚尘也没想着躲,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奚尘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床边。 “仙上,你都不问问团子为什么变大了。” 优雅觉得奚尘有些忽视她,她很不开心,仙上都没有很着急的把她抱在怀里哄,也没有问这问那的,难道没有爱了吗? 师徒爱也是爱啊。 优雅完全没在想自己已经是个十五六的少女,而不是两三岁娃娃的事儿了。 “你刚刚说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作孽呐 优雅撇撇小嘴,很不满意奚尘的回答:“那又不是……” 奚尘脸色陡然一变,浑身像是突然被抽去了一丝神魂一般骤然间一片冰冷,仿佛坠落无间深渊,后又被一股力量一把扯起,身上多了些与自己并不相融的神魂。 奚尘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头眩晕的厉害。 优雅径直坐起身来,焦急的稳住奚尘的身子,自己往里挪挪,赶忙的把奚尘扯上床榻,给他盖好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利索的不能再利索,一点儿不像万俟夫人口中所说的需要修养。 优雅的手按住奚尘的肩膀,奚尘想起身都动不了,待歇了一会儿看得见东西之后,又要挣扎着起身。 “仙上!你不乖,身体不好就要好好休息!”优雅气呼呼的按住奚尘,不让他动。 那床榻原是只能睡一个人的,还算宽敞,可奚尘身子长,抱着两三岁的优雅还可,优雅如今这般一起跟他躺在床上,就是身子贴着身子,有些挤了。 “我没事,已经好了。” “胡说,怎么可能好的这样快?团子方才摸着,仙上身上凉津津的,都出了虚汗了,仙上是近日太累了么?” 优雅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起来,在奚尘仙上摸来摸去,边嘟哝道:“该不是在魔宫那时候受了伤吧?听落月师兄说,淳于家主出事的时候,是仙上顶了两个位置,那个法阵它……” 奚尘制止住优雅四处作恶的小手,拉紧自己的衣襟,坐起身来往后退,还摆了摆手:“没有,没受伤。” 优雅的手停在半空,小脸一沉,下巴一低,忧郁道:“仙上……” 奚尘那紧紧拽住自己衣襟的模样,就跟被无良少女轻薄了的良家妇男。 “仙上你变了,你现在都不让团子占便宜了!”优雅理直气壮的吼道,丝毫不讲道理。 “我……”奚尘哽了一下,心里也委屈的很,神色认真道,“团子大了,以后不能再这样拉拉扯扯,不好。” 奚尘想了一想,又道:“哪里有师徒这般拉拉扯扯的,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我们又不是……” 奚尘那小表情带着气,眉宇微微皱着,没有了平日端正的模样,优雅竟然觉得仙上有了几分小奶狗的气质,而且身娇貌美好推倒。 优雅一心只想占便宜,没有很注重细节,只是很愤恨的叹了口气,怨道:“还是小孩子的身体比较好吧?做什么坏事都可以。” 奚尘:“……” 奚尘甩甩袖子走了,留给优雅一个背影。 优雅暗道,仙上都会发脾气了,果真是从前都是看着自己还小的份上,才那般顺着自己的,除了小孩子之外,他是只能让云无言近身吗? 看那样子,从前怎么没见他把自己衣服扯那么严实呢! 优雅烦躁的躺在床上,踢了踢腿,一通乱滚。 还有刚才,仙上突然不对劲是因为云无言吧? 仙上说不会让云无言出事的,那定是云无言又去做了什么,还让仙上给她保驾护航。 优雅觉得好大一颗优质白菜在离自己远去,优雅整了整衣服,万俟宁也不过比万俟雅大了两岁,她们俩如今身形和身高都是差不多的,万俟宁的衣服还是很合身的。 优雅出了门正巧碰到了端着糕点过来的万俟宁,万俟宁蹙着眉头,看着面前好大一个妹妹,身上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万俟家服。 万俟宁顿时愁绪万千,软乎乎的奶娃娃还没习惯呢,又变大了。 变大了的妹妹要怎么相处来着? 优雅看着万俟宁手里端着的托盘,眸光一亮,狡黠的目光和是奶娃娃时的目光是一样的,万俟宁放下了心,还是很好搞的。 万俟宁问道:“你要去哪里?” 优雅拉起万俟宁的胳膊,道:“躺着太无聊了嘛,想出去溜达溜达,好不容易变回来了,我还没习惯这具身体呢!” 万俟宁看了一眼优雅身后站着的人,莫名微叹了一声,道:“我要快些学了吗?但是那种东西很麻烦的。” 优雅不明所以,顺着万俟宁的目光转过身子去看。 宗政枫张了张嘴,还是道:“万俟二小姐。” 万俟宁摇了摇头,觉得面前这种场景甚是麻烦,把托盘递到优雅手里,拍拍优雅的肩膀就走了。 优雅的手开始不自觉的抖起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心跳的厉害,身子却骤然一凉,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宗政枫眸光一暗,低下头去,可想起了蛇形金翅兽跟他说的话,又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我们可以……聊一下吗?你不必这样怕我。” 优雅心道,我不是怕啊,我是心虚。 “好。” 两个人就那样面对面坐着,优雅在想自己要说些什么呢? 宗政枫则是淡定了许多,看着优雅面色紧张的模样,道:“雅儿,你是真的很怕我吗?” 优雅摇摇头:“没。” 宗政枫小心翼翼的问道:“嗯,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优雅看着宗政枫小心翼翼的表情,更心虚了:“自然,怎么叫都行。” 优雅心里还琢磨着,闻人窈说宗政枫与蛇形金翅兽渡灵了,即便是宗政枫没了逝沉清泪,也不会死的,可是要怎么开口说这个事儿。 若说的话,宗政枫肯定连犹豫都不犹豫的会帮她的,别说不会死了,就算会死,宗政枫也不会眨眼的。 宗政枫同白渡、银装不一样,宗政枫现在身上的逝沉清泪根本就没有觉醒,只要这辈子不出意外,他也是可以安然渡过的,万俟雅也就是她现在的这副身子,也好好的,照理说宗政枫也没什么执念。 家庭美满,父慈母爱,兄长健康,宗政枫没什么好操心的,总不好让人家牺牲吧? 优雅深切的觉得这逝沉神兽八成是有病,是被谁伤害成了这副变态的模样,最是看不得有情人在一起。 还有这万俟雅的执念,难不成真的要优雅骗色骗命哄骗宗政枫? 优雅心道,还是封印赶紧发作,让自己化成一抔土被扬了吧。 优雅心内的道德感在强烈作祟,整的她都不想活了。 作孽呐。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喜欢奚尘仙上吗? 优雅的小表情异常丰富,宗政枫看着觉得很是有趣,不由得笑出了声,道:“她就不会像你这般有很多表情,一般啊,她都是冷着脸的,不然就是多数时候都皱着眉头,好像时刻都在生气一样。” 宗政枫道:“你是你,你是奚尘仙上的小团子,万俟雅是万俟雅,我知道的,我若连人都认不出来,怎么配说爱她呢,没有人会认不出自己喜欢的人的。” 优雅一时愣住。 “她小时候也和你不一样,她是不会撒娇的,而且很任性,很随着性子来,想什么就要做什么,生气了会喜欢整人,也就在整人的时候会笑笑。” 宗政枫的眼神很空,没有聚焦点,声音轻轻的,唇边带着笑意:“她这个人脾气真的差极了,有时候又会很目空一切,可是她是最在乎家人的,有一次在外面,有人说她不像个世家小姐的样子,还时常跑到宗政府来,说了她很多不好听的话,可她都不生气,那路人随便说一句万俟家的大小姐是个剑痴,成天冷着脸瞧不起人,她就急了,在街上便拔了剑,教训了那人一顿,万俟公子年少时轻狂,也是惹事的主儿,可别人不敢动他,只暗地里使绊子,说些不好的谣言,也是被她提着剑去打了一顿,那些人才不背后乱嚼舌根的。” “我第一次见她,她才三岁吧,因为穿了一条穿花彩蝶的缀金珠衣裙,臭着一张小脸儿发脾气。” “可是那时候我就觉得她像个上天派来的小仙童了,后来她出现在了宗政府,其实我知道她一开始也不是为了我才来宗政府的,因为她每次来都在找东西。” “她总觉得我不知道,我就是装傻而已,她那样大大咧咧的顾头不顾尾,谁发现不了啊,她也是说过的,她想要引沉铃。” “可后来却不知怎么的,她也没提过引沉铃了,来宗政府里当真变成了只是来寻我的,每日不是陪着我抚琴,就是陪着我练剑。” “我这个人平日除了练功之外便没什么了,是个无聊的人,她每次都是在我身边看着我,看的都睡着了,起初她还会很不满的说我,说我太无趣,后来又很忧愁,时常看着我叹气,说道以后成亲了还这样,她会无聊死的。” “那天听完那句话之后,我愣神了很久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兄长说,我大概傻笑了有一个时辰,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着急的想要成亲,那段时间,我甚至还很怀疑,怀疑她又在骗着我玩了。” “可后来我知道了她不是玩,她很认真的在准备我们的亲事,她没有学过女红,却一针一线的仔细绣她的嫁衣,成亲前一日,她喝了很多酒,跟我说,她只是怕,怕她等不到嫁给我的那一天,又说她突然不想嫁了,怕嫁给我之后,白占了一个宗政二夫人的名头,影响我娶下一个。” “说话没头没尾的,那个时候其实我心里就有准备了,我们成亲的那日,她没有出现,是第二日在万俟府的一个假山洞里找到她的,她的封印发作,模样在变小。” “我才知道,她身上是有恶诅封印的,这个封印并不会让人感到痛苦,相反,她不会有任何感觉,只是渐渐遗忘,渐渐消失,她看到我竟还笑了,她说,我昨日没去,就不算数,我还没有嫁给你,你还是个未娶妻的人。” 宗政枫神色黯然,声音有些喑哑:“我很后悔,成亲的日子该提前的,怎么都得要她先成了宗政府的二少夫人再说,这样她就没有理由还拒绝我留在万俟府照顾她了。” “甚至还在我回洛邑城时,偷跑了出去。”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原来她放弃了解除封印是因为我,是因为顾忌我,没有拿走引沉铃,是因为顾忌我,所以放弃了自己。” “我很高兴,你能代替她继续成为万俟雅,万俟伯父和伯母在你回来之前从未笑过,万俟伯父每日抱着任性,养着似饕餮兽,阿易自从雅儿离开后也从未放弃过寻找,那么大的万俟府大多是万俟小姐和万俟时公子在管着的。” “他们是雅儿最在意的人了,他们承受不住你再一次消失不见,我也承受不住,雅儿的身体,我若能救,我也会不计一切代价的。” 宗政枫道:“蛇形金翅兽说,我可以的是么?” 优雅没有回答,宗政枫点点头,自顾自道:“那就好。” 宗政枫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笑道:“虽然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好歹还能再为她做一件事,也够了。” 宗政枫看着优雅的样子,还不忘安慰她:“你放心,闻人小姐是不是也告诉你了,我又不会死,没什么的,就是以命换命也是可以的,说起来与蛇形金翅兽渡灵原本不是件好事,现在却可以保命,也挺好的。” 优雅突然开口道:“见得到的。” 宗政枫抬眸看着优雅。 优雅道:“你既是她的执念,她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抛下你就离开呢,你现在说的所有的话,她都听得见的。” 宗政枫的脸却有些红了,挺不好意思道:“我还没跟她说过这些话。” 优雅想了一想,道:“你想见她吗?” 宗政枫一时怔住,掌心都出了汗。 宗政枫跟着优雅去找闻人窈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问道:“嗯……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优雅正要随口一回,说不知道的话那就别问了,可一转脸看见宗政枫,就止不住的心虚,便道:“什么问题?” 宗政枫道:“你喜欢奚尘仙上吗?” 优雅身子一晃,脚底下踩了块石头,猛一打滑,待站稳了之后便惊奇的看着宗政枫。 宗政枫老实道:“即便是我知道你不是雅儿,可是看着雅儿的身子自然也就忍不住去多看几眼的,你看奚尘仙上的眼神不像是看师父的。” 优雅咽了一口唾沫,道:“眼神?看乳糖奶包的眼神吗?”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好哄的紧 宗政枫淡淡一笑,道:“怎么会呢,看乳糖奶包那是食欲,看奚尘仙上的眼神可看不出食欲来。” 优雅张着嘴巴愣在那里,脑子有点当机,只想的起来一句话了,食色性也。 食欲,色欲。 优雅摇摇头,深呼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古怪。 宗政枫道:“是我问的不对了吗?还是我说的不对?” 优雅心道,你问的吓人,说的也吓人。 优雅转脸问道:“宗政公子,你觉得仙上喜欢……云仙尊吗?” 这次轮到宗政枫表情古怪了,他好像并不能理解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关系,宗政枫也很老实的问出来了:“奚尘仙上和……云仙尊,他们俩有关系吗?” 优雅:“……” 宗政枫不解道:“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云仙尊好像对淳于慕公子有些不一样吧。” 优雅正色了一下,又问道:“这我也知道,我的意思是仙上也挺喜欢云仙尊的。” 宗政枫皱着眉头道:“这……有吗?奚尘仙上除了你的事情基本上一概不管的,这一路上都一直念叨着团子呢,那日在炎狱里奚尘仙上听到你的声音明显的开心起来了,即刻就接了通灵呢。” “就连落彦宗主在奚尘仙上身边,有时叫奚尘仙上,奚尘仙上也不理的。” “那日在炎狱里仙上是听到我的声音才接的那么快?” “对啊。还是奚尘仙上先说的,听到了团子的声音,在通灵之前他就听到了。” 优雅樱唇微抿,嘴角几不可察的弧度似有似无,有点小开心是怎么回事? “从我在宗政府里第一次见到你和奚尘仙上时就看出来了,奚尘仙上很在意你的,那种神情跟我看雅儿是一样的,那时我知道了雅儿回来了,你又跟奚尘仙上那么好,我都嫉妒了好一会儿呢。” 宗政枫道。 “我还欺骗自己欺骗了好久,想着雅儿忘了我,不喜欢我了也没关系,她好好的就行,可又想,现在的这个如若真的不是雅儿,那也证明雅儿或许没有忘记我,整日里自我矛盾的都睡不着。” 优雅满脑子里都是宗政枫所说的奚尘看见她的眼神跟宗政枫看万俟雅是一样的,而且一早就能看出来,小心脏砰砰砰直跳。 优雅又问道:“那仙上看云仙尊是什么眼神?” 宗政枫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优雅很在意奚尘跟云无言是个什么状况,只道:“没有眼神。” 好吧,其实是有几分不想理会的。 云仙尊看奚尘仙上也是如此。 非说的话,那就是互相嫌弃? 这两个人明眼一看就没有什么关系啊,如果不是伐魔之征的话,大概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吧。 宗政枫倒是也没想错,不过却不是因着伐魔之征,而是因着优雅的封印。 此时小垃圾若是在的话,定要说一句优雅是个二傻子。 那笑容堪堪是个二傻子没跑了,笑得跟朵街边的小黄花似的,朝向阳光,灿烂无比。 彼时地牢里的闻人窈因为身体里一下子抽走了太多灵力还有一部分与她稍融合了些的灵识和魂魄,身子发虚,才醒了没多一会儿。 万俟夫人刚提了闻人窈去审问,才放回来,优雅后脚就来了。 闻人窈紧蹙着一双眉头看着来人,片刻之后便了然,蛇形金翅兽怕是急于让逝沉神兽归位,已经跟宗政枫说了实情。 闻人窈道:“方才我已将封印解除之法告知万俟夫人了。” 优雅问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办法让万俟雅的灵识魂魄归位吗?” 闻人窈一顿,看了一眼宗政枫的神色,约莫着大概他也是什么都知道了的,须臾片刻才道:“菩提殿下来时说的那句话是不错的,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再多的阴差阳错总会最后回到正确的那条线上。” “解除执念,万俟小姐自己首先要了却尘生才可,此外还要宗政公子强行破开逝沉清泪,使之觉醒,然后将自己献祭给万俟小姐。” “万俟小姐的执念是……嫁给宗政公子。” “强行破开逝沉清泪,使之觉醒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个过程中会非常痛苦,我知道这个办法太过于折磨,可只能如此。” “即将得到再亲眼目睹失去,在这种心境里还要坚持着继续献祭,甚至一个活了,另一个就要死了,逝沉封印不愧于它恶诅封印的称呼。” “我告诉万俟夫人,现在的万俟小姐神魂是不齐的,需要将神魂齐全,这样的话万俟小姐便会想起一切,而万俟小姐目前失去的神魂里执念便是那场未完成的亲事。” “已经消失的神魂只能暂时借助这个办法回体,执念消退,封印松动,这时宗政公子以灵识互通的方式献祭,便可合而为一,解除封印。” 宗政枫静静的听着,听到要成亲的时候有些紧张的看着优雅,他心知闻人窈那样说,是没有告诉万俟夫人现在的万俟雅已经不是万俟雅了,换了个说法解释为何现在的万俟雅同以往的不同。 实际上,万俟雅是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的。 “先行使万俟小姐的所有神魂都回体确实会比到时候再回体好,只是在这个过程里……” 闻人窈看向优雅:“你的神魂就会离体了。” 优雅果断一拍桌子,道:“无妨,离体就离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逝沉封印解除之后,她就会彻底消失了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闻人窈的脸色变了一变,又道:“宗政公子,有一事……嗯,万俟小姐的神魂现在还不能离我太远,可能……” 优雅摆摆手:“人家小夫妻就要见面了,你就算离得近点也没空搭理你的,放心。” 宗政枫紧张的握着手,把自己的手都握红了,此刻还担忧着奚尘和优雅:“那你……仙上会误会的吧?若要……成亲。” 优雅觉得宗政枫简直就是个小天使了,善良到没边,当即小手一挥,豪迈道:“仙上好哄的紧,你不必担心我。”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忘了仙上玻璃心 优雅心底其实很没底,仙上好不好哄,她好像也没哄过,后来优雅知道了,这男人难哄的很,优雅也认证了云无言的话,男人比女人还会不讲理。 只是优雅此刻开心的过了头,完全忘了有虐心值这一茬事,待之后看着她家仙上玻璃心碎一地的时候,优雅心痛的难以自持。 大概也就哄了那么三个来月。 优雅才切实的明白了自己早就对仙上起了色心。 再后来遇见了个捣乱的小萝莉,恨得优雅牙根痒痒,直想打孩子。 晚间,万俟夫人和万俟家主还有一干人等都候在优雅的房门口等着,起因是优雅在和宗政枫一起的时候,突发心悸,神魂不稳,呕出一口血来。 众人无法,去地牢里把闻人窈请来,闻人窈道,这是逝沉封印又发作了,若不及时解开封印,逝沉封印的反噬会更厉害。 逝沉封印之所以被称之为恶诅封印,便是越接近解除封印却没解除时,对于被封印者的影响便越大。 轻则记忆紊乱,神志不清,重则神魂尽消,性命不在。 宗政夫人接了信件之后便即刻赶到了幽都城,当即拍板定下了婚期,就在三日后。 宗政夫人抚着万俟夫人的背,轻轻安慰道:“会没事的。” 万俟夫人的眼眶湿润红肿,声音有些抖:“上午便已经这样一回了,乖宝醒来就开始哭,晚间又开始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说话也没有反应,只拽着枫儿的衣袖不松手,嘴里也只念叨着枫儿的名字。” 宗政夫人轻声道:“放心,一定会没事的,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吗,枫儿在里面陪着呢,三日后,雅儿的封印定会解了的。” 万俟家主的眼眶比万俟夫人还要红,眼睛巴巴的看着屋内,想要透过门窗看到里面的情形,宗政家主觉得若不是万俟家主担心万俟夫人,怕是也坚持不到现在。 万俟雅失踪了一年,整个万俟府就寻了一年,封印一日不除,万俟家主的心都放不下。 屋子内,床榻上的万俟雅正半坐着靠在宗政枫怀里,头微微倾斜,还没有醒过来。 闻人窈站在一侧轻轻的摇了摇了头,优雅蹲在地上也心情忧郁的看着。 现在的优雅已经神魂离体了,谁都看不见她。 闻人窈开了门,优雅顺着光线看过去,奚尘正低着头,垂着眉眼站在门外,饶是旁边那么多人都挡不住奚尘一身光辉。 主要还是奚尘的身影太过落寞,太孤单,优雅只一眼就看到了。 从神色上是看不出情绪有多大波动,只是衣袖下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眼神里都是担忧之色。 优雅跑过去站到奚尘跟前,所有人都进了屋子里,就他一个还在外面,就那样看着,也不进去。 大约是看到了万俟雅悠悠转醒,奚尘才松开了手,又松了一口气。 优雅仰着脑袋看着奚尘,惦着脚尖想要摸摸奚尘的头发,可是掂的挺高了也没摸到,优雅只能虚虚的抱住奚尘,双手环住奚尘的腰,把小脸埋进奚尘衣服里。 可是奚尘是感受不到的。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 【爱心小贴士:亲爱的优雅宿主,您的虐心值已经达到25了哦,甜蜜值达到30时会有奖励,相同的,虐心值达到30,也会有适当的惩罚,攻略难度会大大增加,请尽快完成任务,切莫增加男主大大的虐心度。】 奚尘淡漠着一张脸,平静的看着屋内宗政枫怀里的万俟雅,心口涌起一股苦涩,他觉得小时候落彦给他喂的药都没这么苦。 优雅拧巴着一张小脸蛋儿,苦巴巴的瞅着甜宠空间里冒出来的棕色泡泡,是跟苦瓜一个味儿的。 奚尘待了一会儿便走了,优雅本还以为奚尘会站在万俟雅房门口得待好久呢,谁知奚尘离开的迅速。 优雅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奚尘先是连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后来却越走越慢,甚至停下了脚步回头看。 奚尘稍微低了低头,视线不再那么高,优雅身子一颤,险些觉得奚尘是不是可以看到她,奚尘视线看着的地方正是优雅站的地儿。 奚尘喃喃道:“本就是偷来的,是时候该还回去了,团子以前那样是因为记不得宗政枫,现在要想起来了,该是记不得我了。” 奚尘还自顾自的安慰了一下自己:“没事,好歹也还是徒弟。” 优雅在一旁跳脚:“仙上……我是不是该给你留个纸条来着,忘了你是个玻璃心了。” 奚尘抱着优雅以前的小衣服和发饰还有用的东西看了一晚上,一直在自己嘟哝着些什么,直到凌晨才睡着,优雅就趴在床边上歪着脑袋看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优雅是早凌晨奚尘睡着了之后,被床沿硌醒的。 奚尘的身侧,原来优雅睡得位置现在被优雅的包袱占据了,可优雅睡得实在是不得劲,想爬上床都没地儿去。 优雅迷迷糊糊之间,习惯性的伸手摸向奚尘,跟个八爪鱼一样扒住奚尘的身子,小脸贴在奚尘怀里呼哈的继续睡着了。 翌日优雅醒来的时候,奚尘也鲜见的没有向往常一样起的很早,奚尘的身子似乎是真的有些虚,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 优雅在奚尘换衣服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奚尘白皙的胸膛瞅了半天,里里外外都细细打量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伤,再者若是奚尘真的受了伤,落彦也不会不知道。 落彦知道了的话,那怕是没人会不知道了,以落彦疼奚尘的程度,早就人参灵芝,天灵地宝到处搜罗着给奚尘拿过来了。 奚尘换好了衣服,坐在床上歇了歇,这时优雅才想起,昨日奚尘这么早回来也应是身子撑不住了才回来休息的吧。 想起那日奚尘与云无言的对话,优雅皱紧了小眉头,这八成跟云无言有关系没跑了。 奚尘摸着胸口的位置,总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就像是被人压了一晚上,沉沉的。 第三百四十章 孤独的仙上 “师叔,您起来了吗?该是用早饭了。”落风敲了敲门,唤道。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去鬼域一趟,你帮我去跟师兄说一声吧。”奚尘打开门,脸上已经不见疲倦之色,看似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落风想起晨间宗政枫与万俟雅之间的亲昵,万俟夫人偶一提起奚尘时,万俟雅脸上的不解与疑惑之色,想着奚尘有事要处理也好,不然待见了师妹之后发现昨日的小徒弟只一晚便不记得自己了那得多伤心,便立即应了。 “是,师叔你是……要去见云仙尊吗?” “嗯,虽说闻人府犯下的过错都已证据确凿,也有证实淳于家主和淳于府的修士们皆是因闻人家主下药所致神志不清、临阵倒戈,但是外界传言甚多,总要解释一番,云仙尊的身份更是首要解决的,云仙尊不出面的话,也得要司战来才行。” 最重要的是三日之后便是团子要解除封印的时候了,云无言所说的药引还有那中过逝沉封印之人的眉间血还没有,云无言走时说过,若是事有变故,便让奚尘去鬼域寻司战。 落风点点头:“师叔一个人去吗?” 奚尘道:“我很快回来。” 鬼域里。 萌萌正拍着桌子发脾气,浑身的怒气直冲脑门儿,连发间的小白花都像着了火一般,萌萌掐着腰在大殿里走来走去,司战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这祖宗把大殿都砸了,蓝优祭则是悠哉悠哉的跟在萌萌身侧,萌萌砸完一个,他给递上一个。 “魔尊那个老匹夫,心得毒成什么样子才能下得去手要人血祭自己儿子?你不说我还不知,怎生现在才告诉我?淳于慕是魔笛?”萌萌冷笑几声,斜眼看向司战。 “司战,这事儿你早就知道吧?嗯?我就说外甥儿媳妇怎么会去夜探什么小郎君,该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知道,全都瞒着我吧?” “这还不算,云无言是脑子进水了吗?魔尊都能对亲生儿子下手,她现在又巴巴的送上门去,断情镜,她不要命了是不是,知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她一个全须全尾的人是要怎么进去?尊她一声仙尊,她还觉得自己是神了是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遇到点情啊爱啊的,脑子都没了!” 蓝优祭怀里抱着比自己只小两圈的白釉瓷瓶,应和着:“就是。” 司战腹诽道,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解除萌萌身上的逝沉封印,将封印渡到自己身上了,才轮回往复的变小恢复,恢复变小。 萌萌指着小妖帝陛下,哆嗦着手指又道:“气死我了,立刻,马上,跟魔族开战!怕他吗,他跟仙门百家有约定,百年不得再犯,可跟妖界没有,我若是让他百年间好过了,我就不姓魔!” 司战想说,您本来也就不姓魔,也没姓过魔。 蓝优祭迅速的点点头,应衬着萌萌的话,道:“打,开战,不能让他好过!” 司战扶着额头望天,说的跟两界开战是什么买卖萝卜白菜的简单事儿一样,妖界有这样的昏君妖帝和不讲理的妖后真的难为妖界子民了。 司战试图安抚一下萌萌躁动的心情,道:“萌萌小姐……” 蓝优祭扫了司战一眼,举起手里的白釉瓷瓶,威胁道:“叫蓝夫人,或者妖后陛下,叫什么萌萌小姐,叫的那么亲切。” 司战:“……” 司战想着,得,他不该在这里,他该去魔宫门口等着云无言,即便是被魔尊埋汰几句,他都不该回鬼域的,自作孽,不可活。 萌萌回头就对小妖帝陛下吼了一嗓子:“你给我闭嘴!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要么傻要么狠!” 蓝优祭抿紧嘴巴,委屈极了,小小的胳膊抱住只比自己小两圈的白釉瓷瓶,可怜巴巴的看着萌萌。 司战正想着若此时有人能够解救他于水火之中,他定是从今往后都对那人毕恭毕敬,有求必应,萌萌气冲冲的从妖界过来时,左将军和右将军就跑了,连半个人影都不见。 此刻外头的小侍女来报,说是落尘仙宗的奚尘仙上求见,司战立刻马不停蹄的撤了。 奚尘看着司战从大殿里出来时,总觉得后头像是有个可怕的东西正追赶着司战。 “奚尘仙上。” 奚尘微微颔首道:“司战将军。” 司战心知奚尘此番前来是为什么,云无言不知自己何时能回来,走的时候便让他把萌萌请过来了,连那药引都备好了。 “仙上请进,可是万俟小姐的封印松动,似要解除了?主上走时吩咐过了,东西都是备好了的,只是……现下可能有一事不太好处理。” 司战为难的看了大殿里头一眼,只是萌萌来了还好说,这小妖帝陛下也跟了过来,若要让他知道,云无言坑了萌萌一把,还要取萌萌的眉间血,那不得真把大殿给砸了。 优雅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要解除封印的话是还有两味药引的,当初云无言说她这里是有一味的,但是为了桎梏住仙上,剩下的一味药引便没有说。 瞧这样子,原是奚尘一直都记得,这番来鬼域也不是来为了云无言的身份同司战商议,而是为了给她寻药引。 优雅心里漾起一股心酸来,口间涩涩的,越看奚尘越想抱抱他。 司战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小妖帝陛下实情,因为他肯定会闹的,只道是云无言走前留下了事情还未处理好,需要萌萌回来坐镇。 萌萌看了云无言给她留下的信件,险些没直接将那信撕了,信上只有飘逸的几个大字,借血一用,来日重谢。 萌萌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嘴角挂着的笑容堪称可怕,齿间溢出的几个字像是费劲挤出来的:“坑爹的外甥媳妇儿!” 萌萌抬头轻瞥了司战一眼,问道:“你说仙门之中有人要害我们魔笛的是吧?是那个什么闻人府?” 司战点头应了,顺便提了一嘴淳于府待魔笛有多好,萌萌了然的点点头:“外甥儿媳妇这么一走,撒手不干了,回来时外界传言还不定是怎样的,那我便去看看。” 第三百四十一章 证婚 萌萌把小妖帝陛下留在了鬼域,哄了他好一会儿,说三日之后她解决完事情便回来了,随即跟着奚尘回了幽都城。 奚尘喜静,不喜欢太烦扰,在闻人府里住的地方是单辟出来的一个离其他屋子比较远的院落,奚尘回到自己住的那个小院落里时,万俟雅和宗政枫正在院落里等着。 万俟雅蹲在院子里那棵树前,无聊的刨着土玩,也不理宗政枫,只留个背影给他,宗政枫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模样在一旁拿着袖子给她遮阳。 听到声响,万俟雅便转回了头,在看到奚尘身侧的萌萌时还略微皱了下眉头。 万俟雅努力的在身体残存的记忆中搜寻有关于奚尘的画面,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唤道:“仙上。” 然后万俟雅面色不善的看向萌萌:“这是……” 宗政枫拽了拽万俟雅的衣袖,想说让她态度好点,万俟雅依旧是没搭理他。 萌萌笑着打了招呼:“你是奚尘仙上的小徒弟?你好,我是……鬼域的人,奉云仙尊之命前来。” 万俟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道:“既是鬼域前来帮助云仙尊处理事宜的人,待会儿我便让人为阁下准备休息的地方,仙上喜静,不喜欢同人一处,阁下也是女子,不便于进仙上的院子。” 萌萌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甚在意道:“那就劳烦了,我应该在这里不只一两日的,云仙尊如今还有要事在身,不得闲,这几日我就叨扰了。” 万俟雅的行动力可谓是迅速,立即叫了人来将萌萌请去休息的地方。 待院子里只剩下奚尘和万俟雅还有宗政枫三人时,万俟雅才开口道:“晨时怎不见仙上去用早饭?一个人去了鬼域么,该带着人……带着师兄去的。” 奚尘道:“无妨。” 万俟雅道:“我,团子是想来同仙上说,这些时日在落尘仙宗还有这一路上多谢仙上的照顾了,团子还有一事要请求仙上。” 万俟雅说罢,便莞尔一笑,眼角眉梢里都是欢喜之意。 奚尘微低着眉眼,手背在身后,藏在衣袖中微微有些发抖,问道:“何事?” 万俟雅笑道:“三日后便是我与阿枫的成亲之日了,仙上可否帮我们证婚。” 奚尘的瞳孔骤然一变:“证婚?” 万俟雅道:“嗯,仙上自然是要为团子证婚的,仙上从不会拒绝团子的,对吧,仙上若是要为团子证婚的话,团子会很开心的。” “仙上是团子最重要的人了,阿枫是心慕之人,女孩子最重要的一天自然是要最好的。” 奚尘脑子里萦绕着证婚两个字,还有万俟雅笑意盈盈的模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个好字的。 甫一出了门,万俟雅的脸色就将将变了,瞬间冷脸了下去,周身像是淬了冰碴子一般,整个人都泛着生人勿扰的冰冷气息。 万俟雅在前面快步走着,宗政枫在后头跟着,还伸手护着,唤着她:“雅儿,你慢些。” 万俟雅停住脚步,冷声道:“我不是废人,至于像个瓷娃娃一样看着我?” 宗政枫无奈的笑笑:“没有,只是想护着你罢了,你自然不是瓷娃娃,我倒是想把你当瓷娃娃护着,不过,你怎么要奚尘仙上当证婚人啊,这……” 万俟雅转身看着宗政枫,唇角一勾,冷笑着道:“证婚人我是寻好了,话,我也放在这了,那日若证婚人不到,我是不会穿上嫁衣成亲的。” 宗政枫摇头道:“不愿嫁么,那可不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都定好了的,也是你欠我的,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了呢,你食言了一次又要食言第二次吗?” 万俟雅还是那幅极冷的面色,带着怒意,眼眶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是气急了还是怎样,红了一圈,只听她嗤笑了一声,道:“宗政枫,你是个傻子吧。” 宗政枫想要拉起万俟雅的手却被万俟雅抬手甩开,宗政枫还是很耐心,脾气很好的模样,柔声道:“雅儿,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我知你是不想我救你,可是你也得问问我,救不救难道不是我自己的事情么?你看你如今气成这副样子,我又看的提心吊胆的。” “我不想你生气,我就是想再多看你一眼,多跟你待一会儿。” 万俟雅的头隐隐的疼,她的灵识和魂魄早就跟这具身体分离,且为了桎梏住闻人窈,万俟雅甚至与闻人窈融合了一部分,现在的这具身体跟不是她的一般。 万俟雅扶着额,面色有些苍白道:“宗政枫,你……”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是个傻子了,雅儿,你是觉得为什么母亲和父亲会答应我这样做呢,因为他们知道,我救不了你,也就是救不了我自己了,死与不死没有什么分别,他们知道这是我所愿的,所以也顺着我,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你也没有问过我,就放弃过自己啊,你就没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吗?” “你明明才是那个坏的。” 万俟雅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她是很自私,所以她选择了那样的一个方法,甚至不敢让万俟夫人和万俟家主亲眼看着她消亡,而离家出走。 她当时也是强弩之末,离消逝不远了,她想嫁给宗政枫,可又怕自己活不了几天,成亲当日封印发作就躲了起来,也没有顾念过那时候的宗政枫。 “闻人小姐说,你的神魂本就应该消逝了的,支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你知道蛇形金翅兽告诉我说,你早就知道解除封印的办法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宗政枫低着头,缓缓道:“我恨不得自己即刻就死了,我明明可以救你,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悄无声息的失去你了,你回来之后,万俟伯父还有伯母有多开心你知道吗?” “阿易在外流浪了一年多,为了找你,什么地方都去过了,万俟小姐从前就不太会笑,你离开之后,她就变的更不言语了,她很喜欢你这个小妹妹的,万俟伯母说你刚离开万俟府的时候,她偷偷的哭过,好多次好多次。” “你若真的再一次消失,他们撑不住的,就算我这次只救得了你的身体,我也要救,然后再去陪你。” “至少伯父伯母还有阿易他们不会再伤心了。” 万俟雅幽深的眸子望着宗政枫,一眼望不到底,她是真的感觉宗政枫是认真说那话,要预备跟她一起死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没事找事 “世间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许久,万俟雅才道。 “嗯,我不否认你说的话,因为你的话不容置疑,那既是这样的话,雅儿不忍拿我的命解除封印,是否是因为喜欢和在乎?”宗政枫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问道。 “呵,想什么呢,我这样做自然是因为世家交好之缘故,总不能因为我让两大世家决裂,引发仙门动荡。”万俟雅如是道,“不然我是得有多喜欢你才干的出来这事儿啊。” “为了一个男人不要命,那是蠢货才干的出来的事情。” “嗯,好吧。”宗政枫失望的点点头,指望万俟雅嘴里说出些什么想听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所以你就可以帮助闻人府夺权,帮闻人府促进仙门百家重新洗牌了,我虽不知雅儿的逻辑何在,不过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万俟雅被宗政枫的话堵了一下子,一口气梗在嗓子眼,眯着眸子看了宗政枫几眼,袖子一甩便离开了。 宗政枫跟在后面,万俟雅没好气道:“宗政枫我看你是长本事了,多长时间不见,都会驳回我的话了,别跟着我。” 宗政枫果断摇头,唇角一扬,笑意盈盈道:“不,得跟着的,你都不愿意嫁了,再不跟着,就真的跑了。” “我若真的要跑,你跟着也没用。” “是,雅儿最厉害了。” 万俟雅觉得现在跟面前这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就是打他一拳也跟打棉花上差不多。 宗政枫那张唇形好看的薄唇还在一启一合道:“雅儿,莫要闹脾气,你怎么还是小孩子气性呢,你这样,小团子回来了,她该怎么跟奚尘仙上……” “宗政枫。” “在。”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出万俟府。” “雅儿,这里是闻人府。” 宗政枫先是闭了嘴,后想了想,终是提醒道。 万俟雅:“……” 万俟雅转身走了,宗政枫就那样默默跟着,他是很想多说几句话的,可是不敢。 万俟雅四处溜达着走,把大半个闻人府转了一圈,万俟雅走到一处亭子里进去坐下,观赏着一旁的竹林。 忽而,万俟雅看向宗政枫,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回来的那个不是我的?” 宗政枫抿了抿唇,不语,说实话,是在与蛇形金翅兽渡灵之后好久才知道的,那时他跟蛇形金翅兽融合的差不多了,他和蛇形金翅兽的想法偶尔会互通。 也就是优雅在忘川蛊族的时候,宗政枫才知道的。 优雅出现时虽性子比万俟雅小时候活泼的多,可她们俩某些方面是很相像的,好比喜欢整人这一点。 再加之逝沉封印本就会影响人的记忆,人忘却了一些事物之后,性格也会随着之后的经历有所改变,那身体肯定是万俟雅的没错。 若说第一眼就看的出来那不是万俟雅,显然不可能。 万俟雅又问道:“那她刚回来时,你可有很欣喜?” 宗政枫站在一侧老实的点点头。 不只是欣喜,那是死水都起了波澜了。 可是能说吗,不能。 万俟雅刚开始还是勾着唇角的,之后那唇角一而再的下沉,终是沉了下去。 万俟雅的胳膊杵在凉亭里的石桌上,手支撑着太阳穴的位置,歪着头看着宗政枫,语气平淡的开口道:“看见没,说什么都是假的,若不是蛇形金翅兽与你渡灵了,你才不会知道,可见我原本也不重要,不是那独一无二。” 宗政枫小声的辩解:“这不是容貌相同的事情,那就是你的身体啊,万俟家的血脉,我如何要说不是?” 宗政枫不是没有感觉到过,万俟雅是被万俟家主宠大的,与家人相处是任性又无理的,单从这个角度而言,小团子并没有跟万俟雅以往有太大出入,只是万俟雅在他面前总是不一样的。 可宗政枫不能因为优雅跟奚尘亲近了而去直接怀疑她不是万俟雅,这种怀疑方式未免不讲理,也没有证据。 万俟雅冷声斜他一眼:“你反驳我?” 宗政枫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嘴巴闭的紧紧的。 万俟雅就是没事找事,她醒来之后便是这样一副态度,不给好脸,不说好话,誓要把宗政枫逼走的架势。 万俟雅收回了目光,吹了一会儿风,又开始问:“小团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宗政枫还在想自己可以张嘴了吗,万俟雅皱着眉头看向他,道:“问你,你就答。” 宗政枫道:“是个很活泼很让人开心的女孩子,不过她跟你一样很护短,很在乎家人,还很聪明。” 宗政枫在心底多加了一句,小团子喜欢调戏人、逗人,你喜欢整人,让似饕餮兽去调戏人,也差不多的。 “那仙上呢?” 宗政枫思考了一下,答道:“对小团子有求必应。” 万俟雅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缓缓点头,又幽幽问道:“嗯,你也没少吃醋吧?” 宗政枫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过了半晌,宗政枫低低的声音才从风里传过来:“对不起。” 万俟雅挑眉看他,不甚在意道:“你要是变成了小孩子,身体没变,魂儿变了,性子也有时同以往相像,我也不会觉得你不是宗政枫的,又不是说是现在的模样,不同的地方还兴许一眼就看出来了。” 宗政枫略微有些委屈,道:“那你为何生气?我以为你是在介意。” 万俟雅道:“你哪里看出我生气的?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宗政枫意正严辞道,“你那样子一看就是生气了,我不可能看错。” 万俟雅阴恻恻的看了宗政枫一眼,那眼神,不得不说,跟优雅生气了要整人时也是如出一辙的模样。 宗政枫道:“我错了。” 万俟雅离开之后,奚尘站在院子里看着万俟雅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 万俟雅派去安置萌萌的下人一离开,萌萌便顺着路又回来了,不过萌萌向来不喜欢走寻常路,扒着院落里的墙,在墙头上看了半天。 “你喜欢她对不对?可是她还要你当她的证婚人,是不是难受的厉害?有没有八卦想要跟我倾诉一下?” 第三百四十三章 怂怂的奚尘 “我记得你的徒弟不是个一点点的小娃娃么,外甥儿媳妇说的那个好玩的小不点就是她吧?那中了逝沉封印的也是她,你劳心劳力的为人东奔西走,帮人解除封印,结果却为别人做嫁衣,说起来是挺心酸的。” 萌萌跳下墙头,拍了拍手心里的灰:“司战都跟我说了,你是被外甥儿媳妇骗了的,她拿解除封印之法换你去镇压无间道炼狱,非常不要脸,如今又拿这个理由逼着你养护她的灵识和魂魄,保她在断情镜中平安,你放心,这几日呢,我就待在这里,除了处理一下外甥儿媳妇留下来的事宜,等你那没良心的小徒弟封印解除了再走。” 拿解除封印之法换奚尘去镇压无间道炼狱? 优雅闻言猛地怔住,又听萌萌说,奚尘现在还在养护着云无言的灵识和魂魄,优雅想起昨日奚尘在她面前险些晕倒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揪起,还揉了几下。 优雅目不转睛的盯着奚尘,奚尘只淡淡的道了一声:“多谢。” 萌萌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逝沉封印嘛,我有经验,这玩意儿毒的狠,我既然能帮忙那是一定会帮的,而且那坑爹的外甥儿媳妇都答应你了,你受她威胁做了这么多,我还挺不好意思呢。” 奚尘道:“我自愿的。” 萌萌凑上去,八卦的问道:“奚尘仙上,你真的要去给你小徒弟当证婚人啊?” 奚尘点头应道:“嗯。” 萌萌摇着头在奚尘面前走来走去,很是不赞同:“那怎么行,多扎心啊,这也太残忍了些,而且你为她做了这么多,被云无言那个不要脸的威胁了这么长时间,她都不知道,虽说情爱这种东西吧,是个复杂的事情。” “可是呢,你白白受苦,他人坐享其成,这多不公平。” 奚尘认真的看着萌萌,道:“没有什么不公平,这种东西本没有对错之分,团子不喜欢我,她没有错,她喜欢宗政枫,宗政枫也喜欢她,他们也都没有错。” “团子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她好,看着她开心就好了。” 奚尘低着头,身影有些萧瑟凄凉,星河一般好看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轻声说了一句:“而且我早就知道,团子还说,喜欢一个人,你的未来是会有他的,可是团子的未来都没有我,她早说过她会离开的。” 优雅晃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那话她是什么时候说的,早八百年前在落尘仙宗时,优雅问奚尘有没有喜欢的人,奚尘问她怎么样才算喜欢,优雅便是那样教他的。 萌萌被奚尘认真的言论给说住了,道理是这个道理不错,可像奚尘这么正派的想法却也是少见。 毕竟人对于心爱之人,都是有很强烈的占有欲的,也不至于大度到如此地步,像蓝优祭那人,就不太正派,他要的东西抢也得给你抢走。 奚尘身形恍惚,心脏抽痛了一下,蹙了蹙眉头,摸向自己的心口。 优雅一双杏眸蓦然间睁大,想伸出手去抱住奚尘,可是抱不住,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仙上……” 优雅跺着脚,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这一缕神魂,连点灵力也没有,丝毫帮不上任何忙。 萌萌神色一变,急忙扶住了奚尘。 奚尘安坐在塌上,调息灵力,萌萌在他身侧转悠,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无妨,共感而已。” 萌萌皱紧了眉,共感,那也就是说这反应是云无言的? 奚尘抬眸看了一眼萌萌,道:“不必担忧,她若有什么事情,我会知道的。” 萌萌轻叹一声,摇头道:“我不担忧,如何都是她该的,我倒是担忧你,撑不撑得过三日。” 奚尘想了一下,神情还颇为认真,严肃的同萌萌道:“的确,我的身子若是不好,在证婚的时候出事情就遭了。” 萌萌:“……” 萌萌心道,我就不应该问出这话来,这脑回路很是不一般呢,还操心证婚的时候怕自己出问题? 奚尘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头微微低着,闷声道:“团子说了,这是她很重要的一天,所以要好好的对待。” “那我这几日就不出门了,好好休养身体。” 萌萌的眼神无比明显,写着几个大字,休养?你那是躲着不见人,怕见了你小徒弟跟别的男人成双入对,自己受不了吧。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师叔。” “进来。” 落风福了福身子,问道:“师叔,该用午膳了。” 奚尘道:“我辟谷。” 落风有些奇怪,师叔自从有了小师妹之后,都不辟谷了呀,怎么突然又辟起谷来了。 奚尘心道,如果去了,那肯定是要见到万俟雅和宗政枫的,到时候自己的反应要是不对就不好了。 奚尘便还解释了一番:“近来身子不太好,我本就打算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回了落尘仙宗要闭关的。” 落风着急的问道:“师叔是哪里不好?受伤了吗?我过会儿送些药过来。” 奚尘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最近几日,也都不要来见我了,我需休养一下,三日后,助团子解除封印。” 奚尘顿了一顿又道:“谁来我也不见,师兄也不见,莫要人来打扰。” 末了,奚尘还专门加了一句:“团子也不见。” 落风一怔,点点头应了。 萌萌听说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不消等着奚尘赶人,便一溜烟的小跑着走了。 不过落风不多一会儿又折返回来,落彦最近忙得很,连带着落雨、落风、落月也要帮忙做好多事,没空照看小垃圾和四只小崽子,落风把五个白毛团子交给奚尘之后便离开了。 小似和小餮、小兽见到奚尘突觉亲切的很,急吼吼的扑上去,除了小饕略带有一丝矜持,嫌弃了看了自己兄弟一眼,在桌子上没有动。 小垃圾则是目光古怪的看向奚尘身侧的一个方向,盯着优雅看了好半天。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一醉解千愁 四只崽子大多数时候是被扔在落风那里的,它们见到万俟雅的时候,更为熟悉的一种可怕感觉油然而生。 在见到万俟雅的那一刻,连连后退,吓得小身子都一抖,齐齐嘤了一声,瞅见时刻跟在万俟雅身边的宗政枫和万俟雅的神色,再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它们大概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小兽装模作样的抹了两把眼泪,小爪子扒在奚尘的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拍,似是在安慰一般,奶声奶气的哼唧道:“别怕,你还有我们。” 小兽说完之后,忽然又想起来了万俟雅之前下的铁令,一切时刻以宗政枫安危为首要,顿觉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也有点心虚了。 “虽然倒霉小主子把什么东西都想起来了,重新回归了别人的怀抱,在倒霉小主子的心里,也是那个宗政枫最重要,无论是对任性说的还是我们,倒霉小主子都要求我们把宗政二公子放在首要,但是我们的心其实也挺向着你呀!” 小兽吸溜吸溜小鼻子,有一说一,可爱的小神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谁有吃的谁对它好,它们就喜欢谁罢了。 而且有眼睛的都知道,奚尘对优雅简直是不能再好了,说没点事儿,傻子都不信。 奚尘待这四只崽子基本上已经和养孩子外加神兽一样了,虽说待遇还是比优雅差了那么一点吧,可是这些日子,它们过的实在是太舒坦了。 小兽心想,等倒霉小主子封印一解除,宗政二公子又有蛇形金翅兽加持,怎么样都养的回来,到时候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宿双栖,只怕那倒霉小主子也不稀的搭理它们了。 然后奚尘就会自己一个人孤独、凄清又落寞的回落尘仙宗,它们就变成没人要的崽子了。 小兽越想越心酸,越想越觉得那样的悲惨日子马上就在眼前了,眼泪竟真的哗哗的下来。 奚尘在万俟雅面前装着的淡然形象被小兽那一句一切以宗政枫安危为首要给彻底击溃,握着茶杯的手稍稍收力,碧玉杯一下子碎裂成五瓣,破碎的瓷片在木桌上摇晃,茶水摊成一片水渍。 小饕上去照着小兽的后脑勺就是“啪”的一爪子:“闭嘴吧你!” 小兽滴溜圆的黑眼睛瞪的大大的,嘤了一声。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一。】 “你等我回去的,不饿你几顿,你看我还姓不姓优?” 优雅的眼神里都闪着冷光,劈哩叭啦的放着冷箭,想去掐死这个倒霉孩子,这么没有眼色,不会说话呢? 小兽扶在奚尘胳膊的爪子一抽,身子一冷,突然打了个激灵,然后在小饕威胁的眼神下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悻悻的摸摸鼻子。 奚尘的指尖被破碎的瓷片划破,完好的皮肤上便突然多了那么一道血口子,他的表情依旧是很淡然的模样,那一瞬间就恢复如常了,还是那个人前无欲无求、淡泊如水的奚尘仙上,就连血珠浸出皮肤都仿佛没有感觉。 低垂着眉眼,原本像灿烂星光一般的耀眼墨眸都没了光亮,整个人坐在那里就是一个大写的丧字。 那可怜孤独的小模样可把优雅心疼坏了,小餮道:“没事儿,你好歹怎么样都是她师父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不了她夫君就当她爹!” 奚尘被那一个爹字刺激的不清:“……” 小似一副老大哥的样子,两只爪子环着胸思考了好半天,应和道:“也有道理,实在不行,靠着年龄,咱也是祖辈的了。” 靠着年龄,咱也是祖辈的了。 奚尘的头低的更厉害了,忽而抬头问:“我年龄很大吗?” 优雅在一旁立即摇头,拍着桌子道:“不大。” 小似歪了歪脑袋,想说不大吗?一百二十多岁了,倒霉小主子才十五六呢。 在小似即将张嘴之前,小饕的行动比上次快了些,急忙捂住了小似的嘴。 小垃圾瞅了一眼在旁边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嘟哝着的优雅,优雅的眼神仿佛要喷火一样凶狠的瞪着那三个嘴巴没有把门的。 小垃圾以为小饕是个靠谱的了,谁知又听这货说了一句:“听说一醉解千愁,你喝过酒吗?好像喝了酒之后就会暂时忘掉东西,不会再想,会开心起来。” 奚尘眨眨眼睛看向认真的小饕。 小兽眸光一亮,兴奋的举起爪子,舔了舔嘴唇,喊道:“这个院子里的大树底下埋了好几坛!我闻到了,试试,试试嘛。” 半个时辰之后,奚尘那张嫡仙似玉的白皙俊颜上像是红的都能滴出血来,薄唇微启,吐着温热的气息,可墨眸紧闭,俨然是已经睡着了。 优雅没见过奚尘喝酒,本也觉得奚尘喝不了酒,再者奚尘那样子也不像是个会喝酒的,可没想到奚尘竟然还不是一杯倒,好歹喝了一坛子。 优雅蹲在地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瞅着奚尘,奚尘的睫毛很长,弯弯的,随着呼吸蒲扇蒲扇的晃动,喝醉了样子还很乖。 四只小崽子打着酒嗝,肚子喝的圆滚滚的,瘫在桌子上,躺的四仰八叉,小兽捧着一个酒坛子,摇晃了半天也摇晃不出一滴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酒坛边,还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又苦又涩,难喝死了!” 小餮翻身翻不开,猛地坐起来将小似踹到地上,觉得桌子上挺宽敞的了才又躺下继续睡。 小兽扒着桌子,看着空气:“来,大哥,喝一杯。” 小垃圾:“……” 奚尘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桌子上,半边脸都埋在袖子里,声音闷闷的,小声叫着团子。 奚尘叫一声,优雅应一声,小垃圾突然道:“你应他,他能听见吗?这个样子傻的很啊。” 优雅惊奇的指着自己,问道:“你看的见我?” 小垃圾道:“本大人是系统。” 优雅哦了一声:“对,你不是人。” 小垃圾:“……”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不是人! 重点是不是人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好生善变的男人 “你再这样,我们就没有办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我们早就没有办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优雅勾起半边唇角,冷笑道。 小垃圾心虚的摸摸鼻子,暗自后退了一步,随即谄媚的笑笑:“哎呦,安心了,都是小事儿,云无言已经不是我们需要攻略的女主了,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吗?反正那个女魔头都看上别人了,三日后,你的封印也解了,把男主大大拐回家就好了嘛。”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优雅的眼神冷漠无比,道:“三日后,封印是解了,那你觉得到时候是云无言回来哄比较容易,还是我?” 小垃圾:“……” 云无言好歹没跟人成亲,而且万俟雅做的这事儿吧,实在不好解释,小垃圾心想,还是云无言可能比较容易一些。 优雅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等三日后,我家仙上那小玻璃心都能碎成渣渣,碎成沫儿。” 小垃圾摸摸自己的脑袋道:“好像也是。” 还不等优雅叹完气,突然,奚尘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看向小垃圾,然后又看向优雅的方向,优雅慌了一下,朝着奚尘摆摆手,奚尘并没有什么反应。 奚尘站起身来把小垃圾提溜起来,就往门外走,优雅跟出去的时候看到奚尘蹲在那棵挖出酒坛的树底下,正刨坑呢。 小垃圾叫喊道:“哎哎哎。” 刨开了一个小土坑之后,奚尘愣愣的把小垃圾放进去,然后填土,埋,小垃圾惊恐的瞪大自己的圆眼睛,扯住奚尘的袖子:“仙上呐!这是做甚?你不认得本大人了吗?本大人不是萝卜白菜,种不得啊!” 奚尘的脸颊上红晕未消,甚至因为有点生气更红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语气忿忿然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埋起来!” “本大人如何不是好东西了?”小垃圾死拽着奚尘的衣袖不松手。 “就不是好东西。”奚尘哼了一声,似是赌气一般,如此道。 小垃圾这就不乐意了:“你不能因为万俟雅不是个好东西,就说本大人不是个好东西啊。” 优雅撸起袖子,道:“你想被串一串,烤了吃了是不是?” 奚尘语气里尽是埋怨,夹杂着委屈,像是诉苦一般开始嘟哝着:“团子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还调戏我,还占我便宜。” 优雅辩解道:“我喜欢!” 奚尘抬头呆呆的嘟着嘴巴,眉头皱的紧紧的,道:“落叶给的话本子上都有,说……不喜欢一个人还占人家便宜就是看中了人家的肉体。” 优雅满头黑线,看中了肉体? 落叶给仙上的到底是什么话本子?不全是育儿书吗?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团子就只喜欢占我便宜,又不喜欢我,怎么能这样呢,你说?” 小垃圾拽着奚尘,忙道:“她就是个渣女!” “话本子上明明还说了,对一个人耍流氓就是喜欢呀,也是喜欢。” “那是团子喜欢宗政枫比喜欢我多吗?” “那团子也没有占宗政枫的便宜呀!” 奚尘又开始气愤了起来,突然想起来什么,点着头,又道,“这叫什么,玩物!定是宗政枫比较好,不可随意亵玩,才要当珍宝一样对待。” 优雅现下对落叶给的那个话本子可谓是好奇极了,那里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把仙上都教坏了,不可随意亵玩?玩物? 奚尘停下摸摸自己的脸,开始不自信起来:“团子说喜欢好看的,是不是我不好看了?” 小垃圾心道,把好好的一个纯洁男主这是都给拐乎成了什么样儿了,好歹也不能给整的自我怀疑了吧? 不过怎么着,自己这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是很危险的,小垃圾循循善诱道:“那你去埋她,这跟本大人也没有关系啊。” 奚尘不讲理道:“有,你是团子养的。” 奚尘一边填土,一边嘟哝着:“把你埋起来。” 小垃圾挣扎了好一会儿,奚尘还是把它的爪子扒拉开,给它塞到了坑里,然后很认真的将小垃圾埋了起来,只露出个脑袋来。 小垃圾气的一嘴咬在了土坑边上,吃了一嘴土。 奚尘埋完了之后就蹲在那里不动了,小垃圾心道,自己一个人太孤单,怎么样也不能自己在这里,不然作为大哥,等那四只小崽子醒了铁定要被笑话的。 小垃圾友好的提醒了一下奚尘:“又不是只有本大人是她养的,仙上你要公平一点。” 奚尘闻言果真回了屋子里,把四只小崽子给抱出来,一崽一个坑的给埋了进去,都只露个小脑袋出来,因为天气比较好,土壤都是暖的,小兽还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就是觉得这被子沉了点,压的喘不过来气。 优雅站在院子里看奚尘挖坑埋坑,埋完了之后又皱皱眉头,在大树底下转悠了两圈,若不是脑子里那系统提示的虐心值刷刷的上涨,优雅倒是真的很有心情观赏这样耍小性子的奚尘。 奚尘转悠了两圈之后,停下脚步,抿了抿唇又捡了根树枝开始刨土,一个一个坑的把崽子再刨出来,先刨小垃圾,再按照小似、小饕、小餮、小兽的顺序刨,全刨完了自己把五只土团子又抱在怀里不撒手。 嘴里念叨着:“团子养的,不能埋。” 小垃圾心道,你这男人好生善变,一会儿因为是人家养的,要埋,一会儿又因为还是人家养的,不能埋,恋爱中的男人都这么善变又矛盾的吗? 奚尘摇摇晃晃的抱起五个土团子,脚步虚浮,身形恍惚,优雅呦呵着在一旁作势要扶着,看着奚尘把胳膊举高,老父亲一般怜爱的蹭蹭小垃圾的脑袋。 奚尘突发奇想,道:“我收你为徒吧?这样你跟我回落尘仙宗,团子嫁人了,也总要时不时的回去看你的。” 小垃圾单侧眉毛微挑,表情奇特,都把男主大大逼成这样了吗? “仙上,你只能有我一个徒弟,你收谁都没有用,收一个我赶一个,收俩我赶一双!” 第三百四十六章 苏淮 优雅瞪着一双杏眸,恶狠狠道,小脸蛋儿都鼓成了包子脸。 收徒弟?不行不行,这哪里能是乱收的,像奚尘这样养徒弟的方式,他就收自己一个就好,真的再来这么一个的话,优雅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动手。 奚尘小心翼翼的将小垃圾还有四只小崽子身上的土抖掉,再抱到自己怀里,眼神呆愣楞的蹲在地上,头微微歪着靠在自己胳膊上,然后目光逐渐涣散,眸子一点一点阖起,头慢慢的低下去,优雅生怕一个不小心奚尘就蹲在大树底下睡着了。 事实也是如此,不过奚尘倒是没有直接倒下,还知道自己困了要找个地方睡觉,抱着怀里五个团子就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优雅轻呼了一口气,好歹不是直接倒地,没有摔着。 奚尘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即便是睡着了,眉宇也是紧皱在一起的,在梦里也不忘紧紧抱住怀里的崽子,好像一不小心松了手,就抓不住了一样。 小垃圾两只爪子扒在奚尘胳膊上,努力向上试图挣脱奚尘的怀抱,可奈何挣不开,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奚尘怀里待着。 偌大的院落里,一棵绿荫盛开的参天大树底下就那样倚靠着一个白玉般的仙人儿和几个可爱的雪白团子,优雅慢慢的挪到奚尘身侧也坐下了,头靠在奚尘身上,一只胳膊抱住奚尘的半边身子。 若要仔细瞅,还能依稀瞧见午日的阳光下,绿荫底下的一道白衣身影半侧身子被淡薄的一层柔光笼罩。 “殿下,臣此生唯一悔恨之事便是向陛下求了这道赐婚御旨。” 苏淮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色婚服,金线刺绣,奢华高贵,高高束起的发散落在肩上,一顶金色游龙头冠被打落在地。 苏淮的脊背挺得很直,就那样跪在苏府的厅前,跪在苏府的尸山血海中。 苏淮的面容是颇有几分书卷气的,身子有些单薄,语气平静,心无波澜,好似已然是一个死人了一般,他静静的看着面前自己心心念念了五年的那道身影。 今日本该是他们的成亲之日,却是他的灭族之时。 苏淮低低的唤了一声:“殿下。” 声音苍凉、悲怆,犹如一片死水,微澜难起。 云无言的心像是被一把利爪死死攥住,有种窒息的痛感。 睡梦中的奚尘眉头愈发紧蹙。 “你……就这么厌烦我吗?” 苏淮开口问道,可声线沙哑,嗓子里的那股腥甜的味道漫延到嘴里,苦涩难耐。 “你既不想同我成亲,何苦要接下御旨?你既无意,又为何要那般言语?我以为……” “我以为你是接受我了。” “可是你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要我苏家的虎符吗?” 云无言缓缓转过身子,她想,在魔宫前的淳于慕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唯一在意的人亲手毁掉自己内心仅剩的那一点期冀,将人的希望彻底打碎。 云无言的面色冷极了,眼神里没有半分对底下跪着的人的一丝不忍和同情,明明身上那件鲜红色的嫁衣该是出现在一对面容洋溢着笑容的新人身上的,可如今却是双双为仇人。 云无言的声音平稳,语调寻常,也只是淡漠着脸色轻扫了苏淮一眼,冷声道:“不然,要你么?” 苏淮张了张嘴,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笑得肆意张狂,忽而又低声轻笑,只见苏淮缓缓起身,走到苏父面前,将插在苏父胸膛里的那把剑抽出。 剑身闪着冷光,还残留着苏父的血迹,冰凉刺骨的剑抵到脖子上时,苏淮都不觉得这把剑很冷很凉了,苏淮闭上眼眸,手下微微用力,白皙的脖颈上血珠浸出,一道血痕显现。 苏淮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公主府,原本该是新房的房间里。 “少爷,您醒了!”苏格听到动静,急急的扑了过来,眼眶湿润,血丝泛红。 苏格是苏淮的书童,自幼跟在苏淮身边,跟苏淮一同长大,一道入学堂,苏淮虽是当朝大将军之嫡子,可却并不会半分功夫。 苏淮的目光里满是疑惑,他想开口问一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苏淮望着屋子内的龙凤烛和大红喜被,还有自己身上的喜服,皱紧了眉头,他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苏格,指着自己被包扎了好几圈的脖子问他怎么了。 苏格只顾着哭,苏淮听得烦了,便起身下床寻了张纸,写下一句话,我怎么了?这里是哪里?我为何说不出话? 苏格一愣,哭的更厉害了,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叫人。 太医捋着胡须按住苏淮的手腕把脉,问了很多问题,苏淮都摇摇头,半晌,太医问道:“驸马可知今昔何年?” 苏淮写道:“启元五年。” 苏格抽抽鼻子,趴在苏淮身上,哭喊道:“少爷,今年是启元十年啊。” 苏淮满脸的不解。 太医道:“驸马这是受了刺激,记忆回到了五年前。” 苏淮捕捉到了重点,忙写道:“驸马?谁是驸马?我?我是谁的驸马?” 太医神情古怪道:“您是启元公主的驸马。” 苏淮一时愣住。 太医将苏格给拽了出去,云无言斜倚在贵妃塌上,苏秦立在一旁,似乎是正在商议什么事情。 苏秦听了太医的话,问道:“李太医是确认了么,我这二弟真的没了五年的记忆?” 李太医只看向塌上的云无言,道:“殿下,臣断然不会诊错的,看驸马的模样确实是忘了。” 云无言眉头微微蹙起,声音有些低:“忘了?” 断情镜里是要断绝人的一切情念的,最好是将人逼致绝境,毫无生意,才能枯木逢春,消念复生。 云无言道:“既是忘了,那便不要再让他知道了,只跟他说我们昨日成亲,途中遭遇歹人行刺,他是为了救本宫受伤,受了些刺激,才会如此。” 李太医犹豫道:“可是殿下,苏将军……” 云无言看了苏秦一眼,道:“苏府啊……驸马遇刺才醒,是要在府里好好休息的,封锁住消息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 逼婚 云无言这话可谓是凉薄至极,连李太医都有些不忍心了:“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驸马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到时候……” “李太医啊,你觉得殿下现如今留着驸马的命是为什么呢?真的是为了让他安然的在公主府里做驸马吗?”苏秦负手而立,一双狭长多情的眸子斜睨着李太医。 李太医沉默了一下,道:“臣明白。” 李太医离开后,苏秦才道:“殿下是不忍心了吗?斩草不除根,可是会很危险的,还是说殿下是真的对我这二弟很有兴趣啊。” 云无言轻笑道:“本宫是觉得也许苏大少爷是不想让苏淮死的这么容易的,毕竟你这么恨他,如此轻松的让他死了,是不是心里会有些懊恼啊。” “再者说,我们翻遍了整个苏府,都未见虎符的影子,你觉得虎符现在可能在哪里呢?苏府一府灭门总要有人负责的,是把你推出去还是本宫?” “昨日不是都放出消息了吗,苏将军府遭遇不测,被歹人血洗苏府,本宫及时赶到,才救了驸马,虎符不翼而飞。” “可你真的觉得这桩事情好隐瞒吗?只有苏淮同本宫真的在外人看来感情甚笃,他们才不会怀疑到本宫头上。” “而且本宫的二皇姐不是也挺喜欢苏淮的吗?留着苏淮,也是对二皇姐的制约。” 苏秦道:“那瞒着他又是何意?直接让他知晓苏府除却我们二人再无别人,逼他交出虎符幽禁起来就是。” 云无言的目光骤冷:“苏秦,你这是在质问本宫?” 苏秦低头道:“臣不敢,臣只是担忧,殿下是要成大业的人,苏淮若日后真与二公主勾结,成为殿下您的威胁就不好了。” 云无言道:“所以啊,这段时间,就让他更加喜欢本宫好了,待那时,他再知道了苏府一府都是本宫亲手所杀,那表情你应该是更喜欢看才对。” “苏淮若是现在知道了,难保不会怀疑我们,到时候他死活不交出虎符,才是对我们的威胁。” 苏秦眸光一闪,稍放软了一些,道:“殿下……” 云无言莞尔一笑,看向苏秦:“苏秦,你若是不喜欢的话,那现在杀了他也无妨,虽说昨日成亲,今日便死了驸马,说起来不太好,父皇也定是不会轻饶本宫,可你开心就好。” “再麻烦的事情,总是能解决的。” 苏秦摇摇头,道:“一切以殿下为准。” 云无言透过纱窗看向门外站着的苏格,苏格此时身子气的发抖,恨不得进屋子杀了这两人。 苏秦也顺着云无言的目光看去,道:“苏格他……” 云无言闭上眼睛,向后一仰:“你去警告一番就好了,本宫懒得管他,他还得留着,不然骗不了苏淮,你那里不是有种药吗?可以控制人的那种。” 苏秦道:“是,殿下。” 苏格苍白着一张小脸站在苏淮的卧房门前,苏淮还正因为李太医的一句启元公主的驸马没有反应过来。 苏格进了房门,苏淮就举起来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真的娶了启元公主? 苏淮记得他前不久在百花宴上见过那位启元公主,那时候他就觉得启元公主这样的女子被谁娶了定是谁三生有幸,造福苍生了,启元公主样貌姣好,风华无双,琴棋书画皆为上乘,堪为壹朝女子之表率。 启元公主萧无言是当今陛下最为喜爱的一位公主,连封号都是和国号一样的,当今陛下并无皇子,膝下只有三位公主。 大公主萧轻瑟虽为长女,但是生母身份低微,至今连封号都没有,二公主封号启辰,名为萧无双,是继后所出,三公主启元公主萧无言是元后所出,可元后家族原也是武将,却都征战沙场,为国牺牲,早已没落,倒是继后的父亲,也就是二公主的外祖是当今丞相,权倾朝野,是皇位继承最有希望的一个。 苏格不说话,只点点头。 因为苏格发现他只要一有想要说出真相的念头,就会心口剧痛,嗓子发不出声音来。 苏淮又问道:“那怎么我会娶了启元公主呢?” 苏格道:“少爷你是新科状元,你在五年前的百花宴上就喜欢启元公主了,这道御旨可是你自己请来的。” 苏淮脸上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又写道:“那现在公主殿下呢?” 苏格偏过脸去,道:“殿下……她忙着呢,说忙完了就来看你。” 苏淮笑着点了点头。 晚间,云无言去了苏淮的房间里。 云无言看到那张跟魔笛如出一辙的面容,一时怔住了,因为灵识碎裂,连魂魄都是残魂所聚集起来的,所以苏淮虽是魔笛,却不是完整的魔笛。 苏淮见到云无言过来,眼睛一亮,举起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给云无言看。 “殿下,忙完了?” 云无言点点头:“嗯,来看看你有没有休息,你的伤口还疼吗?” 苏淮举起另一张纸:“不疼。” “殿下受伤了吗?昨日遇刺。” “并未,是你替本宫挡了。” “那就好,殿下没事就好,说不出话来不太好受,也很奇怪,怎么遇刺了,我是脖子受伤呢。” “你傻啊,本来本宫都可以拿下他们了,你一急,怕本宫出事,被歹人钻了空子,将你挟持了。” 苏淮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拿着一只毛笔写写画画:“还好殿下没事。” 云无言低声轻笑了一声,云无言发现可能是她关注魔笛真的太少了,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苏淮呆呆的看着云无言,很傻气的写了一句:“听苏格说,娶公主殿下是我请陛下下的御旨,所以我有一事好奇。” “什么事?” “殿下喜欢我么?” 苏淮认真的看着云无言,云无言纠正他道:“不是娶,你这是嫁啊,是本宫娶你。” 苏淮抿了抿唇,写了两个字:“好吧,那殿下喜欢我吗?” “因为觉得直接请陛下下御旨有点逼婚的感觉,殿下不喜欢的话休了我吧。” 苏淮有些紧张的看着云无言,眼神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云无言道:“你觉得谁逼得了本宫的婚?” 第三百四十八章 眷宠 苏淮莞尔一笑。 现在的苏淮就是一张白纸,比当初的淳于慕还要单纯,没有任何忧心的事情,只知道自己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想要倾尽全力对自己喜欢的人好。 苏淮往床榻里面坐了坐,抬手拍拍身侧的位置。 云无言不明所以,苏淮红着脸写道:“殿下不在这里睡吗?天已经很晚了。” 云无言一愣,不知是脸皮厚还是怎么的,虽然心跳在那一刻乍然漏了一拍,但是装的还是挺好的,脸都没红。 苏淮看着云无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又举起一张纸条:“我只是脖子受伤了,其他地方没事。” 云无言眯着眸子,眼神深邃,盯着苏淮看,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一般,幽幽道:“其他地方?什么地方?” 苏淮反应了一会儿,发觉自己的话有问题,急忙又写了一张纸条:“我的意思是殿下不用怕碰到我的伤口。” 写完之后,苏淮又摇了摇头,懊恼的团成一团,随手一扔,重新写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问问殿下在哪睡?” 云无言看着苏淮手里的纸条挑了挑眉,苏淮一急又将纸条给团了一团扔了,然后只写了两个大字:“晚安。” 苏淮将手里的一沓纸和毛笔放在自己床头,利落的躺好盖上被子并且蒙住了头。 苏淮只听到房间里传来低低的笑声,随后是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 苏淮在被子里的耳朵都支楞起来了。 没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云无言走到床榻前把那一沓纸和毛笔都收了起来,规整的放到桌子上,随手一挥便将烛灯灭了。 云无言拽开苏淮的被子,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到苏淮下巴底下,还给人掖了掖被角:“蒙着头睡,你不憋得慌吗?” 苏淮没说话,云无言又道:“你往里一点,我快掉下去了。” 苏淮听话的往里挪了一挪。 翌日清晨,苏淮醒来的时候,云无言早就不在了,身侧的那个位置都凉透了。 云无言安立于朝堂之上,正听着百官谈论昨日之事,皇帝正面色阴沉的端坐于龙椅之上。 萧无双站在云无言身侧,目光怨毒,语气阴冷,道:“三皇妹可真是能耐,前脚与苏将军联姻,后脚便灭了苏将军一府,真是为了拿到虎符无所不通其极啊。” 云无言的脸有些苍白,面色不善道:“二皇姐,饭可以乱吃,吃死了就死了,话可不能乱说,不然死法怕是不会那么漂亮了。” “苏将军一府是被歹人所害,二皇姐你如此说,可是栽赃我?” 萧无双冷嗤了一声,道:“骗三岁小孩子的话,三皇妹就不要同本宫说了,本宫不想同你扯这个,听闻驸马受伤,他可还好?” 云无言看了萧无双一眼,冷声道:“皇妹的驸马就不劳二皇姐你操心了,倒是二皇姐,连我都成亲了,大皇姐更是孩子都有了,你怎生还不着急?” 云无言抬头拿下巴指了指顶上的位置,道:“你要想坐上那个位置,你也得赶紧些,大皇姐是没有你这样的家世背景还有一个好的外祖家,可是人家生了皇孙了,那皇孙也姓萧,你别总盯着皇妹的驸马,盯盯别的吧。” “我们三个要是不济的话,父皇要考虑的便是皇外孙了。” 萧无双被云无言一句话堵住,刚想说些什么,皇帝便问道:“启元,驸马现在如何了?” 云无言出列,满目担忧,道:“启禀父皇,昨日驸马一时情急,挡在儿臣身前被歹人所伤,再加上看到苏府一府被屠杀,忧思过度,受了刺激,人已经醒过来了,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记忆回到了五年前。” “不记得了?” “是。” 云无言又道:“儿臣的暗探来报,昨日清理苏府时,发现苏府被人翻查,虎符不翼而飞,应是被歹人所拿。” 萧无双道:“不见得吧,那虎符确定是被歹人所拿?” 云无言抬眸道:“那二皇姐的意思是?” “坊间传闻,苏将军一府灭门惨案实在蹊跷,这天下有几人想要这虎符呢?三皇妹是想说近日邻国来的探子吗?他们怕是下不了如此狠手,打草惊蛇吧?” “另外三驸马失忆,不记得事情了,那虎符想来苏将军也不会随意放置的,是否有可能还在三驸马手中,再不济,苏府大公子苏秦不是三皇妹堂下的门客吗?” “虎符至关重要,可不能不翼而飞啊,我壹朝军队远在峡榆关,是只认得虎符的,真的在歹人手里的话,怕是要出大事。” 云无言淡淡一笑,道:“是了,父皇,儿臣也是因为此事有本启奏,坊间传闻的不止这些,更有甚者说是儿臣与两位皇姐为争皇位,借成亲之日犯下此事,亦或有说是两位皇姐所为,皇室名声被辱,现如今驸马失忆,苏秦虽为苏将军之子,可是乃是妾室加外室所出,恐不知虎符一事,所以儿臣请求搜府。” “儿臣名下的所有地方和启元公主府都要盘查,也还儿臣一个清白,究竟是谁人所为,盘查过后便会明了。” “若真是敌国的暗探所为,立即封锁住京城,要赶快解决此事为好啊,只不过大皇姐和二皇姐的府邸也要查一查了,不然不好堵住幽幽众口。” “萧无言,你……” “二皇姐府中没有什么不能被查的吧?” “荒谬,本宫怕什么?” 萧无双神色慌张了一瞬,很快稳下来了。 “那就好。” 皇帝命人去盘查三座公主府,大公主刚生产完,是以并没有上朝,还在公主府里修养,听闻此事,连面都没出,由着人去搜,整座大公主府邸里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倒是启辰公主府里,养着些年纪不大的男孩儿,原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这些男孩儿细细看去,不是眼睛同苏淮相像,就是鼻子、嘴巴哪里像。 云无言的面色愈发阴沉,如同看着死物一般瞧着那些男孩儿:“二皇姐,你倒是有情趣,养了这些眷宠,他们的面相看着怎么如此眼熟呐?” 第三百四十九章 爱而不得找替身 萧无双面色一变,眸光微闪,语气略微有些不自然,扯起嘴角笑笑,道:“三皇妹这是对他们也有兴趣?” 云无言看了萧无双一眼,冷嗤了一声,道:“也?什么叫臣妹对他们也有兴趣?臣妹可没有觊觎自己姐妹夫君的心思,还是看着自己的驸马比较好。” 萧无双指着云无言哽了一下,冷笑道:“萧无言,你装这副有情有义的模样给谁看?你是真的喜欢苏淮吗?你不过是为了苏家手里的虎符,你若真的在意他,就不该把他拉进我们这场争斗里。” “无论苏府的事情是谁做下的,能确保的一点是因为你接下了那道赐婚的御旨,才让歹人有了心思,他们不想让虎符落入你的手里罢了。” “哦?那这么说来,不想让虎符落入我手里的可不就是二皇姐你吗?二皇姐认了是你行刺苏将军,屠了苏府满门?”云无言淡然道。 “萧无言你莫要血口喷人,本宫就是再怎么想争夺皇位,再怎么想要虎符,也断然不会对苏将军下手,更遑论屠了苏府满门,你若还存着对苏淮歹心,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萧无双怒道。 “二皇姐,这种话你还是少说,赶明儿有了什么传言,说你与臣妹的驸马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害的是他,依臣妹看啊,也轮不着臣妹有什么歹心了,但凡是有人看到了二皇姐府中养的这些男孩子,传出去了,都不是什么好事,二皇姐还是早日解决了吧。” 云无言凌厉的眼神扫过那些唯唯诺诺的男孩儿,神色中闪过一丝厌恶,道:“臣妹日后要是再发现二皇姐养些同苏淮相像的男孩儿,可就要去问问父皇要如何了。” “还有,臣妹接不接赐婚的御旨也与二皇姐无关,是苏淮亲自去寻了父皇的旨意,二皇姐寻臣妹的不痛快做甚,好容易有个心慕臣妹的男子了,臣妹难道要因为他是苏将军的儿子而拒绝吗?” “父皇都赐下御旨了,二皇姐倒是诸多怨言呐。” “真的是苏淮亲自去求的父皇?” 萧无双眉头紧蹙,问道。 “二皇姐,这不,到了臣妹府邸了,你要一同进去跟着人也盘查盘查,再顺道见见苏淮么?你问问他呀,是不是他求的,他都求来了,臣妹还要抗旨不遵吗?” 云无言停住脚步,在启元公主府前站定。 从远处跑来一道身影,远远的就朝着云无言摆摆手。 云无言收了面上的肃穆之意,浅浅一笑,道:“二皇姐,阿淮他还不知道苏府的事情呢,毕竟昨日他受了太大的刺激,记忆还在五年前,臣妹没有告诉他,预备等他好些了再说,你可不要说漏了呀。” 云无言朝着人吩咐道:“该怎么查便怎么查,可切莫提及苏府灭门之事,顺着本宫的话说,否则再惊扰了驸马,你们查完了,也别走了。” “是。” 苏淮带着笑意迎过来,看见府门口浩浩荡荡的跟了好多人,开始在纸上写字:“殿下……这是?” 云无言的脸色瞬间柔和了几分,轻声道:“没什么,敌国的暗探潜入京城,京城里丢了件要紧的东西,寻一寻,查一查罢了。” 苏淮点点头,云无言抬眸看他:“你的伤口还疼吗?” 苏淮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伸出手指比了很小一段距离,示意自己不太疼,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云无言又关切的问道:“可又按时喝药换药?” 苏淮抿了抿唇,目光闪躲。 云无言叹气道:“只换了药,没有喝药是吧?” 苏淮笑笑,写下一个字:“苦。” 云无言无奈的摇摇头,往后头吩咐了一声:“各位随意,本宫去喂驸马喝药。” 云无言说完就扶着苏淮要进去,苏淮指指萧无双,一副好奇的样子,苏淮看着萧无双的模样还有衣着,便猜想她是哪一位公主,谁知云无言直接道:“反正你现下说不出话来,又不用同她打招呼,不理。” 萧无双跟着一道进去了,开口问道:“苏……公子,你不认得本宫了?” 云无言又很直接的怼了回去:“驸马险些连臣妹都不记得何以会记得二皇姐?二皇姐想查什么,干脆自己去查,跟着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还是自己的妹妹、妹夫,不太好吧?你当我们回去真是喝药的?” 萧无双气哼哼的甩袖离开了。 苏淮拽拽云无言的衣袖,脸颊有些红,刷刷的写下一句话,云无言看了之后也同样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 苏淮只得大步跟上去。 回到房里,云无言刚给苏淮倒好一碗药,那药的味道都能飘出房外五米开外。 苏淮又拿着自己的一沓纸开始写,写完举起来给云无言看:“殿下,你生气了?我就是问问那是谁?看样子应当是你的皇姐,觉得不打招呼不礼貌。” 云无言撩起袍子,往雕花凤椅上一坐,手里端着那药碗轻轻摇晃,只道:“你知道我方才去哪里了么?” 苏淮摇摇头。 云无言道:“我刚从二皇姐的府邸里过来,刚搜过启辰公主府,你又知道搜到什么了吗?” 苏淮依旧是老老实实的摇头。 云无言唇角一勾,定定的看着苏淮:“二皇姐的府邸里啊,养了许多男孩儿。” 苏淮皱着眉头,许久才写道:“你也想要?” 云无言啧了一声,道:“那倒不是,只是呢,我发现这些男孩儿身上都有个相同的特点。” 苏淮想了一想,试探的问道:“二公主有什么特别癖好?” 云无言轻笑一声,端着药碗靠在椅背上,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上,端的一副华贵模样,道:“她有没有特殊癖好,我倒是没有查过,不过那些男孩儿啊,他们的共同之处便是同你长相十分相似。” “不是眼睛像,就是鼻子、嘴巴,不然就是身形、气质像。” 苏淮紧蹙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下笔写道:“我记得我喜欢的是你啊,不是二公主,难道这五年间我变心了?二公主也喜欢我喜欢的紧,爱而不得找了替身?” 第三百五十章 苏少爷是谁 云无言的脸上像是沉了一朵乌云,不一会儿就能噼里啪啦下冰雹子砸人那种。 “你再说一遍?” 苏淮迅速摇头:“不,二公主是偷偷喜欢我的吧?我不会变心,我最专一长情了,我肯定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些男孩儿跟我没关系。” 苏淮又写道:“殿下你是吃醋了吗?” 云无言白了他一眼,把药碗一放,道:“喝。” 苏淮的脸色瞬间一垮。 可是看云无言的样子又不敢说别的,只能捏着鼻子一口闷下去了。 直到盯着苏淮将药都喝下去了,连个底儿都不剩,云无言才收回了目光。 苏淮喝了药,老实的站在那里,自己低着头刷刷的写字,写完之后往云无言面前一放。 “我真的不记得她是谁,只是她穿着朝服,跟你的很像,我想着她应该是你的皇姐,若不是不理的话,影响你怎么办,我忘了挺多东西的,可是也知道朝堂上很乱,要小心点。” “好歹我也是个状元郎吧,那些弯弯绕绕还是知道的。” 云无言拿起纸看了一眼,抬眸问道:“你是在百花宴上一同见到我跟皇姐的,怎么不记得她?” 苏淮写道:“我为什么要记得她?那次百花宴上,我本来就只记得殿下你一个,其他两位公主我根本没看,我压根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 苏淮举起一只手来一副发誓的模样。 云无言点点头,赞许道:“很好,那你要记得,以后也不需要记得她,也没必要理她,我们的关系反正已经不好了,是敌对的,你也就没有必要跟她虚与委蛇。” 云无言站起身来,走到苏淮跟前,手指抵在苏淮的下巴上,眯着眸子威胁道:“我不喜欢自己的人被别人染指,二皇姐对你有不轨之心,你要离她远点,如果……” 苏淮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目光坚定,神情刚毅,偏开云无言的手,将自己的信纸往桌子上一铺,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没有如果,宁死不从,我定会为殿下守身如玉的!” 云无言歪头一笑,被那句宁死不从给逗乐了,然后脸色突然一凝,眉头蹙起,严肃道:“守身如玉那是要的,只守身吗?” 苏淮拉起云无言的手放在心口,又指了一指,表示还有心。 云无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殿下。” 门外的禁卫军统领恭敬的候着,整座公主府只剩下苏淮的屋子没有搜了。 萧无双踏进房间里看到苏淮拉着云无言的手还放在自己胸口时,眼睛里的怒火和嫉妒都能把屋顶给掀了。 搜府自然是要什么都查看的,信件、信物是要紧的东西,连苏淮那一沓纸也没能幸免。 萧无双看着那纸上的内容,脸都青了。 想都不用想,那纸上写的不记得她,为什么要记得她,宁死不从是个什么意思。 她进来时,苏淮还往云无言那边站了站,脸直接转到里面去了。 怎么,她还能吃人? 还有昨日苏淮扔掉的几个纸团子,不知怎么的被人抚平了,也当成什么信件查看了一番。 禁卫军统领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了一声,黝黑的面庞都红了几分:“那个……殿下,都搜查完了,没发现什么异常之物。” 苏淮本有些不好意思,要松开手,可云无言却反握住苏淮的手,面色淡然,稀松平常的就那样牵着,道:“可是二皇姐亲自盯着都查完了?没什么了吧?再要栽赃本宫的话,本宫可不认了。” 这话说的跟这次搜府与萧无双脱不开什么干系,好像是萧无双冤枉了云无言一般,苏淮皱着眉头,很不善的看着萧无双。 萧无双胸腔起伏明显,俨然一副被气坏了的样子。 偏偏云无言还道:“那些纸上的内容可也都查看了?可别漏了,若是里面掺杂着本宫与敌国探子的来往密信呢?这些都是三驸马亲手所书,也未免日后又牵扯到驸马,也要好好查。” 云无言说着便将那些纸张都一张一张的平铺展开,一个不落的让人重新看一遍,还道:“李统领,别再累着二皇姐的眼睛,你给她念念。” 李统领慌了神,暗自咽了一口唾沫,手都发抖了,心道这东西念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云无言催促道:“没听见吗?念啊!” 李统领的声线都在抖,硬着头皮从云无言摆开的第一张纸开始念:“你……你也想要?” “二公主有什么特别癖好?” 李统领顺着纸上的话,连语气和疑问的意思都读出来了。 “我记得我喜欢的是你啊,不是二公主,难道这五年间我变心了?二公主也喜欢我喜欢的紧,爱而不得找了替身?” “不,二公主是偷偷喜欢我的吧?我不会变心,我最专一长情了,我肯定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些男孩儿跟我没关系。” “殿下你是吃醋了吗?” “我真的不记得她是谁……” “闭嘴!” 那通篇的话无一不是在跟萧无双撇开关系,苏淮是生怕云无言误会了他,萧无双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现下已经黑成了锅底色,将桌子上的信纸一扫,怒道。 李统领立马把嘴闭上了,闭的不能再紧一些了,再读下去,不,他读不下去了。 云无言脸上带着笑意,一脸淡定,继续问道:“若不知驸马这些话的缘由,臣妹一句一句解释给二皇姐听啊?” 萧无双压着怒意,勉强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咬牙道:“启元公主府查也查完了,没什么,李统领,咱们走吧。” 李统领麻溜的跟着撤了。 云无言好整以暇的看着萧无双的背影逐渐远去,然后才松开了手。 “殿下,苏少爷在议事堂里等着您商议要事。”苏格在门外喊道。 “我先去,等事情忙完了,回来陪你用午膳。”云无言道,随即又嘱咐了一声,“记得喝药,不准不喝。” 说完又叹道:“算了,等我回来看着你喝吧。” 苏淮听到了苏少爷的名号,眉头皱了一皱,云无言看他在愣神,在苏淮面前招了招手,道:“想什么呢?” 苏淮问道:“殿下,苏少爷是谁?”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叫我驸马 “哪位苏少爷?” 苏秦比苏淮大了不过一岁,是在七岁那年回到苏府的,此前一直被养在外头,苏秦的娘是苏将军陪着皇帝下江南途中遇到的一个江南歌妓。 妓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分为官妓和民妓,而官妓和民妓之下又分为艺妓和身妓,顾名思义,以艺侍人或是以身侍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乃是贱籍,可通买卖,官妓一般都是记录在册的,略高于民妓,寻常民妓也是户部在册的百姓,只这一种可通买卖的游离妓子,身属贱籍。 苏秦的母亲便属于贱籍女子,为了摆脱贱籍身份引诱了苏将军怀上苏秦。 只是苏将军当时已娶妻,若不是被苏秦的娘灌醉了断然不会犯下如此大错,苏将军只给了苏秦的娘一笔银子,便当做一桩风流韵事了却。 苏秦的娘是在苏将军走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又唯恐苏将军不要,就带着苏秦到了京城,一直养到七岁。 苏淮在六岁时因寒冬腊月的天掉下过河里,生过一场大病,冻坏了筋骨,再也没有习武的可能,苏夫人向来体弱,再加上忧思过度,身子愈发的差了,苏秦的娘才带着苏秦回了苏府。 这个当口上回来谁人都知是个什么意思,尤其那时候苏淮还发着高烧,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宫里的太医都说回天乏术,苏夫人说,无论怎样,孩子都是苏家的,既回来了便没有不认的道理。 自此以后,苏夫人每日久居佛堂,再不出半步,只苏淮醒的那日,苏夫人去瞧了一眼。 苏秦的娘回到苏府不到一年,苏夫人便因病亡故,苏将军再是不喜苏秦的娘亲,可儿子总归不能不认,苏淮习不了武,可苏秦能,苏秦每日跟着苏将军进出军营,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当苏秦为苏将军衣钵的继承人了。 小小的苏淮没了母亲,身体又不好,苏将军也常年不在家,所以苏淮身上没有半分少爷公子的劣习,习武不得便习文,每日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一方小院落里习字看书写文章。 苏夫人原姓朱,是杭州朱氏书香门第朱大家的嫡女,历代的状元郎多是苏夫人家族里出来的,在百花宴之前,苏淮只有一个心思,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复兴杭州朱氏。 百花宴后,苏淮有了一个小小的愿望,若能娶的启元公主,功名不要也罢。 驸马不得掌重权、高官位。 苏秦是三年前才到了启元公主萧无言门下,所以苏淮并不知道方才苏格所说的苏少爷是谁。 云无言顿了一顿,才道:“是苏秦。” 苏淮脸色一变,笑都笑不出来了:“苏秦?” 苏淮慢慢的缓和了一下面色,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些,道:“殿下去忙吧。” 云无言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苏格跟着云无言出了门,叫住云无言,道:“殿下!” 苏格小跑着到云无言面前,想了又想,终是开口道:“殿下,我可以求您一件事情吗?” 云无言眉头微蹙,道:“什么?” 苏格张了张嘴,眼眶微红,道:“既然少爷忘了,您也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了,能不能就这样瞒下去算了,他要是哪天想起来了,他……” 苏格抹了抹脸,嗓子喑哑:“您那日跟苏秦说什么我都听见了,您不过就是想要虎符,您找不到的话,那虎符就极有可能还在少爷这里,我帮您找,您放过少爷吧。” “少爷那么喜欢殿下,他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下次就救不回来了。” 云无言道:“你不恨本宫?” 苏格道:“怎么不恨?可是我心里清楚,恨没有用,少爷知道了也没有用,既然如此,那只要能保住少爷,您杀了我也行,这样您就不用担心以后会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了。” “我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夫人带回府了,夫人对我很好,她让我跟着少爷当书童,可是我的吃食和衣物向来都是和少爷是一样的,夫人没了,我不能连少爷都护不住。” “苏秦跟了您很长时间,我知道,可是少爷也喜欢了殿下您五年,他什么错也没有啊。” “您放过他吧,不然现在把一切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也好过您现在千般万般对他好,待他知道了真相之后再生不如死。” “我看着殿下您也是喜欢少爷的对吗?” 云无言看了苏格一眼,道:“你还挺忠心的。” 苏格哭着摇了摇头:“可我没骨气,我受不住疼,我说不出口,不然我就算疼死也会告诉少爷真相的。” 云无言道:“幸好,你受不住疼。” 苏格抬头,呆呆问道:“什么?” 云无言摇头道:“无事,你回去照看好你家少爷吧,只消现在不必他知道,你也总要给本宫点时间想想吧,想个万全之策。” 苏格点点头,苏淮在里屋叫了他一声,苏格便跑回去了。 云无言要离开苏淮的院子的时候,苏秦正等在外面。 “殿下心软了?” “你听了多久?”云无言面色不太好看。 “没有多久,只是在议事堂等的时间长了些,便来看看。”苏秦低着头,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虞之色,只道,“殿下,你不会喜欢上臣的这个弟弟了吧?” “喜欢?就本宫做的这些事情,你说说,我们还有什么可能吗?你若是担忧这个问题的话,那大可不必,你只需要去告诉苏淮,苏府被灭门的真相和本宫为什么不拒绝赐婚的御旨便可,不是他杀了本宫,就是本宫为了自保杀了他。” “本宫没有退路。” “苏秦,要登上大位的人,是不配讲感情的,本宫喜欢苏淮也好,不喜欢也罢,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 “如今这般只是防着苏淮知道了真相,将虎符毁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秦道:“殿下,臣想去看看二弟,可以吗?” 云无言脸色一沉,苏秦已经抬腿往里走了。 苏淮正拉着苏格问苏秦为什么会在公主府,字刚写了一半儿,苏秦就来了。 “二弟醒了?可还好?” 苏淮笑意一顿,刷刷写下一句话:“谁是你二弟?叫我驸马,你如果是殿下的门客的话,我还是你半个主子,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 第三百五十二章 殿下要牺牲色相 “二弟怎么对我恶意这么大呢?不知是我做错了什么?” 苏秦笑道。 苏淮看着苏秦脸上永远挂着的那幅笑脸,就有些犯恶心,只想把人赶出去。 连云无言进来的时候,苏淮都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偏过头去,看都不看一眼了。 “的确是这样,你如今是本宫的门客,驸马自然是你半个主子,这里不是苏府,该是你叫他一声驸马。”云无言看了苏淮一眼,瞟到了桌子上那张纸,走上前去扶在他肩上,然后开始赶人,“看驸马的样子应该是累了,你先回去吧。” “殿下……” 苏秦一怔。 “听不懂吗?他现在又不能说话,写字也累人,他也不想跟你聊。” “臣告退。” 苏秦面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恨意,最后淡淡道。 “嗯。” 苏秦只来屋里走了一遭便离开了,苏淮还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招呼着苏格赶紧去扫扫地洒洒水。 苏淮闪开云无言扶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收了自己的纸笔要起身。 云无言一把把他按下来,不让他起身。 苏格瞅了瞅,还是决定拿着扫把走人。 “生气了?” 苏淮坐在那里不看她,也不动,也没表情。 “生气了要说,为什么生气了也要说,你不说让我猜吗?那我猜不准不就不知道怎么哄你了,不知道怎么哄,你就又要生气,这样可不好。” 苏淮把自己怀里的纸笔放下,又开始写字。 “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明知故问。” “哎,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苏秦是三年前才成了公主府的门客的,那时候我与你也不熟识,我又不是故意将他招来的。”云无言叹口气,无奈又无辜道,“我若早知你会是我的驸马,你不喜欢他,绝对拿着扫把把他扫出去了。”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好吧,那你不喜欢他,以后就不让他来见你了,赶明儿在你院子外挂上个牌子,苏秦不得入内。” 苏淮噗嗤一声笑了,这样子不像赶人,像赶狗。 “笑了啊?那就是不气了。” 苏淮板正了脸色,模样严肃,写道:“那我不见,你不是还要见?” “也不让我见?我们是聊政事。” 苏淮冷笑了一声,写下一个大字:“哦。” “我不见就是了,以后要聊政事,都找人转述或是书信好了,这样成不成?” “这样像偷情。” 苏淮加了一句,“书信寄情。” 云无言皱紧了眉头,愁容满面,不说话了。 苏淮以为她生气了,怂了一下,便写道:“算了,没事,政事嘛,我不能太善妒,这样你也像二公主一样去养好多男孩儿怎么办,我得大度。” 云无言拿起苏淮写的那张纸,不由得笑了:“你这叫大度啊?这张纸和纸上的墨都透着酸气了。” 苏淮气呼呼的把信纸夺回来。 云无言道:“我就是在想,要不把他赶走吧,我又不缺这一个门客,但是总不能因为他没了一个驸马吧。” 苏淮抬头看看云无言,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真的?” 云无言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淮又写道:“作为一个合格的驸马,我自然不能在意这些,他有用的话,只要能帮到你,那就留着。” 云无言摸摸苏淮的头发,夸赞道:“阿淮果真大度。” 苏淮仰着脑袋看着云无言,眼睛亮亮的:“我这么大度,有没有什么奖励?” 云无言退后了一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想,道:“嗯……驸马这么大度、懂事,奖励那是要有的,让我好好想一想。” 苏淮拿着茶杯喝着茶,慢悠悠的等着云无言的回话。 云无言打了个响指,道:“我以后日日都在你这里歇着了,保证不会像二皇姐一样养那些个男孩儿,一个都不养,只有你一个,可好?” “噗!”苏淮一口茶喷出来,捶着胸呛咳了几声,“咳咳……” 云无言皱着眉头,摸摸苏淮脖子上缠着的纱布,又从上到下轻抚着他的背,心疼道:“喝慢点,你这咳嗽的声音听起来很哑,可要多注意一点,不能呛着噎着,好不全怎么办?” 苏淮放下茶杯,拿起自己的纸笔来写道:“殿下你这是准备牺牲色相?” 云无言道:“有用吗?如果你告诉我牺牲色相有用的话,我今晚立马就用。” 苏淮:“……” “正好,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都还没有呢,得补上吧。” 苏淮咳的更厉害了。 云无言又道:“不过你的伤真的没问题吗?” 面对云无言的置疑,苏淮瞪大了眼睛,半分不带犹豫的写下几个大字质问她:“有什么问题?” “我是脖子上有伤,能有什么问题?” 云无言抿了抿唇,微笑摇头:“没问题,肯定没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 走到门口的苏格又退回去了,他好像不应该在这里,更不应该离得这么近。 弱小可怜的苏格此时站在门口纠结极了,说与不说是个问题。 如果少爷能永远被蒙在鼓里,但是可以过的好的话,那他就不说,殿下看着也挺喜欢少爷的。 可这是灭门的深仇大恨啊,少爷也应该知道。 云无言递了折子,说驸马家中突遭变故,又适逢新婚,要好好在府里照顾驸马,云无言情真意切的模样使得皇帝都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感念这孩子终于也有了个着落,二话不说,批了半月的假。 云无言每天过着吃吃睡睡、陪着驸马玩的日子,无所事事,一点正事不干。 还时不时出门买些小玩意儿和点心带回来给苏淮。 某日正午,苏淮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望向靠在贵妃榻上翻着书看的云无言。 云无言连头都不消得抬了,一边翻书一边道:“喝,这次可是连窝丝糖和蜜饯都准备好了,你还想要什么,都提前给你备好,总之,药必须喝。” 苏淮又提起了自己的笔,在笔尖落到纸上的那一瞬,云无言调整了一下自己腰间靠着的软枕,又道:“别说什么病好了,伤不疼了的鬼话,我不信。” 第三百五十三章 喂药的方法 “无言~” 苏淮的手压在脖子上,有些费劲的发出声音,嗓音低沉沙哑,说的很缓慢,但是并不难听,甚至因为声音很轻很低,有种惑人的韵味。 苏淮现在偶尔能说出几个字,发出点声音,只不过云无言说在完全好之前,还是再养养。 所以苏淮除了这俩字儿也没叫过别的,每次喝药的时候都会这样叫人。 云无言翻着书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向苏淮,苏淮是真的嫌弃那碗药,眼睛、鼻子、嘴巴处处透露着嫌弃。 云无言放下书起身,走到苏淮面前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拿着汤匙轻轻吹了吹,跟哄孩子一样,柔声道:“乖,喝了,我喂你,你要拒绝吗?” 苏淮嘴角一沉,深深的叹口气,低着头思虑了一下,比划着手示意,他可以拒绝。 云无言微眯着眸子,眸光幽深的看了苏淮一眼,然后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去拿她刚才看的书,其实就是个小话本子。 云无言穿着常服,是一件浅黄色的罗衫裙,颜色有些淡,站在阳光下的话同白色相近,云无言举着药碗,翻着书,头微微歪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特别好看。 云无言翻到了话本的其中一页,笑了笑,转过身把那话本子摆到苏淮面前,指了指其中一段话,道:“你看这里,有个很新奇的喂药方法,你要试一试吗?” 苏淮顺着云无言的纤长手指去看,看完那一段之后,脸颊红的跟只煮熟的虾子一样。 云无言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很新奇?试一试吧?” 苏格进门时,苏淮拿着那小话本给自己扇风降火,云无言端着空空如也的药碗,脸色难看极了,秀眉紧蹙,拿了颗窝丝糖就往嘴里塞。 平日的云无言是不吃甜食的,桌子上摆的那些都是为了让苏淮喝药准备的,苏格奇怪的看着他们,怎么殿下吃起了糖? 云无言把药碗放在桌子上,皱眉问道:“这药是谁配的?闻着苦,喝了比闻着还能苦十倍,怨不得驸马不喜欢喝。” 苏淮看着云无言宛若菜色的脸色都憋不住笑了。 苏格老实答道:“是李太医配的。” 云无言道:“让他改改,不要配这么苦,你去问问他,他自己喝的下去吗?每次都这样还得了。” “啊?” 苏格懵懵的,心道又不是您喝。 云无言道:“太苦了,驸马喝不下去,让那老头儿改一改配方!” 苏格点点头,应道:“是。” 苏格应了之后也不走,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站在那里,云无言问道:“还有事?” 苏格不情不愿,语气忿忿然,道:“苏秦又来了,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殿下,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相商,您已经半月不上朝了,也不问政事,他说您不出去见他,他就在院子门口不走了。” 苏格已经不称呼苏秦为苏少爷了,直接叫苏秦,这人太烦,时不时总要来少爷的院子里找不痛快。 云无言待在苏淮的小院里半个月,期间没有见过苏秦一次。 苏淮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云无言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让他看看门口那块牌子。” 苏格道:“他看了,盯了好一会儿呢,这些天,那牌子都快让他盯出个洞来了。” 云无言正要说直接把人赶出去,可苏淮却拽了拽云无言的衣袖,把信纸拿过来,飞快的写了几行字。 “近日府里的下人谈论之间,我听到他们说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事情,似乎是大公主和二公主有了什么行动,许是正事,你去看看吧。” 云无言道:“这皇位我也无甚兴趣,管他们做什么,我们过我们的就是。” 苏淮摇摇头,皱眉写道:“岂会有那么容易,殿下无心,可他人有心,你有没有这个意思都已经成为她们的绊脚石了,总不能让别人害我们,也要防范于未然。” 云无言笑着摸摸苏淮的头发,挑眉道:“我可是娶了一个好驸马啊,又大度懂事又聪慧,什么都看的通透。” 苏淮斜她一眼,又刷刷写道:“见归见,聊归聊,聊完正事就让他走。” 云无言点头:“明白,自然要的,不然今晚这屋子里都是醋味了,怕是住不得了。” 苏淮瞪了云无言一眼。 云无言又道:“不然你和我一起?” 苏淮冷哼一声,写道:“我不想看见他,烦。” 云无言道:“好,那我快去快回。” 云无言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再嘱咐一遍:“苏格,李太医再来把脉或是你去太医院抓药的时候,记得同他讲,这药可换换了。” 苏格愣愣的点头:“是。” 苏淮目送着云无言离开,回头就看到苏格还站在那里发愣,嘴里还念念有词。 苏淮拍了苏格脑袋一巴掌,闷着头写了一会儿,举起来给苏格看道:“你想什么呢?你怎么从我醒来之后就一直这个样子,整天忧心忡忡的,呆呆愣愣、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格拧着眉头,嘴巴张开了又闭上,闭上又张开,苏淮看他那幅欲说不说、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特别想再给他一巴掌。 苏淮盯着苏格看了好久,苏格才嗯了一声,开口问道:“少爷,我问你件事情。” 苏淮点点头,表示你问。 随后苏淮又写道:“别叫少爷,嫁出去少爷泼出去的驸马,叫驸马,三驸马。” 苏淮笑意盈盈的仰着下巴,自豪极了,再加上他个头本来就高,苏格看着苏淮都看不到正脸了。 苏格憋了半天,问了一句:“您觉得殿下对您好吗?” 苏淮很利索的点头,然后又奇奇怪怪的看着苏格,感觉苏格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苏格又问:“您喜欢殿下吗?很喜欢吗?特别喜欢、非常喜欢的那种。” 苏淮眸子眯起,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坐回椅子上开始认认真真的写字了。 “你到底怎么了?想说什么?” 苏格压下嗓子里的难耐,和心脏处的一丝抽痛,缓缓道:“殿下,如果你很重要的人被你喜欢的人……杀掉了,你会怎么办?” 苏淮想了一想,灵光一闪,写道:“你做错事情惹殿下生气了,殿下要弄死你?” 苏格:“……” 第三百五十四章 要哪一个? “少爷,您盼我点儿好吧。” 苏淮写道:“那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苏格闷着声,摇摇头给苏淮倒了杯茶,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这几日闲着没事干就看话本,那些话本子里都是那样写的啊,什么杀父仇人,虐恋情深,最后还在一起了这样的。” 苏淮抬手把云无言看的那本书翻过去盖上了,煞有其事的教育苏格,写道:“你以后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你看,教坏小孩子,最近殿下也爱看话本子,都无暇政事了。” 苏淮心道,不仅无暇政事,而且还学会耍流氓了。 苏格道:“所以我才问嘛,好奇如果这样的事情成了真的话,是个什么样子。” 苏淮想了一想,还是答道:“若是我的话,我可能会先了解我喜欢的人,再了解自己,心爱之人杀掉了最重要的人,想想就觉得很痛苦。” 苏格满怀心思的点点头。 云无言走到院子门口,苏秦果真如苏格所说盯着那块木头牌子正看着,那上面的字迹还是云无言亲手所写。 云无言轻瞥了一眼那块挂在院门前的木牌,径直往议事堂走:“苏格说你都要将那块木牌给盯穿了,果真不错。” 苏秦跟上去,淡然道:“殿下的字愈发好了。” 云无言回头看了苏秦一眼,脚步顿住了那么一下,笑道:“你每日来难不成是来欣赏本宫的字迹的?今日非要见又是专门来夸赞本宫的字的?” 苏秦垂眸道:“自然不是,殿下已半月多不上朝,陛下许的假也过了几日了,殿下上奏说身体有恙,臣心下担忧,放心不下,才来看看。” 云无言进了议事堂,示意苏秦坐下,道:“大皇姐和二皇姐近日可有什么异动?” 苏秦看向云无言,没有回答,只是道:“从前很少见殿下穿浅色的衣裳。” 云无言随意翻了翻这段时间暗探呈上来的密信,随口答道:“哦,阿淮说本宫穿浅色的衣裳好看。” 苏秦眸光一沉,宽袖之中的手微微握成拳,青色的脉络显现在皮肤上,盯着云无言脖子上的红印看了许久。 在云无言抬头之前,苏秦收回了目光,问道:“殿下是开始在意苏淮了吗?” 云无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苏秦道:“只是要骗出苏淮口中的虎符所在,竟要让殿下牺牲这么大。” 云无言脸色一变,眉头微蹙道:“你什么意思?” 苏秦道:“殿下不会是真的把苏淮当成驸马来待了吧?” “您可是他的杀父仇人,是您亲自下令就地格杀苏将军的。” 云无言面色一沉,冷笑道:“需要你来提醒本宫?你这一口一个苏将军、苏淮的叫着,难不成这二人不是你的父亲和弟弟?” “苏府满门被屠,你可是大功臣,你用不着来提点本宫,本宫该做什么自己知道。” 苏秦道:“臣只是瞧着苏淮在殿下的心里份量越来越重了,殿下是要引鱼儿上钩,可总不能把自己赔进去吧。” “殿下若是真对苏淮动了心,那就……” 云无言把信件往桌子上一撂,问道:“那就如何?” “那就更应该及时止损了,殿下您不说了吗,要登上那个大位的人,是不配有感情的,更不能有弱点,假使苏淮成了殿下的弱点,殿下也不用谋划了,直接等着苏淮联合二殿下一起把启元公主府给端了吧。” 云无言轻笑一声,搭着腿坐到贵妃榻上,叹了口气道:“你可真会劝人。” “二殿下现下已联合丞相掌控了宫中大半禁军,据我们的暗探来报,丞相一派的刘其元刘将军手下掌管的郦城军队已于半月前开始集结,一旦起事,丞相府的私军和郦城军队会同皇城里的禁军里应外合包围皇城。” “二皇姐要逼宫?刘其元手中的郦城军队也不过三万人马,加上城中一半禁军,也有四万人马,可郦城军队这么多人要如何进京?” 苏秦道:“丞相大人在京郊可是有一座山大的跑马场呢。” 云无言敲打着太阳穴的手指一顿,道:“是,本宫倒是忘了,看来二皇姐是被逼急了,耐不住性子了啊。” “还是您刺激的好,就只盘查一次府邸,臣也不知您是说什么做什么了,二殿下是一点也忍不了了。” “听闻前些日子,您去京中盛大酒楼里还遇到二殿下了,险些当场动起手来。” 云无言摸了摸鼻子,满不在乎的冷哼一声,嗤道:“二皇姐的心性还是太过浮躁,不过是警告她要远离人家有家室的人,谁知她就急了。” 苏秦放下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语气嘲讽道:“臣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为着苏淮,二殿下喜欢苏淮,您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前年户部尚书的大公子说了苏淮一句病秧子,二殿下便将人打成残废,自此连床都起不来,您又在几日之内接连刺激她。” “她怎么能忍?” “二殿下心慕苏淮已久,虽说是养了那些个与苏淮长相相似的男孩儿,但是却从没动过,在启辰公主府里各个被当成小主子,连苏淮早年间写的一篇流传京中的文章都被二殿下以一千两黄金买回了原迹。” “启辰公主府的下人说,有一回打扫书房时那篇原稿被沾上了一点墨,二殿下都发了好大的脾气。” “二殿下在朝堂上谁人都看不上,谁的折子也都回驳过,可唯独对苏将军恭恭敬敬。” 云无言冷着脸,道:“所以呢?” “给人希望,再加以绝望,对一个人好到彻底时,反手一杀,莫过于诛心,苏淮失忆,您在他的院子里待了半个月,可有从他那里寻到虎符的踪迹?” “你的意思是说,虎符并不在苏淮身上,可苏府你不是派人去搜了吗?并没有虎符的踪迹。” “虎符到底在哪里,也只有苏淮知道了,李太医配的药是时候再加上一味,让苏淮慢慢想起来。” 苏秦道。 苏秦站起身来,看向愣神不动的云无言:“臣需得最后再确认一件事情。” 云无言抬眸看他。 苏秦道:“皇位、苏淮,殿下到底想要哪一个?”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你说 “要皇位如何?要苏淮又当如何?” 苏秦微微一笑,道:“其实殿下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臣的答案的,倘或殿下要皇位,臣可为殿下谋划,倘或殿下要苏淮,那么臣会先杀了苏淮,再继续为殿下谋划皇位。” 云无言往后一仰,微眯着一双凌厉凤眸,眸光里闪过一丝杀意。 “你这般说,不怕本宫先杀了你么?” “苏秦自入了启元公主府门下,便只有一件事情可做了,就是为殿下谋划大业,殿下若用不到臣了,臣死也无碍,只要殿下用的到臣,臣便会倾尽所有为殿下达成大业。” 云无言闭着眸子仰躺在贵妃塌上,议事堂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半晌才传来云无言低低的笑声:“本宫没看错人。” “可是,说真的,本宫真的有些舍不得苏淮了呢,用他来打发打发时间,还是个很好的玩物。” 苏秦道:“所以?” 云无言坐正了些身子,道:“所以,劳烦你了,你要如何放手做就是,要本宫怎么配合,也只管说,跟苏淮在一起的时候,本宫总也不太想动脑子、思考东西,挺玩物丧志的。” 苏秦道:“您现在只需回到苏淮那里,继续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便好。” 晚间用晚膳时,苏淮一直攥着手里的纸条,手心里不住的发着冷汗,心里慌乱不已,云无言抬手摸了摸苏淮额头上的冷汗,皱眉道:“这是怎么了?受了风寒?发热?我摸着也没事啊。” 苏淮扯起嘴角笑笑,摇摇头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用过晚膳后,苏淮毫不犹豫的自己一口闷了那一碗苦到骨子里的药。 云无言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即笑着问道:“这次怎么喝的这样爽快?是中午喂药喂的不好意思了?” 苏淮偏过头去,拿出自己的纸笔写道:“我想快点好,我想跟你说话,这样太麻烦。” 云无言上前抱了抱苏淮,柔声细语的哄道:“阿淮真乖。” 苏淮拍拍云无言,挣开云无言的怀抱,又窸窸窣窣的写字:“我去小厨房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你去小厨房做甚?不是刚用完晚膳吗?” 苏淮抿着唇,认真写道:“下午你出去谈事的时候,我学着做了一道糕点,做了好多次才成功,我去端来,你等着我就好,不许偷看!” 云无言挑挑眉:“这么神秘啊,好吧,我等着,你快去快回。” 苏淮点点头。 苏淮走到花园里便看到湖心亭上站着一道身影。 苏秦听到声响就把身子转了回来,微微颔首,唤了一声:“驸马。” 苏淮紧蹙着眉头,一字一顿吐出两个清晰的字来:“何事?” 苏秦有些惊讶:“你发出声音来了?恢复的不错,这段时间看来殿下把你照顾的很好。” 苏淮不耐烦的看着他,苏秦道:“你是想来问那张纸条是什么意思吗?” 苏淮费力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计划?谁的?二公主?” 苏秦道:“那不是计划,那是已经……成了事实。” 苏淮一把揪住苏秦的衣领,把苏秦往栏杆上狠狠一撞,眉宇间燃着怒火,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要将苏秦给吞吃入腹:“胡说!” “你是太过信任殿下,你也不想想你是为何受伤?你与殿下的成亲之日,可是苏府防备最松弱之时,那日鱼龙混杂,是最易让人混进苏府的,不然好端端的为何歹人会在成亲之日劫持你呢?” “你再好生想一想,你的伤,你为何脖子上的伤口能深成这样,连发声都困难,二弟你真的是太信任殿下了,殿下说什么你都信,你的伤根本不是歹人所为,是你自己弄的啊。” “你那日是想自戗的,可惜没死成。” “你在等着殿下去接你时,苏府全府在你眼皮子底下被屠杀的,你是受不了才会自戗。” “他们是去寻虎符的。” “二弟啊,你猜,这事儿真的是歹人所为吗?还是大殿下?二殿下?亦或是……三殿下?” 苏秦的脸被憋的通红,喉间涨大,苏淮听到苏秦说三殿下的时候显然神情中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苏淮慌神之间,苏秦侧身躲开了苏淮的桎梏。 “你在想什么?二弟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三殿下的话,如今你们二人为何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在想,我既然是三殿下的人,为何同你说这种话?” “二弟,好歹我也是苏家的人,也是父亲的儿子,你再怎么厌烦我,我也是你大哥,虽然说我也挺讨厌你的。” “但是就是因为讨厌你,才会跟你说这些啊,毕竟你不好受,我就好受了。” “这些话的真实性,你不如去问问殿下,看她怎么说,而且苏格最近竟也没有提起吗?” 苏淮想起苏格自他醒来之后的反常,心里更加慌乱了。 “我知道,你不能听信我的一面之词,可是苏府真的除了你我还有苏格再无旁人了,这个总是很好查证的,其他的,譬如……凶手是谁,你再自己想想?” 苏秦说完,眸光幽深的看了苏淮一眼便走了。 苏淮感觉自己的肺里仿佛有一只大手在肆意撕扯,将肺紧紧攥在一起,连呼吸的空气都挤压了出去。 苏淮扶在栏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始终无法相信苏秦的话。 苏秦说,苏府没了,苏府在半个多月前,他成亲的那日便被满门屠杀。 苏秦说,屠杀苏府的人是为了虎符。 这天下有几人想要虎符? 得虎符者,已经得了大半个天下了。 苏秦说,他脖子上的伤口是自戗。 他曾经要寻死。 他自己为什么要寻死呢? 苏淮觉得即便是目睹了苏府被屠,可是他不应该去找凶手报仇雪恨吗? 为什么是以这种方式要自戗。 除非是某个结果、某个可能,是自己接受不了的。 苏淮脚步有些虚浮,急急忙忙的往回跑,想要去确认一下。 云无言看着苏淮着急的模样,又看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便问道:“怎么了?” 苏淮急切的提笔写字。 第三百五十六章 是谁做的? 云无言看着苏淮举起的信纸,蓦然一笑,微笑着摇摇头,道:“就因为这个急成这样?” 纸上写着:“我刚刚去看,发现又蒸过头了。” 云无言抬手轻轻揉开苏淮紧蹙的眉宇,哄他道:“那明日我给你做。” 苏淮满脸不相信的看向云无言,眼神里都是置疑。 云无言道:“怎么?不信啊,不就是做个糕点吗,小事一桩,你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暖黄色的烛灯燃着嘶嘶的火焰,柔光照到云无言的侧颜上,将平日冷静高贵的模样都映衬的多了几分温柔。 苏淮的头微微低下,心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真该疯了。 苏淮比云无言足足高了一个头,他低头望着云无言,脊背微微弓起,环手抱住云无言,把脑袋埋在云无言的肩窝里,突然轻声道:“我想回家看看。” 云无言的身子明显一僵,抚在苏淮背上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只不过一瞬就恢复了正常,调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家了?你才来公主府半个月就想回去了,这可不行,这么大了还想家的吗?” “不是因为做坏了糕点,要找人安慰一下吧。” 苏淮嗯了一声,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往外蹦:“父亲还好吗?” “真是想苏将军了?” 云无言感觉自己的肩头处有些湿润,伸手把苏淮的脸捧起来:“到底怎么了?” “我……听到,下人说,父亲……没了。” 云无言的脸色登时一沉。 “苏府……也没了。” “是谁乱嚼舌根的?” “那是……真的,假的?” 苏淮看着云无言不说话,心都沉了下去:“是谁……做的?” 云无言皱眉道:“还在查,半月前禁卫军来搜府便是因为这个。” 苏淮薄唇微动,却问不出来什么。 云无言道:“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受不了,你醒来就忘了前事,索性就暂且瞒着了。” 苏淮神情淡漠着点点头,突然问道:“虎符呢?我记得……虎符还在……府中。” 云无言道:“虎符在苏府?” 苏淮道:“是,找……到,了吗?” 云无言道:“没有。” 苏淮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没有吗……虎符很重要吧,那我,我还忘了,许是我……知道呢,找到的话……对你,会,会有用吧。” 苏淮闭着眼睛努力回想,头疼的仿佛要炸开一般,不知是怎么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云无言怜惜的摸摸苏淮的脸。 “我……想回去,看看,回苏府。” 云无言半晌才应道:“好,明日我陪你回去。” 苏府的大门已经被上了沉沉的枷锁,只是半个月,庄重大气的将军府便有些破败的感觉了,青石板上因着前几日的大雨被冲刷的很干净,但是低头仔细看还看的出点点血迹。 苏淮觉得连空气里都飘着鲜血的腥气,进了苏府大门,通往大厅的那条路很宽敞,两侧随意倒着各类兵器,都是以前苏将军摆在两侧的,那里原是个练武场。 有块青石板上血迹斑斑驳驳,显眼的很,苏淮盯着那块青石板看了许久,眉头越蹙越紧,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眉目入眼,血红一片,霎时间模糊了眼睛,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哽住,有些疼,有些喘不上来气。 苏淮去了苏将军的书房里和他从前的小院,翻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虎符。 苏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整个苏府被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别废力气了。” 苏淮转头看向苏秦,门口没有云无言的身影。 “你找殿下吗?殿下有急事被召进宫了。”苏秦道,“你说,为什么苏府都没了,你还在呢?” 苏淮看着苏秦,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朝野上下因为这件事情可出了不小的风波,那日据说是苏府上下悄无声息的就被屠尽了,真的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殿下赶到的时候就只来得及救下你和苏格。” “你能相信吗?顷刻之间,苏府上下一百一十七口人就都毙命了,得是什么样的手段,又是什么样的手笔。” “不过呢,只来得及救下你和苏格这件事情是公主府所说,并无人可证明,这人真的是在殿下来之前便都死了。” 苏淮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苏秦好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笑道:“你好奇我么?我三年前就投到启元公主府门下了,与将军府再无瓜葛,你忘了五年的事情自然不记得。” “我再想一想啊,你一定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脱离将军府,你是五年前在百花宴上见到殿下的,那时候便对殿下生了情愫,可你除了拖着一副残败不堪的病躯和顶着一个将军嫡子的名头再无其他。” “这一段你现在应当清楚的很,所以你醒来之后得知自己同殿下成了亲才会那般欣喜,说起来你但凡再多记得一点,恐怕都不会那么欣喜了。” “为什么?” “为什么啊,自然是因为殿下想要夺位,需要父亲的助力,可父亲是中立派,谁人都不帮,三位殿下都想拉拢父亲,可父亲的脾气你也该知道,软硬不吃,性子掘强,还不给人面子。”苏秦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上,啧啧叹道。 “二殿下碍于你的面子,对父亲倒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可你要知道那时的三殿下跟你可不认识,殿下知晓父亲的立场,拉拢了几次未果便放弃了,只是连带着你,殿下都懒怠多看一眼。” “你三年前中榜成了状元,父亲欣喜若狂,他做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件事情我才离开了苏府。” “那就是……他把虎符交给了你。” “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我也曾跟着他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为他挡过刀剑,受过伤,你在大殿上被封状元郎时,那日其实也是我和父亲刚平定匈奴回朝的一日,你知道吗?” “父亲用自己的战功替你求了一个爵位,我只是一个微不可见的副将,父亲在大殿上从头到尾只顺便提了一句我的名字。”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这就是真相 “就只是提了一句。” “他在军中说的最多的也是要那些下属多照顾照顾你。” “许是因为我身子弱,所以父亲才……” 苏秦冷笑一声,语气嘲讽道:“是吧,你也这样觉得,毕竟我七岁入府,入府后父亲亲自带我习武,所有人都认为继承父亲衣钵的人会是我,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那晚他把你叫到书房里,把虎符交给了你,我才意识到我就是个笑话。” “他怕你势单力薄,怕你性子软,在朝堂上难以立足,怕他出了事故,连累了你,所以给你留了个保障,他死后,若虎符在你手里,就不会有人动你,到时你就算是想站位,拿着虎符跟谁都行,你就是开国功臣。” “其实父亲也有私心,不过这私心还是为着你,二殿下喜欢你,从她对父亲的态度来看都显而易见了,父亲没有过多担忧,大殿下生母身份低微,二殿下和三殿下一位是元后所出,一位是继后所出,都是正统嫡皇女,可三殿下的心思比二殿下深沉的多,你又着了迷似的喜欢,父亲想着你就算把虎符送给了三殿下,好歹也能保住你。” “我总得为自己着想一下,思来想去,投靠三殿下比较好。” “只是我也好奇过,三殿下都那般对你了,你竟还要求陛下赐婚。” 苏淮扶在桌子上,微微喘着粗气:“这般对我?” 苏秦道:“哦,对了,你忘了,你胸口上心脏那里有一道箭伤,是皇城山围猎时刺客所为,不过那刺客原本要刺杀的是三殿下,不是你,你挡了那一箭险些就没命了,三殿下都没有去看你一眼。” “诸如此类的事情大概很多吧,那时的三殿下一心同二殿下争权,二殿下还因为你时常给三殿下找绊子,二弟啊,你要是个女人,那可真是祸国殃民了。” 苏秦又道:“说来我也奇怪,三殿下是怎么同意接下赐婚御旨的呢,虽是圣旨,但是陛下对三殿下一直有愧疚之心,三殿下就算是不同意也不会怎样,毕竟三殿下抗旨不遵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淮遍体寒意,感觉从脚底凉到了头顶,他目光凌厉,眸光幽深,缓缓道:“那……那日,成亲那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你说……那些话都是公主府传出来的,那若是殿下所为,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苏秦喟叹一声,站直了身子,往门外看了一眼,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你不是猜到我的意思了吗。”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苏秦道:“说真的,我觉得你特别可怜,就这样被蒙在鼓里,若真的同杀父仇人好生在一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多讽刺啊。” “我就算再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想做你大哥,可事实改变不了,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算我最后善良一次,纸终究保不住火,等你记起来了,可要恨死现在的自己了。” “你也不必怀疑我的用意,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也是个威胁啊,你继续留在殿下身边,对我又没有好处。” “我自然很乐意告诉你真相,等着你跟殿下决裂,不是殿下亲手杀了你,就是你亲手杀了殿下,我的二弟。” “你猜你直接问殿下的话,她会不会告诉你真相啊?还是继续瞒着你,直到玩够了,玩腻了,又或者是找到虎符,等到你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再把你一脚踹开。” 苏淮的声音都是抖得:“玩够了?玩腻了?” “殿下昨日还说呢,跟你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你是个很好的玩物,用来消遣时间最是不错了。” “她原是想养你几天,骗出虎符来的,可大意了些,你什么都忘了,李太医今晨给你换了药吗?那是让你恢复记忆的药。” 苏淮幽幽道:“所以是她玩了这半个月,玩……够了,要收手了吗?不怕我……恨她,死都不说出虎符的下落?” 苏秦深深的看了苏淮一眼,道:“所以才留下了苏格一命啊。” 苏淮直起身子来踉跄着往外走,低低道:“我……要去,找殿下,我,我去问她……” 苏秦微笑着挡在苏淮面前,抬手招了招手,道:“二弟,殿下没有被召到宫里,二殿下现下已经集结郦城军队和禁军预备逼宫了,来不及了。” “这四万人马已到了京郊有半月了,今晨暗探来报,二殿下今日便会起事,可能现在宫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说来二殿下也是为了你,半月前筹谋这些是为了阻止你与三殿下成亲,今日起事也是为了你,因为二殿下知道,三殿下打的什么算盘。” “所以啊,殿下等不及了,本来还想着继续骗骗你,可如今不行了,殿下拟了一道假的圣旨将离京都最近的驻守军队召来,再加上城中另一半禁军,可与二殿下抗衡了,只是还需要二弟你的虎符一用,才能完全掌控军队。” “所以……我只能用些特殊的法子让二弟你提前恢复记忆,想起虎符在哪了。” 苏秦的手很凉,触到苏淮脖子上的皮肤时,苏淮被刺激的抖了一下,像是一条毒蛇嘶嘶的吐出信子在皮肤上游离。 “不知道二弟这白皙好看的脖颈还撑不撑得起第二次抹脖子啊。” “你知道吗?那日你是亲眼看着殿下一剑穿心将父亲杀了的,那天说起来天气还不错,苏府上下一百一十七口人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暴晒了足足有一个半时辰,你那时的表情可真是精彩极了。” “痛苦、折磨、难以置信,几欲要发疯,你把插在父亲胸口上的那把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血几乎是一瞬之间喷洒出来的,你进来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吗?那块青石板上是你的血啊。” “你用力的很,生怕自己死不了,可是当时翻遍了整座苏府都没找到虎符,便把你救回来了,可笑吗?这就是真相。” 第三百五十八章 到时间了 苏淮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身体仿佛被一瞬间抽去了什么,身子像是浮萍一般没个定所,飘忽在地面上,连魂儿都是飘的,冰凉的血液在身体里流淌,由内而外的冻住了寸寸筋脉和盘根错节的经络,麻木的好似这些脉络都混成了一团,被一方磐石重重的压了下来,挤压掉血脉里最后一丝空气,让人只觉窒息的冰冷。 苏淮想,血不是热的吗,怎么也这么冰冷了呢。 苏秦并没有利落的一刀抹了苏淮的脖子,而是把玩着一把模样精巧的玲珑匕首,轻声叹息。 苏秦半跪在苏淮面前,拿匕首挑起苏淮的下巴,沁着凉意的刀尖在苏淮的下颚处轻蹭了一下,白皙的面庞浸出一道血痕,点点血珠映衬着苍白的面容倒是更添了几分病弱虚美之态。 苏秦道:“只听人讲,皇室暗卫阁底下统领着一处地方,是个专司刑罚的去处,只是同大理寺牢不同,这地方啊,可怖的很,都是些明面上处理不了的人送去那里,惯能叫人生不如死的,那地方的刑罚也新奇的极了,二弟知道凌迟之刑吗?” “简而言之,就是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割人肉,叫人血尽而死,他们啊,在这之上稍稍改进了一些,只用极细极精巧的匕首刀尖轻挑开人的细小血管,再给立即包扎上,密密麻麻的看不出的小伤口缠着白色的绷带,血慢慢的浸出来,这样的法子,那人能撑上几天不死呢。” 苏秦挑准了苏淮身上出血少却又可以源源不断流出血的地方将细小的血管轻轻划开,边道:“你还有时间好好想一想虎符在什么地方,不过要快啊,你想的快一些,殿下高兴了,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命,算是你立功了,殿下也说你是个用来打发时间还挺好的玩物,再把你救回来一次也说不准,你不是想见殿下最后一面吗?哥哥去给你传个信怎么样?你努努力,撑到殿下回来。” “这里是父亲的书房,你在这里死也是个好地方了。” 苏淮像是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的一把拽住苏秦的胳膊,道:“你去把殿下唤回来,我好像有印象了,虎符……虎符它在……哪里我记起来了,我要见她!” “苏公子。” 苏秦的袖子上沾染了苏淮的血,他微皱了下眉头,把苏淮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拂开,似是看不得苏淮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外头萧无言的暗卫不知何时出现,唤了苏秦。 那暗卫在苏秦耳边细细低语了几句,苏秦的神色有几分惊诧,随后带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苏淮。 “那殿下呢?”苏秦收回目光问道。 “起事已成,二殿下逼宫使陛下写下了退位诏书,所幸殿下去的及时,已控制住二殿下的人马,现下二殿下被押入大牢听后待审,陛下气急攻心还没有醒过来。” 暗卫言语一顿,又摇摇头用里面的苏淮能听到的声音道,“里面那位……殿下说了,苏公子您自行处置吧,殿下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没那个闲心过来了,总归……” 暗卫的神色不忍,还是道:“总归也没什么要紧,最好斩草除根,有备无患,还说驸马是被二殿下强掳去启辰公主府的,驸马深明大义,不忍殿下为难,自戕于启辰公主府。” “殿下当真如此说?” “属下岂敢欺瞒,殿下确实是这样吩咐的,而且言明了驸马怎样,都不会怪罪您的,您同驸马的仇怨,随您去怎么处置吧。” 门内的苏淮闻言,身子微一瑟缩,瞳孔放大,身子猛向前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苏秦踏步进来,看着苏淮身上缠着的已经被血浸透了的绷带因为怒急攻心,行动太大而崩开,问道:“你听见了?” “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弟你还不是一般的……啧,我该说你单纯呢,还是蠢呢。” 那暗卫方才在苏秦耳边低语的那几句便是在说萧无言已经找到了虎符,就是苏淮早前请求陛下赐婚时送来的信物,这段时间萧无言陪在苏淮身边便一直带着了。 “事事不明,情况都不明朗,那时殿下也没有对你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关心和在意,你怎么能直接把虎符给她,皇室是个什么地方,皇家人又是什么样的,你……” 苏淮仰靠在椅子上,嘴角略微扯了一扯,嗤笑出声:“刚才方要折磨我,杀我,怎的,突然以哥哥的身份教训起我来了,是同情我么?” “我其实刚刚没想起来虎符在哪里,我什么都没记起来,我只是觉得……想见她一面,问个事情,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她若只让我死在你手里就完了,可是……为什么还要送我去启辰公主府,临死都不放过我,要存心膈应我么。” 苏秦不语,苏淮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眶已是湿漉漉的一片,苏淮哑声道:“绑架皇妹驸马,枉顾人伦纲常,养私兵勾结外臣,逼宫造反,二殿下就没有一点翻身的可能了,是吧,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吗?” “什么?” “苏格,我知道你们也不会放过他,不然这小子反应过来把事情都说出去就麻烦大了,好歹也是咱们家的人,不用像折磨我一样折磨他吧。” “嗯。” 苏秦看着苏淮的眼神只剩下了怜悯和同情,一时也没别的了,怎么说在血缘上苏淮还是自己的亲弟弟,只让人把他送去了启辰公主府,因着苏淮身上的伤,怕陛下着人来搜查的时候发现,萧无言的暗卫便把苏淮扔进二殿下的书房之后又放了一把火。 苏秦进了宫,云无言正陪侍在陛下床旁,手里拿着的俨然是传位的玉玺还有一块圆形虎纹镂空的玉佩。 那玉佩的玉质看不出是什么,除了纹路奇特一点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苏秦定睛看了看:“殿下。” 云无言抬眸看了苏秦一眼,心口开始骤疼了起来,身子一虚,眼神有些模糊,差点看不清苏秦的脸,淡淡的道了一声:“处理完了?” 苏秦应道:“嗯。” 云无言扶住床榻边,稳了稳心神,低声说了一句:“到时间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仙上,你人设崩了 苏淮虚弱的抬起眼眸,火光之中,他依稀看见了今晨云无言送他去苏府的模样,苏淮的目光定在云无言腰间那块玉佩上,突然记起来了什么,低低的笑了起来,那块玉佩便是虎符,早在自己去请了陛下赐婚御旨的时候便把这虎符给了萧无言当做信物。 想来是这段时间她为了哄自己才把这东西时刻戴在身上,今日父亲的部将看见了萧无言身上的玉佩自当是连怀疑都没有便会听从她的话。 苏淮喃喃道:“看来老人说人死前会记起不少事情是真的……” 苏淮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他本想问萧无言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过他,哪怕真的是一点点对于一个玩意儿的喜欢也行啊,至少这些天也全然都不是假的。 可听着暗卫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多蠢,死都只让他死在启辰公主府,不让他有个好名儿,都得利用他彻底扳倒二殿下,这要是有一点点喜欢,才更可怕。 苏淮的神志已经开始恍惚了,眼前浮现出萧无言的身影,她仔细盯着自己又有几分宠溺的劝自己喝药的模样,蹙着眉头怜惜般伸手揉开自己紧皱眉宇的模样,抱着自己抚着自己的背耐心的哄人的模样…… 还有亲吻自己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好……”原来喜欢也是可以装出来的,苏淮闭上眼睛,眼睫微颤,轻声喃喃道。 没有人比萧无言再狠心的了,她什么都装的出来,即便是自己快要知道真相的时候,她都能淡然的撒下另一个谎,还哄自己说要给自己做糕点。 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也渐渐的消失,苏淮动都动不得一下,火光吞袭了自己的时候,苏淮的魂魄和灵识彻底抽离体外,脑海里涌入更多的画面,一道蓝色的背影…… 这样的抛弃和背叛,自己好像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闻人府的正堂上。 奚尘站在中间紫衣玉冠,手持一张落风提早帮他写好的祝词,奚尘平日一般只穿白色和蓝色的衣服,以白色居多,优雅从未见过奚尘这般华贵深沉的模样,奚尘原不懂这些,是落风去提醒了他,说是大婚时穿白色不好,蓝色又太淡。 奚尘那时正端着笔写着祝词,眉目间隐带怒气,小声嘟哝了一句:“我又不是新郎,难不成穿红色吗?” 落风以往没见过奚尘面目上有明显怒气的样子,奚尘此人,饶是不开心向来也是极为内敛的,一时愣住,也不知道要回什么了,想了一想,还是老实道:“师叔,红色倒是很好,够喜庆,但是您不是新郎,即便穿红色也不能穿正红,要穿长辈穿的深红才可。” 小垃圾坐在桌子上抱着茶杯喷出一口水来。 奚尘愣了半个时辰都没写出半个字的烫金印花纸上滴答一声,突然滴下了一滴极大的墨水,浸透纸背,奚尘铁青着一张俊脸瞪向落风。 萌萌拄着胳膊肘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奚尘隐隐用力的握紧了笔杆,笑着问落风道:“小仙徒,你是专门来气你师叔的吗?” 落风不解:“啊?” 奚尘撂下笔不写了,略有几分赌气的模样,小垃圾都想提醒他一句,仙上,你高冷人设崩了,三天前还说要好好当证婚人的呢,结果呢,第一天因酒醉睡了一天,第二天跟萌萌无聊到下五子棋下了一天,期间听到外间人谈论宗政公子和万俟小姐俩人的婚事,哪怕是听半句都得发起码一刻钟的愣,然后沉默半个时辰。 直到这第三天了,才想起来自己没写祝词,因为如果不提前写好的话,他估计现场是说不出来什么祝词的。 短短三天,足以让奚尘高冷如斯的仙人形象在小垃圾心目中彻底崩塌,小垃圾无比认同云无言对奚尘的评价,这分明是一个幼稚小气又爱吃醋的人。 落风又道:“那个,师叔不喜其他,那不如随着师父一起穿紫色宗袍吧,紫气东来,寓意也好。” 奚尘闷闷的应了一声:“嗯,你去准备吧。” 落风应道:“好,那师叔我先下去了。” 落风转身走了几步,奚尘又唤道:“回来。” 落风顿住步子,转过身问道:“师叔还有事情?” “祝词,我不会写,你来。”奚尘把纸笔往前一推。 “啊?我来?”落风指了指自己,见奚尘真的没有自己写的意思,便应下了,“是。” 小垃圾偷摸转身翻了翻自己的小本本,嗯,人物简介,《仙上悲》男主,落尘仙宗奚尘仙上,传闻中阅尽天下藏书,天赋异禀,一个修为和学识皆为上上乘的男人。 小垃圾呸了一声,把嘴里的茶叶吐出来,啧啧感叹,不知是在感叹茶叶还是什么。 只三天的准备时间,大婚自然不会隆重到哪里去,也只是这宗政府和万俟府两家人还有几位家主在,万俟雅穿好了大红色的嫁衣,望着铜镜里那个披发的面色苍白的自己,那身嫁衣是上次穿过的,只不过宗政枫没有见过。 万俟宁抚着万俟雅的发丝,一手拿着木梳把头发梳顺,万俟雅仰着头瞧身后的万俟宁,语调轻快又很欠道:“阿姐,还是不会吗?不是让你早些练好手,你看,我要披散着头发出去嫁人啊?” 万俟宁眉头紧拧,放下木梳,抓起万俟雅一把头发,愁着一张冰山似的美人脸,问道:“你不觉得我们仙门中人更应该多几分侠气,爽快利落点比较好吗?” 万俟雅淡淡一笑,把头一摇,道:“虽然你说的对,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宗政枫看多了我侠气的样子,我成亲这天,想要多点柔美娇俏,多点新意,我是不会容许阿姐只给我把头发束起,打一条辫子的,你不要想了。” 万俟宁是个老实人,老实的回她道:“可是怎么样,你也不会和柔美娇俏有什么关系的呀,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要想了,你也装不出来,反正不是我挽不出发髻的错。” 万俟雅:“……” 万俟雅微叹一声,道:“他们夸你是冰山美人,我看也不尽然,没见过冰山这么能说话的。” 万俟宁只道:“我很纠结。” 第三百六十章 是你的,优雅的 万俟雅问她:“你纠结什么?” 万俟宁道:“是因为小孩子天性使然和模样本就可爱的缘故吗?你以前脾气那么坏,还总不叫我阿姐,我那时候很想打你,可是你长得太可爱了,我下不去手,你从落尘仙宗回来之后,同你小时候一样可爱,虽然也欠欠的,但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动想跟你打一架的心思,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万俟雅状似深沉的低头思略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惊道:“啧,你这心思埋得很深啊,阿姐。” 还未等万俟宁说话,万俟雅却闭上眼睛往万俟宁身上一靠,靠在了万俟宁怀里,万俟宁的手不自觉的抱住了妹妹。 万俟雅睁开眼睛,突然笑意盈盈的伸出手来,勾住万俟宁的小拇指,道:“阿姐,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咱俩打一架,谁赢了叫谁姐姐,怎么样?” 万俟宁被万俟雅的笑容晃了一下,被唬住了一般头微微一点,又忽的猛摇头,将万俟雅的手甩开,严肃着脸认真道:“不怎么样,我本就是你姐姐,为何要用这种办法,你当我傻么,是你中了逝沉封印,又不是我。” 万俟雅轻声笑开了。 门外几声响,万俟易轻呼了一口气,唤道:“可好了?” 万俟雅答道:“就来。” 随后看向万俟宁:“阿姐,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紧张,自己先缓缓,马上就去。” 万俟宁最后还是歪歪扭扭的盘了个不知道像个什么花儿,云儿的发髻,把凤冠替万俟雅戴好,应道:“好。” 万俟宁关上了房门,万俟雅盯着这扇门幽幽的看了许久,半晌轻唤道:“是叫优雅对么?” 优雅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万俟雅是不是看得到自己,只听万俟雅道:“原本三日前我还是可以看得到你的虚影的,可是灵力消散的太快,这具身体跟我早就没法完全融合了,那日我见你在奚尘仙上的院子里一直守着他,对不起啊,你回来之后可能会比较麻烦,奚尘仙上看样子很喜欢你,应该是很伤心的了。” “那日说要仙上做证婚人,是赌气想给你添点麻烦的。” 万俟雅抬头看着优雅所在的方向,可眼神却始终无法聚焦:“我是回不来了的,以后这个身份就是你的了,这麻烦算是一点点报酬,这次成亲若外人不知还好,只是不要让人传了出去,不然你和奚尘仙上在一起会有人非议。” “上次成亲前一日我就跑了,也给宗政枫留了个麻烦,外间人都说是我腻了他,想悔婚,后传出我生病的消息,他日日在万俟府,少不了人背后嘲笑讥讽他,说我生病只是托词,只是不想嫁了,他一个世家公子,还是排名前位的世家嫡公子却还上赶着巴结,如今我又要薄他了。” 万俟雅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是真心想要嫁他,那日跑的时候可不甘心了呢,明明马上……我就是他的夫人了,仙门昭告,百家同喜,所有人都会知道的,可偏偏是我连十几岁都撑不过,许是一直放不下他和爹爹娘亲,阿姐和哥哥他们,我即便是在闻人窈身体里这么久,依旧还是无法放心离去。” “只是饶是现在了,我还是很怕,你可否在我消逝后最后帮一帮我?” 优雅靠近了万俟雅,把手轻轻放到万俟雅的手上,让她安心。 万俟雅似是感觉到了,眉目舒展开,浅笑着道:“应该也是我们两个有缘,或者本就是前世便为一个人,如今都要各自归位才是,我们家啊,血脉很独特的,你看咱们身上跟娘亲一样的花印还有万俟府的图腾就知道了,寻常的人不会如你一般真的占据得了我的身体的,想来你本该也是我们家的人。” 优雅心内念道,本该是谁家的也不清楚,许是这些家都是她造出来的缘故。 优雅蹲下身子来,把脸也贴在了万俟雅膝上,抬眸看她道:“你想我帮你做什么,什么都可以,虽是如此说,这逝沉封印在,我若不来你也要消逝的,可我不能这么安慰自己,爹爹,娘亲,阿姐,哥哥,还有宗政公子原就都是你的,是我占了这些,许是……我不来,仙上也是你的呢。” 优雅最后那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却略微有些难受,待得时间久了,自己都没办法把一切只当做自己曾码下的字了。 万俟雅认真听了一会儿,她不是很能听清优雅的声音了,更是一点虚影都瞧不见了,万俟雅道:“乱想什么,我留在自己身体里的那点灵识和魂魄是早没了的,我听落风公子说过,是落雨公子从落尘山下将你抱回去的,可我跟我这具身体的联系在一个集市上的小胡同里就没了,你若不来,可能这身体早就不知道让人抬去扔哪了,然后无声无息连这死身都泯灭不见,这落尘仙宗可是你自己去的,你的仙上也是你自己寻来的,我是宗政枫的,怎么样仙上都不会是我的。” “是你的,优雅的。” 优雅贴在万俟雅膝上的脸颊微微泛红,听了万俟雅最后那句,是你的,优雅的,便更红了,优雅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跟只兴奋的小鹿在心间乱蹿一般,砰砰砰,跳的厉害,优雅才切实的知道了自己早就对仙上有不轨之心了。 优雅把脸整个埋在万俟雅膝上,声音闷闷的道:“你把这句话说给宗政公子听,他定然很开心。” 万俟雅一愣,随即哼道:“那倒不用,这不是很开心的事了,他哪怕一个字不说,估计周围人都知道他听了什么,还是不干这种事了。” 万俟雅仿佛是把自己当成了好不容易死后还能回魂停留一刻的人,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高冷,跟优雅说了许多,优雅目送着盖上了盖头的万俟雅被万俟易扶走,闻人窈拎着五毒从屋侧过来。 优雅道:“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会在前厅候着,待封印解除之时,府里最是杂乱,你可安排好人了?” 闻人窈应道:“云仙尊派来的那位可是严防死守着父亲,连我也是因为你在,才没有被时刻监视,不过关押父亲的地方有密道,外人不知。” 优雅啧啧称奇道:“这整个闻人府搜寻了几日,没搜着这密道?” 闻人窈鲜见的微微一笑:“你饶是搜一月也搜不到的,告诉了你在何处,你再翻找几日也找不到的,哪个世家没点隐匿的本事。” 优雅点头道:“说的也是。”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1 】 “靠!” 优雅爆了口粗,拔腿就往前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虐心值累积到29了,还有一点就开始惩罚线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危险警告 【系统提示:虐心值已达29,危险警告。】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1】 奚尘紧蹙着眉头盯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万俟雅和宗政枫执在一起相握的手,目光有些出神,心口微微刺痛,他感觉到云无言已经从断情镜里出来了,只是现在似是受了伤。 奚尘手上的祝词被手心的虚汗浸染,字迹有些晕,奚尘一时之间觉得眼前的那些字都分拆成了笔画在晃动。 奚尘启唇,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昔鸿蒙开辟,阴阳化生,其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儿女情愫,天地姻缘,书礼传扬,恭贺结鸾,今,诸位将至,得司命星君之幸,成千秋之礼,今日大婚,成礼在即,众宾见证,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名,高堂在上,礼毕家成。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奚尘恍惚着念完了所有的祝词,撑着流程走完才稳住身形出了厅里。 萌萌见奚尘的神态从开始就不太对,且后来像是身体不适,便急忙跟着奚尘出去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回来了。” “谁?坑姨的外甥媳妇儿?是因为她出事了,你才这般吗?” 萌萌见奚尘实在难受的很,心里奇道,云无言这是出了什么事,一个断情镜也不至于把人伤成多重吧,好歹她也是个仙尊来着,不能这么弱,可奚尘这里仅有一点她的灵识想通,且奚尘修为也很高,却都如此不耐。 奚尘道:“她身上魔气很重,应该是在魔宫,情况怕是不好,我们得尽快解了团子的封印。” 萌萌有些迟疑:“你真的没事吗?虽说两边事都要紧的很,可你的模样……” 奚尘点点头:“无碍。” 【系统提示:虐心值已达30,将随时降下惩罚。】 优雅站在门框边上,想要往奚尘那里去,身子却不受控的被引向万俟雅的方向。 闻人窈过来道:“她的时限快到了,你离不得她太远,你放心,奚尘仙上一会儿就来,待封印解后,再解释罢。” 优雅愁苦着一脸娇俏的小脸蛋儿,问道:“解释会有用吗?” 闻人窈一哽,犹豫了一下道:“看样子……不是很好说,这个事情略有些复杂。” 优雅抬头看了一眼大朵大朵紫焰色火烧云铺染而成的天边,幽幽道:“这不是一般的复杂,怕是麻烦才要到了。” 闻人窈瞧着优雅的神情,这麻烦说的似乎不是她和奚尘仙上的事情,心下有了几分猜想。 厅内热闹喜庆,红绸漫天,众人已将宗政枫和万俟雅两人簇拥着送入洞房,落彦找寻半天不见奚尘的人影,便出来寻他,此时里间和外面都无人顾暇,淳于诗便侧身到一处,悄悄的退了出来,暗自去了关押闻人隐的地方。 “淳于小姐。”几个看压闻人隐的侍卫见淳于诗过去,急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辛苦了,这前面热闹着呢,他们都在吃酒,你们看守着也劳累了,去歇歇吧。”淳于诗摆摆手,身后的小丫鬟便拿了个几层的梨木饭盒过来。 “这恐怕不妥,我们还是在执勤的时间。” 淳于诗道:“我带了些吃食和好酒过来,今日也是宗政二公子和万俟二小姐的好日子,哪里有只让你们辛苦的说法呢,都松快些吧。” “这……”侍卫们有些犹豫。 “放心,无事的,这里是什么地方,设下的禁制也不少了,不会出事的,我替你们看一会儿,你们放心去就是。” “这还是不好,闻人隐若是被放走了的话……” 淳于诗垂眸笑笑,道:“他若被放走,我也是不依的,之前给我下咒的不就是他吗,一腔真心被当做喂了狗了,我头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竟是这样的结果,我虽身子弱,修炼不到什么高境界,可也是世家名门千金,闻人隐如此,我实在难忍,我也有些话要同他说,你们且去歇一歇,这里有我,你们快回来就是了。” “是。”侍卫们也隐隐约约知道些事情,便应下了,想着淳于诗总不会将人放走的。 待侍卫们走后,淳于诗立即冷了脸色,笑容尽失,转身进了地牢。 闻人府地势不平,林鸟众多,院落和厅堂分布散乱,底下只地牢便数不清,闻人岐和闻人隐则是被关押到不同的地方。 地下潮湿,有些阴冷,淳于诗掩着口鼻缩了缩肩膀,走了许久才到最里面,闻人隐听到脚步声微微一愣,没有回头却反应到是淳于诗来了。 淳于诗修为不高,身子骨弱,脚步轻,且淳于诗不似其他仙门女修,是只照着名门小姐的模样培养的,更是端庄文雅,连走路都更轻些,身上还带着一股幽兰香气。 闻人隐手里握着闻人窈私自传来的信笺,还没来得及想自己怎么听得出淳于诗的脚步声的,便听那道带着幽兰气息的声音道:“现下这里无人看守,父亲和诸位伯父叔父也都在前厅,是出去的最好时机。” 淳于诗瞧了瞧闻人隐,又道:“即便是有闻人小姐,也不好把你和闻人伯父都带出去的,一旦被发现了,他们来的同样也很快,他们不傻,不是不知道这天最易出事,总要想个后路确保万无一失。” 淳于诗微叹道:“你不至于不好意思回头看我吧,这也是什么事情吗,闻人公子风流潇洒,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难不成还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闻人隐听了这话有些莫名的恼火,淳于诗的反应让他很不舒服,转身道:“这不是什么事情?我给你下了咒,你现如今是要帮我出去?” 淳于诗平日淡漠如画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极冷,眯着眼睛看了闻人隐一眼,不太明白的道:“你想说什么,我蠢吗?被人下了咒,还是喜欢的人,结果却不怨恨,还要出手相助,怕不是傻。” 闻人隐急道:“不,不是……” 是你应该支走别人来打我一顿才是,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在意,还好心放人走,明明是喜欢他的,虽说放他走也是有道理,可怎么看样子也不气呢? 淳于诗轻声哼了哼,语气微讽道:“我说闻人公子你还真奇怪,反正你一早就是要利用我的,在意些其他的做什么,我送上门来给你利用,你要需知不用白不用,管那么多,你是希望我恨你恨得不行,然后让我父亲和兄长即刻把你杀了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他醒了 闻人隐微微一怔,淳于诗很少会这样说话,带着嘲讽和不屑的语气,神态骄纵,带着嗔怒。 淳于诗被闻人隐的目光看的有些热,怒道:“看什么,我也是被父亲和兄长宠大的,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难不成真的没有脾气吗?” “告诉了你要帮你就是要帮你,问这么多,我又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你怕什么。” “不是怕,你……为什么要帮我?” 淳于诗道:“好歹也是我喜欢过的第一个人,我帮你也不奇怪。” 而且好像自己也没有付出什么努力,当是最后努一把了,如果这个人在意自己了,以后也会念着点,不至于那么快忘了。 自己都被下咒了,差点醒不过来,什么也没得到就有点亏了,待他有些在意了,再彻底放手,自己也痛快些,若还是做什么都没有用,那就……只能把人再抓回来,无论死活了。 没有哪个世家小姐会是真的一尘不染,心如洁白,淳于诗只是身体原因不得太过修炼,可自小熟读的兵法谋略比之其他人要多的多,从来都是懂得如何谋略自己想要的,不是不会,而是她平时不需要。 淳于诗没有任性过,因为从小到大不需要她任性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所有的一切父亲和兄长都会给自己的,她也心里清楚,闻人岐对云仙尊来说很重要,待云仙尊回来,也是要找闻人岐的,几大世家的势力分布在各地,哪怕他们跑了,只要不是躲到妖界,魔界便总找得到。 只是一个顺水人情,没有什么不能帮的,她帮不帮,闻人窈今日都是会把人救走的。 “喜欢过?”闻人隐的火气又隐隐上来了,念叨了好几遍那个过字。 淳于诗没理他,只道:“若有事故,可以我为人质。” 淳于诗说罢便离开了,远处鸿光乍现,传来一声似龙吟一般的长吟声,一处屋子上方盘旋着灵鹿幻影和蛇形金翅兽影,整座闻人府上空竟是被紫焰云笼罩,圣象极盛。 魔宫。 “仙尊啊,不如你先回去,听说现在仙门里头乱的很呐,万俟府家的二小姐,也就是落尘仙宗里奚尘仙上的小徒弟,身上的逝沉封印解了之后就开始昏迷不醒,又碰巧唤醒了逝沉神兽,痴梦兽同蛇形金翅兽也在闻人府现身,还将那宗政家的小公子掳走了,不知哪里去了,闻人府的那几个也不知去了哪,仙门里头局面很不好啊,您不如回去主持一下局面,赶紧干正事要紧,趁机将仙门百家收回来吧,可切莫耽误了呀。” “这如今是最好的时机,您筹谋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收网了。”魔尊站在魔笛寝殿门口,摇着一把玉骨扇颇为悠闲,幸灾乐祸道。 “咳咳……魔尊又胡说了,若是嫌弃本座在这里白住,本座交房费可好?”云无言进断情镜之前便一直牵引着锁魂池里淬炼着的魔笛的身体,拿血养着,再加上神魂不全,一处在奚尘身上,一处在断情镜里,修为早就削了大半,还没有好好将养回来,又在魔笛寝殿门前等到现在,脸色白的吓人。 云无言此刻听闻奚尘那边大约是出事了,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那多不好意思。”魔尊叹了口气,道,“不过也没有办法,不是本尊想要这点钱,而是魔界现在实在是不景气,本尊这魔宫也是魔界里顶好的地方,又是顶好的宫殿,还有下人伺候,不如您就拿些个天灵地宝来,本尊也不要多,装得下魔宫里一间侧殿就够了。” “呵,一间侧殿?”云无言等着魔笛苏醒的这当口几欲要让魔尊气吐血,心道小不点说的果真不错,不要脸的就怕更不要脸的。 云无言抬眸瞟了一眼这魔宫里的侧殿,严重怀疑这魔尊是苛刻子民,剥削魔兵了,这是搜刮了多少天灵地宝,耗费了多少劳力建造,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整天从寝殿里走到主殿,也不累么。 云无言摸了摸身上比脸还干净的兜,头一次穷到了这种地步,实话说,她才发现鬼域的宝贝不仅不如萌萌的多,优雅搜罗来的小金库,她不一定比得上,现在荒废了千百年的魔宫,她都比不过。 “本座传信给司战,让他送来。” “司战?那个我儿的将军?” “别叫这么亲,人家不一定认你。” “无妨,认不认,本尊都是他父尊,仙尊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他认不认,你这身份可不一定。说来仙尊不是认真的吧,本尊若有仙尊这样的儿媳,心内压力不小啊。” “本座若……” 砰的一声,殿门打开。 云非雾在殿内听得实在烦扰的不行,抬步出去,推开门阴着面色道:“你们俩有完没完?从站到这个殿门口开始,就没停过,里面的人还没有醒过来,你们也可歇一歇。” 云非雾环胸对看着两人,似是不解他们还有闲情逸致互相顶嘴,难道一点不怕吗?似乎待魔笛醒后,他俩麻烦才是到了。 “你们俩休要五十步笑百步,同是在你两人身上栽了三次,他若不恨得要砍人,你们抓紧趁着功夫早日升去神界或仙界为好,不然早晚想起来要你们死的。” “本尊何来三次?”魔尊还想着扳回来一城。 “因你,他降生,已是让他生不如死的一遭了。”云非雾道。 魔尊:“……” 云非雾啪的一下把门关上,继续为魔笛护法去了。 魔尊撇撇嘴,轻哼了一声,小声问道:“她从前在玄真神宫对你也这样?这样的属下,这样的侍主态度,还对主子拔刀相向,哦,不对,直接下嗜血咒,你这仙尊当的蛮不错啊。” 云无言不理他,魔尊自觉没趣,也不吱声了。 殿门外鲜见的静谧了许久。 “你说的,他醒来会忘了本座,忘了一切。”半晌后,云无言低声开口道。 “仙尊知道的,本尊自然是骗你的,他会记得很清楚,因为你,血尽灯枯,整整三世三命,都栽在你身上了,因本尊生,因你而死。” “三世三命,皆因本座丧命……” 云无言怔怔的站在那里,魔尊不一会儿就背着手走了。 寝殿内魔笛苍白的面色渐渐泛起了血色,眉睫轻颤,似有要醒来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在梦里,眉宇紧皱,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殿门外终于停了声响,两个时辰后,云非雾推门出来,只见云无言,却不见魔尊。 “他醒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我原谅你了 云无言的身子像是被定住了,脚步有千斤重一般动不得,喉间干涩的要命,嗓音沙哑,声音虚空:“醒了?” 云非雾道:“看着他的样子,看不出异常。” 云无言神色似有不解:“看不出异常?” “你不明白吗?他应该是异常的,可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醒来同我道了谢,也没多问。你去看看吧。” 云无言进了寝殿,魔笛身子端正的躺在床榻上,可见眼睛上的睫毛微颤,没有睡着,只是闭眼休憩。 听见了声响和关门声,魔笛才睁开了眼睛,眸色是同魔尊一样的墨蓝色,像深海一样神秘深邃,却有一种独特的脱俗感,纯净好看的很。 魔笛确实是如云非雾所说,看起来什么异常之处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他同云无言并不相熟。 魔笛撑起身子,朝向云无言微微颔首,还牵起嘴角笑了笑:“云仙尊,劳烦了,多谢此次相救。” 云无言本想将魔笛身上滑落的被子给他盖回去,忽听这么一句,手登时一顿,嘴唇动了动,道:“多谢?我……” 魔笛道:“想来断情镜也不是个什么好去处,不是好走一趟的,仙尊这样子看着是没修养好,也不必看顾我,去歇着吧,日后鬼域若要帮忙,我魔宫定当鼎力相助。” 云无言一字一句的重复魔笛的话,问他道:“日后鬼域若要帮忙,定当鼎力相助?” 魔笛点头道:“是。” 云无言想了一想,道:“鬼域没什么要帮忙的,再者,这地方是你的,你回来了自然还是你掌管,不然你换个道谢方式?” 魔笛牵起的嘴角瞬间撑不住了,脸色一冷,问道:“什么?” 云无言笑笑:“以身相许啊,救命之恩不是当以身相许吗?这才是一般套路。” 魔笛往后一躺,靠在枕头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看了云无言一会儿,自己翻身朝里闭上眼睛不理人了。 云无言侧身坐在魔笛床榻边上,幻化出一柄锋利雪白的匕首放在魔笛枕边,小声哄道:“你若气得很,也拿这匕首放放我的血,不然捅我几刀,亦或是如何都行,只是别把我玩死了就是,不然你就没地儿以身相许去了。” “都是我的错,可你别不理我啊,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 魔笛倏地睁开眼睛,又坐起身来,一字一顿道:“你有什么错,仙尊没有什么错,在鬼域,我为你换血解咒全是自愿,在魔界入口也是自愿献祭,断情镜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也是云仙尊为了救我,我并不能说什么,算起来我是要谢谢云仙尊的,另外,断情镜里的一切不管是好还是坏,也请云仙尊一并忘了吧,那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是权宜之计,也没有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之说,我看仙尊身体也无碍,不如趁早回鬼域吧。” “咳咳……”云无言重咳了几声,肩膀一松,挺直瘦削的脊背垮下来,果断道,“我只是强弩之末罢了,身子不好的,内伤比较重。” 魔笛:“…..” 魔笛掀开被子下了床,起身就要往外走,边走边道:“无妨,云仙尊身子不好不便挪动就在这里歇了罢,我走便是。” 魔笛这边前脚还没踏出殿门半步,身后云无言倒地的声音便传过来了。 魔笛的心慌了一瞬,折身回去把云无言抱到榻上,去唤了魔医过来。 “如何?可有大碍?” “仙尊她……啧,这脉象,这气色,打眼看去……啧……” “说,怎么了?” “倒没有什么大事……” 魔笛安心了一点,又听魔医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胡子,慢慢悠悠道:“就是灵识好像不全,魂魄有些撕裂,修为失了大半,仙尊身体状态不如何……” “这般严重?”魔笛眉宇紧蹙,心又将将的提了上来。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魔笛深提了一口气上来,那魔医又赶忙道:“就是好好休养休养便可,仙尊的灵识当是自己分散出去了一缕,收回来便可,事情不大,不大。” 魔笛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魔医慢慢悠悠的起身行礼,捋着自己的花白胡子下去了。 “虽是身体不好,也到不了这种地步,魔宫里魔气太多,这里的气候也冷些,恐不适合人休养身子,不若你传音给司战,回去鬼域休养。”魔笛道,“我知道你醒着,魔医可没说你的身子弱的至于说倒就倒了。” 云无言眼见装不下去,便睁开眼睛看着魔笛,以往艳丽的红唇像是铺了一层白粉丝毫血色不见,可怜道:“我回不去了,司战怨恨我这样对你,仙门那边,淳于府也是不会接受我再回去的,是我没有保你,他们那般在意你,把你当亲子,亲弟,亲兄看待,也是不愿服我的,我本就是来求你原谅的,自然你不原谅,我便不走。” “我自知求你原谅不甚要脸,有什么解恨的法子你尽管用,我保证半声不吭,听闻魔宫也有个刑罚殿,不若我去那里走一遭,你开心就好。” 饶是这个样子,魔笛的心也再难恢复如初,他以前觉得再硬的石头也有被捂化的一天,他费劲心思的对云无言好,拼了命的想要那顽石软化,可赔了自己的命,成了淳于慕之后,云无言是离自己近了,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似乎是对自己有了些兴趣,竟也再次动心,可这个人总能把他刚兴起的一点念头扼杀掉,连渣都不剩。 他好像是生来便会喜欢上她,哪怕变了个模样,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只一眼还是会喜欢上她,好比玄真神宫殿前一见,好比云无言初次潜进淳于府时,他正解开自己的腰带要宽衣休息,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记得那映着烛光和月光的身影,记得那一双惑人心神的凤眸,那时魔笛每每表现出不耐的模样来,只是因为他惊奇于自己竟对一个半夜翻墙闯男子卧房的女子心起波澜,诧异于她的身份与仙门对立,便佯装不喜。 云无言对身为魔笛时的他并无什么好面色,却对淳于慕生起兴趣,时常半夜翻墙去寻他,或是挑逗调戏,或是带些好吃好玩的去。 断情镜一遭也只是因愧疚去救他所为,魔笛始终不信云无言会喜欢他。 魔笛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就决定好了要放弃了,这人如今又这副模样。 魔笛叹气道:“那我原谅你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与我无关 云无言欣喜的抬起头。 魔笛又道:“既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谁欠谁,只当一切都平了,没了,该如何如何吧,如今以后你是鬼域墨言,还是仙门仙首云仙尊,都与我无关,我只是魔界的少主。” 云无言怔住,许久才问道:“都与你无关?” 魔笛看她,认真道:“这样你也可以放心离开,不必寻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了。” “你没有必要改变自己,你现在这样我很不习惯,在我的记忆里,云无言是自信的,孤傲的,不可一世的,她不会为了一个人去放低自己,不会那样去耐心的对待一个人,你做你自己就好,或许你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我在做淳于慕或是苏淮的时候扰乱了你。” “时间长了,过去了,其实也就没什么了,没道理我是魔笛的时候你不喜欢,只是没了记忆换了张脸你就喜欢了,那你可能是对淳于慕或是苏淮的脸感兴趣吧。” 云无言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她就不会是从他是魔笛的时候便喜欢呢,可听魔笛这般理智的分析自己不喜欢他,只是喜欢淳于慕和苏淮的脸,云无言突然觉得心猛地抽痛起来,是了,哪里有一点表现出来是喜欢魔笛的呢,换谁也信不了。 魔笛道:“所谓情爱,也不过是人平凡一世里无聊的趣事,我是魔,也不是人,本也不必烦扰这些的,除却人之外,神,仙,妖,魔,鬼都寿数长的很,也不会终其一生只心悦一个人的,仙尊若如今在意了,也只当是个调趣儿的事儿便罢。” “那本座若当不了呢?本座没办法把这些当趣事,当玩一玩,本座认真了,你待如何?”云无言定睛看着魔笛,眼神里的坚定和流露出的在意和喜欢竟让魔笛心悸。 魔笛摇摇头,定神道:“我不行,我认真不了了。若还有第四次,我是真不知这勇气该是从哪里来。” 外面传来魔兵传唤的声音:“少主,鬼域的萌萌小姐和落尘仙宗的奚尘仙上来了,要见云仙尊。” 魔笛转头朝向云无言道:“奚尘仙上绝世无双,如谪仙玉人,仙尊与之很是相配。” 云无言垂下头,没甚力气道:“你是要把本座送走前先气死一次,让他们抬回尸体去好报仇是么?” 魔笛淡然摇头:“不是,我不是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人。” 云无言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微微一笑,道:“可巧,本座是。” 大殿内,魔尊也没有如往常一般高高的坐在他的金椅上,倒是反常的老老实实站在萌萌面前,好像是怕萌萌能一巴掌把他的大殿拍倒似的,萌萌正欲和奚尘一起去找云无言,听到脚步声回身一看,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大病。 萌萌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魔笛的手,小嘴一撇,睁着大眼睛闪着泪花瞅着魔笛:“小外甥儿,你没有事吧?可担心死姐姐了。” 萌萌围着魔笛转圈看,里里外外的都认认真真看一遍,魔笛笑道:“我没事,也不知你这辈分又是怎么论的。” 萌萌摆摆手,不甚在意道:“哎呦,这个不重要,咱们各论各的,你若出事,我非得把你这有跟没有没什么两样的爹和这坑人的外甥儿媳妇都给宰了不可。” 魔尊悻悻的掩鼻轻咳了几声,被萌萌瞪回去了。 萌萌在魔笛和云无言两人之间看了几个来回,终于发现了这不寻常的气氛,便看向云无言道:“我道你伤的重,此番只是带奚尘仙上来助你灵识魂魄归位,不过我看你伤的实在是重,打眼一看内伤不轻啊,不如在这里休养?不然这来回一趟身子出了问题怎么办?” 魔笛直接道:“不必,我唤魔医瞧过了,无碍,再加之有奚尘仙上在,怎会出事。” 奚尘自进殿也不言也不语,打招呼记得点头就算是不错了,精神状态也很差劲,萌萌叹气道:“一个两个的,你看看他俩啊,一个跟被人重伤了多少回一样,堂堂仙尊没个形象,一个跟失了魂一样,一眼瞧不见,我都怕给弄丢了,你说那小徒弟还昏迷不醒呢,要不是我操心着外甥儿媳妇,怕奚尘有事,她没命,我都不好意思把人给弄来。” 萌萌瞅了半天,也没找到能让自己一屁股坐下的椅子,又道:“一个都指望不上,实话说,他们一起去寻死我还信些。” 云无言从出了寝殿之后就没有再同魔笛说什么了,只是云无言总感觉她要是出了魔宫这个门,只怕是以后进不来了,魔笛分明是不想再跟她有什么纠葛。 云无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着走到大殿里的,每走一步她都感觉魔笛在离她远去,整个心像是要爆炸了一般,翻滚热忱的鲜血在血脉里加速游走,那一瞬间,云无言差点生出了要魔笛再次洗髓换血去除记忆的念头,她慌了,从没有那么慌过,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可现在她把握不了。 “外甥儿媳妇!” 云无言还是在淳于慕的房间里醒来的,动都动不了,云无言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是她依旧听见了房间里争吵的声音。 魔尊冷嗤一声,道:“保不齐又是苦肉计,肯定是装的,要本尊说,你不能心软理会,套路用多了,用熟了,只这一点都能拿捏住你了,她就是利用你对她的心疼,拿人心玩呢。” 魔笛没说话。 萌萌撸起袖子,露出小胳膊,嘿了一声。 云非雾也皱了眉头,道:“你没听魔医说她的确是心伤至极,心脉断裂吗?这也是能装的?” 萌萌道:“就是,话可是你家魔医说的,要说玩人心,怎么也是魔尊你玩的溜,照理说,小外甥儿该是遗传你一点才是,你倒是会说别人,我告诉你,少说话,别碍着人娃娃谈情说爱。” 魔尊道:“拿命谈情说爱?三条命不够玩?” 萌萌嗤道:“那也不如你,玩一次就让人死的透透的。” 魔尊:“……” 魔尊道:“本尊信她真的心脉断裂,但本尊不信她真的心伤至极,这心脉巧不巧就是她自己震断的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诛心 萌萌想反驳一句,可一想云无言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萌萌只得道:“那些我管不着,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心脉是心伤至极震断的,还是自己震断的,我只知道,这样放她出去,她就真的自己要把自己作死了,随便你们。” 萌萌说罢就两手一摊,一副什么事情也不管了的样子:“真想让她死,你就把她扔出去吧,我不管她了,回去鬼域,鬼域也不要,妖界也不会收的,仙门里也不需要这么一个废物仙首,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你若恨死她了,正好,赶紧趁这会儿报仇。” 奚尘将云无言撕裂的魂魄和灵识尽数归入她体内,把脉时眉宇微皱,也没有说什么,魔笛见状问道:“可重?” 奚尘道:“魔医诊断的很是。” 魔医也接道:“仙尊体内有魔气,是以老夫方才用魔气寻探了一番,仙尊不只是心脉断裂,外加内里脏器几乎是全身上下的细小血管大约都有些微断裂,这血液是循环往复在体内周旋流淌的,且灵识魂魄才归位,也无法动用灵力修复,若不是仙尊灵根强盛底子好,寻常的修仙人也是撑不住如此的,倒不是重伤,只不过是一点一点的疼痛加重,太过折磨人罢了。” 魔医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药方子来,神秘兮兮道:“这是老夫祖传的良方,修复血脉缓解疼痛最是有用,仙尊自己恢复不得,喝药也是一样的。” 魔笛看着那药方子的角都破了几个,又看魔医的样子,总觉得魔医是想拿云无言试药,有些犹豫道:“当真有用?魔族的人养伤都是以魔气养,我记得没有似凡人一般喝药的,这方子可有人用过?” 魔医将胡子一吹,生气道:“少主不信老夫?老夫拿魔兽试过药的,没有问题,反正您若不给仙尊喝这药,仙尊怕是要疼的受不了,老夫没别的法子了。” 魔笛只得着人去煎了药来。 虽给魔兽试过,可就是没给人试过,魔医心道,这番药仙尊试过后,可就知道效用了,若是有效,可定要同魔尊讲,拿去凡界卖,在凡界开个医馆,补贴魔宫的用度。 说来云无言醒了之后,找寻半天都不见魔笛人影,身边就只是有两个陪侍的侍女,云无言问道:“你们少主呢?” 姣姣回道:“少主说您不便挪动,这寝殿便给仙尊用着,让我们二人在此好生服侍。” 云无言抬眸打量了这两个小侍女一眼,模样清纯,年龄也不大,以往她见魔尊身边的都是魔兵随侍,不让侍女贴身伺候,这两个也不像是在魔宫里待得时间长的,便问道:“你们原是侍候谁的?叫什么名字?” 姣姣道:“奴婢叫姣姣,另一个叫如月,我们原来都是魔尊指给少主的贴身侍女。” 另一个则端着药碗过来,比那姣姣还要显着小点,模样也更活泼。 云无言重复了几句那贴身俩字,一上头便有些晕,躺倒在榻上把手一摆,拧着眉头道:“你们下去吧,不用管本座,将这药也赶忙端下去,闻着苦。” 如月小脸一皱,有些为难道:“仙尊,魔医说您的伤不轻,您又暂时无法动用灵力,是要喝药的,虽是药苦,但是可以好的快些呀,不然您这样受着疼的厉害。” 如月和姣姣两人一起半蹲在云无言床榻边上,一个端药,一个端着蜜桃酥,睁着大眼睛看着云无言。 如月先是放下药碗,拿出小手帕给云无言把额头上疼出的虚汗给一点一点擦了,又指指云无言干裂苍白的唇道:“喝点药罢。” 云无言冷声道:“你们平日也这般侍候少主?” 姣姣刚想说话,如月便悄悄碰了她一下,笑着道:“没有,我们并没侍候过少主,少主刚回魔宫,也才苏醒不久,我们虽是被指给了少主,但是少主一向不喜让人亲近,尤其是侍女,只有之前云使者在殿内护法时,我们在这里看顾了一下。” 姣姣将自己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看着云无言脸色的变化,决定以后少说话,多做事,话还是让如月来说。 云无言瞥了二人一眼,暗自将手握紧,手心都留下了几道红痕,她动一下,都感觉到身体里密密麻麻的疼:“下去,别让本座说第二遍,本座不喝,不然便叫你们少主过来。” 姣姣和如月无法,只得去唤了魔笛过来,如月急切的小跑过去的,担心的同魔笛讲,仙尊疼的连说话都抖,脸色难看极了。 魔笛进寝殿时,云无言那幅发丝都顺着虚汗贴在两颊处的虚弱样子也的确如如月说的,看着情况是不太好。 魔笛端着刚热过一遍的药过来,开口道:“你该喝药了。” 云无言合眼转向床里边:“不必,让我疼着罢,就是好的慢些。” 魔笛拿着碗无奈的摇摇头,好声好气道:“你喝了药罢。” 魔笛握着汤匙轻轻搅动碗里的汤药,又道:“你疼,我也疼啊,也不知道你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我,你疼你的身子,我疼我的心,你既说喜欢我,认真了,现在又这样。” 云无言没说话,过了半晌将药碗端过来自己喝了。 魔笛看云无言喝了药后便轻轻呼口气,笑道:“现在我的话倒是管用。” 云无言一愣:“什么?” 魔笛道:“我对耍赖的人没什么办法,从前不论是在鬼域当魔笛的时候还是在淳于府做淳于慕的时候,总是对着你没办法,我说什么都没用,你也不会听,你也不会理,听了理了也不会在意,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如此假意装腔作势的无奈样子,随便一句可怜话,你竟听了理了信了还顺着了。” 云无言抬头看向魔笛,魔笛面无表情的端着空药碗,只是眼神里有几分讥讽,不知是在嘲讽云无言还是自己。 云无言遍体寒意,觉得现在身体里血脉裂口的疼痛和还留有的反噬对身体的伤害加起来都赶不及现在的难受,假意?装腔作势?无奈? 也是了,云无言也是头一遭知道了什么叫做诛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 自然是我心悦你 魔笛出来时,云非雾正在寝殿外等着。 “云使者有事?” “我也不知这事情你想不想知道,只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奚尘仙上走时同我讲,事以概全,方可论断,倘或不知全貌,不问不言,悔时晚矣,若他心悦之人也心悦他,如何他都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的。”云非雾道。 “你想说什么?” “我无法感知你的心情和你的体会,不能说什么,只是这一次她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把你救回来的,许是你觉得她从来没有认真过,只是玩玩,不把你当回事,也可能是她早就把信任耗费尽了,不过,我还是相信她是真心的,因为她若不喜欢你完全不必在乎你的死活,冒着自己魂魄不全的风险舍命去救你,她……..” 魔笛不解:“魂魄不全?舍命救我?” 云非雾这次的脑子转的快些了,事关情爱纠葛的什么她不懂,不过她总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联系也大概了然了,便道:“哦,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她只是因为愧疚才去断情镜救你,也大约是她在断情镜里做的事情太过分,又演的太好,你才以为她救你只是顺手,她也不过是再去断情镜里做些平时对你的事情而已。” 魔笛道:“演的太好……” 云非雾道:“你不知道吗?魂魄齐全的人,无大祸在身完好的人是不能进入断情镜的,其实断情镜这种东西就是以毒攻毒的存在,可无需断情治疗的人进去是要被反噬的,她在里面用了多少断情镜的灵力救你,她就被反噬多少,你的一魂一魄修复好了,她的便要不好,你觉得这样做仅仅只是愧疚?” “她为何愧疚?不是在意你的话,连愧疚都不会有吧,她不是什么好人,没有那么多愧疚心的,而且那日在魔界入口,是司战制住了她,她当时正对着我,她的神情是挺像要替你血祭的。” “她这个人自小什么都要做到极致,做到完美,她若要你觉得她不爱你,你定是看不出一分一毫的,我的意思是,有些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就好比断情镜里的,还有一点是,她这个人从某些方面来讲,不是很会说话,强硬,霸道,不讲理,是很容易给人造成假象的。” 云非雾摇摇头,很是难为的想了想,道:“你也可以去试试,她很容易不耐烦,但是若她当真认真起来,真心在意你,你问什么她便会答什么,你让她如何,她便会如何的。” 云非雾定定的看着魔笛,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可魔笛只低着头不说话,什么也看不出来,云非雾觉得自己尽力了,便微叹一声离开了。 魔笛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寝殿大门又盯着看了许久,推门而入。 “你们先下去吧。”魔笛对着姣姣和如月道。 “是。” 云无言抬起雾蒙蒙的凤眸,眼尾泛红,嘴里因喝了药还苦着,一双略有几分上挑的秀眉紧蹙,靠坐在床榻上,衣衫微散,见魔笛过来,小声喊了声疼。 实话说,就魔笛这两日的观察,不只一次怀疑面前这个是个假的。 “方才云使者同我说了些话。”魔笛坐在榻边,忽的开口。 “嗯?”云无言抬眸看他。 “我……只是想问一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好,你问。”云无言撑着身子坐正了些,像是认真听夫子讲课的学生,“只要别是来赶我走的,你问什么我必答什么。” “这么怕我赶你走?” “嗯,怕极了,怕你不理我了,怕你再不要我了。”云无言道。 “那若是我真的是来赶你走的,你还想如何?”魔笛轻笑一声,“派兵来魔宫把魔宫围了么。” 魔笛这般说着,又在心底想道,哪里有他不要她的份儿呢,一直都是云无言不要他的。 “那倒不至于,这是你的地方,自然是不能那样的,不过若魔尊不把你给我,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将这围了,暂且把你掳走。” “掳走作甚?” “关起来,锁在寝殿里,做夫君,把你当宝贝一样供起来。”云无言看着魔笛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道。 “关起来还要锁上,这样是当宝贝供起来?”魔笛斜她一眼。 “你想跑,那我自然不依的。”云无言很是理所应当道。 魔笛不跟她扯这些,便问道:“方才云使者说,伐魔那日你欲代我血祭是司战制住了你?” 魔笛顿了顿:“你不是故意……不看我的?那日,你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嗯,是你给司战的那副咒珈锁。”云无言看魔笛神情似有不对,忙的一把握住魔笛的手,生怕他又走了,这一动又牵扯了身体,疼的额头都冒汗了,云无言虽看不起佯装可怜博取同情的人,也不是会说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事来求原谅的人,可必要时候,原则底线都是可以扔一扔的,“我当时想,他们若敢动你,我便是魔族连同仙门百家都一起伐了,可我却连动都动不得。” “那你为何……想替我?”魔笛小声道,“你便不想我死,也到底用不到要拿自己赌,你若有事怎么办?” “如同你愿替我承了嗜血咒一般,我也是如此。” “如此是哪般?你又知道我是为什么替你承了嗜血咒了?” “自然是我心悦你,不想你不好。”云无言揣摩着魔笛问这话的用意,又想起无论奚尘不开心时是说了什么不相关的话,优雅只一顾自的言说喜欢奚尘,奚尘便开心了,就又道:“我喜欢你,在意你,我原是准备待伐魔后,一切无事便向你表明心迹的,可……” “你知道淳于慕是我?”魔笛觉得自己这问题有些蠢了,她都知道淳于慕是魔族少主了,怎么也会怀疑他的身份的。 “会有人认不出自己喜欢的人吗?我第一次在淳于府见你就知道,不然每晚翻墙去淳于府做什么?采花?不过也确实是想要去采花的,我每日去见你,还给你带你喜欢的东西,去哄你,你都不领情,哦,对,你还扔了我的糖葫芦,对我不理不睬,甚是不耐烦。”云无言说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记忆错乱 魔笛听第一句话时心还砰砰的激动的跳了那么几下,可听到后面几句便有些无语,脸色一黑,只道:“你那叫哄?那叫讨好?你分明是命令,你半夜每每趁我……每每趁我要更衣睡时才去,谁人对你面色耐烦,我难不成是要开门接客吗?” 云无言果断摇头:“自然不的,小不点说了,男孩子也很危险的,尤其像你这样模样好看的,是得要关好门窗,再寻几个厉害的护卫。” 云无言忽又想起什么,问道:“可你是自己把护卫支开的,还每日坐在那里等我。” 魔笛一气,把云无言的手甩开,怒道:“你再说!那不然我脱了衣服在床上等你吗?还是要告诉所有人,切莫乱说。” 云无言把手拽回来,道:“虽然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我觉得在床上等也挺好……” “你……” “好了好了,不气,是我言错!” “以往也不知你是这般……”魔笛想着寻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却没想出来,只道,“这般轻浮!” “我只对你轻浮,再者我不对你轻浮又对谁轻浮?哪个人在自己心悦之人面前是不想占点便宜的,我亦不能免俗,你莫看奚尘那样端的一副如玉仙姿,可在小不点跟前,就算想着是师徒,小不点也小,他也不能免俗的,半点都不会拒绝,为人小气幼稚又爱吃醋,我在你面前同样也不会是完人。” “你关注奚尘仙上还关注的挺仔细。”魔笛淡淡道。 “……”云无言,“也不是,我……就……” “云使者说无大祸在身完好的人是不能进入断情镜的,无需断情的人进去会被反噬,你……是受伤了之后才进去的吗?” 魔笛轻哼一声,将脸侧过没看云无言,试探着又问道,看到奚尘身上有云无言灵识的时候本来还很在意,现下心里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是想听云无言说出来。 “你同云使者聊了挺多?” “你管不着,让你问我了?你答你的。” 云无言摇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无大祸在身,造个大祸就是,灵识魂魄完全,撕裂一部分便可,要进去总有千百种等着人自虐的法子不是。” “那断情镜至今只有一人成功救了人出来,而那人心爱之人虽活了,她却死了,你不怕你出不来?” “我同奚尘讲了,如果我出不来,要他帮我照看你的,你的身体是在我进断情镜前就用本源炼就好养护着的,还有我一魄护着,不过我与那人不同,我是相信我比她要有运气的多的。” 彼时逝沉山上,逝沉斜着一双淡紫色的清澈眸子,捏着奚尘那块几欲要碎成五瓣的玉牌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数落着奚尘,奚尘两耳不闻,只当听不见。 魔笛看了云无言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道:“看你的样子,我原以为你没什么要紧,毕竟在断情镜里,殿下绝情的很,身边也不缺人。” 云无言默了默,想起来了什么,猛的上身一晃,重重的咳了几声,面色难看的很,魔笛感觉云无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冰凉一片,遂又摸了摸云无言的胳膊,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浑身上下一片冰凉,还微微颤抖着。 魔笛皱了眉头,扶着云无言躺好,轻声问道:“是疼的厉害吗?” 云无言眼尾处瞬间染上一抹艳红,眼眶里也红红的,轻轻摇头,说不疼。 魔笛的心霎时间就软了下来,正巧姣姣来送药,魔笛小心翼翼的将刚熬好的药接过来,一手在云无言身后多给她垫了个枕头,边道:“魔医说这药同寻常方子不同,要一个时辰喝一次,你又动用不了灵力,就是苦点。” 云无言当下脸就白了,不是装的,是苦的,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魔医是魔尊派来要害她的。 “能不能不喝?” “不能,你还怕苦?” “喝也行,你喂我,像我喂你那般。” 魔笛说道:“你什么时候喂过我喝药……” 说到一半,魔笛将药碗直接给了姣姣,道:“直接给她灌下去。” “哎,咳咳……” 说罢,魔笛起身便走,云无言唤了几声也没理她。 姣姣可怜巴巴的端着药碗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动,少主一走,仙尊周遭瞬间就冷了下来,这直接灌下去…… 她觉得自己还小,可以多活些时日的。 直到看不见魔笛的影子了,云无言这才停了咳嗽,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人眼眶也不红了,嘴唇也不白了,面上有了血色,连虚汗都不出了。 云无言起身将姣姣手里的药碗接过来,径直走到了寝殿里摆放的那株纯白色魔百合花那里,抬手就把药给倒了个一干二净,魔百合花蕊出现出点点黑晕。 姣姣看着这行云流水的操作愣了一愣,正想说一句,喝了药好的快些,如月这时进来了,跟没看见似的,淡定的接过云无言手里的空碗说瞎话:“仙尊喝了药,嘴里会泛苦,我拿了蜜饯过来,仙尊可要尝尝?” 云无言笑了笑,颇有几分慈爱的摸摸如月的脑袋,道:“小如月真是可心的很,孺子可教。” 如月淡然一笑。 云无言又看向姣姣,姣姣左右瞅瞅云无言和如月,最后点点自己的脑袋,道:“仙尊,还……还有窝丝糖呢,仙尊不喜甜,这个……这个味淡,但是好吃,奴婢也备了,这药确实,确实苦。” 如月欣慰的点点头,暗暗道:“姣姣长大了。” 闻人府里,优雅醒后,发现仙上不见了,宗政枫也不见了。 万俟夫人只道是伐魔过后,因着幽都城的事宜未处理完,众人才都在这里,优雅的封印发作,是奚尘替优雅解了封印,同时优雅身上的封印也是逝沉神兽的封印,三大神兽现世,神迹足足笼罩了闻人府整整三日。 只是所有人都好像是忘了闻人窈曾帮万俟雅解开封印这一遭,连万俟雅和宗政枫成亲的痕迹都丝毫不见。 萌萌瞧着跟自己一样中了逝沉封印的优雅觉得稀奇,趴在优雅床边摸摸优雅的额头,奇怪道:“怪哉,我不记得我那时候会记忆错乱啊,谁跟谁成亲?” “宗政二公子是因为跟蛇形金翅兽渡了灵,可蛇形金翅兽身体沉睡了,所以如今随着蛇形金翅兽回了逝沉山,等着蛇形金翅兽可以脱离他的身体。” “奚尘仙上担忧宗政二公子,也随着去了,此外一应事宜都是落彦宗主和其他几位宗主处理,你怎么醒来后就开始胡说啊?” 萌萌奇奇怪怪的看着优雅,嘟哝道:“宗政二公子可是从来没什么婚约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惩罚 逝沉山脉层峦叠嶂、山脉纵横,是一处高入云海的群山仙境,其内山高雾重,绵绵山脉常年笼罩在云海雾气之中。 逝沉山脉的最顶端名为雪顶峰,雪顶峰上乃是极寒的气候,积雪铺满了整座山峰且万年不化,时常可见云蒸雾蔚如白苍绝境之风光。自雪顶峰而下,风光又是不一,依照着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奇景,气候也不尽相同。 白苍绝境之下的那座山是碧羽山,碧羽山上气候适宜、一片春意盎然,白雾缭绕中,碧玉翠羽一般仙润欲滴的青翠树植将大半山脉盖住,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远远眺去犹如一条身形矫健的青绿蛟龙盘旋其中,隐约飘忽不定的云朵四处游荡,偶然可见几条山涧溪流,溪水清澈见底,贯穿整座山脉。 在往下是炎云峰和落霞壁,一处满是鲜艳亮丽散发着各色奇香的灵珍果树,阳湖醉荫,火红的层烧云,远观之下如波光微漾、碎金点点,光亮耀目,一处是嶙峋峭壁,凤梧桐树林,枯黄遍野,枫叶硕硕、红艳似火。 逝沉山脉最底端便是霄云山脉,黑土为地、冰雪为盖,太白积雪、山峦雾霭,犹如银龙卧榻。 此时碧羽山半山腰处的几间小木屋前站着两个玉一般的人,一个银发散落、白衣银带,衣服穿的松松垮垮略有几分骚气的紫眸男子,一个失神发愣、蓝衣玉冠的男子,正是逝沉和奚尘二人。 “要不要打个赌?”逝沉百无聊赖的踢了一脚屋前的木板子,那木板子上洋洋洒洒三个大字,潇洒肆意至极,简而言之,不眯起眼睛直盯着看只怕都看不出写的是什么,逝沉殿三字被逝沉踢成两半掉到一边去,逝沉就这样抛弃了自己宫殿的匾额。 奚尘不说话,逝沉自顾自道:“本座赌那小家伙醒了之后就会马不停蹄的赶来,但是她是来找屋里那个的,不是你。” “你赌赢了的话,本座就暂且考虑一下,多给这凡界几百年太平,不然本座也该重新出去玩玩,你觉得呢?本座觉得甚好,就如此一个小小的赌约,你就可换来凡界几百年太平,你很赚呐!” “你是仙宗里德高望重的仙上,该是心怀苍生才对。” 逝沉想了想,觉得自己措辞不是很恰当,又摩挲着下巴瞅了奚尘好几眼,问道:“本座是不是不该用德高望重这个词?听起来显得年龄很大,老了一样,哎,不过确实哎,你都一百多岁了,虽然本座芳龄都不知道十几万岁了,但是本座是神兽啊,万兽之王,你是人,如此算来,我们俩用德高望重一词也不过分。” “啧,不说那没用的,赌不赌?” “不赌。” “哎呦,本座瞧你这人怎么不行呢,一个赌注罢了,怎生不敢赌?本座除了吃喝嫖赌玩,其他实在不精,你在这里也不陪本座找乐子,本座要你何用?” 逝沉把自己一头银发往后骚气一撩,又接着道,“啧,去掉嫖,本座没嫖过,这些个庸脂俗粉,模样还不及本座风华万分之一,连舔本座的鞋底都不配。” “你到底赌不赌?” “不赌。” “能不能行?” “不能。” “啧,本座这气性上来了,你这人可真是……”逝沉掐着腰瞪向奚尘,道。 “明知是输,为何要赌。”奚尘眸光黯淡,低声道。 “你说的对,明知是输,为何要赌,你啊,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及里头那个的。”逝沉感受到了山下结界的异动,淡紫色的眸子流过一丝异彩,勾唇一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逝沉叹口气,状似满目忧愁道:“说到底,咱俩是同病相怜,一对难兄难弟啊,怎么都在这一个女人身上栽了呢,你知道本座为何自己封印了自己,还对她下了逝沉封印吗?说来这个故事很长啊,本座很想跟你长话短说,但是又好像短不了。” 逝沉勾勾手指,遮蔽了整座小木屋的参天大树上,一条柳藤蜿蜒盘旋下来,慢慢延伸,直到弯成了一个小椅子的模样才定住了,逝沉掀开袍子坐下,又凭空幻化出了一个小玉壶,一盏小酒杯,那酒杯如冰晶般澄透明亮。 “自混沌初始,天地初开,本座诞生于这世间,并未被什么打败过,只一遭栽了,便是因这情爱之事,这个东西吧,折磨人的紧,因它最是不讲道理,得到它并不需要你去努力什么,也不需要你的修为多高,灵力多强,可也正是因着这点,同理,一个你无需去付出什么便可获得的东西,更是最难得到的。” “本座活了多久,自己都记不清了,你知道本座最是难以忍受的事情是什么吗?” “输。” “本座从无败绩,只有无数手下败将、枯骨陈尸,除却神界或可有几人同本座能过个几招,本座皆看不上眼,连仙界的天帝都还得奉本座为座上宾,本座不明白,何以就输给一个小仙君了。” “是本座不够强?还是本座哪里比不过他?她为了这小仙君与仙界对抗时,本座还在蠢得跟个什么似的,担忧她的天劫,呵,可到头来呢,你便是不要命了人家也不见得回头看你一眼。” 逝沉轻轻摇晃着酒杯,一饮而尽,仰头望着透过树荫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自嘲般的冷嗤了一声,随即又淡淡一笑,道:“本座一向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更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背叛了本座的人,本座没直接让他们灰飞烟灭、断绝轮回已是莫大的慈悲。” “本座绝不允许有人胆敢挑战本座。” “他醒来之后便会彻底忘却前尘往事,不会记得有万俟雅这个人,不会记得他们成亲两次,不会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再是刻苦铭心,爱的死去活来又如何?你看,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的,总有一些法子阻挡的住。” “在此之后,他每次午夜梦回之时都会想起些零星记忆,可他直到死,都绝不会想起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是本座的惩罚。” 第三百六十九章 师嫂嫂 柳藤忽然剧烈扭动起来,不断生长盘旋,不一会儿便把自己打成了个死结,丝毫动弹不得。 逝沉小声说了句:“小家伙脾气还挺大,真是让人惯坏了。” 逝沉抬头看向奚尘,微微一笑,提出一个自己觉得绝好的建议:“其实你求求本座,本座可以帮你的,现在她人就在山脚底下,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啊,本座原本最初是想着让人阴阳相隔,可不成想你们真的解开了这封印,又想这样也挺好的,中过逝沉封印之人会失去对所爱之人的爱意,只是会有记忆,所以啊,待会儿你应该会看到她对宗政枫再无爱意,只余愧疚。” “本座不忍你如此,正巧昔日本座在司命星君那里顺了条红绳,你可否要试试?” 山脚下。 优雅看着自己面前若隐若现的虚紫屏障,又看着小垃圾没有丝毫阻碍的穿过了那道屏障,气的想踹人。 “为什么我过不去?” “你心里就没点数吗?多明显,这屏障就是给你设的。”小垃圾白她一眼,幸灾乐祸道,“你完了,你都不知道,仙上这一颗脆弱的小心脏,咔咔咔碎成沫沫了,你知道吗,本大人是头一回知道,甜宠泡泡还有深蓝色,黑色,本大人最近都要被甜宠空间里的悲伤给溺毙了,甚至时常觉得人生无望,可见我男主大大已心如死灰!”“ 优雅面前淡蓝色的系统框里俨然是一溜红色带有感叹号的危险提示,虐心值早已经骤降到了40,方才不知是什么缘故,先是一口气降到了50,后又暂停住了,数值在硕大的50那里不断闪烁。 【系统提示:封印解除进度已达百分之百,生命线任务已达成。】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探查原主真实身份,进度百分之九十。】 【系统提示:当前任务总进度百分之七十,虐心值:50,满值100,有危险上升趋势;甜蜜值:0,满值100。】 【爱心小贴士:由于虐心值已超临界值30、50,所以宿主大大已经触发了惩罚机制,惩罚将会随时随机出现哦!祝您改造旅途愉快。】 小垃圾站在结界中央,一半身子在里面,一半身子在外头,往地上一摊,四脚朝天、仰面哀叹:“甜宠空间变大了,被撑大的,本大人好像在一片深海汪洋里,憋闷的喘不过来气,而且这悲伤泡泡,颜色越来越深。” 优雅杏眸微眯,把小垃圾提溜到一旁,让它闪的远远的,将灵力汇聚于掌心,直接将结界一掌拍出裂痕来。 痴梦正在霄云山脉的一处山洞里小憩,忽的被惊醒,便起身去查看,发现优雅站在结界外虎视眈眈的正预备着要用蛮力破开结界。 痴梦挥手将结界解开,逝沉设下的结界属于咒法结界,除她和蛇形金翅兽以及逝沉三人之外无人会解,可咒法结界的唯一缺点是蛮力可破。 寻常人自然不可能以蛮力破得了这结界,可优雅不同,优雅身上来的力量是逝沉所赋予的,可见逝沉是存心要挡一挡这小娃娃的。 “梓潼姐姐。”优雅幽怨的看着痴梦,“师兄让团子来逝沉山脉寻梓潼姐姐,说那日梓潼姐姐只一现身便走,都没有寒暄几句呢,师兄可是日日念着梓潼姐姐。” 痴梦身子一顿,面色有些不自然,怀里的小红蛇探出个圆圆的脑袋,吐着鲜红的信子,正直勾勾的看着优雅,眼神里求知欲望极盛,还闪烁着八卦的气息。 “娃娃又胡说,他怎么会让你来寻我,我一个过路人罢了,他才不在意,你分明是来寻那位仙君和你家仙上的吧。” 优雅道:“团子从不唬人,梓潼姐姐不信,自己去瞧,落雨师兄如今还在幽都城呢。” “还没回落尘仙宗吗?” “云仙尊命司战去回了师伯和父亲他们,之前玄真神宫覆灭一事似乎是与闻人家主有关,可闻人家主同闻人公子都在我解除封印那日趁机被闻人窈救走了,淳于小姐还受了点伤,云仙尊说要调查清楚,着人连同五大仙门世家悬赏寻人呢,看样子云仙尊有要重新复兴玄真神宫之意,现下各路人都往玄真山去,幽都城交给淳于府协管,怕忙不来,师伯就把落雨师兄借去给帮忙了。” “哦,这样啊。” 优雅凑上去问道:“梓潼姐姐是在好奇师兄的事么,不如你去看看。” 痴梦往前摆摆手,道:“你还要不要寻你的人?” 优雅连忙把小垃圾揣在怀里,点着脑袋道:“找,找!不过梓潼姐姐方才说什么仙君,说的是谁啊?” 痴梦道:“你莫叫我梓潼姐姐,我就告诉你。” 优雅应道:“这不是什么大事,那我唤你师嫂嫂罢。” 痴梦:“……” 小红蛇开心的尾巴尖都从痴梦怀里窜出来了,打成了个心形的活结:“嘶嘶……” 痴梦把优雅送到了离碧羽山的小木屋不远处,然后停住脚步道:“娃娃,忽的想起来,我还有事未办,如今有些急,这样,逝沉就在那里,小仙君和你家仙上呢,你问逝沉就行了,我先走了。” “哎……”优雅正想问她,她说的小仙君是怎么一回事,没成想人跑了,一转脸便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倚在树干上往这边看。 逝沉走过来看着痴梦的背影看了许久,问道:“本座想了半天,不记得她有什么事情,她每日除了吃和睡,照理说是无事的,她也没有友人啊。” 优雅道:“她去幽都城了。” 逝沉面色狐疑,不解:“她去幽都城作甚?” “寻人。” “她何时认识了除本座和金翅以外的人?”逝沉惊奇道。 “在你沉睡时。” “男的女的?” “男的,我师兄。” “什么?那你方才叫她师嫂嫂,为何?”逝沉怒了,养了这么些万年的闺女跑了!他就睡了几千年,还把人睡跑了! 痴梦在路上打了个喷嚏,还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被逝沉当成了闺女待得。 “本座要砍了那人!”逝沉撸起袖子,怒道。 第三百七十章 别啊 “别啊!” 优雅拉住逝沉的袖子,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逝沉道:“神兽大人,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您把仙上给我,我去把梓潼姐姐唤回来,着令师兄不要理会女色,去好生修炼。” 逝沉只那一刹那面色便恢复如常,两袖一摆,双手背到身后,沉思道:“孩子也大了,管不住了,算了吧,不过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师兄正当好时候,本座看,也该给你找个师嫂嫂了,说来本座只是有些诧异,还真有人看得上本座这不孝女,你看人家梓潼都叫上了,我们也不必拦着,成人之美是美德。” “那您把仙上还给我,成人之美。” 逝沉扭头抬步就走,边道:“成人之美可不是这么算的,自己把人弄丢的,你这小家伙,来本座这里找人作甚,本座这逝沉山是能说闯就闯的?你还敢砸本座设下的结界?胆子可不小。” 优雅道:“哎,那不是没办法吗,您把我的命都绑来这了,我能不来吗?” 逝沉看她道:“少胡说八道,人是自己来的,干本座何事?” 优雅小手一抬,指向逝沉道:“你看,人就是在你这里!” 逝沉:“……” 逝沉走到小木屋前,停住脚步,微微叹气,好像自己也很无奈一般,朝着优雅道:“不是本座不把人给你,是人自己不想走,本座又有何法?你把人家的心伤的透透的了,如今说要人就要人啊,本座都看不下去,你可知奚尘为何来此?还不是要照顾着宗政枫,他又为何要照顾宗政枫啊,还不是因为你。” “如此善待自己的情敌,本座着实没有见过此等人。”逝沉啧啧称叹道,“心胸和觉悟不可谓不高尚大度。” “你说得对,我也这样觉得,我家仙上最好了,哪里都好,就不像那些气量小的,非把人整的阴阳相隔、死生不在,他才开心。不过啊,您前半句说的很有问题,怎生是情敌呢,我除却仙上之外又没有喜欢别人,仙上哪里来的情敌?” 逝沉生的高,个子比奚尘还要高出半头来,优雅的身量才到逝沉的肩膀处,优雅此时仰着头看着逝沉,脖子都酸了。 “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我们又不是一个人,我就只是仙上的小团子而已。” 逝沉想了想,点点头道:“你说的甚是,这事本座自然是清楚的很,可本座清楚没用啊,需要清楚的又不是本座,而且你放心,本座定然不会帮你解释分毫的,本座这人呐,最不喜欢看两厢情愿、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了。” 逝沉叹口气,接道:“毕竟本座是受过情伤的人,心怀怨恨、气量小又不够品德高尚,看见一对一对的就嫉妒的不得了,拆散鸳鸯毁掉亲是本座神兽生中最令人快乐的事情了。” 优雅沉默了半晌,须臾才道:“我看不然,往往最无情之人都是最有情的,您定是个好人!” 逝沉斜她一眼,道:“你方才不是这么讲的吧?” 优雅圆圆的杏眸看起来无辜极了:“我方才讲的是真心肚量小的人,可您不是啊,我看人向来极准,痴梦姐姐人就很好,长得漂亮心又善,您同痴梦姐姐既是一处的,定然也好。” “本座作恶无数,只凡间留下的各类恶诅封印和咒法便可见一斑,从不干好事,那起凡人一向只将我三人称作上古三大凶兽,你与痴梦相识多久?可深了解?如何判定?” “那既相识不久,无深入了解,又岂能轻易判定,说人坏容易,可说话做事要讲究道理的,若是他人认定我为不祥,我也犯不着做好事非得借此证明,人嘛,还是要活得肆意些,把那群坏蛋的话作为准则,才是最大的错。” 逝沉笑笑,一双幽深紫眸渐渐清澈明亮,如浅淡星河,烁烁生辉:“如果你的师兄同你一般,那本座就不砍他脑袋了,将本座这不孝女嫁与他也不是不可。” “你来之前,本座问了奚尘,本座这里有一司命星君的红绳,比月老的红绳还厉害,月老的红绳可使两人相爱,不问前尘过往,可司命星君的红绳还能改人记忆、造就情劫,他要不要趁虚而入,他说不要,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便不是,情爱一事掺杂了其他,便不好了。” “你若要去哄可要赶紧呐,奚尘心细、想的多,自己都能把自己想伤了。” “本座方才说你要来,他就立马去了雪顶峰,你去那里寻他吧。” 望着优雅急匆匆的背影,逝沉出了神,背脊都不像刚才那般挺直了,好看的紫眸光彩在一瞬间尽失,呆坐在一把破旧的木椅子上,身旁是碎成几半的逝沉殿小木匾额,眼神里的落寞与无边孤寂像是要将人吞没、溺毙在深海里。 雪顶峰上,云蒸雾蔚之中屹立着一座宫殿,宛若在仙境内的神仙府邸。 殿内明亮如昼,宫殿顶端是个透明六方菱形天盖,以万年寒冰和发光冰晶淬炼而成,殿内的墙壁也尽是寒冰打造,雕刻上了逝沉神兽昔日在战场上的英姿,正中则是逝沉神兽的神像。 里间有一间冰室,此刻蛇形金翅兽正将自己的大脑袋搁在宗政枫床上,两只龙爪贴着冰凉的地面左蹭蹭右蹭蹭,发出舒服的喟叹和呻吟声。 蛇形金翅兽化为兽形时体型太过庞大,他又偏偏不喜欢化为人形,还总是爱扑棱扑楞自己的大金翅膀,晃着尾巴甩着玩,所以逝沉以前从不让他以兽形进逝沉殿,说是怕蛇形金翅兽一甩把自己宫殿里的宝贝给弄坏了,如今蛇形金翅兽还没有办法恢复人形,又离不开宗政枫,逝沉也只能让他跟着进了逝沉殿。 优雅看着在大殿里的一条长着金色鳞片的尾巴,尾巴尖还在一摇一摇的,好奇的摸了摸,蛇形金翅兽庞大的身躯骤然一抖,忽觉从尾巴尖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第三百七十一章 解不开 尾巴一时停住,优雅也屏气停住了,不一会儿尾巴渐渐收短,一个长着鹿角、身前是龙爪模样的蛇形金翅兽出来了,蛇形金翅兽眼似铜铃,可这眼睛除了大和好看一无是处,优雅屏气站在大殿中央,他就生生绕着大殿转了几圈。 “哈啾!”小垃圾被冷的打了个喷嚏,鼻子正一耸一耸的吸溜着鼻涕,一个硕大的脑袋瓜就在自己跟前儿了。 蛇形金翅兽围着优雅和小垃圾又转了几圈,随后嗅了嗅,眼睛一亮,尾巴尖又兴奋的摇起来了。 “你是那个小团子。”无比肯定的语气,蛇形金翅兽与宗政枫渡灵后,对于宗政枫亲近的人,他也是会感觉到十分亲近的,“总有人来陪本神兽玩了,这里真是无聊透了,一个昏迷着没醒来,一个像个闷葫芦一样。” “我是来找我家仙上的。” “哦,找你家仙上啊,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是去山顶看云去了。” “看云?” “嗯,看云,他们这种世俗之人,本神兽一向不是很能理解。”蛇形金翅兽仰着自己高昂的脑袋,老神在在道,“在本神兽看来,人生不过一二件快意事,一则食,二则睡,奚尘他老是半夜不睡觉去雪顶峰上看云,本神兽是真的不能理解。” 蛇形金翅兽正欲拉住优雅好好聊一聊奚尘最近到底是多无聊,优雅没听半句便又跑了,蛇形金翅兽起初说的来劲,巴拉巴拉讲个没完,一时灵敏的听觉也不顶用了,没注意优雅跑了,待蛇形金翅兽讲了好久口干舌燥之后才发现没人搭理自己,气的把尾巴一甩,差点把顶给掀了。 雪顶峰的最顶端也是整座逝沉山脉的最高处,独立着一角小亭,奚尘拿着逝沉给他的红绳望着云朵发呆,优雅在背后看去,的确是如蛇形金翅兽所说,像是在看云。 优雅自不在孩童模样起,奚尘便没有再抱过她了,连亲昵一些的行为都没有,现在只看到一个背影,优雅都鼻尖一酸,想像往常一样冲过去要抱抱。 “仙上……” 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甜糯,奚尘的脊背一僵,有大约好一会儿功夫没有反应过来。 奚尘转过身来,想开口应一声,可思来想去,叫团子是否已经不妥? 太过亲昵。 叫徒儿?那就太罪恶了,他都不好意思回头给人绑个红绳了。 最后奚尘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仙上为何不唤我团子?” “你是来找宗政公子的?” 两人都一齐愣了愣。 优雅小嘴一撇,恹恹道:“团子不能是来找仙上的吗?” 奚尘点头,自顾自道:“也有理,他还未醒,是有事要来找我说的。” 奚尘捏紧了手里的红绳,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叹气,欲要把那红绳给丢掉,可那红绳却瞬间化为一道微弱红光,一端缠住了他的手腕,另一端则是死死绑住了优雅的手腕。 那道红绳除却结绳人,其他人是看不见的,就连被结绳人都浑然不觉,是以优雅也并不知道有这么一遭事,优雅低着脑袋,思略了半天,想着要如何解释这些事,不过又觉得还是先让仙上知晓自己的心意为好,不然半道听不完解释就跑了可怎么办。 仙上是个小玻璃心脏,很容易碎成渣渣,要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来,可是得先稳住。 “仙上,团子喜欢你。” 雪顶峰上太冷,小垃圾在优雅怀里缩着,此刻都能听得见优雅砰砰砰的心跳声,像是怀里心腔里锁了只几欲要跳出来的小灵鹿。 小垃圾探出个圆圆的小脑袋瓜预备着当个吃瓜群众,两只小爪子扒住优雅的衣襟,小声调侃道:“本大人之前还觉得你是个高手来着,没成想你这么没用,表个白紧张成这样。” 优雅把小垃圾的头一巴掌按了回去,只直勾勾的盯着奚尘的反应。 奚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难看至极,他诧异的望着绑住了两人的红绳,又看了看优雅,半晌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优雅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奚尘慌不择路的背影,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不解:“为何这样就跑了?这句话很让人难以接受吗?” 此时系统消息里有一道并不会发起提示音的灰色消息渐渐沉进了收件库里。 【系统提示:惩罚机制触动,三等惩罚随机落下。】 小垃圾望着自己的甜宠空间,也皱紧了眉头,翻遍了自己的系统手册和小本本,怎么也没有找到关于这种白里混黑、黑里混白、里头还闪着紫色和红色的泡泡到底是个什么含义。 且这泡泡黑白相混、紫红交杂不说,还会变色,蓦然一下子竟又透明了起来,好像是原本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忽然间就想通了,明白了。 奚尘十分客观且理性的分析了优雅那句表白的由来,自己边走边念念有词道:“团子平日里也会说喜欢我,还说喜欢的紧呢,我对她好,她自然喜欢我,怎样我都还是她的师尊,没有厌烦我的道理,再者不然,就是这根红绳的缘故了,要去找逝沉解了这红绳。” 虽是觉得优雅这句话同以往相比不是玩着混说的,那小模样倒真有几分表明心迹的样子,但奚尘还是把心底那一丝欣喜给强压了下去,心道这红绳的法力这么大,竟让人能顷刻间换了心悦之人? 倘或以后有人要来求姻缘,奚尘定当告诉他,司命星君比月老儿还要准。 “什么?解开?”逝沉躺在一底部为半弧形的凉榻上,凉榻底下的一根小草正弯曲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凉榻,让凉榻摇晃起来。 逝沉眯着一双好看的眸子,轻轻抬眼看了奚尘一眼,心道,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般单纯的人,奚尘这一百多年怕不是白活了,他是何时听说的司命星君还有什么红绳呢?自己如此说了,这人竟就信了。 那条小红绳就是自己捏的一个法决而已,以前一起出去,蛇形金翅兽总会走丢,长那么大个眼睛竟是个白费的,所以逝沉都会捏个法决,这法决只有施法人看得到,逝沉每次都是顺着红绳去找蛇形金翅兽。 逝沉道:“这红绳……” 奚尘望着他,逝沉淡淡一笑:“解不开。” “解不开?” 逝沉心道,的确解不开啊,本座没说谎,蛇形金翅兽鹿角上绑着的红绳现在都还在呢,他懒得次次出门都要想着给蛇形金翅兽绑绳,可这家伙看不见就算了,也不认路,走远点就回不来了,他只能捏个永久性的法决使。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你再细想想 “解不开……解不开,那,那这要怎么办?” 奚尘有些懵了,忽的不知所措起来,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煞是为难。 摇椅还在一晃一晃的轻轻摇着,逝沉微微眯起眼睛,煞有其事的侧身支起半边身子,一手拄着下巴问道:“有什么要紧?这不是正好吗,这样你这小团子就会立马移情别恋到你身上了,没有什么不好啊。” 奚尘眉头皱的紧紧的。 逝沉瞧他这样子倒也不是在生气,可也没有很开心,一时摸不准奚尘是怎么了,细细看他神态的变化,看着像是很矛盾。 逝沉唇角一弯,桃花瓣似的眼睛染着笑意,眼尾微微上翘,因笑着,眼睛成了弯弯月牙的模样,既漂亮又勾魂。 “这红绳看来是你无意间与她结成的,不过本座告诉你,此结已成便无法可解,你也无需愁闷,因为并无用处,总归已经这样了,你安然接受就是了,这般看来你的运气比本座好啊。” 奚尘不语。 逝沉又问道:“你这样突然来寻本座,又如此急切,莫不是被吓着了,是红绳见效太快么?小家伙跟你表明心迹,言说喜欢你了?” 奚尘斜了逝沉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如此八卦一般,然后甩袖走了。 逝沉静静的看向自己身上一道微弱红光,细细的射向高处的雪顶峰,不假思索的赞叹了一声:“真不愧是本座捏下的法决,很能看懂主人心思呐,本座跟金翅连结的时候万般不好连,还总脱手,怎么到他这还会自己连呢,莫不是因着本座不情愿,奚尘心底却很希望的缘故。” 逝沉躺下看着树杈,肯定道:“是了,准是这红绳千百年间自己有了灵识!” 优雅慢慢悠悠的走回逝沉殿,边走边自己小声嘀咕着,道:“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呀,猛了就有点吓人了,仙上肯定不信我说的,一准觉得我是疯魔了,毕竟他还是认为我喜欢宗政公子的。” 小垃圾幽幽的道:“该怎么样让仙上相信你和万俟雅不是一个人最重要,你觉得这个事情要怎么解释呢?” 优雅摩挲着下巴,叹道:“你说的问题特别具有建设性,可咱们地基不稳当,怕是不好建,依照常理来说,穿书带系统任务目的是帮助主角逆袭,提高爽度,这个甜宠值吧……你说它跟爽度有关系吗?” 小垃圾想了想道:“咱家男主大大目前没有性命危险,也没有被什么人踩入尘埃里过,一出生就是虚无神印本体,被缥缈仙人当做宝贝带回了落尘仙宗,落彦宗主更是当宝贝蛋、亲弟弟一般照看,地位尊崇、受人仰服,没了云无言那个女魔头同他的情感交集,你就是头号危险人物。” 优雅仰着脑袋抬头看着天幕上零星的几点光亮,点头道:“明白了。” 小垃圾也不知道她是明白啥了,只知道从这以后,它就只有在桌子上睡杯盖儿的份儿了。 回到逝沉殿,奚尘正在冰室里陪着宗政枫。 宗政枫骤然失了与身体相融的逝沉清泪,还是强行破除已经沉睡的逝沉清泪力量的,因为蛇形金翅兽帮他吸收了大部分反噬的灵力,所以才陷入昏迷,奚尘每日会帮着宗政枫调息半个时辰,让他尽快恢复身体。 宗政枫并不是全天始终保持昏迷状态,而是在奚尘给他调息完之后会清醒一刻钟,优雅趴在门框上偷偷看着奚尘的时候,宗政枫刚醒过来。 “感觉如何?” “仙上,我做了一个梦,好长的梦。”宗政枫的神情里充满了迷茫和陌生。 “梦?”奚尘记得逝沉说宗政枫不会记得他和万俟雅的过往,只是会零星记得一些片段,一些他自以为不属于他的片段。 “嗯,可是我记不清是什么了,梦里的东西都陌生极了。” “兴许你好了之后就记得了。” “是么,也许就只是个梦而已。”宗政枫笑笑,又问道,“自伐魔那日我受伤昏迷,现在父亲他们如何了?” 然后奚尘就跟宗政枫讲了如今仙门百家的局势,讲了云无言如何又回来要重登仙尊之位,却也没有什么大事,一切都是安稳进行着的。 没多一会儿,蛇形金翅兽就贴着地面小心翼翼的爬了过来,又将一颗大脑袋放上了宗政枫的床,自宗政枫昏迷后,不知为什么蛇形金翅兽老是心虚,尤其是以后他算是同宗政枫结契了,这日日在一起守着那么大个秘密可真让人难受。 蛇形金翅兽想不明白,分明是逝沉把人变成这样的,怎么是他为难呢。 宗政枫看着蛇形金翅兽沉重的吐出一口气,安慰性的摸了摸他的大脑袋。 奚尘走到门边,看着优雅说了一句:“他现在醒着,你要去跟他聊聊吗?” 优雅把身子站直了,朝向奚尘站着,摇摇头:“不,团子想找仙上聊。” 奚尘看看殿门外,星光漫天,于是道:“到时辰了,想来你是饿了,我去给你找些吃食,你……” 奚尘顿了顿,欲言又止道:“要不你再细想想,你是不是突然有哪里不对劲?” 优雅歪头一愣,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细想想?我想什么?” 逝沉山上野果和灵果都很多,虽然优雅认为这些果子并不怎么压饿,但是依旧恨恨的啃了半箩筐,原因是奚尘把果子都给她之后,自己回了房间休息没有管她,而且还把门给锁上了。 “我是能吃人吗?回去就回去,锁什么门呐,逝沉神兽的地盘儿谁还敢来找事不成?” 小垃圾担忧的望着优雅手里半个核,想起来上一位倒霉宿主就是这样额外胖出来两个自己的,计算着小黑屋的刑罚期。 优雅啃完果子就把小垃圾扔到了冰室里,冰室倒是没把门给关死,蛇形金翅兽正趴在地上睡觉,占了大半个屋子,优雅只能把小垃圾放到了宗政枫的床上,小垃圾自己寻了个被角默默盖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做什么坏事 优雅蹑手蹑脚的走到奚尘门前,踌躇了半天,门内的奚尘听到声响闭上眼睛装睡,可半晌之后却没有动静了。 奚尘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正欲打开门瞧瞧,忽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声。 优雅盘着腿背靠着门坐下,正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半夜闯人闺房了,再把仙上给吓着了,要还是个娃娃身体多好,仙上肯定不舍得放我一个人的,长大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嘛。” 奚尘的手还抚在门上保持着要开门的姿势,听到这话脸顿时一黑,闯人闺房?这说的是他的房间么?闺房? 优雅的手背轻轻抵在下巴上,手肘拄在膝盖处,不看那张粉嫩嫩的脸蛋的话,姿势活像个守门的门神。 奚尘靠近了门的内侧,仔细的听着外头的声音,优雅平稳的呼吸声从门缝里传进来,奚尘也席地坐下,静静的在屋子里面陪着优雅。 “仙上啊,我要怎么办呢?”优雅哼哼了两声,“怎么说这个事情呢,你会觉得我是借尸还魂的罢,你若认真的要帮我寻原身那也找不着啊。” 奚尘眉宇微皱,觉得有些听不懂这几句话的意思。 “仙上,我喜欢你。”优雅清了两下嗓子,微微呼出一口气,嘟囔着道,“今天那话都吓着仙上了,还是要认真的准备一下,说清楚才是,啧,不然写个情书?话听不完就跑的话,信总是会看完的吧,全写下来么……” 优雅坐直了身子,拂袖幻化出一套文房笔墨来,咬着笔杆想了好大一会儿,码字的时候明明文速相当于码字速度来着,如今自己上了却不行了,还得用这么笨的办法。 “写点什么呢,还是要真诚一点的吧,可现在我除了想说喜欢,也想不到写点什么了,就写仙上,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啧,难搞,一个字都想不出来了。” 奚尘的心咯噔一响,像花鼓一样,咚咚咚的没有丝毫节奏的仿佛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优雅正愁的不行,便有一道蓝光系统提示蹦了出来。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五。】 【系统提示:当前甜蜜值:5,满值100。】 优雅抬起小脑袋来愣了一会儿,猛地回头看向紧闭的寝殿门。 可没一会儿又显示虐心值加一,虽然增长的速度很慢,但是眼见甜蜜值被虐心值顶掉。 “仙上。”优雅轻声唤了一句。 甜蜜值和虐心值那里瞬间数值都定住不动了。 “团子从见你第一面起就特别喜欢你了,就想着这个世上怎么能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呢,看着就想让人亲近,这样好的人定是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 “仙上还记得团子说过,团子叫优雅,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而不是万俟雅,说来也奇,有一日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进入了另一具陌生的身体,一个人就那么懵懵的走到了落尘仙宗,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团子是注定要遇见仙上的。” “万俟雅的灵识魂魄归体时,她说过,也许我们本来是一个人,可阴差阳错的成为了两个独立的个体,又恰逢封印发作,致使我的魂魄归位,可是喜欢宗政公子是万俟雅,喜欢仙上的是优雅呀。” “一直以来陪着仙上的也是团子,并不是真正的万俟雅,现在万俟雅已经消散了,她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跟宗政公子成亲,可是团子好像把仙上惹伤心了。” “仙上不知道,那段时间每日看着仙上很消沉的样子,团子都心疼坏了,可是仙上看不到我,仙上还在花树下睡着了呢,抱着小垃圾和四个白毛团子,我差点想把它们几个扔出去,仙上只能抱着我。” 优雅糯糯的轻声哼了一句:“以后也不许仙上再收别的徒弟了,仙上只能要团子一个。” 优雅摸着寝殿的门,把头轻轻的靠在殿门上,朝向这里面说道:“话说团子虽是伤了仙上的心,是要罚的,但仙上心狠极了,仙上不知道这逝沉殿里只有两间屋子的么,一间冰室,一间寝殿,仙上就这般把团子一个人关在外面,是想要你唯一的可爱小徒弟席地睡了么?” 奚尘静静的听着优雅说话,先是很震惊,后又自己慢慢理解了一下话的意思,现听优雅这样说,忽然想起来逝沉殿确实是只有两间屋子的。 痴梦住的地方在霄云山脉,离逝沉山山脚比较近,蛇形金翅兽则是一般不喜欢化为人形,觉得兽形自在一些,也不自己建个宫殿或是小屋子住,只是每天在哪里累了就寻个哪处的山洞睡下,时不时的去痴梦和逝沉那里蹭睡。 逝沉原本就是防着蛇形金翅兽来蹭睡才只建了两个屋子,一间冰室修炼用,一间寝殿休息。 可即便冰室冷些,蛇形金翅兽也不在意,依旧日日来蹭睡,宗政枫便是要维持神魂才将他放置在冰室的。 奚尘一时矛盾了起来,这是要将团子唤进来? 还是继续装着睡了? 可转念又一想,那根红绳好像是有能够幻化人记忆的作用,是不是红绳的缘故,团子的小脑袋瓜都不清醒了。 被连了红绳的团子铁定是喜欢自己的啊,毕竟这是司命星君的姻缘绳,因着喜欢自己,团子便会自己想象出一副合理的解释,来融合自己本身的记忆和思想。 一瞬间,奚尘脑海里刚被优雅的话激起来的喜悦便消失殆尽了,奚尘望着自己手腕处连着门外的微弱红光,怔怔出神。 优雅眼瞧着甜蜜值和虐心值在那里呈极速上涨和下跌趋势变化,心情真是跟坐过山车一样。 小垃圾则是一晚上都被那七彩斑斓的黑白泡泡给整的睡不着觉。 优雅许久没感觉到甜蜜值和虐心值的变化后,便转回了身子,一笔一划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写自己的情书,果然这种话一时之间还是很令人难以接受的吧,慢慢来。 后半夜,优雅已经靠着门边睡着了,奚尘还清醒着,突然又想,可自己确实是在花树下抱着小垃圾和四只小崽子睡着了,也的确说过要小垃圾当徒弟的,这些总不是红绳的原因团子才会知道啊。 所以团子说的是真的,那段时间她真的陪在自己身边,只是自己看不见,团子也是真的喜欢自己? 奚尘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纠结了一夜,致使第二天优雅看见消息库的100+未读消息都惊呆了,逝沉则是围着奚尘转了好久,疑惑这人做了什么事情,疲惫成这副样子。 “你昨日是去做什么坏事了?怎生不带着本座?” 第三百七十四章 仙上不要我了 “你这里没有厨房。” 奚尘环顾了一周,下了结论。 “谁问你这个?本座这里有没有厨房有什么要紧,不是,本座的逝沉殿为何要有厨房这种俗气的地方?”逝沉摇摇头,这关厨房什么事? “团子要吃饭。” “团……”逝沉也不围着奚尘转悠了,身子一定,朝着奚尘道,“你没救了。” 奚尘瞅着逝沉瞅了好一会儿,嘴巴张开合上,张开又合上了几次,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叹气,半晌才问道:“司命星君的红绳这般厉害么,竟让人不仅可以改变记忆,还能知晓一些真实的事情,而且那事情原本她该不知的。” 逝沉啧了一声,道:“有人说过你很好骗吗?” 逝沉十分不解,为何落尘仙宗的仙上竟能单纯到如此地步。 奚尘抬起头,墨玉一般明亮的眸子里一丝光辉瞬间黯淡下去,低下头转身走了,还低声喃喃道:“我就知道,团子是因为红绳的缘故才这样的,不然好端端的怎会移情别恋呢,不能因着宗政枫忘记了,乘虚而入,这样不好,还是要告诉她的。” 逝沉看奚尘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看着奚尘原本眼神里还带着骐骥,自己一句话,就突然落寞了起来。 逝沉想了想,自己说的是指红绳的事情是骗他的啊,分明没有什么问题,师徒俩个解决事情的进度有点慢啊,这下自己都说了红绳是假的,奚尘就该知道那小家伙说的是真的了。 可奚尘这般伤心,难不成是自己说奚尘好骗伤了奚尘的自尊了? 优雅捧着一兜野果回来,蹦蹦跳跳的进了逝沉殿,却见奚尘从里面出来,极为深沉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道:“我有事要同你说。” 优雅捧着一兜野果子开开心心的跟着奚尘出去了,还是昨日奚尘看云的地方,优雅正想问奚尘饿不饿,奚尘便很严肃的转过身来说道:“昨日逝沉给了我一根司命星君的红绳,你来寻我时,我本来想扔掉的,可是这红绳不知怎的,自己到了你的手腕上,同我连在了一起。” “这被红绳牵引之人便会对另一人心生爱慕,所以……你,你不是喜欢我的。” “你只是因着这根红绳才会觉得我好。” “其实,你也没有结成探灵石,不算正式拜了师,你原是万俟世家的小姐,也不该拜入别门,你若想走的话,随时可以。” “我也可以帮你让宗政枫恢复记忆。” 奚尘半低着头,剑眉下又长又密的睫毛宛若两把小刷子微微轻颤,遮住了半边眼睛,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上薄唇微抿,看不出情绪。 奚尘心道,这话说完了,许是团子真的就会走吧。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3,已达54,满值100,惩罚机制开启,二等惩罚随即落下。】 优雅盯着自己拿衣服兜着的野果子,觉得委屈极了,好生生的把人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番话,眼睛一时间酸涩无比,泪珠子聚在眼眶里要下不下的。 优雅满脑子里都充斥着一句话,奚尘不要她了,让她走,还说不认她了。 优雅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奚尘心下一紧,忽想不若听不到团子的话,也不愿听她说真的要走。 此时优雅腕间一抹红光顺着内里游曳到了唇间,嘴巴被封住了。 优雅想拉住奚尘不让他走,可腿像是被灌满了铅一样动弹不得,眼泪团团聚在眼眶里死活也流不下来,装个可怜都无能为力。 奚尘见优雅始终不说话,也不见有别的反应,心道果真如此,是自己多想了,就是红绳的缘故,现下一说出来,团子也不反驳。 不过还好,这样也罢。 奚尘压下心口漾起的苦涩酸意,哑着声音道:“逝沉山是蛇形金翅兽的出生地,对他本源最为有利,也于宗政公子身体恢复最好,想来没几日便会好的了,到时你带他回去就好,逝沉说你的记忆都是还在的,只是无情无爱了,他虽不记得了,可日后两厢安好或是怎样,总归与我没有什么关联。” “我……我的意思是你怎样都可,就……” 奚尘狠了狠心,道:“这样罢。”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6,已达60。】 奚尘一走,优雅的身子就仿佛被瞬间一松,抬眼的那一瞬间,泪珠便跟掉了线的珍珠一样,一粒一粒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可只看到了奚尘的背影。 小垃圾从一堆果子里冒出头来,扭头看了优雅一眼,被吓得爪子一哆嗦,赶忙顺着衣服爬上去,站到优雅肩膀上惦着脚尖够着给优雅擦眼泪:“哎,祖宗,你别哭啊,你这怎么先哭了呢,仙上还没哭呢,你先哭了,本大人找谁哭去啊。” 优雅撒手把衣服松开,果子立即散落了一地,顺着坡就滚下去了,抬起手腕看了看,想起奚尘说的什么红绳,想去找人,可眼泪自己总也止不住,站在那里又哭了一会儿,哭的嗓子都哑了,也不见有人回来,自己拍拍裙子去找逝沉了。 逝沉在树荫底下的摇椅上乘凉时,猛不丁的觉得眼前阴影一重,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双哭的红肿起来像核桃仁一样的眼睛,眼睛里还闪着泪花呢。 优雅可怜巴巴的看着逝沉,眼泪又啪嗒啪嗒的下来了。 逝沉一下子坐起来,有些不知所措,随意幻化了条手帕递给优雅,急忙道:“你……你,你别哭啊,本座最烦小孩子哭了。” “哇!”优雅哭的更厉害了。 “不是,你该去找奚尘哭,你去找他哭一哭,一准他就舍不得了。” “胡扯,骗人!他不要我了!” “那怎么可能呢,他不要你,那不就是不要命了,小家伙,你不能轻言放弃啊。” “他说都是因为红绳的缘故,我才会喜欢他,对他说那些,他赶我走,说我本来就不是他徒弟,还说要治好宗政公子,让我跟宗政公子在一起,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他不要我了……” 优雅哭的一抽一抽的,气都险些上不来,且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来劲。 第三百七十五章 抱歉,打扰了 “仙上不喜欢我了,他不相信我,他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了,我哭了那么长时间,眼睛都哭肿了,他都不回来找我,还要让我回金陵城,认都不认我,老死不相往来,我今早醒来之后你不知道有多开心,兴致冲冲的去找仙上,本想今日一定把什么事情都解释清楚的,他就不要我了!” “哇……” 逝沉听到红绳时,越发心虚,可听着优雅这么扯,也甚是无语。 “奚尘绝没有说让你哪凉快哪呆着去这种话,更不会说不要你,你少胡言乱语,他看都不看你一眼,怎么可能呢?你就该一把抱住他,你既知道了什么红绳,也该及时解释,不是,你别哭了。” 优雅抽抽了两声,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佯装凶恶的瞪向逝沉,道:“我还想问呢,那红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倒是想抱住他,我还想着干脆直接亲上去算了,要不实在不行我就利索的把仙上办了就是,先拐回来让他负责再慢慢哄嘛,可一道红光从手腕上传过来,我嘴都张不了!动都动不得!” 逝沉瞬间哑声。 优雅已经快哭成了个泪人了,逝沉轻咳了两声,嗫嚅道:“本座嫌金翅聒噪、话多,那红绳上除却有引路的作用,还有禁言咒,想必当时奚尘不希望从你口里听到什么话,就……这红绳结就禁了你的言。” “那我为何也动不得,仙上小心脏很脆弱的,不言不语不作为,他定是觉得我真心要走。” “那个……也是怕金翅乱跑,所以还有定身咒……可能奚尘怕看到你的神情,自己伤心,看来红绳结此物着实会懂主人心思啊。” “你都分析的这么清楚了,这么了解仙上,你这不是害我么。”优雅抬起头,仰头看着逝沉,抽抽鼻子,“这么着吧,毁灭吧,你干脆一掌拍死我,然后也拍死宗政公子,让我们仨人殉情好了,我是不太明白你这个心理,留着我这具身体做什么呢,留着宗政公子做什么呢。” “你说你厌恶神仙眷侣,你想捣乱吧,我也理解,可你捣到底啊,你这样,我怪难做的。” 逝沉不说话了。 “你的情伤一定不简单吧?需要我借着这具身体抱抱你给你一丝心灵慰藉么?或者你可以跟我倾诉一下。” 逝沉斜她一眼:“本座看你不是来哭闹的,你是来八卦的,起开,赶紧哄人去吧,还有空问本座这些,当心不一会儿,奚尘就伤心透了。” 优雅抹了抹眼泪,道:“没事,我做好了殉情的准备,如果您不介意这具身体好不容易救活了之后就又没了的话,我也不甚在意的。” 逝沉:“……” 逝沉道:“需要本座帮你去解释一下吗?” 优雅摇摇头:“别啊,这点小事我还是解决得了的。” 优雅又道:“其实你不必一直一个人扛的,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帮你解决嘛,就是你怀了也没甚要紧的。” 逝沉深呼吸,咬牙道:“本座是公的!怀不了!” 优雅杏眸瞪大,小嘴巴张成了o型,惊讶道:“啊?怀不了?不是说有的神兽,公的也能怀吗,你这么厉害,神兽之王,照理说这个技能也有的呀。” 逝沉一道劲厉的掌风过去,几间小木屋便瞬间化为须有,优雅撇撇嘴,拍了拍屁股将裙子整理好,顶着自己红肿的吓人的核桃眼回去逝沉殿装可怜了,临走时还哼哼了一句:“惯会吓唬人的。” 逝沉:“……” 逝沉仰面朝天,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气顺过来,他不明白,奚尘到现在还没被这孩子气死吗? 方才是为什么要担心她,还哄她? 乱吓唬人的分明就是她自己! 小垃圾也感觉自己浪费了感情。 优雅翻腾着沉落到消息库底的两条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惩罚机制触动,三等惩罚随机落下。】 【系统提示:虐心值加3,已达54,满值100,惩罚机制开启,二等惩罚随即落下。】 “下一个惩罚界限是虐心值达到90,现在是60,离下一个惩罚阈值还有30,只要目前控制住不增长,在30的区间内完成甜蜜值的增长并迅速达到100就算改造任务完成,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万俟雅那条线的最后一部分了。” “也就是逝沉和万俟雅前世的隐秘故事、爱恨纠葛,据痴梦姐姐那一句话说,这事一定不简单。” 万俟雅那日在房中同她说了许多,其中便有一些,优雅觉得自己大约知晓了个大概,只待确认了。 小垃圾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配合演出的目的是为了让到达50那个界值的惩罚降下吧?如果不快速降下的话,后期随机降落可能会超出你的意料之外,虐心程度会远胜现在,现在留出30的区域时间,比紧巴巴的等着已经达到的50那个二等惩罚要轻松。” 优雅不置可否。 小垃圾问道:“你不怕虐心值增长超过预计吗?” 优雅道:“昨晚的时候,虐心值和甜蜜值起伏太不规整,虽说这种东西本来也不规整,但是从昨天晚上到今晨,消息库里有足足200+条系统提示,最底下有一条灰色的,就是30那个界值落下的惩罚,在此之后,仙上便陷入了一个矛盾问题,而昨日的异常便在于逝沉随口同我说的红绳上了。” “怎么确定就是红绳啊?” “你是真的执行任务不多啊,这种东西全在细节,系统流,考的就是智商和逻辑以及猜测情节、推理能力。逝沉说过,司命星君的红绳可改人记忆、造就情劫,比月老的更甚。凡无故出现之新设定,必有其用。” 小垃圾:“……” 这叫什么,不怕学霸考高分,就怕学霸会控分。 这分析能力、逻辑解析,听起来没毛病。 小垃圾由衷的叹道:“你是个理科生吧?” 优雅道:“嗯。” 小垃圾发出真诚的质问:“你一个码字的,为什么学理?” “因为我擅长文科。” 小垃圾:“……” 对不起,打扰了。 “那待会儿要怎么办啊?” 优雅瞬间变脸,杏眸弯弯,莞尔一笑,脸颊处一个小梨涡直直甜进人心里:“我不是说了嘛,直接亲上去,就地办了,拐回去慢慢哄!” “言情文的终极奥义,亲亲抱抱举高高,和谐拯救世界,没有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事情,若有,就两个!总之,切莫走抒情路线,切记狗血为要。” 小垃圾:“……” 真是抱歉,果然还是打扰了,流氓还是流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垃圾绝对不承认这是优雅对于言情文的经验认知。 绝对是她本心没跑了! 优雅小手一拍,转身去了雪顶峰寻了块冰块握着,小手冻得通红僵硬,把外衫也一并脱了,响指一打烧成灰随风扬了,再配上那哭的红肿的不成样子的核桃眼,还有鼻尖一点红,简直完美。 优雅看着远处飘浮的云朵,很是抒情的问道:“小垃圾,你们甜宠改造系统历代改造宿主有没有留在改造世界里的啊?” 小垃圾没听清:“什么?” 优雅摇摇头道:“没什么,我是说人的一生,总要做出些惊人的选择来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快完结啦 冰室里,宗政枫初醒,看着面前呆呆出神吸着红彤彤鼻子的娇俏小人有些不知所措,找寻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手帕,只得伸了手上前,用自己的袖子给优雅擦了擦眼泪。 “怎么哭了呀?”宗政枫坐起身子低头温柔的瞧着优雅,轻声慢语的细细哄着,“好了,不哭了好不好,眼睛都肿了。” “再哭小团子就不好看了哦。” “不然你也告诉我,你是为什么哭啊?” 奚尘走到门口时恰好看到了宗政枫淡淡笑着给优雅擦眼泪的样子,优雅抬起一直低垂的脑袋,哭的眼睛和脸都红红的,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小嘴一张一合,不知同宗政枫讲了什么。 宗政枫只一直淡淡的笑着,一边给优雅擦眼泪,一边轻声哄着。 奚尘背靠在冰室外的墙壁上,心脏密密麻麻的泛起尖锐的刺痛来,喉咙里被酸涩之意漾的连话都说不出,失魂落魄的走出去。 果然自己还是接受不了的。 没一会儿优雅从冰室里出来,指尖翻跃燃起一点星火,一只黑金纸鹤跃然其上,优雅低声对着黑金纸鹤说了些什么,纸鹤便点点脑袋,遥遥飞走了。 随后优雅看了一眼另一间紧闭着的房门,出了逝沉殿往落尘山去了。 下午奚尘去看宗政枫的时候,宗政枫正拿着两张纸瞧,还低声念叨着什么。 “今日可还好吗?见你醒来的时辰多了些,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仙上,你可知道我从前与过什么女子……相处过么?”宗政枫微皱着眉头,忽然问道。 奚尘一顿:“怎么这样问,可是又记起什么来了?” “那倒不是。” 宗政枫摇摇头疑惑道:“午时小团子给了我两封信,说是一个是她写的,另一个是一位姑娘写的,那位姑娘曾爱慕我,奈何如今不便,出了事故,让小团子代她将信给我,只是我看这信上的字迹似乎很是相熟,这里面的这首诗也甚是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为何熟悉。” “而且只看着这信我便心里难受,像是我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我觉得……这位姑娘好像是我很重要的人,仙上你说,我梦中的是不是就是这位姑娘啊?” “小团子?”奚尘奇怪的问道。 宗政枫从前并不会这样唤团子,都是唤雅儿。 “嗯,万俟小姐不是您的小徒弟吗,我们一直叫她小团子的啊,她上午怎么哭成那样?我怎么问,她也不答是为何,还言说您不认她了,是不是又闹什么小脾气了?” 宗政枫将两封信往旁侧的桌子上一放,奚尘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两封信里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一封信里写了一首诗,言诉闺情,是首表白用的情诗,在闻人府时,貌似是听宗政枫给万俟雅念过的。 另一封里则是奚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写了些祝宗政枫早日恢复身体的吉祥话。 优雅初来落尘仙宗时写的字很奇怪,有些奚尘并不认得,优雅说她不是很会写,写错了许多,所以奚尘曾手把手一点一点教过优雅写字。 可另一封上那首诗的字迹是同曾经万俟家主给奚尘看过的万俟雅写的大字同出一派。 万俟家主跟奚尘聊天时,奚尘说过小团子上了山后的情景,万俟家主撇撇嘴,说怎生现在写字都写不顺当了,还将万俟雅给自己题过的字给奚尘瞧。 万俟家主说万俟雅的字是他亲自教过的,颇有他的风范,且万俟易和万俟宁还有万俟雅的字都是他教的,万俟家主还很是自豪。 写大字虽和日常的小字不完全一样,可形貌都是相同的。 奚尘一把抓住宗政枫的胳膊,急道:“你说一封是团子写的,另一封是一个姑娘写的是么?” “对……对啊,小团子是这么说的。” “字迹不一样……对的,这字迹是不一样的,一个人写不出两种字迹的,那位姑娘……她指的是万俟雅。”奚尘喃喃道。 宗政枫看奚尘不知在楞些什么,在奚尘眼前摆摆手,道:“仙上,小团子午间哭的可怜兮兮的,真的没事么,她走的时候我看着伤心的紧,还是你去哄哄有用吧?她一个劲说你不要她了,她要回家呢。” 奚尘起身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这时外间逝沉和痴梦都在,痴梦不知何时回来的,还带着落雨一起。 落雨正想着去里面找奚尘,就见奚尘急匆匆的出来,忙道:“师叔。” 奚尘问他:“团子有没有回去?” 落雨皱了眉头,道:“正是此事,云仙尊说不知小师妹是怎么了,像是要回落尘山,说要用灵往镜呢……我……” “师叔,师叔!师叔你......” “灵往镜……” 奚尘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心脏仿佛被一只利爪狠狠抓住,一阵尖锐的刺痛,将近窒息,生怕优雅一时间真的动用了灵往镜出了事,落雨都还没反应过来,奚尘的身影便已然不见。 “团子……” “师叔!” 痴梦拉住落雨:“别唤了,这一会儿奚尘仙上都指不定到哪了。”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不出是什么事呢?”落雨不解,是云仙尊说要他来接宗政公子回去,说是奚尘让她捎信的,还说再顺道带句话,就说优雅回了落尘仙宗,要用灵往镜。 “呵,你自然看不出。”逝沉冷哼一声,暗暗翻了个白眼。 宗政枫正愣着,扭头问蛇形金翅兽,道:“我刚刚说了什么吗?仙上突然如此急切。” 蛇形金翅兽支棱着自己的蛇尾,打着圈,慢慢悠悠的说了句:“傻蛋。” 宗政枫问他:“你在说谁?” 蛇形金翅兽道:“你觉得本神兽是在说谁,就是说谁,真是罪恶,为什么所有的苦痛都要本神兽来承担,明明这也不是我犯下的错。” 宗政枫有句话卡在嗓子眼里,不知当说不当说,他觉得蛇形金翅兽是在说他。 蛇形金翅兽自己嘟哝了好大一会儿,宗政枫干脆也不问他了,这兽每天都是这般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都能自己说个一天。 第三百七十七章 甜甜的完结啦 密境之中,劲风袭过,地上几片落叶被风带起。 苍翠欲滴的山洞中,满目如罂粟般诱人的深绿异梦花,地上大片大片的苍翠纵横交错,像是铺了毛茸茸的毯子,洞顶是幽深的紫宸光,盘虬古树旁一潭湖蓝色神潭上悬浮着乳白色柔光包裹的雕刻着繁复古老花纹的灵往镜。 此刻优雅正阖着双眸悬立在灵往镜前,灵往镜里被注入一股暗金色灵流,中心一点殷红迅速被吸收入灵往镜里,优雅的丹田也就是灵根所在之处源源不断的向外输送着灵力。 镜中灵光乍现,时光回溯,所现景象止在优雅上落尘仙宗那日便不再改变,其后的记忆片段时有断续,在万俟雅同宗政枫成亲的前三日时间里更是空白一片,像是此间并没有过内容一般。 “嗯……” 优雅喉间溢出一声呻吟,神潭边上还掉落了一把匕首,正是万俟家主淬炼的那把暗金宝石匕首。 奚尘将优雅与灵往镜之间的灵流斩断,优雅的身子软软的向下倒去,奚尘飞身上去将优雅接了下来。 奚尘薄唇泛白,面色紧张而凝重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伸手将优雅的衣襟拢紧了一些,轻声唤道:“团子,团子。” 优雅缓缓睁开眼睛,咳嗽了几声,心口上的伤口浸出点点血渍来,看的奚尘心疼的不行。 在看到奚尘的那一瞬间,优雅的眼睛就模糊的看不清奚尘的脸了。 晶莹滚烫的泪珠在眼睛里滚动,顺着脸颊、嘴巴、脖颈下来,一双湿漉漉红彤彤的眸子可怜又委屈的望向奚尘,小肩膀哭的一耸一耸的。 “不哭,团子不哭。” 优雅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手心里还紧紧撰着一个圆形的录视灵器,优雅把灵器放到奚尘手上,小声抽泣,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些话。 “仙上,你别不要团子,团子很乖的,团子没有骗你。” 奚尘抱着优雅,柔声哄着,低沉好听的嗓音有些颤抖:“没有不要团子,团子不哭。” “胡说!” “你让我走,还说我不是你的小徒弟,不让团子回落尘仙宗了,也不听团子解释,你明明说过就要我一个的,说会疼我,不会赶我走,仙上说话不算话。” “是你说的,你会一直陪着团子,不会丢掉团子,还说团子这么乖,这么可爱,怎么可能舍得不要团子!” “可你赖账了……你怎么能赖账呢!你这样是欺骗小孩子……” “仙上。” “团子没有喜欢别人,团子没有红杏出墙,可是你不相信我……” 优雅好像是生怕奚尘会走一样,上前紧紧抱住奚尘,下巴放在奚尘的肩窝里,哭的奚尘的肩膀都湿了大半,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嗝,像宝宝奶嗝一样,瞪圆了大眼睛,嘟着脸蛋,奚尘赶忙把优雅的背竖直了,给她拍拍。 “那……那根红绳是……” “嗝……” 奚尘急忙道:“好了,好了,我信,团子不哭了,再哭要喘不过来气的,那根红绳我们不管它,我信你,我信团子,什么都信,不气不气。” “仙上,团子喜欢你。” “嗯。” “特别特别喜欢。” “嗯,我也喜欢团子。”奚尘又加了一句,“特别特别喜欢。” “仙上回来是赶团子走的么?” “不赶,是我发现自己错了,来找团子认错的,团子不气了好不好。” 优雅把脸蛋埋在奚尘肩窝里,抽抽搭搭的半晌没说话。 奚尘把人从自己肩膀上弄出来,捧着哭的涨红的小脸蛋摸摸。 “打嗝……打的,喘不过气来……了。” 奚尘把手放在优雅脖颈上慢慢揉着,另一只手一边从上到下给她抚着背。 优雅又打了几个嗝,然后撇着嘴巴,小声问道:“那团子可以给仙上当通房丫头么?你从前就拒绝过一次了,再拒绝团子要生气的。” 奚尘想起最初优雅也是这般问的,因她结不成探灵石,无法正式拜师,愁闷的不行,苦着一张小脸问可以留下当通房丫头么,还说自己很有用,会的东西很多,生怕自己不留下她,要赶她走。 奚尘墨玉一般的黑眸里像是装满了星辰盛光,栩栩发亮,微薄的唇轻轻弯起,笑笑:“不,让你当正宫。” 优雅又把脸蛋埋进人怀里了,声音闷闷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丝小喜悦,佯装害羞道:“当正宫要生小宝宝的,那仙上日后万不可睡觉锁门,像昨日那样,不方便干正事。” 奚尘:“……” “团子还以为仙上真的不要团子了,东西都准备好了要给仙上看,证明清白!虽说事情很匪夷所思,但是就是这样的啊。” 优雅指指奚尘手里的圆盘镜:“这个方才连通了灵往镜,是我的呈堂证供。” 奚尘:“我……” 优雅道:“以后有什么仙上要问,不能自己瞎想。” 奚尘老实的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突然来找团子的,一时想通了么?”优雅谆谆教导,道,“仙上,有时候人要自私一点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说逝沉若真的喜欢万俟雅,我就在跟前,他怎生还这般忽悠你呢,一看就是他骗人玩。” “是我的错。”奚尘想了一想,确实漏洞挺多,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俊颜骤然一红。 “说那些伤人的话就算了,仙上你从在闻人府开始,都不抱团子了。”优雅哼哼唧唧的在奚尘怀里鼓涌。 “那是因为你变大了,再像小点时候那样……不合适。” “大了?”优雅两手往胸前一摸,嘴角立马就撇下去了,“胡说!没有。” 奚尘照着优雅比了个大圆,道:“我说你人大了。” 优雅更伤心了:“我就说还是小了能占便宜的吧!” 奚尘:“……” “真是的!耽误事情嘛这不是……” 优雅絮絮叨叨的埋怨着,唇上却忽然贴上了一张带着凉意的薄唇,优雅吃完东西后的良好习惯致使她上前舔了舔,嘟哝道:“凉凉的,我喜欢。”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一。】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一。】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十。】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 …… 【系统提示:甜蜜值已达90。】 【系统提示:甜蜜值加!】 【系统提示:甜蜜值……已爆表,虐心值清零。】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已完成改造任务。】 “我靠。” 小垃圾躲在树干后面瞪圆了眼睛,手握一只小毛笔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来开始奋笔疾书:“世间万物,唯狗血之上,至理名言呐!单纯男主攻略法则……” 小垃圾大笔一挥,将内容完美升级:“睡之!这真是后代启蒙之绝佳建议。” 番外篇之雾言 玄真神宫。 云无言阖眸在榻上安憩,云非雾进殿时,云无言身侧两个侍女正一左一右的拿着织锦团凤扇给云无言扇着风,示意云非雾稍后再来,云非雾拿着手上的信件,眉头紧皱。 云非雾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要离开时,云无言才轻轻抬起眼皮,带着薄怒微眯着眼眸看向身侧两人:“有事便叫本座,谁许你们让云殿主等着。” 云非雾看着云无言似有怒火,便道:“你歇着,谁敢扰你,也莫怪她们,这里有桩要紧的事情,要说与你裁断。” 云无言坐起身子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耐烦的摆摆手,直道:“她们不敢你也不敢?你同她们又不一样,是什么事情这般要紧?” 云非雾张了张口:“是闻人……” 云无言喝了口茶,仰在贵妃榻上,摆摆手,轻描淡写道:“再说有什么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本座信你。” 云非雾无奈道:“你是仙尊,是这玄真神宫的主人,掌……” 云无言接道:“掌管仙门百家吗,重要的很,本座知道,真是着实后悔接了这烂摊子,到底是怎么能有这么多事故要处理。” 云无言食指微屈,指节处轻轻扣了扣额头,又道:“左不过是仙门里那点小事,你看着办便可,他们能成什么气候。” “可闻人府不是一般的小仙门,且闻人家主似是与魔族有所往来。” “哦?那还挺厉害的。” 云非雾瞧云无言那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也不自找没趣了,自己转身出去处理公务。 回到噬魂殿时,正有几个打扫庭除的小修在闲聊,云非雾正想着上前去训斥几句,只听他们道:“殿主如今可都成了掌控实权的人了,咱们噬魂殿的人自然要比其他殿里的高一等,现在哪里还有仙尊什么事呢?仙尊大事小事一律懒得过问,哪日被篡了位都不知道。 ” “说的也是,听说啊,一早培养两位殿主和仙尊时,云殿主就没有比仙尊差到哪里,仙尊也只是棋胜一招而已,不然现在仙尊位子上坐的不一定是谁呢。” “你们……”云非雾正欲开口。 “诸位说的当真是有理。”云无言森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眼瞧了这几人一眼,红唇轻启,声音凉薄的不像话,好像她整个人都是冰做的一般,冷漠无情,“把这几人拖下去,杀了罢,别脏了噬魂殿。” 云非雾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心里猛然一惊,然后看着右护法把那几个弟子给带下去了。 身后的求饶声不断,云无言皱着眉头挡了挡耳朵。 “仙尊如何生这么大的气,也不至于将他们杀了。” 云非雾心中一悸,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她知道云无言同她差的从来不是一点半点,比试那日也不过是云无言略略出了几招,尚未认真,从前再是如何好,想来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不会真的全然不在意,即便是她信任自己,可这份信任终究是在自己守心的情况下。 “你什么时候也随他们一起每日家的唤我仙尊了?” “仙尊就是仙尊,哪有什么道理,总要有尊卑上下之分。” “随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云无言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又道,“这些人断然不能留,今日私下说些谋逆的话,来日传出去真是有人以为是你要以下犯上,总归与你有碍,万不能太心软。” “对了,这是底下人送上来的东西,本座瞧着这几样你该是喜欢的,便送过来了。” “若我真的要谋逆呢?”云非雾忽然抬头问道。 “啊?”云无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完了之后,随意笑笑,便道,“这有什么要紧,你早说本座便把这位子给你就是,非雾要什么本座都给的。” 云非雾没说什么,只道:“我还有公事,先退下了。” 云非雾走后,云无言身侧的侍女道:“仙尊还是在意些,您虽与云殿主是自小的情分,可也挨不住权力的诱惑,还有这样一起子小人每日在后头挑拨,难保不会出事啊。” 云无言淡淡的斜了侍女两眼,道:“不会的,本座都说了这位置她想要,本座就给,非雾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确实,嚼舌根的人也有些多了,着人去暗暗彻查一下,玄真神宫里再有这样不知好歹胡乱揣测的人直接拔了舌头赶出去。” 侍女应道:“是。” 咚咚咚的敲门声,声浅且小,但是却连绵不绝。 云非雾忽的从梦中惊醒,脑子里还闪着云无言冷漠下令要杀了几个碎嘴小修的画面。 “谁?”云非雾摸了摸喉咙,口有些干,声音沙哑。 “我。” “……”云非雾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道,“你你你,谁只知道你是谁?” 云非雾边是嫌弃边是顺从的听着外头的声音去开门,云无言倚在门框上抬起自己的长腿横在了两边门框之中。 “何事?” “无事本座就不能找你么。” 云非雾无甚空闲同云无言扯皮,抬手就要关门。 云无言一把握住云非雾的手腕拦住:“哎,别急吗,本座看你睡得许久了,再睡怕是神志会不大清醒了。” “无妨,劳烦关心。”云非雾又要将门关上。 “那日多谢了。”云无言道。 云非雾顿住,愣了一会儿知道云无言是在说那日她劝魔笛的事情。 “事实而已,我没想帮你。” “口是心非吗,非雾惯会如此的,至今本座还不明白玄真神宫覆灭一事究竟为何?” “你是来寻我报仇的?”云非雾皱了眉头,正了正身子,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说的一句话,开口道,“我们打一架,堂堂正正的比试一次,死生不论,你不必留情。” “什么?”这下是云无言愣住了,好生生的为何要比试? 她也就是寻话头随口一说,搭讪一下嘛。 “本座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云非雾有些不耐了,“你要知道为何玄真神宫会覆灭是么?便因你如此,永远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永远轻轻松松的就能做到任何事情,说是信任我,在意我,却还是把我身边人防的死死的,可你总也不同我说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心思,只得百般试探,最后着了闻人岐的道,你想我死,宁可同归于尽也不放过我,所以这样了。” “玄真神宫里的弟子,各个阴怀鬼胎,实则哪个不想往上爬,玄真神宫统领仙门百家,虽在高位,但其下仙门关系错综复杂,阳奉阴违,也不是我一人之力可挡。” 番外篇之美人计 “原来非雾心思这般细腻,想的这样多,你想埋怨好久了吧?”云无言若有所思道,“本座原只是想来寻个由头搭讪,想多同你说几句话的。” “不想竟听到一番肺腑之言。” 云非雾平日也是半天吐不出几句话的人,好不容易趁着刚醒来头昏脑涨的当口,一股脑的把话都说出来了,要认认真真的同这人比试一场,消了自己心事,结果她就是来搭讪的。 “有你这样的?搭讪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是本座错了,其实本座就是想说,玄真神宫也建的差不多了,还缺个得力干将,你要不要来跳个槽?” “跳槽?” “小不点是这么说的。” “……”云非雾认真道:“打一架吧,不打一顿你,我心头抑郁难解。” “本座是真信任你,对你所说所行都是真心,绝无欺骗,那不是嗜血咒一出,本座气你恼你才酿出祸事么,你看,饶是如此,再见面本座也没舍得对非雾你怎么样啊?”云无言竖起三根手指来指天发誓。 又道:“说来,本座还想劳烦非雾一下,魔笛总也不咸不淡的,好似时刻要同本座分道扬镳一般,那是为何呢?” “你看你就是胡扯,哪里信任?你就是想来套话。” 云无言撞了撞云非雾的肩膀,凤眸一眨,声音一软,拉着尾音道:“非雾~” “非雾~” 魔笛正巧从后面路过,看着云无言状似娇媚的哄着云非雾,一手握住云非雾纤细的手腕,一手还指着天发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早说你是吃醋本座不在意你,觉得不甚关心你,本座定早就改了,误会而已,在此之前,本座心中可一直想的是我俩过一辈子呢。” 魔笛头轻轻一偏,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多余的。 云非雾实在忍不了自己纠结了许久的事情竟这般简单,全然是自己多想吃醋才到现在这样,倒也顾不得许多了,径直便道:“苦肉计用的不是很好吗,你再接再厉,他看不得你难受,看不得你疼,你屋子里那株魔百合被你喂药喂得都要枯死了。” 魔笛抬起的脚步又放下了,喃喃道:“那魔百合不是说因为搬来这里水土不服么,喂药?” 云非雾说罢,抬眸看到了云无言身后的魔笛,把手腕从云无言手中抽出来,有些不适的咳了几声。 “你感染风寒了么?” 云非雾将眼神往云无言身后一瞟,云无言借着余光看到了魔笛的衣袍角。 魔笛眸子一眯,语气中夹杂着危险的气息,开口道:“苦肉计?装病?倒药?” 云无言:“我……” 云非雾飞速的将门关上。 晚间,云无言愁眉不展。 优雅托着下巴坐在云无言对面好久,只看见云无言不住的叹气。 “偶像,你干嘛呢?” 云无言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优雅深沉的点点头,礼貌的提出自己的建议:“人家还理你就不错了,要是我,有一人这般毁我三次,我定当把她抽筋剥骨,这还是闹闹小脾气而已,知足吧。” 云无言觉得优雅说的甚是有理。 “闻人公子可比你惨得多,下了个咒,现在大约是被淳于小姐伤的不行不行的了,怎么算你都是还好的了。” 云无言回来之后令人四处张榜寻人,人倒是没寻着,可淳于诗一个成亲的消息便勾回来了一个,云无言想起闻人隐如今的境遇,不禁点头赞同。 “那是奚尘太好哄?”云无言问道。 前一晚还被奚尘赶出房里的优雅不自然的摸摸脖子,又摸摸自己心口上的伤,淡定的点点头:“主要是仙上太爱我。” 云无言这才想起来,便道:“所以把你半夜赶出房门?” 优雅:“……” “如此看来也不见得比本座好太多。” 优雅当下就抬着自己高傲的小下巴,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这叫情趣,你连魔笛的房门还都没进过呢,我只是被赶出来一回,而且也就一小会儿,不就又回去了吗?” 云无言满不在意的敷衍她,点点头道:“对的,不就是耍流氓被赶出来了么?看来这次玩的挺大啊,都让奚尘动手把你扔出来了。” 优雅暗自叹气,恨铁不成钢道:“仙上纯情太过,太老实,经不起挑逗啊。” 云无言佯装随口一问,道:“是你这一个计策用的太多了罢。” 优雅撩起衣裙,翘起二郎腿,摇着手指道:“哎,凡计策用多了,不灵了是常见,可有一计,百试不爽的。委婉点说,就是先勾引,诱敌上钩,引敌犯罪!” 云无言轻咳了一声,慢慢悠悠的问道:“诱敌上钩,引敌犯罪?” 优雅眨眨眼睛,微微一笑:“哎呦,三十六计,此为上乘。” 云无言想了一想,接道:“走为上计?还是空城计,缓兵计,调虎离山之计?” 优雅摇摇手指:“非也,美人计,我看魔笛更容易害羞,你就直接霸王硬上弓最为是。” 云无言了然的点点头。 其后,优雅怕云无言犯怂,饭时还拿来了一坛落尘仙宗特产醉灵萝果酒,小垃圾则是兴致冲冲的给了云无言一本独家珍藏小画本。 云无言没喝几杯便有些醉了,优雅暗叹道:“仙上还能喝一坛呢。” 两人摇摇晃晃的扶着栏杆上了二楼,优雅把云无言送到了魔笛房门口,自己就回去了。 优雅抬手拍奚尘房门时,结果发现……门口设了结界,她连门都没碰到,便被门外那层若有若无的轻薄结界给挡住了,仙上这是在防谁? 优雅的手贴在结界上,眼睛睁的很大,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垃圾在一旁踱步,心道防谁呢,你心里没数? 再不防着,仙上就晚节不保了。 优雅转头看向云无言,直接破开了魔笛的门,一脚给踹进去了,果然,男朋友的灵力修为不要太高才是好的。 魔笛还没恢复好,云无言这不是一个霸王硬上弓一个准么。 魔笛解开腰带的手一顿,深吸气,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那把锁,还专门从里头锁上了呢。 魔笛正欲开口要云无言出去,谁知这人直接将自己定住,云无言一把握住魔笛的两只手腕将人抵在床的栏杆上。 “你要做什么?” 云无言把下巴搁在魔笛的肩颈处,头轻轻一歪,看向窗户边绑着麻绳的帘子,手指一勾,莞尔笑了起来,随即挑眉看向魔笛。 魔笛眸光一变,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半刻之后,魔笛的双手被绑住,连带着绳子另一端被云无言系在了床头上。 “云无言!” “嘘,叫声仙尊来听听,叫的好听了,本座高兴了,就给你松开。” “云无言!”魔笛牙根咬的咔咔作响。 云无言抬头望望房顶,想了一会小垃圾给她看的画本,呢喃道:“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什么下一步?” 云无言自言自语道:“哦,对了,睡觉,该睡觉了。” 云无言站在床边开始晕晕乎乎的脱衣服,魔笛把脸往里面一转,不去看她。 只那一会儿的功夫,魔笛的脑子里已经过了许多画面,从脸上蔓延到耳朵再到脖子,整个人都红透了。 没了云无言脱衣服的声音了,接着魔笛就感觉身上就压了个重物,半晌没有什么动作。 魔笛睁开眼睛就看到云无言的衣服扔的满地都是,黑色里衣扯下大半来,露出大半个白嫩酥胸,然后…… 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这是……真睡觉啊。 魔笛重叹一口气,突然有种什么都准备好了,好不容易的心情酝酿了这么久,你……真是白浪费感情。 叹气过后,魔笛有些恼恨自己竟然还有几分期待,只不过是没想到,这人真是来睡觉的,这么单纯的吗? 小垃圾给她的画本都白看了。 翌日,云无言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张模样俊美却脸色铁黑的人,似乎是没有休息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眼圈。 魔笛的嗓音有些沙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道:“从我身上下去。” 云无言才愣着反应过来,魔笛眸光扫在云无言的手放的地方,深呼一口气,咬牙道:“还有,把你的手立刻拿开。” 昨晚魔笛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这人手随意一搭就好死不死的放了个不太恰当的地方,这一随意,魔笛是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