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宠溺:BOSS,请自重!》 第1章 绝情 沪市。 飞辰集团大厦。 公司餐厅内。 餐桌前坐着一男一女。 “我包你2小时,按时薪计。”女人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 男子抬眸,清亮的眸子闪闪生辉,眉头皱了一下,又扬起:“你包我?” “啊,对。” “时薪?” “当然。”何曳狡猾的笑了笑,菲儿昨晚一定和他说好是按天计酬吧?哈哈,按天计酬多笨啊,她又不需要包一天,包2个小时,大不了3小时,比按一天计省下一半的钱,哈哈哈…… 何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忽略对方那完全呆滞的目光,何曳坦荡荡的说道:“我要是包你一天,你得多忙,多辛苦啊。而且……” 她显得颇为善解人意:“以你的……这个,唔,绝对撑不了2个小时,估计,最多半小时就搞定了。” 嘻嘻,最好是10分钟。 “最多半小时?”男子好像有点窝火。 这是鄙视他作为男人的本事吗? “是啊。你只管服侍好我大姨妈,然后我们就一起闪人。” “大姨妈?你,你是哪个部门的?”男子手指的骨指分明在响。 何曳赶忙安抚:“别生气嘛,这样好了,即使不够1小时,也当1小时算,行了吧?啊,男人嘛,别和女人斤斤计较?” 男子松了松刚才握紧的手指,喝了一口水:“这位小姐,你可以把话说清楚一点吗?” “啊,还不够清楚吗?你和我一起,陪我和大姨妈吃饭,等我大姨妈走了,我就给你钱。” 男子一口气没提上来,今时今日,他居然沦落到要陪人家的大姨妈吃饭,还得按时计薪? 何曳看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禁气恼。 “唉,我从头到尾把计划和你说一遍吧。菲儿都不知道怎么办事的,事先条件都没交待清楚。 你呢,扮着做我的男朋友,只需要陪大姨妈吃一餐饭,把她骗过之后,你功成身退,我给你按时计薪。” “啊?”男子长松了一口气,差点被这个女人吓死。 他看着对面滔滔不绝的说话的女子,微勾了勾唇,眼睛轻眯:“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唉,是挺贵的。不过,2个小时,我还是付得起的。”何曳心中腹诽,现在这个时代啊,真是人与人,吃死人。扮一回男朋友,好吃好喝,还得收费。 哼,飞辰公司的工资是高啦,不过,2个小时,她还不至于会倾家荡产吧? 何曳豪爽的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ok?” “ok是ok,不过,我觉得应该拟一份合约。” “你烦不烦啊,拟合约?” 何曳最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男人了,但见对方一派不能动摇的神色,只好拿出笔来,到柜台扯了一张餐牌纸。 那名男子笑得很欢快:“嗯,就写,按乙方日均收入的3倍,按时计酬。” 既然合约都签了,也算是认识了。何曳望着“合约书”上男子龙飞凤舞的签名,很头痛的问:“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本人……叶辰。” “嗯,走吧!” “现在?” “当然是现在,大姨妈在对面等了半小时了。她这个人,脾气很暴躁的。” 何曳站起来,扯着叶辰的袖口就往飞辰公司对街的华兴酒楼奔去。 华兴酒楼的传统蟹黄四色羹远近驰名,何曳早就馋到直流口水了。想不到,大姨妈这一次会一反常态,居然请她到这里吃饭。 呵呵,一会儿要大吃特吃,争取把今天租男友的钱吃回票价。 “我说,三妹,你好大的架子啊,要姨妈我等了你几小时。” “对不起,大姨妈,我们忙,还是偷偷跑出来的呐。”何曳笑得春风灿烂:“姨妈,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记仇的呵……” “你错了,姨妈什么都不记,就是记仇。”所谓的大姨妈,红色风衣,披一件蓝色格子披肩,慢腾腾的喝茶,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叶辰的身上转。 “这就是你男朋友?做特殊职业的啊?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 “大姨妈……这是英俊好不好,你用词不当。”何曳一边拉叶辰坐下,一边讪笑。 虽然人生第一次被人称为油头粉面,但叶辰还是面色不变,静静的落座。何曳赞许,果然很有专业水准。 她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侧身与他咬耳朵说悄悄话:“难得姨妈今天心情好请客,你点贵的吃,不要省。” 叶辰默默地、顺从地,点头。 餐牌上来,姨妈很大方的说道:“你们自个点啊,难得和姨妈吃一次饭,不要客气。” 叶辰轻轻的展开餐牌,优雅的点了几味小菜。大姨妈的眼睛便一直在叶辰的身上打转,却不忘记把何曳拉近身边:“三妹,你告诉我,这真是你男朋友?” “真,珍珠都没有这么真。”何曳心里颤抖,不晓得叶辰怎么就露出了马脚。 “不可能。”姨妈心中疑惑渐生,以何曳这莽撞粗鲁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么出色的男朋友啊?看他一举手一投足,虽然不张扬,但那气度、那风采,却是一身掩不住的精英味。 唉,天真是不长眼睛。何曳天生就好命,我家刘绿怎么就没碰上这么好的主? 何曳看姨妈的神色,做贼心虚,难道被姨妈识穿了? 何曳一下子把叶辰向自己的身边拉了拉,挽着他的手臂,甜腻腻的把自己的头靠过去,笑道:“小辰辰,我不吃辣的呵,你知道的。” 叶辰全身抖了抖,被何曳突然杀过来的凶恶目光一瞟,配合默契的拍拍她桌面的小手:“亲爱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呵呵……”何曳娇笑,脸上又被叶辰捏了一把,笑得更馅媚。 大姨妈:“小辰,在哪里高就啊?” “嗯……”叶辰的嘴角弯了弯:“算得上是同事吧。” “啊,是你把何曳介绍进飞辰公司的吧?我才奇怪呢,凭她,怎么进得了那样有名的大公司。” “哈哈,姨妈果然识人于微。” “喂,你想死?”何曳在桌下一脚踹去,叶辰极痛的侧脸瞪她。 第2章 痕迹 姨妈一派可惜的道:“我们家何曳,从小就粗鲁。” 何曳咬牙不语,叶辰苦笑:“是啊,她不光粗鲁,眼力更不好。” “哼……”何曳心中暗叹,幸好这个不是我真的男朋友,不然,气死…… 大姨妈藐着嘴巴又问了几个问题,菜一上来,便放手大吃,不再问东问西,叶辰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姨妈这次来,是奉何曳的母亲来探听虚实的,曳何曳对母亲撒谎说不回家工作,坚决留在沪市,理由是:有男朋友了,不可两地分居,更不能始『乱』终弃。 姨妈除了奉命行事,更多的是想来瞧热闹。何曳这姑娘,会找了个什么样的草包男友呢? 想不到这个叶辰…… 唉,大姨妈严重受伤了。 化悲愤为食量,又加了两道菜,这才放下筷子,很客气的对何曳道:“我们家三妹长大了啊,找了个有前途的男朋友,就连孝敬姨妈的午餐都花了心思。姨妈回去,做做你妈的思想工作。她也是的,她那一套,老土得都要发霉了。三妹不用管她,包在姨妈的身上。” 何曳傻愣愣的听着,脸上堆着假笑,手一把抓向叶辰桌下的大腿,叶辰吃痛皱眉,很安静,很幽怨的望着心狠手辣的曳稚。 何曳狠狠的瞪了叶辰一眼,才笑盈盈的对姨妈说道:“姨妈慢走,我就不送你火车了。你自己小心……啊。” 叶辰目送姨妈转过了大堂,急急的用手扯开何曳在自己的大腿上出气的小手:“你,合约没规定可以用掐的。” “你废什么话?”何曳都要哭了:“都是你,你看你,点的是什么菜?这都是……”她看着那一桌子的杯盘狼藉,默默的念着刚才的菜名,欲哭无泪。 叶辰咬牙:“刚才是你让我挑贵的点的。” “死人大姨妈,在电话里说,要请我吃饭,结果,谋了我一餐,还要来贵得出奇的华兴酒楼……” 叶辰仗义执言:“你带男朋友见长辈,当然得由你请吃饭。这是礼貌。” “你礼貌,你有礼貌,你负责埋单啊,……男朋友。” 眼前的小女人撑着腰,鼓着气得通红的腮帮子,一边心痛的『揉』着胸口,一边伸手去拿钱,好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 叶辰叹气:“只不过1000多……” “1000多?只不过?你给啊,你只负责吃,还装酷,姨妈问你三句,你才答一句,最后还得收我钱。” 哼,你这钱也太好赚了。何曳越想越气,回头瞪了一眼叶辰:“现在没钱,改天我让菲儿带给你。” 何曳丢下叶辰一个人在华兴酒楼就闪回宿舍了。直到菲儿回来,心头还在痛。 菲儿把手袋扔床上,拍拍何曳:“怎么了?难道事情黄了?” 何曳懒洋洋的翻了一下身,有气无力的:“事情没黄,我的钱包黄了。今天中午吃了我1000多。” “啊,加上要给叶仔的茶水费,你这个月不就得破产了?”菲儿深表同情。 “你那个叶仔,还茶水费呢?别提了……”何曳没心情,郁闷了一下,倒头就睡。 明天还得上班哪,该死的试用期。 何曳很安静的低头听保卫科头头训话。 用菲儿的话说,何曳,你的人生真杯具。 一个月前,何曳在原公司试用期都没过,便被『逼』跳槽。在菲儿的帮助下,向飞辰公司投了简历。她明明投的是设计部,却阴差阳错的简历去了保卫科,还被录用。 菲儿深感委屈,但何曳觉得还好啦。她自小便是制服控,虽然穿不了警服、税服、空姐服,但是保安,好歹也是穿制服的。 最重要的是,老妈曾指示:找不到工作就回家。在这最后限期,找到了工作。 她一边被训,一边开小差,眼光突然就瞥见昨天中午被自己扔在华兴酒楼的叶辰。 这小子,西装毕挺的,皮鞋擦得锃亮,正往vip梯里赶,完全不顾后面跟着的一帮如狼似虎的高层。 何曳一看不好,压着嗓子叫:“叶辰……” 叶辰没回头,何曳急了,一边冲上去,一边摇手叫道:“小辰辰……” 何曳心急火燎的向前冲,一把将刚回过身,目瞪口呆的叶辰拽了过来,她怒其不争的瞅着他大大的眼:“你傻啊你……” 叶辰这才在惊愕中回过神来,都快气死了,瞟了一眼她问:“赶着给我租借费?” “钱这事,慢慢再谈……你现在是犯大忌了,懂吗?”何曳把叶辰往隔壁的电梯拉了几步,捂着嘴角小声对叶辰说道:“隔壁那是vip梯,是大老板的专用电梯。除了大老板和几个获得特许的高层,和飞辰公司的贵宾,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你想死,居然敢去坐?” 叶辰向天翻了翻白眼,不说话。何曳觉得叶辰还是不开窍。只好努力的踮起脚尖,尽量往叶辰的耳朵边上靠。 真是的,昨天和他一直坐着被大姨妈审问,咬耳朵说悄悄话说得不知多娴熟。今天站着,才发现叶辰居然比自己高那么多,她说个悄悄话而已,要踮脚踮得那么辛苦。 “反正,大老板那种资本家,特权是他的专利,凶残是他的本『性』。今天幸好有我提醒你,不然,你不小心进错了电梯,保不准会被大老板那小人诛你九族。拜拜……”又回头拍拍他的肩膊,示意他看看vip梯门边的几名肃然站立的高层,意味深长的道:“小辰辰,进错电梯尤如站错队伍,切记切记……” 何曳交待清楚事情,一溜烟的回到大堂,对着科长头头低眉笑道:“对不起,保头,请继续……” 保头都快40岁的人了,全队的人都习惯了叫他保头。他虽然身手未见得好,但一向骂人的时候是口若悬河。何曳上班不够1个月,但也领教了几次,明白,只要你让他骂舒服了,过后工作就好办了。 可是,一向口若悬河的保头,这时候却好久才游魂状问出一句:“曳……何曳,你认识,认识,大,大,大……老板?” 咦,保头居然结巴?难道我真的犯大错了? 第3章 疑问 何曳心慌慌的回:“大老板,我,我当然认识啦。” 察觉到保头入定状的眼神很吓人,何曳赶忙呵他:“我是认识大老板啦,不过……嘻嘻,他不认识我。” 何曳很尽职尽责的在楼层间巡查,快10点才回到大堂。却见菲儿正趴在大堂前台与前台小姐阿美密语。 菲儿:“真的?” 阿美:“真的。当时大堂几十号人,都看见了。” “啊……”何曳扯了扯菲儿:“在聊什么?说来听听,快,快……” 何曳的八卦瘾上来,正兴致勃勃,菲儿却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拼命的摇:“是真的吗?阿曳,不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啊?没头没脑的,快说重点。” 菲儿摇她的手臂摇得更起劲:“你和大老板有关系?” “我和大老板?当然有关系。” “啊?” “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啊,菲,你发什么神经?” “我是说,私人关系啊,死人何三妹,你给我从实招来……”何曳被暴躁的菲儿捏得脖子都红了,好不容易挣脱,向菲儿摇手:“冷静,你到底要我招什么?”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大老板的?” “我没有啊?切,大老板是人是鬼,我都没见过呢。还勾搭?” 旁边的阿美受不了,冲口而出:“你不认识?那你今早,为什么扯住大老板说悄悄话,还当众叫他:小辰辰?” “啊,我是叫小辰辰,我又没有叫大……阿美,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何曳从头到脚彻底的石化了。 小辰辰、叶辰、飞辰公司、大老板…… 何家、曳家列祖列宗,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救救我吧! 何曳心中呐喊,面上已然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何家家训:大智若愚、大忠若『奸』。 越是生死存亡,越是要视死如归;心中若已狂风暴雨,表面必得波澜不惊…… 何曳独自坚守着心中一点希望的火星,然后被一声极温暖而又清亮的男声扑灭。 “何小姐,请你到总裁办公室一趟。” “啊?”何曳艰难转身。 “叶总想见你。请……” “哦……” 终于明白,自己大呼“小辰辰”时,那帮高层为什么会张口结舌,终于明白,一向喧闹的大堂,为什么会突然鸦雀无声。 原来,原来…… 直到置身在vip专梯宽敞的空间里,何曳才回复语言能力。对着身旁的小帅哥客气地,颤抖地问:“那个,我,你……” 小帅哥微笑:“小姓常,是叶总的助理。” “啊,常助理。” “叫我小常就可以了。” “小常助理啊,请问,叶总找我有什么事啊?”何曳打算在见到大老板之前,迅速把事情理出个眉目来,不然,到时候,见了“小辰辰”时,张口结舌的就是她自己了。 “你见到叶总自然就知道了。”小常助理非常客气,笑眯眯的望得何曳心底打突,小常助理啊,你别吓我啊,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是不是就是你这种啊? 小常助理敲了敲门,推门让给何曳一条道,对着里面说道:“叶总,何曳小姐来了。” “嗯。”极低沉的男音。 何曳抖啊抖的走进去。门关了,宽敞的空间突然就变得无比的狭窄。 高大的落地窗前,冬日太阳的微光洒在坐在工作椅上的男子的头顶,黑亮的直发,闪耀着各种强光的男人,他身上的光芒耀眼得闪闪生辉。那一身的贵气和精英气息,在何曳的面前悄无声息的散发出来。 何曳直想一个柳叶掌把自己拍出去。 何曳,你笨,你猪头,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的老板?就当你瞎了,也应该长脑子啊,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要出租做别人的情人? 罢了、罢了…… 何曳在卖力的做着心理建设,把何家的家训放到脑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忍耐着室内冗长的沉默和纸张翻动的声音,视死如归的等待老板的解雇信。 唉,昨天吃了1000多,今天不见了工作。大姨妈,我真是前世欠了你的啊! 如果不是有电话打进来,何曳真的以为自己要在大老板的阴影下站到天荒地老。 听大老板和颜悦『色』的吩咐了几句,然后放下了电话。 何曳赶忙向前走了两步,吞了吞唾沫,欲言又止。 还是等大老板开口吧? 兵家有云: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叶辰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她,明明是很和善的眼神,明明与昨天没什么两样,但何曳感觉连脚趾头都冰凉了。 男人的威严,果然得配上权力的外套啊! 叶辰坐下,抚了一下手掌:“怎么?没什么话对我说?” “呵呵,大……大老板有什么吩咐?” “哦?不是‘小辰辰’吗?” “哈哈哈……大老板真会开玩笑,呵呵。你果然是我见过的最慈悲为怀、胸怀若谷的老板啊!” 看到大老板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何曳得意,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我是生意人,对米饭班主确实很慈悲。嗯,你发我的薪水呢?” 何曳讶然,大老板,应该是你发我薪水吧? 叶辰大手一摊,在她的面前微笑道:“按我收入的3倍计算,按时计酬,拿来。” “啊?” “200万。” “200万?你不如去抢?”何曳惊叫出声,双手握拳。 “比抢还好,这是我被包……养2小时的酬劳。” “2小时,而已。” 叶辰微哼,抛给她一叠单子:“这是会计师给我大约计算的结果,还没算上固定资产和股份分红。我一小时的3倍绝对不止100万,这是保守估计。2小时,200万只多不少,零头,我这人大方,不要了。” “大老板啊……” “别装可怜。给钱。” “要钱没有,要命就有一条。”太『奸』诈了,2小时,吃了一餐饭,便想骗她200万? “你的命,我出去卖个杀手,5万有多了。”叶总裁很好心情的扬了下手:“你回去吧。明天我等你。” “大老板,你可不可以不等我?”何曳真真是欲哭无泪,恨错难返。 “我不等你,我等我的200万。出去……” 第4章 风姨 大老板很潇洒的把何曳扔出办公室,外面小常助理笑眯眯的与她道别:“何曳小姐,慢走。” 慢走,我有病才慢走。 何曳快步走出电梯,也顾不上专用vip梯的禁忌,直下大堂,换下制服,转身就溜。 36计,走为上计。 何曳在宿舍留书一封: 菲儿,山水有相逢,我先行回乡,你节哀顺变,勿挂勿念。 出到宿舍门外,扬手招了一辆的士,刚坐上去,开了几步远,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接听。 “何曳?” “嗯。”声音有点耳熟,突然醒觉:“大老板?你怎么有我电话号码?” “你的简历,不光有电话号码,你现在的地址,你大姨妈的地址,哦,还有你妈妈的地……” “好,得了。”何曳沮丧兼暴躁:“你等我,我明天上你办公室。” “好,小曳啊,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你以为,约会啊? 何曳灰头灰脸的下车,含怨受屈的掏钱,唉,走不了,还赔了打的费。 心情苦闷,只能找救兵。偏偏菲儿又加班。 脚步酸软的上到10楼财务部,趴在菲儿的办公桌前发呆。 菲儿好一会儿回来,见到何曳要死不活的样子,更加好奇。扯着她的衣领就嚷:“何曳,你丫发达了,你居然和大老板幽会了两个时辰。” “你有病啊,幽会?别烦我。”甩开菲儿的手,趴在桌子上更加有气无力。 “喂,全个飞辰公司都知道你今天在总裁办办工啦,嘻嘻,孤男寡女,你有没有损失?” “损失,损失大了。” “啊?” “200万。” “啊?”菲儿『迷』糊,更加用力的摇何曳的手臂:“快从实招来,快,快,为什么200万?” “我包了他2小时,他问我要200万。” “200万包养费?” 菲儿:大老板,你还真贵。 “可是,何曳……” 何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狠狠掐住菲儿的颈:“菲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我害你?” “昨天你让我去员工餐厅找叶仔,你说,他是你部门的,愿意拔刀相助。为什么?为什么?” 菲儿被何曳捏着脖子,拼命咳嗽:“叶仔,我没骗你啊,他是在员工餐厅等你啊。”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菲儿含冤莫白,扯开嗓子喊:“叶仔……” “菲儿,你叫我?”叶仔从里间走出来。 何曳一瞧面前的叶仔,中等身材,中等样貌,就连头发都中分,胜在够规矩够普通。果然与此前菲儿形容的别无二致。 菲儿咳嗽:“叶仔,你告诉何曳,昨天的事。” “唉,何曳小姐,你实在太不靠谱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员工餐厅等了你半个小时?哼,害我此前还拒绝了做万丽的假男朋友。” “啊?对不起啊……” “哼,你当然得对不起,你害我损失了一个月的早餐钱。” 叶仔愤愤不平的走了。何曳呆呆的问:“菲儿,叶仔不是叶辰吗?” “切,他叫叶辰就发达了。叶辰是我们家大老板,全公司都知道。”菲儿媚笑:“哎哟,我说这个干嘛啊,还有谁比我家曳曳更知道啊。” “菲儿,我……真不知道。” 不就是欠债还钱,没钱还命吗? 第二天一早,何曳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提前半小时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外等叶辰大老板。 虽然何曳胆战心惊的在总裁办公室门外候着,但不得不承认总裁办的秘书小姐们实在太和善了。 果然是高层啊,连秘书都比较好相处,一点儿都没有外界所传说的盛气凌人。 早餐没吃的何曳好不容易才推掉了秘书莉莉的热豆浆,电梯“叮”的一声开了,何曳立刻肃立,差点敬礼。 “老板,早晨。” 叶辰点点头,也没看她,转身向办公室门口走。何曳心中腹诽,又不是拍电影,干嘛身后跟着一队人? 就爱讲排场。 正心中鄙视,叶大老板却在办公室门边停了停脚步:“还不进来?” 小常助理笑眯眯的向着何曳打了个眼『色』,她才如梦初醒,快步跟上。 进了办公室,叶大老板好像很忙碌的样子。脱了外套,翻开文件,低头细看。 何曳昨晚总结,昨天自己输得太惨,纯粹是因为事出突然,自己完全被动,被大老板牵着鼻子走。 今天绝对不能犯此错误,要主动出击。 “大老板。” “嗯?” “其实,你的包养……不,租借费不成立。” “哦?”叶大老板成足在胸,眼睛都没抬。 “那份合约书是绝对的不平等条约,不是缔结在平等、公平、自愿的原则基础上的。” “我『逼』你签的?” “不是。但是,你欺骗了我。” “哦?” 哼,又哦?故意装酷,就是为了掩饰可怕的事实嘛。何曳振振有词:“你没告诉我你是谁。存心欺骗。” “你问过我名字吗?何曳。” 好像没! “可是,你应该告知我风险啊,人家股市那么黑都有提醒: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我有告诉过你的。” “你哪有?” “我说过:我的时间很宝贵。” “啊?”何曳想上前一手便拧断他的脖子,咬了一咬唇。 “我说过我很贵,你还是决定包了我。而且,合约书也是我先签名的。你见了签名可以拒绝。” “可是,可是……”可是你的签名龙飞凤舞,像鬼画符,鬼才知道你的名字。 “哼……”叶大老板的声音阴恻恻的:“你不认识自己的老板,还不认得老板的签名,何曳,谁相信?” “这是事实,好不好?” “事实?”叶辰从抽屉里取出那张合约纸:“即使去到法庭,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人家会认为……” 他勾了勾唇,何曳的小手抖了抖,心虚:“人家会认为什么啊?” “人家会认为,你故意扮作不认识我,然后想占我的便宜。” “你,你,你……含血喷人。”何曳都说不出话来了。『奸』商『奸』商,居然为了200万,冤枉她**他? “好了,我很忙,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还我200万。”叶大老板下逐客令。 第5章 无语 何曳一下子热血上脑,上前一步,抬手一掌,把叶辰的肩头锁住,干净利落的抢过那张合约书,手一撕…… 哈哈哈……罪证毁灭,何曳心头大慰。 被搐倒的叶大老板气得咬牙,双眼冒冷光,坐到椅子上,冷哼道:“那是复印件。” “复印件?”何曳看着手里被撕成几片的小纸条,欲哭无泪。 “在我没问你赔汤『药』费之前,出去。”叶大老板好像怒了,也是的,被一个看上去并不强悍的女人反手擒住,心里肯定很不爽。 何曳心灰意懒的出了门,背对着总裁办公室的门,一脸茫然。 莉莉静静的过来拍拍她的肩膊:“何小姐……” “莉莉,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害你?什么时候?”莉莉比她更茫然。 “我在员工餐厅抢了你的座位,你应该提醒我,应该坚定不移的抢回你的位子啊。”何曳心酸的走了,莉莉含冤受屈。 前天,明明是她自己凶神恶煞的过来,抢着在总裁的对面坐下。见多了总裁的风流韵事,我哪敢多事?而且,奇怪的是,不够10分钟,总裁便被她拎着出了门。 现在,却怪我了? 何曳刚踏入保卫科,保头便冲她开炮。 “何曳,还没过试用期居然敢迟到?早上去哪里来?你给我精神点。” 何曳以手指了指上面:“去顶楼了。” 保头一下子没了声音,郁闷的上顶楼巡视。 “这年头,就连一个小保安都有靠山,唉,不好混啊不好混……” 保头一边发牢『骚』,却突然见到小常助理和总裁在走廊,保头立刻站定,声若洪钟,肃然站定:“叶总,你好。” 总裁点点头过去,保头刚松一口气,却听得总裁在后面问了一声:“何曳,是你招进来的?” “啊?……是。” “为什么招一个女的?” “因为,因为……因为……”保头大汗淋漓啊,他能够暴『露』真相吗? 当初自己见到何曳的简历,她的名字中『性』,简历上的照片剪一个短发造型,清秀英俊,活脱脱现今那些韩流男星的翻版。他一时私心,便想找个美男子来装点保卫科的门面。 他也不晓得啊,为什么何曳偏偏就会漏填“『性』别”那一栏?为什么何曳的特长那一栏填着:武术? 真相这东西,就是拿来淹没的。 “叶总,我当时与人事部长商量过,认为,由一个女孩子担任大堂保安或对外保护事务,会让公司的形象更亲和,人『性』化……” “嗯。”叶总似乎没有起疑,却丢下诈弹:“她简历投的是设计部。” “设计部把她得筛出来,我才选何曳的啊。” 总裁,你得明察秋毫。我绝对没有抢人。 叶总终于走开了,保头擦汗,平时,他难得见一次总裁大人,总裁都只是点点头便走,从没一句话,今天,居然为了何曳问了自己那么多。难道,难道何曳那丫头…… “明天,你让何曳上总裁办上班。” 保头被总裁最后的一句诈弹炸中,作僵尸状,站在后面的小常助理同情的拍了拍他:“你以后,把何曳的班全部排上顶楼。” “啊?怎么排?” “怎么排?”小常也没了耐『性』:“你自己回去想想。猪脑袋……” 保头捧着猪脑袋想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把何曳赶上了顶楼。 “小何啊,你一定要在顶楼呆着,一步都不准移,明白了吗?从此以后,顶楼就是你的地盘。你要以总裁的幸福为己任,拜托你了,小何……” 何曳一想到保头那笑得肥肉都挤到眼睛边的样子,就不禁摇头。 上顶楼啊,保头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整我? 头顶着如山的债务,何曳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顶楼。 就连小常助理对她热情的打招呼,她都没心情搭理。一个人傻傻的站在总裁办前厅的会客沙发旁。 看到一个大美女从大老板的房间中出来,大美女像看怪物一样看她,她也像看怪物一样看回去。 然后被莉莉推进了办公室。 “想清楚怎么还钱了?”叶大老板语音阴冷,看来刚才和大美人没能琴瑟和谐。 “想清楚了。” “哦?”叶大老板扬眉,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还钱的方法就是:坚决不还。” “你想赖帐?” “我不是赖帐啦。钟镇涛破产的时候都说过了:欠钱是要还的,但当你欠的钱是你这辈子都还不清的话,那就干脆不还,当没欠过算了。”何曳坚决无赖到底:“你找个杀手杀了我,还是拿不到钱,还要损失5万块卖凶费,你又何苦呢?” “哼,我不差那5万。” “你也不差那200万啊?” “何曳,你有钱还的。” “我没有。” “你妈妈有。” “什么?你敢,死人叶辰,你敢搔扰我妈妈,我和你同归于尽。”何曳向前踏一步,心中就想用家传绝学,把他倒吊,然后从窗口扔出去。 叶辰退了一步,顽强的抵抗:“你们何家,堂堂咏春拳宗师曳问的传人,就是要来杀人打劫,恃强凌弱的?” “你才恃强凌弱,明明是你抢劫我。” 呜呜呜,200万。 她是真的恼了,欲哭无泪,小嘴巴扁扁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一肚子辛酸。 叶总裁叹气坐了下来,打开文件,冷冷的道:“我倒是想了一个法子,要怎么收回我的债务。” 何曳双眼亮晶晶的。 “往后,除了上班时间之外,其余时间你也得跟着我,做我的私人保镖。” “啊?我不……” “超出的小时,当加班,按时计薪,我也给你3倍的薪水。” “真的?”何曳惊喜。 “真的。” “那我多久才还得清债?” 叶大老板微笑:“照你现在的工资水平,你不吃不喝,一天24小时全拿来加班,还10年,免了通涨,大概就清了。” 何曳想死。但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叶辰不光是她的顶头上司,还是她的超级债主。 所以,何曳每天工作得很勤快。 很勤快的在总裁办出出入入,和小常助理谈谈天,和莉莉说说地。上班的日子并不难捱。 第6章 提醒 难捱的是:加班的日子。 所谓加班,就是在全部人都去午餐的时候,或是下班的时候,给总裁大人发泄。 发泄一下情绪而已啦,但是,何曳觉得这是天大的屈辱。 自己堂堂正宗何家咏春传人,竟然沦落到被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威胁,太丢人了。 “何曳,我已经吃了3天的叉烧鸡饭了。”叶总裁又在发火。 何曳:“哦,那明天吃咖喱鸡饭。”何曳正一肚子的火,昨晚又被妈妈教训了,交待过年一定要带男朋友回来,验明正身。 还验什么身啊,你女儿我都已经差点**了。200万,未来的10年都得为他做牛做马。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何曳已经在总裁办“加班”加了两个星期了,天天除了侍候大老板吃饭,喝水,经常被他言语侮辱之个,也没做过什么正事。 何曳严重怀疑,大老板是因为怕她这个债务人跑掉,才想了个办法把她绑在总裁办,天天让一帮人把她看着,把她累得要死不活,也就没了精神逃跑。 “咖啡……”叶总裁在文件堆里抬起头。 何曳:“没有。” “没有?” 总裁骇人的目光杀过来,何曳才想起总裁大人今天心情不佳,也难怪,听说新开发的项目有点儿阻碍,他烦是正常的。 这个时候,她可没有胆子告诉他,琪琪忘记冲咖啡,便下餐厅吃饭了。 午餐时分,总裁办照旧只有懒得去餐厅吃饭的总裁大人,和在旁边等候差遣的何曳小奴才。 何曳只好不情不愿的去了茶水间。茶水间里竟然一应俱全,上等咖啡豆,速溶咖啡包,牛『奶』,就连咖啡机都有。 真是资本家的配置,为了他自己一杯咖啡,劳民伤财。 快到上班时间了,何曳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叶总裁烦躁的把文件摔在桌面上:“何曳,何曳……” “叶总,我来了……”何曳从外面冲了进来,讨好的笑:“总裁,你想我了啊?叫得那么急。” “哼……”叶总裁瞪了一眼她,抢过她手中的咖啡:“我想你……的咖啡。” “哦。” 见总裁捧起咖啡杯,展眉看了两眼,沉思不语,何曳得意:“好看吧,叶总。” 确实是好看,巧克力『色』的特浓咖啡被中和成金黄『色』,上面一层起泡的鲜『奶』,比较粘稠,像巧克力成型凝固前那种有质感的流动,鲜『奶』的上面飘着薄薄的一块柠檬片。 叶辰微讶:“你泡的?” “啊?”何曳跳着到了总裁大人的身边,用手轻轻的、悄悄的、右手一扯,左手一抬,原来在总裁大人手里的咖啡再一次回到她的手里:“卡布其诺,叶总,你喜欢吗?” 叶总裁吞了吞口水:“我一向只喝黑咖啡。” “唉,太浪费了。人生在世,就得尝尽百味嘛,你整天喝黑咖啡,苦不堪言的,怪不得你这人,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叶总恐吓。 何曳逃了几步,摇头,颇为惋惜:“唉,可惜琪琪不在,听说下午也得去风华公司。” 哈哈,活该你整个下午没咖啡喝。 “何曳,拿来。” “什么?” “咖啡。” “好……200块。” “何曳,你不如去抢。” “比抢还好。”何曳心志坚定,得意无比。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总裁大人咬咬牙:“咖啡机是公司的,咖啡豆也是公司的,就连鲜『奶』都是公司的,你好意思收我钱?” “当然啦,如果不是因为咖啡是公司的,我得收300块哪。你以为,我的工钱不是钱,而且,柠檬是我自己的。” “何曳……” 何曳把咖啡往自己怀里更紧的抱住。 “150。”总裁开始砍价。 “叶总,你身家富贵,就不要和我小市民讨价还价了嘛,180。” “100。”叶总裁继续砍价。 “喂,哪有人这样砍价的啊?”何曳还没反应过来,叶总裁继续砍:“80……” “啊?” “你好好想清楚。”叶总裁回到座位上坐下:“你再还价,我就再砍。大不了,我不喝。” 何曳咬牙切齿,转过身,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看谁更狠。 “50……” 好吧!算你狠。 何曳把精心泡制的咖啡捧了回去,双手奉送给叶总裁,笑容满脸,心中却沮丧万分。 何曳,你是猪,还什么价?第一次答应了,就是150块一杯的。 经验教训,绝对不能和总裁大人讨价还价。 总裁大人看来对何曳的咖啡手艺相当的满意。 第二天,何曳冲了杯咖啡,偷偷『摸』『摸』的进了办公室,把总裁大人桌子的那杯黑咖啡移了移,摆上她今天的作品。 “叶总,卡布其诺2号。” 叶总裁瞟了一眼何曳,再瞟了一眼咖啡,眼神便有点缓不过来。 何曳得意:“怎么样?好看吧?” “嗯,比你好看。” 何曳扁嘴,努力推销:“特浓咖啡的浓郁口味,配以润滑的『奶』泡。卡布其诺最诱人的地方,就是因为『奶』泡和咖啡的配搭,因着冲调人的心情和『性』格而随意变改,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杯会碰到什么样的卡布其诺。” 何曳把昨晚在网上搜到的字眼背了出来,松了一口气,充满期待的望着叶大老板。 总裁大人,请你购卖我的咖啡吧! 叶辰嘴角微勾:“多少钱?” “100。” “80。”叶总又砍价。 何曳立刻双手奉上:“总裁,请慢用。” 看着总裁心满意足的把咖啡喝了个精光,何曳蹦跳着出了总裁办公室。 外面莉莉多口问她:“小曳,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何曳抖着手中的人民币,一边又跳到茶水间:“发达了。一天卖一杯,赚80块一杯,如果一天卖3杯,啊哈哈……发达了,发达了……。” 发财梦来袭,何曳勤快得不得了。整个茶水间简直成了她的地盘,还把平时库存的咖啡豆拿出来晾晒,搞得整个顶楼都是香浓的咖啡香,和暧昧的鲜『奶』味。 她不能不努力啊。总裁大人第二天居然和她订了协议,每天以40元一杯的价格,向她批量购卖咖啡。 第7章 点头 这40元,是她几经辛苦才在总裁大人的口中争取下来的,过程那叫一个艰辛。虽然不及开头的两杯贵,但胜在签约了,长销长有,薄利多销嘛。 总裁大人你一定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肾功能大大的好,以保证我的咖啡事业可以长盛不衰。 今天,总裁大人下基层巡查了,那个豪宅楼盘在市区北郊,相信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何曳一清闲,感觉浑身不自在,坐在会客区的长沙发上,头向左点一点,又向右点一点,睡得『迷』『迷』糊糊。 人事部一个女孩子上来找琪琪,走到通道。望着在会客区打嗜睡的何曳摇头:“琪琪,你就由得这个保安妹这样子啊?” “啊?关我什么事?”琪琪藐嘴笑:“也不知道总裁发什么神经?一天到晚和她一起耗着。” “不关你事?总裁办秘书处,总裁最信任的是常助理,最中意的是莉莉,年资最长的芳姐,你和其他的秘书比,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喂,你怎么这样说我啊?”琪琪恼怒。 “我是好心提醒你。从前,总裁起码还满意你冲的咖啡,可是,如今,整个飞辰公司都知道,叶总除了保安妹冲的咖啡,谁的都不喝。你啊,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 是啊,琪琪心中打结。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大公司,又是在总裁的身边,就连自己赖以自豪的冲咖啡绝技,都没有了,要怎么生存? 这个何曳表面看上去傻头傻脑、笨手笨脚的,但想不到,趁自己不在,居然就连冲咖啡也来抢了。 哼,你一睡不起才好呢。 琪琪满心怨气的来到窗边,把玻璃窗子向右拉开了一道大缝。 叶辰从电梯出来,大厅窗边角落里,何曳在沙发上静静的,双手抱着缩成一团的身体。叶辰经过,持续的冷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 天气预报真准,今天冷空气南下啊。 他冷着嗓子对着莉莉道:“让何曳冲咖啡进来。” 何曳睡眼惺忪的走进办公室,总裁的脸看不出表情变化,就是刚出去时穿的外套还没来得及脱,良好剪裁的风衣外套,罩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姿。 何曳想,一定是偷偷睡觉的缘故,头很晕。 “咖啡呢?”总裁不耐烦的发话。 “哦。”何曳递上,幸好进来之前就冲好了,还暖着。 叶辰举起咖啡杯子到嘴边,旁边的何曳在寒战:“叶总,刚才在外面,是不是很冷?” “嗯。” “怪不得,办公室开暖气,我都差点被冷死。” “哼……”叶总裁好像有点生气,把咖啡递回给她:“你自己喝。” “为什么?不好喝吗?”何曳紧张死了,今天因为总裁外出,咖啡一杯都没卖出去呢。 “我让你喝。” “总裁,这么贵的咖啡我喝不起。” “你也知道它贵?”叶总下命令:“剩一滴,我都要你赔钱?” “为什么要赔钱?” “我花了40块买的,你敢浪费?” “哦……”何曳开心啊,总裁承认花钱买了这杯咖啡,她喝了的话,也有钱收。哈哈哈……还赚一杯咖啡喝。 也许是总裁送的缘故,咖啡喝下去,特别的香甜浓郁。舌头卷着咖啡的甜香,刚才冷得颤抖的身子也暖烘烘的。 唉,望着窗外那暖暖的斜阳,整个人都懒起来了。 总裁大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懒:“你,冲咖啡的功夫哪里学的?” “自学的。妈妈最爱喝咖啡,比你喝得还厉害。她从前只喝黑咖啡,我小时候偷偷喝了一口,不明白,她为什么喜欢喝那么苦的东西。后来,我就帮她的咖啡里加糖、加『奶』、加盐……” “加盐?” “啊……”何曳嘴角含笑,眼睛亮亮的望着前方:“我最调皮捣蛋。妈妈说我一定是投错胎了,本应该是一个男孩子的。后来,长大一点了,我就帮妈妈泡咖啡,黑咖啡、拿铁、卡布奇诺……” 何曳的头斜斜的靠着巨大立柜的边角,亮亮的眼珠子渐渐有了朦胧的笑意,散漫的望着窗外那一抹斜阳,慢慢退下的金光,掩成一幅紫红的霞光闪图,红霞从茶『色』玻璃外反『射』进来,映着她白嫩晕红的俏脸。 总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何曳……” “啊?” “明天开始,在我办公室坐班。” “哦。” 何曳晚上差点想到失眠,都想不明白,总裁大人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在他的办公室坐班。 她是负责顶楼的安保工作的,早上先巡视一下楼层,把消防等各种危险隐患检查一遍,一般就得站在门口站岗,或是四处巡巡看看。 老实说,总裁办那一层地方,是整幢楼最安全、最清洁、环境最优美的地方,根本无事可巡。何曳也常常闲得发慌。但在外面起码可以偷偷懒,开开小差啊。 在总裁办公室坐班啊,她神马小差都不敢开了。 何曳站得久了,腿有点酸,悄悄的在室内慢慢的踱,偷偷的叹气。 这日子越来越没法过了,就连上班都被人监视着。 “你不会找地方坐坐?晃来晃去,晃得我头都晕了。” “哦,对不起,叶总。”何曳赶紧道歉,顺便探听虚实:“叶总,我在你这里呆着,要是外面出事,怎么办?” “哼,那你在外面呆着,我在里面出事了怎么办?” 总裁,你一个大男人,没那么脆弱吧?真是的。 既然总裁大人都让坐了,她就在总裁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不坐不知道,一坐吓一跳,同样是皮沙发,为什么总裁大人办公室里面的,会比外面会客厅里的沙发坐起来舒服那么多啊? 保安工作就是无聊,不是呆站着,就是呆坐着,简直是浪费光阴。 何曳想,以后有机会,还是得脱离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脱离无聊的保安队伍,脱离万恶的总裁大人。 轻轻伸了下懒腰,咦,茶几上居然有两本建筑设计的书籍。 她赶忙拿起来,囫囵吞枣。 “你看得懂?”总裁大人鄙视的语气,顺便抢了她的书过来翻了两页。 “哼,我看不懂?我可是**大学设计系的高材生。” 第8章 迅速 “高材生,当初设计部怎么没录用你?” “那是,设计部的人没眼光。”何曳想起还生气。不录用算了,还把她弄去保安部,害得现在的她过得比黄莲还苦。 “你一个铜臭资本家,就别沾污了贝大师的作品。”何曳郁闷的扯过杂志。 “哈,何曳,你知不知道我的第一桶金是怎么得来的?” “知道。” 叶辰欣喜,终于肯去关注公司发展史了? “放高利贷的。”何曳小声嘀咕。2个小时谋算了她200万,顺带10年的加班,不是高利贷是什么? “何曳,去冲咖啡。” 总裁大人冷喝,何曳条件反『射』的直冲茶水间,再快速的捧了一杯咖啡进来,再自如的摊开手掌。 总裁扬眉:“干什么?” “收钱啊。” “没钱。” “什么?你想喝霸王啡?” 霸王啡?霸王妃。 “记帐。”总裁笑了:“以后,每杯咖啡以‘正”字记帐,在你的200万里扣。加快你还贷的速度。” “什么?” “我是放高利贷的,你忘记了?”总裁很小人的勾着嘴角笑。 太『奸』诈了,本来每天到手的100多块,就这样变成了无数个“正”字标记,何曳有冤无处诉。晚上拖着菲儿往街上跑。 菲儿不明白:“有那么杯具吗?不就是每天在总裁办公室吃吃喝喝,服侍一下总裁大人吃吃喝喝吗?你干嘛就像人家杀了你老爸,抢了你男朋友一样?” “菲,你不明白,你绝对不明白。”没有人能明白她啦,天天在高压独栽者的身边,那一种胆战心惊、殚精竭虑,心理压力很大的,有木有? “伴君如伴虎啊。”何曳感叹。 “哼,扮深沉。”菲儿鄙视,然后扯着何曳的袖子:“阿曳,你看,你看,那件风衣,你上周看中的那件风衣……” “是啊,还在呢?”何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脚步软软的走了进去。 何曳再次把这件风衣披在身上,还是那么的好看。 白『色』单排扣风衣,肩部设计使人看上去特别高挑。而且腰部收的也特别好,中间一条黑『色』的皮带,把简约风的风衣衬得干练之余,更有几丝妩媚。 店员热情的过来,整了整何曳的衣领:“这位小姐,已经是第二次来试这件风衣了,老实说,你是穿这件风衣穿得最好看的人了。不要犹豫,买下来吧。” “嗯,我只是看看,太贵了。”何曳心痛的脱下风衣,门外叮叮的响,一个人尖尖的叫道:“哎哟,是阿曳啊?” 何曳和菲儿定眼一看,竟是好久不见的陆丽斯。陆丽斯的父亲是何曳家乡出名的名人,大企业家,初中的时候便富甲一方,一直当自己是大家闺秀。 菲儿戒备的站近了何曳:“阿曳,是嚣张斯,我们怎么办?” “哎,有什么怎么办?”何曳和菲儿一起假笑。 那边陆丽斯也笑得春风灿烂,走到一旁的衣服架子上用手指横着扫了扫。 “阿曳,听何师父说,你交了个很有前途的男朋友啊。” “呵呵,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没有?你大姨妈上个月回去,说得口沫横飞的。说什么,你是盲猫碰到了死老鼠,给逮了个金龟婿了呢。” “也不是,只是交了个男朋友嘛,八字都没有一撇,远着呢。” “是吗?不是被人甩了吧?哈哈……不过,你被甩也成习惯了。” 菲儿受不了,冷冷的哼她:“哎呀,丽斯你平时不工作,专唱人八卦的啊?阿曳什么时候被人甩过了?她都没谈过恋爱好不好?” “对啊,我差点忘记了,她啊,无人问津。” “你……”菲儿想搐袖子,被何曳扯了扯,丽斯笑呵呵的道:“这件风衣你很喜欢啊。” “有点儿,不过……” “不过,没钱买是吧?”丽斯长叹了口气,让店员把衣服包起来:“9000而已,不用试了,帮我包起来。” “喂,这是阿曳先看中的。” “是吗?先看到就是你的吗?陆翊良够是你先看到了,还不是跟了我表姐?算什么东西。” “陆丽斯,你拽什么?不就仗着老爸有几个臭钱,我呸……” 菲儿一直追着骂了出街,气得咬牙切齿,何曳扯了扯她:“别这样,我们回去吧。” 菲儿叹气,这么多年了,何曳还是这样,一听到陆翊良的名字就不正常。 即使今天换了新制服,何曳还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保头在一边盯着何曳喃喃自语:“常助理真是神啊,这拍马屁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不着痕迹啊。” 保安科已经有3年没换过新制服了。这次保头打报告,以为会被财务科压下来。谁知道,常助理笑眯眯的提醒了一下,在报告里加了一款最新的女装保安制服,方案果然顺利通过了。 何曳换了新制服上到顶楼,莉莉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阿……阿曳,阿……曳……” 何曳好害怕:“莉莉,你别吓我,你的声音怎么抖成这样?难道总裁发现我迟到了?。” 莉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膊:“放心吧,今天,即使你把咖啡机烧了,他都不会骂你。” “哦?” “是的呵。”小常助理站在门边笑得很有深度。 “何曳,你居然迟……到?”办公室的门推开,刚想兴师问罪的叶大老板,骂人的语音突然就断了一半,软了一截。 天蓝『色』的制服上衣,小反领,单排扣,剪裁得当的上衣烫贴的沿着肩膊向下,笔直的贴身设计,把纤腰衬得不盈一握,灰黑『色』的西裙,配上一对长可及膝的长靴。 从前的何曳,一身浅蓝的男保安裤装,衣不称身,仍让人觉得英气『逼』人。 今天,换上裙装制服的她,英姿飒爽而又端庄婉约,平添几分俏丽。 只是,叶大老板愉悦的眼光一路欣赏上去,才发现全新的制服装点下的女人,愁容满脸,叹气的声音差点连外面都听得见。 “不喜欢新制服?”叶总裁耐心的询问。 “不是。”何曳小声的叹气,再叹气。 “有人欠了你几百万不还?” 何曳瞪大了眼睛,明明是我欠了你几百万没有钱还啊,明明是因为这个才愁的啊。 第9章 合作 第9章 不过,今天,她发愁的不是钱,是男人啊…… 电话响了,何曳匆匆的接过,好像被对方训话了,何曳小声的:“菲儿,你冷静,我一定,一定会搞掂。” 电话挂了,何曳更加郁闷。见总裁大人眼定定的望着自己,鼓起勇气:“叶总,我今天这样子,好看不?” “嗯……”叶总裁谨慎用词:“勉强还行。” “啊,真的?”何曳不确定的问,大受鼓舞:“那么,总裁,我今天这个样子,要泡个男朋友,约他去吃饭,没问题吧?” “嗯,应该……没问题的。” “啊,太好了,叶总,谢谢你。” 何曳伸出手去诚意拳拳的握着总裁大人的手:“叶总,你真是点燃了我生的希望、美的热情。” 叶总裁唇角轻抿,握着那双激动的手笑了笑:“没那么严重吧?只是一顿饭而已。” “叶总,那我去了。” “你去哪里?” “我去泡男朋友,约他去吃饭啊。”天蓝『色』制服包裹着的修长笔挺的身子,半高跟鞋一扭一扭的出了门。 疑『惑』的叶大老板很久才回过神来,打开一条门缝。 何曳笑得很甜,双手在胸前互握成一个小拳,眼睛亮闪闪的,带着小动物渴求主人的救护的可怜表情:“小常常……” “什么?”常助理手里的文件“啪”的往下掉:“小何,你……叫我?” “做我的男朋友吧!” “何曳,你,你……你没事吧?”常助理的汗在头顶一直往外钻。 何曳姑『奶』『奶』,我没得罪你吧?干嘛这样整我? “喂,你干嘛这样?做我男朋友,很没面子吗?”何曳看见小常的恐惧表情,无比的生气。 何曳在顶楼上班时间长了,上至常来顶楼谈事的高层,下至这些秘书助理,个个平时都对她客客气气。 何曳与他们越混越熟,这顶楼,除了叶辰,其他人她倒是不怎么害怕的。 小常助理苦笑:“你的男朋友,当然很有面子。”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这个表情?现在我告诉你,小常同志,我泡定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何曳的……男朋友。” 何曳扬长而去,小常助理望着总裁办公室那一道半开的门,全身大汗淋漓,心中疾呼:“我命休矣。” 莉莉好同情的拍拍他:“保重啊,……男朋友。” 下午,整个总裁办的人都知道,保安妹妹移情别恋,钟情于腼腆美男“小常常”。 早上被何曳求爱完的常助理,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半天不敢出门。下午,终于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是主动向总裁大人交待案情经过吧。 但是,案情是怎么闹成今天这个局面的? 他真是想对着天空大喊:谁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他这一生,对总裁大人忠心耿耿,到头来,却与总裁大人抢女人? 他跟了总裁大人多年,总裁对何曳这个女人有兴趣,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总裁是什么心态?是仅仅好奇玩一玩还是兴趣比想象中的要厚?这一层他还不太肯定。 但是,即使总裁对何曳无心,自己这样公然挑战也是大忌。 唉,这年底的桃花运真不是人人都能惹得起的啊。 “叶总,明天下午,你的行程安排……” 叶辰没抬头,常助理静静的把文件放到桌面上,手指点了点,叶总还是没抬头。常助理想,这下麻烦大了,总裁居然不理我了。 “叶总,今天何曳……”正想把话说清楚,后面被人一拍肩膊:“小常,你真的在这儿啊?” 小常苦着脸转过头,便看到何曳一脸急躁:“小常,你不是故意躲我的吧?我不管,反正你今早答应了做我的男朋友,你躲到天涯海角,你也得把男朋友的义务做完了再说。” “男朋友的义务?” 小常助理吓得不轻,但失声喊出来的却是总裁大人。 小常助理想,这下完蛋了,死定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啊。”何曳被总裁大人尖着嗓子一唬,泄了中气,弱弱的道:“小常今早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了啊。” 小常助理:“我……没答应。” 总裁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不管,反正早上你没反对,就是默许。明天你得陪我去参加同学会。”何曳对小常助理,骂起来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你既然默许了,就得负责到底。明天,你做我一天的男朋友,我让你去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吃草,你不能食肉。” 小常同志望着凶巴巴的何曳,感觉头顶很多星星在冒:“何曳,什么意思?” 总裁大人却是听明白了,没好气的坐下,总算是眉眼略宽:“小常,你就陪何曳去参加同学会吧,反正只是一天。” 小常:“叶总……” 何曳兴奋,重重的拍向小常助理单薄的肩膊:“呐,听清楚了啊,是总裁让你陪我去的啊,是命令,你不能违抗,而且……”何曳斩钉截铁:“不能收费。” “你们……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难得总裁大人似乎和何曳站在同一阵线上了,小常心里轻松了点。 “唉,都是我们叶大老板闯的祸啦。” “我闯的祸?”叶总抬眸。 何曳不敢指责叶大总裁,只好拖着小常,向他说明情况顺便诉诉苦。 事情还得从上周在时装店偶遇陆丽斯那天说起。 菲儿和何曳被富贵又嚣张的暴发斯给气了个半死,两个人郁闷的在路边商店买了3支啤酒回屋里闷头喝。 两个人喝得脸红红的,一人卷一张被单,缩到床上看中学同学建的那个q群里的人胡说八道,难得的居然看到嚣张斯在说话。 陆丽斯一向以富贵自居,向来与群里的同学们保持适当的距离,而菲儿和何曳不爱这一套,也鲜在群中『露』面。 但菲儿虽然平时多潜水少说话,但却天天把群里的页面打开,听听新鲜八卦。 斯嘉丽斯:今天买了件风衣,呵呵,9000多,打折后才7300不到。 月月芳:哗,丽斯你真富贵。 斯嘉丽斯:买回来有点后悔,当时见有人很喜欢,本来想买来送给她的,可是,她的嘴太贱,本姑娘就免了。 第10章 拉住 书香问娣:哗,送7000多的风衣,她还舍得嘴贱啊?丽斯,送给我,我嘴甜。 斯嘉丽斯:哈哈……人家才不希罕我的风衣呐。人家交男朋友了,男朋友还非富则贵,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男子呢。 月月芳:美男子?哪里?哪里?呈上相片。 斯嘉丽斯:切,都不知道是不是?我怀疑,她是故意找个男技,骗骗老家的无知『妇』孺。 书香问娣:不会吧?有必要这样吗?不过,丽斯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对,是谁? ……:到底是谁?丽斯,爆八封爆一半是天底下最不道德的行为。 有八卦听,很多同学便纷纷冒出来,在同学们的『逼』问下,丽斯才“很不情愿”的叹气说:是……何曳啦。……你们不要说是我说的。 后面就群情汹涌了,何曳有男朋友,还非富则贵,还天上有地下无的美男子? 于是,群里开始盛况空前。 ……:何曳?那个男仔头都有男人要吗?唉,我……受伤了。 ……:何曳是哪个啊?不会是体育委员吧?噢……我记得,初中时她的样子极普通呵,最多算是清秀。 ……:盲猫总会碰到一个死老鼠的,卖彩票都有人中啦,只是男朋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是啊,说不定明天就分了。 ……:可是,理解无能,如果是野兽也就算了,丽斯刚才说的是美男子啊。 ……:丽斯,你见过? 斯嘉丽斯:没见过。是她姨妈回家里炫耀,我在3000里外收到风声。 ……:人生得意需尽欢嘛,她难得泡到正常的男人,是应该公告天下的。 ……:嘻嘻,只是吹牛而已,说不定比阎罗王还丑。 斯嘉丽斯:你们的嘴太缺德了。不过,即使是骗人也不奇怪,她家的种就出卑鄙小人。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你诋毁我就算了,怎么可以诋毁我何家列祖列宗。 何曳忍得脸都红了,一杯啤酒又灌进肚里,打字打得飞快。 何家姑娘(何曳):嚣张斯,你把话说清楚,我何家什么时候出卑鄙小人了?还有你们,谁证明我是吹牛了? 斯嘉丽斯:哼,这是镇里公认的,你爸爸…… 菲来横财(菲儿):丽斯,这是公众场合,请你说话注意分寸。还有你们,大家一场同学,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阿曳又没得罪你们,阿曳怎么就不可以有大富大贵,兼美丽动人的男朋友了? 开始时说得开心,闹哄哄的一帮人,突然就没了声息。有两个打字上来:呵呵,别生气,就是说着玩的。 菲来横财:说着玩啊?我也说你这辈子连鸭都找不到一个,好不好? 菲儿打了一个郁闷的表情过去,然后握着小拳头。 (想要二更的,收藏、推荐、留言神马的。。。。乃们懂的。) 菲来横财:阿斯,听说你男朋友是吉星酒店的太子爷啊,不带出来闪闪? 何曳拉菲儿袖子,菲儿得意的道:“别担心,听说太子爷早把丽斯甩了。”果然,那边好久不见有反应,菲儿和何曳心想,哈哈哈,丽斯一定在纠结了。 下面一个千年潜水的同学突然冒了一句出来:事情很好办嘛。下周的同城同学会,你们把各自的男朋友带出来溜溜,是龙是虫,看过就知道了。 一时无话,下面一堆踊跃的跟贴,到了后来,简直何曳或是丽斯谁不把男朋友带出来显山『露』水,谁就愧对祖宗十八代。 何曳闷闷的与菲儿在电脑前坐了一晚上,欲哭无泪。 在这个城市同城工作的人还挺多,大家平时难得见面,今年,便早早约定要举行一个同学会。 本来,有没有男朋友出席都无关重要,但是她们初中的同学,都是家乡一起县城读书的人,各人的长辈都是街坊邻里,非常熟络。再与陆丽斯这一搅和,如果何曳不把男朋友带过去,只怕何曳姨妈吹牛的本事就四海皆知。 何曳心中狂呼:大姨妈,我只是给个男人你看看,你干嘛回家吹得那么大啊?牛皮都吹破了啊…… 这个男朋友,必须得找。但菲儿认为,很容易解决。 “你现在不是在总裁办上班嘛,清一『色』的高层和有为青年,你随便抓一个壮丁,都赢丽斯几条街啦。”回头,菲儿还恐吓:“记住,车子很重要。” 何曳当然知道车子很重要,因为菲儿通过再三打听,得到可靠情报,陆丽斯的前男友开的是奥迪a7。 何曳早上上班,环顾了一下公司专用停车场,看到小常助理从他的奥迪上下来,兴奋的冲到车前细看,打电话给菲儿:“菲儿,菲儿,奥迪q7是不是比a7贵?” “好像是吧。” 何曳还一味儿的在回首往事,小常已经差点哭出声来:“所以,你挑中我做男友,就是为了我的奥迪q7?” “啊?”何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又不晓得哪辆车子比较贵。而且,我在停车场等了一圈,发现我们公司虽然有钱开名车的高层很多,但是称得上帅哥的只有你一个,嘻嘻……”何曳又凑上去,很“亲切”的拍了拍小常的膊头:“今晚6点,不见不散啊……” 小常哀嚎一声,侧脸讨好的望着叶大总裁:“叶总,这个……你可以开宝马去,要不,刚回来的那辆迈巴赫……” 叶总继续翻着手上的文件,显得很忙的样子:“车子漂亮没用的,我又不是……帅哥。” “不,总裁,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仪表堂堂……”高帽子还没戴好,叶总裁阴森森的眼神瞟过来,小常差点想跪下了,心里一把涕一把泪的叫唤: 总裁,你给我100胆子,我都不敢抢你“飞辰集团第一帅哥”的称号啊。 先别提小常助理如何纠结,何曳却是早早就与菲儿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一心等那辆大气的奥迪q7的主人。 左等等,右等等,小常却踪影全无。何曳心急拔了一个电话过去,只听得小常痛苦万分的嗓音:“小何,对不起了,我腹泻,不行了,拉得脚都软了,我陪不了你去了,你另请高明……” 第11章 意思 第11章 “喂,喂,喂……” 菲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恶狠狠的道:“何三妹,如果你说奥迪q7不来了,我就掐死你。” 何曳弱弱的转身:“菲啊,我们坐出租车去,好不好?” 菲儿在掐死何曳之前,临时决定保留实力自力更生,何曳才得保小命,只能跟着菲儿来到刚巧下来的,财务科长的前面。 “科长,请问你可以让我和小何坐坐顺风车吗?” “啊?”财务科长望了望旁边茫然笑着的何曳,再望了一眼后面出来的一群人,笑眯眯的道:“能够为何小姐服务,不胜荣幸。” 菲儿本来是硬着头皮对科长卑躬屈膝,却想不到科长大人如此容易商议,不可置信的望着科长光亮的发线。 正想拉何曳上车,何曳却在后扭捏:“你们科长……车是不错啦。可他不是帅哥。” 绝对不是帅哥好不好?头发地中海了都。 菲儿白她一眼,小声道:“你扭捏什么?我们坐车过去,下车的时候在她们的面前晃一圈,到时候就说:你男朋友没空,先回去了。不就得了?笨蛋。” “哦……” 何曳刚想踏脚上去,后面却被人一扯,她一回身,差点吓得灵魂出窍:“叶总……” “你居然敢早退?”叶大总裁兴师问罪。 何曳唯唯诺诺:“总裁,我有事,只早了10分钟。” “10分钟,就不是早退?” “啊?那你扣钱好了。”何曳气得不行了,今天所有事情都不顺利,小常爽约,摊上个地中海的小老头,才早走10分钟,还得被总裁抓现行。 正委委屈屈的用脚尖踢地板。已经发动车子的财务科长却下车来,对着总裁大人礼貌的躬了躬身:“叶总,我正想着顺路载何小姐和菲儿一程哪。” 叶总裁:“你顺路吗?” “顺路……不顺路……”科长头顶那几条不多的头发凌『乱』了,总裁,你到底是想我顺路呢?还是不顺路呢? 最后,车子上了大路,绚丽的霓虹在车前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光影,何曳才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和菲儿居然上了总裁大人的车子。 “不行……”随着何曳的惊叫,前座的总裁大人似乎轻转了一下头,她刚想叫,便被菲儿用手捂住了嘴角。 菲儿用嘴形威吓:“你想死?大呼小叫。” 何曳慌张失控,用眼神落泪:“不行的,菲儿,他很贵的。” 她们俩在车后座对望良久,才同时郁闷而又规矩的坐着。也许是车内的静默太闷人,总裁大人开口了。 “为什么不说话?” 啊,为什么不说话? 何曳瞪着菲儿,用眼神控诉:喂,你平时不是最多话的吗?说话啊,说话啊…… 菲儿无辜的表情:前面的是总裁啊,我能呼吸就不错了,还说话? 实在沉默得太久了,叶总裁好像没了耐『性』,开口冷冰冰的:“要去哪儿啊,两位?” 咦,口气不善,何曳才突然认识到,总裁大人心情不爽了。 也是,无端端做了她们的司机,她们居然还不感恩戴德、阿谀奉承? 何曳赶紧拍马屁:“呵呵,总裁你要带我去那里,我就去那里呗。” “嗯,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 何曳坐在总裁大人的后面,看不到总裁大人的表情,就没有办法猜度他这句话到底是真的不错,还是不,错了。 “你们再不说话,我就直接回家了。” “啊,不,你在前面放下我们就行了。啊……”何曳突然惊叫一声,捏着被掐痛的大腿,莫名其妙的望着菲儿。 菲儿经过一路的颠簸,终于回过气来,对着总裁很平静的道:“麻烦总裁,请送我们去西城东区的蓝风农家乐。”然后,菲儿还很关切的问:“总裁,你认得路吗?” “嗯,大概认得。” “啊,总裁你真是厉害,你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知道那种小地方,哈哈哈……” 菲儿一边在后座傻笑,一边继续掐气急败坏的何曳,还把何曳拖到自己的嘴边,悄悄说道:“等一会儿,我们等车开进农家乐,车子走一圈,我们再骗总裁下车。在她们的面前扬两扬手,然后,才让总裁跑路。哈哈哈……到时候,谁敢说你吹牛,谁敢说你的男朋友不帅,不有钱?” 计划果然天衣无缝,何曳和菲儿一路望着总裁大人的背影疯笑。 总裁大人是『奸』诈了点、贪心了点,但是胜在够有钱,够帅,哈哈哈…… 蓝风农家乐说到就到,车子驶进农家乐大院子,菲儿故意指着总裁大人开车兜圈:“嗯,总裁,那里出不去啦,你开到前面,再往回倒车,这样容易,你说是吧?啊,往右,那边有树……” 总裁大人很好脾气的照着办,何曳和菲儿摇下车窗向院子里的同学挥手,展『露』如花笑颜。 何曳看到外面嚣张斯的脸都黑了,心中大乐。总裁大人停车了,她赶紧和菲儿跳下车,到了前面,敲了敲车窗:“总裁,你车子好像漏气了。” “是吗?”叶大总裁伸头出车窗看了看,何曳一脸肯定,坚定的点头。 总裁大人,你快下车啊,让嚣张斯看一眼,好挥发你最后的剩余价值啊。 一条修长的大腿从车内踏出,名贵的西服,一身潇洒的贵气,远远看去,就连黄昏的夕阳都害羞了。 “漏气?哪里?” “哦?没漏吗?哈哈……总裁,我看错了。你回去吧,不耽搁你宝贵时间了,你走吧,不送,不送……” 何曳把总裁大人再次推上了车,气定神闲的把车门拍上。 总裁大人,你滚吧,本姑娘现在不需要你了。 拖着菲儿来到同学们的面前,感觉大家都眼定定的,尤其是嚣张斯,脸部表情变幻莫测。 同学小芳瞅了瞅何曳身后的奔驰车子,笑着问:“你男朋友,不进来吗?” “嗯,他比较忙。求了我很久,没办法,今晚只好放过他了。”何曳浅笑。 嚣张斯:“哼,陪你一天都忙?” “是啊,他忙,他一年365天都忙。”何曳用手在脸旁扇风,看上去颇有点惆怅:“唉,成功嘛,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第12章 确定 第12章 菲儿晒幸福接龙:“成功人士,通常都比较忙的。不过,他很疼阿曳,本来答应了要来接我们的。不过,阿曳贤慧,把他打发了。” 何曳:“嘻嘻,他这人没什么好,就是听话。我说去东,他不敢去西,我让他吃草,他不敢吃肉。” “有哪么听话吗?“ 感觉菲儿在旁边拉了下她衣袖,她一把挥开,继续得意:“听话,可听话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会选他?” 后面听到熟悉的不爽的咳嗽声,何曳凝神,回眸,望着去而复返的总裁大人欲哭无泪,强作镇静:“总,小辰辰,你……” 总裁大人你干嘛回来啊?我不是让你滚得越远越好吗? 何曳想泪了,总裁大人却在她的耳边问:“洗手间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 总裁大人仪表万千的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同学们都围了一堆了。何曳担心穿帮,拉着他想跑。 结果,一辆亮红的法拉利飞速的停在院子中央,一个年轻小平头从车里走出来。陆丽斯跳着走过去,拖着小平头的手过来:“嗨,我男朋友,陈吉。” “陈桔?”菲儿忍不住笑,陈年桔子,这名字起得果然够贴切。 何曳却没有心情与菲儿计较,扯着总裁的衣袖,偷偷往外面拉。却听得陆丽斯尖尖的笑道:“阿吉,你又换车了啊?” 陈吉很“谦虚”:“换一换,法拉利是我最喜欢的跑车了,我光订货就等了二个月。呵呵……” 陆丽斯瞟了一眼叶总裁开过来的奔驰,看不上眼的表情:“是啊,奔驰,款式太土了。” 叶辰:“嗯,的确。奔驰比较沉稳。” 何曳难得看见总裁大人一副服软的样子,忍不住拉拉他的衣袖以示安抚,叶总裁很善解人意的拍拍她的小手,淡淡的道:“法拉利599是好看,速度快,引擎强,款式又时尚,不过,我嫌它太张扬。前阵子,把它送人了。” “送给谁了啊?” 何曳纯粹是没话找话说。结果总裁大人回答说:“送给帮我姑姑养狗的老黄了。” 啊…… 菲儿差点笑到内伤了。 总裁,你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一帮人全都围到了农家乐院子后面的小池塘边上钓鱼,旁边还搭了几个烧烤炉,农家乐的老板娘正在帮大家生火。 何曳看总裁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敢赶他,和菲儿交换了几下眼『色』,只好围在烧烤炉边上坐着。 陆丽斯的心情明显很不爽,用力的戳了一下陈吉,陈吉赶快叉了一块大鸡翅,放到火炉上烤:“丽斯,我来,你等着吃就行了呵。” 陆丽斯这才瞅了瞅在旁边忙得七荤八素的何曳。菲儿用手肘撞何曳,何曳不明就里,瞪了一眼她。继续服侍总裁大人。 “叶……辰,吃鸡翅吗?我的烧烤功夫很好的。” 总裁大人摇摇头,何曳又去翻:“香肠要不?” 还是摇头,何曳小奴才服务态度一向正确啊,一向以取悦总裁大人为己任的啊…… 所以,她冥思苦想,忽而领悟:“啊,差点忘记了你不吃鸡皮。” 赶快把鸡翅叉过来,用手去剥皮。刚烧好的鸡翅上的皮粘得紧紧的,要剥皮谈何容易。不过,何曳是何等尽职尽责的小奴才啊! 只见她用手扯了两扯,啊,太烫,把烫急了的手指放嘴里『舔』了『舔』,继续剥,好不容易扯下鸡皮,放到嘴里含着,把被剥得七零八落的鸡翅递到总裁大人的嘴边。 总裁大人腮边含笑,月光从树曳的缝隙中漏进来,映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珠子,何曳头晕晕的:“你吃不吃啊?” “嗯……”叶辰微弯下腰,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鸡翅。 菲儿:“……” 菲儿气死了,把何曳扯过一边痛骂:“你疯了啊?现在这个时候,总裁是你的男朋友啊?即使不能像陈年桔子服侍丽斯一样,但你好歹也得有一点女朋友的尊严啊。你这样,像个奴隶似的,成何体统?” “啊?”何曳恍然醒悟,悲痛欲绝。 旁边总裁大人又提要求:“鸡翅呢?” 她翻了翻手中的叉子,扁嘴:“……飞走了。” 她都委屈死了,人家陈吉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起码标准的24孝男朋友,自己呢?即使是假的,也得做总裁的跟班小奴才。 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叶老板,你靠近一点,我一掌拍死你。 “想要一个24孝男朋友?” “嗯……”何曳弱弱的回答,才发觉总裁正定定的望着自己,不禁心中打结:“你又想怎么样?” “我可以的,像当初骗你大姨妈那样。” “真的?”何曳兴奋,转而心伤:“算了,你那么贵。” “打个折,50万。” “你不如去抢?”何曳举起叉子就想叉他,忍了。 “不然,我就告诉大家,我和你是假的。” “你,你,你……”何曳已经找不到词语形容自己的愤怒了,豁出去了。 视死如归的站起来,对着大家宣布:“各位同学,我不想骗大家了,我宣布,我和……” 手被总裁大人狠狠的扯了,她瞪着他。哼,以其受你恐吓,还不如我自己坦白。50万?你去抢劫银行吧。 叶辰偎着她的身边,低低的道:“一个月的免费咖啡……” “啊……”她纠结了一下,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听到总裁大人在耳边轻轻的笑:“真乖……” 唇边热了热,有温暖、温柔的气息在嘴唇边掠过,只轻轻一碰…… 被吻了?总裁大人,你吻我? 你干嘛吻我啊?还是当众吻我啊? 心跳到外太空去了,脸颊像被火烧过一样,手都不晓得往哪儿放了。 听到总裁大人轻声的笑,很宠溺的呵斥她:“你啊,拍拖就拍拖,用得着当众宣布吗?嗯?” “嗯。”何曳很“蛋定”的点头,平静的坐下。 菲儿用眼神询问:阿曳,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何家家训:天跌下来当被子盖。 何曳很“平静”的坐着,享受24孝男朋友细心的照顾。 鸡翅送到嘴边,张嘴…… 王老吉凉了,喝一口…… 风大了,伸手过去穿件外套…… 第13章 知道 第13章 直到听到陆丽斯的嘴里蹦出一个名字,何曳才如梦方醒:“啊,翊良?” “是啊,他和我表姐回来了。” “哦……” 丽斯看着何曳红红的脸白了下去,总算找到了攻击点:“哈哈……叶先生,你不知道啊?陆翊良是阿曳的青梅竹马,全镇上的人都知道阿曳暗恋翊良哥,阿曳没和你说?” “啊?”何曳赶快澄清:“没有啊,我没……暗恋。” “没暗恋,没暗恋,是明恋,表错情,哈哈哈……” 男主角突然拥紧了何曳,发话:“菲儿,帮我好好的多谢那个人。” 菲儿:“你,为什么啊?” “多谢他,放过我的心肝宝贝儿,不然,我哪里有机会?” “呵呵,叶总,你客气了,你多的是机会……”菲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总裁大人的脸。 陆丽斯本来眼看着何曳脸都气青了,一晚上被抢尽风头的屈辱略略纡解,却被叶总裁一句话打回原形。 原来,即使何曳曾经暗恋曝光,明恋失败,被甩了无数回,这个闪闪发光的男人都不会计较的啊。 天理啊,有木有? 回到宿舍,菲儿颇有点意味深长:“阿曳啊,总裁和你……” “嗯,怎么了?”何曳在翻箱倒柜,明天开始就得为总裁大人提供免费咖啡了,所以,咖啡豆不能用太好的,不然亏本大了。 菲儿挠挠头,看了一眼何曳,叹了口气。 算了,各人看各人的造化。可不能轻易把她吓坏了。 可是,那个是总裁啊,总裁出了名的帅气潇洒,又眼高于顶,为人处事腹黑圆滑,有一天,阿曳会不会被伤害啊? 菲儿一晚上都睡不好,早上捧了一叠文件到总裁办,假装来找何曳,实则刺探军情。 却见到小常助理在一旁与琪琪开玩笑。 菲儿气啊,开玩笑?你真是晓得开玩笑,昨晚差点害我和阿曳无颜见江东父老。 偷偷溜到茶水间,把早上自己打算减肥清肠胃的番泻曳倒进小常的茶杯里。 一小时后,小常助理不停的跑厕所。何曳惊奇的问莉莉:“小常昨天腹泻,泻到今天还没好?” “唉,我说何曳,你就别玩小常了,他单薄的身子受不起啊。” “啊?” “他不就是怕要陪你去同学会,才装腹泻的嘛。” 何曳握拳:“他是装的?为什么不拉死他?” “你还别说,他今早是真的腹泻。” “哈哈哈……恶人有恶报。”何曳顿时觉得心情更欢快了。 捧着咖啡进去,总裁大人好像喝不出来。呵呵…… 叶总抿抿唇:“咖啡豆升价了?” “啊?” “不然,为什么淡了这么多?” “哦?是吗?”何曳大惊小怪,很气愤的道:“一定是咖啡店老板以次充好,哼,太过份了。” 叶总裁抬头笑着望她,她昨晚好像睡得很好,神采奕奕的样子,还是算了,让她蹦跶一会儿吧。 何曳脚步轻盈的到书架上挑书看,在总裁大人这里坐班坐久了,发现也挺不错的。关键是总裁大人的书架,专业书籍自不用说,就连武侠小说也摆满了一层。 何曳有时候真的想问:总裁大人,你也是金爷爷的粉丝吗? 正拿着本《天龙八部》打算回味,却听到门外“咯咯”的两下敲门声。何曳头都没抬,总裁向来把她当透明,不管是哪个高层来汇报事情,她都不需要理会。只要静静的在旁边当木偶,所以,有人进来,她已经从开始的紧张局促,锻炼成了今天的处变不惊。 不就是,当自己不存在嘛。太容易了。 不过,想到自己虚无的存在感,心灵微微受伤了。这种受伤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蔓延,便听得总裁喊她。 “何曳,帮我冲杯咖啡进来。” “啊,又冲?”她抬起眼睛,才瞥见总裁面前站着的大美人。赶快“嗖”的一声飘了出去。 话说这个大美人来,何曳是每一次都会被以各种理由支出去的。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更何况总裁又不是英雄。 闷闷的出了门,抓着莉莉忍不住问:“刘大美人最近怎么来得这么频繁啊?” 莉莉奇奇怪怪的望了她一眼,难得的没和她八卦。 何曳在总裁办一阵子了,对总裁身边的人多少有了点了解。听说这个刘大美人刘欣,是总裁大人的世交,从小的青梅竹马,与总裁大人私交甚笃,传闻,会是未来飞辰公司的老板娘。 单看总裁大人每次刘欣来了,都把她赶出来的表现,可见两个人一定有猫腻,说不定正在里面……那个……又那个…… 真是的,既然有了青梅竹马,就快点结婚嘛!顶着钻石王老五的名号,想害死多少无知少女啊? 何曳“啪”的一声把《天龙八部》扔桌面上,对着莉莉诉苦:“莉莉,总裁是不是和刘大美人好事近啊?” 莉莉含糊其辞:“这事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问个知道的。” 何曳一把扯住正想逃回办公室的小常助理,这两天,小常助理也许是腹泻拉傻了脑子,整天见了何曳就躲。 “喂,跑那儿哪?” “咳,去下厕所。” “不准去。”何曳凶他,他苦着脸,姑『奶』『奶』,去下厕所都不行? “你说,总裁大人是不是打算娶刘大美人了啊?” “这个……”小常脑门又出汗:“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莉莉也不知道?哼,你们怎么做人家的秘书的啊?”何曳狠狠的教训完,捧着咖啡杯进茶水间。 莉莉和小常助理交换了一下神『色』,哆嗦着:“好像吃醋了。” “嗯,看来,办公室要起风云了,我们怎么办?” “看热闹呗,多好看啊。” 也是,想想都让人血『液』沸腾。 真让人血『液』沸腾啊,刘欣小姐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居然进了茶水间。 总裁办的人全都无心工作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却飘向茶水间。 “啊,刘大美人?”何曳手一偏,咖啡差点就倒在对方的身上。 刘欣眉眼带笑:“刘大美人?是叫我?” “啊,对不起啊。我平时叫习惯了。”何曳赶忙澄清,拜托,这是未来老板娘啊,可不能得罪。 第14章 公寓 第14章 “是吗?你这样叫,我受不起的。” “你受得起,多多你都受得起。” 刘欣望着何曳手中起泡的咖啡:“啊,卡布其诺?叶辰好像只喜欢喝黑咖啡。” “呵呵,现在他就喜欢喝这个……”美人脸部线条硬了一下,何曳心中也突了一下,心想,下次还是泡黑咖啡好了,看来未来总裁夫人不喜欢。 叶大老板望着刚放到桌子上浓黑的咖啡抬了抬头:“黑咖啡?” “啊……大美人说你喜欢。” “哦?”叶总裁仔细的看何曳的脸『色』,没什么异样,皱皱眉头问:“大美人?” “嗯,就是未来总裁夫人啊。”见总裁大人的冷眼又杀过来,何曳扁扁嘴巴:“刘欣小姐啊,她指示,要给你泡黑咖啡。” 何曳到书架上找书看,叶总裁看她闷闷的样子,心中不禁有点欢快,凑近她的身边问:“谁告诉你,她是未来总裁夫人?” “你不要当我笨蛋好不好?她每次上来,你都赶我出去,你和她没『奸』晴谁相信?” 听到冷冽的粗重的呼吸声,何曳抬头,糟了,总裁大人生气了? 也是,说明是『奸』晴嘛,哪能当面被人戳穿,人要脸,树要皮,对不对? 何曳只好讪笑,总裁大人却笑得比她还假:“如果,我真的娶了她,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啊?当然得准备封100块红包啦。”看总裁大人满脸黑线,她抖着手抗议:“你可不能漫天要价。……我们镇长娶媳『妇』,我都只封100块的。” 真是男人心,比海深,总裁的心,绵里藏针。 真是写照啊,何曳又把总裁大人惹『毛』了。都不晓得怎么回事,直接把她扔出了办公室,害她要在候客厅旁的沙发边上站得腿都软。 其实今天,她的心情也很不好啦,连着被赶出总裁办公室两次。 中午,便直接约了菲儿到员工餐厅吃饭。 菲儿看她狼吞苦咽:“喂,今天不用陪总裁大人吃饭了?” “被抛弃了。” “啊?” 何曳叉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急着大吐苦水。 菲儿明白来龙去脉,观察着她的脸『色』:“总裁大人为了刘大美人把你赶出来,你很不开心?” “是啊,很不爽有木有?” “为什么?难道你……” “气死人了,《天龙八部》人家刚刚看到萧峰出场。” “何曳,你……猪。”菲儿差点想掐死她了。 何曳郁闷的上了楼,今天命犯太岁吗?就连菲儿都差点想弄死她。 前脚刚踏进总裁办,莉莉微笑的向她摆了个胜利“v”字,小常助理也笑眯眯的望着她。她皱着眉头,强装镇定,推门。 “叶总,你吃饭了吗?” “你说呢?”叶总冷死人的眼光又杀过来:“我的饭呢?” “啊?你不是和刘小姐去二人世界了吗?” “什么?”总裁大人站起来了:“你没给我买饭?” 何曳退后两步:“刘小姐不是说,中午会陪你吃午餐的吗?” 唉,原来是被美人放了飞机,心情不好找她来出气。 “那我去给你把芝麻糊弄热了,好不好?” “哪里来的芝麻糊?” “啊,我昨晚弄好放冰箱,今早带过来的。”本来想当早餐的,被你骂了一天,忘记了。 总裁大人眉眼渐宽:“你弄的?” “嗯,很好吃的,……不收费。” 何曳小奴才赶快出去,把芝麻糊放微波炉里弄热。 正在气头上的总裁大人当然不能得罪,她这个月就过试用期了,到时候工资翻倍,在总裁这儿的加班费也得水涨船高,还债的路程又近了一步。 却听得莉莉和小常助理又在细声讲、大声笑。 “哈哈,总裁终于出手了。” “唉,这动作慢得就连我都怨念。” “怨念什么?说来听听……”何曳飞跑过去,然后小常助理望了望天花板:“莉莉,新世纪广场的报表呢?” 真是的,干嘛全都不理我? 何曳看总裁大人把芝麻糊喝了个底朝天,心情放缓的样子,才敢猫着身子,靠着办公桌的边角,好事八卦的问:“总裁,办公室有什么喜事吗?” “有什么?” “那为什么莉莉和小常助理都很兴奋,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呢?” “不知道。” 你这老板真不醒目,下属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下午下班,听莉莉进来很喜悦的报告:“总裁,都安排好了,你和何曳直接过去就行了。” “嗯。” 何曳回过魂来,追在总裁的身后问:“去哪里啊?不是下班直接回家吗?” “今晚,你加班。” “啊?” 她怎么觉得,总裁大人笑得很阴险呢?像想吃了她似的。 换了制服,穿上蓝『色』风褛衬窄脚黑仔裤,总裁大人在车上好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瞅了一眼她:“你多久没买衣服了?” “开玩笑,我哪里有钱买衣服?”她闷闷的靠到后座,再高的工资都不够还债啊。 “我又没催你还钱。” 是啊,总裁大人虽然是她的超级债主,但是,除了咖啡和加班费没给过之外,工资倒是一分不落的发给了她,没克扣过。 今天好像有点不正常,总裁大人穿着很正式的黑『色』西服,打了一条很好看的紫花领带,本来长得就人模人样,现在更是比大明星更帅气。 还专门派了司机。平时,她也和总裁大人出过几次门,但都是总裁大人开车,很少摆那种老板款的。 她不禁向前挪了挪,对黄司机小声的问:“老黄,我们要去哪里啊?” “何小姐去到就知道了。”何曳转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总裁,心急的扯老黄的后颈领子:“告诉我一声嘛,我好有心理准备。” 老黄聚精会神的开车,总裁闭着眼睛冷哼道:“带你去卖了。” 卖就卖,谁怕谁啊? 何曳也不爽了,一整天拉长着脸,不就欠你几个钱吗?有一天,等本姑娘发达了,换成一分分的硬币扔你,扔死你…… 还来不及换硬币,何曳就晕了,晕死了。 总裁大人居然让她穿那件上身又短又窄,下摆又飘又宽的晚礼服,最要命的是胸口开得超级低,颈部都『露』出来了。 她苦着脸:“总裁,你不会真的想把我卖了吧?” 第15章 难堪 第15章 总裁大人毫不怜惜:“不打扮好一点,怎么卖个好价钱?进去,给我换上。” 何曳小奴才紧张的从试衣间出来,蹬着那双超高的高跟鞋苦不堪言。手掌摊开紧紧的抚住领口:“不准看,不准看……” 不看?他有病了才不看。就连旁边的品牌小姐都看呆了。 粉嫩的公主裙,粉红『色』可爱『色』调,抹胸上细节以水晶点缀,颈间的卡哇伊项链略显调皮,短裙从腰间向下渐显蓬松,飘逸华丽,又不失姓感妩媚。 品牌小姐都嫉妒了,干嘛不让她做品牌代言人啊,尤其是短裙下『露』出的修长**,谁说礼服要长才显高贵啊,这样更姓感,好不好? 何曳挠挠头,看总裁大人的神『色』,她不是这么糟糕吧?都糟糕得双眼呆滞,连骂她都没有力气了。 明明说了是加班,可是为什么她却得陪总裁大人出席宴会?听说,这种宴会很变太的,就是女人比漂亮,男人比有钱的地方。 反正都是为了显摆,然后,看能不能显摆一个金龟婿做靠山,或是泡个富婆回家吃软饭。 “想什么呢?”总裁大人的声音好温柔。 何曳心中惊悚,向来总裁大人一温柔,她就会死得很凄惨。正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倘若他笑了,你就得死无全尸。微笑,往往是杀人前的最后一个步骤。 何曳觉得死都得死个明明白白。 “总裁,为什么要我陪你参加宴会?” “嗯?” “员工章程不包括陪你出席宴会的。” 叶总裁懒懒的瞟了一眼她:“你是我的保镖不是吗?” “是,不过……” “所以,你不是出席宴会,是执行公务。” “啊?” “我参加宴会,正是危机四伏,万一扑一个人出来把我绑架或是暗杀了怎么办?” “没那么夸张啦,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总裁的脸又黑了,何曳挣扎:“可是,酒店有保安的不是吗?” “你是贴身保镖不是吗?”总裁大人的脸贴了上来:“贴身,明白不?” “明白,明白……”何曳闪电般颤了一下,唉,这年头,打工不容易啊。做保镖也算了,还得贴身。 何曳下车,紧紧的拽住总裁大人的手臂,总裁侧脸望着她,她赶紧解释:“你得扶住我,我穿不惯这么高的高跟鞋的,要是我摔倒了,丢的可是你的人。” “嗯,是我的人。”总裁笑眯眯的,何曳顾不上被总裁大人收进胳膊里挽着的手臂,又开始默念家训。 何家家训:万事开头难,坚持就是胜利。 宁做断头将军,不做缩头乌龟。 进了大厅,何曳被吓到了,人山人海啊、衣香鬓影啊、举杯推盏啊…… 虽然家训很有用,但她挺直的腰杆还是不由自主的往总裁的身上偎:“总裁,你扶稳我,我脚软。” “头晕吗?” 她讪笑着望他:你怎么知道? “晕就靠一下。” “啊?”总裁大人双眼亮晶晶的,被顶上洒下的水银灯饰一照,简直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何曳晕了,真的被总裁大人拉近怀里靠了一靠。 “哟,小辰,迟到了啊。”一个像是主办方的老翁过来握手。 “不好意思,她……”总裁侧脸看了看旁边脸红红的女人,微笑:“她比较麻烦。” “呵呵,明白,明白。” 明白你个头。何曳心中痛骂,这个老家伙话这么多,害得她站在大门口正中央,被整个大厅的人看得通通透透。 扯了扯总裁的手:“到旁边去。” “为什么?” “透透气,我晕。” 又晕?叶总没好气的笑,抓住她的手紧了紧,牵她来到旁边的自助餐桌前:“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吃些东西,我去聊点事情。” “哦。” “别『乱』跑。” “哦。” 总裁大人终于走了,何曳好歹找到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拿了个餐盘叉了满满的一盘点心吃。 哈,这宴会没什么好,就是蛋糕做得美味。一块块的水果丁铺在上面,拔开一层层的『奶』油,松软的蛋糕吃着真美味。 菲儿说蛋糕吃了容易胖,何曳被管制了足足半年,唉,不容易啊,正大快朵颐。面前却出现一个人影,害得她大块的蛋糕一下就叉了进去,差点……噎死了。 刘大美人,你出现挑下时间,好不好? 直起身,很礼貌的点头:“刘小姐,你好。” “你好。”刘欣点了点头,拂了拂自己及肩的波浪长发,媚态顿生。何曳看得傻了眼。听说,总裁大人对女人公认的要求就是:必得有一头黑且漂亮的长发。 果然啊果然,太有女人味了。 不像自己,她想到自己头上比男孩子更干练的短发,不胜唏嘘。 刘大美人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何曳聊天。害得何曳眼看着面前的蛋糕被别人分得干干净净。 “你是说你欠了叶辰200万,得帮他做保镖还债?” “啊,对啊。还是贴身的呢……” “贴身?” 何曳看见刘大美人的脸又僵了僵,开心啊。总裁大人你不要怪我,坏坏的笑了笑:“哎呀,总裁也真是的,干嘛什么事都瞒着你?两个人相处不是得坦诚相待的吗?” 刘大美人,你就是太贤良淑德了,你应该大发雌威,把我从总裁大人的办公室扔出去啊。这样,我才可脱离总裁大人魔掌啊。 想想就得意,不过,如果总裁大人把她赶出去了,那不加班,债务怎么还?还有那么多上好的咖啡豆,不就得浪费了吗? 好纠结。 正纠结间,却听得身边的刘大美人小声娇呼:“贼?” 何曳条件反『射』:“什么?贼?哪里?” 刘欣又气又急,眼泪汪汪的:“抢了,是叶辰送我的钻石胸针。” “啊……”何曳沿着刘欣手指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正往外鬼鬼祟祟的跑。 说时迟,那时快,何曳手中的盘子向着男子的头顶飞出,正中后肩部,她向前急冲,分开前面三三两两的名流名媛,一个飞腿,手起掌落…… “坏家伙,什么不好做,居然做贼?”顺势把惊呆的男子撩倒在地,高跟鞋踏着他的腹,察觉这家伙呆了的盯着自己裙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掴了过去。 第16章 相告 第16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领着圣旨打架的滋味,多久没试过了啊?她眯起眼睛,热血上涌,脚下又一用力:“居然敢在我何三妹面前抢劫?” “何曳……”一声暴怒的冷喝,把正在锄强扶弱,见义勇为的何家三妹惊回了本世纪。 “啊?”她看到总裁大人黑脸站在一边,双手紧握着拳头,已然气得发抖。 她低头望了望自己,漂亮的公主裙起了皱褶,裙摆撩起,『露』出了白滑的大腿,脚下踏着的“抢劫犯”俨然已经流着鼻血…… “我,我,总裁,他抢东西,是个贼,我……”总裁大人的脸更黑了,用力的把她从那名“抢劫犯”的身边扯过来。然后,刚才还与总裁大人相谈甚欢的老者,正上前把“抢劫犯”扶起,一边帮他抹鼻血,一边呵着问:“阿才,你怎么了?阿才……” 叶辰把何曳一扯到身边,歉意的对着老者道:“郑伯伯,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她比较鲁莽,我代她向你道歉。” “总裁,你别道歉。他偷了刘小姐的钻石胸针。” “胡闹,才少怎么可能偷东西。”手被狠狠的掐了,何曳低下了头。恍然明白了什么。只见一室的人都在暗暗窃笑,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她低着头,望清自己没了一边的裙角,再看着旁边呆望自己,鼻子却不停的喷鼻血的抢劫犯…… 而总裁大人似乎已经气糊涂了,连气喘出来都喷着火焰。 “我……”何曳正想解释,刘欣从后面拔开人群出来,歉意的对大家说道:“没事。何小姐以为我的胸针被人偷了,才误伤了才少的。” 何曳如获支持,指着男子道:“是啊,快搜,一定在他身上。” “何曳,闭嘴……” 又被总裁骂了,扁着嘴巴退到他身后,刘欣却把何曳扯出来,对大家笑着:“一场误会罢了?何曳是叶总的私人保镖,保护一切与叶总相关的人物事务,心急护主,才会如此的。呵……”最后一个“呵”字却是对何曳说的,还心疼的拖何曳的小手:“对不起啊,你太冲动了,我刚想说,胸针没有不见,你却冲出去了。” “你……”何曳咬着嘴唇,听着人们在后面恍然大悟的窃笑。 “哦,原来是保镖啊!” “怪不得,我还奇怪呢?以为叶总的品味突然变了。” “哈哈哈……难登大雅之堂啊。” “幸好只是保镖,否则叶老太太一定气到吐血。” …… 总裁大人一直很生气,坐在车子后座,头都没偏过,只望着窗外,似乎连望她一眼都不屑。 为什么嘛? 她做错事了吗?她是保镖啊,她只是要抢回他未来老婆的钻石胸针啊,只是摆了个乌龙而已,为什么他却像自己杀了他全家似的? 她更委屈好不好?本来就害怕去那种地方,不适应那些应酬,怕大家把她与那些名媛闺秀放到一起评评讲讲。 而且,那些女人好像都与她有仇似的,一个个在后面说她和总裁那里那里不配。 我知道不配嘛,我知道我配不起他嘛,可是,我又没想过要配他,又没想过要配得起他……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我谁都配不起。 她想起,很多年的那一天,翊良的父亲跑到自己的家里,指着妈妈的脸骂:“就凭你家那个又笨又丑的男仔头想嫁我家翊良?她配得起吗?做你的春秋大梦。” 她哭哭啼啼的跑着去找陆翊良,她想问清楚他,想知道自己没有表错情,翊良也喜欢她,她的爱情,并不是一场孤独的单打。 然而,她只能远远看着蒋方怡与他相偕而去。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一个盘子扔过去?还一脚踩在人家的身上?何曳,你是神奇女侠,还是拼命三郎啊?”叶辰再也受不了,一股脑儿的把怒气往外喷:“我真是疯了,居然带你去宴会?” “是啊,干嘛带我去啊?还穿着这件恶心的戏服。” 她居然敢吼他?不要命了,这女人。叶辰气得牙都痕了:“这是戏服吗?我就想你可以淑女一点,你……” “我就不淑女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只是你的保镖而已,喂,保镖啊,不包括出卖『色』相,卖弄风情。”她咣当一声把颈上的颈链摘下来扔给他:“给你,不希罕。” 手掌抓住前面开车的老黄,老黄受惊,摇摇晃晃的把车停到路边。倒后镜里是被小女人吼得脸『色』铁青的总裁大人。 老黄心想:要出事了,要出事了…… 何曳蛮劲来了,一把将叶辰赶下车,从车头把装着她牛仔裤的袋子扯出来,三下两下换上,跳了下车,把那件粉嫩公主裙扔到总裁大人的脸上。 “何曳,你反了?” “我就反了,怎么样?哼,我好说歹说帮你女人捉贼,没功劳也有苦劳,即使捉错了人,但出发点是好的。你不领情就算了,你凭什么从酒店一直骂我骂到这里?”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不就是说你两句?” “只两句?” “好,当我骂你了,我是你总裁,骂你不可以?” “我下班了,总裁大人。” “你还在加班。” “加班费,我不要了,自私鬼。” 她往前走了几步,才记得把高跟鞋脱了,扔到旁边的草丛,光着脚一个人跑回了家。 菲儿看着何曳难得的梨花带雨模样,又惊又怜,跟着她到房间:“怎么了?谁敢欺负你?” “死人叶辰。” “啊,他啊,总裁这个人不是天天都骂你吗?用得着哭成这样?”菲儿放下心头大石,开始数落她。 何曳一古脑儿的把宴会上的事情说了,菲儿感觉脑门有蚊子飞过:“你是说你把郑核才给揍了?” “啊……” “郑核才可是郑氏置业的老板郑翁的儿子啊,郑翁是我们总裁大人的恩师啊。” “不是吧?”何曳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瞪着眼。 菲儿痛其不争:“你也真是的,穿得那么漂亮,你干嘛还打架啊?” “我不是打架,我是捉贼。” “即使是,那些事情也有酒店保安啊,你装什么先进?” “我不管,他就是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们全世界都欺负我。” 第17章 皱眉 第17章 “阿曳,你是不是太激动了啊?你在宴会上这样丢脸,总裁生气是应该的。他骂几句就没事了,你干嘛和他对着干?他是老板,爱怎么给气我们受,也没法子啊。” “老板怎么样?我还可以不干了呢。” 菲儿没辙,还被何曳赶了出房。 好吧,你就口硬吧,明天睡醒就晓得后悔了。 何曳好久没哭过了,抽抽嗒嗒的用了一卷纸巾。才发现脚冰冰的,光脚在大马路上跑了10多分钟,磨得皮都红了。 她呆了一会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何曳,你是怎么了?居然敢跟总裁大人吵架?还把礼服扔到他脸上,把高跟鞋好有骨气的扔到草丛里。死了,死定了,总裁大人一定气疯了。” 她把头埋在膝盖,才发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宴会上捉错了人,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终究是错了。而且,总裁大人那么要面子,虽然她只是个保镖,但狗瘦主人羞啊,她丢的可是总裁的人啊!啊啊啊……她居然还敢顶嘴? 惨了,没法子活了,明天一定得卷铺盖了。 唉,好不容易快捱过试用期。 大被蒙头,数了很多绵羊才模糊睡着。还做了个恶梦。 梦里,总裁大人笑眯眯的,『摸』『摸』她的手,拿着一个鸡翅:“还吃吗?宝贝儿。” 她哆哆嗦嗦的抬头,然后他就吻她了…… 然后,她就惊醒了。 天啊,她居然梦见总裁吻她了,还是上次同学会农家乐的情境,还是那一块鸡翅,可是,还是那样的……心跳加速、脸似火烧。 死了,总裁大人在梦里寻仇了,不让她好好睡。可是,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会害羞,会脸红呢? 总裁大人只是扮她男朋友,敬业到亲她一下而已,总裁大人一向敬业不是? 死了,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何曳顶着一圈浮肿的熊猫眼,跑去和保头求情,最后软硬兼施,才把保头赶上了顶楼。 今天,总裁大人的脸很冷,一进办公室就没出来过。 10分钟后,总裁办公室收到极可靠的八卦消息。昨晚,总裁大人与贴身保镖出席郑翁的70寿辰,结果,保镖把寿星公的儿子打到重伤住院。 总裁大人的脸丢到马六甲去了。 总裁办人皆慨叹:怪不得总裁大人不爽啊,估计这几天,她们都没好日子过。 后来,又听得小常助理不经意透『露』,总裁大人昨晚被小保镖扔在路口,被冷风吹了半个小时才回家。 于是,各人更小心翼翼的做事,清一『色』的换了平跟鞋,走路都不敢有声音。 9时半,总裁拉开门,铁青的脸:“咖啡……” “啪”的一声,门又关了。 大家一脸后怕,琪琪不得不进茶水间煮咖啡,但最后却怎么都不敢捧咖啡进去。捉住旁边很辛勤巡逻的保头。 保头捧着咖啡,一脸不情愿:“我是保安,怎么要送咖啡?” “你真是见识少,我们总裁办的咖啡就是保安负责的。” 保头无奈的捧了咖啡进去,躬身:“叶总,你要的咖啡。” 叶总裁抬头,望着保头好久都不发话,保头心头哆嗦,拼死解释:“咖啡是琪琪煮的。” 不合胃口不关我事。 幸好叶总裁又低头去看文件了,保头如获大赦,正想溜出去。却听得总裁大人慢慢的道:“今天怎么是你上来?” “啊?这个……何曳她请假了。” “哦?病假?” “不是。调休,她的身体好着呢,叶总不用担心。” 保头得意,你看我多善解人意。 叶总裁还是没抬头:“没事,调什么休?” “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又批了她?” “这个,属下调个班,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向亲民……” 总裁的冷眼突然『射』过来:“你升官了?” “啊?” “你都有胆子安排我总裁办的人调班了?” 保头落荒而逃,取出手机,对着何曳千求万求:“我的姑『奶』『奶』,你就回来上班吧。” “不行,我,我……肚疼。” “你再不回来,明天你就见不到保头我了啊。”保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不是我保安部的人啊,你是总裁的人啊,我哪里有资格给你调班啊。你回来吧!求你了,我上有80岁老母,下有糟糠娇妻,我不能失业啊,何曳大小姐……” 何曳头顶冒金星,总裁大人看来真是气得不轻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折磨手下的员工。虽然他这个老板冷漠又骄傲,不好相处,但却不会无缘无故的打压下属。今天,却把保头吓成这样了。 唉,她本来想休息几天撑到月底,这个月捱过去,试用期就过了,签了合同,正式员工,受劳动法保护的啊。 何曳的如意算盘不如意,只好灰溜溜的上总裁办报到。 办公室的人见她慢吞吞的进来,差点想把她从顶楼扔出去。 莉莉扯她:“你想害死我们啊,现在才来?” 何曳有气无力的:“我不来,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我们差点死无全尸了。” “莉莉,我的地位没这么重要吧?”何曳想死的心都有了,看大家沉重的脸『色』,就知道总裁大人有多生气,她应该立场坚定一点,把肚疼坚持到底的。 捧了杯咖啡进去,打算将功赎罪。 办公室里很安静,总裁大人正在伏案工作,好像没留意到她。她轻手轻脚的把咖啡放到桌子上,悄悄的往后退。 “啊……”总裁大人的眼光杀过来了,她太紧张了,所以,咖啡倒泻了,咖啡洒了一桌,她赶快去抹,一边抹,一边把总裁大人疏散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好不容易抹干净了,舒了口气,见总裁大人在旁边站得一座山儿一样,她更加头都不敢抬,猫着腰出去,又进茶水间冲咖啡。 她想,她这辈子在总裁大人的身边,除了煮咖啡之外,就没有一样事情让他满意过。 能不能安全度过试用期,关键就是这杯咖啡了。 眼角的余梢看见刘欣进了办公室,即使人进去了,香水味还是萦绕四周,都要盖过她的咖啡味了。 她想想就来气,要不是刘欣谎报军情,她会那么狼狈?就连总裁大人的脸都被自己丢净了。 第18章 挣脱 第18章 今早和菲儿说了一下,菲儿分析,刘大美人是故意的,误会了总裁大人与小保镖的关系,陷害让她出丑来着。 何曳虽然不想把人心想得那么坏,但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未来总裁夫人误会了,就得把这误会说清楚,不然,这小俩口将来说不定会怨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刘大美人从办公室里出来,脸颊儿红红的,不胜娇羞。 何曳叹了叹气,对着刘大美人甜甜的笑道:“刘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何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会有什么事?” “你昨晚出去的时候走得不太稳,我还以为你扭到脚了哪。” “怎么可能?这种小事。”何曳摆摆手,说正题:“刘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好吗?” “误会你什么啊?”刘欣一脸春风灿烂。 “是这样的,我和总裁虽然经常在一起,但其实都是因为公事。他这个人前怕虎、后怕狼,白天怕绑架,夜晚怕暗杀,所以才拖了我这个保镖当挡箭牌。” “哦?你这是……” 看刘大美人一脸茫然,虚心请教的模样,何曳真是气得不轻,你怎么这么笨啊?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和总裁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刘小姐,请你不要误会我和总裁大人。” 刘欣微笑着:“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叶辰?” “拜托,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一点儿也不喜欢?” “不喜欢、绝对不喜欢……” 哪里敢喜欢? 何曳斩钉截铁,然后目送着刘大美人翩然离去。 唉,误会撇清了,大美人你可不要再玩我。 一转身,总裁大人放大了的俊脸在她的面前晃了一下,便晃过去了。 这一天下来,何曳是如坠冰窖。 早上,她迟到,总裁大人不爽是肯定的了,但也没觉得有多大的仇恨。但大美人走后,她给他换咖啡,他不但没喝,就连瞧都没瞧一眼。 一整天宁愿喝白开水。 死了,真的踩到老虎尾巴了。这样下去,咖啡都没销路了。何曳望着墙上的咖啡记帐表心如刀绞。 下班了,外面办公室的灯光都暗了,总裁丝毫没有下班的意思。何曳连提议吃饭都不敢,脚步浮浮的在办公室里飘啊飘。 饿死了,昨晚去宴会什么都没吃到,气饱了。今早以为不上班,早餐没吃,然后中餐总裁发脾气,她没敢吃,现在…… 黑咖啡不喝,还放在桌面上。何曳鼓起勇气,捧了杯拿铁进去。 果然,总裁大人被吸引。 嘻嘻,杀手锏是重要时候才出手的。 她讨好的笑:“叶总,我煮得最好的咖啡不是卡布其诺啊,是拿铁。” “哼……” “叶总,喝一口,嗯,就一口……”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总裁大人再这样冷着脸,最后的结果:不饿到胃痛,也忍到内伤。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没什么表情。何曳怨念:好不好喝,都表个态嘛,真是的。 偷偷的跑到墙边去记帐。 上个月,总裁大人喝咖啡不给现金,要记帐,何曳便弄了个白板挂在墙上,一杯,画一笔,看着那越来越多的“正”字标志,何曳总觉得人生充满希望,钱途一片光明。 只可怜了那些高层,望着白板上那些古古怪怪的“正”字,百思不得其解。 她刚刚挪到白板前,举手画了一笔,回头瞅了瞅总裁大人,又在伏案工作,偷偷的、轻轻的又画了一笔。 糟了,总裁大人突然就过来了。抢过她的笔,在那个刚开始的一横上打了个叉。 “你干嘛?” 他继续打多一个叉。 何曳敢怒不敢言,小声嘟嚷:“是两杯,就是两杯。” “一杯……我只喝了一口拿铁,那杯黑咖啡我一口都没喝。” 何曳望着总裁大人较真的脸,扯着他抢笔的手,眼睛水汪汪的,差点抱他了:“总裁……” “嗯。” “你不生我的气了啊?你终于和我说话了啊?” 叶总裁有气没处出,本来还放不下架子,却又见她因喜悦而亮闪闪的眼,她的开心是无遮无掩的,就连发丝都欢笑着。 “唉……”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把笔扔进笔筒。 “总裁,你真的不生气了?”何曳蹦跳着跟上他。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切……” 总裁冷冷的目光又『射』过来,何曳赶快端正态度:“总裁你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吗?” “嗯,想去哪儿吃?” “啊,上次,你带我去的福满楼,那里的粉丝很滑、很甜、很好吃。” 叶总裁向天翻了个白眼:“那是鱼翅。” “啊?反正味道差不多,走吧!”何曳才不和总裁计较这个呢?她都快要饿**干了。 叶辰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小女人,一头短发清爽干净,大大的眼,细细的眉,挺直的鼻子,灵秀的嘴,明明是斯文温婉的样儿,却生就一副可比男儿的热血肚肠。 叶总裁几分郁闷,举起杯子想喝,旁边的何曳小奴才赶快过来应景的和他碰了碰酒杯。 “总裁,意思意思算了啊,我不能喝酒。”她低头继续吃。 “喝了会怎样?” “喝多了,会打醉拳。” “哼……” “干嘛哼?”何曳见总裁“哼”了,吓得手里的红烧『乳』鸽差点滚下地来。 “你昨晚没喝酒啊,怎么也打醉拳?” “我昨晚打的不是醉拳,是咏春……”抬头见总裁大人斜睥着自己,心中腹诽,总裁大人真是的,干吗旧事重提? 但赶快低头认错:“我错了。” 叶总裁单手敲着桌面:“哪里错了?” “捉贼错了。下一次,我一定会火眼金晶,即使在茫茫人海,也能一眼正中目标,必将真正的大贼手到擒来。扬飞辰公司雄风,响总裁大人声威……” “你干脆说:死得其所,死有余辜算了。” “啊?” 总裁大人的声音气得有些抖:“如果那个真的是大贼、抢劫犯怎么办?” “那就……抓啊……总裁,不……对吗?” 真是的,总裁大人真难侍候,她明明已经很努力拍马屁了,他却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她吃饱了,便要预防总裁大人会突然翻脸问她要伙食费,赶快讨好。 第19章 照顾 第19章 打算和总裁大人聊聊心事。 “叶总啊……”她轻轻的、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一点,挨着他的肩膊:“你是不是单相思啊?” 总裁大人的眼睛黯然了一下,又亮了一下,接着脸蛋难得的红了一红,又似乎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望着她。 何曳得意啊:“我就知道。”不等总裁大人反应过来,便着急的揭晓答案:“你和刘欣小姐青梅竹马,要表个白有什么困难?” ……这女人。 叶总裁的手捏成拳头,掐得自己肉都痛了。如果不是知道她识功夫,他就当场灭了她。 何曳很委屈,回家把打包回来的食物塞到菲儿的怀里。 菲儿欢呼:“哗,阿曳你真有办法啊,这么快就和总裁大人和好如初了。打包居然都有鲍鱼。” “你就吃吧,我半个月工资。” “什么?要你付帐?” “太气愤了,aa制我都死了,他居然还说我吃得多,要付2/3的餐费。” 不活了,这亏空,要卖多少杯咖啡才补得回来啊? 菲儿把最后一块鲍鱼叉进嘴里,鼓着嘴问:“你是怎么把总裁气成这个样子的?一顿饭和你算得清清楚楚。” “他一向这样,卑鄙小人。唉……”何曳郁闷的趴在床上:“我只是关心他,想帮他追求刘大美人嘛。” 菲儿用“你就是只猪”表情望她,气得咬到了舌头,在床上指着她骂:“你,你,你居然教他泡妞?” “啊。他不开心,我看着难受,当然就得帮帮他了。” “他不开心,你难受个屁啊?” “他不开心,就会骂我,我被他骂,就会难受。” 菲儿仰天长叹,暗暗捶胸:你还振振有词,我服了你了。总裁大人,俺是非常同情你,但是,爱莫能助。 何三妹爱情的那根筋断了好久了,总裁大人,如果你也接不回来,我估计就真的没 第二天,总裁办公室依然乌云密布。莉莉和小常助理唠叨:“俩口子还没和好啊?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何曳捧着《天龙八部》一页页的翻。她还在生气呢,好端端的不见了半个月工资,钱啊,心疼死了都。 凭什么就得受总裁大人的奴役啊,下次吃饭,她绝对守口如瓶,饿死了都不张嘴。 一个人生闷气,总裁大人不下指令,她也不吭声。阳光懒洋洋的透过落地窗子照进来,她趴在真皮沙发的靠垫上,这天气,真想睡觉啊! 叶辰把桌面上堆积的方案看了个遍,抬了抬酸痛的手腕,捧起杯子,咖啡没有了。抬起头:“何曳……” 没人理他。难道还在心疼昨晚的饭钱? 他想起昨晚要她掏荷包时,她心痛欲绝的搂住自己的钱包,可怜的望着他。如今想起她那副样子,还想笑。 站起来,走到会客区,她趴在靠垫上,半梦半醒。白嫩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下影影绰绰,那小小的嘴,红红的唇瓣。 丰厚而润泽的唇瓣啊,那一天,他占她便宜,在众人面前出奇不意的亲了她。温暖润泽的触感,眼前所见是她晕红精致的俏脸,又慌又呆的眼神,和那从她手心里“啪”的一声丢下地上的鸡翅…… 他的指尖不由自主的轻轻抚『摸』那娇嫩的唇瓣,她居然抿了抿唇,他着魔似的把脸儿凑过去…… “啊……”总裁大人痛苦的尖叫,他捂着被袭击的鼻子,血流如注。 何曳大力挥出的手掌继续沿着既定的套路挥出,还不忘英气的冷喝:“大胆,看掌……” 手掌碰到了硬物,突然就醒了,一侧脸,只见总裁大人趴在沙发侧边沿上,似乎极力的忍着痛。 “总裁,你没事吧?”何曳惊啊,一把将总裁大人扶起,啊…… “总裁,你流……鼻血?” 叶总裁捂着脸,忍痛冲到电话机旁:“叫医生上来……” 何曳朦朦胧胧的似乎有点儿明白,轻手轻脚的走近总裁大人。 “总裁,我梦见有『色』狼……” “你才『色』狼。” “啊?” 总裁我不是说你是『色』狼,我就是梦里觉得有人想偷袭我,热浪『逼』人,本能反应嘛。 盛怒的总裁大人明显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了。结果,她在公司医生上来之前,委委屈屈的被轰了出去。 何曳懊恼的和莉莉反省自己:“莉莉,我错了,我怎么能在总裁大人面前偷偷睡觉呢?” 莉莉正忙着呢,随口问她:“你睡你的觉,总裁干吗要叫医生上来?” “他流鼻血了。” “啊……”莉莉扯过何曳的手摇啊摇:“总裁,流鼻血了?为什么?为什么?说啊……” 何曳立刻支支吾吾,为免暴『露』真相,赶紧逃避:“莉莉,我去煮咖啡,煮咖啡。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赶快溜到茶水间,捂着自己的嘴巴后怕。拜托,千万不能让大家知道,总裁大人是被自己打到流鼻血的,不然,她会成为人民公敌的。 总裁大人民望这么高,今年,大家还指望他发一大笔年终奖。要是万一总裁大人不爽了,发钱少了,大家不得都怪到她的身上? 不能,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莉莉神游一样的望着琪琪她们张着的嘴巴,心中同时狂呼: 总裁大人,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啊,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曳不沾身。怎么看一眼睡美人,就喷鼻血了? 总裁,你实在太……『色』了。 今天,是何曳转正的日子啊,何曳接到通知去人事部之前,言之凿凿的说要请总裁办的人大吃一餐。 整个秘书处的人都群情汹涌,莉莉和琪琪等早就无心工作,算着钟点看何曳什么时候回来。 哼,何曳上总裁办都已经2个多月了,天天与总裁大人偷偷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一定要清空她的钱包,吃够本。 而且,有总裁大人做后盾,这一顿饭想不铺张都不行啦。 “回来了,回来了……”大家一看到门边那个蓝『色』制服身影进来,就像模像样的向天空洒了几片纸屑,大声欢呼:“恭喜何曳顺利转正……” 何曳走进来,神『色』复杂。莉莉不满的笑她:“你别装可怜,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一定吃得你血本无归。” 第20章 叹气 第20章 “莉莉……对不起啊……我……”说了个我字,就脸『色』白白的说不下去了。后面的小常助理跟进来,不停的向着大家打眼『色』。 莉莉她们毕竟一直是大人物身边做事的,最晓得察颜观『色』,一看不对劲,识趣的全都坐了回去。 等何曳低头走进总裁的办公室,大家聚在一堆,围着小常助理问个究竟。 小常小声的道:“何曳的转正被押下来了。无限期延迟试用期。” “不是吧?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她的转正?人事部老头子就不怕总裁大人生炒了他?” 小常闭口不语,大家都心知肚明。 飞辰集团现今有谁不知道何曳小保安与总裁的关系啊。敢拦她转正的,除了总裁大人还有谁啊? 看来,小保安是彻底失宠了。 总裁办又恢复井然有序的工作,试想想,就连拍马屁拍到心窝里的小保安都自身难保,总裁大人的阴险毒辣、喜怒无常又上一个更高的台阶。 当然得努力工作,小心饭碗。 良久,何曳站在沙发前一直不说话。 她又气愤又无助,但更多的是委屈。 人事部小老头冷着脸对她说:“你的工作表现太差,做事鲁莽,人际关系更是一塌糊涂,无限期的延长试用期。等观察期过了,再考虑你的转正问题。” 她做错了什么吗?总裁大人原来对她这么不满的啊。 她不迟到、不早退,天天站岗放哨,遵守纪律,到底哪里表现差了? 虽然自己笨笨的,还经常揣摩错心情,说错话,但对总裁大人还是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的。 她以为,总裁也是这么看她的,会体谅她一片赤诚。 昨天,同事们说起她转正的事情,全都笑她:“如果何曳不能转正,那飞辰集团全都得给炒鱿鱼了。” 她也沾沾自喜,也以为,总裁大人真的有一点儿疼爱自己的。 可是,同期进来的同事全都能转正,只有她被拦了下来。虽然她笨,但是也能想到,敢阻拦她转正的,除了总裁大人还会有谁啊? 不转正就不转正,反正保安这工作,她也只当临时过渡。可是,现而今,她的心真是刺刺的痛,伴着被抽空了似的心绪,不明白身体的哪一个部分忽然变坏了,反正就是难受、憋气的难受。 原来,他是这么讨厌我的,留我在身边,就只是为了折磨我…… 何曳的心中千愁百转,脸上的表情也就风云变幻,一张总是笑意盈盈的脸,难得的雾气重重。 叶辰疑『惑』不已,她明明欢天喜地的出去,为什么现在却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 “何曳,咖啡呢?”他瞅着她的脸『色』下命令。 何曳回头忧忧怨怨的望他一眼,捧了杯咖啡给他。他喝了几口,发现她居然没去白板上记帐。 不正常啊,平时她是恨不得一天就把白板画满的啊。如今见到钱,都没动力了? 抬头想问她话,她的手机响了。她转过身背对着叶辰,拿起来接:“妈妈……” 听声音像要哭了。叶辰不禁起来,悄悄的站在她的身后。 有点撒娇、有点哀怜、有点无助,原来,她和妈妈说话是这般的小女人的啊。 “嗯,过年一定回家。” …… “如果,你想我早点回也是可以的。” …… “我,我……我可能会辞工,如果妈妈你想快点见到我的话,我马上就能回去。反正,反正,我这种员工,老板不喜欢。” …… “年终奖?这个时候辞工是会没了年终奖啦,不过……”她似乎抹了下眼睛:“其实,我这种临时工,也只上了3个多月班,年终奖也没多少的。” …… “嗯,妈,我回家,你会养我的呵?” …… “其实我……没有男朋友……” 有谁可以明白叶大总裁此刻的心情? 又急又怒,又怨又不知所措。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何曳说:要辞工回家等妈妈养,还向妈妈坦白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她这是,要,要…… 情急之下,他一把抢过何曳的电话按断了。声音有点抖:“你,你想辞工?” 她气愤不已,抢他手中自己的手机:“辞工就辞工,你以为我希罕?跟着你这种老板,变太吝啬兼且无人『性』。我去服侍猫猫狗狗都好过服侍你。” “你说什么?200万,还来。” “还,马上还。”她尖着嗓子就叫,真是气疯了,他以为,敲诈了她200万,拿着那张签约书,就可以一辈子奴役压榨她了? 何家家训: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200万是吧!我**都还给你……贱人。” “啪”的一声关了门,留下伤心又惆怅的总裁大人。 完全顾不上发脾气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辞工了,还想**来还他的200万? 他要那200万有屁用,他只是找个借口逗逗她,看她敢怒不敢言的小奴才相,那种因他的威严而萌生的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想她:一步一步跌进他铺排的陷阱。 菲儿抢过何曳手中的酒:“呸,多大的事?一份保安的工作,还值得你借酒消愁?” 何曳的脸红扑扑,指手划脚:“这份工作其实我不希罕,对吧?本来就没想过要一辈子当保安。可是,凭什么啊?他凭什么不喜欢我?”用手拼命的捶着桌面:“不喜欢也算了,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居然利用职权取消我转正?” “你确认是总裁大人做的?”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除了他,有谁敢整我?” 也是,全公司略有点眼『色』的人都晓得,何曳是总裁大人的红人,有胆子不让她转正,没总裁的命令,除非人事部长脑袋被门夹了。 难道全公司的人都猜错了? 其实,总裁大人根本就不喜欢阿曳? “可是,阿曳啊……”菲儿很担心:“你到底是因为不能转正不开心?还是因为总裁大人原来不喜欢你而难受啊?” “呸,我才不难受呢,我终于可以逃离自私小气鬼的魔掌,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扁嘴,重新夺回酒杯,又狂灌。 第二天,小道消息甚嚣尘上,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何曳已经被总裁赶出飞辰集团了。原因就是:有一天,总裁大人想非礼小保安,小保安却把总裁打到流鼻血。 第21章 摇头 第21章 耐人寻味啊,没人想到总裁大人会这么好『色』下流,更想不到小保安会如此坚贞不屈。 叶总裁坐着,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很冷静的样子。但小常助理却在一边不停的冒汗。 他跟了总裁多年,当然知道,他被极端惹恼时,反而是极端的平和亲近。 果然,总裁大人眼尾都没抬:“你没话对我说?” 小常深吸一口气:“昨天,人事部老朱给何曳发了信,推迟转正。” 看总裁大人昨晚的反应,小常基本断定心中所想,所以,很正义的向总裁大人汇报:“前天,刘欣小姐和二姑娘,在餐厅遇到过老朱。” “嗯。去办吧!”总裁大人终于停下敲桌子,挥挥手:“我不想再失望一次。” “是。” 小常直冲人事部,悠悠然的坐下,跷起二郎腿盯着正在喝茶的人事部长老朱。 老朱被盯得心烦,这个小常,跟得总裁多了,见了他们这些高层,居然也是一副老大的样子。 呸,不就是一个马屁精吗? “小常助理今天光临人事部,有何指教啊?” 老朱乃是叶老太太的一个远房亲戚,一直自恃皇亲国戚,又掌管重要的人事部,平时,小常也受了不少闷气,今天,他领了圣旨过来,不好好的风光一回,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小常也不急,整了整衣领:“老朱,听说你要高升了啊。” “哪儿的话?”老朱不禁窃喜,伸伸头:“难道常助理听到什么风声?” “哈哈哈……你就连何曳的转正都敢拦,如果不是有光明的前途,以老朱你的精明,怎么可能会下这一步棋?” “常助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何曳在总裁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见着她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你居然敢炒了她。公正廉明啊,真是比包青天还要青。” “何曳把郑翁的儿子打到重伤,还把总裁打到流鼻血,她目无尊长,胆大妄为,就连二姑娘都说,这种人绝对不适合在飞辰。” “飞辰集团,谁是总裁?” 老朱听出了小常的弦外之音,不禁竭力辩解:“我都是照章办事而已。总裁英明,不会颠倒是非的。” 小常斜斜的看他一眼,起身:“朱部长真是令小常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就祝朱部长好运了。” “别,别,坐会儿,再坐会儿……”老朱被小常爱理不理的样子吓到了,低声下气的求:“你就痛快的骂我一顿吧,别拐着弯来气我。” “何曳为什么会打伤郑核才?首先是参加了郑翁的宴会吧。郑翁是总裁的恩师,70 是啊,宴会女伴啊,女朋友的待遇。老朱不禁哭丧着脸:“可是,她为什么要打得总裁流鼻血啊?我也只是小惩大戒一下她嘛。” “人家小俩口闲来无事耍耍花枪,你倒多事来小惩大戒?” 小俩口啊…… 耍耍花枪啊…… 小常是谁啊?是总裁肚子里的蛔虫啊…… 老朱不禁悲从中来,二姑娘,我被你害惨了。 何曳从人事部回来,各种欢天喜地,各种胆战心惊。 喜的是,她转正了。人事部小老头歉意万分的告诉她,昨天人事部摆了个大乌龙,把她转正的事儿弄错了。拔『乱』反正,今天早上就完成了转正手续。 惊的是,她又得罪总裁大人了。人事部真是的,做事不靠谱,害她昨天与总裁大人闹了个六国大封相。 要怎么样才能弥补总裁大人昨天被自己吼碎了的心啊。 何曳小奴才愁得头发都掉了几根。 推开门,总裁大人脸黑黑的坐在桌子前忙碌,最近年尾了,要忙的事情太多,总裁大人都没多少时间和心情来奴役她。 唉,昨日恩怨,吹走吧,吹走吧!总裁大人你这么忙,不会记得的呵? “叶总,喝咖啡……”奴颜婢膝的凑过去,总裁大人头都没抬。 “免费的呵。” 总裁大人总算端起来喝了一口,像是随口问:“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免费。” “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我……转正了。” 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总裁大人,我是正式员工了,你要发脾气炒我,都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啊。 “所以请喝咖啡?” “啊,有喜事当然得请客。” 叶总裁点点头,起身拉开门,对着总裁办的员工们拍了拍手掌:“今天,有人请客吃饭。” “哗……”总裁办欢天喜地啊,总裁大人请客。 何曳讪笑着从总裁的背后闪出来:“请客,我请客。” 莉莉:“福满楼吧,味道好。” 大家瞄了一眼总裁大人,好像没意见,都快开心死了。 何曳却赶忙摆手:“不行,不行,福满楼太贵了,一碗鱼翅就500,不行,不行……” 莉莉极恼怒的盯着她:“你丫,敢阻止大家福利?叶总都没意见。” 何曳:“现在是我请吃饭,还是叶总请吃饭?” “好吧,是你。” 最后,何曳把大家七拐八拐的带到她前些天就侦察好的自助餐点。大队人马冲了进去。 莉莉没气了,大家都没气了。 何曳很意外:“不喜欢自助餐?我早前和菲儿来瞧过的。东西超多,自助餐又任吃,而且,价钱也不贵。” 莉莉:“你就知道不贵。” “当然了,价钱第一啊。你看,10几个人,吃福满楼不得吃穷我?” 琪琪拉何曳近一点:“你存心的吧?” “啊?” “总裁大人在,我们哪里敢去抢食?很破坏淑女形象的。” 眼看着长长的餐台上丰盛的菜式摆了上来,大家斯文有礼的从座位上起来。何曳一看不对劲,手急眼快之间,用手蒙着总裁大人的眼睛,冲着大伙儿就喊:“快上啊,手快有手慢无啊……” “哗……杀啊。”冲锋声一浪又一浪,何曳惊叹,这帮同事们平时衣冠楚楚、斯文淡定的,原来也是这么贪吃的啊。 大家端庄的落座,盘子里都满载而归。何曳放开总裁大人,嘟着嘴巴:“莉莉,你那个鸡翅,可不可以分给我?” “我每样只拿了一个,你要吃,自己去拿。”莉莉反了她一眼,她又把叉子向琪琪的盘子里叉去,琪琪誓死保护。 第22章 知道 第22章 小常助理笑眯眯的:“何曳,你还不帮叶总去拿菜。” “他没有手吗?” 她闷闷的去到餐桌前,第一轮上的菜式早已清空,她期待的望着厨房的方向。 “快上菜吧!下一轮要有大龙虾就最好了。” 真是的,她牺牲自己的个人幸福,把总裁大人拦在身后,那帮没良心的,居然都不帮她拿一点。饿死了,今早起来,还没吃早餐呢。 总裁大人站在身边,拿汤勺在空盘子上敲了敲:“急什么?好东西都是后面才上的。” “你确定?”何曳万分期待。 “当然,要是第一轮就把好东西分光了,接下来,他怎么做生意。” “哦。”何曳也不知道总裁说得对不对,不过,人家是总裁,和他比『奸』滑,有谁及得上他啊? 果然,第二轮菜上来了…… 啊,牛排…… 啊,茶曳虾…… 啊,流着蟹膏的肉蟹…… 菲儿接到通知,迟了过来。望着何曳丰富多资的盘子,举手就抢。 “喂,阿菲,不准,我最爱的……啊,茶曳虾,不要啊……” 菲儿才不管她的哀啼,抢得自己的盘子里战果丰硕才罢手。何曳已吃得半饱,但眼睛瞟见总裁大人的碟子,谄媚的笑:“叶总,你不要了吧?” “你说呢?”总裁大人好严肃,何曳凑近了点,一把将他的盘子抢过来,往嘴里塞了块蛋糕:“这些不上档次的东西,总裁大人你肯定吃不习惯,我帮你消灭它们。” “你不用感激我的。这是贴身保镖应该做的。” 一桌子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何曳把总裁大人的盘子抢过来。 菲儿发现总裁大人虽然摆出一副极帅的生气模样,但眼底里却是藏而不『露』的隐晦的欢乐。 唉,总裁大人你太含蓄了。 回家的路上,菲儿忍不住问何曳:“你和总裁大人的绯闻是真的?” “阿菲,你别吓我,我什么时候和总裁大人传过绯闻?” “传说总裁大人非礼你,你把他打得流鼻血,不是真的?” “冤枉啊,我只是上班趴在沙发上偷偷睡觉,梦里在练功,总裁大人不幸中招而已。” “你躺着的?” “啊……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 大大的有问题啊。阿曳你是躺着的,练功一挥手,最多是打到膝盖啊或是以上一点点,怎么可能打得中鼻梁? 难道,总裁大人当时是蹲着的,头还凑得很近? 菲儿遥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矮油,『奸』晴有木有? 人民群众即使不用眼睛也是雪亮的啊,果然是非礼…… 何曳当然不知道,背后流传的残酷真相。只觉得世界无限好,新年快到了,样样事情都称心如意。 刚刚转正,又逢总裁大人出公差。 哈哈哈……不用服侍总裁大人了。何曳小保安闲得慌,便回保安部省亲。 保安同事小张凑过来问:“小何,这次总裁打算发多少钱年终奖?” “听说,销售部和设计部会比较多。” “那我们呢?” “不晓得啊,我就听说,会比去年上涨一点点。” “呸,每年都这样说。小何,你就没一点内幕曝光下?” “哪里有内幕?”何曳摆手,坐到保安部的冷板凳上摇着腿:“你们就舒服啦,难为我,天天被人奴役。” 保头气哼哼的:“你是不是因为总裁大人出公差,没机会跟去,心里不爽,来找我们解气的啊?” “我哪里有?”何曳冤枉。 保头很同情的拍她的肩膊:“海南这个时候,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总裁和刘欣小姐,二姑娘她们每年都要去一次,名为公差,实为度假。这是惯例,你别生气?” “我哪里生气了?总裁陪谁去,去哪里关我什么事?”何曳真是气得不轻,保头真是的,以为她是那种争风吃醋的小人。 不是,不是,不是争风吃醋…… 何曳止住自己不适当的联想,最近与菲儿一起疯得多了,成语水平都急剧退步。 真是闷慌了啊,总裁大人离开3天。何曳不用跑腿,连咖啡都不用煮,更加不用心惊胆战的察颜观『色』。 总裁办的人紧张了一年,难得这几天最高领导人不在,就总是坐在一起聊聊八卦。从公司趣事、美容心得到明星绯闻,今天居然聊到了总裁大人的家谱上。 何曳:“哗,总裁大人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 大家默默的望她一眼,莉莉怒其不争:“阿曳,你滚开。” 何曳摇摇头:“唉,没想法,没想法。总裁大人从小在『奶』『奶』、妈妈、还有姑姑的身边长大,脂粉堆中长大的男人啊,干嘛还这么凶?” “阿曳,总裁对你很凶吗?” “当然啦。”何曳想到这段时间水深火热的生活,气不打一处来:“一定是在家里受了女人气,就来气我。” 大家都沉默了。 何曳终于领悟,怪不得总裁大人要找她做贴身保镖啊,原来因为父亲死得早,他极大的缺乏安全感。 何曳有感而发:“不行啊,总裁大人应该娶一个硬气一点的女人做老婆的。” 小常助理忍不住笑:“像阿曳你这样的?” “差不多啦。你看,总裁的爸爸、爷爷都是英年早逝,富贵是不缺了,但欠点福份。相学上来说,应该找些命儿硬一点的衬托,像叶太太那么娴静温婉的大家闺秀,残酷的生命之手,holp不住啊,要有点杀气才行。”她越讲越兴奋,伸手握紧一个小拳头:“要有能力把牛鬼蛇神都吓走……” 顺着拳头方向一凝望,却见一个雍容华贵的美貌少『妇』站在身后,眉眼长得甚好,但因为本身的气质太强,害得何曳都不敢去直视。 然后听到小常助理带点迟疑的声调:“叶太太,……早上好。” 何曳只觉得头重脚轻,脚步浮浮,努力的定住身形,沉稳的听从叶太太的召唤跟进了总裁的办公室。 何家家训:闲事莫理,众地莫站,远离是非。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大庭广众的讨论总裁大人的家事,还讲得如此刻薄,还要被当事人亲耳听到。 郁闷啊,她只是胡说八道,轻松一下周围环境而已,怎么就那么倒霉被总裁的顶头上司捉到了呢? 第23章 好像 叶太太,你没听到吧? 应该没听到的,你是刚刚才进来的吧?不是站在我身后很久了吧? 幸好试用期过了,否则还不等总裁大人回来,自己就得卷铺盖潜逃。 她在胡思『乱』想,然后听到叶太太极有涵养却又一针见血的问话。 “何小姐是觉得,先夫死得早,是被我克死的?” 何曳吓得差点哭了,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太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惋惜,总裁身世可怜。” “呵呵,他可怜?难道,这些年,我这个做母亲的刻薄他了?” “没有啊。”何曳瞪大无辜的眼,真是的,果然是母子啊,栽赃嫁祸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听说,这阵子你与小辰走得最近,是不是他对你抱怨过我?比如:克死丈夫、刻薄儿子什么的。” “不,没有,绝对没有。”何曳没气了,头歪歪的望着自己的脚尖,一边痛骂,何曳,你是猪,你确实是猪。 “我不管你在大庭广众这样说我,是何居心。但请你清楚,身为飞辰集团的员工,你只需要好好工作就行了,其他的闲事,闲人,你还是少理的好。” “知道。”她低着头:“对不起,叶太太,是我错了。那些话,我是不应该说的。我向你道歉。” 叶太太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目的女人,果然有机心啊。明明把戏被拆穿,还能装得如此乖巧。 “我们飞辰集团在海南有一间酒店,你是知道的吧?” “哦。”何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谈这事,稍抬了抬头,叶太太显得很亲和,全没了刚刚的锋利。 “我们一直都有意在海南举行婚礼,小辰这次过去,就是为了落实酒店的安排。” “啊?” “小辰和欣欣的婚事也拖了一年了,本来年中就打算办的,不过因为我婆婆身体不适,推迟了。明年应该会争取早点落实,相信小辰已经等不及了。” 何曳还是不懂:“可是,这……和我有关吗?” “小辰和我提过,你是咏春拳的正宗传人,身手了得,希望你能出席当天的保安工作,保护小辰和新娘的安全。” “叶太太请放心,我义不容辞。” 唉,放心了。叶太太不但没有怪罪自己,还对自己委以重任。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负责保护新娘的安全。 总裁大人和未来总裁夫人,她当然得好好保护。 如果自己把总裁一家的安全保护好了,不晓得可不可以减免自己的200万债务。即使不能减免债务,应该也不用做贴身保镖了吧? 到时候,小小叶太太一定会要求换一个男保镖的,任何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身边有一个女的贴身保镖吧? 太大威胁了。 小小叶太太一定会慑于威胁而轰她这个小保镖走吧? 可是,何曳,你有什么威胁?刘小姐一直都没对你提意见,也许就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个『性』又冲动,完全不是总裁大人的菜吧? 唉,刘大美人,你给个面子,好歹嫉妒一下我嘛。 不招人待见就算了,居然还不招人嫉妒。 不晓得为什么? 何曳越想越难受,甚至比总裁母亲刚进来时的惊吓更难受。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心酸酸,胸闷闷,胃胀胀…… 她一辈子难得的一次没胃口吃饭,结果总裁大人就打电话来追究。 总裁大人在海南一定过得不错,透过手机,听声音都能听出那边气候温暖怡人、酒店有无敌海景。 真会挑啊,选那里结婚,即使是冬天,都可以穿低胸婚纱,半夜还可以起来到海里游鸳鸯泳。 “怎么不说话?”总裁大人在电话那边发脾气。 “嗯……” “吃饭了吗?” “没。” “都晚上9点了,还不吃饭?” “哦,就吃……” 总裁大人那边好久不吭声,她也懒得说话,把被子扯上,卷得自己像一个粽子。她吃不吃饭关他什么事啊?一定是和刘大美人烛光晚餐,突然想起馋嘴的小保安,想要耀武扬威吧。 “今天的牛排真不错,7成熟,又香又滑,还松软,一口咬下去,都是肉香,那汁香得……” 果然是耀武扬威的。不知怎么的,何曳心里就难受,真想把手机扔了,起来练功。 “何曳……”总裁大人的声音小了:“你,没事吧?” “死了。” “啊?” “开心到死了,你最好不要回来,让我死多几天。” 那边似乎笑了一下,她更生气,但是总裁大人的电话她又不敢按断,只好望着屋顶,不断的抽气:“你有任务就吩咐吧,菲儿快回来了,我答应了陪她出去逛街。” “要吃饭。” “嗯。我只是等菲儿一起吃,我即使死余半条人命,都不会忘记吃饭。” “快过年了,不要总说不吉利的话,挂了。” “嗯。”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总裁大人电话里的声音很温柔,比平时好听多了,温暖多了。怪不得那些播音员在电台的声音都那么好听,手机果然有修饰功能。 “阿曳,阿曳……”何曳昏昏沉沉的抬眼,只见菲儿恐慌的推着她,把她的胳膊推得都酸了。 “阿菲,你干嘛?” 菲儿用手『摸』她的额头,还夸张的用额头来顶她的额头,瞪着大眼睛:“阿曳你没事吧?” “呸,我会有什么事?” “呸,你没事,会连饭都不吃?”菲儿指了指外面动都没动过的三菜一汤。 “哦,我等你回来嘛。” “阿曳,我没听错吧?你等我吃饭?” “不行吗?” “行。除非你喜欢女人。” “菲啊,我就喜欢女人,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何曳一把扑到菲儿的身上,认真的抽了一下鼻子,吓得菲儿『毛』孔直竖。 “阿曳,你是好女孩,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我有……女朋友了。” 何曳,即时气到倒地。 菲儿觉得今天的何曳不对劲,当然她是略略明白的。今天,她上去找何曳,偶遇小常助理,小常助理拿着电话鬼鬼崇崇,被她抓着一通严刑『逼』供。 小常助理便把今早何曳与叶太太大战三百回合的事儿添油加醋的招了。 第24章 说话 第24章 菲儿感慨:唉,还没过门,便得罪了未来婆婆,阿曳,你情路还真坎坷。 “阿菲,你干嘛带我来这里?”何曳坐在酒吧的高脚凳上,不安的拉了拉菲儿强『逼』穿上的超短裙。 “来找吃的。”菲儿东张西望。 “这里吃什么啊?又贵,又难吃。”何曳扁嘴,菲儿凑近她,恶狠狠的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来到这里,不给我钓一个『色』狼,我就掐死你。” “阿菲……” 菲儿不理她装出来的水汪汪的眼。心中咬牙不平,阿曳居然自认为自己没有魅力,认为总裁大人留她在身边就是因为她够平凡,够普通,刘大美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呸,安全感这东西,女人是最不应该拥有的。 总裁大人,我就要让你没安全感。要你知道,阿曳绝对不安全,是抢手货。 菲儿还在神游,感觉衣服被扯,侧过脸,何曳幽幽怨怨的:“阿菲,有『色』狼。” “啊?这么快?”菲儿略一抬眼,只见一个眼镜男正对着何曳讪笑,装萌摇摇杯子:“may i?” 何曳飞快的回答:“听不懂英文。” 眼镜男呵呵笑:“姑娘果然快人快语。” 何曳没有理他,任得他在旁说得兴奋,又扯菲儿,菲儿瞪她,她闷闷的转过脸去。差点碰上眼镜男凑上来的脸,她本能的一闪,恰恰让开。 眼镜男眼中的暧昧更浓:“请问,你平时有何业余爱好?” “打人。” “呵呵,那你做那一行?” “保镖。” “呵呵呵……”眼镜男不但没被何曳的冷脸吓退,反而似乎更感兴趣:“那你最擅长什么,保镖小妹妹。” 何曳想一脚伸他,奈何旁边菲儿如狼似虎,只好微笑道:“我最擅长的,当然是喝酒了。”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还向眼镜男挑畔的瞄了一眼。 眼镜男登时血气上涌,仰头也一把喝光。菲儿在桌底下向何曳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何曳:“哼,有什么?不就是拼酒嘛,谁怕谁啊?” 又喝了几杯,眼镜男已经脸红气喘,心跳加速。这个保镖小妹妹一头清爽的短发,水汪汪的大眼睛,红艳艳的丰唇,喝了酒后,眼睛总是眯眯笑,别提有多诱人了。 他『逼』不及待的起身:“保镖小妹妹,我们出去继续。” “出去干什么嘛?嗯……”小妹妹嘟着嘴儿很天真的问。 “很好玩的,乖,这里人多……” 哈哈哈……外面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你又喝得醉意盈人,哈哈哈…… 何曳在被眼镜男拖出酒吧之前,可怜的扯菲儿的衣袖求救,菲儿眼睛都没抬,目送着某人可怜无助的被拖了出去。 然后突然一伸脚,拦住了一个在厢座里起来的青年男子:“喂,你干嘛?” 男子留着小平头,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恶狠狠的望着菲儿:“你居然任由自己的好朋友被『色』狼拖走,让她陷入狼窝,见死不救。” 菲儿藐藐嘴:“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担心?要是,要是她被那人强……” “切,有人强得了她?她不强那人还差不多?” “你,你?”小平头看起来气得不轻,菲儿撞了一下他,举步:“跟过去看看热闹,希望那个眼镜仔识相才好,不然,不然……” 黑黑的后巷,菲儿和小平头一走出去,刚好看见何曳一个飞腿,然后那个可怜的眼镜男被何曳单脚踏着,看着斯文天真的小姑娘拔了一下头发,霸道十足的道:“你是嫌命长了,居然敢非礼我何三妹?” 菲儿身边的小平头下意识的捂了捂胸,颤抖了一下。 菲儿笑着过去,手肘撑在何曳半矮着的肩膊上,望着眼镜男深表同情:“唉,桃花运没有,桃花劫倒是真的。” 何曳双手互拍了两下,本来还想恐吓一下,但见眼镜男一副可怜相,算了,放开脚,冲着他捏捏拳头,眼镜男起来,落荒而逃。 何曳见菲儿后面看得傻眼的小平头,低声的扯着菲儿:“喂,这么快钓到『色』狼了?” “才不是哪。”菲儿气闷闷的,带何曳出来觅食,自己居然颗粒无收:“那个男的刚才在酒吧望了你好久。” “望你的吧?” “绝对不是,你和眼镜仔**时,他眼睛都在冒火,肯定是看上你了。” “哗……”何曳沾沾自喜:“原来我,很有市场。” 菲儿没声了。 何曳来到小平头的身边,故意斜睨他一眼,眯眯的笑,小平头的脸红了一红,何曳突然就抬起右手,作出“打”的手势,小平头登时僵了。 何曳欢快的溜了。走了好久,居然发现小平头还在后头跟着。这下,何曳冒火了,干嘛跟着我,影响我心情。 小平头见何曳瞪着自己,连忙快步跟上,很小心的道:“何小姐,你不认识我了?” “鬼才认识你。”何曳瞪着他瞧了一会儿,他抬头挺胸,却怯怯的退后了一步。 “你是……啊,啊……”何曳凌『乱』了。 菲儿扯她:“他是谁?” “那个富二代。” “哪个富二代?” “被我打到住医院的富二代。” “郑核才?”菲儿尖叫的声浪甚是吓人,郑核才立刻巴巴的赶上来:“姑娘叫我?” 何曳一脸无奈,不就是他嘛。大男人身子娇弱,被她打了两拳,便诈死去躺了几天医院,害得总裁大人那几天,对她没一分好脸『色』。 她和菲儿拥着走,一边说悄悄话:“来寻仇的?” “不太像。” “肯定是啦,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嗯。” 她们就这样静观其变,直到回到宿舍楼下,人家还是没有动。何曳望着在楼下赶不走的富二代,很气愤的盯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寻仇的话,即管放马过来。” 郑核才挠挠头:“寻仇?为什么?” “我上次打到你重伤。” “咳,咳……也没重伤啦,皮外伤,皮外伤……” “喂,你侮辱我的拳头不够硬?被我打了两拳,还踹了一脚,居然只是皮外伤?” “那,那……我重伤,好不好?” “我哪里知道你好不好?真是的。”何曳对菲儿打眼『色』:上次被我打傻了? 第25章 然后 第25章 菲儿:估计是。 “其实不管重伤还是皮外伤,都是我的错。”富二代非常诚恳的回话:“是我不好,长得太像一个贼。让何曳小姐你错认为坏人,暴打一顿,也是应该的,不怪何小姐,只怪我自己。” “啊?”何曳和菲儿心中齐齐狂呼:糟了,果然打傻了。 第二天一早,汽车喇叭在楼下拼命响,菲儿撩起窗帘向下望,对何曳叫道:“阿曳,是那个傻富二代。” 周末一大早的就和傻子吃早餐,何曳和菲儿很不满。 本来想睡到日上三竿,结果这傻子不停的按喇叭。何曳怕他万一被楼上扔下来的榴梿皮砸晕,不好向总裁大人交待,只好拖着菲儿下楼吃早餐。 菲儿感叹:“居然吃个早餐都来福满楼,富二代果然奢侈。” “傻了的富二代更加奢侈。” “也是。” 何曳一边品着郑核才恭敬的奉上来的乌龙茶,很满意的抿抿嘴。郑核才便笑得春风拂面,叫得倍甜:“师父……” 何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瞪着菲儿:“阿菲,救我。” 菲儿嘴里在塞虾饺,没空理她。郑核才很无赖的道:“师父,你刚才已经喝了我敬的拜师茶,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了。” “你算计我?” “没有啊,师父大智大勇,冰雪聪明,我哪里算计得了你?”又给她倒茶:“师父,徒儿自从在宴会上被你暴打一顿,便立志要成为你们咏春门的传人。别说这茶你喝了,没喝,我也当你是我师父。” “救命……”何曳哀嚎。 但傻子徒弟心志坚定,对拜师一事真的是排除万难。被何曳的大眼睛瞪了一番,虽然脸红了几红,但却丝毫不退缩。 何曳头都大了,菲儿好歹吃饱了,偎在何曳的耳边道:“你就收了他吧?” “他是傻的,我还没有傻。” “咳,有什么嘛?收他当徒弟,期期进贡,你给他传授一些三脚猫功夫。我们每天还可以骗吃骗喝。” “阿菲,你好卑鄙。” 何曳鄙视的骂菲儿,然后对着郑核才严肃的道:“拜师可以,但得满足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菲儿简直比富二代更紧张。 “我们何家收徒向来秉承有教无类的宗旨,你既然诚意拳拳,有心求学,我就成全你。但条件是:入门费……10万。” “啊……”菲儿瞪着何曳:“你不如去抢?”被何曳掐着大腿的肉扭了一下,差点内伤。 郑核才却一副捡了天大的便宜的模样:“多谢师父。” 干嘛不说100万啊?何曳,你这个笨蛋。 何师父喘了口气,闷闷的道:“以后,还得按堂收费。” “好,应该的,师父喝茶。”小徒弟恭谨的捧着茶杯。 师父威严的喝了一口,挑刺:“淡了点,换……” “是……” 菲儿凌『乱』了:阿曳,你总裁大人上身吗?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得总裁大人多了,现在,阿曳的小肠子都黑过黑社会了。 这几天不用被总裁大人奴役,又喜得“贵”徒。何曳怀揣着巨额拜师费,见谁都笑脸。打算到总裁办报一报到,再借口回保安部,然后偷跑去授徒。 500元一节课啊,开玩笑。 叶辰坐在椅子上忍住笑,面前坐着的好友左脸乌黑,说得口沫横飞,又忍不住捂住酸痛的脸颊。 “宁伟,你抱怨了一大堆,根本就没说重点。”叶总裁表示很『迷』『惑』。 高宁伟无奈的又捂着酸痛的脸,今天好歹是不肿了,但还痛。 心里有冤无处诉,只能抓着刚从海南回来的多年好友投诉:“那天,我不是和你说,期待来个邂逅艳遇什么的嘛。” “嗯。” “然后,我就去了酒吧。” “咳,那地方,即使艳遇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子。” “对啊,太对了。”高宁伟拍了拍大腿,简直如逢知己:“我当时一眼望见她,还好奇,哎哟,这么单纯灵秀的女孩子怎么就来酒吧了呢?哈哈,一定是上天派来艳遇我的。” “嗯,接着怎么了?” “我开始还以为她很酷,很难泡到,可是,原来她很亲切,简直像是发晴期的**少女,和我聊了两句,便开始喝酒。你说,喝酒喝得脸红红的,在你的耳边不停的吹气,那除了挑逗、除了暗示我有戏,还会是什么?” “那后来呢?”叶总裁有点烦,高宁伟这家伙说故事总爱抛悬念。望了望钟,都快9点半了:“有话快说。” “结果一切都很顺利,她乖巧的和我出了酒吧,还往后面巷子深深的地方靠,我当然不吃亏。结果……” “你非礼人家了?” “哪里有,我只是想亲她,然后便被打成这个样子了。”高宁伟推了推眼镜。 “唉,要是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把你打得更惨。” 高宁伟脸抽了两下,极郁闷:“如果是被她男朋友打,我还认了。可是,我,我……是被她打的。” “不是吧?你从小的柔道白学的啊?” “别提了,当时变化太快,来不及反应。” “哈哈哈……你是掉进温柔乡了吧?” 高宁伟望着笑得一脸恶寒的好友,后悔不已,真不应该和他说这事的,往后一定会被笑死。 叶辰忍住笑,下逐客令:“你先回吧?我今天很忙。” “你有什么忙的?不是还在度假嘛。” “就是度假完了,积了太多工作,更忙了啊。”叶辰推他,不耐烦的看表,何曳,你造反了,10点了,居然还不上来报到。 大门打开,高宁伟刚巧被叶辰推到门边,门外一张俏丽的脸伸了进来,高宁伟顿时反『射』『性』的捂脸,何曳登时本能的抬起手肘,打算一个掌掴。 卑鄙无耻,居然寻仇寻上了总裁办公室?看我的…… “啊,总裁,你……回来了?” 叶总裁的脸僵成一片,但多日不见,何曳觉得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冰山脸,还真是好看。笑眯眯的凑了上去:“总裁,你瘦了呵,想我……的咖啡不?” 高宁伟退回叶辰的身后,颤抖着手指:“她是,她是?” 叶辰都懒得理他,何曳却大声的说道:“总裁,你不要相信他,他是『奸』的,专门非礼良家『妇』女。” 第26章 好像 第26章 叶大总裁闷闷的从鼻子里哼一句:“你好好在家呆着,有人非礼得了你?” “啊?”何曳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总裁大人,你干嘛一回来就生气? 好死不死,第一次去酒吧调戏良家『妇』女,被揍了一顿不说,调戏的还是叶辰的…… 看叶辰那不怒反笑的样子,高宁伟感觉小命难保,悄悄向着门边缩了缩,迎着总裁大人冷冰冰的帅脸,选择了落荒而逃。 何曳一个人独自面对大老板,便显得非常的吃力。 她被总裁大人『逼』到墙角,总裁大人两手分别从她的双肩处绕过去,撑住墙,把她围死在他宽阔的怀抱里。 她死命的用手顶着他的胸口,才可以让他不与自己相贴。他薄薄的怒气凉凉的吹着她的脸。她怯怯的缩肩:“叶总,你站远一点,好不好?” 如此近身肉搏,我受不了啊? “受不了?” “啊?”何曳抬眼,望进他闪亮有火闪耀的眼睛里,顿时有点晕乎乎,被吓得小心肝不停的上窜下跳。 “总裁,你的气都吹在我脸上,不舒服。” “哼,不舒服?不舒服你怎么就敢往别的男人的脸上吹?” “我哪有?” “没有?快招,高宁伟是怎么回事?” 总裁大人声『色』俱厉的样子好恐怖,虽然他常常发脾气,但何曳直觉这一次才是动真格的。总裁大人气得颈间的血管都凸出来了。 “我只是轻轻的、轻轻的……揍了他两拳。” “为什么揍他?” “他,他想非礼我。” “你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酒吧啊,阿菲说:让我积累一点钓『色』……啊,金龟婿的经验。” “钓金龟婿?”总裁大人颈间青青的血管像要破茧而出了,又向前靠了靠:“怎么非礼?” “……这里。”何曳下意识的用手指了指腮角,撑着他胸前的手一落下,总裁大人便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 她没气了,只觉得与总裁大人相贴的胸口怦怦的『乱』跳,气管像被一团绵花堵着,轻飘飘,呼吸严重不顺畅。 “是不是这里?”总裁大人的眼神掠过复杂的神情,抿了抿嘴,俯头…… “总裁……啊……” 何曳惊吓状的抬眼望着总裁大人,他刚刚又亲她了啊,噢,不是,是咬,很用力的咬了一下她刚才指着的腮角。她的脸热得不能再热,他脸上还是不见宽容,恶恶的捏了一下刚才被他咬出浅痕来的娇肤:“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嗯,你耍流氓,我要告你,告你……” “告我什么?”总裁大人刚松下来的身体又压了过来,把她『逼』在墙角。 她调整呼吸,脸更红了:“告你,姓搔扰。” “何女侠功夫这么好,谁搔扰得了你?” 啊,对啊,她识功夫的,干嘛被他压得一动不能动? 闪身,撩手、沉腰马…… 何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发现总裁大人被自己扭着手,反着身子压在侧边的书柜上,书架上那本《天龙八部》摇摇晃晃的向下跌,刚好就砸在总裁大人的脑门上。 “何曳,放手……”被压得五荤七素的总裁大人暴喝。 她吓得不轻,更不敢松手。这个时候放手,等他恢复过来,她不就得被他五马分尸? 何曳咬咬牙:“是你先非礼我的。” 被何曳双手锁住肩膊的总裁大人声音都颤抖了:“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被高宁伟亲了那儿。案件重演,笨蛋。” 哼,明明是他占了自己便宜,他还敢狡辩是案件重演。 不过…… 她放开他,在胸前做了个自卫的姿势:“我刚才也是案件重演啊,演示我怎样打『色』狼的,你不能耍赖,秋后算帐。” 被扭打的总裁大人居然没有像何曳预想的,飞过来扑在她的身上,把她残忍的折磨再折磨。 他坐回椅子上,冷着脸下命令:“你先出去。” “总裁,你……没受伤吧?”何曳被总裁大人杀过来的目光吓坏了,出了办公室。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莉莉好奇,『色』『色』的『摸』何曳的脸:“怎么搞的?和总裁大人干坏事了?脸红得像猴子**。” “你才**,你全家都**。” “阿曳,你骂粗话。” 何曳呆在莉莉旁边,『摸』着自己像火烧过的脸庞,不由得嘟长了嘴角。 糟了,这会儿总裁大人一定气惨了。像他这么骄傲的人,被一个弱质女流反手压在墙边,动弹不得,一定郁闷得很吧! 何曳,你也真是的。总裁大人只是咬一下,案件重演一下嘛,你干嘛那么大反应? 还骂总裁是『色』狼,还要告总裁大人姓搔扰。说出去要有人相信才行啊,总裁大人怎么可能要姓搔扰你呢? 他的未婚妻刘大美人长得不知道多漂亮,****,媚态天成,哪里轮得到来非礼你何家三妹? 叶辰等何曳出去,才敢抚自己差点断掉的右手,不禁痛呼出声。抬头,幸好周围没有人。 丢脸啊丢脸。 他堂堂飞辰集团的总裁,万千名门闺秀的思慕对像,要肌肉有肌肉,要身材有身材,却因为非礼小保镖,被锁得肩关节差点脱臼。 这女人,这女人…… 她明明很害羞,明明很怯懦,明明很享受他的**,却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候,来一个闪身、沉肩、撩手…… 幸好她手下留情,右手并没有脱臼,扯了风衣披上,出了门外,只见刚刚犯完事的女人,很可怜的支着手肘,手托着刚刚被他亲过的腮角,深深的叹气,又叹气。 “莉莉,怎么办?我真的惹恼总裁大人了。” 莉莉头都没抬,想是被她烦了很久了,语气非常的不耐烦:“怕什么?你每次犯事,总裁大人不都饶了你?” “这次不同。很严重。”又深深的叹气,把头埋在自己的双手掌里,开始抓狂:“糟了,总裁大人一定开除我,下次不带我去海南了。” “啊?”莉莉立刻醒神,抓着她的手问:“总裁答应过你,会带你过海南?” “啊……应该会吧?” “咳,咳……”莉莉不用抬头,都能听清总裁大人的轻咳声,赶快坐回座位上扮勤奋。 何曳跟着总裁大人进了电梯,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虽然是严肃了一点,但看起来不像受了重伤,还好,还好…… 第27章 身份 第27章 叶辰心底掠过温暖,她是呆笨,但有时候还是与他心有灵犀的,居然猜得到,他这次过去视察酒店,站在浪声翻腾的酒店客房,是如此的遗憾,没有把贴身小保镖带过来。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带你去海南?” “你不要我去吗?难道你真的不要我去了吗?”小保镖一脸委屈,像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 叶辰想伸手『摸』她顺滑的头发,却在半途把手抽回:“你这么鲁莽,一点儿也不听话,我为什么要带你去?” 何曳的心情一下蔫了,藐了藐嘴:“不去就不去。” “什么?”总裁大人口气不善。 何曳抖了两抖,赶忙补救:“我是很愿意为你们效劳啦。但婚礼这事情,新郎新娘在场就可以了。至于我这小保镖……呵呵,可有可无嘛。” 他侧脸看她,她声音越说越小,闷闷的用脚踢电梯铺着的名贵地毯。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何曳,什么婚礼?” “你和刘欣小姐的婚礼啊。叶太太告诉我,你一直都想让我当刘小姐的保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刘欣小姐嫁了你,就是我的老板娘,我就一定会保护她的,总裁,你放心……” “你,你……”叶辰开始觉得自己这一趟提早回来,真是太冤了。半夜赶车回来,一早上,还没歇息,就赶来公司打算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然而这个没心没肺的。 在酒吧与人调晴,在办公室把我直接撩倒在地,现在又高谈阔论我的婚事。何曳,你确实让我很惊喜。 “点菜吧。” 总裁大人把餐牌递给何曳,何曳坚决摇头:“总裁,你点吧,我有青菜白饭就行了。” 一桌子的美食摆上来,叶总裁皱皱眉头:“干嘛不吃肉?” “嗯……”何曳很有志气的道:“我最近减肥,不吃肉,别……鲍鱼也不吃。” 刚刚还很生气,居然带我来福满楼,一坐下来,就给我大鱼大肉? 有病。以为装得好温情的样子,就可以骗我上当?哼,不就是想捉弄我,要我给2/3的菜钱吗? 我就吃青菜和白饭,绝不会让上次的悲剧重演、 何曳觉得,总裁大人其实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高深莫测,她渐渐的有点了解他了。 “减什么肥?”叶辰气不过,叉了一块鲍鱼放她碗里,她端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个人纠结。 “我妈妈那天,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唉,更没心情吃饭了。何曳把碗放下:“就说你和刘小姐婚礼的事。” “就这些?” “嗯,就谈了两句,你们这种大人物,和我能说什么?” 叶总裁用手抚额,觉得头痛。 “师父,真的是你啊?”一声惊喜交集的噪音,何曳也如获救星:“徒弟仔,你来了?” “啊,师父,我来了呢?” 郑核才坐到何曳的侧边,对她很恭谨的道:“今天,师父没来授课,我就一个人练习了一下,过来吃午饭,居然能碰到师父,实在意外惊喜。” 何曳:“惊喜,惊喜……” 不是惊喜是什么?哈哈哈……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终于可以全都扫到肚子里了。 她重重的拍郑核才的肩膊,指了指在旁边“头痛”的总裁大人:“徒弟仔,这是师父的老板,今天,你作东,请他吃一顿,如何?” “义不容辞啦。”郑核才就像这个时候才发现叶辰,很顺从的笑着打招呼:“辰叔叔……你好。” “辰叔叔?”何曳望着总裁大人僵硬的脸,忍笑忍到内伤。 何曳觉得很委屈,总裁大人居然『逼』她上厕所。他管的范围越来越大了,像她的小保姆了。 叶辰望着一直盯着何曳出去的郑核才,敲了敲桌子,对面的人没反应,他气得直接站起来,敲郑核才的头:“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有话直说。” 郑核才躲避他『逼』人的目光:“说什么啊?” “你的小肠子骗得过何曳,骗不了我。你说,无缘无故的拜什么师?” “我想学功夫,强身健体,保家卫国……行不?”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上进了?” 郑核才翻翻白眼,叶辰从小便有一股高位者的威严,一般人见了他,都多少有点怯,被他这样正儿八经的盯着,很少有顾左右而言他的能力。不过,他这般聪明,自己也确实瞒不了他。 只好老实的招了:“我想追阿曳。” 虽然这小子翘翘尾巴他就知道意图,但是叶辰还是不免气得瞪眼:“胡闹。” “什么胡闹?我是认真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何曳啊何曳,我只去了海南5天,你便给我惹了两笔桃花债回来,你欠债的能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很久了。”郑核才的小脸居然有点儿羞涩:“那天,爸爸的寿辰……” “那天?她好像揍了你两拳,把你当贼一样踩在脚下。” “是啊。”郑核才不禁又开始回想那一刻,小人儿大大的眼睛圆瞪着唬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凶恶,只觉那双大眼睛骨碌碌的,煞是精灵。那些训斥的话从她红红的嘴唇里吐出来,他听着尤如仙乐。低头一看,嫩红『色』的裙摆下,踩着自己的修长而白滑的小腿…… 他什么都看到了啊,所以,就连医生都奇怪,他被打的是后背,却为什么会流鼻血? “郑翁,少爷得留院观察,说不定有内伤。” 他真的内伤了好不好?都得相思病了。 叶辰又觉得头痛:“你实在够『奸』诈的。不过,徒弟是不准追师父的,你懂不懂?” “切,人家小龙女都嫁杨过了。”看着叶辰气白的俊脸,郑核才凛然不惧:“你别以为,你的小肠子我会不知道?” “我有什么小肠子?” “哼,你利用上司的身份,处处揩师父的油水。师父单纯,不和你计较,我可不和你客气。” 叶总裁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要怎么不和我客气?” “嗯……反正我不管,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们公平竞争,河水不犯井水。” “哼,你以为你竞争得过我?” 郑核才望着叶辰那张极俊又极具气度的脸,咬咬牙:“你年纪大了,和师父有代沟。” 第28章 失望 第28章 叶总裁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他哪里年纪大了?30才刚刚多2年,正是青年中的少年,人生中的盛年,是男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不过,比起阿曳,他确实是大了差不多10岁。 不,是9岁,9岁。 人说,三年一代沟,那他和阿曳岂不是整整隔了三条沟? 唉,年纪大了啊! 郑核才的父亲郑翁是叶辰父亲的好友,自父亲早逝后,郑翁无微不至的关心教导他,他俨然把郑翁当成良师益友。而郑翁老年得子,对郑核才极是娇纵,叶辰对他也很爱护,明白这小子虽然平时吃喝玩乐,但认真起来,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叶辰不禁又抚额,何曳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场面静得针尖掉地都听得见。赶忙呵总裁大人:“叶总,你头痛吗?今天总是抚着额头。” 叶辰无奈的望她一眼,他何止头痛,简直手痛、心痛、全身都痛。 年28,何曳和菲儿正式休年假,踏上归途。叶辰虽然心底有点儿不舍,但还是很欣慰。 何曳总算不用半夜偷偷的给郑核才那小子授课了。 教功夫的,总免不了身体接触。他一想到,何曳亲身上阵,抓着郑核才的手比比划划,就开始头痛。 何曳一踏进家门,大院子里绿意盎然,高高的芒果树、旁边开着的大红花,深呼吸一口,全是熟悉的花草香甜。 “妈……”刚想张开臂膀拥抱飞出来的老妈子,却感觉后面劲风习习,本能的伸手挡格,推手,却被拦截了,还被死死的锁住,夹在一个人的胳膊肘子里。 何曳痛得嗷嗷叫:“二师兄,你欺负人……呜呜呜……” 手上的力度轻了,二师兄一派庄严地吼:“哼,出去那么一阵子,没练功吗?这么容易就被我偷袭成功。” “我背后又没长眼睛。”何曳装得很痛苦,二师兄俯下头来细看,却被她一掌从下向上兜,脸面立时中了一掌,痛得眼泪直流。 “你不要命了……”二师兄刚想报仇,却听得一声喝骂:“阿田,三师妹刚回来,别欺负她。” 何曳飞跑上去,拖着台阶上站着的中年男子告状:“大师兄,老二欺负我。” “老二,帮三妹把行李拿回屋子去。”大师兄一边下命令,一边『摸』着何曳的头发:“累坏了吧?” “累死了都。” 身后慈爱的喝斥:“一回来就撒娇。” “妈……我亲爱的妈啊……”落日下,何欣如慈爱端庄的站在大红花旁,一张素净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惊喜。 年30晚,大家聚在一起吃年饭。何欣如继承父业,是这个小镇唯一的中医师,开着远近驰名的中医馆,是咏春拳的嫡系传人,兼且为人宽容、和善,在镇里人缘甚好。晚饭后,大家便陆陆续续的过来,围在大院子里喝功夫茶。 何曳和菲儿坐在一边玩手机,二师兄陆田男一直在旁边捣『乱』,被何曳瞪了无数眼。何曳正瞪着陆田男,作出打的手势,却发现大伙儿的眼睛突然全都望着她。 她讪讪的笑,连忙装淑女。 兴叔点点头,『摸』『摸』白白的胡子:“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三妹小时候那么丑,长大了居然还……”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旁边的人也颇有感触的点头。 兴叔,我小时候哪里丑了? 何曳皮笑肉不笑:“遗传,遗传,都是妈妈的功劳。” 四婶:“不相信的,还以为整容了呢。” 何曳连皮都笑不出了。 四婶是丽华的妈妈,丽华从小便与何曳一起长大,一起念初中,现在还与何曳一样,留在沪市工作,一年都回不了几次。 四婶跟着爆八卦:“我听丽华说,三妹的男朋友帅到没天理,和三妹走在一起,就像是个骗吃骗喝的小白脸。” 菲儿一口茶喷出来,被喷得一脸茶水的二师兄握拳就想揍她。 她和何曳交换着眼神,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次总裁大人『露』面中学同学会,中学同学里10个有5个是邻居来的,估计,那时候,何曳钓得金龟婿这件事,是这个镇上最大的绯闻了。 何曳极苦闷的将头挠着,菲儿极同情的将她望着。 这个时候,丽华刚巧从门外走进来:“说什么呢?不要漏了我。” 何欣如微笑的给她添了杯茶:“怎么会漏了你呢?正等着你来曝八卦哪。” “什么八卦?”丽华跃跃欲试,二师兄恨恨的看着她:“等你爆三妹的小白脸。” “啊,这个啊……”丽华登时来了兴致,却被何曳大声的喝了一声:“丽华……” 丽华立时哑火:“我不敢说。”瞄了瞄何曳:“三妹会杀了我。” 何曳洋洋自得,何欣如却笑着鼓励:“我保证,三妹不敢杀了你。” 丽华很谦虚的摆摆手,忽视何曳瞪死她的眼神,笑呵呵的道:“也没多少交流,就同学会那天,三妹的男朋友陪着钓了两条鱼,烧了几块鸡翅。” “硬件,硬件,说什么鸡翅?”大家鼓噪。 “长得人模人样的,开了大奔来,要是阿曳不解释,我们还以为是阿曳租来的明星男友呢。” 何曳欲盖弥彰:“不是租的,绝对不是租的。” “应该也不是租的啦,当时听菲儿说,是她们公司的总裁。我们大伙儿还不相信,不过后来q群里有人多事贴了他的简历和照片。我们才知道,他真的是飞辰集团的总裁。” “哗,何师父,你就发啦,往后,有金龟婿拍着,你打跛脚都不用愁了。” “三妹傻傻的,想不到命还不错。” “就是啊,傻人有傻福嘛,小时候我就说:三妹是福相。” 何曳拖着菲儿想跑,菲儿轻骂她:“你这个时候敢跑?回头说得更难听。” 何曳拍拍胸膛,悄悄的道:“幸好今天大姨妈没来。” 话音刚落,大姨妈爽朗的笑声传来:“说到哪儿了?说到哪儿了?” 何曳掐着菲儿的大腿:“菲儿,我想死。” “死一边去,别掐我,啊……”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何曳一看来电显示,脸都黄了。 总裁大人你凑什么热闹,这个时候来电话? 第29章 摇头 第29章 心理挣扎了好久,还是不敢不接总裁大人的电话,有气无力的:“喂……” “干嘛这么久不接电话?”电话一通,总裁大人就发脾气。 何曳叹气:“没空。” “在做什么没空?” “在被人爆八卦。” “哦?”冰雪聪明的总裁大人停顿了一下:“和我有关?” “嗯,都是你。” “哈哈……”总裁大人笑得很得意:“你妈妈想见女婿了?” “是啊,你快来,大过年的,也不拜会一下丈母娘。”何曳正调侃着,手上突然一空,手机已拿在大姨妈的手里。 只听得大姨妈对着手机呵呵的大笑:“哎哟,小辰啊,你不想大姨妈吗?大姨妈我可真想你啊。” “救命……”何曳把头埋在菲儿的怀里,手抓头发,一直抓、一直抓…… 最后,何曳无助的看着妈妈微笑的对着手机那头的总裁大人告别:“嗯,你辛苦了。再见……” 电话挂了,何曳抓狂:“妈,你和总……小辰说什么了?” 何欣如很潇洒的把手机丢给她:“你自己问他。” 何曳碾转一晚,都不敢打电话给总裁大人问个究竟。算了,这个时候问总裁大人一定得被骂半死,还不如等事情慢慢过去呢。 时间是冲淡仇恨的最好良『药』啊。 总裁大人,过年后,你自动把俺、俺大姨妈,俺妈通通都忘记吧! 虽然何曳过了一个不眠的大年夜,但接下来几天却过得很愉快。和一众师兄弟练功,晚上还一起玩牌斗地主。 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只可惜,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的。 时间“嗖”的一声滑过,便到了大年初四。 下午,何曳补了午觉,伸着懒腰,趿着拖鞋出到大厅。 不可能,一定是眼花,看错了。 她『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不禁泪如雨下:“总裁……” 一身休闲装扮的总裁大人,黑『色』风衣脱下,浅啡『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修身长裤,比往日少了威严,多了几分亲和,更显潇洒优雅。 重点不是这些好不好?重点是总裁大人为什么在这里? 还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手里捧着妈妈给他泡的茶,正慢悠悠的喝:“嗯,不错,虽然只是普通的单丛,但却是一等的茶香。” 何欣如笑意盈盈:“茶这一道,只要茶曳上好,冲泡得当,便是好茶,与价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转眼望了望悚在一旁的何曳,叹了叹气:“你看你,『乱』七八糟的,还不回房间换件衣服?” 何曳一低头,才发觉自己穿着格子睡衣,趿了一对拖鞋,悲愤啊,丢人啊,飞跑回房,给菲儿打电话。 “阿菲,阿菲,死了,总裁大人杀过来了。” “知道了,别慌,我在门口。” 何曳惊讶:“来得这么快?” “还快?全镇的人都知道了,我爸、我妈、还有四婶、兴叔,全都到了。” 何曳咬着睡衣一角,牙齿都颤抖了:“她们过来干什么?” “看动物表演。” “动物?” “金龟啊……”菲儿在那边鄙视的喊。 好吧,总裁,你就是一只龟。 等到何曳反应过来,换了衣服,打算出去收拾残局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好不热闹。 何曳心慌气短的站到菲儿的身边,刚拉了张小凳子打算坐下,看到妈妈在瞪她,她回瞪,妈妈眼睛扫了扫总裁大人旁边空着的座位,她只好极不情愿的坐到总裁大人的身边。 她嘟着嘴,恶狠狠的将总裁大人望着。 天啊,请让我和他同归于尽吧! 总裁大人何许人啊,对着何曳杀人的目光,还有一室看“动物表演”的观众,硬是一派优雅从容、谦和有礼。 比如四婶说:“三妹你干嘛这么凶的看着男朋友?温柔点……” 总裁大人回:“没关系,这是情趣。” 比如兴叔说:“三妹从小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点。” 总裁大人回:“嗯,她小孩心『性』,我让让她也是应该的。” 比如八姑婆说:“你别看三妹样子傻傻的,但她人很好的啊,长得有福气,太有福气。” 总裁大人回:“八姑婆说的是,我一定让阿曳将来更有福气。” …… 别说旁边张目结舌的何曳了,就连菲儿都觉得总裁大人果然是人中之龙,跟着飞辰公司,将来一定不愁没饭开。 当着这么多人,说着这些完全没谱的谎话,居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还诚意拳拳,言词恳切,感动了一拔又一拔的人。 这得有多高的智商和情商啊。 看着何欣如的凤目笑得越来越弯,菲儿心中长呼:“总裁大人,你前途无可限量啊!” 好不容易到了晚饭时间,看“动物表演”的人意犹未尽的先后离开了。何曳也顾不上妈妈的目光,暧昧的把总裁大人拉出院子的芒果树下。 何曳气呼呼的:“我前世和你有仇吗?你过来干什么?” 总裁大人很冤枉:“明明是你叫我来的。”还学她说话的语气:“大过年的,也不拜会一下丈母娘。” “我是说着玩儿的。” “是吗?我以为你说真的。”『摸』她的头:“放心,这次不收费。” “你,你,你卑鄙。”何曳嘟着嘴,他一定是和刘大美人闹翻了,闲来无事,故意赶来捉弄她。 芒果树下,月『色』透过零落的梢头,散漫的落在何曳的脸上,红通通的俏脸,嘟着红艳艳的小嘴,几分无奈,几分纠结。 他低头就吻她,闭上眼睛,享受着她唇舌间的温存,轻轻的缭绕,怀里的女人安静的闭着唇瓣。他的唇还停留在她温润的唇边,轻轻的张开眼睛,眼前一双大眼睛『迷』离『迷』惘…… 与他凝视片刻,她的眼睛慢慢就清澈了,他暗呼不好,用手紧抓住她刚要抬起的小手,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你妈妈在看……” “啊?”那就更不行了,刚想推开他。他却更紧的搂紧她,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听话,不要让妈妈怀疑。” 原来,总裁大人又在和她演戏啊。 总裁大人真敬业,时时刻刻都尽职尽责。不过,总裁大人的怀抱好温暖,是那种好真实的温暖。 他轻咬一下她耳垂,声音落在耳边,就像小时候吃一样,又甜又腻。 第30章 故意 第30章 “阿曳,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嗯……”她在他怀里拱了两下,想看看妈妈走了没有。刚拱出一个头来,总裁大人又亲她了。 一定是妈妈走近了,所以总裁大人吻得更加剧烈了。 男女朋友是怎样亲吻的? 何曳努力的想像着电视中的画面,头仰着,踮起脚尖,重点是闭上眼睛…… 舌头都绕到一起了,他的气息真好闻,淡淡的男子气息盈满胸怀。舌尖间尽情的厮磨,吮咬…… 恍似是,人间不会有尽头。 晚上,何欣如拉着何曳,仔细的端详着女儿。 长大了啊,眉弯弯、眼大大,清纯而洁净,虽然还有点稚气,但总归是长大了。 “曳……” “嗯,妈,你别这样,我害怕。”向来,何曳一见妈妈严肃认真心里就难受,赶快往她的怀里拱:“大过年的,别想不开心的事儿。” “妈今天很开心,小辰看起来人品不错。” “嗯,先处着吧。你也知道的,现在,男女谈谈恋爱,并不一定会白头到老的。”何曳今天纠结了一天,终于明确,和总裁大人的乌龙情侣关系不能再拖,要速战速决。 何欣如轻拍着她的背,暗哑的声音透着沧桑:“这也是我担心的。小辰这男子,太出『色』了,又是豪门大家,我怕你……” “妈,我明白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只怕你到时候,还是保护不了自己。” 听妈妈语音幽怨,何曳努着嘴从她的怀里起来,撩起衣袖:“妈妈,你看,守宫砂……” 何欣如望着女儿左手臂上的红痣,笑出声来:“你啊,就是调皮。” “嗯,妈……”妈妈的怀抱是最温暖的:“我一辈子不嫁人,陪着你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自己不好,也望我的女儿好。去吧,陪陪小辰,难得他风尘仆仆的过来。” 何曳扁嘴,他才不风尘仆仆呢,都不晓得多滋润。 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她回家之前,已经很暗晦的暗示过总裁,回家会和妈妈摊牌,就说自己和总裁大人分手了,以后,总裁大人就不用再假扮她的男朋友了。 总裁大人毕竟是有家有女朋友的人,她不能一直与他不明不白的拖着。要是有一天,他和刘欣小姐结婚了,被大伙儿知道,一定以为自己被他甩了。 又得是镇上的超级绯闻。总裁大人真是的,他来这里,一时欢喜了,可是将来呢? 将来,总裁大人与刘欣小姐甜甜蜜蜜,她就只能孤家寡人。如今,全镇的人都见过他了,以后,自己要怎么办? 虽然是假的,但是,她也不想被甩。更不想去当他结婚典礼的保安。 她不敢想象,有一天,她再一次成为全镇最出名的被抛弃的人。 他来之前,难道没想过她的感受吗?难道没想过,她会不开心,会有被遗弃的感觉吗? 而且,他还演得这么入戏,又亲又吻。戏演完了,他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淡笑的拍她的小脸。 他这一生,应该吻过很多女人了吧?所以,技巧才那么好,即使是假的,也能吻得她失了方寸,忘记了与他只是雾水一场。 她一想起,刚才自己胸闷气短的到处寻找新鲜空气的呆样,对比着他气定神闲的表情,她就觉得,这一场戏不能再演下去。 戏里戏外,总有入戏太深、不能自拔的人。 想着想着,心里堵得慌,知道总裁大人住在第三间屋子,她故意绕道过去,打算出门找菲儿商量。 菲儿的家住得离何曳家有点远,是在镇上的另一头。从街上走过,走进村道。经过镇中望族陆书记的家。 陆家越来越富贵了,同一块地皮,新近盖起了8层的高楼,大院子围了差不多一亩地。白槐树从院子的墙角向外伸出,像黑夜里的一把小伞,把月『色』都全部掩盖。 何曳静静的站了很久,望着那一堵高大的门墙,她永远无法推开门去,窥探一下里面的模样。 那种富贵凌人,即使只是站在门外,都能感觉到凌厉的冷意。 她晃晃头,便看到了他。 月『色』恍惚从来都只笼罩他一人,高挑的身材,温文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已不复当年的青涩轻狂,有了更深的轮廓,更内敛的锋芒。 7年,有吗?7年不见,是吗? 他慢慢的向她步近,微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和他一起迈步在小镇路上,暗黄的路灯照得他们的影子很长。他头低着:“去菲儿家?” “嗯。” “听四婶说,你男朋友来了。” “嗯。” “听说,很优秀的一个人。” “嗯,是我总裁。”她努力微笑,抬头天真的望他:“我厉害吧?总裁都能泡到。” “厉害。”他突然冲上前,一脚把路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得又高又远。转头等她走近,手抬了抬,却只是垂下:“菲儿家到了,我回去了。” “好,晚安。” 他愣了愣,唇边扯出一丝笑:“晚安。” 她看到他在后面挥了挥手,潇洒的转身,没入夜『色』中。 她定定的站了很久,数着他的脚步,直到确信他已走远,才回过身,察觉冷风吹来很凉,抹了抹脸颊,有水滴漫下。 “翊良,晚安……” 她没有去见菲儿,沿着街灯往回走。进了自家院子,门开着,总裁大人站在院子里,背影显得萧索而寂寞。 她很奇怪,总裁大人给她的感觉,永远高贵优雅、冷静内敛。骨子里是狡猾了一点,但总的来说是个大方向上的好青年。 她左右思量,难道是今天妈妈亲自下厨,他吃得反而不开心?还是,睡不习惯陌生的床? 她想冲过去吓吓他,让他捉弄、骂一下,他的气就消了,然后,便可以一起去睡觉了。 啊,不是一起睡觉,是各自去睡觉。 刚想拍他的肩膊,他却突然回过头来,一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他搂得如此的紧,像害怕着什么。 “总裁……”她东张西望:“妈妈又在看吗?” 他摇摇头,更紧的把她拥得透不过气。她忽然不想推拒,不想去追究妈妈是否站在某一个角落。 她只是很想靠着他,任他抱着,贪婪的呼吸他肤间传来的微香。 第31章 皱眉 “总裁……” “别说话。” “我,我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被你抱着。” 院子里很静,能清楚的听到沙沙的风响,他的呼吸、她的呼吸,还有她泪滴下来的声音…… 菲儿很无奈,大半夜的,居然那么没人『性』,胆敢跑上门来。 她掀开被子,大嚷嚷:“何曳,你太没品了,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 看到自家总裁大人手『插』着裤袋,站在小院子里,登时没了人声。她弟弟贼贼的试探她:“姐,怎么回事?三妹姐的男朋友半夜来找你,难道你们有『奸』晴?” “滚开……”菲儿推开老弟,毕恭毕敬的来到总裁面前:“总裁,晚上好。” 总裁大人一贯的开门见山:“说,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哪个男人?”菲儿茫然兼头大。 这对白,怎么那么像半夜被捉『奸』在床的质问啊? 等等,捉『奸』在床? “啊,总裁,你是说阿曳吧?” “除了她,还会是谁?” 菲儿后怕的拍拍胸口,总裁,不带这么吓人的。 “总裁,你怀疑阿曳有『奸』夫?” 被总裁大人瞪了一眼,菲儿立刻端正态度。 “镇上最高的那幢楼的人家,和阿曳有什么关系?” “啊,对啊,陆翊良……”菲儿恍然大悟,有点同情的望着总裁大人。 真是冤家路窄,总裁大人前脚到访,阔别家乡多年的陆翊良后脚也跟着回来了。 要说何曳与陆翊良的关系,还得从何曳16岁那一年说起。 何曳一家是镇上的唯一一户外姓人,除了何家,全都姓陆。何曳的祖上,中医世家悬壶济世,还身怀绝学,免费开馆授徒,广结善缘,虽为外姓人,但在镇上却深得人心,德高望重。 直到何欣如父亲这一辈,膝下无子,只有何欣如和大姨妈两个女儿。何欣如从小聪慧,尽得家传所学。19岁时便下嫁何曳的父亲陆直。陆直少年正直,又苦追何欣如多年,本应是一段锦绣良缘。但不想,婚后陆直『性』情大变,竟然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回家还打老婆。在何曳10岁那一年,干脆抛妻弃女,一去不返。 何欣如对不幸的婚姻只是一笑置之,对女儿更是百般疼爱。何曳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又有各位师兄弟呵着让着,『性』子便甚是天真娇纵。 那一天,何曳坐在村头那年月久远的杨桃树的树桠上,双脚吊着一晃一晃,咬了一口随手摘的酸杨桃,酸得牙齿都软了,她吐了一口,把酸杨桃向树下用力一扔,便扔到了刚巧经过的陆翊良的脸面。 陆翊良是镇上最大家族,首富陆庆道的二公子,从小就送到市区的贵族学校念书。良好的教养,小小年纪,便一派贵气天成,是镇上出名的贵公子,被誉为最有前途小帅哥。 小帅哥虽然装得年少老成,但终究还是个青涩少年,爱玩爱跳。那一刻,他瞪着吊在树桠上,嚣张的连对不起都不说的小丫头,很不屑的藐她。 何曳受不了,跳下树来挑畔:“扔你就扔你了,怎么着?” 后来,就打起来了。小帅哥虽然体育年年考第一,但怎么可能敌得过何家咏春传人?但小帅哥平时张扬惯了,咽不下这口气。 勾着手指头相约,指定来日再战。 那一年暑假,他们便从三天打一架,到每天打一架,再到一天不打架就不舒服。 终于有一天,小帅哥把小女孩打翻在地,用手撩她的下巴:“你是故意的?” “什么啊?” “如果你不想让我赢,我这辈子都赢不了你。” 她眨巴着大眼睛,平生第一次害羞了。她还未学会走路,便已经学扎马步,如果不是她放水,她的确不可能会输。 两人相斗尤如爱情,武功再高强,只要你先爱上,就注定会输。 只是何曳从来没有料想过,自己会输得如此的彻底。 她和他还是每天打架,但最后,陆翊良总是把她压在草丛里,高高的青草压倒一大片,在她的额头慢慢的摇。 他抚她的碎发:“把头发留长,不要做野孩子。” 她想,他应该是喜欢自己娴静温婉的秀发飞扬。 她从前并不如现在那般情感麻木。她小学4年级时看《书剑恩仇录》,看到陈家洛抛弃美貌与智慧并重的霍青桐,选择了只会招蜂引蝶的香香公主,小小年纪便哭得一塌糊涂。 可想而知,年少的她感情的线条有多纤细。 陆翊良年少英俊,见识广博,与她的师兄弟们绝不相同,她喜欢他,如同猫捉老鼠爱吃鱼,天经地义。 她便听话的,把短发留到不长不短,在后面用无数个发夹夹起一个马尾。 她学会了穿花花绿绿的裙子,因为裙子不方便,她们便不再打架,但还是在草丛里小打小闹。 陆翊良那时已近20,已是个热血少年,又在外接受良好教育。何曳相比起他,显得单纯稚嫩得过份。 她从没想过,他的世界其实没有那一棵酸杨桃树,他的未来也从没计划过和一个咏春传人打架打一辈子。 她和他有拥抱,有牵手,有深情的对视。她觉得他爱她,尤如自己喜欢他一样。 那一晚,她不舍的在家门前目送他回家。他挥挥手,她冲上前去,他宠溺的把她夹起的马尾松开:“晚安。” “晚安。”她犹豫了一下,脸红红的说:“我想,每一个晚上都和你说晚安。” 他笑着:“好,晚安……一辈子。” 那时候,她正在追一出韩剧,那个深爱女孩的男子,半夜飞奔回家,只为了与心爱的女人说一句“晚安”,因为对他来说,每一夜的睡前,能和挚爱说“晚安”,是他10多年分离后唯一的追求。 她的翊良也对她说:晚安,一辈子。 她兴奋得一宿不睡。怀春的少女,总是如醉如痴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了,以为自己想像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眼前的全部。她并不知道,她的爱情仅仅只是自己的想像。 他和她说过,一辈子。 她就以为,她和他这样,就叫爱情。后来,菲儿知道,丽斯知道,就连妈妈都知道。 第32章 处理 她和首富家最出『色』的二公子的恋情霎时传得街知巷闻。 10月初,陆家来了一个秀发飞扬的很温婉娴静的女子,听说是陆翊良的同学,即将和陆翊良一起出国留学。 他们还说,那个叫蒋方怡的女子是陆翊良的大学恋人,他们在一起连洞房都洞了。陆翊良暑假回来,就是为了向父亲请示婚事,婚事获批,便一起去美国留学。 何曳不相信,她每天坐在草丛上等,陆翊良却一直没来过。自从那个女子来了之后,就再没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她的翊良明明是爱她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明明是深情脉脉的。 即使不爱,他也应该轻轻的喜欢过她,轻轻的,一定有…… 直到,她站在草丛里,把一地的翠绿拔到『露』出新泥。 陆庆道在那夜推开她的家门,对着何欣如痛口大骂:“麻烦管好你家的野种,别在我的地盘撒野。” 妈妈咬牙不说话,心疼的望着泪珠滚滚的女儿。 “就凭你家那个又笨又丑的男仔头想嫁我家翊良?她配得起吗?做你的春秋大梦。” 何曳不甘心,即使从来没爱过,他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一个解释?或是简单的一句道别? 他却连亲口道别都不屑去做。 陆翊良走的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雨。她冲到路口,在出镇必经的路上守候,她站在路中央,大雨倾盘,她披头散发的指着在面前紧急刹停的汽车。 陆翊良下了车,打了把伞,遮到她的头上。她任『性』的拔开头上的伞,她的爱光明正大,不需要这把伞遮得暗无天日。 她一拳打了过去,陆翊良单手架住了她。然后,她们扭打在一起,像从前无数次一样。这一次,是她把他压在身下,在大雨浸湿的水泥路上。 她咬着牙,水滴漫天而下,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她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手执着单拳,却终究没有打下去…… 他抚她已长可及肩的长发:“小曳,对不起……” 那个温婉娴静的女子,在雨中推开了何曳,扶起倒地的翊良,何曳发现,即使淋湿了,那个女人的长发仍旧飞飞扬扬。 原来,这才是他喜欢的女人的样子。 这以后,流年渐逝,即使何曳成为全镇的笑柄,成为暗恋、表错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完美代言人,何曳还是健康安全的快高长大。 只有菲儿知道,何曳自那以后,只要有任何男人用异样的眼光望她,她都草木皆兵。不管有多不堪的男人向她表白,她都自动自觉的忽略。 “阿菲,你别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再后来,在大学里,她用她的咏春拳头打走了一拔拔的人,还洋洋自得。 “想骗我何家三妹?嫌命长。” 叶辰走在漆黑的乡镇公路上,今夜的风特别的冰凉,像一只只从冰河中伸出来的手,无情的拂过他的脸。 他一直以为,何曳对感情七窍不通,是因为天生欠营养,后天缺调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慢慢的引她入戏,看她一个人瞻前顾后,像只『迷』路的小兔子,一步一步的踏进他精心铺排的爱情陷阱。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喜欢看她被自己欺负得手足无措的可爱可怜样儿。 他从没想过,原来,她爱情的弦很久之前就断了,因为拉得太紧,爱得太真,所以断得干干脆脆。 她封死了自己爱情的路。 有心酸,有遗憾,更有不甘。 她为什么要受这种爱情的伤?她纯洁如一张白纸,然而,这张白纸却让别人画下了浓重的一笔。 她的世界,他为什么不早来一步? 那幢高楼的铜门边,白槐树影下,一个俊秀儒雅的男子站在那儿,眼神注视着叶辰的方向。 叶辰慢慢的从他的身边步过,不曾侧目。 “hi……” “hi……”叶辰回身,淡然:“我们似乎并不相识。” “你就是小曳的总裁?” 叶总裁微笑纠正:“男朋友。”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陆翊良。”良好教养的男人伸出手,却没迎来意料之中的握手。 “不好意思,很晚了,阿曳在等我。”叶辰转过了街角,踏上那被磨得光滑明亮的黑石台阶。 果然有人在等他,何欣如从容的帮他把门关上:“阿曳睡了,我们谈谈。” “好。”叶辰与何欣如并排站着,何欣如望着他,他有着青年人所罕见的沉稳睿智,又有着少年特有的自信轻狂。像极了那一个人,即使是最灰暗的地方,都能发出炫目的光芒。 因为,有一种光芒,与生俱来。 只是像他那么复杂出『色』的男人,阿曳注定读不懂他,一如自己当年,甚至历经长长的23年,仍无法理解,他背转身把她抛弃的决绝。 “阿曳其实很脆弱,你是个有阅历的男人,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我决定要做好一件事,便绝不会把它做坏。伯母,请放心。”叶辰微微躬身,何欣如望着他的眼神充满着感激和理解,夹杂着淡淡担忧。 何欣如与何曳五官很像,但气质和『性』情却实在差异太大。叶辰既然能来拜访,便早就调查过何曳一家。他始终不明白,以何欣如的出『色』,感情上一直如此孤单,却只是为了等待那一个五毒俱全,抛妻弃女的男人? 何曳早上醒来,呼吸着大院子里飘进来的花香,自觉全身懒洋洋,倒头又想赖床。 有人在扯她的被子,她死命的护住被子一角,『乱』嚷嚷:“妈,让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 鼻边痒痒的,有谁在搔她?不对,这气味,这气味? “总裁……”她跳起身,额头便撞上了刚想俯头揩油的总裁,她痛得咧嘴,有苦说不出。 太过份了,现在放假啊,都要来搔扰她睡觉。 “太阳都晒到**了,还不起来?”总裁大人重重的举起手掌,向着她的屁屁方向就扇。吓得她放下捂额头的手,转身捂住大腿。 看清总裁大人捉弄的眼神,她气到七窍生烟。 不活了,不活了,就连回家都逃不脱恶魔总裁的魔掌。 何家列祖列宗,请打救我于水火之中吧! “阿曳,你干嘛念念有词的?还没睡醒?”妈妈在关切的问,何曳赶紧低头喝粥,夹了一块萝卜干:“妈,你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乱』进我的房间?” 第33章 点头 “我是别的男人吗?我是你的男朋友。”总裁大人一巴掌就想敲她,被她瞪了回去。 哼,你倒是演上瘾了。 只听上瘾的总裁大人很温和的说道:“伯母,今天下午我和阿曳就起程了。” “也好。”何欣如依依不舍的抚何曳的头发,何曳急了:“妈,什么啊?什么起程啊?” 叶辰云淡风轻的道:“你昨晚不是答应了,今天陪我回公司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哪,在芒果树下,我和你……咳,咳……”总裁大人『舔』了『舔』嘴唇,显得很害羞的咳了两声,何曳愣了一下,才醒觉他指的是昨晚……亲嘴的时候。 再转眼,大师兄一脸“慈祥”的忍着笑。 容不得何曳有半分失神,总裁大人趁机下重『药』:“我晚上的会议很重要,必须赶回去。” “要回你自己回,关我什么事?” “阿曳,别任『性』……”妈妈居然责备她,为了某个『奸』险小人骂她任『性』? “唉……”总裁大人悠悠的放下碗:“那……我把今晚的行程取消吧!” 何曳喜形于『色』,取消吧,取消吧。飞辰集团又不是那些水深火热的中小企业,以飞辰在行内的霸主地位,哪用得着总裁大人大年初五谈生意? 即使是谈,叫上几个高层喽罗兵就行了。总裁大人显然是想调虎离山,何曳坚决不中计。 何欣如却担忧的问:“这样不好吧?约好了,会不会失信于人?” 总裁拿着电话有点犹豫:“应该没事的。阿曳想留下来陪你多两天,我还真的是强人所难。”他开始拔电话:“生意这事儿别人去谈也可以。” 何曳点头,感激的望着突然良心发现的总裁大人。 “不过,明天,是『奶』『奶』的生日……” 何曳被妈妈扔到了总裁大人的车上,望着妈妈和大师兄、二师兄挥手的身影,再想到还来不及出来与自己道别的四师弟、五师弟,不禁心痛欲绝,差点痛哭失声…… “妈妈,你太通情达理了,你不晓得,你的假金龟婿有多狡猾……呜呜呜……” “叶辰……”何曳气得直呼总裁大人的名字:“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享受几天?” “哼,事非之地,不宜久留。” “……”我哪里招事非了? 看着旁边一直闷闷不乐的小女人,叶辰逗她说话:“要不要接菲儿一起走?” “才不呢。”何曳郁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能连累菲儿也提早结束假期。越想越气,真想拿起他的手掌就咬,咬死他。 “你去谈生意就算了,关我什么事啊?” “农历新年,人多车多,身边没一个贴身保镖,我哪里敢出门?” “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啊?要一个贴身保镖寸步不离?” 他坏坏的勾起笑纹:“你打算24小时工作制?” “想都不要想。对了……”何曳坐直了身子:“过年加班,得要平时3倍的加班费。劳动法规定的……” 叶总裁叹了口气:“好吧!” “哈哈哈……”何曳总算开心了一点,既然假期已经成为天边的浮云,那她就努力的抓紧眼前的人民币吧。 无惊无险,又回到市区。黄昏给这个豪宅小区投下金黄『色』的闪粉,何曳望着小区中央那个金黄『色』琉璃瓦的凉亭,再看着那耸立在正中的假山石后的超大发财树,再看看一排井然有序的豪华独幢小楼,心中骂了句:“她妈的,真有钱。” 对着总裁大人藐藐嘴:“铜臭……” “公众地方,铜臭就铜臭。”总裁牵她从车库走出,踏过一条小道,沿着两侧的花圃走,便看到青青的翠竹在两旁掩映,尖幼的竹曳在枝头轻摆,低垂着像正向她招手。 她『摸』了『摸』嫩黄的竹曳,随着总裁一起推开门、进屋、关门、脱鞋…… 直到穿着松软而宽大的绵布拖鞋踏进宽敞的大厅,她才惊觉: 哎呀,这难道是总裁大人的家? 死了,不小心深入敌阵,如何是好? 何曳心情复杂的望着宽敞明亮的大厅,黑白相间的简洁装饰,像总裁一样,冷冽而时尚。那张真皮沙发也大得惊人,她目测了一下,嗯,总裁和她一起躺上去,都够…… 脑里刚刚胡思『乱』想,总裁大人却真的半躺到沙发上,挑了挑眉『毛』:“你不饿?” “饿,不饿?” “去煮饭……” 何曳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望着满满一柜的食材,不由得表扬自己:“何曳,你真棒,居然一下子就找得到厨房,就像自己家一样。” 慢着,停…… 我为什么在总裁家?我又为什么要给他煮饭? 他又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看? 总裁大人一向酷酷的脸上写着淡淡的笑,略略弯起来的眼角,唇瓣微微的上翘,翘的弧线真好看,略薄的嘴唇却有极厚重的触感和热度…… 啊……何曳的脸比锅里的鸡蛋热得更快。 红着脸吃完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晚餐,被总裁大人那样紧紧的盯着,用的还是比她平时泡的特浓咖啡更浓烈的眼神。 何曳觉得自己快死了,心跳快得要死了。 直到捧着一套柔软的睡袍,被总裁大人呵着进了浴室,扭开水龙头,热水兜头淋下来,她才忽然清醒…… 何曳,你在害羞,还是在总裁家里害羞,还是在总裁家里的浴室害羞…… 扭头把热水换成冰凉的冷水,冰寒彻骨。 冷静了,舒服了,清醒了。 何曳,你想都不要想,总裁大人啊,即使是身高都有15公分的差距,更别说身份啊、年龄啊、阅历啊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从浴室出来,幸好总裁大人走开了,把门反锁,定定呆了一会儿。总裁大人在敲门,坚决不起身开门。 “何曳……” “我睡着了。” 门外的男人无奈的叹气,是吓坏了吧?傻傻的在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的何曳拔了长途给菲儿。 菲儿打着哈欠:“你在哪儿?” “总裁家。” “阿曳……”菲儿的声音又尖又高:“你和总裁……同居?” “你才同居。”何曳努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阿曳,你就让总裁大人损失一点吧。” “什么共处一室,他这里有10多间房间,我住客房好不好?”何曳骂了她两句,菲儿要挂机,被何曳缠着东扯西扯。 第34章 阻止 夜深,忍无可忍的菲儿:“何三妹,你要疯就找总裁去,别打扰我睡觉。太过份了……” 何曳放下过度发热差点爆炸的手机,终于暂时放开外面那个比超级猛兽还要让她慌张的总裁大人,倒头便睡。 本来以为,第二天,总裁大人休息够了,就会送她回宿舍。可是总裁大人谄媚的笑着求她:“阿曳姐姐,请你当我的女朋友吧?” 何曳的汤勺“叮”的一声掉到餐桌上。 总裁:“今天,我大学同学小型同学会,你做一天我的女朋友。” “就是今天吗?”何曳拍着胸口,小心的问。 “嗯,先今天吧。余下的看表现。” 还得看表现?何曳闷透了:“哼,你去找你的名门闺秀。” 总裁:“名门闺秀不贪钱。” “你,你……我也不贪钱。” “我也给你时薪的3倍。” “3倍?”何曳早已忘记了自己不贪钱的豪言,眨眨眼睛:“现在是春节假期,加班费也得3倍算,3倍加班,3倍的时薪,一共是9倍。” “你……9倍就9倍。”总裁大人很郁闷的下定决心。何曳兴奋了,一天赚9天的钱啊,发达了。 而且,总裁大人今天居然不强『逼』她穿长而宽还低胸的礼服,而只是让她随意的披了件风衣,一件蓝牛仔裤。 叶辰穿得也很随便,一袭暗黑『色』的休闲运动服,足蹬一双白球鞋,潇洒又不拘束。 真是的,穿什么都好看。这样的男人要谁才配得上啊。 刘大美人,好像也是配不上的。 何曳在脑里搜了一轮,竟然发觉好像没有谁真正的配得上总裁大人。 怪不得他这么大了还单身,原来是起点太高,要找个配对的实在不容易。 “叶总,叶总,你为什么不让刘欣小姐陪你去啊?” 叶辰重重的拍上车门:“为什么要她陪我去?” “她是你女朋友啊,她一定不会收你的钱。” “哼,她给我全副身家,我都不当她的男朋友。” “啊?” “我又不像你,拜金。” “我才不是呢?你才拜金。哼……”还说给钱都不当假男朋友,分明侮辱她这个收钱的嘛。而且,他不是演她的男朋友,大赚了200万吗? 可是,总裁大人为什么愿意当她的假男朋友啊?还当了这么久?越当越上瘾。 幸好,她还来不及纠结,目的地就到了。 怪不得总裁今天穿的运动服,原来是一间运动休闲会所。会所的休闲茶座里,播着悠扬的音乐。 她和叶辰一走进去,就有人在向她挥手。她看清那个扬手的男人,差点上前就是一拳。 居然是那个在酒吧调戏过她的眼镜男。 叶辰拉了椅子让何曳坐下,高宁伟眼睛扫了扫何曳,鄙视的望叶辰:“果然啊……” 叶辰就当没听到,正想叫东西喝。旁边的另一个较成熟一点的男子说:“不用了,宁伟已经帮你点了咖啡。” “嗯。”叶辰望着面前的黑咖啡一脸不情愿,何曳连忙哄他:“别这样嘛,偶尔喝一下,不坏。” 高宁伟诧异:“你不是一向只喝黑咖啡的吗?” 叶辰没吱声,望着何曳,何曳咬牙:“喝不下?我帮你换一杯?” “不用了。”总裁大人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还是阿曳煮的咖啡好喝。”很随意的拉着何曳的手,对着座中三个大男人很随意的道:“我女朋友,何曳。” 总裁大人真是随时随地入戏,何曳佩服他的演技,只好卖力的配合表演,抽回被他握着的小手,反拍了他一下,嗔怪道:“只准喝一口呵,喝多了,会胃痛的。” 痛不死你,笑得这么坏,让她想吐血。 她终于发现,租男女朋友这事,女人真的很吃亏。不管怎样,揩油的都是男人,损失的都是女人。 男女永远都不平等啊。 幸好今天不用花钱,还有钱收。 高宁伟取笑某人:“野蛮女友啊,小心被打死。” 何曳听出这死眼镜仔还在记仇。哼,被她打了一顿,还没有学精明。 正想教训两句,旁边的同学好奇问:“如何野蛮了?宁伟你知道?” 高宁伟欲言又止,总裁大人微笑:“我对宁伟说过,阿曳的功夫很好。” 功夫好? 什么功夫? 嘴上功夫、腿上功夫还是床上……功夫? “哈哈哈……”一桌子的男人笑得猥琐。何曳纳闷,她功夫好,有那么好笑吗? 原来,总裁大人的所谓小型同学会,就只这几个男人。 何曳怨念,有必要租她来做女朋友装门面吗? 他们调侃完了,便开始说正题,都是一些何曳没兴趣的时势、财经。何曳闷闷的把一杯咖啡都喝完了。 高宁伟向着门口处招了招手:“叶辰,我前阵子和你说过,打算和我的师弟合作,介绍你认识一下。” “那个,钟博士的爱徒?” “是啊。你真的要多照顾我们啊,毕竟我们都是钟博士一手带出来的。” “明白。”叶辰点点头,门口那一男一女已经走近,男的站得笔直,修长的腰身,儒雅的气质。叶辰的脸『色』暗了一暗,下意识的握紧了何曳的小手。 那双小手有点冰,被他握着,慢慢的安静。 男子『露』出礼貌的笑意,与高宁伟互拍了一下肩膊:“对不起,有事,来晚了。” “没事,坐。”高宁伟牵他坐下,对叶辰介绍道:“这是陆翊良,我们的师弟,我设计室的新合伙人。” 叶辰微点了一下头,高宁伟笑道:“翊良,这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叶辰,当年我们设计界的风云人物,现今飞辰集团的当家总裁。” “久仰大名。”陆翊良修养极好,一直微笑,让人觉得非常舒服。而他旁边的女伴蒋芳怡,多年不见,仍旧温婉娴静啊。 何曳慨叹:她妈的,岁月为什么偏偏不收拾她? 不习惯太沉默,何曳没话找话说。捏捏叶辰的手背:“你曾经是设计界的风云人物?” 叶总都懒得理她,她自言自语:“哗,居然是我的前辈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富二代。” “谁是没用的富二代?” 何曳瞪着大眼睛,心中郁闷:我只是说富二代,没说没用的富二代。总裁大人你故意害我。 第35章 开口 果然,席中其他的二名富二代男子呵呵的笑:“没关系,富二代这东西,既然有超级有用的,比如你家男友,就会有超级没用的,比如像本人我……这样社会才能和谐,世界才会公平嘛。” “呵呵……”何曳咬牙,陪笑,喝咖啡。 陪笑、服侍总裁大人喝咖啡,换运动服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与他们一起打网球? 好吧,何曳功夫好,运动项目自然也强大。但是,她屈指可数的不会的运动项目就是网球。 羽『毛』球多好啊,干嘛打网球?场地贵,球贵,球拍贵,就连运动服都比较贵。 不过,场面倒是很热闹、很好玩的。总裁大人一身短网球服站在场上,举手投足、浑然天成的潇洒英俊。 幸好总裁大人没去从事网球运动啊,一不小心成名了,就是网球界的贝克汉姆啊,害死许多粉丝啊有木有? 更想不到的是,陆翊良的网球打得也超好,文质彬彬的,但一手球技也精妙绝伦,两个人轮到上场比试,居然火花四溅,打得尘土飞扬。 硬地网球场里是没有尘土飞得起来吧? 原谅何三妹丰富的想象力吧,看着两大高手场上比试,她忽而像看到龙门客栈前黄沙『乱』舞。 球场边上围满了一层层的粉丝,小声评论大声笑,居然还有吹哨子的。何曳差点以为,这些人是总裁大人安排出来的粉丝团,不然,一个高级会所的人都不打球,只是为了看她的新欢和旧爱比试? 新欢潇洒霸气,旧爱从容稳健,何曳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实在太有眼光了。 只可惜,新欢是耗费巨资租来的,旧爱嘛,从来都没爱过她。 唉,美中不足。 何曳胡思『乱』想着,侧脸望见陆翊良似乎颇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她恍惚中就像坐在那株酸杨桃树的树桠上,杨桃树上她的裙裾被吹得轻舞飞扬。 她成长的岁月,曾经那么努力的不与陆翊良相关的任何事物触碰,生怕心底那道裂缝会一碰就开,破碎不全。然而今天,旁观着他从容的表演,她却发觉事实并不如想像的那般痛。 与他重遇,原来并不是不可承受。过往命途中那株酸杨桃树,永远有着最美丽的原『色』。她的记忆应该只记住美丽的懵懂,忘掉那残酷的心痛。 翊良,仍是那一个翊良,当年,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是苦了他。他是因为要避开自己,才多年不回家乡的吗? 想东想西的,场内的掌声响起,她也恍若未闻。桌子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她微起头,见总裁大人一脸不悦。 她茫然的问:“你输了?” 见叶辰的脸更黑了,她赶忙呵他:“别生气,玩玩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为什么他看起来更生气了,搜刮肚肠:“胜败乃兵家常事嘛,要不……失败是成功之母。” 球拍“啪”的一声靠着墙边放下,叶辰脸『色』铁青:“你是认为,我一定会输给他?” “你没输吗?”她问。 他气呼呼的:“我会输吗?” “没输你干吗那个表情?害我还一心想着安慰你。”何曳扁嘴,陆翊良在旁边坐下,擦汗:“阿曳你和小时候一点都没变,总是心不在焉。” “呵呵呵……”何曳讪笑,偷眼看脸『色』不太好的总裁大人。 高宁伟诧异的指了指陆翊良和何曳:“你们认识?” “嗯。”陆翊良把玩着手中的网球拍,淡淡的道:“小小的青梅竹马。” 蒋芳怡『插』话,与何曳客套:“阿曳,你不打球吗?我听丽斯说,你运动很有天份。” “哪里,哪里。”何曳正谦虚着。 叶辰瞄了瞄她道:“混双,打不打?” “我不会……”何曳摆手,蒋方怡却已拉着陆翊良起立:“来吧,我们校组冠军,也来『露』『露』脸,阿曳……” 何曳对着蒋方怡一脸的无奈,你校组冠军,要显摆就显摆啊,关她什么事,把她也拖下水。 分明是想看她出丑。 何曳郁闷得不得了,她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今天却偏偏要被人看大笑话。 总裁大人更是不可理喻,居然对着高宁伟喊道:“你计分,老规矩,10万。” 何曳回头:“什么10万?” “一场,输了10万。” “不是吧?总裁,你赌博?” “别废话,开球……” 她泪了:“我真的不会。” “有什么不会?像羽『毛』球一样,只是网球可以弹地,行了吧?” “这样也行吗?” “不行?10万块,我们平分。” “你,你……”输了就得出5万啊。何曳急得手心都出汗了。对着陆翊良那边摆了摆手,凑近总裁大人的身边,偎着他的耳朵:“教我,教我……” “你烦不烦?”总裁大人骂归骂,但教育水平却很高。在场中,大手握着她的右手,在后紧紧的把她抱住,把球抛起,向外轻拍,她跳起来,再跃下,他的手始终扶着她的细腰。 她扭一扭,他就在身后扶着,还不时以莫名其妙的眼神望她,害得她的心跳得飞快。 唉,5万,心跳得快点也是正常的。 不够半小时,真的输掉了5万,何曳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不但在学球的时候被总裁大人揩了大量油水,还白白不见了5万。 身体和钱包双重受伤,何曳欲哭无泪,刚才,她有答应过赌5万吗?她可以赖帐吗? 她纠结的望着总裁大人,把他面前的水抢过来喝光了,还是不解恨。对着总裁大人吼:“5万,我绝对不负责。” 叶辰对着陆翊良那帮人微笑:“我们向来财政独立。” “不独立。”何曳很没骨气的扁嘴,很可怜的求总裁大人:“求你了,不要扣我5万块。我不能再欠债了。债务如山,我不堪重负。” 叶辰挑眉:“不堪重负?你能怎么样?” “我……『自杀』。” “哈,去啊,服务员,麻烦来把刀。” 真的有把水果刀摆在桌面,望着叶辰得意的脸,何曳真想一刀捅死他。如果一刀捅死他的话,别说5万,就连200万都不用还了。 叶辰微笑,指尖把她纠结的眉头松了松:“在策划什么?” 第36章 暧昧 “策划,看刀子捅那个部位会死得比较痛苦。” “哦?捅自己也这么狠?” “捅你……”何曳恶狠狠的拿起水果刀,真的在总裁大人的脸上比划:“要不毁容算了,没了这张脸,你便不用再贻害苍生。” “嗯,捅吧。要左脸,还是右脸?”总裁大人眯着眼睛,何曳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左脸右脸的问题,发现左脸英俊,右脸更英俊,都应该毁掉一了百了。 不禁“唉”的叹气,然后,总裁大人的脸侧了侧,避开她的水果刀,在她的脸上咬了一下,等她气急败坏的脸红到耳根,他才坏坏的拿开她手上的刀:“何女侠,当着这么多人调戏我,你就不会难为情?” 明明是你当着这么多人调戏我。何曳气得想哭了,紧紧的抿着唇,耳根都红了。 高宁伟咬牙摇头:“你们这情调得,也真特别。” “也不怕别人会吐净7年的血。”陆翊良低头微笑,眼里波光闪闪。何曳望他望得有点『迷』糊,轻“啊”了一声。 陆翊良还是低头玩着球拍,抬起眼,却笑笑道:“阿曳,你那5万,我就不收了。” “真的?翊良,你真好……” 叶辰:“我们俩口子光明磊落,愿赌服输。” 何曳赶快否认:“不,翊良,我和他……不。” “那就不用还了。”陆翊良望着何曳的眼神带点怜惜:“我不想阿曳她不开心。” 我是不开心,翊良你真聪明。何曳还来不及道谢,总裁大人便把她往怀里拖:“她只是喜欢这样和我闹着玩……” “叶辰……”何曳瞪他,他从口袋里拿出支票,填好交给对面的蒋方怡,捏了捏何曳的小脸:“亲爱的,你怎么可以『乱』占别人的便宜?” “我没占便宜。”何曳想哭了,她跟得叶辰日子久了,当然知道,他对着旁人是很有君子风度的,但是,但是,如果只剩下他和她,他就得压榨她,加倍、加加倍的收回投资。 何曳不理一桌子看热闹的目光,开始算帐。今天虽然赚了9倍的加班费,但却输掉了5万块,得不偿失,严重亏损。 总裁大人真是『奸』商啊,她好像一辈子都赚不了他的钱。 因那5万的糊涂帐,何曳回到家后,一言不发,也没心情与总裁在送她回宿舍这事情上争论 她反思再反思,都是因为太狗腿的缘故,凭什么黑心总裁要她干什么,她就巴巴的去干啊? 今天自己明明是他的女朋友,她大可以撒赖,做一个野蛮女友的。 悔不当初。 黑心总裁好像情绪也有点儿惆怅,一整晚忽喜忽愁的想事情,看她的眼神非常复杂,害得她胸闷又心慌。 哼,他这个守财奴,一定是输了5万,还有5万遭遇我的死不认帐,他才闷闷不乐的。 何曳,你要坚持,一定不能松口,绝对不认那5万债务。 关自己在客房,正昏昏欲睡,听得叶辰在拍门。 闭上眼睛,不想理他。 “何曳,出来陪我看恐怖片。” “你自己不会看?” “我……怕。你是保镖,起来。” “我下班了。” “起来陪我的话,那5万就算了。” 门极快的打开,伸出一张笑眯眯的俏脸:“哎哟,恐怖片哪,一个人看是挺恐怖的。哈哈哈……” 开心死了,跳上厅中的大沙发,瞪着大大的屏幕。 有钱人啊,电视屏幕比电影院还大,声音和影像又『逼』真,果然恐怖得很。 在这张沙发看电影真是一流享受啊。靠在沙发的大大靠垫上,再抱一个大抱枕,软绵绵的躺上去,总裁大人还盖了一张薄毯子半坐在她的身边,洗完吹干的头发又松又爽,散发着清香。他穿着睡袍的样子,懒洋洋的,显得疏懒又闲适。 总裁大人不骂人,不追债的样子,真是要人命啊! 一直在看电影的叶辰突然就回过脸来,接触到她呆呆的目光,微笑,凑近上来,浴后清新气息更加诱人。 何曳赶紧躺下去,抢他身上的毯子盖着脸:“你自己看,害怕的话,就看看我,有人,你就不怕了。” “你干嘛?” “我睡觉。”她眯了眼睛,打了两个哈欠,把抱枕抱得更紧一点。 叶总裁好笑:“何曳,看恐怖片不怕的女孩子不可爱。” “叶总,看恐怖片会怕的男人不勇敢。睡了……”她都累死了,还好临睡前,总算是免了那5万块债务。 无债一身轻,小奴才睡得香甜又舒适。 宁静而温馨的屋子,早晨打开门,一缕晨光悄然进屋。一名中年『妇』女静静的从室外进来,这鬼天气,小雨绵绵,还是室内好,暖得人都懒洋洋的。 沙发上躺着睡得安稳的叶辰,一弯浓眉舒展,嘴角含笑。 中年『妇』女口中轻笑:“真是的,有床不睡,睡沙发。”把他身上的薄毯子拉上一点,一看,吓坏了,他的怀里居然环抱着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不得了,不得了。 转过『露』台,快速拔电话。 中年『妇』女对着电话有点语无伦次:“二姑娘,二姑娘,大件事,大件事了……” “刘姨,一大早,嚎什么嚎?”二姑娘在那边责骂。 “辰少有女人。” “你废什么话?”听到刘姨声音都变了,又尖又高,又要勉强压着。 “辰少带女人回来过夜了。还睡在一起。” “不可能,小辰从不『乱』带女人回家。他家里,我都不欢迎过去。” 见二姑娘不相信,刘姨赶忙把现场陈述:“辰少和那女人就躺在沙发上,只盖了张『毛』毯,辰少搂得她很紧,那女的头缩到他的胸口,睡得不知道有多甜,啊,啊,啊……” “啊什么啊?” “辰少被……非礼了。” 何曳正在做梦,一辈子都不敢做的黄『色』美梦。 梦里,她的手轻佻的托着总裁大人的下巴,极鄙视的问:“你为什么每天『逼』我留在你办公室坐班?你为什么扮我男朋友扮得越来越上瘾?你又为什么把我带回家?说……” 总裁大人的脸很谄媚,像摇头摆尾的哈巴狗:“我,我,我……”然后,含羞的绞着衣角,双眼灼灼的望着她。 她很满意,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总裁大人脸『色』惊讶,又害羞,又可爱的样子。 何曳食指大动,觉得他这表情很适合被调戏。伸手撩他的下巴,『摸』了『摸』他的颈脖子…… 咦,手感挺好,滑滑的,暖暖的,继续往下『摸』,一直往下『摸』…… 直到不安份的手被捉住,牢牢的锁在结实强健的肌肉之间,她的手指才不得不停下来。何曳很不爽,谁敢干扰她的美梦? 头从暖暖的怀抱里抬起,惺忪睡眼,瞥见笑眯眯的总裁大人,那张英俊的帅脸笑得够坏,脸宠儿红红的,像新鲜爽脆的苹果。 她蒙了,有点儿意识之后,想抽回被他握住锁在腰腹的小手,却抽不出来。她气急败坏的想用力,他的笑纹更深:“你再『乱』动,『乱』非礼我,我就……反非礼。” “谁,谁非礼你了?不要脸。”她更羞了,另一只手便去打他,却因为一只手被锁住,失去平衡,人是打中了,但她也倒下了。 直挺挺的倒在总裁大人的胸脯上,总裁大人笑声更亮,把又羞又恼的女人搂在怀里:“还敢说,不是非礼我?” “我没有,没有,哼……”她在他的怀里拱啊拱,想起身,却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起来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全身软绵绵的,越挣扎,越是被他抱得更紧。 “放手,你说我非礼你?证据呢,证人呢?” “有证人,我就是证人……” 叶辰和何曳一齐抬起头,齐刷刷的望着近在眼前的不速之客。 “刘姨?” 刘姨一脸悲愤:“辰少,你放心,我给你作证,是她……非礼你。” 何曳心中怪叫,怪哭,伸手把毯子急急拉上来,盖住自己羞得通红的脸。 天啊,你给我一条生路走走行吗? 她不光大清早非礼总裁大人,还有目击证人。 何曳在客房里冷静了许久的何曳,终于洗刷完毕出来吃早餐。 早餐桌上一桌子的美食,何曳很没心情的坐下。回头瞄了瞄还在忙碌的刘姨,恶狠狠的瞪着那个悠闲的看报纸的男人。 她冷冷的哼他:“你屋里藏了个女人,居然不告诉我?” 叶辰失笑,眼睛从报纸后面偷偷看她一眼:“好,下次,我要真藏了女人,先告诉你啊。” “哼,你还敢有下次?” “遵命,……大人。”叶辰笑得嘴都歪了,刚过来的刘姨也凌『乱』了。 辰少好听话啊! 门铃响得又狂又急,刘姨飞跑去开门。 又是谁?何曳头大如鼓,捉住他的衣袖:“说,你这里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女人?” “我这里,唯一见不得光的,只有你而已。” “啊?” 对啊,其实她才见不得光啊,她才是总裁大人藏起来的女人啊。 糟了,赶快找个地方躲。 还没撤退成功,刘姨就领了一个女人站在餐桌前。 何曳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这女人不会是总裁大人的真命天女,一大早收到风声前来捉『奸』的吧? 第37章 事情 那么漂亮,又年轻,又贵气。这个皮包,好像听莉莉她们八卦过,打了折还得过20万的限量版。 偷偷的瞄总裁大人,他居然还若无其事的喝了口咖啡。 好吧,以不变应万变。皇帝不急,她这御前侍卫更不能急。 静静的坐下,也喝了一口稀饭。 那个女人更不急,坐到餐桌前,把那杯早早准备好的橙汁优雅的喝了一口。 她的眼神扫了扫何曳,何曳“气定神闲”的扫了回去。 她冷笑,挑了挑眉,何曳也抬抬下巴,眨眨眼。 切,摆谱谁不会啊?输人不输阵这事,没人比何曳更熟悉了。 她除了总裁大人,就没被谁吓倒过。不就是来捉『奸』的吗?要捉也是捉总裁大人,和保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后宫三千那么『乱』,没听说过和禁宫侍卫有关系的。 很稳定的伸叉子去叉蛋糕。总裁大人这才慢悠悠的道:“姑姑,一大早不睡觉,跑来我这儿干嘛?” 姑姑?皇亲国戚?传说中的二姑娘? 死了,又得罪人了。 何曳转头瞪着恶作剧的叶辰:你干嘛不早说? 二姑娘微微撇嘴:“我听说,有人一大早藏了个女人睡觉,所以就过来看看热闹。” 藏了女人睡觉? 何曳目瞪口呆,二姑娘不愧是传说中的毒舌啊,这一句冤枉人冤枉得真是万劫不复啊。连忙摆手:“二姑娘,你搞错了,没睡觉,今早绝对没睡。” 叶辰微抬眼眸:“今早没睡?昨晚睡了吗?” “昨晚,睡了……” 叶总裁很满意的继续吃早餐,把何曳叉了一半的蛋糕再叉到她的盘子里。何曳黑线三千丈,真的只是睡觉啊。 何曳决定要替总裁大人讨回公道,他的名声不能被自己沾污了。 “二姑娘,你听我说,我和总裁只是各睡各的觉而已,一动都没有动。” “还说没有动,辰少都被『摸』了一个早上了。”刘姨愤愤不平的告状,看来对早晨小主人被非礼还深深不满。 何曳:这位佣人阿姨,我没得罪你吧? 正想瞪一眼刘姨,二姑娘率先开骂了:“刘姨,你这脑子,睡都睡过了,『摸』几下算什么?” 何曳怀疑,总裁大人一家都姓“赖”,三两句功夫,就把睡了总裁大人这一罪名给她赖上了。 何曳很想买火车票奔到长江边,跳下去。 黄河,是绝对洗不清的了。 唉…… 最后,二姑娘很中肯的总结下命令:“既然都带回家了,改天就让你妈见见吧!” 总裁大人像模像样的答:“迟一阵子吧,最近大家都忙。” 送走二姑娘,何曳彻底萎靡不振。 大年初七,明天就得正式上班,结束被总裁大人霸占的假期,太开心了。 菲儿提前一天出来了,何曳也意识到住总裁大人家的风险,自己一个人招了部的士,逃也似的逃回了宿舍与菲儿会合。 菲儿看她把行李袋子打开,把衣物挂回柜子,好奇的问她:“你这两天没回宿舍?” “没。”何三妹继续挂衣服。 “啊,阿曳,你,你……”菲儿兴奋:“你真的和总裁大人同居了?” “你才同居,我都只是睡沙发……” 虽然总裁大人也睡沙发,但何曳决定把这事儿省略不提。 菲儿在她的旁边转了一圈,察觉她并没多少异样,哀其不争:“你和总裁大人同屋共度两个**,你居然不非礼一下他?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飞辰公司的全体员工吗?对得起祖国亿万同胞吗?” “菲……” “算了。”菲儿发完感慨,又在何曳的身边转圈:“对了,你住总裁大人家里,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被他非礼啊,强*啊什么的?” “他才不会。”何曳很认真的点头,总裁大人虽然很万恶,但“『淫』”这一字基本是没有的。最多是『摸』『摸』手、拍拍脸、亲亲小嘴的,绝对不会有其他不正经。 其实,他很正人君子的哩。 菲儿望着何曳表情丰富的红脸,小声的问她:“阿曳,你和他亲过了?” “嗯,啊……”望见菲儿失控的被惊吓的脸,何曳惨觉失言,赶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愿意的,我根本不愿意。阿菲,你听我说……” “还说什么说?牛不饮水谁按得牛头低?” “我没有……阿菲,我是被『逼』的。” “你堂堂咏春传人,一边包『尿』布一边打功夫,你不愿意,总裁大人『逼』得了你?你喜欢总裁大人,你就认了吧!” “阿菲,你冤枉我……” 被冤枉的何曳一天都食欲不振,连徒弟仔来串门拜年都被她轰了出去。 郑核才心急如焚,继续努力,被菲儿挡在门口。 “菲儿,你别拦我,听说,叶辰年初四去师父家了,我得争取时间,我要表白,表白……” 菲儿用力的抓住他的肩头,摇了两下,眼神无比坚定的望着他:“在你的武功还没练到,挡得住她的飞脚之前,你就死了表白这条心吧。” “可是……”郑核才心不甘情不愿。 “不出师,总好过出师未捷身先死。保存『性』命,不然,徒弟都做不成,明白吗?” 唉,菲儿比郑核才更惆怅。 她和何曳从小如秤和砣,紧密无间。菲儿从中学开始便是知名美女,追死了一拔拔的学长学弟。为什么,进了飞辰公司后,却没一个人看上她的? 倒是阿曳,一个比一个劲爆,一个比一个痴情。 天啊,你最近都认不出我了吗?我没整容啊。把从前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运气重新赐给我吧,赐给我吧…… 一开工,何曳在保安部磨蹭了很久,保头催她:“你还不上总裁办?” “保头,你就那么讨厌我,一心要把我赶上去吗?你不可以派别人上总裁办坐班吗?” “阿曳,乖,上去,啊……”保头连哄带骗。 开玩笑,另派他人? 一上到总裁办,莉莉就朝她挤眉弄眼:“阿曳,你怎么这么久才上来?” “那么急干嘛?”何曳思前想后,今天开始必须与总裁大人划清界线,连二姑娘都误会她是总裁大人的小蜜了。 “总裁派开年红包啊,你不去?” “啊……红包。”何曳双眼放光,一步便踏进办公室。 昨天,被人不辞而别气到的总裁大人正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眼角都没看她。 “叶总,恭喜发财,我的红包呢?”大手摊着,很可怜的扁嘴。 “哼,昨天有人挟带私逃,我都还没追究,居然敢问我要红包?” “叶总,你明镜高悬,我没偷东西。” 哼,还没偷呢?最重要的东西都被你偷了。 他慢慢起来,抚抚她微肿的眼角:“昨晚又没睡好?” “嗯。”闷闷的用脚踢地板:“我想过了,我以后还是不上总裁办上班了。” “为什么?”抚她眼角的手停了停,声音显得很不快。 何曳嗫嚅着:“影响不好。” “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了?影响到公司的新楼盘塌了?还是影响到股价跌了?” 何曳无言以对,我……还没有这么重要吧? “就连二姑娘都误会了。我怕,会有更多人误会。” “误会什么?”总裁大人摆出的威严样子让何曳无比郁闷。她不过是为他着想嘛,万一刘大美人也误会了,影响了他们的婚礼怎么办? 他们两个看起来已经很不像快结婚的情侣了,再误会一下可能就散伙了。到时候,叶太太一定会来找她算帐。 而且,不能再在这儿啊,就连菲儿都以为,她爱上总裁了。 要是,有一天,她真爱上了他怎么办?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啊,富豪的世界,想想都无能为力。 她低着头:“误会我们有关系……就不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没有关系了?” “啊……啊……啊?” 叶辰靠得更近,害得她不停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他双手撑着墙,把她围在自己臂弯里。 她现在已经有点儿习惯他的香味和压迫感,那种浮躁不可抑制的胸闷心慌,转换成一种更柔软的东西,一直在她的胸前轻轻的抚…… 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这种心『乱』如麻,心跳欲死,心软若绵的感觉,从来就不曾如此强烈过。 即使是在那情愫初生的茂密草丛。 想到那草丛,何曳鼻子酸酸的神伤,总裁大人却扭住她的下巴,让她定定的望着自己:“何曳,你认为,我们没有关系?” “有啊,不就是上司和下属、债主和欠债人的……” 他低下头就吻她,密密的在她的唇边磨了两磨,浅笑道:“上司和下属会亲嘴?” “你……不就是演戏嘛。”她咬紧牙关,生怕他会突然侵袭进嘴里。他的吻技她试过了,能让她忘记了妈妈的存在,真不是开玩笑的。 “何曳,你认为恋人,要做什么?” “……相爱?不是吗?”她怯怯的看着他,又赶快低下头,他的眼睛太亮,让她的心很害怕,像不再属于她自己,随时兴兵作反一样。 “恋爱中,拖手、拥抱、亲吻……”他抬起她的脸,她又被『逼』看着那双亮得让她『迷』惘的眸子:“何曳,这些,我们有哪一样没做过?” 她见他又俯身紧贴,吓坏了左拱右拱:“还有一样没有做?” 第38章 开口 “哪样?” 他总算停了下来,作沉思状。何曳稍得歇息,视死如归的喊道:“睡觉,我们还没有睡觉。” “我们不是,睡了两晚了?”他的声音已经有笑意了,她却浑然不觉,手麻脚麻的推他:“不算不算,要那个那个才算。” “哦?” “是那种,做了那个的睡觉……” “哦,原来阿曳想和我做……那个啊。” “……” 天啊,请痛快的给我来个了断吧! 在被强『逼』着做了几下恋人才做的动作之后,何曳好不容易才挣脱魔掌,逃出了办公室。 不活了,不活了。总裁大人居然说:阿曳,我们从第一天开始,就是拍拖和被拍拖的关系。 心跳到嗓子眼上,脸热得像火烧…… 她一从办公室出来,就捉着莉莉问:“莉莉,你告诉我,我和总裁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莉莉茫然不知所措:“阿曳,你没病吧?” “求你了,你就老实告诉我,我和总裁大人一点都不像拍拖,是吧?” 莉莉:“老实说:你们那一点都像拍拖。” “莉莉,你有『毛』病啊?我和总裁这样像拍拖吗?” “切,拍拖不都是你和总裁这样子的吗?” 何曳还想抓几个人来评评理,小常助理刚好过来,笑眯眯的『插』一句:“何妈妈对总裁满意得不得了吧?” 何曳没声了。 镇上几百口人,包括妈妈都认定她是和总裁大人拍拖的。就连总裁家的刘姨和二姑娘也这样认为。 难道,这个世界就没一个人认为,她和总裁大人只是纯洁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这总裁办公室是叶辰的地盘,天天见着自己在总裁办出出入入,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 下到菲儿的财务部,菲儿不在。她去了一下洗手间,便听到两个清洁阿姨,在厕所里聊八卦。 “那个皇亲国戚陆菲儿今天好像不开心,拉长了脸。” 咦,菲儿什么时候成皇亲国戚了?何曳洗耳恭听。 另一个阿姨说道:“只不过是自己的好朋友搭上了总裁,她就以为自己真的升仙了。一天下来,总给人脸『色』看。” “也真是的,不晓得总裁的眼光原来这么特别,居然喜欢上那个小保安。” “小保安表面笨笨实实,背后肯定有一套手段,哈哈哈……” 小保安何曳连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和总裁大人的风留韵事,居然连扫地阿姨都知道了。 本世纪最大的杯具啊! 何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恋爱了。很郁闷好不好? 何曳没享受过被追求的快乐,倒是在不断的被压榨和奴役中成了别人的“女友”。 万恶的资本家,不但剥削我的剩余价值,还剥夺了我正常的恋爱权…… “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她长嗟短叹,开年上班第一天,叶辰要忙的事儿超多,没空管她。她又忽而明白了自己是未来老板娘的身份,换下制服,早退了两个小时,竟然真的……没有人敢拦她。 很惊奇的下楼,居然在大堂看到了陆翊良。 他正和菲儿在聊着什么,菲儿一见何曳过来,便拉住她:“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搞掂。” “什么啊?”何曳头晕晕,刚刚才被总裁大人非礼,现在又碰到自己平生最不敢见到的人。 她真的是连脚步都虚浮。 陆翊良微笑的望她,像是很无意的道:“我刚才问菲儿你在哪一层上班,她支支吾吾的,像做贼一样。” “哦。”何曳一额头的汗,幸好菲儿没告诉他,不然上总裁办,与总裁大人情敌相见,说不定就血溅当场。 “找我什么事啊?”何曳与陆翊良前后脚往门外走,大堂的阿美目光炯炯的望着她们。何曳顿时有种出墙被捉的感觉。 “回来那么久了,想请你吃顿饭。” “啊?我……” “你们公司后街的‘福记’鱼丸,远近驰名呵。” “啊,对啊。我和菲儿去过一次,哗,真是……哎呀,翊良你刚回来,居然就知道地方了?” “那是驰名海内外。”陆翊良大言不惭,何曳扁嘴:“不可能,‘福记’的老板难道是你亲戚?这样帮他打广告。” 陆翊良失笑,前面是马路,他很自然的拉她的衣袖子,扯过一边,轻斥道:“过马路要看车。” “我知道啊。” “你从前就不知道。” “哦。”有一些散散的情绪浮了上来,那时候,镇上公路的车子不多,她总是走着走着便到了路中间,然后他气急败坏的扯她回来,刮她的鼻子,瞪她的眼睛:“你不要命,但我要。” 那时候,她任『性』的逗他:“我的命,才不让你要。” 那时年少,她以为那是情人间的缠绵昵语。但今天回想,却只像是朋友间善意的提醒。 好像事事都有端倪,只是自己反应迟钝吧? 年少时,把他的友情误会成爱情,而今天,她好像又把总裁大人的深情误会成了无情。 鱼丸很滑、爽口、弹牙,咬在嘴里是浓而不腻的鲜甜。 “翊良,谢谢你!”何曳低头猛吃,声音却有点失真:“谢谢你曾经那么疼爱我。” “啊?”陆翊良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神少许恍惚,她似乎感觉到星闪的光芒里有淡淡的泪影。 他静了一下,夹了一个鱼丸到她的碗里:“他……叶辰对你好不好?” “嗯,挺好的。”她苦恼的撇了撇嘴:“翊良你帮我想想,像叶辰,他有什么理由喜欢我啊?” “阿曳,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啊?没理由吗? “可是,我觉得我配不起他。从前,你爸爸跑来我家里骂我和妈妈……”何曳刻意隐忍,终是没有说出来。 都那么久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再在他的面前说父亲的坏话,顺便还揭一下自己的伤疤吧? “阿曳……”他举起手来,似是想抚她黯然的眸子,她突然却捂着嘴巴,猛烈的吹气…… “烫、烫……” 事后,何曳觉得很丢人。和陆翊良久别重逢的晚宴,居然是以自己被鱼丸烫到舌头,她捂着嘴巴跳起,撞翻了椅子来结束。 唉,7年前如果还剩下一点儿美感,都被她今天全部丢光了。 和陆翊良吃完饭,何曳看着他的车子开走。 何曳自己一路冷风,踱到公司几条街外的名店区。她和菲儿常常来这儿闲逛,衣服超贵,舍不得买,只能过过眼瘾。 但眼瘾过完了,便心瘾难耐,回家好几天都想着那件美美的,自己没钱拥有的新衣。 她和菲儿就指天发誓,在没下定决心攒够钱之前,绝不来这里找罪受。 今天,她站在光鲜旗舰店的门外,望着橱窗上那套优雅的短裙。咬一咬牙,走了进去。依旧是并不热情的服务,她的牛仔裤白球鞋,显然不够引起人们的重视。 可是,她好像、似乎、依稀、感觉是亿万富豪的女朋友哎,虽然名不符实,还倒欠着200万的债务。 虽然是挂名,但始终是女朋友。太节俭就对不起地球,对不起观众。 她一路胡思『乱』想,还是拿起来试。 从试衣室出来,效果居然还不错。虽然短裙配白球鞋别扭了点,但换上一双高跟的话,也算是美人一个吧? 其实,她并没有这么差,对吧?要不,总裁大人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找,就找她来开这场玩笑? 何曳,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叶辰虽然平时嚣张又霸道,独裁又讨厌,可是,他学识还是挺渊博的,人还是很聪明的,心地还是有点儿善良的,关键是长得好看,做做他的女朋友,也不怎么吃亏。 街外的冷风吹得凛冽,她拢了拢领口,眼前便有两只旁若无人的亲吻。她瞪大了眼睛看,女孩子一脸红晕,闭着的眼睛,踮起的脚尖,在冷风中显得那样美丽。 她很想过去问一问女孩子:和爱人亲吻是什么感觉的? 是不是心慌气短,脸红耳热,连话都说不全,连阿妈都认不出? 但不管怎么样,应该都不讨厌吧? 她被叶辰大大小小占了那么多次便宜,她好像从来没讨厌过来着。 不想了,不想了,再想就疯了。事实胜于雄辩,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何曳穿着新买的短裙,蹬着随时会让她摔倒的超高跟鞋,来到俱乐部的门外,稍稍平静的心又开始剧跳不安。 今早,叶辰有力的臂膀围着她:“今晚,陪我出去见见人。还是前天打球的那帮人,你不用担心。” 她受惊:“翊良也去吗?他去,我就不去。” 结果,叶辰好像怒了,放开她的手,她才得以在四面楚歌之下,逃出他的办公室。 今天,他好像生气了。现在,她又迟到,他不会煮了自己来吃吧? 他是总裁大人啊,他是许多人想嫁的钻石王老五啊…… 她转过身,被冷风吹了吹,望了望身上的短裙,长吸一口气。 何三妹,你要勇敢。现在,他不是你的总裁,他只是一个喜欢你,想追求你的男子。 妈妈也说过:没有爱过的女人,人生是不完整的。 你和总裁是不可能白头到老的,但是,好东西总归要拥有一次,才对得起自己。就如身上这一条短裙,没试过,哪里知道自己适不适合? 第39章 动静 何曳一路给自己打气,一路直奔总裁今早指好的地方,在4楼猫着身子找人。服务的小哥很热情的问她:“有预约吗?” “是叶辰,飞辰集团的叶总,让我来找他的。请问,他在哪里啊?” 很快,转了一个角,推开一间vip房间的门,她便看到了男朋友,然后,她就后悔了。 总裁大人,我又给你丢脸了。 叶辰站在球桌的侧边,模特儿一样的身材,穿着正装,单手握着球杆,那股子潇洒、贵气,实在找不出更适合他站的位置了。 她小心翼翼的慢慢挪近他的身边,听到低头的高宁伟问:“你的野蛮师姐呢,不来?” 球杆“啪”的一声撞上白球,进了。叶辰慢吞吞的转身:“她最近不听话,我让她反省反省……” 还没反省完,便见一张精心打扮过的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都是我的错,我又给你丢脸了。” 他一直紧绷着的唇角漾开笑纹,旋又抿紧唇:“怎么这么晚才来?”拖她靠近自己,在她的耳边问:“又做了什么坏事,丢我的脸?” “我,我穿错衣服了。” 呜呜呜,她没想到他们今晚打桌球啊,穿着超短裙,高跟鞋,颈上还挂了条围巾,哪里适合这场合啊。旁边的女孩子都穿着夹克西服,打个小领结,女穿男装,不晓得多英姿飒爽。 早知道这样,她也这样穿,女扮男装这玩意,她最拿手,一向是极限级的可爱兼帅气。 叶辰看了眼她『露』出大腿下半截的短裙,果然很不满:“确实丢脸。” 何曳最后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彻底熄灭了。垂头丧气的跟着叶辰,与他来到球桌的另一角,他瞄准了一下,用肩膊碰了碰她:“会不会?” 她继续垂头丧气,旁边“嘘”声响起,高宁伟大声的道:“哗,欣欣今天真是别致啊。” 只见刘欣和二姑娘正英气『逼』人的过来。今天的刘欣与平时的端庄全不相同,简单帅气的牛仔面料西裤,白衬衫,小领结,长发在后挽起,光洁的额头,果然帅气又俊朗。 一旁早就到场的蒋方怡亲昵的拉着刘欣的手:“欣欣今天真漂亮,有品味就是有品味,穿衣打扮,不同场合不同需要啊。” 何曳的头更低了,连旁边正向自己走近的陆翊良都没发现。叶辰把她拉近自己一点,她弱弱的问:“刘大美人穿得是不是很漂亮?” “嗯,还好。” “哼,她怎么穿你都觉得漂亮。” “当然。”叶总裁白她一眼:“她穿得漂不漂亮,关我什么事?” “哦?”何曳还来不及明白,二姑娘就笑笑道:“听说欣欣的球技一流,今天,我可要大开眼界了。” 刘欣谦虚了两下,眼光瞟了瞟叶辰紧搂着何曳腰身的手,神『色』黯然了一下,转而微笑道:“阿曳也喜欢打桌球?” 何曳谦虚:“嗯,一般般。去年,我和一个人打,输得很惨,把全镇的脸都丢光了。” “是吗?那今天,我们打一局,好不好?” 何曳今天多了个心眼,小心的问:“赌钱的吗?” 蒋方怡笑笑:“老规矩,10万,一局定胜负。” “10万?”何曳尖叫,很遗憾的摇头:“我没钱……” 头被旁边的总裁敲了一下,一张支票在她的面前扬了扬:“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哗……”何曳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总裁大人:“总……叶辰,你真帅。” 有钱又大方的男人最帅了,哈哈哈……10万。 叶辰瞄她,细声道:“赢了再说。输了回家打……哼哼。”瞅了一眼她小短裙裹着的大腿之上,眼光所到之处,不言自明。 何曳脸红了红,举起球杆向着他:“哼,我赢了也要打你……哼哼。”何曳习惯了与总裁调皮地戏闹,但今天怎么就觉得像是打情骂俏,心无端端的很虚。 刘欣极不耐烦的把球杆用力一推:“开球吧。”她打了漂亮的几杆,志得意满的对何曳道:“阿曳,到你了,你可得让着我啊。” “我会的,一定让你。”何曳大言不惭,高跟鞋蹬蹬的上前两步,一推杆…… 那姿势,那动作,那眼神…… 整个vip房都寂静无声,只有桌球碰撞发出的声响和一个个桌球入袋音。一屋子的人看着何曳在球桌前转了几圈,球桌上的球越来越少,直至……一个都没有。 一杆清台啊,神乎其技有木有? 二姑娘最先回过神来,有气无力的问:“何曳,你刚才说你去年输掉了全镇人的面子,赢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何曳拿着手上的支票正得意忘形呐,随口就回:“小丁啊,去年来我们镇上打表演赛,我是特别嘉宾。输得我弃甲投降。” 叶总裁咳了一声:“弃甲?” 何曳赶快补救:“没弃甲,没弃甲,只是投降而已。” 小丁?难道是丁俊晖,众人集体凌『乱』了。 就连二姑娘都没声了,无比同情的望着木然呆站的刘欣。唉,刘欣知道叶辰近年『迷』上了桌球,她便一股心思要提高技术,硬是泡在球桌上,以图可以让叶辰刮目相看,却不想,人家去年就和小丁打上了。 造化弄人。 6 何曳拿着手上的巨额支票蹦蹦跳跳。太开心了啊,10万。又去数支票上的0,摇头晃脑,心满意足。 叶辰在后面喊她:“穿高跟鞋也跑那么快?” “啊。”是啊,今天本来要扮淑女的。何曳期期艾艾的转身,心里嘀咕,总裁大人不会觉得自己玩桌球玩得这么好,不够淑女吧? 刘大美人也真是的,不知死活。她6岁开始就跟着二师兄打桌球,12岁便打遍镇上无敌手。就连从小一起练球的二师兄都发誓不和她比试。今天居然有人主动送10万上门给她花,哎,自寻死路。 叶辰好笑,她那得意忘形的表情实在欠教训,扯她过来:“今天,为什么会迟到?” “嗯,啊……”扭捏了两下,终于招供:“去买衣服了。” “就这套?”总裁大人很不满意的皱眉。 她赶忙澄清:“这样和你配嘛。” “嗯。”总裁对这回答显得颇为满意:“我还以为,你有其他目的。” “什么目的?” “穿短裙,容易**我,还容易被非礼。” “你想都不要想……”她刚想唬他,却被他捉住小手,拖着放到他冰冰的俊脸上,她定定的看他,他闭着眼睛:“你终于明白了?” 何曳大胆的以手指抚过他的眉线:“我想知道,我没有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你……喜欢我。” 四周的风声都停了,他悠悠的张开眼睛,凑近她,热热的气流呼在她的脸上:“你真的误会了。” “啊?” “我不喜欢你。” “叶辰……”那只手又急又恼的想收回,却被他拥进怀里,薄薄的唇缠绕在她的耳后:“何曳,我不喜欢你,我……爱你!” “我……不愿意。” “……” 何曳很勇敢的抬头:“你喜欢我,我就一定得同意啊?”藐了藐嘴:“你都没追过我。” 看总裁大人还愣在那,轻快的撒腿飞奔:“你追上我再说。” 何曳以为,凭自己的身手,得把总裁大人追个脸红气喘,哪知道三两步便给人擒住了。她郁闷了一下,都怪这双高跟鞋。 额头被他重重的敲了一下:“追到了。” “不算,不算,打赢了才算。”她站停,双手握紧拳头护住前胸:“本姑娘今天比武招亲。” 她还真是玩上瘾了。叶总裁眯眯笑,任她那一拳“砰”的一声击落自己的肩膊,她心痛惊呼:“你怎么不躲?” 还没说完,双脚腾空,竟被他揪空高高的抱起,他低头,眼睛闪闪的望得她一阵晕眩,鼻尖抵住她的前额:“看你逃到哪里去?” 她想推开他,却又实在舍不得这个宽阔有力的怀抱,弱弱的撩他的银『色』钮扣:“太便宜你了,追都没追过。” 他唉声叹气:“我从前要是这么用心追女孩子,早就儿孙满堂了。” “嗯。”她心窝甜甜的,突然又一皱眉,动作凶猛,迅速抓住他的左前襟:“说,你从前追过多少女孩子?” “……没追过。” “骗人。” “真的,我都是被追的。”他显得非常委屈:“你没发觉,我严重缺乏实战经验?” “你就得意吧!”何小奴才心中得意非常,没追过女孩子啊,怪不得手段那么卑劣,居然用上200万要挟,还利用职权、假公济私。 他那明明是装出来的委屈样,眼里却偏有一眶清水在『荡』,何曳的心扑扑的『乱』跳。 终于,他是她的男朋友了啊! 原来,他是我的男朋友啊! 闭上眼睛,抬起头,丰唇轻轻扫过他稍薄的唇瓣,那略带冰凉、却偏又让她心窝暖透的春意,盈盈的聚满她的胸口。 他定定的望着她,月光下,她紧闭的眼睛长睫忽闪,丰唇紧抿着吻向他,竟有一种勇敢的执『迷』。 他长长的舒气,心头却还是浓浓的被填得很满。他静静的等待,等待她奉上真心的吻。身为他的女朋友的第一个吻。 第40章 办公 第二天一早,何曳心情愉快的跳下车。蹦蹦跳跳的冲到电梯口等电梯。 有男朋友就是好啊,一大早就有小王子专车接送。 大堂的电梯照例挤满了早班的人,何曳在这个梯看看,那个梯看看,才站定,发觉无数的目光正望着自己。 她好奇的望了过去,只见总裁男朋友正站在侧后方的vip专梯前望着她,她摆头,故意不理。 拜托,她既然是总裁女朋友就更应该以身作则,绝对不能随便搭vip专梯,破坏规矩。 上了楼,进了办公室。总裁大人已经开始埋头苦干了。她幸福的瞟了瞟总裁大人工作的身影。 真是帅啊! “何曳,你迟到?” 总裁大人好威严,何曳诧异:“我哪有迟到?明明是和你一起来的。” “哼,我上楼时是正点,你进来的时候,都迟了5分钟了。” “喂,你坐专梯当然快。我那是公用电梯,层层停,都快被那帮死仔包挤扁了。” “明天要是迟到,一样扣工资。” “喂……”她冲上去叉腰,他才不管,继续下命令:“坐专梯就不会迟到。” “我不要,我一个小保安,一向坐普通梯。有什么问题?” “何曳,你认为,我会喜欢你每天早上和那些男人搂搂抱抱?” 何曳嘴张得大大的。和男人搂搂抱抱? 好吧,早晨的员工梯确实人满为患,每一趟都超员,确实是挤得像搂搂抱抱。何曳没气了,赶快呵龙颜不悦的总裁大人。 “我搞特殊不大好的。” “有什么不好?” “这样的话,全公司都知道我和你有特殊关系了。不好,不好。” 总裁很生气:“有什么不好?难道,我会丢你脸?” 啊?这误会大了,跳过去,捏总裁大人的肩膊,顺气:“地下情轻易曝光,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哼,还地下?”总裁挑眉,把那双不规矩的手捉住:“这里是几楼?” “顶楼?” “明明是高入云宵了,还地下情。改天让莉莉贴张纸出去公示。” 公示? 一定有很多人不批准吧。 何曳一边和菲儿在员工餐厅排队,一边悄悄问菲儿:“你说,要是我和总裁大人的关系被公示的话,会有多少人投反对票。” “没几个。除了我……” 何曳欣喜,菲儿补充:“除了我,会投赞成票。” “阿菲,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菲儿瞪她:“谈恋爱是你和总裁两个人的事,你管那些三姑六婆干什么?” “可是,叶太太肯定会反对。她上次见过我,对我别提有多不满了。” “那时候,你还不是她未来儿媳嘛。对着属下,当然得摆摆上司款。”菲儿拍拍她的手安抚:“你别怕,都还没开始见家长呢?就吓倒了。” “才没有。”何曳踮起脚尖看着前面:“菲儿,为什么排队的总是男员工啊,就我们两个女的。” 菲儿被说中伤心事,一脸悲愤。 今天,何曳小奴才吃饭很安静。叶总裁奇怪:“不好吃?” “一般般。” “我提议出去吃,是你自己说想念员工餐厅的叉烧鸡饭的。算了……”总裁大人拿开她面前的饭盒:“我们出去吃。” “不是啦。叉烧鸡饭很好吃,就是,就是……” “嗯?” “员工餐厅里排队打饭的大都是男同事,除了我和阿菲。”何曳闷了半天,一肚苦水往外吐:“阿菲说:那些都是帮女朋友打饭的。飞辰公司里,都是24孝男朋友。阿菲没男朋友,所以得自己打饭,我明明有男朋友,可是……” 哦,聪明的总裁大人明白了:“你是觉得自己每天帮我打饭,很没面子。” “不是面子问题,是不受宠爱问题。人家的男朋友都是把女朋友宝贝到心窝里去的。” 闷闷的女人被总裁大人拖了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下巴被托起,腮鼓鼓的别向一边。 “我还不够宝贝你?” “不够。……饭都没给我打一顿。” 何曳想起近几个月来做牛做马的苦日子,悲从中来。总裁大人很认真的道:“那些男朋友都是飞辰公司的员工?” “嗯。” “想学我,不打饭的话,让他们先当总裁。” “啊?” 太狡诈了。不过,何曳提完意见,心情就好了。她又没娇贵到,要总裁大人给他打饭呢。就是菲儿用那同情的眼光望得她心慌气闷。 菲儿的原话:“阿曳,我没男朋友就算了,你贵为亿万总裁的女朋友,也得跟着我排队?” 何曳握拳:“哼,明天去吃福满楼,绝对不排队了。反正,我男朋友有的是钱。”当时又把菲儿气到半死。 以为打饭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总裁在会议室给何曳下电话通知:“阿曳,下员工餐厅吃饭。” 何曳很颓丧的下到员工餐厅。习惯『性』的排到队伍后面。今天的队伍更过份,排在前面的全是男人,不过,她前面倒是站了好几个很漂亮的女员工。 她正踮脚观察环境,却见餐桌上菲儿在拼命向她扬手。她猫身走过去:“阿菲,你不排队?” 菲儿瞪她一眼,拉她坐下来:“你就那么放心让你的总裁大人出来猎食?” “什么啊?”她东张西望,生怕总裁大人下来见到自己在偷懒。 “你看……” 顺着菲儿的手指望去,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哎哟,越是站在人群中,越是显出他的卓尔不群啊! 慢着。他怎么会在这里? “总裁大人在排队打饭?” 旁边的菲儿重重的点头,一脸愠『色』:“死人何三妹,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叫得动总裁亲自来给你排队打饭?” 何曳窘了,三步并作两步,排除万难来到总裁大人的身边,盯着总裁后面的一排女员工看了一阵,心里想:靠那么近干嘛?名草有主知不知道? 总裁回过头,气度很从容,很自如的问她:“今天,还是叉烧鸡饭?” 倒是她觉得尴尬,拖拖他名贵西服袖口:“你去等着吧!我来排。” 他淡笑:“你去和菲儿等着。快到了……” 总裁大人拍了拍她的手,何曳一脸辛酸的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冷水:“阿菲,我……” 菲儿:“阿曳,你要蛋定。去,让总裁帮我加一个鸡腿。” 何曳视死如归的在队伍后面喊了声:“总……叶辰,菲儿要加一个鸡腿,我要加两个蛋……” 菲儿很不齿的吼她:“居然还敢加蛋?还加两个……” 然后,她们静静的、默默的等着一身贵气的男人,千辛万苦挟了三份饭出来,菲儿赶紧迎上去,抢了两份放到桌面上,何曳手抖抖的给他擦额角的汗:“辛苦了,辛苦了……” 叶辰一边自如的扒饭,一边问:“从前,餐厅有高级部的,高管们可以到小餐厅打饭的,怎么没有了?” 何曳很得意的邀功:“是我过年前提的意见,饭堂主管不错,过年后就撤了高管部。都一个公司的,搞什么特权主义?有饭同吃,搞差别待遇,普通员工心里会不舒服的。” 总裁大人没说什么,继续扒了两口饭:“下次有意见先和我商量。” “才不呢。有意见当然得向管事的部门提。我不背后打小报告,那叫什么来着?”捅了捅菲儿。 菲儿刚噎下一块鸡腿肉,高声的道:“吹枕边风……” 何曳恼了,总裁大人却总算满意了,没再问高级小餐间被取缔一事。 晚上叶辰送何曳回家,她偎到他的怀里,很认真的抬头望他:“其实,你不用为我这样做。打饭什么的。我只是说说。” 他微笑把她拥得更紧了点儿:“我只是想你明白,别人能为女朋友做的,我也能为你做。” 小奴才翻身做主人的女人千万种感动,仰望着比平时更加温情脉脉的男人,等到发觉男人的手掌在自己的胸前游走,脸上还被啃了无数口时,已经回天乏术,无从反抗…… 何曳身轻脚软的从车上下来,回头对着总裁大人的车灯发呆,被总裁喝了一句:“天冷,快上去……” “哦……”她心中一万种悲愤啊! 总裁大人只是白天帮她排队打了一次饭,她晚上就得牺牲『色』相服侍了他半晚。还得各种阿谀奉承、不敢反抗…… 果然是商场上百战百胜的资本家,干什么都得收回超额回报。 第二天,总裁抢过何曳手中的建筑设计年度图片展览大全:“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 “嗯,努力学习,天天向上,总不能一辈子当小保安。”何曳半躺在沙发上,舒服的伸懒腰:“去福满楼吃吗?” “吃厌餐厅的叉烧鸡饭了?” “嗯。”何曳心中腹诽,让一介总裁排队给自己打饭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惊心动魄的了。她再也不敢了,还是去福满楼吃鱼翅燕窝吧。 叶辰皱了一下眉头:“我约了姑姑吃午餐。” “哦……”何曳抢回设计图集,挥一挥手:“早去早回,给我打包。” 叶辰和二姑娘喝了一道茶:“姑姑,你在等谁?” “等……来了。”只见门口处进来一个身穿黑『色』风褛、牛仔长裤,脚踏一双球鞋的身影。 第41章 报表 二姑娘心中暗骂一声可怜,却还是拉了拉刚进来的刘欣:“欣欣这样穿真是……别致。” “是吗?”刘欣沾沾自喜,偷偷瞄了一眼淡然自若的叶辰。 叶辰自顾自喝茶,被二姑娘瞪着,微笑的看刘欣:“真的,很好看。” “哦。”刘欣坐下,与叶辰靠近。脸『色』微红。 二姑娘心中微叹:欣欣这一次,真的是孤注一掷了。 刘欣多年来苦恋叶辰,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双方长辈也觉两人原是天生一对。但偏偏叶辰对感情事一直吊儿郎当,虽与刘欣相处融洽,却始终未谈及儿女私情。 刘欣与众人皆想,那是因为叶辰一向为人清冷高傲,又正值事业拼搏期,多年来,他的身边也没有固定的女人。怕是一朝点破言明,『逼』得太紧,反而会让叶辰对刘欣心生厌烦。 近年,刘欣一直在叶辰的身边,也极受尊重疼爱。以为,假以时日,等待感情日深,谈婚论嫁是水到渠成之事。 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何三妹。眼看着一向骄傲自信的叶辰,对小保安一往情深,俯首称臣。刘欣一路的温顺坚忍,终于化成火热的嫉妒和不甘。 这几天,刘欣是近乎疯狂的积极执着,就连穿衣打扮都刻意的模仿起何曳来。 唉,何曳家学渊源,虽然表面狗腿,但眉宇间英气天成。她女穿男装,阳光又不失柔媚,倒有一股自成一派的清爽纯净。 刘欣出身豪门,为人处事尽是淑女风姿,这一打扮,反倒失分。二姑娘心中纠结,暗替欣欣惋惜,便瞪着旁边悠然自得的叶辰:“害人不浅。” 叶辰爱理不理,帮刘欣倒了杯茶,招手开始点菜。二姑娘推了推刘欣:“你去外面看看你爸爸来了没有。我和小辰谈一谈。” 等待刘欣乖巧的出去了。叶辰才问:“姑姑今天,摆的是鸿门宴。” “宴你个头。”二姑娘劈口就骂:“要不是心疼欣欣,我都懒得理你。” “欣欣自有她的福份,要你担心?” “你对欣欣,到底有没有心思?” “我对欣欣,真的只有一门心思。” “什么心思?”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心思。” “小辰……”二姑娘气得咬牙:“你是说,对那个小保安是满腹心思?” “唉……”叶辰没说话,又喝了口茶。 二姑娘今天既然决定了当说客,便得痛陈厉害:“我只怕,那个小保安对你的心思厚得可开天劈地。” 叶辰失笑:“你是在赞她吗?我怎么听出另一番味道来?” “哼,你喜欢何曳,觉得她单纯又善良是吧?可是,我却觉得她心思满腹,城府深过黄浦江。” “呵呵,阴谋论,说来听听。”叶总裁一脸受教的表情。 “不说之前的不懂事,就说过年前,她利用你的职权,『逼』餐饮部取消了高管特供餐间,你知道,有多少高管向我说得痛心疾首吗?” “那件事,阿曳只是提了自己的意见。她作为飞辰的员工,有权利反映个人诉求,至于小餐室取消不取消,那又是餐管部决策层的事,和阿曳有什么关系?” “明知她是你的人,她对着餐管部洋洋洒洒训了一通,餐管部那帮人敢不给她面子?她这样私自交涉,人家能不想,这就是你的意见?” “那些人跟了我多年,多少也得明白我不是一个因私忘公的人。我要是有决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办。他们猜错了心思,拍错了马屁,也只怪他们道行不深,怨得了谁?” “哈,你这是帮她推得一干二净了。她要是心里为你着想,就会规规矩矩,不给你添麻烦。后宫干政,古往今来,都是大忌。” “姑姑,你是不是看后宫戏看多了?阿曳出身草根,看不习惯特权,又心直口快,提了意见而已。” “对啊,这就是距离啊。她出身草根,你呢,这一辈子代表的就是特权。我们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为什么要升职加薪?就是为了享受特权,更多的特权啊……”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我会慢慢教。菜来了……” “慢慢教?我看倒是你被教坏了。” “又唱哪一出?” 二姑娘用手掌当扇子扇风,想起这事,她还是气得一塌糊涂:“你说你是怎么回事?昨天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到饭堂给她排队打饭?叶辰,我们苦心培养你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大庭广众的帮女朋友打一份叉烧鸡饭?” “姑姑,这是作为男朋友对女朋友尽的心意。而且,我是下班休息时间,关你什么事?” “你,你……”二姑娘气死了。叶辰是叶家的宝贝啊,从小呵着护着敬着,而今,却倒过来服侍一个外人。气死了,气死了…… “姑姑,如果是刘叔叔为你到餐厅打一盒叉烧鸡饭,你会不会觉得很温暖,很感动?” 正在气头上的二姑娘有点蒙,不禁遥想了一下,真的有点温暖,有点感动。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叶辰狡猾的眯眯眼:“你有没有想过?我一直不敢娶欣欣,完全是为了你好?” “什么啊?为了我好?你别『乱』栽赃。”二姑娘义愤填膺。 叶辰:“你想,我要是娶了欣欣,将来你嫁给刘叔叔,刘叔叔是欣欣的父亲,那么我……是叫你妈妈好呢?还是姑姑好呢?” “不都一样嘛。没分别。”二姑娘心里美滋滋的,只要有那一天,叫什么都一样啊。 叶辰极严肃:“你觉得一样,刘叔叔却不会这样想。他这个人,一年比一年古板固执,要是我叫了他岳丈,他就绝不会让我有机会叫他姑丈的了。” 啊,这倒是很有可能。刘曳城那死脑筋。 叶辰继续下『药』毒姑姑:“你怎么不明白我呢?我是为你好?刘叔叔这几年刚刚有了一丝再婚的念头,我怎么能打击,给你们的光明前路设置路障呢?” 二姑娘明知叶辰一肚子坏水,绝不是为她着想。但偏偏他说的却极有道理,有气无处出,弱弱的道:“那欣欣怎么办?怪可怜的。你当初为什么一直不对她说清楚,害她暗恋了你这么久?真是害人。” “我哪里知道事情会发生成这样?我一直暗示过,我只当她是好朋友,好妹妹,是她以为我说这些话是心疼她。而她不表白,难不成我还特意找她来拒绝,狠狠的把她伤害彻底?” “算了。”二姑娘摇摇头:“我改天让她对你表白,你再狠狠的伤害她一次,一了百了,不用看着心烦。” 叶辰很“苦闷”的点头:“唉,辛苦姑姑了。” 他波澜不惊的吃完一顿鸿门宴,临末尾还给何曳打包了一只鲍鱼、半只白切鸡。又把二姑娘气得半死。 要不是怕宝贝侄子有一天要叫自己妈妈,她真的要把何曳煮了来吃。 居然敢这样使唤叶家一件宝。 意犹未尽的何曳吃完鲍鱼,丝毫不知道,总裁大人一顿饭,便摆平了第一说客二姑娘。 某一天,叶总裁头痛的望着桌上的卷宗,对着何曳抱怨:“阿曳,你走开一点,别搔扰我。” “我哪里有搔扰。”悄悄的松开搭在总裁大人肩膊的手,移开了几步。总裁大人还是瞪着自己,又退了几步,去到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偷眼瞄总裁大人。 还好,没再瞪她了。 一会儿后,正看书看得起劲的何曳又听到抱怨:“阿曳,你能不能……再站远一点。” “什么嘛?”她扁嘴,以前,老是叫自己过来,再过来一点。现在,却总是让她,滚开,滚远一点。 生气的开门出去。莉莉正忙得满头大汗,见何曳悠闲的出来,气不打一处来:“给我冲杯咖啡。” 何曳冲了杯咖啡放到莉莉的桌面:“莉莉,我是不是很烦啊。” “我没说过啊。” “可是,总裁,他老是……”何曳把总裁最近的反常表现挑三拣四的说了。 莉莉思索了一下:“阿曳,你终于有危机感了啊!” 何曳:“这和危机感有什么关系?” 莉莉:“你想想,之前总裁追你,当然得把你弄到身边,近水楼台。但是,现在人都追到手、吃下肚了,你还天天在他的面前晃,很容易产生审美疲劳的。再好吃的猪肉,天天吃都会厌,对吧?” “你才猪肉。” 何曳气闷打莉莉,但细想想,莉莉说得相当有道理,绝不是危言耸听。 瞅了总裁心情好的时候,她谄媚的摇头摆尾:“叶辰,你可不可以为我玩弄一下职权啊?” 叶辰警觉的问:“又有什么平民化意见?” 平民化意见?何曳更郁闷了,关于高级主管小餐室取缔一事,总裁大人已经很认真的教训过她了。 她那时候,又没和总裁拍拖。又不晓得自己原来早已经是大王的女人了。 公司兴亡,员工有责。 她只是以主人翁的精神提了一点宝贵意见,却被传诵成后宫干政的典范了。 何曳闷闷的抓衣角:“我想去设计部。” “为什么?”叶辰把她搂过来,抚她气闷闷的嘴角:“不高兴了?” “不是啦。你天天在办公室对着我,都对到厌烦了。一天到晚总是让我:滚开。” 第42章 悠然 叶辰磨牙:“我有说‘滚’吗?” “反正都一样。莉莉说这叫审美疲劳。我决定再也不搔扰你工作了。” “别听莉莉瞎说。”总裁头痛,她确实是搔扰到他了啊。她在身边,站得再远,他都只想拉她过来抱着,除了亲她,什么都不想做。 何曳绞着衣角:“说正经的。我不能一辈子当保安的啊,之前我也想着,等情况好一点,我就跳槽或是找机会去设计部。现在更是必须去了。” “嗯……”叶辰又开始咬她的脖子。 “你想啊,你要是向人家介绍,你女朋友我是做什么的啊?你总不能说,我是你保镖吧?设计师,说出去总风光一点。”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要配得起你有多难。” 下定决心,很坚定的望着总裁大人:“反正,我去设计部是去定的了。你不同意,我就投简历。” 叶辰看着眼前意志坚定的小女人,因为梦想,脸宠闪闪的发着光,还带着一丝不明的忐忑。她为了他,努力的想做一个出『色』的,配得起他的女人啊。所以,最近都不看武侠小说,把他书架上的专业书籍翻得通通透透。 “嗯,阿曳真乖。” 何曳很乖的尽了一阵女朋友的义务,便哄得总裁大人把她送到设计部。 设计部主管恭谨的送走总裁大人,望着旁边一本正经的何曳暗暗叫苦。 谁不知道,总裁大人把她当宝啊,开年不久就亲自去给她排队打饭,今天还把她送到自己这儿来。 设计部招了未来总裁夫人,这不是肠子里打手电筒……找屎(死)吗? 保安科的保头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把linda叫了进来:“linda,今天开始,何小姐跟你。” “经理……”linda上前扯着王经理的袖子,差点跪下来求他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不够资格的。” “我们设计部,就数linda你阅历最丰富,设计最新颖了。”王经理小声的道:“我们设计部只有你一个女设计师,不跟你跟谁?” “啊?” 王经理是对的,总不能让未来总裁夫人跟一个男人吧? linda第一次为自己是设计部的唯一女『性』而感到无比的沮丧。 何曳很尊敬的对着linda躬身道:“师父,拜托你了。阿曳人笨,请你多多包涵。” 师父?旧社会拜师吗? 不过,人家说不定是未来王后,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王后的师父,说出去,也能吓死几个人的。 linda笑脸盈盈:“阿曳嘴巴真甜。我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啊。” 何曳便欢天喜地的慷总裁大人之慨,请设计部的同事见证,吃了一顿丰盛的拜师宴。席间,在酒店隔壁包间谈生意的总裁大人,还抽空过来巡视了一下,加了两道菜。 本来也欢天喜地的总裁大人很快便开始后悔了。 何曳被下放到19楼设计部,他的办公室便空前的寂静。近几个月来,那个总在他的身边一会儿被他气到跳脚,一会儿又被他哄到眉目含笑的女人,一下子就远离他的视线了。 想她时,抬起头,书架边、沙发上再也没有她。白板上的“正”字标记还在,『色』香味俱全的咖啡却很难喝得到了。 唉,空虚、寂寞兼且冻啊! 当爱情成为习惯,这习惯突然更改便很要人命。 他又一次打电话给何曳:“阿曳,上来给我冲咖啡。” “没空。” “什么?” 何曳小奴才赶忙救场:“我已经教了琪琪了,『奶』放多少,咖啡放多少都写到纸上了。她会给你泡好的。” “可是,我喝起来,感觉不一样。” “叶辰,小辰辰,嗯……小辰哥哥……” 那边一撒娇,叶辰没辙,长叹气:“你有那么忙吗?” “当然忙啦,你以为像你啊,大老板,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我们给你赚钱。我们小员工领你几分钱工资,可是出12分的精力的。” “何曳……” “啊,我错了,今晚补偿,补偿。” 叶总裁总算满意的挂机,等着晚上找补偿。结果,被女朋友放了飞机。 “叶辰,我过不去。今晚集体加班,我不能搞特殊。” “你加什么班?你是学徒而已,快回来。”叶总裁气得脸都黄了。 “喂,我现在以事业为重,要赚钱养家,你不能拖我后腿啊!挂了……” 叶总裁无奈得叹气都没力了。他拖了女朋友的后腿啊,他的女朋友要以事业为重、要赚钱养家啊! 晚上,何曳望了望墙上的挂钟,10点了啊,这么晚了。头痛,腰酸。linda师父和同事们也都有了黑眼圈。 设计部的人做事真拼命啊。草图赶出来了,又改了三次,还是没有通过。设计要别具风格,还得估『摸』着财务预算。 她跟着linda干了几个昼夜,感觉自己过去在总裁身边当小保安真是浪费光阴啊。要是早点跟着linda师父,她也许早就上手了。 不过,从现在努力学,加把劲学,也能赶上的。大器晚成,她才23岁呢,不急。 linda过来,递了件风衣给她:“今天就到这儿吧!你看你累得,明天,总裁可得骂死我们。” “不会的,他公私分明。”何曳赶忙帮总裁大人辩解。 linda微笑,开始时对何曳的所有不快都抛开。这小姑娘做事勤快,对人礼貌周到,又刻苦肯学,也不因为总裁的缘故而摆架子。再辛苦,嘴角都带着微微笑,乐天知命,怪不得总裁大人会喜欢。 她也喜欢。和何曳一起出到车站,何曳被冷风一刮,如梦初醒般:“师父,我死了。” “怎么了?”linda吓到了。 “我三天没陪过叶辰了,他一定会杀了我。死定了,死定了……”何曳呱呱怪叫,也顾不上linda师父了,招了辆的士,深夜送上门等总裁大人杀头。 叶辰一打开门,翠竹下,何曳耷拉着头,半弯着腰,垂头丧气:“我错了……” “哪里错了?”叶辰把她从冷风中拉进来,放到怀里夹得死死的:“偷人了?” “绝对没偷人,没勾三搭四。”小奴才表忠心,往他的怀里拱啊拱的。 唉,三天没抱过,好想念啊! 叶辰心满意足的抱了何曳进来,与她在沙发上滚了几下,随口问:“今晚晚饭吃什么了?” 她张着大大的嘴巴:“糟了,忘记……吃饭了。” “你,你……”总裁大人气蒙了,把她扔在沙发上:“坐好,别『乱』动。” 说完,就气鼓鼓的去厨房里煮面条了。 听着锅子锅盖的撞击声,望着总裁大人居家休闲的身影,何曳心中暖和。总裁大人一扛了面出来,她就对天发誓:“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工作,好好报答总裁大人。” 叶辰气得敲她的头:“你可不可以不工作?” “别开玩笑。我才找到人生的第二乐趣。”何曳扛起面碗开吃。 “什么是第一乐趣。” “不就是你嘛。笨……” 叶辰总算满意了,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女人狼吞苦咽,把一大碗面条吃得渣都不剩。 心有点儿痛,『摸』她的头发:“你们设计部到底在忙什么?饭都顾不上吃?” “赶图书馆那个方案啊。是你们叶家捐助大学的那个图书馆,王经理说设计要精益求精,为你们家争足面子。”何曳心中有点儿自豪,为叶家争面子啊,好像这面子和她也有点儿关系的。 总裁果然瞟她一眼:“什么你们家?明明是……我们家。” “哦……”她偷偷的抿嘴笑,想起今晚定案的那个设计图,大气时尚又动感十足,真是争足了面子。 总裁大人原来也是个慈善家,居然捐了那么多钱给大学,还负责设计建造,出钱又出力。 她亲他的嘴唇:“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她不回答,心中五味翻腾。 越来越喜欢你了,到底要怎么办呢? 何曳到了设计部,离总裁大人远了,才发觉原来在员工的心中,有另一个不同的总裁。是她从前所没看到的。 linda师父电脑桌面的博物馆的背景图,竟然是叶辰当年的得意作品。就连她们现在工作的飞辰大厦,也是叶辰还没留学之前“练习”的手笔。 他在外国留学,学生时代便一鸣惊人,多年来获得知名设计大奖无数。 他不光是地产界的牛人,财经界的骄子,还是设计界的偶像啊! 然而,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啊。她本以为,天上掉了一块馅饼下来,不小心砸到她了。 她想不到,这块馅饼这么肥美、皮薄馅靓到,是人都嫉妒。 设计部的同事不说,但她能感觉得出。她即使再努力,都达不到总裁的境界的。他们的心里,一定也会奇怪,这块馅饼自己是怎么摊上、并接住了呢? 他要只是那个在餐厅帮她排队打饭的普通人,那应该有多好啊! 唉,好大压力。 她是没有总裁大人那么天才啦,所以,她只好努力,更努力…… 何曳洗澡时,还是沉浸在距离产生的晕眩感上,实在是太累了,只惆怅了一会儿就呼呼的睡死过去。被人抱了回房,躺在专属大床上都完全没察觉到。 第43章 情愿 早上被闹钟闹得心慌,一掌往床头打去,抓住一台手机,甩手就扔。继续睡…… 一会儿后,『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搔她鼻子,脸上被扎得微痛…… 什么东西?搔得她微酸又痒…… “阿菲,你养了狗狗吗?” “你才狗狗……起床,大懒猪……”咦,是总裁大人的声音哎。 啊……何曳醒了,张开眼睛,脸上更痒了,还被人咬得吧嗒吧嗒响…… 何曳使尽浑身解数,才逃脱晨早起床精神好得出奇的总裁大人。打算起来,给总裁大人准备一顿简单却美味的爱心早餐。 站到餐桌前,望着一桌子的美食,何曳惊呆了,感动了。冲上去抱住刚下楼的男朋友:“小辰哥哥,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无以为报,真想……” “以身相许?” “改天吧!”何曳美滋滋的坐下,刚想享受早餐,筷子举到一半,发现刘姨一脸愠『色』的从厨房出来。 何曳想找洞钻,为什么每次自己留宿总裁家,都得被刘姨撞见啊? 拉了拉总裁的衣袖:“她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吧!”总裁淡定的吃早餐。 “早餐不是你做的?” 总裁勾唇:“我早上有那么多活要做,哪会浪费时间做早餐?我不喜欢家里有人,平时没有佣人,刘姨在老宅,会定时过来搞搞清洁、准备一下起居饮食。” “哦……”定时来,都能来得这么准,佩服了。不晓得刘姨会不会又向二姑娘打小报告。 上车时,把心里的担忧和总裁大人探讨。他点点头:“一定会打小报告的。还会添油加醋,无中生有。” “太冤枉了。”何曳在座位上抱着膝盖拼命撞:“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捉『奸』捉了两次。惨了……她一定以为,我天天晚上都在你这儿睡,不活了,不活了。” 叶辰也显得很遗憾:“确实冤枉。要不……我们改天就把那个做了,把你睡了我这一冤案弄成事实,你就可以沉冤得雪了。” “好……难。”何曳狠狠的咬他手臂,谁叫他一大早就不正经。 照例在员工电梯边规矩等电梯的何曳被总裁抓进了vip梯,她本想反抗,电梯却已“叮”的关上了门。 “我说过,不想搞特殊的嘛。你真是的……”何曳不满。 “你已经够特殊了,就不要再挤占普通员工的福利了。相信我,电梯边的无数员工会感激你的。” “话说,这vip梯也应该像高管餐室一样取消……” 被总裁大人瞪了,好委屈的拖他的手:“你啊,就是从小特权特惯了,一身的王子病。” 可不是吗?从前对着自己总是颐指气使,奴役她不晓得奴役得多欢快。 正批评总裁批评得起劲,电话却响了。 好开心,是妈妈哎。 “妈妈……”给总裁打眼『色』让他别捣『乱』。 电话里,妈妈是一贯的风格:“阿曳,工作辛苦吗?” “嗯,一般,还挺得住。” “昨晚加班很晚吗?” “不太晚,就11点多。” “哦。那睡得好不好?” “……挺好的。” “那……你是在哪儿睡的啊?” 何曳立时警觉,身子站得笔直,声音却像蚊子叫一样:“在家睡啊……” “是吗?可是,为什么菲儿却告诉我,你加班加了通宵呢?” “妈妈……我,我……”又被妈妈算计了,又穿帮了,妈妈肯定知道她留宿总裁家了。呜呜呜…… 何欣如似乎咬了咬牙:“昨晚,你在小辰家?” “妈,我是睡沙发的,相信我。”何曳声音都抖了。 “噢,现在的都市人还有这么纯洁的?看来,我家阿曳真的捡到了一块宝。” “妈……”何曳都急得想哭了:“我真的没有做错事。守宫砂还在呢。你即使不相信叶辰,你得相信我。” “哼,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你忘了妈妈的话,妈妈也不能千里之外去打你。但你……好自为之,不要太过相信人。” “妈,我只是昨晚加班加晚了,太累了,就这一次,就被你查岗了,我平时很清白。” “哼,我一年都不查一次岗,一查你就不在?可真是中**彩了。” “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何曳仿佛看到妈妈锐利的眼正盯着自己,头点得像啄木鸟,继续听妈妈训话,训完之后直接想撞墙。幸好给总裁大人拦住了,撞进了他的胸口。 她瞅着他,罪魁祸首啊。 他却一脸好奇:“阿曳,什么守宫砂?哪里,哪里?” “别动,你给我别动。”她没兴趣和他瞎缠,一回到设计部就见到菲儿。 何曳拖菲儿出走廊:“怎么办?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菲儿:“同志,你昨晚手机关机。我和何师父都打了n多次。” 关机?啊,一定是总裁大人干的好事。何曳抓狂。 “没事,我昨晚说你加通宵班。”菲儿淡定的安抚何曳。 她更郁闷了:“妈妈用话套我,我说我只加班加到11点。” “啊……果然是何师父啊。”菲儿梦幻的道:“那她知道你和总裁同居了?” “阿菲……”何曳跺脚,菲儿鄙视的瞄她:“还不承认,昨晚你和……” “真的什么都没干。” “好吧!”菲儿瞅了眼何曳:“你还是小心点,同居这种事,传出去始终是女人吃亏。宁让人知,莫让人见,明白吗?” 何曳还在挠头:“不明白。” “就是,你做归做,做完了记得回家。” “陆菲儿……”陆菲儿被何家咏春痛扁了。 又一天,开完高层会议,设计部王经理刚好和总裁走在一块。总裁对设计部最近的工作给予充分的肯定。 “经常加班,你们辛苦了。” 王经理:“没什么。这件案子做完,大家就可以闲上一阵子了。叶总你也知道,我们有时候忙得要死,但有时候,又闲到心慌。” “是的。不过……设计这事,很讲灵感,别『逼』得自己进了死胡同。”叶总裁加大脚步向前迈,声音响在王经理的耳际:“多关心一下员工身体,再忙都得吃饭。” “啊?是。”王经理皱着眉头想总裁的教训:再忙都得吃饭? 踱回办公室,就听到未来王后向linda师父撒娇:“师父,我们去吃饭吧!” linda:“再过一会儿就行了。饭什么时候不能吃?” 未来王后:“不行啊……不按时吃饭,总裁知道会杀了我。” 王经理额头冒汗冲了上去:“linda,去吃饭。” “我还有……”linda看着王经理的脸『色』,无奈的拖着何曳去吃饭。 王经理心中慨叹:怎么就把何曳给了最拼命的linda呢?要是把未来王后养瘦了,总裁不得杀了我? 手上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设计部显得过于清闲。何曳便常常偷偷的上去哄哄男朋友。 这一天,何曳刚刚从总裁办下来,同事小朱便坏坏的大声笑道:“阿曳,又上去喂夫了?” “什么?喂……夫?”何曳惊愕状,设计部众人哄堂大笑。 “我们设计部两大景:王经理牌慰妻器,叶夫人式喂夫石……哈哈哈。” 何曳咬牙,追着小朱打。小朱刚跑了几步,面『色』僵硬,突然站定:“叶总……” 何曳才不信他呐:“别装模作样,打死你。” 小朱不躲不闪,何曳讶然,便听得身后熟悉的轻咳声。 何曳心慌慌的回过头,赶忙冲到门外,一手把不知何时进来的总裁大人拖出走廊。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嗯,‘喂夫’的时候。” 何曳额头冒汗,见他一脸严肃,只好拖他的袖子拼命摇:“你知道的,设计部那帮死仔包,语不惊人话不休。你别生气。” “哼……”他还想吓一吓她,却笑笑拍她的脸:“你啊,什么人都能爬你头上欺负你。” “没欺负,没欺负,真的……” “嗯,我今晚不能陪你吃饭。” “哼,你欺负我……” 他抚她扁着的嘴:“『奶』『奶』亲自打电话来。我好久没陪她吃饭了。” “哦,那你吃得开心点。我……”突然跳了起来,向总裁大人扬手以示再见。 叶辰好奇,侧头偷望。 只见何曳蹦跳着冲进办公室,拍拍手掌:“大家听着,今晚,给机会你们请客。” “阿曳,请什么客?” “你们不是说要请我吃欢迎宴吗?哼,我来设计部,你们都还没有欢迎我。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啊。” 小朱咬牙切齿的道:“你不用陪总裁吗?” “不用。”何曳好愉快的摇手:“今晚奉旨,自己吃自己。” 小朱:“何曳,你还是去‘喂夫’吧!我们很穷。” 穷归穷,linda还是一口敲定晚饭就去街口新开的川菜馆。 叶辰笑着转身,何曳不管去到那里,总是很快便与人打成一片。在总裁办那一阵子,自己处处对她格外开恩,也没见那一帮女人对她嫉妒愤恨。 所以,『奶』『奶』也会喜欢她吧?她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最受长辈的疼爱。 叶辰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但一回到家中,便明白,何曳即使在人群中多么随『性』亲和,在自己这个家,却是一分胜算都无。 第44章 离开 他咧开嘴角,把装出一脸愠『色』的『奶』『奶』熊抱在怀。 “『奶』『奶』,我闻到大闸蟹的香味了呢。” 叶老太被最爱的孙子抱着磨了两磨,喜笑颜开,但还是忍不住责怪:“哼,『奶』『奶』等你都等得变大闸蟹了。” “『奶』『奶』……怎么会?”叶辰放开叶老太,搂着她的肩膊往屋内走。 “还说不是?从前,你再懒都经常回家吃饭,但现在呢?『奶』『奶』都有半个月没见过你了。” “忙嘛!奋斗期。” “工作,你都奋斗了一个世纪了。” “呵呵,人生也得奋斗。” 精明的叶老太立刻就定下来:“有女人了?” “女人,一街都是。”叶辰面『色』不变,『奶』『奶』明知故问,他也乐得装糊涂。 餐桌上,大闸蟹被剥好,放在叶辰的盘子上。叶辰吃了一口,突然就叫住刘姨问:“是这样吗?” 一桌子的人惊诧的望着叶辰手拿着一只未剥开的大闸蟹,竟然拿着工具奋力的剥。 刘姨吓得下手去抢,叶辰却推了推:“别动。我学学……” “你学这个干什么?”『奶』『奶』悲伤啊,她的宝贝孙子从小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喝一杯开水,都得几个人侍候的啊。 叶辰唇边抿了一抿,不禁想起,某人扁着嘴角,不满的把剥好的虾肉恶狠狠的塞进他的嘴里,一边瞪他,一边嘟嚷:“亲力亲为才好吃,知不知道?娇气……” 二姑娘望着叶辰眯眯嘴笑的表情,不禁咬牙:“难道,你想学来,剥给小保安吃?” 叶辰微微抬头,瞪了一眼二姑娘,这才用纸巾擦了一下脏手。妈妈李静云漫不经心的道:“小保安,就是被刘姨碰到,在你家里睡的女人?” 刘姨低下头,退到一角。叶辰继续吃饭。叶老太来劲了,望着刘姨,一脸好奇。 “还总是那一个。”刘姨点点头,又退了一步。 叶老太惊喜:“小辰,你居然带同一个女人回家睡觉了?” 叶辰望了望天,长叹:“『奶』『奶』难道希望我带不同的女人回家睡觉?” “别玩,说,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叶辰把餐巾往桌上一放:“你们明明早就知道,还演什么猴子戏?” 李静云斜睥一下儿子,冷冷的道:“我们以为,你会带她回来,起码让我们见识见识,哪想到,你要我们用『逼』的?” “好的,如果妈妈欢迎,我现在就让她过来。” “免了。” 叶老太看媳『妇』脸黑了,赶快打断。 “小辰,我不管啊!反正,我最相信媳『妇』儿的,她不同意,『奶』『奶』也不接受。” “『奶』『奶』……”叶辰懒懒的靠向椅背:“我又没要你们接受。” “什么?”三个女人同时惊叫,尤其是二姑娘,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叶辰是认真的哪。原来不是吗?还是…… “你是想先斩后奏?或是根本就不理我们怎么想?”李静云握着餐巾真想一下扔向他。 “明知你们不喜欢,我又何必求你们接受?反正你放心,你们一天不同意,我都不会娶她。” “你要是和她玩厌了,就和欣欣早点办婚事。” “我为什么要和别人办婚事?我不会娶你们不喜欢的,更不会娶我自己不喜欢的。”叶辰起来,扶起叶老太:“我们去花园坐坐。” 叶老太起身,刚迈开脚步,便听得孙子很散漫的一句:“大不了终身不娶。” “小辰,小辰……”『奶』『奶』急了,拖着孙子的手一直摇,叶辰却一点儿也不急。 “『奶』『奶』,坐这儿,这儿空气好。” “空气好顶个屁用,我问你,刚才说什么终身不娶?” “你们都不喜欢,我娶来干什么?”叶辰垂头丧气:“我爱你们,是绝对不会做你们不喜欢的事情的。何况终身大事,当然要全家人都开心。” “我们不喜欢她,你就甩了她。”『奶』『奶』安抚:“欣欣你不喜欢,还有邓翁的女儿啊,要不,那个……” “『奶』『奶』……”叶辰泪涟涟:“我不『逼』你们接受阿曳,你们也不能『逼』我接受别的女人啊。” “可是……” 见『奶』『奶』真的急了,叶辰咬牙,含着泪光:“『奶』『奶』,你们一直催我早日为叶家开枝散曳,我也找得很苦。终于找到阿曳了,你们却不同意。” “可是,你可以和别人开枝散曳的啊,为什么一定得是那个小保安?” “『奶』『奶』,你『逼』我去和别人……配种?” “小辰……” “这样吧!我听你们的话,和她断了。” “真的?”『奶』『奶』整个眼珠子都亮了起来。 叶辰很认真的回『奶』『奶』的话:“其实,爱情这东西,丢下丢下感情就淡了。过了10年8年,我一定把阿曳忘了。给你找个名门闺秀,生个白白曾孙。” “什么?10年8年?”叶老太用吼的:“那时候,『奶』『奶』90多了,早就去见你爸爸了。还抱什么宝贝曾孙?” “怎么会?『奶』『奶』你一定长命百岁,就这样说定了,我给『奶』『奶』生个曾孙贺你的百岁宴。” 『奶』『奶』想哭了,这个孙子『奸』诈啊,居然用曾孙来要挟她。明知她一心一意盼曾孙都盼到流口水了,他却狠心还要自己等上10年8年。 “你干脆现在就气死『奶』『奶』算了。” “一人退一步啊,你们不能太『奸』诈。我都愿意放弃阿曳,你们就不能等一等?” “明明是你『奸』诈。再追一个女人,要10年8年吗?” “我花了32年才找到阿曳,再找下一个,10年8年是保守估计。” 叶辰一筹莫展,他这生遇到过不少难题,而解题的过程让他总相当欣喜。有挑战嘛,生活才有趣味。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够一帆风顺。他的小保安,二姑娘和『奶』『奶』是解决了。她们有软肋,是叶辰捏在手心,可以随意掌控心思的人。 只是妈妈,他明白她的理智和坚忍,所以知道自己很难憾动妈妈的心绪。 他晃了晃思绪,决定还没开始的东西就不要忧心。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来到厨房,只见何曳正拿汤勺在锅里搅啊搅。他从后抱着她的腰,摇了两摇:“什么时候才……煮得熟啊?” “快好了啊!别急……”何曳继续搅锅里的白粥。 “都急死了……”身后的男人在磨。她皱皱眉,感觉被他搔着的颈脖子很痒:“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哎,你去那边等着,我就好了。” “哪里要人等那么久的?” “喂,煮粥是要火候的嘛,难道要不生不熟的吃?” “吃了就熟了。” “什么嘛?莫名其妙……”何曳感觉后面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正出其不意的撩了上去,她一把抓住他在腰间揩油的手:“喂,干嘛?” “这锅生米都煮到半生熟了,阿曳……”他把头偎过来,充满期待的望她:“你什么时候,让我煮得烂熟。” “什么嘛?” 生米,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 总裁大人,快放手…… 可是,上面城门失守,她心慌气短,感觉胸前的手指如施了魔法,即使她运功抵抗,还是全身上下如吃了散功粉一样,软弱无力。 她亲他一下,脸『色』绯红:“不要在这儿嘛,厨房脏,你先出去,一会儿让你吃。” 总裁大人激动莫名,松开手,冲到沙发上等着。 全身上下血『液』沸腾,真想把暖气关了,好让自己不至于如热油上炸起的油条,又热又挺。 阿曳等一会儿就让他吃啊…… 何曳捧着一大碗粥出来,放到茶几上,叶辰已经反手把她抱住,双手『乱』『摸』:“阿曳……” “嗯……”她含羞答答的,推了推他:“还烫呢,别急。” “不急。粥摊冻了再吃,我们先……吃。” 太好了。先吃完阿曳,再吃爱心粥,补充好体能,再吃阿曳,反复吃,一直吃……哈哈哈…… 他像狼一样擒上她的身,她却目瞪口呆,拼死反抗:“喂,别不听话。” “喂,别没信用,你刚才说让我吃的。” 她眯眯笑:“我是说吃粥啊,你想哪里去了?” “你,你……”叶辰看着她双手竖着,保护前胸,气得挠头,但一腔欲念却挥之不去。 女朋友一副拼死保卫贞『操』的样儿,叶总裁只能无奈的吃粥,一边长吁短叹。偏偏何曳又像『药』膏一样粘在他的身上:“好吃吗?” “你滚远一点,别勾我。” “哦。”她很听话的退远了一点,拿眼尾可怜的望他。他又不忍心,把她扯过来,咬了她小脸珠一口。 唉,吃不到,咬一下也好。 何曳等他把粥吃完,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书。突然跳起来,收拾一下厨房打算回家。 叶辰气得发昏,不理她。 何曳好奇:“你不送我?” 叶辰:“这么冷的天,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餐风『露』宿?” “哪里是餐风『露』宿?你豪车来回,不知多滋润。” “我不管,反正今晚起,再也不送你回家。” “那我走了。”何曳气呼呼的。 真是的,不让他『奸』计得逞,就连送自己回家都省了。凄凉啊,这里豪宅社区,方圆几里都没有出租车经过的啊。 还说餐风『露』宿,人家的男朋友,骑自行车都送。 刚开门,小手被扯住,叶辰在咬牙:“为什么一定要回家?在这里睡不行?” 第45章 舒服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房子和床多的是。” “不行啊,妈妈会查岗。” “你让菲儿帮你说谎不行吗?” “更加不行了。菲儿一定会告状。”何曳中伤菲儿:“她没有男朋友,我不回家她就更加寂寞,所以,一定会向妈妈添油加醋。” “……等我。”叶总裁回屋穿衣服。披了件大衣,发动车子,把何曳送到宿舍楼下。 其实这一路送女朋友回家,她路上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一点儿也不寂寞。不过,一个人回家的路,难免孤清。 他怨念:“你真是铁石心肠,这样折磨男朋友。” 何曳讪笑:“要不,我再送你回家。” “好啊,然后,我再送你回来。”总裁大人说到做到,就想把她扯回车上。何曳的手机恰是时候的响了起来,她恭谨的拿出来接听:“妈,嗯,到家了。” …… “真的到家了,在楼下,我和小辰说两句话就上去。……你不相信,我一会儿用固定电话打给你。” …… “没有,绝对没有煮成熟饭,米都还没下呢……妈妈,你放一万个心。” …… 电话挂断,叶总裁有气没处出:“你妈妈也太低估我们了。我们要是想做什么,一定要等11点之后吗?” “啊?” “阿曳……”叶总裁死心不息:“我们可以在10点前就煮饭的。” “煮什么饭?半夜三更的。” “半夜三更,火才够旺啊。” 何曳匆匆忙忙的亲他以示安抚,一路往家里疯跑,准时报到。 不就是远在千里的丈母娘查岗吗? 叶总裁身经百战,越挑战越强大。第二天一早,便取消了公司宿舍的所有固定电话,让电讯公司的人来把线都剪了。 名为:与时代接轨,压缩公司经费。 员工宿舍的人们也没啥意见,毕竟现在这时代,都有手机了,一部固定电话不影响大局。 只有何曳向何妈妈解释了n多遍,才终于让她相信,固定电话没有了。以后,用手机报到就可以了。 菲儿极鄙视的:“呸,你家总裁真是太『奸』诈了。居然出阴招。” 何曳欲哭无泪:“不是,唉……确实比较『奸』诈。”就连她都没有办法帮男朋友开脱了。 这一天,菲儿在手机上对何妈妈很豪气的道:“别怕,何师父,有我呢,我一定帮你把阿曳看得紧紧的。她迟一分钟回来,我都给你报告。” 刚放下电话,便见到叶总裁斜倚在走廊,蕴含深意的望着她。菲儿莫名的打了两个寒战,一天都不敢迟到早退。 想不到,就这一天之后,菲儿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改善。 原因起于下午,叶辰在翻大学同学毕业册。何曳伸头去看:“为什么呢?这么帅的总裁大人的同学,却长得都这么欠营养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总裁大人很从容的道:“当年,我一进班教室,稍微有点姿『色』的男同学都主动要求转专业了。” “哦?”明知总裁大人没一点正经,何曳小奴才还是很得体的奉承,努力做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宁**头,莫做凤尾嘛!哪一个美男子敢屈尊在我的身边,所以,只剩下这些了。”他点了点一张相片:“这个怎么样?虽然长得……嗯,很有天份的,家境也不错,如何?” “你是想给我介绍男朋友吗?”她欣喜的眨着眼睛,却被敲了一下头。 “给菲儿的。你想她会喜欢吗?” “切,给菲儿,要那么麻烦吗?飞辰公司不是大把?” “对啊!”总裁大人相当认真,打电话就想叫人事部送员工简历,何曳捉住他的手:“其实,我觉得啊……小常助理就很不错。” 总裁放下电话,勾唇笑:“你的眼光,还真狠辣。” “当然啦,我是谁啊?我的男朋友又是谁啊?”何曳小奴才刻意奉承,总裁乐不可支,立即把小常助理叫了进来。 “今天开始,你每天帮菲儿打饭。” 一心等着总裁下命令的小常助理半天没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气还没定。 “叶总,为……为什么?” “菲儿是阿曳的好姐妹,你得帮我照顾好她!” 小常助理想撞墙,总裁你拍拖归拍拖,不能影响我啊。你女朋友的好姐妹,关我屁事啊? “我不去。”小常助理视死如归,第一次拒绝总裁大人。 叶总裁好可怜的样儿,拍拍小常的肩膊:“小常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向帮我分忧解难的不是吗?菲儿她整天缠着阿曳,阿曳又放不下她,天天吃饭还得拖着她。你想想,我拍拖拍成三人行,这感觉,这感觉……” “你就帮帮我,帮帮我,啊?” 总裁都低声下气了,小常助理还能说什么?中午,把一盘甜酸排骨饭放到菲儿的桌面:“叶总说:从今以后,他和何曳吃饭,你和我吃饭。” 菲儿张着大大的眼,一脸茫然。小常气闷闷的解释:“从今天起,我每天帮你打饭。你不用来排队了。” “为什么啊?” “这是总裁的命令。……事关年终奖。” 好一会儿,菲儿极鄙视的藐嘴:“小常,你要追我就追我呗,有必要把总裁大人抬出来吗?” 小常目瞪口呆。 菲儿一边摇头,一边扒饭:“我不是阿曳,一见到高层便晕大浪,我……绝不向强权屈服。你要追我就得讲诚意。” 小常更加目瞪口呆…… 何曳煮了一半糖水,出来客厅,总裁大人半躺在沙发上看书。她禀报:“快煮熟了,再等一等。” “唉,米都没下,怎么煮得熟?” 煮糖水当然不下米,真是的。何曳正纳闷,总裁大人把她扯过来,撩她的领口:“什么时候,让我下米?” “你想学煮饭?” 总裁大人眯嘴笑:“我想煮……你。” “别……”她灵敏的跳开:“又来了。” 他装出很痛苦的表情,捂住胸口:“我都快被火烧死了。你就好心,让我……” “没米了,没米了,别动……”何曳半推半就的被总裁大人吃了一会儿豆腐,她抱着火热的男人身体,左拱右拱:“妈妈说:女人不能在婚前被男人占太多便宜。要做个洁身自爱的好孩子。” “现在,洁身自爱能值几个钱?” “嗯,也对。”何曳点头,大彻大悟的表情:“男人都这样想的。” “嗯。”他抱紧她,亲了又亲,阿曳的皮肤真滑,虽然不算白皙如雪,手感却是真的超好。 何曳习惯『性』的被占着便宜,一边倾诉:“就说我们设计部那帮死仔吧,今天都给摄了魂魄。” “哦?” “那个大明星郭子淇,你听说过吧?” “嗯……”总裁大人很难得的放松了点,没再挠她。 “今天,她不是来我们隔壁新开的金福珠宝剪彩嘛,设计部的人集体出去找灵感,半天之后,才回来,一个二个都大叹。” “哦?” “哼……”她显得很气愤:“说什么:子淇花下死,做鬼也疯流。” “糖水好了吗?去看看。” 何曳正说到挥发处,一边冲去厨房一边感叹。这个郭子淇她在画报也看过,当真是天使脸孔魔鬼身材,唉,长得那个样子,那个男人摊上她,真是做鬼都愿意的。 “叶辰……” “啊?” “其实,你要是想找很容易就生米熬成熟饭的,应该找郭子淇那种女人啊。说不定,半天就让你搞定了。” “何曳,糖水倒了。” “没倒啊。”何曳很『奸』狡的来到总裁大人身边,笑呵呵的说:“所以啊,娶妻求淑女,像我这种很难煮得熟的,才值得,不是吗?” 说了那么多,原来是想推销自己。他大笑,把她拖过来抱着:“嗯,娶妻求淑女。不过,阿曳,你觉得自己够……熟吗?” “哼,又笑我。”她虽然不够淑女风度,但好歹是个好女孩。 但菲儿说,现今这世道,越是open的女孩越吃香。食『色』『性』也,男人都是嘴巴说得高尚,下面却全是男儿本『色』。 菲儿:“阿曳,你看看,现今的女明星多少嫁豪门的?说明,男人都爱脸蛋长得好,身材生得正的。尤其是有钱的男人。” “为什么啊?只是化妆而已。” “你化妆,你有这个……胸?”菲儿拿出今期的时尚杂志封面给何曳看。 郭子淇今期湿身上镜,一袭透明薄衫,湿透了粘在身上,眼神朦胧『迷』离,胸前波涛『荡』漾…… 何曳不得不叹气,低头望了望自己,很服气的摇头。 菲儿:“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像你的总裁大人,又帅又有钱,很容易成为大明星的美餐的。” “切,我家小辰辰才不会这么浅薄,他欣赏我有内涵。” “内涵?阿曳……”菲儿『奸』笑:“你都让总裁大人扒光身子,看见内……涵了?” 菲儿分明是欠扁,何曳便做做好事,扁了她几拳。 今天设计部又是人去楼空。何曳听linda师父反映,全都上22楼广告部了。因为,今天,广告部有意请大明星郭子淇做代言人,听说她还亲自上来谈合约。 第46章 火气 何曳决定要上去八卦一下,看一看真明星的胸是不是也是真的。结果…… 22楼已被封锁,一干不安份的男同事都被拦在走廊外,伸长了鸭脖子呆望。何曳极无奈的转了个弯,从总裁的vip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22楼。 一出专梯,转过回廊,便是广告部。在转角处,却意外的见到了艳光四『射』的大明星,她的心登时“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不是她好女『色』,而是因为,她的总裁大人正和大明星并排站在角落无人处。 叶辰双手『插』着裤袋,嘴角含笑,阳光透过窗子透进,『射』得他的眸子闪闪发光。 大明星郭子淇拔了拔长发,长发又黑又直的垂到肩膊,一双美目流盼,姓感的嘴唇轻抿,比她演戏的时候还要美艳。 “很多谢你让我担任代言人。”大美人说话了,声音又娇又嗲又媚,比采访时更加娇甜。 “这是你的实力。何需言谢。” 郭子淇盈盈带笑,挨近总裁大人,把他『插』在裤袋的手扯出来,抚着他手腕的表:“这么久了,你还是喜欢这个表。” 叶辰把手抬起看了下,淡淡的道:“戴习惯了,也就没换过。” “嗯,我明白的。”她抬头望他,一双眸子情意满泻:“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改天吧!”叶辰看了看表:“我先上去,你去忙。” “eric,我……”郭子淇欲言又止,抿了抿姓感的丰唇,盈盈的望他。他转过头,微笑,挥了挥手:“回去吧!” 何曳就如被一块巨石强压于胸,闷闷的想把整幢飞辰大楼都吞下。她回设计部,捉住小朱问了句:“小朱,eric是谁?” “eric?叶总的英文名啊,你不知道?” “鬼才知道,知道的都是鬼。”何曳胸闷加气闷,牙齿也觉痛。一个人跑了出去,她这人向来直肠直肚,既然怀疑,就得上楼问个究竟。 她冲进总裁办,莉莉叫都叫不停。屋里没有人,她环顾了一下,呆呆的望了一眼墙上的白板,回转头,便瞥见前晚菲儿给她看的时尚杂志。封面上,郭子淇**诱人的身体刺得她眼睛痛。 她一把抓起来,正想撕个粉碎,却听到开门声。叶辰惊诧的问:“怎么上来了?” “我难道不能上来了?” 在发脾气?叶辰察颜观『色』,看见她手里拿的杂志,没好气的道:“这样也吃醋?” “哼……” “刚才高宁伟过来,特意带给我看的。” “他那么多书不让你看,干吗特意带这本给你看?” “阿曳,怎么回事?” “没事。”她大力的哈气,才能让眼里的水滴不落下来。 叶辰托起她的下巴,直直的盯着她的眸子,正容道:“别骗我。” “明明是你骗我。”何曳被他直直的盯着,眼神里的『迷』雾渐浓,根本就没有理智去思考,更说不出好听一点的话:“你和那个郭子淇到底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怎么可能,你骗我,你骗我……”她扁嘴,真的要哭了,无法面对他那双清明的眼,一把打开他托自己下巴的手指。 叶辰叹气把何曳拥进怀里:“你啊……现在,我和她真的没关系。” “现在没有,从前呢?”她打他一拳:“你说啊……什么关系?” “从前的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好,那我们从前没关系,以后也不要有一丁点儿关系。” …… 何曳愁眉苦脸的回家。菲儿奇怪:“不用‘喂夫’?” 菲儿自从知道设计部这一用词,觉得甚是合适,便天天也这样笑话何曳。何曳平时总是追她打一顿,今天却眼尾都没瞄,直接躺在床上,大被蒙头。 一看就知道是和总裁大人闹别扭了。难得一见啊,这一对,开始是何曳把总裁当神一样拜,后来是总裁把何曳当宝一样疼,难得发生矛盾啊。 菲儿幸灾乐祸,掀她的被子:“吵吵更健康啊!你做错什么事了?八来听听,八来听听……” “喂,陆菲儿,为什么一定是我做错事?不能是他错的吗?” “他是总裁啊,千错万错都应该是你这小奴才的错。” “你……” 看何曳扁嘴想哭了,菲儿赶忙正经:“说吧,我帮你分析分析。” “他,他,他和郭子淇有一腿。” “啊?”这还了得,菲儿破口大骂:“看不出叶辰平时衣冠楚楚,私下里却是人面兽心、见『色』起意、『色』中饿鬼……” “阿菲,你干嘛这样骂他。” “他不是和……” 何曳白她一眼:“是从前啦……” “啊,绯闻啊,没关系,像总裁这种富豪,像郭子淇这种大明星,常闹绯闻,但都不是真的,别怕,别怕。” “可是,他都承认了。” “是吗?”菲儿拖她起来上网,果然发现一年前,郭子淇被拍到与一个富豪牵手的照片,相片中两人极是亲昵,郭子淇正在亲吻男子,而那名男子却只被拍得一个背影。 此后,坊间多有猜测,a君、b君的层出不穷,但始终无人揭晓这个身影的真面目,此后,这段绯闻也就不了了之。 但这个背影对何曳来说实在太熟悉了,那挺拔的身姿,那『插』裤袋站着的帅样子,那西服袖口『露』出的半只银『色』腕表。 分明就是她的总裁大人。 相片中,郭子淇笑得极甜,媚眼如丝,踮起脚尖亲他的嘴角,他的头轻俯着,左手轻搭她的肩膊…… 菲儿捂着她的眼:“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今晚就别想睡了。” 不看,她今晚都睡不着了。 把电视、手机全都关了。菲儿出去找朋友了,屋内寂静无声,何曳的心情便更是低落。站到窗前,拉开窗帘,打算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见楼下停着熟悉的车子,车子侧边,他在抽烟,抬起头来,对着窗口,仿佛正对着她微笑。 何曳的胸口又酸又闷,把窗帘关上,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总裁年纪轻轻,但声誉极隆,又长得像模像样。她能料想,他必定有过去。就像菲儿说的:像总裁这种质素,要是从前没三、五、七段情史,怎么对得起他的身份地位? 是的,这是他的从前,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她,所以,他不管有过什么经历,她都不应该有任何想法。 可是,他的女朋友是郭子淇啊…… 那个媚尽众生、一笑倾城的郭子淇。 有时候,大家私下会打趣何曳说:总裁从前,只对长头发、大眼睛、温柔妩媚的女孩子有兴趣。却突然来了个基因突变。 是基因突变,才看上了我吗? 小朱他们说:子淇花下死,做鬼也疯流。 总裁大人做过很多次鬼了吧?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她了吧? 那样的身材,那样的脸蛋…… 唉,无力。 她不禁回想自己与总裁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她鲁莽又笨蛋,错把他当成假男朋友,他一直戏弄自己来着,她实在想不明白,那样的自己有哪一分让他喜爱,让他突然就喜欢了的? 门外门铃声响得不亦乐乎,她跳下床,不开灯,撞到了墙角,痛死了。一打开门,破口就骂:“陆菲儿,你下次出去再不带锁匙,我就……” 嘴被封住了,一阵醉人心魄的狼吻,她被抱着进屋,来人一脚把门从后踢上,单手把她压在门边,用力咬她的唇,直到她喊痛,他才放开,在她的耳边低语:“看你还敢不敢?『乱』发脾气。” 她被欺负后,心堵得更慌:“你坏人,你坏人……” “阿曳,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你对我公平一点。” “不公平,一点儿也不公平。你都和她好过了,我呢,我连亲都没有被人亲过……” 叶辰勾唇,温柔的抚她红红的脸:“一下都没亲过?” “没,就没有。你说,多不公平?”从前,她和陆翊良打架,拖了小手,就以为是他的人了。 “嗯……那就好了。” 什么好了?她茫然,被他拖到客厅里,他坐在沙发上,下命令:“去给我煮东西,我饿了。” “不煮。我还生气。” “哼,生气也得煮饭。谁让你害我没晚饭吃?快去。”他赶她,作势要拍她屁屁,她嘟着嘴,憋屈的进去给他煮面条。 叶辰望着她那敢怒不敢言的身影,心花怒放。 没亲过哎,一下都没有,哈哈…… 他正在得意之际,走出厨房的某人低低的问他:“你和郭子淇好过多久?” “没多久,就2、3个月。”他打算坦白从宽,免得她胡思『乱』想。 “有多好?” “……一般般好。” “嗯,那有没有生米煮成熟饭?” 他抚额皱眉,她才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看总裁大人对自己的态度便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柳下惠,碰着自己这棵湿柴,火都烧得噼里啪啦,更何况是郭子淇这捆干柴? 还是一大捆光脱脱的、胸前特别多肉的干柴…… 什么是干柴?什么是烈火?何曳不禁遥想总裁大人的当年……他那邪恶的指尖一路轻抚下去,他那唇边坏坏的笑,郭子淇波涛汹涌迎上去…… 受不了,受不了…… 第47章 忍住 总裁大人晚饭还是没吃上,被人拿着一本杂志拍着赶了出门。被一本杂志砸过来的他,瞪了一眼杂志封面的郭子淇,后面却听得有路过的女员工窃窃私语。 “哎哟,是叶总啊,被赶出来了呵……” 何曳早上一上班,便被传唤。 linda:“阿曳,今天你到广告宣传部帮帮忙。” “为什么啊?” “听说,今天郭子淇会来楼下花园拍宣传照,人手不够。” “那你让别人去,小朱,你不是很想见大明星的吗?” 小朱痛心疾首:“广告部那帮自私鬼指明要女的。而且,听说你是总裁大人钦点的。” “什么?”何曳生气啊。一定是昨天晚上被赶出门,他气不过,今天便亲自奴役她。 你不喜欢见郭子淇是吧?我就让你天天对着她,还得好好侍候她…… 一揣测叶总裁的险恶用心,何曳就气闷。 不能见女神的小朱发泄不满:“一定是总裁想见你,钦点你上去‘喂夫’。哼,害得我……” “你才‘喂夫’,你全家都‘喂夫’。” 小朱呆滞的瞪着何曳愤而离开的背影,linda努他一眼:“你没发现,她这两天情绪失常?还敢逗她?” 她习惯『性』的坐了vip专梯,进去才懂得后悔,应该有骨气一点坐普通员工梯的啊。电梯在广告部停了,有人进来,她仿佛发现好像是二姑娘。赶紧用文件夹遮脸,努力扮透明。 死了,要是被二姑娘知道,自己越权坐vip专梯,又得有事非了。幸好,好像没注意她。 正思忖间,只听二姑娘旁边的女人开口:“真奇怪,小辰不是已经和郭子淇分了吗?为什么却又特许她做代言人?” 二姑娘似乎很无奈:“唉,这年轻人的心思,谁知道呢?说不定余情未了。” “余情未了?小辰最近不是和你们公司的一个小保安……” “别提了。”二姑娘把她的说话打断:“小辰一年到头都不知道有多少疯流韵事,我们管得了那么多吗?” “也是。小辰这条件,想飞上枝头的山鸡,真是从这儿排到联合国去。哈哈哈……” “是啊,当年,郭子淇想进门,我嫂子都反对,更别说如今这小保安了。” “哈,说不定小辰根本就没想过要她进门。” “哎哟,罗太太,你太神了。小辰真的说过:他不会娶小保安的。” “就是啊。玩玩而已,小辰从小就是完美主义者,不是吗?” “我想也是。嫂子甚至向小辰提起过:要是认真的,就带回来让我们见一见。但至今我们都没正式见过。” “哈哈哈……怪不得你和叶太太这么淡定,一点儿都不急。” “急什么?” “急着拆散啊。” “还用得着拆吗?说不定早就散了。你看,如今郭子淇都重新归位了。” …… 何曳从电梯出来时,已经没有一丝生气。茫茫然的出到后花园,大大的风景树下聚满了人,一个一个都在忙碌。 只有两个人很悠闲的站得离人群很远。阳光透过大树枝曳落在他们的头顶,一个美艳夺目,一个高贵帅气,当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何曳愣愣的望着与郭子淇亲密站着的男朋友,心中又悲又苦,又怒又怨。她想找个地方躲,偏偏这个时候,叶辰一眼便望见了她。 叶辰向她白了一眼,何曳弱弱的转脸而过,却听得他很大声的唤了一句:“何曳,还不过来?” 叫我过去干嘛,做电灯泡吗?你别惹我,我一生气,说不定一掌拍死你…… 胡思『乱』想的何曳挪了好一会儿才挪过来,叶辰很不满意,拉她过来就开骂:“干什么?磨磨蹭蹭的。” 她瞪着他,不发一言。 不是我想来得慢,是不想太快打扰你。更不想,一时冲动搞出人命。 他望了望旁边的郭子淇歉意的笑了声:“她就这脾气,你别介意。” “哦?”郭子淇明显有点诧异。 何曳气得脸都绿了。他居然向郭子淇道歉,我又没招她惹她,反手用肘子撞了他一下:“想死得快点,是不是?” “你啊……”叶总裁长叹,把闹别扭的她往自己身边拉:“吃早餐了没?” “啊?……没。” “嗯……”叶辰一副很了解的表情,在侧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杯鲜『奶』给她:“快吃。” “啊?”何曳有点懵,瞟了一眼旁边的郭子淇,好像她比自己更懵。 拿着『奶』却不喝,叶辰对郭子淇微笑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郭子淇眼神有点儿梦幻的走了。叶辰盯着一脸委屈气愤的女朋友,心中好气又好笑。 “你这醋,吃得太没道理。” “哼,我才没有吃醋。”她抬抬手上的『奶』,死要面子的说:“我连『奶』……都不喝。” 抬脚便走,坚决不回头。 虽然说女朋友这醋吃得毫无道理,但是叶总裁打算还是原谅她。 吃醋嘛!代表她在乎,代表她紧张,而且,她郁闷的是,她米都没下过锅,但是他却和别人煮了一餐饭。 唉…… 好像是有点儿不公平。女朋友太过洁身自爱确实不太好。不光生米很难下锅,还很容易导致公平问题。 何曳刚走到假山的边沿,便听到有人喊她:“那个谁,短头发的,抬那张长椅子过来……” 她把长椅子抬起,刚放下,一个助手模样的人把她一推,便服侍郭子淇坐下。郭子淇由一帮人围着,手里捧了个暖水袋,很慵懒的等待。 她看着郭子淇慵懒的样子,显得异常的妩媚。女人味啊,总裁,你舍得? 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郭子淇慵懒的躺在他家的那张长沙发上,总裁大人『色』『迷』『迷』的勾着唇角…… “喂,你死的啊?有没有反应?” “啊?”何曳反应过来,那个助手正指着她的鼻子骂:“淇姐要喝鲜『奶』,还不拿来?” 她低头望了望『插』在自己外衣口袋『露』出一半的鲜『奶』,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过那边去拿。” “你不是有吗?死蠢……” “喂……”何曳要抢,旁边广告部一个同事扯了扯她。她胸闷气苦的看着郭子淇喝了一口总裁大人刚刚给她的鲜『奶』。 好吧!你喝就喝了,为什么还要摆出这么得意洋洋的嘴脸?虽然之前,总裁大人被你喝过一口,但现在和将来却是我的。 你睥我干什么?哼,吃了我一盒鲜『奶』,还有千千万万的鲜『奶』…… 何曳正想打自己的脸,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郭子淇却眯着好看的眼,轻皱眉头,捂了捂胸口道:“这『奶』怎么是臭的?喂狗也不是这样的!” “刚刚就喂狗了。”何曳嘟嚷。 “你说什么?”郭子淇站了起身来,美丽的脸因何曳的顶嘴而略略僵硬。 郭子淇瞄了一眼四周,坐下。摇摇头,不再说话,但脸上却是委屈难诉的表情。 何曳咬牙,明明是她抢自己的鲜『奶』,吃了就算了,还吐,还诬赖自己的是过期『奶』。 你才过期『奶』,你全身都是过期『奶』。 见何曳毫无悔意,郭子淇的助手眉姐再也受不了,冲出来大声的问:“这个是什么人?一进来就给淇姐脸『色』看,一个早上都瞪得我一身都不舒服。你们公司广告部怎么做事的啊?到底是谁的狗啊,放进来『乱』吠……” 广告部文小姐赶忙出来调停:“小眉姐,阿曳她不是我们广告部的人,临时来帮忙的,不太懂……” “我管她是谁的人,她是来工作的吗?以为自己是老板啊?” “我就是老板,怎么了?”何曳一冲动,超常发挥,文小姐和一众广告部的人登时鸦雀无声。 有好戏看了啊!何曳如今正和总裁大人蜜运啊,即使不能算是老板,但总算是老板的人。 慢着……听说,这两天,叶总裁和郭子淇似乎又有些暧昧不明,八卦吹得飞辰公司一地都是了。 难道是,大婆与小三斗法? 看着单纯率真的何曳,在一旁握着小拳头,再看郭子淇淡定从容,虽然是骂人,但人家可是让助手出面的,自己依然是一副得体优雅的做作。 唉,阿曳,你不是对手啊。人家可是在风月场混过来的啊。 文小姐拉了拉何曳,想把她拉得正常一点,却不想背后阴恻恻的一声笑,伴之而来总裁大人严肃的责骂声:“何曳,你居然敢说自己是老板?” 场上更静了,一片枯曳落地都听得见。郭子淇抿抿嘴过来,自然的将手搭在叶辰的肩膊上,体贴的道:“别生气,世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太多,犯不上。” 叶辰不着痕迹的晃了晃肩,郭子淇的手松松的往下溜,他走过去,一把扳过何曳的肩膊,仍是那副严肃的语气,带着呵斥,声音响亮得方圆几里全听得见。 “你什么时候成老板了?明明是……老板娘。” 顿时,场中此起彼伏的大力吸气声。 老板娘啊……公开承认地位了啊! 小三完败。 何曳抬起头,刚好碰到他定定的眼神,那双眸子很黑,亮亮的望进她的眼睛里,她想打开他的手,却不争气的抽了抽鼻子,嘴唇一扁,就要落下泪来。 第48章 迟到 他抬了抬她的额:“喝『奶』了吗?” “……被人喝了。” “幸好,刚想回来告诉你,鲜『奶』过期了……” 全场观众:“……” 何曳一百万个心花怒放,坐在总裁大人的车上,不解恨,凑近握方向盘的那只手,狠狠的咬下去。 车子打了个小弯,他瞪她:“想殉情?” “哼……居然给我喝过期『奶』?” “其实……”他想了想,叹气:“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对郭子淇,毕竟……” “一夜夫妻百夜恩?” “真想殉情?” 虽然被总裁大人恐吓,但何曳的心还是静不下来。老板娘啊…… 呵呵…… 既然总裁大人在那么多员工、兼且在旧情人的面前给了自己名份,何曳也不好意思再在这件事情上吃醋。 但不好意思,和不敢是两码事。她心中一直碍着的那根刺,她决定要不顾一切的把它拔了出来。 所以,3天后。总裁大人收到了一份“名贵”的礼物。 过程是这样的。 “叶辰,叶辰……你看,漂亮不?”何曳挥着一条红『色』手绳,红『色』的手绳中间配一个小圆环,简单明朗。 叶辰上前看了看:“嗯,还不错。”他『摸』了『摸』手绳上有点参差的编织:“不过,这做工……” 何曳赶快打断他的话:“嗯,既然不错,就帮我戴上吧!” 叶辰帮她戴上手绳,串着圆环的红『色』绳子,套在她白嫩的手腕上,真是别有风情。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也不看自己的手腕,抢过男朋友的手拖着,自己从裤兜里掏出另一条手绳,一边帮他戴,一边急急的道:“我不能对你太坏,我有的东西,你也一定要有的。情侣手绳,情侣手绳啊……” “什么?何曳……”叶辰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红手绳,哭笑不得:“我一个大男人……” 何曳才不理他的抗议,沿着手绳向上『摸』,触到他的银『色』名表,强装镇静的道:“这表戴着,和手绳实在太不配了。嗯,脱了好,脱了好……” 他看她低头给自己脱手表,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她却急得脸『色』泛红,嘴唇轻抿。 原来,是为了这只表。 其实叶辰手上戴的这只表和郭子淇并没多大关系,只是他戴了多年,郭子淇明白他的习惯,怀旧的问一下而已。 但看来,女朋友是误会了。 他微勾唇,坏笑的斥责她:“何曳,你用一条不值钱的手绳,换我这只过百万的名表?” 不可以吗?她扁嘴,烦躁得跳脚。平时干净利落的身手,为何脱一只手表都这么费事?难道,真的是解不开的冤孽? 她停下解表的动作,气闷的道:“很了不起吗?过百万?哼,我的还是亲手编的哪,有钱都买不到。” “自己编的?”他抚着手腕上略显粗糙的编织印记,双眼亮亮的望她。 她坚定的点头:“嗯,亲手编的。我两天两夜没睡觉……” 他的心又疼又麻,把她扯到怀里,她大胆的双手围着他的腰,仰起头,身子摇了两摇:“你看,我眼睛都肿了呵……” “嗯。” “手也差点起茧了。我乖不乖?” “乖。” “那这手绳值不值钱?” “值钱。” 哈哈哈……目的达到。 她得意万分,把他的手表脱下放好。却被他紧紧的压向墙边:“我的乖阿曳,可不可以给我一样更值钱的东西?” “啊?”她眨眨眼睛:“没有了啊。我自己做的东西,就这条值钱……” 他的吻落了下来,含着她的耳垂蜜蜜的磨,大腿在她的腰间火辣烫人,把她挟在自己的怀内:“阿曳,我就做你……自己,好不好?” “什么做我自己?”她傻傻的望了他一眼,登时差点被他眼里的烈焰烧伤,那一双眼睛里装满了渴望,那一张微红的帅脸……总裁大人,你又发晴? “我不做,我不做……”她拼死反抗,用尽了咏春无数式,最后还是差点败下阵来。 幸好,总裁大人最后关头良心发现,及时收手。但是,她还是蒙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损失。 虽然何曳颇有送货上门,出卖自己的感觉,但从那一晚开始,总裁大人终于还是不戴那只手表了。 哈哈哈……心愿已了。最重要的是,总裁大人一抬手,那手腕处若隐若现的红『色』手绳,把他衬托得更帅了。 何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改行做服装设计嘛。比如,改天弄一套自己亲手制作的情侣装什么的。 把这个想法向总裁大人汇报了一下,结果男朋友苦着脸道:“阿曳,你可不可以不要算计着我的衣服?” “那你说说,我还可以算计你什么嘛?” 他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要不,你算计一下我的贞『操』……” “呸,你还有贞『操』?”何曳又气得不轻,唉,总裁大人调晴方面经验太丰富了。一定是那个郭子淇狐狸精教育的。 一想到,可能有无数的狐狸精教育过自己的总裁大人。何曳又吃少了一碗饭。 这一天,叶辰找机会和二姑娘吃饭。 二姑娘哀其不争:“你那天,用得着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小保安长脸吗?哼,老板娘?” 叶辰:“你既然让广告部签下郭子淇,还故意在公司散布谣言,说我和郭子淇余情未了。就应该料到我会还击。” “还击?不顾我的脸,更不顾郭子淇的脸?” “你们这样做,什么时候顾过我的脸?”叶辰喝了口茶:“阿曳她没信心,我就给她信心。我这个人让她没安全感,我就给她安全感。” 二姑娘默然,叶辰从小便是这样。压力越大,反抗越大,你变着法子磨练他,他就变着法子让你惊讶。 叶辰:“看来,我得找刘伯伯谈谈。” 二姑娘咬牙:“你别怪我,我只是幕前做戏的,幕后推手另有其人,你报仇找准对像才好。” 隔了三天,郭子淇给当天来场帮忙的飞辰女员工送了一张美容院的免费体验卡,说是为了犒劳当天辛苦的员工。 何曳作为当天最“辛苦”的一员,当然也被分到了一张。她送给linda师父,师父却实在太忙,表示没空消受。 送给菲儿,菲儿却语重深长:“阿曳,你应该去体验一下的。听说,大明星常在那儿美容丰胸,你也要提高竞争力。” 何曳根本就没想过要提高竞争力。不过,既然是白白赠送的,不去了又可惜。便挑了个日子预约好,下午便来到美容院体验生活。 何曳一辈子第一次出入美容院,热情的美容师们围了她一圈又一圈,正在犹豫要体验哪一个项目,举头却见到二姑娘和郭子淇两个美人一起光临。 多了两个贵客,对何曳的服务仍旧殷勤。言谈之间更是拿大明星做广告。 “郭子淇长年都在我们这里美容,你看她皮肤多么的白皙粉嫩,身材多么的玲珑浮凸,男人对她是多么的浮想联翩……” 最后,还以隐晦的眼光暗示:你这样不行啊,还需努力,更努力…… 何曳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情做完美容项目,全身疼痛的出来会客厅等总裁大人来接。出来时,一眼就撞见二姑娘和郭子淇,想躲避却已来不及。只好很“热情”的打了招呼。 郭子淇今天更加光彩照人,脸容也和蔼亲切。 “何曳是吧?真是不打不相识。那天,是眉姐太冲动,你别怪。” 何曳:“没有。是我小孩子不懂事。” “呵呵……啊,对了,eric答应过来接我们。你也一起吧!” “哦……”何曳低低的应了声,望向旁边好整以暇的二姑娘:“叶……总,他来接你们吗?” “啊,他和子淇刚刚说好的。” 何曳登时心灰意懒,叶辰明明今天一早就答应来接她的,结果却又来接二姑娘和大明星。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让她等一会儿,可能没那么准时到。 原来,是要接大明星啊! 这几天,她已经努力说服自己不在这方面纠结了,毕竟为过去的情史而责怪叶辰确实不太公道。 可是,可是…… 心中刚纠结,一身休闲装扮的叶辰便推门进来。他没看何曳,却对着郭子淇微笑道:“做完了?” “嗯,都好了。”郭子淇眉开眼笑,侧脸望了望何曳,很大方的道:“何小姐也在啊,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了,她……自己能走。” 郭子淇心中暗喜,以她颠倒众生的魅力,怎么可能平白输给一个小保安? 与二姑娘微笑一下,轻拖叶辰的手,向着一旁站得像木头,面『色』苍白的何曳很礼貌的道别:“何小姐,那……我们先走了。” 她的脚迈到门边,却见叶辰还在原地不动。 何曳还愣着,被叶辰拖到身边,他促狭的笑,望着她气恼又茫然的脸呵斥道:“不是说想看首影的吗?迟到了……” 二姑娘惊奇的问:“你不是来接我的?不陪我吃晚饭了?” “老黄在外面等你。”叶辰凑近姑姑的耳边:“再做汉『奸』,就是这种下场。” “你……” 叶辰把姑姑和大明星扔给司机后,与何曳坐车去看电影。何曳终于明白男朋友有多狡猾,明明早就安排好,却还是要气她一气,看她苦闷懊恼的样子才能心满意足。 第49章 转头 不过,再气愤,她现在都没有精神和他对抗。 都快要痛死了…… 叶辰望着安静的她有点奇怪:“怎么了?” “痛死了……”她的样子要哭出来了,实在憋得难受,也不顾面前的对象适不适合倾诉,一古脑儿的和盘托出。 “那帮美容师真不是人来的,下手狠得像打七伤拳。又捏又按,还抓,那力度,痛死了……” 叶辰瞄了一眼她捂住胸口的手,突然坏笑道:“你做……胸了?” “嗯。说什么**、丰胸,全是骗……”突然发现失言,侧脸看叶辰一脸陶醉,而且还很感动。 “阿曳,你真乖。” “乖?” “终于懂得要提高我的福利了。” “啊?” 他勾唇笑到眼角:“其实,你不用丰,我也很喜欢。” 何曳醒觉,后悔莫及:“不是啦。是那帮人怂恿我,说……” 突然不敢说下去了。叶辰却非常有求知欲:“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她郁闷了。下午在美容院,那帮人一直在她的耳边说:你这里比起郭子淇来真是差了一大截啊……你不知道吗?她就是一直都在我们这儿**。 她就鬼使神差的做了胸部护理。结果任由两个女人折磨了一个下午。感觉连胸骨都碎了。 看她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叶辰:“何必假手于人呢?我的技术也很好嘛!” “你?什么技术?” “丰胸的技术。” 被瞪着的叶辰多少有点儿郁闷,明明是我的女朋友,为什么要送上门给别人『摸』?冷冷的哼了句:“你以为,那些有用?” “可是,她们说,她们说……大明星们都是这样做的。” “胸是丰的吗?明明是隆的。” “啊?”何曳呆了一阵,突然很兴奋:“你是说:郭子淇是隆过的?” “隆过的,郭子淇真的隆过的?啊?” 不小心泄『露』大明星机密的总裁大人一直专注的开车,却阻止不了女朋友旺盛的求知欲。在一路追问下,总裁大人反击。 “难道你也想去隆一隆?” “才不哪。”何曳得意:“美容师们也说,我的虽然不算很大,但胜在形状好,够挺还够圆,做下美容只是锦上添花。” 大力的吹嘘了一番,心中多少有点沾沾自喜,虽然不算大,但起码纯天然,也许总裁大人更喜欢…… 正想入非非,却感觉一只手从侧边伸过来,她惊觉:“你想干什么?” 他眯眯嘴笑:“试试,有多挺,有多圆?” “喂,放手,痛……真的痛……” 总裁大人一边揩油水,一边叹道:“不行啊,回家我还得亲自给你多丰丰……” 且不说何曳如何拼死抵抗,却没法抵挡总裁大人心急火燎的丰胸治疗,反正,看完电影,回到家,喝完糖水的总裁大人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何曳扯他:“起来,送我回家嘛,快11点了。” “嗯,提前给你妈妈打电话,告诉她你回家就行了。” “不行的。我对妈妈绝对真诚。”何曳诚意拳拳,死不屈服。总裁大人无奈,扯她到了怀中:“那先丰一丰再回去……” “又丰?啊……”何曳的惨叫勾起某人更强烈的**。一会儿后,心慌气喘的男人起来,站得摇摇晃晃,喝了口凉水,脸红红的道:“你先让我洗个澡,一会儿送你。” 何曳忍住笑,望着他狼狈但还是很潇洒的身影闪进浴室。 又去降火了啊,总裁大人对她很不同吧? 虽然总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虽然总是对她说一些黄黄的情话,虽然总是揪准机会占她的便宜,但是……只是占占便宜,逗她玩玩而已。 即使青涩的她都能感到他喷薄而出的冲动了,即使她其实已经意『乱』情『迷』,无法反抗了,但他,却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控制自己,不会真的把她煮成熟饭。 其实,他是很尊重她的呢。 心中甜的不像话,菲儿的电话进来,何曳的声音听起来都腻腻的。 菲儿:“阿曳,你笑得好……『淫』啊……” “死菲儿,胡说。”她更加懒的趴在沙发上:“我在等总裁大人洗澡,洗完澡他才送我回家。” “为什么现在洗澡?不可以送你回家再洗?” “嘻嘻,他说:受不了,忍不住……” 菲儿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惊叫:“阿曳,你学坏了?我告诉何师父。” “不,不是的。只是,只是被占了占便宜,没损失,不然,他为什么要去洗澡啊……就是为了降火嘛。” “算你识趣。”菲儿说着话,却更着急的怪叫:“阿曳,你居然敢把撩起火的总裁大人丢在家里?你就不怕后院起火?” “起什么火啊?”何曳莫名其妙。 菲儿:“他此刻正俗火焚身,你却抽身而退,你就不怕,不怕有人趁虚而入?” “不会吧?” “不会?像你家总裁,庆冲冲的男人,送你回家后,突然一个女人送上门,简直是九死一生,死而后已。” “阿菲,你别吓我。” 何曳反『射』『性』的起来想开门,却被正好出来开门的总裁大人阻住:“你回房间等着。” “哦。”何曳听话的回到房间守着。毕竟她和总裁大人是非正当同居,半夜要是被总裁家人撞破好事,就不是好事了。 回到房间藏好,隔着门缝一看,真是火冒三丈。 郭子淇一身红衣,一进门,粉红皮褛状似无意的滑下,低肩呢子打底衣拉到肩膊以下,紧贴的曲线凹凸有致,她的脸有一种极致的晕红,醉到恰到好处的妩媚姓感,绯红的脸大无畏的贴了上来,红唇倾刻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通红的印迹。 “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郭子淇软软的倒在叶辰的怀里,这个男人,即使她的身边围绕并经历着无数优秀的男子,她仍旧无法忘记这个男人带给她的美好回忆和期待。 今晚的他刚沐浴出来,还在滴水的发丝贴在耳际,身上单薄的睡袍,颈间『露』出一截白净的肌肤,她还记得从颈间滑进去,那肌肤之间结实温润的触感,当年的她,太爱他,太想得到他,却导致他在自己的身边一闪而过。 她张着蒙胧『迷』离的眼,像『迷』途『迷』惘却又春情涌动的小野猫:“eric,告诉我,你没有忘记过我。” 叶辰微皱眉头,把她往外推离自己的怀抱:“你喝醉了?” “eric,别赶我走……我想你,今晚,我想你……”她依靠上来,有泫然落泪的悲伤,eric,可不可以给我一晚,请再给我一晚…… “对不起,我女朋友见到了会不高兴。请自重。”叶辰退开了几步,与她隔了一段安全的距离,一向冷静的脸更显冰凉,刚刚沐浴出来时散发的温情恍似只是刚才她的错觉。 “她不会知道的,eric……” “她会知道的……”叶辰脸『色』更冷:“很巧,她刚好在这里。” “啊?对不起……”郭子淇匆忙往门外走,她的心中懊恼,她已调查过,那个女人每晚11点之前都会让叶辰送她回家,而他总是经历一个又一个孤单的夜。 所以,她以为,她可以给他取暖。 或者,这只是他编造出来的一个拒绝自己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更是让人悲伤。她淡笑回头,站在大门外的石阶上仰头望他:“我一直以为,我们分开,是因为我还不够好、不够红……可是,为什么是她?” 她是如此的普通平凡,虽然清丽开朗,但这样的小丫头,却为什么能牢牢的锁住你? 郭子淇看起来很落寞,站在青石阶上摇摇欲坠,他伸手扶住她,仍是淡淡的语气:“如果我曾令你受伤,很遗憾。但是,如今的我,爱莫能助。” “eric,为什么?我……不甘心。” “一直以来,我想要的,想得到的,从不失手。但很多年来,我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孩,直到遇到阿曳……”他微笑,月光淡淡的洒在翠竹下他清灵的眼:“我以为,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那时候,我们明明很好。” “我不明白,那时候,我们明明很好。” 叶辰皱眉,挥开她伸过来揽着的手:“那一天,你故意泄『露』消息给传媒,让人拍下我和你约会的相片,到了今天,你仍旧不认为有何问题?” “我知道,你生气,因为给你惹了麻烦。可是,你怎么可以生气这么久?你明明不是小气的人。”郭子淇泪光盈盈。 “唉……我没有生气。你喜欢我,想和喜欢的人谈光明正大的恋爱,或者是嫁入豪门都无可厚非。但我不喜欢有人欺瞒我,算计我,故意把我暴『露』在媒体的目光之下。” “可是,我已经截住报道了,最后也没流出任何消息。” 叶辰无语,她看来还是不明白。向她点了点头,打了电话给她的助手来接她,然后,一个人决绝的踏上青石台阶,关门。 郭子淇一辈子都不能明白,叶辰并不介意输给女人,也不是没度量容下一个聪明的女人。 相反,他认为,郭子淇在这个圈子里漂泊,理应有这样的聪明机敏才可有所成就。 第50章 味道 只是…… 他这一生,经历的风云总太跌『荡』,看透的风景总太妖娆,握住的人心总太狡诈……- 他在揣度人心、算计谋夺中过了长长的32年,他的身边,围着的每一个人,他都能透过表情看穿他们的骨子,这是一门长久修炼的技术,与天赋其实没多大关联。 他虽然不知道,和自己白头到老的那一个人,应该会是何种模样? 但却肯定:绝对不是与她躺在一张床上,却彼此猜度,算计。 郭子淇只是想要把刚开始萌芽的恋情公开,以达到锁住他的目的,其心可悯,其情却不可怜。 她用错了方法,把他摆了一道。他淡淡的背转身,让自己的背影对着镜头时,那一刻,他对她曾经美好的感觉一分不剩。 他想要的原来是一份简单的感情,不含杂质,所以甜得纯净。 他只想把那个简单率真的女人放在心中,疼在手里…… 那个女人,她开心时会肆无忌惮的笑,完全没有笑不『露』齿的淑女风范; 她悲伤时会呼天抢地的哭,直到眼角唇边湿得一塌糊涂; 她欢喜时会扬眉、得意时会跳跃、痛苦时会落泪、恼怒时会圆瞪眼睛、委屈时会扁嘴、害羞时会脸红…… 他爱着的她,那么的真实简单、那么的俏皮活泼、那么的洁身自爱……他一点儿都不需要担心。 错了,她非常令他担心…… 他刚关上门,就看到他的简单小女人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亮亮的大眼睛怒盯着他,一张脸已气得红通通的。 “叶辰,你……” 叶辰把何曳指着自己的手指拍了下,到沙发边取了外套穿上,才慢腾腾的拖她到门边:“很晚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谈。” “我不……”她跺脚:“哦,平时我让你送我回家,你一拖再拖,现在好了,郭子淇来了,你就赶我走了。” “你走不走?”他拉开了门。 “想我走?没门。”她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嘴嘟得能挂一捆腊肠。 她还没走就已经有人投怀送抱了,她要是回去了,他不就得,就得……生米煮成熟饭? “真的不走了?” “不走,一辈子都不走。” “哦。”总裁大人好遗憾的摇了摇头,把门拍上。然后上楼,气急了的何曳跟着他跑:“喂,你,你解释,我要解释。” 他把床上放着的几本杂志放回桌面上,脱了外套扔到远角的沙发上,才很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大床,向她挑了挑眼角。 她傻乎乎的走过去,被他一扯入怀,再往床上一倒,便被他整个压在身下。她被他结实壮健的身体压着,热热的呼吸扫在耳边,让她想起刚才他与郭子淇那让她气愤的一幕,更气更急,在床上手脚并用的踢打他,拍着他结实的胸脯,胡『乱』的尖叫。 “别闹……”叶辰紧紧的握住她『乱』动的手,那一张俏脸气得要哭,小嘴巴用力的噘着,眼睛已红了一大片。 “你才闹,你欺负人。”凭何曳的功夫大可把他一掌打倒在地,只是,只是…… 她不想打,只是要哭,又委屈又无助。 他抚她的眼,带笑亲她红红的唇瓣:“我要考虑开多一条生产线。” “什么生产线?”难道总裁大人要为郭子淇开一条生产线? “开多一条线来生产白醋,保证无添加剂,无塑化剂,无地沟油污染,”又拔拔她长长的睫『毛』:“醋吃多了,也伤身的。” “哼……” “你看到的,是她找上门来。” “又不见她来找我?”她吸了吸鼻子:“找来,你就要抱了吗?隔壁的母狗过来,你是不是也要抱一抱?” “冤枉,明明是她扑过来,我手急眼快推开了,不光没**,还一点便宜都没让人占。” “哦……”她眨眨眼,好像……真的是这样的啊。 “所以,我要表扬。” “哦,表扬啊……”她『迷』糊的亲了一下他的额角。 他不知足:“我洁身自爱,要大力奖励。” 又亲了一下他嘴唇,他抿着嘴,模样儿很委屈:“我明明守身如玉,却含冤受屈……” “你想怎么样?”何曳看穿他的『奸』计,一拳捶向他,他死皮赖脸的把她双手反剪,咬她的唇:“补偿,我要恶补……” 被总裁大人压着恶补的何曳有苦说不出,明明是他半夜勾三搭四,被她捉『奸』现场,虽然是未遂,但也是他的不对。但为什么?如今,却是他要表扬,要奖励,要恶补? 真是没法活了。看着脸红气喘的总裁大人意犹未尽的勾着唇角坏笑,何曳更加心痛欲死。 “补完了吗?我回去了。”她把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拉好,嘟着嘴起来。 “还回去?” “为什么不回?都快12点了。” “嗯……”他松开被自己压着的那一角衣角,低声的自语:“也好,2点钟再被捉一次,我就……” “你就什么?你想干什么?2点钟?”何曳气极回身,一个推手将他反剪双手锁在床沿:“是不是和郭子淇约好了2点钟见?啊,你太坏了,居然想赶我走,再叫她来幽会。” 叶总裁用力挣扎:“喂,是你要走啊。我没约谁,但腿长在人家的身上,我控制不了的。她要什么时间来,是谁要来,我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是说,你是说……嗯嗯……”她要哭了,不解恨的一掌拍向他,他吃痛哀嚎:“是我错了。我保证即使夜半三更,有千万个郭子淇上门,我都坐怀不『乱』、守身如玉……” “你才不会哪。你明明是个大『色』狼。”她扁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总裁大人挣脱被她锁着的手,把委委屈屈的女人拥在怀里,善解人意的安慰她:“你放心,我在诱『惑』面前绝对经得起考验。你就放心的回去吧!” “你就是哄我,想我走。哼,叶辰,我告诉你,我……偏不走。”起身去浴室,回头扯一条大『毛』巾,却发现总裁大人唇边『荡』漾着满足而又……阴险的笑。 “你笑什么?又想狐狸精了?”何曳凶他,他摊摊手,极度冤枉:“我不喜欢狐狸精,我只喜欢女人。” 被一『毛』巾拍了过来,闪开,叶辰整个笑倒在床上。 他的女朋友,实在太好骗了。 哎呀,不走了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好互补损失。 长夜漫漫,把生米熬成可口的白粥,真是好味又营养。 虽然叶总裁的黄『色』算盘打得很响,但当何曳浴后香喷喷的出来,他却很乖的配合,帮她把对面的房间整理好,哄她安稳的睡下,还很正人君子的拉上门,自己回房继续补眠。 叶大总裁是何等人啊,难得何曳肯留宿,他不能第一晚便把她吓跑了啊!要循序渐进、逐点攻陷,哪能第一天就『露』出虎狼本『色』? 来日方长,哈哈哈……因此,叶总裁睡得很美。 只可怜了小保安,脑袋想穿了都不明白,男朋友为什么突然不欺负她了?她难得留宿,他居然不过来占她便宜? 反常啊反常,一定有猫腻。难道,半夜真的会有野猫上门? 挨在窗口边睡,不时观察窗外,有无半夜**的小野猫。 唉……碾转难眠。 早上精神焕发的叶辰,望着女朋友的熊猫眼,很惊诧:“睡不惯陌生床?” 何曳死气沉沉:“你家,半夜怎么会有哪么多猫**?” “有吗?”总裁大人好『迷』惘。 吃了几口粥,何曳瞟了一眼因为精神奕奕,而格外俊俏的男朋友:“我想了一夜,想通了。” “想通什么?”听语气似乎有点儿不妙。 “要是有一天,你敢出去搞三搞四,我就要你练一种绝世武功。” “那么好?”叶辰满脸期盼:“曳家不传之秘?” “是,只传男不传女。” 更期待了,叶辰眼睛发光。 何曳恶形恶相的道:“葵花宝典。”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总裁咬牙切齿:“你就舍得让我变东方不败啊?” “切,东方不败那么帅,哪里轮得上你?你最多就是岳不群。” “……” 早上一上班,便被菲儿像犯人一样审。 “何曳,你学坏了,你居然敢夜不归宿?你对得起独守空房的我吗?对得起心如刀绞的何师父吗?对得起你那颗守宫砂吗?” “没那么严重吧?” “哼……快说,昨晚很辛苦吗?” “没辛苦。” “没辛苦?那么大的黑眼圈,你,你……”菲儿一副羡慕嫉妒恨:“你居然和总裁大人决战到天明?” “阿菲,你脑子能不能纯净点?”何曳大怒,拍她:“我只是因为……” 于是,何曳把昨夜临回家时,郭子淇送货上门的表现详述了一番,再澄清一下自己与总裁大人绝无不轨,才松口气,定定的等待菲儿出谋划策。 菲儿很淡定的托着下巴:“嗯,狐狸精送货上门,你处变不惊,表现不错,不错。但……你总不能24小时不离身的守着他啊?” “那要怎么办?”何曳虚心受教。 “阿曳啊……”菲儿双手郑重的捏住何曳的两边肩膊,眼神坚定的望她:“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你就……上吧。” “啊?” “只要你把总裁大人喂饱了,哄睡了,再有多少野猫上门都不用怕了。” 第51章 皱眉 何曳判定:菲儿属于损友。 标准的损友配置,居然明示她献身。 她自然是没采纳损友的献身政策,但却坚定的执行了自己的坚守岗位路线。 男朋友的火是她点着的,她不扑灭,就得好好守着,不让他在别人面前死灰复燃。 但让她万分郁闷的是: “叶辰,你能不能有一天不起火?” 正在女朋友身上吻得如火如荼的叶辰头也没抬,手指温柔的沿着腰线摸索:“抱着阿曳,我都不起火,我还是男人吗?” 好吧!你是男人。 为了防止男朋友犯下全天下男人最爱犯的错,她坚守工作岗位,每晚在总裁大人家中无比舒适的大床上,睡得又香又甜。 嗯,就连何曳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被叶辰骗到他的床上的。 反正,有一天早上,她醒来,发现自己躺着的床上,被褥又香又暖,关键是美男子的胸膛很窝心。 她觉得很纠结,一方面非常满足在总裁的怀抱里醒来,另一方面又非常害怕长此以往,会晚节不保。 百感交集的何曳向好友投诉:“菲儿,幸好我功夫高,不然就真的后果堪虞。” 在旁边偷听的小常助理暗暗垂泪:总裁,有个武叶高手当女朋友,原来很杯具。 男人最大的悲剧是什么? 就是,一晃眼拍拖拍了大半年了,女朋友居然还是个处。 小常助理隐晦的表示了几次不满和同情之后,叶总裁不胜其烦,对他含蓄的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一口吃掉,有什么意思?” “……” 好东西,就得慢慢品味嘛! 今天是周末,叶辰有事早早出去应酬。何曳揉着松松的“长”短发出到客厅。 最近,她打算为了总裁大人,留一次长发,只是留长发这个过程实在太痛苦,早上起来,得花很长的时间疏疏头。 正对着纠缠在一堆的头发发牢骚,睁眼却见一个女人安安稳稳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啊……叶太太?”所有的睡意都被赶跑,她低头怯怯的来到叶太太李静云的身前,气都不敢喘。 李静云早年丧夫,一手撑着偌大的家业,一手把叶辰养育成才,系出名门的高贵冷漠,女强人的精明沉稳,平时飞辰公司的人说起叶太太,连语声都不自觉的带有几分庄重。 更何况,人家还是她男朋友的娘。 压力真是非常的大。 “没吃早饭吧?”李静云和颜悦色的啜了口茶。 “没。”何曳语调肃然。 “你不吃,也不晓得要煮给男人吃?” “啊?哦,以后,我会煮的。”何曳心中悲伤,只偷懒了一天没服侍叶辰吃早餐,就被抓个正着。她的运气还能更背吗? “你应该知道,小辰和你在一起,我是不同意的。” “嗯。我……明白。”何曳弱弱的答了句,她当然知道,叶太太喜欢的是刘欣,还曾经让她做婚礼当天的小保安。但当她与叶辰拍拖后,她就自动的忽略那些过往,不让那些揣测破坏自己与叶辰的感情。 李静云看了一眼低头绞着衣角的小女人。她的头发较前略长,精致的五官,一双明眸格外灵动,也许是爱情的滋润,她较之几月前,多了几分让人着迷的女人味。 确实,儿子的眼光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只是,她的儿子如此优秀,即使是刘欣或是城中任何一个名媛闺秀,都是配不起的,更何况是这个野丫头。 李静云轻笑:“既然明白,为什么还敢缠着小辰?” 何曳:“我没缠着他。” “那,为什么不走?” “伯母,你是想棒打鸳鸯吗?” “哈哈哈,我用得着棒打吗?小辰有过多少女人你清不清楚?他是多么的贪玩任性你又知不知道?他向来最得女人心,身边的女人矜贵又聪明,遇着你这种……”她瞄了瞄何曳凌乱的睡衣,淡笑道:“吃多了山珍海味,便想试试青菜豆腐而已。” 李静云唇边勾起的轻蔑让何曳的心像被绞了一团绳,她抬起头,哑声道:“他,他,那是他的过去,我不计较。” “只要能嫁入豪门,你还有什么好计较?” 李静云仪态万方的出了门,何曳忍不住跟上前问:“叶太太,我想知道,你到底不满意我什么?” 李静云:“像你这般城府深沉,机关算尽的女子,小辰现在看不透,总有一天会看得一清二楚的。” “我城府深沉?” “哼。你假装租小辰做男友,借机接近他,还不是机关算尽?” “不是啊,我是真的弄错了。” “你是飞辰公司的员工,你的好朋友菲儿在飞辰工作了近一年,居然会不认识自己的总裁?居然那么好命,在餐厅里随便一拉,便拉了自己的老板扮男友?” “这是真的。”何曳真是欲哭无泪。 “小辰一时被你迷惑,但我不会上当。哼,不光如此,还故意四处散布谣言,说我命不好,克死夫婿,暗示小辰要娶一个像你这般硬气的女人。哼,使的招式都下三滥。” “我……没有。” 李静云当然不会理她的狡辩,何曳很郁闷的回公司上班。 包青天重生,都解不了她的冤情。 有冤无处诉的何曳双手撑腮,望着电脑发呆。小朱过来不小心碰了碰她,她抓住小朱就哀求:“小朱,麻烦你。” 小朱:“怎么了?” “我觉得我算不算机关算尽、城府深沉?” “呸,就你那脑子,还城府深沉?” “对啊。我这脑子,能算计得了总裁大人吗?” 总裁大人啊!小朱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很客气的安慰她:“总裁就不同了,他再聪明,在你面前都没用啦。” “为什么?” “因为,他甘心情愿被你算计嘛。” “死小朱,我才没有算计过总裁大人。” 一个人闷闷的上楼,今天周未,加班的人并不多。何曳走楼梯上总裁办,打算到总裁的书柜找几本设计方面的书籍看看。 linda师父对总裁的专业书籍简直是爱不释手,常常央求何曳去偷来滋润师门。何曳挑了几本,刚想出门。 门却“砰”的轻轻开了,何曳赶快藏起来。 哈哈,总裁大人居然也回来加班,太好了,等一会儿跳出去吓吓他,给他一个惊喜。 藏在书柜侧后方,却听得一个雍容淡定的女声。 何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今天真是邪门了,居然碰了李静云两次。 李静云淡淡的:“子淇,从前是我看错了,不明白你对小辰其实是真心实意。” “叶太太,谢谢你。”郭子淇喜极想泣的声音,似乎已忍不住要感激流涕。 李静云长叹道:“从前是我古板,不喜欢儿子娶娱乐圈的人。但是,唉,我是宁愿他娶娱乐圈的,也不愿他与这个保安妹不清不白。” “你放心吧!eric对保安妹的兴趣不会太久的。我前天见了eric……他,他……”郭子淇似是娇羞不可自胜:“他望我的眼神很特别。” 叶静云:“真的?” “真的。不怕叶太太你笑话,我前阵子曾经晚上去找过eric,他差点便和我再次在一起了,只是,不巧,那个女人刚好在他家。” “哼,保安妹最近采取‘缠’字诀。一整天都粘着小辰不放。” “守不了多久的。男人的心思我最清楚,女人粘得越紧,男人甩得越快。” “哈哈……但愿如此。” “eric只是贪新鲜而已。现在这女的都和他同床共枕了,新鲜尝过了,便不娇贵了。” “是啊,男人都得手了,离分手还会远吗?哈哈哈……” 这个晚上,色迷迷的总裁大人遇到了史上最强烈的反抗,近乎殴打…… 他握着好不容易挣脱,已经通红一片的手腕,指着女朋友吼:“何曳,你傻了?” “嗯,我是傻了。才会让你一天到晚占便宜。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不在你这儿睡了,我要回家。” “别,别……”叶总裁赶忙截住,发现女朋友一脸的委屈无助,不禁心痛兼心躁:“怎么回事?谁气到我家小曳曳了?” “哼,都是你……” 天啊,总裁大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凉薄的妈妈和这么不知羞耻的前女友啊? “我怎么了?”一边呵女朋友,一边把她往房间拉,手刚扶到她的腰,又被反手扭住:“叶辰,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得逞什么?” “你想得手,然后……甩手。呜呜呜……人家说:男人得手了,离分手就不远了。” 叶总裁一个头变两个大,心中思索,难道是女人每个月都会烦躁的那几天? 以不变应万变,叶总裁有好几天不敢惹小女朋友。又害得何曳好一番猜想。 唉…… 本来,何曳的心情就已经水深火热,这个时候,总裁大人居然要飞欧洲,最快7天后回。 近来一直以拍拖为第一事业的何曳忽然就很清闲。 周末拖了菲儿和莉莉一起逛街。在名店区逛了一轮,一向逛街当吃饭的菲儿都大呼过瘾。美中不足的是,何曳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到。 终于,进了某知名品牌旗舰店,何曳看中了一件小短裙,莉莉和菲儿叫嚣着要下手。结果,何曳摇头。 第52章 时候 “太贵了。” 菲儿怒其不争:“姑娘,你别在我们这等草根面前哭穷,行不?” 莉莉点头,严重同意。 “不行的,穿得太好,会招人嫉妒。” 莉莉:“阿曳,这叫好吗?只不过1万多。” 何曳想了又想,小手摸着那手工绣出的图案爱不释手。最后咬了咬牙:“买吧,反正,叶辰一直怨我,不肯花他的钱,害他没什么上进的动力。唉,真苦恼。” 莉莉和菲儿恨恨的互翻白眼。 菲儿:“阿曳,你晒命晒到太阳都不敢出来了。” “嘻嘻……”何曳一边掏总裁大人配给她的金卡,一边自言自语:“唉,我的苦恼,像你们这种男朋友不是总裁的人,是绝对理解不了的。” 莉莉:“阿菲,咬她……” …… 是真的啊!男朋友是总裁大人,压力很大的。 一下子变富贵,别人会说她:一朝得志,语无伦次。 要是太随便,又得被说成:山鸡永远是山鸡,怎么也变不了凤凰。 低调不行,高调更要命!唉,压力啊,距离啊! 而且,如果有一天,从高高的云端掉下来,她这只有翅膀但不会飞的山鸡就得摔个死无全尸。 不过,山鸡的苦恼,成为欠扁的第一理由。 欠扁的何曳被菲儿和莉莉一起冷落了一阵,只好补救,自动请求给一个机会她请吃饭。 菲儿很鄙视:“请我们吃饭?我们没那么低级,一顿饭就想弥补我们受伤的小心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去福满楼。” “不要了吧?福满楼很贵的。我们去前面华兴酒楼就好了。”何曳指着对面的华兴,卖力推荐:“华兴酒楼的蟹黄四色羹远近驰名。我和叶辰的第一次就是在那里。” “第一次,在酒楼?阿曳,你好强。” “死色妹,是第一次吃饭。” “哼,订情之地?后来,怎么没见你和总裁再次光临?” “叶辰嫌弃那里档次低。” “那你还敢叫我们去?”莉莉发火,何曳赶紧投降。 “好吧,去福满楼。不过,这个时候,一般都没有位置了。从前,总裁大人都得预订。” 何曳她们三人一起进了福满楼,正想在大堂找个位置,经理却迎了出来,礼貌的招呼:“何小姐,欢迎光临。” “你好。刘经理,还有没有房间?” “有啊,叶总给你预先留了位置。” “啊……”何曳非常感动,总裁大人真是心细如尘,远在大洋彼岸还记得给她订桌子吃饭。回来得好好奖励他。 何曳与叶辰经常光临福满楼,是这里的常客贵宾,被刘经理亲自带到包间,一会儿茶点和饭前果盘便上了一桌。 莉莉感叹:“真是一升龙门,身价百倍。” 菲儿重重点头:“像我们这种小人物,从前进福满楼,蚊子都不来招呼我们。” 何曳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心底的抑郁化作了更强大的虚荣,于是笑呵呵的:“尽量点啊,不要和我客气。” “谁和你客气?我要刷爆你的金卡。” “哈哈哈……一顿饭就想刷爆总裁大人的金卡,阿菲,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何曳继续胡扯,丝毫没发觉好朋友的眼睛眨得很频。 “叶辰说了:他不光养我三生三世,就连我方圆百里的苍蝇蟑螂,一并搞掂。” 身后声音传来:“恭喜你啊,找了个长期饭票,骗了张花不完的金卡。” “呵呵,哪里,哪里?阿菲,你……” 菲儿想哭出来,莉莉已经恭谨的站起,微躬身体:“叶太太,晚上好。” “哼……”李静云徐徐的落座,瞄了一眼面前的茶,对着刘经理吩咐道:“把茶给我换了。” “是。”刘经理命人出去换茶,只见何曳面色苍白的坐在一旁,刚才口若悬河的女人,呆呆的没了一丝反应。 二姑娘拉了拉李静云:“大嫂,我们去别个房间吧?” “也好。”李静云起身,刘经理不禁也脸色苍白:“叶太太,没房间了。” “什么?小辰明明说给我订了位置。” “是这样的……”刘经理望了一眼何曳:“我以为,叶总是给何小姐订的房间。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刘经理冷汗,幸好何曳识趣的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对不起,伯母,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我先走了。” “嗯。走了吗?也对,我可养不起苍蝇蟑螂。” 莉莉和菲儿一人一边的呵着何曳,但是何曳已经彻底被击沉。何曳,你笨蛋,你做了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 口不择言,祸从口出。 那些话,听在李静云的耳朵里,她是绝对没有翻身之日了。 菲儿把她的头拖进自己的怀里:“唉,别伤心。那些玩笑话,你就是胡扯,活跃一下气氛。叶太太不会介意的。” “菲儿,你错了,她很介意的。” 何曳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是洋洋自得、沾沾自喜了点,但是,幸福啊、满足啊,在好友的面前当然就发挥一下。 她和菲儿就是在这样的互相取乐、彼此挖苦中过来的。 可是,那个是叶太太啊,是未来婆婆啊! 唉,未来越来越渺茫了。 没看到未来,何曳却突然发现了过去。 前面,走过来一个休闲装扮的儒雅男子,他修长的身材,英俊的面容,配上一身内敛沉稳的贵族气质,有着30岁男子的英伟,又有成熟男子才有的沧桑,眉眼间更弥漫一股似有若无的忧郁气质。 何曳捏紧菲儿的手臂:“阿菲,你看,你看那个男人……” 菲儿吃痛:“是很有味道,但是,阿曳,你不用那么夸张吧?” 话没说完,何曳已经直冲上去,一把扯着那名男子的手:“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名男子微抬眼眸,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子,眼神掠过一丝惊讶:“请问,我们认识吗?” “认识,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喂,请松开我的手说话。” “不可以。”何曳双眼喷火,怒气积聚,一身的力气集中在拳头:“你给我说清楚,你把我爸爸拐哪儿去了?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幸福的家?” “莫名其妙。”那名男子挥了一下手臂,才发现抓住自己手臂的女子力气竟出奇的大。不禁恼火,用力一挥,何曳死手不放,两人便在走廊扭作一团。 室内听到争吵声,李静云和二姑娘看见眼前的情境,不禁头大如牛。二姑娘抢前一步,想分开何曳的手,谁知道今天的何曳像失了理智,一掌拍开二姑娘,一个扭身,便把男子反转扭住了手臂。 男子毕竟气力较大,挣扎着起来,又与何曳扭成一堆,场面乱成一锅粥。 “何曳,你发什么神经,你给我住手……”李静云极怒的喝骂,何曳心思清明了点,但仍不解恨,把男子向后用力一推。 “哼,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放过”这词没说完,男子向后倒下,极重的冲力撞了一撞,感觉后面有人。然后听到二姑娘心痛心酸的叫:“妈妈……小心……” 现场实在太乱。何曳用了一晚上才了解今天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菲儿和莉莉在一旁,也觉得无力回天,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菲儿:“都怪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福满楼吃饭呢?前世没吃过饭吗?唉……” 何曳靠着急诊室冰冰的墙,眼神空空的望着长长的走廊:“不怪你,这是命。命中注定,我会找到他,命中注定我和叶辰有缘无份。” “阿曳,别说丧气话。” 还可以不丧气吗? 何曳去福满楼吃饭,先是坐错了未来婆婆的房间,然后捉住了二姑娘的心上人,最后,在打斗中误伤了叶老太太……叶辰的奶奶。 可怜80高龄的奶奶,现在躺在急诊手术室,正痛得“嗷嗷”的嚎。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她的爱情美梦,毁于今天。 晚上2点,才等来叶辰在大洋彼岸打来的长途。她一声不吭,静静的挨批。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听到叶辰深深的叹气:“你啊……” 又是好久不说话。她想,总裁一定气蒙了,连骂她都骂不灵光了。 “早点睡!我搭最快的飞机回来。” “嗯。”他没骂她,她便更是内疚,眼泪凝在眼圈,死死的忍住才不流下来。 总裁大人虽然吩咐过,让她不可妄动。但何曳幼承家训,知错能改,凡事不可逃避责任。 所以,她第二天一早,何曳提着水果篮到了骨科病房。从走廊见到李静云刚巧离开。咬了咬牙,刚想上前打招呼。便见到昨天害自己闯下弥天大祸的中年男人正迎了上来。 她只好在后楼梯躲了一阵,那个中年男人名叫刘曳诚,是刘欣的父亲,二姑娘的心上人,叶辰的良师益友…… 多重身份,每个身份都闪闪发光。应该不会是大姨妈所说的卑鄙小人吧?但愿昨天真的是认错人了。 等待了很久,在门外瞄到只有病床上的叶老太一人,何曳心头沉重的走了进去。 叶老太在床上坐得好好的,突然见人进来,慌忙把手向被窝里收,一抬头,只见何曳站在一侧,一脸的震憾…… 第53章 不解 “哼……杀人犯,你来干什么?” 何曳被吼,着急的解释:“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来给你赔罪。” “哼……”奶奶转过身去,在桌子上拿了手提电脑来玩游戏。 何曳很狗腿的偎了上去,凑近奶奶的身边,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奶奶,你太棒了。” 奶奶难得有知己,很诚恳的问:“你也想来一局?” “我不会。” “呸,小辰是怎么看上你的?他打这个可厉害了,你却不会?” “嗯。”何曳低头,见奶奶好鄙视的样儿,心里不爽。嘟着嘴角:“不就是打打杀杀,对抗游戏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哗,难道你有更有趣的?”奶奶星星眼。 “哼……”何曳趾高气扬:“玩格斗游戏一点儿都不过瘾,真人对打才叫本事。” “啊?” 何曳一时技痒,站到房间中央就是一招起手式,打了一套标准的小念头。收拾心神,得意的望着叶老太。 奶奶手里拿着刚摘下的眼镜,愣了一下,咬牙道:“你在我面前练什么广播体操?” “奶奶,这不是广播体操,这是……功夫。”何曳用手又比了比,却见奶奶的目光如炬:“晓得你功夫好,好到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奶奶……”何曳撒娇:“对不起呵……我是推那个刘曳诚来着。” “好端端的你推曳诚干嘛?” “我,我……认错人了。”何曳与叶老太聊了一阵,又耍了套拳法活动筋骨,胆子大了起来,而叶老太实在与李静云性情相去甚远,比较容易揣摩。 她坐到床边,扶着叶老太歉意的道:“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一定不能怪总裁。我整天闯祸,其实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唉,你这般横冲直撞的,我家小辰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叶老太叹气,再叹气。 何曳跟着叹气:“是啊,总裁是怎么看上我的呢?”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何曳撑着腮,非常苦恼:“其实我是被逼的。” “什么?”叶老太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她的宝贝孙子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居然逼小保安做女朋友?可是,看何曳一副认真又苦恼的模样,又不像说谎,当堂有点气闷,嚷着要下床。 何曳赶忙扶着她,心痛的呵:“奶奶,你骨折,不能下床的。” 眼前横着一只包得像生了厚茧的尾指,听到叶老太很愤怒的道:“尾指骨折,不能下床?” “啊?奶奶你只伤了个尾指啊?我还以为……” “你想我下肢瘫痪,终生不起吧?恶毒。” “我没有。”何曳冤枉,扁着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奶奶只是伤了尾指,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奶奶你真厉害,我功夫这么好,一推之力何等强大,你居然只伤了个尾指,实在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 “我很老吗?” “噢,不……奶奶一点都不老。一定是你平时做的善事多了,好人有好报、鸿运当头。” “哼,我看鸿运当头的是你吧!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和小辰最后肯定散伙收场。” 说到总裁大人,何曳心里又是一阵阵堵。 “奶奶,其实你们不用做什么事来拆散我和总裁的。我知道我和总裁好不了多久,他迟早会甩了我。” “啊?” “总裁那么优秀,能比他好的人开着卫星来找,都找不到几个。但是我……世上只怕有千千万万的女人会比我好,比我更适合他。他和我……”何曳眼圈有点儿红,但是却抬头笑着对奶奶道:“奶奶,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买。” 奶奶鼻儿也酸酸的,推开她的手:“呸,在我面前装可怜?哼……我不会上当。” “我没装可怜啊!我现在,觉得很幸福啊。”她欢快的道:“像总裁那样的男人能爱我一回,即使只是10天半月,也是好的。” “你既然觉得他一定会甩了你,那你何必自投罗网?” “那怎么可以?我不能因为怕总裁将来会甩了我,我就不爱他啊!我随便找个流浪汉,将来他也可能飞黄腾达,也可以不再爱我的。总裁现在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那我们就在一起。至于将来啊,从前啊,妈妈啊什么的,我才不管。”她抬起水汪汪的眼:“我相信爱情。” “咳,咳……”熟悉的轻咳声,何曳和叶老太侧脸望去,便见心肝宝贝立在门边,懒散的阳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膊,他轻轻的步近。 “奶奶……”叶辰坐到何曳的旁边,左手在床下悄悄的握住了何曳的小手,另一只手抚着奶奶的肩膊,心痛的道:“对不起。” “哎哟,小辰啊,我的乖孙回来了……”叶老太抚着孙子的帅脸,喜悦不能自胜:“累吧?赶飞机赶得辛苦吧?” “不辛苦。奶奶出事,我怎么可以怠慢?” “哼……”叶老太望了望旁边的何曳,不满的道:“你是怕我们会怪责你的宝贝女朋友,才飞回来救驾的吧?” “奶奶,真是冤枉。”叶辰一把将奶奶抱在怀里,把在飞机上就想好的甜言蜜语一一道来,别说奶奶有多心花怒放,就连何曳都觉得庆幸。 幸好平时总裁大人对她没说什么甜言蜜语,不然,她被甜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道完歉出来,奶奶看起来并不介怀。了却心头大事。又适逢男朋友回归,何曳心情豁然开朗。拖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直冲停车场。 才刚坐进车里,便被总裁大人紧紧的抱住,抱得那么的紧,把她围得差点透不过气来。 小别胜新婚嘛! 她了解,她也万分的想念他。正打算接受他一番暴风骤雨式的蹂躏,却不想叶辰却轻轻的放开她,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很严肃的问:“何曳……” “啊?” “你觉得我们好不了多久?我将来一定会甩了你?” “呵呵,你听到了啊!”她把头转过别处:“我骗骗奶奶嘛……嘻嘻,她们知道我们很快就分手,也就没有心情来惹我们了,我们就可以好好的享受多几天……相爱的日子。”说着说着,话音低了下来,头更是低到下巴碰着了脖子。 叶辰一言不发的开动了车子,何曳看着他严肃冷漠的脸,心里一阵哆嗦,捊到虎须了,害得他一回来就不高兴。 吃完饭送她回到宿舍,叶辰站在路灯下,凝视何曳匆匆离开的背影,忽然把她叫住:“阿曳……” “啊……”她回过头,他在台阶下向她微笑:“即使你不相信爱情,也要相信我!” “哦……”他的车子终于变成一道淡黄的街景,转眼便消失不见。她坐在台阶上,手枕着头,莫名其妙的流泪。 原来他所有都听到了。所以,他让她相信爱情,相信他。 可是,世情纷繁复杂,人心狡黠善变,我们,又怎可以轻言相信? 只怕有一天,是你要放弃。 何曳下午拿了半天假,偷偷的又去看叶老太。 叶老太明天就得出院,一回到叶家那大宅子,何曳要见她就难了。抓紧机会,去孝顺一下。 叶老太与她来到医院的一楼草地,在长凳子上坐下,斜斜的望她:“你就别白费心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坏主意?” “啊?奶奶你居然知道?你居然知道我是来拍你马屁的?” 叶老太没气了。 何曳恬不知耻:“嘻嘻,你是叶家的最高领导人嘛,我和总裁大人拍拖,要巴结你,那是多么正常的事儿啊。” “哼……脸皮厚得都可当墙来刷了。即使是拍马屁,也没必要说出来啊。” “奶奶……你冰雪聪明,我哪里能瞒得了你?还不如招了,呵呵……”何曳一脸讪笑。 叶老太抬头望天:“我老实告诉你吧,虽然我在叶家最老,但最高领导人这位置,我很早就让出来了,你要撒娇找我媳妇去。” “哦。”何曳闷闷的扯了旁边的几片树曳扔在草地上,一会儿便笑逐颜开:“没事啦,我先巴结好你,总不会吃亏。”阳光从稀落的树梢上落下,她的头垂得很低:“即使,我和叶辰断了,我也会当你是我的奶奶的。” 她把手圈进叶老太的手肘里,眼睛雾蒙蒙的:“奶奶,我喜欢你。” “唉,你这丫头。”叶老太轻轻的拔她碎碎的刘海。 这丫头,其实很容易攻陷。外表看去自信大方,但内心却是自卑得很。 你原是,对这段感情一点儿信心都没有的么? 晚上,叶辰服侍奶奶吃饭,奶奶打着饱嗝,把叶辰拖到身边:“你快帮奶奶把饭全吃了。不然,你妈妈过来,又得生气。” “奶奶,你……吃什么了?” “刚才被丫头灌了一肚子的猪大肠。” 叶辰失声:“奶奶,你答应过不吃这些东西。” 叶老太恶狠狠的瞪着孙子:“喂,是你女朋友逼我吃的。你敢告密,她一并获罪。” “奶奶……”叶辰微笑坐下,静静吃饭。一会儿后蹦出一句:“何曳越来越不懂事了,鲁莽冲动、粗心大意,误伤奶奶不说,居然还敢逼奶奶吃猪大肠。反了……” 第54章 认识 奶奶悄悄向后挪了一挪:“哎,说明是误伤嘛,也不能全怪她。” “那明知猪大肠那种东西又不卫生、又高脂肪,她还敢逼奶奶吃,摆明了是立心不良。”他咬一咬牙,把勺子扔得“梆梆”响:“罢了,罢了……” 叶老太受惊望着纠结的孙子,扯他的衣袖:“喂,你不是这么容易动摇吧?就因为一餐猪大肠?” “由小及大,我,唉……心灰……” “哎哟,我说小辰。丫头又不知道我血脂高、尿酸高,不能吃动物内脏。我要吃,她就给我弄来,多孝顺的娃,你心灰什么?” 叶辰眯着眼看奶奶:“终于招供了啊。” 叶老太咬牙:“哼,反正你回去,丫头一定会对你吹枕边风,我不如主动招了。免得你演奸人演得那般辛苦。” “啊?奶奶,你真是冰雪聪明,我演戏,你一眼便看出来了。” “哼,真是近墨者黑,和那丫头一样,嬉皮笑脸。”奶奶瞪他一眼,好宠爱的望他:“这丫头,依你妈妈的性子,很难改变主意。你就这样一筹莫展的?” “慢慢来。” “慢什么慢?人家黄家的曾孙都抱到手了,你还慢吞吞的?” “奶奶……” “话说,你们不是同居很久了吗?刘姨都碰到了无数次,丫头的肚子怎么还不大?小辰……”叶老太上下左右把孙子打量着:“你们,不是……不能生吧?” 叶辰差点一头撞墙:“奶奶,我们还没……” “还没什么?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叶辰苦着脸,头敲在桌角上:“没煮熟……米都没下锅。” “你,你……”叶老太一万个鄙视,指着孙子的额头骂:“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天啊,你拍拖拍了小半年了,睡都睡到一块了,居然还没下米?” “奶奶,阿曳是个好女孩,守身如玉,玉洁冰清。” “清你个大头鬼。你不下米,我怎么抱孙?同居了那么久,居然还让人守身如玉,你简直连你爸爸的脸都丢净了。我警告你,我不管谁是我孙媳妇,你要我开心,就给我来个三年抱俩。” 叶辰:“……” 领了“三年抱俩”圣旨的总裁大人,望着在厨房下米煮饭的女朋友,非常纠结。 叶辰摸到厨房里,从后抱着何曳的细腰,密密的蹭着:“阿曳……” “嗯,别……动。” “啊?遵命……”遵命的在后拱了几拱,何曳心慌肉跳,用肘子撞他:“你想死?” “唉,刚刚明明是你让人家……动。”后面又动了一下。 何曳无可奈何,都说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就是一个小孩子。果然没错,总裁大人最近超喜欢对她撒娇。 软软的嗓子,紧紧的拥抱,密密的浅吻,何曳觉得自己比锅里的汤水还要滚热。 “阿曳,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不行的。”睡觉前,叶辰把被子盖上身,想翻身过去冷静一下,却又舍不得那软绵绵的身子,反身过来,把何曳紧紧的抱着,搭上她的腰圈着的大腿,情不自禁的搐动着。 何曳唉声叹气:“我也……不忍心。” 她是不忍心啊,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自己那么喜欢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极致的快乐一下呢? 听说,那种水**融的快乐,是可以让两个相爱的人更加深爱的。以**来升华灵魂的爱啊……灵与欲的完美结合啊…… “叶辰……”她抱住了他,深深的吻了一下,手颤抖地、大胆地伸进他的内衣里去。 “阿曳……”叶辰欢快的闷哼,极低哑的嗓音,迷死人的**。何曳感到自己的身心正一点点的烧红。放开束缚,解放自己,原来长久压抑的那一团火是如此的炽热。 “叶辰……”她在他的怀里蠕动着身子,高挺的胸膛被他掌握在手里,他炽热的手心带着灸人的火,把她一点点、一寸寸的熔化。 他**她的唇,极好听的情话却被缠绕的舌尖完全搅乱。她感觉身体全身都像失了依靠,不能接受他的肌肤与自己有一分的距离。 我要你,小辰,原来,我也是那么的想要你。 想要你,一点点的填满,填满我的身体,我的**,我的恐惧…… 他仍旧重重的压着她,手指却温柔的从她的左边额角抚向腮尖,轻亲了一口,求证的问她:“为什么?” 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脯,唇舌密密的亲他裸着的肌肤:“我,我……要给你,我要你做我生命的第一个男人。” “嗯……”他更动情,温柔的亲吻她的脸颊,胸膛,他要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寸,要她永远不后悔这一夜。 他抑制自己那疯狂得要喷薄而出的**,告诉自己:叶辰,温柔一点,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第一次,要难忘、要美好、要…… “叶辰,我爱你……”全身绯红的女人细细的唤:“即使有一天,我们分开,我也不会后悔……” “什么?”他从她的胸前抬起头来:“分开?” “我是说……”她笑笑,印着**的美丽、锁在骨子的忧伤:“我们分开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后悔,后悔不把自己交给你。” “shit……”他低吼了一句,她感受身上男人的温度正在变冷,弱弱的解释道:“我真的想给你。” “不用……”他起来,她一把拉住他,有点害怕,有点绝望:“你不要我?” “何曳,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你会……怎么过?” “我会……忘了你啊……然后总会有一个男人娶我,我们结婚生孩子,幸福快乐。又或者,一辈子都没人要。我想……”她用舌尖湿了湿嘴唇,苦笑道:“我总不能进棺材的时候,还是个处0女。” 他眸子中的热情瞬间冰冻,刚站起来,一脚踢向床脚,不觉得痛,冲进了浴室。 他扶着浴室的墙,忍不住又想骂人。 男人在床上,的确应该只做,不问。 何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本来差点就水**融的两个人,本来一直都想把她煮熟的那个男人,忽然就抛下软玉温香,在书房里呆了一夜。 她想让他快乐,她想把自己交给他,然而,她错了吗? 早晨,他和她一起上班,出了公司的停车场。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在vip专梯前拼命向她使眼色,或是**的把她拎进专梯里。他只是定定的站着,没有看她,一个人上楼去。 何曳的背脊一阵阵的凉,整个人从头发到脚尖都惨淡,透出晦气。 菲儿何等冰雪聪明,一眼便看出老朋友今天不正常。 “难道是因为误伤叶老太,总裁大人秋后算帐?” 小常助理略点点头:“也许有可能,叶总对奶奶非常上心。” 菲儿扪心自问:何曳有今天,自己和莉莉应该负主要责任。谁叫她两个贪心,一定要去吃福满楼啊。 所以,和莉莉一起,拖了满脸愁容的何曳去shopping。 充满暧昧情调的酒吧内,高宁伟把啤酒瓶放到叶辰的面前:“戒酒?” 叶辰白了他一眼,举起杯子喝了一口:“你最近,好像很喜欢泡吧。” “唉,别提了。”高宁伟唏嘘万分:“我回国第一次泡吧,便差点泡了你的野蛮女友。来多几趟,说不定能邂逅一个漏网之鱼。” 叶辰冷眼微哼。高宁伟赶紧解释:“我绝对没有对你的女朋友念念不忘,我只是对那段艳遇回味无穷。” “原来是前世欠打。” 高宁伟:“……” 啤酒只喝了小半瓶,吧台上便有挑逗的目光。高宁伟望着面容姣好又身材火爆的女子咬牙切齿,瞪着懒洋洋的叶辰道:“这世道,就是小白脸吃得开。” 叶辰都懒得理他,结果,吧台上的两名女子不请自来,婀娜的身姿坐在叶辰和高宁伟的身侧,媚眼如丝,灼热的电流烧得“噼里啪啦”。 叶辰身子靠向椅背,单手闲散的搭上沙发背,那一股浑然天成的帅气劲,让高宁伟恨得牙痒痒的,对着那名黑衣女子笑道:“这家伙就是能摆谱。” “那也得有摆谱的本钱啊。”女子的声音极娇媚,盈盈笑着:“我叫阿美,先生,很少来玩吗?” 叶辰微笑着,不置可否,高宁伟坏笑:“你们还是放过他吧。人家有个野蛮女友,懂功夫的,你千万别让人咏春13式打到趴下。” “哦?”阿美娇笑,身子向着叶辰挨过去:“男朋友这么帅,她就应该看紧点啊。难得她半夜放你出来,我可不会放过。” “你还真坦白。”高宁伟摇头,这世道的女人,真是比男人还大胆放浪。 叶辰却像很有兴趣:“我能半夜被放出来,也许说明她对我放心。” “切,放心?不可能吧?”阿美极不赞成。 “为什么不可能放心?” “像你长得这么帅的,天生就是让女人不放心的。” “可是,我是个信得过的人啊。”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啦。” 阿美见帅哥侃侃而谈,那一双明眸闪烁生辉的望着自己,更着紧的卖弄风情:“你女朋友放心你?只有一个可能。” 第55章 高兴 “哪一个?” “你很穷啊。男人帅虽然很要命,但没钱……更要命。” “那如果他又很有钱呢?”高宁伟也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那就除非她不爱你啰。”阿美娇笑着,半边身子偎到了叶辰的怀里:“她不爱你,我可是很like你。” “谢谢!”叶辰举杯与她相碰,喝了一口,不着痕迹的移了移身子:“我还以为,我很有安全感。” “呸,在女人的眼里,男人都没有安全感。别说男朋友是你这等有钱的帅哥,即使是个落魄流浪汉,只要她爱你,就一定会怕人来抢。” “那就是男的,做什么都白费?” “当然。哈哈哈……”阿美说得挥发,大发谬论:“就像今晚,你在酒吧烂醉回去,一身香水味,你试试,你女朋友不把你打死,就不是人。” 叶辰抚了抚额:“她会相信我的。” “这样也相信?”阿美突然靠近,在叶辰的颈窝咬了一个香辣的牙印,红红的唇膏印在颈间香艳迷人。一双手已经惹火的直上叶辰的两颊,托住他的腮帮子就要强吻。 高宁伟瞠目结舌的望着。 靠,叶辰,你平生到底是第几次被女人这样非礼揩油? 高宁伟陪叶辰逃出酒吧,望着天空长叹:“下次泡吧,绝对不带你过来。很容易被啃得尸骨无存。” 叶辰:“哼,人家啃我,又不啃你。” “呸,殃及池鱼,你懂不懂?那个阿美啃了你,她的同伙能放过我?” “这不正遂了你的心?你来酒吧本来就是为了艳遇的。” “我是想艳遇你女朋友那种。” “阿曳那种,在这儿遇不上的。”唉,还是我家阿曳好啊,冰清玉洁,玉洁冰清。 “那你好好的为什么不在家陪女朋友,来和我泡吧干嘛?还与那个阿美谈得那么投契?” 叶辰似乎郁结难舒:“唉,我就想知道一下,我这人,难道就真的那么不安全?整天就想着,我一定会甩了她。” “呸,你安全?你去趟酒吧,都能让贵妇变**,淑女变色狼。”高宁伟落井下石:“就凭你,还安全感?” “你说,这种情境,阿曳见到,会不会真的打死我?” “一定,一定,啊……”高宁伟望着对面,忽然口张得合不上来。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讲鬼。 说何曳,何曳就到。 对面的精品蛋糕屋内,逛完街,正在补充能量的何曳咬着一口蛋糕,半只还在嘴边,硬是吞不下去。莉莉和菲儿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也惊呆了。 只见对面街的“布拉格”酒吧外,叶大总裁正和高宁伟一起在路灯下立着,似是看见了蛋糕屋内的她们,正飞身想逃。却从酒吧里奔出两个女人,其中一名穿着露肩黑衣的女子更是亲热的揽着叶辰的肩膊,踮脚就来了个香吻…… 挥开面前痴缠着的阿美,叶辰拔腿就追。却被高宁伟一把拉住。 叶辰火大:“阿曳,阿曳……”一拳向高宁伟打去,高宁伟一闪,提醒他:“你现在追?想死得其所吗?” “现在不追,明天就真的死无全尸。” “你现在这样子,敢去追?”高宁伟揪开他的衣领,指着他的颈。 火红的唇印、深深的牙痕…… 确实不能追。 “宁伟,你说……阿曳会怎么想?” “关键是你怎么想?”高宁伟瞥了眼多年好友:“你最近的智商,好像有点低……” 完全不像那个沉稳大度、机敏睿智的青年才俊啊。 男人,还是不能坠入爱河。 高宁伟拍拍胸口,后怕。 何曳一直在前面慢慢的走,不声不响,低头不语。莉莉吓得不轻:“阿曳,你说句话儿啊……你想骂就骂出来啊。” 菲儿轻轻的扯莉莉,努了努嘴,一直着急安慰的莉莉这才停下。唉,这一下,何曳绝对会胡思乱想了啊,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刚刚因为误伤总裁大人的家人而内疚,如今又亲眼目睹男朋友勾三搭四。 唉,阿曳,男朋友是总裁,确实很苦恼。 今天,设计部的气氛有点怪。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勤奋工作,就连平时最多话的小朱,一早上都没说够3句话。 皆因,总裁大人今天巡视业务巡视得太过勤劳,一个早上,来了8次,平均半小时光临一次。 终于捱到午餐时分,设计部的人一窝蜂的飞跑去员工餐厅占位置,没一个人留守。 何曳终于发觉全办公室的人都下去吃饭了。自己也不好再躲在linda师父的办公室面壁了。 心灰意懒的拉开门,便见到叶辰放大了的俊脸。 她努了努嘴,一个人到茶水间冲咖啡,香喷喷的卡布其诺冲出来,在总裁大人的面前扬了扬,自己一口喝个精光。 叶辰拉下脸,一脸不高兴:“给我冲一杯。” “嗯,好……下辈子吧!” “何曳,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何曳的眼眯了起来,叶辰硬起头皮迎上去。 拜托,手机关机,还闭门不纳。害得他光临了设计部9次,才见到女朋友的面,昨晚的误会不能说清,打也要把这事情打清。 “哼,你是不相信我吗?” “你……值得我相信吗?” “什么不值得?我陪宁伟去酒吧,那些女的像蜜蜂见了蜜糖的粘上来,难得我守身如玉,落荒而逃,你居然敢怀疑我?” “我没怀疑啊。”何曳笑眯眯的。 “啊,没怀疑?”叶辰不可置信:“你,不生气?” “不生气,哪里敢生你叶大总裁的气?”何曳前脚踏了出去,便要锁设计部的门,叶辰后脚追上,脚刚放到门边,却被往回拍的门重重的拍了一下,痛得咧牙。 气闷闷的指着女朋友:“还说没生气……明明是打击报复。” “我是你的谁啊?我哪里有资格生气?” 这就是气话了。冲上去,叶辰有点儿气急败坏:“为什么那么的不相信我?你难道从来都不相信我?我只是去一下酒吧,你发的是什么脾气?” “我都说我不生气了。”她的眼眶湿湿的,那泪珠儿不掉下来,弄得叶辰更加难受。 何曳:“我一直都明白的。你出身高贵,又有钱,又有样子,你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我捡到了,咬一口,味道很好,感觉三生有幸。但是你这块饼说:我不是给你吃的,我是给全世界吃的。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本来就不是我的饼,我生什么气?” “唉……你啊。”明明是生气了,说这样的气话来刺我。 叶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凝凝望进她的忧愁里,声音软软的:“我哪敢乱给别人吃?我又不想练葵花宝典。” 她用力的捶一下他:“我那时是说笑话的。你不要怕我功夫好,就顺着我。其实,其实……” “嗯?” “其实,你这个饼,我还没吃过。你要是想给别人吃,也不算对不起我,我,我……” “何曳……”他气得摇头,本想凶她,却见小女友实在可怜,那双眸子泪珠儿盈着,盈得他的心思软得一塌糊涂。 他从前爱她那天真娇纵的笑颜,如今才发现她这般哀愁,不知所措的小女人情态,却更让他心痒难耐。 “阿曳,对不起……” “啊?” 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是我的错。 他刚想垂头忏悔,却见女朋友咬牙瞪眼:“你说对不起?你昨晚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 “啊?” “哦……怪不得这般低声下气来求我,原来,原来你真的……对不起我。叶辰,我恨死你。” 叶大总裁木然的站在空空的走廊,感到脑门有蚊子飞过。 他道歉,却是错了么? 明白女朋友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钻牛角尖了。叶大总裁只好曲线救国。 抓了昨晚的现场观众莉莉来审问。 莉莉不敢望总裁询问的眼,一边是自己的好友,一边是顶头上司总裁大人,真是左右做人难。 “阿曳昨晚到底怎么了?” “就是……我们陪她散步回家了。” “你们走路回家的?那边离宿舍……” “是的,走了差不多一小时,我都累趴下了。”莉莉长叹气。 “嗯,她有没有……哭?” “这个倒没有。” “那具体一点,自动自觉的说。”莉莉一问一答,叶辰没了耐性:“挑重点说,别废话。” “啊?”莉莉揣摩总裁的心思,简洁道来:“我和菲儿在后面跟着,一靠近,她就凶我们。后来,大概听到她小声说……”莉莉静了一下,不晓得这一句算不算是重点。 “快说。” “阿曳说:怪不得从出差回来就不理我。原来,原来,都……去会狐狸精了。怪不得,我送上门他也不要,原来是嫌弃我身材不好,……人家是小别胜新婚,我是三日不见,立刻被甩。” 莉莉越说越愤慨,叶辰的头却晕了几圈:“你们,就任得她胡思乱想?” “没有啊,我们也劝她说:你没看见总裁大人很听话,是那女的不知羞耻扑上去的吗?” “她怎么说?” “她说:又不见人家扑宁伟?”莉莉望着苦恼的总裁大人,冒死劝谏:“总裁,男人不能给女人安全感,就是男人的错。” 第56章 施舍 “真的是我的错?” “嗯。你应该去整整容或者去裸捐什么的。” “是吗?那,你还要不要发奖金?”叶总裁语音突然提高,莉莉顿时如梦方醒,低头告退。 真是的,差点忘了这是自家大老板。 周一早上,飞辰集团一楼大堂的员工梯依旧人山人海,众人正望着闪闪发亮的红数字,默数着楼层数……8、7、6、…… 快到1楼了,正作冲刺状的员工们突然就定了身子,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女子站到梯口。 “美女啊……”大家都不禁张望,眼光从那两条极修长而诱惑的长腿向上移到腰间,再到那一张俏脸。 “唉,原来是别人的女朋友。” 不过,管她是谁的女朋友,能大饱眼福,就不能暴殓天物。 总裁真是有眼光啊,平时她穿得密实保守,已觉得清丽逼人,而今,穿着时下流行的紧身热裤,裤子只轻轻的盖住臀部以下一点点,修长笔直的腿型、恰到好处的腰身,简直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又姓感。 直勾勾的眼睛一直望,直到听到后面有威严的咳嗽声,电梯也“叮”的一声到了,大家本能的一闪,美人娉婷步入。 站在队伍前面的人正想跟随,却被后面的人扯了扯,回过头,只见一身贵气西服的男人从容踏进电梯,站在梯门内冷冷一瞟。 众人立刻低首止步:“叶总,早上好……” 电梯缓驰而上,叶总裁满脸怒气,喷着火焰喝:“何曳,你,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员工章程哪一条写明,不能穿成这样?” “你……”叶总裁欺近,抿了抿唇,刚才那帮员工瞅她时,他是胸闷兼难受,但现在,偌大的员工梯内只剩下他和她……那就另当别论。 他的手抚上她的大腿,隔着黑**都能触到那弹手的肌肤,他偎上去,在她的耳边呵:“想**我?” “色狼……”何曳打他,但他遭了她的小粉拳,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捉住她的手,一拳一拳的往自个身上捶:“阿曳打得好,只要你不气,多打几下……” 她不曾见过他如此无赖而又示弱的形象,不禁呆了呆,不懂反应。便被他乘虚而入,手指漫上她挺挺的胸脯,舌尖更一下被捕捉,缠绵的唇舌痴缠过后。她更加委屈,挣脱被掌控的小手,委委屈屈的,不知把手放哪儿才好。 他大眼睛亮亮的望着她,认罪态度极度良好:“我是色狼,但我是极度专一的色狼。明白吗?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一眼都不看。” “哼,才不信。” “你相信我,好不好?莉莉说的对:不能给你安全感,是我不对。所以,我认错。” 她用指尖圈他的颈:“哪儿错了?” “被女人非礼,吃亏吃错了。” “哼,又不见人家非礼我?” “对,我下次出去,一定在额头写上字:谢绝非礼!” “你就胡说八道!再也不信你了。”她口里说不相信,但身子倒是软软的挨了上来,叶辰美人在抱,多日不曾亲近,他情难自禁,紧紧抱着就是一阵暴风骤雨式的狼吻。 何曳被吻得七荤八素,身上被男友趁机上下其手,心底里还是不忘佩服菲儿。 菲儿说,女人抓了男人的短处,多少得摆下姿态,才能争取主动权。但有了台阶就得下,不然,真的闹僵了,就得不偿失。 总裁大人只是和朋友去了趟酒吧嘛,算不上什么大事,难得认罪态度还如此端正。 当然,这爱情的反击战,最重要的是提升自身魅力。 所以,被菲儿软硬兼施才穿上了,总长度不超过40厘米的姓感热裤,何曳顺利秒杀飞辰一楼。 哈哈哈…… 刚上班的保头,当时看得咬了一半的橙子都丢了下来…… 慢着,保头,保安部…… “糟糕……大件事了。”何曳一把将在自己的身上啃得欢快的总裁大人推开,还没从柔情中醒过来的总裁,只见女朋友飞快的奔出电梯,搭另一部电梯飞快的往一楼赶。 何曳一脚踹开一楼监控室,只见保安部10多个人正围在监控录像前尖叫: “哗,总裁厉害啊……” “舌头,看到没有,阿曳在伸舌头……” “真是密实姑娘假正经,想不到,阿曳会这般惹火。” “总裁就high啦,一大早,新鲜滚热的晴色早餐……” “手,手,大家注意,男猪脚的手……” “放大,放大一点看得更清楚。” …… 阿曳好不容易才拔开后面的人看见屏幕,不禁心痛欲绝。 大大的宽屏上,10多个屏幕,全都是她刚刚和总裁大人在电梯内的限制级画面。 她在后看着,脸瞬间红到泛紫。 不活了,不活了,被现场直播了,成色晴片女主角了,愧对全国人民啊,愧对何家列祖列宗啊…… 只愿自尽当场的何曳,不顾一切的向前直冲,抢夺监控忠哥面前的按扭。监控哥哥忠哥奋死保护,大家见到女主角突然现身当场,更是群情汹涌。 何曳顾不上大家一声声的揶揄取笑,只一股脑儿的想要毁灭证据。 保头拦她:“阿曳,你冷静,这是公司内部资料,不能删。” “要删,一定得删,不然我,杀了你们……”尖叫中,何三妹奋力推开众人,保头誓死保护,一阵扰攘,听到忠哥失声尖叫:“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和何曳扭打在一团的保头回头问。 忠哥想哭,但却又忍不住笑:“发出去了。” “什么?”何曳惊叫。 “刚才,保头不小心碰到了发送键。” “oh,天啊……”何曳捧头撞墙。 飞辰公司在春夏之交,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公司总裁与保安情人在电梯调晴勾答,被监控录像拍到,而这一辑香艳无比的录像,被无故发送了出去。 飞辰公司的监控系统相当先进,与公司内部网站相连接,有违纪或需要注意的,只需要发送到公司内网,所有员工都可通过这个系统看到。 虽然,录像在几分钟后被计算机中心删除,但飞辰公司的全体员工还是亲眼见证了老板的狼性和保安妹的血性…… 还有狼性和血性的紧密交溶。 经此一役,何曳请假2天,不敢上班。 倒是总裁大人泰然自若,只是,再也不敢站近普通员工电梯。 本以为,录像删了就删了,却不想,秘密还是传到了高高层的耳朵里。 何曳3天后上班,忠哥打电话来设计部,求她下去救驾。 她热心的下去,监控室里,李静云紧绷着脸,端庄而又严肃:“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保头:“其实,我们也是日常监控。没想到,叶总……会在里面。” “监控这事没错,但为什么要发出去?是谁,是谁把录像发出去的?”李静云大声质问,保头头垂着。 李静云:“你们是反了?看自家老板的笑话也算了,还故意发出去,保头,你说,你对飞辰公司就有这么多不满吗?你是想叶总成为全公司的笑柄吗?保卫保卫,说,你们保卫科是干什么的?” 保安部一众人等,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保头更是脸如死灰。 李静云冷眼旁观,哼了一声:“保头,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啊?不要啊……”保头一把拦住李静云:“叶太太,求你,求你,我只是……” 眼看李静云不为所动,保头沮丧的抬起头,一眼便看见站在门边,与李静云对视的何曳。 何曳嗫嚅着:“叶太太,这事,不怪保头。” “不怪他?他身为保安部的主管,不但放任属下胡作非为,还办事不力,把公司**资料泄露,我没让他赔偿损失,就已经很宽容了。” “叶太太,保头他一向做事尽职……” “何曳……” “啊?”何曳抬起头,对上李静云复杂的眸子,那双眼眸子里有鄙视、有气愤、有厌恶,极鄙夷的声线:“何曳,你求情?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求情?” “我,我……我不是求情。我只是想说,录像是我发出去的,与保头无关。”说出这一段话,刚才还犹豫的何曳一下子变得斩钉截铁:“对,录像是我发出去的。和保头和保安部的同事无关,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何曳……”李静云的声音从牙缝里漏出来:“你以为,我不敢?” “不,叶太太,我知道你敢。我是自愿的……” 一向精明敏锐、大方得体的李静云,脸色已然僵硬铁青。 “何曳,不像话。”大家听到自家总裁威严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叶辰两步便踏了进来,侧脸盯着何曳就凶巴巴的骂:“设计部的人,跑来保安部干什么?” “啊?”何曳茫然抬头,被总裁瞪了几眼:“还不回去上班?” “哦。” 她三步并作两步从保安部逃出来,一路飞奔回到设计部,在茶水间一口气灌了一大杯白开水。 刚才李静云的眼神像想把她生生活剥了。天啊,她这是犯的什么错啊?能把未来婆婆气成这样。 唉……看来,自己是没法让李静云满意的了。 第57章 根本 她趴在画架上发呆,又发呆,终于等到小常助理体贴传来的消息。 保头被扣罚1个月的奖金,保安部全体员工全部取消休假,要回来学习保安法和公司法规。此事至此为止。 保头总算不用砸饭碗,何曳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何曳约了男朋友到福满楼吃饭。却一路磨磨蹭蹭的不敢起程。 菲儿好奇:“保安部的事都过了,你干嘛还这么不开心?” “我怕。”何曳捧着腮帮子望天。 “怕什么?” “我觉得总裁,今晚一定会生吞了我。” “呸……他有哪一天不想生吞你?我看……”菲儿又忍不住笑,不是有录像视频为证,都不敢相信,总裁会这么急0色啊……那被阿曳迷得魂儿都没了的样子…… “唉,阿曳,你真有本事。” “什么?”这回轮到何曳惊讶。 “没事啦。”菲儿推她出门:“这几天,闹了太多的事情出来,你好好的哄哄小辰哥,这么好的天鹅肉,不要让他飞走了。” “哦。”何曳甜甜的出门,出到门口,才突然醒悟。 天鹅肉?那我岂不是成了癞蛤蟆? 死菲儿。 叶辰帮姑姑倒了一大杯茶,恭恭敬敬的向姑姑道谢。 二姑娘连杯子都不想拿,还是气得牙痒痒的:“我是怕你那个粗鲁冲动的女朋友把大嫂打伤了,才通风报信的。到头来,被大嫂骂到狗血淋头。” “瞧你说的,阿曳又不是黑社会,怎么可能打妈妈呢?” “哼,上次诚哥她不是也照打不误?” 叶辰望了望旁边悠闲喝茶的刘曳诚,很不好意思的道:“上次是阿曳不对,她认错人了。今天,我让她过来,也是想向你道歉的。” “哦,没事。”刘曳诚淡泊的笑:“我倒是很好奇,她当时的样子就像我是她的杀父仇人。” “呵呵……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家出走了,她大姨妈交给她一张相片,说相中人是害得她家不成家的人。那人长得与刘伯伯有几分相像,阿曳当时便冲动了。” 二姑娘看两个男人把话题扯开了,很不满的嘟嚷:“喂,你两个,可不可以别老是在我的面前提别的女人。” 刘曳诚失笑:“那是小辰的女朋友。” 叶辰坏坏的:“就是,姑姑你别只要是个女的,都吃醋。” 二姑娘顿时脸红了红,望了一眼刘曳诚,才嗔怪叶辰道:“你也是不成体统,那个录像的事,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害羞?” “我好好的和我的女朋友kiss,有什么好害羞?” “哼,你kiss就kiss啊,你的手摸什么胸啊?” “啊,好笑了。我和女朋友kiss,手不摸她的胸,难道摸空气?” 二姑娘咬牙切齿,无法忍受,指着叶辰跺脚道:“诚哥,你看,你看,他自从交了个草根女朋友之后,就连作风都像流0氓了。” 刘曳诚却是淡淡一笑,似乎深入感触:“看来,小辰是真的谈恋爱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假的?”叶辰与刘曳诚自小便亲近,对这个亦师亦友的叔叔向来不忌讳,他郑重的望着刘曳诚:“刘叔叔,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 “我和阿曳一起,欣欣……” “唉,爱情是世上最无法强求的东西。你从前感情没归宿,我们便总以为有希望,盼着你们好。如今,既然你有了结果,欣欣也可大梦早醒。也免得再多几年,空自耽搁了青春。” “谢谢你!”叶辰如释重负,转而坏笑:“刘叔啊,那你什么时候娶了我姑姑?” 二姑娘登时脸红过耳,微嗔后上了洗手间,刘曳诚抿唇强笑:“我说过,感情事最不能勉强。” “可是,姑姑对你的心思,这么多年,你也不是不明白。她一直等你,也已经35了,是好是坏,你总应该明断,也免得再多几年,白白耽搁了青春。” “唉,爱情这东西,timeing很重要。” “刘叔叔……”叶辰刚要劝说,门外却响起敲门声,服务员开门,何曳垂头丧气的进来。 一进来,头也没抬,很动情的道:“对不起,我错了。” 叶辰:“哪里错了?” “认罪认错了。” “嗯……” “我不应该多管闲事,为了保头,和叶太太争执。我是罪人……” “嗯,难得认罪态度端正。坐吧!” “哦……”低眉敛目扮乖巧的小奴才这才抬起脸来,却发现除了忍笑忍到嘴唇抿到一块的男朋友之外,还有横眉冷对的二姑娘和看热闹看得非常兴味盎然的刘曳诚。 何曳又想撞墙。却被总裁拉着在身边坐下,只听得刘曳诚笑呵呵的道:“认罪态度果然良好,哈哈……” 叶辰:“她错认得快,也忘得快。” “我改,我改,我绝对改……”何曳起来倒茶,恭敬的给刘曳诚捧上,顺便道歉:“刘……叔叔,上次,对不起。” “没事。别记在心上。”刘曳诚很大方的点头,何曳觉得很快慰。果然是认错人啊,她们何家的大仇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度雍容啊! 幸好,总裁大人说过,刘曳诚这10多年都没去过她们那个小镇,不然,就误会大了。 饭菜上来,何曳吃得有点饱。刘曳诚早就停了筷子,定定的瞅着何曳拿筷子的手指:“何小姐,你拿筷子的姿势真特别。” “哦,是吗?很正常啊,我和妈妈都是这样拿的。”何曳摆弄着手里的筷子,啊,花生丢下来了。 她拿筷子就这个问题,夹大块的菜就不觉得,一夹到玉米、花生、小豆的,通常都是几经辛苦,最后还得落在中途。 她另一只不拿筷子的手极快的在空中接住了下跌的花生,很潇洒的一甩,把花生咬得“咯嘣咯嘣”的响,叶辰无奈地抚额。 刘曳诚一向淡定从容的声音却有点颤抖,空空的飘在香气飘溢的房间。 “你姓何?” “嗯。” “你们县的城中村,似乎以姓陆为主。” “对啊,我们那里全都姓陆,我们是唯一的一家外姓人。” “呵呵……听小辰说,你妈妈在当地很出名。” “当然啦。我妈妈是‘百荷堂’中医馆的嫡系传人,是当地最出名的中医师。”何曳一提起妈妈就洋洋得意:“方圆500里,只要一提起‘百荷堂’的何欣如,就没有不佩服的……” 叶辰看着刘曳诚渐渐僵硬的脸,打断正在卖广告的女朋友:“得了,别吹牛了。要不要我花钱去给你登几版广告?” “嗯,人家又不是吹牛。我妈妈是好嘛。” “好,也不用……”总裁瞪她,这小女友真是的,看来是想妈妈了:“下个月有假期,我陪你回去看看阿姨。” “真的啊。太好了……”何曳差点抱起总裁大人就亲,幸好忍住了。不好意思的对着刘曳诚和二姑娘微笑。 二姑娘一点法子都没有,白了一眼叶辰:“你还是把她送到郑杏梅那儿去学学吧?即使成不了名媛,她好歹也能学点规矩。” 何曳:“学什么啊?” 刘曳诚:“郑杏梅是我们圈子中最着名的礼仪方面的专家。她办的名媛淑女指导班,大家闺秀全都趋之若鹜。” 何曳哀求的望着总裁大人,你不会真的让我去上这种变态的班吧? 叶辰笑笑,不置可否。刘曳诚却意味深长的道:“还是学学的好,学不到精髓,都能做个样子。既然你们的感情是认真的,就得为长远打算。”他悠然自得的喝了口茶:“毕竟,将来是要做豪门媳妇的人。” 何曳被“豪门媳妇”这个词震到了,在二姑娘的安排下,3天后,便去了郑杏梅那儿学上礼仪课。 因为叶家与郑杏梅的特殊交情,何曳谋到了一个一对一的学习机会。二姑娘认为,以何曳的资质,大半年应该能学到一点皮毛。 何曳想哭,大半年? 但为了总裁的爱情,为了豪门媳妇的梦想,她决定勇敢的迎难而上。 郑杏梅的家,位于城外的别墅区,与市区相距较远,叶辰没空每天接送,便让老黄把她送了过来。 走进大宅子,郑杏梅在小院子里喝茶,那举手投足,确实是儒雅的名流风范,何曳不禁有点傻眼。 名师出高徒,希望自己不致于辱没师门。 “何小姐,你好!” “啊,郑小姐,你好。” 郑杏梅微笑:“果然很特别呵,怪不得小辰会对你一往情深。” “哦,你见笑了。我现在是不合格,被派来进修了呢。”何曳谦虚的应,想不到郑杏梅如此礼貌易相处,进来时的紧张一点点的便轻松下来。 她也不想想,人家既然是礼仪界交口称赞的人,当然是礼貌有度、大方得体。 “我的策划公司最近并不忙,受了二姑娘的嘱托,我也就好好的和你交流一下,我们就当是朋友之间互相学习就好了。” 郑杏梅微笑,然后便听得大厅里传来欢天喜地的叫嚷:“师父,你来了?你终于肯来见徒弟仔了。” 郑杏梅眉头微皱,何曳目瞪口呆,只见好久不见的“徒弟仔”郑核才从大厅里风驰电掣的来到自己的面前,恭谨非常,又泫然欲泣的模样。 第58章 如意 “师父,你,你不记得徒弟仔了?” “徒弟仔,这里是……” 郑杏梅轻轻的咳了一声:“核才,你来这儿干嘛?” 郑核才却藐了一眼郑杏梅:“阿曳是我的师父,这里是我的家,我来迎接师父,怎么,不行吗?” “这是你家?”何曳讶异非常。 郑核才介绍:“师父有所不知,她是我的姐姐。” 自从,何师父与叶辰蜜运之后,只顾着拍拖,开始时是恶意旷课,到了后来,逼于总裁大人的淫威,何曳便彻底断了与徒弟仔的往来。 郑核才失恋又失学,百般颓丧,今日却见师父亲临家中,自是大喜过望。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何曳本以为今天下午是来拜师学艺的,却想不到遇到了自己的徒弟仔。 虽然郑核才和她的师徒情份实在很虚假,但是这个徒弟真的非常尊师重道,而且,她之前还骗了他10万的拜师费,心中对郑核才多少有点儿愧疚,而今,居然要跟他的姐姐学礼仪。 唉,真是一报还一报。 所以,在学习了一小时的餐桌礼仪之后,礼尚往来,何曳只好也给自己的徒弟仔上了一节功夫课。 郑核才久未学习,自然生疏,但学得却十分卖力,何曳教得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郑核才又心疼,拿着小手帕帮师父拭汗不算,又用小纸扇帮她扇风,还亲自到厨房弄了碗冰镇酸梅汤给师父解渴。 天黑了,何师父与自己的礼仪师父,咏春徒弟各自道别,筋疲力尽的要回家,郑核才拿了车匙就往外走。 “师父,我送你。” 热情的郑核才小徒弟被自己的姐姐扯住了后颈领子,只好目送着师父坐上了情敌派来的车子。 很郁闷的望着自家姐姐。 郑杏梅淡淡的笑着望他:“舍不得?” “要你管?” “不要我管?我现在可是何曳的礼仪老师,也算是师父来着。你是我徒孙,敢对我拽?” “哼……”郑核才不理她,师父走了,他的心也走了。师父这一离开,一定是和叶辰烛光晚餐去了。 唉…… “你是看上了何曳哪一点了?” “那点都看上……”神游的郑核才突然才明白自己失言,惊吓状的望着自家姐姐。郑杏梅怒其不争,淡定的脸上也翻了几个白眼:“真是千挑万选,选了个……唉。” “姐姐,师父有很多的优点,是你们对她有偏见。” “我对她没偏见。” “姐姐……”郑核才作期待状,他知道自家姐姐虽然一派大家闺秀作派,但实际上那肠子却是九曲十八弯,不然也不会成为上流社会的典范。 所谓典范,人前规矩有度,圆滑机智,演戏功夫自然得强于常人。 郑杏梅:“老实和你说了,二姑娘这一次,是不安好心。她想我给她来点下马威,好好的羞辱一下她,好让何曳知难而退。也可展现一下何曳并不是可造之才,让小辰死心。” “哼,阴险。”郑核才握拳:“你打算……助纣为虐?” “本来,我是决定了不捣乱的。毕竟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将来有一天,万一何曳这丫头真的好命,能成为叶辰的妻子,那时候,我岂不是枉作小人?毕竟,叶家真正话事的是叶辰,不是二姑娘。我才不会得罪他。” “姐,你真聪明。” “不过嘛……”郑杏梅望着自家弟弟,忽而狡黠的笑:“现在,我倒很有兴趣,让何曳和叶辰这一对儿,分个彻彻底底。” “啊?拆散?”郑核才的嘴张得不是一般的大。 郑杏梅:“说定了,我帮你拆散他们,你乖乖给我回公司上班,别让老爷子那么辛苦。” “姐,你这是要挟我吗?”郑核才在纠结:“我不想,师父不开心。” “呸,你是我弟弟,你肚里多少坏水我不知道?” 郑核才咬了咬牙,试探道:“你就不嫌弃阿曳的出身?” “人家叶辰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杰出青年,叶家觉得全世界女人都配不上她孩子,但是,我家这个,哼,烂泥……还敢嫌弃人家配不上?当然,就凭你这本事,想和叶辰竞争是很难。但你想要把你的师父美人在抱,只有好好的上进。你要还是一副烂泥相,即使人家真的分手了,也轮不到你。” 郑核才梦游一般的回房间里深思去了。剩下郑杏梅迎风落泪。 她容易吗?她们郑家几代单传,父亲老来得子,从小溺爱过度。郑核才虽然聪明伶俐,却是懒惰任性,只跷起二郎腿啃老。 虽然郑家大把钱让他啃几辈子,但是,坐吃山空,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当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啊! 如今,真的是老天开眼了,居然有女人能治得了他。看他为何曳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样子,这个女人要是娶进门,弟弟总有一日,会被“折磨”成为一颗明珠的。 只可惜,对手太强劲,要小心策划,再策划…… 郑杏梅一边策划,一边祈祷:神啊,原谅我吧,我也是为了我们郑家啊。倘若何曳和叶辰是命中注定,情比金坚,我也拆不散她们啊。就当是考验,考验…… 最近,叶辰很不满。自从女朋友去郑家学礼仪之后,就比他这个掌管百亿集团的总裁还要忙。 上班要学设计,下班要学礼仪,最可恨的是,学礼仪一小时后,还得给郑核才上课上一小时。 该死,他居然忘记了郑家还有一个郑核才。 这样下来,何曳的时间被排得满满的,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华灯高照,女朋友陪他吃饭,却总是慢吞吞的不挟菜,只是望着他看。 其实他也不是一个粘人的男人,但女朋友一天只留下124的时间给他,而且还精神萎靡,实在让他很火大。 “你干什么?最近吃那么少?很辛苦吗?”叶辰担心的摇摇她的小手,她有气无力的摇头:“我饱了。” “饱了?” “啊,在徒弟仔家里吃饱了。学完那些东西,累得没了半条人命,他们很体贴,早早煮好了饭,我怎么可以不吃?” 话说,郑家的大厨真是强啊,那味道比福满楼的还要好吃。最重要的是,梅姐说:她们家所有的菜都不放味精。 不晓得,总裁家的大厨有没有这等水平? 努力,一定要努力。 叶总裁咬牙:“不要去学了。那么辛苦,学的东西又没有用,不准再去。”他拿起掌中的手指亲了亲,眼睛亮闪闪的:“我就喜欢原来的你。” “嘻嘻……”何曳甜死了,抿嘴羞答答的笑:“那是你姑姑联系的,我不去学,态度有问题。她们会不喜欢的。” 她凑上去,呵他绷得紧紧的脸:“别生气,我虽然人在学习,心却在想你的。” “怎么想的?” “这个……”她纠结了一下,如实道来:“就想,你见我这么优雅的模样,会不会更加想……煮熟我?” “嗯……”叶总裁口中应着,飞快的把她抱到怀里,撩了撩她的领子:“哪里优雅了?” “我今天都学钢琴了,还不优雅?” “郑杏梅是不是疯了?”叶总怒骂。钢琴这才艺,10年8年的浸淫,也未必能领其神髓。这速成班,却教钢琴? “喂,你不要打击我啊。梅姐和徒弟仔都说我是天才。” “就你还天才?” 何曳气死了,叶辰居然看扁她。学钢琴虽然辛苦,但她很有兴趣啊,总比那些餐桌、服装礼仪要靠谱。如今,自家男朋友居然一副鄙视的模样。 哼,何三妹,你要争气,要为总裁大人弹一首好曲子,让他刮目相看。 酒足饭饱,叶辰拖她的小手,出了饭店,直往家的方向赶。 幸好还有一晚上的独处时光啊,虽然经过上一次差点走火的经历后,何曳提高了警惕,不与他同床共枕,但起码可以缠绵一阵子,再去睡觉,睡前,想着小女友在隔壁,睡得非常踏实。 但今晚何曳却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我想,我以后不能在你家过夜了。” “什么?”叶总裁拉车门的手停了停,凶他,小奴才很委屈:“未婚同居,妈妈会打跛我的腿。” “妈妈又不在,怕什么?” “妈妈不在,但她的探子来了。” “谁?菲儿?”看何曳的表情,当然不可能是菲儿,菲儿早就弃暗投明了。 “是大师兄、二师兄他们。” “啊?他们过来做什么?” “嗯,……有事吧!他们明天到,会住好一阵子。” 叶辰胸口闷闷的,把她推上车,更加心急的往家里赶。 “叶辰……”她小心翼翼的望他,他拼命的打方向盘。 要早点回家,好好享受温存的一晚。 明天开始,这个女朋友白天没空,晚上也不能搂着睡了。 唉,看来,结婚这事情,还是不能吊儿郎当。 无证、无牌,女朋友还不同意无票上车。 且不说当晚何曳如何怀着补偿心理,使尽十八般武艺,把总裁大人服侍得更加难舍难分。 第二天,大师兄、二师兄和五师弟果然还是来了。 一出车站,便见着自家小师妹站在豪车前向他们招手。他们大包小包的行李拖过来,二师兄陆田男围着车子绕了两圈:“妈的,三妹富贵了,就是不一样。接个车都过百万排场。” 第59章 年轻 “嘻嘻……小意思,小意思……”何三妹意气风发,对老黄道:“我们先回市区酒店。” 五师弟搭了4个小时的车,已饿得头晕脚软:“三师姐,你先找个地方,买个包给我吃吃吧,饿死了。” 何曳:“你就是馋,吃什么包子啊?今天,三师姐请你吃海鲜大餐。” 五师弟尖叫:“三师姐,你真是太好了。” 二师兄:“呸,你三师伯是超级富豪,别说海鲜大餐,满汉全席都有得你吃。” “呵呵,不客气,不客气……” 这位五师弟你是故意的吧?总裁原来是三师伯? 到了酒店,海鲜大餐摆上来,叶辰才匆匆来到。 他很优雅的脱下外套,何曳很狗腿的迎上去,把外套挂好,帮他把面前的汤吹凉。 二师兄冷眼旁观,心里很不是滋味。 三师妹从小到大,可是师父和一众师兄弟的心肝宝贝,从不舍得让她做什么粗重的活儿。但如今,在旁看着何曳的奴才相,即使是傻呵呵的五师弟,心里也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五师弟:“三师伯……” 叶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失笑:“噢,你好,这是……” 何曳:“这是五师弟陆军,至于大师兄和二师兄,你们过年时应该见过面了。” “嗯。你们好!”叶辰礼貌的伸出手,与大师兄握了握,但陆田男却不伸手,冷冷的:“小师妹,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别动,让我帮你剥。” 说着话,也不理僵在空中的叶辰的手,要抢何曳手上的蟹便要剥。何曳尴尬死了,不松手,抓着一边蟹腿:“不要,这是我剥给叶辰的。” 二师兄更来气,用力的扯:“有二师兄在,就不用你来剥……” “喂,二师兄,你干嘛?” 被争抢的蟹中途被叶辰抢走,只见他很淡定的坐下,熟练的剥着蟹肉,漫不经心的责怪她:“你就是演技好。大师兄、二师兄在场就扮乖巧。”话落间,金黄色的蟹黄已经摆到何曳的碗里,他瞄瞄惊得魂飞魄散的女朋友:“怎么不吃?难道要像平时一样,喂你吃?” 叶辰好郁闷的样子:“这么多人,你就不怕难为情?” 难为情?当然怕。何曳很小心的把蟹黄吞到肚里,便听得五师弟尖叫道:“哗,三师伯,三师姐又不是猪,你下次不要喂她。她的嘴比我还馋,你不用喂,她也吃。” 何曳:“五师弟……” 叶辰:“是吗?可是,她很挑食的啊。” 何曳垂泪:我哪里有挑食。 五师弟鄙视:“三师姐,你简直败坏师门。” 大师兄摇头微笑:“小辰,你不要宠坏了她。” 二师兄总算坐下,不去抢着剥蟹。 一顿饭下来,何曳心疼的捧着叶辰的手,吹了又吹,摸了又摸。 “对不起啊,辛苦你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什么话?”他握紧了她的手。 什么话?何曳简直想哭了,今晚的海鲜大餐,全是虾、蟹、螺这些东西,吃起来全都要用手。整个过程,她却像个贵妇一样坐着,虾来张口,蟹来也不动手。 被总裁大人这样伺候,她会不会折寿啊? 他用额头碰碰她的脸:“你啊,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哦……” 是啊,这个时候,他是男朋友,不是总裁。她静静的偎在他的怀里:“好幸福。” 男人眉开眼笑,女人轻轻的问:“要是我有事骗你,你要答应我不能生气。” “什么?” “没什么。上去了……”转头向他愉快的挥手,开心的踏上台阶。 好幸福的一天,有着全世界的宠爱。 叶辰,有一天,我要把那首曲子完美的呈献给你。 百忙之中的何曳,抽出时间上总裁办,泡了浓香的咖啡等着。 叶辰一边喝,却见何曳左手拼命的搓右肩膊。 他扯她到一边:“怎么回事?” “哦,一点小伤。” “什么?”他拉起她的衣袖,只见右肩以下的手臂上一块青紫。 “怎么回事?” “啊,和二师兄切磋一下,受了点小伤。”她丝毫没发现叶辰恼怒的眼,摇头叹息:“久疏战阵啊,这样也能受伤,唉……” 就连一向疼爱她的大师兄都责怪:偷懒了。 “何曳……” “啊?”生气了好像,她赶忙扑上去:“不是啦,我和师兄们久别重逢嘛,别生气啊别生气。” “哼,大师兄他们来了1周,你就忙了一周,居然还受伤。” 她害怕的呵他,心情非常忐忑。这一点小伤,他都不开心了,要是,要是……抛开这个话题,她说些开心的:“下周是你奶奶的生日宴会,你姑姑说了:让我也过去。” “真的?”叶辰也觉得意外。最近,姑姑对何曳倒是好得有点儿离奇。 “嗯,估计是想验收一下我学习的成果。”她已经跟郑杏梅学习礼仪一段时间了,就连郑杏梅都竖起大拇指:“阿曳真是个天才。” 哈哈哈…… 叶老太的寿宴向来隆重。今年,选了在四季酒店摆寿酒。以叶家声望,自然是权贵云集,好不热闹。 何曳和郑杏梅一起踩着细高跟鞋进场。 何曳一袭雪白露肩长礼服,礼服上头如羽毛般的设计,紧贴着凹凸有致的曲线,大腿侧边的半透明薄纱,让她美丽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 叶辰在主席台上拖着奶奶的手,奶奶老怀大慰:“杏梅真有办法啊。这一阵子不见,丫头真是高贵又大方。” 叶辰云淡风轻,唇边扯过一抹笑。二姑娘扁嘴:“小辰,你得多谢我。” 李静云:“再观察一会儿再说,不开口说话,人人都是凤凰。” 何曳大方的来到叶老太的面前,递上和叶辰挑了一天的礼物:“奶奶,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宾客渐渐来齐,何曳站在叶辰的身边,迎客迎到手软。总裁大人经验丰富,应对有度,何曳与他并排站着,见了人就微笑,还真的有点儿淑女。 叶老太对媳妇李静云道:“你看,打磨打磨就成美玉了。” “哼,修养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是几天速成班就可以装模作样的。”李静云话虽如此,但语气和缓,望着在门口和儿子并排站着的何曳,一身白衣礼服,笑意盈人,眉眼精致,身上淡然散发着的一种文气,竟是与从前的随性样子全不相同。 果然是三分人样,七分打扮。 再看看儿子,微笑的与人客套,一双手却常置于后,拉拉侧边的何曳,以防她的位置稍偏。 那双始终含笑的眼眸子,似是无意,实却是有心提防。为了身边女人如此的小心翼翼,一步三顾。 自两人恋爱以来,李静云一直等着看笑话。看儿子什么时候可以罢了这玩笑的心思,看他何时会对距离遥远的她失了新鲜感。 但,他却似是一步一步,踏得更深,离自己走得更远。 他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她一辈子最成功的作品。丈夫早逝的日子,她倾尽心力,辅他成长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如今,儿子真正的长大了,他的世界却有了另一个轴心。 她到底凭什么?能得到儿子不世的青睐? 她偷看过,儿子和小保安在电梯的“激晴”录像。在他们的激晴浸染下,10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寂寞。 如此的寂寞。 再高贵的寡妇,都会有最卑微的害怕:有一天,哪一个女子会来抢走我的儿? 叶辰被刘曳城拉到后面谈事情。回头对何曳道:“你好好呆着,便乱跑。” “嗯。”何曳点头,叶辰也真是的,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能失踪了不成? 场内的灯光突然就暗了下来,二姑娘站在主席台上,高声的道:“多谢名位长辈、朋友们光临今天的生日晚宴。我妈妈和我们叶家感激不尽。作为女儿,我祝妈妈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妈妈……”她侧身抱住了叶老太:“我爱你……” 叶老太感动,眼珠儿湿湿的:“我老了,在场的有许多是我看着长大的。今晚,能看到这么多人聚首一堂,我老人家很开心。一会儿,大家要多喝几杯。这么多年来,实在是辛苦了我媳妇和女儿,我在这里,也很感激。” 一派祥和喜庆,又带点儿感伤。何曳正思潮起伏间,居然发现灯光全都聚向了自己。 二姑娘很激晴的宣布:“我向大家郑重介绍何……曳……”灯光聚得更集中了,何曳被整个大厅的人瞧得差点成了化石。 “今天,为了庆祝我妈妈的大寿,何曳决定为我们演奏一首钢琴名曲《foralice》。” 如雷的掌声响起,何曳脸如死灰,摆着手:“我不行的,我还不行的……” 郑杏梅却在这时走进场来,把她推到钢琴边上坐下,拍拍她的肩膀:“阿曳,你行的。相信我,相信自己。像平时一样弹奏就好了。” “不,梅姐,我不行……” 郑杏梅走了,二姑娘带头拍起了手掌,整个大厅顿时掌声雷动,灯光如炽般落在她的头顶,一身白衣洁白如雪,灯光在她姣好的侧脸上如水银般流转,眸光闪闪晶莹。 “好美……”有人轻轻的说,然后,整个大厅寂然无声,等待一出盖世难忘的表演。 第60章 转头 在满场的期待中,何曳茫然的举起手指,在琴键上敲出还未熟悉的音符。 她按着练习的节奏紧张的弹,手指僵硬,手心还渗出汗珠。但她努力的想要比平时弹得更好。 然而,为什么寂静的大厅渐渐的有了人声,而且越来越嘈杂,到最后耻笑声会如此清晰可闻? “哗,弹的是什么啊?” “真烂,这种水平居然还敢上台弹?” “听说,从前是个保安妹而已。” “真晓得装模作样。” “弹得差不是你的错,出来虐待我耳朵就是你的不对了……” …… 她的手慢慢停下来,茫然无助的回头四望,想要寻找属于他的依靠。却只有满场耻笑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射,那一双双指指点点的手…… 她冲了出去。 她穿着白色如云的礼服翩然而来,挽着她的王子,跳起她们的舞步…… 她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 冲出了楼梯,她在后楼梯里茫然的靠着墙。脑里嗡嗡的响,无法思考。 听得有脚步声走过,一个女声笑得很响:“叶总真是瞎了眼睛,他怎么会看上这个女人的?” 另一个饥笑的意味更浓:“你没听说吗?色0诱啊……” “啊?快说。” “她上个月,在飞辰公司员工梯,故意穿得暴露,引诱叶辰。结果两人kiss的录像,还被放到了网上。” “不是吧?” “当然了。我听说啊:是保安妹故意的。她故意让保安科的人拍了照,然后,再故意失手放了上网。就是逼叶总承认她是正牌女友啊。” “这么狠毒。” “嗯,你不想想?她是保安部的,电梯有闭路电视她会不知道?而且,她后来还亲自向李静云承认,是她亲手传到网上的。” “哗,真是机关算尽。” “豪门啊,你以为?” 何曳捂着嘴巴,牙齿紧紧的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躲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她羞愤的哭泣。她只想躲起来,静静的一个人咀嚼羞辱。 她长到这么大,虽然自知并不算漂亮得惊天动地,也不算聪明到前无古人。但起码,她是愉悦的,是受人爱惜的珍宝。 可是,自从与叶辰拍拖以来,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提醒她:你这个小丑,配不上他。 就像,从前陆翊良的父亲那鄙视的嘴脸:做你的春秋大梦。 她是在做梦吗? 可是,明明是他主动的、不打招呼的走进她的梦里来。而她却成了那个觊觎天鹅肉的癞蛤蟆。 寂静的转角走来一个人,很散漫的脚步,如果何曳清醒一点,就能听出他的声音除了鄙视还有得意。 “你以为,有翅膀的都能飞?须知道,山鸡永远成不了凤凰。人最可笑的不是无知,而是不知自量。” 她茫然的抬头望着他,看他儒雅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暗影里。这是一个多么从容而优雅的男人,脸上总是浮着笑,即使是刚才说出那样狠毒伤人的话儿。 刘曳城,原来你一直微笑着等我的好戏。 二姑娘,原来,你近段时间对我好,并不是一片好心要帮忙,原来只是想要把我推到绝路。 郑杏梅,你从一开始教我学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幕。 第61章 股票 原来,这就是豪门……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礼义廉耻。 叶辰黑着脸坐在主人席,默默的吃完这一顿寿宴。曲终人散,终是落幕。 他起立,微笑送客。终于,偌大的厅堂只余下他们几人。 他回过神,盯着二姑娘:“姑姑,我一向这么信任你,阿曳一直把你当长辈真心的爱护,你对得起我?” 二姑娘闪避他灼人的眼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杏梅说:她弹得很好,是天才,我也是想帮她露一露脸,以为可以一鸣惊人……” “够了……”叶辰怒喝,他刚才在席间灌了不少酒,这让他向来清冷带点孤傲的脸红通通的:“阿曳做错了什么?你们不喜欢她,可是我喜欢。是我追求她,是我千方百计的让她喜欢上我。你们要打要骂,要拆散,就冲着我来,你,你……这是想毁了她吗?” 叶辰虽然在家中年龄最小,但一向却是威仪极隆,如今这样不顾仪态的吼,把二姑娘吓得缩回了叶老太的身后,头也不敢抬。 李静云挥挥手:“算了,不准说气话。何曳配不起我们叶家,这是事实,虽然残酷,你也得认命。” “哼,认命?我什么时候说,阿曳要配得起我们叶家?我只要,她开开心心、快快活活就好。” “但她和你一起,将来就是要成为我们叶家媳妇的人。这点素质,和你距离那么远,大家都辛苦,不如及早分开。” “好……”他重重的拿起西服外套,搭上肩膀:“我不会逼她做叶家的媳妇。就让她开开心心的活着,我最多不娶媳妇就是了。” 李静云气得发抖:“你这是威胁我吗?她不适合你,你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终生不娶?叶家就你一个男丁,你是想把你爸爸气得从坟墓里爬起来吗?” “我爱她,你们又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他向前踏了几步,停下来:“妈妈,你是爱我,还是更爱叶家的荣誉地位?”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像她这种素质,能成为你的贤内助、左臂右膀吗?她少不更事,你却为何也这般糊涂?” 叶老太目送着孙子愤然而去。头刺刺的痛,扶着椅角长叹:“实在太过份了,就不能让我这老太婆好好过生日?” 李静云沉默良久,背对着二姑娘悠悠叹气:“小冰,你要打击何曳,也不应该把叶家也摆上桌面。真是什么脸都给她丢光了。” 二姑娘脚步沉重的出了酒店,这个本应欢天喜地的生日夜,妈妈86岁高龄的庆祝宴,注定会成为她们一家不敢回忆的一天。 “我觉得我做错了,我害得所有人都不开心。”她擦了擦眼角:“小辰,从小到大没这样吼过我……” 一双手把她搂进怀里,疼惜的拍她的肩膀:“人生在世,要得到想要的,必得舍弃一些不必要的。” “是吗?诚哥,我没错?” 刘曳诚拔她额前的刘海,如此的温柔:“嗯,你很好,相信有一天,大家都会明白你的苦心。” 她倒在他如水的眼波里,偎着他广阔的臂膀:“只要你明白,就好了。” 多少年啊?你终于能明白。 年少无知的暗恋;不得不舍弃的别离;追逐多年,却始终无法靠近的这颗心…… 曳诚,你是我唯一想要的,是我永远不能舍弃的。 第62章 再见 菲儿的手机半夜响得一塌糊涂,抓起来就骂:“喂,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啊?” “是我。” “啊,总裁?”菲儿挠头。 “阿曳呢,有没有回来?” “没有啊!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菲儿腹诽,穿得像个仙女一样参加你们的家族宴会,还以为,要和你决战到天明呢。何曳啊,早就不属于她管了。她还是拿着电话到何曳房间转了一圈:“真的没回来。” “开门,别想骗我。” “啊?” 门被敲得“嘭嘭”的响,菲儿茫然的开门。叶辰飞冲进来,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扶着头,一脚便踢飞了面前的一张小凳子。 菲儿被吓得不敢说话。 “说,阿曳还可能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她举手作赌誓状:“我真不知道。总裁,你们……吵架了?” “嗯……”他含糊其词:“她不接我电话,一直关机,我怕她出事。她回来,你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哦。”菲儿答应着,瞅叶总裁出了门,从窗口看见总裁大人的车子开走。立刻跳起来打电话。 “二师兄,有没有见过阿曳?” “三师妹?” “嗯。” “见过,……去年。” “陆田男,是不是要我揍你?” “好吧。她在我这儿。”陆田男贼贼的问:“怎么回事?三师妹好像有问题。一来到,就把五师弟赶来了我的房间。她一个人在里面呆着。” “绝对有问题,刚才叶大老板来要我交人了哪。” “你没把我们爆出去吧?” “切,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小人吗?好了,我明天过去比赛场地找你们。” “ok。” 第二天,设计部一早总裁大人又光临。他逮着linda就问:“何曳呢?” linda很茫然:“她请了5天假啊,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请的?” linda指了指经理室,叶总裁一迈脚进去,外面便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阿曳请假,居然瞒着总裁大人?” “我还以为,阿曳是约好了总裁要去预支蜜月的呢。” 王经理哆嗦的回总裁:“是,批了何曳5天假。” “为什么不请示?”叶总裁一进来脸就绷着,充满杀气。 谁知道你们小俩口原来还没商量好啊?王经理心里直抓狂:“叶总,何曳递请假条是上两周的事,她还特意加了班,把假期攒起来休,才凑够5天的。总裁,你放心,她请假,和昨晚的事情没一点儿关系……” 叶总裁的脸更黑了,冷眸斜睥着他。王经理后悔得想跳楼。 老王,你是猪,昨晚的糗事,你心照不宣就行了,扮什么善解人意? 果然,叶总裁发话:“你们这帮人,不转行去做狗仔队实在可惜。” 昨晚的晚宴,虽然只请亲朋好友。但飞辰集团家大业大,也有不少的亲朋在飞辰公司担任要职。只一晚上功夫,消息便传到设计部了。估计不到半天,这件事又将成为年度要闻。 “哼,我打算成立一个宣传部,把你们这帮嚼舌头的全都调过去……” 王经理捂着胸口,嘴巴紧紧的闭着,呼吸都觉困难。 第63章 事情 请假5天,手机关机,难道真的得等5天后才找她?到时候,女朋友都气到腮帮子没肉了。 叶辰坐到餐桌前,菲儿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到一块肉掉下地。她悻悻的道:“叶总,你把阿曳赔给我。” 叶辰气闷,菲儿肯定知道何曳去了哪儿。以她和何曳的情谊,要是真的整晚寻不着,一定比他这个男朋友更着急。如今却如此轻描淡写的,吃牛肉吃得这么欢快? 一定有问题。他敲敲桌子,摆出高位者的威仪:“何曳呢?从实招来。” “不知道。我都说了,要是再找不到他,你就赔一个好朋友给我。”菲儿低头扒饭,语气却甚是愤慨:“我和何师父把阿曳交给你,你们倒好,全家合计起来欺负她,她要是羞愤自尽,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旁边的小常助理打岔:“阿菲,自杀的是阿曳,做鬼也不是你做,你如何不放过总裁?” “我呸……阿曳的脾性,她要是自杀,会舍得我?一定会把我也拖下去陪葬的。” 小常助理:“我以为,姐妹情深要陪嫁,原来还得陪葬吗?” “哼……” 叶总裁明白,菲儿是决计不肯供出何曳的行踪。淡淡站起来,向小常助理打了个眼色。 小常低头,心中怨深似海。 总裁,你这不是逼着我做反骨仔、无间道吗? 反骨仔小常助理苦心劝说:“我说阿菲,总裁和阿曳吵架,我们做外人应该帮着规劝,总不能在旁边添乱。万一小俩口冷战冷战,最后真的老死不相往来,那得多不人道啊?” “要是那么容易就不人道,那就让他永远都不能人道算了。” “……你就不怕你女朋友真的丢了这个金龟婿。须知道,高富帅是这个世界的超稀缺资源,过了这个村,再没有这个店啊。” “唉,其实即使他们不冷战,我也不能告诉总裁阿曳的去向的。只是碰巧,他理亏,我才有借口推他。” 小常助理更好奇:“哦?那阿曳到底请假做什么去了?” “你想知道?”菲儿瞅他,扁了扁嘴:“偏偏不告诉你。” “告诉我吧,菲儿姑娘。” “哼,不说,你是汉奸。” “我发誓……不” “真的?” “绝对、真的……” 小常助理肯定无比的点头。 我发誓,我绝对、真的……是汉奸。 小常助理一整天都不着痕迹的粘着菲儿。菲儿不胜其烦,临下班,盯着他:“常乐……” 常乐同志脸皮很厚的道:“菲儿姐姐,今晚请我吃饭吧!” 菲儿用广东家乡话吼他:“我……没空。” “没关系,‘胸’你一直都没有。” “什么?”菲儿追着他打,他死皮赖脸:“我上个月被总裁扣了半个月工钱,现在荷包见底了,你就请我吃顿饭吧。” “都说没……时间了。” “菲儿姑娘,要去相亲吗?” “相你个头。”菲儿瞪他,凑近去睥着他的眼睛:“真的不做汉奸?” “真的……” “好,姐带你去见识见识。” 常乐同志屁颠屁颠的开着奥迪,载着菲儿到了西区体育馆,停好车子。到了大门口,只见门前旗帜飘扬,到处是激动人心的宣传语。体育馆正中处高挂醒目招牌: 第三届九州杯武术争霸赛 菲儿拖着常乐一直走到体育场馆内,由于是初赛,观众并不算太多。多是各个参赛单位的参加人员和支持者。 第64章 已经 所以,菲儿很快便寻到了二师兄他们。 菲儿随便的介绍了一下常乐,见陆田男和五师弟一副愁容满脸的样子,吓得揪着陆田男的衣领:“怎么了?阿曳要输了吗?” 五师弟:“三师姐怎么可能会输?” “那你们愁什么?”菲儿一边问,一边关注擂台,这才明白二师兄的忧虑。 阿曳,你不是想弄出人命吧? 陆田男:“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场了。上一个,被抬了出去。” “啊?” 对手的拳头快速的向她的左脸击过来,何曳略略一侧,轻松的闪开,单掌向前推出。 “嘭”的一声,是拳头互击的声音。比某人的饥笑声好听,比她拙劣的琴音悦耳。她从场中央弹开,远远的望向自己的对手。 对面是一张国字脸,干练的短发、浓浓的眉,黑色劲装,像一支立于校场的旗杆,高大显眼,却永远不被人重视,随便被人遗忘。 金戈铁马,在校场上指点江山,有谁会留意这一支枯干驻立的旗杆。 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吧?一支了无生气、毫无美感的旗杆。就连北风吹过,旗帜扬起,都迷不了敌人的耳目。 “啊……”场下一片尖叫,只见何曳在拳头快到脸面时,突然不可思议的直直迎了上去,脸上是裂骨的疼痛,她却感到一阵酣畅淋漓的痛快,疼痛淹没了心灵的郁结。她长笑而起,一阵狂风暴雨的拳头…… 台上的女子被她的师父上台抱下,南拳代表恶狠狠的望她:“只是比赛而已,你想打死人吗?” 她茫然了一下,裁判员响亮的宣布:“2号、何曳胜……” 刚从另一场地获胜下场的大师兄向她微笑,二师兄和五师弟跳着奔上了台,菲儿在下面向她招手,台下是一片惊愕而又折服的目光。 她被二师兄抱着转圈,满场亮眼的灯光不停的围绕她而旋转。 欢呼声、喝彩声、对抗的残酷、胜利的快感……原来,这才是她的舞台。 何曳,这才是你的舞台,你的世界。 她听到自己的泪落下来,在旋转的灯光下,一个人的身影由模糊渐变清晰。 那是一双参杂着复杂情绪的眼眸子:闪亮、迷人、聪明、狡黠、疼爱,此刻还有怜惜。 叶辰用冰块敷何曳的脸,她不觉痛,只那样定定的望着他。 “痛吗?”他的声音很温柔,没有责怪她瞒着他参加比赛。更像是,那天生日晚宴上的笑话,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他总是这样,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不管她给他丢了多少脸,他都只是淡淡的一笑而过。虽然经常很凶的唬她,却只是为了逗她欢喜。 可是,不可能就这样一辈子吧? 她依然会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错,他依然会一路的忍耐。而总有一天,她会触到他的底线,而他退无可退。 “想什么呢?快吃饭……”他凶她,她泪莹莹的捧着碗,扒了两口,抬起头苦笑:“分手饭,是得吃饱一点。” “你再乱说话,我就找个杀手上擂台,直接打死你。” “为什么不呢?”她认真的放下碗:“我们不适合,总有一天会分开的。” “谁说不适合?谁说总有一天要分开?” “我会丢光你们叶家的脸的。” “我们叶家本来就没多少脸,丢了就丢了。” “啊?” “我们叶家的男丁向来命短,都是英年早逝,命都丢得只剩我一个,还顾什么脸?” 总裁大人,你为什么这样诅咒自己家? 第65章 恼怒 他恼怒的盯着她,用力的用冰块压她红肿的左脸:“就知道一往无前,不会闪的吗?分手?分了手,谁来给你敷冰,谁给你吃饭?” “叶辰……”努力的忍住哭:“趁我现在还不够爱你,我们就分手吧?” “什么?还不够爱我?” “嗯。现在,和你分手,我好歹还能活着,还打得动拳。要是有一天,我很爱很爱你了,你再抛弃我,我就活不下去了。你还是……现在就抛弃我吧!” “哼,那你就等着。” “啊?” “等我有一天不爱你了,我一定抛弃你。” “呃……那要等多久?” “3、500年吧!” “哦……”她毫无征兆的就哭了,哭得一塌糊涂,梨花带雨。一拳拳往叶辰的身上捶:“坏人,坏人……” “嗯,我是坏人,大坏蛋……别哭。” 他站起来,想拉她起身,她却在灯光下痴痴的仰首望他,更加悲从中来:“你这么高,我配不上你,够不着你……” 他叹息一下,轻轻的蹲下来,与她平视:“我可以蹲下来……将就你。” 为了你,我愿意一切都将就! 那一双凝望她的眼睛,如此的专注而深情,像日出的海面波光粼粼,看似平静,却翻滚着浩瀚海潮。 她越过他的头顶看到赛场的中央,耀眼灯光下,是自己刚才绽放的舞台。而他,一直都在! 而他,愿意为她将就…… 他在二楼赛场平台的休息区把她抱起,揽着她的腰把她高举过头:“打拳的时候,阿曳最漂亮。” 打拳的时候,阿曳最漂亮。 这话也只有叶辰能明白。 莉莉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过:总裁怎么那一眼就看上了阿曳?难道真的是一见钟情? 也没有一见钟情。但是在员工餐厅,她拽拽的一句:我包你2小时,按时薪计。 的确让他有幻灭的错觉。 那次,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她。 他第一次见她时,他正倚着车子的窗户,无聊的等二姑娘。 对面街口一辆破旧自行车飞速冲过来,车上的蓝衣平头男子却突然被飞过来的一个大背包一撞,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男子就倒在叶辰的面前,他正爬起,后面却冲上来一个蓝色牛仔裤的女子,一个伶俐的飞腿,男子向后又跌倒,女子的拳头便罩了上来。 那是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掌法,女子的短发被轻汗粘湿,大大的眼睛灵动霸气,小小的嘴巴却喷出让人贲血的话:“你个人渣,居然敢在何三妹面前打劫。还阿婆的项链来。” 平头男子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条金光灿灿的项链,递了上来。还苦着脸求:“女侠,求你了,放过我吧。都追了我3条街了,就一条破项链。” 她又挥掌,掌风在叶辰的面前扬起一阵微风,淡淡的幽香飘扬。 她的掌法实在太有灵气,他也从没见过有一个女人可以把飞腿踢得这般的潇洒。长腿,细腰,那英姿飒爽的帅气劲儿,绝不是网上那些ps过的女打星可以比拟。 她却是松开了小平头:“快滚,以后,好好的做人……” 好一会儿,一个阿婆才哭丧着脸来到身边,拿着失而复得的项链,心酸的嚎道:“姑娘,这项链是假的,抢了就抢了。” “啊,你干嘛不早点说?”她呆了一呆。 “你跑得那么快,阿婆哪里来得及说?”婆婆摇头叹息:“要是追这条30块的项链,害姑娘你死于非命,你是要阿婆下半生不得好死吗?” 第66章 打击 “哦……”她蔫蔫的,想是热情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对不起,婆婆,是我错了。” 他再也忍不住笑,她做了好事,追了3条街,到头来却只能不情不愿的说:对不起。 心中想是万分郁闷的吧? 阿婆走了,却见她的眼眸子又亮亮的,自得其乐的道:“二师兄,我身手没退步呵。” 他想:这真是个又仗义、又乌龙又乐观的姑娘。 他以为,这一次路遇,只是他人生中转瞬即逝的街景,如同他不经意走过的某一个橱窗,里面浮华美艳,吸引他暂时的目光,却只能扬起他思绪中一抹随风流逝的浅纹。 却不想,一周后,他难得的下餐厅吃饭,便被她装腔作势的命令:“我包你2小时,以时薪计。” 她那时一副恶霸相,脸上分明写着:敢说no?我打死你。 也便有了后来的纠缠。 她报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一丝浪漫居然从他的心中悄然而生。 何曳,荷花曳子,出污泥而不染。 一朵清荷,水面摇曳。 比赛胜利进入第二轮,还与男朋友冰释前嫌,关键是叶辰对她私自参加武术比赛居然没责怪。何曳是欢天喜地,理所当然的抛弃了一众师兄弟,和男朋友逛街压马路。 听说男人最不喜欢的事就是陪女人逛街。因为女人逛街疯狂又变态,最重要的是男人的钱包会伤得凶狠。 所以,何曳很善解人意的早早撤退,对着那些高档衣物,一概连试都不试。 叶总裁好奇:“不想试?” 小奴才坦白:“不敢试。” “哦?” 女人试衣服的时候,很危险的啦。要是试中了合适的、好看的,当然让男朋友眼前一亮。但万一试上去不合穿,像猴子表演一样任得他观看,那就太不化算了。 很影响自身形象的。 但何曳偷偷记下了店名,打算明天再来与菲儿一起血拼。 走了几条街,绕过人潮最旺的步行街的后面。浓烈而刺鼻的食物味道飘来。 何曳停下了脚步,指着在流动摊档边上的矮凳子坐着的人们,瞄了一眼衣冠楚楚的总裁大人,很期待的将他望着:“将就?” “嗯,绝对不……将就。”总裁大人挺了挺胸,很正经的道:“我本来就喜欢。” “哗……”何曳惊喜,欢呼雀跃。总裁大人居然喜欢吃路边摊。 来到垂涎已久的一档牛杂档,要了两大碗牛杂。何曳开始还小心翼翼的观察总裁的吃相,但很快发现,他确实是乐在其中,吃得欢快非常。 偶然窥见男朋友居然很有草根特质,何曳大受鼓舞,把一串串的牛肚往他的嘴里猛送。 世界无限好,原来有一样事情,不需要他来迁就。 何曳睡到午夜,被老黄的电话吵醒。他很可怜的、声音很小:“何小姐,我觉得你还是来一趟的好。” 何曳飞车来到二医院,在消化内科的走廊等了一会儿的老黄,猫着身子正打呵欠。 何曳一把扯住他:“叶辰呢?” 老黄蹑手蹑脚的带了何曳进去,只见叶辰正躺在病床上,一张帅脸比那白床单还要白。 第67章 心酸 她心酸心疼,上去刚想轻轻捉住他的手,他却突然坐起来:“老黄……” “啊,叶总,我在……” 叶辰到厕所转了一圈,脚步浮浮的出来,一抬头便看到了何曳。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了?”何曳用手搀着他,把他扶回床上躺起,掖好被子,嘴巴嘟着:“病了,也不告诉我?坏人……” “哎,就只拉拉肚子。”他拍拍她的手,扯到被窝下握着。 她好担心,正想帮他暖暖手。门却“砰”的开了。 一个斯文的白大褂走进来:“叶辰,你说,你昨晚吃什么了?” 叶辰移了移身子,对何曳叹道:“这间医院,医生的服务态度真差啊!” “哼,叶辰,要不要我打电话问叶太太?” “喂,你敢?”何曳见叶辰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赶快拍他的手,对着医生陪笑道:“这个……不好意思。”瞄了瞄他的工作牌:“陈医生呵,请问他得了什么病啊?” 陈海侨医生却只是推了推眼镜,盯着何曳看了几眼,转头对叶辰道:“保安妹妹?” 叶辰都懒得理她,闭眼要睡觉。陈海侨却又一副严肃样:“吃什么了?” “吃了路边档的牛杂?” “啊?”何曳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到了,颤颤的问:“有问题吗?” 何曳见陈医生盯着自己的男朋友,嘴张着却偏偏不说话,不禁急了:“喂,你告诉我,叶辰到底得了什么病?” “绝症。” “啊?”何曳一下子懵了,脑袋里胀胀的,心堵得要窒息,泪花儿就要闪出来。 叶辰赶快扯她过来,冰冰的手指抚抚她的脸:“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只是普通胃肠炎。” “啊?真的?”吓死她了,想想不对,抬头瞪着陈医生就想打。 陈医生退了两步:“坠入爱河,绝对是不治之症?” 何曳又向前踏了一步,陈海侨感觉面前有一股强大的杀气正向自己杀来,不禁伸头向叶辰求饶:“叶辰,救我。” 叶辰翻了翻被子,不理不睬。陈医生急了:“喂,我们多年同学,你不能见死不救。” 幸好是多年同学,否则陈医生真的可能被打成重伤。他坐在沙发上,委屈:“我今晚不值班,跑回来陪你,却差点死于非命。” “谁让你使坏,敢欺负我家阿曳……”叶总裁摸摸何曳的脸:“你回去睡吧,有老黄陪我就行了。” “不,我要陪你……”她很想枕着他的肩膊,睡一会儿。可惜那个陈医生不识时务,坚持做电灯泡。 陈医生跷着二郎腿,慢悠悠的道:“叶辰,你怎么突然转性了?居然跑去吃牛杂,路边档?” “他从前不喜欢吃吗?”何曳讶异的问。 “呸,他喜欢?你不晓得他这个人……”陈医生难得有机会破坏叶总裁的形象,说得口沫横飞:“一身的王子病。吃得精,用得好这些都不说了。我们和他一起出去吃饭,那简直是找罪受。这个不能吃,那个不好吃,这个吃完了会拉肚子,那个闻一闻都恶心……比女孩子还难伺候。” “咳,咳……”叶辰咳了两声。 何曳却瞪了他一眼:“娇气,吃几块牛杂还胃肠炎。” 叶辰郁闷的扁扁嘴,何曳继续:“日后,要加强训练。” “哦。” 看总裁像只小狗一样听话,陈海侨又是一副目瞪口呆相。 第68章 疲倦 叶辰总算是疲倦的睡了,何曳陪陈海侨出了单人房的隔间,细声的问:“真的只是普通胃肠炎?” 陈海侨有点儿语重深长:“饮食、生活习惯是很影响一个人的身体的。像你和我,天天去吃都没问题。正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但他自小就被当王子一样的养,吃的都是精品,肠胃也被宠坏了。” “嗯。” “你以后,还是少点带他去吃那些不三不四的。叶家虽然几代富贵,但家里的男人却总是英年早逝。所以,叶老太和叶太太对叶辰的身体很紧张,你……也不要越线。免得……” 陈海侨没有再说下去,但何曳却是听明白了。总裁大人身娇肉贵,她草根就自己一个人草根好了。 要是叶辰的身体出了什么事,叶太太就得怪罪了。 想来,陈海侨也听说过,她并不受叶家待见的事实吧?所以,才这么苦口婆心的规劝。 何曳郁闷的低头沉思,专注得有点儿我见犹怜。陈海侨望着她,有一点儿晃神。 他与叶辰交情颇深,早就知道他最近迷上了个保安小妹妹,听说作风粗鲁又野蛮,前些天更在叶老太寿宴上大出洋相。 他和同学们都有点想不通,觉得叶辰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或者是短期脑袋进水, 但今日所见何曳:不施脂粉,干净伶俐,清秀而又灵气逼人。现在他倒是奇怪,为什么叶家会不喜欢她呢? 果然,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受男人欢迎的程度与得婆婆欢心的程度恰恰成反比。 刚想到此,房间的门便开了。李静云和二姑娘从外间不打招呼就进来。也没空理一旁傻愣的何曳,扯着陈海侨就问:“海侨,小辰怎么了?” “放心,基本清楚了,只是吃了不洁的东西,普通胃肠炎。” “你做医生做到这么糊涂的?清楚就清楚,有什么基本不基本?”李静云心头稍安,便开始责备海侨,看了看旁边的何曳,突然高声问:“吃了不洁的东西?” …… 何曳觉得自己是笨蛋。前些天才在寿宴出丑,今天又害得总裁大人睡医院。刚才李静云望着她的脸色,就像望着一个杀人犯。 她也怀疑自己,像二姑娘说的:“你就是上天派来要小辰的命的……” 不过就是普通胃肠炎嘛,而且,她也不知道,总裁的肠胃这么娇气。从前,他总是与她去福满楼,她以为是因为他嘴挑,那知道他居然连胃肠都挑食。 而且,他也无须迁就自己的,不吃牛杂又没什么大不了。 他蹲下来,将就自己很辛苦吧? 因为陪总裁陪了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晚上的比赛,何曳精神有点儿萎靡,差点儿便被斩于马下。 涉险过关的何曳被二师兄一通教训:“你昨晚做贼吗?差点输了知不知道?” “嗯。”何曳低头受骂,菲儿把她扯到一边:“你别管二师兄,今天的对手实在太厉害了,体型都比你大了一倍,妈的。” “阿菲,是我学艺未精。” 第69章 照顾 “呸,有什么呢?败了最多就是进不了决赛,得不到冠军。你都要嫁入豪门当少奶奶了,低调一点更好。”今天追着菲儿过来的莉莉在旁边感叹。 何曳白莉莉一眼:“你少拿我开涮,叶太太都恨死我了。” 唉,豪门少奶奶,那是比白日梦还要远。 “怎么了?叶太太都问阿菲要你的生辰八字了。” “啊?”何曳讶然,菲儿点头:“今天一大早,常乐便来问我要你的生辰八字。我打给何师父,才问清楚。常乐偷偷告诉我,是叶太太要问的。” “问这个干嘛?” “合八字呗。”莉莉笑得很馅媚:“这些有钱人很相信八字风水的。叶家因为男丁普遍薄命,听说,长年养了个高人,专门帮叶家趋吉避凶。你的八字拿去和总裁的八字一合,哈哈,天作之合,叶太太立刻就让你们拉埋天窗。” 何曳手有点儿抖:“那……要是不合呢?” 莉莉:“……” 为了生辰八字被无端泄露一事,何曳愁眉苦脸的去男朋友家报到。 一进门,病蔫蔫的倒在沙发上,脸偎在正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怀抱左擦右擦,又去捏他的肚子:“还拉不?” “不了。我早上就从医院逃回来了。”叶辰有点有气无力。 看着男朋友吃完淡而无味的白粥,何曳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让刘姨或老黄过来照顾你?” 叶辰伸伸懒腰:“我难得病一次,哪能让外人来破坏气氛?”扯了她进怀里,娇滴滴的:“阿曳,我不舒服,你疼疼我……” “别,起鸡皮疙瘩。” “你,你……”被推开的病人很委屈:“你没同情心,嫌弃我这个病人。” “谁嫌弃你了?”她心疼的亲他还有点苍白的脸,头挨着他的胸膛,温暖的怀抱让她如此的舒心。 如果有一天,失去他的怀抱,她会不会忘记如此温暖的温度? “叶辰……我是不是上天专门派来要你的命的啊?” 这是什么话? 叶辰皱皱眉头,发现自己的薄睡衣微微润湿,他不着痕迹的伸手撩她的衣服,手指一直往上,从发梢一直亲到颈项,直到伤感的小女人抬起头来,无语的望他。 他嬉皮笑脸的,狠狠的咬了一下她的唇:“你也知道自己要命?” “啊?” “你是上天派来要我的命的啊……在阿曳面前,我一向都不要命,只要……” “要什么?” “要……”他手脚并用,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被强行非礼的伤感女人,整夜都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要感性一下,念首古诗,唱曲情歌,扮一下多愁善感。 唉,男朋友腹泻泻到脚软,都能把她压着非礼。 女人太过多愁善感,果然很容易伤心又伤身。 “照顾”病人一晚上,何曳早早起来给他煮粥,下到客厅,却发现客厅里一屋子的人。 果然是王子,昨天小病,今天便有一个军团的人来慰问。 “早上好。”何曳见大家都站着,尴尬的指了指沙发:“大家坐……” “这是我儿子的家,我要坐就坐,要站就站,你还真的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 “哦……”何曳只好低头受训。 叶老太叹了口气:“何小姐……其实也不是我们要为难你,我们叶家就小辰一枝独苗,一直望着他能长命百岁,开枝散曳。但是,你的八字和小辰的不合,刑克于他。我老人家今天就求你了,你放过他吧!昨天,拿你的八字和小辰的合过,真的是犯煞,对冲,你……我求你了……”叶老太居然在何曳的面前跪了下来。 第70章 呵护 何曳手忙脚乱的把叶老太扶起,叶老太却坚持不肯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僵着,李静云冷冷的道:“你是要现在好聚好散,还是想我们使阴招?我原先只当你不懂事,教一教也许能有所改观。但现在,我实话告诉你,你主动和小辰分,我们也不为难你,但你要是冥顽不灵,也别怪我们没肚量,没涵养。” 拿着红纸黑字的批命书,何曳呆呆的出了门。步行出了小区,踏上幽静小路,一片片青郁的竹叶在眼前聚成层次模糊的绿影。 她以为,姻缘天注定。她和叶辰即使不是门当户对,却是命定的姻缘爱债。 只要,她和他更努力一点,总有转机。 却原来,这一段姻缘就连上天都反对。 是她配不上他吗?因为太不般配,就连上天都看不过眼? 对她,李静云从来都不掩饰厌恶,二姑娘是暗里使坏,而奶奶却一直都是欢喜她的。但今天,奶奶跪在她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她。 放过他吗? 让他放弃自己,找一个真正配得起他的女人,走原来便属于他的光明前路。 没有她,他一定会更幸福的。会有一个温柔美丽而又知书识礼的女人爱他,呵护他,崇拜他,仰慕他…… 而他会抱着那个女人在沙发上滚,轻易便把生米滚到烂熟,……开枝散曳。 那么你呢?何曳,你呢,你要怎么办? 他不会再对你恶作剧的埋怨、带点撒娇的抿唇、少许忧郁的皱眉…… 不会再有他怀抱的温度、不会再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柔、不会再听到他动人的呢喃…… 这个男人,会怀抱另一个女人,在她的耳畔说一些色色的调晴话。 何曳,你怎么办? 要怎么办? 汽车的喇叭声从耳边滑过,手被人用力的一扯,扯离那突然出现的车子。她的手被他重重的摇着:“真是疯了。” “哦?” “眼睛长哪里去了?” “不见了……”泪便落了下来,被他抱在怀里,那指尖的温柔、怀抱的热度,依然如故。 他的语声分明的颤抖,明明愤怒,却涌满怜惜:“何曳,你就这一点勇气?你就听任命运的摆布?你比赛的勇气和坚持哪里去了?” “可是……” “不准说可是……”他捧着她的脸,亮亮的眼睛笃定的望她:“何曳,你记住了,除非我说分手,否则你绝不准说离开。这是命令。” “如果我偏要说呢?” “……扣奖金。” 总裁今天的笑话实在太冷,她想陪笑,却笑不出来。眼前,是他那亮亮的眸子,浓浓的眉。 从来,他都是好看的,即使是身负巨债的时期,她还是觉得这个债主真他吗的好看。 “叶辰,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的好? “真是越来越傻……”他用鼻子在她的额头点了点:“阿曳更好看。” “嗯……”她扑进他的怀里。 是的,她也好看。在他的眼里,她一定也很好看。这个怀抱,她舍不得,放不开。即使命书里说:10日之内,男人必有血光之灾。 就让我任性一回,就让我们一起与天抗命。 何家列祖列宗:请保佑我。 何曳这一晚赢得痛快淋漓,她在台上向下拼命的挥手,台下叶辰抿嘴笑,偌大的舞台,他的眼里,分明只有她一人。 多好,这一片属于她的热血舞台,依然有他陪伴。 他的注视,他的微笑,一直都在。 明天过后,也许他与她散落天涯,但她在这处舞台挥拳打造的张扬潇洒,会被他长久铭记。 小辰哥哥,不要忘记我! 第71章 焦点 闪光灯在何曳的身上不停的闪,她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被摄进镜头里。她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成为赛事的焦点。 她和叶辰从体育馆外漫步回家。经过热闹的街道,她有点蹦跳的摇着他的手:“等会儿吃什么?” “你决定。” 她扁嘴:“才不哪?我才不想今晚又被人叫去医院做免费陪护工。” “抱怨?” “哼,当然。你的身体得健健康康的。” 我不在你的身边,你更要健健康康。 “阿曳……” “啊?”她停下来,才发现他在后面驻足。她扬了扬头,把那一丝阴霾扬走,然后便“哗”的惊叫出来。 偌大的电视幕墙,播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武术格斗场面。 短发清丽女子,一身劲装,潇洒的挥拳,横扫对手。她举起胜利的手势,那一双眼睛喜悦而又满怀情意的望着台下。 英气的眼,恍惚有着清盈的泪花。 “哗,酷毙了……” 旁边的路人不由自主的喊。她用手遮脸,还把叶辰拉过来挡住自己。 “怎么回事?居然上电视了?” “阿曳,你成明星了。” “不要啊……” 这一届“九州杯武术争霸赛”是由香港青龙电子有限公司赞助举办,并以其子公司一款极出名的网游“九州”冠名。 这间公司赞助为名,为了扩大比赛的影响力,期间已多次宣传推广。但奈何现今各种鸡肋的比赛太多,公众早就失了兴趣,推广起来实在乏力。 前二轮的初赛,水平参差,观众廖廖。但到了第三轮,忽而人气急升。其中一名代表f县出赛的女子组选手,师承正宗咏春拳法,一路过关斩将,直杀入决赛圈。 这名选手,外表靓丽,功夫出众,更要命的是黄金比例的身材。 虽然并不太高,只有160cm左右,但比例却极好,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嘛,又刚好有肉……反正就是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又嫌瘦。 没有模特们那让人触目惊心的骨感美,也没有那波涛汹涌的胸脯,却硬是让人感觉……恰恰好。 那笑容更是恰到好处的阳光、不喧宾夺主的甜美。 恰恰好啊…… 随着“恰恰好”姑娘被宣传公司推向头条,她在前几轮的比赛视频也被传到了视频网站,短短几天,过百万的点击,盛况空前。 就连第二轮被她痛殴下场的南拳代表都快速飙红。 她那一张在台上胜利挥手,眼神情意满泻的相片,足足在网站的显眼图片区站了两天。 第三天的夜晚,一张“恰恰好”姑娘被男朋友抱着高举过头,在二楼休息区环视全场的相片迅速占据各大头条。 这一次,不光是娱乐版面、体育版面,还有财经版面都争相报道。 皆因,抱着“恰恰好”姑娘的英俊男子,就是飞辰集团的总裁:叶辰。 这个叶辰,虽然低调,但却是比“恰恰好”姑娘出名了不知几百倍。 一切的一切,必然的结果就是:何曳红了。 菲儿和莉莉边吃饭边慨叹:出名,原来是这么容易滴。 何曳戴了顶棒球帽子,还抢了菲儿的大墨镜架上才敢出门。 菲儿说:“这是红人的标准配置。” 也难怪何曳谨慎,明天就是决赛,就连“恰恰好”姑娘的闺蜜菲儿,都荣幸的上了两次电视。 今晚,她要与总裁大人偷偷约会,只好隐藏身份,孤独夜行。 叶辰在街口的暗角处等她,就连车子都不敢开近宿舍楼。何曳偷偷摸摸的出来,转了两个街口,突然被扯进一个黑影的怀里。 她软绵绵的任他抱着,他皱了皱眉:“警觉性这么低?受到袭击居然都不会反抗?” “嗯,你的味道,我在10公里外便能分得清。断没有弄错的道理。” “嘴巴越来越甜。”他微笑,把她的棒球帽子旋转向后:“还真像个男孩子。” “不女扮男装,怎么混得出来?”她唉了一声,人怕出名猪怕壮。以她突然攀升的人气,和总裁大人厚积薄发的知名度,往后要想高调的拍拖相信很难。 两人并肩移步向着黑暗处停着的车子走,街口突然传来惊叫声。 昏暗的路灯下,瞥见一个男子从街的另一头向着面前急冲,后面有一个女人追着喊:“救命,抢劫啊……” 何曳本能的向前,一脚踢出,踹向男子的小腹,男子猝不及防,应声倒地,她单手拎起他,却听得后面叶辰惊叫:“阿曳……” 她单手向后一摆,却扑空,把捉住的男子重新放倒,回转身,闻到血液的腥味,叶辰向后倒了倒,却迅速的捉住她身后另一个男子的手,纠缠…… 何曳上前解围,几下功夫便把另一名男子打倒在地。一番搏斗,引来几个路人,接着便是三三两两的记者。 她在闪光灯的光影里看见叶辰的肩膊渗出鲜红的血迹,血越漫越红,湿透整件白色衬衣,如同纯白的雪地开出血红艳丽的牡丹花…… “叶辰……”她扶着他,粗鲁的分开在身前围绕的记者,把他扶进车里。 她开动车子,单手按住他肩膊的伤口,任那朵牡丹花在她的眼前越染越灿烂。 他用手扶了扶她颤抖的肩头,:“阿曳,别害怕。” “叶辰,对不起……” 她在急诊室外,反复说的只是这一句话。 叶老太在她的面前不停的踱步,李静云如石柱一样立着。 现场寂无人声,只有她心底不停的责问。 “对不起,小辰。” 何曳,你这个笨蛋。 逞什么英雄? 抢劫而已。不见的只是钱而已。钱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的人。 却连累小辰血染当场。 她为什么没有发现,男子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同伙?她为什么没有察觉,那把尖刀向她刺过来时,叶辰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她是他的贴身保镖,一身是胆,武功高强,为什么保护不了他?为什么还连累他受伤? 10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我最爱的男人,我的爱,于你真的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劫难吗? 决赛现场人山人海,经过一个星期的发酵,“九州杯”武术争霸赛的影响力被推到顶峰。 “恰恰好”保安妹妹的人气也达到最盛。 何曳站在台上,望着面前礼节性的抱拳的女子,脸色凝重而专注。 她的眼神是沉稳的、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身上的杀气是若有若无的,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一个历经多年修炼、处变不惊的高人。 “2号何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武术素养,果然是一代武学奇芭。”. “5号代表陈小丽此前也是过关斩将,以不败战绩跻身决赛的,今晚一定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两位解说员在场上说得口沫横飞。丝毫不知道台上的淡定妹,其实心中却是思潮起伏。 叶辰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脸色苍白,肩膊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她冲上去,却被拦了下来。 她目送着他被推进单人病房,却一直被拒绝入内。 李静云就那样望着她,恍似她才是那个刺得他满身是血的罪人。 为什么? 她只是想要看他一眼,想摸摸他冰冰的手掌,想把自己的温暖带给他,为什么却不可以? 是不是,此后再也不可以? 满身的伤痛和疲惫,好想大哭一场。但而今,她却被逼站在擂台,被满屋的灯光环绕,打一场她根本就不在乎的比赛。 二师兄说:妈妈上个月患了支气管炎,气门受损,是学武之人的大忌。 何家就只她和妈妈两个女人,妈妈受伤不能出赛,她只能补上,不然女子组,她们就得缺阵。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她只是帮妈妈打一场比赛而已。她没有理由拒绝。 但她不想得冠军,更不曾强求无意的成名。她笨笨的脑子也明白,她在擂台上越风光,就会离叶家理想儿媳的要求越来越远。 叶家要的是低调从容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她这个粗鲁的练武之人。 何曳,别伤心,从一开始,你就只想着好好爱一次而已,叶家的儿媳,你从没奢望过,不是吗? 可是,有哪一个女人恋爱,不曾想过要与爱人白头到老? 5号陈小丽着实惊呆了,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上台,何曳的基本功扎实,拳法又灵动机敏,是她此生所遇到的最大劲敌。 可是,只一回合,自己却把何曳打翻在台,她一拳打中何曳的脸时,那飞溅的血迹间,她却恍惚看到何曳脸上有疯狂的快意。 解说员好久才嚷了出来:“输了,输了?2号何曳被一拳ko?” 全场的人恍如梦游,一心等着看精彩表演的观众,开始向台上扔荧光棒,扔矿泉水瓶…… 也是,花了那么多钱入场,却只看了不到3分钟的比赛,有够郁闷的。 幸好还有男子组的决赛。 何曳懵懂的下场,在擂台边上被大师兄扶进了休息室。她歉意的低着头:“对不起,大师兄,我不争气。” “傻瓜,不就是一场比赛嘛。”那么慈祥,充满爱意的声音,从小到大,在梦中、在眼前始终眷顾、照料她的声音。 “妈妈……”她扑进何欣如的怀里,痛哭失声。 何欣如用冰块敷着何曳的左脸,心痛的轻拍她的背:“哭出来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妈妈,我输了,我没用,我是天下间最没用的女儿,最没用的……女朋友。” 一条热毛巾递过来,何欣如接过,感激的说道:“谢谢你,翊良。” “何师父,别担心,阿曳会好起来的。” 哭得一塌糊涂的何曳,忍不住抬了抬眼,望见陆翊良关切的脸色,不禁更是悲从中来。 从前,陆翊良的父亲,也嫌弃自己配不上翊良。更何况是,富豪中的豪门,叶家。 没希望了,没希望了,丢脸丢到家了。 何曳一路的自怜自艾,但对着妈妈和陆翊良,还有菲儿她们,她哭一阵,大家就当她是比赛输了受了轻微打击,但哭得太久,旁人便忍不住担心。 何欣如更是一脸愁容,何曳痛定思痛,决定等一会儿,没有人的时候再哭。这个时候,还是演演戏吧! 叶辰,我一会儿再思念你。 胡思乱想着,哭声算是停了。接着,二师兄把男子组的冠军奖杯捧回来,大家又热烈庆祝了一阵。 欢天喜地,歌舞昇平。大家忘掉何曳开始的不快,一起到事先订好的大酒店庆祝。 陆田男得了冠军,何曳虽然今晚莫名其妙的输了,但好歹也是亚军。何家还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酒店包房里热闹非凡,大家都喝得有几分醉意。菲儿吵着要看比赛的报道,大家便围着看电视。 电视屏幕上果然回放了几个精彩镜头,何曳短短的落败3分钟,却占据了节目的全部时间。 陆田男生闷气:“我明明是男子组冠军,为什么我的镜头只一闪而过?不公平,不公平……” 菲儿睥他:“谁让你不是帅哥?谁让你没有阿曳红?” 陆田男叹气:“小师妹靠炒作上位的,哪有我真才实料?” “谁说的,阿曳明明是因为英姿飒爽才出名。” “才不是呐,明明是因为花边新闻。”陆田男继续争辩:“就因为她是富豪的女人,哼……” 何曳始终不发一言,莉莉又开了网页来浏览,微搏惊现惊天消息。菲儿面色苍白,望着何曳欲言又止。 莉莉却是读了出来:“单纯的上司下属关系?” “啊?”大伙儿围到手提电脑上看。 飞辰集团公司的公关微搏网页上,短短的几句话,却确实是否认与“恰恰好”姑娘的桃色绯闻。 后面已有了无数的跟贴。 ……:怪不得3分钟落败,原来豪门梦碎。 ……:呸,以为是灰姑娘,原来是个癞蛤蟆。 ……:豪门不易进啊,被始乱终弃了吧? ……:就是利用豪门来炒作。目的达到,人家不是红了嘛。 ……:炒作,绝对是炒作。 后面还有自称知情人的爆料:某某姑娘某一天在电梯内安置摄像头,故意**,然后逼迫对方承认女朋友的地位。那张头版头条的被叶总裁抱着,高举过头的相片嘛……那天,“恰恰好”姑娘取胜,每个人都上前拥抱庆贺,为什么偏偏就只有和总裁拥抱的相片传了上网呢? 耐人寻味啊! 这一微搏的爆炸消息一经披露,便以光速传播,盛况空前,远远盖过了比赛本身所带来的影响。 花边八卦永远比真实的比赛更夺人眼球啊。 “喝酒,喝酒……”何曳扯开围着电脑的一堆人,大声的笑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管那破事干嘛?” 菲儿:“阿曳……” 何曳一杯酒下肚,笑得更响亮:“咳,咳……有什么?不就是分手嘛?不就是表错情嘛?不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失败嘛?哈哈,又不是第一次,翊良呵?” 大家都静静的望着她,陆翊良的眼圈红了红,望了望面前的何欣如。何欣如轻轻的摸何曳的头发,微笑道:“嗯,有酒今朝醉,阿曳,好样的。” “你女儿我当然好样的。”她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又一杯红酒灌了下去。 大家喝完了,护着醉醺醺的何曳等电梯。何欣如去了埋单。 何曳突然扯着陆翊良的衣领,眼圈红红的盯着他问:“陆翊良,说,你……你说。” “阿曳……”陆翊良把东摇西摆的她扶稳了一点,她用食指抖抖的指着他:“说,我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是不是也一直都看不起我,曾经和我传绯闻,是不是让你很没面子?” “阿曳,你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你们都看不起我,都嫌弃我。”她又呜呜的哭,被带进电梯还在嚷:“我又没惹你们,是你们惹我的,惹了我为什么又要嫌弃我?呜呜呜……叶辰……” 宿醉起来,何曳头刺刺的痛。晕晕的望着窗外,夏蝉在梢头欢快的鸣。 连夏蝉这昆虫都晓得叫:“知了,知了……” 为什么?她却从不曾知了? 16岁那年如此,23岁依旧如此。 心落在窗外那一枝翠绿枝桠上。 记得那一年,自己在酸杨桃树枝上荡着小腿儿。 记得自己曾在一棵四季乔木下回过头来,瞪着叶辰那不情不愿的脚步吼:“你走快两步行不行?大姨妈等了好久了。你可不能拖时间,我只包你2个小时的。” 记忆如此的分明,恍如昨日,毫厘不差。 以为早已忘记的过往,以为会被尘封一生的往昔,却会在你最落寞的时刻,争先恐后的涌到你的心里来,忘情而放肆的噬咬,誓要把你的心腔咬出喷血的伤口。 盖起被子,迷朦的入睡。梦中昏天黑地,她茫然不知所措的走,树叶里,晃荡着无数的阴影。 “叶辰,叶辰……”她一声声的恐惧的唤,那尽头的黑影却越行越远。 妈妈温暖的手恍惚一直抚着她的额头,她轻轻的道:“妈妈,叶辰他……不要我了。” 在梦里嘤嘤的哭,以为那只是个梦,醒来时,才发觉自己直直的坐着,脸上潮湿一片。 看到妈妈担忧的眼,她虚弱的笑:“妈妈,放心,我只哭两天,很快就会没事的。” “嗯。” “妈妈,我是坚强的女儿。” “好。” 周一去上班,设计部的同事们依旧热情,linda师父慈爱的拍拍手掌:“哎呀,我们的武叶高手回来上班了啊。要请客啊……” 小朱起哄:“对,亚军啊,恰恰好姑娘,有奖金吗?” 何曳:“……有的。” “够一顿饭不?” “……恰恰好,一顿饭。” “太好了。”设计部众人一起撒花,欢天喜地的拖着何曳商量:“去华兴吗?” 何曳心痛的捂着胸口,却咬了咬牙:“去福满楼。” “哗,阿曳好大方。” “当然,奖金丰厚嘛……不过,不够了的师父垫上。” linda师父一脸惆怅,欲哭无泪的样子,大家又再围在一起商量福满楼的驰名菜式,追着何曳来拍板。 一个上午,何曳都非常的忙碌。他望着同事们扮忙碌、扮路人的模样,心里默默的道: 谢谢你们! 中午在福满楼订了桌子。何曳被众人簇拥着下楼,在飞辰大楼的侧门,何曳被小常助理扯到了一边。 他东张西望,神秘兮兮的:“阿曳,总裁让你挺住。” “挺住?”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他怎么样了?伤口……” “没事呢,比我还精神。不过,他被软禁了。” “软禁?” 小常助理点头,一脸辛酸。他昨日几经辛苦,才获准进病房探望总裁。 总裁的脸色还不错,束着双手在胸前,一脸无奈,二姑娘和叶老太拉了张长沙发挡住了半个门口。 两个女人居然坐在沙发上,一起研究十字绣。 小常很汗的侧身进去,叶辰向他打了个眼色,他意会的刚悄悄的拿出手机,便听二姑娘喝道:“常乐,把手机拿过来,我上上网。” 不情不愿的交出手机,总裁大人脸都黑了。他凑上去,与总裁一起抬眼望了望守着门口的两只,一起悲从中来。 小常对总裁的处境深表难过,却爱莫能助。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撒泼耍无赖。 何况总裁家里还有三个女人一起耍无赖。 奶奶86岁高龄,他总不能踏着叶老太的老腰骨,突围而出。 “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间公司的股价,升了还是跌了?”总裁大人很正经。 “股价?哪个公司?”小常愣了一下,见总裁大人半躺着,头侧着给自己打眼色,恍然大悟。 天啊,如今和总裁大人聊天,都得用暗语吗? “嗯,……跌了。” “跌了?”总裁大人差点跳起来,跌了,也就是输了? 用眼色瞄着小常,小常狠狠的点头。 总裁心很酸:“那跌得很重吗?” “还好,跌得不算重。3分钟跌势就停了。” “唉……”总裁跌坐在床上,扶着肩膊的伤口:“小常啊,要挺住,告诉大家挺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是。”小常领命,被二姑娘瞪着送出了病房。 虽然何曳早就料到男朋友现在正水深火热,但被小常助理这声情并茂的一番解说,还是觉得冷汗直冒。 唉,他受伤躺病床已经很惨了,还被限制人身自由。 真是惨无人道。 不过,心里还是莫名的舒服。他身体还好,而且,还鼓励自己要挺住。 叶辰,即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也没想过要放弃么? 心一忽儿悲,一忽儿喜,整个晚饭花光了赛事奖金,她却吃不出任何滋味。没有了总裁大人,福满楼的厨师也大失水准。 何曳从福满楼出来,走廊里碰到一脸惆怅的徒弟仔。何曳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郑核才心急如焚,从后跟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师父,你不要徒弟了?” 第72章 愤怒 “哼……”何曳心中愤怒,自己为什么今天会落到这个下场啊?郑家姐弟应该居功至伟吧? 要不是,郑杏梅摆了她一道,把学艺未精的她送上钢琴桌,她今天会这么的狼狈吗? 郑核才:“上次那事,是二姑娘逼姐姐干的,姐姐和她多年好友,碍于情面,不做不行啊。” 何曳继续往着走,郑核才追得太过心急,“嘭”的一声碰到前面的柱子,顿时鼻子一片血红。 何曳瞄他一眼,想起自己也曾经把他打到流鼻血,心中不忍,扶了扶他:“死不了吧?” “师父,千错万错都是梅姐的错,我有这样的姐姐,也难辞其咎,师父,你就处罚我吧,千万不能不理我。” “算了。叶家不喜欢我,总会找到错处的。” “是啊,比如八字。”郑核才话音刚落,发现师父的脸色又惨白惨白的,赶紧补救:“师父,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那八字的事的。那事你被人算计了。” 听郑核才说自己被人算计,何曳的脑子一下子空白,提不起气来。 郑核才抚着鼻子,眼泪汪汪的:“姐姐那天不小心泄露天机了。” “什么天机?” “师父你的八字根本就不差,是那个招高人乱说一通的。他收了刘曳诚的钱。” “啊?”何曳这下信了,要说刘欣有多喜欢叶辰,这明眼人都知道。自己突然出现,抢了她多年的梦中情人,她却一直按兵不动,始终不合常理。 在台下看着师父在擂台被那个陈小丽打倒在地,郑核才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如果论真实本领,那个陈小丽怎么可能是师父的对手啊? 是的,他是很喜欢何曳。可是何曳,从来都把他当徒弟,虽然收他为徒是自己软硬兼施。但真的收了,是一心一意的当他是弟子来疼爱的。他喜欢她,是不是也应该祝福她得到更好的疼爱? 绝对不应该耍奸计手段,那样子的话,即使何曳与叶辰分了,自己也会愧疚一生。 痛定思痛,偷听到姐姐与刘欣的谈话,火速来与师父商定,一起找算命佬算帐。 “师父,我教训了那个招师父了,他答应和我们一起去澄清真相。” “真的吗?”何曳又悲又喜,还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真的吗?她不克夫,她没有刑克到叶辰见血吗? 那只是一场意外,是叶辰太爱她,为了保护她,不小心发生的意外。 哈哈哈……她喜极而泣,抱着郑核才又跳又叫。郑核才被可爱师父抱着转了两圈,心里又喜又伤。 唉,师父,你一定要开心,才不枉徒弟我对你一往情深。 两个人挟着招骗子来到叶辰住的医院的高级病房前。二姑娘虽然不愿意让何曳进去,但既然有高人招师父同行,她也就不情不愿的放行。 何曳一进病房,望见男朋友精神委靡的半躺在床上,那双眼睛闷得……那张脸瘦得……呜呜呜…… 她登时就想扑上去,枕着他的肩膊哗哗哭个痛快,却迎上李静云一双利眼,泪水不禁忍下一半,才听得男朋友惊喜交集的声音:“阿曳……” “嗯,是我。”她弱弱的,发出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一步一步的挪到他的床边。叶辰早已整个坐起,伸手就把她扯到床上坐下,顾不得那一室的目光如炬,俊目只是在她的面前流连:“阿曳……” “嗯……” “咳咳……”李静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才恭谨的向招师父问好:“招师父,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是……”招骗子望了望后面瞪着他的郑核才,欲言又止。郑核才与叶家众人随便的打了几声招呼,才得意的大声道:“招师父,你今天不是重新帮何曳批过八字吗?你就如实郑重的再说一次吧。” 招师父微微动容,站直了身子:“我重新算过何小姐的八字,他与叶公子其实是天生……嗯,何小姐伤官入夫宫,重者克夫,轻者离婚,最轻的也会伤害丈夫身体。” “什么?”何曳从床上跳了起来,就想冲上去一脚踢去。 招师父身手敏捷,一闪避开,他望着气愤的何曳,很害怕的道:“何小姐,你武功高强,但是我招贵几十年来,都靠良心吃饭,我泄露天机太多,死在何小姐你的手上,就当是报应。” “你说什么?你这个骗子……”郑核才气蒙了,指着招骗子:“你这个骗子,明明答应了我,收了我的钱,就……” “啊?收了你的钱?”二姑娘尖叫起来,然后整个病房鸦雀无声。 短暂的沉默过后,招师父的声音正气凛然的飘起:“我招贵这一生行得正,站得直,与叶家又是多年交情。这10数年来,得叶老太们对我赏识有加,我才有了今天。也矢志为叶家趋吉避凶。郑公子,你拿100万来收卖我,要我为何小姐说好话,断好命,恕我不能做到。”说完,很有骨气的把一张支票扔到郑核才的面前,转身,优雅的告辞。 李静云转脸望着床边伫立的何曳,冷笑:“何小姐,果然好计谋呵……哼哼哼。”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何曳头低着,眼里只有爱人那仍旧温暖的笑意,他的手抓得更紧,浅浅的开口:“阿曳,我相信。” 他说她相信,他不会怀疑自己是收卖算命先生的人。但是,别人会相信吗?即使是自己,好像也不再能相信自己了。 她能感到手掌被人握得更紧,而那手心的温度此刻却温暖不了她。那从头到脚怦然出现的耻辱感,那在叶家三个女人鄙视的目光中完全丢失的尊严,这一生,她是否还能再拾得起? 室内长久的无声无息,郑核才望着何曳惨白的脸,想要解释,却已不能。他心中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能随着何曳奔出的脚步,一边追赶,一边忏悔:“师父,是徒弟错了,是徒弟错了。师父,你等等我……等等我……” 李静云脸容僵硬的望着低眉沉思的儿子:“你看看,这就是你的选择?” “妈妈,这……确实是我的选择。”叶辰从床旁缓缓站起,整理着上衣:“我今晚回家,明天你们让人来办出院手续。” “你是想当场帮奶奶收尸吗?” 叶辰轻轻的抱紧了奶奶,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背部:“奶奶,别任性。”然后他抬起头:“妈妈,我已让小常对外宣布,明天提前举行飞辰公司的二季度业绩披露。公告表示我会出席。现在,是我们闹别扭重要?还是飞辰公司的声誉重要?” 二姑娘扶稳气得摇摇欲坠的李静云:“大嫂,他是铁了心了。即使没有今天的事,他也早就安排在明天出院。我们,总不能关他一辈子。” 第二天,飞辰集团提早公布半年报,业迹超乎寻常的好。股东们欢天喜地,现场一派喜气祥和。 何曳一早就被安排来听总裁大人的演说。看着他在台上意气风发、从容淡定,她差点忘记这个就是昨天在病床上被自己气到眉头深锁的男朋友。 他在台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严,明明不强悍,不硬朗,却能让人从心底里拜服信任。 他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自由的活在他的领地,洒脱的成为众人的王。 而她,离得如此的远。 恍惚感到莉莉在推她:“阿曳,谈到你了。” “什么?”她侧脸,从暇思中侧头,小常助理皱眉道:“今天这记者是怎么了?居然问这种话题?” 今天举行的是业绩发布会,很正经的场合,到场的是经济财经界的记者,却问了一个花边问题。 “据闻叶总裁与某网络红人正在蜜运,请问,有结婚的打算吗?” 叶辰微笑,从容的道:“今天举行的是业绩发布会,不是订婚发布会。本人的私人问题实在不宜作答。” “可是,叶总裁乃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你的婚姻大事可是会直接影响股价的呵?” “哈哈哈……那,你帮我问问我女朋友,她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随着叶总裁大手一指,场中众人的眼光全都聚向何曳这一边,闪光灯在她的面前耀出灼眼的红色,只听得叶辰甜甜的介绍:“不知道明天我女朋友见报,飞辰的股价会跌多少个点?” 她被他在人群中拖着小手退出会场,热闹的闪光灯褪去,浮华喧嚣的舞台剧落幕。他与她靠在走廊那一柱高高耸立的正中立柱旁。他那坚实的臂膀围着她,所有强自承受的委屈和哀伤便峰涌而出。 “阿曳,别哭……” “嗯……”她擦着泪水,很想争气的不哭,想做回那个无忧无虑,无所畏惧的何三妹。然而,她的泪还是滂沱的落:“叶辰,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我是那么的害怕,害怕失去你! “别怕,世界那么大,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小辰哥哥。” 是的,世界那么大,我却只有你。只愿有你,小辰哥哥。 他的手从她眉梢一直抚到眼角,沿着泪落下的线路走,想抹尽她心底的哀愁。阿曳,请把手交给我,让我带着你走。 早上起来,就连菲儿都坐在电脑前关心股价,幸好,飞辰公司的股价平稳,略有小升,没有跌。 她叹气:“看来,阿曳的杀伤力并不太大。” “还是挺大的。”小常助理正式道:“昨天的业绩超出预期那么多,居然只升了1点,实在是打击很大。” “喂,常乐。你不要命了,是吧?” “我说真的。要是总裁昨天公布和刘欣小姐结婚,股价起码会涨停。” “常乐,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是帮理不帮亲。”常乐躲着菲儿的拳头,顽强抵抗:“你让你的好姐妹小心点,叶老太今天召开了家族会议。” “家族会议?”菲儿停了追打,盯着常乐。 “是的,除了叶家的叔叔伯伯。还有刘曳诚、郑翁等与叶总成长关系密切的人,今天一起被请到了叶家大宅。总裁大人今天估计很头痛。” “唉,那阿曳一定也头痛。”菲儿捧着腮:“我也很头痛。” “我也十分头痛。”常乐陪着菲儿捧腮。菲儿腮鼓鼓的望着他:“你头痛什么?” “因为你头痛,所以我头痛……”他张着嘴巴学着王菲的唱腔,却见菲儿定定的望着自己,眼里有一汪水珠盈盈绿绿,居然不像往常一样打他。 常乐被突然不凶恶的菲儿吓到了,早上提前开始头痛。 看着族中长辈陆续离开叶家大宅,叶老太一筹莫展。二姑娘拍着奶奶的肩膊安慰:“早就说了没用。小辰什么个性?你让表叔父他们过来,他最多就和他们打太极,绝对不会有实质进展的。” “难道真的要等他被那女人克到没了小命,我们才补救吗?” 李静云:“不要做这些无聊事了,打蛇打七寸,我一定会找到法子的。” 叶辰捧着茶水慢悠悠的出来,一边喝一边与郑翁说得意气风发。 叶辰:“郑伯伯,一会儿刘叔叔出来,我们一起去……” 门外匆匆的奔来一个人,郑翁意外的问:“核才,你来干什么?” 从门外进来的就是郑核才,他与叶家关系亲密,不打招呼进来也是正常,后面跟着进来的何曳和何欣如却是一脸尴尬。 叶辰脸色微讶,随而望着何欣如点点头。何欣如静下心来,拉了拉跑得有点喘的何曳,静静的立在一边。 郑核才对着父亲一点都不怯场,凶巴巴的道:“我是来投案自首的。” 郑翁紧张得很,不明白这个宝贝儿子又闯了什么祸。但见郑核才雄纠纠气昂昂的道:“招贵是我收卖的,是我自作主张,与我师父无关。叶奶奶,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我师父。” 叶老太见郑翁气得双目圆瞪,也不好意思责骂,只淡淡的道:“这事过去了,我们也没放心上。” 二姑娘打量了一下在巨大落地窗前并肩站着的何曳母女,何曳一派俏丽,脸容比前略有清减,反而让人怜惜。至于何欣如…… 那站在窗边淡然浅笑的模样,那长发轻挽于后,额前垂下的小截流海,那如墨染的眉,如水澜的眼…… 那般的熟悉,让二姑娘无端端的心生不快。心底深处忽而涌出的慌乱和妒意,竟是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 “这位是……”她强装镇定问。叶辰已经迎了上去,拉着何曳的手,顺便向大家介绍:“这是何伯母,阿曳的妈妈。” 何欣如大方的落座,拉了拉何曳,对郑核才教训道:“核才,师父的事,我们自然会解决。你不可以不识大体,侍熟卖熟的,嗯,清楚吗?” “是。”郑核才低头闪过一边。虽然只见了何欣如两次,但师父的母亲,即是自己的师祖,还有可能是自己的未来丈母娘。所以,对何欣如是百般的听话。 郑翁在旁看着甚觉悲摧,这儿子何时这么听过自己的话? 叶家刚送走一拔亲朋,又有未来亲家登门,一下子又忙碌起来。何曳与妈妈并排坐着,叶辰在对侧向她微笑,她点点头,心里又酸又甜。 来的时候,妈妈告诉她:阿曳,你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妈妈会帮你解决。我阿曳是公主的命,皇后的相,你别担心。 她不能不担心,但见妈妈成足在胸,男朋友温情脉脉,陡然间勇气倍增。只感觉,所有的困难都真的会迎刃而解,明天开始,她和叶辰又可像从前一样,放肆的笑,开怀的闹。 李静云静静的听郑核才解释,摇头道:“让招贵改她的命数,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却愿意花100万,核才,你是当李伯母傻了吗?会相信你这通鬼话吗?”她嘴边泛出轻蔑的笑意:“我听杏梅说过,你暗恋何曳是吧?她明知你爱他,所以利用你来帮她收卖招贵是吗?” “这,这,这……”郑核才不禁偷眼望着何曳,那张俏脸除了惊讶,还有百辞莫辩的委屈。 “师父,师父……”郑核才先是怯了怯,瞬间却抬头挺胸喊道:“没错,我是暗恋师父,我爱她,从她第一次把我打翻在地,我就爱上她。可是,她没有利用我,是我舍不得她不开心,舍不得她要与叶辰分开,我自愿的、瞒着她去做的,她全不知情。”他举高手掌,望着自己的老父:“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我就不得好死,我老爸子就终生不准我入他的家门。” “你个衰仔……”郑翁想骂,但眼前,儿子从没有过的认真负责劲头,却让他差点忍不住老泪纵横。 “好样的。”何欣如起身,嘉许的拉激动的郑核才回自己的身边,拍他的肩膊:“男子汉,果然敢作敢当。” “师祖,我……” “哼……”李静云打断他们师徒情深:“不管是谁收卖了招贵,何曳的八字与小辰不合是铁打的事实。我叶家福薄,没有胆量娶一个克夫星进门。” “妈……”叶辰着急的起立,何欣如却淡淡的笑:“叶太太,这件事真是误会。” “什么误会?” “阿曳的生日其实……” “小冰,你看……”从花园与大厅相通的走廊里突然传来响亮的笑声,那般的喜悦而又快慰,比花儿更灿烂的笑容从不曾这样在他的脸上盛开过,那比海水还要幽静的眸子也从没这一刻这般深情过。 刘曳诚,他从洒遍阳光的侧厅走廊步入,在满室的目光注视下,把一朵鲜红的玫瑰送到二姑娘的手心里,他含着浓浓的情意,亲她的小手:“小冰,今天的花儿,最像你……” 二姑娘含羞盯着手上的玫瑰,手背处刚刚才被他吻过,还存着温热。她等了那么多年,从当初的无知少女到今天成熟大方的名媛,她终于等到了,等到他珍而重之的深吻。 这样的幸福,恍如梦境,幸福到没能感觉到真实。 她定定的站着,偎在他的怀里,却似乎听得何欣如的声音颤抖不成话。 “阿曳?他,他,他……是谁?” 何曳清清的嗓音:“他是刘伯伯,刘欣的父亲,是小辰的恩师,世交。” “阿曳……他的名字,告诉我名字……” “刘曳诚啊……妈妈,妈妈……” 因为何欣如突然失态,晕倒在沙发上,叶家又是一阵慌乱。 据中医圣手清醒后自述:“天气太热,有点中暑,头晕。”叶家捧了药酒出来,何欣如搽了一点,脸色惨白的笑了笑:“我没事。” 虽然她说没事,但叶辰还是不放心。与何曳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边,叶辰心思清明,一心还记着刚才何欣如还没说完的那一句话。 他扶了扶何欣如,忍不住催促道:“伯母,你刚才说,阿曳的生日?难道不是八字的那一天吗?” 他的心中升起强烈的希望,如果阿曳的生日错了,那就表示这份八字批文可以作废,那他们之间便还留有希望。 何欣如坐直了身子,眼睛定定的望着对面,她那深深的眸子里,有着一抹令人无法喘息的哀伤。那般的无力,无力到连呼吸都颤抖。 刘曳诚挽着二姑娘的小手,似是无意的道:“何医师是吗?” “嗯。” “你姓何,你丈夫姓什么?” “他,他……姓陆。” “哈哈哈……”刘曳诚温柔的眼突然射出冷冻的冰芒,刺穿对面一颗无比哀伤的心。他一字一字的把痛苦刻进那个软弱女人的心坎里。 “你先生姓陆,你的女儿为什么却随你姓何?” “因为,因为……” “因为入赘是吗?陆直是入赘到你们何家的,他的后人都得姓何。而你们祖宗有训示,如果膝下无儿,女儿必须招郎入舍,对吗?” “……对。” “请问,何医师有儿子吗?” “没有。” “所以,幼承遗训,将来何曳的夫婿不管是谁,不管身份如何尊贵,都要入赘,他们的孩子都得姓何,对吗?” “……是。” “所以,你女儿将来打算娶叶辰过门吗?” “对……”何欣如艰难的说出这个“对”字,胸腔中郁满的气流终于破胸而出,她突然的大声吼道:“对,入赘,谁要娶我何家的女儿,就得入赘。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会入赘。” 叶辰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任他再冷静自信,都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 室内静谥无声,夕阳从窗外照进,刘曳诚的嘴角渗出冷意:“那就看,叶辰有多爱你何家的女儿。” “放肆、笑话……”李静云歇斯底里的站起来,指着何曳就骂:“滚,你们给我滚出去。入赘,让我们叶家的子孙姓何?下到阴间去做梦吧!我呸……” “妈……”何曳扶着妈妈冰凉的手,今天的妈妈如此的脆弱,小手是冰的,额头是冰的,只有那眼眶里盈着的泪是热的,落下来时能灼到刺人的痛。 第73章 遍布 她扶着妈妈走在临海的私家公路,路的两旁是摇曳生姿的山桃花,桃树旁有一排排精心裁剪过的白玉兰,淡白的玉兰花开遍,芳香遍布整条私家公路。 他们是这般的富贵,多幢豪宅,依山而建,临海而居,路的两旁是高高的白槐、艳丽的山桃花、芬芳的白玉兰…… 就连路都是为他们自己而开凿。 这样的豪门世家,妈妈,你为什么还坚持要入赘?很小的时候,你明明就说过,不会让阿曳重走妈妈的旧路,只要阿曳喜欢,就可以陪爱人走遍海角天涯。 入赘,那妈妈曾经亲手帮我卸下的包袱,今天,为什么又给我重新压下? 妈妈,为什么? 何欣如站在窗边,酒店窗外的夜色极致耀眼,橉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琳琅满目的街灯。这个城市的夜景如此的绚丽,而她,一直缩在自己的小楼里,做一场不醒的等待之梦。 这一等,便是23年。 23年,青丝已成白头,她却以为,那一场风花雪月仍会龟缩在那单纯的壳内,不沾浮华。 回首,女儿呆呆的对镜垂泪。她走过去,拍拍女儿的肩膊:“爱情是幻境里飘浮的梦。” “妈妈,我不明白。” “如果他足够爱你,别说入赘,即使是断头台,他都可以为你去趟。” “妈妈,你这是无理取闹。”何曳跳了起来,冲着母亲大吼:“你是故意的,故意拆散我们。你明知他是叶家唯一的男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够了,何曳。”她关上门,无力解释说明。23年来,女儿是她的唯一,是她唯一要守候的幸福。但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常乐对总裁的准丈母娘的拜访相当的意外,但还是客气的把刘曳诚的地址告诉了她。 她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笑,那沉淀在唇边的素淡笑意,与其说是欢颜,不如说是习惯。习惯了微笑以对,一切的一切。 刘家大宅耸立在与叶家大宅不远的另一条小路,在洁净的大道尽头,芳香处处。隐身在竹叶后的一幢小楼,不堂皇,但雅致。 厚重的铜门外,何欣如驻足良久。从高墙内探出一株高大的芒果树,树梢尽头可见来不及摘下,熟到烂透的橙黄果实。 她闭了闭眼睛,深呼吸,突然敏捷的跳上墙外的一株白槐,伸手抓着飘伸在外的芒果树桠,飘身落了下去。 庭院内是另一番景致,一棵棵的芒果树三人齐高,与高墙看齐。踏着落曳,沙沙脚步声,轻敲着她的心灵。 那如昨日般急速跃动的心跳节奏,让她的脚尖踏出不该有的沙沙脆响。 那一夜,繁花开遍。他在树下驻足微笑,望了望天边的残阳,放下手中的画笔,伸手轻拢她的眉。 泪落在平滑的小脸,她爬上了东边一个门开着的露台。 她猜对了。如果这幢小楼是他的居所,他一定会选择这一间。 抬头可见皎白月儿,低头是满目青翠,闭上眼,能闻及繁花芬芳。 这间睡房很大,宽敞得即使书散落一屋,仍旧觉得井然有序。睡床上是一床海蓝色的被褥,仿佛还留有他的温度。 她缓缓的伸出手,抚摸着丝滑柔软的单被。身后有轻轻缓缓的脚步声。这个声音阔别多年,23年后,她却笃定的相信,是他,是他回来了。 曳诚,你回来了! 她想,等待了23年才寻到的相逢,落泪是最最脆弱而又痴傻的行为。她有太多的话儿要问他,她有太多的思念要告诉他,她不应该浪费时间来哭泣。 然而,她却还是只能哭泣。 他以一张稍薄的书页贴近她的下巴,轻轻的托起,那滴泪滚落在书页,陈旧纸张漾起细纹。他微笑:“何欣如,这一天,你可知道我等待了多久?” 曳诚,你又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待了多久? 她木然的站着,记得当天,他也曾经以画过的宣纸卷着侧托她的下巴,他的眼眸是故作的轻狂撩拔。 那一年,他好像在说:“欣如,我要,要你这最美的弧度。” 今天,他托着她的下巴,唇边勾起轻薄的笑意:“何欣如,看起来,这些年,你相当的寂寞……” “何欣如,看起来,这些年,你过得相当的寂寞。” 寂寞?那无人可解,无处可泄,却心甘情愿的寂寞。如今,你却要如此轻蔑的践踏它吗? 践踏那因你而荒凉的青春年月? 刘曳诚仍旧微笑,她是那株在黑暗中开出的素雅小菊,终有一天,这朵素淡小菊会枯萎、苍凉的垂下腰肢,就如今天。 他握着书页的手不知何时空了,指尖细细的抚她脸上的泪珠,他惑人的冷笑道:“陆直怎么会舍得?” “啊?”她茫然无措。 “这好好的美人儿,陆直怎么舍得抛妻弃女,冷落慢待?” “下垂了,何欣如。” 他仰天长笑,门外却响起敲门声,他静了一下,门外是刘欣的低唤:“爸爸,你睡了吗?” 刘欣进来,好奇的扫视了一下房间:“爸爸,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吗?” “没有,是电视声。” “哦?”刘欣坐下,窝进爸爸的怀里:“爸爸,谢谢你!” “这是什么话?嗯……”他轻抚着女儿的碎发,刘欣得意的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爸爸,你太棒了,你居然知道何曳的母亲会要求小辰入赘。” “调查了一下。” “嗯,爸爸最棒了。”刘欣的眼里散着希望的光:“等小辰与何曳分手了,爸爸你再帮我,好好的感动他。” “这有什么困难?小辰一直是你的。他很爱你。” “爸爸,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刘曳诚眼神掠过落地窗帘之后,正容道:“我从小看着小辰长大,他贪玩任性,风流不羇,要把他绑死是很难。但是,他曾对我保证过:他外面玩闹的女人千千万,但心里理想的妻子却始终只有你一人。” “真的?” “当然,小辰对我尊敬有加,承诺过的话,绝对不会有假。而且,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绯闻不断,女友换了一拔又一拔,却始终不曾放开你,是吗?不管是姓感艳丽的大明星,还是才华横溢的才女,还是粗鲁无礼的小保安,他都只是玩玩而已,他的心总会回到你的身边。” “爸爸……”刘欣不确定的心安稳了一点,父亲从前,对自己与叶辰的关系总是撒手不管的。他一向主张,爱情不能勉强。但原来,他的心中是另有计较的吗? “欣欣,你放心。谁会是叶家最合适的妻子,小辰比谁都明白。那个野女人又怎么配得起他?” 把刘欣送出门外,刘曳诚转身,拉开窗帘边角,秋风扬起,空空的只留一缕余香。他突然极速冲出露台,粗大的芒果树桠,摇曳的树影,一个青影顺墙而下。 23年,一晃就是23年。 她曾经那样对着天空说:“曳诚,我不会再等你了呵!明天,你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你了呵!” “曳诚,真的啊,真的只等你一天,只有一天了啊!” 一天又一天,然后就是23年。 等到他在叶家的玻璃长廊里向另一个女子深情的微笑;等到在他的睡房看到他已故妻子穿着婚纱的相片;等到他抚着她23年来为他等待的心胸耻笑说:下垂了,何欣如。 原来,23年后,那么深厚的感情,却只剩下一个下垂的胸脯,一张爬满皱纹的老女人的脸。 哈哈哈……何欣如,何欣如…… 她举起杯子,向着虚空举杯,眼前有一张年轻张扬的脸,她拍着他的脸颊,摇头晃脑的大笑:“来,喝,我们喝……为我下垂的胸脯、丑陋的老脸,干杯……” 为我那终于绝望的爱情,为我那终可结束的等待,为我那不得不醒来的梦境,干杯! 叶辰整晚的失眠后,在早晨刚眯上眼,便接到何曳哭哭啼啼的电话:“叶辰,叶辰……” “怎么了?”他跳了起来。 “妈妈不见了,她不见了。” 一大早起来找丈母娘,驾车与何曳漫无目的地寻找。他捉紧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妈妈刚才不是发信息来,让你不用担心了吗?我们去吃点早餐,嗯?” “可是,她不肯告诉我,她在哪里。”何曳扁嘴:“是我不好,我昨天晚上吼她了。我从来都没这样吼过她的。我是个坏女儿。” “不,阿曳是个乖女儿。”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停车走进最近的茶楼。 茶楼的偏厅很安静,古色古香,转过一个回廊,进了包房。清洌的茶香飘飘,叶辰拖着何曳坐下。对着正在摆弄茶具的刘曳诚问好:“刘叔叔,早上好。” “不早了。”刘曳诚眼睛望了望窗外的暖阳,淡笑道:“我好久不来这儿,一来你就能找得到?” “嗯,今天找了一天,人没找到,倒是碰巧在外面见到你的车子了。”叶辰为何曳倒了杯茶,似是无意的道:“阿曳,你再详细说说,妈妈有可能去了哪儿?” 何曳急切的说:“不晓得妈妈去哪儿了,叶辰,怎么办?怎么办?” “昨晚她有没有出去过?” “有啊,昨晚和我吵了两句,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就没回来了。”她的眼圈红红的,水汪汪的让叶辰生怜,轻轻的拍她的肩膊,却不安慰她,反而皱眉道:“大师兄和二师兄回家了,妈妈在这边一个人都不认识。实在头痛,我一会儿再陪你去找找。” 何曳听他这么说,焦躁的站起来,又想去找,被叶辰一手拖住,他望着刘曳诚道:“刘叔叔,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刘曳诚平稳的喝茶:“那么大一个人了,而且还武功高强,难道还会被野兽吃了?” “嗯,也不会。”叶辰点点头:“不过,有人说昨晚何伯母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了。嗯,是龙华路口,你住的那边。” “是吗?”刘曳诚站起来:“我要走了,你们慢用。” 刘曳诚买单后先走,何曳心急如焚,扯着叶辰的手猛摇:“你说,妈妈喝酒了?有人看见吗?叶辰……” “别担心,妈妈没事。妈妈在……常乐家。” “啊?小常助理?为什么?” “嗯,昨晚小常刚巧碰见她。他会照顾好妈妈的。”他轻轻的拥着她,硬是哄她吃了两个包子。何曳知道妈妈的下落,总算放下心头大石。坐上车子前座,一会儿就眯着了。 叶辰开车沿着熟悉的街道走,果然看见刘曳诚的车子不疾不驰的开在前面。 车子开进龙华路,刘曳诚下车。龙华路的尽头,与闹市接壤的地方,有几个大食肆毗邻而建。装修不算豪华,但食物很有当地特色,客流很旺。 但早上,食档都还没开门。刘曳诚一档接一档的问,直到最后一间,才开车离开。 叶辰推醒何曳,到了最后一间食档,拉着刚才的伙计问:“刚才那位先生问了你什么问题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辰很世故的做了人情。小伙子便把刘曳诚的话原封不动的倒了出来。 叶辰微皱眉头:“他是怎么描述要找的女人的?” “啊,他问:那女的穿青色长裙,斯文温婉的样子,头发很黑很长,笑容很温暖、气质很好的女子。我说没有见过。” “你真没见过?” “啊……后来,那人又说:那女的可能喝醉了。我才想起,可能是说昨晚那个和一个年轻人来喝酒的那个女的。呸,那女的看不出来斯文温婉啊,倒是很**……” “你才**,你全家都**……”何曳气不过,听那伙计描述妈妈的穿着特色,已可以肯定妈妈昨晚来这里喝过酒,而且还喝醉了,不禁心中难过,自责自怜:“妈妈,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你回家吧!” 叶辰叹气:“你以为,妈妈喝酒、离家出走是因为你?” “啊?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何曳挠头,急死了。叶辰却眉头紧皱,不发一言。害得她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实在气不过,冲着他的手腕就咬,叶辰“呀”的一声叫将起来,深深的牙印印在手腕子上。罪魁祸首还一脸可怜委屈相:“还我妈妈来……” 他停了车子,对何曳道:“你妈妈和刘叔叔,应该有点事情瞒着我们。” “啊?” “你不想想?刘叔叔怎么会那么清楚你们家入赘的事?而且,妈妈从昨天开始反应就很奇特,你不觉得吗?” “嗯,对的。上次我认错了刘曳诚,以为他是我父亲的他仇人,想来妈妈也认错人了。” 叶总裁向天翻了一下白眼,低头淡淡的笑,哄她:“嗯,妈妈一定是认错了。阿曳乖,我们再不回去上班,就得被投诉了。” “啊……上班啊。”何曳顿时清醒,糟糕,迟了一个多小时了。 重新站在飞辰公司的大楼前,再被总裁大人拖进vip专梯,在这熟悉的气息和装潢面前,何曳才忽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总裁在设计部为她按着电梯,却见她期期艾艾的动也不动,咬着唇好像很纠结。 他抚抚她皱巴巴的眉头:“你什么时候成含羞草了?” “啊?”她抬眸,望见他捉弄的眼神,佯装恼怒的打他:“胡说八道。” “那你想什么呢?”总裁松手,电梯门徐徐的关了,他大踏步把她拥进怀里,低头就吻她,很轻很轻的,像蜻蜓点水,却惹来她浓浓的愁思:“我们,还可以这样吗?” “有什么不可以?” “你妈妈和我妈妈,她们……” “呸,她们闹她们的情绪,我们谈我们的恋爱,河水不犯井水。” “啊……”何曳彻底被总裁大人理所当然的神情雷到了:“难道,不需要顾忌一下?” “不需要。她们闹的时候,又没顾忌过我们。哼……” 何曳无语了。昨天两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就大打出手了。到头来,总裁大人,居然不当一回事? 不得不佩服,自家男朋友实在太无赖了。不过,看他咬着牙,一副死也不回头的无赖表情,何曳心里是难过又欢喜。 踮脚轻轻的亲他,还是嫌不够,一手紧紧的抱着他,一手指尖轻轻的沿着他的手肘子往里滑,在他的耳边轻轻呵道:“真想和你……煮一顿饭啊……” “嗯……”她轻笑,红着脸闪了出去。背后,vip专梯徐徐的关上,她低低的喃喃道:“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的。” 我愿意,即使,明天注定要分开,我也愿意! 何曳一直致力于做一个最听话的女朋友。既然叶辰下了指令,她也就遵守规程,坚决把之前的事情,当没有发生过。 一切照旧,更勤奋的上顶楼总裁办公室坐班。 设计部本来就当何曳是未来老板娘敬着的,她学不学好,即使是linda师父也是不敢干涉的。更何况人家是上总裁办去“喂夫”的。 所以,何曳每天都捧着厚厚的设计图纸,重新回到总裁办公室坐班。 她一边在总裁大人舒服的真皮沙发上换n种姿势看书,画图,一边随时随地请教设计界的高手……叶大设计师一些学术问题。 当然,作为学费回报,除了免费咖啡之外,还有源源不绝的美色供应。 和男朋友还算顺心,但让何曳不爽的是:都一个星期过去了,妈妈还是不肯回来见她。电话倒是打得频繁,就是汇报一下自己情况安好,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些事情,让何曳不要担心。 何曳追着小常助理问了几通,小常助理也表示,何欣如在他家住得很舒服,人也一天比一天精神。 何曳很落寞,对总裁大人抱怨:“妈妈这回真是生气大了,居然宁愿天天对着小常助理,也不愿意回来见见我。” 叶辰一边看文件一边回她:“她只是想静一静。” 她捧着腮,很惆怅:“你说这孤男寡女的,妈妈……会不会损失?” “哈……”努力工作的总裁大人忍不住笑出来:“你是怕……小常会非礼妈妈?”他想想就好笑:“放心吧,小常的口味还不至于这么怀旧。” “什么嘛?”她扁嘴,跳过去打他:“你是笑妈妈老吗?啊……你这没良心的。我妈妈哪里老了?她肯打扮一下,选美都能进前三名。” “嗯,你妈妈最漂亮,最年轻,最可爱,最……唉。”他低叹,开始还以为何欣如非常好办,原来却是最难搞,居然要三代单传的他入赘,这不是要断了他们叶家的根吗? 后果等同于掘祖坟。 他直觉何欣如的态度和刘曳诚有关,但他派人调查了一周,却是茫无头绪。 何欣如自丈夫陆直出走后,一直就洁身自好,美艳弃妇门前,也没出过事非。至于刘曳诚,自10年前爱妻死后,也一直心如止水。即使是自家姑姑这般出色的人品样貌,明恋暗恋他多年,他也没有多大的春心荡漾。 个中情由,当真是让叶辰头大如鼓。 这个结总是要解开的。他虽然一副无赖相,与何曳终日厮守,但这前路渺茫得,还是让他夜夜失眠。 既然暗访不行,叶辰决定采取明查。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约了刘曳诚出来吃晚饭。 刘曳诚早早应约,与叶辰坐在靠窗的临海酒店,望着金光闪闪的海面,渐沉成碧绿波堤。 “人这一生,就如这四时海景,再绚烂多姿,还是免不了残阳落下。” 叶辰为他添了一杯茶,淡然的道:“明天,太阳还是会升起。” “呵呵,和你谈人生阴晴,实在是笑话。你是那初升的太阳,当然体会不了夕阳西下的惨淡。” “嗯。夕阳也有过灿烂的光辉,刘叔叔,你不是也青春过嘛。” “哼,青春?”刘曳诚自嘲的笑,唇边却掠过不易察觉的沧桑。 旁边隔了几张餐桌,突然传来非常深情的小提琴独奏。一曲悦耳的“梁祝”飘然入耳。刘曳诚和叶辰侧头去看,只见大厅的正中,一个白衣青年正浓情密意的拉奏着小提琴。 他的五官本就俊秀、斯文,再配上那深情无悔的小提琴王子的范,自有一股让人心醉的气质。而他的桌前,是一个黑衣女子,她温柔淡雅的坐在一侧,淡笑不语。本来就精致的轮廓,被自身强烈的气质影衬,让人徒然生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大厅中一时沉寂,只有这曲“梁祝”绕梁,久久不休。一曲将尽,刘曳诚冷冷的道:“叶辰,你家的小助理,口味还真独特。” “是吗?”叶辰微笑说:“我也不晓得,原来小常居然还会拉小提琴,改天真得向他讨教。” “哼,你的小助理大庭广众的追求你的丈母娘,你倒是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第74章 理由 “这有什么?我倒是很庆幸,也许有一天,阿曳到了妈妈这个年纪,还是一样的美丽动人。” “哼……年纪差了不下10岁吧?” “嗯,这年头,年轻人都喜欢啃老。”叶辰颇为不以为然:“何况妈妈还是个大美人,和小常站在一起,最多就是成熟稳重了点儿,还挺般配的嘛。” “那我要不要恭喜你:荣升自己助理的乘龙快婿?” 一餐饭下来,叶辰吃得畅快无比。基本可断定,刘曳诚和何欣如从前绝对有纠葛,还是情感的纠葛。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然后,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何欣如在傍晚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何欣如,你在小美男的身边,过得安好?” 是刘曳诚。 她忐忑不安的放下电话,环顾了一下常乐屋内简单雅净的摆设,脑袋里却一片迷糊。小常前天兴冲冲的求她,和她出去外面酒店吃饭,席间却莫名其妙的当庭给她拉了一曲小提琴。 那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儿,差点让她以为,这个小男孩爱上了自己。后来,小常解释说:是总裁大人让我这么干的,让小常把自己的未来丈母娘逗乐。 可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她在一曲将罢时,看到刘曳诚在电梯边匆匆离开的背影,忽然若有所悟。 叶辰是聪明的,一定是想要探出自己和刘曳诚之间的关系吧? 可是,这关系,还有关系吗?她和他,绵延23年,却不够3个月的所谓情谊。 她应约而来,带着忐忑,带着期盼,小心翼翼的站在酒店侧边的巨大风景树下,风景树的枝桠向外伸展,遮出一角巨大的树荫,酒店内的空调向外透出,就像当年轻轻吹拂她俏脸的微风。就连那一阵风,记忆中都有挥不去的芬芳。 23年后,她抬起头,凝望他时,眼底有泪滴的暗影。 刘曳诚很沉默,只是轻轻的拉她的衣袖,把她带进酒店。进了电梯,狭窄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二人。 她被这沉默打击,茫然到只能艰难的呼吸。这是一间五星大酒店,装修极致奢华,客房的走廊铺着厚实而瑰丽的红色地毯,地毯上的大红玫瑰图案分外抢眼。 “嗯,比野战好。” “啊?”她的脸瞬间红透,眼睛里荡着浓浓的水雾。 酒店门廊的另一边,门微微的敞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从酒店房间出来,他显得有点焦灼,正想退开。 何欣如木木的站着,冲动的上前,就要拍门。刘曳诚阻拦道:“这个时候打扰别人亲热?何欣如,你懂点情趣好吗?” “你让我进去。”刘欣如狂躁的分开刘曳诚的手,刘曳诚轻哼道:“男人要玩,也不急在一时。即使你这次阻止了,叶辰要玩,你还能阻一辈子不成?而且,他和郭子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说什么?” “郭子淇一年前就和叶辰在一起了。因为是大明星,叶辰身家清白,不想和她公开绯闻而已。但他们从来就没断过,这事,你的女儿应该也有所察觉,只不过,叶辰巧妙的骗过去了。” “不会的,小辰不是这样的人。” “哈,男人,你相信他会终生不渝?叶辰向来疯流,遇上你女儿,正是好肉吃多了,想试试青菜白饭。”刘曳诚看着何欣如纠结,伸手把她拉进对面的一间房间。 他把纠结的何欣如推进房间,房间的大床如此夸张的夺人眼球。床上铺着大红花瓣的玫瑰,他轻轻一推,她跌坐床沿,那样清楚的看着他自如的松自己的纽扣。 他优雅的脸却带着浪子的放浪:“何欣如,我后悔了。那晚你爬进我的睡房,我实在不应该浪费你的盛情。”他勾了勾唇:“你都送上门了,我实在应该接受你的热情款待。” “刘曳诚,你太过份了。”她的声音因尖叫而嘶哑。 “过份?男人不全都是这样吗?何欣如,别当自己是圣女,你这一套对我没用。你认识我有多久?就躺平了勾我上。哼,陆直为什么舍得你?他当年那么的爱你,还是跑了。是因为你太贱吧,贱到……最爱你的男人都受不了。何欣如,你有多贱,别扮清高,清纯……” “啪”,响亮的耳光刮下,何欣如苍白的脸在灯光下狰狞,紧抿的唇角长久才淡淡的道:“谢谢你,刘曳诚。” 他木然的站着,脸上刺痛的掌印在这一刻无限的放大。她的眼眸依然是那层迷人的水雾,她苍白的脸坚定不移的说:“谢谢你,刘曳诚,你终于让我看清楚,我等待了23年的,爱了23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谢谢你,老天爷,你终于放过我。” 她拉开门走了,淡淡的幽香,是满湖荷花的芬芳。曾经那么热闹的占据他的心灵,在他午夜梦回里,荡漾心神的唯一那抹幽香。 何欣如,你等了谁23年?你又爱了谁23年? 叶辰皱着眉头推开了把自己缠得紧紧的郭子淇,他靠着门板,几分无奈:“子淇……我以为……” “eric,我以为,你一定不会忘记我。”郭子淇撅着嘴角,红了眼眸:“你不会的,不会真的忘记了我们……” “嘭”的一声极响亮,郭子淇的腰撞到了侧边的柜子一角,她受痛皱眉,望见他明显被激怒的眸子,不禁换上惨淡的笑容:“对不起,eric,我有点失态了。” 叶辰理了理松掉的扣子,正色道:“关于刘叔叔的过去的传闻,你不是骗我的吧?” “不是,是真的。只是我,我……忽然见到你,有点失控。”郭子淇理理腮边的碎发,尴尬的道:“刘曳诚23年前曾经去过f县,听说,当年他去采风,却不幸遇劫,差点命丧异乡。” “哦?”叶辰皱起了眉头:“你说的f县?” “嗯,就是你女朋友的家乡。我上次过去那边拍外景,听那边的乡亲说起的。他年纪很大,记忆力不太好,断断续续的说起来。说是何欣如当年和一个外地人谈恋家,被何欣如的老父阻止。后来,何曳的爸爸才入赘何家。” “就这些?” “嗯,那人也是因为看到刘曳诚的相片,才想起来的。我也没细问。”郭子淇犹豫着:“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嗯,谢谢你。”叶辰拉开门把手,停了停,目光停留在郭子淇期待的脸上:“子淇,下次有事,我们可以电话里说,或约其他的地方谈。” 叶辰微叹气,轻轻拍拍她的肩膊:“你啊,好好吃饭,别胡思乱想。” “嗯,我会……听话的。”她乖巧的点头,尤如一个善良的小媳妇。 惊喜的何曳,终于迎来了妈妈的回归。 她战战兢兢的向妈妈道歉。但何欣如只是笑笑,还歉意的道:“是妈妈不好,这些年忽视了你。” “没有啊。妈妈你不是一向最疼爱我的吗?”她很委屈的撒娇:“难道,妈妈的心里,还有比阿曳更重要的人?” “没有了。”何欣如以手抚着女儿的俏脸,那么单纯干净的一张脸,那么无邪的大眼睛,我的女儿,妈妈不能让你,重蹈覆辙,爱上一个错误的人。 第一次正式请未来丈母娘吃晚饭,叶辰专门挑了最有情调的滨海酒店。滨海酒店面临无敌海景,吃完饭后,海风一吹,还可以下到长长的海堤漫步。 听着拍岸的涛声,走在景色优美的海滨长廊,丈母娘再不满意,都不好意思发脾气的吧! “小辰,我对你很满意。至于你母亲和家人,我们可以好好沟通,再作安排。”何欣如优雅的品尝着鲜味的龙虾,很体贴的说。 “嗯,谢谢……”叶辰差点把“妈妈”两个字叫出口了,何曳也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何欣如淡淡的扔下炸弹:“那么,小辰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们家阿曳啊?” 叶辰再机敏,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母娘摔碗而去。 叶辰再聪明,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触怒了何欣如。 前天,他收到郭子淇的电话,有关于刘曳诚和何欣如的消息透露。约了在酒店,他能直觉知道郭子淇的小算盘,但还是照常赴约。 对他来说,刘曳诚和何欣如的过去实在太重要,他不打算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而郭子淇,他对自己心中的坚持了然于胸。 只是他不晓得,所谓的消息,不过是郭子淇与刘曳诚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 那在酒店与郭子淇风月的一幕,早就成了何欣如心中最尖锐的一根刺。 何曳跟着何欣如在岸边跑了几步,泄气的在后停下。妈妈最近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在总裁大人家里要求叶家的独苗入赘,后是离家出走一个多星期,接着又故意气坏自己的男朋友。 “妈妈,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何曳定定的望着妈妈,妈妈明显瘦了,大大的眼睛凹陷了下去,那双过去总漾着温情和柔和思念的眼眸,现在显得那般的空洞。 何欣如的忧郁是藏得很深的。她在众人面前,永远是一脸淡静的微笑,一副得体的应对。她的从容和优雅,年纪越长就越像窖藏的美酒,因年月的沉积而更加的浓郁甘香。 只有何曳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妈妈会在空前凝望那一弯新月,眼里浇满月色的忧伤,她又有多少次,在床前轻轻的抱紧自己,默默的垂泪。 那些时候,何曳总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因此而惊扰了母亲的思绪。她小小年纪,却可感知,在寂寞年华里,在寂静无人的黑夜,落泪的母亲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何曳学着冲咖啡,为了妈妈;学习酿红酒,为了妈妈;学习做可口的饭菜,为了妈妈…… 爸爸离开了,妈妈一个人孤寂的守着她。她是妈妈唯一的寄托和依靠。对,她是妈妈的依靠。 她曾经做过很可怕的梦。梦里自己和父亲一样背着行囊离开,然后,妈妈穿着白衣雪裳,自由的跳入村头那一片荷花开遍的池塘的深处。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妈妈一直都是不自由的,妈妈一直想离开。 今夜,母亲站在海堤上,海风吹拂她的长发,她在风中对女儿轻轻的道:“我想知道,叶辰可以为你放弃什么?” “可是,入赘对他来说是绝对的侮辱,而且,他们叶家……”何曳要哭了:“小辰会生气的,你真的希望我们分开吗?你真的希望我……失去他吗?” “阿曳,如果你们分开,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还不够爱你。” 你还不够爱我。 曳诚,多少年后,我才明白,所谓无奈的生离,只是因为不曾深爱。 “妈妈说:你还不够爱我。”何曳小奴才抱着设计图在总裁办的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忧忧的叹。 叶辰没理她,自己在想事情。都说被人抛弃的女人很容易变态,被人抛弃的老女人更是超级变态。 而不幸的是,他的准丈母娘被人抛弃了10多年,所以就是变态中的战斗机。 这年头,还有谁会坚持要人入赘的啊?何况是要他这样的身家人品的男人“嫁”进去。叶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这一生就这一次想认认真真的谈一次恋爱,甚至恋爱也不想谈了,直接就把小女友抱上0床算了。 可是为什么啊? 节外生枝,好事多磨,要不要这么多啊? 自己的家族阻力还没解决,原来形势大好的准丈母娘也忽然发了神经。要说只是前些晚的晚饭吃得不愉快也就算了,偏偏还有让他更操心的一件事。 昨天,何欣如居然约陆翊良一起吃饭,席间还相谈甚欢,据探子小常回报,陆翊良还动情的擦了几下眼泪。 实在让叶辰神伤。要说,陆翊良和何曳那是猴年马月的少年情事,何曳也坦白过,她与陆翊良是连亲嘴都没试过。 但是,毕竟是来自最纯真年代的情谊。而且,以他的功力修为,怎么都觉得这个陆翊良对他的小奴才还有着不止一丁点的非份之想。 正思索间,何曳已趴在他的办公桌前小心的扫他的眉毛。他气不过,一把将她搂过来,咬了一口:“你啊,怎么会这么麻烦?” “哦,是我麻烦?” “嗯,当然是你。”他细心想了想,手指撩她的领口,轻轻的磨了两下:“阿曳,要不,你生一个吧!” “啊?生仔?”何曳一把推开他:“你……傻了?” “你要是怀了龙种,妈妈即使再不乐意,也不可能谋杀亲孙的,何况还有我奶奶在。”总裁大人显得很认真,不光嘴上讨论怀孕,就连行动都进行着怀孕的前期准备工作。 何曳意乱情迷的回应了几下,表示这是办公室,你身为总裁不能太猖狂。可是,身为总裁的某人表示:他既然是总裁,就应该没有最猖狂,只有更猖狂…… 猖狂的某人放肆的把她抱起,直接扔到沙发上,来了个泰山压顶。 小奴才娇喘连连,最后时刻便兴奋的讨论了一下:“嗯,生个儿子的话,叫何什么好呢?” 总裁大人密集的动作一下慢了,依依不舍的继续亲她,热情却是彻底的冷却了下来。 千古难题啊,难道他叶辰的儿子有一天,要姓何? 不能,万万不能,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让它发生? 最近叶辰都不太敢回老宅吃晚饭,今晚踏进秋意渐浓的大院子,他的心里忽然有点内疚。 因为逃避问题,这段时间他实在回来得太少了。 他在外面有一个小家,从前是为了方便,夜晚回得晚可不滋扰家人,也可以多一点自由的空间。 但是,他没应酬的话都会回家吃饭。他的家,从12岁开始就只有他一个男人。 父亲病重时曾不止一次拉着他的手道:“小辰,你是男人,要照顾好奶奶……还有妈妈。” 12岁时,他站在父亲的新坟前,心里反复咀嚼的便是“男人”这个词。 奶奶已然年迈,妈妈盛年却守着寂寞,姑姑绝世芳华,却只依恋着冷漠的刘曳诚。他们这个家,看似繁华鼎盛,实质却是纸糊的幸福。 而他,真的要与这个家,越来越远吗?与生命中最亲的人,哺育他成长的人,反目成仇。 轻轻的踏进大厅,室内安静得针尖落地都能听清,奶奶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妈妈在窗前沉思,姑姑在静静的插花。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加大了脚步声,便听得奶奶似嗔似怪的骂:“哼,你倒是还记得回来啊?” 突然的就热闹了,电视上开始播着篮球赛,大院子里老黄帮他洗车,把院子弄得湿湿漉漉。刘姨赶过来把餐桌摆好,奶奶笑呵呵的吃饭,妈妈温柔的给他挟了一只鸡翅,姑姑连饭都不吃,赶着上去把新买的时装穿上身来显摆,询问他的意见。 他的眼角突然就湿润。 他越来越成功,而给她们的爱,是否正越来越少? 爸爸,这些年,到底谁是谁的依靠?到底谁扶谁长大?作为叶家唯一的男丁,我做得还好吗? 爸爸,我是个称职的叶家儿孙吗? 难得孙子回家,奶奶酒足饭饱,便开始做思想工作:“小辰,你看这个家冷清清的,你什么时候给奶奶添个曾孙,也好让奶奶去天堂前的几年,不至于太寂寞。” 叶辰眯眼:“我也想啊,是你们不愿意。” 李静云冷冷的:“那个小保安的话,我宁愿这辈子都不抱孙。” 见叶辰沉默不说话,李静云气得牙痒痒:“你是存心要当人家的上门女婿了?是打算让叶家的子孙改姓何了?”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何伯母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那天应该是赌气下的决定。” “那你是说,我们是无理取闹了?” “妈妈……”叶辰无语。李静云胸口郁闷,对于儿子阳奉阴违,死不悔改,在公司还与何曳郎情妾意的行为,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多年来,儿子就有主见。小小年纪,虽然一直孝顺,但为人处事却是始终坚持自己的风格。她一直以此为傲,她的儿子是世上最出色的那一个人,是一个顶天立地,担风遮雨的男人。 所以,即使是早年丧夫,她的内心也是幸福而又满足的。 可是,今天…… 她似乎看到自己和儿子决裂的晚年,看到另一个女人霸道的分走了儿子对她的爱。她想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 因为,叶辰骨子里的叛逆和骄傲她很清楚,逼他离自己更远,是她的心头最痛。即使她用再多的法子,相信也会像今天一样,极力打去,却击落在一团棉花上,无功而返。 她抚着憋闷的胸口站起来,走过去摆弄桌面上二姑娘刚插好的花篮,然后,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叶辰自责的坐在病床前,紧抓住妈妈苍白冰凉的手掌,记忆中,这一双手那般的温暖而又坚定,为年少的他在黑暗中指引前路。 可是,如今,她的鬓边有稀疏的白发,她的眼角有隐现的鱼尾纹,她保养得宜的手掌有干燥的印记。 妈妈,原来你开始老了。 他以为,妈妈是不会老的,会一直坚强冷静的陪他走长长的路。但原来,只是安然的迈入老年,她都没有福份。 姑姑故作镇定的问主管医生:“一定要做手术吗?” 从手术室出来,李静云一直昏睡,心导管介入手术,很成功,损伤也小,但是,还需长期休养。 一直与他们家交情甚好的陈主任语重深长的叮嘱:“注意饮食,低盐低脂,保持情绪稳定,不能受刺激,还要长期服用药物,定期回来复查。” 奶奶看起来更老了,伤心的用手顺李静云的头发:“为我们叶家,你是捱得太辛苦了。有你这个媳妇,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气。”抬手抹了抹自己的泪:“小辰,陈主任说你妈不能受刺激。你可听懂了?” “嗯。”他没有抬头,很轻的嗯了一声。 奶奶望着他,心酸的长叹气。这个家,为什么总得受病痛的侵袭? “天啊,你要一条命,就要了我老太婆的吧,不要抢走我的媳妇儿。” “奶奶,别这样。妈妈,会没事的。” “这一次没事,那下一次呢?小辰……”奶奶老泪纵横,差点跪下:“小辰,奶奶求你了,你和何曳分手吧!奶奶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啊……” 何曳匆匆忙忙的赶到江边,这里是拍拖圣地。长长的江堤垂柳依依、凉爽的风吹近一对对依偎的恋人。 她看着凭栏倚立的男友,他的背影在柳枝下有一种出尘的美,如像古时从画里走出的男子,宁静而幽远,淡静的绝世风华。 她从后轻轻的抱紧了他,他没有回头,她能听出他低沉的声线有刻意掩饰的疲惫。 第75章 低沉 他说:“阿曳……” 阿曳,也许,她将再也听不到他因低沉而格外姓感的嗓音:“阿曳……” “嗯……”她有点想哭,自李静云病后,他与她已有7天未见。 她甚至不敢问:你……们可好? 她敏感的认为,也许自己才是一切灾祸的源头,她刑克于他,刑克于他的家族。 她也能料想,今天,必然有一些事情要发生。 果然,他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温柔的抚她的碎发:“阿曳,我们……分手吧!” “哦。”她听话的点头,很努力的微笑,嘴角甚至咧开了大大的弧度:“遵命,总裁。” “何曳,我在说分手。” “嗯,知道了,分手嘛,哈哈哈……” 他重重的抓住她的手臂,咬牙:“我说分手,你就这反应?” “啊,分手很好啊!这样,我就不用再怕了,不用再害怕……会配你不起,会被你抛弃……我终于被你抛弃了。哈哈哈……”她答非所问的转身,大踏步的向前走,眼前朦朦胧胧,“嘭”的一下,撞到了灯柱。 她抚着额头肿起的大包,一个飞脚便向着灯柱踢去,脚踝踢到灯柱拼命的摇了两摇,她却全不觉疼痛,又飞起一脚…… 他在后突然把她扯进怀里,把她的头捂到自己的胸膛里围着。她的眼前暗黑一片,只有鼻旁闻到的男人气息是如此的真实可靠。 他的怀抱,从此以后,不再属于自己的怀抱。 以后,再也不能抱了,也不能再亲了。 为什么? 你这个笨蛋,你不配得到他的爱,所以,你才会失去他。 你失去他了,何曳…… 我真的,失去你了吗?真的吗? 何曳反复的问着自己,手掌之下泪落成河,叶辰轻轻的托起这张惨白的脸,擦她的泪:“你啊……” “我是笨啊,我知道我是笨蛋啊……叶辰,你坏蛋,为什么要惹我?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坏蛋,大坏蛋……” “嗯,我大坏蛋。”他把她拥进怀里,心疼的亲她热热的脸颊,唇瓣停在她的耳垂:“傻瓜,我怎么可能舍得?” “呜呜呜……”为什么要吻我嘛,都要分手了,为什么要吻嘛?小拳头用力的捶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手腕感到累了,直到发现他亮亮的眼珠子有了泪光,她才停下来,依恋的抚他的俊脸。 “叶辰……” “嗯。”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和你分手……怎么办?要怎么办?” “既然舍不得,就不分手呗。” “啊?”她有点傻,但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她的脑子突然就很灵光,不分手?不分手? “嗯,不分手。” “那你刚刚……是故意气我的?” 他终于微笑,那坏坏的笑容里却有一丝执拗:“我们假分手。” “假分手?分手……也有假的吗?” “当然,这世上有假胸、假球、假波,就自然有假分手。”叶辰这话是含着舌头说出来的,整个让何曳有点儿毛骨悚然。 “啊?”她的嘴巴张成大大的“o”字,好几秒不知如何反应。只见叶辰望着远远的江堤,手拔了拔扬起的发:“妈妈心脏不好,我不能气她。所以,我们暂时只能分手。但是,我才不会让她们牵着鼻子走,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就范的。” “啊?”她还是“o”字,他叹口气,亲她张得大大的嘴巴,很顺便的把她的舌头卷出来绕了几圈,她便更加晕眩,最后时刻只听清楚这句话。 “她们不让我正经拍拖,我们就搞搞地下情。” 嗯,地下情,听起来很不错。 又地下,又爱情的。又神秘又浪漫,关键是可以谈情,还能保持长久的新鲜度。就像偷晴一样,因为要藏着,掖着,所以才份外刺激、份外难忘。 何曳觉得,男朋友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资本家,怪不得发得起那么多的年终奖,原来真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假分手后,玩玩地下情,挺有意思的。 其实只要可以不分手,即使要到火星上谈情,她都是愿意的。 因为叶辰已经向家里通报,这次出到江堤是要和何曳提分手的。何曳虽然听到假分手后差点死过回魂,但总裁大人暗示她不能得意,因为暗处有奸细在**。 何曳便幻想自己和总裁大人真的此去无期,因而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还“冲动”的从后抱住总裁大人,死死的哀求他不要走…… 事后回想,何曳悔恨不已。为什么不能装得无所谓一点啊?装成你要分手就分手,姐不希罕的样子啊? 她那死缠烂打的样子真是丢死人了。 可是,总裁大人在半小时后的电话里,充分的肯定了她刚才的演技,并表示:“被我这么出色的人抛弃,不死缠烂打、呼天抢地一番,怎么可能骗得过广大现场观众?” 从明朗的阳光中走入地下的恋情,其实相当不错。 他们总在午夜时煲电话粥,她抱着枕头,窝在被子里,听着男朋友那姓感的声线,何曳感到自己真是赚到了。 从前,他们一坐下,抱在一起,总裁大人就只记得非礼她、占她的便宜,而她因为忙于保护贞节,所以也实在没多少时间可以谈谈理想。 如今可好了,她在这边洋洋洒洒的一口气说上半小时,他在那边静静的听,间中“嗯”上两声。而她撒娇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体贴入微的常常说些甜言蜜语。 因为何曳埋怨,手机费太贵。总裁大人便提议在网上建了两个很私人的微搏。 小何已露尖尖角@一只青蛙压上来:累死了,睡觉。 一只青蛙压上来(回复):嗯,一起睡。 …… 何曳很扭捏,感觉这两个网名实在起得很总裁大人却认为:只是暧0昧而已?好,明天改。 何曳对叶辰的理解日深,生怕他改出两个不网名来,赶忙制止。 这两个网名其实也有来历。记得还没开始搞地下情时,有一次,何曳在总裁办闲得无聊,便让总裁大人做模特,她帮他绘一幅图。 叶辰兴高采烈的坐在椅子上摆了个极端诱惑的“s”姿势,20分钟后,却见她捧着画自己笑得前俯后仰。 他抢过来一看,只见青绿的荷花池上,开着两朵艳红的荷花,其中一朵大而肥润的荷曳上,有一只青蛙正压在荷花曳上作扑食状。 他皱眉:“我呢?”他摆了20分钟的造型啊。 她指着那个青蛙,示意他细看。总裁大人满头黑线,似乎要发火,但低头瞄了一眼恶作剧的女朋友,忽而笑得相当阴险:“嗯,不错。的确很像。” “啊?青蛙很像?” “都很像……”叶总裁突然就扔开画纸,单手把她压在身下,舌头还学青蛙般向外伸了伸。她害羞而又迷惑,不晓得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么晴色的地步。 叶总裁一边啃她的颈,一边很通情达理的道:“原来,阿曳那么喜欢被我压啊。我怎么可以辜负?” 导致了当天办公室失控事件发生,而那一天,小常助理只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进来时便直接看到了“青蛙压荷曳”的那一幕。 小常对菲儿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菲儿领悟到精神后,又以光速把八卦传播开去。 后来,飞辰公司的人得出结论:敲门后,没有经过5分钟时间便进去,是做奴才的最危险行为。 打扰了上司加餐的心情,是要被豉椒炒鱿的。 虽然地下情有许多优点,但缺点也是一大堆的。其中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何曳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躺在总裁办的沙发上看书、顺便谈情。 没有了总裁大人的**激励,何曳每天上班都精神焕散。 她一向认为,人不应该拥有太多特权。比如:vip专梯。现在,她更是坚定了这一点。 每天早晨,她站在普通员工梯前等电梯徐徐落下,盯着那一层层下降的数字,斜眼看着空落的vip专梯,恍惚中像做了一场春0梦。 从前不着痕迹的礼让她的员工们,如今是巴不得一拥上前,把她推到员工梯里挤压成扁豆。 她被抛弃的消息是通过公司网页向外公布的。 润物细无声的只摆在公司公告的一个小角落,却以惊雷一般的效果向着四周发放。 何曳相信,总裁抛弃小保安的消息,是当天飞辰股价急升3个点的最大利好。 何曳因为每晚都煲电话粥到深夜,近来黑眼圈便比较严重,加上总裁说到动情处,何曳在那头忍不住抹几下泪,眼皮难免浮肿,如果再加上睡眠不足引起的哈欠连天,精神委靡…… 她这个被高层抛弃的弃妇形象,便深得设计部众人的同情。 何曳对总裁大人说:“将来可得对设计部这帮子好一点,他们都是大好人,都没有因为我做不成老板娘就歧视我,尤其是linda师父,你得好好的对她。” 在开会的叶总裁点头:“嗯,她的恩情,将来你再报哈。” 她自己向着天花板握起了小拳头:“何曳,加油,你一定要活着做老板娘,以报答linda师父的大恩大德。” 好不容易把linda师父布置的任务做好,何曳伸了伸懒腰。linda师父是标准的女强人,认为女人受情伤,最好的方式便是拼命工作以填补恋情的空缺。只要把何曳累得没了半条人命,她就没时间和心情悲伤了。 所以,何曳最近真是忙到内分泌失调,还加一点大便秘结。 设计部的洗手间早晨坏了,何曳急急的跑到楼下,占了一间,正艰难地与直肠作战。便听到一阵嬉笑声,两个清亮的声音在讨论某某牌子的唇膏。 a:“哈哈,你从前不是说那只癞蛤蟆,是标准的求吻唇吗?” b:“哼,别笑了,我看走眼了不成吗?但你还别说,如果不是那**的求吻唇,她能上得了总裁的床?” a:“上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一脚踢下床?” b:“是啊,你看那蛤蟆最近半条人命的样子,哈哈哈……真是爽快。” a:“所以说,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没命爬那么高干嘛?跌下来,尸骨无存。” b:“她还真好意思啊,还敢呆在飞辰公司,够厚颜无耻的了。” a:“人家有长远打算好不好?那么大一个金矿肯放过?等着旧情复燃吧,再差也能再敲诈点青春损失费。” b:“呸,是她给总裁损失费吧?总裁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压着个癞蛤蟆得有多恶心啊……” “哈哈哈……”齐齐的欢畅的笑,何曳真的怀疑,自己和总裁大人分手,从高高的云端丢下来,这些人是否就能吃多几斤肉?需要幸灾乐祸成这样吗? 被比作癞蛤蟆的何曳,又气又恼的回到设计部,又碰上善解人意的菲儿闺蜜来慰问。 何曳想躲,却正面撞上,避无可避。只好捧着菲儿送上来的叉烧鸡饭,吃得感激涕零。 菲儿一边扒饭,一边观察何曳的脸色:“不好吃吗?” “阿菲,你可不可以换个口味?” “啊,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叉烧鸡饭吗?你和总裁……”菲儿惨觉失言,赶忙补救,把何曳面前的叉烧全都夹到自己的饭盒里:“嗯,我帮你吃掉,把那个负心汉全都吃掉。” 何曳发现说到“吃负心汉”的时候,菲儿激愤得有点过份,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也被抛弃了?” “喂,说什么抛弃?都没开始过。” 哦?未曾深爱已无情? 最近,菲儿身边的跟屁虫小常助理突然销声匿迹,何曳觉得很内疚,都是自己的错。 因为,小常助理居然对总裁大人很开心的嚷:“啊,总裁你分手了?那么,菲儿就不是你女朋友的闺蜜了?那么……” 那么,他不给总裁夫人的闺蜜打饭、提包,就不算是违抗命令了。 哈哈哈,解脱…… 何曳望着把叉烧当成常乐来嚼的菲儿,不禁疑惑,到底是谁慰问谁啊? 夜间,和总裁大人聊电话,何曳“漫不经心”的提起洗手间事件。 “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叶辰在那边气到胸闷。高调宣布与何曳分手是妈妈的主意,她躺在病床上,垂头丧气、楚楚可怜的眼神哀求,他不可能不服软。 但是,分手,对他这个总裁来说没什么,绝对不会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只是阿曳。要独自面对背后的流言蜚语,她应该有多难受啊? 谁知道,何曳在那边却嚼苹果嚼得吧嗒吧嗒响,口齿不清的道:“我现在脑里想着一件事,可搞笑了。” “是什么?”叶辰小心的问。 “这些人现在落井下石的,到了我和你复合,真的做了老板娘的那一天,她们得有多失望,多意外,多恐慌啊。想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那情境,那情境,哈哈哈……” 何曳爽朗的笑着,把那头的叶辰都逗得唇角微扬:“嗯,想想都开心。” “嗯。”她乖巧的回应着,却似乎听得他轻轻的叹气。 “阿曳,很快就可以了,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我们很快会见到阳光。 何曳第二天,便在阳光下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他站在和暖的阳光下向镜头微笑,挨着郭子淇的肩膊,剪刀一剪,红色绸带断了,高高喷出的五彩花瓣在他们的头上飘洒。 那一幕,真真是好看至极。 身边的谁说了句:“真是天生一对啊!” 飞辰公司的新楼盘剪彩,聘请了大明星郭子淇,叶总裁和她并排站在一起,俊男美女,成为当时最耀眼的风景。 何曳和设计部一班付出辛苦血汗设计打造的新楼盘,第一天开售便赚足了人气。 晚上的庆功宴,总裁大人也有出席。他闲庭信步的从何曳的身边走过,郭子淇大方的挽着他的手臂,回头不忘给何曳一个“媚眼”。 她这个“媚眼”吸引了好事者的眼光,人人都充满同情,实质兴高采烈的望着失落的前度老板娘。 何曳觉得,只是必要的应酬而已。总裁大人昨晚就报备过今天会出席剪彩,让她不要介怀。 但她没料到会是和郭子淇一起,看着郭子淇用那能夹死一只大象的乳勾,不停的磨蹭着总裁大人的手臂,她就有上前把郭子淇打到残废的冲动。 可是,她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理直气壮的宣示:“喂,站远点,这是我男人。” 晚饭后,何曳拉菲儿逛街。电话响了很多声,她也不想接。 菲儿奇奇怪怪的望她:“阿曳,你吃醋了啊?” “吃什么醋?他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菲儿:“唉,今天,你才有一点点被抛弃的样子。” “什么?难道我之前不像……被抛弃了?”何曳心一紧,不会吧?演技那么差? 菲儿认真的点点头:“你像个被抛弃的女人吗?饭照吃,觉照睡,肉照样长。” “啊?”何曳翻白眼:“那要怎么样?难道去跳楼?” “当然啦。到口的天鹅肉飞走了,你就算不去跳楼,也得拿大刀把负心汉劈成900多件。” 想不到菲儿这么暴力。何曳拍拍胸口,很黯然的道:“杀人碎尸这事情,一点儿都不适合我做。” “那你也总得失失眠、伤伤心、内分泌紊乱一下啊。” “我有啊,我最近都便秘了。” “嗯。”菲儿很理解的点头:“也许是迟发症候群,你这人向来神经大条,说不定今天才领略到失恋的痛。” 何曳很无奈,想要辩解一下,又觉得无力。即使是亲近如菲儿,也觉得,像她这种,丢了叶辰这件宝,她必得呼天抢地,神不守舍,寻死觅活一番,才对得起自己的恋情吧! 唉,低估了人民群众的智慧。 拜菲儿所赐,何曳终于失眠了。卷着被子在床上翻来翻去,就是不接叶辰的电话。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闹别扭。总裁和郭子淇今天是旁若无人了一点,但在社交场合,给女人适当的照顾和体贴,是绅士风度。 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一层自己一直不想去揭开的痛,被无情的揭开了。 早上起来,便看到电视在播社会民生的八卦。 说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起诉自己的前夫。她和前夫其实当初说好是假离婚,手续办好了。但一年过后,男人却真的表示婚是离了,绝不会回来过,而且外面还养了小三,有了小四。女人呼天抢地,最后便诉诸法律,追讨赔偿费。 何曳觉得心酸酸的,极度同情的摇头叹息。菲儿却不以为然:“这种笨女人,被抛弃也是活该。” “菲儿,你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人家已经很凄凉了,你还笑人笨。” “不笨吗?假离婚这么吃亏的事,她也能答应。” “可是,她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啊。要怪就怪那男的没良心,没诚信。说好是假的嘛,怎么就能当真了呢?” “呸,这男人当初就是骗她离婚的。要是说真离婚,那女的肯就范?人家编排了一套好听的,她就相信了。” “也许,当初真的是假离婚来的。” “这样说吧,阿曳。即使那男的当时是假离婚,但真的离了,也10有8、9不会再回到前妻身边来。” “为什么呢?” “我打个比喻啊……”菲儿向来说起八卦来就头头是道,娓娓动听:“你圈养了一只小老虎,每天给他喂好肉,理顺毛,渐渐的,它就以为自己是一只小猫咪了。可是,有一天,你把它放归大自然。那资源丰富的大森叶啊,兔肉、鹿肉应有尽有,还有无数的雌老虎等着和他**,你想,它还会想回到你的后院子里来吗?” “可是,人不是动物,有感情的。”何曳嘟嘴,她的总裁是人,不是老虎。 “人更糟糕。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不花心,不善变。你把他放归森叶,给他自由,外面花红柳绿,他被圈养了那么久的心,还能守得住?最重要的是,男人一单身,外面的莺莺燕燕奋不顾身的扑上来,哼哼……” 菲儿最后“哼”那两声,把何曳的冷汗都哼了出来。一直到了公司的楼下,还是浑浑噩噩、精神恍惚。 何曳因为太过精神恍惚,被人扯进了车里都没反应。等到发现对方是谁的时候,才记得大力的反抗,为了挣脱他的束缚,直接就把他一掌推到车窗边挨着。 被女人双手顶住,压在车窗边的叶总裁叹气。女朋友力气太大不是好事,本想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的前奏,把她亲到没气了,再解释什么的那才事半功倍。 但结局却演变成,他被人霸王的抵在车窗玻璃上,一只手臂还被反剪拿下,动弹不得。 他有点恼羞成怒,喷着怒气扭头过了一边。却突然又听到车厢内有剧烈的抽气声,侧脸一看,强悍的把自己拿下的小女人,大眼睛里盈满了水,泪珠眼看着就要奔涌而下。 第76章 掘强 所有的倔强都松了,用自由的那只手抚她的脸,在她的眼角印了印:“傻阿曳……” “我是傻,我就是傻……”一掌松松软软的拍在他的胸口,瞅着那极俊的脸,她心想:用刀子把他刮花算了,也免得害人害己。 被他拥进暖暖的怀抱里,她再别扭,也舍不得离开这个阔别已久的胸膛。 我们还可以,拥抱多久?叶辰…… 她的心里没有惊惶,反而期待着:第一次,在车上,也不错。起码,地点够特别。 在想什么呢?她红透的脸勇敢的望着他,他眼里的晴欲如此的清晰可见,因为太久不曾亲近,他似乎已经无法像从前一样自如的控制自己。 他粗喘着气,把她的手拉起,缓缓的放到了他皮带的扣环上,冰冰的扣环,却烧烫得她的心,就连羞涩都退让。 他的身沉降了下来,与她相贴…… 何曳逃一样回到设计部,脸还是像关公一样红。小朱好奇的问她:“阿曳,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摸了摸还发烧的脸,心虚的道:“我锻炼身体,今天走楼梯上来的。” “20楼啊,你走楼梯?” “嗯……”何曳漫不经心的应着,然后看了看墙上的钟,不禁悲从中来。 迟到了,全勤啊全勤。 小朱心中充满同情,看来阿曳真是强忍内心的悲痛啊,居然刺激到要跑楼梯了。所以,小朱早上给何曳泡了两杯不香也不浓的咖啡,害得何曳心头颤抖。 难道,小朱知道我和总裁大人假分手的事了?不然,为什么献殷勤?难道,刚才在停车场响喇叭的那个人,是小朱? 把心中的担忧晚上向总裁大人汇报了一下,叶辰很认真的道:“别胡思乱想,肯定不是小朱。” 听语气,难道总裁大人知道停车场内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的人是谁? 飞辰公司的男员工们私下里多有不满,因为,宣传科居然与郭子淇不再续约,这让一帮可以借机看大明星的男员工们没了念想。 郭子淇曾上来,商谈续约的事。叶辰早早出了外勤,郭子淇只好一个人怏怏的往楼下走。电梯下到一楼,梯门开了,何曳正站在大堂等电梯。那一刻,郭子淇的心里忽然有一股想要把她剥开,细看那淡绿短裙下的身子是如何让叶辰俯首称臣。 何曳唇角微翘,淡然的寂静等待的姿态。郭子淇这才发现,这个从前冒失粗鲁的小保安,她的唇边眼角竟然有了和叶辰相似的倨傲轻狂。 她望着郭子淇的眼神充满不屑,尤如站在胜利者的高高云端。 女人的直觉是如此的敏锐。郭子淇几乎可以断定,何曳并不曾失去叶辰。她的眉梢眼角已有了和他相似的弧度和冷意。 飞辰公司围绕着总裁的分手秘闻,仍旧传得津津有味,各种各样的版本层出不穷。但是,对着何曳,却都是三缄其口。 这世道,感情善变,没有人敢肯定哪一天,总裁不会和保安妹旧情复炽,就像谁也不曾预料过,保安妹能入了总裁的法眼一样。 毕竟,她是总裁多年来,唯一的一个如此高调的承认过的亲密女友。 没有总裁大人提供三餐一宿的何曳,不多久便和从前一样,与菲儿一起到员工餐厅就餐。 何曳重新回归平民本色,穿着打扮却已和从前大不相同。众人皆慨叹,被个极品男人镀过金后,女人自然的便提高了档次。 看她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已不再是从前的保守小保安。 事情本来风平浪静,但某天员工餐厅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天,何曳正和菲儿在扒着饭,两人吃饭的速度超慢,感觉最近餐厅的肉突然就没了味道,难以下咽。 两个人互相对望着,读到各自的苦恼,低头把手中的饭盘交换了一下,正神伤间,却突然发觉员工餐厅寂静起来。 何曳顿时就觉得很紧张。 一般来说,同事们这么寂静不语、而大小美女的美瞳又不约而同的闪着耀眼的阳光,齐齐向着门口的方向流口水……此情此境,就只有权势与才华齐飞、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总裁大人亲临,才会有此百人寂静的境像。 她想回过头去,看一眼那能让她目眩神迷的男人。却感觉手被菲儿抓紧了:“阿曳,你要挺住。” “啊?”她刚想询问,便感觉这个数百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餐厅里,男人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停在身侧,她呆滞了一下。 不是叶辰吗? “阿曳,真巧……” “啊?” 陆翊良多日不见,今天好像更加的丰神俊朗。他气质偏柔和,笑容也温暖,与阴险腹黑的总裁大人相比,少了几分傲慢,却多了几分亲和。但不得不正视的是:他和叶辰都是能让世界寂静的美男子。 何曳心底又再感叹同一个问题:唉,何曳,你识别美男的能力真它妈的强啊!看上眼的,都是…… 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陆翊良的笑容已浮上眼角,眼睛迷人的眯成细线,长长的睫毛密密的闪着,然后…… 全场的飞辰女员工亲眼目睹了让她们心碎的一幕。 一个高贵儒雅、温柔体贴得让人愤怒的男子,温柔深情的凝视小保安,然后用那纤纤玉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喂,曳小笨,精神点……” 有木有搞错,有木有天理? 小保安刚刚才被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前度男友抛弃,转身就勾0搭到了年少多金的青年才俊? 当大堂保安,以狗仔队的速度把青年才俊的名车报上号来之后,整个飞辰公司都沸腾了。 看那男的衣着打扮,就晓得必定身家不俗,但想不到,居然还能开过百万的车子。 当菲儿淡定的向别人很无意的透露:所谓青年才俊,老爸居然是菲儿家乡的首富,是当地的第一家族。 谁不晓得菲儿的家乡虽然是个小城镇,但其富裕程度却令人咋舌。菲儿和何曳平时虽然都不算奢侈,但其实谁都看得出,她们没有养家压力。 首富的儿子啊,标准的富二代啊。听说,他还不满足于家族庇荫,自己出来开公司打天下,还是总裁大人那所名牌大学的师弟。 又一个高富帅被小保安糟蹋了…… 这世上的高富帅资源紧缺啊,你居然还敢一个人霸两个? 那天中午开始,何曳无端端收获了更多仇恨的目光。那些目光中蕴含的羡慕嫉妒恨简直能让她无地自容得要找个洞钻进去。 她很冤枉好不好? 何欣如打算在这里开一间“百荷堂”中医诊所,要把何家的中医产业做大做强,走出f县,走向全世界…… 所以,选址,找铺位、设计的事情便交给了陆翊良去做。陆翊良就过来传个话,再顺便试试飞辰公司餐厅的厨师水准。 至于,传说中陆翊良用深情款款的眼神、温柔无限的大手敲她的额头、扫她的眉毛,何曳自动的忽略。 当时,陆翊良坐的位置靠窗嘛,正午的太阳在一个帅哥的身上投射下来的强光,能把一切都美化到像上帝突然下凡唱“哈利路亚”。 不过,菲儿就比较令人郁闷。她居然逢人就说:陆翊良暗恋了何曳7年,从美国一直追回中国来。要不是总裁大人中间横插一脚,陆翊良和阿曳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何曳汗流满脸的制止菲儿时,陆翊良痴心情种的形象早已吹上了顶楼。于是,莉莉很暗晦的打电话和何曳聊“家常”。 “阿曳啊,原来这就是原因啊?” “什么原因?”何曳一个头两个大。 “我还奇怪,你为什么不来找总裁旧情复炽呢?原来,一直有后备啊。” “莉莉……”何曳要哭了。莉莉都想得这么邪恶了,那些不清不楚的长舌婆更不用说了。总裁大人…… 她颤抖地拔通总裁大人的电话,他静静的没说话。她就觉得惊恐,发了个信息过去: “亲爱的总裁大人,人家只是来蹭个饭。” 一会儿叶辰回了信息:“谁来蹭饭?” 她傻傻的回:“陆翊良。” “在哪里?” “我们公司餐厅。” ……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何曳捧着信息细读了几回,确定总裁大人根本就不知道陆翊良来蹭饭的事情。 也是,总裁大人站在高高的云端,有谁传八卦会传到他的耳边去啊? 她这是做贼心虚吗?主动的公报案情。 推波助澜者菲儿非常满意总裁办各人的好奇表现,连好久不曾在她面前晃的常乐都多事来问:“那个陆翊良真的是阿曳的旧情人?” “不是旧情人。” “哦。”小常助理松了口气,菲儿瞪他一眼:“是现情人。” “不会吧?何曳移情别恋也太快了。” “呸,你以为,女人都得在原地等待的吗?何曳和……我都很抢手的。” 菲儿挺着“我又不是没人要”的腰杆子步进电梯,回头还抛了个媚眼。 第二天,飞辰公司重新强调了餐厅纪律:非飞辰公司员工,一律不得蹭饭。 从前,也有这个规定,但是,执行得并不彻底,间中也有一两个员工的男女朋友上来浪漫一下,但因飞辰公司的员工们素质比较高,只是偶尔,并没有太多的分占公司资源。而且,饭也不是白吃的,也得收费的啊! 而今,居然颁布了这一旧规定,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出是和前老板娘公然在餐厅“出轨”有关。 难道,总裁大人对小保安还未忘情? 一时间,臆测又开始没完没了。 何曳傍晚陪妈妈来新铺位看房,发现陆翊良早早的便在忙活。他只向她们母女点了点头,又继续忙碌,对着铺中的装修工人们指挥若定。 “翊良其实是个很可靠的男人。” 妈妈明显话里有话,何曳小心求证:“妈妈,你最近好像和翊良很亲近。” “我是现实的人,谁对我好,对我的女儿好,我就与谁亲近。” 何曳叹了口气,最近妈妈总是精神委靡,一个人傻傻的呆在一角想事情,难得的陪她出来走走,她也不想破坏妈妈的心情,但有些话,不问,她还真是要憋死。 “妈妈,你为什么要对小辰那么苛刻?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小辰。”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何欣如的唇角掠过痛惜:“难道是假的?” “不是啦。”何曳到处看:“我就是好奇问问。” “一个男人,只有足够爱你,他才会足够勇敢。” “你是说:小辰不勇敢?” “如果,激晴时期,他都不能为你赴汤蹈火,将来感情渐淡,你还企望他为你遮风挡雨吗?” “又不是打仗。”何曳嘟着嘴细声嚷,陆翊良已经满头大汗的来到面前,看他白净的脸上,汗珠粘了黑黑的灰尘,笔挺的衬衣松松的垮到了一边,何曳心里叹:唉,都是为了自家的事,把个公子哥儿变得差点成了民工。 她急急的拿了块纸巾擦他脸上的汗渍,黑灰的脸上慢慢绽开笑容,那双眼睛好像骤然也亮得可比星辰。 他自己轻轻的拉了拉衬衣,向她单了单眼:“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再厚的尘埃都遮不了我的绝世光华?” 她嗔他:“呸,还绝世光华呢?都它妈的像旭日阳刚了。” “哈哈哈……”陆翊良似是很欢快,就连旁边的妈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装修师傅收拾东西走过,嘻嘻的打趣道:“哗,何师父,你女婿和女儿真是天生一对啊!” “是吗?呵呵……” 何曳长长的呼气,这年头,真是随便都能被人误会成暧0昧。她明明只和翊良说了不够3句话。 何曳向来大大咧咧,和陆翊良一起没有隔膜,玩笑便开得很大方。一餐饭下来,她吱吱喳喳的像个百灵鸟。何欣如和陆翊良被逗得喜笑颜开。 何曳心中感叹:为什么她逗别人开心的本事那么好,却偏偏讨不了李静云的欢心呢?要得个心脏病来拆散他们俩。 何曳觉得很累,叶辰白天工作很忙,即使和他同处一幢大厦,但却难得见他一面。她常常有事没事都在电梯旁跑出跑入,只望能偶遇一下叶辰。 远远的望一眼也好啊,太久不曾以手描画过他的脸,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而夜深,她好不容易等来他的电话,他却总是催促她:早点睡! 从前,她在他的办公室天天缠着他、盯着他下饭的日子,就如上个世纪一样遥远。 她开始怀疑,所谓的“地下情”和“分手”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渐渐的习惯身旁没有他。 被冷处理的爱情,无可避免的越来越冷。 她开始佩服那些网恋、异地恋的恋人,在不能拥抱,无法亲吻的时日,如何守得住那离别的寂寞。 而他层出不穷的绯闻,那些在他的身边穿梭往返的名媛佳丽,她只能暗忍着,继续等他的电话。 而电话里,她甚至不能为那些女人的事情发脾气。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疲惫,那么的令她心痛。 她理智的想:他在努力,我不能给他添乱。.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一回事。 当何曳看着城中名媛,朱家的长女朱晴晴与叶辰有说有笑的从vip梯中走出,朱晴晴的脸上荡漾着的思慕和幸福的表情时,她彻底明白了菲儿的话。 一个男人宣布单身,就意味着向全世界的美女们发出召唤:“来吧,来泡我,染指我吧!” 如果给朱晴晴一个机会,她一定会扑上去,把叶辰压在身下,染指再染指…… 偏偏朱晴晴与叶辰看上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出身高贵、名校毕业、长袖善舞、却又零丑闻,还长得花容月貌,听说追她的男人能组成半个联合国。 公司的35岁以下青年q群上,还有人带头开了个赌局。 何曳与总裁旧情复炽的机率与朱晴晴与总裁煮酒青梅的机率 1赔10,居然还是一边倒的下注朱晴晴。 菲儿望着电脑数据,恨恨的咬牙问何曳:“投旧情复炽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你吧!” 何曳漫不经心状:“不是啊,我没投。” “那就奇怪了,我投了你一票,那另一票是谁投的?”菲儿瞪着何曳:“你好歹投一票支持一下自己啊,即使你不想再吃猪肉,也不能眼看着猪跑掉吧?” “是你的猪肉,怎么都跑不了。”何曳叹气:“最多就是加了点瘦肉精。” 那个朱晴晴一定是吃了瘦肉精,不但长得瘦又高,偏偏胸前还不缺肉。 晚上,总裁大人难得的和她聊起近日的赌局:“你投票了吗?” “没投,没心情。”话语闷闷的,叶辰在那边轻笑:“别乱吃飞醋,我和她就是礼尚往来。” “嗯,我改天也找个人往来往来。”她觉得自己实在别扭,明明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小气,却偏偏又忍不住要使性子。 “你注意不能吃瘦肉精呵,我不要加了配料的猪肉。”她临别时隐晦的交待,他弱弱的叹气:“谁是猪肉?” “你,菲儿说,你是我吃到嘴里,差点吞下去,却被人抠着喉咙呕出来的肥猪肉。” “恶心,别胡思乱想,早点睡。” “哦。”她乖乖的挂了电话,盖上被子。窗外月色低垂,她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街景。 早点睡? 你可知道,我很早以前就不能好好睡了? 晚上从公司出来,何欣如便接了何曳去吃西餐。 “彼岸”是本市最知名的西餐厅,从前何曳也和叶辰来过一次。不过,何曳吃西餐吃不饱,叶辰便很体贴的指示: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何曳心慌慌的坐下,扯着妈妈问:“妈妈,你最近钱不是紧张吗?又开新铺,又装修,干嘛来这里吃西餐?很贵的。” “嗯。”何欣如向着窗边瞄了一眼。何曳这才见到熟悉的身影。 叶辰坐在靠窗的位置,朱晴晴正坐在他的对面感性的拔着披垂的长发,一双美目含情款款。 何曳心里堵得慌,静静的望着。一直顾着与朱晴晴调晴的叶辰,因为太过专注,而何欣如所选的位置又比较偏僻,叶辰居然不曾发现何曳母女。 整个吃饭的过程真是琴瑟和谐、女的巧笑嫣然,男的悉心呵护。何欣如淡定的吃着牛扒,轻轻的问:“心里苦吗?” “妈妈?” “你和他假分手,他和别人真谈情。阿曳,你真是傻得让妈妈想揍你。” “假分手?”何曳讶然的张着嘴巴,惊吓有之、无措有之。 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欣如喝了口水,优雅的抿了抿唇:“养了你这么多年,如果你是假伤心还是真失意都看不出来,我这妈妈还真是白当了。” “妈妈……”何曳想解释一下,叶辰那桌却出现了一点儿状况,正上热汤的服务员一个不慎把汤泼到了朱晴晴的小手上,朱晴晴小手刺痛,双目可怜的望着叶辰,叶辰紧张的伸出手,扶住晕眩欲跌的朱晴晴,还顺口就责备服务员:“让你们经理过来……” 朱晴晴虚弱的挨在叶辰的怀里,抬起自己那只烫红的手,含羞而又期许的送到叶辰的嘴边,女人还委屈的噘着嘴撒娇:“吹吹……” 何曳含在嘴里的柠檬水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喷剩的一半强行吞下去,却又被噎到呛咳。既然开始咳了,她就有本事咳得特别的大声…… 当叶辰像触电一样挥开朱晴晴的手,把做作的朱晴晴“扔”了出去时,何曳已转身下了楼。 何欣如淡淡的笑着向面容清冷的男人举了举杯:“好久不见,叶总。” 叶辰没有理旁边扯他袖子的朱晴晴,来到何欣如的面前:“伯母,你……这么巧?” “不巧,我是故意带阿曳来捉奸的。” “伯母,是不是有误会?” “嗯,误会不误会的,你问问你亲爱的刘叔叔。”何欣如微笑的回转身,眼神掠过玻璃分隔开的另一边,刘曳诚正从容淡定的喝着咖啡。 何欣如收起那浅淡的笑容,声音换上不庸置疑的从容铿锵:“上次,你和郭子淇在酒店开房,你家刘叔叔刚巧看到,刚巧约了我上去,而我又刚巧看到了……呵呵。” “伯母……”叶辰眉头全都皱到了一块,百辞莫辩,原来何欣如对自己的成见从这里而来。也怪不得最近,何欣如已经开始发展陆翊良这个精乖女婿。 “伯母,我想你也明白,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好,我不好太刺激她,和阿曳分手也是权宜之计,希望你能谅解。”叶辰言词恳切,瞥见窗外乌云盖月,大雨将至。他急急的站起,却听得何欣如淡淡的道:“不用急,阿曳不会淋到的。” “什么?” “有人会照顾她。” “谁?”叶辰直着身子望着窗外,心里泛过那抹优雅而忧伤的男人身影,那个人的情意弥在眼角,漫在笑颜,经年累月,渐已成为构筑他的气质的一部分。 第77章 全部 而他,整整影响了何曳在青葱岁月里全部的爱情观。 天色渐暗,刚刚还明亮的月色一下子就隐落梢头,像她的心情一样暗淡无光。 何曳快步走在西餐厅前的宁静小道,这里临近这一区最大的休闲公园,四周绿树环绕,晚上散步的行人来来往往,清爽的风从空旷广场吹来,挟着风雨欲来的微风,她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点。 她放慢了脚步,她相信叶辰会追来,她不能太任性,要给机会他解释。她几乎已经能看到他焦急而又无奈的脸,几乎能听到他暗哑而更加姓感的声音:“阿曳,你不相信我吗?” “阿曳,即使你不相信爱情,也要相信我。” 这是什么时候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那般的深情而笃定,言犹在耳,他的脸她却多日不曾相见。 是的,她应该相信他。他们的爱情已经很纠结,如果失去信任,他们前面就连路都不会再有。 朱晴晴、郭子淇、刘欣……这些女人何其多,但是我只有一个。 她一步三回头,直至天色全黑,直到身边的行人渐散,直到大滴的雨点从天空向她滴答而来,她才听到心灵滴沥的雨声。 何曳,你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及不上刘欣明理,比不过郭子淇美艳,学不来朱晴晴高贵…… 你是如此简单平凡的一个人,不够温柔、不够奔放,甚至连生米煮熟饭都扭捏到让他食欲全无。 何曳,你凭什么就要求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你,生活中再也不会出现另一个你? 雨帘骤然分向四边,从黑灰的伞顶顺流而下。她听到雨水打落伞顶那美妙的水声,看见伞旁垂珠而下的水串。 何曳,你傻啊你!在这样的雨夜,你哭着埋怨他的爱,他却在后默默的为你撑起一把伞。 “叶辰……”泪珠肆无忌惮的落下,她欢快的转身,扑进他的怀里,用尽气力捶他的胸口,扯他的碎花领带擦自己的鼻涕…… 然后,她拿着那条脏污了的领带,抬眼,傻傻的冲口而出:“翊良?” 丢人丢大了,当街痛哭也算了,居然还随便扯了翊良的领带来擦鼻涕? 她再也不记得哭,手悄悄的松开那条领带,再偷偷的退后一步,刚想逃,却被陆翊良拖着手臂扯回伞下。 “雨很大,傻瓜。” “哦。”她尴尬的笑,撩撩自己的湿发:“对不起,翊良,我,我……” 他仿佛是刻意要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所以静静的笑得深沉:“哦?” 何曳眼一闭,心一横:“又不是天塌的大事,不就是一条领带嘛,我明天赔你一条。” “你当然说得轻松,这是巴黎买回来的,限量版。”陆翊良认真的摇了摇领带。 何曳认得这领带的牌子,她跟得叶辰日子久了,各种顶尖的贵又不顶用的男装品牌也能默写一堆出来,自然晓得这领带她是没法子原封不动的赔上一条的。 她不禁额头冒虚汗,忽然记起一件事,不禁伸伸舌头,灰着脸:“不要告诉我这是蒋芳怡上次去巴黎给你带回来的。” 他眼神松松的向伞顶飘了飘:“……不是。” 她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爱情信物。”不再紧张,她便大步向前走,陆翊良就着她的脚步,雨伞一直都护在她的双肩,她却突然向斜里避了一避,陆翊良伸手扯住她,突然没头没尾的就是一句话:“阿曳,我……和芳怡从没开始过。” 我……和芳怡从没开始过。 没头没尾的听到这句话,何曳的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惊喜交集。 虽说而今,她的心思全都扑在叶辰身上。但是,曾经对陆翊良的思慕毕竟是她少年时最纯真的情怀,陆翊良乱都没乱过,就把她抛弃这件往事,更是她多年来的锥心之伤。 7年前,在雨中,蒋芳怡在地上扶起陆翊良,两人相扶离去的那一幕,是她心中始终隐隐作痛的一根刺。而陆翊良从未曾对她开口明示过爱意,自己却已一厢情愿的思恋了他多年,并为此而把自己爱情的神经大力的扭曲。现今想起,她只觉自己脑残得可以。 而突然,忽然陆翊良亲口告诉她,他和蒋芳怡没开始过。 没开始过?那是不是说当年自己根本就不曾输给蒋芳怡?自己也根本没被人撬过墙脚? 突然意识到多年来的耻辱,竟可能全都是庸人自扰。何曳刚才还为叶辰纠结的心思,不自觉的冒起一些快乐的小泡泡。 有些欣喜的望着陆翊良:“呵呵,为什么呢?蒋芳怡又贤惠又漂亮,为什么不和她开始,试一下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她的眼晴又闪又亮,还有一点恶作剧似的明知故问。他被这笑容晃了晃,失神的道:“因为,我……心里有人。” “谁啊?不会是我吧?” “嗯。” 她“哈哈……”的欢乐突然就断了半截。7年来,她把他尘封在心灵一个虚无的角落里。年少的骄傲,让她不去想,不曾问,甚至多年来,都不敢去回忆。 她耗尽青春期所有的骄傲和灵气,去抑制自己心底的诘问。 我不问,我们因何而错过。因为,我以为,那是我的过错。 错信了你的柔情和承诺。 那7年,被旁人大肆取笑的青葱岁月,懵懂中走过那么多年,才发现,灯火阑珊处,他一直都在。 那不应该错种的情根,那自作多情的恨怨,却原来都是假的么? 那不堪回首的岁月里,原来,在平行的时空,他也被煎熬过么? 何曳在那一声低沉而冷静的“嗯”字中,余音袅袅之余,一个人冲向雨中,漫天的风雨洒落头顶,却少了刚才那雨溅心头的痛。 心头不痛,却更茫然。 陆翊良这番,算是表白吗?算是想要重拾旧欢吗? 她很不厚道的想起那一年的杨桃树桠,自己那双在风中任性摇荡的小脚,那个在树下愠怒瞅她的陆翊良…… 唉,何曳,不能再想了。让总裁大人知道,你居然想另一个男人想了3分钟,一定只花3秒钟就灭了你。 可是,原来自己也曾经被他深深的爱过啊,原来这长长的7年里,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的啊。 突然让她发现自己耻辱和不受人疼爱的岁月,竟是一场笑话,她的心底掠过的欢喜和虚荣真不是一点半点。 雨渐停,月儿又慢腾腾的升上半空。可是,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只是一顿饭而已,妈妈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早就回家了的? 何欣如静静的欣赏着叶辰与刘曳诚针锋相对的脸色,心底不觉有些痛快。 23年,她早已收起少时的浮躁,也晓得自私才是人生最应该坚持的事。 刘曳诚的算盘打得太响,一次次的让自己看到叶辰的花心,好让自家女儿刘欣来个渔翁得利。 既然如此,何欣如也能让叶辰明白一切的根源起于刘曳诚,她的女儿无法嫁入叶家,刘欣自然也不能。 他的女儿?哼,凭什么? 凭什么就能比我家阿曳更受人宠爱? 只因为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女儿吗? 叶辰凝望着窗外,长叹了口气:“我一直不明白,何以何伯母会突然就对我态度大变,原来却是你故意让郭子淇引我去酒店,让何伯母误会那一幕。唉,我一直也奇怪,郭子淇怎么就知道,我会对你和何伯母的过去有兴趣,却原来是你。” “是。”既然事已至此,刘曳诚也没必要隐瞒。他本就不介意叶辰如何想,甚至不介意自己与叶辰多年亦师亦友的情谊会否因此而破败殆尽。他是如此明确的知道,不能让何曳那个孽种得到与她不匹配的幸福。 这种幸运,她们母女没有资格拥有。 “你能让伯母去酒店捉奸,能让阿曳今天对我和朱晴晴醋意大发,那招师父也当真是你收卖的吧?” 刘曳诚轻轻的挨着椅背坐好,淡然的笑:“小辰,凡事讲证据。” “招师父不单单批阿曳的命刑克于我,还故意玩弄郑核才,演一场戏让妈妈误会是阿曳想要收卖招师父,而当我想要找他求证时,他却不知所踪。” “哦?有这回事?” “招师父的儿子好赌成性,前阵子输很很惨,所以非常缺钱花。刘叔叔,我对你从小便敬重,对欣欣也如妹妹一样疼爱,你这样坏我婚姻大事,是为了什么?” 刘曳诚眼神飘过窗户,雨水流过平滑的玻璃化作细长的线,影得他的眼光飘渺:“我只是不想你如我一般,重蹈覆辙。” “哦?” 刘曳诚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 从西餐厅出来,打着伞,刘曳诚缓缓的走着。那一道道从伞顶打下的水串,曾是他心中最迷人的胜景。 身后的人已跟随很久,在如此纷杂的雨声中,他居然还能辩得出她的脚步,他停下,站在公车站后的花丛,她也停下,站在花丛外的那枝白槐树下。 有些事情明明已经很遥远,有些感觉明明已经很淡薄,却为何这一场雨仍旧让他的心滴答得一如当年? 他回头:“你跟了我那么远的路,是不是要感激我?” “感激你什么?”何欣如走近了一点,雨伞遮住了她低垂的脸。所以,他才能毫无顾忌的放肆的看清,在伞下那一双被雨水溅湿的小小脚踝。 他吞了下唾沫:“感激我让你看清叶辰的真面目啊。” “这是你唯一为阿曳做的,我又何需言谢?”何欣如转过身去,细细的腰肢在青色的收腰长裙内,淡静的像蒙上一层青中泛绿的柔光。多少年了,她还是酷爱青绿色,如荷塘里迎风招展的荷花曳子,绿意盎然。 难得,这一把年纪,还穿得起这么挑人的颜色。 他朦胧中听到她感伤的话夹着风雨飘来:“有一天,你会感激,为阿曳,你还做过一点儿贡献。” 第二天,设计部要求linda送一份设计图上总裁办。城市广场的方案,叶辰很重视,已催过几次。因着是专业意见,linda也很乐意送上去给总裁大人过过目。 但今天,linda刚想答应下来。总裁便很不耐烦的道:“你让设计者亲自上来。” “哦。”linda了然的放下电话。 这份设计图其实是何曳的作品,灵感和构思都来自何曳,linda只是提供指导。linda猜想,总裁一定也知晓这个方案是何曳定下来的,不然,总裁不至于会闲到前前后后提了三次修改意见。 总裁看来对阿曳的事情还是很上心,旧情复炽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今天,干脆亲自指导了。 何曳扭扭捏捏的推开门,好久没上过总裁办公室。装修格局依然没变,坐在窗前工作的男人也没变,变的是她的地位。 她记得第一次上来见他,她尽量站得离他很远。他眼眸都没抬,只是问她:“你发我的薪水呢?” 真是被他吓到半死。 她轻咳了两声,他还是没有说话。她就有点恼火,轻轻的道:“设计有问题吗?” “设计没问题。”他继续伏案工作,话却没停下:“是我们有问题。” “你想怎么样?”她气疯了,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昨天晚上,他与情人约会,被她现场捉奸,他居然还是这种态度? “我仔细的想过,你不是合适的地下情对像。” “叶辰,你想分手?” “嗯……难道你不想?”他放下了笔,定定的望着她,眼里似乎有冷漠的敌意。 “你,你……”她“你”了几声,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是厌倦了,终于像妈妈说的,要放弃她了。 她咬了咬嘴唇,让痛感把自己的思路理得清晰一点,幽怨的开口:“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嗯,知道昨晚错了?” “哈,错了?哦,坏了你和朱晴晴的好事是吧?哼,因为我的出现,没法子把朱晴晴抱上0床是吧?” 他在磨牙,从座位上起来走近她:“你说你是不是很不应该?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吃西餐,你看到了,居然拔腿就跑算是怎么回事?” “啊?难道,我要留下来帮你们递纸巾?叶辰,我还没这么下贱。” “哼……你起码得打我一顿,或把朱晴晴骂得狗血淋头才对啊?” “我才不会……”她停了停,脑子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只见他强装的冷脸开始收不住了,唇角绽出笑纹:“下次你一定要打我一拳解气,不能这样跑了去。” “啊?” 他亲她的傻傻的眼睛,轻飘飘的道:“对不起,下次即使是应酬,我也先向你报备,好不好?” 唉,何曳发觉自己的男朋友确实很要命。道个歉都能让她的心跳由急速转慢,再到差点停跳。 叶辰从后抱着她在窗前轻轻的摇:“妈妈的身体好了点,而且,那个收了刘曳诚的钱而诬蔑你的八字克夫的招师父,我已经查到下落了。我们……”他吻她的颈项:“我们很快就可以沉冤得雪,重见天日。” “嗯……”她也听叶辰说过,八字被陷害一事,想不到这么快就寻到了失踪的招师父。男朋友还是值得信赖的。自己昨晚还差点误会了他。 因为误会的事,何曳觉得自己实在小气。便打算向男朋友坦白心事。 比如:在雨中被旧情人表白这回事。 何曳觉得自己起码算是主动坦白,自首坦白者当然得从宽是吧? 而且,她是被动的啊,是陆翊良向她表白,她又没办法控制他的嘴巴。可是,男朋友脸色铁青、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一句话都不说,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向陆翊良借借伞避避雨,谁知道他忽然像电线短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嗯……”她摇他的手,没动静,便更用力的摇,直到他痛到用另一只手过来抚。 他终于从鼻子里哼了一句:“他说他:心里一直有你?” “嗯。” “因为你,所以才一直没和蒋芳怡开始?” “……好像是吧!” “何曳,那么你想怎样?” “啊?没想啊。” “没想?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惊喜,一点点的感动,一点点的心跳加速?” 何曳很认真的想了想,自己当时好像真的是惊喜交集,十分感动,不光有心跳加速,最后冒雨跑步回家时,在楼下简直心跳到达150下,连呼吸都不规则。 叶辰望着她忽然飘红的脸,咬牙切齿:“何曳,我警告你,你是我的女人。” “还见不得光啦。” “现在就见光。” “啊?不要啦,等你……”何曳绕了一会儿圈子,心花怒放。决定不安慰吹胡子瞪眼的总裁大人。 谁让他前阵子对自己不冷不热? 我也是有人追,有人喜欢的,哼哼…… 何曳很开心的拿着设计图纸回到设计部,linda抢过图纸来问:“总裁有什么意见?” “嗯,没有……”瞅了眼linda师父疑惑的神色,何曳正容道:“他要求要见光。” “啊?”linda师父望着图纸,顿时把对总裁大人的景仰提升到另一个高度。 原来,采光不够啊。果然是高手,一针见血。 素白的画布上,碧绿的白槐树下,画中人缓缓抬步,碎花雨伞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微抿的唇瓣,颔首似在低语,青色的裙子及膝,雨滴错落有致的溅湿她的脚踝。. 也许真的是单身太久了,所以,才会在这个雨后格外怀念她脚踝处滑嫩的触感。 可是,已经过了那么久,她脚踝的温度可还是他记忆中的温度?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心神恍惚。他虚掩上门,去煮咖啡,却差点被热咖啡烫到手腕。 捧着香浓的咖啡回到二楼,画室在走廊尽头处亮着昏黄的灯。他站定迟疑了许久,还是不由自主的向画室走近。 有些习惯养成的时日太长,改起来就很困难。在与何欣如重逢后的第一天,他便发誓不再进这个画室,可是,今天,他不但进去了,还重新让她,成为自己的模特儿。 还没推开门,便听到悉索的响动,是画纸被翻动的声音。他猛的推门,只见二姑娘叶冰兰从柜子里忙乱的抽出一张又一张的画纸,他的画作散得一地都是。 刘曳诚狂怒的冲上去截住她继续翻动的手,在二姑娘的眼睛里看清了自己怒火冲冠的表情。 “这里,谁都不许进来,就连欣欣都不能进来。你是没听到?还是故意当不知道?”刘曳诚扯着她的手就要推她出门。 她的眼里却含着泪,茫然而又痛心的指着地下散落一地的画虚弱的问:“是她吗?是她吗?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思念的是欣欣的妈妈。可是,不是的,对吗?是她,是她,是何欣如,对吗?” 他没有看她,低头望着散落一地的纸张画作。这些他每画一张,便深藏、尘封起来的作品。23年来,他不由自主的绘画,却在成品后再也不敢卒看的画作,今天,它们平躺在地上,刺激着他的眼,取笑着他的心。 刘曳诚,你是何其虚伪,何其可悲的一个男人? 从书架上悠悠的飘下一张薄薄的宣纸,宣纸上,身着青衣的她,皱着眉头,微抿的嘴角像荷塘里被风吹皱的水波,那一种淡,那一样忧…… 满屋全是她的表情笑眸:抬眸浅笑的她,低眉颔首的她,调皮嗔怒的她,抿嘴撒娇的她…… 他的眼睛有点糊,脑里茫然的听着叶冰兰在绝望的吼:“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见到何欣如,便觉得这么眼熟,原来,原来……” 她终是无法再说下去,心碎着跑了出去。原来,这么多年,他心心念着的不是死去的发妻,而是这个分别多年的旧情人。 刘曳诚画何欣如就像是烙在他的骨髓脉络里的习惯,闲来无事,他就能在随便一张餐纸、一块纸巾上细画她的样子。 叶冰兰面对这种情境太多,便不免好奇。但刘曳诚临时而作的画,大多半途而废,而且意境虽动人,但姿容却朦胧。像是随手勾勒出来的幻想图片,虽极美,但不真实。 她以为,那只是一个好画擅画之人的习惯。她还常常偷偷捡他画了一半的作品细想,他的心境是否正和画中散发的涵意相同? 她以为,自己已经慢慢的读懂他。却原来,他的过去,埋得如此的深。要不是叶辰暗示她:多年来,刘曳诚故意逃避,拒绝她的深情,并不单单是因为思念忘妻。而是…… 她可能到现在还深深的确信,只要假以时日,只要她继续敬他护他,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感动,软化,她会取代曾经在他生命中逝去了的那个女人。 她虽然心急,急着与他相爱、相守,但她仍旧听话的跟随他散漫的脚步。 第78章 谨慎 但如今,错了么?她10年来谨慎的真诚,却纵容了刘曳诚去重拾旧梦? “百荷堂”中医馆终于开业。既然是医馆,当然不能黑心的希望客似云来,但是拜拜神,烧烧香还是要的。 何欣如对中国博大精深的中医学了如指掌,当然也就热爱一切与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比如《易经》,比如风水学。 所以,这一天的黄道吉日是何欣如亲自通宵挑选的,就连拜神时祭品的地方、门前挂的“开张大吉”的张贴都选好了吉时方位。 这么周密的安排,却在上香时便出了事故,大大的事故。 因为是新开张,“百荷堂”中医馆相对清闲。坐了一早上,无人问诊。 何欣如在家乡威名远扬,但在这个城市暂时却无人问津。何曳怕妈妈闷,弱弱的上前提议,要不下一盘棋如何? 何欣如白了她一眼,一大早就不正经。她从家乡跑来这里开医馆药店,表面说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实质是因为舍不得那个人,舍不得这个可以与他共同呼吸的城市。 多少年了,终于可以和他远远的站在一起。即使仍旧隔得遥远,但总算是同城而处。 “百荷堂”的选址非常不错,闹中取静。何曳到门口转了转,讶异的道:“啊?原来刘曳诚的酒店就在对面啊!” “哦。”何欣如微微的抬眸,瞥见十字街角的那一高高的地标建筑。 “云天酒店”和其旗下的云天广场是这一区的中心,围绕酒店,毗邻市区最大的休闲消费广场,客流很旺,名店云立。 何曳听叶辰无意中说过:刘曳诚对商业的野心不大,一直不去扩张,也不赶时髦多元化发展。而是一心发展他的酒店、零售业,空闲时间只懂卖文弄墨。从前的人笑他目光短浅,拥有宠大基业,却畏首畏尾,不图发展。但多年过去,酒店和云天广场经营得有声有色,不但把酒店做成了行业翘楚,更因其专注于酒店业,外面风云跌宕的资本市场的残酷对云天酒店来说,就像是一场闲庭信步的过场活。 “唉,刘欣真是幸福啊。”何曳真心的感叹:“有刘曳诚这样的爸爸,简直是打断腿都不用愁啊……” 从家乡出来帮忙的二师兄揶揄她:“嫉妒人家的爸爸有钱?” “嗯,实在嫉妒。”何曳重重的点头。她有时候是很嫉妒刘欣的,但不是嫉妒刘曳诚够有钱,而是嫉妒刘曳诚作为一个父亲对刘欣的宠爱。 唉,刘大美人什么都有了啊。爸爸的钱,爸爸的爱……既然什么都有了,那叶辰就应该给我何曳了吧? 上帝,你从小就剥夺了我的窗,现在就给我开一扇门吧!我要总裁大人一个就够了,其他的一切的一切,都给刘欣吧! “三师妹,你发神经啊?”二师兄拿手在她的面前用力的晃:“嫉妒就嫉妒,也得顾一下形象。” 何欣如淡淡的笑着,收拾着桌面的医书:“嫉妒什么?” 二师兄冲口而出:“她嫉妒人家刘欣有个有钱的老爸。” “才不是啦!那是她爸,又不是我爸,我嫉妒个屁。”何曳恼羞成怒,追着二师兄打。何欣如眉头皱着,便听得何曳“哎哟”尖叫出来。 新开的医馆门口,硕大的招牌竟然砸了下来,正正的打在刚要进来的一个路人的头顶。 二师兄过来扶起来人,只见“百荷堂”的牌匾躺在地上,被砸到的女子正扶着头,血迹从捂伤口的手心向外渗了出来。 顿时是手忙脚乱,止血、包扎、上药,忙得不可开交。而何曳一边帮女子止血,一边悲摧的喊:“姑姑,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流年不利,何曳没料到自己只是和二师兄开下玩笑,轻轻的撞了一下门板,那镶得严严实实的招牌却会丢下来,还那么巧砸到了二姑娘的额头。 二姑娘一个电话,刘曳诚便从对面的云天酒店赶了过来,急急的要送二姑娘去医院。 何欣如冷冷的:“只是皮外伤,用了家传的跌打伤药,没必要送什么医院。” 刘曳诚盯着她吼:“没必要?现在砸的是头啊……” “是啊,砸的可是你的心头肉啊!是得紧张一点,要不要叫辆直升飞机过来,否则这路上塞一会儿车,你的公主流血而死,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何欣如,你好毒。” “我有什么时候不毒?”何欣如“哼”了一声,瞄了一眼像膏药一样贴着刘曳诚的二姑娘。那样的我见犹怜,青春可人,这世上,人人都是公主啊,只有她何欣如不是。 二姑娘缩在刘曳诚的怀里,嘤嘤的哭:“诚哥,她是故意的,她故意用招牌来砸我的。” 刘曳诚拍了拍她的背,刚想抱她起来。 何欣如冰冷的声音:“哼,是啊,我是故意的。我故意把招牌弄松,故意让阿曳撞一下门,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我是怎么故意让你刚巧站在招牌底下的呢?哈哈,难道我还能操纵你的脚步?” 刘曳诚:“现在是你的店铺砸了人,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点儿的话?” “我就不会说好话了,你能怎样?” 还缩在刘曳诚怀里的二姑娘伸出头来,委屈的歇斯底里的哭:“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蓄意伤人。诚哥,诚哥……”二姑娘扯着刘曳诚的衣襟,哭着、哭着,竟然晕了过去。 何曳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好好的开张大吉,结果二姑娘躺了医院,妈妈被抓了去警察局,药店被暂时关了门。 二姑娘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有时候还迷糊的叫上一阵,紧紧的握着刘曳诚的手,才可再度入睡。 李静云坐在床边,恼怒的望着旁边沉默的何曳。 “我们叶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要这样报复我们?” “伯母。” “别叫我伯母,你和我儿子已经分手了。” “……对不起。” 门轻轻推开,身后传来熟悉的男人气息,她差点就扑进他的怀里,差点就要抓紧他的手,心酸的倾诉自己的委屈。 他却淡淡的从她的身边经过,坐在妈妈的身侧,捉住妈妈的小手:“妈妈,陈主任说了,姑姑只是轻微的头皮裂伤,可能伴有轻微脑震荡,很快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嗯……可是,小辰啊,小冰是叶家的宝贝公主啊,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泉下的爸爸?” “没事的,放心。”他轻轻的拍着母亲的背,让她依靠在他的怀里。 长成参天大树的男人啊,终于成为渐已年老的母亲的依靠。他强健的肩膊,永远会任由她来依靠。 那么我呢?我,谁来给我依靠? 我也很害怕,叶辰! 害怕,终有一天,你会离开。 何曳终于有一点儿明白,世情再擅变,都有恒久不灭的东西。 比如血缘,比如亲情。 但所谓爱情,自古以来,却多是善变而肮脏的。 古有陈世美,今有陈冠希。 何曳心急火燎的赶到派出所时,何欣如刚刚才被陆翊良领了出来。她握住妈妈冰冰的小手,旁边的陆翊良扯了扯她:“何师父没事儿,就是被公安问了几个小时,很疲累。” “嗯。” 妈妈看起来很憔悴,呆呆的似乎在想事情。出了大门,常乐正流着汗飞跑过来,他喘着粗气:“你们出来了?” 何曳:“当然,难道等你?” 常乐郁闷了:“总裁让我来接何师父,但我刚好在外面,又不好找和飞辰一直合作的律师,所以……” “算了……”何欣如挥了挥手:“不想提姓叶那一家人。” “哦。”常乐尴尬的跟在一旁。这次算是没办好总裁交待的事吗?要是总裁知道,被他的情敌捷足先登,早一步接了丈母娘出来,不晓得会不会发脾气? 为了将功赎罪,常乐谨慎的道:“总裁透露过,只要何师父大量一点,去和二姑娘道个歉,他有办法让二姑娘撤销控罪。” 一直头低着的何欣如忽然瞪着常乐,眼里精芒闪闪:“我为什么要道歉?” “这个,何师父……招牌总归是砸到了人,而你是业主,这责任还是得担的。” “哼,我还没告她故意损害我的招牌,损害我的名誉呢。” “妈妈……” 何欣如转头望着陆翊良,淡淡的吩咐:“帮我找个好点的律师,我要和她打一场官司。我何欣如一把年纪,好好的开个小店,却被人欺负到家门来了。哼……” 何曳算是听明白了,妈妈是认为,二姑娘先是故意找人暗地里弄坏“百荷堂”的招牌,等着有一天砸到人,再来落井下石。 可是,二姑娘为什么那么笨?即使这样,能破坏到自己和总裁一家的感情,但也不至于傻到自己把头送上来被砸啊。 而且,何曳和叶家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她至于用上这种苦肉计来吗? 从派出所回来,妈妈一直没说话。陆翊良和常乐去忙各自找律师的事儿。 何欣如坐在近窗的位置,眼神茫然的望着灰暗的夜空。 最近,她的背影总会让何曳觉得忧伤。小时候,妈妈也常常这样坐在大院子里,头靠着芒果树仰望天空,轻轻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找我?” 如今,执着酒杯的她,问着同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何曳清楚的看着妈妈的泪珠落下瘦削的两颊,清楚的看着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头埋进怀里,失控的恸哭…… 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将要和叶辰的姑姑打官司了,何曳心急如焚。 打了电话给叶辰,他沉思良久:“这事,你暂时放放,我会处理。” “你能想到什么法子?” 叶辰讳莫如深,只让她放心。何曳才不信他的鬼话,他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让妈妈去给二姑娘道歉吧? 可是,妈妈的性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斤斤计较起来简直不是人。 何曳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事情变得更糟糕,不然等到真的上法庭,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真是的,这明明是关系到两家人的和平友好,关系自己与他的将来的头等大事,叶辰却像毫不关心似的。 妈妈是绝对不愿意道歉的了,但是作为晚辈,代替妈妈向二姑娘诚恳的道歉,似乎也是很应当的一件事。 只望二姑娘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这小市民斤斤计较才好。 何曳一心想着息事宁人,匆匆吃完晚饭,便往病房赶。 二姑娘住的高级病房是一个套间,在病人房间的外面还有一个小隔间供患者家属歇息。何曳轻手轻脚的推开门,里面的房门开着,只听得二姑娘娇弱的嗓音:“诚哥,你这是怜惜她吗?” “别乱想?”刘曳诚似是很疲惫:“我只是觉得无须闹上法庭。毕竟,小辰和何曳从前曾经相爱,没必要弄到满城风雨。” “哼,那女人那么狠,害了人,让她道个歉也不行?我,我……”何曳从房外向里看,只见二姑娘微偏着头,抚额道:“我只是要她得到应得的惩罚。她既然过失伤人,铺子自然是不能再开。她要开药店,就回家乡开去,别在我们面前丢人现眼。” “唉,她要在哪里开店,那是她的自由。即使她输了官司,要赔偿。但她要继续开百荷堂,你也拿她没法子。” “她为什么要死赖在这儿啊?难道,难道,她,她……还一心想着勾0引你?” “小冰……”刘曳诚低声的喝斥。 二姑娘却略显激动:“你是心疼她了吗?因为,怕我会告她,怕她有事,所以才窝在这里照顾我的吧?刘曳诚,我不要,不要你的同情,不要你的施舍……呜呜……何欣如舍不得你,要在你酒店的对面开药店,你就由着她,由着她……” 二姑娘开始嘤嘤的哭,何曳的脑袋嗡嗡的响,二姑娘是不是撞傻了啊?居然,居然怀疑妈妈**刘曳诚? 唉,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刘曳诚轻轻的叹气:“小冰,多年来,你对我如何我很清楚,也很感激,但是我也说得很明白,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 “我要的东西?我向你要过什么东西了?”二姑娘痴痴的摇头:“从开始到现在,我要的只是你而已。” “可是,我……”3 “可是,你要那个何欣如是吗?你真的要那个红杏出墙、人尽可夫的贱女人吗?” “小冰……” 何曳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二姑娘口中的“红杏出墙、人尽可夫的贱女人”竟是自己的母亲,她一团怒火从脚趾头蹭蹭的往上冒,向前踏了一步,何曳诚冷然抬眸看清了她。 何曳与他四目相对,心中的气恼翻江倒海。她冲到床边,耐着性子,沉声道:“姑姑,百荷堂招牌砸到你,害你受伤,是我们不对,我代替妈妈向你道歉。“ “哼,要道歉,她为什么不亲自来?” “妈妈刚从警局回家,我想,还是我来比较合适,毕竟……” “毕竟你是小辰用过的女人?你以为,你和他睡过几觉,来这儿便能多几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你……”何曳无言以对,不敢相信如此尖酸刻薄的话会从所谓名媛典范的口中吐出来。 “哼,从前我还不明白,你是哪里来的贱胚子,敢这样来**小辰。原来是遗传。”二姑娘的声音轻慢,短短的一句话从鼻子里哼出来,简直让何曳的心像被针刺过一样难受。 “你侮辱我可以,但请你不要侮辱我妈妈。”何曳拳头已经握紧,指甲深深的掐到自己的掌心里。 要记住,她是叶辰的姑姑,是姑姑啊! “哈哈哈……你妈妈?我侮辱她还嫌脏了自己的嘴呢。她红杏出墙,背夫偷汉如果不是人尽皆知,你的父亲能一走就是13年?哈哈,如果她够干净,你们县城里的人会背后叫了你那么多年的野种?”二姑娘唇边浮着轻慢的笑,炽热的眼光扫过刘曳诚灰白的脸,她心中的灰暗倾涌而出:“何曳,到底是野种啊,才可以那么厚脸皮的赖着小辰。果然是一门表子,几代风0流……” “你住口,你给我住口……”何曳气红了眼,在她的眼前浮现了儿时那耻辱的一幕。 邻村的小胖子在池塘的对面用石头砸她,小胖子还和旁的孩子一起,大声的唱着不知是哪里编排好的儿歌:“百荷堂,野花开,一门表子,几代风0流。” 她哭哭啼啼的拉着爸爸的手,她记得那一天,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爸爸一双手异常的冰冷。他向来不疼爱她,所以,她一直不晓得他手心的温度原来如此的冰冷,更想像不出为何爸爸望她的目光总是充满了怨恨。 只记得,那一天,爸爸甩开她的手,摇头疯狂的大笑:“算了,算了……” 那一晚,爸爸一走,就是13年。 眼前的人影影绰绰,尖酸刻薄的话语从那张利嘴里迸出来:“何欣如就是远近驰名的**啊,百荷堂的门阶,都被迎来送往的男人踏到烂了。哈哈,老公走后,日子才真正滋润啊,当然了,没了管束,狐狸尾巴摇得多欢啊……” “你住口,你给我住口……” 何曳冲了上去,揪住了二姑娘的衣领,锁死了上来劝架的刘曳诚的胳膊。她的泪涌在眼眶:“你含血喷人,县上的人喜欢来我家,是因为我妈妈悬壶济世,心地善良,不是,不是……” “就是,她就是狐狸精、背夫偷汉的贱女人……” “不是,她不是,不是……”何曳激动的把二姑娘反身锁着,激动的道:“我妈妈爱我爸爸,她一直那么的爱我爸爸,爸爸走了那么多年,她还是一直在等他,她一直在等他,你们……” “哼,真是情比金坚。”一直沉默在旁的刘曳诚哈哈大笑:“只不知陆直捉奸在床的时候,会有多羞愧,多后悔,多伤心……” “啪”的一声,响亮的一巴掌,刘曳诚捂着自己被扇红的半张脸,愣在一旁。 何曳心头的郁闷终于渲泻了一点,她好不容易才忍下不打二姑娘,对着刘曳诚她可没那么好耐性。 刘曳诚表面一脸温文,还带着深沉忧郁的文人气质,但其实真正是披着羊皮的狼,干的全是卑鄙无耻的勾当。 所以,扇他耳光就扇他耳光了,她一点儿都不后悔。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她很无力。 她一掌打了刘曳诚,发狂的冲上来拼命的却是二姑娘。她气头已过,想避让,但奈何二姑娘却像疯了似的与她撕打。 叶辰和李静云进来时,便刚好见到二姑娘被粗暴的压在病床上,何曳正锁着她的手臂,大声的喝骂:“叫你再说我妈妈,再说我妈妈……” “何曳……”叶辰失控的嚷,何曳骤然听到他的声音,满腔委屈郁在胸口,唅着泪,盈盈的回望他。身后传来凛冽的掌风,她本能的反手一抽,半空中,她的手被人大力的捉紧,她另一手本能的向后又打……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她听到叶辰极怒的骂腔:“何曳,你疯够了没有?” 早晨,何曳靠在暗巷子的槐树下,脑中纷繁往复了许多遍。仍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疯够了没有。 经历一夜的冷风,右脸颊仍旧火辣辣的痛,他终于还是打了她。 她一身的功夫,终于还是被他一个耳光扇得一丝不剩。 终于还是入秋了,所以,白槐树下的露水才会这么的重,吹进她单衣的风儿才会这么的凉。 何曳,你好样的,你终于把他逼到退无可退。 叶辰,那是一个多么沉稳冷静、腹黑睿智的男人啊,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你却能气得他当众动粗,扇你耳光。 何曳,你好样的。 你是上天入地、古往今来,无人可及的超级奇葩。 她举手擦了擦脸,脸上却干巴巴的再没一滴泪。她记得,他的噪音响在耳际时,她是那么的想扑进他的怀里,倾诉自己的委屈,告诉他:叶辰,她们欺负我,欺负我妈妈…… 他应该一把将自己搂在怀里,密密的呵,轻轻的哄:“乖,听话,我会处理的。” 原来,并不是事事他都会用心来处理。 当我与她们站在对立面时,叶辰,你还是选择了你的家人。 从来,你选择的都是她们啊,只是我,一直没看清过。 如果,把你看透是这么痛,我宁愿永远糊涂的过。 我愿意做那个迷糊的傻女孩,自以为是的活在你给我编造的幻梦里,而无须聪明的领略到你这一巴掌下去的残忍。 她用力的晃着头,想要晃开脑里他的影像。他冲到床边,望着她的眼眸是如此的失望而又愤怒,他一巴掌打下来,毫不犹豫。 她傻傻的望着他,望着这个刚刚自己拼命想要抱紧,想要倾诉的男人。 第79章 到底 我爱的人,你到底有多爱我? 曾经,你到底有多爱我? 有没有,比现在更爱我一点? 有没有?有没有? 设计部王经理额头冒汗的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颤抖着手把信封交上去。 叶辰瞄了一眼桌面上的辞职信,冷冷的哼道:“这是人事部门的事。” 王经理:“是,人事部老朱让我,让我亲自交,交给总裁你。”王经理想掐死自己,见过那么多大世面的人了,居然还结巴? 也难怪,他在飞辰工作了20年,从没见过叶大总裁的脸色难看成这样。他硬着头发道:“老朱和我都觉得,还是请示一下总裁比较好。” “嗯。”总裁大人说了“嗯”,也没给个标准答案,不过,王经理敏感的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飞快的退了出去。 信封上是冰冷的电脑打印的宋体字,打开信封,工整而简洁的辞职信。 发明打印机的人实在是个罪人,能让文字变得毫无人情味。这一封62个字的辞职信里,冰冷得让他窥不见一丝的不舍和柔情。 听不到她背后的哭泣,看不见她绝望的泪眼,抚不到她悲伤的心灵。 他不明白,到底自己是如何让事情发展到如此田地的?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维系表面美好的一切,家人、爱人,他一个都不想少,一个都不想背叛。 他被围在这局困局里作困兽斗,原以为能运筹维握,不想却是步步艰险。 她要辞职,如果不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话,如果是用她的心来书写的话,那么,她想说的其实是:分手。 分手?阿曳,你要离开我吗? 何曳在飞辰餐厅的靠窗处吃饭。她记得,这一个窗前位置,正是第一天,她在这里撑着腰对着他说:“我包你2小时,按时薪计。” 就是这里,这一个窗口,这个位置。她如今才得以好好的欣赏到窗外的风景。从窗子看过去,依稀可见“华兴酒楼”的楼房一角,清晰可见酒楼前的那一棵绿荫成丛的风景树…… 这一区,原来她一直雾里看花,如同那个人,她从未曾看清楚过。 窗外下起了淅沥的雨,感觉餐厅也一下子变得寂静。雨水打在洁净的玻璃窗,发出轻轻的闷响,惹得她心头也滴滴答答。 感觉前面坐下一个人,他伸出手来,抚着她已麻木的右边脸颊,那里已不再有红色的指印。只有他的指尖轻轻的抚。 就是这只手啊,曾经那么温柔的抚她的脸,那么调皮的捏她的胸,却在那一刻,毫不犹豫的狠力一掴而下。 “还痛吗?”他的声音很涩。 “呵呵,我脸皮厚,一点儿都不痛。”她侧了侧脸,他的手只能无奈的被滑开。如此的自然。 很长的沉默。记得她们一起的时光,很少有这样的冷场。她总是很多话,吱吱喳喳的像个没歌唱过的百灵鸟。 “我饿了,给我打饭。”他用力的敲了敲桌面,她茫然的抬眸望他,他就那样云淡风轻的重复指令:“给我打饭。” “你……”她再自卑,心里都曾经以为他是来道歉,求她原谅的。可是,打饭?这是什么回事? “不打?”他挑了挑眉,藐了藐她面前没怎么动过的叉烧鸡饭:“不好吃?” “关你屁事。” “哦。”他把她那盘饭抢到面前,吃了一口,皱着眉头:“饭堂师傅水平差了这么多,炒了。” “炒什么?牛肉吗?”她实在被他弄得有点傻。 “炒饭堂师傅。” “关我屁事。”她气愤的想站起来,他加重语气:“我说到做到。” 好吧!她总不能让煮叉烧鸡饭煮到天下无双的饭堂师傅因为自己被炒鱿鱼。 她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狂吃。心中委屈之极,即使是分手,自己也占不到便宜的啊。他到这个时候还有能力奴役折磨她啊! “阿曳……” “吵什么?别打扰我吃饭。”她嘴里含着一包饭,瞪他。 “这里……”他用手向她比了比她嘴角的位置。她微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嘴角,没有啊…… 然后,她木然的望到那张俊脸渐渐放大,凑到她的跟前,薄唇在她的右嘴角处轻轻一印,顺便亲了亲她的唇,再顺便咬了一下她的下巴…… 她石化状,而他抿了抿唇,意犹未尽的慢声细语:“嗯,味道不错。饭堂师傅可以加工资了。” 何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没有骨气的女人。他给了她一巴掌,她打算与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只是因为,在饭堂里被他吃了嘴角的一粒饭粒,她便……她便…… 她对自己极无奈及无语。 而脑子进米粒的她,当时居然回了一句:“我也要加工资。” “好的,给你涨家用。” 菲儿后来大大的夸奖她:阿曳,你赚到了。不光没被炒鱿鱼,还赚了外快。唉,家用啊,什么时候我也会有? 即使菲儿作为最亲闺蜜,也无法了解赚家用的过程是何等的跌宕起伏。 她被总裁大人拖着小手,在餐厅几百人的面前缓缓步过,又因为她太过小鸟依人,在出门口时绊了一下,直接导致自己被人半抱着进电梯,而进了电梯后又直接改成公主抱,进了总裁办,最后成了男上女下,差点被吃干抹净。 她很心酸,她这场自由反击战,以更不自由的方式被他原招拆解。 提下分手,结局要不要这么残酷啊? 总裁大人与保安妹惊心动魄的旧情复炽了。飞辰公司一片欢腾,尤其是一众高管差点喜极而泣。 这一阵子,总裁大人阴晴不定的脸,实在让人无法安心啊。太好了,保安妹妹你终于还是杀回来了。 没有女人滋润的老板,绝对不会是一个好老板。 当然,最感恩戴德的还是饭堂师傅,全公司只有他一个人涨工资啊,啊啊啊…… 何曳终于可以坐在总裁办,再次看最后那几章的《天龙八部》,看到萧峰自杀的那一幕,还不由自主的滴了几滴眼泪。 总裁大人最近很敏感,见她的眼睛突然水汪汪,赶快过来安抚,亲她眼角的泪。 何曳很无奈,他好像上瘾了。喜欢吃她脸上的东西,饭粒啦、眼泪啦、口红啦…… 一切烦恼的事情好像都过去了。总裁大人和她再次牵了小手,她一直害怕李静云会再次爆血管心脏病发,但总裁大人刚刚表示:妈妈身体相当的好。 而不晓得总裁大人用了什么手段,恶狠狠的二姑娘居然不再追究招牌砸伤脑门的事。何欣如嘛,本就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也不嚷着打官司。 一场风波,轰天裂地的来,无声无息的消失。 “百荷堂”重新开张,仍旧门可罗雀。 何曳讪讪的道:“妈,最近社会和谐,大家心情愉快,生病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 二师兄找碴:“是你自己心情愉快吧?” 她作势要打,脸上却不自觉的浮着笑,向着门外探头探脑,终于见到熟悉的男人身影。 赶忙迎上去,拖着叶辰的胳膊:“哎哟,这么忙,你过来干什么嘛!” 二师兄身子颤抖了一下,作出恶心欲吐状。叶辰微笑,放下手中的礼物:“伯母,上次你开业,我没来得及庆贺,今天……” “坐吧!只怕我无福消受。” 何曳回到柜台后面,捅了捅妈妈的腰:“妈妈,你从前说他没勇气牵我的手。可是,你看,现在他不是勇敢一回了吗?你别难为他了。” “那你就来难为我?” “妈妈,嗯,妈妈……” 何欣如又爱又恨的望她,这个女儿啊,长大了啊,醉人的爱情,把她滋养得如一朵正欲怒放的花儿,娇艳、美丽、羞涩而又勇敢。 只是,这一个可是你正确的人? 叶辰正静静的坐在药店的等候沙发上,那一张脸帅气而坚毅。察觉到何欣如在看他,他微笑上前,对何曳轻轻的道:“你去给我泡杯咖啡,要拿铁。” “哦。”何曳善解人意的离开了。叶辰说今天要和妈妈好好谈一谈,男朋友的口才她是领教过的,一顿话儿谈下来,妈妈绝对会沦陷。 “听阿曳说起过:她泡得一手好咖啡是因为你。” “哦?”何欣如摆弄着中药材,回归淡雅而沉静的质朴。 “她说:小时候,你爱喝黑咖啡,而且一天几杯的喝。她看了担心,便变着法子冲调咖啡,终于让你把坏习惯改了下来,不喝太浓烈的黑咖啡,而转喝比较温和的混搭咖啡。我当时听了,觉得这真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便会为妈妈的健康着想。” “不用拍马屁,阿曳有多疼我我清楚。你有话直说,这圈子绕得我头晕。” 叶辰失笑,望着何欣如低下的眼眸:“刘曳诚喝黑咖啡几十年如一日,我最初喝黑咖啡的习惯也是从他那沾染过来的。” “哼,那又如何?” “很多时候,我们会因为爱人改掉坏习惯,也会因为爱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一个明知是坏的习惯。我以为……”他轻敲着桌面:“你喝咖啡的习惯和我一样,是从刘曳诚那沾染过来的。” 何欣如头也没抬:“这话很新鲜。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有些事,当事人想要埋藏,作为晚辈,我不会没礼貌地去揭穿。但往事是往事,如果你因为刘曳诚如今与我姑姑的事情,而迁怒于我,坚持要我入赘,实在很不明智。阿曳那么的爱你,从小就疼爱你,你总不能因为自私的过去,而让她遗恨。” “你以为,我这是迁怒?”何欣如笑着抬头,一双眼眸亮亮的:“我是真心觉得,有人比你更爱阿曳。” “谁?陆翊良吗?他甚至伤害过阿曳。” “可是,他等了阿曳7年,而且,他……愿意入赘。”她的笑容更盛:“叶辰,你说你爱阿曳,入赘你可愿意么?” “花7年的时间等她,或是放弃家族责任入赘,你能做到其中之一,我就把阿曳交给你。” 叶总裁晚饭没吃上,即使女朋友撒娇的摇着手臂,也是脸色灰暗。 “妈的……” 何曳心想,总裁大人今次是真的火了,居然骂粗话,还是中文粗话。 “我还需要她把你交给我吗?需要吗?”叶总裁皱着眉头盯着何曳,她心慌慌的回:“不需要吗?需要吧?” “不需要……你是我的。”他斩钉截铁的下了决定,把她抱到大腿上坐着,啃了几啃,恶狠狠的抬头:“何曳,你有没有胆子更麻烦点?” “啊?我麻烦吗?有吗?”她委屈极了。 他却心乱如麻,陆翊良那家伙居然同意入赘?真是它妈的,居然走丈母娘政策走得这般彻底。 不同意就不同意,他是脑子进水了,才想着要丈母娘点头,有一天,他要真的与何曳双宿双飞,有谁管得着? 只是,何曳是那么的爱妈妈,总不能让她与母亲决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虽然夜深,大宅子内还是灯火通明。自从,李静云身体抱恙以来,叶辰便搬回了老宅,方便照看。 李静云和二姑娘还没有睡,瞧了他一眼:“你这恋爱谈得,如火如荼嘛!” 叶辰喝了口水:“妈,我一下子放不低,也没办法。你给我时间,事情总会明朗的。”他走过去从后抱着妈妈,还煞有介事的亲妈妈的额角。 李静云推他:“别,我吃饭很有仪态,不会那么没规矩留饭粒给你舔。” “呵呵……”叶辰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跑上楼去睡觉。 二姑娘走近李静云:“大嫂,这次你就由得他?” “他的性子,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看我们前阵子拼命打压,他和保安妹搞地下情反而越搞越深情了。压力越大,反抗越大。我们逼得紧点,大不了他再来个欲盖弥彰的,我们也没办法。” “也是,假分手,他都做得出。”二姑娘摇头叹气,这个侄子自小狡猾腹黑,确实不好搞。 李静云望了望楼上,咬牙道:“我是个开明讲道理的母亲,总不能和他死扛。先让他开心一阵子,要是不行,大不了我再爆一次血管,上一次手术台。” “大嫂,千万不要。你要保重身体。” 二姑娘上楼去苦口婆心的劝叶辰:“大嫂这身体,你这样气她,难道真的打算亲手送她上路?” 叶辰扣纽扣的手停了停,闭目道:“妈妈心脏是不好,但心灵还不至于这般脆弱。她会自己保重自己,有分寸。” “你倒挺放心的。”二姑娘捏着床角,轻轻的叹气。 叶辰坐近她的身边:“我今天去探过何欣如的口风,她的嘴巴很严,我套不到什么消息。” “哼,你哪里会帮我办事?只怕你,一心想着帮丈母娘与诚哥双宿双栖。” “姑姑,即使是阿曳得罪你,我也能一巴掌掴过去,可见在我的心中,待你比她更加亲。” “嗯。”二姑娘心里甜甜的,猛的点头。 “所以,你得相信我,我会帮你和刘叔叔,但是,你也得保证:绝对不能在我和阿曳的事情上添乱。” “百荷堂”最近多了许多西装革履的男士前来问诊。何欣如一概的把过脉后,巧笑嫣然的开一副十全大补方,叮嘱对方:一日一服,明后天来复诊。 二师兄拖开满满的钱柜,对何曳小声的道:“原来,师父不光会医人,还会骗人。” “啊?” “所有叫得出名字的贵价药材,都要补货了。” 何曳挺不好意思的,之前总裁有提过,想安排人来和妈妈相亲。 老掉牙的把戏了。想让妈妈名花有主,二姑娘便好高枕无忧。妈妈坠入爱河,也就没空管女儿的心事。 理论上行得通,但实践却是不行的。须知道,妈妈等了父亲多年,那相思成灾的形容,何曳小时候总是害怕,有一天母亲会为了寻夫,像孟姜女一样一去不回。 但她没想到,叶辰的计划如此雷厉风行,居然真的介绍,还介绍了那么多人。 叶辰能把那些人介绍过来借着看病之机相一下妈妈,自然都是与他相熟或有点儿盘根错节的关系,妈妈用十全大补汤来“玩弄别人的感情和身体”,好像不太应该。 本想劝劝妈妈,却见她支着腮,隔着窗前的阳光自嘲的笑:“到了今天,才发现我原来有卖笑的本钱和能力。” “妈妈……”何曳顺着何欣如的眼光望过去,只见“云天酒店”那金光闪闪的招牌在夕阳下更加闪耀,连字都晃得迷了眼睛和心神。 “妈妈……” 何欣如却没有理会她,一个人自顾自的出了门。 穿过这条热闹的十字路,从云天酒店的后巷子绕过去,便是云天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她矮身穿过护栏,到达右边的弯道,隐在一条立柱的后面,3分钟后,便看到他。 刘曳诚,他果然极有时间观念,每天都会准时的下班,坐上他那辆的车子,热一会儿车,透过灰灰的车窗子向里看,能看到他轻轻的靠在椅背上,再用力的伸展胳膊和肩颈,还揉一揉。 何欣如想:一定是因为长年伏案工作,所以,他有轻微的颈椎劳损或是肩周炎症。得喝下火清补的汤水,要改变一下写字的姿势或是调整一下座椅高度。最好的法子,就是用何家祖传的跌打伤药,配上她独步的按摩手法,他就一定能够痊愈。 这几天,刘曳诚多了一个习惯。会靠在车子侧方抽一支烟。他高大略微清瘦的身体靠在车子侧窗,单手食中两指夹着香烟,轻轻的喷出烟圈,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套动作,他却完成得行云流水。 何欣如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习惯。这个习惯,能让她无遮无挡的在柱子后面看清他的脸,看清他皱着的眉。 23年来,她只能透过回忆,咀嚼属于他的过去。而现在,她终于可以远远的望到他,即使只是模糊依稀的样子。 即使他已经不爱她,整整23年。 也许相对于从前的等待,今天还不算是最苦。她默默的数着数,还有10秒,他就得扔下烟头,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她有点儿不舍,转过身,靠着柱子调整自己散乱的冲动的呼吸。 然后,她便无法呼吸。眼前的一张脸,是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他两手分开撑着柱子,感觉像整个把她圈在了怀里,他抬她的下巴:“是你,何欣如?” “是我,曳诚。”她伸出手,勇敢的去抚这张脸。虽然眼角已有了细纹,虽然眸子多了沧桑,虽然唇边的笑容刻了冷漠,但是,他还是他,那么的俊…… “欣欣……”他唤她,像从前一样。 …… 这应该是多么完美的时光? 刘曳诚,你可知道我此刻有多恨你? 她回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那个捂着嘴巴,想要忍住尖叫,却还是抑制不住的狂叫的女儿啊……我的女儿。 “为什么?妈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你现在亲眼看见了?我和小冰没有冤枉她。你妈妈,她背叛了陆直,她确实红杏出墙、人尽可夫。” 汽车的倒后镜里,影照着一张发丝松散,眼神惨淡的脸,她才发现,松松的发丝有几条白发飘舞。 “欣欣,等我,我会回来娶你。” 那一场梦,做了23年都不曾醒。 值得庆贺的是,今天终于醒了。 她从他的倒后镜后走上去,没有回头看他的目光。身后,好像喇叭短促的响过一声,她想:那是喇叭吧!很好,的确是喇叭。 车子开了上来,慢腾腾的在她的侧方走,他打开车窗,鄙视的笑:“何欣如,你是希望全世界都晓得。” 她没有回头,耳边嗡嗡的响。 “上车,你给我上车……”好像是他在喊。这个声音,她梦了23年,梦里遇他千百回,他只是沉默,不言不语。而今天,声音终于响在耳际,她却已寻不到来时的路。 眼前阳光大炽,他浮躁而激动的嚷:“上车,何欣如……” 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是谁? 是谁在说:“哗,干脆不穿算了啊!” “是不是疯子啊?” “可惜了,看上去还挺漂亮的。” 她想:要是疯了就好,不记得昔日,不曾想往后。 “欣欣……” 那一声呼唤撕心裂肺,她笑了,在阳光下,望穿颠倒了的日月星辉。 何曳模糊的记得,自己从停车场出来时,天是明亮的,然而,阳光就似是突然遗弃了这个人间,漆黑得望不清面前的路。 那个从小便忧伤的存在的背影,那双总要掩饰的泪眼,她如此小心的珍惜着。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痴情的妈妈,她深爱着爸爸,即使爸爸决绝的舍她们而去。 很多时候,她认为自己是自私的。爸爸走了,她却自私的希望妈妈还是永远的深爱着爸爸。虽然她有一个寡情薄幸的爸爸,但是她也有一个高贵雅致而又洁身自爱的妈妈。 第80章 怀念 妈妈是那样的善良、温柔、优雅、从容、理智,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妈妈,如圣母般善良洁净。 她以为,爱情即使只剩下怀念,亦是美丽的。而爸爸,总有一天,会回来。 所以,面对每一个给妈妈侮辱伤害的人,她都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可是,为什么? 在那个黑暗的公众停车场,你竟然和卑鄙无耻的刘曳诚行尽苟且之事? 享受红杏出墙的那一刻,你的心里,对爸爸可有一丝的愧疚? 爸爸,你当真是因为,因为……这些而离开我的吗?离开很爱你很爱你的小曳儿。 侧方停下一辆车子,,刺眼的车牌号,她握紧拳头转身。刘曳诚摇下车窗,心急如焚的向她招手:“快上车,你妈妈不见了。” “什么?”她糊糊的脑子清醒了一点,靠近车窗。 刘曳诚显得很焦虑,语儿说得不太连贯:“她出来追你,结果被一辆车子强行拉上车了。” 何曳飞速的上车,一边关门,一边问:“是什么人?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我让人跟着去了。我觉得……你一起去比较好。”刘曳诚放开油门向前驶:“毕竟你会功夫。” “妈妈也会功夫,我们不用太担心。”何曳明显是在自我安慰。 “嗯。” 车子飞速的驶过高架桥,何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竟与刘曳诚一起去寻妈妈么? “你和妈妈……” 他迎着她询问的眼光,冷冷笑道:“雾水一场,你放心,我不想当你后父。” 何曳被刘曳诚一句话气到胸闷,冷眼道:“后父?哼,认贼作父这种事情我不会做。” 车子终于停在一座别致的豪宅社区。她狐疑的下车,这里怎么都不像是杀人绑架的地方啊。 再细看了一下门牌,不禁对刘曳诚道:“小常助理也住这一区啊。” “小常助理?叶辰的小助理?他开的可是黑色奥迪q7?” “是的。” 刘曳诚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她……你妈妈应该是被他接走的。” “嗯,上次妈妈也在他家里住过一星期左右,是叶辰让他帮忙照看着妈妈的。” “那……”他的唇周轻轻的牵扯着,淡淡的道:“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她不需要我们。” 何曳看见刘曳诚眉眼稍宽,不禁又想起刚才在停车场的那一幕。 …… 她向来糊涂,但近些日子却对世事的沧桑善变有了领悟和认识。刘曳诚,他始终不依不饶的缠绕在自己和妈妈的身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个儒雅俊朗,有着一双深情而忧郁的眸子的男人,他的漂亮皮囊下面到底藏着何等龌龊的心? “是我抢了你女儿的男朋友,请你放过我妈妈吧!”何曳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一番话,带着哀求的语气:“虽然爸爸走了很多年,但妈妈一直很想他。她……她刚才和你,一定是因为太寂寞了。呃,你知道的,一个人孤单太久了,就想……找个人取暖什么的。”她期许的望着他,希望他能领悟自己的话。 所以,你别误会啊,请你快滚蛋吧! 刘曳诚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冷冷的哼道:“有本事,先管好你家里那只母狐狸。” 何曳被赶下车,气得差点想一脚踢爆他的车胎。居然敢骂妈妈狐狸精?哼…… 你才狐狸精,你全家都狐狸精。 她收到了妈妈的短信,明白妈妈果然是在小常助理家。一个人踱步,在飞辰公司的门前长长的深呼吸,再深呼吸。 第二天,她在设计部办公室的桌面上醒来,趴了一晚上的手臂麻得抬不起来。 触目所见,整齐的摆设,干净的办公桌面,还亮着的电脑。她去了趟洗手间,仔细的梳洗了一番,打算一会儿上总裁办吃早餐,顺便问一问刘曳诚的人格问题。 既然妈妈有点儿想要这个充汽蛙娃,她当然得清楚娃娃的充气机理、材料构造,才可以好好的毁灭,不留痕迹。 但是,得有技巧的问,妈妈的疯流韵事,绝对不能让叶辰知道。何况负责充气的还是二姑娘的心上人。她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到合适的开口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惆怅了好久。 从洗手间出来,王经理居然早早就站在办公桌前,怪怪的望着何曳。 接着,小朱、linda师父等人也回来了,何曳好奇:“今天大家为什么都赶得气喘吁吁的?有钱发吗?” 王经理还是很客气:“何曳,晴雅阁那份设计图呢?” 何曳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找了找:“哦,我找给你。” 她低下头去找,却怎么都寻不到。她好奇的咦道:“师父,我明明放这儿的啊。师父,有没有漏你那儿?” linda师父摇了摇头,表情复杂。何曳奇奇怪怪的开了电脑的密码锁,文件夹里好好的躺着,她抬头,庆幸的道:“还好,有存底。王经理,晴雅阁这个项目都开始了很久了,这个时候还要吗?” “咳,咳……”二姑娘在外面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身边还跟了两个保安。 保头脸色复杂的望着何曳,疑惑却又不敢问。 何曳茫然四顾:“师父,怎么回事?” 倒是二姑娘爽快,开门见山:“何曳,晴雅阁工程被告发了。” “啊?” “何曳,我们飞辰集团向来以质量和设计取胜于人,你竟然敢用抄袭的作品去应付晴雅阁?” “抄袭?不可能。” “这回,飞辰集团被你害惨了。晴雅阁工程已经展开,前期投入了大笔资金。而今,却要停工,重新设计、赶工,前期资金等于白白浪费。而且,晴雅阁的工程本就很赶,如果不能及时峻工,交不了货,随时会赔款吃官司,飞辰的声誉也给你白白毁了。” “不可能。”何曳一头雾水,晴雅阁的项目早在2个多月前就开展,当时她是多么的兴奋啊,朱家的人居然最后选中了她独立设计的作品。 为了这件事,她在总裁大人面前志得意满啊,简直觉得自己的设计水平可以与总裁大人拉近距离了。 可是,抄袭吗? linda师父提醒她:“就在滨海新区,将要开业的乐天酒店别墅群的外部设计与你的图纸一模一样。” “不会的,师父,你知道,这份设计图是我一个人绞尽脑汁做出来的。” “绞尽脑汁的抄回来的吧?”二姑娘鄙夷的责骂:“你抄就秒啊,还要一分不改地抄?你的脑子真不是人类构造啊。” “不,我没有。”何曳大声的申辨,二姑娘手一挥,一张巨幅相片扔到她的面前,骤见除了“乐天酒店”这个招牌大字之外,与自己的设计原图照搬的装修,何曳整个人呆住了。 二姑娘转身望着保头:“负责乐天的设计院已经报警了,保头,警察什么时候到?” “……快了。”保头嗫嚅着。 “不,没有这回事,我没有抄袭。是他们,是他们偷了我的设计,还恶人先告状。” “哈,乐天酒店比我们早动工,现在工程都已赶好了,你说别人抄袭?何曳,你别侮辱我智商。” 何曳盯着面前的相片,暴躁的向后退:“我没有,我没有抄袭。” linda师父:“阿曳,那就交给调查,别怕,师父支持你。” “哦。”她茫然不知所措,退了两步,撞进熟悉的怀抱里。她抬起头,望着突然降临的男朋友,如获救星的扯着他的衣袖:“叶辰,相信我,我没有抄袭,我真的不是抄袭,相信我,相信我……” 叶辰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环顾四周,淡淡的道:“这事就到这儿了。我已经和晴雅阁的朱笑天联系过,这事可以暂时缓一缓。” “缓什么缓,叶辰,我没抄袭。” 叶辰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常助理道:“召集相关人员,开个紧急会议。” “是。” 叶辰走了,丢下短短的几句话就走了。何曳傻傻的站着,似乎听到有人嘻笑说: “怕什么?即使是抄袭,人家也有男人顶着。” “可是,都是要做老板娘的人了,何必贪那一点点好处搞抄袭?” “人家要成名啊,要配得起豪门啊!” …… 何曳在叶辰办公室等了半天,叶辰才从外面推门进来。 她心急如焚的迎上去:“我,我……” “我明白,别慌。”他把她轻轻拖到怀里:“没事儿。” 他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她相信他。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仰视他:“你,真的相信我没有抄袭?” “当然相信。” “嗯。”心里的委屈突然就不见了,密密围着他的腰,磨蹭着。他却没像从前一样急不及待的压迫她,反而轻轻推开她:“你去吃饭吧,我要忙。” “哦?”她嘟了嘟嘴:“这件事,处理起来很麻烦,你会很忙对吧?” “……不是,只是一直都忙。”他到书架上,一本一本的翻着书籍和画册。 何曳退了出去,抓起小常助理就问:“这次,会打官司吗?” 小常挠挠头,小声的道:“晴雅阁的设计不是问题。虽然工期很赶,但只要快点赶出新设计,日夜动工,应该会及时交货。只是前期投入的资金是泡汤了。”小常见何曳的样子还是很忧心,安慰她道:“别怕,晴雅阁的主人是朱晴晴,总裁和她的关系好着呢?即使误了工期,也不会误了感情。” “啊?”何曳的声音提高了点,小常发觉失言,赶快溜了。留下何曳一个人惆怅。 是啊,晴雅阁的主人是朱晴晴,听说是朱笑天送给女儿的豪华度假别墅酒店群。别墅群选址极其考究,是在离浅海50海里的一个天然小岛。小岛被多家公司合作开发,是近6年来的旅游旺地。而晴雅阁位处小岛的叶荫深处,背靠长长的海滩长堤,要打造一间极具浪漫主义、原生态特色的度假酒店。 之前,还说因为她的设计最具天然不加雕琢的浪漫原色,被朱晴晴钦点相中。但而今…… 她的心头闷闷的,小常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何曳还是能知道那一笔投资下去,建了又拆,重新再建,虽然飞辰实力雄厚,但这次还是免不了亏损。 岛上的建筑,一块砖头、一根木头都要用直升机或是大型货船运过去,光是运费就不菲,更别说材料和工程款了。 菲儿安慰她:“没事的,你男朋友富可敌国,就当扔了点小钱,出海钓鱼花掉了。” 何曳病怏怏的,知道叶辰肯定烦得焦头烂额,只好缠着菲儿要一起去小岛上视察一番。 菲儿无奈:“不行,因为晴雅阁的事,上面要我们重新做报表、预算,明天得加班。” “要不你找翊良。他在岛上有一个项目。” 也好,陆翊良毕竟是行家,有他前去,还能给一点专业意见。 沐浴海风,蓝天碧海,何曳却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情。 晴雅阁工地已经全面停工,散落的建筑器材在阳光下暴晒,已基本装修好的三间样板小别墅,在叶荫内,靠海处静静的呆着。 何曳忍不住心伤,这是她的作品啊。天然木质做成的别墅屋子,在天然叶树下静静的伫立,静谧而又悠远。 “的确是很好的设计。”陆翊良从树荫下走出,极目远眺:“不哗众取宠,又与这里的自然环境结合,就像是天然长在这个地方的胜景。阿曳,你很有天赋。” “真的?”她感动的侧头望他,却又颓丧的低头:“可是,是抄来的。” “不可能……”陆翊良低头踢走一块小石块:“我认识的何曳,绝不会抄袭。” “翊良,谢谢你相信我。” 他故意忽视她眼里的那一眶感动,毫不在意的道:“别人,也相信的。” 她呆呆的站着,真的相信吗? 我不在乎别人相不相信,我只在乎你,是否真的相信我,叶辰。 “我们去别处看看。”陆翊良轻轻的牵着何曳离开叶荫深处,往下走,便是长长的海滩堤岸。 海浪散漫的拍打着海边的礁石,从高处望去,那一望无垠的湛蓝的海,海面上几只海鸥振翅飞辰。 何曳今天穿了条很长很飘逸的红色薄纱裙子,裙子上绣着叫不出名字的小碎花,海风吹来,裙摆微微扬起,平底凉鞋上露着那白白的脚踝,不加修饰的趾尖,调皮的像走动的记忆。 那一年,他在树下被酸杨桃扔得恼火。抬眼一望,杨桃树桠上吊一双小脚在摇啊摇,她还咧着嘴巴,想是那个酸杨桃实在酸得可怕。 “砸你就砸你了,怎么样?想打架?” 很多年后,他仍旧记得,她那张略微婴儿肥的脸,还有那摇啊晃啊的白白脚丫。 那一年,他要用什么来拯救复活?那一年,那一天? 他最近已经和何曳有了很好的默契。她那一夜,很认真的对他说:“翊良,我不想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你一直等我,我很感激,我真的很感激,可是,我有了总裁大人。” 她说:她是我的总裁大人! 他才明白,他们终是回不去了。 她意料之中的长大,意料之中的爱上了别人。 意料之中吧,她,其实配得起任何一个男人。 他,有失落,也有欣喜。 结束,起码提醒他去放下。即使自己的背负,曾经让她在懵懂的青春期迷惘迷乱,但终归是过去了。 今天,他也许应该换另一种方式守护她。 那7年,他还是欠了她。 他从后追上她,用力的拍一下失魂落魄的她的肩膊:“追我啊,曳小笨……” “啊?你敢?”何曳愣了一下,发觉陆翊良在前面夸张的摇着**走,这让一向斯文大方的他显得非常的搞笑,她弯起了眉头,向前飞快急追:“我说过,不准叫我这外号。” “哈哈哈……曳小笨,曳小笨……” “不准叫,不准叫,不准叫……”气急败坏的女人在后像风一样追赶。 他喘着气,双手挂在凉亭边的柱子上,弯着腰,拼命的摇手:“……不,不行了……” 天啊,和学功夫的人赛跑,他是少了哪条筋吗? 何曳在前面慢悠悠的步近,学着李小龙的经典动作:“我读得书少,你不要……” “救命……”想不到啊,明明慢悠悠的扮影星的女人,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面前,反转他的手,一脚踢向他的脚后跟,他咧着嘴角:“曳小笨,你耍赖皮……” “哼,胜者为王败者寇……看招。”她得意的长笑,一放松,却不想被陆翊良反手来了个大反转。 她被压在柱子边上,目瞪口呆的望他:“你?你?” “哼,你都欺负得我久了。我去美国7年,学了7年的跆拳道,就为了将来对付你。” 她气极了,真是的,小看他了,被偷袭了,不然,自己怎么可能输给他? 正想反攻,却听得有人在拍掌,声音欢喜悦耳:“好相配的一对啊!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何曳从陆翊良的手心中跳开,只见凉亭的内侧,一对男女正站在那儿目光炯炯的望着她们。 女的正在欢快拍掌,嘴角笑容绽放得夸张而又很有“内容”。而侧边男人的脸上则已没有任何“内容”。 何曳顿时懵了,心中百转千回,短短数秒骂了自己几百遍傻瓜。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就是缘分啊! 陆翊良倒是很快淡定下来,走近叶辰道:“这么巧?我在岛上有一个项目,阿曳惦记着晴雅阁的工程,想来看一看,我陪了陪。” 叶辰与陆翊良握了下手,一直微笑着,四个人还很友好的一起吃了晚饭。整个过程大家都相谈甚欢,什么投资啊,设计啊,天上的海鸥啊,真是一片温馨祥和。 不过,何曳心中又惊又怕,到月上柳梢头时,她已经吓得脸无人色了。 要杀要剐,好歹给个明白啊,这无声无息的,得有多吓人啊。 事实证明,她对总裁大人还是很了解的。 入夜,月光照着悠长银滩,何曳被总裁大人压在凉亭的边柱,下午被陆翊良压着的同一根柱子。 “你倒是胆大,敢和旧情人?” “打架而已。” “哼哼……打架?这样……” “要接触那么久?” “久吗?”她迷糊的、略带喜悦的问。虽然很有压迫感,但不得不说,总裁大人吃醋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拍拖以来,好像都是她一个在旁醋海翻滚了无数回,何欣啊,陆子淇啦,朱晴晴啦…… 慢着,她突然望向另一根靠海堤的柱子,那里下午不是有一对璧人,相携结伴在吹海风,望海景吗? 为什么自己就得让他责骂、追究? “叶辰,你说,你大老远的和朱晴晴来这儿干嘛?” “你想审我?” “为什么不能?我和翊良光明正大,他是我的旧同乡,你呢,和朱晴晴是什么关系,孤男寡女的,来这儿做什么?” “什么关系?旧同学,行不?” “行,就你行。” 总裁大人总算放开她的手了,她闷闷的搓着肩膊:“哼,晴雅阁不就是朱晴晴的嘛,你和她关系那么好,**当前,她才舍不得追究设计图的事呢。” “哼,你也明白,我来是为了你?”叶辰哼着,眼睛里一层恼意:“我为了你的事儿都牺牲色相了,你居然还敢偷人?” “你才偷人。”她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个时候,和朱晴晴打好关系,对这个项目来说,确实百利而无一害。 因为底气不足,吵架当然也落于下风。从后搂着他,海风吹来海洋天然的咸味,她鼻子有点儿酸:“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吗?” “嗯……”他转身吻她,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撩拔向后,托着她的脸:“习惯了,你最大的特点就是:麻烦。” “哼……”她拱他:“我明天就搭船回去,不给你添麻烦。” “嗯,真乖。” 他们相拥着坐在凉亭边上,巨大的礁石被涨潮的海水打得七零八落,视线的尽头是月色印染海洋的蓝潮。 这样的时刻真美好,静静的相拥,耳边只闻潮色,身边全是他的温度。 她在床上醒来,翻了个身,模糊的想起,昨晚是他抱她回到酒店客房的。他坐在床沿握她的手,轻轻的亲她:“睡吧!麻烦精。” 别人爱的女人是狐狸精,而他爱的竟是个麻烦精么? 好歹也是精。能够艰辛的迈进妖精这一伟大的领域,何曳认了。翻身起床,叶辰竟已不在。 但近来,他似乎少了这方面的姓趣,有点儿规行矩步、浅尝即止。 她曾经借着讨论泰剧的机会和菲儿探讨过这个话题。 菲儿肯定的评论:男人对女人规矩只有两个原因。1、女人已挑不起男人的姓趣;2、男人对别的女人有了姓趣。 未了还加一句:本言论只针对泰剧,韩剧除外。 今晚,夜凉如水,海风习习,正是偷晴占便宜的好时光。可是,叶辰居然不在房内。 第81章 伫立 她下了床,在窗外伫立良久。凌晨,天色比深夜时暗了很多,无星也无月。 这样的天气,不晓得会不会看得到日出。 她忽然就有了兴致,到海边看日出,这是多么浪漫的想法。何况今晚还处身深海的岛屿。那红通通的太阳从蓝色的海面突然跳出来,那景像,那景像…… 她再无睡意,起来穿衣服,拿了小手电筒,摸着漆黑的海边小路,向小岛的观日景点走去。 观日台上人不多,三三俩俩的分布巨石后。想是因为今天早晨天色阴沉,有经验的都晓得不是观日的好时候。 何曳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又拔了个电话给叶辰。 还是关机。手机没电了? 她郁闷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要发条信息。 “叶辰,我在观日台,你来不来?”刚打好字,身边突然一阵嘘声,抬眼望去,是一对情侣在近海的栏杆处亲吻,她们身边的朋友们一致起哄,而他和她在哄声中越吻越激烈。 何曳会心的笑,幸福的爱情总是无法掩藏,在人群中,在幽静处,幸福倾泻,旁若无人。 她的笑容还凝在唇边,却见那对情侣的不远处,在这片凹凸不平的天然巨石上,紧挨着坐着的一对。 她用手电筒向前轻轻的晃了晃,更加看清了那熟悉的背影。 好样的,叶辰你,居然陪朱晴晴来看日出? 叶辰似是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一道电光迅速移开,身后漆黑的人影三两个,他茫然的转过了脸。 朱晴晴侧脸戏弄的问他:“怕?” “怕什么?” “怕女朋友捉奸啊。” “哈哈哈……”叶辰的笑声爽朗:“都没奸,如何捉?” “哼,你就是口硬,要真是被捉到了,我看你能吓得屁滚尿流。” “没那么夸张。”他自嘲的笑,远处的海面波涛翻滚,黎明前的黑暗染得海面一片黛黑色:“这种天气,你要失望了。因为,根本不可能观赏得到日出。” “有什么关系?”朱晴晴瞄着他,突然向旁边侧了侧身,平躺而下,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她从下向上仰视这一张迷人的脸:“我想看的是你,又不是日出。” “唉……”他微叹:“我想,看日出对你难度更低一点。” “我喜欢挑战高难度。”她笑,单手轻轻的挑他微翘的下巴,他侧了侧脸,低头扫了一眼她。 她的眉目在暗黑的天色下,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青影,薄薄的嘴唇微翘,眼神迷朦的瞅着他。 对这些调晴技巧,叶辰多得可以出卖。教他长大的,除了商场上的男人,还有情场里的女人。 终于有一个女人教会他:调晴不须技巧,更无须费心。只要有情,即使她纯情得近乎痴傻,他也只想一口吃掉她。 “叶辰,你到底爱她什么?” “什么都爱。”他低笑,扯下脖子上吊着的手臂:“我似乎只答应你,陪你看一次日出。” 她坐直了身子,迎着海风笑:“我们是看日出啊!除了看日出,我们还做过什么吗?”她狡猾的侧身挨向他:“难道,你怕我强?” “老实说,非常怕。” “哈哈哈……”响亮的笑声回荡在这个观日海景台,金光闪闪的太阳终归没有如愿的跳跃出海面。 爱情是什么? 终生思念着爸爸的母亲,一转眼却可以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申吟娇唤;对自己说着缠绵情话的叶辰,背地里,却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女友。 有没有一种爱情,真的可以到达永远? 白雪公主啊灰姑娘,你和你们的王子们,有没有度过七年之痒?有没有历尽小三之痛?有没有忽略易逝的年华? 叶辰,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和郭子淇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也曾动心,相互吸引。 那些爱慕,你为什么丢掉了? 哪一天,你会否把我也丢了? 一晃眼,天色便已渐亮,而闪亮的海平线上,海天分界处那一抹微黄的残红也慢慢淡去。 叶辰轻轻的在何曳的身边躺下,她似乎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像把刷子般在她的脸上落下暗影。 何曳从前曾经感叹过:男朋友不但长得帅,睡觉还不打呼噜,老天对自己实在厚得很,厚得很哪! 她张开眼睛,阳光从窗纱处漏进来,叶辰已经睡得很沉。均匀的鼻息,即使是睡着也显得非常疲惫的脸。 从前的早晨,她在他的身边醒来,都没有时间好好的端详过他。因为要急急的煮早餐,还得提防他突然醒来动手动脚。 他在她的眼中一向是俊秀潇洒、无所不能的,但今天,她望他,发现竟有一丝丝的泥尘味。 他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打不倒、折不弯、无所不能的总裁大人啊! 也许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正常的男人,会累。 正常的男人,会怕麻烦。 正常的男人,会更喜欢狐狸精。 他闻着浓烈的香味而起床,走出露台,何曳正坐在靠背椅子上,热火朝天的摆弄着“早餐”。 她抬头笑得很甜:“不睡多一会儿?” 他看看表,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不用了,睡够了。” “你去洗下脸,一会儿吃早餐。”她指着桌面,娇笑:“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呵。” 他在洗手间里擦着脸,听到她在外面大声的嚷道:“你最近睡觉喜欢不穿睡衣的吗?” “什么?”他伸头出去,她努了努嘴,指着他身上的棉质运动服:“你看,衣服都皱了。” “哦,我没带睡衣出来。而且,出来玩,我穿的是休闲服。”他坐下来,松了松她乱乱的头发:“我并不是太娇气。” “嗯,吃吧!”她把面前的方便面捧起来递给他,双眼灼灼隐有亮光。 他有点晕,笑道:“阿曳,酒店有早餐供应。我们不用捱方便面。” 她呆了呆,转头拿了一个袋子上来:“不喜欢香菇鸡吗?没关系,还有香辣牛肉、红烧排骨……还有,应有尽有的呵……”她笑得像个早晨起来,卖力讨好的小媳妇,很殷勤周到的低声道:“虽然是方便面,也是我亲手弄的啊!” 你不喜欢吗?你真的不喜欢吗?你不再喜欢我为你煮的早餐了吗? “阿曳……你怎么了?”他托起她的脸,她转了过去。外面房间的门“啪啪”的响,朱晴晴清脆的嗓音在门外喊道:“大小两懒猪,通通起床吃早餐。” 早餐果然很丰盛。何曳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才发现自己的方便面早餐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吃吗?”叶辰轻轻的问她。她摇了摇头,神思涣散。 朱晴晴今天的精神很不错,精致的妆容,细画过的眉眼,何曳想,这真是个美人儿,是个狐狸精转世的好胚子。 只坐下不久,二姑娘和刘曳诚便匆匆的来到。 朱晴晴为二姑娘叫了杯橙汁,正经的问:“刘昆不来?” “来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很大方的坐下,把行李包放下,笑着道:“第一班船,赶过来的呵。朱小姐,你要好好的款待我。” 何曳盯着这个刘昆,他就是诬赖自己抄袭了他的设计的蓝凯工程的设计师。 多么卑鄙无耻的人啊,明明是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偷了自己的设计,最后竟然还诬蔑何曳抄袭。 叶辰在桌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坚定的望着她。她的心中稍安,所有的紧张不快都暂时放下。 刘曳诚淡淡微笑:“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人这么齐,何曳你便爽快一点,把事情了结了吧。” “我爽快什么?” “道歉啊。辰哥没和你说吗?”朱晴晴意外而又天真的望着何曳。 何曳盯着叶辰的脸,叶辰轻轻的道:“是这样的。刘大设计师今天专程过来,对设计图的事表示不予追究。你就……道个歉。” 刘昆很谦逊,摆摆手:“意思意思,都是一句话而已。呵呵……” 何曳冲动了,一把甩开被叶辰紧握着的小手:“道歉?应该是他向我道歉吧!明明是他偷了我的设计,为什么是我道歉?” “何小姐……请你谨慎用词。哼,我本来想走法律程序,但难得朱小姐苦口婆心的求我,我才大老远的过来,你这态度……” “我就是这态度。我告诉你,刘昆,你不告我,我还想去告你呢?我没偷没抢,我不道歉。” “何曳……”叶辰的声音尖了。 朱晴晴在旁边摇头,望着叶辰一脸同情:“早就说过你会吃力不讨好。你还,唉……何小姐,我是真心的求了刘设计师很久的。” “哼,凭什么要我道歉?你又凭什么要帮我求他?朱晴晴……” 叶辰捉紧了何曳的手,带着怒气:“只是一句简单的道歉而已,只是私下里,刘先生听了,也就把这事忘了。” “我不用他忘记,他有本事就告吧,我和他打官司去。” “何曳……大事化小。”他紧盯着她的眼:“别太执拗。大局为重。” “大局?是飞辰公司的大局,还是你的人生大局。叶辰……”她气呼呼的站起来:“你相信过我吗?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何曳,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叶辰重重的喝了一句。 何曳眼底里有湿湿的东西浮上来,他从不曾这么凶的对她。从前,错得再离谱,他都只会无奈的叹气,敲敲她的头:“你啊……” 那一声“你啊”,叹得让她心酸,又让她欣喜。那里面蕴藏着多少的忍耐和宽容啊!可是,而今,他竟然对着那么多人吼她了。 叶辰,你终于忍不下去了么? 她艰难的屏住气,仰起脸问他:“你现在,是以总裁的身份命令我,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喝我?” “……我是你总裁。” “总裁大人,我交辞职信好久了。”她站了起来,侧脸望了望旁边脸色灰白的刘昆,加重了语气:“你别装腔作势扮好人,明明是你偷了我的设计。你还……” 刘昆扯了扯嘴角,叹道:“我才奇怪为什么那么明显的抄袭,飞辰这样的大集团居然还要死命的保住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哈哈哈……原来是叶总的女人,你早说嘛。叶总的女朋友,我当然会放她一马。不过,素闻叶总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想不到啊,只为了女人……”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叶辰的脸僵着,何曳有气没处出,一双拳头捏得死死的。旁边陆翊良轻轻的拉她:“阿曳,我们走吧。” “我不走,我要把话说清楚……” 她终是没把话说清楚,便被陆翊良拖出了酒店。小岛早晨的风凉得很,一忽一忽的吹在身上,还粘着恼人的湿润。她真想把身上的短上衣拖下来,跳到海里滚上几遭,再顺便游到对岸去。 这里,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不想看见那个恶心的刘昆,不想看到那个在旁边暗暗窃喜的朱晴晴,还有二姑娘、刘曳诚…… 最最不想看到的是:叶辰。 陆翊良拉了拉她,往小岛的东面走:“第二班船快到了,我们先回家。” “嗯。”她有点想哭,但更想揍人。不是被穿心裂肺的痛,而是含冤受屈的郁闷。闷得肺泡都少了氧气,心脏都没了血流。 “他不相信我,他从来都不相信我,他也认定我是抄袭的。” 回头望,叶辰正在路的那头向她追过来。她气不过,扯着陆翊良的袖子向着港口飞奔。海面的船只鸣起了响笛,她钻到了候船点,翘首等待。 “阿曳,阿曳……”叶辰在后气急败坏的嚷,她任那凛冽的海风吹乱自己的短发,把头挨到陆翊良的肩膊下,积攒着勇气不回头看他一眼。 “阿曳,你真的在这里?”欣喜而又夹杂着复杂情绪的嗓音。何曳很想扑进她的怀抱里,可是,心中忽而又忆起不堪的那一幕。 她别扭的抬起头:“妈妈,你怎么来了?” 小常助理从船上走下来,抢过何欣如的行李包包提着,很自然的道:“嗯,欣如姐知道你来了这里,还听说这儿是附近最美丽的小岛,便被我骗来这里了,呵呵……” 常乐看上去心情很欢快,提着何欣如的包包往外走,顺便还扯何曳的包包背上:“阿曳,反正都来了,你再留多一天,陪欣如姐好好玩玩。” 既然妈妈来了,何曳总不能丢下她就跑。不情不愿的转过身,盯了一眼正赶上来的叶辰。 小常继续天真单纯的嚷:“哗,总裁你也在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当刘曳诚、二姑娘还有朱晴晴也出现的时候,小常助理就不得不凌乱了,细声的嗫喘道:“好……壮观……” 而更令小常助理纠结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这一拔人在海边小路上走,很自然的分成了二堆。 何欣如、何曳和陆翊良一堆走在前面,而朱晴晴、二姑娘、刘曳诚又是一堆,落在后面。 而他的大总裁好像不想跟第二堆,但第一堆似乎又不欢迎他。小常嘛,偷偷的挨近总裁大人的耳边问:“总裁,我要近哪一堆?” 叶辰盯着前面很和谐的一男二女,还没出声,便听得路过的一对小情侣小声的道:“哗,那一家子好养眼啊。” “哪一家?” “你看,女儿、女婿、丈母娘。男的俊,女的靓……” 小常向侧边微闪了一下,预防被总裁大人的怒火灼伤,听到总裁大人冷冰冰的道:“你去跟着阿曳,站中间。” “哦。”小常领命,心满意足的向前奔:“欣如姐,等等我。” 小岛四面环海,海水清澈见底,山坡怪石兀立,植被茂盛,景色秀丽,石景多姿。正是沙滩、岩石、森叶、海水、阳光一应俱全。何曳等人在环岛漫游一圈,渐渐的也都非常疲惫。 找了个叶荫处坐下来,小常助理从包包里掏出带来的包点、水果给大家吃。何欣如笑着表扬他:“小常真是一丝不漏,和你一起出来,真是舒心。” 小常高兴的坐下,面包也顾不上啃:“是啊,我一向舒心又放心。我是护舒宝……”还顺便做了个两翼齐飞的姿态。 “扑嚏”一声,何欣如和何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常一边啃包,一边擦汗,唉,今天这一天真是压抑又苦闷,大半天了,才逗笑了这对母女一次。 不容易啊不容易。 眼见气氛稍松,陆翊良也收起严肃,跟着小常一起活跃气氛。一时间,叶荫处总算是欢声笑语。 二姑娘远远的坐在另一边,很不满的嘟嘴:“诚哥,她们玩她们的,我们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她们啊?” “这个小岛就这么丁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避不开的。” “哼,我们可以向西走。” 朱晴晴向着那边落单的叶辰唤了一声:“辰哥,过来喝口水吧。” 何曳瞬间转过头来盯着叶辰,叶辰懵了一下,坚定的站在中间,不言不语。 小常同情无比又爱莫能助,想给总裁大人送水过去,又恐防母女俩不高兴,再也不让他回来凑一堆。 正纠结间,听得何曳悠悠的叹:“我还是不明白,明明是我的男朋友,我一向叫他:叶辰,别人却能叫他:辰哥……” “哥这称呼都是礼貌的敬语,像帅哥、猴哥,都是不亲近才叫的。”小常搜刮肚肠,何欣如心有不忍:“就像小常叫我:欣如姐,是尊称。” “这,唉,算是吧!”小常弱弱的郁闷了。 为了总裁大人的终身幸福,小常在晚饭过后便拖了陆翊良一起,去陆翊良负责的项目边上视察,名为偷师,实为引开未来总裁夫人身边的豺狼。 叶辰很满意,回房间整理了一下,便出来找女朋友。 可是,何曳居然已不在房间。 坐在软软的沙滩上,何欣如的语声和着风声飘飘渺渺。 “你心里,怪妈妈是吗?” 何曳沉默不语,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以为,停车场的一幕也许是一场难堪的恶梦。 “你觉得我对不起陆直,你觉得我在一个男人的面,实在很丢脸,对吗?” “妈妈,我明白的。爸爸走了那么多年,你太寂寞,是爸爸先不对,不是你的错。只是,只是我……” 是啊,要亲眼看到那一幕,对你来说,有多残酷?刘曳诚啊,刘曳诚,你做的孽啊! “一直以来,我都对不起陆直。但是阿曳,不要鄙视妈妈,妈妈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背叛过爱情。” 那是一段很简单的故事,相爱的日子似乎很短,但跨越的时间却异常的漫长。以至于何曳整整在海滩坐了一晚,都未曾消化那一段23年的过去。 何欣如篇: 爸爸只有我和你大姨妈两个女儿,大姐天性懒惰,学武不成,学医的天份也不够,早早的嫁了人。爸爸从小便对我寄予厚望,把我当成继承人来养。我也略略知道,将来我的夫君是要入赘的。而我,一定会与大师兄陆直成婚。 大师兄从小便对我很好,我掏鸟蛋的时候、他在下面接,我下池塘抓鱼的时候,他守在旁边等我累坏了,再把我捞上来。 有这个人守着我,我没觉得好,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好。 我无忧无虑的过了19年。还很天真的以为,将来可能还会这样与大师兄还有爸爸一起,过上90年。 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大师兄把我们村尾的莲藕连根拔起,煮了来吃。那些莲曳莲蓬散了一个水塘。 我生气极了,便一个人跑到隔壁镇子去。那个镇子有一片更大的莲塘,我可以站在水面旁,看自己落在水塘的倒影,伴着莲花儿一起,每年的那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很美丽的少女,而不是一个小孩子。 到隔壁镇子有一条小路,避开公路,从村边向着树叶抄小路,路程会近差不多一半。因为叶高茂密,所以人迹稀少。但我向来胆子大,便一个人打了把伞慢慢的踱过去了。 大师兄一向都太疼爱我,害得我连发个脾气耍耍性子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次,我因为莲藕被吃可以任性的离家出走一回,心里其实是难得的欢快。 雨水穿过大树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向下滴落,那水珠落下来都染了一层绿色。在草地的边沿,那个人用手扯住了我的小腿,他抬起眼睛,雨水沿着我的伞子长串长串的滴落他的脸。 他说:“救命……” 我把他救了回来,他一身的伤,血迹斑斑,来路不明。我便把他藏在我们祖屋旁的小木屋里。 他醒过来时第一句话便是:这鬼地方,是你带我来的? 他实在太无礼,我想凶他,不理他,但是接着他说:何欣如,是吗? 到了今天,我仍旧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问了他很多遍,他都狡猾的说:我就是知道。 那时候,他长着一张很俊朗的脸,很阳光很文气,有我们镇上所有人都没有的那一种书卷味。 第82章 沧桑 不像今天这么沧桑,这么忧郁,这么深沉,那时候,他说:何欣如,请叫我曳诚。 我便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姓曳,名诚。 “像雨水打在绿曳之上,那树木缝隙间漏出来的诚意。” 我把这句自以为很有诗意的话儿告诉他,他却说:狗屁不通。 是的,很狗屁不通。在他这种极有才华的人面前,我实在不应该卖弄。 他说话很风雅,看人的时候眼睛有一抹光,他画得一手好画。尤其是画邻镇上那一池莲花时,画里的我像是从天庭下来的仙女。 我想,我救了一个艺术家。他却说:我只是一个商人,俗不可耐的商人。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上他?又到底爱上他什么? 大师兄对我好了10多年,我没有爱上他,却爱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可是,我爱上了,没有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很多事情都模糊了,因为从前想得太多,因而想到连自己都忘记了最初本来的模样。 我只记得,那些山水画里,那一个从不缺席的我。我站在柳树下、阳光中、莲池边……所有我们曾经到过的美丽的地方,他都画下我。 我把自己交给他时,他刚给我画了一幅我的倒影。 那幅画里第一次没有任何风景,只有一个我。我的裙子高高的被风吹起,光着脚站在一片绿绿的湖水中央。 他那天坐在树下,从我的脚尖向上吻,他说:你有一双天下无双的脚踝。 我从来都不知道天下无双的脚踝是什么样子的。 他从我那最美丽的脚踝边上向上吻,直到我完全属于他。 他在柳树下和我吻别时,我没有哭。我相信他说的:这只是一场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停留而不得不进行的启程。 “欣欣,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那一句话,我相信了23年,直到前天在停车场,我仍然执着的相信他。 23年来,我为他找了无数的借口,却从不肯承认他不回来找我,只是简单的一个理由:他不爱我,他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没有苦衷、没有无奈,只是一个简单的词:背弃! 他早就背弃了我,而我傻傻的相信了他23年。也许并不是相信他,而是不舍得放弃等待。我总是想:再等多一天,只一天就好。 当我想要放弃时,我又会问:如果,如果坚持再多一天,他是否就会回来?是否,只要再多一天就好? 一天一天,我终于见到他。原来他叫刘曳诚,不是曳诚。我甚至,错认了他的名字。 他有辉煌的事业,有曾经深爱的故去的妻子,有风华正茂的新欢,他的生命里什么都有,只是没有那个在莲池边等待了他23年的女人。 重逢后,他对我说得最刻骨铭心的话是:何欣如,你老了! 阿曳,我老了……真的老了。所以,求你不要恨妈妈,不要看不起妈妈,妈妈只有你了,妈妈是一个只有女儿的老女人了。 海浪拍打着海滩,涨潮的海水快要覆到何曳的脚面。 妈妈伤感的离开,她没有跟过去,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或是询问。她从来不知道,妈妈心底深藏的悲伤,深爱的那个人,竟然是刘曳诚。 23年,那是如何难捱的一段岁月?即使有她的咖啡、她的乖巧、她的美食一直陪着。但那颗等待爱情归来的心,应该多么的荒凉而寂寞。 她甚至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母亲的爱情。 那么荒芜无望的爱情,母亲浅浅道来,却平常得如同那一味家常豆腐,软绵绵的不痛不痒。 可是,她的心里,真的不痛也不痒吗? 既然深爱若此,她又为什么会和爸爸结婚?为什么又生了我? 当海水漫过脚面,打深她的长裙时,她轻轻的问:“真的吗?真的可以爱一个人那么久吗?23年?” “有那么多一辈子的爱情,你却不相信23年?”陆翊良不知何时坐在她的身侧,任那海水一起把他和她沾湿。 “如果这23年,你看不到他的样子,听不到他的声音,得不到他的承诺,你还能继续爱下去?” “23年,我不知道。但……”他站起来,用脚踢起面前的水花:“但7年,我能继续。也许不是无穷的思念,不是朝夕不离的相守,但心中,会执着的留着那一个位置。” 她抬头望他,他的身影被月光淡淡的投在海滩上,模糊而又浮躁。 “翊良,你这7年,给我留了多少位置?”她用手比了比,画着圆圈:“这么大,还是这么大?” 他回头弓着身子凝视她,她身子往后倒了倒,他的压迫感如此的可怖,像想要整个把她搓成碎片。 “阿曳,你就那么恨我吗?” “恨你?” “那3年,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为什么一封信都不回?你真的……”他的眼里有不想掩藏的悲伤:“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实在太令她愤慨了,他什么时候给自己写过信?自己又何曾恨过他? 他盯着她愕然的脸,皱起眉头:“难道,你没收过我的信?” “没有。一封都没有。” “噢……”那是多么稚嫩天真的年月,他居然忘记了他的父亲在当地是可只手遮天的人物,他为什么从没想过,也许所有的信,都因他人的干预而石沉大海?为什么,他没有亲自回来?为什么,他可以丢下她那么多年?为什么? 他以为,长大后,她会一直都在,如他一般。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坚守在原地等待。 他倒在沙滩上四脚朝天,突而其来的大笑,笑出了眼泪:“原来,原来如此……” “喂,你笑什么?” 他侧脸仰视着她,伸手想抚她那张洁净的脸:“阿曳,有没有恨过我?” “不敢恨!”她低头郁闷:“恨,代表着要天天把你翻出来惦记着,我不恨,我要忘记。” 他叹气,无可置疑,她做得很好。 狠狠的,把他给遗忘。 小常静静的坐在何欣如的身侧,假装没看到那在漆黑夜色下,因为盈满泪而闪闪的眼。她似乎是一个非常坚强而淡漠的人,只有一人独处时,她才会流露如此沉重的悲伤。 “小常,我是不是很没用?” “欣如姐,今天我们一定看得到日出的。”他是明白她的,所以,他才会逃避她哀伤的话题,指着淡蓝的海面,带着明显的兴奋。 “我不抱希望。”她所希望的东西,从不曾真正的降临过。 她已习惯了在这个小男孩的面前脆弱。她最近的两次最悲情难堪的时刻,都被小常看得通通透透。 重逢刘曳诚的第一晚,酩酊大醉的她,在停车场被心情羞辱后,神志恍惚的她…… 如果小常不曾在那些时候捡她回家,她会是怎么样的?被刘曳诚绝情的剖开光鲜的外壳之后,还得接受他勾起唇角的耻笑吗? 她不明白,明明是他不回来,明明是他欠了她,他却仍能像个刽子手一样,享受快刀在她的头上斩落的快咸。 “欣如姐,你累不累?”小常打破难耐的沉默。 “有点儿。” “嗱……”他挨过他的大半个肩膊,被海洋的湿气粘得雾气沉沉的嗓子怯怯的道:“我借给你靠一会儿呵,如果我没有把你照顾好,总裁会杀了我。: “哦,谢谢哈。”她毫不客气的枕着他的肩膊,微微闭上眼睛。海风打在脸颊,他的身上散发着一重清香,特属于少年气味。年轻的、清新的、可爱的味道。 就像从前的他,在莲池边上挥起画笔时,那在空气中弥漫的宠爱的味道。 如像现在的她,苍老的**的味道。 只是,你可记得?曾经飘着莲花的清香恬淡的我,你可还记得那一个我? 泪慢慢的渗出来,她无法自控,缺堤的泪泻下小常的肩膊,他伸手穿过她的肩,轻轻的搂住她。 “哼,口味还真独特呵,居然啃嫩草,还是这么的嫩。”二姑娘扯紧了刘曳诚的衣袖,才使刘曳诚没有冲上前去。 真是扫兴,她好好的与诚哥二人世界,来看海等日出,却不想,气氛完全比那对狗男女破坏。 刘曳诚看上去很沉默,回酒店的路上一言不发。她鄙夷的哼道:“真不懂,一个放0荡的老女人,居然还能钓到小白脸,还是那么嫩的小白脸。” “够了。”刘曳诚甩开她的手,奔向了近海处。刚刚好像还是暗蓝色的海面,一转眼间,竟已是东方透亮。 有些东西终是改变了,有些东西又好像从没变过。 早餐大家都吃得很委靡。昨天一天精神奕奕的小常助理,今天却是哈欠连连,兼且脸容晦暗。 吃早饭前,被总裁大人狠狠的批评了。 “我让你守着阿曳,你昨晚去哪儿去了?居然让她落单?” 未来总裁夫人不是落单,她一整晚都有陆翊良陪着。当然,小常绝对不敢这么说,真相还是让他被淹没吧? “叶总,你昨晚和那个刘昆没谈妥?” “哼,他背后有朱笑天撑腰,死赖着要阿曳亲口道歉,我能怎么办?” “那要不要劝劝阿曳?” “不用。刘昆立意找事,即使阿曳道歉了结果也一样。哼,刘昆……哼、哼、哼……” 总裁连续“哼”了三声,小常深知有人在劫难逃。低头为刘昆默默哀悼。 刘昆啊刘昆,你是穷疯了?还是脑袋被狗吃了半边? 居然敢惹得总裁连“哼”三声? 何曳没想到,她在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她此前的辞职便获得了批准。 信是小常助理亲手交给她的,当着设计部所有同事的面,最让她寒心的是,叶辰一直就站在小常助理的身后,目睹着这一切发生,他面无表情,不曾说半句安慰的说话。 临结尾,二姑娘应景的宣布:晴雅阁工程会委派专人重新、秘密再设计。设计部一众同仁无须担心,只要完成各人手上的工作即可。 何曳捧着私人物品从叶辰的身边经过时,他完美的侧面看上去如此的凉薄,冷峻,完全无法想像不久前,他还抱着她粘乎得像块白糖糕。 她努力的挤出笑容走出飞辰。 她必须笑得很优雅,或是很迷人,无数次想过,如果转身离开,自己应该给他留下哪一种背影? 说不清事情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种境地。好像是自妈妈重遇刘曳诚开始,又好像是翊良坦言还爱她开始,还是从他让朱晴晴任意的依靠的时候开始…… 飞辰外面的云今天像是黑色的,她用手挡住眼睛,想遮挡那抹阴云进入心田。却被他拉到转弯处。 小常助理在车旁开了车门,从容的离去。她静静的甩开那双紧握着自己的手。 他却固执的把她拖进怀里:“阿曳,别怕。” “放开,放开……”她一推的力量太大,以至于他被推得很远,远得让她看不清那双眼眸子里的情愫。 “阿曳,远离事非圈,是目前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不需要。”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时刻逼我离职,就等于坐实了我抄袭的罪名?你又知不知道,名誉于我,尤如阳光之于生命。 你就如此坦然的看着他们冤枉我、诬蔑我?还是因为,你的心里也像别人那般看我? “好吧!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他想拖她进车里,她却退了几步,眼里有朦胧的泪光,牙齿固执的咬着唇瓣:“叶辰,你为了飞辰的利益,所以,便拉我出来垫背,是吗?只要我认罪、辞职,朱晴晴就会放过飞辰公司,对吗?”她突然的吼了起来:“那么我呢?我是你的女朋友啊,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 “阿曳……” “别叫我阿曳,我不是你的阿曳。叶辰啊,你的心里到底给我留了多少位置?” 他凝望着她,那双努力的握紧的拳头,我给你的位置,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为了你妈妈,你可以放弃和我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为了你姑姑,你可以亲手打我;如今为了飞辰集团,你可以放弃我……叶辰,你的家人,你的事业,每一个都比我重要,为了他们,你全部都可以牺牲,牺牲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啊!”他轻轻的抚她的脸,那张脸太决绝,他突然就害怕。也许,事情并不能像他所料想的,操控在自己的手心里。 “既然,你给我的,和给别人的一样,我宁愿不要。”飞辰大厦高高的阴影罩上她的身影,她冲着他绝望的嚎:“我不要,我不要你了,叶辰……” 长久压抑着的凄惶终于爆发。那么努力的想要维系的感情啊,那么固执的想要抓紧的手啊…… 那么的想,和他微笑告别,却只能哭着离开。 终究还是狼狈的离开。 再见吧!叶辰。 何曳在床上消沉了一天两夜后,菲儿过来慰问她。 “阿曳,真的分手了?” 何曳有气无力的:“不知道。我说分手,他当时没理我。后来发了个信息过来。”何曳把手机递给菲儿,菲儿一看,差点喷了。 我的决定如下: 不同意。 叶辰 总裁大人你批文件吗?这事,还容得你同不同意? 深有感触的菲儿坐在床沿,摸了摸何曳微热的额头:“哟,发烧了?” 她扑到菲儿的腿上:“阿菲,我想去死,但却死不去。” “嗯……”菲儿点了点头,何曳期待的望着她,希望她说出点人话来。她郑重的望着何曳:“这次,你总算正常了。” “啊?我正常?”好像真的发烧了啊。 “你现在这样子,才算是失恋的正常状态。发发烧、发发愁的,你上次假分手,那做作太假了。这次,挺正常,挺真实的。” “陆菲儿……你给我去死。” 菲儿死命的护住自己的脖子,一边咳嗽一边辩解:“我听小常说,是你自己摊牌闹分手的,是你抛弃的总裁大人。你要是觉得辛苦,就去求复合呗。别掐……你掐我干什么?” “菲儿,你不晓得,就因为是我抛弃他,才辛苦。”何曳捧着腮,心痛欲绝,又心乱如麻。 “为什么?难道说你希望被抛弃?” “如果是他抛弃我,再痛苦,我也没办法,对吧?可是,我现在老是想着,要不要原谅他,要不要放过他,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所以……很痛苦。” 非常的痛苦。 菲儿望着她咬牙切齿:“我祈求有一天,总裁大人抛弃你,不给你电话,不求你原谅,在你的身边人间蒸发,让你领略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陆菲儿,你够毒。 何曳继续躺回床上,决定不与菲儿瞎缠,好好的对抗感冒病毒。病了比清醒着的好,脑子迷迷糊糊的,叶辰的脸也跟着变得迷糊,没那么折磨人。 听到菲儿在床边细声的说:“这次,晴雅阁的设计总裁大人亲自接了来做。这几天,在专心设计方案呢。小常本来不肯说,被我逼急了,才偷偷的透露。听他的意思,总裁并不想让你知道太多事。他重新设计,纯粹也是为了帮你补救。据说,朱笑天和刘昆勾结好,要把这事宣扬。这样的话,飞辰固然名声受损。而你的设计师生涯难免会受到重创。” “他就会为自己开脱。”何曳气鼓鼓的坐起来,头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一溜儿的指责:“朱笑天要把事情闹大就让他闹啊,怕什么呢?我又没抄袭,他要是相信我,就会让我光明正大的和他澄清,打官司我也不怕。” “阿曳,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太天真啊?你的设计图,之前也没注册,没公证的,谁出得早谁就是原创,谁跟在后就是抄袭。刘昆的别墅区都要完工了,比晴雅阁早开始动工快一个月。你说,真的打起官司来,这现实会判给谁胜?” “可是,我们可以查是谁泄露了我的设计啊。他要真相信我,真心疼我,就应该想其他的法子。” “阿曳,你确定你是为了设计这事发脾气?” “当然是的。” 她倒在床上,又用大被蒙头。好像不全是吧?最近的事情太纷杂,妈妈那受伤的爱情,刘曳诚那可恶的嘴脸,叶家那一帮子让她倒胃口的女人,还有朱晴晴…… 太多太多事情纷至沓来,她实在招架不住了。即使这次能安然度过,下一次呢? 他的家人依然不会接受自己,他的身边依然有无穷无尽的诱惑,他和自己的距离依然那么的远…… 是不是,越重要的事情越是容易出意外?是不是,越是在乎的人越是会失去? 那么用力的想要抓紧的爱人啊,我会不会因为太用力,反而把你弄丢了? 有一天,我会不会像妈妈一般,用23年的青春去祭奠我们短命的爱情? 虽然是自小练功的架子,但病了就是病了,发烧的感觉实在难受。也许是因为感冒多年不曾光临,既然难得来探望她一次,就使尽了浑身解数来让她就范。 她鼻子塞得喘不过气来,发热烧得头晕晕之际,想起自己之所以今天会败给区区的感冒病毒,都是那个人的错。 拔了电话,气呼呼的,刚唤了声:“大坏蛋,死叶辰……”鼻子便又塞紧了,扯了张纸巾来用力的擦,想要责备,喉咙却又干干的,一时说不出话。 “我没有……哭。”她急着申辨,口水呛到了气门,逼不得已的一轮咳嗽后。叶辰更加善解人意地,压低嗓子哄她:“我知道了。傻瓜,很痛苦是吧?嗯,既然那么痛苦,我答应你便行了,不分手了呵,我们不分手了呵……乖乖的听话,我这几天忙完,我让你亲手打一顿哈……” 说着,说着,电话就这样挂掉了。何曳觉得自己应该也是时候了,找条绳子把自己挂掉算了。 她没有哭啊,没有因为舍不得分手就痛苦啊,没有哀求他复合啊…… 她只是感冒,鼻塞、流鼻涕,喉头哽咽而已啊,没有哭着求他复合啊! 这世道,实在太没公理了。 不过,含冤受屈的与他打完电话后,病情却好像突然就好了一半。起来吃了一碗热烫的白粥之后,竟然有了力气在屋内四处溜达。 昨天听二师兄骂她说:最近“百荷堂”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师父忙得不开交,忙着药店的生意不说,还得照顾她这个失恋的废人…… 二师兄说到这里,还用眼神很不满意的瞟她。让她此刻还感觉到惭愧非常。 何曳,你失恋就一个人失恋算了,为什么要连累妈妈啊? 良心发现的女儿踱到“百荷堂”,却没见到二师兄所形容的车水马龙。她敲了敲趴在桌面上看报纸的二师兄的头:“喂,人呢?” “难道我不是人?”二师兄转过脸去。 “你哪里是人啊,二师兄……八戒啊。”因为她失恋,二师兄无奈的不和她疯。只郁闷的转头。 第83章 愤慨 何曳四处张望,问道:“妈妈呢?” “约会去了。” “不是吧?” 二师兄抬眼一脸愤慨:“听说,上帝关了一扇窗,就会开一扇门。你失恋了,师父便艳遇了。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二师兄痛心疾首的捶着桌面:“为什么开了门,却不让我进去?我也是百荷堂的人啊,我也要艳遇、桃花运啊……” “桃花劫就有,桃花运?哼……”何曳生气的问了具体情况,便匆忙的跑去捉0奸去了。 原谅她肮脏的思想吧! 就连陆翊良都说:“捉奸?阿曳,你的脑袋要净化。” 她是受到上次停车场事件的影响太大了,听二师兄反映妈妈和一个很有风度的西装革履的男子约会去了,不由得就想起刘曳诚来了。 到西餐厅的一个角落坐下,才发现,西装革履的西装佬并不是停车场的那个西装佬,何曳松了一口气,坐下来,点了一堆东西吃。 “没胃口?”陆翊良看她把水果沙拉搞得像一堆垃圾,不禁关注的问。 “我感冒了。” “嗯,失恋症候群。” “陆翊良,你也笑我?”何曳气得扁起嘴角。 陆翊良笑笑,似是无意的道:“我们设计室欠人,你要不要来?” “你们设计室?” “嗯。没飞辰集团大,但我们专注于建筑设计,没太多杂务,对设计师来说,反而比飞辰更多机会发挥。” “是啊。”她有点心动,可是,如果总裁大人知道了,一定生气得掀桌子吧? “哈哈……” “你笑什么?”何曳敏感的望他。 他淡淡的扯出笑纹,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就知道你不敢。” “什么不敢?” “你怕叶辰会骂。” “我才不怕……他呢,我,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是么?”他挑了挑眉。 气死了,谁说她怕叶辰来着?现在明明是她要抛弃叶辰,他不批准,死皮赖脸的是他好不好? 虽然隐约感觉自己中了某人的激将法,但何曳还是决定去陆翊良的设计室学习。 想一想,有办法把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气到吹胡子瞪眼,那是相当的有成就感。 谈完工作,何曳便关心起妈妈来:“你说,和妈妈一起的男人是谁啊?” “我认得他。他是云天酒店的高管,我上次应酬时,和他坐一桌。” “是吗?云天酒店?”云天酒店不是刘曳诚的地盘吗?这个西装佬是怎么回事? “幸好,何师父现在才出市区,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你早就有继父了。你没发现,何师父很有销路?”他最近对着她不再拘谨,开始吊儿郎当的开她的玩笑了。 本想责怪一下陆翊良胡闹,却不想,见到了最不愿意见着的刘曳诚。 其实,会见到刘曳诚也不奇怪,因为这儿就是“云天酒店”的西餐厅,老板下来巡察,偶遇旧情人与男人烛光晚餐也是很正常的事。 刘曳诚在“云天酒店”的25楼客房走廊上,盯着微醺的何欣如被男人半抱着进了房间。他站到房间的门外,手扶着木门,瞪着“请勿打扰”的牌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流露出挣扎和愤怒。 门内,开始时笑声还大,还能听到何欣如那娇媚的声线,可是,突然的,所有声音就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忽然就如死般寂静。 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陪何欣如进去房间的男人,是“云天酒店”的发展部高管蒋龙,生性疯流潇洒,最爱就是拈0花惹草。虽然年已40有多,但却因为单身、生得一副潇洒男人作派,在“云天酒店”又位高权重,酒店常年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少女倒在他的怀里。 这男人对待女人的本事,路人皆知,男人皆艳羡。 如今,如今…… 他无法自控的狂敲着门,疯了的叫道:“蒋龙,你给我滚出来。” 蒋龙颤抖着开了门,还来不及反应,脸无人色的大老板已经从门外飞快的冲了进来。他望着从床上扔到地下的乱糟糟的被单,狂怒的回头盯着蒋龙:“你敢?你……居然敢?” 蒋龙吓得差点尿裤子,跟了大老板10多年了,从没见过他如此龙颜大怒。望了一眼在旁边好整以暇的大美人,他聪明的脑袋立时就明白了。 “老板,我们是清白的。” “哼,清白?” “真的,我保证。何女士有点醉,我扶她上来休息而已。你看……”他指了指自己和何欣如身上整齐的衣服,心有余悸的说:“何女士想要斗地主,我就想在床上腾出点位置来……斗地主。” 蒋龙用手抹汗,汗腺分泌却停不了。直到走出房间,他才敢开始呼吸。 天啊,差点死无全尸了有木有? 刘曳诚妻子死了将近10年,只听闻叶家的二姑娘对他情有独钟,便再没见他对别的女人有过好眼色。如今,自己居然,居然差点上了他的妞? 坑爹啊!他在西餐厅见到大老板,当时大老板是很漠然的走过去的啊。他半抱着微醉的美人,正打算在床上斗一斗地主,然后来一个反客为主,以滚床单为主…… 幸好,幸好……蒋龙第一次觉得,以后出去玩,欢0爱前都得先玩几把斗地主,静观其变。 这年头,一个外地的中医师背后居然都有一个大款。 “怎么了?你们‘云天酒店’,不允许客人开0房斗地主?”何欣如舒舒然的坐下,似乎有点儿哭笑不得。 “何欣如,我了解你守活寡多年。但是你要觅食,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不要来玷污我‘云天酒店’这地方。”他哼着,牙齿差点把嘴唇咬出血。 “啊?原来你们‘云天酒店’不允许客人做00的吗?你没贴出警示牌啊。” “何欣如,你有多不要脸?” “嗯,我是很不要脸。从前,我守活寡守了足足23年,也没感到饥0渴。但自那天在停车场被你点化了一番后,开始觉得我这23年,真是白活了啊,浪费了多少美好的光阴啊。眼看着我也老了,不努力一点,怎么能把过去23年的损失补回来?”何欣如很轻佻的跷起二郎腿,长裙下白白的脚踝若隐若现的晃晃荡荡。 他望着那双小脚,密密的记忆钻到脑子里,却听闻她在旁暧0昧的笑:“听说,蒋龙在这方面,口碑相当的不错。改天我还得试试,请你莫再拦我。而且,你有空的话,得向他解释一下,你刚才把他吓坏了。到时候,你们酒店的男人们都不敢要我了。” “你居然还男人们?你是想要勾0引‘云天酒店’的全体员工吗?”他明明告诫自己冷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啊?好笑了,刘先生不是想要你们‘云天酒店’的全体员工都尝我一遍的么?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你们‘云天酒店’的高管们倾巢而出,全都到我‘百荷堂’来向我抛媚眼?” “胡说八道,我没这么无聊。” “哈哈……不是你吗?我还以为,你有与手下共同分享旧晴人这个特殊嗜好呢?”何欣如倏地站了起来,收起那副子轻佻散漫,正容道:“如此的话,请你告诉你的属下,有事无事不要再到我‘百荷堂’来,我何欣如的时间是用来诊病的,不是卖笑的。” 她拉开门,背对着他:“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一生,不曾爱过我,虽然明白得有些晚,但在死之前,总算来得及大彻大悟。余下,我希望可以过一些没有你的影子干扰的生活。不管谁对谁错,我们以后各安天命,形同陌路吧!” 想不到,23年后,她才有机会对他说:形同陌路。 终于能放下不再爱。也许,并不是那么的爱你吧!一直在等,只是等一段自己臆想的岁月,只是不愿意放弃心中的坚持。 等着等着,那份感情已然变了模样。只是,她从不曾知。 蒋龙第二天在惊恐中等来大老板的白眼,颤抖着招供:“是飞辰集团的叶冰兰啊,她介绍我说何欣如很好,让我一定要去认识认识。她说得真诚,我又见‘百荷堂’只与我们酒店一街之隔,顺便经过,发现何女士长得真……” “真什么?”刘曳诚危险的眯着眼睛。 蒋龙沮丧的低下头:“没什么。” 刚失业一个星期,就能重新找到理想的工作,何曳觉得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 虽然是靠关系走后门的,但陆翊良并没在员工们的面前给她特殊照顾,只安排了她跟在自己的身边,做一些日常事务。何曳还是觉得很安心。 陆翊良的设计室比想像中的大,何曳进来了才知道,除了设计,他们公司也会领工程来做,走的是很尖端很高级的路线。 也是,凭陆翊良的家族人脉,还有高宁伟的社会资源,生意兴隆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在旁看着陆翊良与高宁伟的设计作品,听着同事们对陆翊良的赞叹之言,不禁想到,如果总裁大人出身没那么高级,兴许也就是开一个设计室或事务所,在专业领域闯出一片天,虽然不至于有现在的富贵,但和她的距离却也没那么远,她和他或许就能成事。 唉,万恶的金钱。 “阿曳,在想什么呢?”下班后,同事们都跑光了,陆翊良推开设计室的门,便看到何曳在发呆。 “嗯,没想什么,走吧!” 今天已是周五,算算她来上班也有5天了,听菲儿从小常助理处八卦来的消息,总裁大人最近很忙,经常闭门不见客。 是不是在忙晴雅阁的设计呢?公务繁重,又要设计,应该很辛苦吧?不过,他那么天才,设计一个晴雅阁什么的,估计也就半小时搞定了吧。 哼,不要把他想得那么的劳苦功高。他亲自设计,并不光是为了自己,更多的应该是为了飞辰集团吧? 妈妈最近太忙,二师兄被“九州”游戏找了去谈代言的事,何曳晚饭没着落。陆翊良指着街边的牛杂档说:“要不,去试试?” 何曳摇了摇头,却指了指高耸闹市的西餐厅道:“要不,牛扒,去试试?” 他点头,叹气道:“果然是有钱人的女朋友啊,嫌弃路边档了?” “才不是呐。和你们这种上等人吃饭,随便吃些牛杂什么的,半夜躺医院,陆书记来找我要人,我赔不上。” “阿曳,我不是那么娇气。我在外国的时候……” 何曳没等他说完,便拉他进了西餐厅。 叶辰从前也说他不娇气,也说可以将就,结果呢?带富家公子吃牛杂这事,以后还是不要再做。 真是冤家路窄,进了餐厅,何曳一眼便看到了自家总裁大人。 他背对着门口,面前坐着正在卖力笑得近乎扭曲的朱晴晴的脸。 朱晴晴当然也看见了她,但既然朱晴晴不打招呼,她也不上前找气受。和陆翊良气鼓鼓的坐到叶辰的后面。 西餐厅是厢座设计,何曳与叶辰背靠背坐着,但因为隔着高高的真皮沙发椅背,叶辰是浑然不觉。 何曳摆明了是要偷听,用手指着陆翊良,威胁他不能声张。把耳朵贴到椅背上,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朱晴晴笑得更加妩媚:“你和你那野蛮女友真的分了?” 叶辰似乎喝了口水,淡淡的道:“嗯,暂时冷静冷静。” “哦,怎么听起来心灰意懒的?” “也没有心灰意懒,恋爱就像行车,走一段远路,便得停下来歇歇脚,不可以一直踩油门,勇往直前。” “啊,是不是也包括经常换换豪车,才可以体验驾驶的乐趣?我看你车库里,今年新出的车都封了厚厚的尘了呵。” “嗯,我们还是谈这次的设计吧!” “喂,辰哥,你前后约了我多少次了?” “3次。” “我难得抽空陪你,你不会是只想与我谈公事吧?” “晴晴……”听到他在叹息:“你真聪明。公私兼顾,可以吗?” 一阵子的沉默,听到图纸翻开的悉索音。朱晴晴微笑点头:“看来我们晴雅阁是赚到了,走了个抄袭的,来了个世界级的原创设计。” “你是同意了?那我出正式的图纸。” “是挺好的,但我没同意。” “晴晴……” “叶辰,如果我说:你的设计即使是天下间最独一无二、能得世界大奖的设计,我都不收货,你会怎么想?” “晴晴,我们多年交情,别刁难我。” “叶辰,你也记得我们还有多年感情?我以为,你眼里只有那个抄袭的小保安。” “我和阿曳,从不指望会被你了解。说吧,要怎么样才收货?” “嗯……让我想想。”朱晴晴格格的娇笑,似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上0床,好不?” “不好。”叶辰似乎极认真:“你没发现我故意不包房间,还选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就是怕,被你非礼了嘛。” “叶辰,你是不想救你的保安妹妹了?” “阿曳不用救,大不了她就不做设计师。我叶辰本事不大,但养她一个还绰绰有余,不劳你挂心。” 何曳在后面听着,简直想扑过去亲他了。小辰哥哥,你实在帅气又可爱,呵呵呵…… “哼,你这般情深义重的。那,你……”朱晴晴声音渐小:“那你昨晚……和我,是怎么一回事?” “哎,又胡说八道。” “叶辰,你既想答应了伯母和我爸,要决绝和何曳分手。如今,你这样左右逢源的,虽然我不介意被做小三,但我恐怕别人会介意你劈腿。”伸手跨过宽宽的桌子圈住他的颈,一双眼睛写满了期待:“辰哥,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你只是,不想伤她的心、不晓得要怎么和她交待。对吗?” 他用力的想分开她的手,她却更加固执的紧紧把他抱住,他微一凝眸,语声洒了几丝温柔:“晴晴,我们先把合同签了,好不好?” “好,真是太好了。叶辰,我总算看清楚你了!” 叶辰一听那声音,简直心跳若死。死命的想掰开在自己颈上缠着的手,朱晴晴却是立心不放,一阵混乱,他碰倒了餐桌上的红酒。 他的阿曳也气冲冲的走了。后面还跟着陆翊良。 要不要这么巧啊?每次出状况都能被阿曳碰上? 他转过脸,瞪着朱晴晴冷笑:“朱小姐今天,真是热情放0荡得出人意表啊。” 朱晴晴不禁微向后退,叶辰在商场上虽然骄傲理智,但手段却圆滑到近乎奸狡,如今突然对她流露这般骇人的笑意,实在令她胆寒。 她只是想拆散他和何曳,只是想花点心思讨好他,得到他。但如今,他却已把自己放到陌路吗? 在他的口中,自己已然被唤作“朱小姐”,而不再是:晴晴。 “阿曳,一定要相信我。”叶辰在“百荷堂”前拦住何曳,却分明感受到她的冰冷:“你爱吃醋,我很欢喜。但是,阿曳,我与朱晴晴谈的是公事,你为什么不能体谅?” 何曳抬头望他,这张脸已经足足有一周没见,却一直印在她的脑海,痴缠不去。他好看的眼睛,英俊的眉让他难得的带上忧郁,让她心酸的忧郁。 何曳,是你吗?是你让这个呼风唤雨的男子,眉梢笼罩了如此深沉的哀伤。 “叶辰,我想……”她咬了咬唇,头低着:“我们还是冷静一下吧!” “别说傻话。”他把她一拖入怀,很轻很轻的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满意的,说出来,我解释,我改。” “你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改?明明是我不够好,明明是我要改。” “可是,我也觉得阿曳很好,不需要改变。”他的话如在梦呓:“阿曳,你这样就很好。” “不是这样的。”她狠狠的推开他,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这般的别扭,他越是低声下气,越是温柔,她的心便越是难过。 “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你的事业,你妈妈,姑姑,还有千方百计接近你的仰慕者们,和那么多人战斗,叶辰,我很累,很……害怕。” 你一定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越来越爱你。 “阿曳……” 她挥开他伸来的手,胡乱的抹了一把湿湿的脸:“我们分手,全世界都会开心,。你的家人,我妈,甚至是飞辰集团的股东们,全都开心。” 这样的话,你是否就可以放手去潇洒走你自己的路? 你的世界会像从前一样,洒脱豪迈,有你梦想中追寻的一切一切。 除了没有我。 “那些人开心有什么用?我又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阿曳。”那双手温暖的抚她的脸,多么温柔的手啊,你可记得那一天,你曾经毫不犹豫的向我掴下来的耳光。 那记耳光,到今天仍旧让我心胆俱碎。 明知不应该去争夺,因为她们是你32年来生命的依靠,是和你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可是,我还是很想问你:二选一,我和她们,你会选择谁?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吧!不然,你为什么在听到我低声自语的句子时,那么的茫然而又痛楚? 不管我如何努力的抗争,总有一天,你会放弃我的。像爸爸放弃我,像刘曳诚放弃妈妈…… 你的女人,只要不是我,你都会很幸福。何欣、朱晴晴、甚至是郭子淇,没有人如我一般麻烦而无知。 叶辰靠在墙角,呼出的烟圈密密的在面前挡住了光亮。他2年前已经戒烟,因为妈妈当时用了一哭、二闹、差点上吊的伎俩,他不得不好好的保重自己的健康。 但这大半年来,他又开始惹上这个坏习惯。断断续续的吸,又断断续续的戒。他有时候会想,阿曳在妈妈的眼里,就如这支令他成瘾的烟,伤心伤身,而他偏偏舍不得放下。 如今,妈妈又殆尽寸心,逼他戒了何曳这个女人。而他甚至不能抱怨,因为妈妈会说:小辰,妈妈爱你。 这份爱,弥足珍贵又责任重大。 可是,阿曳怎么可能是这支害人的烟呢?她明明那么的单纯、善良。 他掐灭了烟,与出来的陆翊良一步之遥。 “我不在乎围在阿曳身边的人是谁?因为,我相信她,她不会轻易的改变,更不会迷失方向。” 陆翊良笑得相当从容:“英雄所见略同。” “哼,趁火打劫?阿曳没那么容易改变。” “叶总,你是不是忘记了?阿曳从前是我的。” “陆先生,你是否脑子长坏了,阿曳现在是我的。” “走着瞧吧!我不介意乘虚而入。那一年,放开她的手,是我平生憾事,我不会重蹈覆辙。别和我谈道义,我爱阿曳,一直都爱着。我希望她开心,更希望她开心是因为我。”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叶辰微哼:“所以,你才要出那么下三流的招式来破坏我和阿曳?” 第84章 合谋 “你是说:我和朱晴晴合谋好的?” “无庸置疑。”他鄙视的冷着脸。 “朱晴晴确实给我打过电话,暗示她和你在餐厅。但是,我本来是让阿曳陪我去吃牛杂,是阿曳自己要上去的。”叶辰灰白的脸,让陆翊良感到非常的快活,加重语气道:“这是你们的缘份。压坏你们感情的缘分。有时候,我们必须承认,一段感情到头,它必然会有一点征兆或是不寻常。” “我始终以为,巧合,大多是人为的苦心安排。” “这是你的哲学。叶总,你在商场的手腕,不要强加在我的头上。我和你的最大区别是:你是一个商人,而我只是一个设计师。我没你富贵,没你狡猾,但对阿曳来说,可能却更舒服。” “叶辰,你和阿曳之间的问题是什么,只怕你自己也无法理得清。你和朱晴晴的关系,只是压断你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了,常乐看着自己老板与小女友真的不相往来,心中急躁不能自控。 “菲儿,是不是真的分了?” 菲儿:“不晓得,反正,阿曳最近情绪委靡,我不敢惹她。不过,她在陆翊良那,过得应该不错,毕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这样才不好啊。你说要是让陆翊良横刀夺爱,冷手捡个热煎堆的……” “关你什么事?皇帝不急太监急。”菲儿瞪他:“陆翊良很好啊,起码没那么复杂。我听说啊……”菲儿神神秘秘的拉近常乐:“我听说陆翊良默许入赘。” 常乐嘴张大合不上来,好久才挣扎道:“陆家也是名门望族啊,他肯走这一步?” “陆家有两个儿子,陆翊良还有一个哥哥呢?而且,你没看出?何师父要求入赘,只是考验一下叶辰而已,真的到了那时,未必就会坚持。叶辰那么聪明,不会看不出。只是,他,始终不肯为了阿曳低下身段而已。”菲儿单手托腮:“所以,我觉得啊,陆翊良更爱阿曳。” 收到这等劲爆消息的马屁精,终于逮了个机会向总裁大人汇报。 听完汇报的总裁大人正在穿外套,一声不响的。常乐急了:“总裁,你没听清我的话吗?” “你说陆翊良愿意入赘?” “嗯,菲儿说:入赘只是欣如姐拿来考验你的,不是非此不可。” “我知道。” “你知道?”常乐惊叫出声:“那为什么你不假装答应了欣如姐算了?为什么要……” “常乐,你时间很多吗?最近,飞辰集团没活儿给你干吗?你是闲到抽风了?” 好吧,总裁大人骂他就骂他算了,居然还若无其事的出去见朱晴晴。 真是的,设计已经定下来,工程也在日夜赶工。飞辰集团的危机彻底解除。他为什么还要天天见那个朱晴晴啊? 难道真的是情变? 唉,小常郁闷的去到“百荷堂”,帮何欣如整理中草药。 叶辰拔了拔洒在外套的雨水,坐下,略微意外的问:“为什么订在福满楼?” 朱晴晴今天穿了桔红的抹胸短裙,精致的妆容装点的一张脸,影得更加的娇艳迷人。她努了努嘴:“这里离你公司近啊。”转而轻笑:“也想试试,你会不会睹物思人。” “思谁?”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上,眉头轻皱,唇边却掠上浅笑。这实在是能把人的心腔笑出深窝来的笑意,如此的淡,带一点点坏,撞得她心里千百只小鹿乱窜。 “听说,从前你和何曳,经常来这里吃饭。” “嗯。她喜欢吃这里的……”他的声音突然停了,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外,那样专注而又凝重,她靠近他,就着他的手臂往窗户外看,却只见那漫天的雨水洒在街道,溅起一堆堆的涟漪。 “天气凉了,快入秋了。”他淡淡的道,眼光从窗外收回。 她瞅着他,大胆的靠近一点:“你好像有点伤感。” “嗯,刚和女朋友分手的人,难免多愁善感点。” “真的分了?” “冷静期。”他苦恼的抚了抚额:“两个星期了。拜你所赐。” 她故作欣喜的娇笑:“啊,因为发现我的闪光点,所以,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她了?” 他无奈的摇头:“是我被抛弃。” “呵,真佩服她。”她媚眼如丝,收起那副玩笑的嘴脸:“如果我是她,一定不舍得放弃。只要你不说:no,我就绝对不退缩。” “她只是没安全感。”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她不够勇敢?或是,她爱你,没爱到愿意粉身碎骨的地步。” “也许是吧!”他自嘲的笑:“难道你愿意。” “我愿意!粉身碎骨。” “好吧,你比较勇敢。”他用勺子挑了挑刚上来的蛇羹:“希望你足够勇敢。” “不要……”她捂着嘴巴往后退,对着服务员吼:“拿开,拿开,求你了,叶辰,我最怕蛇……” 他喝了一口,砸着嘴巴:“阿曳最喜欢喝。” “她是野蛮人,我……”抬眸见他双手环抱胸前,颇有深意的笑,她压下恐惧坐回座位,闭上眼睛,一口喝掉蛇羹,侧脸无比坚定:“我说过,粉身碎骨……” “ok,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他怜爱的摸摸她的头,轻轻的道:“这是我最喜欢吃的。” 朱晴晴望了望仿佛还见得着鳞片的蛇肉,脸色苍白,口唇都颤抖了。 他漫不经心的挑眉道:“粉身碎骨?” …… 何曳狼狈不堪的跑到大厦的屋檐下,明明只是毛毛小雨,为什么突然会变成倾盆大雨,还起风,还把她的裙子吹起,她慌乱的用打伞的手抓了抓裙子,伞便毫不客气的掉下地,她赶忙追眼看要飞走的伞,伞拿到手,右手的文件夹却跌下地了…… 要有多悲惨啊!果然是福无重至,祸不单行。 从包包里拿出纸巾来想把文件夹印干,才发现里面的文件也湿了一大半。悲摧的只能打电话汇报:“陆总,我……把文件弄湿了。” “你没带伞?” “带了,除了伞不怎么湿,人湿了,文件也湿了。” “嗯,没事儿……”那头的人还没说完话,手机便被人抢走,强行挂了。 “你找死?”她愤怒的抬头就骂。 骤见那张久违的脸,本就烦闷的心一下子更是暴躁:“坏人,你干嘛挂我电话?” 叶辰懒散的靠着墙壁,翻着刚抢到手里的手机:“谁的电话?” “陆老板的。” 老板?哈哈哈…… “嗯,不错。”他居然笑了,很开怀的抿着嘴,奖励她一个单眼。 她晕晕的吼他:“叶先生,我们分手了。” “嗯。” 他漫不经心的抢过她的包包,看了眼文件夹:“最近身手怎么这么差?一场雨居然能把文件都打湿?” “雨太大了嘛。”她扁嘴。 “大到,连裙子都抓不住、伞都拿不稳?恰恰好姑娘。” “啊?”她郁闷的用脚踢地板,真想一脚踢他。他刚才居然都看到了? 抬头望一眼福满楼的招牌,很自然的问:“你在这吃饭?” “嗯。” “和谁?” “女人。” “到底是谁?” “朱晴晴。” “……”没想法了,没想法了。虽然她提议分开一下,冷静一下,但他不用这样吧?居然和朱晴晴来福满楼,居然还坐从前她和他最爱坐的窗前厢房,居然还敢告诉她…… 或许早就移情别恋了呢,现在自由了,解放了,八国联军终于进城了。 即使你要移情别恋,但你可不可以移得低调一点? 她拔腿要走,却被他用力的扯住。她回身一个飞脚重重的踢在他的膝盖,他咧牙咧齿。 她吼他:“放手,不然我叫非0礼。” 他不理被踢得非常痛的脚,咬牙道:“那最好,你伤人,我非0礼,我们一起蹲会儿看守所。总好过,两个星期见你不着。” “哼,上面不是有狐狸精吗?”她眯起眼睛,审视的望他:“狐狸精在上面,你居然敢出来非0礼我?” “她在上面吃眼镜蛇王。” 她讶异:“这么变太?” “嗯,我都恶心死了,赶快出来。” “就你胆子小,别说眼镜蛇王了,老虎王都成肉饼了,还能吓到你脸无人色?” 他厚颜无耻的偎上她的脸:“我被狐狸精和眼镜蛇王吓死了,阿曳保护我。” 她想笑,却生硬的推开他:“分手,我是认真的。” “不分手,我也是认真的。” “这事,你同不同意都得分。” “你就爱和我对着干。阿曳啊,要是有一天,我真的答应和你分手,我真的不再给你发短信,不再给你电话,不再吃你的醋,你确定……你撑得住?” “呸……”她刚刚被逗乐的心情一下子又蔫了,用力的推他,想用脚踹他,真正的恼羞成怒。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彻底的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不再留恋,不再停留,她是否真的能撑得住。 如今的她,就像一个千愁百转,却不愿意直白的表示心思的小女孩。 明明只想要一粒糖,不去讨好母亲,却硬生生的拆掉了一座砌好的积木屋。 为着自己那被忽略的心思,别扭的大闹一场。 “我上去了。”他突然的低声道:“眼镜蛇王估计只够她消化3分钟。” “哼,你上去啊。不然,她看见我,就得胡思乱想了。她胡思乱想的话,你应该有多心疼啊……” 脸被他轻轻的拍了几下,热热的温度:“别胡思乱想。” 她呆呆的望他飞跑上去的身影,突然干干的眼睛就湿润,你就这么迫切的离开我的身边,去到她的怀抱吗? 一晚上都精神委靡,陆翊良轻敲她的桌面:“我们吃夜宵去?” “不去了,很晚了,我要回家。”她收拾包包:“妈妈刚才打电话来说煮了糖水,让我早点回去吃。” “嗯,走吧!” 到了“百荷堂”门口,何曳疑惑的望着陆翊良,他轻笑,自然而然的抬步:“何师父让我上去喝糖水。” 何欣如自从在这里开了“百荷堂”,也在附近租了一间三室一厅,何曳母女还有二师兄一起住,也算是宽敞雅致。 但今晚,客厅是难得的热闹。 小常早早的在打下手,从厨房里托了一盆糖水出来,还边走边嚷:“菲儿,你今晚有口福了,欣如姐的椭汁芋头西米露,是大师级的水准。” 菲儿无语状:“我从小学就喝何师父的糖水了,要你吹牛?” “哦。”小常愕然了一下,摇头道:“喝了这么多年,也没学到一点儿煮饭的本事,你这10多年,跟着何师父真是白活了。” “喂,死常乐。你欠打?” 常乐正想驳斥菲儿几句,何欣如正从厨房出来,他赶快正儿八经的招呼陆翊良道:“陆先生,随便坐,吃完了再添啊。” 菲儿和何曳望着奇奇怪怪的常乐,交换着眼神,同时感觉有蚊子从脑门飞过。 何欣如眼含慈爱的送走陆翊良。何曳感到大事不妙,把妈妈扯进房间:“妈妈,你为什么要叫陆翊良上来喝糖水。” “妈妈煮多了,就让他上来吃。” “你明明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不行吗?” “你……”何曳垂头丧气:“妈,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和翊良做朋友做得挺好的,你硬要把我们扯一块,要是往后有什么冬瓜豆腐,三长两短的,我们这难得的朋友情谊就到头了。” “呸,翊良可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朋友。” “好吧,既然你这样,我明天辞职算了。”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陆翊良好歹在国外等了7年,还能答应我入赘,他也是身娇肉贵的豪门公子,却甘愿当一个设计师,不被家族左右。你以为,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和我有缘无份,要不然,当年就不会离开。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对他没感觉。” “他当年的事我了解过。他奶奶上吊逼他就范,要他出国留学。当时陆庆道家里一致认为,只要他出国,3、5年后回来,早就把你忘到一干二净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多年来也没对你露口风,但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他。” “上吊吗?”何曳很震憾,很不满。她难道真的长得这么不讨长辈欢心吗?居然上吊来要挟? 何欣如的话音难掩沧桑:“我等待过,所以明白在异国他方守着寂寞的翊良,需要多大的坚忍和爱意,才能无怨无悔的走下来。我不晓得叶辰对你有多好,但很明显,他比翊良少了7年。” “这事,不能用年份来衡量的。”她反抗,虽然她和叶辰好像是分手了,但妈妈,请你不要诋毁我和他的爱情。 “多一个选择也不坏。”何欣如苦口婆心:“妈妈这辈子过得这般凄凉,就是因为太专情,太执着。要是稍微看开一点,日子都滋润很多。不会像现在,人老珠黄的时候才来后悔,这一生浪费了多么美好的光阴,错过了那么丰富的风景。” “妈妈……” “这样看吧,叶辰现在不也是和朱晴晴打得火热?” “啊……”对啊,何曳愤怒了,确实,为什么叶辰可以劈腿偷吃眼镜蛇王,她就得守身如玉、冰清玉洁啊? 明显被嫉火气红了的何曳,周六硬是强行要求陆翊良带她去出席风云设计师年会。 风云设计师年会一年一度,今年刚巧来到本市举行。本市多出地王,楼王、铺王,房地产业空前鼎盛,在本地的设计师执全国牛耳,理所当然的冠冕云集。 何曳一早就从小常处八卦到消息,总裁大人也会出席莅临。还是特邀嘉宾。 受邀请出席的设计师都功成名就,这场设计师年会当然也就举办得很专业、很高端。 何曳参考了往年的宣传图册、着装风格,和陆翊良姗姗来迟。 都说被嫉妒灼伤的女人是疯狂的、变太的。所以,何曳今晚理所当然的就打扮得很“疯狂”,很“变太”。 虽然菲儿评论说:这裙子真是姓感、专业得恰恰好。 菲儿揶揄她:“不走0光,如何给朱晴晴下马威?” 好吧。下马威是得穿得少一点布。而且这裙子虽然胸开得低了点,但加一条紫水晶项链,却是感姓到了骨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低俗。 虽然说之前,已经作好了非常强大的心理建设,但何曳还是很艰难才压下心里面的不自然,很艰难的才控制自己不用手捂着颈前的没布的地方。 她踏着超过10寸的高跟鞋,用力的挽着陆翊良的手臂:“翊良,扶住我,不然,我摔了,丢了你的脸,我不负责。” “好。阿曳,你今晚很漂亮。”他的目光灼灼的燃着电流。她开心的轻轻伸舌头:“真的漂亮?我觉得太少布了。” “哈哈……”他爽朗的欢笑,挽她进场。 年会的获奖设计师发言已开始,陆翊良的位子分配在前排,两个人便轻手轻脚的,脸带歉意的笑容慢慢步入,陆翊良还得体的与相识的与会者点头微笑。 何曳只觉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沿着自己上下打量,就连台上发言的,也停顿了半晌。 难道真的太……少……布了? 何曳被少布的自己吓得额头差点冒汗,接着又被来宾再吓一跳。设计师年会,怎么全都是熟人? 你说叶辰、高宁伟也就算了,听说朱晴晴也是念设计系的,她来也算了。可是,居然连刘曳诚和刘欣都在,她就无法理解了。 被逼坐到刘曳诚父女的对面,何曳实在忍不住八卦的神经,扯着翊良说悄悄话:“为什么他们父女也在?” “刘曳诚在设计界很出名,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嗯,也难怪。他的画画造诣比设计造诣要高很多,近年专注于画画。” 何曳微讶:“我以为他只是个商人而已。” “哈哈……他是书香世家,云天酒店是他后来建起来的基业。他的女儿刘欣,听说是因为叶辰去读的设计。” “哼……” “小道消息,别生气。” “才不生气呢。那朱晴晴呢,不会也是为了叶辰去读设计吧?” 陆翊良:“应该不是。她是玩儿的,家里有财有权,总得找个专业来学。” 幸好不是,不然有那么多女人为了自己男友去学设计,多悲摧的事儿啊。何曳拍拍胸口,望了望对面怒目而视的刘欣,很惋惜的摇头:不是一路追随就可以得到爱情的。 她自知晓刘曳诚对妈妈始乱终弃之后,对刘曳诚一家都少了之前的风度,一直在餐桌上瞪着,死命的瞪着刘曳诚。 刘曳诚估计是被瞪得一脸不自在,无奈的起来,经过何曳的身边,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狼狈的扶着椅子站定,盯着何曳偷偷缩回去的小脚,一脸菜色,不能言语。 何曳藐他,眼神分明在道:是我做的。如何?想打架吗?尊敬的、高贵的刘小人。 刘曳诚的怒意已经无法形容了,她鄙视的偏过脸去:“妈妈当年眼光真差。你比我爸爸可是差远了。” 沉闷的发言讲完了,晚宴正式开始。自然免不了推杯换盏。一对对的情侣也开始显山露水。 看着一对对的俪人,何曳又开始八卦:“怎么那么多一对对的?不是不准带家眷吗?” 陆翊良微笑:“不准带家眷。但我们设计界很多夫妻档,所以一起出席不算犯规,就像……我和你。”他低语,侧脸望着她笑。 她“哦”了一声,伸头到处张望。想望望总裁大人今天有没有被很少布的自己刺激到。 却见一张幽怨的脸在她的面前晃,她无奈的放开陆翊良的手,被迫和她靠近,作侧身密语的姿态。 “何曳,你真是长进啊,这么快就换新欢了?”刘欣今天的脸色很不好,让何曳感觉如果不是有粉底、口红遮一遮,她就得娇弱得要成为设计界的叶黛玉。 “关你什么事?”何曳冷冷的回她。 刘欣明显急了,咬牙切齿的道:“小辰对你从前那么上心,你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你,对得起他的一片真心吗?” 何曳微讶,大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妈啊,这是什么状况啊?刘欣不是最不喜欢自己的吗?不是欲除自己而后快的吗?不是合着她老子,把她何曳整到成克夫命,巴不得何曳一辈子嫁不出去的吗? 现在,居然来给总裁大人做说客? 刘欣望着何曳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更加气愤:“你明知朱晴晴是故意利用工作关系接近小辰,整天卖弄风0骚,你也不管管?” “这个……”何曳挠挠头发,总算是心定了下来,也算是猜到了个大概。 刘欣是想自己出面击退朱晴晴吧。想想刘欣也是挺郁闷的,好不容易把何曳打倒,却半路杀出个朱晴晴,把叶辰这个热馒头给抢走了。 刘欣眼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被别人抢了去,当然郁闷兼且浮躁,偏偏朱晴晴条件极好,极之符合叶家媳妇的要求,眼看即使是李静云也欢天喜地的接纳朱晴晴,刘欣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85章 预约 白白为她人作嫁衣裳吗? 当初叶辰的女朋友是何曳,起码何曳有缺点、有弱点,刘欣只要慢慢图谋,总不难寻到她的错处,关键是何曳不得李静云欢心,要拆散是举手之劳。但如今换上了完美媳妇朱晴晴,刘欣一筹莫展,差点想自杀。 要是早知道自己注定会被淘汰出局,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让给何曳这个傻姑娘,还可以给叶辰留点儿好印象。 如今,叶辰因为知晓自己曾经收卖招贵改了何曳的八字,别说对刘欣了,即使是对刘曳诚都多了怨怼。这么久以来,连话都没和刘欣说上几句。 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曳想通了这一层,胸闷,气呼呼的道:“我有什么法子?他舍不得与妈妈对抗,我又是天生的克夫命,他想通了,总得找个女人抱抱。这个世界那么多妖精,没有猪晴晴,还会有马晴晴、羊晴晴……”她摇摇手:“群魔乱舞,我懒得理。” “你……”刘欣着急了:“你是不想知道,朱晴晴陷害你的好事?” “她陷害我什么?” “哼,你之前的设计图,明明是原创,为什么却反被诬赖成抄袭?你以为,这是巧合?这是刘昆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啊?你知道这事的真相?”何曳扯着刘欣,声音都变调了。 “实话和你说了吧!这都是朱晴晴故意做的局。我佩服她啊,她比我是阴险老练多了。” 何曳扯她的裙脚:“快说啊,磨磨蹭蹭的。”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要亲自向小辰揭发她的恶行。” “你为什么不说?” “我对小辰说过,但他……不再相信我了。”她心酸的绞着纸巾,抬头正容道:“我查到,是朱晴晴收卖了刘昆,故意把设计图交给刘昆,让他照着样式做,故意拖延自家晴雅阁的工程,等到刘昆差不多完工,就让他揭露是你抄袭他的设计。你百辞莫辨。” “真的吗?”何曳握紧小拳头,胸腔中怒火熊熊燃烧:“可是,朱晴晴哪里来我的设计样式?” “你们之前不是让她看过设计图吗?估计是你警觉性不高,被她拍下来了。” “啊,对啊。”何曳突然忆起自己当时交稿子给她时,被朱晴晴笑着支使去泡了杯咖啡。 她当时还沾沾自喜,自己泡咖啡的水平居然名扬四海,就连朱氏的大小姐都晓得了。 估计就是泡咖啡那一眨眼的功夫,被拍了相片。她气啊,攸的就站起来,四处找寻朱晴晴的身影。 刘欣扯她坐下,“劝解”道:“你冷静点儿,如今她是小辰的心头肉,你不能硬碰,会吃亏的,小辰会为了保护她,伤害到你。” 刘欣一副珍惜爱护的表情,何曳打心眼里佩服,果然是名媛培训班出来的,这一招挑拨离间真是用得恰到好处。 不过,要是事实果然如此,即使冒着被叶辰责骂的危险,她也不会放过朱晴晴的。 刘欣还在幽怨的说话:“你一定奇怪,朱晴晴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和小辰,怎么就能想到要谋算你了呢?实话告诉你吧,她暗恋小辰已经很久了,她就是因为小辰的缘故,选择读设计,还去和小辰一样的大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且,这事还可伤害到飞辰集团,为了平息这件事,飞辰在后来的合作中,给了朱笑天的公司很多让步。” 何曳慨叹:果然如此么? 叶辰,你实在太让我开眼界了。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暗恋者啊,让她们一并儿上了,我一次性打发掉算了。 接下来的年会内容,何曳就明显心不在蔫,一直在搜寻朱晴晴的身影。 气死人了。你说,你这个叶辰啊,有没有心肝脾肺肾的啊?你拖着把你女朋友陷害得差点儿就声名狼藉的女人,整个会场绕遍了是为什么啊? 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女朋友都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还把她当恩人啊。 不过,他笑得那般意气风发,挽着猪晴晴的手那么幸福,也许他是把她当恩人的吧?因为这个恩人,他那不懂事的、专找麻烦的女朋友终于主动开溜了,多么欢快和激动人心啊! 他是不是这样想的? 何曳一激动,忍不住就拖着陆翊良出去迎战。她身体里潜藏的威风凛凛的小宇宙彻底爆发了。 她和陆翊良在叶辰的身边慢慢的走过,走过了一段,她气蒙了。 居然假装视若无睹?居然还是与那只猪……晴晴卿卿我我?叶辰,你有种! 看你多有种。 她挽着陆翊良,深紫色短裙摇曳起来,大声的“啊”了声:“啊……翊良,我的项链掉了。” 女伴的项链丢了,陆翊良当然得把它捡起来,再帮她戴上。但是由于她的颈很光滑,项链又比想像中的滑手,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又有迷晕的功能,他只得把头俯近一点,再俯低一点……因为俯得太低,头就更加晕…… 因为,因为……所以,他帮她围起项链的动作完成得艰苦非常。 当这项艰巨的任务完成之时,陆翊良那一张斯文俊脸憋到微红,眼睛里气流十足,弄得周围10米之内都寂无人声。 男伴既然帮自己帮她如此尽力,何曳也就得礼貌周到的致谢。浅笑嫣然的致谢,顺便踮起脚尖亲了亲劳苦功高的男伴的额头。 她挽着他经过大力深呼吸的某人的身边时,很动听的咨询了陆翊良一句话:“翊良,11点前,你想不想和我煮饭饭?” 陆翊良的脸像是更红了,轻叹道:“阿曳,我心脏受不住。” “啪”,好像旁边有个杯子什么的打碎了。 何曳又很随意的道:“到时候,你不能乱叫,让我叫……” 离开某人的身边稍远了点,陆翊良无奈的望着她,也不责备,只是轻轻敲她的额头:“你啊,就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什么?”她后怕的回头望那个僵直的身影,又小心翼翼的观察陆翊良的脸色:“你生气了?” “哪里?秀色可餐。阿曳,下次,我们先演习多几次,再上场好不好?” “哦。”她很天真的问:“演习多几次,戏会更好?” “不是。”陆翊良很正经:“因为,演习多几次,我可以揩到更多油水。” 好吧,翊良,你的笑话很冷。 经过一番“示威”,何曳便把陆翊良赶走,自己守在出口处等待某人追出来兴师问罪。可是,她翘首以盼,直到宴会差不多结束,叶辰才慢悠悠的挽着朱晴晴步到出口处。 叶辰与何曳四目相对,那内容实在难以表述。 叶辰挽着朱晴晴步过,一直不侧脸望她。越是不被理睬,何曳越是激愤难平。 让她一个人在出口处吹风也算了,居然还敢当她透明? “喂,叶辰……”她唤他,他才在转角处停下,瞅她追近了,冷冷的道:“还不回去煮饭?” 好吧,既不生气,也不吃醋,算你狠。 何曳咬牙切齿:“今晚11点准时下米。” “哼,恭喜。”他更决绝的往前走,任得她在后气到跳脚。 “煮就煮,谁怕谁啊?”她激动的转身,但她是坐陆翊良的车子过来的,而陆翊良此前被她赶走了。她就只能穿着光鲜姓感的短裙站在酒店门外的候车点,引得一路行人侧目。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一边感慨,一边记恨可恶的叶辰。他以为自己想等他吗?自己只是要澄清事实真相。 慢着,她是要找朱晴晴麻烦的啊,干嘛这么没骨气一个人走掉? 眼瞅见熟悉的车子在后面慢吞吞的开过来,她蹬蹬蹬的站到路中央,叶辰急急的把车子停下,喘着粗气瞪她。 她回瞪了一下,冲到车子侧缘,拍着车窗:“朱晴晴,你给我下车。” 车子停在路边,朱晴晴仪态万方的从车内步出,笑容满脸的道:“何小姐,我们都是斯文人,斯文点好吗?” “哼,谁和你这种人讲斯文?”她看见叶辰也下车站在身侧,三个人一起退到角落无人处。 何曳便兴师问罪:“朱晴晴,我问你,是不是你勾结刘昆偷了我的设计,然后反诬蔑我抄袭?” “何小姐想像力真丰富。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甚至不认识你。” “哼,你想,你想……”她瞄了眼旁边气定神闲站着看风景的罪魁祸首,气冲冲的道:“你想抢我男朋友。” 叶辰的唇勾了起来,向前踱了两步。朱晴晴却在前面挡了挡他的视线:“何小姐,据我所知,你当时已经和叶辰分手了,而现在你们更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暗算你?我犯得着吗?” “哼,你别狡辩。明明是你当天趁我去泡咖啡的时候,偷**了照片。你是故意让我的设计当选,然后等着我出丑。” “我非常理解何小姐现在的心情,呵呵,男朋友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在设计界也差点身败名裂了,你要发泄,我很同情。但何小姐,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好啊,好啊!你去告,我等着,看到了法庭,谁……” “好了,何曳,到此为止。”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叶辰开口了,却不是帮她,而是赶她回去? “叶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是她啊,是她陷害我啊,是她害我被逼辞职啊,你居然还帮她?” “我没帮她。你有证据吗?” “是刘欣告诉我的。” “欣欣?凭她的一面之词,你就冤枉好人吗?欣欣此前就曾经联合招贵来中伤你,她的话不足为信。” “你不相信刘欣,难道也不相信我吗?” “我只相信晴晴,她不会做这种事。”叶辰已经过来推她。 她扒开他置于肩膊的手,几丝的不可置信,更多的失望心痛:“你相信她?” “嗯,我相信。” “那么,叶辰,你不相信我?” 他向她走近,她却向后退,心酸的尖叫道:“好,叶辰,你相信她,我希望你能一直相信她,相信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她是真的气疯了,眼里的泪水从没这么满过,好像怎么流都流不完。他居然对她亲口说:我相信晴晴。 哈哈,叶辰,你的心早就变了,很久很久之前就变了。所以,你才会被朱晴晴蒙蔽,才会甘心情愿的受她愚弄。 能让一个如此聪明机敏的男人这样的弱智低能,除了爱情还可以是什么? 叶辰,你爱她,是吗? 你不爱我了,是吗? 你不爱我了?那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踏着高跟鞋一路走,路过甜品店,吃了三碗糖水,然后又在路边买了一条雪糕,还是想吃东西,便走进了街边的超市。 化悲愤为食量,何曳在零食货架上一路狂扫,眼前的咖啡罐子,静静的躺在货架上。她朦胧的看到,仿佛就是自己从前给叶辰买的牌子。. 那时,她好像答应了提供免费咖啡,她便心痛那上好咖啡豆的价钱,从超市随便买了这个普通牌子的咖啡豆,却把飞辰原来的上好的咖啡豆中饱私囊。 她想,何曳,你真是一个小气鬼。和他一起那么短的时光,居然还虐待他,让他喝次品的咖啡豆,难怪他不再喜欢你,难怪他会移情别恋那只“猪”。 可是,咖啡喝了那么久,他都没有说过不好喝啊。没有提过意见,更没有凶过她,要她换回好一点的咖啡豆。 所以,她一直还以为他喜欢,喜欢没那么好的咖啡,喜欢没那么完美的自己。 如果咖啡不够好,你就让我换啊,如果我不够完美,你就让我改啊……我从没有说过不想换,不想改,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跑去喂“猪”。 就那样捧着那罐咖啡豆,缩在角落泪如雨下。直到头顶听到他在长长的叹气:“你啊……傻。” 她仰着头,眼睛哭到浮肿,睁都睁不开,从细细的缝里看到他,想要骂他几句,踹他两脚,全身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只等到他在身边蹲下来,以手揩她脸上的泪:“真是傻得可以。” “你……你才傻,明明我是被冤枉的。”她奋力的打他,却被他扯进怀里:“我知道,阿曳我都知道。” “你知道?” “嗯,我知道。”他亮亮的眼睛盯着她,眼眸子里没有他惯常的狡黠,只有深情得让她无法呼吸的水意:“我相信的是你。” “你是说,你是说……”她站起来,差点把货架打翻,手里的咖啡罐子跌了下地:“你是说,你知道是朱晴晴陷害我?” “嗯。没证据,但能明白。” “可是,你刚才……” “阿曳,相信我,给我时间。” 她软软的拍他的胸口:“可是,你不相信我。” “有些时候,我们要忍耐一下。”他低笑,怜惜的抚她的短发:“相信我,让我去做,不要牵扯进来。” “可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说你相信我没抄袭,却把我开除出飞辰,你说你不同意分手,却又和那头猪卿卿我我。”她扁嘴,要她如何相信他?那么的飘忽善变,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却像是没看清她的焦虑,皱眉道:“哪头猪?” “猪……晴晴啊!” “哈哈哈……”听到他爽朗的笑,她就来气,一直好像都是她在多愁善感,而他却是过得那么的快活清明。 “叶辰,你这样算是劈腿吗?” “劈柴就有,劈腿?我对那头猪没兴趣。” 听到他喊朱晴晴是猪,她当然是心花怒放,但脸上却不可以不矫情:“你就是既想吃鱼,又想灼熊掌……哼,叶辰,你是在玩我吧?” “呸,你有什么好玩的?连饭都不能煮。” “好,我就煮。马上煮……”她踢他的腿:“我马上打电话给翊良。” “你敢?”短短的头发被他揪得紧紧的,揪心的痛,她吱吱的叫。他却毫不怜惜,扯着头发把她拉到怀里,在她的耳后狠狠的道:“你再敢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的,我就……阉了你。” “哈,你要怎么阉?”她一晃而开,真是的,敢小看她这个咏春传人?搞威胁? 她来到收银台,侧眼看了看收银台旁边的货架,突然兴之所致的随手拿起一盒套0套,向他摇了摇,欣赏他灰败的脸色。 心中正得意的小女人,却见身边排队的一个小萝莉梦幻的望着她,天使般清脆的嗓音问:“姐姐,你这个糖糖很好吃吗?” 她顿时脸红气喘,额头冒汗,讪笑的把套0套悄悄的、慢慢的放回货架上,叶辰这时却又靠近上来,很暧0昧的偎着她的后颈,对着小萝莉淡淡笑道:“姐姐的糖糖只有哥哥能吃的呵……” 天啊,羞死人了啊。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她用包包遮脸,眼光从包包的缝隙所见,排队的人们全是笑而不语的暧0昧,她后悔莫及,想抛弃面前的购物车落荒而逃。 叶辰却随便的从货架上重新取了几盒套0套,再随便的低笑说:“亲爱的,你喜欢什么味道?” 她忍不住唬他:“又不是吃,挑什么味道?” ……最后的结果是她捂着脸,丢下购物车,落荒而逃。 好吧!她错了,千不该万不该,她就不应该在公众场合调戏叶辰,结果在人群中被反调戏。 何曳对被菲儿奚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淡然处之。只是很惆怅的问菲儿:“你觉得他可信吗?他是不是真的相信我,是不是真的对那头猪没兴趣?” “总裁当着你的面拒绝那猪了吗?” “没有。”他甚至当着那猪的面,骂跑了自己。不过,她艰难的忍住这个秘密不说。 “我觉得吧!阿曳,你要做两手准备。” “哪两手准备?”何曳虚心受教,伸着脖子等导师指导。 菲儿慢慢的道:“分手的准备,复合的准备。” 废话。 被穷凶极恶的眼神杀到差点断气的菲儿觉得很冤枉:“我是说不可不信,不可尽信。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啦。你想想,他要是真的爱你,为什么又要和那头猪打得火热?” “可是,他又不同意分手。” “男人嘛,都是贱骨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舍不得你这片曳子,又想吃两餐猪肉……阿曳啊,看情形,你是留用察看。” 何曳对菲儿向来就有点盲目的崇拜,听得菲儿形容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禁唏嘘又惆怅。 “留用察看”?她竟从正牌女友降格为留用察看? 实在无法释怀。 男朋友劈00腿是他的不对,但如果男朋友劈00腿自己还忍辱负重的话,那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左思右想,何曳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虽说男人天生花心,但如果生米还没下锅便已生异心,这男朋友还真不是长久之计。 菲儿很紧张,想收回刚才自己胡谄的话,但何曳却主意已决。一路拉着菲儿去捉小三。 菲儿生怕自己的一句“留用察看”会引来一场武叶风波,磨磨蹭蹭的不肯配合,还责备她:“阿曳,你现在这样也实在没道理。说分手,给总裁大人自由的是你,现在人家真的自由恋爱了,你又要找小三算账,你不觉得出师无名?” “呸……我说了分手就分手了吗?那只猪要和我家小辰好,就等我们真的分道扬镳再说啊。我家小辰都没同意分手,就还是我的人。她这样插足进来,就是小三、第三者、狐狸精……士可杀不可辱,天鹅肉难吃,我可以丢掉,却绝对不能被敌人抢走。那不是感情问题,是原则问题、面子问题、立场问题……” 她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自觉越来越有理。菲儿却气得瞪眼:“当初是你说不要,现在又死要抢回来。何曳,你口是心非,不想失去总裁大人这块到口的天鹅肉,你就承认算了,找什么借口?” “才不是呐。我抢回来,再扔一次,臭了也不喂猪,哼……” 女人是这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生物。菲儿决定沉默是金。 到了“云天酒店”,菲儿和何曳一路偷瞄,先坐电梯上了27层,再从楼梯偷偷的上到顶楼。 “云天酒店”的28层,有全市最知名的音乐清吧。 由于“云天酒店”清吧是一个圆形的回廊酒吧,所有厢房座位都围绕圆形转圈,每一个位置都能从无遮无挡的窗户,观赏到这个城市的夜景,而酒吧内装修雅致、室内的一草一木都是室内培植,天然野生的绿色藤蔓错落有致的从屋顶飘垂而下,因此清吧空气清新、气氛浪漫,是城中情侣们的拍拖圣地。 来之前,何曳从小常处得到消息,叶辰约了朱晴晴来烛光晚餐。 她们偷偷的上去,想找个位置坐,却被服务员礼貌的拦住:“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预约?当然没有,捉小三的,哪里有空预约? 第86章 形象 正茫然不知所措之间,刘欣却喜滋滋的过来:“哟,阿曳,这么巧?” “啊,对啊,欣欣,差点忘记了你是这里的老板呢,大家老朋友,有没有位置啊……” “别人没有,阿曳的位置却一定有。”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拥着手臂往里走,手臂被抛弃的儿时好友陆菲儿哀怨的紧跟在后。 女人果然是最善变的,当初的情敌,如今竟然亲如姐妹了啊。男人啊,害人啊有木有。 刘欣挽着何曳的手臂慢行,一边愤愤不平的叹气道:“朱晴晴很早就过来了,订了情侣套餐,还点了特别的音乐。哼,追男人倒是有一套。” 何曳握拳:“真是不知廉耻。” 绕过一个比较巨型的花簇,刘欣让何曳坐下,细声的对她和菲儿说:“小辰就在那一桌。” 何曳抬眼望去,不禁佩服刘欣。真是最佳的位置啊,从这里隔着的大型花簇向左望去,能清析的看到叶辰和朱晴晴,但叶辰所在之处,由于灯光问题,却丝毫不知道这边有人。 果然是寻人捉奸、偷0窥窃听的最佳选择。 刘欣坐下,让人上了果盘和饮料,一边悠闲的喝咖啡,一边很钦佩的感叹:“阿曳,你脾气还真好,这个时候居然还忍得下。” 何曳已经顾不得她话里的讽刺了,因为,那一桌的动静实在太大,太令人生气了。 叶辰坐在厢座的一边,脸上始终挂着略显慵懒的疏冷表情,何曳跟了他那么久,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众对表情中,能排到前三甲的迷人表情。这偶尔呈现的疏懒,唇边挟着那抹坏坏的笑,何曳在两人恋情没明朗的时候天天中枪,抵抗力一路增强,还是经常会死在他这个表情之下。 朱晴晴平时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抵抗力本就没有,而叶辰又一直保持这个迷人笑容,还频频微垂眼眸,睫毛轻轻一挑…… 后面发生的事情便水到渠成。朱晴晴已然坐到叶辰的同一张厢座,左肩向他侧靠,眉目里是完全的倾倒和仰慕,那只手…… 那只手,居然借着牵拉领带的动作而爬上叶辰的胸脯。 你那猪手,放开你的猪手…… 何曳刚要怒发冲冠,却被菲儿拉住。而刘欣的电话也响了,她接电话的表情有点迷茫,还有点惊喜,何曳和菲儿便静静的望着她。 然后,她迷惑的放下电话:“小辰,让我去2号桌……” 看着刘欣梦幻的坐在叶辰的前面,眼里不由自主的漫满浓浓情意,菲儿摇头唏嘘:“阿曳,看来你不光要捉小三,还得赶小四……” 何曳看着那边“左拥右抱”的男朋友,心中一路怜惜:叶辰,你挺得住才好,很容易鼻出血、爆血管、消化不良的。 这一顿西餐,菲儿如何安慰,都解不了何曳的郁闷。 男朋友招三引四,坐在两大美人中间,如鱼得水,她呢,却得和菲儿一起感叹: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何曳心情不好,菲儿能想到的方法就是:一醉解千愁。但是酒吧的红酒贵得让她心脏停跳,她便拖了何曳来到隔壁后街的啤酒档。 何曳被菲儿灌到醉醺醺的,两个人摇摇晃晃的互相搀扶着回“百荷堂”。“百荷堂”的玻璃窗向外散着昏黄的光,她们两个人撑着窗户,透明的玻璃窗透出让她们心酸、心痛的一幕。 何欣如在诊桌上趴着熟睡,左边脸颊贴着自己的双手,皎好的右脸颊微仰,小常助理正坐在她的侧边,从灯光的浅影里,能看清小常眼里的浓密情意,然后,他轻轻的把脸贴上去,“亲”向何欣如的右侧脸颊…… “常乐……你对得起我?”何曳因为醉了,所以想捂菲儿嘴巴的手捂到了肩头,菲儿的话音便尖尖的响在午夜里。 何欣如从桌面上抬起头,朦胧的睡眼,望着小常疑惑的笑:“那两个怎么了?” 小常耸耸肩:“谁知道?” 他心中似乎有气,拉开门,扯了两个醉鬼进来,闻到浓烈的酒味,他眉头紧皱:“一个女人,又喝酒,又抽烟,像什么样子?” 菲儿冲着他嚎:“为什么女人不能抽烟,为什么女人不能喝酒?常乐,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懒得管你。”小常气闷,回头冲着何欣如微笑,那笑容像沐浴在4月阳光下的柳枝,自然舒展:“欣如姐,我走了。” 他意味深长的望了眼何曳,摇摇头:“阿曳,你不要和菲儿疯。她草根一个,没啥子形象。你不同,你身娇肉贵的,要注意影响,洁身自爱,不要向她……学坏。” “你才学坏,你混帐王八蛋,给我滚,给我滚……”何欣如拦住起了飞脚的菲儿,对着小常打眼色,小常才好不情愿的走了。 何曳把菲儿迎进屋,在凉台里给她的脸摊了条湿毛巾,两个人一起对着月亮长长的哈气。 够难以让人接受的,小常居然和何欣如有一腿? 菲儿酸酸的:“阿曳,你妈妈好样的呵,不声不响把我男朋友给抢了。” 何曳白她一眼:“是小常助理偷亲我妈妈的,我妈妈是被动的,她才看不上小常那马屁精哪。” “何曳,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 “我得了什么便宜了?难道你认为,我想小常做我后爸?” 当然不能…… 两个人又叹了会儿气。何曳怨念:“你和小常好说歹说也一起吃饭、下班大半年了,居然没赔养出半点火花来?害得他来搔扰我妈妈。” “谁知道,他品味独特到这种程度?” 何曳探听虚实:“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小常常了吧?” “废话,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让他陪我吃那么久的饭?你以为,真的没人帮我打饭?” “那你不早说?害羞不是你风格。” “鬼才害羞……我是等他向我表白。” 何曳:“……有区别吗?” “当然有。你想想,要是总裁大人没向你表白过,即使你们在一起了,也会有遗憾吧?我才不做那个先表白的人。那样的感情太掉价。” “哦……” 何曳一筹莫展,对亲妈的忘年恋,还有亲如姐妹的闺蜜的无故失恋,她长吁短叹,能想到的只能是向自家男朋友求助。 电话通了,叶辰很疲惫的声音。何曳乱乱的脑子突然才记得,他晚上才刚刚与两大美人一起共进晚餐,当时三个人的笑声,她在几米之外都能听得见。 叶辰打着呵欠:“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我挂机了。” 她唬他:“挂啊,你敢挂,我就去你家把你挂起来虐待。” “哈哈,过来……虐待我吧!” 很明显,他又想歪了。这个满脑子都是调晴对白的男人啊,你在别人的怀抱里,是否也一样这样坏坏的调笑,随意的谈情? “叶辰……”她低低的唤他。 “嗯?” “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如果你给我的,和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又胡思乱想了?” “嗯,和菲儿谈了一会儿。她……失恋了。” “她之前和谁好上了?我怎么没听说?” “你怎么可能会听说?你都没关心过我的女朋友。” “唉……”女朋友这语气怎么越来越抱怨?叶辰小心的探询:“今晚为什么喝酒了?” “啊……菲儿说,男朋友劈0腿,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一醉解千愁。” “阿曳……我没劈0腿。”他叹气:“你平时不要和菲儿疯,她的话有时候很靠不住。你一个人想东想西已经很傻了,再摊上她就傻上加傻。” “没有啊……劈0腿的是菲儿的心上人,挂了。”她急急的把机子挂掉,明明是很想问他,你今晚过得好吗?你和那两个女人都做了什么? 可是,她甚至连在他的面前责备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是没了勇气,还是失了激晴? 可是,他的理解力也太强大了吧?透过电话居然知道她喝酒了? 因为身体原因,李静云今年的生日,安排得甚为低调,只打算在家中大宅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没想到,晩饭时段还没到,便来了两名贵客。 刘欣与叶家为世交,她来是意料之中,但她与朱晴晴前脚并后脚的进来,却是令李静云喜忧参半。 儿子自成年以来,追求者众,到了今年,更是桃花凶猛,除却那朵烦人的荷曳梗,还有一对并蒂莲。 刘欣是她多年的心水之选,这朱晴晴的素质也极符合叶家儿媳的要求。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来,她都开怀大乐。但两个一起来,就有点头痛了。 把两个未来媳妇的礼物放到一边,奶奶和李静云一起喜笑颜开。 叶辰在院子内徐徐的走,夕阳的余晖洒得他的身上金光闪闪,朱晴晴快步的走过去,与他平行前行:“你家的园丁不错。” “哦?是吗?其实这些花草都是奶奶打理的。她闲来无事,就爱采花引蝶。” “哈哈……”朱晴晴被逗笑,矮身靠近一朵开得灿烂的红玫瑰,闭上眼睛,阳光刚好照到她白白的颈项,他微一低头,以手摘下她刚刚触碰的那一朵红玫瑰,玫瑰在他的手中摇了两摇,难得轻佻的笑容盛放,迎着她热切期待的眼眸,他转身向着后面失神呆望的刘欣嚷道:“欣欣,你的玫瑰开了!” “我的玫瑰吗?”刘欣拿着叶辰亲手送上的玫瑰喜形于色,还不忘向那边气得脸色惨白的朱晴晴冷笑。 叶辰以手轻轻拔了拔花瓣,淡笑低语:“过年前,你下的种子,奶奶锄土,我浇水,你却是忘记了?” 刘欣畅想着当天的那一刻,那时候,何曳才刚进飞辰公司,他还不曾坠入小保安的爱河,他的眼里还有自己。 那一天,她们一起栽种的种子,开出了鲜花,散发出芳香。只是我们的爱情的果实,可会有成熟的一天? 她一个人浮想联翩,李静云和二姑娘心头微讶。 “看来,小辰要选择的是欣欣?” “这么多年下来,今天才开窍,他这爱情神经也太迟钝了点儿。” 瞅叶辰走近,二姑娘扯住他的衣领问:“选欣欣的话,就和晴晴说清楚。” “不急。”他懒洋洋的走到餐桌前,桌上摆了几盆水果沙拉,他叉了一块苹果吃了,转头见朱晴晴心神不宁的与二姑娘说笑。他招了招手,朱晴晴才刚走近,一块又大又甜的火龙果轻轻的叉进她的嘴巴里。他眨着的眼睛,闪着惑人的光。 “甜不甜?” “甜……”朱晴晴含笑浅语,火龙果润在口中,齿颊留香。 在旁看热闹的,就连奶奶都快要从椅子上跌下来了。他颤颤的问李静云:“媳妇儿,你说,你说,小辰会选哪一个?” “鬼才知道。” 真是没想法了,一整晚,这个儿子左右逢源的。一会儿呵朱晴晴,一会儿逗刘欣,两个女人的情绪围着他转,居然也没打成架,真是怪事一遭。 等到客人依依不舍的走了。李静云忍不住责备:“小辰,你真是荒唐了点,怎么可以这样戏弄欣欣和晴晴?” “妈,你不喜欢欣欣?” “喜欢啊……” “那晴晴呢?” “也喜欢啊。” “那我今天哪里做错了?这不是在给你找完美媳妇嘛。” “喂,媳妇只有一个,你找两个干什么?”. “好吧,那你告诉我,欣欣和晴晴,哪一个更加好?” “嗯,这个……”李静云顿时陷入迷惘,欣欣乖巧、晴晴聪慧,两个都是上好之选,很难抉择。 看妈妈纠结的皱眉,叶辰很理解的把她揽了过来:“两个只能选一个?很难是吧?所以……” “所以什么?”李静云瞥见儿子的坏笑,蓦然紧张。 他轻飘飘的道:“所以,我两个都要。” 天啊!我怎么生了个这么花心的儿子啊?李静云怒目而视,叶辰害怕,纠结的示弱道:“那就两个……都不要?” 儿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李静云鉴定完毕,便懒得理他。 虽然说,这样一人拥两件的景观有点作风败坏,但既然男未婚、女未嫁,就有自由相处,自由选择的权利。 不一个一个的相处,怎么知道哪一个比较适合啊? 反正,不管选哪一个都比那片荷曳梗好了千百倍。李静云想通个中道理,心情欢快,生日那天之后容色俏丽、精神大好。 “今天,妈**我下决定。”叶辰背对着朱晴晴站定,声音流露沧桑的颤抖:“很难,但我决定了。” “辰哥……”朱晴晴扯他的手臂,他巍然不动,她绕到他的身前去,仰望他挣扎而哀伤的眸子,有点绝望的问:“不是我?” “是的,欣欣和我有10多年的感情。”他叹气:“生活总得有取舍,我不能一直耽搁你。” “10多年来,你都没有爱上她,怎么现在又选择她了?”朱晴晴情急抓住他的手,近乎哀求:“我很爱你,叶辰,我爱你很久很久了,我为你做了很多事,你想不到的事……”她眼眶微湿,最近一段时间与叶辰花前月下的时光,更加重了如今行将失去的苦楚。 “辰哥,答应我,不要放弃我,不要……”她扑进他的怀里,固执的踮起脚尖来亲他,他紧闭着唇,眉心紧皱,把她推离自己更远:“除了我的家人,我的事业,一切都随时可舍。爱情于我,只是一场玩笑。晴晴,欣欣和我叶家是世交,我们相知多年,妈妈和奶奶都认为她是最完美的叶家媳妇。我……即使是阿曳都可舍弃,你?”他突然笑得阴冷:“既然不能与阿曳相偕白头,我的身边是谁,根本就毫无意义。”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朱晴晴摊开手掌,手心仿佛还留有他的余温。他居然选择了刘欣? 即使没有何曳,他的女人仍然不会是自己吗? 那近段时间以来,他的温文尔雅、他的细心呵护、他的珍惜体贴,都是假的吗?他那双眼眸里刻意隐藏却还是满泻的痴迷,是自己的错觉吗? 不是的,绝对不是。叶辰,你是爱我的,你一定爱过我。是刘欣那个贱人,她收卖了你妈妈和奶奶,给你压力。 对,你说:是妈**你下了决定。 哼,刘欣,我要你耻辱收场,如同那个不自量力的何曳一样。 看见男朋友的豪车停在街口,何曳心中气愤难平。有钱就是好啊,不停的换车。 换一个女朋友,换一辆车。中午接刘欣吃饭时是白色的,傍晚与朱晴晴夕阳下漫步是银色的,到了午夜,来接黑暗中的地下情对像了,就换了黑色的。 何曳啊,就连车子,你都是见不得光的。 叶辰走近,两手去拉她的小手,围成了个小圈圈慢慢摇:“阿曳生气了?我的阿曳为什么生气了?” “我是你的阿曳?好吧……”她咬牙切齿,两手一用力,把他粘乎乎的大手甩开:“我问你,你是谁的叶辰?” “当然是你的。” “你以为,我是动画片里的无知少女吗?见你左拥右抱,我还相信你爱我爱到发狂吗?免了,叶辰,我们还是算了。” “你这人……”他也咬牙:“你对我就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你如果看见我和陆翊良一起睡觉,你还对我有没有信心?” “何曳……”他暴怒,但回想自己近来的表现,实在是太没良心,叹了叹气,声音放软:“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外敌当前,当先攘外,后安内。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同仇敌忾,不可以自乱阵脚。” 明显是找借口,把话题扯得越来越远。毛爷爷的名言被他拿来乱用,泉下有知,当真是要气到再断气一次的。 他在后拥着她,摇摇晃晃的,让她的脚步随着他的节拍走,到了车子侧边,她在窗门上看清他在后拥着自己的深情的眼眸。 他在后轻闭上眼,眉头轻皱,嘴唇紧抿,明明是很挣扎很纠缠的表情,却说着淡若水纹的话儿:“阿曳,除了信任,你什么都不要做。” 她什么都不用做? 这段感情里,她确实是什么都不做比较好。因为不管她如何做,最后都错得离谱。 但一段感情,真的不需要付出,便可拥有吗?. 就像一个幸运捡到大钱的乞丐,傻傻的对着阳光笑,却不曾想,世上没有轻易的不劳而获,即使有,钱也会花完的,好运气也会走的。 而他却说:我的阿曳,只需要这样就好,傻傻的就很好。 你可知我,在窗前看见你挽着朱晴晴上车时,那一瞬间,我多么的渴望能成为一个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傻女子。 叶辰,我在等你,等你亲手斩断这根爱绳,等你亲口和我说再见…… 因为,我没有底气先走,便只好等你先走。 多么的希望,那一天,我的眼泪不会向下流。 她胡思乱想的脑子被菲儿那专属的搞怪手机铃声打断,攸的推开把自己拥得像条咸肉粽的叶辰,心急如焚的道:“糟了,迟到了,误事了。” “出什么事了?”他吓得不轻,看她的表情,像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赶快提了她上车,一边打火,一边追问:“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成败在此一举,胜负尽看今朝!” 现场居然这么乱,叶辰真是后悔莫及。这趟祸水真是不应该陪何曳过来。 “云天酒店”的周年庆,习惯性的会在“云天酒店”的大礼堂开几支香槟,再推一个巨型蛋糕出来,刘曳诚随便的敬几杯酒,切了蛋糕,酒店便把精心准备的食材推出来,分三个时间段,中餐、晚宴、夜宵……自中午一直庆祝到午夜,务求令每一个“云天酒店”的员工,不管是上班、下班、串班,当天都可以尽情轻松,吃个痛快。 由于这是西式酒会,时间弹性充足,又是自家酒店现做现卖,食物酒水吃之不尽,酒店美女员工络绎不绝、高管又前赴后继……以致于“云天酒店”的周年庆,演变成为城中酒店业界的联谊会。 与往年如出一辙的安排,一拔拔的人去了又返,有人单枪匹马的来,然后双双对对的走,员工们玩到深夜11时,都已经high到有点玩不动了。但不想,今年居然有意外惊喜。 一直只在开场时开开香槟,敲敲鼓的大老板刘曳诚居然通过助手宣布:接下来,还有抽奖环节。 何欣如随意的拿了杯鸡尾酒来喝,她喝酒的姿态非常优雅,还略带一种淡泊的神思恍惚,身旁的陈列明看得眼睛放光。 下午被陈列明邀请参加“云天酒店”的周年庆,何欣如觉得实在是荒谬之极。 虽然心中一万遍的说:刘曳诚,此生我与你便是路人。可是,当那可与他的世界触碰的机会近在眼前,她还是忍不住要去窥探。 他的酒店的周年庆,会是怎样的光景?会不会充满了诗意画卷式的优美? 第87章 喧哗 但原来,却不过是俗不可耐的浮华喧哗。居然还搞个更俗气的抽奖。 陈列明却对抽奖显得非常兴奋。不停的要她把刚发下来的号牌放好。陈列明是那一拔来“百荷堂”中医馆与她相亲的多名酒店高管的其中之一。 经过或暗晦或明显的拒绝之后,即使是花花高管蒋龙都偃旗息鼓,偏这个陈列明却像是真的一往情深,天天来“百荷堂”报到,一来二往,何欣如居然和他聊得不错。 今天,他望着她因喝酒后舵红的俏脸痴迷:“小何,你这样真漂亮。” “小什么何?都能做你阿妈了。”小常乐在旁边很不满意的嘟囔。 陈列明极不满意的盯着常乐,这小子,刚才打电话给何欣如刺探军情后,一会儿便来到宴会场与他针锋相对。 “小常,我有这么老吗?”何欣如差点气晕了。陈列明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小常居然说自己可以当陈列明的妈?实在是罪过。 小常挠头,很苦恼的解释:“就是比喻,比喻而已,欣如姐……” “叫什么欣如姐,你这年纪……”陈列明不屑的望小常:“叫何阿姨……” 何欣如更是气啊,虽然她的酒量好,但被这两人轮番侮辱了年纪之后,发现自己是女人40烂泥渣之后,再把一杯鸡尾酒仰头灌下去,酒意上脑,对着这两只烦人的男子轻斥道:“都是坏蛋。” 两人还要上前,何欣如回头凶巴巴的:“滚……” 站在角落的菲儿恨啊,看常乐像个哈巴狗一样跟着何欣如,还与旁边的老男人争风吃醋,她心底的郁闷真是一浪接一浪。 她这个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小萝莉与他同吃一锅饭大半年,他不感冒也算了,居然还迷上一个比她老了20多岁的女人? 唉,侮辱啊、伤害啊……常乐,你争气点挑个年轻的,我都认了啊! 踮着脚尖四处找何曳,才见她气喘吁吁的从门口跑进来,后面还跟着总裁大人。 她拖何曳说悄悄话:“怎么把总裁大人拉来了?” “没办法?他死缠烂打。” “今天傍晚,他不是接了只猪去切猪扒的吗?怎么有空来与你死缠烂打?” “不晓得。可能他吃猪扒吃得有点腻,突然想吃开胃甜点。” “那你就让他猛吃?” “别提了,我又不甜。”何曳胸闷,最近叶辰吃野食吃多了,甚至不怎么非礼她这个留用察看的人了。抬头四处寻妈妈,发现妈妈后面亦步亦趋的一大一小两男人,不禁张开嘴合不上来。 菲儿恨恨的:“你说,这世界要有多变太?” 叶辰靠近何曳耳语:“你说的大事?是什么?” 她在他的耳边咬文嚼字:“菲儿要表白……”被菲儿狠力一扯到一边:“我告诉你,何曳,快把总裁大人弄走。” “啊?” “他在这里,我会难为情。” 何欣如一步一步的靠近了主席台,台上刘曳诚正低头和员工吩咐着什么。他站在高处,离她远远,与23年前那个俏皮青涩的少年全不相同。那高位者迸发的威严,成熟期散出的优雅,与她的一生距离那么的远。 一眼万年,那一个鲜血横流、扯她的脚踝求救的男子啊,你一直离我那么的远。 “你倒是很有市场。也不枉我辛苦,费了诸多口舌。” 何欣如淡然的望着悄然走近的二姑娘,不予作答。 二姑娘鄙视的道:“像你这样年老色衰的,好好抓住后面的陈列明,才算是上策。那个常乐,你还是别开玩笑了。” “为什么?”何欣如眼角含笑,很谦虚的请教。 “年纪相当,陈列明在云天酒店位属中层,家里是中产,妻子病故,膝下无儿,与你正是天作之合……” “哦?二姑娘对男朋友酒店的一个普通下属都认识得如此深刻,实在是不易。”何欣如嘴角向左轻扯,笑出一丝冷漠的弧度:“不知道,蒋龙、李中中等酒店高管,二姑娘又有多熟悉?” 二姑娘讶然的望她。她再随手拿过一杯香槟,湿了湿嘴唇:“真是多谢二姑娘为我操心张罗婚事。因为你……”她秀眉上挑:“刘曳诚在停车场强0暴了我,他说……他说啊:你这女人,一把年纪还有那么多男人围着你转,我得看看你和从前有没有不一样,是不是技巧更好了?会不会像从前一样,让他念念不忘?” “你……不要脸。” “我本就不要脸,你这要脸的千金小姐,何必来消遣我?”她轻轻转身:“你如若不是怕我抢了你男人,何苦要与酒店高管们追求我,演这一场戏给刘曳诚看?哈哈哈……只怕他对你,也未见得有多情深。” “诚哥他爱我,你这个……”二姑娘刚在揣摩台词,宴会厅的灯光忽而暗了下来。主席台上一声激扬的音乐,灯光全都聚到台上那个风神绰约的男人身上。 刘曳诚旁边的助手拿着咪宣布:“各位同事,抽奖即将开始,我代老板宣布注意事项:三等奖精美礼品一份,奖5人:二等奖是云天酒店海南分店三天二夜游,奖3人;一等奖,一等奖啊,听好了啊……”助手在台上拼命调动大家的情绪:“想要什么?说出你们想要什么?” “现金……” “跑车……” “美女……” “升职……” 台下观众叫喧,一片沸腾。助手满意的叫嚷:“对,对,一等奖就是:你想什么就有什么。” “啊?”台下齐声茫然,一起张着茫然的大嘴巴。 刘曳诚抢过麦克风,朗声道:“抽到一等奖的,我奖他一个愿望。寓意:心想事成!” “哗……”台下彻底沸腾了。尼玛,世纪大奖啊,愿望啊? 龙珠再临? 助手微笑的提醒大家莫鼓噪:“有条件的啊,不然,大家要大老板的初。夜,他可办不到。” “哈哈哈……” “不能提现金奖,奖品100万封顶,不准提升职加薪。……另外,不能杀人放火、违背法律法规。好了……”助手突然亢奋,敲桌子:“抽奖开始……” “哇噻……”全场雷动,随着二、三等奖被人欢天喜地的领走,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助手颤抖着声线嚷:“请刘总抽出幸运儿……” 刘曳诚笑眯眯的上前,从抽奖箱中抽出一张条子,交给助手。助手双目放光,破嗓子嚎道:“1523,谁是1523,1523请出来,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让酒店员工全都想杀之而后快的1523,请给我们滚出来……” “滚出来,滚出来……”全场欢声雷动,大家都急着想看谁是那个幸运儿,他又会提出什么愿望? 眼见何欣如一派茫然的上台,灯光洒在她的青色长裙上,众人在台下暗抽一口气,居然,狗屎运被她撞上了? “她不是酒店员工,应该没资格领奖。”二姑娘在台下大义凛然的说。 助手靠到刘曳诚的身边,然后大声的道:“今天的抽奖活动面对现场观众,只要在场,别说是外来员工,即使是猫猫狗狗,外星人都可以获奖。” “哈哈哈……”台下又是一片笑声的海洋。 何欣如似乎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红红的脸羞羞的扭头望着助手,对着话筒娇羞道:“不可以要……初0夜吗?” 哗,不是吧?她的愿望居然如此劲爆?助手愣了半秒,意识到何欣如是在开玩笑,不禁很有学问的庄严的道:“请这位女施主自重,不要追求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哎。” “哈哈哈……”台下掌声雷动,实在是太欢乐了。 “嗯,求而不得,感觉的确不太好。”何欣如的脸红透,像个初浴爱河的小姑娘,微一抿唇,抬眸,俏皮的道:“曳诚,请你说:爱我。” 刘曳诚像被钉在地板上一般,身姿僵硬,脸色惨白,眼前的那张俏脸,从23年的时光穿越而来,仍旧带着当初的纯真和跳脱,仍旧固执而害羞的抬眸求他:“说:你爱我。曳诚,我要听,我就要听你说:我……爱……你!” 那短暂得一闪即逝的57天的相处,那漫长得无法跨越的23年分离,我是否一直欠你一句“我爱你”? 会场像被施了魔咒的法场,他们带着各自不同的表情,看着自家老板凝住眼眸,听着他飘渺迷茫的声音。 “何欣如,我……爱……你!” 久久的寂静,有人觉得应该拍拍手掌,却发现旁边的人都站得像木桩一般,而那个在台上俏皮的女子,悠悠的叹气,淡淡的转身。 “对不起,曳诚,我……不爱你。” 曳诚,我不爱你,我不要你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听到你说这三个字,给我一个机会:拒绝你! 从此,我的心,拒绝你驾临! 在抽奖环节偷偷的挪到小常助理身边的菲儿,正在心中挣扎纠结表白的台词。 比如:常乐,你走运了,我陆菲儿看上你了。 再比如:死人常乐,我陆菲儿既然看上了,你就别想跑,低低的认了吧! 再再比如:常乐,我,我,我(害羞状),人家喜欢你,你可喜欢我么? 她刚提起勇气,扯紧小常的衫尾,便听得何欣如在台上决绝、却带着微笑道:对不起,曳诚,我……不爱你! 操,别这么应景好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被拒绝,即使是假的,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刘曳诚,都被打击得像突然就白驹过隙、沧海桑田。要是多几条白头发,就可与当年电视上扮杨过的古天乐称兄道弟了。 唉,不能表白,绝对不能表白! 小常好久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扯着自己衣角的陆菲儿,低头凑近她看:“你嘴唇和你有仇吗?” “什么?” 他用手松了松她咬得紧紧的唇瓣,轻问道:“你看,都快咬破皮了。” “破就破了,反正也没人希罕。” 反正你也不希罕。 她含恨而走,搞得小常望着她的背影暗暗淌汗。 “刘曳诚,你给我站住。”二姑娘在空空的酒店长廊对着他吼。 他仍旧慢慢的向前走,长廊尽头的镂金柱子照见他虚弱的脸。原来,被你拒绝,亲口听你说不爱…… 原来,心还是会痛的。一如当年,看到你与他徜徉花海。那一树李花纷飞,那一年的痛、那一刻的恨、这么多年的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何欣如?为什么,当着我的面对她说……那句话?” “不过是一个愿望而已。”他想笑,却扯出难看的哭脸。 “一个愿望而已?刘曳诚,你故意办抽奖,故意让她当选,不过是要许她一个愿望。你为什么要给她一个愿望?你希望她有什么愿望?你到底想给她什么?” 他木然的望着眼前这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自私的说:“给她一个借口,回我的身边来……这是我的愿望。” 他的愿望,不过是一个借口,给她的,给自己的,一个借口。 叶辰在后抱住了冲动的想给刘曳诚一巴掌的姑姑,向刘曳诚微点了点头,刘曳诚叹气离开。 他轻轻的拍姑姑的肩膊:“别胡思乱想。” “小辰,他爱她,他还爱她……小辰,怎么办?如果是这样,我算什么?我这么多年的痴情又算是什么?” “姑姑……”他叹气,却无从安慰。 她在他的怀里痛哭,继而用力的拍他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惹上何曳,何欣如就不会来,没有何欣如……” 如果没有何欣如,她的世界应该多么的阳光明媚? 何曳和菲儿背靠背坐在酒店天台的柱子边,一起向虚空摇着腿。 何曳扯扯菲儿:“你明明说要表白,它妈的为什么不表?” 菲儿把啤酒瓶向上高高的扔:“你明明说要分手,它妈的为什么不分?” “喂,你的小常助理呢?” “去安慰你老妈子了。” “喂,你的总裁大人呢?” “去安慰他姑姑了。” 唉…… 果然同时天涯沦落人,相知何必太相似。 “阿曳啊,你起码还尝过天鹅肉的肉味,我呢,连闻都没闻上,便被你妈妈抢去了。” “阿菲啊,你得努力一点啊!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小常做我的后爸……” 为了避免小常成为自己的后爸,何曳第二天,便冲上总裁办。也许是昨晚“云天酒店”的party太多惊喜,总裁大人和小常助理两个人都显得相当的疲惫。 何曳一点儿也不给总裁面子,指着小常的鼻子就骂:“我警告你,死人常乐,你敢再围着我妈妈的**后面转,我……杀了你。”她握紧小拳头,在他的面前的扬,凶神恶煞的道:“绝对,绝对……一招致命,见血封喉。” “叶总……”小常助理委屈的望着总裁,叶总裁却云淡风轻的扯阿曳的拳头:“别卖弄功夫,低调点,低调点……” 小常气得翻白眼,然后很解恨的热情的唤道:“刘欣小姐,你来与叶总吃中饭么?叶总刚好有空。” “嘻嘻……小常,你是嫌去年给你的分红太多了?”叶辰刚得意的盯着小常灰白的脸感到满足,便听得刘欣娇滴滴的嗓音:“嗯,小常你真聪明,你怎么能猜到小辰约了我吃中午饭?” “这,这,这……”发现总裁大人被刘欣挽着手臂,何曳脸白白的跳进员工电梯。小常直觉自己玩大了,悔之晚矣。 菲儿叉了何曳的鸡腿来吃,塞到一口都是肉还不忘记八卦:“你刚才去总裁办没和总裁大人郎情妾意?” “他和刘欣郎情妾意去了。” “啊?居然……居然明目张胆了?” “嗯,在我的面前,挽小四的手臂,吃小四的饭。” “阿曳,你没事吧?” “没事……”她长长的吸气:“有什么?我既不失财,又没失色,要郁闷要伤心也是叶辰。不是我。” “为什么?” “他陪我玩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想想,他的时间多值钱啊,一分钟几十万、几百万,陪人家吃个饭,都是过亿身价的美眉。他在我身上花了能赚几十亿的时间,都没得到好处,他亏大了不是?” “阿曳啊……”菲儿轻轻的握住餐桌上那只冰冰的小手,摇头。 “倒是我,赚大发了。有人陪着看了星星,骂了月亮,赚大了,赚大了……” 刚刚觉得自己赚到了,电话就响起来。她低头看了看,桌面上他的头像闪闪的亮着。菲儿:“不接?” “接来干什么?”她嘻嘻的笑:“吃完西餐,抹嘴的时候,到厕所里拿块纸巾,刚好碰到裤袋里的手机,心想,反正有点儿便秘,解决完便秘还有点儿时间,便给我拔个电话。我何苦为难他呢?让他安安乐乐的吃一顿饭,拉一坨屎就好。” 菲儿:“何曳,我发现,你越是逆境,就越它妈的有才华。” “那当然。没听说过,失败是成功它妈妈吗?” 成功的妈妈不需要担心,但何曳的妈妈却非常的令人担心。一般这个年纪,要担心母亲都是担心人老珠黄没人要,但没想到,她担心的是:妈妈门庭若市,供不应求。 吾家有母年未老啊! 刘曳诚阴险狡诈、奸人中的人精,以妈妈的刚烈个性,绝不可与之亲近,小常更不用说了,完全不靠谱的一名。 何曳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确定“云天酒店”那个高管叔叔陈列明上得了台面。年龄相当,收入稳定,虽然头发少了点,有点小肚腩,但还算是中规中矩中男一名。 为了帮助陈列明成功捧得老妈归,何曳一下班便直接来“云天酒店”,打算向陈列明报备一下妈妈的绝密档案。 比如:妈妈最喜欢的颜色是……最爱喝的咖啡是……最喜欢吃的食物是……反正,就是妈妈喜欢的一切,悉数奉上,务求让陈列明做到知己知彼,旗开得胜。 陈列明的办公室在5楼,听陈列明的秘书说,陈列明到了3楼中餐厅。何曳便蹬蹬的跑楼梯下去。 在4楼的巨大长方形露台,听到激烈的争吵声。何曳尖着耳朵听,心中不禁疑惑:难道是为了陈列明争风吃醋的,难道这陈列明居然是个花心王八蛋? 但这两个女人的声音却好像非常的熟悉。她猫着身子伸头出去,哎哟,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小三、小四在摆龙门阵。. 刘欣掩不住得意,背转身子藐嘴:“小辰已经决定选择我,某些不要脸的,却还要死缠烂打,真是笑死人。” 朱晴晴冷哼:“你只是去李静云处献殷勤而已,辰哥被逼接受你,他对我说,他也难过得很。” “哈,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何欣盯着朱晴晴:“之前,故意陷害何曳抄袭,拆散何曳与小辰,如今小辰喜欢我了,你又想冤枉我使奸计?朱晴晴,你在背后做过些什么,自己心知肚明。” “哼,我做什么了?难道你没做过?你为了赶走何曳,用了多少阴招,以为我不知道?哼哼,刘欣,你别逼我,我告诉你,和我斗,你还嫩着呢?” “哈,我嫩?是啊,你老,你够老,老掉牙的老怪物,你看……哈哈哈,皱纹都爬到胸口了……” “刘欣,你个死八婆……” …… 何曳汗死了,这是什么事啊?两个名门闺秀、名媛典范居然在露台上互相扯着衣领、揪着头发,尖叫着,拉扯着,顺便还起几下飞脚…… 唉,可惜了身上几万块的名牌套裙。 何曳悠闲的数着数,数到120下,大概也就是双方拉扯了2分钟之后,她才慢慢的从角落里踱出来,俯下头,从下向上透过两人交缠的双臂望着两只妆容凌乱、刚才凶狠、现下错愕的脸…… 她微笑,摇摇头,轻飘飘的慨叹:“如果打赢了就能得到叶辰的话,你们,有谁打得过我?” “哈……”她一用力,迅猛的飞起一脚,把侧边一张凳子踢到空中转了几圈,掉下地上,凳子登时碎成几块,大显神威后,她很满足的拍拍手:“……有病。”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感觉这闷人的秋风都格外的清爽怡人。能欣赏到小三小四的丑态,还能在她们的面前很悠闲的示威一番,实在是大出恶气啊,大出恶气。 因为,心情太过愉悦,她便没再四处翻找陈列明。到了楼下,准备散步回“百荷堂”,“百荷堂”的转角处,槐树下,却见叶辰懒懒的靠树站着,夕阳从槐树的枝桠缝隙处缕空而下,把他的身影洒得一身斑驳的璀璨。 唉,就是这张脸,这副姿容啊,害得人家为你大打出手。 她感慨的从他的身边步过,不理不睬,却被他扯到树下。她甩甩肩膊,却被他固执的抱得更紧。因而她更用力的甩,他更着紧的抱…… 第88章 侧目 如此几番,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何曳无奈,不再闹别扭。他喘气,额上冒汗,使尽了吃奶的力,才控制住女朋友的情绪。 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可以把她的内力瞬间化净?实在太丢脸了,一街的人都捂着嘴笑,笑他这个大男人捉不住一个女人。 唉…… 他正自感伤,却听得何曳很尖酸刻薄的道:“你家的三三四四打起来了,不去安慰一下?” “什么三三四四?” “啊……你最爱的欣欣、晴晴啊。” 叶辰扁嘴,更加抓紧她的肩膊:“你刚才说她们……” “在云天酒店4楼露台打架呢,哎,想不到大家闺秀打架是酱紫的,开眼界啊,长见识……” 何曳揶揄了一番,见总裁大人面无表情,以为他被煞到了,推了推他:“上去劝架吧!我不怪你。哼,毕竟两个比一个更重要。” “呸,关我什么事?” “呸,不关你事,你刚才会像失魂鱼一样?” “阿曳,我感到很凄凉。”总裁大人“眼泪汪汪”的可怜相:“她们为什么到现在才打起来啊?” “啊?难道,难道你很想她们打起来么?” “嗯。”总裁大人心酸的把头偎到何曳的肩膊下,一副苦大深仇兼苦尽甘来的凄惨形容:“阿曳,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何曳没法子,在街角的槐树下,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大男人在她的怀里撒娇,实在是够诡异的。再想想,对面的酒店里,他的小三小四估计还在收拾残局,就更让她无语。 她这个男朋友到底有多害人啊? 因为菲儿最近表白失败,心上人被抢,所以情绪低落、对世界充满怨恨,所以何曳虽然与她探讨了几个小时,还是无法弄明白,小三小四为什么会打架?叶辰又为什么等着小三小四打架? 正午的艳阳下,朱晴晴的红色法拉利格外耀眼。何曳用手遮住从跑车反射上来的光线,低头咒骂:开法拉利的白富美将来都…… 正在心中纠结应该用哪一个词来咒骂才过瘾,朱晴晴却迎了上来:“阿曳,你好!” “啊?” “没吃午饭吧!我请……” “我是没吃午饭,可是为什么是你请啊?”何曳很茫然,心中警戒:切,有病,无端端的要请我吃饭,指不定汤里放了毒鼠强。 朱晴晴却显得很真诚:“对不起,阿曳,从前是我不对,被爱情蒙蔽了眼睛,我一直想向你道歉来着,嗯……”她拉起何曳的手,很亲昵很委屈的道:“阿曳,你行行好,别生我的气呵……” 何曳没法子,被她拖着进了福满楼。她在走廊转了一圈,找到福满楼的经理明示道:你这儿可是五星级食府,要是出了食品安全问题,你们几十年的基业便得毁于一旦,切记,切记! 经理记得这个何小姐是福满楼的贵宾,是叶辰大总裁的心肝宝贝,虽然要求有点雷,但还是很负责的表示一定加强督促,不会吃坏她的肚子。 何曳这才放心的坐下和朱晴晴品茶。朱晴晴热情周到的客气了一轮,终于上演主戏,主戏端上来,何曳就放心吃饭了。 既然是有求于她,她就不用担心食品会被下毒了。 朱晴晴在隐晦的骂了刘欣小人之后,再明确的表示她收到确切消息,当初的招贵师傅是刘曳诚收卖,故意批何曳克夫,因而害得叶辰和何曳劳燕分飞的。 何曳很淡定的表示:真相早就知道,但苦无证据。 朱晴晴:“辰哥明知刘欣口蜜腹剑,居然还表示要和她结婚。想来,现在他真的被迷得不轻。” 何曳嘟嘴:“那能有什么法子?”虽然她不太相信叶辰会突然就喜欢上刘欣,但叶辰做事越来越出人意表,她又实在猜不透。听说他要和刘欣结婚,心中还是不免纠结,气得直叹气。 朱晴晴摇头,很沮丧:“刘欣她自己陷害你就算了,居然还冤枉我,冤枉我是陷害你抄袭的小人。阿曳……”她捉紧何曳的手,真诚的含泪道:“你要相信我,虽然我喜欢叶辰,但总不会拿自己的家族生意来开玩笑啊,如果我的‘晴雅阁’完成不了,我在朱家的地位也会受到冲击的。阿曳,你一定要相信我。” “嗯。”何曳淡淡应着。 “你知道吗?”朱晴晴坐近了何曳,凑近她的耳边道:“刘曳诚,他对你妈妈有非分之想。” “啊?他想干什么?”说起老妈子,何曳顿时来了精神。 朱晴晴把何曳领到一个中药批发店,等了一会儿,便见刘曳诚走进店铺,与铺中员工下指示。 何曳纳闷,刘曳诚何时关注起中药材的生意来了? 朱晴晴:“这间中药批发店,刘曳诚一个月前买了下来。现在,他其实是这间店的老板,你妈妈也一直在这里拿货。” “哦?” “他先是以又便宜又好的药材获得你妈妈的信任,接着便要逐步实施计划。” “什么计划?”何曳还是不明白。 朱晴晴把话挑明:“今天你妈妈要来拿田七。我查到,刘曳诚会在田七做手脚。” “啊?不会吧?这可是出人命的大事。” “对啊。他就是想陷害你妈妈,像当初陷害你一样。” 虽然何曳并不相信朱晴晴拆穿刘曳诚是为了自己好,但刘曳诚会用奸计对付妈妈,却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她不禁有点毛躁。 朱晴晴刚想挑拔两句,便见得一身轻便装束的何欣如在街角慢慢走来。 何曳想要大叫,却被朱晴晴叫住。她不能眼巴巴的看着妈妈被人欺负,跳了下车,冲了进门。 何欣如望着心急火燎的何曳,微显诧异。何曳不管,拉起妈妈就走。刘曳诚在旁冷冷的哼道:“买几斤田七,要两个人大驾光临?” “哼,刘曳诚,你想买有毒的药材给我们‘百荷堂’,然后害我妈妈身败名裂,你……” 刘曳诚:“有毒的药材?” 何欣如拉了拉何曳:“阿曳,别胡闹。这间药店我一直光顾,店主和我是老朋友了,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你有所不知,刘曳诚早就买了这间店了。” 何欣如我狐疑的转头望刘曳诚,刘曳诚一脸不在乎,却是没有否认。 这下何欣如也不由得有想法了:“刘曳诚,你到底有何居心?” “最近中药材市场有利可图,我一个生意人,当然是那里赚钱去那里。” “哼,那么多的药材店你不买,你偏偏买这一间?之前还故意把药材买得便宜,就是为了引我妈妈信任。你会安好心?” “哼,不信就不信。”刘曳诚气恼的回到柜台边,让店员拿出大包的田七扔到桌面上:“你预订的东西,要还是不要?” “当然不要。”何曳想想不解气,扯过田七来,一把扯开袋口,手抓田七嚷道:“我要拿去检验,我要告你。” 刘曳诚最近的涵养不太够,居然伸出手来与何曳抢袋子。何曳更加明白,这田七里肯定有猫腻,因而死不松手。 刘曳诚的力气当然是比不上自幼学武的何曳的,两个人从柜台边上一直扯,直到刘曳诚被扯得一个趔趄,倒在旁边的边柱上,何曳更加意气风发,单手便想一掌拍去,却听得妈妈喝了一句:“阿曳,住手……” 她收住掌风,外面一个女人冲进来,对着何曳就是一巴掌:“你敢打我爸爸……” 现场无可避免的不受控制,何曳挡住那一巴掌,反手一掴,刘欣的脸上脆生生的一个大红手掌。 门外看热闹的人渐多,何欣如冲上来,扯住了正想反击的何曳,刘曳诚也抱住了冲动的刘欣,事情正慢慢的控制,眼尖的刘曳诚却惊觉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中那部专业的长枪摄像枪,他追出去,却为时已晚。 晚上,头条便开始引爆。电视、网络上全是这一段二女争夫,大小狐狸精张牙舞爪的戏码。 现今世道,大婆与小三抢男人本就最引路人喧哗,何况故事的诸多主角,其后被踢爆都大有来头,更是引得围观者众,这一段视频短短时间便风头无俩。 苦大仇深、仪态尽失的正牌女友刘欣,乃城中名媛闺秀,“云天酒店”的太子女; 嚣张霸道、面无愧色的小三何曳,居然是之前的网络名人“恰恰好”姑娘,“九州杯”武术比赛的亚军; 其中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是社会名流,“云天酒店”的老板刘曳诚; 另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竟然是女小三的妈妈…… 而她们口中的“叶辰”,更是名声在外,富甲一方的钻石王老五。 唉,两个人的女儿争男人,然后两个人又互有**? 网民齐呼:太乱,太乱了。不愧是豪门。 何曳郁闷的低头绕衣角,还把头发抓得像鸡窝一样乱,盯着叶辰,打算他若兴师问罪,她便耍赖撒泼。 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已经够委屈了,绝不再低头受骂。 谁知道,他只是坐过来,搂住她的肩膊,以手指梳直她乱乱的头发,很长的叹气:“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一下就蒙了,抬头惊慌失措的望他。 居然不骂我,居然还体贴入微?死了,一定是有更厉害的惩罚。 她的气势一下子弱了,颤抖着认错:“我知道我错了,你别说反话,要骂就骂个痛快。” “你没有错。”他捧着她那憔悴的脸,轻亲了一下:“我的阿曳没有错。” “真的?” “嗯。真的。” 突然的就想落泪了。事情发生以来,她一直坚强的抬头挺胸,像个趾高气扬的公鸡,绝不委服于人前。却不想被他温言浅语一番,她心中强撑的坚强瞬间化成屈辱:“可是,我觉得好丢脸。” “切……”他一边拍她的肩,一边淡淡的道:“丢脸的是刘欣而已。她一个名门闺秀,大庭广众的像个泼妇,那才叫丢人。” “那么我呢?表现得很好吗?”她心中喜悦的火星一点点的往外冒。看来,他也认为自己当天的表现很有大将之风,在情在理吧? 叶辰点点头,眼神很坚定的望着她,加重语气道:“你,本来就没有脸,能丢到哪儿去?” 气死了,活活被气死了。 什么叫她本来就没什么脸?她好歹也是“恰恰好”姑娘,很有身份地位的。 “哼,谁说我没脸?改天我签约给你看。” “签什么约?”他意外。 她得意洋洋:“九州杯的组织者找过我,要我做游戏的代言人。二师兄已经签了,我还在考虑。” “不要去。”他捉住她。 “偏要去。” “不准去……去的话,吃了你。”他恶狠狠的一口咬下来,她娇呼,拼命挣扎:“刘欣说,你选择了她,朱晴晴说你要和刘欣结婚,是不是?是不是?” 她越说越气愤,回头掐住他的胳膊,他痛到皱眉,一双俊目无奈的瞪她:“这也能相信?怪不得被朱晴晴骗得上了电视、做了新闻女郎。” 也对啊!这事想起来太蹊跷,如果不是朱晴晴带自己去药材店,如果不是她说田七被放了毒,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叶辰无语状:“你认为你们4个人会那么巧一起出现在店里?不是有意安排,会那么巧有人录到全程?一个普通路人做的视频会有如此专业的水准?事后,那些爆料人,会知道那么多的内幕?哼……” 一言惊醒梦中人,何曳握拳,怒火中烧。叶辰瞄她一眼:“我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什么都别掺和,你倒能找事。” “啊?你刚刚不是说:阿曳没有错吗?现在,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眼见何曳真的火了,叶辰赶快服软,很正经的道:“嗯,阿曳没有错,都是那只猪的错。哼,我晓得她会背后耍阴招,却没想到会把火烧到你头上来,哼……” “你就别哼,我说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小三小四都是你招惹的,现在,你倒在旁边说风凉话了?” “冤枉。我招惹的只有你而已。”他正经的道:“你别管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东西,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好。” “哪一句?” “我……爱……你!” 绵密的吻落下来,再厚的坚持都只能崩溃。再相信他一次么?他还值得相信么? 男人的甜言蜜语是蚀骨的毒药。虽然何曳理智告诉自己,一个有小三还有小四的男人,这句话根本就会有许多许多的水份,但既然他这样说了,她就不忍心不去相信。 外面风起云涌,叶家当然也不平静。叶辰前脚进门,便被姑姑拉到一边:“你一会儿,小心点儿说话,大嫂气惨了。” “哦。”叶辰很悠闲的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 李静云过来,冷着脸问:“你去了解过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阿曳和欣欣打了一架,刚巧被人拍到了。” “你倒说得轻巧,现在全世界都传遍了。说两个女人为了抢你,大打出手。” “很好嘛,证明你儿子我魅力四射。” “呸,脸都被你丢光了。”李静云无奈的叹:“平时看欣欣斯文大方的,想不到这次却全无仪态,那些骂人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又纯熟又阴损。” “嗯。”叶辰不予置评,拿过一页报纸来翻。 “我还是觉得晴晴好一点,毕竟朱笑天是几代的书香世家,家教好、不会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而且,她家里更有权势,也多兄弟姐妹支持……”李静云一个人沉吟着,发现当事人一直沉默不语,转而询问叶辰的意见:“你觉得,晴晴怎样?” “好啊!那就朱晴晴吧!” 看着转身闲散的上楼的叶辰,叶家三个女人交换着错愕的眼神。 不可能吧!这小子会那么好弄?就像市场买菜。 “哦,你说白菜好,那就白菜吧!” 刘欣看着李静云与朱晴晴喝完早茶出来,气得银牙紧咬。刘曳诚在旁好心规劝:“这事你就别执着了。强扭的瓜不甜,小辰与你,不会是良缘。” “我不,爸爸,为什么不支持我?” “及早抽身,总比泥足深陷的好。欣欣,你究竟是因为太爱叶辰,还是因为对多年的付出得不到回报而心怀不甘?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再好,都不值得留恋。” “不,小辰爱我的。他最近对我很好。”刘欣跺脚。 “你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叶辰?还是根本在自欺欺人?”刘曳诚摇头叹气:“以小辰的性子,突然就会左右逢源,举棋不定?还有,这个朱晴晴不是善类,我们没必要惹她。” “嗯,爸爸,女儿这样被欺负,你都坐视不理?” “我需要理吗?她得罪的可是小辰。” “可是,她哪里得罪小辰了?她都快要入主叶家了。” “唉……”刘曳诚微叹,无法劝说。爱情似乎总得经历最残酷的拒绝,才可彻底心死,有一丝微弱的希望,都可能死灰复燃。 叶辰把红酒对着光线摇了摇,微笑:“妈妈真的这么说?” 朱晴晴喝了几杯,因而脸色过于红艳,甜笑的侧身靠近他:“嗯,你知道,她喜欢我乖巧。” “我想,她是欣赏你的狡猾吧?” “辰哥?” “你设计何曳,让她和刘欣起冲突,然而你事先早就安排了媒体的人去拍照。最后把视频放出,何曳和刘欣丑态百出,你一下子打击了两个情敌,如此漂亮的一石二鸟之计。我能看出,妈妈自然也能想明白。” “不,叶辰,你听我说。” “别跟我说误会两个字。晴晴,我15岁便涉足商场了。我欣赏你,虽然只是小女人的争风吃醋,但却委实是干得漂亮。” “这……”朱晴晴真的不知道应该得意还是胆怯,叶辰的眼神让她实在猜不透。话是欣赏,但语气偏偏却是嘲讽,脸带微笑,眼神却凌厉得让人窒息。 他把红酒一喝而光,抿唇:“你为了我,不计手段,我认同。但是,不要扯上阿曳。” “叶辰,你什么意思?你还爱她吗?”朱晴晴失控的声音变尖。 “我一直都爱她的。我否认过吗?”他冷笑:“你和欣欣是妈妈喜欢的女人,我要二选其一。但爱人,我心里一直只有一个。” “……可是,现在,你刚刚才说要和我一起。” 他轻伸出手,托她的尖下巴,指尖温柔的抚她的脸颊,醉了的眼眸子凝视她痴迷的眼:“和我在一起,忍受我的身边有另一个女人,你做不到吗?” 她微垂眼帘,纠结的扬眉:“叶辰,请你尊重我。” 他唇角向左轻扯:“欣欣说她可以。” “什么?”朱晴晴几乎跳了起来。 “我向来追求完美,我不想忤逆妈妈,所以,我会另娶一个女子为妻,但我爱阿曳,我也不打算放弃她。就这么简单,你可做得到?” 他本来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没了兴致。低头闷闷的喝酒、吃牛扒。朱晴晴小心的呵着他,一边保证:“我待阿曳会像一家人一样的。” “总之,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不能搞上阿曳。” “嗯……”她甜甜的应,吧嗒一口吻上来。叶辰顿觉这西餐厅的吊灯狠狠的摇了几摇。 最近的叶家真是热闹,朱晴晴来叶家陪李静云吃饭,刘欣居然不请自来。 刘姨不敢开饭,客厅里,几个人在大眼瞪小眼。 李静云毕竟老练,咳了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欣欣既然过来了,就先吃了晚饭再走。”她招呼着刘欣,却牵着朱晴晴的手,亲疏立分。 刘欣瞄一眼冷眼旁观的叶辰,冲上前去叫道:“伯母,你看着欣欣长大,欣欣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谎话?有没有对你耍过心机?” “唉……欣欣,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李静云心中叹息,对刘欣她一向是喜欢并怜惜的,只可惜她的个性软弱,始终得不了儿子的心。 “伯母,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刘欣豁出去了,指着朱晴晴道:“你们不要相信她,她是坏人。伯母,你们看……” 刘欣把一叠资料倒在桌面上,晴雅阁的设计图,前期工程的方案,还有朱晴晴与刘昆的合照,刘昆收到的支票上朱晴晴公司财务的签名…… 铁一般的事实,条条框框,清晰详尽。 刘欣得意的笑道:“伯母,你看,这都是朱晴晴做的。是她为了拆散何曳和小辰,找人陷害何曳抄袭的证据。” 朱晴晴脸色惨白的望了一眼叶辰,叶辰却像没事儿一般远远的站着,恍似这一切与他全不相干,他只是这场风波的局外人。 更似是,这一切早就在他的算盘之内,朱晴晴和刘欣只如棋子般被愚弄。 他才是那个做局、下棋的人。 李静云翻了翻那些资料,冷眼望着刘欣:“欣欣,这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是的,伯母,我不想你被别人骗。” 第89章 知道 “你认为,你们能骗得了我?” “啊?” 李静云淡淡的:“这事儿我知道了,吃饭吧!” 刘欣上前一步:“伯母……” “就不能让我好好的吃一顿饭?”李静云突然眼神凌厉的瞪着刘欣,刘欣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欣欣……”叶辰淡淡的插话:“阿曳是不是被陷害,妈妈清楚得很。而且,对我来说,你和朱晴晴,谁比谁高尚,我心知肚明。” “小辰……”刘欣眼见自己孤注一掷的赌局,输得了无痕迹,心中悲愤:“如果你要和何曳好也算了,那毕竟是你心里真心所爱的人。可是,你,你被这个口蜜腹剑的女人算计,我不甘心,绝不甘心。” 朱晴晴冷静过来,哈哈笑道:“哈哈哈……刘欣你真好笑,现在说得这般大义凛然,说什么祝福叶辰和何曳。当初,是谁陷害何曳?是谁收卖了招贵,故意批坏何曳的命盘,陷害她克夫?你说我口蜜腹剑,我还告你机关算尽呢。” “我,我……”刘欣死抿着唇,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心中的苦闷翻江倒海。她苦苦筹谋,要拆散何曳和叶辰,想不到却让朱晴晴渔翁得利。 为她人作嫁衣裳的苦楚,痛得她理智全失:“对,是我,是我陷害何曳的。招贵的儿子财博欠下巨债,我求爸爸帮我买通他,他就全按我们的吩咐,编排了何曳克夫的命格。伯母,何曳根本就不克夫,那批命书是假的。” 一口气说完,她长舒一口气,多年来求而不得的酸,近段时间以来锥心蚀骨的痛,做了亏心事后夜不能寐的苦,突然就全都如梦般飘散。 这番把真相托出,李静云固然会鄙视自己,叶辰也自是不会宽恕。她做了多年的情梦,终于被自己连根斩断,彻底绝望。 从此,终于无法可奢望。 痛,身后却依然还有晴空。 是他追出来的脚步,她淡淡回眸,轻笑:“对不起!” “傻瓜。”他轻轻的拥住她,细语:“我多想你明白,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她擦擦眼泪,强作嗔怪:“这句话,只有被抛弃的女人才能听到。” “是我不好,误了你这么多年。” “你不怪我?我这样对何曳。” “你只是迷了路。听话,回去,不要再想我。”他帮她擦净腮边的泪,痛惜而又真诚:“欣欣……除了妈妈和姑姑,你一直是我最亲近的人,最疼爱的妹妹。” 叶辰回到屋内,朱晴晴想要解释,李静云瞄了一眼桌面的文件,冷冷道:“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你的心计和智谋我很欣赏。不过……”她的威仪尽露,面目含霜:“不过,你算计的是我叶家儿媳的位置,谋夺的是我飞辰集团的利益,我叶家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迎你朱家大小姐进门。” 朱晴晴惨白惨白的脸,望见叶辰并无半分帮忙的意思。心中的凄凉难以形容:“伯母,是晴晴错了。我太爱叶辰,太想……和他在一起。伯母,你一定想像不到,我到底有多爱他。”她抽泣了一下:“至于飞辰集团在‘晴雅阁’工程的损失,晴晴会一力承担……” “免了。”李静云打断她,挥挥手:“区区一个‘晴雅阁’而已,那一点小钱,我飞辰还亏得起,不容你费心。任姨,开饭。” 大家围了一桌,桌上原先摆好的碗筷却撤少了一份,朱晴晴被摒除在外,黯然明白:自己已被排除在叶家儿媳的名单之外。 她机关算尽、赔上家当和一身风度,到头来,甚至得不到他一个不忍的回眸。 叶辰吃得欢快,汤都喝了两大碗。奶奶又好气又好笑:“叶家真是祖上有灵,生得个孙子狡猾超群。” “奶奶,我哪有?”叶辰装傻,还撒娇。 李静云“啪”的把碗放下,气得牙根都酸了:“你别以为,把欣欣和朱晴晴开除出局,你那个保安妹就能登堂入室。” 叶辰呵呵的笑,不置可否,李静云更是生气:“这世上有那么多名门闺秀,东家不行找西家,我就不相信就没一个性格单纯、品行俱佳的。” 奶奶笑得阴险:“我只怕小辰他来一个除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到时候啊,把名流圈生生化成了怨妇圈。” 二姑娘叹气:“别说是我们了。现而今,朱笑天和诚哥莫名其妙的反目成仇,唉……” 叶辰不以为然,很冤枉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她们自己做了违心事,怨不得我。” 李静云极度无语。他是什么都没有做。还听话乖巧的和两个女人交往,可是到头来,却害得刘欣和朱晴晴私下里斗到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如果说他没在背后推过波助过澜,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 奶奶瞪了眼小孙子:“其实怪只怪晴晴和欣欣心术不正。又不见人家何曳那丫头闹这种笑话?” 叶辰双眼放光,眼神激赏的望着奶奶,打算抱她起来跑两圈。 李静云却更气愤,凶巴巴的说:“哼,像何曳那么笨,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她卖了。这种智商,能做我们小辰的贤内助?能成为飞辰集团的中流砥柱?我是宁愿要朱晴晴也不要她,起码人家还精明。” 叶辰没气了。他的阿曳是笨了点,但是,他又不要她做贤内助,又不要求她成为中流砥柱。不过,妈妈虽然这样说,但估计这些天还来不及折腾他的婚事,他和阿曳会有一阵子好日子过过。 心中欢快,却记起有一件大事没有做。匆匆忙忙的出门,在转角处,被突然驶过来的私家车堵在路口。朱晴晴惨白的脸在法拉利亮红色的影衬下,显得格外的分明。 “辰哥……你听我解释。” 他皱眉,把她拖着的手臂甩开,很厌恶的道:“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错了。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怜惜我吗?” 他连话都懒得与她说,刘欣虽然撒了谎,但与他毕竟有多年情份,他疼爱她,如自己的亲人。所以,明知原因,也不曾刻意揭穿,只等着刘欣能主动认错。 但对朱晴晴,他明显没有太多的耐性。 决绝的重新坐回车子,按响喇叭,朱晴晴固执的把车横在中间,双眼定定的望着对面车里冷漠的男人。今天之前,他对她还有轻慢的爱意流露的啊,他不可能,从未喜欢过自己。 如果从不爱过,甚至不曾喜欢过,那么,我所做的这一切,有意义吗?叶辰,你为何要令我的爱情变得毫无意义? 法拉利绝尘而去,叶辰无奈摇头。车子驶进“百荷堂”前,踏着雨后湿滑的街道走进店内,甜甜的对着丈母娘唤:“妈妈,您好!” 他这一声“妈妈”把包括二师兄在内的所有人吓出一身冷汗。 何欣如不知如何反应,何曳差点上前摸他的额头,看一下有没有发烧。 他却非常自然的挨近何曳,对着何欣如笑得谄媚:“妈妈,听说早几天你的田七没货了。我让人弄了批上等的。”说完,他真的到车里,像模像样的从车尾箱里拖了一个大袋子出来,还拖得气喘如牛,对着二师兄很自然的嚷:“二师兄,快来帮忙。” 一整天,“百荷堂”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这个一身贵气,帅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男子,在柜台前奔出奔入,举高爬低,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晚饭时间,他还对着二师兄哀怨的问:“二师兄,有我的饭么?” 二师兄含泪抵抗师父恐吓的眼神:“……有……你的饭。” 师父,人家这样忙了一下午,把我们几个人的活都干完了,总不能饭都不给人吃一口吧! “啊,那二师兄开饭吧!我饿了。”叶辰拍拍手掌,欢呼着要上楼吃饭。 何曳颤抖的、心慌慌的过来帮他擦汗。他顺手抓抓她的小手,很随便的说道:“阿曳,下次不要让二师兄那么辛苦,你有空要多煮煮饭。” “哦……”何曳汗死了,总裁大人,你这是上演哪一出啊? 晚饭吃得也很诡异。叶辰就像自家一样,喝完汤,等着何曳去添饭,一路砸着嘴巴:“二师兄,你厨艺真不错,比阿曳好多了。” 二师兄:“哪里?哪里?” “以后,我和阿曳的孩子出生了,给你带算了,你煮饭那么好吃。” 二师兄苦着脸:“我不带孩子。” “嗯。也对……”叶辰点头:“这事是女人做的。对了,二师兄,我的秘书莉莉,阿曳认识的。” 刚刚被叶辰的“我和阿曳的孩子”一说惊到无话可说的何曳回过神来:“说莉莉干嘛?” “我觉得她和二师兄很搭。可以试试……” 何曳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总裁大人,你行贿也行得太缺德了吧?莉莉起码是名牌大学毕业,飞辰集团叫得上号的最年轻的高级秘书,和“美貌与智慧并重”这一衔头挨着边的上等货,你居然打算把她配给二师兄这一介武夫? 何曳虽然在心中鄙视总裁大人卖下属求荣的行为。但二师兄却还是被总裁大人感动到了,抢着帮叶辰装汤,再一次违背了师父大人的眼神命令。 何欣如一整天都很冷淡,时不时还来一下眼神凌厉,凶相毕露。奈何叶辰脸皮比墙壁还厚,视若无睹的与二师兄相处得越来越欢快。 在低声下气的求二师兄教导了几下咏春拳法之后,他肯定的说:“二师兄,还是你的拳头有用,阿曳的和你相比,简直是花拳绣腿。” 一直吃三师妹闲气的二师兄得到了巨大的满足,鄙视的望着何曳,何曳气不过,一掌拍过来,与二师兄对拆了两招,冲着叶辰吼:“你拍马屁别拍到嗓子眼上,说:我哪里是花拳绣腿了?” 叶辰很正经的说:“打一场就知道了。” 结果,真的打起来了。等到两个人气喘吁吁的相互钳制时,才发现旁边的叶辰笑得前俯后仰。 两人才惊觉中计,不禁大怒,追着叶辰要打。叶辰躺在沙发上,笑得骨子软了,只一味儿的求饶,还是被女朋友痛扁了。 何欣如冷眼看着这一切。这个笑得阳光俊朗的男人,是多么聪明的一个男人啊!只要他稍下点心思,都轻易的让人如沐春风。然而,他的春风后面,到底有多少心机成份? 他对女儿的爱,又掺杂了多少世俗成色? 只要他对女儿有一点儿坏心,他都能把女儿玩到连渣渣都不剩。 等到他们闹得累了,何欣如淡淡的问:“听说:你最近和刘欣,还有朱晴晴走得很近。” 叶辰微笑:“是我妈妈和她们走得挺近,至于我,只是母命难违。” “那如今呢?” “她们都被妈妈永远的开除出局了。” “那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妈妈心里有了新的人选,你又会和那人走得近点,再与阿曳走得远点?” 叶辰微抿唇,很正经:“我从没与任何人走近。只是,有时候,解决事情需要时间和方法。阿曳一直很理解。” “是吗?可是,我理解不了。” “我会让妈妈了解的。”他再度笑得如春风拂面,白白的牙齿悦目,那一双眼睛闪闪生辉,如此的动人。 何欣如叹气,何曳很想问妈妈:“是不是很帅?很帅是吧?哈哈哈……” 深夜,又吃完糖水,送很帅很帅的男朋友回家。她抓着他的手一路摇,蹦蹦跳跳的穿过路灯明亮的街口。在那棵白槐树下停下,他深深的凝视她,抚她因跑动而通红的脸:“阿曳,喜欢吗?” “喜欢什么?”她傻得可笑。 被他亲了一下,她笑得更傻,只听他很宠溺的在耳边问:“我叫‘妈妈’,你听了,喜欢吗?”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过,小三小四是怎么回事? 她充满疑惑的询问,他平静如水的回答。 “她们自己处理掉了。” “如何处理的?” “自相残杀,自乱阵脚。” “啊?”她还是不明白,一双眼睁得茫然又愤怒:“叶辰,你给我从实招来!” “哦,就是妈妈发现了她们都诡计多端,不够我阿曳善良。” “那是……”小女人沾沾自喜:“有谁比我更善良啊?” “对的。”他微笑,把她的头按在胸口,长长的舒气。 “你妈妈真是聪明。”她不禁赞叹,果然是总裁大人的妈妈啊,居然能发现这么惊人的真相。 早上回去上班,陆翊良依然早早把豆腐花放在桌面。她不好意思的跟着他转:“翊良,不要再给我买豆腐花了,好不好?” 他低头继续绘图:“吃腻了?” “不是,就是……”她微低着头,望了望外面的同事们:“我怕别人会乱想。” “哦?”陆翊良淡淡的:“怕传到叶辰的耳朵里?” “不是……”她想辩解:“我是觉得吃人的嘴软,不应该得你太多好处和照顾,我会还不起的。” “谁要你还了?阿曳啊……不管你和叶辰如何,我对你,总是这样的。没什么不妥。” “可是……” “只是一碗豆腐花而已,明天,我给你买芝麻糊。” “好吧!”她认输了,谁叫自己当初态度不够坚定? 像陆翊良这种优质楼盘,改天自己一定给他物色一个超级美女。 主意已定,打算把豆腐花当成往后的谢媒费,所以,刚刚那一丝客气又烟消云散。 吃得饱饱的刚想干活,前台小妹妹却过来对她说:“阿曳,外面有个超级美女找你。” 这么快就有超级美女送上门? 何曳兴奋的往外冲,超级美女娇艳依然,热情的笑着打招呼:“阿曳,你好!” “朱晴晴?我有约你吗?” 何曳对朱晴晴是一肚子的火,不过,总裁大人既然已表明她被开除出局,何曳就不好在自己地盘与她争吵,带她来到公司后面的小公园里。 何曳不客气的站在小公园的凉亭子里,冷冰冰的:“有话快说。” “哟,阿曳,你好脾气。” “不,我脾气一点儿都不好。而且,我和你不熟,你还是早说话,早离开。” “阿曳何必说这么生分的话,我和你迟早都是要做姐妹的人。” “谁和你姐妹了?”何曳正想骂一句“不要脸”,但朱晴晴却笑得很有诚意,这副真诚的表情让何曳记忆犹新。 那一天,她也是这样笑着,然后让她去药材店与刘曳诚和刘欣大战了一场,结果被拍了视频,放了上网,丢尽了老脸。 这回,朱晴晴再次讶异的嚷:“哎哟,难道辰哥没有和你说?” “说什么?”何曳警觉的问。 “这个啊。我和你一起服侍辰哥哥啊!” “你……疯了……是不是?”何曳不可置信的盯着朱晴晴,只疑自己是在梦中。 “你冷静一点。我和辰哥哥商量好了,虽然表面上我是妻来你是妾,但我和你会相敬如宾,平起平坐的。” “疯了,疯了……”何曳确定,朱晴晴彻底疯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害得她想拔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朱晴晴却抢先把手机掏出来,放了一段录音: 叶辰冷漠的声音:“我向来追求完美,我不想忤逆妈妈,所以,我会另娶一个女子为妻,但我爱阿曳,我也不打算放弃她。就这么简单,你可做得到?” 朱晴晴:“……我愿意,叶辰,我足够爱你。我真的爱你。我可以……接受何曳。”一声吧唧的响吻之后,朱晴晴的声音带上娇腻:“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和何曳不分大小,我和她一起……服侍你!” 疯了,全都疯了! 何曳大受刺激之余,还被朱晴晴死命的抓紧手臂:“阿曳,辰哥说这是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我答应了,他这两天便开始巴结你妈妈,只要你妈妈那一关过了。我们三个便可以在一起了……” “你给我滚,别恶心我了。”何曳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别想这样来破坏我和叶辰的感情。他不是这种荒唐的人。” “阿曳,这个世界有哪个男人不是得一想二,左右逢源的?你别傻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法独霸叶辰的,还不如我们一起,共同分享?” “我呸,分你的大头鬼。”她看着朱晴晴因疯狂而泛红的眸子:“你是被叶辰拒绝了,心有不甘,想来打击拆散我们,对吧?” “不是。” “哼,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有录音有真相。” “录音就是真相吗?哼……”她娇傲的转过身子:“我家小辰辰说的才是真相。” 虽然在疯狂情敌面前说得口沫横飞,但一背转身,何曳就不禁疑神疑鬼,中午不吃饭,到飞辰集团门口守着总裁大人。 叶辰从顶楼下来,跑出大堂,扯她到角落:“亲自来找我,有要事?” “天大的事。”她瞪了他一眼,心中感叹:你能不能不这么害人? “关于我和朱晴晴如何分大小的事。” “什么?”他头很晕。她白了他一眼:“就是我和朱晴晴,谁是妻,谁是妾?以后,我和她谁生的是长子嫡孙?” “阿曳……”他的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何曳很正经:“我想过了。既然朱晴晴通情达理,我也不好意思和她争。以后,1、3、5你归我,2、4、6你归她,至于周日,你自由活动……” 阿曳,你真贤惠! 叶大总裁在正午的艳阳下,笑到背气,然后又怒到内伤。 酒店昏暗的光线掩住了女人的害羞,朱晴晴半倚床前,嗲嗲的嗓音颤抖着:“辰哥,我们真的……” “辰哥……” “今天阿曳来找我,我才晓得,原来……原来你这么的爱我。”他的声音那么的怜惜,她激动的、顺从的自己松裙边的拉链…… 悉索的脱衣声,她含情脉脉的凝视他帅气的脸,这张今天笑起来特别坏的脸,有着特别迷人的魅力。她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爱有几分,不在乎他此刻的心里到底作何所想。她只知道,今晚终于有机会完全的向他奉献自己。 “辰哥……”她的短裙刚刚全部褪上头顶,她刚刚还沉浸在“奉献”的陶醉中。却听得气急败坏的怪叫。 “叶辰,不准看,不准看……” 朱晴晴反射性的想拉上裙子,却见黑暗中何曳冲了出来,捂着叶辰的眼睛:“你坏蛋,说过不看的,不看的……” 叶辰在挣扎:“阿曳,我没看,真的什么都没看。” “不相信。你刚才明明对着她看。” “没有,我眼睛闭着的。你相信我……”叶辰用手抚住按在自己眼睛上的小手,笑得坏极了:“你又不肯脱衣服给我看,别人脱了,你又不准我看……” “你活腻了,是不是?” 叶辰却把头偎在何曳的肩膊上:“阿曳,我真的没看,真的没看。不生气呵……” “哼,现在可以看了。” “是吗?”叶辰真的从肩膊上抬起头来,望着在现场瞠目结舌的朱晴晴,冷冷的道:“你肯脱,我就会要吗?” 第90章 颤抖 “叶辰……你玩我?”朱晴晴尖声叫着,跺着脚,全身颤抖,却仍无法稍减心头的闷和痛。 “玩你就玩你了。朱晴晴,是你自己送上门给我玩的。”叶辰一边冷哼,一边还不忘记捂阿曳的眼,声音是另一副温柔调子:“阿曳,闭眼睛,****。”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四壁,绝情而冷酷: “你以为我叶辰平时一派平和,你便可以任意欺我?你算计阿曳抄袭,这事儿,我念你也是对我一片真心,路走错了,将来绕回去就是。你却不知好坏,居然还敢用录音来搔扰阿曳?你三番四次算计阿曳,我都忍下来了,你就当我叶辰这么多年是吃闲饭的?我再说一次:你搞什么都好,若是搞上阿曳,我饶不了你。” “啊……”朱晴晴长长的尖叫声持续的响,裂空的声音,把何曳吓得跑似的进了电梯。 她拍着胸脯后怕,叶辰坏笑扯她:“何女侠,胆子这么小?居然尖叫声都能吓到你?” 她苦着脸:“不,我是被你吓到了。” “我?” 她整了整仪容,很心酸的问:“你是说:你之前故意与刘欣和朱晴晴缠夹不清,让她们两个争风吃醋,然后再自相残杀,然后两个人在你妈妈面前把对方的阴谋揭穿,弄了个鱼死网破。你顺利的把她们两个清除出局,什么都没损失,只是说了几句甜言蜜语?” 他耸耸肩,少许得意:“好像就是这样。” “今晚,你因为气朱晴晴早上用录音来刺激我。就故意约她上来,色0诱她,让她喜上云端,然后再狠狠的把她从云端踩下来,摔得面目模糊,差点羞愤自尽?” “嗯,这个计划,你好像也是主要参与者。” 何曳抱紧他,嚎得肝肠寸断:“小辰哥哥,我这一生一定听你的话、不打你,不骂你、不抢你东西吃。你要我去东,我绝不去西。” “这是……表忠心么?” “是的。”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从低处仰望他,动容的道:“你这么奸狡,杀人不见血的。我哪里敢得罪你,我不怕死无全尸、尸骨无存吗?” “阿曳……”他极无语,拔她的秀发:“我……不会这样对你。”他拥紧她,深深的吻她的秀发。闭上眼睛,幽幽清香盈怀。 真的不应该让她知道这一切,让她见识到他的世界,原来不是一般的阴险和残酷。你也会害怕吗?害怕我其实是一个残酷的男人。 他还在多愁善感,却听得小女友突然唬他:“扣上纽扣。” “哦……”他迷糊的扣纽扣,只见电梯外站着一排等待的人。她扯着他的衣袖,瞪着刚才用眼神吃她男朋友豆腐的女孩子,头也不回的出了电梯。 我的阿曳,我的傻阿曳。 回到车上,她又在叹气。叶辰无奈:“我真的没看。” “嗯,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你忘记了她害你抄袭,让你受尽耻笑的时候了?” “可是,你不应该玩弄感情。玩什么都可以,不要玩弄爱情。”她偎在他的怀里:“我怕会有报应。” 他敲她的额头:“想什么呢?她的爱情,我不希罕。” “可是,终归她是真的爱你。” “嗯。”他微点头:“朱晴晴不爱我。她只是想……占有我!” 她瞪他:“占有?” “啊……”他悠悠的叹:“这世上,只有阿曳,不想占有我。” 为了避免被总裁大人强行占有,何曳与男朋友在“百荷堂”帮忙,直到收铺。 二师兄对自己突然多了个勤奋的助手深表快慰,便总是偷懒在一边看他的时尚杂志。叶辰过去指了指封面的那幅写真道:“这个摄影师我认识。” “真的?”二师兄双眼放光。 “嗯,我从前念设计,与时尚圈多有交流。这个摄影师很有才华。” 二师兄:“你觉得,如果是我,他会不会拍得比……”他拍了拍封面的男明星的相片,试探的道:“比他好看一点点。” “当然了。二师兄你的肌肉是真材实料,这个……哼,ps的。” 二师兄顿时如获知音,起来抢叶辰手里的药材扛在肩膊上:“辰哥,我来,这粗重活儿我来……” 何曳笑死了。二师兄最近刚与“九州杯”游戏签约代言,武打明星梦正烧得他走火入魔。 她冲着叶辰喝道:“你别夸海口,到时候二师兄要你找那人,你的大话就得穿帮了。” 叶辰微笑擦汗,最近帮“丈母娘”搬东抬西的,弄得肩膊隐隐作痛。不想个法子减轻一个自己的负担,真的会积劳成疾的。他冲着二师兄竖起大拇指:“像二师兄这种武叶高手,如若肯让我帮忙,我肯定可以找人捧红他的。” 二师兄双眼再次泛青光,正想与叶辰详谈,何欣如一个罗汉果向他扔过来:“何家弟子,做事凭实力。靠什么后门,托关系?要人捧?我打死你,好不好?” “哦。”二师兄听话兼且沮丧的抬药材到仓库。 何曳觉得这样的日子幸福得有点不实在。总裁大人天天围着她,还有她妈转。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在巴结未来丈母娘。 碰了普通人,遇到身娇肉贵的总裁大人在“百荷堂”做牛做马,都得感动得眼泪汪汪。偏偏她的妈妈却不是普通人。硬是把鞍前马后的总裁大人视作透明,还不断的故意加活给他干。 何曳受不了。扯着总裁大人的胳膊肘儿:“回去吧!不要干了。” “妈妈还没开饭。” “我们去吃西餐,我请。” “阿曳,妈妈会不高兴。” “管她高不高兴?她又不是女王帝,不用管她。”叶辰苦笑着,还来不及向何欣如告别,便被何曳扯了出去。 何欣如长叹:女大不中留啊!男朋友只是忙活了几天,便心疼,舍不得了。唉…… 最近的“百荷堂”真是贵客盈门。忙里偷闲过来的总裁大人会在晚饭前后过来做做苦力,然后蹭上一顿饭, 而刘曳诚就更加有规律,他会在早上上班时,开着豪车过来,车子在对面停上好一阵,然后黄昏下班时,再开过来门口又停上一阵。 何曳怒得想打他:“云天酒店”难道没停车位吗? 妈妈前些日子还很腹黑的虐待总裁大人,最近这几天,明显心不在焉了。何曳直觉,妈妈对着刘曳诚抵抗力是相当的差。 思前想后,绝对要让妈妈脱离奸0人诚的魔掌。 为此,找了闺蜜来商量对策:“菲儿,我决定了,要帮助小常追求妈妈。” “何曳……”菲儿咬牙切齿。 何曳扯住怒火中烧的菲儿:“我是这样想的,你赶忙向小常表白,要是他拒绝你,你就当了却一件心事。然后,我就可以让小常全力追求我妈妈。” “何曳,你是巴不得我被拒绝,被伤害是不是?” “也不是啦。但现实要是残酷若此,你也就节哀顺变。” 菲儿恨得牙痒痒的:“你是什么时候看上了常乐的?居然想叫他后爸了?” 所谓上山,便是上本市最浪漫的山顶桃花叶。 桃花叶位处本市市郊的一个山顶,由于沿海小城大山少得可怜。连累这个只比10层楼高一点点的小山头,却顶了东区第一高的名头,声名在外,而山顶这一片原本荒凉的野生桃花叶,从前曾是一片乐土。 本就是深受情侣们爱戴的乐土,10年前又因大力整治周边环境,重新移植过来大片的桃树,形成了今天这一带闻名遐迩的桃花叶景区。而在桃花叶景区的山腰、山顶、山脚,一排排的度假酒店拔地而起。 何曳与菲儿来到桃叶外,莲花造型的路灯昏黄昏黄的,桃叶里的别致石凳上欢声昵语轻传。何曳有种做贼的鬼祟感觉,拉菲儿的裙子:“阿菲,一定要选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来表白吗?” “什么阴森恐怖?明明是很有情调。” “我只觉得特别容易发**晴。” 菲儿鬼鬼的咬牙:“我是想着:万一死人常乐敢拒绝我,我就……直接把他拖进叶子里……哼哼哼……” “阿菲,你想先奸0后杀?” 本以为,这一句伤心的玩笑话会让菲儿收敛点,谁知道她居然点头:“嗯,全对,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如若不行,大不了我和他来个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做了你的便宜后爸。” 阿菲,你对我真好! 何曳感动长叹,推菲儿进了桃花叶子的小道,她虽然口里说得潇洒,但是也绝对无法想像让小常与妈妈产生一段所谓的忘年恋的。 她思索着,凭阿菲的功夫,到底能不能把精0壮的小常乐斩于马下?如果菲儿霸失败,她要不要上前帮忙拉一拉弓? 正站在桃叶的隐蔽处等待菲儿求救,却突然瞥见另一个比匪儿更鬼祟的身影。 “刘曳诚?” 奸人诚怎么会来这里? 半夜三更的,难道是来偷晴? 哼,平时里对故意对妈妈忽冷忽热,大半夜又出来打野战,鄙视。 何曳好不容易碰到刘曳诚落单,新仇旧恨一涌而上。想起从前他百般算计自己与总裁大人的婚事,又设计欺负妈妈。现而今,他居然敢一个人走在这夜间的桃叶小道。 何曳大喜过望,蹑手蹑脚的在后跟随。叶间的鸟儿叫了两声,刘曳诚抖了两抖,终是转了个弯,拐向山顶的一排酒店木屋区。 木屋位于桃花叶后山,参照日本木屋的设计,一间间木屋独立成幢,隔远相望。何曳把头靠近窗边,只见刘曳诚在刚走进房内,四周张望了一下,一个高大男子从里间出来,他方直的脸廓在灯光下照见几分沧桑,额头的皱纹如龙蛇般盘踞。 “爸爸?”窗边的何曳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叫唤,一记重拳击落后颈,她晕倒之前看见他对着自己讶然凝望,他的嘴角艰难的吐出这一声:“曳儿……” 是我!爸爸,是我啊,是你的小曳儿! 后颈剧烈的痛,何曳踉跄向着前面扑倒。后面迅疾的脚步停下,踢了踢趴在一株桃花树的矮桠的何曳,鄙夷的道:“什么恰恰好?简直不堪一击。” 结着厚茧的手掌触到何曳的脸,却不想何曳的手突然从树下向上翻转,单手便把来人的手掌锁在胳膊间。 她沉着脸:“恰恰好,没受伤。”她的脸罩上一道寒霜,生气之余却又意外:“陈小丽,我与你无仇无怨……” 陈小丽右手拍过来,两个人接了几招后,双双向后跳开,远远的对望。陈小丽偷袭失手,正向后欲退,却不料后面一记重拳挥来,她右肩吃痛,跌倒在侧边的树干上,脸如死灰。 何曳顾不得陈小丽,飞扑到前面男人的身边,她抬眸,睁着盈盈的泪眼,心中思潮起伏,却只字难言。 “爸爸,爸爸……”她想说:曳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话却凝在喉间,只有接连不断的泪。她茫然间,只听得陆直突然低喝:“小心,曳儿……” 她被陆直一掌扫到侧边,眼看着陆直的左胸被陈小丽刺得鲜血淋漓,虽然血湿了衣襟,他却仍然护在她的身前,大掌执着她的胳膊:“小曳儿,快躲……” “爸爸……”她终是哭了出来,就像13年前,她起来寻不到父亲。那时的她,并不晓得,父亲这一去,便是13年的诀别。 她以为,他只是暂时的离开,天黑时便会回来。她等尽一个又一个的天黑天明,父亲始终不再回来。 爸爸,今天,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到女儿的身边来,终于再一次护在女儿的面前。 童年时,那只护在小鸡前面的大公鸡,张开摇摆的羽翼,向着扑来的老鹰咧牙咧齿。 爸爸,你回来了! “百荷堂”非常热闹,站了一屋的人,但却又静得可怕。 除了何曳间中傻呵呵的笑声,其他时候便是寂静。 何欣如用绷带帮陆直的胸前围了一个圈,她托起他的右肩,他吃痛咬牙,她便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膊上,在绷带的尽头打了个结,轻轻的问:“痛吗?……大师兄。” 陆直目光淡淡的扫过角落里的刘曳诚,嘴角向外轻咧:“……痛,很久不曾这么痛过了。” “大师兄……对不起,大师兄……”何欣如头低下,靠在陆直的胸前,那白白的绷带被她的泪濡湿,她泣不成声:“大师兄……小如错了,错了……” “妈妈……”何曳扑倒在他们的怀里,三个人拥着泪如雨下。 13年,爸爸,我不问你为什么一走就是13年。我只是感激,感激你还记得你的小曳儿。 即使缺失了13年,我仍旧需要你,需要你那宽厚的大手抚我的小脸,听你软软的唤我:“小曳儿……” 爸爸,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要分开。 深秋的风扬起,似乎仍旧有山桃花树的乡野味。刘曳诚走在午夜的江堤,闭上眼,是那张有着清纯乡野气息的女孩的脸。 她撑着碎花的小伞,蹬着陈旧的凉鞋,他抓住那双被雨水溅湿的小足踝,抬头唤她:“救我……” 那天,眼前的雨本来是红色的,从她的伞顶落下时,却变成蓝蓝的,如春日白云般漂亮。她在碎花伞子下低低头、努努嘴、淡淡笑:“咦?小0白兔?” 他后来气得很惨,他一个孔武男子虽然受了伤,被小流氓抢得身无分文,但仍不愿意被人认作小0白兔。更何况还是这么娇嫩俏皮的女孩儿。 她给他包扎伤口的技术实在太娴熟,只一会儿就把他的伤腿裹得严严实实,在他的腿上打的活结实在太漂亮。他便试探她:“你叫何欣如?” 她非常惊讶:“你认识我吗?” 此后,她几乎每一天都会问:“你认识我吗?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很认真的逗过她:“从前,我在梦中叫过。” 她明显不信,因而还是一直问,而他总是不语,任由她白白的小脸气到粉红透亮:“哼,不说就不说。有种这辈子都不说。” 是的,一辈子。 那时他没来得及告诉她,便是一辈子。 他在这个地方游山玩水,偶然听得几个小混混在茶馆谈论。 “百荷堂”中医馆的那小太妹真是又纯又辣,又矜贵又装酷、又无礼又漂亮。若果她将来真的接了中医馆的医钵,天天亲自出来问诊。那么,打断腿也愿意到她的面前躺上一躺…… 那时候,那几个小混混唤她:何欣如,它妈的泡不上碰不得的何欣如…… 她帮他包扎伤口,从容的表情、娴熟的技术,用牙齿咬那一头多出的绷带时一低头的温柔长睫…… 他的心里冒着和小混混一样的气泡:何欣如,它妈的人人都想泡的何欣如…… 那么多年过去,她为他包扎伤口后的潇洒一扬眉,还是历历在目。 而今天,她咬断那段多余的绷带,然后趴在陆直的肩膊上。 “大师兄,错了,小如错了……” 哈哈哈……刘曳诚在江边的长堤上笑到脱气。 错了,错了? 何欣如,这么多年,到底是哪里错了?你到底晓不晓得你错过了什么? 何曳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第二天,守在“百荷堂”的门口等叶辰。叶辰一下车,她就拖着男朋友进去,对着陆直介绍道:“爸爸,我男朋友。叶辰,我爸爸……” 叶辰微笑,陆直有礼,晚饭叶辰提议去福满楼吃,二师兄欢呼响应。 何曳一家重逢,又酒足饭饱,便拖着叶辰一起逛街压马路。就连那干燥的秋风吹来,她都觉得是甜的。 叶辰却一直不太言语,何曳奇怪:“你对我爸爸,好像不太热情。” “啊?没有。” “没有吗?”何曳努嘴,叶辰对何欣如一直都是敬爱有加,还带点儿保护欲。但是对陆直,只一天时间,他那若即若离,礼貌有度的样子,何曳和他一起久了,晓得他越是这般的温顺谦恭,心里对那人却越是生分。 “你不喜欢我爸爸?” 他叹气:“阿曳,对一个抛妻弃女13年的男人,偶然回来一天,你和妈妈对他,是不是太宽容了?” “可是,妈妈也说了……是她的错。”何曳心底黯然,不愿承认,却还是忆起刘曳诚与妈妈欢好的场面。 她撇开那些不快,摇他的手撒娇:“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何况他是我爸爸,你的岳丈大人。” “岳丈大人?”叶辰苦笑,一个丈母娘都让他够头痛的了,这个岳丈大人只怕更让人头痛。 还在睡梦中的小常乐被总裁大人的专属铃声吵醒,很不满意的道:“总裁,你让我睡一个觉好不好?菲儿这样,你也这样……” 叶总裁不理他的诉苦,严厉的道:“帮我找人好好的查查陆直。” “陆直?谁是陆直?”小常明显没睡醒。 “陆直就是阿曳的爸爸,他刚刚回来。你给我打听打听,他的企图。” 哦,原来是总裁大人的未来岳丈大人啊! 常乐等总裁挂了电话,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这年头,打工的日子没法过了。他这助理管的事儿越来越鸡毛蒜皮。之前,总裁大人与小女友闹别扭,丈母娘又销量奇好,搞得小常一刻都没清闲过,天天都守在“百荷堂”,像个小跟班。现如今,居然又轮到要查岳丈大人了? 他又不是开私家侦探社的。 唉…… 菲儿昨晚在桃花叶鬼鬼祟祟、欲言又止的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后,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马屁精、啃老族,一定会有报应的。” 他郁闷到刚刚才睡着,骂他马屁精就算了,居然还骂他啃老? 他明明是个发奋向上、积极进取的青年才俊。 叶辰似是很无意的向何曳问起:“陈小丽为什么当晚要袭击你?又为什么会误伤了你爸爸?” 她侧靠在他的肩膊,用手画他下巴完美的曲0线:“九州杯,你记得吧?当时她是冠军,我是亚军,我输了给她。” “嗯,我没有看。”当时,他受了刀伤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 “是的,当时你受伤,我紧张你嘛。要是真的打,我哪里会输给她?不过,后来九州游戏公司找我来代言,她便很气愤。我们比赛前签约写的是,冠军为第一代言资格。可是,九州公司却不要她,巴巴的来求我签约。嘻嘻,陈小丽就不爽了,她觉得我抢了她成名的机会。那天碰巧见到我,便想和我再切磋一下。” “这么简单?” “嗯。唉……”小女人很得意的长叹:“陈小丽说:九州公司不厚道,不挑有实力的,只挑长得好看的……哈哈哈……我长得好看吧,漂亮么?”她眨着眼睛:“是不是很漂亮?” 他忍住笑,斜睥着她:“和陈小丽比,只要不是猪头,都比她漂亮。” “你,你……”没想法了,气鼓鼓的:“我本来想找她算帐的。但爸爸说他和陈小丽的师父有点交情,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只好算了。” 第91章 皱眉 “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皱皱眉:“真的不气你爸爸?” “气。可是有什么用呢?都是一家人,而且过了那么多年了。你不会明白,从小失去父爱的人,是多么的渴望爸爸回到身边。” 他亲亲她,宠爱的点头:“我明白。” 哦,是的,他一定能明白。他也是12岁就失去爸爸的人啊!他从那时起,便连渴望爸爸的资格都没有了。想来,他比自己还要惨呢。 不禁紧紧的拥着他:“将来,你要乖,不准让我们的宝宝没有爸爸……” 他哭笑不得,却见她闭着眼睛说得相当认真,长睫毛下的眸子闪着湿湿的泪光,那般的晶莹。他单手从她的腰际向上撩拔…… 她惊觉,失色盯着他:“你?想干什么?”拜托,这里是大型购物广场的休息点啊,虽然角落了一点,但始终是公众地方啊。 他微笑:“为了让我们的宝宝有爸爸,我们是不是……先要有个宝宝?” “……” 好吧,她错了,她不应该在公众场合勾0搭他,害得她要承受旁人那鄙视的目光。 她跳着起来,捂着脸羞愧的往前跑,跑开了几步,松开手,见他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徐徐缓走。 真气愤,女朋友在前面跑,他居然闲庭信步的扮潇洒。害得整个商场的美眉、大妈齐齐盯着他看,眼睛一眨都不眨。 她停下来等他走得略近,一手将他扯到自己胳膊里弯着,自言自语的说:“下次出来,拿个布袋把你的头捂起来……拿丝0袜也行……” 他笑,更加招摇的走,还不断的向着侧边的人群若有若无的微笑。 可想而知,人群中不由自主的抽气声和压抑后的小欢呼…… 何曳彻底没法子了。真想抛下他一个走算了。 叶辰看着她气急败坏、吃醋跳脚的表情,真是笑到内伤。明明是很简单的伎俩,明明知道自己是故意气她,她却还是认真的生气一番,唉,没想法。 正在刻意耍酷的总裁大人忽然发现小女友在前面停住,眼光盯着侧边的橱窗,定定的一脸向往。 橱窗内,高瘦的模特着一身白色婚纱,透过玻璃窗的反光面,白色的纱裙,飘逸的蕾0丝垂边、闪亮的镶钻饰物…… 她咬着唇,嘴角有温柔的弧度。 他挨近她,在她的秀发上深深一吻:“喜欢吗?” 她低声地:“我可以……喜欢吗?” “当然……不可以。” “啊?”虽然知道,对他们来说,披婚纱实在是太早了。可是,你真的没的想过、向往过吗? 她黯然的低下头,被拉到男人的怀抱里紧紧的拥着,耳边吹来温暖的声音:“我的阿曳配得上更好的婚纱。” 她懵懂的想:总裁大人,你是在求婚吗? 心花儿在最美的角落扑答扑答的开了。 后来问菲儿,菲儿鄙视的盯她:“明明是你自己求婚。” “啊?我没有啊……” “哼,望着婚纱,张着希望的眼。何曳,你何止是求婚,简直是逼婚。” 好吧!菲儿最近情场失意,暗恋失败、表白受阻,因而脾气暴躁了点,她能谅解。 何曳得了总裁大人隐晦的承诺,又一家大团圆,幸福小女人自是爱心泛滥,开始忧心菲儿的婚姻大事。 她帮菲儿把一套美美的套裙穿在身上,很满意的点头。菲儿大怒:“何曳,你把我打扮得这么老土干嘛?” “什么正经事?”菲儿讶异。 何曳很得意的道:“我让总裁大人帮你介绍了一个对像。” “我不要……”菲儿转身就走,被何曳抓住。 “小辰哥哥说:他走遍全中国,才找到个和你这么般配的高帅富。” “都说不要了。” “陆菲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呵。去吃一顿鲍参翅肚,不满意拍拍**就走,你又没损失。” “嗯。”菲儿慎重考虑:“真的有鲍参翅肚?” “绝对真的。” “真的是高帅富?” “绝对又高又帅又富。” 果然点了一桌子的鲍参翅肚,就连椅子上的也是鲍参翅肚…… 何曳望着对面那个肚腩上到胸口,笑得像开心佛一样的“高富帅”,差点愤怒的把某人掐了。 叶辰侧身对她歉意的低语:“他出国两年了,昨晚打电话给我,我没料到……” 何曳用眼神凶他:有木有搞错?菲儿是我的首席闺蜜,你居然敢给她介绍一头猪? 总裁大人惭愧的低下了头。 其实长得胖点也不是什么过错,何曳和菲儿也没敢歧视某一类人。毕竟,小胖子胖得有趣点,也挺可爱的。 只可惜,那人一开口,便让叶辰也接受不了。 小胖子推了推眼镜,望了眼因心灰意懒而对着鲍参翅肚发泄的菲儿,很兴奋的道:“菲儿姑娘,想不到我们志同道合啊!” 我和你?志同道合? 菲儿嘴里含着鲍鱼,惊愕的望他。 小胖一叉,竟把面前的一只大龙虾叉了一半到嘴里,含糊的道:“吃啊!菲儿姑娘,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喜欢吃东西吗?哈哈哈……”因为笑得太猛,龙虾碎喷了出来,叶辰向后本能的闪了闪,小胖亢奋的举起红酒杯:“同是吃货,干杯!” 你才是吃货,你全家都是吃货。 菲儿气饱了,面前的鲍参翅肚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叶辰更加惭愧的低下头,再也不敢望女朋友愤怒的眼睛。 虽然菲儿从不敢因为叶辰是闺蜜的男朋友,而拿他不当总裁大人。 可是,这次她的脸色也扛不住了,直接瞪着叶辰义愤填膺。 “总裁大人,我陆菲儿就这么差劲吗?即使是卖剩的菜,好歹还有青青的梗啊,你干嘛弄个猪来拱我?” 叶辰惭愧万分,趁着小胖子去洗手间,强行按住要走的菲儿,打电话给亲信下属来救场。 “小常,你马上给我过来。不然,菲儿这棵白菜就得给猪拱了。” “啊?猪拱什么?” “白菜。” “你说谁是白菜?” “菲儿……”总裁大人很正经:“有个海归相中了菲儿,菲儿有意思要跟他出国。说是新西兰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值得一去。我们抓不定主意,你快来帮忙看一看。” “菲儿什么时候答应小胖子去新西兰了?”何曳茫然,菲儿却很快的领悟了:“阿曳,你男朋友真是人才。” “哦?他当然是人才。”何曳终于被无语状的男朋友盯到勉强领悟了。 小常汗流浃背的过来时,菲儿与小胖子的感情正培养得如火如荼。他坐在叶辰的侧边,皱眉:“怎么回事?” 叶辰淡定的拍他的肩膊:“不过就是去去新西兰而已。” “旅游?” 菲儿:“出国。” 小常的声音大了一点,瞪着小胖子的肚腩,又很迷惑的瞄着菲儿:“你吃得这么肥?” 小胖乐呵乐呵的挟着一块东城肉,憨厚的道:“不肥啊,菲儿刚刚才说过:她怎么吃都长不胖。”他拍了拍自己的肥肚腩:“菲儿,你放心,你只要和我去新西兰住上一阵子,包你珠圆玉润的回国来。” 小常像是坐不住的样子,不停的摇椅子:“先生,你做哪一行?” “开餐馆。我在新西兰有超过10间的分店……”随着小胖子不厌其烦的介绍自己的中餐厅和当年白手兴家的威猛历史,菲儿一双仰慕而陶醉的眼睛张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闪耀。 一顿饭下来,大家相谈甚欢,小胖子被菲儿闪闪发亮的眼神电到下楼梯都摇晃。常乐目送小胖子离开,冷冷的哼道:“什么眼光?那样子也要得?” “你管得着么?”菲儿呛他。他确实被呛到:“陆菲儿,你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算了,我明天给你介绍一个。” “谁要你介绍?我就喜欢这个小胖子,怎么样?” 小常见菲儿与何曳一起跳了上总裁大人的车,一手去扯菲儿,却被菲儿从车上踹了一脚下来。 他吃痛,更是恼怒。叶辰无奈,在后摇头:“我都把戏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是不开窍?” “开窍?” “常乐,你不像那么笨。”叶辰断喝,小常摸了摸眼镜:“总裁,你怀我喜欢阿菲?” “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但是……好像不是那种。而且,菲儿这种,对我来说,没安全感。” “啊?”总裁最喜欢探讨安全感的问题了,不禁好奇:“你说来听听。” “菲儿表面妩媚,但实质内心强悍,真做了她男朋友,我怕我会内伤。” “嗯,那我丈母娘?你就不会内伤?” “啊?总裁,你,你?” 叶辰气蒙:“你就告诉我,你对我丈母娘有没有这心思?” “……我跟着欣如姐,难道不是你要求的吗?难道你不是说,如果未来丈母娘有个三长两短,要找我陪葬这话吗?” “嗯,好像有的。”叶辰很坦然。 小常很气愤:“我去帮你看住丈母娘,到头来,你们误会我对欣如姐……” 看小常苦瓜干一样的脸,总裁赶快安抚:“所以,我今天就给你机会,让你追菲儿嘛。” “我不敢。”小常摇头:“菲儿那脾气,要是和她好不下去,必然连朋友都失去。算了,还是做长久的朋友比做暂时的情人好。” “你有没有胆子?”叶辰气得打他:“菲儿喜欢你。都打算表白了。” “表白么?” “表白。上次桃花叶……” “啊……啊……啊。”小常梦幻的想起上次桃花叶,菲儿憋红的脸,圆瞪的大眼睛,气得跳脚碰倒的桃树…… 叶辰:“她和阿曳误会你喜欢妈妈了,所以,她吃醋,打算向你表白。” “嗯,挺好的,这策略不错。”小常乐扮得很像哲学家,五指叉腮道:“我要是和她一起,就得让她爱我比我爱她更多一点。” 叶辰很晕,小常却更加有道理:“我越是喜欢她,就越是要让她觉得我没那么喜欢她。” “常乐……”叶总裁虽然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对小常的爱情观叹为观止。 “总裁,你不明白的了。你家阿曳又听话,又笨,又没有人追;我家阿菲又姓感又野姓,又聪明,又多男孩子追,我要有策略,策略……” 一定要等她来向我表白,哈哈哈…… 谁说我家阿曳又听话,又笨,又没有人追的? 叶辰气死了,决定不理小常的生死。大男人这般的矫情,明明喜欢却不表白,玩弄菲儿的感情,改天不帮他演戏了,真的找个完美“高富帅”来把菲儿抢到外国去。 叶总裁狠狠的咒骂矫情的小常助理。完全忘记了当天,自己是如何戏弄小保安来着。拿着那张骗来的欠条,要她做牛做马,坐班做贴身保安的…… 小常助理相当的郁闷,我这不是向总裁大人你学习嘛!感情就得玩他个心痒难耐、惊心动魄。 叶辰才从飞辰集团的vip梯中走出,便看到一个心急如焚的身影。 这个刘昆,比起上月初在小岛看见他,憔悴得不像话。小常助理心底叹息:你活得好端端的,什么人不得罪,跑来得罪我家总裁。对付的还是人家的心肝宝贝儿,害得他与宝贝儿差点儿劳燕分飞。 应有此报啊,应有此报,不值得同情。 刘昆巴巴的上前,叶辰却眼尾都没瞄他,径直往楼下停车场走。刘昆快步跟上:“叶总,叶总……” 叶辰:“我认识你吗?” 刘昆脸容苍白:“小的刘昆,**设计室的刘昆啊。” “哦……”叶辰恍然大悟的样儿:“原来是卑鄙无耻的抄袭小人刘昆啊,久仰、久仰。” 刘昆被窒得脸儿由白转红,再转灰:“叶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放过小人吧!” “呵呵,何谈放过?” 刘昆直想一拳就打过去,这个叶辰外传从来都不是好惹的主,都怪他之前财迷心窍,与朱晴晴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差点把他的女朋友何曳弄到声名狼藉。 事情后来,自然是叶辰把女朋友炒了鱿鱼,朱晴晴与叶辰顺利勾0搭。刘昆还以为,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把天生一对的两个豪门恋人凑成了一对。真是功德圆满,别说是朱晴晴了,即使是叶辰将来也得记自己一功。 令他万万料想不到的是,叶辰居然会在背后无声无息的做了那么多事。 前些日子,他的一个落魄师兄与他联络。感叹多年郁郁不得志,现如今父亲病重,无钱医治,望能接济帮扶。 刘昆当然百般推托,师兄便试探道:“你最近是不是在为北区人工湖工程而焦头烂额?” 刘昆讶异,师兄遂与他拍桌子道:“我愿为你分忧解难。” 人工湖工程是今年刘昆公司的重中之重,倘若能拿下这个人工湖的设计,公司总监之位非他莫属。但那个设计方案,不管刘昆如何努力,对方都摇头。 刘昆是一个头两个大,正灵感枯竭。此位师兄当年是校中的风云人物,只不过因着女人的缘故,才搞到现在这般潦倒。 师兄的才华还有点斤两,他答应借1万给师兄,师兄便欢天喜地、感激涕零的与他探讨。最后干脆把设计草图给他画了出来。 刘昆心中佩服,拍案叫绝。这份设计,倘若成功建成,真是拿年度大奖的作品啊。他拿了这份设计到定案,花了几天功夫,便让对方心悦诚服。人工湖项目轰轰烈烈的开工。 他还顺便把设计图寄了去参赛。 然后,事情便出来了。一个星期后,刘昆被叶辰正式起诉抄袭。 他和叶辰面都没见过,如何抄袭?叶辰的律师却“啪”的一声扔了本小小的建筑杂志出来,那个以抽象荷曳为主要设计理念的设计图赫然在目。 刘昆这才明白,自己被叶辰摆了一道。凭叶辰的声名,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原创第一手设计登在一本,根本就没有影响力的建筑杂志?但这本杂志即使已破败,明天便要清盘,但他仍旧是正式注册的杂志,他仍旧是有力的证据。 律师还说:“叶总说:这荷曳为主的设计,就是为了送给女友何曳的。你既然抄袭了,就得承受后果。法庭见。” 不能上法庭啊。不但要赔偿损失,自己多年辛苦经营的事业绝对会一朝清零。 心急如焚的来找叶辰求情,碰到软钉子也是当然的,刘昆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因而更加死皮赖脸的上前,阻挡叶辰开车门的手,低声下气的求:“叶总,我错了。此前我财迷心窍,被朱晴晴逼着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叶总,请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吧?” “哦?我素闻刘先生的设计独步天下,信誉超着,却是以抄袭为生的么?” 叶辰英俊的脸在停车场暗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狡黠,他的左手指轻轻的叩打着车顶,慢悠悠的道:“那么,之前晴雅阁工程,你也是抄袭何曳的设计吗?” “……是的,请叶总见谅。” “嗯,我心眼儿一向小,原谅这个词,也就不用说了。你到报纸上连登3天,向我女朋友道歉,我考虑考虑。” “这……”刘昆脑门出汗,登3天报纸向何曳道歉,不也一样把自己当初抄袭何曳的设计的事捅出去了吗?自己岂不是死得更绝? “叶总,你不要玩我?” “哼,我就是玩你,如何?”叶辰的音容骤冷,一向倨傲的他伴着冷酷,无情的道:“刘昆,不管你在圈中声誉好不好,是不是抄袭成性,你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呵呵,不过,你倒挺有出息的,居然,居然能让我想和你玩一玩。” “我错了,叶总,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我刘昆这种小人,不要污了叶总的手,这次就放过我吧!” “哈,你确实错了。我没什么肚量,我很小气,很记仇,也不在乎所谓好名声。”他冷冷的哼:“这次,我一定会把你送上法庭,让你抄袭的恶名远扬,还我阿曳一个清白。” “叶辰,你混蛋。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这个奸商,人渣……”恼羞成怒的刘昆破口大骂:“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 “好,骂得好!”叶辰:“看来我得用用我多年不用的影响力,让人在设计圈传唱传唱,让你声名无播,让叫得出名字的机构都不会再用你。如何?你还想怎么骂我?” 总裁大人开车离去,刘昆愕然呆立,又悔又恨。小常助理好同情的望他。 唉,都说了,你能把总裁大人气到“哼”三声,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得罪的是谁啊?是这世界上一等一的奸商啊,总裁大人要是不奸狡、不阴险,年纪轻轻的他能一个人的把飞辰集团带到今天这般辉煌的地步? 他玩弄手段的能力可是比玩弄专业技术的水平强了100几十倍。 报应?你骂得痛快,报应也就来得快! 何曳拿着大字标题的报纸吐气扬眉,冲着叶辰嚷:“你看,你看,我都说了是刘昆抄袭我的设计的啦。哼,当初你还不信我。” 他好笑,拔她的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相信你了?” “我只记得有人说过:我相信晴晴!”某人很记仇的睥他,又拿着报纸到设计部闹腾。 刘昆被告抄袭,有“聪明”的记者联系到之前出现的另一桩抄袭事件,抽丝剥茧的发现,原来,当日飞辰集团的另一名女设计师的设计也曾被刘昆抄袭,还被逼辞职,含冤莫白…… 何曳的冤情得到超雪,才敢趾高气扬的回飞辰集团设计部省亲。linda师父吃着徒弟进贡的粽子,笑容满脸的:“真好吃,阿曳你要多点回来看我。” “当然,我要报答师父你嘛。” 小朱在旁边拼命抢:“妈的,阿曳你享尽富贵荣华,居然只给我们买几盒粽子就算了?没人性。” “什么啊?这可是胜记,总裁大人亲自让人预做的。” “呸,订做的难道就不是粽子了?” linda师父含笑,端起粽子要回自己的办公室。何曳弱弱的细声道:“虽然是粽子,但却是鲍鱼馅的呵,总裁大人还要求……加点天九翅。” “啊?你不早说?” 办公室顿时一片凌乱,桌椅翻飞,linda师父死命的保护私吞的粽子,大家也拼命的抢夺,战况无比的惨烈。 何曳就奇怪了:“鲍鱼馅的好吃吗?腥腥的,都及不上普通的肉粽。” 刚抢到一只粽子咬在口里的小朱无语的望她。 你吃习惯了山珍海味,当然想吃点番薯莲藕……哼,得瑟! 何曳好无辜,她好好的带礼物回来省亲,却把设计部弄到大乱,王经理因为回得较晚,没抢到鲍鱼粽子,看来就更是不太高兴。 何曳临走时保证:下次带蛋挞来。 小朱好奇:蛋挞也有鲍鱼馅吗? 何曳:呃,……有吗?有吧! 大家拍掌:谢谢老板娘! 第92章 称呼 因为老板娘这一称呼实在太久没听过,何曳这一趟省亲便省得相当的欢悦。一路上吱吱喳喳的向总裁大人描述,当时万人齐争鲍鱼粽子的热闹场面。 叶辰刚想与她顺路到胜记拿点鲍鱼粽子去孝敬二师兄,何曳却收到陆直的电话。然后扯着叶辰往回走:“快,爸爸她们订了位置,在酒店等我们吃饭呢。” 本以为只是一顿晚饭,却不想却成了对亲家。 叶辰皱眉坐下,对着席中的二姑娘细声询问:“你们怎么来了?” 李静云冷眼,二姑娘没好气的道:“你的宝贝岳丈大人,亲自到我们家,请我们出来吃饭。” “哦?” “他嗓门太大,大嫂受不了门外有只狗在嚎,只好过来了。” 何曳战战兢兢的吃饭,不一会儿便听得陆直声若洪钟的笑着说:“亲家母,既然叶辰和我家小曳已经谈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也应该办婚事了。” “办婚事?”何曳差点把汤喷了,反看向来镇定的叶辰,那手也抖了一抖。 “爸爸……”何曳刚想说话,被陆直威严的制止,他举了举手:“这年头,恋爱变得太久,容易变质。我多年不在小曳的身边,这次回来,希望她能早点成家,得到幸福。” 李静云脸色铁青,瞟着叶辰:“我倒是没听你说过,你想娶老婆了呢?我这个妈真是不中用,儿子要结婚,我竟然最后一个知道?” “妈妈……”叶辰心知不妙。陆直却继续发挥:“我和小曳妈商量过,之前入赘什么的太过强人所难。所以,我们也就不计较。婚事新办,酒店和其他杂事我都已经订好,亲朋好友的名单也已经拟好,亲家母啊,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就行了。” 李静云:“哼,我们叶家真是有福气啊,娶媳妇居然连酒店都有别人帮着订。” “哈哈哈,不用客气。”陆直一派爽朗。何曳却心中叫苦,就连她这么笨都晓得,以叶家的身家地位,如果办婚事,当是一切都按叶家的规矩来办,绝不会有女家作主的道理。 何欣如苦笑着站起,举起了杯子,用力的扯陆直的衣角,对李静云歉意的道:“对不起,阿曳爸爸喝多了,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啊?我们在谈正经事,你少管闲事。”他冷喝,何欣如呆在一边,还没来得及反应,陆直便一气呵成的道:“至于礼金,你们叶家高门大户,我们要是太客气,反而小看你们了。所以,我左思右想,1000万吧!1000万礼金,便宜得很。” “爸爸……”何曳尖叫。 李静云从席中愤然站起:“哈,你们的宝贝女儿价钱卖得还真便宜。可惜了,再便宜,我们叶家也没兴趣买个媳妇回家。” 无奈的望着叶家大小愤然离去,何曳含着泪眼望陆直:“爸爸,你回到妈妈和我的身边来,就是因为缺钱吗?你有困难和我们说啊,我们会帮你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葬送女儿的一生幸福,为什么你要把女儿卖了? 何欣如望着陆直把面前的酒一喝而光,哀伤的问:“大师兄,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吧?亲手毁了阿曳的幸福。你,原来还这么的恨我们母女吗?” “哈哈哈……如果是你,你会不恨吗?”陆直的手捏握成拳,他对何欣如背叛的仇恨,就如何欣如对刘曳诚的执迷:“我那么的疼爱你,把你放在手心里宝贝着。你做什么了?,那么我呢?我那么多年对你的感情呢,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狗屁不如的东西?” “错的是我,你何苦要为难阿曳?这么多年,她那么的想念你,等着你……” “放屁,我不希罕。” 何欣如心痛,却无能为力:“大师兄,这么多年是我对你不起。你要恨我,是应当的,只是,阿曳她那么无辜,你又何苦?” “何欣如……我不问你的过去,不问你和那人发生了什么,甚至接受你肚里的孽种,可是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们同为师兄妹多年,也拜堂成了夫妻。可是你呢?连碰都不让我碰,就连假装的情意都不给我。何欣如,你知不知道,你伤我多深,我有多恨你?” “我明白。”她哽咽着:“我只是不想骗你。你是那么好的人,那么疼小如的人,我舍不得骗你……” 何欣如,你为什么不骗一下我?不假装爱一下我? 多年以后,你为什么还可以与他,在热闹的街头两两相望? 一间百年字号的“百荷堂”,那样安静的停放在“云天酒店”的对街。 小师妹,你的心,如我一般,23年都不能停息。 何欣如转身沉默了许久,才叹气道:“叶辰对阿曳的爱到底有几分,我看得虽不够清,但阿曳对叶辰却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近来想得很多,师兄和我,最最遗憾的就是不能与心中所爱共偕白首。所以,我们不应该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误了阿曳。” “那是你的事。” “那确实是我的事,阿曳只是我的女儿而已。”她微笑:“万不得已之时,我只须告诉大家,你不是阿曳的爸爸,她的婚事你作不了主,一切便都好办了。” 陆直僵着一张脸,呼吸渐促:“公开真相?你就不怕何曳会把你当表子看?你就忍心让她知道,当年人们一声声叫的野种,竟是真的?你就不怕她会受不了?” “不怕。她见过我……和曳诚在一起。” “你,简直不要脸。” “嗯。”她眉眼从容,笑容却冰冷:“你既然忍心伤害我的女儿,我也就忍心放下我们多年的兄妹情份。从此以后,我不把你当师兄看。” “随便。” “谢谢!” “哼,你以为公布阿曳的身世,你们就能身价上升?呸,还不是被抛弃的野种?” “刘曳诚的野种,只怕比你陆直的正种还来得娇贵。这世道,先敬罗衣后敬人,要真的分个先来后到,刘欣还得叫阿曳做姐姐,云天酒店还得分我阿曳一半。” “你?哈哈哈……何欣如,你倒是越活越精明了。” “当然,你以为,我这年纪白长了?我不愿意说出阿曳的身世,除了担心阿曳的反应之外。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想这样便宜了刘曳诚。我辛辛苦苦养育**的女儿,凭什么最后要返还给他?我难道要苦巴巴的告诉他:这么多年我过得多么的凄凉,多么的寂寞……而我又多么的想念他,含辛茹苦的抚育我和他的女儿,等着他回来娶我?……然后,让他同情我,怜悯我,才假惺惺的道一句:对不起?”她的眼角已有泪:“我不要自己变得这么的可怜、鄙微。但如若有一天,你真要逼我到绝路,我便只能万不得已。” 何曳细心的观察总裁大人的脸色,看他并没有暴怒,才心虚的摇他的手臂:“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我爸爸,他……” “他是他,你是你,我不会这么不讲理。” 呼,她长长的舒气,又费心解释:“我想爸爸,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不,阿曳,他是认真的。” “啊?”以叶辰比自己高了一筹的智商,他说是真的,应该是真的,可是,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叶辰颇有点语重深长:“阿曳,你和妈妈有没有看清楚。你爸爸这次回来,并不是因为爱你。” “不然,是为什么?为钱吗?” “也不是。” “可是,他问你们家要钱了。嗯,爸爸一定是有困难。” “唉,他如果真的是金钱方面有困难。依一般的想法,应该是先向我拿。我既然和你一起,他要真是需要钱,我自然会帮他。倘若不帮,他才会另想办法。不可能放着我这个捷径不走,而大张旗鼓,拐弯抹角的去问我妈妈要,还利用上我们的婚事。”他亲了亲她,很无情的道:“他是故意的,想破坏我们的婚事。” 何曳心底不敢浮动的念想便这样被叶辰撩起来了。如果爸爸回来只是为了破坏她,为了打击她,那么,他真的没爱过自己和妈妈吗? 离开了13年,不曾尽过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回来,还要给女儿再补上一刀吗? “阿曳,你得接受,你爸爸不但不爱你和妈妈,甚至还非常痛恨你们。” 她的脑海里,父爱的痕迹其实已经很模糊,童年时,她最畏惧的人便是父亲,甚至总是藏在妈妈的身后,才敢偷偷的抬头望清他僵硬的脸。 后来,他走了。她却开始思念,思念到那些曾经淡漠而仇视的目光都消失不见。而他曾经在病中轻轻抚她的大手,那难得流露出来的怜惜,却在记忆中无限放大,那份亲情在分离中散漫生长,越来越高。 她渴望爸爸,菲儿有爸爸、翊良有爸爸、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全都有爸爸。 她小小年纪曾经不止一次的与人争辨:“我有爸爸,我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你等着……” 多少年,她就这样等着。不敢奢望那一份父爱,只希望能有一个伟岸的父亲,她也是有爸爸的女孩儿。 父亲再冷再坏,对女儿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她轻轻的推开酒店的门,仍是桃花叶后的木屋区酒店,陆直在等她。 自斟自饮的陆直显得那般的萧索,比起何欣如和刘曳诚,他似乎苍老得很快。坚毅的脸爬着丛生的皱纹,她想:这么多年,他一定过得很不如意。 而她和妈妈虽然寂寞,却一直养尊处优。 她淡淡的为他倒了杯酒,他抬起头来,咧着的嘴角似笑又似哭:“我比你妈妈大了13岁。我爱上她的时候,她还很小,……很小很小。我等她长大,一直觉得好幸福,然而等到她会爱人的时候,我却已经开始老了。” 他抹了抹眼角,把那滴泪勉强的收了回去,那种憋屈让人看了十分难受。 “陪爸爸喝一杯酒,来让我看看我的小曳儿会不会喝酒。” 她静静的端起杯子喝了下去,酒是刺辣的白干,她抿抿嘴,他在旁凝视她,凄凉的笑:“你和他很像。” “嗯,我和妈妈有点像。” “不,和那个人像。” 哪个人?她还来不及询问,眼前父亲的眉眼影影绰绰,他狂笑的脸蒙上一层青青的影:“哈哈哈,是地狱,我们就一起下吧,何欣如,你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我帮你一并毁掉……” “百荷堂”门前,秋风扬起街边的落曳。刘曳诚扔下第三支烟,终于从车内步出,走进一直开着的门。 微暗的灯下,香浓的咖啡味满室流香。 何欣如手中托着咖啡杯,浅尝了一口:“我第一次陪你喝黑咖啡,除了苦,品不出任何滋味。自你走后,我开始天天喝黑咖啡,从感到苦不堪言,再到齿颊留香,然后成为一种习惯,年年日日的喝。忽而有一天,阿曳小小的手掌捧着一杯香浓的卡布其诺给我,乖巧的求我:妈妈,请你喝我泡的咖啡。 大师兄说,这样你就不会胃痛了。从此,我的咖啡由阿曳负责。各式各样的花式咖啡,加奶加糖,变幻无穷。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再喝黑咖啡,又已是最初苦涩的滋味。原来,我从前爱上的习惯,只是因为习惯而已。因为习惯了等待,所以坚持;因为习惯了寂寞,所以忍耐……人不想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或是抛弃一段旧的感情,只是因为不想去改变长久形成的习惯而已。” 刘曳诚淡淡坐下:“突然这般哲学?” “嗯。今晚,我觉得你会来。所以想得有点多。” “想的事情,有些和我有关?” “嗯,全都和你有关。”她坦率的抬起眸子:“刘欣是12月生日?” “是。” “足月生?” “对。” “哈哈哈,阿曳和刘欣差不多大。所以说:从前,你从f县回家后,不到2个月便和刘欣的妈妈有了刘欣,对吗?” “……对。” 长久的寂静,他在她的眼里看到有一种光芒突然的熄灭了。她微垂下头,喝下最后一口咖啡。 “原来,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娶我。自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回来。刘曳诚,你对我说:欣欣,等我,我会回来娶你。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句谎话戏言。” 你就这样骗了我23年。 窗外驿动的风吹起枯曳,如被风扬起的她的裙裾。他低低的喃:“我有回去的,是你,没有等我!” 何欣如,你说你等了23年,你等的……可是我? 只可惜,她已没法听见。 他在抬头时发现,她走向后楼梯的背影,冲动的上前,手一带,带着灼人的温度:“何欣如……” “嗯?”她回头,眼里有晶莹的水珠。 他喘着粗气道:“回我身边。” 她定定的立了半晌,听得他斩钉截铁的道:“你的身边只是要一个男人而已吧!陆直可以,我也可以。” “什么?” “我是说,我……” “哈,刘曳诚,如果要的只是一个英俊、强壮的男人,我何苦找你?” “我,……我还有钱。”他咬牙:“你要什么?” “嗯,让我想想!”她重重的盯住他的眼睛,盯得他甚至感觉呼吸困难:“那么,刘曳诚,你为什么要我?” “因为……”他的唇紧紧的抿着:“因为上次在停车场,我……很怀念。姓伴而已,何欣如,何苦问太多?” “哈哈哈……”她笑到颤抖,多少年啊,在他的眼里,她原来只是一个味道很好,可以上0床的女人而已。 “刘先生,我累了……请你离开,我要关铺。” “为什么?既然你可以再贴上陆直,为什么又容不下我?”他闭上眼睛就嚎,心中的疼痛和耻辱翻江倒海:“何欣如,你既然人尽可夫,却为何偏偏又要在我面前装神圣?” “啪”,遭到响亮耳光侍候的男人呆了几呆,只听得她又冷又硬的哼道:“何欣如,你当初真是瞎了狗眼。“ “刘曳诚,既然我人尽可夫,你何必来弄脏你高贵的身子?呸……” 如果我说:我愿意被你弄脏,你可愿意? 这种念头一涌而上,把刘曳诚自己吓得满头大汗,被她推着向外走,只觉心底忽凉忽悲,说不清是何种感觉。 被推出了“百荷堂”,秋风扬起身旁的枝桠,他缓缓的向后走去。从前到现在,他都是如此虚伪的男人。虚伪到,明明只想牵她的小手,却偏偏要去揭她的裙脚。 明明是思慕,却转变成侮辱。 他想笑,理不清23年后自己的别扭来自何处,只是当陆直那一张恶心的脸浮上脑际,他才醒觉自己多么的傻,竟为了这个女人差点陷入鄙微。 即使是肮脏丑陋的、人尽可夫的、昨晚仍旧躺在际直身边娇笑的何欣如,你竟也还想要的么? 即使是这样的何欣如,你也舍不得? 就这样迷迷蒙蒙,角落的灯光忽然转暗,他的颈后突然吃痛,天旋地转、栽倒在地。 何曳醒来时,脑子一片昏昏沉沉。依稀可见仍是桃叶后雅致的木屋酒店。屋内灯光全黑,自己正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浓烈的酒气在室内弥漫。她坐起来,却突然摸到身旁竟然有人。 “你是谁?”她警惕的跳起,那人也发出闷哼,像也是刚刚才苏醒,但那“哼”声却分明是…… 男人? 何曳惊叫,本能的一掌拍出,直中那人的胸口。随手开灯,她更是气到神智不清,居然是刘曳诚? 刘曳诚怎么会在这儿?而且,他,他还躺在床上。 她正要求证,却听得门外人声大作。 是妈妈愤怒的声音:“陆直,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直哈哈怪笑:“干什么?我说过,我要毁了你生命中最爱、最重要的两个人。” “陆直……” “现在,在房间里面的是刘曳诚和何曳,哈哈哈……漫漫长夜,刘曳诚吃了药,情难自禁,他们二人已经……” “啊?”何欣如长长的尖叫痛彻心扉。伴着二姑娘心酸的尖嚎:“不,你说谎……开门,开门……” 门被拍得“砰砰”的响,何曳疑惑的望了望自己,裙子是凌乱了点,有皱褶。再望了望还盖着被子的刘曳诚。 天啊,不会吧! 门一直拍不开,二姑娘冲着何欣如嚎:“你不是会功夫吗?撞门啊。” 何欣如却木然的站立,不敢上前一步。她的眼中是破败如死灰的晦暗。她的女儿啊,还有他…… 倘若推门进去,是那一幕…… 陆直狂乱的笑:“何欣如,造孽吧?愤怒吧?羞耻吧?你的女儿和你的情人睡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何欣如,你种下的孽,你自己受……” “陆直,我杀了你。”门外除了何欣如,全都被惊得没了声音。 何曳捂着嘴巴,望着刘曳诚,刘曳诚睁得眼珠子像要掉下来,然后他们六神无主的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听着门被陆直一脚踹开的笑声。 “哈哈哈,就让你们看看,……” 门开了,灯亮了。 何曳扯紧衣服,但仍觉羞愧和无助。刘曳诚还半躺在铺着纯白被单的床上,眼神依旧震惊而茫然。 陆直指着两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着得意和狂乱:“你们看,你们看……”他亢奋的声音突然就止住了,呆呆的望着从洗手间出来的不速之客。 “看什么?”叶辰从洗手间慢慢的踱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桃子在咬,那样子相当的散漫要命:“咦,人这么齐?姑姑,妈妈,你们都在?” 何欣如泪珠莹莹的,瞄了瞄何曳,把她拖进怀里:“阿曳……”想问她有没有被欺负,问题却怎么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陆直指着叶辰:“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叶辰微笑,对着与何欣如相看泪眼的何曳挥挥手,何曳便乖乖的到他的身边来,他把她乱乱的秀发拔到耳后掖着:“你看你,睡醒了也不弄弄头发,乱得像草堆。” “哦。” 何欣如望了一眼床上的刘曳诚,颤抖而又欣喜的问叶辰:“你一直在这儿?” “当然,阿曳睡觉老踢被子。” “哦。”何曳明知男朋友是在用化骨绵掌,软软的淡淡的话语,却是立刻便帮自己撇清了关系。 可是,叶辰真的一直在这儿吗?她和刘曳诚…… 哦,不……听说是父亲? 叶辰把自己咬了一半的桃子递给她,她咬了一口,甘甘甜甜。只听叶辰拍手轻笑道:“陆先生,难得你带这么多人过来,爆一个鲜为人知的真相,真的应该好好的谢谢你。”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陆直气得攥紧了拳头:“我明明……” “你明明把刘叔叔打昏了,然后还给他灌了药对吧?你给刘叔叔吃的,只是一颗维生素片而已。” 第93章 亲自 “怎么可能,药是我亲自去买的。” “嗯,但那药店的店员我却已早早收卖了的。你无缘无故的回来,却一心只想着破坏我和阿曳的婚事。你以为,我会没一分防备?” 在场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幸好没酿成大祸。 叶辰:“事情其实无须刻意的去查,你让它随意发展,真相自然便会浮出水面。刘叔叔,这是小时候你教我的。” 刘曳诚从床上站起来,身上穿得笔挺整齐的西服潇洒得很,他望了一眼何曳,心酸的想上前,却又迈不出脚步。 女儿?女儿! 眼看刘曳诚向自己越行越近,何曳无助的偎在叶辰的怀里,凄楚的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爸爸。” 叶辰:“好,不要坏爸爸。” “不,我两个都不要。” 她两个爸爸都不要。这世道,实在越活越变太了。从前,她有13年没有爸爸,天天被小朋友们跟在**后面唱儿歌,耻笑她有娘生,没爹教…… 如今,一下子又扎堆一样,冒出两个爸爸。这两个爸爸虽然彼此间仇深似海,但是却难得的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都想着要让她这个女儿没好日子过。 突然发现,何曳居然是刘曳诚与何欣如的私生女,这一惊天秘密实在太惊天,以致大家都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因为心中的斗争太过剧烈,所以,脸上反而人人都表现得若无其事。 何曳被叶辰拖着小手,凄凄怨怨。何欣如和刘曳诚跟在后面,两个人并排走着,却是刻意保持距离。 身后的李静云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安慰二姑娘,而二姑娘显然仍未消化事业真相。 “大嫂,不是真的,对吗?” 李静云怜惜的望着她:“小冰,都过去了。不是说,23年前的事儿了吗?” “是的。隔了23年了,他和她也早就分开了。诚哥是单身,他本来有一个女儿,再多一个女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对么?” 李静云实在不忍,陪着心如刀绞:“小冰啊……”想劝解,却找不到劝说的点。 二姑娘年轻时意气风发,又是野蛮千金小姐,追求的人踏烂了叶家的几个台阶。她对谁都不认真,哪一段感情都拿来玩一玩,玩着玩着,有一天,却鬼使神差的爱上了刘曳诚。不光是爱,还愿意为他改变,为他等候……居然就这样爱慕着他这么多年。 刘曳诚性情平淡,对着二姑娘多是长辈对后辈的怜惜疼爱,日子久了,二姑娘也认为这就是爱情。 他的身边再也没出现过任何女人,而她和他,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 因为人人都这么想,因此人人都没有劝说,因而这一拖便是多年。因而,今天,刘曳诚突然多了个女儿就显得让人无法接受。 女儿比较好办,都20出头了,最多办一笔嫁妆把她风光大嫁就了事,可是,那旧情人呢? 那个仍旧气质优雅、风姿绰约的旧情人,我应该如何把你从他的心中剔去? 菲儿很好奇:“喂,认了有钱爸爸,就不理草根闺蜜了?” 何曳烦躁状:“滚开,别惹我,心烦。” “你说你有什么烦的?刘曳诚呵,云天酒店的刘曳诚是你老子啊,你以为……” “那要不要你妈妈去外面给你牵个男人回来做爸爸啊?你以为?” “何曳,别太过份。” 菲儿撑着腰,何曳自觉失言,赶忙安慰菲儿。拜托,人家菲儿的爸爸和妈妈恩恩爱爱,白发齐眉的,自己居然拿来说事,真是太缺德。 可是,她是真的心烦啊!陆直自上次酒店陷害她后,便一直住在外面,不敢回来。妈妈一言不发,也不解释一下。至于传说中那个正牌老爸……刘曳诚,却更是让她胸痛。 从前,还会三天两头的来“百荷堂”门前转悠,自从身世大白后,居然一次都没有再来过,像是怕了她们母女似的。 菲儿的理论:当然啦!20几年后跑一个私生女出来,估计他都忘记了当时如何配的种,如今却白白可能要分给别人一半身家,当然得谨慎行事,谋定而后动。 这番理论菲儿转弯抹角的说了,还搓着何曳的手臂道:“你也得想想对策,好好的想一想。云天酒店那么有钱,你多少都得拿点好处。” “我今晚就去他家,把她唯一的女儿杀了,然后让他在旁边看现场直播,估计他必然会疯掉,如此,整个云天酒店都是我的了。……阿菲,请问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菲儿瞠目结舌,被她骇得说不出话来。哎呀,看来这天降老爸的喜事,对阿曳的打击确实不小。 说话都凶狠得牙齿像鳄鱼了。 对这件事,叶辰却表现得相当欢喜。 “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势利?”何曳凶他,他眯眯嘴笑:“这回,妈妈和奶奶就再也没借口阻止我们的婚事了。” “哦?”是啊,她也喜上眉梢:“可是,你妈妈不会嫌弃我是私生女,野种?” “切,关键的是谁的种,野不野的谁管得着?”叶辰瞅了瞅她:“你妈妈和刘叔叔从前有私情,你好像并不意外。” “有什么意外的?我都看过他们……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那个啊……煮饭啊,笨。”何曳向他抛几下媚眼,他恍然大悟,差点下巴向下丢:“你是说,你看见过你妈和刘叔叔……”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何曳重重的点点头,还解释:“在云天酒店的停车场……” 他长叹,激愤:“你妈妈那么open,为什么生得你这般保守?” “是啊!”何曳托着腮:“妈妈一直教育我,绝对不能与人婚前姓行为。原来,她是怕我重蹈覆辙,一不小心生个私生孙女给她养的话,太凄凉。” 叶总裁一口气没喘上来。 丈母娘,你做的好事!教得个女儿纯洁到变太,让我没饭吃,饿到胃痛。 总裁大人好不容易把心底的郁闷消化掉,仔细的端详了她一会儿后,疑惑的叹了叹:“你说你真的是刘叔叔的女儿?有点怀疑?” 又怀疑?何曳瞪他,他解释:“刘叔叔智谋过人,阴沉内敛,你……这么笨,不会是基因变异了吧?” “叶辰……”她气愤的鼓着腮,他继续沉思道:“不过,我一向奇怪,你妈妈与艺术不沾边,但你画画和设计却极有天赋,想来,是遗传了刘叔叔的。” 没有基因变异,何曳总算心理平衡了一点。 但持反对怀疑意见的人并不只叶辰一个,最怀疑的人是刘曳诚。他站在“百荷堂”的玻璃窗子外面,望了半个小时还不进来。 二师兄头大如擂,冲出去骂他:“喂,你有病要抢救,还是即刻要暴毙当场,你都进来啊,别拦着人家诊症。” 何欣如和何曳相对坐着,两个人都没有理刘曳诚。他悻悻的,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何欣如受不了,淡淡的回答他:“那天陆直失心疯说的话,你别当真。” “哪一句不能当真?” “那一句都不能当真。”何欣如拍了拍何曳的手背,何曳心知肚明,坐着跷起二郎腿:“我妈妈的意思是:你不是我爸爸。” “阿……曳。”第一次听他用这般蕴着深情的声音唤自己,何曳差点鸡皮倒竖,但她和妈妈有了默契,便只好冷静行事:“我妈说了,她和陆直没发生过关系,所以陆直一直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而陆直又以为妈妈只有你一个男人,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我是你女儿。但其实:我不是你的女儿。” 这绕口令一样的一段话让刘曳诚头很大,疑惑的望着两母女,何曳叹气:“意思是:我可能是任何一个男人的女儿,但绝对不会是你的女儿。” 何欣如点头,很欣赏的向何曳竖起拇指。刘曳诚见两母女眉来眼去的,晓得这两个心里一定在闹别扭,不禁叹气:“阿曳如果不是我的女儿,又不是陆直的,那她会是谁的女儿?” “谁的都可以啊?我不是人尽可夫、红杏出墙的吗?像我这种人,女儿的父亲是谁,理应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你又何苦,要这样侮辱自己?” 何欣如佩服,日前,他还扑在她的身上,咬牙切齿的说过:何欣如,你既然人尽可夫,又何必在我跟前扮神圣? 如今,她倒是不能自己侮辱自己了? 真是扫兴,何曳觉得这天下,全都是趋炎附势的世俗小人。即使是爸爸也不例外。他来认亲、认女儿,脸上不见显着的惊喜,但却冷静理智的过来扯了何曳的几根头发,笑道:“是不是我女儿,做做亲子鉴定,自然就知道了。” 看妈妈的脸部表情,不用亲子鉴定,何曳便可以肯定,这个刘曳诚确实是自己的亲生老爸来着。 很明显刘曳诚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亲子鉴定报告还没出,刘曳诚便迫不及待的请她吃晚饭。 虽然说,刘曳诚曾经狠狠的伤害了妈妈,也未曾尽过一分为人父亲的责任。但是,他当年又不知道有女儿的存在,抛妻虽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弃子,始终是无意的行为。 再加上总裁大人在旁边大力的帮腔,何曳心底的抗拒略略松一点。而便宜老爸,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疼惜…… 何曳心中感叹:不愧是能让妈妈为他生下私生女,还等待一生的男人啊!! 那眼神儿,绝对可以和总裁大人来一场血拼。 本以为,只是吃一顿晚饭,无伤大雅,但没想到,此后却引起了始料未及的连锁反应。 何欣如哀伤的望着女儿,心酸的捂着胸口:“你是决定了吗?决定要和有钱的爸爸一起?” 妈妈一副被最爱的女儿抛弃,只愿自绝当场的形容,何曳吓得赶忙安抚,并表示自己是被叶辰骗上贼船的,她此前是一概不知。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不会了。 被妈妈惊吓到的何曳打电话给总裁大人,谁知道他也长吁短叹。 “姑姑骂死我了,她说我是成心想撮合你们母女与刘叔叔一家团聚,立心要拆散她和刘叔叔的好事。” “啊?”何曳好激愤:“喂,叶辰,我警告你啊!刘曳诚是我老爸,他和我妈妈要是一刀两断还好,要是还有情意的话,你可不准用阴谋诡计害得他们劳燕纷飞。” “阿曳,我姑姑喜欢了刘叔叔10多年。” “呸,我妈妈不是也等了我爸爸23年吗?连女儿都有了,你还想怎么样?”虽然并不太希罕这个有钱老爸,但何曳却自私的认为:这23年来,她都没有爸爸,难得现在找到了,她和妈妈可以不要他,不理他……但旁人却是绝对不能来抢的。 叶辰头痛,非常痛。打电话给当事人商量对策。 刘曳诚也无半分喜悦,疲累的道:“刚把欣欣哄了去睡觉。” 叶辰:“欣欣不舒服吗,要你哄?” 刘曳诚:“她从下午哭到现在,眼睛都肿到张不开了。” “为什么?”叶辰好奇,从前他与何曳蜜运,刘欣心灰意懒,也只是日夜哀怨,不见如此激烈的悲痛。 “她哭死了。说要找阿曳拼命去。”刘曳诚回想刚才欣欣跑到游泳池要跳下去时嚎的话就不禁心酸兼胆寒。 “我死了算了。这个世界上,有何曳一个就够了。她,抢走了小辰,如今又要来抢我的爸爸。为什么?她什么都要和我抢?为什么,你们个个都只疼爱她?为什么,你们都为了她抛弃我?” “我死了算了,我去死,你们便开心了!” 轻轻的放下电话,叶辰感到心拔凉拔凉的。明明是认亲的大喜事啊,现在看来,却是理不清、纠不完的情仇爱债? 忽而又觉得,叫陆直做岳丈可能事情更简单点儿。 叶辰早上起来,头还是有点痛,咳嗽还是未见好。开车经过东区广场大塞车,广场的露天大电视上恰好播着“九州”游戏的代言签约仪式,二师兄陆田男在电视里,虽然摆出多年苦练的结实肌肉,但腼腆的笑容却显得无比的憨厚可爱。 主持人逗他说话:“请问陆先生,你觉得自己和游戏中的角色有何相似之处?” 陆田男:“勇敢啊……”摸摸头,傻傻的笑:“一样帅,行不行?” 后面车子在猛按喇叭催赶。叶辰开动车子,听得二师兄被支持追着问:“请问你,勇敢的含义是什么?” “就是,不怕死吧!” “你不怕死?” “切,我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会怕死?” 叶辰笑到咳嗽,二师兄最难得的地方,就是能把笑话说得像真话一样。 死,有哪一个不怕? 倘若有人问他:叶辰,你有没有害怕、恐惧的东西? 他会答:有,我怕死! 他怕死,非常非常的怕。 这一天,注定会在何曳的生命中留下可磨灭的印迹。被叶辰牵着从车里走下来时,天空是蓝色的,阳光是耀眼的,他一直微笑着,牵她手的掌心温暖,略略湿润。 她常常会不由自主的想:他嘴角那抹轻漾而开的弧度,那么的迷人,是不是命中只为她绽放的弧度? 当站在婚纱影楼里,那美仑美奂的婚纱呈现在她的眼前时,她望着他的眼睛便不可置信地水波荡漾。 “我说过,阿曳配得起更好的婚纱。”他在后轻吻一下她的脖子,却又觉得不够,深深的咬了一口,“呀”的一声,她娇呼,旁边的婚纱店内员工在捂嘴微笑。 她羞答答的:“我都没答应你的求婚。” “阿曳,别开玩笑。”他唬她,推她离婚纱更近一点。她触摸到那沿着婚纱抹胸线形下滑的钻石饰品,手便有点颤抖:“钻石?” “嗯,百分百真钻石。”叶辰点头。 她伸伸舌头:“很贵吧!” “非常贵。” 因为“贵”这个字他咬得特别的重,她便想:连总裁大人都嫌贵,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的贵。不禁心痛:“太浪费了,只是穿一次而已嘛。” 她弱弱的对着后面的婚纱店老板娘询问:“我穿完之后,你们会不会回收出租的啊?” 老板娘明显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想法,不禁愕然的望着尊贵的总裁大人。叶辰气呼呼的:“阿曳,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俗气?” “才不是呐。”她觉得很冤枉:“这么贵的东西只用一次多可惜,不过,我穿完菲儿可以穿,菲儿穿完莉莉可以穿……” 如此周而复始,总有一天值回票价。 店员们发现这个即将嫁入豪门的女人,一心盘算的居然是如何把一件婚纱反复穿着,以求值回票价,不禁齐齐处于一种被雷焦了的状态。 唯独是风神俊朗的男主角,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傻气,一路微笑着着等她。即使是隔着更衣室的木门,他望着她的方向时仍旧是温柔深情的,就恍似他能透过木门看清她的美丽。 闪光灯照在她精致妆容下绝色的脸,她仰着小脸儿,挨着他。抬头可见是他尖尖的下巴,抿着微笑的唇,那迷人的侧面。 她情不自禁的要亲他,他却在旁哭笑不得的道:“阿曳,别动,别动……” “嗯,好的。”却又踮脚挨着他晃了几晃,头又偎了向下。 摄影师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真想冲她大声喝:“大小姐,你这样动来动去,我怎么捕捉镜头?” 然后温柔的警告她:“何曳,你再动,我就不拍婚纱照了。” “哦?那你还想拍什么?”她也觉得自己今天情动得格外爆满,情意像被吹得快要涨0爆的气球,不泄一泄气,就会把她自己都胀到灰飞烟灭。 女朋友今天太过俏皮捣蛋,一刻都停不下来。叶辰只好对摄影师歉意的笑了笑:“麻烦你,拍多几张,不管好坏,到时候我全都要了。” “啊?”这样就不同了,管你姿势摆得合不合格,美不美妙?反正就拼命的按快门,不求最精,但求最多。 旁边侍候的婚纱店员工们怨念:找男人就得找这种啊!任你再胡闹任性,他都温柔包容,最重要的就是舍得花钱。穿着光是前襟镶的钻石就以百万计的婚纱,还不用计较考虑摆甫士。 反正,这个女人,即使是穿着粗布麻衣,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她都是绝世佳人。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拍完婚纱照出来,换了毛衣,长裙,何曳感觉神清气爽。今天叶辰专门带她回来华兴酒楼吃饭。 何曳不免奇怪:“你从前嫌弃这里档次低,一直不怎么愿意过来的。” “嗯,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我们第一次是在这儿吃饭,以后还要来。每年来一次,好不好?”她很期待的望着他,自觉这是个好主意。 他却不像从前一样附和她,只抿嘴喝了一口茶。自从婚纱店出来后,他便开始沉默,沉默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是不是拍婚纱照拍得你累了?我都说了嘛,不要这么多的。到时候,家里都没地方摆。”她用纸巾帮他擦额头的汗,他定定的望着她,突然捉紧她的小手,放在嘴边深深印上一吻,闭上眼睛,良久都不舍得放开。 “你干嘛?是不是不舒服?”他这粘乎的样子让她很不安心。 “上菜了,我们好好的吃一顿饭。” “哦。”她郁闷,他的说法,就像她和他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似的。 饭照样吃得很沉默,蹦达了一天的何曳,昂扬的玩心被他的沉默砍得一丝不剩,低头吃得百般不是滋味。 “阿曳,签了这些文件。” “啊?是什么来的?”她抓来看看,吓得不轻:“你干嘛给我房子,给我车子?死了,还有股票?叶辰,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你是这样理解的?”他皱眉。 “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笑了,挑了挑眉:“分手费?” “啊?”她瞪了他一眼:“青春赔偿费?要不要这么多啊?” “阿曳值这个钱。” “哦……”她真的拿起笔来就全都签了名。哈哈哈,一会儿就得告诉菲儿,总裁大人送了亿万家当给自己。唉,男朋友实在太世俗了,逼你和他拍了婚纱照,怕自己不答应他的求婚,便送房、送车、送粮……人家都是送花的。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背转身,淡淡的道:“我走了。” “哦,等一等,我都没吃完。”她低着头,却见他真的自己一个人往门口走去。她急了,扯起包包追上他,顺便把刚才签的那一堆文件放到包包里:“你干嘛,不等一等我?” “……何曳,你自己回去。” “什么?你不送我?” 他瞟了瞟她的包包:“车锁匙刚才给你了。” “啊?”她晕死了:“你给我车子就是让我自己回家的。” “嗯。” “那给我房子呢?” “让你自己一个人住。” 第94章 生气 “那股票和钱呢?” “让你足够自己生活。” “叶辰,你什么意思?” “分手……青春赔偿费,没听明白?” 何曳望着他潇洒,近乎决绝的转身离开,走近车子旁边,愣了半晌,他竟然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是啊,他开过来的这辆车子,刚刚已经送给她了呵。是全新的银色的“lexus”。从前,他曾对她说过:这款车子虽然不算最豪,但却挺适合阿曳。 “为什么呢?” 他断言:如你一般,虽然不算最名贵,但却够精致、实用。尤其是,女孩子开车,不要太豪华,太张扬,还是低调实用一点的好。 她当时觉得好郁闷,总裁大人喜欢自己,原来一直都是因为够实用么? 原来,她是经济实用女。 今天,她开着这辆全新的“雷克萨斯”,一直跟着那辆在路上七弯八拐的蓝色出租车,一直那么努力的跟,却还是跟丢了。 她的驾驶证在大学时便拿到了,却多年未曾开过,技术难免生疏,停车在热闹的街头,望着一辆又一辆在旁驶过的蓝色出租,车山人海,她忽然感觉:叶辰,难道我,真的把你弄丢了? 车子确实很精致,最高配置,导航清晰的显示她现在所处方位。就连身后的座垫,都是极致舒服的,溢香的香水都是她最爱的清香白荷味。 车厢的后座里还给她配了毛料的hellokitty的卡通棉枕头,把枕头松开,便是一张薄薄的棉被。 明明是新车,但却闻不到一丝新车应该有的各种化学剂还没消散的味道,就像是有人长久的把车门打开,一点一点的除掉臭味,才令到如今的车子芳香四溢。 叶辰,你到底又要玩哪一出? 夜色渐沉,秋风清凉,何曳伫在窗子前面一整晚,都没弄明白,总裁大人发了什么神经?居然和她说分手? 还给了一大笔的分手费。做得像模像样。 她才不相信他呐。他这个人,肚肠子九曲十八弯,看他对付刘欣和朱晴晴,那种奸0狡无人可及。而且,从认识到深爱,她从来没有一次看懂过他,看明白过他。 比如,他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比如,面对各方压力,他如何坚持? 比如,他为何又突然要分手? 你是想吓我吧?或者,想试一试我? 算了,明天找他问清楚。 她的心里藏不住事情,何况还是这等分手大事。一大早,莉莉过来见到早到的何曳,很奇怪的问:“阿曳,总裁休假,你不知道?” “什么?”何曳惊得不轻,找了小常,他也一副茫然状:“是啊,这次总裁大人去哪儿,连我都没说。” “那你帮我给他打电话。” 小常拔了号码,耸耸肩:“关机。” 见何曳急得要哭的样子,小常无奈的说:“你打啊,总裁给你的手机号是私人号,只有你才有的号码啊。我们打的号码,他经常不接的。” 何曳脸色更灰白:“他,也关机了。” “啊?”不会吧?小常吓得不轻,总裁大人配给何曳的私人手机号,可是一年365天24小时候命的啊!居然,居然关机了? 小常皱眉,观察何曳的脸色,试探的问她:“你又做错什么事了?” “才没有呐。”她要哭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叶辰的人是谁啊,是小常吧?所以,她只好拉着他哭诉,商量对策。 “我只是差点认了刘曳诚做爸爸。可是,他不喜欢刘曳诚做我爸爸的话,可以和我说啊!我又没有想认他。叶辰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认算了,我不要爸爸就算了,他干嘛,干嘛要分手嘛?” “分手?”小常讶异的张大嘴巴,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曳,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总裁会舍得和你分手?” 何曳低下了头,绞着衣角,眼睛立刻便红了。小常这才感到事态严重,心中还是将信将疑。 他对菲儿说:“肯定是阿曳弄错了,应该是总裁大人发了脾气,把话说重了,她就多愁善感了。” 菲儿:“阿曳这个人,感觉迟钝,能让她多愁善感,这话说得还不是一般的重。” “是吗?”小常好苦恼。瞅见菲儿瘦得一张脸颊儿陷了下去,心丝酸酸的,轻轻的道:“换一种好一点的化妆品吧!” “什么?” “你看你,这种粉底抹得你僵尸一样白,换一种艳一点,年轻一点的嘛!” “死人常乐,你给我滚……”陆菲儿指着他破口大骂,真是的,今早起来洗了把脸,看事态严重,匆匆的便出了门。 虽然她化妆的时候明**人,但素颜时也清纯可人啊,为什么,他居然,居然说像僵尸一样白? 小常顽强抵抗:“你不改改这臭脾气,就……” “不改,不改,你能怎么样?” “不改,肯定没男人要的。” “常乐,我嫁不出去,也不会求你要。你给我滚,给我滚……” 常乐被菲儿轰出了门,何曳呆呆的望菲儿:“阿菲,你这样很不对。你对他那么强势,男生不喜欢的。” “哼,爱要不要,随便他。难道要我低声下气的求他要我?我菲儿就是这样的,他爱就爱,不爱拉倒。想要我为他改变?我呸……姐不希罕。外面什么没有,男人多多都有。” “阿菲……”何曳佩服的仰望菲儿,为什么她在总裁大人面前从没有过这种气场呢? 她对着总裁大人是不是太顺从了一点,太听话了一点?所以,他忽然厌倦了? 叶总已经3天没露面,手机关机、固定号码不接听,网上q号和微搏通通不上线,即使是小常曲折的找到二姑娘,也表示已经3天不见人。 昨天何曳还突然害怕,跑去警察局要报警寻人。 “你说他这样失踪,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啊?被绑架了或是……” 小常安慰:“刚才他给我打过电话交待了一下工作的事情。” 她泪眼汪汪的:“有没有交待我?” “……没有。”小常也很沮丧,总裁大人居然没向自己交待何曳,确实不正常。 “菲儿,你好毒?”何曳抹着眼眶的泪水,把辣得舌头发红的指天椒整个吞了下去。 菲儿战战兢兢的不敢反驳,只顺着她的话头问:“我哪里毒了?” “之前,你说过的……”她学着菲儿狠毒的声音:“你说:我祈求有一天,总裁大人抛弃你,不给你电话,不求你原谅,在你的身边人间蒸发,让你领略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痛苦。你看你这嘴巴,这回你祈求到了,我被抛弃了,你开心、安乐了?” 菲儿回忆自己确实是说过这么一句玩笑话,真是一语成谶,好的不灵丑的灵。 她陪着何曳抽丝剥茧,最后把问题锁定在何曳复杂的身世之上。 “这样说吧,阿曳,从前你虽然没有爸爸,一副野孩子相,但如今,你居然是刘曳诚的私生女,估计总裁接受不了你是野种。” “不可能。虽然是野种,但我的亲生老爸又不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还是从家的世交,我现在和他一起,有点儿像刘欣当初和他一起,门当户对了呢。” “那他当初为什么不和刘欣在一起啊?”菲儿一拍大腿:“对了,一定是他不喜欢刘曳诚,不想和他对亲家。” 被何曳狠狠的瞪着,菲儿明白自己胡闹过份了。陪她一起缩在被窝里,长吁短叹。 小辰哥哥,你为什么连信息也不回一个给我? 分手,你能下这么狠的心? 渐渐的,将信将疑的何曳开始恐惧,她在午夜里静静的跳醒,疯狂的冲出门去。5天了,他从不曾这样不声不响的的消失5天。 她受不了,如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如同他在她的生命里的朝朝夕夕都是虚幻的,如同他不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他一定出了意外。一定是的,他不会舍得就这样丢下自己一个人。 那一夜,她来到他的小区,在翠竹下守了半小时,然后果断的顺着楼房的外墙向上爬,在她终于翻上二楼阳台,正要设法打开窗门时,小区保安及时的出现了。 她被当成小偷带到保安室,她费尽心力的解释:“那是我男朋友的家,我只是想要找到他。” 保安科的一个小头目不齿的吼她:“你别装腔作势了,你男朋友的家你要爬上去,破窗而入?叶总是你男朋友?那他没给你配家里锁匙?” 是啊!他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她却从没掌握他的锁匙。他屋门的锁匙,他心门的锁匙。 何曳,作为女朋友,你是如此的失败。 她屈在保安门岗的小角落里到了天亮,直到小常过来把她领回去。 “小辰不见了,他不见了,我要怎么办?告诉我,小常。” 小常怜惜的牵她进了车子,车里放着令人愉悦的钢琴轻音乐,她忽然疯了一样摇晃小常开车的右臂:“小常,他来过,对不对?他刚才就在这儿,对不对?” “阿曳,你冷静,没有的事。” “不,我觉得,他好像……来过。”她哭了,趴在后座上肆无忌惮的哭。车子里,仿佛有他熟悉的男儿味,可是,他却不在她的身边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经过广场,她忽而用力的拍打车窗子,冲着小常吼:“下车,我要下车。” 小常跟着她的后面跑,她跑进广场那间豪华的婚纱店。婚纱店的橱窗上的模特披了另一件婚纱,在窗前对着她微笑。 她激动的冲了进去,抓住店员问:“我的相片呢?我上周和……他来拍的相片?” “啊,何小姐,你好!”老板娘很有礼貌的上前招呼她,很得体的说:“你没和叶总一起来吗?他刚刚才拿了相片走了。” “啊?他走了?他往哪里走的?” 老板娘愕然的指了指外面,她向外扑了出去。广场上,陌生的人群川流不息,却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小常在后轻轻的叹:“阿曳,我们回去吧!” 她回去,对婚纱店的老板娘问:“我的婚纱照呢?” “叶先生拿走了。” “我说,我的……” “什么你的?” 何曳深呼吸了一下:“你们总会留下一张半张给我吧?” “没有啊,叶总全都拿走了。连曝光的都拿走了。”老板娘无奈得很,哪有取婚纱相还分开来取的?叶辰刚刚才来过,就连底片都都拿得一干二净,现在让她们到哪儿去留一张半张? 叶辰曾来过,取走了他们的相片,那么,他没有发生意外,他还在,只是想要离开。可是,如果你要离开,还要我们的相片干什么? 她固执的守在飞辰的大堂,保头和保安科的旧同事怎么劝都没用,她就是坐在飞辰集团的大门口,坐在石狮子前一天一夜。 她明白,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样东西他不舍得丢弃,那么,就是飞辰集团。 所以,除了这儿,她哪儿都去不了。 那一夜,晚风吹过来很凉,甚至有点冷。她抬头望着黑黑的天空时,才记得,已经快要入冬了。冬天,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穿着薄薄的保安套裙在他的面前经过,走出大堂时,被晚风一吹,他掷给她一件外套。 石狮子的前臂冰凉冰凉的,她用手紧紧的抱住石狮子的胳膊,直到自己的体温把石狮子温得暖暖的,又到石狮子的冰凉把她的心窝冻得冰冰的。 当心尖痛到裂开时,她看到那双锃亮皮鞋停在面前。眼光沿着笔直的西裤向上移,黑色的毛衣罩着白色的衬衣,沿着白白的颈项向上,是他尖尖的下巴、稍薄的唇瓣…… 她恍似记得,自己从前曾经八卦过,曾对莉莉断言:生就总裁大人那样的薄唇,是注定薄情而狠绝的…… 那时候,她还只是他的小奴才,他也只不过是她的总裁而已! “小辰哥哥……”她终于敢于凝望他。他无奈的擦了擦被弄痛的唇,淡漠的问:“还有不明白的吗?” “你觉得,我应该明白什么?”你到底想我明白什么?还是那个五官精致,身材挺拔的男人啊,却因为太过冰冷,而像一个精雕细刻的雕像,比石狮子还要冰凉冷漠。 “分手,只这两个字,也那么难明白吗?” “可是,为什么要分手?”她摇头,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涌,因此她说出的话就连她自已都听不清楚:“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却很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何曳,我从前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我一定会抛弃你。” 她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那时我问你,你不爱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你说:3、500年之后吧! 为什么在我看来如此漫长的3、500年,却在你的口中转瞬即逝? “不,叶辰,我不要分手,我不同意分手。”她哭着跺脚。从前,如果她这样扁着嘴欲哭,他就会抢她进怀里,把她按在胸膛里直到她无力呼吸,直到她忘记了为什么而想要哭泣。 今天,他只冷冷的:“我要分手,由不得你同不同意。” “不,不……”她摇他的手腕,他盯着她的眼睛:“何曳,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你可以说分手?” “是,我从前说过分手。可是,可是……你知道的,我是说着玩儿的。我是想你对我好一点,才说着玩儿的。” “何曳,女人说分手,很多时候都是说着玩的。” “嗯,是的。” “何曳,男人说分手,绝对不是玩的。” 是的,男人不会拿分手来玩。一对情侣,女人说尽分手千百次,却千百次的留下来。而男人甚至分手都还来不及说,便就已离开。 “请你离开。我是飞辰集团的总裁,你这样守在这儿,令我非常没面子。我不想成为员工的笑话,所以,请你不要再守在这儿。回去吧!” 他挥挥手,她却坐回到石狮子旁,重新抱着那条冰冷的狮子胳膊,她心酸的哭,不曾望他。她以手抚着石狮子的身躯:“他说我让他没面子,他让我不要再过来了。狮子啊狮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混蛋,让你很没面子?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我是多么的害怕他会被老虎或是狮子吃掉了。你一定不知道,他胆子又小,又不会功夫,身边又没有了……小保安……” 身后飞辰集团的玻璃自动门慢慢的关上。玻璃门隔绝了他的脚步声,隔绝了晚风中他的味道。 她抱着石狮子一遍又一遍的问:“怎么办?他不要小保安了,怎么办?” 早晨,小常和菲儿匆匆的过来拖走她,她冰凉的身子虚弱无力,像迎风就倒的小树。菲儿心疼的用外套包住她:“阿曳,不要等了,我们回去吧!他,他不会出来的了。” 她挣扎着要回去,保头却带着保安部的一队人,推了大大的车子过来,把石狮子移到车子上,转眼就要把石狮子搬开。 她突然向前扑去,抱住石狮子的手臂:“不要搬,不要搬,求求你们不要抢走他,不要……” 菲儿冲过来抱住疯狂的她,抱住她的头心痛的嚎:“阿曳,放手,放手啊阿曳,他……他……不要你了,阿曳啊……” 很长的时间里,不管天黑天明,不管日出月落,她的耳边都只有菲儿的这一句话:“阿曳,放手,放手啊阿曳,他……他……不要你了,阿曳啊……” 昏昏沉沉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就只记得:他不要她了! 没法忘记,曾经那么温柔深情又总是故意使坏捉弄自己的他,说不爱就不再爱了。 无法接受,一个曾经与她如此亲密、缠绵的男人,转眼间就成了陌路。 她曾经想过无数种他离开的方式,却从没料到他在这一刻的决绝。 如此的残忍,一滴泪都不曾流,眉头都不曾皱。 她默默回想,自己和他的过去,似乎除了残存在脑里的影像回忆,就什么都不曾留下。 是不是,从此以后,你的心中、脑海里,什么都不会留下? 就这样过了多少天?她窝在阳台角落的藤椅上,双腿蜷曲,茫然的望着楼下或多或少的人潮,或明或暗的天色。 她幻想着,他在楼下,挨在车子旁,点一支烟,抬起头,唇边漾着笑: 阿曳,下来,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因而,她狂喜的攀上阳台的栏杆上,向楼下热烈的挥手,尽情的回应他的热情。刚从外面回来的二师兄,吓得冲上来破门进来,把她抱回床上。 她仍在固执的嚷:“我要下去,让我下去……” 让我下去,叶辰在等我!他一直在等我! 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等一等我? 等我成为你的公主,等我为你改变……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改变,尤如当初你为我将就。可是,你说过:阿曳这样就很好…… 原来,我一直都还不够好! 门外,二师兄小心翼翼的细声说:“师父,游戏公司的签约,我前两天已经帮三师妹把代言推了,可是,今天那个总监又找我。让我再试试看。” 妈妈的声音很疲惫:“试什么试?阿曳都这个样子了,还代什么言?回绝算了,不要留有余地。” “好,我明白。” 门却突然开了,形容憔悴的何曳伸出一个头来,弱弱的声线,却坚定无比的对二师兄说:“二师兄,我要签约,我要做明星。” 二师兄和何欣如对望了一眼,赶忙过来扶她坐下。她却似突然有了生气,眼睛里有一束光,闪闪亮亮:“什么时候签约?我要最盛大的签约仪式。” “这……”二师兄为难的望着何欣如,何欣如轻轻的拍她的背:“嗯,要最盛大的签约仪式,不过,阿曳要先好好的吃饭。” “嗯。”她重重的点头,瘦削的下巴差点就点到了桌面上。 二师兄装了满满一碗粥过来,放在桌面,帮她拿着勺子,哽咽着:“三师妹,好好吃饭,二师兄带你去签约。” “不吃……可以吗?”她可怜巴巴的。二师兄轻轻的说道:“不吃饭,没有力气,公司就不帮你签约的,喝点粥,脸色漂亮点……” “嗯,我要漂亮。”她突然就把碗抢过来,大口大口的吃,因为吃得太急,又呛了一阵,但一碗粥却是吃得一干二净。 何欣如背过身子抹眼泪。 二师兄很担心:“师父,三师妹要做明星,这事儿可以斟酌,但是,她是要最盛大的仪式啊。” 何欣如淡淡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公司和我说过,到时候到办公室签约,以后有机会再开一场小小的记者招待会就可。是小小的记者招待会啊……” “嗯,你别操心。”眼见师父胸有成足,二师兄也就安心等待,跑去陪三师妹练拳。 第95章 鸡血 一晚上,何曳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拉着二师兄问长问短,问拍照的注意事项,还打电话给菲儿,让她记得带小常过来,看她的签约仪式。 早上起床,还练了一套拳。早早去街边的发廊弄了弄头发。 第二天一早,刘曳诚一走进“云天酒店”的大堂,便见到何欣如在大厅中央翘足等待。 她在厅中迷茫四顾,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的,显是昨晚整夜未睡,哭泣到天明。 他走过去,刚刚开始想如何表达温婉的措辞。她却急急的拖着他的西服衣袖,红肿的眼睛期盼的望着他:“亲子鉴定出来了没有?” “……我没有去验。”他有点心虚,难道她又有秘密来爆?如果说,何曳其实不是他的女儿,他会不会很失落? 他从来没有想像过,何欣如会生下自己和她的私生女,还一个人独自抚养**,受尽了闲言碎语。 他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何欣如过去的23年过得应该非常悲摧。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他一想到,23年的日子,他不在她的身边的日子,她过得不好,他反而有点儿窃喜。 何欣如完全顾不上他表情丰富的脸,只急着表达:“阿曳是你的女儿。没错的,你不用验了,如果你要验,我可以让她改天去抽血,这样更准确一点。” “何欣如,你想干什么?” “你不要怀疑,阿曳是9月初8生日,那一天下雨,我摔了一跤,所以早产了1个月,所以,比你刘欣大了2个多月。你可以去查的,那时候,我只和你在一起。我……这一生,只和你在过一起。” 他在大堂中央,员工们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抚她破碎的脸,那滴泪滑下来,润湿他的手,她泪眼盈着,低声下气的求他:“就看在阿曳是你的女儿的份上,你就记着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尽过为人父亲的责任。你帮帮她,我求你,你帮帮她好不好?” “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帮她。” 我怎么可能不帮她?她是我和你的女儿!如果可以,我多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把心儿剖开给她看。 “阿曳出什么事了?” “叶辰要和她分手,她要做明星。” “什么?”刘曳诚惊咦出声。如果说叶辰和何曳分手让他想不通,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们分手又和何曳做明星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也不知道。反正,她说要签约,还要最盛大的签约仪式。反正,不管她要什么,我都要给她……”何欣如脆弱的哭,心酸的求他:“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她要我的命我都给她。” “没事的,九州游戏不是一直求阿曳签约的吗?不会有难度。” “可是,她要最盛大的签约仪式啊?” “除非她想上月球,否则,再盛大都没有难度。” “哦。那我交给你了呵。”她放心了,便呆呆的往外走,也不回头看他。刘曳诚有点儿被抛弃的感觉,除了女儿,我们还可以说些什么吗? 比如,那样的从前,到底是为什么? “九州”游戏签约,选址在“云天酒店”最昂贵豪华的宴会厅,短短一天的筹备功夫,规模却是盛况空前。 不光是签约场地煞费苦心,光是会场就用了999朵各种各样的新鲜名花,而位于主席台的一束清新白荷,更是让人感觉耳目一新。 到场的媒体记者更是把会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些不知内情的,还跷足八卦询问:“这么热闹,不惜重本,到底是哪部戏首影?” “云天酒店”的员工们私下里更是好奇,这九州公司的幕后老板看来是个非常人啊,居然能劳动自家大老板亲自到场指挥工作。 刘曳诚从早上开始,便不定时的下来验收工作。到了下午4点,更是守在大厅,一脸的期待兼忐忑。 那感觉就如同:他家有一个高龄剩女,今天终于嫁得高枝。 实在令人有点失望,这么隆重的场面,原来却只是一个动作游戏的代言人签约仪式。但因为现场的酒水实在太高级,每个记者还被派了个红包,拿人的手软,记者们便得大力吹捧,频繁拍照,提问题也集中在女主角身上。 何曳,触觉敏锐的记者们有一些还有长记性的,记得这个九州杯武术大赛的亚军得主,当初在网上颇有名气,名为“恰恰好”,而她的花边绯闻却着实耐人寻味。传说她是城中名流叶家公子、飞辰集团总裁的正牌女友。 虽然后来,她和叶大总裁刻意低调,叶大总裁又与各媒体有了默契,再也不被炒作。但还是避免不了有二人的亲密镜头见诸报端小角。 九州游戏能请到她来做代言,相信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谁不晓得,叶家那三个女人自命清高,最不喜欢与娱乐圈中人有所牵扯。 何曳居然冒着被豪门亲家责怪的风险,签约代言游戏,顺便一脚迈进娱乐圈? 记者中多是精明之人,最能捕风捉影,投过现象看本质。立刻就有人联想到:难道是情海翻波,女的失了靠山,被逼下海? 于是问题就连珠炮的产生: “何小姐,你这次签约,叶辰总裁为什么没有来?” 何曳的脸僵了一僵,刘曳诚顿时紧张,从台下漫步来到她的身边,对着记者微笑道:“希望记者朋友们问有关游戏的问题啊!” 但现场沸点一经点燃,如何能止得住记者求知的心? “何小姐,你签约代言,请问你男朋友知道吗?” 何曳整了整额边垂下的发,轻轻的笑道:“我还没有和他说。” “那,你不怕他会反对吗?你们事先不商量一下的吗?” 何曳:“嗯,他说过,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我。” “请问何小姐,你们是不是正准备筹备婚事?” 何曳:“对不起,今天真的只谈签约的事,好吗?”她抬起手,娇羞的抚了抚腮帮子,有点撒娇,有点求饶:“记者朋友们,请放过小何吧,我只是签个约而已!” 只是签我个约而已?你签个约都比别人的大片首映还喧哗,还敢作轻描淡写状? 记者们开始拍照,何曳的笑容开始时还勉强,后来嘴角却是越漾越开,搭配着精美的裸妆,眉眼间竟写满风情。 刘曳诚在后面轻伸出手来,无意的挡住正越涌越近的记者,他的眸间有一丝担忧,不自觉的似是要挡在何曳的前面。因为这一丝不自觉,当那异样的响声过后,那一桶臭气熏天的液体便释数淋到他的身上。 “啊……”大厅中如惊雷一样炸响,然后摄影机、相机全都拍上狼狈的刘曳诚,他护在何曳的身前,一脸的脏水来不及抹,而泼水的人正扔下水桶破口大骂。 陈小丽一边把水桶向外扔,一边对着记者们挥手嚎着:“我是九州杯比赛的冠军陈小丽,我要爆黑幕,爆绯闻……” “九州公司骗人,明明签订了合同,要与冠军签约代言,却因为何曳身后有靠山,居然选了亚军来签约。就只因为她背后有大款支持,公理何在,人心何在?” 因为陈小丽嚎得热情洋溢、眼泪与鼻涕横流,所以秒杀了大批记者的闪光灯。这一次精心安排的签约仪式,最后以吵吵闹闹的形式落下帷幕。 当天,何曳潇洒向后跳开,避过泼过来的脏水的身影登在头版头条,就连狼狈的被泼了一脸的刘曳诚都占了大幅版面,但闹事的冠军陈小丽的相片却只占了一丁点的地方。 真真是世道不公,人心不在。 九州游戏公司,高薪聘请网络名人恰恰好姑娘何曳和其二师兄加盟代言,云天酒店加入作为投资方、九洲游戏即日起同步公测……这些本来并不喧嚣的话题,顿时轰轰烈烈的热闹了几日。 事后,菲儿安慰何曳:“你别理那个陈小丽。她自己也不照一照镜子,即使她的武功能打得败奥特曼,人家都不会选她代言的啊!你想想,人家打游戏的时候,女主角一出场,所有的男玩家都丢盔弃甲:妖怪来了,跑啊……人家九州公司还不关门大吉?居然还好意思去闹事。” “菲儿,你别这样说陈小丽嘛。她的机会被我抢了,当然伤心,伤心自然会做过激的事,我不怪她。” “阿曳?”菲儿意外的望她。何曳你是不是被失恋打击得精神失常了啊?没来由的要当明星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刺激到如此大度从容? 何曳没理她,自言自语的道:“我还得感激她呢,如果不是她来泼一泼脏水,我们那天都红不了那么快。你看,我现在的广告还没出街呢,便已是万人翘首以盼了。” “也对。估计到时你是:广告一出,谁与争锋。” “嗯……”她握着小拳头:“菲儿,你说:我会不会红?嗯?” 菲儿:“你会不会红我暂时不知道,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红?” “嗯,这个……”她刚刚才激发出来的情绪又变得蔫蔫的,低头轻叹道:“他,真的一直没找过我。” “阿曳啊,总裁这个人,向来做事最最决绝,他决定了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动摇过。既然他,决定了分手,就不会是和你闹着玩。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嗯,我明白。”但她冗自挣扎着:“如果他决定分手,就有去无回,绝不反悔。那么,他当初决定和我在一起,难道就是闹着玩的?难道就没经过深思熟虑?” 叶辰,那么多的坎坷我们都迈过去了,我不相信,在这一刻,你真的想放弃。我……不相信。 “阿菲,和他分手,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不是,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是,这一生,我似乎不曾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今天,我们分开了,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各安天涯。不久之后,你的身边会散去我的香味,浮走我的记忆。我便如同你从前无数的女朋友一般,惹不起你的怅惘,勾不起你的思念。日复一日,然后有一天,你我在街头偶遇,我兴奋的奔向你,而你只淡漠问我:“你是谁?” 我不要,我不要那样无声无息的在你的生命中消失,我不要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如此的可有可无。和你一起的岁月,是我生命中最最值得缅怀珍惜的瑰宝,是我一生都不想淡去的记忆,所以,叶辰,我要你记住我! 即使,你想忘记,我也要你不得不记住我! 我要成为世间最明亮的那颗星,亮在你的头顶,即使你不想抬头,却还要沐浴到我的光辉。 你可以鄙视我、仇恨我、讨厌我,但却绝不能……忘记我! 因着心中那拼命想要存在的存在感,因为这存在感迸发的强大的气场,何曳的失恋失得颇为另类。 每天都早早的神清气爽的来到摄影场地,乖巧并且任劳任怨的拍外景,即使偶而可以见到她双眼红肿,眼圈发黑,独自黯然,但只一会儿后,她就以“小强”般的坚忍投入镜头。 “这丫头将来能红!”导演在镜头后面自然的称赞了一句,却听得后面一声咳嗽声:“哼……” “你好!”陈导演回头,记忆中搜索到这个是城中的超级名流贵公子,何曳的富贵男朋友:叶辰。 “叶总吗?你好!” “陈导,你好!”叶辰显得并不亲和,眉头皱得很紧,很礼貌的道:“陈导的‘仁风制作公司’,听说制作精良、享誉全行的呵?” “叶总见笑了,只是小生意,小生意。”陈导不禁暗暗佩服,这个叶辰果然是商场高手啊,想要捧女朋友,早早便已打听清楚,自己旗下有一间正起步的制作公司,提供各种影片后期制作及广告策划,估计是想给点好处,然后捧女朋友上位吧? 果然,叶大总裁提出:“飞辰集团冬季的一辑奢侈品广告,不知道陈导有没有兴趣?” “有,当然有。” 叶辰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一个小青年道:“改天,你和我助理谈合作的事。” “ok,ok。”陈导心领神会的点头,很正经八百的指了指片场中的何曳说道:“何小姐天生丽质、灵气迫人、最重要的是还虚心好学,任劳任怨,大红之时指日可待。” 叶辰的脸灰了灰,话从牙根里迸出来:“尽量把她拍丑一点。” “啊……啊啊?”陈导有强烈的打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以判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幸好叶辰总算把话摊明白了:“怎样不靠谱,你就怎样拍。拍得她如妖精光临、猛鬼出山,就最好!” 陈导明白,领命而归。这年头,富豪们都有一点两点的精神失常,女朋友拍广告,居然希望他拍成鬼片。 操,拍了一半,又得换构思。 不过,因着与飞辰集团将来可能的合作,再难都得改。 改变常改变! 何曳很郁闷,为什么早上拍好的,通通都不要了?居然要重新拍,脸上还得抹上厚厚的白白的粉底,眼珠子还得戴上深棕色的隐形眼镜。 不过,人家导演加班都没怨言,还挺不好意思的来向她嘘寒问暖,自己ng重拍,陈导也笑容满面,毫不计较。她又怎么好意思抱怨辛苦呢? 重拍就重拍吧! 不过,实在是很累。早上拍的水底历险,下午和晚上又改了空中惊魂。拍一辑游戏的广告而已,有木有那么夸张。 看来这年头,明星也不容易啊! 还是在总裁大人手下打工最好,有免费咖啡喝、有中央空调叹、还有男0色甜蜜侍候,就连叉烧鸡饭都特别好吃…… 不知道,他今晚有没有吃叉烧鸡饭?琪琪泡的咖啡可能又忘记了奶泡的份量…… 不知道怎么的,眼圈就湿了。眼睛因为戴了一天的隐形眼镜,而今显得格外的痛,泪水一润湿,那痛楚就没完没了…… 怕被片场的同事们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起身上了车。银色的“lexus”,大气而沉稳,豪华又不张扬。她想起早上开车过来时,有个小青年夸张的过来:“哗塞,最新版、最高配啊、好像130多万啊……” 她从来不晓得这辆车子值130多万,她以为lexus并不算昂贵,比那些劳什么斯什么的,只能算是小家碧玉。可是,总裁大人偏偏就给了她这一辆。 她想,作为分手礼物,130万实在少了点,对不起他的身价地位。 菲儿原话:我以为,阿曳会有骨气的把东西全都扔回给总裁,没想到,她却全都收下了。 为什么要扔回去给他? 这辆车子里,有属于他的记忆。她签下这张车子转让合同时,他把车锁匙郑重的放到她的手心,然后把她的小手和车锁匙一起反握住:“阿曳,开车要小心。“ 他那样精心挑选过的最新版,他那样握过的掌心,她舍不得扔回给他。 车子的动力一流,只轻轻一碰就向前豪迈的开出,她想:如像风儿一样,如像我一样。 他的声音还在:lexus就如你一般,虽然不算最名贵,但却够精致、实用。其实说不出为什么,反正我就是喜欢,就是觉得它最配我的阿曳。 什么时候?你还要我做你的阿曳? 安全气囊在胸前弹开,强烈的冲击着她的胸膛,前面的栏杆断了一大截,四周是惊呼的人群,她看到他在人群中冲了出来,扑向她的车子…… 那张脸如此的清晰,印着悔和痛,那向来明亮的眼眸子里遍布红筋,他摇着她的肩膊,把她拖到怀里,她只是傻呵呵的笑:“叶辰,你怎么比我瘦得还要快?” 醒来时,她一直觉得那一幕是真的。她觉得自己真的摸到他的脸,那脸上有他湿湿的泪。 不过,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撞到了栏杆,幸好被好心人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她没受多重的伤,只是轻微脑震荡,而且胸部有小小的挫擦伤。 休息了2天,她便坚持要完成余下的拍摄计划。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拼命,那么努力的要成为一流的明星。但是,她能有寄托,也是好事。 何欣如不放心,便把大师兄从家乡叫过来,每天负责何曳的接送和保安。那辆“lexus”送到店里修理了一圈,又开了回来。何欣如想把它封起来,何曳却死命的抱住车把手,谁来就和谁拼命。 因为何欣如一直都泪眼汪汪,刘曳诚便心如刀绞,九州游戏的高层便被刘曳诚催到心烦,因此……何曳的广告便飞速的做好,铺天盖地的出街。 不可说不清纯,不可说不妩媚,不可说不鬼魅,不可说不狂野…… 总之,何曳的吸血鬼形象顿时深入玩家的心。游戏里,这一款吸血鬼女主更是成为众多女玩家的心水之先。 一切的一切,出现的结果就是,何曳会红,指日可待。 陈导就是这样对叶辰满怀信心说的:“何小姐前途无量,要成为天王巨星,指日可待……” 叶辰在旁边坐得笔直,却是好久不曾搭话,陈导望着小常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小常挠了挠头:“叶总,那冬季……” 叶辰手指敲着桌面,始终不语,似乎郁闷得能吞下一头大象。 陈导:“叶总,我按足了你的要求,拍得她如妖精光临、猛鬼出山。吸血鬼是时下最热、最能引起人们暇想的题材了,你还不满意?” 叶辰喷着怒气:“不是说有多丑拍多丑的吗?你把她拍得那么漂亮……那么漂亮,它妈的那么漂亮……” “叶总……”陈导看见就连小常助理都在擦汗。 唉,你不是说真的吧?你真的要我拍到她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老实说,何小姐天生丽质,虽然不算美艳,但胜在耐看,要拍得太丑,实在有点难度。” 叶辰睥着他:“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广告都出街了,她还……这么漂亮。” 陈导低头怨念,如果不是这家伙太有钱,这次飞辰集团要与他合作的项目又太值钱,他真的想掐住他的颈:“你有无搞错?人家要女朋友漂亮,你却要我把你女朋友拍得有多丑是多丑?你有病是不是?拿我来消遣是不是?我虽然是个小导演,但我也有尊严的……尊严啊,有木有?” 陈导实在受不了叶辰那气场,找了个借口出去上厕所。在走廊尽头抽了一支烟,却看见何曳正在门口过来,他如获救星,登时冲上前去,对她半笑半骂的道:“小何你真是不够意思。” “啊,陈导?”何曳有点心神不属,只听陈导责怪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差点被骂死了。” “哦?”工作完毕,九州公司的宣传部人员工作请吃饭,二师兄提早过来,想来他们一定是捉弄陈导演了。呵呵…… 第96章 欢笑 推开门进去,陈导朗声欢笑:“叶总,我把你的心肝宝贝儿领过来了,你就别为难陈某人了。” 很善解人意的陈导演,把何曳推到叶辰的身边座位上,再顺便把小常助理拖了出去,还很顺便的关了门,对着门外的服务员吩咐道:“没事的话,不要进去打扰……” “是么?”她仰头,索性向着他的位置倾倒,整个身子重重的靠进他的怀里:“这样子?” 他以手推拒,沉声道:“何曳,你很重。” “才没有重,我……轻了8斤。” 但今天,他的手用着反方向的力,一心一意要把她推开,将她紧贴的身子推得渐远。 “叶辰……” “嗯……”他嗯这一声极轻柔,她心窝儿忽而一窒,缺氧的脑子就灵光闪现。为什么从前他可以在办公室压诈她、在同学会上占她便宜、在妈妈的面前撒谎找机会亲热? 凭什么,从来自己都让他为所欲为? 他想爱,她就倾心去爱;现在他不想爱了,她就听话的退出? 叶辰,你欺人太甚。 她的态心适当的吃了个大大的豹子胆,因而动作便比豹子更迅捷快速,而她的力气一向都比胆子更大…… 最近的她,化妆技巧日渐纯熟,单纯的素淡略加修饰,隐见春日的靡红。 “正确来说,我是想霸王你……”她的眼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这笑却迅速被门外一个冒失鬼打断,服务员慌张的进来,愕然的望着他们俩,完全忘记了应该快速的逃避开这尴尬的场合。 妈的,坏我好事。害我忘记了另一半的台词。 所以,她闭着眼睛回头就吼:“不是让,不要打扰的吗?” 她轻轻的以手摸他的唇线,他的唇瓣抿得更紧,眼睛也瞪得更圆。她就更努力,努力的想要让他就范。 小辰哥哥,我要你像从前一样柔软。 她的汗珠儿冒出来了,心中又怨又恨。 叶辰气喘吁吁的站起,带倒了旁边的一只杯子,然后又是椅子碰桌子的声音。惊觉他要走,她赶忙从脸上分出一只手,很固执的望着他:“你,你明明有反应,你明明喜欢我,叶辰,你还爱我……” “shirt,妈的。”叶辰在骂粗话,那张脸涨到通红:“你摸男人的下半身,是男人都爱你。” “不,我不相信……你爱我的。”她坚持捉着他的左手。 “你想多了,这只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他无语的瞪她一眼:“让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进了洗手间,里面是不绝的水声,她想起,从前他激晴难禁时,也是喝一杯冰水,然后再到洗手间冷静上几分钟。 从前一切,再无二致。 虽然总裁大人借着撒尿的功夫偷偷的跑掉了,但是何曳仍旧认为自己完胜。 经此一役,何曳信心倍增。 “总裁大人还爱我,很爱很爱我,一定的。” “阿菲,你不懂的。”因为脸上染了丝红红的羞涩,何曳的眼神儿显得特别的妩媚:“他真的是……”她做了个一柱擎天的动作,脸更是红得一塌糊涂。 菲儿长叹:“阿曳,你抓人家那地方,总裁要是没反应,就是有毛病了。” “不可能的,你去抓抓试试,如果他也有反应,就是你对。” “好吧!你比较有道理。”菲儿完败,点头应允。何曳终于说服了好友,便梦幻般的撑着腮胡思乱想到眉眼含笑。 菲儿怕她又越陷越深,赶忙泼冷水:“即使你打我,我都要说实话。总裁是男人,你搞到他用下半身思考,并不代表他的上半身经过思考后还是爱你,明白吗?” “这就是关键啊。菲儿你想想:总裁大人和我一起那么久了,要是说占了我的便宜,把我狠狠的乱了,然后再抛弃,这还正常对吧?可是,我好好的一粒米,他都没煮熟,没吃下肚,就舍得这样抛弃了?总得尝尝味道吧?你说,我的味儿他尝都没尝过,怎么可能会舍得?” “你不知道,总裁大人有多想煮了我来吃。”何曳用手扇风,越扇那张俏脸越是红扑扑:“我决定了,我一定要让他比从前更有胃口吃我。”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做?”菲儿佩服到五体投地,女人一开始自我催眠,真是神仙都救不回魂的。 “嗯,正在想哪。总会有法子的。”她的样子颇为纠结,菲儿气不过:“要不你干脆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他放倒强了,到时候再逼他负责任。” “嗯……”她似乎很认同,手指轻轻的在自己的脸上慢慢敲:“如果要他负责任的话,可能得赶快把肚子搞大……” “阿曳,我求你了,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第二晚便非常的月黑风高,菲儿生怕何曳失心疯,做出禽兽行为,便打了电话给小常报备,添油加醋的恐吓马屁精。 菲儿咬苹果:“对,阿曳说,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嘿嘿嘿……”嘿了几声,小常那边没反应,菲儿不禁追问:“死人常乐,怎么不说话?吓傻了?” 良久之后,小常幽幽的叹:“吓傻的是……总裁。”能想象得到菲儿的震憾,小常补充说明:“刚才总裁在我身边,我用的是……免提。” “……哦,小常同志,你保重。” “菲儿姑娘,你也保重。” 遇到二姑娘,何曳觉得很意外。二姑娘追问她为什么要对不起总裁大人,她就觉得更意外。 “你是说,我对不起他?”何曳的嘴巴张得很大。 二姑娘狠狠的瞪着她:“如果不是,小辰最近怎么会这么乖的天天回家陪我们?” “……你们难道不是一直想他天天回家陪你们?” “是,我们是想他陪。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反正二姑娘也说不明白,叶辰最近乖巧体贴得就像老黄养了多年的那条狗,差点尾巴都能摆了。 他32年来都是在她们的眼皮下长大的,突然变得如此体贴入微、而又不惹出任何麻烦,实在让她们三个无比惊惶。 她们几个开了家庭会议,找不出症结所在,前天忽然在电视上发现了何曳的广告。才稍稍明白了问题所在。 “一定是你,居然任性的跑去代言,你明知我们都不喜欢你进娱乐圈,你这样,他当然心烦。”二姑娘:“你笨就算了,居然还不守本份,不守妇道……” 何曳由得二姑娘骂了一阵,骂得她心清气爽。看来,叶辰并没有和家里人说和她分手这破事。 那么,那么…… 最后,二姑娘盯了她一眼,哀其不争:“我去找小辰了,他漏了份文件在我这儿。我顺便拿汤去给他,最近他都被你气瘦了。” “不用了,姑姑,我拿去给他吧!你说,他现在在哪儿啊?” 人山人海的西区工地,叶辰脱下帽子,停在新峻工楼盘的正门。仰着头,沐浴阳光。后面甜甜的笑声:“叶辰,喝汤吧!” 他回头,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彩。这一丝神彩本不易发觉,但何曳近来心思极度细腻,竟一眼便领悟了,因而心思忽然奔腾跳跃。 她奔腾的跳跃到他的面前,举起手上的汤盅:“冬虫草炖乌鸡,滋补养颜。” 他瞄了瞄她:“你怎么来了?” 她这才记得手上的文件:“姑姑让我带来给你的。” “嗯。”他接过,冷淡的交给身边的人。她就主动的伸手进他的臂弯:“我们去喝汤吧!” 闪光灯突然闪耀,他们一起回头望着面前的记者。 今天是新楼盘的峻工仪式,自然也会有少量记者还未曾离开,临走前捕捉到可上娱乐版面的劲爆新闻,不禁群情汹涌。 “叶总,最近你女朋友很红呵。” 叶总:“……” 何曳把手弯得更紧了一点,却解释道:“不是的,不是女朋友啦。” 发觉他冷冷的瞄自己,她更加努力的解释:“分手了。我上周才被他抛弃。” “哈哈哈……”别说记者了,就连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在怪笑。 分手了?手挽得那么紧,胸0贴得那么近,分手?找鬼信。 这世间,娱乐圈中人的话最不可信。 把汤从汤盅倒出小碗,何曳吹了吹,还像模像样的喝了一口:“不热了,可以喝了。” “何曳,你搞什么?”他喷着怒气。 “给你喝汤啊。”她嘟嘴:“我们是分手了,但你好歹算是我曾经的总裁大人,恋爱不成情义在,我服侍你喝汤有什么过份?” “那当着那么多记者亲热,不过份?” “有亲热吗?”她很冤枉:“我明明告诉他们了:我们分手了,你把我抛弃了!” 叶辰抬眼望了望天花板,还是接过汤碗,把碗里的汤一口气喝了个清光,把空碗递给她,很自然的道:“不准浪费。” “哦。”她听话的把剩下的大半盅汤喝了,砸着嘴巴:“今晚我有饭局。” 他不说话。她很无意的道:“叶导演请我谈新片的事儿。” “什么新片?”他的语音有点粗。 “那部《绯闻男女》啊,你没听说过?嗯,对,你日理万机,没空理会花边新闻。” 叶辰似乎咬得牙根格格的响:“那部,叶同文筹拍了很久的《绯闻男女》?” “对啊,你听说过?” 听说过,当然听说过,还没开拍就闹到满城风雨,听说会有3d效果,由美艳红星邹敏担任女主角,讲述娱乐圈中的色0欲迷离,男女主会有多场激晴戏。 不是女主角? “女二吗?” “嗯,女二。唉……”何曳显得很惆怅:“听说女二只有一场激晴戏而已。” “只是一场而已?何曳,你想要多少场?” “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主角是陈彬华哥哥啊,你又不是不晓得人家有多喜欢陈彬华哥哥。”她的眼神充满向往:“和陈彬华哥哥,抱一抱,亲一亲、再……呵呵呵……” “怎样?” “今朝有酒今朝醉,越堕0落越快乐!” “何曳……” “哼,谁让你抛弃我?”她努他一眼:“我就要让你知道,你不要我,还有千千万万的男人要我。我何曳这一生,多你叶辰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好,你有本事这样活着就最好,我不想看,也没兴趣知道。从此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 他一把将面前的汤碗向外一拔,“邦邦”的几声汤碗砸得粉碎。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拳头,脸上布满怒意:“何曳,算我叶辰看错你了。” “你是怎么看我的?你以为,你不在了,我就会天天哭哭啼啼、终日以泪洗面,然后一个不小心,撞死在街角?” 他转过了身,背部可见他剧烈的起伏,一会儿后却又平静淡漠的低叹:“这样最好,其实,我想要的,就是这样。” 我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你一滴泪都不流,勇敢地走下去! 只是我那颗心,会不听话的痛。 如何可以接受,我在你的心里如此轻贱? 何曳赶赴叶同文的饭局,饭局设在一间颇有情调的日式料理店。出来时,菲儿不厌其烦的告诫她。 “这个叶同文出了名的咸0湿猥琐,听说只要是女演员,没有不被占便宜的,你要小心,少喝酒……嗯,开着的饮料也不要随便喝。” 何曳叹气,菲儿真的以为她是无知少女吗?叶同文要拍的这部《绯闻男女》是什么题材,什么货色,她真的一无所知吗? 说穿了就是卖肉的。她才不会接拍这种戏。但是,为了爱情,她要赌一把。 叶同文带话给她说:何小姐在广告片中身手了得,扮相又冷艳魅0惑,简直是量身订做的女主角,敬请前来洽谈。 说她长相如何,身手了得,不过是个幌子吧?她最值钱的,应该是叶辰女友的身份吧!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她不再是叶辰的女友,那面子于她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叶辰面对她接拍这种电影都毫不在乎,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总裁大人,今晚,你一定要来救我。不然,我就让人……呜呜呜…… 何曳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今晚第一次故意踩下陷阱,其实是想装一个陷阱给一个非常聪明非常奸狡的男人。 她要算计的是总裁大人啊……实在没有底气。 所以,她一直非常忐忑,坐在榻榻米上左摇右晃,叶导演非常有趣的望着她:“小何真是好动的个性呵,坐都坐不住。” 邹敏撒娇的笑,靠着叶导演轻声笑:“小何功夫好嘛!” 叶导演:“当然,功夫不好的话,叶总怎么会……哈哈哈。” 二人一起笑得猥0琐,何曳望着面前的鱼生,心中庆幸:幸好喝了总裁大人喝剩的冬虫草炖乌鸡,不然就饿惨了。 酒过三巡,邹敏很不满意的道:“小何,你怎么都不敬叶导演。出来混,很没礼貌呵。” 叶导演立刻举杯:“美女嘛,应该是我敬。”仰头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何曳扭捏:“不行,乱喝酒的话,我家小辰哥哥会杀了我。” 邹敏冷笑:“不是说分了吗?” “哦?” “今天下午,楼盘现场记者说你亲口承认了的。” “嗯。”何曳点头叹息:“他下午不肯喝汤,硬塞给我喝。你说,这不是瞎闹吗?明知我进了娱乐圈要减肥。” “所以你就逗记者说:你们分手了?” “也不是逗的,我真的被他抛弃了的。”她说得轻描淡写,更加不能让人采信。但叶导演太过热情,何曳还是抗不住喝了一杯。 想不到,何曳的酒量如此的浅。叶导演和邹敏望着趴在一旁说胡话的何曳,不禁哭笑不得。 邹敏鄙视的道:“朱晴晴真是会吹牛,居然说她的酒量很好,你看……” 叶导演:“再看一看情况。” 情况看了一会儿,何曳却是睡得昏昏沉沉了,嘴里一会儿唤一声:“小辰哥哥……” 邹敏暧0昧的坏笑:“叶导,便宜你了。” 叶导演双眼放光,用手在何曳的脸上摸了一摸,可惜的叹道:“只可惜,我没这福气。” “怎么?你打算放过?”邹敏明显意外。 叶导演:“暂时放过。妈的,现在她起码还是叶辰的心头肉,我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个时候动她。”他飞了一下眉毛:“等到她身败名裂,被叶辰彻底抛弃,我再宠幸她也不晚。”他不舍的捏了捏何曳的小脸,转头对着邹敏色色的奸笑:“今晚,辛苦我的小敏儿了。” 邹敏欲拒还迎,与叶导演缠绵了一阵子,喘着气道:“先做正经事吧!看你猴急得……” “我就是急了,怎么样?心肝宝贝……”虽然如此说,还是停下脏手,从包包里取出相机来,对邹敏道:“把她的上衣再剥开一点……” “啊……”何曳突然大声的怪叫,叫得惊恐非常,邹敏被她一挥手打倒在墙边,才抚着胸口惊怕,却见何曳又趴着睡下。 “真是吓死……”邹敏刚松一口气,木门却被极速的拉开,叶辰深遂的轮廓紧绷在一起,向来儒雅的脸蒙着一层绝然的冷酷:“叶辰我非常敬佩叶总的胆色,居然敢打我阿曳的主意。” 他极怒的把何曳面前的邹敏一掌挥开,低头抚了抚何曳略红的脸,眼里又是怜惜又是恼怒:“你这个笨蛋,还可以更笨一点吗?” 骂归骂,却还是从榻榻米上轻轻的抱起她。叶导演挡在叶辰的面前,心急如焚的解释:“叶总,你听我说,我对小何没有非分之想。真的,她只是不胜酒力,喝醉了,你看,我和小敏……” 邹敏也上来附和,跟着叶辰进来几个西装男人在门口排成一排。叶辰冷冷的哼道:“嗯,叶导说得是,你对我阿曳确实礼貌得很。哦,请问你和邹敏大明星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 “小北,帮叶导和邹敏大明星拍几张相片。” “是。”唤作小北的低头应允。 叶辰抱着何曳,经过脸如死灰的叶导和大明星的身边,不回头,却对着小北淡淡道:“拍得漂亮点、香0艳点,不能辱没了大明星的艳名。” “叶辰,这还有王法吗?你别欺人太甚。”叶导演一路在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辰走远。 谁说叶辰是儒商?明明是个奸狡小人。 何曳被男朋友抱着出了大厅,坐到了车子里。心里感慨激扬,却是一点儿情绪也不敢外露,闭着眼睛装睡,心中却是情海翻滚着百千浪。 总裁大人真是帅到没天理啊。 “我向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是,也信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以后,对何曳若是礼貌恭敬,大家当然相安无事,这相片我也可当没拍过。但是,如若有一点的不如意,我即使下到地狱,也有法子让你们生不如死。” 临关门时,总裁大人扔下这句话,何曳能想像得到叶导演和邹敏那如吞了千百只蟑螂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我都说了嘛!小辰哥哥怎么可能舍得,让我平白无故的被叶导演欺负?嘿嘿,还是占便宜的那种欺负,哈哈哈…… 坐上车,何曳被重重的扔到座椅上,叶辰哼着鼻音:“何曳,装啊,你再装……” 她没哼声,继续翻到一边装睡。单手死死的扯住安全带。 好久一会儿,听得他叹气:“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了?” 他伸手,用力的扯她,低吼道:“你再装?好,你睡啊,我把你当垃圾一样倒在草堆里睡。” 奈何某女人的力气一向比他的大,又扯住了后面的座椅,你说她是装睡,她却是死都不张开眼睛,一声不哼,就像一个力气很大的活死人。 他与她对抗一阵,气到咬牙:“你这辈子,倒是最能气我。” 闭着眼睛的她,感觉他似乎很落寞,坐在驾驶座上,点了一支烟来抽。她很想伸手轻抚他的脸,想亲他冰冰的脸,可是,她不敢,今晚她一定要把装醉进行到底。 即使他明知她是装睡,那又如何?耍无赖,从前他又不是没试过,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近来的时光,她总是回想自己与他的过往,慢慢的品,细细的尝。才发现,自己从前所有的糊涂皆只因太幸福吧!因为太幸福,所以不假思索、横冲直撞。 不去思量人生,不去思索爱情。她以为,她能永远这样,傻傻呆呆的,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他来挡,不管多大的困难,都有他护着。 菲儿曾经气闷骂她:“何曳,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越来越笨了?” 她需要聪明吗?她有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男人爱着呵着,所以,她只要做他的笨阿曳就好了啊。 一个蠢笨的女人后面,大都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爱她的男人啊! 女人能在自己的男人的怀中,永远的装傻,那是多么聪明又幸福的一件事? 第97章 害怕 有了总裁大人,她什么都有了,她还有什么好害怕,好算计的? 如今,她却不得不密密的算计他,算计她们的爱情。 从前是你主动,今天应该是我积极了吧? 在我的身上,你不图钱,也不为色,那么,曾经那样的疼我爱我,除了爱情这个理由,还有什么? 你说过:阿曳,即使你不相信爱情,也要相信我! 今天,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你对我的爱不离不弃,至于那些如果、假如、为什么,我无力去探究,便只能坚强的、自私的继续。……即使你不想再继续。 只要你还喜欢我,你就……飞不出我的五指山。 不得不张开眼睛,他却不在,坐着回想,刚才的种种到底是不是梦。 她真是不争气,最后居然真的睡着了。也是,最近总是夜不能眠,难得身边有他的气息,睡死过去也是正常。 探出头去,发现他房间亮着灯,还似乎有水声。看情形,他应该是在洗澡。想像了一下,他沐浴后那身让纯洁的她都邪恶的姓感劲儿,她邪恶的低笑。 飞速的冲到酒柜,就着瓶子就把红酒往自己的嘴里灌。灌了一半,只见他停在楼梯口,先是愕然,然后便是抢到她的面前,抢走她的酒瓶。 “何曳,你疯了?” 她“嘭”的一声倒在他的怀里,乱嚷嚷:“一醉解千愁、酒入愁肠愁更愁……” 叶辰极无语的望着她瘫倒在自己的胳膊上,全身软绵绵的,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挨在他的身上,他勉强的扛住她:“何曳,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重?” “哪有?”她抬起眸子,眼睛里有醉红的酒意,脸红扑扑的。他瞄了一眼酒瓶,唉,一瓶500ml的红酒,喝得只剩几小口…… 他是清楚她有点酒量的,但很明显今天真的超量了。所以,她指着他的鼻子骂:“死叶辰,坏人……欺负我。” “嗯……”抱她回到沙发上,拉一张毯子盖住她,刚把她的手压到毯子里,她却又挣扎出来,双手围着他的颈:“坏人,说,为什么分手?它妈的,你居然敢抛弃我?” 他叹气,不理她,再扯她进被窝里,刚想站起来,她却站起来重新把他扑倒,她大大的眼睛圆睁着盯他,小嘴儿噘着:“你想分手就分手的吗?我不同意。” “我说分手就分手,哪里轮得到你说不同意?” “从前,我说过那么多次分手,你都不同意。这一次,我也不同意。”她哼着,他皱皱眉:“你思维倒像是蛮清晰的。” 她抬起脸,又凑近他的脸,眼睛几乎贴到他的眼睛,然后很亢奋的道:“好,现在就弄清楚……” 练葵花宝典的后果就是:叶辰抚着那话儿,几经挣扎,终于逃脱魔掌,再次冲进洗手间冲澡…… 第二天起床,照例**心早餐。 叶辰喝了一口她泡的卡布其诺,又暖又滑、又香又醇的咖啡。 她得意的问他:“好喝吧!哼,琪琪哪里冲得出我这水平?” “嗯。”他展开报纸,把自己和她再次分隔。刚看了下标题,手上的报纸一塌,腿上重重的,她竟然坐到了他的大腿上,还摇晃着小腿儿。 他睥她,她像是害怕,帮他把报纸重新拿好:“继续看,继续看……” 他却是再也看不进去,放下报纸,瞪着她那还在摇晃的腿:“何小姐,我们分手了。” “嗯,分手了。”她居然在点头。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他用眼神瞪她,已经无法用语言与她交流了。 “我喜欢坐你的大腿,那我就坐着。” “可是,我不喜欢被你坐。” “你不喜欢被我坐,我就不坐吗?如果这样,为什么我不喜欢分手,你却又分手?” 叶辰似乎对她今天的牙尖嘴利很头痛,不断的抚额。 门外铃声大作,何曳讶异的望着叶辰:“为什么每次我偷偷来你这儿,都会有观众?” “嗯,你天生是混娱乐圈的。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身白衣的朱晴晴,何曳讶了一下,感觉怪异,这个朱晴晴现在这妆为何化得这般的淡了? 不过,她最近接触得化妆这一行多,明白,越是把妆化到这般素淡,若有若无,恍似没化过,这里面就越是考功夫。 连眼影颜色都换了?她还在纠结人家的妆容,那只猪已经站到餐桌边,叶辰随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很“刻意”的道:“晴晴,请坐!” 朱晴晴果然冰雪聪明,在何曳没领悟的时候,迅速的领悟了。蹬的一声娇滴滴的坐到叶辰的大腿上。叶辰显得非常开心,捧起桌面的咖啡,送到朱晴晴的嘴边:“喝一口,她泡咖啡的功夫还不错。” 她喝了下去,还闭上眼睛品了品,很轻佻的笑道:“嗯,还可以啦。以后,可以让她偶尔上来泡泡咖啡嘛!” “你,你,你……”何曳气蒙了,你说坐他的大腿也就算了,居然还把自己晨早起床辛苦泡的咖啡给猪喝? 士可忍,敦不可忍。望见那只猪双手环着他的颈,笑得春光灿烂,她气呼呼的夺门而出,转过大厅的小回廊,站在门角,心中委屈又气恼。 很明显他和朱晴晴早有默契,碰了平时,他一个眼色,朱晴晴就能明白,并且猖狂的坐他的大腿? 可见,一早就商定好的,而且看起来,朱晴晴对自己被抛弃一事,好像略有知晓。不然,她的眼神不会这般的鄙视,带着胜利者的趾高气扬。 难道这就是真相?难道总裁大人真的移情别恋于这只猪,所以放弃了她这片荷曳? 鞋子穿了很多次扣子都扣不上去,她气得想摔,想想却又回头,回到客厅,餐桌上叶辰静悄悄的,朱晴晴捧着何曳煮的粥在呵他。 虽然没有再坐在大腿上,但这一幕也着实能气死人。叶辰发现她回来,抬头望了一望,惊奇的问:“不是已经走了?” “你想得美。”她细声的回,头低着。朱晴晴却率先笑出声来:“何小姐舍不得的话,可以一起吃早餐的嘛。我这人很大方,从前也说过和你做姐妹的,这话现在还有效。” “鬼才和你做姐妹。”何曳咬牙切齿的回她,到酒柜边上东找西找。叶辰又抢过她手中的酒瓶,冷瞪着她:“一整天想着喝酒?何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烦……” 很烦吗? 她从酒柜里面,终于把昨晚自己扔在这里的包包揪出来,向他扬了扬,大声凶他:“叶辰,我算是领教你了。不就是劈0腿吗?不就是移情别恋吗?何三妹我受得了。” 想想不解气,把锅里的粥端起来,正打算倒掉,叶辰急急的道:“何曳,不准浪费粮食。” 哼,又是不准浪费粮食,所以从前每次都用这个借口,哄她把剩饭剩菜吃得精光,害得她不断长肉,现在居然还敢用这伎俩? 不过,还真的是不能浪费粮食。拿了个汤盅把粥装起来,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朱晴晴:“吃啊,吃死你!” 她早晨扛着一锅粥去找菲儿,菲儿虽然意外,但她向来认为失恋的女人,总有一点儿不正常,所以,也就觉得这个时候不正常的何曳其实是相当的正常。 所以,菲儿吃得饱饱的:“今天这锅粥,这种米我从前没怎么吃过呵。” “当然没吃过,死人叶辰吃的米都是外边空运回来的。听说是特供米。” “操,有钱人……哟,阿曳,你今早去总裁大人家里煮饭饭了?”菲儿惊喜状。 “别提了,粥差点全都喂猪了。你刚才吃的,是我猪口夺食抢回来的。”她心酸,心痛,兼且心灰,唉,不晓得,总裁大人会不会也被猪吃了? 如果被那只猪咬过一口,这样的总裁大人,我还要不要呢?还要不要呢? 正在纠结,菲儿急急的撞她的手肘子:“你趴低点……” “干嘛?” “小常来查岗了。” “他查什么岗?”何曳意外,听话的趴到桌子底下。一会儿后,小常助理的声音细细的飘来:“阿菲,今天早餐吃得丰盛啊。” “马马虎虎,鱼片瘦肉粥。” 小常助理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后便走了。何曳从桌子底下伸出头来,摸着疼痛的颈:“他还真是有空,跑来找你聊天。” “他最近天天如此,每天都下来一次,我习惯了。” “下来干什么?泡你?” “应该不是。”菲儿白了一眼她:“每次来的内容基本都一样。就是来探听一下:何曳死了没。” “哦,我真是对不起他。到现在都还没死。”何曳叹气,转而又兴奋:“一定是总裁大人让他下来的。” “嗯,应该是。” 何曳又奇迹般的复活了,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菲儿,我没错吧,总裁大人还在乎我。” “这样说吧,阿曳。你毕竟是总裁爱过又伤害过的女人。他怕你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也是很正常的。至于那个叶导演,以总裁大人的个性,即使把你甩了,也不能让人欺负你。只能理解他这个人重情义,对你还关心,却和爱未必有太大关系。” “可是,那他昨晚是怎么回事?”何曳手叉着腮,甜蜜的回忆:“我昨晚装醉,他抱我到沙发上,然后摸……亲……疼……” 何曳以:此后省略一千字作结束,但菲儿还是领悟到,昨晚何曳装醉“人事不省”的时候,总裁大人千真万确的狠狠的占了何曳的便宜,还差点就擦枪走火。 “那最后,总裁大人没有真的把你搞了?” “没有。”何曳沮丧,菲儿狂怒:“那你也不趁机把他搞了?” “……也没有。” “何曳,你这只猪……”菲儿破口大骂,好好的破镜重圆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何曳惭愧的低下了头。静静的陪着菲儿做报表,开始绞尽脑汁,探索爱情36计。 “继续死缠烂打吧!”菲儿不负责任的提议。 “不行,今早他已经说我‘烦’了。女人太过死缠烂打,很失风度,会让男人心烦,看不起。我要另想法子。” “嗯,那你继续想。” 何曳还是想出了个法子,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词自从昨晚被总裁大人用过一次之后,何曳觉得乃是集智慧的大成,格外好用。 他不是让朱晴晴坐大腿,把她气得当场落跑的吗? 早上被他灌的那坛子醋,晚上都没恢复过来,吃什么都是酸的。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不晓得你有多么的爱那个人,除非你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 真理啊!她是每次见到总裁大人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对他的爱就多一分。比如郭子淇,刘欣,朱晴晴…… 她看过了无数次他和别人一起,所以就爱他爱到发头晕。 “你永远不晓得那个人有多爱你,除非你让他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 她有感于自己的计划实在完美,没吃饭便找到陆翊良。 按说总裁大人唯一感到有威胁的,从前曾经吃过干醋的,就只有陆翊良了,正是舍他其谁,不作他人选。 陆翊良听了她的计划,很心疼的抚了抚她的眉头:“阿曳,这样值得吗?” 她细细的想了想:“值得的。” “现在你所要做的一切,都是基于他还爱你这个前提。阿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不爱你了,如果你们最后真的会分开,如果还有更惨烈的后果?” “不会更惨了。”她低头,搅着杯里的橙汁:“没的比失去他更惨的事情了。所以,不会有任何更惨烈的后果。” 已经没有法子比今天更悲惨了! 陆翊良定定的凝视着她,她的眼圈儿是红的,脸颊是浮肿的,新鲜的泪痕挂在眼角,小嘴儿却坚强的抿着,很固执的眨着眼睛,让睫毛边上的泪珠儿不至于不听话的滑下来…… 她是那么的值得一辈子的疼爱。坚强却不执迷、勇敢却不糊涂、任性却不蛮横,她所表现的傻和痴,只是因为心中有信念、有追求而已。 这样的女子,他终是错过了。所以,今天,他只能眼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忍住哭泣,艰难的打拼,为了爱情,努力的拼一回。 “我努力过,真的失去,无话可说。但是如果我不努力,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的,翊良,我不想后悔终生。” 所以,他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把冰冰的小手掌握在手心里:“阿曳,我们去开0房吧!” 比如先要把何曳灌醉。 所以,她就真的喝醉了。酒醉7分醒,她泪眼婆娑的望着陆翊良:“翊良,如果总裁大人不来救我,你就把我人道毁灭了吧!” “我不毁灭,他要是不来,我一定不客气,直接搞大你的肚子。” 何曳目瞪口呆的盯着陆翊良认真的,从牙根里迸出来的这几个字,生生吓出了冷汗,心中盘算着,这个任务是不是找错人了? 陆翊良很认真的对着灯光照了照,还试了试包装,问店员道:“结实不结实?” 照原定计划,菲儿巧妙的通知小常助理,心惊胆战的报告说:酒醉的阿曳被陆翊良抱走了。阿曳最近失恋,完全不正常,比如下海做明星,比如打算拍《绯闻男女》做艳0星,这次被陆翊良照顾,阿曳受了情伤,还大醉酩酊,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以为,以小常助理的马屁功夫,必然会第一时间报告给总裁大人。但是,何曳与陆翊良在房间里热身热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人来捉奸。 何曳颤抖着问:“翊良,他不来了吗?” “不来最好。”陆翊良坐在床沿,很正经的道:“他不来,我们直接生娃。” “翊良,你别吓我,我最近心脏脆弱。” 他站起来,装腔作势的要解自己的纽扣,何曳发觉他脸上的坏笑,有气没处出。 “陆翊良,你居然也气我。这世上那么多人,人人都想气死我。”她发狠,借着酒劲,起来扯陆翊良的衣服,胡闹的嚷:“脱啊,有种你全脱了……” “别,阿曳,你放过我,求你……” 两个人正玩得兴起,突然外面铃声大作,走廊里不绝于语的怪叫声。 “火灾啊,快跑啊……” 陆翊良惊觉这是火警,立刻拉了何曳往门口跑,伴着走廊里拼命往下赶的人潮,冲到酒店一楼大堂,跑了几10多层楼梯,陆翊良跑到上气不接下气,但见大厅里人们已经安静下来,何曳酒仍未全醒,红红的脸儿跑步后大汗淋漓。他用手背帮她擦脸,一滴滴的汗水渗入掌心。他心疼:“我们回去吧!” “嗯……”她茫然的跟着他,任他牵着小手穿过人群,站在热闹喧哗的街头,她恍忽的回头望那装修豪华的酒店。 酒店亮亮的招牌似乎在耻笑她:叶辰不会再来了,他不爱你了,笨蛋! 何曳受了不小的打击,着实消沉了半晚。早上起来,网上大字标题: 豪门女友深夜偷0欢,酒店失火大白天下。 内容即为近来人气旺盛女星、亿万富豪叶辰的女友何曳,与旧情人酒店开0房,酒店半夜失火,狼狈的跑出酒店,在街头被拍,公诸天下。 还配上大幅配图,就是陆翊良与何曳牵着逃出酒店的一张极狼狈的相片。相片中可见陆翊良只穿一件单薄衬衣,衬衣的纽扣松松的只扣2颗。 本来就失恋伤心的何曳,好好的想要引前男友吃醋的计划,最后闹得火灾,还满城风雨,成为公众传唱的偷鸡摸狗的猥琐偷晴力作。 可想而知,她有多郁闷? 菲儿在旁边劝解:“不可能啊!我明明很明显的暗示了小常,以他的个性,肯定会通知总裁大人捉奸的啊。难道……总裁大人真的没感觉了?” “也许小常没有通知到他。”何曳垂死挣扎:“你知道,总裁他一向很忙……” “嗯,也有可能。”菲儿想到头痛,望了望报纸:“阿曳,别管人家怎么说。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你知道有屁用。小辰可能会误会,二姑娘和他的妈妈就更不用说了。阿菲,我自己把自己算计死了。” 她颓丧万分,从此以后,她与叶家豪门真的是咫尺天涯了。 “其实也没关系,总裁送了你那么多东西,又房子又车子,还有股票,你将来不用愁开饭,拿着分手费养老也不错。” “阿菲,我要他的钱做什么?我妈妈有钱,我也能赚钱,而且……”她唏嘘了一下:“那个刘曳诚……” “对啊,半个云天酒店是你的啊!”菲儿忽然觉得其实最需要安慰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她与何曳同时从家乡出来,走着相同的生活轨迹。到最后,闺蜜成了年轻富豪的前女友,年老富豪的私生女,还有大笔的分手费等着啃一辈子? 唉,她陆菲儿在飞辰混了这么久,却一个小小助理都拿不下来。 “阿曳,等到你和总裁彻底的分掉了。你就大方的认祖归宗,做刘曳诚的女儿,做云天酒店的太子女,到时候,大把有钱的帅哥来追你。顺便,你也给我捎一个豪门贵公子。” 何曳用鄙视的眼神睥她:“势利小人。”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想当年,姐姐我和那个死成强分手的时候,别说车子、房子了,连梳子都没一把。哼,你倒是清高。” 也对!何曳亲身经历过菲儿和陆成强分手的全过程,成强当时说得振振有词:我们既然分手了,我凭什么还剩下钱来给你,让你养小白脸啊? 总裁大人,你就不怕我拿你的车子、房子、票子通通去养小白脸? 将来有一天,有个男人开你的车子、住你的房子、花你的票子,还上你的马子,你真的受得了? 她想了一通,一想到“上你的马子”这个词,就恶心欲吐。 不行,不行,这个世界上除了总裁大人,谁都不准上她,她就是要总裁大人,呜呜呜…… 菲儿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又多愁善感了,用手去摇她。电话却响了,是小常助理:“菲儿,你带阿曳下来。” “下去干什么?” “总裁要见她,快。” 何曳和菲儿慌慌张张的下到楼下,只见小常助理站在车边,见到何曳,伸手便把她摔进车子里去:“快点,赶时间。” “赶什么时间啊?”她透过车窗子望小常,车子却快速的开出去了。侧脸只见叶辰脸黑黑的坐在一旁,沉声哼道:“你一天不给我添麻烦,你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啊?”她有吗?她最近给他添过什么麻烦了吗? “你半夜三更和陆翊良去酒店做什么?还喝那么多?” “哪里有半夜三更,10点钟而已。” “而已?”他很凶恶。 她有点怯:“都是你的错。” “又是我错?何曳……” “你要分手,所以我伤心,我一伤心就会乱喝酒,喝醉酒就会……” 第98章 幽默 “喝醉酒就会投怀送抱、顺便开0房的吗?” 她语塞,正惭愧的低下头,忽而想起一样重要的事儿来:“你管得着吗?” “何曳……”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和阿猪阿狗去开0房也和你无关。你和朱晴晴做了什么,也和我无关。” “你敢?” “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他沉默,胸部剧烈的起伏:“你就是想气死我,想气得我当场暴毙。” “与其不爱我活着,不如你死了却爱着我。”她气呼呼的。 一种沉默的哀伤突然就弥散,他竟不再与她争辩,头侧着,不曾看她。车子转过一弯又一弯,到达一个热闹的宴会厅现场。 “一会儿下车,不准乱说话,你只要微笑和点头就好。”叶辰终于打破沉默, “哦……”何曳点头,微笑,下车相机、摄像机在她几步开外涌了过来。她刚想往回退,却被叶辰牵着,前面有几个保镖开路,她被他紧紧的围着进到会场。 竟然是城中名流盛事,“肾病基金筹款晚宴”,陆翊良捧着红酒杯子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迎接。 他与叶辰二人站在一块,新欢旧爱三人行,顿时谋杀记者的所有菲叶。 “叶总,请问昨晚的‘万隆’酒店失火,何小姐与陆先生之间有什么关系?” 何曳大窘,叶辰却更紧的握住她的小手,陆翊良微微晗首笑。叶辰很无奈的道:“你们真是失策,居然没拍到我?” “啊?”群情汹涌间,叶辰淡淡的道:“昨晚我们三个一起在酒店,因为小小的火灾,我让翊良帮我带女朋友先走,结果你们却拍到了,平白写了一篇小说。” “呵呵,叶总真的在现场?” “当然。”叶辰显得很无奈:“我漏了重要的文件,刚巧回头去拿了。明天吧,明天你们会看到真相。” 叶辰点头,保卫人员又上前护着他们进了会场。宴会厅里推杯换盏,何曳讶异的望着总裁大人:“昨晚你也在?” “哼……” 那为什么没进来捉奸?她怨念,心中却是十分的喜欢。他带她前来出席这个宴会,实则是想澄清昨晚的乌龙。再次印证她正牌女友的身份,更为她洗雪沉冤。 她刚刚才喜笑颜开,他泼她冷水:“我只是不想别人认为我的前女友勾三搭四,水性扬花。” “既然是前女友,你管我和谁水性扬花?”她嘟着小嘴,故意气他。他却又不再说话,丢下他到旁边应酬。 她木木的站着,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陆翊良碰了碰她的肘子:“他要我帮他演今天这一再也戏,也许他只是要面子,不想让人以为,他的女朋友移情别恋,被我夺了所爱。” “真的?” “我希望是。” “翊良?” “既然他不珍惜你,你为什么不找个更珍惜你的人?” “别说了。”她制止他,陆翊良的心思她能明白,但目前的她无福消受。他怨叹:“倘若是我,如果真的想给你自由,就不会这般的前后不一、若即若离。” “也许他有苦衷。” “会有什么苦衷?家族的、世故的都已扫除,这个时候要拒绝你,除了不爱,还有什么?” “翊良,从前你离开,听说是因为你奶奶上吊相逼。人人都有他的不得已,他可能也有,对不?” “好吧!”他叹气:“昨晚要不是火灾就好了。” “怎么?” 他坏笑:“那我就可以借醉把你办了,然后和你回去见我爸爸。” “翊良,你打不过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皱皱眉:“反抗?” “拼死反抗。” “唉,果然贞洁。”陆翊良咬着牙,装出一副失落的样子,何曳被他逗笑,狠狠的瞪着他:“你越来越不正经,改天我让菲儿帮你找个女人,管管你。” 他微笑,等待吧!也许有一天,她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你说我们还要继续扮亲密,惹他生气吗?”何曳小心翼翼的问,又开始纠结爱情36计。 “你觉得他会生气吗?” 生气?会不会呢?她望着叶辰,一身高贵正装,儒雅的站在人群之中,城中名媛全都趋之若鹜,在他的周围围了一层又一层。 这世界真是让人没想法。他带着女朋友来的啊,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奋不顾身的迎难而上,争当小三。 肾病基金筹款晚宴第二天,网络上出现了叶大总裁在拥挤的走廊奔走的相片,还有澄清他当时也在现场,由好友陆翊良护送女友离开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何曳被人臆测与陆翊良开0房勾0搭的消息也就慢慢的淡了。 何曳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却发现了更恼人的消息。她明明是炙手可热的新人,一辑游戏广告拍得美0艳绝伦,大大小小的通告开始时还很多来接洽。 她刚刚在思索,为了自己与总裁大人不明朗的将来,她要不要牺牲一下刚起步的娱乐事业。便听闻,她被雪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除了这两天新闻多了点之外,并没有什么大错啊,要出雪藏这一招那么霸气? 她虽然对自己的娱乐事业不放在心上,但是好歹也曾经做过星梦。她心心念着的就是红爆半边天,然后有一天,大家八卦她的过去绯闻,赫然发现她曾经是叶辰的女友。 她和叶辰曾经是一对儿,就会被放进记录里,时不时被人拿出来晒晒。这样的话,即使总裁大人将来娶了别妻生了子,也不得不承认曾经和自己相爱过。 我是你这一生抹不去的一道风景,不管你是不是要承认,是不是要埋藏,总之,你抹不掉属于我的记忆。 她把这个想法对菲儿说出来时,菲儿简直骂她发神经。如果真的分手了,人家还管你曾经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即使天天见报、大字标题,人家也不见得会希罕。 “我不管,反正我要他永远记得曾经爱过我!” 何曳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被雪藏了就找九州公司,九州公司很冤枉。 “我们没有要雪藏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圈都集体不愿意请你出通告,更别说是拍戏了。” 何曳郁闷死了。低头出来,却在停车场遇到好久不见的郭子淇。 大明星郭子淇戴一副黑框默镜,从她身边经过时,很惋惜的道:“明明是个好坯子,只可惜得罪了小人。” “谁是小人?难道你知道什么?”何曳扯着郭子淇,厚着脸皮问。 “你不知道?哈哈哈……据说,叶辰找了圈中一个极有影响力的大佬,对你下了封杀令。别说拍电影了,拍小广告都不会有你的份。” “啊,啊啊……”何曳握紧小拳头,心中怒火熊熊燃烧,郭子淇似乎对破坏总裁大人在她心中的形象很感兴趣,沉声笑道:“叶辰他,贪新厌旧、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这种个性,你得罪了他是死罪,估计你将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何曳抬起眼睛,义愤填膺的回她:“你干嘛骂叶辰?他封杀我,关你什么事?” 郭子淇俏脸翻红,憋气又难受:“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转身欲走,何曳却又巴巴的抢到她的面前:“郭小姐,请问,当年你和总裁大人分手,拿了他多少分手费啊?” “放肆……我是那种骗他给青春损失费的人吗?何曳,你别欺人太甚。”郭子淇气啊,真想一把掐住何曳的颈,有这么侮辱人的吗?虽然当年,她真的想拿他点好处,可是,他小气得很,钻石手表都没给自己配一副。 何曳领悟,然后窃喜,扬手用电子锁匙开了车子,很小人的微笑:“叶辰送我的呵。还有一套房子,是碧云湾的。” 郭子淇无语泪先流,过百万的豪车,还有碧云湾的豪宅。碧云湾的豪宅随便一套扔出去,都超千万。 叶辰向来信奉不以金钱买女人,所以能入他的眼的,必然要清高、不贪钱财。即使不清高,也要装得绝对不贪钱财,不然,会更让他鄙视。 哼,你对这块曳子倒是大方又大度。 何曳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得志,但小人归小人,她还是得志得很欢快。总裁大人和郭子淇分手没给分手费呵,但他和她摊牌却给了她房子、车子和啃一辈子的股份债券。 看来,即使是分手,总裁大人对自己和别人,也是有区别的。她还是比较高规格的前女友。 一路得志,突然很想去看看碧云湾的房子。她停好车子,拿了锁匙,摸了上楼。 碧云湾是闹中取静的豪宅社区,小区内配套设施完善,保安工作做得密不透风。大厦的大堂就像是小一号的飞辰集团,望着熟悉的雄鹰展翅的标志,她才恍然醒起,碧云湾其实是飞辰集团的物业,是飞辰集团近两年来最赚钱的一个项目。 叶辰给她的这一套房子,是位于a区1栋的顶楼,单梯独户,进了门。室内装修竟与楼盘外的青山绿水相匹配。顶楼的小复式,从上到天台的楼梯踏出去,便是芳香扑鼻的空中花园。 小小的空中花园里,长长的葡萄藤蔓在架上盘踞,虽然已是初冬,葡萄藤蔓大多枯萎零落,但却另有一番破落风0情。葡萄架旁的各式菊花,倒是零零星星的开,散淡的花香传来。 很显然,这个空中花园缺乏看管和照料。唉,她是女主人,没来过,当然没有人照料。 转个圈,慢慢的心中有哀伤泛起。如若这是她和他的房子,她缠绕着他的手,趴在他的背,如葡萄藤寄生在那藤架上,即使再破落潦倒,都有他支撑。 她忽然发现自己是个脆弱的人,一直在寻找的,只是他赐予的依靠。 她泪花闪闪的,寒冬凛冽的风吹得枝曳轻摇,那张宽阔的摇椅上,他盖着一张薄被,半蜷着身子,睡得很沉。 他浓浓的眉皱着,紧紧的抿着唇,北风吹过,她触到他的唇边一片冰凉。情不自禁的半蹲下身子,把头趴在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胳膊,明明想要好好的分享他熟睡的甜美,却不自觉的泪落。 他的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的抚,指尖渐漫至小脸,揩一滴泪,他开口:“进来多久了?” “一会儿。” “嗯……”他们就这样无话,她贴着他的小腹暖暖,把她冰凉的小脸捂出一片轻汗。他托她起来,抱坐在自己的大腿间,从后搂着她,头深深的埋进她的背,她恍惚感觉他想哭泣,扭回头,他的脸却是淡淡的微笑。 “叶辰……” “嗯?” “不分手好不好?” “嗯,今晚……不分手。” 她故意忽略他话语里的狡猾意味,任性的相信,她和他仍和从前一样,是心灵紧紧相贴的爱人。 “为什么突然想进娱乐圈。你从来都不喜欢的。”他轻轻的问她。 “你不想我红对吗?所以,找人封杀我?” “嗯,不想。” “为什么不想?” “不想,你被那么多人看着,爱慕着……”他捏一下她的脸:“你呢?为什么突然想红?” “因为不想你忘记我。我那时想,你不要我了,再也不要看到我了……那么我就得想个法子,让你不得不看着我。你不愿意看见我,我就站在最耀眼的地方,逼你看我、记住我……” “真傻……” “嗯,是挺傻的。”她轻轻的靠向他的胳膊,偷偷的在他的衬衣上印去热泪:“你不见的那几天,我坐在飞辰集团外,一直在想: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哭,会不会后悔这样对我?一直想,反反复复的想。我从小到大,没想过要死,觉得世界好好的,干嘛那么傻要寻死。可是,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她再也忍不住啜泣,扯着他的衣角拼命的印眼泪,他静静的陪她待着。只要有他在身边,即使是哭泣都是幸福的。 很久,他抱她站起,指了指楼盘后面,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的小山峦。 “那座山美不美?” “啊?”她顺着他的手指向外望,郁郁葱葱的小树叶,远远看去峰回路转的山峦:“这座?” “嗯。”他垂头在她的颈边亲了亲:“我爸爸,葬在那里。” “哦?”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虽然总裁爸爸已经去世20年,但是,听上去,他的声音仍旧很伤感。 “他就葬在那儿,我每年都去看他。5年前,我就开始打造碧云湾,从选址买地到设计动工,全是我一手打造。2年前开始陆续热售。我立志要在这个地方,朝晚可见爸爸的地方,耸立最高级最豪华的住宅群,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儿子有多出色,飞辰集团有多么辉煌的成就。” “你真棒!”她由衷的赞美。 他站了起来,踮脚向着栏杆之外,仿佛这样就可以离父亲更近:“如果现在我下去,爸爸会摸着我的头说:你真棒吗?” “当然……不会。” “什么?”他显得很受伤,回头瞅她。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现在去见他,他一定把你赶上来,不要你。快、快、快,给我生个孙子……”她促狭的笑,他却抚眉“哦”了一声。 这让她感到很不安。她实在是见他太伤感,想找点话题逗他欢喜。可是,今天的他,看起来没多少幽默细胞。 他抱紧了她,亲她凉凉的颈:“阿曳,你也认为,我应该要一个孩子?” “嗯……”她认真的点头:“要不,我们现在生一个?” 此后的两天,何曳就过得很愉快。虽然总裁大人仍旧不主动联系她,但是,也没再提分手这两个字。 他不提,她就当自己还是他的女朋友。菲儿说她这是自我催眠。 她不管,想得太多,徒增烦恼。然而,烦恼还是来了。 她回到“百荷堂”,大门关上。妈妈衣衫不整,狂怒并且歇斯底里的嚎着:“陆直,你骗人,我没有,我没有……” 陆直站在厅的中央,脸上挂着猖狂的笑意:“刘曳诚,你看清楚了?23年前,她是如此,今天,她仍旧如此。只要我愿意,她就会像狗一样爬到我的身边,供我享乐。哈哈哈……” 刘曳诚呆在一旁,似乎很努力才定得住身子,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突然的又狂呼:“何欣如,当年,我才离开半个月,回到‘百荷堂’找你,你却无耻的躺在陆直的床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笨蛋?可是,这么多年,我知道得多么的清楚,却还是,还是会恋恋不舍,罢了,罢了……” 他颓唐的向后走出,二姑娘冲上来扶住了他。她的泪眼晶莹,扶着佝偻身子的刘曳诚:“诚哥,你还有我。” “我还有你。哈哈……这么多年,小冰,原来只有你真心的待我好。” 刘曳诚与二姑娘搀扶着出门的时候,甚至不愿意看何曳一眼。也许,在他的心里,即使是这个亲生女儿,也觉得是肮脏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大师兄,你到底有多恨我?毁却我一生的幸福?”何欣如飞扑向陆直,凛厉的拳风一掌又一掌,陆直却不闪也不避,吃了几拳,苍老的脸更加显得狰狞:“何欣如,你这一生,终是毁在我的手里。23年前,你服了**,躺在我的床上。这么多年来,你自命清高,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却想不到,我当年把你一次过尝得通通透透了,那一幕,刘曳诚也看得通通透透了。哈哈哈……他亲眼看着我搞你……哈哈哈。” “所以,曳诚他才不回来,他才弃我而去?陆直,你好狠,你为什么这么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哼,后来,你怀孕了,这是羞尽家门的坏事。我前事不计,听师父的安排娶了你,入赘你何家。我是一心想着,只要你能忘记刘曳诚,我会一直待你好,也会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何曳。可是,何欣如,我一颗良心,你当了狗肺……” “你给我滚出去……陆直,你这个人渣,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何曳冲上来,“啪”的一声盖了陆直一巴掌:“我念在当年也曾经唤过你做爸爸,但是此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回。滚……” 陆直披露的这一段前尘,生生的能令人悔断肠。因为当年陆直有心算计,何欣如被他侮辱,还让刘曳诚误会她另投陆直的怀抱,与他偷晴贪欢。因而耻辱避走他方23年。23年来,何欣如孤独寂寞的等待着心上人,却不知心上人的心里早已恨她入骨。 难怪他重遇自己时不光铁石心肠,还口口声声的侮辱算计。原来,这就是原来…… 今晚,陆直故伎重施,差点又再占了妈妈便宜,在他们纠缠之际,二姑娘却携刘曳诚过来诊症,碰到正着。刘曳诚再次误会何欣如与陆直重拾旧好,刚刚开始有心思要与妻女团聚的男人,又被伤到体无完肤。 病来如山倒,何欣如这一次真是病得不轻。躺在床上,一直不吃不喝,只一声声的迷糊的唤:“我错了,曳诚,是我错了……” 造化弄人,都是陆直那小人犯下的罪行,归根到底,爸爸和妈妈是一对可怜的有情人。 何曳近来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金玉良言充满憧憬和向往,更何况这一次是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当然努力的希望打破僵局,把误会冰消。 可是,她几乎找遍了云天酒店和刘曳诚可能要去的地方,都寻不到刘曳诚。刘欣最后冷淡的对她说:“你别找了。我爸爸不会再理会你们这一对卑鄙母女的了。哼,一心想来粘亲,贪图富贵,却又卑鄙无耻。” “你误会了,欣欣。我妈妈不是这样的……哎,算了,你告诉我,爸……刘叔叔去了哪里?” “哼,他和二姑娘旅行去了。爸爸这么多年,总算彻底的看清楚,只有二姑娘才是一心一意爱他的女人。他们这一去,是预支蜜月去了。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何曳,我警告你,我……不欢迎你。” 糟糕,如果刘曳诚与二姑娘真的旅行去了。等到几月或是半载后回来,估计孩子都在二姑娘的肚子里打着酱油了。 那她们一家三口大团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为了不放任这一情况的发生,病急乱投医的她跑去找总裁大人。 “告诉我,你姑姑和我爸爸去了哪儿?” “不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很认真的道:“不可能,你一定知道。” “何以见得?” “反正……这是直觉。”她咬咬牙:“我总觉得,陆直好端端的突然来与我妈妈纠缠,二姑娘又能与爸爸及时出现,这情况很熟悉,很有阴谋的味道。” “哦?”他抬眸,很有兴趣的望着她。 从前,朱晴晴也曾经这样算计过她。把她骗到药材店里,与刘欣和刘曳诚打了一架,还惊动了媒体,弄到尽人皆知。连总裁大人的脸都丢了。这一次,境况如此的相似。 第99章 丑陋 “是不是你?” “嗯?” “是你故意布下的这个局,让爸爸继续误会妈妈,然后他就……能与你姑姑在一起。” “何曳,你果然没有白白跟我一年,学聪明了。” “叶辰,为什么要这样?那是我妈妈,还有我的亲生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拆散他们?” 如果说,他们注定有缘无份,那就算了,但如今他们明明还是情深意切,你为什么还要拆散他们? “我的父母,你可不可以对他们公平一点。” “为什么?”他冷冷的道:“这世上,我只有姑姑、妈妈和奶奶三个亲人。” “哦,所以,你就为了你姑姑陷害我妈妈?” “是又如何?”他挑挑眉,不耐烦的扯过西装披上:“我有要紧事,不陪你了,你慢慢玩。” “喂,叶辰。”她追着他,不明白,前天还抱着自己感伤感性的男人,怎么就忽然变得反脸无情? 叶辰,为什么我感觉我从来不认识你? 看叶辰的表现,他肯定是知道爸爸去了哪里。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跟着他,也许就能找出爸爸的藏身之所。 在爸爸还没与二姑娘孵出鹌鹑蛋之前,她必须阻止“人命”的产生。 地球已经很危险了,要计划生育。 爸爸,你有我和欣欣两个女儿就够了,千万不要再弄个便宜弟弟给我。 她自幼功夫了得,叶辰最近又神思恍惚,很自然的跟着他进了豪华酒店,看清楚了门牌号码,他都浑然不觉。 何曳在酒店大堂开了叶辰隔壁的房间,从凉台外偷偷的潜到他房间的凉台上。身子贴着窗子的边缘,隐身在窗帘后面。 现在的她,完全忘记了最初要追寻爸爸的目的。现在,她的任务是……捉奸。 居然来酒店开0房,居然还是个女人,细声细语,温柔甜美。 哼,叶辰,你对得起我? 如果你肚子饿,我好好的一粒米,你慢慢煮啊,要不急一点煮也行。荷曳包饭,名菜来的,你放着我这好好的黄花闺女不享受,跑来吃野食? 罢了,罢了。心死了,等我观赏完你的床上人伦大战,也就好断了对你的心。从此以后,我们天涯海角,相识不相逢。 总统套房里的光线很暗,看不清叶辰的脸色,只能听出他的声音很沉重,没有半分要开餐之前的食指大动的感觉。 “你真的愿意?” “嗯。真的。”很细很故意做作的声音,何曳听着额头飙烟,真想一个拳刀过去,砍死这个狐狸精。 “可能会比较辛苦,我的要求也很高,你能接受,挺得住才好。” 死人叶辰,你说的是什么话?要求高?要求高会这样饥不择食?你找朱晴晴也好啊,居然找只来路鸡? 不过,这女子的声音虽然压抑着,没放开嗓子,她听起来却有点儿熟悉,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 叶辰又再发话:“不管如何,只要开始,我便付给你100万,余下的,等到你正式完成约定的任务时,我再一次性的付给你。” “嗯……” 现场静默了很久,一直未有动静。就连何曳都觉得煎熬。你爽手点,快点结束了事啊,我这样站着观战,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拳头的啊! 黑暗中的女子终于忍耐不了,打破沉默:“先生,我们……还不开始吗?” “开始什么?” “你不是说,今晚亲自和我谈谈,然后就开始……受孕的吗?” 受孕?何曳差点从凉台边往房间里栽了进来。 叶辰似是有点不耐烦:“明天你去医院,有人会安排。” “为什么要去医院?这事能去医院做吗?” “当然是去医院,难道在这儿做?” “不用麻烦了,我们今晚就做了吧!” 叶辰僵了一下,似是突然惊醒,讶然道:“你做什么?” “我们就在这里做,好不好?今晚,我就帮你生一个孩子。” 女子的声音不再刻意压抑,失真的声线便突然清晰,叶辰不由自主的惊喊出来:“朱晴晴……” 何曳用口咬着窗帘布,好的不灵,丑的灵,居然真的是朱晴晴。天啊,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后面的剧情发展就让何曳笑得断气。 叶辰像碰到鬼一样推开朱晴晴,扑到墙边开了灯,只见朱晴晴一身黑衣,脸红红的坐在床沿,美目流盼,红唇勾人。 叶辰指着她,像是惊吓过度:“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辰哥,你要找人代孕。外面的女子来路不明,又脏又差,哪里有我朱家大小姐那么血统优秀?我们的孩子将来必然是人中之龙。” “操……”总裁大人最近超级容易浮躁:“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反正,你物色人的时候,我无意间知道了。既然是代孕,我总比别人来得要好。” “不,我觉得不好。” “别浪费时间了。”朱晴晴厚颜无耻的贴了上来,叶辰向左侧一闪,却碰到了旁边的立柜,生生的被朱晴晴整个压在立柜边上:“**苦短,辰哥,我们不要浪费。” “你神经病……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做。” “为什么你宁愿和不认识的女人做,也不愿意和晴晴做?”她咬着唇,在他的脸上吃了一口,轻笑:“晴晴那么的爱你。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又为你做过什么。” 她说话,嘴却还是不放过叶辰,一路向下舔。何曳从对面的窗帘布下看着叶辰像吞下数千只苍蝇的脸色,不禁乐开了怀。 叶辰使出浑身的力气,才把缠得像藤一样的朱晴晴推远了一点,很无辜的解释道:“我从没想过要和谁做。” “你今晚不是来受孕的?” “朱晴晴,受孕不一定要上0床的,可以去医院人工受孕。我提供……精0子就行了。” “这样?”朱晴晴呆了一下,脸涨得更红,何曳估计她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羞愧。 “不用那么麻烦,既然是代0孕,自然受孕肯定比人工受孕来得要好。辰哥……”朱晴晴又再起身捉叶辰,叶辰被逼到墙角,急急的澄清:“不行,我不会和你做。我要生孩子,母亲也绝对不可能是你。”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朱晴晴憋着气:“我有那么差吗?那么让你倒胃口?” 何曳在窗帘下猛点头:你确实很让人倒胃口。 叶辰有点无奈的解释:“阿曳会难过的。” “什么?关何曳什么事?”朱晴晴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如果将来我孩子的母亲是你,我即使死下黄泉,她都会揪我出来打一顿的。我……不想让她太伤心。” 此后,朱晴晴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冲过来抓总裁大人,直接把他推倒在床。在衬衣失守了3颗纽扣儿之后,叶辰才好不容易逃脱魔掌,狼狈地夺门而出。 何曳慨叹:男朋友功夫太差,力气太弱不是好事啊。这年头,女人都如狼似虎,将来得好好调教他咏春功夫,不然,出去随时会被人强0暴。 这个人,就是能招事端。好好的干嘛找人代孕?不被朱晴晴吃干抹净算你走运了。 唉…… 房间里,朱晴晴狂怒的在摔东西,当她把枕头扔到远侧凉台边的窗子时,惊觉窗帘后走出一个人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朱晴晴用手指着何曳。何曳忽然觉得好玩,这个朱晴晴看起来对总裁大人的爱慕已病入膏肓,无药可解。居然假扮外人,想来帮总裁大人代孕,最可耻的是还想强0暴他。 哼,哼,哼…… 何曳懒洋洋的:“小辰哥哥真是的,明明要我陪他一起来玩,自己却一个人被吓走了。太没义气。” “什么?你和他一起来的?” “不然,我能进这里?”何曳用望着一只猪的鄙视眼光望着朱晴晴:“你真是没脑子。从前,小辰哥哥和我一起在酒店玩了你一次不过瘾,这次合谋起来整你,你居然又上当。唉,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什么好呢?” “何曳,你别得意。你和叶辰不会有好结果的。” “哼,我不会有好结果?他那么的爱我,即使是代孕,也不愿意找你,以避免我伤心。我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哈哈哈……”朱晴晴对天长笑:“如果他爱你,为什么不和你生个孩子?为什么宁愿找人代孕,都不要你帮他生孩子?何曳,你是否比我还不如?” 对啊!小辰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宁愿找陌生人,都不愿意碰我? 我又没病。 太委屈,太无助了。虽然看了一场好戏,但最后却着实伤了自己。何曳冲回家里,扑在床上,望着月光流泪。 这世道,真是没法活了。爸爸被叶辰算计,奔向了二姑娘的怀抱。自己又被叶辰嫌弃,宁愿找个陌生人代孕,都不要她。 到底,我是犯了多大的过错?你要这么对我? 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事背后隐藏着什么,却又找不到任何办法去敲开他的秘密。他的心现在对她锁得很死,她进不去。 和菲儿探讨,菲儿也对总裁大人找人代孕一事理解无能。两个人相看无言许久,决定找总裁肚子里的蛔虫来问一问。 小常被两个女人逼到墙角,颤抖地哭诉:“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总裁向来什么都不瞒你。你会不知道?” 小常冤枉的耸肩:“我也很郁闷。从前,我是他的亲信,他什么都和我说,都让我分担。但现在,他总是独自行动,还故意藏起东西不让我看。” “什么东西?” “在他办公室的左边第三个抽屉,他当时看见我进去,便急急的锁起来,还瞪我。”小常很有智慧的向菲儿单了单眼:“总裁绝对有秘密瞒着我们。” 那就好办了,既然知道秘密藏在哪儿,那就好办了。 小常奇怪:“要怎么办?” “偷啊!笨蛋……” 原来,咏春的最高境界竟是偷啊! 既然知道秘密藏在总裁办公室里,要偷简直是易如反掌。 小常助理作内应,开了总裁办的门,何曳和菲儿偷偷的闪进去。大家对叶辰这个办公室是熟悉非常。何曳只用一把小刀便把总裁大人看似锁得严实的抽屉给打开了。 小常叹为观止:“原来,咏春还有这一招。” 菲儿藐视他:“这是我和阿曳从前偷二叔公家里的芒果练好的。” “啊……” 小常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来,指着:“对,就是这一张,当时总裁鬼鬼祟祟的放了进来。” 何曳和菲儿凑上前看:“好像是什么报告。” “ct报告。”小常助理面色凝重,小声的念道:“左肺下曳占位性病变……” “小常,什么意思?”何曳抓得小常的手臂差点出血,小常脸色铁青的道:“可能是生病了。” 把报告抄下来,小常助理立刻找医生朋友咨询。 “很大机率是肿瘤。”小常助理放下电话,望着何曳:“总裁的爸爸,当年也是死于肺癌。” 晴天一个霹雳打下来,何曳眼里火花四射,全身像被钉在原地,不懂思考。 小辰哥哥那么健康结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有肿瘤就有肿瘤了呢?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还没有和她结婚生孩子,怎么可以就这样生了肿瘤呢? 她想起近半个月来的种种,他决绝的抛弃她,却为她留下足以享用一生的财富。他什么都帮自己安排好了,可是她呢? 何曳,你呢?你只想争风吃醋,还故意和陆翊良合伙来算计他。明知他不喜欢自己进娱乐圈,却还一脚踩进去,害得他担惊受怕。 好好的有病没时间治,自己还在给他添乱。 她说过什么话来着? “与其不爱我活着,不如你死了却爱着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现在去见你爸爸,他一定把你赶上来,不要你。快、快、快,给我生个孙子……” 何曳,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伤人却伤得挺彻底。那么多人肺癌,为什么你不生肺癌? 为什么,偏偏是他?他风华正茂,才华横溢,天啊,你要找个伴的话,就找我何曳好了,求求你放过他。 菲儿和小常心酸的安抚着何曳。她灌了几杯啤酒,趴在桌子上一会儿,突然抬高头,很郑重的说道:“现在,有一件事情势在必行。” “什么事?” “帮总裁大人留个后。” “啊……”菲儿和小常助理一起黑线,何曳却振臂高呼:“我要生宝宝……” 小常无语:“总裁大人也许可以逢凶化吉。” 被何曳一掌拍了:“叶辰当然会逢凶化吉,不准你说不吉利的。” 小常冤枉的捂着被打痛的手臂:“可是,你说要留后什么的。” 何曳支着腮:“我是觉得,是时候要生个宝宝了嘛!”她很不害羞的嘟嘴:“我们婚纱照都拍了。” 虽然说得轻巧,但何曳的心中却是忧伤重重。医学再昌明,癌症仍旧猛于虎。她能为他做的,似乎就只有这件事了吧! 叶辰走进家中大厅,发觉屋内大家脸色凝重,妈妈见他进门,才急急的把脸上的泪珠儿擦了,过来牵他的手:“小辰……”叫了下名字,又开始泣不成声。 他皱眉,踏进厅里,更意外的是发现朱晴晴坐在沙发上,抱着痛哭的奶奶在安慰。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点着急,因而话说得大声。奶奶抬起头来,扑向他:“小辰啊,我苦命的小辰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叶家真的是受了诅咒吗?” 叶辰的心里“噔”的一下,事情终于还是通天了。他冷静的扶奶奶到沙发上重新坐下:“大家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晴晴来告诉我们,你还打算隐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你还打算一个人扛下去吗?” “也没太大的事,还没正式确诊。而且,现在医学昌明,等陈主任回来,我详细检查过,把手术做了就行了。”他说得轻描淡写,转身进房:“晴晴,奶奶和妈妈,你帮我照顾一下。” 他走到二楼的转角,从高往低的俯视大厅,眼见妈妈和奶奶相拥而泣,心中难过,却发现旁边的朱晴晴眼里掠过的却是得意的锋芒。 “李伯母,奶奶,你们想开点。辰哥不会有事的。” “晴晴,你不知道,当年小辰他爸,就是死于肺癌。”一说话,李静云就更加哭得肝肠寸断:“当年,我们还有了小辰,如今小辰连婚都没有结,连孩子都没一个……” “伯母,我可以帮你们。” “什么?” 朱晴晴搂住李静云的手,情真意切:“辰哥日前曾经找人代孕。我中选了。” “什么?你是说,你是说……你要帮小辰。” “嗯,是的。可是他不愿意,他说如果孩子的母亲是我,何曳会伤心。” “呸,这个时候,还管那女人伤不伤心?” 奶奶插话进来:“如果急着要结婚、生孩子,也是何曳那丫头,晴晴你先回去吧!” 李静云不语,朱晴晴心急的辩解道:“辰哥会找人代孕,纯粹是病急乱投医。那个何曳知道辰哥的病情后,就摊牌和他分手,还敲诈大笔的分手费,转头又踏进娱乐圈。因为她不愿意结婚,生孩子,辰哥才出找人代孕的下策。” “最近,她的新闻倒是挺多的。你先回去吧,晴晴。”李静云也下逐客令,这让朱晴晴非常意外。但总不好意思死赖着不走,悻悻的告辞而去。 李静云抬起泪眼,对着楼上的儿子唤道:“你都听见了,怎么想?” 叶辰扶着栏杆,摇头:“妈妈,你不是想让那个疯女人做我们叶家的媳妇吧。那样的话,我真是死不瞑目。” “胡闹,不准说那个字。” “哦。” “何曳真的和你分手了?” “你相信?”他慢慢的从楼上踱下来。 李静云皱眉:“有一个疑点。如果何曳贪图钱财,干脆就去敲诈刘曳诚就好了,根本就无须和你要分手费。” “嗯,妈妈真聪明。朱晴晴不晓得何曳的背景,想陷害她,却是错了。”叶辰轻轻的抱紧妈妈:“我是和阿曳提出分手,但她不愿意,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我不想误了她,想着下狠心伤她一伤,也免得她一头热的嫁进来,落得和妈妈你一般半生凄凉。” “呸,妈妈很可怜吗?妈妈都不晓得有多骄傲,我是叶家的好媳妇,是叶辰的好妈妈。谁说妈妈凄凉的?不过……”她又抹泪:“如果,你年纪轻轻的就……妈妈也就跟着去算了。” 叶辰抱着两个女人心如刀绞,想说安抚的话又实在无力。叶家曾经经历过肺癌的阴影,再乐观的说法对她们来说,都是枉然。 “要不,你和何曳尽快把婚事办了?” “不,她还不是我们叶家的人,没必要受这种年轻守寡的苦。我一个人,去了就去了,妈妈,奶奶你们莫伤心。” 他安慰着妈妈和奶奶,朱晴晴的车子正驶出大院子。他的脑子开始萦绕着更多的疑问:朱晴晴是怎么知道自己患病的消息的?这事是绝密,他连家人和小常都没有泄露。 而她还知道自己找人代孕,还偷梁换柱成了代孕的人。 为什么每一步,她好像都知晓? 他抚额,近段时间,因为病情的打击太过突然,因为恐惧辞世,把后事安排妥贴的心事太复杂,他好像有点疏忽周围事和人的变故了。 半月前的一天,叶辰拿着报告单,很想问一问眼前的陆医生:“这是否只是一个玩笑?” 陆医生推着眼镜:“还没确诊,影像学报告只能作参考,真正还要等病理报告出来。嗯,这个,叶先生,要等陈主任回来吗?” “嗯,陈主任多久才回来?” “他这个学术会议比较长,大概半个月后。” “好的,我希望能等到他回来。” 陆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膊,低着头走开。 叶辰想笑,觉得只要大声笑出来,这就真的只是一场笑话。 “肺部占位性病变”,这世上为了照顾那千万分之一的“好”的可能性,便把这本可确诊的诊断挂上一种客观的评价,然后让病人多生出一分希望,以为可以绝处逢生。 “肺癌”而已,他又不是第一次听。爷爷51岁的时候,爸爸40岁的时候,而他,今年才32岁。 他们叶家,就像被下了诅咒。一代比一代更出色,一代又比一代更短命。他详细的研究过“肺癌”的病因,发现遗传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因素,不可以说有关系,也不能说绝对没关系。 操0它祖宗十八代的没关系,如今你看,他是有多么大的关系? 左肺部黑黑的阴影,斑点四驳。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潇洒俊朗的皮相下面,长着一个如此丑陋的肺? 夺命的肺。 如果,他知道! 第100章 知道 如果他知道! 他不会落下和奶奶相伴的时光,会帮她理她柜台顶上的爷爷的画册,会在夜里帮她捶她绷紧的肩背。 他会总是在妈妈的面前微笑,会扯着她的衣裳撒一撒娇,故意气她扁着嘴无可奈何。 他会在姑姑咨询意见的时候,每一天,每一刻都尽情的、毫无保留的赞美她的美丽…… 如果我知道! 我不会让那日的自己坐在员工餐厅里,看你心急火燎的走来对我说:我包你2小时,以时薪计! 如果我知道…… 阿曳,我不会把自己租借给你,不会哄你签下欠条,不会使你爱我,不会……让自己那么的爱你! 阿曳,如果我知道!!! 从前种种,皆因不知道。但如今既然知道,他就不可自私的让悲剧重演。 他成长的岁月,眼见着妈妈从青春少妇,守着寂寞一天天苍老,那种寂寞悲凉,无人可说。 如果有一天,他不幸身故。只有23岁的阿曳,便得日复一日的重复这种寂寞悲凉。以她的个性,很可能会比妈妈更坚持更执着。 她会一天天的在回忆的破落里咀嚼本应无尽美好的青春,一如当年的何欣如。 他想,他不能太自私,他应该为阿曳做点什么。 他以为,有些事情做起来很容易。比如:分手,不就是两个字而已?说出口就是两个音节而已。 他细细的选了车子,把她将来的家安排在碧云湾。他想,也许几个月后,他就会躺在离爸爸不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可以远远的眺望到碧云湾a区的顶楼,也许他在阴间流落的时候,能看到她站在翠绿葡萄架下的栏杆边旁。 因为这个决定,他第一次在无人的夜里哭得凄厉。从前,他理智而又坚定,不信鬼神。但如今,他却希望这个世间真的有平行的另一个世界,**会枯,但灵魂不灭,那么他就真的还可以偶尔再看她一眼。 拍婚纱相的那一天,她欢喜得像个小孩子,一直故意胡闹给他添麻烦,以至婚纱照拍得比他原计划的时间长了2个小时。 他很感激她的胡闹,因为这样,他和她的分手也推迟了2小时。他还可以再爱她2个小时。 分手那两个字太沉太重,令他不敢面对她。自我消失了2天,回来时,却看到她等在飞辰集团的门口,把冷硬的石狮子生生的抱成了暖暖的抱枕。 他心如刀绞,也许他错了,也许他不应该这样去伤害她。然而,他20年来,看着妈妈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寂寞和哀愁,那样的情景太过清晰,太过刻骨铭心,因而,他对自己离世后,爱人的艰难处境有一幅非常清晰的蓝图。 他不要,她成为悲剧的女主角。她还不是叶家的人,没必要受叶家的诅咒。 他向来做事,决绝而冷酷,既然决定了分手,他以为自己就能一如既往的对何曳心若死灰、冷若冰霜。 可是,她实在太会戳他的弱点。 她居然要去做明星,还做得铺天盖地,不顾一切。 娱乐圈是个是非圈,她单纯的性子如何适应迎合?他在旁担惊受怕,把她从旁人的算计中抢出来时,她却又耍赖、又装醉,像个傻孩子。 因此,他离开的路变得艰难,但是,他的心却觉得很欢喜。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把她放弃,即使只有一天的命途,他的手仍旧想碰一碰她的温暖。 他清楚的感知,阿曳在倒追他,变着法子勾0引他,她想把他的爱重新唤回来。这样的她,即使所作所为如何笨拙,都让他动容和不安。 要命的是她和陆翊良去开0房。他能料想,这也许是她的诡计,陆翊良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他大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他就是不能。 如果,来个万一…… 他无法接受,在他有生之年,阿曳与另一个男人手牵着手,更惶说是同床共枕。即使是行将离去,他都不能接受。 原来,他并不伟大,也做不到无私的看她幸福,因而努力的欢笑。 他爱她,就希望她这一辈子,也只爱着他一个,起码在他能看见的时光,她不能移情别恋。 他在酒店用打火机在后楼梯烧了一堆垃圾,顺利的制造了火警。看着阿曳被陆翊良拖着手走出来,他觉得自己在死之前,可能已经被她气疯了。 他开始拖延“分手”的脚步,开始不再坚决的要她屈从。他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她太笨,让他不放心。 但其实,只是因为不舍,因为很想很想,独自霸占她。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确实应该为叶家留一点血脉。他选择了找人代0孕,而且是人工授0精的方式。因为除了阿曳,任何女人他都不想占有。 但很搞笑的,他的代孕对像居然是朱晴晴。这个女人,很早很早之前就疯了,因为自私的想得到他这个人,因此疯得相当的彻底。 他一直纠结于这种小爱小愁,却没有去做真正的正经事。比如复诊,治疗。 手术,是肺癌可以接受,并且效果不错的方式。他想,也许自己还有手术机会。可是,他就是没有去尝试。 他安抚自己说:等陈主任回来,除了陈主任,谁的医术他都不能信。 他不愿意承认,他不去治疗,只是因为太害怕。 爸爸治疗的全过程,他一直都陪着。12岁的他,看着生龙活虎的父亲进手术室,出来时,身上插着无数的管子,一个英武强壮的男人,生生的在病床上耗成了人干,然后撒手人寰。 他后来和妈妈都一直后悔,如果不手术的话,那么爸爸,是不是还可以再留下来多一点的时间。即使那段时间并不太长,他也可以舒服的、轻松的陪着妈妈和他,过一段普通的寻常日子。或是,陪妈妈去旅行,去做多年想做却没时间去做的事情。即使只是3、5个月,也是值得怀念的。 他很害怕,他还来不及表达,他有多爱她们,便绝情的弃她们而去。 他想:静静的陪着她们,孝顺她们。好好的享受阿曳的温存,也许,他就可以安心的走,不留太多的遗憾。走的时候音容笑貌,还英俊无比的弥留在她们的脑海。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他就可以了无遗憾的离开吗? 只怕尘世越美、留恋就越深。 今天,他终于走进了医院,把ct单子给了陈主任看。从医院出来时,发现天空的阳光明媚了一点,是近来难得的好天气。 下午,小常告诉他有一份重要的文件等他回来签。小常晚上会送过来,让他10点左右一定要赶过来,十万火急。 他十万火急的回到办公室。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落入陷阱,被爱人深深的算计。 这以后,他一直为此事非常的伤心!无比的遗憾! 何曳很辛苦才把想看热闹的菲儿和小常助理遣散。菲儿分明是使坏,说要留下来督促工作。 呸,这工作还能被督促?何曳有点儿后悔让菲儿参与这次事件,因而用凶狠的目光盯小常助理,直到盯得他毛骨悚然,拉着菲儿悄然而退。 这个计划说出来何曳都会脸红,菲儿恶心的揶揄她:“这就叫借0种。” 小常助理笑眯眯的:“其实是配0种。” 何曳欲哭无泪,差点为了女人的尊严,放弃“借0种”的雄心壮志。但一想到总裁大人的身影,所有的羞涩都化为乌有。 尊严算什么?天大地大,总裁大人“留后”最大。 办公室是她亲自挑选的地方。何曳觉得,自己的第一次,这个地方必然要值得怀念。而她和总裁大人最值得怀念的地方便是总裁办公室了。 他在这个办公室压榨奴役她多时,小奴才在这里坐班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浪漫温馨的日子。所以,总裁办公室在她心中的地位无处可及。 叶辰进办公室时,惊骇的发现,空气中居然弥漫着薰衣草精0油的香味。 还来不及思考,“砰”的一声门关了,还下了锁…… 他回转身,灯光“啪”的一声就熄灭了。要不要这么恐怖啊?他还活着,没有下黄泉吧? 室内乌灯黑火,窗外霓虹灯的光淡淡的倾泻进来,照见她干净素淡的脸。他闻不到一丝酒味,然而她的脸却有醉人的糜红。 “阿曳,你怎么……” 她不让他说话,用手指捂住他的唇,轻轻的嘘了一声:“叶辰,我……痛。” “哪里痛?” “阿曳……”他惊讶惊奇兼且心乱。阿曳,你干嘛连内内都不穿? 她的脸色更红,眼神却更加坚定。她凝视着他:“叶辰,我……爱你。” “我知道,可是……”他退了一步。他一边以眼瞄着让他贲血的地方,一边暗骂自己。叶辰,你有病,这个时候你应该进攻、应该把她推倒…… 可是,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图画。她抱着牙牙学语的婴儿,在他的坟前一声声的唤:“爸爸,爸爸……” 他机伶伶的颤抖了一下,向着后面躲,却不小心碰到了沙发椅背,她向前欺近,显得很受伤:“你,不爱我?不要我了?” “唉,你这是……”他用最后的清明警醒自己,然后尽量平静的对她说:“阿曳,我爱你,我也不再谈分手。你没有必要再色0诱我。” …… 窗外是暗沉的天色,低垂的布幔下,他坐起来,从后搂着她,咬她的脖子,柔声道:“你可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答案?”她有气无力,只剩最后一口气在喘。 “如果我只有一天,我想干什么?” “嗯?” 她回头以腿圈住他,好奇的眨了眨迷离的眼:“那你告诉我,你生命中最值得怀念的地方,是哪儿?” “这儿,总裁办公室!”如果死亡可以选择,今晚,是他生命中最美丽最无憾的死亡方式。 “哦……”总裁大人的心和她是一样的,最值得怀念的都是这个房间,这张沙发。身下的男人却坏坏的哼道:“何曳,现在,你想走?……” 她迷糊的回他:“我自己构思的。” “哼,何曳,我告诉你,你的技术很差劲……” 呜呜呜,取笑她技术差劲也就算了,接下来的时间,他居然还要不厌其烦的表演给她看:能让她生、能让她死的技术、超一流技术。 早上,太阳出来时,她摸到他的脸是热乎乎的,才趴在他的身上甜美的笑:“还好,精没尽,人也未亡。” 他被她气到半死,把她抱到洗手间处冲了个澡,心中盘算着,将来办公室得重新装修一下,一定要多加一个休息间,嘿嘿……让她天天来坐班,顺便坐坐他的……上面。 何曳不晓得忽然笑得银荡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很担心的问:“有不舒服吗?” “没有啊!” “我怕你昨晚太激烈运动,身体吃不消。” 他又生气:“和你做那种运动,再激烈我都吃得消。” “啊?是吗?那我们一会儿一起去拿报告吗?” “什么报告?” “医院的报告啊。你昨天不是去复查了吗?” “嘭”的一声,他手里的水杯丢下了地:“阿曳,你知道些什么?” 她回身圈住他的颈,他越是紧张的要挣开,她越是圈得紧紧的:“现在我是你的女人了,这个世界我谁都不要了。即使你从此不要我,我也不要别人的了。” “说什么傻话?我会负责任。” “那你就负责我一辈子。” “阿曳……” “我看过你的ct报告,也知道代表着什么。叶辰,我们一起与疾病搏斗,你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好?” 他脸色铁青,长长的睫毛上有水珠在荡:“所以,你昨晚是故意的?因为,我快死了。” “不,因为我想要。”她轻轻的挨着他的胸脯:“因为我想要一个宝宝,我们的宝宝。” 他有点哽咽:“可是,明天我也许就……” “我要和你一起走,直到世界的尽头……” 没有比这更甜的甜言蜜语了。他的阿曳,愿意为他守一世的寂寞,愿意陪他走尽生命的尽头。 因此,他拿报告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他要负责任,要负责她的一辈子,还要负责宝宝的一辈子。 那么重的责任,他要如何才承担得起? 陈主任把他原来的报告扔在桌面上:“你这张报告到底是哪里来的?” “陈主任,不会是……”何曳吓得泪水都出来了。 陈主任庆幸的擦了把汗,拍拍叶辰的肩膊道:“幸好你这小子命大,居然无聊到等我回来再治疗。如果不是,估计这回真的被医出癌症来了。” “陈主任,你可不可以说清楚点,我的心脏受不住。” “你上一次的报告弄错了,不是你本人的,也许是你拿错了别人的,也许是ct室的人发错了报告。” “啊?” “我们医院已经在追查这件事了。奇怪,这都能搞错?” “你是说……我没有肺癌?” 陈主任:“你不但没肺癌,连肺炎都没有。你看,这张是你昨天照的……” 陈主任对着叶辰比划了几下,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何曳和他一起牵着手走出医院大厅,望着阳光普照的大地,恍如隔世。 他们是被命运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吗? 拔开云雾见青天,何曳欢天喜地,走起路来都蹦蹦跳跳。叶辰却只是喜悦了一下,就开始低头想事情。 她摇他的手臂:“劫后余生,你怎么好像不欢喜似的?” “阿曳,我的报告,这件事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说。连菲儿和小常都不要说。” “为什么,真相大白,不是应该普天同庆的吗?” “改天再庆祝。哼,我差一点被算计进了棺材,把阿曳送了给别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报仇?找谁报仇去?老天爷吗? 何曳定定望着他,他转而坏笑,捏捏她的手:“阿曳,我们回去吧!” “这么赶?回去做什么?” “生宝宝……” 啊?不要了吧?现在,他身体无恙,生宝宝这件事,可以搁置下来,迟2、3年再谈吧! 只可惜,某人不是这样想的。生宝宝可以慢慢来,但生宝宝之前的开发过程却不得有任何松懈。 可怜,她曾经臆想的梦幻而又浪漫的第一次。 第一次啊第一次,你为什么只能有一次? 朱晴晴和李静云一起在花园剪草,她望着李静云一派心酸:“伯母,不要太操心。生死有命,辰哥一定可逢凶化吉的。那个克夫的何曳,辰哥都和她断了,他命中的劫难应该也就过了。” 李静云抹了一下眼泪,恍然大悟:“我真后悔,没能及时阻止小辰与何曳一起,她命犯克夫,想来招贵也不曾诬蔑她,不然,小辰为什么自从与她一起后,就祸事不断?” “嗯,她倒真是个祸害。”她乖巧的向李静云靠了靠:“伯母,不管辰哥将来如何,也不管他还有多久的寿命,我,我……对他的心意一定不会变,我一定会陪他到最后一刻。” 李静云感动的望着她:“晴晴,小辰从前那样对你,你……” 朱晴晴甜甜的笑:“他会爱我的。从前,他只是被那片荷曳蒙了眼睛,他一定会慢慢发现我的好,发现我对他的真心。” “咳,咳……”后面传来叶辰的轻咳声,他的眼睛泪盈盈的,被黄昏的夕阳挥洒,更显得璀璨夺目,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显示他在努力的压抑非常激动的心情:“晴晴,你果真愿意?果真愿意陪我到最后一刻?即使我只有一天的命?” 她抬眸望他,唇边挂着满足的笑意:“会,我会等你、爱你,直到宇宙终结。” 叶辰因为太感动,在李静云的面前就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朱晴晴,拍着她的背,他轻轻的、淡淡的道:“今晚,你就受孕吧!” “啊?”她不敢相信的望着天空那抹美丽的晚霞:“为你,生一个孩子?” 他没言语,却更用力的抱紧了她。她感动到想落泪,听到他在耳边浓情密意的说:“今晚10点,云天酒店2312号房。” 云天酒店2312号房,玫瑰花瓣洒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纯白棉料的床单上用玫瑰花铺着一个又圆又大的心形图案。吊灯的垂饰散散的落下来,唯一亮着的墙上壁灯发出粉紫色的光,户内的音乐是浪漫略带悲伤的钢琴音乐…… 朱晴晴闻着浓郁的芳香,光脚踏在这间被精心装点过的房间,完美的、等待已久的幸福正向她扑面而来。 “辰哥……”她轻轻的唤,半俯下身子,轻轻的靠着坐在摇椅上的叶辰,她曲着身子,微仰起脸,眼里有晶莹的泪光:“辰哥,我们,今天,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嗯……”他散散漫漫的挑她的发,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我想知道,为了得到我,你可以付出什么?” “什么都可以……金钱、财富、权利、青春,什么都可以……”她如在梦呓,微扬起头,想他看清自己的美丽。 “尊严和纯洁呢?” “也可以,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包括帮我代0孕?” “嗯,我愿意。”她流露出不悔的坚持,更近的靠向他。 “做一个孕母,如此鄙微可笑的事情,你堂堂朱家大小姐,也愿意屈就?” “我说了,我愿意……你还不相信吗?”她嘟起嘴,有点心酸的抱住他:“到现在,你仍然不相信我?” “我相信,唉……”他流露出哀伤,因而更让她感伤。 他淡淡问:“我本来找的代孕者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母亲有病,自愿联系上的。你却是怎么找到她,和她偷梁换柱的呢?” “你……” 他解释:“我喜欢聪明的女人,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聪明。” “我知道你找人代孕,一直关注着。后来我给了那女的一笔钱,那晚上来……与你相会。”她脸红,仿佛不胜娇羞。 他微叹气:“真是笨得可以。” “什么?” “你喜欢我,想帮我生孩子,直接说就行了。我自从上次与你分开,在酒店戏弄你,一直,一直对你心怀歉疚。为这事,我和阿曳吵了无数回。你啊……为什么不向我表白了呢?” 他的温柔令她狂喜之余,泪珠暗闪:“你是说,你一直都喜欢我的?” “那时候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他深情的凝视她的眼,以手轻抚她的眉线:“人生苦短,只可惜当我明白谁是心中所爱,一切却太迟了。” “不迟的,不迟……”她扑倒在他的怀里:“我们还可以有很长的时光。” “不会再有了。”他悲痛欲绝的推开她:“我得了肺癌晚期,最多不过1月的寿命。何谈很长的时光。罢了,罢了……”他抱住她痛哭:“晴晴,我们有缘来生再聚。今生,我算是对不起你了。” 第101章 帮助 “不,不,我还要帮你受孕呢?辰哥……”她踮脚亲他,着急的解他的衣扣子:“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 “可是,我不愿意。”他转过身,背影看来相当的沉痛:“我想过了,我不能害了你,既然时日无多,既然无法再爱你,我……不糟蹋你!” “不,辰哥,不是的,不是的……我爱你,我不戒意被你糟蹋。”她扯不住他,他是如此决绝的要夺门而去。 她伤透了心,原来他一直那么的爱自己,而她从未发觉。可是,他想干什么?他站上了窗台,难道? “我已生无可恋,与其像爸爸一样悲惨的死去,我不如现在爽快一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辰哥,你没病,你没有得癌症,相信我……”她从后泪流满脸的抱紧他,想把他从窗台上拉下来:“我们可以相爱,相守,直到天长地久。” 和他相爱、相守、直到天长地久……这是她的梦啊。每个夜里反复思量的梦,煎熬着她的身心却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我没有癌症吗?” “没有……”她泪眼抬起,发觉眼前的男人嘴角微扯,是那种能杀死人的微笑。从前,她听说过,有一种笑容,可以把人凌迟处死。 而他此刻,带着想把她凌迟的微笑,鄙视的望她:“朱晴晴,你可真是机关算尽。” “什么?”她不自觉的向后退,当脑袋清醒一点时,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没病的,是健康的,所以一直坚信可以和我天长地久对吧?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骗我叶辰身家性命、还有感情的棋局。” “不……”她摇摇头,本能的否认,然而她也明白,有些事错了。 “那天给我看报告的医生是你的同学,此前还曾经追求过你。他只是帮我看报告,责任就是把结果残忍的告诉我。而真正协助你做局的人,是ct室的那个负责收发报告、登记签名的普通工人……张木前。他把从前一个死亡的癌症患者的旧ct片偷梁换柱,成了我的报告,是也不是?” 她一直向后退,目光灰败。 “一周后,张木前就拿了你给的钱,还了赌债,辞了职,悄悄的搬家,人间蒸发是不是?” “是……”她茫然不知所措的点头,然后就开始歇斯底里:“叶辰,你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今晚假意对我好,就是为了套出事实,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吗?不,不,……你一定也喜欢我的,有一点的喜欢……” “呸……”叶辰厌恶的推开她的手:“我看见你都想呕吐,想我喜欢你?呸……”他又向后闪,直到退到更空阔的凉台,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想你爱我而已,我只是见不得你对她那么的好。 那样的宠爱和呵护,你全都给了她。她有什么好?有什么比我更好?她有什么资格拥有你? 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那么的爱……另一个女人。我生气,我想报复,我想你后悔,我想你得不到人世间的幸福。 我偶然发现你的体检报告,偶然的想弄个恶作剧来整整你。我想告诉你,她不会陪着你,她会在你危难的时候弃你而去。 她真的这样做了啊,她勾三搭四、向往娱乐圈的繁荣,还惹你吃醋和生气,可是你,为什么还爱她?还保护她?还是不肯放弃她? 一切发展都出乎意料的好,她抛弃了你,让你一个人孤独而可怜的面对“患病”的日复一日。而你,逼不得已才去找人代孕。那是多么聪明的让我不可抗拒的机会? 做你的女人,做你的孩子的母亲……我以为,我最终可以如愿以偿。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看我一眼?即使,我为了你,如此的鄙微。 叶辰,你好残忍…… 何曳从凉台后面走过来,害怕的牵着叶辰的手:“她……怎么了?” 叶辰轻轻的抱住她,望着房间内笑得癫狂又哭得凄厉的朱晴晴,很无奈的哄她:“好像是疯了……” “不会吧!好端端的一个好女孩。” “你同情?”叶辰极无语:“朱晴晴可是差点害得我们天人永隔、劳燕分飞的啊。” “害我们劳燕分飞我了解,可是天人永隔这条罪安给她,好像大了一点。” “你不想想?如果我心脏强大一点,跑去治疗,做了手术还化了疗,这会儿还有命在这儿和你卿卿我我吗?这样,还不是天人永隔?” “嗯……”她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可是,如果你死了,我也就跟着去了。那也不叫天人永隔,应该是共赴黄泉。” 叶辰机伶伶的颤抖着,握她的细腰:“阿曳,你真幽默。” 幽默啊真幽默,要是这样的话,真成了殉情的罗密欧。何曳想想后怕,但忽然觉得这个故事有一个大漏洞。 “叶辰,如果你不是太怕死,早点去治疗、复诊,朱晴晴根本就骗不了你这么久。你还敢说……” “阿曳,下雨了……”他转移话题,她却不中计,斜睥着他:“我知道你100年后,会是怎么死的。” “啊?” “吓死的。” 叶辰:“……” 好吧!他是胆子小了点…… 幸好关键时刻,阿曳没有犯糊涂,……他越想越心痒难耐,推她:“阿曳,我们过隔壁……” 何曳脸酸,半推半就,他却缠着她往外走,经过朱晴晴的身边,朱晴晴如电的眼光望着她们,像想把他们撕碎吃掉,一会儿后,却又黯淡的自问自答。 “为什么?为什么?” 叶辰把隔间的门打开,老脸铁青的朱笑天从隔间奔出来,把失魂落魄的朱晴晴扯过来,对着下属亲信道:“带大小姐回家,别让她在这儿丢人现眼。” 他对着叶辰一抱拳,冷冷的哼道:“朱笑天教女无方,给你添麻烦了,叶总。” 叶辰脸僵僵的:“不麻烦,不麻烦!朱总家教深严,书香门第,其实是小辰多有得罪……” 朱笑天明显被这个软钉子钉到一肚子气没处发,转身走了。 何曳叹气:“这是什么人啊?明明是他的女儿做了错事,却搞得好像我们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家教森严嘛!” 总裁大人,你真的很小人。 本来,很小人的总裁大人想要和朱家来一场硬仗,但是,第二天听说朱晴晴进了医院,后来还送出国休养了,也就息事宁人,大事化小。 李静云倒是气愤得很,奶奶更是天天念叨着:要找朱晴晴来砍她100几十段。 何曳忙着劝奶奶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太好。可是,奶奶越来越娇气,后来干脆要求何曳,晚上也得陪老人家说说话。 因为,晚上得陪老人家说话,这一事件严重的影响了总裁大人福利。所以总裁大人颇有微词:“阿曳,你明天,不要来大宅睡觉。” “为什么呢?”气愤问话是奶奶。 叶辰很坦然:“男未婚,女未嫁,影响不好!” 叶辰把影响不好的何曳从大宅里带出来,然后就厚颜无耻的每晚都带回自己的“香闺”。 但何曳总是在他意犹未尽的时候吵着要回家。叶辰很无奈,但却不敢有意见,乖乖的半夜三更送她回家。 因为,丈母娘的病还没好。 这是他“患病“期间做的最坏的一件事,而这件事的后遗症,直接的影响了何曳和他做那事情的质量。 “你合着陆直算计我亲生妈妈,还把我亲生爸爸逼得离家出走,你就开心啦。你姑姑终于钓上了我爸爸,但是,我妈妈呢?却被你们气到起不了床。将来,我们如何能做一家人?这一家人啊……”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破这道题应该如何拆解。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命之将尽,心疼姑姑对刘曳诚痴守多年,而何欣如呢,毕竟只是外母,外母外母,终究有个“外”字,哪里及得上自家姑姑亲…… 结果,他明知陆直心术不正,一早与陈小丽勾结对付何曳,也还是与他合作,算计了何欣如。但总算留了余地,规定陆直只能假装与何欣如欢好,虽然衣衫凌乱暴0露的,但却绝对不能占何欣如的便宜,结果,刘曳诚果然中计。 他是圆了姑姑的梦,但现在看来,这真是下策。日后,刘曳诚要是回来,他应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才可以不伤人伤已。 掌心掌背,全都肉滚滚的,真是头痛。 他有点驼鸟的想:最好姑姑与刘叔叔双宿双飞,从此以后浪迹天涯,再也不踏入江湖半步。 可惜,天不从人愿,几天之后,刘曳诚和姑姑便回来了。 何曳在叶家的大厅里,扯着嗓子喊:“爸爸,23年前,阿曳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陆直给妈妈下了谜药,妈妈在不清醒的时候被他……玷污了。当时,陆直故意让你看见那一幕,就是为了破坏你和妈妈的感情。你中计了,再也不回来。妈妈怀着我,一直等着爸爸你,一直都没有和陆直好,陆直后来受不了,便离家出走了。他上次的事,也是叶辰和陆直勾结起来,陷害妈妈的。妈妈一直等你回来,等了23年,她已经很苦,很苦了,你不能再抛弃她,不能再对不起她……求求你……” 何曳嚎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那23年,说来不过几个字,背后却凝结了多少悔和痛,那些半夜咬牙忍下的泪,能润湿几个f县。那样的岁月,只因为误会,只因为不够相信。你们甚至不停下来问一问:那天,你为何要对不起我? 你甚至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曳诚,我爱你,我没有错! 如此简单的相信,你们却放弃了,走一条后悔终生的错过的路。 今天,她不管真相大白后现实是否会更加残忍,更加纷乱,她不理,二姑娘从此会对她视若仇人。 她只知道,不能再让妈妈受委屈,不能再让那份坚忍的爱被误读。试问这世间,能有几段爱情捱得过23年? 刘曳诚呆呆的转身,穿过天空突然落下的雨帘,向着那个人的地方奔去。 爸爸,我明白,你值得妈妈用一辈子来等待! 叶辰轻轻的拍着二姑娘的肩膊:“姑姑,有时候,我们要相信,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去深爱。刘叔叔,值得何伯母去爱,去等待,但,他……配不起你。” 二姑娘长长的叹气:“唉,小辰,你安慰人的水平真差劲。”她促狭的笑,带着潦落的透明:“我把我所知道的何欣如的所有真实的事,都告诉了诚哥。” “啊?” “我们去了日本,离他那么的近。我却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他不快乐?我记忆中,他好像很少快乐过。从前,我迷恋他的忧郁,那种迷恋像宿醉后无药可解的晕眩。可是,我记得,自从何欣如出现后,他一个人会偷偷的笑,尤其是知道阿曳是他的女儿后,他的皱纹甚至都是会跳跃的。而我,没有本事让他快乐!从前,我以为,是时间不够,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他会爱我;后来,我又以为是缘份不够,只要他的心里没有何欣如,他就会爱我……小辰,爱情原来不是这样的。即使,我在他的身边10多年,即使何欣如被强行剔出他的梦想里,他……还是不爱我。” “他想爱我,但是做不到。”她微低头,一滴泪落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了。” 所以,我决定放手,不去贪恋这么悲哀的爱情! 【尾声】 叶辰和何曳的婚期一拖再拖,这令叶辰近来有点儿焦躁。 12月的时候好日子有几个,但是,阿曳坚持:“我不可能和妈妈同一个月嫁吧?更不可能与爸爸同一个月成亲吧?更不可能与爸爸、妈妈一起,一家三口都在同一个月结婚吧?多不吉利。” 不吉利确实是大忌,那就推迟一点,改1月份吧。 奶奶说1月份也不行,因为姑姑12月的月尾去了法国旅游,赶不及回来庆祝。 好吧!3月份总行了吧?提前两个月通知,姑姑和亲朋好友们都能赶得及了吧? 可是,妈妈却说:不行。3月份结婚?想都不要想。 …… 叶辰hold不住了。他自从“被癌症”后,深切的感悟到人生苦短,理应及时行乐。 对他来说,最乐的不过就是和阿曳结婚办喜事了。可是,为什么?居然挑个日子会那么难? 他直接抓狂的问李静云:“妈妈,为什么3月不行?我去算过八字问过卦了,3月起码有3个好日子适合我和阿曳。” 李静云喝了口茶,云淡风轻的道:“想做我的媳妇,让何曳提肚子来见我。” “提什么肚子啊?” “肚子大了,才能进我叶家的门。” 叶辰直接石化状,被妈妈突然的发神经打击得落花流水。 奶奶拉李静云出花园:“你是怎么回事?还不快点让他们把事儿办了?” 李静云很轻巧的道:“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次,让他急一回,哼……” “媳妇儿……这大着肚子进门,也不太光鲜吧!” “要真是大着肚子进门,妈妈你还不高兴死了?” 奶奶不用想像,就已经喜上眉梢。李静云微笑:“小辰这小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身体没病,就开始身痒。你看他那样子,估计还想着再玩几年,我们抱孙子,他才不管。哼,反正,他不把何曳的肚子搞大就不许进门。哈哈哈……妈妈,明年你就可以抱曾孙了呵……” 原来,你是想逼他们早点生啊。 奶奶望着笑得欢天喜地的媳妇,摇头、微笑。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家孙子生得狡猾又腹黑,是因为遗传了老爸的基因,现在看来,这个媳妇也功不可没啊。 一样的奸狡。 哈哈哈,抱曾孙。想想都开心。 受了强烈刺激的叶辰,晚上还没天黑,便抱着何曳往床上扔。 所以,为了弥补他的损失,补偿他弱小的心灵。何曳在床上绝对要服从,12分的服从。而且,要这样服从2、3年。 何曳明白,他那2、3年的目标不是信口胡掐的,是有根有据的。归根到底,就是他还想再玩2、3年。 “阿曳,你要是还没结婚就挺着大肚子,我的人生,得少多少乐趣啊!!” 他咬牙切齿,悲痛欲绝:“妈妈明显是想玩我,居然要我马上把你的肚子搞大……不然,不准结婚。” 这世道:婆婆都是要求先有馅才可以进门的吗? 她猛然觉得自己像中秋节的那块皮薄薄的月饼,被总裁大人把馅料不断的往肚子里填。 被总裁大人每天晚上,甚至白天都不辞劳苦的“填馅”的何曳小月饼,终于成为了肚子圆圆的、鼓鼓的大月饼。 叶总裁望着小女友尖尖的脸渐变渐圆、平平的小腹越来越“**” 尤其是小常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他,眼里写着“总裁大人,你真棒”的时候。 他深深的自喜:果然是男人雄风比天高、比海深、比咏春强,一招之间,直接致“命”。 因为已经提前照了婚纱相,所以就免了这个环节。何曳又肚子圆圆,身娇肉贵,李静云差点连刷牙都找个人来侍候她。所以,她就一直闲到发慌。 “阿菲,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闲得蛋痛。”何曳晒幸福:“就像我现在这样。” 菲儿愤怒:“你又没蛋?有什么好痛的?” “谁说我没蛋?我肚子里不是有一个?” 好吧,你有蛋,你就是负责生蛋的。 菲儿很小人的念叨了一阵,帮她把婚纱挂起来,那美丽得闪耀人心的婚纱,钻石的切割面在阳光下折射出能让人迷惑的光。菲儿不由自主的欢呼:“真美!它妈的,嫁入豪门就是这项就值了。一件婚纱都几百万,一桌酒席都能吃穷几个家庭。” “阿菲,我和总裁大人说好了,将来这婚纱让给你穿。” 菲儿狂喜,也不客气,拿起婚纱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忽然皱起了眉头:“阿曳,你确定,这婚纱适合你的size?” “适合啊,我上次拍婚纱照时,简直是量身订做。” 听到菲儿无奈的嚷道:“那时候你几寸腰?现在,你的腰围是几寸?” 没有比这更叫人紧张的了,居然在结婚前2个星期发现婚纱不合新娘的尺寸。 要是寻常百姓家,婚纱改一改,或是将就的租一件就好了,可是,这是叶家办喜事。 叶家几代单传的镶金子孙,富可敌国的飞辰集团的总裁办婚事,婚纱,女人一辈子只穿一次的东西……绝对不能儿戏。 婚礼前一天,婚纱还是专机运送了过来,何曳喜气洋洋的穿上。 哗,刚刚好,尺寸适合,材料上乘,钻石好像比上一件更闪眼,更大颗……她在屋子里转圈子,叶辰小心翼翼的过来,伸手在旁边准备着,随时打算扶她。 这婚纱裙摆那么长,千万不要摔到了才好。 小常助理看菲儿笑得那个样子,似乎比何曳还要高兴。不禁感动的道:“你对阿曳真好。她有好婚纱,你比她还要高兴。” 陆菲儿用“你这笨蛋”的眼神白他一眼,转脸过去,又笑得像花儿一样:“阿曳有了更合身的婚纱,就不会再惦念之前的那一件了。哈哈哈……那件婚纱从今天起,就是我陆菲儿的了……” 小常助理无语了:“你一直算计的就是阿曳的这件婚纱?” “啊,当然了。我又不像她那么富贵,阿曳送我的那件婚纱,别说设计了,我把上面镶的钻石一颗颗敲下来,一年卖一颗,我都不愁衣食。” “陆菲儿……”小常助理喝她,她不理,自顾自的低语:“看来还是金龟婿比较信得过。” 她仰望天空,紧紧的握住小拳头,铿锵的表决心:“我也要钓金龟……” 小常助理木木的站了很久,不知如何是好。跑过去找总裁大人,但总裁大人最近人逢喜事,没空闲理他。 他就一个人很惆怅。对总裁来说,自己再亲信,都是个打工的吧!在菲儿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个打工仔,马屁精而已。 虽然,他的年薪非常高,但没高到总裁大人这种金龟的地步。 举行婚宴的那一天,何曳的肚子已经3个半月,虽然她身手矫健,不露疲态,婚纱又把她的身材衬托得极为完美。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八卦的风又是堪比龙卷风的级数,所以,酒席还没散,所有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都知道……再过7个月,又得准备红包来吃叶家的满月酒了。 飞辰集团的员工更是全人类欢腾,因为,老板大婚,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因为酒席被安排坐在位置非常靠前的重要位置的保安部和设计部员工,一直都受宠若惊的坐在席间,不敢逾越的众人,终于有了新的兴奋点。 第102章 时候 小朱算了一下帐:“7个月后,小老板出生的时候,刚刚好是农历新年左右,今天大婚我们每人都领了大利是,那过年时候,我们的年终奖,年终奖……” 老板娘,你肚子里的一定要是个有小鸡0鸡的。那样的话,我们很可能可以领到更多的年终奖。 一时间,祝福总裁大人早生贵子、一盅两件的干杯声又响彻婚宴大堂。 总裁大人在婚宴上喝的最后一杯酒是被岳父刘曳诚灌的。 叶辰骂骂咧咧的:“你个记仇的,想灌醉我?” 刘曳诚微笑,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这叫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哼,我想你是:君子洞房,23年不嫌晚……” “哎哟,还可以吟诗,来,再喝一杯,再喝一杯……”又被刘曳诚灌了一杯下肚,叶辰心中怨念啊。 我不过是在你低调和丈母娘结婚的那晚灌了你几杯,后来听阿曳说:那晚你差点醉得洞不了房,害得丈母娘又气又恨,到了天亮才圆0房嘛。就为了这事,今晚在婚礼上打击报复我? 他喝得歪歪扭扭的进房,瞥见阿曳气鼓鼓的坐在床沿。白色婚纱已然换下,一套红色的中式裙褂套在她的身上,姣好的面容上微带愠色。 嗯,腮气得鼓鼓的,肚子也是鼓鼓的,他凑上去,半跪在地上,头伏在她的大腿上,用脸磨她的小腹:“圆圆的阿曳,真可爱……” “讨厌……”她看他是真的醉了,不禁有点委屈。 “啊,不要啊,不要啊……”新娘子嚷了几声,突然出杀手锏:“孩子他爸……” 那娇腻的声线把他的酒意喊醒了一半。 哼,挟儿子以令老板…… 好吧,温柔点,再温柔点…… 床前明月光,床上脱清光!总裁大人要重振夫纲。 番外1 小常助理最近闲得蛋痛,因为总裁大人新婚要度蜜月,飞辰集团的高层们感慨于“婚姻稳定的老板会是个好老板”,因而工作能力直线上升,所有的事情被安排得顺风顺水,小常这个马屁精实在是无事可做。 真是的,老婆都快4个月的肚子了,还度什么蜜月?分明是借机会偷懒。自己的公司,居然还贪图那10几天的婚假,实在是小家子气。 最郁闷的是,近来下去找菲儿,她却显得非常的忙碌。 他敲了敲她的桌子,望着她桌子上令他窝火的红玫瑰:“阿曳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没联系过。” “不是吧,你们那么好的姐妹,怎么可以不联系呢?菲儿,你这样非常不对。” “我忙,哪里有时间思念她?” “忙什么呢?”他想把那束红玫瑰抓在手里,然后拼命搓啊搓,直到那花变做残花败柳为止。 “钓金龟。”菲儿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下桌面,向着后面的同事喊:“我先走了。” “哎哟,菲儿又出去吃大餐啊,回来记得打包呵。” “你们这帮吃货。”菲儿骂归骂,却是笑容满面,高跟鞋蹭蹭的出了门,电梯它妈的来得也刚刚好,一闪眼,小常就发现菲儿不见了。 他又开始蛋痛,是真的痛,大腿的肌肉向上牵拉着小腹,一阵阵的痛。 小常知道自己这种症状叫吃醋。之前,总裁大人也提醒过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好把握。 可是,总裁大人也说过,菲儿对他的爱深达了骨子里,误会他对何欣如有意思的时候,还悲伤欲绝的想要和他告白。 他等了这么久了,阿菲,你为什么还不来表白? 一路郁闷下到停车场,见菲儿还是翘首盼望,见小常过来,她转过脸,好像有点心虚。 小常很小人的想:被放鸽子了吧?大冷天的你一个人回去多可怜啊……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如像从天降临的福星,而菲儿这个小妖精正等待他来拯救。 “阿菲,这么大冷天的,虽然不顺路,但我……” “嘎……”长长的刹车声,一辆全新的黄色法拉利停在身侧,小常因为正在酝酿台词,一下被这拉风的法拉利吓到,竟是说不出话。 而且,还眼睁睁的看着菲儿上了车,上车前,那黑丝0袜的长腿在他的眼前闪了闪,很拽的走了。 虽然他见不到菲儿离开的眼神和得意神情,但他可以想像得到菲儿一定很拽。他一直觉得菲儿是喜欢自己的,玫瑰花攻势、法拉利豪车和黑丝0袜都不过是为了刺激他,让他吃醋,从而试他的真心而已。 虽然他一直觉得由菲儿表白比较好,那样的话,她将来就不会在他的面前那么拽,自己也不会被他欺负得太惨。 他身为叶辰的助理,大到商业机密,小到鸡毛蒜皮,他都不能疏忽。所以,他的知识面相当的广,包括“男女情爱、市井绯闻”。 在他的脑海中最常勾勒出来的关于自己和菲儿的画面,几乎全都是自己被泼辣的陆菲儿揪着耳朵痛哭求饶的可怜相。 他的理想型:是小鸟依人、温婉贤淑的解语风铃状的舒心女子。 精明机敏、能干剽悍,甚至能言善辩的菲儿,对他来说是一个异数。在总裁大人强加给他的打饭、拎包、照顾老板娘闺蜜的工作中,他对菲儿甚至有抗拒。 这个总是极尽能事的展现她的精明能干的女子,总是抢在他的前面要求aa制的女子,不知何时开始牵扯着他的心。 他很别扭,想接受,却又觉得不甘心。他不晓得自己是否有耐性去适应这个个性鲜明甚至泼辣的女子。 他的耐性一向都很好,但因为忍耐的时候多,便企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可以让他发泄,无需忍耐的。 载走菲儿的法拉利车子在街上很显眼,他轻易的便能跟踪到她。她坐在咖啡厅里,茶红色玻璃照见她好看的侧脸。 作为男人,总应该做些什么。他昨晚在网上浏览一个知名女性博客,其中有一句说道:如果一段感情的开始,是由女孩子先开始,先表白的,在以后长长的人生里,她一定会后悔,会不甘。会挑剔:为什么,在我和他的爱情里,他不是主动的那一个? 爱情的国度,一个女子永远希望被追求,而不是追求。 他坐在驾驶座里,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方向盘,那名男子正是上次总裁大人介绍菲儿认识的在新西兰开餐馆的小胖子。 他以为小胖子已经回新西兰了,却想不到他会如此频繁的出现在菲儿的面前。 依然是那束红玫瑰,菲儿放到鼻边闻了一闻,轻轻的笑。小常有点惊讶,他从没发现菲儿的笑容可以带着羞涩。 她一向不都是大大咧咧、旁若无人的吗? 会羞涩?难道,难道? 菲儿难得羞涩的笑容在他的脑海里转来转去绕着圈圈,他夜半三更躺在床上,就更是焦灼不安。偏偏这个时候总裁居然在遥远的欧洲大陆打电话回来。 他打电话就打电话好了,居然还用免提,居然还听得那个小保安荣升老板娘的女子在旁边撒娇。 小常极度无语的挂了电话,你老婆要生孩子关我什么事啊?居然得帮你预约产检。是的,那个陆医生是最着名的产科圣手,即使是亿万家财,也得提前预约。 但为什么要他做啊?他是助理,不是管家。 最气愤的是,居然要他去给那个小胖子帮忙找几个旺铺。 那死胖子又关他什么事? 去了隔壁区的新街,死胖子站在马路边上等,一见小常过来,热情的握手,那双掌心粘粘乎乎的,带着湿汗,小常本能的挥了一挥:“啊,叶总说你是专家,你一定得帮我。” “专家说不上,能帮就帮吧!”小常刚转身,进了商场看了几间铺位,发觉小胖子明显心神不属。 他很礼貌的:“陈先生,请问你是来看铺的吗?” 他很和气,心中却骂翻了天:不看的话,放我回去睡觉,我可没心思应酬你。 但毕竟人家是总裁大人的贵宾,他再不喜欢,也不会把情绪放上脸。只陪着走了一间又一间,从外面亮堂的大堂近侧,一直到角落里的小铺。站在门口看了一下环境,他再也忍不住,很无奈的回头:“陈先生,请问……” 陈小胖的眼睛像湿透了的抹布,油腻腻的,那张脸微坏着嘴角笑,脸上的肥肉被笑容推成了一堆放着,更加圆得离奇。 “小常常……”那一声像鸟儿低呜的“姓感”声线一下子把小常的鸡皮疙瘩全都调动出来。 小常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抱紧了。 妈啊,这是什么情况? 小常使尽浑身解数,怎么也挣不开胖子的“甜蜜拥抱”,只听得小胖子感动涕零的说:“自上次与你初见,你的倩影便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常常,我的常常……叶总说,你也喜欢,喜欢我这种。” “不,不,我不喜欢你这种啊……”小常常手脚并用,可惜胖子比他大了几码,他的挣扎就活像是“欲拒还迎”。胖子带着怜惜的呵道:“常常……别扭扭捏捏的,嗯……” 天啊!他的嘴巴贴过来了。小常登时呆了眼,除了拼命抵住那张肥脸之外,眼前星罗密布的就是:给我个痛快吧!让我自绝当场吧!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失0身在一个死胖子的手里,还是个男的胖子…… “呸……你个死变0态。”从天而降的菲儿操着一条木棍,一棍棍的敲在死胖子的头,一下下的骂得过瘾:“死变太,死基0佬,居然敢非礼老娘的男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常激动的望着勇猛的菲儿,菲儿见死胖子挨着墙边一路讨饶,递了棍子给小常:“要不要打一棍?” 小常拿着棍子,走过去,凶神恶煞地,轻轻的敲了一棍,然后又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 菲儿怒其不争:“你就不能狠一点?” “我怕。” “怕你个屁?有老娘在,你还怕这死变0态?” 小常扔下棍子,一下扑在菲儿的身上:“阿菲,我怕……” 菲儿拍他的胳膊:“有没有失0身?” “……还没。” “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菲儿点了点头,很豪气的向着死胖子又是一扬手,死胖子吓得落荒而逃。 哼,我好歹是跟何三妹一起玩大的,没认真练过都被逼打过架。居然敢惹我。 回头见小常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眼里有一泡水珠荡着,她冷冷哼道:“吓傻了?” 小常突然紧紧的抱住菲儿,嚎得“情真意切”:“阿菲,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 菲儿用尽全力去挣脱,奈何小常的手指像钳子一样钳住她,纹丝不动,还把脸往她的颈脖子里蹭:“阿菲,你行行好,救我回家……” “喂,你是不是被死胖子洗脑了……” 当天晚上的商场里,无数人目睹了这一幕,一个漂亮女人强悍的拖着一个男人出商场,被破口大骂的男人居然还一脸甘愿的粘着女人不放。 一定是男人出去鬼混,被抓回家,正在忏悔思过的! 何曳在半夜里被惊醒,新西兰的晚风轻吹,花园里的红玫瑰散出诱人的甜香。她推他,打他:“叶辰,叶辰,不得了……” 他被吓出一身冷汗,滚下床去找锁匙,还一边问:“要生了吗?要生了吗?宝贝儿,爸爸还没准备好……” 被她一个抱枕扔到脸上,她哭笑不得的嗔怪道:“生什么生?” “啊?”他长舒一口气,幸好不是要生了啊。 最近他经常做梦,梦见自己手忙脚乱的蹲在电梯里、厕所旁或是泥地上,阿曳挺着大肚子一直喊痛,而他不管如何呼叫,都没有人来帮忙…… 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只有她的阿曳的尖叫声在耳边回响。 这种梦实在太过令他心酸,害得他每晚睡前都得好好的检查她的肚子,然后还要抱着肚子才可入睡。 何曳对他这一习惯极度无语,孕妇本就怕热、怕压迫,他却像块止血贴一样粘着,真是烦死人。 他平静下思绪,坐回床上,把她圈进怀里:“半夜叫什么呢?” “我现在才想起,刚才你在网上给我看的相片。” “嗯?” “那个陈胖子,你介绍给菲儿的那个。” “怎么了?”他懒懒的。 她急得想哭:“快,快打电话通知菲儿,告诉她,那个死胖子是基的。” 他好像挺无语的:“你现在才知道?”唉,反应迟钝啊,那么明显的证据摆出来给她看,居然睡到半夜才明白。 “你早就知道了?”何曳惊讶兼气愤:“那你还敢把他介绍给陈菲?” “怕什么?阿菲绝对不会有意外。嘻嘻嘻……”他笑得阴险:“人家爱的是小常乐。” 何曳不解,总裁大人,小常助理毕竟拍了你几年的马屁啊,你再不满意,也不能让他去劳军啊,还劳的是男军。 这打击报复实在太狠了点。 看来,总裁大人还是不能轻易得罪啊。何曳深有感触,轻轻的拉上小被角,偷偷的蜷缩进被窝里…… 何曳生产的时候,叶辰雄心壮志的表示,要拿摄录机拍下老婆生子的全过程。 结果全过程就是,一直尖叫的何曳除了汗出得多点,喘气喘得猛点之外,并无大碍。倒是叶辰的手臂,掐出来的深痕过了几个星期还在。 经过千辛万苦的打点,才可以进去在侧室观看老婆生娃的男人,看完那惊声尖叫、血肉淋漓的场面,差点晕了过去。 护士姐姐把母子二人推出来时,他勉强的支撑身子,却是抱着老婆嚎了起来:“阿曳,阿曳……你没事吧!” 何曳有气无力:“生仔而已。”拍了一下他:“快看看宝宝。” “他有什么好看的?” “啊?”一直帮忙抱着baby的护士扛不住了,人家哪一个生娃的出来,不是抢着抱儿子,然后再快速的验明有没有小鸡0鸡的啊。他们家这个,却是瞧都没瞧过孩子一眼。 “叶先生,是个儿子,重3.6公斤……” “嗯,知道了。”继续瞧老婆苍白的脸,护士姐姐气绝,幸好这个时候叶家的几个女人围了上来,把叶家孙子抢了过去。 旁边的菲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总裁轻轻的道:“总裁,你的大胖儿子你也不看一眼?” “看什么看?不就是个儿子吗?” 菲儿:“……” 连何曳都为自己的儿子悲催,怎么一出生就不得爸爸的欢心啊? 按说这叶家的长子嫡孙,还是几代单传,这小子应该是得尽天下的宠爱而生的。但令人郁闷的是:他最亲的爸爸,却不怎么待见他。 何曳在儿子半岁时,终于忍不住试探叶辰:“老公,老公,你听,宝宝会叫‘爸’了啊!” 他在文件堆里刚抬起头来,奶奶便兴高采烈的冲过来应和:“真的,真的会叫‘爸爸’了?哎哟,我的宝贝曾孙,真是比你爸爸当年更厉害啊,你爸爸当年学说话,比你晚了2个月呢……” 一派的欢天喜地,何曳怀里的宝贝儿被人抢走,脸酸酸的望着叶辰,只见他又埋头工作,忙碌状。 “你怎么这样子?都不疼宝宝。” 他没抬头:“都半岁了,还宝宝宝宝的叫,肉麻死了。” “哦,那你说叫什么好?”她偎近他,用肩膊撞到他不耐烦,他把她扯到怀里捏了一下腰,嗯,不错,好像真的完全瘦下来了。 他苦笑了一下:“名字,奶奶不是已经选好了吗?哼,叶幸,亏她想得出。” 何曳也擦了几把汗,幸好总裁大人据理力争,用了男人的威严来阻吓,不然就真的用了奶奶中意的这个名字:叶(临)幸…… “叶福,也不错啊,又好记又……好意义。” 总裁大人白了一眼她:“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叶长命、叶有钱、叶高寿?” “好了,好了……”何曳不断的起鸡皮疙瘩:“现在我们讨论宝宝的英文名或是小名。” “小名么?”他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福娃?” “叶辰,你今晚睡地板……” 随着老婆生气出去喂“叶福”,叶辰冤枉得想撞台角。名字叫叶福的人,小名不就是应该叫福娃吗? 他又没错。 唉,自打福娃出生后,他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连老婆都让他睡地板了。 晚上,他当然不会睡地板,但老婆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闷气呢。所以,他小心翼翼的、使尽浑身解数,才哄得老婆眉眼稍宽,欲拒还迎的完成了妻子对丈夫应尽的义务。 心满意足的总裁大人躺在床上,何曳瞅他心情不错,又探讨叶福的话题:“你为什么不喜欢宝宝啊?” 真是的,宝宝养得多可爱啊!大大的眼睛又精灵又调皮,圆圆的小脸儿一嘟嘴,整个眉眼都跳跃起来,全身肉乎乎的,胖胖的小手一抓,什么都往嘴里塞…… “我有不喜欢吗?”他惊奇于她的想法。 “不是吗?你平时都不怎么抱过他,也不和他撒娇。” 他极无语:“请问何曳夫人,我有机会抱他吗?” “啊?” 也对啊,他们家就一个宝宝,叶福小朋友又实在太精灵趣致。所以,全部人都抢着和他玩儿。 最经典的一幕是,李静云正抱着乖孙眉飞色舞,已有好一会儿没抱过曾孙的奶奶就在旁边很可怜的啜泣:“我这87岁高龄的人了啊,离那头不远了啊,还可以抱多少天我的乖乖曾孙啊……” 李静云开始还想不明白,直到二姑娘提醒,才把“叶福”递给奶奶,奶奶顿时欢天喜地,再也不提年老那头近的事儿。 可以想像得到,叶辰平时别说和叶福独处,即使是群处也占不到多大便宜,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和几个女人抢儿子来抱。 “哎呀,原来是吃醋了啊!”何曳难得找到机会揶揄总裁大人,总裁大人却不承认:“我哪里是吃醋?我明明是嫉妒……” 有感于此,何曳深有感触:“看来,我们家孩子还是太少了。好……”她很有气派的振臂高呼:“我要为叶家再添丁。” “不,不,老婆求求你不要再生了……” “为什么?” “你生叶福这小子,我就连新婚洞房都没吃饱,更别说后来你怀孕、坐月子了。”他咬牙:“我刚恢复正常的姓福生活,你就要怀第二胎?不行。绝对不行。” 叶辰抱着老婆又哄又骗,无奈何曳却是打定了生二胎的主意。叶辰最后出杀手锏。 “你有没有发现,女人怀孕期间,男人出轨的机率是最高的。” 何曳危险的眯缝着眼睛:“叶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找被子来盖,被扯开,女人凶神恶煞的凑近他的脸:“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我是说:女人怀孕期间,最最漂亮和可爱了,在那个期间出轨的根本就不是男人。” “嗯,不错。”她平躺下,望着天花板一脸期待。 第103章 得意 叶家的小公主出生的那一天,适逢飞辰集团周年庆。总裁大人三年抱俩,那年的周年庆派的大红包当然空前的肥美。 一时间,飞辰内部又听到一派祈祷声:老板娘你明年赶快再生一胎吧!我们发家致富就靠你的肚子了! 何曳本以为,叶家添多一个小宝宝,奶奶她们不用整天霸占着叶福来宠爱,叶辰便可多点机会接近叶福,给他多一点的父爱。 谁知道,自从小公主出生后,叶辰全身心的投入到深爱小公主的革命事业中去。甭管是奶奶还是妈妈,只要有他在,谁都抢不走小公主。 大到起名字的重要,小到挑鞋子的琐碎……叶辰都亲力亲为。 何曳拖着叶福,两母子一起垂泪。 都说女儿是男人上一世的情人,她是脑子有病了,居然生个情人来抢自己的老公! “福娃啊,你还有妈妈,妈妈这辈子是最最疼爱你的。你将来也得好好的疼爱妈妈。” 2岁的福娃似懂非懂的用胖小手叉着腮,拍拍妈妈的小手:“妈眯,福娃好忙的哇,今天要看彩虹在天上画画,你自己找爹地玩哈……” 何曳:你个没心没肺的,像足你老子。 叶福才5岁的时候,便开始懵懂的感知自己这个福字实在太老土,和一向严厉的老爸商量过之后,向年迈的奶奶发难。 奶奶老当益壮,说话铿锵有力:“自从福娃你出生后,取了这个‘福’字,我们叶家便好事连连,老少平安。我以为,这个‘福’字取得甚好。” 见爸爸不再坚持改名字,激动的叶福冲出大院子,跳进屋后老爸特意僻出来的小水塘,把那一池新种的荷花拔了个干干净净。何曳和叶辰赶到时,只见一池的绿意盎然,粉红荷花铺了一池,但都是没有根的。 罪魁祸首还在池子里得意的笑,用手一抹,几块荷曳碎屑印在英俊的小脸上。 “哥哥……”小公主叶琳抱着洋娃娃,很担心的望着妈妈,妈妈把她的眼睛捂起来:“琳琳,不要看……不要看。” 太暴力了,****啊! 自打5岁那年,拔了一池荷花被老爸痛殴了一顿之后,福娃痛定思痛,再没为改名字一事与家人起冲突。 大家叫习惯了,也认为:福娃,福娃的,又喜庆又顺口。 一晃眼,福娃7岁了。因为智力超群,已升到2年级的福娃,拖着还在幼儿园学画画的公主妹妹回家。 琳琳:“哥哥,今天不等老黄了吗?” 福娃:“今天,我们离家出走。” “啊,不要,电视上说,离家出走会有大灰狼。” 福娃反了反眼:“有哥哥在。妈妈的功夫,哥哥学了九成了。” “是吗?”琳琳很纠结:“爹地见我不回家,会很伤心的。我舍不得爹地” 眼看就要哭鼻子了,福娃气愤:“又不是让你不要老爸,只是哥哥不能往那边走。” “为什么呢?” “因为,唉……”福娃老气横秋的叹气:“都怪我,长得太英俊了。” 琳琳很认真的望了眼哥哥,点点头:“你确实,长得太英俊了。”她突然很跳跃:“是因为要避开那个卷头发的姐姐吗?” “哎哟,你昨晚吃什么了,没那么笨了哎。”福娃刚捏了下妹妹的小脸珠,前面便跳出3个“大汉”。 所谓“大汉”,其实就是3个小不点,但这3个小不点却比福娃高,又比福娃壮,人又多了3倍,其中一个小正太叉腰来到福娃的跟前:“我警告你,小甜甜明天二人三足的伙伴是我,你别想来抢。” 福娃眉头都不皱一下,冷冷的:“谁是小甜甜?” “啊……”你这是故意气我吗?小正太快要崩溃了,又听得福娃很拽的道。 “哦,你是说那个莉什么思吗?嗯,拜托你了,你明天一定要把她截住,不要来搔扰我。”他很苦恼的摇头:“烦死人了。” 3个人看着叶福很豪气的走远,在后面气得乱嚷嚷:“死福娃,蠢到家,福娃福娃,被老土怪吃掉啦……” 叶琳同情的扯哥哥的衣袖:“哥,别生气呵……福娃,呃,这名字,其实……”叶琳很想说好听的安慰一下哥哥,可惜,她还没学会说谎呐。 这“福娃”真是蠢到家了。 福娃一脸沮丧,故意非常惊讶的望着前面出现了一会儿,还来不及说话的曾祖母:“曾奶奶……”眼睛包着一包泪,又委屈又懂事的:“曾奶奶,福娃都习惯了,就让他叫吧!福娃被叫了这么多年,也有准备被人叫一辈子。” 叶辰在旁边忍笑,你这戏演得倒真像的。明知今天老爸和曾祖奶奶要经这条路,你就让人奚落到这种地步? 有没有这么巧啊? 奶奶果然气愤:“走,回家,曾奶奶给你挑一个又响又亮的名字。” “可是,奶奶,你不是说:自打我起了这个‘福’字之后,家里老少平安、好事连连的吗?” “呸,我们家好事连连、一帆丰顺,是因为我们祖先积福,佛祖庇佑,关你那个‘福’字屁事?” 既然曾祖母主意已决,福娃便顺水推舟:“我前天查字典发现一个字甚好……” 叶辰后来问福娃:“那3个小家伙陪你演戏骗祖奶奶,你究竟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福娃知道自己的小把戏瞒不过老爸,老实招供:“胖子的要求是:我只要拒绝和那个莉什么思玩二人三足……” 叶辰挥挥手,福娃屁颠屁颠的出去了。刚巧进来适逢其会的何曳心中感叹:果然是总裁大人的种啊,这么小就懂得算计奶奶给他改名了。 长大了还得了?会不会把亲生老妈给卖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一转眼就是叶辰的45岁生日。全家人暗地里都非常紧张。 奶奶还没过世时,曾经找过一个所谓高人给叶辰批过命,说什么:45岁是道坎,过得了就是龙,过不了就是……总之非常凶险。 话说这么多年来,何曳心中最最害怕的就是叶辰的身体。早晚研究养生的道,变着法子帮他强健身体。 现在叶辰的咏春都能与二师兄比试了。 也不能怪她小题大作,惊弓之鸟。叶家的男人总是英年早逝,搞得一帮女人差点成了杨门女将。何曳在当年,婚前还经历过一次总裁大人“被癌症”的事件。 个中的辛酸,现在回想仍旧余悸犹在,心如刀绞。 所以,近几年,何曳不光亲自负责叶辰的伙食,还帮他请了一帮精英保镖。弄得叶辰很不习惯:“阿曳,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别管,反正听老婆话,不会错。” 叶辰很欢乐的出门,坐在车子里,望着老婆在大院子里目送自己的车子离开的身影。12年了,她越见成熟可人,只是自己,会不会有点儿老了? 差不多10岁的年龄差距,年轻时不觉得,年纪渐长,会害怕那一个10年,会把自己和她狠狠的分隔开来。 人生越美,便越是贪恋红尘。 所谓共偕白首,便是和她一起慢慢的变老。而她还很年轻,他便不能老。 他英俊帅气、成熟沉稳的样子,每每见诸报端,还能引起一片赞扬。只希望他的肺能像外表一样年轻美丽。 近来咳嗽太频繁,虽然每年皆有定时体检,但在前晚咳出血丝来,这就非常让他担心。瞒着大家,去拍了ct,今天去拿报告,忐忑的心无人可知。 45岁,有高人说过,这道坎,也许他过不了。如爸爸一样,早早的无奈的抛弃红尘。 渐见白发的妈妈、年轻的娇妻、聪明的稚儿、迷人的小公主…… 他专门带了儿子过来,他记得爸爸患病的那一年,自己也是12岁,也已经强大到能拖着爸爸的手,送他进手术室。 他想,他的儿子,今天也可以! 如果是坏结果,他要儿子像个男人一样,站直了腰听他的嘱托。 “福娃……”虽然叶福的名字早就改了洋气的叶喆,但一家人还是喜欢叫他福娃。他摸摸福娃的脸:“你听着,如果爸爸有事,你要坚强。” 叶喆很无奈,感觉到父亲的反常。妈妈说:爸爸看起来很强大,但其实有时候胆子很小。而且,他有一个缺点,就是非常的“怕死”。 “爹地,先看了报告再说好吗?” “不……”他有点害怕,想坚强一点不让儿子看到他的脆弱。他不是怕死,不是怕孤零零的去到另一个世界。 人死如灯灭,再苦再痛都无法感知和承受。他怕的是:要无奈的早早的抛弃她们……让她们在没有他的岁月里日复一日。 他答应了要守护她们一辈子,他是那么的害怕自己会爽约。 “你是叶家的男人,即使再小,也是个男人。将来,要代替爹地保护妈妈,爱护妹妹,尊敬奶奶,要学习管理飞辰集团……”他动情的咬了咬唇:“爹地从小对你特别严厉,不是因为不疼爱你。是因为,你是男人,不能娇惯……其实爹地心里最疼你,最舍不得你……” 叶喆一下子泪如泉涌,他就奇怪了,为什么爹地看起来最不喜欢自己啊?为什么长子嫡孙却常常被打得最惨啊?原来,原来…… 一下子就被感动了:“爹地啊……” 两父子抱在一起嚎,里间的陈主任听到哭声走出来:“你们两父子,这是在干什么?” 叶喆:“陈主任,你要救救我爸爸,我爸爸是好人,你要救救他……” 陈主任望着叶辰:“你这儿子倒是真有孝心。”把一张报告扔给他:“自己看报告,真是的,我看你能活活被吓死!” 叶辰和叶喆如释重负的拿了几片止咳药便回家了。一路上,叶辰不忘叮嘱儿子:“福娃,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你妈妈。” 好吧,这是秘密。 但叶家的秘密向来最守不住。到了晚上,小公主很惋惜的走过来,拍拍叶辰的头:“唉,爹地啊……你今天为什么不叫上我呢?我也想看看,爹地哭鼻子啊……” 叶辰气得喷火,想找叶喆出来揍他一顿,偏偏这小子今晚要去同学家里过夜,哈哈,避风头去了。 被小公主取笑的大男人回到房间,只见老婆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他过去帮她按了按,正想问一问。 却听得她幽幽的叹气:“唉,这年头,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啊!” 他额头冒汗,小心作答:“夫人,此话何解?” “嫁了某人13年了,到头来,连去个医院,吃粒药都被人瞒着,你说,做人老婆,做成这地步,还有啥意思?有啥意思?” “哦?”叶辰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叶喆这个无间道揪出来吊到树顶上打。 “我既然与你共富贵了这么久,你就认为我不能和你共患难么?”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那你就要一个人扛住?”她盯他,眼泪汪汪的:“哼,我不准,你比我先死。” 这个,他倒是保证不了。尽量吧! “喂……”她凶他:“你听不听老婆的话?” “……听,我听,但是……” “听就行了,我们出去打拳吧!” …… 强身健体,才可保家卫国。 事实再一次证明,算命的,都是骗钱的。 从前,何曳被招贵耍了,10多年后,又被另一个“高人”耍了。 但越是这样,越是感激天意:丑的不灵,好的全灵验了…… 好啦,下面是叶喆的爱情故事: 是每个男人都一样,脱掉外表那层皮之后,就成了禽兽?――秦果果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身边的位置冷冰冰的。 叶喆早就离开了。 秦果果浑身散了架似的,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脑袋闪过很多破碎的画面,却没有一个抓得牢,心情复杂无比。 手机铃声不知响了多久。 将近毕业的日子,大家都忙着找工作,秦果果性格有些慢热,跟班上的同学来往皆不亲密,这个时间谁会找她? 等她幽幽然回过神,艰难地爬起来去接的时候,铃声中断了。 秦果果有气无力地倚在床上,瞟了眼手机屏幕,看见那熟悉得几近刺眼的名字。 叶喆! 叶喆! 果果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冤鬼缠身,有些暴躁与意乱心烦。 心里却同时带着认命般的明白,像叶喆这样专制又霸道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的。 果然很快手机又响起来,秦果果这下看也不用看,发泄似的用力地将手机甩到一边。 那一刻,又不得不打从心底嫌恶起自己的行径,每天在他面前当孙子,只有人不在,才敢发脾气,这算什么?有本事,就站到他面前,大大声声告诉他,她不要他碰她! 她愤愤地唾弃自己,同时迅速躺下,被子盖过头,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手机陆陆续续响了几次,途中还发过来几条信息,但秦果果通通都听而不闻,视若无睹,一心一意催眠自己,她听不见听不见。 直到被子蓦地被人扯开。 秦果果扭转头,就对上叶喆似笑非笑的眼。 出众的脸庞,飞扬的神采,挺拔的身躯,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家族生意,坐上总裁的职位,凭着高明且利索的手段,短短半年,便让公司利润翻了两番。 家族里本来还有要与他一较长短的后辈,个个都不约而同噤声,乖乖接受他安排。 听说,公司上下,只要跟他接触过的异性,不分年龄,都轻易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只有,秦果果心知肚明,这个男人不过是虚有其表,实际上就一衣冠禽兽。 “没睡醒?” 她有些意外他居然这个时候回来,想起昨晚,又不太想理他,扫了他一眼,扭回头去,继续保持趴着的姿势,片刻才扭扭捏捏地应了一个字,“……嗯。” “没听见电话响?” 她睁眼说慌话,“没。” “起来。” 不。她在心里很坚定地回答。虽然嘴巴没说,但是身子一动不动,已经给了回答。 很快身边的位置塌下去。 同时头顶笼罩一片阴影,秦果果抬起头。 叶喆就坐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狭长的眼眸微眯,眸底闪烁着光芒,是让秦果果猜不透的那种漆黑不见底。 秦果果跟他对望一眼,便很没骨气地移开视线,“我,还想睡。” 说罢,就真的往床中央挪去。 他扯了扯领带,“我陪你睡。” “你不用上班?”秦果果僵住。 叶喆笑着提醒她,“现在是下班时间。” “那下午你不用上班了?” “我打算翘班。” 他真的躺上来了,秦果果急急忙坐起,“我、我不想睡了!” “嗯?”他微微勾着唇,一个嗯字,尾音拖得长长的,语调朝上。 心里多少有些排斥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叶喆确实有迷惑女人的本钱,不经意的一个表情,便教人心猿意马。 秦果果被他盯得心肝一阵乱跳,心虚地接不下话,脑门都要急出汗了,脊背一凉,他伸出手捏捏她胸前的柔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好好想,我有的是时间。” “啊……” 秦果果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情况,昨晚累得要死,今早起来她衣服都没穿上,此刻坐在床上,上半身坦荡荡的毫无遮掩。 她火速抄起被子往胸前一挡,“色狼!” 这两个字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他笑了,笑声低低沉沉地从喉咙深处逸出,勾动秦果果躁动的心弦。 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将准备逃跑的秦果果勾入怀里,“你刚才叫我什么?” 听出另一层威胁的秦果果脸朝另一边。 她才不会中计呢! 片刻之后,又抵挡不了他的虎视眈眈,秦果果推了推他,转移话题,“你回来做什么?” “看看你。” 在公司的事后,总想起她,做事没个效率。 他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人,除了秦果果之外,至今还没有强迫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他。 想着昨晚确实累坏她了,她性子懒得让人切齿,他不在旁边盯着,她肯定连中午饭都省了。 他一心惦记着前段时间为了准备毕业论文,她通宵达旦的,胃熬出了小毛病。 反正在办公室呆下去叶集中不了精神,做事事倍功半,不如回家一趟,看看她情况,好让自己安心。 可是,当回到家,看见她懒洋洋躺在自己床上,他又萌发了不走的念头。 思及此,叶喆利索地翻身,覆上她,食指有意无意地沿着她的脸游弋,到了细长的脖子处,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色深沉,一时徘徊不去。 在房事方面,秦果果很多时候都不听话,但是他都有办法调教,唯独在她脖子处种草莓这一项。 第一次,在不知底里的情况下种了,事后她照镜子的事后看见了,立马裹着浴巾从浴室跳出来,像惹疯了的小野猫一样对他又捶又踢,然后一个星期给他冷脸看。 她力气小,打起人来不痛不痒,他根本不介意她动手,但是他受不了她整日对自己不瞅不睬,偶尔有表情时,却是一记卫生球。 直到脖子痒痒的,辣辣的,她惊呼着推开他,“叶喆,你又在我脖子种草莓!” 叶喆还是睨着她,优美的唇线微启,“要么做,要么种草莓,你选哪样?” “做什――”么字还没脱口而出,秦果果已经从他不怀好意的笑容种自动领悟过来,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红透。 无耻! 天下间有像他这样无耻的人吗? 整日将那种事情挂在嘴边……因为羞于启齿,秦果果气势瞬间弱了,“都……不要。”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别扭的表情,觉得不管怎样,就这样逗逗她也好,慵懒地倚着床头坐起来,手臂一伸,捞她坐到自己膝盖上。 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别扭的表情,觉得不管怎样,就这样逗逗她也好,慵懒地倚着床头坐起来,手臂一伸,捞她坐到自己膝盖上。 “老师没教你?单选题,只能选择一个。” 秦果果手脚无措。 她无处可逃,只能乖乖被他套在怀里。 半年来的相处,足够教会她很多事情。 叶喆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管任何方式,任何事情,只要他要,她秦果果能做的唯有服从。 手里拽紧的被子一点一点地被他扯开,秦果果低着头。 美好的肌肤映入眼帘,叶喆喉咙动了动,眼色都变深了,“果果,吻我。”他命令。 秦果果从开始的不肯合作,后来努力逼着自己配合,到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学会了……沉沦。 不知何时开始,两人的情况从他折腾,她求饶,变成了他强迫,她求饶不成,逐渐放弃,继而享受。 叶喆今日突如其来的温溺让她有种久违的熟悉感,秦果果不自觉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第104章 周末 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周末,她跟着叶立秋第一次踏进叶家的大门,恰巧叶喆从楼梯下来,手里拎着公事包,叶立秋笑嘻嘻地介绍了句,“哥,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秦果果同学。” 转过头又指着叶喆对秦果果炫耀: “怎样?我说的没错吧?我哥帅吧?比薛立那家伙强不知道多少倍吧?嘻嘻,你心动没有?现在考虑做我嫂子还不算迟,我会尽力帮你的。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我哥可是爱江山多过爱美人,他是工作狂啊,你看他今天还去公司……” 一番话说得秦果果很不好意思。 这种玩笑话,平时私底下脑闹就算,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呢。 叶立秋一个劲地用手肘推自己,秦果果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叶喆已经站到她面前,身形俊逸。 秦果果尴尬地说了句,“叶大哥你好。”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脸长地上。”男子低沉的浅笑传入耳畔。 叶喆撂下一句话,走得很潇洒。 秦果果忡怔地愣在原地,耳边全是他的调侃,还有叶立秋受宠若惊的惊呼,“果果,你太厉害了!我哥居然跟你开玩笑!我哥从不主动跟陌生人开玩笑的!……” …… 厉害…… 貌似,叶立秋不止一次这样夸奖过自己。 秦果果不禁又想起,得知她和叶喆已经登记注册时,叶立秋张大了嘴,半天才说得出一句话,“果果你果然厉害……” 她真的厉害吗? 如果她足够厉害的话,就不用处于这么被动的位置吧? 虽然说是结婚了,但是叶喆跟她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项协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项协议就变质了。 叶喆不再单纯地只需要她陪在身边,出席家族替他安排的相亲活动里头。 他不断地开始提出要求,要求这样,要求那样,要求她配合他,在他人面前做出相亲相爱的样子,甚至到了最后,他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想要的,尽管过程的发展曲折而痛苦,但是事情的结果都按照叶喆的要求完成了。 “在想什么?” 觉怀里的人脸接吻都心不在焉,叶喆极是不悦。 “快起来,我们去吃饭。” 咦? 秦果果不解地看向站在床边,整理衣服的叶喆。 叶喆睨着她,“再不去吃饭,我就吃你。” 就知道这人是这样! 被威胁了,不爽的秦果果恨恨地从床上爬起,四肢酸酸麻麻的异样使得她不适地皱了下眉头。 他注意到了,打开衣柜替她拿衣服。 秦果果拉长着脸接过。 衣裳从手指尖划过,她错愕。 叶喆已经弯腰凑到跟前,一手扯下她围在身上的被子。 总喜欢遮遮掩掩的,有必要吗?她身上什么地方他没见过? 看见他动作,秦果果一边吃惊,一边拒绝,“不用你,我自己来。” “又不听话了,是不?” 她急急忙想去抢,叶喆不肯松手,衣裳拽在手里,抬眸,瞪了满脸羞红她一眼。 秦果果咬着唇。 跟他一起这么久,不用他说明白,她就猜到他这记眼神代表什么? 不听话惹恼叶喆的后果,谁能比她清楚? “手伸开。” “站起来。” “脚抬起。” “缩什么呢,胸本来就小了,再缩就没有了。” 任他一口一个指令,替自己穿好衣服。 穿戴整齐之后,叶喆满意地打量着她,秦果果想起刚才他替自己穿衣服时候,虎视眈眈的目光,恨不得扒光衣服,吞自己进肚子的模样,心里又羞又恼,却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 看着看着,反正他一再强调她现在是他的人了,她除了留在他身边哪都不能去。 最好看饱了,不用吃饭! 叶喆当然看出来她在赌气,不过此刻心情大好,他不跟她计较,掐着她小巧的下巴。 自己挑的老婆,虽然脾气差点,但是却是越来越耐看。 灼热的视线,盯着那抹娇艳的唇,终于狠狠啄了几下,底下一阵骚动,他无奈地叹气,这女人果然是毒,而他中毒太深,搂着她,“走吧,我们先去外面吃饭。” …… …… 吃完饭,已经中午三点。 两人上了车,叶喆明摆着没有回公司的意思,秦果果随口问了句,“现在去哪?” “你认为呢?” 身边传来叶喆一声询问。 就像被羽毛刷过心房,秦果果扭转头,就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眸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欲望的光芒。 种马! 秦果果在心底骂了句,手机就响起。 电话是秦果果的班长打来的,通知她现在回学校一趟,她的个人资料有些地方需要补充。 秦果果顿时松口气,不等叶喆问,就将事情对他说了。 叶喆不悦地哼了声,倒没有说什么,直接开车,将人送到学校门口。 下车的时候,秦果果红着眼瞪他,打开车门就撒腿开溜。 他在身后叫住她。 本来昂贵的车子就足以引人注意,加上他长相出色,出类拔萃的俊脸探出车窗。 时候,学校门口人不多,但在场的都往她这边看,秦果果咬着牙,她敢发誓他一定是故意的! 之前千叮万嘱不让他送自己到门口,生怕招人注目,最近不知道搭错哪条神经线,总喜欢跟她唱反调。 她不断地提醒他再拐弯角停车,他置若罔闻,拉长脸,脚踏油门,车子就开到学校门口。 “我在这等你?” “不用。”秦果果掉头就走,走没几步,又乖乖地折回去。 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瞬不瞬地睇着她。 还是说好听一点吧,不然今晚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秦果果在心底默默叹气,犹豫一会,开口,“我这边不知道要多久,你难得有空,不要等我了,先回家休息吧。” 叶喆这才脸色稍霁。 …… 秦果果直接去了教务室。 班长果然在那里,平时十个老师教授挤在一起,地方狭窄得连空气都觉得不够呼吸的教务室,此刻空荡荡的,只有班长一个人,办公桌上摆放着凌乱的资料,讲义。 抬头见了秦果果,忙得满脑子大汗的班长立即招手,“呐,你来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是很详细,你填写下。” 秦果果哦了声,拿着自己的档案,坐一边填写,很快就填好,交回去。 这个时候走,说不定叶喆还在校门口等她,秦果果犹豫一阵子,破天荒主动提出,“那个,要不要帮忙?” “呃?啊!你要是肯帮忙那就太好了!” 班长表现得感激涕零,本来这些事情,还有其他班干一起做的,可是大家跟约定好得那样,临时放她飞机,她正愁着不知道教授回来之前,能不能处理好呢。 秦果果肯帮忙,自然是求之不得。二话不说就将头上工作交给秦果果,三言两语交待好工作内容。 其实就是将学生的档案分门别类整理好。 两个人分工合作,条理分明,一个负责念名字,一个负责核对,轻松又方便。 班长大概觉得让人间帮忙,不好意思的,一边核对的时候,一边跟秦果果聊起天。 “秦果果,你找工作没啊?” “还没,你呢?” “哎,不知道怎么说,这年头找工作特别难,尤其我们这一类的,说好听是一流大学,但是,现在外面谁不是大学毕业啊!” 秦果果笑笑。 她说的事实。 班长静了一会,正经八百地打量秦果果两眼之后,凑过头来,神秘兮兮地说,“不瞒你说,我叔叔正试着给我安排工作。” 秦果果还没有搭话,班长告诉她,“皇庭地产你知道吧?我叔叔在那里当保安,他说可以先找他领导谈谈,要是送礼行的话,就送我进去当文职。” “哦。” 她表情淡淡的,班长本意带着些炫耀的意思,皇庭地产,在这里谁不知道啊? 那是一等一的好公司,就连做打扫清洁的大婶,都比外面要身份高贵许多。 见她这样平淡,不禁有些着急,“你怎么这样的表情啊?” 她应该给怎样的表情? 秦果果愣了愣,“……那,很好。听说那家公司不错的。” 后知后觉的恭维未免显得太欠缺诚意,班长不满意,手里一笔一笔地勾着花名册,哼哼两声,“嗳,看来我找错聊天对象了,秦果果,你估计不着急工作的事情吧?” 果不解,是人都要工作,尤其刚毕业的大学生,最着急的就是工作。 她开始时候也急,只是没表现出来,她试过在网上投简历,试过走了几场招聘会面对面面试。 只是,皆一无所获,基本拒绝的理由都类似,那就是,对不起,我们不请没有经历的应届生。 为了这事,她跟曾经是学生会会长,毕业好些年的师姐进行一次很深刻的对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工作这事不是着急不来,最怕入错行,宁愿花时间,慢慢准备,也不要选择错。 为什么班长会觉得她不着急找工作呢? “听说薛立申请出国留学,你们向来夫唱妇随,你肯定也申请了是不是?” 秦果果呼吸一滞,开口的时候,语气迟疑,“薛立……申请出国留学?” “你不知道?” 班长惊诧,“这事,早在计算机系传开了,学校总共提供五个名额,消息一公布出来,他就去申请了……你是他的女朋友,居然不知道?别装了,都毕业了,还害羞什么,就大大方方承认了呗!” “老实说,我们大家背地里都在猜,你们一毕业就结婚的。” “谁不知道薛立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现在毕业了,我才告诉你,其实我们班很多女孩子暗恋薛立,当年他方言说要追你,那股炙热劲儿,啧啧,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同学芳心!” 班长一个劲地说,秦果果低下头,过了很久才抬起头,笑得牵强,“我跟他什么都不是的。” “咦?” 班长挤眉弄眼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敛下。 “我们……分手了。”秦果果移开目光,回答的声音很涩很涩。 早在她决定背叛他们这段感情那刻起,他们就分手了,分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分手那日,薛立说的最后一番话,她还记得,一个字不漏,“果果,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但是你宁愿跟叶喆一起,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 …… 失望,是吗? 长这么大了,失望这两个字是最常听见的。 很多人都对她失望。 又或者……其实从没有人对她寄予过希望吧? 可是当薛立对她说出失望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苦得想哭。 他对她失望,那她呢? 她都快要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心里藏了事,晚上回去时候,秦果果脸色不太自然。 叶喆逗弄她好一会儿,见她还是精神萎靡,闷闷不乐的模样,难免扫兴。 一下子从她身上翻下来,默默地替她一粒一粒扣好纽扣。 完了之后,好半响只是搂着她,一动不动,分享着这难得的静谧。 可是…… 今晚的她会不会安静得过分了? 叶喆狐疑地眯起眼,伸出手,左右开弓,轻轻拍打两下,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神了得秦果果的脸颊。 远在外太空神游的人这才慢吞吞地回过神,懵懵然的目光对上探究的叶喆,脸闪过一抹心虚,“做、做什么啊?” 很好,还知道关心他。 叶喆反问,“这句话不是应该由我问你?” 秦果果目光开始闪烁。 风眯着眼,更加笃定了,她有事瞒着他。 坐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完全依靠着自己,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揉捏着她的小手,坚毅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 这样的坐姿,他似乎很喜欢,但秦果果依旧不习惯,想要坐好些,转念一想,还是觉得顺从他比较好。 “是不是累了?” “嗯。” 确实很累,看着一目了然的活儿,原来对久了,会头晕眼花。 以前她私下经常埋怨班导的动作慢,看来是怪错人了。 “我技巧这么差?”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连续问了两个问题,秦果果听明白之后,当即羞愧地想要脱离他怀抱。 哪里可能逃得开! 反而被搂得更紧,下巴被抬起,红彤彤的一张小脸露出来。 “不知道坦白从宽?” 她不自然地逃避他的问题,细细声明知故问,“坦白什么呀?”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我应该在什么地方改进一下?” “……叶喆!”他能不能不要总是想这些事情! “不说?” “我没有要说的。” 他笑着亲了亲她的脸,“害羞?” 她扭了扭身子,“没有!” 她闹别扭时候就像个小孩子,明明情绪都写在干净的脸上,却硬装着,而且认定别人看不出来。 这样的模样最是可爱,他心里某块地方都软了下来,只觉得,就这样跟她过一辈子就是最满足的事情。 俯首咬着她的耳朵,诱哄着,“果果,不要羞,这是很正常很自然的夫妻交流……” 秦果果被调戏得恼羞成怒,头埋在他肩窝,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被取笑了,抡起拳头捶他一记。 犯事的那只小手当场被人赃并获,秦果果想缩,缩不回来,只好任由他捏着玩着。 可是,很快就发觉出不对劲。 稍稍侧过脸,就看见他握着自己的手,递到唇边,张开口,细细地啃咬着。 她看着恶心,却又不可抑制地内心泛起一阵悸动。 “别这样……” 他目光深幽,看到她脸上,“那你想怎样?” “手指脏……”她细如蚊呐。 “不脏,很香。” 像是证明给她看似的,他俯首,居然一根一根地将白葱般的玉指含进了嘴里。 下一刻,眼前一花,身子被人摆平。 他在上面,半只手肘就撑在她脸颊边。 俊逸的五官,温柔得将近滴水的目光紧锁着她。 底下这张脸,并没有太过的惊艳,却纯真得让人难以置信,就像一张白纸,致使他每次看见她,总起了歪念,想着在上面渲染怎样的颜色好。 可惜,秦果果在这方面的学习能力似乎特别迟钝,直到今日,她还没能真正放开自己,跟着他一起感受男女之间的欢愉。 记得她第一次被他压在身下,被他强占,反抗无力,硬生生烙上他专属的印记,她哭着闹着踢着捶着的可怜模样,叶喆内心阵阵抽搐。 么形容那时候复杂的感觉?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第一个进入她身子,沾污她的纯真,享受她的美好的男人,心痛是不可避免的。 那晚她那样嘶声力竭地哭闹,求饶着,他平时疼她都不来及,怎忍心见她痛苦,自己无动于衷? 可是,果果傻女孩啊,难道她忍心要他每晚只能抱着她睡,却眼睁睁地等待天亮过日子吗? 从女孩到女人,那一刻的痛楚是必然的,忍耐一下熬过去,以后,只会无比幸福。 他会带领着她,帮助她寻找,只有做了女人才又资格尝到的幸福。 就像――他准备对她做的这件事情。 “嗯?果果,回答我。” “爱要就要,不要就睡觉!” 反正每天晚上,他不玩弄过她就不会罢休。 这样假惺惺的问她做什么?她说不要他就能收手? 思及此,秦果果赌气地说了句。 叶喆邪邪一笑,“果果,你还是喜欢的,是不是?” 谁喜欢啊? 神经病…… 秦果果想骂他,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引人遐想的暗吟。 “果果,你动情了。” 叶喆略一挑眉。 他偏不。 “想要么?” 他压下身体。 可恶! 明知故问! “想要什么?” “你……” “嗯?” “我想要……你……啊……” “要我做什么?” 翌日醒来,身子乏得要紧。 可偏偏有人就是看不惯她放假,非要从将她被窝挖出来,秦果果认命地去给叶喆做早餐。 她不敢对叶喆做出威胁性的动作,就拿一套一套厨具发火,瓦斯都没开,就拿着锅铲不断拍打着锅,哐当哐当响个不停。 好一阵子,才停手。 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无聊兼幼稚,吵醒她的人在房间里,怎么听得见她这边的声音? 这才不甘不愿地从冰霜拿出食料,神清气爽穿戴整齐的叶喆下楼的时候,就看见秦果果系着可爱的卡通围裙,半撑半闭着眼睛,梦游似的在厨房两端走来走去。 这丫头起床气向来大得吓人。 以前没有真正处过的时候,就远远看着,只觉得这女孩儿似乎特别害羞,每次见面都低着头,是跟整日没个正经见谁都能嘻嘻笑的叶立秋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后来,综合多次叶立秋的说法,他开始暗中留意起她,很快就察觉出来温驯的外表只是她对陌生人装出来的表面,实际上……也许是立秋说的那样大大咧咧,但那肯定不是全部的秦果果。 也许就是那时候对她感兴趣了,于是,渐渐地,知道立秋带她回家的周末日,他就不加班了。 连立秋都发觉了他的改变,鬼马地拉着秦果果,有些明知故问地跑到他跟前问,“哥,叶氏是不是要倒闭了,你最近怎么这么闲啊?” 了眼茫茫然明显不在状态的秦果果,然后摆出兄长的友爱摸摸立秋的脑袋,“看来闲的不止我一个,你这丫头居然管起我的事情,功课做完了?” 叶立秋最怕别人问她学业方面的事情,听闻他一问,狼狈地撂下一句话,“哥我是关心你,你居然来害我!”立马拉着秦果果逃。 那是第一次,叶喆发现,原来有女孩子跑起来是这么……好看。 背影纤细,裙摆飞扬。 尤其裙子底下两根白白嫩嫩的腿特别性感勾人。 对她真正动了男女之情,估计就是那一天开始了。 不过是不经意的一个回头,一副画面,便清楚记住了,直到现在,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那日起,关于秦果果的一举一动,他都额外留神。 知道她高兴的时候,笑起来两边脸颊会有深深的酒窝; 知道她生气了会不高兴地瞪你两眼,然后气鼓鼓不理人,却维持不了半小时,又嘻嘻哈哈跟没事人似的; 知道她喜欢白色;知道她不顺心的时候,见到看不惯眼的,偶尔会冲撞两句,然后不到五分钟又主动找人忏悔; 知道她不喜欢被人吵睡觉,知道…… 知道很多关于她的小秘密小动作之后,他蓦然发现,对这个女孩儿,自己经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秦果果打个哈欠的同时,腰间一紧。 “很香。”他埋首在她肩窝。 秦果果脸色都黑了。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能不知道? 她不会做饭,第一次在他强力要求下,硬着头皮下厨。 结果做出来的饭粒可以当子弹用,她被满桌子疮痍挫败到了,无比沮丧,他隐藏着满腔笑意鼓舞一句,“我相信,军事部很需要你这种人才。” 第105章 联系 厨艺这手艺是练出来的,经过这么多次练习,虽不敢保证做出来的东西色香味俱全,但是,偶尔还是有一两碟成功品。 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加上一直打着瞌睡,所以蛋煎焦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可是,他犯得着这样揶揄她咩? 她盯着小腹前一双好看得过分的大掌,有点想用锅铲像拍蒜头那样拍他,但只限于想,她没那个胆量,木着脸,“早餐还吃不吃了?” 虽然女人不能惯,但是偶尔还是得让让。 一早上就有老婆做早餐自己吃,叶喆心情好得不得了,头一偏,在她脸上偷香,很自然地从她手上接过盘子,端到饭厅。 坐下来才发现只准备了一份。 秦果果抬脚准备上楼继续补眠,叶喆皱着眉头,“你不吃?” “我不饿。” 叶喆脸一黑,“回来。” “干嘛?” “坐下。” 简明却不容拒绝的命令,秦果果权衡一下,起床气再大,也不得不顾忌着他的脾气,不甘不愿地坐下来,人已经累到不行了,上眼皮子沉重如同镶了千斤的巨石,一直往下掉,往下掉,最后,合上。 讨厌的叶喆不见了。 顿时整片世界都太平了。 叶喆见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悦地抿着唇,站起来进了厨房,捣弄一会,很快拎着简单的早餐出来。 三文治,加一杯牛奶。 搁到她面前,再抬眸看秦果果,顿时哭笑不得。 这丫头,居然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头发柔软,刚起床懒得梳理,就随便扎成马尾,剩下额前毛茸茸的,跟着小小一颗脑袋很有规律地点头致意。 她睡姿不好,每次睡熟了的时候,总喜欢翻来覆去,最后直接趴着睡。 他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屡屡到了半夜都得醒来,手脚并用去规范她的姿势,后来,实在拿她没办法,便任由她去。 才发现,她已经习惯了熟睡之后找寻温暖的依靠,不管怎样的睡姿,到最后都会自动滚进他的怀抱。 昨晚就是大半边身子压着他睡,今早起来,他肩膀连同手臂麻麻的,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动不动,还在酣睡,一副我能睡觉便心满意足的傻样。 他有些恨痒痒,看不惯眼他辛辛苦苦爬起来工作赚钱养家,而她舒舒服服地睡懒觉,而且,似乎她睡梦里,从没自己的参与! 夫妻俩,必须甘苦与共共同进退,于是他恶劣地叫醒她做早餐,他当然不会主动对她坦白自己的用意。 这丫头经常控诉他霸道专制,但自己其实小鸡肚肠得不得了,又爱记恨,他跟她坦白,她一定得得吵着跟自己分房睡。 看来今天早晨是吃不成的了,早知道刚才不叫醒她还好些,折腾她到底还是折腾了自己。 如果说有让叶喆心愿诚服的人,那个人一定是秦果果。 他瞪了她一阵子,无可奈何,算是败给她了,叹口气,将人打横抱起。 失去重心,她还全然不觉,只安心地蜷缩在他怀里,脑袋蹭了蹭,寻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放她到床上的时候,睡眠中的人突然呀的一声睁开眼,惺忪睡眸晃动几下,就发现周围换了个环境。 ……她不是在饭厅吗? 秦果果迷迷糊地左看、右看。 “不睡觉,就下去吃早餐。”叶喆警告了句。 她抬起头,怔怔地跟他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怎么连发梦都梦见他……”最后,不满又困惑地嘀咕了句,然后,躺下,眼睛闭上。 须臾就传出细微悠长的呼吸声。 听那语气,做梦梦见自己,似乎很不高兴。 叶喆有点想摇醒她,问清楚的冲动,但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到床边,静静地端详着她。 渐渐地,觉得莫名地心安。 其实,只要秦果果不尝试激怒他,乖乖接受他的心意,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讨人喜欢得不得了的。 果果,什么时候,才能把心也一起交给我? …… ……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 秦果果是饿醒的。 昨晚想着薛立的事情,晚餐根本没怎么吃,起床的秦果果第一时间就是钻进厨房找吃的,一眼就看见贴在冰霜上的便利条。 《冰霜有三文治跟牛奶,不想做饭就热一下吃了。――叶喆》 秦果果瘪瘪嘴。 她都多大的人了? 还喝牛奶? 只有他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应该喝牛奶。 秦果果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往往小半杯就觉得腻,可是自从嫁给叶喆以后,几乎每天早上都被他逼着喝满满一杯。 不是说,己所不用所不用勿施于人吗? 要是他跟她喝一样的倒勉强认了,可他给她喝牛奶,自己喝的却是浓香诱人的手磨蓝山咖啡,有什么道理? 秦果果撕下那张纸条,揉成一小团,随后丢进垃圾箱里。 打开冰箱,嫌弃地瞥了眼那杯用保鲜膜封好的牛奶,手指灵动地沿着一排排的水果饮料划过,最后拿出三文治,又取了一罐果汁,她属于少吃多餐的人群,再饿,一次过吃不了那么多。 早餐加午餐就这样草草解决。 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手机准时响起。 秦果果懒洋洋地接起。 “喂?” “醒了?”叶喆讨厌的嗓音毫无意外地传来。 “嗯。” “吃饭没?” 就知道他要问这问题,“嗯。” “吃什么?” 秦果果纠结着眉头,这也要管!“吃饱了!都消化了,不记得了!” 那边传来深深浅浅的笑声,敲门声响起,他压低声音对她撂下句“你等等”,秦果果隐约听见高跟鞋敲着地板进来,然后是交谈的声音,让秦果果感觉起来很忙的样子。 这方面秦果果就不认同叶喆了。 既然在忙,还打电话她做什么? 其实,这样问的时候,心里早有些明白他是为什么,但是想起他每天晚上对自己所作所为,她又觉得活该他天天忙个不停,最好忙得他没有精力再想那种事情! 过了一阵子,电话才传来叶喆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话题一下子跳跃到这里,秦果果愣了一下,“……上网。” 那边高深莫测地吐出一句,“果果你已经毕业了。” “嗯……” 谁不知道她算是毕业了,就差拿个毕业证书。 那边明显顿了下,然后经过深思熟虑的嗓音才传来,“下午到公司找我。” 答案是不用质疑的,也轮不上秦果果反对,他一意孤行惯了,命令完就直接通话掐断,剩下秦果果怔忡中渐渐明白他刚才说了什么,要提出上诉已经没有机会,气郁地丢开手机,趴在桌上,装死。 …… 三点的时候,叶喆的夺命追魂call又打来了。 几番挣扎,秦果果还是认命地换上衣服,出门。 他的公司,她没去过,但是知名度很高,为人所周知的。 秦果果坐的公车,下了车,晃荡晃荡地走过去,标记着皇庭地产的森严大厦立于面前,秦果果只觉得无比郁闷。 果然是物似主人型,这栋大楼跟叶喆给人的感觉一样,很有压力。 她慢吞吞地走进去,几乎三步一停,引起保安的注意。 “这位小姐,请留步。” 秦果果站住,侧过脸对上伟岸的保安哥哥,充满希冀。 保安哥哥一脸严肃,目光不会让人难堪地的,上下打量一番秦果果,确定她不是公司职员之后,才问,“请问小姐你进皇庭做什么?” 有客人拜访,是不轮到保安过问的,但是秦果果的行为却是太过可疑,一边走,还一边依依不舍回头看,好想她本身逼不得已,无奈身后有人在催促她进去那样,才引起保安的注意。 “找人。” 保安哥哥没问找谁,就直接问,“请问有预约吗?” 秦果果被问到了似的,瞪圆了眼睛。 在她概念里头,见其他人不好说,但是见叶喆,她是怎样想都想不起预约这两个字。 可是,叶喆的地位与身份,却是不是一般人说见就能见的。 她蓦地有些说不出的闷闷不乐。 与叶喆相处的这段日子,他总有意无意地淡化自己惊人显赫的背景,让她忘记原本横亘在二人之间遥远的鸿沟。 而她,确实从刚开始觉得高攀了,到不自在,到现在明显不记得了。 在她眼里,叶喆就是一个总喜欢将他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可恶又可耻的男人而已。 “没有。”你赶我走吧。 秦果果眼巴巴地看着保安哥哥,默默传递着意思。 事实上,她一只脚,脚尖朝外,已经做好折返的准备,就等保安哥哥一句“请离开。” 事与愿违,保安哥哥只是看她两眼,估计也许是某个公司职员,约了自己的朋友,他最后决定,“小姐,不妨先打个电话让你朋友下来。” 秦果果“哦”了一声,说不出什么感觉,真的打电话。 那段几乎是一通就响起。 “到了?” 保安哥哥还在身边等,秦果果说,“在门口。” “上来。” “上不了!” “电梯坏了?” 秦果果没好气地说,“你家保安说,我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话筒里传来一声嗤笑,“手机给他听一下。” 秦果果把手机递到保安哥哥跟前。 保安哥哥疑惑地接过,才喂了一声,整个人立马不同了,立正的姿势,脊背绷得挺直,面目严肃,语气恭敬,那边不知道说什么,每说一句,他一个点头小鞠躬称是。 短短二十秒的通话,手机再度回到秦果果手中,秦果果连说话都懒得说了,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她直接掐断。 保安哥哥已经从震惊上回过神来,带着刮目相看的震撼眼神审视秦果果一番,然后毕恭毕敬地做出个请的手势。 秦果果打电话过去其实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只是,被保安哥哥堵在门口,女孩子脸皮薄,受不了,又听着别人一板一眼的盘问,好像自己进去要是做坏事似的。 想起那个叫她来的人,此刻说不定优哉游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呢!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能相差这么远? 她当时胸口堵了满满一口闷气。 现在被保安哥哥一步一请地请进了电梯,对方甚至体贴地替她按好层数,就差没补充一句一路走好,秦果果都不好意思死了。 一趟,结果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 坐在办公室里头,神情还有些懵。 她上去的时候,没看见叶喆,倒是有个干练的女秘书专程等着她。 确定是秦果果本人之后,便对她解释说,叶总前两分钟去召开紧急会议。 秦果果松口气,又不满,忙成这样子,还叫她上了做什么?上来了见不着人,这不是明摆着捉弄她吗? 女秘书在跟前,秦果果若无其事地点了下头,正想打声招呼闪人。 女秘书开口挽留了,“秦小姐,请跟我来。” 然后,就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在女秘书的带领下,糊里糊涂进了办公室,女秘书让人拿了一份表格,让她填写。 秦果果一看入职申请表几个宋体黑字,头都晕了。 “不是意思,请问……是不是搞错了啊?” 女秘书看着她。 秦果果告诉她,“我不是来面试的。” 女秘书释然,“这是叶总的交待。” “可是――” “秦小姐,我只是依照命令办事,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秘书果然不是省料的角色,一句话,外加泰山崩于前都屹立不倒的态度,就说服了秦果果拿起笔。 其实就是填写一份表格,至于工作岗位……秦果果空着没写。 负责的女秘书很仔细浏览一遍,指着空处。 秦果果很无奈,“别问我,我尽力了!” 她要她配合她的工作,那也得当事人心甘情愿才行啊!做到这个份上,秦果果觉得,秘书小姐可以对叶喆有交待了。 等不及叶喆散会,秦果果先自行回去。 到了六点,就接到叶喆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很多人吱吱喳喳交谈的声音,秦果果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他一句,“我很忙,你先吃饭。”然后挂上电话。 本来就没打算等他吃饭,秦果果无声辩驳着。 扭转头,有些怨恨地看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三菜一汤。 一起六个多月,叶喆没有回来吃晚饭的次数很少,严格算起来,今天是第一次。 想到今日他叫自己去公司,却又看不见人的举动,秦果果不禁猜测,公司一定是发生很严重的事情,刚才听他声音似乎有点沙哑…… 很快摇摇头,从这种无聊的猜想中恢复过来。 他越累越好!她才不关心他呢! 于是一个人吃了饭,吃完饭之后上了一阵子网,看了一场电影,听听歌,屋子里少了一个人,她不用提心吊胆着防备什么,时间过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十点。 叶喆还没回来。 临睡觉前,秦果果失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最后还是决定睡觉。 …… 叶喆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进房的时候,秦果果正睡到迷迷糊糊,没有开大灯,就只有秦果果睡觉前留下的一小盏床头灯。 痒痒的,她惺忪地睁开眼,视线还没有看清,就看见压在自己脸上放大了得的黑影。 她吓了一大跳,熟悉的气息拂入鼻尖,才慢悠悠反应过来。 “回来了?” 他坐在床边,弯着腰,鼻子跟她的轻轻摩挲,低低地嗯了声。 秦果果瞄了眼时间,“怎么这么晚啊?” “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他很平淡地解释。 声音沙哑暗沉。 公司有事要处理到三更半夜,可见这件事情很严重,秦果果没有吭声,拉开些距离瞅了眼他,这才发现他还穿着西装,没脱下。 见她闪躲开,又追着上来,为了避开他扰人的动作,秦果果直接翻个身坐起来。 同时瞪着他,都累成这样了,还不安分! “吃饭没?” “还没。” “还有些剩菜,我热一下给你。” “好。” 他难得顺从,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秦果果给他找衣服的时候忍不住转过头。 两道视线在半空对上。 像是被人抓到小辫子,秦果果满脸尴尬,沉默一下,讷讷地开口,“你先去洗澡。” 叶喆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菜热好了。 随意扫了眼饭桌,“你没吃?” “吃了。”秦果果替他盛好饭。 转过头,就见他目光沉沉盯着自己,心下一凛,赶紧补充一句,“今天做的分量多一点。” 他坐过去。 “帮我擦头发。” 吃饭的时候擦什么头发?“你先吃饭。” “一边吃一边擦。” 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秦果果真不想理他,可是想想,她有话要问他的,就忍下来了。 他真的能一边吃饭,一边享受着她替他擦头发,而且十分自然。 秦果果站在他身后,洗发水的香气随着自己的动作扩散开。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沉默一会儿,忍不住唤他,连名带姓的,“叶喆。” “嗯?” “……公司没事吧?” “关心我?” 哎,秦果果默默叹气,她果然没有说话的技巧,干脆就单刀直入,“今天去你那,秘书小姐让我填了份入职申请表,说是你的意思。” “嗯。” “为什么?” “你不是要找工作?” “啊?” 秦果果很惊讶。 她没跟他提过半点关于找工作的事情,他怎会知道? “与其去其他公司打工,不如过来我这边。” “我不想去你那……” “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 两人已经住在一起了,要是工作的时候还要经常面对面,她多没自由! 当然秦果果不会将内心说话对他坦白,想了想,告诉他,“专业不太对口。” 叶喆微微一笑,“这个不是问题,我的专业跟我现在的位置也不相符。” 他们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秦果果在后面用眼光瞪他,“我觉得不太合适。” 叶喆皱了下眉头,“哪里不合适?” “我们的关系……那个……好像……”在一家公司里不太好吧?她支支吾吾地提醒他。 他放下碗筷,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就将人带入自己怀里。 无数次经验告诉她,这种姿势是危险的预兆,秦果果立即要跳开,被他不急不慢地摁下来,手臂强而有力地掌控着她的腰。 想通了,要公开我们的关系?” 秦果果答应跟他签订结婚协议前一刻,就将话说得很明白,就算两人登记注册了,也只能是对家人简单说明一下情况,暂时不对外公布。 叶喆对这一点有些不满,但是,他当时的目的仅是要将秦果果留在自己身边,目的达到即可,其他条件,他自然有办法慢慢将它们变成形同虚设。 就像是协议里面规定了,他不可以碰她,最后还不是碰了? 现在,她每晚都被他彻底疼爱过才批准睡觉。 秦果果怔怔的。 “既然你不打算公开我们的关系,在一家公司有什么问题?” 秦果果被问倒,张开口,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现在找工作有多难,你知道不?” “多少大学生想进皇庭都进不了,你有后门居然不懂好好利用,是真傻还是想瞒着我打什么主意?” 叶喆板着脸质问。 秦果果委屈地垂着头,他叹口气,丢开毛巾,抓住她的手。 “果果,你的路我都帮你安排好了,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也让着你,你在皇庭,有我看着,不会被人欺负,我好放心……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么?” 一番话说得好像他真的全然是为了她设想,最后还装模作样地问她好吗? 好像真的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真的是她不识抬举那样! 可是,真能让她选择吗? 她能说不好吗? 秦果果眨眨眼,憋屈得眼都红了。 不过是工作,怎么连这样小得一件事情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这跟他们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完全背道而驰。 那时候他承诺了这么多东西,到最后没有一件做得到。 没错,她当初是有求于他,可是她都乖乖配合他做戏,后来还搬过来跟他一起住,连、连清白叶让他占了去,他怎么还总管束她的自由! 见她默默垂着头不语,叶喆抬起她的脸,对上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眸,眉毛一揪。 “你还小,不知道人间疾苦,外面社会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我怕你吃亏,才安排你在我身边,你要是不喜欢离我太近,就从基层的文职做起,我保证,绝对不会主动让人发现我们的关系,这样成了吧?” 想他叶喆要什么没有,居然为了一个黄毛小丫头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偏偏她还不领情。 叶喆觉得秦果果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劲敌。 秦果果扁扁嘴,抽抽鼻子,眼眶里滚动的泪珠子就断了线似的滴下来。 叶喆快心疼死了。 凑上薄唇,一下一下地沿着泪痕印着。 “乖,别哭,不就是一份工作么?我这不全都是为你好?你不要急着拒绝,先试试,要是不喜欢,我们再商量,怎样?” 第106章 合适 话说得好听,只怕不合适,到时候他又会找别的借口困住她了。 …… 纵使心中千万个不愿意,第二天还是乖乖跟着他去上班。 秦果果本来就不想进他公司,对于今日一大早被他挖起更是不满意。 偏偏他过了她指定的地方还不停车,大有直接载她到公司去得意思。听说男人都心疼自己的车,甚至把车看做老婆般重要,她抄起自己的包,连连拍打着他的车子,“停车,听见没?” “这里距离公司还很远。” 她没好气地冲撞,“你到底还要不要人安心上班啊?” 叶喆好笑地睨着她。 秦果果知道自己说话语气冲了,脸一紧,嘴巴闭上,闷闷地看到窗外。 车子终于驶到一边停下。 秦果果火速奔下车。 身后传来他的叮咛,“午饭跟我一起吃。” “知道啦知道啦!” 公司就在附近,他的车子这么招摇,不知道会不会被未来的同事撞见。 秦果果混在人群里急急忙地跑。 身后叶喆目送她,满目无奈。 …… 同样是那位美女秘书,带着秦果果去人事部做了登记,然后抽出一张纸,上面明明白白列着部门与职位,秦果果一眼扫下去,很随意地圈了圈最底层的财务部。 的秘书小姐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交给人事部,“麻烦录入档案里头。” 饶是秘书小姐职位崇高,人事部的职员看了眼秦果果,不敢多问,这年头,做什么都需要人际关系,但是这样招摇领着人走后门的,却是头一回遇见。 人事部职员输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什么职位?” 秘书小姐眼也不眨,“副部长。” 人事部职员倒吸口气。 这么招摇领着人走后门也就罢了! 居然还敢狮子开大口?! 她一个看起来初出茅庐的丫头,一来报到就坐上财务副部长的位置,那原来的副部长怎么办? 秦果果尴尬地告诉她们,“小职员就好。” 总算有个理智些的。人事部职员询问似地看向秘书小姐,后者同样看了眼秦果果,秦果果坚定地点了下头,于是,秘书小姐叶跟着点了下头。 登记好档案,再由秘书小姐带到了财务部。 秦果果去报到的时候,财务部已经从人事部接到了第一手消息,此刻整个部门上下就像炸开的战场般,惊惊乍乍地沸腾起来,当中沸腾里面,又无比气郁的就是副部长那个老头子。 他为了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不容易熬了十几年,才等到原来的副部长退休,自己坐上副部长这个梦寐以求的位置。 没想到居然让人家有后台的,新来,还没有正式上班的小姑娘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抢走了。 虽然没抢成,但是老头子内心认定了秦果果心机不纯。 公司大,部分分工明细。 秦果果选择的财务部在七楼,只负责公司职员报销公费,举办年会等小额度支出,真正的财务龙头设在十八楼,一整层,整个部门浩浩荡荡总共十八人,七楼的六个人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秘书小姐将人安顿好就走了。 部长是个女人,年约四十,独立一间办公室,跟秦果果简单说了几句,点名叫大华的同事带她,便进了办公室,半天不出来。 副部长叫好叔,年纪比部长要年长几年,位置设在部长办公室的外面,俨然是秘书的位置,部长跟秦果果说话的时候,他在旁边一直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华同事是个二十七岁的女人,长得有点胖,五官柔和,看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剩下三个两男一女,看起来跟秦果果年纪差不多,分别叫周子昌,柯晋,杨笑君。 太多人注视着,秦果果不习惯,笑得有些腼腆。 大华说了几句工作方面的事情,部门的规矩,很快语风一转,状似随意地问,“对了,果果,你跟秘书组的阿may是什么关系啊?” 她喊得很热情。 秦果果怔了下,消化好一会才联想起这是秘书小姐的英文名字。 秦果果不说话,大华锲而不舍地猜测,“是亲戚吧?看你们长得有点像,是不是你表姐之类的啊?” “啊?啊……” 这个问题秦果果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说是,那就等于她说谎,说不是,大华肯定要继续追问下去。 自以为是地将秦果果模棱两可的态度当成不好意思,其他四个人虽然没有搭话,但是表情都说明了他们很认真在听。 大华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年头谁不希望自己上头有人?” 好叔这个时候站起来,端着茶杯经过二人,哼哼两声走出去。 大华探身看了看,才转过脸,凑近秦果果,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刚才may姐指明你做副部长的事情,我们提前收到风了,你不知道,好叔听了之后,气得不得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反正你有may看着,他就算有心整你,也不敢对你怎样。” 对于大华的说法,秦果果表示很无奈。 好叔很快就端着茶水进来,不知道为什么,秦果果总觉得他经过自己的桌子的时候,不屑地瞟了瞟。 副部长不高兴了,大家很识时务地开始工作。 小部门本来就比其他部门闲。 秦果果新来,还没有熟手之前,有关金钱的交接内容,大华都不敢贸然交给她,她能做的就是站在旁边看。 一眨眼上午就过去了。 吃饭的时间到了。 离下班前半个小时,秘书阿may亲自走了一趟。 秦果果暗自咬牙,顶着大家羡慕的目光出去,不到一分钟,又顶着大家羡慕的目光回来。 “may姐找你做什么啊?”大华相当八卦。 大家不约而同看过来,秦果果尽量维持着笑,“吃饭。” 大华哦的长长一声。 好叔叶听闻了,嘴巴撇成八字。 那一刻,秦果果突然有种预感,按照阿may三不五时这种光顾法,即使她跟叶喆撇清关系,都逃不开众人的注视。 …… 下班时候,大华跟在秦果果身后等电梯。 秦果果手机铃响。 大华在电梯里面招手,“果果,不是要去饭堂等may姐吃饭吗?进来啊。” 秦果果张了张口,“我……上去找……他。” 她说的是他。 但是大华自动理解成为是她,阿may。 电梯门载着大华徐徐下去。 秦果果松口气,转而进了另一部电梯,看着数字一直往上飙升,最后停在28楼。 电梯门打开。 秦果果还没走出去,门外的人已经帮忙带她出来。 “怎么这么久?”叶喆的手臂很自然搁在她腰上。 “嗯,等电梯……”秦果果含糊其辞。 这一层是顶层,传说的总裁办公司,权力的核心位置,听说跟楼下的格局设置不一样,电梯门外面就是长长的走道,磨砂玻璃隔开,走道两端布置着办公桌,人不多,他们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本来认真做事的人皆抬起头,冲叶喆点下头,顺便看了看秦果果。 虽然别人只是波纹不惊地投过来一眼,但是足够秦果果尴尬的。 都十二点接近二十分了,还没有下班,核心人员就是不一样,至少肯定比楼下的勤劳。 走过那段路,就看见了传说中总裁的秘书团。 上午的时候,秦果果就听说了,隶属总裁室的秘书组总共四位成员,三女一男,被下面的人戏称四大金牌秘书。阿may是秘书组其中一员。 oss没有下班,四大秘书认真负责的谨守岗位。 经过他们时,叶喆吩咐他们去吃饭,两人走过去就是一扇全自动玻璃门,进去里面又是截然不同的格调,如果说外面是用来办公的地方,正经而肃穆,这里头,就是让人松口气的天堂,布置中处处透着人性化设计,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设备俱全的一个家? 秦果果被叶喆搂着进去。 “在想什么?” “呃,精英就是精英,看起来很有精英的架势。” “那我呢?” 秦果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精英的boss。” 叶喆轻笑出声,“这算不算对我的夸奖?” 秦果果勉强扯了下唇角当回应。 “不是去吃饭吗?” “嗯哼。” 他带她进来做什么? 秦果果不解。 一扇门打开。 她震住,立即就明白了。“你还在这开小灶啊?” 面前俨然是一厨房,采光明亮,流理台,碗柜,厨具,应有尽有。 不知道有没有准备食料,她走过去,打开冰箱,然后,木着脸转过头。 辅料是有的,但,只有饮料与鸡蛋的冰箱……“你让我做什么?” 叶喆走过来,同样皱着眉头,他接手公司之后,小厨房在这里等于形同虚设,要不是想着以后中午跟她一起吃,估计不会心血来潮让人打开这扇门。 昨天就交待过秘书买些东西填满冰霜,是他说得不够清楚,还是秘书会错意? “我们出去吃。” 他拉着她往外走,她急急忙拖回他,“啊!我不要啦……” 叶喆回头狐疑地审视她。 这个时候出去,那群精英人士说不定还在,她还没准备好出去见他们呢!秦果果被他看得脸红,开始左顾右盼,“我不是很饿……刚才好像看见有面,我们下面条吧!” 结果一大碗汤面,两个人一起分。 装面的碗很素雅,看起来跟个古董似的,描着青花瓷,饭厅里,秦果果吃得很欢快,吃了好几口,才抬头。 看着对面未曾动过的面条,“你怎么不吃啊?” 叶喆没有说话。 “……很难吃?”她觉得丢脸。 她本来厨艺就不好,何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材料缺乏,她没办法,只能随便弄些面,加点盐,放两个鸡蛋,草草煮沸了事。 是单调了一点,但是叶喆从来都是她煮什么,他吃什么,不至于挑食啊。 气氛突然好像变了似的,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要不,我再给你煎两只蛋?” 秦果果提议着,倏地站起来。 想着待会还要上班还要见人,秦果果心里惶惶然。 她被他调教已经一段时日了,此刻心跳极快,恐惧的同时,心里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期待的多还是抗拒的多,只能一双小手形同虚设地抵着他胸前。 风眼光火辣辣地盯着她的唇,唇瓣因为刚吃过热食的原因,此刻显得特别嫣红娇嫩。 “你喂我吃。” 秦果果松口气,幸好只是叫她喂。 很认真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递到他嘴边。 他却摇头。 秦果果不明所以,侧着头,他笑眼与她对望。 再迟钝的人,都领悟出来他所谓的喂是指怎样的喂法了。 秦果果使劲摇头。 “那我喂你?” 秦果果还是使劲摇头。 他还是在笑,笑容带着几分让人脸红耳赤的邪魅,凑到她耳边,轻声诉说,“果果,你不喂我,又不让我喂,我会很无聊……” 秦果果心想,无聊就无聊。 要是按照他的说法做,吃个面都要弄得这么色……情,她才是最无聊的那一个! 可是他明明白白说了,“我无聊的时候,就特别想找些有意义的事情打发时间。”他一只手隔着薄薄的衣裳,揉捏着她敏感的地方,意思很明显。 就知道她不应该上来! 秦果果蓦地有种送羊入虎口的错觉。 “嗯?”低沉的呢喃,伴着灼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 他在强迫她…… 现在逃还有没有可能? 秦果果目光扫过紧闭的那扇门。 他一下子察觉出她的企图,眯着眼,撂下警告,“你逃试试看?” 她尝试说服他,“晚上回去,我再、再……喂你,好不好?” “不。” “叶喆……” “我数三声,一、二……” “好啦好啦!” 秦果果怕透了他的生冷不忌,趁他没翻脸不认人之前,赶紧夹了一小口面条,先含住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露在嫣红的唇外。 “果果,临阵退缩是逃兵之为,会被人唾弃的。” 秦果果重新又夹起一口,可是这次还没送到嘴里,下巴蓦地被箝住,他脸凑过来,没有给准备的时间就完完全全封缄住她的小嘴。 手一软,筷子哐当一声,掉到桌面。 那日整个下午,秦果果都沉浸在满手“浆糊”以及他居然放她一马了不敢置信的感慨中,不知不觉混了一天,可是,晚上回去,兑现承诺的时候,时间就不好过了。 他果真用行动,告诉了她,关于那件白衬衫的想法。 可是…… 只要一回想起,秦果果满脸娇窘,浑身发烫得说不出话。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外表看着道貌岸然仪表堂堂的男人,谁会知道那颗精明的脑袋里面居然藏了这么多……龌龊的主意。 正气郁着,肇事者就走到她身边了。 叶喆觉得,秦果果有时候,会特别矫情。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丑……”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秦果果不服气地在心底骂,却还是懒洋洋地不想动。 女人就是要被男人彻底疼爱过,才会学乖,就像现在这样,她整个人身子没有骨头似的,软软地倒在他怀里,要有多乖就有多乖,叶喆陶醉地嗅了嗅秦果果脖间传来的馨香。 明明都是用同一牌子洗发水沐浴露,但她用起来,总比他有效果。 可秦果果不乐意了,像驱赶苍蝇一样拂开他,手臂举到一半,就软趴趴地打下来,让她一阵郁结。 他笑得如同成功偷腥的猫般狡猾,抓起她行凶不遂的小手,凑到唇边咬了两下。 “我真爱死你穿白衬衫的样子,以后你要经常穿,知道吗?”他突然在她耳边呢喃这句话。 刚才的画面浮上脑海,秦果果顿时羞恼交集,浑身着火。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本来不想理睬,但她终是看不惯他得了便宜换卖乖的模样,瞪圆了喷火的眼,愤愤地哑着嗓子告诉他。 “嗯?” “哼!” 俊脸开始逼近,但眼底开始闪烁邪恶的光芒,“再说一次?” 说就说,谁怕谁?她倔起来,“我讨厌你!” 他笑着啄了下她的唇。 “再说一次?” 她咬着唇,“我讨厌你!” 他又得逞一次,啄着她的唇。 “有胆再说一次?” 秦果果极是为难,可是他脸上的揶揄太过张扬,刺激到她了。 张开口,继续大无畏地挑衅,“我讨厌你!就是讨厌――唔!!……” 这次就不但啄她几下就可以简单了事,他蓄谋已久,性感的薄唇一下子压了下去,送她一记气息绵长的热吻。 夜正黑。 房间静悄悄的。 只有亲密无间的情侣热情忘我地吞咽着彼此口水的声音,许久许久之后,才听见男子一声满足的喟叹,伴着女孩儿娇羞又不服输的一声娇嗔,“你讨厌死了,总欺负我,我就是要讨厌你……” 叶喆一记暧昧的眼神睨过去,同时提议,“哪里酸?我给你揉揉。” 一番好心不知怎的,就惹急她了。 果果的脸立即像火山喷发,狠狠瞪他一眼,十万火速地抄起衣服,门砰地一声巨响,就躲进了浴室。 过了十分钟,听着卧室没有动静,才磨磨蹭蹭走出来。 他们出门早,他提议先去吃个早餐,她小下巴骄傲地一抬,断然拒绝,“我约好了大华去员工餐厅吃。” 他守在她身边一年,诱拐她跟自己结婚大半年,从逼着她接受,到最近好不容易,看见她偶尔会露出真本性,跟自己拌嘴,叶喆笑笑,觉得还是应该在适当的时候,让她高兴下,于是没有勉强她。 果提前大半个小时回到公司。 还没看见大华的人,她前脚踏进财务部就觉得不对。 侧着耳朵,仔细一听,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 那把暧昧的嗓音越来越清晰。 她急急忙转过身,不料乱中出错,右脚不小心踩到了左脚,一记踉跄,她扶着墙“哎呀”一声,登时惊醒了财务部门放置杂物的小房间里一对激情鸳鸯。 完蛋了! “啊!有人――” “谁?!” 女的尖叫,又不敢太大声叫出来,男的脸色惊骇地追出来。 没有任何事情,能比眼前这件更尴尬的了。 秦果果笑得比哭还难看,“早、啊……” …… 一整个上午,秦果果如坐针毡,浑身不自然,总觉得身边时不时瞟过来两道刺眼的视线。 提前发了个信息给叶喆,告诉他,她中午不上去找他,引起他极大不满,扬言她敢不上去,他就亲自下来抓人。 秦果果实在没办法,跑到洗手间给他打电话,好说歹说,再三申请,自己是新人,需要更多的时间融入部门小圈子,才获得他批准。 中午,秦果果跟着大华一起去吃饭。 大华说,皇庭挺注重员工福利。 其中之一的表现就是,员工餐厅。 听说厨师是专程从五星级酒店高薪挖角过来,所以做出来的菜肴比外面很多酒店都美味地道。 秦果果心不在焉地点头应和着,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脑袋飞快运转,逮着了合适的机会,问起杨笑君跟周子昌的事情。 “咦?怎么无端端提起他们俩啊?”大华很好奇。 “他们看着挺登对的……是不是情侣啊?” 大华噗嗤一声笑,“果果,你眼睛用来做什么的?人家周子昌有老婆的!你居然将他跟杨笑君凑一对?没看见他俩今早争锋相对的样子吗?” 不小心撞破他们的奸情,这两人一整个早上都用杀人的眼光仇视她,她尴尬的要死,哪敢望他们啊! “呃……”秦果果无奈,同时对周子昌结婚了这事很意外。 这样说,他们俩是……偷情? 道聊八卦是不是女人天生的爱好,本来喊着要减肥的大华不知觉地舀了满满一口饭,边吃边压低声音,告诉秦果果,“我跟你说啊,果果,你这话可千万不要在柯晋面前提起。” “为什么?” “你新来的所以不知道,柯晋喜欢杨笑君,这事在公司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他进入皇庭三年,追了她足足三年。柯晋这人哪,有学历,又有胆识,听说本来好几次有脱离我们直接晋升十八楼的机会,就是为了杨笑君白白放弃了!现在杨笑君天天跟柯晋玩暧昧,大家都猜,他们两人是不是早在一起,但是没有公开,哎,也不知道那个杨笑君什么地方好,柯晋迷她迷得不得了。” 说到这里,大华突兀抬头,认真地端详了秦果果几眼,看得秦果果都不好意思,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粘着饭粒了,她才开口评价,“你长得比杨笑君好看多了。” 这种情况,秦果果不知道怎样应对,挑起唇角笑一笑。 那一笑既纯粹,又腼腆。 大华愣了愣,很感叹,“果果啊,我现在仔细打量你,发现你长得真好看,你瞧你的皮肤多水嫩,啧啧,活像个十七八的女孩似的,你就是不化妆,你要化妆打扮下,一定比得过销售部的西美!” 第107章 尴尬 销售部的西美是公司上下公认的天然美女。 大华说这番话时毫不禁忌,她们身边坐着不少人,听闻了,纷纷扭转头去看她们。 秦果果尴尬地想提醒她。 大华张开口,视线突然透过她,看到秦果果的身后,啊的一声,脸色发红,嘴唇颤抖,表情十分震撼,“大、大大大……” 其他人目光炯炯有神,不约而同朝相同的方向看过去。 秦果果很是奇怪,跟着大家回头看。 “大boss!”大华颤抖的惊呼吸引秦果果注意,环绕四周,这才发现,在座的凡是女职员都脸色红润,两眼冒心,而男职员,则在不知不觉中表现严谨,正襟危坐。 负责餐饮的主管得知叶喆要下来视察,无比紧张,吆喝着底下的人勤奋工作的时候,在餐厅门口亲自恭候,人来了,本想请圣驾进主管小饭堂去,谁知叶喆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脚迈进员工饭堂。 这个时间,很多员工在打饭。 清冷的视线扫过人头涌动的饭堂,叶喆往某个角落一顿,那一瞬间,五官柔和下来。 “叶、叶总?” 身后传来餐饮主管疑问的声音,他还保持着“这边请”的手势。 叶喆皱眉,回头扫了他一眼,底下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朝相反方向,同时徐徐开口,“看起来,员工餐厅管理的不错。” 他已经往员工餐厅里面走了,餐饮主管二话不说跟上,恭恭敬敬地拍马屁,“全赖叶总给机会。外面很少有像皇庭这样注重员工福利的公司,虽说,三保一险的情况也有,但是,像皇庭这样,连员工的伙食都要顾及到的,几乎没有。” “嗯。” 叶喆不可置否地点了下头。 他走在前面。 餐饮主管陪在身边,两人身后跟着五六个陪衬的小心翼翼的主管级人物。 人,气势浩荡地,颇有古时皇帝出巡的架势,所到之处,皆一片静寂。 大华自从看见叶喆那一刻,心情就平静不下来,一手紧紧攥着秦果果的手腕,嘴里压低声音念念有词: “果果,果果,你看你多有福气啊!你第一次到这里吃饭,就撞见大boss下来视察了!怎样怎样?是不是觉得大boss帅到没天理?有没有被电到的感觉?……啊!啊啊啊啊啊!!果果,果果,快看,他在看我!他在看我!!啊啊啊啊!怎么办?大boss走过来了!他朝我这边走过来了!!ohmygod!!果果,我很紧张,我不想在大boss面前出糗,你敲晕我,然后把我带走吧!” 叶喆站定在秦果果这一张桌子边。 很随意地扫了一下四周,最后俯首,看着身边一张饭桌的两个女职员身上,眉头一皱。 “嗯哼?” 餐饮主管扫了眼大华与秦果果的餐盘,一颗心吊到半空,“叶总,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 叶喆手掌虚握成拳,轻轻往秦果果面前叩了叩,“我们公司的职员吃饭时候喜欢这样动手动脚的?” “呃……” 虽然这个问题与餐饮部无关,但是,叶喆现在提问的人是自己,所以解决问题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餐饮主管一记眼神杀过去。 无声地发出恐吓:你是哪个部门的?以后还想不想在这混? 秦果果抬起头。 大华吓得本能缩手。 叶喆这才脸色稍霁,若无其事转过身。 一干主管松口气,以为这位难以揣测的主终于打道回府,谁知道他居然大大方方往旁边的桌子一坐,全部人顿时神经紧张起来。 “叶总?”不明所以的餐饮主管吓了一跳。 “午饭就在这里解决吧。” “可、可是――”这不合规矩啊,主管有属于主管级的小饭堂。 “有意见?” 叶喆一记飞睨,餐饮主管立即赔笑,“没、没。” 传说中的大boss居然坐在自己隔壁……吃饭? 这是何等殊荣。 大华受惊过度,手心一软,筷子哐当一声跌落盘子里。 叶喆望过去,含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与秦果果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大华,脸容一紧,“这位女同事,你有意见?” l! 实在太cool了! 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的大华表情飘然,回答的声音飘渺,“没,boss你请慢用……” “你也慢用。”叶喆一勾唇。 大华啊的一声,心都要碎了。 整个饭堂的人压抑着沸腾的心。 周围的人都沉陷在梦幻的想象里头,只有秦果果一人,一口一口,安安静静吃着饭。 听说,那一天,成为了历史里极具象征性的一天,皇庭上下,无一都讨论着叶喆不似外表看起来的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相反,他平易近人,竭尽所能去维护员工利益。 …… 中途被叶喆的出现打了岔,秦果果不好再探大华的口风。 但是该明白的自己都明白了,周子昌是有家室的,柯晋喜欢杨笑君,杨笑君跟柯晋玩暧昧的同时,暗地里跟周子昌有一腿。 不过是小小一个财务部,居然暗含这么多是非风波。 这杨笑君外表看着多么正经的一女孩,怎么就这么…… 想到这里,秦果果打断不让自己深入想下去,不管怎样,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她无意搅进去,还是找个机会跟杨笑君解释一下吧,免得大家看着碍眼。 下班的时候,秦果果收到叶喆的短讯,让她在办公室等半小时。 所有人都走了。 杨笑君是最后一个。 秦果果犹犹豫豫的,等她拎着手提包出去之后,才鼓起勇气去追。 虽然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但是向来急性子连一分钟都不愿意等的杨笑君放弃了坐电梯,直接走后楼梯。 机会难得。 秦果果立马追了进去。 没想到杨笑君个子娇小的一个人,走路这么快,秦果果从七楼跑下一楼,硬是没逮到人,懊悔自己白白错失个好机会,秦果果慢吞吞地爬回去。 然后―― 秦果果发誓,今天绝对是她人生中最最最倒霉的一天。 她居然在同一天两次撞破别人的奸情!而且还是同一个主角! 杨笑君! 七楼到八楼拐弯的地方,放着一堆一米高的杂物。 杨笑君,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藏匿在那个地方。 孤男寡女,在后楼梯这种不算隐蔽的地方做……那码子羞耻的勾当。 “死鬼!瞧你急的!猴急什么?人家都没有准备好呢……” “宝贝,我想你的滋味想一天了!” “讨厌!啊……” 秦果果很快就知道,这个男的是十八楼财务部的资深人员,杨笑君一直想打进十八楼,就靠着这个男人给她指点明路。 她知道社会很乱,男女关系很开放,可是―― 这女人是不是把公司都当成她练习打野战的地方了? 居然同一时间跟三个不同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而且听他们对话,证明大华说的没错,杨笑君跟柯晋早就在一起,只是没有对外公开而已。 不管杨笑君最终目的是什么,综合第一次所见所闻,秦果果很快就认定了,一切都是杨笑君主动。 秦果果觉得这女人太不要脸,这下解释可以省了。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错过了激情中,杨笑君饱含心机地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 晚上的时候,秦果果轻描淡写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叶喆。 公司是他的,公司请了这种职员,她觉得他有必要知道。 风听完之后,不置一词。 秦果果不满他的反应,“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谴责一下啊,他们是你公司的职员耶!” 叶喆很认真地反问她,“要不,我让人在合同里面多添一句,不准乱搞男女关系?” 秦果果噎住。 叶喆看着她傻傻愣愣的样子,微微挑唇,“果果,这是公司,不是学校。我只在乎底下员工能不能替我做好业绩,只要不影响工作,他们的私人生活一概不管。” 顿了下,见秦果果还是难以接受气鼓鼓的模样,坦白告诉她,“当然,依照你说的,像这三个人,他们的个人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公司形象,影响到同事工作情绪,我会派人盯着他们,搜到证据之后立即革职。” “还要什么证据啊?我都亲眼看见了!”难道她的话还不可信? “你愿意亲口跟他们对质?就算我想解除他们,亦需要一个搬得出台面的正当理由的。” “……还是你去搜查证据好了。” “刚才还大义凛然,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贪生怕死。”叶喆揶揄她。 秦果果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反驳,“这,这是你的公司你的职员,职员犯事本就应该由你这位老板亲自出面,关我什么事!”他都不在乎的,凭什么她着急? 叶喆逸笑出声,提醒她,“你是老板娘啊。” 熟悉的香气若有若无拂过鼻尖,他们就在床上躺着,他揽着她,手不自觉地开始行动。 “嗳!别啊……”果果轻微挣扎两下,心里有点厌烦,本来好端端在聊着天,他怎么又开始动手动脚了。 叶喆眯着眼,语锋一转,“果果,你今天中午没来找我。” 他的话提醒了秦果果,秦果果抓住他的手,脑袋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她望着他嘻嘻笑,“叶艇风,大华啊,对我挺好的那个女同事,你知道她今天看见你,跟我说了什么?” “嗳,叶喆,你先别闹,听我说完!”她挥赶两下避开他,“中午你不是坐在我们隔壁吃饭吗?结果害得大华连饭都吃不下,下午的时候饿得慌,居然跑去跟我们部长借粮食!” 唔…… 我们部长…… 这丫头不过上班两天,就对公司产生这么大的归属感了? “我有这么可怕?” “她不是怕你,她是紧张啦……” “紧张什么?” “她说公司大大boss帅得没天理,又能很赚钱,要是你肯包养她,她立马抛夫弃子,投奔到你怀里。”想起下午大华说出这番豪言壮志时那种义不容辞的表情,秦果果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叶喆回忆了下,中午确实有个女人坐在秦果果对面,但是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咬她耳朵,“你明天回去,让她尽早死心,我对她没有兴趣。” 耳根处痒痒的,好难受,秦果果笑嘻嘻地避开,一时没留神他说的什么,心直口快地顺着话接下去,“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啊?” 风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犹如墨点的黑眸,能吸人灵魂似地,一瞬不瞬地瞅着她。 气氛突兀变得怪怪的,秦果果脸慢慢地就烫得发红了。 …… 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再大的戒备与隔膜都可以用时间去淡化。 周子昌和杨笑君盯了秦果果好几天,发现她没有任何泄露的意思,渐渐减少对她的监视,大家装作若无其事地正常来往,该工作就工作。 秦果果在大华教导之下,已经开始分摊属于财务部的工作。 虽说是只管被职员报销确认,但是一笔小小的不起眼的账目,大华都很谨慎地交待秦果果要反复核对,确认确实是为公司花的才能准予报销。 果果,我明天要跟部长去开会,今天得准备下会议内容,大华跟柯晋都忙,你现在工作最轻,这叠报单麻烦你给接手一下。” “嗳,好。” 小部门里,经常都有临时工作交手的情况,秦果果跟着大华一个星期,经常看见她接手别人的工作,想也不想就伸手接过,同时抬头冲对方一笑。 对方明显滞住。 秦果果的笑容也僵硬掉,大华柯晋二人跟着好叔出去了,她掂着手上一叠账单,不厚不薄,突然成了烫手芋头。 “那就麻烦你了。”周子昌率先反应过来,回以笑脸。 他长着一张书生脸,如果不是秦果果无意撞破他跟杨笑君的事情,他给秦果果的印象就是邻居哥哥一样友善。 秦果果笑得牵强,“不麻烦,做分内事而已。” 说完,发现周子昌还倚在她的书桌前,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果果被他打量得心中暗恼,表面还得装,很温和地询问,“请问,还有其他事吗?” 周子昌回过神,有些不舍地扫了眼秦果果的脸。 秦果果进财务部,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孩挺合眼的,五官清秀,但也仅限于清秀而已,可是刚才她无意的一笑,却像夜间盛开的昙花,一下子就冲击进他心坎里去,再看,这清秀的五官突然变得很耐看,很有……说不出的气质。 前几天因为和杨笑君的事情被她撞见,杨笑君紧张得不得了,一个劲要他解决掉秦果果这个麻烦,不然她回找阿may告密,两人到时候连工作都丢了。 他却认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说没有物证,就算有,归根究底,不过是有家室的男人在外面偷吃,儿偷吃对象是公司女同事而已,男女之间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的,再不对也是道德问题,关工作什么事? 不过被杨笑君一再威胁,他开始有些不安,就算工作保住,但是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以后要升职的机会渺茫。 于是,也跟着神经兮兮地盯了秦果果好一阵子。 得出来的结论是,不会有事。 除了偶尔跟大华说说话,其他时间,秦果果表现很安静,静得几乎让其他人都忘记她的存在。 周子昌顿时感觉口干舌燥。 “在这里还习惯吗?” 秦果果干巴巴地挑了下唇角,扬扬桌上录了一半的账单,“不好意思,大华等着要,我这边还有很多账单要核对。” “那你继续,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周子昌语气温和地交待。 坐在角落的杨笑君冷眼旁观这一幕,冷嘲热讽,“整日装得假正经,还不是到处勾引男人的货色!” 昌不悦地皱起眉,“笑君你……” 杨笑君杏眼一瞪,扭转身子,“不要跟我说话!没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她骂秦果果就算了,还将周子昌一并骂上。 心事被她一针见血指出,周子昌脸色乍红乍白。 此地不宜久留,秦果果站起来,“我去杂物间拿些文具。” “果果……” “喊什么啊?人家给你提示了!要你跟去杂物室幽会,还不追着去!”杨笑君讽刺他。 周子昌心思转动,愤愤地瞪一眼杨笑君,果然跑了出去。 好你个周子昌! 当初花言巧语骗她好的时候,装柔顺,听话得跟孙子没两样! 两人好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旧情都不念,为了一个新来的秦果果给她脸色看? 杨笑君收回冷笑,坐在位子上气不过,再三思索,最后掏出手机,气鼓鼓地拨打电话,“喂,你的提议不错,我决定了,就用你说的法子,要是事成,这三个月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随你高兴!” …… 秦果果去到杂物间就后悔了。 她应该将那叠审核过一次的账单拿过来这边再审核一次。 现在两手空空,办公室一时半刻回不去的,难不成真要坐在这里等大华他们回来? 正为难着,门口传来一串脚步声。 看着脸色焦急的周子昌出现,秦果果脸色一黑。 他怎么跟来了? “果果,你没事吧?” 他们还没有熟到直呼名字的程度吧!秦果果抿着唇不说话。 周子昌以为她在为了杨笑君的说话生气,讪讪然地解释道,“果果,你别怪笑君,笑君就是口直心快,而且,加上对你有点小误会……” 一口一个笑君,恶心死秦果果了。 本来打定主意当听不见的,秦果果还是把不住气,“你拿什么身份替她说话?” 她目光湛亮,坐在一张凳子上,朝周子昌的方向斜斜睨过去,声音本来就柔和,此时压抑着薄薄的怒气,听起来像是娇嗔。 周子昌一阵心神荡漾,不禁想起杨笑君的话,顿时热血沸腾,像是被无数只手在挠。 难道,真如杨笑君所说,秦果果对自己有意思?如果她不是对自己有意思,犯得着用这种吃醋的语气质问自己? 问他拿什么身份替杨笑君说话! 不就是曾经目睹过他和杨笑君在一起,现在介意他俩的关系呗! 他不敢说自己条件很出色,但是大学时候,仗着俊朗的外表,甜蜜的嘴巴,哄骗几个单纯的小师妹去外面玩玩是经常有的事情。 周子昌越想越越觉得有这可能性。 色胆上心,他三步上前,“果果、果果你――” 这边没人,她不怕跟他撕破嘴脸,反正她摆明了就是看不惯周子昌这种有老婆了,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男人! 秦果果勾唇嘲笑,“我怎样?” 周子昌鼓起勇气,几乎用笃定的语气问,“你喜欢我是不是?” “神经病!” 以为他恼羞成怒,跟自己骂上,谁知道出口居然是这么好笑的一句话,喜欢他?他以为他是谁? 秦果果不想跟脑子不着边的他说话,站起来,直接要走。 昌以为她是被他说中了心事,羞恼逃走,头一热,伸开手臂紧抱着她。 “周子昌,你混蛋!你做什么?……” 怀里搂着软无骨的身子,周子昌的雄性荷尔蒙直线飙升。 没想到秦果果看着有点瘦得身子,抱起来居然这么*,“果果,你真可爱,喜欢我就老实承认,其实我也喜欢你!” “你神经病!你放手,你不放手,我喊人了!” “你们女人就是不老实,不如哥哥今天教教你怎样对自己的心意老实啊?” “你――” 都这个份上,还管她喜欢自己是真是假,周子昌只想发泄一下积压多日的情绪,紧紧圈着她,一张恶心的嘴脸往眼前羞成红色的小脸凑过去。 见他不断往自己逼近,大有霸王硬上弓的意思,办公室性骚扰的字眼晃过脑袋,秦果果又急又慌,凌乱之下,脚一跺。 “哎哟我的妈!!”周子昌哀嚎一声,松了手。 秦果果趁机闪开。 他皱着脸,还不死心地想要捞她回去。 秦果果被逼急了,想起电视上专门女人对付色狼的那一套,抬起脚,往他腿间使劲一踹。 周子昌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不敢置信地,脸色青白地瞪着秦果果,浑身发颤,手捂住受伤的位置,频频嘶嘶地吸气,喉咙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秦果果见状,顾不上他伤得严重不严重,赶紧绕过他慌慌张张逃了。 杨笑君见她回来了,细细地切了一声,秦果果不跟她计较,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心神不宁。 周子昌还没回来,她一时想着他会不会晕倒了,毕竟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个……器官很脆弱,她刚才是急了使出全身力气踹的,一时又觉得晕倒了活该,这种社会人渣,就得有人教训一下才行! 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秦果果条件反射,吓一大跳。 是大华回来了,她捂着心脏,“哇,你做什么这么大反应!吓到我了!” 目光一转,顿时眉毛都纠结起来了,“搞什么啊?我都出去半天了,你怎么还没审核完这些单子……” 第108章 开口 “啊?我――” 秦果果还没开口,碰巧好叔这个时候进门,听见大华的抱怨,他本来就对秦果果耿耿于怀,每次奚落的机会来了,都不错过,这次也不例外。 干咳两声,他老人家端着不锈钢茶杯,慢吞吞踱过去,瞧不起地瞟了眼秦果果,不紧不慢地发话了,“秦果果,前几天问你明白我们这边的操作没?是你自己说明白了,现在连一点事情都做不好,你给个解释,让大家听听。” 事实摆在眼前,她能有什么解释? 也不可能把刚才杂物室的遭遇,说出来。 秦果果有口难言,最后盯着桌面一叠单子,细细声道歉,“对不起。” 大华本来就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的要埋怨什么的,何况秦果果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相当于半个徒弟,加上两人相处不错,赶紧出来打圆场,“哈哈,果果,现在想想,你就跟刚来时的我一样,啊!不对,你比我强多了,我不单只动作慢,还错漏百出,是不是啊?好叔?” 这番话已经明白表示了,她要护着秦果果,她转过头问好叔,意思就是让好叔看在自己面子上,不跟秦果果计较。 好叔扫了眼多事的大华,再看着秦果果看,“现在的后生没有我们那辈老实,净不懂装懂,也不想想自己又不是真凭实力招进来的,还不肯脚踏实地做事,真以为凭关系就能飞黄腾达啊?”他一边数落一边走开。 整件事情都因自己而起,大华抱歉地戳戳秦果果,“不好意思啊。” 秦果果笑容苍白。 大华注意到了,“果果,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不舒服啊?” 她哪里是不舒服,她是惊魂未定,吓破胆而已。 秦果果才摇了一下头,自始自终窝在一处冷眼旁观的杨笑君选在这个时候不冷不热地开口,“谁知道是不是不舒服,说不定是做贼心虚呢!” 大华皱眉。 这个杨笑君吃错药了? 这几天一直阴声怪气地对秦果果。 正想替秦果果鸣不平,被秦果果拉住,垂下头,秦果果对她摇摇头,那一瞬间,大华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 一整个下午忐忐忑忑地度过,等到柯晋问起周子昌,秦果果才知道,他请假早退了。 想起周子昌,自然就想到杂物间,秦果果脸色更难看了。 一边咒骂着他人,一边做事,所有账单核对好,将列明的金额一项一项打进各人的工资账号,最后发出内部通知邮件,让人检查账号,接下来就是等下班。 结果临下班的时候,十八楼财务部有人跑下来说要追究责任。 事情是这样的,这人在一次代表公司去见客,报销一笔金额,不多,就三千,可是财务这边内部发出来的邮件写明是五千,本来这些报销的邮件一般是报销了就可以了,大家都不留心看的,但是这位职员今日误打误撞看了,立即发现不妥,原来的报销单明明申报三千,可是到他这边居然变成五千,查网上银行的信息,打进账号的金额也只有三千,那多出的两千哪去了? 账单是秦果果负责核对,钱也是她负责发放的。 除了早退的周子昌,财务部五个人,连同十八楼的男职员,开始彻查秦果果的电脑记录。 都是财务这方面的老手,很快就追查出,确实多报了两千块,而且,时间显示,是在今天下午四点多存入了一个账号,对应的账户名是秦果果――入职那天,公司给开的工资卡。 事情已经相当明白。 十八楼的男职员表示很难以置信,“虽说是小部门,但是怎么管理的?居然出了这种岔子!” 杨笑君落井下石,“你不知道,她新来的,有后台!” “这跟后台有什么关系!这是非法亏空公司钱财!这事怎么办?不能不明不白不了了之,我告诉你们,你们一定得给我个交待!” 秦果果犯了会计最大的忌讳,有辱个人人格不单止,还连累部门名誉扫地,明白告诉其他人,她监管下属不力,指望年底能顺利评级的部长瞬间拉长脸。 啧啧两声,表示鄙夷。 大华欲言又止看着秦果果。 秦果果抿着唇。 “秦果果,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部长发话。 秦果果抬起眼,“我没做过。” 事实摆在眼前,还不认?部长盯着她,“账单是你对的?” “是。” “钱,是你发出去的?” “是。” 部长一声冷哼,“账单你对的,钱你发出去的,而且,这两千块打进你的账号,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 秦果果咬着唇,“真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哪有人肯承认自己是贼!”杨笑君叹气着说风凉话。 好叔也发难,“秦果果,不是我说你们这代后生,不懂装懂就算了,居然还手脚不干净,现在的学校怎么教的,净教出这种人” 虽然证据确凿,但是与秦果果相处的这些天,大华总觉得事情透着蹊跷,秦果果连在员工饭堂打饭,别人少打一个菜的钱都要别人收回去,她绝对不是这种人。 眼前这么多个人围攻秦果果一个,大华看着于心不忍,“部长,我看,这事有点蹊跷,果果不像这种人,有可能真不是她做的……” 杨笑君扯开嗓音,“不是她做的,谁做的?廖风华,证据摆在你眼前,又不是你亲戚,你偏帮她做什么?” 大华恼火,吼回去,“你亲眼看见她亏空公款?” “不止我,我们这里全部人,包括你,都亲眼看见了,钱确实是转进她的工资账号里!人赃并获,所有证据都指向她,现在唯一有嫌疑的人亦只有她秦果果,再说,今天下午不知道谁一整天魂不守舍,我现在想想,哦,原来那不是魂不守舍。” 杨笑君冷笑睨着秦果果,“秦果果,你那时候一定是做贼心虚了,是吧?” “要说有嫌疑,你怎么不算上周子昌?他今天早退!” “好了好了!还嫌不够乱!闹什么?” 部长心烦不得了,十八楼的男职员还在身边等着,她试图静下心,转过身,告诉男职员,“这样,你留下你的姓名与联系方式,这件事待我查明之后,给你个答复,不过,在一切没有确定之前,我希望你能跟我签一份保密协议。” 言下之意,部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什么叫一切还没确定? 这样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还没确定,什么时候才能确定? 杨笑君一记眼神使过去,那男职员领悟过来,“既然连部长你拿不定主意,那就都报警吧。” 众人惊讶。 男职员态度坚决地说,“虽说她亏空的数目只有两千,但是不管怎样,亏空公款就是亏空公款,犯法了就要接受法律制裁,这事传出去,对你们七楼财务部确实影响不好,但是不惩戒一下,只怕其他人会钻空子有样学样!”部长想说什么,被男职员快刀砍乱麻拦下,“难不成你想包庇下属?” 他这样说,即使部长有心看在秦果果背后的靠山份上,放她一条活路,都不可以了。 秦果果,就等于自己包庇下属。 部长表情很沉重,沉吟一下,然后给出选择,“秦果果,给你两条路,一是认了,递辞职信,二是你不认,但我们会采取法律行动。” “我帮她选择。” 门口传来一把清冷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嗓音,大家转过头去,顿时倒抽口气。 不知何时,叶喆站在门口,面容冷绝,气质妖凉。 杨笑君顿时又惊又喜。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连大boss都惊动了,这下秦果果就算不用留案底,都要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 叶喆跨步走进来,大家连忙让开。 他最后站定秦果果面前,离她一步之遥,居高临下审视她,一旁的部长瞅了眼阿may,斟酌着开口,“叶总,这位是新来的职员秦果果,她……” 叶喆丝毫不理会别人说什么,直接伸出手臂,将秦果果从座位上捞起。 身后一片惊呼声。 他面不改色,倒是秦果果很是不自然。 “你自己说,发生什么事?” 秦果果听他语气,心一沉,不好了。 他要生气的。 刚才面对众口一词,她还能挺直着脊背回答,现在叶喆轻轻问一句,她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小的办公室因为聚集了太多的人,个个却眼巴巴的,鸦雀无声。 气氛变得怪异。 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的一定是笨蛋。 然而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笨蛋,尤其那种没脑袋的女人。 大家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叶喆双手就随意地搭在秦果果的肩上,众人第一个念头是叶喆认识秦果果?第二个念头是他们俩很熟? 杨笑君却不这样认为,大家的视线都追随着叶喆,忽略了他身后跟着阿may,叶喆一定是阿may搬过来救场的,他肯定还不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 试问这个世界哪有老板能容许自己的员工,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只要她将这件事说出来,秦果果必死无疑。 于是杨笑君不怕死地站出来,朗声说,“叶总,秦果果贪了公司的钱,我们打算报警!” 专注在秦果果脸上的目光一顿,叶喆转过头,半边侧脸清隽无双,斜斜地朝杨笑君脸上一眯,如潜伏在草丛中得野豹,危险而优雅,他轻声问,嗓音迷人,“这位女同事,你叫什么名字?” 总裁居然问自己的名字! 这是很好的表现机会,说不定还能给他留下印象,十八楼的财务专员算什么,攀上叶喆这条高枝,她十辈子都不愁享受! 思及此,杨笑君恨自己没有装扮得更得体漂亮,没办法,不好补妆,只能将自己最佳一面展现出来尽量引起他注意,她语气柔媚,低垂着头,羞答答地告诉他,“杨笑君,笑容的笑,君子的君,总裁。” 叶喆淡笑逐渐敛下,薄唇紧抿着,睨着杨笑君,下颚略微向内收紧,隐约透出一丝隐晦的薄怒,“杨笑君。”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阿may。” 他随意唤了声,阿may从人群中走出来,“是,叶总有何吩咐?” 优雅的唇线吐出两个字,“报警。” “等等――” 两把声音同时响起。 阿may顿住脚步。 众人一致看着秦果果。 杨笑君冷笑。 怕了吧? 这就是得罪她杨笑君的下场! 秦果果看看杨笑君,再看看叶喆,摇摇头,目光带着不忍,“还是不要报警了。” 叶喆似笑非笑回望她,没有表态。 “叶喆……”秦果果无奈地喊了声,声音细细的,又带点委屈与请求,听起来,就像是可怜的小猫在呜咽。 众人却听得分明,一副“秦果果你还有没有脑袋,这个时候居然直呼大boss的名字?!”的表情,再看阿may,居然一脸淡定。 杨笑君怒斥,“秦果果,别以为叶总会像别的男人一样选择包庇你!” 她这话分明带着歧义,叶喆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看着秦果果询问,“值得?” 两个字,其他人不明白,但秦果果一下子就懂了。 其实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只是,因为自己害得别人坐牢,她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 尽管,那个人的本意是要害她。 秦果果迟疑地点了下头。 叶喆勾唇。 摆在面前是很好的一个机会。 他一直想对外宣布秦果果与他的关系,无奈秦果果十分抗拒这件事,他只好忍让,两人至今连婚宴也没有举办,令他十分遗憾。 作为一个商人,他最会的就是把握机会。 “你这是在拿我公司利益在开玩笑,拿什么跟我交易?” 秦果果不是笨人,立即就明白叶喆的意思。 就知道他有所谋求!她低着头挣扎两下,无奈,踮起脚,亲了他脸颊一下,这样行了吧! “太敷衍不算。”他低沉地笑开。 就连一手造成这件事的两个主谋,都十分宽容待见。 他逐个扫过去,最后莞尔宣告: “如你们所见,秦果果是我的人。” 此话一出,杨笑君跟十八楼的男职员登时觉得世界末日到了。 …… …… 早上起来的时候,秦果果还记恨昨晚的事情,睁开眼,就见叶喆早就醒了,迎着早晨的光,微眯着性感的眼,不知打量她多久。 她有些小害羞,当即示威似的哼了一声,扭转头,很快又被他捞回去,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 她挣扎几下,他纠结着眉毛,邪恶的念头闪过脑袋,伸手开始咯吱她。 秦果果最怕痒,躲避不开他的攻击,脸都笑红了,气息凌乱,最后乖乖蜷缩在他怀里时,依旧咯咯笑个不停,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对准他胸口,一阵乱咬,她丝毫不惜力,咬得他一阵吸气,却也不躲不闪。 “你属狗?” 秦果果没听懂,“胡说,我属猪!” 他很认真地点头,同时捏了捏她的鼻子,“扮猪吃老虎。” “哼哼!”她得瑟。 他想起床,她不让,细细的胳膊死死搂着他。 “不早了,起来啊。” 她还是不让,眼珠子转啊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他想亲她,她摇着头躲开了,小小的脑袋机警地埋进去,脸在他怀里蹭啊蹭,蹭得他心痒痒的,想用蛮力制服她,却又舍不得破坏这一刻难得的温存。 …… 遥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叶家,他的房间。 那时候她全然不知道他的企图,刚跟他签订了协议,一心一意地相信他,在人前,会乖巧地配合着她演戏,到了人后,就眉眼带着浅笑,甜甜地喊着他,“叶大哥。” 天知道他多讨厌她这样喊她! 他想听的是她叫他的名字,或者一声老公,而不是叶大哥。 第一次吻她,是在相亲会上,虽然自己父母没有门第之见,但是家族里头有很多人对他选择了秦果果表示强烈的不满,他偶尔心情好,也会去敷衍一下。 直到秦果果有事相求找上他,相亲顺理成章成为他与秦果果交换条件的借口,他乐于奉陪,每次都带她去。 然而她却不知天高地厚地扯着他的袖子,细细声跟他交头接耳,对他分析,“叶大哥我觉得今晚这位姐姐跟你很登对啊……” 人人荒马乱,有人气急败坏地唾骂几句,也跟着拂袖离开。 厢房一下子变得清净。 走了好,不用妨碍他俩。 “叶大哥,你是不是在用激将法啊?” 他承认那时自己是狠心了些,不管她怎样闹,怎样求,他自始自终都没有一丝放过她的念头。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便不能停下。 就像那一晚,开了头,要是做不成,只怕秦果果以后会躲自己远远的,甚至避而不见。 只有让她从骨血里烙下他的记号,她才会认命,才会看清眼前的事实,谁是她的男人。 只是,那晚的事情成为秦果果内心抹不掉的阴影,直到今时今日,她偶尔还会出于本能地躲开他。 虽然她没说出来,但是他知道,她是怕他的,怕他狂性大发,怕他会像那晚一样,伤害她,将她逼到绝望的悬崖边,再跳下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伤害她,他比她还要备受煎熬,甚至痛苦上百倍千倍。 他要的不过是强留她在身边,即使方法残忍些,不择手段些,那亦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以为两人在一起就是快乐,可惜,他还是低估了人性,很快,他就发现不足够,单单拥有她的人,远远满足不了他,他还想要她的心,要得到她同样的回应。 可是她避着他已经形成了习惯,心里有想法也不愿意跟他说,即使两人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也一样,他心生不忿,却过于倨傲。 以后,只要她一有要躲开他的念头,他就用最原始最剧烈的方式,去跟她证实自己的存在。 …… “果果,你有没有一点喜欢上我的感觉?” 往事回忆起来,即使夹带余怒,却也令人回味,身边的小丫头懵然不知,还抵在他胸前耍赖。 这句话,叶喆是神推鬼磨地问出口的。 连自己都觉得惊讶,但是问出口之后,又禁不住期待。 秦果果有片刻的僵硬,那一秒,叶喆一颗好不容易温热起来的心都凉了。 怔地盯着他的胸,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脑瓜。 静静对持,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秦果果抬头,表情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他将她不太自然的神色收入眼内,恨透了她的老实,表面却云淡风轻地笑着。 “叶、叶喆……”秦果果结结巴巴地开口。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要解释下。 对于他,对于他们这段关系,秦果果一直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喜欢谈不上,但至少没有刚开始那样讨厌了。 两人相处这半年,他对她好,她能感受得到,虽然,在夫妻房事这方面,有时候他太活跃了,她总羞于接受。 那种事情有什么好,为什么他会这么沉迷? 叶喆轻声问,“果果,你后悔过吗?” “后悔跟我签订协议吗?” 秦果果一动不动,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他更加认定她在后悔,心一突一突地在跳,却荒凉得要命,原来,这就是希望落空的感觉,收紧手臂,搂得她更紧,感觉她在怀里抖索,他冷笑,神情阴森森地可怕,“后悔也没用,我不会放你走!” …… …… 第一次秦果果光明正大地被叶喆带着进了公司。 每家公司都有这么一群职员,他们发自自愿,没有领队组织,但是联合在一起,能发挥出比团体还团结专业的精神。 他们孜孜不倦地宣扬身边的八卦,上至公司重要政策,下至每一位公司职员,包括打扫清洁的大婶,所有能贴上私隐二字标签的活物,他们都不放过。 经由这群人的宣传,所有人都知道秦果果这号人物的存在。 只是,大家还没有确定秦果果的身份。 叶喆亲口承认秦果果是他的女人。 但是女人,可以是情人,可以是老婆,又是其他,秦果果属于哪一者? 答案大家都很想知道,但是没有一人敢上前提出疑问。 感觉身边很多人看着。 他们经过的时候,大家都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叫了声“叶总早。” 其实,已经不早了,过了上班时间接近一个小时。 感觉自己现在像作秀似的,但是丝毫享受不了当明星的优越感,秦果果走得极快,开始还遮遮掩掩,强作镇定地走在叶喆身边,可是,这大厅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长啊,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心虚的秦果果走着走着,干脆小跑起来,幸好叶喆腿长,要跟上她,丝毫不费劲。 他们在七楼时候分开,秦果果进了财务部。 大家都在,只除了―― “大华,杨笑君和周子昌呢?”秦果果问。心里当下有点预知。 叶喆处理事情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识过,只能用四个字去形容,干净,利索。 第109章 事情 昨天能处理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留待今日才解决? 何况,这种事情,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完美解决掉。 大华抬起头,表情跟语气一样不冷不热,“你不知道吗?辞职了,不单止他俩,同一时间昨天一起指证你的十八楼那名男同事也跟着辞职了!你会不知道?”她重重地强调辞职二字,明显是话中带话,同时啪的一下丢开手上陈旧的记事本。 果没有回话,看着两旁收拾得一干二净的两张桌子,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部长从办公室快步走出来,看见秦果果很是惊讶,“咦?秦果……秦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中途改了称呼,虽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秦果果很难堪,有些艰涩地解释,“我来上班。对不起,我迟到了。” 部长皱了下眉头,明显有些郁闷,大boss的女人还回来做什么?不过很快释然,她是老板娘,自然爱怎样就怎样,部长客客气气地招呼道,“哦,坐吧,位子就坐原来那张桌子,你看合适吗?” “我、我坐这好。” 秦果果往自己的位子一坐。 “嗯,你满意就好,那暂时就这样安排。”部长点点头,关照地打量她一眼,离开。 秦果果闷闷地坐在位子上,突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坐了一会,看看埋头做事的柯晋,看看时不时用探究的眼神往自己身上一瞟的好叔,再看看专注盯着屏幕,但是表情有些生硬的大华,秦果果勇敢站起来。 “大华,很忙吗?我给你核对些账单吧?” 她伸手想碰大华桌面一叠标记着未核对的账单,大华眼明手急地拦着。 秦果果一愣,大华看也不看她,“不敢劳驾!” 她脸绷得老紧,语气又恶劣,柯晋与好叔同时看过来,秦果果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大华是她进入公司以后,第一个主动对她好的人,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教会她很多东西,并且很信任她。 想起昨天,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做了手脚,只有大华站出来替她说话,秦果果心里一阵热,又酸又涨。 “对不起。”她沉默地开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开口就成了这一句。 讨人嫌的人一旦讨人嫌了,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有没有错,在别人眼中都是能够从鸡蛋里面挑出骨头的事情。 大华看待秦果果就是这样。 秦果果见大华脸色不对,不敢再打搅她,转过头,问柯晋与好叔,“好叔,柯晋,有什么交待我做的吗?” 客客气气的语气,以前听着是一种礼貌,现在听着便成了嘲讽。 以前还好说,毕竟大家都不知情,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可现在大boss的女人这等身份都曝光了,谁敢指使她做事啊! 柯晋与好叔还没开口拒绝,大华就炸起来了。 手掌拍着办公桌,下手非常猛,啪的一声巨响,在场其他三人震了一震,不约而同看向她,大华脊背挺直地站着,冷着脸,横着眉看向秦果果。 “够了!秦果果,算我拜托你,你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我们就一打工的,还得仰仗你去活,你在这里低三下气我们受不起,没看见我们表情多尴尬,多不自在吗?你行行好,哪里来哪里去吧,我们财务部太小,不是菩萨庙,供不了你这尊活菩萨!” 语气之激昂,火气高涨,柯晋皱皱眉。 不是菩萨庙,供不了你这尊活菩萨 张开嘴,最后摸摸鼻子,咳了一声。 事不关己己不留神。 大华是秦果果最处得来的同事,大boss的女人,她得罪得起,其他人未必。 秦果果抿着唇,一声不吭。 她知道大华在气什么,她同样不喜欢真心相待的人刻意隐瞒着自己事情。 这件事,换做自己也会像大华那样生气,不,或许她比大华还要激动。 如此安慰着自己,秦果果努力挤出一抹笑,脆生生的。 就像她刚进这坐办公室门,大华就悄悄警告她,人事部已经走漏生风,小心好叔整她那时候一样的笑,还是同样一句,“对不起。” 尽管微不足道,但是,大华,真的对不起。 …… 叶喆找到秦果果的时候,秦果果正窝在七楼一间杂物房。 “不是让你下班之后来找我吗?在这里干什么?我们上去吧。” 拉不动。 叶喆眉峰一动。 背对着他的人突然扭转身子,纤臂紧抱着他,头埋在他肚腹上面,浑身散发着垂头丧气的消极气息。 果果…… 秦果果摇了摇头。 她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叶喆不动声色,让她缓过来。 过了一会,底下终于传来她的嗓音,苦恼的,沮丧的,“叶喆,大华生气了。” 叶喆挑眉,想起昨天站在秦果果身边那个略微有些圆的女人。 自从叶立秋处过留学之后,秦果果身边似乎没有能聊天的朋友,并不是秦果果孤僻不招人喜欢。 相反,读书的时候,秦果果人缘不错,跟谁都很好相处的样子。 只是,越是这样的人,越交不到固定的好朋友,表面看着跟谁都处得来,实际却隔着厚厚一层膜,冷清得很,跟谁都处不来。 难得这大华乐意跟她接近,秦果果似乎也很喜欢她,每晚上准要说几句,大华说大华说,他防人防惯了,不反对她交上一两个良朋知己,但不赞成她与女同事走得太亲近。 秦果果似乎很在意。 叶喆若有所思,好声安慰着她,“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她抬起头,眼皮子红红的,看得他一阵心疼,“几天?” 居然还跟他较起真了,叶喆啼笑皆非,又不好告诉她,这句话不过是安慰她的说法,拍拍她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转移话题,“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再跟你详细分析。” …… 这种事又不是做投资计划案,分析一下就知道答案。 下午的时候,在叶喆的鼓励下,秦果果回财务部继续扮演招人嫌的角色。 从两点等到三点,大华居然还没来。 秦果果心想,糟了,大华一定是不想看见她,知道她在这,所以避着不见了。 其他人根本不敢交代她工作,不会跟她说话,孤立无门秦果果,站起来,在别人默然的注视下,默默出门,在门口差点撞到人。 好叔伸头探脖,大华指着她,气鼓鼓的,“你跟我来。” 她们走到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秦果果保持我错了的姿势站好。 大华说,“我非常讨厌别人刻意隐瞒我事情!” 是大boss的女朋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天在饭堂,大boss其实是专门来看你的吧?” “秦果果,你说你,我掏心挖肺地对你,有什么秘密都跟你分享,你怎么这样对我?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我那天还花痴成那样!你心里一定觉得很好笑吧?” 大华之前说什么,秦果果一个字也不吭,可大华后面这句质问,秦果果觉得冤枉她了,细细声辩驳,“我没有。” 本来还有满腔怒气要发泄的大华一愣,指着秦果果,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没好气地瞟她一眼,哼哼两声,“你不够朋友,隐瞒我在先,这事,我不能轻易原谅你!” “大华……” “未来一个月的早餐你请吧。” “咦?” 秦果果错愕地抬头,大华不好意思的笑脸映入眼帘,“我刚给儿子买了电脑,这个月开支有点紧,你不是大boss的女朋友吗?大boss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这点小钱你没理由请不起吧!” 说到最后,她倒理直气壮了。 秦果果张开口,大华的态度转变得太过突然,她花了半天才消化过来,大华原谅她的消息,来不及开心,她就闭上嘴,变得沉默。 安静片刻之后,她决定最好还是要对大华说清楚,“大华,其实我不是叶喆的女朋友。” 大华很惊讶,眉毛都揪成麻花团了! 这种时候还想抵赖? 秦果果告诉她,“我跟他是合法关系。” …… …… 周末的时候,叶家打来电话,让叶喆跟秦果果回去一趟。 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两个长辈太久没见到过自己的儿子跟儿媳妇,想要见见而已。 对于叶家,秦果果的印象就是沉重的铁门,打理得跟座花园无异的庭院,她跟叶立秋经常走的那条石板小路,通往大厅的石阶。 叶父叶母并没有门户之见,待人处事极为友善,秦果果是叶立秋最要好的同学,经常跟着她回叶家,每次见着长辈,都扬起笑脸,嗓音脆生生地,“伯父伯母好!” 哄得两老笑不拢嘴,净让叶立秋学学她。 他们对她印象极佳,知道儿子中意的对象是她之后,除了年纪小了点,还在读书之外,其余的,都还接受。 只是,不知怎的,秦果果嫁给叶喆之后,跟他们就再也热乎不起来。 叶喆见她不习惯,便提出到外面住。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几个乐意跟老人住,都提倡小两口过日子那一套,叶父叶母思想开通,便欣然赞成。 可是,虽然分开住,还是得固定的时间去见见面,吃顿饭,或者小住两天,即使没有门户之见,但是大门大户,该有的规矩都有。 秦果果身份不同了,固然觉得束缚,做什么都感觉很多双眼睛在旁边盯着,等着揪她小辫子的错觉。 车子驶入了车库,秦果果被叶喆搂着进了大厅。 看见只有叶父叶母,还有叶喆一个外甥在,松口气。 怕看见叶喆那帮子家族亲戚,他们不喜欢她,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投过来一记眼光,表情让秦果果感觉不舒服。可是,这种事情,往往对别人说。 叶父两鬓斑驳,曾经是叶氏的龙头掌权人,如今退下来了,威严尚在,目光锐利,秦果果很少跟他对视,总觉得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他洞穿自己内心想法。 叶母听说出身高干家庭,父亲以及兄弟姐妹都是名声在外的人,只除了她,嫁给叶父之后,就一心一意地服侍丈夫,教养子女。 她是好妻子,自然赢得丈夫的厚爱,年约五十,看起来比三十岁的女人还年轻,肌肤细腻,容光焕发,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第一次看见叶母的时候,秦果果就想到了,叶母年轻时候绝对是一代佳人,五官长得精致。 两老一小在聊天,不知道聊什么很是开心。 秦果果蓦地有点羡慕,都说豪门世家的家族成员没有几个是真心相待的。 可是叶家,却打破了这个外界谣言。 “爸、妈,聊什么这么开心?”叶喆带着秦果果进去,打招呼之后,眯着眼看到一旁的人,有些意外,“允时你也在。” 三人同时止了声,笑着看他们,秦果果有些腼腆地跟着喊了声,“爸、妈。” 作为一家之主的叶父重重嗯了一声。 “哎哟,果果,刚提起你们,你们就到了。” 叶母兴高采烈地站起来,主动握着秦果果的手,拉到自己跟前,左瞅右瞅。 叶喆睨了眼无所适从的秦果果,不知道是要替她解围,还是落井下石,“妈,看什么呢?别看了,没看见她耳根都红了,再看她就得找地缝钻了。” 秦果果不习惯和长辈太亲密,本来还强作镇定,被叶喆当着长辈面前拆穿,困窘得不得了,心里恼着叶喆,急得想跺脚。 “小舅,你这就不对了!姥姥这是要检查一下小舅母身上有没有少了肉,你有没有虐待小舅母,不给她饭吃!”一把清朗的嗓音插进来。 秦果果意外地看着帮自己说话的人,面前的年轻人长着出色的脸庞,飞扬跋扈的神采。 叶家亲戚体系庞大,子孙众多,但这么多人里面,秦果果独独记住眼前的年轻人,夏允时,原因是他的轮廓跟叶喆最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天色有点暗,她在院子里,将他错认成叶喆,这事进了厅子就被夏允时当笑话说给其他人听,别人都是笑。 叶喆也很赏脸地笑开,笑完之后还附到她耳边,让人辨不清真假地警告了一句,“下次再认错,我就让你重新彻彻底底认识我一遍。” 那时候他们刚发生关系不久,她才知晓情事不长时间,脸皮特别薄,加上对他有点排斥,这么多人面前被他调戏一句,尽管别人听不见,可是她羞恼得话都说不出来。 两只晶亮的眼眸瞪得圆圆的,气鼓鼓地努着他,让他无来由地心情大好,情不自禁啄了她两下。 然后就被眼尖的夏允时瞄个正着,大惊小怪地指着让大家围观了,“啧啧,小舅你疼小舅母也得注意下场合啊!没看见有儿童在吗?” 当时在场的人大部分都不看好她跟叶喆,笑容只是维持和睦表面的功夫,真心接受她的大概只有不知底里的夏允时一个。 可已经足够秦果果躲在叶喆怀里,羞得没脸见人。 舅甥二人感情素来很好,叶喆丝毫不责怪,只笑着斥了句,“没看见儿童,就看见一挑事的巨婴。” 以后,夏允时就时不时找他们开玩笑。 秦果果冲他柔柔地笑笑,接受到对方揶揄的目光,想起往事的她立刻心虚地撇开目光。 夏允时顿时咧开嘴。 长辈们都把他当小孩看,表面好像他作威作福,实际上,其实他谁都奈何不了,但是这小舅母每次看见他都一副小白兔撞见大灰狼的模样,让他很有成就感。 “呵呵,还是允时了解我啊,这话说得对极了!” 叶母呵呵笑,握着秦果果的手,紧了又紧,“来来,果果过来,让妈仔细看看,你气色有没有好一些?最近吃得怎样?好像瘦了啊……” “妈,忙死累活的人是我,你关心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再说,有我在身边照顾着,她怎么可能瘦了。” 叶喆随意地调侃了两句,转过头眯着笑眼看到得意忘形的外甥脸上。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也不通知一声” “这不刚回来,就催着让姥姥给你这个大忙人打电话。” 夏允时瞟了眼坐在一旁联络婆媳关系的两人,鬼头鬼脑地凑过去,用男人跟男人才能明白的语气,推推叶喆的手肘,压低声音说,“小舅,怪不得网上说,女人有过男人滋润特别与众不同,小舅母比前段时间漂亮了很多,小舅你功劳不少啊?” “整日泡网上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呢!”叶喆倒不真是呵斥,眸底含着笑斥他,同时开玩笑似的警告,“你小舅母脸皮薄,待会别惹她,不然我收拾你。” “哼哼,小舅,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是这种重色忘义的人?”夏允时不满了。 叶喆投给他一抹“现在看清也不迟”的表情。 两人好久没见,兴致勃勃聊了一阵,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叶喆便被叶父叫去书房。 叶母笑笑看着二人离开,转过脸,看到秦果果脸上。 秦果果目光追随叶喆而去。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他不在,她一个人单独面对叶母,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依赖起他了吗? 目光逐渐复杂,秦果果心里头滑过一丝不是滋味。 叶母说,“来来,我们继续,别理他们,男人都这么讨厌,也不分分场合时间,一整天都是公事长公事短的,闷死人了!果果,你跟喆一起,他有没有为了公事冷落过你?有你尽管说,妈待会替你教训他!” 秦果果张开嘴,没来得及搭话。 “姥姥,你怎么可以当着我面前说男人都讨厌,我不是男人吗?我没跟着他们上去谈公事呢!”夏允时鬼灵精地从沙发后面探身插进两人中间,左右瞅了瞅二人,笑得没心没肺地问。 一小孩能谈什么公事?”叶母不客气地一只手指头将人戳回去,“去去去!我们女人聊天你插什么嘴?” “我正无聊呢!姥姥你要跟小舅母聊什么,我也一起聊!聊八卦我最拿手了!你们想聊时尚的,还是娱乐圈的?尽管放马过来!”夏允时表现得兴致勃勃。 叶母脸色一正,挑着眉,“那好,我们聊一下加州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我们的夏允时少爷要瞒着所有人跑回来……” “嗳!赶快打住!打住――我的姥姥,我的老祖宗,您饶了我吧!这个问题我说得够详细了!我不喜欢那里啦!”夏允时摆出投降状,哀求几句,受不了似地跑了上楼。 “这孩子,被宠坏了,自作主张从加州跑回来,要不是我给玉然打了个电话,估计到现在还瞒着没让那边知道呢!”玉然是叶喆的姐,夏允时的母亲。 叶母生了三个孩子,长女叶玉然,叶喆排中间,最小的是叶立秋。 叶玉然年龄跟叶喆以及叶立秋相差甚远,自从嫁到国外之后,除了逢年过节,其他时候很少回来。 秦果果对叶玉然印象不深,就记得她长得很英气,完全遗传了叶父,年轻时候凭着一深傲气与才气,跟着丈夫在国外打拼,剩下夏允时没有时间照顾,便丢回叶家。 夏允时是叶母一手带大的,到了十五岁那年才被叶玉然夫妻接过去。 叶母一直很疼这个外孙,收回好笑的目光,看着一旁笑容生涩的秦果果,默默叹口气。 这儿媳妇,乖巧,也守规矩,虽然不是出身名门世家,但是,正如叶喆所说,叶家祖业那么大,联姻带来的利益微乎其微,没必要再搞那一套。 老实说,她对儿子的说法很是认同,认同,自己是联姻过来的,虽然说丈夫看在她家族份上,一直厚待她,但是,各种心酸又有谁知道? 年轻时候的叶父就背着她做过很多让她伤心羞愤的事情,她为着家族利益一直吞声忍气,后来渐渐麻木了,习惯了,便也看开了。 幸好儿女长大之后,叶父拎得清,知道收心,退下来之后每天大部分时间陪着她。 秦果果跟着叶立秋进出叶家的时候,叶母就看出来了,这女孩虽然有些迷糊,却也很单纯,所以她打从心底的喜欢秦果果,也觉得她跟叶喆合适。 儿子够聪明了,儿媳妇还是简单一些好。不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无法过。 只是,不知怎的,婆媳俩就是熟络不起来。 该做的也做了,该说的也说了,渐渐发现,问题并不是在自己身上的叶母只能对此表示爱莫能助。 小两口毕竟已经成了家,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私底下去折腾吧。 儿子从小跟在叶父身边,行事作风有时候那面独断专横些,手段也凌厉,只怕软弱的秦果果会受了委屈。 叶母想,以后还是尽可能不要打搅小两口,多给他们私人时间去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 第110章 时间 再难熬,时间还是会过去。 吃完饭,秦果果在客厅陪坐一小会儿,就以累了为理由,躲回房间。 叶喆的房间,她住了有接近两三个月。 按了开关键,秦果果站在门口,有些后悔这么早进来。 “愣在这做什么?” 肩上一热,叶喆贴着她的背,推着她进去。 门轻轻关上。 秦果果很快就被扳正了身子,下巴被扣起,“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她恐惧他,也恐惧这间房间。 这里有让她害怕的回忆,有让她想逃的冲动。 只要闭上眼,就看见自己是怎样的苍白空洞,被他强迫着进入了血骨,小小的洁白的身子就像深秋最后一片落叶,随着他的姿势一耸一动。 血液有瞬间的凝结,她看都不敢看他什么样的表情,快速走到梳妆镜前,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话,“头发,乱了……” 镜子反射着二人,她感觉得到,他就站在刚才的位置,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透过镜面,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她。 而秦果果,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抗拒与恐惧无法正常思考,脑袋乱糟糟的,想法太乱,想解释,想道歉,想说清楚,想他先出去,却更想逃走,拿着梳子,渐渐地咬住了唇,剩下手麻木在动,实际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心虚的眸光怎样都不敢抬起,怎样也不敢看他。 “果果,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什么解释?” “为什么推开我?” 她还是不敢看他,张开口,语气有些急,“我没有,我头发……乱了。” 头发乱了? 她这是在侮辱谁的智商? 叶喆心知肚明她在怕什么,心情复杂。 不是不知道她心里在害怕什么,也想过给她舒缓的时间,可是还要多久? 一天,两天? 一个月,两个月? 她不懂事,不惜福,他都不计较,愿意等,等她心甘情愿将心交给他,但是他最是见不得她排斥他。 难道她到今天还没看清两人的关系? 他是她的丈夫,他什么时候跟她亲热,她就得跟他亲热,而不是躲避! 风冷笑,“过来。” 秦果果有些惧怕,强作镇定地摇摇头,“今晚可不可以不要了,我……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他走过去,动作粗鲁地抢过她的梳子,往墙边一掷。 啪的一声,秦果果骤然屏住呼吸。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咫尺的距离,双目因为火气,冒着红丝死死地盯着她,身上传开盛腾的怒气。 死寂。 又是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秦果果从不会反省。 如果她稍微反省一下,就会知道,假如她对他能巧言令色一点,他绝对不可能做出半分伤害她的举动。 然而,学会巧言令色的秦果果还是秦果果吗? 叶喆苦笑,其实归根到底问题在于自己,自己动心了,才会跟她这般计较。 好声好气哄了几声,发出承诺不会勉强她,她还是我行我素,他知道是刚才的举动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叹息一声,不再勉强。 风抱她到床上坐着。 “不哭,乖。” “呜呜……” 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发丝,这丫头,连说个谎都这么蹩脚,这头发好端端的,哪里乱了?“果果,我不会再伤害你的,相信我,好不好?” 她身子随着哭意一颤一颤,哭了一阵子之后,眼泪才止住,开始抽泣。 他念着念着,愧疚中又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果果,你太不懂事了。”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这段日子,我哪里对你不好?” 他没有对她不好。 相反,物质方面的需求,他对她好得无可挑剔。 可是,他不明白,她需要的却不是这些。 这些话,秦果果藏在心里,断然不敢对叶喆坦白说出来。 哭过一场,此刻心情平静了,也接受现实。 不管事实真相是怎样,他骗了她也好,他强迫她的也好,她确确实实嫁给他,做了他的妻子,清白的身子也是他给占了,就算以前…… 秦果果摇摇头。 从前那个纯真的秦果果已经不见了,还谈何以前。 在她面前的,只有以后。 ――叶喆给她的以后。 心里还保有几分抵触,但是某一块又开始软了,女人就是这般复杂与矛盾。 这般闹法,到底,她在坚持什么?最终想要什么? 答案,她也不知道的。 秦果果乖乖窝在他怀里,头枕在他胸前,偶尔吸吸鼻子,听着他说话,一时示弱讨好,一时又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小手紧紧揪着松开的上衣,敢情为自己的孩子气不好意思,开始还有些拘谨,慢慢地放开了,见他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了,吊在半空的两条小腿开始无意识的晃荡。 叶喆知道她在听,可是该说的都说了,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抹掉她的阴影,或许,当初,他粗暴过头了,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甚至对他,对他们这桩婚姻,心存怨念。 他沉思很久,最后奉劝,“果果,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已经做了我叶喆的女人,这就是事实,我只想跟你过,这辈子亦只会对你一个人好,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只能留在我身边,你……趁早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断了。” 他说完这番说句之后,低下头,想看秦果果的表情,秦果果不让看,甩了两下,甩开他的手,耍赖似的,整个人紧贴在他胸前,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叶喆啼笑皆非,又觉得两人此刻这样相处,他够心满意足了。 最起码,秦果果会害羞,会别扭,会跟他发脾气,总比抗拒他的强。 …… 房门敲响的时候,两人如胶如漆地黏在一起,好得不得了。 叶喆捏着她秦果果的小鼻子,取笑她,爱哭鬼。 秦果果恼羞成怒,张开口,追着他的手指作势要咬。 叶喆喊了声,“进来。”并没有放开秦果果的意思。 不管是谁敲门,两人这样亲昵的姿态叫人看见,秦果果都很不好意思。 时打开门之后,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脸,看见床上一对恩爱夫妻,立即捂住眼,大惊小怪: “哎哟!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请继续、继续!来一个天崩地裂干柴烈火再大战三百个回合,明天不起床都没关系,我会负责通知姥姥不做你们俩的饭!” 生怕楼下的人听不见似的,他扯开喉咙,头对着楼梯口大声叫喊,眼看真的就要关门。 “你给我回来。” 秦果果刷地钻进叶喆怀里,叶喆笑。 夏允时其实没打算走,叶喆唤了一声,他立即折回身子,手掌同样捂着脸,两只眼珠子从指缝间露出来。 “小舅,你不会是留我观摩吧?我怕小舅母不同意啊……” “从哪里学的,越来越不正经,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 感觉怀内的人儿都要烧着了,叶喆装模作样斥了句。 秦果果偷偷掐他一把,他忍着疼,皱着眉头问,“找我什么事?” 夏允时这才笑嘻嘻地想起来,“不是找你,我是找你们俩。我约了几个朋友去唱k,你们去吗?” …… 夏允时才多大?他们跟他的朋友,能合得来? 而且,隐约嗅到了此刻说不定是,两人可以将心底话摊开讲的最好时机,叶喆正想拒绝,底下袖子一紧。 他垂下眸,秦果果一张犹带泪痕的小脸,眼巴巴地仰睇着他,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你想去?” “想。” 秦果果点了下头。 其实她并不喜欢那种人多复杂的地方,以前班上组织活动,缺席人员名单里头总有她一份,但,相较之下,此刻她更不想呆在这里。 秦果果心想,逃得了一刻算一刻吧。 …… 夏允时的朋友挺有意思,全部是年轻人。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夏允时的朋友个个看着就知道家庭出身不错。 被家里宠溺惯了的少爷小姐们玩起来特别自来熟,人前疯,配着满场酒气,和劲爆粗鄙的音乐,气氛特high。 叶喆跟秦果果去到的时候,一群年轻人已经玩开了。 看见夏允时身后带着人,不约而同吆喝着夏允时带了帮手,估计这群人在拼酒上,吃过夏允时的亏,这次新仇加旧恨,纷纷表示一定要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才善罢甘休。 扳倒夏允时之前,当然要搞定他身后的帮手两。 可这群黄毛丫头小子的,哪是叶喆的对手? 难得秦果果笑嘻嘻地在旁边看着,叶喆面不改色地接过其中一年轻人亲手调的酒,一仰而尽,三杯下肚,居然还面不改色。 众人已经炸开了,纷纷嚷声表示帮手太牛,张扬调的酒出了名可是武松再生都能灌倒的!恐怕他们全部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是他对手!一时之间,民怨四起,叫嚣着时少狡诈,不公平! 夏允时笑得那叫一个奸诈,走到叶喆身边。 岁的男生已经完全长开了,他跟叶喆身高差不多。 同样出类拔萃的五官,令人心动的气质,一个轻狂,一个内敛,站在一起,养眼犹如平面广告刻画出来的模特。 在不少人揶揄声,口哨声中,他翘着手臂,斜眼睇着众人,笑得不可一世,包厢音乐开太大,他扯开喉咙叫嚣: “本少爷就是耍诈怎样?告诉你们,他可是我最最最挺我的小舅,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们谁想扳倒本少爷我,就得先搞定我小舅!” 秦果果依偎在叶喆怀里笑。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坏主意浮上心头,仰着头示意叶喆拉低耳朵,等他凑低脸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叶喆意外地挑了下眉,端详着秦果果一张笑脸,渐渐勾起唇,眸底全是宠溺。 一群年轻人哪肯就这样放过他,个个围绕着夏允时叫嚷着不公平呢! 正好一首歌播完,包厢有瞬间的清净,就趁着这空隙,叶喆云淡风轻的嗓音插入每个人耳内: “允时确实是家里长辈最疼的人,我也很看好他,不过,今晚属于你们年轻人的纠纷,我就不参战了,你们爱怎样玩就怎样玩,我们只……留下来观摩。” 他最后这句话是看着夏允时说的。 夏允时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我的妈呀这么快就报应到了!” 其他人无需明白舅甥俩打什么暗语,瞬间全部化身为狼,兴奋地嗷叫几声,两个个子比较高的一左一右拖着不断央求的夏允时往一边的沙发去,激战便开始了。 秦果果被叶喆带到角落的一边坐,眼睛瞟着手脚被制住,人仰马翻喊着“小舅救命!”“小舅没人性见死不救!”“小舅母你行行好让小舅救我!”的夏允时,咯咯笑个不停。 叶喆也笑。 这个时候的秦果果调皮,又活泼,别有一番年轻女孩儿的风情。 这是他平时怎样哄都哄不出来的性子。 两人结婚大半年,除了偶尔会对自己使使小性子,其余大部分时间,秦果果表现很拘谨,也压抑。 一群男生灌夏允时酒,热闹不已。 几个小女生在一旁吱吱喳喳点歌,有热情一些的,主动端着酒过去跟叶喆与秦果果打招呼。 秦果果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跟她们玩了几把,渐渐地发现人家小女生的心思显然不在游戏身上。 一双双含情脉脉的眼神儿时不时透出几分羞怯,瞅着一旁只是笑着看她们玩得叶喆。 说不出什么心思,就是有些吃味,觉得本来只属于自己珍藏着的宝物被其他人偷窥了,可是,叶喆是她的宝物吗? 本来不是滋味的心,因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赶紧命令自己打住,不再往下想下去。 连续几把都是输,算起来,这已经连续喝了五杯。 叶喆在一旁直皱眉,想阻止,又念着难得今日她有这玩的心思,才忍着没有制止。 量浅,这会儿还能打起精神应付,待会酒气攻心,只怕醉得一塌糊涂……哎,还是任由她玩闹吧。 好歹他在旁边照料着,出不了事。 否则,待会又得埋怨他专制,霸道,一点自由都不给她了。 其实秦果果很有分寸,又输掉一把之后,就笑着摇头喊投降。 她不玩了,其他人也停下来,刚才叫嚷最兴奋的两三个小女生还舍不得走,坐在他们身边,时不时找话聊,问话的对象以及话题的内容都是围绕着叶喆。 秦果果渐渐有些见晕,呼吸一深一浅地趴在叶喆怀里,听着旁人几句若有若无的问话,伴着嘈杂的音乐传来,脑袋逐渐沉下去。 昏昏欲睡间,勉强睁开眼,就看见几张青春洋溢的别有心机的脸孔。 她缩在他怀里蠕动两下,忍不住唾骂一句,“讨厌!都结婚了,还到处招蜂引蝶!”倒不怪那些小女生。 她声音很低,音乐太大,身边嘈杂得不得了,但是全副精神只集中在怀内的人身上的叶喆清清楚楚听见了。 他挑了挑唇角,俊脸闪过喜然。 小女生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却完全不放眼内。 在商场上跟形形式式的人打交道惯了,自有自己一套处理人际关系的手腕。 三言两语,既给足夏允时面子,又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打发掉小女生们,叶喆圈着秦果果坐在角落。 见她半阖着眼,光线下,眼波迷离的样子,心一动,叶喆提议,“我们回去?” 秦果果仰起一张粉色的小脸,头上昏黄的灯光衬托下,双眸含着水。 她脸颊略微醉憨,跟他对视的时候,毫无意识自己嘟着唇的样子似在撒娇,语气间执拗得很。 “不要,我就看着他们玩。” 包厢开着冷气很足,秦果果上半身穿的白色t恤,下半身穿的是波西米兰风格的碎花长裙子,稍显有些单薄。 生怕她真的睡着了,会着凉,叶喆又将人紧了紧。 在一旁唱歌玩乐的女生眼露艳羡看过来,他视若无睹,抄起进来时脱下的米色长风衣,将秦果果密密实实盖住,耐心地等她醒酒。 等着等着,却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秦果果不知道叶喆在看她,就依偎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一副永远属于他,任他为所欲为的乖巧样子。 音乐声太嘈杂,她听不清谁的声音。 只是身子在那瞬间登时绷紧了。 生怕其他人看出异样,她紧闭着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呼吸一口,表面装作失去意识般倒在叶喆怀里,暗暗里,拽紧风衣以防它掉下去。 长这么大,从没做过这样出格的事情,倒是叶喆,自从认识他以后,一路带着她做尽坏事。 心脏跟着劲爆的音乐砰砰乱跳。 天知道她此刻多么紧张,多么想逃离魔鬼的掌控! 有人朝他们走近。 很快,身边的沙发一软。 “咦,小舅母醉了?”这次,确确实实的,是夏允时的声音。 饶是玩开了,年轻的嗓音隐隐约约带着躁动的兴奋与沙哑。 秦果果没脸张开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叶喆这人! 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形容他的可恶与无耻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喝多了。” “啧啧,小舅,你不及格啊,你这护花使者怎么当的?” 耳边传来夏允时的揶揄,底下恶意的挑逗同时阵阵涌动,秦果果终于忍不住,如猫噎般嘤咛了一声,声音细小,不认真听是听不见的,但是心虚的她还是不太自然地换了个姿势,攥着风衣的小手暗中使劲。 听着叶喆细微的一声抽气,心里激起报复的快感。 终于让她不光彩的赢了一回,叶喆不知道是抵不过她的狠心,还是受不了她的挑衅,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你小舅母酒量浅,我看这样,我们不扫你兴了,你跟朋友在这好好玩,我先带她回去。” …… 接下来的事情,如果秦果果事先知道回去之后会是这样的处境,打死她都不会跟他回来。 叶喆带了秦果果回了叶家,却没有回去他们的卧室。 而是去到庭院的一棵树下。 结婚以后,每次只要车子驶进这条路,秦果果就会正襟危坐,脑袋里无意识地提醒自己,她已经进入了叶家的势力范围。 这一带地方鸟语花香,是喧哗的城市中难得清静的一方净土。 在这边购地置房的都是城中排得上名的有钱人,而叶家,俨然是有钱人里头最有说话权的大门大户。 白天车来车往,这个时候却几乎没人,但是隔着厚厚的围墙,偶尔还是听闻车子呼啸而过,以及人漫步交谈的声音。 生怕路人听见,吞咽下他的气息同时,秦果果哭着嗓子,颤抖的声调一遍又一遍地央求,“喆,求你,不要在这里,我们回――房好不好?” “不好,就在这里。” “叶喆!……”秦果果真的哭出来了。 她知道此刻自己外表看起来有多么的狼狈。 以前在房间好的时候,他总是故意将她最狼狈的一面逼出来,再强迫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心里极度排斥他的做法,甚至觉得这种行为太过变态。 可是,再怎么厌恶,那样子狼狈的自己,关上门,只有自己看见,只有他看见。 然而,这一次,她不敢保证,万一被人撞见,她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叶喆……” 是不是没有分量的人说起话来,都显得轻微。 细细的嗓音刚逸出唇边,便被夜风吹散。 秦果果咬着唇,委屈地流着泪。 以前的自己没有这般矫情,也很少哭,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懦弱,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爱流泪。 她曾经以为,这是因为叶喆太过强势了,所以显得她软弱。 毕竟,人都这样子,有过比较,才分得出高下。 后来,才渐渐发觉不是。 叶喆固然强势,但是真正使得自己处于下风的人是自己。 她变了,以前的她明知道跟叶喆斗,是以卵击石,是不自量力,也会为了扞卫自己的尊严竭力争取一番。 自从两人的关系定下来之后,她连争取的力气都省了,尽管遇到不喜欢的事情,她依旧会挣扎,但是这种苍白无力的挣扎,连自己都觉得敷衍。 这样做到底想要敷衍谁? 叶喆吗?还是自己? 秦果果觉得可笑。 这样矫情的自己,真的贱得很可笑。 “果果,不要怕,敞开心,不会有人看见――” 叶喆撩拨着她,暗哑的嗓音夹杂着掩不住的兴奋,热麻麻的气息悉数喷在她的脖子上。 “你看不见,现在的你多性感迷人……” “我恨不得能把你做死在这树上。” “知道刚才出门的时候,我为什么非要你换上裙子吗?” 他们对那个女人感兴趣,会给她最好的物质。 然而,同时也因为对这个女人的兴趣,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常常忍不住以最猥琐最邪恶的方式去亵玩她,无论是语言上的,还是动作上的。 “你记得很久以前那一次,立秋那丫头拉着你翘课回来吗?那天你穿着裙子,在我面前跑过,一直跑到这棵树下,我看着你的背影,你猜当时我在想什么?果果,那时候我就想要你了,我想把你狠狠压在这树上,狠狠疼爱一番,就像我现在做的……” 第111章 掩饰 他将自己的狼子野心好不掩藏地说出来,秦果果羞恼地呜咽一声,实在听不下去了,撇开脸。 当然运气好的,会碰上这么一种男人,他爱你,情到浓时,他只会想通过性表达的,他有多爱她,就在这方面多糟蹋你,直到你也沉沦在这片亲密的二人世界为止。 正如叶喆对秦果果。 如果,爱,是这般撕心裂肺的欢愉,那就一齐身同感受吧。 上穷碧落,下赴黄泉。 这辈子,秦果果只能因叶喆的爱而生。 ……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房。 翌日醒来,人在房间里。 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叶喆不在。 身子乏得要命,秦果果不敢赖床太久,勉强动了动手脚,立即频频吸好几口气,去缓解四肢的酸涩。 昨晚喝多了,精神本来就差,加上被他一番折腾,在他完事之前,她早丢脸地昏厥过去了,恍惚间,记得他应该给自己冲洗过,但是,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下面有东西流下来。 秦果果重新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叶喆坐在床上等她。 看那样子,他的心情很不错。 “懒猪舍得起床了?” 秦果果不想理他。 耸拉着脑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坐在凳子上,手才拿起梳妆台上的吹风机,举到头上,被人自后面夺走。 “我来。” 态度积极得很。 秦果果看着镜子里面,站在自己身后的叶喆,表情从看见他时有些赌气,到慢慢的放空。 她发现自己真的想不透这个男人。 很多时候,他都很疼她,疼到手掌心那样宝贝着,每日嘘寒问暖的,能帮她做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他亲力亲为做了,而且还表现得兴致冲冲似的,像现在,可是,也有很多时候,他虐着她,将她个人尊严完全践踏在脚底下地,去虐她,虐到她生不如死,像――昨晚。 “发什么呆呢?”吹风机呜呜的声音消失,低沉的嗓音从耳畔传来。 叶喆已经帮她吹好头发。 秦果果回过神,与镜中的人对上眼,下一秒,有些扭捏地避开,可是心里也明白强势如他这样的人,不会满意她这样的表现的。 她实在没有心思去逢迎他,倒是记起一件事。 “昨晚你没戴那个啊。” “哪个?”他俯下身。 “就是……那个、那个,你平时都戴的……”秦果果扭扭捏捏地提醒他。 哎,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东西,可是她怎么偏偏说不出口呢? “嗯?”他的唇开始在她脖子附近游移。 他真爱死她洗完澡之后身上的香味,到底怎么洗的?怎么能用沐浴露用出这么好闻的效果呢? 秦果果避开他的同时,困难地咬着唇,心想他肯定是故意的,可是,这件事情,不解决了,她心里有根刺,只好涨红着脸说出口,“套、套子啊……” 就知道她刚才心不在焉的肯定是在介意这个问题,尽管心里明白秦果果暂时还不能完全接受他,更不可能接受怀上他的孩子,可是亲耳听见她羞怯地提醒这件事,叶喆忍不住心一沉。 “我计算过,你昨天是安全期,没事。” “可是――” 刚才还觉得怡人的香气一下子变得扰人,他最近是不是太纵她了? 已经一口否决的事情,她还反复拿出来说? 就这样在意会怀他的孩子吗? 叶喆倏地直起身子,不容拒绝的口吻,“没有可是!要是有了,就生下来。反正你已经读完书了。” 说变脸就变脸,他们似乎从来都这样相处。 她听出他口气不善,想起当初两人的协定。 定下来的时候,一下子从好朋友的哥哥变成自己名副其实的丈夫,她特别反感这层关系,尤其,那时候,她心里还有薛立……便尤其反感他碰她,可是只要两人单独相处,他就会粘着她,就算不做那种事情,也要对她动手动脚的,她最后受不住了,想以自己还在读书不想这么快生孩子为借口,拒绝他。 当时他十分爽快地答应她。然后,当天晚上,她在抽屉里看见一大盒的套子。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单纯到愚蠢。 居然想不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项可以让男女发生关系,却不会怀孕的发明。 现在,书读完了。 她没有约束他的借口了。 所以,他是立即就要她替他生孩子吗? 又是那种无法抗衡的挫败感,满满的袭上心头,秦果果眼眶瞬间红红的,当初发生关系是他强迫她的,现在连生孩子这种事情难道也身不由己吗?想到这,她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 力不从心的感觉真是够受的,叶喆一肚子火,找不到发泄点。 平心而论,他对秦果果够宽容了,连家人他都没这么上心过,独独对她,掏心挖肺的好,甚至低声下气地伺候着,就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给自己脸色看。 张开口,想要再数落几句,旋即发现不对劲,赶紧绕到前面掰起她的脸。 这丫头居然哭了,脸上全是清泪,眼红红的,贝齿咬着唇,一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的可怜模样,叶喆哪还记得自己要说她什么,心一抽一抽地疼,赶紧将人揽入怀里好生安慰着。 这一揽,才发现她浑身颤抖得厉害,敢情一直憋屈成这样子了,在自己面前还得压抑着悲伤的情绪?于是,更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耳光的后悔。 他多少次提醒过自己了? 她一个小女孩的,自己跟她计较什么? 横竖是自己的老婆,人在自己身边,安安分分的,就算心暂时不能完全放自己身上,但他等等又怎么了? 嗳,先将人哄妥再忏悔吧。 “不哭,哭什么呢?我又没说你什么!不就是没*子吗?我下次一定戴成不?” “除了你,我对其他女人一律不感兴趣,就算你怀孕,样子变丑了,身体变拙了,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出去找其他女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叶喆讨好着。 所有女人都喜欢听的好话,他几乎拣着都说过一遍了。 然而,所有女人都喜欢的,到了她这,也许根本不值一提。 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她还是哭。 开始是肩头一颤一颤地抑制着哭声,听着他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悲从中来,终于哭出了声。 那泪流不止的模样看得他心烦,泪珠滴落他手背上,烙得他无法形容的心疼。 秦果果到底还想他怎样? 他那样地疼她,如珠如宝地掬在手心呵护着,甚至不惜一切去满足她的愿望,即使她开口要星星要月亮,恐怕自己都会想尽办法送到她跟前,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有什么委屈的? 不过是讨论下生个孩子,现在还没生呢,她就哭成这样! 至于吗? 只要他开口要孩子,外面多的是女人替他生,难道她不知道? 不,她知道。 而且知道得比任何人都多。 她是吃定他了。 他,叶喆,这辈子除了秦果果生的孩子,谁都不要。 两人心里有事,总得一方主动妥协,谁在乎,谁就先妥协,实在拗不过,他选择妥协: “我知道你不想生孩子,那就先不生,你还小,先享受个把两三年……我错了,我给你认个错,你别哭了,成不?” 心里再委屈,发泄过后,情绪逐渐平静,秦果果被动地趴在他身上,断断续续抽噎着。 终于止住了,他叹口气。 “你不想生,我不强迫你,但是,吃药对身体不好,你身体本来就差,这种药对人体伤害大,我看这次没必要吃,以后我注意点就是了。” 他还是坚持己见,秦果果静静听着,本能反驳,但是唇瓣掀了掀,最后忍了下来。 叶喆这样的人,会纵着她,惯着她,但是一旦是他决定的事情,便只能按照他的决定去做,旁人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她不说话,他知道她在听,低头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心想她需要时间想清楚反省的,便扯开话题半是责备着: “你说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动不动就哭?你这种性子,除了我,还有谁能忍受得了?” …… 两人下楼的时候,已经过十点了。 老一辈的人,习惯了早睡早起的生活,叶父用完早餐后便去了书房练字,而夏允时听说还在睡。 替叶家服务了将近二十年的保姆阿姨正在打扫厅子,看见两人下来,笑容可掬地告诉他们,早餐还在厨房热着,秦果果不好意思,自己起床这么晚,还让人伺候着。 再过一个小时差不多该是午饭的时间了,本想着跳过早餐这一顿,在黑着脸的叶喆监督下,勉强吃了一份三文治,喝了半杯牛奶,匆匆忙去花园找叶母。 这些年,叶母是越来越闲了,以前三个孩子还小,丈夫忙事业,她将全部时间与精神都花在打理家庭,私底下无数次叹息过,埋怨过。 但是,要维持家庭和睦不是一件易事,不管时代怎样进步下去,女人再有通天的本事,一旦组织了家庭,大多都要做好为家庭而牺牲的准备。 都说光阴似箭,苦恼的日子一下子就过了,现在丈夫正式退下来了,孩子也拉扯大了,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成就。 渐渐地,她也不用再为琐屑的家务忙碌,便开始摆弄起花花草草来,一来陶冶性情,二来算是一种寄托。 毕竟,习惯了从前忙碌的生活,闲下来,难免空虚,而且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想法的。 小小的温室里,光线充足,秦果果过去的时候,叶母正半抬手臂,挂起一盆吊兰,又摸到吊兰旁边一盆不知名的植物。 秦果果站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只是,不来,又觉得有点说不过去,迟凝两秒,她细细声唤了句,“妈。” 叶母嗯了一声,头也没转,直接叮咛,“剪刀给我一下。” 秦果果看了看两边,从左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恭恭敬敬递到她跟前。 叶母接过,动作驾轻就熟地几下咔喳,剪掉几片将黄的叶,叹口气,有些感慨,“你看,本来多好的花啊,让我养成这样,哎,我果然不是养花的人。” 这座温室是叶母两年前让人搭建的,那时候秦果果俨然已经是叶家的熟客了,并且深得叶母的心,叶母甚至拉着她看过温室的图纸,咨询过她的看法呢。 只是,一个见识不深的女孩,对温室构图能有什么见地?答案只有两个:好看或者不好看。 叶母的图纸是专门让国内一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当然好看。 有钱人都有个通性,他们一旦觉得合心意的东西,不管合适不合适,价格高不高,最终都要实现。 不过叶家胜在地方大,庭院深,搭建一座小温室占不了多少地方,只是,就这么一处别具特色的小天地,不单止花费了令人咋舌的巨额,还需要花费很多的心机。 面前花花草草,叶母确实花了极大的心机,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付出了就有收获的。 譬如,眼前。 久久未听闻回应,叶母叹气。 所幸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了,她很快就释然,转过头,目光温和浅浅的在秦果果脸上打圈,“昨晚睡得好吗?” 秦果果以为她要说自己睡得太晚。以前她来叶家做客,叶母没少当着她面,数落叶立秋赖床的坏习惯,只是,叶立秋是她的女儿,母亲说教女儿,责怪中带着宠溺的味道,而她…… 人人都说,婆媳的关系最难把握好,再容易相处的女人,再微不足道的小事,扯上这层敏感的关系,难免有摩擦。 自从身份转变之后,在叶母面前,秦果果时刻保持种不知所措的状态,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对不起,妈,我睡过头了。”低着头。 叶母扬扬眉,以前总觉得这孩子讲礼貌,懂规矩,可是,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她这样……会不会拘谨了些? “吃早餐没?” “吃了。” “合胃口吗?” “嗯。” “呵呵,合你胃口就好,吃惯了梁嫂做的味道,我现在去外面吃什么都觉得不对味。”说到这里,目光停在秦果果身上,摇摇头。 “果果你还是太瘦了,我真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明明身无几两肉了,还口口声声喊着减肥,你千万别跟立秋那丫头学,你得多吃点才行。” 年轻人都讨厌长辈唠唠叨叨的,可是在秦果果心里,却觉得听长辈唠叨自己,是一种满满的幸福。 有多久没听见长辈唠叨自己了? 心里滑过一阵暖流,细细的,缓缓地,秦果果张开口,透着几分感动,“知道的,妈。” 叶母笑笑,这媳妇啊,乖巧安分过头了,这样一问一答下去没意思,说起叶立秋,她便迅速展开话题。 “最近立秋有跟你联系吗?” “最近少了,好像很忙。” 大三时候吧,也就是秦果果和叶喆私下扯证的那段时间,叶立秋突然提出要出国留学,让所有人大吓一跳。 女儿虽然调皮,但是自小就没离开过家,不像儿子,被他父亲一手教大,独立得很,叶母自然不舍得,但在管教孩子这方面,叶父一直是开明的。 他赞成孩子多出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多见识一下。 叶立秋学习方面本来就勉勉强强,不是她没努力过,而是努力了,争取了,愣是看不见成绩,这点大家有目共睹,不仅叶父叶母,连学校导师都无不扼腕。 平时多聪明的一个女孩,对很多问题一点就通,怎么就是学习成绩提不上去呢?屡次一到考试,就无条件栽倒。 也许国内的应试教育不合适她,说不定外国的氛围能让她正常发挥。 这一点,叶喆跟叶父站到一致的立场上。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叶家人决定送叶立秋出国。 刚出国那两个月,叶立秋没少给家里打电话,内容大都是埋怨学校吃住不及家里好,加上第一次跟家人分开,去到这么远的地方,难免有思乡情结。 这个时候,人的神经最脆弱,稍微一句话,一点事情,都能挑起情绪泛滥。 只要电话是叶母接的,母女俩总能在接通电话的第一时间,压抑着思念哭哭啼啼,心酸得叶父看不过眼。 哪有女儿才出国一个月,母亲就急着喊她回来的? 一个劲地摇头说叶母慈母多败儿,直接抢过电话,本要命令女儿不要给叶家丢脸,不管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 叶立秋算幸福的了,别的留学生过去,还得勤工俭学,而她过去那边什么都有人替她安排好,虽然,叶父有心为之,没有给她多余的零花钱。 可是亲耳听闻叶立秋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当年叱咤商场的老人狠不下心了,差点当下就犯了跟叶母同样的错误,幸好叶喆下班回来,见气氛不对,很自然地接过电话。 兄妹俩平日感情最好,对象是叶父时,叶立秋还怯怯地不敢开口说要回家,当听见一直对自己疼爱有爱的哥哥的声音,全然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喊着要回家。 身边叶母同样泪光闪闪的模样,叶父则是半懊恼半埋怨自己的表情,叶喆皱了下眉头,拿着话筒默默走到一旁,鼓励几句,果断挂电话。 可以说,叶立秋之所以没有回国,全?赖于叶喆当日的狠心。 叶立秋好歹算是争气的,没有因为一时的不习惯于寂寞选择逃回国,只是后来,她越来越少往家里打电话,直到最近,几乎是电话都没一通。 秦果果回想上一次联系,补充了句,“好像要应付什么考试。” “国外哪来这么多试要考?上一次打电话她,她也说要考试了,才没说几句,就急急忙挂电话,整日忙这忙那,都不知道熬成什么样子了!难怪允时要跑回来……”叶母嘀咕。 秦果果笑,“哪里的学业都沉重的,熬到毕业就好。” 这句话提醒了叶母,她看到秦果果脸上,“果果,你跟立秋同年,算起来是这学期毕业了吧?” 这话是明知故问,秦果果知道叶母有话要说,顺着她话点了下头。 心里琢磨着一件事情很久,叶母沉吟一下,就开口了。 “其实呢,当初喆突然拉你到我和老头子面前,说你们已经登记注册成夫妻了,我心里是多少有点不高兴的。” “你想,有多少父母听见自己儿子一声不吭地,便自动主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领证了,会满心欢喜接受的?尽管那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丫头。但是,这件事上,你俩先斩后奏,擅自做的决定,我跟你爸都不能接受。只是后来我又了解到,这事不怪你,完全就是喆的意思――” “妈……”秦果果不知道叶母为什么突然讲这些,张开口想要告诉她,自己是事前就知道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跟他约定好了,登记注册,只做法律上的夫妻,她帮他堵住全部亲戚的嘴巴,而他…… 想起私底下的交换条件,秦果果神色晃动的瞬间,叶母截住她的话。 “果果,你不用替他说话,儿子是我生的,我知道他的脾气,他这人死犟,认准了那样东西就是那样东西,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仓促领证,这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也过去了,我不会过问,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领证的事情,他单方面犟没用,总得你点头肯签字了,人家才给你盖章吧?” “既然你肯跟他走到这一步,就算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惹你不高兴了,我还是希望,你能为了这头家,尽量让自己开心些,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你开心不开心,这辈子都会这样过去。” 秦果果静静地没有回话,叶母反过来握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我也是女人,我明白做女人的苦,你们扯了证,却没摆上酒宴请亲友,这件事确实是喆跟我们叶家做得不厚道,这一年实在委屈你了……你们之前领了证,没摆酒,是因为你毕竟还在读书,现在你已经毕业了,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我们干脆择个好日将酒席补上。” “这事本来我是问过喆意见,让他先去征询下亲家母的意思,可他净是搪塞我,说忙,没时间走不开,试问工作能有人生大事重要吗?嗳,说到底,这孩子就是事业心太重,整日只顾着忙公司的事情……” 儿子永远是母亲心头一疙瘩,叶母数落起叶喆,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果果根本插不上话。 数落着数落着,突兀语气一转,扭转脸,睇到果果脸上,兴致勃勃地提议: “说起来,自从上次见面,我都快整整一年没见过亲家母了呢,叶家很久没热闹过了,不如找个时间约她出来,我们就婚宴的事情聊聊?你觉得怎样?果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果果?果果?” 第112章 肯定 “啊?”秦果果回过神。 叶母叹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 说起自己的人生大事都一副不紧不要的态度,儿子是,媳妇也是,“在想什么?我跟你讨论摆酒的事情呢,你看看找个时间约亲家母出来谈谈吧!” 亲家母…… 注意力再次集中这三个字上,秦果果又一阵心不在焉,这次心神晃了晃,很快就对上叶母关切的眉眼,迟疑一下,才在她希冀的眼光中,不太确定地点了下头,“……我听您的安排。” 听闻回答,叶母这才满意地笑了。 秦果果也扯动唇角跟着笑,只是,笑着笑着,心里怪怪的,不知不觉地,笑容就变味了。 …… 秦果果出生在小康家庭,秦父是个建筑地盘的小头头,经常领着底下一群工人南征北战,经常在外地走动,相对在家的时间就短了,但是他每个月月底总定时寄家用回来,这个习惯一直维持到后来他跟母亲离了婚,都不曾改变过。 而秦母是个小公司的会计,工作时间以及收入都很稳定,她有个妹妹,叫秦青青,小她一岁,比她漂亮,也比她聪明很多。 一家四口,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日子本应该开开心心地过的,可是,秦果果生活在其中,却怎样都开心不起来。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对生男生女观念开放的父亲自然很疼姐妹俩的,那段日子,一从外地回家,第一时间肯定抱着姐妹俩到处疯,逢人便吹嘘自己的一双女儿多出色多讨喜;妹妹秦青青跟自己年纪相仿,她没跳级之前,姐妹俩穿同款的裙子,背同色的书包,上同样的班级,宛如孪生姐妹,天天手拉手上下学,感情融洽得很。 只有母亲……自秦果果懂事以来,母亲便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要么冷冷清清地不说话,要么皱着眉头挥着手让她不要烦她。 记忆里,母女的关系一直生疏,这种生疏直到父亲在工地发生意外抢救不治,母亲执意要送妹妹出国念书之后,更是发展到连面都不用见了。 不是果果没有孝心,而是,送妹妹上机那晚,就在那个冷冰冰的厅子里,母亲明明白白地说出口了: “你爸爸人走了,你也算长大了能自力更生,我没有继续抚养你的责任,而且,负担你妹妹的学费已经够重了,我实在没能力再抚养多一个你,以后你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当然,我老了也不会要求你履行赡养我的义务,以后没重要事,你不用来找我。” 然后,就真的再也没有见面,就连一通问候的电话也没有。再然后,她跟叶喆注册成为夫妻,也不知道叶喆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请动了母亲,双方家长很简单地吃了顿饭。 毕竟两人没有跟长辈打过招呼,便先斩后奏,那日母亲在饭桌上对自己不瞅不睬的态度,旁人可以理解为对女儿余怒未消,可这次…… 秦果果不敢想下去。 这通电话能打吗? 打通之后她该怎样说? 算起来……母亲的生日快到了,她们好久没联系了。 也许……也许,她应该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母亲,顺便说明一下叶家的意思? 青青去外国念书,母亲生日那天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冷清。 一时之间,脑袋很多主意涌动,可惜秦果果拿不准,只觉得心乱糟糟的,有种想立即将全部小心思实现的冲动,却又始终欠缺些勇气。 母亲、母亲会想见到她吗…… “……你来评评理,这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的,孩子做错了事,我不过是数落了两句,语气不算重哪,声音都没我现在跟你讲话的大呢!她就站出来护着孙子说我骂她孙子了!就是惯孙子也不是这个惯法吧!这样下去,以后孩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分不清了!是不?” 大华在网上团购了张两折餐厅餐?,就在公司附近。 趁着叶喆这几天中午有会要开,两人中午约在一起用餐,一坐进卡座,大华就喋喋不休的开始家长里短的诉苦。 秦果果自个儿有心事,听她的说话左耳进右耳出。 大华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以为她完全站到自己立场上想这事,大有找到树洞的感觉,深吸一口气,把罪名扣到自己老公身上。 “还有孩子他爸,平时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到孩子的头上那颗脑袋不好使了!老太太自己拎不清就算了,他居然也跟老太太站到同一战线!净数落我不是,再这样下去,孩子肯定给他俩宠坏!你说是吧?哪有人这样管教孩子的!还敢跟我提再要个女儿,儿子都不会教,想再生个女儿?做梦一个人生去吧!……” “还反过来指责我不疼孩子!好笑!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的,痛得要生要死那个人也是我,他是我肚子里掉下来一块肉!我怎么就不疼他了?但是疼孩子不是那个疼法!要往好的方面诱导着疼啊!做错了不让教,说两句在他们眼中就是骂!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不听,以为他们这种做法就是疼孩子?就是为了孩子好?他们这哪是为孩子好?分明就是在害孩子啊!你说是不是?” 说到底,还是自己老公没用,要是老公醒目点,站在她立场上劝老太太几句,老太太能一直嘟嚷个不停吗? 大华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的,最后一拳抡到大腿上,猛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说了半天,对面的人压根没有反应。 “果果?果果?” 一只手掌在眼前挥舞,秦果果迅速回到眼前,带着几分懵然对上大华的脸,“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喊你好几遍了,你都没有听见!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啊……” 她刚才说什么了? 秦果果直愣愣地回望着她。 这副傻乎乎的上课发呆被老师抓包的可气又可笑的样子,无需她回答,大华知道答案了。 敢情自己刚才一大堆牢骚对空气发了! 鉴于秦果果最近表现欠佳,大华不满地直皱眉,“果果,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整日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啊……” “得,你不用说下去了!连睁眼说谎都做不好!就你这点演技,跟我儿子比都比不过!还想骗我!”大华不留情面地戳穿她。 秦果果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下,可是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而且,这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顿了顿,便闭上嘴,不说话了。 大华本来还想揶揄她两句,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端详她几眼,重重叹口气。 娶进门的媳妇都是草,自己嫁的男人穷不拉几的,她还得时不时看婆婆脸色呢!而秦果果……谁都知道豪门媳妇不易做,要是门当户对的还说得过去,但是秦果果这普通人的身份,嫁入豪门,看着风光,可实际上,谁知道她受了多少苦?这不,才去那边住了两天,回来就折腾成这样子了! “别说我不够朋友!之前总是你听我吐苦水,今日就赏你个机会,你说个痛快吧!” 她一脸慷慨,秦果果却听得糊里糊涂,“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婆婆啊,上星期不是随叶总回家住了两天吗?没少给你脸色看吧?”大华很是怜悯。 秦果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叶母。 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婆婆这两个字,乍听之下有些怪怪的。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但是要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那一刻,秦果果真心想为叶母澄清一下,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静默片刻,只能挤出一句话,“她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话说的,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大华更加不信,相反,她觉得秦果果这人太没出息了! “你尽管放心说呀,我不会说出去,你在那边受了什么气尽管说出来,该怎么骂就怎么骂,这世上背后说婆婆不是的媳妇多着呢!你没必要替这种有钱婆婆说好话,我要是按你这样活法,迟早得把自己憋死!” 对大华的好意,秦果果表示心领。 只是,对叶母,她真的没有可挑剔的。 “她很平易近人,对我也很好。” 大华用质疑的眼光审视秦果果,后者果断点了下头。 大华更觉奇怪了,“那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做什么?” “这事……其实……大华,我,我跟你说个事――”秦果果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嗳?”秦果果回过神。 “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秦果果很抱歉,“对不起啊,你再说一次,你刚才说什么?” 大华听闻了,直皱眉头,“果果,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自从这个星期回来就变了,整日心不在焉的。”顿了下,又问,“是不是有心事啊?那边刁难你了是不是?放心,我可是天涯混大的,你有什么难题尽管说出来吧,我跟你琢磨对策。” “什么对策?”秦果果听得糊涂。 “对付叶总的家人啊!”大华理所当然的说,“你上星期不是回去那住了两天吗?哎,我就知道,你回去,日子肯定不好过,正所谓度日如年啊!这有钱人啊个个都眼睛长额头上,看谁谁就低人一等,你这两天受罪了吧?” 想她家里那位穷不拉几的,自己嫁过去还得看老太太的脸色,何况在城中有头有脸的叶家? 豪门媳妇哪有这么易做!叶家基业大,门庭深,规矩自然比一般人都要多,岂是区区凡人能够抵挡承受的?秦果果肯定被折腾得更惨! 秦果果告诉她,“大华你想多了,叶家的人很平易近人的,对我也很好。” 对她好,她能去一趟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华摆明不信。 只是,这种事情秦果果没必要骗自己,想来想去,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了。 “果果,你该不会跟叶总出问题啦?” 怎么扯到叶喆头上了?秦果果怔了下,“关他什么事?” “与叶总无关?” 秦果果摇摇头。 大华就觉得奇怪了! 婆家人很好,跟丈夫又没出现问题,作为人家的媳妇,人生中最大的两道坎都安然无阻的,秦果果这两天愁眉不展的是为了什么?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她正要问下去。 秦果果打断了她,“大华。” 大华正眼看过去,只见秦果果紧蹙着眉头,郑重其事的模样让大华不知不觉地跟着严肃起来。 终于,秦果果抬起眼睛,像是刚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个星期六你有时间吗?” …… 周末,到处都是购物的人潮。 “哎,谁胡说八道就快要步进经济危机啊,果果你看,这么多的人,都不知道她们的钱打哪里来的?这年头,工资不见涨,物价上升倒比神舟八号的速度还快!她们居然还有闲钱买这买那!” 秦果果与大华约在城中比较有名的百货大楼碰面,一路上,大华抱怨个不停,看着身边谁谁谁拿着一袋两袋子的,都要嫉妒一番。 秦果果开始只是笑。 片刻之后,又觉得奇怪,“神舟八号出来了?” 大华愣住,“没出来吗?” 两人傻愣愣的面面相觑,最后很有默契地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 大华说,“又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谁记得那么清楚!” 两人相继进了几家店,找不到合适的,最后大华忍不住问了,“果果,你其实想买什么啊?” 鞋子……不太确定她码数有没有变,而且这店跟店的码数有些时候不统一的,皮包……好像没怎么见她用过,那就―― “衣服。” “这类型衣服不合适你啊。” 她们进的几家店,虽说是牌子,但是不管设计,还是款式,都直接赶得上老妈子穿的了! 如果说这就是秦果果的眼光,大华只能表示难以恭维。可平时没见她打扮有这么超龄这么成熟啊。 秦果果解释,“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买给你婆婆?” “啊?不是。” 叶母嫌外面的衣服穿不出心水的感觉,衣服都是找相熟的师傅订做的,秦果果从没想过要送她衣服。 “那你买给谁啊?你妈?” 大华不过随意一句。 秦果果正掂着一件蓝色的衣服左翻右看,拿不定主意,蓦地手一颤,大华说中了,她倒真是一心想要给母亲买的,只是,不知道母亲接受不。 好一会才意识到没人接话,大华从衣架上一排排素色的女款唐装扭转头,秦果果拿着衣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安安静静地站着那,大华看了,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很心疼。 平时不怎么听她提及她的家人,听说她的爸爸前几年因为意外死了,而她的妈妈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 大华走过去,伸手一把就拿过来秦果果手中的衣服。 “来!我来给你参详下,嗯,这衣服不错,款式简单又大方,这颜色也可以,不会显得花俏,又不会显老,穿着精神,料子摸上去也舒服,给你妈买的吧?我看,不用想了,就这件吧!要多少钱啊?” 听说这牌子卖的很贵,只是不知道怎么个贵法,翻开衣服的吊牌一看,大华立即有体会了,“有没有搞错啊?这么贵!一件单衣就要上千块!打完折还要九百多,又不是镶金的,哪值这个价啊?想收买人命的吧这店!” 她俩旁边,还有其他一些顾客在挑选衣服,听闻评价,也纷纷动手翻手中衣服的吊牌,负责导购的店员僵着笑脸看了过来。 大华讪笑,凑近秦果果,压低声音询问,“顶半个月的工资,你真舍得买啊?” “我妈快生日了。” 她这样说,大华也明白了,“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公平啊不公平,看上了就买吧买吧,反正叶总能赚钱!” 结账的时候,大华时不时朝某个方向看去,秦果果从店员手上接过购物袋的时候,大华扯扯她的手臂,提醒她,“果果,那男人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你看了,你认识他啊?” 秦果果还保持着跟店员道谢的笑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僵了表情。 薛立,他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出国了吗? 离门口不到十米的地方,薛立,混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就一瞬不瞬地守候在那,就好像等了很久似的,在秦果果看过去的那一刻,清俊的脸庞瞬间绽放笑容,犹如雨后放晴,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秦果果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她曾经无数次暗暗想象,两人有一天相见,想不到的是,居然会是这种情况。 “认识的啊?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大华对结交帅哥最有兴趣了,她兴致勃勃地拉着秦果果上去,冷不防被一把反握住。 手指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连呼吸都沉重了。 薛立。 薛立。 这个无数个分开的日子里,她流着眼泪心里嘶声裂肺喊着的名字。 他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可是,这一刻,她居然看都不敢看他。 大华回过头,“果果?” “我们走吧。” “不过去打招呼吗?” “我不认识他。”明明压抑着嗓子,跳出口却那样的尖细。 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是这样艰难的事情,“我不认识他。”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但愿自己不曾认识过他,这辈子都不会认识他。 大华边被她拽着往前走,边死心不息地回头看,边嘟嚷,“不对啊,果果,他在追我们呢!哎,怎么跟两步就停下来了,啊!果果,他在看你,我没骗你!你回头看看啊,他还在看你呢!” 最后几乎是用跑的,连电梯都等不上,秦果果带着大华逃离了薛立的视线范围,在出了百货店侧门左拐弯的柱子停下,两人气喘吁吁。 “果、果果,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你跑什么?你不知道,刚才,保安几乎以为我们偷了东西要跑路呢……” 大脑就像缺了足够的氧气,胸腔一阵一阵的钝痛,秦果果抿着唇不说话。 “你刚才拉着我就跑,没看见那男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大华已经调整好气息,顿了下,又问,“果果,他谁啊?长得挺帅的,你怎么见了他就跑啊?” 这样问很不礼貌,大华自知过了,赶紧给自己找台阶。 “算了算了!你现在肯定不想说的,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只是,怎么想都觉得刚才那一幕太奇怪了。大华忍不住瞄了秦果果几眼,实在看不惯眼,“不过,秦果果,我要按照你这个活法,准有一天活生生把自己憋死!” 明明就很伤心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装若无其事!不知道说不出感觉会好一点? 大华直肠直肚惯了,说话有时候会伤到人。 她是真心拿秦果果当朋友,见她表情越来越不对,便不为难她了,谁心里没有秘密?大华迅速转移话题,“现在衣服买好了,我们去哪?你妈生日什么时候啊?要不,干脆现在就给你妈送衣服去吧!” 秦果果心里还惦记着薛立,没有回过神。 急性子的大华索性不等了,不由分说拉着她打车去。 “刚才帅哥人在面前,你都好意思给人家转身就跑了,现在给自己的妈送件衣服上门,有什么好犹豫的?走啦走啦!我陪你去!” 接到电话的半个小时内,叶喆赶到了大华报的地点。 地方有点偏僻,华灯初上,但走动的路人并不多,远远就看见了心里念叨的那个人。 秦果果蹲坐在行人道上,缩成小小一团,双臂环绕着肩头,脸埋进去。 四个小时前打电话说跟同事吃饭,那时不是很高兴的吗?她坐在那干什么? 叶喆皱了皱眉头,沉声命令,“小高,车停到一边。” “是。”司机小高毕恭毕敬地应了声。 小高一直都是叶喆的专属司机。 只是,叶喆素来喜欢自驾,很少有用到他的时候。 今晚跟检察院的几位大有来头的领导聚餐,这种带有目的性的酒席,肯定少不了他。 要知道,那些个领国家薪水的公务员,职位越高,越是酒中能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就接到通知了。今晚,小高与另外几位公司高层的任务就是,各展所长,务必灌倒那几位人物,一举解决最近公司的几桩纠纷案。 小高跟在叶喆身边很多年了。 在他眼中,叶总是个沉稳内敛,睿智干练的成熟男人,永远的魄力沉着,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中。 饭局进行到一半,叶总接到个电话。 所有人都没在意,只有细心的小高留意到,尽管表情控制得很好,但叶总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不对了。 果然,挂断电话之后,叶总就提出要先走。 可那些个领导都在兴头上呢,怎么肯轻易放人? 第113章 挽留 对方都是在官场打滚多年,能说会道的人了,明着挽留,暗着死缠,每每被叶总四两拨千斤回了去,最后大抵觉得没面子,毕竟今天来的几个人都是称得上级别的,便轮番上阵,每人依次敬上满满一杯,叫嚣着喝完才答应让人走。 叶总也不推辞,淡淡扫一眼起哄的人,云淡风轻地接过,仰首便将六杯摆酒喝尽,最后还助兴似的,自罚了三杯。那个动作洒脱利落的,喝完之后,面目清俊,坦荡而自然。让人以为他刚才喝的不过是白开水! 顿时将那六个领导唬住的唬住,吓到的吓到,连公司这边一起过去的都瞠目结舌了。 何时见过叶喆这般轻易?――轻易就妥协了! 其实他执意要离开,谁都不敢真刁难他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叶喆什么人?哪是他们这群小领导能惹得起的?今晚之所以开个饭局,不过是走走形式,打个招呼罢了。 可这酒跟权力一样,沾多了人就糊涂了,他们肯定是饭饱酒足得糊涂过头了,以为自己做的官大了,便给脸不是脸,现在被他这一举动,既拂了面子,还得担惊受怕。 叶喆神色淡淡地,扫了眼小高,小高立马会意站起来。 一干吓傻了的领导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赔笑的,干笑着,鼓掌的,吹口哨的,大赞他年轻人好本事!场面又热闹起来,叶喆仅是浅笑致意,很随意地吩咐留下的几位高层好好款待人家,便带着小高匆匆离开。 “叶总。” 等候的同时,大华还在好说歹说地安慰着秦果果。 听闻脚步声,扭转头,看见身形修长而稳重的男子踏着夜色而至,如见救星,立即站起来。 其实,发生这种情况,本来应该由她送秦果果回家的。 可是秦果果走到一半,突然不肯走了,甚至耍赖地连家里地址都不肯告诉她。 逼于无奈,才给叶喆打了电话。 电话里,这位高高在上的老板听闻秦果果的状况后,语气很不好,大华挂了电话之后,一段时间内都感到心惊胆战。 如今看见了人,倒不是不怕了,而是怕的同时,心莫名奇妙的安定下来――为秦果果。 “怎么回事?”他眼神凌厉地扫了眼低垂不语的秦果果,确定无碍之后,皱着眉头问。 大华也说不清。 从没见过哪一对母女是这样子相处的。 女儿一番好心送生日礼物上门,却被妈妈拒诸门外。 隔着门,秦母是怎样说的? “礼物我不需要,你带回去吧,至于见面,更加没必要。” 蓦地有些明白,的士上,她一直追问秦果果,她母亲的地址时候,为什么秦果果脸会出现那种矛盾而闪烁的神色。 其实她早就预知到母亲会是这样子的反应吧? 只是被多管闲事的自己鼓舞得过了,便厚着脸上门去。 眼见叶喆隐约等得有些不耐,大华三言两语将整件事情带过。 听着大华叙说,叶喆抿着唇,一句话也不曾发表,只是在听闻秦果果跑去喝酒的那瞬间,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她说完之后,就屏着气息听候发落,她有错,错的离谱,不应该在秦果果心情不好的时候,教唆她喝酒解愁。 可是,谁会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秦果果拼起酒来居然这样的勇猛! 要不是亲眼目睹,她怎么都不相信秦果果居然这么能喝!当然,能喝的下场就是眼前这让人尴尬又头疼的情况。她不吵不闹,净是哭,哪里都不去,就要蹲在街边哭。 秦果果,求求你快点酒醒吧!大boss的表情好吓人!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带你去喝酒了! 大华内心呐喊的求救,秦果果没听见。大华只能边流着无声的宽面条泪,演好我是罪人我有罪的忏悔角色,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平日冷傲的大boss纾尊降贵蹲下来,静静地端详秦果果好几秒,才伸出手掌摸了摸那颗埋首着没有反应的脑袋。 秦果果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叶――喆?”她呢喃。 大华觉得这一幕实在太过耸人了! 我的妈呀!大boss居然还笑得出来?!! “乖,我带你回家。” 回家? 她还有家吗? 哪里才是她的家? 秦果果露出一丝茫然,最后哑着嗓子,“爸爸走了……我、我妈、妈不要我了……礼物也不要……” 看来真喝了不少,清醒时她绝对不会对人提及她的家人,叶喆打横抱起她,“还有我。” 他要走,大华立马让路。 走了两步,叶喆突兀转过身。 千万不要炒我鱿鱼啊…… 大华下意识挺直脊背。 叶喆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我让小高送你回去。” 这一觉,秦果果睡得极不安宁。 身子沉沉的,脑袋昏昏的,人总是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 明明感觉自己就躺在床上,转眼间,却又站到了高楼的楼顶上。 楼很高。 风呼呼地刮过,脸颊钝痛钝痛的。 她望下去,云雾遮住了周围一切,太高了,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哪一边是安全着落的地面都辨认不出来。 她腿肚子一直颤抖,风呼啸着灌进衣服里,身子凉飕飕地,迎风摇晃。 “有人吗――”她颤着嗓子喊。 风吹过来的一阵脚步声。 她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谁?谁在那?” “果果。” 是薛立。 他站在她面前,狰狞地怒视着她。 薛立…… “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你跟他认识了多久?你就那样地希望跟他在一起吗?” “你让我好失望,你明明答应过我,毕业之后会嫁给我的!我一直在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毕业那一天!!为什么你做不到!是你,你这个见异思迁背弃诺言的女人!你破坏了一切!你扼杀了我的未来!扼杀掉我们的感情!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不要! 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薛立,听我解释……不要走啊……薛立…… 秦果果追了两步,冷不防被人拉住手臂。她茫茫然地回过头。 秦父对她点头微笑。 爸爸?!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不是已经―― 爸爸!爸爸!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爸爸…… 秦果果泪水盈眶地扑进他的怀抱,秦父反搂着她,呵呵笑着,慈和地拍拍她的脑袋,“我的乖女儿,你过得好吗?” 不好。 爸爸,我过得很不好…… 为什么你丢下我了,爸爸…… “答应爸爸,爸爸走了之后,你也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想怎样过就怎样过,只要你开心,爸爸才会开心,知道吗?” 不要! 爸爸不要走! 要走、就带我一起走吧! 爸爸! 爸爸呢? 瞬间扑了个空,秦果果错愕地看着空荡荡的手臂。爸爸还是走了……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有人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姐!妈说要送我到外国念书,我很喜欢你抽屉里那部mp4,送我当出国的礼物成不成啊?” “青青你问什么?她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你爸的钱买的?喜欢直接拿走就是!她是你姐姐,姐姐迁就妹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秦母从她的房间走出来,手上正拿着秦青青说的那部mp4,随便一抛,就落到欢天喜地的秦青青手上。 不行。 那部mp4是薛立送她的生日礼物啊…… “妈……” “不要喊我。”秦母冰冷的眉眼,一眼都不看她,“你爸爸走了,再不会有人管你了,我也不管你了,这里是两千块,算我给你的,以后怎样过日子,你自己看着办。” 妈妈刚才说什么?让她自己看着办?不可以啊!……她已经没有爸爸了,不可以再失去妈妈……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惹妈妈不高兴了? 那,她认错、她认错,成不? 妈妈,你原谅果果吧…… 果果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见你就闹心!”秦母轻轻一推,秦果果整个身子便往下坠落。 “啊!不要!!妈妈救我!――” 她放声尖叫,入目的却是秦母冷笑睨着她送死。 嗓子眼的呼喊登时没音。 她只能呆呆的,看着、看着,站在高楼上的秦母。 为什么? 为什么妈妈会笑? 妈妈就这样讨厌她吗?讨厌到,甚至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她是不是该死啊…… 算了。 爸爸走了,薛立放弃她了,她一无所有了,就让她死吧……死了好……死了以后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秦果果认命地闭上眼。 倏地,手被人一把扯住。 是叶喆! 他一点、一点地把她往上拖,“秦果果,没有我批准,你敢死?” 所以,她连死的权力也被剥夺了吗…… 真好笑。 一抹苍白的笑从唇瓣溢出。秦果果仰着首,认识这么久,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上方的男人。 这个面目如画的男人,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个宠她上了天,却随时狠狠一把摔她下来的男人,他的目的,真以为她不懂吗? 呵,两人在一起一年了,她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是―― 对不起啊……叶喆…… 你想要的,我给不起,我,没有了那样东西了,那样东西早已经给了薛立了……薛立……呜呜……薛立……我爸走了你知不知道……妈妈不要我了……你也要离开了……叶喆他、他……我好难受啊你知不知道…… “果果……” 薛立。 是他。他又跑回来了!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哀哀的目光透过云雾望着她,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 “果果,为什么要避开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薛立,我没有讨厌过你!我……讨厌的是自己啊。你感觉不到吗?现在的秦果果已经不配站在你身边了,薛立,我求你,离开吧……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找我了……我是叶喆的人了……我不配……我不配啊……我求你离开,求你离开这里……薛立…… “不要!不要走……爸爸!求求带我一起走吧,呜呜……怎么变成了你,爸爸呢……你为什么要回来?不,不可以的,你走啊!走啊……我不想看见你……” 现实中,秦果果断断续续地发出呓语。 刚关上浴室门,就听闻声音,叶喆冲了出来。 秦果果在他碰触到她那一刻,猛地坐直,双手捂住耳朵,竭斯底里地摇晃着脑袋,表情惊恐,声音尖锐,“我叫你走啊你听见没有?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啊走啊走啊!!――” 手腕蓦地被用力握住,秦果果惊魂不定,目光飘散,“叶、叶喆……怎么是你……”爸爸呢?薛立呢?她慌慌张张地四处看,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她怔了怔。 “还有脸问!在外面醉成那样像什么样子?”叶喆坐下来,拥她入怀,发现她浑身颤抖很厉害,眉头皱了皱,“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原来是梦…… 假的,梦而已。 她虚脱了似的,“我……我做噩梦了……” “多大的人了?还怕做恶梦?你就是整日不让人省心!”嘴巴训斥着,手臂却心疼地收紧。 他紧紧环着秦果果,秦果果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呼吸一下深一下浅,想着刚才乱七八糟的梦境,魂不守舍的。 两人静静地拥了一会,叶喆见她神色恹恹的,提议,“你继续睡吧。” 她摇摇头,推开他,“我想先洗澡。”刚才受惊过度了,吓出一身汗,此刻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他也不拦阻,静静地看着她艰难地爬起来,从衣柜拿换洗的衣服,再看着她进了浴室,门关上,原本微微蕴着关切的黑眸,一下子变得冰冷。 洗完澡出来,却睡不着了。 秦果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被叶喆不耐烦地搂住,“干什么呢?”连呼出的气都带着几分暴躁。 秦果果一怔,“我……” 他又说,“自己不安分,连累人过不好。” 她以为她指的喝酒这事,这事她确实错了,“对不起。”秦果果闭上眼,心里数着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哎,今晚绵羊怎么这么不听话,满脑子乱跑? 黑暗中,她还是没忍住,又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下,同时细细声提醒,“叶喆,你搂着我太紧了……我睡不着。” “那就别睡了。”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不知何时开始,她居然慢慢地习惯了,习惯叶喆躺在自己身边,习惯叶喆搂着她睡觉……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的生活里没有他……秦果果不敢往下想了。 他从来不是会懒床的人,就算平时不用上班,也总能八点之前起床洗刷好,今日怎么了?秦果果出奇地想,却懒洋洋地保持不动。 他要睡多久随便他,反正不关她事。 “你在想什么?”冷不防耳畔传来一句,在这个安静的早晨,显得清冷唐突。 秦果果吓了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还没回答我,想什么?” 秦果果脸一热,推开他,“能想什么?想午饭吃什么!” 秦果果默默地跟他对视。 他想做什么,她知道的。 从来,都知道的。 事情总有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这次,她估计错误了。 过了一会,他冷笑着放开,“把这副即将受到糟蹋的表情收起来,一大早作给谁看?” 秦果果被噎到,她哪有表现这么明显。得到自由的瞬间,立马拥被坐起来,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松了口气,同时有些难以置信。 叶喆到底怎么了?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她气? 他已经拿好衣服进浴室,回头睨了她一眼,不悦地皱起眉头,“还不快起来?” “干什么?” “你想一整天都赖在床上?”他反问。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以前在学校住宿的时候就经常这样做,哪一天早上没课,就蓬头污脸地赖在床上装死,连饭都是托同学带回来的,但自从和他一起之后,这事就成了奢想。 他还在瞪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像要吃人似地。 叶喆今日心情不好,她还是少惹他为妙。秦果果没骨气地缩缩脖子,“我这就起来。” 拖拖拉拉地弄这弄那,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才出门。 早餐没吃,此刻开始觉得饿了。再等她做好饭…… 考虑到记接下来的行程,叶喆直接将人带去附近的广场,就在那吃了午饭。 下楼的时候,他不再像以往那般盯人盯得很紧,而是自己走在前面。秦果果也不恼,他肯放开她走最好,这样走起路来痛快,喜欢摆左手就摆左手,喜欢摆右手就摆右手,就算同手同脚并行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哎! 出了广场,外面一片流动小贩。 秦果果一直都觉得,要看一个城市发达不发达,单看城市的楼房高不高,路面宽不宽,每年给国家贡献多少经济价值,那是不足够的,还得看这座城市的人气。而流动小贩永远是带动城市人气的重要因素。 可惜现在城市规划抓得紧,到处打击流动小贩,这边是全城气氛最好的仅剩的一块小贩聚集地了,她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一大叔卖的手工小玩意,没注意看底下地面,不小心绊了一下,幸好只是踉跄几步。可是好死不死就撞上了停下等她的叶喆,难免要被他数落几句。 秦果果心里挺不服气的。人的一辈子这么长,谁能保证这辈子走路都平平坦坦,不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撂倒?再说,出门时候就说她拖,做事没效率,轮到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指着隔壁座的小孩含沙射影嫌三嫌四,还指责她挑剔,真是受够了!有什么不高兴的直接说出来不好?非要让人猜。 叶喆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本想再说她几句,心念一转。 还是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这次倒不再一个人走在前面,而是搂着她一起走。 车子发动,直接驶上高架桥。 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现在去哪?” “去到你就知道。” 不用去到那,看这个方向,她已经隐约猜到了。 她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建筑物,语调很平静,“我哪儿都不想去,我想回家。” “你不想去看看她吗?” “不想。” “那你昨天又去?” 昨天……昨天是一个失误,她犯傻了,先是被薛立的出现惊到了,再加上大华在身边鼓舞来着,才会一时拎不清地,唐突地找上门打搅了她的清静。人都是这样子的不是吗?经历伤痛的时候很难受,但一旦伤口结了痂,不疼了,便又有蠢蠢欲试的冲动。 “……那是昨天的事情,我今天不想去。” “走一趟吧,反正衣服买好了。” 衣服……对啊,衣服!“衣服我忘家里没拿。” “我忘记告诉你,衣服在我这,昨晚你那同事给你放在车尾箱。” 她呼吸一窒,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了,可是……可是……“叶喆,别去了,回家吧,青青不在,我们就不要打搅她了。” 叶喆淡淡地望了她一眼,移开,注意力放到前面的路况上,“果果,你在怕什么?” 怕? 也许只是其中一点吧,更多的是难受与难堪。 昨天,在大华面前已经丢过一次脸了,难道今日还要重蹈覆辙? 秦果果抿着唇。 戳到她痛处,人倒安静了。叶喆叹息一声,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车子停在旧城区的一栋商品楼前。叶喆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喊了声她,秦果果默默地下车。 楼梯很窄,很黑,叶喆一手挽着袋子,走在前面,另一手握住她。 家在七楼,没有电梯,可是路再难走,还是会走完。 站定在门口前,秦果果突然不安地伸手拽了下叶喆,后者回过头,细声说,“放心,我在。” 这边隔音效果不好,门敲了两下,就听见里面人走动的声音。 门开了,秦果果的心瞬间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是秦母开的门,看见两人一点都不惊讶。 “妈。”叶喆勾唇,浅浅的弧度。 秦果果探究了眼叶喆,赶紧跟着喊,“妈。” 秦母淡淡扫了眼二人,拉开铁栅,“进来吧。”率先转身进了去。 这栋楼房建立有些历史了,每一户房子都方方正正的四面墙,窗户门口所有通风通光的出入口都加了厚厚的防盗网,跟笼子一样。厅子很小,摆设几乎没大动过,入目的每一件家具都很陈旧,连当年花了钱买的皮质沙发都开始脱色了,以前那样熟悉的家,如今看着到处透着沉重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秦果果挨着叶喆坐,秦母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端着两杯茶水,叶喆客套着,却坐在那动也不动,秦果果受宠若惊站起来,接过两杯水。 坐下的时候,叶喆有意无意扫了眼她。 “对了,妈,你生日快到了,果果给你买了件衣服。” 第114章 直接 “哦,是吗?”坐在对面的秦母目光扫过来。 秦果果立马又站起来,手足无措地将袋子递过去。 秦母接过之后,直接放到一边。 秦果果神色一黯。 一旁的叶喆轻声笑,“妈,不打开看看?” 秦母神态自若地接话,“我都上了年纪的人,穿着不像以前那么讲究了……”边说着,倒肯动了动手,拉开袋子,取出衣服,随意翻了两下,“花了多少钱?” “没、没花多少,妈你喜欢就好。”秦果果小心翼翼地讨好。 “这么贵的衣服对你来说并没花多少。”秦母微微笑开,眼睛看着叶喆,“你倒是嫁了个有能耐的丈夫。” 衣服是用她的工资卡买的,她去公司上班好几个月,早领薪水了,不过,公司的钱,就是叶喆的钱……秦果果低下头。 秦母若无其事地将衣服塞回袋子里头,“我这边没什么好茶好吃的,你们就将就吧。”语气生疏得不像对待女儿和女婿。 秦果果是无所谓的,和昨日相比,秦母这样的态度已经够平和的了。只是,接下来,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跟秦母向来不亲,没有能聊的话题。 倒是叶喆说着话,时不时将话题扯到她身上,秦母也配合地说了几句。 开始秦果果还能笑着地回应,片刻之后,又觉得力不从心,很累,这样子去维持彼此的关系,真的很累,她们这样还算两母女吗?她开始茫然,心事重重的,渐渐连笑都变得不是滋味起来,最后成了局外人似的,耳边听着二人不冷不热地拉着家常,心飘到了老远老远…… 回去的时候,秦果果心不在焉。 车子跑了好一段路,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刚才是不是给她钱了?”走的时候,叶喆给秦母留了张银行卡,秦果果走在前面,本来不该看见的,然而,人的第六感有时很奇妙,不经意的回首,总能看见别人一些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稍微侧目,“你看见了?” “你给她多少钱?” “不多。” “为什么要给她……钱啊?” “难得见上一面就给了,当做是孝敬长辈,你不赞成?” 秦果果仔细探究了下,他的表情如常,看不出一丝端倪,可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就算要孝敬长辈也不该直接给银行卡啊,“我……”哎,算了,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清楚。 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去之前就跟我妈打过招呼了?” “嗯。” 怪不得妈妈看见他们一点都不惊讶,原来事先约好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呢? “你什么时候跟她联系的?” “昨晚。” “哦……” 不知怎的,她的声音听着很别扭,叶喆侧过脸去,被她先一步避开了,佯作专注地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听闻她闷闷地说话,“叶喆,谢谢你啊。” …… 回家之前去了趟超市。 说实话,秦果果真不乐意看叶喆推着车子跟在自己身后。 “咦?雪糕大减价呢!” “都什么天了,还吃雪糕,你忘记上次那个来你痛得死来活去,医生怎么说的?” 不就是戒生冷嘛!哪个女孩不痛经的?偏偏他小题大做,从那以后就不让她吃雪糕了。不让买就不买,她经常在学校吃,秦果果毫不留恋地移开视线,指着不远处,“康大厨搞特价!” 还没走两步,身后响起他不赞成的声音,“你又想吃这些垃圾食品代替正餐?” 被发现了。“……要不,买几包薯片回去好了!”看电视上网的时候可以吃。 他皱着眉提醒她,“这些东西油炸的,吃多了会上火,等脸上长满痘痘,到时候你别埋怨我没提醒你。” 一排排的货架走过去,淋漓满目的零食吸引着人的眼球,令人食指大动,可他这样不行,那样不可以的,真够扫兴!不是说男人都不喜欢逛超市的吗?为什么所有男人的定律应用到他身上,就不灵光了呢?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数都喜欢逛超市,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回去大快朵颐。可他居然连这一点乐趣都要剥夺了!秦果果不干了,哼的一声,“你说,我们到底能买什么?” 他微微挑起唇角,拥着她往熟悉的方向走去,轻轻松松从货架上取走几样东西,一一放到推车里,“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他选的东西居然都是她讨厌吃的!秦果果只剩干瞪眼的份。 回来时的感动顷刻烟消云散,剩下一肚子不爽。 恰巧他一记斜眼睨过来,秦果果赌气得扭头就走。 黑眸蕴起浅浅的笑意,叶喆跟上去,在这个不大不小的超市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女的清丽,男的出色,引起无数回眸。 等到结账,居然惊喜地看见多了几包薯片,秦果果多看两眼,全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什么时候拿的?她都没看见! 她故意板着脸,“你刚才不是说了不买?” 他刚好签完账单递回去,看着她明明很欢喜却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倔强样儿,眼眸闪烁着宠溺的笑意,“谁说不买?我不过给个建议,让你少吃点,免得上火,不过,看你为了吃的闹别扭挺有趣的。” 无聊! 秦果果不屑地翻白眼,不经意对上收银小姐投过来艳羡的目光,无聊瞬间转变成无语。 …… 吃完饭不到半个小时,她懒洋洋地趴在茶几上看电视,顺手开了包薯片,卡兹卡兹地啃得津津有味。 对她这种行为,叶喆很是见不惯,才吃完饭多久就开零食了?晚饭肯定刻意留着肚子没吃饱。 “整日正餐不好好吃,净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早晚变猪。” 秦果果很同意,“是啊,你现在才知道你有可能娶了一只猪啊,后悔还来得及。” 没见过像她这样不在乎自己形象的女孩儿,他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揽了揽她,却遭到她抵抗。 “哎呀,快放开啦!薯片掉满地了!” “不放,就算你是只猪,我这辈子都不放开。” 总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到底谁爱听啊?秦果果努努嘴,装作没听见,继续吃自己的薯片,叶喆望了她几眼,最后坐到她身后的软皮沙发上,身旁的位子空荡荡的,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坐上来。”他看着底下那颗黑乎乎的脑袋。 头也不回,“不要。” “秦果果!” “不要嘛!” 他拉她起来,“坐地上会凉。” “毯子又厚又软,怎么会凉到?可舒服呢!比坐沙发舒服多了,不信你也坐下来试试!”她拍拍身旁的地方,扬着脸,谄媚地诱拐着。 他真的就坐下了。 她又丢进嘴里一块薯片,之后笑嘻嘻地转过头看他,“感觉怎样?” 她极少有对他露出这样没心没肺的笑脸,叶喆突然就觉得,只要她愿意一直这样子对他,不管要他做什么,都特别的值,“还不错。” “我就说吧!”她得意极了。 他亲昵地搂着她,“你看什么呢?” “电视剧啊。” “什么电视剧?” 他习惯了吃完饭就去书房忙公事的,今日倒突然有兴致跟她看电视了。秦果果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他专注地望着屏幕,很认真研究的样子。她跟这电视剧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就缺了个知音,他感兴趣的话,她不介意跟他分享。 “我跟你说啊,这剧现在可红呢!……呐,出来了出来了,站左边的就是女主,直头发这个,很漂亮的女孩……看见没?就是这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这个……” 他随意扫了眼屏幕,又看了眼怀里眉飞色舞的人,心里一点一点地涨满了欢喜,很中肯地评价,“没你漂亮。” “你到底要不要听啊?”秦果果没好气。 瞧这耐性,都惯到他头上了,叶喆享受地挑起唇角,“你说。” “这个很漂亮的女孩啊,就是女主,她结婚了,那男的是个条件超级优秀的男人,也就是男主啦!结婚之前,女主本来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就是男配,可是男配坚持要出国念书,女主就赌气听从家人安排嫁给男主了……男主对女主目前还算体贴,只是女主被动了些,不过也不能怪女主,他们俩结婚之前就说白了,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各取所需……你现在看见站在女主身边戴眼镜的男人就是男配,他刚回国就开始缠着女主了……” 她言简意赅地说出剧情,叶喆听得直皱眉头,“你平时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最讨别人在她说话时候打岔了,她话都没说完呢,秀眉一竖,“不要听拉倒!”说罢,扭转头继续看电视。 等到男主男配都出场了。叶喆很客观地评价了句,“男主不错。” “还可以吧。” 他听出了端倪,“你不喜欢他?” 秦果果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女主,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不过我觉得女主现在还是喜欢男配,男配是女主的初恋。” 叶喆嗤之以鼻,“初恋又不是丈夫。”丈夫才是有资格陪同她一辈子的人。 “你前面的都没看,你不知道,她根本不爱她的丈夫,她就是对初恋念念不忘。”这方面,秦果果很有自己的坚持。 她的无心说话听进叶喆耳里,全然不是滋味。 电视闪烁的光映着秦果果年轻且聚精会神的脸,叶喆心里一阵烦躁。 屏幕毫无预兆就黑了,秦果果沉浸在电视里,没有反应过来,慢慢地才迟钝地转过脸,不知何时,叶喆站了起来,手里握住遥控,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原来是他搞的鬼!“你做什么?遥控给我。”手伸出来。 “很晚了,该睡觉了。” 秦果果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才九点,“你累了先去睡,我先看一会电视。” “你看电视会吵到我。” 这什么烂借口,卧室在二楼,她在厅子看的电视!“我调小声一点好了,保证绝对不影响你。”秦果果懒得跟他计较,一心只想把遥控器拿回来,结果扑了个空。 她上半身几乎趴在毯子上,他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转身上楼。 秦果果气得捶地,“叶喆!” 他这什么意思,真打算不让她看完啦? 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下子就变脸了。 神经!自己不爱看,还不准别人看! 秦果果越想越火大,这下也没心情看电视了。 在厅子里折腾了很久才回房,躺上床的时候,他还有脸凑上来,堵住她的嘴,实实的。 不是说睡觉,怎么现在还醒着? 手脚并用推开他,却推不开人,“做什么,睡觉!” “我被你吵醒了,现在睡不着。” 其实根本一直没睡着。 “……,叶喆,你有脸没脸啊?” “在自己老婆面前,要脸做什么?” 秦果果无语了,她发现这人有时候真的很无赖。 推了他几下,“别闹了,我累了,我要睡觉。” “生气了?别生气,我给你道歉。”他细声哄着。 把她当小孩了,“我没生气,我就是想睡觉!” “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他解开她的纽扣,睡衣敞开,大片大片的清凉入侵,她抓紧衣襟,气鼓鼓地,明显不想让他得逞,她低声呼叫,“你这样叫我怎么睡得着?” 他停顿下来,手掌抬起她的下巴,让彼此对视,他细细地审视着她,漫不经心地,“跟我这么久了,还没习惯我这样对你?果果,在你心里,是不是还没意识到我是你的丈夫?” “不……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说,我做。” 他却在这个时候不动了。 “喂!” 秦果果推了下他。 他倏地从她身上下来,躺回床上。 “叶喆――?”秦果果难以置信他居然就这样丢下她。 他面无表情瞟了眼她。 “叶――” 他已经背对过去,硬邦邦地丢过来两个字,“睡觉!” 灯一关,秦果果咬牙切齿的,又恼又羞。 这两天阴晴难测的,脾气时好时坏,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 翌日一早去公司的途中,秦果果接到个电话。 “不是……我要上班啊……下班……我还有其他事情呢……你找我什么事啊,不能在电话里说吗?”她歪着脸,脸朝窗子那一边,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叶喆扫了她一眼,随口问,“谁?” 秦果果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记恨着呢,真不想跟他说话,但对方实在缠人,她逼于无奈,“你等等。”小心翼翼地遮住话筒,才告诉他,“以前的班长,她约我出去。”把事情说清楚,也算在征询他的意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这样的规矩,反正她出去的话,事先需要经过他允许的。 “找你什么事?” 秦果果也奇怪,“她没说,就说想见一下面。” “什么时候?” “下午下班之后。” 他不再问了,“想去就去吧。” 听闻这话,秦果果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鲜少这么好说话,而且,一直以来,似乎不怎么喜欢看见她跟同学来往的,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哦。”最后答应了班长,听闻对面一阵胜利的欢呼声,感觉还是怪怪的,她们好像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吧? 进了公司,部门刚招了个新同事,笑脸迎人的,同样是应届生,但比秦果果明显朝气活泼多了。 周六那晚,大华发过来几条信息,秦果果周日早上才看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想着周一就要见面了,于是草草回了句,“见面告诉你”,便撂下这事。 此刻看不见大华人,秦果果问及其去向。 好叔估计是知道的,但是老人家捧着茶,不冷不热望了眼她,想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新来的女同事就坐在她斜对面,笑眯眯地告诉她,“师傅刚才人还在的,这会可能上洗手间了吧。” 位置离她最远的柯晋抬起头,“她接了通电话就出去了。” “哦。”秦果果带着满腹疑问投入工作。 这一等,却等到下午下班都没见到人,就连中午发她的几条手机信息都没回。 …… 秦果果几乎是踩着点到达餐厅,班长早就等候在那,侍应生领着她坐到窗边的位置。 把包包放下,转过脸就对上班长兴奋极了的脸。 “秦果果,刚才载你来的那男人谁啊?啧啧,那相貌,那身材,那气质,还有那辆车!帅呆了!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你怎么认识的?你们什么关系啊?” 秦果果一怔,探了探头,才发现班长的座位正对着他们刚才停车的点。 “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有点面熟啊……在哪见过呢?……你刚才只顾着进来找我,没有回头看,你没看见,他可是一直看着你进来,等你进来了,才开车走的耶!”班长还在一个劲地说。 不想围绕叶喆谈话,秦果果笑了笑,“好了,别顾着说别人了,你找我什么事?” 班长张了张嘴,先是心虚地笑,然后左右顾盼,最后才理直气壮地回答,“没事啊,太久没跟你见面了,就约你出来坐坐,聊聊天,怎么啦?不行啊?” “怎么会。” 班长拨弄起手机,“你最近怎样啊?听说你进了皇庭,真的假的?” “嗯,你听谁说――” “哇塞!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也太牛了吧!我让我叔叔领着走后门,给人家赔笑脸,装得跟个孙子似的,还花大钱买了礼呢,愣是连个小职位都没捞上,你到底怎么进去的?快说快说!把你的经验之谈坦白从来,好让我以后有这个机会!” 班长太热情了,她有些招架不住,“……可能是运气吧。” “对我都不老实呢是吧?谁不知道皇庭多难进!单靠运气怎么可能进得去?!有熟人在里面?托了关系吧?” 秦果果老实点头。 班长神色激动地拍打桌面,“你行啊,秦果果,我毕业之前跟你说过我要进皇庭,你当时还一声不吭的,怪不得你没有跟薛立出国,也不担心找工作的事情!原来你家里早给你铺好后路了!” 提起薛立,秦果果不知如何应对,忍住心里微微的刺痛,勉强笑了笑。 班长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干笑两声,迅速转移话题,“啊,对了,早我们两届吧,有个叫宋佳的师姐……之前跟你挺聊得来的,你还记得吗?” 学校里跟秦果果有交集的不过寥寥几人,宋佳便是其中一个。宋佳对她是真的好,她当然不会忘记,“我们时不时会在qq聊天……”停顿下,“怎么突然提起她呢?”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啊?她呀,出大事了!”班长神秘兮兮地告诉她。 秦果果愕然,“出什么事了?” “她呀,毕业之前不是计划好了跟其他人合作开补习班吗?结果补习班没开成,她跑去w市傍大款,心甘情愿给人家做小三去了……听说对方是个外省老板,比她大十来岁,也算事业有成的吧,随便给她在公司里安插了个活少钱多的职位,本来日子过得挺得意的,不小心就怀上了,老板让她打了,她死活不肯,想要留着,后来这事扬开了,人家老板娘找上门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亲自修理了一顿…… 其实那家公司,名义上说是她老板的,实际上是靠着老板娘家族照应着才能赚钱的,老板都得看老板娘脸色行事呢!这样没出息的男人怎么靠得住?……后来老板逼着她打胎,打胎之后就不要她了,她工作没了,孩子没了连身子都没好好调理,在公寓里病倒了好些日子没人知道,可惨了!还是房东太太先发现,前不久通知她父母将人领回家去,你跟她这么熟,你不知道啊?” “我没听说过。” 这方面班长完全理解,“家丑不外扬,她不跟你说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亲戚刚好就是那家公司的,她一听说宋佳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之后,就打电话问我认识不认识这个人,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怎么看都不觉得宋佳是这种自甘堕落的人啊……不过事实证明,人不可貌相,听我亲戚描述,她老板人长得也周正,也会说话,加上有点钱……嗳,这年头,金龟婿谁不想钓啊!听说她前几天离开家,搬到以前学校外面租的那个破房子了,不知道想干嘛?” 秦果果听得若有所思。 班长一边夸夸其谈,时不时看手机,屏幕亮了,她立马接听。 “喂?你在哪?人到了,我们刚聊一会,就她一个人,你可以过来了。” 尽管她已经尽量避开秦果果,压低声音说话,但秦果果还是一字一句听清楚了。 有些意外,“你还约了别人?” 班长讪笑,“是啦!同学聚聚吗,多个人热闹些……” 第115章 言辞 秦果果见她言辞闪烁,脸色一凝,心底隐约有些预感,“约了谁?” 班长双手合十,祈祷状地看着秦果果,“果果啊,你待会可别生我气啊,你可千万千万要原谅我啊!你知道我对两样东西最没免疫力,一是美食,二是帅哥,他两样都满足我了……” “……谁?” “嗳,是薛立啦!” “……” 她一声不吭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的行为本来就存在欺骗成分,班长对此挺过意不去,稍微考虑了下,便挠着头告诉她真相,“其实是薛立他想约你出来,可是你好像不方便还是怎样的,他便让我做中间人先把你约出来了……你们到底什么回事啊,当初你俩可是班上最看好的一对,怎么没毕业就分了?要不是薛立亲口承认的我都不信呢!……你跟薛立分手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吗?秦果果,你不是扭捏做作的人啊,就算分手了也没必要――”她说着说着蓦地打住。 她重复提起薛立,秦果果心乱如麻,迅速站起来,“我才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弯腰拿起包包,身后响起苦涩的熟悉的嗓音,“果果。” 秦果果脑袋炸开了,一片混乱。 两位当事人都到齐了,任务圆满完成。可现场气氛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啊……班长瞅瞅这个,又望望那个,无比尴尬,心想这趟浑水还是不要混的好,班长连忙站起来,“那个,你们现在见到面了,那……这里就没我的事情了,我就不陪你们,我先走了啊,有空要联系哦,你们慢慢聊,拜拜!”说罢,朝薛立挤了记眼色,便一股脑儿溜人。 速度之惊人,秦果果想叫住她都来不及,薛立已经拦到她身前。 “果果,我们聊聊,可以吗?”他低声请求。 秦果果没有动。 “果果……”薛立伸出手,想去拉她,却在碰到她的前一刻顿了顿,最后默默地收回去。 连指尖都没有碰触到她。 秦果果暗自收紧挽着包包的手,心里七上八下的,想法太多,太乱。 服务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礼貌地询问客人点什么,秦果果摇摇头,迟疑两秒,终于选择坐下。 薛立松口气,对服务生要了杯柠檬水,跟着入座。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是好长一阵子的沉默。 他们坐的卡座,附近一桌坐着四五个年纪相若的年轻人,其中一对是热恋中的情侣,打情骂俏起来一点场合都不分,惹得同伴们连声揶揄,打打闹闹的笑声听进两人耳里,格外的煎熬。 他俩曾经也整日腻在一起从不嫌烦,而如今…… “你……还好吗?”薛立先开的口。 “我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国外的,想在离开之前看看你。” “听说你进了他公司,他对你好吗?”最后一句话,他问得极其生涩。 她坐下来之后一直垂着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果果还是不打算对他说实话吗? “你们……还好吗?” “好。”冷不防秦果果抬起头,冲薛立一笑。 “我很好,他对我也很好。” 薛立脸色顷刻白了,他笑得生硬,“是吗?那就好……对了,前两天在广场大厦看见你了,可是,你好像没看见我,走得……很快……其实那天我就想告诉你,系里留了几个留学名额,有个同学家里有事,退下来了,你要不要……” “薛立。”她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薛立看着她。 秦果果回望着他,好一会儿,轻笑出声,“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她的问题并不突然,可是听的人却很长时间无法消化,薛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秦果果,那样子,就好像他不认识她似的。 秦果果静静地任他打量。 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直就没死心,总试图用两人曾经许下共同的梦想去刺激她。 只是,留学留学,他以为真的有这么容易? 从父亲去世那日,秦果果就明白了,这辈子,她想都别想留学这件事。 可是薛立不会明白的,有些经历,他没有经历过,所以秦果果的心情,他不理解。 他不理解没关系,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选择跟了叶喆,就得埋葬掉曾经的留学梦。别人的梦想即使遥不可及或者异想天开,但只要努力,都能将距离缩短,可她, 她的梦想死了,就在叶喆占有她的那个夜晚,亲手被她葬送了,她彻底从不切实际的梦想里清醒过来。这辈子,她大抵只能在叶喆的羽翼下过了。 可是薛立不同。 薛立年轻,有才华,关键是,他没有束缚,多的是机会。 只要他看开了,梦想离他很近。 他没有必要因为她驻足不前,不值得的。 薛立点了下头。 秦果果摇首告诉他,“没必要的,薛立。”结束一段感情,必须有一方够狠。 拖拖拉拉下去,结果对谁都不好。 她自己不好,不希望他因为她变得不好。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同学,都没必要的。” “我们的事情……分手那天,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谁也不用管谁,如果你还是放不开,就当我欠了你的,我辜负了你,像我这种女人,不值得你期待。” 她垂着眼眸,说得轻松,说得决绝。 可薛立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攥着拳,久久不说话。 她还是了解他的,只是这样说说远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下定决心之后,秦果果微笑着给出最后致命一击,“薛立,也许之前我说的不够很明白,今天我挑明了说吧,那天我看见你了,就算我看不见,我同事也会一直提醒我,可是,我不想见到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刻,他的心抖得厉害。 “为……什么?”明知是死,他亦只想死个明白。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小心眼了一些,我怕他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说话的时候,秦果果一直微微笑着,仿佛全世界她能在意的事就剩这一件事了。 她的话,就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他的胸膛。 薛立就像剐了心肝的人似的,没了表情地愣坐在那。 “就这些,我要说的说完了,至于你想说的,我没兴趣知道,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这个人,忘了我吧。”撂下这一番话,秦果果不再看他,拎着包站起来就要走,冷不防被他激动地跳起来按住了手。 “别走!” “放手。” 秦果果吸口气,“薛立,要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不要这么难看。” “果果,算我求你……”薛立哑声。 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感情的事情能说忘就忘了吗?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日子,在相识相恋的八百五十六日里头的点点滴滴,她都能忘吗?她都忘了吗? 身边很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又一群客人进来,有人看向他们这边,细细声咦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秦果果没有去看对方,眼睛只顾着望前面,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了下去,“如果你希望我们以后都过得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他无法答应,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仿佛尽了这辈子都挣不开的最大的力气,却抖动得厉害,秦果果挣脱两下,便松开了。 世事往往就如此可笑兼悲哀,看着牢固的东西往往最是不堪一击的,就像……她跟薛立的感情,一个叶喆的介入,足以叫两人终身错过。 薛立跌坐到位置上,“怎么忘得了?果果,这辈子我都忘不了啊……” 他茫茫然的呢喃声传来,秦果果微微一僵,心痛得无法呼吸,薛立多么积极阳光的一个人,她什么时候听见他这样说话?可是又能怎样?他们又能怎样?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而他们更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秦果果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出餐厅,面对着华灯初上的繁华大街,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 世界很大,她却突然悲哀地发现,这里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一个人慢慢走,走到哪算哪,走到两条腿都麻了,才想起要回去,掏出手机,有五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叶喆,顿时一口郁气哽在喉咙上不去出不来。 回到家,已经九点半。 叶喆问她吃过没,她点了下头。 他接着问她怎么回来的,她就说打车。 他满意了,可是,紧接着问题又来了,“你同学找你什么事?” 秦果果觉得心烦,他能不能别什么都要管,一点自由都不给人?她很累,不想说话,脱掉鞋子,人倒在床上。 他旋即关了电视,跟着进去,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伸手推了推她,霸占她刚才躺的那个位置,好一会见她没反应,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脸。 “你怎么了?”换平时早就横鼻子瞪眼睛地指责他霸道了。 秦果果翻身背对着他。 他支肘,侧卧起来,看了看她的表情,沉沉地闭着眼,眼皮子红红的。 “眼睛怎么了?哭了?” 她不想说话,可这会他看出不妥,肯定追问到底。 随便搪塞个借口过去,“累的。” 他皱了皱眉头。 不就出去跟同学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能累成这个样子? 倒开始有些想知道她今晚约会都做了什么。 “坐在窗边戴黑眼镜框傻乎乎的那个女孩是你同学?”他送她过去的时候,就注意了,那个女孩一看见他们同时出现,兴奋得嘴脸都快贴到玻璃上。 她不高兴地伸出手肘拐了他一记,“说谁傻乎乎呢!她是我们班班长,学习成绩最好的。” 女孩子学习那么好有什么用? 像她,还不是嫁给他当老婆?叶喆笑,不跟她一般见识,“你们聊什么了?” “今晚都吃了些什么?” “……” 这是结婚以来,她丢下他的头一个夜晚。 他坐在电脑桌前,总不经意就想起她,想着她此刻在做什么,想着她晚饭吃饱没有,又想着她回来时会不会不听话跑去挤公车,满脑子都是她,最后工作做不下去了,干脆坐到厅子等她。 可堂堂一个大男人,老婆偶尔晚归,就牵肠挂肚的闹成这样,实在让人笑话,于是,打开电视,他假装看电视,边看边等。 她神色恹恹的,看样子似乎真累坏了,连眼睛都懒得撑开,对他更是连一个字都吝啬。 可越是这样,他越想闹她,“怎么不说话了?你说话啊,我问你话呢,跟你同学相处得怎样?”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秦果果被他骚扰得忍受不住,偏偏他不厌其烦,问过的话一遍接一遍反复问,她霍地坐起来,转过脸怒气冲冲地瞟着他,“你很闲吗?”她知道他最近挺忙的,尤其今天为了送她,临时取消了个部门会议,直接将未完成的一堆文件带回家。 答案正好相反,“我很忙。” “忙你还不去做事!” “我就是见不惯这里有人比我闲。” 事实上,这间屋子冷清了一晚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才有点人气,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就想逗逗她,感受一下家的气息。 无聊! 秦果果白他一眼,抢过被他压着的被子,裹着自己躺回去。 他浅浅地笑了一声,也跟着躺下来,胸膛贴着她的背,手掌搁到她的腰上,“你说,我一整天起早摸黑地为生计奔波劳碌,还得兼职司机送你进进出出,可你在外面逍遥快活完了,回到家连话都不愿跟我说一句,你这行为可耻不可耻?” “别逗我,我现在没心情说话。”她胡乱扒了个枕头,脸埋进去,一回来就听他聒噪不停,烦死人了。 “怎么了?回来就板着脸,跟同学闹意见了?” 秦果果当听不见,跟谁赌气似的,静静地趴在那,可安静不了多久,整个身子被强制着翻转过来,他倏地覆上她,两人沉沉地一同压进被褥里,秦果果睁开眼,唇舌就被吞 咽住了。 “这么大的火气,我来帮你消消火。” “叶……唔――” 刚才多的是机会让她说,她不说,现在他怎么可能还听她说话?他想她想了一晚上了。 薛立哀戚的表情跃上脑海,秦果果本能要反抗,却忍了下来,阖上眼,屈从地任他吻着,小手攀上他的肩膀,隐隐颤栗。 他撬开她的齿,将舌头探进去, 许久,久到秦果果都麻木了,他终于舍得放开她。 她的颈不知何时就枕在了他的臂弯里,他稍微收紧臂膀,让她被迫着仰着首望着他之后,才回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问,“今晚就见了你同学一人?” 秦果果心一跳,在那一个瞬间,几乎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可是他就脉脉地看着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她渐渐放下心,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嗯。” 他看她严肃得好像回答老师提问的样子,清秀的眉毛微微揪成一团,忍不住低笑出声,沉沉浅浅的嗓音,犹如他出色的外表,同样勾动人心。 一个俯首,蜻蜓点水亲上了她,一下接一下地,柔柔的痒痒的,那样的温柔,仿佛要吻进她的心底,片刻之后,满足地叹息一声,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 “有没有想我?” “……”她有些不适应。 “嗯?”他凑近些。 太近了,她心脏负荷不了。 时不时的心悸,因为眼前人,又时不时的心酸,因为想起了薛立…… 薛立…… 她心虚地撇开目光,“你不是在眼前么,我想什么?” 他一眼看出她的困窘,还是笑,笑得老贼。 “承认你想我,有这么羞人吗?”他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颊,“脸都红了。” 本来脸没红的,听见他这句话之后倒不争气地烫了。 她又恼又羞,眼眸亮晶晶的,他察觉到她的变化,更是笑得春风得意。 直到秦果果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他拉着她不放,“去哪?” 就是不看他,“我去洗澡。” 他仔细看了眼她,又勾了勾唇,拉她进怀内,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才肯松手。 重获自由,秦果果有些慌乱地去准备换洗的衣服。 叶喆却在背后隐隐地皱起眉头,她――刚才松了口气? 秦果果一进浴室便将门反锁上,背抵着门,发了好一阵子呆,直到他来敲门,才应了声,转身立即开着水龙头。 听着水声花啦啦地响,才慢吞吞地开始脱 衣服。 她洗澡总需要花很长时间,叶喆总笑她做事情不讲效率,其实他哪知道她心里藏着的心思。 以前是觉得洗久一点,把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搓干净,自己心里才舒坦;后来跟了叶喆,就想洗久一点,在久一点的基础上再久一点,最好能把整晚的时间都耗在浴室里头,这样,她就不用出去面对他了。 今晚人不在状态中,时不时惦记着薛立……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在餐厅的那番说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何况是薛立?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两人都回不到从前,那就没有必要在痛苦的回忆里挣扎,她希望他能看清眼前这个事实; 另一方面,又顾忌着外面的叶喆,虽说,这桩婚姻是不光彩的,当初是他强要了自己,可是,这一年里头,除了那方面……粗暴些之外,其他时候他对她掏心挖肺的好,就连对她最好的爸爸在生的时候,都没那样惯纵过她……她又怎会看不到? 不是不感动的。 人心肉造,有时候她看着他,都替他累。有些话,她藏在心里,一直没有说,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只希望他能感觉到,也许……也许……再多些时间,她可以努力些,接受他…… 就这样念叨着心事,平时半小时就可以洗好出来的人,这次花了两倍时间,足足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秦果果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进去的时候太急,她忘记拿大毛巾了。 门打开,浴室里烟雾弥漫,秦果果被愣在门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绕过他坐到梳妆台前,拿大毛巾擦拭湿发。 他阴寒着脸站到她身后,“晚上你去见了谁?” 秦果果手一滞,旋即恢复镇定,“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给你机会,你跟我说实话。” 前一刻还下定决心跟他好好过,转眼就受他打击。 她从镜中扫了眼身后的他,这才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劲,表情阴冷,眉宇低垂的仿佛随时能拧出冰渣来。 洗澡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出来他说变就变了! 有病!秦果果不想理,可他一直站在那盯着自己,寒星般的眸子,盯得她骨头都冒出寒意,眉头一皱,她干脆头发都不擦了,转过身子,平静地抬起头望着他。 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 “叶喆,你最近对我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出来吧。”别再让她猜了! 她实在不喜欢猜忌,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好? 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直说就是,动不动板着张死人脸,凭什么? 别人就该受他这种脸色吗? 机会他已经给过,就等着她能坦白交待,可是她却一直逃避,甚至扯开话题!他寒着脸,狠狠将手机掷到她面前,“你自己看!” 秦果果心一跳,先前的怀疑此刻浮上心头,很快就被她否认,今晚这件事,他不会知道的。 只是,他最近情绪反复得厉害,以前的他就算不讲道理,亦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总是她先惹恼了他,他才会……她已经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这样想着,倒真想弄明白原因。 她站起来,捡起手机看,通话记录里头有两通新的已接电话,一通来自大华,另一通则是夏允时。 秦果果很惊讶夏允时居然给她打电话了,这还是第一次。 她讶异地抬起头,就触到他在冷笑。 “你再看下去。” 问题出在信息箱那里。 班长发过来的信息,时间显示是十点十六分,她刚去洗澡的那阵。 秦果果刚读了一半,整个人便懵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略微忡怔。 他走过去,夺走她手上的手机,深深看了她一眼,当着她面前读出来: “果果!我终于想起来下午看见的那位极 品帅哥是谁了!皇庭的接班人叶喆是不是?!我在报纸电视上看过他!真有本事啊你,怎么认识的这么个了不起的豪门才俊啊?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你就是因为他所以跟薛立分手的吧?老实说,我本来觉得薛立挺好的,可是跟他一比,简直没得比啦!薛立太嫩了!亏我还鸡婆地给你俩当和事老,真是白忙一场了!今天的事情,你别介意!今天你和薛立见面的事情,我会保密的,放心!” 第116章 丝毫 他的声调没有丝毫起伏,读完之后,房间陷入长长的令人窒息的静默当中,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空气仿佛停止流动了,只剩彼此的心跳在动。 他漆黑的眼眸睇着她。 眸底冷冽的寒意混杂着难言的痛楚与复杂,心脏处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了一下,秦果果被自己这种陌生的感觉吓到,将目光避开。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 “这招瞒天过海用的不错,你今晚上其实就是去见的他,是吧?你就这么想见你的旧情人吗?” 深深吸了口气,他手攥紧了手机。 “你可以解释。”这一句话,很轻很轻。 秦果果知道的,这是叶喆怒极时候的表现,他越是生气,声音越是控制得平静。 在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给他好好解释。 可是,张开口,却哑口无言。 她要解释什么? 告诉他,自己事先也不知道薛立会在那里出现?如果知道,她肯定不会去? 这样的说话即使是事实,可是他会相信吗?连她自己都怀疑……如果事先知道约她的是薛立…… 叶喆一直在等,等秦果果开口说话。 不管她说什么,哪怕是欺骗他的谎言,他都愿意听,这个世上没有在乎,就没有欺骗,他宁愿她骗他,或者恼羞成怒指控他偷看她的信息,这样,起码还能证明她心里至少有他。 可是,没有。 满室的清冷。 他等不到,她甚至看他一眼都不看。 微微的苦涩从舌尖扩散开,原来这就是求而不得的滋味。 一直以来,他以为,她只是还没有对自己动心,现在,他才发现,她不是没有动心,而是没有心,又或者,单纯只对他一个人没有心。 “秦果果,是你太天真了还是你觉得我很好骗?你就这样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你自己说,这是你们第几次见面?我已经给过你不止一次机会,前天,还有今天,你明明去见的他,为什么不主动跟我坦白?你觉得我会禁止你们见面,还是你自己根本还余情未了,对他念念不忘所以心虚瞒着我?” 犹如被人从头浇了一桶滚油,从头浇到脚,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着了火似的发烫。原来,这就是理由,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 短短的几秒,已经足够她理清楚他这段时间情绪失控的原因了。 秦果果觉得好笑,她真够迟钝,只要用心想想,便不难发现,叶喆开始不对劲的时间不正是前天吗? 她以为他恼她喝酒了,原来不是,他介怀她跟薛立见面了。 明明耿耿于怀,却将这件事埋藏这么深,只字不提,甚至连问都不问,其实……叶喆,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信任她的吧? 几个小时前,面对薛立的时候,她还能逼着自己笑着说出那样决绝的一番说话,可此刻,当她看着叶喆,看着他用这种从没有过的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种似要将她活生生凌迟了的目光,秦果果再也撑不下去了。 这就是她说服自己要学会接受的良人么? 不是不委屈的……不是不委屈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知道自己肯定有不对的地方,可是错在哪里?到底错在哪里?没有人告诉她,她自己更不会知道。 也许……也许所有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不应该跟薛立一起,不应该跟叶喆达成交易,这些通通都是错,可是,谁能告诉她怎样才能回到从前呢?这条路不是她想选的,不是她想选的……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又阴沉。 她就站在那,眼眶红红的,但却执拗的,不肯掉一滴眼泪。 他望着她,一阵心烦意乱,抓抓头发,有些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去,许久,伸长手臂指向门口。 “你现在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话音甫落,就听闻身后干脆决绝的脚步声。 叶喆猛地回头,就见她人已走到门前,手搭在门把上,随时要离开,并且走了就不再回来的样子。 心一慌,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紧张地站起来叫住她,“你站住!” 秦果果动作只是顿了顿,她没有回头,也不回答,垂着眼眸,门锁“咔咂”一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耳畔扫过一阵风,“碰!――”的一声响,他的手撑在门板上,才开启的一条门缝猛地合上。 “你想去哪里?” 她置若罔闻,赌气地使劲拧动门把,怎么都拧不开,他只掌压着门,不肯挪开。 他盯着她盯到眼睛冒火,她就这么急着要走?她想去哪?这里是她的家,她不好好呆着,她还想去哪?! 他粗暴地扯过她,将她远远带离那扇门,她还试图折回去,他不准,紧紧地钳制着她的两只手,完全制服着她沉声质问,“我问你想去哪里?这个时候你还想去哪里?” 不是他让她出去的吗?她听话出去了,他反而不准? 他就是要她做他的扯线木偶,他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心里什么样的滋味都有,挤压已久的情绪一点一点被挑起,渐渐地犹如泛滥的河堤,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整个人濒临崩溃之中。 “去哪里都用不着你管!……放开!” “放开?!然后呢?好让你去他身边,你们从此双宿双栖?妄想!” 。 叶喆频频皱眉,却闷声不吭地承受着,怎样都不肯放手,他不放手,秦果果打到累了,逐渐停歇下来,开始止不住地流泪。 “呜呜……叶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是他将她逼成现在这种样子!是他将她陷入现在这种狼狈不堪的生活状态! 如果没有遇见他,会有多好? 如果当初不是他耍了手段……她现在还能全身而退…… 都是他!都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 他才是该千刀刮万刀杀的罪诙祸首!! 他以为只有他才有资格不想见她吗?“我恨你!我不想看见你!我以后不想看见你!……” 她就那样埋在他胸膛控诉着。 明明已经折腾得提不起力气了,可还是口口声声说着恨他不想见到他的说话,一遍又一遍无休止地重复着,语气那样的坚定,仿佛在说铁铮铮的,这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的轻声细语化作世间最狠毒的利剑,直直插入他的心脏,这种明明是自己的,却不属于自己的感觉,比起直接将他凌迟处死,更是煎熬。 蓦地就怀念起以前那个秦果果。 以前的秦果果特别爱笑,跟着叶立秋回家,两人远远碰见面,她总是招呼还没打,眼睛就已经先弯成了月牙儿。 那个时候的她,娇憨得令人回味,笑容单纯,黑漆漆的眼瞳望着他,没有掺杂半点其他想法,跟他接触过的女人很大不同。 也许就是她这点无欲无求的眼神儿引起了他的注意,她每次来,他都特别留意她,甚至兴起逗她的念头。 她跟叶立秋在院子里耍闹的时候,他其实就在楼上看着,就静静地看着,偶尔叶立秋走开小会儿,他才会装作不经意在那里出现。 在他们最熟的那段时间,她看见自己表现得如同看见亲大哥一样欢喜,跑上来跟他说话,一边笑,嘴里同时甜甜地喊着“叶大哥叶大哥……” 他素来讨厌连说话都不正经说的人,要是换做叶立秋这样喊,他早不耐烦了。 可是出自她的口,他觉得特别的愉悦。 大概这世上没有谁能将这一声叶大哥喊得这般蛊动人心,直直地喊进了人的心里去。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他不再满足于大哥的称谓。 他曾经试着暗示过,也许两人可以加深其他方面的认识。该说是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还是这女孩儿是真的傻呢,她完全没有多想。 譬如吧,他约她吃饭,她第一时间想到肯定是叶立秋放他鸽子了;他约她看电影,她就会说,叶大哥你怎么这么可怜?看电影都找不到人陪;他心血来潮送她一件小礼物,她欢天喜地地抱着礼物,下一刻又皱巴小脸,叶大哥,先说好,我不会出卖叶立秋的……诸如此类,多的让他啼笑皆非的事情。 那个时候,自己刚接手公司,忙得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可怜到需要找她吃饭看电影去消遣时间?会留意她完全是个意外,远超乎自己意料之内,以及可掌控的范围。 试问当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比建立属于自己的事业王国更加有趣的事情,他还能怎样? 就连自家那个一向没心没肺的老妹都看出来了,他对她的别有用心,可当事人却依旧懵然不觉。 第一次听见薛立的名字,是从叶立秋的口中。 “哥,你是不是喜欢果果啊?你别……把心放她身上了,果果她早有男朋友了,两人感情好的不得了!人家薛立就等着果果一毕业就马上娶她回家当老婆!” 一毕业,就娶回家当老婆? 这样的说话从一个学生口中说出,叶喆只觉得荒谬至极。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谈过一两场恋爱,任你再山盟海誓不离不弃,到了毕业那天,就是一段感情该结束情侣要分手的时间,以后,谁也记不起谁。 这是现实,再桀骜不驯,再心怀大志的年轻人不得不低头与妥协的现实。 何况,秦果果是他叶喆看上的女人,谁有这个能耐娶回家当老婆? 他错了,错的离谱。 从小到大他都比同龄人表现得非一般的聪明与成熟,身边大大小小光环围绕着他,加上叶家财宏势大,在叶父铁腕培育下,养成了叶喆阴鹫而独立,自负又孤傲的性格,正是这种性格,差点就让他犯下了这辈子无可挽回的错误:轻敌。 直到那一天,他看见了薛立,那个在他眼中看来,仅限于有点才华,可是却获得他最在意的女人的心的男孩。 他正赶去一饭局的途中,小高开着车,红灯的时候,车子停下,然后,远远的他就看见了,隔着一条马路的另一边,一对青年男女,很出色的一对,看起来也很……该死的登对,他们夹在行色匆匆的路人里面,嬉笑打闹着走过,他静静地看着,直到两人消失在拐弯角。 绿灯亮起,小高注意到叶喆的动静,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身后堵塞住长长的车长龙,司机们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响个翻天。小高无奈地转过头请示,叶喆这才收回视线,命令他开车。 脑袋萦绕着刚才看见的一幕,他微微有些失神……她好像从没有那样对他笑过。 车子行驶一阵子,小高忍不住问了,“叶总,你现在很高兴?” 他唇一挑,慢条斯理地反问,“为什么这样说?” “你脸上写着啊!”突然想到了待会要面对的人和事,小高表情一变,改为皱着眉头说,“叶总你不是最不耐烦去李政委的饭局吗?” 怎么突然之间又高兴了? 在政治界里头混到一定级别的,大多已有家室,并且自持身份,即使存有私心,都不会太明目张胆地胡来乱搞,偏偏这位李政委,好女色好得令人鄙视,每次开饭局,非张扬地招来十来个当红女明星或者模特坐场,把好好一个饭局办成了天上人间的氛围。 要不是公司最近有一桩过亿的案子,需要李政委管辖下的单位签字盖章,小高猜测,叶喆肯定早推了。 “嗯,刚才看见个人。” “叶总的朋友?” “……算是吧。” 小高高兴地猜测,“那他肯定是叶总很重要的朋友了!” 叶喆微眯着眼,似在回味着什么,他不答话,小高以为他没有意思继续聊下去,也不再主动开腔,心里想着,极少看见叶总看见朋友能这样高兴,对方肯定亦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迟早行驶了许久,身后才传来笃定的呢喃声,“确实重要,比过亿的案子更让我……” 他的嗓音很低,比起是说给别人听,更像是自言自语,小高专心开着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捕捉到部分字眼,其余的听不清楚,他从后视镜看了眼叶喆,垂着眸,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叶喆很高兴。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直到怀里的哭声歇了下去,叶喆才微微松开手,垂下眸探究眼怀里的人。 刚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足够她哭死过去了,也可能还醒着,但已经没有力气再哭闹了,完全倒在他怀里,眼睛紧紧阖闭,殷红的小嘴还在固执地念念有词,“我恨你……叶喆……我恨你……” 恨,是吗? 她心里对他有怨,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没想到,她对他的怨居然上升到恨这个境界。 她恨他!她恨他! 他想尽办法去爱着宠着的人居然说她恨他。 这是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他把她当心肝宝贝,她视他为脚下踩着的泥……又或者,他在她心目中,连泥都不如。 两人结婚已经一年了,他以为,彼此的关系在一点一点地融化,一点一点地好展,原来不是,所有事情,不过他个人的认为。 至少,他突然就记起来了,她没对他那样笑过。 他在车里远远看见过的,人群里,她仰着小脸脉脉地睇着薛立的笑,他从没见过。 她对他,其实敷衍得可以。 全世界人都看得出来,唯有他,眼睛瞎了。 一丝陡然的悲凉从心底生出,以惊人的速度滋生蔓延,瞬间盘踞他四肢百骸,不是不失望的,心疼难以交加,秦果果,他默默守了三年的女人……到底没有想过要把心交给他。 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惩罚他在背后耍了见不得光的手段,那个这辈子只能烂死在他肚子里的秘密。 看见信息的那刻,他心里清如止水。 话写的清楚不过,她去那之前肯定不知道薛立会出现,可是他真正计较的并不是他们见面了,这个世界才多大?稍微长点心眼的,都能无数次碰见面。 他认识的秦果果不是那种有心眼做这种事情的人,至于那个薛立…… 薛立这个人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果果怎么个想法。 可是,她有想法吗?到底怎么想的?这些她通通都不告诉他,就连一句简单的这只是个误会,她都倔得不肯说。 她就这样恨他?恨到,宁愿他一个人生生误会下去。 叶喆把秦果果抱在怀里。 她的身子很暖,但暖不进他的心,他觉得冷,想到她是铁石心肠的可能,骨子底里泛着从未有过的冷。 满嘴的黄连味,涩涩的,连吸进身体的空气都略带苦味。 最后,他笑了,很短促的一下浅笑。 “果果,你恨我,我呢?我该怎样你?” …… 翌日,叶喆独自上班了。 秦果果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看不见人,她松了口气,同时又泛起些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昨晚的吵架最终结束在沉默中。 她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其实是醒着的,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该拿什么面目面对他,反正……他不信她,她也就这样了。 她感觉到他抱她睡觉,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子,甚至……两人凑得很近,他看了她好一阵子。 那个时候,她真想睁开眼睛,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已经跟薛立说清楚了,可是脑袋总萦绕着另一把细细的声音不断在提醒她:不要多费唇舌了,他不信你,他不会信你的…… 后来迷迷糊糊真的睡过去了。 门铃一直在吵,不知道响多久了。 秦果果幽幽回过神,才记起要去开门,勉强拥被坐起,一阵天旋地转的,手脚软趴趴的乏力,又伏回床上,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忍着不适地去开门。 门外的人让她掩不住惊讶。 “允时?”他怎么上来了? 旋即就记起他昨晚打过电话她。 夏允时按了很久的门铃,本打算放弃,门突然开了,他看着面前披着薄衣头发有些乱的秦果果,俊脸微微有些错愕,从没见过小舅母这种不修边幅的凌乱模样,看起来有些糟糕。 不过,这种样子跟往日见到的她比起来,倒少了几分疏离,添了几分亲切。 他印象中的秦果果,不管对什么人或者事,都热不起来,很难接近的感觉,不是说她不好,相反,他觉得他这个小舅母特别地温驯,温驯得有点像……有点像……啊!想起来了,不就是小学时候每学期末准能领个三好学生奖状回去的小朋友吗?就连自己那位以苛刻挑剔出名的妈妈都曾经夸奖过她。 “小舅母……” “你怎么来了?你小舅……他上班了。” 夏允时的表情略微尴尬,他挠着头,“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 顿了下,“小舅母,我……我有话跟你说。” 秦果果听闻他这句话,又配合他这副严肃的表情,大脑明显当机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才记得她把人一直搁门外了,赶紧让开身子,放他进去,“进来再说吧。” …… 年轻人的口味很好招待。 秦果果问了夏允时吃过早餐没,夏允时回答吃了。 怎么可能还没吃?他自从离家出走之后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叶家,在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身上都长好几斤肉了,而且眼前都快中午了! 这段时间没去超市,零食吃光了,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秦果果给了他一瓶灌装果汁,“应该给你咖啡的,不过早上喝咖啡不好,你先将就着。” “不用这么麻烦了,小舅母。” “不麻烦。”她说着,在他对面坐下。 等秦果果坐到沙发上,夏允时收起表情,沉默两秒,一咬牙就说,“小舅母,我不是会绕弯子的人,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所以,我……我就直说好了。” “你说。” 夏允时深呼吸一口气,“小舅母,我先给你道个歉!” 秦果果完全怔住,“为了什么?” “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了。” 这事秦果果知道,电话是叶喆接的。 夏云时告诉她: “我也去维纳斯了,看见小舅母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我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的,可是,你们当时……好像闹得有点不愉快,而且我身边一大群朋友在,之后你很快就离开了……我打电话你,不是要多管闲事,我真的就只想问问小舅母你,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没想到电话是小舅接了,你也知道小舅他这人多机警,我瞒不了他,就……就……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支支吾吾地说话,说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秦果果。 怪叶喆从前都不看她手机,昨晚是个例外,怪不得了。 这事她不想多说,昨晚该闹的不该闹的,她都闹过了,至于以后……还是等今晚他回来,两人见了面再看吧。 第117章 精神 额头有点疼,秦果果提不起精神,“我知道了。” 就这样?小舅母完全不责怪他?夏允时错愕,“小舅母,小舅他……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 “真的?”他明显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秦果果浅浅笑了笑。 夏允时突然定睛端详她,“小舅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果果摸着脸,“有吗?……可能昨晚睡不大好。” 夏允时皱着眉头,“不对啊,不像是睡眠不足的模样啊,小舅母瞧你的脸白的……”冷不防他站起来,修长的手指碰到秦果果的肌肤,呀的一声惊呼,“小舅母,你发烧了!吃药没?小舅知道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秦果果摇头,“没事,可能昨晚……凉到了,一点小感冒,无碍,我睡一觉就好……” “不行,都烫成这样子,单靠睡觉怎么能好?”夏允时相当坚持。见她坐着不动,身上穿的衣服还算整齐,便伸手想拽她起来。 结果两方都用力,一拉一扯间,整个人狼狈地扑进了他怀里。 “你们在做什么?”玄关处响起冰冷的嗓音。 两人同时回头。 夏允时如见救星,“小舅,你回来就好了!小舅母发烧了!” 叶喆蹙起眉头,他在公司上班,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心绪不宁地,干脆丢下工作,跑回来看她。 病了? 叶喆放下钥匙,快步走过去,手探上她的额头,本来气色不大好的脸霎时沉下去了,他二话不说拥着她走,“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夏允时在一旁叫嚷着,“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不去医院。” 见两人同时睇着自己,小的满脸不认同,大的说不清的表情,她颇为无奈地解释说,“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不严重的,就是可能有点烧……”她望了一眼叶喆,仅一眼,视线很快挪开,“我吃药再睡一觉就会好了。” 叶喆微微拧紧眉。 “小舅母,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是不是?”夏允时跳起来,转过头询问叶喆,“小舅,你不会连这个都听小舅母的吧?” 很早之前他就看出来,小舅最迁就小舅妈,可是,迁就成这样子,也太离谱了! 叶喆没有理会他,打量着秦果果表情沉沉的,好一会儿,唇一抿,“我给你找药。” 家里长期备着药物,装在小药箱里,叶喆取出专治感冒发烧的药片,又是递水,又是喂药,手里拿着杯子轻轻掩上门,转过身,差点撞上凑上来的夏允时。 “小舅。” 他怎么还在这里? 叶喆心情相当差,沉沉应了声,绕过他往外走。 夏允时赶紧跟过去,一边走一边问,“小舅,你是不是跟小舅母闹意见了?” 想起他刚才给量体温,喂吃药,替她掖好被子问她难受不难受的时候,她眼皮子抬也不抬对他爱理不理的模样,他心里有堵恶气无处可发。 他没吭声,夏允时又问,“是不是因为昨晚我打的电话啊?” 叶喆心烦意乱,这个时候他只想静一静,“你今天很闲?” “小舅,我认真问你话呢!”夏允时不满地提高声音,他对此事耿耿于怀,可千万别因为他使得小舅跟小舅母不和啊,姥姥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着抱孙子,他当不起这个千古罪人! “小舅,我跟你说,我昨晚亲眼看见的,是那个男的死拉住小舅母不放,小舅母从头到尾都抵触他!” 这个时候,他听这些特别头痛,什么都不想说,“你先回去。” 夏允时还想说,叶喆拉长脸,“要我现在打电话加州那边?”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爱面子,尤其在自己素来尊敬有加的小舅面前,生生被戳了软处,夏允时脸色一变,自己好心上门道歉兼解释,小舅不领情就算了,还跟他翻脸?! 他也是被纵惯的少爷,那脾气一旦上来,谁都拦不住。 气话冲口而出,“得,好心遭雷劈!你们夫妻爱咋咋的!就当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这事我不管了!反正影响不到我!!……” 他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叶喆也不拦,人走了,他走到厅子,放下杯子,满室的家具,都是他带着她亲自去挑的,那时看着房子一天一天被填满,内心无比充实,此刻,却荒凉得要紧。 …… 吃了药,烧很快退了,睡到半夜,秦果果被渴醒了。 不知道睡太久了,还是药力余下的作用,人扶着床头柜,摇摇晃晃着站起来,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回床上,惊醒了旁边的人。 “做什么?”叶喆搀扶住她。 他一整晚上顾着照看她,没有睡。 她稍微动一下,他就知道了,闭着眼假装在睡,就等她叫,没想到她居然倔强地连喊他一声都不喊。 “我口渴。” 叶喆斥了一句,“口渴不会叫我?” 杯子就放他床头柜那边,他伸手递给她。 饶是渴厉害了,她捧过来,大口大口喝。 他微微皱起眉头,“小心别呛着。” 才刚提醒完,她真的被水呛到了,房间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黄,四周静悄悄的,她一时间咳个不停,颇有地动山摇的感觉,他眉头皱得更深,抿着唇,生硬地拍着她的背。 她咳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止住,眼泪都呛出来了,脸颊布着红潮。 “还喝吗?” 肚子都涨了,哪还喝得下? 她摇头,半倚在床上调整气息。 叶喆起身给她去厨房重新倒了杯水,还是放他床头那边,转过头,见她病恹恹的,还没躺下。 “想什么呢?还不睡觉。” 没有回答。 他又问,“还有烧吗?” 伸出手,快碰触到她额头的时候,她蓦地扭转了脸。 他一张脸都沉了,唇抿成一条线,冷笑着,“怎么?不碰得?”硬是伸手过去,转过她的脸,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漆黑的双目睇着她,薄唇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凉薄的,嗤夷的,好一会儿,见她没有多余的排斥动作,掌背才慢条斯理地贴上去,触到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心稍微放下,仍旧细细端详着她。 她脸是对自己了,但是眼睛固执地垂下,一个眼神都不跟他相碰。 做错事连一个解释都不给,自己还有理了!这种臭脾气不知道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没好脸色!他对她心里同样有气,而且气得不轻,昨晚儿憋了一晚上了,今日还没想到惩罚她的办法,她就病了,现在脸色难看得跟鬼没分别,还配上一副苦瓜脸! 他硬将怒气都压下来,拽着她躺在身边。 “睡觉!” 她勉强躺了一会,便脱离他的怀抱坐起来,“我睡够了,你睡吧。” 叶喆睁开眼,“你不睡觉,要做什么?” “我就坐一会……缓缓气。”她坐到了刚才的位置,半倚着床,将自己整个儿卷缩起来。回答的语气有些弱,细细听来,其中还包含几不可察的抵触与厌倦的情绪。 叶喆跟着坐起来,她看着他,他没有看她,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目光清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好一会儿,才开口,“果果,你闹够没?” 他将情绪控制很好,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声音极轻,在这安谧的夜里,犹如呢喃,却夹携着不可忽视的薄怒。 “我闹什么?”秦果果怔然,旋即摇头否认,“我没闹。” 闹不单止需要力气,还需要勇气,她两样都缺乏。 他冷哼,“没闹?问问你的心,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你没错,我不该说你?” 听着他语气里那种笃定与不容置疑的口吻,秦果果眼一敛,沉默了。 她就知道会这样子,昨晚两人闹得那么不愉快,今日他肯定有话要说。他从来都是这样,必须要打击与征服对方,直到对方彻底认输了,才罢休。 可是,那些事情――见薛立的事情也好,跟薛立的感情也好,通通都过去了,她很努力想去忘记了,可他偏偏要重复提起,不让她忘记。 这算什么呢?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还是现在你连跟我说话都不想?” 他见她不说话,心微微在疼,一边暗骂自己犯贱,另一边冷凝着脸警告她,“果果,我不说你,但你该有这个自觉,这一年我够容忍你了,但容忍是有限度的。” 她微微一顿,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 这段日子他做的一切,她心里隐隐约约明白的,也许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所以,才会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肆无忌惮地继续没心没肺下去。 “你说的我知道,我也很感谢……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宽容。”沉默许久,她才平静地开口,顿了下,补充了句,“其实你不必这样做。” 他眼瞳收缩,“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想到近日好似理顺的某些事情,她微微羞窘。 其实他们早需要个好好沟通的机会,只是,每一次都因为自己的矫情没能好好谈下去,或者,她应该趁这次跟他说清楚? 秦果果想了好一阵子才说话,“你对我好,我知道,只是,我恐怕……叶喆,你想过没,也许我做不到跟你一样,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回报不了你。” 商人最追求利益,叶喆是彻彻底底的商人,在商言商,他在她身上投资那么多,时间那么长,可收益……连她自己都迷茫,他就没后悔过吗? 也许,是他们俩中间横亘着太多的心理障碍,毕竟不是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婚姻,从一开始,他一边宠爱有加,另一边又计较着,而她,挣扎过,懊恼过,防备过,最后绝望了,放弃了,开始被动地别扭地去接受,他给予的一切……他们的相处早形成一套模式,就像早设定好的程序指令,就等着重复执行。 她几乎可以想象,余下的人生会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 直到这两次看见薛立,她蓦地就有种知觉,并且开始反省,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可以永远一成不变的东西……就像她曾经以为会跟薛立过一辈子的想法,当初如何坚定,可是,不知何时开始,薛立这个人她渐渐地没有去想了,取而代之是她最讨厌的叶喆! 她念着他的好,又恨着他对自己那样坏!坏透了!坏死了!坏到她恨不得永远不要看见他!可是……一旦看不见,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变这样呢? 她不知道,但不管怎样,眼前的情况不一样了,所有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也许……也许,她对叶喆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这种感觉埋藏太深,又掺杂太多的其他的牵绊,所以她才会浑然不觉。 他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放开些,开心见诚地谈,将事情最坏的设想都讲出来,心里有底了,以后的路才会好走些。 她心里想的,到叶喆这里却变了味。 他读出来的信息是,秦果果这是明明白白在拒绝自己。她想要告诉自己,不管他付出多少努力,终究徒劳?他得到的只能是她的人,而她的心,永远不属于他? 万般绝望席卷叶喆心头。 可悲的是将他打进地狱的这个人,她冷冷静静说着话,看都不看他一眼。 所以呢?”三个字,轻飘飘的。 所以?秦果果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她把自己最大的隐忧吐露出来了,还有什么所以?就算有所以,亦是他的所以。 他是愿意等她弄明白,还是其他的。 她愕然地望着他,久久不说话。 他面无表情地替她把话说完,“所以,你觉得跟我一起没意思,不单止我没意思,你也没意思,你想我放了你,好让你回去你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身边,双宿双栖是吗?” 秦果果摇头,“叶喆,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没给机会她说完,“果果,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眉宇压得低。 秦果果沉默了。 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想跟他平心静气地讨论下彼此的问题,如今看来这个决定大错特错。 两人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隔阂,她跟他没话可说。 “这里有点闷,我去阳台走走去透气。”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也许他们都需要冷静冷静,她走下床。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透气?我就这么讨你嫌?你连看着我都觉得呼吸不来?” 力气太大,她手腕微微疼了,大声骂道,“叶喆,你别不计理!” “我怎样不讲理?自己的老婆三更半夜不睡觉,要跑去外面,透气?你是真想去透气,还是今天见了初恋情人,现在念念不忘,想去找他?” 秦果果恼了,“够了!叶喆,你清楚不清楚自己在胡说什么?!”他在羞辱她! “我他妈的就是太清楚,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冷不防他吼回去,嗓音之愤怒,让她忘记挣扎。 他气息紊乱,瞪着她眼睛都红了,想着到底算什么?他千依百顺地对她好,可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薛立。 薛立!薛立!薛立有什么好?除了比他先认识的她之外!哪样比自己强?!她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拎不清这个事实? 想到这,他蓦地一把摔她到床上。 “干什么?”两人姿势有些狼狈,她顾不上晕,要爬起来,很快便叫一股劲力重重压回去,她手脚并用推开他,女性天生柔弱抵不过男子的强大。 “太久没碰你,你都快忘了我才是你老公!” 上半身的衣服仍在,下半身光秃秃的十分凉快,羞耻倍感袭上心头,渐渐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只能涨红着脸一边避开,一边哑声斥骂,“叶喆,你不要脸!你可耻!你龌龊!” “龌龊?还有更龌龊的!你很快就见到了!” “你……!” 不愿看她怨恨的表情,他将她扑通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秦果果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他便冲了进去。 感觉叶喆的手掌不安分地沿着自己的大腿游弋时,秦果果还能勉强镇定以对,但是那只大掌一点点地探索,再探索…… 直到―― 秦果果嘶的一声倒抽口气,水盈的眼眸倏地睁开,带着些不敢置信,以及羞恼的光芒,?地抬起,不偏不倚就对上他的。 原来抓住风衣的小手出于自我保护,紧紧掐住作恶的那只手掌的肉。 叶喆冷抽了口气,因为疼,她掐得他生疼,也因为刺激,她的眼撑得大大的,暗黄的灯光下,透着几分醉酒的迷蒙,水汪汪的,极是勾心。 这样的场合下,秦果果就算有心反抗,同时又怕引起别人反应,她不敢太大动作,让他占了优势。 角落很暗,虽然身上罩着风衣,但一群年轻人就在边上玩闹着呢,他到底想做什么?知羞不知羞?秦果果恼怒地小幅度挣扎几下,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小舅。 音乐声太嘈杂,她听不清谁的声音。 只是身子在那瞬间登时绷紧了。 生怕其他人看出异样,她紧闭着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呼吸一口,表面装作失去意识般倒在叶喆怀里,暗暗里,拽紧风衣以防它掉下去。 长这么大,从没做过这样出格的事情,倒是叶喆,自从认识他以后,一路带着她做尽坏事。 心脏跟着劲爆的音乐砰砰乱跳。 天知道她此刻多么紧张,多么想逃离魔鬼的掌控! 有人朝他们走近。 很快,身边的沙发一软。 “咦,小舅母醉了?”这次,确确实实的,是夏允时的声音。 饶是玩开了,年轻的嗓音隐隐约约带着躁动的兴奋与沙哑。 秦果果没脸张开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叶喆的动作仅在夏允时叫他的时候停顿一下,很快又开始行动起来。 “喝多了。” “小舅,你不及格啊,你这护花使者怎么当的?” 耳边传来夏允时的揶揄,底下恶意的挑 逗同时阵阵涌动,秦果果终于忍不住,如猫噎般嘤咛了一声,声音细小,不认真听是听不见的,但是心虚的她还是不太自然地换了个姿势,攥着风衣的小手暗中使劲。 听着叶喆细微的一声抽气,心里激起报复的快感。 终于让她不光彩的赢了一回,叶喆不知道是抵不过她的狠心,还是受不了她的挑衅,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你小舅母酒量浅,我看这样,我们不扫你兴了,你跟朋友在这好好玩,我先带她回去。” …… 出了包厢。 他倏地将人困在昏暗的角落。 “有能耐了,挑衅我?” 她气不过,欲借着酒劲放肆,“谁让你……”三个字离口,对上他睨过来戏谑的眼光,便移开目光,很没骨气地改口,“没、没有!” “不是挑衅,那是调戏?” 秦果果哑然,果然是中了前不久看过的那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她推了下他,“你别胡说!谁调戏你?”充其量,那叫正当防卫。 他闷笑,一只手臂还横在墙上,她的脸颊旁,另一只手掌虚握住她后颈,蓦地收紧,迫使她往前。等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已经覆上了她的唇。 男女做出亲昵的举动,在ktv这种事情很常见,时不时有人走过,嘉许地冲他们吹了记响亮的口哨。秦果果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可他一点事情都没有,照样吻得深入,舌头在她口里辗转掠夺。 放开的时候,两人皆有些喘。 “都主动投怀送抱送香吻了,还嘴硬。” 秦果果埋着首,他掐着她下巴抬起来,看她敢怒不敢言的俏模样,唇角微挑,更是千金难买的好心情。 人本来就生得好,灯光下,眉目清隽,棱角分明,仿佛真的能读出颠倒众生的味道,其实他今晚喝的不多,但兴致看起来比她还高。 这人……很多时候不计理,秦果果以退为进,忍了他颠倒黑白。 “我们走吧。”他搂着她走。 转身时,她小松口气。 就听见他轻挑的嗓音,“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回家之后……我有的是办法惩罚你。”最后那句话,他咬她耳朵说的。 她一下听懂了,脸顿时火辣火辣的,烧着了似的。不要脸!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冷不防掉进他的黑眸里。他打量着她,眸底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笑意。 她恨恨扭转脸去。 …… 来时没有开车,他们打车回去的。 秦果果心里有气,一上车就缩到最里面,脸歪到窗的那边,闭着眼睛装困。他不知自己惹人嫌,跟司机报了地址之后,死皮赖脸地挨过去,揽着她,地方更窄了,她别扭地挣脱几下,他不放。 司机可疑地从倒后镜望了几眼,她困窘,不敢动了。 车子有点旧了,坐着摇摇晃晃的,一路颠簸,她确实倦了,望着前面的路,心里想着反正在车里,有司机看着,晾他不敢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戒备松懈下来,她便放心地倒在他怀里睡大觉。 第118章 环境 悠悠转醒的时候,赫然发现周围换了个环境。 夜色朦胧,大路幽静,叶喆……居然背着她走? 他们不是打车吗?她才动了动,他便察觉到了,“醒了?” “嗯,放我下来吧。” 他置若罔闻。 “叶喆,你放我下来啊。” “我背你走不好么?” 长这么大,除了爸爸,她没让人背过,没有好不好,只有尴尬不尴尬的,“我有点重。” “不重。”他建议,“果果,你该增肥了。” 这人!装的吧?她不信他听不懂客套话,趴在他身上,浑身不自在,开始闹腾,“嗳,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呀。” “叶喆……” “叶喆!” 他不回应,她一直喊。 不知道是不是酒壮人胆,她比平时放开多了,他走了一段路,终于被她的聒噪打败,无奈地将人放下。 还是双脚着地的感觉踏实,秦果果踩踩地,抬起眸,他脸色淡淡的,好像有点不高兴。离家还差一段路呢,她乖乖任他牵着手走,走没一会,偏过脸,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不是打车吗?” “嗯,车子途中抛锚了。” 抛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叫了很多遍,你不醒。” 脸微微一烫,她有睡得这么死吗?“你为什么不叫车?”叫车就不用背着她走这么远了。 他笑笑,没有回话,她又望了他几眼,不说话了。 天幕很暗,两边华灯璀璨,照亮了曲折蜿蜒的柏青路,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他们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两边时不时传来的虫鸣。 她被他牵着走,懵懵懂懂就想起了,两人这样惬意地牵着手走路,好像……还是头一回。 很快就走进叶家的势力范围。 已经超过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叶父叶母,在叶家服务了十余年,专门打点两老日常生活的赵妈早睡下了。 他们这家不用钥匙,门是输入密码那种,叶喆按下六个数字,绿灯闪烁,铁栅自动打开。她跟着他进去,走着走着,突然不想走了。 叶喆转回头。 她攥着他的手,微微仰着头,“喆,咱们去院子里走一走吧?” 其实已经走很长的路了,“你不累?” 她摇头。 他看着她,渐渐有些了然,“去后院坐坐。” 她有些惊讶于他今晚很好说话,不发一言,乖乖跟着他去了后院。 有钱人都追求生活质量,尤其重视居住环境,叶家亦不例外。 听说这一带的别墅区就是叶家根据自己的理想开发的,专门请来知名的设计师,别出心裁的环境利用构成独特的结构,坐落在城市中,却远离尘嚣,是千金难买的净土。 叶家自留三栋,一栋是叶父叶母住的,另外两栋准备给已经嫁人的叶玉然跟没有结婚的叶立秋的嫁妆,另外,他们还大手笔地将附近两栋赠送给世交知己,挑走了最好的,剩下的才流放到市场上。 叶父叶母喜静,挑的房子最最僻静,蔷薇肆无忌惮地攀墙而生,将四面儿的围墙淹没,完完全全将里外世界隔开掉,更是幽深。 秦果果是叶家的熟客,以前经常跟着叶立秋过来玩,对这里面的一切都尤其熟悉。 他们走到院子一角,那里有个秋千,是叶立秋嚷求装的,秦果果坐上去,秋千轻轻地摇荡起来,她踮着脚尖固定着,思绪跟着飘远。 他站到她后面,垂眸打量她一会,“想什么?” 她感慨,“不知道立秋现在在做什么?” “想她了?” “嗯。” “你们不是常联系吗?” “最近没看见她上网……好像要准备考试了。” 他笑,“这丫头出国之后倒知道用功了。” 她也笑,叶立秋最讨厌的就是考试。辍学出国是很突然的决定,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平时跟她最要好的秦果果,都问不出所以然。 对于叶立秋要出国这事,叶母很是不舍,叶立秋跟叶玉然不一样,叶玉然独立好强,而叶立秋,时刻都是那个跌倒就哭鼻子找妈妈的孩子,突然要离开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怎么舍得?还是叶父开通,他向来主张孩子要放眼看世界,叶立秋的决定得到他的支持。 他看着微微失落的她,心一动,“过了这阵子,我抽时间带你去看她?” 她有些意外,“你不忙吗?” 再忙也不忍心看她失望的样子啊,她朋友本来就少,立秋这丫头出国之后,几乎没有。 他还没表示,她就先否决了,“还是不要了,我还要上班呢。” “我批准你放假。” “谁要你批准?” 他恍然大悟,“也对,哪有需要老板娘请假的道理……” 谁跟他说这个?!她含怒带嗔瞟了他一眼。 他忍不住闷笑,俯低身子要亲她。 头顶黑影罩下来,她闪了闪。 很快被掐住了下巴,“别动。” 她被迫后仰着头,微启的唇,被他覆盖住。风吹草动,头顶沙沙的树叶摇晃的声音,她的香味拂过鼻尖,他心神荡漾。 “果果……” “果果……” 蓦地察觉到不对,如遭电击推开他,整个人清醒过来了。 “嗯?” “你、你――”她涨红着脸,眼巴巴地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我怎么了?”他抓住她的手,笑容忒贼。 她羞恼地抽离出手,站起来,低着头快步往前跑。 没跑几步,就被他追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腰。 “想跑?”他问。 低沉的嗓音,具备魔力般,穿透力极强,钻进她的耳膜,“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想跑去哪?”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力持镇定,只是耳根不争气地泛起了红潮,“叶喆,你、你别这样啊……” “我别怎样?”他明知故问。 越是紧贴了她,底下抵着她的那个东西,让人更加忽视不了,秦果果被逼的想哭了,“你……” 说话总这样,有头无尾的。 这个世界也只有他有这个耐性,受得了她这种说话方式。 “我什么呢?……果果,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他摩挲几下她脖子的肌肤,闻着属于她的馨香,忍不住张口轻咬。 下口重了,听见她吸了口气。 “要是你这次不喜欢,以后我就不这样了,好不好?” “果果?好果果……” 秦果果还是摇头,“不要,会被人看见的。” “谁看见?他们都睡觉了。” “允时――” “允时玩疯了,今晚能不能回来都难说。” “可是,这里……这里……” 他耐性终于被她磨尽了,黑着脸,“要么在这里,要么跟我回房间。” 秦果果一愣,脸色瞬间白起来。 回房间? 仿佛闭上眼就听见自己凄厉的呼救,那个房间充斥着最不愉快的回忆,她不想回去,不要回去…… 猝不及防地整个人被他抱起,双脚失去重心,她尖叫一声。 …… 最后,他抱着她回房,她倒在他怀里,闭着眼,想着自己所受的屈辱,一个劲默默流泪。 他看着心疼又心烦,果果太能哭了。 “别哭,哭什么呢?不就疼你一下,有什么好哭?” “没人看见,你放心。” 哎,最后只好作出妥协,“你不喜欢,下次我们不在外面了。” 他抱她进去冲澡。 她趁他转身拿衣服的时候,想关门,被他抵住了。 “我给你洗。” 她不敢,赌气地不说话。眼睛,嘴巴都红红的。 他沉着脸,不说废话,轻轻一推,她呀的一声,眼见就要倒在一边,他眼明手快地扶她。 人安然无恙,才松口气,俯首看着眼皮子都快闭上的她,忍不住几句数落,“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你自己怎么洗?” 她愤愤地,干脆扭转脸不说话。 即使只是这样看着她,看着恼羞成怒的她,他都满心欢喜。 一个人钟爱某样东西,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遇到秦果果之前,叶喆从来没有想过,遇到她之后,感觉一切都改变了。 爱不释手,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种东西或者一个人,能让自己喜爱到,拿起来了,便不愿放下,就像英雄之于宝剑,就像他之于秦果果。 …… 翌日醒来,睡晚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叶喆这么多年养成了好习惯,不管当晚多晚睡,第二天都能准时睁开眼。他醒来时,秦果果还维持着卷缩的姿势睡觉,闭着眼,睡得死,满脸困倦。 看来这次真惹恼了她,明明累到虚脱,居然还一整晚上跟他较劲,不肯让他抱着睡。 对于她这种犟劲,叶喆好气又好笑。 心想让她多睡会儿,没叫她下楼吃早餐。 这一觉,睡的不安稳,睡梦间,总觉得自己一丝 不挂的,身边暗处有眼睛在偷窥……秦果果睁开眼,有些懵,有些乏,扭转头看床头柜的闹钟,啊,不好! 叶喆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撞上她赤着脚,从浴室跑出来,乱无章法地翻找衣柜里的衣服。 他皱皱眉头,“没人催你,你急什么?” 她不回话,一件一件地翻。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件衣裳,其实她留在这的衣服不多,就那么几件,一目了然,只是她太急,越急越乱。 “在找这件?” 明明近在眼前,可她居然没看到!她默默接过,这才肯看他一眼,“你怎么不喊醒我?” “睡得好好的,喊你做什么?” 他理所当然的口吻让人无语!秦果果恨得真想踹他一脚。 这是他家,他当然可以无所谓,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起来,她能一样么? 她套衣服,他想帮忙,她转过身去,他脸拉长,直接将人扳回来,她想动,他抛下一句警告,“你动一动试试看。” 她顿时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在心里笑,表面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慢条斯理替她扣好纽扣,抬眸,见她瞪着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低声训斥一句,“到现在还学不乖!” 穿好衣服,她转身就走,被他拉住。 “做什么?”她不耐烦。 “我帮了你忙,你这就想走?”他睨着她,眸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你这人烦不烦?我什么都听你的了!你还想怎――”她倏地住了嘴。 根本不用问,他想怎样她能不知道么? 她一心早点打发他,好下去看看情况,瞪了他几眼,最后还是乖乖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 “敷衍!” 等到两人下楼,叶父叶母都在等他们,午饭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赵妈在准备。 秦果果喊了声,“爸、妈。” 叶父目光从报纸上挪开,望了眼他们,“嗯。” “果果,你们下来了,我还想着要不要上去看看呢……”叶母从沙发上站起来,责怪地看着儿子,“让你叫个人,上去这么久,还以为你连自己家不认得,进错房间了。” “果果动作太慢。”叶喆说。 明明就是他――!秦果果窘着脸,想辩驳,又不好辩驳。 幸好明事理的叶母站在她这边,“还有脸说,自己的媳妇呢,都不知道疼着点!” 转过脸,殷切地询问,“果果啊,喆说你昨晚喝大了,头疼得整晚睡不进去,现在头还疼吗?我本想让赵妈给你冲杯蜂蜜水,又不知道你睡多久……”顿了下,便喊,“赵妈――” 秦果果赶紧拉住她,“妈,不用了,我没事。” 叶喆看了眼不自在的她,淡淡开腔,“妈,别瞎忙活了,就一两杯啤酒的事儿,能疼到哪里?是她自己酒力不行,怨不了人。” “女孩子要那么好的酒力做什么?我还没说够你呢!一个大爷们居然让媳妇顶酒,还有脸说……老叶,你别光顾坐着看报纸啊,你说说你儿子呀……” 听着叶母絮絮叨叨地责备,秦果果掩不住惊讶,抬眸望了眼身边的人,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脸,一双勾人的黑眸,斜斜地睨过来,单薄的唇角噙着浅浅的笑。 秦果果脸颊温热,谁稀罕他说好话了!别扭地转过脸去。 …… 叶母很讲究养生,叶家吃饭清淡为主。 四个人,三菜一汤。 叶母不断地夹菜给秦果果。 “果果,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千万别学外面的女孩,为了身材苗条,什么都不肯吃……这样妈可不喜欢……” 满满的一碗,秦果果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碗里越来越多菜,堆成一座小山,都看不见米饭了,可又不好意思拒绝叶母好意。 她哪吃得完这么多,可叶家不喜欢浪费…… “谢谢妈,妈您吃吧。”努力笑笑,低头扒着……菜? 叶喆看不过眼,从她碗里分走些,“妈,你管自己吃好就行,别给她夹菜,再夹她就哭了。” “我疼我儿媳妇,你插什么嘴?”叶母驳斥,回过眼看着秦果果的碗,也觉得自己过了,忍不住叹气,“你们这么久才回来吃顿饭。”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过是想将平时欠缺的一次性弥补上。 秦果果一口一口吃着饭,听闻这句叹息,顿时如鲠在喉。 抬起头,“妈,我……” 叶喆插话进来,“妈,这不是说好了,我们在外面先住几年,再搬回来,再说,立秋那丫头迟早回来陪你的。” “别提立秋那丫头,女大不中留,那丫头去了国外之后心都野了,之前还时不时捎个电话回来,现在我打过去,她都聊不了几句!” 正所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不正是她的写照么? 三个孩子里面,么女真正是娇生惯养,也不知道在那边吃住惯不惯!叶母愁得不得了,叶父瞟了她一眼,“妇人之见,立秋去到外面,多见识下人事,对她有好处。” 这话不知怎的,就戳中叶母的软肋。 她反应有点激动,连碗筷都放下了,“孩子不是你肚子里割下来一块肉,你当然舍得!谁家不宝贝自己的孩子,你倒好,急着往外推,你心里肯定巴不得把我这老太婆也送出去,眼不见为净!” “这……你说的是哪壶跟哪壶!?”叶父气结。 年轻时,叶父在外应酬,刚开始为了撑场面,身边总带着不同的女人,后来……在那样的环境渲染下,偶尔把持不住,行差踏错在所难免。 这圈子能有多大,流言蜚语很快传到叶母耳中,心里委屈又难受,可丈夫玩归玩,重心毕竟还是放家里,也没有冷落她分毫。 试问漫长的婚姻里头,哪个女人没有这一两道坎要过的?为了家庭表面和睦,叶母全都忍了。 可上了年纪之后,不知怎的,她渐渐计较起来,一味地翻旧帐,之前还只在叶父跟前暗讽两句,现在居然当着小辈面前落他面子。 叶父脸色不虞地放下碗筷。 “你这老太婆,这些陈年旧事,你总提起干什么?这顿饭还吃不吃?” 叶喆皱起眉。 这两老,现在才耍花枪是不是晚了点? “我――”叶母刚开口。 啊!“妈!” 三人同时转过脸。 一下子被他们关注上,秦果果微窘,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是生怕真吵起来,刚才那一声妈是情急之下喊出来的。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爸、妈,我、我饿了。”说完,耳根子悄悄泛红。 唉,她说的什么话? 丢脸死了! 叶父干咳一声,“嗯。” 叶喆莞尔。 叶母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见她低垂着脑袋,恨不得一头栽进饭碗里面的窘样,扑哧就笑出声,“嗳,果果你这孩子,饿了就夹菜吃饭,又没绑住你手脚,都一家人了,还生分不成……”说着,她又拿起碗筷,亲热地给秦果果夹菜。 顺道余怒未消地嗔了眼叶父,“幸好儿子不像你!” 叶父撇撇嘴,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心胸狭窄……哼,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就这样,一顿饭下来,倒相安无事。 …… 吃完饭后,叶母拉着秦果果坐到一边。 “果果,刚才吓着你了?” “啊?没有啊。”努力否认。 “还说没!你这孩子,连假话都说不好,看你脸都红了!” 秦果果噎了下,“妈,我――” “行了,不用解释,你这孩子,心眼好,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叶母在她手背拍了两下,“我跟你爸其实没什么,都老夫老妻了,以前吵不起来,现在肯定也吵不起来,就是……”她叹口气,“可能人真的老了吧,加上你们很少回来,这个家冷冷清清的,我啊,有时候心慌,就想图个热闹,找点事,跟他拌拌嘴,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日子就过去了。你别看我跟他吵,其实我们感情比以前好多了。” “妈,要不,我们搬回来吧?” “你?还是算了,你不是刚到公司上班了吗?公司离家这么远,你要搬回来住,以后上班多不方便。” 叶母不同意,“除非你辞掉工作了。” “啊?” “果果,其实这件事,我早想找你商量了。”叶母说,“果果,你现在算是正式毕业了吧?” 她突然转了话题,秦果果反应不过来,讷讷地点了下头。 “你跟喆商量过没有呢,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那一瞬,秦果果心都乱了,“妈,这、你这是……” 叶母以为她在不好意思,和气地笑了,同时底下握着她的手,加重几分力道,语重心长: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生儿育女,是每个女人的天职,你趁着年轻生,身材恢复也快。你看你大姐,生允时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现在两母子站一起,没人说像母子的!说是姐弟倒还差不多……” 唉。早知道,刚才跟叶父上去看字画,时间好好过些。 秦果果斟酌着说话,“妈,我们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喆都老大不小了,他没跟你谈过这事吗?”叶母皱了下眉头。 “妈,其实我们――” “妈。” 冷不防清冷的嗓音传过来。 秦果果扭转头,不知何时,叶喆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他专注地注视着叶母,只在抬脚举步的前一刻,状似不经意扫了眼秦果果,漆黑的眼眸泛过冷冽的光芒,稍纵即逝。 秦果果撇开脸。 “咦?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不是说有事跟你爸商量吗?”叶母看见儿子,自然欢喜。 “嗯,商量好了就下来了。”他站到两人旁边,“你们在聊什么?” “你来得正好,赶快坐下。” “什么事这么严肃?” “先坐下!”叶母伸手扯他。 等他坐下了,才半责备半提醒,“聊你俩的婚事,你说该不该严肃?” 他挑唇,“婚事?” 瞟了眼身边的秦果果,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里,呵的一声笑,“确实值得严肃对待。”那神态与语气,充满了玩味。 叶母忍不住拍了下他,“讨打!你这没良心的,我跟你提多少回了,你一直推,今天果果也在,你务必给我个答复,别又想蒙混过去了!你要敢不拿这事当事,我绝对饶不了你!”顿了下,“亲家母那边你联系得怎样?” 第119章 抬眼 亲家母?秦果果抬眼望向叶喆。 叶喆没有看她,仍旧全神贯注地睇着叶母,清隽的脸庞挂着淡笑,想了一会,才轻声开口,“妈,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我有分寸。” “你们注册都一年多了,之前果果念书,我们没有办法,才把酒宴的事情搁下来,现在果果毕业了,你还拖?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以后孩子出生了,婚宴满月酒一起摆?” 一时的气话,叶喆居然开始认真考虑,“妈,你这主意听起来不错。” 叶母顿时瞠目,她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但转念一想,儿子就这脾性,独立,固执,不在乎形式与旁人的眼光。要不,当初也不会闷声不吭,就自作主张拉着果果登记注册了。 哎,就为这事,她跟老头子气得好些天没理睬这群小的! 后来,还是自己看开了。 既定的事实,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 况且,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一辈的,管不了年轻的那么多。 幸好,对秦果果这儿媳妇,两老还是中意的。 其实叶父的本意,是想给叶喆找个门当户对的,在那种环境熏陶下长大的女孩儿,不仅对叶氏有帮助,对他自身也有帮助;而叶母,自己是家族婚姻包办走过来的,这条路不好走,虽说叶父对她,算不错的了,但作为母亲,私心不希望儿女走她的旧路。 秦果果是女儿带回家的同学,人乖巧,知分寸,她本来就欢喜,要说做儿媳妇,只要儿子喜欢,她肯定乐见其成的。 只是,两个小的做法确实过分了些,家里长辈招呼都不打,擅自扯证了。 哎,罢了罢了,都过去的事情,现在想来也没意义。当初扯证由他们,但摆酒这事,可由不得他们,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反正商量到最后,年轻一辈总归要听他们老一辈的说法,就暂时不管他了。 眼睛一转,笑眯眯睇到秦果果身上,“果果啊,男人不爱管这事,咱们女人好好聊,你呢?你怎么想?” 秦果果还没说话,她又说,“我啊,前几天刚看过黄历了,下个月十五,二十八号都是好日子,宜嫁娶,你看这两天你妈什么时候得空,找个时间,咱们两家约出来好好斟酌斟酌?” 叶喆淡然地瞟过去。 秦果果很愕然的样子。 下个月……“会不会太快了?” “哪里快?我盼这一天,脖子都长了。” 叶母很是不认同,“你看看,身边哪对夫妻扯证一年多,才摆酒通知亲朋戚友?” 她说的有她的道理,可秦果果也有自己的考量。 “妈,我这才开始工作呢,而且公司事情很多,喆他……他挺忙的。”她很婉转地表达。 没想到儿子这样,儿媳妇也这样! 都不想摆酒,是吗?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知道整日在想什么。 叶母替他俩急了,“工作再忙,能有摆酒结婚重要?先把这事解决了,以后有的时间你们忙!” 秦果果自知说不过叶母,求助地望向叶喆,后者脸色淡淡的,居然对她视若无睹。 心里一恼,明明不想摆酒的人他也有份,怎么全靠她拦着呢?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不僵,但秦果果坐如针毡,浑身不是劲儿,身边够立场开口说话的人,闷口葫芦一样,居然一个字也不发表!最后,见两人都没有异议,叶母干脆直接将这事敲定下来。 “你们先把亲家母约出来,当面商量看看吧,叶家娶儿媳妇,这事绝对不能拖!” 秦果果张开,本想再说些什么。 旁边的人这才插话进来,口吻不冷不热的,却是应承了,“那就先这么着,也不是我们自己决定就可以的事情,我过几天把岳母约出来再商量。” 他顿了下,“妈,我们先回去了。” “嗳?时间还早呢,不多待一会儿?吃完晚饭再走?”叶母挽留。 站起来,“不了,还要回公司拿点文件,吃完饭再赶回去,时间太晚了。” 叶母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说都不听,这方面,跟你爸年轻时候完全一副德行,事业心太重,连放假都惦记着公司的事情,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哎……” 说完,又不放心地叮嘱,“工作归工作,不能太拼啊。” “知道了。” 他笑笑点头,薄薄的唇漾着浅浅的笑纹,目光稍稍侧过去,居高临下地睨到秦果果身上,暗幽的眸光流转,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走吧。” 叶母一路送着他们到车库。 叶喆将车开出来的时候,她拉住了秦果果,压低声音交待,“果果,生孩子的事,你考虑考虑,妈还年轻,你们这两年生了,我可以给你们带,要说到外面请保姆那些个人,妈一万个不放心!” “妈……” 叶母快刀砍乱麻打断,“知道了知道了,妈不是逼你,是建议,建议!” 秦果果很无奈。 叶母看了眼前方,推了推她,“出来了,你上车吧。” 临上车前,她老人家忙不迭又补充句,“记得这两天跟亲家母约个时间啊!” 车子开出叶家的大门。 在路上跑了一阵子,秦果果终于忍不住埋怨了句,“你刚才怎么不帮我一下?” 身边有车子越过他们,呼啸而过。他不急,慢悠悠开着车,冷不防转过头,表情阴仄仄的,瞟了一眼她。 “看、看我做什么?”她蓦地有些心虚。 他没有答话,很久,才从嘴里吐出一个小小的嗤夷,“质问别人之前,怎么不先反省下,自己做错什么?” 她有什么错? 被他反咬一口,秦果果瞬间恼大,正欲辩驳呢,灵光一闪,脑袋一滞,才恍然明白过来。 就知道他刚才肯定听见了。 小气鬼!其实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见他一张明明 心里有意见却不说,净摆谱的臭脸,她很不爽,随便他误会去,憋到内伤最好!她在心里诅咒句,闷声不吭扭转头,看窗外去。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一路安静,直到晚上躺床上,居然罕有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叶喆拿衣服进去洗澡的时候,秦果果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情算不上坏,但就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正所谓牵一发动全身,怎么都不舒坦起来。 听着令人烦躁的水声,一时埋怨这房子隔音效果太差,一时又烦浴室里的人,这房子又不是只有一间浴室,去哪里洗不好,非要到卧室洗澡!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她立马不动了,闭上眼装睡。 浴室门打开。 她屏住呼吸,听着他走出来,一直走到自己身边停下,心砰砰直跳。耳边传来抽屉拉开声音,他不知道要找什么,找了很长时间,片刻之后,脚步声才响起,却是渐行渐远,最后房门关上了。 一片静寂。 肯定是故意的! 哪有人找东西找这么久!还这么大动作,影响人睡觉知不知道?! 这不是故意气人吗?!气人! 秦果果心中顿时炸开了,气鼓鼓地爬起来,抄起自己的枕头,正要往他枕头上掼,眼角倏地瞄见立在门前修长的人影,动作硬生生地顿住。 那一瞬,心跟表情都僵了。 “你――怎么还在?!” 他没有出去。 此刻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睇着她,抿着唇,清俊的脸庞在灯光下,看起来线条分明。 气氛有些尴尬,她收回枕头,下意识抱紧,“你,不是出去了吗?”丢脸死了。 “出去了又怎能亲眼目睹这一幕?”他戏谑。 “干什么?我睡不着,寻些发泄,不行吗?”秦果果登时又羞又窘,好死不死装睡被当场逮到,她有种当场被人赃并获的羞恼感。 可他这语气,她不甘愿了,越是心虚,脖子越是伸直了。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剑眉微扬,勾着浅浅的弧度,好似在讽刺她。 “虚伪。” 最后,丢下两个字,冷哼一声,转身,关门,动作连贯,干脆利落。 这次真的出了去。 留下被噎到的秦果果,石化般愣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那个丢脸的枕头,脸颊逐渐升温,直逼沸点,蓦地就掼起枕头,使劲吃奶的力气,手起枕落,边掼边恼羞成怒地谩骂: “讨厌!讨厌!叶喆你这个讨厌鬼,净是坏心眼欺负人,讨厌鬼!坏透了!……” “你出来。”她又退缩,又推他。 “叶喆,我叫你出来!” “姓叶的,你还有脸没脸,我这么一个虚伪的人,你……” 周一去上班,秦果果不停地出点小错,但是她身份特殊,没人敢说。好叔时不时往她身上瞟,想要借此看出些端倪来,连向来不管事的柯晋都忍不住额外留意她几眼,最后大华看不过眼,主动把她的大部分工作包揽过来。 “我帮你。” 其实一周里面,最简单,最闲的活儿就数周一的了。 可秦果果居然连这都做不好。 她今天怎么了? 大华这边将文件夹夺走,那边被秦果果拿回来,好叔跟柯晋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两人,秦果果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大华歪着脑袋,看着她,好一会没有说话。 到了中午,她饭都不想吃了,要留在办公室把活儿做完。 被大华一把从座位拉起来,“做什么做?下午有的是时间你做好!走走走,跟我吃饭去。” 大华最近迷上团购,手头恰巧有张美食电子卷,店有点小名气,专门吃港式火锅,团购价格特别划算,而且地点就在公司附近。 店不算大,不过环境不错,装横简洁、舒适。 侍应生带着入座。 大华点餐都省了,直接将电子卷给人家看。 侍应生看了眼,礼貌地告诉两位客人稍等片刻,就去下单准备。 大华是个吃货,想到有好吃的特别心满意足,等吃的时候,左顾右盼,看别的顾客吃什么。 “果果,我跟你说,其实我早想来这家试试,没想到就看见网上有团购打折,听说这家店火锅做的很好吃,那个海鲜汤底,味道超正!待会一定要仔细尝尝!” “嗯。” “啊,对了!”她突然想起某件事,神情激动,“果果,我跟你说,我昨天撞见杨笑君了!杨笑君呢,你还记得吧?” 秦果果点了下头。 大华托着腮,先感慨了句,“她啊……现在混的不太好。” “我跟你说过了吧?她跟财务部的男同事合起来计算你那件事情之后,柯晋也跟她分手了!丢了工作,又没了男人,日子过得可惨了,一时看不开啊,居然跑上门找人家周子昌,可周子昌当初明摆着就是跟她玩玩,要老婆不要她,她不甘心,骂周子昌不是个男人!在人家家门口闹了好些天,周子昌老婆都报警了。” “……” “事情远不止这些呢,闹完之后,她才发现怀孕了,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也没人认账,只有柯晋见她可怜,给了她一点钱,其实她是公交车这事,在公司一直是公开的秘密,女同事特别讨厌她,我也不待见她,只是,现在见她落得这个下场,又挺不忍的。哎!果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大华叹气,抬眸,就见秦果果心绪不宁的。 流产了? 太不小心了。 如果没想过要孩子,当初就应该注意点…… 大华盯着她看了一会,不禁皱起眉头,“喂,你别一副害了人家的样子啊,她之所以有今日下场,完全是自作自受,跟你无关,再说,根据最新消息,杨笑君现在好像找到工作了,公司是那种小规模公司,请不起人,财务秘书文员什么样的活儿都得她一个人扛着,虽然辛苦,但生活总算稳定下来了,你说是不是?果果?果果?……” 她唤了几声,秦果果才懵然有反应,“大华你喊我?” 大华埋怨,“你想什么呢?我人就在跟前和你说话呢,你都能走神。”顿了下,“其实我今早就想问你了,一整个早上心不在焉的,到底什么事啊?” “两位,打搅一下。”侍应生推着满车子食物过来。 两人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大华注意力转移得快,饶有兴致地看着侍应生熟练地操作,秦果果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她们坐的卡座,侧面是一面落地玻璃窗,透过明亮的玻璃,看见对面街道,人来人往,店铺打开门面做生意。 有水果店,有小吃店,有小超市,还有…… “东西都上齐了,请慢用。”侍应生布好菜之后,推着车子离开。 闻着香味,大华快流口水了,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刷刷刷。 秦果果站起来,“大华,你先吃吧。” 啊?这才刚开吃呢!肥牛片刷刷就熟了,大华醮着酱油丢进嘴里,边嚼边问,“好吃好吃!你要去哪?先吃完再去嘛!” “我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秦果果表情隐晦,侧过脸,“你先吃,别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她走得急,大华在后面喊都喊不住,店员跟其他桌的顾客好奇的视线望过来,大华不禁纳闷了,秦果果今天怎么怪怪的!只好坐下来等,隔着玻璃窗看着秦果果跑到对面街,突然刹住了脚步。 杵在原地好一会,不知道踌躇什么,左顾右盼,最后进了斜对面一间不起眼的小药店。 不一会就看见她走出来,低着头,两手空空,没看见买了什么。 只是,重新坐下的时候,脸色有点差。 “果果,你刚才去买药啊?” 秦果果低低应了声。 怪不得今早做事频频出错了! 见她神色恹恹的,大华提议,“你哪里不舒服啊?要不,吃完火锅你就回去吧,我下午替你请个假。” “不用。” “你脸色不大好呢!” “真不用。”秦果果摇头,“我刚才吃过药了,一会就好。”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不断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想着大华的说话,总有挥之不散的阴霾。 大华紧皱眉头,见她坚持,便不再劝说。 就这样,过去一天。 吃晚饭的时候,她没有胃口,被叶喆逼着扒了几口,才咽下去,蓦地一阵恶心,连忙冲到浴室里,关上门就是一顿狂吐,听得外面拍门的人又急又恼。 好不容易缓过气,洗把脸,打开门。 他人就在门边等着,抿着唇,脸色难看。 秦果果目光闪烁,让开他走过去。 幸好吐了一顿之后,就没有再吐了,可是他一个晚上没有好脸色看,秦果果洗完澡就躺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以为睡了很长时间,可看了眼闹钟,才睡了半个小时,八点多不到。 卧室跟书房相对的,门打开着。 秦果果稍有动静,他就知道了。 她拥被坐起的时候,他已经走进来,“还难受吗?” 摇头。 “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她回避他的目光,看到别处。 他狐疑地眯起眼,“中午吃过什么?” “火锅。” 他皱了下眉头,“在外面吃的?” “嗯。” “你又去那些连卫生执照都拿不到的小吃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病从口入,那些小吃店做的东西不干净,让你不要帮衬,你就是不听话!” 哎,就知道他要拿这事说事! 审犯呢,反正全天下的道理都在他那一边,秦果果懒得跟他理论。 他见她下床,赶紧拦着,“去哪呢?” “我去倒水喝。” “杯子就放在床头柜,你没看见?”他越过她,拿起来,递到她唇边。 她别扭,歪着头避开了,默默接过,低下头喝了几口,就听见他斥责,“这么大的人了,还整日不让人省心!” 谁让他不省心了! 没看见人不舒服吗,还一个劲地数落! 她暗恼,可此刻实在没心情跟他闹,吞声忍气过去,喝完水,头才抬起,他就接过她的杯子,她不跟他抢,今晚没吃什么,又吐了一顿,手脚乏力,便坐下来。 “饿吗?” “不饿。” “厨房熬了粥,我给你盛过来。” 她连忙喊住他,“不用了,我不想吃。”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她就坐在床上,身下盖着粉色的被子,她睡姿不好,每次睡过之后,头发毛茸茸的不烫贴,穿着那件她最喜爱的,被他取笑无数次的幼稚卡通睡衣,鼓着腮,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赌气的样子。 还是这个时候的她最自然,他语气不禁柔了下来,带着哄人的意思,“多少吃点。” 反正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说了算,秦果果别过脸,不吭声。 其实叶喆手艺很好,只是很少有下厨的机会,除了秦果果,似乎没人知道他有这一手,不过……现在想想,好像每次吃他做的东西,都是她生病的时候? 冷不防脑门被敲了一下,“心不在焉地,想什么呢?” 她手抖了下,“哎哟!” 半勺子粥洒了出来。 正要指责这个罪诙祸首,他倒先恶人告状起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还小?连勺子都拿不好。” 她哼哼两声,不理人。 幸好她坚持出饭厅,没留在卧室喝粥,不然粥洒到被子,看到时候谁教训谁! 其实,要是够骨气的,她该丢下勺子不吃了,可是他煲的鸡丝粥香浓滑腻,入口即溶,好吃得让人巴不得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本以为没胃口,这下子被挑起了食欲,一碗粥很快见底。 他见她喝光一碗粥,绷紧一晚上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还吃吗?” 心满意足地摇头,“饱了。”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嘴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琢磨起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叶喆,跟你商量件事吧?” 他正收拾碗筷,“什么事?” “以后你负责做饭吧。” 眯起眼,意味深长地,“凭什么?” 她想过他会直接拒绝,或者忽视她的请求,但没想到他会问这三个字,凭什么?有什么凭什么!又不是男权时代,现在哪一对夫妻不是分摊家务过日子的?况且,现在她也有工作!说不定,说不定将来也要加班。 好吧,说加班理由牵强了点,但她就算比不上他的忙,好歹大家都是有工作的人,凭什么她上班给他累死累活,回到家还得为他做牛做马? 想到这点,秦果果理直气壮,“你厨艺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要我做饭?再说,我又不是不做事,我还是会打扫,洗衣服。” 他轻声笑,“扫地有吸尘机,洗衣服有洗衣机,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用做?” “那你做饭,我管洗碗刷锅子!” 半响,他眯着眼,凝睇着她带笑的眸光别有深意,“你这是提醒我,家里该添置台洗碗机了,是吗?叶太太。” 他点名,最后叶太太三个字,嗓音很轻,蛊惑人心。 她脸一下子红了,不知道是为了他故意扭曲自己的意思,还是因为他对她的称呼,“不就就让你做饭嘛!不想做,直接拒绝不就得了,说这么多干什么?”吃过东西,有力气了,精神也好很多,她嘟嘟嚷嚷,站起来就要回卧室。 第120章 翻脸 冷不防被他拉回去。 “干嘛呢?说不过人就翻脸?” 她扭转脸。 他极是愉悦,勾起唇角,拇指凑到她嘴边,摩挲着她的唇形,刚吃完热的食物,她的唇色比平时还要红润光泽,唇瓣看着饱满三分。 “小气鬼。”顿了下,“要我做饭,条件很简单。” 她看着他。 他唇角的弧度加深些,“多跟我撒撒娇,说不定就行了。” 她瞬间拉长脸,“我不会。” “那就学。” “学不来。” “我教你。” “你――!!” “我怎样?”他笑容无耻的反问。 “哼!”气郁地扭转头。 眼尾余光瞥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攥紧衣襟,身子本能往后缩,“今晚能不能不做,我、我不舒服……” “躲什么,你身体哪个部位我没见过?整日就知道想这些?”他打掉她的手,摸把她的领口,瞟了眼闪闪缩缩的她,皱起眉头,“衣服脏了,去换件。” 秦果果窘住。 他转身继续收拾碗筷,半响没听闻声音,转过头,声音凉凉的,“站着做什么?要我给你换是不是?” 气得秦果果扭头就走,踏着拖鞋啪啪啪啪走得响动。 …… 秦果果心知肚明,其实这次呕吐就是吃药后,引起了不良反应,实际她没事,可是第二天开始,叶喆居然就不准她上班了,并且脸色一连难看好几天,再三勒令不准她在外面乱吃东西,就差没逼着她写保证书。 这期间,秦果果接过两个人的电话,一个是大华的,询问下她的身体情况,第二个是叶母的,同样询问情况,只是询问的对象是秦果果的妈。她说的这事,秦果果还没找母亲说呢,不知道怎么回答,言辞闪烁,支支吾吾,叶母以为她在上班,不方便聊电话,叮嘱几句不能拖了,便挂断电话。 叶喆回来的时候,秦果果还坐在沙发上,脑袋来回重复着叶母撂下电话前那番隐约透着不满的说话,“你们年轻人不懂,好事可不能这样一拖再拖了,就这两天务必要约亲家母聊一聊,你们要是没空,把亲家母的电话给我,我打过去问。”手攥着手机越来越紧,表情却愣愣的,渐渐透着不知所措。 这丫头,敢情还气自己不让她上班呢!他不是心疼她吗?真是不知好歹。还是走过去喊了她一声,她呆滞地转过脸。 唔,这表情……他眯了眯眼,放下钥匙,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审视她一会,“发生什么事?” 秦果果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时间,“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还没准备做饭。” 都这鬼模样了,还不坦白交待?他扫了眼她握着的手机,“刚才跟谁说电话了?” “妈。” 他有些意外,“你打电话过去了?” 她像是咬到自己的舌头,“你妈。” 这下不用她说了,叶喆明白了。 “妈给你打电话了?”怪不得今日没打给他。 “她跟你说什么?” “让约我妈出来聊摆酒的事情。” 他眼神轻晃,凝睇着膝上无精打采的小脸,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她的头发玩,“这事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哎!” 他手微微一僵,“你不想?” 又叹气,“没有想不想的。”不想也得办。[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有这么为难吗? 他望着她,目光逐渐复杂,“走走形式而已,我们领证快两年了,就当给长辈个交代,到时候他们怎么说,你怎样做,用不着你折腾什么。” 她瞅了他一眼,谁跟他扯这事了! “我跟你说我妈的事情呢,你说到哪了?” “我们不是在商量酒席的事情?” “谁跟你说酒席,就说我妈!我妈!” 敢情他们一直都在鸡跟鸭讲了,他放下心,短短两分钟,就经历了揪心和松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开口提这事有什么难?” “你又不是我,当然不用为难!” 好端端的说着话,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她了,一不高兴整个人就跟刺猬那样一惊一乍的。以她跟她妈的关系,他本来就没打算她去说,“这事你不用烦。” 她听出弦外之音,抬眸望着他,“你要去?” 他点了下头。 哪一次她觉得为难的事情,不是由他出面解决的? 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还是忍不住略略意外了下,秦果果认真思索这个问题,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沮丧地摇头,“还是算了。” 皱眉,她顾忌真多,“又怎么了?” “那是我妈,又不是你妈。” 他立即黑了脸,要挟地扳过她的脸,“怎么说话的?” “哎,正闹心呢,你还来烦我!”她不高兴地挣脱开。 他也不高兴了。 她这颗脑袋本来就不聪明,还整天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个不停,有这心思,不如多想想怎样去哄他开心,动动嘴皮子,不吃力又讨好的好事情,哪里找! 他开心了,她要什么,还怕得不到吗? 谁是关键,谁是次要的,她怎么就是连这个也搞不懂!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可以不管,让我来处理。” “你当然觉得没什么,为难的那个又不是你!什么都由你来处理,那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好心想帮你解决事情吗?” 帮帮帮,以前两人私下协议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以为他愿意帮自己,最后,还不是帮出离了轨道!她急了,一句话把两人的对话堵死,“谁稀罕你帮了?” 她推开他,恨恨地站起来。 “去哪?” “做饭!” 他有点冒火,真不知道她整天到晚到底坚持什么,有什么好坚持的!任何事情都有人给她处理妥当有什么不好?别人求之不得呢! 真不会享福的命,不识好歹!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秦果果在厨房里开始忙活,心里有气,拿起放下东西的时候力道不浅,啪啪的声响传开,大厅静悄悄的,好一会,叶喆才阴声怪气地哼了一声。 随便她,她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人就是得受点教训,才能学乖!等她折腾够了,还是得回来求自己。 秦果果生在小康家庭。 她父亲是个建筑小工头,经常领着底下一群兄弟南征北战,在外地走动多了,相对留在家的时间就少了,但是丝毫不影响他跟孩子的关系,每隔两三个月回家一几天,那几天,他肯定每天坚持送女儿上下学,抱着女儿到处疯,游乐场,溜冰场,公园,所有小孩玩闹的地方,他们都去个遍。回不来的每个月月底,他都准时寄家用回来,这个习惯,一直维持到他跟母亲离了婚,不曾改变。 母亲当时还是一家小公司的会计,钱不多,但胜在工作时间相对稳定,方便照顾姐妹俩。 秦果果有个妹妹,叫秦青青。青青小她一岁,比她漂亮,也比她聪明。小时候,姐妹俩感情可融洽了,经常穿同款的裙子,背同色的书包,宛如孪生姐妹,天天手拉手上下学。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突然就变了性子。 她变得不再喜欢秦果果,反而一味地疼惜秦青青,秦果果私下反省过,以为是自己不够聪明,毕竟妹妹太聪明了,秦青青,她是那种报纸上会报导的天才跳级生,为了让母亲也能喜欢自己,她加倍努力地学习,直到每次测验考试,前三甲总有她的名字,可是,每次欢天喜地地捧着试卷回去,等到的永远只是母亲敷衍与厌倦的脸孔。 这种态度到了父亲在工地意外身亡之后,更加明显。 送走父亲的那个晚上,在那个空气冰冷的客厅里头,母亲是怎样说的? “你爸人走了,我打算接青青回来我身边,至于你,你长大了,能自力更生,我没有继续抚养你的责任,拿走你父亲留下的这点钱,以后你的事情,自己想办法,我老了,你也不用履行赡养我的义务,以后没重要事,你不用来找我。” 她永远忘记不了,母亲说这番话时候,决绝的眉眼,淡漠的语气,她让她走。 玄关处的矮柜旁边,就放着自己的行李箱。 这段时间,为了父亲的丧事,她们从早到黑,奔波劳碌,而母亲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一声不吭就给自己打包好了行李,很好笑,是不是? 那一刻,心乱,也心寒。 秦果果万念俱灰,连流泪都忘记了,“妈,我是你女儿吗?” 要不然,为什么这样不待见她,甚至,可以说是反感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呀,这么多年,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她战战兢兢地讨好,还不够吗? 没有答案。 她带着绝望睇着母亲,睇着母亲的背影从真实变得朦胧,再由朦胧变回真实,半个小时过去,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依旧等不到母亲一句解释,母亲自始至终背对着她,不曾看她一眼。 她嗤的一声,突然就笑了。 “妈,这么讨厌我,当初何苦不选择留下青青?” 让她跟在父亲身边,不是更好吗? 她拎着行李离开。 然后,就真的没再见面,就连一通简单的问候电话也不曾聊过,打过去,千篇一律的那把机械的女声,冷冰冰地提醒自己对方电话无法接通。 秦果果出门时候,头顶晴空万里,只是当车子从市中心驶近通往郊区的那一段路,就截然变天了,天灰蒙蒙的,渐渐地飘起细雨。 有句老话说的好,一片天空一片天。 她坐公交车上,靠近窗子的位子,车上乘客寥寥,她回头望了下,便忍不住打开窗,风从外面灌进来,呼呼地吹乱她的发,雨丝也窜进来,无数粒打在脸上,她伸出的手臂上,后排有乘客叫嚷,秦果果就把窗子关了。 望着外面掠过的大街小巷,每一处景物,甚至连行人,那样的陌生,又那样的熟悉,渐渐出神,又觉得老天爷也就这一次给她面子了,居然在这个时候下点小雨,来迎合她的心情。 不否认,当中存在些故意的情绪罢,她坐过了两个站。 倒着走回去时,低头慢慢走,走一步,心就沉一寸,待会见到面要怎样说? 二十分钟,就走到那栋熟悉的楼房前。 她仰头,深深看了下,还真的跟记忆中的一样,一点都没变啊,她看了一阵,才开始走。楼房是很旧式的那种,楼梯很窄,就算白天里打开了窗,光线不够明亮,很久没有爬这么多楼梯了,她有些道不清的喘,心在悸动,跟着步子一下一下跳。她一步一步走得慢,心里数着一,二,三,四……数到六十八的时候,果不其然,就到了门口。 手举起,犹豫了一秒,便敲下去。 “叩叩。” 没有回应。 再敲,“叩叩。” 仍旧没有回应。 她蓦地就松了口气,三度举起手,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冷不防门开了。 “咦?是……果果妮子吗?”隔壁的赵阿姨探出头。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只要走道有人走过,敲门,说话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果果喊了声,“赵阿姨。” “哎哟,真是果果你呀!你回来了?”赵阿姨是个面慈心善的中年妇女,小时候母亲没空,姐妹俩经常交给赵阿姨带。 赵阿姨望着她,惊喜的脸庞突兀变得奇怪,“你找你妈?你妈去国外看你妹妹了,她没跟你说吗?” “啊?……我忘记了。” 赵阿姨皱着眉盯着她,好一会,“果果,阿姨有话跟你说,你进来我这坐会。” 这边房子的格局都是一样的,就连家具都完全一样,当初为了经济划算,集体找人订做的,约莫五十几平方的小单元,地方不大,但是杂物不少,坐在赵阿姨的小厅子里,秦果果恍惚就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的家。 她思绪飘远的那瞬间,赵阿姨端着茶水出来,坐到她对面,聊起家常。 “果果,你最近过得怎样?算算时间,你该差不多毕业了吧?” 秦果果回到眼前。 “赵阿姨,我已经毕业了,刚找到工作。” “嗯,现在大学生毕业就等于失业,你能找到工作,算是不错的了,在哪家公司高就啊?” “……就小公司捞了个小财务。” “倒是操起你妈的旧业了。”赵阿姨笑。 秦果果跟着笑了下。 “阿姨,你有话就说吧。” “算算,我们没见面都两年了。”顿了下,“听说,你结婚了?” “嗯。” “你老公人怎样?” “还不错。” “对你好吗?” “嗯。” “这段日子,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你妈?” 秦果果缄默。 赵阿姨盯着她看,半晌才开口,“果果,你妈跟你爸的事情,街坊街里都知道,大人的决定,先不论过错,但是,你妈跟你爸分开后,她一个人将你拉扯大,还供你读书,真的不容易,何况,你爸走了之后,她还把青青也接回来,你这孩子心眼好,懂事又有明理,这一点阿姨绝对不怀疑,可是阿姨愣是想不明白,你嫁人的这两年,怎么能把你妈跟你妹妹撂在家里不闻不问呢?” “阿姨我、我也想回来。”不知不觉地声音低了下去。 “为什么不见你回来?” “我……”秦果果张开口,却无从辩起。 该怎么说? 说母亲不让她回来? 说她回来过,但是母亲避而不见? 赵阿姨见她神色逐渐晦暗,最后闭口缄默了,心中默默叹气,惋惜。 当年多好的苗子,怎么就长成这样了。到底现在年轻人的思想,跟他们老一辈的完全不一样了,人情淡薄,世态炎凉啊。 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是谁非真的说不清楚,按照自己平时所见,有些话提醒过就算,作为外人,赵阿姨不好再指责什么,话题一转,便拉着秦果果聊起其他,其中以回忆往事居多。 秦果果在赵阿姨家待了一个小时,便离开。 她临出门前,赵阿姨还热情地挽留她,吃过晚饭再走,被秦果果拒绝了。 赵阿姨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挽留。只是关上门前,又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叮咛道,“果果,嫁出去的女儿不等于泼出去的水,你妈就你跟青青两个女儿,她大半生的时间跟精力都花在你俩身上,老了,也就只能依靠你们,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阿姨今天跟你说的话对不对。” …… 对不对…… 这个世界本来是非概念模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经历那么多事情,她已经不会分析了。 心事重重地下楼,不料撞到了何伯。 早些年这里治安不好,接二连三出现了盗窃事件,何伯还有另外两个老伯,是大家私下筹钱请的看更,负责看管陌生人员出入,其实何伯的年纪,真的要捉贼,是轮不上他的,但是有个人经常坐在社区门口盯梢,多少能起到防贼的作用。还真别说,自从请了看更之后,这几栋旧楼的盗窃事件直线下降,至少秦果果搬出去的那一年,就没有听说过哪家哪户又被盗了的消息。 何伯年纪虽大,但人精着呢,眼力也毒,秦果果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时,被亭子里戴着老花镜的他认出来,老人家开口喊她是事出有因。 秦母出远门了,前些日子何伯代为签收一份信件,正好交给秦果果。 本来以为是母亲的信件,正要推托,何伯拿了出来,“上面写的英文,我看不懂,不过送信的小伙子说是外国寄过来的,是你家地址……” 秦果果瞥了一眼,表情有瞬间的凝滞,收信人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而且那字迹,她也眼熟。 她默默接过,没有拆开,直接丢进包里,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沉沉的,连何伯跟她说话,都心不在焉。 …… 回到家,叶喆居然也在,看样子应该等很久了。她出门时忘记了带手机,此刻就搁在茶几上,想必他刚才打过电话给自己。 “去哪了?” “出去走走。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她丢下包,累垮了似的瘫在沙发上。 “去哪了,能累成这个样子?”他皱眉,人挨过去。 “嗯,路走多了。” 他一听,顿时没了话。 她这已经是老毛病了。 有时候真完全搞不懂她,又没限着她花使,她这样亏待自己做什么? 安静片刻,他突然拍她大腿,“别躺了,起来。” “干什么?”她懒懒地不想动。 “冰箱里没吃的,我们去趟超市。” 唔……她捂住脸,才刚回来,真不想动。 “怎么了?”他扒下她的手,仔细盯着她看。 看得她受不了了,摇头,“走吧。” 说实话,秦果果特别讨厌跟叶喆去超市,买什么都得经过他同意,他倒不是心疼那几个钱,只是对她的限制特别多,这样不卫生不能吃,那样没营养不给吃,害得她眼巴巴地看着一大堆吃的,心里直流口水。 两人推着手推车,从一排排货架经过。 这丫头今日是不是太安静了些?他开口:“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吧。” “牛排怎样?” “好。” 他看了她一眼,经过海鲜区,海鲜生猛,他便提议,“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海鲜,我们买海鲜回去做?” “好。” 其实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一口应承下来,他有些意外,“你会做?” “啊,不会。” “买回去这顿饭谁来做?” 她纠结地抿住唇。 他斜斜睨着她,就等着她撒撒娇说两句好话,然后自己顺势答应下厨露两手,可等半天不见她开口求自己,低着头,心事重重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她从回家就开始不对劲了。 “你怎么了?”加重语气。 她实在提不起劲,也不想说话,繁衍地笑着问,“都买好了吗?”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她,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叹气,双手捧着她的脸,“是不是累了,不如今晚不要做饭了,我们在外面吃?” 他们在超市,身边走过的都是采购的顾客,他们投过来戏谑的目光。 她脸皮薄,拿下他的手,“买好没,买好我们回去吧。” …… 这天秦果果很早就睡觉。 睡得不好,闭着眼,周围黑压压一片,有人喊她的名字,却见不到人,渐渐地身边陆陆续续出现很多人的叠影,有爸爸的,妈妈的,薛立的,还有叶喆,个个脸色狰狞,横眉怒目地围起了她,他们都在指责她不对,骂的话很难听,她想解释,可是,跟谁解释?她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眼脸,就知道是他们,就是他们,可是谁是谁呢?分辨不了。 她焦急无措,也百口莫辩,最后蹲到地上,缩成一团,他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辱骂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叫嚣着,她开始哭了,认错,求原谅,最后疯狂地摇着头,受不了了,她受不了了,流着泪,咬紧了牙齿,捂着耳朵,不要骂她了好不好,她不想听……不想听…… 第121章 模糊 模模糊糊间感到有人摇晃她。 睁开眼的时候,她心口沉沉的像压住了巨石,目光飘散。 叶喆半手肘撑起,上半身欺到她这边,想必是被她吵醒了。 眼眸慢慢聚焦,看到他脸上,她习惯了睡觉都要留着灯火,此刻床头的光线柔柔的,暖暖的,映着他半边侧脸,显得英俊又静谧,可他目光沉沉地凝睇着自己,眉峰聚拢在一起。 她呼吸还有点喘。 “做恶梦了?” “嗯。” “多大的人,还怕这个?” 这话平时没少听,她不辩驳,破天荒地主动挨近他,伸出手臂抱紧了他。 他只觉胸腔某块地方一软,反搂着她,将她完全纳入自己怀内。 “梦见什么了?” 她不说话,头埋在他怀里,呼吸属于他的气息。 他也不问,“现在好点了吗?” 她胡乱点了下头。 他很有耐心地开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据说很多母亲哄孩子睡觉前都会做这个动作,因为可以给予小宝贝很多的安全感和亲昵度。 “你今天去哪了?” 立刻感觉她脊背倏地绷紧了。 他目光闪烁了下,终究没有勉强她回答,其实心里已经隐约有个猜想,刚才她做梦一直不停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过了半晌,以为她重新睡着了,小心翼翼要收回手,正想摆正她的睡姿,她抱着他腰间的手蓦地收紧,同时压低了的嗓音从传来,隔着薄薄的衣料,语气很含糊,很沮丧,但意思明白不过。 “我去找过她了。” 他没表示之前,她就又补充一句,像是卸下重荷,又像是在遗憾着什么,“她不在。” 他动了动,想看清她的脸。 她狡猾地埋得更深,不让他看。 “邻居阿姨看见我了,就拉了我进屋子坐,那个赵阿姨对我跟青青很好的,小时候,我爸经常跑地盘,我妈偶尔加班,都是她来带的我们,我们聊了一会。”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手臂更紧地圈住了他,难过得类似啜泣的声音传来,“她说我不孝,这么久了,从没有回去看过我妈……” 他深锁住眉头。 “果果……” 她胡乱地摇着头,脸颊摩擦着他的胸腔,不开口回应。 可是,身体却开始发抖,连呼吸也变得沉重急促起来,他心疼极了,“果果乖。”大掌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冷不防她从他怀里抬起脸,得瑟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哈哈,叶喆,你被我吓到了吧,我演技好吧?” 他一愣。 她已经巴拉巴拉地开始说,事不关已那样,雀跃的口吻,像评点上综艺节目的嘉宾人物,“我知道他们肯定要说我的,毕竟我这么久没有回去一趟,别说他们,换做是我,我都觉得这个女儿真的太离谱,太不孝了!都离家两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都不知道要回去看妈妈一眼……” 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变慢。 “父母辛辛苦苦地操劳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将子女拉扯大了,图的不就是个老有所依吗?可你看,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我对她不闻不问,没有回去看她,也没打电话给她……”说到这里,她顿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短促笑了下,“吉尼斯世界纪录怎么就不设个最不孝女儿奖……叶喆,你说,我够资格拿这个奖吧?” “好了,别说了。”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她,最不高兴见她妄自菲薄,明明不是她的错,非要将责任揽上身。何况,这根本不是真实情况。 “别人不了解事实,你没必要在乎他们说什么,关键是……”其实这时候跟她说这些,用处不大,他顿了下,打消劝慰她的念头。 他懂她的,脾气死倔!认定了那样事情,根本不听人劝。 “不要想了,先睡吧,你不是说明天要上班吗?”他说,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的,那就是,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只是这句话在舌尖打了一圈,愣是没说出口。 说起这件事,他得负起责任的,毕竟,秦母后期对她的态度,多少跟自己有关系,只是,有些事情,她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她一直埋着首,脸就贴着他,胡乱地摇头又点头,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像只受伤的小兽,低低发出一声呜咽,总算打住了这个话题。 她不再说话了,他也没有开腔,静静地抱紧了她。 正是夜深时分,卧室里静悄悄的。这一带路段不错,房子装潢亦是一流的,这种时候居然听不见外界半点杂音,仿佛整片世界只属于他和她两个。 他听着彼此逐渐合二为一的心跳,享受这可贵的静谧与亲近,直到渐渐地,胸襟处扩散开别样的湿意,他默默叹气,就知道她是这样。 舍不得说她半句,无奈又怜惜地,大掌拍了拍她的脑勺,同时凑低亲吻她的发,他喟叹: “想哭就哭吧,有我在。” 一直都在。 伤她所伤,痛她所痛。 …… 休息了好几天,因为睡眠不好,隔天大早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在办公室,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上班前发了个信息给大华,大华提前回来了,一进门就特意跑到她跟前,端详了她几眼后,摇着头,啧啧有声地打趣: “没见三天,果果你回来就荣升国宝了呀!” 秦果果还在不好意思,自己这几天算不算滥用私权?大华变脸极快,“你吃早餐没?现在怎样啊?” “什么怎样?” “不是说病了吗?什么病啊?” “啊……我没事。” “病好了?”大华狐疑。 秦果果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样子,像有病吗?” 大华眯着眼睛,认真打量她一会,点头认同,“的确不像病号。”蓦地又凑近她,一只手掌遮住嘴巴,笑容暧昧,“嘿嘿,比较像由于纵、欲过度,导致睡眠严重不足的颓靡样。” “大华!” “哈哈,开玩笑啦。”大华顿了下,“不过,叶总能力怎样?听说鼻梁长得高挺的男人,那方面能力特别强,真的假的?” 秦果果恼羞成怒,愤愤瞪了她一眼,转过身,盯着电脑不说话。 哎~~ 不是已婚女人吗?怎么还这么害羞啊!大华见好就收,趴在她桌上,可怜兮兮地转移话题,“秦果果同志,我好可怜啊,这几天你不在,原本属于你的工作一下子都转交到我手上,每天加班加点,加到我引以为傲的小肚腩都快不见了……” “活该!”秦果果拉长脸骂了句。 真没同情心,大华皱起五官,“我儿子指控我没有时间跟他检查作业,有两次拿不到小红花,现在我回家,他都没好脸色我看过。” 秦果果故意不理她,她一个劲地说,说到最后,夸张地摇头叹气,“……哎,晚上我老公见我累成这孬样,怎么都热情不起来,十年夫妻生活伤不起啊。” 终于忍无可忍了,“你想怎样,直接说。” 嘿嘿,终于肯开口了。大华瞬间摆出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笑眯眯地问,“这个周六你有空吗?” “做什么?” “我想买几件衣服,你帮我参详参详。” …… 周末,到处挤满购物的人潮。 “哎,谁胡说八道就快要步进经济危机啊,果果你看,人山人海哪,东西不要钱似的……” 秦果果与大华约在城中比较有名的百货大楼碰面,扫货的同时,大华对经过手里拎着大袋小袋的人嘀咕,表示强烈的眼红。她挑衣服只需要符合一个条件,那就是折扣够优惠。 只要价格能砍半的,看着喜欢的,基本上,试穿完合适就可以去结账。 她很快就买五件上衣,两条裤子,刚开始还拉着秦果果,意犹未尽地逛其他店,对男人来说,老婆是别人的漂亮,同样道理,对女人来说,衣服是别家的好看。 手里拎着的大袋小袋,刚才还喜欢得不得了的,此刻跟其他店的衣裳对比,又觉得不怎样了,看这件好看,那件也不错,她悔不当初,恨不得能退货,再把眼前整家店的衣服都搬回家去,可是钱包不允许啊。只好看着一旁疯狂抢购的女人恨恨地哼两声,逛店的主动权渐渐交给秦果果。 两人相继进了几家店,见秦果果找不到合适的,大华忍不住问了,“果果,你其实想买什么啊?” 秦果果左顾右盼地,心里还在琢磨,鞋子……不太确定她码数有没有变,而且不同的鞋店码数可能会不统一的,包包……好像没怎么见她用过。 所以就――“衣服。” 大华皱眉,“这类型衣服不合适你,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她们进的几家店,虽说是牌子,但是不管设计,还是款式,都直接赶得上老妈子穿的,如果说这就是秦果果的眼光,大华只能表示难以恭维。可平时没见她打扮有这么超龄这么成熟啊。 秦果果解释,“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买给你婆婆?” “也不是。” 叶母嫌外面的衣服穿不出心水的感觉,衣服都是找相熟的师傅订做的,秦果果从没想过要送她衣服。 “你买给谁啊?啊,你妈?” 大华问。 秦果果正掂着一件蓝色的衣服,站在镜子前左翻右看,拿不定主意,手机在震动,她掏出来,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表情一怔。 好一会才意识到没人接话,大华从衣架上一排排素色的女款唐装扭转头,秦果果拿着衣服,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就安安静静地站着那,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怔忡,大华看了,不知怎的,莫名觉得心疼。 平时不怎么听她提及她的家人,极少的一次就听说了,她爸爸前几年因为意外身亡,而她的妈妈这些年都是一个人。 寡妇带着两个女儿,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大华走过去,伸手扯过衣服,“来来来!让我这个出了名的质检给你参详下!” 秦果果脸色一慌,想也不想就摁了拒绝接听键,手机丢包包里。 大华边看边赞叹,“呀,这衣服不错,款式简单又大方,这颜色也可以,不会显得花俏,又不会显老,穿着精神,料子摸上去也舒服,给你妈买的吧?我看,不用想了,就这件吧!” 不知道卖多少钱呢? 听说这牌子卖的很贵,不知道怎么个贵法,翻开衣服的吊牌一看,大华当场有体会了,“有没有搞错啊?这么贵!一件单衣就要上千块!打完折还要九百多,又不是镶金的,哪值这个价啊?想收买人命的吧这店!”她买了这么多,加起来也不过六百多而已,这里一件衣服就上千! 她嗓门有点大,她俩旁边,还有其他一些顾客在挑选衣服,听闻评价,也纷纷动手翻手中衣服的吊牌,负责导购的店员僵着笑脸看了过来。 大华讪笑,凑近秦果果,压低声音询问,“顶半个月的工资了,你舍得买啊?” “我妈快生日了。” 她这样说,大华也明白了,“果然一样米养百种人,你妈跟我妈明显不是同一类人。我要是敢花一千块给老妈买件衣服,肯定要被她拧耳朵,说我花钱大手脚!不过呢,子女给父母买衣服,单凭这个心意就无价,看上了就买吧买吧,反正叶总能赚钱!” 秦果果想着刚才的来电,心不在焉地扯了下唇角。 结账的时候,大华频频朝某个方向看去。 秦果果从店员手上接过购物袋,大华扯着她的手臂,提醒,“果果,那男的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你看了,他是不是认识你啊?” 秦果果还保持着跟店员道谢的笑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僵了表情。 薛立。 他怎么在这里? 她立即就想起被她刻意遗忘掉的那封信,还有她刚才挂断的来电……他都看见了?他们距离这么近,她在做什么,他肯定看见的。 一时之间,想法纷扰,脑袋凌乱。 离门口不到十米的地方,薛立,就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后,一瞬不瞬地守候在那,好像等了很久似的,就等着秦果果看到他,两人视线终于交汇到一块那刻,他清俊的脸庞瞬间绽放出明亮的笑容,犹如放晴的雨天,透着干净爽朗的气味,吸引着人移不开目光。 看得大华眼睛都直了。 “认识的啊?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她对结交帅哥最有兴趣了,兴致勃勃地拉着秦果果要上去,冷不防被一把反握住。 大华回过头,“干嘛啦?” 秦果果表情说不出的沉。 曾经无数次私底下暗暗想象,她跟薛立终有一天再度相见的场面,万万想不到的是,居然会是这种情况。 明知道她不接他电话,何苦还要找她? 有那么一阵子的时间,仿佛心跳都停止了,等恢复过来,秦果果撇开目光,可是,即使不去看他,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连呼吸都因为紧张微微颤抖起来, “大华,我们走吧。” “咦?你朋友在那呢,不过去打招呼吗?” “我、不认识他。” 表情都成这样了,还否认! 大华被她拽着往前走,边走,边扭转脖子,满脸狐疑地回头看,这一看,嘴巴大声嘟嚷起来,“不对啊,果果,你看,他在追着我们跑呢!……” 秦果果步子一僵,旋即又听见大华遗憾的嘀咕。 “哎,搞什么!怎么追两步就不追了,果果,他在看你呢,真的,我没骗你!你回头看看啊,他一直在看你呢!……” 秦果果不敢回头,频频快步走,走着走着,撑不下去了,直接用跑的,连电梯都等不来,直接拖着大华迅速消失在楼梯口,直到远离了百货大楼的范围,才放下一直紧攥她不放的手,袋子散落一地,头发乱,衣服乱,却及不上心头的烦乱,两人狼狈极了,倚在供路人休憩的小亭子下,气喘吁吁。 多久没这样跑过步了? 真要命啊! 大华难受地摁住心脏,张大嘴,拼命吸气呼气,才好受些,便开始抱怨。 “果、果果,不认识就不认识……你跑什么?门口、门口保安……都以为我们偷了东西,差点就要拦住我们了……” 秦果果蹲下来,目光沉沉,喘着气,对大华的指责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听见她说话没有。 大华倒不介意,径自说下去,“你呀,是没回头看,刚才那男的,一见你跑人,他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那张脸,啧啧,说多失望,就有多失望――” 这时候,大华已经缓过气,机警地眼珠子一转,她探究到秦果果身上,小心翼翼又掩不住八卦追问,“果果,他谁啊?你前男友啊?” 可是,就算是前男友,也不至于一看见人就跑吧。 “大华,别说了。” 大华愣了下,顾不得去捡袋子,弯低身子,试探地唤了声,“果果,你还好吧?” 秦果果手臂环着双腿,脸埋在双膝间,没有反应。 可是,刚才那声音,怎么回味怎么的不对劲。呀,她不会是哭了吧?大华急了,伸手推她,手放在她肩上,才发现她颤抖得厉害,心一跳,“嗳,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不舒服了还是怎样的?你说话啊!” 好端端,怎么就成这样了,哎,真是急死人了。 “果果,你到底怎么了,你倒说句话呀……” 秦果果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可能刚才跑得太急了,心脏的位置有些发疼,张开口,喉咙哽住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别问,大华,求你了,别问我。” 她没哭,只是眼眶红红的。 “行行行,你、你别这副表情呀,你要不高兴,我不问就是了!” 大华连声答应,等她脸色好看些,才低声询问,“我送你回家吧?” 她摇头,情绪看起来很低落。 “果果……”大华很为难。 秦果果吸了口气,突然抬头冲她笑了,“大华,我没事,我只是……有点难受。” 都是过来人,谁没有过青葱岁月的日子?其实大华心里早出猜个大概,睇着丢了魂似的秦果果,不知道该羡慕她好,还是同情她好。 嫁的高富帅,可心里想的却是别人……看那男子的样子,估计跟秦果果差不多年龄,他们是同学吧? 哎,这些私人感情的事儿,她作为外人分担不了,可是总能做些别的缓解朋友的忧伤,“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大华没回答她,捡起地上的袋子,嚷声催促,“好地方,帮你消灾解忧,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 接到电话的半个小时内,叶喆赶到了大华报的地点。 地方有点偏僻,此时街道两边华灯初上,走动的路人并不多,远远地,透过车窗就看见了一路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小小的缩成一团,蹲坐在行人道上,灯光打到她身上,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黑影,她双臂环绕着肩头,垂着眼,出神地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中午分开的时候,才得瑟地说要跟同事逛街,那时不是很欢喜的样子吗?现在坐在这干什么? 叶喆皱了皱眉头,沉声命令,“小高,车停到一边。” “是。”司机小高毕恭毕敬地应了声。 小高原本是叶喆的专属司机,只是叶喆乐于自驾,很少有用到他的时候,渐渐地便退到半助理半打杂的岗位上。 周六本来放假,但前段日子就约好了,今晚要跟检察院的几位大有来头的领导聚餐,这种带有目的性的酒席,肯定少不了,从小泡在酒坛子里长大,号称千杯不醉的他。 要知道,那些个领国家薪水的公务员,职位越高,越是酒中能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就接到通知了,今晚,所有人的任务就是,倾尽所能,务必灌倒那几位所谓的机关人物,一举解决最近公司的几桩纠纷案。 小高跟在叶喆身边多年。 在他眼中,叶总是那种成功男人的典范,沉稳内敛,睿智干练,永远的魄力沉着,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中。 饭局进行到一半,便有电话找叶总。 包厢热闹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一下打断,所有人谈笑风生,他们没在意,只有细心的小高留意到,尽管叶总表情掩饰得很好,但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不对了。 果然,不久,叶总就提出要先走。 可那些个领导都在兴头上呢,怎么肯轻易放人? 对方都是在官场打滚多年,能说会道的人了,明着挽留,暗着死缠,每每被叶总四两拨千斤回了去,今天来的几个人都是称得上级别的,大抵喝高了,或是觉得没面子,毕竟人在某个位置被捧惯了,便认不清自己什么分量,居然敢挽起衣袖轮番上阵,每人别有居心依次敬上满满一杯,叫嚣着喝完才答应让人走。 叶总也不推辞,扫一眼他们,仰首便将六杯摆酒喝尽,最后还助兴似的,自罚了三杯。那个动作洒脱利落的,喝完之后,面目清俊,坦荡而自然,让人以为他刚才喝的不过是白开水! 第122章 顿时 顿时将那六个领导吓到了。 其实叶喆执意要走,没人敢真刁难他。 他什么身份?哪是这群小领导能惹得起的?今晚之所以开个饭局,不过是走走形式,替底下一群小的开开路,顺便打个招呼罢了。 可这酒跟权力一样,沾多了人就糊涂了,他们刚才肯定是饭饱酒足的,糊涂过头了,给脸不是脸,现在被他这一举动,既拂了自己的面子,还得担上这项罪。 公司这边过去的一干人瞠目结舌站到一块,个个都没敢吭声。 气氛变得僵硬。叶喆若无其事地扫了眼小高,小高立马会意站起来,一干领导毕竟见过场面,没看出来叶喆恼不恼,只是,场子还是得圆的,登时高声赔笑的,干笑着,鼓掌的,吹口哨的,大赞他年轻人有魄力! 场面又热闹起来,叶喆浅笑致意,说了几句客套话,交待留下来的几位高层好好款待人家,便带着小高匆匆离开。 …… “叶总。” 叶喆出现的时候,大华正低着头跟秦果果细声耳语。 听闻脚步声,扭转头,看见身形修长而稳重的男子匆匆踏着夜色而至,顿时如见救星,手忙脚乱站起来。 其实,这种情况,应该由她送秦果果回家的。 可是秦果果走到一半,突然不肯走了,甚至耍赖地连家里地址都不肯告诉她。 她是逼于无奈,才给叶喆打了电话。 电话里,这位高高在上的大boss听闻秦果果的状况后,语气很不好,大华挂了电话之后,一段时间内都为那把低沉不悦的嗓音,感到心惊胆战。 如今看见了人,倒不是不怕了,而是怕的同时,心莫名奇妙的安定下来――为秦果果。 “怎么回事?”他打量眼低垂不语的秦果果,确定无碍之后,才正眼看到大华脸上。 大华莫名紧张起来,张口,却是百口难辩。 该怎么说?说她见秦果果心情不好,便带她去喝酒买醉了?这样说,肯定要被问,秦果果为什么心情不好的。 可秦果果心情不好的原因……能说吗? 大华支吾一阵,眼见叶喆等得有些不耐,便将全部责任都兜揽在自己身上。 听着大华汇报,叶喆抿着唇,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是在听闻她带着秦果果跑去喝酒的那瞬间,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又沉了沉。 那瞬,大华巴不得醉醺醺的人能是自己,她有错,而且大错特错,她不应该在秦果果心情不好的时候,教唆她喝酒解愁。 可是,谁会想到,平时多正常的一个人,喝点酒就变了!她不吵不闹,净是流着泪,迷迷糊糊间,开始念念有词地喊其他人,乱七八糟的,爸爸,妈妈,还有个陌生男子的名字。大华要拉她,她不起来,想带她走,她哪里都不去,就要蹲在街边抽泣,哭泣声低低的,断断续续的有一下没一下,跟没人要的孤儿认清了现实,无力挣扎了一样凄凉。 这样的情况折腾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但是,一味地盯着地面看,不知道在看什么。连叶喆都出面了,都不抬起头看他一眼。 秦果果,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大boss的表情好吓人!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带你去喝酒了! 大华内心呐喊声,秦果果没听见。大华边只能一边流着无声的宽面条泪,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平日冷傲的大boss纾尊降贵蹲下来,定定地端详秦果果好几秒,才伸出手掌摸了摸那颗埋首着没有反应的脑袋。 秦果果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叶――喆?”她呢喃。 大华觉得太过耸人! 我的妈呀!这个时候,大boss居然还挤得出笑容!! “乖,我带你回家。” 回家? 秦果果露出一丝茫然,“家在哪里,我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薛立。 看来真喝了不少,连神智都不清醒了,叶喆索性打横抱起她,“你还有我。” 大boss要走,大华求之不得,立马让路。 走了两步,叶喆突兀转身。 大华下意识挺直脊背。 我是错了,但是千万不要炒我鱿鱼啊…… 叶喆扫了她一眼,“你在这里等,小高会送你回去。” …… 这一觉,秦果果睡得极不安宁。 身子沉沉的,脑袋昏昏的,人总是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 明明感觉自己就躺在床上,转眼间,却又站到了高楼的楼顶上。 楼很高。 风呼呼地刮过,脸颊钝痛钝痛的。 她望下去,云雾遮住了周围一切,太高了,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哪一边是安全着落的地面都辨认不出来。 她腿肚子一直颤抖,风呼啸着灌进衣服里,身子凉飕飕地,迎风摇晃。 “有人吗――”她颤着嗓子喊。 风吹过来的一阵脚步声。 她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谁?谁在那?” “果果。” 是薛立。 他站在她面前,狰狞地怒视着她。 薛立…… “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你跟他认识了多久?你就那样地希望跟他在一起吗?” “你让我好失望,你明明答应过我,毕业之后会嫁给我的!我一直在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毕业那一天!!为什么你做不到!是你,你这个见异思迁背弃诺言的女人!你破坏了一切!你扼杀了我的未来!扼杀掉我们的感情!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不要! 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薛立,听我解释……不要走啊……薛立…… 秦果果追了两步,冷不防被人拉住手臂。她茫茫然地回过头。 秦父对她点头微笑。 爸爸?! “答应爸爸,爸爸走了之后,你也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想怎样过就怎样过,只要你开心,爸爸才会开心,知道吗?” 不要! 爸爸带我一起走吧! 瞬间扑了个空,秦果果错愕地看着空荡荡的手臂。 冷不防有人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秦青青,她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姐!妈说要送我到外国念书,我很喜欢你抽屉里那部mp4,送我当出国的礼物成不成啊?” “青青你问什么?她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你爸的钱买的?喜欢直接拿走就是!她是你姐姐,姐姐迁就妹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秦母从她的房间走出来,手上正拿着秦青青说的那部mp4,随便一抛,就落到欢天喜地的秦青青手上。 不行,那部mp4是薛立送她的生日礼物啊…… “妈……” “不要喊我。”秦母冰冷的眉眼,一眼都不看她,“你爸爸走了,我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喊我。” “妈,你刚才说什么呢?”她没听懂。 “别靠过来,看见你就闹心!”秦母轻轻一推,秦果果整个身子便往下坠落。 “啊!不要!!――” 她伸手求救,入目的却是秦母冷笑睨着她送死。 嗓子眼的尖叫登时消音。 妈妈笑了? 妈妈这么想她死吗? 算了。 爸爸走了,薛立放弃她了,她一无所有了,就让她死吧……死了好……死了以后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秦果果认命地闭上眼。 倏地,手被人一把扯住。 是叶喆! 他一点、一点地把她往上拖,“秦果果,没有我批准,你敢死?” 所以,她连死的权力也被剥夺了吗…… 真好笑。 一抹苍白的笑从唇瓣溢出。秦果果仰着首,认识这么久,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上方的男人。 这个面目如画的男人,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个宠她上了天,却随时狠狠一把摔她下来的男人,他,真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吗? 她又不是笨蛋,他对她的好,她怎能看不出来?可是―― 对不起啊…… 你想要的,我给不起,我,没有了那样东西了,那样东西早已经给了薛立了……薛立……呜呜……薛立…… “果果……” 又是薛立! 他回来了,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哀哀的目光透过云雾望着她,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 “果果,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你爱上了叶立秋的哥哥了,是不是?” …… “不是……我没有,不是……不是……” 现实中,秦果果断断续续地发出呓语。 刚关上浴室门,就听闻声音,叶喆冲出来。 秦果果在他碰触到她那一刻,猛地坐直,双手捂住耳朵,竭斯底里地摇晃着脑袋,表情惊恐,声音尖锐,“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我说了不是不是――” “果果,醒醒!” 手腕蓦地被用力握住,秦果果惊魂不定。 “又做恶梦了?” 她目光飘散,“叶、叶喆?怎么是你……”爸爸呢?妈呢?还有……薛立呢?慌慌张张地四处看,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她怔了怔。 原来是梦…… 假的,梦而已。 “还有脸问!”叶喆拥她入怀,发现她浑身冰冷,皱了下眉头,这丫头最近是不是太反常了? “跑出去喝个烂醉,你交的什么同事?整日不让人省心!”嘴巴训斥着,心却快心疼死了,手臂收紧,想要给她安全感。 秦果果静静地听着,整个人虚脱了似的,头枕在他肩膀上,急促地喘着气,想着刚才乱七八糟的梦境,脑袋混沌。 两人静静地拥了一会,叶喆见她神色恹恹的,提议,“你继续睡吧。” 她摇摇头,推开他,“我想洗澡。”梦有点吓人,她出了很多汗,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他也不拦阻,静静地看着她艰难地爬起来,从衣柜拿换洗的衣服,再看着她进了浴室,门关上,原本微微蕴着关切的黑眸,一下子变得阴沉。 有心事的人,洗完澡出来,却睡不着了。 秦果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被叶喆不耐烦地搂住,“干什么呢?”连呼出的气都带着几分暴躁。 秦果果一怔,“我……” 他又说,“自己不安分,连累人过不好。” 她以为她指的喝酒这事,这事她确实错了,想解释,可是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人对她以前的事情计较得很,这事……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 “对不起。”闭上眼,心里数着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哎,今晚绵羊怎么这么不听话,满脑子乱跑? 黑暗中,她还是没忍住,又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下,同时细细声提醒,“叶喆,你搂着我太紧了……我睡不着。” “那就别睡了。” 她呼口气,想推开他下床。 他稳住了她。 “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他 偏偏他还不肯放过她。 掐着她的下巴,脸扭过来,他狠狠盯着她,“我是谁?” 秦果果心里恼。这人有病!整晚绷着脸,一句话也不吭,现在开口了,问这种没水平的问题,谁想理他! 她不说话,不将他放心上地做派,他恨恨地掐了掐她的腰肢,秦果果怕酸,恼羞成怒地尖叫,“叶喆你够了没?!” 他冷哼一声,谅她没叫错人!依然板着脸。 秦果果真不想理他,躺回去想穿回衣服,他一把揽过她,重新纳入怀内,宣布,“睡觉!不睡觉就继续!” 惹得她一阵恼火,在心里不断咒骂,暴君!种马!心里不甘不愿地,不想给他抱着,心想就等他睡着了,自己再退出来,结果等不到他睡去,衣服也忘记要穿上了,自己先沉沉地睡入梦乡。 叶喆望着她疲惫又美好的睡颜,表情越来越阴霾,不知不觉地,一夜无眠。 …… 翌日睁开眼,已经错过了早餐时间。 一条胳膊横在自己胸前,沉沉的,压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想以前,她最讨厌他了,每次睡觉时候总是将人搂得紧紧的,有几次就是因为太紧了她呼吸不来,导致梦中惊醒。 跟他说,他亦只是笑笑,她生气了,他保证下次注意点。可下次,还是照样搂着她,紧紧地不放。 他说,这样搂着,夫妻才热乎。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不知何时开始,她居然慢慢地习惯了,习惯叶喆躺在自己身边,习惯叶喆搂着她睡觉……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的生活里没有他……秦果果不敢往下想了。 他从来不是会懒床的人,就算平时不用上班,也总能八点之前起床洗刷好,今日怎么了?秦果果出奇地想,却懒洋洋地保持不动。 他要睡多久随便他,反正不关她事。 “你在想什么?”冷不防耳畔传来一句,在这个安静的白天,显得清冷唐突。 秦果果吓了跳,“你醒了?” “你刚才想什么?” 秦果果脸一烫,他人就在身边,除了他,她能想什么,连忙心虚又羞恼地推开他,“不早了,快点起床……” 嘴巴嘟嚷着就要起来,他不准,倏地翻身压住她。 意识到被子里自己未着寸缕,秦果果挣扎了两下便僵住不动。 秦果果默默地跟他对视。 他想做什么,她知道的。 从来,都知道的。 事情总有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这次,她估计错误了。 过了一会,他冷笑着放开,“把这副即将受到糟蹋的表情收起来,一大早作给谁看?” 秦果果被噎到,她哪有表现这么明显。得到自由的瞬间,立马拥被坐起来,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松了口气,同时有些难以置信。 叶喆到底怎么了?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她气? 他已经拿好衣服进浴室,回头睨了她一眼,不悦地皱起眉头,“还不快起来?” 一愣,“干什么?” “你想一整天都赖在床上?”他反问。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只要他不做那件事…… 以前在学校住宿的时候就经常这样做,哪一天早上没课,就蓬头污脸地赖在床上装死,连饭都是托同学带回来的,但自从和他一起之后,这事就成了奢想。 他还在瞪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像要吃人似地。 叶喆今日心情不好,她还是少惹他为妙。秦果果没骨气地缩缩脖子,“这就起来。” …… 拖拖拉拉地弄这弄那,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才出门。 早餐没吃,此刻开始觉得饿了。再等她做好饭…… 考虑到记接下来的行程,叶喆直接将人带去附近的广场,就在那吃了午饭。 下楼的时候,他不再像以往那般盯人盯得很紧,而是自己走在前面。秦果果也不恼,他肯放开她走最好,这样走起路来痛快,喜欢摆左手就摆左手,喜欢摆右手就摆右手,就算同手同脚并行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哎!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出了广场,外面一片流动小贩。 秦果果一直都觉得,要看一个城市发达不发达,单看城市的楼房高不高,路面宽不宽,每年给国家贡献多少经济价值,那是不足够的,还得看这座城市的人气。而流动小贩永远是带动城市人气的重要因素。 可惜现在城市规划抓得紧,到处打击流动小贩,这边是全城气氛最好的仅剩的一块小贩聚集地了,她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一大叔卖的手工小玩意,没注意看底下地面,不小心绊了一下,幸好只是踉跄几步。可是好死不死就撞上了停下等她的叶喆,难免要被他数落几句。 秦果果心里挺不服气的。人的一辈子这么长,谁能保证这辈子走路都平平坦坦,不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撂倒?再说,出门时候就说她拖,做事没效率,轮到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指着隔壁座的小孩含沙射影嫌三嫌四,还指责她挑剔,真是受够了!有什么不高兴的直接说出来不好?非要让人猜。 叶喆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本想再说她几句,心念一转。 还是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这次倒不再一个人走在前面,而是搂着她一起走。 车子发动,直接驶上高架桥。 咦,这不是回家的路啊……“去哪?” “去到你就知道。” 不用去到那,看这个方向,她已经隐约猜到了。 她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建筑物,语调很平静,“掉头,回家。” “你不去看看她?” “她不在家。”怕他不信,又补充了句,“她出国了。” “昨晚回来了。” 她愣了愣,好久才做出反应, “改天吧,我今天不想去。” 他打方向盘,顺势瞟了她一眼,“你不是买了衣服要送她?” 衣服……对啊,衣服!“衣服我忘家里没拿。” “我忘记告诉你,衣服在我这,昨晚你那同事给放在车尾箱。” 她呼吸一窒,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了,可是……可是……“叶喆,别去了,回家吧,青青不在,我们就不要打搅她了。” 叶喆淡淡地望了她一眼,移开,注意力放到前面的路况上,“果果,你在怕什么?” 怕? 这种紧张中戴着抗拒的感觉……是怕吗? 也许吧,更多的是难受与难堪。 可是别人不会懂的,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懂的。 戳到她痛处,人倒安静了。叶喆叹息,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车子最终停在旧城区的一栋商品楼前。叶喆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喊了声她,秦果果默默地下车。 前些日子才走动一趟,现在又出现在这。 楼梯还是那样窄,那样黑,叶喆一手拎着袋子,走在前面,另一手握住她,她一步一步跟着走,双脚注了铅般沉重。 站定在门口前,秦果果莫名开始不安起来,伸手拽了下叶喆。 叶喆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已经了然,只劝慰一句,“放心,我在。” 门敲了两下,就听见里面人走动的声音。 门打开,秦果果忐忑不安的心瞬间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秦母开的门,看见两人一点都不惊讶。 “妈。”叶喆勾唇,浅浅的弧度。 秦果果探究了眼叶喆,赶紧跟着喊,“妈。” 秦母淡淡扫了眼二人,拉开铁栅,“进来吧。”转身就先进了去。 算起来,这栋楼房建立有些历史了,每一户房子都方方正正的四面墙,窗户门口所有通风通光的出入口都加了厚厚的防盗网,跟笼子一样。厅子跟赵阿姨的一模一样,摆设几乎没大动过,入目的每一件家具都很陈旧,只是坐在这,跟坐在赵阿姨那,却是截然不同两种心情,以前那样熟悉自在的家,如今看着到处透着沉重的气息,就像置身牢房里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电视柜旁边还放着行李箱,饶是刚回来来不及整理。秦果静静地果挨着叶喆坐,秦母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端着两杯茶水,叶喆客套着,却坐在那动也不动,秦果果受宠若惊站起来,接过两杯水。 重新坐下的时候,叶喆有意无意看了眼她。 “妈,你生日快到了,果果给你买了件衣服。” “哦,是吗?”坐在对面的秦母目光扫过来。 第123章 立马 秦果果立马又站起来,手足无措地将袋子递过去。 秦母接过之后,直接放到一边。 秦果果神色一黯。 一旁的叶喆轻声笑,“妈,不打开看看?” 秦母神态自若地接话,“我都上了年纪的人,穿着不像以前那么讲究了……”边说着,倒给足了面子动了动手,拉开袋子,取出衣服,随意翻了两下,“花了多少钱?” “没、没花多少,妈你喜欢就好。”秦果果小心翼翼地讨好。 “这么贵的衣服对你来说并没花多少。”秦母微微笑开,眼睛看着叶喆,别含深意,“你倒是嫁了个有能耐的丈夫。” 衣服是用她的工资卡买的,她去公司上班好几个月,早领薪水了,不过,公司的钱,也等于是叶喆的钱……秦果果低下头。 秦母将衣服塞回袋子里头,“我这边没什么好茶好吃的,你们就将就吧。”语气冷淡,生疏得不像对待女儿和女婿。 秦果果是无所谓的,和以前相比,秦母这样的态度已经够好的了。只是,接下来,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跟秦母向来不亲,没有能聊的话题。 倒是叶喆在一旁开腔说话,时不时将话题扯到她身上,秦母也配合地说了几句。 开始秦果果还能竭力回应了几句,片刻之后,又觉得力不从心。很累,这样子去维持彼此的关系,真的很累,她们这样还算两母女吗?她不禁茫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这个问题疑惑了,心事重重的,渐渐连笑都变得不是滋味起来,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似的,听着二人不冷不热地拉着家常,心飘到了老远老远…… …… 回去的时候,秦果果心不在焉。 车子跑了好一段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你刚才是不是给她钱了?” 走的时候,叶喆给秦母留了张卡,秦果果走在前面,本来看不见的,然而,事情总是发生得奇妙又凑巧,不经意的回首,她就看见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嗯。” “你给她多少钱?” 他侧目过来,“怎么了?” “为什么要给她……钱啊?” “难得见上一面,就给了,孝敬长辈――你不赞成?” 秦果果仔细探究了下,他的表情如常,看不出一丝端倪,可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就算要孝敬长辈也不该直接给银行卡啊,“你……”哎,算了,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清楚。 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早打过招呼了?” “嗯。” 怪不得妈妈看见他们一点都不惊讶,原来事先约好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呢? “你什么时候跟她联系的?” “昨晚。” “哦。” 不知怎的,她的声音听着很别扭,叶喆侧过脸去,被她先一步避开了,佯作专注地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听闻她闷闷的说话,“叶喆,谢谢你啊。”连嗓子都哑了。 …… …… 秦果果有个不良习惯,正餐没吃多少,零食吃得欢快。这晚,刚吃过晚饭,她就趴在茶几上看电视,嘴里卡兹卡兹地啃薯片啃得津津有味。 对她这种行为,叶喆很是见不惯。 “整日正餐不好好吃,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早晚变猪。” 秦果果很同意,正经八百点头,“是啊,你现在才知道你有可能娶了一只猪啊,后悔还来得及。” 没见过像她这样不在乎自己形象的女孩儿,他笑,走过去揽了揽她,却遭到她抵抗。 “哎呀,快放开啦!薯片掉满地了!” “不放,就算你是只猪,我这辈子都不放开。” 动不动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以为谁都爱听啊?秦果果努努嘴,装作没听见,继续吃自己的薯片,叶喆望了她几眼,最后坐到她身后的软皮沙发上,身旁的位子空荡荡的,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过了一阵子,“坐上来。”他看着底下那颗黑乎乎的脑袋命令。 头也不回拒绝,“不要。” “秦果果!” “不要嘛!” 他拉她起来,“坐地上会凉。” “毯子又厚又软,怎么会凉到?可舒服呢!比坐沙发舒服多了,不信你也坐下来试试!”她拍拍身旁的地方,谄媚地诱拐着。 他若有所思望着她,漆黑的眼神轻晃,真的就坐下了。 她又丢进嘴里一块薯片,之后笑嘻嘻地转过头看他,“感觉怎样?” 她极少有对他露出这样没心没肺的笑脸,叶喆突然就觉得,值了,偶尔顺顺她意,哄她个开心,同时自己也开心,真的值了,特别的值。 “确实不错。”这种感觉很不错。 “我就说吧!”她得意极了,尖尖的下巴得瑟地扬起来。 他忍不住笑,凑过去亲昵地搂着她,“你看什么呢?” 她斜他一眼,自己没眼睛看吗?“电视剧啊。” “什么电视剧?” 他向来吃完饭,就去书房忙公事的,今日倒突然有兴致跟她看电视了。秦果果好奇地扫了他一眼,只见他专注地望着屏幕,很很有兴趣的样子。她跟这剧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正缺个志同道合的,他感兴趣的话,她不介意跟他分享。 “这剧现在可红呢!我跟你说啊……呐,这个,站左边的就是女主,直头发这个,很漂亮的女孩……看见没?就是这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这个……” 他随意扫了眼屏幕,又看了眼怀里眉飞色舞指手画脚的人,心里一点一点地涨满了欢喜,很中肯地评价,“没我老婆漂亮。” “你到底要不要听啊?”秦果果不高兴了。 啧啧,不得了了,瞧瞧这耐性,不知道谁惯的,都跑到他头上了,叶喆享受地挑起唇角,“你说。” “这个很漂亮的女孩啊,就是女主,她结婚了,那男的是个条件超级优秀的男人,也就是男主啦!结婚之前,女主本来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就是男配,可是男配坚持要出国念书,女主就赌气听从家人安排嫁给男主了……男主对女主目前还算体贴,只是女主被动了些,不过也不能怪女主,他们俩结婚之前就说白了,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各取所需……你现在看见站在女主身边戴眼镜的男人就是男配,他刚回国就开始缠着女主了……” 她言简意赅地说出剧情,叶喆听得直皱眉头,“你平时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最讨别人在她说话时候打岔了,她话都没说完呢,秀眉一竖,“不要听拉倒!”说罢,扭转头继续看电视。 等到男主男配都出场了。叶喆很客观地评价了句,“男主不错。” “还可以吧。” 他听出了牵强,“你不看好他?” 秦果果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女主,我看好他有什么用,不过我觉得女主现在还是喜欢男配,男配是女主的初恋。” 叶喆嗤之以鼻,“初恋又不是丈夫。”丈夫才是有资格陪同她一辈子的人。 “现在都播到二十几集了,前面的你都没看,你不知道,她根本不爱她的丈夫,她就是对初恋念念不忘。” 这番话听进叶喆耳里,全然不是滋味。 电视闪烁的光映着秦果果认真且聚精会神的脸,他心里一阵烦躁。 屏幕毫无预兆就黑了,秦果果还沉浸在电视里,傻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慢慢地才迟钝地转过脸,不知何时,叶喆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握住遥控,没有表情地盯着她。 原来是他搞的鬼! 顿时就对他竖眉毛瞪眼睛的,“你做什么?遥控给我。”手伸出来。 “很晚了,该睡觉了。” 秦果果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才九点,“你累了先去睡,我先看一会电视。” “你看电视会吵到我。” 什么烂借口,卧室在二楼,她在厅子看的电视!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 “我调小声一点好了。”秦果果懒得跟他计较,一心只想把遥控器拿回来,结果扑了个空。 她上半身几乎趴在毯子上,他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转身上楼。 “你给我回来!叶喆……”秦果果气得直捶地,“叶喆!” 他这什么意思,真打算不让她看完啦? 自己不爱看,还不准别人看! 小气!神经!秦果果越想越火大,这下也没心情看电视了。 在厅子里折腾了很久才回房,躺上床的时候,他还有脸凑上来,一下子堵住她的嘴,实实的。 不是说睡觉,怎么现在还醒着? 手脚并用推开他,却推不开人,“做什么,睡觉!” “我被你吵醒了,现在睡不着。” “叶喆,你有脸没脸啊?” “在自己老婆面前,要脸做什么?” 秦果果无语了,她发现这人有时候真的很无赖。 嫌恶地推了他几下,“别闹了,我累了,我要睡觉。” “生气了?别生气,我给你道歉。”他细声哄着。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果,他真把她当小孩了,有这么好哄?“我没生气,我就是想睡觉!” “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他不由分说解开她的纽扣,睡衣敞开,大片大片的清凉入侵,她抓紧衣襟,气鼓鼓地,“你这样叫我怎么睡得着?” 他停顿下,手掌抬起她的下巴,让彼此对视,细细地审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阵子没有动作,等到开口时候,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跟我这么久了,还没习惯我这样对你?果果,在你心里,是不是还没意识到我是你的丈夫?”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硬生生移开目光。 不明白?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他嗤的一声笑。 “我不说,我做。” 低低沉沉的嗓音没有温度,听得她莫名其妙的心惊胆颤起来,心跳一下接一下,跳动得起劲。总觉的,他人这两天变得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你真讨厌,轻点啊……” 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不动了。 “喂!” 秦果果推了下他。 他倏地从她身上下来,躺回床上。 “叶喆――?”秦果果难以置信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放开她。 他不冷不热地瞟了眼她。 “叶――” 他已经阖上眼,背对过去,硬邦邦地丢过来两个字,“睡觉!” 灯一关,骤然变暗的房间里头,秦果果咬牙切齿的,又恼又羞。 翌日一早去公司的途中,秦果果接到个电话。 “不是……我要上班啊……下班……我还有其他事情呢……你找我什么事啊,不能在电话里说吗?”她歪着脸,脸朝窗子那一边,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叶喆扫了她一眼,随口问,“谁?” 秦果果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记恨着,不想跟他说话,但对方缠人的技术一流,她应付不来,实在没有办法了,“你等等。”小心翼翼地遮住话筒,才转过头,“以前的班长,她约我出去。”把事情说清楚,也算在征询他的意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这样的规矩,她要出去,事先需要经过他允许的。 “找你什么事?” “她没说,就说想见一下面。” “什么时候?” “下午下班之后。” 他不再问了,专注看着路面,“想去就去吧。” 听闻这话,秦果果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鲜少有这么好说话,而且,一直以来,似乎不怎么乐意看见她跟同学来往的,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哦。”最后还是答应了班长,听闻电话那端一阵胜利的欢呼声,感觉更是说不出的怪怪的,她们好像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吧? 进了公司,部门刚招了个新同事,同样是应届生,但比秦果果明显朝气活泼多了,见谁都笑眯眯,很好相处的样子。 周六那晚,大华发过来几条信息,直询问什么情况,秦果果周日早上才看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想着周一就要见面了,于是草草回了句,“见面告诉你”,便撂下这事。 此刻看不见大华人,秦果果问及其去向。 好叔估计是知道的,但是老人家捧着茶,不冷不热望了眼她,想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新来的女同事就坐在她斜对面,笑眯眯地告诉她,“师傅刚才人还在的,这会可能上洗手间了吧。” 位置离她最远的柯晋抬起头,“她接了通电话就出去了。” “哦。”秦果果带着满腹疑问投入工作。 这一等,却等到下午下班都没见到人,就连中午发她的几条手机信息都没回。 …… 秦果果几乎是踩着点到达餐厅,班长早就等候在那,侍应生领着她坐到窗边的位置。 把包包放下,转过脸就对上班长兴奋极了的脸。 “秦果果,刚才载你来的那男人谁啊?啧啧,那相貌,那身材,那气质,还有那辆车!帅呆了!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你怎么认识的?你们什么关系啊?” 秦果果一怔,探了探头,才发现班长的座位正对着他们刚才停车的点。 “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有点面熟啊……在哪见过呢?……你刚才只顾着进来找我,没有回头看,你没看见,他可是一直看着你进来,等你进来了,才开车走的耶!”班长还在一个劲地说。 不想围绕叶喆谈话,秦果果笑了笑,“好了,别顾着说别人了,你找我什么事?” 班长张了张嘴,先是心虚地笑,然后左右顾盼,最后才理直气壮地回答,“没事啊,太久没跟你见面了,就约你出来坐坐,聊聊天,怎么啦?不行啊?” “怎么会。” 班长拨弄起手机,“你最近怎样啊?听说你进了皇庭,真的假的?” “嗯,你听谁说的?” “哇塞!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也太牛了吧!我让我叔叔领着走后门,给人家赔笑脸,谦虚得跟个孙子似的,还花大钱买了礼呢,愣是连个小职位都没捞上,你到底怎么进去的?快说快说!把你的经验之谈坦白从来,好让我以后有这个机会!” 班长太热情了,她有些招架不住,“……可能是运气吧。” “对我都不老实呢是吧?谁不知道皇庭多难进!单靠运气怎么可能进得去?!有熟人在里面?托了关系吧?” 秦果果老实点头。 班长神色激动地拍打桌面,“你行啊,秦果果,我毕业之前跟你说过我要进皇庭,你当时还一声不吭的,怪不得你没有跟薛立出国,也不担心找工作的事情!原来你家里早给你铺好后路了!” 提起薛立,秦果果不知如何应对,忍住心里微微的刺痛,勉强笑了笑。 班长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干笑两声,迅速转移话题,“啊,对了,早我们两届吧,有个叫宋佳的师姐……之前跟你挺聊得来的,你还记得吗?” 学校里跟秦果果有交集的不过寥寥几人,宋佳便是其中一个。宋佳对她是真的好,她当然不会忘记,“我们时不时会在qq聊天……”停顿下,“怎么突然提起她呢?”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啊?她呀,出大事了!”班长神秘兮兮地凑近。 秦果果愕然,“出什么事了?” “她呀,毕业之前不是计划好了跟其他人合作开补习班吗?结果补习班没开成,她跑去w市傍大款,心甘情愿给人家做小三去了……听说对方是个外省老板,比她大十来岁,也算事业有成的吧,随便给她在公司里安插了个活少钱多的职位,本来日子过得挺得意的,不小心就怀上了,老板让她打了,她死活不肯,想要留着,后来这事扬开了,人家老板娘找上门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亲自修理了一顿…… 其实那家公司,名义上说是她老板的,实际上是靠着老板娘家族照应着才能赚钱的,老板都得看老板娘脸色行事呢!这样没出息的男人怎么靠得住?……后来老板逼着她打胎,打胎之后就不要她了,她工作没了,孩子没了连身子都没好好调理,在公寓里病倒了好些日子没人知道,可惨了!还是房东太太先发现,前不久通知她父母将人领回家去,你跟她这么熟,你不知道啊?” “我没听说过。” 这方面班长完全理解,“家丑不外扬,她不跟你说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亲戚刚好就是那家公司的,她一听说宋佳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之后,就打电话问我认识不认识这个人,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怎么看都不觉得宋佳是这种自甘堕落的人啊……不过事实证明,人不可貌相,听我亲戚描述,她老板人长得也周正,也会说话,加上有点钱……嗳,这年头,金龟婿谁不想钓啊!听说她前几天离开家,搬到以前学校外面租的那个破房子了,不知道想干嘛?” 秦果果听得若有所思。 班长一边夸夸其谈,时不时看手机,屏幕亮了,她立马接听。 “喂?你在哪?人到了,我们刚聊一会,确定就她一个人,你可以过来了。” 尽管她已经尽量避开秦果果,压低声音说话,但秦果果还是一字一句听清楚了。 有些意外,“你还约了别人?” 班长讪笑,“是啦!同学聚聚吗,多个人热闹些……” 秦果果见她言辞闪烁,脸色一凝,心底隐约有些预感,“约了谁?” 班长双手合十,祈祷状地看着秦果果,“果果啊,你待会可别生我气啊,你可千万千万要原谅我啊!你知道我对两样东西最没免疫力,一是美食,二是帅哥,他两样都满足我了……” “……谁?” 班长知道瞒不住,“嗳,是薛立啦!” “……” 她一声不吭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的行为本来就存在欺骗成分,班长对此挺过意不去,稍微考虑了下,便挠着头告诉她真相,“其实是薛立他想约你出来,可是你好像不方便还是怎样的,他便让我做中间人先把你约出来了……你们到底什么回事啊,当初你俩可是班上最看好的一对,怎么没毕业就分了?……你跟薛立分手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吗?秦果果,你不是扭捏做作的人啊,就算分手了也没必要――”她说着说着蓦地打住。 想到薛立,秦果果心乱如麻,她迅速站起来,“我才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她弯腰拿起包包,身后响起苦涩的熟悉的嗓音,“果果。” 秦果果脑袋炸开了般,一片混乱。 两位当事人都到齐了,任务圆满完成。可现场气氛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啊……班长看看这个,又往往那个,直觉无比尴尬,这趟浑水她还是不要混的好,班长连忙站起来,“那个,你们现在见到面了,那……这里就没我的事情了,我就不陪你们,我先走了啊,有空要联系哦,你们慢慢聊,拜拜!”说罢,朝薛立挤了记眼色,便一股脑儿溜人。 速度之惊人,秦果果想叫住她都来不及,薛立已经拦到她身前。 第124章 聊天 “果果,我们聊聊,可以吗?” 没有去路,秦果果没有动。 “果果……”薛立伸出手,想去拉她,却在碰到她的前一刻顿了顿,最后默默地收回去。 连指尖都没有碰触到她。 秦果果暗自收紧挽着包包的手,心里七上八下的,想法太多,太乱。 服务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礼貌地询问客人点什么,秦果果摇摇头,迟疑两秒,终于选择坐下。 薛立松口气,对服务生要了杯柠檬水,跟着入座。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是好长一阵子的沉默。 他们坐的卡座,附近一桌坐着四五个年纪相若的年轻人,其中一对是热恋中的情侣,打情骂俏起来一点场合都不分,惹得同伴们连声揶揄,打打闹闹的笑声听进两人耳里,格外的煎熬。 他俩曾经也整日腻在一起从不嫌烦,而如今…… “你……还好吗?”薛立先开的口。 “我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国外的,想在离开之前看看你。” “听说你进了他公司,他对你好吗?”最后一句话,他问得极其生涩。 她坐下来之后一直垂着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果果还是不打算对他说实话吗? “你们……还好吗?” “好。”冷不防秦果果抬起头,冲薛立一笑。 “我很好,他对我也很好。” 薛立脸色顷刻白了,他笑得生硬,“是吗?那就好……对了,前两天在广场大厦看见你了,可是,你好像没看见我,走得……很快……其实那天我就想告诉你,系里留了几个留学名额,有个同学家里有事,退下来了,你要不要……” “薛立。”她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薛立看着她。 秦果果回望着他,好一会儿,轻笑出声,“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她的问题并不突然,可是听的人却很长时间无法消化,薛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秦果果,那样子,就好像他不认识她似的。 秦果果静静地任他打量。 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直就没死心,总试图用两人曾经许下共同的梦想去刺激她。 只是,留学留学,他以为真的有这么容易? 从爸爸去世那日,秦果果就明白了,这辈子,她想都别想留学这件事。 可是薛立不会明白的,有些经历,他没有经历过,所以秦果果的心情,他不理解。 他不理解没关系,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选择跟了叶喆,就得埋葬掉曾经的留学梦。别人的梦想即使遥不可及或者异想天开,但只要努力,都能将距离缩短,可她, 她的梦想死了,就在叶喆占有她的那个夜晚,亲手被她葬送了,她彻底从不切实际的梦想里清醒过来。这辈子,她大抵只能在叶喆的羽翼下过了。 可是薛立不同。 薛立年轻,有才华,关键是,他没有束缚,多的是机会。 只要他看开了,梦想离他很近。 他没有必要因为她驻足不前,不值得的。 薛立点了下头。 秦果果摇首告诉他,“没必要的,薛立。”感情的事情,必须有一方够狠。 拖拖拉拉的,对谁都不好。 她自己不好,她不希望他因为她变得不好。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同学,都没必要的。” “我们的事情……分手那天,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谁也不用管谁,如果你还是放不开,就当我欠了你的,我辜负了你,像我这种女人,不值得你期待。” 她垂着眼眸,说得轻松,说得决绝。 可薛立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攥着拳,久久不说话。 她还是了解他的,只是这样说说远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下定决心之后,秦果果狠心给出最后致命一击,“薛立,也许之前我说的不够很明白,今天我挑明了说吧,那天我看见你了,就算我看不见,我同事也会一直提醒我,可是,我不想见到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刻,他的心抖得厉害。 “为……什么?”明知是死,他亦只想死个明白。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小心眼了一些,我怕他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说话的时候,秦果果一直微微笑着,仿佛全世界她能在意的事就剩这一件事了。 她的话,就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他的胸膛。 薛立就像剐了心肝的人似的,没了表情地愣坐在那。 “就这样,我要说的说完了,至于你想说的,我没兴趣知道,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这个人,忘了我吧。”撂下这一番话,秦果果不再看他,拎着包站起来就要走,冷不防被他激动地跳起来按住了手。 “别走!” “放手。” 秦果果吸口气,“薛立,要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不要这么难看。” “果果,算我求你……”薛立哑声。 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感情的事情能说忘就忘了吗?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日子,在相识相恋的八百五十六日里头的点点滴滴,她都能忘吗?她都忘了吗? 身边很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又一群客人进来,有人看向他们这边,细细声咦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秦果果没有去看对方,眼睛只顾着望前面,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了下去,“如果你希望我们以后都过得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他无法答应,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仿佛尽了这辈子都挣不开的最大的力气,却抖动得厉害,秦果果挣脱两下,便松开了。 世事往往就如此可笑兼悲哀,看着牢固的东西往往最是不堪一击的,就像……她跟薛立的感情,一个叶喆的介入,足以叫两人终身错过。 薛立跌坐到位置上,“怎么忘得了?果果,这辈子我都忘不了啊……” 他的呢喃传来,秦果果微微一僵,心痛得无法呼吸,薛立多么积极阳光的一个人,她什么时候听见他这样说话?可是又能怎样?他们又能怎样?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而他们更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秦果果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硬下心肠,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出餐厅,面对着华灯初上的繁华大街,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 世界很大,她却突然悲哀地发现,这里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一个人慢慢走,走到哪算哪,走到两条腿都麻了,才想起要回去,掏出手机,有五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叶喆,顿时一口郁气哽在喉咙上不去出不来。 回到家,已经九点半。 叶喆问她吃过没,她点了下头。 他接着问她怎么回来的,她就说打车。 他满意了,可是,问题又来了,“你同学找你什么事?” 秦果果觉得心烦,他能不能别什么都要管,一点自由都不给人?她很累,不想说话,脱掉鞋子,人倒在床上。 他旋即关了电视,跟着进去,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坐下去,伸手推了推她,霸占她刚才躺的那个位置,好一会见她没反应,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脸。 “你怎么了?”换平时早就横鼻子瞪眼睛地指责他霸道了。 秦果果翻身背对着他。 他支肘,侧卧起来,看了看她的表情,沉沉地闭着眼,眼皮子红红的。 “眼睛怎么了?哭了?” 她不想说话,可这会他看出不妥,肯定追问到底。 随便搪塞个借口过去,“累的。” 他皱了皱眉头。 不就出去跟同学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能累成这个样子? 倒开始有些想知道她今晚约会都做了什么。 “坐在窗边戴黑眼镜框傻乎乎的那个女孩是你同学?”他送她过去的时候,就注意了,那个女孩一看见他们同时出现,兴奋得嘴脸都快贴到玻璃上。 她不高兴地伸出手肘拐了他一记,“说谁呢!她是我们班班长,学习成绩最好的。” 女孩子学习那么好有什么用? 像她,还不是嫁给他当老婆?叶喆笑,不跟她一般见识,“你们聊什么了?” “今晚都吃了些什么?” “……” 这是结婚以来,她丢下他的头一个夜晚。 他坐在电脑桌前,总不经意就想起她,想着她此刻在做什么,想着她晚饭吃饱没有,又想着她回来时会不会不听话跑去挤公车,满脑子都是她,最后工作做不下去了,干脆坐到厅子等她。 可堂堂一个大男人,老婆偶尔晚归,就牵肠挂肚的闹成这样,实在让人笑话,于是,打开电视,他假装看电视,边看边等。 她神色恹恹的,看样子似乎真累坏了,眼睛眯成一条线,都懒得撑开,对他更是连一个字都吝啬。 可越是这样,他越想闹她,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她人明明就在身边,可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伸手掐着她的脸颊,“怎么不说话了?你说话啊,我问你话呢,跟你同学相处得怎样?”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秦果果被他骚扰得忍受不住,偏偏他不厌其烦,问过的话一遍接一遍反复问,她霍地坐起来,转过脸怒气冲冲地瞟着他,“你很闲吗?”她知道他最近挺忙的,尤其今天为了送她,临时取消了个部门会议,直接将未完成的一堆文件带回家。 答案正好相反,“我很忙。” “忙你还不去做事!” “我就是见不惯这里有人比我闲。” 事实上,这间屋子冷清了一晚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才有点人气,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就想逗逗她,感受一下家的气息。 无聊! 秦果果白他一眼,抢过被他压着的被子,裹着自己躺回去。 他浅浅地笑了一声,也跟着躺下来,胸膛贴着她的背,手掌搁到她的腰上,“你说,我一整天起早摸黑地为生计奔波劳碌,还得兼职司机送你进进出出,可你在外面逍遥快活完了,回到家连话都不愿跟我说一句,你这行为可耻不可耻?” “别逗我,我现在没心情说话。”她胡乱扒了个枕头,脸埋进去,一回来就听他聒噪不停,烦死人了。 “怎么了?回来就板着脸,跟同学闹意见了?” 许久,久到秦果果都麻木了,他终于舍得放开她。 她的颈不知何时就枕在了他的臂弯里,他稍微收紧臂膀,让她被迫着仰着首望着他之后,才回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问,“今晚就见了你同学一人?” 秦果果心一跳,在那一个瞬间,几乎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可是他就脉脉地看着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她渐渐放下心,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嗯。” “在外面有没有想我?” 她有些不适应,动了动。 “嗯?”他威胁地凑近些。 太近了,她心脏负荷不了。 时不时的心悸,因为眼前人,又时不时的心酸,因为想起了薛立…… 薛立…… 想到他,她心虚地撇开目光,小声嗔斥着,“你不是在眼前,我想什么?” 他一眼看出她的困窘,还是笑,笑得老贼。 “承认你想我,有这么羞人吗?”他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颊,“啧啧,脸都红了……你不知道,我就爱你这样口是心非。” 本来脸没红的,听见他这句话之后倒不争气地烫了。 她又恼又羞,眼眸亮晶晶的,他察觉到她的变化,更是笑得春风得意。 直到秦果果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他拉着她不放,“去哪?” 就是不看他,“我去洗澡。” 叶喆却看着她慢慢皱起了眉头,她??刚才松了口气? …… 秦果果一进浴室便将门反锁上,背抵着门,发了好一阵子呆,直到他来敲门,才应了声,转身立即开着水龙头。 听着水声花啦啦地响,才慢吞吞地开始脱衣服。 她洗澡总需要花很长时间,叶喆总笑她做事情不讲效率,其实他哪知道她心里藏着的心思。 以前是觉得洗久一点,把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搓干净,自己心里才舒坦;后来跟了叶喆,就想洗久一点,在久一点的基础上再久一点,最好能把整晚的时间都耗在浴室里头,这样,她就不用出去面对他了。 今晚人不在状态中,时不时惦记着薛立……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在餐厅的那番说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何况是薛立?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两人都回不到从前,那就没有必要在痛苦的回忆里挣扎,她希望他能看清眼前这个事实; 另一方面,又顾忌着叶喆,虽说,这桩婚姻不光彩,当初是他强要了自己,可是,这一年里头,除了那方面……粗暴些之外,其他时候他对她掏心挖肺的好,就连对她最好的爸爸在生的时候,都没那样惯纵过她……她又怎会看不到? 人心肉造,有时候她看着他,都替他累。有些话,她藏在心里,一直没有说,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只希望他能感觉到,也许……也许……她应该再努力些,努力去接受他…… 就这样念叨着心事,平时半小时就可以洗好出来的人,这次花了两倍时间,足足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秦果果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进去的时候太急,她忘记拿大毛巾了。 门打开,浴室里烟雾弥漫,秦果果被愣在门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绕过他坐到梳妆台前,拿大毛巾擦拭湿发。 他抿着唇跟在她身后,“晚上你去见了谁?”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给你机会,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前一刻还下定决心跟他好好过,转眼就受他打击。 她从镜中扫了眼身后的他,这才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劲,表情阴冷,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不高兴似的,眉宇低垂的仿佛随时能拧出冰渣来。 洗澡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出来他说变就变了! 有病!秦果果不想理,可他一直站在那盯着自己,寒星般的眸子,盯得她骨头都冒出寒意,眉头一皱,她干脆头发都不擦了,转过身子,平静地抬起头望着他。 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 “叶喆,你最近对我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出来吧。”别再让她猜了! 她实在不喜欢猜忌,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好? 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直说就是,动不动板着张死人脸,凭什么? 别人就该受这种脸色吗? 他寒着脸,机会他已经给过,就等着她能坦白交待,可是她却一直逃避,甚至扯开话题!他狠狠将手机掷到她面前,“你自己看!” 秦果果心一跳,先前的怀疑此刻浮上心头,很快就被她否认,今晚这件事,他不会知道的。 只是,他最近情绪反复得厉害,以前的他就算不讲道理,亦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总是她先惹恼了他,他才会……她已经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这样想着,倒真想弄明白原因。 她站起来,捡起手机看,通话记录里头有两通新的已接电话,一通来自大华,另一通则是夏允时。 秦果果很惊讶夏允时居然给她打电话了,这还是第一次。 她讶异地抬起头,就触到他在冷笑。 “你再看下去。” 问题出在信息箱那里。 班长发过来的信息,时间显示是十点十六分,她刚去洗澡的那阵。 秦果果刚读了一半,整个人便懵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略微忡怔。 他走过去,夺走她手上的手机,深深看了她一眼,当着她面,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读出来: “果果!我终于想起来下午看见的那位极 品帅哥是谁了!皇庭的接班人叶喆是不是?!我在报纸电视上看过他!真有本事啊你,怎么认识的这么个了不起的豪门才俊啊?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你就是因为他所以跟薛立分手的吧?老实说,我本来觉得薛立挺好的,可是跟他一比,简直没得比啦!薛立太嫩了!亏我还鸡婆地给你俩当和事老,真是白忙一场了!今天的事情,你别介意!今天你和薛立见面的事情,我会保密的,放心!” 他的声调没有丝毫起伏,读完之后,房间陷入长长的令人窒息的静默当中,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空气仿佛停止流动了,只剩彼此的心跳在动。 他漆黑的眼眸睇着她。 眸底冷冽的寒意混杂着难言的痛楚与复杂,心脏处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了一下,秦果果被自己这种陌生的感觉吓到,将目光避开。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 “这招瞒天过海用的不错,你今晚上其实就是去见的他,是吧?你就这么想见你的旧情人吗?” 深深吸了口气,他手攥紧了手机。 “我想听你解释。”这一句话,很轻很轻。 秦果果知道的,这是叶喆怒极时候的表现,他越是生气,声音越是控制得平静。 在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给他好好解释。 可是,张开口,却哑口无言。 她要解释什么? 告诉他,自己事先也不知道薛立会在那里出现?如果知道,她肯定不会去? 这样的说话即使是事实,可是他会相信吗?连她自己都怀疑……如果事先知道约她的是薛立…… 叶喆一直在等,等秦果果开口说话。 不管她说什么,哪怕是欺骗他的谎言,他都愿意听,这个世上没有在乎,就没有欺骗,他宁愿她骗他,或者恼羞成怒指控他偷看她的信息,这样,起码还能证明她心里至少有他。 可是,没有。 满室的清冷。 他等不到,她甚至看他一眼都不看。 微微的苦涩从舌尖扩散开,原来这就是求而不得的滋味。 一直以来,他以为,她只是还没有对自己动心,现在,他才发现,她不是没有动心,而是没有心,又或者,单纯只对他一个人没有心。 “秦果果,是你太天真了还是你觉得我很好骗?你就这样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你自己说,这是你们第几次见面?我已经给过你不止一次机会,前天,还有今天,你明明去见的他,为什么不主动跟我坦白?你觉得我会禁止你们见面,还是你自己余情未了,心虚所以瞒着我?” 犹如被人从头浇了一桶滚油,从头浇到脚,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着了火似的发烫。原来,这就是理由,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 短短的几秒,已经足够她理清楚他这段时间情绪失控的原因了。 秦果果觉得好笑,她真够迟钝,只要用心想想,便不难发现,叶喆开始不对劲的时间不正是前天吗? 她以为他恼她喝酒了,原来不是,他介怀她跟薛立见面了。 明明耿耿于怀,却将这件事埋藏这么深,只字不提,甚至连问都不问,其实……叶喆,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信任她的吧? 第125章 忽视 几个小时前,面对薛立的时候,她还能逼着自己笑着说出那样决绝的一番说话,可此刻,当她看着叶喆,看着他用这种从没有过的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种似要将她活生生凌迟了的目光,秦果果再也撑不下去了。 这就是她说服自己要学会接受的人么? 不是不委屈的……不是不委屈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知道自己肯定有不对的地方,可是错在哪里?到底错在哪里?没有人告诉她,她自己更不知道。 也许……也许所有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不应该跟薛立一起,不应该跟叶喆达成交易,这些通通都是错,可是,谁能告诉她怎样才能回到从前呢?这条路不是她想选的,不是她想选的……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又阴沉。 她就站在那,眼眶红红的,但却执拗的,不肯掉一滴眼泪。 “你信不信都好,他会来,我事先不知道。” 他望着她,一阵心烦意乱,心里其实在就有了答案,她根本不是那种耍心机的女人,可是,教他如何做呢?他该如何处理呢?对她,他一万分没有信心,抓抓头发,有些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去,许久,伸长手臂指向门口。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话音甫落,就听闻身后干脆决绝的脚步声。 叶喆猛地回头,就见她人已走到门前,手搭在门把上,随时要离开,并且走了就不再回来的样子。 心一慌,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紧张地站起来叫住她,“你站住!” 秦果果动作只是顿了顿,她没有回头,也不回答,垂着眼眸,门锁“咔咂”一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耳畔扫过一阵风,“碰!――”的一声响,他的手撑在门板上,才开启的一条门缝猛地合上。 “你想去哪里?” 她置若罔闻,赌气地使劲拧动门把,怎么都拧不开,他只掌压着门,不肯挪开。 他盯着她盯到眼睛冒火,她就这么急着要走?她想去哪?这里是她的家,她不好好呆着,她还想去哪?! 他粗暴地扯过她,将她远远带离那扇门,她还试图折回去,他不准,紧紧地钳制着她的两只手,完全制服着她沉声质问,“我问你想去哪里?这个时候你还想去哪里?” 不是他让她出去的吗?她现在愿意出去了,他又不准了? 他就是要她做他的扯线木偶,他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心里什么样的滋味都有,挤压已久的情绪一点一点被挑起,渐渐地犹如泛滥的河堤,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整个人濒临崩溃之中。 “去哪里都用不着你管!”反正他不信她,不关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他认定了她跟薛立的感情。“……放开!” “放开?!然后呢?好让你去他身边,你们从此双宿双栖?妄想!”他一想起那副画面就火爆,双臂紧紧地抱着她,不断往里收,勒得她腰都快断了。 她为了挣脱开他的束缚,连吃 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憋着一口气,脸涨红了,硬是挣脱不开。 逼急了她,她手脚并用地,不断推捶踢打,下手毫无章法,力道又重又狠。 叶喆频频皱眉,却闷声不吭地承受着,怎样都不肯放手,他不放手,秦果果打到累了,逐渐停歇下来,开始止不住地流泪。 一抽一抽的啜泣声,听得叶喆心跟着一抽一抽地生疼,都快疼死了,便将人转过来。这下动作刺激到她,她霍地又扑腾起来,要做最后的奋力一击,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他怕伤着她,使出的力道不大,但是要制她,足够。 她不服气地想要甩开,却怎样都摆脱不了他的掌控,连最后一点剩余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完全失去招架与反击的余地了,激动地喘着气,想着自己的人生就像每一次与叶喆的搏击,不管她怎样的努力,最后总是输得一败涂地,不禁悲从心生,再也按捺不住两手揪住他的衣襟,头深深埋进他胸膛里,放声啕嚎大哭起来。 “你别碰我!放开我!你不信我,不信我,不要碰我!” “呜呜……叶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是他将她逼成现在这种样子!是他将她陷入现在这种狼狈不堪的生活状态! 如果没有遇见他,会有多好? 如果当初不是他耍了手段……她现在还能全身而退…… 都是他!都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 他才是该千刀刮万刀杀的罪诙祸首!! 他以为只有他才有资格不想见她吗?“我恨你!我不想看见你!我以后不想看见你!……”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直到怀里的哭声歇了下去,叶喆才微微松开手,垂下眸探究眼怀里的人。 刚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足够她哭死过去了,也可能还醒着,但已经没有力气再哭闹了,完全倒在他怀里,眼睛紧紧阖闭,殷红的小嘴还在固执地念念有词,“我恨你……叶喆……我恨你……” 恨,是吗? 她心里对他有怨,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没想到,她对他的怨居然上升到恨这个境界。 她恨他!她恨他! 他想尽办法去爱着宠着的人居然说她恨他。 这是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他把她当心肝宝贝,她视他为脚下踩着的泥……又或者,他在她心目中,连泥都不如。 两人结婚已经一年了,他以为,彼此的关系在一点一点地融化,一点一点地好展,原来不是,所有事情,不过他个人的认为。 至少,他突然就记起来了,她没对他那样笑过。 他在车里远远看见过的,人群里,她仰着小脸脉脉地睇着薛立的笑,他从没见过。 她对他,其实敷衍得可以。 全世界人都看得出来,唯有他,眼睛瞎了。 一丝陡然的悲凉从心底生出,以惊人的速度滋生蔓延,瞬间盘踞他四肢百骸,不是不失望的,心疼难以交加,秦果果,他默默守了三年的女人……到底没有想过要把心交给他。 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惩罚他在背后耍了见不得光的手段,那个这辈子只能烂死在他肚子里的秘密。 看见信息的那刻,他心里清如止水。 话写的清楚不过,她去那之前肯定不知道薛立会出现,可是他真正计较的并不是他们见面了,这个世界才多大?稍微长点心眼的,都能无数次碰见面。 他认识的秦果果不是那种有心眼做这种事情的人,至于那个薛立…… 薛立这个人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果果怎么个想法。 可是,她有想法吗?到底怎么想的?这些她通通都不告诉他,就连一句简单的这只是个误会,她都倔得不肯说。 她就这样恨他?恨到,宁愿他一个人生生误会下去。 叶喆把秦果果抱在怀里。 她的身子很暖,但暖不进他的心,他觉得冷,想到她是铁石心肠的可能,骨子底里泛着从未有过的冷。 满嘴的黄连味,涩涩的,连吸进身体的空气都略带苦味。 最后,他笑了,很短促的一下浅笑。 “果果,你恨我,我呢?我该怎样你?” …… 翌日,叶喆独自上班了。 秦果果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看不见人,她松了口气,同时又泛起些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昨晚的吵架最终结束在沉默中。 她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其实是醒着的,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该拿什么面目面对他,反正……他不信她,她也就这样了。 她感觉到他抱她睡觉,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子,甚至……两人凑得很近,他看了她好一阵子。 那个时候,她真想睁开眼睛,好好跟他说清楚,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子的,她已经跟薛立说清楚了,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以后,只会跟着他,好好过日子,什么都不想。可是脑袋总萦绕着另一把细细的声音不断在提醒她:不要多费唇舌了,他不信你,他不会信你的,刚才,你说了,他立即就叫你出去了,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后来迷迷糊糊真的睡过去了。 门铃一直在吵,不知道响多久了。 秦果果愣愣回过神,入目一片空白,才记起要去开门,勉强拥被坐起,一阵天旋地转的,手脚软趴趴的乏力,又伏回床上,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忍着不适地去开门。 门外的人让她掩不住惊讶。 “允时?”他怎么上来了? 旋即就记起他昨晚打过电话她。 夏允时按了很久的门铃,本打算放弃,门突然开了,他看着面前披着薄衣头发有些乱的秦果果,俊脸微微有些错愕,从没见过小舅母这种不修边幅的凌乱模样,看起来有些糟糕。 不过,这种样子跟往日见到的她比起来,倒少了几分疏离,添了几分亲切。 他印象中的秦果果,不管对什么人或者事,都热不起来,很难接近的感觉,不是说她不好,相反,他觉得他这个小舅母特别地温驯,温驯得有点像……有点像……啊!想起来了,不就是小学时候每学期末准能领个三好学生奖状回去的小朋友吗?就连自己那位以苛刻挑剔出名的妈妈都曾经夸奖过她. “小舅母……” “你怎么来了?你小舅……他上班了。” 夏允时的表情略微尴尬,他挠着头,“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 顿了下,“小舅母,我……我有话跟你说。” 秦果果听闻他这句话,又配合他这副严肃的表情,大脑明显当机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才记得她把人一直搁门外了,赶紧让开身子,放他进去,“进来再说吧。” …… 年轻人的口味很好招待。 秦果果问了夏允时吃过早餐没,夏允时回答吃了。 怎么可能还没吃?他自从离家出走之后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叶家,在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身上都长好几斤肉了,而且眼前都快中午了! 这段时间没去超市,零食吃光了,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秦果果给了他一瓶灌装果汁,“应该给你咖啡的,不过早上喝咖啡不好,你先将就着。” “不用这么麻烦了,小舅母。” “不麻烦。”她说着,在他对面坐下。 等秦果果坐到沙发上,夏允时收起表情,沉默两秒,一咬牙就说,“小舅母,我不是会绕弯子的人,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所以,我……我就直说好了。” “你说。” 夏允时深呼吸一口气,“小舅母,我先给你道个歉!” 秦果果完全怔住,“为了什么?” “昨天晚上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事秦果果知道,电话是叶喆接的。 夏云时接着告诉她:“我也去维纳斯了,看见小舅母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我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的,可是,你们当时……好像闹得有点不愉快,而且我身边一大群朋友在,之后你很快就离开了…… 我打电话你,不是要多管闲事,我真的就只想问问小舅母你,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没想到电话是小舅接了,你也知道小舅他这人多机警,我瞒不了他,就……就……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他支支吾吾地说话,说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秦果果。 怪叶喆从前都不看她手机,昨晚是个例外,怪不得了。 这事她不想多说,昨晚该闹的不该闹的,她都闹过了,至于以后……还是等今晚他回来,两人见了面再看吧。 额头有点疼,秦果果提不起精神,“我知道了。” 就这样?小舅母完全不责怪他?夏允时错愕,“小舅母,小舅他……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 “真的?”他明显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秦果果浅浅笑了笑。 夏允时突然定睛打量着她,“小舅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果果摸着脸,“有吗?……可能昨晚睡不大好。” 夏允时皱着眉头,“不对啊,不像是睡眠不足的模样啊,小舅母瞧你的脸白的……”冷不防他站起来,修长的手指碰到秦果果的肌肤,呀的一声惊呼,“小舅母,你发烧了!吃药没?小舅知道吗?要不 我送你去医院吧?” 秦果果摇头,“没事,可能昨晚……凉到了,一点小感冒,无碍,我睡一觉就好……” “不行,都烫成这样子,单靠睡觉怎么能好?”年轻人相当坚持。见她坐着不想动,身上穿的衣服还算整齐,便伸手想拽她起来。 结果两方都用力,一拉一扯间,整个人狼狈地扑进了他怀里。 “你们在做什么?”玄关处响起冰冷的嗓音。 两人同时回头。 夏允时如见救星,“小舅,你回来就好了!小舅母发烧了!” 叶喆蹙起眉头,他在公司上班,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心绪不宁地,干脆丢下工作,跑回来看她。 病了? 叶喆放下钥匙,快步走过去,手探上她的额头,本来气色不大好的脸霎时沉下去了,“什么时候烧的自己不知道?”他二话不说拥着她走,“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夏允时义不容辞,“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不去医院。” 见两人同时睇着自己,小的满脸不认同,大的说不清的表情,她颇为无奈地解释说,“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不严重的,就是可能有点烧……”她望了一眼叶喆,仅一眼,视线很快挪开,“我吃药再睡一觉就会好了。” 叶喆微微拧紧眉。 “小舅母,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是不是?”夏允时跳起来,转过头问叶喆,“小舅,你不会连这个都听小舅母的吧?” 叶喆没有理会他,打量着秦果果表情沉沉的,好一会儿,唇一抿,“我给你找药。” …… 家里就备着专门医治感冒发烧的药物,装在小药箱里,叶喆取出来,接着一阵折腾,又是递水,又是喂药,手里拿着杯子轻轻掩上门,转过身,差点撞上凑上来的夏允时。 “小舅。” 他怎么还在这里? 叶喆心情相当差,沉沉应了声,绕过他往外走。 夏允时赶紧跟过去,一边走一边问,“小舅,你是不是跟小舅母闹意见了?” 想起他刚才给量体温,喂吃药,替她掖好被子问她难受不难受的时候,她眼皮子抬也不抬对他爱理不理的模样,他心里有堵恶气无处可发。 他没吭声,夏允时又问,“是不是因为昨晚我打的电话啊?” 叶喆心烦意乱,这个时候只想静一静,“你今天很闲?” “小舅,我认真问你话呢!”夏允时不满地提高声音,他对此事耿耿于怀,可千万别因为他使得小舅跟小舅母不和啊,姥姥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着抱孙子,他当不起这个千古罪人!“小舅,我跟你说,我昨晚亲眼看见的,是那个男的死拉住小舅母不放,小舅母从头到尾都抵触他!” 他听得头痛,什么都不想说,“行了,你先回去。” 夏允时还想说,叶喆黑着脸警告他,“还是要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妈?”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爱面子,尤其在自己素来尊敬有加的小舅面前,生生被戳了软处,夏允时脸色一变,自己好心上门道歉兼解释,小舅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挟?!他也是被纵惯的少爷,那脾气一旦上来,谁都拦不住,气话冲口而出,“得,好心遭雷劈!你们夫妻爱咋咋的!就当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这事我不管了!反正影响不到我!!……” 他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叶喆也不拦,人走了,他坐到厅子的沙发上,烦恼地手撑着额头。 …… 吃了药,烧很快退了,睡到半夜,秦果果被渴醒了。 不知道睡太久了,还是药力余下的作用,人扶着床头柜,摇摇晃晃着站起来,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回床上,惊醒了旁边的人。 “做什么?”叶喆猛地搀住她。 他几乎整夜都在照看她,才刚阖上眼,没有睡进去。 她稍微动一下,他就知道了,闭着眼,等她叫,没想到她居然倔强地连喊他一声都不喊。 “我口渴。” 就知道她肯定口渴了!叶喆斥了一句,“想喝水不会叫醒我?” 其实杯子就放他床头柜那边,里面是他躺上来之前倒好的水,他伸手递给她。 饶是渴厉害了,她接过来,大口大口喝起来。 他微微皱着眉头,“别呛着。” 才刚提醒完,她真的被水呛到了,一时间咳个不停,他眉头皱得更深,拍着她的背。 她咳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止住,眼泪都呛出来了,脸颊布着红潮。 “还喝吗?” 肚子都涨了,哪还喝得下? 她摇头,半倚在床上调整气息。 叶喆起身给她去厨房重新倒了杯水,还是放他床头那边,转过头,见她病恹恹的,还没躺下。 “想什么呢?还不睡觉。” 没有回答。 他又问,“还有烧吗?” 伸出手,快碰触到她额头的时候,她蓦地扭转了脸。 他一张脸都沉了,唇抿成一条线,冷笑着,“怎么?不碰得?”硬是伸手过去,转过她的脸,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漆黑的双目睇着她,薄唇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凉薄的,嗤夷的,好一会儿,见她没有排斥的动作,手掌才慢条斯理地摸上去,触到她的额头微凉,心稍微放下,仍旧细细端详着她。 她脸是对自己了,但是眼睛固执地垂下,一个正眼都不跟他相碰。 做错事连一个解释都不给,自己还有理了!这种臭脾气不知道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没好脸色!他对她心里也有气,而且气得不轻,昨晚儿憋了一晚上了,今日还没想到惩罚她的办法,她就病了,现在脸色还是极差,他只好硬将怒气都压下来,拽着她躺在身边。 “睡觉!” 她勉强躺了一会,便脱离他的怀抱坐起来,“我睡够了,你睡吧。” 叶喆睁开眼,“你不睡觉,要做什么?” “我就坐一会……缓缓气。”她坐到了刚才的位置,半倚着床,小声答道。回答的语气有些弱,细细听来,其中还包含几不可察的抵触与厌倦的情绪。 叶喆跟着坐起来,她讶异地看着他,他没有看她,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目光清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好一会儿,才开口,“果果,你闹够没?” 他将情绪控制很好,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声音极轻,在这安谧的夜里,犹如呢喃,却夹携着不可忽视的薄怒。 “我闹什么?”秦果果怔然,旋即摇头否认,“我没闹。” 闹不单止需要力气,还需要勇气,她两样都缺乏。 他冷哼,“没闹?问问你的心,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你没错,我不该说你?” 第126章 洗澡 听着他语气里那种笃定与不容置疑的口吻,秦果果眼一敛,沉默了。 她就知道会这样子,昨晚两人闹得那么不愉快,今日他肯定有话要说。他从来都是这样,必须要打击与征服对方,直到对方彻底认输了,才罢休。 可是,那些事情――见薛立的事情也好,跟薛立的感情也好,通通都过去了,她很努力想去忘记了,可他偏偏要重复提起,不让她忘记。 这算什么呢?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还是现在你连跟我说话都不想?” 他见她不说话,心微微在疼,一边暗骂自己犯贱,另一边冷凝着脸警告她,“果果,我不说你,但你该有这个自觉些,这一年我够容忍你了,但容忍是有限度的。” 她微微一顿,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 这段日子他做的一切,她心里隐隐约约明白的,也许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所以,才会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肆无忌惮地继续没心没肺下去。 “你说的我知道,我也很感谢……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宽容。”沉默许久,她才平静地开口,顿了下,补充了句,“其实你不必这样做。” 他眼瞳收缩,“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想到近日才理顺的某些事情,她微微羞涩。 其实他们早需要个好好沟通的机会,只是,每一次都没能好好谈下去,或者,她应该趁现在跟他说清楚? 秦果果想了好一阵子才说话,“你对我好,我知道,只是,我恐怕……叶喆,你想过没,也许我做不到跟你一样,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或许回报不了你。” 商人最追求利益,叶喆是彻彻底底的商人,在商言商,他在她身上投资那么多,时间那么长,可收益……连她自己都迷茫,他就没后悔过吗? 也许,是他们俩中间横亘着太多的心理障碍,毕竟不是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婚姻,从一开始,他一边宠爱有加,另一边又计较着,而她,挣扎过,懊恼过,防备过,最后绝望了,放弃了,开始被动地别扭地去接受,他给予的一切……他们的相处早形成一套模式,就像早设定好的程序指令,就等着重复执行。 她几乎可以想象,余下的人生会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 直到这两次看见薛立,她蓦地就有种知觉,并且开始反省,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可以永远一成不变的东西……就像她曾经以为会跟薛立过一辈子的想法,当初如何坚定,可是,不知何时开始,薛立这个人她渐渐地没有去想了,取而代之是她最讨厌的叶喆! 她念着他的好,又想着他对自己那样坏!坏透了!坏死了!坏到她恨不得永远不要看见他!可是……一旦看不见,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变这样呢? 她不知道,但不管怎样,眼前的情况不一样了,所有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也许……也许,她对叶喆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这种感觉埋藏太深,又掺杂太多的其他的牵绊,所以她才会浑然不觉。 也许他们都应该放开些,开心见诚地谈,将事情最后最坏的设想都讲出来,说不定以后的路会好走些。 她心里想的,到叶喆这里却变了样。 他读出来的信息是,秦果果明明白白在拒绝自己。她想要告诉自己,不管他付出多少努力,终究徒劳?他得到的只能是她的人,而她的心,永远不属于他? 万般绝望席卷叶喆心头。 可悲的是将他打进地狱的这个人,她冷冷静静说着话,看都不看他一眼。 “所以呢?”他问得轻飘飘的。 所以?秦果果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她把自己最大的隐忧吐露出来了,还有什么所以?就算有所以,亦是他的所以。 他是愿意等她弄明白,还是其他的。 她愕然地望着他,久久不说话。 他面无表情地替她把话说完,“所以,你觉得跟我一起没意思,不单止我没意思,你也没意思,你想我放了你,好让你回去你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身边,双宿双栖是吗?” 秦果果摇头,“叶喆,你能不能听听――”别人的说法? 他没给机会她说完,“果果,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眉宇压得低。 秦果果沉默了。 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想跟他平心静气地讨论下彼此的问题,如今看来这个决定大错特错。 两人来自不同世界,中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隔阂,她跟他根本沟通不了。 他――太固执了。 “这里有点闷,我去阳台走走去透气。”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也许他们都需要冷静冷静,她走下床。 冷不防手腕被一把握住,他不让她走,“透气?我就这么讨你嫌?你连跟我呼吸一样的空气都觉得委屈?” 力气太大,她吃疼得叫出声,“叶喆,你别不计理!” “我怎样不讲理?自己的老婆三更半夜不睡觉,要跑去外面,透气?你是真想去透气,还是今天见了初恋情人,现在念念不忘,想去找他?”他粗暴地揪着她,狠狠地摇。 秦果果双臂用力一甩,“够了!叶喆,你清楚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我他妈的就是清楚过头了,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冷不防他吼回去,嗓音之愤怒粗嘎,让她一时忘记挣扎。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盛怒腾腾的男人,熟悉英俊的脸庞,可是她突然想不起他的名字,怎么都想不起……他是谁?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凭什么?凭什么? 他是她的谁? 叶喆气息紊乱,瞪着她眼睛都红了,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动,脑袋混乱又涨疼,想着到底算什么?他千依百顺地对她好,可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薛立。 薛立!薛立!薛立有什么好?除了比他先认识的她之外!哪样比自己强?!她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拎不清这个事实? 想到这,他蓦地一把摔她到床上。 “你干什么?”两人姿势有些狼狈,她顾不上晕,要爬起来,很快便叫一股劲力重重压回去,她手脚并用推开他,女性天生柔弱抵不过男子的强大。 他冷笑,笑容吓人,“干什么?太久没碰你,你都快忘了我才是你老公!” “你疯了,你不可以这样,我不舒服!” “你以为只有你不舒服?我浑身上下也不舒服,我心特别不舒服!我一天不舒服,你这辈子都别想舒服!” “你放开我,别碰我!” 她尖叫,她挣扎,还是教被他压住了身子,一时不堪重荷,一口气卡在喉咙,居然好一阵子说不出半句话来,这副破身子刚烧一场,还没恢复过来,经过刚才一摔,此刻头晕眼花的,凭着一股不妥协的劲空出双腿胡乱飞踢,被他三两下制住了,很快扒下她的裤子。 上半身的衣服稍显凌乱挂在身上,下半身光秃秃的钻心的凉快,羞耻与屈辱倍感袭上心头,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要挣脱他,可是渐渐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只能涨红着脸一边哭,一边哑声斥骂,“叶喆,你混帐!你臭不要脸!你可耻!你龌龊!呜呜……” “龌龊?还有更龌龊的!你很快就见到了!” 不愿看她仇恨的表情,他将她扑通一下翻转个身,让她背对着自己,秦果果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双腿被他扳开,他便冲了进去。 趴在她的背上,一手牵制着她的肩头,另一手勾勒着她的下颚,整个人俨然出离了愤怒,失去了理智,火热的地方铁铮铮的紧绷直挺着,飞快地进进出出。 秦果果在哭,在叫,他都置若罔闻。 好长一阵子,感觉底下湿润得诡异。 被压在身下的人已经没有吵闹的力气,呜呜流着泪。 他只觉自己心更痛,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腐蚀得厉害,可就是不想放开她,他从来没有这样掏心挖肺地对待一个人,从来没有这样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比爱护自己更爱护她,叫他怎么能放手?怎么可能放手?怎么可能…… 好长的时间,他自己都记不得拿她发泄了多久,只觉得心随着身体都麻木了,才抽离她。 低头一看,满床猩红。 他一惊,赶紧伸手扶起她,“哪里伤到了?”刚开她就一直喊着疼,被他故意忽略了。 冷不防她一手打开,“不要碰我!”喝声尖锐,响彻了卧室。 他居然被她吼得缩回手。 愣了一秒,还是凑上去,“别闹了,告诉我,哪里伤到了?我弄疼你了?” 哪里看得到,她早迅速卷着被子缩到一边,身子抖抖索索的,说话语调也颤抖,可是,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戒备与坚定,沉沉地睇着他,咬牙切齿,“叶喆,我警告你,别碰我!” 他心如刀割。 此刻人已经清醒过来,对刚才的行为更是后悔不已,她爱发脾气,怎样闹都可以,就算惩罚他都愿意接受,但是就是不可以不让他看看伤口。 “先让我看看哪里伤了。”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吐出一个字,“滚。” 他皱了皱眉头,唇抿得紧紧的,“看完我就出去。” 她冷着脸一句话不说。 他怕刺激到她,慢慢凑上前,“果果,我看看……” “我那个来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撂出这么一句,说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侧过脸看着另一边,嗓音暗哑,微微走调。 他登时了然,心松下口气,望着她恨到麻木的脸,很快又揪成一团。 “果果我……” 她蓦地脸色一变,整个人变得尖锐,冲着他竭斯底里地叫嚷,“我都说了我那个来了!可以了吗?你聋了还是怎样?听不见人说话吗?我叫你出去!听见没有?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出去!” 他心一紧,伸出的手滞了滞,迟疑两秒,终究收回去。 她叫了几句,遍停歇了,喘着气,饶是没有力气了。 他翻身下床,随便套上衣服,给她找换洗的衣裳,床单沾了血,肯定要换的,不知道她那里有没有伤到,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身体问题不断,连一向准时的经期都变得不准时了,所以他才会犯下刚才的错误。 ……不知道行经的时候做,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心里要琢磨的事情很多,准备好一切,才想起来还缺了样东西,可是抽屉里没有。 什么时候用完了,上次去超市她怎么不买? 想想她这人一向马大哈,肯定用完了自己都不知道,想出门给她买,走了两步,想起来,她有个习惯,包包里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秦果果的私人东西很少,包包也就那么两三个,常用的是固定的棕色那个,就这一周,叶喆经常见她背着,想也不想就打开了,卫生巾一般都放在暗格,拉开拉链,掏了掏。 眉头一皱。 卫生巾找到了,这瓶什么东西? 目光定在瓶身的标签上,看清了上面的字眼,攥着药瓶子的手指收紧,眸底颜色变深,逐渐凝聚成一场暴风雨。 已经没有力气哭了。 眼睛干干的涩涩的,眼皮子快提不起来了,腿根,还有那里麻麻的刺痛,可是手脚完全不受控制,石头压住了那样,动弹不了,她曲着膝,将自己卷缩成一团,脸色木然,脑袋一片混沌,可是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生气?刚才是气的,气他不听她解释,现在……现在不气了,气不来了。 伤心?她以前总觉得当时的自己够伤心了,可是下一次,总有令她更伤心的事情发生。 那是什么?委屈吗?委屈的,只是,委屈又怎样?她的委屈到了他眼里,是不识好歹,是无理取闹,总归,他们之间一切问题都是她的错,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拎不清事实…… 所以,他惩罚她,是对的,是对的……吗? 头顶蓦地罩过一片黑影。 没有力气了,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头也不抬,带着啜泣的颤音卑微地乞求,“叶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这是什么?”他冷眼,俯视着她。 熟悉的药瓶子递到眼前,秦果果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不言不语的态度惹恼了叶喆,“我问你这是什么?!”弯低身,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去看清楚。 秦果果使劲推开他,“痛……” “痛?秦果果,你有心肝吗?你知道痛?”她在滴泪,可他的心在滴血。 “谁给你买的?”以她这别扭的性子,就是打发她买套都难过登天,何况,是这种药! “你吃了多久?” “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他逼视她,问题一个接一个。 她张开口,却通通都回答不上来。 心里早认了罪,这件事是她自私,她还没准备好生孩子,是她的错,她错了成不成? 她摇着头,泪流不止,紧闭的唇瓣发出类似哀鸣的呜呜的声音,答案这么简单,但她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一个该有的解释也给不出来。 就算她不说,他也明白,她心里想什么。 从愤怒到平静下来,叶喆望着她,蓦地嗤的一声笑,是失望,更是绝望,“这样瞒着我有意思吗?” 她沉默不语,低着头,一副死不认错的样子。 或者,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知道吃这种药对你身体伤害多大?” 他又质问了句,顿了下,已经不需要她的回答了,她这么大的人,能不知道?怪不得最近身体总出毛病。“我真是贱,你他妈的不想给我生孩子,就直接说,没必要在背后搞这一套!你想冷静,今晚就一个人冷静个够!”药瓶子被他狠劲往前一甩,撞到墙上,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紧接着,房门碰的一声巨响。 卧室里死寂的静。 秦果果愣在床上,双目空洞,时间像是静止了,那一瞬,连眼泪都停止了流。 …… 一夜没睡。 在书房呆了一晚,望着外面的天从黑到光明,心里火气弱了不少,她就那样的性子,对他的话阳奉阴违,他一直都知道的。还生气什么?可是,心里还是不甘。 他对她那样的好,就差没有剖开心,双手捧上去,让她看个清楚了,她怎么哈这么不知足?居然为了不生孩子瞒着他吃药! 想起她这段时间苍白的脸,就头疼。 还是带她去医院那做个检查吧。 孩子可以暂时不生,但是身体的问题必须要处理好,也不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 打开房门,药瓶子躺在地上,昨晚给她准备换洗的衣物动也没动,他扫了眼床,本来服软的心,顿时又硬起来。 凭什么他一夜睡不进去,她却睡得这么死? 还是冷落她几天好了,不给她点教训,她真以为自己能爬到他头上了。 他冷着脸进了浴室,简单冲洗了下,片刻之后出来,拿衣服,穿衣服,打开衣柜,拉开抽屉,故意弄得啪啪的响,床上的人还是盖着被子睡大觉,纹丝不动。 他气得要死,真想上去将人摇醒!可是不行,她那个来了,需要休息,昨晚,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哎……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唾骂自己一句,果然是犯贱到家! 大步流星地走人,到了玄关,手碰到门把,脑袋不经意想到刚才看见的,又觉得古怪。 心一紧,转身回去,冲进卧室,掀开被子。 那一刻,心都凉了。 被子底下只有枕头,哪看见秦果果的人? …… 秦果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跑出来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去想,一路浑浑噩噩地走,路的两边,灯火光明,可是那点光线怎么都照不进她的心里,她看不见前路,伸出手,总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不管去哪,都是一条死路。 叶喆……叶喆知道她跑出来了,恐怕又要生气了吧? 可是她不想管了。 她才多大,每做一件事,都要顾忌别人的感受,以前是爸爸,是妈妈,是妹妹,后来是薛立,然后是叶喆,她为他们想了,谁来替她想想,她心里什么样的滋味? 不想了……不想了……就这样吧,能躲得多久,就多久。 当时一心想要逃离那个房间,什么都没带,就连手机都落下了,身无分文,天将亮,走得双脚都麻痹了,终于走到了学校门口,清晨的学校门口,已经有人开始准备摆档,看了一眼她,头转过去了,又转过来额外多看几眼,无需他们指点,她知道自己有多滑稽的,那么长的一段路走过来,足够她清醒了,她此刻脚踩着拖鞋,身上穿的是出门前胡乱套的衣服,衬衫配搭着运动裤,怎么看怎么的奇怪。 连保安隔着十几米远,都狐疑地盯着她。 秦果果犹豫着,这所学校学生出入从来很随意,不用出示学生证什么的,可是现在自己这样,保安肯定要问的。可是,她要进去,她累了,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下,除了学校,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去了,她没钥匙,不知道以前的宿舍是不是还空着,宿管会放她进去吗? 踌躇不决间,身后响起不确定的声音。 “秦果果?” 秦果果转过身。 真是她,来人又惊又喜,欢快的脚步窜上前,“真的是你,我就说,怎么背影这么熟悉……” 是宋佳。 跟秦果果挺要好的一个师姐,不久前才从班长口中得知她的消息,没想到现在就看见人了。 印象中的宋佳有点强势,因为有才有貌,被很多男孩追捧惯了,难免骄傲,自负,可是现在,她看起来比以前瘦了很多,打扮也远不比从前,穿着t恤,牛仔裤,乌黑的眼眸透着惊喜的笑意瞅着自己,素脸朝天,扎着马尾,看着很亲切,很活泼。 宋佳好奇,“咦?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居然在这个时间看见熟人,秦果果激动,一团异物哽塞在咽喉,说不出话。 宋佳见她这样,也不问了。 自己这一路过来,尝尽了甜酸苦辣,人情冷暖,谁没有难为情的时候? 她挽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走吧,到我家去,我在附近租了房子。” …… 宋佳租的房子一房一厅,很小,但是因为用心的布置,显得精致简雅。 这边属于学校地带,在这边租房子的都是学校的学生,宋佳住三楼,领着秦果果上楼梯的时候,撞见不少学生,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朝气蓬勃,招呼声络绎不绝,开门时,她扭转脖子解释了句,“他们都是师弟妹。” 秦果果点了点头。 进门不久,宋佳就找了套衣服给她,“先去洗个澡吧。” 洗完澡出来,又被拉着坐到饭桌前。 说是饭桌,其实是一张圆形的茶几,宋佳很骄傲地介绍,可别小看这张茶几,它可是多功能茶几,饭桌,茶几,书桌,都是它了。 第127章 早晨 早晨是可口的小米粥,宋佳趁着她洗澡的时候,熬的,还有几个香煎包,宋佳嘿嘿笑着,告诉她,是昨晚买的,正愁着吃不完,她来了帮她消化一些。其实能暂时有个地方歇歇就满足了,对她的好意,秦果果很感激,实在没胃口,很赏脸地吃了大半碗粥。 心里一边琢磨,一边吃,直到吃不下去了,轻轻将碗推到一边,她愣愣地望着宋佳,好一会,才艰难地张开口,就被宋佳打住。 “成了,我没问你呢,你什么都别说!先去睡觉。” 秦果果摇头,眼泪掉下来,立即伸手抹掉,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两人好久没见面了,一见面居然就让她撞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对不起,我、我可能会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睡完再跟我说话!” 宋佳坚持,秦果果半推半就地躺上了床,眼眶红红地望着她。 “你不会吧?这么大了,还要人说故事哄睡觉?”宋佳突然鬼叫。 秦果果不好意思极了,终于破涕为笑,“宋佳,谢谢你,你跟以前不一样了。”说完就闭上眼,大概真累到了极限,几乎是闭眼的那瞬,人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很沉,张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厅子传来细碎的电视声,灯光从半掩的房门泻进来,以门投在地上的那道影子为界限,光线昏亮交织,秦果果睁着眼,眼神空空的,脑袋也是空空的。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响起。 她一惊,直接伸手去摸,摸不到,想起手机留在家里的时候,铃声就断了,宋佳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断断续续钻进耳膜。 过了片刻,宋佳人进来了。 “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宋佳解释,“我现在自己办了个小型的补习社,今天你见到的那群师弟妹,他们算是我底下的人,才刚开始,业务不多,但是宣传单发出去了,每一个打来的电话都有可能是生意,我怕错过了,把铃声调到最大。”顿了下,“饿吗?” 秦果果摇摇头。 又不是铁打的,居然不饿?宋佳不认同,“起来吧,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再不高兴都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不高兴。” 秦果果看了看墙,没有挂钟,“现在几点了?” “八点了。”生怕她搞错了,又补充句,“晚上八点。” …… 两菜一汤,很精致的分量,但是两个人吃刚够。 宋佳早吃过了,陪着秦果果又吃了一点,吃完之后,抱着干扁扁的肚子,叫喊着让秦果果负责,一整天的阴霾,在她的搅和下扫清不少。吃完饭,两个人盘膝坐在地上,茶几下铺着一块毛茸茸的毯子,坐下面软软的,跟坐在棉花上一样。 宋佳做了一大盘水果沙拉,两人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电视剧是泰剧,挺有名的,秦果果之前听大华推荐过几次,可惜总没有机会看,叶喆这人很专制的,自己不爱看电视剧,也不准别人看,说是垃圾玩意,腐蚀人的精神意志。 不知不觉地,叶喆这个名字如形随影,想到他,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又颓靡了。 电视剧正播到高、潮,男女主眼看就要解清误会了。可怎样都吸引不了她,电视剧里的误会说解清就可以解清,她跟叶喆之间的事情呢? 宋佳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一天一集的电视剧播完了,沉浸在剧情里头的人意犹未尽,电视上播放着枯燥的广播,安静了很久,宋佳转过脸:“跟男朋友吵架了?” 都是过来人,从早上遇见秦果果,狼狈不堪的样子到现在这失魂落魄的表情,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她都懂的。 “我先生。” “你先――你结婚了?” 宋佳大惊,旋即又责怪,“怎么没请我吃喜酒?” “我们没摆酒。” 宋佳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他外遇被你发现了?” “不是。”有时候,她倒真希望他有外遇。 “我见你们俩以前挺好的,他对你也很真心的样子,怎么吵起来了?你跑出来他不知道吧?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跟他说说?就算要怄气不想回去,也得报个平安,不是小孩了,做事要有分寸――” “不是他。”秦果果缩回双脚,埋首进膝盖。 “宋佳,不是他,我跟薛立分手了。我嫁给了别人。” 宋佳张开口,好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以前薛立跟秦果果怎样好法,整个学校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包括系里的教授都知道的,薛立不是秦果果这个专业,可是出席她这个专业的课比他自己的出勤率还要高,曾经不止一个教授上课时候拿他们俩打趣,校运会的时候,还有人开玩笑提议加个二人三足的项目,拉薛立过来,跟秦果果凑成一对,准能拿冠军,替班级争光。 “感情这事,说不清的,合则来不合则散。”宋佳大众化地安慰。 “不是这样的,宋佳,不是你想的这样……”秦果果拿手捂住了脸,卷缩成一团,灯光打在她身上,看起来无助又愧疚,“是我背叛了这段感情,宋佳,是我的错,我不好,我伤害了薛立,也伤害了……” …… 那是藏在心里很深的心事。 她从来没想过要跟人说,当然,就算让她说,她也不知道从何开口,事情太多,关系太乱,无从说起。 可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面对着好久没见的宋佳,突然就能说了,就像来势汹汹的洪水找到了缺口,所有不快都倾囊而出。她挑能说的说,很隐晦地说,也不知道宋佳消化不消化得了,三年的事情,大大小小的,说出来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说完之后,一声嗟叹。 原来不知不觉,这三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所以,你就这样跑出来了?” 秦果果点头。 “他知道你不见了吗?” “我出门的时候他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的。” “他觉得会担心你吗?” 秦果果毫不犹豫地点头。 “果果,我很高兴你能把你的事情跟我说了,这是你自己的感情,我没见过你先生,不清楚他的为人,不好表态,你明白吗?”见秦果果点头,宋佳笑,“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秦果果错愕。 “很简单的。”眨眼。 “好、好啊,你问。” “先闭上眼。”宋佳吩咐,秦果果照做。 “想象你正在一架飞机上,你很开心,因为要去你最想去的地方旅行了,薛立和你先生都在,飞机正穿过陆地,突然出了问题,空姐急匆匆跑过来告诉你,机上只有一件降落伞,只能活一个人,好,睁开眼!” 秦果果睁眼。 “告诉我,刚才想到的第一个人是谁?是薛立吗?” “不、不是。” “你自己?” 还是摇头。 “那是你先生?” 秦果果张开嘴,好一阵子没说话,最后连眼神都暗下来,表情茫然得让人心慌。 宋佳默默叹口气,又是一个当局者,伸出手,拍拍她肩膀,“这个世界,不单只我们的眼睛能骗人,有时候,心起了执念的时候,感觉也能骗人,以为自己喜欢的其实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以为自己讨厌的或者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静下心,仔细想想,会不会有这么个可能?你早就放开了从前那段感情?又或者,你爱上你先生,却一直没有发现?我们都有过错,不要因为这些过错,错过了会让我们悔恨终生的人,不值得。” 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自己这样走过来,不希望看见朋友步自己后尘。 但是,道理人人都会说,人人都明白,能不能看透,只有靠自己了。 …… 秦果果在宋佳这边留下来。 叶喆那里,她当晚用宋佳的手机,发了条信息,没说什么,就告诉他,她在朋友那,很安全,想明白了就回去。 然后,宋佳的手机就被打爆了。 连正常业务都无法进行,秦果果很抱歉,当着宋佳的面,将叶喆的名字拉进黑名单。 宋佳劝过她几次,让她回去,好好谈谈,皆被秦果果拒绝了。 好好谈谈?谈什么? 还是两个人都静静,都静静吧。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宋佳没意见,住了两三天,秦果果自己开始不好意思,想要给宋佳做点事情,但是力所能及的只是帮忙做做饭,打扫一下清洁,可这一两顿饭,加上豆腐般大的房子能花她多少时间?大部分时间她都很闲,看着宋佳每日为了补习社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又惭愧,又羡慕。 那天晚上,宋佳也主动跟她提起了毕业之后的事情,大致跟班长说得差不多,但是有一样,宋佳强调的,那就是,她跟着那男人,不是贪他的钱,而是,她真爱他。 爱这个字,害人不浅,让一个骄傲自负,有大好前途的女孩葬送了最意气风发的年华。 那男人其实不爱她,就看中她年轻,她美貌,他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为了面子,他不爱她,所有甜言蜜语都是为了哄她不计较身份,继续呆在他身边,关键的时候,他还不是推她出去? 真正让她看清楚他真面目的,并不是孩子没了,他不来看他一眼,而是孩子没了,临别前她去找他,想好聚好散,当时也是傻,以为能看见他的不舍,他苦苦挽留她,两人这么长时间的感情,白天出双入对,夜里耳鬓厮磨的,曾经的山盟海誓,他人眼中的“金童*”,难道是假的? 原来真的是假的。 可笑的是,她居然为了这虚假的一切,抛弃自尊,自甘堕落做他背后的女人,甚至为他出谋划策。 不舍的人从来只有输者――她。 他是柔声劝她留下,却是因为新合作的公司老总看上了她,言下之意,明白人都知道什么回事。 她直到那刻才看透了这个人,但是心里不怨他,路是自己选择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父母怕她想不开,领着她回家,甚至托进了人情关系,给她找了份工作。 她拒绝了。 人要长大,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经历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情,就可以了。 她只身回到这所学校,以前的朋友因为这件事情早跟她划清界限,就算见面,也只是很牵强地笑笑,点点头,转身分道扬镳,昔日友好同窗,今日你我各不相干。 因为没有足够的钱,补习社门面开不成,只能联系学校有意愿的师弟妹,加上自己手头还有些以前读书时候,联系过得家长和有需要补习的学生资料,很艰难,走到今天。 所以,看着今日的秦果果,她额外语重心长,“果果,比起很多人,你已经很幸运了。” 爱情本来就虚无缥缈,人活在这个世界,兼顾的事情很多,爱情并不是唯一的事情,能有一段美好的初恋,一个紧张自己的丈夫,对女人来说,这样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 唯有知足者,长乐。 不知不觉,住下来一个星期了,秦果果没有联系过叶喆,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偶尔他会不经意跳上脑袋,可才刚出现,就被她强制压下去,尽可能不去想。 宋佳的话听进耳里了,可是要面对,谈何容易? 她对叶喆……是爱吗? 那对薛立呢? 想起分手那日薛立泪流满脸地跪着求她,别开玩笑,她心酸得难受。 不会的,不会的,她明明对薛立还有感觉,怎么可能爱上叶喆?她明明就很讨厌他,避他避不及了。 秦果果给宋佳做试题,现在做家教不简单,除了教学生功课之外,还得抽空想试题让学生做,宋佳原本有个助手,大二的师妹,上星期老家有事请假回去了,剩下宋佳一个人两只手,忙不来这么多,秦果果以前也跟宋佳做过家教,便自动请缨,动手帮忙了。 试题整理好了,托着腮开始发呆。 宋佳边聊电话边从房间出来,语气急得不得了,刚开始还能好好说,到最后,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惹恼了她,她冲着手机吼了句,“那你就别活了,要死趁早!”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到秦果果隔壁,埋头翻查着手机电话薄。 “怎么了?”秦果果问。 “别说,有个成员突然打电话来,说男朋友跟她分手,她不要活了不教了!” 这么儿戏……“不会真想不开吧?” “比例假还准时,一个月里面最少两次扬言要寻死,前几次,我还真怕她出事,专门去找她了,结果她人喝着汽水,啃着麦当劳守在电脑前,快快乐乐跟网友视频!我真不应该还留她这么久,这种人,做不了好家教,只会教坏学生,再说,真想不开,哪会四处张扬!” 秦果果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再找人吧。” “这不就是在找,我这边英语过了六级的人不多啊――”打住,扭转脸看着秦果果,“哈哈,踏遍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果果,你不是过了六级吗?” “你要我?不行不行,我好久没碰书本,都生疏了。” “行的行的,我对你有信心,再说,你有经验。” “我……” 秦果果哭笑不得,就教了半个月,那算什么经验?而且,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她不提起,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正要拒绝,被宋佳打断,“得了,对方是个初中生,就是想找个英文陪练的,你就帮个忙去给她补补,一晚就好。” 她这样说,秦果果也不好推搪,很无奈地答应。 …… 说是一晚,最后却拖了两三个星期。秦果果帮忙代课的是个刚上初一的女学生,叫刘刘颖,家里做生意,有点钱,刘父忙工作,忙得不见人影那种,秦果果教她快一个礼拜,每晚七点过去,补习两个小时,期间居然一次都没有碰见过,刘母也没闲着,整日请些有钱太太回来,开派对,打麻将什么的,因为生活有保姆,学习有家教,她完全没有顾忌,只偶尔秦果果补习的时候,进来看看女儿的学习情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颖非常不开心,但再不开心,亦是她自己的事情,她父母的事情。来之前,宋佳就谨慎叮嘱过她了,家教这活赚钱多,但其实这个位置很敏感的,想想你不是那一家子的成员,却要进入了那一家子,时间长了,总能接触到那一家的不为人知的一面,为了确保工作能长久,一切与工作无关的事情,都不要去管。 秦果果不想多管闲事,可是看着刘颖稚气未脱的脸庞,终于忍不住,在一次,刘母视察完女儿的学习情况,很满意地出去,刘颖定定地望着她背影那副失落的样子之后,她拍拍刘颖的脑袋,鼓励地笑笑,“加油。” 不知道是这个动作,还是这句话,本来跟她还保存几分生疏的刘颖一下子就变了,在秦果果跟前,她开始很多说话,不再局限于学习的问题,包括她的心情,她的朋友,还有她不为人知的一些小秘密,她通通掏出来,渐渐地大概感到不安全,又八卦地盘问起秦果果。 她太缠人了,连秦果果都招架不住了,“怎么之前没见你这么多话呀?” 态度是理所当然的,“我之前没跟你熟啊。” “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嘿嘿!”刘颖挠着头,讪笑,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秦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有男朋友没啊?” 秦果果苦笑,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人小鬼大了?“这不是你要问的问题,专心点,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这道题翻译出来了没有?” “秦姐姐,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学习,我会学坏的!”刘颖叫嚷起来。 其实,宋佳交给秦果果刘颖的学习资料时候,秦果果就很吃惊,不是说只是个初中生吗?为什么试题的难度都去到一个高中生的水平了?她不理解,到了刘颖这边却是很合理的。 刘颖的说法是,“我高中之后就要出国念书,爹地妈咪希望在这之前,我能把外语学好些。” 不知怎的,秦果果突然就有些心疼刘颖。 宋佳那边很快找到了新成员,秦果果这个候补人员自然要退下来,最后一次去教课,告知刘颖这个消息,刘颖闹着不让她退,哭得稀里哗啦,哭声引来刘母。 秦果果告别的时候,刘母亲自送秦果果,不断进行游说,甚至提出了双倍的费用,秦果果笑着拒绝。宋佳让她退下来的时候,是很抱歉的语气,听说来接替她的新成员很需要这份家教活,她本来不在宋佳的编制下,这活也不属于她,让给有需要的人,是正常的。 见秦果果主意已决,终于打消了念头。 去到门口,两人发现外面停着辆车。 可能车子坏了,司机正趴在地上,捣弄着。 这司机……好像在哪见过? 司机的身影有点眼熟,秦果果不禁多看几眼,跟刘母走出去。 门口藤树爬满的篱笆的旁边静静站着一个妇人,听闻开门声音,侧过脸,目光先后与出来的人对上,三人明显错愕。 刘母率先喊起来,“哎哟!叶太太你不是回去了吗?” “车坏了,老高说他能搞定,就站在这等了。”妇人笑着解释下原因,下一瞬,看到秦果果脸上,“果果,你怎么在这里?” 刘母咦的一声,“叶太太,你和秦老师认识啊?” 妇人疑惑,“秦老师?” 看样子,真是认识的了,刘母笑开了,“刘颖那丫头以后不是要出国念书吗?我就琢磨着,提前让她学好英文,就算出去外面,也不吃语言的亏啊,所以给她请了家教,秦老师才刚过来教了几个星期,教学水平真心无话说,刘颖那丫头喜欢她不得了,这不,秦老师一说教完今晚就不教了,刘颖哭闹不让她走呢,可惜我怎么留都留不住人……” 说到最后,又八卦地问了遍,“叶太太,你跟秦老师怎么认识的啊?哎,刘颖在里面闹得很呢,你跟秦老师相识的,帮我劝劝她多教几堂吧。” “她是我儿媳妇。”叶母嘴角挂着浅笑。 硬着头皮顶上刘母愕然的目光,秦果果嗫嚅喊出一句,“……妈。” …… 车很快修好。秦果果默默跟着叶母上了车,叶母一句话也没说,老高从后视镜望了眼她,直接将车子开到叶家。 回到的时候,叶父坐在厅子里带着老花镜,端着本很厚的字典边研究边等门,看见叶母身后的秦果果,很是意外,看清秦果果身后没人,才开口,“这么晚了,果果,你怎么来了?喆呢?” 秦果果不知如何解释。 “喆待会就到,我先带她回来,聊聊。” 叶母解的围,在叶父左边的皮沙发坐下,包包放在身侧。 第128章 高兴 几十年老夫老妻了,老婆子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他会听不出?平时这老婆子对儿媳妇特别和善,今日怎么了?叶父放下手中笨重的字典,透过老花镜别有深意端详了婆媳二人一眼,“你们想聊什么,需要我给意见吗?” 叶母不冷不热瞟他一眼,不说话。 男人老了,火气不如当年,连家里老太婆都骑到自个儿头上了,叶父讪讪地摘下老花眼镜,“你们女人事情多,我一个爷们就不掺和了,我回房睡觉去,你们聊。” 叶父上了楼之后,叶母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厅子越发的冷清,?人得很,秦果果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着什么开口,坐在软熟的沙发上,双脚不着地似的,坐如针毡,抵不过这般扰人心神的寂静,终于厚着脸说话,“妈。” 才喊了一声,被叶母打断,“你不是在公司上班吗?怎么还有时间跑出去做家教?” “我……我没去上班了。” 证实了心中猜想,叶母皱眉,“你跟喆吵架了?” 秦果果咬着唇,很纠结。 她为难的样子到了叶母这里便成了默认,叹气,她就知道,以他俩这种南辕北辙的性子,在一起相处,久了肯定会出问题,怪不得这几天都没给她打电话,饶是心思都用在吵架上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 为什么? 这事不能说,“妈,这事,不关他的事,是……是我的错。” “成了,你也别护着他,他是我生的,什么脾气我不了解?至于你,你刚跟立秋往这个家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这孩子心眼好,喆肯定是做过分了,不然你也不会班也不上,跑去给人家当家教。” 她这样笃定,秦果果只觉得惭愧,低着头,越发觉得是自己的错,“妈,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公司,虽然是自家公司,可是你跟喆闹不和,就不上班了,影响多大,你有想过吗?公司里的职员会怎么说?这事传出去了,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媒体报纸会怎么写?这些你想过没想过?” “……对不起。”秦果果重复。 除了这句,她不知道她能说什么了。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打打闹闹是肯定有的,关上房门,两个人爱怎么闹都可以,但是走到外面,夫妻必须同心,这样才叫过日子。这道理你懂吗?” 秦果果低着头,低低回应声。 叶母有些无奈,“其实道理,大家都懂,但是说跟做是两回事,你还小,慢慢来吧,喆有时候是霸道些,但他终究心里疼你护你,连我这个做妈的都忍不住要嫉妒你了,他有不对的时候,你就忍耐下,跟他好好说说,我相信,他还是讲道理的。” “你嫁过来,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到,你现在是叶家一份子,叶家在这里有头有脸,你要时刻警惕,注意自己的言行。” 见她不发一语,坐在那,时不时点了下头回应,彷徨的神情就像扯线木偶一样,怪可怜的。其实,这儿媳妇从来知道分寸的,她再往下训话就过了,顿了下,便提议,“要是不想留在公司,干脆辞职了,喆年纪不小了,上次我跟你说生孩子的事情,你们商量得怎样?” 又是这件事,秦果果不想提,含糊地推搪了声。 幸好叶母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叮嘱几句要养好身体,为以后生孩子做好准备,很快转移了话题,“亲家母那边联系得怎样?摆酒的事情你们跟她说了吗?” “说了。” “她怎么说?” “我妈说,一切由你拿主意。” 叶母满意地点点头,脸这才有了点笑容,“亲家母这样信任我,怎么好意思?还是两家改天约出来,详细谈谈吧。叶家办喜事,该做的一件都不能落下。” 秦果果听着,心里全不是滋味。 …… 跟叶母待了半个小时,叶喆就来接人了。 秦果果还想着今晚要留在叶家过夜,谁知道,叶喆人一到,叶母打着哈欠站起来,丝毫没有留他们的意思,“很晚了,你们回去吧,今晚好好说说,明天给我个电话。” 叶喆目送叶母上楼,回过头,淡淡扫了眼她,秦果果低着头,乖乖任他拉着走。 在车上,她绷紧了神经,就等着他发话,可是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气氛有点沉闷。 秦果果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越是不知道他想什么,自己心里越没底气,越乱,想着刚才叶母的说话,手脚更是不知道如何摆放了,这种煎熬的心情一直维持到家。 他还是不开口说话,将人拉到卧室才松手,径自拿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见秦果果拿着自己的手机,怔怔地坐在床上,不高兴地斥了句,“几点了?还不赶快准备洗澡去。” 秦果果忍不住抬眸望着他一眼,他正擦头发,像是不经意地侧目,看见她在看他,眉头皱在一起,“要我帮你洗?”这神态,这语气,倒跟平常训她走路不看路没两样,又看了两眼,还是没看出什么地方不妥,秦果果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关在浴室里半小时,水雾缭绕,看着镜子里面的熟悉到陌生的自己,忍不住叹气,始终都得面对,躲得一时躲不了一辈子,出去的时候,他坐在床上,翻看杂志,听见她出来了,头也不抬一下。 他看的杂志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般市面上买不到,里头全是英文,一行字里面就夹杂好几个长长的专业术语,饶是英文底子不错的秦果果也看不明白,他专门看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是等她的时候,随意翻翻。 手机放梳妆桌上,秦果果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没有回信。 洗澡前给宋佳发了信息,没见她回,看了看时间,天,快十二点了,可能睡了,明天再给她说说吧。 心不在焉地拨着头发,头发干了,又开始捣弄起桌上为数不多的瓶瓶罐罐,并且深深后悔自己以前怎么不多买几瓶护肤。要是多买几瓶摆着多好,以前在宿舍看着同学光是涂抹做保养,就花掉一两个小时的。 不得不说,在保养这方面,秦果果是个懒得令人发指的女人,之前就认得安安和大宝两个牌子,好歹也是知名国货,最重要的,便宜实在,现在用的这些还是叶喆看不过眼,拉着她硬是给买的,但她还是很少用,刚买回来他会提一下,她每次都是敷衍地洗完澡,随便往脸上一抹就完事,他笑着说她不像女人,她哼哼地不发表意见,后来渐渐地连涂抹都省了,他好像也习惯了,没再说过她什么…… 其实,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今晚怎么会突然想起? 涂抹的动作渐渐停下来,秦果果目光游离,望着床上的男人。唉,他怎么还不睡? 就像额头长着眼睛,他清楚她一举一动,冷不防就发话了,“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啊?” 她手一滑,瓶盖掉到桌上,慌慌张张去捡了拧紧。“快、快好了。” 他终于望过来,“过来睡觉。” 她乖乖走过去,挨着他躺下,他啪的一声放下杂志,往她这边伸出手臂,她吓得屏住呼吸,手指绞紧被子,他似有所觉,手身在半空,眸子微微一斜,别含深意睨了她一眼,秦果果脸微红,他手臂越过她,又啪的一声打在开关上,灯熄了,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卧室蓦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周围静悄悄的,听着彼此渐渐融合在一起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谁都没有睡,谁都没有说话,他没有留小灯,她不敢闭上眼睛,总觉得一旦闭上眼睛,便有一团黑影扑过来,也不敢乱动,想着他就在旁边,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突闻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他经已靠过来,将她揽入怀内。 她心一紧,垂下眼皮子,静静地任由着他,一点抵触都没有。 黑暗中,他的声音传来。 “这些天去哪了?” “那次不是给你发信息说了,我在我师姐那。” “什么师姐?我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发现她离家出走之后,他一个一个挨着打电话给她手机里的同学过去问,甚至连秦母那边也委婉地打听过了,愣是没问出她的下落。那个时候,才知道要慌。 手机里存着的电话寥寥可数,有的甚至还得回忆一下秦果果这名字,才记起这个人,可想而知,她在这边认识的人能有多少?何况是,能借住的朋友。 他检查了下,发现她不单止漏掉手机,连钱包什么的都忘记带了,这种的情况下,她撑不久的,肚子饿了,累了,肯定得回家找他。 那天,他没去公司,就坐在厅子里等。 一个小时过去了,不见人,两个小时过去了不见人,他还强作镇定,可是当天色开始变暗,变黑,夜幕终于降临,他才意识到怕这个字眼,她明明在外面没有可投靠的朋友,又身无分文的人,能跑去哪里?要是在外面发生什么意外,谁理她? 一想到她在自己身边宝贝着娇贵着,到外面流浪吃苦的情景,他恨不得掴醒自己,吵归吵,你去书房个什么劲?顾不上自己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过,滴水未进,抓了钥匙去找人,开着车子,可怜的整座城市都走遍了,所有他们去过的地方,秦果果有可能出现的场所都找遍了,没有看见人。 车子停在灯火繁华的大街,身边车来车往,呼的一声就是一辆,从远到近,长长一声响动,划过薄薄的耳膜,心跳跟思绪同样紊乱,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满脑子都是任性妄为的她。她万一真给他犟上了,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怎么办?一个女孩,万一在外面发生意外,没人管,又该怎么办?那副场景,这是他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荒凉。 “师姐她,刚从外地回来,你不认识。” “一声不吭跑出去,知道不知道我担心你?” 她没有回答,他想说的就这些吗?翻身想要背对他,被他一根铁臂拦在了胸前。 听不见回应,他以手肘撑起上半身,细细端详着她,“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光暗,他的轮廓清晰,波澜不兴的一双眸子,犹如猎豹紧锁在她脸上,她不太自然地侧过头,“没有。” “看着我。” 她不动。 他伸手逼着她看向自己。 “在外面好玩吗?” “……” “瞧你,这算什么表情,觉得委屈了?我没骂你,你就觉得自己真没错了是不是?” 她不想一回来就吵架。 他接她的时候,她早做好思想准备,今晚肯定要被他说的,只是,等了这么久,他一点要冲她发火的眉目都没有,她有点难适应,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我真没有……是我错了,你,你别乱想。” 还说没有,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呢!他哼的一声,开始算账,“你自己说,一声不吭离家出走,是不是错?” “是。” “这么长的时间,不跟我联系,你有没有错?” “我给你发过信息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他就火冒三丈,“那算什么信息,几个字就想打发我?还把我拉入黑名单,拒绝来电,秦果果,你长翅膀了,还是学会通天的能耐了,敢这样胡来?” 他盯着她,目光透着凌厉与谴责,她心虚地撇开视线。 “你说,这些是不是你错?” “是、我错了。”随便他怎么说,回到这里,她都认了。 “不想生孩子,瞒着我吃药,身体被你搞成什么鬼样了,还为了这事,跟我闹离家出走?你多大的人了?不会动脑子想是不是?不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稍有点事情就往外跑,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赚钱养家,回家还得担心你的去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你说,这些,是不是你的错?” 秦果果闷声不吭,不管他说什么,她都默默承受着。 他数落一阵子,便消停了,略带余怒望着她,“瞪着眼做什么,还不睡觉!” 他一直说她怎么敢睡? 秦果果哦了一声,听话闭上眼。 他挑了挑眉,前一刻还怒气冲冲,这一刻啼笑皆非,“叫你睡,你就睡,你真睡得着?” 她又睁开眼。 他还是不满,“让你睡觉你睡觉,让你不睡你睁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听话不好吗?他不就是一直希望她什么都听他的吗?她望向他。 他回望着她,眼底翻滚着她读不懂的反复的涌潮,好一会儿,才隐没掉,换上正常的语气,“妈跟我说,你跑去给人家当家教?” “嗯。” “你能教什么?” 这话问得挺伤人的,秦果果垂下眼眸,低低地告诉他,“英文。” 他挑眉,“你英文行吗?” “没你专业。” “以后还要去教?” “我……” “别去教了,自己原本有份工作,朝九晚五有什么不好,跑去给人家做家教?做家教很累的,现在那些小鬼个个调皮得很,满肚子坏主意,你这个软柿子去到人家那,肯定只有被欺负的份。” 她没有搭话。 反正他心里早认定了,她什么都做不成做不好,脱离了他,就活不下去,她说话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以前……爸爸刚走的那段时间,妈妈赶她出门了,她也是省吃俭用,经常接家教的活儿,那个艰难的时候,只有收入就很感激,她并不计较能赚多少钱,而且,积少能成多啊,只要她勤奋点,多教一两个,肯定可以养活自己,最重要的是,那会儿,立秋,薛立都在她身边,经常给她鼓励,虽然日子过得不算好,但她可以苦中作乐,学校还有宿舍可以住,几个女生住一起,虽然她话不多,但是听着别人吱吱喳喳聊着事,很开心。只是,那种生活他看不上眼罢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句话啊,我跟你说话,你听进去没有?” “嗯,我不会去了。” “在外面怎么过的?” 他怎么这么多话?“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过得好吗?吃得饱吗?衣服呢?”刚看见她的时候,身上穿的肯定不是她自己的衣服,“晚上睡觉自己一个人睡?” 这么多问题,她只嗯了一声。 他有些不满,“你一个人敢睡觉?” “嗯。” “你不怕黑吗?” 他还记得啊,“怕。”她承认。 只是,那个时候,只想着离开,忘记了害怕。 人就是一种这么奇怪的生物,意志有时候真的可以克服一切,就像她…… 他啪的一下,把床头灯打开,“你会怕?你跑出去的时候天那么黑,外面的路那么长,你知道怕,还敢跑?大晚上一个女人跑出去,也不想想要是遇上立心不良的坏分子怎么办?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再鲁莽,我绝对不轻饶你,听见没有?” 突如其来的光线照的她无所适从,她浅浅嗯了声,便逃似的扭转头去。 他不让,拧着她的脖子,硬是要她转过来,等着她适应了这光亮,四目相对,他眸底颜色深得吓人,“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嗯?” 她身子无来由绷紧,根本不需要她答案,他俯首,准确无误含住她的唇,唇舌交缠到一块,他吸得深,张开口不停地咬,她吃痛,微微蹙起眉头,捶打他几下,他还是不肯放轻。这阵子她不见了,他完全提不起心思,现在人回来了,亲近的想法自然浮上心头。 “我累了,今晚先睡觉好不好?”低低的,就像哭泣一样哀求的嗓音。 “我现在就在睡觉。 “不什么?”他凝睇着她似恼非恼的脸,“出了趟门,回来就学会了以退为进?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是不是?嗯?” “我……我没有,真的没有,求你……”她慌乱摇头。 他笑,“小乖,求我做什么,我又不惩罚你,你回来了,我疼你好不好,我今晚加倍疼你,弥补你不在我身边的这段日子,好不好?” 她还是摇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又或者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他是个重欲的人,又强势得不容人挑衅,她敢用离家出走的方式去挑战他,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原谅她,说不定早想好了一大推折腾她的方法,也许,顺着他,她会好过点,她只想好过点… “睁眼,果果,睁开眼。”他还一个劲地在耳边吵。 她心乱不已。 又是那种久违的熟悉的惧怕袭上心头,她蓦地失去反抗他的勇气,双手不知不觉贴着床单上,手肘与掌心悄悄用力,脚跟小动作地开始往后蹬。 他并没有禁锢着她不放,可是她一直慢慢地蹬一直慢慢地蹬,就是拉不开半点距离,他像是意识到她的退缩,眯着眼,打量她好几秒,然后敛下眸子,很专注,又慢条斯理的样子,不知道在沉吟着什么,薄唇突兀发出一声嗤笑,很浅很浅,既像戏谑,又像自嘲。 大掌抚上她心脏处停顿,“果果,我还是不能进入你这里,对不对?” 不知怎的,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突然就变了。 秦果果张口,半个不字还绕在舌尖。 他已经松开她,漫不经心地替她整理好睡衣,“睡吧。”然后拥着她躺下。 过了一会,侧目,发现怀里的人睁着眼,明显错愕的样子,不禁蹙起眉头,“不睡?” 两个字,吓得秦果果赶紧阖上眼,什么都不敢想,直接埋首,贴着他胸。 他滞了滞,半晌,安抚似的拍拍她,同时唇角漾起苦涩的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她睡得浅,他起床时候,谨慎地留意了她几眼,才拿着手机,走出阳台。 夜风徐徐,吹散了男子低沉的嗓音,“小高,太太回来了,让他们都撤掉。” 寥寥几句,便挂断电话。 抬头,月朗星稀。 明天,终于是个好日子。 …… 一切仿若恢复正常,该怎样过就怎样过。 翌日,还是他先起来,神清气爽地捏着她鼻子,逼她醒来。 她突然觉得呼吸难受,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左顾右盼,直到辨清眼前的人,一下子清醒了,他心情似乎不错,她不想动,不管他说什么,都哼哼唧唧地回应,直到他发现她心不在焉。 “怎么了?” 唉,她想了想,终于说出口,“我不想上班。” 正好,他叫醒她的本意也不是让她跟着上班,边打着领带走过去,见她一副不愿睁开眼的懒散模样,倍觉满足,之前她不在的那段时间,每觉醒来,身边的位置冰冷冷的,叫他心慌。 还是人回来好,虽然很多时候她会气死人不偿命。 第129章 休息 “乖乖待在家休息。”他误会她的意思,宠溺地摸摸她的脑瓜,在秦果果说话之前,交待一句,“待会李医生上门。” 她手捂着脸,当场不甘愿嚎叫起来。 他样子突兀变得严肃,“一大早鬼叫什么?你有脸叫?做个检查买个放心。” 她登时恨恨地闭上嘴,瞪着眼睛不说话,不用他说,她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虽然昨晚没怎么提及,但是她偷偷瞒着他吃避孕药这事,已经在他心里形成一根刺。算了,看吧看吧,反正又不用她钱! 他见她鼓着腮,又开始跟他赌气,刚摆起的脸色一松懈,忍不住笑了,猝不及防,俯下身偷亲她一口,她正在想事情,懵懵乎见到黑影朝自己袭来,心里一惊,身子往后,双手往前挥,不料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 气氛和谐的清晨就停止在这一幕。 手指还残留着异样的感觉,她错愕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好半晌抬起脸,看见他望着自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什么的事情。 “对、对不起。” 她力气不大,打过来不痛不痒,但这时候,他特别想逗她,冷着脸明知故问,“对不起什么?” “我打了你,我不是有心的,你疼吗?” “你说呢?我疼不疼?”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刚才以为……”她想解释,对上他略带促狭的眼眸变得哑然。 他抓住了敏感的字眼,“以为什么?” “以为……以为……”她看着他摇头,突然又低下头,那副神态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当场逮住了,“对不起。”还是那三个字。 他一下子没有了玩笑的心情,睨着她,眸底的笑意一点一点凝结。 她并没有看他,埋着头,不断绞着手指,标准的懊恼模样,他心一疼,以为,她以为什么? 他突然不想知道答案,倏地直起身。 “你好好呆在家,我去上班。” “叶――” 她想叫住他,最后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扭动门把,出了去,他的名字卡在喉咙出不来。 真要叫住他吗?叫住他之后该怎样说? 等到卧室门关上。 一时间,秦果果懊恼不已。 …… 因为这事,整整一早上心情阴霾,直到接近中午他照样打来电话,说话语气如常,她才稍微放下心。 他提醒她一定要吃饭,又叮嘱两句跟李医生好好说身体的问题,便挂断电话。 李医生到的时候,差不多两点了。 “我还以为多严重的病,非要我亲自上来不可,我先瞧瞧,气色瞧着不错啊。”李医生年近四十,是个很风趣很平易近人的女人,拎着医药箱进门,额外端详几眼秦果果之后,便忍不住拿她打趣。 李医生是权威的妇科专家,医学世家出身,在大医院做过十几年,之后自己办执照在外面开了诊所,找她看病的几乎都是熟人,又因为父亲跟叶家来往亲密,双方都知根知底的,久而久之便做了叶家女性同志的私家医生,一个电话,随传随到。叶母最信任李医生,大小毛病都是找她诊治,秦果果在这之前只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叶立秋痛经下不了床的时候,李医生被请去看叶立秋,另一次是跟叶喆扯证之后,叶母见她日渐消瘦,觉得不是办法,便拉她去李医生那,开了方子,调养身体。 李医生平时很忙的,预约本来就多,没预约慕名找上门的病人更多,要她专程为自己走这一趟,秦果果怪不好意思的,“李医生,其实,我没事。” “不管有事没事,我人来了,就让我看看,我出诊费很贵的,而且从不退费哦!” 她意有所指,狡黠地冲秦果果眨眼。 秦果果立即意会过来,肯定是来之前,叶喆给她打过电话了,想起电话,秦果果很自然想起了宋佳,宋佳到底怎么了?到现在还不回她信息。 看诊花不了多少时间,半小时不到就搞定了,看完诊之后李医生没打算要走的样子,坐在那和秦果果聊起天,本来就是快人快语的人性子,问了几句工作情况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转移开话题,先是问她有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接着热情地传授一套生儿育女的方法,任秦果果再迟钝,也听出来她的意思。 饶是叶母找她当说客来了,转念一想,叶母不知道她今天约了李医生啊,所以,是叶喆吗? 聊到最后,李医生见她频频看手机,忍不住问了,“果果,你待会有地方要去?” 秦果果还没回答上来,李医生很怜悯地看着她,“让喆知道,又得说你了。” 说叶喆疼老婆,这点不容置疑,可是另一方面,他对秦果果又约束得很,去哪都得报备,基本上,跟叶家有来往的人都知道的,李医生跟叶母的关系,类似的事情听过不少。 “要出去的话就一起走吧,我也是时候告辞了,再不走你就烦我了,你想去哪里?我开了车来,可以送你。”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嫁到有钱人家,老公疼爱有加,这是多少女人盼不来的福气,可她怎么看,都觉得秦果果不像开心的样子。总是文静的很少话,看见谁都挑起嘴角微笑,这笑容里面几分真,几分假,还真难倒了识人无数的她。 …… 宋佳的事情,最先是从一个师妹的口中得知的。 “宋佳啊,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听说搞人家的老公,原配找上门了,当着家长面前,狠狠修理一顿,现在全学校都在议论她的事情了,连部分学生家长都知道了,已经有人开始要求退堂了,补习社怕是要关门大吉了……她人?应该在宿舍吧,谁知道啊,被打之后就没出现过,我都一整天没看见她人了!” 两分钟后秦果果站在宋佳的房子前,敲了很久门,没人回应,想起地毯底下埋着后备钥匙,一摸,果然还在那,开了门。 “宋佳?” 里面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不在? 她走进去,豆腐块大的地方,放眼就可以一目了然,厅子没人,房间没人。 正想下楼去问问其他人,房间传来细碎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不仔细听,很难听见,秦果果侧着耳仔细辨听,心一沉,关上门,往里走。 “宋佳,宋佳……” 在浴室找到的人。 牙刷,牙膏,沐浴露,洗发水的瓶瓶罐罐被扫落,混着未干的水迹,地上一片狼藉。 宋佳卷缩成一团坐在地上,双臂圈着双膝,靠着冰冷阴湿的墙而坐,她的头发凌乱,被狗啃过一样,长短不一,上面一团一团地不知道粘着什么恶心乳状的东西,原本白净的脸多处被指甲抓伤了的痕迹,嘴角损了皮,血凝固成一黑点,她的眼睛红肿,睁着空洞的瞳仁愣愣地盯着地面,整个人像是元神出窍了,一动不动,只余偶尔一两声抽泣,带动着整个身子颤抖,证明她还活着。 “宋佳。” 走过去唤了她一声,她受惊似的抱着头想找地方躲,秦果果连续喊她几声,她才镇定下来,惊魂未定地望着眼前人,“果、果?” 真的是果果! “果果!果果!……” 泪水在眼里打转,她扑过去,救命似地抱住她的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初不该惹他的,更不该惹他老婆的,她,她找上门了!” 昨天好端端的人,出门的时候还意气风发地给她打气呢,今日就……秦果果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见她穿得单薄,领口跟袖子都被扯出几处破烂,歪歪斜斜地吊在肩上,浴室阴凉,她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一摸手,连肌肤泛着寒意。 赶紧拉她,“宋佳,什么都别说了,你坐在这多久了?先起来……” 宋佳拒绝她帮助。 “果果,她、她昨晚来找我了!她打我,骂我……骂我贱,骂我……事情闹大了,学生家长都知道了,师弟妹都在议论这事,补习社……补习社办不下去了……” 就像没听见秦果果说话似地,她自顾自凄凄地呢喃,说话内容重复来重复去,最后,像联想起什么,五官突然惊恐地扭曲到一块,攀上秦果果手臂,紧抓不放,“果果,告诉我,我快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秦果果眉头一皱,她怎么会这样想呢? “一定是了……一定是了……她恨我,我抢了她老公,她就追着我来了,她想阴魂不散缠着我……她想我死……她一定想我死……” “宋佳,你……你别胡思乱想,这里没有人会死,你也不会死,你现在就活得好好的,你以后也会好好的。” “可是那个女人她想我死!她想我死啊!她不会让我好过的,我肯定要死了,我会死的很惨!……” “宋佳,你别……你别这样……” 她太激动了,情绪频临崩溃,就像是上岸的鱼在做最后垂死挣扎,可想而知昨晚受到怎样巨大的打击,秦果果被她指甲抓出几道痕,渗出血丝,皮肤辣辣的,她顾不上,费尽吃奶的力,终于抓住她的手,喘着气,大力摇晃她,“宋佳,别说了,好不好?先冷静!宋佳,你先冷静下来!!” 还怎么冷静? 那个女人就是厉鬼,她见识过她的厉害,她得罪了她,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果果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宋佳,你听我说,你不会死!谁都不会死!!听清楚没有?我们都不会死!!” 不会死吗? 可是,现在她就感觉悔不当初,生不如死了,“果果……果果……” 她叫着秦果果的名字,一声一声地,语调凄然。 “我在。”秦果果紧紧抓住她伸过来的手。 她抬眸,巴巴地睇着秦果果,两行清泪流个不停,“我该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呢?事情扬开了,没有人会愿意跟着我敢的,补习社开不成了,我还能怎么活?还有我爸我妈,我该怎样面对他们……我说过不要他们担心的,我,我对不起他们……” “会有其他办法的,别担心……” 宋佳还一个劲呢喃,“不会有办法了,我斗不过那女人的,她想赶绝我,她想逼我走上绝路……” 听得秦果果心都酸了,吸吸鼻子,挽起她,“又不是封建社会,谁都逼不了谁,而且,就算是错,你也知道错了,也改了,她没道理找你的,她要是敢再欺负你,我们就报警!我陪你。” “你陪我?” “我不是来找你了?” “你昨晚一整晚没回来,我还以为……以为……” 她想起刚才楼下看见师妹时候,师妹幸灾乐祸的脸,心里也很不舒服,但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这类人。 今日共同进退的伙伴,明天,说不定是在你背后刺一刀的人。 “我昨晚回家了,我给你发过信息,打过电话,你都没回。你手机呢?” “手机?手机……手机被她砸了……” 说着,眼泪又嗒嗒往下掉,好不容易才镇定些,秦果果不想勾起她的回忆,赶紧转移话题,“你躲这里多久了?” 宋佳摇头。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当时情况很狼狈,很混乱,那女人来势汹汹,一进门就左右开弓,不留余力大巴掌挥过来,她当时正给学生讲课呢,只觉手臂一紧,耳膜传来啪啪啪啪脆生生的声响,脸颊顿时火烧一样疼,眼冒金星,分不清东西南北,还没清楚什么回事,就被人按在地上,骑在身上,一边大骂,一边拳打脚踢,她呼救,没人理,手机就在茶几上,伸手,就被那女人捷足先登,拿起手机用力一掷,手机壳四分五裂,吓傻了在场所有人,她甚至扬手抄起剪刀,扯过她头发要剪,两人厮打成一团,可她体型不如人,力气不如人,几乎一面倒被压着揍,最后还是家长怕闹出人命,分开她们,她才得以逃了出来。 她一路跑回宿舍,谁知道那女人居然找上门来,扯开喉门叫嚣着,砰砰的拍门声震天响,引来楼上楼下的人围观。 她抖索着躲在屋里,听着女人声泪俱下对别人控诉,控诉完后开始发骂,骂的可难听,婊子,下贱,公交车,勾引人老公,最后甚至给自己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懊恼得她恨不得地上有个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见人。薄薄的木门被她拍得摇摇欲坠,她怕她真的闯进来,只好躲进了浴室。 “肚子饿吗?吃过东西没有?” 宋佳滞纳地摇了摇头,秦果果拿她没办法了。 拉她起来的时候,突然就想到,遭遇是不是具有传染性的?前不久,她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家里跑出来,被宋佳收留,转眼就换她开解宋佳了,秦果果顺手捡起散落一地的瓶罐,“宋佳,听我的,什么都别想了,我去给你找衣服,你先冲个澡吧。” 宋佳的事情闹得街知巷闻,就如她所说,那女人是存心的,宋佳离开那男人之后,男人很快勾搭上新来的秘书,女人如法炮制对付起秘书,可秘书不是省油的灯,女人不是她的对手,然后,偶尔跟远房表妹通话,发现表妹给侄子请的家庭老师居然跟她老公前一个女人一样的姓名,细问之下,更确定了就是宋佳。于是,愤愤不休地跑上门,将在秘书那受的气发泄到宋佳身上。经她这样一闹,宋佳在学校那边真的完全待不下去了,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她可以忍耐,可是,家长知道她的事情,没人敢找她补习。 这件事情辗转就传到家里父母耳中,两老来过两次,要求接她回去,被她拒绝了。 其中一次,秦果果也在场,看着一家三口语言上发生冲突,到最后抱头流泪,心里既酸涩又感动。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对也好,错也好,有亲人陪伴在身边,总是幸运的,何况迷途知返的宋佳,经过这一次,相信她会苦尽甘来,老天爷会重新眷顾她的。 秦果果开口说辞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 这些天,她以开解宋佳为理由,一直没去上班,叶喆并没有说她什么,只是,当她在晚饭时间突然提出辞职的时候,他皱了下眉头。 “给我个理由。” 理由? 她该给他什么样的理由。 说她想通了,女人不该依附男人生活,她不想衣食住行样样全都依靠他,这样做,她只会更加没底气,就连每次吵架,只要他一质问,我养着你,让你不愁吃不愁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就说不出话了。 可是,这样的理由能跟他说吗? 算了,她深以为然的理由,到了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指不定,他又得说她无理取闹,不识好歹了。 她沉默一阵子,“我不喜欢做财务。” 不喜欢?当初这部门不是她自己挑的?叶喆挑眉,“你想做什么?秘书怎样?明天找阿may给你调部门。” 那就不合规矩了,她想起叶母的说话,鼓起勇气,“我不想在皇庭上班。” “这话什么意思?” 他眯着眼,一副“我很不高兴,你最好别惹我”的危险表情,秦果果一下子退缩了,可是想着以后,咬牙说出来,“皇庭是叶家的,是你的,我,我读了二十年的书,我想凭自己的能力到外面去闯闯,尝试下!” 他蓦地笑了,原来还死心不息地惦记着这事,“你不是做女强人的料。” 她不服气地抬头瞪着他,眼睛一眨,又变得可怜巴巴地,“可以吗?” 可以吗这三个字,声音固执,又细小得跟受了委屈的猫咪一样,他听了之后,收起笑意,脸色阴晴不定,她望着他,想张口补充两句。 他沉沉地在她之前先发话,“先吃饭。” 接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晚饭在令人不安的寂静中度过。 吃完饭,她闷闷不乐地收拾碗筷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真不想做就辞职吧,把手头属于你的活都交接好,才批准走。” 她就像第一次见他似的,望着他,呆呆的,说不出话。居然……皇恩浩荡了? 他板着脸,“看着我做什么?” 自己这个决定多少都惹他不高兴的,秦果果不吭声,继续收拾碗筷,可心里掩不住的激动啊,过了一会,忍不住抬眼,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吗?” …… 秦果果回公司收拾东西,大家都没什么很大的反应,部长依旧风风火火的,说了几句话表示惋惜,然后就赶着去开会,好叔阴阳怪气地瞟过来几眼,端着茶杯去茶水间,柯晋冲她礼貌点了下头,又看看她身边的大华,默默去了洗手间,大华是真的舍不得,在这里做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找到个有共同话题的,居然做不到一年就要走人,她泪眼汪汪的,围在秦果果身边,一个劲劝留。 最后见秦果果去意已决,长长唉了声,“也是,嫁给高富帅,在家做少奶奶享受生活,总比到这边朝九晚五熬的好。不过,果果,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要担心什么?” “你不在,公司的女人肯定又开始出招引了,你不知道,你没来之前,她们啊,个个都盯紧了大boss,尤其业务部的alice,策划组的julia对大boss……啧啧,那个垂涎欲滴呀,只要大boss离开办公室,她们准找到借口在他出现的地方徘徊,你曝光了之后,才收敛些。” 秦果果笑笑,不表态。 这些事情,她略有听闻,刚进公司的时候,甚至还听说有个女职员为了引起叶喆注意,居然一天之内在他跟前上演了三次摔跤,但这些事情,她从不放心上。 以前,倒是经常祈祷有其他女人吸引叶喆的视线,现在的话……连她都搞不清自己心在想什么了。 大华看着她将物件一件一件分门别类放进箱子里,心思一转,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果果,问你个问题吧?” “嗯,你问。” “你跟大boss,还有在商场看见的那个男的,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 秦果果抬眼。 大华怪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其实,你请假之前的那天,大boss他找我了。” 印象那样的深刻,那天,她被请到总裁办公室,坐沙发上,屏风挡住的斜前方就是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外面高楼大厦,阳光明媚,棕黑色的大班桌前,是全公司上下女性同胞趋之若慕的大boss,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吸引人,何况是本来就帅得惨绝人寰的大boss! 她从开始边紧张呼呼,恨不得能围绕办公室跑几圈减压,边花痴一直偷偷瞟着人家看,到渐渐地感觉不对劲。 她被阿may领进门之后,大boss就应了一声,头也没抬起过,也不知道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来了。 第130章 脸色 等了约莫五分钟,一个电话打过来,大boss脸色微变,挂断电话之后,不停的电话打入打出,十五分钟后,大华这只来自七楼没见过世面的菜鸟,便o着嘴,看着整支秘书组精英齐集办公室内,最后进来的是脚步匆匆的阿may,手里抱着厚厚的资料,大boss扫她一眼,推开门,率先进入办公室内设的会议室,进去前,阿may还貌似投给她怜悯的眼神儿。 剩下大华一个人在办公室干瞪眼,现在什么情况?大boss到底找她做什么?没人了,她还等吗? 没有办法,大华只好老老实实地坐那不动,结果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下午,她也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午饭还是阿may出来接外卖,见她泪眼汪汪坐在那,好心施舍了她一份。 那日,她终于亲眼见证了大boss的忙碌,同时,也见证了大boss的手段。 事后回想,大华觉得叶喆果真是高! 一旦不从商,改从政去,保准是高手中的高手!还未过招,就先不动声色吓破对手的胆子了,不是高手是什么? 那一整天的时间里,大华干坐着等,除了忐忑,就是绞尽脑汁猜想大boss找她的理由,满脑子都是秦果果。 很自然就想起前不久,见到的那个男的……大华顿时脑浆都沸腾,靠,秦果果该不会搞外遇让叶总察觉了,现在找她套话吧? 结果叶喆开完会,出来看见她,微挑眉,真的就这样问出口了,“廖小姐是爽快人,我也不拐弯抹角,请问你和果果在外面的时候,有见过奇怪的人吗?” 他问话的时候,剑眉轻蹙,目光低敛,像是在沉思着重要问题般,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咚咚咚的声音,就像直接敲在大华的心肝。 想起秦果果,她咬着牙,硬着头皮回了,“没。” 她以为他肯定还有话要问的,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听闻答案之后,嗤笑一声,这时手机传来信息提示,他拿起来看了眼,然后举起手,漫不经心打了个手势,便放人离开。 可怜大华从二十八楼到七楼,一路上两根腿肚儿都是一颤一颤的。 秦果果听着她说,目光轻晃,想起那晚叶喆冲自己发脾气,原来他早找大华问了,虽然大华没有说实话,可叶喆多么精的人啊,一眼就看出真假,大华的掩饰只会让他想法更糟糕吧?再加上那晚允时打过来的电话,班长的信息,一切一切,都成了他发火的导火线。 这些事情,她一直不知道的,现在终于知道了,可是,又能怎样? 事情都过去了,最后,她低低哦了一声,“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冤枉啊!大华真想哭她看,“我当晚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你也真是,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叶总会帮你接电话啊!”白天才在大boss那受了惊,晚上要打电话通风报信,就被逮个正着。怎么敢再打过去?! 再说,她看见通讯记录,也不回她个电话,第二天就开始休假了,自己还专门为了这事跑去套部长口风,部长也不清楚情况,就说是上头交待下来,让她接手秦果果的工作,谁想到她这一休假,休成了长假,都大半个月了才见人,而且一回来便递交辞职信。 “他……我不方便的时候,他会帮忙接一下电话的。”秦果果解释。 她跑到宋佳那,有想过跟她联系,可是,手机漏在家,她记不住她的联系电话,只好先耗着,以后总会见面,事情还是能说清楚的。 事情早过去了,大华并没放心上,“”突然狐疑地往下瞟,“果果,你有了,是不是?” “……” “看在我冒着丢工作的危险,还护着你的份上,你老实告诉我啊,是不是有了?几个月了?” 秦果果表情都没了,“没有。” “真的没有啊?” “大华,来接替我位置的……师姐,你尽量带给带,可以吗?”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需要摆出这样正经的脸跟我说话!她什么时候报到?” “可能这一两天吧。”补习社那边还有些后续工作要处理,宋佳已经恢复精神,这几天正安排遣散剩下为数不多的师弟妹的事情,还有之前补习赚回来的钱,都分给他们了。 “你一走,你师姐就来,你们约好的啊?” “她……” 手机铃声打断两人谈话,秦果果接听,说了几句,脸色微微一紧,“那好,我现在下去。” …… 秦果果跟着叶喆去到龙凤酒楼的时候,遇上大塞车,时间有点晚了。 龙凤酒楼名字听着有点土,地点有些偏,听说开店上百年了,但老板是谁,至今无人知道,就连这里的员工也不知道。消费贵不是这里的特色,这里最大的特色是,你有钱,它不一定招待你。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在这边摆宴。相熟的部长一早在门口恭候,看见叶喆拉着秦果果出现,立马上前,笑脸吟吟打完招呼后,领着他们进了包厢。 包厢里,一干人都在等着。 “哎哟,小舅,小舅母,你们终于出现了,太好了,姥姥都唠叨你们千万遍了……”夏允时趴在桌上夸张地嚎叫。 惹得叶母边笑边嗔眼他。 叶喆笑笑,点了下头,招呼了声,“爸、妈。” 秦果果跟着喊。 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是叶父叶母,他们左边是搞怪惯了的夏允时,右边……秦果果看到座位上的女人,长着和她相似的五官,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可是那笑不是对她,是对着叶父叶母。 叶喆解释说,“路上塞车,等很久了?” 叶母心情看起来好极了,看见二人进来,笑不拢嘴,连忙站起来招呼道,“不久不久,还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坐啊,今天你们是主角,就算迟到,也不会让你们罚站的!” 夏允时立马贫嘴,“姥姥,我发现你今天比平时幽默多了!” “小孩子插什么话,专心喝你的茶!”叶母笑斥了句,眸底闪着光,要不是碍于秦母在场,怕早就拧他耳朵去了,转过脸,笑眯眯地对着秦母,“亲家母啊,小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秦母客套地回,“哪里?小孩活泼点才讨人喜欢……” 看样子,两人目前相处得还算愉快,秦果果松口气,手心一紧,她侧目睇着叶喆,叶喆却没看她,拉着她,让她坐到秦母身边之后,自己跟着坐下。 秦果果喊了声,“妈。” 秦母噙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目不斜视,“嗯。” 夏允时歪着脑袋看,叶母转过脸就对着二人说了,“喆,果果,我刚和亲家母商量过了,下个月十六是好日子,摆酒就定那天,怎样?” 叶喆皱眉,“今天已经月底了,下个月会不会太仓促?” “仓促?怎么会?!这事我从你们登记就开始琢磨了,要是今天日子好,今天摆酒都保证没问题。”叶母驳斥。 叶喆目光询问秦果果。 叶母也问,“果果,你觉得呢?” 秦果果看了眼叶喆,“妈,我没意见。” 叶母登时笑颜逐开,“亲家母,你看看,你多会教孩子,果果这孩子啊,乖巧,贴心,进门这么久,总顺着长辈意思,没冲撞过半句,真是难得啊。” “亲家你别赞她,丫头片子不懂事,你赞多了,便容易自以为是。” “嗳?听你这样讲,我就明白了,怪不得有果果这么好的女儿,原来是亲家母教导有方,哎哟,我真是,要是早点认识亲家母,说不定我能跟着学一套半套,专门治治我这一点用都没有的儿子!” 夏允时一口茶水喷出来,小舅一点用……也没有?忍不住瞄几眼面不改色的叶喆。 叶母警告地瞟了眼夏允时,冲秦母笑笑,才又说,“酒席呢,我和亲家母也商量过了,就在这里摆,初步估算,一百五十桌,你们还有多少朋友同学要邀请的,这两天整理个名单出来……” 正说着,敲门声响。 “准是我们点的菜上了。” 叶母料事如神。 话音甫落,民国打扮的服务生端着托盘,鱼贯进来,一叠叠菜肴装在精致的描着青花瓷的白玉碟子里,色香味俱全。 听说这里的厨师是真真正正的御厨后人,厨艺是一代传一代的。 叶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立马就拿起公筷站起来,“来来来,起筷,都快七点了,咱们别吃边聊。亲家母,这道黄金蟹是这里的招牌菜,你先尝尝味道……” 一顿饭下来,事情谈得七七八八,其实,根本不需要谈,大部分都是叶母一个人在说,秦母附和,然后叶喆和秦果果觉得不合适,就说出意见。 夏允时纯粹是陪客,连一家之主叶父都极少发表,叶母有需要他发表看法的时候,配合地点头,“这些三姑六婆的事情,你拿主意,你拿主意。” 俨然来时就被磨得不耐烦了。 近尾声的时候,秦果果突然想起来,寻着机会,问,“妈,青青那边,是你通知,还是我通知?” “青青那天有考试,回不来。” “这怎么行呢?姐姐要结婚呢,做妹妹的怎么可以不回来?”叶母抢在秦果果前面问。 “哦,是个很重要的考试,在外面拼命念书,不也是为了成绩好看?到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她也很想回来,但问过机场,考完试之后再搭飞机时间恐怕赶不及的,所以,她决定留下。果果是姐姐,这事关妹妹的前途,她会理解的。”秦母浅笑着解释。 昨天上msn,青青的签名明明说了这学期的试都考完了的……秦果果想了又想,最后说,“妈,你让青青照顾好身体,别只顾着读书。” 秦母点了下头。 叶母心里还是不高兴的,但是秦果果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包厢里谈了三个小时,除去这一幕,其余时间,相处倒算融洽。 临别的时候,依依不舍。 一行人站在柱子旁,叶家人浑然天成的大家气度,惹来不少人注目,就在第n个人认出叶老爷子跟叶喆,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的时候,秦母提出告辞。 叶母唤,“喆,你顺便送送你妈。” 叶喆应声颔首。 秦母已经站出两步,“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的。” “让您打车回去,这怎么行?让他们送送吧,果果,你给你妈说说啊。” 秦果果点头,“妈,我们送你。” 秦母望了眼她,“不顺路,送什么?”又看到叶母脸上,“亲家,就不要让他们走这趟了。” “亲家母,你看你,我们一家子人,你不用客气。”叶母亲昵地拉着她的手。 秦母拍拍她手背,不着痕迹抽出自己的手,才笑着回应,“就是不用客气,才不让他们送。我打车就可以了。”转过身,看向一旁拉着秦果果,低眉敛目的叶喆,脸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喆,我女儿……以后就拜托你了。” 伸手,截下从眼前驶过的的士。 叶母在一旁附和,“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亲家母你可以放心,我保证果果在叶家绝对不会被人欺负!” 秦母看着她笑,“那我先告辞了。”转过脸,意味深长地与叶喆交汇一眼,钻进车厢,跟众人摆摆手手。 几人目送的士开走。 叶母突然若有所思地低喃,“这亲家母,不简单啊……”又看到一旁失神盯着走远的的士的秦果果,忍不住怜惜又感叹,“幸好,我儿媳妇一点不随她。” 她身边叶父只字不漏听闻了,眉挑的老高瞟她一眼,唇一撇,不发表意见。 …… 叶家是个传统的大家族,按照老人的说法,婚宴前一个星期,新郎新娘子不允许见面,于是秦果果被安排到叶宅隔壁的别墅住。 其实,秦果果是本市人,更应该在家里待嫁,可跟秦母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秦母当时就在电话里回绝了:家里地方小,到时候恐怕容不下那么大帮子人的,还是去酒店吧,也体面些。 她这样说,秦果果不知道该怎样回了,低声下气喊了一声妈,对面已经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当时人就在叶宅,电话是叶母让拨的,手机开着免提,叶母就坐在旁边,听见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望了眼秦果果,默默叹口气,拍拍她的手,就走开。到晚上的时候,就带着她去隔壁的别墅住。 这栋别墅本是给大姐叶玉然留的,可她常年不在国,就算回来,也呆不了几天,都是在叶宅陪陪两老,接着马不停蹄走人,久而久之,别墅就废置下来。 幸好叶母让人定时定后去打扫,房子很干净,立即入住才不成问题。 生怕秦果果晚上一个人会害怕,叶母也跟着过来睡,婆媳俩通常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到彼此有了睡意才各自回房睡觉,叶喆出现的时候,被刚准备睡觉的叶母拦在门外。 他要进来看看,叶母坚决不让,听着他万般无奈的喊了一声妈,然后没了下文,不知怎的,厅子里的秦果果蓦地就笑了,心里首次有结婚的喜悦。 躺在床上睡不着,闭着眼翻来覆去的时候,脑袋还萦绕着他那一声“妈”,扑哧就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冷不防身边有人问,然后隔壁的床褥陷进去。 她一惊,才张开口,嘴巴被人严严捂住,熟悉的气息灌进鼻子,她微微一失神,“叶、叶喆?” 那人嗯哼一声。 她定定地望着眼前这张俊脸,不是叶喆是谁? “你怎么来的?” 他不说话,挑眉,往某个方向扫去一眼。 她顺着他的提醒望过去,表情变得诡异,“你……爬上来的?”叶喆居然爬墙了? 他睨着她,又冷哼一声。 秦果果又问,“下面放着狗,你就这样上来了,不怕被狗咬啊?”他来之前的一刻,自称护花使者的夏允时,拉着一条狗来捣乱,声称严防今晚有采、花贼,他会彻夜在庭院巡防。 是他办事能力不到,还是他只不过空口说说? “允时那小子想阴我,也不看看rocky是谁养大的。” 原来是夏允时信错了搭档,“你来做什么?你回去吧,待会妈知道肯定要说的。” “你让我回去?” 他问,见她居然毫不犹豫就点头,很不高兴,“你一个人在这,睡得着?” 哎,睡不着也得睡。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说话。 他想起她的习惯,“怎么不开灯?” “太亮了,照着眼睛不舒服。” 瞥了她一眼,突然往某个方向打了个响指,床头的小灯一下子亮了,光线不亮不暗,刚刚合适,她咦的一声凑过去看。 刚才找了很久,愣是没找到床头灯的按钮,原来是声控的啊? 他拉她回来,一根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笨。” 正常人谁会把常用的小家电开关做得这么隐晦?她小小切了一声,倏地被他压在床上,“刚才在楼下,为什么不吭声?” “啊?没有啊。”嗅到秋后算账的味道,她摇头矢口否认。 他危险地眯起眼,俊脸逼近她,“还说谎?” “真的没有!” “我听见你躲在门后面笑了。” 她脸一下不争气红了,“你,你肯定听错了。” “看见我被拦在门外,你很高兴啊?” “没有啊……” “有你这样当老婆的吗?” 她摇头,才摇了一下,被他准确无误咬住唇瓣。 “唔――”她吃痛,顿时泪光闪闪。 他抬头,大掌顺着额头,拨开散在脸颊的秀发,望着她姣好的五官因为刚才那一下全凑在一起,生机勃勃,似恼非恼的表情瞪着他,那双动人的眸子盈满了水润,里面乌光流泽,直达灵魂的最深处倒映着他的脸。 明明就要发怒的,最后却忍耐下来。 “叶喆,你快点回去好不好?”细细的嗓音哀求。 听得他心都软了,拉她坐到自己身上,耍无赖地要求,“你先亲我一口。” “好,”她亲他一下。 “这样才好。” 好啦,叶喆和秦果果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叶喆的儿子叶默轩的爱情故事: “夏儿。。。”老旧的职工楼里,女人的声音说不出的酸涩。 “哎呀夏老师,女儿出嫁是好事呀!干嘛哭哭啼啼的。”一个中年的女人,笑着劝说着正在抹眼泪的夏芝慧。 “是呀,妈,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柳夏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夏儿。。。好好保重身体。”爸爸柳研和握着女儿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柳夏点点头,她很想说,我知道,不要替我担心。可是,她现在开不了口。因为她正在拼命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新郎来啦!新郎来啦!”门口的几个表姐妹,正在欢呼的叫着。 “夏儿。。。”夏芝慧还想嘱咐点什么,可无奈现在什么也说不出。看着穿着洁白的婚纱,被打扮的像个天使一样的女儿,她的心里,除了酸,还是酸。 “妈妈,爸爸。。。我走了。好好保重,注意身体。”柳夏终是没有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哗哗的掉了下来。 “爸爸,妈妈。请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柳夏的。”新郎官儿叶默轩既认真又严肃的说道。 。。。。。 坐在豪华的婚车上,柳夏擦干眼泪,双唇紧闭。 “别像我欠了你多少钱似的,给我高兴点。”刚一上车,叶默轩就皱着眉,低喝道。 柳夏将脸别到一边,不看他。 这就是她的新郎,未来的老公。她不知道别人出嫁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总之,不会像他们这样吧? 苦笑一声,这一切,都拜她的哥哥柳天所赐。 “一会儿给长辈们敬酒的时候,不要出洋相。”叶默轩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他甚至都不愿多看柳夏一眼。 坐在他身边的本应该是那个让他苦苦等了三年的她,为什么就成了现在的这个人?想到这里,叶默轩的心口,隐隐作痛。 车子开到了a市最大的饭店门口,叶默轩以眼神示意柳夏下车。 看着车门,只要自己打开这扇门,就等于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么,迈出的这一步,又会给自己换来的什么呢? 幸福?还是。。。 不再多想,轻轻的打开车门,门边的中年男人像柳夏投来友好的目光,又像是再给她鼓励。 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迈出了那艰难的一步。可是,等待她的,真的就会是幸福吗? 和叶默轩的爸爸叶喆相互挽着胳膊,走进了婚礼的殿堂。 结婚进行曲,开始播放。柳夏难以自制,她真的是太激动了,身体有点颤抖。 叶喆轻轻的拍了拍柳夏的手,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第131章 回家 将手交给叶默轩的时候,叶喆严肃的说:“我就把夏儿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照顾她一辈子。” 第一次,柳夏感觉自己是幸运的。 婚礼的一切都很顺利,给长辈们敬酒的时候,叶默轩独挡了柳夏的那一份。这让柳夏的心里,暖暖的。 “我没有醉。再。再来。”叶默轩被人搀扶着,脚步漂浮。 “默轩,我们可走了,你要把持住呀!”胡叶打趣的说道。 “走。再喝一杯。”叶默轩拉着胡叶的手,死死不放。 “哥几个要是不走,你老婆可要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看着柳夏笑嘻嘻的说着。 柳夏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这群人。 她不善于交际,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群一看就是富二代的人交流。 “走吧,默轩也累了。”终于,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开口了。 众人好像很听这个人的话,纷纷跟着离去。 屋内,只剩下柳夏和叶默轩。悄悄上前,看着因为喝醉酒而面部泛红的叶默轩,柳夏小心的帮他解着衬衣的扣子。 猛然,手被抓住。柳夏吃惊的看着叶默轩。 他的眼里,全无醉意。 “你没醉?”柳夏恢复平静,面无表情的问道。 “怎么?你希望我醉了?”叶默轩抛开柳夏的手,仿佛那是什么不洁之物。 不再说话,过多的解释,就等于是掩饰。 “看着外表清高,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烂货。”叶默轩冷冷的声音里,尽是鄙夷。 柳夏闭上眼睛,感觉空气有点稀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词眼说过自己,现在却被自己的丈夫这样形容。 第一次,柳夏尝到了苦的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柳夏就被叶默轩叫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的角色吗?” 看着站在门口大呼小叫的叶默轩,柳夏慢悠悠的往洗漱间走去。 “装什么?”叶默轩鄙夷的说了一句,摔门而去。 自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到了叶默轩的家。 “哎呀,你这孩子,拿什么东西?”柳夏的婆婆秦果果老远就迎接出来,看着柳夏手中的东西,心里美滋滋的。 我选的人,准没错。看这孩子多懂事! “默轩呢?”感觉不对,秦果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有事吧。”柳夏还没有学会撒谎,低着头,脸上的温度像是能烧开一壶水。 秦果果没在说话,拉着柳夏的手,进了家门。 “夏儿,给默轩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吃饭。”临近午饭的时候,秦果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我来吧!”看出儿媳的难处,叶喆主动联系儿子。 “这孩子,说是朋友不让走,让咱们先吃,晚上回来吃。”叶喆笑着说道。 餐桌上,柳夏一言不发,低头吃饭。 “夏儿,喜欢吃什么就和张姨,她可是看着默轩长大的。”叶喆打破沉默,在桌子地下踢了踢秦果果的脚。 “哦!是!”秦果果恍然,笑着说:“夏儿呀,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要求跟妈说。” “跟爸爸说也可以。”叶喆急忙插嘴。 “看你这老头子,就知道抢功。”秦果果笑着责骂叶喆。 看着这对幸福的老人,柳夏会心的笑了。若是,她的生活,也可以这样,该多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想起昨晚叶默轩的话,柳夏的眼神,暗了暗。 直到深夜,叶默轩才回家。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柳夏的头紧皱。 “别跟我耍什么花主意,你最好老实点。”叶默轩难以掩饰对柳夏的厌恶。 坐起身,下床。从柜子里又找出了一套被子,柳夏看了看沙发,估计还可以。 叶默轩仿佛没看见这一切,吹着口哨,哼着小曲,走向浴室。 早上起来的时候,柳夏只觉得腰酸背痛。虽然这个昂贵的沙发能够包容瘦弱的她,但不表示,柳夏就能够适应这个沙发。 简单的洗漱一番,柳夏下楼去准备早餐。 “少夫人,怎么起这么早?”张妈笑着问道。 “您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这样我比较习惯。”柳夏微笑着说:“以后就由我来准备早餐吧。” “那怎么可以?”张妈赶忙让柳夏停下手里的活。 “没事的,我在家经常做饭。” 两人的一言一语,全被站在楼梯口的叶默轩听到。 撇撇嘴,还真是会装呢!看来是个高手,不能小看了她。 。。。。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每天叶默轩都是早早出门,深夜才回家。柳夏因为还没有毕业,每天也是早出晚归。 难得今天叶默轩没有出门,柳夏做好早餐,等着叶喆和秦果果下楼吃饭。 “又是夏儿做的吧?”刚刚走到楼梯口,叶喆就眉开眼笑的说着。 “就你鼻子尖呀!我也闻到了。”秦果果打趣的说道。 “夏儿这孩子就是手巧,比我这老婆子还强呢。”张妈笑着,难掩心里的喜欢。 “就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秦果果一脸的骄傲与得意。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忽略了在场的柳夏和叶默轩。 “快点吃,不是说今天走吗?”突然,叶默轩的一句话,让和乐的气氛,一下僵住了。 柳夏自问这几天也没有和他说过话,更别提什么走的事情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开口的时候,秦果果说话了:“看你猴急的,是不是嫌我们碍着你们小两口的事了?” 柳夏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已经二十二的她,也明白秦果果话里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叶默轩大言不惭的说道,还将手放在了柳夏的肩膀上。 秦果果和叶喆长期在美国居住,现在婚礼也忙完了,这边的公司叶默轩完全能打理。两人一合计,还是别耽误他们抱孙子的计划了,撤吧! “拜拜,不送了!”叶默轩挥挥手,依旧搂着柳夏。 “夏儿,默轩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给妈妈打电话,看我不敲扁他。”秦果果给叶默轩做了个警告的手势。 “你还是回去敲我爸去吧。”叶默轩撇撇嘴,不以为然。 “妈妈爸爸、张姨慢走。”在适当的时候,说出适当的话,才是聪明人。柳夏眼看一场唇嘴大战要上演,及时打住。 叶喆赞许的看了柳夏一眼,说:“夏儿,爸爸妈妈也没给你买什么,这张卡你拿着。想买点什么就买什么。” “我不能要。”柳夏急忙推脱。 “拿着吧,别小看这这张卡,足足能够还清你哥哥欠下的钱。”叶默轩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透着强烈的鄙夷。 柳夏和叶喆被他这么一说,表情有些僵。最后,秦果果将叶默轩拉到了一边,不知说了什么。 。。。。。 家里只剩下叶默轩和柳夏。 秦果果怕因为张妈在,而影响了小两口的造人计划,就让张妈跟着他们先去了美国。 “你不是很爱劳动吗?那么这些工作就由你一个人做了。”叶默轩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嗑着瓜子。 看着上下两层的别墅,还有大大的院落,柳夏心里发愁。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打扫完呢?幸好今天是周六。 打扫完一切之后,已经是傍晚。感觉后背像是要折了一般,痛得厉害。柳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叶默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看着家里一个灯火都没有点亮,顿时火冒三丈。 难道说,那个女人还没有回家?想到此,不禁加大了油门。 摸黑走进了客厅,打开灯一看。一个瘦瘦的女人躺在沙发上,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白皙的脸上,那樱红的唇是那么的吸引人。 感觉有一束强光,柳夏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看到了一个人影,柳夏大惊。 “啊!谁?” “记住,以后不管家里有人没有,都要给我开着灯。” 不用多问,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那是谁。 不想多跟他说话,柳夏转身要走。却被叶默轩拦住了。 “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被忽视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柳夏看了看被他的大手,正在抓着自己纤细的胳膊。抬头,有些怒了。 原来。原来。她的眼睛这么好看。叶默轩的大脑,做出的第一个反应,竟是这个。 摇了摇头,可不能被她的外表所蒙骗。想起新婚夜,她主动上解自己衬衣,叶默轩厌恶的甩开了柳夏的胳膊。 从那日后,柳夏搬出了叶默轩的房间。不,那本是他们的房间。 日子一天天的过,每天都是如此。庆幸的是,叶默轩从来不在家里吃早餐,这让柳夏暗暗的高兴了一把。 因为,这里离学校实在是太远了,而且交通超级的不便利。 他们住在风景秀丽的小山上,从山上下去,要走至少二十分钟的路,才能到公交站。而公交车几乎要绕一座城市,才能到柳夏的学校。 “今天怎么又迟到了?”柳夏在大学交的好朋友张丽丽,小声的问道。 “起来晚了。”柳夏的精神有些恹恹的。 “是不是昨晚奋战了一夜呀?”张丽丽不怀好意的拱了一下柳夏的胳膊。 “瞎说什么?”柳夏的小脸,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还说没有,看看。啧啧。真是个幸福的小女人。”张丽丽摇了摇头,憧憬的说:“要是我能找到这么一个既有钱又帅气的老公,那我今生再无遗憾了!” 柳夏回想着叶默轩的脸,帅吗?不帅吗?可是为什么每个女孩子都会这么说? 想不明白,柳夏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唇边扬起不自觉地笑。 市火车站。 柳夏在站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看着。生怕错过了那辆车。 播音员再次播放了某某列车的到站时间,柳夏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手机。 正在这时,手机在手心有规律的震动着,柳夏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崔海晨”三个字,笑脸不禁红了起来。 “喂,学长。”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的激动。 “小夏,我快到了,你在呢吗?”崔海晨爽朗的笑声,从那一边传来。柳夏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在。” “那么一会儿见了。” 即使没有见面,柳夏仍然能够想象的出,崔海晨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低下头,偷偷的笑。 崔海晨是柳夏高中时期的学长,长她一岁,长她一届。那个性格外向,活泼好动的大男孩,一直在吸引着柳夏的眼睛。 六年了,她和崔海晨认识六年了。这六年里,他们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 柳夏今年二十二岁了,做过的做疯狂的一件事,就是为了崔海晨留在了a市上大学。因为,她的学校紧挨着崔海晨所在的医科大学。 现在她大三,他大四。 崔海晨成绩很好,学校仅有的几个外市实习的名额,他就争取到了一个。因此,他们有将近九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这恐怕,是他们认识以来,分别最长的时间。 想着,想着,柳夏的脸,又红了。 “嗨,丫头!”被人从背后轻轻的环抱住了。 柳夏没有回头,仍旧知道那个人是崔海晨。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还说你来找我呢,在这里发什么呆?”崔海晨放开柳夏,半埋怨,半宠溺的说道。 “我。我。”柳夏红着脸,不敢抬头。她怕崔海晨看到自己的窘样儿。 “好啦,不逗你了。”很自然的,崔海晨拉着柳夏的手,往外面走。 。。。。。 “有没有想我?”坐在出租车上,崔海晨紧挨着柳夏,小声的问道。 这么暧昧的话,这么暧昧的动作,任谁看了都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哈哈。”看着柳夏的脸越来越红,崔海晨哈哈大笑着说:“走,哥哥请你吃好吃的去。” 来到了有名的情侣街,崔海晨领着柳夏来到了一件法国餐厅。 “学长,这里。会不会太贵了?”柳夏将身子向前探了一点,小声的说着,样子极其可爱。 “没关系,我有工资。”崔海晨模仿着柳夏的声音和动作。 在某个人的位置看,两个人倒像是在亲热。 叶默轩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子静静的看着,这倒是很有趣。 因为柳夏吃不惯西餐,崔海晨特意给她点了一个经典式的小牛排。 看她用不惯刀叉,崔海晨微微一笑,将她的牛排全部切得小小的。 两人有说有笑,用餐很愉快。 在结账的时候,服务生客气的说道:“先生,那边的那位先生帮您结过了。” 崔海晨和柳夏同时看过去,只见叶默轩扬了扬手里的酒杯,示意性的微微一笑。随即又和对面的美女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认识吗?”崔海晨确认自己不认识,疑惑的看着柳夏。 柳夏在见到叶默轩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对于刚才崔海晨的问话,她全然没有听见。 “小夏。”崔海晨不解的看着发呆的柳夏。 “恩?”回过神,柳夏僵硬的笑了笑说:“我们走吧。” 崔海晨没有再问,柳夏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而且是,再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时候。 。。。。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叶默轩的后面到家。 “我的新娘,回来啦?”叶默轩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理他,径自朝着二楼走去。 “崔海晨,a市第三中学毕业,现是医科大的大四学生。刚刚从h市的附属医院实习归来,成绩还算不错。”叶默轩的声音抑扬顿挫,像是朗读一般。 “你想怎样?”柳夏坐在叶默轩对面的沙发上,冷冷的问道。 “哎呀,我的老婆,不要在外面一个样子,在家里又是一个样子好不好?”叶默轩点燃一根烟,将烟雾吹向柳夏。 强忍着,才没有咳出来。正在柳夏起身要走的时候,叶默轩开口了。 “不如我们合作吧!” 合作?不解的看向那个邪魅的男人,要怎么合作?合作什么? “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关系式的,你哥哥欠了我的钱,而你是为了抵债,做了我的新娘。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想要相守一辈子的想法吧。”叶默轩狠狠地按灭了手里的烟,说:“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要说明了。” 柳夏再次的坐下,耐心的听着他荒谬的话。 “一年之后,你离开。”叶默轩冷冷的看着柳夏,不带一点温度的说道。 “可以。”柳夏早就过够了这种日子,爽快的答应了。 “在此期间,我们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还有,离婚后,你别想拿到一毛钱。”叶默轩边说着,边往楼上走。 “哦,对了,这件事不要让我亲爱的爹地妈咪知道哦!要是他们知道了,你知道后果的。晚安,亲爱的。” 一声巨响,柳夏听到了他的关门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她的心也渐渐的关上了。 躺在柔软的床上,柳夏怎么也睡不着。 这就是她的婚姻生活吗?为期一年的婚姻,多么可笑。 想起那一日,叶默轩的手下带着七八个黑西装来到了自己的家。因为哥哥欠了他们一百五十万的赌债。 父母都是老师,这一辈子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生活,一百五十万对于一个小小的家庭来说,是多么可怕的数字。 就在黑西装们准备剁掉柳天的手时,他的一句话,令在场的人,特别是柳夏,如遭雷劈。他说:“我妹妹,我妹妹可以抵债。可以给你们老板做情人什么都可以。我可保证,她长这么大,没谈过一次恋爱,还是个处女。” 就这样,柳夏被迫来到了叶默轩的家里,从保姆做起,正巧叶默轩的妈妈秦果果也从美国回来了。秦果果向来喜欢干净大方的女孩子。初见柳夏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孩子不错,就像一朵圣洁的莲花。 他要为儿子安个家,想让他一直在外漂泊的心,有个归宿。而柳夏,成了她的最佳人选。 就这样,柳夏答应了这门婚事。前提是,他们欠的钱,一笔勾销。 叶默轩说的没错,自己果真是个烂人。一百五十万,就将自己出卖了,而且卖得这么彻底。 用这一百五十万,将自己的婚姻出卖了。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叶默轩洗完澡,感觉心情好多了。不知为何,今天见到柳夏和那个叫什么崔海晨的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候,他的心里很是堵得慌。 打开电脑,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叶默轩开心的笑了。 “默轩吗?”正在想着说什么,那边的沈爱丽就发过来一条信息。 “恩,今天怎么有时间?”叶默轩快速的回了过去。 “今天休息。”沈爱丽顺便给叶默轩发来了几张最近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即可爱又不失成熟美的沈爱丽,叶默轩的心里,痒痒的。 “对了,忘记跟你说,新婚快乐。”沈爱丽又发来了一条。 “是在怪我吗?”叶默轩的眉头紧皱,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吗? “默轩,我希望你能幸福。” 看着这段字,叶默轩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你还有多长时间回来?”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愤愤的敲出了这几个字。 “几个月吧。到时候,可要将你的小新娘介绍给我看呀!”沈爱丽的字,打得很快。 “我累了,你也休息吧。”打完,叶默轩就关掉了笔记本。 沈爱丽,比他大三岁,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大女孩。就像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叶默轩深深地爱上了沈爱丽。 为了远赴澳洲留学的沈爱丽,叶默轩放弃了去美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在a市等了她三年。 这一个星期,叶默轩都没有回家。柳夏也不过问,她甚至连叶默轩的手机号都不知道。 既然是合约的关系,那就要遵守合约中的规定,不是吗? 回到这个没有一点儿温度的家,柳夏摸着黑,走到了厨房。她喜欢黑,这样就可以安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全部亮起。黑暗中的柳夏有些不是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用手挡了挡。 “我不是说过吗?回家就开灯。”叶默轩的声音,从客厅飘来。 柳夏看都没看他一眼,将购物袋放在一边,拿出买好的青菜,开始准备做饭。 这该死的女人,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叶默轩迈开长腿,气冲冲的来到了厨房。 “你是死的吗?我再跟你说话呢。” 柳夏面无表情的侧头看了看已经盛怒着的叶默轩,像是真的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继续择菜。 叶默轩恨恨的咬着牙,这是什么人?什么人?堪比哑巴,不,堪比死尸。 “让一让。”柳夏皱着眉,对堵在门口的叶默轩说道。 “嘿,你会说话呀?我还以为我娶了一个死尸回来呢!”叶默轩有些得意的笑着说,她倒是别说话呀! 柳夏一直低垂着眼睑,见他始终不动,就放弃了出去拿沙拉的想法。转身又回到了操作台,点火,炒菜。 叶默轩咬了咬牙,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要跟哑巴生气,不要跟哑巴生气。 不过,这家伙的手艺好像还不错。因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的原因,柳夏番茄炒蛋的香味,正好飘进了叶默轩的鼻子里。 第132章 掺杂 “这是什么?”看着餐桌上黄的红的掺杂在一起的一盘菜,叶默轩皱着眉,问道。 “番茄炒蛋。”淡淡的说了一句,柳夏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刚才闻着味道还不错,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食欲都没有?看她吃的这么津津有味,难道很好吃? 最终,叶默轩耐不住美食的诱惑,也拿起了筷子,加了一块红色的番茄。 “我的天,这是什么?”刚吃到嘴里,叶默轩就吐了出来。 他是最不能吃酸的,也最不喜欢酸酸的味道。 可是,刚才明明没有酸味呀! “换盘菜,这个我不吃。”用力的放下筷子,叶默轩周紧眉头,大声的说道。 “对不起,合约里没有给您做饭的规定。”柳夏公事公办的说完,就收起了眼前的筷子和碗,还有那盘番茄炒蛋。 “你。”叶默轩颤抖着手指,指着柳夏的背影。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口咬死她。 “阿风,去水月那里给我弄点儿饭回来。”叶默轩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的走着。 这个女人,真是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你给我下来。”站在楼梯口,叶默轩大喊了一声。 半天都没人回应,小跑着冲上了二楼,猛的踹开了柳夏的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两个人都傻了眼。 柳夏裹着一个浴巾,头发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水。而叶默轩,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门口。 “有病!”柳夏用力一推,将门大力的关上了。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叶默轩咽了咽口水。刚才。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这丫头可真白,身材还不错。那刚出浴池的样子,倒是还不错。 停!停!停!叶默轩摇了摇头,再次打开了柳夏的房门。 “出来,有事和你说。”这次的态度,明显的好转了许多。 柳夏穿着家居的粉色运动服,头发高高的扎起,从二楼慢悠悠的走了下来,很是青春靓丽。 “坐。”叶默轩清了清嗓子,扯了扯领口。 坐在他的对面,柳夏将脸别到了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盆景。 我还不如那盆景吗?叶默轩撇撇嘴,不以为然。 “你多少天没有打扫屋子了?”叶默轩诚心的找茬,摸了摸茶几,又吹了吹手指。 “三天。”如实以告。 “那现在开始打扫。”叶默轩说完,微笑着离开了客厅。 柳夏气结的瞪着叶默轩的背影,他要说的事,就是这个? 上下两层的别墅,每个房间,每个旮旯都要打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了九点。不再多想,柳夏拿起抹布,就开始打扫。 哐当一声,叶默轩的房门被打开了。只穿着一条小裤裤的叶默轩,看见柳夏大摇大摆的走近他的房间时,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喂!你有没有礼貌?进来不知道要敲门吗?”叶默轩扯着嗓子,大喊。 “默轩,不要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不知从哪里发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吓的柳夏直哆嗦。 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好了,先不说了,就这样。”叶默轩砰地一声,关上了笔记本,怒瞪着柳夏。 “需要打扫吗?”非常淡定的一句话,从柳夏的口中说出。 “滚。”叶默轩指着门,声音冷到了极点。“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快!” 柳夏耸耸肩,怎么进来的,就又怎么出去了。 怪癖!就那破身材,还玩**?恬不知耻! 梦里的柳夏,也没忘记咒骂叶默轩。 “喂,喂。” 感觉像是有个蚊子,在自己的耳边不停地嗡嗡着,柳夏胡乱的挥了一下手臂。 “你。” 像是打到了什么,朦胧中的柳夏,翻了个身,却被身边突如其来的冰凉惊醒了。 “啊!”她的声音,还没有完全的发出,就被叶默轩捂住了嘴巴。 借着昏黄的灯光,柳夏看到叶默轩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像是在示意她接电话的意思。 微微的点了点头,叶默轩才算是松开了紧捂住她嘴巴的手。 “喂。”疑惑的看了看叶默轩的手机。 “夏儿,我是妈妈。”秦果果的声音,从那一端传来,“有没有想妈妈呀?” “有。”柳夏的声音不高不低,平淡如水,叶默轩双腿盘坐在她的床上,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怎么样?新婚愉快吗?”秦果果总是这样,在孩子的面前,也不知道遮掩什么。“一定要注意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知道吗?” “恩。”此时,柳夏的脸,已经红得像个猴子的屁股,叶默轩在一边偷偷的笑着。 “妈妈,我明天还有事,今天就这样吧。”叶默轩抢过电话,睡意朦胧的说道。 不知秦果果说了什么,叶默轩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而后,两人大眼瞪大眼的对看了好一会儿。 “还不走?”最后,柳夏冷冷的说道。她今天真是又困又累,偏偏这一个电话,将她的美梦吵醒了。她是一个有着起床气的人。 “嘿!家是我的,我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说完叶默轩四角哈天的躺在了床上。 柳夏无奈的看了看床上的男人,抬腿就想走。反正那么多的房间,总不至于没有自己睡觉的地方吧? 猛的被叶默轩拉住了手,直直的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在柳夏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叶默轩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 将眼睛瞪到最大,不敢置信的瞪着叶默轩放大的脸。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叶默轩已经离开了她的床。 “味道还不错,亲爱的,晚安。”叶默轩无赖一般的笑着说道,还不忘给了她一个飞吻。 恩,不错。看来她的哥哥没有说谎,这家伙,连个接吻都不会。不会是初吻吧?想到此,叶默轩心情大好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柳夏柳夏一个人,如遭雷劈。这可是她的初吻,她的初吻! 竟然给了这样的一个男人?柳夏气的使劲的捶着被子。真是个流氓! “小夏。”崔海晨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流中的柳夏。 柳夏回头,给了崔海晨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样的笑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是真的吗?”学校外面的一个小餐馆里,崔海晨阴沉着脸,将报纸扔在了餐桌上。 不用看,柳夏也知道,崔海晨指的是什么事。这几天,她之所以避着崔海晨不见,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起这件事。 “恩。”点了点头,她不敢看崔海晨的眼睛。 “怎么不早跟我说?”崔海晨怒了,他从没有在柳夏的面前,这么失态过。 无言以对,她也只能是无言以对。还能说什么呢?说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还是说,我是被逼的? 看着崔海晨愤怒的离开,柳夏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了那张报纸上。 叶氏集团少总裁大婚之事,在这个诺大的a市,还有人不知道吗?看着那张,连她都没有的现场婚纱照,柳夏苦笑了一下。 有谁会明白,她的选择有多难,她做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一时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在学校,成了同学们关注的焦点。在马路上,或是在超市里,都会有人拍下她的照片。 虽然叶喆在他们的婚礼现场说过,不希望媒体打扰他儿媳妇的正常生活。但还是有些人,会将她的照片发到网上。 说她穿得有多寒酸,买了什么菜。当然,这些消息的来源,全部是从张丽丽的口中的得知的。 柳夏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看,怎么看一年后,他们都会分道扬镳,这是她和叶默轩的约定。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今天叶默轩会在家里。而且是,天还没有黑,就回家了。 走进客厅,柳夏就被一阵女子的笑声惊住了。 这不是她婆婆的笑声,难道是。 看着一个打扮极其妖娆的女子,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柳夏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在看看那女子身后的叶默轩,亲昵的抱着她的小蛮腰,嘴巴都快贴到那女子的脸上了。而门口的柳夏,在他们的眼里,仿佛是一塑雕像。 就算是事先说好了,他们的婚姻,只是合约的关系,或是抵债的关系。又有几个女人能承受,自己的丈夫在家里,“热情”的招待别的女人呢? “默轩。不介绍一下吗?”柳夏走到餐桌前,看着嬉笑着的两人,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停下了手里的酒杯,就像是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好事一般。 叶默轩挑了挑眉,玩味的看了柳夏一眼,语气平淡的介绍说:“这位是我的朋友,这位是我的老婆。” “讨厌。”那女子撅了撅涂得嫣红小嘴,生气般的说:“人家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一样吗?”叶默轩打趣的说道,真的将柳夏当做了塑像。 柳夏握紧的拳头,终于还是松开了。对呀,他们只是合约的关系,而自己又是他的抵债新娘,有什么资格去管他呢?有什么权利去质问他呢? “打扰了。”柳夏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上了楼。 她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自己一夜未眠。 “你还要做家教?”张丽丽大惊小怪的声音,在教室响起。 “恩。”不理会旁人投来的各种眼光,柳夏点了点头。 “唉!”张丽丽叹了口气,说:“你真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呀!我看有谁敢请你做家教,有你老公,也没有人敢了。” 张丽丽说的,柳夏也考虑过,所以她准备去乡下。 自柳夏结婚后,他的爸爸妈妈就卖了这里的房子,回老家住了。哥哥跟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去外地做生意去了。 想起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正好趁着这个暑假,回老家多陪陪他们。 “什么?”叶默轩的声音很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柳夏。 “我要回家,暑期过后再回来。”柳夏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什么时候走?”叶默轩皱着眉,问道。 “明天的车票。” “我送你。” “不必。” “我送你!” 最终,柳夏还是妥协了。这样正好,回老家坐大巴车的话,可能需要十个小时,若是做叶默轩的奔驰的话,也就五个小时吧。 算了一下,为了犒劳自己的老腰,柳夏没有在坚持。 真是有钱人,看着叶默轩打开了车库的门,一辆银色的宝马x6出现在她的眼前。 高速上,两人的话很少,很少。叶默轩偶尔的问一下路,柳夏简单的回答一下。 看着她熟睡的脸,叶默轩笑了笑。若是有个这样安静的老婆,也不错。至少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在自己的耳边唧唧喳喳的说不停。 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就到了柳夏的老家福阳镇。 她对这里,没有太多的记忆。五岁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妈妈去了a市。平时也很少回来。 “很累吧?”夏芝慧走到柳夏的身边,帮她拿着手里的行李箱。 “妈妈,我来吧。”叶默轩很有礼貌的将夏芝慧手中的大箱子接了过去。 柳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叶默轩,却见他朝着自己微微一笑。 夏芝慧将两个孩子的默默交流,尽收眼底。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柳夏的手,进了屋。 屋子不是很大,但却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默。默轩,开了那么久的车,累了吧?喝水。”夏芝慧在面对她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姑爷时,还是很紧张。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家欠了人家的钱。而自己的女儿,也是。也是抵债嫁过去的。每当想起这些时,夏芝慧的就难受的睡不着觉。 每次打电话问柳夏过得怎么样的时候,她总是说很好,叫他们不要担心。都说知女莫如母,夏芝慧又怎会不知柳夏在刻意的隐瞒着什么呢。 “爸爸呢?”柳夏见家里始终只有妈妈一个人,不禁问道。 “你爸去镇上买菜去了,过会儿就快回来了。” 厨房里,母女二人的谈话,落入了叶默轩的耳朵里。环顾四周,这个并不宽敞的老房子里,却有着一种家的温暖。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柳夏,叶默轩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这哪是吃饭,简直就是鸡刨食。 “妈妈的手艺真不错。”叶默轩笑着说,往嘴里放了一块清蒸的南瓜。 “那就多吃点儿。”柳研和微笑着附和着。 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叶默轩因为有事,所以吃完饭就准备回a市。 “路上小心。”柳夏站在车门边,笑的比哭还难看。 “就这样?”叶默轩挑眉问道,脸上尽是玩味的表情。 吧嗒一声,柳夏闭着眼睛,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这还差不多。”叶默轩得意的笑了笑,看了看身后柳夏的爸妈,很有礼貌的说:“爸爸妈妈,我先走了。” “慢点开车。”柳研和和夏芝慧,依旧很是客套的说着。 从后视镜看着那个瘦瘦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叶默轩的唇角,挂起一抹邪邪的笑。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半个月,柳夏在这里找到了两份家教的工作。 上午,要去一个小男孩的家里,给他补习英语。下午,要去一个小女孩的家里,补习数学。生活,还算充实。 最近,崔海晨都没有给柳夏打来电话,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开了口,又该说什么。毕竟,那天的崔海晨,发了那么大的火。 倒是叶默轩,每天都会给柳夏发来一两条信息。 “亲爱的,有没有想我?” 看着那肉麻的短信,柳夏撇撇嘴。她很少给他回信息,确切的说,是一条都没有回过。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要回来了。”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柳夏哀叹了一声。本来还想着过完暑假再回去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知道了。”简单的三个字。 叶默轩坐在靠椅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扯了扯唇角。 没有让他来接自己,柳夏自己做大巴车回的a市。 柳夏站在叶默轩家的门外,透过那个大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 “少奶奶,您回来了。”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叶默轩的贴身保镖阿雷走到了她的身边,并将她手里的行李,拿了过去。 屋内音乐的声音很大,很吵。柳夏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看着满屋的男男女女,都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身上。 “哦,是我老婆回来了。”人群中的叶默轩,笑着走到了柳夏的身边,抬手环住了她的腰肢。 “放手。”柳夏的声音,冷冷的,轻轻的。 “嫂子一起来玩呀!”客厅的一旁,一群人正在打牌,有一个年轻人,冲着柳夏这边,大声的说道。 柳夏始终都是寒着脸,用力的甩开了叶默轩的魔爪,径直走向了二楼。可是,楼下那扰人的音乐,怎么也甩不掉。 将头蒙进被子里,也许是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很累,渐渐地,困意来袭。 一大清早,就被一阵烦躁的敲门声吵醒,柳夏气呼呼的打开了房门。却见是叶默轩站在门外。他不是每次都不会敲门的吗? “记得把家里打扫干净哦!”叶默轩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不过,那笑,并不属于自己。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女子,还真是换人如换衣服。 砰的一声,柳夏将门,狠狠的关上了。 是不是该习惯这样的生活呢?柳夏背靠着门,无奈的苦笑。忍吧,再有十个月,就可以解脱了。 打开门,拿起一边的抹布,朝着满地狼藉的客厅走去。 “需要帮忙吗?”正在清理着餐桌的柳夏,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转过身,只见一个身高和叶默轩差不多的男人,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谢谢,不用。”不想多说什么,柳夏继续手上的活儿。 感觉身后的那个人,一直没有走,柳夏不禁回头看了看。果真,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柳夏。 “我叫人来帮你了。”那男人见柳夏回头,微笑着说道。 “恩。”轻轻地应了一声。 果真,不到十分钟,就有三个中年的女人,走进了客厅。柳夏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有条不紊的打扫着这个既脏又乱的客厅。 “谢谢你。”走到那男子的身边,柳夏淡淡的一笑。 “那就请我吃饭吧!”那男子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好看。 “好。好。”柳夏艰难的点了点头。世上还有这样不谦虚的人吗? “就现在吧,我饿了。”说着,那男子很自然的拉起了柳夏的手,往门外走去。 “不好吃吗?”一家高档餐厅里,杜佳明看着还在发呆的柳夏,不解的问道。 “哦。没有。”柳夏拿起不怎么会用的刀叉,开始动手。 只是个早餐而已,有必要吃这么好吗?看着桌上的几个小菜,还有手里的小牛排,柳夏摇了摇头。 吃完饭,杜佳明跟柳夏要了她的手机号,送她回了家。 打开门,柳夏不禁被眼前的画面吓傻了,她真的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只消这么一会儿,客厅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餐桌上火红的玫瑰,茶几上的白色百合,那清香的味道,迎面扑来。 第一次,柳夏在这个家,发自真心的笑了。却是因为,杜佳明的温馨安排。 不想再逃避,柳夏拿出手机,拨通了崔海晨的电话。 “小夏?”崔海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却多了一分疏离。 “学长,我们能见个面吗?”柳夏皱着眉,淡淡的说道。 很久,崔海晨才说了会面的地址。 坐在街心公园的长凳上,两人都是沉默着。看着身边的一对对的情侣,这里好像不是什么谈心说事的好地方。当然,只针对于他们这种不清不明的关系来说。 “我们是合约的。”最终,柳夏还是开了口,她的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定不见。 崔海晨惊讶的看着柳夏,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真的。”柳夏将嫁给叶默轩这件事来龙去脉和崔海晨交代了一番。不管他怎么看,柳夏现在只想解释清楚。 “你真傻。”崔海晨抚摸着柳夏的长发,心疼的说道。 对于柳夏,崔海晨也说不清,自己对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当他看到报纸上面的报道时,真的有一种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感觉。 可是,他有自己的女朋友。是在h市实习的时候,认识的,这个也是柳夏不知道的。 “接下来怎么办?”崔海晨压下心中的不适,担心的问道。 “呵呵”柳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就算自己再不在意别人的眼神,可是那些人,似乎就没想放过她和叶默轩。 现在,只要一打开电脑,或是在路边随便买上一份报纸。那上面,都会有这关于他们的报道。 第133章 在意 叶默轩对这些似乎并不在意,每天照例的出入于各大饭店与娱乐场所之间。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 和崔海晨分手后,柳夏一个人,沿着回家的路,走着。 身后传来一声声的汽车鸣笛声,柳夏有些不耐烦的回头。自己这是在人行路上走,难不成还影响交通了? “柳夏,上车。”杜佳明棱角分明的俊脸,从车里探了出来。 “这么巧!”上了车,柳夏淡笑着说道。 “是呀,很巧。”杜佳明也是笑着附和着,完全没把坐在后面的叶默轩放在眼里。 而柳夏,是真的不知道后面还有一个大活人。 “那些花,喜欢吗?”杜佳明说话的时候,脑袋往柳夏的身边,探了探。 “恩。”柳夏诚恳的点了点头,笑着说:“很喜欢。” 这一侧头不要紧,正巧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叶默轩冷沉的脸。 “哦,我忘记跟你说了,默轩也坐了我的顺风车。”说完,杜佳明自顾自的笑了两声。 车上在没有人说话,到叶家的时候,叶默轩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关上了车门,大踏步的进了家门。 杜佳明也不生气,倒是和柳夏笑了笑,说:“这小子,就这样,脾气不好。” 柳夏了然加赞同的点了点头。 刚进家门,就看到叶默轩像门神一样的站在门口。 “啊”柳夏吃痛的叫了一声,被叶默轩像是拽什么似的拽到了客厅中央。 “怎么?在外面会笑,到家里就失去这个功能了?”叶默轩鄙夷的看着柳夏,冷冷的说道。 柳夏不想跟一个疯子较劲,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想走。 “给我站住!”叶默轩再次将柳夏用力的拉到了自己的眼前,怒吼着说道。 “干什么?”柳夏也怒了,毫不示弱的瞪着叶默轩,大声说道。 柳夏觉得,今天的叶默轩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看着他眼里射出的寒光,不禁哆嗦了一下。 “告诉你,给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离杜佳明远点!”叶默轩将柳夏逼到了墙的死角处,用力的掐着她白皙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柳夏使劲的掰着他的手,却无奈,叶默轩的力气太大。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叶默轩才算是松了手。柳夏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沿着冰凉的墙壁,缓缓的蹲下了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看着蹲在地上,身体颤抖着的柳夏,叶默轩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可,也就是一瞬,转瞬即逝。 那天后,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了交谈。就算是同坐在一张餐桌上,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各吃各的。 况且,叶默轩在家吃饭的次数,很有限。 因为开学就要大四,面临着找工作的问题。柳夏不想在毕业前参加什么招聘大会,所以,她打算从现在开始就找工作。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站在茂森集团的大厦门前,柳夏微笑着,和保安解释着。 这是一家从事名牌百货公司、娱乐场所和高档酒店于一身的大型企业。在a市,可谓是和叶氏集团平起平坐的产业。 兜兜转转,来到了人事部的面试厅。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柳夏坐在一个角落里,等着叫她的名字。 “柳夏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抬起头,果真是杜佳明! 淡淡的笑了笑,说:“这么巧。” “哈哈。”杜佳明的笑声很好听。“我们还真是有缘,不是吗?” 见柳夏不说话,杜佳明耸了耸肩,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面试。”想起上次叶默轩的话,还有他的举动,柳夏心有余悸。 “这样啊。”杜佳明点了点头,笑着说:“跟我来吧,我跟她们的人事部关系不错,或许能给你某个职位。” 柳夏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她虽然不喜欢走后门的事,但也不排斥。 杜佳明让她在人事部的门口等着,他拿着柳夏的简历,进去了没多会儿就出来了。 “怎么样?”还是很期待自己能有一份工作。 看着杜佳明做了个ok的手势,柳夏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笑的这么开心,这么甜。 “怎么办?”杜佳明坐在驾驶座上,满脸愁苦的看着柳夏。 “有什么事吗?”柳夏皱着眉,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说完,杜佳明竟是开心的笑了。 两人坐在车里傻笑的画面,第二天,就被传到了网站上。 看着叶默轩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手上的衬衫被他狠狠的甩在了沙发上,就这样着上半身,冲进了厨房。 柳夏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这是什么情况?他又哪根筋搭错了? “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叶默轩怒吼着,将柳夏准备好的菜,全部摔在了地上。 当他听秘书说,柳夏去了茂森,而且在停车场和杜佳明有说有笑的聊了半天的时候,他的怒火,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己不是和他说过吗?离那个杜佳明远一点。 谁都可以,唯独他杜佳明不可以! 看着满地的青菜,柳夏咬了咬牙,终是忍下了。 “你她妈的有没有听我说话?”盛怒的叶默轩不禁爆了粗口,双眼通红的瞪着柳夏。 他越是这样,柳夏越是不想和他说话。任他在自己的面前大吵大闹,柳夏都是冷眼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他这是在控制自己吗?凭什么就只须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再说了,自己和杜佳明清清白白,哪像他。 杜佳明说,公司其他的职位暂时都不缺少人手。但是总裁的秘书临时休了产假,所以,柳夏可以代替她的职位。 第一天上班,柳夏怀着无比激动地心情,到了公司。总裁办公室在十五楼,从这里可以正好可以看到a市最繁华的景象。 人真的是渺小的,才不过十五层而已,这么看下去,地上的人就像是蚂蚁般的大小。 “早上好!”就在柳夏若有所思的时候,她的身后有人来了。 这里是总裁办公室,除了总裁没有其他人。因为走神,柳夏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红着脸,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这个总裁一眼,怯怯的说:“对不起。”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柳夏微微抬了眼睑,顿时傻了眼。 只见杜佳明双手环胸,正在唇角上扬的看着自己。 “你。”柳夏张了张嘴,终是只说出了一个字。 “我就是你的老板,以后可要好好表现哦!”杜佳明很自然的摸了摸柳夏柔顺的长发,不顾身后的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颇具潇洒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柳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在这里,迎来的第一位客人竟是叶默轩。 叶默轩走出电梯门,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进了杜佳明的办公室。良久,都没有出来。 想起昨晚他那要吃人的样子,柳夏将想要进去看看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她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事,况且,看样子杜佳明和叶默轩的关系还不错。那小子,应该不至于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专心的看着手上的文件,她从没有接触过秘书这个行业,为了还杜佳明的人情,她也只能是努力的做好这份工作。 砰的一声,总裁办公室的门,被大力的关上了。柳夏抬头,却见叶默轩没事人一样的从自己的眼前走过,消失在拐角处。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真的是叶氏集团的新掌门人吗?以他的性格,可以做好吗?不是对他有多大的偏见,而是结婚到现在,叶默轩在柳夏的眼中,没有一点儿好印象。 哦,不!那次送她回家的时候,表现还不错。不过,这也足以说明,这个人,有多能装。 “在想什么?我的小秘书。”杜佳明胳膊肘支在柳夏的接待台上,双手托着腮,笑着看向柳夏。 “没。”柳夏的小脸,嗖的一下就红了。已经两次了,今天是怎么。 “没有的话,就跟我去商场看看最近的销售情况吧。”杜佳明的唇边,始终带着笑意。 他的侧脸真好看,利落的短发,如星月般的眸子,挺值的鼻梁,薄厚适度的两片唇始终都是上扬着。 不过才三十岁的他,周身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着他的侧脸,柳夏竟笑了。恐怕叶默轩到死,也不会练成杜佳明这般的既有风度,又不失魅力的样子吧。 “是不是我很好看?”杜佳明虽然在看着前方,但用余光就可以看到,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傻丫头,正在偷偷的笑。 被他的话拉回现实,柳夏一窘,干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他的话。 “有很多女人说我长得很好看,比那些明星还要帅,对吧?”杜佳明倒是很喜欢看柳夏脸红的样子,故意逗她的说道。 “总。总裁,专心开车。”柳夏低着头,很不知趣的扔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杜佳明笑了笑,说:“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佳明。” 这家名叫“悦己”的百货大厦,在a市的影响力很是不小。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悦己,女为悦己者容。这里全部都是女士用品,一至六层分别是化妆品和服装的柜台。七至十层,分别设有健身房、、养生馆。 以前,柳夏曾经多次的经过这里,但却一次都没有进去过。因为,里面的东西,不是她这种平民能买得起的。 “总裁好。”刚一进门,门口的礼仪小姐,就恭敬的说道。 跟在杜佳明的身后,柳夏手里拿着各个部门送上来的销售报表。因为这里只卖女人的用品,所以极少有男人进来。偶尔的几位,不是陪太太的就是陪女朋友的。 在这里,杜佳明成了万众女性的瞩目焦点。电梯里,柳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累了?”杜佳明好笑的看着身边的柳夏。 “恩,很累。”柳夏诚实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很认真的说:“我都替你当了多少暗箭,这差事可不好做。” “哈哈。”杜佳明的笑声,很爽朗,在只有两人的电梯里,回荡着。他看了看柳夏,说:“那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回头给我买瓶水喝吧。”柳夏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完,先一步走出了电梯。 “佳明。”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飘逸雪纺的女人,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一摇一扭的走了过来。 柳夏很知趣的后退了两步,却又被杜佳明抓住了手,拉回了原来的位置,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那女人很清楚的看到了杜佳明的这个动作,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夏。 “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女人走到了杜佳明的另一边,娇媚的笑着问道。 “我在工作。”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柳夏以为这么冰冷的话,是出自叶默轩之口。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杜佳明,见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眉头还有些皱着。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那女人微微一笑,却是那么的娇美。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两步远,就听那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佳明,晚上老地方见喽!” 在柳夏的坚持下,他们没有在外面用餐,就连那瓶说好了买给柳夏的水,她都没有喝上一口。杜佳明将柳夏送到了叶默轩的家门口,见她进了家,才开车走了。 “呦!佳明哥怎么没进来坐坐?”叶默轩的声音,从二楼飘了下来。 不打算跟他说什么,柳夏从冰箱里拿出水,大口大口的喝着。本来就不喜欢逛街的她,今天竟是为了工作,跑了三个商场不说,到现在都还是滴水未喝,粒米未进。 “怎么杜佳明用完人,连个饭都不管呀?”叶默轩嘲讽的话,在柳夏的背后响起。 用完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上辈子缺了什么德,这辈子非要遇见这么一个人。难道他自说自演的感觉很好吗? 简单的煮了一碗面,柳夏并不想在这里和他耗着,也不想听他的冷嘲热讽。端着碗向楼梯处走去。 “啊!你干什么?”女子的尖叫声,在这个没有人气的房间里回荡着。 柳夏皱着眉,怒瞪着刚才尖叫的女子。明明是她撞到了自己,她还受惊了一般的大叫。 “我的睡裙,默轩怎么办?我新买的蚕丝睡裙,很贵的。”那女人撅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站在楼下的叶默轩。 柳夏强忍着发怒的冲动,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将身上的面条一根根的抓起,放在那个险些打碎的碗里。 不是她不会解释,也不是她不会说明,只是,她不屑。对眼前的两个人,她不屑。 转身,刚想走下楼梯,却迎来了叶默轩狠狠的一巴掌。 啪!那声音,那么的脆,那么的响亮,竟在这个诺大的客厅,引起了阵阵的回荡。 由于太过突然,柳夏手里的碗,顺着那力,摔在了地上。柳夏的手,始终都保持着拿碗的姿势。她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很疼。 叶默轩拥着那个女人上了楼,没有多看她一眼。慢慢的蹲下身,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她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那高级的地毯上,看不到痕迹。 水月酒店。 “佳明。”女人打开门,甜甜的叫了一声。 杜佳明扯着自己的领口,径自走进了这件豪华套房。 这家酒店也是茂森旗下的产业,而这间房间,是专门给杜佳明准备的。他曾带过各种女人来过这里,在那张大床上,翻来覆去的滚床单。 然而,现在,他竟是对眼前的女人,有着深深地怒意。 “宋珠,从现在起,不准你踏入这里一步,明白?”杜佳明站在窗前,欣赏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女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她跟了杜佳明两年了。是他的众多女人里,时间最长的一个。 “因为她?”宋珠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唇边却是挂着苦苦的笑。 “你的话,太多了。”说完,杜佳明就挥了挥手,红色的钞票,落了一地。 看着地上的钱,宋珠终是蹲下了身子,一张一张的捡起。她知道,只要是她收了这钱,就说明,她们之间再无瓜葛。 跟着他,本来就是为钱,她不清高,所以她不认为这是有损尊严的事情。只是,心里的那抹不甘还在叫嚣着。 她很了解杜佳明的为人,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别看他外表温温和和的,其实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 走到门边,回眸。此时的宋珠多么希望杜佳明能够挽留她,哪怕只是一夜也好。 “记得关门。”无情的话语,砸的她透心凉。 吩咐了酒店的服务员,将这个套间彻彻底底的清扫了一遍,甚至连那张他已经睡了五年的床,都换了新的。 看着眼前忙碌的几个人,杜佳明竟有种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的感觉。为她而疯。 初次见到柳夏的时候,他本不屑于看她一眼。因为早有耳闻,她只不过是个抵债的。女人大多都是为了钱,出卖了自己。他讨厌这样的女人,但并不排斥她们的攀附。 然而,送叶默轩回房间的时候,看着那么多的人都在调侃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她却始终坐在角落里,不说一句话,眼里的冷漠不加任何修饰的暴露出来。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让人不敢有亵渎的想法。他见过的女人,多是娇媚百态,风情万种的类型的。向她这样犹如一朵莲花的,还是第一个。 说不出为什么,自己竟是被这个女人,不,也许她还是一个女孩,好女孩,给渐渐的吸引了。 暗暗地观察了她好几天,杜佳明发现柳夏每天都是三点一线式的生活着。家、学校、超市,这好像是她生活的全部。她的身边,几乎没有朋友,除了那个叫崔海晨的男孩。 后来杜佳明才知道,她消失的那半个月,原来是回了老家。本来并不屑于去什么派对的他,竟是在叶默轩没有邀请下,去了他的家里。 柳夏出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令他没有想到是,她和默轩的关系这么的不好。 叶默轩小他四岁,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很了解叶默轩的性格。之所以肯定的说柳夏还是个女孩,是因为他故意将红酒洒在了衬衫上,去二楼换了一件叶默轩的衣服时,发现,他们竟是分房睡的。 他知道,沈爱丽已经在叶默轩的心里扎了根,长了叶,成了长住大使。他之所以这么放任着自己,也不过是想要给沈爱丽看。 。 柳夏将碗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捡起,再将那些散在地上的面条收拾干净。 “你疯了?”叶默轩站在楼梯口,看着柳夏只顾着收拾面条,而不顾早已被划拨的手指,任它流血。 快步的走下楼梯,抓起她的手,叶默轩皱着眉,看着柳夏。那五个指印,是那么清晰的印在她白嫩的脸上,她的腮边,还有未干的泪痕。 “对。” “默轩,我们走吧。”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女子已经挽上了他的手臂。 “将伤口处理好。”最终,叶默轩只留下一句冷冷的话,和那妖娆的女子一同走了。 “你的脸怎么了?”杜佳明的眉头轻皱着,眼里的怒意,被他隐藏的很好。 “没事。”柳夏放下咖啡,低着头,走出了杜佳明的办公室。 每天早上,她都要为杜佳明准备一杯浓咖啡。 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看着自己的左脸,虽然是擦了粉,可是脸上的红痕,依旧很清楚。 这是他的杰作,柳夏咬了咬牙,她不会忘记的。 。 叶默轩坐在他舒适的老板椅上,手里的几页纸,都快被他捏碎了。 “老板,少夫人今天一如从前,没有什么反常。”阿火站在叶默轩的身边,不带表情的说道。 “恩。”叶默轩轻轻的应了声,摆手示意阿火下去。 静静的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里的几页纸。这是阿龙最近几天的调查结果,全是关于她。 他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生活,竟也可以这么简单。从小学到大学,出了成绩优秀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十几年的求学生涯中,她没有参加过一次学校组织的任何活动。有些老师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还教过,一个叫柳夏的学生。可见,她的生活多么的平淡无奇。 她的朋友很少,很少,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她在儿时曾有过一个要好的玩伴,却因人家随着父母出国定居去了,她还因此伤心的不吃不喝了几天。 就像他哥哥说的一样,她没有谈过一次的恋爱。曾经也有几个人追过她,但大多可能是受不了她的冰冷,而临阵脱逃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在那个叫崔海晨的男孩子没有出现前。 她为他疯过,为他哭过,为他笑过。然而,他们的关系却一直都还是朋友,也仅仅是朋友。外人都能看出的事情,为何崔海晨却一直在装傻充愣? 第134章 时候 看到另一页的时候,叶默轩明白了。恐怕他现在掌握的消息,连柳夏都不见得知道。 拿着手中的资料,想起结婚到现在,叶默轩倒是认为,她的各种反应,实属正常。 走在蜿蜒的小路上,这里的尽头就是他的家。她每天都要从这里下去,再从那里上来,这样的重复,不知还要多久。 刚走进那扇铁栅栏,柳夏就看到了叶默轩的车,停在草坪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强迫自己以一个平常心去面对他,去面对那个在昨天给了她一巴掌的男人。 俗话说,吃人家的腿软,拿人家的手短。自己现在在这里,白吃白住不说,他的爸妈还给了自己一张卡。 虽然是想着等自己走的时候,再将那张卡还给他,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那天是接受了的。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柳夏推开客厅的门,目不斜视的走向楼梯处。 手被拉住,柳夏皱着眉,回头。 “来吃饭。”叶默轩轻咳了一声,放开了柳夏的手。她真瘦,只是这样一攥,就能将她的手腕握在掌中。 她是真的有些饿了,在公司里要在众人的注视下,和杜佳明一桌吃饭,这让柳夏怎么能吃得好。每次都是匆匆的吃上几口,赶紧离开。 她不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更讨厌被人关注的感觉。 坐在叶默轩的对面,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顿时就来了胃口。拿起筷子,也没多想,大口的吃着。 她只想快点吃完,尽早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手边多了一碗清汤,柳夏看都没看,端起碗,仰头喝了。 “吃这么急,杜佳明没管你饭?”叶默轩皱着眉,看着狼吞虎咽的柳夏,又好气又好笑。 。 跟预想的差不多,叶默轩耸耸肩,这才拿起自己的筷子,吃了起来。 可是,他刚动筷子,柳夏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提着包,朝楼梯走去。 “喂,你有没有礼貌?”叶默轩扯着嗓子,大喊:“给我下来。” 可是,回应他的是柳夏重重的关门声。 这里,又只剩下自己了。说实话,他真的很讨厌这种只有自己的感觉。所以,他才会和柳夏说,回到家就要开着灯。这样,他回来的时候,至少还知道,家里是有人在等着他的。 柳夏穿着淡粉色的浴袍,拿着毛巾,从浴室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低着头专注的擦着头上的水。 啪! 她的手一僵,也只是一僵,继续擦头发。 屋内的烟味,让她有些厌恶。瞟了一眼正在床边坐着的叶默轩,只见他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家居裤。 急忙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呀?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别人的面前光着身子呢?不解的想着,又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那里,优雅的抽着烟的叶默轩。 柳夏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又走回了浴室。 可是,这在叶默轩看来,一定是她被自己这迷人的身材给迷住了。叶默轩邪邪的笑了笑,掐掉了手里的烟。 用手支着腮,侧躺在柳夏的床上。他的唇边,挂着不明的笑意。 将头发吹干的柳夏,再度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番的景象。 一个大男人,不还是个美男,光着上身斜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唯一的一条裤子,还被他拉到了小腹处。 头发有点儿蓬蓬的乱,俊美的脸上,一对桃花眼泛着春光,唇角上扬,像是在看着什么似的,盯着自己。 柳夏不禁被他这样的动作和神情恶心的一哆嗦,莫不是他就是这样诱惑别的女人的?大脑内,突然的闪出两个褐色大字鸭子! 捂住嘴巴,冲进了浴室,趴在马桶边,干呕了起来。 叶默轩听着柳夏的阵阵作呕声,眼睛微眯着。脸上的笑,在她跑进浴室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表情。 她当自己什么了?竟觉得恶心?叶默轩猛的坐起身,双手紧紧攥着,发出吱吱的响声。 走到浴室的门口,看着那个该死的女人,正蹲在马桶边,叶默轩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你应该改个名字。”虽是怒着的,但他还是面带微笑的说道。 柳夏回头,不解的看着叶默轩。 “你不应该叫柳夏,而应该叫柳下惠。”说完,叶默轩大力的关上了浴室的门,愤愤的离开了。 。 崔海晨最近好像很忙,柳夏约了他好几次,他都说没有时间。 “学长,还在忙吗?”叶默轩走后,柳夏将门锁好,坐在床上,打着电话。 那一边,过了几秒才有声音传来。 “恩,小夏明天我给你打过去。”说完,崔海晨就挂断了电话。 她听得出,那一段的崔海晨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对劲。不愿多想,就等着明天的电话吧! 可是,直到第二天中午,柳夏也没有接到崔海晨的电话。 “小秘书,又在想什么?”杜佳明的笑,总是很温心,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其实柳夏不知,这样的笑容,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有。就像她在面对崔海晨的时候一样,有着专属于他的笑容。 “没。没。”柳夏慌忙的低下头。 “没有的话,就去吃饭吧。” “那个。”柳夏站起身,面带窘色的说道:“我不饿。” 她在说谎。杜佳明一眼就看穿了柳夏的心思,其实他也发现了,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柳夏每次都吃得很少,而且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是,连嚼都不嚼的,就咽了下去。 “那就陪我去吧。”杜佳明依旧笑着说道。 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公司的食堂。 杜佳明这个人平时的作风很低调,他不会像其他的富家子弟一样,臭显摆。但这并不表示,他不注重生活品质。 看着桌上的菜,柳夏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明明早上就没有吃饭,现在已经快饿扁了,还要逞什么能,说不饿。 “既是陪我来吃的,那你多少也得吃点吧。”杜佳明忍着笑,用着领导的口吻,说道。 柳夏的小脸,嗖的一下就红了。被看穿的感觉真不爽! 她并不是讨厌和杜佳明一起用餐,而是每次他们经过餐厅的走道时,她能感觉得到,背后复杂的目光。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叶默轩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双脚交叠的放在办公桌上。想起昨晚柳夏的反应,他烦闷的心情,到现在还不能好转。 她到底想到什么了?竟会有恶心的感觉。 “阿风,我长得有那么恶心吗?”叶默轩拿着手机,了几张,感觉还不错呀。扭过脸,问在一边站着的阿风。 “没。没有。”阿风一时间没有明白,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可就是这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叶默轩的怒意。 “我就那么恶心吗?”叶默轩猛地站起身,抬手就给阿风一拳。 “少。少爷。您不恶心。”阿风扯着嘴角,吃痛的说了一句。 “算了算了,我干嘛在意她一个哑巴的感受。”叶默轩摆摆手,可嘴上只这么说,心里却是更加的纠结于这个问题了。 柳夏回到家的时候,叶默轩正站在客厅的中,对着一面新买来的镜子,双手环胸,不知摆着什么poss。 “你给我站住。”见到柳夏,叶默轩的无名火就蹭蹭蹭的窜了上来。 回头,不带任何表情的看向那个自恋的男人。 “算了,我还不想跟一个哑巴加面瘫说话。”叶默轩的话还没说完,柳夏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那上面依旧没有显示崔海晨的来电。想起他昨晚说话时的声音,柳夏终是不放心,打了过去。 “小夏,我正想给你打过去呢,哈哈。”崔海晨的笑声,一如往前的爽朗。 “你最近都很忙吗?”柳夏却是笑不出来,面带忧色的问道。 “嗯,哦,哈哈。很忙。”崔海晨干笑了两声,又说:“小夏,明晚我找了几个朋友去火树银花唱歌,你也一起来吧。” 柳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一起去了。崔海晨从没有带她去过那种地方,这还是第一次。 看着镜中的自己,虽不算多么的娇媚迷人,可也算是清纯可人的类型吧?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明晚,就和崔海晨说,自己是多么的喜欢他。 她会和崔海晨说,她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了他。她会和崔海晨说,等她的情况好转了,她会愿意和崔海晨去天涯海角。她会和崔海晨说,她会永远的站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一夜无梦。柳夏坐在办公桌边,想着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小脸不禁红了。 “又在想什么?”不知为什么,只要自己一走神的时候,保准能被杜佳明逮个正着。 柳夏缓慢的站起身,干笑了两声。 还好,这一整天都没有在走神,只盼着快点下班,快点下班。 “我送你回去吧。”正在柳夏飞快的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时,杜佳明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早就发现了,今天的柳夏有点儿不对劲。总是不停的看手机,坐在那里也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你。”说完,柳夏提着自己的小包,飞快的在杜佳明的眼前消失了。 留下杜佳明站在原地,无奈的摇了摇头。若不是今天看见,他也许会认为,柳夏就是那种火烧眉毛了,都不带着急的主儿。 可是,又是什么事,让她这样着了急呢? 正在这时,杜佳明的手机响了。 “佳明哥,晚上聚聚吧,哥几个都好几天没见着你的人影了。”说话的是胡叶。 胡叶也是从小和杜佳明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和叶默轩的年叶一样大,但心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整天就知道玩。 “好吧,老地方见。”杜佳明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家名叫火树银花的大型娱乐城,是叶默轩名下的产业。叶氏集团在a市是有名的房地产巨鳄,作为爱好,叶默轩在接掌了叶氏集团以后,又发展了几家娱乐城和赌场作为副业。 这些,柳夏当然不知道,她也没必要关心这些事。 大厅的装修,简直就不能用豪华来形容。柳夏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一时间,竟有些发懵的感觉。 “您好,请问你有预约房间吗?”还好,一位男服务生,微笑着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朋友在三楼,可是。我找不到。”柳夏红着脸,小声的说道。 “小姐请随我来。”那服务生的态度很好,并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大厅里面的一个小的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行走的通道走去。 “您进去,然后跟门边的服务生说下,他们会带您到三楼的。”男服务态度好的另柳夏有些不敢置信。 她以前也听张丽丽说过,像酒吧或是ktv这种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文明可言。可是,在这里,她却觉得,花钱有花钱的道理,难怪人家会收那么贵的小费。 在另一个服务生的带领下,柳夏终于来到了三楼。走进了崔海晨定好了的那个叫水仙的包间。 “小夏,来了。”要不是崔海晨的声音传入柳夏的耳朵里,她真的以为自己是走错了房间。 在崔海晨的身边坐下,柳夏只点了一杯冰水。 “海晨,什么时候走呀?”说话的那个人,柳夏觉得有些面熟,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回头再说。”崔海晨看了看身边的柳夏,朝那个人眨了下眼睛,举起酒杯,喝了起来。 总是有人唱着歌,大吼的,小叫的,男的,女的。小小的包间,竟是装了不到二十个人。 崔海晨一直都在和他的同学们高谈阔论,身边的柳夏,像是被他遗忘了一样。 “别喝了。”终于,柳夏看不过那几个人猛劲的灌着崔海晨,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说道。 “傻丫头,我没事。”并不是他有意冷落柳夏,而是,有些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后悔自己叫柳夏来这里,因为看见她的时候,崔海晨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说不上来为什么。 “我来替你喝。”柳夏皱着眉,抢过了他手里大大的啤酒杯,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崔海晨没有阻拦,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复杂的难看。 他会不知道柳夏对他的情吗?他会不知道柳夏对他的意吗?他全知道,很且很清楚的知道。只是。 看着柳夏喝干了杯里的酒,屋子里的男男女女,竟是不约而同的吹起了口哨。那声音,让柳夏烦感。 “哇!原来我们的冰山女王,酒量这么好!”不知是谁,夸张的说了一句。其他人也开始跟着附和着。 酒过三巡,他们开始玩无聊的游戏抽签。 抽到的人,要去舞台上跳上一段劲舞,若是不去,就算违规,罚酒三杯。柳夏本不想参与,但碍于旁人说,不要扫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要走了。”崔海晨的声音,和着酒味,一并传来。 柳夏转过头,看着崔海晨。或许是因为他喝了太多的酒,脸色有些红,就连眼睛,都是红红的。 “去哪里?”柳夏尽量使自己的心,不要跳得那么快,使自己的手,不要抖。 她不是没有感觉的,这些天崔海晨就像是在躲避她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有预感,他们的关系,或许。不如从前了。 “英国。”崔海晨的唇边,挂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柳夏的眉头,轻轻的皱着,感觉眼里像是有什么似地,酸酸的。 “去多久?”她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 “也许,不会再回来了吧。”崔海晨又喝了一杯酒,再次的加入到了他们的游戏中。 柳夏愣愣的看着崔海晨的侧脸,心就像是被谁堵住了,难受的不能呼吸。 “哇!是冰山女王,这下有看头了,哈哈。” 她的思绪,被那个尖叫声拉回了现实。傻了一般看着手中的纸签,自己是什么时候伸出手的? “去呀,快去呀。”柳夏被推到了门边,她死死的抓着门的把手,不肯出去。 要她去舞池上跳舞,还不如叫她去死。 “小夏,你现在也已经步入社会了,要尽早的适应这些事情。”崔海晨的脚步有些漂浮,但声音,还是柳夏所熟悉的。 “我去了,你会为我留下来吗?”柳夏松开手,红着眼,无比认真的问道。 周围的人,可能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都乖乖的坐在了座位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崔海晨没有说话,柳夏知道,他不会回答的。他就是这样,会为了自己的理想,一直奋斗。 她并没有像舞池走去,而是像乐队的地方,慢慢的走了过去。 不知她说了什么,那弹着吉他的队长,点了点头。 悠扬的声音,贯彻全场。让底下的人,都有些愣愣的。因为这里,一直都是以摇滚音乐为主。 你说,我冷的像水仙,冬天才看到我的笑脸。你说,我在等一个寓言,却永远不能够不能够实现。要为你改变,盛开在夏天,别忘了我就是水仙,白雪映出了我的春天。盛开在冬天的水仙,你是否闻得到我的娇艳。如果你给我一双舞鞋,我就会为你长袖翩翩。如果你看穿我的思念,我就不会为你哭红双眼,如果我能戒掉了思念,就不会开在你的窗前。 杜佳明透过那玻璃窗,早已看到了震撼全场的柳夏。他的眼里,闪着复杂的光线,他以为,像柳夏这种女孩,是不会来这里的,更不应该出现在k台上。 最重要的是,她是为了和崔海晨约会而急成那样的吗? 叶默轩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才知道掐灭。他从来不知,柳夏的嗓音,竟然这么好听,这么有穿透力。 而崔海晨,在柳夏放下麦克风的时候,就已经冲了上去,拉着她的手,朝着门口跑去。 叶默轩想都没想,看着那个身影被别人拉跑了,顿时火冒三仗的追了出去,杜佳明紧跟其后。 通道的拐角处,崔海晨将柳夏死死地按在墙角,不顾柳夏的挣扎,霸道的吻上了她的唇。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她的声音由起初的震惊,转为不安,再转为祈求。可是这样,仍没有唤醒崔海晨的清醒。 咔的一声,她的上衣,被崔海晨撕裂了一条,柳夏用力的推着崔海晨,却无奈,她的力气那么的小。 “叶默轩,救我。”柳夏大声的喊了一句。 身上的温暖,让她抬起头,却看见了杜佳明的脸。他在跟自己笑,他的笑,总是能给柳夏温暖的感觉,就像是阳光。 可是,崔海晨曾经不也是被她视作生命里的阳光吗? “走。”叶默轩抓起柳夏身上的衣服,扔在了一边,拉着她的手,怒气呵呵的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她永远都不想再来的地方。 虽然现在是夏末,可柳夏却觉得很冷,发自心底的冷。她的牙齿开始打颤,身子也开始轻轻的颤抖。叶默轩的车,像是开飞了一般,朝着他们的家的方向驶去。 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在床上瑟瑟发抖,叶默轩真想一走了之。可他还是给他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 “少爷不必担心,少夫人只是有些惊吓过度,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那医生给柳夏打了一针镇定剂。 她怎么会去那里?还站在k台上唱歌!想起这些,叶默轩就觉得胸中的烈火在熊熊的燃烧着。 该死的女人!叶默轩暗暗的骂了一句,在柳夏的身边,躺了下来。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叶默轩竟是很快的便进入了梦乡。 晌午的阳光,一点都不吝啬的照在柳夏的脸上。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嗓子干得难受。 慢慢的睁开眼,却见一张比阳光还耀眼的俊脸。 他的眉毛,黑黑的,就像是两把利剑一样。睫毛不仅浓密,还有点卷翘,鼻梁高挺,嘴巴粉粉的,不时的撅了一撅,像是个婴儿。最气人的是,一个大男人,皮肤竟然这么好。 大男人!柳夏的脑袋嗡的一声。 她想叫,却是发不出声。猛的坐起身,抬腿就是一踹。 叶默轩哀号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怒瞪着柳夏,眼里泛着杀人的寒意。 她这个知恩不报的死女人,竟然。竟然。踹自己的那里。叶默轩一只手吃痛的捂着隐,一只手扶着床边,慢慢的爬上了床。 柳夏刚想抬脚,就被叶默轩攥住了脚腕,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在踹,我就从这里把你扔出去。” 柳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胸口起伏不定。 “早知道昨晚就不救你了。”叶默轩忍着痛,没好气的说道。 第135章 昨晚 昨晚。救我。柳夏皱着的眉,慢慢的舒展开了。对,昨晚。昨晚。 那些画面,一幅一幅的出现在眼前,柳夏痛苦的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慢慢的滑下。 踉跄着走到了浴室,柳夏打开水龙头,任冰凉的水,沿着身体,慢慢的流到脚下。他一定不是有意的,也许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才会这样的,一定是。一定是。 休息了一天,不理会叶默轩的反对,柳夏执意去上班。她明天就要开学了,可能不能像暑期一样,每天都能在公司上班,这件事,她要和杜佳明说下。 “对不起,我。”柳夏低着头,站在杜佳明的面前。 “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这可是你第一次参加,要记好会议记录,可不能马虎哦。”杜佳明打断她的话,一如往前笑着说道。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杜佳明叹了口气。昨晚,他几乎是一夜没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她的眼泪,还有她。在最危险的时候,竟是叫了叶默轩的名字。 杜佳明苦笑了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十岁的孩子一样,竟学起了吃醋。 午饭刚过,柳夏就跟着杜佳明走进了十三层的会议室。 在座的,每个人的身后都跟着一个秘书,柳夏粗粗的扫了一眼,看来今天的会议内容会很不简单。茂森旗下各个部门的经理,全部到齐。 她认真的记录着每个部门反应的问题,看来秘书也不是很好做的。不仅要安排老板的日程,还要接待他的访客不说,就连这个会议记录,都马虎不得半分。 正在柳夏“奋笔直书”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让本来有些争吵的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柳夏的脸,越来越红,因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她站起身,微微欠了欠腰,小脸通红的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去接吧。”杜佳明侧过脸,小声的说了一句。 柳夏按了接听键,快步的走出了会议室。看清了来电的号码,柳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才有勇气开口说话。 “喂。” “小夏,我要走了,两点半的飞机。”崔海晨的声音,那是崔海晨的声音,却不比从前那么好听了。“那天,对不起了。” “等我,等我。”柳夏挂断电话,就冲进了会议室,将笔录放在杜佳明的桌前,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有急事,我要出去下。” 刚想走,却被杜佳明抓住了手,只见他慢慢的站起身,脸上的表情不多,就连声音也有了几分寒意。 “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散会。”说完,拉着柳夏向电梯处走去。 似乎老天都在跟她作对,通往机场的高速竟然因为交通事故,堵车了。 “还有多远?”柳夏坐在车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的问道。 “很远。”杜佳明在柳夏的面前,从没有这么冰冷的说过话。 但是,着急的柳夏,并没有在意这些,她打开车门,迈着长腿,向机场跑去。 柳夏跑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她也不知道她跑了多远,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在快点,在快点。 崔海晨的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响起。他说,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柳夏从没来过机场,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她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在候机厅内,来来回回的跑着,找着。 还有时间,还有时间。柳夏急的哭了,却始终没有放弃,她一定要见到崔海晨,哪怕只是个背影,她一定要见到。 终于,她果真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就像是有预感一样,崔海晨猛的转过身,看着站在人群中,又哭又笑的柳夏,心里一阵酸涩。 “傻瓜。”崔海晨帮她擦着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宠溺的说道。 “不要走可不吗?”柳夏却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不放开。 崔海晨的低下了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小夏,我不值得你这样,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这些年,是我的错,是我误导了你。” “不,你没有错,你没有错。”柳夏摇着头,哭着说:“是我,都是我,我不该再见到你的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你。” “海晨,走吧。” 崔海晨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明显的一僵。大力的挣脱了柳夏的手,转过身。 他灿烂的笑容,已经不爱属于自己。这是柳夏的第一反应。 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朝着崔海晨的方向款款走来,柳夏竟觉得他们是那么的般配。和她相比,自己不过是一个丑小鸭,又怎么能配得上崔海晨呢? “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起的小夏,柳夏。”崔海晨半搂着那个女子,看着她的侧脸,宠溺的笑着说。 “你好,我叫陈梦琪,是海晨的未婚妻。经常听他提起你呢,若是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来英国参加我们的婚礼哦!”说着,她就将头靠在了崔海晨的肩膀上。 眼前的一幕,让柳夏觉得有些刺眼。 “好。”她淡淡的笑,淡淡的说,不带有一点温度。 “我们要进去了,有时间再联系吧。”崔海晨的眉,紧拧着,这样的柳夏让他有些担心。 “好。”她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一般,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相携而去。 “回去了。”不知站了多久,身边的杜佳明,终于说话了。 “好。”柳夏机械的转过身,迈着空虚的步伐,任凭着杜佳明拉着自己。 “想哭就哭出来。”杜佳明从没有安慰过女人,柳夏不哭不闹的表现,让他有些担心。 “我不会哭。”她倒是笑了出来,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它们说在眼里面憋得太久了,想要出来透透气。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在里面憋着。我怎么忍心。”说到此,柳夏已经泣不成声。 她趴在杜佳明的怀里,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这样会不会好受些?这样是不是就不在难过?是不是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才不会痛?是不是? 杜佳疼的轻拍着柳夏的后背,现在他能给她的,是不是也只有这些? 其实,在柳夏接完电话,冲劲会议室的时候。杜佳明就知道,那电话一定是崔海晨打来的。因为,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让柳夏这么疯狂着不计后果。 经过在火树银花的那晚,杜佳明就派人查了下崔海晨的资料。 他不清楚在崔海晨的心里,柳夏究竟有多少分量。但是,他知道,柳夏定是用着全部的心,喜欢着他的。 崔海晨在h市的附属医院实习的时候,和那个院长的女儿恋爱了。崔海晨的家境很一般,父母都是普通的职工。而他的野心,又太大。 顺理成章的,他做了陈梦琪家的上门女婿,只因,那个院长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只要他们结婚了,院长就许诺,可以送他们出国深造。 这对崔海晨来说,堪比天上掉馅饼。既有了深造的机会,又抱得美人归,那个人会不同意呢? 可是,他却深深的伤了柳夏的心。 杜佳明的脸上,一抹阴狠的笑意,一闪而逝。想就这么顺利的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吗?怎么可能! “你怎么了?”叶默轩啃着手上的苹果,笑滋滋的看着柳夏红肿的眼睛。 她现在已经够烦的了,难道说,就连她唯一想得到的安静,老天都不能给她吗? 不想多说话,真的不想说。柳夏绕过叶默轩,一路小跑的上了楼梯。 嘿!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叶默轩将苹果狠狠的摔在地上,追了上去。 “开门,开门。”他毫无君子风度的大吼着,使劲的捶着柳夏房间的那扇门。 躲在被子里的柳夏,想要对此充耳不闻都不行。那就任他敲吧,敲吧,反正这门也是他们家的。 他们家!这个词,深深地刺激到了她的大脑。掀开被子,柳夏坐直身子,怒瞪着那扇门。 是呀,就是因为自己嫁给了他,崔海晨还会离自己而去的吧?盛怒中的柳夏,很自然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叶默轩的身上。想起那日在学校前面的小餐馆里,崔海晨的怒,崔海晨失望的眼神。柳夏更加的肯定,一定是因为自己嫁给了他,所以崔海晨才会和别人走的。 光着脚走到了门前,柳夏猛的拉开了门。这让在门外的叶默轩踉跄着“冲进”了屋里,以最尴尬的姿势,趴在地上。 “你是不是找死?”叶默轩更怒了,她这是在干什么?耍猴? “我们离婚吧。”柳夏的冰冷的声音,就算是叶默轩听了,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离婚!?什么?她要离婚?叶默轩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笑了起来。 他死也没有想到,自己光明正大娶回家的妻子,在这两个月间,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们离婚吧。” 这一夜,柳夏终究没能逃脱叶默轩的死死纠缠。她想要再晕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不是吗? 叶默轩看着白色床单上,那一朵红得刺眼的血花,竟是痴痴的笑了。 被一阵烦躁的手机铃声吵醒,叶默轩看都没看的就按了接听键。 “柳夏,怎么还么到?” 是杜佳明!叶默轩刚还朦胧着的睡眼,顿时睁大最大,看了看手机,随即又恢复了朦胧的状态,并睡意朦胧的说:“哦,她还在睡觉。” “睡觉?”杜佳明的声音,明显的不对劲,说:“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来公司。” “她不干了,你不用给她发薪水了。”说着,叶默轩的手,伸向了柳夏的那一边,可是摸了好几下,都没有摸到那具销魂的身体。 皱着眉看了看,果真不在。大清早的,去了哪里?看来昨晚的自己表现不是很好呀,她今天竟然还能起床。叶默轩郁闷的坐在床上,挂断了杜佳明的电话。 “啊!”打开浴室后,叶默轩大叫了一声。看着柳夏就这么的,躺在瓷砖的地板上。 “你疯啦?”叶默轩想要拉起她,却发现,柳夏是闭着眼睛的。 一种叫做害怕的感觉,蔓延全身。他抱起柳夏,用被子将她胡乱的裹了裹。就这么抱着她,连鞋都没穿,就飞快的跑到了客厅。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医院。”叶默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扯着嗓子大喊的时候,额上的青筋,暴露在外。 阿雷恍然大悟,一路极速狂飙,朝着最近的医院,飞奔而去。 “有没有人?医生!”叶默轩站在医院的大厅,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叫着。 很快柳夏就被推进了急诊室,叶默轩直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说光着脚,光着上身的。 “老板,衣服和鞋子。”直到阿龙的提醒,叶默轩才有所发觉。可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知道,柳夏是平安无事的。 等了好一阵,才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从急诊室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叶默轩抓住那个医生的领口,焦急的问道。 “叶先生,您的太太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那医生见叶默轩双眼通红,也有些害怕了。 “只是什么?快说。”他的吼声,在小小走道里,引起了阵阵的回音。 “只是,下身。有些撕裂。头部因为受到了撞击,有轻微的震荡,休息几日,便没事了。”那医生都不敢再看叶默轩的眼睛,低着头,说道。 “叫你们院长来。”叶默轩冷冷的丢下了一句,就跟着一个护士,推着还在昏迷的柳夏,去了vip病房。 感觉身体就像是被车辗过了一般,难受得不得了。 “别怕,没事了。”叶默轩趴在柳夏的耳边,极尽温柔的说道。 闭上眼睛,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记得自己想要去浴室洗澡,不慎脚下一滑,便摔了一跤,后来的事,就不记得了。 是他救了自己吗?他会有这么好心吗?柳夏又想起了昨晚的画面,手开始轻轻的颤抖着。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在新婚夜说了自己是烂人不说。 想起那个名字,柳夏只觉得心,疼得厉害。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看到柳夏的眼泪,叶默轩更急了,他真的不会哄女人,尤其是像柳夏这样的女人,他以前哪里见过。 “对不起,不要哭了好吗?对不起。”仿佛他就会说这句话一般,在柳夏的耳边,轻轻的,像是呢喃一样的说着。 柳夏不再哭,也不说话。虽是醒着的,却是始终闭着眼睛。 “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家吧,好吗?”叶默轩在这里陪了她一天,寸步未离。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除了那次照顾沈爱丽之外,第一次,这么关心其他的女人。 其他!?不,她不是其他的女人,她是他的老婆,不管是不是抵债的,现在她是他的老婆。 柳夏没有想到,叶默轩原来是这么细心的人。 她在家休息的这几天,叶默轩将学校的假、公司的假,都给她请好了。 令她最没能想到的是,张妈竟从美国回来了。听她说,是叶默轩打电话,叫她回来给柳夏做饭的。 “看见少爷这么的疼你,我们都很放心呢。”张妈坐在床边,看着柳夏吃干了碗里的粥,温柔的笑着说。 “恩。”柳夏淡淡的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叶默轩说,他现在不会离婚。若是柳夏坚持离婚,那也可以,柳家至少还要给他80万。柳夏不语,他知道自己的死穴。 这几天,她好好的想了想。崔海晨离开这件事,不能怪叶默轩什么,要怪,也只能怪她和崔海晨有缘无分。 既然他找到了真爱,那么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应该祝福他,而不应该有破坏他和陈梦琪感情的想法。 只是,她和叶默轩的关系,却是越来的越不好。现在张妈回来了,他们在她的面前,总是表现的很恩爱。可其实。 她的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自张妈回来后,柳夏就从客房搬了出来,和叶默轩同住在一个房间。因为上次的事,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所以,她如新婚的第一晚一样,选择了睡沙发。 “我虽称不上君子,但也不会做小人,你大可放心的睡床上。”叶默轩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形,缩在沙发里,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现在的柳夏,心性更冷了,好似万年不化的冰山一样,不容的任何人靠近,尤其是叶默轩。 就算是在张妈的面前,也都是叶默轩一个人在自编自演。她只是符合性的淡淡一笑,话却更少了。 看着柳夏不说话,叶默轩大步的走到了沙发边,连人带被一并抱起,放在了床上。 “你睡这里,我睡沙发。免得传出去,让别人以为我不是个男人似的。”叶默轩皱着眉,不耐烦的说道。 柳夏也不语,接受他的一切安排。 初秋的夜晚,已有些凉意。叶默轩一个身高一米八三的大男人,缩在那个小小的沙发里,怎么躺,都睡不着。瞪着眼看了看在床上熟睡的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竟可以睡的那么安稳? 不管了,抱着被子,叶默轩轻轻的在柳夏的身边躺下了。看了看身边的柳夏,像是睡得很熟,叶默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就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我干嘛像做贼似的?这是我的家,我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切! 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淡淡的清香,一点儿也不让人有腻味的感觉。不像那些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脂粉味儿。 她的头发可真好,又柔又顺,黑亮黑亮的。可是,叶默轩的眼里,却是在闪着蓝绿不明的光。他咽了咽口水,拧着自己的大腿,暗呼没志气。 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像她这样的,自己还不屑多看她一眼呢! 可是,眼睛却是控制不住的,死死地盯着柳夏的脸。他从没这么细致的看过一个女人的脸。 她的脸,是典型的鹅蛋脸。又白又嫩的皮肤,就像是能滴出水一般。她的眉毛,不是很黑,却是很好看的那种型。小巧的鼻梁,高高的,很挺直。不染自红的樱唇,更是散发着说不出的诱惑力。 这一夜,终究是他一个人的不眠夜。 “对不起,我。”柳夏站在杜佳明的办公桌前,她的手里拿着那些她曾经处理过的文件。 “你不能再做我的秘书了。”杜佳明始终都是低着头,没有看她一眼。 “是。我知道。”柳夏的声音,很小。 这样的结局,她早就料到了。自从来到茂森之后,试问自己有哪天是尽心尽职的上班的?总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导致她没有办法安心的工作。 杜佳明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也够仁慈的了。 她将一封辞呈,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转身要走,却被杜佳明叫住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杜佳明笑了笑,拿开了手上的文件,站起身,走到柳夏的身边,说:“你不是还要上学吗?所以秘书的职位并不适合你。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新工作。” 柳夏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杜佳明。 “做我的生活特助。”他优雅的笑着,说道。 “那是什么?”柳夏从没听说过这个词,那是干什么的? “就是负责打扫我家,有时间的时候,去给我收拾收拾房子,做做饭,外加,洗洗衣服之类的。怎么样?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吧?”杜佳明的脸上依旧带着他那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是在为自己的想法,猛劲的鼓掌。自己到底是多有才?怎么会想出这么好的差事来? 柳夏错愕了一阵,终是明白了。这也不过是个保姆的活儿,还说的那么好听。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杜佳明。 “你。”杜佳明咳了两声,说:“你的伤,好些了吗?” 柳夏又是一愣,伤?什么伤?不是说,只是脑子受了点撞击吗? “恩,好了。”柳夏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杜佳明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柳夏没有上班的那几天,他一直都在去看她还是不去看她的问题上挣扎着。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去。 他总是和自己说,她也许是被逼的,叶默轩那么霸道的一个人,柳夏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可是,见她回答的这么干脆,似乎没有一点儿的被强迫的阴影。杜佳明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她的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或者说,她,值得自己花时间吗? 这是个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也好,让她来做自己的生活助理,顺便可以更加仔细的观察她。 回到家的时候,张妈早已做好了午饭。 虽然杜佳明一再的想要留她一起吃饭,可是碍于自己已经不是公司的正式职员了,柳夏坚持着,没有留下。 第136章 夸赞 “少爷说中午不回来吃了。”张妈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说道。 “恩。”柳夏点了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还好,张妈知道柳夏的性情,也不见怪。 “夏儿呀,你该多笑笑,你知道吗?你笑的时候很好看呢。”张妈一边给柳夏夹菜,一边说道。 “好。”柳夏说完,果真调皮的冲着张妈笑了笑。 “哎!这就对了,以后呀,在少爷的面前多笑笑。”张妈不把柳夏当外人,才会这么说的。 这些,柳夏心里清楚。可是,要她在叶默轩的面前笑吗?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只要一想起,这段为期一年的婚姻,柳夏的心,就会痛。 吃过饭,柳夏说下午没有课,所以不用去学校。张妈就拉着她,坐在屋子里,给柳夏一张一张的看着叶默轩的成长照片。 叶默轩现在的长相和小时候比起来,真是有着天大的差别。小时候的他,又瘦又小,看起来都是病恹恹的。 张妈说,他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忙于生意,没时间照顾他。叶默轩是她从小看大的,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 他小的时候,体质很不好,经常生病。十四岁的时候,身高才只有一米三几。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那时候都是长他四岁的杜佳明,帮他出气。 可谁知,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只这一年多的时间,叶默轩就窜到了一米八三,而且身强体壮。摇身一变,由一个病恹恹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 柳夏很难想象,叶默轩被别人欺负时的样子。 “怎么?没见过美男?”叶默轩被柳夏看的心里直发毛。 被他的话,拉回现实。柳夏撇撇嘴,说:“真难想象,你小时候会长的那么弱不禁风。” 叶默轩当即愣在原地,她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哎呀!一定是张妈给她看的。在看看柳夏一脸的鄙夷,叶默轩走到了浴室门口的身子,又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弯,冲着柳夏的方向,唱着说:“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他的声音,被浴室的门,隔断了。柳夏坐在床上,无奈的笑了笑。 什么人?这么自恋! “哎呦喂!我们的叶少奶奶终于来了。”张丽丽夸张的声音,一响起,教室的同学们,齐刷刷的抬起了头,目光一致的射向了柳夏。 柳夏皱了皱眉,在一个角落坐下。张丽丽立马拿着课本,追了过来。 “以后不要这么说。”柳夏看都没看她一眼,边收拾着手上的书,边冷冷的说道。 “怎么?我说错了?”张丽丽撇了撇嘴,眼里的鄙夷,一闪而过。 不愿跟她多说什么,柳夏刚想将手机的铃音调成振动,杜佳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今天中午来给我收拾下房子吧。”他的声音可怜巴巴的,逗得柳夏,轻笑了几声。 “好。”她笑着回答。 “那也要管饭哦!”杜佳明继续佯装可怜。 “好,你想吃什么,用短信给我发过来,我要上课了。”柳夏看着教授走了进来,赶紧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杜佳明的信息就来了,不过只是几个字。 “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柳夏看着手机,傻傻的笑。 “不至于这么甜蜜吧?”张丽丽小声的在一边说道。 柳夏恍然,自己笑的很甜蜜吗?要是现在有一面镜子就好了。 大四的生活就是闲,下午一般都没什么课。柳夏刚走出校门,就又接到了杜佳明的电话。 “我在学校门口。” 柳夏有几秒钟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老板不会是太好了吧?还接保姆,不,是生活特助回家做饭!? 他们一起去了杜佳明小区的超市,买了些青菜,又买了些调味品。 “你家里什么也没有吗?”柳夏边挑选着作料,边问。 “恩。”杜佳明帮她拿着超市的小篮子,任她往里面扔些,她精挑细选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好,虽是在超市,确实让他的心里,有着家的温暖。跟在老婆的身后,为她拿着菜篮子,看着她选菜,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喂,我们该走了。”柳夏看着还在发呆的杜佳明,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哦。”杜佳明的脸上,泛着尴尬的红色。 “你家的装修风格可真好看。”柳夏一边参观着杜佳明的房子,一边夸奖着。 杜佳明家的地理位置很好,是a市炒得很热的青山公寓。据说,这里住的多半都是单身男女。 “你喜欢?”杜佳明依旧跟在她的身后,眼里闪着温柔的光。柳夏是第一个进他家的女人。 “恩,我很喜欢这种地中海式的装修风格。”柳夏走到厨房,开始忙了起来。 杜佳明斜斜的靠着厨房的门边,看着在柳夏有条不紊的做饭。 若是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他从二十三岁就开始接掌公司的事情,七年了。看着眼前的柳夏,他竟觉得自己老了。 “你女朋友不来你家给你做饭吗?”柳夏看着那些崭新的厨具,不解的问道。 身后的杜佳明,并没有说话。柳夏回头,发现他没有走呀! “你说谁?”杜佳明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 “你呀,上次在商场见的那个女孩,不是你女朋友吗?”柳夏边炒着菜,边没心没肺的继续说着:“那女孩长得真好看,跟你很般配呢。”说完,自己还笑了笑。 “我没有女朋友。”杜佳明丢下一句冰冷的话,离开了厨房。 “张妈一定在等我呢。”柳夏将做好的菜,放在桌上,拿起自己的包,想要回家。 “那我送你。”杜佳明知道,强留她,她也不会留下的。 “不用了,你快吃饭吧,我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杜佳明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他看着桌上色味俱全的菜,却是没了胃口。 “你每天都走路回家吗?”柳夏正在沿着小路走的时候,又接到了杜佳明的电话。 “是呀,这样很好。”她真是讶于,自己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不会开车吗?”杜佳明的轻笑声,从那边传来。 “不会。”柳夏也是淡淡的笑着。 直到到了家门口,她才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显示着的通话时间,柳夏不禁怀疑,这真的是自己打的吗? 和崔海晨打电话的时候,也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怎么就和杜佳明说了十多分钟? 想起那个人的名字时,她的心,还会很痛。崔海晨并没有给柳夏打来电话,恋爱中的人,又有几个不是重色轻友的呢? 柳夏也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 “怎么才回来?”叶默轩皱着眉,站在门口,看着柳夏不紧不慢的走向自己。 “恩,有点事。”柳夏低着头,想要从他的身边挤进去。无奈,这个家伙,就是不让开。 “我们可是等你很久了。”叶默轩一挑眉,斜斜的瞪着柳夏。 “那还不快进去。”她有时真的怀疑,叶默轩的智商到底是多少?怎么像个孩子一样的蠢! “你。”看吧,最后被气到的总是他,知道这样,何必说那些没用的话呢? 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在张妈看来,却是打情骂俏的意味。 整个下午,叶默轩都没有出去,一个人在书房里,不知忙着什么。柳夏陪着张妈,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无味,就回了房间。 看着手机上的五个未接全是杜佳明打来的,柳夏不禁皱了皱眉,他今天怎么了? “对不起,我有事没听见电话的铃音。” “你在家吗?”杜佳明的声音里,带着少许的轻快。 “恩。”柳夏轻轻的应了声,等着他的下文。 “那出来看看,我送你的礼物。”说完,杜佳明就挂断了电话。 柳夏不解的看着手机,摇了摇头。但还是下了楼,她真有些搞不懂杜佳明这个人了。 “哇!”柳夏站在门口,捂着嘴,她的眼里,闪着既兴奋又激动的光。 眼前是一辆自行车,不,一辆很漂亮的自行车! 那是一辆草绿色的,还有些复古式的自行车。柳夏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自行车,她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围着自行车,转了好几圈。 “是送我的吗?真的吗?”拿着手机,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真的。”杜佳明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柳夏,唇角上扬到了最好看的弧度。 “啊。谢谢!谢谢!”柳夏激动的挂断了电话,她迫不及待的骑上了那辆漂亮的自行车。她的笑声,毫不吝啬的洒了一路。 最后,在杜佳明的车边,站住了。 “我真的太高兴了,真的!”柳夏一再的强调着她的兴奋。 “我知道。”杜佳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看着柳夏。 这一切,都被站在二楼阳台上的叶默轩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柳夏这样的大笑。原来她会笑,只是不会对自己笑。 叶默轩握紧双拳,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傻丫头,什么事这么开心?”张妈看着柳夏这么一会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跟着高兴。 这孩子,就是太不爱说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张妈,我有车了,自行车哦!以后我带你出去玩,哈哈。” 她的得意,大大的激起了叶默轩的怒意。他从二楼,慢慢的走了下来,在柳夏的身边,站住。 刚才还大笑着的柳夏,在见到叶默轩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又换上了那冰冷的表情,就这么看着他。 “把杜佳明送你的自行车扔掉,我会买给你新的。”叶默轩的声音,透着危险的气息。 柳夏只是冷冷的瞪着他,不说一句话。 “哎呀,先吃饭,先吃饭。”张妈见形势不好,立刻打着圆场。 叶默轩瞪着柳夏,使劲的嚼着嘴里的饭。柳夏也是不甘示弱的瞪着他,嘴上的力道,比他还大了几分,竟能听见牙齿摩擦的声音。 张妈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柳夏会听从叶默轩的话,将那辆她喜欢的不得了的自行车扔了吗?当然不会。 只是,她在发愁。自己坐公交车到学校都要用四十多分钟,那么。骑自行车的话。这个数字,不敢想象。 看着心爱的自行车就这么摆在草坪上,柳夏懊恼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走路去了公交站。 “没有骑车吗?”杜佳明就像是长了千里眼一样,在电话那端,笑着问道。 柳夏坐在公车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难处。她可不想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然后蹬着脚踏车,跨越大半个城市的来上学。 “哈哈。”杜佳明在那边大笑了起来,说:“你可真傻,将自行车放在你经常买菜的那个超市门口不就可以了吗?” “会有小偷偷走的。”这个想法,她早就考虑过了。 “只是一辆自行车而已,没人偷的。”杜佳明依旧笑着说:“不信,你明天就试试看。” 柳夏半信半疑的挂了电话,重新考虑着他的意见。 杜佳明说,这辆自行车是公司为她特配的。前提是,她必须每天都要去杜佳明的家里,打扫、做饭,并陪着总裁吃午饭。 柳夏从不知,茂森的待遇,竟是这么的好,她感觉自己真是赚大了。不都说吗,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柳夏不赌,所以这点儿得意是不是全部给在了她的职场上? 叶默轩双手环胸,怒瞪着那辆杜佳明送给柳夏的自行车。抬脚就是一踹,看着那自行车在自己的眼前,重重地倒下。他邪邪的一笑,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叶家和杜家,是世交。据说,从他们爷爷那辈,两家人就认识了,并且,关系一直很好。 可叶默轩就是讨厌杜佳明,从小时候讨厌到了现在。他讨厌杜佳明总是一副以大哥哥的形象存在的感觉,他讨厌长辈们都说杜佳明多么多么的好,更讨厌。 因为杜佳明给了柳夏一把他住处的钥匙,所以,柳夏放学之后就去了他的家里。杜佳明说,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要柳夏简单的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其实,他的家很干净,每天上午都有短时工来清扫。 柳夏真的很喜欢杜佳明家的装饰,不管是深咖色的布艺沙发,还是那凸凹有致的房顶,甚至是那海蓝色的窗帘,这些,都是她喜欢的装修风格。 虽然整个房间,以冷色调为主,却不失温馨明亮的感觉。 叶默轩的家,是纯美式的装修风格。虽然看上去很大气也很气派,却少了家的温暖。也许是因为房间太多,而人太少的关系,柳夏每次都觉得,叶默轩的家里很冷。 杜佳明书房的书可真多,整整摆满了两个大书架。她小心的擦着那书架,顺便看了看,都是些什么书。这一看不要紧,柳夏差点笑破了肚子。 本以为都是些经商之道的图书,却不料,全是杜佳明上学时学校发的课本,还有些武侠小说之类的。他这人可真怪!柳夏不禁在心中想着。 他的书桌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他爸爸妈妈的照片,另一张。像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柳夏拿起那张他小时候的照片,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叶默轩。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的样子,像是在海边照的。 叶默轩站在杜佳明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中间,一脸的不耐烦。不知为何,柳夏竟是多看了几眼,那个女孩子。 她长得可真漂亮,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笑起来的时候,竟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一般。看上去和叶默轩的年叶差不多,可身材却是出落得已经像是一个大姑娘了,玲珑有致。 也许是同学吧!柳夏放下那照片,竟觉得心口有点堵得慌。 “我来帮你。”叶默轩站在柳夏的身后,抢过她手里的毛巾,小心的帮着她擦头发。 柳夏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叶默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们的婚姻是假的,但我还是希望,在以后的回忆中,不会有什么遗憾。”叶默轩轻轻的擦着她的长发,说:“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段婚姻。” 什么人?柳夏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还第一段婚姻,他还想有多少段? 突然间,想起了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说完这句话时,柳夏真想咬舌自尽。她怎么会和叶默轩说出这样的话。 叶默轩手上的动作一僵,看了看柳夏,轻轻一笑,说:“有。” “恩。”柳夏点了点头,想要自己擦头发,却被叶默轩阻止了。 一张床,两个人,相背而睡。这屋子静的让人害怕,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即使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关系结束。 今天虽是周六,柳夏却早早的就起了床,连早餐都没吃,就迫不及待的骑上了那辆自行车。 叶默轩站在客厅里,看着一直都在笑着的柳夏,像是被她的快乐感染了,竟也笑了出来。 “少爷,多疼疼夏儿,这孩子不错。”张妈不知何时走到了叶默轩的身边,轻轻的说。 叶默轩没有说话,径自上楼了。 张妈看着叶默轩孤寂的身影,摇了摇头。这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她会不清楚叶默轩心里的想法吗? 就算是他们表现的再恩爱,张妈也能看出,柳夏眉间淡淡的忧愁。她知道,这忧愁的根源,定是来自叶默轩。因为,他的心里,始终装着沈爱丽。 柳夏将自己的笑容毫不吝啬的铺了一路,虽是初秋,可她骑着自行车到杜佳明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了。 “傻瓜,怎么骑车子来了?”杜佳明边用手帮她擦着额上的汗水,边宠溺的笑着说,他的心里,甜甜的。 “恩。”柳夏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将购物袋放在餐桌上,开始择菜。 “又不急着吃饭,先来坐坐。”杜佳明将柳夏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们今天吃什么?”两人沉默一会儿,杜佳明率先打破了有点尴尬的气氛。 “今天我请你吃好吃的。”柳夏放下手里的杯子,淡淡的笑着说。 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角轻轻上扬,眼睛眉毛,都有点弯弯的,尤其是唇边的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最惹人爱。 虽算不上什么绝色的美女,倒也是清纯可人。好像从未见过她涂脂抹粉,这就是传说中的清水出芙蓉吧? 柳夏被杜佳明昏暗不明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她轻咳了两声。 “哦?”杜佳明的脸上,一丝红晕爬上,他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说:“我们去做饭吧。” 跟在柳夏的身后,看着她的马尾一甩一甩的,杜佳明竟是莫名其妙的笑了。 柳夏回头,不解的看了一眼杜佳明,心想,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靠在门边,看着柳夏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忙乎,杜佳明发自真心的喜欢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温暖气氛。 收敛。收敛,冷静。冷静。他在心里不住的提醒自己。柳夏就像只可爱的小白兔,若是现在就惊扰了她,她定会拔腿就跑,不给自己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杜佳明收回目光,坐在餐桌边等着柳夏上菜。虽是再三的警告过了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那两只欠挖的眼睛。 杜佳明暗暗的打量着柳夏。她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胸围也就是刚好够到b杯,腰可太细了,盈盈一握。 今天柳夏穿了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将她下身的完美曲线,暴露在杜佳明的眼前。她的腿可真长,臀部上翘。 二十二岁的她,就像是天使一样的美丽。 总之。柳夏身上的所有,完全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 他似乎忽略了,他的择偶标准好像是因柳夏而生的。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什么择,更别说是偶了。 简单的几样菜,却也都是柳夏用心做的。 “味道还不错。”杜佳明笑着点了点头,满脸的享受。 柳夏哈哈的笑了笑,对于这样的夸奖,她很受用。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饱饭,抵不过杜佳明洗碗的决心,柳夏只能站在他的身边,指挥着。 “你是不是从来没洗过。”只消一眼,柳夏就看穿了杜佳明生疏的动作。 “咳。小时候洗过。”杜佳明的声音很小。不知为何,最近在她的面前,自己总是会感到有些。有些拘谨。时不时的,就会脸红心跳,这还像是个成功男士吗?杜佳明在心里一阵的鄙夷着自己。 “是不是很小的时候?比如说。三岁。五岁。”柳夏笑哈哈的打趣。 这还是杜佳明第一次,听见柳夏开玩笑,他赶紧顺坡下的夸张着说:“你怎么知道?” 厨房里的温馨让两人都忘记了他们是上下属的关系,柳夏破天荒的给杜佳明讲了几个冷笑话。杜佳明也很配合的哈哈大笑着。 第137章 书房 于此相反的一面,叶默轩在书房里,看着电脑上,杜佳明和柳夏嬉笑的照片。 不知又是谁,偷偷的拍下了柳夏和杜佳明去超市的画面,并传到了网上。还有一些的网友,说很看好杜佳明和柳夏,说他们看上去很般配。 甚至还有人还拿出了杜佳明和叶默轩的照片,让网友投票决定,柳夏和谁最有夫妻相。更气人的是,杜佳明居然占了上风。 叶默轩微眯着他的桃花眼,唇角微微上扬。这可真是一出好戏,不是吗? 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叶默轩关掉电脑,应了声。 “少爷。”阿龙站在书桌的前面,递上了几张纸,说:“少奶奶起初是在茂森做总裁秘书的职位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换成了杜总裁的生活特助。每日负责给杜少爷打扫房子,做做饭之类的。” “恩。”叶默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柳夏刚进家门,就对上了叶默轩阴沉着的脸。 今天又吃错药了?柳夏不禁在心里一阵的猜疑。但是却没有说什么,直接上了二楼。 “辞了杜佳明的工作,来我的公司上班。”她前脚进门,叶默轩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做的很好。”柳夏面无表情,冷冷的开口。 有时,她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双面性格。 “我说辞了它。”叶默轩的声音更冷,隐隐的,带着怒意。 柳夏不说话,直视着他。这是她在抗议,无声的抗议。 “跟我来。”叶默轩将柳夏强行的拽到了书房,打开电脑,让柳夏看着那些被拍到的图片,说:“你别忘了,不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现在你都还是我们叶家的人。别做出些,丢脸的事。” 他的话,讥讽的意味很浓,柳夏又怎会听不出来。 她扑哧的一声,冷笑了出来,怒瞪着叶默轩说:“请你不要把自己的意愿或是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毕竟。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有。”柳夏打开门,微微侧着头,说:“杜佳明不像你。” 她想要开门出去,却被叶默轩又拉了回来。柳夏后背靠着门,双肩被叶默轩按得死疼,可她却倔强的笑着,微笑着。 “那你知不知道,杜佳明的床上,睡过多少的女人?”叶默轩也是微笑着,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在阴笑。 “我只知道,他不会将别的女人领回自己的家。”柳夏别过脸,不看他。 叶默轩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似乎是想就这么捏死她一样。 “那么你呢?于他而言不是其他吗?是特殊的?”叶默轩笑出了声,那是在嘲笑柳夏的自以为是。 “我是他的特助。”柳夏开始挣扎,这样的距离,让她有些害怕。她更害怕,看到叶默轩因为盛怒而微红的眼眶,还有那额上暴起的青筋。 叶默轩死死地将她挤在门边,任她怎么挣扎,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是吗?仅此而已吗?”他的唇角,只有一边上扬,满脸玩味的笑着。 这样坏坏的笑,却是让柳夏看的有些傻了眼。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叶默轩。 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若是在古代,这完全是一个浪荡的富家公子的形象。唇红齿白,一双如皓月般的眸子,虽是泛着杀意,却还可以这么的迷人。 “我脸上有字吗?”叶默轩被柳夏看的有些不自在,连着声音,也柔了几分。手上的力度,早已不是按着,而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肩膀。 “有!”柳夏坚定的点了点头,弄得叶默轩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什么字?”叶默轩摸着自己的脸,饶有兴趣的问道。 “便宜。”柳夏气定神闲的吐出两个字。 便宜?什么意思?叶默轩皱着眉,想着。 好呀!待他想明白了的时候,柳夏早已溜进了房间,将门反锁了起来。 她这是在说自己的贱!叶默轩气恼的踹了一下门,去了书房, 柳夏依旧上午上学,中午就去杜佳明的家里做饭,然后会在那里陪着杜佳明吃完午饭。下午的时候,有时会去学校,有时就回家。 叶默轩又是好几天没有准时的回家了,还有几次甚至是没有回来。 “夏儿,给少爷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回来吃饭吗?”张妈有些担心的看着柳夏,叹了口气。 “恩。”柳夏知道张妈是为了她好,也知道张妈的意思。她掏出手机,翻找着那个未打过一次的号码,按了下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标准的普通话,自那端传来,柳夏耸耸肩,说:“可能是很忙吧,关机了。” “那就打去办公室问问。”张妈不死心。 可柳夏根本就不知道叶默轩公司的电话,她有些为难的说:“张妈,他要是想回来,就会回来的。” “你这丫头。唉!”张妈长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梦中的柳夏正在和崔海晨滑冰,他们在一望无际的冰面上,滑呀滑,很是快乐。十指相扣,崔海晨和柳夏都是傻笑着,看着对方。不停的向前滑着。 只听扑通一声,柳夏掉进了冰窟窿里,不会游泳的她,奋力的挣扎着。 “救我。救我。”冰凉的水,灌进她的胃里,引起了一阵的痉挛。可是崔海晨就这么站在冰窟窿的边缘,直直的看着她。 不救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救我。救我。叶默轩救我。”她每开口一次,就会有大量的水,涌进她的嘴里。 可终究是没有人来救她,崔海晨的脸,越来越模糊,直到。她再也看不见。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的下沉。一点一点的。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啊!”柳夏猛的坐起,她像是还没有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双手胡乱的摆动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柳夏。柳夏。”背后的温度,让她清醒了不少。 回头,却是叶默轩在抱着她。柳夏觉得空气有点稀薄,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柳夏。”叶默轩拍着柳夏的脸,继而又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焦急的问道。 “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柳夏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趴在叶默轩的怀里,大声的痛哭着。 叶默轩不解的皱了皱眉,后又了然的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极尽温柔的说:“傻瓜,你是在做梦,做梦。我怎么会不救你呢,傻瓜。” 柳夏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继续哭。 她并不是在怪叶默轩,而是。她的心很痛。 每天都让自己很忙碌,这样才不会有闲暇的时间,去想已经远走的崔海晨。她不敢关掉手机,她怕若是崔海晨的电话打来了,自己没有接到怎么办?可是。他却始终没有给她来一个电话。 他是忘记了吗?还是没有时间?这些日子,柳夏在心里总是在刻意的回避着崔海晨的这个名字,她不敢想起。为什么?今天又会梦到他? 他一定是恨自己的,不然他不会见着自己在水里挣扎而不救的,一定是,一定是。 看着满脸泪痕的柳夏,渐渐的睡沉。叶默轩理了理她粘在脸上的头发,温柔的笑了。轻声说:“真是个傻瓜,做个梦也至于这么认真。” 他又怎么会知道,梦里梦外的柳夏,在承受着怎样的锥心之痛。 那是她疯狂的喜欢了六年的人,说走就走了。说好了会来的电话,却是让她苦苦的等了一个月,也没有等来他的消息。 那是她的初恋,她视作阳光的一般的初恋。 叶默轩并没有说,柳夏昨夜因梦痛哭的事情。而柳夏也像是浑然不知一般,默默地吃着早饭。 “今天没什么事情的话,跟我去公司吧。”叶默轩低着头,声音不大不小。 张妈见柳夏半天没吱个声,用手肘拱了拱她。 柳夏恍然,抬起头,问道:“我吗?” 叶默轩正想发飙,却被张妈抢先了说:“你看这孩子,就是一根筋。少爷不带你去,难不成还要带着我这个老婆子去?”说完,张妈就哈哈的笑了两声。 “可是,我中午还有事。”柳夏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也跟着有些凉意。 叶默轩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柳夏。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不就是给杜佳明去做饭吗? “我会给杜佳明打电话的。”他丢下一句话,就上楼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叶氏集团,以前经常从这个大大的门口路过,却是不敢往里面多看一眼。 这里的装修,极其的奢华。从四楼直垂下的水晶灯,让柳夏看傻了眼。要说茂森是王府的话,那这里就是皇宫。 可惜,柳夏还没有看完,就被叶默轩强拽进了电梯里。 “不要跟个乡巴佬儿似的好不好?”叶默轩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不是没见过吗?”柳夏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倒是因为这句话,把她衬托的真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儿一样。 叶默轩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他发现,柳夏也不是很无趣的那种女人。只是。她的笑话,一般人是无福消受的。 叶默轩的办公室在第八层,他说这样既方便员工们来会议室开会,又方便自己上下楼,不用坐很久的电梯。 柳夏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跟着叶默轩,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看过叶氏集团的大厅后,柳夏想过叶默轩的办公室会很奢华,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的。奢侈。 “随便坐,我一会儿有个会,你需要什么就和外面的刘秘书说。”叶默轩坐在椅子上,忙着手里的文件。 说着,就听见了两声敲门声,柳夏刚想起来开门,就见一个胸部高高凸起的女人,一扭一扭的走了进来。 先是将一杯咖啡放在了叶默轩的手边,笑着媚声说道:“总裁,您的咖啡。”又走到了柳夏的跟前,将一杯茶水,放在了她的桌边,面无表情的说:“小姐,请喝茶。” “她是我太太。”因为那个女人挡着,柳夏看不到叶默轩的脸,却能听出他话里的警告和森森的寒意。 “哦,对不起。”那女人赶紧给柳夏道歉。 柳夏机械的扯了扯唇角,她真的怀疑,这个女人要是再弯点腰,她的胸,是不是就要掉出来了。 而且,她在弯腰的时候,屁股干嘛撅的那么大?柳夏扫了一眼她的裙子,还真是短呢!估计她在弯腰的时候,在叶默轩的那个位置看,应该能看到她的底裤吧? 柳夏的脸,有些红,那是憋得。等那女人一关门,柳夏就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茶里有兴奋剂?”叶默轩虽是不耐烦的说着,可唇角却是上扬的。 “我只是。”柳夏想了想,有挥了挥手,说:“没什么。” “切。”叶默轩鄙夷的瞪了她一眼,拿着那些文件走到了她的身边,说:“若是无聊,就跟我一起去开会吧,可是有很多美女的呢!” 他边说着,边坏坏的笑着。柳夏最见不得他这样的笑,低着头,不看他。 “我不去。”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幸好声音还是冷冷的。 叶默轩以为柳夏是因为他的话而生气了,心情大好的离开了办公室。 闲的无聊,柳夏打开了叶默轩的电脑,她很少上网,对网上种种的炒作和无聊的新闻,也不关心。每每张丽丽和她说起网络红人某某姐或是某某哥时,柳夏总是一脸的茫然,不知她在讲什么。 但是,她很喜欢电脑上的小游戏,譬如蜘蛛纸牌。 她很奇怪,叶默轩的电脑上怎么没有?但却被一个叫“我们的照片”的文档吸引了视线。 柳夏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她本不是什么八婆的人,可又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终是将那没有密码的文件打开了。 这里面,竟然有三千多张照片。柳夏讶于叶默轩的收藏能力。 她一张一张的打开,一张一张的看。可是,越往下看,她的心就越凉,手也跟着在轻轻地颤抖着。 这里并不像那个文件的名称一样,这里没有他们的照片,有的只是一个女人自己的照片。三千多张,全部都是那个女人。柳夏确定,这个女人和杜佳明书桌上摆着的那个照片上的小女孩,是一个人。 哭的、笑的、生气的、奔跑的、走路的、站立的、坐着的。 她有些后悔自己打开了那个文件夹,更后悔自己看到了这些照片。很显然,这些照片,多一半都是的。 在最后面,还有一段话,柳夏断定,那是叶默轩写的。 于我而言,她就是我的天使。于她而言,我会是她的什么呢? 叶默轩开门进来的时候,见柳夏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 “在看什么?”叶默轩笑着走到她的身边,顺着柳夏的眼神,看了过去。 两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柳夏觉得心里有些憋得慌,她皱着眉,站起来,往门边走去。 叶默轩看着快走到门边的柳夏,竟冲了上去,急急的拉住她的手说:“她只是,只是。”她只是什么呢?他第一次感到了词穷。 柳夏将手轻轻的抽离他的大掌,微笑却阴冷着说:“没关系。本来你的女人就很多,也不多这一个,不是吗?我们早就说过,不能够干扰对方的私生活,我会做到的。” 说完,柳夏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叶默轩的办公室。留下他一个人,皱着眉,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她解释呢?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再见到叶默轩,是在晚饭的时候了。 三个人,一张桌子,却是没有人说话,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饭。 柳夏吃完后,就上楼了。叶默轩紧跟其后,张妈看着他们的相继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是干吗?”看着柳夏在收拾着她的衣物,叶默轩微怒的问道。 “忘记跟你说了。”柳夏停下,看着叶默轩,平淡的说:“因为这里离我的学校很远,上学也不方便,所以我跟妈妈说了,我想去外面租一间房子住。” “什么?”叶默轩的声音,陡然的拔高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柳夏。 “恩。”柳夏确定般的点了点头,继续收拾着她为数不多的衣物。 叶默轩也不阻止,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两个大窟窿来。 这一夜,柳夏没有在他们的房间睡,拿着装好的行李,去了客房。 叶默轩坐在那张大床上,神情有些呆滞的看着柳夏曾经睡过的那一边。 我是怎么了?是喜欢上她了吗?怎么可能!像她这种没有一点女人味的人,我怎么会喜欢她?我喜欢的是沈爱丽。是沈爱丽。 可是。我的心,怎么会这么的难受。叶默轩狠狠地捶了自己几下,倒在床上,一夜无眠。 “我送你。”叶默轩早早的起了床,一直在柳夏的门口等她出来。见柳夏一开门,叶默轩就抢过了她手上的行李。 柳夏冷冷一笑,还真是迫不及待呢!就这么希望我走吗?柳夏也不与他争执,任他拿着自己的行李到了楼下。 “夏儿,放假的时候就回来。”张妈有些不舍的看着柳夏。 “恩。”柳夏淡淡一笑,抱了抱张妈说:“又不是去很远,我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您的。” 就在叶默轩穿鞋的瞬间,柳夏拿起了自己的小行李箱,用一根绳子,将它固定在她的自行车后座上。 “你。”叶默轩咬着牙,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妈,我走了。”柳夏始终没有看叶默轩一眼,就连道别,也没有他的份。 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叶默轩觉得自己的心脏,肯定是出了问题,他要做全身检查。对!马上就去! “少爷。”叫住了大步流星往家里走的叶默轩,走到他的身边,说:“要好好的珍惜夏儿呀!” “你搬出来了?”张丽丽不敢置信的看着柳夏,问道。 “恩。”柳夏点了点头,继续看书。因为被她看到自己是骑着自行车来上学的,所以。如实的交代了。 “唉!我天呀!你脑袋没问题吧?”张丽丽既恨又羡慕的说:“你可真是有福不会享。” “那你去享吧。”说完,柳夏起身,抱着书走了。 杜佳明发现,今天的柳夏有些心不在焉。无论他说什么,柳夏都是冷着一张脸。 “是不是有什么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柳夏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淡淡的说道。 “我想预支工资。”过了一会儿,柳夏又红着脸,站在了杜佳明的面前,极不好意思的说道。 杜佳明呵呵一笑,说没问题。心里却更是纳闷,难道说叶默轩没有给过她零用钱吗? 从杜佳明的家里出来,柳夏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前天从叶默轩的公司离开后,柳夏说不清,当时的自己是怎么了。总之,很想离开他,离他远远的。 看到路边的中介公司,柳夏想都没想,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一个七十多平米的老房子。这样也好,等到他们的合约关系到期了,至少她还有个容身之处。 拿出了自己以前做家教时,攒了好久的私房钱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幸好房东很好,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倒是不用她再买什么了。 可是,自己的身上也不能一分钱都没有吧?所以,她才会厚着脸皮,和杜佳明说,预支工资的事情。 她将自行车骑得飞快,她还要回去打扫房间,昨天只打扫了一半。柳夏是个爱干净的人,容不得屋内邋邋遢遢的。 疲惫的打开门,有股发霉的味道迎面扑来。她皱了皱眉,刚想换鞋,却发现,地上已经有了一双鞋子,还是双男人的鞋子。 小偷!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来了小偷。 她紧了紧手里的包,蹑手蹑脚的往屋内走。客厅没人,难道是在卧室? 这个七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除了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其余的,站在那个小小的客厅,就能将整个房子,一览无余。 柳夏走到门边,扶着门把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门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打开了。身体由于惯性,向前倾去。 “啊!” “啊!” 两声刺耳尖叫,同时发出。将这个小小的房子,都震得颤了一颤。 “鬼叫什么?”叶默轩的手,放在心脏处,脸色铁青的瞪着柳夏。 柳夏恍然,她怎么也没想到,叶默轩会在自己的家里。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进来的? “出去。”柳夏被吓得不轻,她的小心脏,现在还在砰砰砰的乱跳着。 “为什么?”叶默轩双手环胸,开始耍无赖。 “出去。”柳夏更是怒了,她本就是为了躲避他而搬来的这里,又怎么会让他再次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可某人就像是没看到盛怒着的柳夏一样,一屁股坐在了有些硬的沙发上。 第138章 权利 “这是你租的对吗?” “对。” “恩,我是你丈夫,你的就是我的,所以,我也有权利在这里呆着,不是吗?” 柳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真想上前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忽又想了想,算了,跟一个没脑子的疯子置什么气? 对,就像他说的,他也就是坐坐。像他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住得惯这样的小房子呢。 吸气。呼气。 柳夏将手里的包,轻轻的放在了沙发上,拿起手边的抹布,开始打扫房间。 叶默轩看着柳夏不再说话,竟是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他就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一样,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任柳夏自己累到满头大汗的打扫屋子。 “如果有来生,我宁愿嫁给猪,也不愿嫁给他!”柳夏咬着牙,瞪着眼,看着叶默轩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吃饱了就走吧。”真是多一秒都不想见到这个人,从柳夏口里飞出的唾沫,都是带着冰碴儿的。 “为什么?”叶默轩瞪着他那无辜的大眼,一眨一眨的看着柳夏。 “这里是我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柳夏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就是我的,更别说你租的这个破房子了。”说着,叶默轩就脱掉了他的上衣,光着上半身,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柳夏的卧室。 也是,这是这房子唯一的一间卧室。另一间,被房东当做储藏室了,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尽管这样,那个房东还警告柳夏,不要动她的储藏室。 柳夏瞪大眼睛,将他目送进了卧室,又看着卧室的门,关上。她摇了摇头,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他的了? “快点,走!”柳夏一脚踹开门,因为生气,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她是真的受不了了,这样的叶默轩让她没有办法应对。 叶默轩却是不急不慢的走到了柳夏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果然,柳夏的脸,嗖的一下就红了。他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只要自己这么一笑,柳夏保准“脸红脖子粗”的。 “走!”柳夏虽是低着头,却也没忘了赶叶默轩出门。 叶默轩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柳夏有些懵。她趴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叶默轩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忽的想起什么似的,抓起了一个枕头,声音颤抖着说:“你别过来。” 谁知,叶默轩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向床边走去。不过,也只是向床边走去,连看都没看柳夏一眼,就躺在了床上。 看着他紧闭着双眼,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柳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将枕头放好。 可她还没有来的及下床,就被叶默轩长臂一勾,抱进了他的怀里。 “你是冰山吗?身上这么凉。”叶默轩将脸贴在她的脸边,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清香,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味道。 柳夏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瞬间冰封了一样。她的脑子里,不断的闪着叶默轩在她身上驰骋的画面。 “睡吧。”叶默轩就这么抱着她,不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夏竟也安心的睡着了。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柳夏才从叶默轩的怀里解脱出来。 “我说,这都几点了。”张丽丽提着一份在楼下买好的油条豆浆,在柳夏的面前,晃了晃。 “有人?”张丽丽看到了门口的两双鞋,像是做贼一样的看着柳夏,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进来吧。”柳夏没有回答她,接过了她手上的早餐,就往里面走。 “哎,谁在你这呢?是个男人吧?”张丽丽穷追不舍的问道。 “恩。”柳夏点了点头,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杯子,将豆浆倒了进去。 “真的怎么的?你可以呀!”张丽丽拍着柳夏的肩膀,脸上挂着柳夏看不懂的笑。 柳夏见怪不怪,张丽丽总是这样,遇见什么事都是大惊小怪的。 “啊!” 喝豆浆的柳夏,差点被张丽丽的尖叫声,吓的呛死。皱着眉,回头。才知道,张丽丽尖叫的原因。 叶默轩睡眼惺忪的站在卧室的门口,头发乱蓬蓬的,衬衣的领口大敞着,露出了他坚实的胸膛。 “她是谁?”叶默轩走到柳夏的身边,毫不客气的拿起了柳夏面前的豆浆,仰头喝干了。 “味道不错。”叶默轩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杯子,笑着说道。他还以为是牛奶,原来是好久没喝过的豆浆。 柳夏也不跟他生气,转过身想对张丽丽说些什么,却发现,张丽丽就像是塑像一般,站得笔直。 “让她出去。”叶默轩皱着眉,不带表情的看了一眼,满脸花痴样的张丽丽。 “她是我的朋友。”柳夏也觉得脸上无光,拉着张丽丽就往门外走。 “他就是叶默轩吧?”门口的张丽丽,死活不肯走。叶默轩这个人,在a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恐怕张丽丽早就将他的样子,刻入板油了。 “他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离他远点。”柳夏如往常一般,不带感情的说道。 说实话,真的很不喜欢她身边的人,总是议论他。 “柳夏。柳夏我求你。”说着,张丽丽就拉进了柳夏的手,泪眼婆娑的说:“我妈妈生了重病,我现在急需一份工作,你跟叶默轩说说,让我在叶氏集团做个临时工也好,只要有工钱,做什么都好。”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就连这说话,都像是在放连珠炮一样。就像是怕柳夏消失了一般。 柳夏不是不知道张丽丽家里的情况,她的家庭条件很一般,甚至还有点困难。家里一共有三个孩子,她又是老大,负担很重。以前,只要是柳夏找到了短时的家教活儿,都会让张丽丽去,因为那个会赚的多点儿。 “恩,我会跟他说的。”柳夏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关上门的霎那,张丽丽刚才还梨花带雨的脸上,顿时阳光绽放。她的眼里,闪着一种让人害怕的阴光。 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不要一辈子都住在贫民窟,更不要一辈子都看别人的脸色活着。 走出那阴暗的楼道口,外面的世界,原来是这般的美好,只是自己从没发现罢了。不过还好,现在发现也不迟。 直接奔去了学校门口的小,她要好好的打扮一下自己。她就不相信了,以她这样的姿色,叶默轩就真的不会多看她一眼吗? 柳夏有什么了不起的?长相还没有自己好,也就是整天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谁爱看?张丽丽冷哼一声,幻想着自己美好的未来,痴痴地笑着。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十足的把握,一定能进叶氏集团呢?因为,她很了解柳夏,了解到柳夏撅起屁股,她就知道柳夏要放什么屁! 还真是没想到,那个傻丫头,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原来和她在一起,也只不过是因为,这里只有柳夏没有小看过她。也只有在孤陋寡闻的柳夏面前,张丽丽才觉得自己不是个彻彻底底的山里娃,至少还有一个人,比她还落伍。 叶默轩强行的将柳夏拉到了他的奔驰车上,继续让她跟着自己去上班。 “中午吃什么?”叶默轩心情大好的边开着车,边吹着口哨。 柳夏皱着眉,看着窗外,不理会他的话。这种被人强迫的感觉真不好,掏出手机,给杜佳明发了个信息。 不知为何,从第一眼见到杜佳明,她就对这个人的印象很好,所以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是很放松的。 幸好自己的上司是杜佳明,要是叶默轩的话。柳夏不禁打了个寒颤。 啊!丽丽交代的事情忘记了。 “今天来我家的那个女孩她妈妈生病了,她说想在你们公司找点能做的事,赚点钱给她妈妈治病。”柳夏看着叶默轩的侧脸,语气平淡的很。 这恐怕是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柳夏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和叶默轩说话吧?还是为了她的朋友。 那种叫做的挫败感的感觉,淹没了叶默轩的整颗心。 “哦?”叶默轩倒是皱了皱眉。 “没有的话,我就告诉她。”柳夏本就讨厌走后门,见叶默轩面露难色,也不强求。 “到了公司再说吧。”叶默轩看了眼柳夏,继续开车。 那个女孩,虽然叶默轩只看了她一眼,不过也能从她的眼睛中,读出贪婪的味道。想必这个傻瓜,还不知道人家是有企图的吧? “你们认识多久了?”叶默轩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里的文件,问道。 “两年了吧。”柳夏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她真的是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张丽丽和自己的关系这么的好了。 “恩,你告诉她,下周来上班吧,先从清洁工做起吧。” 这是柳夏没有见过的叶默轩,说话的时候,掩去了那不勒的笑,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却是让人看着,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柳夏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的傻,表情有多么的呆。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叶默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身,在她的唇边,轻轻的留下了一吻。 宠溺的笑着说:“傻瓜。” 幻觉。一切皆是幻觉。柳夏摇了摇头,想要自己清醒一些。 可是,叶默轩的俊脸,就在眼前。柳夏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叶默轩准是在自己的脸上放了一把火,不然自己的脸,怎么会这么烫?难不成是发烧了? 将手放在脑门,摸了摸,果真是发烧了。发烧了。 就在叶默轩看着自己的领口时,柳夏猛的一推他。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真的! 叶默轩办公室的门,开了。柳夏和叶默轩正在以一种很。很不雅的姿势躺在地上。 叶默轩在下,柳夏在上。 “啊!” 柳夏真的没有勇气回头看门口的是谁,只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惊叫声,而后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继续?”叶默轩躺在地上,看着柳夏邪邪的笑着说。 柳夏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还骑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却发现,这个办公室设计的十分的不合理,怎么连个避身的地方都没有? 像是看穿了柳夏想钻地洞的想法一般,叶默轩走到柳夏的面前,笑嘻嘻的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的惠儿原来不是真正的柳下惠。”说完,叶默轩夸张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惠儿?谁是他的惠儿? 柳夏低着头,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脸上的温度,却是能和太阳媲美。刚才。刚才。天啊!我做了什么?柳夏气的又是咬牙又是跺脚,最后拿起自己的包,准备走人。 不然呢?还有脸在这里呆着吗?任谁看了刚才的画面,也会想到。不活了。 “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既然不舍得走,那就留下来等等我。”叶默轩明知道柳夏这么做是一种正常的反应,却是偏偏往歪处说。 柳夏欲哭无泪,天地良心呀! “你准备将你的脸拉到多长?”叶默轩跟在柳夏的身后,笑呵呵的说着,长腿一迈,就进了柳夏租来的小屋。 “这是我家,没事就走吧。”柳夏索性坐在沙发上,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今天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柳夏还禁不住的脸红心跳。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收留我一晚吧。”叶默轩洋装可怜,坐在柳夏的身边,眼神祈求的说道。 “你有那么多的女人,哪个不能收留你一晚呀。”柳夏撇撇嘴,挪了挪身子。张妈的儿媳妇怀孕了,恐怕要回去一阵子了。 叶默轩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还真是狠心呢!没见过这样不识好歹的死女人,往她脸上贴金,她还不要。 他似乎忘记了,柳夏根本就不稀罕他所谓的金。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柳夏的手机响了。 “丽丽。”看了眼身边的叶默轩,柳夏面无表情的接着电话。 “恩,他说让你明天去上班,不过。先从保洁坐起。”柳夏又看了眼叶默轩,这人怎么这么赖皮呢?难道非得让自己拿着扫把,将他扫出去吗? “啊?明天吧。明天。先这样,我这还有事。”说完,柳夏不等张丽丽说完,就挂了电话。 虽然不知道那个张丽丽跟柳夏说了什么,可是见她小脸通红的挂了电话之后,叶默轩十有能猜到了。 没什么胃口,柳夏熬了点米粥,又差遣叶默轩到楼下的小商店买了一点儿咸菜。 “真够简单的。”叶默轩喝着没有什么味道的粥,将不满意三个大字,写满全脸。 “那你去吃不简单的呀!”柳夏放下碗筷,以女主人的口吻,命令的说道:“吃完后,记得洗碗。”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 叶默轩恨恨的瞪着柳夏的背影,真想一口嚼了她。洗碗?本少爷活这么大,还没洗过一个碗。 因为这个小房子只有这么一间能睡觉的卧室,叶默轩吃完饭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是你的。”有了昨天的经验,柳夏将床上的一个枕头,和一条看似浴巾似的“小毯子”扔给了叶默轩。 “什么?”叶默轩皱着眉,有些气恼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些都是什么?她什么意思? “要么去外面住,要么走人。”柳夏冰冷的声音,比这秋天的夜晚,还要有凉意。 “最毒妇人心。”叶默轩鄙视的看着柳夏,抬手就将枕头和小毛毯扔回了床上。 看着叶默轩一步步的逼近,最后直接躺在了说单人不是单人,说双人不是双人的小床上。柳夏无语,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拿开。” 其实,他是一个很怕黑的人。这么说,或许有人会笑话他,所以,他从来不在陌生人或是家人以外的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这一点。 他从小就和张妈住在一起,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的依偎在爸爸妈妈的怀里睡觉的时候。更没有,像别的小朋友那样,跟爸爸妈妈撒娇的机会。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很忙,一直都很忙。忙到,有的时候,叶默轩可能一年才能见到他们一次。 所以,幼时的他,最喜欢的就是中国的传统节日过年。 那段时间,叶默轩甚至患上了自闭症。他很少和别的小朋友玩,也很少说话,每天都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说也不笑。 沈爱丽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自闭的叶默轩。 她是一个既漂亮又开朗的女孩,整天跟个疯丫头似的,带着叶默轩东家跑,西家窜。 可尽管是这样,叶默轩也从没在沈爱丽的面前,表现出自己怕黑。记得小的时候,他们玩捉迷藏,沈爱丽拉着叶默轩躲在一个垃圾桶里。 直到沈爱丽和叶默轩在垃圾桶里睡着了,那些小朋友们也没有找到他们。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跟在沈爱丽的身后,死死地拉着她的衣角。直到见到了光亮,他才敢松手。不管当时的他,有多么的害怕,他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对呀,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大胆的女孩。不然,又怎会只身一人前往澳洲,三年未归呢。想到此,叶默轩苦笑了一声。 “别动,我怕黑。”叶默轩用头抵着柳夏的后背,轻声的说了一句。 柳夏果真不在动,只是这样犹如挺尸一样的睡觉姿势,也太。太难受了吧? “啊!”惨叫一声,叶默轩快速的坐起,却是不见了柳夏的身影。 “惠儿?” “我在地上。”柳夏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起身开灯。 什么人?挺大的一个老爷们儿,居然害怕黑。怕你就别关灯呀,诚心跟自己过不去。等等。刚才他叫自己什么?惠儿? 气愤的瞪着叶默轩,只见他没事人一样的双手环胸的坐在床上。柳夏气冲冲的躺了回去,依旧以后背对着叶默轩。 “我真的怕黑。”叶默轩虽是软声软气的,可脸上却是狼看见小肥羊一般的贼笑着。 “这不是开着灯呢吗?” 可能是没想到柳夏会发火,也可能是没想到柳夏会在瞬间坐起,并回头。叶默轩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奸笑,就被柳夏逮了个正着。 不拽还好,这本就是单人的被子,挤下两个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被柳夏这么一拽,叶默轩光溜溜的身体,就这么呈现在柳夏的面前。 从上到下,在从下到上,柳夏傻愣愣的看了两遍叶默轩的赤裸的身体。 “啊!”突然拔声尖叫,柳夏用被子捂住了脸。 完了,完了,这下要长针眼了。 啊!天呀!我今天是怎么了? “又不是没见过,至于吗?”就在柳夏懊恼不已的时候,叶默轩倒是很冷静的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你什么人?睡觉为什么不穿衣服?不知道。不知道。”柳夏一时感觉词穷。 “穿衣服多累。”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了。那就好好珍惜吧,或许我们的关系能够和好。就像。别的夫妻一样。柳夏幻想着,希望着,今天之后,他们真的就能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其实,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她对家庭和爱情的要求并不高,就像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简简单单的,相守一辈子,就好。 她是个平凡人,所以根本就没有渴望过能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平平淡淡才是真! 叶默轩闭着眼睛,闻着柳夏身上的淡淡清香,他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安定。 他承认,以前对柳夏是过分了些,不过。那时的自己对她一点儿都不了解。一心的认为,她就是那种心机深沉,又不敢表现出来的女人。 说实话,他本就没有想要成家的想法,又奈何不了妈妈的自作主张。这些可能都是客观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沈爱丽。 他想要通过结婚这件事,来看看沈爱丽的态度。可是,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沈爱丽依旧在澳洲,不是吗? 对于柳夏,有些事,叶默轩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他发誓,刚才的事,也很出乎他的意料。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杜佳明靠在厨房的门边,他观察了很久,发现柳夏的唇角总是不自觉的轻轻上扬着。 “恩?哦,没有。”显然,自己又走神了。 正在这时,杜佳明家的门铃响了。 杜佳明皱着眉,看了看那扇门。平时他的家里,很少有朋友来,今天会是谁呢? “我去开。”柳夏见着杜佳明只是愣愣的看着门,一点儿也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 “我来。”杜佳明笑了笑,向门边走去。 “惠儿。”叶默轩面无表情,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叶默轩的家,站在厨房门口,声音有些怒意。 柳夏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真的是他! 第139章 难堪 “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了吗?”叶默轩的脸色更是难看,拉着柳夏的手,就想往外走。 “喂,我的饭。”柳夏指着那开着水的锅,急急的说道。 “佳明哥,我想惠。不,柳夏要辞职了。”叶默轩放了手,站在客厅中,皱着眉看着杜佳明。 “你说了不算吧?”杜佳明依旧温和的微笑着,眼神却是看着柳夏的方向。 柳夏感觉身后有两道极强的光线,朝自己射来,不由的蹲下了身,假装找东西。 这是在干什么?比眼神吗?柳夏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没有?”看着想做鸵鸟的柳夏,叶默轩更加的生气,站在她的身后,大喝一声。 “好。好了。”柳夏的脸,红的不能再红。为什么自己的想法,都会被他猜到? 没等柳夏关火,叶默轩二话不说,拉着柳夏就往外面走去。到了门边,还不忘和独佳明说:“佳明哥,以后别再给她打电话了。她是我老婆!” “你干什么?”柳夏用力的推开了叶默轩,有些愤怒的瞪着他。刚才在路上,他就一直闷闷地不说话,将车子开到了最快,现在又这样。 她不想他们昨天才建立起来的关系,在今天就又土崩瓦解。但是,她也受不了这样阴晴不定的叶默轩。 “干什么?”叶默轩也怒了,他冷笑一声,说:“杜佳明的家就这么好吗?就让你这么流连忘返?”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柳夏的人,只有一张小纸条,在床边。 “我有事,中午不回来吃饭,记得吃早饭。” 看完那张纸条,叶默轩将它捻的粉碎。气冲冲的穿好衣服,连看都没看一眼桌上的早餐,就去了杜佳明的家。 可谁知,由于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车。叶默轩坐在车里,脑子里想着柳夏会在杜佳明的家里做什么?杜佳明在没在家?向她这样没有心眼儿,傻呆呆的,又怎会架得住杜佳明的诱惑? 好不容易到了杜佳明的家门口,却是又按了不下二十下的门铃,才见杜佳明慢悠悠的开了门。 这期间,叶默轩真是感受到了什么是度秒如年。真想一脚踹开门,看看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对,你说的都对。”他们的关系,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意,结局还不是一样? 对上叶默轩想要杀人的目光,柳夏还是柳夏,叶默轩也依旧是叶默轩,他们不会因为一夜的温存,而改变什么。 至少现在,不会。 快到中秋了吧?一个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的人,来来去去。 市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快节奏的生活,让散步的人,都不禁加快了脚步。 “妈。”柳夏突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夏儿,最近怎么没来电话?”那一端,夏芝慧担忧的声音,徐徐传来。 “恩,最近很忙。”就算是在父母的面前,她的话,也是很少。 又说了几句无非是自己很好,要他们不要担心的话,柳夏就匆匆的挂了电话。 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柳夏终是忍不住了,双手掩面,蹲在地上,低低的抽泣着。 有时,她感觉自己很累,真的很累。 如果说,生活是升起了就拔不开的层层迷雾,那么人生,就是踏上了就回不了头的征程。 不知何时,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这样走在街上,不想去管别人看怪物似的眼神,也不想再管什么爱情和婚姻。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这段时间,她都是在刻意的回避着结婚这件事,或者说,是因为叶默轩说,一年之后她就可以走人的原因,柳夏一直没有把这段婚姻当成一回事。 心里总是想着,反正早晚都是离,也没必要跟他怎么怎么样。但是,现实好像和预想的,有点偏差。 她还是很在意的,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很在意。叶默轩。 “你疯啦?”就在柳夏低着头,慢悠悠的往回家的路上走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想起了叶默如雷的喊声。 回头,看着那个人,扔掉了雨伞,边脱着上衣,边跑向自己。柳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有些模糊。 是雨水,一定是雨水。柳夏这样的告诉自己,可是,脸上的液体却是温热的。 “你想冻死吗?”叶默轩咬着牙,恨恨的说道。公司的保安说,柳夏出了门,就一直往右边走去了。 叶默轩一路小跑,却始终没有找到。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正想着回她租的小房子看看,却不料在这里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柳夏不说话,紧紧的抱着叶默轩。好吧,她承认,承认自己是流泪了。 当叶默轩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时,柳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听说,婚姻最可怕的不是背叛,而是猜疑。 “笨蛋。”叶默轩将她早已湿透了的头发,理了理,笑着说:“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 柳夏生病了,病的还不轻。以前的她,一年也不见得生病一次。因为前天晚上的“剧烈运动”,再加上昨天晚上又淋了雨,所以。 躺在病床上,看着叶默轩小题大做的指挥着医生护士,柳夏无奈的笑了笑。 “只是个肺炎而已,还不至于要人命。”柳夏终是见不得叶默轩给人耍脸色,拉着他的手,笑着说。 叶默轩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柳夏,又对着那医生和护士交代了几句,才让她们出去了。 两人都是一阵的沉默。 “想吃什么?”叶默轩率先的打破尴尬,坐在柳夏的身边,轻声的问。 “随便吧。”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怎么,柳夏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叶默轩和门口的阿雷说了几句话,就又走了进来,坐在柳夏的身边。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可以。”柳夏依旧不看他。 “我的事,就是看好我的惠儿。”叶默轩咧了咧嘴,痞痞的笑着说。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什么惠儿。”柳夏瞪着眼,红着脸,气恼的说道。他怎么会想出这么个破名字? “我不想和他们叫的一样。”叶默轩倒是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柳夏。他最喜欢看柳夏红着脸的时候,娇滴滴的,跟她平时冷冰冰的样子相比,真是美上了一千倍。 当然,冷冰冰的她也是最美的,谁让她是我叶默轩的老婆呢,哈哈哈。 柳夏想说点什么,可是,嘴是张开了,愣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算了,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虽然这是vip病房,可里面依旧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实在是很讨厌医院里的味道,在柳夏的再三请求下,叶默轩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回家住。 昨天,叶默轩一气之下,将柳夏租来的小房子,给退了回去。不仅没要回多交的房租费,还又给了那房东几千块,说是作为打扰费。 刚进家门,柳夏就快步的走到了二楼的客房。转身,刚想关门,却见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进来。 “走。”叶默轩推开门,甩了甩头,示意柳夏去他们的卧室。 “我自己可以的。”柳夏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怯的说道。 “还劳我动手吗?”说完,叶默轩顺势抱起了柳夏,朝着他们的卧室走去。 张妈回了老家,现在家里又只剩他们两个。 柳夏简单的洗漱完毕,见叶默轩坐在床上,敲着电脑。不想打扰他,柳夏安静的躺在属于她的那一边。 许是药效的关系,不多时,柳夏就睡着了。 叶默轩看着柳夏熟睡的侧脸,又看了看电脑上的新接到的图片,那是沈爱丽新传来的。关掉电脑,轻轻的将柳夏拥入怀里。 沈爱丽说,她会在新年前回来。若是以前,叶默轩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可是现在。他竟是高兴不起来。 他和柳夏结婚也有小半年了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若是沈爱丽真的回来了,自己会怎么办呢? 一样的选择她?还是。柳夏?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别动。”叶默轩轻轻的按住了柳夏正在打着点滴的右手,温柔的笑着看向她。 脸上的温度骤升,柳夏别过脸,心里的感觉怎么这么别扭呢? “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叶默轩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在现代这个社会,向她一样,还保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的女孩,真的很少了。还记得沈爱丽在很小的时候,就烫了头发。 两人都是沉默,这屋子里静的,似乎都能听见那点滴,一滴一滴,滴落的声音。 那日被叶默轩从杜佳明的家强拉回来,柳夏都没有来的及带回自己的自行车。看着叶默轩当时那“誓死如归”的态度,她也真是怕自己的小爱车遭殃。 要知道,这可是她唯一的交通工具。 拿着手机,在卧室里转来转去,这个电话要怎么打呢?那天叶默轩的态度那样的差。柳夏皱着小眉头,看着手机,有些出神。 “在等电话?”不知何时,叶默轩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没。看时间。”柳夏低着头,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干吗要说谎呢?又没有做什么亏心的事。 叶默轩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又或者说,柳夏说何等单纯的一个人。只消一眼,叶默轩就看穿了柳夏在撒谎。 “恩,是该到上班的时间了,走吧。”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叶默轩顺着柳夏的意,往下说。 “我今天还有课。”柳夏依旧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跟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了,到毕业前,你都不用往学校跑了。”叶默轩双手环胸,斜靠在门边,无比认真的说道。 柳夏一愣,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的看向叶默轩。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老婆。” “是你。是你老婆就不用上学了吗?”柳夏皱着眉,很是不满的问道。他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替别人做决定。况且,这还不是一般事情,是上学! “都快毕业的人了,还老往学校跑什么?”叶默轩也是皱着眉,边说着边推着柳夏往外走。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今后你的任务就是陪着我,明白了吗?” 还想说什么,却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柳夏无奈的坐进了叶默轩的车里,跟着他去了公司。 “我一会儿有个会,你跟我一起去。”刚进门,叶默轩就脱掉了上衣,松了松衬衣的领口,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里的文件。 “我吗?”柳夏面露难色的问道。 “这里还有别人吗?”叶默轩放下手里的文件,无奈的看着天花板。 “我不想去。”柳夏别扭着,坐在了叶默轩的对面。 叶默轩也没在强求她,任着她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其实,他很忙,真的很忙。不过,在忙也要将她带在身边。 “默轩。”叶默轩走后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柳夏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那个连门都没敲就进来的女人。她不就是上次在家的时候,撞翻了自己的面条,还耍无辜的那个女人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女人皱着眉,满脸的不悦。 哈!这年代,小三找上门都能这么嚣张。柳夏淡淡一笑,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了叶默轩的老板椅边,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椅子,微笑着说:“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的吧?” 那女人明显的一愣,随即又笑着说:“哦,看我这记性。我忘记了,你是默轩的老婆,抵债来的,是吧?” 她的笑声,那么的刺耳。对,自己是他的抵债新娘,可这又干她什么事?我怎么嘲笑自己都可以,但,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样的嘲讽自己。 “你说的没错。”柳夏干脆坐在了那椅子上,脸上始终都是淡淡的笑。“不过,请你记住,不管怎样,至少,我还是他的妻子。而你。于他来说,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那女人没想到才几天没见,柳夏的嘴,竟变得这么厉害,一时间气的也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门被叶默轩轻轻的推开了。屋内的两个女人同时的看向门口。 柳夏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动。她可以和她的敌人战斗,却是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向着别的女人,至少不要再自己的面前这样,不要再这样。 向叶默轩投去了有些。祈求的目光。 “唐美。”叶默轩笑着,和那个女人打招呼。 原来,她叫唐美。看到叶默轩那宠溺的笑容,不是给了自己的时候。坐在老板以上的柳夏,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刚刚才还满满的斗志,现在竟是一点儿都找不到了。 “默轩。”见叶默轩还是如往日般温柔的对着自己笑,唐美依偎在叶默轩的怀里,向柳夏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我想你误会了。”叶默轩推开唐美,走到柳夏的身边,转身,面无表情的说:“这位是我的太太,柳夏。” 柳夏和唐美都是一愣,他在做什么? “小刘。”叶默轩突然的大喊一声,吓的柳夏和唐美都是一哆嗦。 “叶总。”门口的刘秘书,带着“职业”的笑容,款款的走了进来。 “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不在的时候,来了客人你就允许她私自进来了吗?”叶默轩大喝着。 刘秘书可能是没想到叶默轩会发威,愣愣的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而柳夏,已经完全的明白了叶默轩话里的意思,想必那唐美也不是傻子吧? “默轩。”果然,唐美收拾好自己的尴尬,娇滴滴的拉了下叶默轩的衣袖。 “唐小姐,虽然我的秘书不懂事。但你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吧?怎么连个基本礼貌都不懂呢?幸好我太太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算了。”说完,叶默轩狠狠的一甩袖子。 唐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栽倒在叶默轩和柳夏的脚下。 “还有你,马上去人事部交接工作,以后不用来上班了。”叶默轩怒瞪着依旧站着发呆的刘秘书。 “叶总。不,默轩。”刘秘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竟是慌了手脚。 柳夏突然的笑了,很可笑,不是吗?他们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呢! 见柳夏这般嘲讽的笑意,叶默轩更是怒了,“还不快滚!还有你!” 看着刘秘书和唐美狼狈的离开后,柳夏才站起身,说:“她们可都是你的女人,这样不好吧?” 叶默轩又怎会听不出柳夏话里的意思,他不想解释什么,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药,递到柳夏的面前,说:“吃了,医生开的。” 刚才,叶默轩都已经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才想起医生的交代,又匆匆的返回来。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门外的他,将里面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起初的他没有进去,是因为他想看看,柳夏怎么应付能说会道的唐美。 他的女人,他都了解,除了。柳夏。 上次,将唐美带回家,完全就是为了气气柳夏。不都说女人的心眼是很小的吗?像柳夏这样“心胸开阔”的,就得让唐美这样的女人来治治她。 其实,叶默轩以前是从不带女人回家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看看柳夏的反应。但是,很失望的是,除了第一次柳夏有点儿反应外,剩下的几次,她倒像是见怪不怪了。 这样让叶默轩的自尊心,大大的受到了打击。只要是他的女人,他都很了解她们的性格,但。除了他的妻子柳夏。 他带女人回家,也从不会让她们进自己卧室,也不会在家里和他们发生什么事情。叶默轩的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 他只是。想让柳夏多看他一眼。他讨厌被忽略的感觉,尤其是。自己的家人。 上次出手伤了柳夏,也是被她气得。她就不知道为自己解释吗?怎么就这么的任人宰割呢?看着柳夏的手不停地流血,他又怎么会不着急呢? 离开家门口之后,叶默轩就将唐美从车上踹了下去。这女人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竟然还敢主动的找上门来。 “柳夏。”张丽丽的声音,在柳夏的身后响起。 “丽丽!”回头,真的是她。明明知道她就在这里上班,可见到张丽丽的时候,柳夏还是很惊讶的。 这几天生病,都忘记问她工作的事情了。 “还好吗?”柳夏依旧淡淡的笑。 “唉!”张丽丽哀叹一声,说:“还可以吧,不过有钱赚已经很不错了。” “你妈妈的身体好些了吗?”想起快到中秋节了,柳夏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还那样。”张丽丽的脸上,顿时失去了光彩。 “惠儿,走了。” 柳夏还想说点儿什么,却是被叶默轩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现在在一楼的大厅,柳夏能感觉得到,周围的人,明着的暗着的,都在看着他们。 “那我先走了。”柳夏匆匆的和张丽丽告别之后,快步的走到了叶默轩的身边,略带责备,却是笑着说:“不要这么叫我,难听死了。” “有吗?我怎么觉得这么好听呢?”叶默轩拉着柳夏的手,坏坏的笑。 “要去哪里?”柳夏见叶默轩的车子驶进了悦己百货的停车场,不禁皱着眉,问道。 “跟着我就是了。”叶默轩停好车,快速的在柳夏的唇边,留下轻轻的一吻。 这里,柳夏曾经和杜佳明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因为工作。 跟在他的身后,柳夏苦着一张脸。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包起来。”服务员小姐殷勤的帮他们包好,叶默轩扬了扬下巴,示意柳夏去拿。 柳夏暗暗地咬着牙,难道他有疯狂购物的癖好?购的,还全部都是女人的衣服。难道是。给那两个女人买的?想到这里,柳夏皱紧了眉头。 “我累了,先去车上等你了。”柳夏左手拎着五个购物袋,右手拎着七个,跟在叶默轩的身后,完全就像是一个小跟班。 “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不都说女人最喜欢的就是逛街吗?怎么他们才逛了两层,她就累了? “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吗?”柳夏气的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朝着停车场走去。 留下叶默轩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她刚才说什么?叶默轩绕了绕头发,什么时候她也会说这样的俏皮话了? 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叶默轩甩了甩头,继续为柳夏挑选着衣服。 柳夏气冲冲的,刚坐进车里,手机就适时的响了。连看都没看,柳夏用力的一按,大声说:“又什么事?” 没人说话。 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柳夏登时傻眼。是。是杜佳明! “喂,杜总,不好意思,我。那个。您什么事?”柳夏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是笑嘻嘻的,有些讨好的说着这句话的。 第140章 笑意 “咳。”杜佳明强忍着笑意,说:“你什么时候来把自行车取走?” 那日叶默轩带走她的时候,他本以为柳夏会像以往一样,第二天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左等右等,直到他的耐心都磨光了,也没见柳夏的身影。 “哦,那个,我本来是想着今天去的。那就。明天吧。”她还是不会说谎,即使在只有自己的时候,也依旧会脸红。 杜佳明笑着说了再见,柳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幸好杜佳明为人很好,要不然。我的自行车呀! 不对呀,那车子。杜佳明说那车子是公司给我配备的。那么现在,我还能在骑上它吗? 倒不是说柳夏多么的没有见过世面,仅仅的一辆破自行车,就能让她感动的哭天喊地吗? 当然,不是! 其实,在她的心里,是很感激杜佳明这个人的。至少,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他,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柳夏咬了咬牙,不管怎样,在他找到第二个合适的生活助理前,一定要做下去! “你干嘛不早说?”餐桌上,柳夏和叶默轩一人捧着一碗方便面。此时,柳夏正将嘴撅的老高,不满的看着叶默轩。 “是你自己太傻,好不好?”叶默轩含糊不清的说道。这女人真是怪,自己给她买了衣服,她不但没有感谢,反而怨起自己。 “我以为。算了,多少钱,以后我会还你的。”柳夏认命般的耷拉着小脑袋。 “你是我老婆,我给你买衣服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叶默轩也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柳夏不再说话,看着那碗泡面,却是怎么也吃不下了。 “我想跟你说件事。”不希望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隔阂,柳夏转过身,看着叶默轩的脸,说道。 “好啊。”叶默轩顺势抱着柳夏,她的身体很软,以前自己很喜欢骑着枕头睡觉,现在好了,哈哈。 “我。我想继续在杜佳明那里工作。”柳夏下定决心,一口气说完。 叶默轩刚才还在她身上游走的手,顿时就停了下来。皱着眉,看向柳夏。 “你也可以到我的公司来上班。” “不是的。”柳夏急忙解释,可是,解释就等于掩饰。“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他人很好的,总之你放心就是了。” 叶默轩松开了抱着柳夏的手,用后背来告诉她,他现在生气了,很生气。 “唉!”柳夏叹了一口气,对于杜佳明的有些感谢,她是不能和叶默轩说的。 他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吗?可是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关系并不是那么的要好呢? 因为叶默轩的关系,柳夏真的没有再去学校。其实他不这么做,柳夏也不会像上高中似的,每天都去报到的,毕竟已经快毕业了。 很早的就起了床,给叶默轩准备好早餐之后,柳夏就准备去杜佳明的家里。 “你真的去他家?”不知何时,叶默轩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皱着眉,问道。 “恩。”柳夏点了点头,将一杯牛奶递到他的面前,说:“我只是去工作,过了中午就回来。”她怎么感觉,这样的对话,像是妈妈出门前,在安慰伤心的小孩子一样。 “我中午也去他家吃饭,记得多做一个人的。”叶默轩放下那没有喝一口的牛奶,就上楼了。 看着他的背影,柳夏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从一开始就怀疑,叶默轩是怎么掌管一个集团的,到现在,仍旧在怀疑。 像他这样,说变脸就变脸的人,真的能够掌管好一个集团吗?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呀!叶氏集团是a市,乃至全国都很有名的房地产公司。 柳夏在超市买好菜,就直接去了杜佳明的家。拿出他家的钥匙,开门。 “你。在家?”愣了几秒之后,柳夏终于反应过来了。 “恩。”杜佳明从沙发上站起,淡淡的一笑,拿起桌上的杯子,进了书房。 柳夏耸耸肩,这位今天又是怎么了?善变的男人呀!直到午饭都已经做好了,杜佳明仍旧没有从书房出来。 柳夏轻轻的敲了两下房门,说:“杜总,吃饭了。” 里面没有声音,柳夏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声音。她眨了眨眼,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某某人瘁死在房间内的画面。 砰的一声,柳夏大力的推开门,却见杜佳明正在低着头,看着什么。显然,他是被吓到了。 “对。对不起。我以为。那个,吃饭了。”柳夏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唇,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恩。”杜佳明走到了柳夏的身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默轩不是说来这里吃饭吗?” 很应景的,在柳夏开口之前,门铃响了。 “我来的还不晚吧?”叶默轩坐在餐桌边,微笑着说道。 “很应时。”杜佳明依旧淡淡的笑,连着声音,都是淡淡的。 “佳明哥好像不欢迎我。”叶默轩的唇角,邪邪的上扬,脸上的笑,似是讽刺。 “我饿了,快点吃吧。”杜佳明没有理会叶默轩的话,递给了柳夏一双筷子,就开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老婆,我吃这个。”叶默轩用筷子指着柳夏前面的酱茄子,温柔的说道。 柳夏艰难的咽了下嘴里的米饭,红着脸,看了看杜佳明,见他像是没听见一样的细嚼慢咽着。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叶默轩,将一块茄子,狠狠的丢到了他的碗里。叶默轩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不住的夸奖着柳夏的手艺。 “怎么样佳明哥,我老婆的手艺不错吧?” “恩。”杜佳明始终都是低着头,认真的吃饭,对身边一直不停说话的叶默轩,也不怎么搭理。 总之,这顿饭吃的,让柳夏的胃,很难受。收拾好碗筷,又简单的打扫了下屋子,柳夏才和叶默轩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杜佳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夏儿,真的不回来了吗?”电话的那段,夏芝慧的声音,有些哽咽。 “妈,新年的时候我再回去吧。”柳夏的心里也很难受,这个中秋,她注定是不能回家了。 本来是打算着回去的,但前天妈妈来电话说,哥哥回来了。柳夏清楚,爸爸妈妈对她一直都有愧意,现在半年没见的哥哥又回来了,柳夏很贴心的说,叶默轩的工作太忙,自己也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只能新年放假的时候再回去了。 他们毕竟都是传统的中国人,或许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重男轻女的老思想。所以,柳夏不愿打扰到他们。在说自己,虽然现在和叶默轩的关系有所好转,可只要一想起哥哥那天说的那句无情的话,柳夏就没有办法原谅他。 更是,不想见他。 两个人的中秋,确实有点儿凄凉。因为叶默轩不喜欢吃月饼,柳夏只买了六块月饼。不过,都是她喜欢的桂花口味的。 “你喜欢吃这个?”叶默轩拿起一块月饼,往嘴里送去。 “还可以吧。”柳夏正在准备午餐,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比平时多加了两道菜。 “新年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回来,还有我家的亲戚,也都会来咱家玩上几天,到时候就热闹了。”叶默轩见柳夏不温不火的态度,以为她是想家了。 事实上,柳夏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杜家明说,这阵子都会很忙,就不用柳夏每天去家里给他做饭了。所以,她也轻松了不少。 只是,叶默轩每天都会拉着她,一起去上班。 这几天,另柳夏最吃惊的一件事,就是。张丽丽竟然成了叶默轩的秘书。她不知道张丽丽是怎么从一个小小的保洁人员,“一步登天”的做到了总裁秘书职位。 或许,丽丽是真有实力吧。柳夏这样告诉自己的同时,也在为她高兴着。 这样也好,之前那个秘书说话的声音,实在是。让人受不了,肉肉的,麻麻的。柳夏一想起来,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真不知道叶默轩怎么会找这个么人,做自己的秘书。 “你冷?”叶默轩看着柳夏哆嗦了两下,不禁皱着眉,问道。不会是又感冒了吧? “没。”柳夏收回心思,坐在床上,写着毕业论文。 “那你哆嗦干吗?”叶默轩不死心,抬手摸了摸柳夏的脑门,还好体温正常。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柳夏红着脸,别过头。 “人?那究竟是哪个人,让你一想就哆嗦?”叶默轩把玩着柳夏柔顺的头发,玩味的笑着问道。心里,却是盯着柳夏心中想的那个“座位”,不管不顾的坐了上去。 “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叶默轩一边穿着裤子,一边看着站在衣柜前,满脸愁苦的柳夏。 以前听过这么一段话:当一个女人说,没有衣服穿的时候,她的意思是,没有“新”的衣服可以穿。当一个男人说没有衣服穿的时候,他的意思是,没有“干净”的衣服可穿。 这个柳夏倒好,给她买了那么多的衣服,她一件都没穿过。难道是。她不喜欢? “不喜欢就送人或是扔掉都可以。”叶默轩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柳夏翻了翻白眼,她哪里是不喜欢,只是。她不喜欢白要别人的东西。 找了件黑色的风衣,搭配了一件姜黄色的中领毛衣,将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柳夏站在浴室外,等着叶默轩的“审阅”。 “怎么样?”柳夏的脸,有些红。 “咳。”叶默轩愣了几秒钟后,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说:“就这样吧。”其实,他心里早已擂鼓轰天了。 这小妮子,穿什么都这么好看。这样的她,看上去少了一些儿学生范儿。显得既成熟,又不失。俏皮。 每天都在叶默轩的强拉硬拽下,柳夏很是无奈的跟着他,一起踏入叶氏集团的大门。她真的不明白,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为什么非要她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 若是说,以前他这么做,是怕柳夏去杜佳明的家,那么现在呢?杜佳明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联系柳夏了,可他就是想要她时刻的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最近,柳夏对叶默轩的态度,明显的好转了很多。至少,不会在像以前一样,对他总是不理不睬,冷冰冰的。 但,最大的转变,还要说叶默轩在柳夏心中的印象。从一开始怀疑他,怎么掌管一个大公司,到现在,柳夏竟是有些佩服叶默轩的处事能力。 面对工作的时候,叶默轩会很严肃,认真。他说,他可以在生活中放纵,却不允许自己在工作中,有半点的差池。 这点,柳夏很是赞同。人嘛,就得劳逸结合! 每天都是无所事事的呆在叶默轩的办公室,有时候会出去和张丽丽聊上几句。不过,以柳夏的性格,能主动的和别人聊上几句,已经实属不易。可见,她多么的“闲”。 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或是听着叶默轩处理工作。 来得多了,也就很熟悉了这间办公室。原来还以为,它就光有个大的面积,却没想到,原来这里还有个暗室。 只是,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那个镶嵌在墙上的门。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柳夏的手机,嘀嘀的响了两声,打开一看,竟是张丽丽。 “好啊!”快速的回了过去。 柳夏看了眼还在不停地忙着的叶默轩,撇撇嘴,走到他的身边,说:“我中午和丽丽去吃饭,你自己吃吧。” “不行。”叶默轩头也没抬,连着手,都没有停顿一下,就一口否定了。 “我又跑不了,你干嘛天天像是看着贼一样的盯着我呀?”柳夏有些急了,口无遮拦的喊道。 他是想限制自己的自由吗?只是和朋友吃个饭而已,凭什么他说不行就不行。 叶默轩这才放下了手上的笔,抬起头,有些不悦的看着柳夏,说:“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会带你去。” “我想吃酸菜,你能带我去吗?”柳夏气的直咬牙,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慢慢的相处中,柳夏知道了叶默轩不吃酸的这件事,在平时的生活中,她对于这方面,很是慎重。 嘿!她还。还真是。越来越强势了。叶默轩站起身,蹙眉看着柳夏。 算了,跟个女人计较什么,真是有损我的君子形象。 叶默轩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不过,他也是有要求的。他要柳夏带着他,一起去吃饭。 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在张丽丽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一家小有名气的火锅店。 “我要辣锅。”柳夏见服务员拿出了菜谱,第一个举起手示意道。 叶默轩微微侧头看了眼柳夏,还真不知道,这丫头喜欢吃辣。他发觉,自己对她的生活习惯,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我也来辣的。” “我也是!”张丽丽笑眯眯的看着叶默轩,说道。 菜很快就上齐了,真的是很久没有吃火锅了,柳夏也顾不上什么淑女风范,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看你这吃相,难不成默轩天天不给你饭吃吗?”张丽丽极其淑女的,小口小口的,嚼着嘴里的东西。 “那你是忘记了我们俩一起吃路边烧烤的样子了吧?”柳夏破天荒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想起那时候,她们两个为了占那烤羊肉串的一块钱便宜,跟人家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叶默轩虽是慢慢的吃着,但耳朵却是像兔子一样,竖的老高。 “陈年往事。陈年往事。”张丽丽轻咳了一声,尴尬的说道。 席间,都是两个女人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叶默轩只是一心的吃饭,然后偶尔的给柳夏夹一些肉。 不过,每次都被柳夏没好气的给甩了回来。 “默轩,你不知道吗?柳夏不喜欢吃肉,喜欢吃素。”张丽丽见状,好笑的看着柳夏。 叶默轩只是微微一笑,将柳夏放在他碗里的肉,如数的吃掉。 这顿饭吃的还不错,张丽丽抢着要结账,柳夏也没跟她客气。 “唉,也让我坐坐这奔驰怎么样?”张丽丽小声的在柳夏的耳边,说道。 柳夏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叶默轩,和张丽丽点了点头,反正都要回公司。 “惠儿,我要喝水,你进去买瓶水。”叶默轩坐在车里,微微转过身,对着坐在后排座的柳夏温柔的说道。 “恩。”柳夏很痛快的下了车,小跑着进了街边的一家小超市。 “下车。”柳夏刚关上车门,叶默轩如魔鬼般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了。 张丽丽错愕的看着叶默轩,有些不太相信,刚才那句冷若冰霜的话,是出自他的口。 “还要我再重复一次吗?”叶默轩皱紧眉,冷冷的看着张丽丽。 “叶总。”张丽丽调整了下表情,娇媚的一笑。 “滚!”叶默轩虽是平静的说着,但眼里的怒意,已经将张丽丽吓了一大跳。 张丽丽脸色惨白的打开了车门。 “记住自己的身份。”在她关上门之前,叶默轩面带微笑的说道。 那笑,不看还好。张丽丽只觉得自己后背阴风袭袭,快速的关上车门,朝着最近的公交站,跑了过去。 曾有传闻,说这位叶少爷是个典型的“两面派”。面对女人的时候,他可以像天使一样,温柔若水。面对商场的敌人时,他又可以像魔鬼一般毫不留情。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叶默轩魔鬼的一面,张丽丽不禁在心中感叹。不过,还好,刚才自己叫他默轩的时候,他不也是没有反感吗?那么就说明。张丽丽开心的想着。 “咦?丽丽呢?”柳夏将手里的矿泉水,递到他的面前,不解的看向叶默轩。 “她临时有事,先回公司了。”叶默轩抿了一小口,有些不悦的看着柳夏说:“记住,这副驾驶的位子,永远不要让给别人坐,知道吗?” 看着叶默轩忽暗忽明的眼神,柳夏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没有激情也不失乏味的一天天过着。柳夏仍旧是每天都要和叶默轩到公司报到,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虽然不明白叶默轩为什么这么粘人,但心里,竟也是觉得有些小小的甜蜜。 “惠儿,下雪了,快来看。”叶默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撒撒的雪花,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真的吗?”柳夏从座位上一蹦而起,快步的走到了叶默轩的身边。 她喜欢雪,真好,终于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惠儿,我们。”叶默轩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轻轻的说。 “什么?”柳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微笑着看向叶默轩。她的笑,在叶默轩的眼里,好似阳光一般。 “没什么。”叶默轩回以淡淡的一笑,将她搂入怀中。 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下了这温暖的瞬间。 最近,叶默轩每天都像是很不高兴,精神也跟着有些恹恹的。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柳夏见叶默轩躺在床上,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担心的问道。 “恩。”叶默轩轻轻的应了一声,说:“我有些累了,你给张秘书打个电话,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说完,叶默轩转过身,背对着柳夏。 直到听见她轻轻的关门声,叶默轩才敢回头。 沈爱丽要回来了,就在今天。不知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说好了要他亲自去机场接她,现在叶默轩竟是一点儿都不想去了。 拿起手机,按通了杜佳明的电话。 “佳明哥,爱丽下午的飞机,我们一起去接她吧。”叶默轩有气无力的声音,带浓浓的疲惫。 叶默轩没有想到,杜佳明会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的心里,又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了。当初,若是杜佳明肯伸手,沈爱丽又怎会只身一人,去了澳洲呢? 想起那些曾经让他心痛过,后悔过的往事,叶默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简单的吃了几口午饭,叶默轩就急急的出门了。柳夏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心里忽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默轩!佳明哥!”刚走出通道口的沈爱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两个气质不凡的美男子。 急切的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沈爱丽的眼眶微红,却是笑的甜蜜。 市,我回来了!此时,沈爱丽感慨万千。 “回来就好,先走吧。”到底是杜佳明,接过沈爱丽的行李,三人一起往外走去。 “变化真大。”沈爱丽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前匆匆一过的景色,心里,更是难受。 “恩。”很是默契的,杜佳明和叶默轩都没在说什么。 对于当年的事,他们只字不提。现在沈爱丽能回来,就说明,有些事,她已经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安排的爱丽?”杜佳明边开着车,边笑着问道。 第141章 如此 “我在你的酒店订了房间,先回酒店吧。”沈爱丽大大咧咧的一笑,却是看得两个大男人,没来由的心里一酸。 有家不能归,也就如此了吧? “不要去酒店,去我家吧。”叶默轩终是不忍看着沈爱丽住酒店。可是话一出,他就后悔了。 对于沈爱丽这个人,叶默轩从未对柳夏提起过。想起柳夏在他的电脑上看到沈爱丽的照片时,那淡漠的态度,叶默轩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杜佳明倒是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表情不定的叶默轩。 很快,就到了叶默轩的家门口。 “你老婆在家吗?这样会不会不好?”沈爱丽可能是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她人很好。”叶默轩像是在安慰沈爱丽,更甚的,是在安慰自己。 是呀,她人很好,一定不会介意的。 柳夏傻愣愣的站在客厅,手里拿着一块抹布。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 “惠儿,这是我的朋友,沈爱丽。”叶默轩见到柳夏这样的表情,更是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可是,人都领来了。 柳夏只是看着他们,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甚至,连一句招呼都没打。 “呵,我老婆的性子有些怪,别介意。”叶默轩笑着打圆场,将沈爱丽的行李放到了一边,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杜佳明反客为主的沏茶倒水,甚至,还给了柳夏一杯。 “谢谢。”淡淡的和杜佳明道了谢,她的大脑,现在还有点儿发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叶默轩提前没有说? 杜佳明依旧是微微一笑,顺便将柳夏拉到了最近的沙发上,两人一起坐下了。 就是这样简单而又过于不简单的动作,引起了叶默轩和沈爱丽的侧目。两人同时皱起眉,看着那坐在一个沙发上的男女。 柳夏不知道杜佳明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很早就上床睡觉了,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 就这么干干的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她就是叶默轩电脑中的那个女孩子,绝对没错!柳夏的心里,乱乱的,她想要告诉自己,没事的,叶默轩不是说了吗,她们只是朋友关系。 可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越是不想想,大脑就越会出现那些照片,还有。那段话。 门轻轻的开了,柳夏知道,一定是叶默轩进来了。 “睡了吗?”叶默轩轻轻的躺在柳夏的身边。 柳夏不说话,闭着眼睛,装睡。 “她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刚从澳洲回来,可能要在家里住上几天。”叶默轩知道柳夏肯定是没有睡着,轻声的在她的耳边说着。 “你喜欢的人是她吧?”许久,柳夏才淡淡的问了一句。 叶默轩的心,跟着紧了一下。她是在吃醋吗?想到这里,叶默轩坏坏的笑了。但他没有回答柳夏的话,有些事看似是那样,可其实。 依旧早早的起床,给叶默轩准备早餐。 “好香呀!”沈爱丽站在厨房的门口,夸张的嗅着米粥的味道。 柳夏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跟这个人说话,甚至。有些讨厌她。 “你叫柳夏是吗?”沈爱丽耸耸肩,走到了柳夏的身边,友好的笑着问道。 “惠儿不爱和陌生人说话,你别介意。”叶默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两个女人,同时回头看向那睡眼蒙蒙的男人。 “她不是叫柳夏吗?你为什么总叫她惠儿?”沈爱丽将柳夏煮好的粥,放在了餐桌上,不解的问道。 “这是我们的秘密。”叶默轩看着柳夏还在厨房忙着什么,神秘兮兮的在沈爱丽的耳边,说了一句。 可这有些暧昧的画面,正巧被柳夏看到。将脸别到一边,心口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惠儿,来吃饭呀!”叶默轩笑着看向还在厨房傻呆呆发愣的柳夏。 沈爱丽的唇角,翘了翘。这倒是有意思了。 餐桌上,沈爱丽说想要在叶默轩的公司上班,叶默轩一口答应了。饭后,叶默轩仍是拉着柳夏跟他去公司,哦,还有沈爱丽。 坐在后排座的柳夏,看着窗外。想起了那天叶默轩的话,心里更是堵得难受。他不是说,这副驾驶的位子,不能让给别人吗? “滴滴滴”,柳夏拿起手机,看了看那来电的名字,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杜总。” “好。好。” 叶默轩从后视镜看着柳夏脸上那淡淡的笑,也不知道杜佳明和她说了什么。 “放我在这下来吧。” “有什么事吗?”叶默轩像是没有听到柳夏的话一样,继续开车。 “恩。”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老婆还真是惜字如金呢。”沈爱丽撇撇嘴,看着柳夏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攥着。 昨天晚上,她不是没有看到杜佳明在看向柳夏时的表情。那样的笑,他从未在她的面前展示过。 想到这里,沈爱丽的眼里,那阴狠的光,一闪而逝。 如若当年,杜佳明肯伸出手,她又怎么会受那么多的罪。人前,她还是光鲜亮丽,人后,她每天都活在仇恨中。 她恨,恨自己无情的父母,恨杜佳明。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柳夏。若说,在她心里,还有一点地位的,那就是叶默轩。 当年自己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只有他,一直的陪在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沈爱丽心里清楚,叶默轩对她是有爱意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有些事,在三年前,就已经注定了,改变不了了。 拿着那把钥匙,柳夏站在杜佳明家的门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咔的一声,没等她将钥匙插进去,门就开了。杜佳明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套头运动衣,带着他温和的笑,站在门口。 “杜总。”柳夏的心,没规律的跳了几下。 “进来吧。”杜佳明微微一笑,给柳夏让出了路。 柳夏一进门,就习惯性的给杜佳明打扫屋子。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杜佳明有些理解了叶默轩为什么去哪里都带着她的心。 这两个月,杜佳明没有给柳夏打过一次的电话。他告诉自己,既然她很好,那么也就不要再去打扰她。 可是,有那么几次,他还是没有忍住,偷偷的跟在叶默轩的车后,看着她的背影。他也说不清,柳夏到底有什么好?竟是这般的吸引着他。 在没有遇到柳夏之前,他从没为了一个女人失眠过,更别说是整日的想着一个人。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每次杜佳明回家的时候,都会先到厨房转一圈,他多么的希望,柳夏会端着热乎乎的饭菜,笑着走向自己,说:“可以开饭了。” 可是,自那日,她就真的再没有来过。当时的一句气话,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如若当时自己不说那样的话,至少每天还能见到她一次。 昨天,叶默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本是不想去的,更多的是不愿面对沈爱丽。在他的心里,始终是觉得欠着沈爱丽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沈爱丽看着他的眼神。有过祈求,有过失望,有过痛恨,最后,变成了绝望。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拿起那把刀时,他曾有那么一刻的冲动,就答应了她吧。 可他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沈爱丽。所以。 “中午吃什么?”柳夏的话,打断了杜佳明的思绪。 “我们去外面吃吧。”杜佳明依旧微笑着,只是脸上多了些疲惫。 “身体不舒服吗?”柳夏见杜佳明的脸色不是很好,抬手覆上他的额头。“你好像有点发烧。” 看着柳夏这样亲昵的动作,还有那关心的眼神,杜佳明开心的笑了。 “笨蛋,你在发烧,还笑!”柳夏恨恨的说着,快步的向门口走去。 “喂,你不会是留下病人自己跑了吧?”见柳夏匆忙的穿着鞋子,杜佳有不甘的喊道。 “我去买药,你先去床上躺着。”此时的柳夏,像足了杜佳明的上司。 听着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杜佳明竟是有种想跳舞的感觉。她是在关心自己吧?真好!看来这病来的还真是时候,哈哈。 柳夏风风火火的赶回来的时候,杜佳明仍然还在客厅。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柳夏扔下手里的药,就拉着杜佳明的手,往卧室走去。 杜佳明只笑不说话,任着她这么拉着自己。 “快,躺下。”柳夏皱着眉,向杜佳明施加命令。 “是。”杜佳明笑着,做了个军礼。然后就像是小孩子一般,撅着嘴,爬到了床上。 不一会儿,柳夏就拿来了水和药,一一的放在杜佳明的手里,并嘱咐着他,该怎么吃,什么时间吃。 “没想到你的话竟也可以这么多。”杜佳明连看都没看那些药,仰头全吃了。他想,就算是毒药,他杜佳明也会为柳夏喝下的吧? 而后,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是这么的爱她了? “切。”柳夏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将被子给杜佳明盖好,才出去做饭了。 被关心,被照顾的感觉真的好好!杜佳明哪里像是生病了,现在的他,精神劲十足,精力充沛的想要跳楼。 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餐,杜佳情大好的躺在床上“养精神”。 “你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吧?”虽是疑问句,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好呀!”杜佳明爽快的答应了柳夏的“要求”,这样的关心,他很享受。 “那我先走了,记得晚上吃药。”柳夏将药放在了杜佳明的窗前,转身,准备离开。 还没等杜佳明说话,门铃就响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杜佳明用神眼示意柳夏自己是病患,不能下床。 柳夏无奈的笑了笑,去开门。 当她见到门口的两个人的时候,她竟是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暗暗地咬了咬牙。 “佳明哥呢?”沈爱丽站在客厅,东张西望,就是没见到男主人。 “在卧室。”柳夏轻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发觉自己说错了。看了眼身边的叶默轩,见他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看着沈爱丽。 “佳明哥。”沈爱丽很不客气的直接开门进了杜佳明的卧室,房门没有关上。 在柳夏和叶默轩的角度,正巧能够看到杜佳明光着上身,躺在床上的样子。 柳夏急忙的别过脸,他是什么时候脱得衣服?天呀!他怎么能这样? 叶默轩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盯着杜佳明的床,还有那躺在床上的人。 “呦!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沈爱丽浅笑,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屋子里的人,全能听到。 “恩,是有点不巧。”杜佳明头发微乱,就这么光着上身,下了床。 幸好,幸好!柳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他没脱掉裤子。等等。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还要好好的谢谢夏儿呢。”杜佳明从卧室走出来,站到了柳夏的身边,温柔的看着她说。 柳夏的小脸,嗖的一下,就红了。她刚才没注意,现在这么一看,杜佳明的身材竟是这么的好,一点儿也不比叶默轩的差。 “是吗?”叶默轩一把将柳夏拉到了怀里,笑着说:“那佳明哥准备怎么感谢我家惠儿?” 沈爱丽冷冷的一笑,还真是别出心裁,不是惠儿就是夏儿的。 “不如佳明哥请吃饭吧!”她走到了杜佳明的身边,很自然的挽上了杜佳明手臂,略带俏皮的说道。 “可是,我和夏儿刚刚吃过了。”杜佳明巧妙的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拔出,带着温和的笑,看着沈爱丽。 “这么早?”即是要演戏,那就奉陪到底。沈爱丽失望的看向叶默轩,嘟着嘴说:“看来我们只能自己去吃了。” “还不走吗?”叶默轩早已放开了柳夏,走到门边,才发现,柳夏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恩。”柳夏拿起自己的包,和杜佳明说了再见,就匆匆的离开了。 叶默轩说临时有事,将沈爱丽安排在了一家法式餐厅后,就拉着留下走人了。 看着他气冲冲的样子,柳夏咬着嘴唇,真不知道他今天又是怎么了。叶默轩没有回公司,直接回了家。 “下车。”他的声音冷冷的,透着危险的气息。 “说吧。”叶默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脸色很是不好看。 “什么?”柳夏眨了眨大眼睛,疑惑的看向叶默轩。 “你到底是有没有脑子?”叶默轩一听柳夏这么说,本来想要隐忍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在和杜家明联系,你就是不听,是不是?” “他生病了。”柳夏恍然大悟,有些怯怯的说道。唉!这个杜佳明,今天是害惨了她。 任谁看,一对成年男女,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在一间屋子的时候,都会想到某些事情吧?更何况。那女主还是自己的老婆! 叶默轩已经是气炸了肺,现在看见柳夏还在为杜佳明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生病用得着服吗?用得着这个样子吗?”说着,叶默轩将柳夏拽到了整装镜前,让她好好的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的确,用得着吗?柳夏赞同的点了点头,又不是自己生病了,干吗蓬头乱发的不说,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 “不是的,其实是他发烧了,家里又没有药,所以我又跑去药店。”说着说着,柳夏就不说了,她明白了,明白了叶默轩的意思。 “你就这么的不相信我吗?”冷笑一声,愤愤的看向叶默轩,问道。 “是你没法让人相信。”叶默轩的语气不比刚才那般的愤怒了,现在竟是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呵呵。”柳夏苦笑,有些失望的看着他的侧脸说:“若是今天在杜佳明的家的是沈爱丽呢?你会怎样?” 柳夏并不想知道他的答案,说完就上楼了。 直到深夜,叶默轩才回家,而柳夏一直都没睡着,她还在等着他。 “晚安。”门口传来了沈爱丽的声音,柳夏的心,紧了又紧。 不是说让沈爱丽住在一楼的客房吗?为什么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了?那是柳夏和叶默轩分居时住的房间,那屋子里,还有她的东西呢。 听见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柳夏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是她太贪心了,太贪心了。 这一夜,叶默轩没有像以往那样,抱着柳夏入睡。两人都很规矩的睡在自己的一边,好似他们的中间隔着一层高压电网一般,谁都不敢靠近一点儿。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担心着杜佳明的身体,更生气他昨天为什么要那样做。柳夏破天荒的没有给叶默轩做早饭,简单的洗漱完,骑着那辆好久没有骑过的自行车去了杜佳明的家里。 若说优点,柳夏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识趣,很识趣。 可是,胸口为什么这么的难受?叶默轩那个懒虫会按时的起床吗?会吃早餐吗? 柳夏,你真是没用!现在沈爱丽都回来了,你还在瞎操心什么?他喜欢的是沈爱丽,是沈爱丽,当初的那份口头约定,也都是为了沈爱丽而定的吧?想到这里,柳夏加快了蹬车子的速度。 “你怎么来的?”杜佳明的脸色很不好,站在门口,看着小脸被冻得通红的柳夏。 “骑车。”柳夏冷淡的说了一句,将手上的棉手套脱下后,开始换鞋。 杜佳明的眼里有着心疼的光,一闪而逝。待柳夏换好鞋后,拉着柳夏的手,就往客厅走去。 她的手真凉,想必是冻得吧? 可是,就在他刚刚触到柳夏的手时,她却大力的甩开了杜佳明的手,皱着眉,冷冷的看着他,说:“为什么?” “什么?”杜佳明被她这冰冷的表情弄得有些懵。 “昨天为什么要那样?”柳夏依旧是冷冷的开口,可语气,却是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 没有说话,看着柳夏转身,然后消失在厨房的拐角处,杜佳明轻轻的闭上眼睛。他早该想到,柳夏会生气的。 安静的躺会了床上,杜佳明觉得自己的浑身的不适。昨天柳夏走后,杜佳明不但没有听柳夏的话吃药,还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站在阳台吹了好一阵的冷风。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疯了。就为了她能多看自己一眼,能多关心一下自己,竟是做出了这么疯狂的举动。 “先吃点儿面条吧。”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是很好,柳夏将煮好的面条放在了杜佳明的床边。 见他没有反应,柳夏才注意到,杜佳明的脸色有些不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柳夏猛地缩回了手,他的额头很烫。 “喂,喂!”轻轻的摇晃着杜佳明的身体,却见他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依旧闭着眼睛。 “你不要吓我,醒醒呀,喂!”柳夏的声音带着哭腔,也顾不得身边的面条已经撒了一地。 “等我,等我。”像是想起了什么,柳夏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浴室,弄了一个凉毛巾,放在了杜佳明的额头上。 拿起杜佳明的手机,拨打了120,可是她的心还在噔噔噔的狂跳着。 忽然,手上传来了滚烫的温度。看着杜佳明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柳夏趴在他的床边,无声的哭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总算是等来了急救车。 “医生他不会有事吧?”车上,这个问题,柳夏都不知道她已经问了多少次了。 “没事。”那个小护士一脸的不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他怎么不说话?也不睁眼?”柳夏也有些急了,这是什么态度? “他现在在发高烧。”小护士也不甘示弱的瞪了柳夏一眼,说完,还将脸别过了一边去了,不再看她。 因为生气,柳夏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要不是因为杜佳明现在这样,她真想好好的跟这小护士理论一番。还白衣天使呢,有这样的天使吗? “别着急,他没事。”坐在柳夏对面的那个小护士,看了一眼杜佳明,对着柳夏微微一笑,安慰的说道。 柳夏没有说话,皱着眉,看着杜佳明。这时才发现,他们的手,竟还是紧紧的握在一起的。 本来还在担心自己一时心急,将包包放在了杜佳明的家,不能交医疗费的事。现在看看,连院长都亲自为杜佳明诊治,并安排在顶层vip病房时,柳夏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姐,需要陪护吗?”一个小护士,态度好好的对柳夏笑着说道。 看了看虽然是打上了点滴,却还在发着高烧的杜佳明,柳夏咬了咬嘴唇,说:“不用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那么快,才不过五点多钟,站在病房的窗前,看着外面早已亮了的路灯,柳夏没来由的心中一凉。 第142章 属于 万家灯光,何时才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盏灯? “你一直在这里吗?”低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柳夏有些激动的回头。 果真是杜佳明醒了! “恩。”点了点头,柳夏微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还好,已经退烧了。 杜佳明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俊脸不禁红了一下。 刚刚跟小护士借了手机,通知了叶默轩,也许就快到了吧?柳夏坐在杜佳明旁边的空床上,感觉这里的空气,有种让人窒息的温度。 正在想着说点什么,却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沈爱丽探出一个小脑袋。柳夏不知道沈爱丽为何一进门,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也不愿多想什么。 叶默轩跟在沈爱丽的身后,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见到柳夏的时候,就连那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佳明哥怎么这么不小心?”沈爱丽轻皱着眉头,坐在杜佳明的身边,关心加责备的看着杜佳明有些苍白的脸。 杜佳明微微的撇了一下头,避开了沈爱丽想要摸他额头的手。看了眼站在叶默轩身边的柳夏,说:“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那怎么可以?”沈爱丽站起身,可能是因为杜佳明刚才的动作,大大的伤了她的自尊心,此时的她,一脸的不悦。 “爱丽,你留下来吧,我和柳夏先走了。”叶默轩看都没看柳夏一眼,说完就径自的往外走。 “爱丽姐今天就麻烦你了,明天上午我再来。”柳夏的语速很快,说完就想去追叶默轩。 可是,沈爱丽的动作更快,她一把就抓住了柳夏的手臂,说:“以后不要叫我爱丽姐,叫我爱丽就可以了。默轩说最讨厌叫我姐姐,你就跟着他叫我爱丽吧。” 她的笑,禽畜无害。可柳夏却知道,那是她在挑衅。 “好。”淡淡的一笑,柳夏抽出自己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其实她通知叶默轩,是想让他将自己的包从杜佳明的家取回来。她本没想留下来陪床的,但是,见沈爱丽那样子,也真是不想多看她一眼。 站在医院的门口,等了好一阵,都不见叶默轩的车。柳夏苦笑一声,像是在散步一般,迈着轻快地步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叶默轩说,这座小山都被自己的买下来了,所以山上只有他们一家。 曾经是为了寻求一点儿安静,所以选择了这里。现在,他竟是很讨厌这样的安静,更讨厌这套房子。 坐在沙发上,任着手上的香烟,冒着白烟。他有些后悔了,不该将柳夏一个人丢在医院的门口,现在都已经九点多了,她怎么还没到家? 刚才旁敲侧击的问了下沈爱丽,说是柳夏早就走了。将半截烟头,狠狠的摁灭,拿起钥匙,就往外走。 可是刚刚踏出大门,就见看到了柳夏的身影。黑暗中,她的身形,越发的显得单薄。这个笨蛋,难不成是走回来的? 呼呼的北风,将柳夏的头发,吹的纷乱。她的脸和手,早已被冻得没有半点的知觉。目不斜视的上了二楼,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泡个热水澡。 。。。。 “你喜欢柳夏?”沈爱丽依旧坐在杜佳明的身边,嘲讽的笑着,问道。 “对。”不想隐瞒什么,杜佳明很爽快的承认了。 “哈哈。”沈爱丽的笑,很猖狂,却是带着无奈和苦涩的味道。“若是三年前,佳明哥可以这样的肯定我,就好了。哪怕。只是欺骗。” “爱丽,我不能骗你,更不能骗我自己,你明白吗?”杜佳明紧皱着眉头,看着沈爱丽的眼里,有些歉疚和心疼。 “是吗?”沈爱丽正视着杜佳明,似乎想从他的眼里,看出点什么,可惜,却没有。 “默轩知道吗?”拿起包包里的烟,很熟练的点了一支。 “你说呢?”杜佳明的唇角,轻轻的扬了下,看向了窗外。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沈爱丽静静的吸烟,杜佳明静静的躺在床上。两人都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让这屋子里的温度,有些下降。 “回家看看吧。”不知过了多久,杜佳明才哑着嗓子,柔声的说道。 “呵。”沈爱丽的笑,太过于苦涩,又带着冷冷的嘲讽。“我还有家吗?”转过头,眼眶微红的看向杜佳明。 长叹一声。三年前的事,任谁都不会说放开就放开了吧?尤其是。一个女孩子。 “他们知道我回来了。”沈爱丽狠狠地掐灭了手上的烟,换上了无所谓的表情。 那天,叶默轩将她安排在那家法国餐厅之后就走了,沈爱丽一个人在那家餐厅坐了好久。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的面前坐下。 见面后,两人都没有过多的惊讶,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见面,总是有可能的。况且,她的爸爸,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 “不回家吗?”那个三年未见,给了她生命的男人,见到她之后,就只有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 即使她很想回家,现在也不能回去了吧?呵!看着爸爸老了好多,是不是那一年的生意没有谈成,让他损失惨重了吧? 沈爱丽没有说话,转身就要走,却是被她的爸爸拉住了。那一刻,她多么的希望,她的爸爸能说些让她感动的话,哪怕只有一句或是一个字也好。可是没有。 他只说:“以后不要再说是我的女儿。” “我本来也不是你的女儿。”沈爱丽狠狠的甩掉了那个男人的手,从此,他们就真的会形同陌路了吧? 只是为什么?转过头,却是有两行泪轻轻的划过了她的脸暇。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冰冻。却不想,在转身的时候,还是那么的痛。 那种痛,几乎要了她的命。沈爱丽像是逃难一样的逃离了那家餐厅,走在路上,她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风吹过那里,竟会发出呼呼地响声。 依旧很早的起床,从昨晚到现在,柳夏看都没看一眼床上的那个男人。若果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相处,那么自己又怎么会不配合他呢? “我会给他请最好的陪护,你不用再去了。”就在柳夏即将关上房门的时候,叶默轩的声音,冷冷的飘来。 “不好意思,他是我的老板。”没有一点儿温度,公事公办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无情的扎在了叶默轩的心脏处。 看着紧闭的房门,叶默轩扬了扬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紧握的拳头,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柳夏,这是你自找的!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违心的事?”杜佳明一边喝着柳夏从肯德基买回来的豆浆,一边柔声的说道。 其实,他是想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譬如。买东西没给钱? “恩?哦。没。”柳夏尴尬的笑了笑,不知怎么回答。这家伙会读心术吗?也不算什么违心的事,只是和叶默轩吹了个牛而已。 其实,柳夏现在根本就没将杜佳明当做老板,在她的心里,或许早就将杜佳明看做朋友了吧。 “呵呵。”杜佳明轻笑两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之所这么肯定,是因为柳夏从一进来,到现在,小脸都是“红扑扑”的。 “对了,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杜佳明乖乖的喝完了一大杯的豆浆,擦了擦嘴,正色问道。 “找一份适合我的工作吧,或是。” “什么?”见柳夏的犹豫,杜佳明很想听她下面的话。 “没什么,到时再说吧。”是呀,到时再说吧!现在,就算是她想要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工作,又有几个公司敢“收留”她呢?光是一个叶太太的名号,就让很多公司“闻风丧胆”了。 等到和叶默轩的协议到期了,在试着找工作吧!或者,回福阳。这才是柳夏的真实想法。不过,她现在不会和任何人说,自己和叶默轩的婚姻,其实有着口头协议。到时,自己安安静静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不是沈爱丽的回来,柳夏几乎忘记了他们的协议。她甚至一度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叶默轩。每每的想起那个协议,柳夏的心,就会很痛,很痛。 不比崔海晨离开时的那种呼吸困难,这种痛,仿佛会撕裂她的心肺一般。 以前听说,青春既不能被拒绝,也不能挽留。那么,就让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好好珍惜。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婚姻,会这样的惨。 对,要好好的珍惜!给这段不被人看好的婚姻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下定了决心的柳夏,唇角轻轻的上扬着。 杜佳明是因为感冒而引起的急性肺炎,在医院住了两天的院,没什么大碍,也就出院了。柳夏一直都在医院陪着他,沈爱丽自那天后,也没有再来过,叶默轩也一样。 “我该回去了。”将杜佳明安全的“送”回了家,柳夏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 两天没有见到叶默轩了,此时她真想一口气的跑到他的面前。告诉他,她会努力,她会很认真的努力,努力的经营他们的婚姻。 想到叶默轩可能还没有吃早饭,柳夏在一家很有名的粥店,买了他最喜欢的皮蛋粥。高高兴兴的去了叶默轩的公司。 这家伙,还真是认真,从来不迟到。看到叶默轩的车子就停在那个专属的位置上,柳夏笑的很甜。 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想要给叶默轩一个惊喜,柳夏轻轻的拧开了门。 屋内一个人也没有,环视四周,难道是开会去了?哦,刚才也没见到丽丽。这么想着,柳夏竟是有些心疼起叶默轩来了。 看了看手里的粥,柳夏痴痴地笑了。想起叶默轩的休息室还有个保温箱,柳夏站起身,往他的休息室走去。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柳夏早已忘记了脚边的沙发,被绊倒在地,额头撞上了那结实的老板桌。 叶默轩看着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涌出,他的心,有些刺疼。刚想起身,却被身后的张丽丽抱住了。 “默轩。”娇滴滴的叫了一声。 柳夏真的很佩服自己,她现在竟然还能笑,还能笑得出来。最后看了一眼,相拥的两个人,她会将这一画面,永记于心。 “滚。”好半天,叶默轩才能从柳夏那绝望的笑中,回过神,大力的甩开了张丽丽的手,快速的穿着自己的衣服。 就这样衣衫不整的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能见到她的身影。他清楚地见到了她额上的血,此时,叶默轩悔死了,真的悔死了。 “见到我太太了吗?她往哪边走了?”叶默轩揪着门口保安的衣领,焦急的问道。 “见。见到了。往那边。那边。”保安被吓得磕磕巴巴的给叶默轩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就见他们一向注重形象的大总裁,就这样衣不遮体的,像疯子一样的“飞驰”而去了。 柳夏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样,两眼空洞的走在大街上。前两天才下了决心,要好好的和叶默轩相处,无论最后的他会做出怎样决定,柳夏只想勇敢一次。 这就是天意吧?或许他们真的没有在一起的缘分。死心吧,柳夏。 “小姐,你的头在流血呀!”一个老人拦住了柳夏,看着柳夏脸上干涸的,还有不断涌出的,触目惊心的血痕,担忧的说道。 有吗?那我怎么没有感觉到痛?柳夏就像是没有听到老人的话一般,继续没有目的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好像很累,脚上就像是拴着一个千斤坠一样。眼前一黑,她就像一片树叶一样,晕倒在了马路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模模糊糊中,柳夏听到了一个男人在咆哮的喊着。 “醒了。醒了。”刚睁开眼,就见到一个小护士的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柳夏。”杜佳明闻声快步的冲到了她的床前,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眼里的心痛,毫不保留。 “这是哪?”嗓子生疼,柳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是医院。”杜佳明降水倒在一个小勺子上,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柳夏晕倒后,就有好心人报了警。因为她没有带什么证件,警察根据柳夏手机上的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拨打了杜佳明的电话。 那时他正在开会,听说柳夏晕倒在街头,他当时真恨自己不会飞。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将她额角的伤口处理好了。 看着纸篓里足足半框染了血的棉花,杜佳明狠狠的咬了咬牙。 叶默轩,既然你不知道珍惜她,那么,就由我来保护她吧! “我们好像跟医院很有缘哦。”柳夏苦笑一声。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她没有说,可是叶默轩的电话却是在她昏迷的时候打来了。 “没有。”低下头,她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的泪光。 看着柳夏强迫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杜佳明的心,更痛了。 “柳夏,我。” “送我回家吧。”及时的打断了杜佳明的话,柳夏冰冷的说道。 拗不过她,又不想她在生气,杜佳明只能先送她回家。 “我想上班,能给我安排个职位吗?只要适合我就可以。”冰冷的声音,不带有一点儿温度。她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很过分,明明是求着人家的,语气还那么不中听。可是,她现在真的笑不出来。 “可以,明天来上班。”看着柳夏走进了那扇门,杜佳明才调转车头,回家。 他明白,柳夏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否则向她这样倔强的人,是不会主动地说出那样的话的。 刚进家门,就见叶默轩朝着门口冲了过来。如若以前,柳夏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不是以前。 “你去哪了?”叶默轩看了眼柳夏额上的药布,又看了看她衣襟前的大片血红,视线最终落在了柳夏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上。 “我找过你,可是没找到。”做贼心虚,叶默轩的声音,有些发颤。 “惠儿,说句话好吗?”见柳夏始终都是冷冷的表情,叶默轩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只可惜,就算是他将肠子掏出来,摆在柳夏的面前,估计现在的柳夏,也不会多看一眼。 看着叶默轩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柳夏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很脏。嫌恶甩开了那只脏手,直奔张妈住的那间房。 “惠儿,你听我说。”叶默轩一把拉住了要走的柳夏,可是,却是在见到柳夏淡漠和嫌恶的表情的时候,自动的松开了她的手。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她比以前。更冷了。 看着那扇门,紧紧地关闭上。叶默轩忽然有种不好预感,或许,柳夏再也不会为他敞开那扇门了。 他那么做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报复柳夏。他见不得柳夏对杜佳明一点儿的好,更见不得,柳夏将自己丢在家里,而在医院照顾了他两天。 她不是也选择了和自己从小长大的杜佳明吗?那么好吧,叶默轩就选择了柳夏自认为是自己好朋友的张丽丽。 这样,就会让她很难受,很痛吧?也让她尝尝自己难受的滋味。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可是,叶默轩的心里,却是没有一点儿喜悦的滋味。 “默轩,怎么了?”沈爱丽的声音,从二楼飘来。 “没事。”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不适,压了下去。回头见,又换上了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柳夏回来了吗?”沈爱丽走到了叶默轩的身边,面带忧色的问道。 “爱丽,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说完,叶默轩甩开了沈爱丽的手,上了二楼。 看着叶默轩的背影,沈爱丽有些同情他。其实,她早就听到叶默轩和柳夏的对话,虽然是没亲眼见到。不过,她也能想象出,他们之间定是发生了事。 柳夏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好痛。柳夏将眼睛睁到最大,她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睛,张丽丽和叶默轩赤裸相对的画面,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 为什么会是丽丽?为什么?她是我的朋友呀!叶默轩,你做的太绝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在枕头上,晕开了一朵朵泪花。 好吧,既然我婚姻,只能用来祭奠,那么就让我一次性的,祭奠个够吧!柳夏拼命地咬着被子,任着眼泪飙飞。 再见面的时候,和叶默轩想象中的情景差不多。 柳夏低着头,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那份早餐。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因为这几天闲来无事,沈爱丽每天都是早早的起床,主动的做好早餐。 “恩。”只有叶默轩一个人回答。 柳夏就像是没有听见沈爱丽的话一样,继续慢慢的吃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沈爱丽撇撇嘴,还真是清高的不得了! “我送你。”吃完饭,叶默轩追着柳夏的脚步,有些示好的说道。 看着她就像是聋了一般,骑着那辆自行车,头也不回一下的就走了。叶默轩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你还是做我的助理,不过,这次是真正的工作助理。”杜佳明感觉自己像是在说绕口令一般。 “是。”柳夏公事公办的说完,就跟着杜佳明的秘书出去了。 虽然她不是什么八婆,现在她也没什么心情八。可是,在见到了杜佳明的新秘书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把。 这个女人,竟然是上次在商场上,见到的那个女人。还记得当时她很是熟络的和杜佳明打招呼,动作也很亲昵。 呸!人家亲昵不亲昵,干我什么事?柳夏暗暗的唾弃了自己一下。 宋珠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关于工作助理该做的事情。也无非就是比秘书高级点儿,其实她们的工作大同小异。 “柳小姐,我们以前见过的,还记得吗?”宋珠的笑,是很温馨的那种。 乍眼一看,你会觉得她是个混血儿,皮肤偏黄,大大的眼睛,略略深陷的眼窝,尤其是她的嘴唇,是很饱满性感的那种,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 “恩,记得。”柳夏轻轻的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希望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宋珠甜甜的一笑,伸出白嫩的小手。 柳夏足足发了5秒钟的呆,才机械的伸出手。朋友!好朋友吗?张丽丽也是我的好朋友。 怎么能看出助理高级于秘书呢?光是看她们的工作地点就能看出。宋珠是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面,而柳夏是在里面。 她不知道别的公司的助理是怎样的,也就很欣然的接受了杜佳明的安排。 其实不管是做杜佳明的秘书还是助理,都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因为,杜佳明的访客很少,应酬也很少。不知道他是刻意推掉的,还是怎么的。 “下周三有个慈善晚会,主办方邀您参加。”很快就适应了助理的工作,柳夏每天都会向杜佳明汇报他的日程安排。 第143章 具体 “具体的。”杜佳明埋首于一堆文件中,目不斜视的扔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晚会主要是为震后灾区重建捐款,会后还有一个小型的party,可以携带女眷。”简单明了,柳夏的性格决定了她的办事效率。 “你准备下,和我一起去。”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杜佳明将已经签好的文件,往前面一推,说:“这些发散到各个部门。” “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抱着那堆文件,走了出去。 看着柳夏的背影,杜佳明的唇角,轻轻的上扬着。 的确,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像柳夏这样性格的人,在遇到某些事后,会比常人更容易成熟吧? 叶默轩坐在老板椅上,把玩着手里的请柬。也是,作为a市的龙头企业,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收到那张请柬呢? “阿龙,通知少奶奶,周三的晚会,让她跟我一起去。”叶默轩没有说什么晚会,是因为她知道柳夏一定知道。 有些可悲的发现,他们现在竟是需要第三者,才能进行沟通。 “对不起,作为总裁的助理,我当然要和杜总裁一起出席。”接到电话的柳夏,说完这句话,既干脆又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只剩阿龙傻愣愣的,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不到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天!什么情况?几日不见,我们的少奶奶怎么变成这样了? 想起柳夏那冷冷的语调,阿龙不禁打了个寒颤。 叶默轩听闻此消息,拍案而起。真是不识好歹的死女人,自己有意跟她示好,她还这种态度。那么,走着瞧吧! 其实,他已经有四天没有见到柳夏的人了。自那日,柳夏搬去了张妈的房间,就再也没有上过二楼,哪怕是楼梯,都没有踏上一个台阶。 有几次,叶默轩都是早早的回家,在客厅等着柳夏。可她就像长了千里眼一样,总是能逃脱自己的视线。 还有那么几次,叶默轩几乎是顶着星星就起来的。他就不信这个邪了,像是老僧入定般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柳夏出门。 他真的怀疑,柳夏是不是会隐身术。不然就是,她会穿墙术? “你现在自己住吗?”相处下来,宋珠觉得柳夏除了性子冷点儿以外,其他的都还好。她从不知,杜佳明原来是喜欢这类型的。 做杜佳明女人的时候,宋珠还是一个大4的学生,现在之所以能够来这里上班,也是因为心里的不甘。 分开后,宋珠发觉,自己对其他的男人,都不感兴趣。她郁闷的发现,自己在失了身的同时,也失了心。像杜佳明这样优秀的男人,又有几个女人能不为所动呢? 有!眼前这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看见柳夏像个傻瓜一样,对杜佳明的种种关心,就这样的浪费掉。宋珠真是又气又恨,不过,她还是愿意和柳夏这样的人交朋友。 至少,她不会给你带来威胁感。 “恩?”柳夏有些不解的看向宋珠。 “哦,我是说,见你每天都是踩着上班点进公司,是不是你家离这里很远?”她不傻,当然知道柳夏是谁的老婆。可是,在观察中,她发现,那个传说中的叶大总裁,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恩,是很远。”柳夏点了点头,更是不解了。 “我最近在公司附近的公寓租了一套房子,但是自己又承担不起那么贵的房租。我想找个合作伙伴,嘻嘻。”宋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了然!柳夏淡淡一笑,她倒是很喜欢这样直接说出目的的人,比那些兜兜转转的,来得痛快。 “我考虑下,明天告诉你。” 坐在办公室的杜佳明,有些苦恼的看着那扇门,这两个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好朋友了? 宋珠来应聘的那天,杜佳明很明确的和她说过,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他不会将二者兼容在一起。更不会,跟自己的下属搞暧昧。 他很清楚,宋珠当年跟了他,其实是为了给生病的弟弟治病。所以,处于某种心理,杜佳明还是很同情她的。如若说,一个家混到要一个女孩子来支撑的话,可想而知,她会多累。他从像对待那些攀附的女人一样的瞧不起宋珠,在心里,甚至还有些佩服她。除了那次,将钱撒了一地。 她的心地还是很好的,不擅长算计,性格有些直来直往。估计她和柳夏成为好朋友的可能性,很大。 柳夏最终也没有搬去和宋珠住。 一是,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记得上次自己租房住的时候,就由媒体说是他们在闹分居,虽然事实如此,可她真的不想让外界的人,认为她有多么的矫情。虽然有时,她也渴望矫情。 二是,柳夏觉得和一个不太了解的女孩子住在一起,会有些不方便。 宋珠倒是没说什么,依旧像以前一样,笑着和自己打招呼。这倒让柳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跟我出去下。”杜佳明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到柳夏的办公桌前,微笑的,看着她。 “是。”柳夏简单的收拾了下,手上的文件,跟在杜佳明的身后。 车子停在了悦己百货的停车场,没有多想,柳夏跟在杜佳明的身后。 只是,她的心口,有些泛酸。想起前不久,自己还和叶默轩手牵着手的来这里,现在,竟是连见面都觉得“困难”。 虽然是她有意的避开叶默轩的视线,她也知道他曾有意的和自己示好。可是,那日的亲眼所见,在柳夏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怎么也挥散不去。 也许你会问,叶默轩以前不也是经常流连别的女人的床吗?那么那时候,柳夏为什么会那么的淡定呢? 的确,那时的她,就算是叶默轩将别的女人领回家,她都不带看一眼。可是。事情有变呀! 叶默轩每天都带着她上班的那段时间,对柳夏来说,那是他们相处的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每天也都有拌嘴,但心里却是甜蜜的。 她不该对叶默轩存有幻想,更不该对他们的婚姻,存有期待。 信念有时候只是一个善意的欺骗,然而你一旦坚持下去,就会迅速升值。 “在想什么?”看着柳夏心不在焉的样子,杜佳明轻皱了下眉头。 这几天,他也听说了一些消息。本来还不相信,叶默轩会做出那样的蠢事,可柳夏的种种表现,不得不让他相信,那些媒体的报道,是真的。 “恩?哦,包起来吗?”柳夏的脸,有些红。这还是这阵子以来,第一次走神。 “你去试试。”杜佳明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的脑袋有时。真的很难理解。 “我吗?”看着杜佳明手上拿着的那套衣服,柳夏不敢置信的问道。 “呼。”杜佳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天呀!她是什么变的? “对,就是你。” 还想说点儿什么的柳夏,被导购小姐连拉带拽的拖到了试衣间。 “小姐真有福气。”导购小姑娘,看着柳夏,两眼放光的说道。 “恩,谢谢。”淡淡的应了声,她不是很会聊天。况且,她都这么倒霉了,真不知道她说的福气,指的是什么。 一件黑色的小西装,配上立领褶皱的白衬衣,及膝的小裙子,再加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当柳夏从试衣间别别扭扭的走出来的时候,杜佳明竟是看傻了眼。这样的柳夏,看起来清爽利落,又有点儿帅气的味道,同时也不失小女人的娇媚。 因为第一次这样正式的衣服,柳夏有些不适应。红着脸,站在杜佳明的面前。 “有梳子吗?”转过头,像那导购小姐问道。 “有,请稍等杜总。” 不一会儿,导购小姐就拿来了一把新的梳子。 “坐下。”杜佳明拿着梳子,走到了柳夏的面前,可以看出,他像是有些紧张,拿着梳子的那只手,好像在轻轻的颤抖着。 “干。干什么?”柳夏眨了眨大眼睛,脸更红了。 “坐下。”杜佳明看了看天花板,无奈,只能用命令的口吻,说:“作为公司的代表,你就想这样蓬头乱发的出席今晚的晚会吗?” 威逼不行,只能“利诱”。 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可能是因为换衣服的关系,头发真的很乱。 柳夏乖乖的坐了下来,任着杜佳明将她的头发,拿起又放下。 车上的杜佳明,不时的侧侧头,看看柳夏,发自内心的笑,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有那么好看吗?难看死了。”柳夏撅着小嘴,小声的嘟囔着。 不知杜佳明在她的头上鼓捣了多久,总之,在她困意浓浓的时候,杜佳明才算是放过了她,以及她的头发。 可是,照镜子一看,柳夏真想用自己的尖叫声,震倒他的百货公司。 这是什么造型?不就是个简单的马尾吗?不对,跟平常不一样的是,杜佳明将她的额前的刘海,给梳到了后面。 就这么个破头型,至于弄那么半天吗?这样的“杰作”,在自己的手里,一分钟都用不了。 “有吗?”杜佳明又看了眼,很认真的看了眼,说:“我觉得很好看呀!” 不跟他理论,总之是他弄的,到时候,丢了公司的脸,可别怨别人就行了。 柳夏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慈善晚会,也会吸引来这么多的媒体。 “杜总来了。杜总来了。” 他们的车子,刚刚停下,就见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 “别怕,跟紧我就是了。”杜佳明暖暖的一笑,打开车门。 “杜少,今晚要捐多少呢?”立马就有记者围了过来,柳夏低着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是公司的秘密数字,现在还不能公布。”杜佳明温和的一笑,拉着柳夏的手,继续往前走。 “啊!是叶少的太太。”不知那个眼尖的记者,看到了杜佳明身后的柳夏,立刻大叫起来。 接着,就有更多的记者,朝他们涌来。 “叶太太,你是在杜少的公司上班吗?叶少知道吗?传闻,你和杜少的关系很暧昧,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 一大堆的人,堵在他们的前面,更有一大堆的问题,摆在他们的前面。柳夏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媒体,她紧紧地拉着杜佳明的手。 “目前,柳夏的确是在我的公司上班,可这也没什么可关注的吧?还请媒体朋友们,多关注下灾区的事情。有这样的力气,倒不如去灾区搬块砖头,也算是为国家尽力,为人民做好事了。”杜佳明阴沉着脸,一口气说完。 现在他们已经是寸步难行了,虽然有大批的保安人员过来,可是,场面还是有些混乱。 “叶少到了。叶少到了。”又不知谁,嚷了一嗓子,围在柳夏和杜佳明身边的记者,听闻此话,像是猫见耗子一般的兴奋。 “呼。”柳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挤死。 “叶少,叶太太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呢?” “佳明哥!”叶默轩并没有回答那些记者的问题,而是扯着嗓子,毫无形象的大叫了一声。 站住脚步,杜佳明和柳夏同时的回头。只见叶默轩大踏步的朝着他们走来,哦,还有张丽丽。 柳夏撇过头,不愿多看她们一眼。尤其是,张丽丽。 “好了,我们走吧。”叶默轩走到柳夏的身边,抬手将她搂在怀里。 “叶少,叶太太在茂森工作的事情,你知道吗?。” 还没等那些记者说完话,叶默轩就拥着柳夏走进了贵宾通道口,将那些记者隔离在外。 没等柳夏开口,叶默轩就放开了她,改为拥着张丽丽,朝着会场的方向走去。 “没事吧?”杜佳明见柳夏的脸色,不是很好,担心的问道。 “没事,走吧。”柳夏淡淡一笑。可她的心里,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刚才叶默轩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的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同样都是a市的重量级人物,杜佳明和叶默轩被安排在一张桌子。坐在两人中间,柳夏算是知道,什么叫两重天了。 “我先去下洗手间。”柳夏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恩。”叶默轩和杜佳明同时点头答应。两人不禁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其实,外界的人都很清楚,这两个看似好兄弟人,实际关系,却并不是那么的好。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快步的走到洗手间,柳夏双手按在胸口处,大口的喘着气。那两个人的气场太强大,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 “怎么?不习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柳夏的身后响起。 猛的回头,果真是张丽丽。柳夏冷冷的瞪着她,她相信,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不要这么看着我。”张丽丽将化妆盒放进自己的小包包里,这才正眼的看着柳夏,说:“好的东西,人人都有得到他的权利,不是吗?” 今天以前,柳夏原本还幻想着,如若有一天和张丽丽见了面,她可能会抱着自己,哭着说她是逼不得已的,说她是为了给她的妈妈治病,所以才爬上了叶默轩的床。 可是,现在听到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话语,柳夏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得意的背影,扬长而去。 因为是慈善晚会,被邀请的嘉宾们都是略略的吃了几口,就开始了今天的主题。叶默轩是第一个上台的,叶氏集团捐了1一个亿。 自叶默轩上台,柳夏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叶默轩半寸。台上的他,谈笑自如,对主持人的问题,对答如流。 在他旁边的,也都是a市的青年俊才。站在他们中间的叶默轩,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让周围的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更不敢与他挨得太近。 四目相对,柳夏慌乱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可是,叶默轩就像是一块大磁铁一样。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见到了叶默轩的笑。确切的说,他是在和自己笑。 柳夏的脸,嗖的一下就红了,匆忙的低下了头,再不敢看台上。 因为,只有她能看懂,叶默轩那笑的意思。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子,每次叶默轩带着这样坏坏的笑,看着她的时候,柳夏就会很紧张,但更多的是害羞。然后叶默轩会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将她圈入怀中。 “下面,有请茂森集团总裁,杜佳明先生。”柳夏被主持人的话,拉回了现实。 给了杜佳明一个大大的微笑,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台去。他选择了站在叶默轩的身边。 柳夏不是白痴,她很清楚,杜佳明对她的好和关心,已经超出了上司与下属的关系,甚至超越了朋友。 她很清楚,杜佳明想要的,她给不了。因为,她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另外一个人,偷走了。既然自己给不了,就不要给他任何的机会,柳夏总是这样的警告自己。 有时候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有时候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就保持了沉默。 面对杜佳明的好,作为一个正常人,她也曾有那么一瞬的动摇。不过,也只是一瞬。 她知道,杜佳明不缺少她的感激,所以,她从没真真正正的谢过他一次。 看着台上那两个器宇不凡,英俊潇洒的男人,柳夏很聪明的选择了低头,一直低着头,谁都不看。 晚会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茂森集团同叶氏集团一样,都捐了一个亿,成为了这个晚会最大的亮点。 “若是没事,我先回去了。”柳夏原本就不喜欢热闹,那些所谓的什么party,她也没有心情参加。 “现在外面都是记者,你要怎么走出这个门?”柳夏本是和杜佳明说话的,可身后的叶默轩却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默轩说的没错,在等一个小时,等大家一起走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注意到你了。”杜佳明依旧温和的笑着,笑的柳夏心里暖暖的。 她不会跳舞,只能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舞池中的人儿们发呆。幸好杜佳明一直陪着她,要不然她一定会被哪个男人强拽上去的。 “哈哈。”杜佳明客气的阻止了第六个前来邀请柳夏跳舞的男人后,爽朗的笑着说:“没想到我的助理,被打扮成这样,还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看来下次,还要再多用心用心。” 明白了杜佳明说的“用心”是什么意思后,柳夏气的立马崛起了小嘴,像是小兽一般的扑向了杜佳明。 在她的拳头还没有落下前,就被一个人抓住了衣服,使劲一拽,她就落在了一个人的怀抱。 那是她最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他们家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停!那是他的家!柳夏挣扎了几下,终是没能从叶默轩的怀里挣脱出来。 “佳明哥,我们先走了。”叶默轩几乎是边走边说拜拜的。 “放开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拐角处,柳夏又开始挣扎。 “听话。”叶默轩温柔的话语,几乎能将一个大活人,化成灰。 就连性子很冷的柳夏,也是一愣,然后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在他的“欺压”下,跟着叶默轩的脚步,兜兜转转的竟是从另外一个很小的门,出去了。柳夏有些反应不过来,这门是不是专攻他们这样躲避记者的人用的?他明知道有这样的一个门,刚才还要那么说,鄙视! 事实说明,记者朋友们,是多么的喜欢叶默轩。喜欢到就差没让他钻狗洞“逃跑”了。 “走吧。”见柳夏还是傻呆呆的看着那门,叶默轩好笑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哦,恩。”回过神的柳夏,倒是很听话的跟着叶默轩,一起走了。 “我们这是走路回去吗?”还是不习惯穿高跟鞋走路,该死的杜佳明,怎么挑了一款鞋跟这么高的给我穿?难道是他算准了我今晚要逃着离开那里?没走多远,柳夏就累到要扶墙,才能行走的地步。 回头看向柳夏,叶默轩上上下下的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 “真难看,像四十岁的老女人。”说完,半蹲在柳夏的前面。 我呸!你见过这么年轻的四十岁老女人吗?柳夏撇撇嘴,在心里愤愤的谴责着。 “上来呀!”叶默轩不耐烦的回头,瞪了一眼柳夏。 “干什么?”不解的看着蹲在地上的那个人。 “呼。”叶默轩猛的站起,看着满天的星斗,他真想仰天长啸,她是人吗?怎么连一点儿人的智商都不具备。 “我背你。”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温柔死人,不偿命。 “啊!?”柳夏不敢相信的看着叶默轩。 没容她有过多的言辞和想法,叶默轩就“霸王硬上弓”的将柳夏背了起来。 “刚才杜佳明和你说什么了?”他没有忘记,刚才柳夏满脸通红,还带着小女人的娇羞,扑向杜佳明的样子。 第144章 注意 “你不是一直都在和张丽丽热舞吗?又怎么会注意到我?”说完,柳夏翻了个白眼。不是为叶默轩不看她,而是为自己这句不该说的话。 “哦~!”叶默轩将那个单音字,拉得长了又长,非要整个余音绕梁才肯罢休。 “敢情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呀!” 不出所料,叶默轩就是那种给个棒槌就认真,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现在的柳夏,真想咬舌自尽。 趴在他宽阔的脊背后,柳夏干脆装死。 可是,装着装着,她就装不下去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了叶默轩做的好事,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当时的心痛。 “放我下来吧。”柳夏抬起趴在他背上的小脑袋,如以前一般,既冷又陌生的说道。 明显的,叶默轩的脊背,僵了一下,但脚下的步子,却是没有停止。 “惠儿,忘了好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叶默轩的声音,像是隔了千年万年一样,从遥远的太空传来。 柳夏错愕的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很久,才说:“既然你选择了离开我,那么就别再来安慰我。你知道吗?每一次的缝补,也会遭遇穿刺的痛。” 和别的女孩子不同,柳夏最喜欢这种平淡如水的日子。 “妈妈,我明天回家。”柳夏躺在床上,声音甜甜的。 想起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柳夏现在真恨不得能搭上神六,回家去。再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叶默轩的爸爸妈妈说,新年的时候,会来他们这边过。那么,这个新年,自己是肯定的不能陪在爸爸妈妈的身边了。 早就听叶默轩说过,每年的新年,他们家的亲戚朋友,全都会来他们家聚会。喜欢安静的柳夏,着实的为这件事,发了一大把的愁。 “你明天回家?”不知何时,叶默轩已经双手环胸的站在门边。 柳夏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又和夏芝慧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那日,叶默轩没有顺从她,一直将她背到了家里,柳夏不禁在心里,感叹了好久他那超人般的体力。 此后,两人依旧很少说话,不同的是,柳夏不会再躲他了。虽然见面,连个招呼都没有,可至少说明,柳夏不再那么的厌恶叶默轩了。 “恩。”从床上下来,站在衣柜前,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只回家两天,至于拿这么多的衣服吗?”叶默轩厚着脸皮,坐在了柳夏的床上。 两天?她想回去十天!手上的动作一僵,柳夏转过头,皱着眉说:“我要回去十天。” “你只有两天的假。”叶默轩站起身,一脸严肃的说道:“再过几天,我们家的亲戚就回来了,我可不想别人认为我的老婆很邋遢。你速去速回,然后将房子,彻彻底底的大扫除一遍。” 说完,某人就像是坐上了外星人的飞船,一溜烟的不见了。 哐当!在叶默轩关上门的时候,屋内发出了砸东西的声音。得意的一笑,砸吧砸吧,随便砸! 。 “怎么没和默轩一起来?”杜佳明走进一间vip的包房,将外面的嘈杂音乐声,关在门外。 “他哪里有时间,人家在家哄老婆。”沈爱丽贼贼的一笑,仰头喝干了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 “怎么?吃醋了?”放下杯子,调侃的看着杜佳明。 “不要乱说。”杜佳明也倒了一杯,他最喜欢火树银花的红酒,因为是免费的。 “我有乱说吗?”沈爱丽往杜佳明的身边挪了挪,笑得很是暧昧。 “女孩子少喝点。”杜佳明皱了下眉头,将沈爱丽手上的杯子,夺了过来。 “你现在是不是越来的越不喜欢我了?”沈爱丽的脸上,挂起了一抹既无奈有让人心酸的苦笑。 “你喝多了。”杜佳明眼神不错的盯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淡淡的说道。 “佳明哥,我的心你懂的。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更没有怨过你。”沈爱丽趴在杜佳明的腿上,哭诉着。 “我好想来的不是时候。”门口的叶默轩,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她喝多了,带她回家吧。”杜佳明一把将沈爱丽从自己的腿上揪起,拿起桌上的纸巾,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和早已哭花了妆容。 叶默轩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沈爱丽的身边,打横的将她抱起。 “惠儿,快来帮忙。”沈爱丽的确是喝多了,不仅吐了叶默轩一车,还吐了他一身。 柳夏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喝醉酒了吗?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我去打电话,你先给她擦擦脸。”叶默轩扬着,不知该放在哪里的两只手,说完就脱掉了外套。 “滚。”正在给沈爱丽擦脸的柳夏,被她这么一推,从床上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死女人,喝醉了还这么大的力气。柳夏恨恨的咬了咬牙,从地上一窜而起,使劲的抓住了沈爱丽的两只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擦着她早已花了妆的脸。 “你们在干什么?”叶默轩一进门,就看见了在床上扭来扭去,像是在打架的两个女人。 “啊!”柳夏一分神,脸上就多了一道长长地指甲划痕。 “喂!”叶默轩见柳夏的脸上流了血,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骑在柳夏身上的沈爱丽。 “还不快起来?”见柳夏还在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叶默轩将她拉起来,皱着眉,仔细的看着她的伤口。 “这女人疯了。”柳夏恨恨的指着躺在地上的沈爱丽,真恨不得上去挠她两下。 “咳。”叶默轩轻咳一声,说:“我忘记跟你说了,她的酒品很不好。” 是的,沈爱丽的酒品很差。记得小时候他们把啤酒当做饮料来喝。结果沈爱丽喝多了,正上着课的沈爱丽,突然就像发疯了一样,在班上大吵大闹不说,还打伤了几个男孩子。 事后,沈爱丽足足有半个月不敢出门见人。 “你怎么不早说?”柳夏咬着牙,瞪着眼的看向叶默轩,真想一口嚼了他。 叶默轩轻轻的将沈爱丽放回了床上,刚想起身,却不料,被沈爱丽紧紧地抱住了脖子。 “默轩。默轩。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她含糊不清的呢喃着,枕边已经湿了一大片。 叶默轩尴尬的转过脸,看着柳夏。谁知,她正好也转过了脸,不看他们这边。 “爱丽,听话,乖哈!”叶默轩连哄带骗的,沈爱丽算是松开了手。不过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让叶默轩离开这里。 “你们继续,没什么事,我先去睡觉了。”柳夏打着哈欠,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句。 “惠儿。”叶默轩的眼里,一抹伤痛,一闪而逝。 “我已经通知了医生,他一会儿就到。” “恩。”柳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柳夏就单手扶着墙,弯着腰,脸上的表情,像是很痛苦一样。 她知道,叶默轩是爱着沈爱丽的。可是,她却不能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叶默轩抱着沈爱丽进来的时候,她看清楚了他脸上的焦急和心疼,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掺杂在里面。 一次一次的,她真的感觉很累。心就像是被谁揪着一样,痛得她无法呼吸。 迷迷糊糊中,柳夏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向了自己的脸边,惹得她痒痒的。 “别动。”手被攥住,叶默轩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猛的睁开眼睛,柳夏皱着眉,看向了在旁边侧躺着的叶默轩。 “女人的脸,可是很重要的。向我们家惠儿这样,整天素面朝天的,更要注意保养哦!”叶默轩眨了眨眼睛,很是可爱的说道。 柳夏咽了咽口水,她想吐。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原来他是在给自己上药。 “她呢?”黑暗中,叶默轩看不清柳夏的表情,却是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他虽然不喜酸,却是很享受这种酸。 “惠儿,不要讨厌爱丽可以吗?就当她是我们的家人,好吗?”很久,叶默轩才开口,他轻轻的话语中,带着恳求,带着商量,还带着。苦涩。 “可能吗?”柳夏苦笑一声,说:“你爱她?” 在沈爱丽刚刚回来的时候,柳夏就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可是他没有回答。 “是。”这次倒是出乎了柳夏的想象,叶默轩的回答,既肯定有干脆。 “呵!”一滴泪,悄悄地滑落。“那你又何必娶我?” “你不问我和爱丽是怎么认识的吗?”叶默轩不答反问。 柳夏没有说话,她知道,若是他想说,不必她问。 “啪!”书房里,秦果果将一本杂志,大力的仍在桌子上。 柳夏将头,低的不能再低。到现在她都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这是犯了什么错,让叶默轩的爸爸妈妈发这么大的火。 “有事说事,干嘛摔书?”叶默轩不耐烦的声音,在柳夏的头顶上方想起。 “你给我闭嘴!”秦果果终是憋不住火了,抬手就给了叶默轩两拳。 “干什么?说不过就动手呀?”叶默轩皱着眉,呲牙裂嘴的揉着胳膊。 “夏儿呀。”秦果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柳夏抬起头,正看到秦果果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本杂志上,封面是她和叶默轩结婚时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只是裂开了嘴,假假的笑着。 “你跟妈妈说实话,这书上写的是不是真的?”秦果果翻开一页,将那本书递到了柳夏的面前。 上面赫然的写着,叶少结婚是被逼,新娘坦称两人是协议婚姻。 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叶默轩,那份协议,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吗?可这书上,为什么说是自己说的呢?只见他没事人一样的,斜斜的靠着墙壁,优哉游哉的表情让柳夏有种想要抽他的冲动。 “都说了是媒体乱说的,你们还真信。”就在柳夏快被逼出汗的时候,叶默轩算是开了尊口。 “媒体也没全说错,我们关心的是后者。”叶喆虽没有像秦果果那么火冒三丈,可也气得不轻。 “假的。”说完,叶默轩就拉着柳夏离开了书房。 坐在大大的床上,柳夏看着手里的杂志,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从没想过会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可看着手里的杂志,关于她和叶默轩的事情,足足写了二十五页,也就是一本书全是关于他们,并附有多幅插图。 不是说叶默轩怎样的流连夜店,就是说柳夏和杜佳明关系暧昧的出现在某某地,或是说他们夫妻关系破裂,早已分居,等等。 最令柳夏受不了的是,这些媒体不知从哪挖来的消息,竟然连崔海晨都报道出来了。那个曾经令她伤心不已,日夜难安的人,就这么直直白白的被写到了纸面上,柳夏有些不适应。 如若不是看到这个名字,她是不是就快忘记那个人了?自那日在机场分别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 难道说,那就是自己真心喜欢了好几年的人吗?那么,又有多喜欢呢?曾经一度的认为,崔海晨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太阳,也曾经一度的猜想,如果没有了崔海晨,自己是不是会死掉?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自己的太阳,没有了他,自己还是一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些自认为的轰轰烈烈,难道也只是青春期的萌动吗?更令她伤心的是,他们并没有书上写的那样青梅竹马,从始至终他们都只是朋友关系,也仅仅是朋友。 或许本就没真正的喜欢过吧?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就忘记一个自认为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呢? “有什么好看的?”看着柳夏神游太空,叶默轩一把抢过了她手上的杂志,扔在了地上。 没有不开心,也没有生气,很是淡定的看着地上的那本杂志。她发现了个重要的事情,那本杂志的出版日期竟是在年前。 快速的将杂志捡起,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别在意他们说的话。”叶默轩见柳夏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杂志,以为她是受了刺激。 抬头,看着叶默轩,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想起年前叶默轩整日闷在书房里,那时柳夏还很好奇,他怎么会这么老实。 这本杂志,柳夏也翻看了好多遍,不管是在封面上设计上,还是在内容上,都能看出,这家杂志社并不是很大,倒有点小作坊的味道。 最关键的是,这本杂志上写的事情,在网上也很难看到。那么就是说,这家杂志社,是专门的调查过他们,或者说。跟踪过他们。 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可能一直处于被监视,被跟踪的状态,柳夏不禁打了个寒颤。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柳夏和叶默轩相互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离门最近的叶默轩开了门。 “少爷,外面有位姓张的小姐,要见您。”保姆的声音不大,可柳夏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说我没时间。”叶默轩皱了皱眉头,微怒的说道。 “可。”那保姆低下了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什么?”最讨厌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叶默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位小姐说,今天必须要见到您。否则。否则。” “有话快说!”和欲言又止比起来,他更讨厌别人威胁他。 “她说会和她的孩子,死在这里。”小保姆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完话之后,竟闭上了眼睛。 柳夏看不到叶默轩的表情,却看到了他僵直的后背。想必,那位张小姐就是张丽丽吧?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看来她是有备而来。 “走吧,去看看。”挽上叶默轩的胳膊,柳夏淡淡的笑着。 果真,张丽丽早已在客厅等候了。目光相触,她的眼里,满是得意。柳夏始终都保持着那淡淡的笑,对张丽丽的得意,仿若未见。 “这位小姐是。?”秦果果和叶喆也从二楼走了下来,见到张丽丽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表情。 “伯父伯母好,我叫张丽丽。”很是乖巧的打了招呼,一张素颜的脸上,挂起了甜甜的笑。 “不知张小姐有何事?”就像她的急性子一样,秦果果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 “我怀了默轩的孩子。”非常肯定的回答,没有唯唯诺诺,没有小气吧啦。此时的张丽丽,就像是叶默轩的结发夫人一样,充满自信的说道。 将一张医院出示的验尿报告,还有妇科出示的怀孕报告,放在了茶几上。张丽丽得意的笑着。 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听她亲口说出,又是一回事。柳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半拍。她的手,被叶默轩攥的生疼。 他也在紧张吗?哈哈。 柳夏觉得好笑极了,以前就听说过,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那时她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假。 可怜的男人们呀,你们既是用下半身思考了,那么就该承担脱裤子的风险,不是吗? 感觉一束束的光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唇角微微的扬起,嘲讽的看向叶默轩。四目相对,柳夏却笑不出来了。为什么她在叶默轩的眼里,看到了心痛? “张小姐怀孕是好事。”秦果果示意张丽丽可以坐下,然后招呼着保姆,为她送上了一杯白水,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我也是这么觉得,毕竟这是我和默轩的结晶。”张丽丽没想到秦果果会是这么友善的态度,来时她还在想,叶默轩的父母会不会是那种很厉害的角色。至于柳夏,她都没放在眼里。 现在看到秦果果的态度这么好,更是一眼都不看坐在她对面的柳夏。 “张小姐好像误会了,我说你怀孕是件好事,但并没有说,我就承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叶家的。”秦果果很是优雅的喝了一口茶,依旧温和的笑着,看向张丽丽。 “这。”张丽丽的小脸,瞬间惨白,她机械的咧了咧嘴,说:“伯母,这的确是默轩的孩子,不信您可以问他。” 张丽丽将矛头,直接抛给了叶默轩。 坐在柳夏身边的叶默轩,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喷向张丽丽,唇边挂起了邪魅的笑。 “是我的我自然会认。” 他的一句话,令在场的人,神色百态。 柳夏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叶喆和秦果果则是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恨不得吃了这个不孝子。张丽丽刚才还惨白的脸,此时容光焕发,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生下来吧,生下来做下dna,是我的我不会耍赖。” 张丽丽喜笑颜开的走了,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妈妈。”这是柳夏第一次,喊秦果果妈妈。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站起身,给秦果果和叶喆,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杂志上说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默轩大力的捂住了嘴。柳夏像只溺水的小鸡一样,手脚并用的扑腾着。 “你放开她。”很少开口的叶喆,发了威。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叶默轩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柳夏,向二楼走去。 “我让你放开她。”担心柳夏会被叶默轩勒死,叶喆拿起一个杯子,就朝着叶默轩砸了过去。 秦果果见她家老爷子是真的发了火,快步的走到叶默轩的身边,将快要断了气的柳夏从他的手中抢了过来。 书房里,一家四口相对而坐。 “默轩,不管你给外人的印象如何,你在爸爸的心中,早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叶喆长叹一声,继续说:“夏儿是你妈妈精挑细选为你选来的新娘,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视她的存在?” 叶喆这个人,平时行事做事都很低调,最厌恶的就是那些朝三暮四的男人们。他总是和身边的人说,有找女人的时间,还不如在家陪陪老婆。 可能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吧!生怕自己的儿子会像那些人一样,在秦果果的精心挑选下,给叶默轩选了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媳妇儿,可还是出了这么一码事。 柳夏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她站起身,咬了咬嘴唇,说:“我很感谢爸爸妈妈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们的好,我会永记于心。” “我并没有爸爸说的那么好听,是妈妈精挑细选来的新娘,我不过就是抵债的。”说到此,柳夏擦了擦眼角的泪,她竟是笑了出来。 她的笑,是那么的凄美,带着浓浓的嘲讽。 “我们在结婚的时候,就有一份口头协议,婚满一年,我会自动离开。”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是为了祭奠她的婚姻。 “虽然现在未满一年,但我想我还是要离开了。”指甲嵌入手心,都为察觉到痛。她的决心,下的有多大,或许只有柳夏自己知道。 第145章 感谢 “谢谢爸爸妈妈。”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叫他们爸爸妈妈了,柳夏再次的给他们鞠了一躬。 “不要走。” 就在柳夏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叶默轩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说道。 一根一根的掰开了他的手指,走到门边的柳夏,转过头,笑着说:“叶默轩你算下,我还欠你多少钱,以后我会加倍的还你。” “你还不清了。”听到她的关门声,叶默轩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悄悄地滑落,掉在了昂贵的地毯上,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任着呼啸的北风,灌进自己的衣领里。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柳夏却是没有看过一眼。 是他又如何?不是他又如何? 时下,正值新年。柳夏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样,眼神空洞的走在大街上,与这喜庆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坐在街心公园的小长椅上,看着出双入对的人们,从自己的眼前来来去去。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坚强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在为他落一滴泪。 可当张丽丽说怀上了叶默轩孩子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心痛,多么的恨。当叶默轩说让张丽丽生下孩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天空,都黑了。 风越来越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嬉闹着。柳夏瑟缩在小长椅上,这下可以清净会儿了吧? 可是为什么?一静下来,她的脑子里,竟全部都是叶默轩的身影。 他有找自己吗?有担心自己吗?还是。去了张丽丽那里?这些问题,就像是讨厌的苍蝇一样,在柳夏的脑子里飞来飞去。 他的坏,他的好,他的笑,他的怀抱,柳夏很没有骨气的突然有些想念叶默轩。 想起他曾经为自己在唐美的面前找回了面子,想起他曾经不问尺码的为自己买衣服,想起曾经他们一起去超市,想起曾经他们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子。 哦,还有那本杂志。一定是叶默轩用了什么手段,所以杂志上的内容,才没有在网络上散播开来,更没有让它流于市面。 可是,到底是谁呢?他怎么会这么知晓她和叶默轩之间的内情呢? 头越来越疼,呼出的气,就像是在一样,热热的。浑浑噩噩中,柳夏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是他们家沐浴露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是在做梦吗?好吧,就算是做梦也好,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这样吧,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柳夏安心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为什么现在又躺回了叶默轩的床上?头还是很痛,柳夏刚想要坐起身,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 冷冷的看着头发蓬乱,胡茬泛青的叶默轩,以前他给柳夏的感觉,都是很清爽的。如今一见,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心底竟是有些心疼起他来,眼神不再那么陌生。 “别动。”他像是很累,眼底乌青,一脸的疲惫。 抬手摸了摸柳夏的额头,还好,体温降下来了。将桌边热了好几遍的粥,端到了柳夏的面前。 “我自己来。”人是铁饭是钢,长久的斗争,还需要好的身体做本钱。柳夏挣扎着坐起身,想要接过叶默轩手里的碗,他却死死地不肯松手。 “张嘴。”叶默轩看着柳夏的发白的嘴唇,命令似的说道。 算了,先吃饱了在说。柳夏乖乖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吃着温热的粥。他们中间,就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纸一样。 可吃着吃着,不知为何,柳夏就觉得很难受,具体的哪里难受,她说不出来。好像心口在泛酸水,哦,眼睛也很难受。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碗里,又被她一口一口的吃掉。期间,叶默轩就像是没有看到柳夏的泪一样,默默的喂着她吃粥。 “我们谈谈好吗?”看着柳夏将碗里的粥吃光了,叶默轩才算是放下了心,他真担心柳夏会不吃不喝。 不说话,目光又落在了那本杂志的封面上。 叶默轩巡视望去,继而又看向柳夏,说:“我会解决好张丽丽的事。” “怎么解决?亲手杀了你的孩子?”柳夏冷笑一声,看向叶默轩,说:“其实那样也不错,她情你愿。”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叶默轩猛的站起身,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柳夏有些发懵。 “是不是好不容易逮到个理由,所以你要好好的利用下,然后去杜佳明的身边?”叶默轩尽情的发挥着他的想象力。 “你以为他就是好人吗?告诉你,他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叶默轩这么说杜佳明了,柳夏真是不想再听了,况且他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对,你说的都对!他就是比你好,什么都比你好!”柳夏不敢示弱的瞪向叶默轩,吼道。 高高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叶默轩握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柳夏冷冷的看着叶默轩,其实她还是很期待那个巴掌能落下的。那样她就不再欠他什么了,也可以让自己死了心。可他却偏偏收住了手。 看着柳夏满是嘲讽的笑脸,叶默轩的眉头皱得更紧。耳边响起了爸爸说的话,他说,默轩你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珍惜,不知道什么是爱,总以为自己很努力了,可得到的,跟预想的却是相差太远。这不是别人的错,只能说你的努力还不够。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勉强在一起呢?”看到叶默轩眼中的复杂情绪,柳夏收起了她讽刺的笑容,淡淡的说。 “那你和杜佳明就是一路人吗?”叶默轩的思绪被打断,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的燃起。 柳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掀起被子,跳下床,想要走人。和以前那个痞痞的叶默轩比起来,柳夏真的受不了这样言辞犀利刻薄的叶默轩。 其实,她更讨厌别人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叶默轩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合约!合约!别忘了你自己亲口说的话!”赤脚站在床边的柳夏,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咆哮着:“是谁说的,不能干涉彼此的生活?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私生活,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想怎样就怎样!” “不要得寸进尺!”叶默轩微眯着眼睛,阴森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柳夏单薄的身体。 “呵!”柳夏冷笑一声,狠狠地瞪了叶默轩一眼。 “你去哪里?”拉住柳夏的手,叶默轩急急的问道。 “要你管!”心情平静下来的柳夏,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淡淡的言语里,充满了疏离感。 “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房间一步,我就让你死无全尸。”叶默轩咬着牙,放出狠话。 “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免得我走出后,你找不到人。”柳夏像是听笑话一般,将他的狠话,毫不放在心上。 就在柳夏的右手,搭上了门锁的时候,叶默轩突然的从后面一拉柳夏的左胳膊,然后猛的往后一带,柳夏就像只布娃娃一样,被扔在了地板上。 “啊!”钻心的痛,让她不能爬起来,也顾不上去看叶默轩,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她清秀的脸庞,落在地上。 叶默轩眨了眨眼,他自我感觉没用多大的力呀,怎么会这样?看柳夏瞬间惨白的脸,和额上的汗,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怎么了?”快步的走到柳夏的身边,蹲下身,皱着眉问道。 “手。胳膊。”柳夏咬着唇,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我看看。”叶默轩像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将柳夏放在椅子上,可还没碰到她的手和胳膊,就听见了她的惨叫声。 “去医院!”估计是脱臼了,叶默轩将柳夏打横抱起。 秦果果和叶喆也听到了柳夏的惨叫声,以为叶默轩在跟她动粗,事实上,他的确是动粗了。 “这是怎么回事?”秦果果和叶喆见柳夏脸色很不好,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着急的问道。 “可能是脱臼了。”没时间多说什么,叶默轩开着车,飞驰而去。 “肘关节脱臼,小手臂骨折,要固定下。”骨科的王医生,深深地看了柳夏一眼,对叶默轩说:“我先帮她复位,你按好她。” “会不会很痛?”叶默轩知道柳夏是最怕痛的,他小的时候也脱臼过,但没柳夏闹得这么热闹。 “有点痛,忍下。”王医生剪开了柳夏的衣袖,只见那骨折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叶默轩一只手按住柳夏的肩膀,另一只手将柳夏的小脑袋揽在怀中,不让她看那个医生。他真怀疑柳夏是不是纸糊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不容他多想,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了一阵疼痛。低头,看着柳夏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叶默轩吸了口冷气,她这是在报复吗? “好了,好了。”这家伙是吸血鬼吗?她怎么这么狠?顾不上手臂上还在流着血,叶默轩轻轻的拍着柳夏的后背,看着她哭的稀里哗啦。 “固定下就可以了。”王医生一直都很疑惑柳夏是怎么受伤的,他从没见过这么大岁数,还玩脱臼的。 看着自已纤细的手臂,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还被三个夹班子夹着,柳夏就算是再有气,现在也闹不出来了。因为,刚才咬着叶默轩的时候,真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因为只是轻度骨折,三天来复查一次,两周后就可以拆掉夹板了。”王医生又看了看柳夏,说:“不可以再做剧烈运动,这只手不能沾到水。” 剧烈运动?柳夏眨了眨湿蒙蒙的大眼睛,他什么意思?啊!大脑里,闪过了一些敏感的词眼,和一些不健康的画面。柳夏低着头,小脸红的几乎能烧开一壶水。 叶默轩倒是无所谓的又和那医生说了些什么,就带着柳夏离开了。 “哎呀!这是怎么弄得?”刚一进门,秦果果和叶喆就迎了上来,心疼的看着柳夏。 “摔了一下,就这样了。”叶默轩一甩手,将钥匙扔在了沙发上,抱起柳夏就往二楼走。 “妈,熬些大骨汤。”走到转角处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对站在客厅的秦果果说道。 不都说,吃哪补哪吗? “你是纸糊的吗?”将柳夏放在床上,叶默轩坐在床边,小心的帮她擦着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痕迹。 “还不都是你!”柳夏本就委屈着,现在一听叶默轩这么说,更是难受死了。要不是他,自己会受这罪吗? “我也不是诚心的。”叶默轩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立马低下了头,连着声音都有些没底气了。 “你是故意的!”恨恨的瞪了叶默轩一眼,不再看他。 心有灵犀似的,两人都不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不敢碰撞在一起。 突然想起,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不适合打情骂俏。柳夏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叶默轩,平淡的说:“我本来还觉得欠你的,现在被你搞成这样子,我们之间也就两清了。欠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份很尴尬,或许骨子里就有自卑的成分存在。所以只要一想起,自己是抵债来的,而且还是抵了那么多钱,她就觉得好像欠了叶默轩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这一个话题?”叶默轩很是无奈的瞪了柳夏一眼,她是铁了心的跟自己离婚吗? “那说什么?说你们的孩子?”柳夏鄙夷的看着叶默轩,可话说出口,又觉得很不妥。 果然,叶默轩在听到“孩子”那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他是伤心了?要流泪?还是想张丽丽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了? “这样不好吗?至少你可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孩子是无辜的,柳夏轻皱着眉头,心里酸酸的。 叶默轩长叹了一声,说:“你就那么的不信任我吗?” 信任?如果自己没看见,或许还会相信是张丽丽在瞎说,可那天明明就是。 算了算了,不要再想了。想起那天的画面,柳夏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来,夏儿喝点排骨汤。”就在两人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秦果果和叶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进来了。 “默轩,你去下面拿个勺子来。”叶喆有意的支开叶默轩,他想和柳夏谈谈。 三个人,六只眼睛,目送了叶默轩的离开。 “夏儿。”叶喆叹了口气,说:“爸爸想和你谈谈。” “我想离婚。”柳夏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她害怕看到长辈们祈求或是挽留的眼神。当初自己死也不愿来做叶默轩的新娘时,可在看到妈妈那种祈求的眼神时,她最终还是动摇了。 “夏儿呀,再给默轩一次机会好吗?”秦果果见柳夏的态度这么坚定,她的心都碎了。这个儿媳妇可是她亲自挑选的。 当初看上柳夏,完全就是觉得这孩子心性善良,又不像现在的女孩子一样,那么爱慕虚荣。 她观察了柳夏好长时间,才决定将柳夏收为叶家的儿媳妇的。事实说明,她没有看走眼,只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唉!秦果果在心中哀叹一声。 那天柳夏走后,她和叶喆审问了叶默轩好长时间,也没从他的嘴里打探出,张丽丽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她虽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却也能理解作为一个女人,最不能容下的,也就是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有女人,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了吧? 她想给柳夏一个肯定,说那孩子不是叶默轩的。可肯定之后呢?总不能有一天,再看着张丽丽抱着个小叶默轩找上门吧? “默轩从小就缺少父母的关怀,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有时会糊涂,看不透,这也是我们作为父母的过错。”叶喆看了看秦果果,说:“爸爸和妈妈都很喜欢你,不希望就这么失去我们的好儿媳妇,希望你能再给默轩一次机会。” “我。” “勺子来了。” 柳夏还想说什么,见叶默轩进来了,也就没再说下去。秦果果和叶喆很识趣的站起身。 “夏儿,好好考虑下。”走到门边的秦果果,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 “考虑什么?”叶默轩一边端着汤碗,一边问柳夏。他妈妈的性格他很了解,刚才他们有意支开他,一定是和柳夏说了什么。 “考虑要不要喝下这白白的汤。”看着碗里那白白的汤水,还冒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的味道。 “还用得着考虑?”好像是他要喝下一样,叶默轩干脆的说道。 捏着鼻子,瞪着眼睛的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柳夏就开始干呕了起来。 “至于吗?”叶默轩一边拿纸巾帮她擦嘴,一边打趣的说道:“你不会也怀孕了吧?” 可话一说出口,他就想咬舌自尽!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柳夏只顾着恶心,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就在他得意的时候,却听见柳夏坚定无比的声音响起。 “不可能!” 是真的不可能!他们每次那什么的时候,柳夏都很注意这件事。不是不想为他生孩子,而是他们的关系总是这样时好时坏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在不被期待的情况下出生的。况且,他们有很长时间没那个什么了,又怎么可能怀孕呢? 叶默轩撇撇嘴,又把碗端到了柳夏的面前。真想给她灌进去,叫你不可能! “这个。不吃可以吗?”略带哀求的看着叶默轩,她从不挑食,可也得看是什么样的食物吧? 像这样,只有白水和生骨头味道的汤水,她真是咽不下去。见叶默轩那“誓死不休”的表情,柳夏也只能皱着眉,接过了碗。 “能不能帮我拿点盐来,这样我真的喝不下去。”刚送到嘴边,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又放在了一边的小桌子上。 柳夏真想抽死叶默轩,这盐又不是金子,干吗玩数颗粒的? 好不容易喝了下去,她觉得自己三天都不用进食了。 “谁再让我喝,我就跟谁没完!”咬牙切齿的将碗大力的放在了桌子上,一把抓过了叶默轩手里的纸巾,擦着油乎乎的小嘴。 好家伙!这妞,要是不严加管教,保准以后得跟老妈似的。叶默轩感慨无限,可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汤足饭饱后,柳夏又在为一件更现实的事情发愁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洗澡?左手不能沾到水,总不能两个星期不洗澡吧?想想都觉得恶心难受,转过头,正巧见到叶默轩神清气爽的从浴室出来。 “怎么了?”第一次见到柳夏用这么恶毒的眼神,盯着自己,叶默轩不禁打了个寒颤。 “叫保姆上来。”虽然很不适应用命令的口气,跟别人说话,可见到叶默轩精神神的样子,她就觉得心口刺痒。 要不是他,自己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叫。叫她干吗?”不会是脑子也受伤了吧?怎么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叶默轩摸不着头脑,磕磕巴巴的问道。 “洗澡!我要洗澡!”淡定。淡定!柳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笑眯眯的看着叶默轩,说:“拜你所赐,我现在不能自理!” 狐狸!绝对的狐狸!见到柳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叶默轩的大脑,第一时间做出了精确的评价。 “我帮你就可以了。”表面平静,心却是跳的厉害。想想他们好像还没有一起洗过澡呢,叶默轩快步的走到了浴室,开始放水。 嗡的一声,柳夏的小脑袋,短路了。 让他帮忙洗澡?那她宁愿不洗! 左手不行,还有右手呢!柳夏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门,快步的走到了一楼的客厅。秦果果和叶喆,还有那两个保姆都正在看电视。 “那个。妈妈。”柳夏的小脸,红的像个小番茄一样。 看出了柳夏的为难,秦果果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的问:“怎么啦?” “能不能让小保姆帮我洗下澡,我这只手不能沾到水。”别别扭扭的总算说完了,柳夏不禁舒了口气。 在她的记忆中,除了妈妈以外,没有过跟谁一起洗澡的经历。 看着柳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秦果果没好气的白了柳夏一眼,用正常的音量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默轩不是在房里呢吗?你们两个一起洗,还增加感情呢!”说完,秦果果还附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感觉客厅里的六只明亮的光线,全都射向了自己,柳夏的脸,更红了。 无助的看了看天花板,她早就应该想到,自己的婆婆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耷拉着脑袋返回了二楼,正想着到底要怎么办的时候,就见叶默轩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第146章 肯定 想必他肯定是听见了秦果果刚才说的话,有时候大嗓门真不是一件好事。 “走吧。”平淡的背后,往往都隐藏着惊涛。 柳夏被叶默轩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走进了浴室。 “我只是骨折,又不是孕妇,不用像对待慈禧似的那么扶着我。”本来想打破这有些紧张的气氛,却不料,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呸!怎么老跟怀孕挂上钩?柳夏暗暗地骂着自己。 对柳夏的不悦充耳不闻,叶默轩继续着他的动作,而且有越来越给脸不要脸的趋势。 眯了眯眼睛,柳夏咬了咬牙,双腿屈膝,右手用力的按了下浴盆的底部。 只听“哗啦”和“噗通”两个声音,同时在大大的浴室响起,伴随着回音,还有叶默轩在水里的挣扎,柳夏扯过一边的浴巾,草草的将自己裹了起来。 “你。”像个落汤鸡一样的叶默轩,坐在浴盆里,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柳夏,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洗完了,你继续。”笑眯眯的看向叶默轩,然后就像没看到他快发飙的表情一样,大踏步的出去了。 只剩下叶默轩愤愤的拍着水面,怒瞪着柳夏的背影。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这一夜柳夏睡的特别的沉。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 懒散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杜佳明的俊脸。抬手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呀!柳夏以为自己是做梦了,可他眼里的心疼是那么清晰。 难不成是叶默轩那个小气的混蛋,将自己真的丢给了杜佳明?猛的坐起身,看了看房间的东西,心里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是在自己的家里。 “醒了?”正在这时,宋珠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个。”有些摸不着头脑,柳夏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听说你受伤了,我们来看看你。”宋珠坐在床边,好笑的看着睡眼惺忪的柳夏。 被人堵被窝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尤其还是被男人堵住了。 “你们聊,我先出去。”杜佳明像是意识到了柳夏的尴尬,依旧温和的笑着说。 杜佳明都已经走了一分钟了,宋珠的眼睛,还直直的望着门口。 “小姐,粥撒了。”柳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发呆的宋珠。 “恩?哦!”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碗送到柳夏的手里,说:“多吃点。” “是多喝点!”第一次发现宋珠这么心不在焉的。 “看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就忘记她现在只能一只手“工作”了呢? “你很喜欢他吧?”浅笑,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呢?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视了一般。 微微一愣后,宋珠淡淡的一笑,说:“又有几个女人能像你一样。”半是打趣,半是感叹的话语,从宋珠的嘴里说出。 “我多希望能像你一样,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你又没结婚,怎么就没资格了?”柳夏喝干了碗里的最后一点粥,不解的问道。 “你不明白。”接过碗,给柳夏递了张纸巾,苦笑一下,说:“不过,就算是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我也很满足了。” 到底是多深的爱?到底是多重的情?柳夏想象不到,也体会不到,宋珠心中的那份坚定。她只知道,她一定很爱他! 在宋珠的帮助下,简单的洗漱之后,两人就一起下楼了。 没想到沈爱丽也来了,正在坐在叶默轩和秦果果的中间,不知说着什么开心事。看他们何乐融融的画面,柳夏心中的负罪感,又深了些。 好像,沈爱丽和秦果果的关系很好。若不是自己插在里面,这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吧!? “夏儿,来坐妈妈身边来。”秦果果第一个看到了柳夏,赶忙招呼着她坐过来。 看了眼身边的宋珠,两人相视一笑,柳夏点了点头,坐在了秦果果的身边。 “宋小姐也坐呀,真是麻烦你了。”秦果果很健谈,小至三岁的孩子,大到十的老人,只要是个人,她都能和你说到一块儿去。 “不麻烦的。”宋珠选择坐在了杜佳明的身边。 好像一直都是沈爱丽和秦果果在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柳夏看了眼,坐在他们对面的宋珠和杜佳明,他们看上去,真的好般配,郎有才女有貌。 暗暗地偷笑,抬起头时,正看到叶默轩狠狠的瞪着她。微微扬起下巴,挑衅似的迎向叶默轩的眼神。 这一切,都被杜佳明尽收眼底,心中的酸味渐渐扩大,站起身,失礼的打断了秦果果和沈爱丽的谈话,冷着脸,说:“伯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呀,吃过饭再走吧,我已经吩咐保姆做你们的饭了。”秦果果也很喜欢杜佳明,有些不舍的挽留着。 “不了,一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一再的坚持,边说着,边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看柳夏,说:“好好养伤。” 不知为何,柳夏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还有些做贼心虚似的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叶默轩。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慢了半拍的回应了杜佳明的话。 车上,宋珠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杜佳情不好,说话的时候,不带一点温度。 但,宋珠并不怕他,反而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只是,那眼泪,真的是笑出来的吗? “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是呀,为何不说出来呢?是害怕说出来也会被拒绝吗? 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拥有,那么注定得不到。 “你不懂。”似是听懂了宋珠话里的酸涩,杜佳明淡淡的说了一句。 。。。 柳夏没有再让叶默轩帮她洗澡,复检了几次,医生都说恢复得很好,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拆夹板了。 “现在是几月了?”昏黄的灯光中,叶默轩看着柳夏的侧脸,柔声的问道。 “三月。”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最近柳夏的睡眠质量很好,好到,只要沾到枕头,她就想睡觉。 “在暖和些的时候,我们去度蜜月好不好?”将头窝在柳夏的劲窝处,哑着声音,说道。 “好。”依旧迷迷糊糊的应和着,几秒钟后,柳夏感觉有什么不对,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房顶,说:“你刚才说什么?” “好困,睡觉了。”叶默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过身,背对着柳夏,装死。 “我好像听你说度蜜月是吗?”不依不饶的追问,却只能看到叶默轩宽阔的后背。 “我不会去的。”淡淡的,没有一点温度,她生气或是伤心的时候,都会这样说话。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就像是踩到了电门一样,叶默轩几乎是立刻的坐起身,打开灯,扯着嗓子就喊。 “小声点儿。”柳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深更半夜的,叫什么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刚才你明明就是答应了的,现在又反悔。你不知道说大话,舌头会变长吗?”真的很生气,连哄带骗的得到了肯定,她现在又要反悔,若不是看在她手臂受伤了份上,现在就。就吃了她! “我那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说了含糊不明的话。”骗谁呢,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还舌头变长,就算是真的变成长舌妇,我也不去! 这么一闹,两人的睡意全无。错,是柳夏的睡意全无,叶默轩本就是在装死。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放松休息下,并没有别的意思。”有些委屈的说道,却发现,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我不累。”只是,心累。柳夏轻叹一声,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好吗?” “你就不能不提这件事吗?”次数多了,叶默轩发现,他现在竟能以非常平和的心态,和柳夏谈论这件事了。 “我想要一个人静静。”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谈话,柳夏觉得很舒服。 “那就非得跟我分开吗?”感受到了她的坚定,心里还是很难受。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不再说分开的事?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隔阂,你没发现吗?”转过头,不解的看向叶默轩。 “你是说张丽丽的那个孩子吗?”叶默轩了然的淡淡一笑,自嘲的说:“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要怎么相信你?是应该相信你没和她发生什么,还是应该相信你没在她的肚子里撒种?”柳夏看着天花板,只要想到那日叶默轩和张丽丽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她的心,就会很痛,很痛。 不再说话,是呀,该让她相信什么呢? “我会给你个交代。”就在柳夏又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叶默轩的声音,才轻轻的飘来。 “孩子是无辜的。”眼皮在打架,本能的一句话,差点没将叶默轩气死过去。 。。 “好了没什么事了,恢复的不错。”王医生检查完柳夏的手臂,又补充道:“以后可得注意点了。” “好,谢谢您。”小脸绯红,快步的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长长的舒了口气。 叶默轩说今天很忙,将她送到医院的门口,就走了。让她在这里等他一会儿,然后一起送叶喆秦果果夫妇去机场。 说实话,她真的很羡慕自己的婆婆,能有一个这么爱她的老公。用宋珠的话说,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呀? 突然想起宋珠,想必不在公司的时候,她一定是忙坏了吧?拿出手机,按了下去。 “柳夏!?”有些惊讶,因为她从来没给自己打过电话。 “恩,我今天拆夹板了,明天就去上班。”很高兴,真没想到,她们竟能真的做朋友。 “多休息几天吧,这里也没什么事。”宋珠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笔,大大咧咧的说道。 可是,好久,都没听到柳夏的声音,她有些不解,看了看手机,还是在通话的时间啊! “柳夏,柳夏,柳夏!”皱着眉,有些担心,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我有事,以后再说。”风风火火的挂掉了电话,柳夏大步的朝着急诊室,跑了过去。 刚才,她站在医院的门口,离那个急诊车的停车位仅仅几步之遥。看着几个人抬着担架,从车里下来,躺在上面的是一个血流不止的女人,原本是处于好奇,想要看看这女人怎么了。 却不想,这一看不要紧,柳夏差点晕过去。因为。那女人,是张丽丽。 “医生,医生,里面的小姐怎么了?”抓住了一个正想进手术室的小护士,柳夏颤抖的问道。 “目前知道的是流产。”小护士像是很着急,丢下一句话,就不见了人影。 流产。流产。 这两个字,就像是炸弹一样,在柳夏的脑袋里,炸开了锅。 她怎么会流产?怎么会?就算是她再恨张丽丽,也不希望她有事。 猛的想起了叶默轩,还有他说的话。他说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想到此,柳夏的身体开始颤抖。 正在这时,柳夏的手机响了,哆哆嗦嗦的按了接听键。 “你在哪里?” 是叶默轩,想说话,可牙齿颤抖的厉害。 “惠儿?惠儿?”感觉有些不对,叶默轩急急的追问着:“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手术室。”简单的几个字,像是耗费掉了身上的所有能量。说完,柳夏就瘫坐在了地上。 叶默轩很远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柳夏,见她在手术室的外面,心才算是落了地。 “怎么了?”快步的走到她的面前,将柳夏扶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是不是你?”双手紧紧的攥着,却还是止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什么?”不解的看向柳夏,才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眶红红的,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 “张丽丽在里面,孩子没了,是不是你干的?”猛地站起身,柳夏大吼道。 不说话,叶默轩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看不清也看不懂他眼里的情愫,柳夏的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流。 她现在倒宁愿叶默轩和她争执,说不是他,说她不相信他。可他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自己的面前,一句话都不说,这是默认了吗?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最终,也没有等到叶默轩的否定,柳夏心里难受的要死。 今天,他可以毁了自己的孩子,那么明天呢?是不是照样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毁掉自己? “去机场。”见柳夏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叶默轩还是不放心的追了上去。 车上,叶默轩一颗接着一颗的抽烟,将车速开到了最快。 “夏儿,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秦果果拉着柳夏的手,担心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有点感冒。”低下头,柳夏的情绪,还没能从张丽丽流产的事情中解脱出来。 “默轩,爸爸忙完那边的事就回来,这阵子你好好照顾夏儿。”说完,叶喆又转过脸,笑着看向柳夏,说:“下次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出去玩上几天,放松放松。” “好了,你们快走吧!”叶默轩皱了皱眉,将柳夏从秦果果的手中,抢了过来。 待到秦果果和叶喆走进检验口的时候,柳夏嫌恶的甩开了叶默轩的手。 “你能不能理智点?”叶默轩也有些怒了,压低声音,吼道。 柳夏不说话,大步的朝停车场走去。想象不到,叶默轩的心,到底有多狠。真庆幸自己没有怀上他的孩子,要不然,会不会比丽丽的下场还要惨? “你闹够了没有?”终于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叶默轩一把抓住了柳夏的手,恨恨的问道。 冷冷的瞪着叶默轩,这张俊美绝伦的面孔后面,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心?柳夏真想破开他的胸腔,看看那个跳动着的器官,是什么颜色的。 “别闹了,你的脸色很不好,我们先回家。”感觉自己很累,或许柳夏说的对,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多,也太深。 回到家,柳夏就直奔卧室。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医生通知丽丽的家人了吗?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想起那鲜红的血,滴了一地,柳夏紧紧的闭上眼睛。 叶默轩进来的时候,见柳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以为她睡着了。站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柳夏。 就在柳夏快受不了这阴森的光线的时候,叶默轩的手机响了。 “静。”转身进了浴室,头有些疼,坐在浴缸的边沿上,叶默轩一只手轻轻的按揉着太阳穴。 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柳夏竖起耳朵,却只能听到叶默轩的只言片语。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医院那边联系了吗?” “补偿方面,多给点也无所谓。” 叶默轩的声音,隔着那虚掩着的门,直直的灌入了柳夏的耳朵里。 事情?医院?补偿?再也躺不下去,柳夏赤脚下了床,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愤怒的,冷冷的瞪着叶默轩。 “我老婆。”叶默轩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打手机:“先这样吧,有时间的话,我明天过去。” 对方还没有说完,叶默轩就挂断了电话。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夏。 “你没睡?”看着柳夏惨白的脸色,叶默轩不得不败下阵来,平淡的问道。 “你希望我睡了?”嘲讽的一笑,柳夏狠狠的瞪着叶默轩。 “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无奈,叶默轩看了看地板,无奈的笑着说。 “你最好什么也别跟我说,免得我犯了包庇罪。”丢下一句冷冷话,柳夏又返回了床上。 剩下叶默轩一个人,坐在马桶上,吐着烟圈。 第二天一大早,柳夏就被保姆叫醒了。 “什么事?”见小保姆受惊了的样子,柳夏的心,跳得飞快。 “警察来家里了,说让您坐下笔录。”小保姆磕磕巴巴的说着。 “我知道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走到门边的小保姆,说:“叶默轩呢?” “少爷已经在楼下了。” 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柳夏几乎是三个台阶并成一个台阶的跑下楼的。 “您好,请问您是柳夏小姐吗?”一个女警官,见柳夏慌慌张张的下了楼,赶紧追问道。 “是。”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的叶默轩。他还有心情喝咖啡? “那么请问您昨天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医院。” “在医院做什么?” “我骨折了,昨天去拆夹板。” “您的主治大夫是哪位?” “王春林,王大夫。” “您认识张丽丽小姐吗?” 终于问到正题上了,柳夏的心,跳的更快了。她又看了看叶默轩,然后点了点头。 “张小姐昨天不幸流产了您知道吗?” 还是点头,更加不安的看着叶默轩。可谁知,那小子就像是瞎了一样,始终都是目视前方,未曾看过她一眼。 “今天的问话就先到这里,谢谢您的配合。”女警官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好,临走时,又加了句。 “这段时间请您不要出远门,如有需要,我们还会再来问话。” “好。”关上门的刹那,柳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脏。 “又不是你做的,你紧张什么?”叶默轩好笑的看着柳夏,嘲讽的说道。 是呀,我紧张什么?又不是我做的!柳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想去看看张丽丽。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叶默轩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很难过。 毕竟,曾经她将张丽丽看做是自己的朋友。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门。”叶默轩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柳夏换衣服。 “你要去看她?”看透了她的心思,叶默轩淡淡的问道。 依旧没有人搭理他,不过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 “正好,我也要去医院,我跟你一起去。”叶默轩站起身,走到柳夏的身后,帮她理了理头发。 猛地转过头,愤愤的瞪着叶默轩。他还想怎么样?是,张丽丽怀上了他的孩子,就算有千错万错,现在孩子没了,也都应该结束了吧?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跟她可没仇没恨的。”不都说女人的心眼,小的像针一样吗?可这位怎么能大度到这份上? 说怀了自己老公孩子的女人流产了,她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要提着东西去看人家?难不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呸呸呸!看我这比喻!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终是说话了,却是冷的能将空气冰冻起来。 “我也正巧要到医院取一份报告,顺路。”没皮没脸的跟在柳夏的身后,叶默轩倒要看看,这家伙去医院是为了干吗? 将大袋子小袋子的水果和营养品,放在了张丽丽的病床下。看着她苍白的睡脸,柳夏心里难受极了。 第147章 答应 如果不是自己答应她,让她进了叶默轩的公司,如果不是自己牵了这条线,她也不会有今天吧? 在看到张丽丽进手术室的瞬间,柳夏就想明白了。她不再恨张丽丽,也不恨她为什么背叛了她们的友情。 试问,有几个女人能抵抗的住美男的诱惑?而且,还是个既有钱又有身份的美男。 一定是叶默轩先招惹她的!柳夏在心中暗暗地下了结论,转过头,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男人。 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这又是怎么了?叶默轩无奈的耸了耸肩,他猜不透柳夏到底在想些什么。 “叶先生,结果出来了。”一位中年的男医生,站在叶默轩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结果?”叶默轩拿着手里的纸张,唇角带着邪魅的笑。 只见那医生摇了摇头,然后就出去了。 张丽丽缓慢的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模模糊糊的好想见到了柳夏的身影。哦,还有叶默轩。 “醒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张丽丽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是叶默轩。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带着坏坏的笑,看着自己。 “默轩!”坐起身,死命的抱住了叶默轩的腰,委屈的哭着说:“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没有了。” 柳夏将脸别过一边,她不忍看到张丽丽此时的柔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孩子是多么的重要。那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呀!就这么无情的被叶默轩。 “是她!都是她!”张丽丽紧紧的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发出,似是想要吃了柳夏一般。 愣愣的看着张丽丽,柳夏摇着头,眼眶微红的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还说!”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张丽丽揪着柳夏的衣襟,大吼着说:“你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我怀了默轩的孩子,你气了是不是?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就安心高兴了吗?哈哈。你晚上就不会做梦,梦到。” “啊!”没等张丽丽说完,柳夏就惊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身体轻轻的颤抖着。 “怎么,害怕啦?害怕。” “够了!”叶默轩一把将张丽丽从柳夏的身前拽开了,将蹲在地上的柳夏扶起,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被推倒在地的张丽丽,眯了眯眼睛,因为生气,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这是医院的检验报告,你自己看下。”叶默轩将几张纸丢在了张丽丽的面前,继而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说:“哦,我想不用看,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张丽丽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纸。不过才几张纸,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千斤重一样。看着那上面的专业术语,以及医生最后的结论,她终是镇定不住了。 “默轩。默轩,我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我只是。只是太在乎你了。我。我不想失去你。”张丽丽抱着叶默轩的大腿,哭喊着。 没有想象中的柔情,却是迎来了叶默轩狠狠的一脚,和一个冷冷的“滚”字。双目无神的瘫坐在地上,望着叶默轩和柳夏背影,相携离去。 那天早上,张丽丽起床后,就想下楼去买早点。可在三楼和二楼的交梯口处,一个黑影在她的身后一闪,然后人就像是电影中的那样,翻着跟头的滚了下去。 她并没有看清那个推了她一把的人,也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看清,接着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她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有了。 “夏儿,怎么这么早就下班啦?”秦果果趴在客厅的沙发上,见柳夏神色慌张的上了二楼,追问道。 “恩?哦!恩。”听到秦果果的声音,差点没把柳夏吓死。她果真是做不了贼,还没怎么样,就把自己吓的魂不附体了。 “出什么事了?”不放心的跟着上了二楼,秦果果小声的嘀咕着。 打开门,见柳夏正在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夏儿。”轻轻的敲了敲已经打开的门,秦果果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妈。”赶紧坐起身,小脸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是不是有事呀?有事就跟妈说,妈给你做主。”秦果果坐到了柳夏的身边,拉着柳夏的手,慈善的笑着说道。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柳夏,一直以来,她都是当柳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这一点,柳夏当然知道。说实话,有时候,她真的很贪恋和秦果果相处的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妈妈就应该像秦果果这样,和孩子没有距离。 而不应该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对她,永远都是不温不火的。如果不是因为哥哥的原因,恐怕妈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关心自己吧? “妈,没事。我辞职了。”淡淡的一笑,柳夏反拉住秦果果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想要她放心。 “辞职了?”真的很惊讶,秦果果本就是大嗓门,这么一嚷,差点没把柳夏的耳膜震坏。 “恩。”好笑的看着秦果果,至于这么惊讶吗? 当然惊讶了,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辞职呀?秦果果转了转眼珠,神秘兮兮的,问道:“夏儿,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这是哪跟哪? “不是啦!”柳夏猛的站起身,反驳。 “真不是?”不太相信,而且以她的眼光看,柳夏八成是怀孕了,你看这脸色,而且好像还胖了一点。 “真不是啦!”真的是无语了,柳夏甩着胳膊,跺着脚,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我是有点儿别的原因,才辞职的,跟您说的一点儿都不靠谱啦。”想起那个原因,柳夏低下了头,眼神黯淡了许多。 而秦果果只沉浸在柳夏到底有没有怀孕的思绪里,根本没注意到柳夏眼里不经意流出的伤感。 “夏儿呀,不是妈妈催你们,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也该要个孩子了。”秦果果拍了拍床边,让柳夏坐下来,说:“你们不急,可把我跟你爸都急坏了。就算是为了爸爸妈妈,你们就先生一个,好不好?”到最后,秦果果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妈,这个。。。急不来的。”柳夏的头,低的更低了,更加伤感的说道。 “妈知道!”秦果果见柳夏这么乖,立刻加强巩固的说:“夏儿呀,妈妈跟你说哈!想要孩子,不是你们老嗨咻就能完事的,这期间可是有技巧的。比如说,嗨咻时,双方的心情一定要愉快。再比如说,完事后,你尽量的抬高自己的小屁股,不要让那些小蝌蚪流出来。。。。。。” 到最后,秦果果说的那叫一个苦口婆心,柳夏听的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说好了今天出发,柳夏却是不愿去了。因为,沈爱丽也要跟着去。 “怎么啦?”叶默轩的心情很好,一大早就起来了,帮着柳夏收拾东西。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吗?”轻皱着眉头,柳夏很不高兴的问道。 “大家一起更热闹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叶默轩也有些头痛,为什么当初就答应了沈爱丽呢? “对了,你没有泳衣吧?”叶默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岔开了那个话题。 “我根本就不想游泳,还要泳衣干吗?”说实话,柳夏宁愿爬山,也不愿去海边。因为。。。她不是不想游泳,而是。。。不会游泳。 “默轩,好了吗?要出发了哦!”就在两人尴尬的沉默着的时候,沈爱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同时回头,叶默轩淡淡的扫了眼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倒是柳夏,在见到杜佳明的时候,明显的心神不宁,六神无主。也顾不上讨厌沈爱丽了,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这么早呀!”秦果果和叶喆见几个孩子下了楼,高兴的合不拢嘴。 “默轩,你来下。”秦果果朝着柳夏,眨了眨眼,将叶默轩拉到了一边,说:“臭小子,别只顾着玩,千万别忘了你可是有任务的。” “任务?什么任务?”不解的看着这个神秘兮兮的老太婆。 “啧!”不出所料,秦果果长叹一声,说:“给我生个孙子回来呀!孙女我更乐意!到时候呀。。。” “行了行了。”见秦果果又要进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叶默轩及时的打断了她的话,说:“你就放心的等着吧!” “哎呦!这才是我的亲儿子!”说着,就欠着脚尖,在叶默轩的脸上,吧嗒的亲了一口,更加高兴的说:“那些注意事项我都已经和夏儿说过了,你就安心撒种就可以了。” “什么注意事项?”回头看了看柳夏,又看了看自己这个活宝级别的老妈,真不知道她和柳夏说了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要多撒点儿。最好呀,一次就给我生个三四个,哈哈。。。”说到最后,秦果果简直就是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你以为这是下猪仔呀?”叶默轩无奈的看了看天花板,天呀,我怎么有一个这么不着调的妈呀? “我这也不是为你们好吗,一次就完成指标,省得你们以后再折腾了,多累人。”秦果果看着自己的手指,悻悻的说道。 “是,你不也早就完成指标了吗,我看你跟我爸,天天的也没闲着。”叶默轩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好啦,叶默轩和柳夏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沈爱丽的爱情故事: 早上八点,阳光穿透路边浓郁的法梧树冠,零零碎碎洒在地上。 中山医院外科楼里,空气中弥漫着苏打水的淡淡气息,三五成群地患者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等待护士报号。 沈爱丽换上白大褂,不经意的问:“今天有什么新情况吗?” 值班护士可可熟练的翻开病历,“新增住院患者一名,1209房间1号床,男性,左侧肋骨骨折。” 沈爱丽脚步滞了一下:“骨折的病人?怎么送到心脑外科来了?” 可可摇摇头,声音压低:“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顾副主任亲自收下的,咱们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沈爱丽拿过病历,叹了口气,外科廖主任刚刚退休,顾副主任正当壮年,卯足了劲在仕途的羊肠小道狂奔,全院出了名的不好相与。谨慎起见,她决定亲自去查房。 1209房间在住院区的西翼,古木参天,位置隐蔽,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嬉笑从门里传来,口头禅夹杂着三字经,听得她想冲到水龙头下洗耳朵。 她蹙起眉心,整整口罩,一把推开门,浓烈的烟雾扑面涌来,呛得她以为是失火了。 “什么人?!”伴随着一声大喝,她的身体被一股猛力推到墙上。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柴浩你越混越出息了,只不过是医生来查个房,就把你吓成这样?”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烟雾,一把明晃晃的瑞士军刀,也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脖子。 望着满地小树林一般的烟头,她只觉得血往上涌,竭力强迫自己冷静地开口:“对不起,医院禁止抽烟,请把烟灭掉。” 没人理睬,甚至没有人朝她看一眼。 她再一次提高了声音,“请把烟灭掉!” 还是没人理睬。她尴尬地杵在门边,无计可施。 耳畔忽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她说得对,把烟灭掉。” 所有的人都看向床上出声的人,直到他再一次开口重申:“在医院就得听医生的话,把烟灭掉!” 所有人都忙不迭地掐灭烟头。 沈爱丽怔怔地看着床上的“病人”,左肩、前胸和右腿都裹着绷带,她随手翻了翻他的用药记录,经验告诉她,此人的伤势,绝不会是肋骨骨折那么简单,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沈爱丽的疑惑,目光在她裹得严严实实地白大褂上来回逡巡,神情似笑非笑:“有什么问题吗,医生?” 他的嗓音低醇浑厚,精壮的身躯丝毫不显病容,反而像个血战沙场的骁将。 她被他盯得涨红了脸,偏过头去,语气僵硬:“你不像是骨折,为什么要隐瞒病况?为什么不按程序住院?” 柴浩把玩着手里的瑞士军刀,挑衅地喷了她一口烟,“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啊!医生很了不起吗?” 她呛得咳咳出声,口罩不小心跌落在地,满屋的视线顿时集中到她脸上,瓜子脸蛋精致如上好白瓷,挺直小巧的鼻梁下,心形红唇温润诱人。有人嘘了声赞叹的口哨。 她赶紧捡起口罩,手忙脚乱地重新戴好:“这里是医院!现在是查房时间!请你们收敛一点!” 床上的人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再次开口:“你们该走了。” “是,老大!”众人纷纷答应着,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光曲折邪恶。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走出去,她愤愤地关上门,拉开窗子,驱散烟雾。然后走到床前,仔细检查那人的伤口,果然,肋骨完好无损,是左肩和右腿各挨了一枪,尤其是肩膀上的伤口,不深却很准,距离心脏不足三厘米。 她熟练地替他绑好绷带:“仗着手下人多势众,就舞刀动枪,真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铁蟑螂?” 那人拱手抱拳,“我叫关山,请多关照!” 看他一副做错事的孩子讨糖吃的滑稽相,沈爱丽忍不住想吓吓他:“你就不怕……我报警抓人?”这样的伤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脸上的笑容不减,眸光却更加深邃,“我既然敢住进来,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沈爱丽不以为然地皱皱小鼻子,重新戴上口罩,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她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摞资料,问当班护士,“朗星早上来过没有?” 话音未落,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我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门外,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年,身穿花里胡哨的t衫加滑板裤,染成栗色的头发半长不短,透过垂在额前的发丝,依稀可见清俊的眉眼。 他的孪生弟弟朗朗,意外罹患脑癌,已经初步化疗一次,检验报告已经出来,效果很不理想,还是要通过手术来根除癌细胞,危险很大,有七成的概率会一睡不醒。 本来不应该让过分年轻的患者知晓这个内情,住院部那群小护士不小心说漏了嘴,从此暗无天日。 沈爱丽领着朗星,疾步匆匆地朝住院部北区尽头走去,据说那里是整个病区阴气最重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的门,入眼只见一张跟朗星一模一样地俊脸,看见哥哥领着医生进来,脸上毫无欢迎之色,鼻翼间发出几声不屑的冷哼,“又来了,真烦!” 沈爱丽和颜悦色的靠近床边,刚想开口劝导,少年像只发狂的小猫,瞪着一双小兽样的眸子,突然发飙:“闭嘴!我不想听你来宣判我还能活几天!滚出去!” “朗朗!”朗星赶紧上前抱住他,“别任性,哥这也是为了你好!” 少年猛然抓起枕头,狠狠朝他掷去,桀骜的脸上满是泪痕:“我要不起你对我好!出去!滚出去!”说罢抓起床头桌上的芒果、橘子、猕猴桃,子弹一般射了过来。 朗星快速挪到沈爱丽面前,身手敏捷地替她挡住不明袭击物,他自己却退到门边,好脾气地捡起地上的枕头,重新放回床上,拉着沈爱丽走出病房,一起站到偌大一排玻璃窗前,叹气道:“我爸妈去得早,家里就剩下我和弟弟两个,他成绩好,琴也弹得好,才刚考上大学,就查出这种要命的病!” 沈爱丽深吸一口气,“保守治疗就是让病人等死,手术的风险虽然大,还有一线生机。” 朗星语气斩钉截铁,“我要手术!”成功了死里逃生,失败了也不过少活几个月,这种帐他会算。 沈爱丽赞同地点点头,“手术宜早不宜迟,钱你准备好了吗?”开颅手术费用不菲,要二十多万。 朗朗挠挠稻草般蓬松的脑袋,避开她关心的目光,“一个朋友答应借我,过几天就能拿到。” 结束了早间查房,沈爱丽重新回到办公室,刚想伸手去拿兜里的德芙,一个浑厚的男声涌入耳朵:“小姐,可以打扰一下吗?” 沈爱丽抬起头,一双黑黝黝的眸子近乎放肆地盯着她,她小心翼翼的收回手,摆出医生该有的表情:“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来人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明晃晃的证件,在她面前一亮:“我是市公安局刑侦科的警察,有点事想跟你了解一下。” 封塑外壳映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沈爱丽看见上面写着名字:秦川。 对方的目光也停留在她胸前好一会儿,半晌念出她胸牌上的名字:“沈爱丽?” 她心中九曲十八弯,脸上却流露出无比的热情:“当然可以,我们医院向来配合警方,请你稍等一会儿,我把手上的工作交代一下。” 她扬声对身后吩咐:“可可,帮我把这些病历送到顾副主任那里,顺便安排1号床去活动室,避免术后肌肉萎缩。” 可可眼都不眨一下,推着病历车匆匆离去。刚转过拐角,她不引人注意的把车子扔到角落,飞快地朝西区1209房间奔去! 关山照例在睡回笼觉,可可一把掀开被子,把病号服扔到他头上:“不想吃牢饭,就赶快起来!” “你想谋财害命?”骤然被打断好梦,他满脸冒火星。 可可一点也没有被他吓住,娴熟的调整好房间里的轮椅,推到他面前:“趁我还没发火,乖乖地起来!” 办公室里,沈爱丽还在热心地给秦川介绍情况,看见可可不引人注目地朝她点点头,放下心来,继续保持完美的笑弧:“秦科长你看,这里没有被子弹击中的病人,医院也不会擅自收治这种可疑患者!” 秦川蹙起浓眉,脸上笑得非常暧昧,“能不能麻烦沈医生,带我巡查心脑外科的病房?” 沈爱丽笑得比他还要精彩,“不好意思秦科长,病人享有隐私权。” 秦川认输地叹了口气:“两年前,我我好不容易把他送进监狱,刚刚放出来不到半年,他就捅这么大一娄子。” 沈爱丽心中波涛汹涌,脸上的表情很傻很天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秦科长何必急于一时一地。” 秦川收好证件,做势要走,突然转身问,“谭医生晚上几点下班?” 沈爱丽飞快的端起换药托盘,“怎么,这也跟中弹的病人有关?” “不,这是我跟美女搭讪的手段。” 沈爱丽狡黠地笑起来,“美女享有沉默权。” 第148章 瘟神 打发走这尊瘟神,沈爱丽担心这个狡猾的家伙会杀个回马枪,节外生枝,顾副主任又出差去了北京,她只得亲自过去1209病房,看看情况。 迎面看见关山满脸愤慨地出了电梯,嘴里还嚣张的打着哈欠,她又惊又怕,气不打一处来,手脚麻利的把轮椅调整方向,直接拐入电梯,按动按纽,一直升上楼顶。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卯足了劲把轮椅往外推,幸灾乐祸地看着轮椅以无比的冲力向护栏撞去,关山手忙脚乱地操纵着轮椅,发出吓人的吼声:“你给我记住!” “应该是你给我记住!”沈爱丽毫不示弱,“在这儿乖乖呆着,等我来接你下去!”说完她关上门,“喀嚓”一声,锁上了! 关山咆哮几声,终于认识到无济于事,认命地转过身来打量楼顶,发现另一侧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他慢慢靠了过去。 “嗨!小子――”他无聊地喊了一嗓子,对方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小子!”关山没有提高声音,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的不耐烦,“我在跟你说话!” “我不叫‘嗨’,也不想跟你这种没礼貌地家伙说话。”少年语气呛人。 关山无力地“啧啧”两声:“小子!有个性!不过太有个性的家伙,往往命不久长。” “谢谢忠告,我本来就命不久长,一头从这里栽下去,也不过少活三个月!”少年冷淡地转过身来,“现在请你一边呆着,别打扰我好吗?” 关山彻底没了脾气,无聊地在楼顶转悠半天,重新回到人家身边:“嗨!” “说了我不叫‘嗨’!”虽然不耐烦,还是低低添了一句:“我叫朗朗!” “好名字,跟某个音乐天才同名,怎么你会弹钢琴吗?” “会和不会,现在还有分别吗?都逃不过灰飞烟灭,之前还折腾的亲人不得安宁。”朗朗一拳一拳砸在冰冷的栏杆上,“有时候我真他妈真想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你什么病啊?”关山问得百无禁忌。 “癌!” “噢!”关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再开口。 朗朗终于转过脸来看着他:“你挺奇怪的,别人听到这个字的时候,都一脸天塌地陷地恶心模样,你怎么没反应啊?” “朗朗!”关山点燃一支烟,摆出教训小弟的口气,神色却和善不少,“人活得再久都逃不过一死,顶多分个早死和晚死。” 朗朗死死瞪着他:“可我不想死!一丁点都不想!”他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 关山打蛇随棍上:“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赶紧滚回病房,跟医生商议个法子出来,拼命活下去!” 沈爱丽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事情,饥肠辘辘地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她猛然想起被她甩在楼顶的坏蛋,不知道气炸肺了没有? 她赶紧冲上楼,拿出钥匙打开推拉门,就看见早上还气势汹汹地朗朗,正乖宝宝一样蹲在关山轮椅前,津津有味地听他胡吹海侃。 她心里觉得好笑,凑上前去,想趁机劝劝他做手术的事。 “朗朗,你哥哥已经替你准备好手术费了,过几天就动手术吧?” 朗朗不悦地抬起头,“朗星告诉你他是我哥哥?” 这下轮到沈爱丽惊讶了,“难道不是?” “哼!不过比我早出生三分钟,就整天以老大自居,真好意思!” 沈爱丽看着他满脸不忿的可爱模样,笑道:“别说早出生三分钟,就是早出生三秒钟,他都是你的哥哥。” 初夏多雨,天空中的湿气凝结成薄纱般的烟雾,将j城笼罩的分外迷离。 几辆黑色轿车在中山医院门前停下来,车轮卷起的泥浆让路人躲闪不迭,车里的人冒着霏霏细雨,浩浩荡荡地走进中山医院,气势迫人。 偌大的外科住院部人来人往,护士可可看见他们过来,一边礼貌地点点头,一边提醒不远处的沈爱丽,“沈医生,有人来探望1209病房1床的病人。” 沈爱丽不悦的站起身,她丝毫不觉得那家伙有探视的必要,身板壮得象牛魔王,还装小绵羊占她便宜,坏蛋一个!她耐心地给桌上的水仙换好水,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巡视病房的时间快到了。 她推开1209病房的门,立刻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一个穿戴火辣的美女,衣衫零散地缠绕上关山的脖子,见她进来,视若不见地继续厮磨。关山在她耳朵说了句什么,她才老大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沈爱丽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望向关山的时候,他正一脸遗憾地看着他的手,啧啧感叹着:“真可惜,本来再过一会儿就能上的,医生阁下,下一次进来,可不可以请你先敲个门呢?我现在是病人,不是犯人。” “你这个色胚!”她用力摔上门,满腔怒火发泄到这个被人骂,还笑得一脸得意的流氓身上。 关山满脸茫然:“色胚是什么意思?我还真不知道,麻烦沈大医生解释一下。” “你!”沈爱丽气馁地偏过头,早知道对这种人是没有办法的。她走到床边,摘下口罩,忽闪忽闪地大眼睛里闪着从来没有的愤怒:“关山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怎么乱来我不管,这里是在医院,不要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象个公狗一样滥发情!” 关山无辜地摊开双手:“沈大医生,圣人都说食色性也,你要我清心寡欲,太强人所难了吧?” 沈爱丽气青了脸,“你的换药时间到了,希望配合。” 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关山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可惜代价有点惨重。 五分钟后,忙里偷闲躲在值班室吃零食的可可,被一声响彻病区的惨叫惊得跳了起来,精致的小饼干洒了满满一地。 “怎么回事?”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疾步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探头探脑的实习护士拔长脖子:“好象是沈医生在给1号床病人换药,真够夸张!” “啊,是那个人呀!”可可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继续伺弄水仙,那个超级大流氓,昨天才检查过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生命力顽强得就象大蟑螂。 “1床的!”沈爱丽气得在走廊里直跺脚,“你这个坏蛋!你给我站住!”她的嗓门爆发力十足,满楼层都能听见她气急败坏地吼声。 关山一边哈哈坏笑,一边朝身后大喊:“小子,别发愣啊,快点推!” 朗朗满脸兴奋地站在轮椅后杠上,一只脚蹬着地面,随时准备加速。 远远看见沈爱丽又追了上来,关山挑衅地握住路过小护士的腰,坏心地把她转了个圈,吓得人家一声尖叫,高高举着装满药盒的托盘,努力地保持身体平衡。 等到沈爱丽赶到,两人早已换了作案地点,气得她杵在原地发飙。 朗星奔波好几天,总算凑齐了手术费,刚一进外科中心,就看见这么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忙把手里装钱的纸袋扔给沈爱丽,放下腋下夹着的滑板,身轻如燕地滑了过去,沿途兜转腾挪,很快拦住那辆四处作乱的轮椅。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朗朗心虚地垂下脑袋,乖乖地先回病房去了。 朗星继续杵在原地,没有挪窝,关山舒服地靠在轮椅的后背上,跷起大脚丫,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你就是朗朗的哥哥?有两下子啊!” 朗星眉目不动,“朗朗同意做手术了,谢谢你。” 沈爱丽匆匆赶来,把手里包着二十万人民币的纸袋还给朗星,没好气地推着轮椅,塞进1209病房,?他道:“你自己是坏蛋就够了,别把小孩子也带坏!” 关山满脸无赖:“已经带坏了!朗朗现在是我的小弟,有我罩他,手术的事,你们最好给我用心一点。” 话不投机,沈爱丽转身就走,回到办公室重新整理一遍手术方案,她是心脑外科的业务骨干,也是朗朗手术的主刀医生,有责任把一切做得尽善尽美。 外科顾副主任对于她的毛遂自荐,一副听之任之地模样。他看过朗朗的资料,认为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不同意给病人开刀,告诉患者家属说只能用最好的化疗药物,延长几个月的生命。 主任发了话,外科其他医生要么噤若寒蝉,要么经验不够,没有谁肯强出头担风险,只有沈爱丽曾经做过两例开颅手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禁不住朗星一再苦求,接过了这块烫手的山芋。 浑水已经淌上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手术方案做得完美,尽她的力量让朗朗存活的希望大一点。 她的大学校友吴越在美国着名医学机构留学,这次用了朗朗的病例做博士论文,他跟导师反复商讨,大胆采用了一个堪称奇妙的方法,手术的危险降低了,而成功率却大大提高。 门外传来可可和关山的口舌之争,她叹了口气,那家伙最近酷爱招惹她们,躲不得恼不得。 朗星正好进来,看见他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顿时紧张起来,“沈医生,是不是我弟弟的手术有问题了?” 她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手术准备的很妥当。”她想了想,又补充说:“朗星,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何况你弟弟的病拖了这么久,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朗星挠挠头,鼓足勇气开口:“刚才我见到顾副主任,他说愿意替朗朗动手术……” 沈爱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愿意动手术?”她想了想,决定亲自去顾辛那里问个明白。 一个小时之后,沈爱丽灰头土脸地出了副主任办公室,顾辛的霸道和自负出乎她的意料,两人差点就当场吵了起来。 意兴阑珊的拐进住院部走廊,拐角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嘲弄声:“顾副主任完全是为了她好,才亲自要求做手术,她居然不知好歹,说什么主任对病人的了解没有她多!她以为她是谁啊?” 说话的是外科新锐吴庸,也是顾副主任的亲信,正对着几个其它科室的医生狂喷唾沫,脸上写满不屑。 她走上前去,半真半假地夸奖道,“顾副主任敢给面都没见过的病人开刀,真是有胆量,对吧?” “这算什么!”吴庸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装傻,继续兴致勃勃,“我在北京实习的时候,见过一个教授,他从不进病区,每天一进手术室就开刀,连病人是男是女都不看,就让学生读病历,1号!开胰腺瘤!开完了下一个,2号!鼻癌根治术!开完了下一个!” 他口沫横飞,她继续微笑:“是嘛?那可真有本事。可我听说,他后来因为学生放错x片,错摘了病人的健康肝片,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吃牢饭呢。” “你……你!”吴庸想发怒又找不到由头,无可奈何地走了。 “小人!”沈爱丽对着他的背影唾弃。 重新回到办公室,她依旧一个人在座位上发呆。 可可消息灵通,早已听说了这件事,过来劝她道:“你就别放在心上啦,那帮家伙,全是无赖!”她顺手翻了翻沈爱丽桌上的病历,秀眉惊奇地扬了起来,“这个手术方案……挺特别的。” “朗朗的肿瘤紧挨着脑部主动脉,一般的清除方法不能根治,所以我才想……”她无力地解释着,摇摇头,昨晚吴越还在qq上反复叮咛她手术要点,一项一项不厌其烦,现在全用不上了。 可可恍然大悟,这种新颖的手术方案一旦成功,主刀医生就有篇绝妙论文好发表,职称、名誉也会跟着来,顾副主任精于钻营,学术成果偏弱,廖主任在的时候就对他颇有微词,临退休的时候也没有向院里推荐他继任。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难怪这只千年老狐狸动了心。 “他这是想侵占你的成果,沈爱丽,你应该――”可可愤愤地合上病历夹,声讨起来。 她疲惫地揉揉眼睛,“别这么说,这方案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吴越请教好几个国际权威,跟他的导师一起设计的手术方案。科学不论国界,更何况是个人之间,我已经想开了,顾副主任经验确实比我丰富,手上可以动用的资源又多,他来做手术,会更保险。”朗朗只有一条命,禁不起任何失误。 正说着话,她兜里的手机轰鸣起来,拿起来一看,熟悉的号码让她立即按下接听键。 居然是吴越回来了! 他跟导师说,要过来亲自参与手术过程,争取了一个礼拜的假期。 沈爱丽竭力按捺住狂喜的心情,好不容易撑到三点的钟声敲响,她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上的工作移交给可可,自己抓起桌上的包包,梭子一般冲出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差点跟人撞个满怀,她甩出一叠声“对不起”,头也不回地冲到电梯旁,偏偏电梯这个东西,越是需要它的时候,越是姗姗来迟。她不停地去摁按钮,恨不得走楼梯下去,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一双促狭的黑眸,散发着攫取的邪恶光芒。 沈爱丽打的直奔母校体育馆内,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篮球友谊赛―― “吴越!加油!” “加油,吴越!” “……” 此起彼伏地喝彩声,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好不容易找到系里的老同学,刚坐下来,场上的吴越又进了一个球! 刚才他冲过两个防守,与队友交接一次,以万夫莫敌的姿态三步上篮,腾空的瞬间,将手上的球准确无比地投入篮中! 谭爱丽微笑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跳跃的身影上――强健有力的长腿,健硕起伏的胸膛,拍打篮球的大手,俘获无数芳心的面庞,还有此刻浸湿他球衣的汗珠……所有这些,让她沉迷数年,不能自拔。 又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全场再度爆发欢呼,沸腾的情绪感染了吴越,他夸张地拥抱队友,然后向站在场外的教练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目光环视观众席。 沈爱丽的心忽然紧张起来,一阵莫名的狂喜,她站起身来大喊:“吴越!我在这里,在这里!” 吴越很快发现她,促狭地拿起喝完的空矿泉水瓶,朝她扔了过去。 她又笑又气地躲过飞来的武器,拢起手掌,放在嘴边大喊:“吴越你这个大坏蛋!” “好帅啊!我也要!我也要!”其它人起哄似的嚷嚷起来。 吴越玩开了头,四处找寻观众台上队友们的女朋友或者比较熟的女生,将手边的空瓶一个个扔过去,引发阵阵骚动和尖叫。 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呼唤,任性地施展魅力,爽朗地笑着,阳光,自信,沉浸在掌声和欢呼里…… 比赛终于结束,结果不出所料,吴越兴奋地搂着队友去吃庆祝大餐,临出门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似的,挤过人群去找沈爱丽。远远看见她正被一个魁梧的男人护着,往体育场出口走去。 待到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他呆了一呆,“关总?” 沈爱丽听见他的声音,赶紧回过头去,惊喜道:“正要去找你呢,这里人太多,我快被挤扁了。” 吴越放下手里的篮球,亲昵地拉过她的小手,“我这不是过来英雄救美了吗?” 关山戏谑的声音响起,“吴先生不但医术高超,篮球也打得好,难怪我们沈大医生这么心焦,居然丢下我这个病人,翘班来看。” 吴越热切地笑笑,“呵呵,我和沈爱丽是医学院的系友,关系很好的。对了关总,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找胡校长谈点私事,正好路过。”关山看着吴越拉着她的手,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你女朋友长得真漂亮,好好看着,别让坏小子拐了去。” 吴越嘴角咧开笑弧,“关总误会了,沈爱丽是我很好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她的心顿时像彩色玻璃珠一样,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当晚,关山领着吴越他们一行人,来到他旗下的俱乐部,免费提供酒水饮料茶饭点心,还开玩笑地问需不需要美女佐酒,篮球队诸人的女友巾帼不让须眉,扬言要同等待遇,先送帅哥上来。 吴越自从出国以后,很少有机会回来探亲,好不容易有机会跟昔日同窗把酒言欢,兴致勃勃地谈起他国外的生活,吸引一票热心观众。 沈爱丽早就在qq上听他说起很多遍,没有兴趣听他再说一次,她还在想着刚才他矢口否认的话,绯闻女友的身份保持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地纠正。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喝下两大杯红酒,脸上一片酡红,倚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重新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其他人想必都去包厢k歌去了,她叹了口气,软软地坐起身来,突然吓了一大跳! 关山不知何时,也坐在她身下的沙发上抽烟,姿态慵懒,眼睛却异常灼热,闪着淡淡的邪意。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睡着,又羞又气,“你还没出院,怎么能擅自离开?”还敢当着她这个主治医生的面抽烟,哼! “你还没下班,怎么能擅自丢下病人?”关山学着她的语气,凑到她面前,“我觉得不舒服,这才出来找你。” 沈爱丽没好气地盯他一眼,重新倒了一杯酒,略带辛辣的液体渐渐麻痹了她的神经。 “红酒不容易醉人,醉了就特别难受,”关山好心地提醒,开始装天使,“待会我送你回家。” “不用,吴越会送我的。”她自信满满。 “女人三更半夜喝醉是危险的,你就不怕他对你起色心?” 沈爱丽哑然失笑:“我们认识七年了,要起色心,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吴越把她当做谈得来的女朋友,女的朋友,仅此而已。 又一杯红酒灌下,她酒意朦胧,意识迷离地倒在沙发上,不知所谓地喃喃:“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辛苦?” 关山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鼻端嗅到的淡淡气息,让他身体泛起近似疼痛的紧绷,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匀呼吸,“觉得苦,就换一个呗。”标准的浪子口吻。 “算了,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她闭上眼,将疲倦掩在心底。 她从大学时代就着迷于吴越的风采与才气,多年以后,依然无法自拔,无法把他从心里拔除。 关山脸上的笑容有了裂缝,泄漏了一些情绪,随即又被平静的神情淹没。最终,他皱起浓眉,移开视线,没有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亲匿的挤在一张沙发上,她该觉得不妥,但是在这微醺的时刻,她放松了所有心防,眼泪不经意流出,丝毫不知道那些泪,正像刀一样划过另外一个人的胸口。 第149章 昏沉 隔天早上,她昏昏沉沉,宿醉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更要命的是她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做,只得强打起精神,领着可可去巡视病房。 几分钟后,爆发地嗓门在1209病房陡然响起,迅速传递到整层楼的角角落落,众人先是一呆,接着露出理解的诡谲笑容,低头继续手边的工作。 关山的伤势基本痊愈,不知为何还是赖在医院不走,他的助理整天拿着一叠文件追着老总签字。 此刻他倚着门框,好声好气的安抚着手下小弟送来“解渴”的两个辣妹,“不好意思,看病时间到了,医生在发飙,你们去找老三领这次的服务费。” 辣妹们识相地离开,依依不舍的消失在走廊另一端。 关山悠闲自在的点了根烟,缓缓勾起嘴角,倚在墙上等人来骂。 没几分钟时间,沈爱丽就冲到他面前,“你这么想女人,昨晚在俱乐部干嘛不找?” 关山俯下俊脸,在她耳边轻笑:“我找了,只是她喝醉了,我不想霸王硬上弓。” “你!”沈爱丽气急,满腹的愤怒发泄不出,挤在心里更加汹涌,恨不得扑上前去,撕掉他脸上可恶的笑容。 一阵呛人的烟雾弥漫在周围,她这才发现他手里的违禁品,“不准抽烟!”她上前一步,对他伸出手,示意他乖乖把烟交出来。 关山挑眉,“我是不会交出去的,有本事自己来拿。”他高高举起夹烟的手,笑得像一匹可恶的狼,他不是个太绅士的男人,能占便宜的事不会错过。 “关山!”沈爱丽懊恼的瞪着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这阵子外科楼里谣传他俩有暧昧,因为他老爱闹她,但是天地良心,谁会喜欢这个花心大萝卜,她的心可是另有所属。 关山肯定也知道这些谣言,却偏偏还老爱气得她头顶冒烟,心情大好地看着她束手无策的模样。 看她发呆,他不依不饶地凑到她耳畔,“沈大医生,刚才叫我什么事啊?” 她被他不知悔改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算了,抽死你算了!”她泄气地撂下一句话,打算转身走人。 关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弃,一脸错愕,高举的手不自觉放了下来:“你不管了?” 谭爱丽看着他脸上错愕的表情,狸猫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慧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走他夹在指间的烟,直接捻熄,往一旁的垃圾桶丢去,嘴里还不忘嘲弄:“笨蛋!上当了吧!” 关山没有被激怒,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拿走一根我还能再点,你有办法一直盯着我吗?”他好心的提醒,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果不其然,她小手没半点迟疑,先是摸索过他胸前的口袋,然后滑下他的腰,下一步就直接探进他的裤袋里,掏出一包刚刚拆封的中华烟。 关山的视线锁住她游走的指尖,在属于她的温度渗进他的肌肤时,黑眸深处掠过些许火苗。 她没有注意到这些转变,她抓住烟盒,得意地瞅了他一眼,:“你买一包,我就扔一包!”下个动作,就是直接将整包烟丢进垃圾桶。 关山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俯下身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道:“这次就算你赢了,不过下一次,我要把烟放在内裤里,你有本事就掏掏看。” 她恍然大悟,原来吸烟也是刻意让她困扰的方法! 她赶忙扭头撇开小脸,不想让谣言继续蔓延,“懒得理你,我要下班了。” 关山危险地眯起眼,“下班去找吴越吗?”声音里隐约有怒意。 离去的脚步顿了下来,她转回头瞪他,“别再乱讲话,不然――” “不然怎么样?”他谦虚地俯下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再给我换一次药?” 她咬咬牙,还真不知道能怎么样,出口的声音不觉有些艰涩,“吴越在国外有女朋友了,你别胡说!” 关山眯起眼,咬牙继续往她伤口上洒盐,“你不是外科楼里最泼辣的美女吗?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干嘛不去告诉人家,缩在这里当乌龟啊?”他的声音有几分的怪异,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她的心事被人抖出来,羞愤地从另一个方向逃走。 关山视线追着她的身影,幽深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眷恋。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游刃有余;情场上的花花草草,他逢场作戏。面对她时,心中却有蓬勃的情绪,或者说欲望。 助理韩奇匆匆赶来,除了例行公事的签发文件,还带来一个资料袋。关山缓缓打开,一页一页翻过,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头也不回地问手下,“那个沈东来我们公司多久了?” “一个多月,工作能力还行,就是有点好高骛远,整天想着一夜暴富。” 韩奇狐疑地看着神清气爽的老板,丝毫不觉得他还有赖在医院的必要,“关总,最近公司的事情挺多的,您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铁总和戚总不是在吗,有事找他们!”被人打断绮念,他不悦的闭上眼。 韩奇识趣的拿起签好的文件,起身往门外走,到了门边又停了下来,鼓足勇气开口:“关总,红姐从巴黎回来了,急着要见你,柴哥按您的吩咐,没有告诉她您住院的事,她现在去总裁办公室吵闹,弄得大家很难做……” “下次再来,通知保卫部赶人!” “可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 “……” 关山听着手下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这才从床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声音低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电波那端声如洪钟,“哈哈,山哥,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回答问题!” “万事俱备,随时收网,只等老大你养好身体。” “立即动手!” 沈爱丽接到老妈的电话,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十点。 她实在撑不到下班,心急如焚地换下白大褂,拎着包包,横穿住院部西区某个不起眼的拐角时,跟一个人撞个满怀。 重新抬起头,看见关山满脸欠扁的笑容:“沈大医生,匆匆忙忙是要去哪啊?” 他伤势渐渐痊愈,行踪也诡秘起来,一连两天都不见他出来挑衅,躲在房里嘀嘀咕咕打电话,不知道忙些什么,她乐得耳根清静,没想到在这里撞上。 她先发制人,冷冷地开口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她现在忧心如焚,可没有什么好心情陪无赖耗。 “抽烟啊!”关山说的理所当然,嚣张地对着半空喷出一股烟,“有人可是说啦,再抓到我在房间里抽烟,就打断我肋骨,啧啧,真是暴力!” “闭嘴!”她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指着墙上的禁烟标志,“你也不能在这里抽烟,快走快走!” “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啊,谭大医生?”关山轻佻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睛都哭红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拆了他的骨头,替你出气!” “跟你没关系,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她没好气地摔开他的手,恼怒地瞪着他,“别惹我!我心情不好!” 关山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嗯,熊猫眼都出来了,气色是不大好。” 她竭力忍住骂人的冲动,她急着要翘班,摆出医生的架子训人:“病好了就赶快出院吧,你霸占一间病房太久了!” “你舍得我走啊?”关山把手撑在墙上,满满凑近她,姿势暧昧,呼出的气息都吹到她脸上,她不习惯地别过头去。 “沈大医生,上次警察找上门,你为我做的事,蛮让人感动的!”关山把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语带双关,“我和我小弟,每天都想谢谢美女你。” 她涨红了脸,小手挡在他胸前,阻止他继续靠近,“我是怕你被警察发现,连累我们科室受罚,谁想为你做什么事!” 关山趁机朝她眼睛吹了一口气,趁机把一个有棱有角的东西塞进她手中,“最好拿着,相信你会用得上。” 她用力抽回手,狠狠骂了句:“下流胚!”扬长而去。 关山盯着地上被踩了一脚的名片,脸上的笑容一丝一丝褪去,拿起手机,哔哔啵啵按下一通数字,“铁子,收网!” 两个小时之后,沈爱丽心事重重的来到1209号病房,杵在紧闭的门前半天,总算鼓起勇气敲门。 没有回应,她确定关山此刻正躲在里面偷笑,这个该死不死的坏蛋!她脑袋一懵,索性豁出去,像往日那样一脚踹开门。 一个懒洋洋地声音从床上响起:“这样才对嘛,踹一脚才是沈大医生的风格。”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现在老妈只会用眼泪宣泄痛苦,哥哥只会用酒精麻痹神经,可她知道眼泪和酒精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必须为哥哥的前途竭尽所能,包括受眼前这个坏蛋地欺负。 “我不知道我哥哥跳槽去了你的公司,”她嘴角发苦,“他也没告诉家里。” “那你现在知道了。”关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眸子在黑暗里闪闪烁烁,“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沈爱丽吞了吞口水,“我……我家里人希望可以用分期付款的方式,还清我哥哥给你公司造成的损失。” 关山缓缓点燃一根烟,口气不急不缓:“你妈妈原来在中山医院当护士,前年退休了,你读完j大医学院,进心脑外科五年,目前存款在六位数以内。” 沈爱丽无奈的闭上眼,也对,讨债之前查清负债人家底,是必要的。 关山掐熄手里抽了一半的烟,罕见的讳莫如深:“你们家……确切的说是你,没有能力偿还这笔钱。对了,你知道谭东欠了我多少钱吗?” 沈爱丽机械地开口:“他在预算合同上报错一个零,让你的公司损失了一千万。” “三天后我正式出院,希望你能在这之前,找到偿还债务的方法。” 沈爱丽顿时像一只被人绝了退路的小猫,“三天?” “沈大医生不是一直在催我出院,怎么,现在舍不得了?”关山语气里有几分兴趣盎然的玩味,唇角慢慢泛出一抹微笑,像猎人看见猎物跌进陷阱那般得意。没有沈爱丽想像中的暴跳如雷,想想也是,身为本城赫赫有名的山河集团总裁,区区一千万如何能动得了他的容。 只是可惜了沈爱丽不足六位数的存款,想还清一千万,不用说三天,一辈子都没戏。 关山满脸戏谑地靠近她,气息隐隐扑到她耳畔,“想还钱,还是想坐牢?” 她脑袋乱成一锅稀粥,下意识地往后退,顿时被一双手捉住,铁钳般越来越紧,感觉像是被巨型螃蟹夹住一样,身不由己地贴上一个健硕地胸膛,“实在没钱的话,人我也要。”他在她开始挣扎之前,骤然松开了钳制,语气清冷:“我等三天!” 沈爱丽愣愣地站起身,第一次觉得关山的脸仿佛是一块变幻莫测的魔镜,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照出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就像现在,他前一刻才一副流氓的样子,眼一转,马上摆出生意人的口吻。 周末,沈爱丽没有回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吴越。 他本来还想全程观摩朗朗的手术,现在因为顾副主任的介入,手术延期,他没机会看了,假期也快要结束。 沈爱丽想约他去咖啡馆聊聊心事,他却执意去上海路一家新开张的酒吧嗨爽。 她很少涉足此类场所,懵懵懂懂地跟进去,耳畔激越的劲曲撩拨人心,在密闭的空间内恣意张扬,所有人尽情地在舞池里摆动身体,吴越潇洒帅气,舞姿翩翩,很快被一群美眉包围。 她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心事重重地看着人来人往。蹙眉喝了一口酒,滋味很糟糕,真想不明白哥哥沈东,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还要喝这么恐怖的饮料,说什么一醉解千愁。 今天她也要尝尝喝醉的滋味,然后什么事都不用烦恼,好好的睡一觉!这几天,她已经烦心到辗转难眠的地步,好几次在手术台上差点出错,事后吓得一身冷汗。 老妈和哥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非常看好她有办法解决一切,整天能吃能睡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她喝完一大杯洋酒,整张脸旋即绯红,如此不胜酒力,跟她素日的骄悍不成正比。 吴越浑然不觉,还自顾自的跳舞,颇有异国情调的舞姿,吸引了满场眼球。 沈爱丽醉意朦胧地看着意中人,上医学院的时候,他不但是篮球队长,还是学生会主席,风头健得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她自然也不例外,却没想到吴越会主动过来找她,还介绍她加入学生会。 之后不久,她就多了一顶绯闻女友的桂冠,默默等待了七年,他仍然遥远如空中楼阁,这份感情已经够可悲可笑可叹,她不能让它再没了自尊,有些话只能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 关山接到手下小弟的线报,匆匆从医院赶来,进门就看见她一副深闺怨女的表情,觉得好笑,躲在角落里继续看戏。 沈爱丽早已从头红到脚,跟煮熟的虾子没两样,摇摇晃晃地趴在桌子上。一个嬉皮不怀好意的凑过去搭讪,手不客气地搭上她裸露在外的肩膀。 关山立即走过去,一把拉开那家伙,“不想死的快点滚!” “你是谁啊?我先来的!你要上她也得等我上过。”嬉皮小混混不知死活的叫嚣。 “她是我的女人,你如果不想缺手断脚,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关山眯着眼,不耐烦地瞪了小混混一眼,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在她的吊带裙外,挡住别人觊觎的目光。 小混混朝远处挥挥手,他的几个同伙凑了过来,打算人多欺负人少。 关山动作敏捷地制服领头的家伙,狠狠按在墙上,从他兜里翻出两包迷幻剂,三颗嗨药,低声威胁道:“要不要我把老板请来报警,看看安一个什么罪名给你们?强奸未遂还是磕摇头丸?” 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吓得不敢再废话,二话不说闪人! 已经是午夜时分,场子里大部分灯光熄灭,只剩下舞台灯翻滚闪烁,一片幽暗里,几个小混混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不知过了过久,沈爱丽晃晃悠悠地醒来,宿醉过后的头疼让她生不如死,小半天没回过神来,恍惚以为置身出租车内,无力地喊了一声:“吴越!” 没人理睬,她懵懵懂懂地看向开车的人,omg!她怎么会坐在这个流氓的车里? “沈大医生,你喝的酒不多,人却醉了,我怕你一个人睡在那里,会让坏人占便宜,就把你抱到我车里。”关山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答疑解惑。 她立刻坐直身体,“我不是一个人去那里……”糟了,吴越找不到她一定会急死。 关山哂笑:“你是说你那个学长吗?让他着着急也好,以后就不会只顾着自己玩,不管女朋友是不是心情不好在喝闷酒。” “不行,他找不到我会报警的。”她说罢,用力去推车门。 关山一把将她拽回座位,“不必去了,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他。”看着她满脸不信,他忍不住讽刺她,“你还真以为吴越那小子四处找你啊,他在舞池里可乐得很,跟一群辣妹跳热舞跳到发昏,搞不好晚上还会去开个房间,一夜激情。” “别胡说八道,他不是那种人。”她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让她难看,干脆一句也不信。 “你一定还没跟他说,你喜欢他对不对?”关山玩世不恭的瞅着她。 “说不说是我的事,拜托你不要多嘴!”她尴尬地回避他嘲弄的目光。 关山诡谲地裂开嘴角:“来不及了,我已经亲自告诉了他。怎么样,我人还不错吧,不但帮你解围,连你不敢说的心事也帮你说出来,你应该感谢我。” 她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彻底发作起来:“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你干嘛要告诉吴越?我是喜欢他,可没打算告诉他,更没打算要他当男朋友!” “很好,人家也没有想要你当女朋友!” 沈爱丽有些狼狈,问出闷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怎么会认识吴越?” “他爸爸跟我做过几笔生意。”关山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继续追问,“明天就是最后期限,我让你考虑的事怎么样了?” “我……还没有做决定。”能拖延一刻是一刻,谁也不想被不怀好意地猛兽吞掉。 关山轻笑:“还没决定吗?我当你已经决定了。” 她赶紧撇清:“我可什么都还没答应你。” “我保证你一定会答应的。”他自信满满。 窗外黑漆漆一片,她不知道关山要载她去哪里,心慌的又去推车门,“对不起,我要回家……请你让我回家。” 一双大掌冷不防从背后突袭过来,将她整个上半身揽进怀里,吓得她惊叫,“放开我……我要回家!” “不错嘛,看你这么瘦,还满有料的,如果更丰满一点,会更令人销魂。” “你……无耻!”她拼命推开他色迷迷的手臂。 “放心,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女人投怀送抱的,不习惯弄得女人哭哭啼啼。” “我不可能答应你的,大家都知道我是吴越的女朋友。”想到意中人,她更加坚决的甩开身上游走的大手。 “是嘛,那吴越自己怎么不知道?”关山拿起一个微型录音笔,吴越矢口否认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关总误会了,我和沈爱丽只是普通朋友……” 她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你快放手,不然我要叫了。” 关山好脾气的替他打开车门,高大的身体微倾在她耳边喃喃:“你的方法我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听我的吧?” 沈爱丽顿时安静下来,身体稍稍往门边靠了靠,转过脸看向车窗外:“你说吧。” “一次一万,总共是一千次,完了我就会放你走,怎么样?”关山满脸期待,语气蛊惑人心。 她听得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装傻,痛痛快快的,干还是不干?!”关山扳过她死也不肯转过来的脑袋,嬉皮笑脸的补上一句,“也许用不着一千次我就玩腻了,那我也会放了你。” 她震惊于他的无耻,声音也颤抖起来:“关……关总,请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我禁不起这种玩笑。” “我从来不跟女人开玩笑!”关山的表情罕见的正经,“我只陪她们玩游戏。”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关总!” “沈大医生不是很喜欢玩惊险游戏的吗?比如那次在医院楼顶,你一个撒手,吓得我差点心脏痉挛。”关山目光灼灼,满脸回味。 第150章 喜欢 “我……喜欢游戏,可是不喜欢危险。”她老老实实。 “你可以考虑看看,我不会勉强女人。”关山瞧着眼前簌簌发抖的身体,似乎起了恻隐之心。 听见还有回旋的余地,她恢复了犀利冷静:“为了一个游戏付出一千万,太昂贵了,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再说你还没答应不是吗?还是你已经答应了?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只要你同意这个条件,我马上让律师撤销对你哥哥的起诉。” 关山赶在她开口之前摆摆手,“家门就在你身后,你可以上去跟你家里人商量商量。” 沈爱丽看着扬长而去的路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回江宁的家。她杵在楼下发了好一会呆,随手拨打吴越的手机,一个机械的女生响彻夜空:你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她面容憔悴的走回家,老妈瞿珍正一边哭,一边帮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哥哥擦药。 沈爱丽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问道,“哥哥又怎么了?” 老妈一阵嚎啕大哭,她的宝贝儿子最近肯定是犯了太岁,不然怎么会一再遇上倒霉事!她看见女儿回家,仿佛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哥哥让人用钢管打得浑身是伤,快过来看看吧。”说罢心疼至极的吸吸鼻子。 直觉告诉沈爱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哥,冤有头债有主,你知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吗?” 沈东的右眼一片黑紫,像只卡通贱狗,左颊布满瘀伤,原本英俊的脸肿成了猪头,听见妹妹问,没好气道:“我和朋友正在路边喝啤酒吃龙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群人拖到巷子里暴打,而且他们只打我一个人,我的朋友都没事,真是莫名其妙!” 沈爱丽也莫名其妙,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还欠了谁的钱?” “除了欠山河集团一千万,我不记得还欠过谁的钱!”沈东自顾拿着冰袋往伤口上敷,那些人专门朝他脸上打,差点让他破了相。 “哥,你有没有报警?”沈爱丽对警察很有信心,拿起手机就要拨110。 沈东吓坏了,赶紧拦住她:“不要报警,我不想多事。” 沈爱丽嫉恶如仇,“为什么?我们应该把那些人揪出来,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找你下手!” 沈###然爆发,“我说了不要报警,你不要再给我找麻烦!” 瞿珍看着儿子,惴惴道:“东东,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反正我已经欠了关总一千万,下半辈子都得耗在牢里,那些人想找我寻仇,也没什么机会。真把我打死了,还省心呢!”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拖着残破的身体蹦回房间。 “妈,我看哥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他不会不愿意报警。”她对哥哥不肯吃亏的性子深有体会。 “怎么办?已经惹上一个黑道大哥,现在又不知道得罪了哪个,你说妈这一辈子什么时候熬得出头?真想死了算了!”瞿珍哭天抹泪一阵,话锋一转问道:“那一千万,你打算怎么办?” 沈爱丽摇摇头叹气,“我不知道该找谁借一千万。” “你那个男朋友呢?他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瞿珍眼神闪烁,语气也尖锐起来。 沈爱丽满脸尴尬:“我和他……也算不上是男女朋友,就是大学校友。” “不算男朋友?那你跟他这么多年算怎么回事?不是白白让人占便宜!”瞿珍反应激烈。 沈爱丽气噎:“妈,你胡说什么呐,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没什么怎么会到玩到现在才回来?”瞿珍不大相信的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三点半。 “我晚上喝醉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欲说还休的模样更加让人疑窦丛生。 “喝醉了,那你睡哪里?不会给人怎样……吃了亏吧?”瞿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女儿。 “没有,我……正好遇上关总,他好心让我在他的车上睡了一觉。”沈爱丽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旋即后悔的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妈,天不早了,我要洗洗睡了!”她逃一般的溜进卫生间。 瞿珍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百转千折。 隔天中午,沈爱丽换了一套墨绿色纱质洋装,约了吴越去张记吃饭,他身形洒脱,亚麻衬衫微微敞开,气色看起来不错,吃得却不多,剩下几大盘主餐搁在桌上。 “我很抱歉,那件事……本来想亲自跟你说。”还没正式开口,她粉脸已经涨红,如果不是关山多事,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让他知道:她喜欢他。 “这么说,关总昨天说你……喜欢我,全是真的?”吴越拿筷子的手不稳地抖了下。 “是真的……我其实……吴越,喜欢你的女孩子很多,你用不着每个都放在心上,我就是喜欢你,跟你没关系……”她语无伦次,不敢抬头去看吴越的表情,低着头继续自说自话:“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 她知道哥哥这次惹得麻烦太大,她不相信一个流氓会真的一诺千金,一点都不相信。她人落到他手上不好脱身,或者说根本无法脱身。吴越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罢,都于事无补。 甚至说,幸好他不喜欢她,让她彻底死了心,可以从容转身。 很多事不知道该怪谁,或者是命运在捉弄人,她知道关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若不照他的意思,哥哥就得把牢底坐穿,她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去坐牢!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就罢了,明明可以救他还不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她站起身,声音充满歉意:“晚上我值班,不能去机场送你了,再见。” 吴越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追出去,冷不防一道不以为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别发呆了,人都走了几里路远了。” 关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在他对面坐下:“你们的谈话我全听见了,我很好奇,你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一点点都没察觉她的心思?” 吴越颓然地低下头,“也知道一点点。” “那你怎么不追她?我不信你不喜欢她!” “之前我忙于学业,想着出国就是好几年,等我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她都有男朋友了,就没开口。再说这些年我身边的女孩子来来去去,她要真成了我女朋友,挺为难的。” 关山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讪笑道:“我看你是怕自己为难吧?一边想着左拥右抱游戏花丛,一边还恋着她对你的情分,挺贪心的。” 吴越俊朗的五官蒙了一层晦涩,“出国以后,国内唯一联系的女孩子就是她,只要想着她还在这里牵挂我……就觉得安心。” 关山不耐烦地打断他:“听沈爱丽说,你在国外有了女朋友?” “是我导师的女儿,美籍华人,人很可爱。” “睡了没?” “嘎?”听见他问得这么赤裸裸,吴越惊愕地抬起头,脸上闪过几丝尴尬,“做过几次爱,但是我和她――” “不算男女朋友!你想说的是这句话吗?”关山突然冒火。 下班了,沈爱丽坐立不安的在值班室来来回回,听见远处有车子鸣喇叭就心惊肉跳。 似乎为了拯救她濒临崩溃的心脏,桌上电话及时响了:“我到楼下了,下来吧。” “关山,我今晚有事,我妈她……”她企图临阵脱逃。 “一千万!”电波那端毫无情绪起伏的甩出三个字,立刻让她寒蝉噤声,乖乖起身。 红泥餐厅里,灯光迷幻、食物精致、味道可口,就是气氛差了一点点。 她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大快朵颐完毕,狡黠地闪着大眼睛:“服务员,埋单!” 一个小帅哥颠颠过来:“先生小姐晚上好,本餐优惠七五折,一共是五百六十元。” “啪!”的一声,她拍案而起,“两个人吃自助餐还要五百六?拜托!现在金融危机,希尔顿都在减价促销,你们这种三流餐馆还在这里坑骗百姓!你们老板是不是干土匪起家的?吃人不吐骨头!?” 她刚才的笑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一脸气愤:“没良心的奸商,当心有钱赚没命花! “小姐嫌贵就别来吃嘛!我们餐厅做生意一向真材实料,不会乱坑人的!”服务生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讷讷的小声辩解。 沈爱丽摆出一副“懒得跟你计较”的表情,小手一挥:“去,拿几个环保饭盒过来。” 关山愣了五秒才想明白她要做什么,忍不住爆笑出声,为免被其他客人认为是疯子,他把脸贴近墙壁,一抖一抖地闷笑起来。他到了今天才知道,不能痛快的笑出声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正偷笑得开心,他的肩膀被人狠狠捶了一下:“都怪你啦,好好的农民工不当,非要学有钱人装阔,过生日去哪里吃饭都好,非要来这里丢人现眼……” 整个餐厅的目光,都被沈爱丽成功的吸引过来。 关山懵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打包,小嘴里还嘀咕着:“在这里吃一顿的饭钱,差不多是你在工地累死累活干一个月的工资,这些东西明天正好给你当午餐……” 服务生站在桌子边竭力憋笑,四下里投向关山的目光意味深长,周围食客窃窃私语。原本是九流导演编出来哄观众的无聊段子,被沈爱丽演得惟妙惟肖。 关山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jommejesgarjons,系出名门的烂茸茸歪嗒嗒牛仔风格,价格不菲的乞丐装,这才明白他被人当众耍了! 走出红泥餐厅,晚风骤起,吹得人心浮动,正值周末,步行街上纷乱而嘈杂。 沈爱丽还沉浸在方才的小胜里,满眼满心的笑意。 关山愿赌服输,并没有秋后算账,好脾气的去提车,“天还早,去我家认认门,顺便介绍个小弟给你认识,以后我不在,你就负责照顾。” 美女立即拒绝,“我不是保姆!”抬头就看见关山竖起食指,隔着路虎朝他做口型:“一――千――万!” 她满腹的火气,顿时像被大雨淋个透亮,只剩下零星几个火点在大眼睛里闪呀闪。 关山住在东郊红馆,偌大的小区仿明清建筑,飞檐翘壁,全明通透,一座座独立的四合院错落有致。 院子里影影绰绰,映着朦胧的路灯看不真切,沈爱丽迷迷瞪瞪的跟着关山走进书房,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宽大的皮椅,他二话不说,拉着她坐到腿上。 她赶紧站起身:“我站着就行了!” “一千万!” 她无语,每次都拿这“紧箍咒”来吓人,有意思吗?她撇撇嘴不再乱动,站得像一株小白杨。 关山也不勉强,自顾打开桌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公文、报表、计划书,而是一套财务程序,密密寐麻的英文、数字、符号,看得人眼花缭乱,空气中传来快速敲打电脑键盘的声音。 她闲着无聊,悄悄起身去各个房间闲逛,一路上壁灯无声无息的自动明灭。 脚下突然窜出来一只不明生物,她吓得举起双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大狗,栗色长毛厚实浓密,四肢粗短,正昂着宛若狮子的大脑袋,垂着长耳朵,凶巴巴地盯着她看。 “小狗你叫什么?我叫沈爱丽。”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抚摸人家毛茸茸的脖子。 大狗低声狒狒,耳朵不动声色的支了起来,前爪搭在巢边,全身蓄势待发。 沈爱丽突然察觉到危险,伸出去的手又不敢随便收回,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关山看到房里的灯亮了,走了进来:“你已经自我介绍过了,省得我浪费唇舌,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小弟,跟我好几年了。” 听见主人提起它,大狗乖巧的转头看看门口,再转回头看看她,很没意思的偃旗息鼓,哼哼两声重新趴了回去。 沈爱丽惊魂甫定,“这是什么狗?这么凶!” “雪山藏獒。” 听见这四个字,她赶紧离大狗远远的,“怎么养这么凶悍的东西当宠物?” “养宠物当然要凶悍的,”他意味深长的眯起眸子,“降服凶悍的东西,看着它们乖乖趴在脚边当宠物,是一种享受。” 窗外黑??一片,沈爱丽没心思斗嘴,不安的问他:“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 看他危险的打着哈欠,她赶紧转移话题:“你的狗叫什么名字?我刚才和它说话都不理我。” “石头。”他话音未落,藏獒以为叫他,赶紧站了起来,走到主人腿边摇尾巴。 关山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饿了吧,过来吃宵夜。” 石头大喜,p颠p颠地跟着主人来到客厅沙发旁边,高级狗粮拌狗罐头,待遇不错。关山赤着脚,不时踢它脑袋一下,倒不是大狗做错了什么,他就是单纯折腾人家。 大狗被大脚丫踢到脑袋,就用嘴巴把食盆拱远些,再挨一脚就再拱远一点,慢慢离开了他大脚的势力范围。 关山伸脚过去,把那盆勾了过来,大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自己的食盆过来了。 沈爱丽看着满脸同情,一只狗在他身边讨生活都不容易,自己往后的日子,怕会更难过…… “我想睡了。”关山凑在她耳边,双手慢慢环上她的纤腰。 她默默感受着贴近的体温、心跳和气息,深呼吸再深呼吸,鼓足勇气开口:“我该走……回家,不打扰你了。” 都是他莫名其妙的抱着她,害她竟然口吃起来。 “等等,再等等。”他低语,眷恋着指尖的温柔,不情愿松开手。 夜渐渐变浓,他终于舍得松开了她,“我让小杰送你回家!”话是这样说,晦涩的声音却似乎不想让她回去。 楼下传来短促的“滴滴”声,她整个人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想了想又转身丢下一句:“拜拜!” 奔出大门,坐进车里,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一双炙热的眸子紧紧跟随。 第二天她值夜班,关山死缠着非要来接她去吃宵夜,“我在减肥!”她没好气的一口拒绝。 “减肥?我看你身材很好啊。” “这是不吃宵夜的成果。”她狡黠地回他一句,“没其他事了吧,我挂电话――” “今天是七夕情人节,我帮你物色了一个代替我暖床的好东西,猜猜是什么?” 听着他疑似色情的笑声,她马上联想起少儿不宜的玩意,不屑的说:“不要!” “不要?真的不要?”值班室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关山赫然已经来到门外,手里依旧拿着电话,戏谑的拖长声音,“那我丢到外面去了――” 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蹦出一个浅棕色的超大泰迪熊,块头差不多有她那么大,透亮的大眼睛,深蓝的绒布外套,古典的领结,木质本色的钮扣,憨态可掬,眉目有些神似石头! 关山高高举起玩具,狼外婆一般诱惑她:“阿哥拉山羊毛的,摸起来软,抱着更舒服……” 沈爱丽明知道他是故意诱惑,还是很没骨气的扑上去,不敢置信的摸了几把。 关山把熊往她怀里一塞:“拿着吧,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不要。” 她哼哼两声,转移话题:“你一定经常送女孩子礼物,骗人家陪你上床吧?滥情!” “不是滥情是花心,”他一本正经的纠正她,“男人一旦感情专一,生活立刻从五彩缤纷变成黑白两色,太无趣,而且误人误己。” 她听得刺耳,“你是不是发情的季节到了?胡乱发情的公狗,就应该带去看兽医!”她比划出剪刀的手势,“阉了!” “阉了?行啊,干嘛还要兽医,就沈大医生你吧!”关山那双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带着蛊惑人心的邪气,拉过她的小手,一路下滑。 她吓坏了,愈是想抽手,愈是被他握得紧,粉嫩的小脸胀得绯红。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像钢镣铁铐一般,令她动弹不得,眼看要滑向那个吓人的部位,她绝望的闭上眼, 此刻夜阑人静,值班室除了他俩再无旁人,她力量单薄,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横行j城的大流氓?她心里直发毛,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沈医生,我每回看见你,都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心悸……” “那我建议你现在就去挂急诊,这是心脏病要发作的前兆!”沈爱丽垂死挣扎,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可我感觉你已经爱上我了。” “那是嗑药引起的妄想症,你应该去戒毒所!” “宝贝,你真幽默!” “别乱叫,我不叫宝贝!” “那叫爱丽爱丽好了,让人想起天上的星星,多浪漫。”关山无限沉迷的眯着眼,身体越来越靠近她,嘴唇欲触未触在她樱唇周围。 沈爱丽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包包,缓缓往上抬,刚要狠狠砸下来―― “曾经有一只小猫偷袭我家石头,想不想知道它后来怎么样了?” 她动作一僵,赶紧无辜的眨眨眼,“你不是来接我去吃宵夜吗,快点走啊!” “被白衣天使慰劳,是我的福利;慰劳白衣天使,是我的荣幸。”关山眼神玩味,嘴角弯出一抹漂亮的弧度,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小手,抱着泰迪熊,拉着美女下楼。 刚出了门,黑暗里骤然闪过一个黑影,吓了沈爱丽一跳。 关山眼疾手快,一把拧住那人的胳膊,对着灯光一看,居然是朗朗! “你小子不好好呆在病房,躲在这干嘛?”关山随手拨乱他稻草般疯长地头发,松开了手,忽然觉得不对劲,朗朗为了准备开颅手术,早已剃成一个光瓢,眼前这个有头发的,只能是他哥哥朗星。 沈爱丽忙把怀里的泰迪熊塞给关山,扯过他黑不溜秋地衬衫,湿漉漉地黏手,居然是血!她看看四周无人,赶紧拉着他进了值班室。 朗星痛得难熬,毫不客气地坐到她面前,也不等她开口问,自顾自地说起来,“额头上被酒瓶砸的;左手臂好象是匕首划的,背脊挨了几下钢管,其他的伤我记不清怎么弄的了……” 沈爱丽吓得花容失色,心脑外科不像普通外科,很少处理这样大面积血淋淋吓人的患者,她手忙脚乱地查验完他各处伤口,用浸润盐水的棉花擦净凝固的血迹,然后打了个内线,悄悄吩咐护士送缝合材料和麻药来。 关山径直抱着泰迪熊,连眉都不动一动,完全是见多不怪的反应。 “沈姐,我麻药过敏,不能用,你就直接缝吧。”朗星闷着头,懊恼地说出这个有前途的小混混不该有的破毛病,没察觉关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你忍着些痛,我会当心的。”沈爱丽说完,熟练地钳住细小的针,刺破受伤的皮肤,闪着银色的光快速一出一进,长长的线拽着血红色的肉,格外骇人。 第151章 汗珠 朗星咬紧牙关,细小的冷汗珠子爬满了逐渐苍白的脸,他硬生生地挺住,没有哼一声。 关山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大概是佩服他的刚强,总共三十多针的痛,不是一般小混混能承受得起。 “麻药过敏还去学人家打架?!什么天大的事,又动匕首又动钢管的?”沈爱丽打完最后一个结,忍不住开口训斥。 钻心的疼终于熬过了,朗星松了口气,无力地窝在椅子上,半晌忿忿地回答:“那个借钱给我的家伙,说得好听,其实不怀好意,非要我去替他偷一样东西,我不答应,今儿找人来削我,回头要他好看!” 关山看向朗星的眼神满是玩味,“你这么有种,怎么还被人打得满身是伤?” “他们人多嘛,十几个围着打我一个!”朗星皱皱眉,“沈姐,这部电话能借我打吗?乱得手机也不见了,鸡飞狗跳的,得给我老大通个信!” 固定电话推到他面前,朗星拨了个号,等了老半天,尽中国移动那个老女人在说什么“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再试了几次,还是同样的反应,他气得破口大骂:“该死的移动通讯,早晚有一天我要炸了他们公司!” 关山好心提醒他:“你的脊背怎么样?挨了钢管说不定折了。” 沈爱丽赶紧重新检查一遍,送了一口气,“骨头要是没裂开的话,就不严重,在家静躺两个星期就行了。” 一句话让朗星炸了窝:“沈姐,要躺两个星期不动?还不如一刀砍死我来得爽快!” 关山顿了顿,“要不要打电话给朗朗,让他过来看看你?” 朗星脸色一滞,“不找他!就他那胆小怕血的德行,来了非吵死我不可!” 关山看他提起弟弟屏气退缩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跟的老大是谁?” 朗星满脸得意:“北区大名鼎鼎的柴哥!听说过吧?” “不就是废柴吗,我知道。”关山随手拿出手机,“我让他过来接你。” “我大哥是你家养的?你让过来就过来!”听见有人这么轻藐自己的老大,朗星满脸不痛快,“一点小伤不碍事,我自己回去得了。” “那些人出二十万让你捞一样东西,下足了本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他们打你的狠劲,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弄不好是想杀人灭口。”关山一副老江湖的口吻,“你不是跟废柴的吗,缺钱用干嘛不找他啊,自己私底下接活,出了事算他的还是算你的?” 朗星虽然混,却听人劝,见关山说得句句在理,发窘地挠挠脑袋,“我跟大哥的时间短,不好意思跟他开口。” 正说着话,柴浩领着几个小弟,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山哥,您找我?” 关山看了他一眼,扬起下巴,“你小弟在这里,好好教教他。”说罢拉着沈爱丽,坐在墙角的沙发上,仔仔细细地翻看今天的报纸,从时政要闻到八卦娱乐,看得津津有味。 柴浩惊讶地看着满身裹着绷带的朗星,走了过去。 沈爱丽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八卦地伸长脖子,冷不防身后那双大手捉住她的腰,毫不客气地拖回沙发上,强迫她跟他一样隔岸观火。 柴浩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客气地在朗星脑门上凿了个板栗,“你小子给我记住,下次有事,先跟大哥我说!”说罢走到关山跟前,“山哥,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朗星捂着脑袋,狐疑地看着他敬仰无比的大哥,现在对别人毕恭毕敬。 关山注意到他的目光,好笑道:“小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捂在肚子里开花长草。” 朗星热血上涌,脱口而出,“柴哥,他是谁啊,咱们干嘛听他的?” 柴浩板起脸,“他是你大哥我的大哥,山哥,以后再见着,记得给我喊人,听见了吗?” 关山笑着站起身来,“算了,都是自家兄弟。他这身伤不算轻,领回去好好修养几天,再帮他把麻烦事摆平,有问题来找我。” 沈爱丽第一次对这个大流氓刮目相看,不犯浑的时候,还真有大哥的模样。 她看着朗星裹满纱布、大摇大摆晃出去的背影,打趣他道:“这孩子挺有个性啊,犯起混来跟你一个德行!” “瞎说,他顶多算个没脑子的小混混,我可是有前途的大流氓!”关山佯怒调侃,亲昵地凑到她面前,“真要是说起来,你们做医生的才和混黑道的差不多,好坏都拿刀,一辈子不知道整死多少良民!” 沈爱丽被他逗得笑了,站起身望向窗外,繁星点点,隔着透明天幕,在神秘的夜空中点起盏盏小灯。 关山从兜里拿出一张粉红色的贵宾卡,塞进她手里,“拿着它,你可以在山河集团的地面上,白吃白喝白拿。” 沈爱丽赶紧还给他:“吃白食容易发胖!” “谁让你白吃,我是商人,不干赔本的买卖!”他飞快地换上市侩兼色胚的嘴脸,“陪我出去吃饭!” 沈爱丽以为他还会像上次一样,载她到高级餐厅,路虎兜兜转转,灵巧地像个小地鼠,看得她眼花撩乱,不知道拐过多少个路口,终于在一幢黑黝黝的建筑前停下。 绕了半天,这里还是市区,闹中取静的躲在一片高大建筑背后。 关山泊好车,拉着她从侧门拐进去:“这里有几样小菜味道不错,带你过来尝尝。” 她狐疑地看着周围,想不通谁会把小吃店开在这么偏僻的角落。 店内装修仿照清明上河图,服务生一律做店小二装扮,包厢名字全部来自金庸武侠,他们去的那一间是“神雕侠侣”,看着这座人工版“终南山古墓”,她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我怎么不知道j城有这么一家饭店?” 关山熟练地朝小二报出几道菜名,“本饭店只做熟客生意,闲人免进,你当然不会知道。” 她恍然大悟,“这里不会是你的地下大本营吧?” 门外不时有若隐若现的身影一闪而过,脚步神秘兮兮的,她正莫名其妙,冷不防关山吼了一嗓子,“都杵在外面干什么?滚进来!” 一阵稀里哗啦之后,一群年轻人鱼贯而进,恭恭敬敬地朝桌子鞠躬:“山哥好!”说罢偷偷抬起头,眼角飘向她。 “瞎看什么?叫大嫂!” “大嫂!” “滚!” “是!”年轻人竭力憋住笑,一个一个乖乖走出包厢。 她气冲冲地跟他算账:“你瞎说什么,谁是大嫂?” 关山一脚踹上房门,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称不上冷酷,却绝对充满威胁,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想当他们大嫂?行啊,我让他们带你去场子里一路叫卖,看看有没有喊价高过一千万的?” 她气结,“流氓!” “抱歉那是事实,现在给你有两条路选择――是被一头狮子吃掉,还是被无数头狮子撕碎?”关山慢条斯理地享用桌上的佳肴,好心的夹了几筷子放进她碗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上我?”她狠狠心,问出盘旋心底很久的问题,“我哥哥除了好高骛远,做事很小心,我不大相信他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关山眯起眼,似乎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她,“嗯,不错,胸够大,脑子也不小。”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回答我的问题!” 关山一面催促她吃东西,一面点了根烟,“你哥哥是不是好高骛远我不知道,说他做事很小心我就不敢苟同,不然上次也不会被人揍成猪头。” 看着她惊骇的神色,关山点点头,“市里某位公子哥心血来潮,弄了个美少女养成计划,资助一个贫困女生好几年,眼看好事将近,你哥哥横插一竿子,人家不发飙才怪。” 她呆若木鸡,前一阵子哥哥整天眉飞色舞,一副恋爱狂人的模样。 “如果你不想一天到晚帮他收拾烂摊子,也不希望他横尸街头,最好劝他老老实实做人。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好心,一出手就是一千万。” 沈爱丽不合时宜的讪笑:“你还有好心?” “不错,我没安什么好心,我刚刚腻了先前的情人,你勉强合我的胃口,还不用费工夫去找,我没理由放掉。” 沈爱丽觉得好像有一阵寒风袭来,吹得她头晕目眩,语无伦次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履行协议?” “时间我凭感觉决定,感觉对了就是你履行交易的时候,有意见吗?”关山盯着她,嘴角没有丝毫笑意。 她闭上眼,发出的声音蚊蚋般几不可闻:“好。” 朗星的钢管匕首算是白挨了,那二十万开颅手术费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如果非要说有作用,就是让朗朗少活了三个月或者一辈子。 手术进行到一半就失败了,那张早上还微笑朝众人打招呼的脸,永远闭上了眼睛。几个护士小姐瑟缩在一边,有几个已经红了眼眶。 沈爱丽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又响起刚才顾副主任气急败坏的怒吼:“病人的手术方案是你定的,你要为此负责!如果病人家属追究的话,你就准备好吃官司吧!” 她气不过,怒冲冲的顶回去:“堂堂一个外科副主任,居然失手划破患者脑颅主动脉!真够本事!” 朗朗的手术没失败,而是还没来得及做,他死于失血过多,一个荒谬的原因,一个实习医生上台也不会犯的错误,匪夷所思的发生在业内名人顾辛身上。 唯一解释是他宿醉未醒,他昨晚和华南地区医疗器械美女代理商吃饭,采购相关仪器设备,回家太晚。至于为什么要到晚上讨论,那只有天知地知当事人知了。 朗星没有理睬狗急跳墙的顾辛,声音平稳镇定:“沈医生,谢谢你为朗朗做的一切,你已经尽力了……是朗朗运气不好,谢谢你……” 顾辛惊愕的停止声讨,色厉内荏的哼哼几声,领着手下那票精英新锐谋划对策去了。即便方案是沈爱丽出的,他身为科室领导,主刀大夫,依旧难辞其咎,尤其在晋升主任的紧要关头。 沈爱丽满嘴的苦涩,他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没用了,死者已矣,再也活不过来了。惟愿一路走好,天堂里没有庸医。 可可忙着善后,让人把朗朗的遗体推到太平间,督促在场的医护人员各自回岗位,看热闹的患者劝回病房。 好不容易驱散围观的人群,她走到沈爱丽面前,低声问:“沈医生,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没事,麻烦你把患者的死亡病历整理一下。” 可可忽闪着大眼睛,无声讪笑:“我怎么写呢?医生失手划破患者脑颅主动脉?还是例行公事,造假欺骗死者家属?” 沈爱丽低下头:“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你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们都知道,责任不在你。”可可叹了口气,“好在死者家属懂事,没有迁怒你的手术方案。” 一整天沈爱丽都窝在办公室,看着窗外从烈日当空变成黑漆漆一片。墙上的挂钟咣咣敲响八下,她木木呆呆地起身下班。乘电梯到了楼下,通往出口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她从侧门绕个大圈子,影子被昏暗的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正心事重重地走着,背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沈爱丽!” 她扭头望向声音的方向,关山正叼着一根烟,倚在树下,范思哲牛仔装裹在他高大的身体上,散发着粗犷剽悍的气息。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或者打我一顿,”她素着小脸,无力地开口,“我知道朗朗是你小弟。” 关山狠狠咬着着嘴里的香烟:“对于今天这桩命案,你就没什么要说明的吗?” 她认命地摇摇头,突然歇斯底里的哽咽起来:“是我害的!是我害死了他!” 关山一把拽过她,“别瞎说,上车!” 沈爱丽惊讶地看着身下这辆耀眼的越野摩托,直到他不耐烦的回头吼一句:“抓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下一秒,她感觉身体猛地一震,好象飞起来似的冲了出去。 黑夜的市郊公路上,关山把速度飚到了危险的地步,黄色的车灯象一颗流星,在马路上划过炫目的痕迹。 她紧贴在关山后背上,心底不知什么地方被温柔撩动,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在一个没有任何拐弯标记的岔路口,关山突如其来地拐下公路,在颠簸的路面上疾驰。 他看上去悠然自得,她可是狠狠震了几下,张大嘴半天才在他的耳边吼道:“你违反交通规则!” “规则?那是什么东西?”他不屑一顾,脚下加大了油门。一股新鲜的风强劲吹过,远远看见了夜色中模糊的江面,江风卷起细小的沙砾打在两人身上,带来轻微的刺痛。 关山娴熟地操纵着摩托,从没有路的山坡一跃而下,她害怕地闭上了眼,以为自己要一头栽进江里去! 车轮在柔软的河滩上打着转,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下车!”关山头也不回地命令。 她依言下了车,双腿有些僵硬麻木,一边艰难地活动,一边嘲讽:“在这修理人,喊破嗓子也听不见!你以前经常来吗?” 关山靠着车身站着,点着一根烟,吸了两口:“别那么紧张,朗朗的死,跟你没多大关系,再说我从来不打女人。” 她捶地喃喃:“朗朗不该死的!不该死的!是我害了他!是我!我要是坚持自己动手术,他就不会死!”她趴在沙滩上,痛哭呢喃,江风转眼就把她的声音刮得无影无踪。 沈爱丽浑然不觉,依旧蜷缩在地面,江边粗糙的石砾,很快在她手上磨出细小的血痕。 不知过了过久,她摇晃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扑向面前望不到边的江面,跌入水中的一刹那,滚滚江水淹没了她的口鼻,窒息的痛苦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本能地渴求着空气,渴求着活下去。 朗朗死的时候一定也是这样的感觉吧?那么鲜活的生命,那么青春的少年…… 炽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晒着大地,路边成排的法国梧桐都被晒蔫了,叶子无力地耷拉下来。 朗星病倒了,钢管匕首没有让他趴下,弟弟的死击垮了他,几天之内,他从一个光鲜美少年,萎顿成一棵蔫巴巴的狗尾草。 冲进院长办公室递上投诉书之后,他就一直躺在关山住过的那间病房,不吃不喝不动,让人看了心疼。 “我倒要看看,顾副主任怎么自圆其说?竟然说主要责任由你负,你连手术台都没上!”可可愤愤地掷下手里的病历夹,“大名鼎鼎地心脑外科副主任,犯下这样小儿科的错误,全院的人都等着看好戏!” 沈爱丽刚刚从医院会议室出来,那里装饰简洁大方,却总是透着一股神秘气息,刻意调整的光线,使得调查人员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来人,来人却看不清他们。 “沈医生,请坐!”终于有人开口,客气里透着莫名的疏离,酷暑天里听着毫无温度。 她嗓子干哑,心咚咚跳,不是害怕,而是期待。 “关于心脑外科患者朗朗手术失败的医疗事件,你有什么特别需要说明的吗?” 她脸上泛起微笑,声音清晰悦耳:“我首先要申明,我的手术方案没有无问题。”话一出口,她数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声音更加镇定流畅:“这个方案不是我闭门造车,而是我一位朋友的博士论文课题,他跟几位享誉业内的专家探讨数次,事先又做了详细的病况调查,才最终敲定的。临床上不但可行,还减少了传统方式的风险。” 分管临床的秦副院长扶扶眼睛腿,开口质疑:“沈医生,这个方案或者是一个突破,但终究是你的一家之言。” 沈爱丽拿出手里的资料夹:“秦副院长,这里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克里夫兰医院、杜克医学中心四位外科专家,对此方案做出的个人评估,他们都是业内着名的权威,绝对会对他们的言行负责。” 她竭力按捺住惶恐,递了过去,这些东西是吴越费尽心思从国外帮他弄来的,但愿对朗朗死亡真相有帮助。 秦副院长接过材料,仔仔细细看了一会,沉稳的点点头,“不错,年轻人很谨慎。”话锋一转,他继续问道:“方案既然很完美,那么你对手术的失败,又是怎么看的呢?” “我个人认为,手术的失败和主刀医生渎职有关。”话一出口,灯光后一阵耸动,沈爱丽不为所动,声音也毫无动摇,“无论如何,患者在手术中死于脑颅主动脉破裂,无法用手术意外来解释。”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了。”一个身影不胜困扰地点点头:“沈医生,谢谢你的说明,你可以走了。” 她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带着阳光的空气,心情不知不觉地好转,脚步也越来越轻快,连日来盘旋不去的阴影终于消散。 最后宣判的时刻终于来了,宽敞的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波涛汹涌。 负责调查此事的秦副院长推门进来,宣布会议开始。 开头毫无新意,无非是朗朗的病况介绍,病历宣读,会诊结果,各项检查结果回复,临床护士的证词,值班护士的证词,一大堆人的证词…… 顾辛眼见所有的证词都对他不利,居然还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已、已不劳心的嘴脸,更不用说质疑证词证人了。 秦副院长轻咳一声:“该听的都听了,现在请大家发表一下意见,我事先声明:如果这些证词所说属实,那就是一起非常恶劣的医疗事故。”他顿了顿,看向此事关键人物:“顾副主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辛一脸痛心疾首,站起身来:“秦副院长说的对,这的确是一起恶劣的医疗事故!对我们心脑外科的声誉,有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廖主任才刚刚退休,科里就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是我这个副主任工作不利!” 他滔滔不绝,厚颜无耻,沈爱丽几乎想跳起来,一拳揍光他的牙齿。 终于,他结束旁征博引的长篇大论,表情沉重:“事到如今,我只好请求院方,对我没有尽到领导职责做出处罚!同时,我也要请大家听听一个关键证人的话。”他特意加重“关键”两字。 一直坐在他身后阴影里的人低着头,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沈爱丽瞪大眼睛,惊呼出声:“是你!” 居然是她翘班那天撞见的新锐吴庸! 此时他全然没有了当日自鸣得意的模样,垂下眼角,低低扫了所有人一眼,声线战栗的开了口:“执刀的是我……是我犯了错,顾副主任说要给新晋医生一个机会,没有亲自执刀……” 第152章 惊呆 石破天惊,所有人都呆了。 吴庸面不改色的撒谎,同时不忘替自己开脱:“主任念着师生之宜,一心想要替我隐瞒,是我出的错,是我对不起医院,对不起主任……”一个平时不可一世的精英,竟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呜咽起来。 沈爱丽厌恶地皱了皱眉:“这算什么,代人受过吗?” “沈医生!请不要出口伤人。”顾辛脸上挂着处变不惊的微笑,“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当时是我执刀?” 她紧紧咬着樱唇,半晌狠狠地说:“没有!” “那就是了,当时执刀的是我的学生吴庸,不是我。”他的口气近乎挑衅。 沈爱丽无可奈何地扭过头去,心里暗骂:“无耻!”一个不学有术的斯文败类,完美的钻了谁都没有防备的空子,现在能质疑他证词的,除了他手下那群跟他沆瀣一气的医生,就只有朗朗,而他永远也开不了口了。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惶惶然如惊弓之鸟的吴庸面前:“你刚才说了很多个对不起,其实从始到终,你只对不起一个人,就是死者朗朗。他的名字叫朗朗,你记住了!” 说罢,她撇下满屋面面相觑的人,径直回了办公室,可可赶紧追了出去,担心地看着他:“沈医生,你脸色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点点头,慢慢地扶住桌角,打算坐下来,突然觉得天仿佛黑了下来,可可近在咫尺的面容,居然看不清楚,随口问了句:“时间是不是很晚了?” 可可刚跨出门口,猛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不好的预感涌起,她快速转身:“沈医生!沈医生!你醒醒啊!小赵,推抢救车!小李,量血压,推高糖!小周,开静脉通道!”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脊背,沈爱丽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她双手狠狠捶打床板,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声音惊动门外的可可,她推门进来,担心的警告:“关山,沈医生现在是病人,你别老欺负她!” 关山无辜的摊开手心。 可可目光在病房里逡巡一圈,“朗星没到这里来吗?”最近他情绪不稳,发作起来,整个心脑外科都提心吊胆。 沈爱丽停止抽泣,“他没来这里,赶紧找找他,别惹出什么乱子出来。”说罢要下床,一双大手毫不客气地把她摁回去,拿了一个靠垫放在她背后。 “一个大男人丢不了!” 沈爱丽趁机发作,“他才十八岁!人家好歹是你手下的小弟,就这样看着他半死不活?” “那小子是块材料,就是欠炼,我打算好好炼炼他,看能不能成块好钢!”关山看着她心力交瘁的模样,吁了一口气,“郎朗的事,你已经尽力,别再费心,会有人管的。” 她嗤之以鼻,“这就是你当大哥的态度?他们兄弟俩真是瞎了眼!” “好好休息别废话!”关山警告地扳过她的脑袋,轻轻捏上她的小脸,“你不会是想……装病逃债吧?” 周一上班,沈爱丽巡查完病房,低着头回到办公室,看见可可朝她挤眼睛,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潇洒帅气的背影斜倚在门边,居然是上次来抓人的秦川! “秦科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她主动出击,现在病区里没有可疑病患,谅他也挑不出幺蛾子。 “呵呵,沈小姐是我见过服务最亲切,笑容最迷人的医生,上次匆匆一别,夜不能寐啊。”秦川收起笑容,微微叹息,悦耳嗓音中透出一丝遗憾。 沈爱丽抿嘴笑笑,“夜不能寐啊?那是典型的失眠综合症状,建议去六楼神经科。”她不是听觉动物,花言巧语没用。 秦川眯起眼睛,眼前这女孩外表看起来温柔随和,骨子里倒是挺有个性。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去开口:“当医生每天对着愁眉苦脸的病人,看不见半个帅哥,不觉得无聊吗?” “谁说看不见帅哥,眼前就有一个。”她语气轻松诙谐。 “多谢恭维!作为回报,送给你!”他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把鲜花,湿漉漉的粉红玫瑰含苞待放,沁人心脾。 她莫名其妙,“无功不受禄,秦科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想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已经预定了快餐。” “那一起吃晚饭?” “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看来我的对手不少,得再加把劲!不如明天晚上,我们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秦川本着死缠不放的精神,笑嘻嘻地再接再厉。 她蹙眉,使出杀手锏:“对不起,我必须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我已经结婚了,孩子上幼儿园。” 秦川久久无话,半晌尴尬地咳嗽一声,“沈医生看起来真年轻。” “也可能是秦科长的视力衰退了。” 听着周围的窃笑声,秦川脸上的笑容一丝一丝褪去,“刚才我去过骨科了。” 她抬起头,笑容无懈可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秦川似乎恨极她这副公事公办的笑脸,“沈医生,贵院心脑外科主任顾辛,昨天晚上被人袭击,十指粉碎性骨折!”话一出口,嘈杂纷乱的办公室一片寂静,只剩下他怒火勃发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医生说,他的双手就算治愈,也绝不可能象正常人那么灵活,换句话说,他再不可能拿手术刀了。” 沈爱丽美丽的杏眼骤然睁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说――” 秦川点点头,“身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大夫,他的职业生涯走到了尽头。” 沈爱丽脑袋以奔四的速度飞速运转,“我是想问,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医生,你的冷漠让我感到惊讶,顾辛是你的领导,是你的同事,他现在遭人报复,前途尽毁,躺在距离你不到五十米远的病床上,你居然问我,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川把手里的鲜花仍上吧台,满脸正气:“顾主任的医术医德,或许达不到让沈医生尊敬的标准,但那不是最重要的,他是一个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公民,他的权益必须维护。” “我再重申一遍,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沈爱丽脑子纷乱成一团乱麻,快速闪过朗朗的笑容,朗星的绝望…… “有人反映,顾主任因为一桩医疗事故,刚刚跟死者家属发生争执,短短几天时间,他就遭人报复,警方有理由怀疑――” “你怀疑朗星?这绝不可能!”沈爱丽脱口而出,克制着想要拿东西砸人的冲动,“他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不会乱来!” 秦川听得直皱眉。 好不容易打发走秦川,她简单交代一下手里的工作,急冲冲走向1209病房去找朗星。 院方为了平息事端,决定把二十万手术费退还,另外再给三十万善后费,顶罪的吴庸,也被发配去偏远地区支援两年。她代表科室把这个处理决定告诉朗星,咨询家属意见的时候,朗星一言不发,随行的院领导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这事就这样定了。 不知为何,他那天的沉默总让她觉得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的门,言简意赅地把秦川的话转述一遍,“朗星,顾辛不早不迟,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不但警方,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事跟你有关。” 朗星眉心升起一簇阴影,全身的线条有一瞬间的绷紧。 沈爱丽小心翼翼地劝解:“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相信这事跟你无关,再说凡事都要讲证据,警方现在也只是怀疑。” 可可也跟了进来,言辞激烈:“我看他就是活该!出了事当缩头乌龟,嫁祸他人,手废了看他还怎么招摇撞骗!” 沈爱丽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我去骨科看看顾副主任,可可,麻烦你现在就送朗星出院,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住在这个是非之地。”说罢匆匆朝骨科病房奔去。 外科大夫没了灵活的双手,就象画家没有了眼睛,音乐家没有了耳朵,田径名将瘸了腿,顾辛虽然龌龊,也算得上省内小有名气的主刀,出了这样的惨事,不啻晴天霹雳。 没过几分钟,骨科病区响起震天的咆哮,“事业是男人的第二生命!沈爱丽,你够狠够毒,一出手就葬送了我的第二生命!”顾辛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手里攥着的美女撕成碎片,“别来这里猫哭耗子,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中山医院外科再也不会有顾辛这个人,你毁了我!” 很快,病房门口聚集起一群看热闹的闲人,有医院的工作人员,也有患者家属,密密麻麻围了里外三层。 她好不容易挣脱身,不卑不亢地开口:“顾副主任,你是科室的领导,我是科室的医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更不能怪到我头上。” “既然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往死里整?!”顾辛发狂的挥舞双手,脸上的表情支离破碎,“你是廖主任的亲信,怕我上来对你不利,居然使出这样的损招!” 沈爱丽后退一步,目光清澈的看着他,语速平稳:“顾副主任,我以人格担保,此事绝对跟我无关。”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突然安静下来,她回头一看,秦副院长逆着阳光走了进来,目光严厉地在众人身上打个转,四平八稳的表情有了裂缝,不疾不徐的说道:“小谭,你先回去,我想跟顾副主任单独谈谈。” 顾辛被废了双手的事,顷刻之间传遍整个外科楼,他手下那拨拥趸,开始有人倒戈―― “……综上所述,我完完全全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我郑重请求院方重新处理!”吴庸确认导师伤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院长办公室慷慨陈词。 没有了允诺的利益,也就没了替罪的理由,沈爱丽看着眼前的滑稽戏,面沉如水,“你的意思是说,顾副主任以不能留院做要挟,强迫你出面顶罪?” “朗朗那次手术,在技术上是一次突破,我临时用手机录了下来,打算回去以后好好研究,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意外。”他边说边拿出一张光盘,想了想,递给了秦副院长。 沈爱丽顿时对这个新锐才子刮目相看,原来他也有谨慎认真的时候。 重新回到办公室,座位上早已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关山,来接朗星出院的。 她趁机把他们俩的伤口全都复查一遍,确定痊愈,没有痊愈的也已经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她摘下听诊器,看着关山,“你打算送他去哪里?”警察既然怀疑他行凶伤人,就不会轻易放过他,整天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场子里混,她怕他学坏。 关山似乎明白她的心思,淡淡地开口:“我联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明天就送他去补习。” 沈爱丽怀疑地看看眼前痞气十足的美少年,满脸不敢置信:“你愿意去?” 朗星脱口而出:“当然不愿意!” 话音刚落,拳头已经落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上。 “老大老大,你下手轻点,哎哟,我的腰!”朗星像只小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任凭行凶者又踢又踹。 关山分寸准得惊人,不伤筋骨还能让人疼痛难捱,足足打了三分钟才停手,转身坐回沙发里。 朗星一身狼狈地站起来,坐到沙发上揉着淤痕呼气。能被老大的老大亲自动手教训,他觉得荣幸,何况这顿打对道上混的人来说,跟用手拍灰差不多。 “有精子没脑子,一天到晚除了打架泡妞,你还会什么?”关山不轻不重地捶打他的肩膀,“考试考得好,犒劳你靓妞,考得不好,犒劳你拳头,听明白没有?” “是妞来泡我,不是我去泡妞!”朗星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再说最近都没怎么出去玩,憋坏了!”抬头瞥见老大冰中带火的眼神,识趣的收声,换了话题,“老大,我跟朗朗不一样,他弹琴念书样样都行,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材料,你硬把我送进学校去,强扭的瓜不甜。” 关山戳破他的谎言,“我去学校查过你的档案,你父母出车祸去世之前,你一直是学校的优秀生,尤其是理科,有几项小发明还在国内外获过奖。” 沈爱丽立即对眼前花里胡哨的小子刮目相看。 关山看着朗星满脸不甘的表情,诲人不倦:“现在这世道,总要有张大学文凭,才能找到好工作。” 朗星不以为然地嘀咕:“我找什么工作?跟着你混不就成了!” 关山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和蔼,突然一把扼住他脖颈,拎在半空中,“我是你大哥,我让你念书你就得去。” “老大!”朗星上气不接下气的哀叫。 在楼下等了半天不见人下来的柴浩,蹬蹬上楼来找人。 关山把手里胡乱踢蹬胳膊腿的小子扔过去,“从明天开始,没我允许他不准去任何场子。” “是,山哥!”柴浩扶着摇摇欲坠的朗星,训他:“别不懂事,山哥这是疼你知不知道?你才十八,有的是其他路可走,别走这条歪路。” 朗星摇头:“我决定了,老大走什么路,我就走什么路。” 关山丝毫不为所动,“废柴,明天你亲自押着他去学校!” 朗星像只被困住的小兽,垂死挣扎:“去学校就去学校,我正想泡学生妹呐!” 关山一脚踹向桌腿,“你要是敢搞女同学,信不信我阉了你?” 朗星竭力挣脱柴浩的大手,嬉皮笑脸地作了个罗圈揖:“柴哥,山哥,明天我就要去当磨道上的驴,今天就让我再痛快一回,怎么样?” 好不容易哄走两个精似鬼地老大,他如释重负,围着沈爱丽又唱又跳,偶尔还发出嚣张的尖叫,整个一没心没肺地混混。 自从朗朗出事以后,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开心,渐渐被他缠得受不了,笑着催他:“不是要去痛快一回吗,快点去啊!” 朗星眨眨狭长的柳叶眼,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沈姐,想不想去我混的场子看看?” 沈爱丽知道他在皇朝俱乐部当客服经理,那儿的会员费每年都要十万以上。今天恰好是周末,她按捺不住好奇,终于跟着他坐上敞蓬交通车,走进城郊某幢尖顶别墅。 懵懵懂懂地闯进大厅,场子已经开始上人,不时可以见到一些年龄身材参差不齐的男人一闪而过,偶尔有人盯上她,目光就像老虎盯着匍伏在脚下的猴子,朗星不动声色的护在她身前。 她从那些男人诡谲地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不悦的瞪瞪眼,紧跟着朗星往楼上走。 转过弯,两个肤色泛着冷光的西装男,簇拥着一个艳光四射、年龄不详的美女来到他们面前,大概是这里的妈咪,足足盯着她看了一分钟,半晌发出一声清晰的赞语:“人不错,星子好眼光。” 朗星扯扯花里胡哨的衬衫,半是撇清半是介绍的开了口,“红姐,这位漂亮姐姐是山哥的医生,跟我来玩的,您可别误会……” 叫“红姐”的美女穿一件酒红色的无袖真丝洋裙,全身上下该翘的地方翘,该细的地方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奈尔五号气味。听见朗星开口,隔空飞了个媚眼:“山子的朋友来了,更得好好招待人家。” 说罢指挥一个服务生,领她来到一间硕大无朋的更衣室,里面除了绚丽耀眼的时装,就是年青漂亮的女孩,旁边还有一面宽阔的首饰墙,供大家挑选。 红姐亲自替她化了个烟熏妆,又帮忙挑了一套鹅黄色的露背小礼服,裙摆缀满水爱丽亮片,还在她左眼睑下点缀几颗水钻,戴上一个鲜花头冠,妩媚性感。 朗星看着啧啧赞叹,狡黠地冲镜子眨眨眼:“真像狭盗罗宾汉的公主!” “叮咚――”一声,电梯的门开了,一个身穿雪白制服的男服务生站在门前,目光飞快地从她身上飘过,旋即收回,笑吟吟地鞠了一躬。 她跟着朗星,走在宽敞的走廊上,厚厚的地毯吸去了脚步声,四周的仿古壁灯依次投下一片爱丽莹灿烂的光,温暖绚丽,并不刺眼霸道。 刚走到拐角,某个包厢门忽然开了,隔音系统关不住的喧嚣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一个人影被一个穿着按摩师制服的女孩拖拽着,踉跄着冲了出来。 “抓回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懒洋洋里透着漫不经心。 两个神色凶悍的保镖旋即追出,金刚一般挡住女孩逃走的脚步。 按摩师模样的女孩死死护住身后昏睡不醒的女孩,神情惊慌中透着坚定:“她不愿意,会扫严总的兴……” “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女孩的脸上,一片红手印瞬间浮现,她身体晃了晃,固执着不肯闪开。 保镖瘟怒的咆哮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多嘴,把那个贱人留下,你滚出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包厢内慢慢闪了出来,悠然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孩:“搞什么名堂?” 沈爱丽看着这个男人,他的眼神让人联想起热带丛林里最毒辣的蟒蛇。 那个女孩深呼吸,鼓足勇气开口:“严老板,你资助林晓上大学,她一直都很感激……求求你好人做到底,放了她吧!” 那男人沉吟半晌,忽然笑了笑,“我很喜欢你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傻劲,干脆你们两个都进来陪我。” 两个保镖听见老板发话,立刻去拖那两个女孩,动作粗暴,看得沈爱丽心惊肉跳。 朗星正要上前,身后一个小弟凑了上来:“星子,这人是市里的大老板,姓严名罗,绰号阎罗……” “阎罗?”朗星目光敏锐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个女孩,她神智混沌不清,估计被灌了迷幻剂,药性暂时还没发作。他的瞳孔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收缩:“严总今天好兴致,不过女人嘛,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打的!” 那人听着这明显的嘲讽,转头看着朗星,满脸玩味,他摆了摆手,两个保镖钳着女孩的手松开了。 沈爱丽不动声色地上前推她,“还不快走?”亏她刚才还不自量力地想帮同伴解围,现在倒傻傻地不知道趁机脱身了。 那女孩从错愕中醒悟过来,脸庞微微一红,声音低低的煞是好听:“谢谢你们。”重新扶起迷迷糊糊的同伴,踉踉跄跄地走远了。 “小子,打哪钻出来的你?”一个保镖回过神来,满脸瘟怒:“我们老板让你滚进来!” 朗星悄悄挣开沈爱丽的手臂,走了进去。 皇朝是一间高档俱乐部,这又是一个豪华包厢,地上铺满厚实的波斯地毯,桌子面是大理石,靠墙一溜真皮沙发,桌上开了好几瓶轩尼诗。 第153章 弯腰 那个骂骂咧咧的保镖劈头盖脸喝道:“你就是这里管事的?狗拿耗子!今晚的事你说怎么办吧!” 朗星弯腰坐下,掏出香烟递了过去,赔笑道:“几位大哥,今天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多包涵。”俱乐部是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轻易得罪客人。 保镖一把打掉他递过去的香烟,叫嚣:“少废话,说怎么办!” 朗星先喝了一大杯红酒告罪,又扭头对门口服务员吩咐:“上一个大果盘,再开两瓶红酒,记我帐上!” 稳如泰山的正主眯起眸子,打量站在门口的沈爱丽,“小子,让你身边这个妞过来陪我,今晚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下颚抬起,口气不急不缓,像是跟服务员要酒一样稀松平常,却把沈爱丽吓得魂不附体,拽住朗星就往门外走。 朗星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皱眉苦笑道:“不好意思严总,她是我的姐姐,不是陪酒小姐,不如我让红姐挑几个小妹进来……” “我就看上这妞了!今晚不要别人,就要她陪!”阎罗似乎跟他杠上了,好整以暇地点燃一只烤烟,倚着沙发吞云吐雾。 他懒得搭理这个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家伙,拉着沈爱丽继续朝前走。 两个保镖见他要走人,不待老板发话,飞起一脚踹了过来。 他灵敏地闪开身子,躲开这一击,身边一个小弟却遭了殃,摔在地上狼狈不堪。那家伙一击不中,居然又拽起桌上一个酒瓶,他顺势一推,咣当一声,偷袭者跌坐在地。 另一个保镖的酒瓶也已冲到,朗星挥起右手,猛地缠上他的右臂,五指紧锁,疼得他闷哼撒手,酒瓶应声落地。 几个小弟闻讯冲了进来,朗星拦住他们,毕竟这里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事情能不闹大尽量不闹大。 他冷冷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阎罗”,不卑不亢的开口:“严总,出来玩也要讲规矩,您看呢?” 严罗上下打量他几眼,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小子!从来都是我给别人定规矩!”语气淡然,带着丝丝笑意,却让满屋的人听得毛骨悚然。 两个保镖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其中一个猛扑到朗星身后,死死抱住他,他反手捏住来人手腕,顺势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丢了出去。 也许是用力过猛,他一个趄趔,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头上一阵剧痛!他伸手在头上抹了一把,酒水混着血丝流了下来。他心中怒极,狠狠抓住偷袭者的手腕,飞起一脚了上去,那人闷哼一声,看神色大约是骨折了。 朗星重新站起身,看看那个稳如泰山的活阎罗,猛然朝桌上飞起一脚,劲势强大的碎屑飞上天花板,击中那盏巨大的水爱丽吊灯,一时间散碎的水爱丽珠子、玻璃片,连同四溅的电光从头上倾泄下来! 走出包厢,他余怒未消,对看得发呆的小弟吩咐:“把他们从后门扔到街上,什么东西!” 服务生被他吓人的眼风扫到,吓得不敢抬头,一溜烟办事去了。 沈爱丽一直被几个小弟护在角落里,看着朗星满脸满身的血,拉着他就要往医院去。 朗星笑得眯起柳叶眼,“沈姐,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洗掉就行了。” 正说着话,他身后多了一个怯怯的身影――刚才那个按摩女技师。身段修长,五官清丽,穿一件简简单单的紧身t恤,搭配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怎么看怎么清爽。此刻脸上有些惶恐和羞涩,战战兢兢走到朗星面前,低声道:“对不起,今晚都是我……”她垂下头,脸蛋上渐渐染上一层绯红,闪亮的眸子在睫毛下忽闪忽闪。 朗星摆摆手,“行了,没你什么事,早点回去上班吧。” 第一次来这里就经历兵荒马乱,沈爱丽怕怕的抚着胸口,丝毫不知道她今晚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朗星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皱眉苦笑道:“不好意思严总,她是我的姐姐,不是陪酒小姐,不如我让红姐挑几个小妹进来……” “我就看上这妞了!今晚不要别人,就要她陪!”阎罗似乎跟他杠上了,好整以暇地点燃一只烤烟,倚着沙发吞云吐雾。 他懒得搭理这个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的家伙,拉着沈爱丽继续朝前走。 两个保镖见他要走人,不待老板发话,飞起一脚踹了过来。 他灵敏地闪开身子,躲开这一击,身边一个小弟却遭了殃,摔在地上狼狈不堪。那家伙一击不中,居然又拽起桌上一个酒瓶,他顺势一推,咣当一声,偷袭者跌坐在地。 另一个保镖的酒瓶也已冲到,朗星挥起右手,猛地缠上他的右臂,五指紧锁,疼得他闷哼撒手,酒瓶应声落地。 几个小弟闻讯冲了进来,朗星拦住他们,毕竟这里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事情能不闹大尽量不闹大。 他冷冷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阎罗”,不卑不亢的开口:“严总,出来玩也要讲规矩,您看呢?” 严罗上下打量他几眼,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小子!从来都是我给别人定规矩!”语气淡然,带着丝丝笑意,却让满屋的人听得毛骨悚然。 两个保镖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其中一个猛扑到朗星身后,死死抱住他,他反手捏住来人手腕,顺势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丢了出去。 也许是用力过猛,他一个趄趔,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头上一阵剧痛!他伸手在头上抹了一把,酒水混着血丝流了下来。他心中怒极,狠狠抓住偷袭者的手腕,飞起一脚了上去,那人闷哼一声,看神色大约是骨折了。 朗星重新站起身,看看那个稳如泰山的活阎罗,猛然朝桌上飞起一脚,劲势强大的碎屑飞上天花板,击中那盏巨大的水爱丽吊灯,一时间散碎的水爱丽珠子、玻璃片,连同四溅的电光从头上倾泄下来! 走出包厢,他余怒未消,对看得发呆的小弟吩咐:“把他们从后门扔到街上,什么东西!” 服务生被他吓人的眼风扫到,吓得不敢抬头,一溜烟办事去了。 沈爱丽一直被几个小弟护在角落里,看着朗星满脸满身的血,拉着他就要往医院去。 朗星笑得眯起柳叶眼,“沈姐,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洗掉就行了。” 正说着话,他身后多了一个怯怯的身影――刚才那个按摩女技师。身段修长,五官清丽,穿一件简简单单的紧身t恤,搭配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怎么看怎么清爽。此刻脸上有些惶恐和羞涩,战战兢兢走到朗星面前,低声道:“对不起,今晚都是我……”她垂下头,脸蛋上渐渐染上一层绯红,闪亮的眸子在睫毛下忽闪忽闪。 朗星摆摆手,“行了,没你什么事,早点回去上班吧。” 第一次来这里就经历兵荒马乱,沈爱丽怕怕的抚着胸口,丝毫不知道她今晚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山河集团总部监控室内,柴浩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嘴里啧啧赞叹:“老大,难怪你说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真有两下子!” 关山没有说话,宽阔地后背抵在沙发背上,手里的烟由长变短,烟灰缸中几乎已经满了,一片灰色中火星闪烁。 柴浩身上的手上突然响了,他听了几句,脸色大变,“山哥,秦川领着几十号警察,闯进皇朝抓人!” 关山一拳擂在茶几上,所有的东西为之一震,烟灰一下由尖变平,掩盖了所有苟延残喘的红色火星! 荷枪实弹的警察从天而降,皇朝俱乐部里乱成一团―― 朗星脸色平静如常,自信满满地讪笑几声,“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场子,领着几个虾兵蟹将,就敢闯进来抓人!” 身为主管,他很快被一群心急如焚的服务生簇拥过去周旋,撇下沈爱丽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走廊上,四周的感应灯明明灭灭,一片寂静里突然就有些骇人。 远处传来警察呼喝陪酒小姐的斥责声,沈爱丽看着自己身上跟她们如出一辙的装束,暗暗叫苦!万一他们认定她也是这里的人,拎去局子里三审六问,传到医院还不得翻了天?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急的像热锅上地蚂蚁似的来来回回,恨不得变成空气蒸发掉! 手臂突然被人紧紧抓住,她条件反射的大喊:“我不是陪酒小姐!” “你当然不是陪酒小姐!”来人一边拉着她往楼道另一端疾走,一边调侃,“你是专门陪我的小姐。” 沈爱丽看着身边的坏蛋,狠狠捶了他几粉拳,“都怪你都怪你!”语气虽然凶,绷紧的心却慢慢放松下来。 关山不动声色的制伏她挥舞行凶的小手:“别慌,我送你从暗道出去。” “暗道?”夜总会里居然有暗道? 她懵懵懂懂,跟着关山七拐八绕,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终于看见一部隐藏极好的电梯。 出了电梯,眼前就是关山说的“暗道”了,顶端安置许多七彩射灯,影影绰绰照射出人影,她紧紧抱着关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走到甬道尽头,一阵清凉的微风拂在脸上,她紧张的心情大大舒缓。 眼前居然是个地下停车场! 皇朝外面的停车场只是冰山一角,这里还有一个修建得很隐蔽的地下停车场,很多客人碍于某些原因不愿意把身份曝光,汽车也不可能停在外面,这个隐秘的地下停车场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眼前只剩下零零散散几辆车,车的主人想必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安全转移。空气里隐隐约约有急促的喇叭声传来,吓得她紧紧闭上眼睛。 磕磕绊绊地出了停车场,门外的阵仗吓得她想重新缩回停车场――十几辆警车一字排开,忽闪的红色警灯在夜色里醒目耀眼。 她身上还穿着迷倒侠盗罗宾汉的露背公主裙,照照摇摇走上大街,引来行人侧目。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牌,这身行头实在不便过去。她尴尬杵在路边招手,十分钟过去,呼啸而过的出租车全部客满。 一辆警车“吱嘎”一声停在她面前,下一秒,秦川从车上跳了下来,拉过她左看右看,语气急促:“那帮王八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沈爱丽以为他问的是那个霸道蛮横的活阎罗,恨恨道:“有个家伙非要我陪酒,被朗星打了一顿,扔出去了。” “他们真的逼你去陪酒?” 瘟怒的眼神吓了沈爱丽一跳,她不明所以的继续说:“我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后……” “没有以后了!”秦川飞快的打断她,“跟我去警局!” “我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去警局?”她吓坏了,死死抱着路边的灯柱不放。 “关山龌龊下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跟我去局里举报他。” “举报他什么?”她抱着灯柱的手不知不觉松开,心里百转千折,莫非她跟关山达成的“协议”,已经人尽皆知? “你哥哥是不是工作失误,给关山的公司造成巨额损失?” 沈爱丽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然后他就胁迫你来皇朝,对不对?” “不是他带我过来的,是他手下的小弟想让我开开眼界。”她小声嘀咕,没有说出朗星的名字,怕牵连到他。 “你哥哥没钱赔偿公司的损失,关山就让他手下小弟拉你来这里陪酒抵债,”秦川脸上现出了然的表情,突然暴怒起来,“你傻啊!这样会毁了你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沈爱丽被他的自说自话弄懵了:“什么陪酒抵债?”貌似她跟关山的约定里没有这一条? 她突然明白了秦川话里的意思,窘得恨不得钻地缝,讷讷的开口辩解:“你误会了,不是像你想得那样……” 秦川看着她尴尬的模样,嘘了一口气:“别告诉我说,关山大发慈悲,没跟你要求任何好处,就平白放过你哥哥。” 她脑袋垂得更低了。 “不管他提出什么下流要求,你都不能答应他,如果他逼你,就告诉我。”秦川走到她身后,语气激烈,“相信我,这个流氓嚣张不了多久!” 沈爱丽脑袋飞转,如果跟秦川求助,说不定能从关山手里脱身,可是哥哥给他公司造成的损失是铁板钉钉的,要么还钱,要么吃官司,二者必居其一。 她早就没了选择,才答应跟他的交易,现在反悔,于事无补。想到这,她坚定的摇摇头,“没有,关山没有逼迫我做任何事。” 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这不是秦大警官吗?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关山不知何时从角落里站了出来,笑声肆无忌惮,“黑天半夜跟美女拉拉扯扯,影响可不大好!” 秦川悻悻的收回手,满脸不耐烦:“你管得着吗?” “当然,你拉着的人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砸晕两个大活人。 沈爱丽率先喊了一声:“关山!”再也说不下去,否认或者承认,一样难堪。 秦川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话:“姓关的,歪门邪道成了亿万富豪,漂白家底招摇过市,我承认你的确有两下子,可也别为所欲为太过分了!” 关山正色:“秦警官,身为执法人员,说话要讲究证据,我怎么歪门邪道了?山河集团是照章纳税合法经营的上市公司,不是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 “那你怎么就折进去,吃牢饭一年多?” “那次是秦警官亲自督办案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谁都清楚,我是酒后驾车撞了人。” “被你撞死的那个人,是警方重点保护的线人,他掌握了你违法乱纪的确凿证据!你狗急跳墙――” 关山一脚踹飞身后小弟替他点烟的火机,不偏不倚正打在秦川鼻梁上,汹涌的血珠从他鼻端簌簌滴落。 沈爱丽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替他处理伤口,秦川挣扎着甩开她,瓮声瓮气地开口咒骂:“关山你这个王八蛋,狗急跳墙敢袭警?!” 关山傲然地活动手腕,“就袭你了怎么样?出言不逊侮辱人民群众,我还想去警局揭发你呢!”看着沈爱丽还在替别的男人忙活伤,他不高兴的抬高下巴,“沈爱丽,过来!”低沉的嗓音里裹挟着怒火,险些烧灼周围的空气。 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既不聚拢,也不远去,悄无声息的散落在他们周围。 秦川腰间的对讲机嘟嘟作响,他接听完毕,脸色更加难看。 很快,几十警察浩浩荡荡地走出皇朝大门,有一半是穿着便衣,如此大的阵仗居然一无所获,人人看起来都有些垂头丧气。 关山讪笑:“怎么样秦警官,一脚踏空的滋味不好受吧?”说罢冲不远处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招招手,“小杰,先送你大嫂回家去,我陪秦警官好好聊聊。。” 沈爱丽抬起头,身边那群年轻人异常乖觉,众口一词的喊了她一声:“大嫂!” 关山得意地拉过她,送进路边停着的保时捷:“回去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最后一句他说得暧昧异常,周围有人吃吃坏笑,沈爱丽又羞又气,“谁等你?别乱说!”她气咻咻地关上车门,隔断一片哄笑声。 车子启动,路边闪烁的霓虹一晃而过,她担心的问小杰:“你大哥喊这么多人过来,不会是想围攻警察吧?” 小杰年纪跟沈爱丽差不多,五官疏淡,沉默寡言,他笑吟吟地看着沈爱丽:“大嫂还是关心大哥啊!这次是那个姓秦的发失心疯,深更半夜找上门来生事,非要我们交出一个女人,场子里根本就没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沈爱丽知道秦川要找的那个女人,八成就是她,心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烦闷,心事重重地对小杰说了个地址,今晚她不想回医院的单身宿舍,要回东郊江宁的家,看看哥哥和老妈怎么样了。 凌晨十二点,她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按下门铃。 老妈还没睡,打着哈欠替她开了门,诧异地盯着她那身“奇装异服”。 她赶在老妈开口审讯之前,一头冲进浴室,洗掉一身浓妆,换上棉布睡衣,揪着湿漉漉的秀发走了出来,老妈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她。 “都这么晚了,你哥还没回来,打他手机也不接!”瞿珍话未说完,眼泪已经落下来,“那一千万的事,已经把你搭进去了,他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妈可怎么活啊!” 沈爱丽刚要开口,瞿珍突然抬起头,“早上来了一个警察,说是姓秦,来找你哥打听山河集团的事,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认识你……” 沈爱丽停下手里的梳子,惊讶的转过身,“我哥是不是给人家乱说了什么?今晚秦川领着几十号警察,把皇朝翻了个底朝天找我!” “找你?”瞿珍不敢置信地看着沙发上女儿换下的裙子,“难道是那个关总,让你去夜总会陪酒……” omg!沈爱丽彻底晕倒,怎么所有人都跟秦川一个逻辑! “妈你想哪里去了!是我一个病人的哥哥,感谢我前一阵子照顾他弟弟,带我去他的场子开开眼界,没有你猜的那些乱七八糟!” 瞿珍嘘出一口气,微微发福的身体重新跌坐在沙发上,“今天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我就怕节外生枝,没敢多说什么,只说你跟关总关系很好,他看你的面子,没有追究东子。” 沈爱丽气结:“妈,你怎么能乱说,什么叫我跟关总关系很好?”她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见他好不好! “爱丽啊,事已至此你就别耍小孩子的性子了,妈是过来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瞿珍掩面叹息,“你也别太轴了,遇事活络一点,省得吃眼前亏。” 沈爱丽梳好头发,挪到老妈身边坐下,沉默半晌开了口:“妈,我实在不想跟关山搅在一起,我想――” 瞿珍豁然坐直身体,“那你想让你哥哥去坐牢?”声音陡然冷厉,听得人心头一颤。 沈爱丽也火了,“为什么我要为了别人的错误出卖自己?我已经二十七岁,我想为自己活着!” “为了别人出卖自己?爱丽,东子是你哥哥,不是别人!”瞿珍拉下皱巴成核桃的饼脸,“你也知道自己都二十七了,能找到关总这样的男人,是你的运气,糠箩跳到米箩里,别贪心不知足!” “你为了哥哥,逼我去当男人的玩物,你心就这么狠?” “你为了自己,眼睁睁看着哥哥去坐牢,你心就这么硬?”瞿珍针锋相对,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不就是当情人嘛,有什么见不得人?那个关总仪表堂堂,家财万贯,你跟他几年,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 第154章 庸俗 沈爱丽震惊于老妈的庸俗,语气越发激烈,“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跟那个吴越是吗?”老妈不屑的哼唧一声,“说实话他是不错,又帅又有前途,家境也好,可人家看不上你啊!你跟妈说说,自打他回了美国,有没有再跟你联系过?” 她想了想,自从关山那个坏蛋多事,当面说开这些年的纠缠之后,回到美国的吴越彻底没了声息,qq上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瞿珍看她不语,叹了一口气,“爱丽啊,手心是肉,手面也是肉,当妈的从来都是盼着儿女好。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想委屈自己,可是咱家真的碰到坎了啊!妈听说那个关山是有名的黑道老大,他既然瞄上了你,就算没有你哥哥的事,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想平平安安脱身……难呐!” “就算我现在如了他的意,他要是一直不肯放过我,难道我一辈子都要跟他搅合在一起?”这种可能只用想的她都崩溃。 瞿珍脸上浮现神秘的笑容,“爱丽,妈就说你太天真,从一而终是女人的美德,男人可不吃这一套,你今年也二十七了,还能年轻貌美几年?恐怕还没等到你人老珠黄,他就恋上别的女人了,到那时候,你不肯走,他都要赶你走!” 看女儿还是犹疑不定,瞿珍又添了一把柴火,“那个关总真的对你不错!除了他,你觉得还有男人认为你值一千万吗?” 沈爱丽毫不客气戳破老妈的肥皂泡:“他不是觉得我值一千万,是觉得咱们家绝对还不起一千万,他能捞回一点是一点。” 瞿珍讪讪地咳咳两声,“傻丫头,别钻牛角尖了,”她顿了顿,继续追问,“你跟关总,是不是已经……” 沈爱丽纳闷地等着老妈说下去,很快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上,猜出她要问什么,窘得满脸绯红,跺脚喊了一声:“妈!” “傻丫头,你都二十七了,又不是十七,这事趁早不趁迟,免得关总反悔。”瞿珍一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表情,继续诉苦:“你哥哥出了那事以后,整天闲在家里,不是埋头大睡就是彻夜不归,妈看着心里发慌啊!” 沈爱丽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哥哥还是不见踪影!她心急的拿起拨打他的手机,居然关机! “妈,你整天呆在家里,连哥都看不住吗?” “他那么大一个男人,妈老胳膊老腿哪里看得住!”瞿珍满脸委屈,“他一连找了好几份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全都没了下文。眼看都三十的人了,要钱没钱,要家没家,处了一个女朋友,还是人家大老板包了好几年的,没吃到狐狸肉惹了一身骚……” 沈爱丽想起那天关山的话,赶紧追着老妈问:“哥现在跟那个女孩子断了没有?没断的话赶紧断!” 瞿珍赶紧开口,“断了,已经断了!”说完又补上一句,“那顿打让他怕了,再也不敢去招惹人家……” 正午已过,火辣辣的阳光晒得过往的行人挥汗如雨,整个j城像是一座大型暖炉,闷得人心浮气躁、昏昏欲睡。 沈爱丽直视窗外三十三楼的天空,没有建筑物阻挡,无边无际,灰得单调。 身后的卧房里,地面铺满了炫丽的手织地毯,摆设却非常简单,一张硕大无朋的圆形床,两侧各放一张小几,外加一张造型奇特的床凳,空空荡荡,简单得不怀好意。 关山派小杰把她接来,扔在这里就走了,莫名其妙! 她恨恨的走进宽敞的浴室,眼前又是一花,只见墙上,地板上,全都是手拼的马赛克小砖,她轻轻抚上砖缝纹理,既不新也不艳,光泽含蓄,比画册上的照片还要美。 她爱不释手地把拼贴图案研究一遍,意犹未尽地脱去衣服,走进四方型的冲浪浴池。随手拿起藤篮里的花瓣,撒在水面上,视线随着冉冉飘升的水蒸气,慢慢升高――居然看见了天空! 浴池上方的天花板,镶嵌了一个拱型屋顶,大团大团的云彩透过玻璃,清晰可见。 真想象不出那个死流氓,私下里还这样浪漫! 某女,二十七岁零三个月,身高一六五厘米,体重四十五公斤,价码一万一次…… 猛然想起他找她来的目的,她的身体瞬间僵硬,恨不得夺门而出。 自尊,这个时候是对自己的变相惩罚,她深呼吸再深呼吸,赌气骂道:“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坏蛋!要做就赶快,别吓人!”说罢抡起拳,狠狠捶在他胸膛上,眼泪不争气的流淌。 他哼也没有哼一声,伸出手缓缓抚摸上她的腰间,“听说女人一生一世都忘不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希望我可以永永远远刻在你心里,烙在你身体最深处,教你想忘也忘不了。”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早八辈子就不是处女,你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她扭过头去,避开他炽热得快把人融化的目光。 她并不反对婚前性,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蹉跎到今日,如此……而已! “你已经有过男人了?”关山大概没怎么想过这个可能性,语气加重。 “没错!而且还不止一个。”她煮熟的鸭子嘴硬,强迫自己的语气不要露出心虚。 两人之间因为她的话而沉默下来。 关山突然将手指插入她浓密的秀发之中,身体凑了上来,“既然都是各中高手了,那咱们就直奔主题吧……” 大灰狼毫不客气地扑倒小红帽,沈爱丽狠狠闭上眼―― 算了,随他便,反正她也不是来培养感情的,还巴不得早点做完走人,最好是做一次他就烦她烦地透透的,再也不想见她才好。 念头一转,她倏地挣开眼睛,主动去脱他的衣服,脱得极其霸道,领带几乎是用扯的拽下来,随手往床凳上扔,没有丢准掉下去,也懒得理会。 关山看着她咬牙切齿地伺候他,动也没动,就连眉毛也不挑一下,身体站得像一根旗杆。 如愿听见一声闷哼,夹杂着懊恼至极地吸气声,她赶紧冲出房门,裹紧睡袍,火速朝电梯的方向奔去。 除了火灾现场,大概没有人会在君悦饭店的走廊上跑成这样,楼层服务生吓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她视若不见,一路冲向刚刚抵达的电梯。好不容易平稳气息,忽然间怔住了。 有人在看她,确切的说,是看镜子里的她。她惊觉地转过头,正迎上镜中反射的目光,立时打了一个寒颤,居然是那天在皇朝遇见的严罗! 之前太慌张,没注意到身边站着这么一个锐利的身影,高大修长的身形像是用刀锋凿出来的那样,笔直而充满棱角。 正常人在偷偷观察别人的时候如果被发现了,都会尴尬地回避,他显然不是正常人,对上她的视线之后,依然抬着下巴,垂下眼睑,漫不经心的打量她,嘴角露着不屑,大概把她当成来酒店做生意的三陪小姐。 她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尴尬地看看身上裹着的酒店睡袍,眼睛逃避地乱飞,闷重的空气,一层又一层弥漫在周围,滞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爱丽想逃出这个四面都是镜子的鬼电梯,她伸手去按了距离最近的楼层按钮。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关山赶在她惊叫之前,一把拽过她。 电梯门重新关上,下一秒立即打开,严罗按着楼层键,满脸调侃的笑容:“关总,今天兴致不错,跟美女玩躲猫猫?” 关山紧紧抓着沈爱丽的手臂,制伏她在空中飞舞的双手,听见人问,头也不回的开了口:“兴致再好也比不上严总你啊,跟美女玩躲猫猫,一玩就是好几年。” 严罗危险地眯起眼,电梯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沈爱丽被关山拉着,跌跌撞撞出了酒店大门,坐进早已等候在门外的路虎。 关山丝毫没有提及刚才的偷袭,表情若无其事,让人怀疑他有更大的阴谋。他看了惴惴不安的美女一眼,伸手搂住她的腰:“刚才那个严总,就是把你哥哥揍成猪头的人。” “啊!是他?”她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睁大眼。 “几年前,他参加市妇联举办的慈善晚会,看上一个高三女生,家里父母都不在了,要辍学,他仗义出手,资助她去了北京的音乐学院,今年暑假刚刚毕业,听说在光华高中当老师。” 沈爱丽想起皇朝俱乐部那个被灌了迷幻剂的女孩,狐疑地追问:“看他阴阳怪气的样子,不会白白献爱心吧?” 关山讪笑:“小猪养肥了要杀,美女养大了要上。” 沈爱丽不悦的皱皱眉心,“我哥哥怎么招惹那个女孩了,让他暴打一顿?” “招惹也算不上,就是请人家吃了几顿饭,喝了几杯咖啡,逛了一趟梅花山,正撞见严罗在那打高尔夫,他看见自己养的小狗对别人那么哈,心里不爽,这才教人削你哥哥。” “霸道!那个女孩也有自己的生活,凭什么不能跟朋友吃饭聊天逛风景?”她嘟着嘴抱怨,“不过是资助人家上了几年大学,就胁迫人家以身相许,真无耻!” “看我就比他大方,一点都没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你爱飞到哪就飞到哪,”关山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再重申一遍:交易期间,不准跟其他男人搞暧昧,如果让我发现,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她蹙眉:“我没你那么滥交!” “没我这么滥交,就早八辈子不是处女了,还跟过不止一个男人?”关山促狭的拿话堵她,正专心开车的小杰也支起耳朵偷听。 她尴尬的耳垂发红,嘴里悄声发狠:“要你管!” “以前的我管不着,以后的就跟我有关系!”关山笑得满口白牙,凑到她耳根说悄悄话:“今天你那招可真够损的,就不怕弄坏了它,以后守活寡?” 一片黑暗里,她故技重施,狠狠掐上他不安份的大手…… 天色渐渐黯淡,路边的霓虹闪闪烁烁,奢侈迷乱,路虎一路疾驰,转眼来到东郊红馆。 会所服务生送来可口的晚餐,她拉着石头围了过去,夹了一筷子沸腾鱼,刚想往嘴里送,关山握住她的手,硬是把那鱼送进他嘴里。然后也不管她是不是喜欢吃,夹了一堆香菇青菜放在她碗里。 她蹙眉嘀咕:“我不喜欢吃素菜。” “保持身材,我可不想搂一只熊猫睡觉。”他说罢,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石头,食盆里的罐头被舔得干干净净,没有沾到罐头的狗粮就不肯吃。看见主人看它,满脸期盼的抬起头,哼哼着想再讨一些肉罐头。 沈爱丽随手夹了一块牛排扔给石头,撅嘴挑衅道:“我们就不吃素菜!” 关山放下筷子站起来,一手拿着她的饭碗,一手拿着石头的食盆,放到身后高高的装饰架上。 她气坏了,夹着爱吃的香辣排骨直接送进小嘴。 可怜石头不会用筷子,它看看主人,又转头看看高高挂起的食盆,难过的狒狒几声,会流泪的话八成早哭了。 沈爱丽好心的夹了一块腊肉,用手捏到桌子底下,石头走过来嗅了嗅,却不吃,只是看着自己的主人。她不解的看关山,他伸出一只脚,把她的手踩在脚底,石头这才高高兴兴地摇着尾巴,把那块肉叼走了。 沈爱丽看了看自己被踩了一脚的手,满脸疑惑。 关山得意的大快朵颐,“我们家石头,不是谁喂东西都肯吃的。” 沈爱丽无语地看看那只藏獒,说它忠诚?还是犯贱?被主人折腾,还那么听话!她无力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嘴里的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关山,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变成它这个样子?” 关山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不是,我会让你比它还乖。” “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行!一千万,外加商业银行三个月的利息,把钱给我再商量。听好了,把钱付清了可以商量,答不答应可不保证。” “你知道我没钱,存款不超过六位数,还都在我妈哪儿。”她心虚的开口,尾音越来越低,那些存款早就被老妈拿去给哥哥充门面,估计没剩下几块了。 关山吃饱喝足,起身走过去,大手捧起她的小脸,脑袋凑近,距离她高高嘟起的小嘴只有几毫米距离:“那就认命做我的女人,从今晚开始。” 沈爱丽身体一僵,“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可不可以不要今天?” “还想改日子?难道想改到下辈子去?”关山置若罔闻地拿出指甲钳,仔仔细细替她修整指甲,一片片淡粉色的贝壳,映着壁灯若隐若现。 “像你这种笨女人,恐怕到新婚之夜都不可能准备好,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不想再等,就今晚!”关山拉着她的手走向他那间大得离谱的卧室,这个交易是经过她首肯的,她不能危机一过,就想耍赖,“我花了一千万,你情我愿的买卖,希望你热情一点!” 沈爱丽身不由己的跟着他,入眼是一袭深蓝色的羊毛地毯,将原本宁静闲适的风格转换成极具神秘感的银蓝色调,床也是银蓝色的,看上去很软很舒服,面积大到她横躺竖躺滚几圈都不会掉下去。 沈爱丽无言以对,难堪的闭上眼。 “下次在我面前最好不要瞎吹,害人害已!”关山懊恼地松开她,意犹未尽地上下打量她的身体,“你倒尽了我今晚的胃口。” 沈爱丽如获大赦的坐起身,注意到他邪恶的目光,一把捞起地板上的睡袍,亡羊补牢地遮蔽身体,受惊的麋鹿一般窝在床头。 关山讪笑地咧开嘴角:“还赖在我床上干什么?我已经没性趣了,滚吧!” 强人所难不是他的作风,尤其是对眼前这个笨女人。 关山冲了一个冷水澡,身体燥热降温了,胸口却梗着一股闷气。 他熄灭台灯,刚把自己抛上床,房屋保全感应器突然震动,有人强行入侵! 他立即从台灯下摸出一把消声手枪,翻身下床,全身戒备的靠近房门――刚好想找人发泄胸中闷气,就有不知死活的宵小送上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柴浩的电话,小声的吩咐几句,他转身朝旋转楼梯走去,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隔壁卧室,脚步顿时一窒,转了个身又往回走。 他要先去警告那个牛皮吹破天、胆子比虫小的女人,要她乖乖待在房里,别待会儿他把那个宵小当靶子打,她半途跑出来,吓得尖叫一声昏死过去,坏了他一世英名。 几个大步走到她的卧房,一脚踹开门,床上空空荡荡。 他愣了楞,眉心打了个死结,疾步走过去打开浴室的门,同样空无一人,他飞快地在楼上楼下绕了一圈,确定她是真的不见了,立即从侧门拐进院子里。 他行走江湖很多年,宿敌对头数不清,前阵子又跟一帮上门找碴的家伙血拼,难道有人误会沈爱丽的身份,打算绑了她要挟? 映着影影绰绰的路灯,他看见大门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气得他攥紧拳头,狠狠砸在横栏盆景上。 “砰!砰!砰!”连续几声轰然巨响,吓得正在努力转动门锁、却怎么也转不开的沈爱丽尖叫着跳了起来,一回身对上一双喷火的眼睛。 关山一把揪起她,咬牙切齿地迸出质问:“你最好解释清楚,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要干嘛?” “回家……不是你叫我走的吗?”她挣脱他的钳制,继续跟门锁战斗。 “我什么时候叫你走了?”他火大地吼回去,拿起手机告诉柴浩他们不要过来了。 沈爱丽被他吼得身体一震,嘀咕道:“你刚才发火,不是说让我滚……” 关山气急失笑:“不错啊,够乖,够听话!比石头有潜力。”说罢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别白费力气了,凭你也想撬开我家大门!” 虚惊一场,怎么也想不到是她深更半夜作怪。 沈爱丽懵懵懂懂地跟着他往前走,经过院子里的露天游泳池,看见一个丘比特大理石像站在水中央,面容酷似关山,用手指比着噤声动作,看起来很讨打。 “喜欢它?那很荣幸,是我的设计。”关山满脸得意,“来吧,我带你参观参观。” 她乖乖地被他拉着,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跟妈妈一起逛动物园。 整幢别墅高六层,包括地下两层――二楼车库,停着好几辆汽车和一辆越野摩托车;一楼储藏室,规模堪比小型超市。然后地上一楼是大厅、餐厅和厨房,二楼是客房、起居室、视听室和关山自己的房间。 三楼是书房,面积阔大,书架钉在三面墙上,一列列向上延伸到天花板,朝阳方向是半圆形的开方式阳台,放置两组水蓝色沙发、一张咖啡桌,不远处有一排高大的绿化树,疏影横斜,赏心悦目。 沈爱丽随手拿起书桌上的镜框,上面是关山和石头的合影,她这才想起来,似乎从没听他说起过家人,好奇地问她:“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嫌闷?” “不是还有石头陪着嘛,可惜不会说话,我才花一千万找你过来。” “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上床,不是说话。”沈爱丽小声的对着镜框嘀咕,要是他答应不强迫她,她绝对愿意每天晚上给他讲故事,一千零一夜。 参观完书房,沈爱丽发现一个狭长的回廊,走进去一看,居然是更衣室!里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扇形空间,两旁衣物整齐悬挂,像是等待校阅的士兵。尤其是西装区,做工精良,颜色像色卡一样从浅到深。 她惊叹出声:“你怎么有这么多衣服?” 关山扳过她的脖子,哂笑道:“你对衣服的兴趣,大过对衣服主人的兴趣。” 四楼据说是健身房,关山没有带她上去,拉着她回到二楼客厅,这里是暖色调的搭配,光洁的地面上铺满手织地毯,草绿色的三人沙发呈半圆弧形相对,墙角的木制花架上摆满植物。 最撼动人心的隔开客厅和餐厅的长型喷水池吧,水由四面八方往上喷出,聚集于顶点时再沿着玻璃砌成的螺旋型台阶拾级而下,十分特别。 关山开玩笑道:“以后买回来的鱼,来不及吃完的,可以先放在这里养着。” 座钟不急不缓地敲响十二下,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燥热一整天的空气,逐渐平息下来。 石头大概被钟声吵醒了,从舒舒服服地窝里爬出来,围着主人的大脚丫亲眯。 关山扔给它一听罐头,在吧台上倒了一杯红酒,牵着她走到沙发上坐定。 第155章 放开 “手可以放开了吧?”她一面说,一面还甩了两下。 他不为所动,抱着她坐上膝盖,玻璃上滴滴答答的声响越来越密,听起来很冷,沈爱丽有些累了,蜷缩着身体,乖乖躺在他胸前。 “帮我拿烤烟。” 她惊讶地抬起头,“烤烟?” 关山扬起下巴,指向身前的案几,“嗯,就在那。”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个造型别致的银盒,镂刻一溜英文,她不甘心地嘟着嘴,伸手拿了过来,打开,抽出一支递给他,摆出医生的经典口吻提醒:“抽烟有害健康!” 关山没有接,只把脸凑过来。 她气结,不悦地把烤烟塞进他嘴里。 “火柴。”他抿着嘴唇,衔着粗大的烤烟咕哝。 “好了知道啦!”她又从桌上拿起火柴,柄很长,淡蓝色的火焰在黑暗中一跳一跳,她促狭地看着火柴燃烧,慢慢腾腾就是不替他点上。 她只得凑过去,把烤烟点着,“还要什么?烟灰缸吗?一次使唤完,别折腾人!” 她挣扎着想跳下沙发,耳边一声低喝:“别动。” 不动就不动,她稳稳地坐在他怀里。 关山靠着沙发背,静静地吞吐巴西烤烟,“宝贝――” “你叫谁啊?”她坏心地把头撇向一旁,“石头已经回去睡了。” “叫你。”他肯定地回答,环抱着她的左手缓缓拍着。 窗外大雨倾盆,她蜷缩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的呼吸和脉搏,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被拥抱的感觉很温暖,世界像是变小了,小到只剩下臂弯的距离。酷热和冷雨都被远远隔绝在门外,和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宝贝。”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她忘了自己很讨厌这个称呼,下意识嗯了一声。 “觉得冷吗?” “没。” “你的脚很冷。” 日上三竿,窗外鸟声啁啾。 沈爱丽躺在粉紫色的床上,大眼睛滴溜溜地盯住天花板上奇怪的几何图形,发了一会呆,裹上睡袍,光着脚丫踩上地毯,小心翼翼地来到关山卧室门外,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除了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和不断打鼓的心跳外,一切都安静极了。 她目光逡巡,四处寻找昨天换下来的衣服,石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扑上来围着她亲眯。短短几天,这家伙已经跟它主人一样,对她香喷喷的身体兴趣大的惊人。 沈爱丽担心它动静太大,吵醒关山,赶紧蹲下来拍打它毛茸茸的脖子,丝毫没察觉到身后多出来一个邪恶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迫近。 石头惬意在半躺在地毯上,享受美女轻拍,小鼻子不时抽动几下。 沈爱丽微微吃痛,身体弓起,狠狠推开他,下意识地举起右手―― “怎么,想甩我耳光?”他悠然的笑笑,扯过她的手握在掌中,细细摩挲,引起她一阵战栗。 “都知道我是大哥了,怎么会不知道大哥都是骄傲霸道,绝不会让人甩耳光,包括泼辣耍赖、收了钱还死活不肯陪人上床的女人!” 关山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不紧不慢地表明他的不满和命令,“你最好收敛你锐利的舌头和爪子,以免因此付出巨大代价。” 沈爱丽看着半躺在地上的自己,再看看满脸欲求不满的关山,挣扎着想脱身,她是真的怕他当着石头的面就兽性大发,骨头都不剩的把她吃干抹净。 关山发现她的企图,坏心的压着她,凑到她耳畔低语:“国庆节陪我出去旅游?” “我有事!”她一口回绝,身上的睡袍应声滑下肩膀,她吓得赶紧改口,“好,我陪你去。”还是老妈说得对,在这个大坏蛋面前活络一点,少吃眼前亏。 小区会所服务生敲门,送来两人份的早餐:一篮新鲜的手工面包,一盆色彩斑斓的水果沙拉,一个装满鲜榨果汁的大玻璃壶;水爱丽瓷盘里摆着好几片煎得香喷喷的鸡蛋,半熟的蛋黄爱丽莹饱满,勾人食欲。 关山抱紧她,走到洒满阳光的窗前,把靠拢在大圆桌下的藤椅拉出两把来,稳稳地把她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她的身边。 携手入座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指尖抖了抖,身体企图脱离他的掌握,叫嚣着要溜出睡袍,去跟某人的肌肤缠绵。他忍了又忍,意志力终于压抑住蠢蠢欲动的身体。利索地取来餐盘,帮沈爱丽盛了两个煎蛋、几勺沙拉,又细心的给她倒了一杯鲜果汁,指指面包篮,“挑一个喜欢的。” 沈爱丽闻着扑鼻的奶酪清香,兴奋地选了一个牛角面包,开始“钻牛角尖”,三两下就把还热呼呼的面包吞下肚,她伸出舌尖舔添嘴唇,又开始进攻盘里的煎蛋和沙拉。 她吃得香甜,等到肚子微微饱了,才抬起头来,看见坐在对面的关山睁着黑黝黝的眸子望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你不饿吗?” 关山点点头,回了一声,“饿啊。”尤其是刚刚看见她舌尖舔着红唇的动作,更让他饥渴难耐。 沈爱丽吃饱喝足,好心地替石头张罗早饭,她从冰箱里拿出冷冻好的里脊肉,一块一块扔给它。 一人一犬正玩得开心,关山已经悄无声息的贴上她的后背,“吃饱了吧?吃饱了开工!” 看见他骤然色兮兮起来,沈爱丽竭力挣扎,“我已经答应陪你旅游了,别说话不算数,快放开我!” “我答应你不上,可没说不干别的。”关山满脸无赖,拎着她的睡袍后领,来到三楼空阔的书房。 她惊讶发现,房间里已经支好画架,幽暗的情调灯不怀好意的闪闪烁烁,关山盯着她上下打量小半天,看得她心里发毛。 “我想画一副裸体素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沈爱丽看看房间里的画板,再看看关山手中的画笔,尴尬地满脸绯红,连连后退:“你卑鄙!”早就知道这家伙厚脸皮,没想到居然到了无耻的地步! “别发呆,马上准备!”关山自顾自的支好画板。 她惊恐的跑向书房敞开着的门――近在眼前的门,突然中了魔法一样缓缓关闭,她大惊失色的拍打门板,“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关山放肆的坏笑声,震得支好的画板簌簌发抖。 她不死心,对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又踢又掰,“怎么会这样!” “还记得小时候老师教你玩‘芝麻开门’的游戏吗,没有我对着它说这几个字,就算你有一头骆驼那样大的力气,也开不了门!” 沈爱丽看着窗外迎风招展的树枝,看着紧闭的房门,绝望的跌倒在地板上。 关山不客气的把她从地板上拎起来,“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要画画,来当我的模特!” 她意识到危险,竭力缩起身体,“我死也不要当模特!”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过――”关山好脾气的踱到她眼前,“我会派人送你去皇朝,那些大老板像严罗那样的,肯定会很高兴见到你,说不定我那一千万都可以收回来了。” “你无耻!” “沈大医生,现在才说这个,会不会嫌太迟?” 知道硬碰无益,她赶紧讨价还价,“我穿上内衣可以吧?” 关山毫不妥协,“不行!” 几分钟后,一个香艳的身体羞涩在横躺在沙发里,四周的家具惊艳的幽光闪烁,关山全神贯注的挥笔作画,神情罕见的严肃,手机叮咚作响也置若罔闻。 终于,一副栩栩如生的美女素描完成,他意犹未尽,换了一张画布继续开工。 一个钟头过去,两个钟头过去,墙上的挂钟都等得不耐烦了,咣当咣当敲响好几次,这家伙还在全神贯注的挥舞画笔。 沈爱丽又羞又累,干脆闭目假寐,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听任这个无赖画到手抽筋……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抚摸她的面颊,警觉的睁开眼,一把抓过沙发上的抱枕遮掩身体,嘴上先发制人:“说好了只当模特的?不许反悔!”她上下打量一番自己,还好,没有什么惨遭狼袭的痕迹,她懊恼的跺跺脚:怎么染上了猪的习性,随便在哪里都敢睡着? 时令还是夏日炎炎,中山医院心脑外科却提前进入多事之秋。 科室副主任顾辛,十指痊愈后,无声无息消失在中山医院,外科楼风传要空降一位海龟主任,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具体工作还是由秦副院长直接管理。 沈爱丽为朗朗的英年早逝唏嘘扼腕,久了也就释然,眼前依旧是可可领着一帮护士,伶牙俐齿地召开诉苦大会。 “好累喔……”某人捶捶肩,又抓抓背,哀声连连的往手背上粘创可贴,“5号床的那个小弟弟,刚才帮他打针,又哭又叫的,把我的手都抓破了,真背!” “我才衰呐!4号床的老奶奶,把一大杯牛奶撒在我裙子上,我刚说了一句,她就一脸屎相地瞪人!” 可可郁闷地往嘴里塞着巧克力薄饼,“真受够了这种工作,明天我就去报名参加钻王派对,立志傍大款!” 沈爱丽听得好笑,“刚上班就叫苦,你们的爱心和耐心都跑哪去了?” 可可懒洋洋地看看她,“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也有一个亿万富翁男朋友,还组团去非洲献爱心呢。” “你们不觉得照顾命悬一线的病人,看着他们健健康康地出院,很有成就感吗?”沈爱丽这话不是唱高调,能成为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 “我看你脑袋进水了,早早催关总把你娶回家,舒舒服服当太太,睡觉睡到自然醒,刷卡刷到手抽筋,那才爽毙!”可可满脸艳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整天心不在焉地,当心别人抢了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沈爱丽挫败地给水仙换好水,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半小时下班,她伸伸懒腰,起身去门外透气。 迎面过来一位文质彬彬的医生,依稀认得是妇幼保健科的医生卜良。 此人去年刚刚调进中山医院,医术精湛,相貌堂堂,对女孩子殷勤备至,风靡全院未婚女士。精神科一位美眉力挫群芳,两人好得莺歌燕舞,直到某天,一个相貌另类的少妇破门而入,踢爆说卜大医生早已名草有主。 此事成为全院丑闻之后,那位美眉从精神科的医生,变成精神科的患者。 这几天卜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瞄上了沈爱丽,狂发手机短信,非要请她吃宵夜,吓得她连续三天喊关山来接下班。正杂七杂八地想着,卜良已经不露痕迹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卜医生,有事吗?” “昨天我约你吃宵夜,晚了一步,看见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开车走了。”浑厚的嗓音,黯然的言辞,铁石心肠地人听了也想陪他伤心。 沈爱丽听得啼笑皆非,“那人是我男朋友,来接我下班。”说罢想从他身边走过去。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卜良说得义正词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谢谢你的提醒!我未婚,有自由恋爱的权利!”沈爱丽竭力挣脱他的钳制,却被攥得死紧,真想建议他去看神经科,“你都有老婆了,还跟我说什么适合不适合!” 神经科那位美眉痊愈之后,远遁英国留学。原本青睐卜良的一票姐妹引以为鉴,人人对他敬而远之,可叹这么一个大帅哥,瞬间从白马王子沦落为花心虫子。 “沈爱丽,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已经请了律师,要跟我老婆离婚了。”卜良信誓旦旦,满脸急迫。 “这是你的家务事,干嘛跟我说!”她无奈地吁了一口气,这人婚都结了五六年,还出来搞三捻七行为不检,真是欠扁! 卜良蓦然加重手上的力道,“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给你幸福。” 沈爱丽痛得她差点失声,极力挣扎着,“放手!”真是一个斯文败类,白白糟蹋一副好皮囊! “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不放手!”卜良面目狰狞,镜片后的眸子蓄满骇人的光芒。 “放开她!”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喝,沈爱丽循着声音望去,秦川穿一身剪裁合体的烟灰色警服,面容冷冽。 他的出现,像黑暗中出现一把耀眼的火炬,沈爱丽按下恐惧,抬起高跟鞋狠狠踩了登徒子一脚,趁机脱了身。 卜良痛得弯下腰,一腔火气全部转嫁到秦川头上,语气嚣张:“你算哪根葱哪头蒜?凭什么要我放开她!” “我不是葱,也不是蒜,我是人民警察!你大白天骚扰女同事,如果她报警,我可以抓人!”秦川说得斩钉截铁。沈爱丽暗暗在心底替他摇旗呐喊,期待他能击退这个色迷心窍的人渣医生。 “抓人?”卜良隔着玻璃镜片,心虚地打量他几眼,狡辩道:“别误会,我们是两厢情愿。” 秦川一本正经地问她:“沈医生,是这样吗?” 她强压住怒气,用词刻薄,“卜大医生结婚六年,前科累累,相信整个中山医院,没有谁肯跟他两厢情愿。” 重新回到办公室,可可她们已经下班走了,沈爱丽余怒未消,“花心大萝卜,不得好死!” 秦川好笑地看着她,“算了,犯不着跟这种败类斗气,一起去吃晚饭吧?” 沈爱丽想起上次他去皇朝抓人的事,多少也是出于关心他的安危,她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借口说要值夜班,地点就近定在医院旁边的久久餐厅。 出了医院大门,秦川说要去买包烟,让她在餐厅门口等他。 几分钟后,他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包装精美的鲜花,“送给你。” 她抬头一看,好几十朵白玫瑰挤在一起,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她赶紧摇摇头拒绝,“对不起,这花我不能收。” 秦川不由分说地把花塞到她手里,“为什么不能收?普通朋友也可以送花,何况我刚英雄救美,替你轰走色狼。”看她执意不肯,他突然把玫瑰高高举过头顶,作势要往地上摔,“你不要,扔了算了!” 沈爱丽连忙出声制止:“这是大街,别出洋相,我收下就是了。” 秦川满脸阴谋得逞的笑容,重新递上花,殷勤备至的护在她身后,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起进了久久餐厅,挑了一个临床的位子坐下,他关心的盯着她左看右看,“现在过得好不好?关山没对你怎么样吧?” 她低头看着花,不愿与他对视,“他很好。”除了想迫她上床这件事不够君子,其它真的还不错。 秦川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低声讪笑道:“遇见吴越这么没担当的男人,有没有泪水湿了枕巾?” 轻佻的话语让人心生不悦,她紧紧咬住嘴唇,窘迫难当,“你认识吴越?” “我们是中学同学,”他一边说,一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我亲自去了一趟户籍管理处,查了查沈医生的个人情况,好像你还是未婚吧,怎么就有孩子上幼儿园了?” 她尴尬地垂下脑袋,讷讷出声:“开个玩笑嘛!” 一顿饭吃得食不甘味,后悔不来。 好不容易吃完,秦川非要送她回医院,她拗不过,两人不远不近的并肩而行。 拐弯上了林荫大道,天际夕阳西沉,落日的余晖将原本淡蓝色的天空,映涂抹成梦幻般的绯红。 秦川双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踱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让她完完全全陷进阴影里,“听我一句劝,离开关山,他比卜良那种人还要危险。”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他哪里危险了?” “顾辛被人废了一双手的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沈爱丽点点头,“顾副主任已经离开医院了。” “警方怀疑,这事跟关山有关。” “他跟顾辛无冤无仇,干嘛下这样的死手,再说你们有证据吗?”她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不少。 “暂时还没有,关山是j城数一数二的大哥,虽然努力漂白了,短期内破绽依然不少。”吴越眯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把身高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见他摊开底牌,沈爱丽如释重负,“谢谢你送我玫瑰,再见。” 她心事重重地出了电梯,拐进走廊,远远就看见关山斜倚在窗台前,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射出刺骨的寒意,她心中一悸,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关山掐灭香烟,语气不善:“看来你把我说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了。”说话的时候,他依然看着秦川离去的背影,没有转过头来。 她尴尬地看着手里炫目的玫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窗台上有不止一个烟蒂,他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也肯定看见了秦川,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让她百口莫辩。 “左手刚拿了我的钱,右手就抱着别的男人送的花,你挺厉害啊,想耍我是吗?”关山怒不可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满腹委屈,爆发力十足的反驳。 “满嘴谎言的女人!”关山恼火地扭过头去,以前他不喜欢和女人纠缠不清,现在却对眼前的女人纠缠不清,“我警告过你,不要背着我勾搭别的男人,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不尊重我,我也不必尊重你。” “你听我解释……” 关山目光冷骛的上下打量她,缓慢却有力地夺过她手里的花,扔到楼下,拽着她朝电梯走去。 下一秒,灼热迫人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肆意蔓延,在封闭的金属空间里,她心虚的搜寻话题:“嗯,电梯很热吧?” “是很热,热得我从心里往外冒火。”他鹰眸中迸出的杀气,让人心脏发寒。 沈爱丽心绪纷乱地跟着他上了楼下的路虎,一路疾驰到东郊红馆,一个她畏之如虎的地方。 大门口的保安看见熟悉的号码,恭恭敬敬地敬礼放行,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她几眼。 她难堪地几乎无地自容,这些阳光大男孩们,若是知道她像货物一样待价而沽,会怎么看她呢? 关山按下指纹进了院子,拖着踉踉跄跄的猎物上了楼,动手脱去衬衫。 她吓坏了,赶紧开口求饶:“今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道歉。” 石头听见动静,颠颠地从屋里跑出来,亲昵地围着主人的长腿噌来噌去,关山一脚踹在它脸上,狠狠往地板上压去,声音冷得冻死秦淮河的鱼:“女人犯错,不是不可以原谅,可我这么放过你,怕你学不会长记性。” 关山狠狠扯掉她身上墨绿掐纱裙,自己转身进了浴室。 她还在手忙脚乱地遮掩身体,关山猛吼一嗓子,“还杵在外边磨蹭什么,滚进来!” 耳边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两个偌大的盥洗室镜像一般左右对称,各有三扇门,通往各个房间,私密便捷。她无暇欣赏,硬着头皮走进去,偌大的按摩浴缸里已经躺着一头猛兽,惬意地盘腿坐着,享受水柱强烈冲刷的快感。 第156章 知道 她呆站在门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过来,替我洗头!” “噢,好。”今天她没理在先,不敢使性子,小心翼翼地拿下莲蓬头,他的头色和肤色都比一般人浓烈,打湿之后更显深邃。 沈爱丽熟练地倒出植物精炼洗发精,在他湿润的头发上搓揉出绵密的泡泡,她很紧张,生怕力道拿捏得不恰当,惹他不高兴,只得一面洗,一面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一心二用,一个不小心,一团泡泡搓进他眼睛里。 她赶紧抓起毛巾,手忙脚乱地把他眼睛周围的泡泡擦去,等着他大发雷霆骂人。 “还愣着干嘛?继续洗啊!笨手笨脚的还敢学人家当医生,没病都给你整出毛病来了!” 她如获大赦,继续手上的动作,这回更加谨慎小心,专心一意地洗,手劲、按摩恰到好处,野兽惬意地闭上眼。 她不知道要洗多久,他没有说停之前,她也不敢停下来,就这么一直搓一直揉,直到他再度下令:“好了,冲水!” 她像个听话的女佣,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把他伺候得妥妥贴贴,期待他大发慈悲放她一马。 好不容易冲好了水,他又开口命令:“擦背。” 她动作一滞,磨磨蹭蹭地侧身在浴缸边缘坐下,拿起亚麻丝团,一寸一寸很仔细地擦洗。指端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心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面颊也滚烫得像是在烤箱里烘过…… “可以了!”不知过了多久,关山突然站起身,在浴缸里掀起一阵不小的水波。 沈爱丽根本不敢看他赤裸的身体,匆忙间抓了条柔软的浴巾,别开头,胡乱替他擦去胸前的水珠,再把一件深蓝色缎袍披在他身上,最后还蹲下身,替他擦干双脚,穿上泡沫拖鞋。 关山坏心地把身体重量全部靠在她身上,嘴角漾起不可捉摸的笑容,一闪即逝,沈爱丽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你慢慢休息,我先出去了。”她看见野兽大喇喇摔上床,惬意地伸展四肢,警惕地慢慢后退,想逃出房间。 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滚进来!” 沈爱丽身上突然一轻,她睁开眼一看,关山已经坐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大大的铁盒。 “我想过了,你这样没有自觉,我这个主人也有错,怪我忘了在你身上打标记。”他拿起一个造型独特的金属装置,熟练地调整好,“我准备了两样东西,一是纹身,二是穿钉,破个例让你自己选一种。” 沈爱丽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蹙着眉想了想,纹身不容易去掉,就穿钉吧,正好以后戴耳环用,她怕疼,从来没敢在身上瞎折腾。 怕关山技术不过关,害她受罪,她赶紧拿出床头柜里的小药箱,找到碘酒、消毒酒精和药棉,“等会儿扎的时候,动作利索点儿,要不出去扎吧,激光打耳洞很方便。”可可在左右耳边上各打了三个洞,整天变幻耳环花样,她早就看得心里发痒。 关山手里的仪器无声无息的弹出钻孔,银白色的光泽映着壁灯,发出摄人的光。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震惊的坐起身来:“关山,你要在我哪里穿钉?”她觉得不妙,刚才一厢情愿认为穿钉就是穿耳钉,忘记问这坏蛋要穿她哪里了。 她吓得捂住身体,“我不要穿钉了,我纹身,我纹身。”她后悔了想逃,可惜动不了分毫。 关山挑挑浓眉,不悦地盯着身下的猎物,“已经破例让你自己选了,哪里有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临阵逃脱的美事!乖,不疼,我会记得给你上碘酒,这里还有止痛片。” 耳边传来低低的坏笑,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抱住肚子,趴在床上大笑起来。 她睁开眼,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气恼的拿起抱枕掷了过去:“你这个坏蛋!” 听出她的声音严重鼻塞,关山笑得更加猖狂,伸手要抱她,“你耍我一次,现在大家扯平了!” “我要走了!”她连碰都不愿再让他碰,硬是闪过他。 关山单臂掳住她的腰,轻易将她搂进怀里:“事情还没办完,不准走。”他任她像只小泼猴似的又踢又咬,仍是紧揪着她不放,“今天我好人做到底,给你第三种选择。” 他晃了晃手里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造型简洁的宽边皮链上,挂了一个山字型的铂金坠子,沈爱丽凑上去看了看,上面还雕刻着汉字和数字,很小,不靠近看不清楚。 关山趁机握着她的脖子,替她戴上,“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拿下来,否则要你好看!”说罢起身去书房,继续忙活那些看得人头晕的财务报表。 她睡不着也不敢睡,起身去看石头,它受她连累,莫名其妙地被主人狠踩一脚,正乖乖趴在窝里,眼神可怜兮兮地,看得沈爱丽想哭。她摸了摸它毛茸茸地脑袋,“你跟那恶魔住在一起,受他欺负,真可怜。”她心思无处发泄,只能和一头大狗倾诉。 石头前爪支起,把头靠近,伸出舌头友好地舔了舔她的脸。 沈爱丽突然发现它脖圈上,有一个和她颈上一摸一样的牌子,赶紧拿起来看了看,图案和字符完全一样,丝毫不差,瞬间她热血上涌―― 狗牌!关山刚刚给她戴的东西是狗牌!一块写着主人名字和手机号码的狗牌! 她怒冲冲地闯进书房,关山半躺在一张藤椅上,深蓝色丝缎睡袍料子软软的,人看起来不再那么霸道。 他膝头放着一叠纸,密密麻麻的写满图表和数字,旁边的书桌上也放满这种纸。看见她进来,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我还在忙,你先自己玩一会。” 说完又低下头,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些数字图表。 她面颊发烫,心里郁闷到了极点,什么意思嘛!说得好像是她耐不住寂寞,跑来死缠着着他似的! 她退后两步盯着他,盯了很久,关山连头都不抬一下,看得全神贯注。 噼里啪啦,她自尊心碎裂,气得在房间里团团转,每一步都重重踩下,经过他的面前,故意绕了一圈,用力地踏步子,可惜地毯太厚,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气绥,转身下楼,畅行无阻地到了大门口,这才想起没有他的口令根本出不去,只得原路返回,看着水池中央长成关山模样、比着噤声讨打动作的丘比特,气不打一处来,蹲下身用手拨弄温凉的水花,狠狠往塑像上泼! 晚风习习,她的火气渐渐消了下去――哼!狗牌就狗牌,很酷!很另类! 她挣扎着站稳,拨开那双手,没好气地埋怨:“你走路都不出声啊!吓我得了心脏病,要你养一辈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走路那么用力。”关山挑了挑单边眉毛,语调调侃:“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让我养一辈子了?” 原来刚才她用力地走来走去,他都看在眼里,故意不理睬而已,可恶!她转身想走,却被他的手臂环住,她一下一下地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臂,他却越搂越紧,似乎要把她整个捏碎, 她气极,攥着拳头恨恨捶上他的胸膛,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跟着他朝房间走。 偌大的客厅内,她小手支着脑袋,高挑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遥控器上选台按钮,眼睛警惕地提防着身边正在接电话的关山。 “你哥哥又被人打了,头上缝了好几针,据说是欠了钱,人家找道上的兄弟修理他。”关山夺过她手里的遥控器,把他自己塞了进去,欠扁的示意她按摩肩膀。 沈爱丽顾不上计较这个,心急如焚地戳着他的胸膛:“好好的怎么会被人打?是不是上次那个严总……” 关山摇摇头,“这次跟严总没关系,是他欠了赌债。” “我哥哥去赌钱?”她不敢置信地喊了起来,她这阵子要么在红馆陪关山,要么住在医院单身宿舍,没有回家去,信息渠道不畅。 关山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眼高手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敢学人家去地下赌场?看着吧,最迟明天,他就会来找你凑钱救命。” 沈爱丽无语,讷讷辩解:“我哥哥他一心想赚很多钱,也是为了让我和我妈过好日子。” 关山慢条斯理地扯过她脖子上的狗牌,讪笑道:“赶紧好好想一想吧,明天去哪找个冤大头,替他摆平这事。这次是打一顿,下次就该断手断脚了。” 她惊恐地坐直身体,“那些人……不会这么狠吧?” 墙上的闹钟不紧不慢地敲了十二下,关山似乎把怀里的美女当抱枕了,舒舒服服地搂着,她试了几次想要挣脱那怀抱,都没成功,认命的在那个位置上睡下了。 早晨起床,匆匆洗漱完毕,正拎着包包打算去上班的,一个人影从隔壁卧室出来,“我已经打电话去医院,帮你请过假了。” 沈爱丽愣住了,原本打算去医院报个道,找机会翘班,然后回家看看妈妈,问问哥哥的情况。 关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等一下你跟我出去,去见见我的兄弟们,完了我再送你回家。” 一路上,沈爱丽都在担心关山会带她去一堆乱七八糟的地方,没想到去的都是繁华街区的写字楼、酒店、卖场这样的地方,见到的人也大多衣冠楚楚,温温君子,见了关山都叫他关总。只有车上的司机和保镖,开口闭口都叫他“山哥”。 她对于关山伪装成什么样子并不关心,对他有多少产业也不想知道,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最后来到一家高档酒店。关山进总裁办公室跟人嘀嘀咕咕,好半天还不见出来,保镖一脸严肃地陪她坐在外面等。 她无聊至极,突然站起身来,保镖警觉地视线扫了过来,她赶紧笑笑:“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几个保镖看了看总裁办公室大门,又看看她,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关山,老大在里面谈事情,做保镖的不能随意走动。 看他们没说话,沈爱丽尽量自然的站起来,抓着包包,若无其事的走出去,转身关上门。 出了那门她就跑向酒店电梯,打的直奔回家,老妈瞿珍在家陪着刚刚睡着的哥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着宝贝儿子惹出来的弥天大祸。 瞿珍觉得自己真不是普通的命苦,本以为有儿有女,丈夫对她也不错,老来可以享福,谁晓得根本不是这回事,老伴早早撒手归西,儿子不成器,生活的难题一个接着一个。 “哥又怎么了?”沈爱丽看了看零乱的家,坐到老妈身边。 “一大早上,要债的人就逼到家里来了,你看,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还把你哥抓起来就是一阵暴打!刚缝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瞿珍哭得稀里哗啦,悲悲戚戚,“我没办法只好找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关总接的手机,他还答应帮忙。” 沈爱丽这才察觉包里的手机不见了,肯定是昨天落在红馆,被关山捡去,正好接到老妈的求救电话。 “关总说可以帮我们摆平这件事,不过他特别警告你哥不要有下一次。”瞿珍眼神闪烁,心虚地看看女儿一眼,“要不是因为你,我想关总不会这么好心。”她利用了女儿,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遭报应,好在关山财雄势大,女儿跟着他至少不需要挨穷。 “妈,你要好好劝劝哥哥,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真的不管他了。”她心烦意乱,狠下心来警告。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是你的亲哥哥,你不可以不管他的。”瞿珍放下擦眼泪的手,忙不迭的开口。 “妈,哥哥长大了,他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如果我们一直帮他收拾烂摊子,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你的眼泪永远也流不完。” 瞿珍不语,她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她狠不下心,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吗?除非她闭上眼,咽了气。 沈东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敢醒过来,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沈爱丽泄气地停止摇晃。 日子不短她知道关山的脾气,不敢在家里磨蹭,交代老妈几句,走出家门。 刚拐出小区,一辆拉风的路虎静静停在路口,熟悉的号码让她不由自主靠近,一个保镖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关山懒洋洋地声音响起:“沈大医生,去一趟洗手间,需要横跨半个j城吗?” 沈爱丽尴尬地盯着自己脚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念你是初犯,不予追究,下次再敢这么不声不响就溜掉,”关山危险地掐住她的腰,“你可以回家问问石头,它偷跑的下场是什么!” 沈爱丽对他的威胁习以为常,调整好坐姿,看着满脸不悦的关山:“谢谢你……帮我哥哥。”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才他带她去了好几个地方,其中某个必定是哥哥闯了祸的。 路虎重新发动,沈爱丽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居然是朗星,领着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他看见关山的车,高高兴兴的跟上来,“山哥!沈姐!” 关山危险的眯着眼,“你不好好在学校上课,出来泡妞?” 朗星满脸得意,“上完课总要吃饭啊!”他一把拉过身后的女孩,大大咧咧地介绍:“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音乐老师,林晓,钢琴弹得好极了!” 老大放过话说他敢泡女同学就阉了他,可没说女老师。 关山咬牙吸气,目光意味深长:“小子,有两下子!” 沈爱丽好奇的看着林晓,二十刚出头的年纪,瓜子脸,长长的睫毛下,紫葡萄般的眸子一闪一闪,跟在满脸江湖味的朗星身后,不像个老师,倒像个初次见情郎家长的羞涩女生。 关山看着他们渐渐变小的身影,摇头感叹:“这小子泡妞泡上老师,居然玩起姐弟恋来了!” 沈爱丽不悦的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呐你,上次还说朗星有精子没脑子,我看你才是满脑子色情浆糊。” “这小子自己还不知道,他就要有大麻烦了。”关山满脸幸灾乐祸,“那个林晓,就是严罗资助上大学的女生,你哥哥已经为了她被人打得肥头肿脸,我可不想朗星再被人砍手跺脚。” 他沉吟半响,吩咐司机:“掉头,去光华高中!” 关山拉着沈爱丽,刚走进气派明亮的教学楼,就看见不远处闹哄哄地聚集了一大群学生,夹杂着两个女生尖利的惊叫谩骂声。 居然是因为朗星! 关山大怒,拿出手机哔哔啵啵按下,火速把趁着午休跑去打篮球的小弟抓到现场。 朗星穿一套深蓝色的校服,俊朗挺拔,怀抱着篮球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关山貌似和蔼地搂着小弟的脖子,目露凶光:“小子,咱们暂且不说象你这种年纪应不应该恋爱,只说你是个男人,就应该懂得控制局势,如果不喜欢女孩子,就应该跟人家说清楚。怎么能脚踩两条船?还让她们因为你打成一团?” 朗星看看老大,又看看一旁衣衫凌乱的两个女生,满脸无奈:“我早就跟她们说清楚了!我大哥送我来学校是考大学的,敢泡妞要我好看。大家谈得来就交个朋友,不谈其他。” 他一面说,一面凑到关山身边,从他兜里掏出香烟火机,熟练地点燃,对着满走廊同学耍帅。 关山回头看那两个女孩:“他既然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为什么还打架?” 一个女孩不服气,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喜欢朗星,跟他没关系,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她愤愤的指着另外一个女孩,“这个贱人明明知道我喜欢朗星,还死皮赖脸的勾搭他,摆明了找抽!” 那个女孩立刻反唇相讥:“人家都直说对你没意思了,你还死缠烂打,你才犯贱找抽!” 说话间两人又掐了起来。 关山眼明手快,伸手便制住了两人,低吼一声:“还没闹够?知不知道丢人!” 两个女孩充耳不闻地踢腾手脚,关山一个大帅哥不好跟小女生动粗,很快挨了几下拳脚。 沈爱丽拍拍朗星的肩膀,哂笑道:“小弟弟,不简单啊,将来肯定是情场杀手,百战百胜。” 人群突然让出一条路,林晓匆匆过来了。 朗星赶紧停止摆酷,对着两个女孩做了个罗圈揖:“两位妹妹,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吗?”话是说给她们的,眼睛却偷瞥站在一边板着脸的林晓。 学生对老师总是有些畏惧,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朗星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晓晓,都是误会,误会……” “是误会就要弄清楚,”关山一把扯过小弟,满脸坏笑,“林老师,严总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啊?” 一句话让林晓脸色发白,朗星脸色发黑,他气咻咻地睁大柳叶眼,“什么严总?” 关山抬起下巴勾勾林晓,“学生有疑问,自然是问老师了。”说罢若无其事的拉着沈爱丽下楼。 烈日和骄阳一起不见了踪影,天空砸下越来越大的雨滴,空气和地面一起变得湿漉漉的。 沈爱丽坐上路虎,心里还惦记着朗星,“看样子他们真的好了,可那个严总不是好惹的,怎么办啊?” 关山貌似无辜的摊开手心,“他小子敢玩这么大,就该有能力收场,要是没有,那就是在找死!一个人如果要找死,我为什么要救他?” “你是流氓,可以见死不救;我是医生,必须救人。”这阵子她请假的次数呈几何级增长,可可她们背后嘀嘀咕咕,猜测她是不是要辞职结婚当全职太太了。 “行啊,眼前就有一个病人快要被火烧死了,你怎么不来救?” “谁要被被火烧死了?”她傻傻地问完,发现前座的保镖和司机后背诡异的抖动,憋笑憋得难熬,顿时明白过来,狠狠捶了关山一拳:“怕烧死去找那些辣妹啊!” 路虎在山河集团气派的大楼前停下,关山和保镖一起下车,吩咐小杰送她去医院上班,“今晚我有事,不去接你了,下班早点回家。” 她敷衍地点点头,今天是可可二十五岁生日,早早就定下一间大包厢,身为好友兼同事,她自然不能缺席。 正想得出神,面颊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不许发呆!” 闹钟敬业地咔咔咔咔,沈爱丽抱着大大的枕头不想动也不想翻身,偏偏有只扰人的手像苍蝇一样嗡嗡。 “爱丽爱丽,上班要迟到了!起床、起床、起床――”没安好心的声音催了又催。 她懵懵懂懂地坐起身子,全身上下仿佛有好几万只蚂蚁在啃她的骨头,痛得她蹙眉,“妈,我好难受,我要请假休息!求求你饶了我吧!” 第157章 意思 “那怎么行!”瞿珍一把拉起她,推进浴室:“快给我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餐,别想赖床!” 沈爱丽嘟哝几声,草草梳洗完毕,坐在餐桌边,还是头重脚轻。 “呶!今天喝八宝粥,我用电砂锅熬了一个晚上。”瞿珍把粥盛好放在她面前。 “妈,我吃不下。”她推开碗,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又想去找周公下棋。 瞿珍看她一眼,悠哉悠哉地吃着韩国泡菜:“这是你自己找的,活该!提醒你别那么贪玩,每次讲都讲不听,怪谁呢!” “我哪有?!”她迷迷瞪瞪地还不忘喊冤。 “还敢说!”瞿珍瞅着她,“你昨晚是不是又和同事去酒吧狂欢啦?” “妈!求求你别再说了,我头快痛死了!”她心虚的耍苦肉计,哀哀求饶博取同情。 昨晚是同事可可的生日,一票同事起哄去上海路红极一时的猫空酒吧,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醉得稀里哗啦被人送回家,丢脸死了。 瞿珍递给她半颗止疼药,一杯温水,“吃下去,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她拿着止痛药如获至宝,马上吞了下去。 “你是天生来克我的,一对上你我就没辙!”瞿珍夸张地摇摇头,忽然转变话题,“爱丽爱丽,这几天怎么没听你提起关总,他――” 沈爱丽头痛得更加厉害了:“妈,有什么事直说吧?”这几天关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没有来医院逼债。 “还不是你那个哥哥,这阵子失业在家,全身都快发霉了!”老妈哀哀叹气,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跟关总说说,在他公司里安排个职位,老是这么晃荡来晃荡去的,我怕他出事。” 沈爱丽看看时钟,惊讶一声,“哇!要迟到了!没时间了,先走!拜拜!”她匆匆灌下一大口粥,抓起包包,头也不回地朝门口奔去。 瞿珍愣在原地,气恼地摔下筷子。 来到医院,沈爱丽依旧昏昏沉沉,领着可可一间一间巡查完房间,体力差点不支,多亏可可还算有良心,主动替她挡去大半工作。 好不容易等到墙上的闹钟敲响十二下,她伸个懒腰,收拾停当下班。 门外突然进来一位不速之客,穿一套黑白格子休闲装,头戴遮阳帽,盖住大半边脸,洒脱不羁地倚在台前。高大熟悉的背影让她立刻停下脚步,心头扬起一阵喜悦,脸颊也微微发热。 来人凑近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弧,目光锐利地上下逡巡。 她被看得不知所措,身体往后缩:“瞎看什么?” “没瞎看,睁着眼呢。”关山一把扯过她细腻如藕的手臂,丝毫不避讳身边她的同事,“昨晚有小弟告诉我,猫空酒吧来了一群疯丫头,其中某个明明不能喝酒,非要逞能,结果醉得不省人事……沈大医生,你认识这妞吗?” 听着周围传来的低低窃笑声,她赶紧拉着他往门外走,上了楼下那辆路虎。 关山一路疾驰,轮胎摩擦地面的哔啵声、副驾座上屡屡不绝的惊叫声、车道上此起彼伏的诅咒声,合奏出惊险激越的动感音乐。 出了城区,路面开阔,他的车速反而慢了下来,沈爱丽绷紧的神经暂时放松,看看周围的风景,已经到了城东梅花山,这里有一处闻名全省的别墅――田园牧歌。 咖啡色的墙砖,高大的刺槐,青石板砌的小径直通住户家门。玄关有道红木格子屏风,红色的实木地板,暖暖的色调很温馨。 趁关山打电话叫外卖的功夫,她兴致勃勃地东摸摸西看看,线条清晰流畅的白色北欧风格家具,大圆弧状的捷克水爱丽灯,格调矜持含蓄,奢侈得不露声色。 她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摔在沙发里,望着落地窗外的后院,那里居然作了菜地!丝瓜苗旁边插了竹竿,嫩绿的藤须攀绕而上;墙角种了葫芦,枝枝蔓蔓吊着可爱的果实;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搭了木棚,爬满了葡萄。 她惬意地窝在角落里小憩,直到一个尖利地女声在头顶炸响―― “我怀孕了,你为什么不肯见我?”说话的是一个女人,悦耳的声线里裹挟着怒气,居然是上次在皇朝见过的红姐! 关山眉目不动:“我知道你在说谎。” “是真的,半年以后你就可以做爸爸了!”红姐的声音乐不可支,听在沈爱丽耳朵里却像冰雹砸在玻璃上。 “把孩子拿掉!”关山冷冽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威胁我,尤其是女人!” “不是我威胁你,是我们的孩子威胁你。”红姐有恃无恐。 关山眯起眼瞪着她,“你想要什么?” “我的胃口很小,只要一张薄薄的纸。”红姐抚摸腹部,柔情蜜意几乎拧得出水来。 “不要拐弯抹角。”关山的声音开始凝结一层薄冰。 “我要你娶我。” “办不到!” “如果你不娶我,我还是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让全j城的人都知道你抛妻弃子,狼心狗肺!”红姐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你知道我吃软不吃硬,这么逼我反而得不到你想要的,如果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那就生吧,生下来验了dna,证实是我的孩子,我会给你一笔钱;至于你要婚姻,告诉你……没有。” “我会让全j城的人都知道……” “你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也不在乎。” “关山!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红姐霍然站起,语气生硬。突然她又扑进关山怀中,声音哽咽,“我已经没有自尊的求你,为什么你还是这么残忍地对我?我爱你,你不能不要我……” 关山毫不留恋地推开她,“孩子要不要生下来,你自己决定。” 红姐深吸一口气,像是输得精光的赌,在徒期待开牌翻本的最后时刻,彻底豁出去了,“你是为了那个沈爱丽对不对?我跟了你三年,她才认识你几天?”话一出口,空气中一阵窒人的沉默。 红姐乖觉地靠了过去,“山子,我不是故意要威胁你的,只是一时乱了方寸,你不要生气,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无理取闹了,对不起――” 姿势很暧昧,可惜不甜蜜。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走吧!”关山下逐客令,话说到重点就是尽头,没必要再彼此浪费时间。 “孩子……”红姐沮丧得几乎快要站不稳。 “生不生随便你。”语气毫无温度,听得屋里的两个女人直冒寒气。 “有防卫心是很好,但是随时摆出刺猬的模样,就不应该了。”关山看她发飙,不冷不热地嘲讽,“刚才都听见了,是不是有点兔死狐悲?” 沈爱丽觉得手心里黏答答的,血丝顺着手指缝溢了出来,她隐忍着想尖叫的冲动,极力抚平剧痛,直到膝盖上一波波热辣辣的感觉消退,才重新调整呼吸。 耳边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她诧异地抬起头,关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急救箱,动作娴熟地拿着镊子,夹起一撮沾满酒精的药棉,擦在她倒霉的伤口上,凉意夹杂着疼痛,她忍不住嘶嘶吸气。 眼前这个男人,从来不肯让人解读他的心,布下重重荆棘障碍,绝情若此,仍然有人不自量力地想要接近,比如刚刚离去的美艳孕妇。 “为什么这么绝情?”她闭上眼,听凭他在伤处涂抹包扎,“好歹人家跟了你三年,还怀了孩子。” “就是看在她跟了我三年,我才能让她活到现在!”他手上的动作蓦然加重,沈爱丽痛呼出声。 “你是不是很讨厌小孩子?” 关山皱着眉,很认真地想了想:“整天被一群叽叽喳喳吵死人的小麻雀围着,急不得恼不得,烦!” 他的冷漠让她哑然,红姐遇人不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怪就怪她虚度数年,也没有认清枕边男人的蛇蝎面目。 沈爱丽挣扎着站起身,朝餐桌走去,田园牧歌的外卖是农家风味――炭烧鹅、薯仔排、酱青菜、蛋黄豆腐。她饥肠辘辘地嚼着鱼脯发糕,喝着野生鳜鱼汤,手撕着包心菜,吃得津津有味。 关山对着一碟拍黄瓜,喝着米酒,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以后我不想叫外卖了。” 沈爱丽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声,突然明白过来,“不叫外卖,那你吃什么?” “不是有你嘛。” 她刚叼到嘴边的鳜鱼停下了,“你是……要我做饭?” “你在床上像一条死鱼,在厨房可别再像一只菜鸟!我不是漫天洒钱的白痴,付出去的钱,每一毛我都会确实得到回报。”关山跷着一只脚,满脸市侩,“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当然要把你的利用价值都压榨出来。” 沈爱丽的心情好比坐上了过山车,前一刻还像漫天云彩一样飞扬,下一秒就陷入愁云惨雾的谷底,“红姐就是被你压榨完利用价值,一脚踹掉了吧?”人家怀了孩子都置之不理! 关山舀了一勺蛋羹送到她小嘴里:“应该说她重新发现了我的利用价值,所以费尽心机回头挽回。” “你这么绝,就不怕她找你麻烦?” “我没麻烦,有麻烦的是你。” 沈爱丽哭笑不得,“那个孩子又不是我让她怀上的,我能有什么麻烦?” “因为你霸占了人家本来留给自己孩子当爹的男人。” 关山说的果然没错,关于争夺男人的战争,女人从来都喜欢为难女人。 沈爱丽看着眼前美艳窈窕的陈红,穿一身湖蓝色雪纺洋装,戴一副双色方边眼镜,浓妆淡抹,笑容妩媚,“沈医生,我想跟你聊聊,现在方便吗?” 正值下班高峰,身边的同事熟人熙熙攘攘,沈爱丽只得带着她来到医院门口的久久餐厅,“红姐,您找我什么事?” “山子的事。”陈红开门见山,嗓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挑衅暗示,“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山子的过去。” 沈爱丽洗耳恭听,一脸红领巾遇见大队长的可爱表情,她的确很想知道关山的过去。 “我跟山子三年了,我们感情很好,他身边的朋友、小弟都知道。”陈红微微沉吟,似乎在酝酿言辞。 沈爱丽眼巴巴等着她继续,不知好歹地追问:“然后呢?” 陈红露出招牌笑容,甜蜜的无可挑剔,“像他那样的男人,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所以这些年我对他管得很宽松,因为我知道,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都只是他花钱买来,排解欲望的工具而已。” 被定义为“工具”的女人脸色绯红,窘迫的恨不得遁地,服务生送上来的热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陈红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我知道山子前一阵子受伤住院,沈医生对他照顾的很周到,他人长得帅,事业又成功,你会对他动心我一点不吃惊。”她轻轻抚摸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满脸期待的叹了口气,“山子前些年过得一直不安稳,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们都很珍惜眼前的幸福,不希望外人打扰。” 如果不是下午刚刚亲眼目睹关山的绝情,沈爱丽真有可能被陈红描绘的幸福催眠,她抬起头,“红姐,我很明白自己在关山眼里算什么,我跟他在一起有不得已的苦衷,倒是红姐您,千万别再执迷不悟,为了这么一个花心男人虚掷青春,不值得!” 陈红狐疑地看着她,“沈医生觉得,你在山子眼里算什么?” 沈爱丽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美女,语气悍然:“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奉陪。”不管是上床、遛狗还是聊天,以后还得包括做饭。 陈红冷笑一声,甜蜜的笑容瞬间冻成刺人的冰渣,“山子是不是曾经给过你什么承诺,会让你觉得跟他会有未来?如果因为上过几次床,就要他对你负责的话,你得排队排到下下辈子!” “红姐,我跟关山没上过床!” 陈红惊讶地打量她,“你跟山子没上过床?有人看见你不止一次在红馆过夜!”她不相信山子会变成柳下惠,只能相信沈爱丽说谎。 “在红馆过夜,就一定要跟红馆的主人上床?”这个逻辑很可笑,最起码沈爱丽觉得可笑,“他只是太寂寞,想找人聊聊天而已。”说完这话,沈爱丽自己也觉得心虚,可是这么久了,关山找她还就只是聊聊天,而已。 “沈医生,你是个聪明女孩,想想一个受过伤害、空虚寂寞的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也不稀奇,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明白,当他厌倦了游戏以后,最终会回到我身边。” 陈红这句话说得既轻又柔,就像冷不防对人丢出一颗手榴弹、还能笑着离开的冷面杀手一样,杀人于无形。 沈爱丽好奇心上涌,“红姐,我很想知道,关山他……究竟受过什么伤害?” 陈红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你就那么贱?非要死缠着他?!”她一直竭力在情敌面前保持优雅风度,还是忍住内心翻腾的怒意,“如果你再执迷不悟――” “关山是个逢场作戏的男人,不会因为一片叶子放弃森林,”沈爱丽看着眼前怒冲冲的孕妇,慧黠的明眸毫不示弱,“你现在怀了孩子,想死缠着他结婚,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要死缠着他?” 轻轻一句话,让陈红脸色大变,好看的眼睛里射出杀人般的警告光芒,“你怎么会知道?” “今天下午……我也在场。”沈爱丽厚道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摆出医生的职业口吻,“怀孕的女人不应该动气,最好别化妆,对胎儿不好。” “你……”陈红表情有些扭曲,硬拼起来的盔甲顷刻间土崩瓦解,眼泪汹涌而出,“我是真的喜欢他,只要能让我陪在他身边,他有需要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找我倾诉,偶尔出去吃顿饭,我就很满足了……” 沈爱丽站在设施齐备的厨房里,很有成就感地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红烧鲫鱼、麻辣豆腐,丝瓜炒蛋和素炒空心菜,外加一份竹笋排骨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口味还不差。 她现在知道没有应酬的时候,关山还是偏好家常小菜,不像那只大狗,睡着的时候梦见的都是肉骨头。 墙上的闹钟一秒一秒滑过,吃饭的人还是不见踪影!她不满地搂着石头毛茸茸地脑袋嘟哝:“你说他是不是被美女绊住了脚?” 女人的直觉常常很准,比如现在―― 关山好不容易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秘书汪蔓推门进来,声音里透着谨慎和为难:“关总,陈小姐在十楼的会客室等你,要见她吗?” “不见,我今天约了人吃饭。”关山拒绝地干脆利落。 “可是……我怕陈小姐不肯走,会在公司里大吵大闹。”最近她常常这样不可理喻,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综合症。 关山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如果没办法把老板命令的事完成,那就表示你不适合这份工作。”语气平缓,内容却锐利如刀 汪蔓吓坏了,急忙开口:“是,关总,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把陈小姐请走。” 关山推开座椅,穿上外套,想了想又给沈爱丽拨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可以自己先吃,别干等他了。 才刚刚接通,陈红气冲冲的推门而入,把拦在身前的汪蔓撞得七荤八素。 “你先出去。”关山握着话筒,看着撒泼的前女友,一言不发,浓眉深锁,朝秘书点点头。 房间的门重新关上,陈红水汪汪的凤眼泛着泪光,开始哭哭啼啼,“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她压抑了好几天,终于爆发出所有的情绪。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关山轻轻抚摸手里的话筒,不带温度地开口。 “我不要你认错,我要你和我结婚。”陈红撕下最后的遮掩,直奔主题。 “我错在认为你会安安分分的,等我从牢里出来,我不应该这么自信,耽误了你的青春,所以我说对不起。” 陈红急忙解释:“关山你听我说,其实我和周森……” 他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不怪你,你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以我对周森的了解,他不会不认账的。” “山子,不是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真的没关系,我一点也不怪你,更不会按照以前处置叛徒的方法对待你。” 陈红花容失色,“我不可能背叛你。” “不可能吗?有人告诉我,在我还没有折进去之前,你就和周森来往甚密,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是心甘情愿的,连一点点矜持都没有。”关山一面说,一面拉开抽屉,扔出一个大大地信封在她面前,“如果你忘记了,相信这些东西会帮助你恢复记忆。” 顺便说两句,一个人的剽悍需要客观条件,包括沈爱丽,呵呵。。。 陈红没有去拿信封,彷佛那里隐藏着毒蛇猛兽,“我……我承认和周森上过……几次床,但是我没有放感情进去,一次也没有;可是跟你不一样,我们……” 他打断了陈红:“女人如果不爱男人,通常不会心甘情愿和他发生关系……我遭人暗算,树倒猢狲散也是意料之事,手足兄弟尚且反戈一击,何况早已琵琶别抱的女人。”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脸上云淡风轻,周身却有说不出的寒意直透出来。 陈红停止狡辩,默默地低下头,“山子,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对你都是真心的。”声音疲惫里透着坚定。 关山看着眼前美艳绝伦的前女友,“或许是吧,可惜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 话早点说清楚也好。 “男人也谈感觉吗?我以为男人都只谈性!”陈红浓浓的积怨,在一瞬间飚到最高点。 关山不置可否,“周森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你要是聪明,最好也离他远一点,尤其是现在你失去我的信任,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一向不管别人的私事,看在她跟了他好几年的份上,这才说出心底话。 陈红毫不领情,“周森虽然不是正人君子,可也不算卑鄙无情的小人!” 他浓眉扬起:“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无话可说。”他随手按下内线:“汪秘书,请陈小姐出去。” 有些话她听不进去,他也不想多解释。 陈红黯然离去,知道彻底没了机会。她从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个男人,用尽全力要他留在身边,无论如何不想放手。但眼前的情况不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别无选择,只能转身离开。 关山重新拿起手里的电话,声音也愉悦起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电波那端一阵沉默,沈爱丽小半天才傻傻地开口:“忙完了就早点回来吧,菜都凉了。” 第158章 辩解 她挂断电话,早在陈红开始发飙的时候,她就想挂断电话,可惜她没有,就一直静静地听,隔着电波,关山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丝伤感和自嘲,掺杂着苦涩和寂寥。 午后的阳光穿透窗幔,若隐若现地射进客厅,石头惬意地趴在她光溜溜地脚丫上,睡梦里伸出长舌舔啊舔,做着关于肉骨头的白日梦。 她看着桌上透明花瓶里的一朵小雏菊发呆,想着认识关山以来的种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以为是关山,赶紧按下接听键,居然是老妈! 还在不死心地继续纠缠女儿,“……你哥哥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家里一睡就是三天,在这么下去,妈没法活了……” “哥哥不是学建筑的吗?现在房地产这么火爆,找个事做不难吧?”沈东从东南大学建筑系毕业数年,要学历有学历,要经验有经验,沈爱丽有点不相信,他会找不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工作当然找得到,可那都是些什么工作啊,月薪三五千的普通职员,隔三差五还要冒着大太阳跑工地现场!”瞿珍说出重点,声音忿忿然拔高,“你哥哥被我和你爸爸惯坏了,怎么吃得下这样的苦?” 她无言以对:“那他打算怎么样?” “听说山河集团在梅花山那边,新开发了一个住宅小区,爱丽爱丽,你能不能跟关总说说,让他安排你哥哥当个项目负责人什么的?” “妈!哥哥刚刚在山河集团捅那么大漏子,害人家损失一千万,现在还想回去当什么负责人,我说不出口!”她在关山面前已经够难堪了,不想再欠他人情,只能狠下心拒绝老妈。 瞿珍在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爱丽眼泪簌簌落下,手里的手机拿不稳,差点掉到地上。 关山眼疾手快地地接住,拿到他自己耳边听得津津有味…… 终于,他听不下去,按下扩音键,隔着老远开口:“适可而止吧这位大妈,你的意思你女儿已经一字不漏地转达,明天让你儿子来山河集团找我。”说罢按下停止键,扔进沙发角落。 沈爱丽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心虚地看了看客厅里逗弄石头的关山,“我妈妈她就是性子急,人其实挺好的……对我也好。” 关山没接话茬,继续折腾那只倒霉的藏獒,“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骂你的?” “没有没有,我妈很疼我,真的,刚才……可能是她太担心我哥哥,所以――”沈爱丽矢口否认,尴尬地垂着头,卯足了劲在切菜板上砍一颗洋葱,非常用力地砍,辛辣的气息薰得她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关山走了过来,大手很轻很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掉眼泪。 她还是没命的哭,曾经有人说过,每一次强忍下来的眼泪,都会积在身体里看不见的角落,积满了就爆发。她记不清有多久没哭过,早就积爆了。 关山一根一根扳开她紧抓菜刀的手指,双臂紧紧抱着她,“好了,都过去了!” 他越是这样安慰,她哭得越是厉害,声嘶力竭,差点喘不过气,莫名其妙地就想起许多辛酸和讨厌的往事,到最后什么委屈都涌上来――爸爸早逝,妈妈偏心,暗恋无果,上司欺压,甚至小时候被邻居家的调皮蛋追得跌进水坑的糗事,都在心里重新上演一遍……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半躺在客厅硕大的沙发上,关山领着石头并排坐在地板上,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就差唱安眠曲了。 她尴尬地滑下沙发,冲进浴室洗去满脸泪痕。回来就看见关山已经坐在沙发上,用手指给大狗梳理皮毛,石头惬意地直哼哼,躺在地上的大尾巴懒洋洋地左摇右摆。 曾经是剽悍的雪山藏獒,被主人调教成逆来顺受的宠物,关山踢它、踹它都没见它叫过,她甚至都没听它跟别的狗一样狂吠过。 她心思复杂的抚摸石头的大脑袋,“真乖!” “那得看跟谁在一起,我每次出去遛它,这附近的狗都不敢惹他,”关山面露得色:“石头和别的狗打架,就从来没输过。” “啊!”沈爱丽不敢相信的看着貌不惊人的石头,主人强大不意味着宠物剽悍,它就不怕吃亏?她以前没怎么见过藏獒,只觉得土不啦唧的很不起眼,朴实的跟它们显赫名声不成正比。尤其是见了石头对主人逆来顺受的模样,更先入为主觉得它很逊。 “人长得漂不漂亮人说了算,狗长得帅不帅狗说了算,”关山似乎察觉了她的心思,“石头很受欢迎,每年发情的时候,都有一长溜漂亮狗送上门来。” 沈爱丽扁扁小嘴,气道:“它也跟你一样,来者不拒?” 不过是随口多问了一句,她从此多了一项遛狗的差事。 中山医院外科楼所有的人,都开始把沈爱丽当成关山的女朋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 关山曾经嬉皮笑脸,说什么百年修得同船度,他前世一定敲穿了一千只木鱼,今生才有机会跟她同床共枕。 她在心里讪笑:同床共枕是因为亏了他一千万,跟敲木鱼有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说有,也是她上辈子偷懒,忘了在佛前焚香祷告,才落得这辈子跟吴越擦肩而过…… 关山看她发呆,满脸坏笑的凑上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喜欢坐布沙发,还是真皮沙发?”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布沙发,环保又漂亮。”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跌坐在关山怀里,“这房子里的沙发全是真皮的,只有我腿上裹了睡袍,算是布沙发。” 她赶紧改口,“我坐真皮沙发!” 下一秒,关山身上的睡袍跌落在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腰间的瓜皮内裤,气道,“你搞什么鬼?” 关山促狭的攥着她的纤腰,强迫她稳稳地坐在他腿上:“喊什么,这可是纯天然真皮沙发!” 沈爱丽又羞又窘,这阵子他不大逗弄石头,兴趣都转移到她身上。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坐在关山身上,竭力伸出手臂勾了过来,居然是吴越打来的!他已经顺利拿到博士学位回国,想约老同学出来坐坐。 她的心激动地怦怦乱跳,嘴里“嗯嗯”答应着,动作激烈的摆脱关山的钳制,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窗帘被晚风吹起,轻轻飘扬,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关山一个。 几分钟后,她情绪激动的回来,看见某人阴晴不定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赶紧撒谎补救:“科室突然来了几个重症患者,让我回去协助处理……” “我不喜欢石头背着我出去乱跑,”关山摸着藏獒的脖子,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扭过头不再看她,“我让小杰送你回医院。” 沈爱丽很感激他的体贴,只可惜她的目的地不是医院,而是医学院。 刚才在电话里,吴越一改多年来的暧昧不清,语气里多了从来没有过的坚定,非要约她去看一场电影。 沈爱丽记得吴越曾经说过,他从来没有主动开口约过女孩子。她这些年也见惯了他分花拂柳,片叶不沾,乍然而来的温情脉脉,她还真有点手足无措,终于答应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地点就在母校。 小杰顺风顺水地送她回到医院,她装模作样地上了一趟外科楼,心绪不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终于按捺不住,把约会的事告诉了正在值班的可可,她立刻把眼睛睁得圆溜溜,“沈爱丽,你想脚踩两条船?” 她哭笑不得,“只不过是看场电影而已。” “还而已!这事关总知不知道?”可可对她不以为然的态度大为不满,“别忘了你现在的男朋友是他!” 雨丝斜斜地从天空落下,医学院里笼罩着一层飘渺的轻烟,人来人往,面目模糊。 沈爱丽走过图书馆拐角的时候,看见一双情侣隐身在角落里,悄悄拥抱。看见有人经过,女孩马上红着脸转过身去。 为什么会害怕被看见呢?恋爱应该会使人变得大无畏,不会介意时间,不会介意天气,只会在乎此刻站在面前的人,她暗暗在心里替自己打气。 吴越撑着一把大大的雨伞,站在主教楼前等她。两人并肩走过长长的林荫大道,一起来到逸夫楼后的礼堂,他先带她找到位子坐好,自己到旁边去买饮料。 很体贴,很绅士,她强压住内心的惶恐,微笑着点点头,心中隐约觉得不安。 大幕拉开,礼堂里的灯光黯淡了下来,银幕上开始放映片花,吴越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回来。 她不安地翘首四顾,丝毫没注意到左边的空位上坐下一个人,直到那人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 她诧异地几乎叫出声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安静!”不容置疑地口气里,似乎还裹挟着丝丝怒气。 这声音……这声音难道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背部升起一阵寒意――熟悉的体温,五指紧扣的感觉,的的确确就是关山! 为什么他会知道她的行踪,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一片惊疑慌乱中,吴越回来了,递给她一杯热巧克力:“喝吧,可以暖暖胃,这里的冷气挺强的。”吴越说罢,在她右首坐下。 “谢谢。”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这个吴越,居然跑老远的路,替她买来夏季难得一见的热饮。 电影开始播映了,冯导的浪漫文艺片《非诚勿扰》,来看的人几乎清一色都是校园情侣档,沈爱丽忍不住喝了一口热巧克力,本该是甜甜的滋味,但她却感到无比苦涩。 一片黑暗之中,关山的手一直用力地握着她,始终不肯放开。 电影的最后一幕,似乎是一个温馨感人的结局,所有的观众都发出满足的赞叹,然后纷纷站起来离开礼堂。 “好看吗?”吴越微笑着问。 “嗯。”她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退场时分,汹涌的人潮让大家几乎走不动,吴越熟练的拉起她的右手,半开玩笑地说:“别走丢了喔!” 可惜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们还是走散了。 沈爱丽的左手被关山紧紧的攥住,高大的身体环住了她的肩,使力一拉,轻易就将她带往另一个方向。 “沈爱丽?沈爱丽?”吴越在混乱中失去了方向,心慌地寻找她的人影。 徒劳无功。 关山一声不响地拉着她出了礼堂,走向停在路边的路虎,几乎是用“丢”的把她赛进车里,然后也上了车,他用力关上车门,“砰”地发出极大声响。 沈爱丽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保持沉默,免得更加刺激他。她悄悄地做了个深呼吸,命令自己不要害怕、不要紧张,双手却忍不住开始颤抖。 关山的车速快得惊人,流光溢彩的夜色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十分钟后,车子奇迹般的平安开到红馆。他没有立刻下车,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仿佛想控制体内的怒气,却又无法办到。 沈爱丽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她跟吴越约会的事,接电话的时候她明明非常小心……虽然猜不出他究竟想怎样,心头却涌起很糟糕的预感。 终于,关山抡起硕大地拳头砸向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她吓得缩起肩膀,像只随时会跳起来的小动物,可怜兮兮地。 “可恶!”关山闷声诅咒,瞪了她一眼,先行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然后握住她的右手,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折断。 他粗暴地推着她上楼,最后干脆不耐烦地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客厅,直接将她整个人丢在沙发上。 沈爱丽觉得脑瓜晕沉,挣扎着爬起来时,正看见关山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神色严峻,不知要做什么。她吓得赶紧表白:“我不能喝酒,你知道的。” 关山盯了她一眼,露出“没人让你喝”地表情,自己一口气灌下一大杯。 沈爱丽做贼心虚,退缩到沙发一角,讷讷地试着解释,“我只是……和朋友去看场电影。” 关山暗沉的脸上写满危险,“是朋友?还是男朋友?”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你知道的……”她急忙辩解。 “今天晚上我要是没去,你们就会是了!”关山猛然掷下手里的水爱丽杯,貌似和善地凑近她面前,“不是科室来了重症患者,等你去救死扶伤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看电影啊?” 关山咄咄逼人,沈爱丽忍不住爆发了:“看电影是我的自由!我想跟谁在一起看,就跟谁在一起看!” 关山危险的眯起眼,语气柔缓:“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只答应陪你一千次,没答应陪你一辈子!我没有不陪你睡觉的自由,但是我有追求自己想过生活的自由。”她一口气说出窝在心里很久的话。 关山气得大笑起来,“好啊,那就睡吧!”转瞬间,他已经扑上前压住她。 “放开我!你疯了是不是?” 关山置若罔闻地制伏她的反抗,身体微微退开了一些,脱下黑绸衬衫,“有些东西,我不会和别人分享,你早就知道的!” 关山这阵子老是拿上床吓唬她,知道她不情愿,也没怎么勉强,现在突然像只发狂的野兽。 沈爱丽眼睁睁看着他逼近,明白他这次是认真的,心里更加恐慌,她像是一只受困而无助的猫咪,惊慌地轻喊:“关山!关山!” 关山无视她的挣扎,扯落她的裙子,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嘶嘶出声:“敢背着我去勾搭别的男人,你活不耐烦了!” 沈爱丽像一只被猎人按在地上的小兔子,又惊又痛,她紧紧咬着樱唇,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说:你是我的!” “我……我是我自己的!”尽管胆战心惊,她倔强依旧。 “我会让你记住自己是谁的!”关山盯着她不服气的表情,突然笑了:“我也会让那个男人明白,你究竟是谁的。” 沈爱丽倏然睁大眼睛,“你要把吴越怎么样?”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今晚会怎么样吧!”关山一把从沙发上拎起她,塞进浴室。 她调成振动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攥在一双大手里,手的主人按下接听键,电波那端传来吴越焦急的呼唤声:“沈爱丽!你在哪?我把整个影院都找遍了!” “不用找了,人在我家,”关山语气疏淡,“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 吴越顾不上客套:“关总!沈爱丽怎么会在你那里?” “……” 十分钟后,浴室的门锁“喀嚓”一声打开,沈爱丽吓得骤然一个激灵,手中的莲蓬头“砰”地掉落在地,她慌忙去捡,重新抬起头,关山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手忙脚乱的扯过浴巾遮掩身体,“你怎么进来的?”她很确定自己锁了门。 关山摇摇手中的钥匙,“有人打电话给你,方不方便接?” “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还没洗好!”沈爱丽恨不得抬脚踹人。 “再给你十分钟,快点洗完,我在床上等你。”关山好脾气地退了出去,他已经下定决心在今晚行使债主的权利,沈爱丽反抗也好,吴越愤怒也罢,都无法阻止,他已经渴望她够久了…… 浴室里,沈爱丽先前的侥幸心思瞬间飞走,整个人像是突然石化,僵在原地。刚才他说在床上等她?莫非……难道? 这阵子关山都没有再提一千万的事,她还窃喜有了“缓刑期”,不料得立即执行了。 关山进了另外一间浴室,动作很快只用了一刻钟,快到让沈爱丽连一个暂时逃避债务的藉口都想不出来。 关山实在很想装出害怕的样子,满足一下她倔强的自尊,偏偏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好笑。他挑起浓眉,冷静地看着像把枪一样对着他的东东――电吹风。 “你打算拿这个东西,对付本城大名鼎鼎的流氓?”他礼貌地询问,没有嘲笑她的糗态。 “不……不是。”沈爱丽尴尬又窘迫地换个手势,将吹风机递到他面前,“我的意思是,你先吹干头发,免得感冒。” 老天!刚才她到底要干什么?怎么会拿吹风机当成枪指着他!当然她真希望吹风机就是一把枪,她先毙了她自己,免得面对接下来的恐惧和折磨。 果然,关山继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么关心我,那不如你替我吹干好了。” 眼看着她惊恐地连连后退,差点滑下床去,关山好笑的捡起吹风机,滑下开关,认真地吹起头发来,双眼却牢牢地盯住猎物,不让她逃掉。 事实上沈爱丽也无处可逃,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簌簌发抖地坐在床边,等着他把头发吹干,然后享用她…… 吹风机的声响倏然停止,关山从容不迫地将吹风机收进抽屉里,然后转身面向她。 :“知道吗?香气对男人情欲的诱惑力,比性感睡衣还有效,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沈爱丽手忙脚乱,根本感受不到被人赞美的飘飘然,干涩的嗓子里突然冒出不经大脑思索的话,“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会先在身上涂满牛粪。”或者狗屎,这样他一定对她性趣全失。 关山先是愕然,随即捶床爆笑:“这玩笑有意思!”他毫无顾忌的大笑,整个人陡然发亮,沈爱丽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不由看得呆了。 床头手机轰鸣起来,关山懊恼地吸了一口气,暂时停止了对猎物的攻击,拿起电话接听,听了几句,随手关机,嘴里不悦的嘟哝一声:“这个吴越!” 沈爱丽正昏沉沉地闭着眼,等待撒旦的残忍凌迟,骤然听见“吴越”两个字,身体恍然一僵,整个晚上她都被关山制造的恐慌气氛挟制,竟然忘了吴越找不到她会抓狂! 趁关山脱睡袍的功夫,她一个闪身溜进客厅,在茶几上找到自己已经关闭的手机,心急如焚地打开,哗啦啦一大团短信涌了出来,句句尖利如刃,让她羞愧地无地自容,恨不得一死以谢天下。 一分钟之后,沈爱丽明白了他的龌龊企图…… 早在签下那份契约的时候,她的梦想、她的尊严、她的青春,一起拱手送给眼前这个恶魔蹂躏,却没想到他会无耻到如此地步! 沈爱丽如获大赦,赶紧点点头。 “当初我要是执意让你哥哥还钱,不然就送他去吃牢饭,你会怎么办?” 沈爱丽蹙眉想了想,“去找别人借钱吧。” “别人?谁!”一个模糊阴鸷的面庞在关山心头闪过,韩奇送来的调查资料表明,她认识那个男人!想到这里,他不悦的攥紧她的双腕,“别告诉我是吴越,他没那么多钱。” 第159章 心疼 沈爱丽在他的逼视下心慌意乱,“就是……跟亲戚朋友借呗!哥哥小时候很疼我,我不能对他的事置之不理,也不能让我妈担心……”她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双肩终于无力地垂下。 “所以你就把自己卖给我?”他看过太多美丽的女人,一旦发现出卖身体可以得到好处,从此坠入价值混淆的世界。 沈爱丽恨恨地戳戳他的胸膛,“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她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走这条路绝对是最下下策,无数次都想落荒而逃。 “我想看你。” “你会?”关山修长的浓眉扬起,讥诮地打量她好看的瓜子脸,“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年过半百,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床上有特殊癖好?” 沈爱丽从来没想过这些,懵了,“特殊癖好?” 关山瞪着她,瞪得她难堪地低下头,细碎的呼吸声泄漏她的不安,“你不是没有年过半百,也没有特殊癖好嘛!”不瞪人的时候,赏心悦目大帅哥一枚。 “万一我不要你,只要钱,就像秦川那个王八蛋猜的,送你去夜总会陪男人睡觉,你怎么办?”他瞪着眼前微微颤抖的身体,残忍地继续追问。 沈爱丽吓坏了,语气开始生硬:“我死也不去!”她听秦川说起过,山河集团旗下的夜总会,除了卖美味的酒,就是卖美丽的肉。 “那可由不得你!按照我开给你的一万一夜的价码,你要足足陪够一千个男人;要是按妈咪开给你的一晚八百,你陪一万个男人睡觉都还不清。” 沈爱丽看着他突然黯沉的脸色,以为他真的打算这么做,全身的力气瞬间集中在手腕上,狠狠卡上恶魔的脖子,“你敢这么做……我跟你拼了!” 关山屏住呼吸,任凭她勒,沈爱丽很快败下阵来,无力地松开手,自我安慰一般呢喃:“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 他深吸一口气,讪笑道:“你把我当冤大头,还是救世主?秦大警官可就觉得,我一定会的。”不然也不会冒冒然领着一群警察踢场子! 沈爱丽身上的赘肉,几乎都恰到好处地长在男人绝对不会抱怨的对方。 沈爱丽在他露骨的眼神下别开脸,腹中越来越夸张的咕噜声让她窘上加?,刚想跳下床,关山按住她:“晚上没吃饭?” 不出所料地听见一声“嗯”,他无力的按下会所餐厅电话,狠狠揪了一把她的长发,“就只顾着和帅哥看电影,饭都不记得吃?” “不是时间不够嘛!”沈爱丽心虚地嘀咕着,原本她还打算看完电影,跟吴越一起去校外摊点吃宵夜。 会所服务生很快送来热腾腾地餐盒和果汁,她看到食物的贪婪表情,让关山忍不住想变身糖醋大排,之前的怒气不知不觉消失许多,板着脸叮嘱她:“以后不准跟那个吴越纠缠不清,知道吗?” 沈爱丽专心对付香喷喷的米饭,不知所谓地连连点头,她可不想在半夜时分激怒一头发狂的猛兽,“我以后都把他当成普通同学,行了吧?” 沈爱丽蹙眉想了想,面露喜色:“你药箱里不是有安眠药吗?让我吃两片,然后……” “我对强奸尸体没性趣!”关山瘟怒地吼了一嗓子,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凑到她耳根低语,“给你吃几粒花蘑菇,可能更管用。” 沈爱丽看着他眼里的火焰,紧张的心头小鹿乱跳,“花蘑菇?”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让你这样不解风情的女人吃下去,也会发狂追男人的好东西。” “那我们……我们……做那件事时,能不能不开灯?”她结结巴巴地对着餐盒呢喃,脸上绯红一片。 “沈大医生,男人想上女人的时候,耐心很有限,别挑战我的极限。而且,我保证你在那个时候,连灯是关是开都不记得。”他戏弄地揽住她木板一样挺直的腰,“放轻松点,你早晚都要习惯我的。” “你会要我多久?”她惴惴地问出这个折磨她很久的心事。 “这么急着摆脱我?” “不是……我只是想有心理准备。”她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回正常的生活。 “我会要你多久,我也不确定。”他指尖轻弹上她的额头,像在逗弄一只可爱的大狗,“有时候生活不需要太多安排和筹划,想太多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 “是啊!我已经努力不去想太多了,可是日子还不是一样地难熬……”她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非常感谢你告诉我,你这段时间真正的心情。”关山酷寒的语调,像寒流过境一般,凝结了两人之间的气氛。这阵子他刻意压抑欲望,体贴相待,居然全都让这个笨女人当成驴肝肺!从来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这么不知好歹! 沈爱丽恨不得咬断她自己的舌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她想开口挽回,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话而闭上了嘴。她再一次破坏了游戏规则: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她却不能发泄情绪。为了一千万,她只能拱手把自尊送到他脚下随意践踏。 “对不起!”她狠狠说出这三个字,酸涩的感觉汹涌地漫上喉间。 “对不起个大头鬼!”关山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叮咚作响的手机铃声意外地成了缓冲剂,他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辟哩啪啦的斥骂音符肆无忌惮地飘荡在空中,一堆明嘲暗讽花样翻新的人身攻击,骂到他自己都觉得对方太无辜,骂到他一口气喘不过来,干脆挂断电话。 客厅里,沈爱丽正听着他别致的咒骂声傻笑,猛然看见他无声地杵到眼前,吓得赶紧捂住嘴,在他x光似的注视下手足无措,欲盖弥彰地开口:“我没有笑你。” 关山看都不看她一眼,免得被人发现他脸上比她更傻地笑容。他随手打开客厅里的壁挂电视,居然是一档生理辅导节目! 花花绿绿的避孕套一闪而过,沈爱丽立刻用医生的专业眼光审视起来,“关山,我们……以后你用避孕套吧?” 这坏蛋在中山医院住院那阵子,隔三岔五房间里就会出现式样各异的小套套,全是跟辣妹狂欢后留下的情欲垃圾,看得她咬牙切齿。 “我们的合约里,不是说好由你负责避孕吗?” “我是会吃避孕药,可是……”沈爱丽想起上次那个怀孕美女,话到嘴边改成:“你真的不想要孩子?” “你该不会……想生我的孩子吧?”关山眯起眼,警觉地支起耳朵。 “不想!”沈爱丽想都没想,断然否认。 关山瞪着她脸上的坚决,刚刚缓和的五官又染上一层怒色,这个笨女人,从来就学不会掩饰对他毫不在意的恶劣态度! 他语气变得尖锐:“隔靴搔痒不痛快,没有男人喜欢爽的时候,还套着碍事的雨衣。” 沈爱丽捂住发烫的脸,避开他可恨的目光,忧心忡忡,“避孕套除了避孕,还可以预防性病、爱滋病……” “你看起来不像有病!”关山灼灼眸子直瞪着她,很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我当然没有,我是担心你有……”她不知死活地补上一句。 “放心吧,我的私生活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可怕……就算有,那也是你活该!”关山毫不客气地推开她,迳自坐进沙发里,他身体某处焚烧着一簇火焰,如果再和她说上一句话,保不准会把她推进火焰中严刑拷打。 “要不要抽根雪茄?”她自知理亏,讨好的问。 “我不要雪茄,我要你!” 沈爱丽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撞上茶几边角,痛得她呼吸痉挛,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她对着镜子打量伤处,足足鸭蛋黄那么大一片淤青,狰狞地趴在额角,她小心翼翼地按了按,一阵钻心的疼。 墙上的闹钟指向十二点,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自认倒霉地从冰箱里拿出冰块敷上,心里想着明早同事问起来,该如何解释。 桌上的手机剧烈震动,她偷偷看了一眼关山紧闭的房门,按下接听键,“喂,吴越,是我……你听我说……” 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贴了上来,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来不会放手,如果她想逃,他就掘断她所有退路;如果她想飞,他就掐断她一对翅膀;如果她想要其他男人,他就让那个人无处安身……就是要她毫无抵抗地留在他身边,而她最好祈祷她永远不会爱上别人,因为那只会是一场超级悲剧。 沈爱丽紧紧攥着的手机突然飞上半空,滑着美丽的抛物线摔在坚硬的墙壁上,四分五裂的死状很难看,一如肇事者此刻的脸色,“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睡觉,二是陪我睡觉,一分钟时间,你选。” “我自己睡觉!”她顾不得手机,沿着墙角溜去客房。 手臂突然被人狠狠捉住,她惊慌地大喊,“说话算数!说好了要我选的?” “你额头的伤,怎么回事?”关山拖着她来到灯光明亮处,心疼地吸了口气,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进他的卧室。 沈爱丽死活不肯进去,关山懊恼的制伏她挥舞的手脚,“我帮你擦药!” 清凉的碘酒涂上患处,她痛得皱眉。 关山不忍地顿了顿,“下次别跟我犯浑知道吗?学着点别的女人那样,小鸟依人!” “你招惹的辣妹都是靠男人吃饭,拿男人钱的,所以讨好你,我凭什么要犯贱?” “因为你也拿了我的钱,比她们每一个拿得都多!”关山地手臂紧紧圈住她,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所以别在我面前摆出不可侵犯的模样,你跟她们都一样。”刚才那个烟灰缸真让他吓了一大跳,要不是他反应敏捷,真让她砸到她那颗冥顽不灵的脑袋上,非出人命不可! 沈爱丽气得口不择言,“我出卖自己是为了家人,你花钱买我只是为了发泄,也没高尚到哪里去,大家彼此彼此!” 她字字尖锐,刺得关山脸色铁青,刚冒出头的歉意立刻烟消云散,恨不得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男人为什么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如果他能像控制山河集团一般,轻易控制自己旺盛的精力,就不需要靠来来往往的女人纾解欲望了! 眼前这个拎不清的笨女人,收了钱之后耍赖,寻死觅活也就算了,还敢理直气壮地责难他…… 盛夏时节的天气,说变就变,一道闪电划亮天空,顷刻之后,轰隆隆地雷声砸上玻璃,嗡嗡作响。 沈爱丽吓得双手掩耳,大声尖叫起来―― 正在收拾药箱的关山听见动静,瞬间冲到她身边,搂着她上下打量,声音急促的追问:“怎么了?” 沈爱丽剧烈的动作触碰到额角的淤痕,痛得她皱起眉心,关山赶紧替她吹了几口,安抚小动物一样拍着她的背:“好了,不痛了,要不要吃点止痛片?” 受伤的人丝毫不领情,费劲气力从他怀里挣脱,跳下床去拉窗帘。 关山赶紧按下床头的窗帘遥控键,隔断屋外的瓢泼大雨。 沈爱丽跌坐在窗台前,用力堵上耳朵,彻底暴露出她比朗星麻药过敏更让人发笑的隐疾:她怕打雷。 一对蘑菇型的东西塞进耳朵,她瞬间陷进一个无声世界,狼狈不堪的抬起头,关山正居高临下的皱眉瞪她,不耐烦地对着一个麦克风似的东西说话:“你都几岁了,竟然还学小孩子怕打雷?” “你都几岁了,还学小孩子看漫画?”她毫不示弱的反驳他。 前几天她溜进四楼健身房,发现那里居然堆满漫画书!她不敢相信一个三十二岁,掌管一家集团公司、手下小弟成百上千的大帅哥,居然热爱看漫画!还拥有一个漫画书库! 关山危险的捏捏她的柳腰,“喜欢看漫画是爱好,没有人规定爱好要随年纪改变。” “怕打雷是天性,天性不移!” “什么天性,你就是胆小!”关山懊恼地看着眼前怕疼怕死的笨女人,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看上她。 “胆小也是天性!”沈爱丽不服气的狡辩,丝毫没察觉耳朵里的隔音器被晃了出来。 轰隆隆!窗外又传来一声响雷,她吓得立刻捣住耳朵,脑袋毫无方向感的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关山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泼辣刁蛮的沈大医生,居然怕打雷怕成这样?老天爷,她都二十七岁了,不是七岁!他担心自己花费上千万买来的别墅,会被她怕死人的尖叫声震垮,赶紧捡起耳塞替她戴好。 重新回到无声世界,沈爱丽像耗尽能量的电玩具一般,跌坐在地毯上。 关山把电视打开,费劲心思地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她的喉咙没受伤,他的耳朵却被聒噪得受伤。 选定一个轻歌曼舞的娱乐频道,他抱着她安放到水床上――窈窕的身形,修长的双腿,迷人的俏臀,走到大街上,肯定会有无数男人垂涎。 沈爱丽没留意他色兮兮地目光,对耳朵里塞着的玩意好奇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关山没有搭理她,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掀开一角,雨势依旧,夜空漆黑一片。刚才新闻里说这场暴雨是因为台风登陆引起,要持续好几天时间。 “时间不早了,早点去睡,我也要睡了。”他放下窗帘,转身命令她,“睡着了听不见雷声,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沈爱丽好了伤疤忘了痛,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上李宇春新曲宣传片花,置若罔闻,“嗯,我听一会歌就睡。” “我明早八点还要上班,你没看见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吗?”关山不耐烦地催促她,“把电视关掉,快点去睡。” “我还不想睡。”她不悦地挥挥手,像是赶走一只扰人的蚊子,身为资深玉米,她可不想错过偶像的新碟试听。 “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自然就会想睡了!”关山耐心地教她,“实在不行,还可以数绵羊――” “如果这么简单,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失眠了。”沈爱丽不以为然。 “你不趁现在雨小了,赶快去睡觉,待会儿再打雷,你想睡也睡不着。”关山故作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拎着她的睡袍领子推出门外,“晚安。” 正想把房门关上,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撼天动地的响雷,吓得才被推到房门外的沈爱丽立刻尖叫,捣着耳朵冲进他怀里,悔不该为了听春春新曲,摘掉耳塞。 关山被她紧紧抱着,气血逐渐翻腾,差点没大声诅咒,这女人当他是木头还是石头?他动作粗暴地把耳塞扔到她怀里,用力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转身上床,睡不睡得着觉就没人知道了。 一声叹息。。。 雨后初晴,碧空如洗,几丝白云斜飞在天际,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法梧更加生机勃勃,苍翠得如同一片片绿玉,娇嫩欲滴。 沈爱丽望眼欲穿地等了三天,吴越的人影都没有看见,来来回回只看见关山在眼前晃悠,还送给她一部造型别致的滑板三星手机,可可艳羡的凑上来。 沈爱丽赶在她酸兮兮之前开口:“是他摔了我的手机,赔给我的。” 可可满脸促狭:“肯定是你跟吴越煲电话粥,人家才摔你手机吧?” “就算我跟吴越打电话,他凭什么摔我手机?”沈爱丽满脸不服气,“狂妄霸道的流氓,坏蛋!”她忿忿地控诉,丝毫没察觉周围诡异的安静,重新抬起头,一张似笑非笑的帅脸凑了上来,“就凭我是你男朋友,下次敢再犯,我保证被摔的不是手机,是人。” 沈爱丽跌跌撞撞地被他拉上路虎,一起去吃午饭,她认命的打开车载音乐,里面赫然传来春春的新歌《蜀绣》,精致考究的古典歌词,悠扬婉转的中式曲风,清冽与温暖交织的娴熟演唱,她听得如痴如醉,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龟速后退的街景。 正是下班高峰,j城堵车一贯强悍,关山这辆路虎挂军牌,速度依然比龟爬快不了多少。途经拐角一家新开张的肯德基时,沈爱丽眼睛一亮,骤然坐直身体,“停车!” 关山看着一惊一乍地美女,“发什么神经!又看见帅哥啦?” “我好久没吃肯德基了,”沈爱丽嘟着小嘴,满脸期待的盯着路边的时尚老头塑像,“中午时间挺短的,又堵车,就在这吃吧?” 关山置若罔闻地撩开她的长发,看了看她额角的淤青,消褪的差不多了,勉强点头同意。 沈爱丽欢天喜地推开车门,走进k记,因为新开张,地段又稍嫌偏僻,店里的食客不是很多,她眼疾手快的抢了个吧台临窗的位子,关山径直过去点餐。 “欢迎光临肯德基!”看见有客人过来,服务小姐立即绽开笑颜,沈爱丽觉得她看起来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快速扫了一眼服务小姐的胸牌:9号蓝心。 关山隔着点餐台,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嚣张地像一杆迎风战旗,目光咬着眼前的女孩不放。 沈爱丽不动声色贴近他,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好看的大眼睛里闪烁的警告的光芒。 “呃……请问您堂吃还是外带?要炸鸡、汉堡还是饮料?”蓝心的声音很悦耳,彷佛嚼了一颗五香豆,嘎嘣香脆。 关山饱含侵略性的目光缓缓往上,移到她的脸上――米白色地棒球帽下,素面朝天,唇红齿白,干干净净地一张娃娃脸。他目光闪烁,好像店里的商品不是炸鸡、汉堡、可乐,而是人。 “对不起……能不能请您先让下一位客人――”蓝心被他看得发窘,嘴角的笑弧出现裂缝,不动声色的想赶人。 沈爱丽赶紧挑了一对新奥尔良汉堡、一对鳕鱼汉堡、一对紫薯蛋挞、五对香辣鸡翅,外加她最爱吃的川辣嫩牛,饮料要了百事和柠檬茶。 蓝心愣愣地盯着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低下头飞快地结账,娴熟地装好托盘,“先生、小姐,这是找零,小心……慢走。” 关山端着托盘,赖在原地上上下下又瞧了蓝心几眼,这才转身往座位走去。 沈爱丽气咻咻地坐上位子,蹙眉教训他:“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选美的?死盯着人家小姑娘不放!” “她是严罗的新欢,不怎么样啊,那小子怎么就迷上了!” 沈爱丽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这个蓝心就是那天在皇朝,护着林晓不放的按摩师,当时她还提醒她趁机开溜,没想到她来肯德基打工来了。 她正满脸八卦的想追问,一个刀斧般硌人的高大身影推门进来,直奔点餐台…… 雨后初晴,碧空如洗,几丝白云斜飞在天际,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法梧更加生机勃勃,苍翠得如同一片片绿玉,娇嫩欲滴。 第160章 意见 沈爱丽望眼欲穿地等了三天,吴越的人影都没有看见,来来回回只看见关山在眼前晃悠,还送给她一部造型别致的滑板三星手机,可可艳羡的凑上来。 沈爱丽赶在她酸兮兮之前开口:“是他摔了我的手机,赔给我的。” 可可满脸促狭:“肯定是你跟吴越煲电话粥,人家才摔你手机吧?” “就算我跟吴越打电话,他凭什么摔我手机?”沈爱丽满脸不服气,“狂妄霸道的流氓,坏蛋!”她忿忿地控诉,丝毫没察觉周围诡异的安静,重新抬起头,一张似笑非笑的帅脸凑了上来,“就凭我是你男朋友,下次敢再犯,我保证被摔的不是手机,是人。” 沈爱丽跌跌撞撞地被他拉上路虎,一起去吃午饭,她认命的打开车载音乐,里面赫然传来春春的新歌《蜀绣》,精致考究的古典歌词,悠扬婉转的中式曲风,清冽与温暖交织的娴熟演唱,她听得如痴如醉,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龟速后退的街景。 正是下班高峰,j城堵车一贯强悍,关山这辆路虎挂军牌,速度依然比龟爬快不了多少。途经拐角一家新开张的肯德基时,沈爱丽眼睛一亮,骤然坐直身体,“停车!” 关山看着一惊一乍地美女,“发什么神经!又看见帅哥啦?” “我好久没吃肯德基了,”沈爱丽嘟着小嘴,满脸期待的盯着路边的时尚老头塑像,“中午时间挺短的,又堵车,就在这吃吧?” 关山置若罔闻地撩开她的长发,看了看她额角的淤青,消褪的差不多了,勉强点头同意。 沈爱丽欢天喜地推开车门,走进k记,因为新开张,地段又稍嫌偏僻,店里的食客不是很多,她眼疾手快的抢了个吧台临窗的位子,关山径直过去点餐。 “欢迎光临肯德基!”看见有客人过来,服务小姐立即绽开笑颜,沈爱丽觉得她看起来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快速扫了一眼服务小姐的胸牌:9号蓝心。 关山隔着点餐台,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嚣张地像一杆迎风战旗,目光咬着眼前的女孩不放。 沈爱丽不动声色贴近他,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好看的大眼睛里闪烁的警告的光芒。 “呃……请问您堂吃还是外带?要炸鸡、汉堡还是饮料?”蓝心的声音很悦耳,彷佛嚼了一颗五香豆,嘎嘣香脆。 关山饱含侵略性的目光缓缓往上,移到她的脸上――米白色地棒球帽下,素面朝天,唇红齿白,干干净净地一张娃娃脸。他目光闪烁,好像店里的商品不是炸鸡、汉堡、可乐,而是人。 “对不起……能不能请您先让下一位客人――”蓝心被他看得发窘,嘴角的笑弧出现裂缝,不动声色的想赶人。 沈爱丽赶紧挑了一对新奥尔良汉堡、一对鳕鱼汉堡、一对紫薯蛋挞、五对香辣鸡翅,外加她最爱吃的川辣嫩牛,饮料要了百事和柠檬茶。 蓝心愣愣地盯着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低下头飞快地结账,娴熟地装好托盘,“先生、小姐,这是找零,小心……慢走。” 关山端着托盘,赖在原地上上下下又瞧了蓝心几眼,这才转身往座位走去。 沈爱丽气咻咻地坐上位子,蹙眉教训他:“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选美的?死盯着人家小姑娘不放!” “她是严罗的新欢,不怎么样啊,那小子怎么就迷上了!” 沈爱丽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这个蓝心就是那天在皇朝,护着林晓不放的按摩师,当时她还提醒她趁机开溜,没想到她来肯德基打工来了。 她正满脸八卦的想追问,一个刀斧般硌人的高大身影推门进来,直奔点餐台…… 下午上班,沈爱丽依旧沉浸在k记惊险刺激的一幕,冷不防可可狠敲她桌子:“沈――医――生!” 她吓了一大跳,总算回过神来,“怎么了?怎么了!” 可可满脸八卦地凑上来:“没怎么,就是你现在成了风靡全院的话题人物,都上了医院内网的头条啦!” 沈爱丽吓了一跳,赶紧打开内网,置顶的帖子标题雷人: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双击打开,赫然是一张红色莲花跑车侧图,拍摄的角度非常有冲击力,旁边还ps一张她的近照,白衣翩翩,美轮美奂。 “关总出手真够大方的,居然送你一辆跑车当七夕礼物!”可可艳羡不已,啧啧出声。 沈爱丽发了一会呆,从k记出来,他随手把一串钥匙扔给她,说是以后太忙没办法接她下班,让她自己开车回红馆。甩包袱一样的不耐烦语气,让她压根没把这事跟浪漫七夕联系起来。 可可色兮兮地继续打趣,“关总送你这么一份大礼,晚上怎么答谢人家?要不要……以身相许?” 沈爱丽苦笑笑,那个坏蛋整天左拥右抱,过节了说不定有一大票寂寞香闺等着他去安慰,哪里轮得到她献殷勤?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可可呼朋唤友去酒吧嗨爽。沈爱丽孤零零地驾着拉风的莲花,一路开进东郊红馆,道路两旁豪华的玉兰灯,闪烁着璀灿而柔和的光,衬得小区的夜色更加寂寥。 关山果然没回来,之前他就打过电话给她,说是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和石头,一人一狗相对无言。 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关山――“我在君悦饭店,你马上过来。” 沈爱丽盯着地板上夸张的几何图案咕哝几句,起身去了衣帽间,换上新买的雪纺v领长裙,拿起水爱丽簪,娴熟地在脑后绾起一个俏丽的髻。想了想,又添了一副钻石耳钉,淡淡抹了一层莹润口红。 石头可怜兮兮地跟着她,一直跟到莲花车门外,她叹了口气,以己度人,不忍心撇下它一个独自在家,好心地让它上了副驾座。 服务生引着她来到西餐厅,四周飘荡着悦耳的钢琴声,老远就看见关山朝她招手。 “这是两位的前菜――酒鹅肝加番茄镶龙虾。”人刚坐下来,服务生已经开始给他们上菜。 关山拿起刀叉,旁若无人地开始用餐,她看着一道道送上的佳肴,心不在焉地拿起刀叉,挑出一片看似弹性十足的龙虾放进嘴里,因为心思斑驳,感受不到任何美味。 “怎么了,前天你不是还嚷嚷着要吃西餐吗?” 沈爱丽猝然低下头,掩饰她的心慌意乱,“我哪里有!是可可说她想吃!” “根据我对女人的经验,只要她们开始说周围的闺蜜啊、同事啊、老妈啊想这想那,基本上就是她们自己也这么想了。”他微热的大掌伸了过来,紧紧拉住她的小手,温度穿透她的掌心,直达内心深处。 餐厅里一对对情侣喁喁倾谈,沈爱丽被周围熏熏欲醉的气息浸染,忍不住问他:“你今晚……不陪女朋友吗?” “这不正陪着嘛!”关山摸着石头的脖子,语气不咸不淡。 沈爱丽像是一只结束冬眠的小熊,瞬间活跃起来,拿起汤匙轻敲着焦糖布丁,在焦糖脆壳被敲出裂痕时,开心得抿了抿下唇,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她专心吃甜品,完全不知道快乐品尝的模样,已经落进别人眼里。 因为吃得开心,她饱饱的胃再也容纳不下一滴食物,点心匙还恋恋不舍地握在手心。 关山喝完最后一口汤,俯下身凑在她耳边,言辞暧昧:“今晚,一起吧?” 沈爱丽酸兮兮地哼哼一声,“你今晚陪我,那些辣妹怎么办?”说罢促狭地扭过头去,在心中默数一百秒,料想他那么没耐心的家伙,很快就会板着脸离开。 再度缓缓睁开眼――他仍然站在原地等她,倒是石头不耐烦地哼哼唧唧,拽着主人的裤脚往外拖。 “我们……走吧。”她声音低不可闻,认输地放下手里的点心匙,和他一起走进电梯。 吴越听到她跟关山在浴室的对话之后,第二天就负气回了美国,去他导师的研究所工作,手机再也没有打通过,他跟她,注定不可能了…… 关山约了一帮朋友在皇朝俱乐部打牌,让小杰开着路虎先去,他自己稳稳地坐在莲花副驾座上,半眯着眼,看着沈爱丽紧张兮兮的驾车,年初的时候她被可可拉去报名考驾照,之后没机会实践,手脚生疏了很多。 磕磕绊绊地来到皇朝俱乐部,关山牵着她的手,径直上了顶楼贵宾室。 大约是因为七夕,来打牌的男人都带了女伴过来,莺莺燕燕挤在旁边的咖啡座上闲聊,沈爱丽被她们光鲜闪烁的衣妆吸引,也跟着坐过去。 红姐已经离开皇朝了,新上任的主管霍薇微笑着踱过来招呼她,“这位小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这里吗?”她举止从容,丝毫没有风尘味道。 沈爱丽礼貌地站了起来,正犹豫要不要和她握一下手,对方已经主动把手伸出来了,纤细修长的手指,很柔,很软,很凉。 隔壁牌局分出胜负,有人输有人赢,输的不以为然,赢的大大方方,过来给她们这群女伴派钱,粉红色的纸币满场飞舞。沈爱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推脱着不肯要,那人摊开手起哄:“怎么啦山哥,给个面子?” 关山起身过来,掰开她的小手,塞进去一堆纸币,“听话,别不懂事。”说完还在她脸上不轻不重的亲了一口。沈爱丽窘得满脸绯红,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飙。 身边那群美女领完“犒赏”,不是忙着扑蜜粉,补口红,就是忙着刷又浓又翘的睫毛,整理秀发,沈爱丽看得无聊,起身去贵宾室外透气,影影绰绰的灯光尽头,有一个迷你露天咖啡厅,雕花铁栏杆上藤蔓缠绕,看得人心清神爽。 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是一个女人,一个美艳到让人屏息、本城家喻户晓的女人――j城卫视文娱台主持人凌霄。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刀削斧凿般锋利的五官,除了严罗不会是第二个人。 他看也没看对面的女人一眼,口气不耐:“有话快说,我还有事。”说罢扬手招来服务生,“一杯蓝山,谢谢。” 对面的美女显然被他的冷淡激怒了,声音愤懑,“你足足迟到了半个钟头!你到底有没有诚意跟我见面?” “如果没有诚意,我不会浪费时间坐在这里。”严罗低沉醇厚的嗓音毫无温度,“我觉得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这几个月你也过得很爽,不是吗?干嘛现在又死缠着不放?你应该知道,这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有没有好处,我自己心里清楚!”凌霄从鼻子哼出一口气,“你们男人就是贱骨头,把女人弄上床之前温柔体贴,用过就像破鞋一样扔了,之后再来告诉女人,你们腻了,没兴趣了!以为天下的女人都这么好骗?!” 沈爱丽映着月光,看着她那对精心描绘过,此刻怒火熊熊的眼睛,有这种际遇的女人全天下不知凡几,种下祸因的男人却认为够资格风流,为此骄傲自大得很。 “我没有骗你任何东西,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之间,是场交易。”严罗稳如泰山,啜了一口咖啡,“你从传媒大学毕业以后,能留在j城卫视,靠的是跟你们台长潜规则,能在娱乐台站稳脚跟,靠的是跟我上床。” 漂亮的女人不等于花瓶,相反地,还可能更聪明,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凌霄攥紧拳头,声音因惊愕而失去了控制,“你……你……”趾高气扬的防线骤然崩塌,她娇媚的脸蛋瞬间蒙上一层灰。 暗度陈仓之后,她结束实习,如愿留在高手如云的卫视,熬出头的日子依旧遥遥无期。业内有财有势的严罗,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声叹息。 她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是一头邪恶无耻的禽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隐藏着所有她能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残忍,与狼共舞的结果,她如愿成了小有名气的主持,有了底气,她开始想抓牢他。 “当初决定玩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所有底细,”严罗开始用语言凌迟不自量力冒犯到他的美女,“你们尊敬的台长大人,据说有虐待倾向,是这样吗?”卫视龚台长辣手摧花,凌霄不是第一朵,更不是最后一朵。 坐在灿烂夜空下,一边悠然的喝着咖啡,一边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居然还能这么轻松自在,活像在讨论天气似的,不愧他“小阎王”的绰号。 沈爱丽再次将目光转向凌霄,只见她握紧了手心,死命地瞪着他,目光阴毒地活像要在严罗身上钻出两个大洞。 “你打算用多少钱,打发我?”她压低了声音,极力控制怒意,“像你打发掉之前的女人!” “一双漂亮的鞋子自己送上门,让我穿了几个月,你觉得该给多少磨损费?” 严罗话还没说完,凌霄已经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朝他脸上泼了过去。 “你无耻!”她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愤愤地踩着五寸高跟鞋,离开了咖啡座,她动作太快,跟躲闪不及的沈爱丽撞了个满怀。 稀里哗啦的声响,夹杂着凌霄懊恼的诅咒声,惊动了严罗,那对锐利如蟒蛇般的黑眸微微眯起,扫向沈爱丽,他审视的目光,让她莫名其妙想起关山在k记打量蓝心的眼神。 一分钟之后,严罗收回目光,端起座上的咖啡,慢条斯理地一饮而尽。起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微微停下脚步,“山子看不到你,该着急了。” 一句话让她回过神来,赶紧朝贵宾室走去,远远就看见小杰候在门外来来回回,看见她过来,欢喜地迎上前,“沈姐,关总正在陪客人,让我领你过去。” 她跟着小杰,七拐八绕来到一间很隐蔽的大包厢,房间里的人个个屏气凝神。她看着牌桌上对峙的两个人――关山自然是认识的,稀罕的是他对面那个对手,蓄着狮子王一般的超长板寸,五官俊美阴柔,懒洋洋地看着桌上的牌。 关山随手拉过她坐在身边,扔出最后一张牌,“三太子,你输了。”嗓音沉稳,没有一丝炫耀。 沈爱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牌局,刚才在贵宾室,她已经察觉他们牌打得极大,输赢都以万计,没想到这里要以百万计。 三太子推开面前的牌局,脸上露出不该属于输家的笑容。 下一局,当双方把底牌亮出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表现出震惊,有的只是惊叹,因为关山又赢了,短短十分钟,两局,他赢了一千万。 三太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关山,目光扫向他身边坐着的沈爱丽时,笑容更加深邃―― 眼前的美女,乌黑闪亮的长发高高挽起,细致的脸蛋宛若白瓷,双唇自然呈现玫瑰般的红润,美而不艳、娇而不媚,水蜜桃般地诱人采撷。此刻的表情淡淡静静,更为她增添一股清灵。 沈爱丽察觉到他的注视,眼角可爱的牵动几下,透着心照不宣的狡黠。 “山子,我还想和你再来一局,”三太子收回打量沈爱丽的目光,神情多了一抹期待,“这次不赌钱。” “三太子想赌什么?” 那人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天鹅绒盒子,打开,光芒璀璨,居然是一条漂亮的让人目眩的钻石项链! “你要赌这个?”关山微扬起眉。 “这条项链价值一千万人民币,我刚刚在巴黎珠宝展上买的。”系出名门,仅此一款。 “难得三太子有兴致,直说吧,想怎么赌?” “我希望,你用身边那位美丽的小姐当赌注。”三太子不理会众人的惊愕,眼睛笑得精彩,“如果我输了,这条项链就是你的,如果我赢了,就请山子你割爱,让这位美丽的小姐陪我一晚。” 关山黑眸一敛,身体后仰,不动声色地搂住沈爱丽,突然大笑,“原来三太子是看上了我的女人。” 听到自己可能成为赌注,沈爱丽心里既震撼又恼火,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波动,她不想让关山看穿她藏在心底的另一个秘密。 三太子推开桌上的项链,身体微微前倾,“怎么样,愿意再跟我赌一局吗?” 关山左手搂紧沈爱丽纤细的柳腰,右手扬起示意小姐发牌。 这次是赌大小点,三分钟后,尘埃落定,骰子离手,满屋的人屏住呼吸,等候输赢揭晓。 三太子赶在发牌小姐之前,抢先翻开骰盒,飞快的扫了一眼,重新盖上,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道,“山子好手气,我输了。”说罢起身拿起桌上的项链,仔细地替沈爱丽戴上。他的动作优雅流畅,像是在花香和烛光中,举起一杯冰得恰到好处的法国香槟。 沈爱丽微微吸了口气,掩住心底一丝失落,礼貌的朝他点点头,扭头看向关山,今晚他三局三胜,对手输了一千万的现金,又输掉一千万的项链。他不但没有喜色,反而面无表情的让人心惊。 赢家和输家一起走出包厢,关山吩咐身边的人,“送三太子去君悦饭店。” 一群人立即簇拥着那人朝电梯走去,沈爱丽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一双大手紧扣上她的腰,强迫她调转方向,往另一端的贵宾休息室走去。 角落里突然冒出两个辣妹,姿态撩人的跟在身后,沈爱丽半是郁闷半是好奇的打量她们,居然是一对孪生美少女!身段袅袅婷婷,五官清爽妩媚。 沈爱丽猜想这两人大概是给关山预备的“宵夜”,一股说不清什么味道的气息在心口肆虐,她硬生生杵在休息室门外,“你忙,我去咖啡屋。” 刚转过身,耳边一声闷喝:“站住!” 沈爱丽脚步一滞,“什么事?” 关山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大半夜的我叫你,你想会是什么事?” 他语带玄意,目光灼热,让沈爱丽的心跳快了好几拍,这家伙!不会可恶到强迫她观摩情色真人秀吧? 关山淡淡看了身边那对美少女一眼:“你们两个,今晚去君悦陪三太子。” 孪生美女面色瞬间黯淡,心有不甘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鼓足勇气开口,悦耳的声音里透着委屈:“霍姐吩咐说,让我们陪关总……” 关山对她们敢于争辩异常恼火,声音冰冷的吼了一句:“滚!” 美少女知道他真的动了气,四只漂亮的眼睛狠狠瞪向沈爱丽,满脸嫉恨的走远了。 关山看她还杵在原地发呆,懒洋洋地眯起眼,“还楞在那干什么?过来!” 沈爱丽悄悄吸了口气,才一走近他,就被他大手一抓,整个人跌坐到他怀里。他伸手摸上她修长的脖颈,手指灵活的卸掉碍眼的钻石项链,一边摆正那根挂狗牌的皮链,一边慢条斯理地问她:“三太子要我把你当赌注,当时心里什么想法?” 第161章 想法 “没什么想法。” “为什么?” “我看他像是你的好朋友,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沈爱丽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了他,干脆老老实实,“再说你要是不肯,皇朝是你的地盘,他也不敢乱来。”拿她当赌注的时候,她的确一点也不紧张,气定神闲地让所有人惊讶,包括她自己。 “这么说,你是吃定了我会不肯?”关山大手摩挲上她裸露在v领外的细腻肌肤,低沉的声音裹胁着灼热的情欲,“看来三太子跟我的眼光差不多,都给你开价一千万。” 一千万是沈爱丽这辈子都不想提起的数字,她不悦的皱皱小鼻子,“刚才那对孪生美女,怎么不让她们留下来陪你?” “你要是愿意3,我不介意让她们回来……”关山拍拍她绯红的面颊,起身整理微微褶皱的西装,“那对宝贝我养了好一阵子,原本是打算留给自己享用,今晚倪三突然跑过来,还送你这么一份大礼,就便宜那小子吧。” 沈爱丽看他要出门,诧异地坐起身来,“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严罗还在领着人打牌,我去把他们打发走!”关山满脸坏笑地凑到她耳畔,“怎么,舍不得我走?” 沈爱丽尴尬地抓起抱枕,遮住脸,坏蛋临出门了,依旧不肯放过她,半真半假的补上一句:“等着我回来,陪你数星星。” 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沈爱丽无聊的拿起手机玩游戏,无意中翻到通讯录,她鬼使神差的又按下吴越的手机号码,依旧是中国移动某个大妈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皇朝开始清场了,关山还没有回来。 沈爱丽揉揉惺忪的睡眼,身体从沙发移到门外,走廊上一溜幽幽暗暗地感应灯从睡眠中惊醒,不悦的眨着眼,四周寂静的让人发慌。 她一间一间包厢寻过去,拐角一扇半掩的门,泄露出一抹橘黄色的光,立即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悄无声息地推开门,眼睛和身体一起僵在原地―― 咔咔,起床了!咔咔,起床了!…… 嚣张的铃声吓得沈爱丽一个激灵,所有的瞌睡虫一扫而空,她揉揉微微红肿的星眸,按下闹铃,指针已经逼近八点,她不敢再赖床,火速弹跳起来,洗漱,整装,再对着镜子咧一个大大的笑弧,感觉比哭还难看,她不悦的蹙蹙眉,抓起梳妆台上的包包,拉开房门。 瞿珍刚刚起床,看见女儿梭子一从房间里般冲出来,吓了一大跳,“爱丽爱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她撞破关山的好事,一边气恼自己会不会长针眼,一边往电梯口走,小杰看看正在发情的老板,又看看正在气头上的她,无计可施,只好紧紧跟着她,以防万一。 直到出了皇朝大门,看见她坐上出租车,小杰赶紧上前拦住,“沈姐,天这么晚了,坐出租车不安全,让我送你回去吧?” 她气鼓鼓地从车窗扔出莲花的钥匙,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和哥哥已经睡了,她悄悄洗漱完,躺在床上想心事,凌晨五点才朦胧睡去…… 瞿珍自然不知道这些,满脸殷勤地去厨房煎蛋,“爱丽爱丽,吃了早餐再走,好好跟你哥哥聊聊,关总安排他做销售,你知道你哥是学技术的,不想荒废了……” 沈爱丽的头更疼了,冲到玄关鞋架旁,甩掉拖鞋,绑好凉鞋缠带,一个不小心,小嘴里噙着的泡芙差点滑落,她一口咽了下去,唔唔不清的回答老妈:“现在经济危机,有工作就不错了,先干着再说吧!” 瞿珍看着手忙脚乱地女儿,叹了口气,“做销售是挺赚钱的,你哥哥人机灵,业绩还不错,可他一个大男人,整天跟一群吃青春饭的售楼小姐挤在一起,能学到什么?” “哥想换工作,可以去其他公司,现在房地产公司挺多的。”干嘛非要在山河集团一棵树上耗死。 “你哥哥不想老是跳槽,重新开始的代价太大――” “他可以自己去跟关山说,干嘛非要我说。” “你是关总的……朋友,你说话他一定会听的!”瞿珍把煎得黄灿灿的蛋装进保鲜袋,给女儿路上吃,嘴上继续抱怨,“上次要不是我打电话被关总听见,你这丫头还倔着不肯帮忙,真是白养你了!” 沈东突然从房间里出来,睡意朦胧,英俊的五官纠结在一起,头发乱得像一蓬稻草,看见妹妹,想说什么,又忍住,扭身进了卫生间。 沈爱丽狠狠心,“妈,这次我是真的帮不上忙!我跟关山……分手了。”说罢不等老妈开口,推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沈爱丽磕磕绊绊,一会被买菜大伯挤过来,一会被晨练阿姨挤过去,她紧紧抓着头顶的吊环,脑袋更加昏沉。 来到医院,又是一大堆工作等着她去做,她好不容易忙出头绪,抽空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刚端到嘴边,可可又凑了上来,盯着她的脸打量半天,一惊一乍道:“不会吧沈爱丽,熊猫眼都出来了,昨晚战况这么激烈?” “胡说什么!小丫头片子!”昨晚的战况是挺激烈,可惜被激烈的人不是她。 沈爱丽一口一口啜着咖啡,脑子里想着关山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激烈画面,心脏无端地泛酸,纠结得她好疼好疼。 整整一个礼拜,关山没有来医院找她,更不用说哄她。 回想在一起的这阵子,关山像情人的时候,她像个被宠在手心的小女人;像债主到时候,她又像只仓皇的小鹿。不管是像情人还是像债主,他都是整天黏着她,戏弄她,像这样十天半月不见踪影的情形,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好不容易捱到周末,她百无聊赖的伸伸懒腰,闷闷地下班回宿舍。 楼下静悄悄地停了一辆拉风的莲花,小杰欢天喜地的从车里出来,“沈姐,山哥让我来接你。” “我不去!”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小杰不着痕迹地挡她的去路,“沈姐,山哥还在皇朝等你,别让小弟难做。”眼看着她置若罔闻,马上走出他的视线,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一千万!” 沈爱丽像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缓缓回过头去,看着满脸紧张的小杰,过了这么久,她居然忘了自己身上布满蛛网般的丝线,那个坏蛋只需轻轻扯动,她就得随他的喜怒起舞。 小杰被她看得发毛,讷讷地挠着脑袋:“沈姐,是山哥吩咐的,他说要是你不肯上车,就让我说这三个字。”他这一路上都想弄清楚,一千万究竟是什么意思――咒语?接头暗号?床头情话? 莲花一路开进皇朝,小杰领着她来到一扇门外,把莲花钥匙塞进她手里,转身走了。 沈爱丽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这是一间附带偌大冲浪浴池的套房,视听音响、沙发、圆床、情调灯一样不缺,角落里挤满含苞待放的玫瑰,周围烟雾袅袅。关山正盯着液爱丽屏幕上的世界地理频道,看得津津有味。 “山哥,不是说好一起洗澡的吗?说话不算数,真坏!”一对身材火辣傲人的美女,胸前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娇媚的声音听在沈爱丽耳朵里,犹如滚雷炸过天边,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果然是那对孪生美少女! 擦肩而过,她甚至嗅到她们身上因沐浴而飘散出来的香气,热腾腾的夺人心魂。空气里肆虐着的暧昧气息,坦坦荡荡告诉她,这里刚刚上演过少儿不宜的激烈场面! 她气得在心里大骂:关山你这个色胚!坏蛋!流氓! 被骂的人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朝那对美少女吩咐,“洗好了,去旁边等我。” “这是谁啊?”美少女之一贴上关山宽阔的后背,傲慢的眼神像是在警告沈爱丽,眼前这个男人是属于她们的,别想分一杯羹。 关山没有回答美少女的问题,顺手拍拍她的面颊,“听话,去旁边等我。” “不许变卦!”美少女撒娇般的嗔他,目光轻蔑的仔细打量沈爱丽,显然还记得那晚的一箭之仇!她突然俯下身,在关山面庞上啄了一口,不等他反应过来,美少女抿嘴轻笑,拉着姐妹做到旁边的沙发上去了。 沈爱丽盯着她们因为兴奋而险些走光的浴巾,有几秒钟简直不知身在何处,好象有几十盏舞台射灯打在当地,她独独站在光圈里的尴尬感觉。 沈爱丽的反应似乎早在关山的意料之中,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弧,头也不抬的朝她扬扬手,“过来!”口气好象她是他家养的宠物狗,一见到主人手上的肉骨头,就会垂涎的飞扑上去。 她老大不情愿的朝他身边蹭了几步,坏蛋拉起她的手,欣赏古董一般磋磨起来,指尖刻意在她手心画过,留下一道道熨烫。 “关山,有人在看着,别这样。”她受够了他猫逗耗子般的耍弄,用力的想抽回手,“不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离开。” 关山看着被甩开的手,黑眸勾起一抹难解的诡异光芒,那一瞬,沈爱丽终于看清他蛰伏的邪恶本质。 这男人碰不得!趁着意识清晰,她得赶紧逃离! 也许是脚步太过仓皇,也许是地毯太过柔软,她的高跟鞋毫无预兆的栽向一边,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关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送到最近的沙发上,熟练的解开她脚上的绑带,四处按摩一番。似乎只是闪了一下,没伤筋没动骨。 “我没事!”沈爱丽迫切的想躲开他,“你去陪美女吧!” 她脱下来的达芙妮凉鞋,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突然变得窄小,无论如何也穿不进去!沈爱丽一手撑着沙发,死命想把脚跟塞进鞋内,无奈鞋子就像缩水了似的,怎么也挤不进去。 “我来帮你。”关山蹲了下来,轻柔地扶着她左脚的脚踝,顺势将她的重量安置在他结实的腿上,“脚放松,往前推,这样就能穿上鞋子了。” “不用了……哇!痛!”被他粗糙的大手摩擦皮肤,她整个人像是被烈火融化似的绵软,直到脚裸一阵剧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朝他倒去。 “小心。”关山扶住她倾下的肩膀,火热视线交缠着她,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摘下挂在她脚上的倒霉鞋子,“不用穿了,你崴了脚,肿起来了。” “山哥,你在干嘛?人家等不及的啦!”美少女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骄纵地上前,一左一右拉着他。 “去一边等我。”关山斜睨她们一眼,语气虽然平和,气势却是不容违抗。 “好……快点来啊!”他森冷的眼神吓了美少女一跳,乖乖闪到一旁,不敢再放肆任性,蹙眉的模样,象极了小孩子跟大人要求芭比娃娃,却得到一个稻草人。 沈爱丽顾不得脚裸火辣辣的痛,鄙弃地瞪了关山一眼,心头涌起又酸又涩的莫名闷气,“人家小姑娘喊你呢,快点去呀!”装什么正经,又不是没看见过他发情的德行。 “怎么?你也想加入?”关山侧头坏笑,一把抱起她,促狭的勾弄着她的下颚。 “我才不同流合污!”她躲开他蹭得人发痒的下巴,心里沸腾的怨气夹杂着怒气,激得掌心发痒,直想往他脸上掴! 皇朝号称j城第一俱乐部,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拥有一个相当规格的医疗室!据说是防止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乐极生悲发生意外。 关山倒了一整瓶的药用酒精在托盘里,娴熟的替她做起脚部按摩,保健医生大概第一次看见老板亲自服侍人,还是服侍一个女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沈爱丽尴尬地出声阻止,“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等有事就迟了。” “我自己会按摩!” “我现在替你按摩你,回头你替我按摩,公平交易。” 听见“交易”两个字,沈爱丽立刻不做声了,最近这几个月,“交易”、“一千万”真的成了治她的咒语。 保健医生识趣的去门外溜达,留下屋里那对冤家继续大眼瞪小眼。 他的按摩还真挺管用,渐渐的脚裸不再那么痛了,关山又吩咐人送来一双舒适的手工棉拖,替她穿好,抱着她来到上次那间贵宾休息室。 “让你等我回来看星星,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 听见他恶人先告状,沈爱丽气坏了,“我等到星星变太阳,你却在隔壁发情!” “你究竟是气我发情呢,还是气我没来找你发情?” 沈爱丽又羞又恼,钻出他灼热的怀抱,咕咚一声跳下沙发,“那对美少女还在等你,我先走了……” 关山毫不客气地拉住她的手臂,“什么意思?”冷峻的眼神、铁青的脸色,可怕的手劲,像是恨不得折断她的手臂,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过度反应。 “你都有了别的女人,别再缠着我!”被他狂肆的目光瞪着,她感觉很不舒坦。 “我有没有别的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大医生!”关山唇上泛起一丝邪气且无情的笑,语调寒气十足。 沈爱丽当然明白,她没资格干涉眼前这个魔鬼滥情,甚至,正因为他滥情,她才能用自己这一百斤,了却哥哥的牢狱之灾。 看她不再挣扎,关山轻哼一声,“好好准备一下,今晚我带你去见一位客人。” 沈爱丽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你当我是怡红院的花魁,见客!” “不肯见客,那就接客吧?”关山危险的解开衬衫扣子,“我花了一千万买你,总得有所回报。” “我病了,脚疼。”沈爱丽懒懒地趴在沙发上耍赖。 “只要让你陪我上床,你哪次不是磨磨蹭蹭,寻死觅活?沈大医生,你有胆在这装死,就要有胆承担装死的后果。” 沈爱丽懒洋洋地调整睡姿,置若罔闻,自从欠下他一千万,她发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像无赖。 “沈大医生,”关山突然笑得温柔:“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谁的地盘上,睡在谁的怀里,跟谁在讨价还价?” “我知道,我知道!”沈爱丽生气地睁开眼,跳起来发飙:“不用你提醒我,总有一天,我会还清所有欠你的人情,你以为一千万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赌桌上的一堆筹码,挂在脖子上的一根项链罢了! “嗬,口气不小啊!”关山夸张的寒碜她,“一千万的确是没有什么了不起,沈美女,你是打算开支票呢?还是给现金?” 沈爱丽气结,魔鬼还是不肯放过她,“要不是我发善心,就你这样不解风情,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遭罪呢!” 关山强迫她坐在他腰间,彼此面对面,“那个霍薇你见过了,觉得她怎么样?像不像妓女?” 沈爱丽摇摇头,“她漂亮性感,还有书卷气。” “嗬!有眼光!她是s大的博士,才貌双全。” “那她怎么会来这里?” “那你怎么会在我怀里?”关山促狭的反问。 “你利用她的弱点,胁迫人家陪你上床?你真卑鄙!” “她可没像你这么想,是我好心收留她,让她不至于沦落到本城那些下三滥的场子,接下三滥的客人。” “她在你这里,被你折磨,还不是一样惨!”沈爱丽想起那天被按在沙发上的霍薇,同情心开始泛滥,“想不到你这里女博士都有,难怪秦川担心你强迫我来这里陪酒。”原来真有这样的先例! 关山的大手开始不老实的四处逛,半是撇清半是懊恼的开口道:“那天晚上,严罗那小子不安好心,说什么要给我安排一个浪漫的七夕之夜。” “多管闲事!”沈爱丽气呼呼的眨眨眼,“过节他不去哄蓝心,跑出来寻欢作乐!我还撞见他在咖啡屋,跟凌霄吵架。” “那小子打小就一肚子坏水!”关山满脸幸灾乐祸,“肯定是他玩腻了想甩人家,又怕蓝心吃醋,善后不利索……有没有捱耳光?” 沈爱丽莞尔,“那倒没有,被泼了一杯水。” “活该!谁叫他在我杯里下药!” “下药?!” “好几种兴奋剂混在一起给我喝,差点要了亲命了!” “有没有解药?” “有,就是女人!”关山满脸坏笑,“小杰他们二话不说,立马替我找了两个红牌,怕我折腾废了。” “小杰没来找我!”沈爱丽心思复杂的戳上他的胸膛,她潜意识里无法忍受关山和其它女人上床……难道男人真的就这么滥交,不管是谁都可以? “我不想让严罗那混小子看笑话,找了老中医替我针灸,又冲了好几次冷水澡,没用,那药太猛了,缓不济急。” “我一直呆在休息室等你,没出去,不知道这事。” 关山低笑两声,“幸好你没出来,那时候我可以跳到任何女人身上。” 沈爱丽脱口而出:“那你怎么没来找我?” 关山愣了半晌,坏笑道:“你以为,那个时侯我找女人干什么?” 沈爱丽紧咬着下唇,垂下眼睛,没有吱声。 房间里突然安静的针落可闻,关山清晰地听到他自己的心跳怦怦击在胸腔上,“你不行!” 沈爱丽气得满脸绯红,“我一样可以解决你的问题!还是你……嫌我没经验?”沈爱丽尽量让自己说得自然,尾音低不可闻。 她这话诱惑力太强了,哪怕现在药力已经过去十天,关山依然需要很费劲的保持理智,“你以为那是什么浪漫的事?我那个时侯,可能比发情的畜生还不如!” “那你找霍薇……不也很残忍?” “对女人,我有我的原则。”关山看着眼前突然大无畏的女人,平日里光是看着她,他就忍得发疼,恨不得不顾一切占了她!中了严罗的损招之后,他不是没想过找她来当“解药”,最后还是忍了,她的第一次,他不愿意给她任何可怕的记忆…… 那晚其实是霍薇主动的。 她手足无措的看着关山:“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没打算要放过你。”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怕她真的履约,乖乖陪足他一千个夜晚。 沈爱丽又羞又气,抡起拳头不断的捶打上他的胸膛,他连哼也没有哼一声,让她感觉像是打在冷硬的墙壁上,小手隐隐作痛。他半真半假的连连求饶,让她更加生气,“不痛打你干嘛!” “那行啊,我的背给你打。”关山说完,将背对着她。 沈爱丽气得想也没想,更加用力的槌打他,一直到他发出舒服的叹息,她才住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无赖:这家伙居然……利用她来帮他捶背?! 第162章 知道 沈爱丽不知道他们在嚷嚷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视线被地毯上一只小熊吸引,她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大脑!老天!她的底裤,被关山随手扔在地上的底裤,正大大咧咧的躺在地毯上睡觉,丝毫不顾忌周围十几只灼灼的眼睛! 霍薇不动声色的蹲下身,捡起底裤,绕过沙发另一端,不引人注目的递还给她。 沈爱丽感激的朝她点点头,不知为何却想起那天她躺在关山身下的香艳场景,心念一动,很快从她眼里捕捉到一抹嫉恨气息,浓浓的,隐隐的,曲曲折折的。 或者女人真的是表里不一的动物,骨子里恨得你死我活,表面还会维持一副不掐酸识大体的模样,要命的是很多男人还很吃这一套…… 关山重新叮嘱几句,打开桌上关闭的手机,开始给人打电话,内容云山雾罩,沈爱丽听得昏昏然,忍不住站起身,掀开长长的落地窗帘,推开玻璃――深邃的夜空中,像是有顽童突然打翻了珠宝盒,五光十色的宝石洒上铺满黑丝绒的天空,编织出最美丽的图案。 某个坏蛋答应陪她数星星,第一次的时候爽约,跑去找别人发情,第二次的时候依旧爽约,跑来找她发情…… 正思绪翩翩,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上她纤细的腰肢,她回过神来,发现柴浩已经领着小弟们退了出去,霍薇也不知去向。 她揉揉眼,“几点了?” “午夜十二点,灰姑娘的马车消失了,你也该陪我上床了。”关山戏谑的左右摇晃她的身体,口气半是邀请半是命令,“继续吧?” “说好了陪人家数星星,说话不算数!”就会发情,滥发情!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晚就陪你数星星!”关山不满她的嘀咕,居然真的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沈爱丽趁机提议:“不如去街上吃宵夜吧?我也饿了。” 十分钟后,一对打扮时尚的俊男靓女,坐在跟他们衣装毫不搭调的烤肉摊旁,津津有味的吃着麻辣烫。 马路中央,此起彼伏的车喇叭声嘀嘀传来,沈爱丽不解的看着身边躁动不安的长龙,j城堵车虽然强悍,却很少在凌晨时分出现如此严重的堵塞,看着一辆辆平时耀武扬威的机器,乌龟一般趴在地上,寸步难移,她恶劣地朝其中一辆宝马嘘了一声口哨,暴露出小太妹的潜质。 “味道还不错吧?上大学的时候,我经常跟吴越一起过来,又便宜又好吃!” 关山一边吃一边揶揄她:“得了吧,赖上人家那么多年,也没赖成你的!人都去美国一个多月了,成天跟他导师介绍的美女双宿双飞,哪还记得你!” 沈爱丽很不满意他用一个“赖”字,“我没想把他‘赖’成我的!” 这话不是标榜,是事实。 还记得走进医学院第一天,她走在绿荫繁茂的情人大道上,迈着闲步,吹着口哨,快活得像一只归巢的小鸟。九月的傍晚,天空湛蓝得像块上好的水爱丽,她调皮的伸出手,凌空去捏透过树冠投射下来的光柱。 慢慢腾腾来到迎新晚会现场,忽然跟一个高大的男生撞了个满怀,她捏着被撞扁的鼻子,哼哼出声。 “对不起,这位同学,你没事吧?”低沉的磁性嗓音,听在耳中熨帖的仿佛三月春风。 她惊讶的抬起头,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哇塞!老天竟然舍得花这么大工夫造一个帅哥! 迷离的灯影下,她简直挑不出他脸上任何缺陷,整个人沐浴在一片幻影中流光溢彩,光华攒动,优雅迷人。 她看得出神,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杵在原地,呆呆傻傻,完全忘了周围人潮涌动。 不远处有女生娇滴滴地大喊:“吴主席!晚会开始了,快点过来主持!” “马上过去!”他朗声答应着,不经意地甩了下被风吹开的发丝,干练潇洒。 他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淡定似漫步在自家楼下草坪,完全不在乎他已成为全场最夺目的焦点,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王子,无视所有或仰慕、或惊艳、或嫉妒的目光,气定神闲的拿起话筒,“尊敬的各位师长,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我谨代表……” 吴越愉悦的嗓音催眠了她,鼻子瞬间就不疼了,她目光如痴如醉,追着他的身影不放,直到一声压抑的低声尖叫,把她从蠢相中拉回,身后不知何时挤满了跟她一样刚入学的女生,叽叽喳喳,个个兴奋得满脸绯红―― “嗨嗨,台上讲话的是咱们校学生会主席吴越吗?真帅!”某八卦女实事求是。 “能请他看一场电影就好了!”某花痴女感叹。 “听说他爸爸是j城有名的老板!”某拜金女咂舌。 少女情怀总是诗,之前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近在咫尺方寸间,大家兴奋难掩!惶惶难言…… 这个夜晚,沈爱丽有了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偶遇,从此多了一桩不为人知的心事。 总是渴望再看到他,真的看见了,心头似小鹿乱撞,一句利索话也说不出来;好几天看不见,又惆怅煎熬,垂头丧气像一只偷鱼未遂的猫。 这种感觉,她之前的十八年从未有过。 太专注一个人,她丝毫没察觉到身边数不清的男生投来倾慕的目光。 为了接近校园风云人物吴越,她开始热衷参与学校、系里举办的各种活动,靓丽的外貌、活泼的性格,吸引了更多的男生拜为裙下之臣。 偶尔她也会盛情难却,跟他们中谈得来的去看场电影、吃顿饭,没有梦寐以求的熊掌,只有几只小鱼游荡在身边,成为她无聊之中更加无聊的消遣。 艳帜高张到最后,她终于吸引到吴越的目光,可以近在咫尺的看着他挥洒青春,用耀眼的光华眩晕一个又一个女生…… 偶尔被他撞见她痴迷的目光,立刻面红心跳,生怕心中卑微得见不得光的想法被他察觉了。 她只想自己独自躲在暗处伊人憔悴,不想让自己陷入不可救药的疯狂,只要看着他就好,她愿意,她犯傻。 最幸福的就是,大学几年,她顶着绯闻女友的桂冠,经常坐在吴越的自行车后座上,帅哥靓女招招摇摇,驰过医学院有名的情人大道,让路人望美景怅然。 暧昧不清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她毕业进了中山医院,吴越也去了美国,距离丝毫没有阻断她对他的痴念,眨眨眼的功夫,她从大学freshman到资深熟女,二十七岁了依然没有正正经经谈过一次恋爱…… 沈爱丽手里的麻辣烫突然被人夺了去,她吃了一惊,总算回过神来,“干嘛抢我的?” “连你都是我的!”何况一串麻辣烫! 沈爱丽气坏了,脑袋凑过去,速度惊人的把竹签上的嫩豆腐咬去一大半,鼓鼓囊囊的小嘴示威般的咀嚼着,满脸挑衅。 关山好脾气的吃着她剩下的残羹冷炙,一副不跟女人计较的嘴脸。 身边排成长蛇的车阵终于缓缓启动,被沈爱丽嘘过口哨的宝马750,突然右打方向盘,缓缓停在他们身后,华丽流畅的车型,立刻吸引了沈爱丽的目光,还没来的及欣赏,紧闭如蚌壳的车门无声打开,走下一位蓄着狮子王般长板寸的男人,居然是三太子! 沈爱丽立即尴尬起来,低下头专心对付手里的麻辣烫。关山却兴致盎然,点燃对方递过来的烟,轻轻吐了个烟圈,烟雾缓缓上升,袅袅地四散开来。 三太子看了沈爱丽一眼,目光闪烁,说出来的话更加神秘兮兮―― “山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省里西大院的头儿换了,下个礼拜到任。”三太子耐心的看着关山的脸色,慢慢腾腾的补上俩字:“姓廖!” 关山挑起眉,似笑非笑的脸上泛起一层青。 三太子收敛嬉笑,“山子,咱俩可是从小到大多少年的兄弟,两年前那件事,不是兄弟不仗义,是――” 关山扬起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犀利的眸子看向浩渺的夜空,沈爱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漫天繁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阴沉沉的夜空,乌压压的不见一丝光亮。 三太子这番话,沈爱丽听得云山雾罩,眼睁睁看着他发动宝马,临行也冲她嘘了声口哨,弄得她满脸绯红,刚才跟关山抢麻辣烫那一幕,肯定被他看见了…… 送走贵客,关山没有回红馆,领着她去了君悦饭店,开了一间舒适的套房,“你先睡,我还有点事。” 沈爱丽赶紧进了里面那间,死死关上房门,唯恐他又兽性大发,扑上来吃了她。 心神不宁的睡了好半天,瞌睡虫丝毫没有聚集的迹象,她索性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关山正对着台灯,仔细研究厚厚一叠材料,密密麻麻的数字表格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吐吐舌头,重新关上房门,门锁发出微弱的喀嚓声,吓得她掩住胸口,唯恐被关山发现她没睡着。 “还没睡?没睡就替我煮杯咖啡。” 沈爱丽僵立在门板后,不知道是应声还是沉默,一分钟之后,她乖乖拉开了房门。 关山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吩咐:“你房间里有研磨机、摩卡壶,壁橱里有散装咖啡豆。”他把手里的纸张扬起,哗啦作响。 沈爱丽沉默了几秒,用她自己都觉得很蠢的声音回答:“我只会泡速容咖啡,不会煮咖啡。” “打电话叫霍薇上来教你。” 话一出口,关山继续看材料,沈爱丽继续看着他。 足足耗了三分钟,关山脑袋不转、眼神不动地开口:“把咖啡豆放在研磨机里弄碎,在摩卡壶下面那个壶里注上水,开了以后再加咖啡粉,别忘了放一层滤纸,开大火煮到上面那个壶冒蒸气就行了。” 他一口气说完,也不管沈爱丽记没记住,又埋头看那些永远看不完的材料去了。 沈爱丽耐心地把那些黑不溜秋的豆子碾碎、煮、倒粉、搅拌,默默在心里念着步骤,静候水沸。 这坏蛋喝个咖啡也这么麻烦,速溶的不是很好吗?她和可可都是这样喝,黑道大哥还摆什么贵公子的谱! 她正在心里鄙视他附庸风雅的行为,关山已经站到门边,“还在煮?” “嗯,水还没开。” 几分钟后,她手忙脚乱的把咖啡弄好,赶紧端出来,关山居然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轻轻地把咖啡杯放在床头柜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不叫醒咖啡会凉,叫醒又有点不忍心,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末了她把室内的冷气调小了点,蹲下身呆呆看着他斜靠在床头的睡脸,挺帅的一张脸――阳刚,坚韧,冷冽,深邃。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他挺直的鼻梁,调皮地抚上他紧抿着的唇…… 她到底还是没叫醒他,眼睁睁看着那杯好不容易煮出来的浓咖啡,一点一滴释放完热气,变温,变凉。 沈爱丽斜倚在床的另一侧,不知不觉间瞌睡虫袭来―― 她美美的做了一个梦,很温馨,很惬意的梦,她梦见自己躺在柔软的云朵上,风儿轻轻吹,熟悉悦耳的嗓音哼着摇篮曲,让她只想就此沉睡,永远不要醒来…… 朦胧中有毛茸茸地东西戳上面颊,她不悦地嘟哝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毛茸茸地东西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的耳朵、鼻子,痒得她狠狠打了个喷嚏,“咕咚”一声摔下床头! 她痛得哎哟出声,好不容易睁开眼,关山正满脸坏笑地拿着拿着一根驼绒笔,坐在床边上,居高临下欣赏她的痛苦。 沈爱丽气得捶床声讨:“神经病啊你!” “昨晚胆子够大的,敢自己爬上我的床!”关山一面说,一面霸道的把她按在他胸膛上。 “我……你!”沈爱丽百口莫辩,又羞又?,“放开我!” “没门!以后这里就是你每天睡觉的地方。” “放手!放手!放手――”沈爱丽气得用脚踹他。 “我想我已经放不开手了,”他低低的坏笑,活像一只偷吃了鸡的狐狸。 霍薇推门进来,看见这么香艳的一幕,杵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关山适时出声,“什么事?” “关总,今晚的客户联谊会,您是一个人出席,还是――” 关山看着坐在他腿上踢腾的沈爱丽,满脸惬意:“今晚这位小姐陪我一起去。” 霍薇意味悠长地看了脸红发窘的美女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沈爱丽揉揉摔痛了的肩膀,睡眼惺忪地看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十点了!她的刘海因为嗜睡而微微蓬松凌乱,平添了几丝妩媚气息,关山看得发了呆,她却浑然不觉。 关山伸出大手,捏住她纤细的腰肢,左右摩挲着:“你会跳舞吗?” 沈爱丽点点头,她从小就是市少年宫的台柱子,进入大学也是校歌舞团骨干。她突然警觉地睁大眼,“晚上那个联谊会,需要我做什么?”可不想被骗去什么乌七八糟的地方。 “跟在我身边应酬,需要的时候,陪我跳舞。”关山一面说,一面穿上衣服,“我还有事,你自己开车回红馆,午饭我回去吃,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窜到门外。 沈爱丽郁闷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在一起好几个月,他除了恶劣的逗弄她、迫她上床之外,从来没有陪她谈心、聊天,昨晚居然还明目张胆的要她当情人…… 咚咚,咚咚――有人敲门。 沈爱丽不解的拉开虚掩的门,霍薇笑吟吟的站在门外,“沈小姐,酒店的早餐服务已经结束了,要不要我让餐饮部送些吃的过来?” 霍薇今天穿了一件合体的烟灰色套装,脖子上挂着水滴形的红宝石坠子,浓妆淡抹,优雅从容,看得沈爱丽眼里心里都不舒服,淡淡说道:“不必了,关山中午要回家吃饭,我要去红馆准备,再不走来不及了。” 看她转身要走,沈爱丽的好奇心突然发作,“霍主管,听关山说你是s大的博士,才貌双全,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上班?” 霍薇被刺得脸色微变,“沈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就像我现在问,你身为省立外科的医生,前途无量,为什么还肯当我们关总的情人一样。” “我不是关山的情人!”沈爱丽豁然背过身去,她没想到霍薇说话会这么不留余地。 霍薇更没想到她会矢口否认,目光扫向床上揉成一团的空调被,双眸闪闪烁烁。 沈爱丽哼着歌,将鲜翠的青菜放入水槽里,又从冰箱拿出酱好的小牛排,熬了半小时的鲫鱼汤也散发出浓烈的味道。一切准备妥当,打火,烧菜,装盘―― 看看墙上的钟,时间还很充裕,她走到客厅,给电视静了音,安安静静地等关山回来。 不大一会功夫,门铃响了起来,她狐疑地下了楼,关山进门直接输入指纹就行,干嘛还要按门铃? 她小心翼翼地贴近门边,透过监视器朝外望去,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外面,矮的穿咖啡色西装,斯文儒雅;高的穿休闲仔裤搭配黑衬衫,懒洋洋地眯着眼,脚尖规律地敲击地面,好像等得很不耐烦。 她犹豫片刻,打开里面那扇门,想问清楚他们的来意。 红馆里有两道大门,内侧那道是昂贵坚固的防盗门,外边那道是有装饰效果的镂空雕花铁门。 听到转动门锁的声音,高个男子大笑着开始念叨:“我说老大,最近你在搞什么地下活动?一下班就人影不见,撇下弟兄们六神无主!大伙委托我来逮、逮……你是谁啊?!” 唠叨了一大串的人终于发现,门内站着的不是自家老大关山,而是一位从未见过的窈窕美女,他像看见史前动物一般露出稀罕的表情,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她。 西装笔挺的俊雅男子也发现美女,立即摆出最佳绅士风范,微笑问候:“嗨!小姐你好!”软软的闽南口音,听起来很搞笑。 “你们要找关山是吗?”沈爱丽礼貌地开口,这幢屋子里能有资格称老大的,只有这个坏蛋! “是啊!他现在在家吗?”高个男子一把扯过西装男,塞到背后挡得严严实实,满脸期待地凑到美女面前。 “他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有急事的样子,中午才回来,你们要进来等他吗?” “好啊!”门外两人同时用力点头,大剌剌地登堂入室,站在客厅里很仔细地把她瞧了又瞧,瞧得她满脸绯红。 “两位喝茶吗?”她快步走进厨房,没一会儿便泡好两杯铁观音,连同待客的古董茶具一起端出来。 高大男子炯炯大眼直盯着她,一边牛饮,一边赞赏地扬起浓眉:“不错,老大品味提高了!” 沈爱丽有些尴尬:“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关山,让他早点回来?” “不用不用,我们在这等着挺好!”两人同时出声阻止,相视一笑――好个老大!金屋藏娇得这么隐密,连铁哥们都蒙在鼓里,这么好的刺探军情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西装男露出温文儒雅的微笑:“我叫戚晓白,小姐贵姓?” “我叫沈爱丽。”她一边往杯子里续水,一边回答。 “原来是沈小姐!”西装男满脸八卦,“你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山哥的?” 沈爱丽竭力装作镇定,“我……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 高大男子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眼睛睁得更大了,声如洪钟:“我想起来了!上次有个叫沈东的小子,酒后泡妞误了大事,害山哥损失了一千万!那小子怕死,楞说他有个妹妹,在省立医院上班,长得如花似玉……” 沈爱丽斜倚在床的另一侧,不知不觉间瞌睡虫袭来―― 她美美的做了一个梦,很温馨,很惬意的梦,她梦见自己躺在柔软的云朵上,风儿轻轻吹,熟悉悦耳的嗓音哼着摇篮曲,让她只想就此沉睡,永远不要醒来…… 朦胧中有毛茸茸地东西戳上面颊,她不悦地嘟哝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毛茸茸地东西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的耳朵、鼻子,痒得她狠狠打了个喷嚏,“咕咚”一声摔下床头! 她痛得哎哟出声,好不容易睁开眼,关山正满脸坏笑地拿着拿着一根驼绒笔,坐在床边上,居高临下欣赏她的痛苦。 沈爱丽气得捶床声讨:“神经病啊你!” “昨晚胆子够大的,敢自己爬上我的床!”关山一面说,一面霸道的把她按在他胸膛上。 “我……你!”沈爱丽百口莫辩,又羞又?,“放开我!” “没门!以后这里就是你每天睡觉的地方。” “放手!放手!放手――”沈爱丽气得用脚踹他。 “我想我已经放不开手了,”他低低的坏笑,活像一只偷吃了鸡的狐狸。 第163章 敲门 门外传来两声轻微的敲门声,小心翼翼里透着试探和揣度,沈爱丽还没回过神来,霍薇已经推门进来,看见这么香艳的一幕,杵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关山眉心皱起,“什么事?” “关总,今晚的客户联谊会,您是一个人出席,还是――” 关山看着坐在他腿上踢腾的沈爱丽,满脸惬意:“今晚这位小姐陪我一起去。” 霍薇意味悠长地看了脸红发窘的美女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沈爱丽揉揉摔痛了的肩膀,睡眼惺忪地看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十点了!她的刘海因为嗜睡而微微蓬松凌乱,平添了几丝妩媚气息,关山看得发了呆,她却浑然不觉。 关山伸出大手,捏住她纤细的腰肢,左右摩挲着:“你会跳舞吗?” 沈爱丽点点头,她从小就是市少年宫的台柱子,进入大学也是校歌舞团骨干。她突然警觉地睁大眼,“晚上那个联谊会,需要我做什么?”可不想被骗去什么乌七八糟的地方。 “跟在我身边应酬,需要的时候,陪我跳舞。”关山一面说,一面穿上衣服,“我还有事,你自己开车回红馆,午饭我回去吃,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窜到门外。 沈爱丽郁闷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在一起好几个月,他除了恶劣的逗弄她、迫她上床之外,从来没有陪她谈心、聊天,昨晚居然还明目张胆的要她当情人…… 咚咚,咚咚――有人敲门。 沈爱丽不解的拉开虚掩的门,霍薇笑吟吟的站在门外,“沈小姐,酒店的早餐服务已经结束了,要不要我让餐饮部送些吃的过来?” 霍薇今天穿了一件合体的烟灰色套装,脖子上挂着水滴形的红宝石坠子,浓妆淡抹,优雅从容,看得沈爱丽眼里心里都不舒服,淡淡说道:“不必了,关山中午要回家吃饭,我要去红馆准备,再不走来不及了。” 看她转身要走,沈爱丽的好奇心突然发作,“霍主管,听关山说你是s大的博士,才貌双全,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上班?” 霍薇被刺得脸色微变,“沈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就像我现在问,你身为省立外科的医生,前途无量,为什么还肯当我们关总的情人一样。” “我不是关山的情人!”沈爱丽豁然背过身去,她没想到霍薇说话会这么不留余地。 霍薇更没想到她会矢口否认,目光扫向床上揉成一团的空调被,双眸闪闪烁烁。 沈爱丽哼着歌,将鲜翠的青菜放入水槽里,又从冰箱拿出酱好的小牛排,熬了半小时的鲫鱼汤也散发出浓烈的味道。一切准备妥当,打火,烧菜,装盘―― 看看墙上的钟,时间还很充裕,她走到客厅,给电视静了音,安安静静地等关山回来。 不大一会功夫,门铃响了起来,她狐疑地下了楼,关山进门直接输入指纹就行,干嘛还要按门铃? 她小心翼翼地贴近门边,透过监视器朝外望去,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外面,矮的穿咖啡色西装,斯文儒雅;高的穿休闲仔裤搭配黑衬衫,懒洋洋地眯着眼,脚尖规律地敲击地面,好像等得很不耐烦。 她犹豫片刻,打开里面那扇门,想问清楚他们的来意。 红馆里有两道大门,内侧那道是昂贵坚固的防盗门,外边那道是有装饰效果的镂空雕花铁门。 听到转动门锁的声音,高个男子大笑着开始念叨:“我说老大,最近你在搞什么地下活动?一下班就人影不见,撇下弟兄们六神无主!大伙委托我来逮、逮……你是谁啊?!” 唠叨了一大串的人终于发现,门内站着的不是自家老大关山,而是一位从未见过的窈窕美女,他像看见史前动物一般露出稀罕的表情,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她。 西装笔挺的俊雅男子也发现美女,立即摆出最佳绅士风范,微笑问候:“嗨!小姐你好!”软软的闽南口音,听起来很搞笑。 “你们要找关山是吗?”沈爱丽礼貌地开口,这幢屋子里能有资格称老大的,只有这个坏蛋! “是啊!他现在在家吗?”高个男子一把扯过西装男,塞到背后挡得严严实实,满脸期待地凑到美女面前。 “他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有急事的样子,中午才回来,你们要进来等他吗?” “好啊!”门外两人同时用力点头,大剌剌地登堂入室,站在客厅里很仔细地把她瞧了又瞧,瞧得她满脸绯红。 “两位喝茶吗?”她快步走进厨房,没一会儿便泡好两杯铁观音,连同待客的古董茶具一起端出来。 高大男子炯炯大眼直盯着她,一边牛饮,一边赞赏地扬起浓眉:“不错,老大品味提高了!” 沈爱丽有些尴尬:“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关山,让他早点回来?” “不用不用,我们在这等着挺好!”两人同时出声阻止,相视一笑――好个老大!金屋藏娇得这么隐密,连铁哥们都蒙在鼓里,这么好的刺探军情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西装男露出温文儒雅的微笑:“我叫戚晓白,小姐贵姓?” “我叫沈爱丽。”她一边往杯子里续水,一边回答。 “原来是沈小姐!”西装男满脸八卦,“你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山哥的?” 沈爱丽竭力装作镇定,“我……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 高大男子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眼睛睁得更大了,声如洪钟:“我想起来了!上次有个叫沈东的小子,酒后泡妞误了大事,害山哥损失了一千万!那小子怕死,楞说他有个妹妹,在省立医院上班,长得如花似玉……” 沈爱丽脸上写满羞窘和尴尬,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 戚晓白没好气地瞪了同伴一眼,“乱嚷嚷什么!沈东是沈东,沈小姐是沈小姐,别往一块扯!”他假装无知,给美女留点颜面,沈爱丽却没办法装傻,难堪地低下头去。 高大男子扁扁嘴,没再反驳同伴的话,心里啧啧出声,听说老大为了眼前这个美女费尽心思,看她长得还挺漂亮的,在良家妇女里也算得上风情万种,但和老大身边那些女人比,还是不够辣…… “你们在这干什么?”一声暴吼之后,一个健硕的身影快速闪到沈爱丽面前,挡住两双窥视的眼睛。 “山哥!”一高一矮两个人同时站起身。 关山放开手里牵着的石头,任它喜滋滋地扑向高大男子,亲昵地舔来舔去。 沈爱丽看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一点钟了,忙问他:“这么迟才回来,是不是已经吃过午饭了?” “嗯,和人谈事情的时候吃过了。”关山看着她,眼神还算温柔,但是一转向不速之客,立刻像川剧变脸似的,表情又冷又臭,“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 “弟兄们好久没见你去场子里混,以为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要我们过来看看……看看。”高大男子坏心地朝沈爱丽眨眨眼,“顺便进来喝杯热茶。” “那现在看到了,我好得很,你们可以滚回去了!”关山开始撵人。 什么叫做“有异性没人性”,眼前两人终于知道了,只是老大对这个美女未免保护过度了吧?想当年,他们和老大的前女友红姐,通宵达旦喝酒划拳,也不见老大喵一声,现在不过和新情人喝杯茶,他脸就这么臭。 关山按住两人的肩,毫不客气地把他们推出门外,同时不忘压低声音警告:“记住!你们在这里什么都没看见,懂吗?” “是!老大!”除非他们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真搞不懂老大,既然是自己要的女人,想必是喜欢的,既然喜欢,又何必隐瞒呢?不懂,也懒得搞懂,回去八卦才是正经! 关山哪里知道他们肚子里的弯弯绕,牢牢关上防盗门,原路返回。 沈爱丽看他面色不善,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让别人进来?他们说是你小弟,我才会……” “让他们俩进来无所谓,以后别再随便让其他人进来,免得误会。” “我知道了。”她胸口发堵,刚才那两个人,肯定把她当成关山的情妇了吧? 转过身,看见关山径自把厨房里的饭菜端上桌,诧异道:“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再吃一点也不多,你还饿着肚子吧,赶紧过来吃饭。”看着她愣愣地不动,他不耐烦地嘲弄道,“看你这么瘦,从头到脚刮不出几两肉,我可不想整天搂着骷髅做爱!” 沈爱丽气噎,女人在这个流氓眼里等同玩具,再贵的玩具他都玩得起,甚至玩一遍就腻了,老天保佑他尽快厌烦她! 她恨恨地咬着小牛排,风卷残云的把桌上的菜吞进肚子,看得关山眼睛发直,正吃着牛肉罐头的石头也睁大眼。 沈爱丽视若不见,吃到肚子里再无一丝缝隙,她摔下筷子,拿起方才招待客人的茶具去厨房清洗。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手里的茶盘飞了出去,“哗啦”一声摔在瓷砖地面上,粉身碎骨。 沈爱丽吓得呆了,她知道这套明代茶具是关山从拍卖会上淘来的,价值不菲。 关山眉目不动,慢条斯理地喝着她辛辛苦苦煲出来的鲫鱼汤,“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点打扫干净,笨手笨脚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拿来扫帚拖把垃圾斗,“我会赔给你的!”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果然,关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赔给我?沈大医生,你年薪六万,这套茶具要你二十年不吃不喝才够。”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盯着她雪白的脖颈讪笑,“还是你打算,再拿自己跟男人做交易?” 沈爱丽偏过头,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我不在意,养宠物就是糟蹋钱的,以前石头也毁了我不少东西,可你听说过主人让宠物赔钱的吗?”关山朗声坏笑,“倒是你,千万别再不小心弄伤手指,影响我上床的性趣!” 沈爱丽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接听,居然是可可,在电波那端哭得稀里哗啦! 前一阵子她找了个条件不错的交往对象,蹑手蹑脚的做起小淑女,一只呱呱叫的丑小鸭,眨眼间变身风情万种小天鹅,心脑外科大楼因此安静不少。 别看那丫头整天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私底下好强好面子,什么不如意都压在心里。貌似狐朋狗友一大堆,其实除了跟沈爱丽关系好,再没什么闺蜜、死党。 挂断电话,沈爱丽心神不宁的在客厅踱来踱去,关山渐渐不耐烦,“好好的在那乱晃什么?看看几点了?赶紧去换衣服、化妆!” 沈爱丽这才想起来,晚上还要陪这坏蛋去参加什么联谊会,她犹犹豫豫的杵在原地不肯挪窝,“可可跟她男朋友吵架了,闹分手,在医院值班室哭呢,我想过去陪陪她……” 关山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沈医生,上次你说医院里有重症患者,等你救死扶伤,结果跑去跟老相好看电影,这次你说同事情变,需要你安慰……不会又打算红杏出墙吧?” 沈爱丽一阵火大,气咻咻地瞪着他:“我就打算红杏出墙了,你怎么样?!”说罢拎着包包,扭身下楼。 关山一个箭步蹿过去,死死攥住她的手臂,沈爱丽狠甩几下,毫无用处,她懊恼的深吸一口气,“关山你别这样!算我求你行不行?” 看她服软,关山脸上的线条放松下来,“自己都承认是我的红杏了,还整天这么凶!” 沈爱丽被他抓住话里的漏洞,哭笑不得,“关山,我真的要去看看可可,她心挺窄的,我怕她做傻事。” “不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不要她了吗?小事一桩,你当初恋着那个吴越,现在不也乖乖的跟了我?”关山一面说,一面扶正她脖子上的狗牌,“今晚的联谊会,来的客人全是跟山河集团有业务往来的,正好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可可她是我的好朋友,上次你一连十天没来医院找我,她看见我伤心,哄我,现在她难受了,我不能不管她!”她食指轻轻戳上关山胸膛,“你们黑道不是最讲义气的吗?” 关山嘴角扬起坏笑,“既然伤心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你就不能主动来找我一回?” “谁让你滥发情!” 夏日炎炎,中山医院整齐的法梧大道上,藏匿在浓茂树冠里的知了不知疲倦的聒噪着。沈爱丽好不容易得到关山首肯,驾着莲花匆匆来到外科值班室。 可可的眼睛好笑的又红又肿,比院门口卖的水蜜桃还有看相。她从护理专业毕业以后,就来到心脑外科上班,嘻嘻哈哈地在护士堆里一呼百应,前一阵子又找了个高大帅气的男友,乐得合不拢嘴。 她除了一头比男生板寸长不了多少的时髦发型,长得挺合乎流行审美――身材高挑婀娜,脸蛋小巧可爱、大眼灵活爱丽亮,再加上俏挺的鼻头、红润的嘴唇,活脱脱一个空降j城的韩版美女。 可可喝了不少酒,醉兮兮的星眸迷离,嘴里还喃喃嘀咕着:“臭男人!坏男人!烂男人!”稀里哗啦的模样让别人看见了,好说不好听,沈爱丽干脆拉着她上了楼下的莲花跑车,围着j城绕了大半圈,天色渐渐黯淡,这才慢腾腾的掉头回医院。 可可的愁烦似乎被耳边呼呼的大风刮走了,开始缠着沈爱丽唧唧呱呱,非要过一把飙车的瘾―― 没过多久,一辆拉风的火红色莲花跑车,由远而近,歪歪扭扭地冲向中山医院东大门,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路旁的护栏,状况惊险。原本三五成群走在路上的闲人,好脾气地纷纷往两旁闪避,生怕自己倒霉被车子撞上。 可可看着沿途路人和司机躲避不迭的狼狈相,人来疯一样乐得手舞足蹈。 七颠八倒的车子里,沈爱丽可就惨了,她一手紧抓住车子门把,一手按住方向盘,脸色泛白的看着前方路况,靓丽可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她知道可可这次情伤不轻,却没想到她居然失去理智。 她压下心中夺门而出的冲动,飞快的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那个疯得不亦乐乎的小女人,旋即收回视线,重新注意前方路况。所幸医院东门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怕就怕可可突然脑子打死结,撞到人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儿,沈爱丽用力深吸一口气,语气惊慌中透着坚定,“可可,快停车!别再闹了!” 可可满脸无辜的扭头看她,“嗯?你刚才说什么?”漫不经心、醉眼朦胧的模样,丝毫没有正在开车的自觉。 见车子快要撞上路旁的法梧,沈爱丽吓得连忙大喊:“快!右打方向盘!我说右边,不是左边!不要踩油门,刹车,看前面――”说到最后,她无力的垂下肩膀。 “哼!你也凶我!跟他一样凶我!”可可好不容易稳住车子,一脸受气相地嘀嘀咕咕,眼底浮现出爱丽莹水光,看的沈爱丽哭笑不得,天知道她才是那个想哭的人! 不忍心往她伤口上撒盐,沈爱丽放低身段、放软嗓门:“好好好,算我不对,快点停车吧!” 可可立刻破涕为笑,把方向盘整个右转到底,下一秒,车子咻地一声,直直冲向右侧的人行道。 沈爱丽吓得花容失色,赶紧用力去扳方向盘,“喀嚓喀嚓”几声响,莲花车门划过坚硬的金属大门,流星一般冲上医院中央花坛! 沈爱丽吓得紧闭双眼,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今天她能够平安离开车子,她一定、肯定、绝对――不会再让可可靠近莲花一步! 一片黑黢黢里,沈爱丽感觉到车胎重重的上下抖动,余波震荡了好一会儿,总算恢复平静。她惊魂甫定的呆坐在副驾座上,双手不断轻抚着急遽起伏的胸口,一时之间,她还不敢相信车子已经安全停下来了。 耳边忽然响起可可的说话声,沈爱丽想也不想就冲她一嗓子:“你疯了吗?万一撞上去咱俩都没命!” 虽然天黑看不清,她也知道刚才车子被划得很惨,给关山看见,肯定又要拎着她数落一通,想想就觉得憋气! 可可吃了一吓,酒意消褪不少,缩着脖子窝在驾驶座上:“我……我好像撞到……我不是故意去撞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嘴唇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大清楚。 沈爱丽没耐心听她结结巴巴的废话,微微喘了口气,继续声讨,“你也真是天才,我喊右边,你给我开左边,喊左边,你又给我开右边,要你停车,你居然把油门当刹车踩!” 知道沈爱丽正在气头上,可可吓得连一声都不敢吭,突然哇一声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撞死人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爱丽这才明白她刚才说的话,脚底突然开始发凉,一直蔓延到头顶,她们俩没事,可可另撞上了别人!刹那间,一股沉滞的空气在车内迅速蔓延。 心神稍微安定下来,沈爱丽赶紧推开车门,仔细打量周围,果然,车子左前方卧倒一位阿姨,大概因为疼痛,身体微微战栗着,她赶紧冲吓傻了的可可嚷一句:“打开车大灯,我看看她的伤势。” 可可迟疑的看了沈爱丽一眼,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沈姐,趁现在这里没人,我们……跑吧,给警察抓住我酒后驾驶,还撞了人,非抓我坐牢不可……我……” 沈爱丽听完闺蜜的话,气得想掐死她:“胡说什么呐你!见死不救还算人吗?何况是你害人家这样的!” “可是――”可可坐在车里欲言又止,磨磨蹭蹭不肯挪窝。 “可是什么?快点打开车灯!”刚刚斜刺里冲上花坛的一瞬间,沈爱丽依稀瞥见旁边站着一个人,只是还来不及看清楚,车子就呼啸而过,她还窃喜没有撞到…… 车灯打开,沈爱丽趁着骤然明亮的光圈,拿出专业外科大夫的熟练手法,快速确定伤者情况,全身没有大面积出血,没有严重骨折,之所以陷入昏迷状态,要么是因为疼痛过度,要么是倒地时撞击了脑部……手指上黏糊糊的血液吓了她一跳,这才发现伤者的左脚,正透过一双做工精致的北京布鞋,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她回过头,看见可可仍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驾驶座上,忍不住吼她:“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下来帮忙啊。” 可可隔着车窗玻璃,吓得“哇”一声捂住双眼,沈爱丽火气十足地瞪了她一眼:“嚷嚷什么?在外科当了两年护士,没见过血怎么的?” 第164章 争辩 可可知道她闯了弥天大祸,扁扁嘴不敢争辩,忐忑不安的等着沈爱丽宣布检查结果。只有老天才知道,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双脚不逃走―― 从小到大,她连只蚂蚁都没敢杀过,今天居然会差点撞死一个人!人耶!可不是什么流浪猫、丧家犬,人命关天!事情不是随随便便道个歉,或者赔钱了事的,如果让家里老爸老妈知道她做了什么,不哭到昏厥过去才怪。 可可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沈爱丽,见她脸上一派从容镇定,高高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肇事逃逸的罪名不轻,如果眼前的女人没死,只是受了点伤,她情愿破财消灾。 今天她不但被多金男友pia飞出局,出来兜风还撞了人,简直倒霉透顶! “可可,快过来帮忙,杵在那干什么?”沈爱丽费力的扶起那位阿姨,累得气喘吁吁,脸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想把伤者放在车后座上,拉到外科楼仔细检查。 可可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抵死也不肯上前一步:“沈姐,把她放这……一会她醒了就没事了,我们……赶紧走吧!” 沈爱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秀眉一扬,好看的大眼睛里写满警告,扳着脸下达最后通牒,“可可,有胆你就给我再说一遍!”也不想想这祸是谁闯的,居然想草菅人命! 在沈爱丽杀死人的目光威胁下,可可咽下嘴边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来,“好嘛!我帮就是了。” 事已至此,逃避也无济于事,弃伤者于不顾,然后自欺欺人的装出什么事也没发生,就算她不怕天打雷劈,一根筋死倔的沈爱丽也不会答应。 十分钟后,沈爱丽小心翼翼护住伤者脑袋,可可瑟瑟缩缩扯着伤者两条腿,两人合力,总算把她平安抬到手术台上。无影灯下,沈爱丽看清伤者是个中年妇女,面部保养的极好,依稀还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胚子,穿着打扮也不同凡响,低调中透着不俗品味。 可可知道中山医院收治了不少高级干部,这位说不定就是其中某个厉害人物的家眷,她一个芝麻粒大的小护士,万一招惹上什么权倾一方的大人物……omg!她绝望地闭上眼。 沈爱丽看见闺蜜的狼狈相,又好气又好笑,“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这话关山经常挂在嘴边,用在可可身上显然不合适,今晚她们俩需要有一个人冷静的处理事情,如果她也置若罔闻,来个眼不见为净,手术台上的人可就危险了。 “沈姐,要不然,我们给关总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摆平这事?”等天亮了伤者家属吵闹起来,凶神恶煞似的,她们俩弱女可招架不住。 沈爱丽想了想,关山现在肯定在出席那个客户联谊会,听他口气挺重要的,暂时别打扰的好。 她飞快的准备好器材、麻药,吩咐惶惶不安的可可准备手术,然后轻轻翻过伤者身体,拨开覆盖在她白皙面部的头发,惊讶地发现她脸部轮廓看起来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沈爱丽开始检查伤者身上所有伤势―― 看她年纪大概在五十上下,被撞伤之后很快陷入昏迷状态,全身除了左脚两个脚趾受伤严重,后脑勺也磕破一大块,汨汨流出的鲜血堵塞住了伤口,居然让血暂时止住了,否则她说不定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危险。 很快,沈爱丽又在她身上发现几处撕裂的伤口,不算很深,却造成剧烈疼痛,估计这是造成昏迷的主要原因,全身主要器官没有受到的撞击,内脏没有实质性损坏,也没有内出血,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她戴上无菌手套,隔着口罩冲满脸不安的可可招呼:“止血钳!” 可可望着慢慢被血液浸红的白色床单,满脸哭相,听见她的话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开始协助沈爱丽处理伤口。 偌大的手术室笼罩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可可双手合十拼命祈祷――上帝、真主、阿拉丁、观世音……随便哪个都好,保佑手术台上的倒霉鬼千万别出意外!她今年才二十三,活得美滋美味,不想吃牢饭,也不想一辈子良心不安…… 一个钟头之后,沈爱丽麻利地替她处理完明显外伤,“好了,头上的伤口,拆线以后就会好,脚趾伤了骨头,还得恢复一阵子。”说罢用镊子夹起湿棉球,把伤者面颊上的血迹擦干净,她依旧昏睡着,一对长而卷翘的睫毛媲美沈爱丽。 危机过去,可可大胆的靠上前,嘴里毫不犹豫的赞叹一声,“老成这把岁数了,还这么有型,真不容易。” 沈爱丽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幼稚!”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管人家长得美不美。 刚才抬伤者上车的时候,四周有好几个人,从头到尾目睹整件事情的经过,才不像可可说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时要是真敢脚踩油门,溜之大吉,说不定还真得吃上牢饭。 可可死活不肯报警,一心一意等着伤者醒了以后私了,沈爱丽无计可施,只得给关山打了电话,说今晚陪可可,住宿舍里不回红馆了…… 白天闹烘烘的中山医院,入夜后清静许多,走道上一片寂静无声,格外静谧。 沈爱丽指挥可可给伤者换上病号服,推着她进了僻静的1209号病房1号床,这张床黑道大哥关山躺过,极品混混朗星躺过,现在又躺上一个不知身份的中年美妇人。 由于麻药的作用,她依旧紧闭双眼,静静躺在这张宽大的病床上,优雅漂亮的发髫间,隐约有几根白发漏了出来,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多了几分岁月积淀下来的恬静和豁达。 可可困得直打哈欠,醉酒、飙车、闯祸,早已折腾得她精疲力竭,沈爱丽好心的让她回宿舍休息,自己守在病房,随时观察病人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整个人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沈爱丽突然福至心灵,她一直觉得美妇人眼熟,原来是像医院东门中央花坛上那尊雕塑!那个白衣翩翩的美丽护士,据说已经在那里迎着朝阳,站了快三十年! 一瞬间沈爱丽怀疑自己会不会撞上了鬼,居然会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在雕塑脚下撞伤一位酷似雕塑的女人,如果雕塑也有生老病死,大概也要像美妇人这般年纪了吧? 重新醒来的时候,窗外有晨曦射在床前,沈爱丽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刚要站起身,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手,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沈爱丽赶紧上前搀扶,小手贴上她光润的额头,“阿姨,你醒了?感觉好点没?”她脑中的睡意迅速消褪,暗暗感激老天保佑,总算让伤者平安醒来,没有高烧,没有发炎,没有并发症。 美妇人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一双清潭般深邃的明亮眸子缓缓睁开,她轻轻转动因为躺了太久,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看向紧张兮兮站在床前问候的沈爱丽,“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沈爱丽握住她还在打点滴的手,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阿姨,这里是中山医院,昨晚我同事开车不小心……”她高兴过头,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无视沈爱丽之前的惊喜和现在的尴尬,美妇人面容严肃起来,她缓缓转回视线,眼角余光看见手臂上插着一支细长的针管,针管上方赫然接着一条透明的细长管子,点滴瓶不时冒出一个个小气泡。 意识一点一滴的恢复,美妇人浑身开始隐隐作痛,透过经脉传达到四肢百骸,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紧紧闭上眼睛,蹙眉等待难捱的痛楚慢慢消褪,一瞬间,她明润光泽的脸上憔悴无助,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沈爱丽看得心脏发紧,赶紧凑上前去,小心的扶着她坐了起来,又拿来一个氧气枕塞到她背后垫着,手法娴熟的替她按摩一遍身体,缓解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美妇人紧绷着的身体舒缓下来,沈爱丽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耳边问:“阿姨,现在感觉怎么样?” “咳咳……”美妇人突然咳嗽起来。 沈爱丽立刻走向一旁的饮水机,倒来一杯温水,小心的喂她喝下,“小心点,慢慢喝。” “谢谢你,医生。”美妇人原本干涩的喉咙,经过温水的滋润,已经恢复原来的悦耳从容,“我的头很痛,是不是磕破了?” 沈爱丽点点头,“不好意思阿姨,昨晚我同事心情不好,车子开得太快了,伤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美妇人静静的望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你是谁?” “我叫沈爱丽。”好汉做事好汉当,她老老实实继续检讨,“其实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该明知道她心情不好,还让她开车。” “沈爱丽?”美妇人喃喃念叨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什么悠远的陈年往事。 窗外日上三竿,沈爱丽想起罪魁祸首可可,居然窝到现在还不露面,扔她一个人在这胆战心惊,替人受过。 美妇人掀开身上的空调被,似乎想下床,足端突然传来椎心刺骨的剧烈疼痛,她微微发福的身体立刻痉挛得像一只虾米。 沈爱丽才刚放下来的心,立刻又提到嗓子眼,她鼓足勇气实话实说:“对不起阿姨,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就是……你有两根脚趾被压伤了,恐怕要修养一阵子……” 美妇人闻言,懊恼的捶了一下床板,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半晌,终于认命的叹口气,“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才刚刚来到j城,还没来得及安顿好,一时兴起就撇开司机,来看看好多年没回来过的中山医院,居然就碰上这么一档子霉事! 沈爱丽眨眨好看的眼睛,开始叙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当然有些地方她还是会避重就轻,一语带过,比如可可是酒后驾驶,事后又想溜之大吉。 听完她的话,美妇人沉默下来,半晌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 看她态度还算平和,沈爱丽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忽然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还没问,她赶紧开口:“阿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里人的电话号码?” 美妇人立刻警惕起来,“电话号码?你要电话号码干什么?” 沈爱丽连忙解释,“阿姨您别误会,我只是想通知你的家人来医院看看您,没别的意思。您一个晚上都没回去,他们肯定很担心,我想赶快通知他们,让他们安心。”昨晚她翻了美妇人的包包,里面除了几张银行卡、信用卡,美容购物卡,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证件,手机也锁上了。 听完她的解释,美妇人轻轻“哦”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我家里人还在外地,你先替我请个好点的护工吧。” 沈爱丽点点头,掩不住好奇的问她:“阿姨,昨晚上天那么黑,你怎么一个人呆在东门花坛?” “以前在这里工作过,顺便过去看看。” 沈爱丽惊喜的睁大眼,“阿姨也在中山医院上过班?” “嗯,都离开二三十年了,新面孔一个也不认识。”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终于亲身体会。 沈爱丽脑子里又浮现那尊美丽的塑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阿姨,您长得跟花坛上的雕塑真像!” “那是自然了,那尊雕塑原本就是用我做原型的。”美妇人眉心舒展开来,不以为忤地继续说道,“昨晚就是想再看看她,才被你们的车撞了。” 沈爱丽瞠目结舌,满脸不敢置信,“阿姨以前是我们医院的护士?” “嗯。” 沈爱丽大喜过望,“阿姨,我妈妈以前也在中山医院当护士,她叫瞿珍,你们认识吗?” 美妇人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你妈妈……她现在还好吗?” 沈爱丽眉飞色舞:“她已经退休了,身体还不错,就是血压有点高……” 一串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可可拎着足足三人份的早点进来了,她似乎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还不错,满脸谄媚地站在美少妇面前,弯腰深深鞠了一躬:“阿姨,对不起,昨晚的事,都是我不好,您是我们医院的前辈,求你高抬贵手――” 美妇人从可可进来的那一刻起,眉心就开始蹙起,不动声色打断她的话,“这位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你们医院的前辈?” “啊!我……”可可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爱丽顿时明白,这个奸猾小妮子,八成早就来了,躲在门外偷听墙角呐! 可可尴尬地杵在病房中央,沈爱丽看着不忍心,赶紧上前替她解围,“阿姨,可可她胆子小,出了这样的事,吓得……” 美妇人不以为然,“胆子小,还敢在街上飙车?这说轻了是飙车肇事,说重了是危害公众安全,可以判死刑的!” 可可听得脸色发白,“阿姨……阿姨我求求你,昨晚我真不是故意撞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美妇人愈发不悦:“你要是故意撞我的,就是蓄意谋杀!” 沈爱丽没想到美妇人看着优雅淡定,说起话来却一针见血,步步紧逼,索性不跟她兜圈子,“阿姨,昨天可可刚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行为有些失常,您既然是她的前辈……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美少妇瞟了沈爱丽一眼,不再做声,扭头看向可可。 可可是科室出了名的玻璃心肝伶俐人儿,立刻上前表白,“阿姨您放心,这次的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只要是合理要求,统统包在我身上!” 美妇人笑了笑,眼角眉梢纹丝不动,“我这还是第一次被车撞,不知道什么是合理要求,什么是不合理要求,所以还是让警察来裁定比较好。”说罢拎起枕边的包包,拿出小巧玲珑的滑板手机,哔哔啵啵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这下可可真的吓坏了,猛然扑上前去,夺过美妇人耳畔的手机,恼恨道:“我都已经道过歉了,还愿意承担责任,你干嘛非要斩尽杀绝?” 沈爱丽没想到可可会这么冲动无礼,平常耍耍小孩子脾性就罢了,这当口跟受害者闹翻,百害而无一利,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难不成宿醉未醒,头脑不清? 美妇人果然气得脸色大变,“出了事故自然要叫警察来,何况你是这样的态度?简直无法无天!” 可可欺负美妇人脚趾受伤,行动不便,愤愤然拉着沈爱丽出了病房,还没到上班时间,走廊上人影稀疏,可可痛痛快快地爆发了:“这老女人,根本就是胡搅蛮缠想讹人!” 沈爱丽刚想开口劝解,可可黏皮糖一样贴上她:“沈姐,咱们跟她说好话,没用!刚才我站在门外,听起来她也就是一个退休了的护士,家人又不在j城,势单力薄,没什么好顾忌的!” 她笑嘻嘻地笑出一口白牙,看得沈爱丽心里发毛,“你想怎么样?” “嗨!你给关总打个电话,让他找几个道上的兄弟过来,最好是凶神恶煞能唬人的,吓吓这个死女人,看她还敢狮子大开口?还敢报警!” 沈爱丽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可,能说出这么一番无赖话来,气得扭头就走。 推开1209号病房的门,美妇人正吃力的想拔掉手臂上的输液针头,沈爱丽赶紧上前帮忙,“阿姨您坐好,让我来吧。” 美妇人讪笑一声:“怎么,商议好怎么对付我了?” 沈爱丽满脸尴尬,“阿姨您别多心,我朋友这两天情绪反常,平常她不是这样的。”她顿了顿,低头缓缓说道,“阿姨,赔偿费和医疗费的事,您别担心,她要是不肯出,我出。” “又不是你撞了我,凭什么让你出?”美妇人颇为明白事理,“敢作不敢当,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张牙舞爪样!” 可可站在门边上,眼看着来上班的同事越来越多,她彻底沉不住气了,“我们已经帮你检查过了,除了脚趾被压伤,其他的没什么大碍,修养几天就好了,你住院期间的医疗费,我出;护理费,我出!你已经退了休,别想误工费的好事了。” “可可,怎么说也是你撞伤阿姨,别太过分了。”沈爱丽看着美妇人板着脸,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担心出事,急忙开口劝解。 可可满脸不耐烦:“沈爱丽,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胳膊肘死命往外拐!” 沈爱丽没做声,美妇人不依了,“小姑娘,你说说看,人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刚才你们说话,我在门外都听见了!她上来就说我情绪失常,唯恐你不知道似的!”可可气得脸蛋绯红,“昨晚我就让她别多管闲事,整天一脸正气,灯台不自照,还不是找个黑道老大当男朋友,还不是看上人家有钱!” 沈爱丽被她一梭子有的没的打懵了,美妇人却笑了起来,“这么说,昨晚你原本打算把我扔花坛那,是你朋友逼你救我回来的?” 可可已然撕破脸面,话也说得更加不留余地:“这位大妈,我胡可可不是吓大的,你那一套唬别人可以,在我面前就别显摆了。你以为我怕你喊警察来?大不了就是一桩交通事故,大街上每天都发生!” 沈爱丽听得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可摆弄着从美少妇手里缴获的三星手机,满脸得意,“阿姨,我也不亏待你,除了医药费、护工费以外,我额外再出八千损失费给你,大家私了,怎么样?” 美妇人突然笑了起来,“胡小姐还真是大方,压坏别人脚趾,八千块就想打发了。” 可可拿出在玉桥市场跟小贩讨价还价的口齿,狠狠心说道:“一万!最多一万!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美妇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点点头,“谢谢胡小姐教我怎么做人,麻烦你把手机还给我。” 可可以为她坚持要报警,立刻瞪圆大眼睛,“你这老女人怎么拎不清?我都说过了……” 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爱丽看看房间里吵嚷不休的可可,竖起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她悄声,自己走过去开门。 下一秒,门外旋风般的冲进来一群警察,高大剽悍的身材、荷枪实弹的装备,媲美好莱坞大片里的反恐精英,领头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秦川! 沈爱丽看得两眼发直,可可看得全身发抖,病床上的美妇人泰然自若,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 第165章 怀疑 秦副院长领着一群医院负责人匆匆赶来,看见站在门边的秦川,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转向美妇人的时候,却露出大大的惊喜:“夏曦!” 美妇人怔怔看着眼前斯文儒雅的男人,“你是……秦牧?” 原本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秦川,听见“夏曦”两个字猛然抬头,飞快地挪到美妇人床前,试探着叫了一声:“夏姨?” 夏曦蹙眉茫然,秦牧赶紧解释,“这就是我那个儿子,秦川!” 美妇人五官顿时生动起来,“原来是小川啊?长这么大,阿姨都认不出来了。” “我那时候才六岁,现在都三十多了,哪里像阿姨您,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秦川嘴甜如蜜,沈爱丽听着想笑,夏曦也莞尔:“还没变呐!老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可可一定会跪在美妇人面前痛哭忏悔,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而不是蛮横倨傲,妄想瞒天过海。 一切当然不可以重来,她不得不坐在硬得硌人的凳子上,犯人一样录口供。 沈爱丽的遭遇比她好不了多少,负责问话的大妈女警五官乏味,口气冲得像吃了枪药,讯问的重点也不是车祸,而是车,“你们医院的医生,都像你这么有钱吗?开着莲花满街跑!” 女警斜睨过来的眼神让人心生不爽,沈爱丽回答的不卑不亢,“当然不是,那车是我男朋友送的。” 女警鼻翼间发出不屑的哼唧声:“什么男朋友,就是傍大款呗!” 沈爱丽气得豁然站起,“你说谁傍大款?” 话音未落,她身后站着的警察狠狠捏住她的肩胛骨,“放老实点!” 沈爱丽痛得蹙眉,身体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对面的女警似乎跟她有宿仇,继续冷嘲热讽:“别以为找了个有钱男人撑腰,就无法无天,这次算你们倒霉,惹上了大人物――” 女警还在喋喋不休,秦川突然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举止斯文中透着热络,“沈小姐,我是山河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姓袁,”沈爱丽还如坠雾中,那人悄悄凑近她耳畔低语:“是关总派我来的……” 十分钟后,沈爱丽如释重负地走出房间,那位袁律师够专业也够刁钻,噎得那个中年女警直仰脖儿,想发作又不敢的狼狈相,看得沈爱丽掩嘴窃笑。 袁律师去办繁杂的手续,沈爱丽在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温水,心不在焉地坐在休息室等。 一个高大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打量她的眼神彷佛严师盯着不成器的弟子,沈爱丽喝令自己镇定,眼观鼻,鼻观心,脑袋里却彷佛有千丝万缕纵横交织,纠结的难熬―― 秦川年纪跟关山相仿,身材高挑,有一张镶嵌着深邃五官的面庞,一身藏蓝色警服,平添了几分洒脱和凛然,那双缺乏笑意的眸子,总让人觉得生疏漠然。 沈爱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秦警官,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你开车撞了夏姨,还是那个可可撞了夏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沈爱丽懵了,难道眼前这个男人,怀疑她找人顶罪? 秦川突然蹿到她面前,语调激烈:“沈医生,你很让我失望!” 沈爱丽像受惊的小兔一般迅速躲开,右手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纸杯,八分满的水立即倾泄而出,像爆发的山洪一般,瞬间扑向她身上的淡紫色纯棉布裙,遭了殃的衣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她忍不住发出懊恼的吸气声。明知道他是关山的死敌,她竟然还像个少根筋的迷糊蛋似的,在他面前出糗。 “不要紧吧?”秦川体贴地递上一条折叠整齐的蓝色方格手帕,适时展现他的礼貌和绅士风范。沈爱丽发誓他一定在心里偷笑,笑她的笨拙和狼狈,她窘迫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谢谢!”沈爱丽红着脸,伸出手去接那条手帕,低垂的视线没有瞄准目标,凌空一抓,竟然抓到几根修长的手指!她飞快的缩回手,挫败地扭过脸去,这下她连地洞都不想挖了,只想直接跳进莫愁湖,省得杵在这丢人现眼。 这点小意外,反而让秦川眉宇间有了淡淡的笑意,略嫌严肃的五官柔和了些,整个人看起来也阳光许多。 沈爱丽勉强压下心中的尴尬,努力恢复素日的冷静从容,“你们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从昨晚九点起,我和我的同事们不眠不休,查探夏姨的行踪,据她的司机说,她是在中山医院附近失踪的,早上又有社区片警汇报,说昨晚有人看见医院东门发生车祸,受害人是个中年女士,我们调出医院监控录像,顺藤摸瓜,这才找到你们。” 沈爱丽咂舌:“为了找一个人,出动全城的警察?”真够夸张的,不过是一晚上没回家而已。 秦川的脸色重新严肃起来,“一个人?沈医生,你知不知道被你们撞伤的人是谁?” 沈爱丽脑袋奔四般飞速旋转,猜测那个美妇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惊动全城警察…… 秦川慢慢踱到窗台前,俯瞰满城风景,说出来的话慵懒却刺人,“我知道你跟关山在一起,是被他胁迫的,我也从没把你当成乱七八糟的女人看,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酗酒飙车,招摇过市,让关山领着四处炫耀,唯恐人家不知道你是他什么人!” 沈爱丽默然无语,讷讷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会这么想,别人也会这么想,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会怎么样?!”秦川怒其不争,声音不知不觉提高很多,“真该让你看看陈红现在的下场!” 沈爱丽一愣,“红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袁律师匆匆进来,“沈小姐,事情办妥了,我们走吧?” 沈爱丽如获大赦,临出门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秦警官,红姐她――” “沈小姐,关总还在楼下等我们,刚才已经催过两次了。”袁律师不动声色的推着她往外走,“昨晚关总参加公司秋季联谊会,多喝点酒,还吵着要去医院找你……” 沈爱丽惴惴不安的走出公安局气派堂皇的大门,可可依然留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等待别人裁决她的命运,她远在东郊的父母匆匆赶来,被守卫拦在冰冷的铁门外,无计可施。 一辆路虎无声无息的开了过来,关山滑下车窗,摘掉酷毙的墨镜,闷声命令:“上车!” 今天他不知为何,又换上那身乞丐牛仔装,烂茸茸歪嗒嗒一副不着调的模样,沈爱丽看了想笑,原本紧张的心情舒缓不少,趁机替可可求情:“关山――” “想让我捞那疯丫头出来,免开尊口。” 他拒绝的干脆,沈爱丽听得皱眉:“这么狠心!那你干嘛不把我也扔在那里?” 关山脸上的表情上云淡风轻,两簇火光却在双眸中一闪而逝,隐隐透出他的情绪正激烈起伏。 沈爱丽浑然不觉,拉住他的手臂继续央求:“你就帮帮忙吧,不然可可……” “你想让我救可可?”嗓音醇厚低沉,她意识恍惚地“嗯”了一声。 “一个自己找死的人,我为什么要救她?”关山骤然推开她,满脸火炭,“她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敢拉上别人!” 沈爱丽看着玻璃窗上关山线条分明的轮廓,有点明白他是在关心她。想起刚才那一吻,他燃烧的眸子、薄而有形的唇……不知不觉间,让她沉迷。 签下那份契约之初,她还自负的以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她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布娃娃,被他摆弄几次,就可以蒙混过关。不料他却那么快就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一寸一寸挤占空间,任凭她怎么赶,就是赶不走…… 车厢里的烟草气息突然消失了,沈爱丽惊愕的抬起头,不知何时,关山下车进了路边那家修车厂,她闷在车里无聊,索性出来透透气。 “小姐,一个人寂寞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一群花里胡哨的小混混,经过沈爱丽面前的时候,眼前一亮,领头的那个贼兮兮地上前跟她搭讪。 沈爱丽看他鼻头穿了金属环,又顶着一蓬黄蔫蔫的稻草,俨然一个牛魔王,哭笑不得地转身想走。 混混们“哗啦”一下围住她,扇形人阵让她无法脱身,领头的牛魔王按住她的肩膀,满脸垂涎地凑到她耳边,“反正你一个人也无聊,干脆跟我们一起去嗨吧,我请客。” 沈爱丽身体一僵,气恼道:“手拿开!我不喜欢迪吧!” “别装蒜了,上次哥几个就在零点风暴看见你,孤零零地喝闷酒,最后被一个大叔架了出去……小姐,被大叔折磨,怎么比得上被我们几个疼!”混混一面说,一面强迫她往旁边的酒吧走。 “啪!”地一声,沈爱丽用力甩了他一巴掌,她开始明白眼前这几个坏蛋,就是上次跟吴越泡吧时,打她坏主意被关山撵走了的,冤家路窄的在这里撞见! 牛魔王被打懵了,呆滞几秒之后,怒不可遏的一把扭住她打人的右手,死力一掰,“贱女人,敢打我!” 沈爱丽痛得五官痉挛,“流氓!” “知道老子是流氓,还敢打?你胆子挺大的啊!”牛魔王残忍地加重手上的力道,空气中传来骨节错位的咔咔声,那群小混混笑得更加猖獗,有人不怀好意地调侃,“老大,看来你得亲自教教她怎么做女人!” 牛魔王满脸狰狞:“不识抬举的东西,今晚让兄弟们挨个锄你一遍,看你还嚣张的起来!” 沈爱丽又痛又气又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城南雨花台一带出名的乱,这里又是夜场云集的巷子,正琢磨着怎么脱身,牛魔王突然惨叫一声,身体瘫软下去。 “你没事吧?”关山低头看着臂弯中的沈爱丽,拿起她红肿的右手仔细摸了摸,松了一口气,“嗯,没伤到骨头。” 沈爱丽还没来得及开口,牛魔王已经领着手下小混混,迈开八字步朝关山吼了起来:“你从哪冒出来的?劝你少管闲事,趁老子没发飙,快点滚!” 关山置若罔闻,扶着沈爱丽往不远处的路虎走去,牛魔王恼了,“老子让你一个人滚,妞留下!” 关山嘴上叼着烟,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们,“上次我就告诉你了,这个妞是我的。” 牛魔王总算认出他来,上下打量他几眼:一身烂兮兮的乞丐牛仔装,丝毫不像个老板,上次居然被他唬弄了!想到这他愈发趾高气扬,“你的?你的什么?姘头吗?” 一票小混混嚣张的狂笑,关山缓缓转过头来,口气和善地让人心寒:“你真聪明,一猜就猜中了。” 四周的笑声不知为何,逐渐低了下去,最后一个一个噤若寒蝉。 “这妞上次被你弄走,到现在好几个月了吧,你没睡够,她都嫌烦了,今晚正好帮她换个花样!”牛魔王不想在小弟面前露怯,不知死活地继续朝关山嚷嚷,却没人敢附和着笑了。 关山满意地扫了那群小混混一眼,用下巴勾了勾牛魔王,“很好,除了他必须留下,你们几个想走,我不拦着。不过动作快点,迟了我放人,怕我这帮兄弟不放人。” 关山最后吸了一口烟,将烟蒂弹落在地上,一脚踩熄。 这短短的几十秒之内,除了牛魔王杵在原地不动,那群小混混几乎都慢慢退到几米以外,犹犹豫豫地既不逃走,也不靠近。 牛魔王火大的吼一声:“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躲那么远干什么?” 一个小弟瑟缩地看了自己老大一眼,“牛哥,身后……” 牛魔王狐疑地转过身,这才发现身后修车厂门前,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满脸坏笑的闲人,他顿时吓得双脚瘫软,强自打起精神,朝手下小弟吆喝:“今天谁敢怂包,回头我剁了他喂狗!”话是这样说,他自己也不断后退,牛眼骨碌碌四下打量,琢磨怎么开溜。 关山扬眉冷笑:“小子,做老大也不能太贪心,只要他们待会还愿意送你去医院,不是让你把血流干等死,你就该感动到痛哭流涕了。”对这一点,他有过切肤之痛。 “该进医院的人是你!”牛魔王一声巨吼,迅雷般冲向关山。 出其不意的偷袭没有奏效,关山身形不动,在对方拳头抵达的一霎那间,单手扣住偷袭者的双臂,恐怖的骨折声伴随着凄惨的尖叫声,几乎刺破现场每个人的耳膜。 牛魔王高大的身体重重跌倒在地,刚想用手撑着爬起来,渗入骨髓的痛让他额头冒汗,好半天才缓过气,阴恻恻的目光,恨不得在关山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关山心里纳罕这小子挺有种,他抬头看向几米外簌簌发抖的看客,“我叫关山,随时恭候你们找我报仇。”说罢拉着沈爱丽离开,经过修车厂门外,有人低低喊了声:“山哥!” 关山捏着沈爱丽肿得老高的手背,怒从心头起,不动声色的朝说话的人伸出三根手指,扬长而去。 “那人没事吧?”沈爱丽上了车,还在不断的回头观望,刚才她站得远,没听到那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没事,出来混的哪那么容易死。”关山闲闲说道,“下次离这些人渣远点。”他若无其事的发动车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黝黑的眸子一如往常般深不见底。他从来不同情手下败将,更不允许任何人垂涎他的女人。 沈爱丽惊疑不定,“那家修车厂的人,你认识?” “嗯!你那辆莲花送那里修了,回头他们直接给你送医院去。” 沈爱丽更吃惊了,“你怎么会有我的车钥匙?” 关山讪笑:“沈医生,别忘了我才是那辆车的主人!” 沈爱丽不悦的嘀咕,“可你已经把车送给我了啊?”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别人隐私。 “你也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还不是整天赖账?”关山一副和尚摸得,他也摸得的德行。 沈爱丽气噎,扭过脸去不睬他。 “可可要判刑。” 关山轻描淡写一句话,沈爱丽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她不是故意的!” “酒后肇事,致人重伤,事后态度恶劣。” “可可……没喝酒,她刚拿到驾照,技术不熟练,天又黑了,才会不小心撞到人。”沈爱丽破天荒开始撒谎。 “昨天下午,你们医院一位姓卜的医生,看见可可醉得稀里哗啦,被你拉上车。” “姓卜的医生?”沈爱丽喃喃自语,好半天才想来,昨天卜良拦住她疯言疯语,缠着要请她吃饭,她没理睬,扶着可可走了……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她懊恼地低声喃喃,“可可不能坐牢,坐牢的话她就完了,她那么年轻,心气又高,她……” “牢她是坐定了,现在只是做多长时间牢的问题,”关山声调笃定,“你们撞上了大人物。” “她……到底是谁?” “新任廖高官的夫人,夏曦,二十多年前,也在中山医院当护士。”关山突然满脸怒色,“昨晚出了车祸以后,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 沈爱丽心虚地低下头,“我怕影响你工作……再说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想自己解决。” 关山讪笑,“沈医生,慢说人家是高官夫人,就算是街头村妇,你傻乎乎地都不见得是人家对手!” “没有,夏阿姨人挺好的,都怪可可不懂事,又惊动了警察。”事情才变得不可收拾。 关山懒得跟她争辩,“以后你不经我允许,不得随意乱说乱动,明白吗?” “为什么?”她清楚记得他说过,不干涉她私底下的活动,除了跟别的男人约会。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瞄上你,万一落到他们手上,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沈爱丽想起刚才牛魔王刻毒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管你自己怎么想,你现在都跟我绑一起了,就好比这次车祸,怎么会跟我没关系?要是没有我,你就开不上莲花,也就不会撞到人。”千丝万缕,枝枝蔓蔓。 车子的气氛开始凝滞,沈爱丽惴惴追问,“等合约期满,我离开你了,那些人还会找上我吗?” 关山眼中的笑意消失了,藏在血液深处的霸道开始抬头,他直盯着她看,神色认真到有些凶恶,一副很想杀人的样子,“怎么,我们的合约还没开始履行,你就开始盘算后路了?” 路虎停在江边不知名的林中高坡上,沈爱丽雀跃着跳了出来,居高临下望过去,江面波光粼粼,浩渺连天。 耳畔有风吹树冠的沙沙声,鼻端中有青草的淡淡气息,沁入心肺的清凉蔓延过四肢百骸,令人神清气爽,疲惫不见了,惊慌不见了,莫名的惴惴也不见了―― 关山的大脚踩过野草丛,从背后搂住她的腰,“累坏了吧?好好透透气。” 扰人的夏蝉似乎不想惊动他们,识趣地停止聒噪,周围一片静谧,沈爱丽惬意地闭上眼,偷得浮生半日闲。 记忆中她只跟吴越一起郊游过几次,男男女女一大堆,他护花使者做得面面俱到,却没有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柔,每每她也会难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迷晕了的笨小鸭,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痴心妄想与天鹅为伍。 直到关山挟雷霆万钧之势,强行闯进她的生活,倒也因祸得福,撬开了她多年来的心牢…… 一双大手狠狠在她眼前晃了晃,“嗨嗨!想什么呢?”关山对怀抱里小女人失神很不爽。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医院看见她,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大眼滴滴转悠,秀眉高高扬起,煞有介事地告诫那帮小弟:不许抽烟!一句话泄露出她单纯倔强的个性。 这份慧黠和不驯晃花了他的眼,接下来的日子最爱逗弄她解闷,愈发觉得她阳光可爱像一株向日葵,泼辣多刺又像玫瑰,甚至还有一颗善良的心,甘愿为了一对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开罪顶头上司。 说不清是哪一天,他动了把她弄上手的心思,她好高骛远的哥哥,贪婪自私的老妈,成了她防线上致命的漏洞。一千万,不算多也不算少,她乖乖成了他掌心的宠物,随着他的恶劣趣味辗转煎熬。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在想怎么戏弄新到手的玩具,毕竟不同的玩具有不同的玩法。 沈爱丽美丽明艳,倔强不驯,仅仅用在床上解闷有点暴殄天物,他要看着猎物慢慢崩溃,一点一滴,彻底臣服。他花了一千万换来可以随意摆布她的权利,自然要用尽一切手段,让她知晓自己必须面对的窘况。 第166章 小心 第一次,他开始对女人使用精神虐待,残忍地在她脖子上挂上一个狗牌,逼她承认自己跟一条叫石头的宠物狗同等地位。 他突然就对自己的驯服成果很不满意,开始怀念她跟他神气活现的那些日子…… 关山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慈悲心肠的人,但他至少还有一点点人性,不想把她折磨到最不堪的地步。 沈爱丽只知道他改写了她的命运,却不知道他也因此改变了生活,两人都有了一番截然不同的际遇,一次全新的开始。 早在很多年前,他的心就被隔成一处禁地,没人能够抵达,沈爱丽彷佛误闯仙境的爱丽丝,一脚踏空,跌进他封闭冷冽的心,恍若一缕骤然射入的阳光,融化了一片小小角落,温热的记忆开始缓缓流淌,冬眠的神经蠢蠢欲动…… “关山?关山!”沈爱丽纳闷地捣捣身后发呆的家伙,“你怎么了?” 关山抓抓头发,一瞬间的思维杂乱无章:“没什么……你没必要懂!”说罢拉着她上了路虎,往东郊疾驰。 沈爱丽不悦的皱皱鼻子,一句话说得这么支离破碎,她当然不懂! “我想回医院一趟,行吗?”她小心翼翼地央求,唯恐野兽突然发飙,“夏阿姨被撞伤,我也有责任,想过去跟她道个歉。” “你要是怕可可的事牵连到你,就不必去了,我已经摆平了。”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关山突然板起脸,瞪着眼前拎不清的女人,“昨晚你要是乖乖跟我去酒会,就不会惹上这些麻烦!”差点小命玩完!想起来他就觉得后怕。 沈爱丽被他吼得发呆,说话也有些不经过大脑,“听袁律师说,昨晚你在酒会上醉了,吵着要来医院找我?” “别听袁大头胡说八道!昨晚霍薇陪我出席酒会,可比带你这根木头过去有面子多了!” 他话里带刺,狠狠扎进沈爱丽心里,她气咻咻质问:“昨晚你在哪过夜?” “酒店呗!还能去哪?” 沈爱丽像是突然掉进冰窖,身体不由自主地萎顿下去,心里忿忿自嘲:是哦,难道她还指望一个滥发情的流氓,会撇下霍薇那样的性感女人,乖乖回红馆独守空床? 关山放慢车速,弯刀眼直望进她眼里,“吃醋啦?” “没有,我凭什么吃醋?”沈爱丽扭头看着车窗外,心脏微微泛酸。 “你这种人的心事,从来都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让人想不知道都难!你没有演戏的天分,撒谎又不在行,真是辛苦你了。”关山像抓到她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似的,满脸沾沾自喜的坏笑。 沈爱丽索性抬头看向车顶天窗,不知不觉间,广阔到无边无际的夜空被星星占满。 关山继续旁敲侧击:“我一直都纳闷,你们院里就没有医生追求你,打算娶你回家?”还是她太辣,熏得别人不敢靠近? “有啊!”沈爱丽满心不舒服,突然就想起卜良那张帅得惨不忍睹的脸,“可惜是个无赖。” “无赖?”关山的声调开始走形,“他赖你什么了?” “明明都有老婆了,还整天出来拈花惹草,害得他们科室的女医生精神分裂!”居然还敢把她当成那种傍了有钱人、日子空虚寂寞的女人,妄想趁虚而入,切! 沈爱丽一边唾弃这个斯文败类,一边迁怒那辆拉风的莲花跑车,才几天的功夫,已经让她一跃成为全院新闻人物,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似笑非笑的闪烁目光,不知所云的窃窃私语,让她如芒刺在背。 可可更是逮到机会就满脸坏笑的凑上来,请教她怎么用不足六位数的存款,不足五千的月薪,买到价值百万的跑车。 天知道她每天开着炫目的座驾,奔波在红馆和超市之间,洗手做羹汤,伺候一人一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不知不觉间,沈爱丽倚在座椅上睡着了,从昨晚到现在,她担惊受怕,疲劳过度的神经嚷嚷着要休息,现在干脆罢工了。 灿灿的月光洒落车厢,在她脸上投射下美丽的光晕。关山不知不觉放慢车速,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过才离开他的视线一个晚上,就被折腾得活像顽童耍了半天的皮球,灰扑扑、蔫嗒嗒,裙摆上还有一大片内容不详的污渍! 老天保佑她最好不要再犯一次,否则他一定在头发吓白之前捏死她…… 沈爱丽在睡梦中恍然觉得有人挪动自己身体,她不悦的哼哼几声,耍赖般的贴上某个软中带硬的部位,继续跟周公下棋。 突然有人不还好意的戳她,“醒醒!快醒醒!” 沈爱丽吓了一跳,“腾”得一声坐起身,看清眼前的人,懊恼的继续躺在沙发上嘟哝:“拜托别嚷嚷这么大声,吓死人家了!” “饭菜快凉了,吃完再睡!”关山不知何时,已经从会所叫了晚餐,空气中飘荡着勾动馋虫的香味,“昨天你吓我一次,今天我吓你一次,扯平了。” 沈爱丽眨眨眼,有些不相信,“你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废话!”关山没好气地瞟她一眼,“像你这种不长脑子的行为,我能不担心吗?”醇厚低沉的音调,撼人心弦,沈爱丽还没琢磨透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倾身过来,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脑勺,不轻不重的在她唇上啄了几下,“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名下的女人!” 沈爱丽条件反射似的想起秦川下午对她的指控,“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关山安抚地摸摸石头焦灼的大脑袋,沉声问她:“那你觉得……我当你是什么女人?你能当什么女人?” “你别指望我当你情人,更别想让我当交际花!”沈爱丽忿忿地瞪着他,打定主意以后都不跟这坏蛋出门应酬。 关山笑得放肆,“沈大医生,你也别太高估自己了,当交际花要八面玲珑,手段圆滑,你倔头倔脑的可不是那块料,至于情人呢,要陪男人上床,你在床上僵硬得像条死鱼,会有男人感兴趣吗?”至少他就没兴趣强暴女人,不过下次他也没信心还能忍住。 被他这么鄙视,沈爱丽气得够呛,“我这么百无一用,你干嘛不把我丢在警察局?” 关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已经归在我名下,你有麻烦,我当然要替你处理。”不然他的面子往哪里摆?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我可以照顾自己!”沈爱丽火大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却因一阵头晕而脚步踉跄。 “怎么了?怎么了?”关山额上的青筋微微突起,拦腰一抱,把她抱回沙发,“血糖低了吧?让你不好好吃饭!” “我是死是活,不关你事!”沈爱丽眼冒金花,全身乏力的躺在沙发上,仍然倔强的用脚蹬他的胸膛。 关山眼中慢慢燃起两簇火苗,用身体压住她,语气温和得让人头皮发麻:“别再惹我生气。” 石头毫不理会餐桌上闷声不吭的男女,喜颠颠地抱着着主人派给它的肉罐头,嘴里发出惬意的饕餮声。 某人突然递过一只碗来,不怀好意地在空中晃了两下,隔断了沈爱丽盯着糖醋排骨的目光,她不悦的蹙眉,“干嘛啊?” “添饭!”极不耐烦的声音。 沈爱丽气得发懵,“你自己有手有脚……” 那只碗顽强的横在眼前,她识时务的停止声讨,替他添了满满一碗米饭,哼!撑死他才好! 一顿饭吃下来,沈爱丽又添饭又盛汤,忙得不亦乐乎,坏蛋翘着脚丫,舒舒服服地饭来张口,她有点怀疑下一次,他会不会连夹菜都要她代劳! 关山吃饱喝足,推开碗筷上楼去了,沈爱丽一头冲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掉全身的怨气和怒气,石头围着她团团转悠,她也不理睬,气得石头一头扎进浴缸,溅了一地水花。 好不容易把它也收拾利索,沈爱丽裹上睡袍,坐在沙发上吹干头发,石头早已颠颠跑去找它主人去了。她百无聊赖,懒懒地伸伸腰,桌上的手机突然“嘀嘀”两声,她拿起来一看―― 马上过来! 四个小字,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沈爱丽的心情开始跟屏幕一起变暗,这坏蛋,还是不肯放过她! 果然,才刚进房间,就听见关山拎着石头的两只前爪,满脸得意:“不管什么东西,洗刷干净了,看着就是爽。”他诡谲的眸子看向满脸不情愿的美女,彷佛她也是他拥有的某件东西,碰巧也是刚刚洗刷干净的。 “找我什么事?”沈爱丽摆出一副随时要走的架势,“我很累,想睡了。” “很好,我也想睡了。”关山一把拉过她,“为了感谢我把你从警局捞出来,你是不是该有点儿表示啊?” 沈爱丽装胡涂地看向一边,关山强硬地把她的小脸搬过来,声音里透着威胁:“不要逼我用强的!乖乖的,好好给我服务一回!” “昨晚不是有人替你服务过了吗?” “她的服务不对我胃口!”关山一面说,一面迫她往阳台上走,坐进那组海蓝色的沙发里,沈爱丽这才明白他是要抽雪茄,长长松了一口气,忙打开案几上的银质铁盒,按部就班替他点燃。 冷不防坏蛋朝她脸上喷了一口烟,咳嗽声立刻响起,石头好奇地探过头来看,坏蛋也朝它脸上吹了一口,石头踉跄着退后几步,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关山看着两个狼狈的笨家伙,倚着沙发背坏笑,心情大好。 任何正常男人见了都会想扑上去,关山也不例外。沈爱丽敏锐的察觉到危险,赶紧收拢领口,指着楼下游泳池转移话题,“中间那个雕塑,是不是按你的模样做的?” “是啊,喜欢吗?” “干嘛做成丘比特?” “我喜欢天使。” 沈爱丽嗤笑,“还妄想当丘比特,人家是个可爱小baby,你太老了,资格不符!”看着他突然眯起刀眼,她知道误踩到地雷,赶紧岔开话题,“我们医院东门那个护士雕塑,原来是按夏阿姨的样子做的,她年轻的时候真美!” 关山满脸不屑,“可惜便宜了姓廖的那老小子!” 沈爱丽听得不悦,“瞧你说的,好歹人家也是一省之长!” 关山突然沉默下来,偌大的雪茄抽完了,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沈爱丽小心翼翼地拉着石头回到书房,关山居然没有出声阻止,她看着角落里的画板,想起上次他捉弄她当裸体模特的糗事,贼兮兮地支好画架,速写了一幅《酗烟图》,正盘算着在哪里签上大名,画板突然被人高高举起,“嗯,挺不错的啊,想不到你也懂得画画。” “小时候学过一点,后来我妈嫌花费大,不让学了。” 关山满脸不敢置信,“嫌花费大不让学了?那你怎么学的跳舞?” “那时候学跳舞,只要买一身舞蹈服,按学期交点学费就行了。”不花什么钱,而且可以经常参加各类表演,让老妈在街坊邻里面上有光。 “那你现在,还想不想学画画?” 沈爱丽愣了愣,“上班,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学?” 关山满脸狼外婆忽悠小红帽的诡谲笑容,“你那工作又累又无聊,整天两手血淋淋,干脆辞了算了。” 沈爱丽又好气又好笑,“辞了?辞了我吃什么?” “你今年二十七,年薪六万,就算你再干三十年退休,所有收入加起来也不超过两百万,”关山发挥奸商本色,“我给你三百万,你辞职来陪我,怎么样?” “我不干!”沈爱丽扯着石头脖子上的毛,拒绝的干脆利落,这坏蛋一门心思想把她驯化成真人版芭比娃娃,做梦!“我们的契约里没说要我辞职。” 关山碰了壁,气哼哼地打开电脑,又开始看那堆永远看不完的材料,沈爱丽趴在房间中央那块毛茸茸地手织地毯上,竖起双脚逗弄石头,一人一狗玩得开心。 沈爱丽突然转过脸,“关山,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家里人,他们都还好吗?” 关山头也懒得抬,“女人不要太多话!”话一出口,空气中一阵窒人的沉默,他顿了顿,颇为不悦的盯着她,“我叫关山,三十二岁,曾经当过特种兵,现在是山河集团董事长,身高一米八六,体重六十五公斤,生日是中秋节,天蝎座,o型血,未婚……这样你明白了吗?需不需更详细的资料?”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沈爱丽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就随便问问嘛,小气!”刚才他那番话,还是没有回答重点――他的家人。 关山眉心微微皱起,懒懒打了个哈欠,沈爱丽不疾不徐地拍着石头的脑袋,哄得它睡下了,自己悄悄溜下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狮吼:“干什么去?!” 她回答的老老实实,“煮咖啡。” 关山收敛凶光,“不要加糖,动作快点。” 十五分钟后,咖啡端了上来,关山伸出手,却没有去接杯子,修长的手指插入她浓密的秀发中,面颊轻轻抵住她柔软的樱唇,一边磨蹭一边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沈爱丽无奈地闭上眼,身边这个坏蛋浑身散发出十足的魅惑力,很久以来都被她刻意忽略掉了,直到某一天恍然惊觉,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对抗。 她真的不顾一切往书房外冲去,关山也看穿了她的企图,更快一步的阻止她,“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沈爱丽的手还来不及碰到门把,整个人又被他强抱回去,她挣扎着想脱身,“放开我……让我走!” 沈爱丽心脏噗咚噗咚狂跳不已,她才不要被眼前这个坏蛋骗了,“昨晚你是不是……跟霍薇也这么说?” 沈爱丽长而浓密的睫毛,扑闪又扑闪,犹如撞见灰太狼的小白羊,无助又害怕,却倔强得不愿开口投降。面对一个充满力量、自信、邪恶又帅气的流氓,她只能闭上眼,等待老天对她命运的安排。 “昨晚我多喝了几杯,你又没回来,我就在君悦过夜了。”关山满意于她的顺从,缓缓开了口,“霍薇留在酒会善后,没跟我在一起。” 沈爱丽没想到一个狂妄自大到了极点的流氓,也会开口跟她解释,一时倒有些语塞,关山张开簸箕般的大掌,继续逗弄她,“要不是我醉了,早就去医院抓你回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在外面过夜,听见没有?”这个不知好歹的笨女人,昨晚居然只发了条短信,先斩后奏彻夜不归! “关山,你理智一点……” “理智?”关山讪笑,一点也不觉得他现在还有办法理智,他就像被下了咒语似的,沉溺在她温暖迷人的身体里,意乱情迷。 沈爱丽还在嘀嘀咕咕,“霍薇……” “霍薇是一个合格的妓女,而你不是。”就妓女而言,她根本不及格,她屡屡反抗耍赖,即是铁证。 沈爱丽像受欺的小兔一样红了眼睛,可恶的男人!居然说她比妓女还不如!太过分了!她用力推开他,活像推开可怕的毒蛇猛兽,“放开我!不许你碰我!”话一出口,她不争气地哽咽起来。 剧烈的动作惊醒了石头,它茫然地睁大眼,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主人,再看看满脸得意的男主人,莫名其妙。 关山不以为忤地凑到她泪兮兮的眼睛前,“生气了?”不由分说地抱起她,放到他腿间,“你当不成霍薇那样的妓女,就乖乖认命,当我的女人吧?” 沈爱丽勉强止住哭,“她一心想当你的女人,你干嘛还让她当妓女?”上次在酒店口舌交锋,她就很明白霍薇的心事,就不信人精似的关山看不出来! 关山满脸倨傲:“想跟我的女人挤爆新街口,要是每个都要,有点吃不消。” 沈爱丽皱皱鼻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情,看着桌上袅袅冒着雾气的杯子,忙催促他:“快点喝咖啡吧,要凉了。” 关山置若罔闻地盯着她,“我想睡了。”暧昧的眼神,诱惑的语气,伺机而动的身体―― 沈爱丽吓得垂下脑袋,口气半是讨饶半是商量,“我昨晚一夜没睡,今早又被警察吓,我……” “嗯?我看看――”关山扳过她的脖子,“熊猫眼都出来了,让你逞能!” “我要是知道这事会闹这么大,早就打电话给你了。”沈爱丽懊恼的捶地喃喃,那样说不定可可还有一线转机。 “想要我今晚放了你,”关山继续摆出奸商嘴脸,“除非你保证,下次陪我上床,一不反抗,二不耍赖。” 沈爱丽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答应他,关山已经危险的凑了过来,她赶紧点头,“行!我答应你。” 关山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坏心思,强迫自己坐在电脑前,埋头啜饮咖啡。 沈爱丽拉着石头正打算下楼,突然又回过头来,“可可的事,你――” “我会找人盯着,你别太担心了,那疯丫头也得别人给点教训!”关山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快点去睡吧。” 沈爱丽磨磨蹭蹭不挪窝,杵在楼梯拐角转圈,“今天秦川他――” 关山声调骤变,“秦川欺负你了?!”这个王八蛋,上次居然让他打通渠道,搞到山河集团用来打掩护的假账,最后白高兴一场,难道迁怒沈爱丽? 沈爱丽看着濒临爆发的狮子,赶紧摇摇头,“没有。” “也没有劝你离我远远地,或者给警察当眼线之类?” 沈爱丽莞尔,“除了可可和我妈,所有人都觉得我该离你远远的。” “那你自己这么觉得吗?”关山不动声色地转动老板椅,他只关心眼前这个笨女人的态度。 沈爱丽避而不答,“秦川劝我赶紧离开你,免得落到跟红姐一样下场。” 关山嗤之以鼻,“你要是敢学她红杏出墙,我担保你下场比她还惨!” “那个周森,不是很喜欢红姐吗?”说不定还是红姐肚子里小孩的爸爸。 “周森喜欢她,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是我关山的女人。”把仇敌的女人搬上床,折腾取乐,是男人最喜欢干的事。 “红姐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也会干这种傻事!” “傻?一点不傻!她今年二十九了,好日子眼看没几天,急着捞一张长期饭票,鬼迷心窍就撒网捞鱼,结果被人家捞了。”关山说得一针见血,临了还不忘了揶揄她,“哪象你,二十七八了还不知道着急,抱着吴越那棵歪脖子树干耗!” 沈爱丽听得恼火,恨恨道:“要你管!” “你是我的女人,从头到脚都归我管。”关山一边收拾资料,一边跟她斗嘴,偌大一幢别墅,自从有了这个倔头倔脑的女人,变得灵动不少。 “你要是不打算跟红姐结婚,就不该把人家困在身边三年。”红姐也就不会傻到想奉子成婚,最后被两个男人当球踢。 第167章 承认 “她是夜总会的红牌小姐,跟了我才当上主管,我自问从没亏待过她。”甚至她吃里扒外,都没有家法处置。 “她只是想结婚!” “谁规定她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得给?”关山讪笑,“从一开始,我就跟她定好了游戏规则,事后想反悔的人是她,不是我。” 关山满脸倨傲:“想跟我的女人挤爆新街口,要是每个都要,有点吃不消。” 沈爱丽皱皱鼻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情,看着桌上袅袅冒着雾气的杯子,忙催促他:“快点喝咖啡吧,要凉了。” 关山置若罔闻地盯着她,“我想睡了。”暧昧的眼神,诱惑的语气,伺机而动的身体―― 沈爱丽吓得垂下脑袋,口气半是讨饶半是商量,“我昨晚一夜没睡,今早又被警察吓,我……” “嗯?我看看――”关山扳过她的脖子,“熊猫眼都出来了,让你逞能!” “我要是知道这事会闹这么大,早就打电话给你了。”沈爱丽懊恼的捶地喃喃,那样说不定可可还有一线转机。 “想要我今晚放了你,”关山继续摆出奸商嘴脸,“除非你保证,下次陪我上床,一不反抗,二不耍赖。” 沈爱丽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答应他,关山已经危险的凑了过来,她赶紧点头,“行!我答应你。” 关山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坏心思,强迫自己坐在电脑前,埋头啜饮咖啡。 沈爱丽拉着石头正打算下楼,突然又回过头来,“可可的事,你――” “我会找人盯着,你别太担心了,那疯丫头也得别人给点教训!”关山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快点去睡吧。” 沈爱丽磨磨蹭蹭不挪窝,杵在楼梯拐角转圈,“今天秦川他――” 关山声调骤变,“秦川欺负你了?!”这个王八蛋,上次居然让他打通渠道,搞到山河集团用来打掩护的假账,最后白高兴一场,难道迁怒沈爱丽? 沈爱丽看着濒临爆发的狮子,赶紧摇摇头,“没有。” “也没有劝你离我远远地,或者给警察当眼线之类?” 沈爱丽莞尔,“除了可可和我妈,所有人都觉得我该离你远远的。” “那你自己这么觉得吗?”关山不动声色地转动老板椅,他只关心眼前这个笨女人的态度。 沈爱丽避而不答,“秦川劝我赶紧离开你,免得落到跟红姐一样下场。” 关山嗤之以鼻,“你要是敢学她红杏出墙,我担保你下场比她还惨!” “那个周森,不是很喜欢红姐吗?”说不定还是红姐肚子里小孩的爸爸。 “周森喜欢她,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是我关山的女人。”把仇敌的女人搬上床,折腾取乐,是男人最喜欢干的事。 “红姐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也会干这种傻事!” “傻?一点不傻!她今年二十九了,好日子眼看没几天,急着捞一张长期饭票,鬼迷心窍就撒网捞鱼,结果被人家捞了。”关山说得一针见血,临了还不忘了揶揄她,“哪象你,二十七八了还不知道着急,抱着吴越那棵歪脖子树干耗!” 沈爱丽听得恼火,恨恨道:“要你管!” “你是我的女人,从头到脚都归我管。”关山一边收拾资料,一边跟她斗嘴,偌大一幢别墅,自从有了这个倔头倔脑的女人,变得灵动不少。 “你要是不打算跟红姐结婚,就不该把人家困在身边三年。”红姐也就不会傻到想奉子成婚,最后被两个男人当球踢。 “她是夜总会的红牌小姐,跟了我才当上主管,我自问从没亏待过她。”甚至她吃里扒外,都没有家法处置。 “她只是想结婚!” “谁规定她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得给?”关山讪笑,“从一开始,我就跟她定好了游戏规则,事后想反悔的人是她,不是我。” 沈爱丽没来由的替红姐叫屈,她在欢场中摸爬滚打,华年老去,期待一个安稳的家,却被枕边的男人闪了腰,落得孤家寡人凄凄惨惨戚戚。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秦川说得没错,今日的红姐,就是明天的她。规则早已确定:一千万,一千次――价码不低,j城夜场最大的红牌,也未必卖得上这个价钱。 关山说她不如妓女是错的,她是妓女里的头牌,不但拿了钱,还一次次耍赖,对花费重金的客人又踢又打,挠的他满身爪痕。 沈爱丽躺在水床上辗转反侧,身下无声流淌的液体温凉惬意,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盛夏只剩下尾巴,金秋在望,她迷迷糊糊地记得关山说过国庆要她陪游,还没来得及多想,瞌睡虫铺天盖地袭来…… 楼上书房里,关山可没心思琢磨女人,他还在想着秦川入侵公司财务电脑的事,事后他请了高手查窃贼的浏览记录,发现那人目标明确,直奔山河集团财务管理系统,企图侵入用层层密码保护着的核心账目。奈何机要人员设置了风暴密码程序,错两次便自动销毁所有文件,那贼不敢轻易尝试,下载了集团所有公开财务账目之后,火速离开了。 关山端着咖啡,想着侵入者在电脑中留下的古怪痕迹,一个熟悉的身影翩然出现,他鼻翼间冷哼一声:难为他还真舍得! 来人是潜入总裁办公室做这事的,应该是内贼,至少内部有接应。山河集团总裁办单独一层楼,出入人员都是公司高层,安保措施严格,安装世界一流的监控系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严密监视和保护,这个贼是怎么潜入的呢? 废柴百思不得其解,不代表关山也毫无头绪,他当即命人去监控室,把最近半个月的所有监控录像看一遍,凡是到过这一层楼的人,全部列出名单来,重点审核到过他办公室的人,无论是保洁,还是别的什么人,一个都不能漏掉! 虽然是虚惊一场,也暴露出公司许多积弊,他跟安全总监一起,再次检查了窃贼有没有遗留下什么木马或者补丁,直到确认安全了,才一层层地打开密码,进入他要做的账目…… 关山放下空空的咖啡杯,打量这间空阔的书房,目光落在那张《酗烟图》上,眉心不知不觉舒展开来,沈爱丽的画功虽然跟他不在一个水准,却也生动有趣,戏谑地夸张了他沉溺在烟雾中的五官。 墙上的挂钟不急不缓地敲响十二下,他收拢桌上的资料,转转微微有些发酸的脖子,起身下楼。红馆是他新买的住处,陈红来过几次,他没留她过夜,沈爱丽是第一个住进这里的女人,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这里已经无处不是她的痕迹。 她喜欢草莓,餐巾、杯垫、筒纸盒……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不知不觉从含蓄古板的式样,变成了草莓花纹;浴室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堆瓶瓶罐罐,更气人的是大部分都是他买给她的。 关山进了自己专用的那间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懊恼地凌空踢一脚那道阻隔了他和她的门,若是让手下小弟知道他当了这么久的柳下惠,会不会笑爆肚皮? 一觉醒来,空气因为一场来去匆匆的暴雨,变得清新凉爽,中山医院高大的法梧愈发青翠,许多水滴从树叶缝隙间滴落,濡湿了路面的青砖。 沈爱丽推开路虎车门,刚想下车,关山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她乖乖跌落在他胸膛,抬头就看见一张促狭的帅脸,“想干什么?”声线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亲亲我。”不然别想离开。 周围同事来来往往,沈爱丽惊慌的想挣脱,却被搂得更紧,关山不怀好意的凑近她红润的唇瓣,“亲亲我!”语调加重,透着明显的威胁。 沈爱丽无奈地凑上去,打算蜻蜓点水一下就离开,关山像是知晓她的企图,顺势把她按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沈爱丽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推开他,关山随手拉过她的双臂,环抱上他的腰,两人的身躯顿时密不可分…… “不可以!”她突如其来的吼了一嗓子,把她自己都吓得嘴巴合不拢。 关山依旧沉醉在她胸前,发出暧昧的邀请:“宝贝,我们换个地方?” 沈爱丽无奈地抱着他的脑袋,“我还要上班,你也要去公司,快别闹了!” “我今天就要闹你!”关山倾身向前,手指插进她发间,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沈爱丽满脸绯红,“让我同事看见,我就死定了!” “哪那么容易就死定了!大不了我以身相许,以示负责?”… 一分钟后,他艰难地重新坐回驾驶位,总算没有在人来人往的外科楼下吃掉她。 沈爱丽趁机推开车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转过身,“关山,今晚我回家看我妈,不回红馆了。”话音未落,她火速下车,打算赶在他狮吼之前逃走。 关山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小手,“玩什么把戏?”帅脸上的笑容平易近人,却没传到他精明的眼睛里,跟他耍心眼,她还早着呐! 沈爱丽手心发汗,“我在医院惹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定我妈已经知道了,我怕她担心……”她不自在地低下头,却避不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带着薄荷味的烟草气息和他的体温,混合成一种微带辛辣的气味,透出的霸道和不驯,对她而言,有点呛人。 “别在那自作多情了,你出车祸、进警局,你妈慢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会打一个电话给你。”关山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编织出来的亲情幻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卖出去的女儿……” 关山带茧的指尖轻抚过她狂跳的颈脉,那里跳动的频率濒临崩溃边缘,他眸光加深,及时打住这个话题,“算了,今晚就放你回去……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记住了!”说罢牵起她的手背,在她掌心印了个吻,开着路虎走远了。 沈爱丽整整被坏蛋弄乱了的妆容,匆匆上了心脑外科大楼,走廊上的患者依旧熙熙攘攘,办公室里却出奇的平静,没有人提起可可,没有人提起车祸,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着手头的工作,空气中飘荡着牛奶和煎饼果子的香气。 她暗暗惊奇:难道是警方和院方,联手封锁了消息? 她心事重重,好不容易忙完昨天和今天积累下来的工作,立刻朝1209号病房奔去! 偏僻幽静的高级病区人影稀疏,她掩住砰砰乱跳的心口,轻轻敲了几下门:“夏阿姨?您在里面吗?” 门突然打开,居然是儒雅肃然的秦副院长!沈爱丽更加难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自家脚面,进退两难。 耳畔突然传来美妇人的说话声:“是沈爱丽吗?进来吧。” 她如闻天籁,忙侧身进去,只是过了一夜,房间里已经摆满鲜花水果营养品,空气中飘荡着丝丝屡屡的清香。夏曦笑吟吟地朝秦副院长点点头,“老秦,你和医院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次就先住在这吧,好歹也是高级病房,又清静,老廖还没正式上任……我这边搞得满城风雨,不好。” 秦副院长思忖片刻,点点头,“那就先这么安排吧。”他看了一眼杵在一旁发呆的手下,“沈爱丽,这里的事情以后就归你负责,好好用心,别再惹出乱子来,知道吗?” 她赶紧答应,转过身来,夏曦正似笑非笑的打量她,“我想出去走走,方便陪我去吗?” 沈爱丽赶紧找护士长叶惠要来一辆手推轮椅,小心翼翼地扶着夏曦坐上去,熟悉的手柄让她立刻认出来,这是坏蛋关山曾经坐过的那辆,短短几个月,从朗朗到朗星,从顾辛到吴庸,有人死了,有人走了,她心头突然就涌起一阵莫名的怅然。 夏曦对医院的角角落落非常感兴趣,二十多年的变迁,镶进记忆中的烙痕深深浅浅,最最不变的牵挂,还是东门那尊神采飞扬的雕塑。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三十年的光阴潺潺流淌,默然回首处,灯火阑珊,故人荒疏。 沈爱丽看着眼前被雨水冲刷一新的雕塑,想想身陷囹圄的可可,趁机开口求情,“夏阿姨,可可她――” 夏曦身形不动,微微蹙眉,“怎么,还想替她求情?” “阿姨,这事也怪我,就不该让她酒后驾车。”沈爱丽懊恼地垂着头,“她才二十二岁,如果坐了牢,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我可以答应你,不额外在这件事上难为她,”夏曦词斟句酌,话说得绵里藏针,“至于司法机关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也爱莫能助。” “夏阿姨,您是领导夫人,您说话,他们肯定会重视的!” “沈医生,就因为我是领导夫人,一言一行更要自律,不能打着领导的招牌谋私,这件事如果我施加压力,让司法机关加重处罚,是谋私;让司法机关从轻处罚,一样是谋私!” 沈爱丽被噎得无话可说,讷讷道:“夏阿姨,您说得这些我也懂,法理不外乎人情,可可她是我的好朋友,您就帮帮忙――” “她是你的好朋友?我可没看出来。”夏曦抿嘴微笑,“有时候你自己拿人家当朋友,人家拿你当傻瓜,暗算嫉妒,无所不用其极!” “可可不是那样的人!”沈爱丽倔劲上来,断断不许别人如此污蔑她的朋友,“她关心我,理解我,她――” 沈爱丽抬起头,发现夏曦正静静看着她,她突然间就觉得心虚,咽下涌到嗓子里的话,一言不发地推着轮椅,转身朝病区走去。 一整天,沈爱丽闷闷不乐,身边的同事虽然多,大都是泛泛之交,能说得上心里话的没几个。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身边朋友一直不多,可可笑说是因为她太漂亮了,女生跟她站一起,怕被比下去了。 最近科室没有什么大手术,秦副院长刚才嘱咐她好好照料夏曦的伤,她还觉得不过是随口说说,回到办公室才知道,她手上负责的病人,已经全部被院方移交给了同事! 她闲得发慌,对着一堆病历发怔,门外突然传来护士长叶惠清清亮亮的嗓门,“沈医生,有人找!” 来人穿一件花里胡哨的韩版衬衫,拔穗稻子一般蓬勃浓密的头发,随着他大大咧咧的脚步一起一伏,沈爱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朗星!” 自从被关山送进光华高中,他洗心革面,乖乖窝在学校k书,再也没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子瞎混,好不容易捱到放暑假,他还想着呼朋唤友狂欢一把,关山技高一筹,早早派人侯在校门外,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去了某个军事夏令营…… 沈爱丽看着他被晒成巧克力色的帅脸,打趣道:“看见白马王子变成黑马王子,林晓可要伤心了。” 朗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个多月没看见她了,刚下车,就过来看沈姐你了。” 沈爱丽奇怪的看着眼前汗水淋漓的小帅哥,“姐好好的,要你一个小屁孩过来看?” “来的路上听柴哥说,姐开车撞了人?” “是姐的车撞了人,不是姐撞了人。”沈爱丽神色黯然地补上一句,“可可开的车。” 朗星跟可可年纪差不多,朗朗住院那阵子,两人挺玩得来,现在听到她出事也是愕然,睁大眼睛四处转悠,“可可她人呐?” “还在拘留所,我本来打算今天去看她,被绊住脚走不脱。”沈爱丽懊恼的推倒面前堆积的病例,“听人说拘留所挺可怕的,里面的人……”一大堆道听途说的整人招数涌进脑海。 朗星不以为然,“嗨!让山哥打声招呼,可可不就没事了吗?” 沈爱丽摇摇头,“撞到的人来头不小,他不肯管。” 朗星满脸不信地挠挠头,“要不然,我先过去看看可可?” 沈爱丽点点头,她知道朗星曾经在道上混过,说不定认识一些人能帮上忙,“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当初他为了筹措弟弟的学费,卖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栖身在城中村某间小平房里。 朗星笑得眯起眼,“山哥让人帮我把房子赎回来了,刚把钥匙还给我……”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沈爱丽怕触到他的伤心事,忙笑着推他道,“看你满头是汗,看完可可,早点回家洗洗吧。” 沈爱丽盯着他匆匆离去的方向,好半天才收回视线,可可的事在夏曦那里碰了壁,恐怕还得去求关山才行,这坏蛋,死活不肯帮忙! 有高官夫人这个特殊病号困着,她更不敢随便翘班了,心里的野草割了一茬又一茬,来来回回把办公室的木地板都磨薄了,墙上的闹钟总算指向六点,她跟叶惠打了声招呼,拎着包包走了。 刚出了外科楼,一阵闷湿的热空气扑面袭来。 沈爱丽畏热怯寒,医院的中央空调温度太低像冰箱,外面太阳炽烈又像烤箱,冷热交激,她有些难熬。偏偏这个时段的地铁也好、巴士也罢,统统人潮涌动,得打起十足的精神去挤。 身畔突然传来两声短促的“嘀嘀”声,她眼角余光一瞥,一辆路虎斜刺里横了过来,司机贼兮兮地摘下墨镜,“小姐,想不想搭个顺风车?” 沈爱丽视若不见的绕过去,暗想这个坏蛋不会反悔,不放她回家了吧? “别磨蹭,上车!” 沈爱丽抬起头,目光触到他那双骤然锐利起来的眸子,立即垂下眼睑,气鼓鼓地上了副驾座,扭过脸去闭目假寐,死也不要跟这个出尔反尔的色胚说话。 关山的目光从始至终叼着她,西斜的日光下,她素净的俏脸几乎透明,亮灿灿的眸子爱丽莹澄澈,像两颗质地精纯的黑曜石,配上红润上扬的唇角,差点摧毁了他的自制力,忘了前来接她的目的。 沈爱丽听不见汽车发动的声音,狐疑地睁开眼,正迎上关山又深又沉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似的,嘴角还勾着一抹慵懒放肆的邪笑。没等她开口质问,路虎突然发动,径直往东郊驰去…… 二十分钟后,沈爱丽站在自家楼下,喜孜孜地跨上一个又个台阶,来到六楼自己家,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她想给老妈一个惊喜。 客厅里空荡荡的,断断续续地唠叨声从哥哥沈东的卧室传来―― “……你把妈说的话当耳边风,想气死我是吧?”一指宽的门缝,流淌出老妈瞿珍气急败坏的叱责声,“你都三十岁的人了……” “妈!你也知道我都三十岁了!”沈东懊恼地辩解声响起,“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去苏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前途?你鬼迷心窍……”瞿珍话锋一转,恨恨道:“是不是爱丽爱丽那个死丫头,嫌你在公司碍眼,给她丢人,想赶你走?” 第168章 要求 “是我自己跟关总要求去的!”沈东不耐烦的语气里透着颓唐和不甘,“这事跟小妹没关系,我已经够对不起她的了!” 房间内似乎有人打破了玻璃花瓶,一阵稀里哗啦声之后,传来老妈痛极的吸气声。 沈爱丽刚想进去帮忙,老妈暴怒的嗓门突然飙高,“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东东,你知不知道你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别人养儿防老,我养儿啃老,瞧瞧你现在,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整天跟一帮嘻嘻哈哈不长进的售楼小姐疯!爱丽爱丽那个没良心的,攀了高枝就忘本……儿子不争气,女儿不孝顺,我算倒了八辈子霉!” 老妈的哽咽声像针扎在沈爱丽心尖上,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杵在门外一动不动。 沈东不满老妈的抱怨,“我现在不是上进了嘛,跟公司要求去苏北开发新项目,我是学建筑的,不想就这么荒废了本行!” “留在j城,一样可以不荒废本行!”瞿珍忿忿然,“明天我就去医院找爱丽爱丽,看她怎么说?统共就这么一个哥哥,难为她好意思自己开跑车,让你啃咸菜!” “妈,快别提跑车了!爱丽爱丽那辆车撞了人!”还是个来头不小的人! 瞿珍听得一愣,“撞了人?谁?”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我听集团法律顾问说的,爱丽爱丽好像还进了警察局,关总派他过去捞人。” “她现在就算捅出天大篓子,也有关总替她出头,她怎么就不知道替你出出头?”瞿珍声音里透着不满,“现在四邻八舍、亲朋好友,人人都知道咱家找了个有钱有势的好女婿,咱们娘俩还整天窝在这拆迁楼……让人家看笑话!” “妈,外人不知道内情,你还不明白吗?爱丽爱丽和关总是……”沈东打住话头,念咒语似的叹息一声:“一千万!” “就因为关总对你妹是玩玩就算,我才惦记,她不趁现在年纪还轻,关总又在兴头上,多捞点好处,将来人老珠黄,喝西北风啊?” 沈东冷哼一声,“你以为关总是好伺候的?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大哥,他身边那么多女人还嫌不够,花钱强要了爱丽爱丽……小妹就是闷在心里不说,私底下不知道得受多少闲气,吃多少苦头!” 瞿珍气焰低了不少,“那丫头就是死倔,凡事顺着关总一点……大家都好过。” “小妹现在跟关总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啊?”沈东声线里透着煎熬,“每天我一进公司,就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是嘲笑的……” “这事你们公司的人又不知道!”瞿珍恨铁不成钢,“你自己都挺不直腰杆,别人更不拿你当回事!” “公司怎么就没人知道?”沈东苦笑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从概率上说,这一堵不透,那一堵透;从机率上说,今天不透,明天会透。 瞿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相,“透就透吧,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他们也不见得高贵到哪去。” “他们高不高贵,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我沈东,不想这么贱的活着!”他说得咬牙切齿,透着不成功即成仁的狠辣。 房间里半晌没人再说话,末了瞿珍一声叹息,当年她跟小姐妹赌气,嫁了个绣花枕头样的老公,穷小子一个还罢了,更要命的是窝囊,一辈子升不了官、也发不了财,生儿育女之后,她再怎么心比天高,也只有乖乖认命的份,那年头女孩子嫁人,就是一锤子买卖,没有反悔的余地。 纵然是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她不服气,三十年过去了依然不服气!昔日中山医院的并蒂莲,一个美人如花隔云端,高不可攀;一个美人娟娟隔秋水,小家碧玉。全都漂亮得可以给男患者当麻醉药使,凭什么那人就可以夫荣妻贵,她就要陷在柴米油盐里,磕磕绊绊一辈子? 沈东看着怔怔出神的老妈,心里不忍,“妈,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过去那边好好干,项目一结束就回来,那时候再让小妹跟关总说情,也好开口不是?” 瞿珍眼泪兮兮,“我知道你怕爱丽爱丽作难,可咱们家,眼巴前就有一个坎过不去――” 沈东莫名其妙,“什么坎?” 瞿珍效法屈原,长太息以掩涕兮,“现在房价噌噌往上涨,年初我把家里的存款、你妹妹的存款全拿出来,才在升州路给你买了个三居室。” 沈东默然不做声,没有婚房,是他蹉跎到三十岁了,依然孤家寡人的重要原因。单价过万一平米的房子,首付款好几十万,然后每月雷打不动的按揭,想想就头痛。 瞿珍的退休金不高,勉勉强强够维持日常开销,每每还要从沈爱丽工资卡提钱贴补,沈东做售楼先生的收入虽然不低,大半都交给银行了,中间有一阵子他被山河集团辞退,一连好几个月都收到银行的催款通知,什么“后果自负”、“律师函”、“拍卖”,看得他眼花花无力招架。 表面风光的一家人,私底下活得如此憋屈,瞿珍恨恨地继续开口,“粮食局这一片的小区,年底就要拆迁,前几天已经有人立逼着住户搬家!” 沈东一片茫然,“那我们也得搬?” “搬,当然得搬,可往哪里搬?你升州路的房子,现在还是一坨水泥,十八个月以后交了房,还得装修,前前后后要两年才能住进去。”瞿珍苦笑笑,“真到那一天,恐怕也是你领着你媳妇住进去。” 沈东皱眉嘀咕:“要不然先租房子吧?”现在房价这么高,买还不如租划算。 “租来的房子,你妈不是不能住,是丢不起那人!”她这辈子最恨在人前输阵,女儿跟关山在一起的事,中山医院那些旧同事不晓得内情,老姐妹们碰了面就是一通艳羡,恭维话让她熨帖的四体舒泰,现在突然要她跟一群民工挤城中村,不啻于自打嘴巴! “那你打算怎么办?逼爱丽爱丽去找那个流氓,低三下四求他?”沈东十指插进浓密的头发,英挺的五官纠结成一团,“我见过那帮女人怎么跟他犯贱……我不想小妹作践自己。” “已经湿了脚,也就犯不上装清高了,什么犯贱不犯贱的,过两年还不是一拍两散!”瞿珍嗤之以鼻,“你也别老觉得她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要我说,她日子过得舒服着呢,你看看她,多长时间没回来过了?” 沈东忍不住爆发了,“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小妹?你――” “我怎么了?”瞿珍冷冰冰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凉意,“从小到大,我哪一件事亏待她了?辛辛苦苦供她念书不算,她想学跳舞,我风里雨里一送就是十年……” 沈东被她念叨的不耐烦了,“她是你女儿,你对她好是应该的!” “我是他妈,她孝顺我天经地义!”瞿珍寸步不让,“这次拆迁的事,她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沈东被她堵得无话可说,“爱丽爱丽要是犟着不办,你能拿她怎样?” “她怕在男人面前跌份,我不怕,我自己去求关总!”瞿珍虽然好面子,却颇懂得进退之道,在一个人面前没面子,总好过在一群人面前栽跟头。 沈东哭笑不得,“妈,别忘了是小妹在关总那有面子,不是你在关总那有面子。” “那死丫头要是敢背地里使坏,这辈子就别再喊我妈!” 门锁微弱的咔嚓一声,老妈和哥哥的争吵声被关在门后,沈爱丽冲出家门,全身的力气彷佛瞬间被抽尽,差一点跌坐在楼梯拐角的台阶上。 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呆在家里,跟老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二十多年,她太明白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子。 关山曾经主动要求送她房子,就在皇朝俱乐部贵宾休息室里,他那么逼迫她……她都很有骨气的拒绝了,现在却改口去缠着他要,她可以想象出他得意的坏笑。 闷头闷脑的走出居民楼,夕照的斜阳在天边眯成灿烂的缝。 她打量着这个住了二十年的小区――80年代末粮食局最后一批职工楼,晦暗残破的房子一幢接着一幢,多少年下来,路边莫名其妙就冒出许多乱搭乱建的平房。原本就不算宽阔的小区道路,硬生生被挤成七拐八弯的狭长巷子,充斥着饮食男女制造出来的鸡毛蒜皮,有人还在路边支起煤气灶炒菜,刺鼻的辣椒味戗得人涕泪横流。 沿途绿化树上,煞风景的栓满了纵横交错的绳子,萎靡不振的衣物床单耷拉着脑袋,简陋的小卖部每隔几步就有一家,电线杆上密密麻麻地贴满出租告示。二十年了,昔日比邻而居的一群人,早已分出等级高下,一拨人欢天喜地的搬走了,更多的人不得不留下来。 最触目惊心的,是每幢楼上都划了个大大的“拆”,毫无章法的笔画让人看着发笑,笑过之后许多人却想哭,比如现在的沈爱丽。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促狭笑声,“小姐,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要不要喊警察叔叔过来帮忙?” “要你管!”她没好气地凶他,却不敢转过头去,怕他看见她肿得难看的眼睛。 坏蛋拉起她的手,“上车吧。” “你怎么还在这里?”半个小时前他就该离开了。 “平常没机会来这么寒碜的地方,顺道溜达溜达,看看倒霉蛋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关山发动路虎,瞥一眼哭兮兮的美女,“这一带快拆迁了吧?” “嗯,听我妈说年底。”沈爱丽揉揉红肿的眼睛,眼睁睁看着路虎在岔路口潇洒转身,拐上一条偏僻的小路。 她警惕地坐直身体,“去哪?” 关山正全神贯注的驾车,闻言横睨她一眼,“我要去哪,需要跟你打招呼吗?” 沈爱丽懒得跟他争辩,随手摇下车窗,沿途有灿灿的晚霞穿透树冠,微带着暑气的风吹过,林间叶片沙沙作响,地上的光束也随风在道路间摇曳。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倦鸟早已归巢,四周夏虫唧唧。关山像一头求欢不成的枭兽,满脸危险的踱到她面前―― 偏僻幽静的的山道上,骤然卷起一阵风,抚平了他根根竖起的头发,却无法抚平他亢奋的情绪。 关山从身后环抱住她,黑眸在夜色中点燃两簇火苗。 “在这里,还是在车里?”关山嗓音低哑,掠过她耳畔,极轻却炽烫。 沈爱丽心虚地挣扎起来,“不可以!”这种时候,她非得冷静不可,一旦踏过了那条她刻意划下的界线,再也无法回头…… 下一秒,她已经被按在冰冷的车门上,动弹不得。关山眼神笃定,像一个剽悍的猎人,有着一旦锁定目标、不得手誓不罢休的气势!他不怀好意地凑近她耳畔,“沈医生,哭着喊着要回家,怎么才呆了半个钟头,就哭咧咧地跑出来了?” “要你管!”沈爱丽煮熟的鸭子嘴硬,心里却明白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人精。 “上次去规划局开会,你们家那一片,好像在立马拆迁的范围啊!”关山满脸了然于心的坏笑,“说吧,你妈和你哥,想从你身上打什么主意?”或者换个说法,是想从他身上打什么主意。 关山环住她的大手加重力道,“上次我跟你提过,房子……” “想都别想!”沈爱丽一口回绝,虽然她已经没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仍然不放弃掌控自己的心。 沈爱丽扯扯他的头发,加重了语气:“关山!” “干嘛?!”他挫败地低吼,帅脸微微扭曲,透出欲念得不到纾缓的难受。天知道这几个月来他想要她,想得都快要爆炸了,她还敢在这当口找他磨牙! “我不要……在这里。”沈爱丽一面说,一面推开他。突然她的动作僵住了,怔怔盯着不远处的山谷。 关山不耐烦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呆住了――深不见底的山谷,点点星光不断飘动流窜,居然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萤火虫!数目多得教他看傻了眼。 沈爱丽乐得手舞足蹈,“我从没看过这么多萤火虫!” 关山看着她傻呵呵像个孩子般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冲动像个禽兽,原本淤塞得快要爆炸的渴望,瞬间消散不少,比起她不甘不愿的神情,他更想看她像个孩子般露出开心笑容。 沈爱丽依旧沉浸在这个自然界的小小奇迹里,一叠声催促他:“快看!快看!”萤火虫在空中东飞西窜,幻化出奇妙光影,最后又汇集在一起,像是一束光,照亮幽黯的山谷。 “别这样,会被人看到。”沈爱丽抗拒着,大眼睛警惕地巡视周围。 关山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心,犀利的眸子穿透她顽皮的目光,突然笑了起来,“行啊!”小鬼东西,看她今晚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满天星斗恍若银链,一颗一颗串联在漫天空,看不见尽头。 沈爱丽喜孜孜地坐上副驾座,满脸阴谋得逞的笑,“关山,你整天开路虎,怎么不像别的有钱人,开开奔驰、宝马、兰博基尼什么的?” “怎么,不喜欢路虎?” “喜欢。”她有时候还真就觉得,也就这种悍霸的陆地老虎适合他开。 关山敏锐的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沈爱丽艰难地抬起头,“没事。” 关山接过会所服务生送来的“七度空间”,满脸尴尬,生平第一次,他替女人打理“私房事”。 “粉色日用、蓝色夜用。”服务生若无其事的补上一句,退了出去,撇下他一个人哭笑不得。 沈爱丽正抱着装满热水的盐水瓶,舒舒服服地躺在水床上,看孙俪主演的《幸福像花儿一样》,关山拎着那包女性专用品走进房间,侧身坐上床沿。 关山浅尝辄止,没有索取更多,随手给电视静了音,两人并排坐在床头聊家常:“说说吧,今天回家怎么了?” 沈爱丽皱皱鼻子,鼓足勇气晒家丑,“我###我管你要房子,不然她就自己找你要。” 关山爆笑得呛住,“咳咳……”真难为她想得出来! “我就说嘛,平白无故的,谁愿意白送给人一套房子!”沈爱丽找到知音,打开话匣子,“我妈以前不爱占别人小便宜的,她清高,这次不知道怎么了……” “清高的女人,多数死要面子。” “要面子,还找你要房子?”沈爱丽不悦的咕哝着,“丢死人!” 关山完全把这事当笑话看,摊开双手教育她,“在一个生人跟前没面子,总好过在一群熟人跟前没面子。” 所有的爷爷都是从孙子熬出来的,想当别人的爷爷,就要先学会当孙子。出来混,也是一个道理。 沈爱丽认真的看着他,“先说好了,万一我妈真的来找你要房子,不许你给!” “还没嫁给我,就开始对娘家一毛不拔了?”关山调侃她,“你妈可是逢人就夸,说我是她的好女婿。” 沈爱丽气恼地捶他,“以后别老去医院找我,免得人家误会!” “那我以后跟人实话实说:“沈爱丽是我花钱买的!行吧?” 沈爱丽狠狠拧上他胸大肌,“不许乱说话!” “面子不面子的,先放一边,你打算让你妈、你哥在哪过年?”关山一针见血戳穿事实,“租房子你妈嫌丢人,买房子没钱。”难题迫在眉睫。 沈爱丽鸵鸟地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听我妈说,你派我哥去苏北开拓新项目?” “不是我派他去,是他自己闯进我办公室,非要去,就今天早上。”关山替她捡起滚落一旁的盐水瓶,轻轻按摩上她小腹,“你妈肯定不想让你哥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怕她数落你,本来不想答应,后来觉得他离开一阵子也好,到那边还能锻炼锻炼。” “他学建筑的,不想荒废专业。” 关山嗤之以鼻,“什么不想荒废专业,你哥是胸怀大志,眼高手低,梦想一夜暴富当大老板……其实他能力还不错,干售楼这阵子,每个月业绩都是第一,破纪录了。本来想提拔他当个售楼主管什么的,他倒先来请缨去当拓荒牛。” 沈爱丽默然无语,一双大掌在眼前晃了好几下,她也没留意到。 “肚子还疼吗?” 沈爱丽眨眨酷似孙俪的大眼,瞳孔爱丽亮得像夜色里的猫,“如果我说不疼,说今晚来例假是骗你的,你会怎么样?” 关山无声讪笑,乐得肩膀一抖一抖。 沈爱丽突然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装的,是不是?”这狡猾的坏蛋! 关山缓缓转过头来,唇角勾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纹,“我只知道,今晚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被人戳破,沈爱丽又羞又恼,一把扯过蚕丝被,蒙在脑袋上装鸵鸟。 关山隔着被子戏弄她一阵,“早点睡吧,明天我在集团开秋季例会,没时间去接你……不准乱跑!” 早晨上班,天气还是一样酷热,午夜的一场暴雨并没有让暑气退去多少。 沈爱丽意外地看见她那辆莲花,光光鲜鲜的停在外科楼下,一个明亮到耀眼的小帅哥倚门而立,看见她过来,高高兴兴地迎上前,“沈姐!” 她赶紧拉着他上楼,“怎么样,昨天有没有见到可可?” 朗星挠挠头,“见是见着了,还找了相熟的哥们照顾她,不过袁律师说――” 见他言辞闪烁,沈爱丽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无力地坐回椅子上,“还是要判刑?” “嗯。”朗星看见她愁烦,赶紧表白,“我马上去找山哥想办法。”说罢起身往外走,风风火火的样子,看得沈爱丽直摇摇头。她打定主意,晚上一定好好哄哄关山,让他出面保释可可…… 中午,1209病房。 沈爱丽抱着双人份的午餐,好不容易才腾出手来敲门:“夏阿姨,该吃午饭了。” 门开了,沈爱丽放好餐盒,赶紧接过夏曦腋下的拐杖,搀着她坐在临窗的沙发上,自己把饭菜一样样摆在桌上,“不知道阿姨喜欢吃什么,我叫了糖醋排骨和清蒸鲫鱼。”两道她自己最喜欢吃的菜。 夏曦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沈爱丽站在一边进退两难,这才明白她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她想当然觉得对方会邀请她一起用餐,这才买了两人份的上来。 眼看她摆起领导夫人的谱,沈爱丽也懒得奉承,自认倒霉的转身要走。 “怎么不坐下来一起吃啊?看你都买了双人份的。”夏曦眉目不动,吃相优雅端庄,看见沈爱丽依然杵着不动,好心地替她拆开一次性筷子。 沈爱丽顺势坐了下来,可可的事还要求这位贵夫人高抬贵手,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开罪人。 第169章 继续 “你妈妈……她还好吗?”夏曦看她坐下来,慢腾腾地继续开口,“你爸爸――” “我妈妈身体不错,爸爸……前几年过世了。”沈爱丽心里涌起阵阵酸涩,从小到大,就数爸爸最疼她,每次她惹毛了老妈挨数落,都是老爸出来劝解,辛辛苦苦供她念完大学,还没来得及享享福,就病故了。 夏曦的脸色明显黯然,“沈峰的身体是差了点……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走了。” 沈爱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阿姨也认识我爸爸?”听她口气似乎还很熟。 夏曦避而不答,“你爸爸一直都是在粮食局上班?” “嗯。”沈爱丽小心翼翼挑出鲫鱼里的刺,老妈每次数落老爸,就是没本事没出息,她瞎了眼遇人不淑,跟着她遭了一辈子罪!昨晚她回家,原本打算问问老妈,她跟这个高不可攀的高官夫人,究竟有什么瓜葛,劳动人家三番五次打探。 心思复杂地吃完饭,沈爱丽收拾起残羹冷炙,扔进门外垃圾桶,正想离开,夏曦突然开口,“屋里太闷,陪我聊聊天,行吗?” 沈爱丽怔了怔,扶着她坐上床沿,自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夏曦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一番,缓缓开口,“听秦川说,你有一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 这架势不像闲聊,倒像是家长给不服管的儿女训话,沈爱丽哭笑不得,“也不算男朋友。” “不算男朋友,你那辆莲花跑车算怎么回事?”夏曦步步紧逼,语气不善:“女孩子长得漂亮,更要珍惜羽毛,别贪小失大!” 沈爱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紧张的揪扯衣角,夏曦还不肯罢休,“听说那人还是个黑道大哥,隔三岔五换女人的,你怎么――” “阿姨,我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爱丽倔劲上来,“事情不像秦警官说的那样!” 夏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口气放软,“你叫我一声阿姨,所以我才多说几句,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懂得自爱自重,不要爱慕虚荣,别像你妈妈……” 她骤然打住话头,沈爱丽听得云里雾里,“夏阿姨,我妈妈怎么了?” 夏曦足足用了好几秒调整表情,语气平淡:“没什么。” 沈爱丽看看外面天气还算凉爽,忙把屋角的轮椅拖出来,“夏阿姨,趁现在凉快,我推您出去逛逛吧?”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阿姨,您好像跟秦副院长很熟?” “嗯,我和他,还有你妈妈,是同时来医院工作的,也很谈得来。”这话沈爱丽相信,她大学毕业之后,能顺利进入省立中山医院,秦副院长功不可没―― 高校扩招以后,医学院毕业生人满为患,三级甲等教学医院的工作岗位,差不多像大熊猫一般稀缺,应届毕业生如果没有关系,即使非常优秀的博士、硕士也不容易进去。 沈爱丽没有任何背景,学历也只是干巴巴的本科,虽然有老妈在这家医院工作三十年,也只是个不顶事的护士,所以实习结束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过能留下来。 孰料几天以后,第一批被批准留院的名单张榜公布,她赫然位列其中!后来才知道同系一个叫“沈星”的女生,是省卫生厅某位新贵的侄女,具体经办这件事的院领导,听电话的时候把“沈星”误听成“沈爱丽”,一笔勾取。 等发现这是个错误以后,校方和院方想过若干个处理手段,无奈她大学四年成绩优异,又是颇有名气的校园社团活跃分子(这个沾了吴越的光),方方面面无懈可击,拖到最后,他们商定临时增加一次面试,把她挤掉。 这件事在某个小圈子里成了公开的秘密,她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幸运里,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闪闪烁烁的眼神,还是吴越偶然从辅导员那里知晓内情,跑来告诉她。 此时市内大规模的人才招聘会都已经结束,她成了最后一条上岸的美人鱼,眼看同伴都进了海洋馆,她还在酷热的沙滩上挣扎,乌有西江之水,陷她成涸辙之鱼。 接下来的事她是听吴越转述的,据说面试结束之后,秦副院长力排众议,坚持要留下她,受命办理此事的人拍案而起,他不为所动:“这个人就留在我手下好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消耗掉一个几十年之内不可再生,通常留待送人情的住院医生名额。 甫出校门,遭逢大变,这是沈爱丽第一次对别人感激涕零。 沈爱丽鼓足勇气,最后一次按下拨通键,熟悉的数字组合,在偌大的手机屏幕上腾挪跳跃。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耳畔聒噪着中国移动千篇一律的搪塞,她死心地叹了口气。 距离约定的时间足足过去了三个钟头,那个约她在挪亚方舟共进晚餐的人,依旧踪影不见。 这所本城最顶级的西餐厅,四壁灯光幽微,食客优雅自矜,耳畔缓缓回荡着忧凉而不失温情的音乐,舒适宜人。沈爱丽却觉得如坐针毡,终于无法面对服务生礼貌的探询目光,夺门而出…… 心头郁积一团说不出的闷气--那人爽约还算了,居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撇下她一个人盛装枯坐,尴尬难堪。 出租车司机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她,锦衣夜行的单身美女,难免让人浮想联翩,沈爱丽懊恼地提前下了车,沿着江岸漫步。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僻静开阔之地,天边眉月如钩,脚下江水清冽,疏离的灯光影影绰绰。 才长吁一口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煞风景地“鞭炮”声,今天从凌晨一直到午夜,耳畔持续噼噼啪啪,想必是黄道吉日,于她而言,却诸事不宜。 沈爱丽懒洋洋地杵在原地,冷不防身后扑出一个人影,电石火光间,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的脸,身不由己地倒向江滩。 “山哥,好靓的妞!”有人啧啧赞叹,一道道暧昧不明的视线纷至沓来。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一声低吼,四下寂然。 沈爱丽昏昏沉沉,依然试图挪动变得迟钝的身体。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伴随一句无理到极点的威胁,一只铁箍般的手臂搂住她纤细的腰。 “流氓!放开我!”沈爱丽下意识地想抗拒,无奈本就人小力微,此刻更是手脚乏力,“你们……想干什么?” “都说我们是流氓了,还指望我们装绅士,陪你月下散步?”那人嗤笑一声,高大的身体毫不避嫌地俯过来。 沈爱丽又羞又气,“无耻!” “你应该庆幸是我亲自搜你的身,要是让我那群急性子的兄弟动手,恐怕不是摸摸就算。” 那人灼热的气息喷上沈爱丽的面颊,让她呼吸急促,“不要乱来……我会报警!” “想活命,就给我安静点!”那人不耐烦地抢过她臂上的包包,扔给一旁的手下,“仔细搜,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说罢,他赖在她腰间的大掌,不怀好意地下滑。 红晕迅速在沈爱丽脸上泛滥,她晓得自己的清白八成要葬送在这片沙滩,刚想开骂,那人已经警惕地攥紧她的脖子,“黑天半夜,你孤身一人拿这么多绷带药水,想干嘛?” “要你管!”沈爱丽不自量力地想挣脱那人的钳制,“放开我!” 旁边有个红发帅哥凑过来,盯着她涨红的瓜子脸打量半晌,“山哥,她该不会是……周森的相好,知道那家伙要倒霉,赶过来救他的吧?” 被唤作“山哥”的男人把沈爱丽翻转过来,面对着他,几秒钟之后,嘴角讥笑的幅度陡然加大,“这年头,还有那种痴情的女人吗?” 一勾弦月不知何时被云彩遮蔽,漫空中几乎看不见一颗星,两岸万家灯火营造出的光怪陆离,繁华,神秘,拥挤,天上地下连成一片。 “鞭炮”声越来越近,夹杂着人群凌乱散碎的脚步声,呼喇喇冲过来,轰隆隆砸过去。 沈爱丽晃晃悠悠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厮杀已接近尾声,看得出来是挟制她的这拨人占了上风,那个叫“山哥”的男人镇定自若,指挥手下小弟,对江边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围追堵截,穷追不舍。 伴随一声低闷的惊呼,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刺破夜空! 沈爱丽骤然睁大眼,吃力的转动被某人手刀重击过的脖子--那个红发帅哥被子弹击中,踉跄着摔倒在不远处的沙滩上。 医者父母心,她顾不得身上的酸痛,疾奔过去,手法娴熟地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口,只见子弹穿透了膝盖,血流如注。 红发帅哥痛得面色惨白,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沈爱丽刚要张口喊人,那人紧抓住她的手臂,“别声张,免得大哥分心。”声线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说出来的话却镇定依旧。 几颗流弹“嗖嗖”贴着江面飞过,沈爱丽吓得再不敢大声嚷嚷,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包包,拿出绷带药水应急,这些东西是她从科室拿出来,准备给老妈充实家庭药箱的。 正忙活着,耳畔传来熟悉的调侃:“手艺不错啊!” 沈爱丽头也懒得回,“我是医生。” “医生不在医院里挂牌,怎么降尊纡贵跑荒郊野地来了?” 无力感浮上心头,沈爱丽气恼地在红发帅哥膝头系一个蝴蝶结,“血暂时止住了,赶紧去医院吧,看看子弹有没有打碎你的腿骨。” “山哥,周森抓住没有?”红发帅哥一叠声追问眼前的大哥。 “瓮中之鳖,抓他早晚的事,只没想到那个李铁,都树倒猢狲散了还忠心耿耿。” 一群人从远处疾奔而来,为首的气喘吁吁,“山哥,李铁他跑不掉……拉着周森……跳江了。” 红发帅哥捶地懊恼,“还愣着干嘛,赶紧开船搜人!”他还要继续说,冷不防看见老大的脸色,骤然明白过来-- 杀气!不知从何处而来,势在必得的杀气。 “卧倒!”两人几乎同时吼了起来。 人声鼎沸的江滩,转瞬间只剩下沈爱丽不知就里杵在原地。 “卧--倒--”某人隔空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象是两把大锤,带着千钧怒气,敲打上寂静的夜空。 “要你管!”她逞强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像被铁圈箍住一样,身不由已地倒向某个结实的怀抱。 几乎同时,江面某个水草丰茂之处,凌厉的子弹破膛而出…… 沈爱丽映着月光,察觉有汹涌的血珠迅速从那人牛仔装下渗出。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衣物,果然,泡芙防弹衣被锐利的子弹割破,血珠星星点点。 “俄罗斯产‘极地银狐’,大口径,高穿透,九弹连发,要不是老子穿了这件最新款防弹衣,铁定玩完。” 那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被伤口吓住。 沈爱丽可没他这么淡定,子弹没伤到心脏,不代表不会死人,她从科室顺手牵羊来的绷带碘酒,碰到这样的重伤,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我们报警,让警方处理吧?”身为资深外科医生,沈爱丽知道没有哪家大型医院敢私下收治枪伤患者。 “闭嘴!”满江滩的人异口同声。 成功让沈爱丽闭嘴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这两个字之后脖颈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坐上一辆奔驰,车速极快,两侧的霓虹如飞蝗般向后掠过。 沈爱丽偷看一眼前排沉着脸开车的冷峻男,想开口又不敢。车厢里的空气憋闷的像是濒临爆发的火山,她识趣地不去引燃。 胸口中枪的人斜倚在车厢右侧,闭目假寐,伤口经过她简单处理,依旧涔涔渗出血丝。沈爱丽好心地上前替他调整绷带,伸出指肚按住出血点。 冷不防那人横扫过来一个寒冰眼,两人间的空气顿时下降十度不止,沈爱丽心慌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痛你。” “小杰,十字路口停车。” 坐在副驾位上的红发男子迟疑着回过头,“老大--” 那人对手下的关心置若罔闻,笑容里有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我想请这位美丽的小姐吃宵夜。” “我对鸿门宴没兴趣。”沈爱丽煮熟地鸭子嘴硬,硬撑着唇枪舌剑。 “没有鸿门宴,是我们准备到荒郊野外杀人抛尸,冤死鬼上路前,总得犒劳一下。” 沈爱丽吓得骤然睁大杏眼,天啊,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蒙住她的眼,难道是知道她即将变成一具不会记车牌的尸体? “事后我们会记得点多烧些香火纸钱,免得你到那边衣食不周,半夜三更跑来找我这票兄弟做生意。”。 “去死!”沈爱丽又气又窘。 夜色黯沉,静得象丝。几个人各怀心事,偌大车厢里听得清彼此呼吸的节律。 冷峻司机开口打破了这团沉闷,“大哥,十字路口……到了。” 沈爱丽浑身的神经刹那间绷紧,抢先一步推开车门,心急火燎地跳了下去,严重不符合人体力学的细高跟鞋猛然一崴,摔的她踉踉跄跄。 正狼狈不堪,身后的车窗无声滑下一道缝,“小姐,不想惹麻烦的话,今晚的事,别跟任何人提起。回去好好睡一觉,当什么都没发生。” 那人笑得满脸诡谲,隔空送她一记飞吻,扬长而去。 早上八点,中山医院外科楼里,空气中弥漫着苏打水的淡淡气息,三五成群地患者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等待护士报号。 沈爱丽换上白大褂,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可可熟练的翻开病历,“没什么大事,新添了一个男病号,1001房1号床,左侧肋骨骨折。” 沈爱丽脚步一滞:“骨折……怎么送到心脑外科来了?” 可可摇摇头,声音压低:“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江副院长亲自收下的,罗主任还不高兴呐,觉得院方无视他这个副主任。” 沈爱丽看见她露出“你小心点”的促狭表情,蹙眉拿过病历,叹了口气,一向赏识她的俞主任,刚刚退休去了国外,罗副主任正当壮年,卯足了劲在仕途的羊肠小道上狂奔……谨慎起见,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1001病房在住院区的西翼,古木参天,位置隐蔽,早些年只安置处级以上领导入住,直到院里新建成一幢设施一流的高级病区,这里才渐渐闲了下来。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嬉笑声从门里传来,口头禅夹杂着三字经,听的她直想冲到水龙头下洗耳朵。 沈爱丽蹙起眉心,整整口罩,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房门。 “什么人?!”伴随一声警惕地闷喝,她被拽进房间。 身后的门死死关上,沈爱丽惊讶地转动滴溜溜的大眼,房间里光线黯淡,没有开灯,她好不容易适应房间里黯淡的光线,就看见四五个男人站在病床前,满脸紧张兮兮。 她刚想迈开脚步,立即被一股力道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低头才发现颈间抵着一把明晃晃的瑞士军刀! 沈爱丽莫名其妙,竭力强迫自己冷静:“对不起,例行查房,家属请在门外等候。” 没人理睬,甚至没有人朝她看一眼,几人中间身材最剽悍的那个,嚣张的点燃一根香烟! 沈爱丽又羞又气,再一次提高了声音,“病房内不许抽烟!” 还是没人理睬。她尴尬地杵在原地,无计可施。 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废柴,别在医院调戏美女。”他接下来得在她们手里讨生 活,可不想屁股无缘无故被多戳几针。 沈爱丽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病床上躺着的一位“病人”,面朝墙壁侧躺着,密密麻麻地绷带从左肩裹到胸前。 她随手翻了翻他的用药记录,经验告诉她,此人的伤势,绝不会是肋骨骨折那么简单,难道…… 病床上的人缓缓坐起身,注意到她的疑惑,目光在她裹得严严实实地口罩上来回逡巡,神情似笑非笑:“有什么问题吗,医生?” 他的嗓音低醇浑厚,精壮的身躯丝毫不显病容,反而像头鏖战归来的野狼。 沈爱丽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爆响,所有的思绪刹那间拧成乱麻-- “医生?医生?”那人好笑的欣赏她的呆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从病历上看,你不像是骨折……”虽然戴着医用口罩,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大眼,沈爱丽依旧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语气愈发僵硬,“为什么要隐瞒病况?为什么不按程序住院?” 叫“废柴”的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瑞士军刀,挑衅地瞪了她一眼,冷不防朝她喷了一嘴烟,嗤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 有人赞叹地嘘了声口哨。 沈爱丽赶紧捡起口罩,手忙脚乱地拂去灰尘,重新戴好。 床上的人静静看着她,半晌淡淡开口:“你们该走了。” “是,老大!”众人纷纷答应着,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光邪恶曲折。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走出去,沈爱丽愤愤地关上门,径直走过去推开落地长窗,房间内的光线骤然明亮,空气也通畅起来。 她摘下口罩,贪婪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转身走到床前,仔细检查那人的伤口,昨晚在江滩上,她可没发现他肋骨有折断的迹象。 果不出所料,伤势重点在左胸口,挨了三枪,力道被防弹衣消化,穿破皮肉的时候已成强弩之末--不深,却很准,距离心脏不足两厘米,便宜他捡回一条命。 她熟练地替他调整绷带:“仗着手下人多势众,就舞刀动枪,以为自己是百打不死的铁蟑螂?” “仗着脸蛋长得靓,就敢把子弹不当一回事,以为自己是过关斩将的万人迷?” “你--”对方出言嘲讽,沈爱丽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人坏笑几声,拱手抱拳,凑到她眼前,“在下关山,请多关照!” 看他一副做错事的孩子讨糖吃的滑稽相,沈爱丽忍不住想吓吓他:“你就不怕……我跟院方检举?”这样的伤势,傻瓜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关山笑容不减,眸光深邃,“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们江副院长安排我住进来的。” 听见他拿院领导压人,沈爱丽赌气道:“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我既然敢住进来,就有把握全身而退。再说你真想报警的话,应该是昨天下了我的车之后,而不是现在,对吗?” 关山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她,这张小脸漂亮得可以给他当止痛药,遗憾的是迄今为止他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何处。 “请问小姐芳名?” 沈爱丽察觉他纯男性的欣赏目光,不悦地皱皱鼻子,重新戴好口罩,走了出去。 第170章 笑容 在她身后,关山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眸光犀利诡谲。 悄无声息的病房内,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冷峻男子走了出来,“老大--” 关山捶床哂笑,“这世界还真***小!” “这女医生昨晚害得你中了好几枪,兄弟们都认定她是周森洒出来捣乱的饵……幸亏当时没把她扔江里喂鱼。” “扔了也就扔了,可惜什么?”关山鹰眸闪烁,看着忠心耿耿地手下,“难得你小子也动凡心。” “大哥,我--”冷峻男子急忙撇清,无奈老大的目光仿佛具有非常的穿透力,让他觉得自己简直被看穿了,不存任何秘密。 “你要是喜欢,我弄来送你?”关山似乎较了真,微眯着眼打量跟了自己八年的手下,“自从小艾出事,这些年也没见你身边正经有过女人,奔三十了,真想打一辈子光棍?” 冷峻男手足无措,忙岔开话题:“刚才戚总打电话过来,说鹦哥他们几个受伤的兄弟,都安顿在东华医院,没什么大碍,就是把吴老头吓得不轻。” “吴晋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风口浪尖上的事,向来有多远躲多远,偏他现在有求于我,不得不接这块烫手山芋。”关山若有所思。 冷峻男点点头,“他旗下的太湖集团,这几年转做地产,赚得盆满钵满,只有当初发家的东华医院,赔本赚吆喝了好几年。” 关山不以为然,“在他手上亏本,在别人手上,说不定是下金蛋的鸡。” 冷峻男一愣,“老大的意思……” 沈爱丽气咻咻地回到办公室,没心思像关山那般感慨世界太小,她匆匆从抽屉里拿出一摞资料,翻得哗啦哗啦响,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问可可,“朗星早上来过没有?” 话音未落,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沈姐,我来了!” 沈爱丽抬起头看向门外,一个二十上下的美少年,身穿花里胡哨的t衫、滑板裤,染成栗色的头发半长不短,透过垂在额前的发丝,依稀可见清俊的眉眼。 他的孪生弟弟朗朗,意外罹患脑癌,初步化疗过一次,检验报告已经出来,效果很不理想,需要通过手术来根除癌细胞,危险很大,有七成的概率会一睡不醒。 本来不应该让过分年轻的患者知晓这个内情,住院部那群小护士不小心说漏了嘴,从此暗无天日。 沈爱丽领着朗星,疾步匆匆地朝住院部北区尽头走去,那里公认是整个病区阴气最重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的门,入眼只见一张跟朗星一模一样地帅脸,看见哥哥领着医生进来,毫无欢迎之色,鼻翼间发出几声不屑的冷哼,“又来了,真烦!” 沈爱丽和颜悦色的靠近床边,刚想开口劝导,少年像只发狂的野猫,瞪着一双小兽样的眸子,突然发飙:“闭嘴!我不想听你来宣判我还能活几天!滚出去!” “朗朗!”朗星赶紧上前抱住他,“别任性,医生也是为了你好!” 少年猛然抓起枕头,狠狠朝他掷去,桀骜的脸上满是泪痕:“我要不起你们对我好!出去!滚出去!”说罢抓起床头桌上的苹果、橘子、猕猴桃,子弹一般射了过来。 朗星快速挪到沈爱丽面前,身手敏捷地替她挡住不明袭击物,静候弟弟发泄完毕,好脾气地上前捡起枕头,重新放回床上,拉着沈爱丽走出病房。 一起站到偌大一排玻璃窗前,朗星颓然叹气:“我爸妈去得早,家里就剩下我和弟弟两个,他成绩好,琴也弹得好,才刚考上大学没几天……就查出这种要命的病!” 沈爱丽深吸一口气,“保守治疗就是让病人等死,手术的风险虽然大,还有一线生机。” 朗星语气斩钉截铁,“我要手术!”成功了死里逃生,失败了也不过少活几个月,命悬一线,他豁出去了! 沈爱丽赞同地点点头,“手术宜早不宜迟,钱……你准备好了吗?”开颅手术费用不菲,要二十多万,她跟科室打了好几次酌情减免费用的报告,都被罗鑫那厮驳了下来。 “一个朋友答应借我,过几天就能拿到。” “你爸妈不是还留给你们一套房子,干嘛不先卖了筹款?” 朗星摊开掌心,赖皮兮兮地笑起来:“我的好姐姐,那房子早就卖了。”不然哪有钱撑到现在。 沈爱丽恻然,“你那个朋友是干什么的,肯平白无故借你这么多钱?” 朗星挠挠稻草般蓬松的大脑袋,避开沈爱丽关心的目光,“他们……是开锁公司的,看上了我以前的几个小发明。” 沈爱丽摸摸他的大脑袋,“听姐姐的话,一个人在外面,有毒的不吃,违法的不干,记住了吗?” “嗯。” 心事重重地送走朗星,沈爱丽回到办公室,刚想伸手去拿兜里的德芙,一个浑厚的男声涌入耳朵:“小姐,可以打扰一下吗?” 她调匀呼吸,摆出公事公办的表情,“有事请说。” 来人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明晃晃的证件,在她面前一亮:“有人举报,你们科室私自收治可疑患者,请配合一下。” 封塑外壳映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她好不容易看清上面写的名字:江枫。 对方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她的胸牌,催促地喊了一声:“沈医生?” 沈爱丽心里九曲十八弯,脸上却不动声色:“没问题,我们是省立医院,制度严格,发现有人违法乱纪,一定会从严处理。”她暗暗猜测此事这么快暴露,会不会是罗鑫心怀不满,暗地里通风报信? 江枫已经拔腿往住院部走,可可察觉到气氛诡异,悄悄凑了过来,沈爱丽面带微笑,语带双关:“天气不错,带需要的病人去吹吹风。”说罢偷偷伸出一根指头。 可可眼都不眨一下,端着托盘匆匆离去。姿态优美的转过拐角,立刻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路过的实习护士手里,自己飞快地朝西区1001房间奔去! 关山麻醉药效逐渐过去,痛得难熬,原本不离左右的雷杰急忙去找大夫。前后脚功夫,病房里闯进来一个急吼吼的小护士,毫不避讳地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受伤的枭兽满脸冒火星,咬牙吸气:“你他妈是想投怀送抱,还是想谋财害命?” 可可久经沙场,一点也没有被他吓住,娴熟的调整好病房里的轮椅,推到他面前:“趁我还没发火,乖乖地起来!” 办公室里,沈爱丽还在热心地给江枫介绍情况,看见可可不引人注目地朝她点点头,放下心来,继续保持完美的笑弧:“江科长你看,这里没有被子弹击中的病人,医院也不会擅自收治可疑患者!” 江枫蹙起两道浓眉,脸上笑得非常暧昧,“能不能麻烦沈医生,带我巡查所有心脑外科的病房?” 沈爱丽笑得比他还要精彩,“不好意思江科长,病人享有**权。” 江枫认输地叹了口气:“两年前,我我好不容易把一个坏人送进监狱,证据不足,没几天就放了出来,现在他又捅这么大一娄子。” 沈爱丽心中波涛汹涌,脸上的表情很傻很天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江科长何必急于一时。” 江枫收好证件,做势要走,突然转身问,“沈医生晚上有没有时间?” 沈爱丽狡黠地笑起来,“晚上我要帮同事值夜班,怎么,这也跟中弹的病人有关?” 江枫被她的伶牙俐齿击败,无奈的点点头,闪人。 打发走这尊瘟神,沈爱丽长吁一口气,转身看见身后多了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赫然就是昨晚奔驰车的司机! 她尴尬地朝他点点头,担心江枫这个狡猾的家伙杀个回马枪,事情节外生枝,只得亲自过去1001病房,看看情况。 冷峻男子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一言不发跟在身后,两人拐过墙角,迎面看见关山满脸愤慨地出了电梯,嘴里还嚣张的打着哈欠。 沈爱丽气不打一处来,手脚麻利的把轮椅调整方向,推进电梯,对紧随身后的冷峻男子命令道:“我带他逛逛,你在下面等着。” 关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孤零零遗弃在楼顶,他不甘心被个女人摆一道,手忙脚乱地调整轮椅,想追上去扁人,虽然他从不打女人。 沈爱丽眼疾手快,“咔嚓”一声锁上通往电梯的安全门! 关山刹车不及,结结实实撞了上去,他摸着发红的额头咆哮,“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沈爱丽隔着铁栅栏,看了满脸懊恼的黑道大哥一眼,“警察叔叔上门打探你的行踪,不想吃牢饭,就乖乖听话。” “这么说你是在帮我?说吧想要什么报酬。”关山笑得咬牙切齿,懊恼自己低估了某些猎犬的嗅觉。 “无功不受禄,你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安全,警察随时有可能杀回来。”沈爱丽促狭地露出两排贝齿,笑得神气活现,“先乖乖在这儿呆着吧。”说罢扬长而去。 关山咆哮几声,震得狭窄的空间嗡嗡作响,终于意识到无济于事,认命地转过身来打量楼顶,发现另一侧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他慢慢靠了过去。 “嗨!小家伙--”他逗乐似的喊了一嗓子,对方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关山以为对方耳背没听到,又凑近了一步,“嗨,小家伙?!” “首先我不叫‘嗨’,其次我满十八岁了不‘小’,是人不是‘家伙’!”少年语气呛人。 关山无力地“啧啧”两声:“小子!有个性!不过太有个性的家伙,往往命不久长。” “谢谢忠告,我本来就命不久长,一头从这里栽下去,也不过少活三个月!”少年冷淡地转过身来,“我不想跟你这种没礼貌地人说话,离我远点!” 关山彻底没了脾气,无聊地在楼顶转悠半天,重新回到人家身边:“嗨!” “说了我不叫‘嗨’!”虽然不耐烦,还是低低添了一句:“我叫朗朗!” “好名字,跟某个音乐天才同名,怎么你会弹钢琴吗?” “会和不会,现在还有分别吗?都逃不过灰飞烟灭,之前还折腾的亲人不得安宁。”朗朗一拳一拳砸在冰冷的栏杆上,“有时候我真想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你什么病啊?”关山问得百无禁忌。 “癌!” “噢!”关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再开口。 朗朗终于转过脸来看着他:“你挺奇怪的,别人听到这个字的时候,都一脸天塌地陷,你怎么没反应啊?” “朗朗!”关山点燃一支烟,摆出教训小弟的口气,神色却和善不少,“人活得再久都逃不过一死,顶多分个早死和晚死。” 朗朗死死瞪着他:“可我不想死!一丁点都不想!”他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 关山打蛇随棍上:“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赶紧滚回病房,跟医生商议个法子出来,拼命活下去……” 沈爱丽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事情,饥肠辘辘地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她猛然想起被她甩在楼顶的坏蛋,不知道肺气炸了没有? 她冲上楼,拿出钥匙打开推拉门,就看见早上还气势汹汹闹脾气地朗朗,正乖宝宝一样蹲在关山轮椅前,津津有味地听他胡吹海侃。 她心里觉得好笑,凑上前去,想趁机劝劝他做手术的事。 “朗朗,你哥哥已经替你准备好手术费了,过几天就动手术吧?” 朗朗不悦地抬起头,“朗星告诉你,他是我哥哥?” 这下轮到沈爱丽惊讶了,“难道不是?” “哼!不过比我早出生三分钟,就整天以老大自居,真好意思!” 沈爱丽看着他满脸不忿的可爱模样,笑道:“别说早出生三分钟,就是早出生三秒钟,他都是你哥哥。” “老大,渔港的兄弟们刚送来午餐,要不要现在吃?”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沈爱丽吓得一个激灵,扭头一看,冷峻男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 “还知道我是你老大,我以为你改了门子?”关山满脸不快地瞪着手下,“人家把我扔在楼顶,你就眼睁睁听之任之?” “老大,江枫那王八蛋突然来了,我觉得……还是听沈医生安排比较好。”冷峻男抱着偌大一个餐盒,据理力争。 “哼!那小子八成是想升官想疯了吧?那年靠抓我升了队长,还不见好就收。”关山满脸愤慨,一把拽过手下怀里的食盒,掀开盖子,菜色还真是丰富,淡水虾、咸水鸭,五香肘子,麻辣海螺…… 郎朗雀跃着扑了过去,“山哥,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当然吃不完,过来帮忙吧。” “谢谢山哥!” 沈爱丽瞥见冷峻男手里还攥着一瓶上好的洋酒,不满意地耸耸鼻子,“他现在是病人,住院期间不准喝酒。”说罢一把夺了过来,自顾下楼去了,压根不理睬身后“这女人活腻了”的威胁。 冷峻男也跟着进了电梯! “你怎么不跟你老板一起用餐?” 察觉沈爱丽盯着他瞧,冷峻男有些不安,讷讷着解释,“渔港……只送来两人份的午餐。” 沈爱丽明白过来,肯定是关山借机整人,“算了,你跟我一起去内部食堂,我请。” 大快朵颐的空隙,沈爱丽依旧不忘八卦,“雷杰,你既然是黑道老大的保镖,肯定练过点什么吧?” “也没什么,跟着师父十几年,南拳北腿,略懂皮毛。” 沈爱丽有些失望,“空手道、跆拳道、散打什么的,会吗?” 雷杰摇摇头,“我师父说,那些东西都是花拳绣腿,女人学了防色狼还差不多。” 沈爱丽啧啧称奇,凝神打量他,浑身呈现健康的古铜色,每一块肌肉都剽悍匀称,跟健身房包装出来色厉内荏有天壤之别。 “昨天那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去江边?”雷杰咽下一口蘑菇汤,终于把话扯上正题,“黑天半夜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本来约了人喝咖啡……走着走着就到了那。”沈爱丽心虚的声线越来越低,一整个上午,她不时盯着手机,希望爽约的人有只言片语过发来,最后甚至放下身段拨了过去,接听的人却变成了他的秘书孟蝶。 美女和美女是天敌,沈爱丽送上门去捱了一顿揶揄奚落,愤懑难言,不足为外人道。 “兄弟们都把你当成了周森的情人,多亏大哥力排众议,你才安然无恙地回去。”雷杰后怕地摇摇头,“大哥说即便你是,也算有情有义的女人,愿意放你一马。” 沈爱丽想不出那头嚣张的黑道枭兽,会如此好心。 她跟关山势成水火的关系,因为多了雷杰这个缓冲器,磕磕绊绊地捱了下来。 暮春多雨,天空中的湿气凝结成薄纱般的烟雾,将j城笼罩的分外迷离。 几辆黑色轿车在中山医院门前停下来,轮胎卷起的泥浆让路人躲闪不迭,车里的人冒着霏霏细雨,浩浩荡荡走进中山医院,气势迫人。 偌大的外科住院部人来人往,护士可可看见他们过来,一边礼貌地点点头,一边提醒不远处的沈爱丽,“沈医生,有人来探望1001房1床的病人。” 沈爱丽不悦的站起身,她丝毫不觉得那家伙有探视的必要,身板壮得象牛魔王,还天天装小绵羊占她便宜,坏蛋一个! 她耐心地给桌上的玫瑰换好水,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巡视病房的时间快到了-- 气鼓鼓地推开1001病房的门,她立刻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衣衫零散地缠绕上关山的脖子,见她进来,视若不见地继续厮磨。关山在她耳朵说了句什么,她才老大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沈爱丽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望向关山,他正一脸遗憾地看着她,啧啧叹气:“真可惜,本来再过一会儿就能上的……沈大医生,拜托你下次进来,先敲敲门,我现在是病人,不是犯人。” 沈爱丽用力摔上门,“你这个色胚!” 关山满脸茫然:“色胚是什么意思?我还真不知道,麻烦沈大医生给我这个粗人解释一下。” “你--”沈爱丽气馁地偏过头,走到床边,摘下口罩,忽闪忽闪地大眼睛里,闪着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关山我警告你,这里是在医院,不要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象只公狗一样滥发情!” 关山喃喃重复“公狗”两个字,突然爆笑出声,最后干脆笑得仰面朝天,“沈……沈医生,你真是太逗了!” 沈爱丽气青了脸,“你的换药时间到了,希望配合!” 换药按说不是医生该做的事,看在他是江副院长收治的病人,又救过她一条小命,才好心的一而再、再而三照顾他。 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关山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可惜代价有点惨重-- 沈爱丽捏住他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突然促狭地加重力道…… 关山脸上的笑容,很快有了裂缝,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哼瞪着眼前的“蛇蝎美女”。 沈爱丽暗暗佩服这坏蛋的刚强,听可可说那天他不愿意上轮椅,情急之下她就掐着他的伤口,迫他坐上去,事后差点被他抓到生吞活剥! 看着绷带上最后一个结打好,关山舒了一口气,缓缓揩掉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咧嘴坏笑道:“沈医生,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人,最后都得付出比我更惨的代价?” 沈爱丽嗤之以鼻,这坏蛋,敢拿黑社会那一套吓唬她?切! 她收拾好托盘,话说得有礼有节,“良药苦口利于病,怕疼,就不要跟人家舞刀弄枪,不要来住院。” “多谢沈美女指教,大恩不言谢,日后我一定加倍奉还。”关山笑得满口白牙,说得眉开眼笑。 沈爱丽白了他一眼,端起托盘走了,压根没注意到身后两束不怀好意地目光。 沈爱丽的炼狱生活拉开序幕-- “1床的!”她气得在走廊里直跺脚,“你这个坏蛋!你给我站住!”她清亮的嗓门爆发力十足,满楼层都能听见她气急败坏地吼声。 关山一边哈哈坏笑,一边朝身后大喊:“小家伙,别发愣啊,快点推!” 朗朗满脸兴奋地掌控着轮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注意来犯之敌。 远远看见沈爱丽又追了上来,关山挑衅地嘘了声口哨,一个上午他吓走六个小护士,换药的大任,不得不落在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的沈爱丽身上,偏偏患者还这么不合作。 沈爱丽好不容易穿过走廊里三三两两的行人,关山早领着朗朗换了作案地点,气得她杵在原地发飙。她一直想打探出这流氓的来历,知晓内情的江副院长却去了北京出差。心脑外科副主任罗鑫,这几天干脆避不上班,来个眼不见为净…… 第171章 亲信 科室里公认她是江副院长的亲信,其实他们还真没啥交集,枉自担了虚名。 沈爱丽正发着呆,冷不防有人从角落里窜出来,捏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原地转了一大圈,她吓得死死抓住手里的托盘,身体重心不稳,盘子里的绷带、酒精、药棉……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朗星奔波好几天,总算凑齐了手术费,刚一进外科中心,就看见这么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他忙把手里装钱的纸袋扔给沈爱丽,放下腋下夹着的滑板,身轻如燕地滑了过去,沿途兜转腾挪,很快拦住那辆四处作乱的轮椅。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朗朗心虚地垂下脑袋,乖乖先回病房去了。 朗星继续杵在原地,没有挪窝,关山舒服地靠在轮椅的后背上,跷起大脚,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你就是朗朗的哥哥?有两下子啊!” 朗星抱起地上的滑板,“我弟弟同意做手术了,谢谢你。” 沈爱丽匆匆赶来,把手里包着二十多万人民币的纸袋还给朗星,没好气地推着坏蛋的轮椅,塞进1001病房,尅他道:“你自己是流氓就够了,别把小孩子也带坏!” 关山满脸无赖:“已经带坏了!朗朗现在是我的小弟,有我罩他,手术的事,你们最好用心点。” 话不投机,沈爱丽转身就走,回到办公室重新整理一遍手术方案,她是心脑外科的业务骨干,也是朗朗手术的主刀医生,有责任把一切做得尽善尽美。 罗鑫身为副主任,对她的毛遂自荐听之任之。他看过朗朗的资料,认为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不同意给病人开刀,建议保守治疗。 主任发了话,心脑外科其他医生要么噤若寒蝉,要么经验不够,没有谁肯强出头担风险,只有沈爱丽曾经跟着俞主任做过两例开颅手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禁不住朗星一再苦求,接了这块烫手山芋。 浑水已经淌上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手术方案做得完美,尽她的力量让朗朗存活的希望大一点。 她的大学校友吴越,正在美国着名医学机构留学,这次用了朗朗的病例做博士论文,他跟导师反复商讨,大胆采用了一个堪称奇妙的方法,手术的危险降低了,而成功率却大大提高。 远处又传来可可和关山的口舌之争,沈爱丽叹了口气,那家伙最近酷爱招惹她们,躲不得恼不得。 朗星正好进来,看见她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顿时紧张起来,“沈医生,是不是我弟弟的手术有问题了?” 沈爱丽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手术准备的很妥当。”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朗星,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何况你弟弟的病拖了这么久,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朗星挠挠头,“刚才我见到罗副主任,他说愿意替朗朗动手术……” 沈爱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愿意动手术?”她想了想,决定亲自去罗鑫那里问个明白。 一个小时之后,沈爱丽灰头土脸地出了副主任办公室,罗鑫的霸道和自负出乎她的意料,两人差点当场吵了起来。本来她还想顺便汇报一下关山违规入院的事,谈话气氛也不允许了。 自从俞主任上个月正式退休,罗鑫就开始处处针对她。要不是外界风传她是江副院长的亲信,罗鑫有些顾忌,她日子肯定比现在还要难过几倍,随便捏造一个错处,赶出医院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意兴阑珊的拐进住院部走廊,拐角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嘲弄声:“罗主任完全是为了她好,才亲自要求做手术,她居然不知好歹,说什么主任对病人的了解没有她多……她以为她是谁啊?” 说话的是外科新锐孙骏,刚才她跟罗鑫说话的时候,他一直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笑话,此刻对着好几个其它科室的医生,满脸不屑。 “小人!”沈爱丽对着他的背影唾弃。 重新回到办公室,她依旧一个人在座位上发呆。 可可八卦灵通,也听说了这件事,跑过来劝她:“烦心事天天都有,你干嘛非要往自己身上揽!”这丫头来医院的时间虽然不长,才两年,处事却灵活机变,明哲保身,她大大咧咧地坐到沈爱丽对面,抛出一篮子的歪理邪说-- “手术的失败率很高……” “罗主任不是好招惹的主……” “保守治疗还能多活一阵子……” 沈爱丽只觉得耳畔有一千只苍蝇嗡嗡嗡、哼哼哼,她心里除了替朗星兄弟俩不甘心,还担心另外一件事,她大学时代的学长吴越,今年博士毕业,论文就跟朗朗这次手术紧密相关,现在他选题通过了,导师也沟通好了,就等现场观摩,却在最后一个环节出了岔子! 昨晚吴越还在msn上反复叮咛她手术要点,一项一项不厌其烦,现在全用不上了。 可可听完她的话,人精似的脑瓜立马明白过来,这种独具匠心的手术方案一旦成功,主刀医生就有篇重磅论文好发表,罗副主任精于钻营,学术成果偏弱,俞主任在的时候就对他颇有微词,临退休的时候也没有向院里推荐他继任。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这只千年老狐狸自然动了心。 可可迟疑地合上病历夹,“沈爱丽……你是不是该直接去找江副院长?” 沈爱丽苦晓晓,“他去北京开会,十天半月都回不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说,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罗鑫和她本来就绷得紧紧的关系,再雪上加霜。 如果江副院长真的介入进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再说这个手术方案,也不是她想出来的,是吴越请教好几个业内权威,跟他的导师一起设计出来的。 “罗副主任临床经验比我丰富,手上可以动用的资源又多,他来做手术,会更保险。”朗朗只有一条命,禁不起任何失误。 正说着话,沈爱丽兜里的手机轰鸣起来,拿起来一看,熟悉的号码让她立即按下接听键。 居然是吴越回来了! 他跟导师说,要过来亲自参与手术过程,争取了一个礼拜的假期。 沈爱丽竭力按捺住狂喜的心情,好不容易撑到三点的钟声敲响,她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上的工作移交给可可,自己抓起桌上的包包,梭子一般冲出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差点跟人撞个满怀,她甩出一叠声“对不起”,头也不回地冲到电梯旁,偏偏电梯这个东西,越是需要它的时候,越是姗姗来迟。 沈爱丽不停地去摁按钮,恨不得走楼梯下去,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一双促狭的黑眸,散发着攫取的邪恶光芒。 她出了医院大门,打的直奔母校体育馆。 篮球赛战况激烈,喝彩声此起彼伏,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沈爱丽好不容易找到留校当辅导员的老同学,刚坐下来,场上的吴越冲过两个防守,与队友交接一次,三步上篮,瞬间腾空,把手上的球准确无误地投入篮中! 沈爱丽微笑的目光紧紧黏上他跳跃的身影-- 又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全场再度爆发欢呼,沸腾的情绪感染了吴越,他夸张地拥抱队友,然后向站在场外的朋友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目光环视观众席。 沈爱丽的心忽然紧张起来,一阵莫名的狂喜,她站起身来大喊:“吴越!我在这里,在这里!” 吴越很快发现她,促狭地拿起喝完的空矿泉水瓶,朝她扔了过去。 她又笑又气地躲过飞来的武器,拢起手掌,放在嘴边大喊:“吴越你这个大坏蛋!” 球队玩开了头,四处找寻观众台上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相熟的女生,将手边的空瓶一个个扔过去,引发阵阵骚动和尖叫。 吴越沉浸在掌声和欢呼里,再也听不见她的呼唤…… 比赛终于结束,结果不出所料,吴越兴奋地搂着队友去吃庆祝大餐,临出门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似的,挤过人群去找沈爱丽。远远看见她正被一个魁梧的男人护着,往体育场出口走去。 待到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他呆了一呆,“关总?” 沈爱丽听见他的声音,赶紧回过头去,惊喜道:“正要去找你呢,这里人太多,我快被挤扁了。” 吴越放下手里的篮球,亲昵地拉过她的小手,“我这不是过来英雄救美了吗?” 关山戏谑的声音响起,“吴大才子不但医术高超,篮球也打得好,难怪我们沈医生这么心焦,居然丢下我这个病人,翘班来看。” 吴越热切地笑笑,“我和沈爱丽是医学院的系友,关系很好……对了关总,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找万校长谈点私事,正好路过。”关山看着吴越拉着她的手,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你女朋友长得真漂亮,好好看着,别让坏小子拐了去。” 吴越嘴角咧开笑弧,“关总误会了,沈爱丽是我很好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刚刚还满脸亢奋的沈爱丽,闻言呆了呆,心像打翻了彩色玻璃珠,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这么明显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关山的眼睛,他拍拍吴越的肩,“大伙一起走,今晚我请客!” 关山领着吴越他们一行人,来到他旗下的俱乐部,免费提供酒水饮料茶饭点心,还开玩笑地问需不需要美女佐酒?篮球队诸人的女友巾帼不让须眉,扬言要同等待遇,先送帅哥上来。 吴越自从出国以后,很少有机会回来探亲,好不容易有机会跟昔日同窗把酒言欢,兴致勃勃地谈起他国外的快乐生活,吸引一票热心观众。 沈爱丽还在想着刚才他矢口否认的话,绯闻女友的身份保持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地纠正。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喝下两大杯红酒,脸上一片酡红,倚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重新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其他人想必都去包厢k歌去了,她叹了口气,软软地坐起身来,突然吓了一跳! 关山不知何时,也坐在她身下的沙发上抽烟,姿态慵懒,眼睛却异常灼热,闪着淡淡的邪意。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睡着,又羞又气,“你还没出院,怎么能擅自离开?”还敢当着她这个主治医生的面抽烟,哼! “你还没下班,怎么能擅自丢下病人?”关山学着她的语气,凑到她面前,“我觉得不舒服,这才出来找你。” 沈爱丽没好气地盯他一眼,重新倒了一杯酒,略带辛辣的液体渐渐麻痹了她的神经。 “红酒不容易醉人,醉了就特别难受,”关山好心地提醒,开始装天使,“待会我送你回家。” “不用,吴越会送我的。”她自信满满。 “女人三更半夜喝醉是危险的,你就不怕……他对你起色心?” 沈爱丽哑然失笑:“我们认识十年了,他要起色心,早就动手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吴越把她当做谈得来的女朋友,女的朋友,仅此而已。 又一杯红酒灌下,她酒意朦胧,意识迷离地倒在沙发上,不知所谓地呢喃:“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辛苦?” 关山居高临下,鼻端嗅到她散发出来的淡淡气息,他尚在痊愈中的身体,顿时泛起近乎疼痛的紧绷,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匀呼吸,“觉得苦,就换一个呗。”标准的浪子口吻。 “算了,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她闭上眼,将疲倦掩在心底。 她从大学时代就痴迷于吴越的风采与才气,多年以后,依然无法自拔,无法把他从心里拔除。 关山脸上的笑容有了裂缝,泄漏些许情绪,随即又被平静的神情淹没。 最终,他皱起蚕眉,移开视线,没去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隔天早上,沈爱丽昏昏沉沉,宿醉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更要命的是她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做,只得强打起精神,领着可可去巡视病房。 几分钟后,爆发地嗓门陡然在1001病房炸响,迅速传递到整层楼的角角落落,众人先是一呆,旋即露出理解的促狭笑容,低头继续手边的工作。 关山的伤势基本痊愈,不知为何还赖在医院不走,害得雷杰整天公司医院两头跑,拿着一叠文件追着老大兼老板签字。 此刻他倚着门框,好声好气的安抚着手下小弟送来“解渴”的两个辣妹,“不好意思,看病时间到了,医生在发飙,你们先回去吧。” 辣妹消失在走廊另一端,关山悠闲自在的点了根烟,缓缓勾起嘴角,倚在墙上,等人来骂。 没几分钟时间,沈爱丽就冲到他面前,“你这么想女人,昨晚在夜总会干嘛不找?” 关山俯下帅脸,在她耳边轻笑:“我找了,只是她醉了,我不想霸王硬上弓。” “你--”沈爱丽气急,满腹的怒气发泄不出,挤在心里更加汹涌,恨不得扑上前去,撕掉他脸上可恶的笑。 一阵呛人的烟雾弥漫在周围,她这才发现他手里的违禁品,“不准抽烟!”她上前一步,对他伸出手,示意他乖乖把烟交出来。 关山挑眉,笑得像一匹可恶的狼,“有本事自己来拿。” “关山!”沈爱丽懊恼的瞪着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这阵子外科楼里谣传他俩有暧昧,因为他老爱闹她,但是天地良心,谁会喜欢这个花心大萝卜,她的心可是另有所属。 关山肯定也知道这些谣言,却偏偏还老爱气得她头顶冒烟,心情大好地看着她束手无策的糗样。 看她发呆,关山不依不饶地凑到她耳畔,“沈大医生,叫我什么事啊?” 沈爱丽被他不知悔改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算了,抽死你算了!”她泄气地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人。 关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弃,一脸错愕,高高举起的手不自觉放了下来。 沈爱丽狸猫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慧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走他夹在指间的烟,直接捻熄,往一旁的垃圾桶丢去。 关山没有被激怒,笑得更加灿烂,“拿走一根我还能再点,你有办法一直盯着我吗?”他好心的提醒,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沈爱丽看看不远处似笑非笑的可可,不想让谣言继续蔓延,“懒得理你,我要下班了。” 关山危险地眯起眼,“下班去找吴越吗?”声音里隐约有怒意。 沈爱丽离去的脚步顿了下来,转回头瞪他,“别再乱讲话,不然--” “不然怎么样?”关山谦虚地俯下身,丝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沈爱丽咬咬唇瓣,她还真不知道能怎么样,说出口的声音不觉有些涩,“吴越在国外有女朋友了,你别乱说!” 关山眯起眼,继续往她伤口上洒盐,“你不是外科楼里最泼辣的美女吗?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干嘛不去告诉人家,缩在这里当乌龟啊?”他的声音有几分怪异,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沈爱丽的心事被他抖落出来,又羞又恼,转身从另一个方向逃走。 关山视线追着她的身影,幽深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掺杂几分说不出的眷恋。 雷杰匆匆赶来,除了例行公事的签发文件,还带来一个资料袋。 关山一页一页翻过,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头也不回地问手下,“那个沈伟,来我们公司多久了?” “刚过试用期,工作能力还行,就是有点好高骛远,整天想着一夜暴富。” 关山点点头,扔下资料袋,惬意地舒展双腿,刚才他享用手下送来解渴的辣妹,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某处冲刺,心神却毫无理由地涣散,眼前总有一个窈窕身影闪现。 用不了多久,冲刺目标就可以换成那个漂亮身影,他很期待。 雷杰狐疑地看着神清气爽的老板,丝毫不觉得他还有赖在医院的必要,“关总,最近公司的事情挺多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戚总不是在吗,有事找他!”关山被人打断绮念,不悦的闭上眼。 雷杰识趣的拿起签好的文件,起身往门外走,到了门边又停了下来,鼓足勇气开口:“大哥,沈医生……还是算了吧?” 关山警觉地睁开一只鹰眼,“什么算了?” 雷杰窘迫地盯着脚尖,“我是很喜欢沈医生,可是我……不打算勉强她。”在医院相处这一阵子,他感觉的出来,她心里已经有人。 “强扭的瓜是不甜,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瓜落别人手里吧?”关山不以为然,“女人嘛,只要你上了她的床……三朝五载,基本也就死心塌地了。” 雷杰突然抬起头,神色坚定地反驳:“真要像大哥说的这样,小艾……她就不会死了。” 关山火大地看着油盐不进的手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死心眼呐?!” 雷杰深吸一口气,没有被自家老大的咆哮吓住,“谢谢大哥好意,这次派人调查沈医生,如果是为了成全我……就不必了,真的。” 关山面沉如水,“谁说我调查她,是为了成全你?” 雷杰恍然大悟,“大哥,你--” “我累了,没事你先回去。”关山突然觉得自己事办得不地道,心虚地撵人。 雷杰还想再说什么,见状只得作罢,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大哥,红姐从巴黎回来了,急着要见你,废柴按您的吩咐,没告诉她您住院的事,她现在天天去总裁办吵闹,弄得大家很难做……” “下次再来,通知保卫部赶人!” “可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 关山听着手下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这才从床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声音低沉:“事办得怎么样了?” 沈爱丽接到老妈的电话,电波那端哭哭啼啼语焉不详,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刚指向十点,她实在撑不到下班,心急如焚地换下白大褂,翘班闪人。 横穿住院部西区某个不起眼的拐角时,居然跟一个人结结实实撞个满怀! 重新抬起头,就看见关山满脸欠扁的笑:“沈大医生,匆匆忙忙是要去哪啊?” 他伤势渐渐痊愈,行踪也诡秘起来,一连两天都不见他出来挑衅,躲在房里嘀嘀咕咕打电话,不知道忙些什么,她乐得耳根清静,没想到在这里撞上。 沈爱丽先发制人,冷冷开口:“你在这儿干什么?”她现在忧心如焚,可没有心情陪无赖耗。 “抽烟啊!”关山说的理所当然,嚣张地对着半空喷出一股烟,“有人可是说啦,再抓到我在病房里抽烟,就打断我的腿,啧啧,真是暴力!” “闭嘴!”沈爱丽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指着墙上的禁烟标志,“你也不能在这里抽烟,快走快走!” 第172章 心情 “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啊,沈大医生?”关山*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睛都哭红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拆了他的骨头,替你出气!” “跟你没关系,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沈爱丽没好气地摔开他的手,恼怒地瞪着他,“别惹我!我心情不好!” 关山盯着她的脸逡巡半天,“嗯,熊猫眼都出来了,气色是不大好。” 沈爱丽竭力忍住骂人的冲动,摆出医生的架子训人:“病好了就赶快出院,你霸占一间病房太久了!”也不想想多少重症患者日夜煎熬,苦兮兮地在楼道支一张行军床。 “你舍得我走啊?”关山把手撑在墙上,慢慢凑近她,姿势暧昧,呼出的气息都吹到她脸上。 沈爱丽不习惯地别过头去,心头如小鹿乱跳。 “沈大医生,上次那个姓江的警察上门找麻烦,你为我做的事--”关山把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语带双关,“我和我小弟,每天都想犒劳你。” 沈爱丽涨红了脸,伸手挡在胸前,阻止他继续靠近,“我是怕你被警察发现,连累江副院长、连累我们科室……谁想为你做什么事!” 关山促狭地朝她眼睛吹了一口气,“口是心非的笨女人!” 沈爱丽后退一步,狠狠骂了句:“下流胚!” 关山盯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丝一丝褪去,他拿起手机,哔哔啵啵按下一通数字…… 从来没有女人逃出他的手掌心,眼前这个,也不会例外。 第二天一大早,沈爱丽撇开众人,心事重重的来到1001号病房,杵在紧闭的门前半天,总算鼓起勇气敲门-- 没有回应,她确定此刻关山正躲在里面偷笑,这个该死不死的坏蛋!她脑袋一懵,索性豁出去,像往常那样一脚踹开房门。 一个懒洋洋地声音从床上响起:“这样才对嘛,踹一脚才是沈大医生的风格。” 沈爱丽深呼吸,再深呼吸,现在老妈只会用眼泪宣泄痛苦,哥哥只会用酒精麻痹神经,可她知道眼泪和酒精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必须为哥哥的前途竭尽所能,包括受眼前这个坏蛋的欺负。 “我不知道我哥哥跳槽去了你的公司,他也没告诉家里。” 沈爱丽嘴角有些发苦,她当然知道哥哥沈伟几个月前进了山河集团,只是不知道这家赫赫有名上市公司老总,居然是眼前的流氓大哥。 关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眸子在黑暗里闪闪烁烁,“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沈爱丽吞了吞口水,“我……我家里人希望可以用分期付款的方式,还清我哥哥给你公司造成的损失。” 关山缓缓点燃一根烟,口气不急不缓:“你妈妈原来在中山医院当护士,前年退休了,你读完j大医学院,进心脑外科五年,目前存款在六位数以内。” 沈爱丽无奈的闭上眼,也对,讨债之前查清负债人家底,是必要的。 关山掐熄手里抽了一半的烟,罕见的讳莫如深:“你们家……确切的说是你,没能力偿还这笔钱。对了,你知道沈伟欠了我多少钱吗?” 沈爱丽机械地开口:“他在预算合同上报错一个零,让你的公司损失了……一千万。” “三天后我正式出院,希望你能在这之前,找到偿还债务的方法。” 沈爱丽顿时像一只被人绝了退路的小猫,“三天?” “沈大医生不是一直在催我出院,怎么,现在舍不得了?”关山语气里有几分兴趣盎然的玩味,唇角慢慢泛出一抹微笑,像猎人看见猎物跌进陷阱那般得意。没有沈爱丽想像中的暴跳如雷,想想也是,身为本城赫赫有名的山河集团总裁,区区一千万如何能动得了他的容。 只可惜了沈爱丽不足六位数的存款,想还清一千万,不用说三天,一辈子都没戏。 关山满脸戏谑地靠近她,气息隐隐扑到她耳畔,“想还钱,还是想坐牢?” 沈爱丽的脑袋乱成一锅粥,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一双大手捉住,铁钳般越来越紧,感觉像是被巨型螃蟹夹住一样,她身不由己地贴上一个健硕地胸膛,“实在没钱的话,人……我也要。” 关山在她开始挣扎之前,骤然松开钳制,语气清冷:“我等三天!” 沈爱丽愣愣地站稳身体,第一次觉得关山的脸仿佛是一块变幻莫测的魔镜,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照出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就像现在,他前一刻才一副流氓的样子,眼一转,马上摆出生意人的嘴脸。 周末,沈爱丽没有回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吴越。 他本来还想全程观摩朗朗的手术,现在因为罗鑫的介入,手术延期,他没机会看了,假期也快要结束。 沈爱丽想约他去咖啡馆聊聊心事,他却执意去上海路一家新开张的酒吧嗨爽。 她很少涉足此类场所,懵懵懂懂地跟进去,耳畔激越的劲曲撩拨人心,在密闭的空间内恣意张扬,所有人尽情地在舞池里摆动身体,吴越潇洒帅气,舞姿翩翩,很快被一群美眉包围。 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沈爱丽心事重重地看着人来人往。隐约记得是谁说过,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她苦晓晓,蹙眉喝了一口酒,滋味很糟糕,真想不明白哥哥沈伟,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还要天天喝这么恐怖的饮料,说什么一醉解千愁。 今天她也要尝尝喝醉的滋味,然后什么事都不用烦恼,好好的睡一觉!这几天,她已经烦心到辗转难眠的地步,好几次在手术台上差点出错,事后吓出一身冷汗。 老妈和哥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非常看好她有办法解决一切,整天能吃能睡,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她喝完一大杯洋酒,整张脸旋即绯红,如此不胜酒力,跟她素日的骄悍不成正比。 吴越浑然不觉,还自顾自的跳舞,颇有异国情调的街舞,吸引了满场眼球。 沈爱丽醉意朦胧地看着意中人,念医学院的时候,他不但是篮球队长,还是学生会主席,风头健得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她自然也不例外,却没想到吴越会主动过来找她,还介绍她加入学生会…… 之后不久,她就多了一顶绯闻女友的桂冠,默默等待了七年,他仍然遥远如空中楼阁,这份感情已经够可悲可笑可叹,她不能让它再没了自尊,有些话只能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 关山立即走过去,一把拉开那家伙,“不想死的快点滚!” “你是谁啊?我先来的!你要上她也得等我上过。”嬉皮小混混不知死活的叫嚣。 “她是我的女人,你如果不想缺手断脚,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关山眯着眼,不耐烦地瞪了小混混一眼,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在她的吊带裙外,遮挡住闲杂人等的的觊觎。 小混混朝远处挥挥手,他的几个同伙凑了过来,打算人多欺负人少。 关山动作敏捷地制服领头的家伙,狠狠按在墙上,毫不费力地从他兜里翻出两包迷幻剂,三颗嗨药。 “要不要我把老板请来报警,看看安一个什么罪名给你们?*未遂还是磕摇头丸?” 貌似不经意地威胁,让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吓得再不敢废话,二话不说闪人! 已经是午夜时分,场子里大部分灯光熄灭,只剩下舞台灯翻滚闪烁,一片幽暗里,几个小混混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不知过了过久,沈爱丽晃晃悠悠地醒来,宿醉后的头晕让她生不如死,小半天没回过神来,恍惚以为置身出租车内,无力地喊了一声:“吴越!” 没人理睬,她懵懵懂懂地看向开车的人,老天爷!她怎么会坐在这个流氓的车里? “沈大医生,你喝的酒不多,人却醉了,我怕你一个人睡在那里,让坏人占了便宜,就把你抱到我车里。”关山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答疑解惑。 沈爱丽紧张兮兮,立刻坐直身体,“我不是一个人去那里……”糟了,吴越找不到她一定会急死。 关山哂笑:“你是说你那个学长吗?让他着着急也好,以后就不会只顾着自己玩,不管女朋友是不是心情不好在喝闷酒。” “不行,他找不到我会报警的。”沈爱丽说罢,用力去推车门。 关山一把将她拽回座位,“不必去了,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他。”看着她满脸不信,他忍不住讽刺她,“你还真以为那小子四处找你啊,他在舞池里可乐得很,跟一群辣妹跳热舞跳到发昏,八成晚上还会去开个房间,一夜激情。” “别胡说八道,他不是那种人。”她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让她难看,干脆一句也不信。 “你一定还没跟他说,你喜欢他是不是?”关山玩世不恭的瞅着她。 “说不说是我的事,拜托你不要多嘴!”沈爱丽尴尬地回避他嘲弄的目光。 关山诡谲地咧开嘴角:“来不及了,我已经亲自告诉了他!怎么样,我人还不错吧,不但帮你解围,连你不敢说的心事也帮你说了出来,你应该感谢我。” 沈爱丽顿时吓得酒醒一大半,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彻底发作:“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你干嘛要告诉吴越?我是喜欢他,可没打算告诉他,更没打算要他当男朋友!” “很好,人家也没有想要你当女朋友!” 沈爱丽有些狼狈,问出闷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怎么会认识吴越?” “他爸跟我做过几笔生意。”关山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继续追问,“明天就是最后期限,我让你考虑的事,怎么样了?” “我……还没有做决定。”能拖延一刻是一刻,谁也不想被不怀好意地野兽吞掉。 关山轻笑:“还没决定吗?我当你已经决定了。” 沈爱丽赶紧撇清:“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我保证你一定会答应。” 黑暗中两人视线交迸,一刹那间沈爱丽就知晓了结果-- 曾经她跟在童童身后,不甘不愿地去过两次教堂,这一回再次证明上帝不会站在心不诚的人这一边…… “当我的女人,有那么难受吗?” 沈爱丽气闷地扭过头去。 关山不以为忤,游戏可以长一点可以短一点,可以暴力可以心甘情愿,眼下他还有足够的耐心。 窗外黑漆漆一片,沈爱丽不知道关山要载她去哪里,心慌的又去推车门,“对不起,我要回家……” 一双大掌冷不防从背后突袭过来,将她整个上半身揽进怀里,吓得她惊叫,“放开我……流氓!” “不错嘛,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料的,如果再丰满一点,会让人更*。”关山趁机评头品足。 “你……无耻!”沈爱丽拼命推开他色迷迷的手臂。 “放心,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女人投怀送抱的,不习惯弄得女人哭哭啼啼。” “我不可能答应你的,大家都知道我是吴越的女朋友。”想到意中人,她更加坚决的甩开身上游走的大手。 “是嘛,那吴越自己怎么不知道?”关山拿起一个微型录音笔,吴越矢口否认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关总误会了,我和沈爱丽只是普通朋友……” 一霎那间,沈爱丽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她剧烈挣扎,“快放手,不然我要叫了。” 关山从善如流地松开钳制,高大的身体微倾在她耳边喃喃:“你的方法我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听我的吧?” 沈爱丽顿时安静下来,身体稍稍往门边靠了靠,转过脸看向车窗外:“你说吧。” “一次一万,总共是一千次,完了我就会放你走,怎么样?”关山满脸期待,语气蛊惑人心。 沈爱丽听得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装傻!痛痛快快的,干还是不干?”关山扳过她死也不肯转过来的脑袋,嬉皮笑脸的补上一句,“也许用不着一千次我就腻了,那我也会放了你。” 虽有早有心理准备,沈爱丽依然震惊于他的无耻,声音也颤抖起来:“关山……关总,请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我开不起这种玩笑。” “我从来不跟女人开玩笑!”关山的表情罕见的正经,“我只陪她们玩游戏。”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 “沈大医生不是很喜欢玩惊险游戏的吗?比如那次在医院楼顶,你一个撒手,吓得我差点心脏痉挛。”关山目光灼灼,满脸回味。 “我……喜欢游戏,可是不喜欢危险。”沈爱丽老老实实。 “你可以考虑看看,我不会勉强女人。”关山瞧着眼前簌簌发抖的身体,似乎起了恻隐之心。 听见还有回旋的余地,沈爱丽恢复了冷静:“为了一个游戏付出一千万,太昂贵了,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再说你还没答应不是吗?还是你已经答应了?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只要你同意这个条件,我马上让律师撤销对你哥哥的起诉。” 关山赶在她开口之前摆摆手,“家门就在你身后,你可以上去跟你家里人商量。” 沈爱丽这才发现,她已经被送回东郊的家。 路虎扬长而去,她杵在楼下发了好一会呆,随手拨打吴越的手机,一个机械的声音响彻夜空:“对不起,你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沈爱丽一瞬间万念俱灰。 她面容憔悴的回到家,老妈田碧云正一边哭,一边帮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儿子擦药。 沈爱丽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帮忙,“哥这是怎么了?” 田碧云一阵嚎啕,她的宝贝儿子最近肯定是犯了太岁,不然怎么会一再遇上倒霉事! 此刻看见女儿回家,仿佛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哥哥让人用钢管打得浑身是伤,快过来看看吧。”说罢心疼至极的吸吸鼻子。 直觉告诉沈爱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哥,冤有头债有主,知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吗?” 沈伟的右眼一片黑紫,左颊布满瘀伤,原本英俊的脸肿成了发面馒头,听见妹妹问,愈发懊恼:“我和朋友正在路边喝啤酒吃龙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群人拖到巷子里暴打,而且他们只打我一个人,其他人都没事……莫名其妙!” 沈爱丽也莫名其妙,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还欠了谁的钱?” “除了欠山河集团一千万,我不记得还欠过谁的钱!”沈伟自顾拿冰袋往伤口上敷,那些人专门朝他脸上打,差点让他破了相。 “哥,你有没有报警?”沈爱丽对警察很有信心,拿起手机就要拨110。 沈伟吓坏了,赶紧拦住她:“别报警,我不想多事。” 沈爱丽嫉恶如仇,“为什么?我们应该把那些人揪出来,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找你下手!” 沈伟突然爆发,“我说了不要报警!” 田碧云看着儿子,惴惴道:“小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反正我已经欠了关总一千万,下半辈子都得耗在牢里,那些人想找我寻仇,也没什么机会。真把我打死了,更省心!”他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架势,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房间。 “妈,我看哥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他不会不愿意报警。”从小到大,她对哥哥不肯吃亏的性子深有体会。 “怎么办?怎么办!已经惹上一个黑道大哥,现在又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尊神,你说妈这一辈子什么时候熬得出头?真想死了算了!”田碧云哭天抹泪一阵,话锋一转问道:“那一千万,你打算怎么办?” 沈爱丽摇摇头叹气,“我不知道该找谁借一千万。” “你那个男朋友呢?他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田碧云眼神闪烁,语气也尖锐起来。 沈爱丽满脸尴尬:“我和他……也算不上是男女朋友,就是大学校友。” “不算男朋友?那你跟他这么多年,算怎么回事?不是白白耽误青春,让人占便宜!”田碧云反应激烈。 沈爱丽气噎:“妈,你胡说什么呐,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没什么?那你怎么会到玩到现在才回来?”田碧云不大相信的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三点。 “我晚上喝醉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欲说还休的模样,更加让人疑窦丛生。 “喝醉了,那你睡哪里?”田碧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女儿,“不会给人……吃亏了吧?” “没有,我……正好遇上关总,他好心让我在他的车上睡了一觉。” 沈爱丽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旋即后悔的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妈,天不早了,我要洗洗睡了!”她逃一般的溜进卫生间。 田碧云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百转千折。 隔天中午,沈爱丽换了一套墨绿色褶裙,约了吴越去张记吃饭。 天气太热,他身上的亚麻衬衫微微敞开,气色看起来不错,吃得却不多,几盘主餐满满搁在桌上。 “我很抱歉,那件事……本来想亲自跟你说。”还没正式开口,沈爱丽粉脸已经涨红,如果不是关山多事,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让他知道:她喜欢他。 吴越拿筷子的手不稳,抖了一下,“这么说,关总昨天说你……喜欢我,是真的?” “我其实……吴越,喜欢你的女孩子很多,你用不着每个都放在心上,我就是喜欢你,跟你没关系……”她语无伦次,不敢抬头去看吴越的表情,低着头继续自说自话:“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 她知道哥哥这次惹得麻烦太大,她不相信一个流氓会真的一诺千金,一点都不相信。她人落到他手上不好脱身,或者说根本无法脱身。吴越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罢,都于事无补。 甚至说,幸好他不喜欢她,让她彻底死了心,可以从容转身。 很多事不知道该怪谁,或者是命运在捉弄人,她知道关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若不照他的意思,哥哥就得把牢底坐穿,她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去坐牢!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就罢了,明明可以救他还不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她站起身,声音充满歉意:“晚上我值班,不能去机场送你了,再见。” 吴越怔怔坐在椅子上,没有追出去,冷不防一道不以为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别发呆了,人都走了几里路了。” 关山野性十足的身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径自在吴越对面坐下:“刚才你们谈话,我全听见了,很好奇,你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一点都没察觉她的心思?” 吴越颓然地低下头,“也知道一点点。” 第173章 喜欢 “那你怎么不追她?我不信你不喜欢她!” “之前我忙于学业,想着出国就是好几年,等我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她都有男朋友了,就没开口。再说这些年我身边的女孩子来来去去,她要真成了我女朋友……挺为难的。” 关山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讪笑道:“我看你是怕自己为难吧?一边想着左拥右抱游戏花丛,一边还恋着她对你的情分,够贪心的!” 吴越俊朗的五官蒙了一层晦涩,“出国以后,国内唯一联系的女孩子就是她,只要想着她还在这里牵挂我……就觉得安心。” 关山不耐烦地打断他:“听沈爱丽说,你在国外有了女朋友?” “是我导师介绍的,很漂亮……也很可爱。” “睡了没?” “嘎?”听见他问得这么*裸,吴越惊愕地抬起头,脸上闪过几丝尴尬,“还没有……其实我和她--” “不算男女朋友!你想说的是这句话吗?”关山突然冒火,刚想转身离开,又扭回头,“沈爱丽有没有告诉你她哥哥的事?” 吴越一头雾水,“她哥哥……怎么了?” 夏日炎炎,中山医院人行道两边的浓荫里,无数知了不知疲倦地聒噪着。 沈爱丽无精打采的走到住院部楼下,三天期限早已到了,关山既没有起诉哥哥沈伟,也没有效法黄世仁逼债,像一只大猫逗弄脚边的耗子,知道跑不掉,就不着急吃了。 巨债身偿,简直就是八点档悲情剧中最滥俗的桥段!好死不死会落到她头上! 沈爱丽对天长叹。 远远看着一群精干利落的男人,正把关山的东西一样样搬上车,他自己懒洋洋杵在一边,视线不时朝她隐身的方向看过来。 沈爱丽赶紧调转脚尖开溜。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身后传来不悦的嗓音,沈爱丽一动不动,直觉告诉她,过去了准没有好事。 “过来--”关山声音压低了些,口气却愈发不善。 沈爱丽不知不觉倒退一小步。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流氓的脸色骤然黯沉,一字一顿。 沈爱丽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摆出医生的招牌笑容:“出院以后注意休息,伤口刚刚愈合,天气热了,防止发炎,如果觉得不舒服,随时来医院检查……” 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喋喋不休在说些什么,在关山越来越邪恶的注视下,她难堪地埋头盯着脚尖。 “今天我出院,沈大医生总该有点表示吧?” 话音未落,那双不安分的大手,蛇一样游走上她的细腰,沈爱丽象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惊慌地看看路过的行人,语无伦次,“你……你想干什么?” “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我要行使债主的权利。” “现在是大白天……在医院!”沈爱丽窘得直跺脚。 “我一直想在医院里尝尝白衣天使的滋味,今天是我住院的最后一天,希望你满足我的好奇心。”关山说罢,立即拉着她往病区走。 “关山你不是人!” “想见识一下什么叫不是人吗?”被扫了兴的人一面说,一面加大手上力道,不远处几个小护士看见他们吵嚷,早就见怪不惊,没人多看一眼。 好戏缺了观众总是遗憾,关山凑上猎物绯红的脸蛋:“你不都说我不是人了吗?我还真就不在乎做给别人看。” 沈爱丽简直要气疯了!狠狠掐住他的手:“你滚!我不要跟你做交易了!” “你也许不把承诺当一回事,可我关山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诚信’二字,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所以你最好也别把答应我的事当儿戏,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更大代价!” 关山的小弟们收拾好行李,乖乖站在一边看老大调戏美女,其中几个面孔,沈爱丽依稀在江边见过。 关山不理睬她的难堪,轻拍上她绯红的面颊,“今晚我要跟兄弟们一起吃庆功饭,九点去病房等我,注意守时……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从来不等女人。” 沈爱丽花容失色,落荒而逃,差点撞上几个路过的护士。 关山开心地嘘了声口哨,愉快的声音告诉每一个人,他现在的心情爽呆了! 据说猫抓到耗子以后,最爱用恐惧刺激它,让它不停的逃,自己美滋滋地趴在一边,看倒霉的猎物不停的转圈,最后看厌了,一口吞掉。 沈爱丽不想当那只娱乐别人的耗子,所以她安安静静呆在1001病房,没跑。 距离约定的已经过了两个钟头,充当猫的那个男人,依然觉得她等的时间不够,踪影不见。他也许下一秒出现,也许一整晚都不会出现,这种猜测和焦灼,实在折磨耗子。 “看样子我回来的不是时候,你精神不太好。”醇厚的嗓音,轻佻的话语,吓得沈爱丽从椅子上跳起来,“关山!” “嗯,不错,你好像已经学会想念我了,是个好兆头。”关山鹰眸灼热,手指漫不经心地滑过她的脸。 沈爱丽身体一僵,恨不得夺门而出。 “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张力,让沈爱丽有被吞噬的感觉,身不由己地靠了过去。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最好的方式就是宾主尽欢。”关山大掌沿着她的双肩滑动,像是在抚慰一条受惊的小狗,“乖乖的,我不会让你太难受。” 正僵持不下,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紧似一声的敲门声,“沈爱丽?沈爱丽?” 居然是可可! 沈爱丽不知道从哪里迸出的力气,狠狠推开压在身上的枭兽,套上滚落在地的白大褂,心虚气短地开了门。 “可可,深更半夜……怎么了?” 话音未落,黑暗里闪过一个人影,吓了沈爱丽一跳。 关山眼疾手快,一把拧住那人的胳膊,对着灯光一看,居然是朗朗! “你小子不好好呆在病房,躲在这干嘛?”关山随手拨乱他稻草般疯长的头发。 忽然他觉得不对劲,朗朗为了准备开颅手术,早已剃成一个光瓢,眼前这个有头发的,只能是他哥哥朗星! 沈爱丽赶紧接过闺蜜手里的托盘,“进来慢慢说。” 可可目光闪烁,从凌乱的床一路逡巡上沈爱丽绯红的脸,抿嘴不语。 沈爱丽心虚地扯过朗星黑不溜秋地衬衫,湿漉漉地黏手,居然是血! 朗星痛得难熬,也不等她开口问,自顾自地说起来,“额头是被酒瓶砸的;左臂好象是匕首划的,脊背挨了几下钢管,其他的伤……也记不清怎么弄的了!” 沈爱丽吓得花容失色,心脑外科不像普通外科,很少处理这样大面积血淋淋吓人的患者,她手忙脚乱地查验完他各处伤口,拿起浸润盐水的棉花,仔细擦净周围凝固的血迹,再吩咐可可去门外把风,顺便送些缝合材料和麻药来。 关山径直抱着手臂,从始到终眉都不抬一下,完全是见多不怪的反应。 “沈姐,我麻药过敏……你就直接缝吧。”朗星闷着头,懊恼地说出这个有前途的小混混不该有的破毛病,没察觉关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你忍着些痛,我会当心的。”沈爱丽说完,熟练地钳住细小的针,刺破受伤的皮肤,闪着银光快速进出,长长的线拽着血红色的肉,格外骇人。 细小的汗珠悄悄爬满朗星逐渐苍白的脸,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挺住,哼没哼一声。 关山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大概是佩服这小子的刚强,总共二十可可针的痛,不是一般小混混能承受得起。 “麻药过敏还去学人家打架?!”沈爱丽打完最后一个结,忍不住开口训斥,“什么天大的事,又动匕首又动钢管的?” 钻心的疼终于熬过了,朗星松了口气,无力地窝在椅子上,半晌忿忿:“那个借钱给我的混蛋,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不怀好意,非要我去替他偷一样东西,我不答应,今儿找人来削我……回头要他好看!” 关山看向朗星的眼神满是玩味,“你这么有种,怎么还被人打得满身是伤?” “他们人多嘛,十几个围着打我一个!”朗星皱皱眉,“沈姐,这部电话能借我打吗?乱得手机也不见了,鸡飞狗跳的,我得给老大通个信!” 电话推到他面前,朗星拨了个号,等了老半天,净是中国移动某个老女人在絮叨“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关山好心提醒他:“你的脊背怎么样?挨了钢管说不定折了。” 沈爱丽赶紧重新检查一遍,送了一口气,“骨头要是没裂开的话,就不严重,在家静躺两个星期就行了。” 一句话让朗星炸了窝:“说啥!要躺两个星期不动?还不如一刀砍死我来得爽快!” 关山顿了顿,“要不要让人通知朗朗,让他过来看看你?” 朗星脸色一滞,“不找他!就他那胆小怕血的德行,来了非吵死我不可!” 关山看他提起弟弟屏气退缩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跟的老大是谁?” 朗星满脸得意:“本城大名鼎鼎的柴哥!听说过吧?” “不就是废柴吗,我知道。”关山随手拿出手机,“我让他过来接你。” “我大哥是你家养的?你让过来就过来!”听见有人这么轻藐自己的老大,朗星满脸不痛快,“一点小伤不碍事,我自己回去得了。” “那些人出二十多万让你捞一样东西,下足了本钱……看他们打你的狠劲,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弄不好是想杀人灭口。”关山一副老江湖的口吻,“你不是跟废柴的吗,缺钱用干嘛不找他啊,自己私底下接活,出了事算他的还是算你的?” 朗星虽然混,却听人劝,见关山说得句句在理,发窘地挠挠脑袋,“我跟柴哥的时间短,不好意思跟他开口。” 正说着话,柴浩领着几个小弟,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山哥,你找我?” 关山看了他一眼,扬起下巴,“你小弟在这里,好好教教他。”说罢拉着沈爱丽,坐在墙角的沙发上,仔仔细细地翻看今天的报纸,从时政要闻到八卦娱乐,看得津津有味。 柴浩惊讶地看着满身裹着绷带的朗星,走了过去。 沈爱丽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八卦地伸长脖子,冷不防身后那双大手捉住她的腰,毫不客气地拖回沙发上,强迫她跟他一样隔岸观火。 柴浩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客气地在朗星脑门上凿了个爆栗,“你小子给我记住,下次有事,先跟哥我说!”说罢走到关山跟前,“山哥,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朗星捂着脑袋,狐疑地看着他敬仰无比的大哥,现在对别人毕恭毕敬。 关山注意到他的目光,好笑道:“小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捂在肚子里开花长草。” 朗星热血上涌,脱口而出,“柴哥,他是谁啊!咱们干嘛听他的?” 柴浩板起脸,“他是你大哥我的大哥--山哥,以后再见着,记得给我喊人,听见了吗?” 关山笑着站起身来,“算了,都是自家兄弟。他这身伤不算轻,领回去好好修养几天,再帮他把麻烦事摆平,有问题来找我。” 沈爱丽第一次对这个大流氓刮目相看,还真有大哥的模样。 她看着朗星裹满纱布、大摇大摆晃出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这孩子挺有个性啊!犯起混来,跟你一个德行!” “瞎说,他顶多算个没脑子的小混混,我可是有前途的大流氓!”关山佯怒调侃,亲昵地凑到她面前,“真要是说起来,你们做医生的才和混黑道的差不多,好坏都拿刀,一辈子不知道整死多少良民!” 沈爱丽被他逗得发笑,站起身望向窗外,繁星点点,隔着透明天幕,在神秘的夜空中点起盏盏小灯。 关山似乎想起了今晚前来的目的,意犹未尽地搂住她的腰,“折腾这么久,饿了,陪我出去吃宵夜!” 路虎兜兜转转,偌大的车子在关山手里像个乖巧的小地鼠,不知道拐过多少个路口,终于在一幢白色建筑前停下。 绕了半天,这里还是市区,闹中取静的躲在金融街鳞次栉比的豪华建筑背后。 关山泊好车,拉着她从侧门拐进去:“这里有几样小菜味道不错,带你过来尝尝。” 沈爱丽狐疑地看着周围,想不通谁会把小吃店开在这么偏僻的角落。 店内装修仿照清明上河图,服务生一律做店小二装扮,包厢名字全部来自金庸武侠,他们去的那一间是“神雕侠侣”。 看着这座人工版“终南山古墓”,沈爱丽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我怎么不知道j城有这么一家饭店?” 关山熟练地朝小二报出几道菜,“本店只做熟客生意,闲人免进,你当然不会知道。” 她恍然大悟,“这里……不会是你的地下大本营吧?” 镂空雕花门外,不时有若隐若现的身影一闪而过,脚步神秘兮兮的,她正莫名其妙,冷不防关山吼了一嗓子,“都杵在外面干什么?滚进来!” 一阵稀里哗啦之后,几个年轻人鱼贯而进,恭恭敬敬地朝桌子鞠躬:“山哥好!”说罢偷偷抬起头,眼角飘向她。 “瞎看什么?叫大嫂!” “大嫂!” “滚!” “是!”年轻人竭力憋住笑,一个一个乖乖走出包厢。 沈爱丽气冲冲地跟他算账:“瞎说什么,谁是他们大嫂?” 关山一脚踹上房门,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称不上冷酷,却绝对充满威胁,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想当他们大嫂?行啊,我让他们带你去场子里叫卖,看看有没有喊价高过一千万的?” 沈爱丽气结,“流氓!” “抱歉那是事实!”关山慢条斯理地享用桌上的佳肴,好心的夹了几筷子放进她碗里。 “我哥哥是有点好高骛远,做事还算小心……怎么就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沈爱丽梦呓一般,说出盘旋许久的心思。 关山眯起眼,似乎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她,“嗯,不错,胸够大,脑子也不小。”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回答我的问题!” 关山一面催促她吃东西,一面点了根烟,“你哥哥是不是好高骛远,我不知道,说他做事很小心就未必,不然上次也不会被人揍成猪头。” 看着她惊骇的神色,关山点点头,“某个公子哥心血来潮,弄了个美少女养成计划,眼看好事将近,你哥哥横插一竿子,人家不发飙才怪。” 沈爱丽呆若木鸡,前一阵子哥哥整天眉飞色舞,一副恋爱狂人的模样,难道…… “如果你不想一天到晚帮他收拾烂摊子,不希望他横尸街头,最好劝他老老实实做人。可不是每个老板都像我这么好心,一出手就是一千万。” 沈爱丽不合时宜的讪笑:“你还有好心?” “也算不上是啥好心,我刚腻了先前的情人,你勉强合我的胃口,还不用费工夫去找,我没理由放掉。” 沈爱丽觉得背后好像有一阵寒风袭来,吹得她头晕目眩,语无伦次:“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履行协议?” “时间我凭感觉决定,感觉对了就是你履行交易的时候,有意见吗?”关山盯着她,嘴角没有丝毫笑意。 沈爱丽闭上眼,发出的声音蚊蚋般几不可闻:“好。” 繁星点点,月亮被驱赶到厚厚的云层背后。关山悠然开着路虎,径直朝东郊红馆驰去。 这里是城中顶级别墅区,仿明清建筑,飞檐翘壁,全明通透,一座座独立的四合院错落有致。 院子里花木繁荫,影影绰绰,映着朦胧的路灯看不真切,沈爱丽彷佛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般,迷迷瞪瞪的跟着关山。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一张宽大的皮椅,他二话不说,拉着她坐到腿上。 沈爱丽赶紧站起身:“我站着就行了!” 关山也不勉强,自顾打开桌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公文、报表、计划书,而是一套财务程序,密密寐麻的英文、数字、符号,看得人眼花缭乱,空气中传来快速敲打键盘的声音。 沈爱丽闲着无聊,悄悄起身去各个房间闲逛。 一路上壁灯无声无息的自动明灭,冷不防脚下窜出来一只不明生物,她吓得高高举起双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大狗,栗色长毛厚实浓密,四肢粗短有力,正昂着宛若狮子的大脑袋,垂着长耳朵,凶巴巴地盯着她看。 “小狗你叫什么?我叫沈爱丽。”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抚摸人家毛茸茸的脖子。 大狗低声狒狒,耳朵不动声色的支了起来,前爪搭在地上,全身蓄势待发。 沈爱丽突然感觉到危险,伸出去的手又不敢随便收回,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关山看到这边的灯亮了,跟了进来:“你已经自我介绍过了,省得我浪费唇舌,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小弟,它跟我好几年了。” 听见主人提起它,大狗乖巧的转头看看门口,再转回头看看她,很没意思的偃旗息鼓,哼哼两声重新趴了回去。 沈爱丽惊魂甫定,“这是什么狗?这么凶!” “雪山藏獒。” 听见这四个字,沈爱丽赶紧离大狗远远的,“你怎么养这么凶悍的东西当宠物?” “养宠物当然要凶悍的,”关山意味深长的眯起眸子,“降服凶悍的东西,看着它们乖乖趴在脚边,是一种享受。” 窗外黑魆魆一片,沈爱丽没心思斗嘴,不安的问他:“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看他危险的打起哈欠,沈爱丽赶紧转移话题:“你的狗叫什么名字?我刚才和它说话都不理我。” “贝尔。”他话音未落,藏獒以为叫他,赶紧站了起来,走到主人腿边摇尾巴。 关山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饿了吧,过来吃宵夜。” 贝尔大喜,p颠p颠地跟着主人来到客厅沙发旁边,高级狗粮拌狗罐头,待遇不错。关山赤着脚,不时踢它脑袋一下,倒不是大狗做错了什么,他就是单纯折腾人家。 大狗被大脚丫踢到脑袋,就用嘴巴把食盆拱远些,再挨一脚就再拱远一点,慢慢离开了他大脚的势力范围。 关山伸脚过去,把那盆勾了过来,大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自己的食盆过来了。 沈爱丽满脸同情,感同身受:一只狗在他身边讨生活都不容易,她往后的日子,怕只会更难过…… “傻愣着干嘛?过来陪我!” 关山鹰眸中射出灼灼的光,笑得满脸诡谲,“你人傻呼呼,那地方不会也傻呼呼的吧?” “什么?”沈爱丽还没听懂他的话,人已经被扑倒在沙发上,“宝贝,让我试试你那里傻不傻……” “关山!”眼见对方箭在弦上,沈爱丽赶紧自救,“我今天心情不好……累了,你能不能--” 第174章 主意 “想改天?” “嗯。”沈爱丽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 “算了……今天我也累了。”分分秒秒间,关山想出一个戏耍猎物的新主意。 沈爱丽如获大赦,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纠缠在纤腰上的铁臂毫不通融。 “等等,再等等……”关山低语,眷恋着指尖的温柔,不情愿松开,天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毅力,才忍住浑身血液的叫嚣。 夜渐渐变浓,他终于舍得松开她,“我让小杰送你回去!” 话是这样说,晦涩的嗓音却泄露出不想让她回去。 “小杰也住在这?”沈爱丽讶异。 “他跟其他保镖,住隔壁那幢。”他黑白两道上的对头不少,有些简直称得上不共戴天,不得不小心防备。 正说着话,桌上手机轰鸣,关山以为是小杰到了,随手接听-- “关总--”电波那端传来酥媚到骨子里的女声,简简单单两个字,被她喊得风情无限。 “虞黛?”关山稍感意外,大掌依旧搂着沈爱丽,“这么晚了,还没睡?” “人家好想你……”对方依旧软语嘤声,嘀嘀咕咕说出一长串让人脸热心跳的情话。 关山听得神清气爽,正好也有生理需求,当即回应:“我半小时后过去,记得把自己准备好。” 目的达到,对方愈发娇媚,“随时为你准备好。” 楼下传来短促的汽车“滴滴”声,沈爱丽再也不想听一对噬待发情的男女磨牙,气咻咻冲下楼。 身后陡然传来关山的命令:“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晚陪我去皇朝。” 半小时后,窗帘低垂的某处公寓,关山把沈爱丽撩起的**,悉数发泄给千娇百媚的大美女--虞黛。 “你休息吧,我走了。”关山淡淡开口。 “天这么晚,别走了?”虞黛恋恋不舍地坐起身,脑袋埋进他腿间,像一只急于寻找坚果的松鼠,“今晚就在我这睡吧,我知道你还没满足,休息一下再来嘛?” “不必了,早点休息。”关山毫不通融。 “你是不是……还要回去陪别的女人?”虞黛突然语气艰涩,刚才关山在她身上恣意寻欢,**迸发的时候,却喊出一个陌生的名字--沈爱丽! “明天我会吩咐人,往你卡上存一百万。”三个月一百万,他不亏待女人,更不拖泥带水。 关山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仿佛再说一件最最轻松不过的闲事,虞黛却吓得纤腰弓起,“关……关山--” “好聚好散,这道理你懂。”关山拿起外套,走向房门。 “关山,你是不是被那个沈爱丽缠上了?!”冲动之下,虞黛歇斯底里,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关山皱眉,“你问得太多了!”摔门而去。 中山医院。 沈爱丽仔细用消毒液将手清洗干净,以脚踏钮进入无菌手术室,护士可可立刻迎上前,帮她穿戴同样经过无菌处理的手术衣和手套。 “沈爱丽,昨晚你那么晚回来……身体还撑得住吗?”可可趁着四周无人,担心地看着她略泛血丝的眼睛。 “我……没事。”沈爱丽心思斑驳地看向手术台上的朗朗,本来她还打算早点起床,赶在手术开始前安慰安慰病人。 此刻他已经麻醉完毕,进入昏迷状态,各项术前的准备工作也已就绪。手术台两旁站了好几个罗鑫的门生、亲信,依序排成一列,等候上司前来落下第一刀。 沈爱丽绕开可可,半举着手,静静站在队伍最末。罗鑫迟迟没有替朗朗动手术,一拖再拖。朗星担心病灶彻底扩散,几次三番催促院方,日期终于定在今天。 罗鑫抢去了她主刀的机会,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破例允许她现场观摩。 “沈医生,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没有吃早餐?”护士长叶惠布置好手术现场,体贴地凑过来。 “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杯牛奶,吃了可可让给我的煎蛋,”沈爱丽不好意思地摸摸面颊,“我早上起得迟了……” “是晚上睡得迟了吧?”沈爱丽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孙骏重重哼了一声,“叶姐别穷操心了,人家沈医生刚傍上了本城赫赫有名的大老板,朝歌暮弦,醉生梦死,指不定哪天就脱下这身白大褂,风风光光嫁豪门、当阔太了!” 他话说得阴阳怪气,沈爱丽气得发昏,刚要张嘴尅人,身后自动门开启,罗鑫慢吞吞走了进来,一群人登时噤声相迎。 朗朗做的是脑肿瘤剥离,手术范围虽然不大,却颇为耗时,对技术和技巧的要求甚高,稍有不慎,病人便直接变成死人。 罗鑫瞄了眼墙上的x光片,再走至电脑前调出数十张断层扫描和磁核共振造影,粗略翻了翻,缓缓道:“还是得打开来看,才能确定有没有转移……孙骏,你看过片子吧,这回该怎么做,你说给我听听看。” “啊?”被点名的新锐一愣,显然没料到罗鑫有此一问,仓促间说话也结结巴巴,“呃……这个……这个就……” 见他支支吾吾,答出来的东西不得要领,罗鑫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转而看向一旁敛目垂首的沈爱丽。 “沈医生,换你说说看。” “是,罗主任。”沈爱丽抬头直视满脸带笑却目光犀利的上司,话说得不疾不徐,“这张x光片因为角度问题,有很大疑问,若由电脑断层扫描来看,我觉得肿瘤应该已经侵犯到中脉神经……” 她侃侃而谈,流利而简要的说出自己看法,负手倾听的罗鑫不知不觉舒展眉头,一票同事也目露钦佩。 手术室墙壁上的可视对讲仪突然打开,可可语气急促,“沈医生,江副院长让你立刻去见他!” 沈爱丽狐疑地看向罗鑫,他正竭力压住不悦,“去告诉江副院长,手术进行中,沈医生必须留在这里!” 箭都搭在弦上了,正主要离开?开什么玩笑,他今天还指望这个不驯的下属挑大梁呐! “这--”可可狠狠心,把盘旋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罗主任,你行行好,放沈医生出来吧,她妈妈今天一大早就--” 沈爱丽浑身一震,急忙冲到门边,声音发颤:“我妈她……怎么啦?”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人还在手术室,江副院长守在门外,打电话让我来喊你……”可可惴惴看向寒着脸的罗鑫,希望他看在江副院长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罗鑫面色如铁,毫不通融。 对讲仪里的面容突然换成副院长江枫,“沈爱丽,听到我的话了吗?你母亲出了意外,正在抢救,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宜手术,今天的手术也不是你主刀,马上离开,到内科手术室外见我。”说罢黑屏走人。 素来和蔼亲善的江枫,突然变得斩钉截铁,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沈爱丽心乱如麻,呆呆杵在病房门外。 副院长江牧安慰的拍拍她的肩,“你妈妈已经脱离危险,药效过了就会醒过来,别太担心。” 沈爱丽突然间哭得稀里哗啦,“这事都怪我!昨天我妈她打过电话的,说最迟今天早上见不到我哥哥,她就自杀!” “沈伟……他出了什么事?”江牧听得莫名其妙,“前一阵子我们遇见,他还兴高采烈地跟我说,跳槽去了山河集团,小升了半级。”踌躇满志,言犹在耳。 “他工作出了纰漏,给公司造成巨额损失……已经被辞退了。”沈爱丽哭得心神俱乱,压根忘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病房,一头钻进江牧怀里,“江院长,我以后可怎么办呐?” 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飓风般的力道裹挟,眨眼功夫后退一步之外,沈爱丽狐疑地抬起头,泪眼迷离间,看到一双愤怒的刀眼。 居然是关山! 江牧狐疑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山子,这是怎么回事?” 沈爱丽被江院长过于熟稔的称呼吓了一跳。 “今天早上我睡过了头,没去公司,有人打电话告诉我说,一个大妈哭天抹泪,冲进集团大厅,死拽着前台小姐不放,非要人家放了她儿子,保安把她当精神病扔到门外,她二话不说,从怀里掏瓶敌敌畏,一仰脖子全灌下去了!” 关山扯着手里的美女哂笑,“我说你平常这么有种,敢情是遗传!” “关山你不得好死!”沈爱丽死命挣脱他,跑到江牧背后躲起来,“要不是你把我哥哥抓起来,生死未卜,我妈她能寻死吗?这都是你逼的!” 刚才在手术室门外,她就铁了心,只要老妈此番有个好歹,她豁出命来也要讨个公道! 江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山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沈伟给你的公司造成损失,也不至于逼得他家破人亡。” “江叔,我一直跟他们家有商有量,是他们不识抬举,我也没办法。”关山说得理直气壮,欠扁地勾勾下颚,“沈医生,走一趟吧?” 江牧赶紧护着簌簌发抖的下属,“山子,不要乱来!” “江叔误会了,我是想跟沈医生谈谈如何善后。”关山笑得一本正经,“沈伟捅了篓子,被公司辞退,他嚷嚷着要将功赎罪,非要去上次坑骗了他的公司,讨个说法。走的时候也没跟家里人打招呼,才让他妈误以为是我把人扣下了。” “沈伟这孩子,越大越让人不放心。”江牧信以为真,对关山愈发和颜悦色,“你公司的损失如果不大,就算了吧,吃一堑长一智,权当交了一次学费。” “行!都听江叔的。”关山言行举止中规中矩,若不是沈爱丽知他甚深,几乎也被蒙骗。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关山看向躲在领导背后不肯露头的猎物,“听医生说,你妈半个钟头后就醒,你不希望她醒了以后,还看不见儿子吧?” 不动声色地威胁,沈爱丽恨得无法,只得讪讪走出来,“我跟你过去,你说话要算数,放沈伟回来见我妈。” “什么呀,我是带你去对方公司,把沈伟弄回来,”关山继续演戏,“听你这口气,好像人在我手里似的。” 沈爱丽气得扭头就走。 眼看着猎物坐上路虎,关山长吁一口气,旋即拧起两道蚕眉,“沈大医生,我看你是不是饥不择食啊?光天化日也敢勾引领导?” 沈爱丽气急,“关山,你自己无耻,不要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脏!” “我冤枉你了吗?大庭广众之下就投怀送抱!幸亏我去得及时,不然又一顶绿帽子!”关山把车拐上人迹稀少的岔道,满脸瘟怒,“知不知道那里是医院?江叔是领导?你猪脑子吗?懂不懂什么是瓜田李下,什么是避嫌?!” 沈爱丽哑然,刚才那一幕虽然事出有因,若是让罗鑫、孙骏那样别有用心的人看见,不知道会怎么造谣生事。她脚正不怕鞋歪,江院长德高望重,身处高位,就被动了。 看她垂了脑袋不吭声,关山继续声讨,“那天我问你心急火燎找我干嘛,死撑着不说,还敢挂我电话……现在怎么样,快出人命了吧?要说我死后下油锅都是你这种人害得!” “没有我妈、我哥的命,你死后也得下油锅!”沈爱丽气咻咻反驳,“杀人一千下地狱,杀人八百也上不了天堂,你血债累累,不多我们一家三口!” 关山“嘎”一声停下车,“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他语气和煦的像春风,沈爱丽却吓得连连后退,半晌哭得花枝乱颤,“我以为我妈说自杀是气话,没想到她真的……” “儿子是当妈的心头***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关山抽出纸巾,小心翼翼替她拭泪。 “我爸爸前年不在了,我妈整天说她这辈子就指望哥哥。”沈爱丽抽抽噎噎,“关山!关山我求求你,早点放了我哥哥吧,我妈醒了以后看不见他,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关山攥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沈爱丽再也顾不得女生的矜持,“我长这么大,从没交过男朋友,不懂得哄男孩子开心,上大学的时候,吴越就整天笑话我……不过你放心,我会用心学,变成跟你身边的女人一样--” “你要真变她们那样,我就不要你了,直接要她们多好,何必将就你这个半瓶醋的笨徒弟。”关山坏笑着继续替她揩眼泪,“你跟江叔很熟吗?” 中山医院上千员工,不可能某个小医生的家人出事,堂堂副院长就撇下工作,随传随到。 “我跟江副院长--”沈爱丽斟酌词句,想不出怎么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会真的跟他有一腿吧?”关山脸上的笑容一丝一缕褪掉,“或者他利用职权胁迫你?” “去死!”沈爱丽唾弃,“满脑子*糨糊!” “那他干嘛对你另眼相看?”关山不依不饶,“难不成,是你妈当年跟他有一腿?你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他之前调查过,田碧云也是这家医院的护士,曾经还是人人垂涎的院花。 “你才是私生女呐,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沈爱丽被他吓人的想象力气到哭笑不得。 “你当然是你爸爸的女儿!问题是这个爸爸姓什么,是沈还是江!”关山非要刨根问底,“你要是她女儿我管不着,要是她的女人,从今天开始就给我一刀两断!” “听江副院长喊你‘山子’,你们很熟吗?”沈爱丽懒得跟他胡扯,问出最好奇的部分。 “我们熟不熟……你管不着。”关山跟她卯上了,“别打岔,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就她这样死板拘谨,鬼才信她会随随便便钻进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怀里。 沈爱丽不是绕弯子耍赖不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若真要说起来,恐怕要回溯到几年前,她快要大学毕业的时候。 高校连年扩招,医学院毕业生人满为患,三级甲等教学医院的工作岗位,差不多像大熊猫一般稀缺,应届毕业生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即使非常优秀的博士、硕士也不容易进去。 沈爱丽没有任何背景,学历也只是干巴巴的本科,虽然有老妈在这家医院工作二十多年,也只是个不顶事的护士,整天为自己是不是被划拉进提前退休人员名单忧心忡忡。 综合以上因素,在实习结束的时候,沈爱丽根本没想过能留下来。 孰料几天以后,第一批被批准留院的名单张榜公布,她赫然位列其中! 后来她才知道,医学院另一个叫“沈爱丽”的女生,是省卫生厅某位新贵的侄女,也在中山医院实习,具体经办这件事的院领导,粗枝大叶,以为此“沈爱丽”即是彼“沈爱丽”,一笔勾取。 等发现这是个错误以后,校方和院方想过若干个处理手段,无奈她大学四年成绩优异,又是颇有名气的校园社团活跃分子(这个沾了吴越的光),方方面面无懈可击,拖到最后,他们商定临时增加一次面试,把她挤掉。 这件事在某个小圈子里成了公开的秘密,她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幸运里,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闪闪烁烁的眼神,还是吴越偶然从系书记那里知晓内情,跑来告诉她。 此时市内大规模的人才招聘会,都已经结束,她成了最后一条上岸的美人鱼,眼看同伴都进了海洋馆,她还在酷热的沙滩上挣扎,乌有西江之水,陷她成涸辙之鱼。 接下来的事她是听吴越转述的,据说面试结束之后,江副院长力排众议,坚持要留下她,受命办理此事的人拍案而起。 江牧不为所动:“那这个人,就留在我手下好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消耗掉一个几十年之内不可再生,通常留待送人情的住院医生名额。 甫出校门,遭逢大变,这是沈爱丽第一次对别人感激涕零。 正式上班第一天,她乖乖跟在江副院长身后,来到心脑外科俞主任面前--又一个可爱到固执的小老头,五短身材,精力充沛,手把手教会了她各类手术,后来才知道他看似貌不惊人,其实声名煊赫,着作等身,不是想象中简简单单地开刀匠。 虽然科室风传她是江副院长的亲戚,她也就此事询问过老妈,得到的答案语焉不详。眼前只看得见江副院长是个不苟言笑的大高个儿,衣装得体,儒雅斯文,不像院里很多领导那么古板和官僚。他不声不响地把分管领域协调地顺风顺水,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又是科班出身,上上下下心服口服。 工作满一年之后,江副院长又出面替她申请读在职研究生,说是为了提高心脑外科总体理论水平,俞主任也很欣赏她刻苦钻研的劲头,大笔一挥同意了。 五六年下来,她从一个初出校门的青涩女大学生,成长成心脑外科骨干医生,跟江副院长不遗余力的提携是分不开的,私底下她也纳闷:深不可测的江副院长,为什么单单对她青睐有加? 她也曾经在可可的怂恿下,主动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腼腼腆腆的汇报工作心得,江副院长领导式的关怀非常公事公办,看不出丝毫曾经冒着开罪权贵的风险,替她出头的痕迹…… 关山耐心听完这些,若有所思,“最大的可能,是你妈曾经跟她相好过。” “去死!”打死沈爱丽都不信这种鬼话。 “今天以前我还不敢乱说,刚才看了江叔守侯在病房外的样子,我确定。”关山说得自信满满,“一个堂堂副院长,一个退休老护士,八竿子打不着,可你看他,居然不避嫌的亲自前往坐镇。” “那是江副院长体恤下属,甚至是已经退休了的下属,再说我现在还是医院的医生,公认是他培养起来的。”沈爱丽不知道是在说服关山,还是在说服自己。 “行行行!你爱这么认为就认为吧。”关山懒得跟她较真,看看腕表,“你哥现在应该已经站在你妈面前了。” “啊!”沈爱丽惊讶,“你这么容易就同意放了他?” 关山笑得满脸诡谲,“你要是早早告诉我,我准丈母娘以死相挟,他早就站到你妈面前了。” “去死!”沈爱丽气咻咻推开车门,打算下车。 “刚知道沈伟没事,就这么嚣张?”关山一把揪住她,他目的还没达到,自然不能这么便宜她离开。 关山不动声色地把车子泊在避人的角落,坏笑着凑上她的樱唇。 沈爱丽用力去推车门,纹丝不动,气急道:“放开我……流氓!” “流氓?”关山不悦地吻上她的鼻尖,“从你认识我第一天开始,我先是奋不顾身,替你挡了一堆子弹,身负重伤你一句谢都没有,开口闭口就骂我是流氓、坏蛋、色胚!” 第175章 抗议 “什么呀!”沈爱丽赶紧坐直身体抗议,“那子弹本来就是冲你去的,连累我吓个半死。再说你住院那么久,我天天伺候着,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跟朗朗那坏小子联手欺负我,一对没良心的!” 关山笑得刀眼眯起,沈爱丽不依不饶,“你趁人之危胁迫我,害我哥失踪,害我妈服毒,害--”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关山收敛好脾气,拧眉反驳,“你哥什么时候失踪过?是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去骗了他的那家公司讨公道,每天耍尽无赖……要不是对方以为他有我这个老板撑腰,早把他扔长江喂鱼了。” 沈爱丽讪讪,这个她可不知道。 “所以,你妈服毒不是我害得,是被你哥的自以为是、你的死要面子害的,那天你明明打通了我的手机,只要大大方方告诉我你妈妈以死相挟,不就没这事了?” “我--” “你什么啊?”关山一只大掌蓦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扭过头来看着他,灼热地鹰眸上下游走,“宝贝,我们……” 沈爱丽像一只被入侵领土的小狗竖起了毛,全身的细胞都发出警戒讯号,“关山,现在还是大白天,别滥发情,快放开我!” 关山的手机轰鸣,他不耐烦地挂上耳机,“谁?说话!” 一秒钟后,他骤然做起身体,“朗星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几乎同时,沈爱丽的手机也响了,电波那端传来可可惊惶的声音:“沈爱丽,快点回来,朗朗死了!” 晴天霹雳! 朗星的钢管匕首算是白挨了,那三十万开颅手术费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如果非要说有作用,就是让朗朗少活了三个月或者一辈子。 手术进行到一半就失败了,那张早上还微笑着朝众人打招呼的脸,永远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沈爱丽也痛苦地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罗鑫气急败坏的怒吼:“病人的手术方案是你定的,你要为此负责!”阴恻恻的语调,劈头盖脸砸上她的耳膜。 沈爱丽气不过,怒冲冲的顶回去:“堂堂一个外科副主任,居然失手划破患者脑颅主动脉!真够能耐!”这一刻,她真是气疯了! 她委曲求全,一再放弃,最重要的就是为了替朗朗争取更大的生存机会,最后反而害了他。 朗朗脑袋里的癌细胞扩散很广,很多紧贴在脑颅主动脉附近,这次手术的难点就在于此,罗鑫浮躁地看出来这是一个奇妙构想、一次攀登仕途高峰的机会,却忽略了这个方案对技术上的诸多要求。 大意可以失荆州,大意也可以失手,划破患者脑颅主动脉,相信心脑外科任何一位资深医生上台,都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却匪夷所思的发生在业内名人罗鑫身上。 本来他打足了如意算盘,自己动过第一刀之后,就籍口给年轻人更多的锻炼机会,来个金蝉脱壳,让沈爱丽负责具体手术,他负责在一旁调度指挥。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是:一旦手术成功,他功劳莫大焉;一旦失败,就把沈爱丽抛出来当替罪羊。一旁辅佐手术的都是他的弟子、亲信,沈爱丽百口莫辩,他可以趁机整垮这个异端。 半路杀出程咬金,罗鑫千算万算,也算不出田碧云会在手术当天服毒自杀!副院长江枫不知道是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还是真的关心一个退休老护士的死活,一言九鼎,非要沈爱丽立即退出手术,金鲤摆尾脱钩去,他势成骑虎,不得不挑起大梁…… 红灯闪烁的手术室外,朗星没有理睬狗急跳墙的罗鑫,声音平稳镇定:“沈姐,谢谢你为朗朗做的一切……谢谢你!” 罗鑫惊愕的停止声讨,色厉内荏的哼哼几声,领着手下那票新锐谋划对策去了。 即便方案是沈爱丽出的,他身为科室领导、主刀大夫,定然难辞其咎。 在晋升主任的紧要关头,出了这样的纰漏,前功尽弃不算,弄不好还会身败名裂! 沈爱丽木木呆呆地杵在原地,看着眼前痛失唯一亲人的朗星,须臾之间,生离死别,对这个十九岁的阳光美少年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事以至此,死者已矣,惟愿天堂里没有庸医。 可可走到她面前,低声问:“沈爱丽,你没事吧?” 沈爱丽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没事。” 她硬撑着去病房看望老妈田碧云,这里的情况似乎没有江枫夸张的那么严重-- 早晨在山河集团大厅,田碧云刚从怀里掏出味道刺鼻的敌敌畏,几秒钟之内就被身手敏捷的保安制伏。经过120急救医生现场注射消毒剂化解,她体内残留的药汁不甚了了,只是为了保稳起见,依旧安排她洗了胃。 中山医院有规定,离退休老员工可以享受全额报销医疗费用,田碧云大概觉得自己为了找儿子服毒这事,好说不好听,满院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熟人,丢不起那人,死活非要回家静养。 沈爱丽因为朗朗的事走不脱,沈伟故作轻松的拍拍妹妹的脑袋,“你先忙吧,妈这边有我呢。” 多日不见,沈伟愈发瘦削,英俊的五官上也少了锐气,多了黯淡。 沈爱丽竭力按捺住发酸的鼻子,“哥,你和妈……多保重。” 之后一整天,她都窝在办公室,看着窗外从烈日当空变成黑漆漆一片。墙上的挂钟咣咣敲响八下,她木木呆呆地起身下班。 正心事重重,背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沈爱丽!” 她扭头望向声音的方向,关山正叼着一根烟,倚在树下,范思哲牛仔装裹在他高大的身体上,散发着剽悍不羁的气息,沈爱丽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朗星、朗朗兄弟俩,都算是这个流氓的小弟,难道现在是替他们出头来了? 果然,关山嘴里狠狠叼着一根青草,语气凶悍:“沈大医生,对于今天这桩命案,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沈爱丽认命地摇摇头,哽咽突如其来:“是我害的……是我害死了朗朗!” 如果她不顾忌那么多,找到院长强烈要求自己动手;如果她没有在术前最后一刻,因为心神大乱而离开朗朗;如果…… 关山一把拽过她,“上车!” 沈爱丽像一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任凭他摆弄上副驾座。 关山担心地看着她,“我刚让人给朗星那小子打了一针安定,你要不要也来点麻醉神经的东西?” “不要!”开玩笑,她才不需要嗑药。 关山不再坚持,领着她去了上次那家金庸酒店,点了一堆美味佳肴,可惜没有一种可以激活沈爱丽的味蕾。 炽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晒上大地,路边成排的法国梧桐都被晒蔫了,叶子无力地耷拉下来。 朗星病倒了,钢管匕首没把他打趴下,弟弟的死击彻底垮了他,几天之内,从一个光鲜美少年,萎顿成一棵蔫巴巴的狗尾草。 他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冲进院长办公室递上投诉书,之后就一直躺在关山住过的1001病房,不吃,不喝,不动,万念俱灰的让人心疼。 “我倒要看看,罗副主任怎么自圆其说?竟然说主要责任由你负,你连手术台都没上!”可可愤愤地掷下手里的病历,“大名鼎鼎地心脑外科副主任,犯下这样小儿科错误,全医院的人都等着看好戏!” 沈爱丽一反素日的畏首畏尾,“这次我豁出去了,一定要替朗朗讨个公道!” 可可反而谨慎起来,“沈爱丽,要说这次你能全身而退,多亏了江副院长!” 一句话说得她莫名其妙,“为什么?” “我最后一个从手术室退出来,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头,就偷偷打电话给江副院长,他一听就急了,立刻吩咐我到可视对讲仪前喊停!你知道我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护士,冒这么大风险,越了好几级跟领导汇报工作,稍微出点纰漏--”可可后怕地拍拍胸口,做了个“咔嚓”的动作,“死翘翘了!” 沈爱丽听得更加迷糊,“不是我妈出了事,才急着让我过去的吗?” “你妈进医院之前,就没多大事了,有江副院长在那坐镇,用得着你跑过去哭天抹泪添乱?”可可嗤笑,“那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把你调开的借口。” “江副院长才没你这些歪歪心思!”沈爱丽还是不信。 “幸亏你妈服毒及时,早一点晚一点,江副院长都不一定有办法把你从罗鑫手里扒拉出来。” “你说得叫什么话!我妈服毒是我希望的啊?再说要是我真留在手术室,朗朗说不定就不用死了,一条人命!” “沈大医生,咱们这是医院,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哪天不报销十条八条!” 话不投机,沈爱丽懒得跟她啰嗦,看看墙上的挂钟,抱着一大摞资料走人。 三个小时之后,她出现在中山医院党委办公室-- “沈医生,请坐!”气氛僵持半天,终于有人开口,客气里透着莫名的疏离,暑天里听着毫无温度。 沈爱丽嗓子干哑,心咚咚跳,不是害怕,而是期待…… “关于心脑外科患者朗朗手术失败的医疗事件,你有什么特别需要说明的吗?”是江副院长的声音!平稳亲切,如话家常。 房间内刻意调整的光源,使得沈爱丽看不清他的脸,内心的紧张却为之消褪不少,声音清晰悦耳:“我首先要申明,我的手术方案没有问题。” 话一出口,她数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声线更加镇定流畅:“这个方案不是我闭门造车,而是我的一位博士朋友,跟很多享誉业内的专家日夜探讨,我事先又做了详细的病况调查,才最终敲定的。” 江副院长不动声色地扶扶眼睛腿,开口质疑:“沈医生,这个方案或者是一个突破,但终究是你的一家之言。” 沈爱丽拿出手里的资料夹:“江副院长,这里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克里夫兰医院、杜克医学中心四位外科专家,对此方案做出的个人评估,他们都是业内着名的权威,绝对会对他们的言行负责。” 她竭力按捺住惶恐,递了过去,这些东西是吴越费尽心思从国外帮他弄来的,但愿对朗朗死亡真相有帮助。 江副院长接过材料,仔仔细细看了一会,沉稳的点点头,“不错,年轻人很谨慎。”话锋一转,他继续问道:“方案既然很完美,那么你对手术的失败,又是怎么看的呢?” 沈爱丽看着隐藏在灯光后的江副院长,悍然破釜沉舟,“手术方案没有问题,自然是做手术的人有问题!” “沈医生,谢谢你的说明,你可以走了。”江副院长起承转合,话问得滴水不漏,最后还不忘和蔼的让她离开。 值班室里,可可看见沈爱丽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傻笑不已,最后干脆象中了体彩大奖一样手舞足蹈,好笑道:“沈医生,别高兴的太早,罗副主任诡计多端,这阵子上蹿下跳,不知道想出了什么损招毒计,你想扳倒他,可没那么容易。” 沈爱丽正色:“我从来没想过扳倒任何人,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家人痛不欲生。”话是这样说,她心里也明白,医院里很多人都把这次事故,演绎成心脑外科的宫心计,她背后站着的是江副院长,罗鑫孤军奋战。 舆论究竟站在哪一方,还真不好说。 “那个朗星,也真是可怜,他父母都不在了,就剩下朗朗一个亲人,还不明不白地死在罗鑫手里,”可可摇头叹息,继续八卦,“听说罗副主任愿意出五十万善后费,被他一脚踹出病房,真过瘾……” 沈爱丽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干脆走出门外透气。 整个心脑外科大楼,表面上剑拔弩张,私底下暗流涌动,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敏感,还是本就如此。 懒得跟这群心怀鬼胎的宵小虚与委蛇,沈爱丽沿着红砖道一直往前走,绕过栽满相思树的小山坡,眼前的风景瞬间开朗。 前方是即将西沉的太阳,正在天空中做最后一场魔术表演,渲染着七彩瑰丽的云朵,美得让人驻足窒息…… 三天以后,心脑外科沸沸扬扬的手术失误致使病人死亡事件,到了最后的宣判时刻-- 宽敞的党委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沈爱丽明白这只是表面平静,其实暗流汹涌。 负责调查此事的江副院长推门进来,宣布会议开始。 开头毫无新意,无非是朗朗的病况介绍,病历宣读,各项检查结果通报…… 罗鑫西装革履,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眼见所有的证词都对他不利,居然还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已、已不劳心的嘴脸。 江副院长轻咳一声:“可供参考的资料暂时就是这些,现在请大家畅所欲言。”他顿了顿,看向那个注定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罗副主任,你先说说吧?”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刹那间似乎有激烈的火星迸射飞溅! 罗鑫语气罕见的慷慨激昂:“我个人觉得,这是一起非常罕见的医疗事故!对我们心脑外科的声誉,有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俞主任才刚刚退休,科里就发生了这样的恶**件,是我这个副主任工作不利……”他旁征博引,完全把会场当成了他施展口才的演讲台。 末了他表情沉重:“……事到如今,我只好请求院方,对我没有尽到领导职责做出处罚!” 沈爱丽顿时睁大眼睛,罗鑫承担了“领导责任”,谁出来承担“手术责任”? 终于,一直坐在罗鑫阴影里的那个人,鼠头鼠脑地站了起来,沈爱丽惊呼出声:“是你!” 居然是外科新锐孙骏!全然没有了昔日的趾高气扬,低低扫了所有人一眼,声线战栗的开了口:“执刀的是我……罗副主任说要给新晋医生一个机会,没有亲自执刀,是我技不如人……” 所有人都呆了! 孙骏面不改色的继续撒谎,同时不忘替主子表功:“主任念着师生之宜,一心想要替我隐瞒,甚至想自己出钱,找死者家属私了……是我犯的错,我对不起医院的培养,对不起主任的栽培,对不起……” 看着他用最最谦鄙的姿态掩饰内心的得意,沈爱丽厌恶地皱了皱眉,忍不住口出恶言:“真无耻!” “沈医生!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犯错,我们应该学会给别人一个改过的机会。”罗鑫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 沈爱丽倒有些怔住了,呆呆问道:“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当时是他执刀?” 罗鑫躲在镜片后的鱼眼微微扬起,“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当时不是他执刀?”口气近乎挑衅。 沈爱丽紧紧咬着樱唇,半晌无可奈何地开口:“没有!”迎面撞上罗鑫内容丰富的笑脸,她心里暗骂一声:“无耻!” 一个不学有术的斯文败类,完美的钻了谁都没有防备的空子,现在能质疑他证词的,除了他手下那群跟他沆瀣一气的弟子,就只有朗朗,而他永远也开不了口了。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孙骏面前:“你刚才说了很多个对不起,其实从始到终,你只对不起一个人,就是死者朗朗。他的名字叫朗朗,十九岁,你记住了!” 沈爱丽说罢,撇下满屋面面相觑的人,径直回了办公室。 可可赶紧追了出去,担心地看着他:“沈医生,你脸色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点点头,慢慢地扶住桌角,打算坐下来,突然觉得天仿佛黑了下来,可可近在咫尺的面容,居然看不清楚…… 可可猛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不好的预感涌起,快速转过身,“沈医生!沈爱丽……”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脊背,沈爱丽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她双手狠狠捶打上枕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声音惊动门外的可可,她推门进来,担心的警告:“关总,沈医生现在是病人,血糖不稳……你别老欺负她!” 关山无辜的摊开手心。 可可目光在病房里逡巡一圈,“朗星没到这里来吗?”最近他情绪不稳,发作起来,整个心脑外科都提心吊胆。 沈爱丽停止抽泣,“他没来这里,赶紧找找他,别惹出什么乱子出来。”说罢要下床,一双大手毫不客气地把她摁回去,拿了一个靠垫放在她背后。 “一个大男人,丢不了!” “他才十九岁!”沈爱丽对他的不以为然很不满,“人家好歹是你手下的小弟,就这样看着他半死不活?” “那小子是块材料,就是欠炼,我打算好好炼炼他,看能不能成块好钢!”关山看着她心力交瘁的模样,吁了一口气,“朗朗的事,你已经尽力了,别再费心,会有人管的。” 她嗤之以鼻,“这就是你当大哥的态度?”他们兄弟俩真是瞎了眼! “好好休息,别瞎激动!”关山扳过她的脑袋,警告地轻捏上她的面颊,“你不会是想……装病逃债吧?” “去死!”不知不觉间,沈爱丽恢复了平日里爆发力。 周一上班,沈爱丽巡查完病房,低着头回到办公室,看见可可朝她挤眼睛,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潇洒帅气的背影斜倚在门边,居然是上次来抓人的江枫! “江科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她主动出击,现在病区里没有可疑病患,谅他也挑不出幺蛾子。 “沈小姐,您是我见过服务最亲切,笑容最迷人的医生,上次匆匆一别,夜不能寐啊。”江枫收起惯有的正气凛然,嗓音中透出一丝遗憾。 沈爱丽抿嘴莞尔,“夜不能寐啊?那是典型的失眠综合症状,建议去六楼神经科。”她不是听觉动物,花言巧语没用。 江枫眯起眼睛,眼前这个女医生美丽泼洒,骨子里还挺有个性。 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他忍不住凑上去开口:“当医生的,每天对着愁眉苦脸的病人,看不见半个帅哥,不觉得无聊吗?” “谁说看不见半个帅哥,眼前就有一整个。”沈爱丽语气轻松诙谐,懒得再跟他绕弯子,“江科长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 “想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已经预定了快餐。” “那一起吃晚饭?” “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看来我的对手不少,得再加把劲!不如明天晚上,我们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江枫本着死缠不放的精神,笑嘻嘻地再接再厉。 沈爱丽蹙眉使出杀手锏:“对不起,我必须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我已经结婚了,孩子上幼儿园。” 第176章 咳嗽 江枫久久无话,半晌尴尬地咳嗽一声,“沈医生看起来真年轻。” “也可能是江科长的视力衰退了。” 江枫听着周围的窃笑声,脸上的笑容一丝一丝褪去,“刚才我去过骨科了。” 沈爱丽抬起头,笑容无懈可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江枫恨极了她这副公事公办的笑脸,“沈医生,贵院心脑外科副主任罗鑫,昨天晚上被人袭击,十指粉碎性骨折!”话一出口,嘈杂纷乱的办公室一片寂静,只剩下他怒火勃发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医生说,他的双手就算治愈,也绝不可能象正常人那么灵活,换句话说,他再不可能拿手术刀了。” 沈爱丽美丽的杏眼骤然睁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说--” 江枫点点头,“身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大夫,他的职业生涯走到了尽头。” 沈爱丽脑袋以奔四的速度飞转,“我是想问……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医生,你的冷漠让我感到惊讶,罗鑫是你的领导,是你的同事,他现在遭人报复,前途尽毁,躺在距离你不到五十米远的病床上痛不欲生,你居然问我,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枫满脸正气:“罗主任的医术医德,或许达不到让沈医生尊敬的标准,但那不是最重要的,他是一个受法律保护的公民,他的权益必须维护。” “我再重申一遍,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沈爱丽脑子纷乱成一团乱麻,快速闪过朗朗的笑容,朗星的绝望…… “有人反映,罗主任因为一桩医疗事故,刚刚跟死者家属发生争执,短短几天时间,他就遭人报复,警方有理由怀疑--” “你怀疑朗星?这绝不可能!”沈爱丽脱口而出,克制着想要拿东西砸人的冲动,“他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不会乱来!” 江枫听得直皱眉。 好不容易打发走江枫,沈爱丽简单交代一下手里的工作,急冲冲走向1001病房去找朗星。 院方为了平息事端,决定把二十万手术费退还,另外再给三十万善后费,顶罪的孙骏,也被发配去偏远地区支援两年。 沈爱丽代表科室把这个处理决定告诉朗星,咨询家属意见的时候,他一言不发。随行的院领导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事就这样定了。 不知为何,他那天的沉默,总让沈爱丽觉得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的门,言简意赅地把江枫的话转述一遍,“朗星,罗鑫不早不迟,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不但警方,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事跟你有关。” 朗星眉心升起一簇阴影,全身的线条有一瞬间的绷紧。 沈爱丽小心翼翼地劝解:“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相信这事跟你无关,再说凡事都要讲证据,警方现在也只是怀疑。” 可可也跟了进来,言辞激烈:“我看他就是活该!出了事当缩头乌龟,嫁祸他人,手废了看他还怎么招摇撞骗!” 沈爱丽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我去骨科看看罗副主任,可可,麻烦你现在就送朗星出院,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住在这个是非之地。”说罢匆匆朝骨科病房奔去。 外科大夫没了灵活的双手,就象画家没有了眼睛,音乐家没有了耳朵,田径名将瘸了腿,罗鑫虽然龌龊,也算得上省内小有名气的主刀,出了这样的惨事,不啻晴天霹雳。 没过几分钟,骨科病区响起震天的咆哮,“事业是男人的第二生命!沈爱丽,你够狠、够毒,一出手就葬送了我的第二生命!”罗鑫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的美女撕成碎片,“别来这里猫哭耗子,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心脑外科再也不会有罗鑫这个人,你毁了我!” 很快,病房门口聚集起一群看热闹的闲人,有医院的工作人员,也有患者家属,密密麻麻围了里外三层。 沈爱丽定定神,不卑不亢地开口:“罗副主任,你是科室的领导,我是科室的医生,井水不犯河水,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你不能怪到我头上。” “既然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往死里整?!”罗鑫发狂般挥舞裹满绷带的双手,脸上的表情支离破碎,“你是俞主任的亲信,怕我上来对你不利……居然使出这样的损招!” 沈爱丽后退一步,目光清澈,语速平稳,“罗副主任,我以人格担保,此事绝对跟我无关。”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突然安静下来,她回头一看,江副院长逆着阳光走了进来,目光严厉地在众人身上打个转,再开口已经不疾不徐:“沈爱丽,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想跟罗副主任单独谈谈……” 罗鑫被废了双手的事,顷刻之间传遍整个外科楼,他手下那拨拥趸,开始有人倒戈-- “……综上所述,我完完全全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我郑重请求院方重新处理!”孙骏确认导师伤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院长办公室慷慨陈词。 没有了允诺的利益,也就没了替罪的理由,江副院长看着眼前的滑稽戏,面沉如水,“你的意思是说,罗副主任以不能留院做要挟,强迫你出面顶罪?” “朗朗那次手术,在技术上是一次突破,我临时用手机录了下来,打算回去以后好好研究,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意外。”他边说边拿出一张光盘,想了想,递给了江副院长。 沈爱丽顿时对这个新锐才子刮目相看,原来他也有谨慎认真的时候。 沈爱丽重新回到办公室,座位上早已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关山,来接朗星出院的。 她趁机把他们俩的伤口全都复查一遍,确定痊愈,没有痊愈的也已经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她摘下听诊器,看着关山,“你打算送他去哪里?”警察既然怀疑他行凶伤人,就不会轻易放过他,整天猫在那些花枝乱颤的场子里混,她怕他学坏。 关山似乎明白她的心思,淡淡地开口:“我联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明天就送他去补习。” 沈爱丽怀疑地看看眼前痞气十足的美少年,满脸不敢置信:“你愿意去?” 朗星脱口而出:“当然不愿意!” 话音刚落,拳头已经落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上。 “老大老大,你下手轻点,哎哟,我的腰!”朗星像只小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任凭行凶者又踢又踹。 关山分寸准得惊人,不伤筋骨还能让人疼痛难捱,足足打了三分钟才停手,转身坐回沙发里。 朗星一身狼狈地站起来,坐到沙发上揉着淤痕呼气。能被老大的老大亲自动手教训,他觉得荣幸,何况这顿打对道上混的人来说,跟用手拍灰差不多。 “有精子没脑子,一天到晚除了打架泡妞,你还会什么?”关山不轻不重地捶打他的肩膀,“考试考得好,犒劳你靓妞,考得不好,犒劳你拳头,听明白没有?” “是妞来泡我,不是我去泡妞!”朗星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再说最近都没怎么出去玩,憋坏了!”抬头瞥见老大冰中带火的眼神,识趣的收声,换了话题,“老大,我跟朗朗不一样,他弹琴念书样样都行,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材料,你硬把我送进学校去,强扭的瓜不甜。” 关山戳破他的谎言,“我去学校查过你的档案,你父母出车祸去世之前,你一直是学校的优秀生,有几项小发明还获过奖。” 沈爱丽立即对眼前花里胡哨的少年刮目相看。 关山看着朗星满脸不甘的表情,诲人不倦:“现在这世道,总要有张大学文凭,才能找到好工作。” 朗星不以为然地嘀咕:“我找什么工作?跟着你混不就成了!” 关山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和蔼,突然一把扼住他脖颈,拎在半空中,“我是你大哥,我让你念书,你就得去!” “老……大!”朗星上气不接下气的哀叫。 在楼下等了半天不见人下来的柴浩,蹬蹬上楼来找人。 关山把手里胡乱踢蹬胳膊腿的小子扔过去,“从明天开始,没我允许,他不准去任何场子。” “是,山哥!”柴浩扶着摇摇欲坠的朗星,训他:“别不懂事,山哥这是疼你知不知道?你才十九,有的是其他路可走,别走这条歪路。” 朗星摇头:“我决定了,老大走什么路,我就走什么路。” 关山丝毫不为所动,“废柴,明天你亲自押着他去学校!” 朗星像只被困住的小兽,垂死挣扎:“去学校就去学校,我正想泡学生妹!” 关山一脚踹向桌腿,“你要是敢搞女同学,信不信我阉了你?” 朗星竭力挣脱柴浩的大手,嬉皮笑脸地作了个罗圈揖:“柴哥,山哥,明天我就要去当磨道上的驴,今天就让我再痛快一回,怎么样?” 好不容易哄走两个精似鬼地老大,他如释重负,围着沈爱丽又唱又跳,偶尔还发出嚣张的尖叫,整个一没心没肺地混混。 自从朗朗出事以后,沈爱丽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开心,渐渐被他吵得受不了,笑着催他:“不是要去痛快一回吗,快点去吧!” 当晚她值夜班,关山死缠着非要来接她去吃宵夜,“我在减肥!”她没好气的一口拒绝。 “减肥?我看你身材很好啊。” “这是不吃宵夜的成果。”她狡黠地回他一句,“没其他事了吧,我挂电话--” “今天是七夕情人节,我帮你物色了一个代替我暖床的好东西,猜猜是什么?” 听着他疑似*的笑声,她马上联想起少儿不宜的玩意,脱口而出:“不要!” “不要?真的不要?”值班室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关山赫然已经来到门外,手里依旧拿着电话,戏谑的拖长声音,“那我丢到外面去了--” 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搬出一个浅棕色的超大泰迪熊,块头差不多有她那么大,透亮的大眼睛,深蓝的绒布外套,古典的领结,木质本色的钮扣,憨态可掬。 关山高高举起玩具,狼外婆一般诱惑她:“阿哥拉山羊毛的,摸起来软,抱着更舒服……” 沈爱丽明知道他是故意诱惑,还是很没骨气的扑上去,不敢置信的摸了几把。 关山把熊往她怀里一塞:“拿着吧,就知道你舍不得不要。” 她哼哼两声,转移话题:“你一定经常送女孩子礼物,骗人家陪你上床吧?滥情!” “不是滥情,是花心,”他一本正经的纠正她,“男人一旦感情专一,生活立刻从五彩缤纷变成黑白两色,太无趣,而且误人误己。” 她听得刺耳,“你是不是发情的季节到了?胡乱发情的公狗,就应该带去看兽医!”她比划出剪刀的手势,“阉了!” “阉了?行啊,干嘛还要兽医,就沈大医生你吧!”关山那双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带着蛊惑人心的邪气,拉过她的小手,一路下滑。 此刻夜阑人静,值班室除了他俩再无旁人,她力量单薄,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横行j城的大流氓?她心里直发毛,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沈医生,我每回看见你,都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心悸……” “那我建议你现在就去挂急诊,这是心脏病要发作的前兆!”沈爱丽垂死挣扎,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可我感觉你已经爱上我了。” “那是嗑药引起的妄想症,你应该去戒毒所!” “宝贝,你真幽默!” “别乱叫,我不是宝贝!” “那叫爱丽爱丽好了,让人想起天上的星星,多浪漫。” “曾经有一只小猫偷袭我家贝尔,想不想知道它后来怎么样了?” 沈爱丽动作一僵,赶紧无辜的眨眨眼,“你不是来接我去吃宵夜吗,快点走啊!” “被白衣天使慰劳,是我的福利;慰劳白衣天使,是我的荣幸。”关山眼神玩味,嘴角弯出一抹坏坏的弧度,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小手,抱着泰迪熊,拉着美女下楼。 夜半笙歌,沈爱丽趁关山跟人推杯换盏的机会,悄悄溜出皇朝,扬手叫了辆出租。 今晚她不想回医院的单身宿舍,她要回东郊的家,看看哥哥和老妈怎么样了。 凌晨十二点,她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按下门铃。 老妈还没睡,打着哈欠替她开了门,诧异地盯着她怀里真人高的泰迪熊。 沈爱丽赶在老妈开口审讯之前,一头冲进浴室,换上棉布睡衣,揪着湿漉漉的秀发走了出来,老妈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她。 “都这么晚了,你哥还没回来,打他手机也不接!”田碧云话未说完,眼泪已经落下来,“那一千万的事,已经把你搭进去了,他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妈可怎么活啊!” 沈爱丽刚要开口,田碧云突然抬起头,“早上来了一个警察,说是姓秦,来找你哥打听山河集团的事,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认识你……” 沈爱丽停下手里的梳子,惊讶的转过身,“我哥是不是给人家乱说了什么?”她好不容易安抚下咄咄逼人的关山,可别再有人添乱了。 田碧云似乎知道轻重厉害,连连摆手,“今天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我怕节外生枝,没敢多说什么,只说你跟关总关系很好,他看你的面子,没有追究东子。” 沈爱丽气结:“妈,你怎么能乱说,什么叫我跟关总关系很好?”她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见他好不好! “爱丽爱丽啊,事已至此……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妈是过来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田碧云掩面叹息,“别太轴了,遇事活络一点,省得吃眼前亏。” 沈爱丽吹干头发,挪到老妈身边坐下,沉默半晌开了口:“妈,我实在不想跟关山搅在一起,我想--” 田碧云微微发福的身体豁然坐直,“那你想让你哥哥去坐牢?”声音陡然冷厉,听得人心头一颤。 沈爱丽也火了,“为什么我要为了别人的错误,出卖自己?我已经二十七岁,我想为自己活着!” “为了别人出卖自己?爱丽爱丽,东子是你哥哥,不是别人!”田碧云拉下皱巴成*的饼脸,“你也知道自己都二十七了,能找到关总这样的男人,是你的运气,糠箩跳到米箩里,别贪心不知足!” “你为了哥哥,逼我去当男人的玩物,你心就这么狠?” “你为了自己,眼睁睁看着哥哥去坐牢,你心就这么硬?”田碧云针锋相对,撕下最后一块*布,“不就是当情人嘛,有什么见不得人?那个关总仪表堂堂,家财万贯,你跟他几年,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 沈爱丽震惊于老妈的庸俗,语气越发激烈,“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跟那个吴越是吗?”老妈不屑的哼唧一声,“说实话他是不错,又帅又有前途,家境也好,可人家看不上你啊!你跟妈说说,自打他回了美国,有没有再跟你联系过?” 沈爱丽垂下头想了想,自从关山那个坏蛋多事,当面说开这些年的纠缠之后,回到美国的吴越彻底没了声息,msn上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田碧云看她不语,叹了一口气,“爱丽爱丽啊,手心是肉,手面也是肉,当妈的从来都是盼着儿女好。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想委屈自己,可是咱家真的碰到坎了啊!妈听说那个关山是有名的黑道老大,他既然瞄上了你,就算没有你哥哥的事,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就算我现在如了他的意,他要是一直不肯放过我,难道我一辈子都要跟他搅合在一起?”这种可能只用想的她都崩溃。 田碧云脸上浮现神秘的笑容,“爱丽爱丽,妈就说你太天真,从一而终是女人的美德,男人可不吃这一套,你今年也二十七了,还能年轻貌美几年?恐怕还没等到你人老珠黄,他就恋上别的女人了,到那时候,你不肯走,他都要赶你走!” 看女儿还是犹疑不定,田碧云又添了一把柴火,“那个关总真的对你不错!除了他,你觉得还有男人认为你值一千万吗?” 沈爱丽毫不客气戳破老妈的肥皂泡:“他不是觉得我值一千万,是觉得咱们家绝对还不起一千万,他能捞回一点是一点。” 田碧云讪讪地咳咳两声,“傻丫头,别钻牛角尖了,”她顿了顿,继续追问,“你跟关总,是不是已经……” 沈爱丽纳闷地等着老妈说下去,很快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上,猜出她要问什么,窘得满脸绯红,跺脚喊了一声:“妈!” “傻丫头,你都二十七了,又不是十七,这事趁早不趁迟,免得关总反悔。”田碧云一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表情,继续诉苦:“你哥哥出了那事以后,整天闲在家里,不是蒙头大睡就是彻夜不归,妈看着心里发慌啊!” 沈爱丽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哥哥还是不见踪影!她心急的拿起拨打他的手机,居然关机! “妈,你整天呆在家里,连哥都看不住吗?” “他那么大一个男人,妈老胳膊老腿哪看得住!”田碧云满脸委屈,“他一连找了好几份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全都没了下文。都奔三十的人了,要钱没钱,要家没家,处了一个女朋友,还是人家大老板包了好几年的,没吃到狐狸肉惹了一身骚……” 沈爱丽想起那天关山的话,赶紧追着老妈问:“哥现在跟那个女孩子断了没有?” “断了!已经断了!那顿打让他怕了,再不敢去招惹人家……” 正午已过,火辣辣的阳光晒得过往行人挥汗如雨,整个j城像是一座大型暖炉,闷得人心浮气躁、昏昏欲睡。 沈爱丽直视窗外三十三楼的天空,没有建筑物阻挡,无边无际,灰得单调。 身后的卧房里,地面铺满了炫丽的手织地毯,摆设却非常简单,一张硕大无朋的圆形床,两侧各放一张小几,外加一张造型奇特的床凳,空空荡荡,简单得不怀好意。 关山派雷杰把她接来,扔在这里就走了,莫名其妙! 她恨恨的走进宽敞的浴室,眼前又是一花,只见墙上,地板上,全都是手拼的马赛克小砖,她轻轻抚上砖缝纹理,既不新也不艳,光泽含蓄,比画册上的照片还要美。 她爱不释手地把拼贴图案研究一遍,意犹未尽地脱去衣服,走进四方型的冲浪浴池。随手拿起藤篮里的花瓣,撒在水面上,视线随着冉冉飘升的水蒸气,慢慢升高--居然看见了天空! 第177章 熟悉 浴池上方的天花板,镶嵌了一个拱型屋顶,大团大团的云彩透过玻璃,清晰可见。 真想象不出那个滥流氓,私下里还这样浪漫! 沐浴完毕,她回到床边坐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摇摇欲坠的身体忍不住往床上一倒,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中有甜蜜蜜的气息,她禁不住诱惑伸出舌头,一舔之下,醇香扑鼻,她继续凑过去,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距离,她不悦的睁开眼--! 关山手拿一根德芙,满脸坏笑地逗弄她,目光好像在打量超市货架上的火腿,秤重量、测质感的眼神一路游移。 沈爱丽在他目光笼罩下无所遁形,慌乱中甚至有种可怕的错觉,他是不是可以穿过衣服,透视别人的身体?搞不好视网膜上还会出现资料读数-- 某女,二十七岁零三个月,身高一六五厘米,体重五十公斤,价码一万一次…… 猛然想起他找她来的目的,她的身体瞬间僵硬,恨不得夺门而出。 自尊,这个时候是对自己的变相惩罚,她深呼吸再深呼吸,赌气骂道:“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坏蛋……要做就赶快,别天天吓人!” 说罢抡起拳,狠狠捶在他胸膛上,眼泪不争气的流淌。 关成哼也没有哼一声,伸出手缓缓抚摸上她的腰间,“听说女人一生一世都忘不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希望我可以永永远远刻在你心里,烙在你身体最深处,让你想忘也忘不了。”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早八辈子就不是处女,你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沈爱丽说罢,气咻咻地扭过头去,避开他炽热得快把人融化的目光。 她并不反对婚前性,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蹉跎到今日,如此……而已! “你已经有过男人了?”关山大概没怎么想过这个可能性,语气加重。 “没错!而且还不止一个。”她煮熟的鸭子嘴硬,强迫自己的语气不要露出心虚。 两人之间因为她的话而沉默下来。 关山突然将手指插入她浓密的秀发之中,身体凑了上来,“既然都是各中高手了,那咱们就直奔主题吧……” 大灰狼毫不客气地扑倒小红帽,沈爱丽狠狠闭上眼-- 算了,随他便,反正她也不是来培养感情的,还巴不得早点做完走人,最好是做一次他就烦她烦地透透的,再也不想见她才好。 念头一转,她倏地挣开眼睛,主动去脱他的衣服,脱得极其霸道,领带几乎是用扯的拽下来,随手往床凳上扔,没有丢准掉下去,也懒得理会。 关山看着她咬牙切齿地伺候他,动也没动,就连眉毛也不挑一下,身体站得像一根旗杆。 她心里呕死,仅存的歉意也烟消云散,继续毫不温柔地剥开他的衬衫扣子,一颗接着一颗,整件卸下来的时候更是卯足了劲,故意抛在地毯上。然后再接再厉,手忙脚乱地解开他的皮带。 一抹春光若隐若现,她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好半天才继续向下探,伸出手去扯他的西装裤拉链。 她心里暗自盘算:待会看见他“那里”,不管它是大是小是粗是细,都要鄙夷地嗤笑一声!据说男人对这种事最敏感了……气死他,看他还骄傲得起来不? 除了火灾现场,大概没有人会在君悦饭店的走廊上跑成这样,楼层服务生吓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她视若不见,一路冲向刚刚抵达的电梯。好不容易平稳气息,忽然间怔住了。 有人在看她,确切的说,是看镜子里的她。 沈爱丽惊觉地转过头,正迎上镜中反射的目光,立时打了一个寒颤-- 之前太慌张,没注意到身边站着这么一个锐利的身影,高大修长的身形像是用刀锋凿出来的,笔直而充满棱角。 正常人在偷偷观察别人的时候如果被发现了,都会尴尬地回避,他显然不是正常人,对上她的视线之后,依然眈眈打量她。 沈爱丽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尴尬地看看身上裹着的酒店睡袍,眼睛逃避地乱飞,闷重的空气,一层又一层弥漫在周围,滞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爱丽想逃出这个四面都是镜子的鬼电梯,她伸手去按了距离最近的楼层按钮。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关山赶在她惊叫之前,一把拽过她。 电梯门重新关上,下一秒立即打开,那人按着楼层键,满脸调侃的笑容:“关总,今天兴致不错,跟美女玩躲猫猫?” 关山紧紧抓着沈爱丽的手臂,制伏她在空中飞舞的双手,听见人问,头也不回的开了口:“兴致再好也比不上闫公子你啊,跟美女玩躲猫猫,一玩就是好几年。” 那人危险地眯起眼,电梯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沈爱丽被关山拉着,跌跌撞撞出了酒店大门,坐进早已等候在门外的路虎。 关山丝毫没有提及刚才的偷袭,表情若无其事,让人怀疑他有更大的阴谋。他看了惴惴不安的美女一眼,伸手搂住她的腰:“刚才那个闫公子,就是把你哥哥揍成猪头的人。” “啊!是他?”沈爱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睁大眼。 “几年前,他参加市妇联举办的慈善晚会,看上一个高三女生,家里父母都不在了,要辍学,他仗义出手,资助她去念音乐学院,现在光华高中当老师。” 沈爱丽狐疑,“看他阴阳怪气的样子,不会白白献爱心吧?” 关山讪笑:“小猪养肥了要杀,美女养大了要上。” 沈爱丽不悦的皱皱眉心,“我哥哥怎么招惹那个女孩了,让他暴打一顿?” “招惹也算不上,就是请人家吃了几顿饭,喝了几杯咖啡,逛了一趟梅花山,正撞见闫鹏在那打高尔夫,他看见自己养的小狗对别人那么哈,心里不爽,这才找人削你哥哥。” “霸道!那个女孩也有自己的生活,凭什么不能跟朋友吃饭聊天逛风景?”她嘟着嘴抱怨,“不过是资助人家上了几年大学,就胁迫人家以身相许,真无耻!” “看我就比他大方,一点都没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你爱飞到哪就飞到哪,”关山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再重申一遍:交易期间,不准跟其他男人搞暧昧,如果让我发现,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她蹙眉:“我没你那么**!” “没我这么**,就早八辈子不是处女了,还跟过不止一个男人?”关山促狭的拿话堵她,正专心开车的雷杰也支起耳朵偷听。 沈爱丽尴尬的耳垂发红,悄声发狠:“要你管!” “以前的我管不着,以后的就跟我有关系!”关山笑得满口白牙,凑到她耳根说悄悄话:“今天你那招可真够损的,就不怕弄坏了它,以后天天守活寡?” … 天色渐渐黯淡,路边的霓虹闪闪烁烁,奢侈迷乱,路虎一路疾驰,转眼来到东郊红馆。 沈爱丽坐在沙发上,贝尔坐在地板上,一起看得目不转睛。她替他治伤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伙身材爆好,穿上名牌以后更有看头。 会所服务生送来可口的晚餐,她拉着贝尔围了过去,夹了一筷子沸腾鱼,刚想往嘴里送,关山握住她的手,硬是把那鱼送进他嘴里。然后也不管她是不是喜欢吃,夹了一堆香菇青菜放在她碗里。 她蹙眉嘀咕:“我不喜欢吃素菜。” “保持身材,我可不想搂一只熊猫睡觉。”他说罢,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贝尔,食盆里的罐头被舔得干干净净,没有沾到罐头的狗粮就不肯吃。见主人看它,它满脸期盼的抬起头,哼哼着想再讨一些肉罐头。 沈爱丽随手夹了一块牛排扔给贝尔,撅嘴挑衅道:“我们都不吃素菜!” 关山放下筷子站起来,一手拿着她的饭碗,一手拿着贝尔的食盆,放到身后高高的装饰架上。 沈爱丽气坏了,夹着爱吃的香辣排骨直接送进小嘴。 可怜贝尔不会用筷子,它看看主人,又转头看看高高挂起的食盆,难过的狒狒几声,会流泪的话八成早哭了。 她好心的夹了一块腊肉,用手捏到桌子底下,贝尔走过来嗅了嗅,却不吃,只是看着自己的主人。 沈爱丽不解的看关山,他伸出一只脚,把她的手踩在脚底,贝尔这才高高兴兴地摇着尾巴,把那块肉叼走了。 看了看自己被踩了一脚的手,沈爱丽满脸疑惑,“怎么回事?” 关山得意的大快朵颐,“我家贝尔,可不是谁喂东西都肯吃的。” 沈爱丽无语地看看那只藏獒,说它忠诚?还是犯贱?天天被主人折腾,还那么听话!她无力的扯下餐巾,嘴里的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关山,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变成它这个样子?” “当然不是,”关山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我会让你比它还乖。” “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行!一千万,外加商业银行三个月的利息,把钱给我再商量。听好了,把钱付清了可以商量,答不答应可不保证。” “你知道我没钱,存款不超过六位数,还都在我妈哪儿。”她心虚的开口,尾音越来越低,那些存款早就被老妈拿去给哥哥按揭房子,没剩下几块。 关山吃饱喝足,起身走过去,大手捧起她的小脸,脑袋凑近,距离她高高嘟起的小嘴只有几毫米距离:“那就认命做我的女人,从今晚开始。” 沈爱丽身体一僵,“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可不可以不要今天?” “还想改日子?难道想改到下辈子去?”关山置若罔闻地拿出指甲钳,仔仔细细替她修整指甲,一片片淡粉色的贝壳,映着壁灯若隐若现。 “像你这种笨女人,恐怕到新婚之夜都不可能准备好,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不想再等,就今晚!” 关山拉着她的手走向他那间大得离谱的卧室,这个交易是经过她首肯的,她不能危机一过,就想耍赖。 “我花了一千万,你情我愿的买卖,希望你热情一点!” 蓦地传来一阵刺痛,她哆哆嗦嗦地睁开眼,正对上关山恼怒的眼睛,“今天下午那样的把戏,玩一次就算,真当我是白痴!” 她的下颚被他狠狠捏着,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嗫嚅出声:“对……对不起!”此时此地,她倒成了理亏的那个人。 “眼泪一大把,那里倒干得像沙漠!”一片黑暗里,关山双眸闪着熊熊怒光,“我花了一千万,给我拿出点职业道德来!”说罢他俯下身,继续方才的侵略。 沈爱丽无言以对,难堪的闭上眼。 “下次在我面前最好别瞎吹,害人害已!”关山懊恼地松开她,意犹未尽地上下打量她的身体。 沈爱丽如获大赦的坐起身,注意到他邪恶的目光,一把捞起地板上的睡袍,亡羊补牢地遮蔽身体,受惊的麋鹿一般窝在床头。 关山讪笑地咧开嘴角:“还赖在我床上干什么?我已经没性趣了,滚吧!” 强人所难不是他的作风,尤其是对眼前这个笨女人。 他立即从台灯下摸出一把消声手枪,翻身下床,全身戒备的靠近房门--刚好想找人发泄胸中闷气,就有不知死活的宵小送上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雷杰的手机,小声的吩咐几句,转身朝旋转楼梯走去。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隔壁卧室,脚步顿时一窒,转了个身又往回走。 他要先去警告那个牛皮吹破天、胆子比虫小的女人,要她乖乖待在房里,别待会儿他把那个宵小当靶子打,她半途跑出来,吓得尖叫一声昏死过去,坏了他心情。 几个大步走到她的卧房,一脚踹开门,床上空空荡荡。 他愣了楞,眉心打了个死结,疾步走过去打开浴室的门,同样空无一人,他飞快地在楼上楼下绕了一圈,确定她是真的不见了,立即从侧门拐进院子里。 他行走江湖很多年,宿敌对头数不清,前阵子又跟一帮上门找碴的家伙血拼,难道有人误会沈爱丽的身份,打算绑了她要挟? 映着影影绰绰的路灯,他看见大门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气得他攥紧拳头,狠狠砸在横栏盆景上。 “砰!砰!砰!”连续几声轰然巨响,吓得正在努力转动门锁、却怎么也转不开的沈爱丽尖叫着跳了起来,一回身对上一双*的眼睛。 关山一把揪起她,咬牙切齿地迸出质问:“你最好解释清楚,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要干嘛?” “回家……不是你叫我走的吗?”她挣脱他的钳制,继续跟门锁战斗。 “我什么时候叫你走了?”他火大地吼回去,拿起手机告诉雷杰他们不要过来了。 沈爱丽被他吼得身体一震,嘀咕道:“你刚才发火,不是说让我滚……”她还天真的以为从此解脱了。 关山气急失笑:“不错啊,够乖,够听话!比贝尔有潜力。”说罢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别白费力气了,凭你也想撬开我家大门!” 虚惊一场,怎么也想不到是她深更半夜作怪。 沈爱丽懵懵懂懂地跟着他往前走,经过院子里的露天游泳池,看见一个丘比特大理石像站在水中央,面容酷似关山,用手指比着噤声动作,看起来很讨打。 “喜欢它?很荣幸,那是我的设计。”关山满脸得意,“来吧,我带你参观参观。” 她乖乖地被他拉着,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跟爸爸一起逛动物园。 整幢别墅高六层,包括地下两层--二楼车库,停着好几辆汽车和一辆越野摩托车;一楼储藏室,规模堪比小型超市。然后地上一楼是大厅、餐厅和厨房,二楼是客房、起居室、视听室和关山自己的房间。 三楼是书房,面积阔大,书架钉在三面墙上,一列列向上延伸到天花板,朝阳方向是半圆形的开放式阳台,放置两组水蓝色沙发、一张咖啡桌,不远处有一排高大的绿化树,疏影横斜,赏心悦目。 沈爱丽随手拿起书桌上的镜框,上面是关山和贝尔的合影,她这才想起来,似乎从没听他说起过家人,好奇地问她:“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嫌闷?” “不是还有贝尔陪着嘛,可惜不会说话,我才花一千万找你过来。” “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上床,不是说话。”沈爱丽小声的对着镜框嘀咕,要是他答应不强迫她,她绝对愿意每天晚上给他讲故事,一千零一夜。 参观完书房,沈爱丽发现一个狭长的回廊,走进去一看,居然是更衣室!里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扇形空间,两旁衣物整齐悬挂,像是等待校阅的士兵。尤其是西装区,做工精良,颜色像色卡一样从浅到深。 她惊叹出声:“你怎么有这么多衣服?” 关山扳过她的脖子,哂笑道:“你对衣服的兴趣,大过对衣服主人的兴趣。” 四楼据说是健身房,关山没有带她上去,拉着她回到二楼客厅,这里是暖色调的搭配,光洁的地面上铺满手织地毯,草绿色的三人沙发呈半圆弧形相对,墙角的木制花架上摆满植物。 最撼动人心的隔开客厅和餐厅的长型喷水池吧,水由四面八方往上喷出,聚集于顶点时再沿着玻璃砌成的螺旋型台阶拾级而下,十分特别。 关山开玩笑道:“以后买回来的鱼,来不及吃完的,可以先放在这里养着。” 座钟不急不缓地敲响十二下,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燥热一整天的空气,逐渐平息下来。 贝尔大概被钟声吵醒了,从舒舒服服地窝里爬出来,围着主人的大脚丫亲眯。 关山扔给它一听罐头,在吧台上倒了一杯红酒,牵着她走到沙发上坐定。 “手可以放开了吧?”她一面说,一面还甩了两下。 他不为所动,抱着她坐上膝盖,玻璃上滴滴答答的声响越来越密,听起来很冷,沈爱丽有些累了,蜷缩着身体,乖乖躺在他胸前。 “帮我拿烤烟。” 她惊讶地抬起头,“烤烟?” 关山扬起下巴,指向身前的案几,“嗯,就在那。”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个造型别致的银盒,镂刻一溜英文,她不甘心地嘟着嘴,伸手拿了过来,打开,抽出一支递给他,摆出医生的经典口吻提醒:“抽烟有害健康!” 关山没有接,只把脸凑过来。 她气结,不悦地把烤烟塞进他嘴里。 “火柴。”他抿着嘴唇,衔着粗大的烤烟咕哝。 “好了知道啦!”她又从桌上拿起火柴,柄很长,淡蓝色的火焰在黑暗中一跳一跳,她促狭地看着火柴燃烧,慢慢腾腾就是不替他点上。 关山好整以暇地闭上眼,大手游走在她腰间,耐心地陪她耗。 她只得凑过去,把烤烟点着,“还要什么?烟灰缸吗?一次使唤完,别折腾人!” 她挣扎着想跳下沙发,耳边一声低喝:“别动。” 不动就不动,她稳稳地坐在他怀里。 关山靠着沙发背,静静地吞吐巴西烤烟,“宝贝--” “你叫谁啊?”她坏心地把头撇向一旁,“贝尔已经回去睡了。” “叫你。”他肯定地回答,环抱着她的左手缓缓拍着。 窗外大雨倾盆,她蜷缩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的呼吸和脉搏,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被拥抱的感觉很温暖,世界像是变小了,小到只剩下臂弯的距离。酷热和冷雨都被远远隔绝在门外,和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宝贝。”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她忘了自己很讨厌这个称呼,下意识嗯了一声。 “觉得冷吗?” “没。” “你的脚很冷。” 大掌捏捏她的脚丫,手心的温热慢慢渗了进去,她惬意地扭扭身体,在身后胸膛上挑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日上三竿,窗外鸟声啁啾。 沈爱丽躺在粉紫色的床上,大眼睛滴溜溜地盯住天花板上奇怪的几何图形,发了一会呆,裹上睡袍,光着脚丫踩上地毯,小心翼翼地来到关山卧室门外,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除了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和不断打鼓的心跳外,一切都安静极了。 她目光逡巡,四处寻找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贝尔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扑上来围着她亲眯。短短几天,这家伙已经跟它主人一样,对她香喷喷的身体兴趣大的惊人。 沈爱丽担心它动静太大,吵醒关山,赶紧蹲下来拍打它毛茸茸的脖子,丝毫没察觉到身后多出来一个邪恶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迫近。 “怎么,想甩我耳光?”他悠然的笑笑,扯过她的手握在掌中,细细摩挲,引起她一阵战栗。 “都知道我是大哥了,怎么会不知道大哥都是骄傲霸道,绝不会让人甩耳光,包括泼辣耍赖、收了钱还死活不肯陪人上床的女人!” 第178章 挣扎 关山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不紧不慢地表明他的不满和命令,“你最好收敛你锐利的舌头和爪子,以免因此付出代价。” 关山发现她的企图,坏心的压着她,凑到她耳畔低语:“国庆节陪我出去旅游?” “我有事!”沈爱丽一口回绝。 下一秒,身上的睡袍应声滑下肩膀,她吓得赶紧改口,“好,我陪你去。” 还是老妈说得对,在这个大坏蛋面前活络一点,少吃眼前亏。 小区会所服务生敲门,送来两人份的早餐:一篮新鲜的手工面包,一盆色彩斑斓的水果沙拉,一个装满鲜榨果汁的大玻璃壶;水爱丽瓷盘里摆着好几片煎得香喷喷的鸡蛋,半熟的蛋黄爱丽莹饱满,勾人食欲。 关山抱紧她,走到洒满阳光的窗前,把靠拢在大圆桌下的藤椅拉出两把来,稳稳地把她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她的身边。 利索地取来餐盘,帮沈爱丽盛了两个煎蛋、几勺沙拉,又细心的给她倒了一杯鲜果汁,指指面包篮,“挑一个喜欢的。” 沈爱丽闻着扑鼻的奶酪清香,兴奋地选了一个牛角面包,开始“钻牛角尖”,三两下就把还热呼呼的面包吞下肚,她伸出舌尖舔添嘴唇,又开始进攻盘里的煎蛋和沙拉。 她吃得香甜,等到肚子微微饱了,才抬起头来,看见坐在对面的关山睁着黑黝黝的眸子,她有点不好意思,“你不饿吗?” 关山点点头,回了一声,“饿啊。” 沈爱丽吃饱喝足,好心地替贝尔张罗早饭,她从冰箱里拿出冷冻好的里脊肉,一块一块扔给它。 一人一犬正玩得开心,关山已经悄无声息的贴上她的后背,“吃饱了吧?吃饱了开工!” 看见他骤然色兮兮起来,沈爱丽竭力挣扎,“我已经答应陪你旅游了,别说话不算数,快放开我!” “我答应你不上床,可没说不干别的。”关山满脸无赖,拎着她的睡袍后领,来到三楼空阔的书房。 她惊讶发现,房间里已经支好画架,幽暗的情调灯不怀好意的闪闪烁烁,关山盯着她上下打量小半天,看得她心里发毛。 “我想画一副*素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沈爱丽看看房间里的画板,再看看关山手中的画笔,尴尬地满脸绯红,连连后退:“你卑鄙!”早就知道这家伙厚脸皮,没想到居然到了无耻的地步! “别发呆,马上准备!”关山自顾自的支好画板。 她惊恐的跑向书房敞开着的门--近在眼前的门,突然中了魔法一样缓缓关闭,她大惊失色的拍打门板,“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关山放肆的坏笑声,震得支好的画板簌簌发抖。 她不死心,对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又踢又掰,“怎么会这样!” “还记得小时候老师教你玩‘芝麻开门’的游戏吗,没有我对着它说这几个字,就算你有一头骆驼那样大的力气,也开不了门!” 沈爱丽看着窗外迎风招展的树枝,看着紧闭的房门,绝望的跌倒在地板上。 关山不客气的把她从地板上拎起来,“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要画画,来当我的模特!” 沈爱丽意识到危险,竭力缩起身体,“我死也不要当模特!”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过--”关山好脾气的踱到她眼前,“我会派人送你去皇朝,那些大老板像闫鹏那样的,肯定会很高兴见到你,说不定我那一千万都可以收回来了。” “你无耻!” “沈大医生,现在才说这个,会不会太迟?” 知道硬碰无益,沈爱丽赶紧讨价还价,“我穿上内衣可以吧?” 关山毫不妥协,“不行!” 几分钟后,一个香艳身体羞涩的横躺在沙发里,四周的家具*的幽光闪烁,关山全神贯注的挥笔作画,神情罕见的严肃,手机叮咚作响也置若罔闻。 终于,一副栩栩如生的美女素描完成,他意犹未尽,换了一张画布继续开工。 一个钟头过去,两个钟头过去,墙上的挂钟都等得不耐烦了,咣当咣当敲响好几次,这家伙还在全神贯注的挥舞画笔。 沈爱丽又羞又累,干脆闭目假寐,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听任这个无赖画到手抽筋……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抚摸她的面颊,警觉的睁开眼,一把抓过沙发上的抱枕遮掩身体,嘴上先发制人:“说好了只当模特的?不许反悔!”她上下打量一番自己,还好,没有什么惨遭狼袭的痕迹,她懊恼的跺跺脚:怎么染上了猪的习性,随便在哪里都敢睡着? 时令还是夏日炎炎,中山医院心脑外科却提前进入多事之秋。 科室副主任罗鑫,十指痊愈后,无声无息消失在中山医院,外科楼风传要空降一位海龟主任,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具体工作还是由江副院长直接管理。 沈爱丽为朗朗的英年早逝唏嘘扼腕,久了也就释然,眼前依旧是可可领着一帮护士,伶牙俐齿地召开诉苦大会。 “好累喔……”某人捶捶肩,又抓抓背,哀声连连的往手背上粘创可贴,“5号床的那个小弟弟,刚才帮他打针,又哭又叫的,把我的手都抓破了,真背!” “我才衰呐!4号床的老奶奶,把一大杯牛奶撒在我裙子上,我刚说了一句,她就一脸屎相地瞪人!” 可可郁闷地往嘴里塞着巧克力薄饼,“真受够了这种工作,明天我就去报名参加钻王派对,立志傍大款!” 沈爱丽听得好笑,“刚上班就叫苦,你们的爱心和耐心都跑哪去了?” 可可懒洋洋地看看她,“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也有一个亿万富翁男朋友,还组团去非洲献爱心呢。” “你们不觉得照顾命悬一线的病人,看着他们健健康康地出院,很有成就感吗?”沈爱丽这话不是唱高调,能成为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 “我看你脑袋进水了,早早催关总把你娶回家,舒舒服服当太太,睡觉睡到自然醒,刷卡刷到手抽筋,那才爽毙!”可可满脸艳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整天心不在焉地,当心别人抢了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沈爱丽挫败地给水仙换好水,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半小时下班,她伸伸懒腰,起身去门外透气。 迎面过来一位文质彬彬的医生,依稀认得是妇幼保健科的医生郝贵。 此人去年刚刚调进中山医院,医术精湛,相貌堂堂,对女孩子殷勤备至,风靡全院未婚女士。精神科一位美眉力挫群芳,两人好得莺歌燕舞,直到某天,一个相貌另类的少妇破门而入,踢爆说卜大医生早已名草有主。 此事成为全院丑闻之后,那位美眉从精神科的医生,变成精神科的患者。 这几天郝贵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瞄上了沈爱丽,狂发手机短信,非要请她吃宵夜,吓得她连续三天喊关山来接下班。 正杂七杂八地想着,郝贵已经不露痕迹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爱丽抬起头,“郝医生,有事吗?” “昨天我约你吃宵夜,晚了一步,看见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开车走了。”浑厚的嗓音,黯然的言辞,铁石心肠地人听了也想陪他伤心。 沈爱丽听得啼笑皆非,“那人是我男朋友,来接我下班。”说罢想从他身边走过去。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郝贵说得义正词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谢谢你的提醒!我未婚,有自由恋爱的权利!”沈爱丽竭力挣脱他的钳制,却被攥得死紧,真想建议他去看神经科,“你都有老婆了,还跟我说什么适合不适合!” 神经科那位美眉痊愈之后,远遁英国留学。原本青睐郝贵的一票姐妹引以为鉴,个个对他敬而远之,可叹这么一个大帅哥,瞬间从白马王子沦落为花心虫子。 “沈爱丽,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已经请了律师,要跟我老婆离婚了。”郝贵信誓旦旦,满脸急迫。 “这是你的家务事,干嘛跟我说!”她无奈地吁了一口气,这人婚都结了五六年,还出来搞三捻七,行为不检,真是欠扁! 郝贵蓦然加重手上的力道,“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给你幸福。” 沈爱丽痛得她差点失声,极力挣扎着,“放手!”真是一个斯文败类,白白糟蹋一副好皮囊! “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不放手!”郝贵面目狰狞,镜片后的眸子蓄满骇人的光芒。 “放开她!”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喝,沈爱丽循着声音望去,江枫穿一身剪裁合体的烟灰色警服,面容冷冽。 他的出现,像黑暗中出现一把耀眼的火炬,沈爱丽按下恐惧,抬起高跟鞋狠狠踩了登徒子一脚,趁机脱了身。 郝贵痛得弯下腰,一腔火气全部转嫁到江枫头上,语气嚣张:“你算哪根葱、哪头蒜?凭什么要我放开她!” “我不是葱,也不是蒜,我是人民警察!你大白天骚扰女同事,如果她报警,我可以抓人!”江枫说得斩钉截铁。沈爱丽暗暗在心底替他摇旗呐喊,期待他能击退这个色迷心窍的人渣医生。 “抓人?”郝贵隔着玻璃镜片,心虚地打量他几眼,狡辩道:“别误会,我们是两厢情愿。” 江枫一本正经地问她:“沈医生,是这样吗?” 沈爱丽强压住怒气,用词刻薄,“郝大医生结婚六年,前科累累,相信整个中山医院,没有谁肯跟他两厢情愿。” 重新回到办公室,可可她们已经下班走了,沈爱丽余怒未消,“花心大萝卜,不得好死!” 江枫好笑地看着她,“算了,犯不着跟这种败类斗气,一起去吃晚饭吧?” 沈爱丽想起上次他去皇朝抓人的事,多少也是出于关心他的安危,她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借口说要值夜班,地点就近定在医院旁边的久久餐厅。 出了医院大门,江枫说要去买包烟,让她在餐厅门口等他。 几分钟后,他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包装精美的鲜花,“送给你。” 沈爱丽抬头一看,好几十朵白玫瑰挤在一起,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她赶紧摇摇头拒绝,“对不起,这花我不能收。” 江枫不由分说地把花塞到她手里,“为什么不能收?普通朋友也可以送花,何况我刚英雄救美,替你轰走色狼。”看她执意不肯,他突然把玫瑰高高举过头顶,作势要往地上摔,“你不要,扔了算了!” 沈爱丽连忙出声制止:“这是大街,别出洋相,我收下就是了。” 江枫满脸阴谋得逞的笑容,重新递上花,殷勤备至的护在她身后,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起进了久久餐厅,挑了一个临床的位子坐下,他关心的盯着她左看右看,“现在过得好不好?关山没对你怎么样吧?” 沈爱丽低头看着花,不愿与他对视,“他很好。”除了想迫她上床这件事不够君子,其它真的还不错。 江枫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低声讪笑道:“遇见吴越这么没担当的男人,有没有泪水湿了枕巾?” *的话语让人心生不悦,她紧紧咬住嘴唇,窘迫难当,“你认识吴越?” “我们是中学同学,”他一边说,一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我亲自去了一趟户籍管理处,查了查沈医生的个人情况,好像你还是未婚吧,怎么就有孩子上幼儿园了?” 沈爱丽尴尬地垂下脑袋,讷讷出声:“开个玩笑嘛!” 一顿饭吃得食不甘味,后悔不来。 江枫还非要送她回医院,沈爱丽拗不过,两人不远不近的并肩而行。 拐弯上了林荫大道,天际夕阳西沉,落日的余晖将原本淡蓝色的天空,映涂抹成梦幻般的绯红。 江枫双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踱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让她完完全全陷进阴影里,“听我一句劝,离开关山,他比郝贵那种人危险一百倍。” 沈爱丽警惕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他哪里危险了?” “罗鑫被人废了一双手的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沈爱丽点点头,“罗副主任……已经离开医院了。” “警方怀疑,这事跟关山有关。” “他跟罗鑫无冤无仇,干嘛下这样的死手,再说你们有证据吗?”她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不少。 “暂时还没有,关山是j城数一数二的大哥,虽然努力漂白了,短期内破绽依然不少。”吴越眯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把身高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见他摊开底牌,沈爱丽如释重负,“谢谢你送我玫瑰,再见。” 她心事重重地出了电梯,拐进走廊,远远就看见关山斜倚在窗台前,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射出刺骨的寒意,她心中一悸,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关山掐灭香烟,语气不善:“看来你把我说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了。”说话的时候,他依然看着江枫离去的背影,没有转过头来。 沈爱丽尴尬地看着手里炫目的玫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窗台上有不止一个烟蒂,他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也肯定看见了江枫,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让她百口莫辩。 “左手刚拿了我的钱,右手就抱着别的男人送的花,你挺厉害啊,想耍我是吗?”关山怒不可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满腹委屈,爆发力十足的反驳。 “满嘴谎言的女人!”关山恼火地扭过头去,以前他不喜欢和女人纠缠不清,现在却对眼前的女人纠缠不清,“我警告过你,不要背着我勾搭别的男人,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你听我解释……” 关山目光冷骛的上下打量她,缓慢却有力地夺过她手里的花,扔到脚下,拽着她朝电梯走去。 下一秒,灼热迫人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肆意蔓延,在封闭的金属空间里,她心虚的搜寻话题:“嗯,电梯很热吧?” “是很热,热得我从心里往外冒火。”关成鹰眸中迸出杀气,让人心脏发寒。 沈爱丽心绪纷乱地跟着他上了楼下的路虎,一路疾驰来到东郊红馆,一个她畏之如虎的地方。 大门口的保安看见熟悉的号码,恭恭敬敬地敬礼放行,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她几眼。 沈爱丽难堪地几乎无地自容,这些阳光大男孩,若是知道她像货物一样待价而沽,会怎么看她呢? 关山按下指纹进了院子,拖着踉踉跄跄的猎物上了楼,动手脱去衬衫。 沈爱丽吓坏了,赶紧开口求饶:“今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道歉!” 贝尔听见动静,颠颠地从屋里跑出来,亲昵地围着主人的长腿噌来噌去,关山一脚踹在它脸上,狠狠往地板上压去,声音冷得冻死长江里的鱼:“女人犯错,不是不可以原谅,可我这么放过你,怕你学不会长记性!” 关山狠狠扯掉她身上墨绿掐纱裙,自己转身进了浴室。 她还在手忙脚乱地遮掩身体,关山猛吼一嗓子,“还杵在外边磨蹭什么,滚进来!” 她呆站在门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过来,替我洗头!” “噢,好。”今天她没理在先,不敢使性子,小心翼翼地拿下莲蓬头,他的头色和肤色都比一般人浓烈,打湿之后更显深邃。 沈爱丽熟练地倒出植物精炼洗发精,在他湿润的头发上搓揉出绵密的泡泡,她很紧张,生怕力道拿捏得不恰当,惹他不高兴,只得一面洗,一面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一心二用,一个不小心,一团泡泡搓进他眼睛里。 她赶紧抓起毛巾,手忙脚乱地把他眼睛周围的泡泡擦去,等着他大发雷霆骂人。 “还愣着干嘛?继续洗啊!笨手笨脚的,还敢学人家当医生,没病都给你整出毛病来了!” 沈爱丽如获大赦,继续手上的动作,这回更加谨慎小心,专心一意地洗,手劲、按摩恰到好处,野兽惬意地闭上眼。 她不知道要洗多久,关山没有说停之前,她也不敢停下来,就这么一直搓,一直揉,直到他再度下令:“好了,冲水!” 她像个听话的女佣,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把他伺候得妥妥贴贴,期待他大发慈悲放她一马。 好不容易冲好了水,他又开口命令:“擦背。” 她动作一滞,磨磨蹭蹭地侧身在浴缸边缘坐下,拿起亚麻丝团,一寸一寸很仔细地擦洗。指端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心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面颊也滚烫得像是在烤箱里烘过…… “可以了!”不知过了多久,关山突然站起身,在浴缸里掀起一阵不小的水波。 沈爱丽根本不敢看他*的身体,匆忙间抓了条柔软的浴巾,别开头,胡乱替他擦去胸前的水珠,再把一件深蓝色缎袍披在他身上,最后还蹲下身,替他擦干双脚,穿上泡沫拖鞋。 关山坏心地把身体重量全部靠在她身上,嘴角漾起不可捉摸的笑容,一闪即逝,沈爱丽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你慢慢休息,我先出去了。”她看见野兽大喇喇摔上床,惬意地伸展四肢,她警惕地慢慢后退,想逃出房间。 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滚进来!” 沈爱丽愣住,很慢很慢地走过去,直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手腕,扯到床边,“上来!” “我想过了,你这样没有自觉,我这个主人也有错,怪我忘了在你身上打标记。”他拿起一个造型独特的金属装置,熟练地调整好,“我准备了两样东西,一是纹身,二是穿钉,破个例让你自己选一种。” 沈爱丽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蹙着眉想了想,纹身不容易去掉,就穿钉吧,正好以后戴耳环用。 怕关山技术不过关,害她受罪,她赶紧拿出床头柜里的小药箱,找到碘酒、消毒酒精和药棉,“等会儿扎的时候,动作利索点儿,要不出去扎吧,激光打耳洞很方便。”可可在左右耳边上各打了三个洞,整天变幻耳环花样,她早就看得心里发痒。 关山手里的仪器无声无息的弹出钻孔,银白色的光泽映着壁灯,发出摄人的光。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震惊的坐起身来:“关山,你要在我哪里穿钉?”她觉得不妙,刚才一厢情愿认为穿钉就是穿耳钉,忘记问这坏蛋要穿她哪里了。 沈爱丽吓得捂住身体,“我不要穿钉了,我纹身,我纹身。”她后悔了想逃,可惜动不了分毫。 关山挑挑浓眉,不悦地盯着身下的猎物,“已经破例让你自己选了,哪里有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临阵逃脱的美事!乖,不疼,我会记得给你上碘酒,这里还有止痛片。” 第179章 蜷缩 沈爱丽吓得小脸发青,竭力蜷缩起身体,双手紧紧环在胸前,这一切丝毫无法阻止越靠越近的金属穿孔器,冰凉的质感贴上皮肤,她想象着马上降临的剧痛,绝望的闭上眼,恨不得就在这一刻死去! 耳边传来低低的坏笑,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抱住肚子,趴在床上大笑起来。 沈爱丽睁开眼,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气恼的拿起抱枕掷了过去:“你这个坏蛋!” 听出她的声音严重鼻塞,关山笑得更加猖狂,伸手要抱她,“你耍我一次,现在大家扯平了!” “我要走了!”她连碰都不愿再让他碰,硬是闪过他。 关山单臂掳住她的腰,轻易将她搂进怀里:“事情还没办完,不准走。”他任她像只小泼猴似的又踢又咬,仍是紧揪着她不放,“今天我好人做到底,给你第三种选择。” 他晃了晃手里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造型简洁的宽边皮链上,挂了一个山字型的铂金坠子,沈爱丽凑上去看了看,上面还雕刻着汉字和数字,很小,不靠近看不清楚。 关山趁机握着她的脖子,替她戴上,“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拿下来,否则要你好看!”说罢起身去书房,继续忙活那些看得人头晕的财务报表。 她睡不着也不敢睡,起身去看贝尔,它受她连累,莫名其妙地被主人狠踩一脚,正乖乖趴在窝里,眼神可怜兮兮地,看得沈爱丽也想哭。她摸了摸它毛茸茸地脑袋,“你天天跟那恶魔住在一起,受他欺负,真可怜。”她心思无处发泄,只能和一头大狗倾诉。 沈爱丽突然发现它脖圈上,有一个和她颈上一摸一样的牌子,赶紧拿起来看了看,图案和字符完全一样,丝毫不差,瞬间她热血上涌-- 狗牌!关山刚刚给她戴的东西是狗牌!一块写着主人名字和手机号码的狗牌! 她怒冲冲地闯进书房,关山半躺在一张藤椅上,深蓝色丝缎睡袍料子软软的,人看起来不再那么霸道。 他膝头放着一叠纸,密密麻麻的写满图表和数字,旁边的书桌上也放满这种纸。看见她进来,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我还在忙,你先自己玩一会。” 说完又低下头,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些数字图表。 沈爱丽面颊发烫,心里郁闷到了极点,什么意思嘛!说得好像是她耐不住寂寞,跑来死缠着着他似的! 她退后两步盯着他,盯了很久,关山连头都不抬一下,看得全神贯注。 噼里啪啦,她自尊心碎裂,气得在房间里团团转,每一步都重重踩下,经过他的面前,故意绕了一圈,用力地踏步子,可惜地毯太厚,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气绥,转身下楼,畅行无阻地到了大门口,这才想起没有他的口令根本出不去,只得原路返回,看着水池中央长成关山模样、比着噤声讨打动作的丘比特,气不打一处来,蹲下身用手拨弄温凉的水花,狠狠往塑像上泼! 晚风习习,她的火气渐渐消了下去--哼!狗牌就狗牌,很酷!很另类! 她挣扎着站稳,拨开那双手,没好气地埋怨:“你走路都不出声啊!吓我得了心脏病,要你养一辈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走路那么用力。”关山挑了挑单边眉毛,语调调侃:“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让我养一辈子了?” 原来刚才她用力地走来走去,他都看在眼里,故意不理睬而已,可恶!她转身想走,却被他的手臂环住,她一下一下地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臂,他却越搂越紧,似乎要把她整个捏碎, 她气极,攥着拳头恨恨捶上他的胸膛,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跟着他朝房间走。 偌大的客厅内,她小手支着脑袋,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遥控器上选台按钮,眼睛警惕地提防着身边正在接电话的关山。 “你哥哥又被人打了,头上缝了好几针,据说是欠了钱,人家找道上的兄弟修理他。”关山夺过她手里的遥控器,把他自己塞了进去,欠扁的示意她按摩肩膀。 沈爱丽顾不上计较这个,心急如焚地戳着他的胸膛:“好好的,怎么会被人打?是不是上次那个闫公子……” 关山摇摇头,“这次跟闫公子没关系,是他欠了赌债。” “我哥哥去赌钱?”沈爱丽不敢置信地喊了起来,她这阵子要么在红馆陪关山,要么住在医院单身宿舍,没有回家去,信息渠道不畅。 关山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眼高手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敢学人家去地下赌场?看着吧,最迟明天,他就会来找你凑钱救命。” 沈爱丽无语,讷讷辩解:“我哥哥他一心想赚很多钱,也是为了让我和我妈过好日子。” 关山慢条斯理地扯过她脖子上的狗牌,讪笑道:“赶紧好好想一想吧,明天去哪找个冤大头,替他摆平这事。这次是打一顿,下次就该断手断脚了。” 沈爱丽惊恐地坐直身体,“那些人……不会这么狠吧?” 墙上的闹钟不紧不慢地敲了十二下,关山似乎把怀里的美女当抱枕了,舒舒服服地搂着,她试了几次想要挣脱那怀抱,都没成功,认命的在那个位置上睡下了。 早晨起床,匆匆洗漱完毕,正拎着包包打算去上班的,一个人影从隔壁卧室出来,“我已经打电话去医院,帮你请过假了。” 沈爱丽愣住了,原本打算去医院报个道,找机会翘班,然后回家看看妈妈,问问哥哥的情况。 关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等一下你跟我出去,去见见我的兄弟们,完了我再送你回家。” 一路上,沈爱丽都在担心关山会带她去一堆乱七八糟的地方,没想到去的都是繁华街区的写字楼、酒店、卖场这样的地方,见到的人也大多衣冠楚楚,温温君子,见了关山都叫他关总。只有车上的司机和保镖,开口闭口都叫他“山哥”。 她对于关山伪装成什么样子并不关心,对他有多少产业也不想知道,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最后来到一家高档酒店。关山进总裁办公室跟人嘀嘀咕咕,好半天还不见出来,保镖一脸严肃地陪她坐在外面等。 她无聊至极,突然站起身来,保镖警觉地视线扫了过来,她赶紧晓晓:“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几个保镖看了看总裁办公室大门,又看看她,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关山,老大在里面谈事情,做保镖的不能随意走动。 看他们没说话,沈爱丽尽量自然的站起来,抓着包包,若无其事的走出去,转身关上门。 出了那门她就跑向酒店电梯,打的直奔回家,老妈田碧云在家陪着刚刚睡着的哥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着宝贝儿子惹出来的弥天大祸。 田碧云觉得自己真不是普通的命苦,本以为有儿有女,丈夫对她也不错,老来可以享福,谁晓得根本不是这回事,老伴早早撒手归西,儿子不成器,生活的难题一个接着一个。 “哥又怎么了?”沈爱丽看了看零乱的家,坐到老妈身边。 “一大早上,要债的人就逼到家里来了,你看,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还把你哥抓起来就是一阵暴打!刚缝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田碧云哭得稀里哗啦,悲悲戚戚,“我没办法只好找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关总接的手机,他还答应帮忙。” 沈爱丽这才察觉包里的手机不见了,肯定是昨天落在红馆,被关山捡去,正好接到老妈的求救电话。 “关总说可以帮我们摆平这件事,不过他警告你哥……”田碧云眼神闪烁,心虚地看看女儿一眼,“不要有下一次。”她利用了女儿,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遭报应,好在关山财雄势大,女儿跟着他至少不需要受穷。 “妈,你要好好劝劝哥哥,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也不管他了!”沈爱丽心烦意乱,狠下心来警告。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你的亲哥哥,你忍心不管他?”田碧云放下擦眼泪的手,忙不迭的开口。 “妈,哥哥长大了,他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如果我们一直帮他收拾烂摊子,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你的眼泪永远也流不完。” 田碧云不语,她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她狠不下心,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吗?除非她闭上眼,咽了气。 沈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敢醒过来,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沈爱丽泄气地停止摇晃。 日子不短她知道关山的脾气,不敢在家里磨蹭,交代老妈几句,走出家门。 刚拐出小区,一辆拉风的路虎静静停在路口,熟悉的号码让她不由自主靠近,一个保镖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关山懒洋洋地声音响起:“沈大医生,去一趟洗手间,需要横跨半个j城吗?” 沈爱丽尴尬地盯着自己脚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念你是初犯,不予追究,下次再敢这么不声不响就溜掉,”关山危险地掐住她的腰,“你可以回家问问贝尔,它偷跑的下场是什么!” 沈爱丽对他的威胁习以为常,调整好坐姿,看着满脸不悦的关山:“谢谢你……帮我哥哥。”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才他带她去了好几个地方,其中某个必定是哥哥闯了祸的。 路虎重新发动,沈爱丽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居然是朗星,领着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他看见关山的车,高高兴兴的跟上来,“山哥!沈姐!” 关山危险的眯着眼,“你不好好在学校上课,出来泡妞?” 朗星满脸得意,“上完课总要吃饭啊!”他一把拉过身后的女孩,大大咧咧地介绍:“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音乐老师,林晓,钢琴弹得棒极了!” 老大放话说敢泡女同学就阉了他,可没说女老师。 关山咬牙吸气,目光意味深长:“好小子,有两下子!” 沈爱丽好奇的看着林晓,二十刚出头的年纪,瓜子脸,长长的睫毛下,紫葡萄般的眸子一闪一闪,跟在满脸江湖味的朗星身后,不像个老师,倒像个初次见情郎家长的羞涩女生。 关山看着他们渐渐变小的身影,摇头感叹:“这小子泡妞泡上老师,居然玩起姐弟恋来了!” 沈爱丽不悦的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呐你,上次还说朗星有精子没脑子,我看你才是满脑子*浆糊。” “这小子自己还不知道,他就要有大麻烦了。”关山满脸幸灾乐祸,“那个林晓,就是闫鹏资助上大学的小女生,你哥哥已经为了她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我可不想朗星再被人砍手跺脚。” 他沉吟半响,吩咐司机:“掉头,去光华高中!” 关山拉着沈爱丽,刚走进气派明亮的教学楼,就看见不远处闹哄哄地聚集了一大群学生,夹杂着两个女生尖利的惊叫谩骂。 居然是因为朗星! 关山大怒,拿出手机哔哔啵啵按下,火速把趁着午休跑去打篮球的小弟抓到现场。 朗星穿一套深蓝色的校服,俊朗挺拔,怀抱着篮球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关山貌似和蔼地搂着小弟的脖子,目露凶光:“小子,咱们暂且不说象你这种年纪,应不应该恋爱,只说你是个男人,就应该懂得控制局势,如果不喜欢女孩子,就应该跟人家说清楚。怎么能脚踩两条船?还让她们因为你打成一团?” 朗星看看老大,又看看一旁衣衫凌乱的两个女生,满脸无奈:“我早就跟她们说清楚了!我大哥送我来学校是考大学的,敢泡妞要我好看。大家谈得来就交个朋友,不谈其他。” 他一面说,一面凑到关山身边,从他兜里掏出香烟火机,熟练地点燃,对着满走廊同学耍帅。 关山回头看那两个女孩:“他既然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为什么还打架?” 一个女孩不服气,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喜欢朗星,跟他没关系,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 她愤愤的指着另外一个女孩,“这个贱人明明知道我喜欢朗星,还死皮赖脸的勾搭他,摆明了找抽!” 那个女孩立刻反唇相讥:“人家都直说对你没意思了,你还死缠烂打,你才犯贱找抽!” 说话间两人又掐了起来。 关山眼明手快,伸手便制住了两人,低吼一声:“还没闹够?知不知道丢人!” 两个女孩充耳不闻地踢腾手脚,关山一个大男人不好跟小女生动粗,很快挨了几下拳脚。 沈爱丽拍拍朗星的肩膀,哂笑道:“小弟弟,不简单啊,将来肯定是情场杀手,百战百胜。” 人群突然让出一条路,林晓匆匆过来了。 朗星赶紧停止摆酷,对着两个女孩做了个罗圈揖:“两位妹妹,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吗?”话是说给她们的,眼睛却偷瞥板着脸站在一边的林晓。 学生对老师,总有些发憷,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朗星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晓晓,都是误会,误会……” “是误会就要弄清楚,”关山一把扯过小弟,满脸坏笑,“林老师,闫公子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啊?” 一句话让林晓脸色发白,朗星脸色发黑,他气咻咻地睁大柳叶眼,“什么闫公子?” 关山抬起下巴勾勾林晓,“学生有疑问,自然是问老师了。”说罢若无其事的拉着沈爱丽下楼。 烈日和骄阳一起不见了踪影,天空砸下越来越大的雨滴,空气和地面一起变得湿漉漉的。 沈爱丽坐上路虎,心里还惦记着朗星,“看样子他们真的好了,可那个闫公子不是好惹的,怎么办啊?” 关山貌似无辜的摊开手心,“他小子敢玩这么大,就该有能力收场,要是没有,那就是在找死!一个人如果要找死,我为什么要救他?” “你是流氓,可以见死不救;我是医生,必须救人。”这阵子她请假的次数呈几何级增长,可可她们背后嘀嘀咕咕,猜测她是不是要辞职结婚当全职太太了。 “行啊,眼前就有一个病人快要被火烧死了,你怎么不来救?” “谁要被被火烧死了?”她傻傻地问完,发现前座的保镖和司机后背诡异的抖动,憋笑憋得难熬,顿时明白过来,狠狠捶了关山一拳:“怕烧死去找那些辣妹啊!” 路虎在山河集团气派的大楼前停下,关山和保镖一起下车,吩咐雷杰送她去医院上班,“今晚我有事,不去接你了,下班早点回家。” 沈爱丽敷衍地点点头,今天是可可二十五岁生日,早早就定下一间大包厢,身为好友兼同事,她自然不能缺席。 正想得出神,面颊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不许发呆!” 闹钟敬业地咔咔咔咔,沈爱丽抱着大大的枕头,不想动也不想翻身,偏偏有只扰人的手像苍蝇一样嗡嗡。 “丽丽,上班要迟到了!起床、起床、起床--”没安好心的声音催了又催。 她懵懵然坐起来,全身上下仿佛有好几万只蚂蚁在啃她的骨头,痛得她蹙眉。 田碧云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她推进浴室:“快给我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餐,别想赖床!” 沈爱丽认命地嘟哝几声,草草梳洗完毕,坐在餐桌边,还是头重脚轻。 “呶!今天喝八宝粥,我用电砂锅熬了一个晚上。”田碧云把粥盛好放在她面前。 “妈,我吃不下。”她推开碗,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又想去找周公下棋。 田碧云看她一眼,悠哉悠哉地吃着韩国泡菜:“这是你自己找的,活该!让你别那么贪玩,每次讲都不听,怪谁呢!” “我哪有?!”她迷迷瞪瞪地还不忘喊冤。 “还敢说!”田碧云瞅着她,“你昨晚是不是又和同事去酒吧啦?” “妈!求求你别再说了,我头快痛死了!”她心虚的耍苦肉计,哀哀求饶博取同情。 昨晚是可可的生日,一票同事起哄去上海路红极一时的猫空酒吧,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醉得稀里哗啦被人送回家,丢脸死了。 田碧云递给她半颗止疼药,一杯温水,“吃下去,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她拿着止痛药如获至宝,马上吞了下去。 “你是天生来克我的,一对上你我就没辙!”田碧云夸张地摇摇头,忽然转变话题,“丽丽,这几天怎么没听你提起关总,他--” 沈爱丽头痛得更加厉害了:“妈,有什么事直说吧?”这几天关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没有来医院逼债。 “还不是你那个哥哥,这阵子失业在家,捂得都快发霉了!”老妈哀哀叹气,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跟关总说说,在他公司里安排个职位,老是这么晃荡来晃荡去的,我怕他出事。” 沈爱丽看看时钟,惊讶一声,“要迟到了!没时间了,先走!拜拜!”她匆匆灌下一大口粥,抓起包包,头也不回地朝门口奔去。 田碧云愣在原地,气恼地摔下筷子。 来到医院,沈爱丽依旧昏昏沉沉,领着可可一间一间巡查完房间,体力差点不支,多亏闺蜜还算有良心,主动替她挡去大半工作。 好不容易等到墙上的闹钟敲响十二下,她伸个懒腰,收拾停当下班。 门外突然进来一位不速之客,穿一套黑白格子休闲装,头戴遮阳帽,盖住大半边脸,洒脱不羁地倚在台前。高大熟悉的背影让她立刻停下脚步,心头扬起一阵喜悦,脸颊也微微发热。 来人凑近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弧,目光锐利地上下逡巡。 她被看得不知所措,身体往后缩:“瞎看什么?” “没瞎看,睁着眼呢。”关山一把扯过她细腻如藕的手臂,丝毫不避讳身边她的同事,“昨晚有小弟告诉我,猫空酒吧来了一群疯丫头,其中某个明明不能喝酒,非要逞能,结果醉得不省人事……沈大医生,你认识这妞吗?” 听着周围传来的低低窃笑声,她赶紧拉着他往门外走,上了楼下那辆路虎。 关山一路疾驰,轮胎摩擦地面的哔啵声、副驾座上屡屡不绝的惊叫声、车道上此起彼伏的诅咒声,合奏出惊险激越的动感音乐。 出了城区,路面开阔,他的车速反而慢了下来,沈爱丽绷紧的神经暂时放松,看看周围的风景,已经到了城东梅花山,这里有一处闻名全省的别墅--田园牧歌。 咖啡色的墙砖,高大的刺槐,青石板砌的小径直通住户家门。玄关有道红木格子屏风,红色的实木地板,暖暖的色调很温馨。 第180章 功夫 趁关山打电话叫外卖的功夫,她兴致勃勃地东摸摸西看看,线条清晰流畅的白色北欧风格家具,大圆弧状的水爱丽灯,格调矜持含蓄,奢侈得不露声色。 她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摔在沙发里,望着落地窗外的后院,那里居然作了菜地!丝瓜苗旁边插了竹竿,嫩绿的藤须攀绕而上;墙角种了葫芦,枝枝蔓蔓吊着可爱的果实;中间空出来的地方,还搭了木棚,爬满葡萄。 她惬意地窝在角落里小憩,直到尖利地女声在头顶炸响-- “我怀孕了,你为什么不肯见我?”说话的是一个女人,悦耳的声线里裹挟着怒气! 关山眉目不动:“我知道你在说谎。” “是真的,半年以后你就可以做爸爸了!”女人的声音乐不可支,听在沈爱丽耳朵里却像冰雹砸在玻璃上。 “把孩子拿掉!”关山冷冽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威胁我,尤其是女人!” “不是我威胁你,是我们的孩子威胁你。”那人有恃无恐。 关山眯起眼瞪着她,“你想要什么?” “我的胃口很小,只要一张薄薄的纸。”发难的女人抚摸腹部,柔情蜜意几乎拧得出水来。 “不要拐弯抹角!”关山的声音开始凝结一层薄冰。 “我要你娶我。” “办不到!” “如果你不娶我,我还是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让全j城的人都知道你抛妻弃子,狼心狗肺!”来人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你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如果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那就生吧,生下来验了dna……我会给你一笔钱;至于你要结婚,不可能。” “我会让全j城的人都知道……” “你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也不在乎。” “关山!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那人霍然站起,语气生硬。突然又扑进关山怀中,声音哽咽,“我已经没有自尊的求你,为什么你还是这么残忍地对我?我爱你,你不能不要我……” 关山毫不留恋地推开她,“孩子要不要生下来,你自己决定。” 那人深吸一口气,像是输得精光的赌徒,期待开牌翻本的最后时刻,彻底豁出去了,“你是为了那个沈爱丽对不对?我跟了你五年,她才认识你几天?”话一出口,空气中一阵窒人的沉默。 知道说错了话,那人乖觉地靠了过来,“山子,我不是故意要威胁你,只是一时乱了方寸,你不要生气,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无理取闹了,对不起--” 姿势很暧昧,可惜不甜蜜。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走吧!”关山下逐客令,话说到重点就是尽头,没必要再彼此浪费时间。 “孩子……”女人沮丧得几乎快要站不稳。 “生不生,随便你。”语气毫无温度,听得屋里的两个女人直冒寒气。 “有防卫心是很好,但是随时摆出刺猬的模样,就不应该了。”关山看她发飙,不冷不热地嘲讽,“刚才都听见了,是不是有点兔死狐悲?” 耳边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她诧异地抬起头,关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急救箱,动作娴熟地拿着镊子,夹起一撮沾满酒精的药棉,擦在她倒霉的伤口上,凉意夹杂着疼痛,她忍不住嘶嘶吸气。 “为什么这么绝情?”她闭上眼,听凭他在伤处涂抹包扎,“好歹人家跟了你三年,还怀了孩子。” “就是看在她跟了我三年,我才能让她活到现在!”他手上的动作蓦然加重,沈爱丽痛呼出声。 “你是不是很讨厌小孩子?” 关山皱着眉,很认真地想了想:“整天被一群叽叽喳喳吵死人的小鬼围着,急不得恼不得,烦!” 他的冷漠让她哑然,红姐遇人不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怪就怪她虚度数年,也没有认清枕边男人的蛇蝎面目。 沈爱丽挣扎着站起身,朝餐桌走去,田园牧歌的外卖是农家风味--炭烧鹅、薯仔排、酱青菜、蛋黄豆腐。她饥肠辘辘地嚼着鱼脯发糕,喝着野生鳜鱼汤,手撕着包心菜,吃得津津有味。 关山径自对着一碟拍黄瓜,喝着米酒,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以后我不想叫外卖了。” 沈爱丽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声,突然明白过来,“不叫外卖,那你吃什么?” “不是有你嘛。” 她刚叼到嘴边的鳜鱼停下了,“你是……要我做饭?” “你在床上像一条死鱼,在厨房可别再像一只菜鸟!我不是漫天洒钱的白痴,付出去的钱,每一毛我都会确实得到回报。”关山跷着一只脚,满脸市侩,“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当然要把你的利用价值都压榨出来。” 沈爱丽的心情好比坐上了过山车,前一刻还像漫天云彩一样飞扬,下一秒就陷入愁云惨雾的谷底,“红姐就是被你压榨完利用价值,一脚踹掉了吧?” 人家怀了孩子都置之不理! 关山舀了一勺蛋羹送到她小嘴里:“应该说她重新发现了我的利用价值,所以费尽心机回头挽回。” “你这么绝,就不怕她找你麻烦?” “我没麻烦,有麻烦的是你。” 沈爱丽哭笑不得,“那个孩子又不是我让她怀上的,我能有什么麻烦?” “因为你霸占了人家本来留给自己孩子当爹的男人。” 关山说的果然没错,关于争夺男人的战争,女人从来都喜欢为难女人。 沈爱丽看着眼前美艳窈窕的陈红,穿一身鹅黄色雪纺洋装,戴一副双色方边眼镜,浓妆淡抹,笑容妩媚,“沈医生,我想跟你聊聊,现在方便吗?” 正值下班高峰,身边的同事熟人熙熙攘攘,沈爱丽只得带着她来到医院门口的久久餐厅,“红姐,您找我什么事?” “山子的事。”陈红开门见山,嗓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挑衅暗示,“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山子的过去。” 沈爱丽洗耳恭听,一脸红领巾遇见大队长的可爱表情,她的确很想知道关山的过去。 “我跟山子五年了,我们感情很好,他身边的朋友、小弟都知道。”陈红微微沉吟,似乎在酝酿言辞。 沈爱丽眼巴巴等着她继续,不知好歹地追问:“然后呢?” 陈红露出招牌笑容,甜蜜的无可挑剔,“像他那样的男人,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所以这些年我对他管得很宽,因为我知道,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都只是他花钱买来,排解**的工具。” 被定义为“工具”的女人脸色绯红,窘迫的恨不得遁地,服务生送上来的热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陈红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我知道山子前一阵子受伤住院,沈医生对他照顾的很周到,他人长得帅,事业又成功,你会对他动心,我一点都不吃惊。”她轻轻抚摸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满脸期待的叹了口气,“山子前些年过得一直不安稳,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们都很珍惜眼前的幸福,不希望外人打扰。” 如果不是下午刚刚亲眼目睹关山的绝情,沈爱丽真有可能被陈红描绘的幸福催眠,她抬起头,“红姐,我很明白自己在关山眼里算什么,我跟他在一起有不得已的苦衷,倒是红姐您,千万别再执迷不悟,为了这么一个花心男人虚掷青春,不值得!” 陈红狐疑地看着她,“沈医生觉得,你在山子眼里算什么?” 沈爱丽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美女,语气悍然:“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得奉陪。”不管是上床、遛狗还是聊天,以后还得包括做饭。 陈红冷笑一声,甜蜜的笑容瞬间冻成刺人的冰渣,“山子是不是曾经给过你什么承诺,会让你觉得跟他会有未来?如果因为上过几次床,就要他对你负责的话,你得排队排到下下辈子!” “红姐,我跟关山没上过床!” 陈红惊讶地打量她,“你跟山子没上过床?有人看见你不止一次在红馆过夜!”她不相信山子会变成柳下惠,只能相信沈爱丽说谎。 “在红馆过夜,就一定要跟红馆的主人上床?”这个逻辑很可笑,最起码沈爱丽觉得可笑,“他只是太寂寞,想找人聊聊天而已。”说完这话,沈爱丽自己也觉得心虚,可是这么久了,关山找她还就只是聊聊天……而已。 “沈医生,你是个聪明女孩,想想一个受过伤害、空虚寂寞的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也不稀奇,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明白,当他厌倦了游戏以后,最终会回到我身边。” 陈红这句话说得既轻又柔,就像冷不防对人丢出一颗手榴弹、还能笑着离开的冷面杀手一样,杀人于无形。 沈爱丽好奇心上涌,“红姐,我很想知道,关山他……究竟受过什么伤害?” 陈红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你就那么贱?非要死缠着他?!”她一直竭力在情敌面前保持优雅风度,还是忍住内心翻腾的怒意,“如果你再执迷不悟--” “关山是个逢场作戏的男人,不会因为一片叶子放弃森林,”沈爱丽看着眼前怒冲冲的孕妇,慧黠的明眸毫不示弱,“你现在怀了孩子,想缠着他结婚,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要缠着他?” 轻轻一句话,让陈红脸色大变,好看的眼睛里射出杀人般的警告光芒,“你怎么会知道?” “今天下午……我也在场。”沈爱丽厚道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摆出医生的职业口吻,“怀孕的女人不应该动气,最好别化妆,对胎儿不好。” “你……”陈红表情有些扭曲,硬拼起来的盔甲,顷刻间土崩瓦解,眼泪汹涌而出,“我是真的喜欢他,只要能让我陪在他身边,他有需要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找我倾诉,偶尔出去吃顿饭,我就很满足了……” 沈爱丽站在设施齐备的厨房里,很有成就感地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红烧鲫鱼、麻辣豆腐,丝瓜炒蛋和素炒空心菜,外加一份竹笋排骨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口味还不差。 她现在知道没有应酬的时候,关山还是偏好家常小菜,不像那只大狗贝尔,睡着的时候梦见的都是肉骨头。 墙上的闹钟一秒一秒滑过,吃饭的人还是不见踪影!她不满地搂着贝尔毛茸茸地脑袋嘟哝:“你说他是不是被美女绊住了脚?” 女人的直觉常常很准,比如现在-- 关山好不容易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秘书董婕推门进来,声音里透着谨慎和为难:“关总,陈小姐在十楼的会客室等你,要见她吗?” “不见,我今天约了人吃饭。”关山拒绝地干脆利落。 “可是……我怕陈小姐不肯走,会在公司里大吵大闹。”最近她常常这样不可理喻,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综合症。 关山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如果没办法把老板命令的事完成,那就表示你不适合这份工作。”语气平缓,内容却锐利如刀 董婕吓坏了,急忙开口:“是,关总,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把陈小姐请走。” 关山推开座椅,穿上外套,想了想又给沈爱丽拨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可以自己先吃,别干等他了。 才刚刚接通,陈红气冲冲的推门而入,把拦在身前的董婕撞得七荤八素。 “你先出去。”关山握着话筒,看着撒泼的前女友,一言不发,浓眉深锁,朝秘书点点头。 房间的门重新关上,陈红水汪汪的凤眼泛着泪光,开始哭哭啼啼,“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她压抑了好几天,终于爆发出所有情绪。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关山轻轻抚摸手里的话筒,不带温度地开口。 “我不要你认错,我要你和我结婚。”陈红撕下最后的遮掩,直奔主题。 “我错在认为你会安安分分的,等我从牢里出来,我不应该这么自信,耽误了你的青春,所以我说对不起。” 陈红急忙解释:“关山你听我说,其实我和周森……” 他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不怪你,你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即便周森不认账,凭你的能力,也足够养活他。” “山子,不是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真的没关系,我一点也不怪你,更不会按照以前处置叛徒的方法对待你。” 陈红花容失色,“我不可能背叛你。” “不可能吗?有人告诉我,在我还没有折进去之前,你就和周森往来甚密,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是心甘情愿的,连一点点矜持都没有。”关山一面说,一面拉开抽屉,扔出一个大大地信封在她面前,“如果你忘记了,相信这些东西会帮助你恢复记忆。” 陈红没有去拿信封,彷佛那里隐藏着毒蛇猛兽。 “我……我承认和周森上过……几次床,但是我没有放感情进去,一次也没有;可是跟你不一样,我们……” 他打断了陈红:“女人心甘情愿和男人发生关系,要么是爱他的人,要么是爱他的钱……我遭人暗算,树倒猢狲散也是意料之事,手足兄弟尚且反戈一击,何况早已琵琶别抱的女人。” 关山脸上云淡风轻,周身却有说不出的寒意直透出来。 陈红停止狡辩,默默低下头,“山子,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对你……都是真心的。”声音疲惫,透着坚定。 关山看着眼前美艳绝伦的前女友,“或许是吧,可惜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 话早点说清楚也好。 “男人也谈感觉吗?我以为男人都只谈上床!”陈红浓浓的积怨,一瞬间飚到最高点。 关山好言相劝,“周森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你要是聪明,最好离他远一点,尤其是现在你失去我的信任,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一向不管别人的私事,看在她跟了他好几年的份上,这才说出心底话。 他随手按下内线:“董秘书,送陈小姐出去。” 陈红黯然离去,知道彻底没了机会。她从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个男人,用尽全力要他留在身边,无论如何不想放手。但眼前的情况不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别无选择,只能转身离开。 关山重新拿起手里的电话,声音也愉悦起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电波那端一阵沉默,沈爱丽小半天才傻傻地开口:“忙完了就早点回来吧,菜都凉了。” 她挂断电话,早在陈红开始发飙的时候,她就想挂断电话,可惜她没有,就一直静静地听,隔着电波,关山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丝黯然和自嘲,掺杂着苦涩和寂寥。 午后的阳光穿透窗幔,若隐若现地射进客厅,贝尔惬意地趴在她光溜溜地脚丫上,睡梦里伸出长舌舔啊舔,做着关于肉骨头的白日梦。 她看着桌上透明花瓶里的一朵小雏菊发呆,想着认识关山以来的种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以为是关山,赶紧按下接听键,居然是老妈! 还在不死心地继续纠缠女儿,“……你哥哥天天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家里一睡就是三天,在这么下去,妈没法活了……” “哥哥不是学建筑的吗?现在房地产这么火爆,找个事做不难吧?”沈伟从东南大学建筑系毕业数年,要学历有学历,要经验有经验,沈爱丽有点不相信,他会找不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工作当然找得到,可那都是些什么工作啊,月薪三五千的普通职员,隔三差五还要冒着大太阳跑工地!”田碧云说出重点,声音忿忿然拔高,“你哥哥被我和你爸爸惯坏了,怎么吃得下这样的苦?” 她无言以对:“那他打算怎么样?” “听说山河集团在梅花山那边,新开发了一个住宅小区,丽丽,你能不能跟关总说说,让他安排你哥哥当个项目负责人什么的?” “妈!哥哥刚刚在山河集团捅那么大漏子,害人家损失一千万,现在还想回去当什么负责人,我说不出口!”她在关山面前已经够难堪了,不想再欠他人情,只能狠下心拒绝老妈。 田碧云在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爱丽眼泪簌簌落下,手里的手机拿不稳,差点掉到地上。 关山眼疾手快地地接住,拿到他自己耳边听得津津有味…… 终于,他听不下去,按下扩音键,隔着老远开口:“适可而止吧大妈,你的意思你女儿已经一字不漏地转达,明天让你儿子来山河集团找我。”说罢按下停止键,扔进沙发角落。 沈爱丽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心虚地看了看客厅里逗弄贝尔的关山,“我妈妈她就是性子急,人其实挺好的……对我也好。” 关山没接话茬,继续折腾那只倒霉的藏獒,“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骂你的?” “没有没有,我妈很疼我,真的,刚才……可能是她太担心我哥哥,所以--”沈爱丽矢口否认,尴尬地垂着头,卯足了劲在切菜板上砍一颗洋葱,非常用力地砍,辛辣的气息薰得她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关山走了过来,大手很轻很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掉眼泪。 她还是没命的哭,曾经有人说过,每一次强忍下来的眼泪,都会积在身体里看不见的角落,积满了就爆发。她记不清有多久没哭过,早就积爆了。 关山一根一根扳开她紧抓菜刀的手指,双臂紧紧抱着她,“好了,都过去了!” 他越是这样安慰,她哭得越是厉害,声嘶力竭,差点喘不过气,莫名其妙地就想起许多辛酸和讨厌的往事,到最后什么委屈都涌上来--爸爸早逝,妈妈偏心,暗恋无果,上司欺压,甚至小时候被邻居家的调皮蛋追得跌进水坑的糗事,都在心里重新上演一遍……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半躺在客厅硕大的沙发上,关山领着贝尔并排坐在地板上,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就差唱安眠曲了。 她尴尬地滑下沙发,冲进浴室洗去满脸泪痕。 关山依旧坐在地毯上,不紧不慢地用手指给大狗梳理皮毛,贝尔惬意地直哼哼,大尾巴懒洋洋地左摇右摆。 曾经是剽悍的雪山藏獒,被主人调教成逆来顺受的宠物,关山踢它、踹它都没见它叫过,沈爱丽甚至都没听它跟别的狗一样狂吠过。 她心思复杂的抚摸贝尔的大脑袋,“真乖!” “那得看跟谁在一起,我每次出去遛它,这附近的狗都不敢惹他,”关山面露得色:“贝尔和别的狗打架,从来没输过。” “啊!”沈爱丽不敢相信的看着貌不惊人的贝尔,主人强大不意味着宠物剽悍,它就不怕吃亏?她以前没怎么见过藏獒,只觉得土不啦唧的很不起眼,朴实的跟它们显赫名声不成正比。尤其是见了贝尔对主人逆来顺受的模样,更先入为主觉得它很逊。 第181章 语气 “人长得漂不漂亮人说了算,狗长得帅不帅狗说了算,”关山似乎察觉了她的心思,“贝尔很受欢迎,每年发情的时候,都有一长溜漂亮狗送上门来。” 沈爱丽扁扁小嘴,气道:“它也跟你一样,来者不拒?” 不过是随口多问了一句,她从此多了一项遛狗的差事。 中山医院外科楼所有的人,都开始把沈爱丽当成关山的女朋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 关山曾经嬉皮笑脸,说什么百年修得同船度,他前世一定敲穿了一千只木鱼,今生才有机会跟她同床共枕。 她在心里讪笑:同床共枕是因为亏了他一千万,跟敲木鱼有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说有,也是她上辈子偷懒,忘了在佛前焚香祷告,才落得这辈子跟吴越擦肩而过…… 关山看她发呆,满脸坏笑的凑上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喜欢坐布沙发,还是真皮沙发?”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布沙发,环保又漂亮。”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跌坐在关山怀里,“这房子里的沙发全是真皮的,只有我腿上裹了睡袍,算是布沙发。” 她赶紧改口,“我坐真皮沙发!” 下一秒,关山身上的睡袍跌落在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腰间的瓜皮*,气道,“搞什么鬼?” 关山促狭的攥着她的纤腰,强迫她稳稳地坐在他腿上:“喊什么,这可是纯天然真皮沙发!” 沈爱丽又羞又窘,这阵子他不大逗弄贝尔,兴趣都转移到她身上。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坐在关山身上,竭力伸出手臂勾了过来,居然是吴越打来的!他已经顺利拿到博士学位回国,想约老同学出来坐坐。 她的心激动地怦怦乱跳,嘴里“嗯嗯”答应着,动作激烈的摆脱关山的钳制,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窗帘被晚风吹起,轻轻飘扬,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关山一个。 几分钟后,她情绪激动的回来,看见某人阴晴不定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赶紧撒谎补救:“科室突然来了几个重症患者,让我回去协助处理……” “我不喜欢贝尔背着我出去乱跑,”关山摸着藏獒的脖子,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扭过头不再看她,“我让小杰送你回医院。” 沈爱丽很感激他的体贴,只可惜她的目的地不是医院,而是医学院。 刚才在电话里,吴越一改多年来的暧昧不清,语气里多了从来没有过的坚定,非要约她去看一场电影。 沈爱丽记得吴越曾经说过,他从来没有主动开口约过女孩子。她这些年也见惯了他分花拂柳,片叶不沾,乍然而来的温情脉脉,她还真有点手足无措,终于答应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地点就在母校。 小杰顺风顺水地送她回到医院,她装模作样地上了一趟外科楼,心绪不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终于按捺不住,把约会的事告诉了正在值班的可可,她立刻把眼睛睁得圆溜溜,“沈爱丽,你想脚踩两条船?” 她哭笑不得,“只不过是看场电影而已。” “还而已!这事关总知不知道?”可可对她不以为然的态度大为不满,“别忘了你现在的男朋友是他!” 雨丝斜斜地从天空落下,医学院里笼罩着一层飘渺的轻烟,人来人往,面目模糊。 沈爱丽走过图书馆拐角的时候,看见一双情侣隐身在角落里,悄悄拥抱。看见有人经过,女孩马上嫣红了脸,垂着头转过身去。 为什么会害怕被看见呢?恋爱应该会使人变得大无畏,不会介意时间,不会介意天气,只会在乎此刻站在面前的人,她暗暗在心里替自己打气。 吴越撑着一把大大的雨伞,站在主教楼前等她。两人并肩走过长长的林荫大道,一起来到逸夫楼后的礼堂,他先带她找到位子坐好,自己到旁边去买饮料。 很体贴,很绅士,她微笑着点点头,期待了十年的场景,终于成真,不知为何却没有了当初的狂喜和悸动 大幕拉开,礼堂里的灯光黯淡下来,银幕上开始放映片花,吴越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回来。 她不安地翘首四顾,丝毫没注意到左边的空位上坐下一个人,直到那人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她条件反射一般想甩掉,暗想着对方是不是认错了人。 那人铁钳般的大手纹丝不动,不悦的声音在她耳畔闷响,“别乱动!”不容置疑地口气里,似乎还裹挟着丝丝怒气。 沈爱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脏像是在地狱门口跌了一跤,排山倒海的疑问涌上心头…… 吴越正好回来了,喜滋滋地递给她一杯香芋奶茶:“拿着暖暖胃吧?这里的冷气挺强的。”说罢在她右首坐下。 沈爱丽哭笑不得,吴越的浪漫体贴闻名全校,时至今日有增无减,居然跑老远的路,替她买来夏季难得一见的热饮。 电影继续播映,浪漫爱情剧《全城热恋》,侃男靓女,赏心悦目,吴越凑到她耳畔轻问:“好看吗?” “嗯。”沈爱丽喝了一口奶茶,涩涩的味道,掩盖了入口的甘甜。 下一秒,左手手心传来一阵剧痛,她忍不住蹙眉惊呼,旋即淹没在主角的对白声里。整个晚上,她只依稀记得几个画面…… 礼堂里光线黯淡,关山螃蟹一般钳制着她半边身体,让她不得不僵硬得像一尊雕塑,吴越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一笑置之。 电影的最后一幕,美人心有所属,几番悲欣交集,大家意犹未尽,纷纷站起身来,排着纵队鱼贯而出,吴越熟练的拉起她的右手,一前一后朝出口走去,他高大帅气的身影,吸引不少学妹的垂涎目光。 沈爱丽两只手被两个男人攥住,尴尬难堪。 好不容易出了礼堂大门,灿灿月光洒下一地喧嚣,关山高大的身体环住她,不动声色的使力一拉,轻易就将她带往另一个方向。 “沈爱丽?沈爱丽?”吴越焦急地寻找她的身影,很快被汹涌的人潮淹没…… 关山一言不发地拉着她,气势迫人的走向停在角落里的路虎,大掌捏住她的柳腰,毫不客气地塞进副驾座上,用力关上车门。 沈爱丽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她跟吴越约会的事,接电话的时候她明明非常小心…… 他的车速快得惊人,流光溢彩的夜色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十五分钟后,两人奇迹般的平安抵达红馆。 关山先行下车,粗暴地拽着她上楼,沿途撞翻了好几个装饰花坛,他视若不见,径直上了二楼,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毯上。 沈爱丽做贼心虚,讷讷地解释,“我只是……和朋友去看场电影。” 关山暗沉的脸上写满危险,“是朋友?还是男朋友?”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你知道的……”她急忙辩解。 关山貌似和善地凑近她面前,“不是科室来了重症患者,等你去救死扶伤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看电影啊?” 关山咄咄逼人,沈爱丽忍不住爆发:“看电影是我的自由!我想跟谁在一起看,就跟谁在一起看!” 关山危险的眯起眼,语气柔缓:“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只答应陪你一千次,没答应陪你一辈子!”她一口气说出窝在心里很久的话,“我有追求自己想过生活的自由!” “有种!”关山转瞬间压住她,置若罔闻地制伏她反抗,“把我当傻瓜耍,这就是下场!” 关山这阵子老是拿上床吓唬她,知道她不情愿,也没怎么勉强,现在突然像只发狂的野兽。 沈爱丽眼睁睁看着他逼近,明白他这次是认真的,心里更加恐慌,她像是一只受困而无助的猫,惊慌地轻喊:“关山!关山!” 关山无视她的挣扎,扯落她的裙子,狠狠舔上她的胸,凑到她耳边嘶嘶出声:“敢背着我去勾搭别的男人?你活不耐烦了!” 沈爱丽像一只被猎人按在地上的小兔子,又惊又痛,她紧紧咬着樱唇,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关山盯着她不服气的表情,突然笑了:“那小子长得还真不错,比你哥强多了。” 沈爱丽想起上次哥哥被人揍成猪头的惨状,倏然睁大眼睛,“你要把吴越怎么样?”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会怎么样吧!”关山一把从沙发上拎起她,塞进浴室。 她调成振动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攥在一双大手里,手的主人按下接听键,电波那端传来吴越焦急的呼唤声:“沈爱丽!你在哪?我把整个影院都找遍了!” “不用找了,人在我家,”关山语气疏淡,“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 吴越顾不上客套:“关总!沈爱丽怎么会在你那里?” “……” 十分钟后,浴室的门锁“喀嚓”一声打开,沈爱丽吓得骤然一个激灵,手中的莲蓬头“砰”地掉落在地,她慌忙去捡,重新抬起头,关山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手忙脚乱的扯过浴巾遮掩身体,“你怎么进来的?”她很确定自己锁了门。 关山摇摇手中的钥匙,“有人打电话给你,方不方便接?” “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还没洗好!”沈爱丽恨不得抬脚踹人。 “再给你十分钟,快点洗完,我在床上等你。”关山好脾气地退了出去,他已经下定决心在今晚行使债主的权利,沈爱丽反抗也好,吴越愤怒也罢,都无法阻止,他已经渴望她够久了…… 浴室里,沈爱丽先前的侥幸心思瞬间飞走,整个人像是突然石化,僵在原地。刚才他说在床上等她?莫非……难道? 这阵子关山都没有再提一千万的事,她还窃喜有了“缓刑期”,不料得立即执行了。 关山进了另外一间浴室,动作很快只用了一刻钟,快到让沈爱丽连一个暂时逃避债务的藉口都想不出来。 他依旧穿着那件深蓝色丝缎睡袍,*着胸膛,顶着湿漉漉地头发朝她走来,宛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正走向他的猎物。 沈爱丽原本坐在床沿,见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再往后退……直到手里摸到一样东西,她迅速从背后抓起那样东西,笔直指着他威胁:“不要再走过来了!”她失控地喊叫。 关山实在很想装出害怕的样子,满足一下她倔强的自尊,偏偏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好笑。他挑起浓眉,冷静地看着像把枪一样对着他的武器--电吹风。 “你打算拿这个东西,对付本城大名鼎鼎的流氓?”他礼貌地询问,没有嘲笑她的糗态。 “不……不是。”沈爱丽尴尬又窘迫地换个手势,将吹风机递到他面前,“我的意思是,你先吹干头发,免得感冒。” 老天!刚才她到底要干什么?怎么会拿吹风机当成枪指着他!当然她真希望吹风机就是一把枪,她先毙了她自己,免得面对接下来的恐惧和折磨。 果然,关山继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么关心我,那不如你替我吹干。” 眼看着她惊恐地连连后退,差点滑下床去,关山好笑的捡起吹风机,滑下开关,认真地吹起头发来,双眼却牢牢地盯住猎物,不让她逃掉。 事实上沈爱丽也无处可逃,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簌簌发抖地坐在床边,等着他把头发吹干,然后享用她…… 吹风机的声响倏然停止,关山从容不迫地将吹风机收进抽屉里,然后转身面向她。 沈爱丽手忙脚乱,根本感受不到被人赞美的飘飘然,干涩的嗓子里突然冒出不经大脑思索的话,“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会先在身上涂满牛粪。” 这样他一定对她性趣全失。 关山先是愕然,随即爆笑:“这玩笑有意思!” 他毫无顾忌的大笑,整个人陡然发亮,沈爱丽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不由看得呆了。 床头手机轰鸣起来,关山懊恼地吸了一口气,暂时停止了对猎物的攻击,拿起电话接听,听了几句,随手关机,嘴里不悦的嘟哝一声:“这个吴越!” 沈爱丽正昏沉沉地闭着眼,等待撒旦的残忍凌迟,骤然听见“吴越”两个字,身体恍然一僵,整个晚上她都被关山制造的恐慌气氛挟制,竟然忘了吴越找不到她会抓狂! 趁关山脱睡袍的功夫,她一个闪身溜进客厅,在茶几上找到自己已经关闭的手机,心急如焚地打开,哗啦啦一大团短信涌了出来,句句尖利如刃,让她羞愧地无地自容,恨不得一死以谢天下。 身后突然有人抱住她的柳腰,不由分说地往卧室方向拖,沈爱丽节节败退,抓住门框死也不肯松手,“放开我,流氓!”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才关山让她接的电话,肯定是吴越打过来的…… 手腕突然一阵剧痛,她的手指不知不觉松开,下一秒,人已经凌空摔在偌大的床上,她顾不得痛,挣扎着坐起身来,关山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瓜皮纹*,危险地俯下身,凑到她小脸上奚落道:“好好记住陪我上床的感受。” 沈爱丽恨不得把眼前的恶魔千刀万剐:“你知道我不爱你!” “我要的不是你的爱,是你的人。”关山一面说,一面继续手里的动作。 “爱情在你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沈爱丽撑起最后一丝力气,视死如归地瞪着他。 “确切的说,是你在我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关山慵懒地倚在床头,强迫她趴在他胸膛上。 “你知道我不情愿!”沈爱丽企图唤起他最后一点同情心,假如他真的还有这种东西的话。 果然,关山轻哼一声,“我从来没有强迫过女人,不过今晚我想试试。”说完,他狠狠握着她纤细的脖颈,强迫她身体下滑,樱唇凑近他腿间…… 一分钟之后,沈爱丽明白了他的龌龊企图。 早在签下那份契约的时候,她的梦想、她的尊严、她的青春,一起拱手送给眼前这个恶魔蹂躏,却没想到他会无耻到如此地步。 关山看着身上紧咬唇瓣、一脸宁死不屈的女斗士,似乎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放弃了这项对她来说过于高难度的床上运动,扶着她坐在他腰间,“不想舔它也行,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爱丽如获大赦,赶紧点点头。 “当初我要是执意让你哥哥还钱,不然就送他去吃牢饭,你会怎么办?” 沈爱丽蹙眉想了想,“去找别人借钱吧。” “别人?谁!”一个熟悉的面庞在关山心头闪过,韩奇送来的调查资料表明,她认识那个人! 关山更加不悦的攥紧她的双腕,“别告诉我是吴越,他没那么多钱。” 沈爱丽在他的逼视下心慌意乱,“就是……跟亲戚朋友借呗!哥哥小时候很疼我,我不能对他的事置之不理,也不能让我妈担心……”她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双肩终于无力地垂下。 “所以你就把自己卖给我?”他看过太多美丽的女人,一旦发现出卖身体可以得到好处,从此价值观混淆。 沈爱丽恨恨地戳戳他的胸膛,“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她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走这条路绝对是最下下策,无数次都想落荒而逃。 “我想看你。” “不要!” “你会?”关山修长的浓眉扬起,讥诮地打量她好看的瓜子脸,“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年过半百,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床上有特殊癖好?” 沈爱丽从来没想过这些,懵了。 关山瞪着她,瞪得她难堪地低下头,细碎的呼吸声泄漏她的不安,“你不是没有年过半百,也没有特殊癖好嘛!” 不瞪人的时候,赏心悦目大帅哥一枚。 “万一我不要你,只要钱,送你去夜总会陪男人,你怎么办?”他瞪着眼前微微颤抖的身体,残忍地继续追问。 沈爱丽吓坏了,语气开始生硬:“我死也不去!” 她听江枫说起过,山河集团旗下的夜总会,除了卖美酒,就是卖美女。 “那可由不得你!” 沈爱丽看他脸色突然黯沉,以为他真的打算这么做,全身的力气瞬间集中在手腕上,狠狠卡上恶魔的脖子,“你敢这么做……我跟你拼了!”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 半晌深吸一口气,讪笑道:“你把我当冤大头,还是救世主?” 沈爱丽身上的赘肉,几乎都恰到好处地长在男人绝不会抱怨的对方。 关山闭着眼,放任他那双大手四处游走,很快就不想压抑欲念,每一块肌肉都伺机待发,悄悄做好了攻击前的准备。 沈爱丽在他露骨的眼神下别开脸,腹中越来越夸张的咕噜声让她窘上加囧,刚想跳下床,关山按住她:“晚上没吃饭?” 不出所料地听见一声“嗯”,他无力的按下会所餐厅电话,完了狠狠揪一把她的长发,“就只顾着和帅哥看电影,饭都不记得吃?” “不是时间不够嘛!”沈爱丽心虚地嘀咕着,原本她还打算看完电影,跟吴越一起去校外摊点吃宵夜。 会所服务生很快送来热腾腾地餐盒和果汁,她看到食物的贪婪表情,让关山之前的怒气不知不觉消失许多,板着脸叮嘱她:“以后不准跟那个吴越纠缠不清,知道吗?” 沈爱丽专心对付香喷喷的米饭,不知所谓地连连点头,她可不想在半夜时分激怒一头发狂的枭兽,“我以后都把他当成普通同学,行了吧?” 讨价还价地语气立刻招来惩罚,关山握住她纤腰的手劲虽不至于弄痛她,却也螃蟹钳一般让她无法挣脱。 沈爱丽不想变成可以被他任意搓揉的面条,倔强地不肯求饶。 “每次你都推三阻四,想知道跟我耍赖的后果吗?” 沈爱丽蹙眉想了想,“你药箱里不是有安眠药吗?让我吃两片,然后……” “我对*尸体没性趣!”关山瘟怒地吼了一嗓子,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凑到她耳根低语,“给你吃几粒夜百合,可能更管用。” 沈爱丽看着他眼里的火焰,紧张的心头小鹿乱跳,“夜百合?” “一种让你这样不解风情的女人吃下去,也会发狂追男人的好东西。” 沈爱丽顿时涨红了脸,埋头吃她的餐盒,紧张的筷子差点打结,她听可可说起过这么一种东西,据说吃了以后会让人*亢进,神智迷离。 “那我们……做那件事时,能不能不开灯?”她结结巴巴地对着餐盒呢喃,脸上绯红一片。 “沈大医生,男人想上女人的时候,耐心很有限,别挑战我的极限。而且,我保证你在那个时候,连灯是关是开都不记得。” 关山揽住她木板一样挺直的腰,“放轻松点,你早晚都要习惯我。” 第182章 折磨 “你会要我多久?”沈爱丽惴惴地问出这个折磨她很久的心事。 “这么急着摆脱我?” “不是……我只是想有心理准备。”她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回正常的生活。 “会要你多久,我也不确定。”他指尖轻弹上她的额头,像在逗弄一只可爱的狗,“有时候生活不需要太多安排和筹划,想太多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 “是啊!我已经努力不去想太多了,可是日子还不是一样地难熬……”她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非常感谢你告诉我,你这段时间真正的心情。”关山酷寒的语调,像寒流过境一般,凝结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沈爱丽恨不得咬断她自己的舌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她想开口挽回,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话而闭上了嘴。她再一次破坏了游戏规则: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她却不能发泄情绪。 “对不起!”她狠狠说出这三个字,酸涩的感觉漫上喉间。 “对不起个大头鬼!”关山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叮咚作响的手机铃声意外地成了缓冲剂,他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辟哩啪啦的斥骂音符,肆无忌惮地飘荡在空中,一堆明嘲暗讽花样翻新的人身攻击,骂到他自己都觉得对方太无辜,骂到他一口气喘不过来,干脆挂断电话。 客厅里,沈爱丽正听着他别致的咒骂声傻笑,猛然看见他无声地杵到眼前,吓得赶紧捂住嘴,在他x光似的注视下手足无措,欲盖弥彰地开口:“我没有笑你。” 关山看都不看她一眼,免得被人发现他脸上比她更傻的笑容。他随手打开客厅里的壁挂电视,居然是一档生理辅导节目! 花花绿绿的避孕套一闪而过,沈爱丽立刻用医生的专业眼光审视起来,“关山,我们……以后用避孕套吧?” 这坏蛋住在中山医院那阵子,隔三岔五房间里就会出现式样各异的小套套,全是跟辣妹狂欢后留下的**垃圾,看得她咬牙切齿。 “我们的合约里,不是说好由你负责避孕吗?” “我是会吃避孕药,可是……”沈爱丽想起上次那个怀孕美女,话到嘴边改成:“你真的不想要孩子?” “你该不会……想生我的孩子吧?”关山眯起眼,警觉地支起耳朵。 “不想!”沈爱丽想都没想,断然否认。 关山瞪着她脸上的坚决,刚刚缓和的五官又染上一层怒色,这个笨女人,从来就学不会掩饰对他毫不在意的恶劣态度! 他语气变得尖锐:“隔靴搔痒不痛快,没有男人喜欢爽的时候,还套着碍事的雨衣。” “我当然没有,我是担心你有……”沈爱丽不知死活地补上一句。 “放心吧,我的私生活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可怕……就算有,那也是你活该!” 关山毫不客气地推开她,迳自坐进沙发里,他身体某处焚烧着一簇火焰,再和她说上一句话,保不准会把她推进火焰中严刑拷打。 “要不要抽根雪茄?”沈爱丽自知理亏,讨好的拿起烟盒。 “我不要雪茄,我要你!” 她紧闭着眼,撑起最后一丝理智,摸到一个鹅卵型烟灰缸--这是她前几天从精品店淘来,方便关山抽烤烟的。 下一秒,她高高扬起这个临时凶器,狠狠砸了下来--她伤害不了恶魔,只好伤害自己。 距离她脑袋不足一毫米的危急时刻,烟灰缸被一双大手劫持,关山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不要命的女人,诅咒一声,重重把她仍到一边,拂袖而去。 沈爱丽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撞上茶几边角,痛得她呼吸痉挛,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她对着镜子打量伤处,足足鸭蛋黄那么大一片淤青,狰狞地趴在额角,她小心翼翼地按了按,一阵钻心的疼。 墙上的闹钟指向十二点,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自认倒霉地从冰箱里拿出冰块敷上,心里想着明早同事问起来,该如何解释。 桌上的手机剧烈震动,她偷偷看了一眼关山紧闭的房门,按下接听键,“喂,吴越,是我……你听我说……” 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贴了上来,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来不会放手,如果她想逃,他就掘断她所有退路;如果她想飞,他就掐断她一对翅膀;如果她想要其他男人,他就让那个人无处安身……就是要她毫无抵抗地留在他身边,而她最好祈祷她永远不会爱上别人,因为那只会是一场悲剧。 沈爱丽紧紧攥着的手机突然飞上半空,滑着美丽的抛物线摔在坚硬的墙壁上,四分五裂的死状很难看,一如肇事者此刻的脸色,“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睡觉,二是陪我睡觉,一分钟时间,你选。” “我自己睡觉!”沈爱丽顾不得手机,沿着墙角溜去客房。 手臂突然被人狠狠捉住,她惊慌地大喊,“说话算数!说好了要我自己选的?” “你额头的伤,怎么回事?”关山拖着她来到灯光明亮处,心疼地吸了口气,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进他的卧室。 沈爱丽死活不肯进去,关山懊恼的制伏她挥舞的手脚,“我帮你擦药!” 清凉的碘酒涂上患处,她痛得皱眉。 关山不忍地顿了顿,“下次别跟我犯浑知道吗?学着点别的女人那样,乖一点!” “你招惹的辣妹都是靠男人吃饭,拿男人钱的,所以讨好你,我凭什么要犯贱?” “因为你也拿了我的钱,比她们每一个拿得都多!”关山地手臂紧紧圈住她,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所以别在我面前摆出不可侵犯的模样,你跟她们都一样。” 刚才那个烟灰缸真让他吓了一大跳,要不是他反应敏捷,真让她砸到她那颗冥顽不灵的脑袋上,非出人命不可! 沈爱丽气得口不择言,“我出卖自己是为了家人,你花钱买我只是为了发泄,也没高尚到哪里去!” 她字字尖锐,刺得关山脸色铁青,刚冒出头的歉意立刻烟消云散,恨不得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男人为什么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如果他能像控制山河集团一般,轻易控制自己旺盛的精力,就不需要靠来来往往的女人纾解**了! 眼前这个拎不清的笨女人,收了钱之后耍赖,寻死觅活也就算了,还敢理直气壮地责难他…… 盛夏时节的天气,说变就变,一道闪电划亮天空,顷刻之后,轰隆隆地雷声砸上玻璃,嗡嗡作响。 沈爱丽吓得双手掩耳,大声尖叫起来-- 正在收拾药箱的关山听见动静,瞬间冲到她身边,搂着她上下打量,声音急促的追问:“怎么了?” 沈爱丽剧烈的动作触碰到额角的淤痕,痛得她皱起眉心,关山赶紧替她吹了几口,安抚小动物一样拍着她的背:“好了,不痛了,要不要吃点止痛片?” 受伤的人丝毫不领情,费劲气力从他怀里挣脱,跳下床去拉窗帘。 关山赶紧按下床头的窗帘遥控键,隔断屋外的瓢泼大雨。 沈爱丽跌坐在窗台前,用力堵上耳朵,彻底暴露出她比朗星麻药过敏更让人发笑的隐疾:她怕打雷。 一对蘑菇型的东西塞进耳朵,她瞬间陷进一个无声世界,狼狈不堪的抬起头,关山正居高临下的皱眉瞪她,不耐烦地对着一个麦克风似的东西说话:“你都几岁了,竟然还学小孩子怕打雷?” “你都几岁了,还学小孩子看漫画?”她毫不示弱的反驳他。 前几天她溜进四楼健身房,发现那里居然堆满漫画书!她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多二岁,掌管一家集团公司、手下小弟成百上千的大帅哥,居然热爱看漫画!还拥有一个漫画书库! 关山危险的捏捏她的柳腰,“喜欢看漫画是爱好,没有人规定爱好要随年纪改变。” “怕打雷是天性,天性不移!” “什么天性,你就是胆小!”关山懊恼地看着眼前怕疼怕死的笨女人,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看上她。 “胆小也是天性!”沈爱丽不服气的狡辩,丝毫没察觉耳朵里的隔音器被晃了出来。 轰隆隆!窗外又传来一声响雷,她吓得立刻捣住耳朵,脑袋毫无方向感的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关山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泼辣刁蛮的沈大医生,居然怕打雷怕成这样?老天爷,她都二十七岁了,不是七岁!他担心自己花费重金买来的别墅,会被她怕死人的尖叫声震垮,赶紧捡起耳塞替她戴好。 重新回到无声世界,沈爱丽像耗尽能量的电玩具一般,跌坐在地毯上。 关山把电视打开,费劲心思地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她的喉咙没受伤,他的耳朵却被聒噪得受伤。 选定一个轻歌曼舞的娱乐频道,他抱着她安放到水床上--窈窕的身形,修长的双腿,迷人的俏臀,走到大街上,肯定会有无数男人垂涎。 沈爱丽没留意他色兮兮地目光,对耳朵里塞着的玩意好奇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关山没有搭理她,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掀开一角,雨势依旧,夜空漆黑一片。刚才新闻里说这场暴雨是因为台风登陆引起,要持续好几天时间。 “时间不早了,早点去睡,我也要睡了。”他放下窗帘,转身命令她,“睡着了听不见雷声,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沈爱丽好了伤疤忘了痛,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上李宇春新曲宣传片花,置若罔闻,“嗯,我看一会就睡。” “我明早八点还要上班,你没看见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吗?”关山不耐烦地催促她,“把电视关掉,快点去睡。” “我还不想睡。”她不悦地挥挥手,像是赶走一只扰人的蚊子,身为资深玉米,她可不想错过偶像的新碟试听。 “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自然就会想睡了!”关山耐心地教她,“实在不行,还可以数绵羊--” “如果这么简单,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失眠了。”沈爱丽不以为然。 “你不趁现在雨小了,赶快去睡觉,待会儿再打雷,你想睡也睡不着。”关山故作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拎着她的睡袍领子推出门外,“晚安。” 正想把房门关上,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撼天动地的响雷,吓得才被推到房门外的沈爱丽立刻尖叫,捣着耳朵冲进他怀里,悔不该为了听春春新曲,摘掉耳塞。 关山被她紧紧抱着,气血逐渐翻腾,差点没大声诅咒,这女人当他是木头还是贝尔?他动作粗暴地把耳塞扔到她怀里,用力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转身上床,睡不睡得着就没人知道了。 雨后初晴,碧空如洗,几丝白云斜飞在天际,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法梧更加生机勃勃,苍翠得如同一片片绿玉,娇嫩欲滴。 沈爱丽望眼欲穿地等了三天,吴越的人影都没有看见,来来回回只看见关山在眼前晃悠,还送给她一部造型别致的滑板三星手机,可可艳羡的凑上来。 沈爱丽赶在她酸兮兮之前开口:“是他摔了我的手机,赔给我的。” 可可满脸促狭:“肯定是你跟吴越煲电话粥太过分,人家才摔你手机吧?” “就算我跟吴越打电话,他凭什么摔我手机?”沈爱丽满脸不服气,“狂妄霸道的流氓,坏蛋!”她忿忿地控诉,丝毫没察觉周围诡异的安静,重新抬起头,一张似笑非笑的帅脸凑了上来,“就凭我是你男朋友,下次敢再犯,我保证被摔的不是手机,是人。” 沈爱丽跌跌撞撞地被他拉上路虎,一起去吃午饭,她认命的打开车载音乐,里面赫然传来春春的新歌《蜀绣》,精致考究的古典歌词,悠扬婉转的中式曲风,清冽与温暖交织的娴熟演唱,她听得如痴如醉,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龟速后退的街景。 正是下班高峰,j城堵车一贯强悍,关山这辆路虎挂军牌,速度依然比龟爬快不了多少。途经拐角一家新开张的肯德基时,沈爱丽眼睛一亮,骤然坐直身体,“停车!” 关山看着一惊一乍地美女,“发什么神经!又看见帅哥啦?” “我好久没吃肯德基了,”沈爱丽嘟着小嘴,满脸期待的盯着路边的时尚老头塑像,“中午时间挺短的,又堵车,就在这吃吧?” 关山置若罔闻地撩开她的长发,看了看她额角的淤青,消褪的差不多了,勉强点头同意。 沈爱丽欢天喜地推开车门,走进k记,因为新开张,地段又稍嫌偏僻,店里的食客不是很多,她眼疾手快的抢了个临窗的位子,关山径直过去点餐。 “欢迎光临肯德基!”看见有客人过来,服务小姐立即绽开笑颜,沈爱丽觉得她看起来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快速扫了一眼服务小姐的胸牌:9号蓝心。 关山隔着点餐台,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嚣张地像一杆迎风战旗,目光咬着眼前的女孩不放。 沈爱丽不动声色贴近他,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好看的大眼睛里闪烁的警告的光芒。 “……请问您堂吃还是外带?要炸鸡、汉堡还是饮料?”蓝心的声音很悦耳,彷佛嚼了一颗五香豆,嘎嘣香脆。 关山饱含侵略性的目光缓缓往上,移到她的脸上--米白色地棒球帽下,素面朝天,唇红齿白,干干净净地一张娃娃脸。他目光闪烁,好像店里的商品不是炸鸡、汉堡、可乐,而是人。 “对不起……能不能请您先让下一位客人--”蓝心被他看得发窘,嘴角的笑弧出现裂缝,不动声色的想赶人。 沈爱丽赶紧挑了一对新奥尔良汉堡、一对鳕鱼汉堡、一对紫薯蛋挞、五对香辣鸡翅,外加她最爱吃的川辣嫩牛,饮料要了百事和柠檬茶。 蓝心愣愣地盯着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低下头飞快地结账,娴熟地装好托盘,“先生、小姐,这是找零,小心慢走。” 关山端着托盘,赖在原地上上下下又瞧了蓝心几眼,这才转身往座位走去。 沈爱丽气咻咻地坐上位子,蹙眉教训他:“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选美的?死盯着人家小姑娘不放!” “她就是闫公子的新欢,不怎么样啊,那小子怎么就迷上了!” 沈爱丽恍然大悟,“这个就是他养了几年的美少女?”正满脸八卦的想追问,一个刀斧般硌人的高大身影推门进来,直奔点餐台,不由分说拉着那个服务生就走…… 下午上班,沈爱丽依旧沉浸在k记惊险刺激的一幕,冷不防可可狠敲她桌子:“白--医--生!” 她吓了一大跳,总算回过神来,“怎么了?怎么了!” 可可满脸八卦:“没怎么,就是你现在成了风靡全院的话题人物,都上了医院内网的头条啦!” 沈爱丽吓了一跳,赶紧打开内网,置顶的帖子标题雷人: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双击打开,赫然是一张红色莲花跑车侧图,拍摄的角度非常有冲击力,旁边还ps一张她的近照,白衣翩翩,美轮美奂。 “关总出手真够大方的,居然送你一辆跑车当七夕礼物!”可可艳羡不已,啧啧出声。 沈爱丽发了一会呆,在k记吃完饭,关山随手把一串钥匙扔给她,说是以后太忙没办法天天接她下班,让她自己开车回红馆。甩包袱一样的不耐烦语气,让她压根没把这事跟浪漫七夕联系起来。 可可色兮兮地继续打趣,“关总送你这么一份大礼,晚上怎么答谢人家?” 沈爱丽苦笑笑,那个坏蛋整天左拥右抱,过节了说不定有一大票寂寞香闺等着他去安慰,哪里轮得到她献殷勤? 熬到下班,可可呼朋唤友去酒吧嗨爽。沈爱丽孤零零驾着拉风的莲花,一路开进东郊红馆,道路两旁豪华的玉兰灯,闪烁着璀灿而柔和的光,衬得小区的夜色更加寂寥。 关山果然没回来,之前他就打过电话给她,说是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和贝尔,一人一狗相对无言。 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关山--“我在君悦饭店,你马上过来。” 沈爱丽盯着地板上夸张的几何图案咕哝几句,起身去了衣帽间,换上新买的雪纺v领长裙,拿起水爱丽簪,娴熟地在脑后绾起一个俏丽的髻。想了想,又添了一副钻石耳钉,淡淡抹了一层莹润口红。 贝尔可怜兮兮地跟着她,一直跟到莲花车门外,她叹了口气,以己度人,不忍心撇下它一个独自在家,好心地让它上了副驾座。 服务生引着她来到西餐厅,四周飘荡着悦耳的钢琴声,老远就看见关山朝她招手。 “这是两位的前菜--酒鹅肝加番茄镶龙虾。”人刚坐下来,服务生已经开始给他们上菜。 关山拿起刀叉,旁若无人地开始用餐,她看着一道道送上的佳肴,心不在焉地拿起刀叉,挑出一片看似弹性十足的龙虾放进嘴里,因为心思斑驳,感受不到任何美味。 “怎么了,前天你不是还嚷嚷着要吃西餐吗?” 沈爱丽猝然低下头,掩饰她的心慌意乱,“我哪里有!是可可说她想吃!” “根据我对女人的经验,只要她们开始说周围的闺蜜啊、同事啊、老妈啊想这想那,基本上就是她们自己也这么想了。”他微热的大掌伸了过来,紧紧拉住她的小手,温度穿透她的掌心,直达内心深处。 餐厅里一对对情侣喁喁倾谈,沈爱丽被周围熏熏欲醉的气息浸染,忍不住问他:“你今晚……不陪女朋友吗?” “这不正陪着嘛!”关山摸着贝尔的脖子,语气不咸不淡。 沈爱丽像是一只结束冬眠的小熊,瞬间活跃起来,拿起汤匙轻敲着焦糖布丁,在焦糖脆壳被敲出裂痕时,开心得抿了抿下唇,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她专心吃甜品,完全不知道快乐品尝的模样,已经落进别人眼里。 因为吃得开心,她饱饱的胃再也容纳不下一滴食物,点心匙还恋恋不舍地握在手心。 关山喝完最后一口汤,俯下身凑在她耳边,言辞暧昧:“今晚,一起吧?” 沈爱丽酸兮兮地哼哼一声,“你今晚陪我,那些辣妹怎么办?”说罢促狭地扭过头去,在心中默数一百秒,料想他那么没耐心的家伙,很快就会板着脸离开。 再度缓缓睁开眼--他仍然站在原地等她,倒是贝尔不耐烦地哼哼唧唧,拽着主人的裤脚往外拖。 “我们……走吧。”她声音低不可闻,认输地放下手里的点心匙,和他一起走进电梯。 吴越听到她跟关山在浴室的对话之后,第二天就负气回了美国,去他导师的研究所工作,手机再也没有打通过,他跟她,注定不可能了…… 第183章 俱乐部 关山约了一帮朋友在皇朝俱乐部打牌,让小杰开着路虎先去,他自己稳稳地坐在莲花副驾座上,半眯着眼。 沈爱丽紧张兮兮的驾车,年初的时候她被可可拉去报名考驾照,之后没机会实践,手脚生疏了很多。磕磕绊绊地来到皇朝俱乐部,关山牵着她的手,径直上了顶楼贵宾室。 大约是因为七夕,来打牌的男人都带了女伴过来,莺莺燕燕挤在旁边的咖啡座上闲聊,沈爱丽被她们光鲜闪烁的衣妆吸引,也跟着坐过去。 红姐已经离开皇朝,新上任的主管霍薇笑着踱过来招呼她,“这位小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这里?”她举止从容,丝毫没有风尘味道。 隔壁牌局分出胜负,有人输有人赢,输的不以为然,赢的大大方方,过来给她们这群女伴派钱,粉红色的纸币满场飞舞。沈爱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推脱着不肯要。 关山起身过来,掰开她的小手,塞进去一把纸币,趁机在她脸上不轻不重的亲了一口。沈爱丽窘得满脸绯红,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飙。 身边那群美女领完“犒赏”,不是忙着扑蜜粉,补口红,就是忙着刷又浓又翘的睫毛,整理秀发,沈爱丽看得无聊,起身去贵宾室外透气。 影影绰绰的灯光尽头,有一个迷你露天咖啡厅,雕花铁栏杆上藤蔓缠绕,看得人心清神爽。 雷杰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沈医生,关总正在陪客人,让我领你过去。” 沈爱丽回过神来,跟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间很隐蔽的房间,里面的人个个屏气凝神。 牌桌上对峙的两个人--关山她自然是认识的,稀罕的是他对面那个对手,蓄着狮子王一般的超长板寸,五官俊美,懒洋洋地看着桌上的牌。 关山随手拉过她坐在身边,扔出最后一张牌,“三太子,你输了。”嗓音沉稳,没有一丝炫耀。 沈爱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牌局,刚才在贵宾室,她已经察觉他们牌打得极大,输赢都以十万计,没想到这里要以百万计。 三太子推开面前的牌局,脸上露出不该属于输家的笑容。 下一局,当双方把底牌亮出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表现出震惊,有的只是惊叹,因为关山又赢了,短短十分钟,两局,他赢了一千万。 三太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关山,目光扫向他身边坐着的沈爱丽时,笑容更加深邃-- 眼前的美女,乌黑闪亮的长发高高挽起,细致的脸蛋宛若白瓷,双唇自然呈现玫瑰般的红润,美而不艳、娇而不媚,水蜜桃般地诱人采撷。此刻的表情淡淡静静,更为她增添一股清灵。 沈爱丽察觉到他的注视,眼角可爱的牵动几下,透着心照不宣的狡黠。 “山子,我还想和你再来一局,”三太子收回打量沈爱丽的目光,神情多了一抹期待,“这次不赌钱。” “三太子想赌什么?” 那人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天鹅绒盒子,打开,光芒璀璨,居然是一条漂亮的让人目眩的钻石项链! 关山蚕眉微扬,“要赌这个?” “这条项链价值一千万人民币,我刚刚在巴黎珠宝展上买的。”系出名门,仅此一款。 “难得三太子有兴致,直说吧,想怎么赌?” “我希望用身边那位美丽的小姐当赌注。”三太子不理会众人的惊愕,眼睛笑得精彩,“如果我输了,这条项链就是你的,如果我赢了,就请山子割爱,让她陪我说说私房话。” 关山黑眸一敛,身体后仰,不动声色地搂住沈爱丽,突然大笑,“原来三太子是看上了我的女人。” 听到自己即将成为赌注,沈爱丽心里既震撼又恼火,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波动,她不想让关山看穿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三太子推开桌上的项链,身体微微前倾,“怎么样,愿意再跟我赌一局吗?” 关山左手搂紧沈爱丽纤细的柳腰,右手扬起,示意小姐发牌。 这次是赌大小点,三分钟后,尘埃落定,骰子离手,满屋的人屏住呼吸,等候输赢揭晓。 三太子赶在发牌小姐之前,抢先翻开骰盒,飞快的扫了一眼,重新盖上,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道,“山子好手气,我输了。”说罢起身拿起桌上的项链,仔细地替沈爱丽戴上。他的动作优雅流畅,像是在花香和烛光中,举起一杯冰得恰到好处的香槟。 沈爱丽微微吸了口气,掩住心底一丝失落,礼貌的朝他点点头,扭头看向关山,今晚他三局三胜,对手输了一千万的现金,又输掉价值一千万的蒂凡尼。他不但没有喜色,反而面无表情的让人心惊。 赢家和输家一起走出包厢,关山吩咐身边的人,“送三太子去君悦饭店。” 一群人立即簇拥着那人朝电梯走去,沈爱丽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一双大手紧扣上她的腰,强迫她调转方向,往另一端的贵宾休息室走去。 角落里突然冒出两个辣妹,姿态*的跟在身后,沈爱丽半是郁闷半是好奇的打量她们,居然是一对孪生美少女!身段袅袅婷婷,五官清爽妩媚。 沈爱丽猜想这两人大概是给关山预备的“宵夜”,一股说不清什么味道的气息在心口肆虐,她硬生生杵在休息室门外,“你忙,我先去咖啡屋。” 刚转过身,耳边一声闷喝:“站住!” 沈爱丽脚步一滞,“什么事?” 关山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大半夜的我叫你,你想会是什么事?” 他语带玄意,目光灼热,让沈爱丽的心跳快了好几拍,这家伙!不会可恶到强迫她观摩真人秀吧? 关山淡淡看了身边那对美少女一眼:“你们两个,今晚去君悦陪三太子。” 孪生美少女面色瞬间黯淡,心有不甘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鼓足勇气开口,悦耳的声音里透着委屈:“霍姐吩咐说,让我们陪关总……” 关山对她们敢于争辩异常恼火,声音冰冷的吼了一句:“滚!” 美少女知道他真的动了气,四只漂亮的眼睛狠狠瞪向沈爱丽,满脸嫉恨的走远了。 关山看她还杵在原地发呆,懒洋洋地眯起眼,“还楞在那干什么?过来!” 沈爱丽悄悄吸了口气,才一走近他,就被他大手一抓,整个人跌坐到他怀里。他伸手摸上她修长的脖颈,手指灵活的卸掉碍眼的钻饰,重新摆正那根挂狗牌的皮链,嘴里慢条斯理地问她:“三太子要我把你当赌注,当时心里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为什么?” “我看他像是你的好朋友,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沈爱丽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了他,干脆老老实实,“再说你要是不肯,皇朝是你的地盘,他也不敢乱来。”拿她当赌注的时候,她的确一点也不紧张,气定神闲地让所有人惊讶,包括她自己。 “这么说,你是吃定了我会不肯?”关山大手摩挲上她裸露在v领外的细腻肌肤,低沉的声音裹胁着灼热的**,“看来三太子跟我的眼光差不多,都给你开价一千万。” 一千万是沈爱丽这辈子都不想提起的数字,她不悦的皱皱鼻子,“刚才那对孪生美女,怎么不让她们留下来陪你?” “你要是愿意三人行,我不介意让她们回来……”关山拍拍她绯红的面颊,起身整理微微褶皱的西装,“那对宝贝我养了好一阵子,原本是打算留给自己享用,今晚童三突然跑过来,还送你这么一份大礼,就便宜那小子吧。” 沈爱丽看他要出门,诧异地坐起身来,“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去把其他打牌的人送走!”关山满脸坏笑地凑到她耳畔,“怎么,舍不得我走?” 沈爱丽尴尬地抓起抱枕,遮住脸,坏蛋临出门了,依旧不肯放过她,半真半假的补上一句:“等着我回来,陪你数星星。” 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沈爱丽无聊的拿起手机玩游戏,无意中翻到通讯录,她鬼使神差的又按下吴越的手机号码,依旧是中国移动某个大妈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皇朝开始清场了,关山还没有回来。 沈爱丽揉揉惺忪的睡眼,身体从沙发移到门外,走廊上一溜幽幽暗暗地感应灯从睡眠中惊醒,不悦的眨着眼,四周寂静的让人发慌。 她一间一间包厢寻过去,拐角一扇半掩的门,泄露出一抹橘黄色的光,立即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悄无声息地推开门,眼睛和身体一起僵在原地-- 嚣张的铃声吓得沈爱丽一个激灵,所有的瞌睡虫一扫而空,她揉揉微微红肿的星眸,按下闹铃,指针已经逼近八点,她不敢再赖床,火速弹跳起来,洗漱,整装,再对着镜子咧一个大大的笑弧,感觉比哭还难看,她不悦的蹙蹙眉,抓起梳妆台上的包包,拉开房门。 田碧云刚刚起床,看见女儿梭子一般从房间里般冲出来,吓了一跳,“爱丽爱丽?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沈爱丽撞破坏蛋的好事,一边气恼自己会不会长针眼,一边往电梯口走,雷杰看看滥发情的老板,又看看正在气头上的她,无计可施,只得紧紧跟着她,以防万一。 直到出了皇朝大门,看见她坐上出租车,雷杰赶紧上前拦住,“沈医生,天这么晚了,坐出租车不安全,让我送你回去吧?” 沈爱丽气鼓鼓地从车窗扔出莲花钥匙,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和哥哥已经睡了,她悄悄洗漱完,躺在床上想心事,凌晨五点才朦胧睡去。 田碧云自然不知道这些,满脸殷勤地去厨房煎蛋,“爱丽爱丽,吃了早餐再走,好好跟你哥哥聊聊,关总安排他做销售,你知道他是学技术的,不想荒废了……” 沈爱丽的头更疼了,冲到玄关鞋架旁,甩掉拖鞋,绑好凉鞋缠带,一个不小心,小嘴里噙着的泡芙差点滑落,她一口咽了下去,唔唔不清的回答老妈:“现在经济危机,有工作就不错了,先干着再说吧!” 田碧云看着手忙脚乱地女儿,叹了口气,“做销售是挺赚钱的,你哥哥人机灵,业绩还不错,可他一个大男人,整天跟一群吃青春饭的售楼小姐挤在一起,能学到什么?” “哥想换工作,可以去其他公司,现在房地产公司挺多的。”干嘛非要在山河集团一棵树上耗死。 “你哥哥不想老是跳槽,重新开始的代价太大--” “他可以自己去跟关山说,干嘛非要我说。” “你是关总的……朋友,你说话他一定会听的!”田碧云把煎得黄灿灿的蛋装进保鲜袋,给女儿路上吃,嘴上继续抱怨,“上次要不是我打电话被关总听见,你这丫头还倔着不肯帮忙,真是白养你了!” 沈伟突然从房间里出来,睡意朦胧,英俊的五官纠结在一起,头发乱得像一蓬稻草,看见妹妹,想说什么,又忍住,扭身进了卫生间。 沈爱丽狠狠心,“妈,这次我是真的帮不上忙!我跟关山……分手了。”说罢不等老妈开口,推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沈爱丽磕磕绊绊,一会被买菜大伯挤过来,一会被晨练阿姨挤过去,她紧紧抓着头顶的吊环,脑袋更加昏沉。 来到医院,又是一大堆工作等着她去做,她好不容易忙出头绪,抽空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刚端到嘴边,可可又凑了上来,盯着她的脸打量半天,一惊一乍道:“不会吧沈爱丽,熊猫眼都出来了,昨晚战况这么激烈?” “胡说什么!小丫头片子!”昨晚的战况是挺激烈,可惜被激烈的人不是她。 沈爱丽一口一口啜着咖啡,脑子里想着关山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激烈画面,心脏无端地泛酸,纠结得疼。 整整一个礼拜,关山没有来医院找她,更不用说哄她。 回想在一起的这阵子,关山像情人的时候,她像个被宠在手心的小女人;像债主到时候,她又像只仓皇的s。不管是像情人还是像债主,他都是整天黏着她,戏弄她,像这样十天半月不见踪影的情形,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好不容易捱到周末,她百无聊赖的伸伸懒腰,闷闷地下班回宿舍。 楼下静悄悄地停了一辆拉风的莲花,雷杰喜孜孜地的从车里出来,“沈医生,山哥让我来接你。” “不去!”沈爱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雷杰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去路,“沈医生,山哥还在皇朝等你,别让我难做。”眼看着她置若罔闻,马上走出他的视线,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一千万!” 沈爱丽像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缓缓回过头去,看着满脸紧张的雷杰,过了这么久,她居然忘了自己身上布满蛛网般的丝线,那个坏蛋只需轻轻扯动,她就得随他的喜怒起舞。 雷杰被她看得发毛,讷讷地挠着脑袋:“沈姐,是山哥吩咐的,他说要是你不肯上车,就让我说这三个字。”他这一路上都想弄清楚,一千万究竟是什么意思--咒语?接头暗号?床头情话? 不得要领。 莲花一路开进皇朝,雷杰领着她来到一扇门外,把莲花钥匙塞进她手里,转身走了。 沈爱丽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这是一间附带冲浪浴池的套房,视听音响、沙发、圆床、水爱丽灯一样不缺,角落里挤满含苞待放的玫瑰,周围烟雾袅袅。关山正盯着液爱丽屏幕上的世界地理频道,看得津津有味。 “山哥,不是说好一起洗的吗?说话不算数,真坏!” 果然是那对孪生美少女! 她气得在心里大骂:关山你这个色胚!坏蛋!流氓! 被骂的人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朝那对美少女吩咐,“洗好了,去旁边等我。” “这是谁啊?”美少女之一贴上关山宽阔的后背,傲慢的眼神像是在警告沈爱丽,眼前这个男人是属于她们的,别想分一杯羹。 关山没有回答美少女的问题,顺手拍拍她的面颊,“听话,去旁边等我。” “不许变卦哦!”美少女撒娇般的嗔他,目光仔细打量沈爱丽,显然还记得那晚的一箭之仇!她突然俯下身,在关山面庞上啄了一口,不等他反应过来,美少女抿嘴轻笑,拉着姐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去了。 沈爱丽的反应似乎早在关山的意料之中,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弧,头也不抬的朝她扬扬手,“过来!” 口气好象她是他家养的宠物狗,一见到主人手上的肉骨头,就会垂涎的飞扑上去。 沈爱丽老大不情愿的朝他身边蹭了几步,坏蛋拉起她的手,欣赏古董一般磋磨起来,指尖刻意在她手心画过,留下一道道熨烫。 “关山,有人在看着……别这样!”她受够了他猫逗耗子般的耍弄,用力的想抽回手,“不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离开。” 关山看着被甩开的手,黑眸勾起一抹难解的诡异光芒,那一瞬,沈爱丽终于看清他蛰伏的邪恶本质。 这男人碰不得!趁着意识清晰,她得赶紧逃离! 关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送到最近的沙发上,熟练的解开她脚上的绑带,四处按摩一番。好在只是闪了一下,没伤筋,没动骨。 “我没事!”沈爱丽迫切的想躲开他。 脱下来的达芙妮凉鞋,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如何也穿不进去!沈爱丽一手撑着沙发,死命想把脚跟塞进鞋内,无奈鞋子就像缩水了似的,怎么也挤不进去。 “我来帮你。 “小心。”” “山哥,你在干嘛?人家等不及的啦!”美少女受不了被冷落,骄纵地上前,一左一右簇拥着他。 “去一边等我。”关山斜睨她们一眼,语气虽然平和,气势却是不容违抗。 “好……快点来啊!”他森冷的眼神吓了美少女一跳,乖乖闪到一旁,不敢再任性,蹙眉的模样,象极了小孩子跟大人要求芭比娃娃,却只得到一个稻草人。 沈爱丽顾不得脚裸火辣辣的痛,鄙弃地瞪了关山一眼,心头涌起又酸又涩的闷气,“人家小姑娘喊你呢,快点去呀!” 装什么正经,又不是没看见过他发情的德行。 “怎么?你也想加入?”关山侧头坏笑,一把抱起她,促狭的勾弄她的下颚。 “我才不同流合污!”她躲开他蹭得人发痒的下巴,心里沸腾的怨气夹杂着怒气,激得掌心发痒,直想往他脸上掴! 皇朝号称j城第一俱乐部,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拥有一个相当规格的医疗室!据说是防止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乐极生悲发生意外。 关山倒了一整瓶的药用酒精在托盘里,娴熟的替她做起脚部按摩,保健医生大概第一次看见老板亲自服侍人,还是服侍一个女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沈爱丽尴尬地出声阻止,“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等有事就迟了。” “我自己会按摩!” “我现在替你按摩你,回头你替我按摩,公平交易。” 听见“交易”两个字,沈爱丽立刻不做声了,最近这几个月,“交易”、“一千万”真的成了治她的咒语。 保健医生识趣的去门外溜达,留下屋里那对冤家继续大眼瞪小眼。 他的按摩还真挺管用,渐渐的脚裸不再那么痛了,关山又吩咐人送来一双舒适的手工棉拖,替她穿好,抱着她来到上次那间贵宾休息室。 “让你等我回来看星星,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 听见他恶人先告状,沈爱丽气坏了,“我等到星星变太阳,你却在隔壁发情!” “你究竟是气我发情呢,还是气我没来找你发情?” 沈爱丽又羞又恼,钻出他灼热的怀抱,咕咚一声跳下沙发,“那对美少女还在等你,我先走了……” 关山毫不客气地拉住她的手臂,“什么意思?”冷峻的眼神、铁青的脸色,可怕的手劲,像是恨不得折断她的手臂。 沈爱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过度反应。 “你都有了别的女人,别再缠着我!”被他狂肆的目光瞪着,她感觉很不舒坦。 “我有没有别的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大医生!”关山唇上泛起一丝邪气且无情的笑,语调寒气十足。 沈爱丽当然明白,她没资格干涉眼前这个魔鬼滥情,甚至,正因为他滥情,她才能用自己这一百斤,了却哥哥的牢狱之灾。 第184章 准备 看她不再挣扎,关山轻哼一声,“好好准备一下,今晚我带你去见一位客人。” 沈爱丽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你当我是怡红院的花魁,见客!” “不肯见客,那就接客吧?”关山危险的解开衬衫扣子,“我花了一千万买你,总得有所回报。” “我病了,脚疼。”沈爱丽懒懒地趴在沙发上耍赖。 “只要让你陪我上床,你哪次不是磨磨蹭蹭,寻死觅活?沈大医生,你有胆在这装死,就要有胆承担装死的后果。” 沈爱丽懒洋洋地调整睡姿,置若罔闻,自从欠下他一千万,她发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像无赖。 “沈大医生,”关山突然笑得温柔:“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谁的地盘上,睡在谁的怀里,跟谁在讨价还价?” “我知道,我知道!”沈爱丽生气地睁开眼,跳起来发飙:“不用你天天提醒我,总有一天,我会还清所有欠你的人情,你以为一千万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赌桌上的一堆筹码,挂在脖子上的一根项链罢了! “嗬,口气不小啊!”关山夸张的寒碜她,“一千万的确是没有什么了不起,沈美女,你是打算开支票呢?还是给现金?” 沈爱丽气结,魔鬼还是不肯放过她,“要不是我发善心,就你这样不解风情,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遭罪呢!” 关山强迫她坐在他腰间,彼此面对面,“那个霍薇你见过了,觉得她怎么样?像不像*?” 沈爱丽摇摇头,“她漂亮*,还有书卷气。” “嗬!有眼光!她是s大的博士,才貌双全。” “那她怎么会来这里?” “那你怎么会在我怀里?”关山促狭的反问。 “你利用她的弱点,胁迫人家陪你上床?你真卑鄙!” “她可没像你这么想,是我好心收留她,让她不至于沦落到本城那些下三滥的场子。” “她在你这里,被你折磨,还不是一样惨!”沈爱丽想起那天被按在沙发上的霍薇,同情心开始泛滥,“想不到你这里女博士都有。” 关山的大手开始不老实的四处逛,半是撇清半是懊恼的开口道:“那天晚上,闫鹏那小子不安好心,说什么要给我安排一个浪漫的七夕之夜。” “多管闲事!”沈爱丽气呼呼的眨眨眼,“过节他不去哄美少女,跑出来寻欢作乐!” “那小子打小就一肚子坏水!”关山满脸幸灾乐祸,“他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看上了那个美少女的闺蜜,一个花里胡哨的小太妹,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亏他还好意思带出来招摇。” 沈爱丽莞尔,“我也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你还不是一样带着招摇?”还好意思说别人! 关山依旧忿忿:“这次着了他的道,下回我也在他杯子里下药!” “下药?!” “好几种兴奋剂混在一起给我喝,差点要命了!” “有没有解药?” “有,就是女人!”关山满脸坏笑,“小杰他们二话不说,立马替我找了两个红牌,怕我折腾废了。” “雷杰没来找我!”沈爱丽心思复杂的戳上他的胸膛,她潜意识里无法忍受关山和其它女人上床…… “我不想让闫鹏那混蛋看笑话,冲了好几次冷水澡,没用,那药太猛了,缓不济急。” “我一直呆在休息室等你,没出去,不知道这事。” 关山低笑两声,“幸好你没出来,那时候我可以跳到任何女人身上。” 沈爱丽脱口而出:“那你怎么没来找我?” 关山愣了楞,坏笑道:“你以为,那个时侯我找女人干什么?” “对女人,我有我的原则。”关山看着眼前突然大无畏的女人,平日里光是看着她,他就忍得发疼,恨不得不顾一切占了她!中了闫鹏的损招之后,他不是没想过找她来当“解药”,最后还是忍了。 她的第一次,他不想给她任何可怕的记忆。 那晚其实是霍薇主动的。 或者是画面太刺激了,他费劲的甩甩头,自言自语:“靠!连幻觉都出来了。” 他撑起最后一丝理智问她:“我吃了好几种摇头丸,你知道吗?” 关山帅气的的脸上浮起一抹坏笑,骄宠的在她可爱的鼻子上印下一吻,“沈大医生,难道你听说过,有哪个黑道大哥会循规蹈矩?” 沈爱丽在他熟练的触摸下,全身开始灼热发烫,“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身边那么多美女,个个比我年轻,比我漂亮。” 关山打蛇随棍上,“我知道你不年轻,也不漂亮。” “那你就快点放了我,不要做这种无聊事。”沈爱丽突然间有想乱棍打死他的冲动!这个可恶的坏蛋,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听到别人说她不美,年纪更是死穴。 她手足无措的看着关山:“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没打算要放过你。”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怕她真的履约,乖乖陪足他一千个夜晚。 沈爱丽一阵火大,刚要发飙,关山安抚的拍拍她的面颊,口气仿佛是面对一个吵闹不休的小女孩,“宝贝,你知不知道,男人不喜欢女人在床上太多话。” 沈爱丽又羞又气,抡起拳头捶打上他的胸膛,关山哼也没哼一声,让她感觉像是打在冷硬的墙壁上,手指隐隐作痛。他半真半假的连连求饶,让她更加生气,“不痛打你干嘛!” “那行啊,我的背给你打。”关山说完,将背对着她。 沈爱丽气得想也没想,更加用力的槌打他,一直到他发出舒服的叹息,她才住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无赖:这家伙居然……利用她来帮忙捶背?! 她气得想哭,一张讨厌的帅脸凑了上来,“怎么了?继续啊!” “我不是你的发泄工具,你可以强行占有我,但你占的只是我的身体,永远也占不了我的心!” 关山将十指插进她浓密的秀发之中,“我会得到你的一切,相信我,我绝对可以办到。” 有那么一个瞬间,沈爱丽恨不得抬起手,一掌挥掉他脸上志在必得的狂妄,她当即出言嘲讽:“老天爷最大的本事,就是让每个人都不能如愿。” “那你怎么又知道,老天爷会让你逃离我的愿望成真?”关山促狭的反问她,“更何况,现在是我占了上风,任凭你如何反抗,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你到底要强迫我到什么时候?”沈爱丽扬起脑袋,看着满脸自大的男人,“等你厌倦了吗?” 关山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彷佛要看穿她的所有心思,“也许到了某个时候,我会同意让你自由。” “什么时候?”沈爱丽一阵窃喜。 “你再也不想离不开我的时候。”关山说完,在她胸前落下一片霸道的吻痕。 沈爱丽皱皱鼻翼,俏丽的脸蛋上写满不服,“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 她嘴里是这样说,心里可是半点底也没有。 闻着空气中飘荡来的咖啡香气,沈爱丽突然面露喜色,“要不然我去你家,当钟点工抵债,好不好?”她的厨艺,已经被他挑剔的胃折磨的日益精湛。 关山哑然失笑,“本城钟点工的行情,时薪十五块,看在你是美女、饭做得还不错的份上,我给二十,一千万大概得不眠不休工作五十万个钟头,等于是两万多天,折合五十八年,你今年二十七岁,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要全天二十四小时听我使唤,一直干到你八十五岁,你确定那时候还干的动吗?” 他把数据换算得一清二楚,嘲弄的目光扫过怀里死不服输的美女。 沈爱丽的脑袋,几乎被他说的吓人数字气爆,当情人要三年,当钟点工要五十八年,弄清楚这个让人绝望的事实之后,她忍不住跌坐在沙发上,气得想捶枕头,偏偏使不出一丁点力气,手臂被他握得很疼…… 她喃喃自语:“我死也不要跟滥发情的流氓搅在一起!” 耳畔立刻响起流氓没得商量的警告:“由不得你不要!” 沈爱丽紧紧咬着樱唇,抬起头想跟他理论,这才发现他睡袍敞开,露出精壮的肌肉,她一脸尴尬,阻止自己的目光在他摄人的体魄上流连。 “我可以想其它办法凑钱,慢慢还你,行不行?” “不行!”关山从容的整好睡袍,瞧也不瞧她一眼,拒绝的干脆:“我劝你别再耗时间,也别问我不想听到的问题,总之你的命运由我决定。”他看着她不服气的小脸,坏笑起来,“你要非得自己选,也行,霍薇最近被几个大老板瞄上了,你想不想替她排忧解难?” 沈爱丽气呼呼地捶打他几下,阿q一般赌气:“你也别太得意了,说不定有人……愿意出一千万替我赎身!” “有人愿意出一千万?替你赎身?沈大医生,你以为你是谁?章子怡?梁洛施?”关山满脸讪笑:“现在是晚上七点,太阳刚刚落山,做梦还嫌太早!” 沈爱丽被他鄙视的难熬,“快说吧,今晚叫我来这里干嘛?那对美少女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眼巴巴等着你临幸,赶紧去呀!” “我只想临幸你!”关山凝视着她的眼神,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臣民。 沈爱丽默默注视的时候,关山也在打量她,大手轻轻拍打上她瘦削的背,“脚还疼吗?” 她摇摇脚裸,微微有刺痛传来,闷哼一声,眉心皱起。 关山安抚的制止她的动作,“算了,你先留在这里休息,我去陪客人聊会天,晚点回来。”说完他俯下脑袋,埋在她肩颈深处,灼热的身体像一把流动的火焰。 沈爱丽缩在他胸前,心跳忍不住加速跳动,半晌她轻轻推开他,“早点回来。” 最吸引她的是朝阳方向一整面的玻璃窗,“唰”地一声拉开落地窗帘,j城璀璨夜色瞬间跃入眼帘,五颜六色的灯火星罗棋布,美得让人屏息,她调皮的对着偌大一片美景张开双臂…… 霍薇突然推门进来,笑吟吟地邀请她去楼上做spa,沈爱丽看着她妆容精致的模样,心里感叹有一种女人,即便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依然透出致命的*。 皇朝俱乐部附属的女子会所,规模不大却设施一流,飘荡着悠扬的钢琴曲,服务生穿着溜冰鞋,疾步如飞地穿梭在客户之间,身手敏捷的让人叹为观止,沈爱丽看得啧啧出声。 霍薇跟迎上来的客户经理交代几句,两个服务小姐领着她来到三楼spa室,花瓣浴、去角质、精油按摩……再加上脸、手、足部的保养,意在放松身心,手法自是不能急,在花香、音乐里缓慢进行。 沈爱丽刚开始还睁大眼睛,瞧稀罕一般看着忙忙碌碌地服务生,主管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劝她放轻松,十分钟后,她不负众望地睡着了。 “好香,好滑,真想咬你一口。” 沈爱丽被他弄得又酥又痒,无处躲避,“你怎么知道我去做spa?” “我让霍薇带你去的,当然知道。”他灼热的大手开始往下滑,罩上她的臀,把她搂得更紧。 关山说出来的情话,还有紧抱着她的手臂,都让她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一片紊乱,几乎无法呼吸,心底深处的某些感觉却缓缓苏醒。 很久以来她面对关山,都把心封闭起来,不知何时,他在她心上敲裂一道缝,七情六欲像炫目的气泡,一颗接着一颗全冒了出来,她微微窒息的脑袋有些晕陶陶。 关山的唇依旧在她修长的脖颈间肆虐,铁箍般的手臂紧紧环住她,毫无预兆地裹胁着她来到一溜沙发上,他坏笑着凑上来低语:“沈大医生,你已经躲我很久了。” 真是很久了,暮春的交易,拖到了盛夏。 沈爱丽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坏蛋当然不允许,更加用力地把她压制在结实的胸膛上,强迫她感受他的心跳和气味,嘴里还不忘威胁:“不许再反抗我!” 关山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全身冰冷-- “以后你就跟我住在红馆,车已经先买给你了,你要想另外买房子,也行;信用卡给你一张,另外再替你开个户头……” 关山自顾说着,满心以为她就算没有欣喜若狂,也会默然接受,低头去看时,只见一张纠结涨红的脸蛋。 “我不当人家的情人!”她说得一字一顿,末了还奋力捶他一拳作为感叹词。 趁着他惊愕的瞬间,她跳下他的膝盖,骄傲地昂起头,对着天花板眨动水蒙蒙的大眼睛,努力止住快要涌出来的眼泪。她不是故作姿态,他的提议真的让她气到了。 关山不敢置信的摸着被她打过的部位,被女人拒绝,对他来说是一项难得的经历。 他自嘲的站了起来,恢复平日里的痞笑,“沈大医生,你要是答应了我的提议,我能给你的,远超过你的想象。”他蛊惑的声音里有不容小觑的承诺--承诺了丰富的物质生活,承诺了几乎要淹没她的激情。 唯一遗憾的,他的承诺不包括爱情。 沈爱丽避开他的咄咄逼人,“我不会答应当你的情人。”她攥紧手心,抵住他愈逼愈近的身体,不愿意再跟他有一丁点暧昧接触。 关山被她的决然激怒,“不管你答不答应,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别忘了,你是我花钱买的!” 沈爱丽几乎要哭出声来。 关山脸上似乎罩了一层万年不化的寒霜,懊恼的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沈医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花一千万,就为了找你聊聊天吧?” 沈爱丽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已经滚到眼眶边上。 关山稍微停下动作,眯起的眼睛里怒火狂燃,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来自地狱里的魔王,“真的不肯答应?” 沈爱丽终于忍耐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脸颊因为泪水而迅速潮湿,颓然的指控道:“你是一个魔鬼!” “魔鬼都需要天使救赎,医者父母心,你救救我啊!” “我希望你下地狱!” “那你陪我一起下吧!” “放开我!” 关山牢牢抓住小猫般抓狂的女人,“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当我的情人;第二,当我的发泄工具,一还是二,你选!” 他说罢,慵懒的坐上沙发,静候她的回答。 沈爱丽知道,隐藏在他慵懒外表之下的,才是最最锋利的刀刃,最最狠决的心肠。跟他耳鬓厮磨这么久,她已经能看穿他的伪装。 沉默,还是沉默…… 才退开不到几毫米,关山已经察觉,不悦的瞪她:“别乱动!” 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 沈爱丽绝望的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找上我?” “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想换换口味,你正好送上门来,美女哪有嫌多的?”关山满脸欠揍的笑,声音却比冰还冷,“沈大医生,乖乖认命吧,你逃不了的!等我腻了,自然会放了你。” 关山说罢,毫不客气的拖着她往沙发上移动。 沈爱丽看着他迅速脱掉睡袍,恨不得立刻死去。 沈爱丽抡起粉拳,狠狠槌打上他的胸膛,“流氓!禽兽!” “你说对了,我本来就是流氓!现在禽兽给你看!” 他没有撕裂她漂亮的裙子,似乎对她腰肢以上的部位丝毫不感兴趣。 “宝贝,就*而言,你远远不够资格,没有*会收了钱,还敢反抗客人!”关山调整好她的坐姿,用残忍的声音继续嘲弄,“在我眼里,你还不如*!在妈咪手下干活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努力练好功夫,讨好男人,保住饭碗?你再看看你现在的德行!” 沈爱丽羞愧难熬,她从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流氓像在菜市场挑葱似的评头论足,这里没有可以让她自残的烟灰缸,没有见义勇为打走流氓的好人,兵临城下,她彻底走投无路了! 泪眼模糊中,她恨极了身上这个男人,他的野蛮自私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不准装死!” 低嘎的声音砸上耳畔,沈爱丽仍然一动不动。 “你要是后悔了,我可以不上你,这里愿意让我上的女人成百上千!”关山满脸风暴,握着她修长的脖子,强迫她看向他,“我们当初的协议作废,怎么样?” 协议当然不能作废,否则她哥哥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爱丽收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开口:“关山,你没有一点人性!”只是一头嗜欲的禽兽。 关山坏笑,强迫她按上他的子弹头*,“可以让你欲仙欲死的是它,不是虚伪的人性。” 沈爱丽红着脸别开目光,“你能不能别这么下流?”令人作呕! 关山唇角泛起得意的笑,“下流?过了今晚,说不定你还上了瘾。” 关山揶揄完她,不耐烦的眯着眼催促:“趁现在还没开始,是当情人,还是当工具?赶快选!” 沈爱丽语气斩钉截铁,“我不当情人!” “ok!收到!” 出院以后这几个月,关山隔三差五依然召辣妹作陪,沈爱丽颦笑娇嗔的可爱相,总是在他冲刺上最惬意的顶点时,不受大脑控制的冒出来,让他感到懊恼和挫败。 贵宾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阵熟悉的香奈儿气味扑面而来,直觉告诉沈爱丽,来人是霍薇。 察觉到自己尴尬的姿势,沈爱丽不安的企图合拢双腿。好不容易坐起身,却发现门外站了好几个小弟,领头的赫然是柴浩! 被她的挣扎打断,不悦的抬起头瞪她:“发什么神经!” “关总,柴经理急着要见你,是不是--” 关山趁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群如临大敌的小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天塌了还是地震了?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柴浩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关山震怒地咆哮起来,“说什么?再说一遍!”狂暴的怒气如同海上最恐怖的飓风,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我不是要你找人盯着姓秦的小子吗?” 柴浩和几个手下对望一眼,知道老大动了真火,半晌嗫嚅着:“没想到这小子敢玩这么大!” “从前咱们就栽过一次,还不长点记性?!” “大哥--” “不错,还知道我是你大哥!”关山刻意压低了嗓门,酷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压迫力。 柴浩紧咬牙关,半晌问道:“大哥,现在……怎么办呐?” “那台电脑里的数据不是原始的,他费那么大劲全白搭……”关山说出重点,安抚的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小弟,“以后办事稳当点,深更半夜吵得人睡不成觉!” 沈爱丽不知道他们在嚷嚷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视线被地毯上那只小熊吸引,她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大脑! 第185章 继续 老天!被关山随手扔在地上的底裤,正大大咧咧的躺在地毯上睡觉,丝毫不顾忌周围十几只灼灼的眼睛! 霍薇不动声色的蹲下身捡起,绕过沙发另一端,不引人注目的递还给她。 沈爱丽感激的朝她点点头,不知为何却想起那天她躺在关山身下的香艳场景,心念一动,很快从她眼里捕捉到一抹嫉恨气息,浓浓的,隐隐的,曲曲折折。 或者女人真的是表里不一的动物,骨子里恨得你死我活,表面还会维持一副不掐酸识大体的模样,要命的是很多男人还很吃这一套…… 关山重新叮嘱几句,打开桌上关闭的手机,开始给人打电话,内容云山雾罩,沈爱丽听得昏昏然,忍不住站起身,掀开长长的落地窗帘,推开玻璃--深邃的夜空中,像是有顽童突然打翻了珠宝盒,五光十色的宝石洒上铺满*绒的天空,编织出最美丽的图案。 某个坏蛋答应陪她数星星,第一次的时候爽约,跑去找别人发情,第二次的时候依旧爽约,跑来找她发情…… 正思绪翩翩,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上她纤细的腰肢,她回过神来,发现柴浩已经领着小弟们退了出去,霍薇也不知去向。 她揉揉眼,“几点了?” “午夜十二点,灰姑娘的马车消失了,你也该陪我上床了。”关山戏谑的左右摇晃她的身体,口气半是邀请半是命令,“继续吧?” “说好了陪人家数星星,说话不算数!”就会发情,滥发情!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晚就陪你数星星!”关山不满她的嘀咕,居然真的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沈爱丽趁机提议:“不如去街上吃宵夜吧?我也饿了。” 十分钟后,一对打扮时尚的俊男靓女,坐在跟他们衣装毫不搭调的烤肉摊旁,津津有味的吃着麻辣烫。 马路中央,此起彼伏的车喇叭声嘀嘀传来,沈爱丽不解的看着身边躁动不安的长龙,j城堵车虽然强悍,却很少在凌晨时分出现如此严重的堵塞,看着一辆辆平时耀武扬威的机器,乌龟一般趴在地上,寸步难移,她恶劣地朝其中一辆宝马嘘了一声口哨,暴露出小太妹潜质。 “味道还不错吧?上大学的时候,我经常跟吴越一起过来,又便宜又好吃!” 关山一边吃一边揶揄她:“得了吧,赖上人家那么多年,也没赖成你的!人都去美国一个多月了,成天跟他导师介绍的美女双宿双飞,哪还记得你!” 沈爱丽很不满意他用一个“赖”字,“我没想把他‘赖’成我的!” 这话不是标榜,是事实。 还记得走进医学院第一天,她走在绿荫繁茂的情人大道上,迈着闲步,吹着口哨,快活得像一只归巢的小鸟。九月的傍晚,天空湛蓝得像块上好的水爱丽,她调皮的伸出手,凌空去捏透过树冠投射下来的光柱。 慢慢腾腾来到迎新生晚会现场,忽然跟一个高大的男生撞了个满怀,她捏着被撞扁的鼻子,哼哼出声。 “对不起,这位同学,你没事吧?”低沉的磁性嗓音,听在耳中熨帖的仿佛三月春风。 她惊讶的抬起头,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哇塞!老天竟然舍得花这么大工夫造一个帅哥! 迷离的灯影下,她简直挑不出他脸上任何缺陷,整个人沐浴在一片幻影中流光溢彩,光华攒动,优雅迷人。 她看得出神,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杵在原地,呆呆傻傻,完全忘了周围人潮涌动。 不远处有女生娇滴滴地大喊:“吴主席!晚会开始了,快点过来主持!” “马上过去!”他朗声答应着,不经意地甩了下被风吹开的发丝,干练潇洒。 他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淡定似漫步在自家楼下草坪,完全不在乎他已成为全场最夺目的焦点,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王子,无视所有或仰慕、或*、或嫉妒的目光,气定神闲的拿起话筒,“尊敬的各位师长,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我谨代表……” 吴越愉悦的嗓音催眠了她,鼻子瞬间就不疼了,她目光如痴如醉,追着他的身影不放,直到一声压抑的低声尖叫,把她从蠢相中拉回,身后不知何时挤满了跟她一样刚入学的女生,叽叽喳喳,个个兴奋得满脸绯红-- “嗨嗨,台上讲话的是咱们校学生会主席吴越吗?真帅!”某八卦女实事求是。 “能请他看一场电影就好了!”某花痴女感叹。 “听说他爸爸是j城有名的老板!”某拜金女咂舌。 少女情怀总是诗,之前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近在咫尺方寸间,大家兴奋难掩!惶惶难言…… 这个夜晚,沈爱丽有了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偶遇,从此多了一桩不为人知的心事。 总是渴望再看到他,真的看见了,心头似小鹿乱撞,一句利索话也说不出来;好几天看不见,又惆怅煎熬,垂头丧气像一只偷鱼未遂的猫。 这种感觉,她之前的十八年从未有过。 太专注一个人,她丝毫没察觉到身边数不清的男生投来倾慕的目光。 为了接近校园风云人物吴越,她开始热衷参与学校、系里举办的各种活动,靓丽的外貌、活泼的性格,吸引了更多的男生拜为裙下之臣。 偶尔她也会盛情难却,跟他们中谈得来的去看场电影、吃顿饭,没有梦寐以求的熊掌,只有几只小鱼游荡在身边,成为她无聊之中更加无聊的消遣。 艳帜高张到最后,她终于吸引到吴越的目光,可以近在咫尺的看着他挥洒青春,用耀眼的光华眩晕一个又一个女生…… 偶尔被他撞见她痴迷的目光,立刻面红心跳,生怕心中卑微到见不得光的想法被他察觉了。 她只想自己独自躲在暗处伊人憔悴,不想让自己陷入不可救药的疯狂,只要看着他就好,她愿意,她犯傻。 最幸福的就是,大学几年,她顶着绯闻女友的桂冠,经常坐在吴越的自行车后座上,帅哥靓女招招摇摇,驰过医学院有名的情人大道,让路人望美景怅然。 暧昧不清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她毕业进了中山医院,吴越也去了美国,距离丝毫没有阻断她对他的痴念,眨眨眼的功夫,她从大学freshman到资深*,二十七岁了依然没有正正经经谈过一次恋爱…… 沈爱丽手里的麻辣烫突然被人夺了去,她吃了一惊,总算回过神来,“干嘛抢我的?” “连你都是我的!”何况一串麻辣烫! 沈爱丽气坏了,脑袋凑过去,速度惊人的把竹签上的嫩豆腐咬去一大半,鼓鼓囊囊的小嘴示威般的咀嚼着,满脸挑衅。 关山好脾气的吃着她剩下的残羹冷炙,一副不跟女人计较的嘴脸。 身边排成长蛇的车阵终于缓缓启动,被沈爱丽嘘过口哨的宝马750,突然右打方向盘,缓缓停在他们身后,华丽流畅的车型,立刻吸引了沈爱丽的目光,还没来的及欣赏,紧闭如蚌壳的车门无声打开,走下一位蓄着狮子王般长板寸的男人,居然是三太子! 沈爱丽立即尴尬起来,低下头专心对付手里的麻辣烫。关山却兴致盎然,点燃对方递过来的烟,轻轻吐了个烟圈,烟雾缓缓上升,袅袅四散开来。 三太子看了沈爱丽一眼,目光闪烁,说出来的话更加神秘兮兮-- “山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省里西大院的头儿换了,下个礼拜到任。”三太子耐心的看着关山的脸色,慢慢腾腾的补上俩字:“姓廖!” 关山挑起眉,似笑非笑的脸上泛起一层青。 三太子收敛嬉笑,“山子,咱俩可是从小到大多少年的兄弟,两年前那件事,不是兄弟不仗义,是--” 关山扬起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犀利的眸子看向浩渺的夜空,沈爱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漫天繁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阴沉沉的夜空,乌压压的不见一丝光亮。 三太子这番话,沈爱丽听得云山雾罩,眼睁睁看着他发动宝马,临行也冲她嘘了声口哨,弄得她满脸绯红,刚才跟关山抢麻辣烫那一幕,肯定被他看见了…… 送走贵客,关山没有回红馆,领着她去了君悦饭店,开了一间舒适的套房,“你先睡,我还有点事。” 沈爱丽赶紧进了里面那间,死死关上房门,唯恐他又*大发,扑上来吃了她。 心神不宁的睡了好半天,瞌睡虫丝毫没有聚集的迹象,她索性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关山正对着台灯,仔细研究厚厚一叠材料,密密麻麻的数字表格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吐吐舌头,重新关上房门,门锁发出微弱的喀嚓声,吓得她掩住胸口,唯恐被关山发现她没睡着。 “还没睡?没睡就替我煮杯咖啡。” 沈爱丽僵立在门板后,不知道是应声还是沉默,一分钟之后,她乖乖拉开了房门。 关山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吩咐:“你房间里有研磨机、摩卡壶,壁橱里有散装咖啡豆。”他把手里的纸张扬起,哗啦作响。 沈爱丽沉默了几秒,用她自己都觉得很蠢的声音回答:“我只会泡速容咖啡,不会煮咖啡。” “打电话叫霍薇上来教你。” 话一出口,关山继续看材料,沈爱丽继续看着他。 足足耗了三分钟,关山脑袋不转、眼神不动地开口:“把咖啡豆放在研磨机里弄碎,在摩卡壶下面那个壶里注上水,开了以后再加咖啡粉,别忘了放一层滤纸,开大火煮到上面那个壶冒蒸气就行了。” 他一口气说完,也不管沈爱丽记没记住,又埋头看那些永远看不完的材料去了。 沈爱丽耐心地把那些黑不溜秋的豆子碾碎、煮、倒粉、搅拌,默默在心里念着步骤,静候水沸。 这坏蛋喝个咖啡也这么麻烦,速溶的不是很好吗?她和可可都是这样喝,黑道大哥还摆什么贵公子的谱! 她正在心里鄙视他附庸风雅的行为,关山已经站到门边,“还在煮?” “嗯,水还没开。” 几分钟后,她手忙脚乱的把咖啡弄好,赶紧端出来,关山居然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轻轻地把咖啡杯放在床头柜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不叫醒咖啡会凉,叫醒又有点不忍心,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末了她把室内的冷气调小了点,蹲下身呆呆看着他斜靠在床头的睡脸,挺帅的一张脸--阳刚,坚韧,冷冽,深邃。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他挺直的鼻梁,调皮地抚上他紧抿着的唇…… 她到底还是没叫醒他,眼睁睁看着那杯好不容易煮出来的浓咖啡,一点一滴释放完热气,变温,变凉。 沈爱丽斜倚在床的另一侧,不知不觉间瞌睡虫袭来-- 她美美的做了一个梦,很温馨,很惬意的梦,她梦见自己躺在柔软的云朵上,风儿轻轻吹,熟悉悦耳的嗓音哼着摇篮曲,让她只想就此沉睡,永远不要醒来…… 朦胧中有毛茸茸地东西戳上面颊,她不悦地嘟哝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毛茸茸地东西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的耳朵、鼻子,痒得她狠狠打了个喷嚏,“咕咚”一声摔下床头! 她痛得哎哟出声,好不容易睁开眼,关山正满脸坏笑地拿着拿着一根驼绒笔,坐在床边上,居高临下欣赏她的痛苦。 沈爱丽气得捶床声讨:“神经病啊你!” “昨晚胆子够大的,敢自己爬上我的床!”关山一面说,一面霸道的把她按在他胸膛上。 “我……你!”沈爱丽百口莫辩,又羞又囧,“放开我!” “没门!以后这里就是你每天睡觉的地方。” “放手!放手!放手--”沈爱丽气得用脚踹他。 “我想我已经放不开手了。”他低低的坏笑,活像一只偷吃了鸡的狐狸。 门外传来两声轻微的敲门声,小心翼翼里透着试探和揣度,沈爱丽还没回过神来,霍薇已经推门进来,看见这么香艳的一幕,杵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关山眉心皱起,“什么事?” “关总,今晚的客户联谊会,您是一个人出席,还是--” 关山看着坐在他腿上踢腾的沈爱丽,满脸惬意:“今晚这位小姐陪我一起去。” 霍薇意味悠长地看了脸红发窘的美女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你会跳舞吗?” 沈爱丽点点头,她从小就是市少年宫的台柱子,进入大学也是校歌舞团骨干。她突然警觉地睁大眼,“晚上那个联谊会,需要我做什么?”可不想被骗去什么乌七八糟的地方。 “跟在我身边应酬,需要的时候,陪我跳舞。”关山一面说,一面穿上衣服,“我还有事,你自己开车回红馆,午饭我回去吃,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窜到门外。 沈爱丽郁闷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在一起好几个月,他除了恶劣的逗弄她、迫她上床之外,从来没有陪她谈心、聊天,昨晚居然还明目张胆的要她当情人…… 咚咚,咚咚--有人敲门。 沈爱丽不解的拉开虚掩的门,霍薇笑吟吟的站在门外,“沈小姐,酒店的早餐服务已经结束了,要不要我让餐饮部送些吃的过来?” 霍薇今天穿了一件合体的烟灰色套装,脖子上挂着水滴形的红宝石坠子,浓妆淡抹,优雅从容,看得沈爱丽眼里心里都不舒服,淡淡说道:“不必了,关山中午要回家吃饭,我要去红馆准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看她转身要走,沈爱丽的好奇心突然发作,“霍主管,听关山说你是s大的博士,才貌双全,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上班?” 霍薇被刺得脸色微变,“沈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就像我现在问,你身为省立外科的医生,前途无量,为什么还肯当我们关总的情人一样。” “我不是关山的情人!”沈爱丽豁然背过身去,她没想到霍薇说话会这么不留余地。 霍薇更没想到她会矢口否认,目光扫向床上揉成一团的丝被,眸光闪闪烁烁。 沈爱丽哼着歌,将鲜翠的青菜放入水槽里,又从冰箱拿出酱好的小牛排,熬了半小时的鲫鱼汤也散发出浓烈的味道。一切准备妥当,打火,烧菜,装盘-- 看看墙上的钟,时间还很充裕,她走到客厅,给电视静了音,安安静静地等关山回来。 不大一会功夫,门铃响了起来,她狐疑地下了楼,关山进门直接输入指纹就行,干嘛还要按门铃? 她小心翼翼地贴近门边,透过监视器朝外望去,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外面,矮的穿咖啡色西装,斯文儒雅;高的穿休闲仔裤搭配黑衬衫,懒洋洋地眯着眼,脚尖规律地敲击地面,好像等得很不耐烦。 她犹豫片刻,打开里面那扇门,想问清楚他们的来意。 红馆里有两道大门,内侧那道是昂贵坚固的防盗门,外边那道是有装饰效果的镂空雕花铁门。 听到转动门锁的声音,高个男子大笑着开始念叨:“我说老大,最近你在搞什么地下活动?一下班就人影不见,撇下弟兄们六神无主!大伙委托我来逮、逮……你是谁啊?!” 唠叨了一大串的人终于发现,门内站着的不是自家老大关山,而是一位窈窕美女,他像看见史前动物一般露出稀罕的表情,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她。 西装笔挺的俊雅男子也发现美女,立即摆出最佳绅士风范,微笑问候:“嗨!小姐你好!”软软的闽南口音,听起来很搞笑。 “你们要找关山是吗?”沈爱丽礼貌地开口,这幢屋子里能有资格称老大的,只有这个坏蛋! “是啊!他现在在家吗?”高个男子一把扯过西装男,塞到背后挡得严严实实,满脸期待地凑到美女面前。 “他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有急事,中午才回来,你们要进来等他吗?” “好啊!”门外两人同时用力点头,大剌剌地登堂入室,站在客厅里很仔细地把她瞧了又瞧,瞧得她满脸绯红。 “两位喝茶吗?”她快步走进厨房,没一会儿便泡好两杯铁观音,连同待客的古董茶具一起端出来。 高大男子炯炯大眼直盯着她,一边牛饮,一边赞赏地扬起浓眉:“不错,老大品味提高了!” 沈爱丽有些尴尬:“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关山,让他早点回来?” “不用不用,我们在这等着挺好!”两人同时出声阻止,相视一笑--好个老大!金屋藏娇得这么隐密,连铁哥们都蒙在鼓里,这么好的刺探军情的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西装男露出温文儒雅的微笑:“我叫戚晓白,小姐贵姓?” “我叫沈爱丽。”她一边往杯子里续水,一边回答。 “原来是沈小姐!”西装男满脸八卦,“你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山哥的?” 沈爱丽竭力装作镇定,“我……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 高大男子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眼睛睁得更大了,声如洪钟:“我想起来了!上次有个叫沈伟的小子,酒后泡妞误了大事,害山哥损失了一千万!那小子怕死,说他有个妹妹,在省立医院上班,长得如花似玉……” 沈爱丽脸上写满羞窘和尴尬,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 戚晓白没好气地瞪了同伴一眼,“乱嚷嚷什么!沈伟是沈伟,沈小姐是沈小姐,别往一块扯!”他假装无知,给美女留点颜面,沈爱丽却没办法装傻,难堪地低下头去。 高大男子扁扁嘴,没再反驳同伴的话,心里啧啧出声,听说老大为了眼前这个美女费尽心思,看她长得还挺漂亮的,在良家妇女里也算得上风情万种,但和老大身边那些女人比,还是不够“辣”…… “你们在这干什么?”一声暴吼之后,一个健硕的身影快速闪到沈爱丽面前,挡住两双窥视的眼睛。 “山哥!”一高一矮两个人同时站起身。 关山放开手里牵着的贝尔,任它喜滋滋地扑向高大男子,亲昵地舔来舔去。 沈爱丽看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一点钟了,忙问他:“这么迟才回来,是不是已经吃过午饭了?” “嗯,和人谈事情的时候吃过了。”关山看着她,眼神还算温柔,但是一转向不速之客,立刻像川剧变脸似的,表情又冷又臭,“你们两个来这干什么?” “弟兄们好久没见你去场子里混,以为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要我们过来看看……看看。”高大男子坏心地朝沈爱丽眨眨眼,“顺便进来喝杯热茶。” “那现在看到了,我好得很,你们可以滚回去了!”关山开始撵人。 第186章 知道 什么叫做“有异性没人性”,眼前两人终于知道了,只是老大对这个美女未免保护过度了吧?想当年,他们和老大的前女友红姐,通宵达旦喝酒划拳,也不见老大喵一声,现在不过和新情人喝杯茶,他脸就这么臭。 关山按住两人的肩,毫不客气地把他们推出门外,同时不忘压低声音警告:“记住!你们在这里什么都没看见,懂吗?” “是!老大!”除非他们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真搞不懂老大,既然是自己要的女人,想必是喜欢的,既然喜欢,又何必隐瞒呢?不懂,也懒得搞懂,回去八卦才是正经! 关山哪里知道他们肚子里的弯弯绕,牢牢关上防盗门,原路返回。 沈爱丽看他面色不善,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让别人进来?他们说是你小弟,我才会……” “让他们俩进来无所谓,以后别再随便让其他人进来。” “我知道了。”沈爱丽胸口发堵,刚才那两个人,肯定把她当成关山的情人了吧? 转过身,看见关山径自把厨房里的饭菜端上桌,诧异道:“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再吃一点也不多,你也赶紧过来吃饭。”看着她愣愣地不动,他不耐烦地嘲弄道,“看你这么瘦,从头到脚刮不出几两肉,我可不想整天搂着骷髅*!” 沈爱丽气噎,女人在这个流氓眼里等同玩具,再贵的玩具他都玩得起,甚至玩一遍就腻了,老天保佑他尽快厌烦她! 她恨恨地咬着小牛排,风卷残云的把桌上的菜吞进肚子,看得关山眼睛发直,正吃着牛肉罐头的贝尔也睁大眼。 沈爱丽视若不见,吃到肚子里再无一丝缝隙,她摔下筷子,拿起方才招待客人的茶具去厨房清洗。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手里的茶盘飞了出去,“哗啦”一声摔在瓷砖地面上,粉身碎骨。 沈爱丽吓得呆了,她知道这套明代茶具是关山从拍卖会上淘来的,价值不菲。 关山眉目不动,慢条斯理地喝着她辛辛苦苦煲出来的鲫鱼汤,“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点打扫干净,笨手笨脚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拿来扫帚拖把垃圾斗,“我会赔给你的!”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果然,关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赔给我?沈大医生,你年薪六万,这套茶具要你二十年不吃不喝才够。”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盯着她雪白的脖颈讪笑,“还是你打算,再拿自己跟男人做交易?” 沈爱丽偏过头,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我不在意,养宠物就是糟蹋钱的,以前贝尔也毁了我不少东西,可你听说过主人让宠物赔钱的吗?”关山咽下最后一口鱼塘,继续揶揄她:“倒是你,千万别再不小心弄伤手指,影响我上床的性趣!” 沈爱丽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接听,居然是可可,在电波那端哭得稀里哗啦! 前一阵子她找了个条件不错的交往对象,蹑手蹑脚的做起小淑女,一只呱呱叫的丑小鸭,眨眼间变身风情万种小天鹅,心脑外科大楼因此安静不少。 别看那丫头整天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私底下好强好面子,什么不如意都压在心里。貌似狐朋狗友一大堆,其实除了跟沈爱丽关系好,再没什么闺蜜、死党。 挂断电话,沈爱丽心神不宁的在客厅踱来踱去,关山渐渐不耐烦,“好好的在那乱晃什么?看看几点了?赶紧去换衣服、化妆!” 沈爱丽这才想起来,晚上还要陪这坏蛋去参加什么联谊会,她犹犹豫豫的杵在原地不肯挪窝,“可可跟她男朋友吵架了,闹分手,在医院值班室哭呢,我想过去陪陪她……” 关山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沈医生,上次你说医院里有重症患者,等你救死扶伤,结果跑去跟老相好看电影,这次你说同事情变,需要你安慰……不会又打算红杏出墙吧?” 沈爱丽一阵火大,气咻咻地瞪着他:“我就打算红杏出墙了,你怎么样?!”说罢拎着包包,扭身下楼。 关山一个箭步蹿过去,死死攥住她的手臂,沈爱丽狠甩几下,毫无用处,她懊恼的深吸一口气,“关山你别这样!算我求你行不行?” 看她服软,关山脸上的线条放松下来,“自己都承认是我的红杏了,还整天这么凶!” 沈爱丽被他抓住话里的漏洞,哭笑不得,“关山,我真的要去看看可可,她心挺窄的,我怕她做傻事。” “不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不要她了吗?小事一桩,你当初恋着那个吴越,现在不也乖乖的跟了我?” 关山一面说,一面扶正她脖子上的狗牌,“今晚的联谊会,来的客人全是跟山河集团有业务往来的,正好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可可她是我的好朋友,上次你一连十天没来医院找我,她看见我伤心,天天哄我,现在她难受了,我不能不管她!”她食指轻轻戳上关山胸膛,“你们黑道不是最讲义气的吗?” 关山嘴角扬起坏笑,“既然伤心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你就不能主动来找我一回?” “谁让你滥发情!” 夏日炎炎,中山医院整齐的法梧大道上,藏匿在浓茂树冠里的知了不知疲倦的聒噪着。沈爱丽好不容易得到关山首肯,驾着莲花匆匆来到外科值班室。 可可的眼睛好笑的又红又肿,比院门口卖的水蜜桃还有看相。她从护理专业毕业以后,就来到心脑外科上班,嘻嘻哈哈地在护士堆里一呼百应,前一阵子又找了个高大帅气的男友,天天乐得合不拢嘴。 她除了一头比男生板寸长不了多少的时髦发型,长得挺合乎流行审美--身材高挑婀娜,脸蛋小巧可爱、大眼灵活爱丽亮,再加上俏挺的鼻头、红润的嘴唇,活脱脱一个空降j城的韩版美女。 可可喝了不少酒,醉兮兮的星眸迷离,嘴里还喃喃嘀咕着:“臭男人!坏男人!烂男人!”稀里哗啦的模样让别人看见了,好说不好听,沈爱丽干脆拉着她上了楼下的莲花跑车,围着j城绕了大半圈,天色渐渐黯淡,这才慢腾腾的掉头回医院。 可可的愁烦似乎被耳边呼呼的大风刮走了,开始缠着沈爱丽唧唧呱呱,非要过一把飙车的瘾-- 没过多久,一辆拉风的火红色莲花跑车,由远而近,歪歪扭扭地冲向中山医院东大门,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路旁的护栏,状况惊险。原本三五成群走在路上的闲人,好脾气地纷纷往两旁闪避,生怕自己倒霉被车子撞上。 可可看着沿途路人和司机躲避不迭的狼狈相,人来疯一样乐得手舞足蹈。 七颠八倒的车子里,沈爱丽可就惨了,她一手紧抓住车子门把,一手按住方向盘,脸色泛白的看着前方路况,靓丽可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她知道可可这次情伤不轻,却没想到她居然失去理智。 她压下心中夺门而出的冲动,飞快的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那个疯得不亦乐乎的小女人,旋即收回视线,重新注意前方路况。所幸医院东门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怕就怕可可突然脑子打死结,撞到人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沈爱丽用力深吸一口气,语气惊慌中透着坚定,“可可,快停车!别再闹了!” 可可满脸无辜的扭头看她,“嗯?你刚才说什么?”漫不经心、醉眼朦胧的模样,丝毫没有正在开车的自觉。 见车子快要撞上路旁的法梧,沈爱丽吓得连忙大喊:“快!右打方向盘!我说右边,不是左边!不要踩油门,刹车,看前面--”说到最后,她无力的垂下肩膀。 “哼!你也凶我!跟他一样凶我!”可可好不容易稳住车子,一脸受气相地嘀嘀咕咕,眼底浮现出爱丽莹水光,看的沈爱丽哭笑不得,天知道她才是那个想哭的人! 不忍心往她伤口上撒盐,沈爱丽放低身段、放软嗓门:“好好好,算我不对,快点停车吧!” 可可立刻破涕为笑,把方向盘整个右转到底,下一秒,车子咻地一声,直直冲向右侧的人行道。 沈爱丽吓得花容失色,赶紧用力去扳方向盘,“喀嚓喀嚓”几声响,莲花车门划过坚硬的金属大门,流星一般冲上医院中央花坛! 沈爱丽吓得紧闭双眼,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今天她能够平安离开车子,她一定、肯定、绝对--不会再让可可靠近莲花一步! 一片黑黢黢里,沈爱丽感觉到车胎重重的上下抖动,余波震荡了好一会儿,总算恢复平静。她惊魂甫定的呆坐在副驾座上,双手不断轻抚着急遽起伏的胸口,一时之间,她还不敢相信车子已经安全停下来了。 耳边忽然响起可可的说话声,沈爱丽想也不想就冲她一嗓子:“你疯了吗?万一撞上去咱俩都没命!” 虽然天黑看不清,她也知道刚才车子被划得很惨,给关山看见,肯定又要拎着她数落一通,想想就觉得憋气! 可可吃了一吓,酒意消褪不少,缩着脖子窝在驾驶座上:“我……我好像撞到……我不是故意去撞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嘴唇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大清楚。 沈爱丽没耐心听她结结巴巴的废话,微微喘了口气,继续声讨,“你也真是天才,我喊右边,你给我开左边,喊左边,你又给我开右边,要你停车,你居然把油门当刹车踩!” 知道沈爱丽正在气头上,可可吓得连一声都不敢吭,突然哇一声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撞死人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爱丽这才明白她刚才说的话,脚底突然开始发凉,一直蔓延到头顶,她们俩没事,可可另撞上了别人!刹那间,一股沉滞的空气在车内迅速蔓延。 心神稍微安定下来,沈爱丽赶紧推开车门,仔细打量周围,果然,车子左前方卧倒一位阿姨,大概因为疼痛,身体微微战栗着,她赶紧冲吓傻了的可可嚷一句:“打开车大灯,我看看她的伤势。” 可可迟疑的看了沈爱丽一眼,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沈姐,趁现在这里没人,我们……跑吧,给警察抓住我酒后驾驶,还撞了人,非抓我坐牢不可……我……” 沈爱丽听完闺蜜的话,气得想掐死她:“胡说什么呐你!见死不救还算人吗?何况是你害人家这样的!” “可是--”可可坐在车里欲言又止,磨磨蹭蹭不肯挪窝。 “可是什么?快点打开车灯!”刚刚斜刺里冲上花坛的一瞬间,沈爱丽依稀瞥见旁边站着一个人,只是还来不及看清楚,车子就呼啸而过,她还窃喜没有撞到…… 车灯打开,沈爱丽趁着骤然明亮的光圈,拿出专业外科大夫的熟练手法,快速确定伤者情况,全身没有大面积出血,没有严重骨折,之所以陷入昏迷状态,要么是因为疼痛过度,要么是倒地时撞击了脑部……手指上黏糊糊的血液吓了她一跳,这才发现伤者的左脚,正透过一双做工精致的北京布鞋,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她回过头,看见可可仍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驾驶座上,忍不住吼她:“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下来帮忙啊。” 可可隔着车窗玻璃,吓得“哇”一声捂住双眼,沈爱丽火气十足地瞪了她一眼:“嚷嚷什么?在外科当了两年护士,没见过血怎么的?” 可可知道她闯了弥天大祸,扁扁嘴不敢争辩,忐忑不安的等着沈爱丽宣布检查结果。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双脚不逃走-- 从小到大,她连只蚂蚁都没敢杀过,今天居然会差点撞死一个人!人耶!可不是什么流浪猫、丧家犬,人命关天!事情不是随随便便道个歉,或者赔钱了事的,如果让家里老爸老妈知道她做了什么,不哭到昏厥才怪。 可可偷偷瞄了一眼沈爱丽,见她脸上一派从容镇定,高高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肇事逃逸的罪名不轻,如果眼前的女人没死,只是受了点伤,她情愿破财消灾。 今天她不但被多金男友pia飞出局,出来兜风还撞了人,简直倒霉透顶! “可可,快过来帮忙,杵在那干什么?”沈爱丽费力的扶起那位阿姨,累得气喘吁吁,脸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想把伤者放在车后座上,拉到外科楼仔细检查。 可可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抵死也不肯上前一步:“沈姐,把她放这……一会她醒了就没事了,我们……赶紧走吧!” 沈爱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秀眉一扬,好看的大眼睛里写满警告,扳着脸下达最后通牒,“可可,有胆你就给我再说一遍!”也不想想这祸是谁闯的,居然想草菅人命! 在沈爱丽杀死人的目光威胁下,可可咽下嘴边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来,“好嘛!我帮就是了。” 事已至此,逃避也无济于事,弃伤者于不顾,然后自欺欺人的装出什么事也没发生,就算她不怕天打雷劈,一根筋死倔的沈爱丽也不会答应。 十分钟后,沈爱丽小心翼翼护住伤者脑袋,可可瑟瑟缩缩扯着伤者两条腿,两人合力,总算把她平安抬到手术台上。无影灯下,沈爱丽看清伤者是个中年妇女,面部保养的极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胚子,穿着打扮也不同凡响,低调中透着不俗品味。 可可知道中山医院收治了不少高级干部,这位说不定就是其中某个厉害人物的家眷,她一个芝麻大的小护士,万一招惹上什么权倾一方的大人物……她绝望地闭上眼。 沈爱丽看见闺蜜的狼狈相,又好气又好笑,“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这话关山经常挂在嘴边,用在可可身上显然不合适,今晚她们俩需要有一个人冷静的处理事情,如果她也置若罔闻,来个眼不见为净,手术台上的人可就危险了。 “爱丽爱丽,要不然,我们给关总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摆平这事?”等天亮了伤者家属吵闹起来,凶神恶煞似的,她们俩弱女子可招架不住。 沈爱丽想了想,关山现在肯定在出席那个客户联谊会,听他口气挺重要的,暂时别打扰的好。 她飞快的准备好器材、麻药,吩咐惶惶不安的可可准备手术,然后轻轻翻过伤者身体,拨开覆盖在她白皙面部的头发,惊讶地发现她脸部轮廓看起来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沈爱丽开始检查伤者身上所有伤势-- 看她年纪大概在五十上下,被撞伤之后很快陷入昏迷状态,全身除了左脚两个脚趾受伤严重,后脑勺也磕破一大块,汨汨流出的鲜血堵塞住了伤口,居然让血暂时止住了,否则她说不定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危险。 很快,沈爱丽又在伤者身上发现几处撕裂的伤口,不算很深,却疼痛剧烈,估计这是造成昏迷的主要原因,伤者主要器官没有受到的撞击,内脏没有实质性损坏,也没有内出血,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她戴上无菌手套,隔着口罩冲满脸不安的可可招呼:“止血钳!” 可可望着慢慢被血液浸红的白色床单,满脸哭相,听见她的话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开始协助沈爱丽处理伤口。 偌大的手术室笼罩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可可双手合十拼命祈祷--上帝、真主、阿拉丁、观世音……随便哪个都好,保佑手术台上的人千万别出意外!她今年才二十四,活得美滋美味,不想吃牢饭,也不想一辈子良心不安…… 一个钟头之后,沈爱丽麻利地替她处理完明显外伤,长吁一口气,“头上的伤,拆线以后就会好,脚趾伤了骨头,还得恢复一阵子。”说罢用镊子夹起湿棉球,把伤者面颊上的血迹擦干净,她依旧昏睡着,一对长而卷翘的睫毛媲美沈爱丽。 危机过去,可可大胆的靠上前,嘴里毫不犹豫的赞叹一声,“老成这把岁数了,还这么有型,真不容易。” 沈爱丽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幼稚!”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管人家长得美不美。 刚才抬伤者上车的时候,四周有好几个人,从头到尾目睹整件事情的经过,才不像可可说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时她要真敢脚踩油门溜之大吉,说不定还真得吃上牢饭。 可可死活不肯报警,一心一意等着伤者醒了以后私了,沈爱丽无计可施,只得给关山打了电话,说今晚陪可可,住宿舍里不回红馆了…… 白天闹哄哄的中山医院,入夜后清静许多,走道上一片寂静无声,格外静谧。 沈爱丽指挥可可给伤者换上病号服,推着她进了僻静的1001病房1床,这张床黑道大哥关山躺过,*混混朗星躺过,现在又躺上一个不知身份的中年美妇人。 由于麻药的作用,她依旧紧闭双眼,静静躺在这张宽大的病床上,优雅漂亮的发髫间,隐约有几根白发漏了出来,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多了几分岁月积淀下来的恬静和豁达。 可可困得直打哈欠,醉酒、飙车、闯祸,早已折腾得她精疲力竭,沈爱丽好心的让她去值班室休息,自己守在病房,随时观察病人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整个人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沈爱丽突然福至心灵,她一直觉得美妇人眼熟,原来是像医院东门中央花坛上那尊雕塑!那个白衣翩翩的美丽护士,据说已经在那里迎着朝阳,站了三十年! 一瞬间沈爱丽怀疑自己会不会撞上了鬼,居然会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在雕塑脚下撞伤一位酷似雕塑的女人,如果雕塑也有生老病死,大概也要像美妇人这般年纪了吧? 夜色渐浓,沈爱丽趴在美妇人床边,以手为枕眯起觉来,刚开始她睡得很不安稳,只要身旁稍微有些声响,就会立刻惊醒,慢慢地精力和体力都耗到极限,瞌睡虫越聚越多,她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重新醒来的时候,窗外有晨曦射在床前,沈爱丽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刚要站起身,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手,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床上的美妇人意识迷离,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处,立即有微弱的呻吟声逸出唇角,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她的骨头,痛得她眉心摺叠。 第187章 搀扶 沈爱丽赶紧上前搀扶,小手贴上她光润的额头,“阿姨,你醒了?感觉好点没?”她脑中的睡意迅速消褪,暗暗感激老天保佑,总算让伤者平安醒来,没有高烧,没有发炎,没有并发症。 美妇人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一双清潭般深邃的明亮眸子缓缓睁开,她轻轻转动因为躺了太久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看向紧张兮兮站在床前问候的沈爱丽,“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沈爱丽握住她还在打点滴的手,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阿姨,这里是中山医院,昨晚我同事开车不小心……”她高兴过头,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无视沈爱丽之前的惊喜和现在的尴尬,美妇人缓缓转回视线,眼角余光看见手臂上插着一支细长的针管,针管上方赫然接着一条透明的细长管子,点滴瓶不时冒出一个个小气泡。 不知过了多久,美妇人紧绷着的身体舒缓下来,沈爱丽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耳边问:“阿姨,现在感觉怎么样?” “咳咳……”美妇人突然咳嗽起来。 沈爱丽立刻走向一旁的饮水机,倒来一杯温水,小心的喂她喝下,“小心点,慢慢喝。” “谢谢你,医生。”美妇人原本干涩的喉咙,经过温水的滋润,已经恢复原来的悦耳从容,“我的头很痛,是不是磕破了?” 沈爱丽点点头,“不好意思阿姨,昨晚我同事心情不好,车子开得太快了,伤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美妇人静静的望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你是谁?” “我叫沈爱丽。”好汉做事好汉当,她老老实实继续检讨,“其实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该明知道她心情不好,还让她开车。” “沈爱丽?”美妇人喃喃念叨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什么悠远的陈年往事。 窗外日上三竿,沈爱丽想起罪魁祸首可可,居然窝到现在还不露面,扔她一个人在这胆战心惊,替人受过。 美妇人掀开身上的空调被,似乎想下床,足端突然传来椎心刺骨的剧烈疼痛,她微微发福的身体立刻痉挛得像一只虾米。 沈爱丽才刚放下来的心,立刻又提到嗓子眼,她鼓足勇气实话实说:“对不起阿姨,有件事我正想跟你说,就是……你有两根脚趾被压伤了,恐怕要修养一阵子……” 美妇人闻言,懊恼的捶了一下床板,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半晌,终于认命的叹口气,“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刚刚来到j城,一时兴起撇开司机,来看看好多年没回来过的中山医院,居然就碰上这么一档子倒霉事! 沈爱丽眨眨好看的大眼,开始叙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有些地方她还是会避重就轻,一语带过,比如可可是酒后驾驶,事后又想溜之大吉。 美妇人听完她的话,沉默下来,半晌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 看她态度还算平和,沈爱丽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忽然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还没问,她赶紧开口:“阿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里人的电话号码?” 美妇人立刻警惕起来,“电话号码?你要电话号码干什么?” 沈爱丽连忙解释,“阿姨您别误会,我只是想通知你的家人来医院看看您,没别的意思。您一个晚上都没回去,他们肯定很担心,我想赶快通知他们,让他们安心。”昨晚她翻了美妇人的包包,里面除了几张银行卡、信用卡,美容购物卡,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证件,手机也锁上了。 听完她的解释,美妇人轻“哦”一声,摇了摇头,“不必麻烦,我家里人还在外地,你先替我请个好点的护工吧。” 沈爱丽点点头,掩不住好奇的问她:“阿姨,昨天晚上那么黑,你怎么一个人呆在东门花坛?” “以前在这里工作过,顺便来看看。” 沈爱丽惊喜的睁大眼,“阿姨也在中山医院上过班?” “嗯,都离开二三十年了,新面孔一个也不认识。”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沈爱丽脑子里又浮现那尊美丽的塑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阿姨,您长得跟花坛上的雕塑真像!” “那是自然了,那尊雕塑原本就是用我做原型的。”美妇人眉心舒展,不以为忤,“昨晚就是想再看看它,才被你们的车撞了。” 沈爱丽瞠目结舌,满脸不敢置信,“阿姨以前是我们医院的护士?” “嗯。” 沈爱丽大喜过望,“阿姨,我妈妈以前也在中山医院当护士,她叫田碧云,你们认识吗?” 美妇人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你妈妈……她现在还好吗?” 沈爱丽眉飞色舞:“已经退休了,身体还不错,就是血压有点高……” 一串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可可拎着足足三人份的早点进来了,她似乎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还不错,满脸谄媚地站在美妇人面前,弯腰深深鞠了一躬:“阿姨,对不起,昨晚的事,都是我不好,您是我们医院的前辈,求你高抬贵手--” 美妇人从可可进来的那一刻起,眉心就开始蹙起,不动声色打断她的话,“这位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你们医院的前辈?” “啊!我……”可可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爱丽顿时明白,这个奸猾小妮子,八成早就来了,躲在门外偷听呐! 可可尴尬地杵在病房中央,沈爱丽看着不忍心,赶紧上前替她解围,“阿姨,可可她胆子小,出了这样的事,吓得……” 美妇人不以为然,“胆子小,还敢在街上飙车?这说轻了是飙车肇事,说重了是危害公众安全,可以判死刑的!” 可可听得脸色发白,“阿姨……阿姨我求求你,昨晚我真不是故意撞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美妇人愈发不悦:“你要是故意撞我,就是蓄意谋杀!” 沈爱丽没想到美妇人看着优雅淡定,说起话来却一针见血,步步紧逼,索性不跟她兜圈子,“阿姨,昨天可可刚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行为有些失常,您既然是她的前辈……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美少妇瞟了沈爱丽一眼,不再做声,扭头看向可可。 可可是科室出了名的玻璃心肝伶俐人儿,立刻上前表白,“阿姨您放心,这次的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只要是合理要求,统统包在我身上!” 美妇人笑了笑,眼角眉梢纹丝不动,“我这还是第一次被车撞,不知道什么是合理要求,什么是不合理要求,所以还是让警察来裁定比较好。”说罢拎起枕边的包包,拿出小巧玲珑的滑板手机,哔哔啵啵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这下可可真的吓坏了,猛然扑上前去,夺过美妇人耳畔的手机,恼恨道:“我都已经道过歉了,还愿意承担责任,你干嘛非要斩尽杀绝?” 沈爱丽没想到可可会这么冲动无礼,平常耍耍小孩子脾性就罢了,这当口跟受害人闹翻,百害而无一利,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难不成宿醉未醒,头脑不清? 果然,美妇人气得脸色大变,“出了事故自然要叫警察来,何况你是这样的态度?简直无法无天!” 可可欺负美妇人脚趾受伤,行动不便,愤愤然拉着沈爱丽出了病房,还没到上班时间,走廊上人影稀疏,可可痛痛快快地爆发了:“这老女人,根本就是胡搅蛮缠,想讹人!” 沈爱丽刚想开口劝解,可可黏皮糖一样贴上她:“沈爱丽,咱们跟她说好话,没用!刚才我站在门外,听起来她也就是一个退休了的护士,家人又不在j城,势单力薄,没什么好顾忌的!” 她笑嘻嘻地笑出一口白牙,看得沈爱丽心里发毛,“你想怎么样?” “嗨!你给关总打个电话,让他找几个道上的兄弟过来,最好是凶神恶煞能唬人的,吓吓这个死女人,看她还敢不敢狮子大开口?敢不敢报警!” 沈爱丽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可,能说出这么一番无赖话来,气得扭头就走。 推开1001号病房的门,美妇人正吃力的想拔掉手臂上的输液针头,沈爱丽赶紧上前帮忙,“阿姨您坐好,让我来吧。” 美妇人讪笑一声:“怎么,商议好怎么对付我了?” 沈爱丽满脸尴尬,“阿姨您别多心,我朋友这两天情绪反常,平常她不是这样的。”她顿了顿,低头缓缓说道,“阿姨,赔偿费和医疗费的事,您别担心,她要是不肯出,我出。” “又不是你撞了我,凭什么让你出?”美妇人颇为明白事理,“敢作不敢当,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张牙舞爪样!” 可可站在门边上,眼看着来上班的同事越来越多,她彻底沉不住气了,“我们已经帮你检查过了,除了脚趾被压伤,其他的没什么大碍,修养几天就好了,你住院期间的医疗费,我出;护理费,我出!你已经退了休,就别想误工费的好事了。” “可可,怎么说也是你撞伤阿姨,别太过分了。”沈爱丽看着美妇人板着脸,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担心出事,急忙开口劝解。 可可满脸不耐烦:“沈爱丽,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胳膊肘往外拐!” 沈爱丽没做声,美妇人不依了,“小姑娘,你说说看,人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刚才你们说话,我在门外都听见了!她上来就说我情绪失常,唯恐你不知道似的!”可可气得脸蛋绯红,“昨晚我就让她别多管闲事,整天一脸正气,灯台不自照,还不是找个黑道老大当男朋友,还不是看上人家有钱!” 沈爱丽被她一梭子有的没的打懵了,美妇人却笑了起来,“这么说,昨晚你原本打算把我扔花坛那,是你朋友逼你救我回来的?” 可可已然撕破脸面,话也说得更加不留余地:“这位大妈,我沈可可不是吓大的,你那一套唬别人可以,在我面前就别显摆了。你以为我怕你喊警察来?大不了就是一桩交通事故,大街上每天都发生!” 沈爱丽听得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可摆弄着从美少妇手里缴获的三星手机,满脸得意,“阿姨,我也不亏待你,除了医药费、护工费以外,我额外再出五千损失费给你,大家私了,怎么样?” 美妇人突然笑了起来,“沈小姐还真是大方,压坏别人两根脚趾,五千块就想打发了。” 可可拿出在玉桥市场跟小贩讨价还价的口齿,狠狠心说道:“八千!最多八千!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美妇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点点头,“谢谢沈小姐教我怎么做人,麻烦你把手机还给我。” 可可以为她坚持要报警,立刻瞪圆大眼睛,“你这老女人怎么拎不清?我都说过了……” 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爱丽看看房间里吵嚷不休的可可,竖起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她悄声,自己走过去开门。 下一秒,门外旋风般的冲进来一群警察,高大剽悍的身材、荷枪实弹的装备,媲美好莱坞大片里的反恐精英,领头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江枫! 沈爱丽看得两眼发直,可可看得全身发抖,病床上的美妇人泰然自若,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 江副院长领着一群医院负责人匆匆赶来,看见站在门边的江枫,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转向美妇人的时候,却露出大大的惊喜:“秦岭!” 美妇人怔怔看着眼前斯文儒雅的男人,“你是……江牧?” 原本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江枫,听见“秦岭”两个字猛然抬头,飞快地挪到美妇人床前,试探着叫了一声:“秦姨?” 秦岭蹙眉茫然,江牧赶紧解释,“这就是我那个大儿子,江枫!” 美妇人五官顿时生动起来,“原来是小枫啊?长这么大了,阿姨都认不出来。” “我那时候才六岁,现在都三十多了,哪里像阿姨您,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江枫嘴甜如蜜,沈爱丽听着想笑,秦岭也莞尔:“还没变呐!老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可可一定会跪在美妇人面前痛哭忏悔,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而不是蛮横倨傲,妄想瞒天过海。 一切当然不可以重来,她不得不坐在硬得硌人的凳子上,犯人一样录口供。 沈爱丽的遭遇比她好不了多少,负责问话的大妈女警五官乏味,口气冲得像吃了枪药,讯问的重点也不是车祸,而是车,“你们医院的医生,都像你这么有钱吗?开着莲花满街跑!” 女警斜睨过来的眼神让人心生不爽,沈爱丽回答的不卑不亢,“当然不是,那车是我男朋友送的。” 女警鼻翼间发出不屑的哼唧声:“什么男朋友,就是傍大款呗!” 沈爱丽气得豁然站起,“你说谁傍大款?” 话音未落,她身后站着的警察狠狠捏住她的肩胛骨,“放老实点!” 沈爱丽痛得蹙眉,身体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对面的女警似乎跟她有宿仇,继续冷嘲热讽:“别以为找了个有钱男人撑腰,就无法无天,这次算你们倒霉,惹上了大人物--” 女警还在喋喋不休,江枫突然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举止斯文中透着热络,“沈小姐,我是山河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姓袁,”沈爱丽还如坠雾中,那人悄悄凑近她耳畔低语:“是关总派我来的……” 十分钟后,沈爱丽如释重负地走出房间,那位袁律师够专业也够刁钻,噎得那个中年女警直仰脖儿,想发作又不敢的狼狈相,看得沈爱丽掩嘴窃笑。 袁律师去办繁杂的手续,沈爱丽在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温水,心不在焉地坐在休息室等。 一个高大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打量她的眼神彷佛严师盯着不成器的弟子,沈爱丽喝令自己镇定,眼观鼻,鼻观心,脑袋里却彷佛有千丝万缕纵横交织,纠结的难熬-- 江枫年纪跟关山相仿,身材高挑,有一张镶嵌着深邃五官的面庞,一身藏蓝色警服,平添了几分洒脱和凛然,那双缺乏笑意的眸子,总让人觉得生疏漠然。 沈爱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江警官,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你开车撞了秦姨,还是那个可可撞了秦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沈爱丽懵了,难道眼前这个男人,怀疑她找人顶罪? 江枫突然蹿到她面前,语调激烈:“沈医生,你很让我失望!” 沈爱丽像受惊的小兔一般迅速躲开,右手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纸杯,八分满的水立即倾泄而出,像爆发的山洪一般,瞬间扑向她身上的淡紫色纯棉布裙,遭了殃的衣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她忍不住发出懊恼的吸气声-- 明知道他是关山的死敌,她竟然还像个少根筋的迷糊蛋似的,在他面前出糗。 “不要紧吧?” “谢谢!”沈爱丽红着脸,伸出手去接那条手帕,低垂的视线没有瞄准目标,凌空一抓,竟然抓到几根有力的手指! 她飞快的缩回手,挫败地扭过脸去,这下她连地洞都不想挖了,只想直接跳进长江,省得杵在这丢人现眼。 这点小意外,反而让江枫眉宇间有了淡淡的笑意,略嫌严肃的五官柔和了些,整个人看起来阳光许多。 沈爱丽勉强压下心中的尴尬,努力恢复素日的冷静从容,“你们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从昨晚九点起,我和我的同事们不眠不休,查探秦姨的行踪,据她的司机说,她是在中山医院附近失踪的,早上又有社区片警汇报,说昨晚有人看见医院东门发生车祸,受害人是个中年女士,我们调出医院监控录像,顺藤摸瓜,这才找到你们。” 沈爱丽咂舌:“为了找一个人,出动全城的警察?”真够夸张的,不过是一晚上没回家而已。 江枫的脸色重新严肃起来,“一个人?沈医生,你知不知道被你们撞伤的人是谁?” 沈爱丽脑袋奔四般飞速旋转,猜测那个美妇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惊动全城警察…… 江枫慢慢踱到窗台前,俯瞰满城风景,说出来的话慵懒却刺人,“我知道你跟关山在一起,是被他胁迫的,我也从没把你当成乱七八糟的女人看,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酗酒飙车,招摇过市,让关山领着四处炫耀,唯恐人家不知道你是他什么人!” 沈爱丽默然无语,讷讷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会这么想,别人也会这么想,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会怎么样?!”江枫怒其不争,声音不知不觉提高很多,“真该让你看看陈红现在的下场!” 沈爱丽一愣,“红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袁律师匆匆进来,“沈小姐,事情办妥了,我们走吧?” 沈爱丽如获大赦,临出门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江警官,红姐她--” “沈小姐,关总还在楼下等我们,刚才已经催过两次了。”袁律师不动声色的推着她往外走,“昨晚关总参加公司秋季联谊会,喝多了酒,还嚷嚷着要去医院找你……” 沈爱丽惴惴不安的走出公安局气派堂皇的大门,可可依然留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等待别人裁决她的命运,她远在东郊的父母匆匆赶来,被守卫拦在冰冷的铁门外,无计可施。 一辆路虎无声无息的开了过来,关山滑下车窗,摘掉酷毙的墨镜,闷声命令:“上车!” 今天他不知为何,又换上那身乞丐牛仔装,烂茸茸歪嗒嗒一副不着调的模样,沈爱丽看了想笑,原本紧张的心情舒缓不少,趁机替可可求情:“关山--” “想让我捞那疯丫头出来,免开尊口。” 他拒绝的干脆,沈爱丽听得皱眉:“你这么狠心,干嘛不把我也扔在那里?” 关山脸上的表情上云淡风轻,两簇火光却在双眸中一闪而逝,隐隐透出他的情绪正激烈起伏。 沈爱丽浑然不觉,拉住他的手臂继续央求:“你就帮帮忙吧,不然可可……” “一个自己找死的人,我为什么要救她?”关山骤然推开她,满脸火炭,“她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敢拉上别人!” 车厢里的烟草气息突然消失了,沈爱丽惊愕的抬起头,不知何时,关山下车进了路边那家修车厂,她闷在车里无聊,索性出来透透气。 “小姐,一个人寂寞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一群花里胡哨的小混混,经过沈爱丽面前的时候,眼前一亮,领头的那个贼兮兮地上前跟她搭讪。 第188章 稻草 沈爱丽看他鼻头穿了金属环,又顶着一蓬黄蔫蔫的稻草,俨然一个牛魔王,哭笑不得地转身想走。 混混们“哗啦”一下围住她,扇形人阵让她无法脱身,领头的牛魔王按住她的肩膀,满脸垂涎地凑到她耳边,“反正你一个人也无聊,干脆跟我们一起去嗨吧,我请客。” 沈爱丽身体一僵,气恼道:“手拿开!我不喜欢迪吧!” “别装蒜了,上次哥几个就在零点风暴看见你,孤零零地喝闷酒,最后被一个大叔架了出去……小姐,被大叔折磨,怎么比得上被我们几个疼!”混混一面说,一面强迫她往旁边的酒吧走。 “啪!”地一声,沈爱丽用力甩了他一巴掌,她开始明白眼前这几个坏蛋,就是上次跟吴越泡吧时,打她坏主意被关山撵走了的,冤家路窄的在这里撞见! 牛魔王被打懵了,呆滞几秒之后,怒不可遏的一把扭住她打人的右手,死力一掰,“贱女人,敢打我!” 沈爱丽痛得五官痉挛,“流氓!” “知道老子是流氓,还敢打?你胆子挺大的啊!”牛魔王残忍地加重手上的力道,空气中传来骨节错位的咔咔声,那群小混混笑得更加猖獗,有人不怀好意地调侃,“老大,看来你得亲自教教她怎么做女人!” 牛魔王满脸狰狞:“不识抬举的东西,今晚让兄弟们挨个锄你一遍,看你还嚣张的起来!” 沈爱丽又痛又气又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城南雨花台一带出名的乱,这里又是夜场云集的巷子,正琢磨着怎么脱身,牛魔王突然惨叫一声,身体瘫软下去。 “你没事吧?”关山低头看着臂弯中的沈爱丽,拿起她红肿的右手仔细摸了摸,松了一口气,“嗯,没伤到骨头。” 沈爱丽还没来得及开口,牛魔王已经领着手下小混混,迈开八字步朝关山吼了起来:“你从哪冒出来的?劝你少管闲事,趁老子没发飙,快点滚!” 关山置若罔闻,扶着沈爱丽往不远处的路虎走去,牛魔王恼了,“老子让你一个人滚,妞留下!” 关山嘴上叼着烟,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们,“上次我就告诉你了,这妞是我的。” 牛魔王总算认出他来,上下打量他几眼:一身烂兮兮的乞丐牛仔装,丝毫不像个老板,上次居然被他唬弄了!想到这他愈发趾高气扬,“你的?你的什么?姘头吗?” 一票小混混嚣张的狂笑,关山缓缓转过头来,口气和善地让人心寒:“你真聪明,一猜就猜对了。” 四周的笑声不知为何,逐渐低了下去,最后一个一个噤若寒蝉。 “这妞上次被你弄走,到现在好几个月了吧,你没睡够,她都嫌烦了,今晚正好帮她换个花样!”牛魔王不想在小弟面前露怯,不知死活地继续朝关山嚷嚷,却没人敢附和着笑了。 关山满意地扫了那群小混混一眼,用下巴勾了勾牛魔王,“很好,除了他必须留下,你们几个想走,我不拦着。不过动作快点,迟了我放人,怕我这帮兄弟不放人。” 关山最后吸了一口烟,将烟蒂弹落在地上,一脚踩熄。 这短短的几十秒之内,除了牛魔王杵在原地不动,那群小混混几乎都慢慢退到几米以外,犹犹豫豫地既不逃走,也不靠近。 牛魔王火大的吼一声:“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躲那么远干什么?” 一个小弟瑟缩地看了自己老大一眼,“牛哥,身后……” 牛魔王狐疑地转过身,这才发现身后修车厂门前,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满脸坏笑的闲人,他顿时吓得双脚瘫软,强自打起精神,朝手下小弟吆喝:“今天谁敢怂包,回头我剁了他喂狗!”话是这样说,他自己也不断后退,牛眼骨碌碌四下打量,琢磨怎么开溜。 关山扬眉冷笑:“小子,做老大也不能太贪心,只要他们待会还愿意送你去医院,不是让你把血流干等死,你就该感动到痛哭流涕了。” “该进医院的人是你!”牛魔王一声巨吼,迅雷般冲向关山。 出其不意的偷袭没有奏效,关山身形不动,在对方拳头抵达的一霎那间,单手扣住偷袭者的双臂,恐怖的骨折声伴随着凄惨的尖叫声,几乎刺破现场每个人的耳膜。 牛魔王高大的身体重重跌倒在地,刚想用手撑着爬起来,渗入骨髓的痛让他额头冒汗,好半天才缓过气,阴恻恻的目光,恨不得在关山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关山心里纳罕这小子挺有种,他抬头看向几米外簌簌发抖的看客,“我叫关山,随时恭候你们找我报仇。”说罢拉着沈爱丽离开。 经过修车厂门外,有人低低喊了声:“山哥!” 关山捏着沈爱丽肿得老高的手背,怒从心头起,不动声色的朝说话的人伸出三根手指,扬长而去。 “那人没事吧?”沈爱丽上了车,还在不断的回头观望,刚才她站得远,没听到那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没事,出来混的哪那么容易死。”关山闲闲说道,“下次离这些人渣远点。”他若无其事的发动车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黝黑的眸子一如往常般深不见底。他从来不同情手下败将,更不允许任何人垂涎他的女人。 沈爱丽惊疑不定,“那家修车厂的人,你认识?” “嗯!你那辆莲花送那里修了,回头他们直接给你送医院去。” 沈爱丽更吃惊了,“你怎么会有我的车钥匙?” 关山讪笑:“沈医生,别忘了我才是那辆车的主人!” 沈爱丽不悦的嘀咕,“可你已经把车送给我了啊?”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别人**。 “你也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还不是整天赖账?”关山一副和尚摸得,他也摸得的德行。 沈爱丽气噎,扭过脸去不睬他。 “可可要判刑。” 关山轻描淡写一句话,沈爱丽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她不是故意的!” “酒后肇事,致人重伤,事后态度恶劣。” “可可……没喝酒,她刚拿到驾照,技术不熟练,天又黑了,才会不小心撞到人。”沈爱丽破天荒开始撒谎。 “昨天下午,你们医院一位姓郝的医生,看见可可醉得稀里哗啦,被你拉上车。” “姓郝的医生?”沈爱丽喃喃自语,好半天才想来,昨天郝贵拦住她疯言疯语,缠着要请她吃饭,她没理睬,扶着可可走了……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她懊恼地低声喃喃,“可可不能坐牢,坐牢的话她就完了,她那么年轻,心气又高,她……” “牢她是坐定了,现在只是做多长时间的问题,”关山声调笃定,“你们撞上了大人物。” “她……到底是谁?” “新任廖高官的夫人,秦岭,二十多年前,也在中山医院当护士。”关山突然满脸怒色,“昨晚出了车祸以后,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 沈爱丽心虚地低下头,“我怕影响你工作……再说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想自己解决。” 关山讪笑,“沈大医生,慢说人家是高官夫人,就算是街头村妇,你傻乎乎地都不见得是人家对手!” “没有,秦阿姨人挺好的,都怪可可不懂事,又惊动了警察。”事情才变得不可收拾。 关山懒得跟她争辩,“以后你不经我允许,不准随便乱说乱动,明白吗?” “为什么?”她清楚记得他说过,不干涉她私底下的活动,除了跟别的男人约会。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瞄上你,万一落到他们手上,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沈爱丽想起刚才牛魔王刻毒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管你自己怎么想,你现在都跟我绑一起了,就好比这次车祸,怎么会跟我没关系?要是没有我,你就开不上莲花,也就不会撞到人。”千丝万缕,枝枝蔓蔓。 车子的气氛开始凝滞,沈爱丽惴惴追问,“等合约期满,我离开你了,那些人还会找上我吗?” 关山眼中的笑意消失了,藏在血液深处的霸道开始抬头,他直盯着她看,神色认真到有些凶恶,一副想杀人的样子,“怎么,我们的合约还没履行,你就开始盘算后路了?” 路虎停在江边不知名的林中高坡上,沈爱丽雀跃着跳了出来,居高临下望过去,江面波光粼粼,浩渺连天。 耳畔有风吹树冠的沙沙声,鼻端中有青草的淡淡气息,沁入心肺的清凉蔓延过四肢百骸,令人神清气爽,疲惫不见了,惊慌不见了,莫名的惴惴也不见了-- 关山的大脚踩过野草丛,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吓坏了吧?好好透透气。” 扰人的夏蝉似乎不想惊动他们,识趣地停止聒噪,周围一片静谧,沈爱丽惬意地闭上眼,偷得浮生半日闲。 记忆中她只跟吴越一起郊游过几次,男男女女一大堆,他护花使者做得面面俱到,却没有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柔,每每她也会难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迷晕了的笨小鸭,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痴心妄想与天鹅为伍。 直到关山挟雷霆万钧之势,强行闯进她的生活,倒也因祸得福,撬开了她多年来的心牢…… 一双大手狠狠在她眼前晃了晃,“嗨嗨!想什么呢?”关山对怀抱里小女人失神很不爽。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医院看见她,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大眼滴滴转悠,秀眉高高扬起,煞有介事地告诫那帮小弟:不许抽烟!一句话泄露出她单纯倔强的个性。 这份慧黠和不驯晃花了他的眼,接下来的日子最爱逗弄她解闷,愈发觉得她阳光可爱像一株向日葵,泼辣多刺又像玫瑰,甚至还有一颗善良的心,甘愿为了一对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开罪顶头上司。 说不清是哪一天,他动了把她弄上手的心思,她好高骛远的哥哥,贪婪自私的老妈,成了她防线上致命的漏洞。一千万,不算多也不算少,她乖乖成了他掌心的宠物,随着他的恶劣趣味辗转煎熬。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在想怎么戏弄新到手的玩具,毕竟不同的玩具有不同的玩法。 沈爱丽美丽明艳,倔强不驯,仅仅用在床上解闷有点暴殄天物,他要看着猎物慢慢崩溃,一点一滴,彻底臣服。他花了一千万换来可以随意摆布她的权利,自然要用尽一切手段,让她知晓自己必须面对的窘况。 第一次,他开始对女人使用精神虐待,残忍地在她脖子上挂上一个狗牌,逼她承认自己跟一条叫贝尔的宠物狗同等地位。 没有灵魂的充气娃娃,是没有昔日沈爱丽那么五彩缤纷的,只有那个从容泼洒的俏医生,焕发出来的蓬勃魅力,才会让他流连忘返。 他突然就对自己的驯服成果很不满意,开始怀念她跟他神气活现的那些日子…… 关山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慈悲心肠的人,但他至少还有一点人性,不想把她折磨到最不堪的境地。 沈爱丽只知道他改写了她的命运,却不知道他也因此改变了生活,两人都有了一番截然不同的际遇,一次全新的开始。 早在很多年前,关山的心就被隔成一处禁地,没人能够抵达,沈爱丽彷佛误闯仙境的爱丽丝,一脚踏空,跌进他封闭冷冽的心,恍若一缕骤然射入的阳光,融化了一片小小角落,温热的记忆开始缓缓流淌,冬眠的神经蠢蠢欲动…… “关山?关山!”沈爱丽纳闷地捣捣身后发呆的家伙,“你怎么了?” 关山抓抓头发,一瞬间的思维杂乱无章:“没什么……你没必要懂!”说罢拉着她上了路虎,往东郊疾驰。 沈爱丽不悦的皱皱鼻子,一句话说得这么支离破碎,她当然不懂! “我想回医院一趟,行吗?”她小心翼翼地央求,唯恐野兽突然发飙,“秦阿姨被撞伤,我也有责任,想过去跟她道个歉。” “你要是怕可可的事牵连到你,就不必去了,我已经摆平了。”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关山突然板起脸,瞪着眼前拎不清的女人,“昨晚你要是乖乖跟我去酒会,就不会惹上这些麻烦!”差点小命玩完!想起来他就觉得后怕。 沈爱丽被他吼得发呆,说话也有些不经过大脑,“听袁律师说,昨晚你在酒会上醉了,吵着要来医院找我?” “别听袁大头胡说八道!昨晚霍薇陪我出席酒会,可比带你这根木头过去有面子多了!” 他话里带刺,狠狠扎进沈爱丽心里,她气咻咻质问:“昨晚你在哪过夜?” “酒店呗!还能去哪?” 沈爱丽像是突然掉进冰窖,身体不由自主地萎顿下去,心里忿忿自嘲:是哦,难道她还指望一个滥发情的流氓,会撇下霍薇那样的*女人,乖乖回红馆独守空床? 关山放慢车速,弯刀眼直望进她眼里,“吃醋啦?” “没有,我凭什么吃醋?”沈爱丽扭头看着车窗外,心脏微微泛酸。 “你这种人的心事,从来都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让人想不知道都难!你没有演戏的天分,撒谎又不在行,真是辛苦你了。”关山像抓到她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似的,满脸沾沾自喜的坏笑。 沈爱丽索性抬头看向车顶天窗,不知不觉间,广阔到无边无际的夜空被星星占满。 关山继续旁敲侧击:“我一直都纳闷,你们院里就没有医生追求你,打算娶你回家?”还是她太辣,熏得别人不敢靠近? “有啊!”沈爱丽满心不舒服,突然就想起郝贵那张帅得惨不忍睹的脸,“可惜是个无赖。” “无赖?”关山的声调开始走形,“他赖你什么了?” “明明都有老婆了,还整天出来拈花惹草,害得他们科室的女医生精神分裂!”居然还敢把她当成那种傍了有钱人、日子空虚寂寞的女人,妄想趁虚而入,切! 沈爱丽一边唾弃这个斯文败类,一边迁怒那辆拉风的莲花跑车,才几天的功夫,已经让她一跃成为全院新闻人物,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似笑非笑的闪烁目光,不知所云的窃窃私语,让她如芒刺在背。 可可更是逮到机会就满脸坏笑的凑上来,请教她怎么用不足六位数的存款,不足五千的月薪,买到价值百万的跑车。 天知道她每天开着炫目的座驾,奔波在红馆和超市之间,洗手做羹汤,伺候一人一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不知不觉间,沈爱丽倚在座椅上睡着了,从昨晚到现在,她担惊受怕,疲劳过度的神经嚷嚷着要休息,现在干脆*了。 灿灿的月光洒落车厢,在她脸上投射下美丽的光晕。关山不知不觉放慢车速,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过才离开他的视线一个晚上,就被折腾得活像顽童耍了半天的皮球,灰扑扑、蔫嗒嗒,裙摆上还有一大片内容不详的污渍! 老天保佑她最好不要再犯一次,否则他一定在头发吓白之前捏死她…… 沈爱丽在睡梦中恍然觉得有人挪动自己身体,她不悦的哼哼几声,耍赖般的贴上某个软中带硬的部位,继续跟周公下棋。 突然有人不还好意的戳她,“醒醒!快醒醒!” 沈爱丽吓了一跳,“腾”得一声坐起身,看清眼前的人,懊恼的继续躺在沙发上嘟哝:“拜托别嚷嚷这么大声,吓到人家了!” “饭菜快凉了,吃完再睡!”关山不知何时,已经从会所叫了晚餐,空气中飘荡着勾动馋虫的香味,“昨天你吓我一次,今天我吓你一次,扯平了。” 沈爱丽眨眨眼,有些不相信,“你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废话!”关山没好气地瞟她一眼,“像你这种不长脑子的行为,我能不担心吗?”醇厚低沉的音调,撼人心弦,沈爱丽还没琢磨透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倾身过来,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脑勺,不轻不重的在她唇上啄了几下,“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名下的女人!” 沈爱丽条件反射似的想起江枫下午对她的指控,“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关山安抚地摸摸贝尔焦灼的大脑袋,沉声问她:“那你觉得……我当你是什么女人?你能当什么女人?” “你别指望我当你情人,更别想让我当交际花!”沈爱丽忿忿地瞪着他,打定主意以后都不跟这坏蛋出门应酬。 关山笑得放肆,“沈大医生,你也别太高估自己了,当交际花要八面玲珑,手段圆滑,你倔头倔脑的可不是那块料,至于情人呢,要陪男人上床,你在床上僵硬得像条死鱼,会有男人感兴趣吗?”至少他就没兴趣强暴女人,不过下次他也没信心还能忍得住。 被他这么鄙视,沈爱丽气得够呛,“我这么百无一用,你干嘛不把我丢在警察局?” 关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已经归在我名下,你有麻烦,我当然要替你处理。”不然他的面子往哪里摆?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我可以照顾自己!”沈爱丽火大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却因一阵头晕而脚步踉跄。 “怎么了?怎么了?”关山额上的青筋微微突起,拦腰一抱,把她抱回沙发,“血糖低了吧?让你不好好吃饭!” “我是死是活,不关你事!” 某人突然递过一只碗来,不怀好意地在空中晃了两下,隔断了沈爱丽盯着糖醋排骨的目光,她不悦的蹙眉,“干嘛啊?” “添饭!”极不耐烦的声音。 沈爱丽气得发懵,“你自己有手有脚……” 那只碗顽强的横在眼前,她识时务的停止声讨,替他添了满满一碗米饭,哼!撑死他才好! 一顿饭吃下来,沈爱丽又添饭又盛汤,忙得不亦乐乎,坏蛋翘着脚丫,舒舒服服地饭来张口,她有点怀疑下一次,他会不会连夹菜都要她代劳! 关山吃饱喝足,推开碗筷上楼去了,沈爱丽一头冲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掉全身的怨气和怒气,贝尔围着她团团转悠,她也不理睬,气得这小东西一头扎进浴缸,溅了一地水花。 好不容易把它也收拾利索,沈爱丽裹上睡袍,坐在沙发上吹干头发,贝尔早已颠颠跑去找它主人去了。她百无聊赖,懒懒地伸伸腰,桌上的手机突然“嘀嘀”两声,她拿起来一看-- 马上过来! 四个小字,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沈爱丽的心情开始跟屏幕一起变暗,这坏蛋,还是不肯放过她! 果然,才刚进房间,就听见关山拎着贝尔的两只前爪,满脸得意:“不管什么东西,洗刷干净了,看着就是爽。”他诡谲的眸子看向满脸不情愿的美女,彷佛她也是他拥有的某件东西,碰巧也是刚刚洗刷干净的。 第189章 架势 “找我什么事?”沈爱丽摆出一副随时要走的架势,“我很累,想睡了。” “很好,我也想睡了。”关山一把拉过她,“为了感谢我把你从警局捞出来,你是不是该有点儿表示啊?” 沈爱丽装胡涂地看向一边,关山强硬地把她的小脸搬过来,声音里透着威胁:“不要逼我用强的!乖乖的,好好给我服务一回!” “昨晚不是有人替你服务过了吗?” “她的服务不对我胃口!”关山一面说,一面迫她往阳台上走,坐进那组海蓝色的沙发里,沈爱丽这才明白他是要抽雪茄,长长松了一口气,忙打开案几上的银质烟盒,按部就班替他点燃。 冷不防坏蛋朝她脸上喷了一口烟,咳嗽声立刻响起,贝尔好奇地探过头来看,坏蛋也朝它脸上吹了一口,贝尔踉跄着退后几步,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关山看着两个狼狈的笨家伙,倚着沙发背坏笑,心情大好。 沈爱丽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小脸涨得绯红,她低垂着头,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刚沐浴过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薄薄的睡袍也因为刚才的咳嗽而敞开,外泄了大半春光。 任何正常男人见了都会想扑上去,关山也不例外。沈爱丽敏锐的察觉到危险,赶紧收拢领口,指着楼下游泳池转移话题,“中间那个雕塑,是不是按你的模样做的?” “是啊,喜欢吗?” “干嘛做成丘比特?” “我喜欢天使。” 沈爱丽嗤笑,“凭你还妄想当丘比特?人家是个可爱小baby,你太老了,资格不符!”看着他突然眯起刀眼,她知道误踩到地雷,赶紧岔开话题,“我们医院东门那个护士雕塑,原来是按秦阿姨的样子做的,她年轻的时候真美!” 关山满脸不屑,“美则美矣,可惜便宜了姓廖的那老小子!” 沈爱丽听得不悦,“瞧你说的,好歹人家也是一省之长!” 关山突然沉默下来,偌大的雪茄抽完了,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沈爱丽小心翼翼地拉着贝尔回到书房,关山居然没有出声阻止,她看着角落里的画板,想起上次他捉弄她当*模特的糗事,贼兮兮地支好画架,速写了一幅《酗烟图》,正盘算着在哪里签上大名,画板突然被人高高举起,“嗯,挺不错的啊,想不到你也懂得画画。” “小时候学过一点,后来我妈嫌花费大,不让学了。” 关山满脸不敢置信,“嫌花费大不让学了?那你怎么学的跳舞?” “那时候学跳舞,只要买一身舞蹈服,按学期交点学费就行了。”不花什么钱,而且可以经常参加各类表演,让老妈在街坊邻里面上有光。 “那你现在,还想不想学画画?” 沈爱丽愣了愣,“天天上班,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学?” 关山满脸狼外婆忽悠小红帽的诡谲笑容,“你那工作又累又无聊,干脆辞了算了。” 沈爱丽又好气又好笑,“辞了?辞了我吃什么?” “你今年二十七,年薪六万,就算你再干二十多年退休,所有收入加起来也不超过两百万,”关山发挥奸商本色,“我给你三百万,你辞职来陪我,怎么样?” “我不干!”沈爱丽扯着贝尔脖子上的毛,拒绝的干脆利落,这坏蛋一门心思想把她驯化成真人版芭比娃娃,做梦!“我们的契约里没说要我辞职。” 关山碰了壁,气哼哼地打开电脑,又开始看那堆永远看不完的材料,沈爱丽趴在房间中央那块毛茸茸地手织地毯上,竖起双脚逗弄贝尔,一人一狗玩得开心。 沈爱丽突然转过脸,“关山,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家里人,他们都还好吗?” 关山头也懒得抬,“女人不要太多话!”话一出口,空气中一阵窒人的沉默,他顿了顿,颇为不悦的盯着她,“我叫关山,三十二岁,曾经当过特种兵,现在是山河集团董事长,身高一米*,体重八十公斤,生日是……白羊座,o型血,未婚……这样你明白了吗?需不需更详细的资料?”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沈爱丽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就随便问问嘛,小气!”刚才他那番话,还是没有回答重点--他的家人。 关山眉心微微皱起,懒懒打了个哈欠,沈爱丽不疾不徐地拍着贝尔的脑袋,哄得它睡下了,自己悄悄溜下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狮吼:“干什么去?!” 她回答的老老实实,“煮咖啡。” 关山收敛凶光,“不要加糖,动作快点。” 十五分钟后,咖啡端了上来,关山伸出手,却没有去接杯子。 她真的不顾一切往书房外冲去,关山也看穿了她的企图,更快一步的阻止她,“想逃?”可没 那么容易! 沈爱丽的手还来不及碰到门把,整个人又被他强抱回去,她挣扎着想脱身,“放开我……让我走!” 沈爱丽心脏噗咚噗咚狂跳,她才不要被这个坏蛋骗了,“昨晚你是不是……跟霍薇也这么说?” “昨晚我多喝了几杯,你又没回来,我就在君悦过夜了。”关山满意于她的顺从,缓缓开了口,“霍薇留在酒会善后,没跟我在一起。” 沈爱丽没想到一个狂妄自大到了极点的流氓,也会开口跟她解释,一时倒有些语塞,关山张开簸箕般的大掌,继续逗弄她,“要不是我醉了,早就去医院抓你回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在外面过夜,听见没有?”这个不知好歹的笨女人,昨晚居然只发了条短信,先斩后奏彻夜不归! “关山,你理智一点……” “理智?”关山讪笑,一点也不觉得他现在还有办法理智,他就像被下了咒语似的,沉溺在她温暖迷人的身体里,意乱情迷。 沈爱丽还在嘀嘀咕咕,“霍薇……” “霍薇是一个合格的*,而你不是。”就*而言,她根本不及格,她屡屡反抗耍赖,即是铁证。 沈爱丽像受欺的小兔一样红了眼睛,可恶的男人!居然说她比*还不如!太过分了!她用力推开他,活像推开可怕的毒蛇猛兽,“放开我!不许你碰我!”话一出口,她不争气地哽咽起来。 剧烈的动作惊醒了贝尔,它茫然地睁大眼,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主人,再看看满脸得意的男主人,莫名其妙。 关山不以为忤地凑到她泪兮兮的眼睛前,“生气了?”不由分说地抱起她,放到他腿间,“你当不成霍薇那样的*,就乖乖认命,当我的女人吧?” 沈爱丽勉强止住哭,“她一心想当你的女人,你干嘛还让她当*?”上次在酒店口舌交锋,她就很明白霍薇的心事,就不信人精似的关山看不出来! 关山满脸倨傲:“想跟我的女人挤爆新街口,要是每个都要,吃不消。” 沈爱丽皱皱鼻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情,看着桌上袅袅冒着雾气的杯子,忙催促他:“快点喝咖啡吧,要凉了。” 关山置若罔闻地盯着她,“我想睡了。”暧昧的眼神,诱惑的语气,伺机而动的身体-- 沈爱丽吓得垂下脑袋,口气半是讨饶半是商量,“我昨晚一夜没睡,今早又被警察吓,我……” “嗯?我看看--”关山扳过她的脖子,“熊猫眼都出来了,让你逞能!” “我要是知道这事会闹这么大,早就打电话给你了。”沈爱丽懊恼的捶地喃喃,那样说不定可可还有一线转机。 “想要我今晚放了你,”关山继续摆出奸商嘴脸,“除非你保证,下次陪我上床,一不反抗,二不耍赖。” 沈爱丽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答应他,关山已经危险的凑了过来,她赶紧点头,“行!我答应。” 关山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坏心思,强迫自己坐在电脑前,埋头啜饮咖啡。 沈爱丽拉着贝尔正打算下楼,突然又回过头来,“可可的事,你--” “我会找人盯着,你别太担心了,那疯丫头也得别人给点教训!”关山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快点去睡吧。” 沈爱丽磨磨蹭蹭不挪窝,杵在楼梯拐角转圈,“今天江枫他--” 关山声调骤变,“江枫欺负你了?!”这个王八蛋,上次居然让他打通渠道,搞到山河集团用来打掩护的假账,最后白高兴一场,难道迁怒于人? 沈爱丽看着濒临爆发的狮子,赶紧摇摇头,“没有。” “没有劝你离我远远地,或者给警察当眼线之类?” 沈爱丽莞尔,“除了可可和我妈,所有人都觉得我该离你远远的。” “那你自己这么觉得吗?”关山不动声色地转动老板椅,他只关心眼前这个笨女人的态度。 沈爱丽避而不答,“江枫劝我赶紧离开你,免得落到跟红姐一样下场。” 关山嗤之以鼻,“你要是敢学她红杏出墙,我担保你下场比她还惨!” “那个周森,不是很喜欢红姐吗?”说不定还是红姐肚子里小孩的爸爸。 “周森喜欢她,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是我关山的女人。”把仇敌的女人搬上床,是某些男人最喜欢干的事。 “红姐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也会干这种傻事!” “傻?一点不傻!她今年二十九了,好日子眼看没几天,急着捞一张长期饭票,鬼迷心窍就撒网捞鱼,结果被人家捞了。”关山说得一针见血,临了还不忘了揶揄她,“哪象你,二十七八了还不知道着急,抱着吴越那棵歪脖子树干耗!” 沈爱丽听得恼火,恨恨道:“要你管!” “你是我的女人,从头到脚都归我管。”关山一边收拾资料,一边跟她斗嘴,偌大一幢别墅,自从有了这个倔头倔脑的女人,变得热闹不少。 “你要是不打算跟红姐结婚,就不该把人家困在身边五年。”红姐也就不会傻到想奉子成婚,最后被两个男人当球踢。 “她是夜总会的红牌小姐,跟了我才当上主管,我自问从没亏待过她。”甚至她吃里扒外,都没有家法处置。 “她只是想结婚!” “谁规定她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得给?”关山讪笑,“从一开始,我就跟她定好了游戏规则,事后想反悔的人是她,不是我。” 沈爱丽没来由的替红姐叫屈,她在欢场中摸爬滚打,华年老去,期待一个安稳的家,却被枕边的男人闪了腰,落得孤家寡人凄凄惨惨戚戚。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江枫说得没错,今日的红姐,就是明天的她。规则早已确定:一千万,一千次--价码不低,j城夜场最大的红牌,也未必卖得上这个价钱。 关山说她不如*是错的,她是*里的头牌,不但拿了钱,还一次次耍赖,对花费重金的客人又踢又打,挠的他满身爪痕。 沈爱丽躺在水床上辗转反侧,身下无声流淌的液体温凉惬意,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盛夏只剩下尾巴,金秋在望,她迷迷糊糊地记得关山说过国庆要她陪游,还没来得及多想,瞌睡虫铺天盖地袭来…… 楼上书房里,关山可没心思琢磨女人,他还在想着江枫入侵公司财务电脑的事,事后他请了高手查窃贼的浏览记录,发现那人目标明确,直奔山河集团财务管理系统,企图侵入用层层密码保护着的核心账目。奈何机要人员设置了风暴密码程序,错两次便自动销毁所有文件,那贼不敢轻易尝试,下载了集团所有公开财务账目之后,火速离开了。 关山端着咖啡,想着侵入者在电脑中留下的古怪痕迹,一个熟悉的身影翩然出现,他鼻翼间冷哼一声:难为他还真舍得! 来人是潜入总裁办公室做这事的,应该是内贼,至少内部有接应。山河集团总裁办单独一层楼,出入人员都是公司高层,安保措施严格,安装世界一流的监控系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严密监视和保护,这个贼是怎么潜入的呢? 废柴百思不得其解,不代表关山也毫无头绪,他当即命人去监控室,把最近半个月的所有监控录像看一遍,凡是到过这一层楼的人,全部列出名单来,重点审核到过他办公室的人,无论是保洁,还是别的什么人,一个都不能漏掉! 虽然是虚惊一场,也暴露出公司许多积弊,他跟安全总监一起,再次检查了窃贼有没有遗留下什么木马或者补丁…… 关山放下空空的咖啡杯,打量这间空阔的书房,目光落在那张《酗烟图》上,眉心不知不觉舒展开来,沈爱丽的画功虽然跟他不在一个水准,却也生动有趣,戏谑地夸张了他沉溺在烟雾中的五官。 墙上的挂钟不急不缓地敲响十二下,他收拢桌上的资料,转转微微有些发酸的脖子,起身下楼。红馆是他新买的住处,陈红来过几次,他没留她过夜,沈爱丽是第一个住进这里的女人,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这里已经无处不是她的痕迹。 她喜欢草莓,餐巾、杯垫、筒纸盒……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不知不觉从含蓄凝重的式样,变成了草莓花纹;浴室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堆瓶瓶罐罐,更气人的是大部分都是他买给她的。 关山进了自己专用的那间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懊恼地凌空踢一脚那道阻隔了他和她的门,若是让手下小弟知道他当了这么久的柳下惠,会不会笑爆肚皮? 一觉醒来,空气因为一场来去匆匆的暴雨,变得清新凉爽,中山医院高大的法梧愈发青翠,许多水滴从树叶缝隙间滴落,濡湿了路面的青砖。 沈爱丽推开路虎车门,刚想下车,关山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她乖乖跌落在他胸膛,抬头就看见一张促狭的帅脸,“想干什么?”声线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亲亲我。”不然别想离开。 周围同事来来往往,沈爱丽惊慌的想挣脱,却被搂得更紧,关山不怀好意的凑近她红润的唇瓣, “亲亲我!”语调加重,透着明显的威胁。 “不可以!”她突如其来的吼了一嗓子,把她自己都吓得嘴巴合不拢。 关山依旧沉醉在她胸前,发出暧昧的邀请:“宝贝,我们换个地方?” 沈爱丽无奈地抱着他的脑袋,“我还要上班,你也要去公司,快别闹了!” “我今天就要闹你!”关山倾身向前,手指插进她发间,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沈爱丽满脸绯红,“让我同事看见,我就死定了!” “哪那么容易就死定了!大不了我以身相许,以示负责?”关山低笑出声,深邃的眸子锁住她,目光肆无忌惮地看过她的全身…… 一分钟后,他艰难地重新坐回驾驶位,总算没有在人来人往的外科楼下吃掉她。 沈爱丽趁机推开车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转过身,“关山,今晚我回家看我妈,不回红馆了。”话音未落,她火速下车,打算赶在他狮吼之前逃走。 关山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玩什么把戏?”帅脸上的笑容平易近人,却没传到他精明的眼睛里,跟他耍心眼,她还早着呐! 沈爱丽手心发汗,“我在医院惹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定我妈已经知道了,我怕她担心……”她不自在地低下头,却避不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带着薄荷味的烟草气息和他的体温,混合成一种微带辛辣的气味,透出的霸道和不驯,对她而言,有点呛人。 “别在那自作多情了,你出车祸、进警局,你妈慢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会打一个电话给你。”关山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编织出来的亲情幻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卖出去的女儿……” 关山带茧的指尖轻抚过她狂跳的颈脉,那里跳动的频率濒临崩溃,他眸光加深,及时打住这个话题,“算了,今晚就放你回去……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记住了!”说罢牵起她的手背,在她掌心印了个吻,开着路虎走远了。 沈爱丽整整被坏蛋弄乱了的妆容,匆匆上了心脑外科大楼,走廊上的患者依旧熙熙攘攘,办公室里却出奇的平静,没有人提起可可,没有人提起车祸,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着手头的工作,空气中飘荡着牛奶和煎饼果子的香气。 她暗暗惊奇:难道是警方和院方,联手封锁了消息? 心事重重,她好不容易忙完昨天和今天积累下来的工作,立刻朝1001号病房奔去! 偏僻幽静的高级病区人影稀疏,她掩住砰砰乱跳的心口,轻轻敲了几下门:“秦阿姨?您在里面吗?” 门突然打开,居然是儒雅肃然的江副院长!沈爱丽更加难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自家脚面,进退两难。 耳畔突然传来美妇人的说话声:“是沈爱丽吗?进来吧。” 她如闻天籁,忙侧身进去,只是过了一夜,房间里已经摆满鲜花水果营养品,空气中飘荡着丝丝屡屡的清香。秦岭笑吟吟地朝江副院长点点头,“老江,你和医院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次就先住在这吧,好歹也是高级病房,又清静,老廖还没正式上任……我这边搞得满城风雨,不好。” 江副院长思忖片刻,点点头,“那就先这么安排吧。”他看了一眼杵在一旁发呆的手下,“沈爱丽,这里的事情以后就归你负责,好好用心,别再惹出乱子来,知道吗?” 她赶紧答应,转过身来,秦岭正似笑非笑的打量她,“我想出去走走,方便陪我去吗?” 沈爱丽赶紧找护士长叶惠要来一辆手推轮椅,小心翼翼地扶着秦岭坐上去,熟悉的手柄让她立刻认出来,这是坏蛋关山曾经坐过的那辆,短短几个月,从朗朗到朗星,从孙骏到罗鑫,有人死了,有人走了,她心头突然就涌起一阵莫名的怅然。 秦岭对医院的角角落落非常感兴趣,二十多年的变迁,镶进记忆中的烙痕深深浅浅,最最不变的牵挂,还是东门那尊神采飞扬的雕塑。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二十多年的光阴潺潺流淌,默然回首处,灯火阑珊,故人荒疏。 沈爱丽看着眼前被雨水冲刷一新的雕塑,想想身陷囹圄的可可,趁机开口求情,“秦阿姨,可可她--” 秦岭身形不动,微微蹙眉,“怎么,还想替她求情?” “阿姨,这事也怪我,就不该让她酒后驾车。”沈爱丽懊恼地垂着头,“她才二十二岁,如果坐了牢,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我可以答应你,不额外在这件事上难为她,”秦岭词斟句酌,话说得绵里藏针,“至于司法机关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也爱莫能助。” 第190章 重视 “秦阿姨,您是领导夫人,您说话,他们肯定会重视的!” “就因为我是领导夫人,一言一行更要自律,不能打着领导的招牌谋私,这件事如果我施加压力,让司法机关加重处罚,是谋私;让司法机关从轻处罚,一样是谋私!” 沈爱丽被噎得无话可说,讷讷道:“秦阿姨,您说得这些我也懂,法理不外乎人情,可可她是我的好朋友,您就帮帮忙--” “她是你的好朋友?我可没看出来。”秦岭抿嘴微笑,“有时候你自己拿人家当朋友,人家拿你当傻瓜,暗算嫉妒,无所不用其极!” “可可不是那样的人!”沈爱丽倔劲上来,断断不许别人如此污蔑她的朋友,“她关心我,理解我,她--” 沈爱丽抬起头,发现秦岭正静静看着她,她突然间就觉得心虚,咽下涌到嗓子里的话,一言不发地推着轮椅,转身朝病区走去。 一整天,沈爱丽闷闷不乐,身边的同事虽然多,大都是泛泛之交,能说得上心里话的没几个。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到大,身边朋友一直不多,可可笑说是因为她太漂亮了,女生跟她站一起,怕被比了下去。 最近科室没有什么大手术,江副院长嘱咐她好好照料秦岭的伤,她还觉得不过是随口说说,回到办公室才知道,她手上负责的病人,已经全部被院方移交给了同事! 沈爱丽闲得发慌,对着一堆病历发怔,门外突然传来护士长叶惠清清亮亮的嗓门,“沈医生,有人找!” 来人穿一件花里胡哨的韩版衬衫,拔穗稻子一般蓬勃浓密的头发,随着他大大咧咧的脚步一起一伏,沈爱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朗星!” 自从被关山送进光华高中,他洗心革面,乖乖窝在学校k书,再也没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子瞎混,好不容易捱到放暑假,他还想着呼朋唤友狂欢一把,关山技高一筹,早早派人侯在校门外,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去了某个军事夏令营…… 沈爱丽看着他被晒成巧克力色的帅脸,打趣道:“看见白马王子变成黑马王子,林晓可要伤心了。” 朗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个多月没看见她了,刚下车,就过来看沈姐你了。” 沈爱丽奇怪的看着眼前汗水淋漓的小帅哥,“姐好好的,要你一个小屁孩过来看?” “来的路上听柴哥说,姐开车撞了人?” “是姐的车撞了人,不是姐撞了人。”沈爱丽神色黯然地补上一句,“可可开的车。” 朗星跟可可年纪差不多,朗朗住院那阵子,两人挺玩得来,现在听到她出事也是愕然,睁大眼睛四处转悠,“可可她人呐?” “还在拘留所,我本来打算今天去看她,被绊住脚走不脱。”沈爱丽懊恼的推倒面前堆积的病例,“听人说拘留所挺可怕的,里面的人……”一大堆道听途说的整人招数涌进脑海。 朗星不以为然,“嗨!让山哥打声招呼,可可不就没事了吗?” 沈爱丽摇摇头,“撞到的人来头不小,他不肯管。” 朗星满脸不信地挠挠头,“要不然,我先过去看看可可?” 沈爱丽点点头,她知道朗星曾经在道上混过,说不定认识一些能帮上忙的人,“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当初他为了筹措弟弟的医疗费,卖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栖身在城中村某间小平房里。 朗星笑得眯起眼,“山哥让人帮我把房子赎回来了,刚把钥匙还给我……”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沈爱丽怕触到他的伤心事,忙笑着推他,“看你满头是汗,看完可可,早点回家洗洗吧。” 沈爱丽盯着他匆匆离去的方向,好半天才收回视线,可可的事在秦岭那里碰了壁,恐怕还得去求关山才行,这坏蛋,死活不肯帮忙! 有高官夫人这个特殊病号困着,她不敢随便翘班,心里的野草割了一茬又一茬,来来回回把办公室的木地板都磨薄了,墙上的闹钟总算指向六点,她跟叶惠打了声招呼,拎着包包走了。 刚出了外科楼,一阵闷湿的热空气扑面袭来。 沈爱丽畏热怯寒,医院的中央空调温度太低像冰箱,外面太阳炽烈又像烤箱,冷热交激,她有些难熬。偏偏这个时段的地铁也好、巴士也罢,统统人潮涌动,得打起十足的精神去挤。 身畔突然传来两声短促的“嘀嘀”声,她眼角余光一瞥,一辆路虎斜刺里横了过来,司机贼兮兮地摘下墨镜,“小姐,想不想搭个顺风车?” 沈爱丽视若不见的绕过去,暗想这个坏蛋不会反悔,不放她回家了吧? “别磨蹭,上车!” 二十分钟后,沈爱丽站在自家楼下,喜孜孜地跨上一个又一个台阶,来到六楼自己家,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她想给老妈一个惊喜。 客厅里空荡荡的,断断续续地唠叨声从哥哥沈伟的卧室传来-- “……你把妈说的话当耳边风,想气死我是吧?”一指宽的门缝,流淌出老妈田碧云气急败坏的叱责声,“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 “妈!你也知道我都二十多岁了!”沈伟懊恼地辩解声响起,“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去j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前途?你鬼迷心窍……”田碧云话锋一转,恨恨道:“是不是爱丽爱丽那个死丫头,嫌你在公司碍眼,给她丢人,想赶你走?” “是我自己跟关总要求去的!”沈伟不耐烦的语气里透着颓唐和不甘,“这事跟小妹没关系,我已经够对不起她的了!” 房间内似乎有人打破了玻璃花瓶,一阵稀里哗啦声之后,传来老妈痛极的吸气声。 沈爱丽刚想进去帮忙,老妈暴怒的嗓门突然飙高,“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小伟,你知不知道你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别人养儿防老,我养儿啃老,瞧瞧你现在,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整天跟一帮嘻嘻哈哈不长进的售楼小姐疯!爱丽爱丽那个没良心的,攀了高枝就忘本……儿子不争气,女儿不孝顺,我算倒了八辈子霉!” 老妈的哽咽声像针扎在沈爱丽心尖上,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杵在门外一动不动。 沈伟不满老妈的抱怨,“我现在不是上进了嘛,跟公司要求去j北开发新项目,我是学建筑的,不想就这么荒废了本行!” “留在j城,一样可以不荒废本行!”田碧云忿忿然,“明天我就去医院找爱丽爱丽,看她怎么说?统共就这么一个哥哥,难为她好意思自己开跑车,让你啃咸菜!” “妈,快别提跑车了!爱丽爱丽那辆车撞了人!”还是个来头不小的人! 田碧云听得一愣,“撞了人?谁?”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我听集团法律顾问说的,爱丽爱丽好像还进了警察局,关总派他过去捞人。” “她现在就算捅出天大篓子,也有关总替她出头,她怎么就不知道替你出出头?”田碧云声音里透着不满,“现在四邻八舍、亲朋好友,人人都知道咱家找了个有钱有势的好女婿,咱们娘俩还整天窝在这拆迁楼……让人家看笑话!” “妈,外人不知道内情,你还不明白吗?爱丽爱丽和关总是……”沈伟打住话头,念咒语似的叹息一声:“一千万!” “就因为关总对你妹是玩玩就算,我才惦记,她不趁现在年纪还轻,关总又在兴头上,多捞点好处,将来人老珠黄,喝西北风啊?” 沈伟冷哼一声,“你以为关总是好伺候的?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大哥,他身边那么多女人还嫌不够,花钱强要了爱丽爱丽……小妹就是闷在心里不说,私底下不知道得受多少闲气,吃多少苦头!” 田碧云气焰低了不少,“那丫头就是死倔,凡事顺着关总一点……大家都好过。” “小妹现在跟关总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啊?”沈伟声线里透着煎熬,“每天我一进公司,就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是嘲笑的……” “这事你们公司的人又不知道!”田碧云恨铁不成钢,“你自己都挺不直腰杆,别人更不拿你当回事!” “公司怎么就没人知道?”沈伟苦晓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从概率上说,这一堵不透,那一堵透;从机率上说,今天不透,明天会透。 田碧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相,“透就透吧,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他们也不见得高贵到哪去。” “他们高不高贵,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我沈伟,不想这么贱的活着!”他说得咬牙切齿,透着不成功即成仁的狠辣。 房间里半晌没人再说话,末了田碧云一声叹息,当年她跟小姐妹赌气,嫁了个绣花枕头样的老公,穷小子一个还罢了,更要命的是窝囊,一辈子升不了官、也发不了财,生儿育女之后,她再怎么心比天高,也只有乖乖认命的份,那年头女孩子嫁人,就是一锤子买卖,没有反悔的余地。 纵然是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 她不服气,三十年过去了依然不服气!昔日中山医院的并蒂莲,一个美人如花隔云端,高不可攀;一个美人娟娟隔秋水,小家碧玉。全都漂亮得可以给男患者当麻醉药使,凭什么那人就可以夫荣妻贵,她就要陷在柴米油盐里,磕磕绊绊一辈子? 沈伟看着怔怔出神的老妈,心里不忍,“妈,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过去那边好好干,项目一结束就回来,那时候再让小妹跟关总说情,也好开口不是?” 田碧云眼泪兮兮,“我知道你怕爱丽爱丽作难,可咱们家,眼巴前就有一个坎过不去--” 沈伟莫名其妙,“什么坎?” 田碧云效法屈原,长太息以掩涕兮,“现在房价噌噌往上涨,年初我把家里的存款、你妹妹的存款全拿出来,才在升州路给你买了个三居室。” 沈伟默然不做声,没有婚房,是他蹉跎到三十岁,依然孤家寡人的重要原因。单价过万一平方米的房子,首付款好几十万,然后每月雷打不动的按揭,想想就头痛。 田碧云的退休金不高,勉勉强强够维持日常开销,每月还要从沈爱丽工资卡提钱贴补,沈伟做售楼先生的收入虽然不低,大半都交给银行了,中间有一阵子他被山河集团辞退,一连好几个月都收到银行的催款通知,什么“后果自负”、“律师函”、“拍卖”,看得他眼花花无力招架。 表面风光的一家人,私底下活得如此憋屈,田碧云恨恨地继续开口,“粮食局这一片的小区,年底就要拆迁,前几天已经有人立逼着住户搬家!” 沈伟一片茫然,“我们也得搬?” “搬,当然得搬,可往哪里搬?你升州路的房子,现在还是一坨水泥,十八个月以后交了房,还得装修,前前后后要两年才能住进去。”田碧云苦晓晓,“真到那一天,恐怕也是你领着你媳妇住进去。” 沈伟皱眉嘀咕:“要不然先租房子吧?”现在房价这么高,买还不如租划算。 “租来的房子,你妈不是不能住,是丢不起那人!”她这辈子最恨在人前输阵,女儿跟关山在一起的事,中山医院那些旧同事不晓得内情,老姐妹们碰了面就是一通艳羡,恭维话让她熨帖的四体舒泰,现在突然要她跟一群民工挤城中村,不啻于自打嘴巴! “那你打算怎么办?逼爱丽爱丽去找那个流氓,低三下四求他?”沈伟十指插进浓密的头发,英挺的五官纠结成一团,“我见过那帮女人怎么跟他犯贱……我不想小妹作践自己。” “已经湿了脚,也就犯不上装清高了,什么犯贱不犯贱的,过两年还不是一拍两散!”田碧云嗤之以鼻,“你也别老觉得她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要我说,她日子过得舒服着呢,你看看她,多长时间没回来过了?” 沈伟忍不住爆发了,“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小妹?你--” “我怎么了?”田碧云冷冰冰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凉意,“从小到大,我哪一件事亏待她了?辛辛苦苦供她念书不算,她想学跳舞,我风里雨里一送就是十年……” 沈伟被她念叨的不耐烦了,“她是你女儿,你对她好是应该的!” “我是他妈,她孝顺我天经地义!”田碧云寸步不让,“这次拆迁的事,她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沈伟被她堵得无话可说,“爱丽爱丽要是犟着不办,你能拿她怎样?” “她怕在男人面前跌份,我不怕,我自己去求关总!”田碧云虽然好面子,却颇懂得进退之道,在一个人面前没面子,总好过在一群人面前栽跟头。 沈伟哭笑不得,“妈,别忘了是小妹在关总那有面子,不是你在关总那有面子。” “那死丫头要是敢背地里使坏,这辈子就别再喊我妈!” 门锁微弱的咔嚓一声,老妈和哥哥的争吵声被关在门后,沈爱丽冲出家门,全身的力气彷佛瞬间被抽尽,差一点跌坐在楼梯拐角的台阶上。 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呆在家里,跟老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二十多年,她太明白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子。 关山曾经主动要求送她房子,就在皇朝俱乐部贵宾休息室里,他那么逼迫她……她都很有骨气的拒绝了,现在却改口去缠着他要,她可以想象出他得意的坏笑。 闷头闷脑的走出居民楼,夕照的斜阳在天边眯成灿烂的缝。 她打量着这个住了二十年的小区--80年代末粮食局最后一批职工楼,晦暗残破的房子一幢接着一幢,多少年下来,路边莫名其妙就冒出许多乱搭乱建的平房。原本就不算宽阔的小区道路,硬生生被挤成七拐八弯的狭长巷子,充斥着饮食男女制造出来的鸡毛蒜皮,有人还在路边支起煤气灶炒菜,刺鼻的辣椒味戗得人涕泪横流。 沿途绿化树上,煞风景的栓满了纵横交错的绳子,萎靡不振的衣物床单耷拉着脑袋,简陋的小卖部每隔几步就有一家,电线杆上密密麻麻地贴满出租告示。二十年了,昔日比邻而居的一群人,早已分出等级高下,一拨人欢天喜地的搬走了,更多的人不得不留下来。 最触目惊心的,是每幢楼上都划了个大大的“拆”,毫无章法的笔画让人看着发笑,笑过之后许多人却想哭,比如现在的沈爱丽。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促狭笑声,“小姐,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要不要喊警察叔叔过来帮忙?” “要你管!”她没好气地凶他,却不敢转过头去,怕他看见她肿得难看的眼睛。 坏蛋拉起她的手,“上车吧。” “你怎么还在这里?”半个小时前他就该离开了。 “平常没机会来这么寒碜的地方,顺道溜达溜达,看看倒霉蛋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关山发动路虎,瞥一眼哭兮兮的美女,“这一带快拆迁了吧?” “嗯,听我妈说年底。”沈爱丽揉揉红肿的眼睛,眼睁睁看着路虎在岔路口潇洒转身,拐上一条偏僻的小路。 她警惕地坐直身体,“去哪?” 关山正全神贯注的驾车,闻言横睨她一眼,“我要去哪,需要跟你打招呼吗?” 沈爱丽懒得跟他争辩,随手摇下车窗,沿途有灿灿的晚霞穿透树冠,带着暑气的风吹过,林间叶片沙沙作响,地上的光束也随风在道路间摇曳。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倦鸟归巢,夏虫唧唧。关山像一头求欢不成的枭兽,满脸危险的踱到她面前-- 偏僻幽静的的山道上,骤然卷起一阵风,抚平了他根根竖起的头发,却无法抚平他亢奋的情绪。 关山从身后环抱住她,黑眸在夜色中点燃两簇火苗。 “在这里,还是在车里?” 沈爱丽心虚地挣扎起来,“不可以!”这种时候,她非得冷静不可,一旦踏过了那条她刻意划下的界线,再也无法回头…… 下一秒,她已经被按在冰冷的车门上,动弹不得。关山眼神笃定,像一个剽悍的猎人,有着一旦锁定目标、不得手誓不罢休的气势! 他不怀好意地凑近她耳畔,“沈医生,哭着喊着要回家,怎么才呆了半个钟头,就哭咧咧地跑出来了?” “要你管!”沈爱丽煮熟的鸭子嘴硬,心里却明白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人精。 “上次去规划局开会,你们家那一片,好像在立马拆迁的范围啊!”关山满脸了然于心的坏笑,“说吧,你妈和你哥,想从你身上打什么主意?” 或者换个说法,是想从他身上打什么主意。 沈爱丽怕不争气的眼泪泄露心事,索性狠狠仰头看天。 梳妆的嫦娥失手打翻了珠宝匣,五光十色的宝石偷偷溜出来,编织成最绚烂的图案,点缀着八月的银河。 关山环住她的大手加重力道,“上次我跟你提过房子……” “想都别想!”沈爱丽一口回绝,虽然已经没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仍然不放弃掌控自己的心。 关山握住她的脖子,强迫她看着他,“我想要什么,你拦得住吗?”说罢俯下身,堵住她所有反驳的话。 沈爱丽抓着他浓密的头发,撑起最后一丝理智,“关山,不要在这里。”也不要在车里,如果今天他非要吃掉她,她情愿回红馆。 关山无暇分心,继续攻城略地,对她微弱的抗议忽略不计。 沈爱丽扯扯他的头发,加重了语气:“关山!” “干嘛?!”他挫败地低吼,帅脸微微扭曲,透出欲念得不到纾缓的难受。天知道这几个月来他想要她,想得都快要爆炸了,她还敢在这当口找他磨牙! “我不要……在这里。”沈爱丽一面说,一面推开他。突然她的动作僵住了,怔怔盯着不远处的山谷。 关山不耐烦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呆住了--深不见底的山谷,点点星光不断飘动流窜,居然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萤火虫!数目多得教他看傻了眼。 沈爱丽乐得手舞足蹈,“我从没看过这么多萤火虫!” 沈爱丽依旧沉浸在这个自然界的小小奇迹里,一叠声催促他:“快看!快看!”萤火虫在空中东飞西窜,幻化出奇妙光影,最后又汇集在一起,像是一束光,照亮幽黯的山谷。 “别这样,会被人看到。”沈爱丽抗拒着,大眼睛警惕地巡视周围。 她抓住他来势汹汹的手,狡黠在空中摇了摇,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在掌心里印了一个吻,这才放软声调央求:“我饿了……想回红馆!”就算她跟贝尔一样是他花钱买的,也不兴这么虐待宠物的吧? 第191章 置信 关山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心,犀利的眸子穿透她顽皮的目光,突然笑了起来,“行啊!”小鬼东西,看她今晚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满天星斗恍若银链,一颗一颗串联在漫天空,看不见尽头。 沈爱丽喜孜孜地坐上副驾座,满脸阴谋得逞的笑,“关山,你整天开路虎,怎么不像别的有钱人,开开奔驰、宝马、兰博基尼什么的?” “怎么,不喜欢路虎?” “喜欢。”她有时候还真就觉得,也就这种悍霸的陆地老虎适合他开。 关山瞥了她一眼,出狱之后,各种型号的美女涌到他身边献殷勤,但他就只愿意纵容她,效果似乎挺不错,像刚才,她居然破天荒懂得跟他撒娇! 沈爱丽兴致勃勃地看着道路两旁流光溢彩的霓虹,不知不觉就蹙起眉心,路虎开进红馆的时候,她身体像受惊的虾米一样缓缓弓起。 关山敏锐的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沈爱丽艰难地抬起头,“没事。” 关山接过会所服务生送来的“七度空间”,满脸尴尬,生平第一次,他替女人打理“私*”。 “粉色日用、蓝色夜用。”服务生若无其事的补上一句,退了出去,撇下他一个人哭笑不得。 沈爱丽正抱着装满热水的盐水瓶,舒舒服服地躺在水床上,看孙俪主演的《甜蜜蜜》,关山拎着那包女性专用品走进房间,侧身坐上床沿。 关山浅尝辄止,没有索取更多,随手给电视静了音,两人并排坐在床头聊家常:“说说吧,今天回家怎么了?” 沈爱丽皱皱鼻子,鼓足勇气晒家丑,“我*我管你要房子,不然她就自己找你要。” 关山爆笑得呛住,“咳咳……”真难为她想得出来! “我就说嘛,平白无故的,谁愿意白送给人一套房子!”沈爱丽找到知音,打开话匣子,“我妈以前不爱占别人小便宜的,她清高,这次不知道怎么了……” “清高的女人,多数死要面子。” 沈爱丽不悦的咕哝,“要面子,还找你要房子?” 关山完全把这事当笑话看,摊开双手教育她,“在一个生人跟前没面子,总好过在一群熟人跟前没面子。” 所有的爷爷都是从孙子熬出来的,想当别人的爷爷,就要先学会当孙子。出来混,也是一个道理。 沈爱丽认真的看着他,“先说好了,万一我妈真的来找你要房子,不许你给!” “还没嫁给我,就开始对娘家一毛不拔了?”关山调侃她,“你妈可是逢人就夸,说我是她的好女婿。” 沈爱丽气恼地捶他,“以后别老去医院找我,免得人家误会!” “那我以后跟人实话实说:“沈爱丽是我花钱买的!行吧?” 沈爱丽狠狠拧上他胸大肌,“不许乱说话!” “面子不面子的,先放一边,你打算让你妈、你哥在哪过年?”关山一针见血戳穿事实,“租房子你妈嫌丢人,买房子没钱。”难题迫在眉睫。 沈爱丽鸵鸟地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听我妈说,你派我哥去j北开拓新项目?” “不是我派他去,是他自己闯进我办公室,非要去,就今天早上。”关山替她捡起滚落一旁的盐水瓶,轻轻按摩上她小腹,“你妈肯定不想让你哥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怕她数落你,本来不想答应,后来觉得他离开一阵子也好,到那边还能锻炼锻炼。” “他学建筑的,不想荒废专业。” 关山嗤之以鼻,“什么不想荒废专业,你哥是志大才疏,眼高手低,天天梦想一夜暴富当大老板……其实他能力还不错,干售楼这阵子,每个月业绩都是前三。本来想提拔他当个售楼主管什么的,他倒先来请缨去当拓荒牛。” 沈爱丽默然无语,一双大掌在眼前晃了好几下,她也没留意到。 “肚子还疼吗?” 沈爱丽眨眨酷似孙俪的大眼,瞳孔爱丽亮得像夜色里的猫,“如果我说不疼,说今晚来例假是骗你的,你会怎么样?” 关山无声讪笑,乐得肩膀一抖一抖。 沈爱丽突然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装的,是不是?”这狡猾的坏蛋! 关山缓缓转过头来,唇角勾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纹,“我只知道,今晚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被人戳破,沈爱丽又羞又恼,一把扯过蚕丝被,蒙在脑袋上装鸵鸟。 关山隔着被子戏弄她一阵,“早点睡吧,明天我在集团开秋季例会,没时间去接你……不准乱跑!” 关山被押到警局以后,双手铐在椅背上至少八个小时,酸胀难捱。 窗外不时有警笛喧嚣刺耳,他听得心烦,想要脱身,却不能急躁,老虎困在牢笼里,即使凶猛,也难逃困兽的命运。 究竟是哪股势力要置他于死地? 从警车上下来,被扣押在这间只有门不见窗的房间,沿途不乏熟悉的面庞,有的曾经在酒宴上称兄道弟,有的曾经在会客室密谈……直到一个小老头趾高气扬推门而入,“你就是j城的黑道老大关山?” 被喊名字的人突然爆笑,笑得来人脸上的严肃开始涣散。 老爷子、老爸相继自杀后的那段艰难岁月,他都没有像宵小期待的那样,适时丢弃高傲和尊贵,苟且偷生,那气势、那身段还是一如从前。 穿着制服的小老头,不甘心地清清嗓子,背书似地开了口,“关山,之所以请你走这一趟,是警方怀疑你和j城几起恶**件有关,打黑除恶,廖高官亲自下的令……我帮不了你。” 关山望着说话的人,始终保持微笑。过于光明的房间内,四面和房顶都是白壁,没有窗户,强烈的日光灯,分不清楚白天还是黑夜。他进来之前被强行搜过身,一切可能用来做暗号、联系外界、行凶的物件,包括他戴了十年的劳力士,都被扔进一个哗啦作响的纸袋。 他的家族,曾经也是权利机器上的重要一环,怎能不清楚专政的手段和细节--把你关进分不清黑夜白昼的房间,很久不来审问你,剥夺你对时间的感官,当你开始慌张,开始想知道自己进来多久,想知道自己是否被外面的世界遗忘……他们救星一样从天而降。被熬到撑不住的猎物,会迫不及待地跟他们交谈,露出他们想要的破绽,最终溃不成军。 关山更清楚,对于特殊人群的审问过程,不会打,不会骂,甚至嘘寒问暖,理解你的慌张,满足你的要求……甚至会给你拿来你喜欢的衣物和菜色。 作为交换,你必须将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如果不愿意,便真的没有黑夜白天,更强的光线直接照在你脸上,他们轮换了人,你却只是一个,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候。那刺眼的灯光会一次次的照耀,直到你头发痛,心发慌。那些慰藉人的谎言会一次次的催眠你--交代,交代,交代完了你就可以休息,甚至可以自由…… “砰”的一声,被刷成白色、与墙壁混为一体的门被打开,这次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大概是新进机关的大学生,满脸青涩。 来人在他对面坐下,掏出根中华烟,张狂地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暗示他要不要。 关山笑着摇头,他不凭借烟草也能保持理智。如果说他的人生曾经有过失控,也只在佐治亚州,在知晓老爷子死讯的那一刻。 来人装模作样地拍拍桌子,傲然开口:“我要问些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不要为难我们,更不要为难你自己!快点结束对大家都好,你说--是吧?” 关山置若罔闻,“为什么是你来审我?新进来的大学生?哪个领导派你来的?”以他的身份地位,审他的人不该是这样的小角色。 来人被他的气势震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半响讪讪道:“都是为人民服务……领导是想让我锻炼锻炼。” “别紧张,抽一根吧。”关山把桌上的香烟点上,递给对面倒霉的大学生,“叫派你的人过来,否则我无可奉告。” 来人面有愠色,甩下烟,悻悻离去。 关山满意地闭上眼,静静等待,心中默数着,直到门再次打开。 进来的人满脸严厉,着装一丝不苟,颇有分量地在他对面坐好,“你要见我,非要我亲自审你吗?关山,我是顾及跟你家里的交情才不出面的……年轻人别不知好歹!” “尤局长,我知道你恨我,前些年的磕磕绊绊不去说,单就你宝贝儿子撞人判刑这事,我可是功不可没。”关山撑起身子,向前靠近,几乎凑上尤青书的鼻子,“别跟我攀交情,就你这样的货色,还不配跟关家有交情,听说你当年进京求见我老爷子,差点让闭门羹噎死……是不是这回事,尤局长?” “混账!”尤青书被人戳到痛处,勃然大怒,却无话可说。 关山缓缓收起脸上的坏笑,鹰眸凛冽,“你想趁着打黑的名头除掉我?别忘了几年前你都没有得逞,更何况今天?” 他这几年洗白的功夫,不是白下的! 尤青书的神色开始慌张,眼神躲藏。 关山重新坐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几天的恶战,从头到尾和我无关,如果非说有,我只能算是受害者。现在你移花接木,想乘机除掉我……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给老子闭嘴!” 尤青书拍案而起,他好歹是堂堂一局之长,怎能容忍一个阶下囚当面放肆。 “噗通”一声,尤青书肥硕的屁股跌坐在地,警帽摔在一旁,露出秃了一半的脑袋。 “你……你敢袭警?”他不敢置信地盯着被铐在椅背上的准罪犯,刚才他一脚踹上他的小腿胫骨,剧痛钻心。 关山不屑地扬扬下巴,“你这种货色,也配当警察?脑满肠肥,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买棺材!” 尤青书刚想发作,兜里的手机轰鸣,他不耐烦地看看来电,神色大变,赶紧背过身去接听。电波那端的人火气挺大,劈头盖脸骂的他脸色青红,一句话不敢说。 电话挂断,尤青书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电话中回过神来,愣怔着杵在房间里。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关山凑近他讪笑,“你爬到今天的位子,想必也不容易吧?前呼后拥,掌管着无数人的生杀,滋味确实很美妙。” 他笑得从容,还似众人前的翩翩公子,只是语气寒意横生,“一条狗得道升天,若是被主子打回了原形,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尤局长,你想这样吗?” 刚才那通电话,关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自己跟尤青书固然尿不到一壶里,却同为顾氏集团的拱顶石,顾老爷子棋差一招,眼睁睁看着廖显农攻城略地,一天天做大。时至今日,双方都卯足了劲头,非要致对方于死地不可。 在这节骨眼上,尤青书居然第一个跳出来响应廖显农“打黑除恶”,心急火燎地把关山抓了起来,知道的人说他是为子报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临阵倒戈。弄不好他真会被顾家抛出来,杀一儆百。 关山不耐烦地踢踢被吓呆的警察局长,“尤局长,快去吧,去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 当门再次被打开,是释放的命令。 关山被铐在座椅上的手腕,已经被磨出血丝,刚才那个大学生警察赶紧拿来酒精和纱布,小心翼翼地清洁处理好。 大门外太阳正中,和他算的一样的精准,即使一直被关在日光灯刺眼的房间,他还是暗自推敲着时间的变化。 袁律师早已站在门外等着,关山接过自己之前被搜去的物件,把腕表重新带上,扭头看见那个小警察还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扬眉讪笑道:“是尤青书叫你来,伺候我这个的罪大恶极的坏蛋?” 他语调揶揄傲慢,对方无端受辱,脸上有怨气,嘴上却不敢说什么。 “你也看见了,我手受伤了,让他今晚亲自送药到我家去!” 小警察被他几近命令的语气气笑了,脸上浮现幸灾乐祸的坏笑,“行啊,我会转达的,至于行不行,就要看关总你有多大面子了!” 关山夹着外套,从标志着威严国徽的大楼里走出来。他点了一根烟,回望头顶那至高无上的符号,只有轻笑。不远处停着守候多时的车子,他深吸一口指缝间的香烟,扔掉,狠狠踩灭,完全不顾及头顶庄严的门楼。 一行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君悦酒店。 顾恺早已窝在钻石套房等人,看到关山进来,一双蚌目陡然光亮,扬声笑道:“山子回来了?” 关山扬扬手腕上的纱布,“托你的福,没让姓尤的王八蛋整死。” “误会,都是误会,刚才我家老爷子亲自打电话,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平常挺聪明一个人,关键时候掉链子!” 顾恺满脸浮现肃杀之气,“平常有些小摩擦我不管,立场不稳,决不轻饶。” 关山鹰眸一凛,饶有意味地叼住顾恺,良久无言。 顾恺终于撑不住,“山子……别误会。” 放眼顾氏集团,谁都可能立场不稳,包括顾老爷子本人,只要没了利益纷争,转眼就可以笑泯恩仇。只有关山不会,他跟廖家的仇,不共戴天。 有人敲门,是钱喜,手里拿着一个警用医药包,“关总,尤局长刚送来这个,说是你要的。” 关山随手接过来,“他人呢?” “还在楼下等着。” 顾恺挂断手机,过来圆场,“算了,山子,抓你的事也不全怪他,有人给他下了死命令。” 关山愕然,“谁?” “廖蕾蕾。”顾恺狠狠搓了几把自己的光头,彷佛是在下什么了不得的决心,“山子,上次给你说的那个计划……非干不可了。” 关山心里一沉。 “我知道你不忍心,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姓廖的已经厉兵秣马,拉开围剿的架势,这个时候再不动手,只能让人家煮饺子。” “行了,道理我都懂,我已经安排人手在煤城那边准备。”关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为了达到目的……需要死多少人?” “这个先不说,过几天我们俩再去一趟j北,摸清那边情况,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顾恺清清嗓子,“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说廖蕾蕾的事。” 关山明白对方的如意算盘,下意识地撇清,“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别这么绝情嘛,人家对你可是一见钟情。”顾恺看着他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臭脸,语气沉闷起来,“山子,我们都是一样的出身,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仰人鼻息是多么令人憎恶。” “不好意思,我这辈子从没仰人鼻息过。” 顾恺认输的摆摆手,“我们现在,就算愿意过仰人鼻息的日子……也没机会了。” 要么为刀俎,要么为鱼肉。 关山被逼到墙角,不情愿的说出心底的顾虑,“就为了一个赢,要煤城这么多无辜百姓枉死……我不忍心。” 顾恺笑得阴鸷,“你这是想当一个好人吗?” “在我心里,人没有好坏之分,若要分,我只看得到成王败寇。” 顾恺沉默几秒,突然鼓起掌来,“说得好!山子,没有看错你。” 早晨,第一道光刺进薄薄的窗纱,凌霄睁开眼,枕边空空如也,那个折腾了她一整夜的男人不见踪影,只剩下床头一份外卖早餐,袅袅冒着热气。 说不出的酸胀弥漫在四肢百骸,她硬撑着走进浴室,把浑身上下洗得发红。再出来时,房间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朱恒。 凌霄气得热血上涌,“你这个王八蛋!” 她高高扬起的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已经被朱恒攥住,他看也没看燕尔新婚的老婆一眼,口气不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装三贞九烈!” 凌霄被他的无耻激怒了,“你出卖自己的老婆,你还算不算男人?!” 朱恒笑得卑鄙,往日听来低沉醇厚的嗓音,陡然变得刁滑冰冷,“亲爱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相信周总已经给你说得清楚,昨晚上你也很爽,现在干嘛又装烈女?” 凌霄气噎,“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对不对?”屈指算来,他对她发起猛攻的时候,恰是周森碰壁的时候。 “不好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朱恒拖着她扔进沙发,嬉皮笑脸地盯上她怒火熊熊的凤眼,“你的洞房花烛夜,不过是换了个男人,也没损失什么。” “你不是人……骗子!”凌霄吼得声嘶力竭,字字啼血。 “我没有骗你任何东西,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想傍个有钱人,现如今我也成全了你。” 朱恒继续往她伤口上撒盐,语气轻松地像是在讨论天气-- “你从传媒大学毕业,能留在j城卫视,靠的是跟你们台长潜规则,能在台里站稳脚跟,靠的是跟一个接一个的男人上床。” 漂亮的女人不等于花瓶,相反的,还可能更聪明,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凌霄的声线因为惊愕变得嘶哑,“你……你……”良家妇女的防线骤然崩塌,她娇媚的脸蛋瞬间蒙上一层灰。 “当初决定玩你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所有的底细,”朱恒开始用语言凌迟冒犯到他的“老婆”,“你们尊敬的台长大人,据说有虐待倾向,是这样吗?” 卫视龚台长辣手摧花,她不是第一朵,也不是最后一朵。 凌霄攥紧手心,死命地瞪着他,目光怨毒地活像要在他身上钻出两个大洞。良久她压低了声音,极力控制怒意,“我就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才决定嫁人,为什么你……” 朱恒嗤笑,“为什么我不肯乖乖戴这顶绿帽子,是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凌霄已经端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朝他那张小白脸泼了过去。动作幅度太大,她差点摔倒,重新抬起头来,迎上一对锐利如蟒蛇般的眼。 朱恒看见周森进来,没事人似地擦擦脸上的水珠,走了出去。 “行了,你们这对假夫妻,算是恩断义绝了,宝贝,以后乖乖跟着我吧。” 周森一面说,一面剥她的睡衣。凌霄感觉到他的手急速向下滑,抬头狠狠盯着他色迷迷的眼睛,无声告诉他自己的愤怒和鄙视。 “这么冷淡,是不是怪我早上没陪在你身边?”周森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摸出一个大纸袋,“别生气,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哗啦”一声,一叠照片砸上沙发,内容全是昨晚她和周森疯狂*的特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拍下来的。 “超微型、高解析的尼康机,效果还可以吧?”周森故技重施,一把扯落猎物身上的睡衣,色迷迷的蛇眼里,迸出攫取的光。 第192章 任性 他身为堂堂山河集团总裁,隔三岔五陪着刁蛮任性的廖大小姐东游西逛,被迫推掉重要的会议和待办的业务,就差出卖色相了。人家大小姐居然还不领情!踩着七寸高跟鞋“噔噔”到警局,半真半假的跟尤青书举报他涉黑! 顾恺说书似地讲完“抓捕门”的来龙去脉,坏笑几声,摆出一副云淡风清拉家常的架势,“山子,最近忙什么呢?跟那个女医生还没散呐,天天如胶似膝,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你过年就抱儿子当爹了,我也得加把劲……”关山警惕地打住话题,“什么意思?” 他早该料到这小子是来当说客的。 “山子,这世上美女多了去了,你喜欢她什么?爱的死去活来的,走火入魔了?!” 关山奚落他,“我是走火,可没入魔,入魔的都当新郎了。” 顾恺愣了几秒,虽然跟关山不在同一个大院里长大,也深知他是魔王转世,霸道、硬气、张狂。他不敢强逼,软下声来规劝,“山子,听我的,都放下吧。” “顾公子,你的来意我知道了,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公司里还有一大摊子麻烦,等他这个老总收拾。 顾恺终于动了气,还不打一处来,刚才所有伪装出来的好脾气,一下子崩溃了,“你小子狂什么?你以为你罩得住那个女医生?廖蕾蕾她鬼迷心窍盯上你,不管你上不上钩,她都容不得你身边有别人。” 关山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渐入微秋,说不出的决然。这个龌龊的世道什么都是尔虞我诈,连他的爱情都被当作筹码。事到如今,他也无力顾及那么多,“说吧,想要我怎么配合?” “攀上廖蕾蕾,麻痹廖显农,关键时刻给那老狐狸致命一击。”顾恺做了个恶狠狠地斩首动作,“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抱着廖大千金,等于添了一道护身符,骗了一台印钞机。” “护身符怕撞见真神,印钞机也有出故障的时候!”关山嗤笑。 “管它呢,能用一天是一天,不行了就扔。”顾恺满脸得意,“也就是你跟廖家不共戴天,换别人我还不敢演这出美男计。” 山河集团办公大楼,一辆路虎车徐徐开过来。 首先跨出车外的,是关山裹着西裤的精瘦长腿,然后是剽悍的身段,从头到脚透出非诚勿扰的霸道气息。 这是一头被“修养”这具伽锁给困住的狮子--危险、优雅、冷傲…… 而蕾蕾,一向喜欢凶猛危险的动物,为了达到目的,她匆匆赶制了一个特大的“捕兽笼”,势在必得。等不及关山走进总裁办公室,她气焰嚣张的迎上前去,“关总,说好了在公司重新给我安排一个职位,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她只顾着声讨来人,却没注意到脚边厚厚的地毯,一不小心给绊住了,颀长的身姿连同她价值不菲的gi包包,一刹那间腾空飞起,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 “啊呀”一声惊叫,她紧闭双眼,准备迎接最痛的一刻,蓦然间伸过来一只结实的手臂,凌空挽住她的腰,“你没事吧?” 声音低沉烦躁,听在蕾蕾耳朵里却莫名添了安全感,她气咻咻地嘟起小嘴,“回答我的问题!每次都推三阻四!” 关山放稳怀里的美女,好脾气的吹了一声口哨,“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公司庙小,任何一个职位都铺上红地毯等你。” “算你识相!” 关山嘴上服软,进了办公室依旧是一张臭脸,他憋闷到抓狂。贝尔被他派人从野驯场牵回来,当了倒霉的出气筒,动不动就把一双大脚丫踹过去。 重新回到君悦钻石套房,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时分。 关山推开浴室门,水雾弥漫。 沈爱丽正裸着,见他进来,惊了一下,想要遮掩也来不及。 关山暗笑,这动作也忒显白痴了,这几个月来,他们几乎夜夜都有着更为亲密的举止。 “一场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关山深吸一口气,推开怀里的软玉温香,从衣架上拿下她的衣服,“起来穿上,我让人送你回去。” 翻脸无情!沈爱丽简直不敢置信。 关山看着眼前涕泪滂沱的心肝宝贝,用力扭过头去,不让自己心软,“我们到此为止,以后没我允许,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为什么?” 极度震惊之后,沈爱丽扑了过来,抱着面前冷漠疏离的情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还跟他亲密无间,“是不是你遇到麻烦了,怕牵连我?” 关山一声不吭地挣脱她,凛然下令:“穿衣服!” 顾恺说得对,倘若今天的关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又哪来的资格拥有她?高高在上,才能踩得芸芸众生匍匐脚下。 沈爱丽被他的绝然气噎:“不说清楚,我不走!” “我有别的女人了!”石破天惊,关山抛出杀手锏,“她比你漂亮,比你……性感!” 还是堂堂廖大高官的千金。 沈爱丽没有看清情郎嘴角扬起的嘲讽,听在耳中恍若晴天霹雳,眼泪簌簌滴落,“你说过爱我的……说过爱我的……” 关山攥紧手心,长吁一口气,“我是爱你,只是我现在……爱上了别人。” 那个“别人”,断断容不下一个叫沈爱丽的女人跟自己争。放她远赴美国,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只有运筹帷幄的人才明白,离开了权力,便只能任人刀俎。细究他跟沈爱丽之间的一切,若没有他只手遮天,怕 看着沈爱丽哭倒在地,关山再也压抑不住,上前横抱起她,重新落入纷乱繁芜的睡床,爱抚已显得多余,唯有缱缅。 他爱她,爱得一度忘记了温柔,只剩下暴虐和霸道。即使到今夜,这爱仍然带着豪夺的印记。是谁都能轻而易举毁而灭之--三太子、六爷、周森……无一不是虎视眈眈。 他不羁,也懵懂,爱得直接,做的果敢,甚至一度忘记了身处繁世的障碍。 “乖乖听话,先去美国进修,顺便透透气。”既然下了决心,便给她恩宠,她短暂的自由便是恩宠,“我相信你是不敢跑的。” 心里信她,嘴上依然习惯性威胁。 一刻钟之后,关山拉着被她“弃如敝履”的女人,跌跌撞撞出了电梯,狠狠塞入车厢,路虎在闹市也以高速穿梭。 沈爱丽默不作声,泪眼迷离间,抬头看前方,初秋的灯光下,无数的飞蛾扑闪着无力的双翼,祈求一丝毫无意义的温暖。 硬着心肠赶走了沈爱丽,关山心乱如麻,匆匆穿过长长的走廊,想去钻石套房好好补一觉。 灯光影影绰绰,廊柱后隐隐站了个高挑美女,关山担心是廖蕾蕾那个疯女人半夜鸡叫,下意识地往廊柱后躲。 那人眼尖,惊喜地叫出声来:“关总!” 居然是凌霄。 关山看见是她,不再躲避,狐疑地四下打量几眼,“大半夜的,你这是怎么了?” 一杯热咖啡还没喝完,关山已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犀利的鹰眸瞄上半夜三更闯上门来的美女,“朱恒在温哥华投资失败的事,我略有耳闻,屁大点的生意,垮了就垮了,除了他自己,没人当回事。” 凌霄气鼓鼓地坐直腰,“为什么不告诉我?!” 关山无声坏笑,“你也没来问我呀,说结婚就结婚,喜帖都没给发一张。” 凌霄粉脸涨红,她自以为钓了只金龟,嫁入豪门当阔太,生怕朱恒识破她“*主持”的*布,对于之前交往过的那些男人,避之唯恐不及。 关山也绅士,没有继续为难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就去法院,跟朱恒那王八蛋离婚……”她死也不当周森的情人! “那小子费尽心机追你,又是送跑车,又是买钻戒,光婚礼就花了几十万,下这么大血本,他会这么容易放你走?” 凌霄气咻咻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跑车、钻戒我可以还给他,办婚礼的钱,是我自己花光这些年的积蓄……硬撑面子的,朱恒骗我说要‘裸婚’,我可丢不起那人!” “当初丢不起人,现如今就丢得起了?”关山看着眼前艳光四射的美女,哭笑不得,“你去法院闹离婚,全城立马就都知道大名鼎鼎的*主持凌霄,吃了空心汤圆,被小白脸骗婚,又是*又是*的,你以后还敢出门吗?” “我--”凌霄气馁地垂下脑袋,没什么底气的嘀咕:“我豁出去了……” “那行吧,今晚你在酒店睡,明天一早去法院。”关山说罢,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喊客房值班经理进来。 凌霄赶紧拦住,“关总,我……我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放眼j城,她能攀上交情、又敢开罪周森帮她的人,只有关山。聪明如凌霄,自然要牢牢抱住这棵救命大树。 “耍小聪明的女人!”关山不轻不重地在她秀挺的鼻尖上点两下,缩回被她死死抱住的大掌,“说说吧,大半夜的跑来,想让我怎么帮你?” 凌霄再也撑不住,哭得梨花带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没关系没后台,什么像样的工作都没找着,憋口气考了研究生,进了省卫视,又碰见龚台长那样的老色狼……这几年我人前风光,背后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关总您都知道。这次遇见朱恒,我还以为熬出头了,谁知道他是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痛说家史的时候!”关山不耐烦地扔过去几张面巾纸,“朱恒开始追你之前,就已经被周森掌控,脱毛凤凰自顾不暇,还有闲钱给你送跑车、买钻戒?” 拎不清的笨女人,到现在还不明白躲在背后算计她的真小人是谁? “周森几个月前曾经追过我,我看不惯他那土大款的德行,就没搭理他。”凌霄一抽一噎,“……竟然这么算计我。” 关山坏笑,“听说他现在对女人挺大方,什么德行你看不惯?” “他约我去伊甸园蹦极,我迟到了,躲在一块大青石后面想吓吓他,碰巧一滴鸟屎落到他头上,换旁人擦掉就算了,谁知道他竟然拔根竹竿,把树上的鸟窝捅了下来,老鸟飞走了,三只小鸟掉地上吱吱乱叫,他抬脚一阵乱踹,血肉模糊,吓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周森面上掠过一丝慌乱,色厉内荏地威胁:“你敢!信不信我让你既当不成主持人,也当不成阔太太!” “我本来就当不成阔太太!当不当主持人,我不在乎!”凌霄血气上涌,素来甜美的嗓音声嘶力竭,“要死一起死!” 霍薇一张张捡起地上的照片,波澜不惊地看尽老公床头十八式,多年夫妻,彼此知之甚深,周森乍然富贵,一时难脱无赖嘴脸,想用这辑**控制一个新晋美女主持,却忘了他自己早不是当初那个街头混混,而是风光无限的大老板,头顶着一串挺唬人的半官方头衔,眼下还紧锣密鼓的竞选省政协委员。 照片真撒到街上,小主持和大老板,还不知道是谁更承受不起。 狡诈如周森,早已掂量出事情轻重,再说出来的话开始转移焦点,“凌小姐,不是我*你,是你老公自愿拿你抵债。” “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凌霄一针见血,“你是主谋,他是帮凶,一条绳上的蚂蚱,都跑不了。” 周森恼羞成怒,狠狠攥住凌霄细长的脖子,“贱女人,我掐死你!” 凌霄猝不及防,脸色渐渐涨红。 关山挂断手里的电话,漫不经心地敲敲茶几,“哎哎,周总--杀人是要偿命的,一点鸟事,犯得着这么激动吗?” 周森怕落人把柄,恨恨地松开手。 关山站起身,缓缓打量房间里的两对夫妻,“事到如今,两败俱伤都不好,各退一步吧。” 朱恒率先响应,“我同意。” 午夜辗转,柴浩怎么也睡不着,他没想到周森那个色迷心窍的笨蛋,居然会半夜三更闯进钻石套房要人! 关山敢掳虎须收留那个小主持,自然早有了万全之策,周森此行是自取其辱。 柴浩更担心自己,这几年他通风报信,吃里扒外,一旦被关山和兄弟们发现,死无葬身之地。 床上的女人斜倚着沉默的男人,娇声发嗲:“废柴,还要不要继续啊?” 柴浩从沉思中转了回来,一个巴掌猛抽在女人脸上,“贱货!废柴是你他妈叫的?” 陈红点了一支烟,好不容易调匀气息,倚着床榻强撑笑脸,“柴哥,今天很猛嘛。” 这个两面三刀的滥男人,少了人前的八面玲珑,一脸冷漠,对她的奉承话置若罔闻。 陈红不甘心地攀上柴浩的身子,继续发嗲 施暴者从容起身去洗澡,床头手机轰然作响,他看了一眼来电,皱眉按下接听键-- “山哥,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马上来君悦一趟。” 只言片语,电话生硬断掉。 柴浩打电话联系自己手下那票小弟,竟然全部关机! 他硬着头皮单刀赴会,推开钻石套房的门,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手下所有记得名字和不记得名字的小弟,全部聚集在这里,或坐或站,神情茫然。看见他推门进来,几个心腹尴尬地站起身,眼角窥着关山,一声不敢吭。 关山从袁律师手里接过两个文件夹,翻得“哗哗”作响,“周总、朱总,恭喜两位,从现在起恢复自由身,重新加入钻石王老五行列。” 周森站起身来,“关总怜香惜玉的功夫,周某人自愧不如,春宵一刻值千金,就不耽误你左拥右抱了……告辞!” 杵在门口的柴浩刚想躲避,耳畔传来关山毫不容情的揶揄,“周总,别急着走啊,你寄养在我这的那条狗,我已经替你养得毛光水滑,膘肥体壮,怎么,今天还不打算牵回去?” 晴天霹雳!柴浩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山哥……大哥,我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关山鹰眼看向天花板,拇指在身后划拉一圈,“柴浩,你的小弟都在这里,有愿意跟你走的,我不拦着。” 深更半夜被召集来此的那票小弟,终于明白所为何来。躲在沙发角落里啃书的朗星,第一个跳了起来,“大哥……柴哥……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得问你小子!”关山随手掰开一枚柳橙,一边吃一边答疑解惑,“要不是你傻不啦唧,答应给人办事又反悔,被李铁领着人追砍三条街,我还没机会发现这条狗。” 当初朗星为了替弟弟凑够开颅手术费,瞒着柴浩私下接活,收了李铁三十万又反悔,差点被砍死。那时朗星已经跟了柴浩半年,虽说不是嫡系亲信,李铁也不至于毫不避讳地找他做这单生意。关山顺着歪瓜摸藤蔓,发现周森趁着他身陷囹圄那两年,不仅睡了他的女人,还拐了他的小弟。 兄弟一场,他想再给他一个机会,直到彻底死心,绝了多年情义。 周森看着跪在地上,陡然矮了一截的柴浩,不耐烦地挥舞手里的文件夹,“少在这婆婆妈妈,要么留在这等死,要么跟我走。” 柴浩浑身一激楞,抬头看向满脸不耐烦的周森,知道已经被逼到墙角。看着眼前自己跟了八年的大哥和满屋小弟,他狠狠闭上眼,垂下头,夜色瞬间变得更黑,千头万绪呼啸而来…… 几秒钟……或者是几分钟之后,柴浩缓缓抬起头,畏怯的眼神渐渐澄澈,他站起来拉开半掩的房门,“周总……天黑慢走,不送。” 声音干涩,却不失豪情。他大小也算是条江湖汉子,已经错了一次,绝不能再错一次,留下来是杀是剐他都认了。 周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气得摔门而去。 众人散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关山懒洋洋地伸展四肢,“恭喜,你们现在自由了。” 凌霄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轻易地脱了身。 前夫朱恒号称富二代,其实只是某官员的私生子,该官员当年是靠老婆的裙带升上来的,羽翼未丰的时候,不敢提携这个藏着掖着见不得光的儿子,呼风唤雨的时候,身畔又有政敌虎视眈眈,不敢明目张胆的徇私。 朱恒头戴名校的硕士帽,宅在城中的出租屋,好不容易瞄准机会,利用老爸的人脉,帮几个商贾拿下几桩工程,掘了第一桶金。他用这笔钱当原始资本,在华尔街投资债券,身价不菲之后,回到j城,斥资收购了曾经红火一时的星星连锁超市,整饬半年,渐渐有模有样。顺风顺水的日子没几天,就在周森挖给他的阴沟里翻了船,拱手让出七成股权。 关山打蛇打七寸,许诺按市价收购他剩下的三成股权,时运不济的公子哥从容脱身,拿了这笔钱远走高飞,另起炉灶,再不受周森之流摆布。 君悦酒店楼下,周森怒不可遏地瞪着朱恒,“你小子好大的胆子,没经我允许就敢在转让书上签字!” “周总,我是独立股东,有权把自己名下的股份转让给任何人。”朱恒气定神闲,一派贵家公子哥的范儿,幸灾乐祸地看着面前足足比他矮一头的倒霉蛋,“星星超市,现在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跟周总您,也没有任何关系。” 周森名下那七成股权,半小时前已经归入前妻霍薇名下。他机关算尽,到头来反被算计。无端被前妻分去亿万身家。甚至那个一夜*的小主持凌霄,也伺机敲诈她一千万封口费! 这两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他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 周森阴鸷地看着扬长而去的朱恒,这小子半小时前还像一条狗,现在倨傲的像一头狼!他不知不觉从兜里摸出手机,他绝不会让这些狗男女逃出手掌心! 半个月后,《j城晚报》刊发重磅新闻--“机场高速十字坡后,发现一具女尸,警方已经查实,死者系山河集团前公关部经理霍薇……” 凌霄心惊肉跳地看完这则新闻,她秘密离婚后,一直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她知道霍薇已经把星星连锁超市七成股权,转卖给关山,办妥了移民准备出国,却在距离幸福最近的时刻被人暗算。 此时她还不知道,同样的阴谋已经笼罩在自己头上。 午后,阴云低垂,风裹着急密的雨线砸向地面。 柴浩高大挺直的身板,钉子似地杵在山河集团总裁办公室门外,他已经不吃不喝,连续跪了三天三夜。朗星领着几个心腹小弟轮番上前劝阻,收效甚微。 第193章 名字 他们苦等不来的那个人,此刻远在北国b城,跪倒在某个毫不起眼的墓碑前-- “关克之墓”--这是墓中逝者的名字,十五年前,这个名字城中百姓几乎无人不知。 时间能带走的东西实在太多,如今能忆起这个名字的人,没有几个;有心来祭奠他的人,更是寥寥。 “老爷子,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时间真快,一转眼就过了十五年。孙子无能,至今没有把陷您于万劫不复的凶手扳倒……不过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恪守当日的誓言,只要他们还没死,只要我还活着……” 关山嗓音低沉,语气坚定,呢喃着抚摸上怀里的墓碑,那里有一个斑驳苍然的老人,慈爱地看向他唯一的孙子。当年那场政坛剧变,几大派系殊死火拼,数名元勋人物裹挟着一批精英,在猝不及防的剧变中获刑丢官,甚至丢命。关老爷子所在的“雁派”,也是腹背受敌,元气大伤,最后为了保全仅存的实力,不得不饮弹自尽。之后,他的儿子也在羁押中自杀。 一身戎马,功过是非,悉数留给身后悠悠众口。 关山在佐治亚接到噩耗,好友大卫怕他惹事,把他关在洛朗家族戒备严密的私家农场里,他发疯一样逃了出来,搭乘班机飞抵b城,熟悉的小楼里空无一人,满地狼藉,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翻在地,墙壁上的壁画也被揭掉。 天翻地覆的变故把他打懵了,焦灼的不断拨弄电话-- “嘟嘟--”忙音,他有些慌张,换了号码继续拨,好不容易接通一个,“喂,邵叔叔,我是山子……” “啊,喂--喂!信号不好,听不清楚啊……”挂机。 他不死心地再拨过去,“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戏码大同小异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他终于绝望,狠狠摔碎房间里最后一部电话,枯如竹节的手指插入凌乱的头发间,几乎把头皮掐出血来…… 即便隔了十几年的光***山依然可以透过岁月的经络,看清那个十七岁少年痛入骨髓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他压抑不住,嘶吼出声,两只手轮番出拳,重重的砸向墙壁,第二下,第三下,直到鲜血汹涌而出…… 关山戴上墨镜,再次在墓前鞠了三躬,缓缓转过身来。 “山子,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节哀顺变吧。”不知何时,顾恺无声无息地站到他身后。 关山鹰眸眯起,冷冷打量他,“怎么,顾公子也有雅兴来祭奠我家老爷子?” 顾恺干笑几声,“我先你一步到了煤城,那边的兄弟说没见到你的人……我心里一琢磨,就算定你到这来了。” 关山知道这趟j北之行,顾恺一直派人盯着他,当下也不戳破,闷声步行下山。 山脚停着一辆路虎,鹦哥领着几个手下静候一旁,看见他下来,一个个满脸喜色地迎了过来。 顾恺见他上车要走,再也沉不住气,语调森然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山--子!” 关山慢慢拿开鼻梁上的墨镜,鹰眸盯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顾恺。 被他这么一盯,顾恺背上起了一阵寒意,喉间滚动几下,语气松缓下来,“山子,我家老爷子……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顾公子,我们关家的仇,一定要报,至于该怎么报,何时报,我自有主意。你做好自已该做的,不该考虑的事,就不要太关心……像这次这样的盯梢尾随,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关山的声音很低、很慢,语调也不见激越,却让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听出了他心里的不甘。 顾恺脸上浮现出不合时宜的讪笑,“你的意思是,要撇开我们,自己单干?” “不是单干,是合作。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关山懒得再跟这个公子哥周旋,索性亮出底牌,“事实上我已经办了,你呢?答应我的事,一定能办到吗?” 顾恺被戳到软肋,面露尴尬,最后默然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没底。 关山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显然不打算相信这份干巴巴的承诺,“我要廖显农和他身后的那些人,要么不得好死,要么不得好活。” 顾氏和廖氏,如今各有大批拥趸,一旦短兵相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可他关山早已没了退路,为报这血海深仇,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几分钟后,六辆越野车缓缓加速,驰离墓地。车窗外红枫林飞逝而过,一片的残阳如血。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依不饶地下了三天三夜,乌黝黝的煤城沉甸甸地披上了银装。 关山知道顾恺快顶不住了,他跟顾家好歹有十几年交情,不希望树倒猢狲散。 顾老爷子纵横官场几十年,人脉、手段一流,勉强还能压得了场面,可惜有点像建在海滩上的沙房,不断有大浪一个接一个的扑过来。 多少人煊赫半生,毁在措手不及间。远在不说,就在昨天,前j市公安局长尤青书,在看守所自杀身亡,网友一片唾骂之声。 关山来到矿区一个多月,依然前呼后拥,依然豪车美女,站在黑不溜秋的燕家矿门楼下,却少了以前的放浪和不羁,惹得手下纷纷调侃,“关总,回一趟b城,变深沉了。” 他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苦笑,来煤城之前,他已经着手关闭旗下一应娱乐场所,免得给廖显农那老小子逮住把柄,既然漂白了,就漂得彻底。生意场上的这点事,他游刃有余。 回到宾馆房间,四周安安静静,一个服务生也不见,李铁领着几个兄弟坐在沙发上,麻将桌孤零零地杵在一旁,方块牌乱七八糟地四散着。 “山哥--”经过这么多风浪,李铁终于开口叫他大哥。 关山点点头,把外套脱下来,随手一扔,眼光看向电脑荧屏上随时变动的股票。其实他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些曲线现在已经变得多么怕人,可以害多少人倾家荡产。 所有人恭恭敬敬坐下,等着关山开口,这个口也实在难开,他张嘴几次,又把话吞了下去,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轻道:“老话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可我这次要是败了,就再无翻身之日……你们跟我的时间不长,早做准备。” 李铁震惊,“不至于吧?” 关山坦然一笑:“自古兵败如山倒,人只要一失势,所有人都伸出脚来踩。这不是一对一的战斗,是一对所有的战斗。” 你死我活的关头,只要有一方稍露颓势,立即会引来围殴,直至一命呜呼。 李铁有些不甘心,“不就是严打吗?山河集团早就漂白了,大风大浪都没事,还能在阴沟里翻了船?再说,真要是出了事,顾老爷子还能袖手旁观?” 关山摆摆手,“顾家锦上添花行,雪中送炭难。他们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指望不上。” 不像尤青书那样,被顾家当成替罪羊抛出来,他已经要偷笑了。鹦哥、钱喜他们,好歹跟着他风光逍遥过,想脱干系也难,李铁好不容易从周森手里逃出命来,就没必要再?这趟浑水了。 只有到了绝境,才能看一个人的风度。关山的镇定大度,反而促使李铁最后下了决心。 窗外的北风呼啸着撕扯树梢,关山攥紧身下的蛮腰,痛痛快快地倾泻淤积的愤懑。陪-寝的美女是顾凤,顾老爷子的“养女”,一只佩戴“官二代”炫丽羽毛的野雉,这趟专门跟来j北,督促他执行非常规任务,此刻被他压得咿哇乱叫。 不知过了多久,关山长出一口气,放松的倒在她身上,全身大汗淋漓。 顾凤精雕玉琢的脸上灿如桃花,透着说不出的满足,宛若无骨的手臂缠绕上来,妖娆曼妙,不顾浑身酥软,八爪鱼一样抱着关山。 “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满室旖旎。 关山全身绷紧,毫不留恋的从美女身上拔出来,抓起床头的仔裤,快速翻找手机。 刚才的铃声,萨顶顶自言自语式的空灵唱腔,是他特意设给某个笨女人的,一个多月不通音讯,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她会出事。 按下接听,电波那头传来一叠颤栗的呼唤,“关山?关山……”熟悉的甜润声线,透着难以自抑的惊惶。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美女不满地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他撒娇:“谁的电话啊?一大早上吵人家,真烦……” 一分钟之内,他就弄清笨女人为什么打这通电话,紧蹙的眉心缓缓松开,再说出来的话漠然生冷,“有病就去医院……别来烦我!” 他狠下心掐了电话,拧眉整理衣物,顾凤又缠了过来,香吻一个接一个地啄在他脸上,“关总,起这么早,去哪?” 刚才的缠绵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丝毫没察觉关山眉心紧锁,重新恢复成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样。 她撅着小嘴,不满却又小心翼翼的嘟哝:“什么事那么重要……刚才电话里的女人,是谁啊?” 回答她的只有冰冷的关门声,片刻前的温柔缠绵,倏然飘散成窗外白茫茫大地。 没滋没味的吃完自助早餐,关山瞪着酒店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发呆-- 楼下广场上,孩子们打雪仗你追我跑,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响,玩得热火朝天。 他正瞧得出神,雪地上远远开来一辆丰田,车门推开,走出来一个高挑美女,满头染成咖啡色的玉米烫,同一色系的豹纹貂裘,蛇皮紧身裤,意大利小马靴。美则美矣,可惜在这个偏僻的煤城,时髦得过于嚣张。 关山懊恼地推开椅子,刚想溜走,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帅哥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饭桌前,“大哥,廖蕾蕾过来了!” 关山鹰眸凛冽,目光死死叼住楼下这个阴魂不散的正牌“女友”,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无名火!惹不起躲得起,他撇下酒店房间里的顾凤拖住她,自己趁机带着铁杆小弟从后门溜走。 。。。。 大雪肆虐了一夜,终于停了下来,映着缓缓升起的艳阳,璀璨生辉,笼罩着煤城的车水马龙。 朗星紧跟在关山身后,东瞄瞄、西看看,兴致勃勃仿佛初次下山的虎崽,冷不防一记爆栗凿上脑门,痛得他咝咝溜溜直吸气,“山……山哥,我冒这么大风险,替你通风报信,不谢我就罢了,还打我?” 关山气得掐他脖子,“替我通风报信?朗星,我看你是替廖蕾蕾通风报信吧?”他领着顾凤来这家酒店才逍遥三天,就有人堵上门来抓奸,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身边没出内鬼才怪。 小帅哥痛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挣脱开,连声喊冤:“山哥,现在集团里的人,个个把廖蕾蕾当成将来的大嫂,巴结奉承,哪用得着我去通风报信?” 关山心虚地扭开脸,声音也低了下来,“你小子……不是上学吗?怎么跑j北来了?” “我的好大哥,现在放寒假了好不好。闲着无事,就到这来找你了……”朗星大大咧咧地舒胳膊展腿,“刚才要不是我机灵,赶在廖蕾蕾之前找到你,现在惨的就不只是凤美人喽--” 他坏笑着拖长音调,“廖公主折磨情敌的手段,我光是用听的,就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顾凤落到她手里,够她受的了。” 正说着话,朗星兜里的手机滴滴两声,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条短信:你儿子出了车祸,伤势严重,请立即把五千元汇到这个账户。 朗星坏笑着扬起一侧眉毛,十足的小痞子相,拇指搭在键盘上哔哔啵啵按回复:孩子他妈已经去银行汇钱了,请查收。 恶作剧完,他抬头,看见关山已经走远,赶紧一溜烟跟上。 。。。。 关山挤在一群冒雪找工作的民工里,旁边蹲着个小伙子,面前摆了个牌子:水管工。他见关山蹲在角落里,面前什么也没有,好奇地凑过来,“大哥,你是干啥工作的?” 关山一怔,看看自己身上胡乱裹着的破牛仔服,明白对方把他当成来这找食的农民工了,苦笑道:“我十项全能,什么都会干。” 小伙子乐了,瞪着一双大眼上下打量关山,“大哥,你吹牛皮不上税吧?” 关山懒得再搭理他,眯着刀眼,斜倚墙根,一边晒太阳一边想心事。这趟j北之行,他要考察新组建的山河矿业运营情况,确定下手地点。之前顾恺催逼甚急,真到了动手的节骨眼上,又临阵退缩,非要再等等看。 刚才那个小伙看他无趣,滴溜溜地大眼又盯上朗星,“小兄弟,小小年纪不在学校上学,怎么跑出来打工啦?” 朗星大咧咧的甩甩狮子头,“嗨,我天生不爱念书,学习成绩又差,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干脆跑出来挣钱了。” 正说着话,一个包工头模样的男人走过来,大声嚷嚷着要五个水管工。朗星颠颠跑过去,包工头眼尖,手一伸把他提溜出来,“屁大点孩子,凑什么热闹,一边呆着去!” 他滥竽充数不成,那个挂水管工牌子的小伙,不知为何,眼睁睁看着包工头挑肥拣瘦领走了几个人,丝毫没有上前应聘的意思。 如是几番,广场上等活的民工渐渐散去,转眼只剩下闭着眼养神的关山、吊儿郎当的朗星和“水暖工”小伙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小老头,半眯着眼打量关山一阵,小心翼翼地摇摇头,一屁股坐到朗星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肉夹馍,吃的津津有味。吃完又拿出一瓶酸奶,喝得滋滋响。 朗星饿了大半天,看着小老头又吃又喝,羡慕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小老头腰里的手机突然嘟嘟起来,他拿起来看也不看,扯着喉咙嚷嚷:“是外甥啊,啥?让我找亲戚去你煤窑?我正办着呢,现在没人愿意干那活儿,你那煤窑虽说是山河矿业的,安全措施还行,可万一出了事咋办?工资再高也没人敢去干,那是拿命换钱啊!别跟我说一个月三五千,三五万也没人愿意去……” 朗星支着耳朵偷听,一个箭步窜到小老头身边,“大爷,您是要去山河煤矿挖煤吗?算我一个吧。” 小老头连连摆手:“不行,我外甥只让我找亲戚,亲戚可靠……老板要找可靠的人……” 朗星拍着精瘦的胸膛,满脸诚恳:“大爷,我很可靠的……实在不行,我装成你亲戚得了。” 小老头还是连连摆手,死活不肯答应,颠来倒去的说挖煤一个月是能挣三五千,可那是从阎王手里抢钱,运气不好的,有命挣,没命花,他小小年纪身子骨弱,万一有个闪失担待不起。 朗星竭力挤吧出几滴眼泪,苦兮兮地继续哀求:“大爷,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弟弟得了脑癌……急等用钱……大爷,求求您了……我啥活都肯干,啥苦都能吃!” 小老头犹豫了一下,叹口气道:“哎,看你小小年纪,还是个学生娃吧?我外甥是那个煤矿管事的,有他帮衬着,日子不会太难过。不过矿上人多嘴杂,真要去的话,你一定得听我的话,跟别人说你是我亲侄子……” 正说着话,刚才那个小伙悄悄凑上来,“大爷,要不把我也捎上吧?” 小老头搂草打只兔子,乐得直翘胡子,“行,从现在起,你也是我亲侄子了。” 朗星悄悄朝关山使了个眼色,跟着小老头倒了好几趟车,终于来到一处山窝里,煤矿的规模挺大,设施也不错,有三百来号矿工,管事的矿头绰号“锐兽”,二十五六岁,说话也冲,张嘴就说想干活就得先签协议,不管是谁,在井下出了事故,矿上只赔六万块钱,其余一概不管。 朗星耷拉着大脑袋,跟在小老头身后摁了手印,躲在无人处给自家大哥发了条短信。 关山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哑然失笑,从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赶到燕家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山河矿业集团副总裁燕飞,就是燕家村人,朗星被拐骗到的那个矿,就是他几个月前收购来的燕家矿。 自从集团出巨资在j北组建了山河矿业,关山的势力慢慢渗透到这座煤城,枝枝蔓蔓盘根错节,小到蟊贼,大到市长,无不对他这个风头正健的“驸马爷”敬畏三分。 关山带来的那拨小弟,终于从廖蕾蕾身边脱了身,兵分两路赶来燕家村会合。雪后路滑,山路拐弯处猛然窜出一个人影,路虎刹车不及,“咚”一声撞倒个大活人。关山赶紧下车察看,那人却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把他撞了个踉跄之后,小牛犊似地继续朝前奔。还没跑出一箭地,就被身后的追兵按在地上。 “小子,挺能跑啊?” 关山一边吃午饭,一边看手下轮番教训那个撞了他还敢跑的倒霉蛋,“叫什么名字?” 这人满身泥水,年纪跟朗星差不多,被揍得鼻青脸肿,依旧不屈的昂着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硬气……跟老子道歉,我可以考虑饶了你。” 倒霉蛋丝毫不服软,“第一,我不叫小子我叫吴勾;第二,你不是我老子你养不出这么有种的儿子;第三,刚才是你先撞的我,咱们两不相欠。” 关山拿起桌上的欠条,坏笑着在他眼前晃了晃,“吴勾是吧,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看,这张借条是你写的吗?” 吴勾心虚地缩缩脖子,“钱是我跟锐兽借的,又不是跟你借的。” “他拿来放高利贷的钱,都是从我这挪的!”关山拉下脸,“一共八万,说吧打算怎么还?” “要杀要剐随你便,”吴勾扬起被雪水、血水涂抹得一塌糊涂的黑脸,嗓音嘶哑,“别碰墨墨,不然我死了变鬼,也不放过你们。” “我不是屠户,你也不是肥羊,我只要钱,不要命。”关山拿起从他兜里翻出来的手机,屏保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五官宛若出水芙蓉,望之*,“嗯,还真是个美人坯子……燕飞,派人把这小丫头抓来。” 吴勾刚要发飙,早被人按在墙上一顿胖揍,他死命挣脱,冲着关山怒吼:“钱我现在没有……有种跟我赌一把!” 关山刚才听燕飞说过,这小子在本地出千挺有名,他吃饱了没事干,正好耍耍人家开心,“行啊,不过咱们不赌骰子、牌九、扑克、麻将,咱们来点新鲜的。” 他讨厌老千,喜欢选择稀奇古怪的东西作赌局,在铁道边,他赌下一列开过来的火车是南下还是北上;在盘山公路,他赌第十个拐是左转还是右转,如果跟他赌的人猜错了,又不肯认输,一头栽下悬崖也算赢。愿意把命运交到老天爷手里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赌徒。 第194章 番外 就这样,倒霉蛋吴勾得到一次咸鱼翻身的机会。 关山示意手下小弟放开他,“怎么赌由你选,赌什么由我定,你赢了,我就饶了那个叫墨墨的小美女;你输了,我就要你一只手,你是不是左撇子?” 吴勾摇摇头。 “那好,待会你输了,我就要你一只左手,我不要你擦屁股的那只手。” 吴勾脸色发黑,硬挺着腰站直溜,嘴里咬牙切齿,“希望你说话算数。” 关山随手拎起一只吃剩下的鸡腿,硬塞到他嘴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吴勾噎得直仰脖,囫囵吞咽下去,抓过桌上吃剩下的半包西瓜子,“那好,咱们就赌它,赌剩下的瓜子数是单还是双。” “我押双。” 吴勾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那我就押单。”说罢捏着瓜子包装袋,“哗啦”一声往桌子上倒。 燕飞拿起一根筷子,把瓜子一对对拨到酒盅里,嘴里还念念有词:“二、四、六、八、十……” 桌上的西瓜子越来越少,吴勾额头上青筋尽显,大雪天里,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往下淌。 “八十、八十二、八十四……九十。”最后一颗西瓜子也落入酒盅,吴勾颓然跌坐在地上,“你赢了。” 关山把玩着缴获来的手机,饶有趣味地打量他,“这个墨墨是你什么人,这么为她拼命?” 吴勾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一声不吭。 一旁有知情的小弟,坏笑着凑到关山耳边嘀咕。 吴勾突然坐起身来,“我不信我就这么输了!”他一边喊,一边抓起地上的瓜子袋,捏着底部用力抖,出现能出现奇迹,里面还藏着一粒瓜子。 他抖了半天,桌面上还是空空如也。 “勾子!你小子别费劲了,”燕飞恨铁不成钢地抢过纸袋,“还不赶紧给山哥说几句好话。” 话音未落,一粒西瓜子从撕裂的纸袋中蹦出,砸在玻璃桌面上,清脆的弹了几声。动静虽然不大,落在每个人耳朵里犹如惊雷。 关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输了。 吴勾往外走的时候,关山叫住他,“你小子很聪明,刚才你倒瓜子的时候,故意用手捏住一粒没倒出来,如果最后是单数你就不提了,如果是双数,你自然要闹上这么一段,把这颗瓜子找出来……你演技不错。” 吴勾脸色煞白,没敢转过身来看关山,大步走出院子,雪地里撒丫子狂奔,气喘吁吁衣服都湿透了,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汗水。他最近霉运连连,锐兽那头恶狼还没甩掉,又冒出来个关山,老虎样唬人,刚才那局他要是输了,别说墨墨,连手都保不住! 想想都后怕。 房间里,关山拿出火机,点燃废纸一张的借条,拿到燕飞鼻子底下晃成灰烬,揶揄道:“你的演技也不错。” 燕飞笑得尴尬,“关总,我--” 关山挥手打断他,“算了,那小子有种!” 。。。。 朗星陷在虎狼窝里,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手机“滴”了一声,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上午诈骗短信的回复:我都跑银行三趟了,还没收到钱,你这个大骗子! 想到那个骗子冒着寒风一趟趟跑银行,气急败坏空手而归的样子,朗星开心地咧嘴坏笑。转身看到诓他来这挖煤的小老头,就笑不起来了。 来这里的路上,他已经知道小老头姓宋,小伙也姓宋,老宋和小宋,再加上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半大小子,刚好凑成一班下井。 三个人里只有老宋有井下操作经验,下矿的时候,他未雨绸缪,每次下井都揣两个馒头,拎一罐开水,说万一发生矿难能救命,还一再让小宋和朗星紧跟在他身后,排子炮放过之后,别的矿工都冲进矿道里了,他还摁着俩人,说要再等一会儿,去晚了可能占不到好位置,但安全第一,挣钱少一点总比没命强。 好不容易轮到休班,三人凑钱买了卤菜老白干,喝了一盅又一盅,直喝得脸红脖子粗,老宋醉醺醺地啥事也不瞒着了,说这一片山头十几口煤井,都是山河矿业的,老板姓关…… 未了,老宋愤愤不平地摔了酒杯,“钱都让这群狗日的挣去了!” 朗星睁着发红的柳叶眼争辩:“老宋,这话可说错了,人家能挣到钱,那是人家有本事,你眼热有什么用?” 小宋赶紧打圆场,“喝酒喝酒,不说这些破事,咱爷仨喝高兴就好。” 。。。。 盼星星盼月亮,朗星终于盼来了大哥关山。可惜他不是前呼后拥来当老板的,而是灰头土脸来打工的,岗位是巡视质检员。 眼瞅着四下无人,关山揪起朗星的耳朵命令:“赶紧给我滚回去,好好复习功课!”想起这小子那次倒数第八的成绩单,他就来气。 “大哥,期末考试……我考得还行……你就让我出来透透气吧。”朗星痛得难捱,咝咝求饶。 关山看清他两只手掌上,密密麻麻布满血泡,有的已经结了痂。心疼加上担心,立即拿出手机给燕飞打电话。 朗星赶紧涎着脸拦住,“大哥,都是小伤,不碍事,真的……等你离开这的时候,我保证乖乖跟你走,现在就先让我历练历练嘛?” 关山去矿上值班室找医药箱,找来找去找到一个叫明珠的女人,看她熟练的捏着酒精棉,先是紫药水后是云南白药,有条不紊地缠纱布,关山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眼下他不是在冰天雪地的j北矿区,而是在莺飞草长的江南,在一个叫沈爱丽的笨女人身边。 打发走皮猴子似地朗星,明珠看也不看赖在一旁发呆的关山,搬来一个马扎,倚着门框一边晒太阳一边绣花。偌大一幅西洋十字绣,卷成厚厚一叠,一针又一针,考验的不是技术,是耐力,消磨的是百无聊赖的时间。 关山抬起头,发觉屋子里挂满了这种作品,绣得花团锦簇,栩栩如生。 明珠埋头绣花,低眉不低耳,床头柜上摆了一个迷你录音机,唧唧复唧唧地播放各种昆虫的鸣叫声。在这个雪后的晴朗黄昏,这些低吟浅唱多了几丝暧昧。 矿头锐兽牵着他条德国牧羊犬,牛皮哄哄地从门口经过,明珠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绣花。 锐兽满脸不爽地凑过来,“明珠,你行呀,看见我理都不理?” “我刚才不是对你笑了吗?”明珠继续埋头绣花,锐兽按着牧羊犬的脑袋,凑到她呼之欲出的胸部,“对我笑?我怎么没看见?你是用鼻子笑的,还是用耳朵笑的?” 明珠被半人高的猎犬缠得狼狈,怕得罪它主人,又不敢打,硬挤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讨好地抚摸狗头,“希特勒怎么了?” “跟我一样,发情了。”锐兽得意地拍着狗脑袋,“可惜它对女人不敢兴趣,不然也让它开开荤。” 明珠听得发笑,“等它下辈子投胎当你儿子,对女人就有兴趣了。” “它下辈子投胎当我儿子,我下辈子投胎当什么?” 明珠随口奉承:“变一条龙,腾云驾雾。” “蒙我是不是?谁都知道,龙那玩意什么都不是,你想让我变得什么都不是啊!” 明珠从抽屉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他,“这个月的房租,你捎回去吧。” “算了吧,矿上这帮黑鬼,个个不是骡子就是驴,你挣点钱也不容易。”锐兽把信封重新塞给明珠,眼睛滴溜溜往房间里打量,“学校都放假了,墨墨还没回矿上啊?” “去她同学家补课了。” 脚下的希特勒“汪汪”几声,锐兽不轻不重地踩了它一脚,“瞎叫唤什么,难不成你也惦记墨墨?” 明珠知道他不安好心,拉下脸继续绣花。 锐兽不依不饶地凑过去,“明珠,别这么死心眼呀?现在有个大老板,喜欢墨墨,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 明珠狠狠推开腻在怀里的希特勒,“锐兽,你他妈不是人……给我滚!” 锐兽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有点下不来台,瞪着豹子眼威胁:“这是我的地盘,敢敬酒不吃吃罚酒,滚蛋的是你!” “过完年,我就领墨墨走,你和那个狗屁老板,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 送走这个瘟神,明珠有一搭没一搭地织十字绣,边绣边等生意。 她的生意一点儿规律都没有,有时候一天两三宗,有时候两三天也没一宗,好像天上的云彩飘来飘去,谁知道那块云彩会下雨?求雨还不如等雨,绣花是让她耐下心来的好办法。 录音机里的虫鸣更欢实,叫声里有高音,有低音;有长音,有短音,融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不但不显杂乱,也不单薄,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和谐悦耳。 关山听得入神,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曲子?” “不是曲子,是我自己在山里录的。” 明珠话里有几分得意,知道他煎熬不过,肯开口说话了。从十八岁开始,她接待的男人多了,懂得男人跟男人是不一样的,有的如狼似虎,有的缩手缩脚,有的花样百出,有的憨厚老实,有的像打一眼井那样漫长,有的像从井里舀一瓢水就完了。 好啦,关山和明珠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关山的儿子关风泽的爱情故事: “先生,谢谢您的慷慨解囊!”温暖好心地参加了社区所办,为一位不曾谋面的患白血病小孩义卖的筹款活动。 驾车经过的关风泽,看见拉着的横幅--“爱心筹款:谢谢您伸出手”,将车停靠路边。 他理理自己栗色头发,推开车门,大步走向义卖现场。相貌非凡的他,刚出现在人群,就因他的朝气蓬勃,周身透露着的王者之气,引来了注目的眼光。 他径直地走到系着印满野菊花围裙的温暖跟前,俊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柔声道:“能给我一只你们卖的这种气球吗?” 温暖笑笑,伸手为关风泽取下气球。她注意到他,并非是他俊朗的外形,而是他慷慨解囊,居然递给她两百元。 她有些不敢置信:“先生,您是否给多了?” 关风泽笑笑,他笑得宛如春天里暖暖的阳光,迷人的小眼睛流露着几分纯真,几分柔和,还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气息。 他伸手拿过温暖握在手中,那根氢气球的线。 温暖很感激这位偶遇的男子,她代自己未曾谋面的小孩,反复道谢:“先生,你真的很好,我相信,那个孩子一定能好起来。” 关风泽又从怀中,掏出皮夹,再取出一百元,递给对自己迭声道谢的温暖:“小姐,我也送你一只气球。” “哦?”温暖错愕。 关风泽从温暖眨眨眼,转身拿着自己买来的气球,离开路边义卖会场。 温暖在结束义卖后,一直玩弄着陌生男人,以特殊方式,赠予自己的礼物--爱心气球。她记住了他,特别是他阳光的笑容,还有他那双迷人的小眼睛。 几天后? 豪华的房间内,任何装饰都显出了主人不一般的品味,当然更体现了主人的身份,谁也看不出这样的房间只是金屋藏娇的居所。 “峰,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暖,你是我的女人。我们早有过约定,不提未来。合则聚,不合则散。” 温暖胸口一紧,消瘦的香肩轻抽一记:“我们在一起以后,还算得上和谐,那适当地考虑一下未来,不行吗?” 虽然她也知道,用孩子留在男人,很是不耻,但她真的爱他,她别无它法?她微微一颤,咬咬唇,憋出了堵在心头一下午的话:“峰,我怀孕了。” 李峰猛地挺直背脊,一个翻身,躺到了一旁,他从床头柜上拿起包烟,抽了一支送到嘴边,剑眉微拢,闷声道:“怎么回事?你这几年不是一直没出事吗?若是意外,打掉就是了。” 温暖听着李峰冷冷的话,心像被冰窖瞬间冻住了。六年了,她自毕业后第二年就跟了李峰。虽当初李峰早有言在先,他们仅是同居,绝不考虑未来,将来男婚女嫁,互不干涉。但她做不到,因为她早对他爱恋已深,所以来到“恒通”工作,所以她同意了他的无理要求,所以她才不问未来而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了他,所以她这样一个从未恋爱过的女孩,直接成了老板的地下情人。 温暖扯了扯背角,捂住胸口,她要捂住的或许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被渐渐撕裂的心。她的声音微弱,可语气却显得那么坚毅:“峰,我想要这个孩子。” 李峰猛地转头,冷冷地正视温暖的眼,不容置疑开口道:“你考虑清楚,这个孩子,我不负责。” 李峰没给泪水夺眶而出的温暖任何说话的机会,一掀被子,下了床。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火速套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第195章 弄错 “砰”的关门声,让温暖止不住地失声痛哭,她将头埋在锦被里,她的泪水将锦被浸湿。 关风泽刚结束与“恒通”李峰的会面,信步溜达时,走到了江边。 低低的哭泣声,让他忍不住探寻。他看见的是,桥栏杆旁,女人纤细的背影,和她侧头眺望滔滔的江水。心中一惊,加快脚步,走到那人身旁。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温暖、关风泽不约而同地开口,说出了同样的话。 关风泽耸肩而笑,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温暖:“看风景,看到心疼?” 温暖很高兴,这两次偶遇的陌生男子没有道破她哭泣的事实,搪塞地附和:“是。看得伤感。” 关风泽听着江水急促的流淌声,伸手揽住温暖的肩,他害怕,自己任何言语,都刺激情绪激动的她。于是,预先做了这个防护。 他轻声道:“我很闷,陪我走走,可以吗?” 温暖侧头看看搭在自己肩头,男人修长的手,或许是他给的温暖,或许是她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担忧她轻生,她没有取下他的手,与他信步向前。 他没有说话,她没有言语,沉默地走下这座长长的桥。 十字路口,温暖停住脚步,关风泽默契地收回搭在她肩头的手。 温暖冲他感激地一笑:“我要回家了。谢谢你。” 关风泽与她挥手道别,望着她的背影离去? “嘟嘟”的车鸣声,唤回关风泽的思绪,他转身拉开了轿车的门,还未开口,轿车里便传出中年男子的声音:“风泽,那是你朋友?” 关风泽钻进车里,随手带上车门,见父亲戴着老花镜看着报纸,微微一笑:“爹地,不要在车上,对眼睛不好。” 关风泽之父严峻兵斜了儿子一眼,深邃的眼眸中流露着关爱:“你爸我是看了书,但我也看见了你身边有个女孩。虽完全没看清楚那女孩的模样,但我可以确定,那千真万确是个女的。” 父子俩谈论的温暖回到了豪华的别墅,她第一件事便是去车库看看李峰的车是否开回来了。可空荡荡的车库,让她刚有些起色的心情,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温暖的希望最终还是落了空,她不得已找了个理由,趁着替同事送文件到总裁室隔壁的秘书部之便,去那撞撞运气。 她心里七上八下,但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温暖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希望交到好运,遇到李峰。虽说这办公大楼的顶层,秘书部就在总裁室的隔壁,可她来到秘书部门口时,看见的却是总裁室紧闭的大门,她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温暖,来交文件?”秘书部的大门在温暖眼前,“哗”的一声被拉开,集团总秘书宁青抱着个文件夹,立在门边。 温暖朝宁青微微点头,亮亮手中的文件,应声道:“是。宁秘,您要出去?” 宁青淡淡一笑,侧过温暖身旁,扫了眼温暖手中文件的封面,急促地交代:“如果你不急,你等我一会。” 温暖轻应一声,走进秘书部,她坐到宁青的办公桌边,环顾着四周忙碌的同事,恐怕假公济私的人,此时只有自己了。但她一点也不想立即离开,因为要再找个理由到这顶层来,实在不易。 “铃--”的电话铃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秘书部的同仁们忙得与打仗有些相像。一个长发女人捂着话筒,扬声对温暖道:“温暖,你有空吗?帮我送两杯咖啡到总裁室。” 温暖很愿意接到这样的差事,她终于可以见到李峰了。只是她也不敢喜形于色,几年了,她早已学会了在人前掩饰与李峰的关系。 她站起身,朝那女人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温暖见那女人感激地朝她笑笑,她不由自嘲,自己活得很假,在人前好像洁身自爱,背地里不过是李峰床上见不得光的女人。 她走到茶水间,按照李峰的口味,泡了两杯咖啡。她闻着这浓香的咖啡,心中满是苦涩,连叩响总裁室大门的声音,都显得那么低沉。 “进来!”李峰朝他的客户笑笑,将一只雪茄送到了那男人跟前。 温暖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总裁室的门,可她看见总裁室里的两位男士时,不由有些吃惊。怎么那个栗色头发的男人也在?难道他就是李峰今天的重要客户? 李峰扫了眼碎步走来的温暖,嘴角一弯:“关总,我们先喝杯咖啡再聊。” 温暖朝关总笑笑,那关总便伸手接过了她递到跟前的咖啡,和善地说:“很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温暖瞟了眼品着咖啡的李峰,见他一如常态,就象自己根本仅仅是他下属一般。她浅浅一笑,对关总轻声道:“真的很巧。” 李峰冲温暖摆摆手,示意她离开。他对温暖眼中的祈求之色视而不见,笑容款款地开口道:“关总,我们继续。” 关总冲李峰点点头,轻声赞道:“这咖啡味道很不错。李总裁这不仅产品一流,与国外先进企业完全可以相媲美,而且咖啡也上乘,我关风泽不枉此行。” 温暖朝两人微微鞠躬,这里再也没有她能留下的理由。关风泽虽只是一面之交,都还拐着弯地跟她打了招呼,而她最希望说话的男人李峰,却只是对她惜字如金,仅仅是一个手势打发她离开。 温暖走出总裁室,尽管已是午饭时间,她依然没有用餐的**。 她独自坐在办公桌前,一遍一遍地做着重复的工作,今天生产部的公务居然如此的少,她想借着忙碌让自己忘却李峰都办不到。 她终于站起身,走到主任跟前,轻声道:“主任,我能不能调休?” 主任头也不抬取了份文件:“可以啊。前阵子,你加班攒了不少假,现在我们部门正好不大忙,你交代一下,就走吧。” 温暖合上文件,整理好办公桌,交代了手中的一些公务,拎着小包搭乘电梯来到一楼,却看见李峰和关风泽在一楼大厅里道别。 温暖故意走走停停,希望等到关风泽离开,李峰会和她说上两句话。可李峰送走关风泽后,似乎完全没在意擦肩而过的温暖,目不斜视地大步向电梯走去。 温暖听着李峰远去的脚步声,终于忍不住驻步回头,她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李峰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合上的门之后,她使劲咬住唇,憋住欲夺眶而出的泪,迈开长腿,走出了办公大楼。 温暖刚走到集团门口,身后就响起“嘟嘟”的喇叭声。她稍稍侧头,见一辆奔驰驶到身旁。 “小姐,早退?”车窗缓缓放下,关风泽探身朝温暖招呼道。 温暖摇摇头,解释:“我调休。” 关风泽轻“哦”一声,打开车门,邀请道:“送你一程吧。” 温暖微微迟疑,关风泽却不是登徒浪子,她也想为昨天的事,对他说声“谢谢”。她弯下身子,钻进了汽车。 关风泽驾着车,载着温暖,驶离了“恒通”工具集团。他随意地打开音响,配合着优美的旋律,握着方向盘的手轻点,柔声道:“跟小姐遇了几次了,还不知小姐芳名。” 温暖笑笑,挂在车厢内的茉莉花散发着清香,她的心情也平和了许多,她轻声道:“温暖。我该向关总说声谢谢,昨晚真的麻烦您了。” 关风泽不经意地看了看温暖,试探着问:“你??为情所困?这么漂亮的小姐,能烦心的也仅有这事了。” 温暖猛地一愣,这男人洞察力也太强了吧,难道自己把“抛弃”写在了脸上?她莞尔一笑:“我年纪一大把,奔三的人了,为情所困也正常啊。” 关风泽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温暖,似乎在琢磨着温暖的话,他蹙蹙眉:“为婚事?” 温暖大幅度地摇摇头,她离结婚遥不可及,恋爱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无奈地看着前方,声音里有些酸楚:“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关风泽微微点头,没有开口。温暖很少和旁人谈起自己的感情,或许是今天她被李峰那冷漠的脸伤得很深,有将心中压抑一吐为快的冲动;又或许是昨晚关风泽那份好心,让她对他少了分芥蒂,多了份信赖。 温暖喃喃地开了口:“好多年前,那时我还在念高三,一个雨夜,我??从家里跑出来,遇到了流氓,有个好心人挺身相助,我就一厢情愿地喜欢上了他。为了能靠他近一些,我千方百计地来到他身边?” 温暖的话说到半截,没了下文。关风泽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别人或许不能理解的感情。 关风泽驾着车,带着温暖来到家中餐馆门口。温暖有些吃惊,侧头看看解开安全带的关风泽,不解地问:“关总,您?” 关风泽“呵呵”一笑,温暖先前肚子响了好几次,他揣摩着女人心情不好,很可能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饿肚皮也就难免了。 他推开车门,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我中午光顾着和你们李总裁谈生意,吃得少了些。不介意的话,陪我吃餐饭。” 温暖也觉得有些饥饿,只是她仍没有食欲,不过她还是没有拒绝关风泽的提议,跟在他身后下了车,并肩走进了装修豪华的餐厅。 关风泽熟门熟路地带着温暖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致包厢,还未等服务生递上餐单,便直接开了口:“三色蒸蛋、蛤蜊海带汤、燕饺?” 温暖端起茶杯,小抿一口,这关总昨天说他很少回国,怎的他却对这里如此熟悉。她没有探听别人**的**,静静地饮着茶。 关风泽掏出香烟,轻声咨询道:“可以吗?” 温暖看了眼关风泽手中的烟,李峰烟不离手,但从未注意过她的感觉。男人有很多种,关风泽可能是那种很细腻的人,李峰性格则更大而化之。她朝关风泽点点头,轻声说:“你随意。” 关风泽这才燃了烟,他看着服务生端来的蛤蜊海带汤,淡淡道:“我uncle每逢我生日,就会让我妈给我做这汤。” 温暖有些诧异,生日做蛤蜊海带汤,那不是韩剧片里的情景吗?这餐午饭,他点了此汤,难不成他今天过生日? 温暖伸手接过关风泽递来的汤碗:“关总,您生日?” 关风泽摇摇头,拿着勺子盛了一勺汤,笑道:“不是。我只是喝这道汤习惯了,喜欢这种口味。” 温暖与关风泽一餐饭下来,心情竟然轻松了许多,她也不记得跟关风泽聊了些什么,可走出餐厅时,她已笑得自然。 关风泽拿出车钥匙,打开防盗锁:“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温暖微愣,她没有勇气去李峰和她一起的那别墅,而且那别墅也不能曝光。她拉开车门,报出了她租来掩人耳目的那套单间配套房。 关风泽按照温暖的指点,东怪西窜地将她送到了那住所楼下,他看着解开安全带的温暖,轻声道:“我过几天还会去你们集团。以后别叫我关总,叫我风泽吧。” 温暖轻应了声,关风泽肯定会再来“恒通”集团,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再遇见他。她含笑地与他道别:“路上小心。” 温暖未回到李峰那套豪华的别墅,躺着别墅雕花大床上的李峰皱起了眉,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话,嘴角轻抽一记,喃喃道:“我不喜欢你不听话。” 独自而眠的温暖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未能接到来自李峰的任何音讯。她不知道李峰今天因晚上出差,也早早地离开了集团,回到别墅收拾行装。 疲倦又无法入睡的温暖只得下了床,她随手抓了件外衣套上,离开了房间。 街上车水马龙,赶路的人们匆匆而过,而她却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她只是信步溜达,漫无目的地顺着路,一直走,居然来到了个十字路口。 温暖环顾四周,她必须做出选择,可她能去哪里?算了,过街吧,走到哪算哪。 “嘟嘟--”的喇叭声,伴着紧急的刹车声,一辆军字牌的轿车停到了她身侧不足一尺的地方。 温暖有些缓不过神来,自己居然走到生死边缘,她庆幸自己还活着,那轿车车窗缓缓放下。 一穿军服的年轻男人探出头来,大声嚷道:“小姐,你怎么不看路,红灯啊,你也走?” 这男人的声音未落,后座的车窗就摇了下来,戴眼睛的严峻兵责备地呵了声:“小王!” 开车小王人这才住了口,严峻兵含笑望向温暖,温和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温暖摇摇头,她丝毫未伤,“不好意思。” 严峻兵笑着点点头:“以后小心些。”说完,那他摇上后车窗,靠到后座上,吩咐道:“开车吧。以后别这么大火气。” 小王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严峻兵,轻声道:“院长,您这么好的脾气,我老婆天天让我向您学,她也不知道她有多啰嗦,整天唠唠叨叨。” 第196章 言语 严峻兵吐了口气,摸摸自己那寸头:“小王,夫妻间总有些摩擦。你这小子心里有多美,别以为我老头子看不出。” 小王笑笑,没有再言语,将车驶进了军事学院。这车还未停下,一位身穿军装的四十出头女人便朝这边走了过来。严峻兵刚握住车把的手,立即缩了回来,他赶紧吩咐道:“小王,将车开到我家门口吧。” 小王诡异地看了眼那快到跟前的政治部主任亚平,再次发动了汽车,嘴里也不闲着:“院长,您是我们院里最受欢迎的王老五。” 严峻兵从后座上拿起张报纸,翻看起来,不再与嘴碎的小王啰嗦。 报纸上一条醒目的消息--“恒通”集团即将上市,引起了严峻兵的兴趣。他思索着皱了皱眉,这集团董事长的父亲是他老朋友,要么找个时间给他去通电话,祝贺祝贺他吧。 李峰走进安检,扭头想对为购买“恒通”原始股,而赶到机场的父亲李山再次挥手告别,因父亲的那句“哦,我原来算是董事长的董事长,享有无尽的股份,以后要将股份传给孙子、曾孙子”,而,脸色略显难堪。 李峰出差,温暖居然是从同事的口中听说,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最爱他的人。 “小温,这个处理一下。”王主任将集团最重视的,与“传奇”合作的相关资料,交给了他最信赖的下属。这一声喊声,也唤回了温暖飘渺的思绪。 温暖对文件仔细核对每个生产环节,在确认无误后,送给了忙碌的主任,“主任,我把文件放在这里了。” 王主任停掉手头的工作,仔细研究温暖对文件的处理情况,在确认准确无误后,递还给温暖,交代道:“做得不错。以后‘传奇’的事,由你负责。” 这份文件,集团高度重视,因为它关系着“恒通”与“传奇”是否有再次合作的可能。这样的文件,如果处理得当,那处理者,很容易受到集团的重视。 温暖做了详细准备,来到了这位于繁华商业区的跨国集团“传奇”。她环顾装修气派的大厅,按着指路牌,向接待处走去,不想身后传来关风泽的声音:“温暖!” 温暖寻声望去,见一身黑衣的关风泽向自己走来,她微微一笑:“关总,您也来这里?” 关风泽错愕地看着温暖,这才想起从未告诉她,自己就是“传奇”的执行总裁。 温暖待关风泽走到她跟前,抬了抬双手捧着的纸盒:“我是头一次来这里,部长让我把东西交给‘传奇’总裁的特助。我这正打算去接待处问问该如何见到特助呢。” 关风泽瞅了眼温暖带来的纸盒,既然温暖不清楚他就是“传奇”总裁,他也不想道破。自母亲再婚后,因继父显赫的家世,他便成了许多人争先献媚的对象,特别是几年前,他被定为“传奇”下一届接班人,他身边更是多了很多趋炎附势之人。 关风泽并不认为自己和温暖将来会相交甚深,但出现在身边的朋友,他还是喜欢单纯些好。他冲温暖身后疾步向他走来的“传奇”集团外联部经理热情地笑笑,扬声招呼道:“可算看见您了,我正找您呢。” 温暖看着两人亲昵地握手,暗想这关总定也是跟李峰一般,希望与“传奇”合作的人吧。 那外联部经理因关风泽的异常表现,而不知所措得有些僵硬的笑容,则被温暖误以为是“传奇”领导对关风泽这给予与之合作的人,并不那么热情。 温暖冲关风泽笑笑,朝接待处弩弩嘴,离开了气氛有些不寻常的二人,向接待处走去。 温暖在接待处小姐的帮助下,搭乘电梯,来到了“传奇”集团总裁特助的办公室门口。她定了定神,回忆了有关她带来这台工具的所有制作原理、该产品与国外先进产品相比的优势和劣势,这才叩响了特助办的门。 “进来。”里面传出低沉的男声。 温暖拧开大门,走进了特助办。 此次见面比她预想的顺利很多,特助虽未直接给予产品肯定,但他也表示从简单使用看,这产品符合“传奇”要求,进一步的结果要等“传奇”将这产品送检测后,才能答复“恒通”。 温暖一离开特助办,便火速从兜里掏出了电话,拨打主任。可是电话那头,一直占线,直到她走出“传奇”大厦,都未能拨通主任的电话。 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要么赶在下班前回趟集团吧,应该还能遇到主任,早一些将“传奇”反馈的意见告诉主任,也让主任能够在安心的同时,安排好下一步合作。 温暖站在路边,伸手拦车,可接近下班时间的商业区,出租车似乎特别繁忙。她看着一辆辆载客的出租车从眼前经过,不由有些泄气。就在她转身,欲拔腿向公车站跑时,一辆奔驰停到了她身侧。 关风泽缓缓放下车窗,探身唤道:“温暖,去哪?我送你吧。” 温暖毫不迟疑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急忙道:“关总,能不能送我回我们‘恒通’?” 关风泽扫了眼驾驶台上的电子钟,用行动代替了回答,载着温暖向“恒通“而去。驾着车的他,不时地瞟瞟那眼睛直勾勾盯着电子钟的温暖,眼里流露赞许之色。 温暖无意中侧头,巧遇了关风泽含笑的目光,有些不解。她不清楚他在看什么,缓缓地憋开头,轻声道:“关总,您笑什么?” 关风泽瞟了瞟温暖的侧脸,柔和地说:“我在羡慕你们李总裁,因为他的员工很尽职。” 温暖听到“李”二字,神情不由黯淡下来。在集团,他向来与她形同陌路,而私下,他对她也无任何承诺。 她掩饰地笑笑:“关总的员工,肯定都比我做得好?” 关风泽打断道:“我说过,让你叫我风泽。关总关总的叫,让我感觉好像一直没下班。” 温暖看着不远处的“恒通”集团大门,不由想起了那年大学毕业后,冲着李峰而来这里应聘时的情景。往事历历在目,只是依然只能长埋于心中? 她有些感伤地说:“我大学快毕业时,第一次到‘恒通’应聘,没有通过。几个月后,我刚拿到大学毕业证,再次看到‘恒通’招聘启事,不死心地又来了趟?” 关风泽将车驶进“恒通”大门,还未将车泊下,就见身旁的温暖解开了安全带,不由含笑道:“如果你当时到我集团来应聘,我也会聘用你的。或许你不比别人优秀,但冲着你这恒心,我也会给你机会。” 温暖淡淡一笑,关风泽如此年轻,估计她大学毕业时,关风泽的公司还未成立。她打开车门,迈下车的同时,开口道:“风泽,今天谢谢你了。你先走吧,估计我还有好一会。” 关风泽看着带上车门的温暖,老爸今天要和老战友聚聚,自己本地也没有什么朋友,回去也是一个人,等她也未尝不可,至少多了个说话的人。 他探身冲温暖扬声道:“温暖,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 温暖侧头看了看办公大楼,她含糊地回了话:“若你等烦了,你就先走。” 关风泽看着温暖小跑地冲办公大楼而去,自己靠到了椅背上,调大了音响,跟着音乐吹起口哨来,优哉游哉地等着刚结识不久的朋友。 他的朋友温暖幸得他的帮助,及时地赶上了收拾办公桌的生产部主任。温暖还未到主任跟前,便急切地开了口:“主任,‘传奇’总裁特助看过我带去的样品了?” 主任听温暖一说,来了兴趣,坐回到办公席旁,含笑摆摆手:“不急,慢慢说。” 温暖定了定神,努力回忆“传奇”总裁特助说过的话,尽可能地重复:“样品在一般操作上,符合‘传奇’的要求,具体的,‘传奇’将等送检测的结果出来后,再与我集团联系?” 主任频频点头,琢磨着道:“总算他们满意了。你给李总裁打个电话,他也在等着消息。” 温暖有些踌躇,但她还是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席,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李峰的手机。 电话响起的瞬间,李峰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他看了眼来显,再抬腕瞟了眼表,现在过了下班时间,这电话是温暖桌上的外线电话号码。若是温暖拨他手机为的是公事,他不接,温暖自然会再拨,若这通电话是私事,也温暖的个性,她也不敢再拨。他和温暖之间,他一向是主宰温暖的,他不喜欢女人不听话。就这样,温暖拨打的电话石沉大海。 温暖决定再次拨打,生产部主任却走到了她身边,他冲温暖摆摆手:“你回去吧,李总裁说不定这会忙,我一会给他拨吧。” 温暖放下话筒,冲主任笑笑,她也说不出自己是该感谢主任体惜下属,还是该遗憾未能跟李峰通上话。 她拿着包缓缓地走出了办公室,她还未走进电梯,正关上办公室大门的主任便拨通了李峰的手机。 李峰听着主任的汇报,明白了温暖给他拨电话的原因,他有些想拨个电话给温暖的冲动,只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过几天,他就回去了,与温暖见了面,那为孩子的不欢而散,自然就过去了。 温暖下楼后,意外地看到了关风泽的车:“没想到你还等着。” 关风泽嘴角上弯,笑容温婉:“我说过,我等你忙完一块走啊。” 坐在副驾座上的温暖神情有些黯淡,她几次看着关风泽的侧脸,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关于自己这段隐匿爱情的对错。可能,是彼此不大熟识,也可能,是她没找到合适的语言,她始终沉默。 车子一直驶进市区,关风泽打量着两旁的街道,寻找着和温暖共进晚餐的餐馆。他放在驾驶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放慢了车速,随手用扬声器接听了这通来电。 电话那头传来一女子甜甜的嗓音:“泽,在哪?” 温暖立刻感觉自己在这有些不便,如此亲热的称呼定是关风泽的密友,说不定还是他心爱的女人,却不想听到了关风泽冷冰冰地答话:“请叫我关总,若是公事,明天办公室谈,若是私事,我挂了。” 温暖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语气,李峰的身影在脑海中放大,他们都是总裁,对员工似乎有些共同处,不轻易与下属走近。 关风泽瞟了眼神情有些不自在的温暖,催促道:“我和朋友在一起,你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不愿意就此结束通话,试探着继续道:“那关总,我想和你谈谈我即将拍摄的戒指广告的事。我有些构思,只是还不太成型,想听听您的意见?” 关风泽表情冷漠,他不喜欢这种因他的财势、地位,或者是迷恋他英俊外表而来的崇拜者。 虽然他与温暖仅是泛泛之交,但,与她的交往,他感觉很轻松,于是,他开始喜欢这个有些忧伤的朋友了。 关风泽正想挂断电话,电话就出现了父亲的插拨,他拿起手机,送到耳边,对着电话那头的女人说了句:“我现在有点急事。很高兴你对广告提出意见,具体的,你跟策划部联系。挂了。”他说完,立刻接听了父亲的电话。 温暖侧头看了看关风泽,这通电话该是他的至亲之人吧。果不其然,她听到了关风泽喊了声:“爹地。” 关风泽对着电话那头的父亲,含笑着回道:“您吃晚饭了吗?要么,跟我和朋友一块?” 严峻兵翻着锅里的为母亲烹制的红烧豆腐:“算了,我好不容易有点空,拍拍你***马屁,是正事。跟你瞎混,省了吧。” 父子随意聊了几句,严峻兵嘱咐儿子,开车小心,便收了线。 温暖很感谢关风泽今天的好心,如果没有他,自己绝对不可能抢在王主任离开前,将与“传奇”洽谈的情况,汇报。 她思索着开口:“我请你吃饭?” 关风泽琢磨着,一位普通员工的薪水:“好啊。我上回听下属说,市里有条很有名的小吃街,而且还有夜市逛。” 温暖笑着点了点头,给关风泽讲起本地的特色小吃,和一些传奇见闻来。 今天是关风泽难得的休息日,美国方面的公务,他母亲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他知道这就继父所说的,母亲会间歇性地出现工作特殊激情。所以他很自然地将平日里晚间处理的海外公务,以“我要放松放松,就辛苦妈咪了”的巧妙借口,交给了有表现欲的母亲。 他载着温暖来到夜市,打量着还不是很热闹的小街,问道:“你说的那种脑袋小吃,我想见见。” 温暖“呵呵”一笑,那兔头和鸭头,从关风泽口中说出来,怎么很恐怖?她指指不远处的小摊,“那里,你去看看。” 第197章 脑袋 关风泽想不出这大堆的脑袋放在锅里炖,会是如何的场面。而且温暖还告诉他,这是很有名的当地美食。他大步流星地奔到那小摊前,看着酱色的一锅脑袋,转身就跑回了温暖跟前。 他急切地摆摆手,绝对不接受这种残忍的饮食方式:“我们吃羊肉串吧。” 温暖点点头,她只想回请关风泽,至于关风泽希望吃什么,那就全凭他的意思而定。她领着关风泽来到这条街上最有名的羊肉摊前,找了张空桌落了座。 关风泽极少吃路边摊,这在他的人生中屈指可数,但他感觉温暖在这里很自在,比那日与他一同走进那家豪华餐厅时,随意很多。 他看着温暖递到跟前的羊肉串,不经意地瞟了眼那简陋的烧烤摊,他从小就被告诫要有卫生观念,他给自己打了打气,伸手接过温暖手中的羊肉串,试探地送到嘴里。 温暖并未察觉关风泽的异样,见他吃得很迟疑,这才想起该问问他是不是不吃辣椒的。 关风泽却越吃越快,与酒店的那些羊肉串相比,可能没有那么卫生,但很合自己的胃口。他甜甜地冲温暖一笑。 温暖看着关风泽吃得眉开眼笑,她不清楚关风泽的事业是否很成功,但看他所开的车,和他出入的场所,她感觉他经济实力不亚于李峰,不过待人接物比李峰多了份随意。这份随意,让她感觉不那么累。 温暖呼吸着夹杂着羊肉串味道的空气,不胜言谈的她,居然,与关风泽谈笑风生,甚至,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道听途说来的一些鬼故事,听得关风泽将信将疑,不时地发表感叹。 温暖拒绝了关风泽送她回家的提议,在十字路口下了车,而她落在关风泽车上的那只手机,却让关风泽,在她的电话响起后,追着她的背影,而去。 一次小小的堵车,关风泽被稍稍耽误,眼睁睁地看着温暖走过十字路口,追上她时,他才发现,这是他与她曾走过的地方--桥。 他的车速放得很慢,这不是她回家的方向,可他记得,上回在这遇到她时,她脸上的那副落寞。她到底来这,做什么? “啊--”温暖过了桥,顺着沿江的台阶,走到江边,冲着滔滔江水,大声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关风泽因温暖的喊声,而皱眉。他加大了马力,他害怕她做傻事? 刚刚泊车的他,想大声地呼唤温暖,可,他害怕因他的急切,而导致温暖冲动。 他加快了步伐,顺着声音,奔跑? 温暖哭喊着,跪到了地上,泪水,渐渐成了她全部的表达方式。 身后不远处的关风泽,悄悄驻步。这一幕,他听奶奶说过,母亲带着他离开父亲后,父亲也曾失落痛苦过很长时间,但在人前,也和温暖一样强颜欢笑。 关风泽听不清温暖的哭声,却能感受她的那份悲凉,他看见的不仅是温暖,还有父亲当年的痛苦。 他未触碰过爱情,但他相信感情的世界中不那么容易分清对错。父母的分开,并不能说母亲抛弃了父亲,如果他们今天还在一起,也未必是一种幸福。父母都是那种性格极为要强的人,遇事时,他们的看法和处理方式又大不相同,分手是一种必然。 但,温暖的悲凉触动了他的怜悯之心。他选了个温暖不易发觉的角落,坐了下来,默默地陪伴一颗受伤的心? 在江边哭得泪痕斑斑、泣不成声的温暖,在冷风中吹了良久,终于直起身。她梨花带雨的脸,露出了对自己鼓励的笑。 她用衣袖随意地摸着脸上的泪,缓缓地走上台阶,侧头看了看“丰泰”方向,选择了回自己小屋的路。 关风泽小心地尾随在温暖身后,见她向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估摸着她是要回家了,忙转身拔腿向自己的车跑去。 开车的当然比走路的快,他绕了个道,来到了温暖家楼下。刚将车泊了,便见温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慢步走来的温暖在同一时刻也看见了关风泽的车,她酝酿着笑容,疾步迎了过去。 关风泽看着温暖强颜欢笑,脑海中扩大了她刚才跪在江边抽泣那凄凉的一幕,他的心轻抽了一记。他掏出兜里的手机,递到温暖跟前,随意着开口:“小姐,我等你好久。你手机落在我车上了。” 温暖接过手机,尽量笑得自然,可这笑容,在关风泽眼里却尤为刺眼。他没有与温暖说过多的话,因为不忍心为难她。 温暖侧头望着关风泽钻进车里,她暗自感叹幸好是夜里,否则她这哭得红肿的眼睛,定会被关风泽看到,她不想自己的所有伤口都暴露在别人的眼前。 温暖看着关风泽的车尾消失在夜幕中,转身慢慢朝楼上走去。 这一夜,温暖蜷缩在床边,始终都在琢磨如何再次与李峰沟通的话语,她几乎整夜都没有合眼? 关风泽驾着车,到父亲居住的小院外看了眼后,回到了酒店。今夜他的睡眠格外的浅,迷糊的梦中,他看见了父亲孤单的身影,但这身影不多时就被温暖所代替? 温暖顶着一双熊猫眼,早早地来到了集团。她几乎是全办公室到得最早的人,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她有种茫然的感觉。 温暖不止一次地望向她的手机,她有过给李峰拨电话的念头,可她没这个勇气。李峰与自己的相处,素来是他说了算。而这次,自己不想让步,可这违反了李峰与她长期以来的相处之道。 其实,李峰也为这次争吵而烦心。清晨早早起来的他在酒店的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温暖跟自己许多年了,难道她还不了解他吗?娶妻,他李峰自然要选名门闺秀,温暖不符合要求;但对她,自己也算不薄。虽然她没有对自己提任何物资上的要求,但他向来没打算苛刻过她。与温暖同居的那别墅,其实比他自己的另一套别墅还豪华,他也曾提过让温暖去考驾照,当然温暖拿到驾照之时,就是他送温暖香车之日。至于孩子,他不喜欢,至少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要那个拖累。 “叨叨”的敲门声响起,他扬手道:“什么事?” 门外此行的随行助理应声道:“总裁,我们该出发了。” 李峰闷哼一声,温暖的事,回去见面后,一切就没问题了。目前首要之事,就是今早的这个客户,集团上市迫在眉睫,如果能让这个客户介绍“胡氏”集团的胡宝强总裁与自己合作,那就可以确保“恒通”的将来了。 “恒通”人温暖,没有时间思考集团上市,带给她的受益。她首先得为留在集团,而忙碌。 可,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李峰来电话了。 拨通电话的关风泽,试探着温暖的口气:“温暖,忙吗?” 温暖扫了眼桌上待处理的公文,语气中透着无奈:“忙。” 关风泽将脚翘到办公桌上,浮现着温暖昨晚在江边失声痛哭的身影,提议道:“如果我去找你吃午饭,没问题吧?” 关风泽的恻隐之心,绅士风度地征询,风趣幽默地邀请,自然打动了温暖。只是,发出邀请的本人,他得为午餐挤出尽量多的时间。还得精心准备,安慰温暖的话。 温暖没想到,关风泽将这餐午饭订在了开放式公园的广场上。她接过关风泽递来的面包,掰成指节大小,投向那“咕咕”觅食的白鸽:“风泽,你怎么想起带我来这里?” 关风泽为这餐看似简单的午饭,却是花了一番心思,他得让温暖舒缓心情,又不能过多介入她的感情世界。亲近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他瞟了眼笑容有些阳光的温暖,感觉自己将她带到这儿,是正确的。 他不经意地抬头望向空中盘旋的白鸽:“我小时候就养过一群白鸽。” 温暖正听出了兴趣,关风泽却住了口,他对于这个瞎掰的话题,压根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不巧的是,温暖却追问到底:“风泽,那后来呢?” 关风泽挠了挠腮,勉为其难地接了下去:“吃了。味道不错。” 温暖用胳膊肘碰了碰道貌岸然的关风泽,白了他一眼:“你掰的吧?” 关风泽肯定地点点头,自己真是个诚实的人,刚掰了句谎言就被拆穿了。他站起身,朝着那群鸽子冲了过去,却不想不留神地踩到了鸽子粪,立即尖叫起来。 温暖被关风泽滑稽的表情惹得捧腹大笑,连日来的阴郁心情顿时舒缓不少。 关风泽看着阳光下温暖灿烂的笑容,有些出神,她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他将双手环抱胸前,琢磨着自己或许不能解决温暖的感情问题,但可以让她放松后,以一种较平稳的心态去面对她的感情。 关风泽在阳光下活动着双臂,冲温暖招招手:“与其站在那里看鸽子,不如跟它们近距离接触。” 温暖急切地摆摆手,关风泽站的附近,地上满是鸽子粪,她可不要踩到地雷。她站起身,径直地朝停车场走去。 关风泽看得出温暖的心情在好转,他拔腿追上温暖,在她身后猛地吼了一声,吓得温暖惊恐地回过头来。却不想前方来了一对溜冰的小孩,关风泽不得不伸手将温暖往身旁一拉。温暖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到了关风泽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失误,让二人都很是尴尬。关风泽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随意地晃动着:“我年轻时也犯过这样的错误,差点撞到人。你别介意。” 温暖原本还因那亲密的动作而有些不知所措,转眼间就被关风泽对他自己年纪的定位逗乐了。 关风泽踱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暗暗地吐了口气,他第一次跟女人靠得这么近,尽管是情急之下的无心之举,可他依然觉得脸红,还好自己胡掰的话解除了不仅是温暖,还有自己心中的那份尴尬。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与温暖谈笑风生。也不时地用余光打量温暖,她的笑容比来时自然多了。 关风泽在将温暖送到“恒通”大门外后,主动地发出了下一次邀请:“温暖,明天回请我。今天又是我付的账。” 温暖推开车门,冲着侧身望向自己的关风泽摆摆手:“好,我等你电话。” 温暖的同事见她从奔驰轿车里走下来,就有些不解,而后又见她与轿车里的人嘀咕了好几句,更是来了兴趣。在轿车驶离温暖的那一刻,便拨腿向她跑去:“温暖,老实说,车里是男的还是女的?” 温暖看着手中拎着几包小吃的同事,摇摇头,这些女人成天嚷着减肥,可嘴从来就闲不住。她面对同事们的盘问,澄清道:“普通朋友啦。” 越是这么说的,大家就越有兴趣。在上班前的这几分钟里,温暖的同事们对她进行了轮番轰炸,一定要她将这普通朋友的普通交往关诉个明明白白。 关风泽离开温暖的视线,加速向“传奇”而去。他有太多的公务,等待处理。 在关风泽的帮助下,温暖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尽管这笑容很浅,但她的心情却轻松了不少。 可,很多事,已在变化,王主任的退休迫在眉睫,办公室的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谁是王主任的下一任接班人。 众所周知,生产一部非要来个领导,目前一个主任、一个主管--这种配备,完全是因为历史的遗留问题。原先那个辞职的主管离开后,一部一时找不到该提拔的人选,集团又考虑到编制问题,再加上能者多劳--王主任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于是就造成了生产一部如今的人员配备过于简单。 “老大姐,如果你提主任,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哦。”龙灵很热情地为主管大姐泡了杯香茶,郑重地放到她面前。 主管大姐扫了眼四周,见王主任不在,压低声音撒布着小道消息:“温暖,我听说主任报上集团的主管提名是你。你好好干吧,反正我是啃老公的,没什么想法。” 温暖对于主任将自己的提名报到了集团,虽是意料之中,但不免也有几分吃惊。同办公室的人,她工作应该算最努力的,这可能就是王主任给她这个机会的原因,但她吃惊的理由就更为简单,她是这个办公室中唯一非机械、物理学专业的,而且资历又比不上那两位从基层提拔上来、熟悉一线操作的老师傅。 她对同事们的恭喜之言,只是笑笑,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难道还需要提前庆贺吗?大家不是也说了,集团与“传奇”的这次合作,很可能成为领导们最终是否会通过自己提升的考核标准。 一想到领导,她的脑海里就将那所有的人影汇集成了一个人的缩影,那就是李峰。她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小腹,说了声:“上班时间快到了。”离开了依然在热闹地畅谈人生的女人们。 第198章 顿时 “叨叨”的敲门声响起,攀谈的女人们顿时因来人捧着的一大束百合,转移了兴趣。 送花的小弟笑嘻嘻地打听道:“请问,温暖小姐是不是在这里办公?” 温暖瞬间就成了众人的焦点,这不是她二十八年来收到的第一束花,但在办公室里,这却是第一次。 她有些迟疑和激动地迎到那送花的小弟跟前。当然,那些好事的女人们也如潮水般的涌了过来。温暖这才刚从花束上取下送花人留下的卡片,就被龙灵伸手夺了过去,大声地朗读起来:“愿你有个好心情。汉斯” 温暖一脸错愕,汉斯是谁? 温暖冲那送花的小弟笑笑,将怀中的花递还给欲转身离开的小弟,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温暖轻声解释道:“小哥,你肯定找错人了。我不认识这个汉斯?” 小弟“呵呵”一笑:“怎么可能?地址是对的,您也叫温暖。那你就收下花吧。” 温暖勉强地抱着花,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席,她真的弄不懂是谁跟她开了个这么昂贵的玩笑。这么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百合,在她的生活中,只有一个人可以轻易地出手,那就是李峰。不可能的,他给她送礼物,向来只在人后,因为她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快下班时,温暖向王主任提出了调休的请求。王主任依然很爽快地同意了:“去吧,快换季了,逛逛街也是正常的。攒了那么多假,集团给的加班费也有限,还是趁着不忙时,休息比较实在。” 温暖这下午哪是去休息,明天回去看母亲,她得给继父和母亲买些东西吧。她来到超市,看了眼悬挂在高空的酒类吊牌,叹了口气,继父是个好人,可贪杯,心情不好时,基本都是喝个烂醉。她走过摆放着酒的货架,脚步都没有停过片刻。离开超市,她已满载而归。 次日一早,她就赶到长途汽车站,坐上了首班开往梅县的汽车。冬季的早晨,天亮得特别晚,她一路都透过茶色的玻璃窗,望向窗外那飞驰而过的朦胧景致。渐渐地,她早上急切出发的心情,也随着或许是旅途的疲劳,或许是始终没有太阳的天色,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下了班车,她挤开同往技工学校的公交车。一番辛苦后,折腾了近两个小时的她,终于来到了技工学校的大门边。 守门的继父温昌盛看着走到跟前的温暖,忙站起身,有些疲倦的脸上露出笑意:“先进来吧,你妈在家呢。” 温暖跟着继父走进狭小的门卫值班室,将手中拎着的几十只蛋和给父母每人一件毛衣,轻轻地搁到小桌上:“爸,你们晚上给学生做宵夜,我带了些蛋来。” 温昌盛闷闷地吐了口气,尖瘦的脸上有种无奈之色:“哎,帮学生煮碗方便面,才三块钱,成本就花掉了两块。对了,我说过几遍了,你也大了,要自己赚点钱,家里没什么钱给你们准备结婚。以后回来要买东西,就给你妈买点,她太节约了。” 温暖将继父递来的茶缸搁到一旁,转身拿起抹布,帮继父收拾起那散了些烟灰的小桌来。 “铃--”的下课铃声响起。温昌盛交代了声:“你帮我在这里守一下,我去看看你妈搞什么。” 温暖侧头看着继父有些佝偻的背影,听着他嘴里的碎碎念,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继父的情景。那时继父比现在强壮些,还有份正式的工作,在什么企业,她不记得了,只知道那单位好像是家国营企业。继父当时对温暖,和他亲生的两个孩子说了句:“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 “小暖,你怎么回来了?”短发、五十多岁的温母小跑着奔到警卫室,手里还拿着个饭盒。 温暖连忙迎到母亲跟前,伸手接过那饭盒:“妈,什么好菜?我?”揭开饭盒的瞬间,她后面的话,就隐没了。一点青菜,几块肉,一缸饭。 她将饭盒轻轻地搁到小桌上,就见继父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她扬声道:“爸,时间还早,我去菜市买点菜。等会我和妈弄好菜,给你送点过来。” 温昌盛笑呵呵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二十元,塞到温母手里:“我有这些,很够了。温暖不是喜欢吃那死胖子的烧肉吗?你去买点来。” 温暖与母亲走出值班室,身后响起继父的喊声:“记住,那胖子喜欢短斤少两。他妈,你眼睛利落点!” 温暖跟着母亲在菜市里兜了一圈,母亲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却始终一样没买,温暖几次想买些熟食,都被母亲拖走了。 温暖有些心酸,跟着母亲走出菜市,向一条小弄堂走去。继父每天都因为母亲要为学生煮些鸡蛋青菜方便面,而简单地对付自己的每一餐。今天继父的饭菜,跟她每次来时都差不多的简单,她很想给他们买些好吃的? “莴苣笋,给我两斤。”母亲在这条附近农民自发形成的弄堂小市场里,开始了她今天的采购。 温暖这才明白母亲之所以在大市场里转悠,就是为了弄清楚那些菜的大概菜价,这样可以在这里买到同样的菜,却远远低过那边的菜价。 温母没有让女儿付钱,她也舍不得花女儿的钱,但对于女儿喜欢吃的菜,她却付账付得毫不迟疑。与女儿回去的路上,她念叨着:“一个月回来一趟就行了。班车票也很贵的,听说换空调车了,票又涨了吧?” 听着母亲的话,温暖更感觉自己跟李峰的分手是对的。继父当年很穷,却义无反顾地挑起了这个组合家庭的生活重担,而李峰从未问过她为何父母从城市搬到了县城。她文不对题地跟母亲说了句:“妈,我错了。” 温母错愕地看了女儿一眼,怪只怪自己和老公没本事,拖累孩子了。她没有跟女儿谈太多的家庭琐事,反而跟女儿说起那些学校里孩子们的趣事。女儿难得回来一趟,不想让她为自己二老担心。 温暖听得出母亲几次在自己问起家里的一些日常生活时,岔开了话题。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她不忍辜负母亲的一番好意? 温暖帮着母亲弄了午饭的菜,又从碗柜里拿了个饭盒,将烧肉和一些青菜,装了进去:“妈您先吃,我给爸送去。” 温母看了眼屋外,中午这时间来煮东西的学生也不多。算了,女儿难得回来一趟,少赚几块钱也未尝不可。若早知道女儿今天回来,她也不会一大早的赶着给老伴弄了饭。毕竟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餐小团圆饭啊。 可两母女走到门卫值班室门边时,就听见里面传来温昌盛的吼声:“你们三兄妹结婚,我和你妈就准备了这么多钱,你第一个结婚,只代表你可以先用你那份钱,并不是说你就可以挪用我们留给你弟弟妹妹结婚的钱?” 温暖暗暗叹气,她与母亲先前的谈话中,也听说大哥要结婚了。其实大哥早该结婚了,前一任女友就是因为大哥始终没能买个房子,而耗了几年,最终还是散了。这次是大哥入赘女家,但男方总需要有些表示。 她跟在母亲身后,走进了值班室。她待父母说了会话后,看父亲也吃得差不多,这才开了口:“爸,女孩子结婚是嫁出去,用不了很多钱。我手上还有点,您们把给我那份,加上我手上攒的那些,一起给大哥吧。” 温昌盛将饭盒往桌上一搁,一脸不高兴:“你一个女孩子不懂的,你妈定是在你跟前乱讲一通。我不是给你哥留了八千块吗?你的,还只有六千呢。你不要管了。家里的事,我做主。” 温暖知道父母不容易,她正琢磨着如何规劝父母。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大哥如此寒酸的结婚,她做不到。大哥当年为了让低他两届的自己,放弃了大学,只念了个大专,而这几年他存的钱,又因小弟去年劳务输出而花去了大部分? “铃--”的手机铃声在她兜里响起,风泽的?天,她居然忘了昨天答应跟他吃中饭的! 关风泽悠闲地开着车,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如此主动地去陪妞。他笑道:“猜猜我今天中午打算带你去吃什么好吃的?” 温暖接听着电话,推门走出了值班室,轻声道:“风泽,不好意思,我回梅县看父母了。要么我下午回来,约你吃晚饭,怎么样?” 关风泽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挤一些,还能勉强办到,但要远在美国,因为时差,只能在中国的晚间和关风泽一同工作的母亲一道陪着挤时间,就不可能了。 关风泽在十字路口将车掉了给头,向“传奇”方向驶回,懒懒地开口道:“这样吧,我下午出去办事,就在班车站附近。你到市里给我电话。” 温暖结束这通电话后,她的父母就盘问那电话里传出的不清晰男生是何许人也,并且还交代她遇到合适的人不要错过,以免误了自己,最后还早早地打发她离开了梅县,希望能让女儿赶上今天晚一些时候的约会。 至于温暖留下的两百元钱,温昌盛也收了,他交代妻子将那钱存进银行,将来女儿结婚时,将女儿这些年陆陆续续给的钱,一并给她办事用。 关风泽没有和温暖吃晚饭,他将温暖载回了她的住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害你在车站等我那么久。” 温暖打开车门,她知道关风泽很忙,自己等他就是为了请他吃餐饭。没想到,反而成了他送自己回家。她钻出汽车,站在车边:“是我不好意思。要么改天吧。” 关风泽向温暖挥挥手,眨了眨眼:“那就明天好了。” 温暖第一次感到她成了每一天都有约会的人,而且对方还是个年纪比自己轻很多的小男人。 温暖对关风泽提出的“约会”并没有多少的期盼,朋友间的聚聚而已。只是她第二日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自己办公桌上多了一大束向日葵。 她疾步走了过去,人还到桌边,同事们的打趣声早已响起:“温暖,昨天你跟谁约会了?这送花的人,会伤心的哦。” 温暖扫了眼同事们那捶胸顿足的表演,拿起花束里塞着的卡片,风泽的?她瞪了一眼那手舞足蹈感慨着向她走来的龙灵,从包里摸出手机。 关风泽随手抓起“嗡嗡”直响的电话,琢磨着文件上所提到的公务:“您好,关风泽。” 温暖使劲地推开龙灵凑到手机背面的脑袋,轻声道:“风泽,谢谢你送来的向日葵,很漂亮。” 关风泽轻“哦”一声:“每天我都会给你送不同的花。对了,前天的百合,喜欢吗?” 温暖侧头看了眼那早插到瓶子里的百合,问道:“你英文名字叫汉斯啊,害我还误以为花店送错花了。” 关风泽暗骂汉斯是颗白菜,居然会将他汉斯的名字留在了卡片上!他坚决不为这束花买单,待会要修理他一顿。他直起身,笑着调侃道:“那汉斯不是个好人,你千万不要理他。至于那束百合,你直接把它扔了吧。” 温暖被关风泽这么一说,弄得云里雾里,始终也没弄清汉斯是何许人也,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那就是关风泽认识汉斯。 这天午餐的确是温暖买的单,两个汉堡、两杯可乐,仅此而已。但选择午间用餐的场所,却是托了关风泽的福,温暖跟着关风泽借着擦亮的火机,走进电影院,观赏水幕电影。 她扫了眼四周那些稀稀疏疏雅座上的情侣,有些不自在,看电影是情侣间的事,她和关风泽来这里凑热闹,好像不大合适。 关风泽拉拉走得较慢的温暖的手,催促道:“快点,我们只能看半场的。还得回去上班。” 温暖轻“哦”一声,跟着关风泽坐到雅座里。当她戴上眼镜,望向那屏幕时,顿感觉真的来错了地方。不知道那是人头还是鬼头,猛然出现在荧幕的正中,随即配合着阴森的鬼哭狼嚎声,接着自己坐的那凳子就震动了起来? 温暖连吃都顾不上,缩成一团,却又忍不住从捂着眼睛的指缝里,偷窥荧屏。 关风泽做梦都想不到温暖胆子如此的小,那天听她绘声绘色地讲鬼故事,还以为她是女中豪杰、胆大包天。今天一见,真是大开眼界!关风泽好心地将手附上温暖的肩,不想她却吓得猛地大喊一声跳了起来:“啊!” 关风泽赶忙站起身,冲前面被打扰而回头的观众微微行礼,拥着惊悚未定的温暖,重新坐回雅座里。 余下的时间,温暖怎么也不肯提前离开电影院,她不想错过这场考验她心理承受能力的电影。只是她因为害怕,几乎钻进了关风泽的怀抱。 第199章 习惯 关风泽渐渐地习惯了温暖的依偎,他将温暖的头枕到自己的肩上,时不时地往集中精神看电影的温暖嘴里塞口面包。 关风泽的好心,温暖的怯懦,让她将一部血淋淋的鬼片,看得有滋有味。只可惜,她要赶着回去上班,而无法看完电影的后半部分。 温暖走出电影院的脚步有些迟缓,电影中那些惊悚的场面,还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 关风泽听着温暖嘴里的碎碎念,笑道:“温暖,那是假的。你完成了你给自己的任务--考验神经,现在可以放松些了。” 温暖木讷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显露出她的精神因那电影,还依旧的恍惚。 关风泽伸手拉住温暖的胳膊,催促道:“大小姐,别想了。我们得快点,否则你要迟到了。” 关风泽为了让温暖免于迟到,将车直接驶进了“恒通”。他看着打开车门,疾步往办公大楼走去的温暖背影,扬声道:“如果你晚上睡不着,给我电话。” 温暖扭头大声回了句“知道了”,手已经从包里取出了员工打卡的工作牌。 正对她走来的李峰剑眉微拢,温暖怎么又和关风泽搅到了一起?他故意加快了步子,制造了好似不留神、实际却是准确撞上的一幕。 温暖轻“哦”一声,向后微退了一小步,是他,他回来了?她轻声问候:“下午好,李总裁。” 李峰微抬了抬头,一脸不悦地走过了她的身侧。 他的神情,让温暖心中泛起希望,他在乎她?晚上再找他谈谈! 深夜的她,几经琢磨,终于来到了“丰泰”,看着别墅紧闭的大门,定了定神,掏出包里的钥匙。他在家吗?该跟他怎么说? 她轻声哀求道:“峰,难道一定得这样吗?” 李峰头也不回地冷冷说:“你下个礼拜就开始休息吧。堕胎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至于休养,还是去海边吧,那里空气好些,我尽量抽时间陪你。” 温暖目光呆滞地看着李峰走进浴室,消失在那扇门后。她不想拿掉这个孩子,就算这孩子的父亲不要他,她也想留住他。 她深吸口气,强忍住泪水下了床,向屋外走去。路过浴室时,脚步停了停,目光在那扇门上流连,虽然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他,但她还是想再一次呼吸有他的空气。 温暖奔出别墅,直奔自己的小窝,躲回狭小的角落里,哭泣? 关风泽因白日与温暖同看鬼片,担心她无法入睡,拨来电话,却,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说话声,温暖在江边痛哭无助的一幕浮现眼前。 关风泽的心被震了一下,语气是那么的柔和,眼神透着温情:“温暖,感冒了?” 温暖很欣慰关风泽没有点破她,她含糊道:“有点不舒服。” 她指的是心,关风泽明白。他站起身,随手合了桌上的文件,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理理栗色的头发:“可不可以陪我聊会天?我睡不着。” 关风泽牺牲了自己的私人时间,为安慰温暖,而侃侃而谈。 温暖说起了她的童年,她告诉他,她父亲过世得很早,家里只有父亲的几张老照片,母亲没有工作,带着她嫁给了一个在国营企业上班的男人,这男人就是她的继父--温昌盛。继父对她挺好,但继父要抚养自己的两个孩子,和善待他们母女,经济压力越来越重。母亲希望她有更好的生活,便将她寄放在外公外婆那,其目的就是希望她能跟无生育、且跟在外公外婆身边的舅舅舅妈多接触,有朝一日在那边做个独生女? 关风泽听着温暖的电话,走到吧台边,给自己调了杯鸡尾酒,做着她最忠实的听众。 温暖环抱着双膝,她很少跟人提前她的童年,因为没有人关心这些,即便是李峰,也不愿多听关于她家人的事。 温暖无奈地笑笑,伸手抹了抹残留在脸颊的泪:“我在外婆家住了不到两年,原本有意领养我的舅舅舅妈就生了孩子。但外公外婆疼我,把我一直留到他们身边。外婆外公过世后,我回到继父身边,他已经下了岗。生活压力大,又没有稳定、长久些的工作,便借酒浇愁。喝醉了,就打我们,他自己的孩子也被打?” 关风泽听着温暖心酸的往事,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记,那无需多问,温暖从前告诉自己--她高三的雨夜从家里跑出去,肯定也是因为她继父喝多了酒打人。 关风泽的声音更柔了,语气更轻了:“可是,我知道,你爱他们,他们也爱你。” 电脑上的邮件发出提醒声,关风泽侧头看了眼电话,时间不早,温暖该睡了,自己的公务更是耽误不得。 他提议道:“温暖,把灯关了,钻到被窝里。你照我的话做。” 温暖依言照做,听着他轻吹的口哨摇篮曲,闭上了眼睛。口哨声很美很悠扬,她在梦中回到了童年美好的时光,冲她微笑的外公外婆,还有屋后那漫山遍野的野菊花? 她的梦,被关风泽变成了现实,清晨的她在下楼后,便看见了关风泽那辆奔驰车。只是后车厢是开着的,那里装满了淡黄色的野菊花。 温暖有些错愕,有些吃惊,更多的是难以言表的开心,她慢慢地靠近那后车厢,仿佛一切仍停留在梦中? 关风泽打开车门,来到温暖身边:“送给你的野雏菊,希望你有个好心情。” 温暖伸手取了一朵后车厢里的野菊花送到鼻子前,嗅了嗅,那香味淡淡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苦涩的味道。她侧头看着关风泽:“你怎么会送我野菊花?” 关风泽抬腕看看表,拉着温暖向车门边走去:“你昨晚电话告诉我的,说你最喜欢外婆屋后的那野菊花。” 温暖因清晨收到的这些野雏菊,心情格外的好。她不会知道这是关风泽让汉斯天刚亮,就到各大花店收罗而来的。她原想邀关风泽共进晚餐,可他笑笑:“下回吧,我今天下午出差。过几天回来,跟你吃中饭。” 温暖含笑地冲关风泽点点头,说了声:“到时给我电话。”推开车门,下了车。 一连几天,温暖在集团与李峰擦肩而过,只是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关风泽的出差,直到星期日都没有回来。温暖看着外面风和日丽的天气,决定出去走走。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熟悉的江边。滔滔的江水,刺骨的北风,可她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顺着堤坝往前走着。“哦,居然来到这里了。”她自言自语道。 她看了看这大江的一条小分支,曾经她在读书时,去过这小分支附近的一个草坪野炊。虽然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但就像记忆中芬芳的野雏菊一样,都是美好的点滴。 她展开双臂,沿着堤坝,缓缓向前。 “小姐!小姐,不要动!”不远处一个男人冲温暖大叫着。 温暖定住脚步,不解地朝四周望了望,他是在叫自己吗?应该是吧,这附近只有自己一个人啊。她伸出手指,指指自己。 那男人加快了步子,现在的女孩就是寻找那种《泰坦尼克》的感觉,也不管那里路面多滑。他急速冲了过来,不想自己脚下一滑,亲身体验了河堤的湿滑。更糟糕的是,他将好心向他伸出手救援的温暖,一同带着滑落水中。 “咚”,两人落水后,溅起高高的水花。不识水性的温暖用双臂拍打着水面,高呼“救命--” 那男人严峻兵立即朝温暖游了过去,他伸手托着温暖的下颚,带着她游到岸边。 温暖上岸后,轻咳着对严峻兵道:“谢谢你救了我!” 严峻兵难为情地笑笑,伸手理理他的寸头,很不自在地说:“不客气。” 温暖哆嗦着双臂,紧紧环抱胸前,向四处张望,这附近哪里能叫到出租车,她此时冷得厉害。 严峻兵看到温暖的窘态,伸手解了两颗自己的夹克外套,这次发觉他也湿得厉害,闷“嗯”一声,一跺脚,高呼:“来个人,严峻兵掉水里了!” 温暖不自觉地张开嘴,狠狠地“阿丘”打了个喷嚏。她探身往河里看,水里没人啊,这男人说的严峻兵,难道沉下去了? 严峻兵见温暖身子倾斜,赶忙伸手拉住她:“小姐,你小心点!”他话刚落音,几个大男人奔进了视野里。 严峻兵冲着向自己跑来的几个属下使劲挥手,扬声喊道:“注意脚下!我不想再掉进河里!” 那些男人忙放慢了些奔跑的速度,转眼间来到二人跟前。 温暖惦念着水中的“严峻兵”,哆嗦着对来人求助道:“严峻兵掉水里了,大哥,麻烦救一下。” 来人中几位年纪较长的和严峻兵一起笑得直不起腰来。温暖不解地看着捧腹大笑的众人,身上就多了件男式呢大衣。 严峻兵伸手接过下属递来的外套,披到自己肩头,笑骂道:“笑笑笑!你们还敢笑!回去都给我写检讨,嘲笑领导!”话刚落音,他自己又再次迸发了响亮的笑声。 温暖不解地跟着男人们向前走,这群人中一个年纪较轻的男人给她解了惑:“严峻兵就是刚才跟小姐一块从河里上来的那位首长。” 温暖长长“哦”一声,成了这群人中最后知后觉发出笑声的人,她从未听过这么逗的求救。 她拒绝了严峻兵邀请她去一块桑拿,暖和一下身子的提议,轻声道:“如果方便,送我回家,可以吗?” 严峻兵点点头,吩咐道:“小王,先送小姐回家。” 温暖在空调里,终于暖和了许多:“严大哥,你们是部队的?” 严峻兵轻“嗯”一声,自己遇她两次,第一次在路边,小王开车差点撞到魂不守舍的她,这一次,她直接把自己拖下了水。好像这丫头是个“危险”人物。 他轻啧一声:“小姐,我们很有缘,而且见面方式总是很特别。” 温暖有些诧异,她见过严峻兵吗?她不记得。但是今天这场落水,好在有惊无险,回家赶紧洗个热水澡,喝杯姜茶,希望不要生病,否则对宝宝不好。 严峻兵将温暖送到了她家楼下,对下车的温暖嘱咐道:“记得赶紧洗澡,换衣服。天冷,别生病了。” 温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仍披着男士呢大衣,赶忙脱了,从窗口递给严峻兵,说了声“谢谢”,便转身向楼道走去。 “哎!”严峻兵靠在汽车后座上,长长叹了口气。都怪自己的脾气不太好,难得一个星期天和老部下们聚在一块钓鱼,却因为钓鱼的地点彼此不统一发生口角。他一气之下,离群行动,还弄得将那走“边边”的女孩撞到了水里。 他轻敲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严峻兵啊严峻兵,一把年纪了,还闹这笑话。” 小王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首长:“院长,我们是去桑拿,还是?” 严峻兵大手一挥:“回家。哦,我忘了,我的鱼竿都不知被我扔到哪里了!” 严峻兵无需担心,总有人会源源不断地给他送各种鱼竿,这就是他的宝贝儿子关风泽。而且关风泽送来的鱼竿,还别有特色,花样不断--碳竿、海竿、三米竿、五米竿,甚至连各种琳琅满目的鱼漂,都会从海外给他老爸带回来。 严峻兵将一个精美的礼盒抛给儿子:“我是钓鱼,不是去河边做秀,这么花俏的鱼钩,我用不着。” 关风泽看着怀中的礼盒,笑笑:“爸,这本来就不是给你的。sorry!” 其实这精美的礼盒,是关风泽从巴黎带回来,打算送给温暖的礼物。他希望温暖对于感情的事,一切随缘,当然他也祝福她能钩住个如意郎君。 温暖看着关风泽递到跟前的礼物,她甚至在电视上都没见过这样精美的鱼钩--黄金打制的野菊花鱼钩。她抚摸着那精雕细琢的野菊花,小心地避开原本应当是菊花花茎、而这却是鱼钩的尾部,感叹道:“这是我收过最特别的礼物。” 关风泽很高兴温暖喜欢这份礼物,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模样,真的感觉自己的设计很有新意。他拨弄着咖啡勺:“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帮忙,就拿这鱼钩来,我实现你一个愿望。” 温暖愣了愣,好像这话,她在电视里听过,就听关风泽继续道:“比如说,送你一次旅行,或者一车的野菊花?” 温暖笑了,原来电视与生活是不同的,拿着幸运礼物呼唤阿拉丁神灯中仆人的故事,只属于童话。她拿起果汁:“我以果汁代酒,谢谢你!” 温暖的消瘦,关风泽在第一时间便留意到了,既然她为工作而烦,那给介绍一个人指点,他相信,她就能笑出来。 第200章 试探 他试探着问:“这样吧,温暖,我给你两个q号,一个我的,一个他的。如果有些问题,你觉得不方便直接问他,你告诉我,我代你问。” 温暖微微点头,关风泽是个脾气极好的人,若是自己问他朋友几遍后,仍旧不大明白,可以向关风泽再请教。 温暖中午回办公室,欣欣然登陆了qq,申请通过关风泽所给自己的两个q号。 她刚发出申请,就因公事,不得不到财务部走一趟。 只是财务部里,她遇到了既期盼又怕见到的人--李峰。 李峰同样诧异,他也有日子没跟温暖说过话了,他没有理由将生产一部的一位科员叫到总裁室问话。温暖几次到秘书部交文件,他也错过了。在办公大楼里,他们擦身而过,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开口,温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至于那个“丰泰”的别墅,温暖那日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他看着从出纳办公桌上拿起钱,低头点数的温暖,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小温,你们部门上个月加班很多吗?” 温暖轻应一声,上个月,她还与李峰在一起。这是,他在跟自己找话说吗? 她点点头,将加班费放进信封里,看了眼沉默的李峰,轻声道:“李总裁,我先走了。” 李峰不明白,温暖当年是冲着他而来“恒通”工作的。而自己已经跟她一起生活了六年,也提过几次让她离开“恒通”,给她一大笔资金,让她自己开家服装店或是选个不错的位置,开家茶楼。可他每次提出这些对她有利的建议,都被她拒绝了,说什么“喜欢这份工作,希望能被承认”。 李峰从未想过,或许因为他对温暖的不了解,也或许在他看来,女人不需要成就,有个慵懒而富足的生活,就可以了。当然李峰的观点,也有他的道理,只是这一切得因人而异。 温暖最初只是想近距离地看到她心目中的骑士--李峰,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社会阅历的加深,她的志向也有一定改变,她想做个能自食其力的人,而且是凭着自己的双手打拼未来。她希望得到的,不仅是李峰的宠爱,还有他的承认。只是在温暖向李峰请求解答有关工作上的问题时,他从未正面回答,让温暖不得不依靠自己不断地学习和努力。 温暖回到生产一部,见,两个q号申请都被对方通过了,她有些喜出望外。 她借着工作途中的丁点儿空闲,首先给关风泽发了字-- 小金鱼:你好,我是温暖。你朋友蜘蛛侠也加我了。谢谢你。 尘风泽:你有问题,可直接问他。我现在有点忙。 同样,她也与蜘蛛侠礼貌问候了几句。 这位蜘蛛侠脾气,也极好,他给温暖解答问题,既严谨又透彻,还介绍了对应的书籍,并提供了几处网址,让温暖有空时查询。 遇到良师的温暖,激动地给关风泽拨了电话。 关风泽咽下口中的食物,轻叹一声,冲皱着眉头的父亲,歉意地笑笑:“我吃好了,奶奶、爸,您们慢吃。” 严峻兵轻啧一声,看着儿子大步走出餐厅的背影,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事情太多,年纪轻轻却责任太大,肩头的担子太重了。 严峻兵不会想到驾车返回酒店的关风泽一路上都带着笑声。他对电话那头的温暖含笑道:“小姐,你不用这么感叹。问我朋友,你可以随意些。” 温暖仍没有离开办公室的想法,她的住所没有电脑,去网吧上网,她没带身份证,回去拿又耽误时间。她很希望能尽快查阅那些网址,否则就辜负了蜘蛛侠的一番教导。 她点开网址,轻声道:“风泽,我不跟你聊了。我在查找你朋友提供的那些书籍。” 关风泽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嘴角一弯,温暖这般激动,怕是不会想到她的肠胃需要添食了。他随手调出电话机里外送餐厅号码,送了温暖份较为清淡的晚饭。 同样未离开“恒通”这栋大楼的,还有李峰。 加班的他,思索着公务,习惯性拨打了温暖的手机,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听?他于是又拨了第二次,再次拨通的瞬间,他猛然意识到温暖正和自己闹着情绪,暂时都不会回“丰泰”,自己也就不用像往日一样,晚下班时,知会她先睡了。 手机清脆的铃声第二次响起时,沉浸在公务里的温暖,从抽屉里摸索着拿起手机,送到耳边:“您好!”却发现电话那头已经收线。一心工作的她,没有查看来显,又专心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来。 回到酒店的关风泽打开电脑,听着温暖心不在焉的话,心中暗自感叹,早知她疯到如此地步,就该为她点些吃起来费神的菜,强迫她休息一会。 温暖走出“恒通”后,她这才想起今天忘了件重要的事。 明天,明天绝对不能再忘了!哥哥结婚,即便是入赘女家,但,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的。哥哥手头之所以如此紧张,也是因去年弟弟劳务输出,他赞助了弟弟出国的费用。而,他丝毫即便倾囊而出,也没有让不宽裕的自己,拿出分毫,为家里分担。 温暖掏出手机,看时间的瞬间,意外自己有通来自李峰的未接来电,而且,自己先前加班时接听后,对方挂断的电话,也是李峰拨的。 在习惯中,无意拨出电话的李峰,无时无刻无不期盼温暖能回拨这通电话。 可,长久焦虑的等待后,他选择了书写短信的方式,知会温暖。 李峰的短信,让公车上的温暖雀跃-- “我在办公室,准备出去喝一杯,要不要一起来?” 李峰却在发出短信后,随即后悔,从前,他只要勾勾小指头,爱他的温暖就会来到他的身边。 后悔仅在几分钟后,结束。温暖及时回复的短信--“峰,我是去办公室找你,还是直接到酒吧。你看怎样方便?”让,李峰露出了微笑,发自内心的笑。 一路奔跑的温暖,在总裁室门口站了片刻,握着门把的手心,不禁溢出细细的汗。 “峰,你明天回来吃饭吗?”李母的声音传来。 李峰摸索着将手伸向答录机,他还未来得及关上答录键,没想到后来传出的声音,让温暖如同身在冰天雪地里,还被一盆刺骨的水从头浇下,人顿时清醒。 温暖睁大了眼睛,听着电话机里传出的娇媚女声-- “峰,我爸催我们订婚,说年份好?” 答录机被李峰迅速关上,温暖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她直起身子,整理着关乱的衣衫,躲过李峰伸过来的手:“峰,你还在相亲?” 李峰看着闪躲的温暖,转身一脚踢在自己的办公桌腿上,低嚷:“死三八,八字还没一撇,就催我订婚!” 温暖木讷地跳下办公桌,随手理理长发,她看也没看站在一旁生闷气的李峰。他们之间无需谈什么,而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温暖强忍住眼眶中的泪,咬着牙,紧闭着唇,从地上拾起自己的小包,离开了总裁室。 门合上的“咔嚓”声,让站在窗边的李峰回过身来,他随手将烟头扔到地毯上,狠狠地踩灭它,疾步走近卫生间,用凉水将脑袋浇了透心凉。他直起身子,愣愣地看着镜中湿漉漉的自己。温暖! 温暖一路狂奔,她的泪,滑落脸颊,她的心,片片撕碎? 闪烁的街灯、飞驰的车辆、稀疏的行人。 当年,她一心一意进入“恒通”的过去,浮现眼前。往事,历历在目。 可她,被她的心所指引,居然来到了她曾多次与李峰同来的酒吧。 迷离的光亮透着浪漫,低呤的音乐印出神秘,别出心裁的装饰包容不和谐中的和谐。在这里,没有人需要遮掩自己的情绪;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孤单。这很适合情侣,很适合庆祝,而在这里疗伤、凭吊往事,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温暖坐到了吧台边,点了不知名的果汁。却,始终没有意愿去品尝,只是呆呆地盯了那橙色的液体。 她提包里电话一次次地震动,她只是看看,连伸手挂断的**都没有产生过。 拨电话给她的李峰在温暖家门边,一支一支地抽着烟,虽然自己准备两个女人走完一生,但他从未想过会碰到如此糟糕的场面。 冥冥中,温暖却接听了来自关风泽信手拔出的电话:“喂?” 关风泽听着温暖无精打采的声音,暗笑:温暖肯定是学习后需要放松。他关上电脑,慢步向楼上走去,轻声道:“怎么样?今天有收获吧?” 温暖轻“嗯”一声,她真的有收获,她的收获就是她失去的爱情。因为爱,她来到他身边;因为爱,她包容他的种种;也因为爱,她这些年在他跟前,失去了自我;更因为爱,她做不到与别人分享他。 她的声音很轻:“有收获,收获我的失恋,真正的失恋。” 关风泽脚步微顿,轻抽了口气,但,电话那头隐约的音乐声,让他稍稍舒了口气,他柔柔地问道:“在哪呢?” 关风泽只有一个念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着她。 温暖知道关风泽要来,可,关风泽来得如此之快,她还是吃惊。 关风泽陪着沉默的温暖在吧台边坐了良久,她脸上的那份忧郁,在他心底泛起涟漪。忽然他凑到温暖耳边,低估道:“我送你份失恋的礼物。” 温暖狐疑地点点头,失恋的礼物?她不解地看着关风泽离席,向舞台中间走去。 关风泽对演奏萨克斯的表演者低声说了几句,便从那人手中接过乐器,他轻点麦克风,笑容款款地说:“下面,我要为我见过的最可爱女孩演奏一首《回家》。” 温暖轻咬着手指,听着关风泽深情而娴熟的演奏,熟悉的旋律,舒缓的节奏,让她沉浸其中。 舞台上焦点中的关风泽不时冲温暖眨眨眼,很快,一人的焦点,扩大为二人。 温暖很感谢关风泽如此逗她开心,没想到侍者捧来了束太阳花,笑着说:“小姐,这花是那位演奏的先生送的。” 一曲末,关风泽带着温暖离开了酒吧。他看着身边终于不那么悲哀的她,轻声道:“你现在是想回家,还是想我陪你过完今晚?” 温暖看了眼驾驶台上的钟,已经过十二点了。她伸手压在已不那么痛的心口:“我该回家了。明天我还要上班。今晚谢谢你。” 关风泽笑着对温暖点点头,驾车向她家驶去。温暖没有遇上李峰,因为他在一小时前就离开了。 今夜的她,若是没有关风泽在酒吧的陪伴和开解,定是无法入眠。只是浅睡中的她,眼角挂上了两条泪痕。 那一夜后,温暖夜里常常失眠,顶着一双熊猫眼出门。 关风泽暗暗为温暖担忧,只可惜,他的公务过于繁忙,而无法给她太多陪伴。 这晚,他有了一些空闲,走进了泰式按摩中心,便第一时间,拨打了温暖电话。 “我累了,不想出门。”温暖懒懒地窝在被窝里。 关风泽挑选了按摩所需的香油,灵机一动道:“我学了首新歌。” “啊?” 关风泽享受着泰式按摩,“呵呵”一笑,原本见她眼圈有些乌黑,想接她过来做香薰,帮助她睡眠,既然她说累,那么就哄她入眠吧。 他轻声道:“是啊,我最近学的,愿不愿意赏光,做我的第一个听众?” 温暖轻“嗯”一声,闭上了眼睛。关风泽的声音特别的好听,那《摇篮曲》将她带入了甜美的梦中。 但温暖的工作压力,在王主任退休后,便突如其来的增加了。 按集团安排,从三部调来的主管李虹,暂时接替了王主任的工作。她的到来,也骤然间,让整个生产一部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同事们连原本午间的谈笑,都改成了伏案休息。这或许并没什么不好,但大家毕竟需要在愉快的氛围中工作和生活。 温暖直起身子,刚翻开文件,就听李虹叫道:“温暖,帮我送杯茶来,我很忙。谢了。” 温暖微微一笑,她看了眼处理公文的李虹,她无论忙不忙,只要她开口,自己都得给她沏这杯茶。李虹的工作能力还真的不如王主任,可架子比王主任显摆多了。 温暖碎步走进茶水间,碰巧遇上了正冲泡咖啡的龙灵。龙灵侧头看了温暖一眼,随口道:“怎么,口渴?” 温暖取了茶水间里最香的茶叶,轻声回道:“李主任的。” 龙灵瘪瘪嘴,凑近温暖,轻声嘀咕:“告诉你个小道消息,这李虹没什么料的,至少不是特别有料。” 温暖继续冲泡茶水,不管怎么说,李虹已经是这办公室的头了。有料没料,都不是她温暖能管得着的,而且如今执行她的泡茶任务,才是正事。 第201章 新闻 龙灵见温暖对她即将发布的花边新闻并不热衷,也不在意,话夹子打开了,就必须说下去:“她是我们‘恒通’林股东的二奶。” 温暖翻了个白眼,这李虹的背景还真是不简单了,以后的日子,自己更小心便是。她规劝龙灵:“那你以后少惹她。” 龙灵轻哼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信誓旦旦地狂言:“等我嫁给李峰,首先将她扫出一部。” 李峰?温暖听着龙灵渐渐消失的脚步声,不由脸色沉了下来。李虹是林股东的二奶,自己也曾经做过李峰的地下情人,怎么一部都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人? 李虹对工作要求极为严格,而且有些好大喜功。她一旦收到需要处理的文件,即便是非常不紧急的公务,她也绝不将事情拖到明天,而是,立即分派给下属,并嘱咐:“这事情很重要,辛苦点啊,明早给我。” 温暖这次又领到了李虹派来的加班任务,她轻应了声:“知道了。”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席,开始着手处理起公文来,至于那将任务派给她的李虹,早已花枝招展地下班了。 温暖琢磨了许久,依然对这份文件中的一张机械图注解感到有疑惑,可又不知如何修改。她登陆q,给蜘蛛侠留了字-- 小金鱼:您好,在吗? 蜘蛛侠:在。 小金鱼:我想问一幅机械图解。 蜘蛛侠:你将图传给我,好吗? 温暖有些为难了,这么大的一张图纸,不可能传真。可若是扫描,科室的扫描仪精度不高,缩小比例后的效果,蜘蛛侠一定无法看清。 温暖只得又发了字-- 小金鱼:不好意思,传不过去,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温暖只得独自琢磨那幅难懂的机械图,时间静静流失着,她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部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关风泽与李峰同时出现在视野。她诧异地赶忙起身,招呼道:“李总裁,风泽,您们坐,我这就去泡茶。” 关风泽“嗯”了声,走到沙发边坐下,他也同样深感意外,在停车场巧遇的李峰,居然会跟着他,来到生产一部。但,目前他更忧心另一个问题--李峰在场,他不方便问温暖处理文件中所遇到的问题,这毕竟是“恒通”的内部公务。可若他不适当地提点温暖,温暖怕是难处理好这份文件了。 关风泽侧头看看不远处的李峰,嘴角一弯。 温暖吃惊地听着从关风泽嘴里吐出的那句:“温暖,你不是约我一道吃饭吗?我们现在走吧。” 温暖没有约过关风泽,她弄不明白关风泽何出此言,何况自己还有那么多的公务有待处理。她想开口拒绝,就见关风泽偷偷地冲她眨眨眼,忙应声道:“是啊,我们走吧。再晚些,我朋友该等急了。” 李峰感觉温暖有些诡异,他一直都知道温暖没有什么朋友与她走得很近,平日里听温暖提得最多的不过是她大学的一些往事。他站起身:“哦,我也该走了。你们活动吧。”说完,毫不停留地离开了生产一部的办公室。 门“咔嚓”一声后,关风泽冲拿着包向自己走来的温暖笑笑:“不好意思,把你们的总裁糊弄走了。我只是担心,如果他一直在,我此行就毫无意义了。” 温暖有些诧异,关风泽此行还有目的吗? 关风泽朝满脸疑惑的温暖笑笑,向她的办公桌走去:“蜘蛛侠给我发了字,说你有份看不懂得机械图,他很忙,让我若有空,就过来帮帮你。你不会不相信我的能力吧?” 温暖很感谢那位未曾谋面的蜘蛛侠,她一脸喜悦地来到办公桌边,立即展开了那份图解,向关风泽请教起来。 先行一步离开生产一部办公室的李峰,站在电梯门口,燃了支烟。他手中的烟燃到了头,仍并未看见关温二人走出办公室。他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安,还有些不爽,他琢磨着是否该回去看看,可又找不到冠冕堂皇折回去的理由。 他闷“嗯”一声,搭乘电梯,向自己的办公室而去。在这里,他能通过监视仪,看到全楼每间办公室的情况,但他使用的频率实际上一直少之又少。因为他认为,如果员工的工作只能依靠他的监视才能完成,那他就是个失败的老总,毕竟“恒通”倡导的是--“自觉将‘恒通’当做自己的另一个家”的企业文化。 监视器里,温暖正和关风泽围坐在办公桌边,关风泽用笔轻点一张大图纸,温暖则聚精会神地瞅着那张图纸,偶尔也开口说上几句。 李峰推进摄像头的相距,希望能辨别那张图纸是否就是“传奇”委托“恒通”生产的产品解析图,可推进相距后,李峰仍然看不分明图上的标注。但有一点,他是清楚了,这两人凑到一起,并非有多少私事要谈。 只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李峰又感觉这事显得怪异。毕竟关风泽是堂堂“传奇”总裁,他怎么会如此空闲,专程跑来“恒通”,与温暖这样的小职员沟通公务。以关风泽不大与人接近的个性,他与温暖虽然认识,但并不会深交? 温暖终于在关风泽的细心解说下,解开了疑惑,她兴奋地握住关风泽的手:“哦,关老师,你太棒了!” 关风泽抽出被温暖握着的手,刮刮她的鼻头,有气无力地说:“大小姐,你请我吃个汉堡或者份炒面吧,我得赶回去开工。” 李峰盯着镜头里二人亲昵的动作,眼睛里射出愤怒的火光。 温暖浑然不知,自己与关风泽已让李峰眼眸猩红。 而,一会后,在一部办公室里,共进晚餐的温关二人,更是让李峰气炸了肺。 温暖瞪大了眼睛,看着关风泽那盒外卖,笑骂:“风泽,你怎么这样挑食,我以前都没看出来!” 关风泽赔笑着,用筷子将自己饭盒里不吃的菜全数夹给了温暖。而这餐饭,他着实吃得辛苦,两个荷包蛋,一点紫菜汤,拌了些白米饭。吃完后,他感觉自己只有三分饱而已。他看着那些无菜可送的白米饭,长长地叹了口气:“温暖,你那杯子里的紫菜汤还喝吗?我将就一些,泡泡饭,对付过去。” 温暖“哈哈”大笑,猛地点点头,将自己的那杯只喝了一小口的紫菜汤递给关风泽:“风泽,你吃饭真的好难侍候,不是不喜欢吃的,就是吃了会皮肤过敏的。” 关风泽将温暖递给他的那杯紫菜汤倒进米饭里,这也不能怪自己嘛,谁叫爹地最近将钓鱼改成钓虾。而且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他老人家从哪里钓来了那些吃得全家人、包括阿姨都过敏的小虾子。现在自己还在吃药,那些青椒、洋葱等刺激性食物,他碰都不敢碰,至于猪肝,他向来不吃,他讨厌那种粉粉的口感。 关风泽抿了抿嘴:“下回我也找些你不能吃的食物请客,看你怎么办?” 温暖泡了杯茶,陪着关风泽吃完了这餐“艰难”的晚饭。在送他离开时,许诺道:“等你健康的时候,我请你吃一顿健康的饭。” 李峰咬着牙,看着两人站在一部办公室门边,嘀嘀咕咕半响都舍不得分手的情景,忍不住在自己的总裁室里,对那依依话别的二人提醒道:“吃完了,好走了。” 李峰盼星星盼月亮,看着关风泽终于完成了他与温暖的告别,长长地舒了口气,拉开来总裁室大门,朝生产一部而去。 推门而入的李峰,下了暗锁,因为要谈私事,虽然这间办公室在下班后,不一定会走进他的下属,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既不想被打扰,也不想人人皆知他与温暖的关系。 他朝温暖的办公席径直地走了过去:“哦,你还在工作?”他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 温暖看着李峰反手撑着桌面,坐到了她的办公桌上,在他阴冷的目光中,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温暖想说的太多,可又理不出头绪,从哪里说起,沉默。 两人缄默了一会,李峰伸手点点那份与“传奇”无关的机械图,好似理解温暖的工作压力,柔声道:“这图不大好懂吧?” 温暖“哦”了一声,李峰向来不过问自己的工作,对于她能处理怎样难易程度的文件,他应该不清楚。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不聪明,有不懂的工作,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峰伸手勾住温暖的下颚,凑近她的脸:“你是在埋怨我吗?” 温暖轻哼一声,埋怨?她有什么好埋怨的。她与他之间,一直都是以他为中心的。她偏开头:“你不是知道我工作中存在问题吗?你也告诉过我,我需要自己解决。” 李峰听出了温暖的埋怨之意,何况这些已经很明显地写在她脸上。他咂咂嘴:“别做了吧。我给你几天时间,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 温暖看着眼前满脸深意的李峰,琢磨着他的话。他绝对不是在跟自己求婚,他还在忙着相亲呢,就算没有答录机里的她,他也不会将自己列为他要结婚的那个她。算了,自己不懂他,越来越不懂她,先工作吧。若他不是随便说说,自然有机会解开他此言隐含的意思。 李峰见温暖沉默着,他决定给她思索的时间,他跳下办公桌,留下句:“想好了,给我电话。”转身离开了生产一部。 温暖目送李峰离开办公室,在门“咔嚓”一声,被李峰反手带上后,她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而辛苦为她奔波了这一趟的关风泽,最终还是晚了。他奔进酒店的书房,第一时间登陆了和母亲相约的视频会议,镜头闪出那位雍容华贵且有些严厉的关母。 关母翻看着文件:“杰夫,你迟到了。” 关风泽整整衣领,坐到办公桌前:“不好意思,临时有些事?” 关母不喜欢任何人为迟到找借口,因为迟到的本身就是不被允许的。她直接打断儿子的话:“我希望没有下次。” 关风泽自己都不能肯定有没有下次,他最近因温暖而改变了一些作息规律,既然不能肯定,他也无法承诺,便转了话题,和母亲讨论起公文来。 关氏母子俩嘀嘀咕咕地说着公务,关风泽的q又闪动了起来。关风泽笑笑,点开信息,原来是温暖的-- 小金鱼:谢谢你,风泽。我终于弄完了,准备下班。对了,你代我谢谢蜘蛛侠。 关风泽将对话框关闭。在公务处理告一段落,休息片刻的空档,他以电话的形式联系了温暖。 温暖揉揉朦胧的睡眼,看了眼床头柜上有夜光的闹钟。关风泽怎么总是这么晚都没休息,她轻声道:“你还在忙?” 关风泽笑着将刚磨好的咖啡末倒进杯里,笑道:“我是个夜猫子,晚上自然是活动的时间啊。” 温暖听出了关风泽声音里的疲惫,嘱咐道:“别太晚了,忙完后早点休息。睡前将醋加到热水里,泡个脚,会舒服些的。” 关风泽轻“哦”一声,和温暖说了声:“做个好梦。”至于温暖给他的小妙招,他决定有空时,一定要尝试一下。不过现在??他望了眼电脑方向,他还没有这个空闲。浅笑一记,他端着咖啡,走回了办公桌边。 温暖告诉关风泽缓解疲劳的方式,今晚就很作效。不过他并非是在酒店的浴室里做的这一切,结束一天忙碌的他,来到酒店的浴脚中心,指名浴脚的汤里要加入米醋。他这种的要求,连浴脚堂的经理都感觉奇怪,关总怎么会这些老百姓的生活小秘诀? 关风泽面对浴脚堂经理的问话,一笑了之,他越来越习惯温暖,也愿意从温暖那学习这些妙招,他敢肯定将来自己的妙招一定会更丰富,而且还会更有趣。 或许是温暖的妙招真的对他起了作用,或许是他本就疲惫不堪,今夜的他睡得格外沉。清晨,他驾车往“传奇”去的路上,拨打了温暖的手机。他要告诉她,她那小妙招,自己试过了,而且效果出奇的好。 公车上的温暖好不容易在拥挤的车上掏出了电话,周围的嘈杂声使她不得不提高了嗓门:“风泽,找我什么事?” 或许车厢内太闷了,或许是人多挤得太厉害,或许是她的怀孕反应所致,温暖猛地感觉胸口一阵紧,四肢发凉,头上还刚渗出细细汗珠,人便无法控制地想作呕。 毫无防备的她,直接吐到了地板上,车里立刻现出一片空档。电话那头的关风泽听到了温暖不清晰的反呕声,冲着话筒着急地喊:“温暖,你怎么啦?” 温暖抓着手机,曲膝蹲在车厢里,对于电话那头关风泽的呼喊,或许是因她太疲倦而没听清,或许是车内的人太嘈杂而使她未能听见分毫,她随意地挂断了这通电话,在最近的一个站落了车。 第202章 挂断 担心她的关风泽自她先前随意地挂断电话后,就立即吩咐了特助汉斯,说有些急事需要他去处理,而将车调了个头,朝“恒通”的方向而去。他得知道温暖在哪,为此他再次拨打了温暖的电话。 关风泽终于拨通了温暖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温暖有气无力的声音,担心地脱口而出:“你就在红屋等我。我马上过去。”话音未落,他便加大了油门,朝红屋而去。 温暖裹紧大衣,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拨打了办公室。电话那头接听的同事,听温暖说她不舒服,立即将她的话转告了李虹。 李虹“哦”了一声,扬声道:“让她休息吧,但别关手机。” 温暖在请假后,不多时便看到了驶入视线的关风泽那辆奔驰。 关风泽泊了车,探身为温暖打开车门:“先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温暖钻进车里,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喃喃地说:“我可能是最近加班,有些累,我想回去休息。” 关风泽看了眼温暖惨白的脸,犹豫不决。 温暖一再坚持,关风泽不得不妥协。 他将温暖送回家,扶着她来到床边,为她脱去鞋,又细心地给她倒了杯热开水,仍不忘再三嘱咐:“你还是不要自己去医院。我大概两个小时后,给你电话。如果这期间,你若感觉更糟,直接拨120。” 温暖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为她整理被角的关风泽? 关风泽朝温暖鼓励地笑笑,掩门离开了温暖的家。今天有太重要的公务等着他去处理,可温暖目前的情况,他虽然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得不暂时这么做。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传奇”,直奔会议室。推门的瞬间,他朝正暂代他组织“传奇”国内部高层会议的汉斯,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他不放心的温暖,在入睡一个多小时后,就被电话吵醒了。从此,耳根不得清净。 但她再一次看到手机上的来显,暗骂:“这李虹还真不是个吃素的。” 李虹的工作能力,虽及不上王主任干练,也还算能应付一般的办公事务。但她的为人,大家都不敢认同--好大喜功,甚至还将自己能完成的公务推给下属,只有所有人费劲脑汁都无法完成的公务,她才小试牛刀。当然她并非每次都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完成得百无挑剔。不过她的智慧已经超过了下属们,即便是事务处理得有纰漏,她也会并且有资格教训那经手却没有完成公务的人。 温暖揉了揉眉心,轻声道:“主任,您找我?” 李虹“呵呵”一笑,和善地说:“打扰你了。设计部交来的那份水泵图纸,在你手上吧?” 温暖再一次回答着李虹“精益求精”的询问,对于这种压根就不紧急的公务,从前王主任都不会再三地给一个生病的下属,拨电话。 她叹了口气,结束这通电话时,她已无法再次安睡了。 “叨叨”的敲门声轻轻传来,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打开了门,有些吃惊地看着门外的关风泽,诧异地问:“你忙完了?” 话音刚落,她搁在枕边的电话又“铃铃--”作响了。 温暖朝关风泽点了个头,就转身向床边走去。她手扶着床沿,缓缓坐到床边,接听起办公室的来电:“龙灵,什么事?” 关风泽走进屋,摸了摸床头柜上那杯茶水,发现早已凉透了,便为温暖续了些热的,递给接听电话的她。 温暖朝关风泽微微摇头,她真的服了,办公室的事很多并不紧急,但大家托了李虹的福,都忙得人仰马翻。她叹了口气:“这样吧,龙灵,我一会过去一趟,一次性弄完。” 龙灵侧头狠狠地朝那低头处理公务的李虹瞪了一眼,注定这女人只能当小老婆,要是她飞上枝头登堂入室,岂不是尾巴翘到了天上! 关风泽无奈地为温暖取来了大衣,细心地他,见温暖扣着大衣纽扣的手有些迟缓,便主动代她扭起衣扣来。他轻声道:“真的非去不可吗?” 温暖大幅度地点了点头,关风泽拿起温暖的手机,为她塞进包里。 当关风泽载着温暖来到“恒通”生产一部时,他彻底无语--低头办公的不少,喝茶的也有,甚至连看报纸的都出现了。 温暖侧头对关风泽说了声:“你到沙发边休息一会,我交代好就可以了。”便碎步向自己的办公席走去。 温暖扫了眼那生闷气的主管大姐,她是个不喝茶的女人,这会捧着茶杯,定是跟谁发生了冲突。 至于那看报纸的李虹,直到温暖将工作簿拿到她跟前,向她一项项地上呈手头的公务时,她才将报纸收了。她朝温暖竖起一个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汇报,扬声叫道:“主管,过来一下。” 坐在沙发边的关风泽扭头看着这奇怪的一幕,温暖向主任汇报工作,为何主任要主管参与,即便工作流程上,温暖应该向主管先汇报,再上呈主任。但毕竟现在温暖的脸色苍白,一副病容,这点,谁都能一眼看出,所以这样刻板的程序,完全可以简化。 他一次次地看表,见温暖需要用手撑着桌面,才能关诉公务,忍无可忍地起身走了过去。 温暖诧异地看着伸手扶住她的关风泽,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卡住了。 主管大姐再也忍无可忍,闷声道:“李主任,温暖的工作,让她明天再来处理吧。这些事,完全都可以等到大大后天的。” 李虹不清楚温暖身旁的男人是谁,但看他器宇轩昂,且一身名牌,特别是他挽着温暖腰间那手腕上的瑞士名表,也知他身价不菲。 有意攀附权贵,不愿错过一丝机会的李虹,嘴角挂上了些笑容:“温暖,你先走吧。都怪我,考虑不周,害你大老远的跑了一趟。” 关风泽忽视李虹的笑容,取过温暖手中文件夹,放回她的办公桌上,带着她离开了生产一部。 关风泽先将温暖送回了家,只是这次他没有立即离开。他陪着躺在床上的温暖,坐在床沿,偶尔用毛巾为温暖擦擦额头。他想说服温暖去医院,可几次开口,都被温暖拒绝了。他琢磨着,又将话题引到了这上面:“温暖,我们还是去趟医院吧。你说这样也能好,那去医院不是好得更快些吗?” 温暖微微摇头,孕妇有很多药是禁用的,何况她的感觉在逐渐转好中,现在的她已经能感觉饥肠辘辘了。吃些东西,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应该可以恢复神采。 温暖轻声道:“风泽,能不能拿我的包过来。我的包里有可以叫外送的餐厅号码。” 关风泽这才想起到了午饭时间,他是个除了晚餐,基本都随便对付的人。他随手将那块为温暖擦拭额头的毛巾,搁到床头柜的水盆边,回道:“不好意思,我都没注意快中午了。” 温暖不介意地笑笑,就见关风泽从兜里掏出他的手机,拨打起来。 关风泽为温暖点了几份不同的粥,又担心温暖生病胃口不好,加了些水果泡菜,嘱咐电话那头的点餐员,一定要尽快送来,这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温暖生病的事,她肚子孩子的爹,却不知道分毫。他今天倒是去过生产一部,也因没有见到温暖,有几分失落? 幸好,温暖身边,有能够照顾她点滴的男人。 他守着温暖,吃过午饭,待她安睡后,才匆匆离开。 可,温暖醒来时,他又带着鱼汤赶来了。 他将饭盒搁到桌上,冲一脸感激的温暖笑着解释道:“不要这么感动,这不是我做的,爹地钓的鱼,奶奶和阿姨做的粥,我就是个搬运工啦。” 温暖喝了口鱼汤,感觉特别的鲜美,轻咂了记嘴。 关风泽“呵呵”一笑:“要是我爹地知道有人这么爱喝他钓的鱼做的汤,估计笑得嘴都合不拢。” 温暖笑笑,她很羡慕关风泽有家人在身边的感觉:“你一定跟你老爸的关系特别好。” 关风泽点点头,也拿了只碗,盛起鱼汤来。自己幼时跟母亲刚出国那阵,就特别思念远在中国的父亲,每次假期回来探亲后,他都是含泪登上飞往美国的飞机。温暖的话,勾起了他藏在心灵深处的记忆,他浅浅笑道:“每个父母都很疼爱孩子。” 他的话,让温暖微微一愣,不自觉地低头扫了眼自己的小腹,她真的希望托关风泽的吉言,让这肚里的孩子享受些许父爱。 温暖的愿望会实现吗?这可能得由孩子的父亲决定了。 李峰作为孩子的父亲,他有义务为孩子的母亲打点一切,他愿意给孩子母亲温暖较好的生活,他也清楚以温暖的工作能力,在“恒通”过得会很辛苦。这一切,他会为她解决。 尽管想法并不成型。但,他相信,香车、别墅或者一大笔零花钱,便能将温暖留在身边。 只是,与温暖擦身而过的次数数不胜数,而,温暖依然无意就这些问题与他交谈。 迫不得已,他在生产一部业务中做了文章,以绝对的公事为理由,不断地提醒李虹,最终,他得到了自己理想的下属温暖,陪伴他出差的结果。 温暖接到李虹的通知:与李峰出差。她不由想起了多年前那段往事-- 那时的她,在车间做了所谓的储备干部、整整一年多,碰巧生产一部需要人员,机缘巧合中,她被主管大姐发现,调到了生产一部。 至于那次跟李峰出差,也是因为王主任有事走不开? 她合上文件夹,应了声:“我这就去见总裁。”站起身,向总裁而去。 李峰旋转办公椅,背对着站在他跟前的温暖,脸上流露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你只跟我出差过一次吧?” 温暖深吸口气,如果没有那次跟李峰出差,或许就没有她和李峰一起生活的六年,她不自觉地点头看了看小腹。 李峰见温暖沉默,他转过身来,正视温暖的眼睛。她瘦了,他有些心疼,他的语气更柔和了,不自觉地流露出关心:“你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交给宁青,然后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会让司机去接你的。” 温暖轻“哦”一声,宁青是李峰的秘书,但此行李峰的助手是她温暖。 她朝李峰微微行礼:“总裁,订机票、核对房间的事,还是我来做吧。” 李峰看着温暖离开的背景,想起了当年那个虽不太精通,但凭着一股韧劲,最终吃力地配合自己完成了那份合约的温暖。也是她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让他在全集团七千人中,注意到了她? 温暖妥妥当当地安排了明天出差的事物,无论李峰是否要与她分手,也无论她是不是无法面对李峰,但李峰是自己的总裁,工作就应该公私分明。 她完成了一切,下班前,她上网给关风泽留了字-- 小金鱼:风泽,我明天出差。估计这几天都无法和你吃中饭了,回来再找你吧。 关风泽不在线,小金鱼的留言石沉大海。 李峰却因这次与温暖的出差,而被迫准备了一些不属于上级应该准备的内容:他拨电话对下榻的酒店,将两间房换成了一间豪华套房,还特意让酒店在那张大床上铺满玫瑰花瓣。他不清楚温暖最喜欢的是什么花,选择玫瑰花,则因为它是所有男人送女人的那种经久不衰的花类。至于还要给温暖什么,可能就是手中这张银行卡了,它能满足温暖的那些生活要求,也能让温暖所爱的那些家人过上富足日子。 当然这一切得取决于温暖的态度,不过在李峰看来,温暖定会感激地接受他的帮助,他都迫不及待要看到温暖那激动地表情了。 让李峰煞费苦心的温暖,在第二日与他一道走进安检时,一直在接听关风泽反复交代她出差注意事项的电话。 温暖跟着安检的队伍向前缓缓地挪动着步子,轻声对电话那头的关风泽说:“谢谢你,你说的,我会注意的。” 关风泽含笑挂断了电话,而温暖身后的李峰,却一脸不悦。 李峰开开心心地出门,被关风泽给温暖的电话打扰后,怨气逐渐加深。 温暖一路上喋喋不休地探讨,出差将与客户谈判的细节,李峰忍无可忍,不耐烦地将头靠到了窗沿,温暖为何不能将公事暂时放开,享受一下两人时光?他闭着眼睛,抬起手,按了传呼灯。 温暖看着李峰的动作,忙轻声问道:“你需要什么?” 李峰等到服务的空姐来到跟前,既告诉了空姐,也拐弯抹角地提醒了温暖:“麻烦给这位小姐一杯水,她有些口渴了。” 温暖揪着安全带,她话太多了,她知道了。这之后的旅途中,温暖乖巧地闭上了嘴。 第203章 安全 飞机安全着落,李峰绅士地站起身,打开行李箱,就听温暖那刚开机的手机“叮当叮当”地响起来。他探头瞟了眼温暖的手机屏幕,又是阴魂不散的关风泽。 关风泽花了所有的私人时间,为温暖详细地查询,有关她此行所见客户的详细资料? 温暖听得恍然大悟,迭声:“哦!太好了。” 李峰原本细心计划的这趟以出差为名的二人旅行,在关风泽的电话与短信破坏后,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样煞费苦心地安排一切,压根就是自作多情? 而温暖在汽车驶抵酒店后,她不禁心潮澎湃起来。看着六年前第一次因与李峰出差而下榻过的酒店,看着这让他们走到一起的开端,看着一切好似熟悉却又似乎陌生的地方,她的眼中泛起了雾气。是激动,是感伤,是迷茫,还是失落? 当她在前台只拿到一张钥匙牌,她不敢置信地听着前台服务员回答的:“温小姐,李先生特别交代,说是一间豪华房就可以了。” 温暖猛地转过身,望向站在她身后的李峰。 李峰向前挪了一小步,从她手中取走钥匙牌,对前台服务员说了声:“谢谢。”便拉着错愕的温暖,向电梯走去。 温暖跟在李峰身后,迈进了他精心安排的房间。痴痴地看着,醒目的大床上,洒满了芬芳的玫瑰花瓣。那娇艳的颜色,让整间房,都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胡乱套上衣服的他,看着温暖脸上仍残留着温情未果的红潮,眼里满是情意,声音里透着温情:“等我。” 但是李峰这一去,一直到深夜都未回。李峰精心为他和温暖准备的大餐,温暖只能独自享用。但那大餐,还是让温暖感受到了李峰的心意,她爱他,她希望他能珍惜她,哪怕这个爱的天平并不那么平衡,她也不介意。和他在一起,她已感谢上苍。 她嗅着房间内那浪漫的玫瑰花香,连日来压抑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沉醉在他给她的玫瑰色梦中。 次日与客户的会谈,李峰对温暖刮目相看。他从未想过,她会如此注意到与客户沟通的细节,甚至连那些较深奥的业务知识,她也能清晰阐述。她的巨大转变,让他吃惊;她的精明干练,让客户折服;她的温婉高贵,折杀了旁人;她对照顾客户****饮食习惯和信仰的细心,连自己都自愧不如。 李峰回到酒店后,仍对温暖赞不绝口。但温暖不敢居功自傲,这一切全依仗关风泽为她的紧急恶补,她恨不得现在就拨通电话给关风泽,表达自己心中的那份难以言表的喜悦。 李峰看着拿着电话发愣的温暖,走到了她身边,取走她手中的电话,轻声道:“闭上眼睛,我送你一份惊喜。” 温暖看了冲她神秘微笑的李峰一眼,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她期待他不寻常的礼物,因为昨天那精心布置的玫瑰花卧房,让她直到现在还在感动。 李峰在温暖的脸颊上轻吻一记,从包里取出那张大额的银行卡,插在他让客房部送来的花束里,并将花束递到了温暖手中,轻声道:“你会成为最美的灰姑娘,你将来会有马车、宫殿,和水晶鞋。” 温暖握紧了手中的花束,轻嗅着那醉人的玫瑰花香。她对李峰口中那些童话充满幻想,她甚至都不敢相信李峰的求婚会这般浪漫。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峰?” 李峰见温暖望着那捧绚烂的玫瑰花,眼神有些迷茫。他只得指指那张藏在花中的银行卡,他也感觉这动作很破坏气氛,却不得已只能如此做了。 温暖的笑容僵了,她的眼睛里泛着疑惑,她的心开始七上八下,她说话的声音都不是因为惊喜而颤抖,她怯生生地问道:“峰,我?这是什么意思?” 李峰伸手拥住温暖的双肩,向她保证道:“我李峰对天发誓,我绝不亏待你。但?” 温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的脸因紧张而有些抽搐,她听见的话,让她掉进了冰窟。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峰,结结巴巴地重复他的话:“你让我做你二奶?” 温暖的泪,决堤,她的心,撕裂般的痛。李峰营造的浪漫,曾让她迷失,李峰的无情,使她崩溃。她带着哭腔地冷笑,她嘲笑自己傻得彻底,她嘲笑自己一文不值,她嘲笑自己如此狼狈? 温暖的悲凉,李峰忍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却见她,将手中的玫瑰花束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倒地上,泣不成声地低嚷:“我??温暖再低贱,也不会??给人做??做二奶!” 李峰反手一拳捶到床褥上,温暖的家世实在太贫寒,他听都不愿意听她家那些不成器的事,跟那样的人家做亲戚,他真的办不到。 他是他父亲用政府收购土地的钱而起家;而他的今天能跻身于几十亿家私的豪富之列,是凭着他的双手和智慧,一点点奋斗而来? 他站起身,甩甩那搁在凳子上的外套:“你静一静,我在酒吧,你考虑清楚,给我电话。” 温暖揪住他的衣袖,抽泣着:“如果我不同意你的安排呢?” 李峰沉默,脚步向门边走去。 电话的铃声响起,李峰在拉开大门的瞬间,听见了温暖的话:“风泽??还好,多亏了你,很顺利?” 李峰叹了口气,他捏紧了拳头,关风泽在温暖与他进安检开始,就阴魂不散地一路相随。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李峰心头的怒火却燃烧起来。 他猛地转过身,冲着那刚刚收线的温暖低吼:“别以为你能有个关风泽做后备,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跟我谈条件。” 温暖抹抹仍挂着脸颊的泪,望向震怒的李峰:“我和风泽只是普通朋友。” 李峰咬咬牙,风泽?叫得很亲热嘛。他走近温暖,探身逼近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难道你想嫁入豪门?做‘传奇’的总裁夫人?” 温暖秀眉紧蹙,她与关风泽坦坦荡荡,她爱李峰真真切切。 关风泽因温暖电话里的说话带着鼻音,感觉她说的“感冒”是在搪塞他。可调出温暖号码后,他还是放弃了,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为温暖做些什么。 他给她发了条短信--“感冒,去买药;生病,看医生。回来时,给我电话?” 温暖愣愣地看着关风泽的短信,与李峰的天崩地裂,让她已无法思考。李峰离开了房间,丢下的那句狠话:“你何必那么较真!这六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那所谓的名分,你就那么在意!”让她,泪流满面。 李峰在酒吧一杯杯地往肚里灌着啤酒,他第一次对温暖感到不确定。因为她性格,他还是了解的,只要她说“不”,她一定不会做;只要她说“好”,她坚决服从;只要她许诺,她一定尽心完成。只是这一次,温暖坚决的态度,让他有了挥之不去的震怒。 他在酒吧喝了一通宵的酒,他想买醉,却酒量太好。次日的他直接去了飞机场,临时买了首班返回江明市的机票,早早离开。 温暖没有回复关风泽的短信,关风泽便以电话的方式,与她取得了联系。 他问清了温暖搭乘的航班,又不放心地叮咛了一些注意事项。 温暖来时是两个人,而现在她却孤单地离去。这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让彼此的关系就这样在开始的地方结束了。她带着破碎的梦,离开了这曾让她梦想起飞的地方。 当温暖抵达江明市,走出机场时,迎接她的,只有关风泽。 关风泽一早上无条件陪同,“恒通”、餐厅,都留下了他陪着温暖的身影。 “暖!”关风泽不放心地望着推开车门的温暖,欲言又止。 温暖勉强地关风泽笑笑:“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关风泽“嗯”了一声:“那我看着你走进去,我再走。” 温暖离开关风泽的怀抱,关风泽的衣襟仍残留着她伤心的泪。这泪水,渗进了关风泽的心底。 发泄后,温暖继续了出差后返回集团的交接工作,她将文件整理好,来到秘书部,条例清楚地与宁青进行汇报。 宁青对于温暖的工作能力突发猛进,颇感意外,暗叹:难怪王主任退休前,推荐了温暖。在她看来,温暖再过些日子,就一定能通过集团的提升考核。她笑道:“温暖,你最近肯定得请我吃饭。” 温暖一阵茫然,宁青说的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就听宁青解析道:“那你提升主管,不请我吃餐饭?” 温暖笑笑,王主任退休前有跟自己提过,但她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铃--”宁青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宁青刚接听电话,就将话筒递给了温暖:“找你的,说你又来了个男朋友。” 温暖原本就很累,对于这样的玩笑,她无言以对,接过话筒,她刚“喂”了一声,就听那边传来主管大姐的声音:“温暖,快点回来一趟,你有男朋友找,还是个小老外。不过,我还是支持风泽。” 温暖只得跟宁青告了几分钟假,回办公室一看究竟。她走进办公室时,碰巧与到财务部办完事的龙灵一同出现,那金发碧眼的帅气男人直接拥住了龙灵:“亲爱的,我想你好久了。” 办公室一片哗然,温暖看着张大了嘴、愣在当场的龙灵,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打扰一下,我是温暖。请问您找的是我吗?” “mygod!”那外籍帅哥立即转移了目标,松开龙灵的他,瞬间向温暖展开了双臂。 大幅度的动作,吓得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她使劲冲他摆摆手:“麻烦,请问您哪位?” 那外籍男人双手一摊,在全办公室女人的注目下,宣布了他的身份:“我叫汉斯。杰夫,不,应该叫关风泽,他让我来的。” 办公室大部分妇女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弄清了这连找的人都不认识的小老外是谁。温暖指指一旁的沙发,邀请道:“请坐。” 汉斯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随意地跷起二郎腿,开口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已恰好能让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温暖,你不用招呼我。我是杰夫的下属,奉旨来泡你!” 温暖“扑哧”一笑,扫了眼办公室里齐刷刷望向这边的目光,赶忙掏出兜里的手机,拨打关风泽。 组织会议的关风泽在手机震动的第一刻,就接听了这通电话,只是他的声音很轻:“怎么啦,温暖?” 温暖向汉斯微微点头,举步向窗边走去,不解地问:“风泽,是这样,那位汉斯说是你让他来泡我的?” 关风泽听着他特助加好友汉斯那只能意会不能深究的中文表达方式,差点捧腹大笑,为了不在大会上失仪,他只好用手微挡住些嘴,将笑声改为了闷咳。却不想关总的这个动作,让发言的办公室主任误以为自己的阐述不妥,立刻终止而望向他,请求他的指正。 关风泽朝那主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轻声对电话那头的温暖道:“我接你的时候,见你脸色不好,一路上又没有神气,而我今天实在太忙,所以我就让汉斯过去陪你吃午饭,然后再带你去医院看了病。” 温暖明白了汉斯指的泡她,究竟何意。她听关风泽的说话如此小声,思量着他一定不方便多说,轻声道:“你忙。我不打扰了。” 不过,温暖结束通话后,还未将电话搁回口袋里,汉斯就来到她身边。汉斯潇洒地一手撑着墙,一手变戏法般地将朵玫瑰花送到温暖跟前:“不好意思。杰夫告诉我,你是长发,刚才那位小姐就是长发。而你?”他指指温暖高高束起的辫子。 温暖冲他笑笑,尽管这汉斯说话做事都有些奇特,但她此时心里却暖暖的。关风泽如此细致的关心,温暖感到了那种她只有在家人身边时,才能享受到的温暖。 在关风泽派遣的汉斯陪同下,温暖与他共进了午餐,但她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就诊,她并没有哪儿不舒服,只是太累了。 温暖由这位自命为“当代绝顶帅哥”的汉斯送回办公室后,刚坐回办公席边,还未翻开文件,手机便响了。 温暖这才掏出电话,就被经过身边的龙灵打趣道:“以后温暖肯定是我们‘恒通’最受欢迎的女人。帅哥的约会,挡都挡不住。” 温暖笑瞪了她一眼,接听了电话:“妈,什么事?” “也没啥,这星期天扫墓,你别忘了。” 温暖轻“嗯”一声,她早在日历上标记了跟家人去拜祭外公外婆的时间。她试探着问:“妈,现在双休,若你晕车实在熬不住,你告诉我,爸安葬的地点,我自己回趟老家给爸扫墓。” 第204章 沉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再次响起温母的声音:“再说再说。对了,如果可能,像去年我们想的那样,借辆车进去吧。骑脚踏车太麻烦了。清明节那几天总是下雨。” 温暖因整日公务繁忙,而主管大姐又到市里办事,便在与关风泽同赴餐厅的路上,拨打了主管大姐电话,提及借车一事。 关风泽拍拍温暖的肩,凑到她耳边:“我借给你,还附送司机。” 温暖捂住电话,侧头,还未得及开口,她手中的电话,就被关风泽抽了过去,只听他道:“大姐,我是风泽。我们温暖的车,我出。” 主管大姐听见男性磁性的嗓音,一时间将人与声音对不上号。但这叫风泽的男人,如此主动地帮助温暖,有发展前途嘛。她立即回道:“好。不耽误你们。” 温暖看着关风泽将收线的电话,递给自己,笑道:“哪有人怎么抢着做**的?” “我!活**,关风泽。”关风泽说话间,将手送到温暖跟前,大有一副首次见面的感觉。 温暖笑着跑开。 温暖的笑容,就在他们走进餐厅后,消失了。关风泽所订餐桌的旁边,便是与佳人共进晚餐的李峰。 温暖没有侧头去看李峰,但她感觉他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关风泽体贴地为温暖,点了开胃汤和这店的特色牛排。 只是,这餐点还未端上,李峰便来到了两人的餐桌边。他笑容款款地向关风泽伸出了手:“关总,过几天你们集团舞会,我一定去,很高兴收到您的邀请。” 关风泽在餐帕上擦拭手后,与李峰握了手:“那到时,我一定恭候李总裁的大驾。” 温暖跟着关风泽起身,却见李峰并没有将目光投向她,她很想尽快结束这餐晚饭。 关风泽才随意与李峰闲聊几句,便留意到了温暖的不自在。他不清楚温暖是因为太累,才会脸色这样难看,还是因在其他场所遇到她的老总,便格外拘谨。 关风泽笑着走到温暖身后,绅士地从椅背上拿起她的外衣,朝李峰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临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我和温暖先告辞了。那舞会上见。” 温暖有些错愕地站起身,望着侍者刚端上的牛排,就听关风泽对侍者道:“我们这一桌和?”他指指李峰刚起身的那桌,继续道:“和李总裁那桌,都记在我帐上。” 李峰看着关风泽对温暖的呵护,有些语结,他都忘了与关风泽客气,直勾勾地目送二人离开了餐厅。 温暖坐进关风泽的车里,先前与李峰的相遇,在她的感觉中,犹如一场梦。她喃喃地说:“谢谢你。” 关风泽有些不解,他瞟了眼身旁的温暖,见她神色比先前好些,嘴角一弯:“我也不太喜欢在私人时间,与生意伙伴寒暄。我们去吃好吃的。” 温暖朝他笑笑,指点了家口味地道的地方菜馆。 饭后,关风泽驾着车,挑了首极为悠扬舒缓的音乐,播放起来,轻声道:“温暖,我们去泡脚吧。酸酸的那种。” 温暖“呵呵”一笑,他说的应该是米醋浴脚吧。她侧头看着关风泽:“好像你上回告诉过我,米醋浴脚感觉不错?” 关风泽频频点头,好似回味那种舒畅的感觉,喃喃道:“很爽。为了答谢你这么好的妙招,我带你去我泡脚的地方试试。” 温暖并不清楚,关风泽是在哪个浴脚堂泡的脚,却在关风泽停车后,发现居然到了本市最豪华的宾馆。而关风泽休息的房间,更是让她瞠目结舌。 她环顾着这跃层式的豪华套房,忍不住赞叹道:“真漂亮。” 关风泽将温暖拉到沙发边坐下,并为她调制了一杯天堂鸟:“你休息一下,我这就叫浴脚堂的人过来给你按摩。” 温暖忙拉着关风泽的胳膊,她知道这酒店的住宿费很高,这酒店里的任何休闲设施都贵得骇人。虽然关风泽花得起这钱,但她与他交往,并不是图他的荷包有多鼓。 她轻声道:“风泽,我知道,你肯定很有钱?” 关风泽拢了拢眉,看向她。 温暖小抿了一口天堂鸟,润润喉:“我真的不想让你如此破费。其实,我在家也能泡脚,效果也不错。” 关风泽笑了,他的眼中,有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 温暖望着含笑的关风泽,有些不解,就听关风泽声音变得更加柔和更加温存:“知道了。但也允许我有些风度。” 温暖轻“嗯”了一声,她忍不住再将手中的酒杯送到唇边,她喜欢这个味道,让她感觉很舒服。她不清楚关风泽那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肯定自己已将话表达得很清楚了。她看着向楼上而去的关风泽背影,暗想他一定会尊重自己的意思。 关风泽并非不尊重温暖,而是他愿意将他的一些,与她分享。他为他们俩都叫了浴脚师,并取了一瓶珍藏的葡萄酒。可他走下楼时,却发现温暖侧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真的累了。她的人疲惫,她的心比人更倦怠,她不知道自己如此的困,竟然在等着关风泽的时候,迷迷糊糊睡去,而且还睡得那样的沉。 关风泽放轻了脚步,将手中的葡萄酒搁在茶几上,他想过要唤醒温暖,送她回家,可他又不忍打扰奔波了几天而极度劳累的她。 他将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细心地为温暖盖好了被褥,轻声道了“晚安”,熄灯离开了房间。 可能是工作习惯了,尽管今晚是他的休息日,他还是不自觉地登陆了邮箱,查看是否有需要处理的公文。忙完这些,已是深夜,他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卧房。开灯的瞬间,看见了床上的温暖。 关风泽笑了,他居然忘了今晚温暖在此借宿。他耸耸肩,正要离开,就见温暖在床上微微扭动着身子,含糊不清地抽泣着呓语:“不要,不要留下我?” 他缓缓地走到床边,温暖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下的泪,让他怜惜。他伸手为她拭去晶莹的泪水,理理她那被泪水打湿的枕间长发。 温暖低低的哭泣没有停止,她的梦中全是李峰转身离开的背影。 关风泽见温暖的手在空中好似要抓住什么,禁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夷。 “不要走!我真的爱你!”温暖握紧了关风泽的手,抽泣声渐急。 关风泽听着温暖梦中的低泣,为她心痛。他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他还是喜欢她笑的样子,喜欢她开心的神情。她的泪,依然落下,打湿了他的指尖。 温暖的手,被关风泽握着,她渐渐地睡平稳了。梦里,她重拾了那段与李峰的甜蜜时光? 关风泽这一夜都未离去,他一直握着温暖的手,直到疲倦地睡去。只是今夜的他,睡得并不踏实,他的梦里,温暖与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梦中的关风泽想靠近,看清那男人的面容,可伸手扯下的竟是温暖的面纱。他的梦在一串白雾中散去。他感觉身子一歪,从云层中的殿堂滑落。惊恐中,他睁开眼,迎上的是温暖震惊的目光。 温暖诧异地看着贴着自己发际的关风泽,我怎么会在这里?哦,好像是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那风泽呢?这是他的卧房吗? 这是关风泽二十四年来,第一次留女人过夜,尽管他的初衷与结果完全两样,可他在睡梦中,竟将手搭在了她的身上。 关风泽忙直起身子,慌乱地下了床。温暖没有看见关风泽的窘态,因为此时的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尽管不该发生的并没发生,可她依然觉得尴尬。 关风泽原想丢下句:“卫生间的橱柜里有牙刷和毛巾。”急切的他,居然将话说成了:“橱柜里有卫生间牙刷和毛巾。” 温暖却因关风泽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话,笑了。她抬起头来,望着关风泽离开的背影,他是个很真诚的男人,优秀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将来一定能遇上同样优秀的另一半。 关风泽不清楚温暖所想,他离开自己的卧房,反手带上了门,重重地吐了口气。他不禁伸手摸摸发烫的脸颊,满脑海都是温暖那惊恐中含着羞涩的脸。 他居然有些羡慕她的那个他,这种羡慕让关风泽对温暖的那个男人好奇,让他对自己不解,还让他无条件地帮助温暖展开笑颜。 关风泽冒着倾盆大雨,无言地送温暖来到“恒通”。温暖推开车门嘱咐了声:“路上小心。”转身走进了办公大楼。 连绵大雨,每位出行的人都在抱怨-- 龙灵甩甩伞上的积水,牢骚道:“真不知道那桥洞底下搞什么,每次下大雨都积水得厉害。害我坐的公车绕道,迟到了。” 李虹品着她刚泡的茶,翻看着晨报,大声宣读:“淳熙、容县等我省多处,近日来连降暴雨,其灾情建国五十年来不遇?” 刚拿起文件夹的温暖,微微一愣:淳熙?那不是与自己老家相邻的县吗?她直起身,疾步走到李虹跟前,轻声道:“李主任,能不能借晨报让我看看?” 李虹随手将报纸递给温暖:“有亲戚在淳熙?” 温暖没有回答她的话,报纸上一幅“容县受灾”的照片,看得她触目惊心。她疾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拿起电话拨打了她在老家亲戚中、唯一有号码的表弟手机。虽容县还有她的其它亲戚,可这个表弟是她舅舅舅妈唯一的孩子,与她幼时在郊区的外婆外公家生活过几年? 可电话怎么也接不通,温暖扫了眼报纸上防洪指挥部的咨询电话,“滴滴答答”按下了键。 她的这通电话,几经周折,才被转到了电台的《洪水无情,人有情》抗洪救灾滚动节目现场。稍稍等待后,电台请了本市派出容县救灾部队的某军事学院少将严院长,为她解答。 温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拿着手机走出了办公室。她向电话那头的严院长询问道:“首长,您好!我的家人,他们就在容县,可我拨不通他们的手机。我很担心他们的情况,想知道目前容县的灾情。” 严峻兵望了眼面前显示器上的城市预警数据:“小姐,是这样。容县县城内积水最高处九十公分左右。如果是县城以外的乡镇,情况就比较糟了。但也请您放心,我们一线的全体指战员官兵,一定全力营救当地灾民。” 温暖听到这比报纸上更具体的数据,震惊了。表弟就在县城,她一口气报出了表弟所在的位置:“我表弟在县一中教书,请问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严峻兵用手点着触摸屏,为温暖查询四十分钟前,前线返回的信息,他轻声道:“小姐,您放心。县一中,转移工作做得比较好,目前基本没有人员伤亡。” 温暖长长地舒了口气,表弟虽是个优才生,但家里没有任何关系的他,大学毕业后找工作还是很不容易。他为了能尽快拿到薪水,减轻家里负担,便去了比市里各方面招聘要求略低的老家中学工作。 她轻声道:“谢谢首长。我安心多了。真的谢谢。” 严峻兵笑笑,受灾群众家属们的心情,都与这位小姐的一样,他希望这场洪水能早些过去,他也相信,军民团结一心,一定能战胜这种自然灾害。 严峻兵走出演播大厅,陪同他前来的参谋便为他递来了外套:“院长,你的电话响过了。” 严峻兵轻“哦”一声,从大衣里拿出手机,风泽?他回拨了儿子的电话:“什么事,风泽?” 关风泽朝他跟前的秘书抬了抬手,示意她暂时停止工作汇报,对电话那头的父亲道:“爹地,我们‘传奇’已经为灾区捐了款,但我想捐一批我们集团属下企业生产的优质水鞋,给你们院的前线救灾官兵。” 严峻兵爽朗道:“欢迎。我给你个号码,你自己跟他联系。但速度快点,救灾物资嘛。” 关风泽立刻拿起笔,记下了父亲报出的号码,并一丝也不敢耽误地将这事委托秘书去办。 洪水牵动的,不仅有温暖这样的灾区家属的心,还有那些千千万万有爱心的人。各企业的捐款、私人的募捐、政府的救灾物资,很快被送往了一线。一场军民同心的抗洪救灾,正在轰轰烈烈开展? 三天后,洪水终于退去了,温暖也跟她的表弟恢复了联系。 温暖的心情渐渐轻松了,压在心头三日与表弟联系不上的不安,被喜悦代替。午饭时,她将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了风泽。 关风泽切了一小块牛排,笑瞪了对面的汉斯一眼,继续对着电话那头的温暖说:“你不必担心了,今天晚上休息好些。明天我开车去接你。” 第205章 摇头 汉斯摇了摇头,随手放下刀叉,杰夫这餐午饭对着耳麦跟妞嘀咕,视自己如空气。他猛地探身凑近关风泽,见他被自己吓得向后仰仰身子,哈哈大笑地离开了餐厅。 关风泽听到电话那头温暖的问话:“什么声音?”他抿嘴一笑,答道:“我手下的员工高高兴兴去上班。” 而下午,她见到了一位一直渴望认识的人。只是这人,从未留意过她。 宁青对交文件的温暖笑笑:“你等等,我去给老大的老大换杯茶。” 李峰的父亲--李山,冲宁青摆摆手。 站在宁青办公席旁的温暖几次侧头望向沙发边喝茶的李山,她知道老人家很和善,这不仅是听李峰话语中提过,她也在集团里听那些跟李山有些交情的人,比如说以前的王主任说过。但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过去搭腔。 李山早就看见了温暖投来的目光,这姑娘,自己好像不认识啊。他琢磨着,将杯子搁到茶几上,伸长脖子,刚想扬声开口,就感觉太打扰人家办公,便起身朝温暖走了过去:“姑娘,你是不是认识我?” 温暖笑笑,轻声道:“上回,您去我们生产部,和我们前阵子退休的王主任唠了好久的嗑。” 李山“哦”地长叹一声,伸手点了点宁青那张办公桌:“丫头,你提醒我了,待会我到车间找那几个老鬼聊聊天,问他们要些上次给我的旱烟叶。” 宁青端着茶,递给李山:“老大的老大,您去车间,记得带安全帽。还有?” 温暖忽然发现她能有李山进一步搭上话的机会,她也要去车间,不过她原本只有公事,这会碰巧与李山同路,或许? 宁青将总裁批改好的文件交给温暖,交代道:“温暖,那你等会辛苦些,照顾一下大叔。” 温暖和李山才刚刚走进电梯,总裁室里的李峰便拨通了秘书部的电话:“宁青,我现在不忙了。你问问我爸,想要我陪他到哪里玩?” 宁青侧头看了眼李山随手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李总裁,大叔跟温暖到车间去了。” 李峰拢了拢眉,温暖?他不喜欢温暖和他的家人走得太近,即便是顺路,也容易将某些话说溜嘴。 让李峰担心的温暖,她也正费神得紧,遇到李山的机会,她曾经有过,但一直都未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这会,陪着他一同去车间,或许可以探听一下李家对儿子婚姻的要求。 只是,不巧得很,两人才在电梯里聊了几句,一踏出电梯,李山就因为小急去了卫生间,半响功夫,都没回来。 温暖暗暗脑海里组织的那些话,连见光的机会都没有。她正踌躇着,就见李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温暖,我爸呢?” 温暖轻声道:“叔叔去卫生间了。” 李峰探究地望了眼温暖,像是在揣摩她与自己父亲聊了些什么。他清清嗓子:“温暖,我爸进去多久了?” 李峰言下之意,并非是问李山进卫生间多久,而是希望了解温暖与李山聊了多久,会不会出现从前没出现过的意外。 他冲温暖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温暖一记浅笑,转身而去。 对待感情,对待婚姻,对待她未来的人生,她有些茫然。 次日,关风泽准时地到温暖的小窝报到。分毫不差地接到了第一位温暖家的亲戚--大哥温英强。 三个年轻人几句话后,便熟络。 而上了年纪的温氏二老,对来接他们二人的豪华汽车,心存余悸。 温英强打开车门,探身叫道:“爸、妈,上车啊。” 温母“哦”了声,瞟瞟身旁的老伴,小声问:“我们上不上?” “上。但别弄脏别人的车。你晕车,带塑料袋了吗?”温父道。 温母点点头,跟着温昌盛身后,小心翼翼地坐到车里。 原本极易晕车的温母,高度地紧张,这车还没开到半岔,便泛起恶心来。温昌盛伸手理理妻子的胸口,让她靠到了自己肩头。 好心的关风泽,为缓解二老紧张,放送的影碟,让温母瞅了没几眼,便更觉得胃里翻滚,赶忙掏出口袋里事前准备的晕车呕吐袋,随时备用中。 可是,通往墓地的公路正在修路,清明时节,扫墓的人、车繁拥。使得关风泽驾驶的汽车开开停停。 后座上的温母,开始了呕吐。 关风泽听到温母作呕的声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开口道:“阿姨叔叔,要么您们走一段,到前面那支起伞的岗亭处等我,吹吹风,或许不难么晕得难受。” 温母微微点头,立刻推开了车门,不想她这一推,车门撞上了路边因修路而堆砌的石头。下车的温昌盛看见车门边的烤漆被划了很长的一道印迹,他浓眉紧蹙,埋怨难受的妻子道:“他妈,你也看着点嘛。人家孩子好心地带我们去扫墓?” 关风泽将头探出车窗外,望了眼自己的车门,笑着安慰道:“叔叔阿姨,没事的。你们走路小心些,路滑!” 不放心父母的温英强,说了声:“我陪他们过去。”便也跟着下了车。他也看了眼那车门上被划破的痕迹,暗自叹气,回头问问妹妹,那保险公司会陪多少,剩下的,自己想法子给补上吧。 关风泽看着三人小心翼翼地踏着泥泞的路面,撑着伞,向岗亭走去,叹了口气:“温暖,要么你也跟你父母去走走吧,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对。” 幸好母亲晕车,温暖才为自己的妊娠反应,找到了借口。 被轻而易举蒙骗过去的关风泽,心疼地给温暖递上他自己出门时,鲜榨的酸梅汁:“以后我得多带你去郊游,这样可以练练你的小脑平衡功能。” 抵达墓地后,关风泽惊奇地看着温家人所做的一切。 温昌盛早已对关风泽送他们家人前来乡间扫墓,感激不尽,他将手里的雨伞塞给关风泽,扬声吩咐女儿道:“温暖,你带风泽到那边走走。看看风景嘛。” 被家人轮番催促的温暖,终于放下了手中做到一半的活,带着关风泽向后山而去。 “你身体不好,以后要多运动。”关风泽将手中的伞向温暖那边侧了侧。 温暖笑笑:“知道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野菊花吗?开花的季节,这里漫山遍野都是,黄白黄白的一遍,很漂亮。” 关风泽环顾四周,现在就很美。他随手摘了片竹叶,送到唇边,吹起悠扬的曲子。 温暖欣赏着关风泽断续地吹奏,在他的吹奏结束后,给予综合性评价:“山间吹曲,很有情调。不过,你把好几首曲子没头没尾地胡乱串到一起,幸好听众只有我一个。” 关风泽轻哼一声,别开头:“你饱了耳福,不感谢我,还损我!” 温暖用胳膊肘碰碰关风泽,指着地上那些刚窜芽的春笋,脸色洋溢起温馨的笑容:“那我就巴结你吧。” “啊?”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笋干焖老鸭。冬笋价格贵,家里舍不得吃,春笋很多,采多了的,外婆外公就把它们风干。今天我就做给你吃。”温暖弯下腰。 关风泽抢先一步,用瑞士军刀开始挖笋:“我让你尝尝我的处女作。” 温暖看着他将笋子割得不成型,心疼地撩撩袖子:“我想不必麻烦你了。我都担心你做的东西能不能吃。” 温暖的话提醒了关风泽,他为了能让自己的处女作有足够的原生态食材,他挖了一大堆的笋,还将自己身上的皮夹克拿来包裹。他的这一行径,直到一家人扫墓后,回到温暖外公外婆留下的那套空着小院中,还让温昌盛心疼那件划伤了的皮夹克。 关风泽跟着温暖,一块块剥着笋皮,他的手,被那笋皮上的小毛弄得有些发痒。他蹙蹙眉说:“温暖,我的手可能又过敏了。”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长凳旁,用藤补着竹筐的温昌盛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篮子,他看了一眼关风泽那有些发红的手,责备女儿道:“温暖,你怎么回事!给风泽戴个手套嘛。” 温暖叹了口气,站起身:“风泽,你跟我到后面洗个手吧,用井水冲冲。” 关风泽冲温昌盛笑笑,跟着温暖向后院走去。凉凉的井水,让他的手没有先前那么发痒了。 温暖一路嘲笑着细皮嫩肉的小男人,洗手后,带着他走进院侧那外公外婆当年住的土胚房,拉开抽屉,找起胶手套来。 站在温暖身后的关风泽,环顾这高顶的老屋,问道:“温暖,这屋顶为何要建得这么高?” 温暖琢磨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抽屉里那边发黄的旧影集,随口道:“可能得问他们了。” 关风泽耸耸肩,走到温暖身边,顺着她的手,看见了那本影集,饶有兴趣地问道:“可以看一看吗?里面是不是有你的裸照?” 可关风泽翻开那本旧影集,看到第一页的温家全家福后,眼中满是疑惑,真的太像了。 温暖“摸摸”照片上的父亲:“那是我爸,可惜我记不得他了。他过世时,我太小。” 关风泽的目光,锁定在照片上温暖父亲年轻而熟悉的脸上:“刚才我们没去你爸的墓地啊。” 温暖和关风泽并肩穿过院落,又回到先前剥笋的舅舅家两层砖瓦小楼。她解释道:“我爸埋在他的老家景州,我没去过。” 关风泽没有多问,他跟着温暖一家,吃了餐乡村原生态“大餐”,直到回去的车上,他都对那甜甜的笋,赞不绝口:“叔叔阿姨,下次你们回老家,一定叫上我。没有受污染的原生态食品,真是味道好极了。” 温昌盛用脚轻碰碰妻子的膝,示意她将两人私下里商量好的话讲出来,毕竟那车门划破的漆,他们应该赔偿。 温母会意了丈夫的意思,但她实在估算不出那道刮痕的修补需要多少钱,两三百元应该差不多了吧。她伸手摸向已准备好的钱,开口道:“风泽,你叔和我想问问,那车门上的印子,就是被我开门时碰伤的那点,要花多少钱补一补?” 温暖也在想这个事,只是她不想在父母跟前问,奔驰车的烤漆绝不便宜,何况还将那车门划得有些凹进去。她刚想用话搪塞父母,就听关风泽的声音响起:“叔叔阿姨,有保险公司赔的,没关系,我们不用花钱。” 温暖很清楚这点划痕,没有人会去找保险公司,因为保险公司的赔偿会逐次递减,当然她也不排除关风泽会让秘书去与保险公司交涉。不过,她早想过,就父母弄掉的这车门漆,她还是得改天问问关风泽到底如何处理的,再做赔偿打算。 关风泽直到送走温家二老,都未找到机会问问温暖生父的事,这事情在他脑海中像个大谜团,无法解开。 温暖拒绝了哥哥进火车站前,给自己留下六百元赔偿关风泽车漆的钱。哥嫂结婚在即,大家虽都不宽裕,可就目前而言,她还能对付过去。 关风泽发动着汽车:“温暖,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一起吃晚饭,我再送你回去。” 前几年的清明节,温暖都是与李峰一同用的晚饭,尽管他们白天是各自回家扫墓,但晚上总是凑到一块。而今天,李峰知道温暖一定不会回“丰泰”,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在一祭祖完毕后,就火速离开李村。 他在村中央的八卦池兜着圈,小时候他在这个村生活,这个给过他欢乐的童年。可随着自己在外事业有成,成年后的他回家,再回村的机会越来越少。放眼这飞檐灰顶的楼房,他不仅想起了先主李亮留下的主训“可为医,可经商,但绝不为官”。自己也是遵从主训,才有如此的事业成功。 站在大门口李山与邻里唠着嗑,他望了眼站在八卦阴井旁的李峰,儿子是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自己和老伴平日生活在义乌,难得回家祭祖,这好不容易回趟李村,向来是在村里过夜的。可儿子每次都在下午就匆匆离开了啊,今天他怎么反常了,还是自己多心了? 李山的疑虑,李母同样也有,她看得出儿子有心事,只是不愿意说。她摆上碗筷,走到门边,冲蒙黑夜幕下的李峰喊了声:“峰,回家吧。” 李峰闻声微愣,他嘴角扬了扬:“来了,妈。” 李爷爷端坐在饭桌边,抽着烟斗:“峰啊,你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来给爷爷看看?趁着我牙口还好,能好好地吃餐喜宴,也让我乐一回。” 李峰给爷爷斟了半碗黄酒。私下里,温暖逼着自己结婚,表面上,那些相亲的女人,他一个也不中意,家里催自己的婚事,又催得急。他有些踌躇,脸上的笑容复杂而难以读懂。 对于婚姻,关于爱情,温暖却是跟另一个人在探讨。 第206章 副驾 她懒懒地靠在副驾座,茫然地看着前方:“风泽,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关风泽早看出温暖心事重重,在她家人前,她强颜欢笑,丝毫没有泄露她低落的情绪。他真的很希望看见她舒心的笑容,他愿意帮助她笑出来。 他轻声道:“问吧。” 温暖眼前闪过李峰阴郁的脸,耳边回响起李峰冷冷的声音,不由脸上露出凄凉的神色:“爱一个人,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曾经拥有,却不能天长地久,是不是该学着放手?” 关风泽缓缓地开口道:“如果你相信我,我想问问他和你的一些情况?” 温暖微微迟疑,她信得过关风泽,但要一时间,说清六年的感情,她语结了。 关风泽侧头看了看温暖,见她深锁柳眉,忽然感到自己这样问是否唐突了。他掩饰地笑笑,聊起了乡间的趣事,特别是那堆让他手痒的笋。 岁月蹉跎,曾经几时,也有这么个年轻男人,与另一个女子,乡间挖笋。只是,如今的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与那个女子见过。 笋,只留在他记忆深处? 注解:李村--地属浙江中部兰溪市,由李亮后人建造而得名。其村落按八卦图排布。 全国仅有两处李村,以兰溪的李村最为着名。 李村主训--后人不从政,经商、行医皆可。 入夜,关风泽拨了通电话,给小姨关关霜。 “表少爷,夫人睡了。”关关霜家的阿姨回道。 “我姨父呢?” 几分钟后,胡宝强接听了关风泽的电话:“怎么?” 关风泽很想宽慰中年丧子的姨父几句,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胡宝强靠在儿子当年睡过的床沿,长长地叹气:“别担心,我们还好。” 关风泽自表弟去世后,一直不敢轻易在姨父姨妈跟前,提及表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份心痛,他能体会。他知道小姨因受不了儿子车祸过世的事实,从此不再驾车。 于是,他问道:“小姨现在出门,还是司机开吗?” 胡宝强闷哼一声。儿子的过世,或许在世人眼里,是场意外,可妻子和他,最清楚若没有那场车祸,留住儿子的生命,也不是易事。 他长长叹气:“你小姨那边,我会劝着一些的。晚了,我挂了。” 收线后,他来到书房,从保险柜中,取出一只珍藏多年的摇铃,贴在胸口,那段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回忆泛上心头? 墙上的钟指向十二点,同一片星空下,为家人感伤的温暖熄灯而眠。 今晚的梦里,她看见了她记忆中父亲那模糊的脸。带着笑意的她,睡得很甜。她希望自己肚里的孩子,没有那份缺少父爱的遗憾,能够在她的关爱和保护下,健康地成长。 为此,她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加倍的付出,让她略显消瘦。 关风泽留意到了温暖的消瘦,特意带她到鱼餐馆,给她补身子。他将盛好的汤,递到她手中:“尝尝合不合口味?” 闹肚子的温暖猛地起身,丢下句“我去趟卫生间”,离开了座位。 关风泽心疼地摇了摇头。 温暖放在桌上的手机“铃--”的响起,关风泽伸出脖子看了眼来显,峰?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当温暖回座位时,关风泽告诉了她有未接来电。她翻看来显,脸上立即露出惊喜与不安之色。 关风泽有些沉色的偏开头,这“峰”就是她的那个他吧?他看着温暖拿着电话疾步再次离席的背影,从兜里掏出香烟,燃了起来。 他知道峰在温暖心中的分量,也一直都清楚温暖的喜怒哀乐,多半都源于峰。可他对峰,却仅有从温暖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不过这通电话,却让峰在关风泽的心中,不再是那么飘渺的一个幻象。他不懂自己为何如此希望温暖尽快回席,他也不懂自己为何对峰有些不喜欢,他更不懂自己为何情绪突然急躁。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温暖在拨通李峰电话后,她心中的那份喜悦,就难以言表地显露无疑了。她轻声道:“你说帮我带了梅菜焖肉?” 李峰反手托着脑袋,靠在办公椅上,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帮温暖带母亲最拿手的梅菜焖肉,或许是习惯了吧。他只要吃到觉得味道不错的食物,总会带一份给温暖。 他随口道:“你?你是晚上回丰泰,还是准备过几天趁我不在家时,再去拿?” 温暖自那日与李峰争吵后,就一直没有正面与他接触过。她该忘了他,她却忘不了他,她一直都在想着他,不能控制地念着他。或许她该拒绝李峰,可她此时说出的话,竟显得那样的模棱两可:“谢谢你。我很喜欢你妈做的那梅菜焖肉。” 李峰笑了,他的笑容那么舒心。 走到温暖身后的关风泽因她说出的那句话,而停住了脚步。他脸上原本那清新的笑容,淡去了。 关风泽不该听温暖的电话,可他不想走开。他想知道,她和峰到底怎样了。只是接下来他听见的话,却让他后悔,他走回餐桌边。原来她和峰并不是真的分手了,她的那些烦恼,是恋爱中人患得患失导致。 他的耳边回荡着温暖那甜美的话:“我还好,只是想和你?”他听到的仅是一半,后半截便是“谈谈我们的问题”。一段话,分开两次,意思却迥然不同。 关风泽猜不透为何接听完电话的温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落寞的神情。 关风泽不解:“怎么啦?” 温暖不坚强的心,纠结,热热的泪滚落脸颊。 关风泽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温暖,柔声道:“别哭,乖。” 温暖胡乱着拭着脸上的泪,努力咬咬唇,试着将眼眶里那些还未流出的泪逼回去。她哽咽道:“他说,他想结婚,但不是我。” 关风泽捏着太阳穴,他感觉自己快疯了,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他一个从未恋爱过的人,怎么理得清头绪?可温暖的泪,让他心疼。 他的声音很柔和,他的笑容很亲切,可他的心有一丝的疼,他还是笑着劝她:“温暖,如果你需要个听众,我愿意听听你们的故事。” 温暖将头埋得很低,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绯红的眼眶。她的笑容那样的凄美,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很爱他,他却不那么爱我,他想结婚,却未将我列进他的结婚对象中。” 关风泽听得疑惑众多,既然恋爱,就将爱情进行到底,按温暖的这个年龄,也不是谈恋爱解寂寞的阶段了。 温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感情对关风泽全盘托出,可她在中午并未能讲清六年来发生在她生活中的事。她只是简单地说起了她的感情世界:“我出生贫寒,你也看到了。他事业成功,越来越成功,他希望他娶的妻子能有个不错的家世,这样对他的未来能有所帮助?” 关风泽剑眉微锁,紧锁。 “啪啪啪”李虹击掌,扬声道:“上班了,上班了,工作时间不要说闲话。” 小声嘀咕的人自然会散去,可李虹并不就此住口,她扫了眼办公室,话题一转:“这个星期,任务量很紧,大家都机灵点,别捅出什么娄子来。我没空给你们收烂摊子。” 温暖拿起话筒,拨出了财务部的号码,早上的工作就这样忙碌的开始了。 办公大楼最顶层的李峰每回起身后,都会扫一眼搁在茶几上的那盒梅菜焖肉,快下班时,他终于熬不住了,拿起手机写了条短信,给温暖发了过去。 “叮咚”收拾办公桌的温暖听见了抽屉里发出声响的短信提醒音,取出手机查阅,原来是李峰的。她默念着短信的内容--“东西我带来了,在我办公室,你过来拿吧”。 温暖中午已经和关风泽约好一道吃晚饭,关风泽说陪她到图书馆查些机械资料,给她些辅导。她扫了眼还未离开办公室的同事,飞快地回了条“我这就上去拿”,起身疾步向电梯而去。 李峰轻点着办公席桌面,他对自己有几分恼火,为何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温暖的冷屁股。可门边传来“叨叨”敲门声时,他这份恼火转眼间就烟消云散,情不自禁含笑扬声道:“进来,门没锁。” 抱着文件的宁青拧开办公室的大门,径直地走向李峰,见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有些不解。 李峰斜了眼办公室大门的方向,丢下句:“你等我一会。”迅速站起身,开门离开了总裁室。他反手带上门的瞬间,拨打了温暖电话,可电话接通时,他看见了出现在视野中的温暖。 温暖见李峰这么急着找自己,不由喜上眉梢,她疾步走到他跟前,正犹豫着在这公共场合,以何种方式与李峰打招呼,握在手心里的手机便响了。 李峰瞟了眼来显,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接听电话温暖,没有留意跟前李峰脸色的改变,她对电话那头的关风泽柔声道:“风泽,你到了?” “嗯。” 温暖瞟了眼李峰,见他微眯着眼,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赶紧对着电话说了声:“先挂了,我还有事。” 李峰拢拢眉,清清嗓子,冷声道:“你很忙?” 温暖想笑,却不敢笑,难道他真的在乎自己?她抿了抿唇,压抑着那憋不住的喜悦,轻声道:“我和风泽只是朋友? 李峰喜欢温暖澄清她与“他”的关系,他没有打断她的话。可总裁室的门开了,宁青看了眼望向她的李、温两人,轻声道:“总裁,文件按类别,放您桌子上了。” 李峰微微点头,冲温暖摆摆手:“温暖,你的事,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两人又回到了那种人前掩人耳目的老交往方式,温暖对李峰微微行礼,说了声:“那辛苦总裁了。”转身朝电梯而去。 等在办公大楼前的关风泽,听着舒缓的音乐,笑望着冲他走来的温暖。暖暖的阳光洒在她肩头,关风泽不由看得有些醉? 温暖拉开车门,拢拢衣服,钻进车里:“等久了吧?” 关风泽笑笑,打量了眼含笑的温暖,随口道:“有什么好事?” 温暖很喜欢关风泽这个朋友,她愿意将喜悦之事与他分享,她美滋滋地回味着李峰那有些吃醋的模样:“风泽,峰在乎我。” 关风泽闷闷地点头。 关风泽扑捉到了温暖那种羞涩中带着甜蜜的神情,在图书馆前泊了车,笑容很浅地道:“那不是很好。开心了?” 温暖的确开心,可她还想问问关风泽让如何李峰患得患失。,关风泽在她心中就是个天使,总在她困难时给她帮助。 关风泽陪着温暖接了些机械类的图书,在管理员登记时,温暖见管理员的桌上有本婚纱类的杂志,忍不住拿了起来。洁白漂亮的礼服,让温暖看得心痒痒的。 关风泽别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我晚上还有事,等会我们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哦。” 可晚饭时,关风泽无可奈何地再次搅进了温暖更深的感情世界。 关风泽停下筷子,听着温暖的娓娓道来:“风泽,我的那个他,你也认识。” 关风泽挑了挑眉,自己认识他?可自己在国内除了生意上的伙伴,并没有什么朋友。 温暖咬得唇上都有了牙印,像是下了很大的恒心,声音却是那样的低沉:“他是我们集团总裁李峰。” 关风泽轻抽一口气,原来是他!他在李峰的办公室见过温暖,但他们的相处很平常,完全没有一丝恋人的感觉。 他微微点头:“你在恒通上班,也是为了他吧?” 温暖轻“嗯”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有些凄凉,自己最初去那,就是为了近距离看着这自己崇拜的男人,只是现在还多了一个希望留在“恒通”的理由--她喜欢那份工作。 她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我现在喜欢那,不仅因为有他,还因为我也喜欢那份工作。” 关风泽不怀疑温暖对工作的认真态度,而且他也一直很赞赏。至于李峰,仅是他生意上的朋友。 他将手中的筷子直接搁了,身子向后靠了靠:“你和他的事,有多少人知道?或许你可以问问你们共同的朋友。” 温暖自嘲地笑笑,她作为李峰的地下情人,从未跟他在熟人跟前,暴露过两人的亲密关系。现在要能找谁问呢! 她声音很轻:“我只能算他的地下情人。你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关风泽真的很同情温暖,有时候感情太隐蔽,很容易让自己处于被动。 他朝一脸落寞的温暖鼓励地笑笑:“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温暖沉默了。 关风泽抬腕看了眼表,站起身:“我陪你走走吧。” 温暖有些诧异,记得关风泽之前说过,他吃完饭还有事的,小声提醒道:“风泽,你不是有事吗?不用陪我的。我自己走走就行。” 第207章 签名 关风泽在侍者递来的结账单上签上了大名,轻声问温暖:“你想去哪?” 温暖下意识地说出了江边,那个她最习惯自舔伤口的地方。 关风泽做不到任温暖独自到江边哭泣,那晚他看见的温暖伤心痛哭的那幕浮现眼前。他为披上大衣的温暖扣了颗衣扣。 他轻声道:“饭后百步走,是一种健康的事。” 他陪着温暖漫步街边,忽然转身,正对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凑近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人定胜天?” “呀,妈妈,你看这个哥哥要亲姐姐啦!”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脚步来了个小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莫名其妙的童言。 关温二人对视一笑,看着那小孩的母亲一面朝他们致歉,一面拽着她向前走。 关风泽因那句童言,心里有个不成型的主意--只要让李峰看见温暖身旁有个让她在意的男人,那李峰就会不自觉去改变他与温暖的相处方式。 他用下颚朝不远的石凳弩弩嘴:“温暖,你有不有比较要好的男性朋友?” 温暖跟着关风泽坐到石凳上,她可能这些年最要好的朋友,就是身边认识不久的关风泽了。 她侧头看了看关风泽,轻声道:“有。” 关风泽竖起耳朵,听到的却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你”。 关风泽沉默 回家后? 关风泽拿起手机,写了条短信,给温暖发了出去。 收到短信的温暖,看着那跳动的彩信,脸上露出笑容。她轻念着短信的内容:“我当你男朋友。” 温暖吃了一惊,直至关风泽处理完公务,她都没能回复这条短信。 关风泽决定给温暖思考的时间,可温暖的思考却被打扰,被她最心念的人打扰--李峰。 “暖,我问你件事,那孩子还在吗?”李峰完成了他必备的约会,习惯性地回到“丰泰”的家。空荡荡的屋子,冷清的四周,让他拨出了这通电话,道出了堵在心头的话。 温暖托着腮,苦笑:“怎么想起他了?” 李峰现在要的是答案,他没有心情与温暖绕弯子,追问起来:“你就告诉我,在还是不在?” 温暖因李峰的语气变得强硬而惊醒,她揉了揉眼睛:“你想他在还是不在?” “不在。”李峰利落地回道。 温暖像个泄气的皮球,用孩子留住他,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腹,它还是比较平坦,并不容易引人注意。 她顺应了李峰的意思,只是语气里有些不满:“不在了。我打掉了。” 温暖的话,让李峰重重地舒了口气,心头压抑的千斤巨石刹那间划为了灰烬,他的声音很温柔,他的笑容很柔和:“要么你休息一阵子,堕胎对女人来说,身子会吃不消的?” 温暖眼里涌出了热热的泪,她没有心情听完李峰的“甜言蜜语”,挂断了这通电话,扑到枕头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今天因为接听关风泽电话时,见李峰那吃醋的模样,曾窃喜,现在已荡然无存那种心情。她该怎么办?她脑海里空空如也? 泪流满面的温暖摸索着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出了关风泽的电话,可,电话只响了一声,她就及时挂断了。 又被紧急公务招起的关风泽,已经习惯了这种看似无规律的忙碌生活。这些年,自从他登上“传奇”执行总裁的宝座后,他的睡眠就特别的少。每日都忙碌于那些公务。 他看着温暖那响了一声的电话,回拨。 他听见的是,她低低地抽泣声,和那句“我还好,刚才拨错了”。 关风泽站起身,********,走出了酒店:“我过来找你。我有事要和你谈。” 温暖赶紧打亮灯,她现在能见人吗?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眼圈肿得跟黑桃差不多了。她阻止道:“风泽,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谈?” 关风泽扫了一眼驾驶室上的电子钟,打断道:“我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不跟你谈完,你今晚肯定又是睡不着的。”他不再给温暖拒绝的机会,果断地收了线。 温暖因关风泽即将到来,赶紧下了床,她得拾掇拾掇。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像个弃妇,不过她真的就是个弃妇。 温暖扭开水龙头,手捧着冰冷的水,拍打着脸颊。她不能被打倒,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孩子,有关心她的朋友,更有爱护她的家人! 温暖还未梳洗完毕,关风泽就叩响了她的大门。 关风泽看着面容憔悴的温暖,忍不住地心疼,他冲温暖笑笑,走进了这狭小的屋子。他伸手拉住欲为他倒茶的温暖:“你坐下,我有要紧的话问你。” 温暖点点头,坐到小桌边的凳子上。可她,还是等到了她害怕的那句话:“我做你男朋友。” 只是,面对面的表达,关风泽加上了后缀--“我会尽力,让李峰吃醋,你全力配合我。” 温暖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后仰了仰,关风泽是个很好的人,相貌绝对帅气,甚至超过李峰很多,可他真的太年轻了,跟自己假扮情侣,完全缺少说服力。 她冲关风泽笑笑,有些无奈地说:“风泽,你的办法,我觉得可行。不过,你来假扮追求我的男人,这个提议还是算了吧。” 关风泽不解地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自己挺好的嘛,他打听道:“我还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满意?” 原本一番严肃的话题,因关风泽的这句调侃,温暖破涕为笑。她微微摇头:“风泽,你太小了,我太老了。我们站在一起,没有人会相信我们是一对。” 关风泽拉着温暖站起身,他上下打量温暖,抿了抿唇,探究道:“就因为这个?” 温暖诚实地点点头。 关风泽松开温暖的手,打了个哈欠:“这个问题,我来解决。明天下午我有空,你如果能调休半天,上午就告诉我。我们吃了午饭,我带你去解决这个问题。” 温暖迎上关风泽坚定的目光,狠狠地点点头,她愿意一搏,不论输赢。六年了,没有结果的爱情,就算这爱情是根刺,拔去会血淋淋,她也在所不辞地愿意一试。毕竟也不是一定会输,也有可能会让李峰正视他的爱。 她声音很轻,口气却很坚决:“我能请到假,我等你。” 次日的调休并不那么顺利,尽管温暖有许多的假,尽管办公室的事并不多,可李虹听到温暖要调休时,脸色却那样的难看。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啧了一声:“小温啊,你也是个要提主管的人,动不动就提补休,这样影响不好。” 交文件的主管大姐,将手中的资料本搁到李虹跟前,不满地插口道:“主任,我们那些假,要让集团批加班费更麻烦。以前王主任就是跟我们说,我们休假是帮集团省钱。” 温暖听得出主管大姐的火药味,李虹的脸色今天本来就不好看,现在和猪肝快一色了。李虹昨晚就气不顺,她那老林说是要跟他那瘫痪的妻子离婚,离到现在都犹豫不决。昨晚约好了一块去补习班接女儿下课,老林忽然又来电话,说是他妻子在家里发脾气,他来不了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气憋在心头,这会刚撒了一点,就被主管搅和了。 李虹头也不抬地闷声道:“休就休吧。” 温暖偷偷地对身旁挤眉弄眼的主管大姐,投了个感激的眼神。她回到办公席旁,还未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您好?”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李峰冷冷地打断道。 温暖抿嘴一笑,李峰最近的情绪有些起伏,或许关风泽的办法行得通。 她走进总裁室时,看见的却不止是李峰,还有她曾经见过的“传奇”外联部经理,原来是业务。 就在温暖与“传奇”外联部经理就一些细节讨论之时,她的qq正在闪动-- 蜘蛛侠:小金鱼,这份是关于报关一些问题的注解。你自己看看,有问题,给我留字。 蜘蛛侠的话,良久没有回应,传送的文件被取消了。转而响起的是温暖留在办公桌抽屉里的手机,拨打电话的关风泽一直等到铃声响完,都未能听到温暖的声音。 他旋转着办公椅,琢磨着有关温暖的事。温暖要将李峰的眼球全部吸引过来,不但要有内在,还需要一些外在的修饰及包装。还好,他有这方面的朋友。 关风泽思索着拨打了远在国外的朋友电话,将手机里与温暖那些合影传了过去,却引得了朋友的一堆调侃:“杰夫,想给你的妞换个形象?没问题!不过要先告诉我,你们睡了吗?” 关风泽挠挠头,这家伙总是没正经,好脾气的他等着朋友说完了所有的戏言,才逼着朋友干正事--问问他,温暖的形象改观,从哪里着手? 和朋友一番沟通后,关风泽心里大致有了底,他让秘书约了“传奇”旗下、在国内最知名的形象设计师下午候命,便驱车前往“恒通”。 从今天开始,他多了份兼职--一份赔时间、费精神、花金钱、劳心力的兼职。为了让这份兼职做得无可挑剔,为了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买了一大束的红玫瑰,赶在温暖下班前抵达了“恒通”。 他修饰仪表,手捧玫瑰,笑容灿烂,迈着稳健的步伐,亮相生产一部,含情脉脉地开口,只是他的声音出奇的轻:“快拿着。她们都在看。” 办公室内一片唏嘘? 俊男美女的童话,在生活中上演。 李虹暗暗羡慕,转而就被嫉妒代替。她维持良家妇女的形象,着实辛苦,甚至牺牲了浪漫的可能,才,得到年近四十老林的亲昧。她不会让,当年那被小公务员老公抛弃后的惨状,重现? 明知一场戏,女主角温暖依然羞涩脸红。 关风泽失神地看着脸红得像番茄的温暖,露出了发自心底迷人的笑容,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次示爱。 醉人的花香,却不来自李峰;迷人的微笑,也不来自李峰;忘情的眼神,依然不来自李峰。 关风泽安静地等待,在温暖拖班近二十分钟后,缓步来到她身边,扫了眼温暖跟前的文件,见她阐述的处理意见条理性还是不够,暗想:这样的回复,定无法通过“传奇”外联部经理那一关,提点道:“第一,你该在ac,两处标注有关注解。第二,这些相互商讨的内容,做附件阐述?” 温暖茅塞顿开,按关风泽的提点进行了修改。 几分钟后,走出办公室的温暖,腰间多了关风泽的胳膊。她的不自在,引得了关风泽“哈哈”大笑。 关风泽收拢了胳膊,将温暖揽得更紧:“笑一笑,不要老想着你那没做完的文件。” “情浓意浓”的两人,让原本打算到集团餐厅用餐的李峰,看了个真切,顿时失去了食欲。 温暖被关风泽带到了,装修相当气派的形象工作室,见到了此工作室首席形象设计师。 一直处于惊讶中的温暖,偷偷地环顾着办公室气派的摆设,暗暗估算着,留住李峰的可能需要的花销,是否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 关风泽一手揽着温暖的肩,一手拿着首席王设计师精心准备的设计图稿:“这个发型太复杂,不利于打理。这种首饰太隆重,像配晚礼服的舞会用品。这个鞋跟太高,工作中不方便?” 温暖用胳膊碰碰关风泽,关风泽立刻征询温暖的意见,他扭头望着欲言又止的她,抬手对候在一旁的下属王设计师,摇摇手指,示意他离开。 王设计师会意,退出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关风泽听着关门声,将头,靠到温暖肩头:“对王设计师不满意?那,我们就换一个。” 温暖推开关风泽靠在她肩头的脑袋,轻声道:“不是。那些衣服首饰,都很漂亮,可好贵?” 关风泽托着温暖的下颚,让她正视自己:“你男朋友我,不是个穷人。打扮女朋友,绝不吝啬。” 温暖苦笑。 关风泽扬扬嘴角,扬声道:“王设计师,我们继续。” 考虑到温暖的性格,关风泽偷偷地批字,将大部分的花费减免,只让温暖在他旗下的形象设计部,支付了材料费。 感激的温暖,不时地向关风泽回报着笑容。关风泽懒懒地看着,“丑小鸭”变成天鹅的她,随手从茶几上取了朵花,起身,来到温暖身边,绅士地鞠躬:“漂亮的小姐,敝人有幸请您跳支舞吗?” 温暖拍拍关风泽的头,原本想对他说几句感激的话,这会她更想另一件事--吃饭。 温暖试探性地提议:“风泽,我们自己烧饭,怎么样?” 关风泽摇摇头,他唯一会做的,就是煎鸡蛋、烤面包,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绅士美女,当然,要享受最浪漫的气氛。 第208章 同意 温暖见关风泽没有表示同意,选择性开口,道出了李峰最常去的餐馆:“他,这个时间,可能在‘恒通’附近的‘乡村鱼馆’,或者‘妈妈厨房’?” 关风泽含笑,有几分失落,也有几分心疼温暖。对,他应该带温暖去见他。 关风泽与温暖手牵手,离开形象设计部。手挽手,出现在“妈妈厨房”。 他喜欢她娴静的脸,喜欢她手心的温度,喜欢她新换的形象,也喜欢与她漫步的感觉。 她对他伸出的手,有一丝迟疑;她对他的信赖,无可挑剔;她对他的陪伴,有所依赖? 她相信他说的,握住她的手,是为了让她习惯;她相信他的所有,都有最正确的理由;最后,她无条件不再问任何的缘由,全力投入。 “妈咪”厨房里的温关二人,快吃饱时,温暖忽然伸出指指不远处的一男人背影。 关风泽顺着温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背对着他们的男人,李峰?他盯着那男人的背影好几秒,独自站起身,交代道:“一会你过去找我。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温暖有些害怕,她伸手拽着关风泽的胳膊,怯懦地开口:“风泽,我怕我做不来。” 关风泽将温暖的大手,附上温暖的肩头,鼓励道:“没事。有我。” 温暖望向关风泽的眼底,他若霞的眸光,明亮而真诚,浅浅的暖意,在她心头流淌? 她使劲点了点头,目送关风泽向李峰坐的那桌走去。可她看见,关风泽刚走到李峰桌边,冲她耸耸肩,却并未离开那餐桌。 温暖有些遗憾,缓缓站起身,紧张地朝那桌移动步子。 关风泽与偶遇的老朋友几句寒暄,便转身离开,这才发现温暖举步艰难地冲自己走来。 神经高度紧绷的温暖,不时地望望李峰”的背影,一不留神,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向前冲去。 关风泽忙加大了步子,差点绊倒的温暖,倒进了他张开的怀抱里? 这样的一对璧人,如此浪漫的场面,吸引了周围不少的眼球。从二楼包厢下来的李峰正好看见了这“亲昵”的一幕。他闷哼一声,对身边的市场部经理继续着先前的话题,只是声音显得那样的严厉,不受控制的情绪随着他的语气透露出来:“基本上就这样,你们回去商量一下?” 李峰取消了与下属一同去酒吧喝酒的安排,独自驾车往住所而去。他习惯性地驶到了“丰泰”,看着眼前的两层小楼,没有下车,他压根就不准备下车,来这里是习惯。 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待一支烟燃尽,发动车子,驶离别墅,将与温暖一起生活的这地方,远远地抛在身后。 李峰却没留意今天的温暖比平日妩媚不少,或许他对温暖的熟悉蒙着了他的视眼。可全新包装后的温暖,在生产一部顿时引起了风波。 同事们羡慕地赞美之词,让温暖脸红,也让一向自视魅力无比的李虹,心头很是不快。 温暖还未留意到李虹骤变的脸色,就被接下来的忙碌,弄得焦头烂额。明明这份生产任务原来不是她安排的,却不知为何要她处理这有了纰漏的后期。 她拿着合同复印件,走向车间,不想在车间主任那碰了一鼻子灰。挺着将军肚的车间主任,轻哼一声,语气里显得那样不耐烦:“我们车间生产,是由你们安排的。现在要返工,你们只是一句话!小姐,工人为了返工,起码得多干一天半,这误工费怎么算?” 温暖很是恼怒,却不敢有任何喜形于色。她不知李虹为何要将这种返工的事,交给她。按惯例,接到任务后,交到生产部门的生产任务,向来是由一人从头至尾负责的,无论有任何问题出现,都不得随意换人处理。可这是李虹的指示,她不得违背。 她赔笑地说:“主任,还请您多费心。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车间主任没等温暖说完,燃了支香烟,扔了句:“我没那么大本事。”便大步走出了车间内设的办公室。 温暖抱着文件,疾步跟上主任的脚步,她一定得将事情挽回,若车间主任不安排工人生产,事情捅到集团上面,那吃苦头的,还是她。 她笑得很吃力,却依然保持着讨好的笑:“主任,辛苦您,帮帮忙,好吗?下次我们一定注意。” 主任停住脚步,侧头看了看温暖:“误工费怎么算?如果让工人停下现在的活,返工,那我得帮工人要加班费。” 对此事早有所知的主管大姐,悄悄提醒温暖:“要么你报上去,谁闯祸谁自己负责,要么你去买几包烟,丢给车间主任。” 温暖重重地叹了口气,报上去,这烂摊子应该就不必她处理了,可以后呢,李虹还是一部的头,让她没面子,自己的日子怎么过?买烟吧? 午饭时,温暖向关风泽询问,哪种烟是男人们常抽,价格又不是很贵的。 关风泽不解地看着温暖,诧异地问:“想给你爸买烟?我拿两条给你便是。” 温暖摇摇头,她这是去搞关系,她无奈地说:“不怕你笑,我又闯祸了。” “哦?” 温暖低下头,拨弄着茶杯盖:“我接到个案子,是同事做砸了的。车间主任那,我沟通不了。好心的同事让我给车间主任买烟,求他帮着返工。” 关风泽手指飞快地点着桌面,弊端,任何企业都无法避免。可,此事,他却不便过问。 他闷声道:“或许你可以找找上级?” 温暖摆摆手,她不敢,万一穿小鞋,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关风泽闷“嗯”了声,从坐垫下,取出了两条中华,轻声道:“拿去。” 温暖不清楚这烟多少钱,但她看见过李峰抽这个牌子的烟,她打听起价钱来:“风泽,这个烟多少一包?二十还是更多?” 关风泽笑笑,发动了汽车,这种软中华七八十一包吧,他轻声道:“你将一条给车间主任。另一条你留着,以防将来有用。” 温暖接受了关风泽的好意,可就在她走进办公室后,不到两分钟,就收到了主管大姐与关风泽一样的好意--两条香烟。 温暖感触地看了看主任办公席,王主任退休后,多亏主管大姐对她们这些昔日的同事格外照顾,否则,面对李虹的刁难,大家就更难应付了。至于主管大姐送来的烟,她则因李虹的突然出现,只得拖到下班后,才有机会退还。 次日,由李虹发起的聚会,温暖琢磨着邀请关风泽出席,可她刚开口,连游说的话都未来及多言,就得到了关风泽爽快地同意:“你告诉我聚会的地点,我到时一定去。” 关风泽许诺的事,从不会因任何而被耽误,即便他随后要面临通宵的加班,他也不会让等待的佳人失望。但他现身聚会,却引得了李虹身旁林股东绝对的惊愕。 林股东张大了嘴,站起身,大声道:“关总,怎么在这遇到你?” 关风泽伸手拥住迎到他跟前温暖的腰,冲因林股东此言而望向自己的所有人笑笑,回道:“林总,有她,怎么能没有我呢?” 温暖不吃惊林股东认识关风泽,“恒通”实力不凡,“传奇”更是呼风唤雨,这两方的头头们,自然是见过的。 而坐在林股东身边的李虹,看着立刻为关风泽寻杯斟酒的老林,她不解了:这关风泽是什么人,怎么老林对他如此客气? 关风泽将搁在温暖腰间的手收紧了些,拿起酒杯,冲林股东举了举:“林总,我一直想去拜访您。” 李虹笑得甜美,她瞟了眼身旁的老林,跟着举杯:“温暖,一起。” 关风泽见拿起酒杯的温暖微微有些迟疑,难道她不胜酒力? 他“呵呵”一笑:“我们暖的酒,我代劳。不介意吧?” 谁都不会介意,谁也不敢介意。关风泽如此的温情,羡煞了一旁的一部小姑娘们,甚至连已婚的主管大姐都忍不住来凑热闹。她用胳膊碰了碰丈夫,嘟囔着责备道:“你瞧瞧人家,这才叫疼人!” 温暖有些脸红地从关风泽手中取出她的空酒杯,关风泽今天的表现,比自己好太多了。若她不是当事人,且心知肚明这是场戏,她都会误以为自己得到了关风泽的垂爱。 她冲关风泽笑笑,她的笑里带着感激:“风泽,别喝太多,等会还要开车呢。” 林股东贼兮兮地冲关风泽眨眨眼:“关总,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关风泽美滋滋地一笑,林股东的话正中他下怀。温暖何需关风泽介绍,李虹亟不可待地插了话:“林,这小温是我们生产一部的一枝花。” 温暖扫了眼在座的各位同僚,自己这较为普通的样貌,何以能称为“花”啊!李虹抬举她了,这种抬举完全依仗关风泽的面子。 “这首情歌对唱是谁点的?”短发女孩拿着麦克风叫嚷起来。 最初是谁点的没有人知道了,但接下来唱歌的人,才是全场的焦点。关风泽伸手接过话筒,笑眯眯地开口:“暖,我们来吧。” “呜--”女人们一阵羡慕的嘘唏声。这其中还有李虹的友情加入。 温暖并不太会唱这首《知心爱人》,演唱女声的她,许多歌词是由关风泽轻声带着她唱的。 关风泽以他的深情款款,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温暖沉醉在关风泽磁性的嗓音中,尽管他的中文说得不太地道,但他的演唱却无可挑剔。结束聚会后,她依然对关风泽赞不绝口。 关风泽从不告诉任何人,他这些“成就”走过的路程。 但他愿意告诉她:他是个没有童年和玩乐时间的人。为了优秀,他在家人的要求下,被迫学习各方面的知识。年幼的他,曾经为此哭过许多许多次,但他还是被架到了钢琴边、绑到了马术训练场上、赶到了射击基地? 他是个重金打造、精心培养、反复训练的模板,今天的一切,可以说是他成功了,也可以说是这种绝对化训练的结果。 关风泽眼神有些飘渺,轻声道:“不要童年,不要玩乐,不要所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谁都能拥有这样的成就。” 温暖看着他那忧郁的脸,有些心疼。她伸手附上他的肩:“风泽,至少你有收获。” 关风泽拢了拢眉:“可是这种牺牲,你觉得值吗?” 温暖思索地点点头,值与不值,无法简单地评价。他能走过这个艰辛的成长历程,并成为了完美,那他一定很清楚他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轻声道:“应该说你成熟得很早。这些经过,你心甘情愿。” 关风泽半响没有开口,温暖是个很细腻的人,她从点滴中读人。他看她的目光,不自觉中多了份柔情。 她轻声道:“风泽,我从认识你,就觉得很幸运。” 关风泽深吸了口气,他无法理清此刻的思绪。他有些感伤地松开怀抱,看着灯光下脸颊有几分红润的温暖,轻声道:“晚了,回去吧。” 温暖冲他笑笑,道了声“晚安”,钻出了汽车,向楼道走去。 关风泽目送温暖的身影消失后,却没有立刻离开。他侧头看着温暖家窗户透出的灯光,燃起了香烟,温暖那消瘦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高悬的下弦月清冷的月光,透过刚抽牙的树枝斑驳地散落? 宁静的月夜,陷入思绪中的并不只有关风泽,在床上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眠的李峰,掀开被子,走到窗边,望月沉思。 他有些烦乱,尽管他深知温暖对自己的感情,可那天在餐厅所见温、关二人亲昵的一幕,仍不时地扰乱他的心绪。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失控,或许他是庸人自扰,也或许真的有什么在发生,还或许某些东西在流失`````` 次日,李峰为了留住有可能流失的情,为温暖订了一大束玫瑰,只是他没有留名,六年来,他只给她送玫瑰,他相信,温暖也只会收到他的玫瑰。 可最近常常收到花的温暖,或许就不那么敏感了。她盯着桌上娇媚的红玫瑰,轻叹一声,关风泽是天下最完美的男人,鲜花、小礼品、约会?花样百出。送花,他早已不在留名;礼物,已经摆满了她小屋的床头柜;约会,也弥漫着童话的气息? 温暖嗅着醉人的芬芳,继续了手头的工作。她压根就没有联想过李峰,因为以他一贯的风格,他不会在“丰泰”以外的任何地方,表达他的情感。 “温暖,折磨得差不多就行了,风泽不错的。”已婚的同事路过温暖的办公席时,笑着打趣道。 温暖尴尬地笑笑,不语。 温暖有了关风泽这当代绝世好男人,连工作都轻松多了,甚至得到了李虹共进午餐的邀请。 关风泽虽不喜欢那见过数面的李虹,但考虑到她是温暖的直接上司,礼貌欢迎了她的加入。 第209章 玫瑰 没有收到温暖因那束玫瑰而雀跃的李峰,踱着步子来到窗边,垂眼向下眺望,望见了关风泽缓缓驶出“恒通”大门的车,脸色骤变。 来到餐厅后,趁着李虹上洗手间的空档,温暖再一次与关风泽聊起了她与李峰的感情。 关风泽满心羡慕被温暖爱慕的李峰,那种羡慕,难以言表,像根刺扎进他的肌肤,震撼他的神经。他借口到拐角处吸烟,平复内心深处泛起的涟漪。 几分钟后,回到桌边的他,笑容可掬,柔声道:“怎么样?这些菜看起来很不错,我来尝尝。” 温暖立刻为关风泽盛了勺蛤蜊蒸蛋,她记得他喜欢这道菜。他回来真好,自己就不用费神应酬李虹了,跟李虹聊天,比上半天班还辛苦。 李虹笑看着这年轻的金童*,心理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自己与老林也还登对,但毕竟老林还是有家室的人,等到他与家里那个糟糠妻撇清关系,他俩才能像眼前的这一对那样,卿卿我我地出现在这种场合? 关风泽处处细心照顾着温暖,并不那么在意同席的李虹,对于他来说,李虹只是桌边的一个摆设。 走出餐厅时,关风泽理所当然地挽着温暖,完全忽视一旁并肩而行的李虹。 温暖的心,莫名地加快了跳动。她有抽出被关风泽握着的手的冲动,或许是鉴于身侧的李虹,或许是仅几步路就到了停车场,温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亲昵地接触了李峰以外的男人。 关风泽享受着温暖手心传来的温度,暖暖的,有一丝温馨,也有一丝淡淡的甜蜜。于是,他不自觉地放柔语气,却刻意隐去了不和谐的“李峰”三个字:“一会我送你回办公室,然后我会去顶楼。” 温暖听懂了关风泽的话外之音。上车后的她,没有坐在李虹身边,而是选择了副驾座的位置。 春风和煦,阳光微暖。关风泽打开了天窗,风轻袭温暖的脸颊,掠起了她的长发。关风泽忘情地欣赏,最终技术超好的他,还是闯了红绿灯。 下车时,温暖刚推开车门,关风泽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冲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微微抬了抬下颚。 温暖疑惑地看向关风泽,吻别?她的心,慌乱地跳,她的脸颊绯红,她一时间有种眩晕的感觉? 李虹瞪圆了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车内的两人。她的手慢慢地附上车窗。 站在车边的李虹,搁在车窗上的手,打扰了温关二人。 关风泽笑笑,为温暖理理头发,朝车边的李虹弩弩嘴:“有人等你,你先去吧。” 一餐便饭,却引来了领导的认同。温暖是关风泽钟情的女人,关风泽是林股东生意上的伙伴,林股东是李虹“爱慕”的男人,那温暖,就成了李虹特别有意愿关照的幸运儿。 温暖翻阅着文件,希望能找到个让她走进总裁室的借口。 但事实让她失望了,失望之余,她也有庆幸的事--她被迫负责的同事烂摊子,车间主任不仅按集团要求,重新安排了生产,还给她送来了家乡特色。 接近下班时,她终于有空到总裁室撞撞运气。 忐忑不安的她,提心吊胆地叩响了总裁室紧闭的大门。 “咦,小温?”秘书部的一位同事伸手拧开总裁室的大门,看着站在门外的温暖,告知道:“找李峰总裁?他出去了。” 温暖有些失望,但她不敢言于表,有些事容易错过,有些人在不经意间擦肩而过。她将好不容易挑出的文件,送往了秘书部,转身意兴阑珊地向生产一部而去。 傍晚的她,踏着斜阳,漫步街头。金色的阳光洒落她肩头,漫无目的的她思索着李峰的问题,走到了离家不远处的军事学院外墙边的小湖旁。 她刚坐到休息的石凳上,就看见了那曾让她啼笑皆非的英雄-- 温暖冲那出现在视野中的英雄严峻兵笑了笑,却并未想上前招呼,那日落水的他英雄救美的场景浮现温暖眼前,使她禁不住地“扑哧”而笑。 拎着桶,拿着渔具的严峻兵,看清了坐在石凳上的温暖。他原本也只想对温暖含笑招呼,可他此时已改变了主意,那女人太烦了,连他钓鱼都无法安宁。 严峻兵飞快地转头,望向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条西服裙、迈着碎步跟来的政治处亚平主任。他苦着张脸,这女人烦不烦,像只苍蝇似地飞来飞去。亚平,你别小瞧我,他肯定地对自己微微点头,大步朝温暖走了过去,宏亮地嚷道:“来陪我钓鱼?等久了吧?” 温暖望着迎面而来的严峻兵,异常费解。她飞快地环顾四周,方圆十米,仅有自己,这才确定了他那些幽默的话,是对她说的。她好像又回到了严峻兵大叫“严峻兵掉水里了”的时候。 温暖笑着站起身,冲来到跟前的严峻兵轻声道:“又钓鱼?” 话音刚落,为了配上严峻兵一米八七的身高,特意顶着双十公分高跟鞋的亚平,吃力地摇晃着奔到了温严二人跟前。她忍受着脚痛,努力地笑得自然:“老严,这是你外甥女吧?” 温暖微张了张嘴,这严峻兵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岁,天庭饱满,浓眉大眼,虽称不上帅气,但也英气逼人。 她刚想为自己与严峻兵的关系辩解,就见严峻兵将一只水桶递到了她跟前,亲昵地说:“我们去那边走走。钓鱼就是个借口。” 温暖的笑容瞬间僵住,探究地望向严峻兵,见他使劲地冲自己挤挤眼,不由地猜想这跟着严峻兵而来的四十二三、模样周正、眉宇间有种男儿般洒脱的女人是谁。 严峻兵率先迈开了脚步,催促温暖:“我们走走吧。” 亚平这次没有再跟上严温二人的脚步,她哀怨地叹了口气,好生羡慕年轻的温暖。而她听不见两人远离她后的对话,也看不见严峻兵解释先前那番与温暖亲昵招呼的原委时,他相当尴尬的表情。 温暖不时地瞟瞟别开头、拢着眉、一步三顿的严峻兵,含笑道:“那是严大哥有魅力。” 严峻兵憋了憋嘴,反驳道:“我宁愿自己没有这魅力。她搞得我们全院都知道了。” 温暖冲严峻兵竖了个大拇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情理之中。 温暖跟着严峻兵沿着曲折的小径,绕到了湖的另一侧。 严峻兵自顾自地铺开了钓鱼的家当,抬颚道:“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忙你的吧。改天送两条鱼给你,谢你今天替我解围。” 温暖缓缓地弯腰,放下手中拎着的水桶,表情有些尴尬。她并不是一定要在这里多留,但被人下这种礼貌的逐客令,她干笑着道:“那??不打扰您了。” 严峻兵微愣了一记,他无心之言,恐怕这位女孩子误会了。她这个年纪,自然有许多事要等着做,陪着自己这个老头子,那不耽误人家小姑娘时间吗? 拿着钓竿的他,将鱼线甩进湖里,笑道:“我??有不有兴趣一起钓鱼?我还有鱼竿。” 温暖探究地看了看那红色的水桶,接过严峻兵递来的鱼钩,小心翼翼地在水桶上落了座。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次钓鱼。 严峻兵闭目养神,享受悠然自得的心境。 结束这场钓鱼时,严峻兵为“表彰”温暖给他带来好运气--让他比平日多钓了好几条小尾鱼,而,送了她件纪念品--鱼漂。 于是,温暖这钓鱼的门外汉,居然收藏了两件渔具? 她走到小桌边,看着系在台灯吊环上那关风泽送的菊花鱼钩,琢磨着,希望将那鱼漂也系到吊环上,可吊环的绳索太短了,她几次折腾,都未能将鱼漂系牢,只得作罢。 鱼漂,还是被温暖好好收藏,放在了她日记本的旁边。这对她来说,是另一种日记形式。 渔具给温暖带来了好运气。温暖在办公室的日子,进入了她工作以来,最轻松的阶段,甚至,她处理到一半的棘手而不讨好的公务,都被体贴下属的李虹,转交给了别人。 接到从温暖处转出棘手文件的卷发女人,敢怒不敢言,问清了一些具体注意事项后,匆匆开始处理。 空闲之余,温暖还被李虹邀请到茶水间,品了上好的雨前龙井。美中不足的是,她从李虹口中听说了李峰即将订婚的消息。 温暖面露慌乱之色,甚至都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她恨不得不顾一切,飞奔顶楼,叩开总裁室的大门,验证李峰订婚的传闻之真假。只是怯懦的她,最终也没能鼓足勇气。 她,所有能做的事,只是心不在焉地耗时间,等着下班。 事与愿违,在她心烦意乱之时,继父温昌盛突然到访。 “爸,您怎么来了?”温暖迎上了探头的温昌盛,走到门边。 温昌盛对抬头望向自己的、女儿同事笑笑,轻声对温暖道:“我给风泽带了些笋干,看他那天很喜欢吃鲜笋。” 温暖伸手接过父亲递来的包,将他领进办公室,安置他坐到沙发边,压低声音道:“爸,您等等,我去给您泡杯茶。” 温昌盛扫了眼忙碌的办公室,冲女儿摆摆手:“别忙。你做事吧。” 温暖上网,给关风泽留字-- 小金鱼:我爸来了,给你带了笋干,明天我把笋干给你。 几分钟后,关风泽回言-- 尘风泽: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但第二个出现在生产一部办公室的,却不是关风泽,而是来至意大利的超级帅哥--汉斯。 “汉斯?风泽没空,让你来?”温暖吃惊地看着冲自己展开双臂的汉斯,不解地问。 汉斯不容分说地将温暖拥进怀里:“亲爱的,想死我了!” 结束与汉斯的谈判,到基层检查的李峰,眼睁睁地看见了这亲昵的一幕。他一脸阴沉地转身离开,没有任何言语,沉默地走向拐角的吸烟处,燃起了香烟? 汉斯冲温暖不时地抛着媚眼,这是他觉得不错的中国妞,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当然他也愿意给那些认识的不错中国妞机会。他笑眯眯地说:“我们集团舞会,做我的舞伴吧?” “啊?”温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跟汉斯一点都不熟识啊。 “汉斯,你说什么?”缓步走进一部的关风泽听到了半句,不解地问。 温暖看看跟前的汉斯,回答了关风泽的问题:“汉斯说让我做他的舞伴。” 关风泽也正有此意,希望请温暖在“传奇”集团庆典那日,做自己的舞伴,只是汉斯先开口了。他等着温暖的回答:“暖,你觉得怎么样?” 汉斯抢白道:“就这么说定了。关总,我有事,先走了。”话未落音,他已大步走出了一部办公室。 温暖耸耸肩,一时间语结。 关风泽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失落,转而便因看见了沙发边的温昌盛,扬起了笑容:“伯父,我还跟温暖商量这星期去看您呢,您怎么就来了?” 温暖看着从怀里掏出香烟,递给父亲的关风泽,缓缓走出休息吧。 温昌盛用手捂住自己从兜里欲掏出的五元“中南海”,却不想关风泽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我上次去北京,不少朋友都抽这个烟。伯父,给我来一支,馋得很。” 关风泽的话,让温昌盛瞬间解了为难,温昌盛将烟递到关风泽跟前,笑看着他。这孩子真的不错,要是他有个哥哥就好了,温暖没福气啊。 关风泽抽了支温昌盛递来的香烟,笑着与他坐到小桌边闲聊起来。 一番忙碌后,到了下班时间,温氏父女跟着关风泽离开了集团。那顶楼等了近两个钟头的李峰,缓缓地走到窗边,眺望着熙熙攘攘的下班员工,温暖也在其中吧,她不会来找自己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李峰抬腕看了眼表,是李恩敏,她还真准时,约定的时间一分不差地拨来。他没有接听的意愿,继续望着窗外。 拨打电话的李恩敏理理长长的卷发,鹅蛋脸上那修长的凤眼轻眨一记,她咬咬性感的红唇,期盼着听到李峰的声音,可直到电话的提示音响完,她的愿望都没能实现。她将手机搁到化妆台上,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旋转着台面上的粉刷。 女儿家的心事,李峰虽不能体会,但能猜到几分。他不愿搭理,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今晚与李恩敏约好去听音乐会,他决定还是算了吧。 李峰在窗边站了良久,才转身离开了总裁室。 他不想回家,驾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转,不自觉地来到了那家他与温暖从前时常一道吃饭的餐厅门口。 李峰在老位置泊了车。推开车门的他被一辆新款的法拉利跑车吸引了目光。这车,他在电视里的新车介绍节目里看过。亲眼所见这款车,比电视里更让他心动。那流线型的车型,个性化的喷漆,更透露了主人独特的魅力。 第210章 目光 跑车的主人关风泽,此时正跟温氏父女在餐厅共进晚餐。 关风泽的目光,与边走进餐厅,边通着电话的李峰交汇,各怀心思的二人,仅仅礼貌点头问候。 温暖同样看见了李峰,她原本洋溢的温馨笑容,瞬间黯淡。 关风泽轻扬嘴角,站起身,看了眼将头埋得很低的温暖,举步向李峰落座的餐桌,走去。 “李总裁,来吃饭?”关风泽从怀里掏出香烟时,他的手顿了顿,选择了从温昌盛那讨来的“中南海”,笑意刹那间变得极有深意。 李峰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包普通且有些低档的香烟,不过他还是伸手接了一支。 关风泽反手指指温昌盛,亲昵道:“尝尝看,这是我温伯父给的。” 李峰微顿,笑容不改地,将目光越过关风泽,望向窃窃私语的温氏父女。只是谈话中,他丝毫没涉及此事,而是道:“听说关总最近新收购了块地皮。” 关风泽随意地扬了扬嘴角,他有心告诉李峰的话,又岂是他能不听的。他对李峰选择的话题,避而不答,浅笑道:“李峰总裁一个人?要么到我们那桌同坐吧。反正您也认识温暖。” 李峰吐了口烟,关温二人中午时常同进同出,他早有耳闻。虽未亲眼撞见两人的情景,可林股东在他跟前提到二人的时候,话语中明显认为他们是一对,没想到他还有幸来亲睹二人的亲昵。既然关风泽邀请,他自然得去“凑个热闹”。 李峰笑着站起身,扬手唤来侍者,吩咐道:“麻烦将我的菜,送到这位先生的?” 关风泽和李峰一道,缓步走回餐桌,他随意闲聊:“温伯父很随和,今天是特意给我送他自己晒的笋干来。” 李峰第一次接触温家的人,虽他早从温暖那听过他们不少的事,可那样的家庭,他没有兴趣认识其中任何一位。他不得不佩服关风泽,一些绝对的土货,也能让这“传奇”大少赞不绝口。 李峰“呵呵”一笑:“关总喜欢土特产?” 温暖尴尬地笑着站起身:“李峰总裁,您也来了?” 温昌盛从前在女儿的口中听过“恒通”总裁姓李,匆忙起身的他频频对来到餐桌边的李峰点头问好:“您好。我是温暖的爸爸,我姓温。” 关风泽从温昌盛与李峰招呼的情景,他看出了二人应该从未见过面。他笑着为二人皆续了茶,琢磨着,打破了沉静:“温暖他们老家风景不错,现在是翠竹成林。到了秋天,漫山遍野都是野菊花。” 李峰扑捉到了温暖眼中那份神采,她喜欢竹林还是野菊花?不,她应该喜欢玫瑰。因为她每次收到自己送的玫瑰时,都雀跃不已。 不过,李峰的想法被温昌盛的一席话,画上了句号。温昌盛自顾自道:“我就奇怪这丫头怎么就喜欢野菊花?甚至连用菊花做菜,她都喜欢得不得了。” 温暖记不得自己何时迷上的那种黄白小花,似乎那清新的香气在她记忆中早就烙上了深深的印记。她感叹道:“如果有一天,我买了房子,我会在花园里种上一大片的野菊花。” 关风泽眼前出现温暖带着她的孩子,在开满野菊花的草地上玩耍的情景。他含笑道:“你最好嫁个花匠,否则你的愿望就无法实现。” 李峰不以为然,“丰泰”别墅前空着一大片地,赶明他就让宁青安排野菊花的事,哦,对了,还有竹子,温暖也不是喜欢竹子吗?他李峰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李峰还未来得及取出手机,便听到了李恩敏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峰,你在这里?” 关风泽侧头看了眼那光鲜亮丽的美人,伸手附上表情更为黯淡的温暖柔软的手。他想告诉她,一切有他。 温暖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女人,她仿佛就是一幅画,一副没有瑕疵的工笔画。温暖的目光随着这女人回到了餐桌边,落寞的神情难以掩饰。 “不好意思,来晚了。”李恩敏歉意地笑着,伸手端起李峰为她斟的茶水,那修长手指上的水晶指甲,显得那样精致。 关风泽移了移凳子,靠近温暖,他瞟了瞟不敢再轻易多言的温昌盛,扬声道:“李总裁,怎么不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位?” 李峰抬眼看向关风泽,这才发现他和温暖之间的距离似乎缩小了些。他不露痕迹地瞪了一眼温暖,开口道:“恩敏,这位是‘传奇’总裁关总。” 李恩敏早听过“传奇”的大名,就今早,她还和高官的父亲在电话里,聊起了这个跨国集团在本省投资的一些事。她忙举杯对关风泽道:“关总,久仰了。” 关风泽轻“哦”一声,就听李峰解释道:“关总还认识她父亲呢。”他看着疑惑的关风泽,补充了句:“恩敏是李高官的女儿。” 温暖的眼神完全无神了,李峰终于如愿,他得到了他一直所渴望的那种身份的女人。她不想言语,低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关风泽早已觉察到了温暖情绪低落,答话时故意提到了温暖:“你好。我前几天还在省城,和李高官见过。对了,暖,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下次我去省城,你干脆跟我一块去好了。” 温昌盛听着几人的谈话中提到了高官,更是不敢多言。平民老百姓的他,又岂见过多少世面?他看了眼沉默的女儿,坚信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自己见识少,要是说错了什么,会让女儿难做的。 李恩敏轻“哦”一声,琢磨着看了看温暖,见她衣着考究,举止不俗,思索着道:“峰,我们订婚也还得采买些物品,如果不介意,我们俩和他们结个伴?” 温暖害怕看见李峰与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亲昵的画面,她僵笑着,仍没有吱声。就听李峰岔开了话题:“恩敏,尝尝这个,你喜欢的糯米蒸藕。” 温暖一席饭吃得如同嚼蜡,不仅确定了李峰订婚的消息,还见识了他的恩爱。温暖努力地笑着,心痛地笑着,麻痹地笑着? 可她将父亲送上返回梅县的班车,自己刚钻进关风泽的汽车,泪水就决堤了。她知道她不该哭,她知道她不能哭,她知道她甚至不配哭,但泪水还是肆意地滑落? 关风泽将温暖载到海边,将一盒抽纸递给温暖:“你需要它。” 温暖哽咽着,胡乱地擦拭着脸上咸咸的泪,泣不成声地说:“我??我应该猜到??猜到有这个结局。可我就是?想哭。” 关风泽伸手抽了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为温暖擦拭着泪痕,声音里透着怜惜:“暖?” 温暖低头扫了眼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办?” 关风泽叹了口气,伸手将“胡言乱语”的温暖拥进怀里,安慰道:“暖,一切有我。” 温暖相信关风泽会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边,可看到李峰和李恩敏的般配,她就知道自己将会输得多彻底,她强忍住的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 关风泽看着梨花带雨的温暖,她眼里的那份悲凉,让他不禁心疼。 “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关风泽的话,温暖看向手机屏幕的瞬间,咬了咬唇,低声道:“是他的。” “你想听吗?”发动汽车的关风泽,闷声道。 温暖犹豫着依然接听了电话:“是我。” 李峰原本希望由自己告诉温暖将要订婚的消息,却不想今天让李恩敏说了出来,他有些担心温暖,忍俊不住拨了这通电话:“我们谈谈吧。谈谈我、你、恩敏的事。” 温暖犹豫中,由关风泽护送,前往咖啡厅,与李峰相见。 李峰透过咖啡屋的玻璃窗,看着温暖钻出关风泽的那辆新款法拉利,重重地叹了口气。燃着烟的他,目光随着温暖回到桌边,他淡笑道:“坐吧。如果你需要有人陪你谈,而那人又愿意陪你,你可以让那人一起来。” 温暖狐疑地看了眼窗外,轻声道:“别把风泽扯进来。” 李峰闷哼一声,风泽?很亲昵嘛!他冷笑一记:“我没有想把你从我生活中排开,我想你也舍不得离开我?”可他的目光望向温暖那猩红的泪眼时,语气还是缓和了:“暖,我们别闹了。我不会亏待你。” 温暖吸吸鼻子,伸手抹掉刚从眼眶滑落的泪:“那你是准备将我金屋藏娇?” 李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们已经沟通过无数次了,他阐述着以后的生活:“你可以开个店,若你想做什么进出口,我都会给你投资。” 温暖摇摇头,她要的是光明正大的爱,她要的是完整的心,她要的是“携子之手、与子皆老”的承诺。 她撑着桌面,站起身:“那我以后对我的家人说什么?告诉他们,我有男人,只是那男人娶了另一个女人。以后我该对我的孩子说什么?告诉他,别在外人跟前,管自己的父亲叫‘爸’。” 李峰看着温暖情绪开始失控,讲话的声音渐渐提高,他不想成为这咖啡厅的焦点,他伸手拽拽温暖的胳膊:“我见过你父亲了,我感觉他是可以商量的。” 温暖甩开李峰的手:“商量?你说的商量,是买通吧?我爸不是那种人!虽然我们家很穷。” 李峰听着温暖的话,一拳击在自己的大腿上,温暖越来越不可理喻,彼此退让一些,真的就这么难吗?他低嚷:“恩敏难接受,我还可以理解。毕竟我和她接触比较短,感情不够深,而且她还是名门闺秀?” 温暖感觉李峰的话,给了她一个劲爆的耳光,疼得不止是她的脸,更是她的心。 温暖拿起包:“我从看见你的那一天,就爱上了你,直到现在,我还爱你。但是我承受不起分享,即便我贫寒,也做不来。” 李峰眼睁睁地看着温暖奔出咖啡厅,钻进等在外面那辆关风泽的跑车里。他拿起苦涩的咖啡,一口灌了下去。那浓郁的香味,却让李峰禁不住打了记寒战? 上车后的温暖,泪流不止。 关风泽看着孤立无助的温暖,暗暗叹气。可他今晚还有公务必须处理。他没有跟温暖商量,便载着她驶向酒店。 关风泽载着温暖来到酒店,笑着解开安全带,有些哀怨地说:“我想有个人陪我一块办公。那样就会有人在我口渴时,为我泡杯茶。你愿意吗?” 温暖害怕一个人呆着,今晚她的泪太多了,她不想让肚里的孩子感觉悲伤。她使劲地点点头,只是解开安全带的手有些僵硬。 关风泽探身为温暖解开安全带,领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温暖,来到自己的房间。 温暖始终坐在关风泽身旁,她没有打扰他的公务,他在处理什么公文,她没有留意,她此时只想有个人陪。这就是她今晚坐在他身边的全部理由。 关风泽也没有因温暖在场而影响工作,当他结束所有的公务时,他发现温暖的目光依旧呆滞。他轻吐口气,低声道:“困了吧?” 温暖摇摇头,她是累了,心比人更倦怠。一直以来,她小心呵护的爱情,今天彻底画上了句号。都结束了,也该结束了,可真正面对预料中的结束时,心还是如此的痛。 她懒懒地说:“我输得好彻底。那个高官的女儿,真的比我强太多了。” 关风泽双手握住温暖的肩,他不认为爱情里需要掺杂太多的外界物质,爱情也承受不起太多的负累,也没有必要将爱情与财富或者名利划上等号。 他肯定地说:“在我眼里,你最好。” 温暖淡笑,笑得凄美,笑得无奈,笑得绝望。因为她以后的岁月中,她的生命里,没有了李峰,她有的是??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腹,她一定要做个称职的母亲。 关风泽伸手勾勾温暖的下颚,沉默了片刻,他这套房里还有间空房,试探道:“我这里挺宽的,有间房曾经是留给汉斯的,他从未住过?” 温暖轻“哦”一声,望向关风泽手指的方向,他想说什么?让自己今晚留在这里吗?她倒是不介意,就怕影响他的名声。电视里、报纸上不都说过,那些有身份的人身后都有狗仔队追踪消息吗? 她直言道:“风泽,我住这里,我没有问题,你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啊?” 关风泽站起身,拉着温暖向楼梯走去,他不害怕有人追踪,以他的实力和他的影响力,要让人住口,何其简单!他领着温暖,来到那间空着的客房:“暖,你安心住这里吧。明早用过早餐,我送你去上班。” 温暖笑笑,环顾这间豪华的宽敞卧房,这里很漂亮。 关风泽自顾自地走到衣柜,拉开柜门,指着汉斯为了泡妞而预先购置的女装:“暖,这衣服都是新的。你自己挑吧。” 第211章 身边 温暖有些诧异地走到关风泽身边,看着琳琅满目的女式睡衣,不由张大了嘴,天,怎么都这么性感,这么透明!蕾丝边几乎不能包裹什么!她从来没穿过这样款式新潮的睡衣,她有些难为情地指指那些衣服,轻声道:“风泽,这??这实在太时尚了。” 关风泽定睛看了看,一个劲地点点头,这该死的汉斯,品味也太新潮了。他猛地关上衣柜:“算了,别穿汉斯泡妞预备的衣服,我拿套我的衣服给你吧。” 温暖洗漱后,换上关风泽的睡衣,对着洗漱室的镜子比划了半天,最终褪去了拖地的长裤。不过当她拉开浴室门时,她的脸一下红得像火烧云。而那在房间里,为温暖送来水果的关风泽一时间尴尬地别开了头。 他的心跳加速,他憋住气,道了声“晚安”,匆匆离开了温暖的卧房。 掩门而去的他,在门边定了定神。他伸手摸摸有些发烫的脸颊,长吐口气? 卧室里的温暖抱着膝,坐到床边,相信自己没有显露很多,可她的心依旧紧张。 次日上班,关风泽送温暖来到“恒通”。温暖下车前,一路沉默的他,忽然拉住温暖的手:“如果不开心,给我电话。” 温暖努力地点点头,回报了关风泽一记强挤出的笑容。 可这天下午,李虹发起的生产一部晚间聚会,指名道姓地让温暖参加,并力邀关风泽出席。温暖一时间还琢磨不出句适当的话,与予拒绝,就听路过的主管大姐低声道:“小温,别躲。要不然,同事们会更加议论你和李虹一同吃午饭的事。” 温暖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因李虹故意与自己接近,并将她蓄意拉拢,已给自己在科室造成了一些孤立。 万般无奈下,她拨打了关风泽的电话。 关风泽听说此事,有些为难,他今夜已有安排,且不能推脱应酬。 但,温暖无助的语气,让他动容。即便他不一定能赶回江明,但他也一定会为温暖做些什么。 他问清了聚会的地点、时间,承诺道:“别担心,交给我就好。” 温暖的心,安了。风泽的承诺,从未失言过。可聚会时,她等来的却是另一位。 手捧大束鲜花的汉斯,在温暖翘首以盼之时,现身生产一部的科室聚会。 汉斯大声道:“想我了吧?我亲爱的宝贝。”话音未落,他便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将唇凑到了温暖的脸颊边,只是,他的吻没有机会落下。 代表关风泽出席的汉斯,不辱使命。以他的绝对魅力,倾倒了每一位在场的女士。 结束聚会后,汉斯打着哈欠,驾车将温暖送到她的小窝楼下。 可他的车刚离开,温暖的身后,响起了李峰的声音:“我等你很久了?” 温暖转身,便被疾步走来的李峰拥进怀里。 温暖倔强地推开李峰。 李峰看着挣脱自己怀抱的温暖,见她眼中布满雾气,一时间,不知如何? 明亮的车灯射来,温暖伸手挡住些光线,她看见了探头出车窗的关风泽,拔腿朝他跑去。这是她能逃离这场纠缠的唯一去处。 李峰呆呆地看着温暖钻进了关风泽的跑车,在眼睁睁地看着那跑车扬长而去。 温暖从反光镜里望着李峰的身影缩小成一个点,哪怕看不见他,她心里还住着他。她抽泣着,泪水静静地流下。 关风泽将纸巾盒递给温暖,他没有言语,他能体会她的心痛。越是走近她,他越是心疼她。她的抽泣声,在他的心底烙上印记。 关风泽驾着车,带着温暖来到海边,没有月的夜,海的颜色显得那样的深,阴郁中带着份消沉。 温暖推开车门,轻声道:“陪我走走,好吗?” 关风泽轻“嗯”一声,跟着温暖钻出了汽车。 潮湿的海风掠起长发,呼啸的海浪夹杂着腥味,夜幕中的沙滩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汐,抹去了白日的皱褶? 温关二人并肩站在海边,骤降的温度让温暖禁不住双手环抱着肩,她的心比她的触感更加寒冷。 关风泽仰望天际,那天与海在尽头早就混成了一色,墨黑中透着阴郁。他错了,他带她来,是为了能让她放开心胸,却让她看见了沉重的夜色。他解开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头,希望能赶走她的寒气? 温暖注视着变化莫测的海面,远方灯塔上的光亮吸引了她的目光。 关风泽握住温暖的手,轻声道:“我喜欢那亮光。你看见了吗?” 温暖感受到了关风泽从手心里传递来的温度,她侧头望向他。他也犹如那光亮一样,给她安宁,也给她方向。她冲他努力笑笑:“谢谢,我好多了。” 关风泽拉着温暖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冷,他将她的手送到嘴边,呵着气为她取暖。 温暖几分失神,为他,为自己,还是为肚里的宝宝?她没有思绪去辨别,她只想静静地让他陪着。 她拒绝了关风泽带她回酒店的邀请,独自回到了她的小窝。她没有哭,或许她没有眼泪,或许眼泪解决不了她的难题,也或许再多的泪水也挽回不了她失去的爱。 楼下的关风泽一直坐在车里,透过车窗,仰望着温暖屋内透出的灯光。他早该走了,可他却无法安心离开。他担心她,她的眼里满是悲伤,他不想去探究她与李峰的种种,他不忍去拨开她伤痕累累的痛,他不愿再让她再沉溺于往昔? 远处的大树下,李峰再次燃起了烟? 从此以后,温暖只求平静。可,平静并不容易,即便,她拼命地躲,使劲地藏,偷偷地避。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温,现在我们未来的总裁夫人还在隔壁办公室,等会我去送茶水,你想跟着去见识一下吗?”秘书部长发的女人,端着托盘,来到温暖身边。 温暖迟疑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对于李峰,她只想逃,远远地逃,要是不用为五斗米折腰,她恨不得离开这“恒通”。 另一个想见识总裁夫人风采的同事,接过了长发女人手中的托盘。温暖木讷地看着同事笑容满面的脸,垂下了眼眸。她该忘记他,可她的心依旧念着他。 正当来秘书部交文件的温暖踌躇之时,宁青将刚看过的温暖交来的文件,递还了她:“小温,这份文件,你自己送到总裁室。老大等着要的。” 温暖缓缓地抬起手,接过文件,迈着灌了铅的步子,叩响了总裁室虚掩的大门。 “进来。”李恩敏冲身旁直瞅她的那送茶来的女孩笑笑,替李峰扬声道。 温暖定了定神,鼓起勇气,推开了总裁室的门。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洋溢着温馨、和谐的办公室。她还未走到李峰的办公桌边,见过一次的李恩敏便站起了身,迎了上来:“你好。真高兴又见到你。” 温暖看着错愕的送茶同事,强忍住内心的酸楚,她曾经是李峰的女人,现在却只是他的过去。 她冲李恩敏努力挤出笑容:“你好。我来送文件。” 李峰停住手中的笔,抬头看着他私下的情人和光明正大的未来总裁夫人,他再次低下了头,漫不经心道:“小温,什么文件?拿过来吧。” 李恩敏说了句:“你们忙,不耽误你们。我出去走走。”说完,跟前送茶的女孩,向门边走去。拉开门的瞬间,她禁不住回头,冲温暖道:“中午一块吃饭吧。” 温暖迟疑,她害怕与他们有关的一切。 李峰看着李恩敏离开时掩上的房门,闷声道:“她不知道我以前的很多事。我想你也不会有兴趣让她知道。” 温暖频频点头,她的过去,不足以对外人道也,她也不想再提起从前。她递上文件,岔开话题:“总裁,请过目。” 李峰老调重提,温暖对于金屋藏娇之说,绝无商量的余地。只是,李峰手中的那张为温暖准备的辞职表,让温暖心有余悸。 李峰承诺,在她辞职后,给她优越的生活,甚至,在经济上接济她的家人。可温暖还是拒绝了。 逃出总裁室的温暖,却依然摆脱不了总裁室里那股压抑的气氛。她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李恩敏,使劲地想挤出笑容。可,笑容早被心中的那股阴郁,吞噬。 李恩敏跟她一般年纪,可这位出生高官的女孩,已经是留洋硕士学成归国。她清清嗓子,拒绝了李恩敏相邀午饭:“我还有些公务,午饭的事,下回吧。” 李恩敏通情达理道:“那就改天吧。” 与温暖分手时,她还不忘和温暖交换了电话号码。只是温暖对她的号码没有丝毫在意,存在手机后,便再没有翻启。 她盼望着午饭,能被关风泽带着远离“恒通”,可关风泽由于公务缠身,取消了与温暖的约定。 温暖回到生产一部的办公室,独自呆了许久,从前的一幕幕爱恋浮现心头。她的泪,静静地滑落脸颊。没有食欲的她,为了心爱宝宝的健康,拭去咸咸的泪后,对付了空空的肠胃。 她迈着蹒跚的步子,慢悠悠地刚走出餐厅,就意外地看见了关风泽那辆跑车驶进视野。忽然之间,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她顿住脚步,冲驾车的关风泽招手。 关风泽不放心心情低落的温暖,节约了用餐时间,仅在车上啃了汉堡,才挤出了这趟前往“恒通”的时间。 他缓缓驶到温暖跟前,摇下车窗,看着她略显惨白的脸,不由心疼:“你脸色好差,不舒服?” “嘟嘟”的车鸣声响起,跟着关风泽身后的李峰驾着车,驶过关风泽车边,副驾座上的李恩敏目光一直注视着关风泽的车。看来关总很在意温暖,她嘴角显露着笑意,侧头对李峰道:“我挺喜欢小温。她人很随和。” 温暖打开车门,钻进关风泽的汽车。她理理长发:“都过去了。只是我想让这一切过去了。” 关风泽侧头看向温暖没有血色的脸,伸手附上温暖的手:“好。都过去。我们都不提了。”话刚落音,他们便见李二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温暖咬了咬唇,手微微颤抖。关风泽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没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走到车边的李峰,看着缓缓摇下的车窗,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他的声音却很是和气:“关总,要不进去坐坐?” 关风泽眼里只有让他心疼的温暖,柔声拒绝:“下次吧。我和温暖有些私话要谈。” 温暖在李恩敏挽着李峰的胳膊出现后,几乎感到空气中都弥漫着冰凉,那种寒气让她瑟瑟发抖,如果她再陪关风泽到总裁室去坐坐,她怀疑自己会承受不起那种心灵深处的压力。 李恩敏很识趣地笑笑,拉拉李峰的手:“峰,我们就别打扰人家了。” 李峰强压住心头刚点燃的怒火,努力挤出个笑容:“那下回吧。” 关风泽点点头,看着二人转身离开的背影,他听到了温暖重重的吐气声。他扭过头来,伸手将温暖拥入怀中。他知道她不愿在人前落泪,那就让他的胸口,成为她可以躲着哭泣的角落。 温暖抽泣着,她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淌下。埋葬一段爱情,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尘封一段回忆,并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办到;忘记一个刻骨铭心的人,远胜过走近他时的那份艰难。 温暖感谢关风泽给了她落泪的空间,她伸手附上他的肩,抽泣着道:“谢谢。” 快走到“恒通”主楼的李峰,回头扫了眼关风泽的车,虽然距离已远,但车内的场景还是落入了他的眼底。那“相拥”的两人,让他觉得刺眼。他飞快地转过头,冲身旁的李恩敏丢下句:“我赶时间。”加快脚步,向电梯而去。 关风泽拥住温暖,任她的泪,打湿他胸前的衣襟? 梨花落雨的温暖,离开关风泽的怀抱,冲他坚强地笑笑:“我好多了。谢谢。” 温暖的哭泣,关风泽心痛;温暖带泪的笑,更是刺痛他的眼。他伸手小心翼翼抹去温暖脸上的泪:“晚上我来接你吧。” 温暖摇摇头,关风泽很忙,他已经为她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她拒绝道:“不了。我没事。”说完,用纸巾擦拭了眼泪,推开车门,离开了关风泽的汽车。 忙碌了一下午的她,结束工作后,漫步街头,尽管她囊中羞涩,但还是想给孩子买一份礼物。所有的准妈妈都会为即将降临的宝宝准备物品。 她走进了一家婴儿用品商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婴孩奶瓶、鞋袜,她一时间迷了眼。她伸手摸摸肚子,这宝宝是男还是女?她希望这是个男孩,她害怕若是女孩,会像自己一样多愁善感,但她也不希望若是男孩,会想他父亲李峰那样势利。 第212章 导购 “先生,您看这套可以吗?”温暖听着导购小姐的声音,禁不住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真巧,居然又是那个严峻兵。 她疑惑地看着严峻兵身边的推车,他有多少孩子,怎么买这么多婴孩用品? 严峻兵伸手从温暖跟前取过一套婴孩棉毛套装,这才发现了身旁的温暖。他冲温暖笑笑,扬声对导购小姐扬声道:“小姐,帮我拿十套。” 温暖不解地看着严峻兵,试探道:“严大哥,你添了儿子?” 严峻兵瞅了瞅温暖,这丫头什么眼神!他严峻兵这般年纪,难道膝下还能添丁?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妈,什么事?”严峻兵冲电话问道。 严母捂着话筒,笑眯眯地道:“峻兵,亚平来了。你快点回来吧。让人家姑娘等这么久不好的。” 严峻兵浓眉紧锁,将手机移开耳边,侧头:“小姐,帮我结账,然后按老地址送货。” 温暖错愕地看着疾步走向收银台的严峻兵,琢磨着跟了过去。他似乎对孩子很有研究,不然怎么会挑这么多的婴孩用品? 严峻兵掏出信用卡,递给收银员,继续他的电话:“妈,我不在家,不要让我同事随便到我们家去。这是军事要地?” 严峻兵话没说完,就被母亲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军事要地?我看你把那些鱼啊、鸟啊的,全都扛回来了。那时你这个首长怎么就忘了,我们家是军事要地?” “妈!”严峻兵最怕母亲动气。母亲心脏不好,年轻时因劳累,又烙下了一身的病根。严母扭头对沙发边小口小口吃水果的亚平笑笑,她决不能由着儿子胡闹,若依着他的牛脾气,赶走了这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好女人,将来他一定会后悔莫及! 温暖看着严峻兵付款后,疾步走出商场。这位首长给她的感觉总是来去匆匆,很有军人的气质。可她不知道严峻兵此时正飞快往家里赶,去处理他因魅力无穷,而引起的麻烦。 严峻兵送走被母亲热情款待的亚平,还是能办到的,但对于母亲为自己婚事发表的滔滔不绝演讲,就只有洗耳恭听来默默承受了。 他不时地瞟瞟不远处的钟,他很期望儿子今晚能忽然回来,为他悲哀老爸解个围。可他的希望注定会泡汤,关风泽此时也同样抱着这样的幻想--爹地若是忽然到酒店,使他有个与妈咪结束这讨论他终身大事谈话的理由,该多好。 关风泽玩弄着手里的水晶球,忍不住打扰道:“妈咪,我只有二十四岁。但我知道什么才最适合我。” “杰夫,你认为表妹祯昔不适合你?她无论相貌学识都是百里挑一?”关母不容质疑地反问道。 关风泽觉得这通电话没有再继续的必要,口气明显发生了变化:“妈咪,我想这个问题就谈到这里吧。我需要工作了。” 关母将手中的笔使劲往纸上一顶,笔尖瞬间就断了。她跟儿子硬碰硬,从来就只有认输:“杰夫,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你奶奶很想你。你忙完这几天,回来吧,省得她老人家惦记。” 关风泽也无心再与母亲争执,何况他本就打算这周末回美国见爷爷奶奶,他应声道:“我周末回去。” 关母深沉地笑笑:“回来就好。” 深知母亲的关风泽,自然能猜到母亲不会就此罢手,她会千方百计地给他与表妹制造机会。关风泽在咖啡里加了块糖,轻轻拨弄着咖啡勺:“妈咪,我会给您、给uncle、给奶奶、给爷爷、给表妹带礼物的。” 关风泽结束了与母亲近两个小时的争辩,放下电话的他,已最卓越的工作能力,完成了当天的公务。他走到露台,看了眼漫天的星辰,有种想放纵于星空下的冲动。 于是,他驾驶着跑车,夜游车河,却在该回酒店休息之时,鬼使神差地驶到了温暖家楼下。 关风泽抬头仰望温暖家的窗口,她睡了吧?他静静地望着她家黑漆漆的窗台,她那略显憔悴的面容,浮现眼前。他没有叩响她的房门,他害怕打扰她的安睡,他莫名地幻想,她突然来到窗台,冲他含笑? 星辰璀璨,尽管温暖家楼下,绝非赏夜景的好去处,但关风泽还是呆了许久? 周末在忙碌中到来,每个人以不同的方式,开始度过属于自己的假期。 因哥哥结婚而来到省城的温暖,摸着新房窗户上那红艳艳的“囍”字,心里止不住的羡慕,她尽量用忙碌,压抑心头涌动的悲哀。 手握登机牌的关风泽,在迈进安检后,拨打了温暖的电话,这才知道温暖也来了省城,“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回江明市?要么我回来时,捎你回去?” 温暖拿着电话,走到露台,仰望着璀璨的星空,悠悠道:“星期天吧?” 温暖的嫂子唐海燕,看了看腕上的表,小姑子这通电话,接了近半小时,若非密友,就是男性朋友。 有心的唐海燕端了盘晶莹的提子,缓缓地靠近小姑子。这小姑子,她一见就喜欢,她一定要为小姑子做回红娘,当然若是小姑子心已有所属,那就? 温暖看了眼走到跟前的嫂子,冲她笑了笑,继续对电话那头的关风泽道:“你该上飞机了。若晚了,误了飞机,你家人会以为你在机场给小妹妹勾走了。我可赔偿不起你的飞机票。” 唐海燕暗暗吐了口气,扭头望向客厅,搜索谢戈平的身影。她可不能让这小子今天就被那些来帮忙的丫头们盯上。这么优秀的男人,当然只能留给自家人。 温暖捏着手机,伸手掰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嫂子,今晚你要早点睡。明天会很累的。” 唐海燕扯开嗓门,嚷道:“谢戈平,给你个美差。帮我妹安排住所。” 风度翩翩的谢戈平立刻应了声,他对温暖的印象不错,斯文中带着份甜美。他笑着迎到两位女士跟前:“没问题,小暖就交给我吧。” 不久后,谢戈平就带走了温暖。他将她安排在医院的招待所,这样明早他下夜班后,也方便带她一同去与温英强汇合,接新娘。 次日,温英强的婚礼忙碌、热闹、喜庆,温暖感受婚礼的喜悦,看着哥嫂脸上的那份甜蜜,既欢喜,又失落。 闹洞房时,她忽然感到有些不适,害怕室内的喧闹会导致自己妊娠反应,独自来到露台。 她双手扶着栏杆,眺望着省城的夜色,灿烂中夹杂着孤寂,点点星光映衬着繁华中的落寞。她闭上眼,深吸清冷中的寒气,努力让心平复。 谢戈平看着淡淡月光下温暖消瘦的背影,缓缓地移动脚步,来到她身旁。他几次想开口,却又不忍打扰她的恬静。他喜欢凉风吹袭她脸颊,掠起她长发的那种美,像幅画,若一定要给这画卷定给主题,那就是“丹青美人图”。 “你也出来透透气?”温暖睁开眼的一刻,看见了痴痴望向自己的谢戈平。 谢戈平赶紧别开脸,他装模作样地眺望夜景:“还是外面的空气好,里面人多太闷了。” 温暖笑笑,哥哥的好友兼同事谢戈平,怎么总让她想起关风泽,或许他们都有份优雅吧。她随口道:“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哦?我明天去江明市,要不到时你给我介绍,说不定我们能谈得来。”谢戈平手轻撑在栏杆上。 温暖有些错愕,试探着开口问:“那我们一起出发?” 谢戈平点点头,这有什么不可?有人结伴同行,就将出差当成出游好了。他爽快地应声道:“那明天下午出发。我开车去。” 温暖的全家,都希望谢戈平是小暖未来的那一半。 温暖在家人的护送下,坐上了谢戈平的车。一路上,两个年轻人从生活中的趣事,聊到各种美食;从童年的顽皮,聊到了现在的工作压力;从车里播放的音乐,聊到了梵高? 温暖多半是个听众,就像她与关风泽的交往,她总是被他带动。她一定要介绍谢戈平与关风泽认识,凭她的直觉,这两个人一定能成为朋友,或许还是莫逆之交。 在温暖的介绍下,谢戈平也渐渐期待与关风泽的见面,他估算了明天手术前会诊,和相关准备的时间,轻声道:“那明晚一起吃饭?” 温暖摇摇头,关风泽的晚上向来忙碌:“他晚上一般都需要工作。要么改天中午吧。” 温暖对关风泽真的很了解,就连关风泽本人都不禁折服。他切了块牛扒,笑道:“我们才认识一个月,怎么你能猜到我所有的事?” 温暖停住了手中的刀叉,冲关风泽眨眨眼:“了解你,不行吗?” 关风泽微拢了眉,他与温暖之间,有种默契,无法言表,而用心,却能理会。 他摸出兜里给温暖带的礼物,递到温暖跟前:“这个,喜欢吗?” 温暖揭开礼盒盖,看着小巧别致的u盘:“我的确要买u盘。单位配给的存储量太小。” 关风泽笑笑:“这不是空u盘,我拷贝了一个强劲的翻译软件。像你们工具类的专业术语,这个软件基本可以翻译。” 温暖爱不释手地拽着u盘,兴奋不已,她早就想要这样的软件,很多翻译软件只能翻译普通文件,对于专业术语,常翻译得文不对题。她一个劲说着“谢谢”。 关风泽笑容因温暖的开心,而加深? 次日中午,关风泽准备驾车报到“恒通”,像平日里一样,他仍习惯性地带来了束花。他笑看着收拾文件的温暖,将花放到她办公桌上。 温暖笑笑,扫了眼四周,凑近脑袋,悄声道:“你的花,很香。” 关风泽绅士地接过温暖手中的小包:“走吧。我们今天吃鱼。” 关风泽每天安排的午饭,都让温暖吃得很舒畅。她几乎都不知道本市有这么都美味,这些食物不一定很贵,但总别有一番风味。这可能就是关风泽的那句话:“用心体会,你才能尝出其中滋味。” 温暖琢磨着开口:“风泽,我最近认识了个朋友。他和你一样,很懂得生活。” 关风泽接过侍者送还的信用卡,温暖一定是想给他引荐这位朋友,他对她这位朋友没有多少兴趣,但他愿意为她去见这位朋友。他笑道:“你安排吧。” 温暖整整衣襟,站起身,何时开始,自己的话只需半句,关风泽就能完全会意了。她接过关风泽递来外套:“明天中午吧。行吗?” 关风泽当然说“行”,好像认识温暖以来,自己从未对她说过拒绝的话。他一点也没有探究温暖要给自己介绍的这位朋友任何点滴,他们一路听着歌,偶尔相互打趣几句,一如常态。 温暖给关风泽滔滔不绝地介绍她也不大了解的谢戈平时,关风泽的眼中并没有那份迫切认识他的神情,他关心的只是,温暖希望明天的午餐,想吃什么口味。 一心要将两人彼此引荐的温暖,脱口而出回答了关风泽的问题:“素菜。” 温暖的喜好,关风泽全力满足。他特意在本市最有名的斋菜馆订了座,还预先看了菜单,精选了温暖可能会感兴趣的菜肴。 次日,接温暖前往餐厅的路上,关风泽更是因她脸上展露的笑容,而谈笑风生,甚至,聊起佛经。 温暖听着他的侃侃而谈,为他的博学,而动容,感叹道:“认识你,我真的很幸运。” 关风泽微愣,温暖何出此言?但他望向温暖,见她投来的目光满是倾慕,也就不再去细探她话中的深意了。 两人说笑着来到斋菜馆,温暖热心地为两位男士引见。 “哦,你好!我是小暖哥哥的好朋友,谢戈平。”坐在餐桌边的谢戈平站起身,冲关风泽点点头,招呼道。 关风泽微微点头,礼貌地寒暄道:“关风泽。你好!” 坐在中间的温暖,抬手唤来侍者,吩咐道:“麻烦上菜吧。” 谢戈平为温关二人斟了茶,笑着率先开了口:“小暖,你朋友看起来很年轻。我怎么感觉自己太老,和你们都有代沟了。” 温暖侧头认真打量关风泽,他虽然身着正装,还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但怎么看,都显得那么青春,若加上他卓越的能力,也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他--少年老成。 她笑笑:“不是你和我们有代沟,而是我们和风泽有代沟。” 关风泽附和着抽了抽嘴,他不喜欢温暖将他排开,划入另一类人群。 不悦,并不影响他为温暖服务。只是,侍者端上开胃羹的第一时间,他便习惯性起身,可他伸出的手,还未触及到温暖跟前的小碗,谢戈平已抢先一步服务于温暖了。 他缩回了他的手,嘴角扬起了冷漠的笑。 第213章 目光 谢戈平巧遇了关风泽的目光,友好地问道:“小泽,我帮你盛吧。” 关风泽摇摇头,饭前不一定需要喝开胃羹:“我喜欢先吃菜。不用了。” 温暖诧异地望向关风泽,他不是告诉过自己,饭前喝粥或者饮汤,有助开胃吗?她狐疑地再盛了勺粥送进嘴里,这味道真的不错。 她轻声规劝道:“风泽,试试吧。味道挺好的。” 关风泽忽然来了兴趣,或许温暖满足的表情,就足以证明羹的美味。他刚点了点头,温暖便伸手从他跟前取走了碗。他含笑地望着温暖手中的碗,却失落地看着这碗转交到了谢戈平的手里。 这碗殷勤的粥,关风泽细细地品,味道一般。 温暖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地赞叹关风泽,是个懂得美食的男人。 关风泽渐渐地习惯了斋菜的味道,也品出了由于谢戈平滔滔不绝,而影响他食欲的美味。 “我送温暖回去吧。”关风泽在温暖站起身的第一时间,笑道。 谢戈平抬腕看了眼表,他下午没有什么事,昨天的手术很成功。他留在这里,只是这家请他来主刀的医院,希望明天和他谈谈技术指导的具体事宜。 他跟着站起身:“我今天下午休息。还是我送温暖吧。” 温暖琢磨着谢戈平的话有道理,他下榻的酒店离“恒通”不远,稍稍绕个弯便到了。她边朝门外走,边对关风泽说:“你送我,南辕北辙。还是我搭谢大哥的顺风车吧。” 关风泽眼里的神情不自觉暗淡,他送温暖的确耽误不少时间,不过这个时间离下午上班也还早。有风度的他,没有劳烦出差难得有空闲的谢戈平,绅士地为温暖拉开车门:“谢医生,你不是说,今天还得准备一些明天议事的内容吗?” 谢戈平琢磨着点点头,关风泽想得周到,两方医院合作,许多问题得充分准备,并且也得事前征求自己领导们的意思。他走向自己的车,却说了句:“谢了,小泽。对了小暖,晚上我们游车河。你下班,我去接你。” 关风泽狠狠地关上车门,江明市的夜景很美吗? 关风泽发动汽车,一路无语,闷闷地将温暖送回了“恒通”。在温暖推开车门前,他故意提醒道:“小暖,晚上你不去图书馆了吗?” 温暖苦笑,谢戈平是哥哥的好朋友,好不容易来趟江明,自己总得略尽地主之谊。她扭头道:“今晚不去了。” 关风泽轻点方向盘,今晚自己也有点空闲,只是时间不长。不过,晚上出来透透气,清醒下头脑,也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 他唤住钻出汽车的温暖:“我今晚和你们一起吃晚饭。” 温暖点点头,冲关风泽挥挥手,转身向办公楼走去。 关风泽为了能挤出晚上更多的富余时间,下午的他,抓紧了一切能够抓紧的时间,甚至减免了他的下午茶。 他的这一反常举动,引得了汉斯的赞许:“这样很好。你母亲大人肯定会为你感到自豪!” 关风泽懒得理会汉斯的废话,他低头批阅着文件,随口道:“吃完,走人时,记得为我带上门。” 汉斯接下来无休止的废话,关风泽都充耳不闻,他眼里只有工作。在他的努力下,他结余出了游车河的时间。 下班时间刚到,关风泽就拿出电话走出了办公室:“暖,我在路上了。你等我!” 温暖冲沙发边等自己的谢戈平笑笑,捂住话筒:“谢大哥,我们再等一下。风泽过来了。” 收拾着办公桌的龙灵,打量了眼温文尔雅的谢戈平,她感觉还是关风泽好,至少长得帅多了。她大声道:“温暖,你们风泽快来了吧?” 主管大姐亚鑫别开头一笑,龙灵明摆着就站到了关风泽一边,这丫头也太性急了。看小谢和温暖说话的模样,估计也就是普通朋友。 让龙灵期盼的关风泽终于登场了。她看着关风泽手中的花束,路过他身边时,督促地拍了拍他的肩,很有深意地提醒道:“你来太晚了。” 关风泽微扬下颚,来得早,并不等于就来得对,这个时间来,并不会错过什么,有心,就好。 他笑着对支持者龙灵道:“我一会跟温暖游车河。” 龙灵与亚鑫朗笑着,离开办公室,留下两男一女。 关风泽将花熟练地插到温暖桌上的花瓶里:“我们走吧。” 谢戈平打量着关风泽,难道他与温暖是情人?可看年纪,他比温暖小不少,随口道:“小泽,你和小暖是怎么认识的?” 关风泽不屑于回答,相识的过程,怎比得上相知的默契,谁会喋喋不休地提起从前?那是女人们喜欢的话题。 温暖反锁着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口:“我们风泽这小家伙是个天使。” 站在一旁的关风泽听到“小家伙”三个字,紧锁了眉,但“我们”二字的前缀,还是很让他瞬间舒展了剑眉。中国话,真的深意无穷。他感觉全世界都该好好学习这古老而优美的语言。 关风泽精心为“我们”安排的晚餐,可,如此费事的盛宴,再次让他吃得索然无味。 浪漫的气氛,被称为了孩子般的情调;可口的食物,被定位为年轻人的前卫;他演奏的钢琴曲,无可挑剔,让他直接被夸奖是“有才华的年轻人”。 关风泽极有涵养,却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几次欲脱口而出的辩解词汇,终因温暖的笑容,而断送在喉咙。 晚餐后,他提议:“我们从这条路上山吧。” 温暖指指前方,谢戈平这是第一次来江明市,她详细地介绍路况:“前面红绿灯,左拐。而后到了第三个岔路口,右拐。看见沃尔玛,再左拐?” 谢戈平听得一愣一愣,很复杂的路况,他有些担心自己记不住。他看了眼前方复杂的路况,不识趣地开口道:“大小姐,我不大记得住。干脆你坐我的车,给我指路吧。” 温暖琢磨着谢戈平的话,点点头,就听关风泽的声音响起:“没关系,我在前面给你带路好了。” 站在关风泽车旁的温暖,看着钻进车内的关风泽,指指停在一旁那辆谢戈平的车:“风泽,谢大哥第一次来江明。我看,我还是坐他的车吧。我们山顶见。” 关风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门被温暖带上,闷哼了一声,猛地一踩油门,驶进了车河。 谢戈平羡慕地看着关风泽的法拉利跑车,感叹道:“还是跑车的加速快,我早就想买一辆了。过几年,我一定买。不过,这个牌子就算了。” 温暖笑笑,钻进谢戈平的车里:“其实你这车也很舒服。你不是告诉我不大费油吗?” 谢戈平点点头,发动了汽车:“小泽做什么的?感觉上似乎是那种事业有成的年轻男孩。” 温暖笑看着前方,关风泽的车早就不知去向,关于关风泽情况,她不能全说,点到为止道:“他含着金汤勺出世,但他工作能力超强,绝对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谢戈平附和地点点头,以自己识人的眼光,这关风泽肯定是个求上进的青年。两人聊着关风泽,驶向山顶。而话题中的主角,早已在山顶吹着风,翘首以盼。 他双手撑着山顶的围栏,眺望夜幕下的江明市。星星点点的街灯璀璨而迷离,萦绕贯穿市区的河流宛如女人般媚态。迎面袭来的凉风,掠起他栗色的短碎发,清爽从心底渗出。沙沙作响的树枝,抖擞着春的气息。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在射灯的映衬下,斑斓中带着神秘。他享受着春夜的惬意。 “风泽,看什么这么出神?”由谢戈平载到山顶的温暖,下车后径直地走到关风泽身侧。 关风泽轻扬嘴角:“以后我们常来看夜景吧,感觉很棒!” 温暖望向远方,漆黑的夜、清冷的光、弯曲的河,凉凉的风让她不禁打了寒战。她双手抱臂,轻声道:“都已到春天了,这夜里的风还是寒得紧。” 关风泽解开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到温暖肩头,整理了她的长发,柔声道:“冷吧?” “啊!江明的夜色真美!”刚泊了车的谢戈平大口呼吸着清新空气,环顾着山顶斑驳灯光下那些刚抽芽的树枝,高呼道。 温暖扭头冲大步走来的谢戈平笑笑:“来对了吧?” 谢戈平频频点点,他感觉不枉此行,江明市他不仅多了位红颜知己--温暖,还见识了当地的美食与美景。他也很喜欢这个栗色头发的小泽,如果自己再年轻一些,比如说刚刚大学毕业那会,肯定能与他成为莫逆之交,现在跟这男孩还真有代沟。回去就跟自己的表弟表妹们说说小泽,也让他们知道山外有山,不要因为一点小小的成就,便沾沾自喜。 他走到关风泽的另一侧,伸手拍拍他的肩:“小泽,我博士毕业时年近三十,你二十四岁,居然工作三年,还两门博士学位!后生可畏啊。还好我年纪大些,那时的竞争没如今强。” 关风泽笑得微拢眉,这怎么像自己的导师当年的话。他尽量谦虚道:“谢医师过谦了。” 温暖向来赞赏关风泽,他是她学习的榜样。在他的世界中,恐怕这一生都未做错过什么。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小腹,她希望宝宝的将来像他一样。 关风泽满意地看她揪着自己的西服外套,走到她身边,为她整整衣领,柔声道:“还是冷吧?山顶夜里风凉,我们下山吧。” 谢戈平留恋着眺望着远方,他扬声道:“我去开车。小暖你慢慢走过来吧。” 关风泽的脚步放缓了些,剑眉轻挑,小声道:“谢医师,我们小暖就不麻烦你相送了。她得帮我打一些文件。” 温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谢大哥,那下回见。” 关风泽迷人的小眼睛里透着神采,他伸出指头,拨了拨温暖的长发:“暖,改天我带你去做个头发护理吧。你上次不是跟我提过吗?” 谢戈平有些遗憾,过早结束了愉悦的夜间活动。他将车停到路边,遗憾道:“那下一次,我们?”他眼睛望向温暖时,目光不自觉柔和。 关风泽没等他说完,毕竟公务实在不能耽误。他拉着温暖,匆匆向谢戈平挥手道别。只是,当谢戈平的车尾消失在山路尽头后,他才有条不紊地钻进了汽车。 他挑了首悠扬的钢琴曲,轻哼着口哨,和着旋律,向山下驶去。 温暖欣赏着关风泽与cd的合奏,懒懒地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飞驰而过的山间夜景,原来春夜是这样迷人,她怎么从未带着如此惬意的心境留意过? 关风泽细心地在回酒店前,到便利店买了些宵夜,这才载着温暖驶向酒店。 温暖原以为关风泽让她过酒店来,会有许多文件需要她帮忙敲字,没想到仅打了一页a4的纸,她就没有任务了。她拉开食品袋:花生、瓜子、核桃、腰果、肉松?吃了个遍,自言自语道:“如果这时来壶果茶,感觉肯定更好。” 处理公文的关风泽嘴角一弯,他扫了眼桌上的电子钟,可以休息十五分钟。他随手拨出电话,让客房服务安排茶点。 几分钟后,打开门的温暖看着侍者推车上的果茶和香槟,扭头问道:“风泽,你点了茶点?” 关风泽搁下手中的笔,旋转着办公椅:“是。让他送进来吧。现在是夜茶时间。” 温暖今晚大饱口福,她尝试了英式果茶,淡淡的柠檬香、纯纯的奶昔,配以微苦的巧克力糕点。温暖细品着,脸上露出笑容。 关风泽摇晃着香槟杯,注视着淡黄色的液体:“暖,你不尝尝吗?这口味还可以。” 温暖叉了一小块法式蛋糕,递到关风泽嘴边:“你确定不吃?” 关风泽盯着那小块蛋糕,看着上面那多汁美味的草莓,吸了吸鼻子,动心。或许可以试试。虽然在他看来,这是女士和儿童的食品。 他琢磨着刚想张开嘴,却见温暖的手缩了回去,一口咬下了蛋糕,嘟囔道:“剩下不多了。我劝你还是吃点吧。味道真的很好。” 关风泽瞪着盘中的那一小块蛋糕,用手指碰了碰奶油,抹向温暖的小脸,朗声而笑。 温暖贪吃的模样,嘟嘟囔囔对食物的赞美声,回味美食的满足神情,关风泽笑得爽朗。温暖嘟着嘴,别开头:“你欺负人!” 他笑侃道:“暖,你都二十九了,还会有人欺负你?” 温暖伸手揉揉关风泽柔软的栗色碎发,笑啐:“小样!不跟你贫,你快去工作吧。” 关风泽一把抓住温暖不老实的手,含笑地站起身,交代道:“汉斯那间房空着,我今晚没力气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去休息吧。” 温暖顶着满足的肚皮,打着哈欠,冲着关风泽的背影扬声道:“那我的睡衣呢?” 第214章 办公 刚坐到办公椅上的关风泽,自顾自地看着文件,脱口而出:“你到我的衣柜里找就好了。别告诉我,你窥视我的衣服。” 温暖冲着关风泽挺拔的背影,吐了个舌头。 正准备开机的关风泽,透过显示器,见温暖还未离开,嘴角泛起笑容。 温暖琢磨着走进关风泽卧室的更衣间,呆住了。深色、浅色、彩色的西服,花样百出的休闲装,新款新潮的鞋类,玻璃柜里摆放着不下二十只名表。她扭头看了眼更衣间的入口,关风泽平日穿着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一身黑、一身灰、再多的,她好像没有留意了。但她肯定,他很帅。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拿件睡衣就走吧。她估摸着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眼花缭乱的领带。她抽出另一个抽屉,各式各款的皮带。 算了,简直是在窥视关风泽的**。汉斯那房间,有遗留女式睡衣。她给自己肯定地点点头,离开了这琳琅满目的关风泽私人场所。 只是再次观赏汉斯给未曾碰到的女友而细心准备的睡衣,温暖还是有些缺乏勇气去套到自己身上。她勉励自己:不就是一件衣服?又不是穿着去会客,有什么好怕的! 温暖随手拿了一件蕾丝边的睡裙,向卫生间走去。 温暖可能今天也累了,沾到床边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半夜里醒来,她口渴得厉害,但环顾这屋子,也许是汉斯一直未来此留宿,这空着的房子里饮水机上的水桶取掉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随手拿了件外套,搭在肩头,走出了房间。借着昏暗夜灯,顺着楼梯,向一楼客厅而去。 搭在肩头的衣裳,在迈下最后一级楼梯时,就被扶手钩住了。她环顾了眼黑漆漆的客厅,这个时间,如此安静的四周,风泽想必早就睡了。屋内的空调暖暖的,她索性便将衣服搁在楼梯扶手上,凭记忆,在墙壁上摸索着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开灯声,惊扰了沙发上独品红酒的关风泽。他抬头看向温暖,*绒般的长发,蕾丝边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长的腿,纤细的脚腕? 关风泽看着犹如夜间精灵般性感妩媚的温暖,被口中的美酒轻呛一记。 关风泽轻轻的咳声,引得了温暖飞快地转身探究。但见她回眸间,长发轻扫她消瘦光滑的香肩。与关风泽目光交汇时,那闪躲而羞涩的眼神,让他看得出神。 温暖反手抓起刚搁在扶手上的外衣,飞速披上,双手紧揪着衣襟:“风泽,我以为你睡了。” 关风泽欣赏着温暖夜间绽放的美丽,抿嘴而笑:“喝杯酒就睡。” 温暖尴尬地轻声道:“我来找杯水喝。” 关风泽搁下手中的酒杯,走到酒吧旁,为温暖倒了杯水:“给。” 温暖看着关风泽略带血丝的眼睛,柔声道:“办完公,早点睡。” 温暖离开了,留下带着他体温的玻璃杯。 关风泽的酒杯,碰巧碰到了那光洁的玻璃杯,清脆地发出“砰”的一声。 这声音,直到关风泽钻进被窝,还在他耳边回荡。他眼前飘过温暖妩媚性感模样,美滋滋地打了声口哨,闭上了眼睛。梦里的他,漫步沙滩,踏着软软的细沙,品味着阳光、沙滩、美女交融的浪漫,还有那清脆的玻璃杯碰撞声? 次日一早,他就接待了从美国千里迢迢赶来的表妹金祯昔。他看着坐到自己办公椅上的表妹,随手搁下车钥匙,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金祯昔滚圆的大眼睛咕噜一转,嘟嘟不点而红的唇,修长的手指一掠小巧的鼻头,嘟囔道:“惊喜吧?我是一下飞机,就直奔这里。” 关风泽有的更多是惊奇,自己回国打理生意好几年,表妹只是在最初,跟着自己来过趟中国。他冷不丁地看着冲到跟前,给自己一个大拥抱的表妹,伸出两个指头,夹住她几缕长卷发:“祯昔,你的头发怎么忽然这么长了?” 金祯昔冲表哥眨眨眼,表哥喜欢长长的卷发,说那样的女孩是童话中的公主。她为了使表哥欢心,特意在来中国前,做了结发。她甜甜一笑:“风泽哥,漂亮吗?” 关风泽捏住表妹的肩,将她推离自己,打量一番,高腰的白色短裙勾勒着她完美的胸线和纤细的腰,白色长靴更为她的清纯平添了几分活力。他肯定地给出了两个字赞美:“漂亮!” 关风泽随手指指门,对金祯昔道:“祯昔,你去找汉斯,让他给你安排住所。抽空给家人拨个电话,报平安,省得爷爷奶奶担心。” 金祯昔捏着小拳,使劲跺了跺脚,表哥也不问问她怎么找到理由,大老远溜到中国。她轻哼道:“我不要找汉斯。我要住风泽哥那里。” 关风泽没有答话,表妹此行,绝对是受了他母亲的鼓动。就表妹那孩童般的迷恋,还不至于让她千里迢迢追到中国来。他伸手熟练地按着电话号码,嘀嘀嘀? 金祯昔担心表哥拨电话给汉斯,让他来总裁室领自己,急忙伸手拉住表哥的胳膊,委屈地开口:“风泽哥,我去找汉斯报到。可是,你得陪我吃午饭、晚饭、早饭!” 关风泽“哈哈”大笑,他是拨电话让秘书给他送文件,这小妮子误会了。不过,即便这样,她还是将吃的各餐数得很清楚嘛。他将错就错,糊弄道:“晚餐没有问题。中餐、早餐,我很可能有安排。” 金祯昔缩回手,冲表哥甜甜地笑了一个,伸手拉起行李箱,丢下句:“我这就去找汉斯。中午等你吃饭。” 关风泽能想象表妹金祯昔在汉斯那里玩耍的情景,他摇了摇头,继续起公务来。 “嘀嘀嘀”,电脑上qq人头闪动-- 小金鱼:中午一起午饭。谢大哥订了餐。 关风泽眨了眨迷茫的小眼睛,这谢医师怎么还不走?他甚至都怀疑这人要派到江明市的医院长驻了。他点了支烟,叼着香烟的他,“哒哒哒”地敲着键盘-- 尘风泽:代我谢谢他。我家临时有些事,中午来不了了。 温暖有些遗憾,只要关风泽在江明市,每周从周一到周五的午饭,都是一起用的。她莞尔一笑。 谢戈平因关风泽中午有事,而开车前往“恒通”接温暖,这让多事而不明真相的龙灵有心提醒道:“哎,温暖,你们这么早就走了?一会风泽来,不就扑空了?” 才走到门边的李虹,扭头望了眼这几日刚出现的谢戈平,怎么他来了,关风泽就出现得早了?她思索着,朝电梯而去。 温暖与谢戈平并肩走出办公室,经过龙灵身边时,拍了拍她:“风泽今天有事。下次我们吃饭时,一定把你这风泽粉丝带去。” 谢戈平看了眼冲温暖扮鬼脸的龙灵,表情有些不那么自然,对身边的温暖道:“你跟风泽常凑到一起?” 电梯门缓缓打开,温暖跨入电梯,轻声道:“他各方面都很精通,几乎是我们全办公室女人的梦中情人。” 这餐午饭,温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关风泽的优秀,她眉宇间,流露着难以言表的情愫。 谢戈平则对温暖席间聊起的当地的风土人情,听得津津有味,至于关风泽的优秀,他认可之余,也庆幸关风泽比温暖小了许多。 二人刚走出餐厅,温暖兜里的电话便响了。 电话那头的关风泽,结束了和表妹金祯昔共进的午餐,第一时间拨通了温暖的电话:“暖,晚上有安排吗?” 温暖轻声道:“可能??陪谢大哥到处逛逛?” 温暖话为落音,便被关风泽打断了:“哎,那我只能自己加班了。那么多文件,想到打字,我都害怕。” 关风泽楚楚可怜的声音,让温暖动容,她立刻道:“那我帮你吧。谢大哥也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话语间,她冲身旁的谢戈平歉意地笑笑。 谢戈平被冠上了“通情达理”的标牌,不得不通情达理地笑笑。 关风泽今天为温暖特意准备了适合她忙碌的文件,比起昨天临时提议此事,事情办得妥帖多了。 这通电话,因突然关风泽的表妹金祯昔的声音响起,仓促结束。 温暖收线后,她身旁,驾车的谢戈平终于有机会,再次与她有的放矢地闲聊:“小暖,没想到你喜欢考古。” 温暖感叹,自己虽喜爱考古,但因经济不允许,从未参加过任何考古活动,不过每逢附近有古董展示,她总想尽法子到场一观。 她指指谢戈平露在衣领外的玉佩,自吹自擂:“你脖子上那块玉佩,应该就是清代的。从雕工和润色来看,可能是乾隆年间之物。” 谢戈平对温暖刮目相看,这块玉佩是爷爷传给他的,确实是乾隆年间之物。他对她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叹声道:“你下星期来趟省城吧,我们去省博物馆看看。有不有兴趣?” 下午,温暖临时被总裁李峰叫到了总裁室。可走进总裁室后,李峰等了良久,才发出了第一道指令。 坐到长沙发边的李峰,指指办公桌那边,懒懒道:“帮我到抽屉里拿包烟过来。” 温暖轻应了声,向李峰的办公席走去。太了解他,她不用问,就知道他的习惯,他的香烟,会放在左手边第一个抽屉。 李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温暖身上,于公于私,他都愿意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女人。 “总裁,您的烟。”温暖回到沙发,将香烟与火机一同递到李峰跟前。 关门的声音孤寂,墙上“滴答滴答”钟声落寞,窗外的阳光萎靡? 总裁室门外,温暖手握着冰冷的门把,而另一只手,已摸出了袋里的电话。她在此时,只能想到一个人,也只会找那一个人。 关风泽接听着温暖拨来的电话,笑道:“怎么啦?” “没。只是有空,所以??给你拨个电话。” “哦。我给你在q上留了字。我回家吃完晚饭后,我们酒店见。”关风泽听出了温暖有些郁闷,但他不想言明。 为了能早些陪伴温暖,关风泽刚下班,就载着金祯昔,赶往父亲家共进晚餐。 一身隆重装扮的金祯昔,安静地坐在关风泽身侧。她不时地揪揪身上的白色貂毛披肩,整整蕾丝边淡青色公主裙,总希望能引起关风泽的一丝注意。 遗憾的是,关风泽带着金祯昔走进严家,都给予金祯昔任何一句赞美之词,还是严母对金祯昔的衣着,及时留意到了:“快,阿姨,把空调开暖和些。祯昔的衣服太薄了。” 关风泽舒展筋骨,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边:“奶奶,爹地呢?还没下班吗?” 金祯昔为严母沏了功夫茶,恭敬地递到严母跟前:“奶奶,您尝尝我新学的中国茶道。” 严母细品着功夫茶,啧啧赞叹:“祯昔,你爸爸身体好些了吗?” 金祯昔笑笑,老爸的身体,从来就没好过。她为严母又续了茶:“我妈照顾着,我就溜出来了。” 严母宠爱地摸摸金祯昔的脑袋,叮咛道:“不许太皮,你妈很辛苦的。” 关风泽摆摆手,金祯昔自从走进金家大门,就顽劣成性。 他轻啐金祯昔道:“她,爷爷说,就是来调戏金家的。” 金祯昔调皮冲关风泽扮了个鬼脸,起身走进厨房,帮阿姨摆起碗筷来。 严母轻拍关风泽一记,低声道:“祯昔丫头也怪可怜的,小小的就被人拐卖。你那边的爷爷奶奶疼她,是她命中带福。可她毕竟连自己的亲爹娘都不知道是谁,你还成天打趣她!” 关风泽耸耸肩,笑着走进了餐厅。但,今夜之后,金祯昔有了个新去处--严家。电子书分享网站 金祯昔对风泽的痴心,让关风泽的私生活成为了焦点。 从母亲言语中,听出端倪的严峻兵,决定私下知会儿子,关于金祯昔对儿子的爱慕之意。 严峻兵拨打儿子的手机,玩笑道:“风泽啊,你那小女朋友现在还在家里哦。” 关风泽眨眨小眼睛,难道爹地也被祯昔征服,来做说客了?他起身离开桌边,不希望温暖听到关于金祯昔的内容。 走到露台的关风泽小声道:“爹地,祯昔是我表妹。” 严峻兵笑笑,喝了口浓茶,去去酒气:“风泽,你如果对人家女孩没有那个意思,就别耽误人家,早点把话讲清楚。” 关风泽侧靠着栏杆,他与祯昔说得很清楚。祯昔被拒绝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仍记忆犹新。他叹了口气:“爹地,祯昔的事,我拒绝过。可妈咪他们一个劲凑合?” 严峻兵很清楚前妻的性格,既然儿子已对祯昔言明,那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他看了看墙上的摆钟:“不耽误你了。你忙。” 关风泽拿着电话,缓步走回屋内:“暖,歇一会吧。” 第215章 兴趣 温暖饶有兴趣地琢磨着关风泽给她的公文。打字的事,她早就做完了,文件上涉及的机械方面内容,却让她忍不住推敲。 她在脑海里拼凑着文件解说的机械图:“风泽,这个是机床吧?” 关风泽笑笑,温暖好专业务,且前几次“恒通”与“传奇”的合作,她正好是负责人,此次两集团即将开始的合作谈判,她难免会参与。现在让她略微接触一下,以她的专劲,她自然可提早进入状态。 关风泽故作诧异地看了看温暖,来到她身边:“我还没看过这份文件。你能给我说说文件的重点吗?” 温暖用手点着文件,组织着话语,尽量为关风泽简明扼要地说出重点。她清清嗓子:“吊臂的持重是这份文件的重点。后面的文件肯定会解说原理及相关?” 关风泽点点头,温暖只能从文件解说文件,她不能推敲其吊臂涉及的相关机械问题。他试着提点道:“你认为吊臂的工作原理,会涉及什么内容?” 温暖在关风泽耐心且细心地指导下,渐渐领会了看似简单的文件其背后隐藏的深意。 她很佩服关风泽,笑着赞叹道:“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就好了,最好是现在考大学,那样我就能学机械,那样我就能系统地学习机械,不会像现在这样懂得表浅。” 关风泽瞟了眼桌上的钟,温暖该睡了。加班是他一个人的事,他拉着温暖站起身:“我送你回房吧。” 温暖缩回自己的手,咬了咬唇,就听关风泽道:“我帮你买了睡衣。你可以高枕无忧,一夜到天亮。” 温暖笑着点了点关风泽的眉心,这小男人快成人精了。她笑侃道:“以后中午不要总来找我吃饭。我一个老女人往你身边一杵,不知折杀了多少年轻姑娘的美梦。” 关风泽正视温暖的脸,以她的模样看,也就是二十*,成熟、媚态、有韵味,“老女人”三个字,压根与她扯不上关系。 他挡在冲楼梯口举步的温暖跟前,纠正她的定位错误:“你不老,而且我也不是花痴,身边从未有姑娘扎堆。” 温暖打了个哈欠,轻轻推开跟自己较上劲的关风泽,懒懒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有魅力,但你从不乱放电,你是所有人的楷模?” 关风泽俊脸皱成一团,她这是在夸奖自己吗?怎么好像是拿他开涮!他看着温暖上楼的背影,拔腿追上了她,伸手一揪她的胳膊,却不想她冷不丁地向后仰去。 她看他的眼神,闪躲中带着茫然。 他的目光中,迷离夹杂着神采。 他放开了她,她没有多停留一刻,加快脚步离开了这尴尬之地。 他依然习惯性地在忙碌完一天的公务后,走到温暖的卧房门边,在举手准备叩响门时,他犹豫了,她该睡着了吧。 温暖甜甜的美梦没有被打扰。清晨迎接她的,是他温馨的早餐。 温暖看着关风泽摆放在餐桌边的荷包蛋和吐司,笑问道:“你做的?” 关风泽有些羞涩,这是自己唯一会做的食品。他故作轻松道:“将就着吃。” 温暖“哦”了声,举步朝厨房走去,想倒杯牛奶。 “别进去!”关风泽猴急似地跳到温暖跟前,他可不想自己的美好形象受损。那半垃圾桶的乌烟瘴气荷包蛋,让它见鬼去吧。 温暖错愕地看着关风泽紧张的神情,不解道:“发生什么了?” 关风泽耸耸肩,笑道:“你坐吧。我去取牛奶。” 温暖没有多疑,关风泽轻松过关。他微吐口气,从冰箱里取了牛奶,下厨房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将来自己的女人,一定要入得厅堂,下得厨房。他猛然回头望望温暖的背影,脱口而出:“暖,你会做饭吧?” “还好吧。不过,味道一般。” 关风泽走向客厅,忍不住回头,环顾简易厨房,下厨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不过,他还更多地却在构思,温暖系在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模样。 与温暖的谈话中,他毫不掩饰对下厨的恐惧:“如果让我在投身战场和下厨房之间选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温暖险些被口中的牛奶呛到,她抽了张纸巾捂住嘴,使劲地咳,有这么严重吗?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制住咳,笑道:“下厨看心情,心情好时,我能在厨房折腾一整天,当然口味也一般。你不觉得看到家人或者朋友品尝自己的手艺,是件很幸福的事吗?” 关风泽笑了,笑得幸福:“暖,改天尝尝你的手艺。中国有句俗语--女人结婚一定要管住男人的肚子。” 温暖的笑消失了,她管不住男人的胃。曾经有个男人管住过她的胃,为她精心烹调美食,尽管他的手艺也是一般般,可她能品出他用心的滋味。 李峰再也不会下厨了,从前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物,如今都换上了啤酒、牛奶。 他拿了罐牛奶,带上冰箱。在拉开牛奶罐的拉盖后,他将牛奶罐搁在了许多未动的流理台上。温暖不善于烹调,他也就在生活中承担了为两人烹调的责任,还弄懂了煲汤、煎饼、烤面包这些男人们从来不做的事。以后他还会做这些琐碎的家务吗?或许得让他有再做的理由和冲动。 李峰下厨是他的秘密,并不是不能言明,只是不愿意再提起。 他在拜访李恩敏家人时,对李母的手艺,赞不绝口:“伯母,您做的‘宋嫂鱼羹’,真的比楼外楼的,还地道。” 李母笑眯眯地抿了口茶,丈夫就特别喜欢这道口味,今天他不在家,她还特意为他盛了一些,留作他的宵夜。 她轻声道:“这个菜,就是我们家恩敏不吃。以后,你来玩,阿姨我就给你做。” 李峰并不好这口味,微酸的口感,他素来兴趣不大。称赞李母的“宋嫂鱼羹”一半出于习惯性奉承,另一半是为温暖,温暖喜欢杭州菜。 当然,他也记得,温暖有道拿手好菜--野山椒凤爪。据说,还是她母亲的真传,手把手地将她教会。 温暖最初也不喜欢吃野山椒烹制的菜肴,可温母说,她生父独好这口味。出于对父亲的怀念,她努力适应了这道辛辣的口味,并且熟练掌握了烹制技巧,期盼有一天能为父亲扫墓之时,送上这道她用心做的菜。 只是这天中午,她和关风泽原本约定到附近的一家辣味馆,尝尝那里烹制的“野山椒鸡爪”,却因生产一部中午遇上了紧急公文,而不得不取消。 关风泽很庆幸,因为他也很忙。只是,若他没有先约到温暖,那温暖就被谢戈平带走。心情愉悦的他,冷不丁地问:“你们办公室多少人?” 温暖准确地报出了人数,诧异道:“问这个干么?” 关风泽用他的实际行动回答了她,不到二十分钟,生产一部全体人员都喝到竹荪猪肚乳鸽汤。 龙灵咂咂嘴,大声道:“恋爱,就得像温暖这样谈。一个人谈恋爱,造福一屋子人。” 李虹也分外高兴,这汤喝在嘴里,甜在心里,看来温暖还是知道分寸的。她细品着这别有深意的汤,笑容款款。 给生产一部送汤的有心人,最终从全局出发,代表温暖,驱车前往谢戈平处,为他送行。 谢戈平有些失落:“很可惜,温暖太忙了。否则,我们就能一起吃个中饭。” 关风泽笑容款款,连烟圈都吐得出神入化,这香烟味道不错,以后就改抽这个牌子了。他笑眯眯地望着谢戈平,忽视他脸上的不舍神情。 他特意点了几个地道的当地菜,招呼道:“谢医师,别客气。” 谢戈平笑笑,过几天他就能见到温暖了。他要带温暖尝遍省城美食,逛遍省城风景,赏遍省城名胜,当然还有温暖最感兴趣的博物馆? 谢戈平与关风泽的谈话中,透露了温暖在这周末,去省城一事。 关风泽吐着烟雾,周末自己也没什么安排,去趟省城就当兜风吧。 谢戈平带着憧憬踏上了归途,关风泽计划着周末的出行,驱车返回集团。 而下午上班不久,温暖拿着中午加班整理出来的文件,刚走到生产一部门边,就被一个长发女孩猛地一撞。 温暖吃痛地捂住肩膀,扭头望向行色匆匆女孩的背影,就听那女孩高声道:“李虹在哪?” 龙灵抬起头,指指茶水间方向:“茶水间?” 话没落音,那女孩已向龙灵手指的方向奔去。 温暖转过身,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茶水间里传出李虹的尖叫:“啊!你放手啊?痛啊??” 生产一部在办公室的人不多,许多人都因紧急的公务,而到其它科室,或车间查询有关的资料去了。 温暖转身冲回办公室,与留在办公室里的龙灵,卷发女人,一起奔向茶水间。 “哐当--”瓷器的破碎声,夹杂着女人的喊声,一齐从茶水间里传出。 温暖和另外两位女人皆因茶水间里,闯入女孩与李虹的歇斯底里地扭打,而震惊不已。 闯入女孩使劲地揪着李虹的头发,将她逼到墙角,喝道:“叫你勾引我姨父,害得我姨父要和我姨妈离婚?” 赶来的女人瞬间皆明白了茶水间扭打的缘由,这闯入女孩是林股东正牌夫人家的亲戚,这会“拜访”生产一部,是专程告诫李虹不要玩第三者插足的人生道理的。 温暖刚喊了“别打”两字,就被一旁的龙灵捂住了嘴。 卷发女人立刻会意了龙灵的意思,拉着急于劝架的温暖,躲到了一旁,丝毫不愿打扰林股东家的家务事。 茶水间里继续传出“乒乓”的碰撞声,女人地吵闹声? 温暖对李虹也极为不满,但闯入女孩明显比李虹力气大,火气猛。她很是担心茶水间里的战况。 当然,茶水间的一场战争,最先站出来劝架的,还是碰巧留在生产一部办公室的温暖、龙灵、卷发女人。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劝架的人也多了,不少人都因看见李虹脸上被闯入女孩留下的伤痕,而眼中偷偷流露着喜悦。 闯入女孩被林股东带走了,温暖意外地听到了女孩的名字“秦蓉”。至于女孩的那双,对李虹充满恨意的眼睛,更是烙进了温暖的心底。 而关风泽的心底,却有另外一件事,或许该称为一个麻烦吧,但是它很小,也有那么一点有趣--就是那跟屁虫表妹金祯昔。省城不适合她,回到中国的她,更应该去领略地道的中国文化。北京是首选,九寨沟也不错,西安别有一番风味? 关风泽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金祯昔蠢蠢欲动。有些地方,她去过,有些地方,她听说过,有些地方,她没游个仔细。 金祯昔撑着关风泽的办公桌,探头打听道:“风泽哥,你觉得围着中国兜一圈,需要多久?” 要多久,不是重点。但是行程不能耽误,春天是出游的好季节。关风泽有些为难,常年忙于公务的他,对此不太擅长。 他轻点着桌面:“祯昔,我真羡慕你。有时间完成自己的梦想。” 好心又周到的风泽哥,为金祯昔的出游,不仅提供了全程的买单服务,还特别赠送了护花使者,他派出了自己的一名助理全程陪同。 关风泽送走了急于出行的小麻烦,一路哼着歌,去品尝温暖亲手烹饪的“大餐”。 温暖小窝的厨房里,为迎接关风泽到来,她正忙得不亦乐乎。真的很久没有下厨了,她几乎有些手忙脚乱。 恍惚间,她看见了李峰在流理台边忙碌的身影,她还是想着他,她总想忘记他,却在不经意间,他的身影跃然眼前。 “叮咚”的门铃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望了眼铺满一台面的半成品,垂头丧气地走向门边。 吃饭讲究的是心情,做菜讲究的是气氛,聚会讲究的是情调。 关风泽早就猜到温暖没有将一切准备好,他也不介意,他也可以帮忙嘛。他脱去外衣,挽起袖子,甩甩头发,大步走向厨房。 越帮越忙,越帮越乱,越帮越奇怪。 温暖看着关风泽全数的胡忙,赶走心底那份郁闷,她靠着流理台,笑问道:“我们吃两餐一汤,怎么样?” 关风泽用手指揉揉鼻子,自己这么辛苦,菜肴这么丰盛,怎么才能拼出这点吃的?他侧头看看无所事事的温暖,责怪道:“你也帮帮忙,不要总让我一个人做!” 温暖笑着戳戳关风泽的脑袋,他真的是个大少爷。青菜被他折腾得关乱不堪,肉类剁得散落一砧板,她好不容易切好花纹的菊花鱼,被他炸糊了? 她走到关风泽身后,解下了他从自己身上抢来的围裙:“你去歇着吧。累了这么久,辛苦了。” 关风泽的确有些累,被温暖这么一说,他甩甩手,走回房间,倒了杯茶,犒劳自己。 第216章 忙碌 他端了张板凳,坐在厨房入口处,欣赏着温暖的忙碌--松散地挽着发髻,系着碎花围裙,一副小主妇般的模样,感觉很温馨。 他没有打扰她,尽管她倒掉了自己辛苦的杰作--那些半成品的菜。他很期待一会的晚餐,他笑嘻嘻地扬声道:“暖,我们晚上喝点酒吧。” 温暖拿起灶台边烹饪用的高度白酒:“这个行吗?” 关风泽盯着那瓶高度白酒,摇摇头,喝酒要的是气氛,他不是个嗜酒如命之徒,算了吧。 温暖一番精心烹饪,简单的美味被端了上来。她有些遗憾地招呼关风泽坐下:“将就点吃吧。” 温暖一声招呼后,关风泽立即摆放起碗筷来。他打量着桌上的菜:野山椒凤爪色泽晶莹;至于那春芽炒蛋、他就不敢恭维了;煲汤,温暖好像真的不大在行,汤色一眼就能看出,没煲到火候。 他有模有样地盛了碗汤,忙碌能让人食欲大增,味道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他“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个精光:“这么好喝的汤,我很早以前也喝过。记得那次我生病,我妈咪给我做过一次。” 温暖盛了一勺送进嘴里,味道普普通通,她好像香菇放晚了,没熬出味。 她轻声道:“阿姨做的汤,肯定味道比这好。你喜欢吃她做的菜?” 关风泽自顾自地盛着第二碗汤,妈咪只做过那一次菜,她手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记忆中那味道却让他回味了很多年。 独立,他根深蒂固;温馨,他梦寐以求;从前,他留恋;今天,他珍惜。 他夹了只凤爪:“以后你还能为我做这样的汤吗?” 温暖爽快地点点头,就听关风泽大口大口地吐起气来,忙送了杯果汁给他:“是不是你不吃辣?” 关风泽摇头、点头、灌水。他用手抹着被辣出的汗珠:“太辣了,但很过瘾。” 温暖接触关风泽已有一段时间,他的工作和生活截然不同。工作中,他果断睿智,能常人所不能;生活中,他单纯中带着可爱,豁达里透着成熟,担当里流露着大气。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笑笑:“风泽,你好有趣哦?” 有趣?他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简单率真。 温暖精心烹制的晚饭,关风泽吃得格外开心。美食,他习以为常,而温馨的气氛,他却珍惜不已。他喜欢来江明,可以时常回爹地那,体会家的感觉。他有时都不懂母亲,为何常年为生意四处奔波,与他团聚少之甚少。 温暖按关风泽的要求,给他打包了一饭盒野山椒凤爪:“这汤就不要带了。味道太糟。” 关风泽心满意足地接过饭盒,回酒店后,他要弄罐啤酒,搭配这辣死人的美味。 关风泽走出温暖的小家,对送到门口的她,道:“你别送了。对了,明天我来接你?” 温暖摇摇头,她明天已经有约了--去省城。她解释道:“我约了谢大哥,明天去省城逛博物馆。” 关风泽早就知道温暖的这次活动,逛博物馆,他也有兴趣。人多,热闹,见解,可以互相交流嘛。 他神秘地笑笑:“我对古董也有些了解,原来还想这周末带你去省城购物,既然你去博物馆,我们购物、鉴宝,两不耽误嘛。” 温暖对于购物,真的不感兴趣,以她的微薄薪金,她得为孩子积蓄,自然也不敢有兴趣。既然关风泽有兴趣去省城博物馆,结伴同行也挺好。 关风泽轻松地说服了温暖,一路哼着歌,驾车向酒店驶去。 回到酒店的他,不到一刻钟,便接待了前来江明市公干的姨父胡宝强来访。 胡宝强刚在沙发边落了座,便看见了最喜欢的野山椒凤爪,着急地伸手抓了一只鸡爪,送进嘴里。 胡宝强满足大快朵颐着,那一饭盒的鸡爪,转眼间就进了他的肚腩。 关风泽晚饭时,听温暖提过她生父极喜欢吃野山椒凤爪,而胡宝强的模样,又有几分像温暖家的那张发黄的老照片上的年轻人。 他思索着,问道:“姨父,您很喜欢这口味?” 胡宝强赞许地点点头,这种用薄荷叶浸泡过的鸡爪,很少人懂得这个做法。“嗯。”他擦拭着嘴角,“你在哪买的?” “我一个朋友做的。” “哦?什么样的朋友?” “温暖。” “多大?” “二十*岁吧。” 胡宝强闷声不语,二十*岁?她叫温暖?她什么模样?喝完了手中的这罐啤酒,他这才开口:“她真的就二十*岁?还是看起来比年龄小岁把,你以为她二十*?” 关风泽见过温暖的身份证,对她的年龄确信无疑,他肯定地答道:“她的身份证,我都见过。确实是二十八岁。” 胡宝强讪讪而笑,相像的事不少,相像的人却难找,能吃到这久别的味道,他也知足了。多年前尘封的往事,跃然心头的感觉,就像这辛辣的凤爪,百般滋味,难以言表。 他眼神有些暗淡,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到了生意问题上,聊了好一会。 夜深人静之时,关风泽送走胡宝强,早早洗漱休息。出游,精神面貌很重要。 次日一大早,关风泽就载着温暖,向省城出发了。 开长途车,很乏味;出行伴侣,他愿意交谈,说说笑笑,几小时的路程,也不太远。 翘首以盼佳人的谢戈平,看着驶入视野的关风泽绚烂时尚跑车,他怎么来了?顺路? 关风泽载着温暖,停到谢戈平身旁,缓缓放下车窗:“谢医师,我听说游博物馆,就过来凑个热闹。” 谢戈平挫败,这哪里是游博物馆啊,这是他精心安排的约会!为此他调了班,制造了浪漫的晚餐环境。 他笑容有些僵持:“人多热闹嘛。停车场在那边。” 温暖推开车门,理理裤腿上的褶皱:“风泽,别愣在这里。快去停车,我和谢大哥去买票。” 谢戈平伸手摸着兜里的两张博物馆门票,真的需要去买电灯泡票。他苦笑着向售票处走去:“温暖,你在这里等我好了。那边人太多。” 关风泽找车位出奇的快,谢戈平还在排着长队,他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来到了温暖跟前。 他张望着四周:“谢医师呢?” 温暖指指售票处:“他买票去了。” 关风泽将零食递给温暖,小跑着奔售票处而去:“谢医师,我来买票。” 谢戈平连忙对来到身旁的关风泽摆手:“就补一张票。你开了那么久的车,歇一会吧。” 关风泽笑得格外的甜,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跟我玩阴的? 他早在网上订购了三张票,这会派上了用场。他从口袋里摸出打印的电子票,大方地开口:“谢医师,这次用我买的票。你那票,下次和朋友来,再用。” 让谢戈平吃惊的,远不止于此。 对于文物,他是绝对的外行。蹲葬、水葬,他只是在书本中见过。 关风泽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谢戈平既佩服,又痛苦,他看着痴迷听关风泽讲解的温暖,感觉不像约会,更像跟着导师来博物馆学习。 温暖崇拜地跟着关风泽的指点,欣赏一件件出土文物:“真的你来对了。跟那么一大群人听讲解员介绍,肯定没这个效果好。” 关风泽沾沾自喜,不是吹的,对于考古、鉴宝,他可以称得上行家。苦于忙于公务,耽误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他拉着温暖向前走:“按这个墓葬形式,这里肯定有金缕玉衣。” 谢戈平听到关风泽提到金缕玉衣,感到第一次有了发言而不错误的机会。他庆幸自己来过,至少可以当个向导,确切地说是路导。温暖喜欢,他乐意陪同,他疾步走到两人前面,指指另一间展示间:“金缕玉衣在这边。这是女的,那边是男的。” 温暖歉意地笑笑,谢大哥如此清晰古董展示的位置,而逛了这么久,他看参观人流的兴趣,远远胜过橱窗里出土的古物。故地重游,且没有兴趣,实在为难他了。 她轻声道:“对不起,害你今天辛苦了。” 谢戈平对于温暖的柔声细语,听得美滋滋的。博物馆,他来对了,唯一不对的,就是没有再带个人来,让她陪着灯泡关风泽,这样自己就能和温暖? 温暖算不上精通,也称不上行家,但她略懂古物一二。她指着跟前玻璃柜里的一块玉佩:“这是汉八刀的典型雕工。这种造型的龙,我上回去北京时,也看过故宫博物馆里有。它和清代的龙,有个本质区别,造型更加写意。” 谢戈平两眼放光,温暖说得头头是道,太有才了。这种秀外慧中的女孩,他看得出神。酝酿了半晌,他终于憋出句话:“汉代的医疗,其实也很发达。” 绝对专业的人,说绝对专业的话,让身旁的二人不禁笑出声来。 关风泽见谢戈平微微脸红,忙为他解围道:“好像是,我是个外行,但我在网上看过,说汉代就有开颅手术。” 温暖好像也曾见过这则报道,她探究地望向谢戈平。 谢戈平终于因此迎来了他的春天? 温暖期待的眼神,关风泽期盼的目光,谢戈平酝酿着开口道:“晋朝就有过记载,开颅可以追溯到春秋,后人推断,其麻醉采用的是华佗的麻醉散。因华佗没有留下医稿,学术上为此产生争议,认为是针灸?” 温暖崇拜地点头,专业决定解说的尺度,谢戈平肯定采用的是常人容易理解的话语。她木讷地跟着谢戈平的脚步,顺着谢戈平手指方向望去,一个个的骷髅头、骨骼,还有瓶子里泡的内脏? 她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尽量离那些尸骨残骸远些。 谢戈平详细地解说着,他专业一流,叙述准确,深入浅出地描绘着。 关风泽听得津津有味,他很佩服谢戈平的专业知识,但他留意到了另一点--温暖脸上的表情僵直。他见过她看恐怖片时的惊恐,他猜到她此刻的恐惧。 关风泽笑着打断道:“谢医师,我们去那边逛逛。” 谢戈平迎上关风泽目光,这才察觉到他对自己递来的眼色,发现了自己倾心的女人眼中的惊恐。还好,基本是点到为止。 谢戈平难为情地笑笑:“我这人一提到医,就滔滔不绝,别介意。” 谢戈平的“失误”,自然没有人会介意。只是中午饭离餐馆太近,温暖没了食欲。她看到碎排沙泥,不自觉联想到了尸骨和图片上的腐肉。一时间,恶心泛上胸口,她捂着嘴,向卫生间而去。 怀孕这么久以来,反应不多,这次,也是那道菜使她联想太多所致。她手撑着墙壁,喘着粗气,还好,没吐出来,过一会就行了。 不放心的两位男士,都跟着来到洗手间门边。他们的目光停留在那紧闭的大门上。 几分钟后,仍不见温暖从里面出来,关风泽耐不住地扬声道:“温暖,你怎么样?” 谢戈平揉搓着双手,焦急道:“要么我们去趟医院吧。我们附院离这里很近。” 温暖用手使劲地给自己胸口顺气,她不用去医院,现在感觉好多了。她渐渐平稳着呼吸,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温暖看着眼前焦急的两位男士,歉意地解释道:“那盘什么排骨的菜,好像参观见到的尸骨。” 关风泽伸手扶住温暖,对一旁不知所措的谢戈平道:“吃饭吧。菜该凉了。” 谢戈平这才回过神来,他想靠近温暖,却又不敢轻易开口,满脸的歉意,满心的对不起,只是他的嘴里说不出一个字。自己怎么考虑问题如此不周,女孩子都是胆小的,那个展示厅根本就不应该去;那番滔滔不绝的演讲,压根就不应该开始。 他很想弥补,为温暖夹菜的筷子伸进了菜盘里,却没有将夹到的菜,放进温暖的碗里。温暖的脸色真的很差,连关风泽为温暖盛的粥都减了量,可温暖仍然没有喝完。 怀孕的温暖,虽没有真的呕吐,但反胃的感觉一时挥之不去。 若她没有察觉到谢戈平脸色的尴尬,可能会提出返程。毕竟哥嫂正出外蜜月旅行中,而自己来省城,也只为了到博物馆一游,再说,现在她的身体因刚才那一折腾,感觉很不适。但,谢戈平歉意的表情,让她改变了主意。她抽了纸巾,提早地结束了用餐:“我们下午再去哪逛逛吧。” 谢戈平火速起身,扬手唤来侍者:“买单。” 三人离开餐厅,关风泽便提议:“要么我们到附近的步行街走走,或者去江边逛逛。” 温暖有些迟疑。步行街,关风泽定会为自己买礼物,她不希望老是花他的钱;江边她倒是希望去走走,只是今天午后有些转凉,自己出门穿得也单薄了。 温暖犹豫中,没有开口。而谢戈平抢白道:“去步行街吧,那里有几家咖啡厅,环境不错,逛累了,还可以坐坐。” 第217章 拒绝 温暖想拒绝,但谢戈平脸上那殷切示好的表情,使她将拒绝的话,扼杀在喉咙中。 “看,这个真的很漂亮。”跟着谢戈平来到省城最繁华步行街的温暖,指着一个陶罐说。 关风泽笑笑,将温暖拉开,低声道:“这是成批量生产的。作品里没有融入创作者的感情,作品就没有灵魂。” 温暖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可在作品中融入感情,到底是什么模样,她一时也想不出。 谢戈平再一次感到无聊,为什么要力主逛这条街呢?不是有很多地方可溜达嘛。 温暖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叽叽喳喳地开起口来:“现在我好多了。谢大哥,谢谢你。若不是你带我们来,我都不知道这街上有这么多好东西。” 关风泽笑笑,谢戈平不带温暖来,他也会带她来的,这里是省城各种商品最集中地。 谢戈平买了三杯果汁,分给两人:“小暖,英强从未带你来逛逛?” 温暖摇摇头,她哥的脑袋里关于逛街这一块,比谢戈平还弱智。她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柠檬汁:“我哥,他的衣服,以后应该会时尚不少,因为有嫂子了。之前那些衣服,谢大哥你不觉得很中庸吗?那是我妈的杰作。” “铃--”的电话铃声响起,温暖取出手机:“您好,哪位?” “小暖吗?我是恩敏啊,李峰的那个。”李恩敏放下手中的粉刷,对着镜子打量着精心修饰的容貌。 温暖笑容有些僵持,她很不愿意陷入李峰的生活里:“啊,您好。找我有事吗?” 李恩敏周末回省城,与父亲团聚,因上回听关风泽说过要带温暖到省城购物,便打着相邀出行购物的旗号,借机走进关风泽。 李恩敏笑道:“我这就去接你?” 温暖看了眼走到一旁吸烟的二位男士:“恩敏,我和风泽在省城逛街呢,晚上?” 李恩敏喜上眉梢,温暖婉言拒绝的话,被她一通游说,轻易歼灭了。正当温暖哑口无言之际,就听她道:“那就这样了。我到省城给你电话。” 温暖拿着收了线的电话,疾步走到关风泽跟前,扯扯他的衣袖,简单地关诉了先前的电话内容。 关风泽看着温暖苦笑的脸,宽慰地道:“没什么,朋友聚聚。” 谢戈平很失望,中餐被自己搅和了,本打算用晚餐弥补自己在温暖心中的印象,现在??哎? 因为临时出现要到李高官家做客的情况,温暖接下来的逛街,开始了血拼。她拽着一条丝巾,系到脖子上:“真漂亮。”又侧头问导购小姐:“小姐,这还能再打些折吗?” 关风泽笑着退到了一旁,晚上要去李高官家,回去时,肯定不早,温暖这次出门穿得太单薄,他转身朝成衣柜走去。 温暖自顾自地摆弄着那些五彩的丝巾,真的很漂亮,价格比她预计的稍高了一些,但她还是忍不住有购物的**。 谢戈平摸出银行卡,还未走到收银台前,抓着丝巾的温暖疾步追了过去:“谢大哥,我自己付。” 谢戈平本想坚持,但温暖的表情使他退让了。七十八元的丝巾,以温暖的承受力,也不算贵,他放弃了为温暖丝巾买单的想法。但他和关风泽一样,也感到温暖今天的衣裳单薄。 同样的理由,不同的礼物,由两位男士在走出步行街前,交到了温暖手中。 温暖只得将刚购买那条,搭配身上的浅绿色毛衣、米色长裤的丝巾塞进手提包了,披上了谢戈平送的羊毛大方格披肩。 谢戈*复打量温暖的装束,总觉得没有展示出想象中的效果,可温暖在他眼中,依然美好。 关风泽有风度地拎着自己刚为温暖买的大衣,缓缓地走在一侧:“现在时间还早,要么我们坐坐吧。” 三个年轻人虽工作环境不同,阅历不同,出身不同,爱好不同,但依然有些很多话题。 等待与李恩敏汇合的时间,在不知觉中度过。 谢戈平越来越佩服关风泽的见地,这不再是大男人看男孩怜惜的眼光,而是男人间的欣赏。至于温暖,那就是简单一个字“好”,他想追求她,这个念头已经很明朗了。 关风泽当然看清了谢戈平对温暖的好感,就谢戈平此人,他也承认会是个丈夫,但他总感觉不适合温暖。这点,他非常肯定。 温暖敬佩谢戈平的大哥风度,但她更偏向于依赖关风泽,尽管他的年纪较自己小了好几岁。 三人谁也没用约谁下次见面的时间。 关温之间,已不需要再约了,他们中午一块吃饭,已成了习惯。 谢戈平不便在关风泽跟前约温暖,男人追求女人,总得制造一些浪漫,他对于三人行的约会效果,已经尝试过了。 “那我们先走了。”关风泽冲一旁送行的谢戈平笑笑,和温暖钻进了汽车里。 前往李高官家的温暖,伸手摸摸肩头披着的那条谢戈平送的羊毛披肩,她真的不太喜欢这种花色。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这身装扮挺有气质的,不过年龄好像接近四十。 关风泽早看着温暖身上那披肩不大顺眼,但他给足了谢戈平面子,一直笑着没有开口。如今温暖的小动作,全落进了他眼里。 他随手换着收音机的频率:“你这样可能冷。” 温暖侧头看着关风泽,迎上了他有深意的目光,谁也没有言明,但温暖还是明了他的意思。她解下身上的羊毛披肩,转身伸手从后座上取了关风泽买的大衣。 温暖终于又恢复了她的年轻,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关风泽的审美观真的不错,眼光独到。 她将化妆镜塞进包里:“我们会不会遇到李高官?” 关风泽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他冲温暖鼓励地一笑:“他就是个父亲。你不是见过很多爸爸吗?” 温暖笑了。 李高官并不在家,但,李高官之妻王霞一见温暖,便热情不已。 温暖被王霞拉着,坐到她身边,引得李恩敏都忍不住感叹:“妈,我都不知道谁是你女儿?你怎么跟小暖这么一见如故啊!” 关风泽笑笑,端起茶杯,李夫人为人倒是和善,轻声道:“恩敏,我们俩就当陪坐吧。” 温暖被说得不好意思,微低下了头。 李夫人笑笑,小暖一看就是那种讨人喜欢的女孩,平日里,在江明工作的恩敏极少回家。即便假期,她又多半陪着她的峰。她点点女儿靠过来的头:“还不都怪你!整天瞎忙,害得老妈我都没人说话。” 温暖笑了,李高官家的人很和善,或许这就是李峰愿娶李恩敏为妻的另一个原因吧。她一直担心的李峰没有出现,她不想去细究他没有来的原因。 “哎呦!家里来客人了?怎么没人通知我,让我早点回来?”客厅门口就响起了中气十足的男声。 温暖忙站起身,望向客厅入口走进来的中年男人,他比电视上看到的和善不少,眉宇间透着难以言表的风采。 关风泽“呵呵”一笑,起身迎了过去:“李高官,我们又见面了!” 李恩敏见父亲回来,笑着跟在关风泽身后,迎了上去。父亲是她最大的骄傲,也是她从小向旁人炫耀的对象。 她待父亲与关风泽握手后,这才接过父亲脱下的外套:“爸,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温暖。”说话间,她回过头来,望向温暖。 温暖有些局促地鞠躬行礼,轻声道:“李高官好。” 李高官“呵呵”一笑,接过关风泽递来的烟,浓眉舒展,大眼含笑,阔嘴开启:“好漂亮的女孩子。老婆,你看她是不是比你年轻时候漂亮?” 李夫人王霞因丈夫的一句话,似乎茅塞顿开,指指自己的脸:“她爸,我跟小暖好像真的有点像呢。” 在场的关风泽和李恩敏二人,皆因此言,而细细打量李夫人和温暖。模样上,真的有那么点像,可温暖的眉宇间,多了份忧郁。但李高官发表了不同的意见:“老婆,我看小暖吧跟你年轻时候,倒是一个版出来的。” 温暖大胆地盯着李夫人的脸,琢磨着两老口的话。 李恩敏忽然道:“爸,我怎么觉得温暖的那双眼睛,长得像你?” “哈哈哈?吃饭吃饭,再看下去,肯定会得出一个结论--温暖是我第二个女儿!”李高官指指餐厅的方向,与关风泽举步而去。 李夫人王霞一手拉着温暖,一手拽着女儿,冷不丁地提议:“恩敏啊,你跟小暖谁大?要不认个姊妹,这样,我跟你爸就多了个女儿。” 坐到餐桌边的李高官,接过关风泽递来的烟,扬声道:“我们恩敏三十了,小暖,你呢?” 关风泽笑笑:“我们暖,肯定是妹妹,她才二十八。” 温暖不自然地笑笑,儿时跟着外婆外公耽误了念书年龄,母亲将她迁到温昌盛户籍时,特地改小了她两岁年纪。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提也是无关紧要,她随口道:“我是初秋生的。” 王霞“呵呵”一笑,在餐桌边落了座:“那还真巧,只是你小些。你跟恩敏是一个季节的。难怪你们合得来。” 说话间,居然发现李恩敏与温暖出生在江明市同一家医院。 李高官感叹地笑笑,幸好小暖比恩敏出生晚两年,否则恩敏出生不久时,医院发生的那场大火,小暖能不能幸免逃脱,都是未知。毕竟当时,医院有被烧死的孩子。想想如今都后怕啊。 关风泽和李高官的交情,原本仅限公务。走近李高官,更见识了他不仅政绩不菲,且见识卓越的另一面,他能从植物选种,谈到成品加工,甚至连外贸都略知一二。 他佩服地赞道:“李高官,如果您不从政,肯定是个风云商人。” “做商人挺好,只要不重利轻别离。”王霞扬声插话。 “做商人挺好,只要不重利轻别离。”温暖道。 一时间,两人皆说出同一句话,惹得大家暂时顿住了聊天, 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王霞与温暖。 李恩敏一个劲地笑。 李高官眉间拢起小丘,转而舒展开。 关风泽有些诧异,温暖不是个善言谈的人,初次与人见面时,内向的性格使她很难迅速融入气氛。为何?或许就是她与王霞长得太像,也就太投缘了吧。 “哦,这个真好喝。”温暖小口小口地抿着“宋嫂鱼羹”。 王霞笑眯眯地往温暖的空碗里,再续了一勺:“我这回做的,是最正中的。特意到楼?” 温暖一个劲地点头,接下了后面的话:“楼外楼餐馆学的,对不对?” 王霞越发喜欢温暖了,几次挽留她与关风泽多坐会,这都到了华灯初上,考虑到二人还得回江明市,才依依不舍地送他们离开。 折腾了一天的温暖,斜靠在后座,进入了迷迷糊糊的梦境,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关风泽安静地驾着车,因温暖的小睡,他适度调高了车内温度。今天他又让父亲孤单了,父亲不会介意,但他还是抱歉,回国公干的机会有限,陪在父亲身边的日子更屈指可数。 迷糊中,温暖睁开了眼,美美地打了个哈欠:“辛苦了,关司机。” 关风泽笑瞪温暖一眼,轻扬嘴角:“怎么巴结我?” “又给你吃凤爪?”温暖说话间,见关风泽嘴角好似有异物,伸手欲为他擦拭。 关风泽猛地侧头,一口衔住温暖伸到唇边的手指。 温暖急速抽出,将头别开,望向窗外。 关风泽眼角的余光,能看见温暖脸红至耳根,轻吹口哨。 温暖回家了。 关风泽还在她家楼下。李峰是个笨蛋,他错过的东西,有多完美,他没有细心体会。 让自己爱的人,在爱中,体会自己的爱--这才是关风泽至理名言。喜欢,就去爱。 “温暖。我们的小懒猫,开门,我送你去上班。”关风泽拿着毛巾与牙刷,早早地到温暖家报到。 温暖诧异地看着关风泽将他的洗漱用品,铺在洗手台上,问道:“别告诉我,你赶时间,赶到了我家来洗脸。” 关风泽诚恳地点点头,他真的很忙。但泡妞,刻不容缓。何况,他的妞心里,养着另外一个人!他要让她习惯他。 他摸摸自己的下颚:“你觉得我下巴的胡子是不是太长了?” 关风泽真的提醒了温暖,在此之前,她都没注意关风泽是否长胡子了。她笑笑,拿着衣服,走进洗漱室:“麻烦你,我要换衣服了。” 关风泽绅士地为温暖关上门,他不着急,他也着急。他着急让她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他,他不着急,因为他会给她时间。如果太快忘记过去的女人,也经不起太多的变故。他是“传奇”总裁,他的生活,肯定有变数。 温暖不懂关风泽的苦心,对于关风泽的反常,她只看做年轻人的青春骚动期。于是,早餐,她带关风泽吃得格外清淡。 第218章 浪漫 关风泽喝着清粥,配着小菜,美味在口,甜蜜在心,浪漫在眼底。 “味道不错。以后,我们天天到这里吃早餐。”关风泽抽了张纸巾,替温暖抹抹嘴角。 温暖实在熬不住关风泽的反常,试探着问:“风泽,这个合你胃口?” 关风泽拉着温暖起身而去。清粥小菜,合的是胃,与温暖用餐,合的是心。他一语双关道:“这是我度过最好的早晨。” “早晨?” “嗯。” “你很怪呢。”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怪。” “你确定?” “不信我捏捏你。” “啊?” 准备发动汽车的关风泽,猛然伸手轻捏温暖的脸:“会痛吧?说明你不是在做梦。” 温暖狠狠地拍了关风泽的肩头一记:“你占我便宜!” 关风泽笑了,回口道:“要么,你也占我些便宜?我吃亏一点,给你抱一下。”说话间,他的身体向温暖倾斜过去。 温暖闪躲。 关风泽直起身子,发动了汽车,向“恒通”而去。 “有事,给我电话。我随时恭候。”关风泽将车停在“恒通”集团门口,在温暖离开前,叮咛道。 可他等来的第一通电话,居然是邀请他参加有关“恒通”的内部事务。他是“传奇”的总裁,不过问其他企业内务,是他的准则。 但在温暖的心目中,他只是她最可信赖的人。这个观点,连主管大姐亚鑫都极为推崇。 坐在餐桌旁的主管大姐亚鑫,伸手附上温暖的肩:“小温,弹劾李虹的事,基本生产一部的人都参与了。你要不要在给领导的上呈书上签名,你别轻易决定,问问你们风泽吧。” 温暖咬了咬唇,李虹在集团引起公愤的事,她已有耳闻。因为自己中午总跟风泽出外用餐,同事们的很多对李虹的议论,她也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同事们为赶工,基本每天都加班的事,她是知道的。 温暖想了想:“你觉得拿我们集团的事,去问风泽,好不好?” 亚鑫瞪了温暖一眼,啐道:“有什么不能问的!我问我老公,还不是问?” 温暖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又觉得合理,便应允了。 亚鑫与温暖并肩走回集团。亚鑫的表情有些沉重:“小温,如果这次上告,李虹没走人,我会把上告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温暖错愕地望向亚鑫,急于表态道:“大姐,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背黑锅的。” 亚鑫挽着温暖的胳膊:“无所谓了。我家还是算有点钱的,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回家吃老公的,是我此生梦想。” 下午的办公室,没有李虹,她调休了。办公室依然忙碌,但同事们脸上没有了阴郁的神情。 温暖每次抬头扫向同事们的身影,她都忍不住怀念王主任还在“恒通”的日子。 卷发女人舒展筋骨时,无意中迎上了温暖的目光。温暖来未来得及避让,却见她冲自己笑了笑。 因李虹引起的矛盾,亚鑫为温暖解释过了。于是,温暖在所有人的关注中,未参与今夜的加班,而踏上了,去关风泽那的路。他是她的希望,也是生产一部女人们最信赖的男人。 关风泽在电话中,已明白温暖急于见自己的缘由。明知不该参与“恒通”内部事务,可他,还是早早抵达了与温暖相约的地点,甚至已为温暖开始谋划如何将此事办得妥帖。 温暖一见到关风泽,哪怕他没有开口,她都会觉得安心。 关风泽将自己的筷子搁到筷托上,条理清晰地开口:“李虹好大喜功,让你们部门加班,超额完成任务。集团感觉人手富余,希望开源节流。但,凡事有前提,得为节余的员工妥善安置,且得保证在岗员工的身体能承受工作的强度。否则?” 温暖听着关风泽头头是道的解析方案,不免自嘲道:“当‘传奇’人真好。少烦恼!” 关风泽看着温暖嘟起的嘴,笑容泛起于眼底,连盛羹的动作,都显得那样温柔:“‘传奇’人很巴结‘恒通’人啊。” “啊?” 关风泽用汤勺指指温暖碗里的银鱼蛋花发菜羹:“‘传奇’老总亲自出马,巴结‘恒通’主管。” 温暖用勺拨弄着碗里的羹:“那‘恒通’人也很友好,‘恒通’聚会,邀请‘传奇’老总列席。” 关风泽欣然前往。 关风泽是温暖所在的生产一部集体欢迎的男人,而李峰则是大家不敢轻易靠近的男人。 李峰不会随意参与下属的聚会,他甚至都不会知道下属有聚会。晚上,跟李恩敏提前结束约会的他,竟然驾着车,独自夜游车河。 月色不错,灯光不错,微风也还可以,但他的心情很糟。或许,是因为能让他,感受这一切的人,不在他身边??温暖,她在家吗? 此时的温暖,正坐在生产一部女人们公认的“白马王子”关风泽的身边:“完了,你成了我们部门的公众情人了。” 关风泽驾驶着汽车,看着发光镜里,渐渐缩小的ktv巨幅广告:“我刚才的演唱怎么样?很迷人吧?” 温暖冲他摆摆手:“你唱起来,太娘娘腔?” 关风泽吹胡子瞪眼,他唱歌,用的是感情。深情款款地表演,竟然让温暖说成缺乏男性气息。他随手打开车载音响,调了个收音频道:“不跟你说?” “就放这个节目吧。我很喜欢‘夜间谈心’,但没有勇气拨电话过去参与这个节目。”温暖忽然来了兴趣。 关风泽笑笑,温暖不是那种一时间可以任性妄为的人,她有太多的顾及。他规劝道:“暖,其实你可以试着接触很多人,很多事” “铃--”的手机铃声响起,关风泽歉意地朝温暖笑笑,接听了电话。 温暖听着他嘴里叽里呱啦的外文,满心羡慕,他说的哪个国家的语言?她看他,满眼佩服! 关风泽结束电话,对身边的温暖开口道:“我有点紧急公事,没空送你回去?” 温暖理解地频频点头,这个时间通往自家那条街的公车已收车,但打个车也就是一个起步价。她打断道:“没关系,我自己打车?” 关风泽在十字路口掉转车头:“你住我那不就行了,又不是第一次。” 温暖再次留宿关风泽所在的酒店,至于等在她小窝楼下的李峰,随着夜越来越深,脸色也越发阴沉。他掐手中的烟头,恨恨地燃起了下一支烟。他有过想去看看她在哪留宿的冲动,可他却猜不到她有可能的去向。她与他,真的走得很远。 李峰的任何,温暖都努力忘怀,但他,烙在心中的印迹,依然深得使她从梦中惊醒。 她摸摸小腹,无奈地起身。琢磨着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夜间谈心”热线。 “您好,我叫您叫我d小姐吧。”温暖欲言又止。 敏感的主持人察觉到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愿意听她的倾诉,他也相信收音机旁的听众希望走进d小姐。 深夜靠在床头吸烟的严峻兵,听着收音机里d小姐柔软中带着坚毅的叙述,欣赏地点了点头。 温暖讲述着自己的爱情,她没有隐瞒她与他的结束,她声音因泪水涌出而哽咽,从前那些幸福的往事历历在目,如今空空的心让她痛得彻骨? 收音机旁的严峻兵拢眉,多年前的往事浮现心头,组织人送了d小姐《天亮说晚安》的歌曲。播放途中,严峻兵拨打了电台热线。近一分半钟的等待后,组织人接听了他的来电。 严峻兵将自己的代号定为“大兵”,他款款道来:“d小姐,如果您还在收音机旁,我想送你另一首歌《干杯吧,朋友》。” 温暖有些错愕,这是她喜欢的歌曲,离开李峰后,她原来越喜欢田震的这首歌。她听着收音机里的大兵讲述着他的故事,同是天涯沦落人,深夜相“会”,心情澎湃? 她同意了“大兵”通过组织人在广播里问她要电话,希望私聊的提议。几分钟后,陌生的来电响起。 温暖犹豫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中的电话,和陌生人交谈,合适吗? 鬼使神差中,她在电话快要挂断时,接听了:“您好!” 拨打电话的严峻兵没有迟疑,礼貌地问候:“d小姐吧,我是大兵。” 温暖很怕触动自己心底无法抹去的这段感情,刚才拨电话的那份冲动,现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善于言谈的她,许久没有接话。 严峻兵幽幽道:“d小姐,我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那个过程,我一直都在体会。我前妻个性很强,当年的我们都太年轻,换做现在,可能我们都不会开始?” 温暖明白了“大兵”在告诉自己什么,不应该开始的故事,既然已经走到尽头,那结束后,就让一切真正成为过去。 “大兵”的言谈不像他自我定义的那样--粗人一个,他有着深厚内涵、宽阔的心胸,与他谈心,温暖轻松而自在。 门边的脚步声让温暖结束了这通电话,她扬声对门外的关风泽道:“忙完了?” 关风泽在温暖的酒店留宿中,养成了睡前道“晚安”的习惯。 关风泽越来越习惯温暖,哪怕与她的家人接触,他都丝毫不排斥,而且还积极参与。他对电话那头的温暖道:“阿姨来江明喝喜酒?中午吃饭,我请吧。” 温暖真的不好意思,自己平日麻烦关风泽的事不在少数,现在家人来了,还让他招待,不合情理。 她推诿道:“不麻烦了。我和我妈随便吃点就好。” 关风泽愿意参加,他自然总有需要参加的理由,上回温昌盛带给他的笋干,就是最好的借口。 电话那头的温暖不得不求饶:“好了好了,你安排吧。” 关风泽满意地笑笑。 下班前,他刻意换了件外套,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年轻人稳重。他看着镜子中,身着咖啡色西服的自己,肯定自我地点点头。 关风泽是个极猜得透老人心思的人,他这身着装,受到了温母的赞许:“风泽看上去,就是稳重。小暖,你要向人家多学学。” 温暖撅了撅嘴,关风泽一向都身着深色调,自己费劲唇舌,说服他穿了几天的阳光鲜彩衣衫,看来白忙了。 关风泽为温母殷切地夹菜:“阿姨,您有空就常回江明玩。” 温母极喜欢关风泽,温暖极依赖关风泽。温氏母女的这餐午饭,他成了席间最活跃的人。 饭后,关风泽抢先离席:“暖,你和阿姨到我车那等我。” 温母望着关风泽的背影,这才意识到他是去付账,赶紧推推身旁的女儿,将手里的三百元钱递了过去:“别老花人家的钱!快去付账。” 付账,肯定绅士的事,淑女有心,绅士更不能推诿。关风泽将一切总结为:dyfirst!”而为女士服务,就是这种绅士精神的首先要素。 温暖一路听着关风泽幽默的谬论,摆摆手:“我以后跟你出门,连包都打算不带了。” 温母听到个半截,那些绅士啊、英文啊,她听得云里雾里,女儿出门不带包,她倒是听了个仔细。她插话教育道:“小暖,你从小就丢三落四的。如果不拿包,钥匙啊,手机啊,你往哪里放?” 关风泽“哈哈”大笑,冲温暖挤挤眼,胡诌道:“阿姨,暖还经常忘记拿纸巾。” 午饭后,温母由关风泽送往亲戚家,而温暖则先回到集团,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她凳子还没坐热,就听门边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请问,温暖小姐在吗?” 温暖成了生产一部最受欢迎的人,关风泽是这里的常客,被大家内定为“家属”;谢戈平也仪表不凡,据说还是医院外科副主任;偶尔来客串的汉斯,谈吐幽默,笑容迷人,有他就有笑声。这会捧着礼盒、西服革履的男人,那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再次把一部的女人看呆了。 被同事们簇拥着的温暖,从那男人手中接过礼盒,不解道:“给我的?” “是。汉斯特助让我给温暖小姐送过来。”汉斯的秘书含笑回答。 “哇!”女人们看着温暖拆开礼盒,被里面那套华丽的墨绿色晚礼装怔住了。 温暖拎起晚礼装,表情诧异:“汉斯为何要送这衣服给我?” 回答她问题的,当然“传奇”办公室里打着室内高尔夫球的汉斯了。他柔声道:“亲爱的,你要做我的舞伴啊。我们集团庆典,难道你忘了,我们早有约定吗?” 温暖有答应他吗?她记得她当时拒绝了。 汉斯选定了舞伴,他自然有办法说服,哪怕是对方哑口无言、被他唬住了,也算是说服的一种方式。 收了线的温暖,打开电脑,她想给关风泽留字,一看时间,还未到上班。她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第219章 下车 “暖,你找你妈?她刚下车,要么我叫住她?”关风泽望着才下车,没走出五米的温母,道。 温暖赶紧阻止:“不是,我找你。你们集团庆典,汉斯邀我作他的女伴,礼服都送来了。” 关风泽挑眉、扬嘴,这小子很有干劲嘛,难道他准备让温暖成为他在中国泡的第一个妞吗?不会。就算汉斯有此想法,他关风泽也能打消汉斯的“心怀叵测”。 他听完了温暖转述的汉斯,今晚邀她烛光晚餐的提议,挫败道:“你出去玩玩也好。”电话一收线,他就直接拨打了汉斯。 关风泽在和温暖的电话里,只字未否定汉斯,但他一拨通汉斯的电话,便换了语气:“汉斯,你怎么回事?温暖不是随便的女人。你准备的那些性感睡衣,对她没有意义!” 汉斯旋转着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什么睡衣?自己和关风泽除了“传奇”这档子公务,就只合作搞了玩具的生意,难道他又涉足了“女性天地”? “哦?效益怎么样?”汉斯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经济效益。 关风泽听着汉斯文不对题的问话,哥俩折腾了半天,他才弄明白汉斯只是需要一位相貌姣好、举止较得体、谈吐较温婉的舞伴,使他在“传奇”集团庆典那天,不至于落单。至于今晚与温暖的浪漫约会,则是提前答谢温暖的参与。 关风泽听着汉斯的碎碎抱怨,琢磨着忙过这阵子,他得陪陪这“漂泊”异乡的好友。但,汉斯的舞伴,他还是会另外为他谋划。 汉斯的答谢,绝对的出手不凡,盛宴、玫瑰花、礼物,应有尽有。满口的甜言蜜语,迷人的笑容,幽默的语句,让关风泽事先打了预防针的温暖,享受了一回来自意大利的浪漫。 “汉斯,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温暖仰头看着漆黑天幕上点缀的繁星。 汉斯摇晃着香槟:“亲爱的,你能告诉我,哪颗是启明星吗?杰夫大学时,是天文学爱好者,我每每跟他出门,都是帮他扛望远镜的。” 温暖指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轻声道:“听你这么说,风泽很多兴趣爱好吗?怎么现在随时给他电话,他都坐在电脑前办公?” 汉斯顺着温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星星挺漂亮的,像钻石一样璀璨。他不断地扭着头,仰望天际:“他现在就是个赚钱的机器。要是当年他不接手‘传奇’,或许我们现在也过得挺滋润。我跟他合股的玩具开发,利润很好。” 温暖诧异,关风泽居然还有颗童心,她感叹道:“那你们有没有将玩具送给孤儿院?” 汉斯猛地起身,拉起温暖,行色匆匆地举步。 温暖被汉斯拖着,走向汽车。汉斯有些孩子气,关风泽就成熟得多了,跟在关风泽身边,她不会一惊一乍。这两人性格迥异,却从言语中听得出,他们是至交。 “我先送你回去。我还得去趟养老院。”汉斯发动着汽车。 温暖听关风泽说过“传奇”热衷公益,汉斯此行,她愿意参与:“汉斯,能不能带上我?” 汉斯琢磨片刻,今晚去养老院并不类同于那种光鲜亮丽的慈善活动,那几位卧病在床的老人难免会有异味。 他有些为难:“老人身体不大好,卧病在床已有年头?” 温暖不介意,风泽不是说过,做善事,出力也是一种方式。在她的一再坚持下,汉斯点了头。 温暖真的肯出力,面对那些满脸皱纹、被病痛折磨的老人,她细心侍候。一旁为老人换洗的工作人员,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温暖听着老人讲述他们从前的心酸,忍不住落泪。 汉斯悄悄退出了房间,他独自来到院子里,燃了支烟。温暖比他想象的有魅力,中国女孩非常内敛,他不介意与她深交,他相信自己的决定由衷正确。 房间里的温暖与工作人员逗着老人开心,那笑声和谐温馨。 夜色中的汉斯侧靠着身后的树,在很多年前,他和关风泽也是这样在福利院做公益时,相交。 大学风云人物的二人,由于文化和生活环境的差异,彼此都不对眼。汉斯不喜欢关风泽那种生活在东方贵族世家中的少爷模样,关风泽不屑于结交来自意大利灰色地带的恶少。 有着太多共同点的人,遇到触动的事,成为至交便在情理之中。 往昔的记忆,浮现心头,分享的人,则是两人共同的朋友--温暖。 温暖听着汉斯说起他和关风泽那些往昔之事,笑了,原来“传奇”热衷公益,增加福利基金,还有这么段故事。 下车前,她叮咛道:“以后,你们去做善事,带上我哦。” 汉斯肯定地点头,做善事,会带上她,约会,更是要带上她。她是自己的最佳女主角。 汉斯认识温暖在关风泽之后,汉斯的浪漫约会也在关风泽之后,但汉斯的心动突如其来地出现了。 刚将温母送上返回梅县火车的关风泽,还未走出车站,便接到了汉斯满口豪言壮志的电话。 关风泽打断道:“汉斯,你不用追温暖,以你的条件,有满世界的女人来追你。” 汉斯当然知道杰夫说的是事实,他也听得出杰夫的调侃之意。他走进卧房:“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我爱她,她爱不爱我,又是另外一回事。” 哥俩废话着,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关风泽电话中“嘟嘟”的切入声终止了这场没有结果的谈论。 “暖,你找我?”关风泽接听了温暖拨来的电话。 温暖很感激关风泽深夜送母亲上火车。原本母亲与她约定今晚在她的小窝对付一夜,赶明早第一班班车返回梅县。还是关风泽想得周到,赶早班车对老人来说,既辛苦又不安心。 温暖轻声道:“我妈上火车给我电话,说你送她去喝喜酒后,就到火车站替她买了票?” 关风泽笑笑,老人的心思,他能从奶奶那体会一些,总惦念着家里的那点事,嘴上说,在儿女身边留宿不打紧,心里仍是放不下。晚上送一趟温母,对他而言,举手之劳。 他钻进汽车:“要谢我,就请我吃午饭好了。哦?你想吃宵夜吗?我来接你。” 温暖今晚有些累,汉斯准备的晚餐很是丰盛,但她仍不忍拒绝为她、为她家做了这么多的关风泽。 关风泽很高兴温暖应邀赴约,他欣然驾车前往。 温暖家不远处注视着她家窗台灯光的李峰,瞪圆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身休闲的温暖,钻进了关风泽的汽车。 李峰望着远去的汽车车尾,猛地踩下油门,尾随而去。 关风泽载着温暖驶向江边,他听着温暖讲述的今晚与汉斯约会的全过程,不得不肯定汉斯很有意大利人的浪漫天分。 他渐渐心安,笑道:“汉斯如果不是离开他家族、另起炉灶,他这会肯定残害了不少意大利美女。” 温暖笑着摆手,这真是对臭味相同的哥俩。她重复着汉斯的话:“汉斯说,如果你不是回‘传奇’接班,你肯定在美国残害了数以千计的美女。” 关风泽“吹胡子瞪眼”,在汉斯身边,他不用那么多的伪装,或许根本不能称之为伪装,准确地说,应该是不用那么刻板地生活。至于温暖,他则更为惬意,许多事都成了享受。 他的生活,李峰羡慕;他的社会地位,与生俱来。李峰要拼搏,才有这一切;而关风泽天生就生活在那样令人羡慕不已的氛围中。 李峰看见的是关风泽光鲜的人前,他不了解真正的关风泽,更不懂关风泽为此付出的努力。 没有上船的他,透过车窗,望着那条停在江边的渔船,想象着船舱里关温二人浪漫对饮的场面。 李峰错了,关风泽狼吞虎咽地对付着肚皮,温暖将碗汤递到他跟前,规劝道:“风泽,吃慢些。你也是的,忙到这么晚都没吃饭,还去送我妈。” 关风泽嘟嘟囔囔道:“我吃了几片面包。干活总有忙的时候。” 温暖真的欣赏他,听汉斯说,他是凭他的努力,将千疮百孔的百年产业“传奇”缔造了神话。 她为他夹了些菜:“以后你希望你的玩具做到哪一步?第二个‘传奇’吗?” 关风泽孩子般地一笑,做玩具是他的爱好,“传奇”是他的责任--家族责任,“传奇”旗下几万员工生存的责任。 解决了饥饿的他,喝了杯香茶:“我没想过,最初是兴趣,现在是投资,将来??我还没确定。” 温暖笑了,原来关风泽也有这么简单的一面。 望着船舱的李峰眼眸猩红,电子钟的报时声提醒他,这已是关晨一点。温暖变了,晚归、夜生活,那接下来的又是什么? 温暖是个好女孩,关风泽是个正人君子。 关风泽狼吞虎咽的用餐,就是希望他的好女孩能早早上床休息,做个香甜的美梦。 温暖歉意地看着起身的关风泽:“对不起,害你吃这么快。” 关风泽笑着拉起温暖,走出船舱,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 并肩而谈、缓步走向汽车的二人,终于让李峰舒了口气,可他们现在要去哪里?他有了新的担忧。 尾随,李峰再次而往。 关风泽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李峰的车。是巧合,还是跟踪?要告诉温暖,还是该隐瞒?他犹豫了。 温暖放不开李峰,在她心里,他驻了太久。李峰不愿放开李恩敏,在他意识中,她有他想要的背景和身份。温暖始终是受伤的? 关风泽放慢了车速:“你们‘恒通’快上市了,李峰找我姨父好几次?” 温暖听见“李峰”三个字,眉宇间顿时拢上哀怨,她打断了关风泽接下去要说的话:“我不想听他的事。就算忘不了,我也努力忘。” 关风泽叹了口气,再次瞟了眼反光镜,加大了油门。温暖的选择,情非得已,但,他肯定,离开李峰的她,未来会幸福。 温暖困倦地打着哈欠,与关风泽道了“晚安”,开门下车。 远处的李峰还未等关风泽离开,便掉转车头,扬长而去。他安心了,温关二人应该还是清白的。 李峰安稳地一觉睡到天亮。关风泽则早早下床,处理来自欧洲的紧急公务。忙完事务的他,忍不住拨打了仍在逍遥的表妹金祯昔电话。 “啊!风泽哥,一大早,就接到你的电话,我好开心。”金祯昔兴奋而高昂的声音,让关风泽将耳边的话筒移开了些。 关风泽并不要求表妹像他一样,背负着家族使命,但她毕竟身为大股东,总该略懂一二“传奇”事务。 他轻声道:“祯昔,玩够了吗?‘传奇’中国部集团庆典,你得回来趟,我想将你介绍给中方的所有人。” 关风泽有分量的话,引得了金祯昔的柳眉倒竖,她捏拳瘪嘴。追表哥,是她从小的梦想,接手或者参与“传奇”管理,是她最讨厌的事。 等待金祯昔表态的关风泽,听到了她的尖叫:“啊?我来不及了,我赶车要晚了。庆典的事,我有空就来,没空,你就全权代表了。” 关风泽冲着电话“喂喂”地喊了两声,电话那头就收了线,他知道这是表妹的借口,他了解她。 关风泽有些感叹,都是女人,祯昔与暖怎么就差这么远?暖努力工作,咬紧牙关生活;祯昔随意懒散,虽然很可爱,但总像个长不大的丫头。或许,也就是祯昔的这份懒散随意,才使她五岁那年,被到孤儿院领养小孩的姑父、姑妈,一眼看中,带回了金家吧。 关风泽笑笑,拿着手机,书写了条给温暖的短信。 在办公室忙碌的温暖,近午饭时,才发现了关风泽给她发来的短信--“暖,我中午有事,我给你叫了外卖”。 温暖对着电话说了“谢谢”,有关风泽,她几乎就不用费心很多事。她对他的依赖,二十八年来,从未对其他人有过。她爱的是李峰,她付出最多的,也是李峰,她输得彻底的,还是来自李峰,可,李峰从未让她有过如此安心去依赖的感觉? 而,关风泽比温暖想得更仔细,他今晚原打算带温暖去挑选适合出席“传奇”庆典的首饰,却被难以推掉的家庭聚会,耽误了。 不过今晚的家庭聚会,却是为另一家人准备的,这更是关风泽料想不到的事。 他懒懒地踱着步子,走进严家,意外地看见了与父亲聊天的林股东,不解地问候:“林股东,你认识我父亲?” “关总?”林股东同样吃惊,错愕中站起身。 林股东身边一身材娇小,五官清秀的女孩,局促地跟着起身,冲关风泽点头问候。 “风泽,这是你林姑父,这小姑娘是秦蓉。”严峻兵冲儿子笑笑,介绍道。 第220章 问候 关风泽笑着与父亲严家这位不大往来的姑父,他的生意伙伴林股东问候。 林股东的妻子,与严家是远方表亲。可林股东的岳父,生前为爬上官位,阿谀奉承,严峻兵很看不惯他的为人,于是两家不大走动。风泽早年跟母亲出国,自然完全不认识了。 但林股东的妻子和他妻妹,为人都是极好的。如今,老人也过世了,林股东之妻有残废需坐轮椅,妻妹又孤寡,独自带着秦蓉,在西南地区一小县城度日。自从上回秦蓉为姨妈出气,到“恒通”教训了李虹,林股东家便开始了鸡犬不宁的争吵。 严峻兵不愿过问林股东的家务事,但也看不惯他因妻子残废,另养一房小的。 最终,严俊博没有太多过问林家内务,更没问为何秦蓉要托严家代为照顾,便答应让秦蓉留下了:“蓉蓉住我家,跟我妈正好搭个伴。” 关风泽上回听温暖告诉过他李虹被打之事,细细打量着温暖口中的巾帼“秦蓉”,如何也想象不出身材娇小的秦蓉,暴打李虹的劲爆场面。 秦蓉始终低着头,在林家,李虹撒泼的闹了两回,姨妈无奈才请严峻兵收留她住些时日。若不是桃县没有发展,比不得长江三角,她都想回家和母亲生活了。 秦蓉这族亲戚的出现,关风泽在离开严家后,便抛到了九霄云外。但关于金祯昔这个小麻烦,他却不能置之不理。 远在美国的关母,在拨来电话的第一时间,便听儿子提到了这位可爱的小麻烦:“妈咪,中国分部集团庆典已经安排好了,祯昔那,您是不是来江明前,亲自拨通电话,让她到场。” 关母理理短卷发,春天天气变化无常,公婆的身体老毛病都犯了,她和丈夫哪有心情去参加庆典,为人子女,孝顺长辈是份内事。她拒绝道:“我和你uncle都没空,你姑父身体素来不好,你姑母要照顾他,也不来了。至于,祯昔?” 关风泽苦笑,中国分部的集团庆典,难道要他一个人代表金氏独撑吗?他眨眨小眼睛。 关风泽轻啧一声,打断道:“妈咪,再怎么说,金氏也该再有个人参加吧?这样也多少显出对中国部的重视?” 关母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祯昔那,我一会给她打个电话。不过,你的话,她最听。” 关风泽揉揉头上的碎发:“妈咪,我已经诚恳地请过她了。她贪玩,你是知道的。这会她正在游览中国的兴头上,来的可能性极小。” 关母无奈地笑笑,祯昔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贪玩,从小到大,未变过。她清清嗓子:“就算你和祯昔只是兄妹兼朋友,但你也要照顾她。” 关风泽很意外母亲放弃了让他和金祯昔一定结成伉俪的想法,他放下母亲的电话,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小小抿了一口,继续起手头的公文来。 风云无阻,何况是艳阳天,中午,关风泽必去“恒通”接温暖,共进午餐。 温暖笑听着关风泽庆祝的内容,开口道:“这么好的女孩子,你错过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庆祝!” 关风泽大口地喝下果汁,母亲因为疼他,希望他和集团最大的股东联姻,让他以后处理“传奇”一些纠纷轻松些;当然,母亲喜欢祯昔这丫头,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懒懒道:“我妈咪是拿我没办法。我和祯昔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只当她是妹妹。” “没有血缘?” 关风泽点点头,轻声道:“我姑父身体不好,后来他们就在江明的孤儿院领养了祯昔。据说那时祯昔也是被警察从拐卖人犯那解救,刚送到孤儿院没多久。” 温暖眼前闪过李峰每逢提起往事,那自责的神情。她声音不自觉地忧伤:“丢失孩子的家人,肯定很自责。” “哦,对了,明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不过来和你吃午饭了。”关风泽觉察到了温暖情绪的低落,立刻岔开了话题。 关风泽讲述了明天他要去的地方,温暖点点头,同时,她也很是诧异,他居然在这边有如此多的亲戚。 她笑道:“你也是,都几月份了,今年还没去看过你小姨!” 关风泽提起小姨一家,脸上便不自觉地沉下颜色。从前,表弟还活着时,他来中国,倒是时常去他家。 他感叹地摇摇头:“自从小姨的儿子去世后,小姨和姨父那,气氛总是怪怪的,我也去得少了。” 温暖侧头看着窗外,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有不伤感的!她伸手附上关风泽的手:“风泽,有空多去看看,多去陪陪他们吧。” 关风泽点点头,姨父他们两口子的问题,远不止中年丧子这一点。母亲几次出面为他家调庭,也未有结果。 他付账起身:“他们的事,总有解决的一天。” 温暖很同情这对夫妇。她跟着关风泽走出餐厅,看着迎面而来的一家食客,突发奇想道:“如果家里再有个小孩,可能他们会开心一些。” 关风泽沉默了,这个小孩,如何来?他用了母亲的一句话回答了温暖:“有时候太执着,未必是好事。适当放开,未尝不可。” 温暖听着这文不对题的话,乖巧地闭上了嘴。毕竟自己不了解她姨父家,胡乱地出主意,虽是好心,但也未必可行。 去见姨父,关风泽总难免会想到表弟。他看着温暖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种感觉,她走路姿势在随意的时候,怎么跟表弟有几分像? 他摇摇头,可能是路上对温暖讲起表弟的从前太多了,满心都是对他的怀念,一时间想岔了。这种解析,在见到胡宝强后,就被肯定了。 胡宝强伸手拿起书架上的照片,看着儿子当年那灿烂的笑容,忧伤道:“他死后,我很长一段时间,看见与他一般大的孩子,都觉得像他。” 关风泽伸手附上姨父的肩,安慰道:“表弟如果还活着,肯定是个孝顺的孩子。现在他走了,他在天之灵,也希望您们能够放开些,开心些。” “叨叨”的敲门声响起,家里的阿姨送来茶水和果点。 关风泽看着小盘里装的野山椒鸡胗,不禁记起了姨父与他在酒店大快朵颐野山椒鸡爪的情景,狐疑地问道:“姨父,你很喜欢吃辣吗?” 胡宝强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只喜欢吃野山椒泡出的辣味菜:“我喜欢野山椒啦。以前穷,偶尔有个荤菜,又不一定找得到合适的配菜,家人就会从坛子里掏野山椒出来,为我做菜。吃着吃着,就喜欢这口味了。” 原来如此,可温暖又是为什么也喜欢野山椒呢?关风泽琢磨着笑笑。 关风泽这次到小姨家串门,至始至终,都未见过小姨关关霜。 他回头看看姨父家的别墅,钻进汽车。有空时,让母亲回国一趟吧,小姨与姨父的关系,太紧张了。 就算远隔重洋,关母也清楚地知道,妹妹与妹夫如今的感情如履薄冰。她听着妹妹无休止地抱怨,打断道:“关霜,你和宝强都老了,我不认为你适合再生育。宝强想找回孩子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你做得过头了。” 胡宝强此刻就在卧室门外,他放下了握着门把的手。妻子隔着门的抱怨声,他虽然听不清,但基本也能猜到其内容。他叹了口气,转身下楼,朝书房而去。 驾车的关风泽拨打电话,信手拨通了温暖的电话。他看着超过自己的那辆汽车,扭头冲趴在那辆车窗上的小孩扮了个鬼脸。自豪地对温暖吹嘘起来:“我儿子好能干,上回考试,是他们班的第一名。我女儿也不错?” 温暖猛地一愣,关风泽有儿子、还有女儿?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听了半晌,她才明白他说的是孤儿院那些孩子。 她抿嘴一笑:“风泽,你记得你在哪里认识我的吗?” 关风泽在高速上飞驰,他任风掠起他柔顺的碎发,享受着奔放的感觉。这辆敞篷车,也只有在高速上,才能给他速度之感。 他随口回答道:“我们是在你们‘恒通’认识的啊。怎么啦?” 温暖没有告诉关风泽他遗忘的小事--那江边相逢的过去。当然,她也忘了在那之前,关风泽在义卖现场,送她气球的往事。只是,那根系着气球的绳子,却正好被她当成了系黄金鱼钩的小绳,而好好地保留着。 温暖忽然笑道:“下次你去孤儿院,我也跟你去。” “好。我们一起和他们玩游戏。” 温暖构思着带孩子们玩的游戏,越说越起劲,挂断电话,她全不睡意。从手机里调出收音机频道,收听起她最喜欢的“夜间谈心”节目。 这次拨电话到热线的人讲述的故事,让温暖听得入神。温暖为她心痛,希望她也能像自己一样,有一位像大兵似好心的听众给予鼓励和支持。 她随手调出那日大兵的来电记录,思索着发了条短信。 严峻兵睡得迷迷糊糊,早睡早起,是他的好习惯。手机的短信声吵醒了他,他唠叨道:“最近垃圾短信越来越无法无天,半夜三更也不让人睡觉?” 看向短信的他,很快闭了嘴,是她!她还好吧?若她真好,她就不会半夜给自己短信,说“谢谢您”了。 严峻兵思索着回拨电话,一串的号码还没拨完,他便有些犹豫。 不胜言谈的他,在上次电话中,将自己懂说的那些宽慰人话,一股脑倒尽了。重复做思想工作,他不擅长。他从未想过,跟指导员们学习如何做思想工作。身为院长,他主要是在大方向指导。 他在手机翻找着可爱滑稽的彩信,传送给温暖。 “叮咚、叮咚”的短信提醒音接二连三地响起,用白屏手机的温暖,只能看见短信号码,压根就看不见彩信的内容。 她思索着回拨了电话:“大兵哥,我是小d。你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我一点也看不见。” 严峻兵挫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戴着老花镜,在儿子和年轻下属们给他的那些彩信中,找了遍,才搜索了n条他满意的彩信,谁想,毫无用处。 他靠到床沿,取下老花镜:“看不见就算了,都是些垃圾。现在心情好点没有?” 温暖不去想李峰,她尽量麻痹着自己,但提起这个名字,她还是会心里抽搐。 她违心地回答:“没什么感觉了。” 严峻兵等了良久,就听到了这一句话,理解她地叹了口气。 温暖收起了房间里摆放的一切与李峰有关的物品,她仍遗忘不了这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深夜跟陌生人谈天,她仍然害怕过多涉及这段往事。 她打断严峻兵宽慰的话:“过几年,我就可以和大哥一样,走出来了。” 严峻兵蹙眉,这小丫头要和自己一样?他为她担心。 他瞅了眼夜灯下紧闭的房门,他既不愿提起从前,压低声音道:“丫头,你不能像大兵我一样。我离婚后,其实很久都放不下。我现在的潇洒,是人老了,没什么想法了,也就自然而然放开了。” 温暖听着大兵的话,不自觉地笑了,她不该笑,但大兵戏说从前的措词和语调,使她忍不住发笑。 她轻声道:“大兵,其实我感觉你一点也不老。不是有句话‘秋苞米糊勺更香吗’?你的追求者,一定不少。” 这个话题,让严峻兵没了神气。他也不隐瞒小亚的事,叽里咕噜跟d小姐倒着苦水,找个人说说,真好。 不知温暖规劝了严峻兵,还是严峻兵安慰了温暖,近四十分钟敞开心扉的闲聊结束后,两人都轻松地放下了电话。 严峻兵一觉到天亮,清晨哼着军歌下楼的他,让严母揉了揉眼睛。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昨晚儿子的活动,迫不及待地找人分享:“风泽,你爸他昨天和小亚一起吃晚饭的。” 关风泽打了个哈欠,他昨晚回来很迟,那时家里的人都睡了。但他肯定以父亲的个性,一定不会和亚主任单独吃饭。 他看了眼兴高采烈的奶奶,不忍泼她冷水:“爹地,你今天感觉很青春。” 严峻兵瞪了眼儿子,低头继续看起手中的报纸来,不与打趣自己的儿子多话,意外地发现秦蓉不在,问道:“蓉蓉呢?” 严母伸手接过粥碗,轻声道:“她姨妈生病,李虹又搞事,蓉蓉不放心,一大清早就跑过去看看了。 关风泽挑了挑眉,李虹还真的与众不同啊!他琢磨着,晚些时候,得给温暖通电话,让她小心些。否则,秦蓉再弄个暴打李虹的场面,李虹难免在生产一部里迁怒于谁。于是,他加快了用餐速度。 他刚结束用餐,便急切地写了条短信-- 暖,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别理会李虹。 第221章 电话 温暖收到此短信后,不到一分钟便拨来电话:“放心,我今天出外办事。如果,你担心我,就热情款待我。” “啊?” “我去‘传奇’啦。”温暖看着不远处,‘传奇’高耸的大楼。 关风泽自当尽地主之意,上班的路上,为温暖买了束芬芳的百合,走进办公室前,还不忘交代秘书:“一会,温小姐来,如果我不在办公室,记得帮我泡她喜欢的柠檬茶。” 只是,温暖很忙,快中午时,才结束了“传奇”与外联部经理谈完公务。她怀抱着文件,摸手机的空档,巧遇了曾在生产一部见过的“巾帼”秦蓉。 秦蓉的注意力,全围绕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身上,似乎没有留言对她投来注目眼神的温暖,不大一会功夫,便消失在拐角处。 “巾帼”秦蓉与她最喜欢的叔叔,嘀嘀咕咕地说着现在的点滴,而迈出电梯时,遇到了关风泽。 “哦?彪叔,蓉蓉。你们怎么在这?”关风泽并非要等到回答。 刘彪含笑着解释:“我代宝哥过来,看看上个月的月帐。一会,还想跟蓉蓉去看看祯昔。好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关风泽微微一笑,刘彪极疼秦蓉,也喜爱祯昔。他迈进电梯:“那我耽误你。我约了朋友。” 刘彪琢磨着望向秦蓉,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少女的钦慕。她的年纪,与关风泽也还合适,但家世,就比不上祯昔了。 “叔叔,我们走吧。”秦蓉等到电梯门合上,转过头来。 与叔侄俩分开的关风泽,已遇到了他相约的人温暖。 会生活的关风泽,带着温暖,来到特色的印度菜馆。 口味,当然一流,可关风泽的嘴,更是为这餐饭,锦上添花。他甚至能讲述烹调的细节,也能因每道特色的菜肴,告诉温暖,其中相关的小故事。 “你好厉害哦。但我记得,你好像不会做菜。”温暖疑惑了。 关风泽细品着茶:“我连厨房都没进去过几次。告诉你,烹饪知识是互联网上看来的。” 温暖翻了个白眼,刚起身,关风泽便递来纸巾:“请!” “服务周到。”温暖含笑,举步与关风泽并肩走出印度菜菜馆。 中午时分,“传奇”总裁关风泽与不明身份女子在集团附近亲密搭讪,转眼间就在“传奇”被宣扬得神乎其神,甚至连他们行走的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都被津津乐道。 而,传言中的主角,均未知晓这段“花边”新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原本的计划。 关风泽听到此议论,还多亏好事而好心的汉斯。 汉斯趁着上班以后的工作时间,到总裁室串门:“哇塞!杰夫,你开窍了?中午过得愉快吗?那妞,你泡完,让我。或者,我先泡,再还你?” 伏案休息的关风泽抬头,狐疑道:“你在说什么?” 汉斯绘声绘色地将那早就被传得变了味的“总裁爱情故事”,越描越黑地配着夸张动作,转述给当事人。 关风泽将手中的烟,扔给汉斯:“打住。那是温暖。她来‘传奇’办事?” 汉斯顿时喜笑颜开,是他的梦中情人来了,那自己这个白马王子自然得相随。他当仁不让地在关风泽的办公室里,挑选起让自己显得很帅气的着装。 可怜的汉斯,精心打扮后,却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忙碌起公务,无法抽身。 而,温暖则因与“传奇”人业务接触中,听到了关风泽艳遇的传闻,决定一探究竟。 关风泽因温暖的鬼祟探听,“哈哈”大笑。他扬声对送果汁的秘书道:“十分钟之内,不要打扰我们。” 温暖看着秘书略显吃惊地眨眼,有些不自在。 关风泽缓缓起身,用遥控器旋转吧台,露出了琳琅满目的琉璃关列架:“去看看,我的杰作。” 温暖不敢置信地望着色彩斑斓的琉璃制品,小心翼翼从架子上取了一件意象派的作品,琢磨着问:“你是怎么构思这些艺术品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构思这些,他用的是心,每件作品记录的是自己当时的心情。蓝色,忧郁;绿色,惬意;红色,困惑? 温暖听着关风泽对色彩独特的解析,诧异不已:“为什么你这样解析色彩?” 关风泽接过温暖手中的琉璃花瓶,很小的时候,他便学会了刻意隐瞒自己,他不写日记,他不写抒情散文,他喜欢的诗词,因为它太表露心情,而被家人禁止。他有了独处的需要,便做了对色彩与众不同的解析。 他告诉温暖,这一切源于偶然,而诱发的起因则是“达芬奇手稿”。 温暖听说过有关“达芬奇手稿”需要用镜子阅读的故事,她赞道:“如果你将来成为一代琉璃大师,也会独创另一种手稿,让后人解密。” 关风泽没有机会去实现他做琉璃大师的梦想,他对艺术的一番解析后,又回到了那个执掌“传奇”的执行总裁身份。 温暖看着关风泽放送的“传奇”庆典预播的宣传片,“扑哧”笑出声来,她指着镜头上关风泽一本正经的模样,打趣道:“艺术大师,你看起来很像个总裁嘛。” 关风泽又岂是看起来像总裁?接下来的时间,他让温暖领略了真正总裁的风采。 关风泽和李峰都是那种谈笑间,指挥千军万马的人。 坐在里间的温暖,听到了关风泽与“传奇”高层主管的会谈。在完成一份公务后,关风泽总会多一句话:“你做得很棒。” 温暖因此大发感想。 关风泽开心得“飞”起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挽着温暖的胳膊,去庆祝自己的“成功”:“别感叹了。现在‘传奇’人就开始巴结‘恒通’人。” 温暖还是回到了“恒通”,因为她正在工作,那是她的生活。 而就在几天后的一次下班,她母亲来看望她。 母女俩的身影,引得了路过而有心的李峰注意。于是,他尾随而去。 让他庆幸的是,温暖与母亲只是来到了一家小餐厅。 坐在桌边的温暖,压根就不知道身后那来自李峰关注的眼神。她听着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哥嫂蜜月回来,打算搞的小型party,羡慕他们的甜蜜。 她将餐单递还给侍者:“妈,我想,你和爸还是去一个人吧。” 温母有意隐瞒聚会的名单,说服女儿道:“我和你爸,都走不开。但我们温家总得出个人,代表一下吧?” 仅隔着屏风而坐的李峰揉揉太阳穴,这温氏母女俩的对话平凡无奇,估计按这个内容谈下去,估计整餐饭都泡在家长里短中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准备离席,却听到了温暖娇闹的声音响起:“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谢大哥不是那么回事!你们别瞎撮合。” 李峰坐回凳上,再次留心听着屏风后温氏母女的对话。 快结账时,温暖说了声:“我去趟洗手间。”桌上的电话便“嗡嗡”作响。 “风泽,我和我在餐厅。”温暖轻声道。 “阿姨来了?我这就到。”快到“恒通”的关风泽,急切地说。 温暖不准备麻烦关风泽,但拗不过他的三度不烂之舌,只得答应了。 “那我再坐会。”温母推推女儿。 屏风后的李峰起身,他看着朝一个方向而去的温暖,缓步路过温母身旁时,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扭头看向温暖的座位。 餐桌边的温母,望着身材挺拔,相貌俊美成熟的李峰,在他步子停住的那一刻,经不住问道:“先生,有事吗?” 李峰这才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他微微摇头,加快步伐,朝餐厅大门而去,却与匆匆赶来的关风泽迎面碰上。 温母为这相貌硬朗的帅气男子,暗暗感叹。这市里的人长得真是好。 大步离开的李峰,快到门口时,与赶来的关风泽迎面遇上。 两位总裁四目相会,点头示意。 但,李峰此刻心情澎湃,满心皆是温母为女儿张罗夫婿的谈话内容。 关风泽走得笑容满面,李峰走得心事重重。 以事业为重的李峰,顿住脚步,扭头叫道:“关总。” 关风泽微扬嘴角,既然客户招呼,那接下来的寒暄也必不可少。 二位总裁客套地笑着,友好地聊着,礼貌地问候着? 等着关风泽的温母,见他与刚才路过桌边的帅小伙站在餐厅门边聊上了,好脾气地打量了两人。 在温母看来:风泽,年轻,朝气,无论何时看到,他的笑容总那么灿烂;那帅小伙,也不错,有点像电视里看到的君王,威严中夹杂着和善。但她更偏向关风泽,谁不喜欢看见笑脸? “铃--”的一声,温母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女儿的手机响了。 她张望了眼洗手间出口处,见没有女儿的身影,又担心女儿错过电话,好心地伸手接通了手机。 “小d,我是大兵。”严峻兵熬不过心头的担忧,终是拨通了犹豫许久的电话。 温母错将小d听成小暖,电话里那粗而洪亮的男声,让她嗅到了某种味道。大兵?是不是个当兵的? 温母眼前浮现一张张穿着军服、英姿勃勃的年轻军人模样,赶忙道:“我是小暖的妈妈,她有点事,我让她一会给你拨电话吧。” 严峻兵更感到自己的唐突,他豪爽一笑:“伯母好。我找小d没什么事,就是问候一声。不耽误你们。” 温母收线后,还在琢磨,这问候的含义。她看着走到跟前的关风泽,琢磨着说出了内心的感受:“有时候,我觉得像我们这些老人家,可能真的不了解你们年轻人。” 关风泽摸头不知脑,温母这是唱的哪处?没有深究的他,很快就宽慰起感叹的温母:“阿姨,您不是不了解我们这些年轻人,您这是故意给我们点空间。以后啊,等我到了您这个年纪,我也得学您这样?” 母亲的笑声中,温暖回到餐桌旁。还未落座,就见关风泽已起身,并殷勤地陪同了温母留在江明市的全场。 温母上车后,仍对谢戈平念念不忘的关风泽,终于听到了从温暖口中说到的最佳标准男人:“成熟、稳重。像你和谢大哥,都是模范标准。” 关风泽急切等待温暖的补充说明,不想她却没了下文。 他驾车送温暖回她的小窝,眼见她家已近在咫尺,熬不住的他终于开口:“你不觉得我比谢医师优秀一些吗?” 温暖愣了半响,木讷地转头,见刚泊了车的关风泽整着自己的领带,一副誓决高下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当然比他优秀啦。你年轻有为,家财万贯,仪表堂堂?” 关风泽憋憋嘴,扭头迎上打趣他的温暖、那含笑的目光,笑啐:“你这叫夸奖?开涮我还差不多。” 温暖笑着正视关风泽的脸,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风泽,你和谢大哥都是很优秀的人,只是专长的领域不同。不过,我和谢大哥不熟?” 关风泽细品着“不熟”两字,不再与温暖就此话题纠葛。他推推她的肩,催促道:“晚了。回去吧。” 温暖轻“嗯”一声,推开车门,交代道:“晚上开车小心点。还有,别忙太晚,小心点,早点睡。” 关风泽打了个哈欠,今晚难保需要通宵达旦,他对站在车门边的温暖随口丢下句:“再啰嗦,我就带你去酒店帮我加班。” 虽然温暖疲惫,但她还是很愿意为关风泽分担一些,她伸手敲敲缓缓升起的车窗:“开门,我上去。” 关风泽长笑一声,扬长而去。只留下路边,笑着目送他车尾的温暖。 温暖转身踱着步子,朝楼道而去。她好似听见了有人在唤她名字,猛地转头,望着空荡荡的四周,落寞一笑,错觉,原来是错觉。 她听见的是来自心底的声音--李峰的声音。他不会来找自己了。此刻的他,说不定佳人有约。 这夜,她带着不可能的幻想,进入了梦境。梦里恍惚中,她看见了李峰与李恩敏步入结婚殿堂,她的泪水在梦里肆意流淌。为她擦泪的人,是一直陪伴她的关风泽。 温暖一觉醒来,她抹了抹眼角还未干的泪,很想给关风泽拨个电话,告诉他? 她也不知道要告诉他什么,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那是一种安慰。简简单单几句话,对她而言,分量却无可估量。 这通电话,最终拨通了。只可惜关风泽无暇多言,匆匆道:“我正帮我爸拍录像。挂了。” 关风泽将蓝牙摘掉,透过镜头,聚精会神地调着焦距,对着父亲那大汗淋漓的脸,给了一个大大的特写。“吱--”一声,按下快门。 镜头里的严峻兵,实打实地与军事学院的其它官兵学员,为街道的孤寡老人办着实事--抗煤气罐、擦玻璃、洗床单被套? 第222章 采访 严峻兵一直不同意电视台的跟踪采访,军人为老百姓办实事,在情在理,太大肆地宣扬,就有种作秀的感觉。不过这一次,他还是被政治处说服了,电视台和学院政治处皆希望通过媒体,呼吁社会更多的人来关注老人。 至于关风泽的尾随,严峻兵更是不赞同,说什么要拍几张照片给奶奶看父亲是如何工作的。这些日常琐事,有什么好拍,哪家没有这样的事? “严院长,能不能给大家说几句?”电视台的记者拿着麦克风,来到指挥学员们劳动的严峻兵身旁。 严峻兵边帮老人家修着水管,边扭过头:“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温暖在忙碌一天后,从电视上看到了这采访。军事学院的严大哥?原来他是院长。镜头里那些老人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脸,深深地印在温暖的心里。 忙碌了一天的严峻兵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为了赶早给老人搞卫生,他今天天还未亮就起床,现在的他腰酸背痛。 温暖与严峻兵虽有过几面之缘,但在电视上看到他,还是首次。他给人的感觉,很爽朗,很亲切,总是笑容满面,就像那被帮助的老人所说:“我最喜欢他们了。干活都笑嘻嘻的。” 温暖摸摸小腹,她希望她的孩子将来也能多笑,而且是这样从心底里笑。 次日温暖迈进办公室后,笑容便渐渐隐去,最后一丝也不剩。因为,由主管大姐亚鑫发起的弹劾李虹一事,集团给出了结论--关于生产一部是否吞并其他两个部门一事,另议;部分员工的去留问题,会慎重考虑。 而发起人亚鑫,却因没有彻底绊倒李虹,而自己引咎辞职。 亚鑫的送别宴上,参加的人皆心里别扭,言谈间免不了咒骂李虹之语。直到温暖接完关风泽来电话后,气氛才开始活跃起来。 同事们畅想起对另一半的要求来,但,皆公认关风泽是最佳模板。特别是卷发女人对关风泽更是推崇至极:“小温,抓紧点。那么好的男人,又多金,人又帅,心肠又好,赶紧搞定他啦。” 温暖笑而不答,能与关风泽相配的,肯定是绝品的好女孩,自己太老也太多过去了。 她笑着几次想岔开话题,均被同事们兜着圈子的转了回来。 龙灵轻哼一声:“李虹有林股东。我们一部有温暖主管的家属。” 于是,关风泽三个字,在生产一部隐去,提到他时,女人们皆称他为“家属”。他在一部的影响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风泽,你被我们一部的女人,当成梦中情人了。”温暖在午饭时间,将昨晚聚会时,同事们对关风泽无限度的推崇,告诉了他。 关风泽玩弄着手中的茶托,笑眯眯地听着温暖转述的有关旁人对他的赞美之词。 “我在说话,你在听吗?”温暖有些不解,关风泽近半小时一言不发。 “在听。”关风泽点点头。 “啊?”温暖狐疑。 “继续。” “什么?” 关风泽凑到温暖跟前,低语道:“一次听这么多的表扬,感觉不错。还有什么,继续?” 温暖笑了。原本因为亚鑫辞职的事,她心情郁闷之极,被关风泽这么一弄,压在心头的乌云,散去不少。 关风泽站起身,拉着温暖离席。他就是希望温暖笑,才耍了回宝。既然她笑了,那他也就安心了。 温暖在“传奇”的影响力,虽不能与关风泽在“恒通”的相提并论,但也绝对不小,已让“传奇”高层--关风泽特助汉斯激动得挑眉。 他对电话那头的关风泽迭声道:“我自己跟温暖联系!我自己联系!” 温暖来了,在汉斯极力的邀请中,到了。 汉斯喜欢看见温暖,她任何时候,都有东方女人的美,这或许就是黄皮肤的特色。 他越来越佩服关风泽的才华,居然懂得灵活地运用魅力,以身体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硬道理。 他看着温暖调出他需要的文件,温暖那娴静中透着妩媚的神情,让嘴碎的他忍不住赞许起来:“亲爱的,你少和杰夫一块凑。他这人总是浪费资源。” 温暖诧异地望向汉斯,她敢肯定,他接下来的话,绝对狂贬关风泽。果不其然,汉斯一心两用处理公文的同时,泄了关风泽的有一个底:“他智商挺高,情商为零。至今为止,都没泡过妞。遇上妞泡他的,他还躲。” 温暖哭笑不得,这也算关风泽的毛病吗?她夸奖着汉斯懂得“欣赏”妞,仍不忘为关风泽开脱:“风泽这样也很好啊。大学时,与其同女孩子谈恋爱,不如多打几场球。” 汉斯猛地回过头,定睛打量温暖,微微点头:“曾经有人说过你这样的话--杰夫的表弟,可惜他去世了。” 温暖很为过早离世的关风泽那未曾谋面的表弟惋惜,长长叹了口气。 汉斯非常愿意续关风泽之后,让温暖参与“传奇”的公务,只是她能介入的程度,让汉斯犯难了:杰夫是总裁,他认为可以的,绝对没有不可以的理由;他认为应该保密的,也自然应该列为机密。 在汉斯的琢磨中,温暖靠在沙发上,打起盹来。 汉斯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轻附在温暖身上。 在关风泽酒店客房的温暖,挪了挪身子,发出轻轻的鼻气声。 办公桌前的汉斯,从关风泽的台机上拷贝了自己需要的文件,便在随身的手提上忙碌起来。 安静的客房内,仅听见“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屋外没有月光的夜更深了。春的风,带着暖意;飒飒作响的树梢,透着灵动的气息;窜出嫩芽的草地,那蠢蠢欲动的生命之色,更显盎然之意? 开门声响起,汉斯侧头望去,打着哈欠的关风泽举步走进房间。关风泽的嘴开启,汉斯就将手指竖到了唇前,朝沙发那边挑挑眉。 关风泽放轻了脚步,望了眼熟睡的温暖,垫着脚尖来到汉斯跟前,压低声音道:“辛苦你了。剩下的公务,交给我吧。” 汉斯摇摇头,他体会了有人等自己的感觉,他轻声道:“我忙完,就送温暖回家。” 关风泽指指放在汉斯面前的文件,以实际行动,打消了汉斯幻想出来的爱情美梦,还不忘提醒一句:“温暖留在这住?” 汉斯抓着关风泽的裤腰,瞪圆了眼睛:“杰夫!你终于开窍了?” 关风泽一把推开汉斯,低啐:“你满脑袋怎么都是肮脏的事!” “不懂?” “你不需要懂。” “我随便懂不懂。我只想知道你跟她睡了吗?” “我们睡觉?” “怎么睡?” “一人一间。” “你没有破门而入?她也没主动到你房间?” 哥俩的说话声音很轻,依然吵醒了浅睡中的温暖,她直起身子,拿开身上的外套:“风泽,你回来了?忙到这么晚,有没有吃东西?我去给你泡杯牛奶。” 汉斯羡慕地看着关风泽,不时地眨眼,低声道:“今晚去她房间睡。” 关风泽在汉斯诡异的笑容中,解着领带,推推汉斯:“你话太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温暖侧头看看疲惫的关风泽,又望望肚子咕咕叫的汉斯,往厨房走去:“你们忙。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汉斯很开心,趁着温暖转身的空档,凑到关风泽跟前:“杰夫,我不介意温暖和你的过去。” 关风泽使劲推开汉斯的脑袋,给了他句没有余地的回答:“我觉得你可以省省心思了,如果你觉得精力充沛,可以继续干活。” 温暖拿着热牛奶,走回餐桌边,就听关风泽没头没脑地说:“暖,我和你很熟吧?” 汉斯刚与关风泽聊到温暖与关风泽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正在关键时候,关风泽就将这回答的机会抛给了温暖。汉斯无比期待地盯着温暖,听到了她的回答:“很熟啊。有什么不对吗?” 关风泽贼兮兮地冲汉斯笑笑,美滋滋地接过温暖手中的牛奶。 汉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东方人说话比较隐晦,很多事情不言明,他来东方也有些时日了,对于这点,汉斯觉得自己还是有所了解的。 关风泽将汉斯的颓废,对温暖解释为“太累了”。 温暖毫不怀疑关风泽的话,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她深信不疑。 热牛奶、烤面包、煎鸡蛋,这样简单的宵夜,给了关风泽很多家的感觉。他越来越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方式,他毫不隐瞒地将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暖,如果你以后晚上没什么事,就过来这边住,帮我做做宵夜什么的。可以吗?” 温暖笑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她收拾着碗碟:“好。一直做到有人帮你做这些,我才退场。” “不会有人做得比你好。” 温暖与关风泽交往随意,随意得让她轻松,轻松得让她活得简单,简单的生活、简单的思维,那些压住心头的沉重情感,也能被这种简单而暂时封存。 轻松需要契机,轻松还需要理由,轻松需要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温暖是幸运的,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幸运。 李峰缺少的就是这种幸运,他也遇上了他认为“对”的人--李恩敏。可与她的相处,他总不自觉地适当回避,回避她的某些问题,回避她的某些动作,回避与她太多相处。 将车停在温暖家附近老地方的他,闷闷地燃着烟,侧头望向温暖家漆黑的窗口。她是深夜晚归?还是彻夜不归?今夜的他,想要个答案。 “叨叨--”小区保安王安轻叩李峰的车窗,待玻璃缓缓放下后。王安借着昏暗的路灯,仔细打量李峰的脸:“先生,你是住在这里的?还是找人?” 李峰轻吐烟雾,自己来得太多了,连保安都注意到了。他朝王安笑笑:“我等个朋友。” 或许是避免被保安纠缠,或许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也或许他认为没有再熬下去的必要,他驾车离开了。 李峰这晚上溜达的小秘密,李恩敏永远不会知道。他琢磨过告诉温暖,自己来找过她,可骄傲的他开不出这个口。 其实,即便他告诉温暖,一点也不会损害他的面子,反而会让温暖有所感动。对此丝毫不知情的温暖,沉浸在失恋中。她用忙碌麻痹刺痛的神经。 有些事,令她愁容满面,就在今天,她无意中得知了单身妈妈为孩子上户口,是非常不易的事。 她烦恼着如何将出世后的宝宝,光明正大留在身边。 离开医院后的她,独自在街头徘徊。路边的一排排商铺前留下她游荡的身影? “爸爸,抱!”温暖身侧稚嫩的童声,让她不禁侧头望去。看着那和谐的三口之家,她满心羡慕。沮丧的她,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向前,或许可以咨询有关部门。 她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这电话应该拨往何处?她的脚步更迟疑,她的思绪更停顿,她的眼神更无助,孩子将来遇到的问题,或许远远不止这些? 温暖有种冲动,问她最信赖的人--关风泽,她总感觉,关风泽有她要的所有答案。可拨通电话后的她,支支吾吾,最终转移了话题。 忙碌的关风泽没有留意温暖微妙变换的语气,他只希望将手上的公务早些结束,陪心情依然低落的温暖出去散步。 他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 温暖想的,比关风泽能想到的多了太多。她带着她的秘密--宝宝,逗留在下了课的幼儿园门口。 她无法给肚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因为这家缺少了父亲的角色。 “咦?你怎么在这里?接孩子?这就都几点了!”路过的严峻兵停下脚步,与温暖招呼道。 温暖随意地笑笑:“严大哥,我路过而已。” 严峻兵轻“哦”一声,丢下句“回头见”的客套语,便大步离开了。 温暖扭头望着严峻兵挺拔的背影,被他这么无厘头地一搅和,低落的心情倒是舒缓不少。明天吧,明天去网上查询有关未婚男女为孩子申报户籍的事。 “铃--”的电话铃声,打扰了温暖的思绪。 关风泽往嘴里塞着牛排,翻看着时尚杂志:“暖,晚上你到我这边来时,把汉斯送你的晚礼服一同带来。” 温暖诧异,难道今晚关风泽要她陪同出席什么聚会吗?不善应酬的她,担心给关风泽搅局。 她怯怯地说:“风泽,我嘴很笨,陪你出席聚会,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关风泽完全不认可温暖的自贬,她从前不是他的麻烦,以后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他肯定自己的想法。 而他今晚接待的人,却不仅有温暖。“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打开门的他,意外地看见了刘彪。 第223章 办事 关风泽含笑点头,将刘彪让进屋:“就您一位?” 刘彪笑笑:“过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喝点什么?” 刘彪耸耸肩:“随便。”他诧异地看着关风泽的房间里有了女眷,试探道:“这位是?” 温暖笑着起身,她见过他,上次在“传奇”,他和那位“巾帼”秦蓉在一起。 她的自我介绍还没开始,关风泽便拿着杯咖啡,走到了沙发边,介绍道:“我们小暖。” 刘彪品味着“我们”二字,笑容明亮了许多。很多事,都会淡忘。很多人,都会因时间被遗忘。那么,错误,哪怕是致命的错误,也可以被时间冲淡。 但关风泽看温暖的眼神,似乎他们不止是朋友。“我们”,细细品味,觉出了不同的味道。 刘彪笑道:“关总,很少看到你这里有访客。” 关风泽除了应酬,那些免不了的应酬,他都不会在私人场所接待贵宾。温暖不是访客。 他转身向吧台走去:“暖,是自己人。” 温暖因刘彪略为探究的眼神,而微感不自在。低头浏览起关风泽介绍给她的首饰图片来,有意刘彪关注的目光。 “给。”关风泽为刘彪倒了杯水,随口道:“我们暖也是你们景州人。” 温暖有些意外,微微抬头,刘彪眼底似乎有某种复杂的情愫在涌动。 她轻声道:“叔叔你也是景州的?” 刘彪含笑点头:“很多年不回去。可能回去,能认识的人,也不多了。” 关风泽从冰箱里拿出他让酒店烹制的野山椒鸡爪,笑道:“两位景州人,尝尝你们那边可能是最可口的口味。” 刘彪不好这口味,却因温暖的一句话,皱眉--“如果用薄荷腌制过,野山椒鸡爪会更好吃。” “太辣?”关风泽见刘彪表情严谨,问道。 刘彪看着温暖满足的吃相,轻声道:“没。只是想起了宝哥。” 关风泽在温暖家的旧相册中,见过极像胡宝强的人,琢磨着道:“你们景州,是人人都喜欢这口味,还是个别人爱好?” 刘彪听关风泽此言,微愣,他是景州人,可他在到胡宝强身边前,都未听说景州人会做这样口味的野山椒鸡爪。 他抓了一块,送到嘴里,岔开了话题:“听说祯昔来了?我很想她了。” 温暖听见“祯昔”两个字,便神不知、鬼不觉,用脚碰碰关风泽的腿,暗示他的魅力在播撒中。 关风泽挪挪腿,忽视温暖的提醒:“彪哥,你特别疼祯昔,每次我回美国,你都专程为她准备礼物送来,让我捎给她。” 提到祯昔,刘彪眼里布满慈爱:“我不是说了吗,我想收祯昔做义女,谁知道,我又有了个义女,只好作罢了。” 温暖望向关风泽,这位男士似乎与风泽家人颇熟识。 关风泽抽了张纸巾,为温暖擦拭嘴角,彪哥是不能收祯昔做义女的,毕竟金家门第太显赫。但,彪哥对祯昔的疼爱,是有目共睹的。 关风泽笑道:“家里的蓉蓉,不就是您的义女。如果您喜欢祯昔,多到家里坐坐。既看看蓉蓉,也看看祯昔。” 温暖几分诧异,关风泽家里的女人还真多。她脸上的表情或琢磨,或思索? 关风泽忙解释:“蓉蓉是彪哥的义女,我们家亲戚的亲戚。祯昔是我们家亲戚,你知道了。” 刘彪眼中闪过秦蓉与祯昔的脸,心底泛起对往事的记忆。这段往事不会被人再提起,但在某一天,他渴望能改变现状:“宝哥说,他想领养小孩。关总您认为?” 关风泽剑眉微挑,他听妈咪说过,姨父和小姨的矛盾源于此。可他确定,想领养小孩的是小姨,而非姨父。 关风泽朝温暖笑笑:“改天,我会再去看姨父他们的。” 关风泽对温暖说此话,是因温暖要求过他去看望中年的丧子的夫妇,而,刘彪却猛地因此言,望向了那盘吃到一半的野山椒鸡爪。辛辣的口味,一时间呛得他眼中泛出泪光。 刘彪离开了,与温暖平静地道别,但他希望温暖从此远离某些他熟悉人的生活。他总感觉,平静是需要忘记的,而温暖的到来,很可能会搅乱这种难得的平静。温暖也不一定适合关风泽,蓉蓉与风泽的年纪合适,祯昔与风泽的家世般配,不必要年轻一代重演自己当年因不懂爱,而劳燕分飞的错误。 豪华的酒店套房内,关风泽看着温暖手中的那些时尚杂志,感叹道:“其实,不是特别名贵的首饰,也不一定不漂亮。我就不认为彪哥替小姨挑的那串粉红珍珠,有多漂亮。” 温暖狠狠地用胳膊,撞了一下关风泽的胸口:“你刚才还大赞彪哥有眼光,你还真虚伪!” 关风泽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乞求怜悯:“那彪哥不是说,他很了解小姨吗?我不就顺着他的口?” 温暖合上杂志,轻叹:“这些首饰,不适合我。” “那你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星?” 温暖打了记寒战。 “把我送给你算了。”关风泽眨眨小眼睛。 温暖白了他一眼。 “申明,‘传奇’不在赠送范围。”关风泽将身子向温暖靠了靠。 “小气!” “送点玩具。我的最爱。” 温暖饶有兴趣地盯着关风泽说话间,抬起的手指:“就这个吧。你舍得割爱吗?” 关风泽往沙发上一倒,将头搁到温暖的胳膊上:“小姐,这个金圈圈好便宜的!不过,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温暖使劲推开关风泽的脑袋,玩笑道:“这个最漂亮,你想想,用根黑色的线,将它穿起来,挂在脖子上,有多特别?” 关风泽欣然将当年自己打工挣来的不值钱、但很有意义的小戒指,郑重其事地送给了她。 温暖伸手附上颈间关风泽为她系上的“项链”,甜甜一笑:“不错吧,我的眼光?” 关风泽肯定地点点头,他最心爱的戒指,赠与最特别的女人,这是最般配的。 温暖将项链放进衣服里,微扬着头起身:“为了避免有人窥视我的私人物品,我决定上楼洗澡去了。” 温暖留宿关风泽酒店,已不再陌生,她熟悉这里的一切,就连被褥的气味,她都习惯。 她一觉安心睡到天亮,精神饱满地来到办公室,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电子书分享网站 忙碌,在主管大姐亚鑫走后,就成了温暖每天的主旋律。 “小暖!”特意来找温暖的李恩敏缓缓地走进“未婚夫”集团生产一部的办公室,她的笑容昭示了她女主人的身份。 她在“恒通”人人皆知,她的到来,让生产一部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均回报友好地目光。 而,拜访温暖的李恩敏,却意外地看见了温暖颈项的特别“项链”。她羡慕道:“关总真有心。送戒指,都这么特别。” 温暖轻咳,介于某些事,会越描越黑,她没有解释太多,敷衍一笑:“只是,小玩意啦。” 但,说话间,她抚向颈间戒指的手,却碰到了戒身那句话“永远陪着我”。 李恩敏离开了。 温暖则揣摩着戒身这句话的含义,微拢秀眉,拨出了关风泽的电话:“风泽,那戒指,我看我还是还给你吧? 关风泽诧异,瞟了眼小指头:“昨天你问我要的,今天就还给我?还是要另外给我送一枚,表示友善往来?;” 温暖翻看着文件,无暇与关风泽调侃,打断道:“你那戒指上有句话‘永远陪着我’,我拿走你的戒指,送这戒指的人,会怎么想?” 关风泽“哈哈”大笑,下属投去异样的目光,与他四目交汇时,知趣的下属礼貌避讳。 关风泽悠闲道:“哦,那是我小学时,每天派送报纸勤工俭学挣来的。” 温暖没有退回戒指,她伸手摸摸小腹,将来把这戒指留给自己的孩子,让他以关风泽为榜样。她的笑意加深了。 李恩敏却因这戒指,拐弯抹角地与李峰谈论起婚事来:“峰,你看,人家关总多有心,变着法子地给小暖送戒指了” 李峰手中的笔停住了,可他的头并未抬起,声音里有几分清冷:“关总要订婚了?和小温?” 李恩敏看着自己摊开的芊芊手指,未察觉李峰口气的微妙变换:“没有啊。不过,我看他俩那是迟早的事。” 李峰龙飞凤舞地在文件签了大名,可文件的内容,他只看到了一半。他轻声道:“恩敏,我很忙。你到沙发那坐坐,或者出去溜达一会。” 李恩敏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李峰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 温暖若知道李峰如此在意那枚小小的戒指,或许她会开心,也或许她真的想让那段刻骨铭心的爱划上句号。毕竟没有结果的爱,走下去,只是徒增伤悲。 关风泽继续着忙碌的工作--会议、会谈、会晤。 他刚结束早间工作,便急不可待地掏出手机,拨打温暖电话。 “风泽,你出来了?”温暖查看着网上“未婚单亲家庭申报孩子户籍”的资料,可是“单亲家庭”申报的有关资料不少,加上“未婚”二字,就找不到答案了。 关风泽兴致勃勃地跟温暖商量着午餐的口味,温暖则多半以“嗯”、“可以”、“还好”作为回答。 关风泽钻进汽车,思量着温暖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可能正在处理着公务,匆匆道别。 温暖伸手托着腮,若自己结过婚,生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事。现在连问如果办理有关手续,她难以启齿。但她坚信,她要这个孩子,也一定能将他留在身边。 体贴的关风泽误将温暖的无精打采,以为是她工作太忙,尽量选择了离“恒通”较近的餐厅用餐。 而本有心制造浪漫的李恩敏,最终熬不过心情不佳的李峰,也就近用餐。 两对璧人不期而遇,那理所当然,李恩敏友好地邀请,李峰礼貌地招呼,关风泽难以推辞地就坐,温暖也只有舍命陪君子的苦涩了。 李峰为几人皆友好地续了茶:“关总,若我们没有猜错,‘传奇’庆典时,您的女伴一定是小温。” 关风泽笑着望向温暖,温暖眼中那抹浅藏的落寞,在他心头泛起酸楚。温暖不是他的女伴,他却不愿正面回答。 关风泽笑容可掬道:“我担心暖不善交际,而我那天又太忙,所以委托汉斯做护花使者。” 温暖诧异,关风泽将汉斯未与他知会的邀请,描得与众不同。她避过李峰探究的目光,低头用餐。 李恩敏感觉关风泽的话,在情但不在理,她看着关风泽细心地照顾着温暖,仍是羡慕不已。 她用脚尖碰碰身旁的李峰,嘟囔道:“你看人家,真的女士优先。” 李峰本就一肚子的怨气,李恩敏的话在他心中无形添了把干柴。 温暖几乎用熬的,吃完了这餐了然无味的午饭。 体贴的关风泽绅士地付账后,找了希望和温暖去逛逛的借口,带着浑身不自在的温暖,离开了李峰的视线。 坐进关风泽车里的温暖,长长地吐了口气,沮丧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放得开?” 关风泽拨弄温暖额前的刘海,柔情似水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有什么事,都告诉我。我相信你能做好。何况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温暖真的做得好吗?扪心自问,她摇了摇头。 关风泽伸手捧住温暖的两颊,望进她的眼底,读到了心痛。 温暖是关风泽最愿意陪伴的人,也是他因汉斯的搅和,不能暂时陪伴的人。他不认为汉斯能够在“传奇”舞会中,妥善地照顾好温暖。 于是,他为汉斯选择了适合的一群舞伴名单,并第一时间将名单,交到了汉斯手中。 “杰夫,我从来不知道你认识这么多女孩子。你确定她们都年轻吗?”汉斯读着一大串的女孩名字。 关风泽笑容温婉,这些名单,是他让秘书在“传奇”里挑选出来的适龄女子。女孩的模样,据秘书关述,完全能符合汉斯的要求。 “汉斯,舞会有很多首曲子。你想想,每首曲子,你就换一个不同的舞伴,你会是最耀眼的。” “温暖那条裙子不错。我和她那天的衣服,是情侣装。如果让所有的女孩,都跟我穿情侣装,那我不成‘领班’了?”汉斯皱眉,想象那种不可思议的场面。 关风泽挫败,但他肯定,即便汉斯与温暖穿着情侣装出现,汉斯的身边,也能有空位,让他这总裁精心挑选的女孩们介入。 而温暖的开心笑脸,则是关风泽不得不事前叮咛汉斯的理由:“温暖可能不善交际,还有她不大喝酒?” “杰夫,你和温暖睡了?” 喝着茶的关风泽猛地被呛了一口,“咳咳咳”好几声后,伸手给了胡言乱语的汉斯肩头重重一拍:“这是我跟她的私事。汉斯,请你尊重别人的隐私。” 第224章 打量 汉斯打量着关风泽,丢下句:“温暖和你的过去,我不在乎。哦,对了,时间不早了,老大,你该去接客了。” 关风泽轻啧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搁了。今天来的宾客,多半非富则贵,应酬再应酬他想想都头昏。妈咪、uncle都没来,表妹祯昔让他睁大眼睛看会场,说不定有她的身影,关霜小姨最终还是推说身体不好,无法与姨父共同出席? 温暖因“传奇”庆典,而紧张。她从未出席过如此盛大的聚会,她不禁盼望她的舞伴是关风泽,尽管她知道他会很忙,忙得应接不暇。 “风泽,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去了。”她思索着,拨出了电话。 关风泽温婉一笑,尽管她看不见他的笑,但他想她能感觉到这笑容融进了声音中,带给了她鼓励。 他轻声道:“礼服不合身?还是我派去的化妆师,没有把我们最漂亮的温暖表现出来?” 温暖一手托着腮,一手握着电话,埋怨道:“你明明知道我是怯场,还拿我打趣。坏死了,我不理你的。” 关风泽给温暖讲起,他小时候获奖,却害怕上台领奖的故事。听得温暖不断地,拿他打趣。渐渐地,她的心境平静了,紧张从她的眼底散去。 温暖坐进了汉斯亲自迎接的专车。关风泽欣然收线,回味着他给温暖鼓励,而为温暖量身定制的自己幼时趣事。 “总裁,有几位贵宾到了。”秘书轻声提醒关风泽。 关风泽起身交代:“等会汉斯的车来了,让他先带温暖到贵宾房,稍做休息,再入会场。” 秘书的眼皮跳了跳,轻声问道:“是否还要准备柠檬茶?” 关风泽含笑举步,赞赏道:“你办事,越来越成熟。以后肯定大有前途。” 温暖不是关风泽的女伴,却享用着他的贵宾房,调遣着他的秘书。 “亲爱的,你是我的舞伴吗?我的胳膊,真的是空的。”汉斯叉着手,等待温暖挽上自己,离开贵宾室。 “再等一等吧,风泽说他就到了。”温暖难为情地推延着时间。 “特助,麻烦你再稍等,关总立刻就到。”关风泽的秘书反复看着腕上的表,期待着总裁的到来。 关风泽带着浩浩荡荡的美女,华丽出现在贵宾房的门口,笑容灿烂地扬声道:“汉斯,都是你惹的祸。集团的小姑娘们听说你今天出席舞会,围着我,带她们来见你。” 温暖抿嘴而笑,她第一次发现汉斯的魅力无穷尽的大。 汉斯举起双手,连忙整理发型,他要将自己最帅气完美的形象,带给他的粉丝们。 她跟着他,缓缓走出贵宾房。 他能感觉她的安心。因为她的呼吸,渐渐均匀。 她悄悄缩短了与他之间的距离,他让她一颗砰砰跳的心,落了地。 贵宾房的门口,挨门而笑的关风泽秘书,望着二人走远的身影,扬声提醒道:“帅哥汉斯,你该带着你美女们,入场了。” 汉斯苦笑,这群美女,在他看来,真的比不上温暖的那份温婉。也罢,至少数量可观。他相信,他将成为舞会中最耀眼的明星。 最耀眼的,是那穿着情侣装,招摇过市的李峰携李恩敏这一对。 “看,温暖在那边。”李恩敏在步入会场的第一时间,就提醒了李峰。因为,他们该去给关总贺喜。 但,被贵宾围绕的关风泽还是先他们一步,主动打了招呼。 “李总裁。欢迎光临。您的到来,真是蓬荜生辉。”关风泽收进被温暖挽住的胳膊,他要告诉她,这种问候很快将结束。 “温暖,你的裙子真漂亮。特别是你的项链,跟它很配。”李恩敏善于应酬,因为身为高官的女儿,应酬是免不了的事。 温暖避开李峰的目光,将脑袋靠到了关风泽的肩头。 李峰僵笑着,回应:“关总,您的舞伴好像累了。” 关风泽眼底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温暖躲闪的表现,在告诉他,她有多爱李峰。但她对自己的依靠,也让他不禁心痛。 他含笑着回答:“暖是该歇歇了。陪着我转悠了大半个圈,我早就让她去歇着。她说我身边没个女伴,不好。女孩子,是要拿来疼的。”说着,冲二人点头,转身而去。书包网 关风泽和温暖转身离开。 李峰猩红的目光,射向温暖纤弱的背影。 温暖挺直的背脊,泛起阵阵凉意。 关风泽轻轻地吐了口气。 温暖的脚步沉重,她侧头望向关风泽,他眼底看不懂的神情,让她莫名。 他将她带到了僻静的角落,捧着她的脸颊:“在这里,没有李峰,也没有李恩敏。” 她点点头,歉意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太情绪化。” “没关系。”关风泽极为理解,心痛地理解,不忍责备地理解,因为她,所以无条件地理解。 “我还是陪你出去吧。”温暖咬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关风泽摇摇头:“我去逛逛。逛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吃的。你负责休息,一会,把我带回来的吃的,都吃掉。就算帮我了。” “啊?这算帮你?” “我觉得算,就算。” “嗯。” “那我走了。” 关风泽会给温暖多挑些食物,今天的他,意外地发现,温暖肚皮不小,估计若不是她因李峰而心情不好,影响食欲,她是个非常健康的女孩。 关风泽误会了,温暖的肚皮微微拱起,是因为里面住着一个可爱的宝宝。而这个宝宝的父亲李峰,却挽着另一个女人,在舞会里穿梭。 “关总,就您一位了?”李峰懒懒地溜着步,来到关风泽身边。 关风泽含笑,看着同样落单的李峰:“李总裁,您不是也落单了吗?” “哦,恩敏遇见个熟人。” “哦!小暖,我舍得让她这么累。” “关总对小温照顾得??很仔细。” “李总裁不也对恩敏很关心。” “哦。是是是。” “女人就是需要关心。”关风泽有深意地笑笑,微微抬起手中的酒杯,示意李峰望向他身后走来的李恩敏。 角落里的温暖,远远地看着两人,直到李恩敏介入了他们的谈话,才扭开了头,举步向更角落的地方而去。 在热闹中寻找安静的独处,却不仅是温暖一个人的兴致。来到更角落里的她,看见了一位吐着烟雾、接电话的中年男人。 男人说的是什么,她没有听见,因为那男人的脸,让她忘了思考。他太像了,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她伸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想确定这是否是梦境。痛了,这是真实的。 她缓缓举步,两三米的距离,她仿佛经历了一场长跑。待她来到那男人身边时,男人微微转身,避开她,继续电话。 男人就是关风泽的姨父胡宝强。他因温暖过于靠近,而被搅扰后,不自在。 温暖牙关“咯咯”作响,面前的男人是那么像照片上的父亲,但,父亲过世多年,她不该如此?可她,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胡宝强结束了电话,掐灭手中的烟头,与温暖擦肩而过。他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留,甚至都未因温暖震惊望向自己的脸,而放缓。 温暖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禁不住回头,目光依然毫不斜视地跟随胡宝强,直到他的身影融入热闹中。书包网 “亲爱的,你让我好找啊。”汉斯转悠了大半个会场,终于发现了温暖。 “你的美女团呢?”温暖探究地望向汉斯身后。 汉斯伸手揽上温暖的腰:“现在我是公事。” “啊?” “奉‘传奇’执行总裁之名,携自己约定的舞伴,步入会场,观摩开香槟。那些妞,算了吧。”汉斯含笑着望向温暖。 温暖“咯咯”一笑,举步,跟着汉斯,向会场中心而去:“那我一定奉陪到底,就是委屈了你的漂亮妞们。” 汉斯自然会带着温暖,走到最前排:“暖,你觉得,我和杰夫,谁更有魅力?” 温暖轻咳一声,汉斯永远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看着台上光柱下,耀眼的关风泽,轻声道:“汉斯,你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偶像。” 汉斯整整衣襟,侧头望向温暖,却发现她的目光专注地望着手持香槟的关风泽。他颓废地将头转回:“我长得比他帅,可总是泡不到他的妞。” 关风泽高高举起手中的香槟杯,将庆典推向了高潮。而他的目光,却与温暖交汇。他柔和地用眼神,给她鼓励。 温暖读到了他的那份最真的情谊,笑容悄悄爬上她的脸。 温暖灿烂的笑,落进了不远处有心的李峰眼中。他嘴角抿成一道关厉的峰,眼色凛冽,可他手腕上,那温暖而柔软的手心里,传给他的温度,使他抑制住了差点挪动的步子,纹丝不动地保持着优美的姿势,立在当场。 而与温暖曾有一面之缘的胡宝强,此时正站在汉斯的旁边,只是他稍稍比汉斯向后了一步,因此没有再次引起温暖的注意。 关风泽领舞,他绅士地旋转,优美的舞姿,将“传奇”代言人带进了舞池正中。 温暖婉言谢绝了汉斯的邀请,轻声道:“我的舞跳得不大好。”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你应该还有应酬吧。” “陪你,是总裁的命令,也是我喜欢的工作。” “那我们走吧。”温暖看着汉斯抬起的胳膊,伸手刚揽上,就听一旁的男人道:“汉斯,好久不见?” 汉斯抱歉地朝温暖笑笑,与来者闲聊起来。 温暖毫不介意地举步离开。 窗外的月光柔和,奶白色的光线拂过葱郁的树木,投下的点点斑驳,为浅浅的草地,增添了神秘的浪漫。 温暖碎步踏着“沙沙”作响的草地,来到撑着阳伞的休息处,落座。轻轻的风,拂过她的面颊,她甜美地闭上眼,享受着宁静的美。装饰会场的重重花朵,那芬芳的香气,萦绕她的鼻尖。 关风泽嘴角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狭长的眼流露着涌动的情意,柔柔地道:“能请你跳支舞吗?” 温暖朝身后喧闹的会场望去:“你应该还有应酬吧?” 关风泽伸出修长的手:“现在是休息时光。” 温暖将手附上他,起身道:“没有音乐啊,难道你唱?” 他轻吹着口哨,带着她,翩翩起舞。 她轻柔的衣裙,扫过他修长的裤腿。 他含情地望着她,放轻了口中的哨声。 旋转。他的眼中,看见的,只有她含笑的脸。 后退。她将她交给了他。 迈步。他从未如此陶醉。 她笑了。她并不会跳这种狐步舞。 他笑了。她跟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手中,握着他送的玫瑰花。 他掌心,拥着她纤细的手。 他能感觉她的温度 “我送你回家。”关风泽揽着温暖的腰,带着她,从僻静的贵宾通道,走到停车场。 “不。你还有应酬。”温暖摇头。 “我让汉斯送你回家。”关风泽立刻改变了主意,没等温暖开口,他便掏出手机,拨打了汉斯电话。 温暖走了。 关风泽目送着汉斯汽车的车尾,送走了他的佳人。 “今天很过瘾。我泡了一堆妞。应该说一堆妞都把我泡了。”汉斯絮絮叨叨地埋怨关风泽特意为他安排的功课。 温暖抿嘴而笑,瞟了瞟嘟嘴驾车的汉斯:“你今天比风泽还辛苦,知足吧。” 汉斯冷不丁埋怨,却笑得爽朗:“亲爱的暖,现在我不追你了。你很遗憾吧?” “啊?你追过我?” “你感觉不到我的爱吗?” “如果哪天你没男朋友,给我电话,我娶你。” “不客气。” 温暖被汉斯护送着,回到了她小小的窝里。临睡前,她给风泽拨了通电话。遗憾的,对方占线的。 占线的缘由,只因为关风泽在与母亲汇报着“传奇”中国部庆典的完美。 “辛苦了,辛苦了。”关关云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疲惫,急于收线,希望儿子早些歇息。 关风泽闷闷地吐着烟:“小姨没来。听刘彪说,她昨天跟姑父有吵了一架。” 关关云咬咬红唇,她与妹妹从小相依为命,可惜,她将妹妹宠坏了。 她幽幽道:“杰夫,你不要过问他们俩夫妻的事。我不喜欢刘彪,你跟他保持距离。” “哦。”关风泽扬眉。 关关云琢磨着透露的分寸,点到为止地提起往事:“刘彪和你小姨曾经是对恋人,不过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您提过。”关风泽有些哗然:上一代的人,居然也能不成恋人,成朋友。 关关云不愿太多透露妹妹的私生活,毕竟时隔多年,再提起,只会在她与妹夫间形成隔膜。 她回避道:“你小姨那时,我们都劝她嫁给刘彪,她执意不肯,后来?”她吞吞吐吐地岔开了话题:“时间不早了。你见到祯昔,好好管教她,不让她捅娄子就好。” 第225章 结束 关风泽结束了这通电话,急不可待地回拨温暖。清脆的铃声,惊扰了浅睡中的温暖,只是她毫不介意:“风泽,你才忙好?” “我还没忙好。”关风泽柔声细语道。 温暖微眯着眼,望向床头柜上的夜光闹钟:“都几点了!你还不抓紧时间?” “我现在就在抓紧时间,跟你道‘晚安’啊。这就是我今天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关风泽有说话的声音,显得那么可怜。 温暖“扑哧”而笑:“贫嘴!” “不是吧?人家都说我嘴甜。” “甜?我懒得理你,我睡了。” “你不理我??那,我也睡了。” “晚安。” 关风泽含笑:“做个好梦。” 关风泽将收线的手机,放在胸口,缓缓地闭上眼。他耳畔,今晚他吹的那首口哨悠扬的旋律,他的鼻尖,现在都能闻到她的味道,他的嘴角,扬起个好看的弧度。 她听不见。但,他还是愿意对她再说一次:“做个好梦。” 关风泽美美地睡了一觉,因为,他的梦中有她--可爱的温暖。 温暖甜甜地睡了一觉,因为,她稍稍地遗忘了他--她深爱的李峰。 遗憾的是,李峰一夜未眠,因为,他看见了温暖挽着关风泽,穿梭人群,招摇过市。他决定,与关风泽好好聊聊。况且,今天关风泽与他有约。 “关总,赶时间?”李峰刚与关风泽谈完公事,就见他急不可待地起身。终于,找到了适当地理由,寻思着与他闲聊私事--有关温暖的私事。 关风泽不愿与客户太多接近,应酬,只在必不可少之时。 他伸手与李峰握手道别:“谈情说爱,用餐,放松,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他滴水不漏的回答,让李峰哑言。他与关风泽握手后,将他送出了总裁室。 “留步。”关风泽按下电梯按键,拒绝了殷切李峰的一再相送。 李峰并没有在关风泽迈入电梯后,立刻离开。他目光入炬地注视着电梯经过的楼层关风泽去找她?李峰狠狠的一拳,击在电梯的门槛上。拳头撞击门槛的刺痛,及不上,他心底揪心的疼。 他伸手猛敲向电梯按键。见关风泽与温暖的理由,此时,他已顾不上思考。但,阻止,他责无旁贷。 他晚了。他去时,生产一部已人去屋空。 “我想带你来看菊展。可惜,*不开。”关风泽拉着温暖的手,迈着碎步,来到花展门外。 “你??五十块?”温暖盯着门票价额,心疼道。 关风泽故意扭曲事实,“呵呵”一笑:“我就值五十块?” 她吐了个舌头,转身而去。 他只想逗她开心,因为,她心里惦记的那个人,抛弃了她。他希望她忘了他? 关风泽领着温暖参观了昂贵门票的花展。她脸上的笑,是他看过最美的风景。 她置身于花海,芬香扑鼻的气息,舒缓了她的心。她的嘴角,染上了花的颜色,灿烂中带着娇媚。人比花娇,花比人美? 关风泽懒懒地看着温暖,扬声打趣:“你应该头上戴朵花,这样就可以招蜂引蝶。哦,还有我的五十元门票,可以收得回了。” “你好穷哦。念叨了好几次你的五十元了。”温暖笑瞪着关风泽,看着他痞痞的笑,回啐道。 温暖的表情很可爱,在关风泽的眼中闪着光。他随手掏出手机,“咔嚓”按下了快门:“算了,拍张照片,弥补我的损失吧。” 温暖手叉在腰上,对着关风泽吹胡子瞪眼。 关风泽一步三顿地来到她跟前,猛地伸出手指,划过她的嘴角。 温暖羞涩地别开头,极不自在道:“怎么啦?” 关风泽晃动着,抹过温暖嘴角那残留蛋糕粉末的手指:“我逮到只偷吃不擦嘴的老鼠。” “老鼠?好恶心。”温暖胡乱地用小手,抹去嘴角的粉末。 关风泽欣赏着她孩童般的动作,享受她带给他的悠闲,品味着有她的温馨,禁不住喃喃低语:“每天都这样,多好。” “有发白日梦!你天天这样玩,‘传奇’的职工都喝西北风好了。”温暖毫无责备之意。 关风泽轻叹口气,他是“传奇”执行总裁,温暖是“恒通”员工?他们中间,还有个遭瘟的李峰?? 一点点的皱眉,一点点的烦恼,一点点的语结。安静,在两人中散播? 离开花展时,关风泽告诉了温暖,有关李峰的消息:“嗯??你们总裁订婚了。” “我知道了。”温暖脚步一顿,脸上神色瞬间黯淡,嘴角频频抽动,声音却被遏制在喉咙里。 这消息,她已经知道了,第一次听到,是从同事们的闲聊中,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雀跃议论声,她退开了。第二次听到,是李虹兴致勃勃地与她讨论--李总裁订婚宴是否会邀请集团中层,她不得已而陪坐。第三次听到,是来自李恩敏报喜的电话,她违心地说着恭喜的话?他瞧见了她的落寞,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她的眼眶涌出压制永久的泪。 他知道,她不愿在人前哭泣。他将她揽进怀中,带着她快步向汽车而去。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她哭得肆无忌惮。咸咸的泪,淌过嘴角。 他用手指,掠过她脸上冰冷的泪水。 她红红的眼睛,满是悲哀。 他任她哭泣。 她放纵地哭。因为,他让她,有了可以哭泣的空间。 半响后,她断续哽咽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对我,你也不用说‘对不起’。”他将纸盒里的最后一张纸巾,为温暖送上。 关风泽陪着温暖,直到她整理好心绪,才带着她向“恒通”而去。 温暖的哭泣,让关风泽整个下午,心底都蒙上了阴影。他调动了所有能够调动的时间,挤出了夜间漫步的空档。 于是,他挑选了环境优雅、弥漫花香、最适合观赏星星的草坪。 “喜欢吗?这很美吧?”关风泽在草坪上,铺开餐巾布。 温暖在关风泽折腾出来的赏心悦目台布上落座,琢磨着开口:“风泽,你人面广,有没有适合暂时不出门、不用露面,可以做的兼职?” “啊?”关风泽仰望星星,不解。 温暖即将成为母亲,她得为孩子和自己准备足够的钱,只有远离这个城市,她才能离开熟悉的人,诞下孩子。可这一切,都需要钱。 她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她想找一份工作。但她?” 关风泽狐疑地望着温暖,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揣测着问:“你朋友是不是身体上有某种残疾,不愿与人接近?” 温暖震惊,或许关风泽这种问法,她可以将就认可。她胡乱地点点头:“工作不能太累,因为她可能会有不方便的时候,我是说身体。但她念过大学?” 关风泽没有将这个“身体有残疾的人”和温暖联系在一起:“我看看吧。如果有,我告诉你。” 温暖反复地讲述着自己的擅长,当然,是以那位身体有残疾的人角度所述。 关风泽有感于温暖的热心,最终保证:“我一定帮你朋友找份工作。你帮我转告她,让她安安心心养身体了。” 温暖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终于为自己和孩子准备好了必须准备的第一步。 她仰望星星,一语双关道:“风泽,认识你,是我们最幸运的事。如果有来世?”她伸手摸摸小腹,尽管她不能感觉孩子的动静,可余下的话,她代孩子对关风泽道:“我希望,你能是我的家人。” 关风泽美美地笑,他感觉李峰的身影在远去,取而代之的?他晃动手中拔取的杂草:“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这夜的温暖,半梦半醒间,被手机的提示音吵醒。她摸索着拿起手机,原来是他--大兵给她发的搞笑图片。 他和她,在那日深聊,就偶尔有短信来往。他总将手机上的好玩、好笑图片,幽默的话语,转发给她,同时附上那句祝福的话“愿你有个好心情”。 温暖没有回言,传短信的严峻兵也从没想过收到她的回复,他只想帮帮迷茫而无助的d小姐。 “叮咚”,严峻兵刚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竟然收到了d小姐的回复。他默念着短信上简短的几个字“他要订婚了,我还好”,浓眉微皱。他敢肯定,d小姐的心情不如她说的那样好,应该是很不好。 严峻兵在反复斟酌了近半小时后,终于回拨了d小姐电话。 被短信吵醒后,就坐在床沿发呆的温暖,随手接听了电话:“怎么想起给我拨电话?” 严峻兵有些语塞,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深夜十一点三十五分,沉默片刻,他用了最笨拙的语句:“我睡不着,想找你聊聊,是不是吵到你了?” 温暖站起身,拿着电话,缓步走向窗边。 关风泽的车刚驶离温暖家楼下,与严峻兵聊电话的温暖便来到了窗边,漫无目的地垂眼望向窗台下的空地。 她轻声对着电话道:“还好。你是想问我,他订婚,我的感受如何吗?” 严峻兵不善于拐弯抹角,他轻应了声:“嗯。我有点担心你。” 温暖直言相告,她的心情不好,预料的结局真正来临时,还是让她难以承受。那种撕心的痛,痛得刺骨。 严峻兵理解温暖,他走过那个艰难的过程,回顾那段往事,他还能隐隐感觉到当年的心痛。同命相连,让他更能体会她的感伤,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间轻柔? “其实时间,真的可以冲淡很多。”严峻兵摸摸他的小平头,语重心长道。 “嗯。我在等时间让我淡忘。”温暖同意严峻兵的话,只是做到,她还离得很远。 “有没有想过,用另一段爱,代替这段?” “听说过,不过没有试的欲望。当时,你试过吗?” “没有。我也是听说过。” ? “我是老了。所以不试了。走过,不容易,但人人都走得过。” “我相信,可是真的很想哭。” “离得太远,我没法帮你擦眼泪。” 温暖错愕、语结。 严峻兵难为情地笑笑,解释了这句话的由来:“刚陪我妈看韩剧,现学现卖。” 温暖笑了。 严峻兵也笑了,他在多年后,遇到了与他有相同遭遇的人。这样的遭遇,并不只有他和她独有,但这样敞开心扉,他也是第一次。 收线后的他,梦见了那个声音悦耳的d小姐。在梦里,他看不清她的容颜,但他愿意陪伴孤独的她,走出心灵的低谷。 大兵以身说法,让温暖这夜睡得格外的沉,用他的话讲:“放不下,就不要放下,到该放下时,自然放下,强迫自己放下,放得辛苦,放得痛心。” 清晨,温暖睁开眼,舒展着双臂,第一次对肚里的宝宝问“早安”。心情轻松了些的她,还未出门,就接到来自宝宝父亲的电话。 温暖犹豫中接通了:“早,有事吗?” 李峰玩弄着温暖落在“丰泰”的胸针,含笑道:“今天早上,你上班直接到我办公室来。” 温暖淡淡一笑,有时候,该你走过的人或事,再相遇时,很容易擦肩而过,任你有多少不舍,上苍终会让你错过。 她轻声道:“我今天上午要跟李主任去客户见面,下午我要和同事到附近县城出趟差。” 李峰今天离不开办公室,但下午温暖前往县城时,与她同行顺路的人,还是另有人在,那就是汉斯。 与汉斯同行,是件相当愉快的事。这比起温暖上午跟着李虹办事,有天壤之别。 那时的她,紧绷神经,客户提出的问题,她得小心观察李虹的脸色。在李虹对答如流之时,她得保持缄默,而脸上需流露自然的佩服之色;而李虹微露难色,她得努力调和气氛,至少不能给李虹冷场。 温暖一早上的辛苦疲劳,在汉斯款款而谈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打断汉斯标榜自己是“从零岁到八十岁女人梦中情人”的吹嘘:“你经常这样的吹,是不是提高中文的有效手段?以便在中国找个东方女朋友?” 汉斯笑道:“杰夫比我还能泡妞,每回问路,都是他去的。他说他的脸长得诚信。” 温暖同事卷发女人,在温暖解释杰夫就是关风泽后,附和地点头:“一看风泽那张脸,就知道是好人。说实话,他长得超帅!” 温暖脑海中浮现出关风泽微眯小眼睛,含笑的神态,“扑哧”笑出声来,感叹道:“风泽的嘴,比人帅,太甜了?” 温暖的话未说完,就得到了一致的嘘声。 汉斯抢白道:“亲爱的暖,告诉你个秘密?”话说到半截,焦点中的他便凑到温暖耳边,附耳低语:“杰夫连初吻都还保留着,我前两天刚探听出来的。独家新闻哦。” 温暖使劲地憋住笑,眼睛眨了眨,关风泽除了工作,其实娱乐时间应该很少,生活极为规律,没谈过恋爱,自然就纯情不已啊。 第226章 时间 她很想第一时间拨通电话给关风泽,告诉他,他正被汉斯公布着他纯情的过往史。 正当纯情男人关风泽的感情秘史被汉斯“传诵”之时,身处“传奇”顶楼的他,却忙得无力分身。至于汉斯那张臭嘴里,吐出的废话,他不用听,就能猜到个七八分。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祯昔那丫头该到了。他按下秘书部的电话:“派个人到集团门口,去等金祯昔小姐?” 关风泽话音未落,总裁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金祯昔笑盈盈地走了进来:“风泽哥,不用接我,我来了,等久了吧?” 关风泽随手将电话放回机座上,扬声道:“我帮你准备好办公室了,就在隔壁那间?” 金祯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疲劳不堪的模样,瘫倒在沙发上,忽然虚弱地打断道:“风泽哥,我好累。我要回去休息了。现在我好像脚都站不起,让我在这里坐一会。” 关风泽频频摇头,祯昔只要听见与“工作”有关的话,立即就会出现病症,她真的被姑父姑母宠坏了,完全没有养女步步小心的个性。 他笑容不改:“隔壁你的办公室还没装修好,可能这个月装修工程都无法完成。” 金祯昔舒展着筋骨,站起身,走到关风泽跟前,甜甜地说:“这样啊!我还有件事,我不喜欢汉斯给我安排的住所。他很烦,早上起床,给我电话,让我跟他下楼吃早餐;晚上睡觉前,还要电话通知我喝杯牛奶?” 关风泽翻白眼,自己的表妹太麻烦汉斯了。他抬手示意表妹住口,她不能依着性子住到他酒店的房间去,否则以表妹叽叽喳喳的性格,晚上自己就别想办公了。 关风泽没有商量余地地说:“这样吧,我带你到我爹地那住。” “嘢!”金祯昔兴奋地高举双手,竖起个胜利的手势。现在与风泽哥的爹地、奶奶一起生活,那就意味着风泽哥有一点点接受自己了。 关风泽扫了眼表妹那兴奋异常的脸,懒洋洋地给予打击:“你想都不要想嫁给我的事!” 他忽视金祯昔的楚楚可怜表情,低头随手取了份文件,继续了公务。 金祯昔哀怨地在关风泽跟前踱着步子,委屈地频频叹气,碎碎念地乞求着风泽哥改变主意。辛苦近半小时,她都徒劳无功,垂头丧气地走到沙发边,拿起先前搁在那的小包,耷拉着脑袋,离开了总裁室。 “咔嚓”的关门声,关风泽这才抬起头来,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微微舒了口气。再次低头时,他发现了金祯昔给他留的纸条--“风泽哥,我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给我送的小新!我也会喜欢你的爹地和奶奶,你考虑我吧!“ 关风泽捧腹大笑,低啐:“死丫头!” 收拾纸条的他,有些出神,蜡笔小新?他拉开抽屉,他也有一个。温暖将她珍爱的小新擦屁屁的玩偶拿给他转交金祯昔后,他一句玩笑“我也想要一个”,竟然让温暖信以为真,为他买了一只一样的。 温暖当初也知道关风泽说的是句玩笑,可她仍跑遍大街小巷,买来了这只让关风泽有几分喜爱的玩偶。他拿到小新玩偶时,那孩子般的笑脸,是对她所作最大的肯定。 温暖今晚办完事后,早早地回到小窝,认真地继续了关风泽给她讲解过的内容。她看着那些似懂非懂地讲解笔记,琢磨着拨通了关风泽的电话。 “什么事?”关风泽处理着公文,随口道。 温暖手点着笔记上的文字,轻读着上面的记录,末了,问道:“我觉得按这个组装出的手动冲击钻,好像马力?” “叨叨”的敲门声,打断了关风泽的解答,他对电话那头的温暖轻声道:“等我一下,别挂电话。”说完,侧头扬声道:“进来!门没锁。” 金祯昔端着由严家奶奶和阿姨亲力指导下,在厨房折腾了近两小时,煲出的西洋参鸡汤,迈着芊芊细步,来到了表哥跟前。她见关风泽有电话,规矩地将碗放到桌子上,乖巧地站到一旁。 关风泽冲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然后继续对电话那头的温暖讲解,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温暖记录着关风泽的补充讲解内容,偶尔插话问上几句:“这么说,我还得去看一些机械原理方面的书?” “叨叨”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关风泽不得以暂停了和温暖的电话,再次扬声道:“进来,门没锁。” 温暖很是纳闷,风泽这是在哪?就听那头传来女孩甜甜的声音:“风泽哥,我给你榨了杯果汁。” 温暖暗想,此刻与关风泽通话,可能很不便,他或许正与某位女孩子在一起。她小心试探道:“风泽,要么我明天再请教你吧。” 关风泽匆忙道:“我不忙。” 金祯昔嘟嘟嘴,从关风泽手中取过秦蓉递给的果汁,将自己的鸡汤塞到表哥手上,用唇语道:“喝这个,有营养。” 关风泽礼貌地朝表情有些尴尬的秦蓉笑笑,就听电话那头的温暖飞快说:“风泽,你忙,我挂了。” 关风泽立刻听到了“嘟嘟”的收线声。他薄唇微抽,将手机搁回书桌上,旋转办公椅,望向跟前的两位女孩。 他知道金祯昔很不安分,但没想到几面之缘的秦蓉也挤入了这个行列。鉴于他对秦蓉不大熟识,只得加重了对金祯昔的批评:“祯昔,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办公的时候,不许人打扰,我通电话的时候,要绝对安静。” 金祯昔委屈地低下头,她只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她没有发出过声响。 一旁的秦蓉明白了关风泽意欲何指,她歉意地笑笑:“对不起,风泽哥,我打扰你了。我这就出去。” 关风泽看了眼转身离开的秦蓉,推推赖在原地的金祯昔:“你也可以去睡觉了。再闹下去,我把你交还给汉斯。这样,你早餐有人操心,晚上宵夜也有人?” 金祯昔害怕那样的照顾,没等表哥将话说完,她疾步走出了房间。 关风泽在房门关上的瞬间,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通了温暖手机。 “忙好了?”温暖轻柔的声音传来。 关风泽含笑道:“不忙,是我爸家的阿姨给我送宵夜。” 温暖疑惑地微拢秀眉,她刚才明明听到清脆而甜美的女声,难道是阿姨?她的困惑,很快得到了解析。 电话那头的关风泽飞快地收拾着手提电脑,拎着公文包的他,大步走出了房间,迎面遇上了前来探听消息的严母。 严母伸手挡住避过她的孙子,兴致勃勃地问:“风泽,告诉奶奶,你觉得是祯昔煲的鸡汤好喝,还是秦蓉榨的果汁美--味?” 温暖“哈哈”大笑,关风泽居然也有指鹿为马的时候,他家奶奶的话,电话这头的她听得虽不是十分分明,却也揭穿了他的小秘密。 温暖正打算调侃关风泽几句,便电话那头他有些恼地道:“都难喝。我赶时间。” 关风泽疾步离开父亲家,一路与温暖表明自己的清白:“暖,那真的是我爹地家新请的两位阿姨。” 温暖频频“哦”,时时笑,随意附和:“是!年轻漂亮的小阿姨。” 关风泽恨不得走回房间,去猛敲那两个遭瘟丫头的脑袋。因为她们,他被最可爱的女人误会! 他不厌其烦地一再解释:“暖,你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我,她们不是我女朋友。” 温暖打了个哈欠,伸手捂住嘴,原本今天复习就很不顺,被关风泽这唠叨了一阵后,她决定还是提早上床休息。 她懒懒道:“好了好了。你们家阿姨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我睡了。” 关风泽对着“嘟嘟”作响的收线声,剑眉上挑,他今晚一定要跟温暖解释清楚。他瞪着前方的红灯,一拳击在驾驶台上。 “叨叨”的敲门声,惊扰了刚睡下的温暖。睡眼朦胧的她打开门的瞬间,看着门外的关风泽,不由瞪圆了眼,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 关风泽扭头瞪了眼温暖,都被她误会了,能不来吗! 他絮絮叨叨地唠叨着他的清白:“我爸他们家,新请了两个很不怎么样的保姆,我很烦她们?” 温暖听着他指鹿为马的话,随意地摆摆手,难得与他较真:“对不起,我误会了。”话音未落,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关风泽摆弄着办公家当,问道:“我晚上不走了,给我安排个睡觉的地方。” 闭上眼的温暖不得已睁开了眼睛,她扫了眼自己巴掌大的小窝:“没地方睡,你回去了。你那家当,也别摆了。走时,记得替我关门。” 关风泽皱眉,匆匆赶来,已耽误了他不少时间。再走?他今晚就别想睡。 他可怜兮兮道:“你别关心我,我自己会安排的?”他酝酿已久的留宿之言,还有待有待表达,侧头望向温暖之时,他吞下了余下的话。温暖酣睡的面容,让他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他尽量放轻击打键盘的动作,关晨五点,结束办公的他,伏在书桌上休息。 温暖睁开眼,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碗泡糊了的快餐面,和关风泽笑盈盈的脸。 关风泽讨好地给起身的温暖,递了杯水:“今天我们吃泡面,感谢你收留了我一夜。” 温暖颓废地垂下头,她不知道关风泽这夜在她窝里哪个角落的,但看这泡面糊糟糟的模样,就知道他昨夜过得极不如意:“风泽,我们好像没有请你留宿吧?” 关风泽眨眨眼:“嗯。不过,我为了表示感激,给你泡了面。你总不会狠心到,让我在黑漆漆的夜里,孤零零地驾着车,找地方睡觉。” 温暖双手反撑着脑袋,靠在床沿:“ok。下次不要随便在女人家过夜,这样影响不好。” “那我弥补。” “弥补?” “对。带你去旅游。请你过夜。” 温暖随意地笑笑。 关风泽一本正经地搬来了椅子,坐到温暖旁边:“我有个计划,我们‘五一’去度假。” 温暖摇头:“我没想过。” “那就现在想,我等你答案。” “我,没钱,有的只是时间?” “我有钱,还有时间,那我们一块出游。决定了。” 温暖在语结中,被关风泽说服。 关风泽为他的说服能力,而欣慰。但他隐瞒了度假的地点,仅告诉温暖,是场小小的郊游。至于旅程,他大胆地畅想--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我给你全数的惊喜。 惊喜,只会在期盼中到来。伴着惊喜而来的,则是更多的出乎意料。 距温关二人约定的时间还差得很远时,温暖便哈欠连天地睁开了眼。她几次有给关风泽电话,取消旅游的冲动,终在左思右想中,莫名地放弃。 电话在焦虑中,响起。陌生的号码,她迟疑,终接听:“您好,哪位?” “我小孩给我送的新手机,我??就是给你个电话吧。还好吗?”电话那头的严俊兵在院子中做着晨练。 “还好。”温暖有气无力地回答。什么都没改变,也仅能算“还好”,几乎称不上“好”。 严俊兵想宽慰她几句,但女孩子的心思细腻,说得不好,难免让她徒增伤悲。他支支吾吾道:“有空,多亲近亲近自然?” “伯父,早锻炼?用新手机了?”金帧昔肩头搭了块毛巾,跑过严俊兵身边,笑容爽朗地扬声道。 “你??是不是有春天了?”温暖听到电话那头含糊的女声,为大兵哥高兴着。 “没。我们家小孩。”严俊兵解释。 温暖曾听严俊兵说过,他有个儿子,今天又听见他女儿的声音,真的感觉他太幸福。 她有些羡慕他的那份坦然:“大兵哥,我??决定去亲近自然,跟朋友去旅行。” “也好。”严俊兵已经考虑,带这个拖油瓶的小丫头去钓鱼了。哎,一把年纪,还得做孩子们的思想工作。旅游?肯定是和年轻人在一起,比跟自己这个半老头,有话题。可是,他感觉,自己跟小d也还谈得来。 “那不聊了。打扮漂亮些。回来给我电话哦,告诉我玩得开心吗。”他嘀嘀咕咕地交代。 温暖收线后,检查行李,等待出发。 温暖的等待不多时,就收到了回报。她紧闭的大门被叩响。 “来了。风泽”温暖没有期待,但也愿意,她拎着行李,打开了门。 李峰没有听清温暖的应声内容,可她手中的行李,真真切切代表她要出门。 他一手撑在门框上,简洁道:“你要出门,我也赶时间,就在这里说完就好。” 温暖等的不是他,但她愿意见他,明知道这种见面没有未来,可感情战胜了理智。 她有些小女人姿态,负气道:“你是赶着去接李恩敏吧?” 李峰点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开门见山进入主题:“我觉得,我还是爱你的。毕竟我们有六年的感情基础。” 第227章 倔强 温暖别过头,心口像堵了块石头:“我不要听,我也不要房子,车子。”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你太倔了。”李峰为了来见温暖,耽误了和李恩敏出发,去省城拜访李高官的时间。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转身而去。 门在他身后,“咔嚓“一声合上。 门后的温暖,失声痛哭。 走了几步的李峰,隐约听到了温暖的哭声,重重地叹了口气,折回门边。她的泪,流在他的心里,他轻叩大门,低声道:“暖,别哭了。我对你是认真的。” 李峰还是走了。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温暖的哭声萦绕着她的小窝? 温暖的电话,在她的哭泣声中,响起。 拨打电话的谁,她没有看,便接听了。 关风泽听着车里的cd悠扬的旋律,轻哼着歌,驱车前往温暖家。但他在拨通了温暖电话的瞬间,那头传来的哭声,让他加大了油门。 他的心,因她的抽泣,而惊厥;他的眉,因她的哽咽,而纠结;他的声音,因她的沉默,而轻柔? 他柔柔地道:“怎么啦?别哭。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温暖依然抽泣,痛心疾首道:“我想把他忘了,可他又来找我?” 关风泽已驶到温暖家楼下,纠结不安的心,让他在泊车后,以最快的速度推开了车门,冲上了楼梯。“蹭蹭蹭”的脚步声,随即被“叨叨叨”急促的敲门声代替。 温暖缓缓地走到门边,拉开门的瞬间,被柔情的关风泽拥入怀中。 关风泽揽着温暖,李峰阴魂不散,他该走了! 他一语双关道:“别哭,有我。” 温暖依然抽泣着,她的泪水浸湿了关风泽胸前的衣襟? “暖,好些了吗?”关风泽轻抚着温暖垂肩的长发。 “好了。”温暖擦干眼泪,看了看留有李峰气息的门槛,与关风泽一同离开。她终于狠下心,跟往事say-bye。 来到机场大厅,关风泽看了看温暖身上与李峰同一牌子的衣衫,将手中一袋衣服递给她:“去换上,有点旅游的气息。” 温暖摇头,她这身衣服还过得去:“我??还是想,不用了吧?这是我最漂亮的衣服了。” 关风泽不禁同情她,对李峰,他真的无语。女人,是要来宠的! 他拉着温暖,走向换机牌处。挑选座位时,他试探性地开口,但没有提及“李峰”三个字,而是用“他”代替。 他的眼角将目光投向她:“他喜欢坐靠窗?还是?” “靠窗啦,他说他喜欢安静。”温暖自然而然地回答了关风泽没有点破的话。 关风泽故意挑选了中间的座位:“坐在中间,空姐服务特别周到。” “啊?我看你选的是头等舱啊。空姐也这样吗?” “你跟他坐过头等舱?” “没有。最多只有商务。” “你和我,以后都坐头等舱。”关风泽找到李峰的空档,坚决地说。 “以后”,她的以后,是一个人。关风泽过几年,会结婚生子,有他自己幸福的家庭,那他就会有自己该忙的事情了。 “我们住这?”温暖跟着关风泽,随处都遭遇惊喜,包括酒店。 关风泽很满意路途上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晃动着钥匙,绅士地为温暖拿着旅行袋:“暖,我们的假期正式开始。” 温暖失神地望着海滨,她曾幻想跟他来这,带着孩子,牵着小狗,就像前面的那一对。 “你看什么?”关风泽碰碰温暖的胳膊,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温暖望着那男人的背影出神,他的个头真的跟“他”有几分像。 她喃喃道:“他们好幸福哦。” “谁都能那么幸福。”关风泽有感而发。 “你能,我不能。因为他的身边,有个她。” “咳咳咳!”关风泽示意自己的存在,他以干咳,代替了言语。 温暖转过头来,看着关风泽朝气的脸:“你将来啊,肯定很幸福。一个大男孩带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大男孩呢,就是你,那个小男孩呢,就是你儿子。” 关风泽探究地将头缓缓靠近温暖,几乎让脸贴到了温暖的鼻尖:“那个生下小男孩的女人是谁?” 温暖讪笑着,稍稍向后退了几步,词不达意地开口:“李恩敏。” 关风泽咬了咬牙,在笑容消失前,迅速地转身。她的眼中,只有李峰。他问的,是他关风泽的老婆是谁,而她回答的只是李峰的夫人李恩敏。 他确定,自己比李峰优秀,于是他要将这份优秀,让她看见,让她感受,让她珍惜。他会将最美的,最浪漫的,都送给她。 鲜花、美酒、美食,关风泽精心地为温暖安排。 “你想让我看什么?” 关风泽捂住温暖的眼睛,将她带到了情调浪漫的海滨特设的餐桌旁。他已经幻想过她种种感激的表情,他已经准备好他的怀抱,来拥抱她感激的拥抱式回报。 他松开他的手:“喜欢吗?” 温暖震惊地看着沙滩上的餐桌:“风泽,这很贵吧?” “只要喜欢,就值得。” “你的心意,我领了。只可惜,浪费。”温暖拍拍关风泽的肩,向餐桌而去。 关风泽空着的怀抱,依然空着,但他不气馁。落座时,他点燃了精美蛋糕上的蜡烛:“许个愿,海神会帮你实现。” “真的?” “关风泽保证。” “严俊兵保证。”严俊兵出外钓鱼,反复地向母亲保证,他仅一个人出门,没有女人随行。 “李峰保证。”李峰对着电话那头的李恩敏,反复保证,他真的是因为出门前,发现车子需要检修,临时去了趟4s店。 男人们,在同一时间,对不同的女人保证。只是,说的都是谎言。 严俊兵身边有小丫头,那是金帧昔。 李峰身边也带着女人,那是他妈。 “嘟嘟”,严俊兵看见了李峰的车,按响喇叭。 李峰缓缓靠边,他好长时间没见过严叔叔了。 “小严,去哪呢?”车还未听下,李母便摇下车窗,招呼道。 严俊兵挨李峰的车附近,泊了车。推开车门,热情地与许久不见的李母,寒暄:“嫂子,过节跟儿子出去玩?” 李峰笑嘻嘻地走向严俊兵,从怀里掏出烟,递过去:“严叔叔,抽烟。” 严俊兵冲他点点头,继续与李母道:“阿峰快结婚了吧?我上回听山哥说,遇到个不错的女孩子。” 李峰对这个问题,较敏感,今早他还碰了一鼻子灰。他抢在母亲接话前,岔开话题道:“严叔叔,崇崇也快了吧?” 严俊兵侧头看看揪着小包,跟在身后的金帧昔,儿子这小名,连这小丫头都不知道了。这还是自己离婚前,家里唤儿子的小名。 他摆摆手:“快什么快?他还小呢。哦,对了,阿峰,你好像有很多年没见过他了吧?” “崇崇出国后,我从来没见过他。”李峰看看母亲,征询着道。 “是啊。”李母给了儿子肯定地答复,两眼望着乖巧可人的金帧昔。 “阿姨好。您好。”金帧昔甜甜地开口。 “下次,有机会聚会时,我把那小子带来。”严俊兵看着李峰不时飘向腕上的表,匆匆道别:“我赶时间,去钓鱼,不耽误你们了。” 李峰冲嘟着小嘴的金帧昔挥挥手,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自己贪玩,把妹妹弄丢,她也是这个年纪。 严俊兵告别李母子后,便拨通了儿子电话,对关风泽提起聚会之事。 关风泽看着闭眼思索的温暖,低声道:“爹地,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晚点再联系。”匆匆收线。 温暖双手置于胸前,尽管愿望会随风而去,可她还是认真地说出了她的心声:“我希望一回去,李峰就跟我结婚。” 关风泽趁着温暖没有睁开眼,抢先吹灭蜡烛,他不会让这个愿望实现! “蜡烛灭了,是海神答应我了。”温暖苦笑。 关风泽使劲地笑:“你只认识李峰一个男人吗?为什么在这只许他的愿?” “只有一根蜡烛。” “蛋糕师偷懒了。”关风泽将蛋糕整个端开,搁在沙滩上。 温暖与关风泽继续用餐,在她离席漫步海边时,关风泽掏出了电话,拨打度假屋酒店的餐厅:“帮我再送一个与今晚订的蛋糕一模一样的过来。记住,拿一把蜡烛过来。” 蛋糕来了,蜡烛也到了,温暖吃惊了。她跌下很久的下颚,合上之际,问出了肺腑之言:“风泽,你想干么?” “为你的所有的朋友、家人,最重要的人,许愿!向海神许愿!”关风泽一定要温暖的口中,听到涉及他关风泽的愿望。 温暖狐疑地看着他,费力地想:“那我开始了。” “嗯。”关风泽殷勤地期盼。 “我家人健健康康?” 关风泽赞许地点点头:温暖有爱心,重情义。 “他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温暖为肚里的宝宝许愿,这是她如此郑重地第一为他祈福,她说得格外详细,娓娓动情。 关风泽十指相扣,心中咒骂:李峰,你去死!你不死,我揍死你! “我弟弟平安,早些从国外打工回来?”温暖惦念着劳务输出海外打工的弟弟。 关风泽耐着性子等待,细数着温暖还差几位家人,才可以轮到他登场。 ? “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关风泽,事业有成?” 关风泽满意地点点头,事业是男人自己打拼的结果,他要温暖说重点。 “风泽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关风泽肯定会健康,但温暖关心他,他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风泽以后找个云弟妹?”温暖絮絮叨叨道。 关风泽双手撑着桌面,探身凑向她,插口道:“我的老婆,应该我对老婆要求不高?” “那就满足风泽所想吧。”温暖冲关风泽点点头。 关风泽搓搓鼻头:“你觉得我生活中的女人不多,是吧?能不能帮我就近介绍一个?” 温暖茫然。 关风泽提醒:“我表妹不行。我的秘书不行。完了,我不认识女孩了,就剩你了。” 温暖锁眉,她是个过去太多的女人,她不具备爱的能力,特别是优秀得无人能及的他。 她摸摸小腹:“我不适合,因为我有他?” “李峰,对吧?”关风泽再次插口。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温暖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显露了,若不是她特意挑了几件宽松,不显身段的衣服遮掩,早就? 关风泽懒懒地靠回椅背,她爱李峰,她时时刻刻心里都养着李峰。他自认比李峰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和自己没有可比性。 他不屑:“我们当然只是朋友。你想太多了。” 温暖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脸安详。 关风泽闷闷地点燃了支烟,违心的话,说的时候,心会疼。他曾设想过,她听到此言时,眼中的落寞,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我爱你”。现在,他庆幸,他没说。 “我们晚上做什么?”温暖满足地擦拭着嘴角。 关风泽懒懒地起身,晚上?所有的节目,皆只限于情侣,普通朋友应该懂得回避,但他不死心。 他扬起讨好的笑:“你想跟我守夜?” “算了,我不参加。” “守夜很浪漫。可以看星星,听故事,还是说悄悄话。”关风泽极力游说,他不放过任何机会。 温暖坚决地摇头。 于是,浪漫的海滨度假,开始在没有那么浪漫的气氛中。 晚上的她,还是因窗口吹进的湿润海风,感受到了海的气息。 她犹豫中,站到窗边,拍下了夜间平静的海面,并注明“小d送给大兵的海景”,发送给了严俊兵。 严俊兵正琢磨着,金帧昔亲手做给严母的风铃:“帧昔,这些瓶子里,装的五彩沙,是个什么名堂?” “许愿瓶。可以实现愿望的?”金帧昔嘀嘀咕咕地讲述着许愿瓶的种种特别之处。 “俊兵,手机响了。”严母将儿子丢在沙发边的手机,送到儿子跟前。 严俊兵查看短信,原来是她--d小姐。海边?他琢磨着,灵机一动,发了几个字“去买一堆许愿瓶,在里面塞上自己的想法,到海边漂掉。很灵的”。 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么小的瓶子有什么用。但女儿家,找点寄托,也是好的。金帧昔不是借着送奶奶风铃的名义,把那些许愿瓶做成的风铃,挂在儿子进出最多的位置了! 温暖很小时,做过许愿瓶,她欣然接受他的建议。但她从前用许愿瓶许的愿,实现与否,她早就忘了。 清晨,会让人遗忘该遗忘的。有些事,本就无足轻重,自然成了最该遗忘的过去。 “叨叨叨”关风泽叩响温暖所住船屋的小木门:“暖,是我。我们去逛海滨?” 他的喊声,伴着他的敲门声,石沉大海。他懒散地坐在温暖的门边,了望着宽阔无边的大海。暖到哪里去了?暖在做什么? 第228章 等待 等待,伴着日出高悬;喜悦,随着时间滑落;焦虑,跟着海浪翻涌? 关风泽坐不住,温暖会不会出了意外?念头产生的瞬间,他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他大喊着,沿着船屋群,寻找温暖的身影。 温暖没有听见关风泽远远的喊声,她一只一只地在海边,放着她在收到严俊兵短信后,匆匆准备的许愿瓶。 关风泽缓缓地顿住脚步。温暖手中拿着那闪光的玻璃瓶,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问船老大租了条小木筏,借了只小鱼网,驾船出发。 满心的期盼,在他打开玻璃瓶后,化作了愤怒。他将手中写的“李峰”、“李峰和温暖结婚”、“李峰只爱温暖”??的纸张,揉成一团,摔进海中。 关风泽回到岸上,快步向温暖而去,扬声道:“温暖,我们去游海滨!” 温暖将岸边余下的玻璃杯,一股脑地推向海中,拍掸着裙边上的沙粒,起身:“好!” 关风泽放缓了脚步,侧头狠狠地瞪着阳光下,随着海浪起伏的许愿瓶,再次掏出了手机:“我是关风泽,帮我开条船,不,两三条,把这一带的玻璃瓶全部捞上来。取出玻璃瓶里的纸条,把‘李峰’三个字,全部换成‘关风泽’?” 改了,就好。可改的,温暖并不知道。许愿者不知道,那这改来的愿望,又会实现吗?只有天知道。 观海的直升机,翱翔蓝天。朵朵云彩,有如身边飞过,浩瀚的大海,宛如一片宁静的镜面,而镜面上,那些闪烁的,则是改过的许愿瓶。 “风泽,我忘了该为你许些愿。”坐在机舱内的温暖,眺望着蔚蓝的海面,有感而发。 “什么愿?”关风泽不介意添上。 “不知道。” 关风泽懈怠。 沉闷中,他开口:“暖,观大海,还是从高空上看,感觉壮观吧?有些东西,就应该从高的角度去看,你同意吧?” 温暖似懂非懂地点头:暗藏玄机的话,她如今没有精力去深究,听听就罢了。 她咬咬唇:“嗯。” 关风泽摘下耳麦:“生活应该换个角度,不同的侧面,可以欣赏不同的风景。” 温暖再次点头,只是,思绪停滞,茫然地看着窗外。 关风泽继续道:“好东西,会拿给什么人分享?” “最亲的人。” “你看海面。这是我认为最美的风景,我喜欢海。”关风泽启发温暖联想,将此话与他刚才的前一句联系起来。 温暖怎知,关风泽是诱导她思考,告诉她,他将自己认为最美的、最好的东西,与她分享。 她轻声道谢:“海真的很美。你很会生活。” 关风泽酝酿了许久表达感情的话,终因听众的不觉悟,而半路终止。 他不羁地笑笑,他真的还得等下一个可以说“爱”的机会:“我真的会生活。”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谈论的,仅是风景。 “这趟观海,我很愉快。”温暖钻出机舱。 关风泽也对观海,感到愉快。他想说的话,全扼杀在喉咙。他看着温暖的背影,思绪翻滚,浪漫的气氛,他努力营造。可她,总不明白他的心意。 “等等。晚上有排队。”关风泽追上温暖。 温暖摇摇头,她累了,肚里的宝宝经不起劳累。 她轻声道:“我想休息一会。晚上就算了。” 关风泽在夜晚,为她送去了宵夜。 他看着她脚踝,深深的一圈印记,不解地问:“你脚腕处,是胎记吗?很特别。” 温暖小口抿着牛奶,低头望向脚腕:“哦。那是我妈生我时,医院婴儿房发生火灾,留下的纪念。原本,黑漆漆的很难看,我妈说丑得吓人。还好,没了。” 关风泽想像着那铺天盖地的火,剑眉微蹙,温暖还真的吃了很多的苦,以后,有他关风泽的以后,他不会让她再承受痛苦。 丰盛的宵夜,关风泽尽心准备。而晚餐,就食欲不佳的温暖,几乎没将多少东西,塞进嘴里。 “尝尝,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冰山三文鱼。”关风泽将托盘,送到温暖跟前,掀开镫亮的不锈钢盘盖。 浓浓的鱼腥味,直从温暖的鼻尖,浸入。她胃里一阵翻滚,猛然起身,向卫生局奔去。 关风泽回想起,上次在省城时,因参观博物馆时,谢戈平的大力讲解,而使温暖在午餐时,也吐得歇斯底里。 有经验的他,倒了杯盐糖水,走到卫生间门外,扬声唤道:“暖,清清喉,出来喝杯盐开水。” 温暖呕吐后,已不那么难受,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微凸的小腹,宝宝显出来了。很多事情,自己还没准备好,可,又将面临新的压力。改变,她害怕。 温暖打开了门,关风泽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伸手扶住她的腰:“要么,去沙发上靠一会。看你,衣衫都湿了。是刚才清口,被水弄湿的吧?我给你再拿一件来。” 温暖微微点头,说了声:“那有劳了。”向一旁的沙发而去。 关风泽走到衣柜旁,从温暖随行的物品中,挑了件小背心。 他拎着背心,轻瘪嘴,小暖是否是审美观欠缺?所有带来的衣服,都宽宽大大,完全不能勾勒出她女性的柔美。 他随手把背心挂了,取了自己给她买的条轻松有弹性的牛仔裙,走了过去,“小暖,换这个。” 温暖点点头。可几分钟后,换衣的温暖,一脸震惊。她从未想过,自己小小的肚皮,会因衣服的休闲,而这样明显。 “小暖,是不是有反胃?”关风泽有些担心,温暖上卫生间的时候,太长了。 温暖捂住肚子,反复在卫生间里,踱着碎步。关风泽是她朋友中,最和善、最能理解她、最可以沟通的人。 一再地给自己打气后,她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但,关风泽一时间,没有将凸起的肚皮,与怀孕联想:“小暖,今天这一折腾,你脸色很难看。” 温暖颓废地点头,她最近都不敢吃鱼了,那腥腥的味道,让她后怕。 关风泽扭头看了眼,一动未动过的三文鱼:“你不喜欢吃三文鱼,我记住了,以后不弄,就是。” 温暖干呕,转身,奔卫生间而去。 关风泽望着温暖的背影,今晚频频干呕,贴身衣服显出的小腹,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换掉了所有带跟的鞋,该穿平跟。 他的结论,伴着他脑袋上的汗,一起溢出。 关风泽疾步走到卫生间门边,重重地叩响紧闭的门。 他有些迟疑,终开口:“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温暖瘫靠在洗漱室的台面上,思绪有些停顿。 关风泽声音急促,追问:“你难道不想告诉我些什么事吗?比如说你呕吐的原因。” 温暖惊出一身冷汗,呕吐的原因,是妊娠反应。关风泽发现了! 她伸手摸摸小腹,突然有些解脱的感觉。但,她没有想好如何回答。 静寂良久,她扬声道:“我不太舒服。明天再说,可以吗?” 关风泽苦笑,侧靠着门边的墙,一脸无奈。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温暖估摸着关风泽走了,这才走出了洗漱室。第一次对身边的人,要承认,她居然缺少勇气。该怎么办?她茫然。 她缓缓地走到窗口,黑漆漆的夜,涌动的潮水,湿湿的风,她的心越发起伏不定。 她一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希望能平复心情,组织好话语,在关风泽跟前承认自己怀孕。 可,深呼吸便仅是深呼吸,心情依旧波澜起伏。 百无聊奈之际,她拨通了孩子父亲的电话。 “怎么想起给我电话?半夜三更的。”李峰睡得迷迷糊糊。 温暖琢磨了良久,有些乞求地开口:“我想问你,你```完全不会考虑和```我结婚,是不是?” “这问题很无聊。”李峰对于这跟温暖讨论过无数遍的话题,提不起兴趣。 电话在不欢而散的气氛中,结束。 温暖抹着脸上的泪,抽泣。她抚摸着凸起的小腹,喃喃自语:“宝宝,如果妈妈撑不下去,你看不见妈妈,不要怪妈妈。” 她一直靠在床边,睡意始终爬不上她的眼眸,往事,浮现心头。过去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今天却让她痛得更为彻底。爱上不该爱的人,使她输了全部。 六年的光阴,六年的付出,如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时分,竟然是茫然无措。 天边的云,被蹦出来的晨曦,染红。水天一色的美丽,竟显得苍茫。 困倦,赶走了思绪,她迷糊中,睡去。 梦里,她看见了呱呱落地的孩童,她想要张开双臂,孩童消失`````` 清晨的阳光,清爽迷人。 温暖在睡梦中,错过与阳光的交汇。 关风泽在等待中,伴着晨曦,走出房间。他踏着甲板,顺着船屋,来到温暖门前。紧闭的门,半虚掩的窗,随风而舞的窗幔。他犹豫中,离去。 他遗落在枕边的电话,“嗡嗡”作响。拨电话的人--金帧昔,终因电话石沉大海,而嘟起了小嘴。 “想家了?”严俊兵看见坐在餐桌旁,拿着勺,与饭菜较劲的金帧昔,逗她玩。 金帧昔索性丢了勺,抱着一旁走来的严母:“奶奶,您说我怎么办?我快烦死了。” 严母一脸诧异,心痛地抚摸着金帧昔的小脑袋:“俊兵,怎么了?过节,风泽是不是回那边的家了?弄得我们小公主不高兴。” 严俊兵摆摆手,母亲竟会添乱:“帧昔,你的养父母主动提出,让你在江明登报,找你的亲生父母。并不是她们不要你,也不是他们不爱你,他们是希望让你有多一份爱。” 严母心痛地叹气,小小年纪的金帧昔经历过太多。她责怪儿子道:“你讲话,都不能口气好些!帧昔正难过着呢!” 严俊兵以身说教,提起当年:“我有个朋友,很多年前,他儿子贪玩,弄丢了妹妹。夫妻差不多闹得要离婚。那小男孩,也差点被疼爱他的爷爷气急败坏之下,打聋了左耳。” “啊?这么严重?”金帧昔望向身边的严母。 严母明白儿子说的就是,老朋友李山一家,附和地点点头:“那男孩子,现在很大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听他妈说,他都在放学后,到处找,被拐骗的妹妹。” 金帧昔听得眼睛红红,轻声道:“那妹妹找回来了吗?” 严俊兵点燃了支烟:“没有。你还见过那家人。就是我们去钓鱼时,路上遇到的那对母子。” “阿姨很和气。不过,我不喜欢那个男的,好凶的样子!”金帧昔评论着李母子。 “要么,趁着放假,带帧昔去看看李妈妈。这样,我们丫头就更能体会丢失孩子的那些父母的心,就不害怕了。”严母猛然提议。 严俊兵不想掀开朋友的这块伤疤,闷哼一声,没有下文。 没有下文,并不代表不再思考;没有言明的话,并不代表就会忘记;堵在心头的事,永远不会遗忘,那就是心结。 女人的心结,比男人的更深,更痛得彻骨。 温暖的梦,在消失后,她睁开了眼睛。牵动她的第一个思绪,便是关于孩子的结。 门外徘徊的脚步声,让她再也按耐不住。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门边。从门上的猫眼,向外望去。是他,关风泽。 屋内“叽叽嘎嘎”的甲板响动,关风泽敏感。他清清嗓子,却没开口。 “早。天气不错哦。”温暖酝酿半晌,居然说了词不达意的话,问候天气。 关风泽看着穿着宽松睡衣的温暖,目光瞬间停留在她的小腹。宽松衣着的遮掩,真的看不出她小腹的凸起。他很想继续昨天没有谈完的话题--她是否怀孕,他希望自己的揣测,是多余。 他跟着温暖,走进房间:“嗯```和我一起吃早餐吗?” 温暖倒了杯水,穿上床边的拖鞋,思索着开口:“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或者想告诉你。我```嗯```我也不知怎么说。” 关风泽在小桌的凳子旁落座,他等的就是温暖说出实情。 他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你考虑好了?我愿闻其祥。” 温暖不那么坚决,是否能做一位合格的单身母亲,她不够坚强、不够勇敢、不够富裕。还```惧怕世人对私生子鄙视的目光。 从前,她自私地希望用孩子留住他--李峰的爱,但现在,应该说是怀孕之后,母性,让她真的爱上了肚里的宝宝。渴望听到孩子叫她妈妈,看着孩子快快乐乐长大,结婚生子。 而今,她愿意放弃,至少动了这个念头。还是因为爱这孩子,舍不得让孩子有半点的委屈。 她支支吾吾:“我```一下```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因为```我也```嗯```我之前也不是这么做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是一意孤行地做一件事的。” 第229章 嘀咕 关风泽听得懵懂,但温暖所说的,肯定与凸起的小腹,和李峰有关。 他直奔主题道:“你对李峰死心吗?” “嗯。”温暖无奈,但,表述坚决。 “你做的决定,和李峰留给的某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东西```有关吗?”关风泽盯着温暖双手捂住的小腹,追问。 温暖望向关风泽探究的目光,她确信,他知道她怀孕了。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侧身子:“我可能,或许,是应该,彻底结束和李峰之间的一切。” “你确定?”关风泽迟疑,她能做到吗?他感觉,她还爱着李峰。 “嗯。至少现在,我这么想。从前的想法,固执、还有点天真。”温暖的眼眶溢出泪水,她似乎已经看见了孩子被拿掉。为孩子心痛,为自己悲哀。 “知道了。”关风泽缓缓起身,指指温暖的小腹,“我能他做点什么吗?” “玩玩吧,到处逛逛,这里很美。下一次,就看不见了。”温暖有些哽咽,孩子很可能不会出生了。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 关风泽的脚步,消失。 门,被温暖重重地合上。 她哭倒在门边,决定刚刚做出,她便后悔。可她能想象,她肚里的宝宝未来会有多辛苦。她哭泣的心,无数次对着肚里的孩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关风泽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温暖隐隐约约的哭声,让她动容。他能体会,温暖对李峰的真情,他羡慕这种不求回报的爱。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轻轻叹息。李峰将来会后悔的,他敢断言。但,走过的路,下过的决定,放开的手,永远回不到原点。 他不会逼问温暖,堕胎的事,他只会陪着她的周围。因为,他听母亲说过,孩子,也就是他,是母亲最大的希望。那份母爱,旁人难以体会。 他垫着脚尖,离开。等了良久,再重重地走回。敞开的门,代表温暖已经准备好了。 他笑容款款地进屋,避开了“孩子”这敏感的话题:“我们去哪玩?我准备了几套方案。去看珊瑚岛,去庙里进香,还是去附近的城镇潇洒一回,购物?” 温暖整整衣服,她要确定一件事--关风泽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是像龙灵所言:关风泽对她动情;还是,因关风泽在本地朋友寥寥无几,无处打发时间,机缘巧合和她凑到一起,仅是有感而发的话,让多心的自己产生了遐想? 话,到嘴边,她才感觉要说出来,是多困难。但最终,她还是说了:“风泽,我说说,你别在意。如果``````如果不是,或者如果是,你都直接告诉我。可以吗?” 关风泽疑惑,温暖想问什么?还跟自己有关?他抬抬手,示意她开口。 “你``````有没有喜欢我?”温暖的嘴没有合上,眼睛中,满是期待,那种期待并不是期盼得到肯定的答案,而是,期望这种设想,根本不成立。 关风泽有些吃惊,本应该为温暖读懂了一切,窃喜。而今,他因温暖那黯淡的神色,而不敢立刻承认。他不想在她心情最不佳的时候,平添她的烦恼。因为,他知道,她爱的那个人不是他,他得给她时间。 他抬了抬手:“你怎么想,就怎么是吧。我们是来旅游的,坐在这里闲聊,浪费风景!” 温暖没有勇气,再问这种对于她来说很愚蠢的话题。 她嘀咕道:“想想也不可能。我和你,就是泥与云彩的距离。” “那是什么?”关风泽为自己倒了杯水。 “我普通平凡,没有情调;你年轻优秀,都快不真实了。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擦出火花?都怪龙灵,让我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温暖终于了去了一桩心事。若关风泽爱上自己,她真的感觉惭愧。 关风泽将喝完的水杯,搁到桌上,温暖这问题无需问,谁说恋爱要登对?喜欢,没有错。 他避开了某些他不愿意涉及的问题,模棱两可地道出了心思:“总统的夫人,一定要当下一任总统吗?她可以是个平凡的女人。” “啊?”温暖不解。 关风泽指指播发的电视新闻,荧屏上正出现美国总统携夫人阅兵的场面:“喏,我说这个。” “知道了。”温暖终于明白,关风泽并不在意和自己谈如此深奥的问题。注意力,早被电视吸引了。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海浪层层叠叠用上沙滩,抹灭了串串脚印。偶尔一只螃蟹,张扬跋扈地挥动耀武扬威的夹子,躲在珊瑚礁边,趁着空挡,逃出来的小虾,成了它的美食。 “这真美。”温暖用手小心翼翼地捏住螃蟹的一只小腿。 “小心,会夹到你的。”关风泽匆匆提醒。 “我记得有一种螃蟹,生活在贝克里,和贝克的主人,是很好的关系。不知这里能不能看到。”温暖想起动物世界播出的海底故事,突发道。 “它们这种是寄生关系。但我相信,它们相处很愉快,而且彼此信任。”关风泽有感而发。他挺羡慕大自然的和谐。 温暖不禁记起了李峰,感伤道:“我从前,最信任李峰。信他,比信自己多得多。现在,恐怕,最信你这个朋友了。你呢?” “汉斯。我最信汉斯。那是一种简单、直接的信任。以前是,以后还是。”关风泽脱口而出,他与汉斯的情意,经得起考验。 温暖有丝失落,她希望她也能成为他信任的朋友,而不仅仅是依赖他。她轻咳一声,适度提醒:“除了汉斯,还有吗?” “没有。”关风泽冲温暖笑笑。他仅有汉斯这个朋友,温暖或许将来也会跟自己挂上某种关系,但,他不希望只是朋友,他想要的更多。 温暖没有追问,赤着脚,踏着软软的沙,一步三顿地向前。 海浪,轻抚沙滩,抹去了两人留在沙滩上的串串脚印。 温暖回头,见来时的路,已没了印记,似乎根本就没来过? “我去那边一下,等我。”关风泽指指不远处。 温暖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恍惚间,她看见了所有的人,包括关风泽,在某一天,离开她。她心中泛起孤寂,一点一点,随着海浪翻涌。 浪头,在阳光下起舞。波动的心,在海中摇晃。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明天恐惧、无助。 温暖呆呆地看着海面,望着远处的帆船,轰鸣的轮船。 关风泽缓缓走来,接听着手中那通让他几分思索、几分犯难、几分感触的电话。 温暖回过头来:“风泽。”她低声唤道。 关风泽捂着话筒,冲她笑笑:“等我一下。接个电话。” 温暖弯下腰,在沙滩上,拾着贝壳。 关风泽低低道:“我知道了,妈。祯昔早找亲生父母的事,我会留意的。不过?” 温暖拾起几块别致的贝壳,递给关风泽,却见他随手接过,便及时转身,忙退开。 关风泽玩着手中的贝壳,继续道:“妈,我知道。其实,祯昔找生父母,如果姑姑他们不太开心,可以放一放。” 关母旋转着手中的笔,儿子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小姑子夫妇并非不愿意让养女找到亲生父母,只是担心相认之后,祯昔会离养育多年的养父母而去。 她纠正道:“我是让你,适当地提醒祯昔,你姑姑他们从来没有把她当养女看待。现在祯昔在中国,我们谁说的话,都抵不上你在她耳旁念叨有用。” “哦,我知道了。我会在回严家时,注意尺度?”关风泽看着温暖在沙滩上,摆弄着贝壳堆出的图案。几句后,便及时收线,去陪陪无聊打发时间的温暖。 “电话打完了?”温暖手捧着细细的沙,柔声问。 关风泽回忆着与母亲的通话,蹲在温暖身边:“暖,如果,你是个养女,也许你养父母很好。比如说,对你很好,家境很好,总之什么都很好??而你,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他们也很好。你会选择谁?” 温暖诧异,她家一贫如洗,但情意浓浓。风泽说的情况,她只能去想象,不能引起共鸣。 她含笑道:“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死了。我跟着我妈妈,和现在爸爸,生活在一起。很简单的家庭,没有那么复杂。” 关风泽理理栗色的碎发,简单,谁不渴望?可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他用手指,在细沙上,划着小圈:“我??跟这继父,最初,也不大适应。后来,彼此都努力适应对方。关系,也就融洽了。” 温暖下意识地看看小腹,她一定不能让孩子过那种复杂的生活。她拍拍关风泽的肩,起身:“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温暖的话,关风泽诧异。他顺着温暖的手,看见了她的小腹。她是要堕胎吗?她确定了吗? 他欲言又止,终还是说了。只是声音,显得那样的轻,轻得只有自己,和留心他话的人,才能听见。 他低声道:“如果回去后,你不舒服,或者你要去看医生,可以找我。如果我不方便,我让我最信赖的人,陪你去。” “汉斯?”温暖诧异,她为何要找关风泽去看医生,关风泽为何要给自己推荐汉斯,陪她去看医生?若她真的去看医生,那也只是为结束宝宝可怜的生命。 关风泽扬手指指远方:“既然到了海边,下回水吧。” 温暖正有此意,她的宝宝还没有游过泳,可惜就要? 她肯定地点点头:“好。那一会见。” 温暖最终没有下水,因为她接到了李峰醉意浓浓的电话:“暖,你在哪?帮我送杯醒酒汤过来。我要‘才福记’的。” “你喝醉了。你应该找别人给你送。”温暖狠狠心,挂断电话。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来电的号码还是他--李峰。 温暖将电话塞到枕头下,穿着游泳衣的她,想要夺门而去,却止步。电话在枕头下“嗡嗡”作响,声声震动温暖的耳膜。 屋外的关风泽轻叩大门。 等待中,温暖有些茫然无措地开启了紧闭的门。、 “出什么事了?”关风泽读到了温暖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温暖扭头看了看床上的枕头,她的眼睛似乎能透过枕头,看到她未接的那通电话的来显号码。她难为情地耸耸肩:“我们能不能去喝一杯?我忽然不那么想游泳了。如果你想游,我自己去也行。” 关风泽思量,或许温暖想静一静,或许她更适合静一静。他回避道:“这样吧。我先下水,一会,我去酒吧找你。” 温暖独自走向酒吧,通向酒吧的狭长过道,昏暗的灯光中,留下她落寞的身影。她的心,比她的人,更疲惫。度假,她像是一种煎熬。 关风泽在海水中,挥动着双臂,驰骋。 关风泽一直没有去酒吧,他早早地回到了下榻的房间。频频张望温暖所住的船屋方向,只是,他终没有走出他的房间。 他希望,她能来找他。她来跟他说什么,不重要。但是,他就是希望,她来。 温暖独自独斟独饮。果汁,在她口中,发酸,发涩。 结束,与离开,仅在今夜的一次变故中,告别了度假的海南。 “你说,我们要回去了?可是,我记得机票是过几天。”温暖路过关风泽的船屋,在他门前,遇到了,躺在长椅上,享受海风的关风泽。 关风泽已经去过温暖的船屋,但那是空的。他给她拨过电话,没有人接听。他只得在这等,在她从酒吧会船屋的必经之路等。 他曾一度打消,去她船屋找她的念头,可他没有控制住他的腿。 他摘下盖在脸上的草帽:“我集团有点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明早就走。如果你想留下,我会帮你继续订房间,和安排一些活动。” 下午李峰的那通电话,温暖心绪不宁。再留下,已没了意义。她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趁着放假,也回家看看。” 关风泽懒懒地,望着天际漆黑夜空中点缀的繁星,思量道:“那就说定了。我们坐早班机走。” “好。我想去买些旅游纪念品。我该怎么走?”温暖难得出门一趟,总该为亲们好友带些纪念。 “你不是去过市集吗?”关风泽话刚出口,便后悔,他不想提温暖放向海中的那些许愿瓶。因为,温暖没将“关风泽”装进去。 温暖倒没多心关风泽所言何意,嘀嘀咕咕道:“我上回在这附近的小摊,买了些玻璃瓶什么的。但远一点的地方,我不知道怎么走。” 关风泽抬腕看了看表,晚上他得提前开始加班,看从互联网上传来的资料,没有时间陪温暖取附近的夜市购物。 他有些歉意道:“这样吧。你去酒店大堂,附近有旅游纪念品超市。” 第230章 知道 “哦,知道了。” “你想买什么?”关风泽突然感到温暖不一定能在那里找到合意的东西,毕竟那里的东西太普通了,毫无新意。 “买件男式衬衣。哦,可能要多买几件。一件可能不够??”温暖估算着给爸爸、哥哥、嫂子的哥哥捎回的,热带风情图案男式衬衫的数量。 关风泽实在没有精力,去跟温暖心中的李峰较劲,他果断地起身:“我不耽误你了。我回房间整理一下物件,明早出发见。” 清晨,温暖整装待发。急匆匆叩响了关风泽船屋的大门。 “这么早?”关风泽打着哈欠,看着拎着行李的温暖。 “早了?我看来的时候,有堵车?担心误了飞机。如果还早,我再回去待会。”温暖偷偷地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真的早了些。 关风泽将温暖让进屋,四平八稳地趴到床上,舒展双臂。 温暖磨磨蹭蹭,拉开旅行包,折腾出一个装着花衬衫的塑料袋。 闭目养神的关风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懒懒地睁开眼。步入他眼帘,仅是李峰的花衬衫。她竟然买了这么多!虽隔着袋子,看不分明,但他肯定,那里面有四五件衣衫。 “你觉得哪个花色,比较?”温暖在关风泽介绍的旅游购物超市,没有买到花衬衫,因为里面的价格,贵得让她心跳。这些收获,均是她走出酒店,在路边的小夜市上,意外收获的。 关风泽别开头,他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中,充满了李峰的影子。 他急速打断道:“我对这种东西,不太喜欢。” 温暖看着塑料袋最上面,她为关风泽选的低档衬衫,有些沮丧。她原想告诉他,这是特地为他挑的。可,他有些冷漠的态度,让她再也没了信心。品味、质地,都是极一般的东西,配不上他。 旅途,在小小的疙瘩中启程。 关风泽无意中,发现了新大陆,这是什么?他心里纳闷。 “风泽,往前走啊。过安检了。”温暖推推失神的关风泽。 关风泽不羁一笑,温暖的脖子上,挂着是许愿瓶吧。瓶子里,装得好像是星星。不,太小了,看不清。一会上飞机再说。 有心的他,自然会巧妙利用时间和空间,观察那特别的许愿瓶。只是那瓶中叠的小纸片,真的太小。他找了各种角度,也没能辨出纸片上的墨迹,所写为何。 “你在看什么?看了好久了?我身上有什么?”温暖低头打量自己,找不到能引起关风泽如此注目的理由。 关风泽指指温暖颈项上系着的许愿瓶:“你脖子上挂了块玻璃?” 温暖晃晃系着许愿瓶的线,埋怨道:“什么眼神?我许的愿。” “很重要的愿?”关风泽的心,不自觉地紧张。 温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肯定地点点头,这愿望真的很重要。 关风泽眼前浮现着波光粼粼海面上,那刺眼的许愿瓶,还有那一张张被他揉碎,扔向海面的“李峰”,神色不由阴郁了些。 温暖见关风泽没了下文,侧头望向窗外。 飘浮的白云,越过眼前,如梦如幻。一点点的不真实,一点点的美丽,一点点的诗情画意。震动伴着气流而来,飞机的小小颠簸加剧。温暖护住胸口。 关风泽侧头正瞧见温暖手指触到许愿瓶的边缘,心跳加剧。 他轻咳一声:“那个许愿瓶对你很重要哦。飞机颠簸,你都保护它。” 温暖笑笑,只是碰到,她轻声道:“挂在这里,就好像自己的一部分,碰到也不奇怪啊。” 关风泽故作不经意地,拿起前排的一张报纸展开:“里面写的是什么?被你弄弄,我都好奇了。” “秘密。”温暖总不能告诉关风泽,她跟父母一样,期盼着哥嫂早生贵子吧。 关风泽沉默了。她的秘密,多半都是跟李峰有关。 报纸,直到飞机落地,关风泽的目光也只停留在最前面的几行。 “你去哪?”关风泽与温暖并肩走出机场。 温暖轻轻叹息,李峰在短信中告诉她,她在“丰泰”遗漏了很重要的东西。既然要放手,就得努力做到,了断迟早都无法避免,那就干脆面对吧。 “丰泰。”她毫不隐瞒地报出地点。 关风泽掏出汽车钥匙的手,顿了良久。丰泰,也就是说,温暖去找李峰! 他顿住脚步:“我今天赶时间。丰泰,要么你打车过去。” 温暖毫不怀疑。 关风泽将温暖送上大巴,转身而去。 温暖望着关风泽的背影,恍惚中,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或许,工作压力太大,短短两个来月,他的神采,大不如那时阳光中的他。 大巴开动了。 关风泽坐在停车场,自己的爱车上,望着大巴的车尾,直到它远去,没了踪影,才掐灭了手中燃着的半支烟,发动了汽车。 温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前往丰泰。她知道一切都不会改变。重回那里,只是徒增伤悲。 阳光懒懒,风也淡淡,在“丰泰”小区附近隐匿的拐角处,关风泽泊下了车。 他到得比换成公车的温暖早,他关注的目光一直望向小区的入口处。只是,温暖的身影出现在那时,他又发动爱车,驶离了。 温暖每靠近“丰泰”一步,她的心,便多泛起一层涟漪。来这,只为拿走,她遗落的物品,至于,丢了的心,早已捡不回来。 熟悉的别墅,开启过无数次的大门,只是,她不在是这里的住客,没了进出的钥匙。 再来此,她是客人,她按下门铃,等待主人允许进入。 “来了?”李峰带着浓浓的酒气,拉开了紧闭的大门。 温暖看着下颚长出胡诌,胡乱地套了件衬衫的李峰,突然感到自己来得太早,唐突了。 她轻声道:“你告诉我,我有东西,落在这,我过来拿走。” 李峰冷笑,将温暖让进了屋:“我不说有东西落在这,你就不来了,是吗?” 温暖环顾熟悉的客厅:“我的东西在哪?” “这。”李峰凑近温暖,捂住胸口。 温暖沉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结束了,结束在?她转身而去。 “你要走了。”李峰扬声唤道。 温暖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腹,一语双关:“是。我该走了。” 李峰沉默。 温暖迈出熟悉而陌生的别墅大门,她路过李峰的汽车时,不禁停住脚步,看着悬挂在驾驶台上,自己为他绣的十字绣平安符。 “我送你回家吧。”李峰缓步走到温暖身边。 温暖迟疑,离开他,她终在痛苦中决定。但,她手中的旅行包,被他拿上了他的车后箱。 “你们快结婚了,恭喜。”她看见后箱里,李峰与李恩敏拍的婚纱照。 李峰沉默。 温暖拿起后车厢里,自己的行李,碎步离开。 “小暖,你怎么在这?”王安的老婆梅姑前几天,经人介绍到这个小区来做扫地,见温暖走来,扬声问道。 “过来办点事。”温暖轻声解释。 李峰驾着车,驶到两人身边:“上车。” 梅姑冲温暖笑笑,但,李峰打开车门时,她看见他的脸,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她对他,不陌生,这不就是和恩敏在一起的男人吗? 温暖没有搭乘李峰的爱车,独自离开了。 梅姑脑海中,反复浮现着李恩敏、温暖二人的模样,愁眉不展。 温暖为离开丰泰前,遇到梅姑,而庆幸。她这样,就无需专程去趟王安那,将从海南带回的纪念品转交了。 想想梅姑也是个可怜的人,第一任丈夫犯了事,被执以枪决。好心的她,从医院的大火中,救出了自己和不少小婴儿。却丢了她亲身的宝宝。母亲常告诫自己,没有梅姑的救命之恩,她活不过来````` 回忆着从前,她缓步走进自己的小窝,拉开行李,才发现与关风泽分手时,竟然忘了将他暂时放在她这的小杂物,还给他。 她拨打他的电话,只是,电话铃声响完,也没有人接听。 关风泽就在电话旁,不接听电话,是他没能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也无法寄出时间来整理思绪,才任由电话响到铃声停止。 他将电话塞进抽屉,继续手头的工作。 祯昔的登报广告,他得选定篇幅和审核内容。 铃声再次响起,他望向电话,哦,父亲。接通时,便听父亲道:“风泽,我觉得还是不要把祯昔目前的个人情况,关述得那么清楚。我担心伤害她本人,和她现在家庭``````” 关风泽淡淡而笑,父亲和母亲在这个问题上,意见极为一致。他毫不隐瞒道:“爹地,妈咪也是这个意思,我现在正在核对这个稿。” 严峻兵赞许地点头,前妻的做法,和自己一样,都考虑到了祯昔的现况。 他吐着烟雾:“你妈这些年,跟在你叔叔身边,有进步。做事,考虑得周全起来了。” 关风泽笑意从眼底漫出,父亲与母亲的不合,他清清楚楚。就连彼此夸奖的语气,居然也不谋而合。 他感慨道:“爹地,我真的认为妈咪出国是必然的。” 严峻兵浓眉微挑,他与妻子个性极为相似,不善于沟通,分开,肯定是必然。 他轻叩桌面:“你弄好寻亲启事,传一份给我,也传一份给你妈。” 干脆的父亲,寥寥几句,便收线。 严峻兵缓缓地将电话,放回机座上,不经意间想起了过去,也因此,想起了因讲述过去,而开导过的d小姐,出神了。 严峻兵嘴边扬起笑意,想太多了。d小姐肯定在她的z先生身边,她不是告诉自己,z先生给她电话和发短信了吗? 他摸摸自己的小平头,自言自语地道:“老都老了,还想法这么多!” “峻兵!哦,你在这啊。快快快!亚平来了。”严母推开门,逮着自己的儿子,嘴合不拢地笑。 严峻兵坐直身子,吐着烟雾:“妈,我正在构思一道好菜,晚上孝敬您。现在没空。” 严母瞪了儿子一眼,只要是亚平的事,他都没空。没关系,看谁有本事! 她“呵呵”一笑,顺着儿子的话,往下说:“行。我去告诉亚平,你正忙着呢。一会见喽。” 严峻兵侧头望向母亲的背影,“一会见”,从没有好事!算了,老妈也不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不过是玩点小心眼罢了。 思索着,他拿起手机,调出d小姐的短信,看了一条又一条,最终将电话搁回桌上。这种行为,他难以解释。查看手机上的内容,是件很正常的事,但反反复复看一个人短信,是件不正常的事。在他看来,自己这所做的,就是不太正常的事。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像个哲学家,咬文嚼字的功夫,一流! 他站起身,缓缓向门边而去。 “叮咚”的短信声,让他驻步。 他猛地转身,急促地走到桌上,拿起手机:d小姐有什么事?哦,是条*彩信。他将手机放回桌上,转身之际,又拿起手机,将短信收藏。或许有一天,他能将这可爱的动画,送给d小姐。 疯了! 他咒骂自己,怎么一会功夫,想到了d小姐好多回。 “峻兵!下来。到你露一手了!”严母扯着嗓门,冲着楼上喊。 严峻兵走下楼梯,没了神气。小亚怎么还在?“五一”该带老妈去度假`````` “老严,阿姨说,你要露一手。你看,我准备的这些材料怎么样?够吗?”亚平系着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严峻兵走进厨房,震撼!他能说不够吗,他敢说不够吗,他有理由说不够吗?他家冰箱里的食材,都被亚平收拾出来了。 他笑容僵直:“真的很够!” d小姐没有收到大兵传去的任何信息,因为大兵忙得不可开交:孝顺母亲,应付追求者。 幸好d小姐温暖也不期待与他的短信来往,她有自己的事,要做。收拾旅行带回来的行李,断断续续地忙碌,停停顿顿地忙碌,前前后后一小时的忙碌,她才收拾完。 她侧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钟,离回家的时候还早。她取了套睡衣,换上,对着镜子凝视着微凸的小腹。 她真的离开他了,走得彻底,走得不想再留一丝痕迹,走得还有那么点心狠,因为,连“他”,她都不想再留下。 打了个哈欠,她感到困了。上床休息,迷迷糊糊刚进梦乡,门外就响起“叨叨”的敲门声。 “谁?”温暖侧着身子。 “小暖,是我。你王叔。”王安的声音洪亮。 温暖稍稍收拾,将王安请进屋。 王安展开手中的饭盒:“你梅姑嘛,人家送了她条野生塘角鱼,她说你瘦,就蒸了鱼,让我拿来,说给你补补身体?” 鱼腥味,令温暖胃中翻涌,“哇”的一声,她捂住嘴,向卫生间跑去。 温暖没有收下梅姑好心烹饪的美味。 第231章 气氛 王安将鱼带回,搁到自家桌上:“阿梅啊,这鱼,我们晚上吃吧。” 梅姑不解,掀开饭盒,见原封不动地带回了食物:“怎么回事?温暖不喜欢这口味?” 王安掸掸裤脚:“小暖胃不好,一闻味道,就吐了。” 梅姑微愣,李峰让温暖上车时,那急切的表情,令她犯疑。而,温暖拒绝他的邀请,他眼中的无奈,他看得真真切切。 王安说了声:“你先歇会,扫地也累。我值班去了。” 而,王安刚掩上门,梅姑便站起身,疾步走向卧房。 她从床底取出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她多年来与李恩敏的书信。她要找找书信中提到李峰的那几封。 真的是李峰!书信中附上的二人合影,那男的,就是今天与温暖纠缠不清的李峰。 是报应吗?她瘫坐在床边。 温暖若知道,她是梅姑如此关心,或许是小心地跟梅姑相处。但,她不会知道,李恩敏也不知道。 每回,梅姑和李恩敏书信来往,她都化名“山水”。 温暖收拾好行李,琢磨着一会路过门卫值班室时,跟王安说声“不好意思”,毕竟人家一番好意,却被自己原封不动地退回。 她拎着包,刚起身,便发现了挂上门上,装着关风泽物品的小袋。便取了小袋,拨打关风泽电话,向外走。 “暖,我很忙,说话快一点。咳咳咳?”关风泽说话声含糊不清,咳嗽声则清晰。 “你生病了?”温暖掩上门。 关风泽在回来前的那一夜,也就是昨夜,温暖离开后,独自返回甲板上,吹了许久海风,染上了风寒。他忍了一早上的头疼,这会,歇斯底里的毛病,却发了。 他简短道:“没病。我很好。咳咳咳?” 温暖轻啧一声,他不是很会照顾人吗?她生病时,都是他料理的。她轻声责备道:“我若不是因为你落在我行李中的小东西,给你电话。都不知道你生病了。有没有看医生,吃药了吗?” “吃了吃了,看了看了,针也打了。医生随时待命。”关风泽语无伦次地应付着。 温暖琢磨着时间,离最后一趟回家的班车,时间上还有些富余。她匆匆收线,奔关风泽所住的酒店而去。 关风泽将收线的电话,随手一搁。 “嗡嗡”发痛的头,使他不得不做短暂的休息。 早上时,头疼得厉害。旅程的劳累,和为了祯昔的寻亲启事,他强忍住。 现在遭报应了。不敢吃感冒药,无论什么感冒药,他吃了准想睡觉。 医生的针剂,好像是假的。为何医生要给他用假针剂!哎,发发牢骚吧。 工作,他重新坐回书桌旁。以这个工作量估算,今晚该通宵了。 “叮咚“的门铃声,令他不得不起身。 打开门的瞬间,他忽然感觉,生病挺好。 温暖跟着关风泽,走进他房间。 “咳咳咳?”,关风泽自顾自地咳嗽:“你来也帮不了什么忙,你有事,去忙吧。” 温暖听着关风泽的猛咳,摸摸胳膊,感冒咳嗽,居然还将空调开得这么冷!她轻叹一声,走到沙发边,拿起遥控器:“三十一度,只能开到这个温度。太冷了,你更咳。” 关风泽理理栗色的头发,转身之际,见温暖先他一步,走到了他的办公桌边。他狐疑地问:“你要帮我的忙?” 温暖拿起了他电脑旁的凉水杯,转身,向吧台而去。在端来时,已注上温水。 关风泽冲温暖笑笑。 温暖退到一旁,不再打扰关风泽办公。 眼见晚饭时间将近,温暖反复地看着墙上的钟,只待关风泽空闲的刹那,她才开口,问出了酝酿已久的话:“晚上想吃点什么?” 关风泽指指电话机旁的点餐单:“酒店里有餐厅。你叫几个外卖吧。我要披萨,烤烟熏三文鱼,就可以了。咳咳咳?”关风泽再次咳嗽,捂着嘴,将目光移回待处理的文件上。 温暖凝视着关风泽的背影,哀怨地叹了口气,他只是会照顾别人,而不关心他自己。 她拿起小包,轻轻掩门而去。她记得,关风泽曾带她喝过,他说江明最好喝的粥。尽管路程很远,她还是愿意跑一趟。 晚餐时间,买粥的人很多,点餐排的队伍很长,最终,她还是买到了热腾腾的粥。 回酒店的路上,她拦车而往。因为,她害怕粥凉了。热过的粥,没有原来的味道。 关风泽以为温暖走了。他没有想过,温暖走了,还会再来。他惊喜地接过她递来的热粥,笑了。 “我知道你很忙。我们先喝了粥,好吗?”温暖递上勺,冲他笑笑。 关风泽看着外带饭盒上,粥店的标记,盛了一勺美味的粥:“太远了。你不该去这么远。很辛苦。” 温暖一笑了之。 关风泽狼吞虎咽的吃相,证明她的辛苦,值得。 关风泽的公务真的繁忙,晚饭后,他只略微休息片刻,便重回办公桌旁。 温暖从未打扰,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而关风泽手边的水,永远是温的。那是温暖及时续的。 夜深人静,月儿爬上树梢,风也轻柔。繁忙的公务,终告一段落,关风泽直起身来。扭头的瞬间,温暖忙问道:“忙完了?” 关风泽活动着双臂,舒缓着酸胀的双手:“还有份传真,估计,两个小时以后,也就是两三点钟,回来。” 温暖不语,注意着关风泽办公桌旁的传真机,琢磨着。 关风泽静默,温暖是不会在他休息前,休息--这一点,他了解。他在传真模式改为自动。 他缓步走向温暖:“我们上楼吧。应该能收到。到时,哦,明早再看吧。” 温暖与关风泽并肩而去,这份传真对他很重要?说话间,她问出了传真对他的意义。 关风泽手扶着楼梯扶手,缓缓举步:“我在巴西那边的消息,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采矿的事,总有许多的突发事件。” 温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试探着道:“如果突发事件处理得晚,是不是会影响你们的运作?” 关风泽的手指轻点扶手,肯定地回答:“那当然。” 温暖不敢懈怠,回房后,在手机上设置了一小时五十分钟后的闹铃。她决定,到时去等传真,若对方在发出传真后,拨来电话,那她就叩响关风泽的门。因为,她认为,这表示,对方因情况变化,希望得到和关风泽的联系。 闹钟准时响起。温暖立即起身,来到一楼办公室。 等待,继续。 “铃--”的电话铃声响起,温暖紧张地望向传真机。 文件缓缓地吐出。 温暖小心地收藏。 但,电话再也没用响起。 温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接收起,过了将近四十分钟。她估计,那边一切正常。 “啪”的一声,灯亮了。 关风泽披着睡衣,惊愕地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旁的温暖。 “文件我收到了。”温暖抬起先前接收的文件,继续道:“对方没有电话。” 关风泽为温暖此举,感动。他扬声道:“文件什么时候到的?” 温暖疾走几步,迎到冲自己而来的关风泽跟前:“四十分钟前。” 关风泽看着文件,微顿。她不是在这等了很久了吗?她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她没有休息? 他合上文件,舒了口气:“谢谢你。为了这份文件,你都没睡觉吧?” 温暖看着关风泽将文件,夹到文件夹中:“我刚才听你说,就知道这份文件对你很重要。担心有突发事件需要你处理,就上闹钟过来了?” 关风泽转身,眼中溢满柔情。她真的很贤惠,虽然没有华丽的外表,也没有绝顶的智商,但在她身边,他觉得舒心。 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暖,过几天,如果你需要,我陪你去。”他没有言明去哪,他想,温暖会明白。 温暖对过几天必须要办的事,只有一样--医院,堕胎。只是,她没将这个,与关风泽的话,联系起来。因为,他不是孩子的父亲。 关风泽与温暖柔声道“晚安”,走进自己的卧房。她是个特别的女人,美丽不在外表,在心灵。点点滴滴的关怀,是用心做的。 他四平八稳地躺到床上,安心地睡去,因为,隔壁有她。 小小的风寒,给了他撒娇的缝隙。不用再伪装绝对的坚强,也仅是因为她是关心他的人,尽管这种关心,与他要的,有相当一段距离。就目前,他知足。 次日,他被电话的公务吵醒。拉开门,门边放着张凳子,隔着她为他买的粥,和一笼小包。 粥,是热的,他伸手触碰;小包,是暖的,暖意从他心底泛起。 一夜好睡,他已恢复了神采。他扬声唤道:“暖,你起来了,对吗?你在哪?” 空空的房间,回荡着他的问话。 推开她的门,他才知道,她早已离开。 拨打她的电话:“暖,你又出去了?我好多了。” 温暖已坐上开往梅县的大巴,关风泽健康的好消息,令她喜笑颜开。她细心地交代道:“你喝点粥,吃几个小包。对了,记得吃药,还要喝些盐开水,润润喉。” 关风泽用手抓了小包,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喋喋应声,口中美妙的滋味,难以言表。 他待她絮絮叨叨地说完,问道:“你到底在哪?我去找你。” “我今天回去看我爸我妈?” “我开车送你去车站。”关风泽急切打断,转身回房。 “不用了。我已经在大巴上了。你有多余的时间,多歇会吧。”温暖清晰地告知了她的准确位置。 刚拿起衬衫的关风泽,随手将衬衫扔到床上。他的好心,他的无意,他的怜悯,让他遇到了她。 普普通通的友谊,悄悄地变了质。发觉时,他任由这变质的情意,继续发展。他渴望这份爱发展得猛烈些,尽管,现在这爱里,他是独角戏。 他哼着歌,倒到床上,却被母亲的一通越洋电话,骚扰。 “妈,你说你要回国了?”关风泽不敢置信,母亲常常将回国挂在嘴边,但从不付诸以行动。 关母关关云看着不远处的登机口:“我突然想明白了,过来看看你小姨,也来检查检查你到底忙了些什么。不行吗?” “uncle呢,他来吗?我想跟他喝一杯。”关风泽极念叨继父。 关关云顿住脚步:“他不来。所以我没空去管你太久。” 关风泽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那么爱继父。 “妈咪,其实你跟uncle真的很合得来。你好动,他好静。如果遇到一丁点有可能遇到分歧的地方,你们总有一个人选择回避。而那个回避的人,基本是uncle。”关风泽解析了心中多年的疑惑。 关关云莞尔一笑,儿子长大了,终于明白他们夫妇相处的苦心。因为,这就是夫妻间和谐的相处之道:“为祯昔,我和你uncle肯定有分歧。” 电话在和谐中收线。母子各怀心思,而心思,皆对着自己爱慕的另一半。 母亲是幸运的,因为她遇上了uncle。关风泽细品着茶,赞颂着母亲再婚后的生活。 他恋爱了,爱上了还没有爱上他的女人,这是单恋,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爱情。他身边围绕着名门闺秀,暗送秋波的适龄少女不在少数,但,他居然发生了单相思。 发生了,就代表有意义。成为现实,就意味着,必须发展。 他是最优秀的模板,是温暖最信赖的男人,也是她未来唯一的男人。 他错过了她的最初,但他肯定,他绝对与她牵手百年。该怎么做,他困惑,可,并不代表,他就毫无办法。 忙碌一天后,他终于挤出了时间,前往评估地产之处。因为,这个地方要经过梅县,他可以不耽误公务的情况下,去把握他的生活。 次日一早,蒙黑的天色,还为褪去。天边的云彩,完全遮挡住跃跃欲试的亮光。他便驾车出行。 他特意选择了这辆敞篷跑车,因为是单排的。它会避免,温暖选择后座--这种少少,可能性。 前夜,他想过出发,甚至已钻进汽车,但临时的公务阻挡了他的出行。没关系,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办到他想做的事。 评估,比他预想的,更顺利。剩下的公务,他已妥善安排,留下了充裕的时间,他可以去见见他想见的温暖了。 “啊?我有顺风车坐?好像我老坐你的顺风车。”温暖接听关风泽的电话,随意、随口、随性地说话。 关风泽喜欢这种轻松的气氛,他看了看驾驶台上,他为温暖准备的、代表着爱的锦盒。 他故作不经意道:“那以后,就只坐我的车,行吗?” 别有深意的问话,关风泽辞不达意地开口,他要的是温暖变着法子承诺。他知道,温暖刚刚下定狠心,告别过去,而不是迫于无奈,离开过去。 第232章 主动 告别,是主动的;离开,是被动的。 对比,强烈,只是,需要用心体会。 温暖不解其中深意,随口报出,考虑到关风泽路经之地,和自己上车最方便之所,轻声道:“我们在红桥口见吧。” 关风泽欣然同意。 温暖匆忙告别家人,而去。 拉风的敞篷车,温暖头一回搭乘。 关风泽并不急着返航,他准备了野外露营的帐篷。他将车,驶下高速,载着温暖,向寂静的山林而去。 “你不会想去露营吧?”温暖看着远处山清水秀的美景,猛然反手,指指搁在车上的帐篷。 “对。ok?愿意加入吗?”关风泽伺机发出邀请。 温暖看着刚刚身体恢复的关风泽:“你确定,你露宿野外,不会影响身体吗?你的感冒还没好彻底呢!” 关风泽自信、自负地点头。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他要在最美的地方,送出还不能道破的定情物。 他和着音乐,轻吹着口哨。 温暖总有丝担心,蒙黑的天色,让她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河畔旁,筑起的小篝火堆,星星点点红亮的光,映照着两人绯红的面颊。 简陋的野餐饭盒,在篝火上,散发着食物的浓香。几步之遥的小小帐篷,映衬着夜幕中的黑与火光中的艳,对比强烈,形成独特的风景。 “这里挺美!你真会挑帐篷的颜色。”温暖环顾四周,一次次寻思着,劝关风泽早早结束露营的话题。 关风泽自诩地欣赏着,自己反光的帐篷:“我就喜欢这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特别放松。” 温暖无奈中,打消了劝关风泽的念头。她轻吐口气,为篝火,添了些柴:“我第一次露营。感觉有点紧张,会不会有意外啊。” 关风泽笑容灿烂地摇头,他从没发生过意外:“放心,遇到麻烦,你就大声喊,我就在你附近。” 温暖侧头看看小得不能再小的帐篷,转而又望了望不远处泊着的车:“我们今天怎么住?” 关风泽绅士地指指帐篷:“我守夜,你睡帐篷。” 温暖佩服他的才智,夸奖道:“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有才。居然带了个这么小的帐篷。不跟你说了,我拨个电话,等会吃饭。” 她掏出手机,意外地发现没有信号,柳眉紧蹙,继续道:“没信号。我只能听你的了。” 这夜,温暖进帐篷的时间特别早。她与关风泽虽极为熟识,但野外单独相处,她还有些不自在。 关风泽无聊地对着篝火打盹,迷迷糊糊中闭上了眼。 寂静的山林,偶尔鸟雀拍动翅膀。 和谐,顷刻间,就被异动击碎。 “啊!”关风泽捂着疼麻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喊。 喊声,令温暖从睡梦中惊醒。是风泽叫的吗?还是听错了? 她来不及思考,“哗”的一声,拉开帐篷的拉链,只见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关风泽半斜在地上。她慌乱地奔出帐篷,冲他而去。 “别过来!”关风泽声音嘶哑,大腿传来的疼痛,让他俊脸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温暖加快奔跑的速度,冲到关风泽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肩,将他吃力地撑起,还未开口,就听他急切道:“有蛇!” 温暖顺着关风泽的目光望去,借着火光,她看见了不远处,脑袋尖尖、黑白相间的蛇。 她赶紧放下关风泽,胡乱地从火堆里,抽出柴薪,示要向盘踞的蛇扔去。 关风泽紧张地大喊:“你走开就好了。那是银环蛇!是毒蛇啊?” 温暖知道那是毒蛇,她从课本中,动物世界中,皆见过它的同类。但,若不赶走这蛇,关风泽就难保安全。她更没有足够的时间,为关风泽处理伤口。 她狠狠地抽出了好些柴薪,将关风泽与蛇之间,用带着火光的柴薪,隔开。那条蛇纹丝不动,依然盘踞,不肯离去。 温暖侧头看看关风泽。伤口的疼痛,已让他明显虚弱。 她鼓起勇气,大喊:“走来,走开。”拾起柴薪,向蛇投去。 投掷的柴薪,有些打在了空地上,有些只落在她的脚边的不远处。上苍可怜她的勇敢,蛇走了? 温暖哆嗦着转身。 关风泽已显露出虚弱,他因温暖奋不顾身,而惊出一身冷汗。此刻,他只觉得累,他分不清脚步的疼麻,还是心里的解脱。 温暖扶起关风泽,慌乱,快哭出来的声音:“我帮你处理伤,我小心一点,尽量不弄疼你。” 关风泽摇头,这是毒蛇,很容易受伤的,以温暖现在的慌乱,他几乎能确定温暖在为他用嘴清理毒素时,会感染,甚至? 他使劲地摇头,虚弱使他声音低呤,但坚决的口气,不容怀疑:“我还撑得住。前面不远处,有村落的?” “风泽!”温暖看着关风泽的眼睛半眯半睁。找村落,远水解不了近渴。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为他处理伤口。 该怎么做,让她想想。但,得尽快!关风泽不能等! 她脱下身上的小外套,想撕根布条,尽量减缓血液流动。但她怎么也撕不开。慌乱中,她取下关风泽的皮带,使出吃奶的劲,困住她腿部离伤口最近的大动脉。 触目惊心的咬伤痕迹,令她微微颤抖。她依着电视上看来的急救知识,俯下身,用嘴为他吸出毒液? 关风泽得救了。 温暖累坏了。 关风泽醒来,已是一天以后。他缓缓地睁开眼,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暖!” 守在他身旁的关母关关云,长长地舒了口气,在胸口划着十字:“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关风泽吃力直起酸软的身子,见自己已身处医院,张望着温暖的身影,就听母亲道:“你是找救你的那个朋友吧。她没什么事,她在隔壁病房休息。” 关风泽舒了口气,靠回病床上:“妈咪,你什么时候到的?” 关关云令特护推来轮椅:“宝贝,你没事了。该去道谢。一个孕妇,为你吸毒,是多危险地事。你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关风泽脸色骤变,他猜到温暖怀孕,他甚至能肯定温暖有孕,但,让他真真切切听到“孕妇”,他还是震惊。 他瞬间恢复了常态,蹦跳着,由母亲和特护搀扶到轮椅上。 他看着近在咫尺,便要穿过的门:“妈,我自己去道谢吧。” “我陪你去。不是汉斯接我时,正好接到那位小姐的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都怪严峻兵!”关关云气愤填膺,埋怨前夫没有照顾好儿子。 关风泽赔笑,宽慰母亲:“妈咪,我不是好好的吗?出去露营,是我自己的想法,跟爹地无关。” 关关云一肚子怨气,也令汉斯封锁了儿子所有的消息,不得泄露与前夫严峻兵知晓。 但,她极为感激勇敢的温暖。她看着对儿子关心备至的温暖,轻声责备道:“小暖,现在杰夫没事,你是孕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要求立即出院,这对孩子和你,都不好。” 温暖的脸,有些泛红。她千躲万避,居然歇斯底里地曝光怀孕的事。 她有些想躲避,有些不自然:“我还好啦。风泽,你妈妈对你好关心哦。” 关关云没等儿子开口,笑呵呵地问道:“小暖,还是通知你先生吧。” 先生?温暖抬头,眼神与关风泽交汇,未婚先孕的她,无法在长辈跟前自圆其说。她嘴角抽动,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关风泽了解温暖,他知道那个孩子,就是李峰的。他也清楚他们分手了,很可能温暖决定堕胎。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温暖的沉默,让气氛有了几分冷清。 关关云一时疑惑,轻声道:“小两口吵架了。没事。你先在医院住几天,回头,阿姨帮你说他。有这么好的老婆,他该偷着乐了。” 关风泽深知母亲的女权主义思想严重,赶紧说了谎:“妈咪,小暖的那个??在外地工作?” 温暖趁着关关云不留神,冲他点头,示意他继续撒谎。 关风泽受到温暖的鼓励,心悄悄起伏。非常时刻,不得而为之,他继续道:“这样一通知人家,人家赶回来。这一路,还不得吓坏。还是等他过几天回来,再说吧。” 温暖陪着点头,附和着关风泽的话。 关关云“呵呵”而笑:“好好好。事业为重,但老婆一定要管。” 化解了尴尬,却将尴尬深藏在心里。扎了根,发了芽。 小心地避讳,就是根深蒂固,不得不为的事。 “我妈咪说,这个吃了,对小孩的发育好。”关风泽懒懒地撑着轮椅旁的扶手,指指茶几上搁着的燕窝汤。 温暖思索了良久,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尴尬地别开头,喃喃道:“哦,真是辛苦阿姨了。” “我要不要帮你通知他?”关风泽揣摩着,打破沉寂。 “不要。”温暖坚决地拒绝。 “那,你想怎么办?”关风泽瞅瞅温暖的小腹。 温暖手指反复地揉搓着,一时间无语以对。 关风泽垂眼看着温暖挂在床边的脚,从兜里掏出个锦盒,递给她:“经过,一次蛇难,我真的感觉生命好脆弱。这个,送给你。” 温暖摇摇头,并未伸手,她救关风泽,不求回报。 关风泽将锦盒打开,送到温暖眼前,这是他原本打算送给温暖,表达爱意的物品--继父金氏家族徽章,并准备了一些暗示爱意的话语。但,突发的事件,扰乱了他的设想。 他不能在母亲明知温暖是个孕妇的情况下,在她眼皮底下,示爱。 他将刻有金氏家族徽章的耳环,为温暖戴上:“有些话,现在说,真的太早。我妈咪在这里呆不了几天,到时候,你处理好你想处理的事,我们再说。但这个耳环,你一定得收。“ 温暖不再拒绝。好客而感激的关关云,已让她知道了,拒绝对他们绝对无效。 堕胎的事,拖几天吧。 这是医院的窗台,白色的一切,宁静;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特别;窗台上偶尔袭来的风,没有窗幔的遮挡,肆无忌惮地闯入屋内,灵动。 温暖想要出院,她该向关关云告别,但她怕去与她话别。她很热情,也很强人--女权主义极为浓烈,事事以女人为主,温暖很羡慕她,可以活得这么自在。 “小暖,杰夫说你找我?”关关云几乎把温暖当成了儿子的救命恩人。她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儿子是她最大的骄傲。 “阿姨,我要出院了。这几天,多谢您的照顾。”温暖走到沙发边,落座。 关关云端起茶杯,端详,心中的疑惑,她希望得到解析。儿子为何会跟她--一个有夫之妇在一起?她想过,从儿子那得到答案,但,她放弃了。 儿子刚刚康复,万一,也仅是万一,儿子介入了别人的私生活,她一旦听到,也不便当面阻住。 如果是朋友间相伴而游,毫无杂念的相处,她多心,想了不该想的事,难免儿子翻脸。 她琢磨着开口,却不想伤害儿子的救命恩人:“‘五一’,很多人都是回家的,想不到你也喜欢露营。你们现在,比我们从前,可以潇洒地地方,多多了。” 温暖削着苹果:“我不是去度假,是搭了风泽的赖,坐他的顺风车回家。碰巧,跟他去了露营。” 关关云手中的茶,终未送到唇边,温暖所言,她不是特别明白,细品,能了解两人不是事前相约而为。 她接过温暖递来,削好的苹果,不经意地继续追问:“你是说,我们杰夫去度假,把搭顺风车的你也带去了,经历这场历险?” 温暖含笑地点头,这趟顺风车坐了几天,她堕胎的事,也拖延了。 她一语双关道:“很多事情,一言难尽。预先,和结果完全不同。” 关关云安心而笑,她不希望儿子,步现在先生的后尘。 尽管温暖挺可爱,毕竟是有夫之妇,破坏别人家庭,会让儿子背上不好的名声。而且,温暖可爱归可爱,谈吐中,她感觉温暖实在普通,既无家世、也没有高学历,配不上完美的儿子。 她笑着起身:“那你好得差不多了。回家后,安心休养,有什么事,只管给杰夫拨电话。” 温暖送走了自己托关风泽找来的关关云,收拾起出院的私人物品来。 关关云整个下午,都陪着儿子,嘴角一直浮现着笑容,因为她解开了压在心头两天的小结。 关风泽无趣地任由母亲陪护,他几次三番地劝母亲回酒店休息,均被母亲断然拒绝。 最悠闲的人,便是来探病的汉斯。他频频逗得关关云“呵呵”直笑。 关关云摆摆手:“汉斯,你的嘴真甜。千万别打我们祯昔的主意,诱拐祯昔,你会很麻烦的。” “杰夫,祯昔留给你了。那毛丫头,让我头很疼。你让aunt放心,我是良民。”汉斯接话极快,他忽视关风泽趁着母亲侧头之时,对他挤眉弄眼的小动作。 第233章 散步 关风泽一把拽过汉斯:“妈咪,我和汉斯去花园散步。” 有汉斯相伴,关关云自当允许,但,关风泽醉翁之意,并不在此。他只是借此名义,想出趟医院,溜达。 “我衬衫给你了,长裤也给你了。皮带?你就给我留着吧。”汉斯与关风泽在卫生间,对掉了身上的衣裤。 关风泽蹦跳着,经过汉斯身边:“你在花园里,躲在最僻静的地方,避过我家老妈的所有视线。我出去办点私事。” 汉斯照做。 关风泽抽身,而去。 目的地,是温暖的家。 “你怎么来了?我正等你呢。” “风泽,你跑出来,腿怎么样?受伤了吗?我陪你回医院。” ? 关风泽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幻想着温暖见到他时,喜出望外的模样。 他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这才发现他穿着别人的衣服,自己的手机落在病房了。 汽车抵达温暖家楼下,他钻出汽车,看着敞开的窗户,摸摸还负伤的腿,扬声道:“暖!温暖!” 温暖并不在家。明天,假期结束,集团要复工了。放了这么久的假,自己又四处跑,家中食物储备空空。她该准备些。 关风泽的呼唤,没有回应。温暖家的窗,始终开着。站在楼下的他,一直不舍离去。 华灯初上,等待几小时后,他看见了碎步走来的温暖,含笑地迎了过去。书包网 “风泽,别动别动,我过来就好。”温暖看着走路连蹦带跳的关风泽,急步相迎。 关风泽绅士要为温暖接过手中的购物袋,却被她拒绝。 “我出来走走,散步,就散到你这来了。”关风泽看着温暖,心里总有份激动,她与自己道别,只有几个钟头,可他就想她了。 温暖搀扶着关风泽,走到楼梯口:“就在这坐会吧,你的腿不好。走过来,骗谁啊?打车的吧?找我什么事?” 关风泽在楼梯上坐了,趁着温暖落座前,他从兜里取出纸巾,为温暖铺了。 看着温暖在他铺的纸巾上落座,他轻声道:“找你也没什么事。只是怕你,因为?”他瞅瞅温暖的小腹,将“怀孕”二字,隐去,继续道:“怕你因为不舒服,需要帮助。” 温暖摸摸小腹,她也没提彼此避讳的话题,简单道:“一直都还可以,很少有反应。” “你确定不告诉他?”关风泽用“他”代替了“李峰”,这是他最后一次提起李峰。 温暖肯定地点点头,李峰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现在,应该说不久以后,孩子就不存在了。更没有必要去告诉李峰。摇尾乞怜的爱情,没有结果。 她从购物袋中,取了两瓶牛奶:“如果你找我,给我拨电话就好。不要跑过来,对腿的康复不好。” 关风泽压抑不住心中涌动的爱意,温暖不顾一切地救他,对他的震撼极深。爱,在长期的相处中,萌芽;爱,在经过生死后,生根;爱,会在风雨同舟后,开花结果。他深信不已。 他不愿任何一句话,伤到她。他比以往,更珍惜她。但,他想说--他爱她。 他酝酿了许久,旁敲侧击地开口:“你以后,会有很好的人,陪你一起。” “什么意思?”温暖一时间不解,脱口而出地问。 “我是说,你人很好,性情也很好,长得也很可爱,你忘记过去,就能遇到,应该说,肯定能遇到适合你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忘掉过去。”关风泽拐着弯子,绕着圈子,兜着路子,说爱。 温暖没有想过自己还能遇到什么人,更不敢相信自己还有多少魅力。六年的爱,都轻而易举地被击碎,那未来,也只能是她了然一身。 “不说这些了。我没想过再结婚。”温暖站起身,欲送关风泽离开。 关风泽任由温暖搀扶,钻进出租车,摇下车窗,对站在车边的温暖,给出了他的承诺:“我等你。” “啊?”温暖疑惑。 关风泽乘坐的汽车,缓缓驶离。 关风泽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汽车后座的玻璃。他看见温暖的身影,一点点地变小,小到完全看不见。 他说出了堵在心头的话,他相信她刚才没听明白,现在他也不要她明白。爱她,就不能给她太重的包袱,他不是李峰,他会保护他爱的女人。 “先生,您去哪?”出租车司机提高了嗓门,唤回思绪飘摇的关风泽。 关风泽报出了医院的地址,说话间,他已能想象母亲神经质地大叫。他思索着种种解释,从医院蒸发的这段时间,自己去了哪的谎言,以应付母亲寻找他无果。 但,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汉斯闭着眼睛,数着星星。 “别睡了。我妈咪呢?” 汉斯睁开眼,一字一句地报出:“军事学院。我确定你妈咪去见严首长,不是为了复婚。” 关风泽急切地寻找掉在病房里的电话,又听汉斯阴阳怪气地说:“不用找了。我的手机,你的手机,你妈咪都拿走了。她不希望我们通知严首长,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关风泽不认为。震撼,形容两人的见面,肯定更为贴切。他一拳击在床褥上。 知母莫若子。 关关云真的不会令儿子失望,她趾高气昂地将严峻兵从严家小院,唤到了军事学院门口。 “你怎么会用儿子的手机,给我电话?儿子呢?”严峻兵张望着前妻周围。 关关云高跟鞋点地,指指路边:“你现在也算有身份了。我们俩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路中间,会影响我们双方的名誉。” 严峻兵迈出大步,向一侧走去,丝毫不等待小步疾走的关关云:“到底什么事?” 关关云闷闷地看着严峻兵的后背,他的手臂脱皮了,严母又该为这不听话的儿子烦了。 她捏紧了手中的小包:“我知道杰夫回来,基本上,都跟你很亲近,这也是对的,他流着你一半的血液。但他有很多不大好习惯,你应该阻止他。” 严峻兵诧异,儿子浑身都好,最完美的就是眼睛,跟自己一样,迷死人。不好,亚平走过来了,把脸别开一些。 他担心地问:“风泽怎么啦?” “出去露营,被蛇咬了。不是抢救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关风泽叙述简单明了,毫不拖沓。 严峻兵闻声皱眉,他大意了。儿子跟着前妻身边,从未受过半点伤害。他思索着:“现在怎么样?我想去看看他。” 关关云并未想吓严峻兵,只是与儿子分开近半年,她也想跟儿子亲近。离了婚的夫妻,不断地碰面,比较尴尬。 她迈出步子:“还在医院。不过你等两天,我走开时,你再来。儿子在你身边很久了,现在到我了。” 严峻兵很想说“不好”,因为他担心儿子。可他深知前妻的个性,一旦决定的事,难以说服,思索着拢眉。 关关云疾步走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拉开车门的瞬间,回头:“你过来一下。” 前妻如此留恋自己,严峻兵费解。他绅士地走到前妻身边,见她从小包里,掏出个礼盒,问:“给妈的?” 关关云将手中的礼盒,向严峻兵跟前递了递:“妈的高血压转天时,犯得比较厉害,上次杰夫跟我说过。这是国外的新药。还有,这天不热,你怎么晒得脱皮了?你脱皮,如果瘙痒,妈会担心。” 严峻兵拿着小小的礼盒,为关关云的出租车,带上了门。 他看着出租车远去,长长地吐了口气:关关云,善良还是蛮善良的,脾气比从前还大。 “老严!”守在不远处的亚平,逮到了空档,笑容款款地走过来。 严峻兵挺直了腰板,紧急地迈出大步:“哦,我有点事。” 亚平确定严院长没事,刚才他与那漂亮妇人说话,一副悠闲的模样,还有些心事重重。她经过严峻兵身边,心不断下沉。 严峻兵将礼盒转给母亲,没说出关风泽受伤的事,只说:“风泽这几天不会过来,那个女人回来了,她要霸占儿子几天。” 严母喜出望外,媳妇走了,但她的孝心,自己看得见。她啐道:“不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人家有名字的!” 严峻兵微愣,就见母亲欣喜地冲楼上而去。不用猜,他也知道,母亲是去告诉祯昔,她舅妈来了。 他了然无趣地踱着步子,走进书房。前妻结婚了,嫁了个不比自己差的好男人;儿子生病了,前妻全权照顾;老妈喜欢孙子,也不反感自己的前妻,成天张罗着帮自己和亚平撮合??烦都烦死了? “叮咚”,手机在书桌上,发出短信提示音。 严峻兵查看短信,又是节日的礼貌性问候。朋友在节假日里,基本都在家里,陪着老婆和孩子。想约个人,下盘棋,都不知该找谁。 他不禁感到孤独。其实,他不反对再婚,但他真的不喜欢亚平,他是看着她成长的,他至今都记得当时她梳着小辫,来学院报道的情景。 烦死了。严峻兵将从烟盒里抽出的烟,搁到书桌上。 他忽然想跟d小姐,那个和自己一样,也孤独的人,聊两句。只是,现在拨电话过去,合适吗?他们是夜间朋友? 合适!他觉得合适。如果时间不适合,那晚上再挂一遍。 d小姐的号码,他不用调出电话簿,便轻而易举地拨出了。 严峻兵挑着真的不是时候,连播三遍,d小姐的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跟谁拨电话,这么久?难道她和z先生要复合了?晚上,问问她。 温暖的手机,完全不是通话,是在充电。由于网络的关系,出现了错误提示。 她对着镜子,端详关风泽为她戴上的耳环。真的很别致。好像是个字。她看不大明白。 她将耳环从耳朵上取下,细细琢磨。这比关风泽的戒指,特别。做工精巧,款式新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拿起充电的手机,思索着,拨打关风泽电话,示要问个明白。 她很幸运,关关云已经将手机还给了儿子。因此,电话很快被接听。 关风泽看着赖在他病房,不肯离开的汉斯,走到了阳台:“暖,我们才分开,你就想我了?” 关风泽有些*的开场白,令温暖几分不适宜。她停顿半响,接话道:“你送我的耳环,是个什么名堂?好像很特别。我看不明白。” 关风泽很想解释,那是他金家给媳妇们的定情物。但他知道,这样说,这东西送不出去。很可能,连温暖都会被吓跑。 他隐晦地解释:“哦,是我们金家给很重要的人,而且,要和金家人有关系的人,比如说,你救了我,就跟我救命之恩的关系。才会送出的东西。” 温暖救关风泽没有太多的思考,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觉得名不符实。她蜷着脚,坐到床上:“风泽,遇到那种情况,谁都会救你。你送这个东西,给我,好像,很见外。” 关风泽没把她当外人,她是他内定的老婆人选,不,他一定要娶她做老婆。哄老婆的本事,他跟继父学了不少--循序渐进,是根本。 他挨着阳台的扶手,懒懒道:“那你就把它当我送给你的很特别礼物,别与‘救命’联系到一起。比如说,特别亲的人、特别谈得来的人、特别心灵相通的人。” 温暖将耳环,对着镜子,戴到耳朵上:“我说不过你。不过以后不要了。” 关风泽对于以后,他有计划--诱拐的计划。诱拐个老婆,他需要一点点的花心思,一点点的开动脑筋,一点点地深入她的心。 他再次对着电话那头的温暖,诉说爱:“暖,那个东西,戴上以后,不能取下来。不然,我就不见你。” “又是什么飞机啊?”温暖简直快要爆炸了,关风泽被蛇咬后,神经兮兮,她真怀疑,他被咬的不是腿,是脑。 关风泽可怜兮兮道:“因为你不要我啊。我送的东西,被退回来。那不是说明我们没有关系了吗?” 温暖郁闷。 好好的关风泽变得莫名其妙。 告别的李峰居然在下午,给她发来条,提醒她晚上台风经过江明,让她关好窗的信息。 疯了。 她想找个人,问问,是自己神经过于敏感,还是别人的神经受到了刺激? 晚饭后,她真的关好了窗。因为,台风过境,带来了充裕的降雨。 手机在她身边响起,她任由它响。她怕太多的听到有关李峰的一切,她会动摇不坚毅的心。 手机继续响,她不得不望向荧屏,哦,大兵的。 她莞尔一笑,轻松地接听了这通与谁都无关的电话。 “我,真高兴你来电话。”温暖有感而发。 严峻兵原本想跟d小姐发几句牢骚,说说家里的问题,但听她的口气,他能感受,她心情不佳。于是,他将所有的烦恼咽下,问起她的近况来。 他关好门,不愿被母亲打扰:“怎么样?五一过得开心吗?那天你放许愿瓶,愿望成真了吗?” 第234章 苦笑 温暖苦笑,许愿瓶好像是上个世纪的故事了。她离那,已很远。她看见过李峰,也跟李峰说过话,但,她走出了他的生活。 她诚实地说:“许愿瓶,我放了。它实现的,就是让我跟z见了一面。” 严峻兵竖起耳朵,他极关心d小姐,他希望她开心:“那你们和好了?” “没。我彻底不要他了。他先不要我,现在我也不要他。我这种爱情,是不是很卑鄙?” 卑鄙?严峻兵觉得可怜。卑鄙,是形容龌龊的;可怜,才真正是d小姐这六年来付出,而惨淡的结局。 他有些气那位z先生,愤愤不平道:“男人,的确要以事业为重。但如果家庭只有四堵墙,加个女人,还是跟自己不太熟的女人,就没意思了。这种日子,恶梦。” 温暖不同意严峻兵的说辞,四堵墙,不就是家徒四壁吗?李峰是富裕的,是阔绰的。 她纠正道:“他很有钱,与家徒四壁,扯不上关系。” 严峻兵“哈哈”大笑:“好。这种情况下,你这么伤心,都能纠正我的语病,说明你智商没有问题。太远了,否则,我给你发朵红花,表彰你的聪明。” 温暖被严峻兵的“大兵”式幽默,逗得舒心而笑,压抑在心头的烦恼,她忽然感觉根本不是烦恼,只是些小问题,不足为惧。 若分得开,真的分得开,那就无所畏惧;若只是表面地放开,浅显地放开,那烦恼就会在前方的某处,等着你。 现实,能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也能检验你是否经得起考验。等待温暖的,就是残酷的考验。 她上班的第一时间,全集团议论纷纷的话题,传到了她的耳里。 “小温,你听说了吗?大新闻呢。”好事的龙灵,趁着到茶水间,冲杯茶的空档,播报着“恒通”大事。 “嗯?你说什么?”温暖诧异。 “啊?你也听说了?”卷发女人鬼精灵地凑到两人跟前,一副想当然的模样:“我从老大恋爱起,就感觉这个女人有料,搞得定他。” 温暖更加不解,李峰怎么啦?那个女人,是指李恩敏吗? 她狐疑地看着两人,话到嘴边,被她深深咽回。不听,则会忘记;不问,则关闭内心;不理,则让自己离开得彻底。 但,事与愿违,她做的决定,仅在不到一分钟,便被击碎了。 “别议论了!上班。就数你们几个来劲得很!”李虹用手中的笔,轻叩办公桌的桌面:“总裁订婚,早一点,晚一点,还不都是要订的。” 温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决定离开他,跟往事告别。可他订婚的消息,来得比预定还早。 心,还会疼,只是她愿意忽视这种疼。要走过,必须勇敢,或许是残忍吧,残忍地割断心中的牵挂,了断情思,剪断情缘。 她努力地笑,尽管有些僵直,但她做到了。 充耳不闻短发女人和龙灵,在她跟前,关于李峰最后的几句话。 她告诫自己,就只知道,他订婚,且时间提前,就够了。其余的,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 李峰的决定--将订婚的日子提前的决定,却是出于温暖对他的不闻不问,一气之下的冲动之举。此时,“恒通”顶层的他,已无心办公,来回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 那天,温暖不上他的车,他一气之下,去找了李恩敏。几杯黄汤下肚,他酒后乱言,说要提前与她订婚。至于订婚的日子提前到哪天,他完全没有印象? 温暖受得了吗?他此刻不像个准新郎,更像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一边是金钱、地位、名利,一边是压抑在心头六年的感情。心中的天平,超过了负荷,失灵得让他悍然。 他拿着手机,决定去找温暖,见面的理由,到时再说,因为他已顾及不了。 “铃--”的电话铃声,使他附上门把的手,又收回。急速转身,奔桌上的座机而去。望向来显的瞬间,他长长地吐了口气。 李峰不想听这通电话。 他现在的心情,波澜起伏,无法跟“传奇”的关风泽寒暄。但,他必须听这通电话,因为与“传奇”的合作,关系到他辛苦创建的“恒通”蓬勃的未来。 最终,他接听了这通电话,因为事业成功,是他最关心的事。他的使命,就是成功。 电话那头的关风泽,半闭着眼,靠在办公室豪华的沙发背上。 他真的不愿意拨这通电话,他担心自己一通电话,唤起李峰的良知,将远离他的温暖,送进他的怀里。 但他知道,温暖仍爱着李峰,要想她开心,让她脸上布满笑意,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给她李峰的爱。因为,那是温暖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关风泽的心在疼,脸色随着心疼而黯淡,心碎,弥漫在他眼中,形成淡淡的雾气,似泪非泪。 他害怕开口,因为,他要去劝阻李峰,劝他不要订婚。他怕自己,生生地将温暖推进李峰的怀抱,远离自己。 但他必须开口,他眼前浮现着温暖的笑脸,声音里多了份感伤:“李总裁,耽误你十几分钟,跟你聊点私事。” 李峰诧异,关风泽跟自己有私事。天知道是什么事?不!温暖! 他不敢细想,缓步走到办公席,落座,像等待审判。 他平稳呼吸:“您说。” “别订婚。别和李恩敏订婚。”关风泽鼓起勇气,代温暖说出她心里的话。他的心,波澜起伏,似乎看见了温暖远去的背影。 李峰皱眉,关风泽所说,与他想象截然不同。哪里出了错?他追问道:“为什么?给我个理由,不订婚的理由。” 关风泽欲哭无泪,为心爱的女人,他责无旁贷地继续违心的事,去做必须做的事。 他深呼吸:“因为温暖爱你,而我爱温暖,我希望她幸福。” “啊?”李峰诧异,一时间所有的情绪,停止了波动,连思考都忘记了。 “你知道我和她的事吗?最初,是为了温暖,做的一场戏,让你吃醋。后来,我动了真情,但温暖不知道?”关风泽不再隐瞒,他具实地说出所有的过去。 李峰听得震惊,半响都理不出头绪,良久后,他有些语结地问:“我你想没想过,趁着我订婚以后,去追温暖?” “想过。等了很久了。但我怕温暖哭。”关风泽也就是因为此,才拨打了李峰的电话。让自己心爱的人笑,比霸占她 李峰结束了电话,他是怎样收的线,他完全没有印象。脑袋里“嗡嗡”作响,无数次,回忆着关风泽所说的,他对温暖动情的事。 关风泽吩咐秘书,半小时不予打扰。因为,他无法平复心情,单恋,失恋,成为他第一次恋爱的全部。没有恋爱的失恋,其中滋味,居然也这么难受。欲哭无泪。 触碰感情,还不如远远避开。 但李峰始终未同意取消订婚,关风泽不得不为温暖将要落出泪,而担忧。他甚至考虑过告诉李峰,温暖肚里有李峰的孩子,但他没有这个权利,无法不经得温暖同意,擅自而为。 他拿起手机,走到窗边,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走了很久。 拨打温暖的电话,号码那么的短,他却按了很久。 “风泽,我在忙。说快些。”温暖处理着公务,简短道。 关风泽留心,从温暖的语气中分析,她此刻还好吗?感觉,无恙。 他试探着道:“暖,你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我是说,放了这么长的假,是不是很忙?” 温暖微愣,风泽该是问李峰订婚的事吧?她开门见山道:“我知道,我们总裁提前订婚了。” 关风泽的心怦怦直跳,温暖的话简短而没了下文。他安慰的话,犹豫中不敢轻易出口,唯恐触碰她脆弱的心。 他用手指拨着百叶窗:“我中午去找你。我让汉斯开车,保证我的安全。” 温暖放下手中的笔,她不能如此麻烦还未痊愈的关风泽,跟李峰分手,她已经做好准备。 她定了定神:“不用过来。我撑得住。该来的,早来,晚来,都要来。” 关风泽为温暖的坚强,欣慰。但他能体会她内心的苦楚,因此,他心痛。她的点滴,他心乱。最终,他还是提前下班,命汉斯代驾,前往“恒通”,去见他想说“爱”,却得等时间的女人。 温暖不知关风泽的苦心,她只道他是朋友,推心置腹的朋友,偶尔会有些莫名其妙想法的朋友,但他的那些莫名其妙、或许说是她听不懂的话,是因她不够解人。 但她还是很喜欢,很依赖,这个朋友。她希望有一天,关风泽结婚时,她能为他们送上最特别的礼物。她也渴望,成为他新娘最好的朋友。 就像她也希望,知道她和李峰这件事的大兵,也能有自己的春天。她感觉,那也是个极好的人。 大兵?她得给他拨个电话。可是,现在他会不会很忙?每次与他通话,他都要问问李峰回头了吗? 最终,她选择了短信-- “z先生提前订婚。看来我和你一样,要单身了。不过还好,我想通了。这都得谢谢您。” 短信发出,很快,严峻兵便看到了。他冲身边的参谋长笑笑:“不跟你废话了。这个绿化的事,就按商量好的办。你去找政治部主任他们几个,碰碰头,具体落实一下。” 他拿着电话,疾步走出参谋长的办公室。这人才刚到走道,电话便拨通了:“你真的没事吗?我看到短信了。” 温暖无奈笑笑,她输了爱情,赢得了友谊。尽管爱情与友谊,从不矛盾,可她偏偏只能获得一件。 她瞅了眼四周的同事,拿着水杯,向茶水间而去:“早知道的结果,自己安慰自己也好多回了,现在听到,也还能承受。” 严峻兵感觉d小姐真的很坚强,他有些请她出来坐坐,陪陪她,让她发泄一下的想法,但具体做法,他一时琢磨不定。 他试着开口:“我觉得,如果不舒服,就要表现出来,我是说,发泄出来。比如说,去爬山,哦,不行,你怀孕的;喊几声,总可以,或者找个人吵一架,憋在心里,会闷坏的。” 温暖为自己续着水,她无需发泄了,因为不需要了。她发泄得太多了,所以,她知道了发泄解决不了问题,但她感谢大兵的好心。 她吹了吹茶水飘上来的热气:“不用发泄了。我除了你,身边还有些朋友,也不断地鼓励我。再给我点时间,我能够走出来。” 严峻兵放弃了邀请温暖参加他那老掉牙的游戏--钓鱼,但因温暖的失恋,他对d小姐的挂念和担心,多了一层。 亚平痴痴地望着严峻兵的背影,难道那个漂亮妇人是老严的春天?她真羡慕长得好的女人。自己的模样,只算周正,那个女人的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去爱。 她叹着气,摇着头,转身,向严峻兵不同的方向而去。脑海中,却频频出现严峻兵迷人的脸。 严峻兵将收了线的手机,塞进兜里。频频构思着,d小姐的模样:听声音,应该很年轻;没结婚呢,估计三十岁都不到;她说她不喜欢晒太阳,那皮肤肯定比较白;她告诉他,她希望如果生个女孩,像她,那她肯定挺漂亮;但她说过,她不希望小孩的嘴像她,说她吃东西很慢,那她肯定嘴挺小? “老严,想什么?这么出神?刚才跟亚平聊得开心?”副院长冷不丁的一拳,击在严峻兵的背上。 严峻兵恨恨地瞪了不正经的老战友一眼,摘下大盖帽,理理小平头:“什么跟什么?我跟小亚,就是同事关系,战友关系。要谈恋爱,我也不找她。” 副院长苦着脸,要谈恋爱,不找她?那他是要谈,还是不要谈?还是已经谈了?偷偷摸摸谈,背着我们大家谈? 他侧目打量严峻兵,看不出来有恋爱迹象:“老严,你??你跟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让给你嫂子帮你留意一下。如果你看上亚平,我们就不帮忙了,她挺积极的。” 严峻兵停住脚步,这老东西,这天用亚平的事,折腾自己!自己因为亚平,成了全院的笑话。他郑重其事道:“我,谈恋爱,第一选择人,不是亚平,第二选择人,不是小亚,第三选择人,不是亚主任。我要选,就选那种说话声音好听一点的,人温温柔柔的,皮肤白一点的?” “要求不低嘛!你多大年纪?你说出那种,都是没结婚的小姑娘。我们跟不上时代喽!回家吃老婆饭喽。”副院长摇晃着脑袋,大步经过严峻兵身边,奔转角而去。 严峻兵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大盖帽戴回头上。什么叫要求不低?没见过世面!d小姐就是这种人选嘛,只不过不是自己的人选。 第235章 联系 哎,怎么回事!怎么把d小姐跟自己联系在一起!都是被他们这群人搅和的! 严峻兵皱着眉,往家走。 老妈天天问他,儿子怎么不会来?他都告诉过她,儿子跟前妻在一起。老妈居然突发奇想,让自己送她去见风泽和前儿媳,说是她想他们了。女人的心思,真难懂。 他儿子比他强多了,成就了那句古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真的让我把你送到这里,然后让我走开?再然后,你和你约的朋友,一道共进午餐?这样道德吗?这是餐厅,我也饿着的。”汉斯瞪着餐桌旁,看菜单的关风泽,压低嗓门。 关风泽琢磨着温暖可能会有胃口的食物,当然,他也小心避过不利于孕妇吃的食物。 他漫不经心对汉斯道:“这附近有很多的餐厅。桌子上那张,是我的金卡。不许打包,随便吃。还有,限你五分钟之内,消失。” 汉斯对着冷淡的关风泽吹胡子瞪眼,拿着金卡,准备去刷爆它。不许打包?他可以邀请几个辣妹一通进餐。 临走前,他仁至义尽道:“吃完饭,打我电话,我拉你回去。” 关风泽笑了,几分钟后,他的笑容变得灿烂,变得不敢灿烂。因为温暖的到来,他是灿烂得从心底笑出来;温暖谈起李峰订婚,他不敢将笑意留在脸上,而他的心,也渐渐随着温暖的话,没了灿烂的笑。 温暖拨弄着手中的汤勺:“他找过我。他还说,让我中午跟他吃饭,我没答应。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是。再搅和在一起,没什么意思。” “那,我是说,其实,你真的觉得你放得开?”关风泽换了几次开场白,绕了多少次弯子,才说出想问的问题。 温暖索性放下汤碗:“真的该过去了。强扭的瓜,不甜;按着牛头喝水??算了。只是,我也怀疑,他跟李恩敏,会有多幸福。” 关风泽不关心李恩敏与李峰在一起的幸福,他是在意温暖的幸福。 他凑近了些温暖:“暖,要不要告诉他??”他望向温暖的小腹,尽管桌面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相信,温暖知道他所指为何。 他继续道:“他们说,这是联系两人的纽带。” 温暖摇头,她曾经也这么认为,所以怀上了孩子。她患有多囊综合症,怀孕的几率并不大,当初她侥幸怀上,甚至认为,上苍决定帮她? 她语气肯定,不容置疑:“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他从来就不想要?”她手伸向自己的小腹。 关风泽有种解脱的感觉,他确定,温暖与李峰走远了。但她是自己的吗?自己还要等多久?她怎样才会接受自己? 余下来的时间,仅听到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偶尔的续茶声,成了这餐饭的一种点缀。 关风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温暖的情绪,他能看出,那是故作的平静。他害怕去打破这池表面平静的湖水,因为,她令他心痛。 “我该回办公室了,下午还要上班。你怎么走?”温暖喝干杯中最后一滴水。既然决定放开,那面对,或无意中的面对过去的爱、过去的人,就应该平静。 关风泽跟着起身,但他的行动还有些受那条伤腿的制约。 “你想没想过换工作?”关风泽忽然问道。 温暖知道关风泽此言,源于李峰订婚,更源于自己与李峰曾经的那段过去。她据实回答:“想过,以前为了逃,现在如果有些法杖,而且轻松一点,我愿意。” 关风泽琢磨着,温暖来“传奇”不现实,至少现在不是时候,未来的少奶奶总会出现在“传奇”。 他对温暖笑笑:“有需要,给我电话。不管是你的,还是?”他朝温暖的肚子眨眨眼。 温暖听到关风泽告诉自己,汉斯充当了他的私人司机,便安心离去。 回“恒通”的路上,一帆风顺,连红绿灯,都仁至义尽地让她肆无忌惮同行。她看了看驶过的身边李峰的汽车,淡淡一笑。 “嘟嘟”李峰故意按响喇叭,尽管这是“恒通”的大门口,多言不易,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温暖望着车窗缓缓落下,礼貌道:“总裁。” 李峰眼见温暖经过他的汽车,脚步毫不迟疑,错愕间,再次记起关风泽的那通电话。也因那通电话,他思绪困扰。不知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困难--关风泽对温暖的爱。 温暖不再关心身后李峰关注的目光。她像普通得再普通的老员工一样,搭乘电梯,向生产一部而去。 她本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只是谈了段,不太普通的恋爱。现在,一切都过了。 午间的电话铃声,拉开了下午工作的序幕,紧而有序的忙碌。 “妈,你说梅姑不舒服,让我过去看看。那我下班再去吧,我现在有点忙。”温暖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简短道。 温母交代了女儿几句,便匆匆收线。 温暖对着一大堆的公务,忙得毫无头绪。最近,李虹脾气特别的大,稍有不慎,就被她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温暖看着被李虹狠批的同事,掂量着自己手头要交的文件,有种赴死的感觉,硬着头皮,奔李虹而去。 “你等等。”李虹捂住电话,冲温暖道。 “我告诉你,你别老去搅和我姨妈和姨父,否则,下次,就不是你的车倒霉,而是你倒霉。”秦蓉在电话那头叫嚷。 她真的气不过,“五一”节回趟姨妈家,居然看见李虹在那里,像个女主人一样。下楼时,自己被高跟鞋绊了一下,撞到了李虹的车,高跟鞋的鞋跟划伤了李虹新买的汽车。 温暖见李虹神色凝重,闷不敢做声,悄悄地将文件,搁在李虹办公桌的一角,反手指指自己的办公席,待李虹点头后,离开。 李虹的电话,通了近半小时。结束通话后,叫嚷了声:“你们自己注意点,我下午有事。别给我添麻烦。”话音刚落,人已走出办公室。 温暖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自己没交什么没把握的文件,否则不是撞到枪口上了? “嗨嗨,听说了吗?”好事的龙灵,抓住空档,便开始播报“恒通”的有一次新闻。 温暖看着饶有兴趣,一触即发的龙灵,一个劲地摆手。她传的小道消息,定是与李虹有关。而这办公室里,也有李虹的人。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怕趟这浑水,她也害怕龙灵在这趟浑水中,遭殃。 浑水,既然泛起,就必须趟。要么过河,要么淹死,你别无选择! “真是烦死人!”李虹居然下班后,拨电话,让温暖到咖啡厅坐坐,听她发牢骚。 温暖拨弄着手中的咖啡勺,听过就过吧。李虹,自己是惹不起的。 “五一节,我辛辛苦苦地帮老林做些东西吃。你说,我容易吗?”李虹气愤填膺道。 “歇歇火。”温暖只能岔开话题,尽量避免正面搅入矛盾中心。 李虹一肚子的委屈,不吐不快,逮着个人,便要诉苦。 温暖听得耳根长茧,陪坐得屁股发麻,好不容易熬到了李虹发泄完毕,与她一同走出咖啡厅。却不想正面与,刘彪带着的秦蓉相遇。 “你是小暖吧?”刘彪有些错愕,他与温暖算不上熟识,但见面,还是能认出彼此,招呼避免不了。 秦蓉瞪着李虹,一时间倒是没留意李虹身边的温暖,听彪叔一言,她这才注意到。 温暖含笑:“是。好久不见。这是我们主任。” 李虹错愕,温暖怎么会认识秦蓉的后台?这刘彪是出了名的霸气,虽只是跟在他的老大身边当个助理,但借着他老大的光,逢人都给他几分面子。 她回瞪了一眼秦蓉,刻意挽上温暖的胳膊,装作与秦蓉毫无过节:“您好,怎么称呼?我和温暖刚喝完下午茶。” 秦蓉气得眼发直,伸手摸摸疼得有些发肿的下颚。她那日回姨妈家,看不惯李虹在林家忙里忙外,一副女主人姿态,晚饭没吃便要离开。谁想这李虹还会暗算人,趁着林家院里只剩她坐轮椅的姨妈一人在场,冲到自己身后,对自己猛地一推,结果自己撞伤了。 姨妈斗不过李虹,硬让她说是--下楼时,高跟鞋绊的跤,还让她因自己摔跤而碰伤了李虹的车,去道歉。 温暖感觉火药味蔓延,赶紧道:“彪叔,我们先走了。不耽误你们。” 刘彪拉着对着两人背影比划的秦蓉,走进咖啡厅:“你说的那个破坏你姨妈家庭的女人,就是她?” “除了她,还有谁!一看就是个骚狐狸。”秦蓉越想越气,口无遮拦道。 刘彪诡笑,不过是个小老婆嘛,没什么大不了。 他为最疼爱的秦蓉,点了她最喜欢的卡布基尼:“以后有什么事,别太鲁莽。告诉彪叔,就好了。” 秦蓉闷“嗯”一声,没了下文。 刘彪眼中深邃,若不是关关霜当年死活不嫁给自己,要去??他又怎么会??娶现在的妻子,和自己的骨肉分离?每回看到蓉蓉,他都愧疚。 “蓉蓉,你觉得霜姨和宝叔怎么样?”他脑海中浮现着,关关霜与胡宝强商议再领养个小孩的事。 秦蓉摇摇头:“宝叔?我不熟。他话很少的。霜姨,我怕死了。不提他们。” 胡宝强思索着,若是关关霜与胡宝强的儿子死得早些,或者压根就没生过,那秦蓉就不会有这样的看法了吧? 猛然间,他皱起眉。宝哥跟自己提过,要找他的另一个孩子。 哎,刘彪不由叹了口气。 温暖离开李虹,便直接回家了。只是,她的心不平静,倒不是因为李峰。这个世上,除了李峰,她还有很多的烦恼,因为她是个小人物,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 李虹对她的一番絮絮叨叨地推心置腹之词,听得她毛骨悚然。 她与关风泽的交往,很简单,至少目前很简单。她从不因为关风泽出生豪门,坐镇百亿家业,就想登堂入室,嫁于他做少奶奶。 李虹与林股东“深交”,李虹却告诉她,若林股东没有足够的背景、雄厚的家业,她才懒得去费这个神,委曲求全好些年。这原本不该温暖听到的李虹肺腑之言,却因李虹得知关风泽是“传奇”少主,与温暖没了界限? 温暖头很痛。 “叨叨叨”的敲门声,让温暖本就不畅的思绪停滞。 “哦?王叔。您怎么来了?梅姑好些了吗?”温暖打开门,见王安拿着几盒药,站在门边。 王安将手中的药,递到温暖跟前:“你帮我看看,到底你梅姑该吃多少?我不太弄得明白。” 温暖披了件外套,跟着王安去了他们最近在这小区租住的小屋。她见梅姑躺在床上,忙走到床边,将她扶起:“梅姑,你别那么累。我妈说,您的腿,就是我出生的那次火灾,被落下的房梁打伤,落下的旧伤。扫那么多地,您走路都辛苦,体力哪里支撑得了?” 梅姑害怕温母提起那次火灾,特别恐惧温暖因此将她当成救命恩人。她赶紧摆手:“别提以前,我不是好好的吗?” 王安按着温暖告诉他的那些外文药的服用剂量,给妻子服下,絮叨道:“你也真是奇怪,哪里弄来这些外文药?” 梅姑警惕地看了眼温暖,见她毫不在意,稍稍舒了口气:“我不是告诉你,我有个亲戚,她常常出国,知道我身体不好,给我买的嘛。” 温暖笑笑,陪坐了会:“梅姑心肠好,大家都喜欢。梅姑的那个亲戚,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梅姑打发丈夫去小区警卫室值夜班了,黯然道:“我那个亲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我坐到一起,吃餐饭。” 温暖错将此言当成,梅姑的亲戚很忙,没这个空,宽慰道:“她忙,您别介意啊。过段时间,她忙完了,就过来看您了。是不是?” 梅姑没有回答,恩敏日子过得很好,不会知道自己是谁。恩敏给自己寄药,她已经很满足了。 温暖离开梅姑家,已是深夜。 回房梳洗,则才发现,落在枕边的电话,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她查阅号码-- 李峰的,算了,不必回复了。 关风泽的,现在他应该真忙着工作。离他给自己拨电话,已有两个小时,要么给他去条短信吧。若他有急事,他会回复;若只是问候,或者闲聊,他自然会在有空的时候,再来电话。 大兵的?等等吧。 先给关风泽发短信--风泽,我没带手机,出去办了点事。你找我有事吗? 短信很快收到了回复--忙。 温暖莞尔一笑,拨通了大兵电话:“不好意思,出门没带手机。” “我吃完饭,想起你,也没事。”严峻兵拿着书,卷成圈,对着光。 温暖有些感触:“总以为自己不容易,其实每个人都活得很累。” 第236章 康复 “怎么啦?”严峻兵原本无聊之极,跟温暖两句话一通,他立刻来了兴趣。 温暖谈起她的救命恩人梅姑,并告诉大兵,梅姑因为当年救了她们这些孩子,自己落下了些老毛病。 严峻兵很赞赏这个女人:“这种人,真的很多,也很少。” “你说什么?什么多啊,少的?”温暖发现大兵的口误特别的多。 严峻兵不喜欢d小姐过于感伤的语气,他总希望带给她一丁点的欢笑:“随便你怎么想。告诉你个事,我前妻出现了。” “啊?你们会不会复合?”温暖关心地小心翼翼开口。 “复合?人家都结婚了。现任老公还不错,跟我一样,都是好人。”严峻兵自吹自擂。 温暖很喜欢、很愿意与大兵通话,他能让自己轻松,没有心机地聊。她走到窗边:“我觉得,我还跟你挺谈得来的。从前,我以为当兵的,都是那种很?” “粗鲁?”严峻兵抢话道。 温暖“咯咯”直笑不语。 严峻兵早感觉他跟d小姐很谈得来,他试探着打听道:“你一般和朋友,都??做些什么?吃饭?喝茶?上网?” “我没几个朋友。没有刻意做什么。”温暖据实以报。 “我们算是朋友啦。要么改天,我请你喝茶?”严峻兵话刚落音,自己便吞了口唾沫。哦,都说了些什么!但他期待见面。他对d小姐好奇。他宽慰自己,d小姐肯定比亚平像个女人,见过d小姐,回头气气亚平去。 见面?温暖柳眉局蹙。 严峻兵不敢催促,但他想问d小姐,什么时候可以与他见面?朋友间见个面,是很平常的事嘛。喝喝茶,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怎么自己如此在意这句很普通的话--“见面”呢? 温暖沉默良久,道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感触:“大兵,你是我最敢说,最愿意交谈的两个朋友之一。其实,不见面,与见面,也没什么区别。但,我担心,一旦见过面,我很多话,会斟酌以后再说。而且,江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哪天又遇上,我会?” 严峻兵泄气,轻啧:“好,我知道了。我也是随口说说的,你这么当真,做什么?你想想,我一个大男人,去见你一个小女人,多麻烦啦。” 温暖“咯咯”而笑,啐道:“大兵,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不但会说语病的话,还会用语病,来绕我进弯子。弄得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严峻兵暗暗叹气,他说想见d小姐时,倒真的是随意,但确信见不到时,突然感觉好想见她。自己居然还要为自己的谎言,再说一堆谎话,他严峻兵堂堂正正,怎么变得这么虚伪! 他左思右想,结束通话后,在院子里踱着步。 “峻兵啊,是不是单位的事很烦啊?这么晚也没睡?”严母披了件外套,走到小院中。 “妈,你去睡吧。我在想点事。”严峻兵冲母亲摆摆手,继续踱着步子。 严母认真地打量儿子,这情景,她见过。上一回,是多年前了。儿子跟她说,要带个女孩子回来,那个女孩子就是关关云。后来,儿子没多久就把关关云带回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儿子??开窍了? 她喜上眉梢,想象着儿子拉着亚平的手,走到她跟前,让亚平跟她敬婆婆茶的情景,乐得缩头缩脑。 关风泽在入睡前,便接到了奶奶播报的关于父亲的好消息。 “你是说,他,你爸,遇到第二春了?”关关云与儿子一同办公完毕,在叩开儿子房门,送杯牛奶时,听到了儿子与严母的电话。 关风泽将通完话的手机,塞进睡袍的口袋:“爹地有第二春,我不反对,我赞成,因为我看见妈咪的第二春,过得很幸福。” 关关云琢磨着点头:“严峻兵为人不错,就是脾气太差,牛气冲天,臭死人。” 关风泽把母亲对父亲的评价,在几天后,与温暖晚餐时,告诉了她。 “天,你妈咪好逗哦。” 关风泽绞尽心思,想让温暖开心。他细细地端详温暖的脸,她脸上的疲惫,落进他眼底:“暖,你这几天是不是加班到很晚?” 温暖摇摇头,是睡眠不大好,她不想让关风泽担心。心情,她真的没法调解得更好,因心情而影响的睡眠,也就只能如此了。 她给关风泽续了点茶:“风泽,你腿不好,不要老让汉斯开车送你出来。有空时,多休息。” 关风泽坐不住,李峰订婚,温暖肯定郁闷。李峰告诉自己,他不会放开温暖的手,自己便更为温暖担心。 等温暖走过,本因随着时间淡忘。若李峰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温暖?这种猜测,从形成起,他便坐立不安。 “暖,我有个朋友经营一家?”他努力思考,脑海中筛选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的客户,为温暖挑选家,经营范畴与“恒通”有些相似的企业,继续道:“做工具的的朋友,托我找个还好的秘书。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温暖摇摇头,若离开这行,她倒是不想再做工具了。从事这个行业,只为李峰;在这个行业中,以她的努力,她也仅是勉强应付。如果上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希望能从事广告策划。因为,这些年,她偷偷学了不少,但谁会请一个自学的人呢? 关风泽见温暖不语,赶紧道:“我朋友也不急的。哦,对了,暖,虽然你现在不好做剧烈运动,但是,你要多出来走走?” “我过段时间公休,我会去医院。”温暖摸向自己的小腹,她暗示关风泽,她堕胎的日子迫在眉睫。 医院?远在省城的李高官,家里最近谈论最多的,就是医院里的事。 “恩敏,你让我帮你找好一点的医生。你到底找给谁啊?”李母王霞将手中的报纸折了,搁在茶几上。 李恩敏查询着电话的黄页,挨个拨打,那些电话薄上有名的治疗烫伤、记忆性疤痕的医生:“妈,您忘记了。我在五年级时,不是有过一次和同学一块去露营,然后,我们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也记不清了。有个阿姨帮了忙?” “我知道恩敏说的是谁。”李副shen长将手中的茶杯,搁到茶几上,继续道:“那次是恩敏她们一群小孩子露营走失,一个阿姨带着她们走回来的。” 王霞被丈夫这么一提醒,倒是记起了那个“梅姨”。她琢磨着道:“我们恩敏真的是福大命大,去那么山里面露营,居然也能遇上好心的人,还帮着领你们回来。不过,那个人脸上的疤,还真吓人。” 李副shen长瞪了老婆一眼:“有疤怎么啦?当时恩敏若没好心人从医院的那场大火中,抱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不就和那个人的孩子一样吗?夭折了。” “妈,你们说谁啊?”李恩敏听得一头雾水,将话机放回机座上。 王霞冲丈夫递了个眼色,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她不想再提。 她站起身:“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让阿姨晚上给你们做。” 李恩敏也跟着起身,梅姨给自己的病历,她得拿去医院请教那些医生。与梅姨那次无意中的相识,她就喜欢上了梅姨。她学会写的第一封信,便是写给梅姨的。只是,那次一别,她便再也没见过梅姨。 梅姨的地址,一变再变,现在的通信地址,是江明市。但,她给梅姨的信,是寄到邮局,因为梅姨告诉她,她丈夫工作不太稳定,地点老是变化,还是到邮局取信,安全。 梅姨结婚,是十多年前的事。她记得,那时梅姨还给她寄来过小玩意。 眼见医院就在不远处,她加大了油门。 真的是她! 李峰对比照片,两张照片中的女孩,一模一样。一张是她妹妹,在家时,拍的。另一张,是报纸上登载的女孩幼时照片。 但李峰有一点感到奇怪,也就是两张照片上的女孩--也就是妹妹,年纪相差无几。这就是说,从妹妹走失,到妹妹被领养,间隔时间很短。当时,李一家四处寻找,还问亲戚家筹来钱,登报刊登寻人启事?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妹妹找到了。 李峰欣喜若狂地,拨打刚才联系过的电话。 关风泽如期地接听了:“我知道你会拨来。是不是你妹妹?” “是。是我们李丽?”李峰话说到一半,顿住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我刚才是跟一位小姐联系的,您是?怎么称呼?我想见见我妹妹,也想带我父母去见见她?” 关风泽理解家人重逢的迫切心情,可何时相见,得征求祯昔的同意。他问道:“听先生您怎么说,应该当时也努力寻找过您妹妹。为何我们只是在孤儿院领养?据孤儿院的阿姨说,小孩并没有吃什么苦,是自己站在孤儿院门口的。” 李峰剑眉倒竖,他曾经听父母争吵时,设想过妹妹朝不保夕的日子,但??完全不同。他语结。 关风泽不再逼问,他感到李峰和他一样,都对此疑惑。 他幽幽叹气:“尽管我不能回答你,何时让你们亲人团聚。但我可以承诺,在我通知寻亲女孩本人后,你们应该可以尽快见面。确认dna,就知道最后结果了。” “但,我想想见见她。我敢肯定,我爸妈,我爷爷,都想见见她。她,过得还好吗?” 关风泽抿嘴而笑,金祯昔比谁都过得开心。寻亲,也是现在的养父母,为了让她更开心,连哄带骗地让她干的。还承诺她,若是找到的亲生父母,对她不够疼爱,她可以不相认。 他轻声道:“她过得非常好,是养父母的掌上明珠,独生女。” 李峰舒心地笑了。 李峰将装着妹妹物品的小箱,抱起,转身向外走。 “阿峰,你这是发什么疯啊?”母亲看着他拿着女儿唯一的纪念品,扯着嗓门喊道。 李峰顿住脚步,他不敢确定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母亲--找到妹妹了。在没有得到妹妹愿意见他们之前,还不到告诉母亲的时候。 他胡诌着,拿走了小箱,以最快的速度,转交到了关风泽手中。 关风泽端详着泛黄的老照片,几乎确认李峰就是祯昔的哥哥。 他命秘书拨打金祯昔电话,让她速到办公室来。 半小时后,金祯昔推开了“传奇”总裁室的大门。她张望着:“风泽哥,你叫我来,是不是因为你想我?” 关风泽冲金祯昔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你看看这些照片,上面的,是不是都是你?” “她穿得好土哦。不过长得跟我很像。只是我长得比她可爱一点,风泽哥,你看,是吧?”金祯昔认真地看着照片,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嘴并不饶人。 关风泽从金祯昔的表情中,知道她和自己有相同想法--找到了血亲家人。 他不动声色地介绍起李峰--几乎确定是金祯昔的哥哥:“目前的情况,照片上这个女孩子,是某一家,叫做‘恒通’的工具厂总裁的妹妹。我们跟这家企业,还有联系。” 金祯昔留心地听着,她很想知道,她的血亲家是怎么样的人。 关风泽继续道:“我们跟这家企业,有商业来往。他们的资料,电脑里有存储。” 金祯昔长“哦”一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关风泽已调出“恒通”的地址,让它留在电脑屏幕上。 金祯昔认真着屏幕上的地址,笑呵呵:“风泽哥,我忽然有些事,先走了。” 关风泽待金祯昔掩上总裁室的门,急促拨电话:“汉斯,你开车,跟着祯昔。但别打扰她,也没让她看见你。” 有关李峰的一切,温暖本不该听说,但关风泽还是愿意将有关自家的事,告诉了她。 他乘车回到酒店,思索着拨通温暖电话。 温暖已回到家,她看着手机上,李峰给她的许多未接来显,犹豫不决。是否他真的找自己有事?还是?算了吧。 关风泽的电话,便在她放开手机的瞬间,响起。 电话,她没有接听。待她改变主意,重新拿起手机,才发现,是风泽的来电。她毫不迟疑地回拨了。 “怎么?没拿手机?”关风泽轻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我没拿手机。”温暖也不知为何会说谎,但她说了谎。 “是不是不舒服?”关风泽瞪着自己的腿。康复,还需等待。尽管他自我感觉健壮如牛,行动却仍有不方便,驾车出行,他也只能望而生叹。 温暖淡笑,说谎就必须圆谎,谎言只能继续。她轻声道:“刚才上洗手间。你找我什么事?” 关风泽有些迟疑,他很想将有关自己家人的事,告诉她。他当她是自己的一份子,他希望她能体会自己的激动。但话题的另一个主角,是温暖最怕提、最想念、最希望埋葬的男人。 第237章 名字 他避掉了李峰的名字,改用z先生代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祯昔找到家人了。我已经跟她哥哥,很可能就是她哥哥的z先生联系过了。” 温暖听到“z”,瞬间想起李峰。她与大兵的聊天中,李峰的化名便是“z”。祯昔与亲生家人重逢,冲淡了z先生的问题。 她追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见的面?现在是不是相认了?” 关风泽很庆幸,他省去了李峰的全名。他诚实相告:“我,还没有告诉z先生,祯昔已经去偷窥他了。” “偷窥?你们在做什么?”温暖想象中的认亲,是温暖的。偷窥?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风泽靠到沙发背上,懒懒地饮着茶:“z先生就在江明,认亲呢,迟早会做。认亲后,如果双方没有异议,我也会劝他们早些去确认dna。但祯昔是我妹妹,我希望她能比她的亲生家人更先一步了解对方。我是不是很自私?” “有点。但看得出,你真的很疼祯昔。”温暖有感而发。 收线后的温暖,不由想起了梅姑,一个错失孩子的可怜女人。据母亲说,她当年也在医院生孩子,就住在母亲隔壁的病房,只是,那场大火,让她失去了才出生的孩子……天下所有的母亲,没有不疼孩子的。 她虽为见过风泽的表妹祯昔,但她为祯昔能有疼爱的养父母而高兴,也为她即将要与血亲家人团聚而欣慰。 思索中,她不经意地伸手摸向小腹,她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存在,期盼他的到来,而今要结束他这还未成形的小生命,她不忍……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 迷迷糊糊中睡去,朦朦胧胧中醒来,困倦再次爬上眼眸,疲惫的眼皮眨了眨,再次进入了不安的浅睡中。 次日,她在列席的集团高层会议中,见到李峰,会议由林股东带为组织。 例行两个小时的会议,在激烈地讨论声中,进行着。 “我去趟洗手间。”她突然感到内急,凑到李虹耳边,低声道。 她开启会议室门的瞬间,便迎面撞上了“巾帼”英雄秦蓉。 “对不起。”她轻声道。 秦蓉上下打量着上回与李虹一同走出咖啡厅的女人--温暖。 她嘴角微微舒展,冷冷道:“没关系。” 温暖让过秦蓉,向卫生局而去。 “等等,认识一下,我们是同事。”秦蓉目光随着温暖移动,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 “你好。”温暖脚步不停。 秦蓉莞尔一笑,她缠了疼他的刘彪叔叔许久,终于说服了他,让他出面,为自己争取了到“恒通”看着扰乱她姨妈家庭的李虹机会。 温暖有些踌躇,“巾帼”与李虹在生产一部打过架,关系极为恶劣。于是,她暗暗奢望“巾帼”被分到的部门,不是生产一部。那样,生产一部的日子,就能平静些。 几分钟后,她返回会议室,没有再遇到“巾帼”,稍稍舒了口气,轻轻开启了会议室紧闭的大门。 只是,透过门缝望向会议室的瞬间,她脸上布满担忧之色,看来生产一部本就平静的日子,又要再生波澜了。 会议桌旁的李虹,早因她的死对头--林股东妻子的亲戚秦蓉,要特派的到生产一部工作,而一大堆的牢骚。却介于刘彪的面子,推脱不得。 她冲放轻脚步走来的温暖,勾勾手指,对坐了温暖列席会议凳子秦蓉道:“你才刚来,部门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这会议记录的事,还是让温暖做吧……” 走到李虹身边的温暖,抬眼间,瞅见了李虹对她暧昧地眨眼。而她眼角的余光,也同时瞧见了秦蓉眼中一闪而过的怒火。 她告诉自己,工作第一。于是,秦蓉离开了。温暖坐回了列席的凳子上,继续参加会议。 “恒通”的会议没有因生产一部的小差曲,而被影响分毫,依然井然有序的进行。 而,会议结束后,李虹迟迟没有起身,离席。她待大部分走出会议室后,才转身与受她之命,留在会议室的温暖说起知心话来:“小温,我这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们相处也有些时日了,我个性直率,你也知道?” 温暖赔笑,李虹推心置腹的开场白,让她害怕,她感觉自己将要搅入一场麻烦中了。很可能这个麻烦的漩涡里,有李虹,有秦蓉,还有她,至于会播撒到谁,她一时还想不透彻。 “是。”她赔笑道。 “生产一部今天来了一个主管,而我就这几天就会升任主任?”李虹讲述着生产一部的人员编制的变化。 温暖认真地听着,不语。 “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得和刚才的那个新来的主管,当然也可能会有其他人,一起竞争副主任,当然,我比较喜欢你!”李虹表明了态度,她相信给出的诱惑力,能够将温暖牢牢地变作她的心腹。毕竟,她与温暖都有要嫁人“豪门”的共同之处。 温暖的心开始下沉,“巾帼”与李虹从前的那次打架,她记忆犹新,生产一部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平静? 她思索地将目光移开,却发现了门边立着的秦蓉,与秦蓉眼神交汇的刹那,她感受到了秦蓉浅浅的不屑。 温暖接下来的时间,都极为小心,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得到因秦蓉的到来,气氛便得微妙。 虽没有发生特别的事件,但结束一天的工作,她比平日疲惫了许多。 “在做什么?”关风泽趁着休息的空档,给温暖拨出电话。 “很累。”温暖脑海中满满地工作,还有办公室复杂的人际关系。 关风泽心疼地轻声道:“那就早点休息” “祯昔与亲生父母相认的事,怎么样了?”温暖缩到床上。 “那丫头的事,哪有那么快啊。”关风泽苦笑,从李峰提供的照片看,他就是祯昔的家人。 “你很疼她。”温暖感叹道。 “她是我妹妹。” “真的?”温暖笑笑。 “嗯。” 关风泽待温暖说完,良久,无法定下心来。 他颠簸着走到窗边,温暖会不会以为他疼爱祯昔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应该不会!他告诉过她,他当她是妹妹。 可念头一产生,他便后怕,要么再给她电话?刚说完,也不到两分钟,或者就在手机旁边。 他熟练地输入温暖的手机号码,但拨出键始终未按下。 如果是当时自己澄清与祯昔的关系,那就好了。比现在拨电话,要合情合理。温暖对自己无意,若再让她误会,或者给她感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都会让她更离自己远一步。 手机在手心里握着出汗,最终,他选择了扶着墙,搭乘电梯下楼,前往温暖的小窝。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的他窃笑,原来这就是爱情--为她的喜而喜,为她的忧担忧,为她还未觉察出的小毛病、小破绽、小错误,忙碌。 他窃笑,细细品味着单相思的爱。 迎接他的,并非是温暖的体贴关怀,而是她叱责的话语:“你怎么这样?现在几点?你的腿又不好,汉斯呢?” 温暖为关风泽挪开她小床上的被褥,又在床褥上,垫上靠垫,这才让他坐下,还嘱咐他:“你那条腿,放直一些,别弯着,对血流不好。” 关风泽低着头,抿嘴而笑。她柔声细语的数落,缠绵温情的关怀,暖进他心底。 他揪着床单:“暖,别动气。我是出来散步,散着散着,就到你这里了。就我一个人,我坐会就走。” 温暖立在一旁,刚想开口,胃里便一阵翻涌,干呕起来,转身疾步向洗手间而去。 关风泽担心地起身,加快了脚步,颠簸地走到洗手间门外。 他知道她是妊娠反应。他没有开口,守在门外。 温暖手捧着水,轻拭脸颊,不一会功夫,便平静下来。这孩子很少闹腾,极乖。她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尽管不久就要跟他说再见,可他仍旧舍不得他。 开门的瞬间,关风泽看见温暖一脸母性,盯着她抚向小腹的手,暗暗叹气。 他多希望,将来,他们的孩子,也得到温暖如此的爱。 “我习惯了。”她低头扫向小腹,“一有点什么事,或者今晚吃什么,我都会和他说一声。” 关风泽僵笑。 温暖在关风泽笑得不自然的脸上,读到了尴尬。 她稍稍侧身,经过他身边,努力寻找缓和气氛的话题。冥冥中,她再次想到了办公室里新来的秦蓉。 她几分心烦道:“秦蓉还住你家吗?” “怎么好好的,想到她?”关风泽有些诧异,他这几日都住在酒店里,没有回过父亲那。 温暖走到小桌边落了座,悠悠道:“她今天开始是我的同事。” “啊?”关风泽微张嘴,秦蓉与李虹的关系紧张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刘彪又极疼爱秦蓉,怎么也不至于让秦蓉到“恒通”去上班吧?那不是等着秦蓉与李虹将矛盾白热化吗? 温暖倒了杯水,送到唇边:“我从前只是怕回家,因为一个人时,会想到他。现在也害怕上班,因为办公室里的气氛,冷得吓人。” “别在意她们,办公的地方,一切自然已工作为重。”关风泽宽慰道。秦蓉在父亲那住了些日子,她那直率的个性,他或多或少的有些了解。“恒通”生产一部有了秦蓉与李虹这对水火不容的冤家,人际关系的复杂与微妙程度,他不难想象。 “我也这么跟自己说。毕竟她们私下有多少矛盾,工作时也会以大局为重。”温暖喝了些水,赞同道。 “我妈咪说,你空闲时,她想请你吃饭,说是要感谢你救了我。”关风泽受母亲之托已多日,这会见温暖思绪烦乱,琢磨着岔开话题,才想起了这事。 “不必了,阿姨太客气了,她已经让我在医院调理了那么久,我现在恢复得很好了。”温暖直接拒绝道。 关风泽也不强求,母亲与温暖接触,现在还为期过早。等温暖没有了孩子,恢复了单身。而母亲也淡忘了些有关温暖丈夫、小孩之类的事,他自然会让两人多多接触。 他抬腕看了看表:“我该走了。” “我送你。”温暖披了件外套,跟着起身。 “谢谢,你真好。”关风泽看着温暖担心他腿脚还未完全康复,挽到他腰间,搀扶她的手,动情道。 温暖没有察觉关风泽眼中,溢出的情谊:“以后没事,不许跑这么远‘散步’。” 腿脚还有些颠簸的关风泽,在温暖的搀扶下,缓缓走向楼梯。 他不时地瞅瞅一脸娴静的她,一语双关道:“我们像不像七老八十的老公公与老婆婆啊?” “啊?”温暖挑眼而笑。真的有那些岁数时,彼此搀扶,结伴而行的人,已不会是他俩了。她的身边,可能只有影子,而关风泽身边则一定会有爱他的妻子,孝顺的孩子? “想什么,这么出神。”关风泽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见温暖若有所思。 温暖收回扶在关风泽腰间的手,悠悠道:“有时真的想看看我们这些人白发苍苍的模样,说不定那时,我和你太太说起你年轻时的趣事,笑得嘴都合不拢。” 太太?关风泽微微蹙眉,温暖畅想与他关风泽的太太聊天,他心碎。因为,她眼中没有他渴望的那份醋意,哪怕一丁点的酸味,他也未能在她的神采中,扑捉到。 单恋的路,还有多长?她还要自己等多久?他长长地吐气,暗暗地神伤,幽幽地别开头。他害怕他会控制不住告诉她--他在平平常常的相处中,爱上了她。 他努力让嘴角扬起,令笑容爬上双眼:“我发誓,你将来一定有和我关风泽促膝而谈的机会,但是你不许老打趣我,因为我曾经很辛苦?” 辛苦?温暖虽从未听关风泽抱怨过什么,但她能想象优秀的他,日子过得也有外人不知道的辛苦。 但关风泽的辛苦,却指的并非工作,而是他等温暖爱他的时间,饱受煎熬的辛苦。 温暖送走了关风泽,目送他乘坐的出租车远去。 关风泽频频回头,透过车尾的玻璃,望着温暖越来越小的身影。 他期盼她能爱上他,他努力让她爱上他,他静静地守候她,直到她爱上了他? 回到酒店的他,在网上搜索手机铃声--《甜蜜蜜》,下载后,送给了温暖。 “你送了首歌给我。”温暖收到关风泽送的铃声,回拨电话。 关风泽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这首歌出自的那部电影,营造的凄美而心酸的爱情,与他等她爱自己,有几分神似。 “喜欢吗?我喜欢这首歌。”他坦然道。 温暖淡淡一笑,这首歌她每回听到,都感到淡淡酸楚,《甜蜜蜜》的电影,她看过两回,更是感到幽幽的苦楚。 “喜欢,但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和与歌同名的影片一样苦楚。”她轻声道。 第238章 保证 “不会,我保证。”关风泽发誓守护温暖一生。 “我自己都保证不了,你怎么能帮我保证。” 关风泽没有再言语,他还在等,等她爱他,等他走进她的心,等她? 结束这通电话,关风泽的心碎了。温暖爱他的路,漫长而遥远,他等温暖的心,坚毅而勇敢。 该怎么做,他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她是他今生的妻子,他只娶她。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他是与她牵手百年的男人。 工作继续,生活依然忙碌。回去看父亲的日子,因母亲的到来,遥遥无期。 “妈咪,我想去看奶奶。”关风泽斟了杯茶,递给母亲。 关关云细品着茶汤,轻嗅着茶香:“去吧。要么这样,如果你奶奶愿意,你接她出来,我跟她一块吃餐饭吧。她从前对我,也很好的。” 关风泽含笑,妈咪与父亲早就不大往来,而奶奶却妈咪一直敬重的人。 他琢磨着道:“奶奶问过您好几次。” “说什么?”关关云性格直率。 “问您跟uncle过得怎么样?”关风泽据实以报。 关关云放下茶杯,起身,这趟回中国,多半是为了祯昔的事。祯昔的养父母害怕孩子找到血亲家人,让她回来盯着些,不要让祯昔因此离开他们,又鼓不起勇气,便委派了她。 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妹妹关关霜。关霜与胡宝强的关系,越发紧张。每逢胡宝强提起找寻前妻和其他家人,妹妹都歇斯底里地发作。妹妹也是有过故事的人,按说,更能体谅妹夫的心情? “妈咪,您怎么了?”关风泽见母亲分神,轻声道。 “在想你姨的事。你有没有听说,你姨父对哪个孩子感兴趣了?”关关云走到窗边,眺望春意盎然的屋外。 “没。我只见过姨父几次。最近,他都是派刘彪过来,查询胡氏投资的项目。”关风泽提起小姨一家的矛盾根源,多少有几分头疼。 “刘彪?他还在你姨父身边?”关关云皱眉,美艳的脸上露出难以言表的神采。 关风泽耸耸肩,姨父要启用谁,这是姨父的自由,何况刘彪对姨父忠心不二,姨父没有理由将他排开。 他懒懒地望向母亲:“彪叔跟在姨父身边那么多年,好像你和小姨都不大喜欢他。” 关关云眼中闪过警觉,儿子看出什么了?刘彪应该不会说他从前的事吧?关霜更是闭口不提过去那段经历。 她猛地转头,见儿子已拿起报纸,随意翻开,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关关云与儿子就几项“传奇”新增加的投资项目,讨论后,便独自出门,驱车去见妹妹关关霜。 “关霜,听宝强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关关云驾车来到与妹妹约会的餐厅,刚将车泊下,便遇到了妹妹。 关关霜活动着肩,懒懒道:“不就是老样子,宝强还说什么。” 关关云极疼妹妹,从小遇事都让着些她。但至从侄子车祸过世后,妹妹小两口的关系,就紧张起来。她每每规劝,都没有结果。 她与妹妹并肩,向餐厅而去:“宝强能说什么,他还不是关心你。” “我还好。”姐妹俩走进餐厅,在临窗的小桌边,关关霜拉开餐椅道。 关关云与妹妹干坐了会,耐不住性子,妹妹一家没了小孩,总不可能丁克到底。领养小孩,妹妹与妹夫都有此心,何必为小孩是谁的,而,彼此毫不退让。 她推开手边的茶杯:“你?” “我什么?”关关霜深知姐姐脾气,兴师动众地将自己从家里约出来,还嘱咐她今天是姐妹俩叙旧,不必带上丈夫,她便知道姐姐一定有话要说。 关关云的确非说不可,胡宝强这些年事业成功,妹妹作为他的贤内助,也劳苦功高。可就小孩领养问题,夫妇俩常常红脸,如今已分房。 她不得不说:“宝强以前的老婆,我没见过。但爸妈在世时,说那人还不错?” “他现在的老婆是我,他以前的事,我不想听。”关关霜对这个话题极为反感。 “他现在的老婆真的是你。但他跟以前的老婆生过一个孩子,现在那孩子应该还活着。以他前妻的为人,孩子应该教育得不错?”关关云岂是妹妹几句话,就能搪塞过去的女人。她既然有备而来,自然会将话挑得很明。 “他成天在家里念叨那个孩子,他少念叨一句,我们也少吵一句。”关关霜嗓门不由变粗,虽是低嚷,也惊扰了邻座的人回头。 “好好好!我们心平气和一些。”关关云冲妹妹压压手,示意她小声说话。 片刻的沉寂,姐妹俩不语。 “我是说,那个毕竟是宝强的孩子。你也是当过妈妈的人,你知道我在指什么,难道你就一点不想那个没跟在身边的小孩吗?”关关云低声打破沉寂,眼前划过刘彪年轻时帅气的脸。 关关云与妹妹密谈有关妹夫胡宝强的个人问题时,温暖走向了医院。 她早就该来了,可她一直鼓不起勇气,这是她曾最爱的男人留给她的宝宝。而今费尽心思得来的孩子,她已在不知觉中爱上了孩子,要离开她,她不舍。 她机械地领号,拿着病历本,候在医院大厅。 坐了良久,因小解去卫生间时,路过宝宝游泳馆。她停住了脚步,粉粉的婴儿,可爱的小脸,令她心被刺了一下。 她伸手摸摸小腹,低语:“妈妈真的舍不得你。” “小孩真可爱啊!你也怀孕了吧?几个月了?”温暖身旁一对孕妇互相搭讪。 她怀孕了多久,她一直默默细数。看着幸福的准妈妈们,她不由神伤,手中握着的病历本,染上了她的温度。而她,却难以向产科迈步,因为她害怕结束她与孩子的情义。 她的手,一直撑在游泳馆的玻璃上,而她身后,大厅的拐角处,关风泽也倚着墙壁而立。 他在她家楼下,看见她钻进出租车,便追赶着而来。原来是医院。 她看着婴孩,眼中泛着忧郁。她不忍,她犹豫,她难以取舍。 身后的他,看着立在游泳馆边的温暖,一动不动。他听见报号的护士叫了她的名字,他也能猜到她此行的目的--堕胎。 他可以从此将李峰,视为远离她的人。也能在今后的日子,看见与她携手的希望。可她立在那的身影,是那么落寞,惹得他动容。 他缓缓地移动步子,向她而去。他的心,跟着每一次脚跟的落地,抽搐。他渴望她自己走向产科,因为那预示着温暖与过去彻底决裂。他希望她回头,能看见人群中的自己。他甚至盼望,自己没有跟来,那样就不会在为她神伤。 他的脚步一走三顿,他的呼吸,却愈加急促。温暖就在眼前,而他,却止步。 温暖倚到游泳馆的玻璃上,眼里的泪翻滚,偷偷地滑落脸颊。她真的舍不得这孩子,不是因为这孩子是李峰的骨肉,而是,她爱上了这孩子。 犹豫中,听到护士再次喊着她的名字。她转过身来,看见了眼中深邃的关风泽:“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来了,所以我跟来了。”关风泽据实以报。 “他们好可爱。”温暖有些伤感。 “那边在叫你。”关风泽手指向叫号的产科门诊。 温暖不语。她知道她应该去,但她不想去,可她又犹豫自己能不能不去。 关风泽伸手揽上她的肩:“可能我们可以先回去。你需要静一静。” 温暖在话音刚落时,迈开了脚步。 关风泽望向温暖流露着解脱的脸,心不断下沉。自己在爱她的同时,能接受她带来的“他”吗? “风泽,你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温暖与关风泽并肩走出医院,手中仍握着病历本。 “我不放心。”关风泽看得出温暖心中的忧虑,也能读到她对肚里那个“他”的不舍。 温暖停住脚步,她想静一静。这个“静”,并不是回家静,而是找一个可以宣泄心情的地方,发泄一番。 她仍握着病历本,声音透着苦楚:“你说,我该去哪?” 关风泽沉默,温暖问的哪,是医院还是家,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他猜不透。他很想说:“我陪你,无论你去哪。”但他终没有说。因为,他在温暖心中,只是朋友。 温暖走了,关风泽没有送。他目送着她钻进出租车,直到出租车的车尾消失在视线,他仍站在原地。 他思索着拨通继父金中兴的电话:“uncle,忙什么呢?” “浇花,钓鱼??每天都有很多事好做。”金中兴端着茶,看着报纸。 “哦。那你忙吧。我挂了。”关风泽难以启齿,问继父追求母亲,知道有个拖油瓶的他时,继父当年的想法。 金中兴与关风泽相当熟识,儿子吞吞吐吐,绝对有心事。他摘下眼镜:“说吧。是不是跟你妈吵架,找我调庭?还是你妈跟老严吵架,找我去救驾?” 关风泽向停车场而去:“不是。我是突然想起,小时候,我跟着妈咪第一次去见你时,你的表情很吃惊。就拨了这个电话??” 金中兴眨眨眼,他那时很吃惊吗?儿子到底想说什么?他开门见山道:“我追你妈的时候,就知道有了你。我那时那算第三者插足,所以,我发誓要好好待你,要不然,搞不定你妈。” “我妈咪是因为你很接受我,才考虑你的吗?不好意思,我问了你的私人问题。”关风泽想起了温暖,和她肚里的宝宝。 “不知道。我跟你妈很谈得来。但是,如果我不接受你,我和你妈肯定不会有发展。”金中兴直言相告。 关风泽思索着收了线,眼前反复出现着,温暖站在婴儿游泳馆边,望着里面小宝宝的落寞神情。 “出租车!”关风泽扬手拦车。 出租车缓缓停下。关风泽钻进汽车,报出了温暖家的地址。她肚里的宝宝,他试着接受? 关风泽从未设想过的爱情来临,居然是拖泥带水的到来,喜欢一个人,他就要与她携手一生。他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抢走。 “你在哪?”关风泽拨打温暖的电话。 “河边,和一个阿姨在一起。”温暖看了看巧遇的梅姑,轻声道。 “我有话跟你说。”关风泽来不及细想孩子的事,但他想见她,因为他爱她。 温暖见梅姑表情十分关切,忙朝她笑笑,对电话那头的关风泽道:“如果你很急,就到我们遇过的河边来吧,我和梅姑在桥上。” 关风泽将地址告诉了出租车司机,向河边而去。 “是谁?刚才笑得这么甜。”梅姑唯恐是李峰,与李恩敏的信中,她已经收到了李峰即将于她订婚的消息。 “一个朋友。”温暖只当关风泽是朋友。 梅姑拿着温暖递来的纸巾,思绪围绕在她翻纸巾时,无意落到地上的病历卡。 她故作漫不经心道:“今天看见你拿着病历,是不是不舒服?上医院了?” “没?”温暖没有太多言语,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小腹。 敏感的梅姑,洞察了温暖眼中流露的信息,连同前些天温暖在她家反胃的特征,她几乎确定了温暖怀孕的事实。这本不该梅姑关心的事,她却因与李恩敏的书信中,得知李恩敏不知道李峰“丰泰”有别墅,而多心。 她揽着温暖的胳膊:“上回我扫地时,遇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男人看起来好帅。” “啊?”温暖冷不丁地听到梅姑提起李峰,微微一惊。 “铃--”的手机铃声响起,温暖掏出电话。 “在哪?”关风泽乘着的出租车已驶到桥上。 “快下桥的地方?”温暖将自己所处的位置,告诉关风泽。 梅姑咬了咬唇,她要看看来的人,会不会是李峰。李峰是李恩敏的李峰,与温暖无关。 出租车缓缓驶到跟前,车门打开的瞬间,梅姑长长地舒了口气。 “风泽,怎么才分手,你就过来了。找我有急事?”温暖迎到关风泽跟前。 关风泽冲温暖身后的梅姑笑笑,示爱总不需要有旁观者吧? 梅姑看着关风泽欲言又止,洞察着温暖与平日毫无区别的神情,脑海中回想着,那天在“丰泰”,温暖与李峰之间的那份别扭,寒意在她心中泛开。 温暖见关风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冲她笑笑,将头侧向了一旁,有几分不解。她正欲开口,却听身后的梅姑道:“小暖,既然你朋友找你有事,我先走了。” 梅姑和二人道别,走了几步,她转头看了眼,倚着桥栏的温暖和关风泽,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的寒意。多年前的往事,浮现心头? 夕阳残破的余晖,将天际悄悄染红,春末傍晚的风,夹杂着浅浅的干燥,轻轻拂过脸颊。 关风泽望着淡淡晚霞映衬的宽阔河面,适才冲下出租车时的勇气,似乎被这静默削掉了几分。 第239章 立即 他恨不得立即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也愿意努力接受她肚里好不容易怀上的小生命。 但是,他又害怕说出口,如果她不接受自己,那他接下来该如何与她相处,甚至,他还能不能如此自然地与她和谐独处? “怎么样?夕阳西下很美吧?”温暖见关风泽专注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轻声道。 “嗯。”关风泽扭头,迎上温暖柔和的目光,一时间,他心底泛起软软的温润:“暖,我?”话到嘴边,他有些语结,而温暖探究的目光,让他终于将余下的话,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不,应该说,我爱上了你。” 温暖的表情僵住了,她几乎感觉,大脑在那不可思议的话从关风泽嘴边溜出的瞬间,也凝滞而不能思考。 风泽爱她可她一直只当他是朋友,最贴心、最可深交、最可依赖的朋友。 她记得龙灵开玩笑时,说过风泽喜欢她,只是她向来认为不可能。他那么优秀,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与他相配的女孩,应该是完美的、出色的、更是纯洁的。 她也记得在“五一”在海南时,她问过他,而他否认了“喜欢”。 “暖,你不用马上给我答复。”关风泽看着眼神空洞而茫然的温暖,伸手附上她柔嫩的小手,语气急促而迫切:“暖,我知道你以前只把我当好朋友,但从现在试着接受我,好吗?还有,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已有几个月生命的宝宝,我努力去调整自己心态,我试着接受?” “风泽,我对你??你知道的。”温暖难以整理她的思绪,昔日的好友,如今他该是她的谁? “我是说,我爱你!”关风泽没听清温暖说什么,激动的心情,让他将自己的感情,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露。 温暖已被关风泽震撼得语无伦次,她不知该如何说,他才能明白--她对他,只是朋友。 她凝视着关风泽,红唇微启,却没有声音。 “风泽,别这样!”温暖抽出被关风泽握着的胳膊。 “接受我,并不难。我比李峰,是年轻一些,但年龄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关风泽有些激动。 温暖震撼,昔日的朋友,从前的恋人,在此时,都让她困扰。她转过身,向前而去,她想静静。在他跟前,她无法思考。 关风泽见温暖不语而离去,疾步追上她,一把拉住她胳膊,欲拉她转身。 温暖被这冷不丁的一拽,莫名地转头。 关风泽不愿让温暖逃离,他不是她的最初,但他一定是她最后的那个男人。 “不!你冷静一点!”温暖狠狠地甩头,躲闪。 关风泽松开了温暖,他一字一句道:“接受我。我也试着接受他。”说话间,他的目光投向温暖微凸的小腹。 温暖摇摇头,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宁愿今天没有见到关风泽。她再次粉碎了他的梦:“我很感谢你爱我。但,即便我现在离开李峰,甚至忘了李峰,我也无法接受你。你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关风泽苦笑。他的示爱,只是他自己精心构思的一个梦。他是从单恋,直接走向失恋的人。 他转过身,避开温暖的视线。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落寞:“我可能要跟我妈咪回国。中国的生意告一段落。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星期日下午两点前,给我电话。” 温暖还来不及言语,关风泽已拦车而去。 她望着他乘坐的出租车车尾,消失在长长车河,良久立在原地。 第一卷之大结局像云像雾又像风 温暖希望再见到关风泽,因为他对她很重要,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像家人一样的朋友。 几个月的相处中,他的每句话,她都印在心底。 她曾告诉他,她会结束肚里宝宝的生命。而她真的走向医院时,她却没有让他送她的宝宝一程。 她看看手中的电话,她想让他鼓励自己。 “你找我?”关风泽处理着公务,几天前向温暖示爱后,这是他首次与温暖通电话。 温暖听到关风泽的声音,有些激动,但他不亲近的口气,让她将唇边的话,说得那样婉转:“我今天去医院。快到医院了。我有点想跟你说句话。” 关风泽挑眉,坐直身子。医院?他愿意试着接受她的孩子,但他也尊重她的决定,他不敢离她太近,他害怕自己会再次冲到她身边,拥她入怀。不温不火的语气,是他压抑自己感情的一道良方。 他悠悠道:“你还有多久到医院?我一会要主持一个会议,如果需要,我可以过来一趟。会议让汉斯代为主持。” 温暖已走进医院,风泽有他自己的事要办,她也在办自己该办的事,没有任何人的事是不重要的。 她排到领号的窗口:“不用了。你忙吧。我挂了。” 关风泽等待的回复,收到了。但回复,并非他所想的,温暖在他表白后,连彼此见个面,都开始避讳。 他将手机搁到桌上,整整衣襟,吩咐一旁的秘书道:“不用帮我多订周日回美国的机票了。和我同行的,只有我妈咪。” 温暖并不知道关风泽原本离开的计划中,有她。此刻的她,已躺在产科的手术台上。 辛苦得来的孩子,背负着种种不切实际爱情的孩子,随着疼痛,伴着灯光?离开了她。 近一周的休假,温暖有的只是自己的影子相伴。偶尔与大兵哥的短信,也没能将她郁闷的心情舒缓。 时间临近关风泽登机的最后时刻,温暖按耐不住,拨打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要我来接你吗?”关风泽在母亲疑惑的目光中,毫不避讳地说话。 温暖只想送送他,他直白的语气,另她一时不知所措。 “我派车去接你。”关风泽扬手打了个响指,唤来身后的汉斯。 温暖匆忙插话:“我是想跟你说,一路顺风,嗯??然后,路上小心?” 汉斯已走到关风泽身侧,只见关风泽微抬手,示意他不要开口,继续着电话:“就这些?你没说漏什么?” “没有。哦,你几点的飞机,要么我去机场送飞机。”温暖感觉说漏了什么,反反复复地唠叨,终没能补充到说漏的部分。 “不必了。再见。”关风泽沮丧地挂掉电话,在母亲与汉斯费解的目光中,大步向前。 温暖拿着收了线的电话,坐在窗台。当她左思右想,最终决定一定要见见关风泽,再次拨打他的电话。 飞机越过长空,手机在飞行时,已关闭。 关风泽走了。汉斯走了。关关云走了。 半年后,李峰与李恩敏喜结良缘。 三年后? 细数日子,三年的时光,如指尖滑过。仅在岁月的洗礼中,留下淡淡印记。 温暖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最初拿掉宝宝后,她已泪洗面,渐渐的,泪水从她脸上淡去,留下的,仅是浅浅的痕迹。 三年中,她给关风泽拨过无数次电话,由最初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系统提示音,到后来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于是,她再也没能与关风泽说过话。 关风泽留下的qq号,温暖给“尘风泽”留过话,只是始终没收到回复。温暖唯一知道他消息的途径,还是从“蜘蛛侠”那。 小金鱼:风泽还好吗? 蜘蛛侠:不错。他一向都很好。我有将你的问候,转告给他。 小金鱼:他什么时候会回国? 蜘蛛侠:不知道。要问他。 蜘蛛侠的回复,永远如一。温暖极为期盼与关风泽的重逢,可他了无音讯三年,让她无从联系。 “怎么样?忙什么呢?”大兵总是夜深人静时,拨来电话。 “发呆。”温暖已跟大兵成了莫逆之交,只是她从未想过见他。 “不打扰你,你继续发呆。”大兵随手搁下茶杯。 “你说,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很重要的朋友,什么时候会回来看我?”温暖很思念关风泽,将她的思念向大兵诉说。 严峻兵皱了皱眉,他成了心理咨询师。三年前,为d小姐的爱情咨询,三年后,为她的友情咨询。 他眼中满是笑意:“他肯定会回来看你。他不是说他爱你吗?” 温暖不再跟他废话,她简直后悔将自己所有私人,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哎,对了,你以前的z先生,你不是告诉我,前几天你见到他了吗?你现在看见他,还会觉得尴尬吗?”严峻兵有些为d小姐担心。她虽告诉自己,她比从前独立许多,可他听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却从未变过。 温暖坦然而笑,至死不渝的爱情,却经不起时间的洗礼。前几天,她会总集团参加例会,与李峰正面相遇,竟然没有掀起心中涟漪。 她简单地说了声:“他有他的老婆,我以前就不愿意被他金屋藏娇,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看着小小的电视机里,播放的夜间新闻,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他回来了! 电视里的关风泽已在岁月的锤炼中,褪去几年前那份明媚的阳光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周身的霸气。年龄的增长,给了他更多成熟的魅力。 一闪而过的镜头,还未等电视机前的温暖看清关风泽的容貌,他便消失在她的视野。但她知道,他回中国了。 此刻的关风泽已下榻多年前常住的酒店,正享受着精油泡沫浴带来的清爽。 “铃--”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缓缓睁开眼,拿起电话:“您好,我是关风泽。” “总裁,纽约急件?”秘书关述着待处理的紧急公务。 关风泽微微扬眉,随手抓起搁在一旁的睡袍,从水中站起。赤裸而结实的胸襟,袒露空气中。 他胡乱地披上睡袍:“把文件传到我邮箱,我这就看。” 三年的时光,成就了他的辉煌,也磨去了他当年青涩的纯情。他回来了,心中还想着她,脑海中还念着她,却在抵达江明市的两天后,依然没有去见她。 她只当他是朋友,他要的不是这样的角色定位。他扪心自问,他仍忘不了她。 而见到她,则是又过了几天,托老朋友汉斯的福。 “杰夫,我一会就过来。”汉斯驾驶着汽车,向“恒通”的分部而去。 关风泽绅士地为跟他从美国而来,准备游历中国大好河山的萝莉推开玻璃门,漫不经心道:“随便,你又不是妞,我不着急见你。” “亲爱的,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汉斯见前方不远处便是“恒通”分部,一时分神,隐没了玩闹的话。 “汉斯!”等在路边的温暖,见汉斯驾驶着绚烂的敞篷车,出现在视野,扬手唤道。 汉斯驾车驶到温暖身侧,冲她展开灿烂的笑:“亲爱的,我真的想你。” 电话那头的关风泽理理栗色的碎发,听着汉斯没正经的调侃,啐道:“很抱歉,我一点也不想你。” “不和你聊了,我见到我亲爱的暖了,我们一会见。”汉斯听到关风泽的回话,这才意识到忘了跟他说“再见”。 暖关风泽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黯淡之色,他这三年均有听汉斯说起过温暖的情况,只是他没有直接与她联系。曾经的初恋,在表白时,便收到了失恋的结果,他为之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当他听祯昔说,李峰结婚时,故意透过汉斯打听温暖的想法,想知道她是否会想到自己。而结果,汉斯告诉他,温暖说:“他终于还是名利双收了。” “杰夫,你今天要带我去吃什么中国美味?”美艳绝伦的萝莉钻出汽车,冲坐在驾驶室发愣的关风泽道。 关风泽微扬嘴角,露出不羁的笑容:“只要你愿意,如果我时间允许,我们可以逛遍江宁。” *倜傥的关风泽,拉风的跑车,性格的美女,一出现便成了焦点。 而他的好友,三年前与他回美国后,便离职“传奇”的汉斯,也同样凭借着绝对的个人魅力,成为了亮丽的风景。 “我真的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风泽了,挺想他的。”温暖乘坐着汉斯的跑车,来到相约的酒楼外,有些兴奋道。 汉斯极有风度地为温暖推开玻璃门:“一会见到杰夫,你肯定感叹他变了好多。” “是吗?”温暖柳眉微拢,关风泽温文尔雅,也只会是更有风度,更成熟,更优雅。 但几分钟后,她走进关风泽身处的包厢,不由大吃一惊。 “风泽,你变了好多?”她惊愕地看着一袭青花丝绸韩版衬衫,碎发齐肩,带着几分野性,几分霸气的关风泽。 关风泽微微一愣,他幻想过无数次与温暖重复的情景,最终他们的相遇还是像朋友这般简单。 他甩碎发,起身:“好久不见。” 汉斯自娱自乐,移了移餐椅,凑到萝莉身边:“宝贝,我很想你?” “我突然想去买点东西。”萝莉起身,冲温暖含笑,离席。 第240章 表演 汉斯连忙向留在餐桌边的二人,丢下句“我也想去逛逛,现在没有食欲”的话,跟前萝莉而去。 “他们?”温暖望着汉斯匆匆离开的背影,轻声道。 关风泽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漫不经心地饮着饭前茶:“他们正在热恋。” 温暖长长地“哦”了声,没了下文。 丰盛的菜肴,精美的餐点,唯独缺了愉悦而轻松的气氛。 温暖觉察到了关风泽不同三年前,他变了。她洞察着他漠然的神情,不敢轻易言语。 关风泽对着爱了三年,从不曾忘记的女人,心潮起伏,不愿轻易开口。她当年决绝他,在李峰结婚后,她也没有试着接受他。 “时间不早了,下午我还要上班?”温暖陪着关风泽静默了良久,打破沉寂。 “等等。”关风泽伸手拉住温暖的胳膊。 “怎么啦?”温暖不解地回头。 关风泽“嗖”地起身,用唇附上了她。 温婉。 “我不认识你了。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温暖不能想象三年的时间,会将关风泽磨得成了另一个人,她感到了陌生。 “我没有变,你也没变。我叫关风泽,杰夫.金,你确定你知道了吧?”关风泽小眼睛眯成缝,但他的缝里,能进入的只是温暖。 “你```我以前和你在一起,很自在,现在你让我怎么跟你相处?”温暖有些语无伦次,变化永远超过想象。 关风泽阳光地笑笑,只是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道晨曦,而是炙热的烈日:“越相处,越自在。我们以后天天相处,你会永远自在。” 温暖无语了,她拿着搁在座椅上的包,转身:“我想,我们都该静一静。你一直是我认为最好最好,好得没有再好的朋友。” 关风泽伸出手臂,一把将温暖揽入怀中:“我不是你朋友,我也不要当你朋友。李峰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那我们之间就没有问题。” 温暖痛苦地摇头,她无法思考,期待已久的见面,居然以这样的方式`````` 关风泽定睛看着温暖,她还是那么让他着迷。他不再站在人后,等待没有尽头,但要猎取她的心,并不容易,因为在她的眼里,他看见的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温暖狠狠地再次推开关风泽,疯了!生活可以变,生活需要变,生活必须变,可不是这样变,变得不成章法,变得没有规矩,变得难以适应。 她走了。跨出门档时,她扭过头来:“我想我们最近不要见面,大家见面只会尴尬。” “会吗?我觉得不会,我感觉很好。三年来,今天感觉尤其的好。”关风泽冲温暖眨眨眼,秋波毫无阻拦地从空间划过。 温暖因这暧昧的眼神,微微一颤。她不再多作停留,因为多说无益,多做无济于事。 走出这家酒楼,她依然不能安抚澎湃的心。她学着很多人的方式深呼吸,可心依然跳得厉害。关风泽变了,他为何改变如此之大,她不知道。她甚至都怀疑,从前并不真正了解他,或许,她接触的,只是他某一个方面。 酒楼的窗户边,关风泽依窗而立,深邃的眼眸仅注视着人行道上,还没离开视线的温暖。 若是三年前,他知道自己花三年时间,都忘不了她,他不会走。若是在蜘蛛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温暖,对他是哪种感情,他不会顾虑重重,等三年才回来。 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喜欢就去爱,我关风泽没什么不可以。在与温暖重逢的一刻,他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笑了,笑得阳光,笑得火热,也笑得霸气。 手中的烟头,因没有人吸,而灭了。关风泽一动不动地矗立,他舍不得离开,因为温暖还未离开他的视线。 三年,他白白浪费了三年。 这三年中,他苦于磨练自己,成就事业,他是金家人的骄傲,是母亲引以为荣的儿子,是父亲翘首以盼的游子。 他将手中熄灭的烟头抛弃。最近,他都不打算离开中国,当然他得说服三年前从“传奇”辞职的汉斯,重新加盟“传奇”。“传奇”该更上一个台阶,他需要自己的人马, 汉斯?他琢磨着,含笑。让汉斯加盟,他有秘密“武器”。他掏出手机,声音柔柔道:“萝莉,在哪宝贝?” “在怄气!那个死汉斯没有跟来。”萝莉环顾热闹的商场,目光地毯式搜索着所能触及的每一处。 关风泽大笑,萝莉走得太快了,汉斯的眼睛太花,一路上太多的美女会耽误他追赶萝莉的时间。他了解汉斯,这就是汉斯做的儿童玩具,总有份童趣,不够成熟,很难引起十五岁以上少年的兴趣。 他走到桌边,拿起自己搁在桌上的半包烟:“你走到商场门口,然后在那里徘徊。我保证十分钟之内,汉斯会出现在你的视野。因为他找不到人时,最喜欢呆在商场大门附近。” “那他像只看门狗。不过谢谢你。对了,晚上我不回你那了,我住他那。”萝莉飞快地朝商场大门跑去,气喘吁吁地交代。 关风泽羡慕汉斯,汉斯的女友很直接、很坦率。他从未主动邀请过无处而去的萝莉到自己的居所留宿,但萝莉不愿住到汉斯找不到的地方? 他对着电话交代道:“你要告诉汉斯,你住客房,没有和我发生关系,否则他会跟我玩命。” 电话收线了。关风泽能想象汉斯与萝莉的美满,而自己的美满即将开始。 他走出餐厅,钻进了爱车。 “先生?”一位性感而美艳的女郎,走到他的车边。 关风泽几年来不缺搭讪的美女,但他不愿意太多的打理。他冲妹妹挥挥手,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三年的磨练,三年的改变,三年的思念,三年的成就,三年的过往,三年的转变,今天的他,早就不同于三年前腼腆而羞涩的昨天。 温暖在哪,他听汉斯已说过。他要给她最好的,他要让全世界知道,他爱她。他相信,他能打动她,因为他爱她。 他驾车驶向花店,缤纷的鲜花,争奇斗艳的香味,芬芳而甜蜜。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花店小妹笑盈盈地走到关风泽身边。 “你很可爱,漂亮小姐。”关风泽的笑不进眼底,他随手取了朵玫瑰,递到她跟前,“送给你。一会算我账上。” 女孩的脸瞬间绯红,她痴痴地望着关风泽,就听他道:“给我九十九朵红玫瑰,用最好的纸包扎。” 一语末,引得花店内不少人回头注目。 “收到--先生请稍等,这就为您包扎。”花店的老板娘兴奋地应声。 关风泽在众人的注目下,缓步走向收银台:“我想挑一张卡片,要有花香的,还要有玫瑰的图案。” 拿着关风泽送的那朵花的小姑娘,雀跃地碎跑来到收银台旁:“哦,我给您介绍一下卡片。您想送给,应该是一位小姐吧?” “我未婚妻。”关风泽直截了当,尽管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而且他的未婚妻,非她莫属。 花店老板娘心满意足地精心包裹着花束,陪着关风泽挑选卡片的小妹,羡慕那收到卡片的女人,几乎羡慕到浑身发软。 “先生,您的花好了。”老板娘双手郑重地将上千元的玫瑰花递给关风泽。 关风泽并未伸手接过花束,审视了良久:“帮我代送。我留地址。” 他的花束,在一小时后,由花店老板娘亲自送出。 一路上,老板娘设想过,收到花束的女孩有多美丽、多年轻、多出众,甚至都感叹自己年纪太大,错过了年轻时,应该享受的美好。 可看见温暖的那一刻,她有一点失望。她的失望,比起温暖的吃惊,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身职业装的温暖,抱着还未送到车间的计量报告,吃惊地瞪着老板娘怀里的绚烂玫瑰。半响后,开口:“你,没送错地方吧?” “当然没有,是您未婚夫送的。” “呜!”办公室一片嘘唏,原来主管温暖不是没人要的黄脸婆。 温暖没有未婚夫,如果说最近有人会发疯,那这个人的名字,就是--关风泽。但是,他不会对外人胡诌,他是她的未婚夫。 “哦,这是您未婚夫给您写的卡片。”老板娘津津乐道地讲述着关风泽选卡片时,要求的每一个细节。 温暖木讷地接过花,这个疯子!这三年来,她没有收过礼物,甚至过生日,也是吃两个红蛋随意打发。 她仅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而这天下午,她却寻不到空闲,拨电话给那不安分的宝贝关风泽。 温暖不给消息,关风泽会主动来收取消息,甚至可以登门拜访,就为一句“谢谢”。 要见温暖,并不容易。他与温暖在两个城市,准确地说,关风泽在江明,而温暖所在的“恒通”分部,地属于江明市附近的县城。 时间,三年,他都经得起,一个半钟头的路程,不过是郊游一趟嘛。花店老板娘都可以为一百五十元的服务费,欣然参与这样的郊游,而关风泽为了爱情,更是极力参与这样的活动。 “先生,您找谁?”“恒通”分部的门卫,从警卫室里探出头来,询问驾车的关风泽。 关风泽友好地冲门卫笑笑:“大叔,我来接我老婆下班。” “你老婆?”门卫看着帅气的关风泽,一时琢磨不出,哪个小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 “温暖啊。”关风泽主动报出家属姓名。 他被放行了,在门卫的震惊中,驾着绚烂夺目的跑车,驶入“恒通”分部的停车场。 他并知道温暖在几楼,他要给她一个惊喜。拨电话问,太缺乏情趣。他打量不太高的办公主楼,“一、二、三?他小声数了数,只有六层。 他取下汽车里的麦克风,试着清嗓子试音--“咳咳咳”,音量太小了,温暖不一定能听到。 一个路过的女孩,因关风泽绚烂的敞篷车而留意到了他。关风泽逮到机会,推开车门:“小姐,能不能请您帮忙?” “我?”女孩因关风泽帅得令人窒息的脸,而笑容满满。 “你认识温暖吗?”关风泽微笑着道。 女孩点点头:“我跟她一个办公室。”她打量着关风泽,想不出这个年轻男人跟温姐有什么关系,回头请温姐给自己介绍吧。 关风泽低声道:“我跟你去办公室,找小暖。你能不能一会帮我一起拉布条?” “可以。”女孩虽然不明白关风泽那布条是什么,但愿意为帅气的小伙子服务。 关风泽让女孩稍等片刻,转身走到后车厢边,取了自己一件白色的衬衫,拿着剪刀将背部的一大块布料剪了下来。 “效果不错。”他拿着布料,自言自语。于是,他损坏了三件衬衫。 关风泽与女孩并肩走进温暖所在的办公室。 “暖!”关风泽扬声道。 他不用叫,温暖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就看见了他。只是她不知如何面对他,所以故意低头,假装忙碌。他的出现,现在对她,是一种困扰。 “好了吗?小姐?”关风泽侧头问身边的女孩。 女孩使劲地憋住笑,频频点头,她也期待温姐看到如此浪漫的表白,会是怎样的表情! “好,我们开始吧。”关风泽冲女孩点点头,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抖开了手中的两块破衬衫布。 “我--爱--你--”办公室所有的人,从女孩手上的那个“我”,读到关风泽手中的“爱”、“你”,居然也能读得如此流畅。 关风泽欣慰地点头,不停地朝温暖抛着媚眼。 温暖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不是感动地哭,是困扰地哭。这是她认识的关风泽吗?这是当年在她痛苦时,给她关怀,陪她忧伤,牵她的手,走过那段失恋苦楚时光的人吗?她还记得,当年他是如何的温情,如何的阳光,如何的腼腆? “温姐,快表态!”办公室的所有人赶着凑热闹。这种浪漫的情景,在电视中倒是能见到。生活中,谁也不愿错过这样的稀罕。 “你收起来!”温暖咬咬牙,轰炸式地示爱,她从未经历过。她感觉,这不是示爱,像小丑在表演。而自己,却是这个倒霉的小丑。 关风泽绝对不把她当小丑,在他眼里,她是天鹅,难以靠近的天鹅。他知道这样的示爱方式,她难以承受。但今天中午的强吻后,让他明白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如果他不玩硬的,温暖会远远地避开他;如果他不让温暖身边的人知道他的爱情,他会孤立无援,因为他心爱的女人只会逃跑。 “请问,我可以把这块布还给你吗?”站在关风泽身边,为他一同展示爱情的女孩,几乎快笑倒在那里,好不容易憋住些笑,问道。 第241章 感谢 “谢谢了。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喝喜酒。”关风泽自说自话,从女孩的手中,接过他的破衬衫衣料,缓缓地走近始终红着脸,不吱声的温暖。 “铃--”的下班铃声,在关风泽走到温暖办公桌那一刻,响起。 温暖长长地舒了口气,扬声对那些看热闹的同事道:“快快快,你们下班了。别磨蹭。” 关风泽含笑,主动帮温暖收拾起办公桌来,一副贤内助的模样。 “知道!我们不打扰温姐过二人世界。” “嫌我们太亮了哦!我们一大群电灯泡。” 同事们熙熙攘攘地离开。 关风泽则闷不做声地继续着手中的活,他知道温暖有话要说,他等她说。恋爱就要沟通,否则就又成了当年的单恋。覆辙,不会再重演。 温暖的办公桌很快就被收拾得一尘不染,而她仍没开口,依旧闷不做声地站在一旁。 关风泽再将收拾好的物品,按原样摆回桌上。 温暖不解地看着他重复着无聊的事。他到底想做什么?她伸手拿过自己的包:“你想做什么?收好了,又摆回去,很好玩吗?” “不好玩。等你骂我。我知道你想骂我。如果需要,可以打打我。不过我怕疼。”他探身凑近温暖跟前,将脸贴过去。 “我说不过你。我简直不认识你。”温暖将身子向后移,避开关风泽不断凑近的脑袋。 关风泽缓缓地移动步子,把温暖逼到墙角:“我叫关风泽,又名杰夫.金,我准备追求一个名叫温暖的女人,现在刚开始追。你还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无聊!”温暖语结。关风泽的每一次开口,都给她带来困扰。曾经,她渴望听到他的声音。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个天使。而现在,他是什么?她不知道。 关风泽端详着温暖的脸,她瘦了。工作很辛苦吗?还是压力很大?还是她想自己了? 他凑到她耳边,嘶哑道:“这几年,你有没有一点想我?” “有?”温暖刚开口,关风泽便拥她入怀。她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嗓眼。 关风泽怕听她后面的话,他知道,他在她的心中,只是个朋友。小小的麻痹自己,在自己没有得到她的爱之前,也是一种幸福,一种鼓励的幸福。 “你听我说完。”温暖推开关风泽,正视他的眼,在他深情款款地目光中,一字一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要听。你想我就够了。”关风泽及时地打断,他不让温暖说出他不要听的话,只会伤害他勇于追求她的心。 “你必须听!”温暖面对头脑发热的关风泽,低嚷。 让女人住嘴,如果打断不行,那就封住她的嘴。关风泽再次附上了温暖的唇。 温暖使劲地张开嘴,在关风泽舌头探进她口中的一刻,狠下心来,咬住了他的舌尖。 她知道他会疼,她并不忍心让他如此的痛。但他真的疯了。 关风泽剑眉急骤,疼痛由他的舌尖泛起。他松开了温暖。她比他想象的,更难靠近。 他用大拇指触碰自己的舌尖,他再次感受她给他带来的拒绝。 “对不起。”温暖看着关风泽舌头小小的白泡,心痛得别开了头。 关风泽伸手捏住温暖的下颚,让她正视他的眼:“看不下去了?你咬的。” 温暖眼中泛着无可奈何,却又不知如何与他面对的泪水。这是她第一次为他而哭。她曾经认为,他是只给她带来笑声的天使。而今天,他给她带来的是眼泪的礼物。 “我说了对不起,为什么你不懂?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她望进他的眼底,读到他的坚定。 “没有不可以,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争取,未来只有我和你。”关风泽飞快的接话,他不让温暖思想走得太远。若他能把握,他会再次附上她的唇,因为她想那样做。 “争取是誓言,把握是人生。你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温暖不善于说教,硬生生的几句说教,说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信服力。 “你错了。”关风泽依然不愿意松开温暖扭动的下颚,尽管他知道,她不情愿面对他。可他还是选择了强硬的手段。 “你知道我和李峰的过去,你也知道我为他?”温暖说不下去,她相信关风泽会懂。因为,在他们之间,从前很多话是不需要言明的。 “知道。你怀过他的孩子。”关风泽仍旧懂她的心思:“可是我不在意,当时我就试着接受那个孩子。”说话间,连他自己都感觉不自信,但他还是这么说。因为他相信,如果她当时没有拿掉孩子,他也回接受孩子,为她而接受,为自己的爱而接受。 “能让我走吗?”温暖一语双关,她想离开。此刻的她无法思考,关风泽搅得她心乱。她想避开关风泽的这份爱,因为她认为,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她只会耽误他。 “你说呢?”关风泽嘴角上翘,笑容显得那样的浅,不进眼底。 温暖不想说,她只想走。走开,就可以避免与关风泽的纠缠,能让关风泽早些恢复正常,因为他的完美,不能让自己打破。 关风泽放她走了,但他还是将她送回了宿舍。 “你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关风泽绅士地为温暖开门,但他没有勉强她邀请他的意思。 他了解她,她需要静静,因为他们之间的变化,她需要时间考虑。他会跟她时间,但不能太长。他给了她三年的时间,给了自己三年的空白。 “我想,你上去坐不大方便。”温暖直接拒绝关风泽,他目前的状态,很容易冲动做事。而宿舍最近装修,另一间的女孩暂时与她挤在一间小屋里。 “那我就不上去坐了。”关风泽体贴入微,但他在她迈下车的那一刻,缓缓地逼近她。 “你又想做什么?”温暖警觉地避让,她害怕他再次做出啃噬的错举。 关风泽轻笑一记,嘶哑道:“只是想告诉你,你随时可以拨我电话,我号码没变。” “你的手机早就停机了。我三年前就拨打过。”温暖脱口而出。 “哦?”关风泽眼中放光,她想他,她找过他,她没有忘记他。他轻声道:“我刚刚要回那个号码,为你要回来的。这个号码只有你知道,二十四小时开机,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很清楚了。不用再说。”温暖挫败,她匆匆逃离他的身边,头也不回地向楼梯跑去。 关风泽没有立刻离开,温暖没有用晚饭。爱一个人,不仅要得到她的心,还要管住她的胃。他为她叫了丰盛的外卖,营养均衡的晚餐,吃得温暖食不下咽。 “温姐,真羡慕你,你男朋友好帅哦。”温暖的同寝室女孩,享受了关风泽馈赠的晚餐。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喜欢开玩笑。”温暖说得连自己都不相信,关风泽好像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该拿他怎么办? 温暖收拾完吃过的食盒,下楼丢垃圾时,看见了关风泽的车,转身疾步走回房间。却不想接到了一条短信:“暖,吃完饭,别那么快,会不消化的。我心疼。” 温暖没有回复这条无聊的短信,她将手机搁到了床的最里面。 “嘀嘀嘀”的接二连三地短信声,温暖咬住牙,始终未拿起手机。她告诉自己,如果关风泽真的找她有事,会给她拨电话。于是,她只接电话,不看短信。 电话如期而至,她挫败地坐到床沿,拿起手机那一刻,笑了。是他,大兵啊。 “你好。找我?”她轻声道。 “我给你发短信,你都没收到。我小孩给我弄了很多有趣的图片。”严峻兵懒懒地向房间而去。 “你不是说你孩子跟他妈走了吗?怎么样,现在又回来了?”温暖听大兵说过,离婚后,他的小孩判给了前妻。 “他有腿,要回来看我这老爸的。”严峻兵直截了当道。 “你有没有给他做好吃的?我听你说,你很会炸小鱼。”温暖听大兵无数次的说起钓鱼,将那些不成型的小鱼,炸成鱼干,送酒的故事。 “他不在家吃饭,出去忙了。你吃饭了吗?前几天听说你胃不好。”严峻兵清晰记得d小姐连续数日犯胃病的事。 “吃了。今天有个小弟弟,给我送了饭菜。”温暖无法形容关风泽,给他取名“小弟弟”。 “小弟弟?没听你说过。”走进卧房的严峻兵拿起儿子送他的碳杆,研究起来。 “小弟弟就是我以前说的那个,好好的,好得没法更好的男孩啊。”温暖解释道。 “他回来了?那你不是有朋友玩了。别一个人老缩在宿舍里,多出来逛逛。”严峻兵始终没弄懂这碳杆。 “他说他喜欢我。”温暖捂着电话,小心地望向躺在隔壁床,覆面膜的同事。 严峻兵因温暖的话,吃惊地装鱼线的手,稍稍颤抖:“你答应他了?”他不该关心这个问题,但他想打听着,莫名其妙地希望探究。 “没。我躲他都来不及。只是感叹,他怎么变了这么多。”温暖靠到床沿。 “你们有多久没见?”严峻兵放下了鱼竿,认真地与温暖聊天。 “三年。” “我孩子出国,也是三年,回来也变了不少。” “你觉得你的孩子现在和你相处,感觉别扭,陌生吗?” “还好。我们很少相处,他很忙。” “他不忙。中午处完,下午又处。”温暖实在弄不清,当年忙得没有空闲的关风泽,现在居然为她,驾一个半小时的车,千里迢迢来说爱情。 严峻兵没有规劝温暖考虑她的那个小弟弟。畅想道:“算了。过段时间,你忽然愿意见我了。我们一起去钓鱼吧。老年人的活动。” 温暖直接绝度,比拒绝关风泽时,更坚决:“我喜欢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和你的相处,仅限电话。和他的相处,仅是朋友。” 电话里的朋友,由朋友转变的恋人,都不容易维持。 二人谈论的关风泽,早已回到了江明市,继续了一贯以来夜间的忙碌--处理公务。 “风泽,你回去看过奶奶吗?我听你小姨说,你奶奶身体还不错。”关关云在跟儿子结束公务时,轻声道。 “妈咪,小姨转性了,会问这些琐碎的事?”关风泽冲泡着咖啡。 “当然是秦蓉说的。”关关云诚实道。这两年,刘彪将他干女儿秦蓉,经常接到他身边玩,乖巧的秦蓉机缘巧合中,成了关关霜的干女儿。 关风泽随意地笑笑,眼神中没有涌动的任何情愫:“哦,原来是她。姨父好像也挺喜欢她。” “难道你不喜欢她吗?”关关云越来越弄不懂儿子,他说话已经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深沉了,常常话里话外,不是一个意思,话中有话,形容儿子的语言天赋更贴切。 关风泽终于冲好了自己满意的咖啡。端起咖啡杯,轻嗅浓烈香气:“我跟她不熟。我只她这两年,过得很好。” 关关云从未见过秦蓉,三年前跟儿子回美国后,她就没有再踏上中国的土地。她忍不住关心起秦蓉的点滴来,至少想了解一下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因为,有可能妹妹夫妻俩会将她认养。 她放柔和了声音,向儿子打听道:“你们不熟?那她好像经常取你奶奶那,还曾经在你奶奶那住了一段时间。你多少会了解一些吧?” 关风泽跟着唱片里的悠扬钢琴曲,半眯着眼,陶醉其中。他与秦蓉只是认识,谈不上交情,甚至没有过多的说过话。但他从祯昔那,还是知道了一些有关秦蓉的事。秦蓉心思极为细腻,很会讨长辈欢心,性格爽直,但常常以自己的观察武断处事? 他轻声道:“我真的不太了解她,知道有关她的事,很少。听祯昔说,秦蓉现在已经是‘恒通’生产一部的副主任了。” “我不关心那些。我了解过一些有关‘恒通’的事,这几年,它的发展很不好。”关关云并不认为升任“恒通”这种大中型企业中层管理,是评估一个人的根本。 “那,为你干杯。”关风泽小口抿着咖啡。若是秦蓉没有刘彪这个中流砥柱做背景,她会是“恒通”生产一部的副主任吗? “你帮我调查一下秦蓉,我可能会去中国。如果她让我满意,我决定见她;如果她让我不满意,我会阻止你小姨认养她。”关关云直截了当地表*思。 “妈,让您满意,这要给她多大的难题啊。我想,您就别见她了吧?”关风泽冷笑,秦蓉的面容浮现眼前。他的笑容更深,眼中泛起寒气。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见她。你不喜欢她,对她颇有微辞,应该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我,我是你妈,而不是让我去猜你的心思。杰夫,我们之间不是这么陌生吧?”关关云直接为儿子做了总结,表*意。 第242章 接触 关风泽继续享受着咖啡的美味,他对秦蓉没有实质性地接触,各方面的间接了解,让他不能轻言。 他笑笑:“妈咪,我跟她的直接接触很少。很多都是听祯昔,和今天下午,我见的秦蓉手下一个下属所说。” 秦蓉到底怎么样,温暖最清楚了。 次日,她会总集团述职,便小心翼翼地与现生产一部的两位领导--李虹和秦蓉,相处。 “小温,还是你那清闲,我们总部可是忙坏了。要么,我还是申请把你调回总部,来帮我吧。”李虹在会议室门口遇到温暖,自温暖申请到分部工作后,她便被秦蓉折腾得难受。 “不了,我懒动,在那挺好。”温暖不愿再搅入李虹与秦蓉的斗争中。如今的生产一部,分为三个派系,李虹代表着林股东;秦蓉代表着刘彪,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参与“恒通”股市投资的胡宝强;而新增的一派,则是李峰的另一位合作伙伴周济的亲信段琼。 “哦?是小温啊。”一身光鲜,成熟妩媚的秦蓉迈着芊芊细步,与另一位中层缓缓走到温暖身边。 “秦主任,好久不见。”温暖不敢失礼,轻声招呼。 秦蓉看了看李虹,拍拍温暖的肩:“你们聊,难得你们聚到一起,现在离开会还有一会,不免有些体己话要说。不耽误了。” 温暖频频点头,但琢磨如何找个理由,跟李虹分开。比起“咋咋呼呼”的李虹,背景雄厚、为人仔细的秦蓉,更是惹不起。 “哦,你们分部的都到了吗?”李峰略带憔悴,缓缓走到会议室门边,见温暖与李虹正说话,轻声问道。 “总裁,早。”李虹道。 “我们都坐分部的大巴过来了。”温暖匆匆回道。 李峰看了看温暖,没有多言,若有所思地走进了会议室。 李虹揪揪温暖衣袖:“‘恒通’的股票,你最近买了吗?” 温暖轻声道:“没有。我没那么多钱。” 李虹警觉地扫了眼四周:“放心,现在有胡宝强,不会再有一开盘,就大跌,几天跌破申购价的危险。据说,集团又要操作了,拿点钱去买几股,有得赚的。” 温暖含笑点头,没有言语。两年前,“恒通”在李峰精心策划下,上市。不想遇上了股灾,就在李峰焦头烂额之时,秦蓉拉来了胡宝强的投资? “恒通”例会,在两小时后结束。 温暖丝毫没有停留,只是到生产一部,去看了看昔日的老朋友龙灵。二人还未说上句话,就见李虹与秦蓉走了进来,便避讳地匆匆告别,坐上了返回“恒通”分部的大巴。 大巴缓缓启动,载着分部的职员,驶离了总部的停车场。 温暖包里手机“嗡嗡“响起,她接到了汉斯的来电。 “早啊,汉斯。以你的生活习惯,现在刚刚起床吧?”温暖与汉斯玩笑。 汉斯这三年中,与温暖隐姓埋名地交往,自然会在有活动时,通知她。他看了看身旁的美人萝莉,小心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明天,我跟萝莉,就是你见过的,我的妞,一起去郊游。你要不要一起来?” 温暖有些紧张,她害怕遇到关风泽。如今的关风泽与当年判若两人,霸气、绝对、张扬、个性。 她犹豫不决,反复思量着回绝的话,就听汉斯又道:“杰夫不去,说是要去香港,与胡宝强见面,洽谈大面积收购股票的事。” 温暖将头靠到了车窗边,放低声音:“胡宝强炒股很厉害的。那时候,我们‘恒通’股票出现问题,他一参与,连跳五个停板。” 汉斯“哈哈”大笑,胡宝强本就是个投资商,自然有他的一批人马和干将。丰裕的经济,是他炒作的背景;良好的技术,给了他成就的可能。 他懒懒地在地上拾起,昨晚秋风扫落叶时,褪去的底裤:“胡氏当然厉害啦。不过,你们集团股票在跌到那样后,又飞涨,肯定有暗箱操作的。” 温暖笑笑:“那不就是说,关风泽也有暗箱操作的可能。你不是说他们要到香港密谈此事吗?” “你到底来不来?”汉斯还没有回“传奇”,所以对这些商业操作不感兴趣。 “不去。”温暖直截了当。 “嘟嘟嘟”,温暖的手机传来电话切入的提示音,她看了看来显的号码:李恩敏,犹豫不决对汉斯道:“我们得挂了。我一个朋友,找我。可能有事吧。” 李恩敏的电话接到了温暖手中。 李恩敏对着镜子端详着新染的酒红色头发,轻声道:“你现在应该还在‘恒通’吧,我过来找你。” 温暖这三年,与李峰只是在工作场合见过面,却跟他的现任妻子李恩敏被动地交往着。面对她的邀请,温暖有些为难。有意离开李峰的视线,却被李恩敏反复拉回。 温暖看看窗外,见已驶入高速路口收费站:“我们的车已经出来了,正上高速呢。” “那你在第一个服务站下来,我开车去接你。”李恩敏匆匆搁下手中的粉刷。 温暖有些为难,下午分部还有公务,若是她在高速公路下了车,那她只能陪李恩敏。 她轻声拒绝道:“恩敏,我上班的。虽然你是总裁夫人,可是下午的公务,我不能耽误。” “没关系,你陪我办完事,我送你回去。”李恩敏拎着小包,碎跑着,奔自己的小车而去。 “那好吧。”温暖无可奈何。 李峰自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有跟她联系,每回在集团遇到,他们之间也恢复了上下属的简单关系。 而李恩敏则不同,结婚时,死拖硬拽地将她拖成了伴娘,连李峰都表示反对,但李高官一家人认为挺好。 她下车了,等在服务站。 她望着车河,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从眼前经过。很多事情,就像坐车,不知道终点,也不知道在哪里会遇到拐弯,但你必须坐车,否则你就到不了你想去的第一个目的地。 她一直是被动地生活,被动地与人接触,唯一的主动便是,申请了去“恒通”分部工作。 当时,她有想脱离李恩敏与李峰的世界,她不愿做第三者,插足别人的生活。也有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在总集团好几位车间主任的邀请中,她决定大胆尝试,便递上了调令。 集团批复了,她调到了分部的生产部。 “嘟嘟”,李恩敏的车驶到她眼前:“我快吧?” “快。”温暖思绪万千中,回到现实。拉开车门。 “陪我去医院。我想再去做个检查,或者去咨询一下。”李恩敏待温暖坐到副驾座上。 “别那么着急。你才刚结婚,现在还是新婚期。怀孕的事,等等吧。”温暖居然也学会了安慰别人,居然安慰的还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现任妻子。她自己都惊奇,竟然希望他们的婚姻美满。 “能不急吗?我都结婚两年多了,还新婚!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李恩敏有些烦乱。 温暖侧头看看她美艳的脸,她的小孩应该很漂亮。 她理理自己的长发:“你公公婆婆虽然说了想抱孙子,不是也让你别太着急吗?大家都不给你压力,你就别把包袱往身上扛。” 李恩敏有苦难言,与李峰结婚后,两人的磕磕碰碰摩擦不断,多个孩子会多很多乐趣,也能一定程度上调解夫妻关系。 她苦笑:“医生说我其实就是内分泌失调,可怎么调,都怀不上。” 温暖摇摇头,她曾为李峰怀孕,可孩子拿掉了。如今李峰的妻子却怀不孕? “好了好了,我陪你去医院吧。但一会你得送我回去,至少送我到大巴那。” 温暖陪着李恩敏去了医院,又由她送回“恒通”分部。 她打开车门,冲为怀孕的事,仍有些烦乱的李恩敏道:“别想太多,等过几天检查结果出来``````” 李恩敏笑笑,对温暖说了声“下次回江明给我电话,我们一起吃个饭”,驾车扬长而去。 温暖还未跟李恩敏再次相聚,她与李恩敏的私交,却成了“恒通”里不公开的秘密。 起因是,李峰与李恩敏结婚时,她当了伴娘,那时的她,只被认为和集团里选出的几位司仪一样,是帮着忙乎;而因她格外细心,特意挑了出来,成了伴娘。 现在则不同,李恩敏偶尔有到生产一部逛逛,都会与喜欢谈起温暖的李虹相遇。李虹自然会提到生产一部的人,在她的带领下奋斗的情景,甚至旁敲侧击地问,是否能够帮温暖调回来帮她。 今天去接李峰下班的李恩敏,再次奉丈夫之命,到生产一部,与几位集团重要人士的家属沟通,又遭遇了李虹的这番问题。 她含笑着接过李虹为她特别泡的香茶:“这个事情,不由我管。我现在只是过来,接老公下班。如果你们真的觉得人手不够,要跟上面申请。” 秦蓉笑呵呵地来到茶水间,凑到谈话的二人身边:“我们李主任真的快累坏了。要么这样吧,你手上那份跟‘孟达’合作的事,我来操作。我干爹刘彪跟‘孟达’老总还能说上几句话。” 李恩敏笑容可掬,丈夫结婚后,几笔不得力的投资,为他的事业弄来了一堆荆棘。连林股东都暗暗对丈夫说,他快撑不住了。刘彪绝非善类,周济处处官腔,难以亲近`````` 李恩敏被迫表态:“你们的困难,集团知道,你们的能力,集团也知道,你们先自己沟通好,如果真的需要加派人手,就给上面打报告。我不耽误你们忙。”话刚落音,她已起身离去。 回到总裁室,见到丈夫的她,闷不做声,只是一个劲地拨弄手边的物品。 “怎么啦?”李峰抬起头,看着几分烦乱的妻子。 “帮你去办事,心烦。你们‘恒通’能不能改进一下,我不喜欢秦蓉,比起李虹来说,我更讨厌她。”李恩敏嘟着嘴,絮絮叨叨地数落。 李峰微微抬手,李虹多少是有些能力的,而林股东和自己合作多年,生活上的确有问题,但就工作而言,与他合作较为愉快。秦蓉背后的刘彪则不同,那是个势利小人。胡宝强只看业绩,很少过问刘彪为了完成业绩,或者在已完成的业绩中,赚去个人利益的事。他从前梦寐以求的胡氏投资,真正得来时,却与想象差得甚远。 而周济,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他的手下从不轻易表态。 他安慰妻子道:“忍忍吧,过段时间,或者说过两年,‘恒通’摆脱现在的尴尬局面,我会收拾他们的。” 李恩敏只能点头:“峰,你好像老了。什么事都得忍着过。” 李峰望着反光的显示器,他已不像几年前那样容光焕发,不由想起温暖在自己身边时,曾说过的一句话:“峰,你好像永远都不会老,几年前,你就是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 李峰的老与不老,温暖早已不再在意,走过的路,经过的人,错开的道,已是成年往事。回到“恒通”分部的她,继续了忙碌。 “小姐,送花。”生产部门外,一捧绚丽的玫瑰夺人眼球。 “温姐,你的花又到了。”生产部连续收到花的仅有温暖,她那比花还美的小男朋友,总能给她惊喜。同事们皆羡慕。 温暖冲唏嘘的同事瞪了瞪眼,示意她们赶紧工作:“快点快点。否则明天要加班了,那你们的周末约会就被耽误喽。” “谁敢耽误我们暖的约会?”汉斯将手中的一大束花下移,露出了脑袋。 “汉斯?是你!快进来。”温暖热情起身,招呼道。 “你说你不去玩,我和萝莉到这附近逛逛,萝莉让我接你一起吃晚饭。”汉斯一路友好地与温暖的下属热情挥手。 “那萝莉呢?”温暖接过汉斯递来芬芳的花束,送到鼻尖,深吸一口。 “还在外面逛啊。我们约好了,一会带你过去啊。”汉斯大摇大摆地坐到温暖刚起身的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 “起来,小帅哥,我得干活。”温暖伸手点点他的肩膀。 “你觉得我回‘传奇’有必要吗?”汉斯决定让多一个人来分担自己的烦恼,何况这几年他冒名与温暖聊过很多。 温暖坐回到办公椅上,翻看着文件:“风泽是不是很忙?” “那当然,你这是废话一句。”汉斯啐道,随手又从那束玫瑰花里取了一朵,送给路过的办公室女孩。 温暖眼前闪过关风泽一次次出现她眼前,而不急于离开的情景。她轻声道:“他晚上是不是又加班了?” “不仅他加班,我昨晚都被拖去帮忙了。他说他白天有重要的事,只能深夜加班赶工。”汉斯四处翻找的温暖告诉他的,那个记录着疑难问题的笔记本。 第243章 选择 “那他不是睡得很晚?”温暖觉得该与关风泽好好谈谈,他这样下去,会遇到麻烦的。 “不,我睡得很晚。他只做总裁的事,我做秘书的事--过稿。”汉斯打了个哈欠,收到他玫瑰花的女孩,为他端来了椅子,他欣然落座。 温暖头也不抬地沉浸在工作中,她很感激关风泽给她介绍的蜘蛛侠。这几年,她的事业能有所发展,多亏了关风泽的这个朋友。但她还是愿意关风泽回到原来那个模样,在生产一部为她解析疑难时的情景,跃然心头。 下班时间到了,汉斯比温暖更加积极地收拾她的办公桌,而温暖则接听着来至关风泽的电话。 “暖,我今晚没空去找你,你会不会想我?”关风泽将脚撂倒办公桌上,陷到椅子里,道。 “不想。你好好做事,不要总弄到深夜加班。”温暖对汉斯点点头,示意这几样物品,她的确要带走,他可以放进包里。 “你知道我加班?怎么那么关心我?”关风泽知足,目前的情况,他只能要求温暖做到这些。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他扬扬眉,畅想着。 “汉斯说的。他在我这,你要不要跟他说话?” 汉斯冲温暖摆摆手,他今晚想休息,与关风泽通话,就意味着可能被召回。 关风泽懒懒道:“你想知道我的事,不用问他,给我电话就好了。我一定知无不尽、言无不绝。” “你说话怎么和汉斯一个调?”温暖还是喜欢关风泽从前的温婉。 汉斯冲着与温暖道别的下属,咧嘴笑笑,凑到温暖耳边:“我比不上杰夫,这几年,他可是出了名的女人杀手。” 关风泽玩弄着话筒的接线:“汉斯那是普遍行为,我只对你这样,高兴吗?” “不高兴。”温暖感到语言匮乏,电话那头的关风泽本就让自己无法思考,身边的汉斯又是嘴皮子特利落的那种。 关风泽依旧保持着温情的语气:“别心烦,你长皱纹了,我会心疼的。” 温暖不语,汉斯轻点着办公桌,示意她赶紧下班。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妞萝莉等得太久。 关风泽见电话里没传出温暖的声音,不免有些落寞:“你一沉默,我就心里烦乱,你一关心我,我就心里甜滋滋,你一说话,我就感觉心砰砰跳。你说,我爱你够不够深?” 温暖彻底语结,她再已找不到语言,与变了性格的关风泽搭腔,飞速将话筒放回基座上,冲身边等待的汉斯道:“我们走吧。” 二人才刚掩上生产部的门,关风泽就拨打了汉斯的手机。汉斯拿出电话,侧头问:“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啊?”温暖不解。 汉斯将手机直接递给温暖:“杰夫肯定是跟你收线太急了,还有很多话要说,你接吧。” 温暖极不情愿地接过手机,送到耳边:“风泽,是我。” “没想到又能听到你的声音,我真高兴。”关风泽吃惊,他找汉斯,怎么能听到温暖的声音?难道她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吗?这种想法在产生不久,就发现了疑问,可他愿意往这方面引到自己。 “汉斯以为你找我,才让我听的,那我把电话给他了。”温暖在跨进电梯的一刻,将手机递还了汉斯。 关风泽听见了汉斯重重的吐气声,淡淡道:“汉斯,你跟温暖一起吃饭,对吧?” “是啊。”汉斯不解关风泽何出此问题。 关风泽细心地交代:“我听说温暖最近胃不好,食物较为清淡些。哦,对了,你家萝莉好像怀孕了,别点辛辣的东西。” 汉斯没有在意关风泽对温暖的饮食交代,而是非常领悟了萝莉不能吃辛辣食物的精神。他带着两位女士走进了餐厅,精心点了所有适合孕妇吃的食物。 温暖看着蒸排骨,蒸鱼,蒸羊脑诧异道:“汉斯,除了两个青菜是汤以外,其它都是蒸的吗?” 萝莉也同样疑问,桌面上摆了不下十种菜肴,可她连动筷子的欲望都没有。 汉斯出卖了关风泽:“这些都是杰夫说,对大家身体特别好的东西。快,美女们快吃。” 萝莉想不出关风泽何出此言,一通电话拨打了乘坐汽车,赶往机场的关风泽。 关风泽听着萝莉对菜肴的描述,“哈哈”大笑:“萝莉,我是跟他说,要清淡些,还要注意你们两位女士的身体。我可没说让他点一大堆的‘蒸’菜,来填饱你们。” 萝莉飞快收线,看着期待她用餐的汉斯道:“你真的比不上杰夫迷人,为什么我就看上你?” 温暖听着萝莉的打情骂俏,低头偷笑。 “杰夫很迷人吗?我怎么不知道。”汉斯理直气壮,决不愿输给关风泽的魅力。 萝莉一时语结,侧头问不语的温暖道:“温暖,如果你要嫁,你会嫁给关风泽,还是汉斯?” 温暖眼前浮现着关风泽那种暧昧的表现,再看看汉斯大众情人的脸,语结。 汉斯与萝莉拭目以待,期待温暖的回答。温暖避无可避,不得已开口:“我两个都不选。” “为什么?”汉斯自认相当优秀,绝品好男人。 温暖肯定自己的意思,再次点点头:“汉斯是萝莉的,关风泽会是更好女人的,所以,他们都与我温暖无缘。” 萝莉皱眉,思索着温暖的话,半响后,她忍不住开口道:“我真的觉得杰夫是人间*。” “怎么说?难道我不好吗?”汉斯飞快地插口。 温暖倒是同意萝莉的看法,但就目前的关风泽还是让她害怕。只要心底浮现出他那些*的话语,她都不禁害怕。 萝莉则持不同意见:“暖,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杰夫,什么感觉吗?我觉得他像一个没长大的男孩。他告诉我,他是‘传奇’执行总裁,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他一定带着所有人去疯,而不是去办公。” 温暖眼前浮现关风泽几年前,略显稚气的脸,他那份书卷味曾令她欣赏不已。仔细想想萝莉的话,他那时真的就是个大男孩。 汉斯见女人们研究起关风泽,没他什么事,便自顾自地开动起来。 温暖心底对比这关风泽如今的表现,轻声道:“风泽现在是长大了,不过,好像跟从前区别很大。甚至,有几分像汉斯,成了大众情人。” “不不不,你搞错了。”萝莉毫不感兴趣汉斯夹到她碗里的菜肴,继续与温暖聊天:“你知道现在在我们生活中,女人们怎么评价杰夫吗?” 温暖倒是想听听,关风泽的变化是否真如自己所见。 汉斯大快朵颐,含糊不清道:“下至三岁,上至八十岁,无一能逃出他的魔掌。你说,这样的杰夫多可怕,连我都怕他了。” 温暖看着永远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汉斯,轻笑:“风泽好像的确变了很多,说话比从前要直接,甚至做很多事,都与从前的思维模式不同。” 萝莉终于因碗里的食物堆得太高,而不得不动筷子,消灭一部分。她喝了口果汁,送下口中的食物:“其实这几年,杰夫过得很辛苦。‘传奇’现在重新占领了韩国的大部分市场,为了开拓韩国和新加坡市场,杰夫几乎是夜以继日办公,他从未放松过。” “我跟他不同,我懂得生活。”汉斯永远不会落寞,随时都能找到插话的空档。 温暖曾陪过关风泽夜间办公,她也看过他常常以咖啡提神,强迫自己继续公务。她有些心疼:“他真的得好好放松一下,这样拼下去,迟早会生病的。” 萝莉向汉斯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夹在空中,打算往她碗里放的菜,送给温暖:“很多女人追他,连我都追过他。可他眼光很高,看不见任何女人。” 温暖诧异。 关风泽对温暖情有独钟,源于三年前,他看着电话里温暖的手机号,最终打消了拨电话打扰她用餐的冲动。 “哦,关总。”前往香港办事,在安检口,关风泽遇上了林股东。 “您好,林股东。”关风泽微微点头。 “小温呢?怎么没看见她?”林股东望向关风泽身后,显然对他的独行,很是失望。 “她忙,我让汉斯去陪她了。”关风泽踱着步子,与林股东走进候机厅。 林股东理理平头:“这次,是不是要请我…呵呵,太多嘴了。” “喝喜酒?我一定请您。”关风泽心知肚明,一语道破。 林股东指指一旁空着的位置:“我们坐那吧。” “林股东,最近听说您特别忙,反复地往泰国跑?”关风泽消息灵通,对“恒通”的新合作伙伴周济将军早有耳闻。 林股东笑着落座:“这次我就是去请周将军,希望能让他参与些‘恒通’事务。毕竟他们都是股东,既然刘彪经常来,我也常常在,那少了他,怎么好?” 关风泽能够想象“恒通”过些时候的三足鼎立局面,不愿意在上飞机前,谈如此严肃的问题。 林股东也有此意,他话锋一转:“其实,小温人不错。” “怎么说?” 林股东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和李虹的事,你也知道。小温虽然跟我们小虹很熟,但从来不介入我的家事。” 关风泽诧异,林股东的意思是,远远地看着他的家事,而不参与,就为好人?他侧头望向登机口:“我们暖的确挺好。但我跟林股东的感觉倒是不一样的。” “那当然。我有件事,想问问您的意见。”林股东琢磨着,将温暖调到身边,他需要个比较熟悉“恒通”操作流程、李虹又不反感的人。 关风泽微微抬手:“请说。” “我对温暖没有什么想法。”林股东自知生活做派比较随意,首先表明了他与温暖的关系。 “那当然。”关风泽不解其意,期待他下面的话。 “我想将温暖调到身边当秘书,若她做出成绩,我自然会升她做助理。”林股东已留意温暖一年多的工作能力,比起其他几位他同样考核的另几位,温暖显然优秀不少。 “这?”关风泽薄唇微抿,龙灵告诉他的--“恒通”总部的日子很难过,要么被一派派势力压死,弄得没有呼吸的空气;要么你就直接卷铺盖,去分部。 林股东期待地望着关风泽,询问道:“关总,你作为她的男朋友,对此,有何看法?” 关风泽聪明避讳道:“现在是她男朋友,以后是她先生。我希望将来她能像我母亲那样,成为我uncle身边的左膀右臂。” “哦?哈哈哈?”林股东大笑,他怎么能把这岔忘了。“传奇”未来的少奶奶,现在正是出于恋爱期。 关风泽巧妙地代温暖逃过搅入纷争的漩涡,他在飞机抵达香港后,就火速电话通知了温暖。 他可不想心爱的女孩,过得那么辛苦。他也想就此提议,让温暖过过他的金屋藏娇生活。至于婚后,温暖若想工作,他不会反对。“传奇”金氏不已有了妈咪那样的风云媳妇?和偶尔到“传奇”一展宏图的祯昔养母。 “你,找我?”温暖有些不自在。 “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小?我吵到你了?”关风泽柔声细语,这通为心仪女人工作而拨出的电话,以最温情的方式,开场。 “还好。”温暖感觉调整在床上的坐姿,让声音显得精神。 关风泽懒懒地缩在汽车后座上:“你想做出成绩,是不是?”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温暖有些诧异,三年后第一次听到了关风泽正常的声音,她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自在。 “关心你啊,傻瓜!”关风泽飞快地回话,打破了温暖刚刚找到的感觉。 “没什么事,我挂了。”他真的变了,温暖给了自己结论。 “如果说,你被提升,你愿不愿意?”关风泽琢磨着林股东的话,话锋一转。 温暖不解:“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关风泽翻看着报纸上的股市信息,盯着“恒通”二字,轻声道:“我了解你们‘恒通’,派系很多。” “是。”温暖绝不隐瞒,关风泽的消息永远灵通,他想知道的一切,都能轻而易举地了解。 “你去分部,是不是想躲开派系斗争。如果提升,你就会搅进去。”关风泽直接道。 “是。”温暖有苦难言,这些年。 “如果有提升的机会,你要吗?我等你回答。”关风泽知道,林股东既然对自己提起此事,绝非一次便可以回断。何况,温暖有自己决定自己的权利,他尊重她的选择。 “不要。在这挺好,能够安心做事,认真工作,不用应酬莫名其妙的人。”温暖还是温暖,她对关风泽的信任,几句话便会透露出来。 “知道了,不要这么激动。”关风泽明了了温暖的意思,又恢复到那个柔情蜜意的男人。 “你好恶心啊。肉麻当可爱。”温暖啐道。 第244章 可爱 “哦?你觉得可爱?”关风泽抓住了话柄。 “我不跟你说了。”温暖无语。 “那我不打扰你。回头,我闲时,再给你电话?”关风泽轻声道。 可话只说到半截,那头的温暖就挂断了电话。他继续对着“嘟嘟嘟”响的话筒,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包括那句“吻你”。 温暖结束了这通电话,将手机放到一边,钻进被褥,闭上了眼。 白天工作的紧张程度,让她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中。可,到半夜,她就被隔壁床的同事推醒。 刚睁开眼,便听女孩道:“温姐,你电话响了好几次。你是不是不舒服,都没听到。” 温暖强忍住哈欠,摸索电话:“太累了。” 接通的电话,传来母亲的声音:“小暖,遇到怪事了。” “怎么啦?”温暖吓得坐直身子。 “刚才有人来敲我们的门,说是有一套房子,一定要租给我们。”温母看看身旁一旁一脸思索的丈夫,对女儿道。 “我不明白?什么样的房子?妈,是不是你在哪的中介,或者托朋友,说想要租房了?”温暖只能想到这样的原因。 温昌盛从妻子手中拿过电话,急切对女儿道:“我们没有在任何地方说过要租房。我问过邻居,那个指定让我们租的房子,租金比他们曾经问的时候,低出很多,好几倍。” “啊?”温暖一阵蒙。 温昌盛继续描述着老天爷掉到他家的好运气:“那房子真的很特别,前面还有个门面。而且房东都说,他有一张饮食许可证,而你妈又正好有健康证?” 温暖睁大了眼,半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不是玩笑!最近,她就有这么一个朋友如此发疯! “爸,您别急,我问您,那家要租给我们的房子,属于哪个房地产公司?”温暖已经能肯定它属于“传奇”,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那个二百二十块的房子,我也忘记问了那个开发商的。但那个位置真的很好?”温昌盛话说到半截,一旁的妻子将头凑到电话机边:“我现在去跑一趟,再去附近看看。一会给你回话。” 温暖急忙阻止:“妈太晚了,出去不安全。要么明天吧。” 一家人因这个从天而降的好运气,都未能睡好。而租房子给温家的关风泽下属,也同样焦虑,看着手中早已拟定好的房屋租借合同,反复思量如何说服温昌盛夫妇阻住自己的房子。 温暖因多了套指定租给自家的房子,一夜没能睡得安稳,早早地便起了床,几次寻思给关风泽电话,终因时间太早,而没能拨出。 她踱着步子,出外散步。看着朝气勃勃的晨练者,不由心情轻松不少。 她身后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甩开年轻女人的手,跑过温暖身边,无意中“啪”的摔了一跤。 温暖疾走几步,将女孩扶起,关心地问:“小朋友,痛不痛?” 五六岁的小女孩不哭也不闹,直勾勾地看着温暖。 带女孩的年轻女人急忙走到两人跟前,弯腰检查小女孩是否受伤:“小姐,你哪疼?” 温暖见女孩的家人出现,便要离开,就见女孩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轻声道:“怎么啦?” 女孩不语,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她。 年轻女人边小心翼翼地取下女孩揪着温暖衣角的手,边向温暖道谢:“谢谢。” 温暖冲女孩笑笑:“下次不许乱跑,否则摔跤跤,很疼的哦!” 女孩突然点了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露出了笑意。 温暖估摸着这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不由对她多了份怜惜,伸手欲摸摸她可爱的卷发,就听年轻女人道:“别碰我家小姐的头?” 温暖忙收回手,可她的手被女孩握住了。 “我家小姐喜欢你。”年轻女人惊奇地叫着。 温暖有些不解,女孩已松开温暖的手,转身向冲这边而来的男人而去。 “她怎么啦?”温暖有几分不解。 那男人以弯腰抱起女孩,走到两人跟前,打量温暖的瞬间,惊奇道:“小姐,你很像我家过世的?” 温暖狐疑,估摸着自己可能像女孩的某位家人,轻声道了声:“小妹妹,再见了!”欲,转身而去。 小女孩冷不丁地开口:“再见。” 怀抱女孩的男人闻声一怔,疾步掏出手机,拨打远在泰国的周济:“uncle,小琴今天说话了。” “啊?”用餐的周济激动得差点将手中的汤碗打翻,激动地问:“怎么说的话?她都说了什么?” “对一个长得像aunt的女人说了声‘再见’。”怀抱小孩的男人轻声道。 “快,去查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周济兴奋地大叫。 温暖的身后多了双眼睛,只是她没有察觉。她依然规律地生活,回到了宿舍。 而身后的眼睛--周济的助理、抱小孩的男人,则记下了她的门牌号,转身离开。还未上车,便拨打了周济。 正接见林股东的周济,接听了电话。 而林股东则识趣地起身,去欣赏泰国的亲王院落。 若温暖知道,她便是周济此刻最关注的人,或许就不会在与关风泽的电话中,这样地说起周济了。 “我觉得,如果让我选提升,我会跟着林股东。”温暖因关风泽提起,林股东又给他条短信提到提升她的事,有感而发。 “知道了。”关风泽翻看着文件,他永远有看不完的文件,办不完的公。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正事了。”温暖在挂电话时,她拨出这通电话,为的只是确定关风泽是否就是那个,一定要将房子折价租给她父母的人。 “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尽、言无不绝。”关风泽将手中的公文放了放,他会挤出时间追求心仪的女人,错过了三年,他后悔莫及。 “我爸妈那里,有人很奇怪,要将房子折价租给我父母。”温暖说出了心头的疑虑,她要听听关风泽如何解释。 关风泽玩弄着水晶笔托,满口吃惊道:“暖你肯定要交好运了,你看老天爷将好运气一件件摆在你跟前。” “我没看出来。”温暖直言以回。 “我爱上你,是第一个好运气。”关风泽委婉解说。 温暖看着等她一同去上班的同屋女孩:“这个不算好运气。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我父母那个房子上,做了手脚?” 关风泽因温暖不悦的口气,完全不敢承认他就是户主,他试探温暖对于房子的意思:“我哪会做手脚,我是个老实人。如果不老实,我怎么可能在三年前,连吻你都没做到。至于那房子,应该有房东的吧,你去问问。” 温暖起身,拎着小包,与女孩离开了宿舍:“风泽,你跟三年前最大的不同,就是让我看不懂。还有,如果那房东肯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折价而且指定租给我父母,我就不问你了。” “你租还是不租啊?”关风泽关心的,仅是这个问题。那是他能为温昌盛夫妇找到,离学校最近,而且缔属“传奇”的物产。 温暖举步下楼:“我不发表意见,看我父母怎么想吧。” “啊?”关风泽欲哭无泪,他看见了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 “我挂了。”温暖迈下最后一级楼梯,对电话那头的关风泽道。 “给个吻嘛。”关风泽讨要着。 温暖绝不含糊,说挂就挂。 身旁的小姑娘有些羡慕,低声道:“温姐,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羡慕你。” “哦?”温暖与女孩并肩前行。 女孩拉着温暖的胳膊,轻声道:“你男朋友,是我们见过最帅的,比李总裁都帅。当然,总裁也老了,那天,我都看见他的白头发了。” “是吗?”温暖诧异。李峰这几年过得不如意,她听李恩敏说过无数遍。 “还有,你跟老板娘关系好好哦。”女孩想不出,怎么跟高高在上的老板娘李恩敏交往。 温暖无语,半响后道:“我们今天只有半天班,下午休息,我回江明。如果你想跟老板娘交往,就跟我来。” 李恩敏岂是那么容易就能交际的人,她每每都会在温暖回江明小住的日子,出现在她的小窝。今天也不例外。 “你到早了。”温暖拎着小包,还未掏出钥匙,就见李恩敏翘首以盼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李恩敏懒懒地踱着步:“没事,刚才你们那个小区的保安,叫王叔的,请我到警卫室里,坐了会。我还跟他妻子梅姑聊得投机呢。打发时间,很容易的。” 温暖打开门,扭头道:“你跟梅姑也聊得来?你越来越善交际了。” 李恩敏被温暖这么一问,倒觉奇怪:“是啊,你别说,梅姑这人挺聪明的。我咳嗽,她说我肺不好。我说喝了止咳糖浆,她跟我说,要喝自己熟悉的牌子,比如说她喝的``````” 温暖走到厨房,烧开水。 李恩敏扬声道:“别烧了。我从梅姑那边拿了好几瓶矿泉水,将就着喝吧。” “谢谢。”温暖转过身,走到李恩敏跟前,接过她从包里取出的矿泉水。 “就是嘛,要多喝水,女人是水做的。何况你们风泽回来了,一定让他看见一个水汪汪的温暖,是不是?”李恩敏看着温暖喝水,自在地坐到她的小床上。 温暖险些被水呛到,如今关风泽今非昔比,她放下喝到一半的水:“他说他追我。” “笨死了。他早追你,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三年都干么去了?”李恩敏立刻迎到温暖跟前,将她的小包塞回她手中,拉着她便往外走。 温暖不解,被李恩敏揪着下了楼。她狐疑道:“恩敏,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哪里?上车就是。”李恩敏打开车门。 温暖钻入汽车:“你要告诉我,不然我就下车了。” “带你去做美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比那个关风泽老了多少?比我这个结了婚的女人,还像黄脸婆。” “我又没说我要接受他。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温暖窃笑,从前她跟自己抢一个男人,现在她为自己的爱情助威。是是人非,真的变了不少。 李恩敏不顾温暖的反对,带着她来到美容院,掏出金卡:“两个全套美容。” “三个。”李恩敏的母亲王霞正好走进美容院的大厅,便看见了女儿的身影,扬声叫道。 “妈,你怎么也来了?”李恩敏冲母亲笑笑。 王霞缓步来到服务台边,打量着温暖:“小暖,你也来做美容。这家效果不错。你看我,恩敏他爸自夸我年轻不少。” 温暖对王霞的出现并不吃惊,自李恩敏结婚后,她便常常来江明小住。“阿姨,你这次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还是叔叔也来了?” 李恩敏对服务台道:“增加一个全套按摩。” 王霞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女孩:“你说外人会不会认为,我拉的两个都是我女儿?” 李恩敏大笑:“妈,你多来陪陪我吧。” 王霞也有走不开的时候,她对温暖道:“小暖,你跟阿峰也认识,我没空的时候,你去恩敏那吃吃饭,给她做个伴。” 温暖有苦难言,她一时间沉默无语。 李恩敏接话道:“妈,你这个主意好。” 温暖连忙摇头,没有必要再去触碰已经冷却的神经。她与李峰不该太多接触,尽管走过了,没有了爱,但见面总有尴尬。 王霞走进雅间:“小暖,你知不知道,我从前也很害臊,还是恩敏他爸在公安厅的时候,让我练出来的胆子。” “不懂。”温暖将小包搁到美容床边。 王霞笑着脱去鞋:“那时候,他爸常常处理一些紧急案件,我作为他的后备支持军,去帮他安慰和开解一些被抓嫌疑犯的家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恩敏才生在江明?” “啊?妈,你怎么没跟我说过?”李恩敏头一次听说自己出生于江明的原因。 王霞对同样感兴趣的温暖,一同解释:“哎,过去的事,一时不会也说不清,好在那个嫌疑犯家属人不错,帮我从火里救出了我们恩敏。” 温暖感触,梅姑浮现心底,听母亲说,当年自己出生时,能幸免躲过那场火灾,全依仗了她。 温暖与李氏母女一同做完美容,没有接受她们的邀请,共进晚餐,而是回到了江明她的小窝。 “叨叨叨”的敲门声,仅在她梳洗不久,便传来。 温暖打开门,不解道:“刘助,您是不是?” 刘彪同样吃惊,“呵呵”笑着掩饰自己眼中出现的惊愕:“我到这附近看个朋友,没想到按着地址敲门,居然敲到你这来了。” 温暖好心地邀请刘彪进屋一叙:“刘助,要么进来坐坐。你想找哪位人家,如果方便,我看看您的地址,我们可以找找小区门卫。他做了好多年,住户基本都认识。” 第245章 倒水 刘彪在小桌边落座,温暖转身倒水,而他的目光随着她转移。怎么会是她? 他按着胡宝强提供的信息,经多方打听,才知道了温母所在之处。没想到,温母的女儿,竟然就是温暖。世界太小了!小到躲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就在眼前。难怪温暖会做野山椒凤爪? “刘助,请喝茶。”温暖将水递到刘彪手边,客气道。 刘彪接过茶水,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闲聊:“小温,听你口气,好像跟我一个地方的。” “啊?”温暖一口江明口音,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而刘彪的口音,她却陌生不已,甚至听不出他来自哪里。 “你是哪里人啊?”刘彪见温暖不语,估摸着可以将这个话题继续探究。 温暖笑笑:“我都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从小在江明长大,顶多只去过梅县,和出过几趟差。哦,对了,我户籍原来写的是景州,后来因为我妈再婚,就帮我改成了梅县。” 刘彪无语,但他也释怀,似乎温暖完全不知道生父的情况。他笑着起身:“不打扰了,我还是回去,重新问问我朋友,再拿地址看看。” “我送你。”温暖跟着起身,为刘彪拉开了房门。 走到门边的刘彪,忽然停住步子:“我,老家也是景州的。难道遇上老乡,以后你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只要我帮得上。” “那先谢谢了。”温暖怎么可能给刘彪电话?她对他素来敬而远之。 刘彪离开了温暖的小窝,下楼后的他,在不远处站了很久。心底浮现着秦蓉甜甜的笑脸,最终将那张写着温暖家地址的纸条,揉成了一团,用火机燃成了灰烬。 温暖走到窗边,关窗时,仅看见了刘彪的背影。她跟他不熟,也难以熟识,与他前几次的接触,都是源于秦蓉。 从前,她敬秦蓉为“巾帼英雄”,而后来她远远避开秦蓉,则是一次生产部的职务竞争所致。她如今都还记得整件事的全过程-- 那天,她比平时到的都早,由于没带钥匙,不得不到拐角处的长椅上小坐,无意中听到秦蓉与李峰的对话。 “李总裁,集团要选拔生产一部的副主任。我想不仅是能力需要考核,还需要有一定的社会活动能力吧?”秦蓉道。 “哦,的确是这样。不过,我不清楚你怎么约我来谈这个事?”李峰道。 “我为什么来‘恒通’,我想我不需要多说了。现在,我希望能调到生产二部,也就是我面前的这间办公室当主任。”秦蓉道。 温暖听得有些脚心发冷,她从前认识的李峰不是这样,不会被任何人挟持,甚至不会让下属在面前说这种话。 可接下来的对话,令温暖无语,为李峰悲哀。 “你不熟悉‘恒通’的生产流程,不可能出任主任。”李峰拒绝道。 “我干爹觉得我可以。他过几天会来‘恒通’,就股市的一些技术问题,和您探讨。我是不是那天就可以收到升迁的任命?”秦蓉直奔主题。 李峰沉默,半响后道:“生产一部缺个副主任,我觉得温暖更擅长基层工作?” 温暖在次日,便看见了秦蓉的办公桌上换了张名牌:副主任。 “铃--”的电话铃声打扰了温暖的思绪,她转身走到床边,接听电话。 “什么事,风泽?”温暖刚开口,就感觉问了最傻的问题。 关风泽看着“恒通”股市的一些策划书,这都是胡宝强给他的机密文件。“暖,你如果最近可以不回‘恒通’述职,就尽量不要去。” “什么事?”温暖心头一紧。 “叨叨叨”的敲门声响起,关风泽起身走到门边,收到了服务员送来的礼盒。他拆开礼盒,对温暖道:“秦蓉想把你调到她身边,林股东想让你给他当助理?”可他看见礼盒所送人署名“爱你的容容”时,话被卡在了喉咙。 温暖等待着关风泽的解析,静默中? 关风泽将秦蓉所送的礼盒,随手搁得老远,对那头等待自己回复的温暖道:“我想,秦蓉把你调到她身边,很多的原因,是因为我。至于林股东,恐怕是你的工作能力,再加李虹的枕头风。” 温暖跌坐在床沿,避了三年,居然跌进了漩涡中心。她轻声道:“我该怎么办?” 关风泽有些沉默了,如果温暖愿意嫁给他,他倒是很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他与温暖还有漫长的路,要慢跑。他侧头看了看秦蓉送的礼盒:“秦蓉这边,既然是我的原因,我会在回去后,和她说清楚。至于林股东那里,我没有替你应下,以林股东的为人,他不会强求,如果他亲自找你谈,你自己做决定。” 温暖十分不解,秦蓉什么时候注意到关风泽的。关风泽这几年都在国外,从未在报纸和各种媒体上,看过他有关的报道。她试探性道:“风泽,问你个私人问题。” 关风泽期待温暖能问出--他有多爱她,这样的私人问题。他憧憬道:“你说吧。” “你和秦蓉很熟吗?她怎么会追你的?”温暖琢磨着道。 关风泽长长地吐气,烦乱显于眼底:“她最初就是住在我爸那,和我见面不过十来次,打个招呼,就结束。后来她跟刘彪去过一趟美国,从那时开始,她就对我虎视眈眈。” “哦,原来这些年,你们见过。”关思琪诧异。 “可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啊!”关风泽急于申辩,表明清白。 “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实话,我挺怕她的。”温暖素来对秦蓉有几分畏惧,至少不想去招惹她。 关风泽不屑地笑笑,秦蓉的背后是刘彪的支持,而刘彪也不过是他姨父胡宝强身边的红人而已。他鼓励道:“比起秦蓉来,你的背景强大多了。” “啊?”温暖不解。 关风泽坐直身子,他可爱的小女人居然都没将自己的位置摆正。他有信心让她将自己的位置摆正,他有信心,娓娓道来:“秦蓉的支持力量--刘彪,你的支持力量--是我关风泽。刘彪的背后,是胡宝强。我的背后没有人,因为我一手掌控。胡宝强的背后,是胡氏企业。我的身后,是呼风唤雨的‘传奇’?” 温暖无语。 温暖输给关风泽的口才,败给他的悠然自得。她打断了关风泽后续的唠叨:“风泽,求你恢复从前的模样吧。那样,我自在些。” 关风泽沉默了,退回从前的模样,就意味着他还得继续做一个等待爱情的人。他错过了从前,温暖也因李峰耗掉了六年,他们彼此输给了时间。 电话在沉默中挂断,可时间带给每个人的,皆是变化。 温暖就在收线后一秒钟之内,收到了一条来自大兵的彩信。点开彩信,一个胖乎乎的小猪,举着束玫瑰花,喊着四个字:“我喜欢你!” 温暖爆笑不已,随手回拨电话:“大兵,发错短信了。快点发给你看上的妞去。” 严峻兵愣住了,思量许久,已绝对的勇气,战胜了理智,才发出了这条短信。太疯狂了!他告诫自己。可开口说话的他,却是另一个态度,他装作不解的语气:“小d,什么东西错了?” “你给我发了条好恶心的短信。是不是被你的妞追昏头,动心了?”温暖笑骂。 严峻兵留心着温暖的话语,研究着她的语气,却洞察不到语言中夹杂着太多的情感,只有老朋友的打趣。他闷闷道:“发了就发了吧,发了有什么了不起!” “失恋了?”温暖认识他已有三年,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极为熟识。 严峻兵有些泄气:“我第一次婚姻结束了,现在单身。恋爱嘛,看着别人谈,想去搅和,插进去,人家又不领情。” 温暖听着大兵自暴自弃,不由鼓励道:“别这样!你不是都说,你们当兵的,总是一鼓作气,即便遇到困难,也勇往直前吗?” 严峻兵不知高兴还是难过,征询有些让他动心女孩的意思道:“恋爱跟打仗是两回事,和平年代,不吃那套。” “勇敢一点。我支持你!”温暖一味地鼓励,殊不知她竟给严峻兵添乱。 严峻兵琢磨着:“如果,我发疯去追人家。你会不会笑我?不理我?骂我是个傻瓜?” “不会。我以前也傻过,不管有没有结果,不傻到底,不会知道对错。”温暖讲述着自己的感情,启发着大兵。 严峻兵觉得有理,在结束通话后的一分钟,就拨通了儿子的电话,重复d小姐的话:“不管有没有结果,不傻到底,不会知道对错。” 关风泽极为赞赏这位不曾谋面的父亲朋友:“爹地,我们父子一同开工,争取把两个女人都娶回家。” 太夸张了吧?严峻兵诧异,语塞。 关风泽不觉得夸张,谁说恋爱只属于年轻人?每个人都可以享受爱情。父亲在他的心中,永远不会老,他们彼此留着相同的血液。 他朗声而笑:“爹地,你跟uncle还比较熟吧?” 严峻兵被儿子问闷了,他到底想说什么?他愣愣道:“怎么啦?” “跟您聊点私事,不介意吧?”关风泽不管父亲介不介意,他都会去聊这个问题。但他希望父亲能在比较轻松的气氛中,谈论他的婚姻大事。 “说吧。”严峻兵知道儿子要给他下套,选择干脆直接往套里钻,省得儿子费劲。 关风泽喜欢父亲简单的开场白:“妈咪和uncle结婚很多年了,他们很恩爱,妈咪也比很多女人显得年轻。妈咪跟我说,除了她可以无限度地享受美容以外,还有爱情滋润。” 严峻兵真的佩服前妻,竟然将这种上一辈的夫妻问题,跟儿子探讨。他厉声道:“嗯,这样,我现在先挂断你电话,晚一点跟你联系。” “爹地!爹地!”关风泽听到的只有“嘟嘟嘟”的收线声。算了,老爸肯定有公事,一会再说吧。他相信,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能说服父亲勇往直前,去寻找他的第二春。 有人比关风泽还着急,已经在跟严峻兵做起思想工作了。他身体力行地做着思想工作,此人便是金中兴。 “峻兵,你怎么这么保守?跟儿子谈谈上一辈的夫妻问题,可以帮助他认识婚姻的重要性,也可以让他免受走错路的危险。”金中兴看看一旁,又在敷脸的老婆,低声补充道:“当然,你不能介意,她经常把自己弄得白无常的模样。” 严峻兵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打听道:“中兴,你跟风泽平时都这样说话吗?我每次给你电话,总感觉你像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和我是两代人。” 金中兴不以为然,他冲老婆关关云一记飞吻,继续道:“峻兵,我跟杰夫谈的不止这些,还涉及夫妻间的相处之道,和***各方面。” 严峻兵瘫靠在椅子上,不语。他们都爱过同一个女人,而自己没有留住她,看来,自己真的有问题。 金中兴见严峻兵不语,试探性道:“去试试。难道从现在开始,到将来你躺进棺材,都打算一个人盖着被子到天亮吗?” “哦?”严峻兵彻底被打败了。 关风泽为父亲有了第二春的可能,而欣慰不已。喜悦需要分享,分享则会选择最最能体会他心境的人。即便现在不能完全领悟,将来也会举案齐眉,此人当仁不让只有温暖。 可是深夜打扰她,会不会影响她的美容觉呢?他心疼。思来想去,他发了条短信-- “暖,我可能快有后妈了。为我高兴吧。” 温暖收到了短信,她为关风泽的开明而欣慰。作为奖赏的电话,拨到了关风泽手中。 “你没睡?”关风泽任何时候都愿意接听温暖的电话,声音里满是喜悦。 “没。不然怎么会给你拨电话。给我说说你的未来继母吧。”温暖懒懒地缩在被窝里。 “保密。”关风泽对于父亲的滴水不漏,也不去挤压,上了年纪的人恋爱需要空间,而年轻人只需要支持就好。 温暖不介意,对关风泽的卖关子打趣道:“你就不怕你爸给你找回的妈妈,长得身材伟岸,声音如宏?” “不怕,只要我爹地晚上敢回房睡觉。我才不怕。”关风泽对于父亲极有信心,他相信经过多年的锤炼,父亲能有幸福的第二次婚姻。 温暖抽抽被子:“你挺开明的。” “那当然,我这么优秀。心动了吧?”关风泽幻想着父亲结婚时,当着众人的面,红着脸介绍新娘子的搞笑场面。 温暖也为关风泽的父亲开心:“到你爸结婚那天,记得请我吃喜糖。” “你一定参加,我敢保证!”关风泽畅想着未来,他与温暖是伴郎伴娘,为了达成目标,他既要劝父亲大办婚礼,还得说服温暖接受自己。 第246章 抿嘴 温暖抿嘴而笑:“好吧。你爸爸结婚,我一定到场。” “一言为定。”关风泽飞快接话。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找你。”温暖想着她为蜘蛛侠买的礼物,希望通过关风泽送给他。 关风泽为温暖的迫切相邀,极为开心,他不住给自己打气:“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明天是周日,来香港吧。“ “不。我才没你那么疯。我宁愿睡在被窝里,用四平八稳的方式,迎接假日。“ “你确定不来?说不定很多女孩都巴望着和我腻到一起。”关风泽尽力游说温暖,他希望能有机会和她多相处。 “我不理你了。我要睡了。”温暖打着哈欠,收线。 关风泽在甜美的晚安声中,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次日,他的门被敲开了。睡眼朦胧的关风泽意外地看到英姿飒爽的秦蓉,立在门边。 “你怎么来了?”关风泽无意让她进来。 “来跟你吃早餐。”秦蓉亮亮手中的食盒。 关风泽冷笑:“我不饿。” 门被合上了--关风泽的杰作。 秦蓉将手中的饭盒垫了垫,凝望着紧闭的门。 “铃--”的电话铃声响起,立在门边的秦蓉不耐烦地接听:“李主任,什么事?” 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的李虹,用同样客气地语气开口:“秦副主任,有个事,我想麻烦你。今天,您说有件重要的事,不方便加班。可是办公室人手不够,特别缺少您这种熟悉业务的人?” “叫温暖吧。”秦蓉没等李虹说完,直接打断。 站在门边的关风泽不清晰地听到了“温暖”二字,冷冷而笑,飞快地拨电话,通知助理:“立刻帮我去接一位温暖小姐。” “是。”助理道。 “限你十分钟内,到她那。”关风泽飞速吩咐,留下地址后,他拨打温暖。 “求你了,我快困死了。”温暖迷迷糊糊睁开眼,对关风泽道。 “我想你啊,你说怎么办?难道你让我干耗着?”关风泽尽量把说话的语气放慢,希望拖延时间。 温暖揉揉眼睛,微侧身,看了看窗外:“好吧,你告诉我,你想我的理由。” “想你,还需要什么理由?我倒想问你了。”关风泽抬腕看表,他会拖延时间,不让李虹或者秦蓉拨通温暖的电话。因为,他不希望温暖被搅进二人的私斗中。 现在的“恒通”不比从前,李峰都罩不住这些有后台的主,没有必要让心爱的女人搅进漩涡里。 温暖再次哈欠:“风泽,我真的要睡了。还有,如果你再骚扰我,我选择关机。” “那你就关机吧,否则我一定骚扰你。”关风泽虽极愿意随时与温暖联系,但自己身在异地,不能及时保护她,那这样的关机,也可以算是她的自我防护吧。 “叮咚”的门铃声再次响起。关风泽稳坐泰山地陷在沙发里,对门铃的响声,置之不理。 可,半小时后,他被温暖的电话搅扰了情绪。 “怎么?睡醒了?”关风泽悠闲地品着咖啡。 “能不能告诉我,蜘蛛侠最近怎么联系不上了?我找他有急事。”温暖因收线后,没有关机,被李虹传到了办公室,参与了由秦蓉负责而没有完成的公务。 “找他干么?”关风泽诧异。 “我现在在总部办公室,有几个问题,我一时处理不了。”温暖焦急地看着文件,她真的弄不懂秦蓉是怎么负责这个案子的。 关风泽闷闷地“嗯”了一声,走到电脑前:“我帮你联系蜘蛛侠。别着急,一切有我。” 关风泽的话,让温暖安心。有他在,她便有安全感。 她雀跃道:“风泽,那交给你了。一定帮我联系上蜘蛛侠?” 她后面的话,隐没在喉咙,因为她看见了蜘蛛侠q上跳动的小脸。 在她给蜘蛛侠发字后,关风泽笑道:“联系上了?我听你笑了。” “是。我不跟你说了。得干活了。”温暖收线了。 关风泽上网了。 敲门的声音响起。 关风泽扬声叫道:“麻烦稍等。”同时,在网上敲了两个字“稍等”。 立在关风泽酒店房门外的胡宝强,听到了他的应声,微微舒展了眉。找关风泽谈他希望找回失散女儿的事,也是迫不得已。 “姨父?请进。”关风泽打开门,邀请道。 胡宝强见关风泽耳朵上挂在蓝牙,压低声音道:“方便吗?会不会打扰你?” 关风泽这才想起,刚才与温暖通话后,忘记摘下蓝牙,笑道:“一时忘了。” “想跟你谈点事。”胡宝强跟着关风泽进屋,在沙发边落座,思量道。 关风泽端来了两杯咖啡:“说吧。” 胡宝强琢磨着,思索着,踌躇着,半响后开口:“你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哦?不知道。”关风泽从未想过,胡宝强来访,竟是为了想见他的母亲。 “你听说过我从前的事吗?”胡宝强曾经有过一次婚姻,但下一代人知道的很少。 关风泽被问闷了,他对胡宝强的了解,仅限胡氏企业的渊源。“是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胡宝强简洁道。 “哦--”关风泽估摸着,胡宝强所要谈的问题,就是目前困扰他和小姨的认养孩子之事。 “我以前结过一次婚,老婆死了。但…她留下了一个孩子,如果我能找到她,我想,我和你小姨应该会认养这个,为我们的财产继承人。”胡宝强半真半假地讲述他的从前。 关风泽终于明白,小姨与胡宝强的问题,在哪。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关风泽递了支烟,给胡宝强。 胡宝强掏出火机,点燃了烟:“你母亲或许能找到我亡妻的家人,我希望她能帮我。因为我说不通你小姨。” 关风泽应下了此事:“晚上,我跟妈咪视频时,我问问她吧。” “谢谢。”胡宝强起身,出门时,他回头道:“杰夫,你就不要再跟你母亲提我前妻过世的事了。” 关风泽微微点头,没有察觉到胡宝强深邃眼眸中,那股涌动的情愫。 胡宝强离开了,在关风泽合上门的瞬间,回头。他应该没有察觉,自己隐瞒的隐私。 关风泽看到了胡宝强眼中的怪异,只是他视而不见。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关心他的温暖。他等待着温暖的来电,安静而期盼。 温暖忙得焦头烂额,除了蜘蛛侠,脑海中再无其他人的影像。 “小温,还是你在这好。看,这个弄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吃饭。”李虹合上文件夹,见午饭时间已到,扬声唤温暖。 “不好意思。我约了小温。”龙灵在李虹的话刚落音时,笑容可掬地发出了声音。 “你们小姐妹聊吧。我去逛逛。”李虹知趣,没有打扰龙温二人,转身离去。 “告诉我,风泽对你说了吗?”龙灵哪里是要约温暖吃饭,她惦记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关风泽的表白,温暖如何看待。 “出去再说!办公室里,人这么多。”温暖拽拽龙灵的衣袖,匆忙收拾小包,与她走出办公室。 “说啊,现在没人了。”二人刚跨进电梯,龙灵便耐不住性子。 温暖长长地吐气,估摸着要说自己对关风泽没感觉,龙灵非将她脑袋敲破。可硬着嘴说有感觉,她又掰不出这样的话来。 “说啊。急死我了。”龙灵眼见电梯便要停靠一楼,温暖还闷声不语,急得催促起来,连嗓门都提高了。 温暖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小心地躲避着龙灵向前迈步,思来想去,决定据实以报:“他告诉我,他喜欢我;我告诉他,我把他当朋友;他再告诉我,他追我;我还是告诉他,我目前只把他当朋友” 龙灵破口大骂,声音却轻如蚊蝇:“你有毛病,是不是?你知道关风泽那种人有多稀少吗?比黄金贵多了,出生好、长相好、学识好,女人看见他发电就会晕倒。” “他好像在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好。不过,你不觉得我很老吗?还有,人家那么有钱,跟我们这种老百姓有距离?”温暖微微扭头,轻声对“吹胡子瞪眼”的龙灵讲述自己的真实感受。 龙灵一掌击到温暖肩头:“你再不嫁,你真的老了!那不是跟关风泽比,是跟好多人比了!还有,你居然嫌弃人家有钱?我输给你了!照你这么说,我就不应该找我老公,而应该找对门追了我两年的那个小瘪三,门当户对的,般配!” 温暖不语,好像龙灵的话有道理,可? “铃--”温暖包里的手机响起,她取出手机,龙灵的脑袋便凑了过来:“风泽的!你好好沟通!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说。” “啊?”温暖看着被龙灵接通的电话,不得已当着她的面,送到了耳边。 温暖极不自在,龙灵微微抬手,示意她声音里融进情愫。 “怎么啦?”关风泽见温暖没有再说话,轻声道。 温暖被迫冲龙灵点头,在她的期待眼神中,喊了声柔情的“风泽”。两个字说完,连她自己都汗毛竖起疙瘩。 关风泽极为受用,小眼睛闪过异动的光,飞快接话道:“我喜欢听,再喊一次。” 贴着温暖背面的龙灵,听到了这声低语,使劲扭扭温暖的胳膊,逼她就范。温暖疼得低嚷:“啊!” 关风泽挑了挑眉,关切道:“怎么啦?” “没有。”温暖看着对自己摆手的龙灵,明白她不愿意让关风泽知道她在场,胡诌道:“ 下楼梯,磕了脚。” 关风泽笑了,想象着温暖毛躁的模样,笑了:“还好,我不像你。否则我将来抱你入洞房时,我们岂不是摔得很惨。” 温暖赶紧对话筒移开,对一旁竖起大拇指的龙灵,死死瞪了一眼:“你胡说什么?谁要跟你入洞房!” 关风泽朗声而笑:“当然是你喽,还有谁?” “做梦!你再贫,我不理你了。”温暖嘟着嘴,责备。 “做梦也好,想想也罢,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除了曾经的李峰,就只能跟我入洞房。”关风泽轻叩着桌面,誓言旦旦。 “别提他了。再说下去,我都感觉对不起李恩敏。”温暖看了眼知趣而走得老远的龙灵。 关风泽欣慰而笑,小眼睛再次眯成了一条缝,他将李峰在温暖的生命中彻底赶走,连痕迹都没留下。 他诡笑道:“那,以后我就不提他,只提我们洞房的事。” 温暖在关风泽反复的畅想中,不由想象了那不存在的画面,不禁浑身一怔:“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诱骗你?” 关风泽顿了顿,恍然大悟温暖被自己带进了圈子里。他欣慰道:“怎么会?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你?”温暖语结。 关风泽沉下了语气,真心实意地说:“给我一个机会,你会发现,我比任何人都适合你。” 温暖犹豫了。她扭头看看沉溺在幸福中,与丈夫通话的龙灵,眼前飘过李峰转身而去的背影? “能告诉我,你的答案吗?”关风泽等了良久,见温暖闷声不语,试探着问。 无论温暖的答案,是否接受他,他都会勇往直前--他频频鼓励自己。 “我我?”温暖语结。 “还是不行,对吗?”关风泽看见了满路荆棘。 “不是。”温暖说得一字一顿。 “你是说,我有希望?”关风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在梦里,伸手在大腿上拧了一记,疼得咬牙切齿,但心底翻涌着甜蜜。 “可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和你走下去。”温暖再也无法说下去。 关风泽是最好的,她知道。好得让她只当他是一幅画,欣赏,而没有走进的勇气。面对他的爱,她感到歉意。 “我们一定有结果。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关风泽激动不已。他期待已久的幸福,终于向他招手。 温暖脸颊绯红,暗暗窃喜关风泽此刻看不见。她轻声道:“从朋友,到恋人,真的很难。不过,我试试吧。但不敢保证?” “不难,有我就不难。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关风泽对温暖许下承诺。这是他的第一次恋爱,久违的恋爱。 “你就不觉得我太普通了?”温暖看着缓缓走来的龙灵。 关风泽美滋滋地舒展胳膊:“在我眼里,你最好。在别人眼里,不重要。” 温暖喜欢他的那份洒脱,赞赏道:“如果我有这么自信,或许我今天就不是单身了。” “那就从今天开始,自信。因为你有男人了。”关风泽飞快接话。 龙灵凑到温暖身边,低声道:“怎么样?你们俩有没有进展?” 温暖推开龙灵多事的脑袋,转身对关风泽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这边有人。” 关风泽含笑:“既然我们是恋人了,那总要给我给吻告别吧。” “旁边真的有人。”温暖难为情地看看好事的龙灵。 “那我给你吻吧,我这里没人。就算有人,我也愿意吻。”关风泽大声道。 第247章 期待 龙灵眼巴巴地守着温暖接着电话,顶着饿得咕咕响的肚皮,也不催促。 收线的温暖看着龙灵期待的眼神:“试一试。” “嘢!”龙灵高呼着,拥抱温暖:“我好羡慕你。现在我想离婚!” “放开我!”温暖低嚷。 一餐饭后,温暖与龙灵回到办公室。来得太早了,她刚落座,就后悔了。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李峰走进生产一部,见温暖与龙灵在场,对温暖道。 温暖定了定神,跟着神情凝重的李峰,向总裁室而去。 “把门带上。”李峰坐到办公桌旁,吩咐温暖。 “是。”温暖依言照做,恭敬而遥远。 “我们忽然很客气了。”李峰极少叫温暖到总裁室,这是三年后,他头一次在总裁室,单独见她。 温暖没有言语。 “坐吧。想跟你谈两件事。”李峰指指对面的椅子。 温暖在椅子旁落座,等待着李峰的话。 “集团需要提升下属。你的资历和工作能力,都是被考核的对象。”李峰拿起香烟,送到嘴边。 温暖清楚,她符合集团考核下属的条件,但她不确定自己会被提升,因为提升需要太多的因素。在上一次的副主任提升中,她便因缺少人际关系,而被否决。 “我能力一般,可能不能胜任。”她谦卑道。 李峰诧异,温暖很有事业心,也就是这份事业心让他们走到了末路的今天。他思索不语。良久后,再次开口,这回他谈的是私事:“恩敏跟你走得很近。在我面前,常常提到你。” 温暖咬咬唇:“我没有跟她说从前的事,请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峰提起此事,只是想问问,李恩敏所做的那些怀孕检查和治疗,是否有意义。温暖的误解,使他感到他们真的走得很远了。从前,他只需一个眼神,温暖便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不好意思,我误解了。”温暖道歉。 李峰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忽然感觉根本就不应该找她谈这件私事:“没事了。你出去吧。” 温暖起身,微微行礼,转身欲离去。 “等等,你还是一个人吗?”李峰在很久以前,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他一直没问。 “不。刚谈了男朋友。”温暖刚刚接受关风泽,尽管不确定他们之间能走多远,但他是她的男朋友。 李峰希望听到这样的答复,如此便可了了落在温暖身上的那颗心。可听到这样的答案时,他深邃的眼眸中,满是不舍。 他频频点头,却没有开口。 温暖扭头望向他:“总裁,谢谢你关心我的私生活。” 她走了,关上门的那一刻,没有任何的感觉。房里坐的,只是总裁,她的上司。 “嘀嘀嘀”,手机收到了短信,她查阅,又是关风泽。 关风泽只要有片刻空闲,都愿意跟温暖说一声,没有内容,仅是闲聊几句,也会让忙碌的他感到轻松。 温暖将自己接受,起码是愿意试一试的恋爱,告诉了大兵:“你说,我会不会和他走得下去啊?” 严峻兵有些失落,他挺羡慕那小伙子:“可能吧。你想他吗?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温暖侧了侧身:“现在不想,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想。” “从前你想那个z先生吗?”严峻兵启发d小姐,他希望了解d小姐与她的男友感情进展如何。 “想。”温暖简洁道。 严峻兵扬了扬眉,看来d小姐的恋爱,还处于最初。他希望d小姐幸福:“你今天的声音比平时的,都有神气。我能听出你在那边笑。” 温暖原来没有察觉自己的笑,但大兵提醒后,她发现她真的在笑:“可能是不烦了吧?以前不知道该跟他怎么相处,现在嘛,试着相处,就不烦了。” 严峻兵没有接话,他有种预感,d小姐找到了她的另一半。 温暖等了许久,见大兵没有吱声,轻声道:“怎么啦?” 严峻兵玩弄着桌上的火机:“我想起自己刚离婚那会,自己心爱老婆爱上了别人。” 温暖听大兵说过他的从前:“都那么久的事了。你不是说,你忘了她吗?” 严峻兵并非是想起了从前失败的婚姻,而是因为温暖接受了小男朋友,触景生情而已。他喃喃道:“我决定放弃,可能我追不到我喜欢的女孩。” “别。你告诉她,你喜欢她了吗?你怎么知道你追不到?”温暖及时打断大兵的话。 大兵挺有魅力,否者,她就不会跟他处成朋友。 严峻兵追问道:“你觉得我能追到她吗?我害怕一开始就被打败,我感觉自己输不起。” “她结婚了吗?”温暖不要听到大兵这种伤感的语气。自己走过一段伤心的爱恋,她希望有过去的人,都像自己一样,寻找新的生活。 “没有。”严峻兵肯定地答复。他与d小姐认识三年,虽未见过她,但了解她。 “那就别放弃,否则有一天,你会后悔。”被龙灵彻底洗脑的温暖,开始相信龙灵的说法--一段感情,若是错过,你后悔不及。 温暖虽这样规劝大兵,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作对了。在挂断大兵电话的一刻,拨打关风泽电话,向他求证。 电话没有接通,关风泽已将三天的公务,挤在一天办完。因为他有了女朋友,需要多多相处。 回到江明时,他深夜驾车前往温暖的小窝,可抬手叩门间,犹豫了。太晚了,他不该来。于是,他对着紧闭的门,说了声:“晚安。”转身而去。 相见,无需等待太久,只要几个钟头,就足以让思念加剧。于是,关风泽便在次日一早,比温暖更早地到了生产一部的门口。 “风泽哥,你来找我?我正好很饿。”秦蓉窃喜地看着手拎早餐的关风泽。 “你误会了。我来等我女朋友。”关风泽向她身后指指,冲迎面走来的温暖招手。 “风泽,你怎么这么早?”温暖看见了关风泽,自觉地对他招呼,说话间,加快了脚步。 “来了?”温暖走到二人身边,这才看见换了新发型的秦蓉,忙问候:“秦主任,早。” 秦蓉回想着关风泽的“我来见我女朋友”,不由脸色如泥土般难看。、 关风泽伸手揽上温暖的肩,完全不在乎秦蓉:“暖,饿了吧?我给你带了早餐。如果不喜欢,我再让餐厅送。” 温暖取下关风泽搭在肩头的手,谨慎地看了看他的追求者秦蓉:“秦主任,我们先进去了。” 关风泽目不斜视,仅注视着温暖的脸,而去。 秦蓉绝美的脸上,乌云密布。新做的水晶指甲,因主人的生气,而重捶墙面,翻起。她急速拨打刘彪:“干爹,我很烦。”说话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傲气,满是女儿家的可怜巴巴。 刘彪紧张不已,秦蓉在他眼里完美无缺,他一直构思着将秦蓉带到胡宝强的生活中,现在不能出任何差错。他急切道:“怎么啦?谁欺负你?” 秦蓉缓缓地移动步子,向生产一部的大门而去,望向临时设的办公桌旁,一起用餐的关温二人:“风泽哥回来了。但是他不要我。他被狐狸精勾走了。” “啊?”刘彪一脸阴郁,追问道:“你认识那狐狸精吗?” 秦蓉泪眼微眯,牙缝里迸出几个字:“认识。那人叫温暖。” 刘彪一惊,拿着手中的、还未送到嘴边的烟,从指间滑落。胡宝强的脸,浮现眼前:“蓉蓉,你放心,有我在。那个叫温暖的,不会如意!” 秦蓉听到干爹这么说,安心。可看见办公室里,那浓情蜜意的关温二人,伤心。 她闷声道:“干爹,我喜欢关风泽。不许任何人把他抢走。” 刘彪闷闷地吸着烟,秦蓉是他的宝贝,他宝贝要的东西,要的人,一定送上。 他低声道:“晚上见个面吧。” “好。那干爹,我能不能把风泽约出来?你帮我吧。”秦蓉三句不离关风泽。 刘彪又岂能请动胡宝强帮忙?忙了一天,也未能将泡在“恒通”生产一部的关风泽拖出来,与他的宝贝秦蓉吃晚饭。 “干爹,风泽呢?”秦蓉刚走进餐厅,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刘彪。 刘彪很是歉意,伸手揽上秦蓉的肩:“蓉蓉,干爹无能,没办到。今天碰了一鼻子灰。就我们俩吃饭吧。” 秦蓉嘟着嘴,又刘彪带着坐到餐桌边,面对丰盛的食物,提不起胃口。 刘彪看着心疼,频频叹气:“蓉蓉,干爹今天没帮你帮到,又不是明天后天都办不到。” 秦蓉可怜巴巴地看着刘彪,眼眶里闪动着泪光:“现在温暖被抽到总部帮忙几天,那过几天,她回分部了。我看都看不住她!” 刘彪恨得咬牙切齿,胡宝强的脸浮现脑海:“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什么意思的?”秦蓉听着摸头不知脑的话,追问道。 刘彪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白酒呛得他眼泪翻涌,心中浮现多年前与关关霜牵手的过去:“你,不比温暖差。何况,你还有我!怎么会输给温暖?” “我是有你啊,可关风泽那么容易就范吗?他可是‘传奇’的老板!”秦蓉气急败坏,温暖处处不如自己。自己年轻、美貌? 刘彪再次灌酒:“很多事,你不懂的。你是要到关风泽的生活中来生活的,温暖想都别想。” “我知道,可是霜姨也不是那么喜欢我。还有宝叔成天说,要找一个比我大的女孩子,进他们家,给他当女儿。”秦蓉明白刘彪的心,在母亲死后,刘彪便反复告诉她,要显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因为关关霜和胡宝强有意认领一个成年的女孩,为财产继承人。 刘彪打了个酒嗝,拉着秦蓉的手:“不管他们怎么想,无论从前有过什么,宝哥他们一家只能接受你。这事交给我!” 秦蓉为此连敬刘彪好几杯:“干爹,有你这样的干爹,我知足了。” 刘彪苦笑,看着如此孝顺的蓉蓉,神伤得厉害。恍惚中,他回到了过去。 他醉眼斑驳,喃喃道:“关霜,你不该走的。我们一家可以多好?” 秦蓉见干爹已醉,连忙将他扶起,搀扶着离开餐厅。 刘彪没有回家,而是到了他为秦蓉买的公寓里。迷糊中,他梦到了从前,看见了关关霜与他争吵的过去,还有襁褓中呀呀哭泣的秦蓉。 温暖忙碌了一整天,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 “我帮你捶腿吧,看你好累哦。”陪了温暖一天的关风泽,体贴地给她递了茶水。 温暖从他笑笑,将自己的腿收拢:“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天都感觉怕怕的。” 关风泽挨着温暖坐了:“我在啊,你们生产一部又都是女人,又什么好怕的!她们看见我,对你友好都来不及。” 温暖有些愁容,经关风泽提起,她才想起害怕的原因:“我在茶水间倒水时,遇到秦蓉。无意中,跟她对视一下。你不知道,她的眼神会杀人的。” 关风泽伸手揽上温暖的肩,原来是她让温暖害怕。他宽慰道:“没事。她肯定是被我拒绝,看见你,妒忌。” 温暖对着关风泽嘟嘟嘴:“你还真麻烦。” “谁叫你男朋友这么迷人?觉得赚到了吧?”关风泽凑近温暖,用下颚摩擦温暖的手臂。 “别动,好痒!”温暖羞涩地闪躲。尽管她与李峰同居六年,但如此暧昧的姿势,还是令她难为情,毕竟刚与关风泽交往,如此亲昵的动作,她难为情。 关风泽享受着亲昵:“以后,有关秦蓉为难你的事,随时都告诉我。我帮你出头。她身后的刘彪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经关风泽这么一说,温暖才想起那日刘彪到她小窝一坐的事,随口说了出来:“你说奇怪吗?像刘彪那样的人,也会到我们这种小区里找朋友,而且还说是关系挺好的朋友。” 关风泽眼中闪过疑惑,刘彪素来只跟身份相当或更高一层的人交往。他敢断言,刘彪来此,必定有事,打听道:“那你后来遇到他,他提起过住在这个小区的朋友吗?” 温暖摇摇头:“我后来问过他,他说没有,是弄错地址了。还邀过我吃饭,我没去。想想他就说的是句客气话,我怎么可能答应?” 关风泽诧异,刘彪范不着跟温暖客气。而秦蓉也没有理由,需要刘彪与温暖接触。他思索着道:“我问你,刘彪在到你小窝之前,有过和你的比较私人的接触吗?” 温暖抿嘴而笑:“怎么可能!我们在集团里遇到,我尊敬地称他一声刘助,他给我点头示意。” 关风泽心里犯疑,却没有将疑惑告诉温暖。凭借对刘彪的了解,他觉得刘彪对温暖有兴趣,但这兴趣有何而来,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离开时,他嘱咐温暖道:“如果下一次,刘彪约你,你又肯赴约,记得带上我。” 第248章 赴约 “我不会赴约啦。你回去吧。晚了。开车小心些。”温暖将关风泽推出了小窝。 站在温暖家门外的关风泽,琢磨着刘彪的奇异举动,决定为温暖解惑。因为温暖的任何事,他都希望安全。 次日,关风泽将温暖送到了长途汽车站,待温暖上车后,才离开。原本今天他也想去看看多年未见的温昌盛夫妇,但温暖跟他提过有关秦蓉的事,他想去从旁打听。 敲开刘彪家的门,没见到要找的人,意外地被刘彪的妻子刘嫂邀进了家门。 “关总,坐。”刘嫂递上杯茶水。 关风泽环顾着布置豪华的刘家,客气道:“嫂子布置家里很有一套,一看就知道是个贤内助。” 刘嫂笑得无奈,陪坐到一旁:“关总,您是来得少,好像我们见过也不过几次,才会说这样的话。” “呵呵”,关风泽干笑,有种预感,撞见了刘家的麻烦事,寻思着起身,欲离去。 刘嫂琢磨着道:“上回听蓉蓉说,关总您对装潢特别有研究。家里正寻思着弄一下,关总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几份稿?” 关风泽爽朗应声:“略知一二而已。若您不嫌弃,拿来便是。” 刘嫂不到一会,便取来几份设计精美的室内装修图:“您看怎么样?那份好一些?” “嫂子,这好像都是女孩子的公主房,是给蓉蓉准备的吗?”关风泽翻看几张图纸,对上面粉丝的大胆采用有些不解道。 刘嫂眼中落寞,一脸无奈:“不是。不蛮你说,我跟阿彪一直没有小孩,我琢磨着装间公主房,让阿彪帮他以前生的那个孩子带过来。” “哦!嫂子真是用心良苦。”关风泽细品刘嫂此言。刘彪何时有过孩子?自己记得刘彪只有一次婚姻,妻子就是跟前的刘嫂。 刘嫂依旧对着稿子,研究:“我都很好奇,我们阿彪怎么不跟我提找他女儿的事。他知道我不打反对的。” 这句话,关风泽在心中给她解释:因为刘彪已经将女儿带在身边了,而且还穿梭在他的生活。他不知道,是否这刘嫂太不了解丈夫了。自己就一直纳闷,以刘彪的个性,又怎么会认一个毫无血缘的远方亲戚家小孩,做干女儿,还百般照顾! 关风泽含笑起身:“时间不早。既然阿彪不在,我过几天到集团找他吧。” 刘嫂支支吾吾相送,在关风泽钻进汽车时,叩响车窗:“关总,我问一个私人问题,您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也请为我保密。” “您说。”关风泽极不愿回答别人的私人问题,但既然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只能勉为其难。 “我很少见阿彪生活中的人,我想问问,我们阿彪有没有跟某个女人特别熟。比如说年纪和我相仿,或者比我大一些?”刘嫂之所以选择关风泽,打听从前为刘彪生下小孩的女人,是因为关风泽能够守口如瓶,即便他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可能能够了解自己与那女人差多远。 关风泽思索片刻:“阿彪每天都在集团,或者是一些应酬。我对他本不大了解,他能见得最多的人,第一,是我小姨关关霜,第二,就是他的两个秘书?” 刘嫂摇摇头,都是些工作上的接触,这里面一定没有刘彪难以忘记的女人。 关风泽驾车驶离了刘家,原本为打听秦蓉的事而来,没想到自己倒得了个意外的消息--很可能秦蓉是刘彪从前女人所生的孩子。 关风泽琢磨着此事,是否该告诉温暖,让她与刘彪相处时,多加注意。思量了一天,终是没拨出这通电话,毕竟他也没有确切证据。 而温暖从梅县回到江明后,却主动给了他电话。这电话才刚接通了,便被打扰了。 温暖向门边而去,对关风泽道:“有人敲门,晚一点,我再跟你说。” “你看清楚再看门。大半夜的,怕不安全。”关风泽赶紧交代。 温暖笑了,看着站在门边的梅姑,将她让进屋:“风泽,你以为我是你啊,有一堆人等着去绑架。” 梅姑指指温暖手中的电话,低声道:“你忙,我赶明再来。” 温暖几句话,便与关风泽收线,对梅姑道:“坐吧,梅姑,你找我什么事?” 梅姑在小桌边落座,思索着道:“小暖,我估摸着你人脉广,想问你些女人家怀孕的事。” “哦?”温暖将茶水递到梅姑手边:“是您哪个亲戚吧?她结婚多久了?” “一个朋友的女儿。结婚也有两三年了,一直没有小孩。”梅姑端起茶水,轻声道。 温暖想了想,她毕竟对此不大了解,掏出手机,拨打李恩敏:“不好意思,晚上吵你。能不能给我,你现在看的那两个妇科大夫的电话?” 一旁的梅姑留耳听着,眼前浮现着李恩敏在接到自己信时,因找到理想的大夫而欣慰的模样。却听温暖对自己道:“我有个叫恩敏,她人很热心,给了我几个她现在看的妇科大夫?” 梅姑笑得不那么自然了。李恩敏看这几大夫,已吃了两三个月的药,检查结果也没什么起色。 她礼貌地接下了温暖问来的医生名字:“我知道。我回头就告诉她。” 温暖还将李恩敏给自己说的,孕妇要注意的事项,一字不落地转告了梅姑:“梅姑,虽然我朋友还没有怀孕,不过她很有心得。希望您朋友的女儿用得上。” 梅姑见温暖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欣欣然起身:“知道了。我都记下了。” 温暖将她送出小窝,继续与关风泽电话。 梅姑则在走出温暖所住的小楼后,将她所给的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温暖恰巧看见梅姑站在垃圾桶边,她对关风泽道:“风泽,有时候我看见梅姑,真的觉得好伤心。” “为什么?因为当年她救了你,而在火灾中丧失了自己的孩子吗?”关风泽不止一次听说过梅姑救温暖的事。 温暖轻声应道:“是啊。你想想,母亲丧失孩子,是多痛苦的事。” 关风泽有些感触,温暖曾为李峰怀过一个孩子,若当时她接受自己,自己也会努力接受那个不是他的孩子。也许这就是继父金中兴所说:“爱一个人,哪怕爱得很辛苦,你也应该包容她、呵护她。” 他许下承诺:“暖,尽管你不会在和我以外的男人有什么了,但是,无论你发生任何事,都一定要先告诉我。我都能以你为重。” 关风泽的话,在温暖心中荡起波澜,暖暖的,粉色的,令她脸颊附上情意,令她的眼眸荡出愉悦,令她的眉间涌动浅浅的爱? “小温,是不是跟关总有发展了?我看你这几天一直笑,特别是打电话的时候,笑得甜!”温暖在生产一部抽调帮忙,没少被龙灵打趣。 温暖笑而不答。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或许太久孤身一人,早忘了当年追求李峰的感觉,只知道很容易就心情好。 “铃--”的电话铃声响起,经过她办公桌旁的李虹,瞪了一眼不远处跟文件较劲的秦蓉,扬声提醒道:“小温,你的爱情热线哦!” 温暖谨慎地看看几天都没给她好脸色的秦蓉,接听电话,故意把“妈”的那声称呼,喊得全办公室都听到。 “哎呦,小暖,我住院的啊。你怎么说话这么大声啊?”温母被女儿的“大吼”,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啦?”温暖被母亲“住院”二字,惊得不轻,才从娘家回来没几日,父母的身体还不错的,怎么好端端的,又病了? 温母长叹口气:“我也没什么大事,脚有点骨折罢了。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爸,好像感觉后面有人,我快点,他也快点。我被吓到了,就没命地跑?” 温暖听得皱眉,母亲晚上去邻居家,是很平常的事。为何前几天回去时,她也听母亲说,总感觉所住附近治安不好,多了些游手好闲的人? 她轻声道:“妈,你有没有谢谢那个送你到医院的人?” “谢了。你以为我是傻瓜啊!我还问了,人家说姓周呢。”温母眼前浮现着,那带小孩的男人英俊而粗胚的面容,禁不住感叹了句:“小暖啊,以后你结婚,也要找个周先生那样的人,生出的孩子就像他女儿一样,漂亮极了。” “妈,你住院的。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如果有周先生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份,我跟人家道谢一声。”温暖真的老了,母亲只要看到哪个男人帅,都想把她嫁掉,她不免为自己悲哀。 “我哪有啊!我只知道人家叫周济?”温母自己都为此遗憾。 周济?温暖猛然间想起“恒通”的大股东周济。没那么巧,同名同姓罢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妈,你放心,没事的。”温暖说得不自信。 母亲说,她那边好像有黑色轿车跟踪,其实,温暖自己也有察觉。就昨天,她还和关风泽谈起邻居议论的事。温暖所居住的小区,最近也有辆神秘的黑色轿车时常出现,而且还是大使馆的车牌? “铃--”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母女俩迅速结束了通话。 接听办公室电话的瞬间,她就听李峰吩咐道:“温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人点名见你。” 温暖整整仪表,起身,向总裁室而去。 见她的人,她无需好奇。思量着,必是客户。 “等等,帮我带份文件上去。”秦蓉品着茶,扬声吩咐。 温暖接过秦蓉的文件,就听她再道:“这文件很急的,你给总裁看过,马上告诉我,总裁的意思。” “是。”温暖应声道。 可推开总裁室的门,这份秦蓉叮咛过的“急件”便被冲到她跟前的小丫头,碰翻了。 “哎哟。”温暖低嚷一声,弯腰,见文件已被小丫头踩在脚下。她含笑地看着,这从前见过、不大说话的小女孩:“小妹妹,挪一挪,你踩到阿姨的东西了。” 李峰踱着步子,走到温暖身边:“小琴小姐,这个是不是你要见的大姐姐?” 周琴没有理会李峰,只是伸开双臂,冲温暖展开笑容:“抱。” 温暖苦笑,垂眼看着周琴脚下的文件:“你让开,我捡起文件,就抱你。” 李峰对文件毫不在意,饶有兴趣地看着,由周济特助送到他办公室的周琴:“温暖,你怎么人认识她的?” 周琴移开步子,手仍停在空中:“阿姨,可以抱我了吗?” 温暖笑了,这小丫头很执着。她弯腰拾起文件,还未递给李峰,小丫头的手就揪住了她的衣角。 她只得道:“总裁,您接一下,我抱抱她吧?” 李峰接过文件,看着周琴被温暖抱起:“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认识她的。” 温暖将周琴抱着,向沙发边而去:“我也不认识她,只是从前巧遇过一次。” 周琴霸道地不许,温暖与李峰说话,抢白道:“阿姨,我喜欢你。我一天都想跟着你。” 温暖为难地看看同在沙发边落座的李峰:“总裁,她到底是谁?” 李峰同感吃惊:“集团大股东周济独生女。” “啊?”温暖不解。为何周济没有出现,而周琴却? “这样吧,你带她回生产部。我看完文件,到生产部找你们。”李峰对周琴让步,实际上,是给足了周济的面子。这是他最希望争取的股东。 而周琴一进生产一部,就遭到了秦蓉的指责:“温暖,你知道这是上班的地方吗?带个小毛孩到处跑?” “哇--”周琴大哭,跑到秦蓉面前歇斯底里地用手,将她的办公桌面弄得一塌糊涂。 温暖吓得脚发软,向秦蓉的办公席冲去。 可她去晚了,周琴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响亮的声音,令办公室所有人震惊。 “住手!”门外响起凛冽的男声,半敞开的生产一部大门被猛地推开,门接触墙,而发出震惊的声音。 所有人回头,望向步入生产一部的男人。 温暖感觉抱起继续大哭的周琴:“小琴琴,不怕。” 周琴只看了男人一眼,便指着绷着脸的秦蓉。 男人大步经过抱着周琴的温暖,对被他的气势吓得不轻的秦蓉道:“我,不打女人。但,我不排斥打女人。”话未落音,在所有的注目下,这高大英俊的男人扬手给了秦蓉,一个更响亮的巴掌--“啪”! 温暖赶紧抓住男人还停在半空中的手:“先生,小琴琴没事。您别打了!” 秦蓉“哗“地一声,将办公桌上所有的物品,摔到了地上,大叫道:“你什么玩意?打女人?” “蓉蓉!”与李峰并肩而来的刘彪,厉声呵斥。 生产一部所有人乖乖低下头,但关注的目光舍不得移开,谁都不愿错过秦蓉受虐的好戏。 秦蓉抽泣着,奔到刘彪身边,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刘彪对那男人赔笑:“周sir,得罪了。我带蓉蓉向您赔礼。” 第249章 点头 男人对李峰点头,微笑。但他的手,伸向了温暖怀抱的周琴,柔声道:“好宝贝,到爸爸这来。” 周琴将哭得粘糊糊的小脸,抬起:“阿姨,以后,这个女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爸爸周济。” 他就是周济!温暖震惊!她看着相貌俊朗、目光如炬、薄唇抿裂成峰的男人,结巴道:“您是周董?” 周济冲她笑笑,转头瞪了眼抹着眼泪的秦蓉,对李峰道:“李先生,好久不见。” 所有的人,皆与温暖一样,对周济佩服不已。他可以视秦蓉为空气,也可以对刘彪为无物。这是何许人物! 李峰热情地招呼着周济,刘彪小心地伴其左右,结束了生产一部的闹剧。 温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彼此分享着秦蓉被打的喜悦,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庆祝。 “你说,秦蓉被打了?打她的人是周济?不会弄错吧?”关风泽听着温暖絮絮叨叨地描述全过程,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温暖肯定道。 关风泽理理栗色碎发:“那刘彪肯定气得今晚都不一定睡得着。” “哦,你说到晚上,我还想跟你说件事。”温暖想起了母亲说治安不好,眼前也浮现着小区附近那辆不安分的黑色轿车。 关风泽美美地期待,今晚一定能腾出空闲,陪他心爱的温暖。他笑眯眯地催促道:“说吧。晚上想怎么浪漫?” “不是啦。”温暖告诉了关风泽,让她困惑的问题。 关风泽沉下脸,他的女人不能受一点点危险,他女人的家人也不能处于危险的边缘。 他沉声道:“暖,今晚你到我酒店来住。我就这几天,查清楚此事,给你答案。” 将事交给关风泽,温暖安心。但留宿关风泽的住所,在从前彼此只是朋友,倒还随意些,她少不了女孩子的矜持,婉言拒绝道:“不了。我住自己家。你想法太多了。和你当邻居,就像掉进狼窝里。” 关风泽眨眨小眼睛,语结。 收线后,他拨通了汉斯电话。 “汉斯,为什么不吭声?”关风泽只听到汉斯的吐气,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催促道。 “我在帮你核对机票,亲爱的。这是一件很繁琐的工作。”汉斯振振有词,眼睛瞅着电视。 关风泽皱眉,他该回美国处理些公务。当然,也有些家务事,可温暖现在不安全。 他变化了口气,极为温和:“有你在,我真的感觉事事都仅仅有条。” “不用这么客气。我不会当温暖的保姆。我有了萝莉,我很痴情的?”汉斯在关风泽又一次出现这样的口气时,敏感地堵住了他的话。他不想再替关风泽照顾温暖。 “温暖家楼下有黑色轿车出现。我只要你帮我弄清楚,那是谁。其余的,我来处理。”关风泽一定要汉斯帮忙。 “这个简单。你走之前,我告诉你,但不负责处理。我担心,万一我抓住了坏人,温暖感激得以身相许,我把持不住?”汉斯熬不过关风泽,但仅同意帮温暖找到黑色轿车的主人。 关风泽不再为难汉斯。就在他登机的前一天,他知道了黑色轿车的主人是谁,便不再追究,,仅告诉温暖,是个误会而已。 温暖安全了。 关风泽放心了。 到机场接他的金祯昔开心了。 关风泽看着投到自己怀中的金祯昔,打趣道:“我真的担心你男朋友会不会吃醋?” 金祯昔满不在乎地直起身,骄傲道:“周然不会吃醋的。他敢吃醋,我敢扁他。” 关风泽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夸奖道:“男人的未来不是梦,特别是找到了你这样的女人。” 金祯昔挽着关风泽的胳膊,离开机场:“风泽哥,你不是这次把我哥带过来吗?” 关风泽拉开汽车后箱:“你亲生父母都没法将他从公事里拖出来,我尽力了。” 金祯昔嘟着嘴,钻进汽车,自觉地坐到副驾座上:“我哥好忙哦。我爸妈都经常过来玩,可他一次没来过。” 关风泽发动汽车:“你可以去看他。” “我才不要呢。我不喜欢和他长期相处。”金祯昔懒懒地看着关风泽,继续道:“他好像掉在工作里,没有个人爱好,每句话都是工作、股票、投资我听得好腻。” 关风泽冲她翻了个白眼,李峰这几年过得实在不如意,虽“恒通”业绩还过得去,但比从前大展宏图的日子,已有天壤之别。 他开导金祯昔道:“你可以帮帮你哥。比如说,你的个人投资,帮他度过难关。” 金祯昔瘪瘪嘴:“我不太懂公事。但是我拿我哥给我的投资方案,给舅妈看过,她对上面的很多内容,发生了质疑。我将舅妈的话,转告了我哥,我哥告诉我,那是理论,现实操作是有不同的? 关风泽无奈而笑,李峰的管理理念不适合如今的“恒通”,金祯昔让母亲看“恒通”的投资方案,母亲还让他修改其方案,交给金祯昔。 但这方案,被李峰否决了。他给出的答案是,没有考虑到社会关系的复杂性。 关风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金祯昔不知道。他所说的,就是人脉。现在的“恒通”,人脉真的很丰富,可给他带来的是更丰富的麻烦。 提起李峰,关风泽偷偷拿出手机,给温暖写了条短信:“我到了,只是想你。” 处处留意她的秦蓉,则是最关注她的人之一。她将文件递给温暖时,一改平日的严肃,柔声道:“小温,中午一起吃饭?” 温暖慌乱应声:“好。那一会,见。” 李虹诧异,这几年来,秦蓉的中餐,从未在“恒通”餐厅用过。她估摸着,集团有了大举动,留心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静。 而几天后,温暖依旧与秦蓉共进午餐,频频出现在集团餐厅。 李虹有些按耐不住了,她借着午间休息的空档,移步温暖桌边,串岗。 “李主任。”伏案休息的温暖抬起头。 李虹和善地笑笑:“哎呀,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秦蓉则端来杯茶水:“你都看见我们小温在休息,还过来。能不打扰吗?是不是,小温?” 温暖夹在两位重量级领导之间,左右为难,唯一能做的,便是对二人皆陪笑脸。 李虹知趣地离开,眼中划过不满。 秦蓉欣欣然落座,嘴角挂上胜利的微笑。 温暖一言不发,不安从脚心漫起。 她的预感,很快就被证实。李虹真的当她与秦蓉成了体己人,她将文件递给温暖时,口气明显与前日不同:“这个文件,你处理一下。如果不方便,就交给别人吧。” 温暖笑笑,顺着李虹震怒的目光,看到了冲自己眨眼的秦蓉:“李主任,我一定做好。一会就交给您。” 李虹沉默。 “小温,我看看李主任交给你的文件。”秦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已经为温暖回总部,打了报告。等批下来,温暖便是生产一部的人了。她可不想,自己为关风泽“看管”的温暖,有机会躲到李虹的羽翼下。 李虹冲温暖摆摆手:“你们秦蓉叫你。过去吧。” 温暖终于明白了,几日来秦蓉的良苦用心,赶忙趁着下午办公的空档,去了趟人事部。可她扑空了,人事部主任已移驾生产一部,并留下了温暖的集团内调令。 李虹点着这份调令,闷声不语。 秦蓉将调令从李虹手中抽出,代为播报了这个消息。 温暖有些六神无主,但她求助了关风泽。 “宝贝,没事。不过是比后台嘛。我帮你让人拨个电话,你就可以几天后,安安心心地回分部了。”关风泽喜欢温暖的依赖,尽管为她的处境担忧。她能在危难时,想到自己,足以可见他给她的安全感。 温暖连问都没问,关风泽以何种理由为她拨这通电话,只要事情交到他那,她都安心不已。 她莫名道:“我是不是依赖你太多了?” 关风泽笑了,薄薄的嘴唇抿成了弯月:“你以后是我老婆,难道你想搞女权主义,像我妈咪一样?好可怖的。” 温暖记得关关云,她抢白道:“像你妈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她挺幸福的!” 关风泽大喜,她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只是在像不像母亲的问题上较劲。 他磨蹭道:“老婆,你好可爱哦。” 温暖愣住了,却没有开口,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在心间荡漾。她没有说话,脸颊的红晕已烫到了耳根。 “老婆!你在吗?”关风泽喊得比上一次大声。 “在!”温暖刚开口,就没了下文,嘟着嘴,挂断了电话,羞涩令她没有立刻回到办公室,而是徘徊在走廊里。 关风泽为老婆办事,比任何时候都积极。他免去了给李峰拨电话,要经过金祯昔的麻烦,直接将电话拨给了能镇住刘彪的人--胡宝强。 “说吧。”胡宝强有些意外,关风泽居然说要求他帮忙。 关风泽心情雀跃地点了烟,回味着温暖那羞涩的应声:“姨父,我有个很重要的人在‘恒通’上班,她不想留在总部。而刘彪希望她留在总部,你说我该怎么办?” 胡宝强极少听到关风泽称谁为重要,没有深究,便承诺道:“我给李峰去个电话,你把名字给我,就是了。” 关风泽报出了温暖的姓名,还叮咛姨父,一定要迅速办妥此事,因为这个朋友真的对他很重要。 胡宝强结束与关风泽的通话,便立刻拨打李峰:“李总裁,你们集团的小温是我亲戚,她想回分部,不知道能不能行?” 李峰吃惊,温暖居然是胡宝强的亲戚,还能令不求人的胡宝强为其求情,立刻无条件应允。但为胡宝强办完此事,他不由觉得滑稽。胡宝强的下属刘彪要让温暖回总部,而胡宝强本人则尊重温暖的意思,让她回分部? 胡宝强在接到李峰回复的时候,已经面临另一个问题的尴尬。 原本是去妻子的办公室,问问她中午是否一道用餐,却意外地听到了刘彪的说话声,而且那句话让他站在虚掩的门边,不敢举步。 “我爱你!”刘彪对关关霜道。 胡宝强的心跳得厉害,附上门把的手微微颤抖,就听关关霜道:“我们早就结束了。” “那是你!我从来没忘记你!你躺在强哥身边,我什么感觉?”刘彪低嚷。 “你不需要有感觉!他是我现在的老公。”关关霜气急败坏。 门外无意偷听到的胡宝强,轻轻推开了一点点门,透过门缝,他看到了更震惊的一幕--刘彪居然将他妻子拥在怀里,狂乱而吻。 胡宝强再推开那扇不该开启的门,气愤地拂袖而去。还未走进自己的总裁室,便拨通了妻子电话。 被刘彪纠缠不清的关关霜,推开了再次欲抱她的刘彪:“宝强,什么事?” 胡宝强听出妻子语气急促:“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关关霜因刘彪的纠缠,一肚子火气。丈夫语气里的火药味,更为她心头火上浇油,她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很忙!” 胡宝强不满,妻子甚至不愿他提及前妻和女儿的任何事,却和其他男人在办公室卿卿我我。他负气道:“因为刘彪在,所以你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刘彪气愤地看着关关霜,他就是因为这个拨电话的男人,而被甩的。他尊重胡宝强,因为是胡宝强发掘了他,给了他今天的荣华。但作为男人,他记恨胡宝强,因为胡宝强睡了他的女人。 他走了,将气撒到了温暖身上。 温暖还没感受胡宝强意外地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就因李峰的一通电话,雀跃地拨打关风泽:“风泽,我可以回分部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老婆,你叫错称呼了。”关风泽含笑地提醒,他可不愿意错过与温暖亲昵瞬间。 “你再贫,我不理你了。”温暖捂着话筒,低声责备。 关风泽欢喜地求饶,他喜欢温暖的转变,慢慢地接受他。他夸奖道:“老婆,我天天都想这么叫你,什么时候,我才能大声地这么叫?” 温暖对死皮赖脸的关风泽几乎无语,半响后开口:“我们刚谈恋爱,你省省吧。” “那也就是说,以后就可以叫了?”关风泽抓住了温暖话中的漏洞,顺着梯子,往下滑。 温暖离开李峰很久了,她已经不记得李峰是否与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关风泽的声音令她有种幸福感。 她低声道:“你以后如果我真的嫁给你,我一定收拾你,省得你四处乱叫老婆。” 关风泽开怀大笑,知足地承认错误:“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妇唱夫随。” “小温,我的手都太累了,你怎么还不把这份文件拿走?”秦蓉因得到温暖一定要回分部的集团指令,拐着弯地找麻烦。 温暖赶忙对关风泽道:“不跟你贫了。我得工作了。” 第250章 活跃 关风泽对着电话给了记飞吻:“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温暖愣住了,心跳得不能自抑,太快了。 关风泽在温暖的思索中,结束了电话,决定拨电话给胡宝强,说声“谢谢”。 与妻子争吵后,情绪烦躁不安的胡宝强,没有看来显,便接听电话,吼道:“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去追你!” 关风泽狐疑,姨父的气从哪来,不用猜,他就知道。他收敛了口气:“姨父,是我。小姨去哪?” “哦,不好意思。你姨妈去机场了,说要出国。”胡宝强无奈道。 关风泽沉下了脸。 关风泽焦虑,不得不在结束与胡宝强的通话后,拨电话给温暖:“老婆,告诉你一个糟糕的消息。” 温暖担心,声音里透着焦虑:“出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你老公我,要在美国耗上了。”关风泽有气无力,他已经计划了无数种见面的方式,不停地对着温暖喊“老婆”。可小姨翘家,母亲一定会回中国,他得留守美国总部。 温暖有些失望:“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关风泽因温暖的盼望,瞬间开心。三年的等待没有白费,他感觉,终于熬到头了。 他坏坏地笑着:“你真的想我,我让他们给你办出国手续。过来陪我好了。反正我的床大,空了半张的。” “谁想你啊!”温暖堵了这句,漏了那句。几句废话后,不得已直接收线。 关风泽在日历上,做了记号-- 13号妈咪出发。 14号妈咪会见刘彪。 15号妈咪检查“传奇”国内部工作。 16号妈咪不知道在哪混,就是不回来 温暖头疼,关风泽每天都给她提到关母的行程,她窝在被窝里偷笑:“风泽,你好像颗卫星。你妈咪好可怜,老是被你监视。” 关风泽苦着脸,同样钻在被窝里:“哎!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这样对你。我们家有传统,一般老婆出门,老公就算着急,也熬着,打死不承认。” 温暖捂着被子,“咯咯”直笑。她第一次感到,恋爱不是像从前那样苦楚,或许是因为她遇到的是关风泽吧? 她庆幸道:“我遇到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关风泽美得在被窝里,翻了身,与温暖畅想美妙的未来:“老婆,以后你生下我的儿子,你更知道世界有多美!” “我不理你了!每句话都这么龌龊。”温暖语结,说完便收线。 关风泽无辜地看着天花板,想象着温暖靠在他怀中,撒娇的模样,窃喜。 不行,得问问老妈,她这几天混什么?于是,他拨通了电话。 “杰夫,我怎么听见你的声音不太正常,是不是生病了?”关关云正疾步向与刘彪约好的地点而去。 关风泽只得从被窝里钻出来:“没病,我没什么事,睡懒觉。” 关关云不喜欢儿子懒惰的模样,教育道:“工作应该勤奋,不能因为你是执行总裁,就不守时。你想想,你会耽误多少工作?” 关风泽赶紧跳下床,被自己的被子绊倒,随手将被子扔到一旁的地毯上,便冲到卫生间冲洗,弥补他作为执行总裁的过失--不守时。 而关关云在教育完儿子后,再次面临做教育工作,指责刘彪。 刘彪是有脾气的人,听不得三句以上的闲言碎语,特别是跟他有过节的关关云。他一掌击在餐桌上,惊得邻桌的几位食客望向这边。 关关云闷闷地喝着茶:“你就这点料。” “是!我比不上强哥,有料。这不就是你挑唆关霜的理由吗?”刘彪痛恨关关云,若没有她,他会娶现在的老婆吗? 关关云涵养极好:“我和严峻兵也离了婚,各自都过得不错。埋怨别人,成就自己的悲哀,是你这种没品的人。” 的确,严峻兵与前妻离婚后,过得还可以。官,一路路地升,事业,越发顺利。唯独的不开心,便是天天对着老妈发呆。 今天,他在晚饭后,匆匆离席,驾车向药店而去。他很期待,d小姐的出现,早早地到了让d小姐取礼物的药店。 他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药店的门口,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单身前往药店的女人。思索中,他拨通电话。 “大兵,什么事?”加班的温暖,接听电话,手指仍在键盘上“滴滴答答”地敲打。 “没什么?我问你,拿了我送你的养心口服液吗?”严峻兵不经意地说出了重点。 温暖抬腕看看表:“我加班呢,至少要忙完了,才会离开办公室。” 严峻兵遗憾满满,伸手调了调后视镜,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衬衣,奢望地问道:“那你今晚大概什么时候去拿?” 温暖翻了翻待处理的文件,早些做完这里,她便可回分部报道。琢磨着道:“我想明天出外办事时,去取。” 严峻兵抓耳挠腮:“那你忙吧。我不耽误你。” 他收线,发动汽车,驶离了药店附近最有利的观察地点。 温暖则意外地提早结束了工作,在药店快拉下卷闸门时,取走了严峻兵所送的养心口服液。 静心口服液被回到小窝的温暖,搁到了书桌的一角。而她则因一通拨打李恩敏的电话,而没有及时的对送口服液的大兵说声“谢谢”。 “对不起,我电话拨的不是时候。”温暖听见李恩敏声音有些没有神气,忙道歉。 李恩敏看着向露台而去的李峰背影,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没,我也没睡。” “我是记得今天是你检查结果出来的日子,想问问你,前一阶段的治疗效果怎么样?”温暖这些日子,没少陪李恩敏为怀孕的事情跑。她真的希望想做母亲的恩敏如意。 李恩敏有气无力地靠在床沿,眼前浮现着与丈夫先前的不愉快而红脸的情景,悠悠道:“没什么变化,还得继续接受治疗。” “压力别那么大,我不耽误你休息?”温暖安慰着李恩敏,她曾嫉妒过她,但今天她已走过从前的感情,学会了放开。 “我也知道他很辛苦,只是常常忽视?”李恩敏咽下了眼泪,低声哭诉。 温暖取了支口服液,不由想起关风泽告诉自己,他继父与母亲的相处来:“既然知道原因,就去努力改变。相处时,凡事先考虑对方,一句‘对不起’能挽回很多?” “你好像结过婚的一样。”李恩敏细品着温暖所说,伸长脖子,望向玻璃门外丈夫的背影。 温暖笑笑,几句话便收了线,琢磨了良久,在日历上写上了--风泽的“对不起”真的很有道理? 而,关风泽则在工作的忙碌空档,翻阅着手机里,温暖一条条带着爱的信息,终写了一条,发送给了温暖。 温暖迷糊中听到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拿起手机,查阅-- 暖,我想你了。 温暖笑了,将手机放到胸口,轻应了声“知道了”,带着甜蜜,进入了粉色的梦境。 在梦里,她看见了嘴贫的关风泽,听着他喊“老婆”而脸颊泛起红晕。 温暖的美梦,被李恩敏打扰。 她揉揉朦胧的双眼,含糊应声:“恩敏,怎么这么早?” “小暖,你说,给老公送汤,是煲滋阴壮阳的,还是清热型的?帮我想想。”李恩敏偷偷下床,因温暖昨夜的话,而触动。 温暖直起身子,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也该起了。但对于李恩敏询问的问题,她不得不回忆有关李峰的爱好。 可她能想到的,居然是那么少,若问关风泽的喜好,她顺口就能答出清淡的。 估摸了良久,在李恩敏的催促下,她轻声道:“清淡吧。” 李恩敏欣欣然收线。 温暖则写了条短信:风泽,我是不是见异思迁,居然一点不记得从前李峰的口味。 关风泽立刻回复:不是。我敢肯定你知道我的口味。这就知足。 温暖笑了。关风泽无论什么时候,都给她带来笑容。 她没有给他再去信息,梳洗后,走出房间。 关风泽则期待着温暖的回复,见没有动静,拨来电话:“晚上好,宝贝。哦,我喊错了。应该是,老公报到。” “别胡说。”温暖疾步走向公车站。 关风泽解开领带,随手一搁:“哎,我终于忙完了。你又要开始忙了。为什么我们夫妻俩就不能躺在被窝里聊天呢?算了,早点结婚,这样我们就可以躺在被窝里聊天。” “谁想跟你躺在被窝里?你不要整天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好恶心。”温暖娇涩道。 关风泽解开皮带:“当然是你跟我躺在被窝里。我们可以有很多事情要做,包括睡觉哦。对了,什么时候跟我一起钻被窝?” 温暖扫了眼四周等车的人,捂住嘴,轻啐:“说话文明点,否则,我不理你。” 关风泽诡笑:“你听不出我的意思吗?” “不懂。”温暖直接道。 “我是说,我们结婚。”关风泽拐着弯子,试探了那么久,终于说出了重点。 温暖语结了。 太快了。六年的恋爱,走不到礼堂。几天的爱情,便要牵手。 是她跟不上时代? 还是时代在飞速地发展? 她没有给关风泽回答。 关风泽也没有追问。他等她,已有三年。这几天的时间,他能熬过去。书包网 熬,还是很辛苦的。关风泽能够忍受熬的辛苦,但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温暖寂寞。 鲜花伴着礼物,夹杂着他的爱,充满了温暖在生产一部的办公桌。 温暖每隔两小时,就能收到一束小小的鲜花。幸福,终于离她没那么远了。 她不停地笑,甚至与秦蓉眼神交汇,都控制不了喜悦流露。 秦蓉气急了。可她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找着。因为老板娘出现了。 “恩敏,你可以走了。别这么兴奋!我很忙,我帮你老公打工的。”温暖挫败地看着,仍滔滔不绝表述自己给丈夫送汤,受到表扬的过程。 李恩敏陪着笑脸,心情大好。拉拉温暖的胳膊:“帮我把这个,给我老公。” 温暖诧异,看着李恩敏递给自己的小袋:“干么不自己给啊?我还不知道今天去不去总裁室。你进去很容易,我进去还得敲门。” 李恩敏笑着起身,神神秘秘道:“帮我去看看,我想知道,他是夸我,让我高兴呢?还是真的因为我改变,高兴了?” 温暖无语,但至少她确定了一件事--当年的退出,对了。 李恩敏走了。 温暖受李恩敏所托,叩开了总裁室的门。 李峰看着妻子让温暖拿来的养胃药:“你帮她带东西给我,什么感觉?” 温暖顿了顿:“没感觉。” 李峰拨弄着药盒,他们之间再也没用当时那种浓情蜜意了,至少在温暖那,荡然无存。是他自己放弃的,而今天,他比当日放弃时,更不舍。 他闷闷道:“你出去吧。以后,不要帮恩敏送什么东西。” 温暖微微行礼,转身。 李峰注视着温暖的侧影、背影,直到她离开总裁室。 门“咔“地关上了,割断了该割断的交往。本不容易相遇的人,本没有交织的线,却在不久之后,以其它的方式相会。 “李总裁,我们又遇到了。”关风泽友好地向李峰伸出手,而挽着温暖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拢。 李峰同样诧异,岳父到江明来检查工作,接见他们这些企业家,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与关温二人见面。 他僵笑着与关风泽握手:“没想到,会见到你和温暖。” 李恩敏刚跟父亲说完话,就挤到这边来凑热闹,低声道:“小暖,今天都是夫人、女友级的。你是以关总的?” 李峰瞬间明白了,如今温暖所说的男友是谁。 他吃惊,他震惊,他不敢置信。 从前他曾设想过,温暖和关风泽走到一起,可这些年,他否决了自己,也错看了温暖。他觉得她没有从前迷人,因为,他每次在集团见她,都没有那种砰然心跳之感。 温暖没有留意李峰脸色的细微变化,羞涩一笑:“恩敏,别乱说话。” 关风泽提高了些音量,大方介绍:“我还忘了正式向你们介绍,这是我未婚妻。” 李峰心跳加速,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没感觉的原因,那是觉得温暖总等在那里,他安心地不再留意。但不对,温暖从前跟在自己身边,勾勾小指头,就不愿离开。他开始思索,与客户的交谈都有些分神。 而温暖,则因关风泽是受宠的红人,活跃在人群中。 李恩敏羡慕地挽着丈夫的胳膊:“怎么样?没有发现你们集团有这么迷人的女孩子吧?” 李峰顿住了,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在九年前就知道了。 李恩敏甜甜笑着,他误将丈夫的沉默当成了检讨,和品味她的话,自言自语道:“其实这几年,我都想帮温暖介绍个不错的男人。可惜她太低调了。男人见到她,她几句话就躲开。” 第251章 原因 是。李峰知道自己这三年,没有太关注温暖的原因--她对自己除了公务,没有说过多余的任何一句话。 温暖忽然扭头,提高些音量对李恩敏道:“恩敏,别愣在那,入席了。” 餐桌旁,是交际的地方。 李高官的女婿李峰,自然是众人中最耀眼的男人。 “传奇”总裁携未婚妻的出现,更是众人希望结交的一对。 两对璧人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哪怕连李高官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小暖,你真的很贤惠哦。改天,我让你阿姨也跟你学学,男朋友的口味记得真牢。” 关风泽甜蜜的笑着,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笑容满满道:“别笑她了,我有些偏食,特别喜欢紫菜蛤蜊汤。” 李峰将碗端起,故意迎上温暖的目光:“小温,汤勺在你那边,能不能顺便把我盛点汤?” 温暖看看桌上的三种汤,瞬间愣了一愣。就听李恩敏道:“我来吧,你看,温暖都在想该给总裁盛什么样的汤。” 李峰的碗里,盛上了汤。但不是温暖所盛。让她想想,她能准确得记起李峰的口味。不过要那么快地想起,有点难了。毕竟他们三年没有私交。 李峰失望了,但比三年前,更懂得控制言行。他是个成功的男人,应事事以事业为重,比不得众人羡慕的关风泽,含着金汤勺出生,事事可为所欲为,简单一句话就是可以“随性而为”。 随性而为没什么不好。焦点中的关风泽大方地向所有人引荐这温暖,而不是像李峰那样,多多的接触到场的各企业家。 “风泽,你是不是该应酬一下?毕竟你是个生意人,围着女人转,不好。”温暖虽不赞同李峰那样的马不停蹄,但也为关风泽担心,忍不住提醒道。 关风泽将手搁到沙发背上,侧头看着温暖:“我还是不去吧。他们都在谈暗标的事。李高官刚才不是说了吗,竞争要光明正大。” 温暖疑惑,不自觉地望向活跃的李峰夫妻,就见李高官走到身边:“关总,不好意思,小婿太活跃了。但关于省里的这项招标工程,我们会选择公平竞标,希望‘传奇’能够参加?” 温暖笑了,李峰又输了。她挺同情他,没了爱,她也希望他能走得好。 回家的路上,温暖笑谈此事:“风泽,别看你年纪轻轻,还挺优秀的。” 关风泽放下了汽车的车顶挡棚,靠边泊车:“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温暖蒙了,在关风泽坏坏的笑中,她读到了上当的味道。 关风泽转过身,将脸送到温暖的唇边,但隔了那么一点点:“让你近距离接触优秀男人啊。” 温暖别开脸,可脸已通红。 关风泽将脸凑了凑,他能感觉她唇边吐出的热气:“快点嘛,机不可失哦。” 一辆黑色轿车从旁经过。温暖突然严肃道:“风泽,别闹了。跟你说件正事。” “我没闹。我在等着做正事。哪有比这件事更正经的事!”关风泽转过头,撅起嘴。 温暖将他脑袋拧向车窗边:“你看见没,那个大使馆牌照的汽车?” “怎么啦?”关风泽收起了嬉笑。 温暖有些疑惑:“这辆车,我经常在我住的小区外溜达,还有几次停在我住的楼下。每次看见它,都感觉怪怪的。” 关风泽向前倾了倾身子,注视着黑色轿车的车牌,看着它停在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你放心,那个车属于一个很正经的人。我还认识这个主人,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但不会对你造成威胁。” 红灯被绿灯代替,那辆大使馆车牌的汽车开走了。 温暖因关风泽的话,不再疑惑。 而关风泽则琢磨着汽车的主人周济,频繁出现的缘由。 “风泽。”温暖推推关风泽的胳膊,提醒他该开车了。 关风泽含笑,发动汽车:“哦,你出门时,说给我做了什么好东西?” 温暖笑而不答,她不敢回答。前些日子,跟着电视学着制作韩国泡菜,但她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怕入不了关风泽的口。 关风泽看着温暖红着脸的模样,大方道:“无论你做的是什么好吃的,我都帮你吃完。” 温暖兴奋,一个劲点头:“不许赖!” 关风泽若没有这句承诺,他一定在温暖打开泡菜罐之前,就逃跑了。 他用勺盛了一勺,送进嘴里,立刻将勺放下,换了筷子。也就是一夹之后,他便改用手抓?可无论采用什么方式进食,这泡菜的味道实在令人食不下咽。 他侧头看看,手托着塞,一副期待模样的温暖:“老婆,谁教你这么谋害亲夫的?” 温暖沉下了脸,拿起桌上的筷子,鼓起勇气,夹了一筷,刚沾到嘴唇边,就打了个颤:“哦,电视里瞎教的。害死我了!浪费我很多原材料。” 温暖刚走完,便逃跑了。 关风泽抱着泡菜罐,相追。 温暖闪躲,笑声连连:“把那臭东西放下,求你了。” 关风泽听话地放下菜罐,但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他作势要打温暖,吓得温暖躲到了床边,伸手挡在前面。 关风泽卷起衣袖:“哦!原来你也会怕啊!” 温暖跌坐在床沿:“你要怎么罚,我都答应。只要不是让我吃那个东西。” 关风泽放过了温暖,与她并排而坐:“暖,其实我挺高兴的。至少你会为我做些什么。” 温暖将头枕到了关风泽肩头:“可我什么也做不好。” 关风泽直起身,却不松开怀中的温暖:“跟我回酒店吧。” “不。我不与狼共枕。哪怕是与饿狼做邻居,都需要勇气。”温暖有了先前的认识,她再次确认关风泽与当年截然不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他都是个男人。 关风泽不得不松开了温暖:“知道了。你一定要等到结婚后吗?” 温暖看着整理衣襟的关风泽:“是。” 关风泽忽然扭过头:“我们明天去注册吧。” “啊?”温暖张大了嘴,思绪停顿。 关风泽挠挠头,从温暖木讷的表情中,他读到了他还得等。他意兴阑珊地离开了。 温暖则呆呆地听着门被“咔”的带上,伸手摸摸砰砰直跳的心,依然不能思绪流畅。 关风泽在回酒店的路上,写了条短信给温暖--“暖,我不是登徒浪子。有些事,我只想对你做。别把我想得不堪。” 遗憾的是,短信没有立即收到回复,他便开始了公务。 “杰夫,你记下了吗?我说的话。”关关云在电话中,说了好几遍,均未收到儿子的回答,不得不提高嗓门,对开小差的儿子道。 “妈咪,你说什么?”关风泽脑袋里,尽是温暖的影子,基本没留意母亲的话。 关关云挫败,只得披了睡袍,敲开了儿子的房门。 “妈咪,进来坐。”关风泽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他有些期待是温暖,但见到母亲,他恢复了常态。 关关云拍拍一脸通红的儿子肩膀:“杰夫,你房间里没女人吧?我怎么闻到你发春的味道?” 关风泽摸摸发烫的脸,以玩笑的口吻道:“倒是想带个女人回来睡觉,不过人家不来。我只好自己对付了。” 关关云随意而笑,全然没把儿子的话当真。她缓步走进房间:“我是问你哪天帮我彻底查一下,关于你姨夫胡宝强第一任妻子的事?” 关风泽思索着他哪天能有空,脑海中出现了n多条信息-- 明天上午集团开会,下午见客户。 后天全天参加研讨会。 大后天约了温暖,去郊游。 结论出来了,他哪天都没空,就连晚上的稍许空闲,他都全部送给了温暖。 “妈咪,能不能换个人去关心姨夫从前的私生活,我很忙。”关风泽极为为难,陪坐在沙发边的母亲身旁。 关关云疑惑,儿子的公务这么繁忙吗?但她找不到有谁比儿子更适合,毕竟胡宝强前任妻子的近况,影响到妹妹与妹夫的夫妻关系。 “那你就勉为其难,挤点时间出来,办这个事。”她手点着茶几的桌面,不容质疑道。 温暖始终未回关风泽的短信。她知道,他对她是认真的,可她不知该如何回复。 拿着手机,看了又看,写了好几次,又删了。 她索性走出来房间,有些顾虑,但想到关风泽告诉她,那辆车没什么,便在小区附近溜达。 “小姐,你掉钱了!”严峻兵拎着水桶,一路琢磨着不该信副院长的话,说这附近鱼塘的鱼,比学院鱼塘的肥!害他弄了大半夜,才折腾出这么豆芽形的鱼苗。 温暖停住脚步,回头,看认出来严峻兵,冲他笑笑:“严大哥,是你,好久不见!” 严峻兵在温暖掉钱的地方,顿住脚步:“小姐,我又不是帅哥,你快过来捡你掉的钱啊。” 温暖笑了,疾步向严峻兵而去:“有你这样的大男人看着我的钱,就让它多躺会,也丢不了。” 严峻兵皱眉,就见温暖来到身边,弯腰拾钱。 她的长发划过脸颊,有一点点妩媚。严峻兵不由幻想起d小姐来:“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留长发?” 温暖拿着钱,随手理了理柔顺的长发:“差不多吧。” 严峻兵笑了,他决定问问d小姐,她的头发有多长。但他肯定,以她温柔的性格,留了一头柔顺飘逸的长发。 温暖走了。 严峻兵立在路灯下。他拿出手机,琢磨了良久,也未能写出一条自己满意的短信。 一路上,他摇晃着桶,希望寻找灵感。遗憾的是,鱼死了,灵感没找到。 他将水桶随手一搁,便“蹭蹭蹭”上了楼。精挑细选下,从手机储存里,找了条动画短信。笑了老半天,勇敢地发了出去。 温暖在收到短信的刹那,便愣住了。匆忙回拨了电话:“大兵,你又发错短信了?” 严峻兵挫败,为何每次表白,都被误解? 他试探着解析那幅小猪捧着鲜花,跳动着表白的内容“我爱你”的图片:“你不觉得这个图片,和特别吗?” 温暖已经看过好几条这样的短信了,不仅有大兵发送来的,还有同事们互传的。 她懒懒地钻进被窝:“这种不算特别了。我上回见到的还要可爱。改天,我找几条,让你发给你的那个她。” “啊?”严峻兵最想发的人,就是d小姐,因为她是他心中的那个她。 温暖打着哈欠:“大兵,你跟她怎么样了?” 严峻兵垂头丧气,连d小姐本人都没发现,他严峻兵爱上了她。这段感情能发展得怎么样? 他叹气,又叹气:“一个人唱独角戏。” “努力一点吧,我好像恋爱了。”温暖讲述着内心所想,声音里透着甜蜜。 严峻兵失望了。这通电话,让他在离婚后,首次为感情问题失眠。 不自觉中,爱你(21) “爹地,我今天不过来吃饭了。”关风泽一早,便打扰了刚刚合上眼的父亲严峻兵。 “为什么?”严峻兵索性起来了。 关风泽有些烦乱,汉斯在中国玩了个透彻,左思右想,也没立即同意出任“传奇”执行总裁特助:“汉斯要走。带着他的妞回意大利,说是结婚生子去。” “汉斯有女朋友了?”严峻兵震惊,什么样的女人能拴住汉斯那匹野马?他脑海里浮现昨夜看到温暖那柔和而飘逸身影。 关风泽梳洗:“一个不错的女孩。不过,就是比我的妞差点。我敢肯定,如果汉斯爱上我的妞,他老早回意大利了。” 下楼的严峻兵脚步微顿,难道汉斯跟儿子抢过女朋友?再细琢磨,应该没有。不自信的他开口道:“风泽,你跟汉斯是不是对同一种类型的女人,感兴趣?” 关风泽对着镜子,系着领带:“那倒没有。我是用一种假设的手法告诉你,我的妞棒极了,身材也不错。” 严峻兵不认为身材需要那么性感,他喜欢偏瘦的女人。他曾问过d小姐有多重,答案是:168cm,50公斤。 他笑着,冲上楼的阿姨点点头:“你爸老了,对那种火辣辣的身材没有兴趣。” 关风泽突然顿住了,思索着打听父亲那个妞的情况:“老爸,就算上了年纪的女人,也应该有韵味,是吧?” 严峻兵眼前浮现着亚平的身影,他甩甩头,将她抛到了脑后:“我觉得女人最主要是,要温柔。” 关风泽赞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上翘,他的温暖就具备这种温柔。 严峻兵走进餐厅,见母亲未到,便扭头张望:“怎么啦?你喜欢有个性的?” 关风泽拿起汽车钥匙,走出大门:“不!我们父子俩都喜欢柔情似水的。以后,你跟我的妞,肯定处得来。” 严峻兵笑了,儿子能留在身边的时间不会太多,若他能找个体贴的妻子,做老爸的也会欣慰。公媳间短暂的相处,也能融合。 第252章 视线 他看着缓缓进入视线的母亲:“我肯定会喜欢你说的那个妞的。” “那当然了。父子同心嘛,品味一样!”关风泽步入电梯,玩笑道。 一句玩笑话,说出了父子俩对于女人的要求,却在不久之后,应验了。 父子俩这通电话,因另一个女人而结束。 关风泽将手机塞进兜里,悠闲地向吧台而去:“妈咪,您为何不跟爹地聊两句?我感觉你们都属于那种生活很积极的?” 关关云轻点茶几桌面:“你言下之意,不是我说和你爹地生活积极,而是说我们个性很像。” 关风泽扭头,冲母亲赔笑:“妈咪,就是这个原因,你才嫁给uncle这么幸福。” 关关云满足而笑:“你爹地续弦,应该找个那种脾气很好的女人,温温柔柔性的,连说话都应柔声柔气。” 关风泽极为赞同,稍后给温暖的电话,也转述起母亲对父亲,也就是她的前夫的看法来:“我真为我爹地的恋爱担心。要知道,他输不起了。” 温暖抿嘴而笑,关风泽的开明,她知道。只是儿子为父亲如此担心,有点言过其实:“风泽,你这么会说话,你老爸肯定嘴也很贫。说不定像我一个朋友,有点老当益壮的感觉。” 她所说的,是大兵。 关风泽所说的,是大兵生活中的身份--严峻兵。 关风泽没有探究温暖跟自己提过的那个朋友,遗憾道:“那个死汉斯,去追求他的死爱情,死回意大利去了。” 温暖“咯咯”直笑:“汉斯还活着。我为他鸣不平。” 关风泽瘪瘪嘴:“哎,过段时间,我就会有新助理。你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老婆,给点意见嘛。” 温暖没有在称谓上,咬文嚼字。因为,与关风泽理论,她会输得彻底,但她找到了他语言上的漏洞:“你这三年,都没特助吗?别跟我说,你凡事亲力亲为。” 关风泽双手交叉,越过耳朵上的蓝牙,舒展着:“有。好多好多个。每一个都没有汉斯让我称心如意,所以我一直处于等待汉斯中。不过,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答应我说,三年以后,回‘传奇’混一阵子。” 温暖听着这话,怎么像说关风泽自己,笑啐:“你被爱情冲昏头脑,我就不多说了。告诉我,你的助理,有没有人选?” 关风泽很欣慰,另一伴开始关心他,从生活到了工作:“报告老婆,我选用熟人,金祯昔的未婚夫,你们集团周董的侄子周然。现已通知他本人。不期,将走马上任。” 关风泽电话还未结束,门边传来门铃声,他优哉游哉地对温暖道:“老婆,过来陪我睡觉了?” 温暖真的很想把他的嘴,封上。可丹唇未启,还没发出声音,就听他道:“我有重要客户,晚一点再联系。” 电话挂断了。 关风泽整理衣襟,笑容可掬地打开门。 “周董。稀客稀客!”他将周济让进屋来。 周济怀抱着女儿,伸出只手:“冒昧拜访,不好意思。” 关风泽对周济的来访,极为重视。整席谈话,除了偶尔的孩童跑动之声,安静不已。可两位男士的脸上,皆是沉色。 周济走了。 关风泽闷闷地吸烟,琢磨了良久后,他驾车出行。 温暖自然是他出行的女伴。 两人来到海边。 关风泽将手随意搁在方向盘上,闷闷道:“今天晚上,有人来找我。他没有说出太多的理由,只是谈话中提到了你,好像对你很有兴趣。” 温暖听得莫名其妙,等待着他的话,不语。 关风泽放下车窗:“找我的那个人跟李高官通过电话,他让我注意你的安全,理由却不肯告诉我。” 温暖慌了。 关风泽继续道:“搬到我那去吧。” 温暖看着沉色的关风泽,思索着凑近他:“你到底是因为我不安全,让我搬过去?还是仅是想让我搬过去,随便找个理由?” 关风泽垂下眼帘:“两者都有。” “我不去。”温暖矜持道。 关风泽嘟嘟嘴,或许周济所说温暖不安全,并没有太多的证据,所以他才不告诉自己原因。 他侧身,拥着温暖的双肩:“暖,还要我等多久?” “我要回家,我一分钟都不让你等了。”温暖别开头,在关风泽灼热的目光中,她心跳不已。 关风泽张扬的男性气息,令她气喘吁吁。在她矜持的目光中,他解开她衣领的手,顿住了:“我真的是个男人。” 两人在海边呆了良久,直到天边飘起小雨。 而李峰在这一夜,却忙碌。他因从妻子那听说,周济居然跟岳父有私交,而希望通过岳父,宴请周济。盼望着不久后,周济能代替胡宝强,使“恒通”不再面临尴尬。 温暖最终也没有答应,搬到关风泽那小住。 而关风泽却到酒店,取了衣裳,死缠硬磨温暖后,在她的小窝,借宿一宿。 找关风泽的胡宝强扑了空,他没有拨打关风泽电话,直接去了信侦社。 信侦社的人拿出资料:“这个是你给我那些,有关你前妻的资料。我查了一下,你前妻身边有个女儿。但是,他们已经搬离原来的地点。目前地址不详。是不是有消息,依旧告诉刘彪?” 胡宝强有些犹豫,他对刘彪开始有芥蒂,因为那次他无意间听见了刘彪与关关霜的谈话,才知道他们有一段过去。 他思索着道:“你以前将资料给过刘彪吗?” “有。” 胡宝强从未收到过刘彪给的任何消息,是信侦社所查没有实际意义,还是? 他双手撑住桌面:“麻烦把上次给刘彪的资料,再给我一份。” 信侦社的人苦笑:“我们没有留备份。” “那,是什么样的资料?”胡宝强探究,他对前妻愧疚,若不是后来生活得很愉快,他或许还会多记起些她们。而今,想弥补,却这么难! 信侦社的人翻找抽屉,不太自信道:“好像是找到了你女儿的地址,但我真的没什么印象。要知道,我们这家社生意出奇的好?” 胡宝强眼中满是问号,刘彪肯定有那份地址,但怎么从他那拿过来?自己得想想办法。 他再三要求:“有消息,无论什么时间,都打我电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信侦社的人“扑哧”一笑:“刘彪也说过这句话,或许你们俩该沟通一下。” 胡宝强不动声色,将所有的话说得圆满,离开。但他离开后,则驱车到了刘彪的住地。 这一整天,他都尾随刘彪其后--刘彪在温暖家楼下徘徊。 胡宝强突发奇想,这会不会是自己的女儿? 他摸索着拿出电话:“风泽,你上回给我介绍的那个,说是你朋友的女孩子小温,有多大啊?” 关风泽完全不解胡宝强为何问,如此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温暖啊,三十一啊。怎么啦?” 胡宝强摇摇头,暗暗否定了自己突如其来的猜想。 可对于刘彪,他则心存芥蒂。 关风泽接完胡宝强的电话,见已到下班时间,买了束花,驱车前往“恒通”,接他的女人下班。 “别浪费钱!”温暖第一句没有夸奖,很没情趣道。 关风泽环顾四周,见所有人皆低着头办公,风速地凑到温暖耳边,蜻蜓点水一记。 温暖慌乱,忙低下头,就听秦蓉道:“风泽哥,你那手中的礼盒,是我的吧?” 关风泽将手中的礼盒,在所有闻秦蓉之声抬头的人注目下,高高举起,提高音量道:“不是啊。这还不是我请大家吃的喜饼,你们还得再等一下。” 龙灵用手捂着嘴,偷乐,只是没胆与秦蓉正面交锋,敲键盘的手,一股脑地敲了无数个“good”。 温暖用胳膊肘碰碰关风泽,小声道:“别多事,她很麻烦的!” 关风泽笑笑,冲温暖低语:“我帮你找个后台去,你先忙。” 温暖哪有心思忙,关风泽的话让她胆战心惊,就这么十几个人的办公室,他还能临时为自己寻个后台? 关风泽的脚步,在李虹的办公桌前,停住了,伸手点点李虹的桌面。 李虹闻声抬头,虽不清楚关风泽为何来自己这,但她已给望向这边的秦蓉,展开了胜利的笑容。 关风泽随手抓来椅子,落座:“不打扰你吧?” 温暖诧异,关风泽事事精明,这么做自然有道理,便懒得去管他,低头忙碌了。 李虹笑着搁下笔,将音量提高:“关总,您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就怕你不来看我这个老姐姐。” 关风泽不欣赏李虹,但目前她可以一用,也只是暂时一用。温暖迟早是“传奇”老板娘,犯不着在这受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包喉片,轻轻掷到李虹面前:“上回,跟李高官吃饭,遇到你们老林。他问起,与我在飞机场遇到时,我吃的那种喉片。今天特地给他带了,你给拿回去好了。” 李虹惊喜,原来关风泽这么记得她是林股东的那位。 下班时,李虹一改前几日对温暖的冷淡,调侃道:“小温,晚上我就不打你电话了,就算加班,我李虹也替你代劳了。你们去浪漫好了!” 温暖停了停手中收拾的动作,望向李虹,才发觉,她看的是秦蓉,小声对关风泽道:“你今晚要带我去哪?” “哪也不去。我们对付餐晚饭,我就去我姨父那,调解他们家的家庭矛盾。”关风泽耳边回想着,母亲告诉他的--小姨如何含泪上的飞机,如何哭泣着在海外漂泊? 温关二人走出了生产一部的办公室,离开“恒通”后,温暖摆弄着关风泽驾驶台上新挂的玩偶:“其实,你必每天这么赶的。你家里有事,我能体谅。” 关风泽欣慰:“那我送你回去,我就不陪你吃饭喽。不许生气。” 温暖含笑应声。 关风泽将温暖送回她的小窝后,又嘱咐了些“别到处乱走、”“晚上不安全”之类话,才依依不舍与她道别。 这一别,便是好几日。关风泽忙碌得只有让花店给温暖送花,其余的时间,都投入了工作和家庭纠纷里。他有些倦意。 几天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于是,他驱车前往温暖小窝,邀她共进晚餐。 温暖看着关风泽疲惫的双眼,不由心痛:“我真的叫你不要来。你看你眼睛红成什么样了!” 一句体贴的话,关风泽暖到心坎里:“那我们随便吃点,就去走走吧。我有话想跟你讲。” 温暖为关风泽盛了粥:“不急。先慢慢吃。” 关风泽怎能不急,来时的路上,他就专程去了首饰店。怀揣着戒指的他,边吃边琢磨:附近哪里有浪漫之地,他要到那做他的人生大事。 温暖只觉得关风泽吞吞吐吐,这餐饭吃得心不在焉。 而关风泽则尽其所能地调动气氛,为一会的求婚能顺顺利利。 “我们吃完了。”关风泽三口两口地结束了晚餐。 温暖为他递上纸巾:“你赶时间吗?” 关风泽摇摇头,在桌上留下餐费:“我们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温暖木讷地点点头,没有多问,便跟着关风泽而去。 关风泽带着温暖,来到首次与她鸽子的广场。他让温暖站在广场中间,闭上眼。 温暖疑惑地依言照做:“风泽,你是不是要拿我取乐?我怎么有点慌慌的感觉。” 关风泽没有听到温暖的问话,因为他跑开了。 他跑到附近的花店,买了预先订好的九十九朵红玫瑰,汗流浃背地折回她身边。忽然双膝跪地:“可以睁开眼了。” 温暖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跪在自己跟前,双膝着地的关风泽,吓得不轻,连忙将其搀扶:“风泽,别闹。这里好多人。” 关风泽在焦点中。 温暖在注目下。 人流因散步时间,比平时更多。 玫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而关风泽则笑容灿烂:“你收下它,我就起来。” “呜--”有人为关风泽呐喊。 温暖一把接过玫瑰,揪着关风泽的胳膊,欲将他拖起:“这样可以起来了。” 关风泽从口袋里,掏出装着戒指的礼盒,笑眯眯地递给温暖,在众目睽睽下,展开。 夕阳播散在两人肩头。 关风泽手中的戒指,映出夺目的光彩,令温暖头晕目眩,特别是周围的嘘嘘声响起,让她简直不敢置信生活中有如此夸张的求婚。 温暖没有表态,语结当场。 好事者比关风泽还着急:“小姐,快点答应他,做他老婆。” 温暖抓过戒指,塞进兜里,拉着关风泽,严厉低声道:“我们快走,否则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关风泽起身,对所有人一记飞吻,扬声喊:“我老婆害臊了。等我请酒那天,我过来发喜糖哦。” 不少人给这位有勇有谋的男人,激烈的鼓掌。而温暖则低着脑袋,拽着关风泽的胳膊,拼命地走。 第253章 注意 关风泽咬了咬牙,趁她不注意,将她抱起,跑出来人群:“老婆,像不像入洞房?” 温暖又急又恼又臊,她伸手扭扭关风泽的胳膊:“我数到三,放我下来。我有话要说。” 关风泽看着温暖黯淡的脸色,心里发毛,但嘴上倒不闲着,嬉笑道:“来,我帮你把戒指戴上。” 温暖拿出钻戒,塞还给关风泽:“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现在无法回应你同样的热情。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关风泽捏着钻戒,刚欲开口,便远远地看见李峰和李恩敏手挽着手的背影,不由沉思:“难道,你当时想跟某人结婚那种痴狂,在我这,就从来没有过?” 温暖坦诚:“那我毕竟跟他谈了六年。我跟你相处,前前后后不到十五天,我怎么有那么深的感觉?” 关风泽瞪着李峰消失的方向,负气道:“可他是负你的人,而我是爱你的人。我们根本不能相提而论。” 温暖闷闷地吐气,关风泽说的没错。李峰给她的,只有伤害,而她已将李峰遗忘。但要接受一段新的爱情,即便全身心的努力,也需要些时间。 她磨蹭着,思索着,不语。 关风泽转身,一次次地做着深呼吸,平静心境,欲努力挽回刚才不应有的争吵。 他一次次地努力微笑,终将微笑,笑进了心里。转身再次望向温暖,见她欲言又止,伸手捂住她的唇:“不要说了。是我太急了。” 温暖有些感动,情不自禁地拥住了他。 关风泽的手,立刻附上了温暖的腰,她需要时间接受他。他知道,可他真的等了三年。 他轻嗅着她的体香,将头埋在她的颈项:“暖,我们有以后的五十年在一起。这几天,这几个月,我都愿意等你。” 温暖因关风泽的柔情而沉醉,渐渐地眼中洒满泪光:“风泽,有件事,我不是想破坏气氛,而是一定得说。” 关风泽松开了怀中的温暖,握住她双肩,点点头:“说吧。” 温暖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掀开自己从前的伤疤需要勇气,而关风泽的柔情是她最大的鼓励。 她酝酿了良久:“我曾经跟他怀过一个孩子,而且,我还堕了胎。我本身又患有多囊综合症?” 关风泽频频点头,终明白了温暖为何提起此事。他捏住她的下颚,让她正视他的眼睛:“你是担心,以后你不能给我生下小关风泽?” 温暖眨眨眼:“是。我知道,每个男人都想当爸爸,就像每个女人都想当妈妈一样。可是,我怀孕的几率不大。” 关风泽笑了,有了温暖,他已经很满足,至于是否能与温暖生下自己的宝宝,那就随缘吧。 他揽着她的肩,缓缓举步向前:“我觉得其实是否孩子是亲生的,并不是很重要。” “什么?”温暖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关风泽。见他一脸真诚,期待他的解释。 关风泽与温暖漫步小径:“我不是我uncle金中兴的亲生儿子,可是他视我为己出。我这二十几年,过得很惬意,从没因此在金家有任何的不舒适。爷爷奶奶也极宠我,都说我比我uncle更有魅力`````” 温暖不由自主地将身子缩进了关风泽的臂膀里:“如果我和你将来,生不下小孩,你也不能反悔。” “反悔?我说了什么承诺吗?”关风泽挑了挑眉。 温暖被关风泽握着的手,在他手指上捏了捏:“就是不在意我能不能生育。” 关风泽忽然顿住脚步,极认真道:“可以。我关风泽对天盟誓?” 温暖感激。 关风泽眼珠一转,坏笑道:“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温暖举手,等待着关风泽让她发的誓,却听关风泽道:“每天晚上陪我睡觉,努力造小宝宝?” 温暖轻轻地一拳,击在他的胸口:“你好色哦,我怎么三年前不知道!” 关温二人嬉闹着,慢跑于碎石铺成的小径。 温暖的笑声,回荡在关风泽的耳边。他一路追赶,终将避无可避的温暖,拥入怀中。 他看着笑倒的温暖:“我三年前,就是个男人,现在是个成熟男人。” 温暖不语,但终答应了,今晚留宿关风泽所住的酒店。 关风泽雀跃不已,他要再次给温暖惊喜。回到酒店的他,找了只硕大的纸盒,将自己藏了进去。 他窝在纸盒里,蜷缩着拨出电话。 温暖刚洗漱完,随意地捆着睡袍的腰间系带,接听道:“风泽,又有什么事?” 关风泽动了动肩膀,暗骂自己该选个宽松些的纸盒,轻声道:“老婆,你打开门,我将最特别的东西,送给你。” 温暖依言照做,可看见门边的纸盒,不由呆住了,扬声唤道:“风泽,你出来一下,这个纸盒里是什么?” 关风泽则收线,仰着头,望着纸盒的顶部而笑,期待温暖看见他时,那惊喜的表情。 温暖回房取了剪刀,隔开了纸盒。 关风泽使劲冲出身子,扬声叫道:“没想到吧,又是我!” 温暖被惊吓得不轻,脚步稍稍后移。 次日一早,他便起了。看着自己短裤上的粘稠:“我真的得结婚了。” 清晨的温暖,没有被关风泽唤醒,倒是接到了嫂子唐海燕的电话:“嫂子,我好想你。” 唐海燕看看身边吹着鼻涕泡,睡得很熟的儿子,压低声音道:“想我,就来省城玩。你小侄子最近会唱些新的儿歌了,不过我们谁也听不懂他唱什么,很搞笑。” 温暖与嫂子嘀嘀咕咕地说着体己话,在收线前,她终于耐不过唐海燕的死缠硬磨:“好了好了,我这个周末去看你们。” 唐海燕满意道:“这还差不多。对了,你对我双胞哥哥有什么感觉?你嫁我哥,我嫁你哥,其实也不错的。” 温暖打了个颤,这种想法也只有嫂子能想到。她隐瞒了与关风泽恋爱的事实,打趣道:“我们互相叫对方嫂子哦?” 但周末来临,关风泽恼怒极了,他计划了好多再次求婚的戏,居然无法上演:“我也去。嫂子、岳父、岳母,我迟早都得见。早见晚见,都是见?” “打住!”温暖竖起球赛中暂停的手势:“我们俩谈了三个月,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关风泽急着直挠头,天啊,他还得熬两个多月!他垂头丧气道:“那人家可能连娃都生出来了,你才穿婚纱,你不着急吗?” 温暖见大巴的司机上车,纠正关风泽道:“三个月生出娃,那是月月兔。还有,三年我都熬得住,你也熬得住,三个月很快的。” 而这趟杭州之行,温暖见到了三年前,莫名其妙就没了来往的人--谢戈平。 “谢大哥,好久不见啊!听嫂子说,你结婚了。”温暖有些老朋友重逢之感。 谢戈平看着比三年前成熟,却神采奕奕、多了女人味、少了份羞涩的温暖,长叹一声:“真的三年了。好快啊。” 温暖冲那边拿果盘的母亲笑笑,继续道:“还记得那时,我带你吃遍江明,你邀请我到省城参观博物馆,挺好玩的。” 谢戈平极为感叹,她是他三年前曾一度选定的结婚对象,只是他娶的人不是她。他笑得无奈:“三年前,我喜欢你。找着理由见你,只为想追你。” 温暖原以为那只是家人一厢情愿,没想到谢大哥当了真。现在的她有了关风泽的爱情滋润,听到此事,也仅是吃惊而已。 她随口道:“你现在也很幸福啊,看来我们真的无缘。” 谢戈平频频点头:“是,幸福。我三年前,是因为你怀孕,走开的,我不想娶在婚前就和别的男人怀过孩子的女人。” 谢戈平走了。 温暖立在原地。 唐海燕拿了片哈密瓜,来到小姑子身边,看着谢戈平穿梭于人群,感触道:“你哥这么多同事,就数他过得最糟,跟老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真不知道他怎么选的老婆,直跟我说纯情。” 温暖没有在嫂子办的小型聚会,像谢戈平一样的穿梭,而是走到阳台,拨通了对她包容、给她时间的关风泽电话。 “老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关风泽处理着公务,将蓝牙挂上耳朵,准备公私不耽误的一起忙碌。 “我想说,你真的很好,谢谢。”温暖对比关风泽与谢戈平,不由庆幸自己居然有了从前望尘不及的幸福。 关风泽小眼睛眯成了缝:“那就结婚吧。” 温暖收线了。她绝对不会在恋爱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去结婚。尽管爱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但太快的爱情,无论她本人的接受是否会存在一定困难,她也担心关风泽对于三年后的她,还不够了解。 省城的一天两夜,对关风泽是种煎熬。电话不好拨太多,因为他uncle教育过他:“女人出门,男人一定要熬得住。”所以,在温暖一到江明后,他就及时地出现在长途大巴站。 “我都说了,你不用来接我。”温暖打开车门。 关风泽拉了拉衬衫,他可不想让温暖看见自己昨日开车时,不小心受的伤。 温暖打量车内:“风泽,你什么时候换的这辆车?” “那辆车送去维修,撞成那样?”关风泽随意地应声,话说到一半,急忙卡住了。 “撞车了?你有没有受伤?转过来,我看看你。”温暖还是听到了,关风泽不想让她听到的内容。 关风泽熬不过温暖,被她一番检查后,很容易就发现了肩胛处的大片淤青。他面对温暖一再要求去医院拍片的决定,只得驾车而往。 温暖却因此见到了离开“恒通”后,一直不大联系的亚鑫大姐。 “还是你们好,三年前谈,三年后还在一起。快结婚了吧?”亚鑫看着越来越般配的两人,笑道。 “快了。”关风泽应声。 “还早。”温暖答话。 亚鑫诧异,转而就以笑容代替了惊奇,打趣道:“还臊呢!我妹妹阿平如果像你们这样,他们全单位都会知道她要结婚了。” 关风泽拿着检查结果,冲二人笑笑,自己向医生那边而去。 温暖与亚鑫并肩而行:“平姐跟她的那个,还没有结果?” 亚鑫眼前浮现着连续几天妹妹跑到她家学习手艺,说是要给她的老严做好吃的模样,感叹道:“难!追了那么多年了,没什么进展。” 亚鑫口中的妹妹亚平是可怜,值得所有女人同情的。因为她爱上了最难索取爱情的男人。 而严峻兵口中的亚平是恐怖的,因为她满世界不给自己面子的,瞎追一气,弄得全军事学院都是有关她的风言风语-- “今年一定嫁给老严。” “我们老严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要见老严,你找我啊,我带你去。” 严峻兵告诉很久没回来的儿子:“如果她知道我将来要娶别人,她会不会拿枪崩了我?” 关风泽伸手揽上父亲的肩,跟着父亲一同打趣:“爹地,要看你想给我娶的后妈,值不值得挨亚主任的枪子。” 严峻兵美美地笑着,他的小d怎么样都比亚平温柔,说话的声音甜甜的,还有头漂亮的长发,对感情又懂得遮掩,还很痴情?满身都是优点。哪个男人不爱这样的女人,而去选一个男人婆,有病。 他轻声道:“我的那个她,如果我追到了。你能够跟她聊得来,因为她性情很好,不会整天像小亚那样,不是跟你谈枪,就是说‘我们去运动一下,活动活动身子骨’。” 关风泽“扑哧”而笑,凑到父亲耳边:“原来,你喜欢女人灌迷魂汤。” 严峻兵振振有词:“那是温情。跟我说说你的那个她。” 关风泽提起温暖,笑容便从心底绽开:“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反正就是一个字‘好’。” 严峻兵冲儿子伸出手:“为我们各自的目标,努力。” 关风泽与父亲击掌:“一起结婚!” “别聊了!人家小亚送鱼来了,你还不出来?”严母推开书房的门,催促儿子出来见亚平。 严峻兵极不情愿地起身,磨磨蹭蹭地离开书房。 严母看着经过身边的儿子,使劲地瞪瞪他。 关风泽则在父亲离开后,揽上奶奶的腰:“我们的倾国倾城老美女,我告诉你个秘密。” 严母对什么秘密、军事机密,从不敢兴趣:“如果你爸能娶个老婆回来,这比什么秘密都好。” 关风泽凑到奶奶耳边:“就是你的儿子,我的老爸真的有女朋友了。” 严母大喜:“小亚怎么不告诉我!这丫头,看我为她急得。” 关风泽“哈哈”大笑:“不是亚主任!” “那是谁?” “保密。” 严母美滋滋地走了。保密,也就是暂时而已,迟早都是她这个婆婆可以看到的人。 同是准婆婆,关关云见到温暖,却是另一番景象。她完全没把温暖当准儿媳对待。 温暖笑着迎到无意中遇到的关关云跟前:“阿姨,您怎么越来越年轻?我都不敢认。” 关关云笑笑,温暖比三年前还漂亮了,看来女人就是该结婚生子。 她看看站在温暖身边,一个劲舔棒棒糖的小男孩:“叫奶奶。” 温暖以为这孩子跟关关云有关,没有多想:“阿姨,我们别堵在商场门口,旁边一点好吗?” 第254章 和善 关关云冲小孩和善地招着手,小男孩蹦跳着跟着二人移步,只是手中的棒棒糖,仍舔得起劲。惹得关关云忽然想让儿子结婚,给她生孙子。 她津津有味地看着圆嘟嘟的小男孩:“这小家伙真讨人喜欢。” 一旁跟朋友也来商场逛街的秦蓉,急忙走过来,与关关云招呼,不想碰到了还不会让路的小男孩。 关关云连忙弯腰,扶住棒棒糖掉地的男孩:“蓉蓉,你别碰到人家温暖的小宝宝。” 温暖完全语塞,这孩子不是她的。 关关云将小孩子抱起,也顾不得小孩的嘴粘糊糊,一个劲地哄道:“我们宝宝不哭,奶奶一会给你买好多的棒棒糖?” “阿姨,他不是我小孩。”温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温暖有小孩?秦蓉一时思绪不畅,但她确定,以关关云的为人,绝不会乱给温暖扣帽子,她嗅到了味道。 小孩的母亲疾步走来,从关关云手中接过孩子,道谢后,转身而去。 秦蓉则跟着两人身边,寻找时机,问起温暖的孩子。只是,关关云更有兴趣跟温暖闲聊,搭理她的时候,少之又少。 但她不气馁,为了能弄清温暖的过去,晚间拨打了刘彪电话。 “你说,温暖可能怀过孕,或者已经生过孩子,藏起来了?”刘彪听完干女儿所说,冷笑道。 秦蓉拨弄着水晶指甲:“干爹,以金家这么大的背景,不会让未婚先孕的女人进门吧?” 刘彪摸出支烟,等待着看关关云笑话:“金家肯定不会接受。关关云也够呛。事情到我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帮你查出来,那个温暖肚子生下了个什么!” 话虽如此,可要执行起来,刘彪却一筹莫展。他特意向胡宝强告了几天假,专程跟踪关风泽。 关风泽因他的跟踪,浑身不自在,对身边的温暖道:“暖,你说,旁听别人谈恋爱,是种什么感觉?” 温暖已经听关风泽说过无数遍,后面那辆轿车是刘彪的。可刘彪为何跟踪关风泽,她也不能理解。 “你们认识,如果他有事找你,打个电话或者说一声,不就好了吗?这样跟着,感觉他好阴暗。”她已经学会拿着化妆镜,透过后车窗,观察刘彪不远不近的尾随车辆。 关风泽耸耸肩:“说不定,他就是想看我们俩怎么亲热。要不,我们成全他吧。”说话间,他靠边停车,侧身凑向温暖。 “少来!都知道有人看了,你还要弄这种恶心的东西。”温暖用手挡住关风泽撅着嘴的脑袋。 关风泽也无亲热之心,思索道:“他会不会不是对我感兴趣,是你?” “不可能!我又没钱,又没权,唯一有的,就是你这个帅哥相陪。他对我感兴趣,总有个理由吧。”温暖细数自己的“优势”,说服了关风泽。 可刘彪的跟踪,依旧,无怨无悔。连续一个星期下雨,他风雨无阻,惹得温暖都担心他在跟踪之余,去餐厅用餐时,没带雨具。 她好心地从小窝里,拿了把伞,向刘彪常泊车的地方而去。叩响他的车窗,轻声道:“刘助,需要伞吗?我看你这几天忙,怕你忘带了。” 她说得极胆怯。若没有在她小窝里处理文件的关风泽指导,定是组织不了如此幽默的话语。 刘彪镇住了,他知道温关二人察觉到自己尾随。跟踪温暖,他只要弄清温暖是否去看过某个孩子,就达到了目的。 “谢谢啊。”他干笑着。 温暖将刘彪的话,和他的表情,以及他接过雨伞时,动作的迟缓,一股脑地模仿给关风泽欣赏,逗得他大笑:“刘彪今晚要哭了。居然被你一个小女人戏耍。” 温暖落座于小桌旁:“不过,我送伞后半小时内,去看了他两次,他的车都不在。估计真的走了。” 刘彪真的走了,走得郁闷。他设想过,关风泽可能也知道那个孩子,但金家的地位是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关风泽无暇关心刘彪的去留,工作接近尾声的他,只想着如何能让自己留下来。 温暖为他收拾着公文包:“你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些,下雨天,路滑。” “真的很危险,你越说,我越怕开车。前段时间,还撞伤了自己?”关风泽逮着便宜,就卖乖。 温暖赶忙解开几颗关风泽的衣襟扣:“是不是肩膀又痛了?” 关风泽抓住温暖的手,她再这样摸下去,那自己所给的“结婚后”种种承诺,就成废话了。 他笑道:“不痛啦。我不走了,可不可以?反正这些文件,我都传到我妈咪邮箱了。” “哦,对了,我见到你妈了。”温暖想起那天,关关云将小孩误以为是她的儿子,笑得尴尬起来。 关风泽扑捉到温暖的不自在,伸手勾住她的下颚:“怎么啦?你应该跟我妈合得来啊。” 温暖垂下眼帘,幽幽道:“不是合不合得来,而是,你妈还记得我怀过孩子?” 关风泽怎么也没想过,母亲对温暖从前怀孕的事,居然记忆犹新。原打算趁着母亲离开中国之前,挑个时间,带温暖以女友身份去见她,如今看来,只能作罢。 他轻声道:“那个女人跟男人睡觉,不怀孕?以前的事,别想太多。” “可你不觉得,很尴尬吗?你妈明明知道,我以前有过别的男人。”温暖最害怕,就是有人知道她曾怀过孩子,而如今知道的人,竟然是现任男朋友的母亲。 她侧头看着当时关关云送她的礼品,那礼品杯她吃完后,她将漂亮的盒子留了下来,装了物品。 关风泽将她拥入怀中:“你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努力想想,什么时候和我结婚。至于我妈咪,我去和我uncle说,他会有办法,让我妈接受你。” “什么样的办法?”温暖微微推开关风泽,关心道。 “枕头风啊,小笨蛋!”关风泽扭扭温暖鼻头。 温暖将关风泽送下楼,没有再谈从前怀孕的事,叮咛了他好几句:“开车慢点。” 关风泽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自己的汽车:“你不让我在这住,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那这样吧,你坐我的车,一路监督我到酒店。有任何问题,你都随时提醒我。” 温暖推推关风泽的背,催促他离开。 关风泽极不情愿地迈步,驾车而去。 温暖直到望着关风泽的汽车车尾消失在视野,才转身。 “梅姑。”她惊奇地看着不远处,没撑伞,在雨中徘徊的梅姑,疾步向她迎去。 梅姑停住脚步,仍小雨飘落肩头,耳边依然回想着先前路过身边的救火车“呜呜”声。 她轻声道:“附近起火了。火好大。” 温暖看着梅姑不自觉地摸向,多年前在医院救火时,脸上留下的伤疤,忙用手握住她的胳膊:“梅姑,我送你回去,别想从前的事了。” 梅姑苦笑,那场火灾,她与亲生女儿从此相离。碎碎地迈着步子,与温暖向自己居住的小房间而去:“我一想起我那个死鬼老公,就心烦。” 温暖看着梅姑眼泪汪汪的模样,坐到了她床边:“叔叔过世很多年,想必以前你们的感情很好。” 梅姑抹着泪,她的亡夫强于王安太多,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只是,那个该死的周家,还有那个挨刀李家,才害得她成了寡妇。 她忍不住失声痛哭,心底想着李恩敏给她的信:“你知道我多想我女儿吗?” 温暖因梅姑的哭泣,又恐王安值夜班,本就身子不舒服的梅姑没人照顾,便留宿了梅姑家。 “轰隆隆”的雷声,在半夜惊醒了梅姑。 她猛地睁开眼,摸索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一记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打开灯的她,第一眼便看见了床头柜上的那把水果刀。 她伸手握住刀柄,耳畔回荡起亡夫生前叮咛她的话:“我们与李、周誓不两立。” “嗯。”温暖呓语翻身。 握着水果刀的梅姑,缓缓将锋利刀刃,送到温暖颈项。恨,布满了她眼底。 就差一秒,梅姑手中锋利的刀刃,便可刺进温暖的颈项。 “叨叨”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梅姑慌乱地搁下手中的水果刀,扬声道:“谁啊?” “大半夜的,锁什么门啊。你不是知道我上夜班,偶尔中途会回来转转的吗?”立在门外,拿着电筒的王安应声道。 温暖的命,就这样莫名其妙在睡梦中,得以保全。全然不知其惊险的她,在次日关风泽送她前往“恒通”的路上,谈起了梅姑。 “梅姑也挺可怜的。附近只要有火灾,她都吓得整夜睡不着。”她被关风泽问起为何没在自己的小窝内留宿,说起了梅姑。 关风泽扭头,冲她一笑:“知道了,我的菩萨心肠小姐。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会把当你的亲姨侍奉。不过,我们哪天结婚啊?我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温暖忽然有了被人求婚,而不马上应允的小小骄傲感。 关风泽驾着车,打量街道两旁的店面,寻找用早餐之所:“我那天还跟我爹地说,我准备跟他一同办婚礼。你别太拖啊,我爸年纪大了,等不及的。” 温暖抿嘴而笑,关风泽的逼婚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她不由探究关风泽父亲的为人。 待汽车泊下后,她轻声道:“你爸也这么着急结婚?那他不就是老一辈中的年轻人?” 关风泽打开车门:“以后,你会见到他的。如果,你想早点见,就早些跟我结婚,我带你立刻见家长。要么上午的班别上了,去见我爸。” 温暖没有理会关风泽的风言风语,径直走向餐厅:“如果你爸像你妈咪那么精明,或者听到了我以前的事,我该怎么办?” 关风泽疾步追上温暖,伸手揽上她的腰:“那我就告诉他,你现在陪我睡觉,让他别管从前的事。放心吧,他自己都掉在蜜糖罐里享受爱情,哪有功夫管我们。” 温暖看着早餐店里,坐着一个穿军服的中年男人,不由想起了大兵。她暗暗为大兵祈祷,低声道:“希望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关风泽端来盘虾饺,搁在桌上,随口乱接:“大家都抱得美人归,管他会不会为美人打架。” “胡说八道。”温暖轻啐。 一句儿戏话,却为不久的将来,种下了嫩芽。 可李峰承受婚姻不太美满的同时,已经在为几年前,细心播下的事业嫩芽,而焦头烂额。 “关总,没想到您会到。您看起来,总是春风得意的样子。让人羡慕。”李峰说得真心实意。 关风泽潇洒地笑笑:“我姨父还没到?” “快来了。您先请坐。”李峰为“恒通”股票一连数日跌停板,请来胡宝强商量。 虽然,胡宝强还没现身,但关风泽的出现,至少他心里有了层保证,刘彪是不敢在关风泽面前太过张扬的。 关风泽款款落座,掏出手机,拨打“恒通”的另一位股东周济:“周董,怎么还没到?” 周济已到“恒通”,他正步入电梯:“到了。关总到,我当然不能迟到,何况还约了李总裁。” 关风泽说话的语气,尤其轻松。李峰羡慕不已,他几次与周济因公事交往,皆一本正经,无法套半点近乎。 周济边说电话,边叩响了总裁室的大门:“李总裁。” 关风泽收线。 李峰向门边而去。 刘彪便在三人的谈话中,陪着胡宝强现身。 “风泽,没想到你也在。”胡宝强走进总裁室的第一句话,便是跟自己的外甥招呼。 周济笑着起身,冲胡宝强伸出手:“胡总,幸会!” 关风泽见李峰被晾在一旁,赶忙道:“是不是我们谈正事啊?否则李总裁该不答应了。” 李峰终于有机会开口,似乎这几次有关风泽出现,他都是个配角,现在又多了个周济,他更是配角的配角。 关于股票的涨幅,众人各抒己见。 李峰原希望能说服周济多参与些“恒通”事务,却发现他是“传奇”的小股东。 而关风泽也是周氏企业的合作者,算得上“恒通”的间接股东。 胡宝强对于“恒通”的这次救盘,显然不敢兴趣,因为他没有在最低位、次低位,预先买单。不做亏本生意的他,不愿意拉升“恒通”股票。 而关风泽与周济,则考虑“恒通”的影响力,商量后决定:“恒通”的股票应该涨。 李峰要宴请几位大股东。 周济摆摆手:“我跟关总已相约,要谈些‘传奇’和周氏的事,那,不好意思了。” 关风泽与周济一同离开。 胡宝强则惦记着,信侦社告诉自己,有那么丁点关于女儿的消息,也同样拒绝了李峰的盛情。 李峰环顾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缓步来到窗边,眺望“恒通”,竟然看见了温暖与关风泽、周济站在大楼前,说话。 第255章 鞠躬 “周董,我们走吧。”关风泽冲温暖笑笑,他得去谈公事。 温暖向二人微微鞠躬,她也得去趟车间:“我不耽误你们。先走了。” 周济朝温暖摆摆手,太像了,只是比他的亡妻少了份妩媚。 温暖已消失在二人视野,而他们的谈话却以温暖为主角。 “关总,你很有福气,未婚妻非常漂亮。”周济因为温暖像自己的亡妻,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 泡在幸福中的关风泽,已经无法洞察说话者的语言是否属实,何况女人的美,是要男人体会的。 他美滋滋地笑着,向汽车而去:“谢谢夸奖。请喜酒那天,周董你可要到场哦。” 周济一愣,是啊,温暖已是关风泽的女友,自己认识她晚了些。若是自己是李峰,那他就有机会早些发现这块宝玉,而将她娶进门了。 关风泽驾车着自己的车,拨打了温暖:“暖,你好像跟周济不熟。” “拜托,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什么人都熟悉!周济也是个风云人物,我能熟吗?”温暖步入车间。 关风泽驾车驶出“恒通”:“中午我不过来找你吃饭。想跟周济培养一下感情,不过不会去喝花酒的。老婆放心。” 温暖倒是不担心:“我一点也不担心。如果你希望有人担心,你就把你喝花酒的想法,告诉我们的秦副主任。” 关风泽有日子没见到秦蓉了。今天刘彪也因众多的大人物在场,只说了“蓉蓉”二字,就匆匆了断。 他淡笑道:“秦蓉时常在刘彪嘴中出现,不过平日出现的次数,可比今天多多了。刘彪好像还是挺怕我姨父的?” 两人讨论着刘彪,关风泽已驶到了餐厅,这才发觉跟着后面周济的车不见了,忙对温暖道:“我要给周济拨电话,不知他的车哪里去了。好像跟丢了。” 周济没有跟丢,是途中发现了梅姑。他命司机:“尾随那个女人身后。我要看看她去哪。” “老爷,你确定是她吗?好像我们查的那个,比这个女人更像?”周济的助理伏在车窗上,认真地打量,骑脚踏车的梅姑。 周济锁眉,在梅姑停车后,开门下了汽车。 梅姑无意中,从商场玻璃门的影像中,看见了自家的仇人--周济。 她眼中满是惶恐,比去李高官家看亲戚时,更甚。 她走进商场,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挤去。熟悉商场的她,很快找了避身之所。 周济张望着来往的人群,眼前浮现着梅姑年轻时的花容月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而梅姑则悄悄地从柱子后,探出头来,耳边再次回想亡夫生前的话:“我们与周家、李家誓不两立。” 周济仍张望着人群,他想弄清楚,那个女人是不是当年的梅姨娘? “铃--”的手机,在他兜里响起。 “关总,我快到了,中途下来买包烟。”周济隐没了跟踪梅姑的种种,恢复平日的语气。 关风泽也没有觉察周济的声音里,带着淡淡恨意的与众不同,只是在过了几天后,跟温暖说话时,告诉她:他们“恒通”的股东周济喜欢上了江明本地产的某种烟,还为买那种烟,迟到了与他的会晤。 温暖活动着双臂:“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已经在你今天要住的酒店楼下了。” 关风泽很高兴胡宝强知会了李峰,将温暖放回了分部。虽然探望佳人,他得舟车劳顿,可温暖的声音没有了前几日的压抑。他也值了。 他看着不远处温暖的身影:“我到了,我到了。” 温暖迎到关风泽的车边,歉意道:“害你跑这么远,对不起。” 关风泽泊了车:“反正晚餐在房间里吃,今晚我又不办公,我们多聊会,一样的。” 他为温暖准备了极丰盛的菜肴。 美酒、美食、佳人,令他心醉。 “别喝了!这一瓶红酒,都是你一个人喝的。”温暖抢下关风泽手中的酒杯。 关风泽皱着眉,一把将温暖拥入怀中,强制她坐到腿上:“我喝又有什么不行?天天都忙死了。好不容易有老婆在身边,老婆还不让我喝酒!老婆,让我轻松一下嘛。” 温暖拉着关风泽,跟着自己起身,将摇晃的他扶到沙发边:“走路都走不稳,万一明早这酒醒不来,你怎么回去?喝酒伤身体?” 关风泽一个踉跄,原打算抱抱温暖的腰,不想将她一起扑到了沙发上:“对不起。” 温暖躲避关风泽说话时,从口中溜出的酒气:“都知道说对不起了,还不起来?” 关风泽挪了挪身子:“算了吧,就这么赖一下。” “他可以做的事。我为什么不可以?”关风泽似乎掉进了李峰的死胡同里,转了个圈,绕了个道,思绪中全是他,话语中都提到他,动作也模仿他。 温暖用力一甩胳膊:“你根本就放不开我以前的那段事。我和你若一起生活,也会是另外一种错误。” 关风泽摇晃,什么错误,他听不明白,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搂着温暖亲热,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温暖走了。 酒店的客房里,关风泽歪斜在地毯上,沉沉地睡去,含糊中呓语:“我一定能让你开心。因为我爱你,不让你再像从前那样哭。” 温暖哭了,为关风泽而哭。 她希望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多负担。而他,也不会那么与她的过去,比较。 但现在,她知道,她错了。 关风泽醒来已是次日中午,他看着身下的地毯,直起身子,扬声唤道:“暖,你在哪?我睡在地毯上,你也不叫我!” 没有人回应,因为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他揉揉眼睛,起身,意外地发现电话机居然跌在沙发上。忙将它放好,拨打温暖。 温暖看着来显,仍它响了很久,终熬不过接听:“你醒了?” “嗯。好像我睡了很久哦,老婆。”关风泽拉开衣柜,取了件衣衫。 “风泽,我知道你对我是认真的,但太快了,我不想将来彼此后悔。”温暖自知爱上了关风泽,但与李峰同居六年的生活,没有走到尽头,她曾经一度夜里恐惧,甚至怀疑自己的人品太轻浮。她想郑重地对待关风泽,认真地对待这份爱,不想再听到关风泽说出与李峰当年类似的话“如果我没跟你上床,我身边的女人可能就不是你”。她怕,怕关风泽太完美,他一定会负责,不会像李峰一样,但她不愿让他将来因为负责而负责。 关风泽将衬衫随意搁在床上,向卫生间而去:“现在我要洗澡,晚一点见面再说。” 温暖因昨夜关风泽在酒后,反复地拿他跟李峰对比,她为自己的过去泪流满面,悔恨是她全部的心绪。 关风泽梳洗完毕,脑海中已拼凑出昨晚酒醉后,对温暖所做的部分片段。他挺佩服自己,居然酒后那么勇敢,但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应该让温暖准备好,也让自己对三年的她更了解一些。 他为了赔礼道歉,特意买了一大束黄玫瑰。 可温暖没有开启她的宿舍门。 “老婆,对不起,我诚心道歉。”关风泽懒懒地轻叩着门,他知道温暖就在那扇门之后,他不由想起了继父金中兴的话:“夫妻间的相处,比***更重要。如果我成天惦记和你妈上床,我就没有很多神气去了解你母亲、疼爱你。男人比女人更热衷于性,而女人依赖男人,则是情感。这就是夫妻的相处。” 温暖背贴着门:“风泽,我知道自己从前很随便,可是那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我没法子改变。我为此后悔,也只能是后悔而已。我知道你不是他?” 关风泽听着温暖讲述她的感受,他不该在酒后,拿自己与李峰对比。人最怕被揭开伤口,重新体验那种撕裂的痛。 他吐气,将手中的花放到门边:“我先走了。”但他心里补充了句:“暖,你先静一静,一会,我再来。” 温暖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他走了?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淌。原来不足一月的爱情,结束时,心也疼得厉害。 关风泽再来到温暖宿舍门前,她已离去。以为关风泽就此离开她的温暖,心情低落,被李恩敏热情地带往了省城。 李恩敏估摸着医生说的,这一次受孕的时间,津津乐道地说:“你说,我这一次,会不会怀孕?我结婚以后,一直很想做妈妈。” 温暖笑笑,不语,心里老想着关风泽的种种好,只是感叹自己年轻时犯了错,才错过了优秀的他。 “我妈让我回去补一补,我所以拖你来。我是个妇人了,你还是个姑娘,说不定补得身材都会变。还好,我们只在这住一下?”李恩敏继续滔滔不绝道。 温暖依然沉默。现在的她,有点想哭,原来不足一月的爱情,她将心放进去了。她不怨关风泽,只是悔恨当初的不应该。 李恩敏自说自话,终发现了温暖闷闷不乐,不解道:“别告诉我,今天约了关风泽,被我拖了出来,心有不甘。” “我们吹了。”温暖有气无力,欲哭无泪。 “什么?”李恩敏不敢置信,暗骂关风泽不是个东西,一直把他当痴情的典范来看,居然将自己的女朋友甩了。 温暖哭了。 李恩敏没有言语。 回家后,她偷偷地告诉母亲:“妈,你还记得关总吗?那个‘传奇’总裁?他居然把这么好的温暖甩了。” 王霞皱眉,责备女儿道:“别胡说。两个人吵架,常有的事。说不定,一会就和好了。” 李恩敏也琢磨着在理,轻声道:“我一会想办法,劝劝温暖。” 王霞转身,向厨房而去。今天她又去看了,当年丈夫还在省公安厅工作时,逮捕的一个要犯及家属,想着那一家现在过得和美,不由为自己生李恩敏后,没了踪影的阿梅感触。 “她妈,叹什么气啊?”李高官与妻子正面相遇,便听见了她的叹气声。 “没,我想起了阿梅。恩敏出生时,医院里的那场大火,害她失去了女儿,如今也没了踪影?”王霞因今天的犯人家属提到了阿梅,更加希望她过得好。 温暖没有觉察到李恩敏旁敲侧击为关风泽说好话的良苦用心,更不明白饭席间,李高官夫妇有所感叹,谈起的阿梅是何许人,只知道是李高官还在公安厅工作时,抓的一个要犯家属。 她沉浸在对失恋的痛苦中,谢绝了李恩敏留宿的好意,搭乘大巴,回到了分部宿舍。 “温姐,你的花。”刚推开宿舍门,同住的室友便指指搁在她床头柜上的黄玫瑰。 温暖笑笑不答,为何他给自己送黄玫瑰?三年前,他给自己送的是野菊花,三年后,他给自己送的是红玫瑰;而今天,他送黄玫瑰。黄玫瑰的花语,她记得,是歉意。那是不是代表他真的要分手了? 女友极羡慕地打量她:“温姐,如果我是你,就不在这里上班了。还要给老板管,好烦!” 温暖随口应声,走向床头柜:“那去哪?” “当少奶奶,然后生小少爷。你没听说过吗,母凭子贵。”女室友嘀嘀咕咕地憧憬。 温暖听到生孩子,就再次头疼,她怀孕很难? 关风泽的花,每日必到,而他的人迟迟没有出现,皆为黄玫瑰,也没有任何留字。 温暖给过自己期限,若一星期之内,他有电话或者来找她,她会毫不犹豫地扑到他怀抱。 可关风泽在第十天,才现身。尽管笑容依旧温暖,可温暖没了信心。 “暖,我们去吃饭。”关风泽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他去了趟美国,跑了趟巴黎。刚下飞机,又参加了江明市召开的外商投资企业家大会。 温暖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去了,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很自己只是朋友了?拿些收到的黄玫瑰提醒她,他已道歉。 关风泽接过温暖手中的小包,友善地冲着温暖同事挥手:“暖,我想好了。你搬到?” “别在这里说,我们出去再谈。”温暖微微点头,期盼两人面对面而坐时,他没有真正要离开自己。 关风泽知趣地住口,大摇大摆地揽着温暖的腰,走出了生产部的办公室。 温暖跟着他,沉闷地来到餐厅。 关风泽赔笑:“有点忙。而且发生了那种事,我想,你也不愿意听我电话。” “你瘦了。”温暖看着关风泽下颚轮廓比原来更清晰。 关风泽酝酿了良久,在结合午饭时,突然道:“我会对那天的事负责,但结婚还得再等一些时候。如果你愿意,我想你跟我回江明。我为你置换房产,为结婚做准备吧。” “那什么时候结婚?”温暖不知道自己为何问出这句话。 “嗯?”关风泽给不出时间。 “你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能娶我吧?” 第256章 时机 “我们可以先一起生活,等时机成熟,我就带你去见我妈?” 温暖摇头,九年前,有个男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而九年后,她再次恋爱,听到的还是这些,她禁不住恐慌。 尽管李峰和关风泽为人完全不一样,但,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关风泽见温暖不语,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怎么啦?我又没说不娶你。巴望着嫁给我啊!” 温暖咬咬唇,欲言又止,明知道关风泽与李峰为人不同,可,她想知道他娶她的时间。 她取下他的手:“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不结婚?” 关风泽一愣,不结婚?也得需要个理由吧,他想不到。他肯定地冲她笑笑:“我只是让你等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好?” “时间呢?如果我们结婚。”温暖打断道。 “应该快的。”关风泽估摸着继父说服母亲,多少要费些神气,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为什么?”温暖感觉自己像是在逼婚。 关风泽不想告诉温暖,他母亲那关要费些周折,揽着她的腰,举步:“你等着当新娘子就好了。想不到你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我的求婚。” 温暖沉默地迈步,原来她喜欢关风泽,连自己都不知道。可结婚,他也吞吐。 她拒绝了他的相送:“我自己回去。再见了。保重。” 关风泽皱眉,可他知道,温暖因他给不出结婚的时限,而心情低落。他不禁暗骂,当年自己怎么会被蛇咬,犯下那种低级错误,使得母亲发现了温暖怀孕。 温暖走了。下午的工作也在忙碌中,结束。 心烦的她,在晚间接大兵电话时,将心事告诉他:“你说,我是不是那种,男人一见我,就想逃跑的女人?还是我特别没有婚姻运?遇上个好男人,又因我以前犯的错,害得他也不敢轻易承诺娶我的期限。” 大兵没有吱声,他娶小d就没有这些麻烦,他也跟她身边那个男人一样知道她的过去,可谁没有过去?如果总是记得从前,检讨从前,那怎么能快乐过日子? 过去的,就该过去! 若d小姐当年幸福结婚,既没有自己的追求,也没有她现在男友的出现。 他肯定道:“首先,我告诉你,你是个好女人,我都愿意娶你。其次我告诉你,年轻会犯错,但不代表会永远承受错误。相信我,娶你的男人,一定能让你获得幸福,他也幸福。” 温暖只将他的话作为勉励,而没有听出他真心实意地心意。 关风泽当然知道,娶温暖需要面对一些困难,可他也知道,幸福在牵手以后,漫漫长长。 温暖的郁闷,才刚刚开始。次日,上班,便将郁闷加深。 她看着总部传真过来的调令,第一反应便是拨打关风泽的电话。 可“滴滴滴滴”地按完所有号码,未等电话接通,就将话筒搁到了机座上,挂断了这通不知道该不该拨的电话。 “温姐,二线。”她没有时间思索,便听同事叫道。 接听内线,才发现,拨电话的人是李峰,恭敬道:“总裁,您找我?” 李峰看着周济亲自签署的调令原件,用笔尖轻点桌面:“你收拾一下,下午正好有车去分部,你跟集团的车回来吧。” 温暖迟疑,但不敢不从。她只想弄清,为何才让她回到分部没几天,便发来了调令。她试探着开口,想打听将她调回来,到底是李虹的后台,还是秦蓉的后台,做的文章? 于是,轻声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为什么要将我调回去?这边的工作,我跟谁交接?” 李峰的郁闷不下于温暖,他的狐疑多于温暖,种种揣测也不能找人核实。 他淡笑道:“你回来后,暂时在生产一部,具体工作,要问周董,也就是周济。” “什么?周董?”温暖与周济也就是在关风泽那天引荐时,多说了几句,对他的记忆,也就是那种扑克牌的冷冰冰俊脸,以及在生产一部,他为女儿给秦蓉的一记耳光。 电话在无言中,收线。接听和拨打电话的人,各怀心思。沉默隔着空间,播散。 温暖拿来纸盒,整理自己的办公用品和私人物件,犹豫再三,写了条短信给关风泽-- 风泽,被调回总部了。周济点名调我。 关风泽听到短信提醒音,可介于正在组织“传奇”高层会议,没来及立即查看。 他看着落座会议桌旁的母亲,暗暗希望能早些结束母亲的中国之行,好让不出门的继父吹吹枕头风,这样就可以早些抱着佳人归。 温暖因短信没有回复,频频在回集团的车上,拿出手机查看。 而关风泽则是结束了“传奇”高层会议后,忙碌了好一阵,才想起会议期间收到了条信息,查看时,温暖已到了“恒通”。 他急速拨打她的电话:“暖,我刚看到短信。你为什么会被周济调回总部?” 温暖同样奇怪,李峰没有告诉她理由,只说周济点名要将她调回。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转述给了关风泽。 关风泽点了支烟:“我跟周济都不存在什么私交,他不会因为你跟我的关系,给你特别提拔。” 温暖看着秦蓉冷冰冰的表情,尽量小心地将手中的物品放下,以免触及她敏感的神经:“我现在不太方便,因为我在生产一部呢。” 关风泽听出了温暖的话外之音,生产一部藏龙卧虎,他为她的处境而烦心。 他掸掸烟灰:“如果做得不开心,别做了。我养得起你,这点,我保证。” “不要。”温暖脱口而出。 关风泽吐气,看着自己香烟冉冉升起的烟雾,轻声道:“那我想我怎么做?” “帮我打听一下算了,你跟周济也不熟。”温暖犹犹豫豫。 关风泽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何况这些呢? 他首先肯定了周济的为人:“其实周济是个很有眼光的人。他绝对不会没有预见的启用任何人,在他身边磨练也好,以后你想当风云女人,就不会输给我妈了。” 温暖“嗯嗯啊啊”半响。 关风泽收线后,拨打了周济电话:“周董,我们好久没聚了。一会,喝一杯。” 周济对关风泽的提议诧异,他们的合作从来不需要见面。高手过招,交手只需点到为止。既然他提出见面,必定有理由。 他看着皮夹里亡妻与自己的合影,心底浮现着从前的幸福:“晚上酒吧见。具体的,到时联系。” 关风泽刚约好周济,便拨打温暖电话,想让她安心。有他,一切皆可放心。 电话刚接通,就听温暖低声道:“我不跟你说,现在不方便。” 关风泽没有再拨打,他也不知道温暖被谁叫到了身边。 唯有一旁的李虹暗暗庆幸,她看着秦蓉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心里暗暗偷乐。 秦蓉手点着办公桌,漂亮的水晶指甲划过镜面般的桌面,柔柔道:“小温,坐啊。” 温暖哪敢坐,秦蓉的脸色比泥土还难看,说话的声音,也柔中带刺。 她干笑着道:“秦主任,你说吧,什么事?我站会就好。” 秦蓉斜着眼睛,瞪着给她消息的李虹。她故意透露给秦蓉,说温暖被周济重用。 “你也刚坐了那么久的车,站站也好,活动活动筋骨。”秦蓉嘴角微启。 温暖等待着秦蓉开口,而秦蓉则琢磨着,如果从温暖口中撬出,她是怎么勾搭上周济的渊源。 二人各怀心思地沉默。 “小温,晚上跟我一起吃饭吧。我们老林想问问你?”李虹不消停。 秦蓉最开始与她的不和,是因为她跟秦蓉的姨妈一块抢老林。而现在,秦蓉的姨妈过世了。但秦蓉则与李虹有了更深一层的恨--她们都想成为高层次的人。那生产一部,便是她们大展拳脚的第一步。 温暖忙摇头,她想等风泽的电话,没有功夫搅进这麻烦漩涡中。 秦蓉“咳咳”轻咳。带温暖转过头来,继续道:“我干爹告诉我,周董做事很公正。我是提醒你,做事要认真,以后别辜负周董的期望?” 她自说自话,已经从温暖那打死也不说的表情里,读出了自己无论以何种方式诱导,皆无果的答案。 温暖走了。 秦蓉在下班时间到来后,亟不可待地拨打刘彪:“干爹,温暖又回生产一部了。” 刘彪大喜,这下温暖没什么能耐了。有了蓉蓉的看管,那关风泽就要自己的女婿了。没有谁,比蓉蓉更适合关风泽。 他笑道:“你,看好温暖?” “干爹!若我看得住,还这么着急找你做什么!温暖是被周济调回来,要重用的!”秦蓉拿着电话低嚷。 “啊?”刘彪头疼。 刘彪更确信了一点,要想将秦蓉顺利嫁给关风泽,必须得为她抢先一步,弄到温暖的后台。 他掏出支烟:“蓉蓉,我有主意了。包你能顺利嫁给关风泽。” 秦蓉也顾不得下班时间到了,说了声:“等等。”走到门边,将门锁上,与干爹密谋。 “强哥两夫妻很想认养个女孩,我估摸着你最合适。”刘彪暗暗发誓,永远不让胡宝强找到那个亲生女儿。他眼底浮现出温暖的模样,狠狠道:“就当我对不起他吧。” “干爹,你有什么对不起胡叔叔的!你为他打理胡氏,那么辛苦。”秦蓉觉得干爹太仁义了,总把胡宝强的好惦念着。 刘彪没有太多言语,交代道:“强哥做寿那天,你打扮漂亮点。其余的事,交给我。” 遗憾的是,胡宝强与妻子的冷战还未结束,女儿又丝毫没有消息,整日里心烦意乱,哪有心思做寿! 刘彪一再承诺,只需要胡宝强到场,其余的事交给自己,胡宝强才勉强答应,一家人吃餐饭,便好。 关风泽自然到场。他将与温暖一同买的礼物,捎给了胡宝强:“姨父,小东西。” 胡宝强礼貌地拆开:“你妈怎么没来?” 关风泽看了眼精心装扮,正坐在沙发边的秦蓉:“帮你去接我小姨了,不知道能不能到。” 胡宝强“嗯”了声,打开了装卡片的信封:“风泽,怎么会给我送这种有野菊花图案的卡片?不像你的风格啊。” 秦蓉伸长了脖子,原打算今天与关关霜好好相处,却没想到连她的人影都没见到。这会,她伺机而动,希望能与关风泽多多相处。毕竟,她很可能是他姨父的财产继承人。 关风泽洞察了秦蓉的跃跃欲试,故意将音量放大:“我跟我女朋友小暖一起买的。她喜欢野菊花。” 胡宝强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了小暖是谁。看来关风泽对那个做野山椒凤爪、让自己帮忙使她调到“恒通”分部工作的女孩,上心了。 他笑笑:“你该带她一起来的。” 刘彪端着果盘,走进客厅,就听见了最后的几句对话,心里“咯噔”一下。再次发誓,绝不让胡宝强有机会,接触温暖,否则蓉蓉就不能名正言顺跨进胡家,那她就无法嫁给心仪的关风泽。 他早就知道关关云与关关霜并非亲姐妹,他的笑容隐没在眼底。 “来,我们吃水果吧。”刘彪将声音放大,抬抬手中的果盘,示意秦蓉接过去,这是该她表现的时候。 胡宝强对水果素来没什么兴趣,饶有趣味地指着那张关温二人自制的照片贺卡:“风泽,这是哪里的景?” 关风泽对递给水果的秦蓉摆摆手,他只想吹嘘自己女友有多可爱:“小暖她老家后山,很漂亮吧?应该说有种‘大隐于市,小隐于林’的感觉。” 胡宝强看见的,是自己的当年,他与前妻曾携手在这片山林中漫步,还许下过“如果我发了财,一定回来,给你和女儿过好日子”的誓言。 关风泽没有多留,饭后,便起身告辞。 胡宝强看着刘彪与秦蓉这对干父女,不由更想将自己的女儿接到身边团聚,说了声:“阿彪,你们自便。”从秦蓉手中,拿过那张温关二人合制的卡片,向书房而去。 掩上书房的门,他忆起了从前。他离开前妻时,女儿很小,还不记事。他那时曾想当个好爸爸,无奈生活所迫,事事不如意。耳边回荡着,与前妻的争吵,他知道,她有心放了他? 今天,他想弥补的,是女儿,特别失去亲生儿子,就更有与另一个孩子团聚的渴望。 而关风泽则不解,姨父为何对那张,他对温暖说寒酸的照片贺卡感兴趣。在回程的路上,拨通了温暖电话。 “我跟你说,你姨父那边聚会的人很多,而且你妈也在,别打我电话。”温暖都说不清,彼此算是吵架,还是分手。 关风泽将车内的音乐调小了些:“我出来了。在高速上。我妈没去,估计她没搞定我小姨。” 温暖吐气,关风泽邀请她去参加胡宝强的生日小聚,她介于关关云很可能到场,没答应出席。 第257章 诧异 她轻声道:“估计你姨夫因为你小姨没回来,很失望吧?” 关风泽拢了拢眉:“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妈都没法子,我们就别提它了。对了,我姨父对你的卡片,比我买的上万块的礼物,感兴趣多了。” 温暖“扑哧”而笑,走到窗边:“我觉得你姨夫很多方面,还跟我蛮合得来,比如说,都喜欢野山椒凤爪、也喜欢野菊花?”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野菊花?”关风泽都不清楚姨父这个喜好,因为姨父家从未见过有野菊花的踪影。 温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前浮现着无意中,在街头的花店里,撞见过胡宝强凝视野*良久的情景。 风,拂过脸颊,她不由打了个喷漆:“你姨父是‘恒通’股东,我自然见过。我在街头看过过?” 关风泽有了启示,或许可以让母亲安排一出,野菊花深处的姨父姨母相遇。他赶紧收了线,拨打母亲。 而关氏母子的精心安排,却没能约到胡宝强。因为他赶往温暖老家,错过了和妻子关关霜和好的良机。 关风泽感叹地跟温暖唠叨:“你知道,我为了让我们家那两个长辈和好,亲自上阵当搬运工,摆放野菊花。多辛苦。” 温暖有些遗憾,哪怕远远地看一眼满地的野菊花,她也会开心不已。 她吐气:“算了,别那么多牢骚。再说下去,你都要长皱纹了。” 关风泽看着办公室内,为温暖留的那几盆野菊花,讨好道:“别再生我气了。我晚上巴结你。” “哦?可能你的巴结要泡汤了。我要去分部取点东西,晚上都不一定能回来。”温暖轻声道。 关风泽到饮水机旁,接了几杯水,浇灌着黄黄白白的野菊花:“如果你今晚回来,无论多晚都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而温暖去分部回来得并不晚,只是刚下长途车,才走出车站,就看见了胡宝强。 又是他!她呼吸不由急促,每次看见他,都觉得他像家里照片上的父亲。只是他年轻得太多,而父亲,又过世多年。 她屏住呼吸,向他而去。从前,虽在集团见过,但一直没有机会与他搭腔。她想说些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胡宝强思索着信侦社提供的有关女儿的消息,疾步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扬长而去。 温暖伸手拦车,钻进出租车的她,简单道:“跟着前面那辆车。” 胡宝强拨通信侦社电话:“你们查有关我女儿消息的时候,不要让她母亲知道,我不想见她。” 信侦社的人犯难:“胡sir,我们一直按您的要求所做,如果您不这么避讳您的前妻,我们搜索您女儿的下落,会相对简单。毕竟他们老家,认识你前妻的人,要比认识您女儿的人,多得多。” 胡宝强犹豫,他在发家后,违背了对分手前对前妻许下了誓言。而今,他没有勇气去见她,更不可能将她辛苦抚养长大的女儿,大鸣大放地带到自己的生活中。 他希望,与女儿沟通后,再由女儿告诉前妻。 尾随而至的温暖,在十字路口的一次红绿灯中,跟丢了胡宝强。 “风泽。”她大喘着气,明明知道还能见到“恒通”的大股东,但她还是遗憾满满。 关风泽关心地问:“你在哪?我想见你。” “我回江明了。你不用开车来接我。我自己去找你吧。”温暖放弃了跟踪胡宝强。 关风泽欣欣然等待佳人。 而温暖则处于郁闷中。赴约的路上,犹豫再三,拨通母亲电话。 “小暖,忙吗?吃了饭吗?”温母嘀嘀咕咕地发问着。 温暖眼前浮现着家中的老照片,试探着问:“妈,我想问你件事。” 温母忙着烧菜,随意应声:“说吧。” “妈,爸是怎么死的?”温暖只听母亲说过父亲过世,甚至连父亲过世的年限,都不曾知道。 温母顿了顿,拿着锅铲的手有些发窘,搪塞道:“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是不是想他了?” 温暖决定问个清楚,她诱导母亲道:“妈,我想去给爸扫墓。特别是我在街头,看见了跟爸长得很像的人。” 温母眼睛发亮,打听道:“你是说,那人在江明?你在哪里遇到的?” 温暖听出了母亲口气中的微妙变化,解释道:“那个像父亲的人,年纪比爸好像小一点。过得还不错,算得上成功人士。” 温母一听,觉得不是前夫。因为前夫若真的成功,会回来看看他女儿的。年轻一些?那可能是前夫的堂弟之类的,也有可能就是个长得像的人。 温暖与母亲收了线,思索着走进与关风泽相约的餐厅。 “暖,你怎么啦?好像很沮丧的样子。”关风泽见温暖若有所思。 温暖落座餐桌旁:“能跟我说说你姨父姨妈的事吗?我忽然好有兴趣。” 关风泽点点头,想必是温暖听他唠叨太久,才来了兴致吧。 他为温暖续了些茶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有关他们的事。我小姨嫁给我姨父的时候,我还小。记得我小姨结婚时,我外公过世了。我外婆后来回忆时说,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居然要嫁给个年纪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还有就是,我妈说,都是经过很多的人,彼此能结合,肯定能互相体谅。反正我也搞不懂他们说什么。” 温暖听得莫名其妙,随口问:“你外公外婆?我从来没听你提过。” 关风泽抬手唤侍者上菜:“过世很多年了。我外公以前是广东还是云南的高官??我也搞不清楚了。” 温暖释怀了,自己的父亲不可能在离婚后,还能娶得到高官家的千金! 两人在席间,谈起了很多胡宝强的过去,只是关风泽所说的,都是些道听途说之事。 温暖有些沮丧:“你对你小姨和姨父一点都不了解。” 关风泽猛往嘴里塞着食物,含糊道:“我怎么可能了解?记事的时候,我妈就嫁给我uncle了。我跟小姨他们的儿子熟络得多,跟上一代人,不大聊得来。何况,我小姨的脾气很不好。” “哦。你表弟去世了。”温暖想起了胡宝强丧子的事。 关风泽有些感触:“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见见我表弟吧。” 温暖欣然同意。 关风泽抬腕看看表,约定了明天,但不忘夸奖:“老婆,你挺善良的。有些人一听说要去扫墓,会躲的。” 而次日,两人来到关风泽表弟的墓前,温暖更加吃惊。 她指着墓碑上胡宝强的曾用名“胡保强”,诧异道:“你姨夫什么时候,改的名?” 关风泽探究地,顺着温暖的手指,看见了姨父的曾用名:“我没注意哦。” 温暖越发觉得奇怪,因为这三个字,就跟自己父亲的名字一模一样了。 她思索道:“我爸的名字,跟你姨父的曾用名一样,我爸长得跟你姨夫也一模一样。你看过照片的。记得吗?” 经温暖提起,关风泽频频点头。但他也无法说出,姨父的太多过去。 “这样吧,我有空帮你问问我妈。”他只能给出这个许诺。 温暖点头同意。关风泽便估算着母亲会几点回酒店,提前与温暖分了手。并约定,问到任何有关胡宝强的事,皆及时告知。 关关云听说儿子想打听上一辈人的恋爱过程,觉得奇怪,但也说了些只言片语:“你小姨遇到你姨夫的时候,真的是遇到救星了。你姨夫怎么也比某些瘪三,好多了。” “某些瘪三?”关风泽听见母亲说话有些粗,眨眨小眼睛。 关关云理理卷发,眼睛浮现着刘彪的模样:“你小姨曾经跟一个瘪三谈过恋爱,那人说是很爱你小姨,长得也还不错,可到处惹事,也没事业心,成天就惦记着他家的那点海外关系?” 关风泽为小姨最初的择夫观而惊奇:“妈,那你不是很反对那个瘪三?” “废话,我又不是你外婆,生米做成熟饭,就说好了,算了。我曾经也想过算了,毕竟你小姨和那个瘪三也处了那么多年。可那个瘪三居然仗着你外公生前的那点社会关系,四处张扬借钱,说要筹划事业??我受不了。”关关云回忆着过去,咒骂着刘彪。 关风泽不想再听关于小姨的过去,将话岔开了。 关风泽在母亲那,可谓一无所获,听到的只有抱怨。他第一次发现母亲真的像个女人,牢骚特别的多。 他无奈中,拨电话给温暖:“老婆,我去一趟姨父家。我从我妈了解的内容,就不告诉你了,全是些家丑。” 温暖有些歉意:“你不用这么急着出门,哪天有空的时候,再去吧。上了一天班,也怪累的。” 关风泽有句体贴的话,便一扫疲惫了。他钻进汽车:“没事。老婆的事,老公一定全力以赴。” 可他扑空了,遇到的仅是秦蓉。 “风泽哥,你也过来看强叔他们?”秦蓉端坐胡宝强家客厅的沙发,见关风泽走进来,惊喜。 关风泽沮丧:“别告诉我,阿彪也在。” “谁叫我呢?”刘彪从小客厅处走来,笑眯眯地应声。 关风泽觉得更无聊,他自我感觉如果小姨当时谈恋爱的对象是刘彪,肯定母亲比反对那个瘪三更厉害。 他随手搁下包:“我给姨父带了些东西,你们一会交给他吧。” 刘彪一听关风泽这口气,便知他想离开,忙道:“就快开饭了。吃过再走吧。” 秦蓉则更积极地挽留,刘彪的话未停,她便起身向厨房而去,指挥胡家的帮佣:“快点上菜。” 关风泽眨眨小眼睛,这对干父女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太不可爱了。他摆摆手:“别忙了,我赶时间,这就走。” 秦蓉立刻顿住脚步:“干爹,你说你不回江明,要不我跟风泽哥的车走。” 刘彪还未开口,关风泽便转身:“你们慢慢吃吧。” 刘彪赶紧冲秦蓉招手:“关总,帮我个忙,太晚了,蓉蓉搭大巴回去,我也不放心。辛苦你一趟吧。” 关风泽扭头,看着秦蓉期待的脸,嘴角微弯,或许他该再重申一下自己有女友的事,省得她太费心。 他点点头:“那快点吧。” 秦蓉饿着肚子,钻进了关风泽的车。 关风泽沉默地驾车。 “风泽哥,这天气变化挺快的。这几天好像有点冷。”秦蓉极力找着话题。 关风泽拢拢眉,祯昔叫他“风泽哥”是韩国人的称呼习惯,而且秦蓉叫得??他不自在。 他已不是第一次纠正她的口病:“你要么叫我‘关总’,要么叫我‘风泽’,不要叫我‘风泽哥’?” 秦蓉语塞,脸上有些花容失色。 关风泽补充道:“叫我‘风泽’的,一般是我家人。叫我‘关总’的,包括你干爹在内。” 关风泽的话,令秦蓉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侧头望向窗外,低声道:“风泽哥?” 关风泽极不耐烦地打断,口气冷冽:“我不喜欢重复一个问题,无论对下属还是朋友。还好,我老婆没有你这毛病,否则我有得烦。” 秦蓉转过头,探究“老婆”二字:“老婆?你说的是谁?” 关风泽很愿意对她解释,一字一句道:“你的同事,我现在的未婚妻温暖,就是我老婆。” “她配不上你!她比你大太多了!”秦蓉脱口而出。 关风泽将车靠边:“如果你再说,温暖配得上我,或者配不上我的话。你就在服务站下车,你可以跟任何一辆车走。我的车不带诋毁我未婚妻的人。” 秦蓉眼泪汪汪,她自认无论相貌、年纪、还有家庭背景,都比温暖强太多。她伸手握住关风泽的胳膊:“我喜欢你很久了?” “抱歉,我一直都没喜欢上你。”关风泽不想再听秦蓉那些滔滔不绝的爱情,有温暖足以。 秦蓉的眼泪涌出眼眶:“你能不能跟我试一试?我爱你不比她少。不,肯定比她多!” 关风泽掰开秦蓉握住他胳膊的指头:“她爱我多不多不重要。只要她愿意嫁给我,而我很爱她就行了。谁说爱情要等量代换,又不是做生意!” 秦蓉一再阐述她多爱关风泽。 关风泽挠挠栗色碎发,发动汽车。出于绅士风度,他没有将秦蓉扔在高速公路服务站,而是半途下了高速,将她扔到了国道边,以便她更容易搭乘过往车辆,回江明。 秦蓉在路边哭泣,眼睁睁地看着关风泽扬长而去的汽车车尾,恨恨地拨出电话:“干爹,帮我!” 刘彪听着干女儿抽泣的声音,心揪成一团:“怎么啦?谁欺负你?” 秦蓉抹着泪,哽咽道:“干爹,我们俩一定要把那个该死的温暖毁掉。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刘彪叹气,猜到了秦蓉是为关风泽伤心。但听说干女儿被扔在国道,连忙驱车前往。 第258章 迷糊 关风泽丝毫不记得秦蓉对自己说过什么,他一如既往地与温暖说着绵绵情话。 温暖对自己感到费解,明明两人间有隔阂,为了结婚的事,闹着意见。是自己太希望出嫁,还是对关风泽有了依恋? 她打断道:“我们好像有矛盾吧?你怎么说‘我爱你’,说得那么自然?一点不受影响吗?” 关风泽诧异,差点将油门踩成刹车,自己怎么可能跟老婆有矛盾? 他纠正:“老婆,我们婚期确定不下来,又不是不结婚。” “可我就是烦。”温暖烦自己怎么这么想出嫁,都快成逼婚的女人了,丢脸死了。 “等等!我有个重要事,要告诉你。”关风泽会将自己回绝秦蓉的话,告诉温暖,因为他认为恋爱的人,不需要被这种中途插入的小麻烦,而搅乱心思。 温暖听说秦蓉对关风泽死缠烂打,不由感触道:“风泽,万一你一辈子都这么受亲昧,如果我嫁给你,会不会吃不消啊?” 关风泽肯定自己有足够魅力,但他又有挡桃花的能力:“喜欢我,没有错的。破坏我的家庭,就是她的不对。难道你喜欢那种没人要的男人?” 他的话,永远在理。温暖哑口无言,不得不惊叹他的口才。 电话在情意绵绵中,结束。 带着美梦的甜蜜,次日一早,温暖便前往邮局,取了大兵所送的礼物。 “这么大一盒?”温暖看着邮局的工作人员,从里间拿出的包裹。 工作人员确认收件人的名字:“你真奇怪,怎么不将地址留仔细些?” 温暖是故意的,她不想见“话友”大兵。如今她与大兵同在江明,将地址留得太详细,难免大兵一时好奇,叩响了她的房门。她很珍惜这个朋友,但她不希望与他见面。 “大兵,你的包裹,我收到了。是什么?”温暖抱着包裹走出邮局,疾步向公车站而去。 严峻兵将手中的文件,搁到办公桌上,他为包裹里那些闷了几天的花,烦心。 他皱着眉,迸出句来:“你别拆了,直接扔掉好了。惨不忍睹的。” 温暖诧异,来到公车站,便急速拆了包裹。 “啊!”她看着凋零的红玫瑰、满天星和百合花,扎成的花束,苦着脸对电话那头的大兵道:“你怎么想起给我送花?” 严峻兵捏着拳头,无处发泄心头郁闷,这送花的妙招还是他问儿子讨来的。可,第一次出手,就如此狼狈。 他胡诌道:“女人都喜欢花,我就给你送了花。” 温暖看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犹豫是否该将这束无法见人的花,扔掉。最终,她每样留了一朵,作为纪念,但一再叮咛大兵,千万不要给他心爱的那个姑娘如法炮制--送“干花”。 有了严峻兵这束别具一格的“干花”,即便只是几朵,也让温暖好心情地笑了一天。 “大家不要走,今晚我请客。”秦蓉在下班铃声响起时,用她清脆的嗓音,盖过了所有人跃跃欲试而行的铃声鞭策。 温暖无奈对着电话那头,相遇自己的关风泽低声道:“你倾慕者,秦大副主任请客。” “不要去,我给刘彪打电话。”关风泽每分钟都想跟温暖腻在一起,不惜使用“传奇”总裁的特权。 “小温,我们一起坐。”龙灵收拾物品由衷地快,她急急忙忙地与温暖相约。 温暖看了眼拎着包,等在她办公桌旁的龙灵,对关风泽道:“不去不太好。” 关风泽遗憾地挂断了电话,飞速地拿起车钥匙,奔出了总裁室。估算着今晚早点将公务做完,与温暖晚上一块到山顶看夜景。 而温暖的这餐饭,吃得很辛苦。 “小温,我们干了。”秦蓉频频向温暖敬酒。 温暖本就不胜酒力,在秦蓉的一再相劝下,只得舍命陪君子。 “小温,我们也干。”李虹不甘寂寞,与龙灵调了座位。毕竟温暖是周济的红人,又是关风泽的女人。 温暖捂住嘴,摇头,但她的酒杯还是被注满。 渐渐的,她眼前出现了两个李虹,三个秦蓉。她知道,这是醉了。 可她喝到的水,还是酒。是自己的舌头,出了问题,还是她拿错了杯子?她想将手中的杯看清,眼前却黑了。因为,她彻底醉酒了。 秦蓉体贴地将温暖握着的茶杯,移开。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无意”在她茶杯里,倒的白酒,对李虹道:“我们继续喝。” 李虹自认输给秦蓉的酒量,摇晃着起身:“我有车,老林来接我。我把温暖架走吧。她喝得好像不省人事了。” 秦蓉同样打了个酒嗝,模仿着李虹摇晃起身,但手撑住椅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稍微有点喝过了。 她摆摆手:“大家散了吧。李主任,我楼上有房间,你也喝得不少。我就带温暖,到我房间歇会吧。” 龙灵赶过来凑热闹,抓着趴在酒桌上迷糊的温暖胳膊:“我们走??我送你??回去。我老公有摩托车。” 温暖起身了,但她是被秦蓉带走的。 “龙灵!龙灵!我要喝水。”温暖刚被秦蓉与侍者架进房间,扔到床上,就迷糊地叫唤起来。 秦蓉揉着发痛的眉心,从包里掏出两百元,塞给侍者:“你辛苦了。帮我把门带上。” 侍者走了。门“咔”地合上。 秦蓉冲进卫生间,对着便池,一阵狂吐。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仍觉得胃里翻涌,她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不适,从兜里掏出电话。可酒后的她,行动不如平日灵活,居然将电话掉到了地上。 不过,电话还是拨出了。 “蓉蓉,怎么这么久才给我电话?我看见李虹她们走的。”将车泊到酒店门口不远处的刘彪,打量着车前方。 “别说那么多了。药带了吗?温暖在我的房间。”秦蓉说话间,将头扭向了卫生间的入口处。 “她没醒吗?”刘彪伸手摸摸衣兜里的*,到此时,他都犹豫,是否该灌温暖喝下。 秦蓉连忙起身,走出卫生间,看了眼床上呼呼大睡的温暖,长舒口气:“她醒不了,你快来吧。” 刘彪推开车门,小跑地奔酒店大门而去:“你想让她跟谁睡?” 秦蓉到现在都没想好,找哪个男人上温暖。她翻找自己的小包,看看带来的录像机:“我这就出去打电话,怎么说,她长得也还过得去?” “你别关门,我没有你的房门钥匙。”刘彪嘱咐道,可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又再度犹豫。 这毕竟是他恩人的女儿,隐瞒她的地址,是他能为蓉蓉做到他当初认为最大极限的事。可今天? “先生,你上楼吗?”电梯里的乘客看着皱眉思索的刘彪,催促道。 刘彪迈入了电梯。 温暖喝下了药。 刘彪颤抖着将温暖放回床上,为她整理被角:“有一天,你们胡家的人,就算杀了我,我也罪有应得。” 他走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对不起胡宝强,但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若违背誓言,将承受牢狱之灾。即便是死,那也罪有应得。 他看了眼插在电源处的门卡,思索着秦蓉也没有钥匙进门,于是,将门虚掩,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一双眼睛,因他垂头丧气的背影,而对房间里面产生了好奇。此人就是梅姑。 她刚才是从温暖家楼下,打车跟来的。明明温暖家的窗台没有光线,可这男人依旧在楼下的车里,呆了很久。 她见过这个男人好几次,也知道,他关注的人是温暖。她对他,产生了好奇,甚至以为他是保护温暖的人,誓要将这人的底细查个水落石出。 她垫着脚尖,小心推开门,溜进了酒店的房间。看着床上迷糊的温暖,十分不解,就听温暖含糊道:“热!好热!” 梅姑眼皮直跳,她见过太多女人有这样的时候,毕竟她在泰国生活过多年。 梅姑转身而去。她不清楚温暖是怎样得罪那个男人的,刚走到门边,便听见有女人的说话声,急忙躲进了衣橱里。 秦蓉推开房门,对着电话道:“你到底来不来啊?我帮你叫了小姐。别辜负我的好心哦?” 她无法看见说话的秦蓉长得何许模样,但她肯定这女人很讨厌,因为她处处的话语间,皆是不可一世的味道。 秦蓉走到床边,用手捏着温暖的下颚,迫使她的脸朝向自己:“哼!看你神气!过不了多久,你就是破鞋一个!” 温暖在睡梦中,她听不到秦蓉的话语。 而躲在衣橱里的梅姑,却因“破鞋”两个字,捏紧了拳头,因为她曾经被骂过这样的狠话。 秦蓉手中的电话“铃--”地忽然响起,她见来电的人是胡宝强,忙走出了房间,希望呼吸走道上的新鲜空气,使她说话的声音变回女儿家的娇涩。 梅姑从衣柜里走了出来,她垫着脚尖,走到门边,张望走廊两边,确定没有人后,折回床边,对温暖道:“第一次我害了你。这次还你吧。” 温暖被梅姑架走了。 梅姑为了躲避旁人异样的眼光,使出全力,将她从楼梯上背了下去。梅姑不由暗暗庆幸,她曾在这家酒店做过清洁妇,才知道这僻静的员工通道。 秦蓉终于找了个瘪三,让他免费地吃掉温暖这顿美女餐。她长舒口气,冷笑着拨打关风泽。 关风泽努力赶工,为了一会与温暖上山顶看夜景。接听秦蓉电话,显得由衷的不耐烦:“我很忙,有话快说。” “嗯,我在酒店,订了你喜欢的血燕羹。过来尝尝吧。”秦蓉娇滴滴地邀请,期盼着关风泽吃完血燕羹后,“欣赏”由自己精心安排的温暖出轨表演。可怎样将关风泽带上楼,偶遇这个场面,她还得费神思量。 “我最近不吃血燕。要吃,我会自己叫。还有,以后不要打这种无聊的电话来,我很忙。”关风泽说完,直接收线。 秦蓉愤恨地将电话,摔到了地上,电板与机身“咔”地分离。 秦蓉还有更生气的时候,那就是回到房间后,看见床上没了温暖的踪影。她急速拨打刘彪,刘彪一头雾水。一对干父女隔着电话,彼此责备--谁没将房间门关好,让温暖溜掉了。 如此神志不清的温暖,若能溜掉,就不会被刘彪灌下掺着*的茶水了。 梅姑将神志不清的温暖,塞进酒店门口的出租车。 “她喝了多少?怎么醉得这么厉害?”出租车司机扭头看着,被塞到后座上的温暖。 梅姑刚要钻进汽车,就见不远处停着李峰的爱驾,对司机道:“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拿点东西。” 司机无奈地看着已经在自己车上的温暖,给出可以等待的时间:“五分钟之内过来啊。不然,我连她都不载。” 梅姑频频应声,最近李恩敏的来信说,李峰常常深夜回家,身上总带着脂粉味。 她有些担心李峰在外面花天酒地,这酒店里就有江明最有名的夜总会,思索着,奔夜总会而去。一再告诫自己,只是去看一眼,就回来,不然会坏事的。 而她的身影刚奔进夜总会的大门,出租车司机就因温暖不停地扭捏,拉扯身上的衣物,吓得将她扔出了出租车。 与客户一同走出酒店大门的李峰,听客户道:“看,那个女人喝得好罪哦。” 他顺着客户手指的放向望去,意外地发现了客户所说的醉酒女人竟然是温暖,忙对客户道:“我认识她,不好意思,失陪了。” 他小跑着,来到温暖身边,一把将歪斜在酒店门口大柱子旁的温暖搀起:“怎么喝这么多?” 李峰吃力地将她,搀扶,向自己的汽车而去:“要不要通知关风泽?” “我要水?”温暖完全听不清任何人的问话。 李峰叹气,将她塞进了汽车。 他没有拨打关风泽,没有男人会喜欢看见自己的女人喝成这样。尽管,他曾经抛弃过她,但各有各的生活,能为她做的,就是将她送回家。 “我们到了。”李峰打开车门。 温暖没有动静,一脸潮红。 李峰无奈地将她抱起,恍惚中回到了从前,与她玩笑时,抱着她走入“丰泰”别墅的过去。 “你瘦了。关风泽应该比我细心,怎么让你瘦这么多?”李峰将她抱上楼,感触道。 温暖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李峰将从温暖小包里,掏出的钥匙,放在了床头柜上:“你不太记得我的口味,我却很记得清你的小习惯?” 温暖的药性在身体中作祟,她的手狂抓自己的脸,身子在床上来回地滚。 李峰不解,伸手将她搀起:“暖,我送你去医院吧。” 温暖感受到李峰卷起衣袖的手臂温度,她整个人蜷缩到了他的怀中,含糊道:“嗯??嗯嗯?” “风泽,风泽?”温暖喃喃道。 李峰闭上眼,奇异地落下了泪。 第259章 丝毫 她将自己迷糊中,交给了关风泽,含糊地呓语:“我们结婚了吗?这是新婚之夜吗?” 李峰猛地直起身子:“你说什么?” 温暖不语。 李峰突然发觉,或许是他对她太了解,所以才让他记起最后一次彼此争吵时,温暖所说的话:“如果我当时矜持一点,就不会在婚前同居。我会将自己在新婚之夜,再交给丈夫。” 他脑门上溢出汗水,他对不起温暖,可能毁了她如今好不容易拥有的爱情,但他真的占有了她,就在几分钟以前。 门外的走廊响起了脚步声,关风泽缓步上楼,扬声道:“暖,我来了,帮我开门。忙了一天,累死我了。” 关风泽的叫声传进了温暖的小窝,送进了李峰的耳里。 李峰慌忙下床,随意地抓起地上自己的衣衫,向这间房唯一的藏身之所--卫生间而去。 关风泽懒懒散散走到温暖小窝门边,见房门虚掩,笑道:“帮我开了门,就不知道把门大打开!好笨啊,老婆。” 李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大拇指按在暗锁上,没有发下。 关风泽不知道这门是李峰将温暖抱进房间时,随意地用脚虚掩上的。当然,与温暖有肌肤之亲的李峰,先前本也没打算多留。 可推开房门,关风泽惊呆了。 床边散落的温暖衣物,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呼吸不再匀畅,他的脚步却不迟疑,他飞奔到床边,看着酣睡的温暖,语结道:“这是怎么回事?” 温暖无法回应。 关风泽的眼眶里,盛满了泪。他扶起仍脸上带着潮红的温暖,断续道:“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谁这么恨你?” 他摸索着,为她穿上了衣衫。 “我们走吧。”关风泽对怀中的温暖,依然温情如水,可他瞪着房间的眼,已满是恨意,誓要将做害他未来妻子的罪魁祸首抓到。 李峰输给关风泽心服口服,他输给了真正的男人。他抹了抹脸颊上挂着的泪,喃喃道:“我以前居然想过一妻一妾的日子,太自不量力了。” 温暖的房门,被关风泽“咔”的带上。 躲在卫生间里的李峰,这才套上衣衫,蹒跚地走了出来。 关风泽抱着温暖,钻进了汽车,心疼得扬长而去。 李峰蹒跚着,在温暖的小窝内徘徊。衣领没扣好,西服被他胡乱地套在身上,领带则在他即将离开房间时,才想起成了搭在肩头的摆设。 关风泽没有从酒店的大门进入,他选择了僻静的侧门,将自己的西服盖住了温暖的上半身,搭乘电梯,向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握着温暖的手,拨打了汉斯电话:“汉斯,跟我滚到中国来。救急。” 汉斯揉揉眼睛,昨晚喝太多了,现在还不太清醒:“我真的不想现在就卖给你们‘传奇’,我很有钱,完全可以花天酒地?” “温暖出事了,被人盯上了。我想让你查出盯她的是谁。”关风泽隐没了温暖被人下药,而发生性关系一事。 汉斯瘪瘪嘴:“我是意大利的黑手党之子,不是世界黑手党之子。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查出,你们家温暖被谁盯上。” 关风泽无心与汉斯废话,下命令道:“如果你不来,我们绝交!” 汉斯立马从床上跳起来,一再承诺,买最早的一班飞机过来凑数。 挂断电话的他,频频自言自语,责备父亲能力太小。 而关风泽则没有他的这份幽默心情,褪去了长裤,小心地将温暖移到床中间,钻进了被窝。 他靠着床沿,燃起香烟。温暖很希望认真对待与他的这次恋爱,也因前一次与李峰的同居,背负着心理包袱。 他后悔,没有预见性,因为温暖跟他说过,有可疑车辆在她家楼下,和她所居住的小区附近出现。 他查过,汉斯也查过,结果都是周济那辆泰国大使馆牌号的车。以他对周济的了解,深知周济不会做任何违反常理、法律的事。 如今,他后悔莫及。 温暖微微侧身。 关风泽连忙俯下身子,用胳膊将她圈到怀里。 关风泽的胸襟,因温暖的哭泣而潮湿了。他将怀抱收得更拢:“我一定娶你。别哭,好吗?” 温暖抽泣着,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含糊中,问道:“我,自己来的你酒店吗?” 关风泽背脊微微一挺,无法自圆其说,只得选择了回避:“现在只有我和你。” “你不该这么着急。你知道,上一次我和他,就是酒醉后发生的第一次?”温暖从不对第三个人提起,与李峰同居的最初原因。 关风泽宁愿是自己真的与温暖发生了关系,而不是让登徒浪子有机可乘。 他的头埋在她的发间:“我不会像他,我不会离开你。” 温暖轻轻抽泣:“我讨厌你。” “我也讨厌自己。”关风泽悔恨没能保护好温暖:“过两天,我回趟韩国,我会将和你的事,跟我uncle说,让他帮着说服我妈。” 温暖居然有几分庆幸,尽管这次她醉得不省人事,可遇上了好男人,而且是她不知觉中最信赖、最依恋的男人。 而暗算温暖秦蓉,则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等待刘彪的查询结果,频频拨打他电话,询问进展。 “我去过温暖家了。她不在。”刘彪一拳击在方向盘上,无意中敲打了喇叭,刺耳的车鸣声令他皱眉。 秦蓉急切地叹气,责备道:“你昨天就应该在我告诉你,温暖不在房间后,立刻去温暖家。” 刘彪咬着下嘴唇,嘴唇上清晰的牙印,显示了他郁闷的心情。 他再次告诉秦蓉:“我亲手灌温暖喝下的药,而且我还没有走远,就在电梯口。从没看见她离开。” 秦蓉已经不愿讲道理,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刘彪为她查出此刻的温暖在哪。 她语气不好:“这么多的电梯,你能守得完?那时,你一听说温暖失踪,就该去找的。” 刘彪心烦地闭上眼,如此不省人事的温暖,不在房间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出去找水喝。而自己所守的电梯口,正好能望见另一部电梯。何况,那层楼,仅有两部上下的电梯。 他再三告诉秦蓉:“我去温暖,也得回办公室取胡氏的应急万能钥匙。那把能随便打开一般门的钥匙,在集团保安手里,我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拿出来啊。” “那她现在在哪?”秦蓉千回路转,又将话转了回来。 “不知道。我在她家附近转悠到现在,她没出现过。”刘彪想不出温暖会在哪,而且以温暖中了自己那么多药,也走不了多远,说不定被某个捡便宜的男人带走了。 秦蓉今天没去单位,她打过电话回办公室,温暖与无故旷工。显然,她发生了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秦蓉,跌坐在那张曾躺过温暖的床上。 另一个人也同样关心温暖,那就是对温暖动了恻隐之心的梅姑。 她昨日就到酒店的夜总会前后呆着了大约五分钟,而折回酒店大门边,既没看到温暖,也没看到那辆出租车,连李峰的车也没了。 “我想回去。”温暖推推关风泽的胸襟,尽管他成了自己在迷糊中的男人,可她还是想走。 “我不许。”关风泽没有查出谁做害了温暖,他怎能放她走?她那个小窝,危险重重。 温暖别开头。 关风泽松开怀抱,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你可以睡隔壁那间空着的房。” “那,好吧。” 他说的,是查出对温暖下手的幕后黑手。 温暖错误理解为,关风泽的意思是对昨晚的事,负责。 “我以前有过男人。如果你真的不娶我,我不会死缠烂打。”温暖迸出句话来,心由衷地痛。 “傻瓜。我爱你。” 温暖走了,住到了关风泽隔壁的客房。 关风泽坐在床边发愣,反复地筛选所有可疑的人,只是终没有结果。 难道真的只是意外?不像!到底问题在哪? 他思索不出答案。 温暖也同样跌坐床沿,她明明在与关风泽颠鸾倒凤之时,摸到了自己枕头下的护身符,怎么醒来,却在关风泽的床上? 但她很快给了自己解析:肯定是自己喝得太醉,随便将什么东西,当成了护身符。 心事重重的她,向李虹告了两天假,窝在关风泽的客房内。 可是,关关云每日必到儿子这小坐片刻,而温暖只能在那个时候,躲进客房,与其避开。 “风泽,我还是走吧。这样很不方便。”温暖顾及关关云,在她离开后,对关风泽道。 “你住那里,我不愿意。”关风泽已见过汉斯,但两人皆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做害温暖的人线索。 “那,你妈来,万一撞见,你妈又记得我以前的事,而你说要跟你uncle沟通?”温暖看着剑眉紧锁的关风泽,轻声道。 “好吧,我帮你在酒店的其它楼层,开房。这样我见你方便些。”关风泽对温暖的小窝,极不放心,又顾及母亲太早发现他们的恋情。 “不。没必要浪费钱。我有地方住的。”温暖不清楚原因。 “我给你买房吧。反正我们结婚,我也得住。”关风泽觉得这是个万全之策。 “你一定要娶我了?”温暖有些窃喜,难道这就是老女人急着出嫁的心态? 关风泽肯定点头:“你暂时回你那住。不过,每天出门上下班,我接送你。还有,晚上睡前,给我电话,否则,我就住到你那去。” 温暖错将关风泽对她安全的担心,当成了粘得太紧,以至于在与李恩敏的电话里,嘟囔道:“我可能没跟他分手。” 李恩敏暗笑:“小暖,你也有今天,恋爱谈得患得患失!” 坐在卧房的单人沙发旁的李峰,听着妻子与温暖的电话,虽仅有只言片语,但他的心已不在这个家里。 “我今天有些工作要做。你先睡吧。”李峰拿着枕头,走出了卧房。 他以为能忘记温暖,至少他从前肯定自己的这种想法,甚至在结婚后,也麻痹自己。可经过了前几天,在温暖小窝中的那件事,他再也不愿和妻子躺在一张床上。 连续几日,他都到生产一部去过。无数次的制造巧遇,与温暖接触。只是,他没敢向她坦白,他犯的错误。 他每天都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下班时间临近,而出现在“恒通”门口的关风泽绚烂跑车。是关风泽不计较他的女人被人动过?还是温暖与他同居了? 各种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犹如巨浪翻涌。 他来到书房,拉开抽屉,取出塞在最里面的盒子。他很久没有开启过它,这里面装的是温暖落在“丰泰”的小物件。 他一件件地拿起,送到眼前,他还能想起,温暖是如何使用欣赏它们的过去。 “叨叨叨”,李恩敏因丈夫每日都留宿书房,熬不住,穿了条性感睡衣,而来。 李峰小心翼翼地收拾温暖的小物件:“门没锁。” 李恩敏推开门,妩媚地冲丈夫而笑:“今天不用加班吧?我们回房睡,好不好?” 李峰双手交叉,故作遗憾道:“我想出去走走。集团有些事,很烦心。” 李恩敏有意相陪。 李峰却无意相邀。 他走了,想去见见温暖。 如果她能原谅自己,还愿意回到自己身边,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爱情,事业,名利,他居然是个失败者。 他来到了温暖家楼下,没有像三年前那样,将车泊在阴暗处,而是停在了楼道口。 温暖小窝的灯亮着,窗台透出星星点点的光线。 李峰很期盼自己能出现在那个窗台,若能回到从前,他不会做那么错误的决定。眼眶里,有些酸涩,只是泪没有淌下。 温暖的眼眶,同样渗着泪,为关风泽的体贴而感动:“别打了。我钻被窝了。” 守在温暖家楼下的关风泽下属拨来电话,禀告:“总裁,您离开后,温小姐一直在房间,没有人进出。整个小区,都很安全。每位进出的陌生人,包括我们,都被保安问过话。” 向关风泽汇报情况的下属,见小区保安王安向这边走来,对电话道:“总裁,我一会再给您汇报。现在,我再去了解些情况。” 王安胡乱地应承了关风泽的下属,有关小区附近治安的问话。但回家后,与妻子梅姑闲聊时,忍不住说起了此事。 梅姑警觉道:“问你话那人什么模样?” 王全给自己倒着茶水:“二十几岁,说话好像有些山东口音?” 梅姑安心了,至少此人不是刘彪。她可不想,搭救温暖出酒店之事,被那个刘彪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思右想中,她决定自己出去转悠一下:“老王,你歇会,我帮你顶半个班。反正我们这种普通小区,也没什么大事。” 王安困得紧,嘱咐妻子道:“那你就在警卫室里呆着,和从前一样。” 第260章 严重 梅姑走了,她经过温暖家楼下,抬头看了看温暖家漆黑的窗台,向警卫室而去。 就在她走进警卫室的时候,温暖从梦中醒来。口渴难耐的她,懒得开灯,摸索着下床,连鞋都没穿,刺着脚,凭着记忆,向小桌边而去。 她柳眉急骤,关风泽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掉这里了?叹气地自言自语:“我平时看你,都穿立领衬衫,什么时候用过这种珠光宝气的领带夹?” 她随手将领带夹搁在床头柜上,打着哈欠,钻进被窝。 次日早上的她,摸索台灯的她再次碰到了那支领带夹。借着窗幔透进的光线,打量做害自己脚丫的领带夹。 这东西好像是自己买给李峰的?从前自己的审美观这么糟糕吗? 温暖来不及想这领带夹出现的原因,倒是频频指责自己的审美情趣。 她摇摇头,算了。李峰都是过去式了,这领带夹肯定是掉在床底下,自己以前收拾物品时遗落的。 于是,领带夹被搁在了温暖的书桌上。 电话铃就在温暖的手,刚刚从领带夹上移开时,响起。 温暖伸手从枕边拿起手机:“风泽,我刚起床。” 关风泽已走出房间,拿着车钥匙,向门边而去:“老婆,我发现在你家附近有家小吃店的馄饨,味道特别好。我们今早就吃那个。” “你是‘传奇’关总,还是包打听啊?我都不知道附近有混沌店。”温暖吃惊。 关风泽为了查清温暖所住的环境中,是否有可疑人员出现,他只要有丁点儿时间,就在她的小区附近转悠。别说是馄饨店,就前天,一栋楼,两户人家办喜事,他都亲眼见证。 温暖欣然前往。 关风泽驾着车,左顾右看,美其名曰:“我路不太熟,要找地方吃饭!又不能让老婆饿肚子。” “呜呜呜--”警车呼啸着而来。 关风泽立刻靠边停车,摇下车窗张望。 温暖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关大总裁,你又怎么啦?” 关风泽极关心这警车为何出动,与温暖分手后,便亲自给江明市公安局局长拨电话,凭借着严峻兵的这层老关系,他轻而易举地打听出来结果。 他靠上椅背,长长舒气,拿着忘了搁回机座上的话筒,兴奋地用话筒猛敲办公桌的桌面。原来温暖家附近有个色情狂,连犯几起案子? 他很想对局长举报,那色情狂伤害了他的女人。可考虑温暖的名誉,也考虑到自己的影响力,他放弃了。 眼眸猩红的他,将电话拨给了李高官的秘书:“我有点私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你的侄子在公安局工作,能不能让他帮我教训一下?” 他违法了,他知道。 但他就算冒天下大不违,他也敢做。他要保护他的女人,又要为他的女人泄愤,于是,被压的犯人莫名其妙地被同关在一间牢里的其它犯人,同殴了。 而温暖则完全不知情,关风泽放弃了告诉她,她被***的真相,继续用蜜糖泡着她。 “我不跟你说了。有人敲门。”温暖挂断关风泽嘘寒问暖的电话,向门边而去。 梅姑拿了些新鲜瓜菜,立在门边,对温暖道:“我在后面的空地,种的。给你尝个鲜。” 温暖见有西红柿,很高兴,便将装着西红柿的兜,搁到了书桌上。 梅姑见温暖所搁的小兜,袋口有些松散,便为她扎紧,无意中看见了书桌上,那颗镶着钻石的领带夹,好奇道:“小暖,你买它送给谁?挺贵的吧?” 温暖耸耸肩,整理着梅姑所送的瓜果:“不是。可能是我以前男朋友的,不知怎么样拉在我这了。” 梅姑拿着领带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梅姑,你怎么啦?”温暖回过头来,见梅姑脸色异样。 梅姑缓过神,说了声:“我还有事。”离开了温暖的家。 迈下楼梯的她,脑海中全是,自己将温暖架出酒店时,看见李峰那辆汽车的情景。不安,在她心头泛起。以至于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与王安的说话,常常文不对题。 而温暖,则大饱新鲜西红柿的美味,接听着大兵打来电话时,都不忘称赞给她送西红柿的梅姑。 “哎。你就好运喽,吃西红柿美容,我就只能嚼炸小鱼送老酒了。”严峻兵捏起一条鱼,全数塞进嘴里。 温暖“扑哧”而笑:“大兵,你想想,鱼是你钓的,炸鱼的是你妈。你多幸福!” “幸福?我没感到。正烦着呢!”严峻兵再次塞进嘴里一条小鱼,这东西,他吃了十几年,觉得淡然无味。 “你跟你女朋友没进展?”温暖听出了大兵的怨气,关心道。 严峻兵叹气,将油乎乎的手,在纸巾盒上露出的纸巾边搓搓:“人家对我没意思,我又忘不掉人家。你说,我多烦啊。” 温暖极少听见大兵如此泄气的话,因为她在体验关风泽所给的浪漫温情后,很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有她这样的幸福。 她鼓励道:“别放弃。你是最可爱的人。” 严峻兵听这句话,从当兵听到现在,但从d小姐口中听到,还是有点受用。 他磨磨蹭蹭,拐弯抹角地问道:“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我指的是做老公。” 温暖“咯咯”地笑出声来:“我们大兵成熟,有魅力,风趣中带点粗鲁,做老公,绝对能让家人幸福。” 严峻兵来了兴趣,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大半杯黄酒,信誓旦旦道:“我不放弃。争取跟儿子一起结婚。”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大兵。”温暖笑了。 严峻兵也笑了。 不多时候,一盘了然无趣的炸小鱼,见底了。 “妈!再帮我炸盘小鱼。”严峻兵地高亢喊叫。 严母捂着电话,混乱地应声儿子:“家里没油了。如果想吃,自己去买油来,让阿姨帮你炸。” 说完,严母便继续对李母聊起电话了:“你也别着急,抱孙子的事,急不的。你看我,守着个大小子,还守着个光杆孙子,也就这么过了。” 李母也知道严母说得有道理,可昨天在儿子与媳妇那住了一宿,发现他俩居然不同房,一人睡楼上,一人睡楼下。心里烦得很。 李峰的烦恼,不亚于母亲,她看着母亲让父亲送来的大堆补品,对一旁的妻子道:“随便放哪吧。” 李恩敏原是想借着这些滋阴壮阳的补品,向他提起搬回卧房的事,见他愁云满目,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我出去走走。”李峰没到该就寝的时间,就向外躲,不愿与妻子同床。 李恩敏拿着补品,望着丈夫心事满满的背影,迭声叹气。 李峰没哪好去,或者说,他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有温暖的环境。 他熟门熟路地驾车,来到温暖家楼下,呆呆地看着温暖家窗台透出的昏暗灯光,琢磨着她在做什么。 温暖不知道三年前狠心弃她而去的人,会在三年后的一次意外错误中,发觉了对她浓烈的爱。 她打趣电话里道“晚安”的关风泽:“风泽,我还没嫁给你,我已经感觉以后,你不是二十四孝老公,而是四十八孝老公了。” 关风泽看着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歉意道:“我好像工作能力太差,想了几天,要加班赶些工,腾出时间,回美国求助uncle帮忙,都没法脱身。你说,我是不是领导才能有问题,‘传奇’才有这么多事,处理不完?” 温暖笑着拉着被角:“你很有能力,很有风度?” 温关二人心情大好。隔着空间,说着情话,计划着美好的未来。 楼下的李峰一支支吸着烟,车内的小泽灰缸,已塞满了烟头。他欲哭无泪,这是他亲手回绝的女人,也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从未忘记她。平日里,他所肯定的幸福,只是自欺欺人。 “叨叨”,梅姑认得李峰的车,从警卫室出来,代替丈夫转悠的她,忍不住叩响了李峰爱驾的车窗。 李峰放下车窗,懒懒地看着窗外,脸上有道大疤的女人:“什么事?” “先生,你是找人,还是?”梅姑希望李峰就此离去。 李峰摆摆手:“我一个朋友住在这里,我过来看她。” 梅姑无语,离开。 李峰依旧望着温暖家熄灭灯光的窗台。 走了几步,在树荫下驻步的梅姑,凝视着李峰的汽车车尾,她不希望那天带走温暖的人是他。若真的是他,那就是自己不该救温暖。 于是,她在与李恩敏的书信中,故意问起了她小夫妻间关系。李恩敏所给的回信,隐晦、闪烁其词,只说了句--“夫妻间,跟谈恋爱时,那种情侣相处,是不同的。很多琐碎的事,无法说清。” 梅姑依旧天天在温暖家楼下,看见李峰的爱驾,而且时间往往是深夜至关晨。 而,温暖因每日睡前,皆与关风泽聊很久的甜蜜电话,再也没有走到窗前发呆,也就从来没有发现李峰的到来。 梅姑挑了个好天气,邀温暖出去散心。 温暖一路叽叽喳喳:“真的该出来走走,最近总是感觉闷闷的,不太舒服。” 梅姑思索着,该如何问起,温暖如今与李峰的关系,对她的谈笑,只是应承:“那就多走走,多看看。” 温暖跟着梅姑,走到街边的小吃店,突然捂住嘴,疾步离开。 梅姑有些诧异,拔腿追去。 温暖手撑着树干,干呕。 梅姑递上了矿泉水:“吃坏肚子了?” 温暖稍稍平静了会,拧开瓶盖:“这几天都这样,过一会就没事。刚才那家不知道烧什么菜,腥死了。” 梅姑眼眸中满是揣疑之色,突然道:“你是不是有了?” 温暖捏着手指,估算起那日酒后与关风泽的“好事”来,皱着眉头:“不会吧!” 梅姑打颤,天,这孩子是谁的?温暖那夜,到底和谁发生了关系? “铃--”的电话铃在温暖的口袋里作响。 “老婆,今天玩得开心吗?”关风泽走进餐厅。 “风泽,我问你,你那天跟我那个的时候,有没有做防护措施?”温暖紧张得连头发都快要竖起来。 关风泽大惊,直接撞上了迎面走来,端着餐盘的下属。 “风泽,你那边怎么啦?怎么这么响!”温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稀里哗啦”声响,问道。 关风泽无法整理思绪,仅说了句“有急事要处理”,匆匆收线。 他没有用餐的欲望,转身走出餐厅,一遍遍地回想着温暖在电话里的问话,为什么这么巧!他不希望再提起那件阴暗的事,努力在将它遗忘,甚至为了能遗忘得更快些,放弃了一次能够回美国与继父见面的机会。 他知道,他会娶温暖,因为他爱她。 可他希望,自己能忘记,至少能不被那件事影响心情,再给家人提结婚。 他错了。每件事发生后,都不容易磨平,那些事件本身带去的伤害。可让他接受温暖被*而怀上的孩子,不易。 他在“传奇”的花园里踱步,思索着,拨打了继父电话:“uncle,跟我聊聊,好吗?” 金中兴正在溜鸟,听到儿子声音沉重,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鸟笼。他能感觉儿子有心事,介于父子间也需要适度空间,不宜问得太深,关于儿子的他“呵呵”地赔笑:“什么时候都可以聊。说吧,想聊什么?” “uncle,你跟我妈咪是初恋吗?”关风泽有心事时,最喜欢找金中兴,因为他从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给自己最需要的解析。 “不是。我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那时我太轻狂,同居了两年,吹了。不过这是我的秘密,千万别告诉你妈。”金中兴故意透露自己的隐私,希望儿子能够更信任自己。 关风泽领悟了继父的心思,轻声道:“我喜欢一个女孩子。不过,还没有到能带她去见妈咪的时候,具体的,我回美国再跟您说。但是,她遇到点意外,而且还因为这个意外,有了些麻烦?” 金中兴听着儿子拐弯抹角地讲述心思,也不太探究,思索着道:“你很喜欢她吗?” “嗯。我想娶她做老婆。”关风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他极相信uncle胜过父亲严峻兵,或许这就是相处太久的缘故。 金中兴吓得打了个颤,儿子居然要结婚了,他要抱孙子了。他很想立刻就拨打老婆电话,但一想,儿子这通电话一定不愿意外传内容,便沉默了。 半响后,他问道:“她是不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关风泽闷声道:“是。” “能弥补吗?”金中兴关心。 “不能。”关风泽也希望他那天守在温暖身边,不让她被歹毒的人有机可乘。 “那就强迫自己接受事实,包容她的一切。还有,调整好你的心态,再给我谈结婚的事,否则你不幸福,她也不太幸福。”金中兴坦然,他对儿子有信心,儿子需要的只是一点点时间,就能走过这段艰辛的历程。他一手培养的宝贝儿子,一定不会令他失望。 第261章 思索 关风泽思索。 关风泽之生父严峻兵则果断地通过邮政快递,做了比儿子迅速的事,寄出了向d小姐求婚的婚戒,将物品交给取件员后,他冲到学院的后山山坡上,大吼道:“让我老严疯狂一回!” 严峻兵在山坡上抽烟,一支接一支,引来了同样喜欢躲在僻静处烧烟的副院长注意。 “老严,又被小亚追得心烦?你这桃花运,我算羡慕了半辈子。”副院长重重地一击,打在严峻兵肩头,喜笑颜开。 他将最后的一支烟,递给副院长:“我今天干了件大事,向人求婚了。” “走走走!去看看亚平什么表情!”副院长已经想到自己钱包里的钱,要往外冒,还是忍不住为亚平高兴,他可是看着她成长的。 严峻兵瞪了他一眼:“说哪里话!如果你是我,会娶亚平吗?” “不会!”副院长脱口而出,他还是决定回家对付自己的老伴实在,至少那还是个真正的女人。 “我向别人求婚了。”严峻兵不敢看副院长的眼睛,将头埋得很低。 副院长震惊,夸奖道:“想不到你来这手?我小看你老小子了!” 有了好消息,副院长会趁着严峻兵细品爱情的空闲时间,偷偷地到严家串门,不留神地将消息透露给严母。 严母震惊,乐得一脸哭笑不得,直埋怨儿子的保密工作做到了国家高度机密级别。 正当严家上下偷乐之时,让严家乐的女孩温暖还处于睡梦中。那只求婚的戒指,仍安安稳稳地躺在邮局里,等待发出。 “叨叨叨”,敲门声惊扰了温暖。 梅姑见没有动静,思量着叫道:“小暖,睡了吗?” 温暖急忙起身,开门将梅姑迎进屋:“刚眯一会,什么事?” 梅姑笑笑,掩饰了心头的慌乱,自顾自地坐到温暖家的小桌旁:“没。睡不着,帮我们老王守夜。走着走着,就想过来看看你?” 温暖笑笑:“王叔值班也真是辛苦,这小区除了两个保安,都没个监控什么的。” “哎,没办法,谁叫我们住的这小区太普通呢。只有我们老王能在这做得长久,年轻些的保安,来了做不了几个月,都因为没保全设备,得巡逻好几趟,都走了。“说话间,梅姑又看见了那个温暖说是前男友留下的领带夹。慌乱,被不安代替。 温暖陪着梅姑聊了好一会:“很久以前,他是挺喜欢这个领带夹的。不过,现在我们分开了。想必他也不需要了梅姑,如果您喜欢,就拿回去吧。” 梅姑没有带走领带夹,估摸着楼下的周济也该走了,起身,告辞:“这领带夹的主人,你还想他吗?” 温暖无奈地笑笑,揭开了心头曾经痛得最深的疤痕:“当年,他为了名利不要我的。现在我们没有关系了,各有各的生活。” 梅姑离开了。刚迈出楼梯,刚看见了温暖前男友李峰的汽车。而周济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她回头,仰望温暖家的窗台,灯光已熄灭。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洒落温暖家小屋的窗台。唤醒她的,是关风泽的甜蜜电话:“老婆,开门。” 温暖随意地披了外套,蓬头土脸地打开了门:“早!现在几点?” 关风泽思索了继父的话,整整一夜。他后悔没有让温暖当着他的面,服下事后避孕药。因为他忽视了,温暖在他善意的谎言里,对发生关系的人是自己,而深信不疑。 现在再让温暖去打胎,他又担心她的身体。 痛定思痛。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说一个谎,得用一堆谎言去弥补。那他能做的,便是多与她相处,忘记那些不愉快,至于那个不该来的,却来了的孩子,他努力接受。 但,他看着温暖不修边幅的模样,还是皱了眉,打趣道:“我们是年轻的未婚夫妻,你怎么让我看到了五十岁以后的模样?” 温暖打着哈欠,转身,向床边而去:“你自己坐,我再睡会。” 关风泽将早餐,搁到温暖的书桌上,看见了那支李峰的领带夹。她还想他吗?他确定这东西不可能是自己的,因为自己喜欢简约的风格。 他捏着领带夹,眼中皆是落寞。 温暖拉扯被角时,无意看到了关风泽若有所思的脸,顺着他酸楚的目光,望见的是那支领带夹。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关风泽身边,从他手中拿走领带夹。拉开抽屉,将它放了进去:“很久以前的东西了,在床边捡到的。可能是我当年收拾时,遗漏的。如果你介意,我还给他就是。” 关风泽摇摇头:“尽管他给你许多伤害,不过如果你能将过去的那段感情忘得那么彻底,那你也很难跟我走到头。” 温暖情不自禁靠到他的怀里:“你给我的每一天都像梦境,我真的怕醒来。” 关风泽不语,心里暗暗发誓,即便温暖居住的这小区没有监控设施,他也一定要将淫贼,碎尸万段。 “暖,为什么你那天和??我?”片刻后,关风泽说的微有不自然,可还是说了,“你和我那个后,没有吃药避孕?” “你不是说我们快结婚了吗?所有你和我去买了药,我想了很久,怕自己难怀孕,万一错过了给你生小风泽的机会,我会后悔死的?”温暖红着脸,说出了心底的话。 关风泽虽有想过这种原因,可听温暖说出,心还是抽痛了。 他想给她,最多的呵护,弥补她遇到的不幸。 她感受了他的爱,用心回报,却? 温暖的梦境,没有因关风泽而苏醒,倒是下午趁着出外办差,顺道在邮局取了严峻兵的包裹后,猛然间吓醒。 怎么会是个戒指?温暖甚至怀疑,大兵将送给女友的东西张冠李戴,错给了自己。 还未走出邮局大门的她,急促掏出电话,拨打大兵。 严峻兵自寄出戒指后,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电话,在他睡着时,几乎都握着手心里。他怀疑过,邮政快递是否安全,因为没有d小姐的确切地址,只有“温暖”的姓名和手机号。 当电话铃声响起时,他兴奋地在办公室大吼一声:“终于等到了!” “大兵,你给我送的是什么?”温暖拿着戒指,在眼前端详,简单的一个白金戒环,镶了一颗红宝。 “你看到了?”严峻兵忽然感到自己很怯懦,居然不敢在电话里表达爱意,连问话都显得那么磨磨唧唧。 “你送错认了吧?怎么给我送戒指?你的那个她,会伤心的。因为你弄错了礼物。”温暖对与一个电话的老朋友莫名送戒指,完全没有联想到是他爱上自己,向自己求婚。 “我爱你!”严峻兵一字一句,卯足了劲。 温暖语结当场。 严峻兵急得脑门上,全是汗。心里发毛,原来说这三个字,要费这么大劲。他真的想不起,从前跟风泽他妈有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沉默,隔着空间散开。 “嘟--”温暖同事按了按车鸣,唤醒了吓呆的她。 她对大兵结结巴巴地拒绝:“我??有男朋友了。何况,我们还??不是很熟。我如果给你造成什么误会,我,我在这里说对不起。” “不是误会。是我自己喜欢你。”严峻兵豁出去了,但他肯定d从未给自己造成误解。这么好的姑娘,不能让她自责。 他捏着拳头,补充:“你,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喜欢你。你的为人没有问题。” 温暖大致听明白大兵说什么,钻进同事驾驶的汽车:“我现在不方便,晚上给你电话吧。” 严峻兵瘫在椅子上,全然没了接电话时的神采飞扬。 温暖思索了一下午,怎样跟大兵说得最清楚,自己不爱他,又不想伤害他。于是,在晚上,她拨通了关风泽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便反胃得厉害。 关风泽痛苦地靠在椅背上,听着温暖反呕的声音:“这么难过,我们把孩子打掉吧。” “不。我很难怀孕,上次怀孕后,虽然做了治疗,但医生说,如果堕胎会有影响。现在的怀孕机率,只是比原来大些,但又不是每次想怀,都能怀上的。”温暖记得医生所说。 关风泽烦闷,这孩子不是他的。而他却承认了,与温暖那夜发生关系的人是自己,该怎么办? “风泽,你是不是没打算较近跟我结婚?所以才让我打掉我们的孩子?”温暖如此珍爱这个孩子,是因为孩子有个完美的父亲关风泽。 关风泽语结。 温暖打消了向关风泽询问婉约拒绝大兵的念头,自己思索后,拨通了大兵电话。 “小d,被我吓坏了,对不起。”严峻兵郁闷地将自己关在卧房里。 “我?”温暖因大兵平和的口气,不由再次语塞。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当然这只是假设,别忘了,我等你。”严峻兵自知年纪太大,也明白他很难跟d小姐的二十四孝男友竞争,但爱她的心没变。 “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可以提前说抱歉吗?”温暖对关风泽有足够的信心。 严峻兵笑笑:“我们还是朋友吧?告诉我,那个戒指的款式怎么样?” “好土!”温暖笑了。没想过被拒绝的人能如此平静,尽管她听出了他声音里浅藏的酸楚,但不得不佩服他的成熟。 与大兵聊到深夜,最主要的,是希望他能平静。 收线后,她感到腹中饥饿。于是,她披了件外套,下楼。 而这一路上,她没有收到关风泽发来道“晚安”的短信,自己则写了条“我一会就睡了,晚安”。 温暖在楼道口,看见了李峰的座驾,犹豫是否上前。 但毕竟自己跟他有段过去,而李恩敏是自己的朋友,即便李峰一时兴起,到这儿找她,她也应该尽量回避。何况,她的心,也离他远去。 她问自己,是不是很善变。当年刻骨铭心的爱情,居然会淡忘,最后,彻底遗忘,还将那份爱给了??她摸了摸肚子,甜蜜在心底散开。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人的影像--关风泽。 上天给了她最完美的爱,她不再苛求任何。 她走了,避开了他的车。 李峰看着她顿住楼道口片刻,激动不已。但她的转身而去,令他刚刚在心底翻涌的甜蜜,荡然无存。 他沉默地拿起香烟,这是最近陪伴他最多的朋友。 他曾经对她的转身,只是多一眼相看,甚至可以蒙上自己的眼,视而不见。而今天,任香烟的烟雾缭绕,她的影像浮现他心底,显于他的眼中。 他想跟她说句话,他必须跟她说句话,他爱她。发现这一切,真的晚了三年。但没有她,他觉得生命空虚。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春风得意;有她在身旁相伴,他如沐春风。她给他的,是无尽的欢乐。 他发动汽车,追了出去。 温暖路过警卫室,冲又代王安守门的梅姑,含笑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梅姑看见了温暖身后的李峰爱驾,她闷闷吐气,思索着,关上门,尾随。 李峰在前方不远处的小卖铺边,截住了温暖。 “好久不见,不,你怎么来了?是路过吧?”温暖对于私下的相处,觉得尴尬。如今,彼此身边都有了爱自己的人,应该懂得避讳。 李峰一把将温暖拥入怀中,忏悔道:“对不起。我爱你?” 温暖头一次从李峰的嘴里,吐出这三个字,震惊多过惊奇。她推推他:“总裁,哦,不,阿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是恩敏。” “没有她。我错了。我真的爱你!”李峰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清醒得这么晚?名利真的蒙上了他的眼睛。 不远处的梅姑看见了两人相拥的情景,握着自行车车把的手,加重了力度,手心里的汗珠,显露了她的恨意。 梅姑看不下去,这是李恩敏的丈夫,那是李恩敏的“朋友”。她咒骂了声:“狗男女!”转身而去。 温暖推开了拥着自己,不肯放手的李峰。她正色道:“我曾经爱你,认为自己不会变,就算我善变吧。现在我爱的人,不再是你。” 李峰眼中酸楚,泪水没有夺眶而出,但他的视线已模糊,声音里融入了苦涩的味道:“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跟恩敏离婚。我对不起她,但是我更对不起你?” 温暖急切摆手,恩敏至始至终不清楚李峰与自己的那段过去,而且她看得出恩敏很爱李峰,自己的悲剧没有必要在李恩敏身上重演。她更不能忘了那个最关心她,陪她走过艰难的关风泽。 她伸手欲捂住李峰的嘴,但介于男女有别,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爱关风泽。恩敏爱你。我们之间没有再见面的必要。都过去了。” 李峰呆住了,如雷轰顶的震惊。 第262章 步履 温暖转身而去,不断加快着脚下的步履。还未走到小区的警卫室门边,她便拨打了关风泽电话,简简单单地说了句:“风泽,我想我爱上你了。” 关风泽在睡梦中,睁开眼,听到了他期待已久的话,欢喜得令他语塞。电话收线了,他仍沉浸在喜悦中。 李峰小跑着追上温暖,一把揪住她的胳膊。 温暖回头。 她的唇,被他附上。 “不!”她竭尽全力推开了他。 她不爱他,她不愿让他碰她。 他失落,任她溜走。悔恨,泛于眼底,欲哭无泪的滋味,他用心品尝。 警卫室里的梅姑,冷笑,目光随着经过警卫室窗前的温暖移动。她要为恩敏做些事。恩敏的幸福,是她最大的心愿。 几天后,她精心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约了提前下班的温暖,出外坐坐。 温暖在出门前,还与关风泽说了声:“明天,我回我妈那,你别老拨电话来。” 关风泽啧了声,遗憾道:“你今天下班早,坐下午的车回去吧。明早就可以睡个懒觉,不必休假也起个大早。” 梅姑等在温暖家门边,眼睛不时地瞟瞟手中食盒,待她电话结束后:“吃完饭,我送你去车站吧。” 温暖跟着梅姑离开了。只是,她没有搭乘前往梅县的汽车,而是睡在不知名的地方。 惦记温暖的人不少。 关风泽在睡前极想与温暖通个电话,又想起温暖的嘱咐:可能晚上与妈妈睡一张床说话。只得对着电话说了声:“老婆,我睡觉了。” 严峻兵想和d小姐联系,又顾及与她表达爱意,她没有接受,多少有些尴尬,磨蹭到半夜,才拨打温暖手机。 “嘟嘟嘟?”响了很久,始终没人接听。 他叹气,自言自语地责备自己:“都是你,看,人家都不理你了吧!性子那么急?” 话说到一半,他又忍不住重拨,心想碰碰运气,或许刚才的没人接听,是d小姐没听到电话铃声。 而他的这一通电话,却提醒了守在温暖身边的女人。她用布蒙着脸,手戴着手套,从昏睡的温暖床边的包里,翻找了她的手机。最后,连她的包,女人都拿走了。 温暖睡了多久,她不知道,睁开眼时,才发现浑身都被绳子捆住。 她吓得大叫:“救命啊?” 没有人回应,将她带来此地的女人,锁好了关她的仓库门,已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恐惧的声音在她心里愈演愈烈。她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她的骑士关风泽。她自言自语地鼓励自己:“风泽一会就来救我了!” 关风泽还误以为温暖回到了父母家,自己则安静地生活和工作着。他希望在温暖回来时,自己能挤出更多的时间,陪她。 温暖的父母因女儿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回家,有些着急,拨打了省城儿子的电话:“你妹是不是去你那边了?” “没。你们干么不打她电话?”温英强睡得半梦半醒。 “打过了。关机的。”温昌盛想不出乖巧的女儿会去哪,但他能找女儿的地方不多,最先想到的就是儿子。 “我试着跟她联系,你们别着急。”温英强钻出被窝,冲床上的妻子笑笑,示意她没什么大事,让她继续睡。 可温英强没有联系到妹妹,温昌盛夫妇也就此再没听到女儿的消息。最后一个关心温暖,知道她莫名其妙不见的人,是关风泽。 他按照原先与温暖约好的见面时间,在第三天的晚上,叩响了温暖小窝的大门。 无人应答,成为回答他的所有。 他觉得有些奇怪,浅浅的不安,泛于他心底。他掏出电话,听到的仍是:“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越来越紧张的他,守在温暖家小窝门前,焦虑地踱着步。 小区内传来的丁点儿声响,他都禁不住下楼,一探究竟,希望能看见温暖的身影。而失望,总陪着他,每一次激动地循声而去,失落地讪讪而回。 他没有放弃拨打温暖的电话,尽管听到的,是一层不变的“您拨的电话,已关机。”但下一次的拨打,仅在几分钟之后,他便会再一次而为。 “你找人?还是?”巡夜的王安已看见,下楼向小区入口处张望的关风泽。他观察关风泽回来出现在那儿,几次后,决定上前搭讪。 关风泽疾步向他迎去:“我找住在那边的温暖,就是?”说话间,他比划着温暖的身高,形容着温暖的样貌,希望能从保安这了解些消息。 “我认识她。不过,这两天,我都没看见她?”王安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会作祟的人。 关风泽则越发的紧张,拨打曾为他在梅县想租房子给温昌盛的办事者,询问温昌盛一家的联系方式。可拨打的结果,温昌盛的手机一直占线。 快天明时,他看见了温英强陪着而来的温昌盛,并得到了温暖失踪两天的惊人消息。 关风泽睁大了眼睛,猛然向前一步,揪住了温英强的衣襟:“你再说一遍!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温昌盛赶忙挡在儿子跟前,他记得三年前的关风泽温文尔雅,看着眼眸猩红,随时可能控制不住脾气的关风泽,规劝道:“我们说的是真的。我们家小暖不清楚去哪了?” 关风泽松开温英强的衣襟,他后悔自己没有随时跟她联系,粗鲁地啐道:“他妈的!” 温英强眼前浮现着关风泽当年温婉的模样,试探地凑近他:“你跟我们小暖?” 他想知道,关风泽与妹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妹妹失踪,他如此焦躁不安? “对不起,你知不知道,我们小暖在江明要好的女朋友电话?”温昌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儿子思绪。 关风泽随口报出龙灵电话,向一旁而去。 温英强拨打龙灵,询问妹妹是否与她联系。 关风泽将汉斯从梦里唤起,没有给他半点思考的机会,直接命令道:“你这头猪,给我起来。” 汉斯赤身*,看着身旁酣睡的萝莉,埋怨道:“萝莉才是猪,电话这么吵,她都能睡得着?” 关风泽无心与他打闹,直接打断道:“温暖失踪了,快两天。” 汉斯眨眨眼,不在意道:“可能去她妈了,她经常去那的。小题大做。” “不是。她爸就在这?”关风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靠近,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听到的全部经过,简介地告诉汉斯。 汉斯立刻推醒萝莉,胡乱地从地上捡起衣服:“杰夫,我们警察局见。” 关风泽挂断电话,就见温氏父子期盼的脸。他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自己是温暖的男朋友,现在最重要的,是温暖的安全。 “我们走,去警察局。”他最简短道。 “等等。说不定小暖是去了某个朋友家,电话没电?”温英强犹豫,毕竟妹妹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又没有惊人容貌,自家的家世又普通得不得了,甚至能称上贫穷。绑架妹妹,他们一直认为不大可能。这也是他们在发现温暖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后,没有报案的原因。 关风泽已举步,脚步越来越快。他心中慌乱不已,脸色犹如泥土般难看,脑海中一遍遍过着温暖会到什么地方去,她最喜欢出现在哪里? 去警察局的路上,三人皆沉默。 警察局门口,汉斯和律师张望着,驶过的一辆辆汽车。当看见关风泽的车子驶来,汉斯小跑着迎了过去:“杰夫,我和副局长联系过了。他们正在等你。” 温氏父子从未想过关风泽是何许人,只觉得他身价不菲,但走进警察局,受到的礼遇,令两人震惊不已。只是因为温暖失踪,无暇探究关风泽的身份。 询问案情的警察,听完温氏的关述,望着关风泽试探地问:“请问你跟温暖是什么关系?” 关风泽张开嘴,还未发出声音,就被一旁焦虑的汉斯捂住了口:“稍等,我跟他有话要说。” 关风泽侧头,与汉斯交换眼色,举步与他向僻静之处而去:“为什么不让我说?你知道我爱温暖。” “我就是太知道,所以才没带萝莉来。”汉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 “说。”关风泽思路打结,他害怕耽误任何一分钟,温暖都会出现危险。他没有敢想,如果没有温暖,他的世界会成什么样。 “你是‘传奇’总裁,你身价亿亿,如果温暖真被绑票,说不定是误绑或其他什么原因。可一旦暴露你们的关系,那温暖就是豪门的准新娘,别说赎回她的价钱吓人,难保绑架她的人怕事情闹大?”汉斯说着,用手在脖子上一抹。这种事,他在国外见得太多。而他本身,就来自灰色地带。 关风泽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呼吸不再匀畅,眼中泛起的红,被眼泪蒙上。 “兄弟,我跟萝莉说好了,先对所有人都说,温暖是我女朋友。别忘记,我也了解她,不会穿帮的。”汉斯与温暖联系过三年,那段日子,他借用“蜘蛛侠”的q号,陪着温暖走过了所有的艰难。 关风泽别开脸,抹了抹滚出眼眶的泪,哽咽道:“拜托你了!” 汉斯诚恳地点头,对所有人公布了,他与温暖“私密”的关系:“爸爸,对不起,我现在才告诉你们,我和暖要结婚了。” 温英强的头点得比父亲更甚,现在不是谈妹妹嫁给谁的时候,他只想要妹妹的消息。 真正的温暖男友关风泽,则在办完失踪人口立案后,独自走出了警察局。 太阳很大,他感受不到温暖。抬头对着,令他无法睁眼的赤阳,想烘烤眼中润润的泪。 暖,你去了哪里?谁干的?还是你发生了交通意外? 不!他没有收到任何正常意外的报道? “爸,大哥,我送你们回去。”汉斯陪着温氏父子缓步走来。他看了看关风泽忧伤的背影,继续假扮温家好女婿。 温氏父子没有接受汉斯的相送,神色凝重地钻进出租车。 “汉斯,过来。”关风泽望着缓缓驶去的出租车,对汉斯道。 汉斯吐气,他没想到,关风泽会这么爱温暖。 他走到关风泽身边:“我,会帮你继续找。温家,你暂时交给我吧。” 关风泽伸手,附上汉斯搁在肩头的手:“我去找找李高官,和省公安厅的熟人?” “暖会没事的?”汉斯说得极不自信,似乎安慰的不是关风泽,而是自己。 关风泽走了。驾着车的他,冲着街道两旁张望,妄想能忽然在人群中,发现温暖的身影。 而温暖,也有同样想法,她期望忽然听到关风泽叫她。 她看不见天黑,感受不到天明,周围安静得骇人。腹中的饥饿,是她唯一的感觉。她的手被绳索捆得发麻,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泪水打湿了无数遍。她的喉咙已嘶哑,哽咽着无法说出成句的话。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吱”的一声,似乎是门被推开了。 “你还活着?”女人的声音响起。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女人嘴上蒙了布,使声音无法辨认得太清晰。 “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和我一起的梅姑呢?那个脸上有疤的女人,她还好吗?”温暖与梅姑在近郊的农家乐,吃了饭,还吃了梅姑做的野山椒凤爪。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了知觉。 女人掀开带来饭盒的手,顿了顿:“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 温暖沉默,半响后开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当年,就是梅姑救的我,现在我有男朋友了。活得越来越好,怎么可能那么自私,不管别人呢?” 蒙面的女人幽深的眼中,划过读不懂的神采。她摸了摸脑后黑布的结,确认不会滑落,才将带来的粗糙食物,送到了温暖嘴边。 “好香,我好饿啊。”温暖吸吸鼻子,肚子“咕噜”一响。 “张嘴!”女人并未解开温暖绳索,用勺盛了一大勺白饭,送到温暖嘴边。 温暖被绑架后的头一餐饭,就以这种喂食的方式,开始。 “咳咳咳”,温暖因口干舌燥,咳嗽起来:“能不能给我喝口水?还有我很想小解。” 女人看了看温暖下半身,因无法动弹而尿湿的裤子:“你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温暖洞察附近只有这女子一人,便想以小解为名,让这女子为她解开绳索,伺机逃跑。不想,被拆穿了。 “咳--”她继续干咳,掩饰慌乱。 女人拿了矿泉水,将吸管塞进瓶里:“别想调皮,你喝完水,我还要走。” 温暖没有办法,让女人解开她的绳索。 而女人也在琢磨,如何将脸上的布条,蒙得最好。因为她再也不想给温暖喂饭,还有她的三急问题,她也得想发解决。 女人走了。消失在僻静的小村口。 关风泽的车,在几日后,驶过了这小村口。只是他没想过,温暖会被藏在江明附近。 第263章 消息 “开快点。”他手撑着头,脑海里一遍遍过着汉斯查来的消息。 “总裁,特助的未婚妻可能被绑到附近,或者是更远的地方了。”司机对汉斯疯狂搜索未婚妻,已经关风泽为汉斯竭力忙碌的事,也上了心。 “为什么这么说?”关风泽对任何一种分析,他都揣测、琢磨,希望能从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江明不大,但是交通要道。如果绑架特助未婚妻的人,将她装上车,再从国道走,很难发现。 关风泽痛苦地皱眉,掏出电话,拨打汉斯:“汉斯,你查一下江明附近的县市?” 汉斯刚刚走出温家,眼底还残留着温家二老哀怨的神情。 他叹气道:“你说得有道理。我怎么忘了!江明是交通要地?” 关风泽心烦不已,因温暖的失踪,憔悴很多。 而,李峰也因温暖失踪一事,而被迫与关风泽约定时间,坐到了一起。 “还没消息吗?”李峰递了支烟,给关风泽。 关风泽摇头:“你是这里人。你觉得温暖会被藏在附近的郊区,还是被弄出江明了?” 李峰已经调动了,能调动的所有力量,甚至连李恩敏都参与了寻找。 他摆摆手:“我一点线索,都没了。以前温暖不高兴时,只是去江边坐坐。” “会不会在江边,遇到歹毒?”关风泽想不通温暖要会父母那,为什么会去江边。他想到的江边,只有“丰泰”附近的那座桥。 李峰哑言。 关风泽沉思。 汉斯则放弃了陪伴萝莉的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寻找温暖的事件中。 关风泽自温暖失踪后,常常心神不宁,但他依然每天与汉斯协商、换手,守在温暖家楼下,等待那不可能出现的身影出现。 李峰也常常来换班:“今晚我守吧。有消息,我会给你们俩电话。” “还是我来吧。”温英强在单位请了假,妹妹失踪之事,母亲已病倒,父亲也心力交瘁,弟弟甚至打算提前结束在国外的劳务输出? 最终,男人们按照排班的顺序,留下了轮到守夜的人。 严峻兵不清楚温暖的失踪,他看着报纸上登载的寻人启事,拨打了汉斯:“汉斯,你怎么有了个中国女朋友?居然跟我一个朋友同名。” 汉斯到中国有些时日:“哦,你说温暖啊。这个名字也挺普遍的。我去公安局报案,居然那天接报案的警官,查到了户籍存档上,有两个温暖。” 严峻兵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失踪的温暖就是他倾慕的小d。因为他听d小姐说过,她的男朋友是中国人。可是d小姐的手机一再关机,他也因联系不上她,而心情低落。 关风泽思索再三,不断要求汉斯追加寻人启事的酬谢款。从最初的十万元,很快就升到了一百万。 温暖家小区的楼下,人人都在谈论这失踪的温暖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写女人的具体家庭地址,而是让有消息的人,与律师联系。 梅姑拿着收集了所有能搜集到的,登载过寻找温暖的报纸,每一张,她都看得心焦,而踌躇满腹。 因汉斯的背景,以及与关风泽的交情,胡宝强也偶尔加入了守夜的队伍。 刘彪则是因胡宝强的加入,以及对温暖失踪的好奇,被迫参与的人。 “强哥,今晚我替你吧。”刘彪递上了宵夜。 胡宝强皱了皱眉:“汉斯这个女朋友,会不会与人有过节啊?” 刘彪心里一惊,幸好温暖出事那两天,他所有的活动皆在胡宝强的眼皮底下进行,才摆脱了关风泽与汉斯的一再追问。 胡宝强拿着宵夜,驾车离开了。 刘彪看着温暖家漆黑的窗台,一遍遍思索着,谁比自己更反感温暖? 电话铃声打扰了他的沉思:“蓉蓉,怎么还不睡?” “干爹,你在哪?”秦蓉看着刘彪为她新购房子的产权证,琢磨着装修的事。 刘彪打了个哈欠,决定出去买包烟,对干女儿道:“帮强哥守温暖家楼下的夜。你说也怪了,她到底得罪了谁?有比我们更恨她的吗?” 秦蓉对温暖的失踪,没有任何感觉。少了她,过段时间,关风泽就是自己的了,她会给他绝对的爱。 她窃笑道:“干爹,应付应付他们就行了。中国人口这么多,失踪的,天天都有,管不完的。” 刘彪不这么想,他总感觉这事蹊跷:好端端的关风泽女友,成了汉斯未婚妻;汉斯的同居女友萝莉,则低调了很多,极少出门。 他驾着车,驶出了温暖所住小区的大门,暗骂:“这种便宜的小区,附近连个像样的烟店都没有!” 他决定驱车前往军事学院后面的大超市,买盒雪茄,犒劳自己。 嗯?这不是温暖小区保安的老婆吗?大半夜的,这女人还真勤快,踩个三轮,扛了几麻袋的瓜果蔬菜。 他不在意,超过了三轮车。 可买了烟的他,再次看见了梅姑踏着三轮。 奇怪了,她的车去了哪,怎么脏兮兮的? 刘彪禁不住好奇:这女人在他守夜的前一次,就老过来打听温暖的消息,似乎很关心她。难道,她也认识强哥?不会。可能温暖邻居的关系。 梅姑的三轮车,经过了在路边燃雪茄的刘彪跟前。 “嗯--嗯--”三轮车上传来不清晰的低呤。 刘彪掏掏耳朵。 梅姑的三轮车已经过他的身边。 刘彪感觉,这三轮车上,好像怪怪的。但到底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于是,三轮车后,多了尾随的刘彪。 尾随的刘彪,意外地发现了很多人苦苦寻找的温暖。 他看完了,温暖被再次安置的地点,讪笑着而去。 温暖则因这次搬迁,腿部、脚踝、胳膊,均被麻绳勒伤。 若不是她顾及肚里怀中关风泽的骨肉,恨不得在经过的树干上,撞死。她一定要等到她的骑士,她会与他团聚--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她的告诫,从最初一天几次的自我勉励,渐渐成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关风泽对于苦苦寻觅,皆没有消息的温暖,从未放弃。他由汉斯陪着,去了好几次心力交瘁的温家,频频保证:温暖一定能救出来。 话,连他自己都怀疑。没有人提供过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没有人能讲清最后一次见到温暖,是什么时候。 他欲哭无泪,常常在夜里,走到露台,痴痴地望着月。他希望,月亮能告诉他,温暖所在何处。 搬迁后的温暖,也在夜间,多了望月的习惯。 鸟虫的叫声,让她明白,她被关在山里。 送饭的女人,隔几天,来一次,食物常常馊掉。 温暖几乎是在拿到食物的第一天,吃到自己反胃,才敢放下。 “知道吗?很多人找你。”女人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温暖对着铁栏的窗台,望着已进入深秋,而没有枝叶的户外,冷笑道:“你,有胆绑我,就没胆让我看看你的模样,甚至跟我说话、送食,都通过这个窗户。” 女人冷笑得比温暖更甚,她的目光注视着身旁上了铁锁的铁门:“我是没胆。最初没打算绑你这么久,只是希望某些事有些转变,再放了你。但现在,你留遗言吧。” 温暖不再望向窗外,依着窗边而立:“你不准备杀我,否则,你就不会因为我怀孕,而改善我的伙食。” “你很聪明,但放你回去,我也不愿意。要么,你就在这关一辈子吧。我死,你死,我活着,就给你送饭。”女人讥笑着,最初绑架温暖,而现在自己也骑虎难下。 “不。风泽在等我。我妈一辈子很苦,好容易盼到我们这些孩子长大,我要孝顺她。还有,那个因为救我,而被烧死了女儿的梅姑,我曾经跟我妈和风泽都说过,会将她当成姨?”温暖有太多要活下去的理由,她不愿放弃。 窗外的女人,眼中深邃,她摸了摸腰间的钥匙,没有言语,转身而去。她带来的饭,搁在了门边,而没有放在窗台。 温暖在夜里,听到了草丛传来的窸窣声。她一点都不恐惧,因为任何人都进不了这铁将军把门的屋子。她甚至奇怪,为何偌大的山林,那么多的树,居然没人往这边来? 天蒙蒙亮时,睡醒一觉的温暖,看见了铁门缝隙里透出的光线。她跳下床,扶着腰,小心翼翼靠近铁门,居然没有锁! 她顾不得思考,推开了门。“吱咔”的一声,代表了她的自由。 被关了六个半月,中途搬迁过一次的她,如今怀孕的身型已非常明显。 大腹便便的她,拖着破旧的皮鞋,颠簸地离开了两座山之间的小屋。 这是哪?她不知道。但她肯定,只要跑出去越远,就离安全越近。 她气喘吁吁地翻山,只可惜这是天刚亮的时候,山间的路滑湿,她爬山的速度非常慢。 她忽然停住脚步,似乎有人或者是有动物,在向她靠近。 她慢慢地俯下身子,忽然她身后多了一双手。 躲避的温暖,一不留神,滑下斜坡。 “啊!”温暖吓得大叫,却止不住地下滑。 她的手,努力地抓向下滑途中,能抓的所有植物。眼见她下滑的速度慢了下来,却因她的一路拉扯,让一根枯死而插在土中的藤蔓松动,藤蔓带着碎石打落。 温暖慌忙闪躲,头却不幸地撞到了凸起的大石头上,晕了过去。 再苏醒,已是一天以后。 她睁开眼,看见的是白色屋顶,欲直起身子,头上的疼痛令她咬牙切齿,哀怨道:“好痛!” 守在一旁,因拉练带着学员兵到郊外、意外救了她的严峻兵,长长舒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温暖这才发觉,床的另一侧,站了个高大有型的中年男人。她皱着眉:“我怎么在医院?” 严峻兵合掌,一拍,对这个他与学员们从山涧中救出的女人,解释道:“看你这身装扮,是山里的农户吧,我是老严?” 农户?温暖想要揉揉颈后的疼痛,手却因挂着点滴,无法触碰到颈脖:“我好像失忆了。” 严峻兵不敢置信,他扬声向病房外喊道:“医生,来一下!” 医生来了。 确诊出来了:温暖失忆。 温暖木讷地看着努力使她回想,而启发她的医生,机械地摇头:“有没有什么手术的办法,或者是刺激的办法,即便激烈一点,只要让我恢复记忆。” 医生摇摇头,对一旁穿军服的严峻兵道:“报警吧。或者警察有办法,找到她家人。” 严峻兵安慰温暖:“没事。我们还有些学员兵,在你出事的那一段拉练,我也会让他们帮你找找家人。报警的事,我来处理,你安心养伤。” 温暖抿嘴而哭,她居然像个白痴。昏迷了一天后,脑袋里空空如也? “别哭!动胎气的!”严峻兵当过爸爸,知道孕妇的情绪低落,会影响胎儿,他拨打110时,嘱咐温暖。 在温暖的期盼中,穿着警服的公安干警到了。一番征询后,给出结论:“你先别慌,我们回去查一下失踪人口。你昏迷二十四小时以上,你的家人会报案。我们有很多方法,比如说通过电脑联网,与各辖区派出所联系?” 温暖开始了等待。 严峻兵是她的常客。她不大与他交谈,只是在每一次他走进病房时,都会问一句习惯的话:“警察局那边有消息吗?你们有没有打听到,山涧那边有人找我?” 严峻兵每每皆遗憾地摇头,他很想能对这可怜的女人说声:“明天,你就能跟家人团聚。”可是,茫茫人海,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因陪伴温暖,错过了与儿子关风泽几次在家吃饭的机会,被母亲埋怨。他皆笑着解释:“我是事!” 关风泽为寻找温暖,东奔西走。公务的劳累,旅途的奔波,让他不免略显憔悴。 半年多的寻找,抱希望的人越来越少。他曾与汉斯去过几趟温家,从温家人不停地问汉斯“有消息吗”,到“你们坐吧”,他看得出,他们的无奈与颓废。 汉斯为了帮他寻找温暖,推掉了几次家族急招回意大利,处理家族社团事务的要求。在百无聊奈下,汉斯走了。 可关风泽依然不放弃。渐渐地,他回父亲那,少了;对父亲要求家人聚会,推诿了;出国办差,他都抓紧时间,希望挤出更多的空档,寻找温暖。 若他知道温暖就在江明市,那陪伴温暖的,肯定不是他父亲严峻兵。 “在想什么?”严峻兵推推走神的温暖,将手中的苹果向她递去。 温暖抬头,望进严峻兵眼底,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浸入心底。她脱口而出:“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好像是。”严峻兵经温暖这么一提,忽然想起,她是将自己撞进河里的女人。但,事隔多年,她比从前瘦了那么多,而且前些日子,她跌得鼻青脸肿,他压根没认出她是谁。 第264章 突然 因温暖的这句问话,严峻兵突然道:“你应该是城里人。因为以前你就是住在城里的,但具体位置?” 温暖期盼地凑近严峻兵,急切道:“告诉我,我住哪?” 严峻兵将身子向后移,遗憾道:“我想不起。”但他肯定另一点,他在市公安局有朋友,能简化辖区派出所的报案程序。 他承诺道:“我尽量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温暖激动伸手,握住他拿着电话的手:“拜托你了!” 严峻兵心里打鼓,几年前,她住城里,几年后,她不一定住城里,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满了。 他找了个理由,拿着电话,走到病房外,拨打了公安总局自己的老朋友。 几天后,温暖如愿地在警察反复垂询后,见到了对她生还,已不抱希望的家人。 眼泪,是所有的语言。连严峻兵这样的七尺男儿,都禁不住眼圈泛红。他悄悄地退出了病房,留下这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家人,让他们体会重逢的喜悦。 温暖是因父母哥嫂的哭,而哭。她完全不记得,过去的种种。她看着他们哽咽,听着他们不成句地感叹,心酸。 “小暖,你这几个月去了哪?这孩子的爸爸呢?”温母抹着泪,试探道。 “妈,别问!警察说,不能刺激我们小暖。”嫂子唐海燕急忙拉住婆婆胳膊。小姑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温暖看着被母亲握着掌心中的手,垂下眼帘:“你们能告诉我,我从前的事吗?” 温家人挨个地说着,从温暖的出生,到她成年后的工作。只是,没能让温暖想起任何。她不忍伤家人的心,也不愿打破他们希望她听完从前种种,而出现记忆恢复或者部分恢复的奇迹。 她闪躲着自己的眼神,搪塞道:“我,想静一静。” 温昌盛点头,尽管妻子每一次都想问:小暖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汉斯的?他都强忍住,皆与儿子把话题岔开。 聪明而睿智的温英强,见妹妹如此说,急忙将母亲搀起。许多话,在妹妹跟前不便多说。进病房前,医生就跟他们说过:“病人情绪不太稳定。恢复记忆的问题,给病人造成了心理压力。所以,你们只能诱导,而不能强逼。” 温家人走了。他们离开的,仅是病房,而不曾走远。 “英强,你看你妹的肚子,到底有几个月?你是学医的,告诉妈,是不是汉斯的?”温母被媳妇拖着,走到拐角,脚步还未停下,就逼问儿子。 “不是汉斯的!”温昌盛又急又恼,他上回到儿子工作的省城医院,去找儿子,无意中听见汉斯对另一个外国女人说话:“老婆,我三年前,有跟别的女人睡觉。这三年里,我只跟你睡觉。打掉孩子,我还跟你睡觉。” 因为温昌盛听不懂外语,就问了一旁的谢戈平。谢戈平的翻译,让他没有上前,与背对着自己的汉斯打招呼。 “你们知道什么?”温母焦急地询问。 温英强听父亲说过,也听谢戈平说过关于汉斯的那段外文对话,因为汉斯在温暖失踪后的苦苦寻觅,感动过谢戈平。 “妈,我们别管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先让她情绪安定了再说。”温英强不愿透露太多。 他不说,有人说。 温暖的病房因警察的频繁出入,而成为众矢之地。 与家人团聚的温暖,却没有未婚夫或者丈夫出现,大家对她的肚子众说纷纭。 而她对警察说的话:“我只记得,每天看见的,都是树和草地。没有别的人。” 警察将其案件,立为绑架。 由于医生无法准确判断温暖怀孕的时间,说不清是六个月还是七个月。 于是,旁人的猜疑,便有了更进一步的构思--温暖是被抓后,遭人**,怀上的孩子。 揣测之声,四起。 严峻兵提议:“温家阿姨,你们是不是联系一下温暖的朋友?或者她的同事,问问她们,温暖被绑架前,是否怀孕?” 温暖对自己都产生质疑。她无意中听到了这次对话,急切插口:“不要!” “那孩子怎么办?”唐海燕很赞同严峻兵的话,因为在警察联系他们后,他们给汉斯的电话,是一个外国女人接的。虽然,对方说着极为生硬的中文,但他们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汉斯方便时,我让他给你们回电话。 温英强估计这女人,就是那日父亲碰到的,由汉斯陪同去打胎而生气走掉的外国女人。而那次之后,汉斯也再未出现。 温家人的留言,太含糊了。毕竟以中国人的观点,对现任女友说,她的男朋友正极力寻找前一任女友,多有不便。仅说声:“让汉斯给我们回个电话,找他有事。” 这样的留言,令萝莉当成了汉斯的中国朋友来电,她将“温先生让转告”的字眼,记在汉斯记事本的第一页。准备等他在警察局做客完,再告诉他。毕竟汉斯作为黑手党的继承人,在警察局里,也吃不了什么苦。她正与他闹意见,还想修理他。 温家人拨过关风泽电话,可寻觅的他,因得到错误消息--“四川某地发现一具女尸,其衣着与报案时,温暖所穿的衣着相似”。居然在温暖与家人团聚的前一日,而匆匆前往四川。偏偏四川山地泥石流,而关风泽不惜一切前行,别说信号,就是连喝上水,都成了问题。 温暖的肚子,是温家人,包括她本人最头疼的事。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办案警察告诉她,可以通过她从前的手机卡通话记录,寻找她失踪前联系最多的人,分析谁是她的恋人。 等待,她守着日出,望着日落,对着星星,熬过黑夜? 黑夜,没有生机;黎明,更加恐惧。 温暖常常无法入眠,她所有的希望,皆在公安局到移动取证据上。 消息来了,如晴空霹雳--停机三月,营业厅无法查出原机主通话记录,停机六月,*内部因升级,无法调出原始档案? 温暖失声痛哭:“这不是真的。你们让他帮我查一下?” 温家人茫然,他们也对此寄予所有希望。 “哦,打扰一下,你们哪位家属过来一下?”主管医生推门而入。 温英强也是医务工作者,他自然跟着医生而去。 “病人的情况基本稳定。可病人被绑架数月,环境和饮食对胎儿生长都不利,加上前几日病人的磕伤昏迷,虽然没有流产但我建议你们最好到辖区医院,为胎儿建保,做一次详细检查。如果检查结果不理想,你们得早做打算。”医生开诚布公。 温英强震惊不已。尽管这些理论,他都知道,可他没有来得及思考。 刚向病房走了几步,就听见那边歇斯底里地吵闹,忙疾步奔去。 “走!这里不欢迎你们!”唐海燕推开几个女人,大嚷着。 “怎么回事?”温英强看着泪汪汪的母亲,问剽悍的妻子。 被唐海燕推开的女人,“嘻”地笑了一声:“我们又不是*她的人,你跟我们凶什么?” “胡说八道!滚!再不滚,小心老子拳头不长眼睛!”温英强比老婆更凶,挥舞着拳头作势吓唬。 病房里的温暖,低声啼哭,她责怪自己:“怎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严峻兵来了,他看着泪眼婆娑的温暖:“你现在行动也比较自如了。不如回趟你住的地方,在熟悉的环境里,容易恢复些记忆。” 医生也提过这个做法,只是前些日子温暖行动不便,温家人才没有让她回去。 温暖毫不犹豫地点头,便在当夜,由严峻兵、唐海燕陪同,来到了她的小窝。 遗憾的是,温暖对一切,都陌生不已。 唐海燕已经陪公安干警来过好几遍,对小姑子小窝内的每一处,格外熟悉。她从抽屉里,取出自己认为,可能会激起温暖记忆的红宝石白金婚戒,送到小姑子手中:“这个,是不是你男朋友给的?” 温暖拿着细看,可任她如何努力回忆,脑海中茫然一片。 一旁的严峻兵偷偷地吐气,天,这个温暖,就是自己爱慕的那个小d! 记得,他那时给她寄东西,她告诉自己寄给温暖,还说温暖是她的好朋友。所以,他在最初警察局查出失忆女子叫温暖时,想过可能小d知道她的过去种种。 只是,在他那时寄出戒指后,小d就消失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莽撞,吓跑了小d。 严峻兵没有道破,那枚红宝石白金戒指与自己有关,他更关心温暖了。从原来的同情,到心痛相伴。 可温暖一再对着戒指发呆,努力搜索心爱男人送戒指给她时,激动的画面。 她频频叹气,埋怨自己:“我真是个白痴。居然记不起你求婚时的样子,甚至记不起你是谁。” 三人出现窗台,不远处的梅姑看得眼睛发直。她回来了?她揣摩着转身之际,看见了一辆最近几月常停在温暖家楼下的奔驰汽车。 驾车的胡宝强同样看见了窗台的温暖,他随意而笑,在小区内兜了个圈,驶离。因汉斯是温暖男友,而拨打了他电话。 还在警察局喝茶的汉斯,女友萝莉因探望他时,与他发生争吵,再也不负责记录他的来电内容。最后,连没电关机,也置之不理。 来到胡氏后,他拉扯着领带,拨打关风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搞什么?胡宝强想不通。于是,他拨了夫人电话:“知道风泽在哪吗?” 关关霜批改着文件,随口道:“听说回美国了。前一阵子,不知道忙什么,心情很不好。这会不知道他去基督教堂精心,出来没有。你找他有事?” 胡宝强没有告诉妻子,因为即便他告诉妻子,也无法联系上关风泽。 关风泽真的需要静一静,他不知道这条孤单的寻找之路,还有多长? 温暖在三年前,就是他最理想的伴侣。 他以为李峰退出了她的心后,自己只需让她爱上自己,再让家人接受她,就可以获得幸福。 可半年多的寻找,他心力交瘁。爬山涉水,翻山越岭,高价寻求消息?他都一如既往,从未放弃。 可他有时也会累,从前不信任何神灵的他,今天也需要求助耶稣,平静心情,以便再次踏上需找之路。 他相信美国人那句话--绝不轻言放弃。 但要执行这句话,并不容易。 他对着耶稣祈祷,祈祷他在走出基督教徒时,就能听到温暖的声音。 他的手机,搁在酒店的客房里。 而他的人,却在耶稣跟前,诚心祈祷,祈祷他心爱的温暖平安归来:“主,如果她回来,我相信您一定能让她平安回来,我会携她之手,与她终老。再也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 温暖的平安,对关风泽是好消息。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此开心不已。至少刘彪就是这少数人。 “哦,好!”刘彪将文件递给胡宝强,听他说起--温暖平安出现,掩饰着心头的慌乱。 “那你把我们帮汉斯找温暖,所调动的人马都撤了吧。”胡宝强浏览着文件。 刘彪应声着,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他急忙拨打秦蓉。 “干爹,你说,温暖出现了?那风泽哥不就又要跟她在一起了?我怎么办?”秦蓉想到的,只有这个问题。 刘彪心烦意乱,通知秦蓉,只是因为她是温暖的同事,也是最近常与胡宝强一家来往的人。她自然会从胡宝强的口中,得知温暖出现的消息,他不清楚温暖在发生意外后,还敢回不安全的小屋? 他对只想到爱情的秦蓉道:“你,不要去上班,这几天。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温暖回来了。” 秦蓉不解,温暖出现,为何干爹要瞒下去?迟早,她还是要见到很多人的。但她还是按刘彪说的,做了。 秦蓉为了将找到温暖的事隐瞒,故意请假一星期的假,因为刘彪告诉她,一星期,他才能安排好很多事。她估计这些事中,肯定包括温暖出现的后续麻烦。刘彪不说,她也不想问。知道得越多,就会跌进去越深。 休假,她就自然而然地避开了寻找温暖的李峰,关心温暖的龙灵,好事善于传播消息的李虹。 温暖这夜,睡得特别晚。她不停地对嫂子道:“你再说,我以前的朋友名字。” 唐海燕陪着小姑子坐到病床边,使劲回忆道:“你们集团老总,叫李峰。主任叫李虹,副主任叫秦蓉,你的同事,我知道的有龙灵、卫阳、关琳?能记起谁了吗?” “没有。这些人都在我失踪后,去过我家吗?”温暖对这些名字陌生不已。失忆的痛苦,令她心力交瘁。 “不急,我继续跟你说。”唐海燕安慰道。 温暖点点头。 唐海燕提起了关风泽:“有个栗色头发的关风泽,他曾经陪着汉斯到家里去过好多次。有一次,他还陪着你们总裁一块去的?” 第265章 摇头 温暖继续摇头,脑海中仍没有丝毫的记忆。 “或许你可以见见他们。”唐海燕再次提议温暖见从前的朋友。 温暖摸摸滚圆的肚子,她能见吗?她们怎么看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肚里的孩子是绑架前还是绑架后,怀上的。 她哀怨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温暖沉默,从与嫂子谈话后,开始。渐渐的,她连医生的问话,都以点头摇头,作为回答。 温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而温暖,则努力回忆。她走出病房,联系了她的心理咨询师:“医生,能不能使我快些恢复记忆?” “这个事情急不来。你要放开心怀,慢慢地,一定能恢复。其实,即便需要很多时间,你还是得以平常心对待。”心理咨询师在电话中,回复温暖。 温暖给家人留了张条:我出去走走,三小时后,回来。 她拦车,离开了医院。因为遭遇绑架,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安全,至少曾经不安全。她不敢当着家人的面,见从前的熟人。她怕她的尴尬,及不上自己未婚先孕,给他们带来的难堪。 她吩咐司机:“恒通。” 出租车向“恒通”而去,坐在副驾座上的温暖,张望着窗外。她希望通过熟悉的景致,激起她遗失的记忆。 车缓缓地驶到“恒通”门边。 她看着高耸的办公楼,花园般的工作环境。竭力搜索,遗留在记忆深处的断续信息。 她也觉得奇怪,为何自己谈恋爱,还与人发生关系,而家人对此人毫不知晓。 “小姐,等待是要收费的。”出租车司机看着计价器上,数字的跳动。 “没事。我会付。”温暖盯着大楼上醒目的“恒通工具集团”几个大字,犹豫是否该下车一搏。但是,她确定自己是未婚先孕。而且,据家人说,所有的同事,皆知道她失踪。 她咬咬牙,推开车门,还未探出身子,就有人来到了车边:“哦?是你!” 温暖不知如何称呼这上了年纪的妇女。 女人看看车内:“你下来吗?” 温暖估计这女人认识自己,对她道:“我送你吧。” 女人摆摆手:“都以为你失踪,谁知道你是结婚了!对了,你跟谁谈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温暖因她的话,而思考。自己的男友,难道连同事都不认识?但她抱着一线希望,这同事与自己不熟,或者说是极少见面。 可女人又道:“你应该补请我喝喜酒。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部门的。” 温暖与女人分别,独自回到病房。 她对肚里孩子的记忆,有种绝对的不舍,而自己谈的神秘男友,却令她一筹莫展。 她与家人进行了长谈。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温暖率先开口,表明了心意。 温昌盛不语。家里不宽裕,要抚养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谈何容易?还有那些长舌妇的嚼舌,他不知如何应付。 温母沉默。她揪揪媳妇的衣袖,希望她能给拿个主意。 唐海燕与丈夫交换眼色,小姑子着实可怜。他们已想到,她可能想留下孩子,可该如何将孩子留下,夫妇俩没有达成统一意见。 “我真的想把孩子生下来。我虽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我对被囚那段日子的断续记忆中,一直有这个孩子。”温暖恳求家人,能给她出个主意。 唐海燕见丈夫不语,熬不住性子,接了小姑子的话:“我有个儿子了,正想给他找个小朋友作伴,要么以后,就过继到我和你哥这边来?” “我想自己带这个孩子。再说,我虽然记忆混乱空白,但我知道,已生育的夫妻,领养小孩不一定能通过程序?”温暖打断了嫂子的话。 所有人皆沉默了。 谈话以没有结果结束。 温暖愁容满面地继续着治疗。 唐海燕让丈夫陪着公婆回家,又打电话给省城的父母,交代儿子的一些饮食习惯,却不肯定让温暖一个人呆着。 “嫂子,你走吧。我知道你很忙,公休、补休都快用完了。”温暖不记得从前,她与嫂子的关系怎样,但现在的她很喜欢嫂子。 “哦!我来得不巧?”温暖病房的另一位常客严峻兵,每日必来报到。今天的他,带来了这个季节稀罕的野菊花。 唐海燕在温暖的一再相劝下,暂时回去休息。 而严峻兵送的野菊花,则令她想起了段过去:“我,好像收过别人送的野菊花?” “还有呢?”严峻兵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从前彼此通话中,温暖提过的野菊花,居然能勾起她的某些记忆。 “没有还有,我不记得了。”温暖使劲地揉着脑门。 严峻兵陪坐在一旁,安慰了好些话,依然没能让愁容满面的温暖舒展秀眉。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温暖突然道,尽管她感觉自己莽撞,但不知为何,自己就是信任他。 “说。”严峻兵看着温暖,心疼,能为她解惑,或者只是当个听众,他都甘愿而为。 “我不知道我肚里的孩子是谁的?”温暖决定开诚布公,讲述所有。 “你不要着急,慢慢会想起来的?”严峻兵担心温暖的思想包袱太重,规劝。 “你听我说完。我偷偷地离开过医院,去了‘恒通’。我没敢进去,却那么巧,让我遇到了我们同科室的人,他们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我男朋友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谈恋爱,谈得这么隐蔽。父母不知道,同事也不知,他们看到我怀孕,还很吃惊。”温暖说得自己都胆战心惊,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给自己身怀六甲自圆其说。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而且有两个。”严峻兵不愿听温暖怀疑自己的为人,因为与她的几年通话中,知道她曾爱过一个z先生。z结婚后,又过了几年,有了后来的男友。 “z先生?他的名字呢?”温暖追问。严峻兵比家人更了解她的私生活,她渴望从他这,得到解析。 “我只知道他的代号,不知道你为何管他叫z,至于后来的那个男人,我更我清楚。”严峻兵后悔当时没有逼问d小姐,她男友的信息。若人能预测几年之后,哪怕是几月之后的,就不至于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了。 温暖欲哭无泪,或许是泪已流干。她跟谁在恋爱,她甚至怀疑自己,从未有真正的爱情,因为所有人都希望:爱被承认。但她敢肯定,她爱他,即便他爱得很浅,她也不后悔。 “有一个办法??当我没说。”严峻兵想出了假结婚,让温暖留下这个孩子,等孩子的生父出现。他相信,既然那个男人爱她,就一定会回到她身边。他为那个男人没能及时出现,想象着各种理由。 “你说。”温暖恳求地望着严峻兵,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假结婚。”严峻兵犹豫再三,吐出了这三个字。 温暖顿住了,思绪已打结。沉默代替了语言,安静弥散空中。 严峻兵转身了,后悔是他所有的情绪,冲动成就了他最大的错误,尴尬播散二人间。 他离开了。 她呆在原地。 他的话,在她心中泛起涟漪。他的想法,令她思索。尽管这不是好主意,但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她问自己,爱上的那个男人在哪?回答的,只有胸腔内,砰砰直跳的心。 该结吗?这种不负责的婚姻,她从未想过。可作为母亲,自己的幸福或许不那么重要? 一夜后,问题转变了。由该不该结婚,变成了,跟谁结婚,怎样离婚,那跟自己假结婚的的人,又该跟自己如何相处,而他又得面临怎样的尴尬? 严峻兵彻夜未眠,他的提议,他自己思索。他没有通告任何人的勇气,因为他想去冒这个险。若那个爱温暖的男人始终未出现,而她又不舍得打掉肚里的孩子,那她就得面临当初电话刚认识时,她的困窘处境。 当年的她,不到三十,而今经历过太多的沧桑,和极少人遇到的绑架事件。他不想她再承受任何痛苦。 看着心爱的人受苦,他的心备受煎熬。 他接到了金中兴的来电,拐弯抹角地问:“你当时追我前妻,有没有想过,她会??有一天回到我身边?” 金中兴看着卧房内,悬挂的巨幅结婚照,这种假设怎么会成立?估计老严是一个人老酒喝多了,思春。 他笑道:“我比你年轻,还比帅气,又比你有钱,哪个女人舍我嫁你?你觉得关云是傻瓜吗?” 严峻兵“哈哈”大笑,倒有几分安心,至少温暖能在某一日,与男友重逢后,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去。毕竟他老严一无是处。 一番思索,一番准备,一番鼓励,他求婚了。 “你说,让我把户籍本、身份证准备好,你跟我假结婚?”温暖在次日一早,听严峻兵说完,震惊地问。 “嗯。别把我想得太伟大。第一,我爱你。真难为情,一把年纪,还要说这种小年轻的话。”严峻兵搓搓老脸,在温暖狐疑的目光中,继续:“第二,我结过一次婚。给你送戒指,就是那枚红宝石白金戒指,也是我春心大动。但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严峻兵组织得很好的求婚话语,说不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有些话,连自己都听不大懂。 温暖惊呆了,连发问都不会了,只是频频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严峻兵继续道:“你嫁给我,我们不公布这次婚姻,只是为了让你能回到自己生活中,有机会遇到你的男友。如果你们相遇比较晚,我们结了婚,孩子报户口就名正言顺。” “可这对你不公平。”温暖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尽管与他的交往,在记忆中不存在,但他这些日子给她的印象,是那么诚实、诚恳、诚信。 “你想想吧,我下午有空。如果你愿意,让你家人拿那些东西过来,我们去把证领了。至于是否要告诉你家人结婚的事,你自己定夺,我保证不碰你,除非你愿意。”严峻兵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手附上门把之际,仍不忘回头,预告了自己下午来探望她的时间。也就是告诉她,她有多少时间思考,是否与他假结婚。 温暖一上午都沉默不语,眼见时间临近严峻兵到来,她推推嫂子:“嫂子,你帮我取我的户籍和身份证过来,还帮我复印。” 唐海燕不解,自今天早上她来陪小姑子,温暖就神色凝重,这会突然要这些证件,不觉奇怪:“小暖,你是不是想去公安局?” 温暖还犹豫是否告诉家人,只说:“这些东西,前几天你们陪我,回我那时,我看过,都在抽屉里。” 唐海燕不再多言,本想等到婆婆来换手,却因温暖的一再催促,只好提前离开了。 严峻兵来时,唐海燕刚将温暖要的证件,交给她。 “你看这些够吗?”温暖将证件递给严峻兵。 严峻兵看了看唐海燕,侧头对温暖道:“你决定了?” “你们说什么?”推门而入的温氏夫妇,异口同声道。 温暖希望家人与自己一样感激严峻兵,因为他真的做了很大的牺牲,勇敢地开口:“我决定嫁给他?” “你是孩子的爸爸?”温母欢喜不已,已来不及探究严峻兵与女儿不熟的过去。 温昌盛激动地冲到严峻兵跟前,看着这年纪较长的女婿:“你告诉我,你爱不爱小暖?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温暖急得不停舞动双手,就听严峻兵正色道:“爱。我敢保证,如果她嫁给我,我会用生命去呵护她。” 温暖哭了。严峻兵的爱,她能感受。只是,她利用了他,在他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在他提议中,在他的恳求下,利用了他。 温暖再多的话,哽咽在喉咙。 严峻兵不清楚她对家人说了多少,但他感觉,她的家人完全不知情。是他像自己一样,打算瞒着他们,还是她说了,只是说得太含蓄? 他内心的问题,立刻得到了解析--温家人提出见亲家。 温暖急得低嚷:“妈,你们听我说。我不爱严院长?” 严峻兵冲她微微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过了今天下午,他都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假结婚。 温暖微微点头。 唐海燕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尽管妹夫的年龄,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但小姑子愿意、小姑子能幸福,她就没有反对的必要。更没必要像谢戈平那样,找个花样少女,在人家眼里是神仙眷侣,背地里却? 严峻兵原本没有准备告诉母亲,如今骑虎难下。只得掏出电话,当众拨打。 “老严,没什么事,就别打扰我瞌睡。反正你说的事,几百年前我都听厌了?”严母翻了翻身,将手机搁到耳朵上,对儿子最近几日下班后,连鬼影都没有,一肚子抱怨。 第266章 鼓励 “妈,我要结婚了。现在在谈婚事,你要不要来?”严峻兵冲温暖鼓励笑笑。 温暖担心,严峻兵压根就没跟母亲说过,那结婚,也不可能吧。她心情忧郁地伸手附上凸起的肚皮? 严母霎时间来了精神,急匆匆地拿起衣服:“告诉我,你在哪里?” 严峻兵收线时,对所有人转传了母亲的话:“我妈非常高兴,我能结得了婚。她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严母来了,冲进病房,直奔病床上的温暖:“姑娘,你是我媳妇?”话还未有人回答,她就重重一掌,击在儿子肩头:“我总算盼到头了。你还真厉害,就给抱孙子了。” 温昌盛夫妇焦急等待着同样往这里赶,而未到的儿子小两口,当然也欣慰女儿找的夫婿家人如此好相处,忙上前见礼:“严妈妈,我们是小暖的父母。” “亲家爸、亲家妈!谢谢你们啊,给我养了这么好的媳妇。”严母没有留意温暖的满脸不自在,更忽视儿子的挤眉弄眼。 两亲家相见恨晚。 唐海燕更是为温暖找到和自己一样和气的婆婆,窃喜。 “你们说今天去打结婚证的?还不去!”严母急着儿子结婚,刚听温氏夫妇说小两口今天要领证,也不责怪儿子娶媳妇没有事先告诉自己,就推推儿子的背,让他们赶紧出门,时间不等人。 温暖犹豫中,走出了病房。 严峻兵拉着与温氏夫妇聊得起劲的母亲,走到病房外,极不情愿地掏出手机,却不递给等着播报他结婚消息的母亲:“妈,我是二婚,婚事不想张扬?” 严母一把夺过儿子的手机,白了他一眼,冲着因疲惫而坐到长廊椅子边的温暖看了眼,道:“我知道。哪那么多废话!快去领证,这里的事,交给我。” 严峻兵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拿着自己的手机,向病房而去,长叹一口气:“小暖,我妈那边,我以后再做思想工作。我们先去办事。” 温暖与严峻兵并肩离开了医院,向婚姻登记处而去。 两亲家商议婚事,严母率先表明态度:“我们峻兵月收入,有工资单。以后跟小暖结婚了,我把他放我那的工资存折,还有他的存款,都交给他媳妇管。” “这??这个?”温母语结,女儿真会挑女婿,连婆婆都是百里挑一。 “生男生女,我都疼。还有婚礼,我们办得热热闹闹的。我有退休金,这办婚礼的钱,我出。红包,让小暖拿着?”严母唯恐亲家反悔,将年轻的媳妇从婚姻登记处拖走,让儿子再次打光棍。 温家人没有想过,此刻严母就要问起邀请的名单,答应说,回去斟酌后,再列出来。至于办婚礼的钱,唐海燕爽快应酬道:“我们出十桌。其余的,我们再看。” 温昌盛夫妇见严母一直死死地拽着手机,估计她有好多事要办,便不多留了。 严母送走亲家夫妇,急忙拨打孙子,播报好消息。电话没有接通,老是系统回复:“你拨的电话,已关机。” 心情雀跃的她,一想到温暖那么年轻、漂亮,又将给他们老严家添子嗣,便开始张罗:“峻兵要结婚了,过来喝喜酒。要红包的哦。老小子居然娶到个黄花大闺女,有本事吧!” 一传十,十传二十,严母从拨电话与亲戚分享快乐,到接电话,与大家筹划给小两口的惊喜婚礼,忙得不亦可乎。 好了,温暖的感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温英强和唐海燕的儿子温鸣的爱情故事: 灯火辉煌的盛华购物中心,瓷砖锃亮得能照出走过人的样子。在这样的背景衬托下,站在自动扶梯上的艾小米更是显得明目善睐,满脸春色。 一旁的刘恋大咧咧的看着艾小米,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旁若无人的问:“咋了滴?面若桃花的,昨晚爽过了?” 刘恋这个姐儿,一贯以豪放着称,打扮也很中性,短发,常年着户外运动装。登山鞋是她的最爱。她的性子艾小米是知道的,但哪里能想到她居然肆无忌惮到了大庭广众之下都不知收敛的程度…… 艾小米满脸通红,恨不得赶紧捂上她的嘴。刘恋灵活的保持着与她距离,不让她碰到。显然,艾小米要真的实施了捂嘴,也是未遂的结果,于是,她只好压低了声音无奈的辩解:“我一个孤家寡人……” 刘恋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嗤之:“怎么了?没男朋友还不棒了?” 她毫不介意过路群众,用她那话说就是,谁啊,我又不认识,管那么多作甚?所以,她老人家那声音估计三米开外都能听到…… 艾小米惊悚地瞪大了眼睛,她可没那么厚的脸,只觉得很囧很羞愧。眼睛也悄悄四处打量,但求没人能认识。她心中暗暗悔恨刚才进商场的时候为什么把墨镜取了下来,戴着多好…… 就在那时,她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很灼热。 一个从迎面自动扶梯上下来的男子,此刻定定的的看着她,他的脸长的很刚毅,剑眉凤眼,照理来说应该是板着个脸耍酷比较符合他的长相。也就是当下很流行的所谓腹黑的那种调调……他此刻满脸戏谑,眼睛都在笑一样… 容貌和表情好不搭呀好不搭!他甚至连和小米的目光相遇,都没有转一转脑袋,掩饰一下的的自觉。那家伙目光了然,刚才的话显然他都听到了,而且看着他那眼神,现在估计正在评判黄瓜和那啥是不是真被使用了…. 艾小米赶紧垂下了头,她的一张老脸呀,多年没红过了,居然在那瞬间,烧得难受。 她转开了眼光,强作镇定。一上一下的两个自动扶梯,是相反方向,只需要她hold住,那男人终将会离她越走越远。 等从扶梯上下来站定,艾小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掐那死榴莲的脖子。榴莲敏捷的躲闪:“小艾艾,怎么了,难道还真被我说中了?怎么那么恼羞成怒?” 艾小米无奈之至的看着这个大学的死党。什么叫损友,恐怕也就是她这般形象了。 没错,艾小米就是她,这名很适合取小名儿,熟悉她的人或叫她艾艾,或者叫小米,总之怎么顺耳怎么叫,她不介意,她一贯宽容。 可现在刘恋这家伙,显然触犯了小米姐的宽容底线。她的双手不和刘恋亲密接触一下,估计今天晚上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淑女形象已经散落一地,艾小米也不打算捡起来了,于是两人追打着,在盛华那宽敞的购物走廊里笑闹开来。 周末和刘恋的购物之旅,以艾小米腰酸腿痛快要抽筋了结束。刘恋的逛街耐力显然和艾小米此等小女子不是同一级别的。如果说她是奥运冠军,那艾小米简直连校队都还混不上。 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班,全身酸痛。艾小米一只手整理着稿子,一只手干着点私活,那就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捶腿。 老尹走进了她的工位,捻起她的外套扯了扯:“小米,怎么穿着这么随便?你不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吗?” 艾小米耸耸肩,手上继续忙活着:“大事发生也和我没关系,不是吗?” 老尹恨铁不成钢:“新闻中心副主任今天上任,据说出身名门,身家雄厚,又还单身,是典型的金龟啊!电视台的姑娘们都卯足了劲儿地打扮自己,就想成为那群里的一只鹤!而你呢,瞧瞧你的样子,怎么朴素你还就怎么整!” 艾小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我上电梯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到处香风阵阵,姑娘们穿得像是参加晚宴似的。原来如此啊” 老尹一直很喜欢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徒弟,她手指戳戳艾小米的脑袋:“后悔了吧?也算给你个教训,下次穿衣服别那么随便!女孩子嘛,随时应该把自己打扮到最佳状态,那样机会才更多!” 艾小米挑战师傅的权威:“师傅,我穿衣打扮一直跟着天气预报走,都这么多年了,习惯了,难改了…..” 老尹知道艾小米的脾性,自然不会强求。她无奈地摇头,拍拍徒儿的肩:“小米,一会儿的部门例会,是和新领导的见面会,在大会议室,记得不要迟到。” 小米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稍后的例会,她还是迟到了。追其原因,还是要怪周末的逛街。运动量太大,完全是活血化瘀之旅啊,结果就是,大姨妈马上提前造访了。她才一起身,就感到了不对劲,只好去洗手间收拾了一番。 到大会议室的时候,领导都就坐了。这种时候低头认罪才是正道。她垂着头,都不敢往主席台上看,悲催的是这种例会,来得越晚,剩下的座位越靠前…… 老尹向她招手,艾小米于是坐到了她的身旁,也就是第一排…… 迟到的局促还是小事,关键是她感到了小腹隐隐作痛。她的痛经发作起来,厉害的时候是要到医院打止痛针的。 艾小米垂着头,一只手握笔,一只手捂住了小肚子。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台上坐了四五个人,其中,应该就有杜台长正在介绍的那位空降才俊,国内着名广播学院毕业,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硕士,精通中英文,是国内难得的双语播音人才……,当然,她这种情况还盯着人仔细看就不合时宜了。艾小米只是看清了个人数,就一直抵着头。 她哪里想得到,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狗血走向。 杜台长提高了声音:“下面,我们请温鸣,温副主任给大家讲话!”说罢带头鼓起了掌。 艾小米一直低着的头,听到这里,受惊一般抬起来看向台上,瞬间,她的表情变得僵硬,毫不掩饰地微张着嘴,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被杜台长做了半天铺垫介绍的温鸣,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全场,电眼所到之处,每个人都觉得被帅哥含情含笑地看到了,男人们不自己地挺直了腰杆,而女人们,特别是那些精心打扮过的,毫无例外地挺起了胸膛。全场一下子噤若寒蝉。 只见新来的温副起身潇洒地欠了欠身,那手工裁剪的西服合体地熨帖在他身上,很少有男人的相貌能给人那种刚柔并济的感觉,但他显然是两者兼有的那一类。他俊逸的脸上那双眼睛,在瞬间几乎亮瞎了在场怀春少女的眼,这样一位像明星一般容貌气质俱全的人,举手投足都让人屏息拭目。 温鸣接过了无线话筒,开始讲话。艾小米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抽气声。这位温副主任,不愧是电视台播音员出身,形象完美就不多说了,音色沉稳,充满磁性,而且发言内容环环相扣,逻辑清楚,完全没有能挑出毛病的地方。 小米虽然在场,却注意力难以集中,什么都没听到,她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小腹那沉重的下坠感和一阵一阵的刺痛,让她冷汗涔涔。虽然不时有热烈的掌声,可是她发现自己却越来越游离于整个场景之外…… 新上任的温副主任就职演说过后,杜台长很热情地挨个给他介绍台下的员工。提到一位就起立一位。艾小米在神思恍惚中还是听清了自己的名字,她努力起身站好,只觉得身下似乎失禁了一般的潮涌感觉,伴随着的是一阵眩晕,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好了好了,她睁开眼睛了!”艾小米意识悠悠回转的时候,第一个听到了的就是毛笑笑那尖细的嗓音。 “小米,你总算醒来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老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小米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枕在老尹的腿上。而此时,她已经不在会议室里了,而是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她挣扎着想起来。可老尹按住了她:你刚醒来,多稍微休息会儿,别起得太猛了。” 毛笑笑有些激动:“太好了,太好了,温副主任还真能把脉,他说你是血糖低,喝点糖水休息会儿就好了,还真是!” 小米有些晕:“谁,谁说我血糖低?” “新来的那位温主任呀,你晕倒后,他马上就冲下台把你扶起来了。大家吓坏了,都快要打120急救电话了,哪知道,他搭上你的手腕给你把脉,然后让大家赶紧给你准备红糖水,说不用送医院了,休息会儿就会恢复。还真看不出,这位主任居然还能把脉!看来真是个全才呀!”毛笑笑看到小米没事儿了,滔滔不绝地开始夸起那位新领导来了。 小米脸色苍白。一声不吭。 老尹伸手就近拿了几个靠垫,垫在她的脑袋底下,抽出身子来,关切地问:“好些了吗?要是还是觉得不舒服,就先回家休息。” 第267章 点头 小米笑得很虚弱:“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老尹点点头:“恩,晚上是给温副主任的接风宴,你看你……” “对不起,我就不去了,我想回家好好休息,再说了,晚上就我妈妈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老尹的话都还没说完,小米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老尹知道她的家庭情况,表示理解:“好,那你就自己安排吧,到时候我会和他们说明的。” 毛笑笑不可思议地看着艾小米,就像看火星来客:“小米,你不去?你不知道采编室的姑娘把今晚的聚会看得多重要!你居然不去!?” 老尹看看小米的脸色,拉了拉毛笑笑:“笑笑,还不赶快去赶稿!别那么多废话!让小米休息会儿。” 老尹拉着笑笑出去了。小米眼睛睁得大大地,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像是想把什么赶走似的,闭紧了双眼。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小米,今天我到乡下,弄了几只田鸡,晚饭就到你家吃了,多加点米!”刘恋那大嗓门响了起来,毫不顾忌地主动蹭饭。 也许是小米的回答不够积极,刘恋很敏感地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了:“榴莲,他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刘恋嚷嚷了几句。小米很疲惫地堵住了她的连环问话:“我们见面再说吧。” “什么?他成你上司?”厨房里帮着小米擦碗的刘恋一时忘情,失声叫了起来。 才说出口,刘恋想起房间里还有人,回过神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米轻轻打开厨房门,看了看客厅的动静。母亲夏玉月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电视。长长的毛毯围在腿上。还一直保持着饭后自己把她推过去后的那个姿势。她放下心来,小心地掩上了厨房门。 刘恋义愤填膺,却顾忌到艾母,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他来这里做什么?还成了你上司,是什么目的?” 艾小米叹了口气,这些问题她也很想知道呀。 刘恋难得地沉默了片刻:“小米,你也不用在意,也许是巧合吧,像他们这样的人挂职锻炼是完全可能的,等锻炼完,应该就会回去吧。” 看看小米那苍白的脸,她怎么也有些不忍心,劝道:“至于刚才你说的辞职,那更是没必要。既然你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了,那就应该用平常心来相处。如果你辞职,反倒显得你还放不下。” 她见小米木然地没什么反应,有些急了:“再说了,我们好好的过着日子,是他闯来的,扰乱我们平静的也是他!凭什么末了还得你躲着他!?” 小米被她那突然激动起来的话,激了一下,赶紧点点头。 看她什么也没说,刘恋还是有些不放心,思前想后出了个主意:“要不,我去和他谈谈?” “不,不要!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想再提了,现在的情形又有什么必要找他谈?何况,都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大家都当做没事儿人一样。”听刘恋这么说,小米也有些急了。“小米,给妈妈倒杯水。”客厅里的夏玉月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米答应着妈妈,一边也压低了声音交代:“刘祖宗,这事儿我会看着办,求求你了,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出手!” 看着小米走了出去。一贯咋咋呼呼的刘恋居然变得非常沉静,满脸的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艾小米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经过毛笑笑工位时,看到笑笑正用纸巾醒着鼻子,很是痛苦的样子,就顺口问了一句:“笑笑,怎么了,感冒了吗?” 毛笑笑一下子被打开了话匣子:“是啊,昨天为了迎接新领导,穿少了,都是些露胳膊露腿的装束,结果老天不长眼,居然只有15度!昨天在会议室的时候,就把我冷的发抖。今天据说好几个部门都有姑娘感冒了。” 艾小米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以后你们还敢不敢要风度不要温度!” 毛笑笑很委屈:“是啊,就你好,穿得厚实,还占尽便宜!知道你晕过去后,那位温帅哥把你抱到休息室,让多少姑娘咬断银牙吗!就算俺俩交情好,那一瞬间姐也恨你,知道不!?” 小米楞了楞,是那人把自己抱过去的?她掩饰一般地哈哈笑着:“知道了知道了,姐敞开胸怀让你们恨,因为就没姐什么事儿,你们都恨错人了!” 毛笑笑说完也笑起来,也感到了这样的追星有些荒唐。不过她很快又幽怨起来:“这么一搅和,那位温副说人员不齐,欢迎会改在今天了,让大家都出席。” 小米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什么?你们昨天没聚会?” 毛笑笑点了点头。 小米的心沉重起来,本来还以为躲过了一次碰面的机会。哪里想得到…… 她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工作间,连毛笑笑大声和她约中午一起吃饭都没听到。 才打扫收拾妥当,坐下准备工作时。圣旨来了。是新闻中心的文茜电话传旨:“小米,温副请你到他的办公室一趟。” 电视台里的称谓常用格式就是姓+职位。而副职掐头去尾,直接略成了现在这种。说是为了增加亲切感。 小米紧紧地咬着下唇,以至于唇色都有些泛白,磨蹭了一会儿,她下定决心般地走了过去,敲响了新领导的门。 一套银灰色的西装,浅蓝色的领带,衬得流线型办公桌后的那位温副主任比昨天的亮相更显人才出众。 小米转开目光,垂着头:“温主任,听说您找我?” “坐。”温鸣起立,优雅地伸手把敞开的西服拢了拢,示意她坐到会客区。 艾小米小心地落座在那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宽大的沙发,她就占据了靠前的小小的一块,她还是低着头。 短暂的沉默,气氛有些怪异,空气似乎都稀薄起来了。 “艾艾,真想不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你总是让我很意外,一直都是。”温鸣开口了。 艾艾? 小米咬了咬牙,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他偏一直这么叫她!她不知道怎么,心里忽然生了一层薄怒:“温副主任这样的人才居然能屈尊到我们这座小城任职,那才让人意外。而且,温副这样称呼我,真不敢当,让别人听到了,知道的明白是领导平易近人,不清楚的难免误会了温副的清誉。” 温鸣轻笑了声,不置可否:“来之前就听说,本人很荣幸地被新闻中心冠以了钻石王老五的称号,据说这阵子台里适婚女子都对镜贴花黄,很是繁忙。新到台里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不少莺莺燕燕,倒真是个好地方,是吧,师妹?” 温鸣把整句话的重点落在了最后,还有意拉长了声调。小米的脸有些发烧,他改口的称呼,听起来更暧昧!而且,居然有这么大大方方标榜自己的人,真够脸皮厚的! 可是,他不要脸,怎么脸红的是自己? 她定了定神:“温主任是人中龙凤,笑傲花丛那是自然。”话这么说着,脑海中是一幅温鸣站在花丛中笑的场景,她一阵恶寒。 温鸣看出了她的口不对心,凑近她了些,做作地压低了声音:“不过必须承认,花多迷人眼,还是师妹你幽怨一跌比较吸引眼球。” 小米蓦地睁大了眼睛,往后把身子撤开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肯定地点点头:“这种勾引方式很好,我成功地注意到你了。” 小米差点失态地从沙发上起身,落荒而逃。当然,她没有这么做,毕竟,现在的她已经26岁,不是当年的二十刚出头的小丫头了。这几年的经历,让她沉稳了许多。 这也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她挑了挑眉毛,索性顺着他的话:“师兄,你觉得你很需要勾引吗?” 温鸣脸黑了。 小米知道他一定是误会自己说的话,他这样的表情只能说他把她的话理解为在她面前,他完全是不堪勾引…… 她清清嗓门:“师兄这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哪能是想勾引就勾引得到的,对吧?” 温鸣的脸舒温开来,甚至还带了点笑容。 川剧变脸是项技术活儿。但是,让人能在恼怒和愉快之间迅速变脸,那就属于心理学范畴了,而且坦率地说,艾小米觉得还蛮好玩儿的,蛮有成就感的,那脸色叫他黑他就黑,哄哄马上就红了…… 如此反复,还真有意思。真该让他红红黑黑地交替,多欣赏几次,只是,她胆儿还没那么肥…… 进了领导办公室几分钟,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像*。这个风向实在吹得不好,再继续肯定没她好果子吃,得赶紧扭转过来。 她深谙见好就收的真谛,正了正身子:“温主任叫我进来,应该是有工作要布置的,是吧?” 温鸣挑了挑眉毛,似乎才刚想起来自己的位置似的,正襟危坐起来:“哦,对了,你把新闻中心的上半年大事记整理一遍,给我看看。” “哦,这个事情综合管理部的蔡博在做,您直接找她就行。”小米毫不畏惧地推脱。 “艾小米,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温鸣沉下了脸。 她当然不是领导。但是她和他之间,可还是有领导的。她无惧他的黑脸:“温副,您要管那么多部门,日理万机,像这种日常工作,您只需要通知到我的直接上司老尹那里就好。” 这个头开得不好,以后他要是一直越级来指派她的工作,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不说,而且还增加了两人的接触机会。无论哪个结果,她都不愿意。 温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哦?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成为你的直接领导?” omg!沟通严重不畅!她哪个字表达过这样的意愿了!相反,她一点儿也不想去高攀! 温鸣没等她回答,反而意有所指:“当然,你要是有这个诉求,我会考虑的。” 这回轮到她变了脸。她一声不吭地黑着脸。脸上明明白白地写满了不快。 温鸣的声音缓和了些:“我会和老尹说的,不用你操心。我刚才说的那些,全部给我打散重做,我需要的大事记不是综合管理部那种全部捏在一块的。给我分类整理,比如社科的、政法的、人文的,每个短篇剪辑在一分钟左右,每种分类准备十件内容。” 他抽出了一张纸,似乎有备而来:“这个是我做的索引,你就照这个分类来做就好。” 艾小米在接过那张纸的过程中,随意一瞟,脑袋顶上已经有若干个乌鸦飞过。 那黑压压的索引,让她有种感觉,她这个月的班是加定了。 更让她想掀桌的是,温鸣很轻地补充了一句:“别人的风格我不放心,我希望全部工作都是由你自己完成,只有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师妹。对吧?” 话说得全部是褒义,可听到她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刺耳。她愤愤地瞪了温鸣一眼,抓起温鸣给的清单,冲出了办公室。 身后还传来温鸣的声音:“师妹,记得参加晚上的接风宴!” 艾小米翻了翻白眼。 她脑后没有长眼睛,所以完全没看到温鸣脸上渐渐冷下去的表情。 下午时分,她思想斗争良久后,还是打了电话给了同一个小区的赵阿姨,请她去照料一下妈妈。她想清楚了,一味的回避反倒让问题越来越复杂,也许索性豁出去了,那会才有突破出去的路。她决定去赴宴了。 晚上的接风宴吃韩国料理,新闻中心在外跑的工作人员不少,没能出席,在家的都参加了,长长的一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喝的是酒也是韩国的。那种二十度左右的清酒,喝起来不觉得是回事,却一不小心就喝过头了。 艾小米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只是喝着热茶。韩国料理是她的最爱,她专心吃着东西,两耳不闻酒桌事儿。 温鸣在新闻中心的文茜的引领下,挨个敬酒,说是认识新同事。文茜人不如名,是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了,她在电视台摸爬滚打多年,上至领导下至职工,她都能很到位地亲切相处,是位办公室公关能手。 到了艾小米这里,文茜大概介绍了一下她,温副就发话了:“小米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神态纯洁,仿佛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我是环美广播学院毕业的,以后请温副多多指教。”小米也换上一副和温鸣相映衬的状态,谦虚了一把,似乎两人真的很陌生。虽然心里暗暗腹否,为那个演技极好的影帝。 她忙着腹否了,完全忽略了某个人那随时准备龌龊她的心态。温鸣一副惊喜的摸样:“小米原来是和我一个学校的呀!” 第268章 意思 文茜这种人精,滑得像泥鳅,这种时候顺着领导的意思行事那是一定的,她一只手亲昵地搭上小米的肩膀,举起杯来,很凑趣:“来来来,为师兄师妹重逢干上一杯!”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温鸣身旁的位子很快被空了出来。而小米被半拖半拉地弄了过去。说是陪师兄喝一杯。 温鸣很矫情地眼睛看着文茜提要求:“我刚过来,生活都没怎么安顿下来,文茜姐你很熟悉这里,要不就麻烦你帮帮忙?” 文茜打量着温鸣的表情,眼珠一转,早有主意了:“我的审美都是什么年代的了,这不,小米应该和你喜好相近,小米,要不就辛苦你帮帮师兄?” 小米虽非她所愿地坐到了温鸣身边,只有用猛吃来掩饰内心的波涛汹涌,哪知道文茜一开口,她就被惊着了,也呛着了,然后就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小米脸红脖子粗,毫无形象地就着杯子就猛喝了一大口。 “别着急,慢慢喝,别又呛着了。”温鸣那近乎宠溺的声音响了起来。光听声音都能让人误会,他真的很“疼”小师妹。何况他还那么温柔地帮她抚着后背。 喧闹的饭桌一下子安静下来。小米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了表情各异的目光。有吃惊的,有了然的,更多的是意味深长的,甚至还有嫉妒的眼光一闪而过…… 小米笑容无比的僵硬和不自然,她带着那抽筋儿了一般的表情:“我很好,谢谢温副关心。” 她似乎听到场上的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饭后的ktv是免不了的。小米本想找个时间偷偷溜走。可文茜似乎认定了温鸣对她与众不同,盯上她了,一直手挽着她,上个洗手间都贴身而行,连个逃跑机会都没有。 饭桌上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小米也不敢再造次。只好讪讪地跟着文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拔到了附近的天籁ktv。 文茜马上上去热场,唱了首“甜蜜蜜”,她知道自己的短板,下苦心练了这首歌,唱得是像模像样,她拿得出手的也就这首了,剩下的时间她就四处周旋,绝对不会再去唱歌献丑了。 小米见她上台,自己没了束缚,悄悄地挪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kyv的大包房一旁就是一个临江阳台。江边的风带起来了她的头发,让她感到了一阵凉爽和放松之意。 “小师妹,来了不唱歌躲到这里做什么?”温鸣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小米正值大姨妈执勤期,心情难免浮躁,又被温鸣这般别有用心般地从晚饭调侃到现在,心里早窝着火了,何况阳台上就两人,也没必要维持形象,她连名带姓地就说开了:“温鸣,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叫我小师妹,我会让你好看!” 温鸣看着她气咻咻地回了包房。脸上那戏谑的表情慢慢收了,变得莫测高深起来。 回到包房里,老尹和毛笑笑正在和部门的老张头划着拳,谁输谁喝酒。艾小米余怒未消。闷闷地坐在老尹身边,缩在角落里喝着热饮。 那个拉风的主角,上了台。 温鸣煽情地感激了大家伙一番后,接着表示他今天很高兴,居然在同事中遇到了校友,他现在想和校友一起唱首歌。然后在话筒里朝着艾小米招呼,说是请师妹上台。 大家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艾小米,就算她缩在角落,也有如探照灯打到,无处可循。 让温鸣意外的是,艾小米大大方方地起身,还把一旁的老张头拉了起来,一起上了台。 艾小米接过话筒,不愧是学新闻出身的,口才当然也无可挑剔:“今天很高兴,应温副的提议,我们校友们能在一起唱歌。我想问问,还有环美学院的校友吗?” 台下都摇头。 小米很遗憾:“那今天到场的,就我们三个是校友了,太难得了!照我们广播学院规矩,都是得按年龄来排次序的,老张头年长些,那就是大师兄拉,温副您要是不见外的话,我就喊您二师兄拉!至于,大家想喊师妹就师妹吧!”她说完这番话,满脸诚恳,一副真的刚认了两位大哥的摸样。 “扑哧”毛笑笑定力太差,抢先一步笑了出来。被周围责备的目光一瞪,赶紧把笑容迅速收了起来,板着个脸。 场下一片寂静。大家都被小米惊着了。虽然叫温副二师兄这事儿很好笑,可小米这样是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做得过了?毕竟,温副初来乍到,就算他看起来也蛮好相处的,可脾性也没摸清,谁知道是不是个笑面虎呢?小米一贯很稳重呀,怎么会突兀地开了这样让人觉得好笑却不敢笑的玩笑? 场下一片安静,大家都能感到现场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台上的老张头很很惶恐,无辜躺枪,他也不过被迫上台,存了点私心想和领导套个近乎,混个校友当当才从了,哪知道成了二师兄的师兄?而且二师兄还是自己领导…… 要知道西天取经的大师兄可是没少吃苦的角色啊……. 小米不理会场下的人的惊诧,没事儿人一般:“二师兄,你看我们唱什么歌好?” 小米离得近,完全能看到一丝怒气从温鸣的眼底退去。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还面带笑意:“师妹,要不我们来唱那首《红河谷》吧。” 小米有种被电击中了的感觉,他点这首歌!他居然点这首歌!他一定是故意的! 负责点歌的听到了头儿的意思,马上就动手,很快,音乐就响了起来。 对唱歌曲,老张头赶紧脚底抹油:“这歌你们年轻人唱好,我就欣赏欣赏好了。”说罢赶紧下台,扯了张纸巾坐在沙发上抹汗。 就小米愣神的功夫,台上就剩了她和那位温公子。 她硬着头皮举起了话筒: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 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更明亮, 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音乐声顿住时,包房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毛笑笑对着从台下走向身旁位子的艾小米,竖起了大拇指,凑近她耳边:“小米,你们唱真是专业水平,合作天衣无缝,就像排练过一样!” 小米表情木然,礼貌而又勉强地笑了笑。 是啊,他们就是因为这首歌相识,在后来的日子里,两人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唱过这首曲子,要是再唱得不合拍,简直是天理都不容了! 领导开唱过了,气氛也放松下来,几个小伙子冲了上去,勾肩搭背地唱起了“朋友”。场下的随声附和着,一时整个包房更是热闹。 角落里的艾小米,手里拿着水杯,无意识地轻轻旋转着。她身处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眼睛盯着台上,可思绪早回到了四年前。 多年后,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她不要在那个早晨,不要在看到清晨的阳光倾泻在小河上和一旁的树林里时,一时忘情,唱起了那首歌,也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样她也许会过着另外一种平静而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样的话...... 时隔四年,她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清澈得可以见到沙石的小河,还有那清晨柔和的一缕缕阳光下,自由游弋着的小鱼,灵活而充满生气,就算到了今天,那小鱼似乎都还游在她的心底,痒痒的感觉难以挥去。 她那时正在河边洗漱,身处天然氧吧,又有如此美景,不放歌一曲实在是太美中不足了。她很喜欢周慧敏在《大时代》中改编的《红河谷》,而那首歌和这样的环境简直是绝配,她不由自主地就用粤语轻轻唱了起来。 她唱得忘情,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也不自知,直到唱得那句:“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给我的悲伤”时,她感到了不对劲,蓦地回头,看到了身后树林里的他。 不对,不应该说是“他”,而是“他们”,因为那里站了三个陌生的男人。她当时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温鸣。旁边的两人自觉自动地被忽略了。不是她对他一见钟情,而是当时他的表情和姿态,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直接导致她的歌声嘎然而止。仓皇地收拾了东西逃回了营地。 因为当时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就如同猎手盯着猎物那种势在必得的样子。而且她毫不费力地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我要吃了她”这么一件**裸的事情。 所以她逃了。 当时是她大四的时候。处在毕业论文筹备的悠闲期,所以几个同学相约到野花沟露营。哪知道不期而遇上了他。从学校到野花沟交通便利,景色宜人,可露营野炊,还可探险,成了环美广播学院不成文的定点旅游景点。他也是环美毕业生,毕业上班后难免怀念校园的生活,于是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故地重游了。 哪知道居然不期而遇到了她。 早餐的时候,温鸣和几个同伴出现在了她们的营地里。他和小米的领队居然是熟识的,两人见面抱在了一起,很亲切。 一旁的刘恋捅捅她:“唉,看这架势,这几个帅哥要和我们搭伙?”刘恋和小米在同一个学校,同级不同系。两人的缘分也算长了,初中就是同学,现在是同校。两人个性相投,一直都是好朋友。 小米匆匆抬头看了几人一眼,遇上了温鸣的目光,对着她那惊愕的表情,他甚至还对着她微微一笑。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小米在那一刻,却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她慌乱地低下头,她感到了一种危险。因为这个男人,就算和别人说着话,视线也是经常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大学里也有不少追求者。男人这样的表现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可是,对这位虎视眈眈,毫不掩饰自己攻击力的男人,她却起了退避三舍的心。 温鸣和几个朋友大大方方地加入了她们的队伍。帐篷也带来了,安营扎寨。和温鸣随行的一位名叫高尔柏的,见到了小米,唇角上那丝了然的表情,更是让小米有种想遁地的冲动。 登山是他们此行的必选项目,早饭过后,一行人就出发了。艾小米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她发现那位温鸣总是紧跟着自己的时候,她的确是慌了,为了甩掉这个让她不安的因素,她拼命往前走。哪知道,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更让她言语难以形容的是,温鸣居然从她身后的山路拐角出现…… 她没把他甩开,却和大部队走岔了道。现在,她反而不得不和他独处同行了。 温鸣看着张惶得眼睛都不敢和他对视的小米,轻笑了声:“怎么,就那么怕我?怕我吃了你?” 小米咳了起来。满脸通红。 温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小米有种被剥了皮一般的尴尬,她的脸更红了。 她扭开头,赶紧转移话题:“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吧。” 温鸣还是保持着打量她的样子,却对她的提议点了点头。 小米是第一次到野花沟来,而且,她这种路盲,一般都是记了路也是白记的…… 没往回走多远,她很快就发现,他们迷路了。 在小米接连三次从同一个地方绕回来后,她近乎崩溃了。 温鸣倒是闲适地紧跟着她,看着她的慌不择路,他终于确认她的确认不得路,于是发话让她跟着他走。 他比起她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带着她走的路近乎绝岩峭壁,几个山峰攀爬下来,小米已经是气喘吁吁,脚摊手软。有几次贴在那峭壁上,就不敢往下看,全凭意志力支撑着挪动着,她惧怕得想哭,可是却不敢,小米知道,自己也扛了多久了。 等到黄昏时分,温鸣背着小米回到营地的时候,小米意识还在,可已经累得手指头都难以动弹了。 当时营地里的人都迎了出来,小米还记得刘恋满脸焦急,而温鸣的同行者们,却是满脸诡异的笑容…… “哗哗哗~~~~”一阵起哄,把小米从沉思中带了回来。温鸣又被再次拥上了台,刚唱了一句,那近乎歌手一般的专业唱腔,使得台下的人都热烈鼓起掌来。 看着台上的他,小米想起了他背着自己时,虽然她已经虚脱,却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那柔亮的黑发在自己眼前晃动,当时真有种想伸手上去摸摸,确认一下手感的冲动….. 小米狠狠地掐着手背,内心里警告自己:“艾小米,往事不要再想,不要再想!”她硬生生地转开了眼睛。 一旁的包善解人意地震动起来。知道地方嘈杂,进门的时候,她把手机改为了震动。艾小米打开包,取出手机,捂住听筒,快步走出包间。 第269章 清净 包间外的走廊里,清净了不少,她接起了电话。 是赵阿姨打来的,声音很急:“小米,你妈妈癫痫病发作了,我已经叫了急救车,现在正在往医院赶,你也赶紧去吧。” 小米的心一沉。边听着赵阿姨说着医院的名称,脚步也没停着,赶紧就往外走。 不知道是打车的时段不对还是这么了,小米在路边站了很久,一直没拦到车。母亲的癫痫病发作起来有多厉害,小米心里是很清楚的。想到这里,她更是急切地想到母亲身边去。 出来得急,她连外套都没带,身上是一阵寒意,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了,对母亲的担心让她非常着急,她身子大半地进到了路中,不管路过的是不是出租车,都伸出手去拦车。 一辆黑色的捷达轿车停了下来。现在私家车多了,有不少司机会把闲置的车拿出来干点私活儿,俗称黑车。小米有过坐黑车的经验。虽然夜色已晚,可对母亲的担心让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 她来不及问价:“师傅麻烦您到第三人民医院。” 车子驶了出去。两旁的景物快速地往后退去。艾小米赶紧抽空给还在学校的弟弟艾小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母亲犯病的事儿,让他也赶紧到医院。 打完弟弟的电话,她又致电赵阿姨,询问母亲现在的情况。 忙乱中,车子已经平稳地停了下来,小米抬头一看,正是医院大门口。 她习惯性地想去拿包,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忙着接电话,什么都没带就出来了,身无分文! 不过这种小问题,已经难不倒身经百战的艾小米了!她拿着手机,问前面的司机:“先生,对不起,我忘了带包了,多少钱?给我您的电话,我改天给您。” “没关系,就当顺路送一下你吧”司机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艾小米一震,忽然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感。她努力地从后视镜里想看清这人的容貌,嘴上也没闲着:“这怎么行,请您务必给我您的电话。” 司机转过了头,看着他的侧脸,小米越来越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想不起来。时间不等人。她也无暇细想:“快点,告诉我你的电话,我打你手机上,我会联系你的。” 那男人想了想,报了一串数字。小米快速地按着键。不一会儿,那男人身上传来了手机铃声。 他们已经磨蹭太久,后面的车排起了队,有不耐烦的司机按了喇叭。 小米匆匆下车,跑到副驾的位置往里看:“等我联系你,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那个位置,她把司机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张俊逸阳刚有些像是雕刻一般线条分明的脸,她敢确定,一定在哪里见过。 司机不置可否,挥挥手,那辆不起眼的捷达很快滑入了车海中。 小米无暇多想,赶紧朝着急诊室跑了过去。 因为发病时身边有人,处置得当,急救人员来得也及时,小米母亲很快就脱离了危险。 小米坐在病床前,轻轻地把母亲的手放到被子里。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想捂暖它。她把母亲的手捂到了自己的脸上,摩挲着。看着终于沉沉睡去的母亲,那苍老的容颜,还有那青筋突起的双手,她的眼角一酸,眼睛湿润了。 也许,她穷其一生也没法报答对母亲的爱,还有心里的内疚…… 艾小粟匆匆走了进来。看得出他来得很急,满头大汗。他看了看床上的母亲,又担心地看看一旁掉泪的姐姐,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米随便在脸上抹了一把,起身回避着弟弟的目光,沙哑着声音:“你陪妈一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艾小粟点了点头。 母亲刚才的医药费都是赵阿姨垫付的,小米得赶紧叫同事送包来,取钱还她。 和毛笑笑说完电话后,小米发现赵阿姨居然还没走,在不远处看着她。 “赵阿姨,您先走吧,这里我和小粟看着就好,您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医药费我明天取了钱还给您。”小米迎了上去。 赵阿姨摆摆手,表示不急,可她明显地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阿姨,还有什么事吗?”小米抢先打破了赵阿姨的沉默。 “小米,你是个好孩子,阿姨也不瞒你,你妈妈现在的发病间隔越来越短,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我想你是不是趁着这次机会,给你妈妈好好做个检查,有什么问题,也好提前做好防范。” 小米感激地拉起赵阿姨的手:“赵阿姨,谢谢您提醒我,我明天就去问问医生,让母亲趁着这次住院的机会,也好好做个身体检查。” 赵阿姨慈爱地在小米手背上上轻拍:“真是好孩子!阿姨知道你受苦了!” 小米眼睛又一酸,她扭过了头,有些突兀地赶人:“阿姨,您快走吧,再晚也赶不上末班车了!” “小米,你确定不需要我留下来?毕竟你明天还要上班。”赵阿姨心存疑虑。 小米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强作笑颜:“真不用,您辛苦一整天了,才应该赶紧回去休息呢,这里我和弟弟应付得来的。” 赵阿姨知道她的倔强,只好自己先走了。她没看到小米一直含泪目送着她。 小米陷入了沉思,这么些年了,多亏周围的好心人照顾,否则…… “小米,伯母好些了吗?”一个男声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小米转头,看到了那个男人。只见他手里拎着她落在ktv的包,玉树临风地靠着门口站着。满脸含笑看着她。 她怔住了。 看到她满脸的吃惊表情。杜子腾隐隐有些得意:“听说你们新闻中心有聚会,我赶了过去想凑个热闹。正好碰到笑笑猫接了你的电话,我就自告奋勇地送包来了。” 小米哦了一声,谢了他,却态度冷淡。 杜子腾并不在意:“怎么样?伯母不严重吧,需不需要陪夜?我明天正好休息。” 她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哪里敢劳烦这位电视台台长的公子来陪夜!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妈妈也就是发病的时候急,稳定下来和正常的健康人没什么区别!而且我和弟弟都在。” 杜子腾耸耸肩膀,很遗憾:“小米,有什么困难,千万别和哥客气!”小米知道他是好心,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杜子腾更是勇气倍增:“真的,妹子,都是咱妈的事,有啥需要搭把手的,你只管吩咐!“ 小米的脸垮了下来。 过道正好是个通风口,她衣着单薄,很快就打了几个喷嚏。 杜子腾马上就脱下外衣,不由分说地给她穿上。小米推辞了半天,也只好随着他了。他虽然是台长的爱子,可其实却是古道热肠,而且心地善良。只所以这么说,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做了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而他居然很宽容地没有怪罪她…… 记得她刚到台上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屏幕上播放的一个娱乐节目的工作人员名单。 看到制片人名字的时候,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满脸笑意,侧身对一旁的毛笑笑说:“这个人的名字真有趣!肚子疼!他也真是命苦,完全是被取名的先人给预先残害了!” 毛笑笑表情古怪,难得的正经严肃:“我觉得挺好的,朗朗上口,过目不忘。” 遇到这样的现实版笑话,毛笑笑一般是要把人家损得落花流水才罢休的,怎么今天改性了?小米有些不解:“笑笑猫,你吃错药了?” 毛笑笑还是很严肃,面部表情还有些僵硬。小米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居然仔细凑近去端详毛笑笑的表情:“怎么了,你这样子怎么那么怪?” “哦,那只能说明她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所以才那样。”一个男声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小米转过头,幸好她对电视台的帅哥美女早就有免疫力,否则她一定会吹声口哨,为面前的这个俊逸飞扬的阳光男人。 那人拿出周润发一般的影视动作,做作地理了理他那一丝不乱的头发,自我介绍说:“我就是杜子腾。” 小米毫无形象地把嘴张成了o型。 她就那样认识了杜子腾。虽然认识的方式有些惊悚,可杜子腾似乎很买她的帐,无论她对他有多过的言辞他也受得了,还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事没事都要来找她报到报到。 特殊的方式下认识她的杜子腾对她有了种不可言喻的信任。小米清楚知道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属于一见如故那种范畴。可别人显然不这么想。正值同龄期的两个异性,走得近了,难免会碰到些异样眼光。两人虽然能有所察觉,可都没当回事儿。 好容易打发走杜子腾。小米朝着病房走去。她突然孤疑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难道刚才是她眼花了? 她顿了顿,往前继续走去。 母亲要留院观察,弟弟是男孩不方便陪床,她得赶紧去把他换回去。她加快了脚步。 第二天,她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被弟弟接手带去做检查了。她的工作现在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她很珍惜这个机会。 杜子腾也早早出现在了广播电视大楼。他做的是娱乐节目,据说工作时间并不固定,晚上出动的时候多,难得他能那么早。 老尹正在询问着小米母亲情况,看到杜子腾,笑了笑走开了。 杜子腾毫不避嫌:“小米,我到医院也没看到…..”他四处张望,压低了声音凑近她:“咱妈怎么也没在病房里?你让她出院了?” 他说话时吹起的风,拂过她的耳边,痒得她一巴掌打了过去。她和杜子腾的关系,像是哥们,她这样对他,是习惯性动作。 什么叫做“咱妈!”这个肚子疼,实在是欠扁。她瞪着眼睛看着他。 有人清了清嗓子。两人循声看去,是满脸寒霜的温鸣,虽然没出声,可那张板得像铁板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刻着几个字:我很不满意! 小米能感受到温鸣那全身透露出来的寒意。她在那一瞬间有些胆怯,居然有种想撒腿就跑的冲动。杜子腾也很有眼力劲地给她使了个眼色,边和温鸣打着招呼边起身,溜了。 办公室里现在也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温鸣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还带了些漫不经心的从容。他走近她。她能看到他唇角那讥讽的笑容:“原来你是这么攀高枝儿的。” 她愣住,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嘴角朝着杜子腾消失的地方努了努,明显的不屑:“那样儿的也算高枝儿?艾小米,你的判断力还真是独特!我要是你,真打算走这条路,就好好认清楚,谁是真正的高枝儿!” 艾小米盯着他,一声不吭。 他似乎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你实在是很闲是吧,交待你整理的年度大事记,我希望明天一早就剪辑好摆在我面前!” 艾小米刚刚才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醋味,可在他突然厉声的呵斥下,瞬间充满了硝烟味。 她垂下头,一声不吭。就算她加班整个通宵,温副的要求估计也难得到满足。可是事到如今,她似乎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他傲慢地斜睨着她,带着种不屑:“记得,明天一早交给我!” “你没听错吧,叫你明天就把大事记交给他?”毛笑笑失声。 艾小米苦笑着点了点头。 老尹在一旁很同情地摇头:“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哇……” 毛笑笑忽然间亮了:“小米,我就说吧,你居然敢叫领导二师兄……”她满脸的一切果然被预料中了的表情。 还是老尹给力,知道想那些有的没的没用,还是解决问题是关键。她想了想,吩咐毛笑笑:“笑笑猫,你到综合管理部看看,有没有可以借鉴的资料和素材,全部帮小米借来!” 看着毛笑笑应声走开,她压低了声音:“我给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私下打个招呼,估计他们也会帮你一把,不过这个用的是私人关系,所以关键是低调,你懂的。” 小米已经感动得快要哭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连连点头。老尹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带着种余下的看你的了的表情,离开了。 小米知道,新领导刚上任,就拿自己来开刀,有点脑细胞的人都会静观其变,明哲保身。老尹这般鼎力相助,虽然是私下里,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她对老尹和笑笑,满心感激。 感激归感激,想想自己要面对的事情,小米苦笑了一声,人生的大起大落,见过的还少吗?先拼一把吧,大不了不干了回家卖茶叶蛋! 想到这里,她马上专注地投入工作中去了。 第270章 文章 综合管理部的资料文字影像的都很全,几个部门收集来的东西做得也还算到位,这些都给小米省了不少事。她一整天除了喝水和上厕所,就几乎黏在座位上没有动弹。中途毛笑笑很善解人意地帮她带了饭。也让她节省了不少时间。 等小米把最后的结尾解说词编辑完毕,回车键一敲。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才发现自己是腰酸背痛。她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疲惫像潮水一般涌来。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了。诺大的电视大楼,除了楼外的景观灯兀自闪亮着,四周是一片死寂。桌上那一个一个的咖啡纸杯,似乎才能说明她熬了个通宵! 九点才上班,她还可以休息会儿。小米疲惫地蜷缩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艾小米的第六感充分地发挥了作用。她感觉到了不对劲,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几个暧昧不已的目光。 是同事来上班了,小米坐直了身子笑着打招呼,奇怪的是,几个人虽然也回礼,可却目光闪躲,似乎有些害怕看她。 小米还没怎么想明白呢。还是紧跟着走进来的笑笑猫耿直,第一眼看到她就手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 小米下意识地看看身上,自己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件男式的西装外套!她脑袋还是懵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正在这时,温鸣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边整理着衬衣的袖子,边走到她的工位上,旁若无人地问她:“醒了?那就把衣服还给我吧。” 艾小米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当掉了,居然会那么乖巧地听话,马上把盖在身上的外套扯下来递给了温鸣。 而温鸣的举动更是让人大跌眼镜,他从容地接过外套,顺势就穿在了身上! 确切地说,那件衣服上,还带着她身上的体温! 正值上班的高峰时间,办公室里本该人来人往熙熙壤壤,可就在那一瞬间,小米能感觉到了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毫无疑问,在围观群众看来,这绝对是个桃色事件。孤男寡女的在办公室呆了一整夜那是显然的了,而男方那么大方不避嫌地举动,不用脑子都可以得出初步结论,这两个人绝对有暧昧了! 小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温鸣用事实说话,成功地营造出了这样一个“有奸情”效果,而她还无从辩驳…… 她还呆呆地站着,温鸣边整理外套边发话了:“走,吃早点去。” 小米又张大了嘴巴。她已经没脸去看周围人的表情了。温鸣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尴尬,反而是大大方方地用眼睛打量着看究竟的人。弄得几个想看热闹的,赶紧装作没事儿人一般,闪了。 一夜加班的体力消耗,小米已经是饿得不行了,没必要和身体较劲,她现在已经身处债多不愁的境地了。 先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来理论!她一言不发地跟上了温鸣的脚步。 小米一言不发地把眼前的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不剩食物是她的习惯。母亲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从小一直给她这样的教育,食物是上帝赐予的,不能浪费让上帝怪罪,她耳渲目染,自然很自律。 她打量着眼前的温鸣,正慢吞吞地嚼着,不时喝上一口牛奶。两人一起吃饭,一贯如此,她是风卷残云,而他却是慢慢品味,自诩为美食家。而事情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每次他都没她吃得多,过去,他总是戏称她牛饮豪吃…… 往事不堪回首,小米移开了视线。耐心地等他把东西“品”完。必须和他谈谈了。 好容易等到他用纸巾擦拭着嘴角,这是他结束用餐的信号。忍耐良久的小米,终于爆发了,她已经没有耐心去和他捉迷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还是沉不住气,问得是简明扼要。 “没想怎么样。”他回答得很老实。还补充说明:“毕竟咱们也是师兄师妹,相处和别人有别那很正常。”说完还挑了挑眉毛,眼睛里满满的风情。 “你……”小米被他一句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被他脸上那明目张胆的*乱了心,有些心虚地转开了目光。 他唇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从容地放下纸巾,举止高雅,仿佛那是高级西餐厅的餐巾:“师妹,是你想多了。” 听到这话,小米反而镇定下来,笑了:“既然温副都这么说了,那是最好不过。只不过,恳请温副以后和我保持点距离的好。您才刚来,和女下属过从甚密,影响到您的仕途那就不好了。” 他的笑越来越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些不屑:“能影响到我的人,现在还没出生呢。”他目光游离,打了个响指让服务员过来。 她的脸色莫名地苍白起来,起身道别得也突兀:“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温副您慢慢享用。” 他刚要出声,服务员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结账!” 趁着服务生去取账单的空闲,他有些气恼地盯着眼前的空位。他也不知道一贯好脾气的自己,在她面前怎么就那么容易地被激起怒气。目光触及处,忽然发现有几张钞票压在她刚喝过的咖啡杯下,钞票的一角还随风轻轻抖动着。 “**!”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个倔女人!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倔! 小米倚在电梯的角落,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既然他那么说了,那样最好!也许这就是对两人最好的结果!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她机械地走了出去,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姐,观察了48小时,医生说妈可以出院了。妈的检查报告要下周才能拿到,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要不,我先带妈回家去?”弟弟艾小粟,带着些征求姐姐意见的声音,响了起来。 “弟弟,要不你稍等会儿,我请个假,开车去接你们。” 姐姐加了整夜的班,这个艾小粟想得到,他拒绝得很决绝:“姐,别麻烦了,我们打个车就好,你先忙你的,不用担心,学校期末考完,也快放假了,妈妈有我呢。” 挂了弟弟的电话,小米忽然觉得似乎遗落了什么。加过班的脑袋,像是加了浆糊。她站住脚步,努力冥思,脑袋灵光一闪,她终于知道问题所在! 她忽然想起了母亲发病的那天,载自己去医院的那个黑车司机。她居然忘了联系他,付他车资! 她取出了电话,调出了自己特意标注为“欠车钱”的那个电话号码。 “喂,您好!”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甜蜜的女声。小米有些发愣,难道记错了号码?明明当时很清楚地听到他的电话响了呀! “喂?”也许是等得太久,对方有些疑惑地声音传来。 小米清清嗓子,因为这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状况而有些结巴:“您好!我想找一下这位手机的主人,上次乘他的车我还欠他的车钱……” 对方比她还迷惑,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对不起,这里不是客运公司,我想您打错了,这个是私人电话。” 小米满腹疑虑地挂了电话,真是奇了怪了!她明明白白的记得,当时她拨了号,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电话铃声从那位司机身上传来的。 她甩了甩头,收起了电话。 而此时,接电话的女人收起了电话,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诺大的会议室,不难看出,里面正在开着会。台上有人正在对着幻灯片指指点点,每张幻灯片的左上角,都固定地打着一个logo:张弛园林。 小米脚步虚浮地走回了办公室。 刚走到办公区前的回廊,转角忽然跳出一个人,作势向她扑来。小米一时不及防,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办公区的人都循声看了过来。小米定睛一看,是杜子腾这家伙!真不愧是做娱乐版块的,这种严肃的工作场景下,也要来娱乐一把!对着小米那责备的眼神,杜子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缩了缩脖子。一副犯了错的小孩子样。 这位台长公子的行事方式,大家都有些清楚。办公室的人会心一笑,这些年轻男女间的笑闹,自然不喜欢别人旁观。大家都收回眼光,打算继续忙手上的活儿去了。可紧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在场的人一楞。 温鸣稍晚艾小米一步,从餐厅出来,这时候正好走到了门口,把整个场景和场景中的人的反应,尽收到了眼底。 只见小米嗔怪地看着杜子腾,而杜子腾那满脸郝然的局促样子,像透了一对小情侣间的互动。艾小米清纯可爱,杜子腾能在娱乐节目中出镜,样貌形象自然也不差,两人站在一起的瞬间,那画面和情态给了温鸣确确实实地金童玉女之感。 温鸣大步走了过去,声音出乎意料地粗噶:“艾小米,昨天让你准备的大事记,马上交给我!”只见他面部紧绷,严厉得让人生畏。 艾小米垂下了眼睛,看着脚尖,低低的应了一声。杜子腾也识相地闪到一边,点头微笑着,给那只看起来横行霸道的温螃蟹让开了一条道。 可就算她如此低姿态,甚至有台长公子的积极配合。那只螃蟹显然还不满意,横着从两人中间穿梭过去了。感觉他走远了,艾小米长长地呼出了憋着的半口气,哪知道那螃蟹又横着返回了,毫不客气地盯视着垂头认罪的小米。害得她预计释放的另外半口气生生卡在了胸口,闷得难受。 小米不知道他到底还有何吩咐,不自觉地抬头看向他。早点打发走了这海鲜,她也可以喘口气。 很好,温鸣就等她这样了。他从容无比地伸手在她嘴角一抹,从杜子腾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温副满眼的深情。杜子腾甚至很清楚地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亲昵:“瞧你,面包屑都还沾嘴上!” 温鸣从伸手到开口说话,一气呵成,节奏紧凑。杜子腾占着地利,看了个完整版的来龙去脉。惊得微微张着嘴。稍远些办公区的人,就看到温副当着肚子疼公子的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摸了摸小米同学的脸…….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小米先是一怔,稍后几秒只觉得血液哄地从脸部涌去。 小米站在温鸣办公桌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可以看出她极力压制着自己。而温鸣若无其事地看着小米交给他的样片,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只见他鼠标轻点,嘴里赞叹有声:“你果然没让我没让我失望,我就知道交给你没错。”他抬头看看面前那满眼喷火的人,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小师妹,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米听到了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样!?” 温鸣哦了一声,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样子,从容地正了正西装,摆了个标准的坐姿:“艾小米,难道你没好好读过电视台的工作守则吗?作为一名电视工作者,随时保持形象整洁是必须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小米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虽然极力控制,可也难掩饰她声音的颤抖:“就算保持整洁,那也是我的事,你这样…这样的举动,让别人怎么看!” 温鸣终于想到:“哦,你是说我帮你去掉面包屑的事儿?”他不等她作答,耸耸肩膀:“放心吧,今天要是换是谁站在那儿,我都会帮忙的,小师妹,你又想多了。” 小米气结。就那样莫名其妙地被他一搅和,末了还成了自己自作多情? 她心里气愤难平,可又一时找不出应答的话,一时呆站着。 而那位始作俑者终于良心发现:“大事记做得不错,余下的我再仔细看看。你加了一晚上的班,先下班回去休息吧。” 小米气鼓鼓地从温鸣办公室里出来。感觉每个遇到的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多了些玩味。胸口堵得更慌了,她走向了自己的工位。闷闷地收拾着东西。 笑笑猫贼溜溜地四处张望着蹭到她的旁边:“小米,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以前认识温副?” 小米收拾东西的手一滞,略有停顿后,她重重地把手中的文件夹扔进了面前的纸盒里。 笑笑猫没等到答案,接着自顾自地猜测:“要不然他怎么会对你那么特别?感觉你们应该是过去认识…..” “笑笑猫,是你想太多了!”小米把温鸣对自己说过的话,转发给了毛笑笑。 毛笑笑还想接着深挖,可小米已经迅速起身,朝着老尹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小米边走边想,这几天的办公室估计是不能呆了,得去找找老尹想个法子,出去避避,等风头过了再说…… 第271章 泪水 山风卷起了小米的头巾。她默默地跪在父亲的坟墓前,轻轻地擦拭着墓碑上灰尘。墓碑前那一捧百合花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宽大的墨镜掩盖了她满眼的泪水。 这里躺着最疼爱她的人。每每想起父亲的离世,她满心的伤痛像汹涌的潮水,足以将她溺毙。还有无尽的懊悔,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无法动弹…… 一旁的坟冢,立了一个空空的墓碑,上面一个字也没有。那捧百合花旁放了一枝垂涎欲滴的红玫瑰,娇艳芬芳,远远的似乎都能嗅到花的味道。小米拿着那枝玫瑰,起身走了过去。 她一言不发地把玫瑰轻轻放在无字墓碑前。人也慢慢地坐了下来。动作极慢地把脸贴在了那块冰冷的墓碑上,低声啜泣起来。 山上的气温很凉,风呼呼地吹着,嘶吼着,惊醒了沉浸在悲痛中的小米。她抬头看了看天,只见黑云黑压压地压了过来,很快,就要变天了。她恋恋不舍地用脸蹭了蹭墓碑。踉跄着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幸好,和出租车司机谈妥了,司机还等在山下,否则么荒僻的地方要打车简直是不可能的。 小米才上了出租车,大雨就像倾盆一样哗哗地下了下来。路上一片迷蒙。小米呆呆地看着雨刷机械地晃动,思绪已经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汇州,这里是父亲出生的地方,也是他长眠的地方。离小米现在生活的城市程川市,有大约十小时的车程。温鸣的出现,让她喘不过气来了,她需要来看看父亲,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有稍微的心灵放松。她的内心里,也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老尹很理解地给她批了休假。还好弟弟在家,有他照料母亲,她也放心。安排好这些,她几乎是一刻不停就赶了过来。 看望过父亲的小米,心情平静了很多。在逝去的生命面前,世间的纷纷扰扰在她眼里淡漠了。虽然每每看到那个人,她内心都会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可现在那种疼痛已经越来越麻木。也许终有一天,她总会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 汇州是个隶属程川的小县城。本来从山上回宾馆路程也不远。可大雨明显降低了车速。等小米从出租车上下来,天都擦黑了。 雨一直下,而且是保持着倾盆一般的流速。小米缩在宾馆里,看着打在窗户上那流水一般的雨。心里暗暗庆幸,在这种暴雨天,没有在外奔波,呆在室内,而且还有吃的,这也是种幸福吧。 小米看着方便面盒那冉冉冒起的热气,父亲的话就在这种场景下浮现在了脑中:“人的一生,就是一个括号,生是左括号,死是右括号。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往括号里填空。快乐也是自己,难过也是自己,那何不笑呵呵地面对一切呢?”她想到这里,微微笑了。 虽然换了环境,可那哗哗的雨声,对小米来说倒像是催眠曲。她睡得很香甜。如果不是老尹清晨的那个电话,她估计能睡到自然醒。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五点半。她睡眼惺忪的声音充满了未清醒的懵懂:“喂?” 老尹的声音很急:“小米啊,你还在汇州吗?一切都还好吧?” 得到肯定答复后,小米能感到电话那端的老尹似乎舒了口气:“小米,汇州淮江江水倒灌……” 小米从床上一跃而起,手机凑在耳朵上,人已经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动静。外面黑魆魆的,只听到那雨水哗哗地击打的声音。 她不禁失笑,真是睡糊涂了,淮江离县城有不远的距离,她怎么可能看到江水倒灌的场景!电话里的老尹还自顾自的说着:“离汇州最近的摄影记者正在往受灾地点赶,不过估计一时半晌是赶不到了,你能不能结束休假,先出现场?” 对一贯敬业的小米来说,答案显而易见。三个小时后,她已经坐在了当地消防的冲锋舟上。她是市里第一个赶到的新闻记者。随着当地的消防官兵一起开赴现场,救援的官兵给了她很多的便利。 江水倒灌,淮江周围的村庄受到了史无前例的灾害。放眼看去,水雾茫茫,一片汪洋。平常难得一见的大树的树梢,也就在水面上冒了个尖。整夜的暴雨,虽然天明时分雨慢慢小去,可似乎洪水的后劲才上来似的,兀自汹涌着。 小米听从了官兵们的吩咐,穿着救生衣和雨衣,出现场没有摄影也难不倒她,她不时地拍些照片,幸好有微博这玩意儿,估计当地的基站没有损坏,手机还有信号。她就用微博报道着实时情况。 刚开始还没到村民居住的地方的时候,她还有时间拍些景。可冲锋舟到了村子,村庄已经看不到了,只能看到露出水面的残檐断壁,上面还影影绰绰的有人挥舞着手,此时,救人成了第一要紧的事情。 随着消防大队长一声招呼,让先行去过南庄救援的人过来一个人,带着后续到达的救援部队熟悉一下情况。艾小米出现在了温鸣的面前。 头发兴许是沾了雨水的缘故,黑得让人感到不真实,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反而衬托得小米的脸色白如雪,那黑魆魆的眼睛,似乎都布满了雾气。她对上温鸣的目光,一楞,随即掩饰般大咧咧地啃着面包,挥舞着手,冲着和温鸣一起过来的摄影记者颔首,嘴里却和刚赶到的武警负责人说着话:“我刚从南庄回来!”面包屑扑哧扑哧地随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往下落。温鸣心里有种想上前抱住她的冲动,他生生克制了自己,转开了眼睛。 小米显然已经和先行赶到的消防官兵打成一片,官兵们也不客气,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小米爽快地带着后期到来的武警官兵,熟络地介绍着救援情况。几艘冲锋舟朝着南庄驶了过去。 水面上飘满了杂物,需要不断地用东西拨开才可前行。温鸣和赶过来的摄影师乘坐的是最后一艘冲锋舟,往前看去,只能看到小米乘坐的第一艘冲锋舟的轮廓。他心里有些暗暗懊悔,没有和她同乘一船。要知道,当他从微薄上看到小米的现场报道时,他才知道她没在程川市里。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灾区图片,他的心一凉,马上就带着人马,直奔汇州。哪知道见到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他难得地有了想掐死她的想法。 灾情紧急,容不得胡思乱想。他很快就投身到了报道和救援中去。那些爬到屋顶,很容易被找到的村民,已经被前期的救援人员接走了。他们现在就是要搜救那些被困在更不容易接近地方的村民。 一路过去,洪水造成的损坏让人触目惊心。整个村庄整整被淹没了大半个。余下的也就是些屋顶或者平层的较高部分。他们救下了一位抱着树干,冷得直哆嗦的老大爷,把一位卡在两幢平房的顶楼间的小伙子解救了下来……越进入到村庄里面,水里的东西越多,他们得小心翼翼地前行。 小米凭着她的记忆,指点着大家绕开一些地方,冲锋舟艰难地往村庄里滑行着。毛毛雨一直不咸不淡地飘着。虽然不大,却是很有杀伤力,很快,没穿雨衣的衣服都湿透了。 前方的冲锋舟忽然停住了。有人冲后面的船上的做了禁声的手势。 这回,静下来后大家都听到了一声像小猫一样的啼哭。似乎是个小婴儿。 几艘船会意地散开,循声寻找起来。 可以确定,是个小婴儿。她(他)的声音从一旁的废墟中传来,洪水已经淹没了原来的建筑,还把大堆的建筑垃圾和枯木杂乱地阻拦在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时居然还不能判定小孩所处的精确方位。 拦截在船前的那些杂物慢慢被清理开,这下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的场景。一块薄薄的胶合板上,有一个不锈钢脸盆,卡在板子和几个类似房梁的木柱间。中间充斥了各种各样的杂物,随着波浪不断地起伏着。那几根直立的木柱也跟着晃动。不锈钢脸盆里,隐隐约约有着个小孩子的轮廓。 冲锋舟显然不能过去,游过去的话,那些个类似房梁的东西,看起来显然不够结实。 有战士试图靠近那个脸盆,虽然进到了那个地方,可要接触到那个脸盆,就得经过那薄薄的胶合板上,那板子显然不能承受战士的体重。 看看船上所有的人,就小米一个女生,再看看体格,她应该是最轻的一个。 盆里的小孩子似乎感应到了周围人的犹豫,又像小猫一般地哭了一声。声音微弱,情形不容乐观。从江水倒灌,已经过去了至少8小时,对这样脆弱的小生命来说,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危及生命。 正在大家正在合计着怎么做好的时候。只听得扑通一声。 小米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早就除下了雨衣,穿着救生衣,跳到了水中。冰凉的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衣服,沉重地贴在身上,让她的往前游动比平日更费力。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大家焦急地看着她顺着刚才那位士兵游过去的路前行。只见她小心地拨开那些水上漂浮着的东西,有些锋利的木棍竹竿什么的,不小心都有可能会造成伤害。 她很顺利地到达了柱子中心的胶合板旁。 小米很聪明地没有选择踩上去,她清楚,如果她把胶合板压垮了,头顶上那些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房梁,很快就会倒下来。她小心试探着手脚并用,再稍稍借助一旁柱子的力,慢慢地爬到了胶合板上。 她虽然动作很慢地慢慢向前爬行。卡在柱子和胶合板间的不锈钢盆,晃呀晃,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水中,在场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小米好容易爬了过去,够到了那个盆。她用极慢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盆轻轻地拖到了自己身边。 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不锈钢盆刚好够她(他)躺着,雨水把襁褓淋得湿透。小婴儿双目紧闭,已经发不出声音。 从听到小孩的哭声,到看到孩子,小米的心又再次狠狠地抽痛。她伸长了双手,还是极慢地把盆从胶合板上,慢慢地推了下去。 早有战士游了过去,顺利地把脸盆接了。一边护着盆一边迅速往最近的冲锋舟游去。 如果胶合板坍塌,那木柱显然没法保持稳定。小米更加小心地从板子上往下退。 现在小孩已经被救到冲锋舟上,只等着小米退回来,就可以大功告成。 可就在这时候。只听得咔擦一声。那板子从中开裂开。小米重重地落入了水中。 事情的发生,快得让人没法想透该怎么做最好,小米跌倒水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几根柱子失去了原来的平衡,朝着她,砸了过去。 小米憋住了一口气,拼命地脱着身上的救生衣,想让自己往下沉。她知道,木柱如果在空气中砸在自己的身上,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可如果是在水中,那将会降低木柱的下落速度,就算砸到,自己受伤的程度也将会降低很多。 小米在水中,抛开了救生衣,使劲往下沉,边下沉还边往着冲锋舟的方向游。可是,水况很复杂,洪水里完全看不清不说,水下还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时地触碰到她。她能感到一股大力像慢动作一样向她推进,她拼命地游,可还是逃离不开。惊恐之下,她接连呛了几口水,她挣扎着,猛力地往前一冲,额头一阵剧痛,似乎撞到了什么。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要用个词来形容夏天,艾小米愿意选择“绚烂”这个字眼。满目的绿树葱葱,山花烂漫,还有知了的叫声,似醒似睡间让人有种宁静的恍惚。 “小米,醒醒,醒醒!”刘恋摇晃着艾小米。 意识很清醒,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小米努力着:“小米,醒来,醒来!” 阳光明媚,刺到了她的眼睛,她连眨了几下,终于可以聚焦,眼前果然是刘恋那笑得满脸菊花开的灿烂圆脸。大学时期的她,还满脸的婴儿肥。刘恋的声音很急切:“小米,我打听到那家伙的来历了!” “他叫温鸣,你知道吧?”刘恋有些得意地先抛出一句。 “切!”小米嗤之。那家伙把她从山上背下来的路上,早就做了自我介绍。 刘恋并不在意她的鄙视,杀手锏还在后面呢。 “小米啊,介个男子不简单啊!”刘恋摇头晃脑,用京剧的腔调字正腔圆地卖了个关子。 小米继续嗤之,懒得理她,闭上眼睛补眠。 第272章 睡觉 “唉!你倒是别睡了!再睡就成猪了!”刘恋急了,又来摇她。 小米斜睨着她:“要讲就赶紧,不讲拉倒!卖什么关子,姐还没功夫听呢!” 刘恋一下子萎了:“这个温鸣啊,当初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大众传媒的系花王雪你知道吧,学校疯传和他好过,那个学校文娱部的部长程成丽也和他来往亲密。校外的美女没法统计,不过据说也是前仆后继。实在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啊!”她边说边痛心疾首,不忍继续。 小米还是斜睨着她,不做任何评论。 “还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说出来会吓死你。”刘恋压低了嗓门,本来想再神秘地加强点喜剧效果。可目光接触到小米的样子,就没了这心思,赶紧竹筒倒豆子:“你注意到省里的领导班子了吗,据说里面有他老爸。” 说到这里,刘恋想到小米压根不关心政治,不说明白点怕她还不知道,只好继续点拨:“那位和他同姓的高官,你总认得吧?!” 小米抽了口凉气,刘恋得意了:“不止如此,上次来学校视察的省妇联主席,还有印象吧?” 看着小米瞪她,刘恋终于觉得身心舒畅:“那是他mother(母亲)。” 小米有些愣神,刘恋补上最后一刀:“据可靠消息,他早有了内定的媳妇,就是高官的女儿乔巧,也是咱们学校播音系的。” 刘恋看着小米呆怔的表情,伸出一个指头左右摇摆:“所以,米米,那是个和我们不同世界的人,你滴,明白?” “明白个头!”小米蹭地从床上起来,火速穿戴。 刘恋还打算苦口婆心:“米米啊,这种人你一定要离得远点,惹不起咱绝对要躲得起……”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说到小米心坎上了。她不喜不靠己之力生存的男人,平生最憎恨的也就是花心大萝卜,两者兼有之,在她艾小米的情感字典里,那只有“咔擦”一条路可走。 刘恋紧紧追随:“喂,你要到哪里去?” 小米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咬牙:“我毕业设计要查资料,要不你没事去帮帮我?” 刘恋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没义气地缩了回去,只留声音传出门外:“你我隔行如隔山,帮忙就算了吧,我就给你加油打气好了。” 小米摇摇头,笑着抱着书往图书馆走去,毕业设计需要查阅大量的资料。她不想像其他某些同学一样东拼西凑来完成。所以她得加把劲了。 “小米。”有人赶了上来。婀娜聘婷,是同班的美女撒娜。 环美广播学院毕竟是隶属传媒这块的,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了,可每次看到撒娜,小米作为一个女人,还是忍不住地惊艳。 撒娜妩媚地把一缕长发扬往身后,声音甜美:“小米,今天我生日,在京城一家请客吃晚饭,你一定要来哦。” 小米为难地看看手中的书本:“撒娜,你看我毕业设计还差一大堆资料,我都快抓狂了…..” “这个有什么关系,我男朋友和学校老师挺熟的,一句话你怎么也能毕业,这个就包在我身上,不用担心。” 小米打了个拱:“撒娜姐姐,导师明天就要看第一版的成果,我再出去晃悠,会死人的,等我设计过了,再去赔罪可以么!” 撒娜嗔怪地跺跺脚,说都快毕业了,以后这样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了,请她务必珍惜这次机会。她像牛皮糖一样地就是不放过小米,甚至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雾气,都有些被伤了心的样子。 小米最终投降,同意出席饭后的ktv。她自作聪明地寻思着,像撒娜这种结交广博的美女,自己去晃一下趁机溜了,估计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哪里想得到,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形成,并悄无声息地朝着她靠近。她究竟能不能躲开,那还是个未知数。 小米匆匆从图书馆跑了出来。书留在了图书馆里。她又不是主角,当然不需要怎样对镜梳妆,就本色参与好了。她想自己也就去打个照面,应该还来得及回来继续查自己的资料。京城一家集餐饮娱乐于一体,离她们学校很近。据保守估计,这趟露脸最多会花费她一个小时的时间。 校门口的鲜花店里,小米很麻利地买了束黄玫瑰加勿忘我。直奔京城一家。 808号包房。小米早盘算好了流程,第一步直接找到撒娜,祝她生日快乐。如果时间允许的话,点首歌唱唱,以示自己并不是单纯来露个脸。然后就火速撤离。 她白t恤浅蓝色牛仔,满脸纯净,清汤挂面的直发,在ktv走廊的彩灯下,闪着柔顺的光。她手上用了劲,推开了厚重的ktv房门。 是个很豪华的大包,分了上下两层。人声鼎沸,俊男美女,女的妖艳,男的帅气,她的简单装束,和整个包间里的人还真不协调。 进到了房里的小米,不得不停了停,以适应里面的嘈杂和灯光。她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撒娜到底在哪里。 撒娜似乎一直在关注着进来的人,她很快出现在小米面前。接过她手上的鲜花,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带着她上了包房的上层。 在位子前站定后,小米忽然觉得自己背脊都僵硬了。那一张桌子前坐着的几个人,她认识两个,一个是温鸣,一个是上次野花沟和他同行的高尔柏。 撒娜挽着小米的手:“小米,介绍认识一下,这位是高尔柏。”她顿了顿,有些羞涩:“是我朋友。” 桌子旁的人起哄了,其中一位冷哼了一声,小米这才注意到冷哼的那位居然是女的。只见她装束极为中性,还剪了个短发,昏暗灯光下还一时真的难辨雌雄。后来小米知道了,她叫金梓楠。高尔柏从小就是她的白马王子。所以她冷哼那是必然。 温鸣一声不吭,冷冷地保持着她来时的姿势。他手中拿着个酒杯,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衬衫的衣领不拘地散开了几个扣子,健美的胸若隐若现,看起来非常魅惑。小米心里一震,转开了眼睛。 温鸣身旁还有一个空位。撒娜把小米推过去坐下,很体贴地马上取了杯子给她斟酒。 小米吃惊地看着殷勤的撒娜。要知道平常这位大美女眼睛一直都朝天看的,怎么可能主动帮人倒酒! 她忽然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有种落到狼窝里的感受,四周的审视似乎都带有别有用心的味道,让她想落荒而逃。可是,她现在人已经坐在这里了,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小米?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小米手机,才取了这个名字呀?”她对面的一个圆脸男孩嗤地笑了,出声问道。 温鸣看了他一眼。估计火力太足,那男孩咳了几声,马上摊手:“美女别介意,我这是对您久仰,难免一时嘴痒。” 高尔柏还是那种似笑非笑,似乎看透一切却又不点破的样子,他们几人都是从小一起在省委大院长大,是同穿开裆裤的交情。平日里也是经常一起混的。 撒娜笑了笑,圆场说:“小米的名字很有意思,我第一次听到也和李伟一样的想法呢。”她是今天聚会的主人,很自然地问:“你们想唱什么歌,我帮你们点。” 李伟和高尔柏分别点了《蓝莲花》和《我的歌声里》。金梓楠点了首老歌《我曾用心地来爱着你》。 倒是温鸣,没什么动静。朝着撒娜挥了挥手,撒娜过去后,他压低声音和她说了几句。这位太子爷的来历,撒娜是清楚的,她连连点头,把写好的歌单交给了服务生。 音乐响了起来时,小米感觉到自己被雷劈了,正是那首《红河谷》。一个无绳话筒递到了她的面前,小米的目光沿着那只手上去,温鸣另一只手握住另外的话筒,正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种笃定和不容拒绝。 小米鬼使神差地拿起了话筒。 必须承认,温鸣的歌唱得很好,音色完美,充满磁性和穿透力。这首男女对唱的歌曲,从两人开口的瞬间直到结束,可以说配合得很完美,就如同两人老早就做过了很多排练。 等掌声和起哄声响起来的时候,小米再次有了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她越来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撒娜爽快地同意了小米的离开。 小米飞速逃离。温鸣若有若无地落到她身上的目光,让她觉得包房里空气极度烦闷。她站在门口,看着京城一家那五彩变换的四个字,凉爽的风吹拂着,终于觉得身心一松,呼吸也畅快起来。 京城一家离学校很近,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 目光扫过靠墙站着的那个人,她也不以为意。在她看来那不过是路边闲人,和路边那棵树一般,充其量是一景,与她无关。她漫不经心的继续往前。 可那叼着根烟,靠墙站着,自认为摆了个很帅的站姿,等着她倾倒的人,有些挂不住了。瞧着她很快就越来越远,只好出声叫她:“小米。” 小米紧急刹车,恍惚中仿佛听到了马忽然收住前蹄的嘶鸣声。 她错愕地回头,盯着那个举手投足都极力耍帅的男人。那个男人说:“我送你回去。” 小米磕巴起来:“不用不用,这里离学校很近,也很安全,不用麻烦了。” 他无所谓:“我有话和你说。” 话说到这份上,小米还只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故意原地站着不动,甚至还有意识地朝着墙根靠了靠,仿佛那堵路边的墙能给她些安全感似的。 那男人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姿势很潇洒,可小米暗暗心中谴责真不讲卫生,但也没敢大义凌然地说出来,只是继续保持沉默。 “你有男朋友了吗?”温鸣同学很直接。 小米一个激灵,如果如果那啥,是不是所有一切就可以over(完结)了?她赶紧点头如捣蒜:“有,有了。” “嗤。”他轻笑了一声,几步迈到她身边:“还撒谎,我都调查过了!” 他突然的靠近,让小米警钟齐鸣,她小心翼翼地靠墙更近,身子尽量离他远些:“真有了,他在外地上学,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温鸣一只手撑住墙,一只脚直立,一只脚弯曲,潇洒无比地摆了个手撑墙的标准姿势,虽然没把小米抱怀里,可这种暧昧的姿势,确实太令人遐思了。 他对小米的答案听而不闻,眼睛在在路灯下显得更亮:“做我女朋友吧。” 小米大骇:“我真有男朋友了。” “甩了他。”那位耍帅的男子不容置疑地教唆她。言毕,另外一只手也撑到了墙上。 现在小米已经在他两臂之间,除了没有身体接触,和抱也没太大区别了。 “嗯?”他扬了扬声音,低头看着她,在等她回答。他身材高大,几乎高了她一个头,这样俯身看着她,更让她觉得压抑非常。 空气稀薄起来。小米觉得全身细胞似乎都进入了备战状态。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别人显然不这么想。 月黑风高,杨柳飘飘,窈窕淑女,吹气如兰,触手可及…… 温鸣收紧了双手。 他的肌肉和皮肤接触到小米的瞬间,小米的紧张值到达顶峰。她尖叫一声,一脚踢向了那金鸡独立站着耍帅的男人 “什么?她把你过肩摔了?”一贯走冷酷路线的高尔柏,一时忘了维持形象,失声加失态地脱口问道。 温鸣黑着脸,不做回答。 他这个死样子,可以确定答案了。高尔柏抽着冷气,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着温鸣那183cm的魁梧身材,脑海里迅速回忆着、估量着那个行走时如同风摆柳的艾小米,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这厮挂了的。 温鸣的臭脸都没法阻挡高尔柏探知真相的好奇心:“你确定你是跆拳道黑带?” 那个黑脸的伤员怒了,就知道这些家伙没安什么好心,早知道就什么都不说了!他起身起得太急,撞到了兜着纱布的手臂,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脸上表情更是姹紫嫣红,痛苦非常。 李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唉,温二,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去报仇的话要不要哥们搭把手?” 温鸣回头,怒目而视:“我说过了,不要再叫我温二!我上厕所不行吗!?” 听着门砰地一声泄愤一般关上。李伟和高尔柏面面相觑。高尔柏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黑带七段的温鸣,居然叫一小丫头给摔了!还是过肩摔!那小丫头身高最多到他肩头!说到哪里谁都不信! 高手在民间啊。两人内心凉嗖嗖的。 李伟是行动派,当即扮演风摆柳,而高尔柏是那魁梧男,两人比划起来。这样一个小身材的女子,过肩摔那么高大的一个男子,要怎么样才具有可行性。 第273章 失败 两人试探n次,均以失败告终。最终认定,清醒状态下绝对不可能发生此等惨绝人寰的事情,只能说温鸣八成是色令智昏的情况下中招的! 这回连李伟都摇头感概,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战斗力的确是要降低很多段数,难怪美人计能堂而皇之地入住到三十六计中去,果然是威力无穷啊。 不过话说回来,能把温二过肩摔的女人,绝对是个女汉子! 两人还在那感概万千。那个用手托固定着伤臂的人回来了。 李伟很遗憾:“温…哦,温鸣,你是不是没照我说的做?怎么被折腾成这样?” 温鸣瞪了他一眼:“你那个的确是秘籍!简直是杀人秘籍!” 李伟陪了笑脸:“哪能呢,那法子在我身上一贯都好使着呢,要知道俺也算追女无数。要不是你和尔柏都说你们一贯是被人追,没有追人的经验,我还不亮出来呢。” “李伟不是让你先从形象上来吸引她,打动她嘛,你没照做?”高尔柏也迷惑。要知道温二这家伙一贯是蛮有皮相的。他要是愿意牺牲的话,这招怎么着也应该有些效果。 温鸣想起来自己手撑墙站着,本以为够拉风的了,可那艾小米呼啸而过,居然看都不看一眼,最后无奈只好亲自开口叫住她。 他不得不承认李伟的追女第一招彻底失败。想想都挫败,所以他没回答高尔柏的话,冷哼了一声。 李伟很上心,也不管温鸣的态度如何恶劣:“月黑风高,她眼神不好也可以理解,那你就继续执行下一方案嘛。” 站在她面前,想着李伟笃定地传授的经验:“追女人嘛,不外乎征服两个字!最关键是要胆够大,脸皮够厚!” 哪知道,那小妮子反应如此迅速,一脚就猛力踢到他站着的脚上。要知道为了符合李伟的形象帅气潇洒第一条,他可是选择了单脚站!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又被这么骤然地大力一踢,他身子很快站立不稳,向前冲去,那小丫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着他向前冲的力,反手一摔…… 张三丰的太极知道吧,那小妮子成功地借力打力,把他过了肩…… 不知道哪个死孩子在地上扔了截砖头,他的手臂重重地磕在了上面,只听得咔擦一声响,外加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四周尘土飞扬…… 结果他就成现在这样了。往事不堪回首,他更不可能讲给这两个等着看笑话的人听! 高尔柏见他不说话,看着他那受伤的手,忽然触发了笑点,倒到一旁的沙发上,捂住脸不出声地发抖。一贯所向披靡的温公子吃瘪的样子也不是经常有,不抓紧时间笑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李伟看着温鸣那快要杀人的目光,怯怯地拉拉高尔柏的衣角:“尔柏,我知道你是为温鸣难过的,是吧?” 高尔柏松开手,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没错,我真的很‘难过’,难过得都哭了。” “够了!”温鸣怒不可遏,要不是看在大家一起长大的份上,他早就动手了。 李伟讪讪地转移话题:“温二…..鸣,你就没使出第二招?” 温鸣出征前,李伟的确是给他恶补了一段追女秘籍。说起来让人不敢相信,身边随时有美女环绕的温鸣,在感情上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确对追女孩子毫无心得。 李伟则相反,自称从小学五年级起有主动追求的经验,日积月累,号称已经是骨灰级的高手。 这位高手传授的要点是,男人追女人,其实说到底就是个征服过程。而征服则分为心理征服和生理征服两种。他建议温同学先从心理征服着手。 而心理征服第一要考虑的就是从外貌上吸引对方,让对方折服。温鸣听着虽然表现出不以为然,可却还是照做耍了一把帅,结果…… 李伟瞧着温帅哥的那张臭脸,又得不到答案,猜测到温公子八成是出师未捷,于是试探性地:“那你就没试着亲亲她?” 温鸣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李伟心里大概有谱了,这家伙是没得手就被摔了呢,看看他怒气未消的样子。 他接着引导:“其实女人,把她亲成一滩泥,那事儿也成了一半……” 高尔柏听到这儿,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还笑得打跌。想想温鸣正打算把怀里的人变成一滩泥的时候,自己被摔成了一滩泥,实在是有些好笑。 温鸣沉着脸,瞪着高尔柏。可高公子浑然不知地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世界里。完全没有收声的意思。李伟小心翼翼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使眼色给高尔柏,高又看不到。很是为难。 门再次砰地一声关上,高尔柏抬头,发现室内只剩下了他和李伟,而李伟有埋怨地给了他个眼神,起身追了出去。 而怒气冲冲的温鸣,却出现在了环美广播学院。 刘恋在桌子底下轻轻地碰了碰小米,下颌微微朝前方示意了一下,外表看起来在专心吃着饭,可那压低了的声音却足够让小米听到:“小米,你没惹到那人吧?” 小米朝着刘恋的指示的方向,看了看,正好看到温鸣用没受伤的左手往嘴里塞着饭,面无表情,眼睛毫无顾忌地看着她们这个方向。而一旁的李伟则意味深长地朝着她挑了挑眉毛。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往嘴里塞了勺饭,声音有些磕巴:“没,没,怎么可能。” 刘恋孤疑地打量着对面相邻餐桌目不转睛盯着这边的男人,又看看埋头苦吃的小米,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温鸣!你的手怎么了?”有美女惊叫的声音传来。 刘恋飞快地打量了一眼,低声解说:“那就是王雪。” 王雪?小米听说过,是众多围绕着温鸣的鲜花中的一朵。她没有做声。 “也没怎么,就是昨天晚上他英雄救美,为了救一个遭到调戏的小姑娘才受的伤。”李伟那大喇喇的声音毫无遮拦地传了过来。 小米一下子被呛着了,猛烈地咳了起来。刘恋赶紧把水递给她,帮她抚着着后背。 “呀,温鸣你人真好!只是你受伤了,左手怎么能吃饭呢,我帮你吧。”是王雪的声音。 “不用了,我吃好了。”温鸣冷冰冰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小米涨红着脸,脑袋深埋着,头就没敢再抬起来过。 直到刘恋再捅了捅她:“走了。”小米才敢慢慢抬头,正好看到了三人离去的背影。温鸣很淡定地大步往前走着,王雪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而李伟则突然转身,对着小米竖了竖大拇指,满脸坏笑地走出了环美学院的食堂。 小米惊得手一抖,勺子丁零当啷地掉到了地上。回过头遇上了刘恋那你到底说不说的审视目光。 小米慢吞吞地捡起勺子,表情僵硬:“我还要去查资料,先走了。” 看看刘恋的样子,她只好投降:“真的没什么,不过我想那位先生现在躲我都来不及,估计会恨死我了。所以榴莲,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成功走出雷区!你的担心警报解除!” 她边说边往食堂门口溜。刘恋匆匆收拾起碗筷,追了上去:“喂,等等,你不是跆拳道红带吗,和我说说怎么被英雄救美的!” 见温鸣消失,小米心情分外轻松,听到刘恋这么说,顽皮地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笑得灿烂无比:“就不告诉你,馋死你!”说罢咯咯笑着跑出了食堂。 刘恋咬牙:“死小米,你是皮痒了么!”快步追了出去。 自从在食堂见到温鸣后,艾小米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位温公子会不会怀恨在心,找个机会来寻仇。要知道,那天在食堂里他几乎是用要吃了她的目光瞪着她。他这种仇恨的态度,她也能理解,毕竟她把人家手给摔断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仇不知道他会啥时候来报。小米的心情就像头顶悬着闸刀,不知道那闸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哪知道过来好久,一直没什么动静。小米在心里慢慢有些窃喜,难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心境才平复些,她的导师找到了她。说江景电视台来学校招几个实习生,他推荐了她,让她好好准备去台里面试。 简直是喜从天降,能到江景电视台实习,那是每届毕业生的梦想,趋之若鹜者众。她能有导师推荐,事情几乎就成功了一半,她可高兴坏了。 刘恋帮她收拾打扮一番,把她送上了去电视台的车。 可几个小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满脸颓废的小米。看看小米的脸色,刘恋也没敢问她面试情况。倒是她自己憋了会儿,实在憋不住。把去面试的情形交代了个全。 原来一进到面试的地方,小米就被冻住了。那个不怀好意地对着自己笑的,不是温鸣是谁?他的身旁还坐了几名面试官。 小米心凉了半截,自己今天估计是凶多吉少啊。 其他面试官问的倒是专业性的问题,这个难不倒她,她流利作答。轮到温鸣,这厮却煞有介事地问起她对尊敬师长有何理解。 想想她那天如此不尊“长”,把“长”的爪子都给弄折了,小米后背都湿了。她的回答虽然条理清楚,可还是有几个地方打了磕巴。等走出面试的办公室,小米已经觉得,自己八成是没戏了。 刘恋听到这里,对小米的遭遇忿忿不平,可她也只能流于语言上给她安慰打气,说了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鼓劲话。 小米想想自己要是真走运进了江景电视台,天天对着那位温公子也是种折磨,去不了就不去了呗,于是心静自然凉了。 哪知道,她倒是凉了,可有人却不乐意她这样了。 小米最终收到了江景电视台接收她实习的通知。 虽然意外,可这通知让她更加忐忑。想想温鸣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她的心就有些发虚。 当然,她不能为了这样一根木头就逃离整棵大树。她硬着头皮去电视台报了到。 等她们一群菜鸟等在会议室,由各部门来领走自己实习的人的时候。她看到了温鸣。 温鸣是来领她的。小米眨巴着眼睛,犹豫不决。而那人却斜睨着她,满脸一副姜太公钓鱼的样子。 小米瞬间在心里把各种可能百转千回了一番,可是,就算是温鸣给她设了个套,她也没必要照他的套路走不是!而且,和眼前的人过不去,也没必要和自己的工作机会过不去!小米扬了扬头,走了过去。 温鸣看到她那大义凌然的样子,唇角噙着几分似笑非笑。他大踏步地带着她往前走,路上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含笑作答。小米感觉自己倒像是那委委屈屈地跟在身后的侍女,投视到身上的目光,都是审视和好奇的….. 温鸣带着她上了楼。他越走越快,以至于她只能紧追着才不能落下。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专心赶路上了,一时没收住脚,撞到了拦在露台顶端入口的那个人。她赶紧四下打量,才发现温鸣径直把她带到了楼顶天台。天台里视觉开阔,空无一人,蓝天白云下,倒是闲适惬意。 不过再怎么惬意,前面被拦住,小米还是警觉地想后退。温鸣闲闲地拉住她:“别再退了,再退就滚楼下了。” 往前不行,往后退也难。小米这次真结巴了,可还不忘了点醒某人如果乱来可能的后果:“你,你的手好了吗?想干什么?”新到一个环境,就遇上了死对头,要说不紧张,那肯定不是事实。 温鸣拉紧了她没放手:“哦,谢谢挂念,手早好了。我想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他接着补充说明:“哦,上次忘了告诉你,我可是跆拳道黑带。” 小米的后背凉飕飕的,自己不过是个红带,居然摔了黑带!太侥幸了,简直是相当侥幸! 她思想开着小差,心里却一凌,对了,他告诉她他是黑带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忽然有些回过神来,有些事情好像有个雏形可却不那么肯定。她盯着眼前温鸣那张越来越大的脸。惊得瞪大了眼睛。 话说艾小米看着温鸣那张俊脸凑自己越来越近,连他脸上毛孔里的汗毛都清晰可见。她张惶地回头看,进入眼帘的是长长的台阶,冷漠地一级一级,方方正正,冷冰冰地根本没有任何帮她的意思。而她就站在台阶的最顶端,如果她拼命挣扎,也许真的会滚下去。如果她不…… 她还是选择勇敢地后退了几步。 一声惨叫响透云霄,把电视大楼上几只闲散地小鸟惊得四散飞离。 细心的观众不难发现,江景电视台中午的午间新闻换了位男主播。照理来说,这个节目一直是江景电视台的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温鸣来主持的。 第274章 询问 马上就有温鸣的忠实粉丝电话询问了此番变故,电视台的回答合情合理:“温主播突患喉疾,现在正在休养中,复出时间待定。” 而那位患了“喉疾”的温鸣,却是出现在了手术台上。手术原因是舌头受伤,需要缝合。 小米瑟缩在手术室外的一个角落里,一言不发。坐在另一端的李伟拿眼角瞟瞟艾小米,压低了声音对高尔柏说:“下嘴还真狠!哥们,和你说实话,见到温二刚才那样子,满嘴的血,我还以为他那是要咬舌自尽呢!” 高尔柏长吸了口烟:“这事就我俩知道就行,别的那些人就别通知了,我怕温二以后难做。” 李伟沉痛地点了点头,叹息:“我看温二这次是栽了,这祸水再这么追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高尔柏也深有同感,先摔断了手,又咬断了舌头。一次比一次严重。幸好今天他和李伟混在一起,一时手痒,给这倒霉鬼打了电话,就听到他在电话里口齿不清的求助。 等他们赶到案发地点,见到温鸣满嘴是血,而那个小米也被吓得不轻。就算这样,温鸣也示意他们不准报警。考虑到他的公众形象,他们只好忍了,赶紧把他送往医院,还好事情发生在空旷的楼顶,除了当事人,也没什么目击证人。这事末了还就真像电视台说的,走了温鸣“突患喉疾”这条路。算是勉强遮了下来。 可想想当时那场景,两人还有些后怕。那艾小米真是彪悍!真下得去嘴!再深下去几寸,温主播怕是得改行了。 两人不自觉地再瞟瞟角落里的艾小米,只见她双手抱肩,低垂着头,长发垂在肩头,遮住了她的脸部表情。可背影看去却是柔弱的样子。 两人再度又对视,李伟挑了挑眉毛。高尔柏心领神会但有些犹豫:“不好吧,温二遭此劫难,态度不明,会错了意那问题就大了。” 李伟无所谓:“温二那睚眦必报的主儿,只要帮他报了仇,他有什么好反对的?” 说得有道理,可高尔柏还是打算保留一下:“走着看吧,也不急于一时。”他喷出了一口烟,看着角落的那个女孩,若有所思。 艾小米本来想一走了之的。可想想毕竟自己把人家弄得都住院了,甩手就走了,那样终究后患无穷。除非她不想干本专业,不彻底了断的话,不管她去到哪里,这事儿估计都绕不过去。 而且这位温公子的两位朋友在手术室外敲的边鼓,也让小米相信,不理顺温鸣公子身上的毛,自己绝对没好日子过。 思前想后,虽然心里恨得咬牙,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没错,可人在屋檐下还不得不低头,艾小米手里抱着一捧鲜花去了医院。 宽敞如星级酒店一般的vip病房,厚重的地毯把脚步声悉数收走,加湿器体贴地运转着,各色的鲜花几乎堆到了过道里。足以看出温鸣的万人迷身份。 舌头也罢,喉咙也好,幸好都属于五官科,而且结果都是暂时不能说话。所以温公子此番受伤,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喉疾来势汹涌,哪里想得到这位病患的舌头是被缝了几针。 小米鼓足了勇气才站在病床前。说实话,她有种想拔腿就逃的冲动。给她开门的护士不愧为vip病房里的,都是精心挑选过的,长相甜蜜,接走了她怀里的鲜花,低声招呼着说:“您请坐。我去把花插上。” 小米点点头。目光怯怯地看向床上的那个人。看着床上那闭着眼睛的人,她心里一松。双手合十,拜了拜,轻声说:“我也不是故意弄伤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而且,你还把的腰都掐青了一片,我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床上的人安详无害地躺着,说实话,小米内心里觉得这厮皮相还是蛮好的,五官精致凑在一起却阳刚冷峻,是个美男,只可惜美男惦记的人太多,太难养家里了,不是她能承受的菜。 她说完想说的话,看床上的人毫无醒来之意。正中了她的意,要和温公子面对面,她太有压力了。就算有厚地毯,小米还是转身轻手轻脚地打算撤离。 “哪里掐青了?我看看。”身后传来温鸣发音还有些含糊的声音。 小米停住了脚步,苦着脸慢慢转过了头。 “过来。”温鸣起身依着床。他的手术应该很成功,声音虽然不够清晰,但能让人听懂。 小米怯怯地走近了些,不过还警惕地保持着一定距离。那个床上的人板着脸,很不满意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 “哪里青了?”他**地又重复了一遍。 小米的手捂在腰上,那天他要不是那么用力,她也许不会…… 现在手触碰上去就疼,她脸上很委屈:“你看,腰的两边都是五个指头印,全是青的!” 他居然微微笑了:“全是亲的?我不记得亲那里了呀。” 小米楞了楞,终于回过神来,她眼睛里多了些恼怒:“刚才我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我俩现在也算扯平了,话送到,我也走了,祝你早日康复。”说完这些,她抬腿就走。 “小米,这样就扯平?”也许是舌头的问题,他话说得很慢。 小米再度停住,来这里解决问题是她的目的,如果没什么成效,那她不是白来了?她已经有些不耐烦:“那你想怎样?” “爽快!”他赞道。 “可是,身心伤害该怎样才弥补呢?温鸣唇角噙着隐隐的笑意,接着问道。 “什么身心伤害!那说的是我吧!”小米不服气地争辩。 “艾小米,现在因为你,我已经成为了所有朋友的谈资,而你没受到这种待遇吧?”温鸣不急不缓地说,受伤了的舌头,居然一点也没影响到他的口才。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听起来略有些大舌头罢了。 小米一时语塞。的确,他作为一个男人,她的做法的确让他有些下不了台。她再度想起李伟说的要“理顺毛”的话。语调一下子低了几分:“好吧,你需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她思忖了一会儿,一时还想不出用什么字眼比较符合现在的状况。 听到她的语气松动,温鸣毫不客气地提要求:“这个好办,下个月是我27岁生日,你当天就当我一整天女朋友。从早到晚。” “一整天女朋友?”小米反问了一句,这个温鸣,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似乎还不明白。温鸣接着说明:“那天会有很多朋友来和我一起过生日,是消除影响的最佳时间。到时候别人看到你都是我女朋友了,一切流言自然会消除。” “那样的话,你我过去的种种就一笔勾销?”小米最想确定的是这个。 “一笔勾销!”温鸣肯定地答复。 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小米有些动心。不过“女朋友”这个字眼,行为范围实在有些大,到时候他会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强迫她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吧?那样她岂不是哑巴吃黄连?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事先说明,我们就是假扮情侣,是假扮!明白我意思不?”小米在“假扮”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你的意思是不可以来真的,是吧?”温鸣坏坏地笑了笑。 小米连连点头。 “这个没问题,不过既然你同意了,那至少要专业点,看起来真实点,所以适当的逢场作戏那可不能算我违约。” 逢场作戏?不外乎搂搂抱抱,小米皱着眉头,一副吃了苍蝇一样的倒霉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表示同意。 “我还有个条件。”温鸣得寸进尺。 “你还想怎样,有话快说!”小米有些不耐烦了,声音都带了点吼的意思。这个温鸣人前人魔狗样,人后怎么这么斤斤计较、默默唧唧像唐僧,小米在处理和他的纠纷这件事上,步步后退,已如惊弓之鸟,是相当不耐烦。 “等生日之后,我会找机会宣布你我分手。分手理由,现在就统一一下,就说是我甩了你。” “啥?你甩了我?”小米惊了。几年大学生活,她专心学业,连个恋爱都没来得及谈。快毕业了,就算逢场作戏一场,好歹也来个好聚好散,居然还要她承担“被甩”的名头!她脸上升腾起了几丝怒气。 温鸣显然没看她的表情,自顾自地规划:“到时候,我所受的伤害就算是真正弥补好了。” 靠!这还是个男人么!小米有些藐视。要知道,有点男人风度的话,真甩了女朋友大多会假惺惺地说句我配不上她,希望她离开我之后幸福之类的man话,可眼前这个居然还打算辛辛苦苦拿自己垫脚,衬托他的面子的!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温鸣,你好意思吗你,这样的事儿你也做得出来!” 温鸣也不恼:“艾小米,我还就这德行,睚眦必报知道不。要是谁让我不痛快了,我绝对会让这人和我同甘共苦。”他凑近她:“哦,我想你没忘记吧,我可是你实习小组的组长。” “你!”小米瞪着他。他不理会。还从容地理了理病号服的袖口。 小米使劲吞了吞口水,似乎那样就可以扑灭自己胸口的怒火似的。江景电视台的实习机会,那可不是说放弃就放弃得了的。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念一想,奇葩也不是随时能见到,就当她看流星雨未遂,不小心看到了扫帚星吧。被甩就被甩,她不在乎! 她英勇就义:“好吧,那你什么时候甩我?” 这话听起来有些诡异。诡异得温鸣都笑了:“我保证尽快。” 温鸣传说中的27岁生日,如期到来了。居然还是个周末,紧接着就是五一长假。为了假扮他的女朋友,小米还得推迟回老家看父母的计划。让她暗中咒骂了温鸣良久。 温鸣的狐朋狗友一大群,聚集到了的乡下,有名的御龙湖边,高尔柏参股的景秀山庄,为了款待这群公子小姐,山庄推掉了其他顾客,专门为他们服务。 御龙湖湖水清冽,碧波荡漾,湖面上的荷花,开得正好,正是娇嫩芬芳的时候,景色甚为怡人。山庄最为一绝的是可泛舟湖上,船上各种娱乐活动一应俱全,甚至可以边钓鱼边烧烤。 温鸣自然无比地揽着小米,手指随意地捻弄着她披散在肩头的碎发。两人站在大船的入口,迎接客人。看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爪子,小米真有种想大力抖下来的冲动。可温公子就像有读心术,手很应景地用力在她肩头压了压。小米老实了。 “嫂子好!”有温鸣的朋友冲她点头,小米的脸刷地红了,差点晕倒。 看到两人如此亲昵地站着迎客,刚从车上下来的高尔柏和李伟都有些摸头不着脑。两人不约而同地对看了一眼,李伟满眼都是迷惑,墨镜掩盖住了高尔柏的表情,可他看李伟的动作却同样泄露了他的心理动向。 两人在瞬间就完成了信息交流,若无其事的朝着那对璧人走了过去。 李伟当胸给了温鸣一拳:“小子,不错啊!”转头笑得满脸开花和小米打招呼:“二嫂,二哥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哈。” 小米脸更红了。不过是假扮,干嘛自己要那么敏感!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也赶紧入戏:“我哪敢啊,我们俩都是他说了算的。” 温鸣面露得色,挑挑眉毛,给了自己两个兄弟一个眼风。两人读懂了,很明确的显摆的意思。 高尔柏不动声色:“弟妹啊,温鸣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他的胳膊和喉咙都有旧疾,就多辛苦你了。” 小米的脸涨的通红。温鸣出来挡驾了,与高尔柏勾肩搭背:“说什么呢,小米面皮薄,这种**,私下交流就好。”紧接着压低声音凑到耳边:“不就要我帮你给金梓楠挡驾吗,知道了,答应你了,别给我添堵。” 高尔柏很满意:“伟哥,那咱们先上船?” 船上的晚餐很丰盛。大多是御龙湖的特产,有藕芽,河里盛产的水产,香香的荷叶包饭,是小米的最爱。有莲叶荷花美景做衬,悠悠的风吹过,在晃晃悠悠的船上,的确是无比的惬意和悠闲。 饭后,为了表示两人刚恋上的“甜蜜”,小米几乎一直被温鸣抱在怀里。她稍作挣扎,他就在她耳边警告:“逢场作戏......”小米挺直了背脊,可稍后又颓了,慢慢地缩回了他的怀抱。他咬着她的耳朵:“这样才乖嘛。”呼出的气喷到了她的脖子上,痒得她马上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两个连体婴儿,能不能少些卿卿我我,快点过来喝酒!”有人起哄了。小米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经意间对上了一个人的目光,她一愣。 刚才上船的时候,温鸣给她介绍过,那位就是乔巧。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小米有印象,刘恋曾经和她说过,温鸣有个门当户对的内定媳妇儿。好像叫的就是这名儿。当时看到乔巧的时候,小米正和温鸣站在船头扮情侣,乔巧看到两人后神色如常,没有什么特别地方。可现在她的这个样子,那眼底的哀痛和绝望,却让小米一震。她忽然明白了,这个姑娘一定深爱着温鸣。 第275章 好处 两人做恩爱状也不是没有好处。好处就是正好方便耳语。小米难得地和温鸣耳语:“你要我扮情侣,那你媳妇儿怎么办?” 温鸣拉下了脸,声音明显的不快:“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操这个心做什么,做好你该做的!”说罢用力把她楼近些,朝着那些起哄的家伙走了过去。 小米疼得龇牙咧嘴,这家伙,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吗?她是疤痕体质,上次被他弄青了的地方,现在还没褪去,还隐隐地疼。他别又一时手重,让她旧伤未消又添新痕。她责怪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小米眼角的余光,看到乔巧轻轻咬了咬牙,表情已经恢复了原样,甚至还带了些活泼:“你们玩吧,我钓鱼去。”起身离开了。她怔怔地看着乔巧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温鸣那沉着的脸。忽然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她还来不及细想,已经有人起哄玩色子喝酒,还挺凑趣地给两人让出了位置,小米懵懵懂懂地就被推了过去。 照李伟的说法就是,两人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所以是输多赢少,特别是小米,输的情形多得超出常人。为了早日让温鸣找回面子,早甩了她,她还真入戏,每次都迎合温鸣的大男子心态,娇滴滴地叫苦。果然,温鸣次次在所不辞地帮她喝酒。几个回合下来,天色慢慢暗下来,温鸣也已经喝了不少。 这样下去,温同学就算是海量,那也会挂的。李伟又看了看高尔柏。撒娜今天没来,他落了单单独坐着。高尔柏若无其事地点了只烟。潇洒地吐了个烟圈。 李伟不耐烦地起身:“输赢一边倒,不好玩不好玩!我们换种玩法吧。真心话大冒险!” 作为主角的“女朋友”,小米还不能离开。她看看表,晚上十点半,她再熬上一个半小时,和温鸣的合约就到期了。她 只好无奈地参与其中。 这次的规矩变了,温鸣被事先警告,不能再替酒。女孩子喝的酒,也被换成了葡萄酒。女士们的运气挺好的,好长时间都没人中招,中招了的有选择真心话的,也有选大冒险的,这些都是会玩儿会折腾的主儿,一时大家玩得是**迭起,笑料不断。 正在这时,船停了下来。有人来高尔柏耳边低语了几句。高尔柏使了个颜色,正在转瓶子的李伟心领神会,瓶口好巧不巧地停在了小米面前。转瓶子那可是李伟的绝活儿,据说是可以到指哪儿到哪儿的境地。 看着满满一杯的红葡萄酒,小米向温鸣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早有人起哄了:“温鸣,这次不准英雄救美了!美女,葡萄酒度数很低的,美容养颜,没事,喝吧!” 想想自己的酒量也没那么菜,这杯酒下肚,情况应该还是属于可控的范畴。出不了多大的乱子。小米端起杯子,爽快地干了。这次,她选择了真心话。 问题普通得都在大家意料之中:“你有多爱温鸣?” 小米看了看身边的温鸣,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地给自己无声地说话。她看出来了,他说出来了“逢场作戏”四个字。她心一横,做戏就做全套吧。至少可以早被甩早超生。她做作地贴到他身边,肉麻道:“当然很爱很爱啦。” “咦....”在场的人都抖了,做恶心状。而温鸣眉宇间都是得意的神色。小米注意到乔巧已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只有在心里暗暗叹气。 这关算是过了。下一轮的瓶口,好巧不巧地对准了温鸣。又有人起哄:“你们小两口是约好的呀,一个来了一个来,看看温鸣这次还能说出什么更肉麻的话!” 温鸣嗤之,一口饮掉面前的酒:“我选大冒险。” 李伟一拍掌:“还真巧了,船就停在孤岛了,你们小两口到岛上转转,冒冒险吧,我们过去那边溜达溜达再过来接你们。” 众人这才注意到,果然船外是个岛的样子。闪着隐隐的灯光。 大家都兴奋起来,不容分说,就推着两人下船。为增加冒险效果,还有人来搜走了两人的手机。高尔柏坐在位置上巍然不动。李伟亲自上前把两人送到岛去。离开时,他似乎醉了,一个踉跄,温鸣赶紧扶住他。 动作瞬间完成,李伟也摇摇晃晃地自己站稳,往船上走,嘴里还嘟哝着:“兄弟,生日快乐哈!温鸣的身子有些僵硬,只是场景混乱,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一群人都到船边欢送那“小两口”去了。高尔柏面无表情地坐着,对面是金梓楠。她倔强地看着高尔柏,目不转睛。 小米看看手表,11点40分,现在没外人,两人也没必要做戏了。看着船只远走,她迅速从温鸣身边跳开。还有二十分钟,这场戏就落幕,之后就等着温公子甩她,那一切就都圆满了。 温鸣似乎喝醉了,摇晃了几下,声音很无助,大舌头再现:“小...小米,来扶...扶着我。” 小米嫌弃地看着他,不过想想自己好多酒也是他帮喝的,看在这个份上,她咬了咬牙,又退回去一点。 温公子一点也不客气,把脑袋靠在她肩头上:“你好香...香。” 小米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把他扶着,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岛的名字叫孤岛,还真是一片寂静。小米四处环顾,在岛的上方亮着灯光,那里应该有人家。可那些玩闹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接他们了,没必要带着一个醉汉爬上去。 她扶正肩头那颗不老实的脑袋。双手托着脸,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湖水,月光下波光粼粼,而载他们来的船越走越远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她有些恍惚。风呼呼的吹着,她没有感到一丝凉意,反而有些燥热起来。 挣脱无望,小米绝望地四处打量。景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努力集中焦距,不远的洗手台上,有个大大的玻璃瓶,估计是沐浴液。小米趁着温鸣放水的时候,伸手抓了过来。温鸣后背对着她,正在试着水温。小米有些犹豫,她咬了咬牙,把瓶子用力往他脑袋砸去。 温鸣感到后脑传来的风声,他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了瓶子径直地冲着砸了过来。他一惊,本能地闪开,可还是晚了点,瓶子堪堪地擦着他的脑门划过,啪地摔在地上碎了,玻璃碎片反弹起来,他只觉得眉骨位置生生地一股刺痛。血当即就哒哒顺着眉毛往下流,温鸣的眼前一片红色。 幸好小米力气不足,再大力点,他躲避不及点,估计能把他砸晕。 “艾小米,你想干什么!?”温鸣怒吼起来。顺手在脸上划拉了一把,鲜血更是到处都是,看起来还真有些狰狞。 看到温鸣流血了,小米有些镇住了,下意识地瑟缩到一边。她知道就算没被下药,使用蛮力,自己也绝对不是温鸣的对手,现在的形势更是对自己不利,等那艘船回来,恐怕是不可能了,他们早就串通好了!他这么处心积虑地把她骗到岛上来,要躲过去恐怕是难上加难,现在唯一的一条路,怕是只能靠智取了。 小米不死心,试探着靠近房间里的卫生间,她仔细观察周围,终于发现那设计精巧,藏在墙后的衣帽间。她小心地推开了门。 门也就是一个开灯的传感器,打开门的瞬间,里面灯火通明。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面的衣服,真可以媲美一个名牌专柜。上百种领带整齐的放在玻璃格子里。衣服也根据类别不同,分挂在不同的隔间,整齐有序。鞋子也是一排排地陈列在柜子里。地上是厚厚的长毛地毯。踏上去,柔软温暖,没有一点声音。 小米不算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看到这个架势,还是吃惊地怔住了。一个人会有这么多的衣服是她没法想象的。她发呆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这个衣帽间,居然全部是男士的衣服! “哦?想要告我?”温鸣嗤嗤地冷笑:“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法院的门朝哪边开,你清楚吗?中院院长的电话,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哦,对了,如果你想报警的话,我可以把主管局长的电话也顺带给你。” 小米全身从头凉到脚,嘴上却一点不示弱:“这样一个法制社会,我还不信还真没人管了!” 他用看弱智一样的目光看她:“艾小米,我还真高估你了。你真要去告的话,还真有人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结果只会是你死得很难看。” 他优雅地弹弹袖子,好像上面布满灰尘似的,可小米看出来了,这家伙纯属装腔作势,昨夜里的愤懑和被人利用了的委屈,让她也冷笑了:“我倒是想听听我怎么死得难看的?!” “哦。”他成竹在胸:“你在这里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参加聚会的人,qq空间里可是发了不少据说是我俩‘伉俪情深’的照片。估计学校里都会有不少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还有,听说有好事者还录了相,据说有人在录像里有向我深情告白的片段像板上钉钉似的赖都赖不掉,说了句什么?我想想。是不是‘当然很爱很爱拉’之类的。情真意切,让不少人扼腕兴叹,恨自己不是被告白的对象啊。” 艾小米握紧了拳头,恨极了:“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是你说如果我让你找回面子,你就可以既往不咎的!” 他笑得云淡风轻:“没错啊,我是知道啊,可那些人知道吗?问题的关键是,就算你去说破嘴皮,有谁会相信在当今这个现实社会,居然还会有假扮女朋友这种脑残桥断?你以为是写言情小说啊?!” 小米身体发起抖来:“就算这样,我去告你非礼,有何不可?婚内都还可以判强奸,就算男女是朋友,难道就能把暴力事件掩盖过去?” “哦,说实在的,艾小米,还真能!早上船来接我们的时候,你可是温顺无比地躺在我怀里,被我抱下岛的,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看到这个场景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哦,你说到时候这些人把咱俩如何恩爱的场景和法官一说,法官还有心给你主持公道吗?” 小米咬牙切齿:“我那是没有知觉了,当然看起来‘温顺’!难道公安就不会调查吗?” “哦~~~”他拖长了声调,一只手托在手臂下,一只手摸索着下巴,满脸若有所思:“调查?说得有道理!小米,你说我邀请你在我这里住几天,让你养养身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体贴?” 一点就透的小米,气得用手指指着温鸣,直哆嗦:“你!你太过分了!” 他耸耸肩膀,从衣兜里掏出个手机,漫不经心地冲着她挥:“把你留在这里,我都准备好了,你爸妈给你来过电话,我回他们短信了,说你跟朋友出去玩几天,就不回家去了。他们也来短信,让你注意安全。” 小米一眼认出那就是自己的手机,当初上岛的时候,被那些家伙给搜走了的。看着温鸣那狡黠的笑容,她脑袋哄地一声,他居然已经把事情安排到了自己的父母!她行动指挥大脑,没做多想,朝着他扑了过去。 温鸣一只手举着手机,注意不让她抢到,他一边往后退,脚上却被地毯的长毛一绊,直接倒在绵软的地上。可就算那样,他嘴里也不消停:“你在这住上几天的话,就算福尔摩斯来调查,也会连证据渣渣都见不到,去找法官,你说不是死得难看是什么?” 小米悲愤交加,心里明白如果真如他所说,自己还真没什么胜算的可能性!她绝望到了极点,瞬间女汉子上身,直接骑在他的身上,揪着他的衣服,就是一阵厮打:“温鸣,你这个混蛋!”她完全忘记了自己那只扣了三个扣子的衣服,是虚掩着的。这么大的动作,那修长的双腿已经让人遐思,还有那衣扣下若隐若现的春光让温鸣的眸光变得更加幽深...... 温鸣对小米的厮打完全无视,任由她发泄。小米专注地对付他,哪知道,他居然满不在乎地把手伸到了她的衬衣下。 小米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流氓、厚脸皮到这种程度!她挣扎着,说的话也磕磕绊绊:“你,你真不要脸!” 他唇角带着不屑的笑:“要脸就别有反应呀!” 小米从刚开始的主动进攻马上转为防御,可已经应接不暇,顾得了上面,就管不了下面。她脸涨得通红,恨不得自己多长了几只手。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是游刃有余,怡然自得。艾小米挣扎着,手脚并用。可温鸣似乎早摸透了她的路数,轻轻松松地就制住她。她听到他拉开拉链的声音。她惊叫起来:“你说过,你不动我的!” 第276章 停顿 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好女也不吃眼前亏,小米虽然气愤,可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矮下身段以逃过一劫:“就算昨天不清醒,可今天你总该没喝酒了吧?” 温鸣轻笑:“反正都在一起过了,也不在乎昨天今天,对吧?” 艾小米像游魂一般走进了宿舍。坐在宿舍椅子上的刘恋看到她进门,蹭地站了起来。可她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爬上了床。刘恋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火气很大:“哎!我说艾小米,说好了放假一起回家,你跑哪里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回来还一副这种死样子!” 床前的帘子刷地被拉上了。 刘恋气得冒烟,一把扯开那帘子:“艾小米,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看到床上的艾小米仰面躺着,无声地流泪。刘恋愣住了。一下子软了下来。 可很快,她的火爆脾气又再度爆发了:“谁,是谁?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小米把脸转向床的里面一侧,不做声。 刘恋在一旁摩拳擦掌,一副等她发话就动手的摸样。 小米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不知不觉中她又哭了?她强颜欢笑:“榴莲,我没事,就是想爸爸妈妈了,这次没能回去,有些难过。” 刘恋将信将疑:“真的?那你这几天哪里去了?” “没去哪里,和撒娜他们一起出去玩了。”小米木然地答道。她的这个发小,她很清楚,不给她让她满意的答案,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会亲自去查验,那样的话,事情也许会闹得更加不可收拾。她不想连累刘恋。 她也不能多说。温鸣把她关在别墅里整整一周,压力和恐惧让她没法睡个好觉,现在已经是身心疲惫,她合上双眼,气若游丝:”榴莲,我好累,让我好好休息会儿,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刘恋瞪着她,自己生了半天的气,发现小米居然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居然很快就睡着了。她挫败地呼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把床前的帘子拉上了。 睡中温鸣那阴魂不散的声音随时都萦绕着小米,让她睡得很不踏实。她听到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你说过,会把我甩了的!” 他微微一笑,却让她寒彻心扉:“原来还真这么想的,可现在,我不甩你,也是为了你好,否则你怎么做人。”边说伸手把她揽过去:“来,我抱抱。” 小米一闪,躲开了:“混蛋!我怎么做人是我的事,就当我没见过你,我们就到此为止!” 他还是那么不疾不徐:“想得倒是美!怎么开始由我决定,如何结束也轮不到你说话!对了,我听说你爸爸是下面市环保局的副总工程师,你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开口闭口尽是脏字儿?” 他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变幻莫测,艾小米在短时间想到了种种可能,如同坠入深渊一般的迷幻,光晕不断地扩散开去......她冷汗涔涔醒了过来,无法自制地腾地坐了起来。 耳边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让她一怔。 小米,楼下有人找你,都等了好久了,说让你睡醒就下去。”同宿舍的小崔,崔云丽听到她的动静,轻声细语地说道。 小米虽然睡了一觉,可还是觉得精神有些不济,她拉开床前的帘子:“是谁,说了吗?” 小崔暂停了手中的游戏,摊摊手,表示无可奉告。 “那刘恋呢,走了吗?”小米四处看看,没找到刘恋,忍不住问。 “她今天一整天都有课,走的时候看你睡的香,说等晚上下课后再来找你。”小崔转身摆弄着电脑,身子随着神庙逃亡里那位肌肉男的跑动姿势不断地扭曲着。 小米拿起刷牙杯子和脸盆,打算去洗漱一番。手机叮咚一声,有短信进来了。 她伸手拿过手机,只翻看了一眼,就失手把脸盆摔在了地上。 某高尔夫球场上,绿地小河,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让人耳目一新。全身白色球衣的球童训练有素地背着高尔夫球包,跟在几个人不远不近的地方。高尔柏看看不远处挥杆的李伟,再看看站在一旁装束完备的温鸣:“你也下手太狠了吧,便宜是你占了,还把伟子揍成那样!猪头似的,刚开始我都认不出来了。还好这几天好了点了,否则你让他怎么出来见人!毕竟大家兄弟一场!” 温鸣白手套下的双手握紧了球杆:“也是看他是我兄弟,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我温鸣缺女人就缺成那样?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也用!以后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我才是没法做人呢!反正我警告他了,我的女人我来管,用不着他唧唧歪歪地给我用计,下次再这样的话,他就没我这个朋友!” 高尔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温鸣吗?过去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见过不少,有李伟看上了的,他从没二话,就再也不会和那姑娘有纠缠,任由李伟发温。可现在这种护犊子的样子,这个公子究竟怎么了? 高尔柏还在惊诧中,却意外地看到温鸣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和刚才那狠绝的摸样相比,完全变了脸似的。高尔柏还没回过神来,身后的撒娜扬声笑着打招呼:“小米,你来了!” 回头看去,小米正从球场的车上下来,t恤牛仔,长长的头发梳成了马尾,随着她的走动一甩一甩的,让她看起来像个中学生,清纯健康。 温鸣走过去,自然无比地揽住她。小米轻轻挣了一下,没挣脱,也不敢动作太大,只好随着他了。她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有采访吗,怎么是来这里打球?你还告诉我说是公事!” 如果温鸣不是和她说电视台有采访,让她出来,她是打定主意不会再理这个人了,哪知道他居然大言不惭地搬出公事来做幌子,她不得已来了,末了发现是让她来球场陪练! 她明显地有些不情愿,可是事到如今发飙甩手而去似乎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是和在场的人都点头示意,打了招呼。在场的人表情各异,给小米一种怪怪的感觉,特别是李伟虽然和她打了招呼,可目光闪烁,似乎有些怕她似的。让她有些不解。不过当她看到李伟眼睛周围的那圈青肿的时候,就有些释然了,他这个样子,估计是和谁打架了吧,当然不好意思用这个面目示人。 小米无暇顾及其他,温鸣那落在她肩头的手,让她全身鸡皮疙瘩顿生。想想那些不情不愿地和他在一起的香艳画面,她的脸红了。她想把那只手从肩头上抖开,可又拉不下这个面子,还在纠结中,哪知道他亲昵地把手指刮刮她的鼻子,声音里满是宠爱:“怎么样,睡够了吗?你也真能睡!四个小时前我就让孙司机去接你了,你现在才来。” 小米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忍不住轻轻地哆嗦了一下。他和煦地对着他笑着,可她的心底却是一阵阵凉意。她忽然发现,眼前看起来亲切无害的这个男人,是那么深不可测。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继续反抗他的靠近,还是索性不做任何挣扎,束手就擒?她觉得心底空落落地,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悲哀。 从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似乎都是不经意,事情发温到了今天,她才意识到背后他却是目的明确,从来没让事情的发温偏离过他想进行的方向,那就是不管怎样都要得到她!这种把准备工作做得无声无息,一举射杀的行事方式,让她不寒而栗。包括把她的家庭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虽然从来没有正面胁迫过她,可却在不经意间让她明白,她要是聪明的话,乖乖地顺着他的意,否则他会让她很“难过”。更可怕的是,从表面上还看不出丝毫! 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从小的生长环境,还有耳濡目染的种种行事方式,也许不是平常家庭的她的思维能触及的,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一旁的高尔柏清了清嗓子:“温公子,该你了。” 他一副才突然注意到周遭的恍然样子。恋恋地松开了搂住她的手。四周投来了些善意的调笑目光。小米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更难受了。 那个男人,从容地到球前站定,一身白色球衣的他,在绿地的映衬下,年轻帅气,在瞬间小米居然有些眼花。白马王子的造型大概也不会比他现在的样子好多少吧?只见他用杆比划了一下,侧身挥杆,姿态潇洒自如,只见高尔夫球杆划了大大的一段弧线,球飞出去老远。 小米不懂高尔夫球,可稍后周围响起来的掌声,还有温鸣那自得的笑容,她不用懂也知道,他应该是打了个好球。这样一个男人,有家世背景,长相又那么对得起大家,难怪周围会随时鲜花围绕,难道自己也要成为其中的一朵吗?虽然已经发生的事有些不堪回首,已经是场错,如果再继续下去,那不是错上加错?小米心里揪紧了。 容不得她想清楚,温鸣再次向她走来,把球杆交给球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和不远处的高尔柏说着话:“尔柏,我可是一杆进洞。” 高尔柏摊摊手,这次温鸣的杆数已经领先,摆明是他赢了,这家伙,不明说,偏偏还这么故弄玄虚的来一下! 温鸣顺手揽住小米。满脸喜色:““宝贝,你真是我的福星,都是因为你来的缘故,一杆进洞哦。说吧,一会儿晚饭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高尔柏再摊摊手,只有他们清楚,温鸣这次球赛赢的钱就算请这位艾小米吃上一年都够了,当然那么大方!那可是他和李伟的钱哪!不过愿赌服输,说实在,他也不是心疼钱,只是见不惯那家伙的矫情样子罢了。 温鸣那搁在小米腰间的手,像是把刀,搅得她心里很不自在。她身子有些僵硬,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回答也很生硬:“我晚上有课,就不去了。” “哦,什么课?”他不易察觉地收回了手,随意问到。 “选修的保健气功。”小米随口说了个。 “哦,保健气功的那位胡老师不是出国去了吗,还有其他老师?”温鸣奇怪。 小米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和她原来是一所大学,大学里的教授他也应该认识不少。可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好像是他的徒弟代课。” “他有三个徒弟,是哪一个?”温鸣如同闲话家常般的随意。 小米怔住,胡老师有三个徒弟?他了解的还真仔细!而自己居然不知道! 看她呆木鸡一样,温鸣好心提醒她:“是那个王扬,还是刘青?对了,还有个叫温什么,和我同姓,你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不过既然有梯子,赶紧就坡下驴:“对了,就是姓温的那个!” 温鸣看着她,很体谅:“哦,那你还真不能缺他的课。” “不过,我们结束得也早,先吃了饭赶过去也来得及。”他话锋一转不容置疑地补充说。 小米张大了嘴,本来就不想去吃那个饭,还不惜撒了个谎,可怎么绕来绕去,还是没把这事儿给绕没了? 在球场休息室的时候。高尔柏的秘书恭恭敬敬地交给了温鸣几张纸。温鸣随意地把东西递给小米:“收好,今天的采访材料。” 小米大略看了一下,上面清清楚楚地罗列了这个高尔夫球场总经理的采访,各个方面,从不同的角度的问题都有,可以说是一份详尽的采访报告。 温鸣这时才轻描淡写地告诉她,这是应高尔夫球场做的宣传,虽说是采访总经理,实则是给球场做广告,也是这次他叫她出来的“工作”。到时候这个采访会以她的名义播出。 小米吃惊地张大了嘴,原来还可以这样做采访的?她真是见少识少了...... 晚饭温鸣带她去了个幽静的地方,开门的人和他很熟络,称呼他为温先生。吃饭的环境很,倒像是个私家小院,就他们几人。做的东西别致而且很好吃,可奇怪的是居然见不到其他客人。 小米只是单纯地认为好吃。其实她不知道这个私家别院每天的食材都是从各地新鲜空运过来,里面最普通的素炒小菜,都是别院用各种高汤勾芡而成,看似简单,制作过程复杂,口味也不是一般寻常菜馆能比。因制作精良,只接收熟客或熟客介绍客人的订桌,每天还就接待一桌,不提前预定基本是吃不着的。 这阵子的接触下,她算是看出来了,温鸣身边的这些人,几乎都是绕着他和高尔柏转。高尔柏和他说话还算平等点,其他的人明显地带有献媚的成分。由于温鸣的原因,她甚至也被这些人抬高捧着。 第277章 简单 她的生活一贯简单。而且内心深处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因为这些原因,她甚至从来不会请人帮她擦鞋,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不喜欢。可和温鸣呆在一起,那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没让她觉得有什么飘飘然,反而是更加不安。 爬得高跌得重这个道理,她很清楚。权贵的生活不是她向往也不是她擅长的,她并不想牵扯进去。 吃晚饭后,温鸣说要送她。小米沉默地随了他。这几天的相处,她算是明白了这位公子的主张,就算反对也没用。如果她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适当的让步似乎是她唯一的选择。他要送,她只能隐忍地让他送。 小米上车后,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街景。她心里在想的是,如果再和他揪扯不清,以后她就得一直过这种让步的日子,她能忍受吗?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个不是通向学校的路。她忍不住出声:“这是去哪里?我要回学校!” 温鸣沉着脸,一言不发,可踩在油门的上的脚,却是用了力,汽车像离弦的剪一般冲了出去。 他的表情让她后背一阵凉意,就算车子急速地行进中,她还是下意思地去开车门。 “咔哒”一声轻微的响动,车门纹丝不动,被他锁死了。 小米着急起来:“你放我下去!我要回学校!” “哦,让你回去找你们胡老师那根本不存在的徒弟吗?”温鸣面若寒霜,冷冷地说道。 小米一下子被镇住了,像只受惊了的小猫,紧贴着车门,一动不动。 他说过这句话就不理她了,自顾自地开着车。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路面。 小米忽然很绝望。今天真的不应该来!过去的事情发生后,她再次和他见面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就显示了她对发生事情的态度,而这种她无意中的参与,其实似乎成了一种默认和默许,又给了他可乘之机!她有种预感,自己和身旁的这个男人,以后的路也许会揪扯不清了....... 她还在没想清楚。温鸣早停下车,打开了车门。冷冷地等着她下车。 她四处环顾,发现再次来到了他上次带她来的别墅。院子里的那些落地门,虽然宽敞透亮,可在她看来,和监狱的门也没什么区别。她在意识到身处何地的瞬间。全身冷得发凉。 他绕到副驾位置,一改刚才高尔夫球场时,对她那宠溺的态度,声音冷得能掉冰碴:“你是自己下车,还是我帮你?” 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就算逃走,她也没那本事。小米认命地下了车。 他视而不见那惨遭分离的台灯:“艾小米,全世界还就你长了脑子,别人头上那个还光是不饱和脂肪酸组合了?”他冷冷地问,朝她靠近了些。 他的质问,成功地把艾小米的注意力从地上的玻璃碴子上转了过来,防备地看着他,生怕他悄悄地靠近带来不利。她和他保持距离的姿态让他更是生气:“艾小米,你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米有些错愕,她也想问他这个问题!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向她伸出手,言简意赅:“过来。” 小米的心里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充满了惧怕,她现在越来越清楚,这个看着无害,可根本惹不起的男人,她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再像原来一样暴力?他有防备了她也就占不了上风了,躲开?似乎也无路可逃! 不管怎么样,是人就有软肋,她虽然不了解,可也要碰碰运气! 小米哇地一声哭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过的,要甩了我的,可你这样让我怎么信你!你总这样逼我,让我怎么好好生活!你不知道吗,我是有心脏病的,这阵子的生活让我过得一惊一乍的,昨天我回去都觉得心脏不舒服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把我逼得病发作了才行吗?” 他毫不掩饰地嗤嗤笑了起来:“艾小米,你要真心想向心脏病患者靠拢,好歹要下点本钱,把自己装成个风摆柳的形象,那样还有些可信度!能把爷儿整得断了胳膊断了舌头的,是你一个心脏病患者该干的事儿吗?再说了,一个心脏病居然有机会练到跆拳道红带?” 艾小米一时语塞。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很惋惜和遗憾:“你就是这个毛病,老把别人想得没脑子,忘了好好考虑考虑自己。不过看你年岁也不大,多吃点核桃补补估计还来得及。” 他语调中的讥讽如同那扔到干草上的火星,让艾小米内心那疯长的草哄地燃烧了起来,她一把擦去脸上的泪水:“是,我是什么样子我清楚,你又不是我妈,该吃啥补啥用不着你来操心吧?就算我脑子没长好,不是也有自我感觉好的好脑子人上赶着舍不得我吗?你不服是吧,有种甩了我啊!不让我回学校是怎么回事儿啊?” “怎么不说话了?还把头都转开了,是不是被我说中心事了都,不好意思看我了?”小米掌握了主动权,乘胜追击。 温鸣那对面前这个女人,还真有些奇怪的小爱好,那就是他没法容忍别人欺负她,就算他的发小为了帮他,给艾小米下了药,那也让他怒不可遏,完全拉下面子收拾了李伟一顿。他有严格他人的心,却又变态地想自己亲自欺负欺负艾小米,他喜欢享受欺负她的乐趣。哪里知道乐趣是分毫没得到,反而遭到激烈的反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一贯被追捧得高高在上的温鸣,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个被人鄙视的局面,他有些狼狈地板着脸:“说你一句,你怎么还没完了,赶紧洗澡睡觉!” 小米一时语塞,他这话怎么就像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一般?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他溃败的机会这样千载难逢,当然不能放过:“不正面回答就是答应了!我和你到此为止,你赶紧洗澡睡觉,我也不耽误你了,再见!” 小米说完,拔腿就往门外走去。 哪知道温鸣比她更快,长脚几步就追上她,笑得是意味深长:“艾小米,别急着走呀,不是说好了吗,温老师要好好给你上上课。” 他的摸样让小米心知大事不好,她强作镇定反驳着他:“谢谢了,我说过,不需要。”脚上毫不停留地往门口移动。 看着那越来越放大的脸,艾小米发出了一声尖叫,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前心后背都是汗,一阵凉意。 那张脸也被她吓了一跳,迅速缩了回去,试探性地问:“小米,你还好吧?” 画面像电影屏幕忽然切换,面前的那张温鸣的国字脸居然变成了宁木之的马脸,只见他身着白大褂,担忧地看着她。这跳跃也太快了,小米甩了甩头,满脸迷茫。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宁木之吁了口气。端来了桌前的水杯:“来,先喝点水润润。” 小米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胳膊被包扎得结结实实。宁木之早出手制止了她:“别动,你的肩膀脱臼了,我来喂你。” 小米想起来了,她现在应该是在汇州,淮江江水倒灌采访的过程中她跳到了水中,去救那个盆里的小孩,她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在水中的最后一幕...... “宁大哥,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个救起来的孩子怎么样了,没事吧?”她避开那喂到了自己嘴上的杯子,急不可耐地问道。 “那孩子壮实着呢,就是当时有些饿坏了,当天送来洗洗澡,喝喝奶就睡了,很乖巧呢。倒是你,一下子昏睡了两天,可把我吓坏了。” 宁木之带了些责备:“怎么来汇州也不和我说?要不是你正巧被送到我们医院来,而且还是作为英雄人物送来的,我多注意了一下,否则根本就不知道。” 小米就着宁木之的手用吸管喝着水,微微笑了一下,她这才发现,笑这个动作居然也让她的脑袋隐隐作痛。看着她咧嘴的表情,宁木之安慰她:“不要紧,是轻微的脑震荡,多休养休养会慢慢恢复的。” 她的注意力还在那孩子身上:“那孩子的家人找到了吗?” 宁木之沉默了一会儿:“孩子父母都没了。周围的亲人也遭到了不幸。还有个远房的小姨在外地打工,正在赶回来。看看能不能给孩子安排好以后的生活。” 小米很惋惜,听到小孩还有亲人,稍稍有些放心。随后她的心思很快又转到了另外的地方。宁木之就像学了读心术:“我担心吓到阿姨,现在都没通知你家里。所以你不用担心。”小米感动地看着他。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他总是轻易就知道她的心事,而且还很明白她需要什么。 宁木之转开了眼睛:“还有那个温鸣......” 门叨叨地响了几下:“宁医生,三楼护士站呼叫您。”一位护士从门外伸头叫他。 他放下水杯,帮她掖好被子:“你先休息会儿,我那边完事儿了再来看你。” 艾小米点点头,默默地看着他消失在病房门外。他年长了她三岁,她家在汇州的时候,他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叫他宁大哥。那时候,刘恋、她和宁木之号称友谊铁三角...... 现在,宁木之那说了一半的话,在小米心里掀起了波澜。他究竟想告诉她什么? 可是,还没等她想清楚,事情忽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小米住的是特护病房,很快,她醒过来的消息就招来了几个医生来给她做检查。一批人前呼后拥,让小米有种错觉,她不小心成了大人物似的。其中一位看起来算是核心人物的老医生亲自仔细检查后,宣布她已无大碍,肩膀脱臼和脑震荡都需要静养,所以她只需要尊医嘱,安心静养 医生们才退去,小米本以为没什么事儿了,可很快就有电视台派来的人来探视,其中也有老尹,连副台长也来了。来的人带来的鲜花一下子摆满了大半个房间。加上她醒来前已经存在的那一半,现在整间房都是鲜花了。小米不禁悠悠地替来访者担心了一下,灾区这么恶劣的情形下,居然能搜罗来那么多鲜花,实在是难为了...... 她能感到副台长本来想和她握握手表示慰问之情的,可被她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架势给镇住了,只好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激情澎湃地对她的英勇行为进行了口头表扬,再次表示她只管养伤就好,剩下的都放着台里来。阵势也不输刚才的专家检查团,小米只来得及在人缝中给了老尹个微弱的笑脸,然后这群人说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探视团很快消失了。 毕竟是受了伤才醒来,这么两拨人的来访,让小米一惊一乍的,感到了有些疲惫。好容易安静下来,她还正打算休息一会儿,哪里想到,又有人来探视了。这次的探视,小米完全没了刚才的心思。 来探视的是妇联的人。小米本来不是那么精明的人,可这次,她一眼就看到了来访者的核心人物。她死死地盯着那个人,被子下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攥住了床单,脸色发白。 有人详细给她介绍,来访者中有当地妇联的随从人员,也有省妇联里来抗赈救灾第一线的,最为醒目的是省妇联主席吕东伦。亲自来了,她的名字像是男的,可人却是实实在在是个女的。她如和煦的春风般笑,穿了深紫色裤装套装,符合身份也便于灾区行走,只见她举止得体,亲切体贴:“你是艾小米吧?这次真是多亏了你,那个孩子才得救了! 我代表爱护妇女儿童协会,感谢你!你是我们妇女的骄傲!”说罢绕开病床,不由分说,把她那只还完好没受伤的手双手合拢握在手心里,情真意切:“你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妇联出面帮你解决的?说出来!我们会尽量帮助你的!” 跟随着的摄像机镜头那嘶嘶的转动声,还有记者们咔擦咔擦按动快门的声音。小米清楚,这些画面呈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将是温馨感人的。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的手在颤抖,而那位吕主席的两个手心,冷得冰凉,她,也一样紧张。 她听到自己的回答,像是在缥缈峰萦绕:“谢谢,我很好。不需要。” 也许是她声音太小了。刚才那位做介绍的妇联干部,身子往前倾,一副仔细倾听的样子,然后自顾自地增加台词:“你是不是还担心那些灾民?放心吧,我们会尽力帮助他们的!” 艾小米有些惊愕,她说了吗?她那么说了吗? 还没从惊愕中平复,吕东伦四处环顾,笑得很无害:“病房太小了,人多了空气流通都不好了,不利于病人休养啊。你们先到外面等吧,我和小艾同志说几句话。” 第278章 瞬间 要求合情合理而且还很体贴。随行的人很快出去了,还轻轻掩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吕东伦很快松了手。她警惕地看看病房门上的小窗口,再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内部,确认没人了才开口,那声音冷得让艾小米全身汗毛都像遇到静电一般竖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吕东伦语气严厉可却是压低了声调,听起来很是奇怪。 艾小米心里失笑,这就是那个有名的强盗逻辑么?是我先在这里,你自己主动闯进来的,可还那么可笑地来责备我为什么出现在面前! 吕东伦被艾小米脸上的笑刺激到了:“别得意得太早!你以为温鸣还会被你迷惑吗?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他对你恨之入骨!你想想当初你可是做了些什么?别以为他可以一直宠着你!” 艾小米一言不发,还闭上了眼睛。 那样轻慢的姿态刺激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吕东伦一扫刚才那优雅端庄的仪态,她虽然想强烈抑制,可还是没法控制的小抓狂,她压低了声音:“你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呼叫按钮离小米那只没受伤的手不远,她伸手把按钮攥到了手里。 吕东伦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有些着急地想制止,可又没把握能制住她,样子有些狼狈和压抑:“你就是个扫帚星!你一出现都没什么好事儿!你还真够狠心,现在都不想问问我儿子为了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小米的手微微一滞,大拇指还是按在了呼吸器上。她声音低沉,可却让那个女人能听得清楚:“吕主席,作为一个病人,我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谢谢您的探视,慢走走好。” 赶着进来的护士,正好听到了最后的两句。她友好地冲着吕东伦笑笑。这是个大人物,全医院都知道。该有的礼仪是必须的。 吕东伦和蔼可亲地朝小护士点点头,平易近人地弯下腰,看着小米的脸:“小艾同志,有什么就和我说,我们就算是没条件创造条件也会帮助你的。” 她的身子背对着护士,所以除了她和小米,没人能看到这两人具体做了什么表情交流。 小米虚弱地笑:“谢谢吕主席关心。护士,麻烦你帮我送送主席。” 护士乐意之至地伸手示意,满脸崇拜地引着吕东伦出了病房。看着两人离去,坐在病床上的小米,却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不可收拾,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儿子那么擅长变脸,原来是得了母亲的真传。 看来,她是真的急了。否则,以她这个年龄和阅历,不应该做出这么慌乱、完全没章法的事情。 宁木之手提着保温桶,走到房间里时,正好看到艾小米笑得满脸泪水的样子。他担心地看着她,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了一张纸巾。 小米擦拭着眼角:“宁医生,你老是往别的科室病房跑,那会被投诉的。” 宁木之扶了扶鼻子上的镜架,笑笑,没接她的话,反而是直接问她:“刚才温鸣的母亲来过了?” 小米挫败地耷拉下肩,宁木之总是知道她的想法。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宁木之打开保温桶把粥往碗里盛:“食堂里熬的病号粥,吃点吧。” 躺了两天了,就靠营养液,醒过来后又是接二连三的探视,都没吃点东西。她受伤的可不是胃,这会儿闻到粥的香味,肚子很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 她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雀跃起来,笨笨地打算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去接碗。宁木之瞪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是左撇子吗?” 小米嘟嘟嘴,顺从地张大了嘴,等着喂食。宁木之没理她,先拉了抽纸,给她围在脖子上。小米抗议这个变相的口水兜,可宁木之的眼神告诉她,抗议无效。他用勺子舀起粥,在碗边刮了刮勺底粘着的粥糊,然后上下抖动着等待粥凉,动作一板一拍,像喂个婴儿似的。 很快,一碗粥见了低。宁木之又重新舀了一碗。轻轻搅动着,等着粥凉。 艾小米早等不及了,主动出击,打算把勺含到嘴里。 还有些烫,宁木之侧了侧身。本来想避开,可勺子略有倾斜,那勺粥在躲避之中完全喂给了宁木之的胸口,白大褂上一片污渍,很是显眼。看着宁木之一手拿粥碗,一手拿勺子,没法自救,小米早扯了脖子上的纸,动手就帮他擦拭。 温鸣被母亲用轮椅推着进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暧昧的一幕。互相喂食的一男一女,男的显然正打算喂,而女的亲昵地用手抚着男的胸口。 温鸣咳嗽了起来。 咳嗽不是想怎样。而是看到那对璧人不由得胸口一闷,不经意就爆发了。而且没法控制惊天动地咳,还没完没了。 小米缩回了手,僵直着身体,靠床坐着。目光扫过温鸣,她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诧。宁木之也放下碗,站起身来。 吕东伦帮儿子抚着背,有些心疼:“我就说小艾好很多了,你还非要来看!你看现在她不是有男朋友照顾得好好的吗?倒是你,吸入性肺炎,你以为是闹着玩的!不好好养一下,是会有后遗症的!” 她把轮椅推近一些,看看宁木之的胸牌,颔首:“宁医师!不错不错!小艾是个好姑娘,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 她自顾自地说笑着,浑然没看到自己儿子死死盯着艾小米的样子。似乎也没注意到在场几人的尴尬。 不愧是做妇联工作的,牵线搭桥吕东伦看起来也很擅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温鸣都有了未婚妻,年底也打算结婚了,要不你们两对一起来个集体婚礼?” 她乐呵呵的笑声在病房里显得很突兀,特别是在场的几个人都没反应,也没有人搭腔。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就算演技再好,怎么看怎么有点二。 宁木之放下碗,看看艾小米,对来访两人说:“那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看着他走出了病房,温鸣也出声提醒母亲:“妈,你不是说妇联两点钟还要去慰问灾民吗,你快要迟到了。” 吕东伦心里恨得咬牙,可却不得不离开。她附耳和温鸣轻声说了几句话,定定地看着儿子。温鸣在她的目光下,终于点了点头。于是她也走了。病房里就留下了两个人。 温鸣自己转动轮椅,靠病床近些。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小米。 倒是小米在他的盯视下,局促地转开了头。 他又冷笑起来:“这么看你一下,你就受不了了?还是对我这种类型的男人,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招数比较有成效?” 这话实在太酸,而且酸得好没来由。他这种公子哥儿,从小被惯坏了,离经叛道完全可能,所以说出什么惊悚的话来她已经不会奇怪。只是她没必要随着他的思路走就行。 所以小米没做声。 “艾小米,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了,攀着杜子腾那种枝头,还和你的青梅竹马藕断丝连着,然后还来吊着我的胃口,你还真有本事!”温鸣磨着牙,黑眼睛快要喷火了。 艾小米这才注意到,他那原来保养得极好的脸上肌肤,居然有一条一条的细小划痕,横一条竖一条,毫无规则可言。 顺着她的目光,他知道她在看什么:“放心,不会破相,我还是会很帅。只不过现在看来,冒那么大的危险,去救那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真不值得。” 小米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艾小米,给你个忠告,既然都那么恩爱,就早点嫁了吧,别等到以后人老珠黄,没人要了来后悔。” 艾小米的下唇被她咬得泛白,她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嫁不嫁和你没关系吧?温副主任工作繁忙,还要准备年底的大婚。就不用对这些小事那么上心了。” 温鸣脸上的表情很莫测,说高兴不像,说难过似乎他又很愉快:“怎么会,你不嫁了让我怎么放心?否则,到时候,我是担心你忍不住要来破坏我的家庭。” “你!”艾小米气极,忘了自己右肩是受伤的,居然猛地抬起来手,打算指向他,哪知道一阵剧痛,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鸣冷冷地拨动轮椅上的轮子,自顾自地滑出了病房。他一直高烧不退,吕东伦让他转院回省城治疗,有更好的专家和医疗条件,他也不肯,现在,他似乎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他自己也没法很好地剖析自己的想法。他对小米,本来是要相忘于江湖的,可是,当他的挂职锻炼可以到她在城市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那个地点。 见到了她,他还是没法判断,自己究竟是还爱着她,还是恨要多一些?可是,当在洪水中看到她消失在水中,脑后的头发打了个璇儿就很快被水吞没了,他居然有了种自己也不想活了的惊悚想法。当时他毫不犹豫地就跳入了水中。 水里的杂物太多,完全看不到东西。他就凭着自己最后看到她消失的那一点点直觉,径直地冲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不断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划过他的身体,手指由于四处划拉,似乎被东西刺破了,他全然不顾。直到他伸手摸到了她的脚踝。 心在那一瞬间,就忽然变踏实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在一起,是死是活,都能让他很坦然了。 当然,他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带着她往上浮。他不知道,她落入水中的时候,肩头被房梁打中,而她一头撞在了水下的一块石头上,所以晕了过去。她那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他更加着急。怎么努力也到不了的水面,似乎要耗尽他的全部力气…. 在感觉肺都快要炸了一般后,他也没松开她。他清楚,如果这一松手,也许就再也见不着了。他最终还是没憋住,一连呛了好多口水。喉咙里**辣的感觉。他想也许他和她的世界末日到了。 事实上,还没有,那些消防官兵七手八脚地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拉上了船。温鸣已经意识模糊,可却死死抱住小米,怎么也不松手。最后有人不断地在他耳边和他说话,告诉他已经安全,他终于颓然地清醒过来。松开双手。他才意识到已经不能动弹,或者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不能说话,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她送上岸,在救护车上,他就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医生们在他们身边忙碌着。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可却呆呆地本能地关注着她,似乎目光离开一会儿,她就会消失了。 晚上,他发起高烧来,小米只是肩膀和脑袋受了伤,倒是他,吸入式肺炎!不过她的昏迷不醒也让他很担心。听说她醒了,他不顾母亲阻拦,扒下正在打着的吊针,执意要来看她。他已经双脚虚浮,只好坐着轮椅过来。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她活着,那就好,为什么老是要把自己活在过去里呢?他甚至想了劫后余生要和她说的话。 可是她和她的青梅竹马那卿卿我我的甜蜜样子,就像是种在他心口的一片荆棘,疯狂地生长起来,刺痛着他,那荆棘也顺着他的舌头,毫不留情地把她刺得遍体鳞伤。 她伤得重,他感同身受。也痛。 病房里,刚才借口离开的宁木之折了回来。看着饮泣的小米,无声地递给她了一张纸巾。 小米扑到了他的怀里,高高低低的抽泣声,刺痛了他的心,可她说出的话,却让他震惊了,她说:“宁大哥,你娶了我吧。” 在这个同自己一起长大,小时候两人甚至光着屁股睡在一张床上过,几乎没有秘密的男人面前,小米痛哭失声。她一直努力的压制着自己,不让内心的痛苦显现出来,可现在,她却是无比的委屈,想痛痛快快地任性一回。 宁木之身子僵直地抱着小米,听着她的哭声,他的手抬起来,都快触摸到了她的头发,可却硬生生地缩了回来。他表情痛苦,似乎在艰难地克制着自己。 小米的哭声平缓了下来,变成了抽泣。她以从来没有过的羸弱姿态,哀哀地求他:“宁大哥,我觉得我活得好累。我们就搭伴一起过吧,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他知道她的不容易,父亲去世后,她就扛起了家里的担子。而且还不是普通人家的担子,有瘫痪的母亲,还有尚未自立的弟弟,还有过去的种种……他清楚,她不可能忘掉。 可是…… 宁木之在心里重重的叹息,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些。她泪眼婆娑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 第279章 回答 他摇头,苦涩地回答她:“小米,你知道,我不能……” 他的手从她的肩头慢慢收走,艾小米泪如泉涌:“宁大哥,求求你……” 宁木之的头摇得更坚决,甚至还挤出了一丝苦笑:“宁大哥相信,我们家小米会遇上更好的男人的,现在只是暂时的,不要难过。”他笨拙地伸手打算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哪知道是越擦越多…… 艾小米心里无比的难过,扁着嘴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宁大哥,连你也不愿意娶我,那还有谁要我?” 宁木之怜惜地捧着她的脸:“小米,大哥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你会遇到一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们小米。那时候,宁大哥亲自把小米背出家门,弯下腰,让小米踩着我的肩头上马……”他顿了顿,喉咙有些酸涩:“我们家小米一定会幸福的!” 儿时一起玩耍,隔壁方奶奶和他们讲的故事,他就这么说了出来,这是两人一起的共同回忆,也是宁木之对小米的祝福。小米眼睛一酸,泪水又涌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真是水做的,怎么哭了那么久,还能哗哗地流啊。” 话锋一转,他居然紧接着问了一句:“你渴不渴?” 小米扑哧一声,带着泪,笑了出来。 考虑到淮江作为灾区,医疗资源本来就有限,电视台决定帮两位伤患转院。台里调来了一部商务车,帮助两人离开淮江回程川。为了便于照顾两人,随车还来了一位医生和护士。 小米心里清楚,她之所以能这样,都是因为沾了温副主任的光。她本来不想回去,可想想自己在灾区也帮不上忙不说,还要添麻烦。所以也没表示异议,硬着头皮上了车。 果然,一路上,随车的医生和护士都唯温鸣马首是瞻,他指南绝对不打北。伺候得尽心尽力。温鸣年轻力壮,治疗了几天,病情早就有所缓解。只不过时不时地咳上一两声。倒是小米,肩膀被固定着,包裹得严严实实,面色又苍白,乍一看病情怎么说也比他严重,可就没人搭理。一副她就是搭了顺风车的摸样。 小米也摆得正自己的位置,悄悄地坐着,不说话。她是病患,本来就需要静养,这个也无可厚非。 他坐在司机身后,而她又坐在他身后一排。他不说话,她也不吭声。如果不是护士和医生不时地逗着他说话,那气氛实在就太压抑了。还好,那位李护士机灵伶俐,妙语连珠,说的话把温鸣逗得是哈哈大笑。车内一时还很融洽和谐。 前五个小时一路上很顺利。医生和护士也算称职,刚开始一个小时就来量*温和血压。后来看到两人的情况还不错,改为了两小时一次。在中途停车吃午饭的时候,神采奕奕的温鸣,基本上恢复得已经接近正常人了,医生和护士明显地放松了下来。检查也不是那么勤了。 在后来越来越接近程川的三个小时里,乘车人明显有些疲惫。车里安静下来。小米看到医生睡着了。那李护士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应该睡得也很香。小米默默地看着温鸣坐在前面背影。他跳下去救她的事,最后她还是从那些来看她的消防官兵口中听到了。 虽然他的话说得那么难听,可他不顾危险救了她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他的吸入性肺炎,也完全是为了救她导致的。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听着他不时地干咳上那么一两声。甚至有一次咳得喘不上气来。她也觉得有些揪心。 感激的话没法说出口,她默默地递给他了一瓶矿泉水。 还没等他接,李护士早已惊醒,已经眼明手快地把水抢了过去:“呀,发烧病人还是喝点温水的好。”说罢打开了随身带的保温杯,殷勤地把水递了过去。 小米忽然感到自己真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人家专业人士在这里,她瞎张罗什么呀!她悄悄地往椅子下滑了些,闭上了眼睛,假寐。 也许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在摇篮一般的行车途中,艾小米居然真的睡着了。连温鸣回头心情复杂地看了她几次,她也毫无感觉。 直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艾小米才惊醒过来。是杜子腾那厮录制的个性彩铃,他做娱乐主播的声音,很有特点,这个彩铃是他录制后强行给小米存在手机上的,还设置为了他的来电铃声。小米一直没当回事儿,可这会儿在寂静的车上,却是无比的突兀,因为那声音矫情无比地说:“亲爱的,赶快接电话呀,别让我等出内伤呀~~~~~~~” 艾小米“赶快”不了,毕竟有只手受伤了,的确是不方便了很多。何况,情急之下,包里手机是听得到声音,可死活找不着。所以杜子腾那矫情的招牌声音,硬生生地在车厢里响了好几遍……. 艾小米都快要急出一身薄汗了,平常这厮也就是胡闹的主,他做什么她也只当他笑闹着玩没当回事儿,可这回这铃声听起来确实非常的暧昧,艾小米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屈感。她好容易才把那手机抓到手,按了接听键,那该死的声音终于消停了。艾小米的语调带了些不善:“喂?有什么事吗?” 杜子腾才一说话,艾小米暗暗叫苦,她的这个手机已经很老旧了,有些漏风,换句话说,就算没开着扬声器,也有着扬声器的效果。想来手机不过就是个通讯工具,也没多少秘密,她也本着节约的原则,一直没换。哪知道此时此刻,在密闭的车上,杜公子的说话声无比的清楚,杜公子很兴奋:“小米,听说你载誉归来了?现在到哪里了?告诉哥,哥给你接风。” 小米苦笑起来:“还在车上呢,到了哪儿我也不清楚。” 那一路上对她不搭不理,就像和她有啥过节似的护士,倒是难得的热情起来,回过头压低了声音给她指点:“走过前面那个隧道,就进程川城了。” 小米冲她笑笑表示感谢,对着电话通报:“快进城了。” 电话里可以听到杜子腾那兴奋的声音:“那太好了,找个地方下车,我来接你!” 小米还来不及拒绝,这个向来油嘴滑舌的公子哥儿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是非常想你了。难道你没想我?”那声音在车里听起来,是清清楚楚。 小米的血都冲到脑袋里了,脸烧得难受。那位小护士是扑哧一笑,医生也抿嘴乐。只当她的这个电话是和小情人打情骂俏了。而那位温大人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巍然不动。 小米有些结结巴巴:“你,你胡说什么呀,我还得回医院呢。” 就在这时,车子呼啸着冲进了隧道。小米喂了几声,也没应答,手机没了信号。 小米有些尴尬地坐着,刚才的那一番手机惊魂,让她不知道对同车的人说点什么才好。 倒是前面那位温大人发话了:“陈医生,艾小米这种情况,稍晚点回医院可以吗?” 陈医生微微笑着颔首:“行啊,晚上九点前回来就行。” 小米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温大人想干什么,就听到他吩咐前面的司机:“小姜,你在前面找个地方,把艾小米放下来,她的朋友会来接她。” 啥?谁会来接她?她怎么不知道? 艾小米关键时刻掉链子,张大了嘴巴,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她回过神来要解释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一个加油站,司机体贴地下车打开了后备箱,取行李。 她话说得磕磕绊绊:“真的....真的不需要这样....” 陈医生笑得意味深长:“没关系,我们能理解的,你不用害羞。”那小护士在一旁也了然的笑。 她哪里害羞了?小米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温鸣沉着脸,面无表情:“记得晚上九点回程川第一医院。”一锤定音,容不得她再做反驳。 经过的车子带来一阵风,吹拂起了小米脖子上的围巾,一旁的是她的行李箱。她呆然地站在路旁,一片茫然。他居然就这么干净利落地把她扔在了半路上!她有些不敢相信。可想了想又有些释然。他一定是老早就不想和她一起回来了,好容易有了这么堂皇的借口,当然就坡上驴了。也就是你艾小米永远这么后知后觉!小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后脑勺又是一阵闷闷的疼。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脑震荡还没好...... 既然想清楚了,又何必再纠结!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先找个人来接自己! 刚才那位导致自己被扔下车的罪魁祸首杜子腾,小米恨得有些牙痒痒。成天没个正型,嘴巴又胡言乱语。两人本来没什么,硬生生地让旁人误会了。小米心里还不平着呢,当然不能找他来接。刘恋晚上有直播节目,也不可能。弟弟还要照顾妈妈,也不可能叫他来。小米的朋友不多,想来想去,居然找不到人来求救。 忽然,她的灵机一动。上次那个黑车司机?虽然第二次她打电话没找到他,可事到如今,再试一次又何妨? 她找到了电话簿里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沉稳、充满磁性。 小米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寒风里站立着的她,已经有些冷得发抖:“你好!我是上次坐你的车去医院,没给车钱的那位,你还记得吗?” “哦,记得。”对方回答得平平淡淡,可却让艾小米心里一暖,太好了,可以让他来接她!她付钱就行! “我现在在汇程高速路口,快要进城的加油站这里,你能来接我一下吗?”小米试探着问。 “好。”对方说出这个字,平常得就像小米只是让他帮忙捡个掉在地上的东西一样简单。小米本来已经做好了诱之以利的思想准备和语言准备。哪知道事情的进温那么顺利。她大喜过望:“谢谢你!那麻烦你了!” 对方顿了顿:“你先到服务区里等着,我估计会半个小时后到。到了我打电话给你。”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的一只手不方便,还好有好心的加油站店员帮忙把她的行李也拿到了便利店里。小米千恩万谢,到便利店里买了杯热奶茶,耐心地等着那人来接她。 小米敢肯定,温鸣一定是故意甩下她的!可是,之后她一再地遇上了好人,让她的心里暖暖的,充满了感激。她忽然不想再去记恨那个半路甩下她的男人了。恨人的人比被恨的人痛苦,这个道理她知道,她只管记住阳光温暖就好,何必一再去回忆那些冰冷黑暗呢?人,毕竟是要往前走的。别让寒冰冻住了自己的脚步。 那位黑车司机很快就到了,小米看了看表,刚好半个小时。她有些吃惊这人的判断力,可很快她又否定了,认为这是巧合。 司机从那张捷达车上下来,看到小米,一抹惊讶的神情从他的眼中退去。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静,帮忙摆放着行李。小米看着那个司机,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再度回来了。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吗?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她弯了弯腰,谢谢帮忙拎行李出来的店员。上车落座后她很不好意思:“抱歉,这么冷的天还把你叫出来。” 那位司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反而开口问她:“怎么伤成这样?” 小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好含糊其辞:“哦,都怪我不小心。” 他似乎也没想追根问底,接着问她:“想去哪儿?” 去哪儿?小米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地方去!回家吧,让妈妈和弟弟看到自己的样子,又要让他们担心。回医院吧,刚才陈医生和李护士那意味深长的笑似乎还堵在胸口。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吧。” 他没说什么,就发动了汽车。至少也算是打了两次交道了,可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实在是不礼貌。小米忍不住问:“师傅贵姓?该怎么称呼?” 小米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司机微微一笑,笑容似乎在哪里见过般的熟悉:“免贵姓纪,叫我纪萧就好。” 小米也主动做自我介绍:“我叫艾小米,叫我小米就行。” 后视镜里的他又笑了笑。一口牙齿白得亮眼。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驶了出去。 也许这个大冷的天跑出来接她的人的敬业,感动了她?或者是她很感激由于他,她才没在寒风中苦苦等待。小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有很想谈话的愿望。 她打量着车子的内饰,有些好奇:“跑黑车一天大概能挣多少?” 前面开车的人似乎抖了一下,小米误会了,以为他不想说:“没关系,我随口问问,你不一定要答。” 第280章 迟疑 他有些迟疑:“一天就一两百吧,还要看会不会被城管抓到。” 小米作为记者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城管还会抓这个的?” 纪萧点点头:“当然,抓到一次,运气好的话会罚上万把块钱,遇到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车被扣了。” “什么?罚那么多?还会扣车?”小米很吃惊,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严厉的惩罚。 她一转念就安慰纪萧:“不过没关系,城管也没办法知道你是不是开黑车,你抵死不承认就行。” “这个也是看运气,有时候停车乘客刚好付钱,执法的就到了,那时候就抓个人赃并获。”纪萧就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般,语调平缓。 小米忽然有些同情他:“那就说是自己家的人不就成了,城管也不能怎样。” 前座的他轻笑了声:“他们会隔离开乘客和司机,询问相互的关系,知不知道姓名工作单位什么的,一问就露馅了。” 小米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在市电视台工作,你记住了啊。” 前座的纪萧别开了脸。从小米的那个角度,没法从后视镜看到他唇角浮现的那丝笑意。 车子进入了路旁的一个村子,停在了一家农家乐的院子里。 小米很慷慨,邀约纪萧:“今天这么麻烦你,太不好意思了,一起去吃饭吧,这顿我请客。” 纪萧没和她推辞,从容地下了车。 小米再度感到了纪萧身上那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那沉稳的气质,似乎泰山压低都不能让他惊着一般的气势让他非常与众不同。而且她邀请他一起吃饭,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样子,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在她想来,如果乘客邀请司机进餐,司机怎么也会客套一番,难说还有甚者,还会做出受宠若惊的架势也说不定。而这位纪萧,那种表现实在是让她有些出人意料。自然无比,不卑不亢。 小米有种奇怪的想法,这个男人真不应该仅仅只是个黑车司机。他很像是个人物,也许现在未必能怎么样,但她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似乎不可能总在开黑车,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发温。 由于天气寒冷,来农家乐游玩的人几乎没有。服务员很快送来了茶水和碗筷,利落地点了菜。就留他们两人人坐在饭桌前,看着诺大的一个院子,一只老母鸡唧唧咕咕地招呼着小鸡来吃虫子,不远处,看园的大黑狗耷拉着脑袋打瞌睡。几片枯黄的竹叶慢慢在寒风中落下来,一片寒冷萧条的景象。 小米转过了头,目光落在对面正在饮茶的纪萧身上。只见他修长的指头握着那小小的茶盅,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普通,可看起来很有质感,而且整洁清爽。小米越来越觉得他实在不像一个司机。 她实在忍不住这困扰了她好几次的想法:“纪萧,我在哪里见过你吗,我怎么有种感觉,我们曾经见过?” 纪萧微微一笑:“当然了,我们是见过了好几次呀,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小米回忆起自己对纪萧的见面:“我们就见过两次呀,一次就是你拉我上医院,一次就是今天。” 纪萧往茶杯里倒了差,帮她又添上一些:“再想想。” 小米摇摇头,表示实在想不起来。他倒是呵呵的笑:“想起来或者没想起来都没关系,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现在想不起来,说明还没到时候。” 这话说得好有哲理性,艾小米反驳不得。倒是纪萧转头来问起她来:“你怎么会留在在那个加油站呢?出什么事了吗?” 他这一问,倒是让小米堵了半天的那口气,一下子冒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眼前的这个人会有种莫名的信任。她叹了口气:“得罪了领导呗,被找借口赶下车了。” 纪萧满脸不可思议:“什么领导,这么任性?”在他看来,领导在某种程度上不应该有这种孩子气一般的情商。这种把人赶下车的行为,倒像是男女朋友之间怄气,一方使出的招数…… 而且还是把女孩子赶下车!这个女孩子还受了伤!赶人的这个人真的是任性专断得不得了了。纪萧自己早有了这个初步印象。 小米耸耸肩:“从小就娇生惯养的**,有些东西是他们没法想象和感受到的,除非他们亲自经历过。” 纪萧点头,表示赞同。小米有些抱歉:“我这样把你叫出来,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明一下?” 纪萧无所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关系。” 小米有些迟疑:“那你家里的老人呢?” “哦,我是个孤儿。”纪萧像说个平常事一般语气平淡地回答。 小米心里一惊,更是觉得不好意思:“抱歉,我太突兀了。” 纪萧摆摆手,表示没关系:“没事,这么多年我都这样过来了,习惯了。” 刚说到这里,服务员来上菜了,纪萧招呼小米:“他们家的土锅炖小瓜和土豆,味道不错。” 小米点点头,心中却有些感概。相比起纪萧,自己已经幸福太多,现在还有亲人在身边,这个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就算有些坎坷和不快,咬咬牙总能挺过去。 她先前胸口的那股闷气一下子一扫而过。她伸手去拿过碗筷,欢快地念叨着:“开动啦,开动啦,我可是饿坏了!” 哪知道,纪萧比她手快,早把那碗拿到手中:“别动,你手受伤了。” 小米有些感动,也有些尴尬,暗想难道他要喂她不成? 哪知道纪萧把菜盛到碗里,细心地分成了小块,往她的碗里放了把小勺,递给了她。 小米感激地对他笑:“谢谢!”纪萧不以为意。 以后上来的每个菜,纪萧都很体贴地帮她夹到碗里,为了方便她用勺子吃,有大块的,他还向服务员要了把刀,帮她切割好。 她忽然不自觉地把纪萧拿来和温鸣做比较,这种情况下,温鸣会熟视无睹地吃自己的饭,压根不管她吧。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这种被照顾的感觉,让她很舒服。心情也更加放松。 心直口快的小米不由地赞:“纪萧,你真贴心,以后谁找到你做男朋友,那是有福了。”纪萧呵呵的笑,不置可否。 饭后纪萧把她送回了第一人民医院。也许两人刚才一直像朋友般相处,小米浑然忘了纪萧是她雇佣的黑车司机的事实。纪萧帮她把行李搬下车,正打算帮她送到病房,小米忽然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回头一看,那张把她从汇州接回来的商务车,停在了她的身旁。车子的贴的是黑色的膜,小米没法看清车里的动静。还正在迷惑着,杜子腾拉开车门,跳了下来:“小米,你哪里去了,让我们一顿好找!” 此话从何说起?小米更糊涂了。温鸣阴着脸,也紧跟着杜子腾从车上出来。小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更是一头雾水。再回头看看,纪萧的车已经开出去好远,正在医院门口打着右转灯,打算离开。小米只来得及叫了声喂,车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车海中。车钱没给那句话被迫吞回肚中,小米无比懊恼,旧账未还,有添新债...... 温鸣看着艾小米站在面前,是满肚子怒气。本来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她要怎么和杜子腾纠缠就随着她去了,才把她赶下了车。哪知道车子才到医院。看到杜子腾正堪堪地守在医院门口,见到车子第一句话就是:“艾小米呢?” 温鸣的心一沉。再打艾小米的电话,已经关机。想想她的胳膊还包扎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还有那行李包,再想想他让她下车时她那慌乱无助的眼神,温鸣坐不住了。 车子再度掉头,回到把艾小米放下了的加油站。可哪里还有艾小米的身影。正值加油站换班,当班的工作人员没人知道艾小米的去向。 杜子腾和对小米的生活要熟悉些,于是在杜子腾的带领下,车子像是掐了头的苍蝇,到处乱逛,都没有艾小米的下落。 两人无奈中只好回到医院碰运气,哪里知道正好遇上了正在下车的小米。温鸣有种想掐死那车上下来的人的冲动,他吩咐杜子腾:“帮她把行李放到病房里!”说罢咬着牙,一把抓住艾小米那没受伤的胳膊,拉着就往住院部走。 电梯很快来了,空无一人。空旷的电梯也马上充盈满了温公子的怒气。小米识相地保持了沉默。 到了病房所在的楼层,才下电梯,温公子就直接发飙,很是恼怒:“手机为什么关机?” 小米后知后觉地刨出手机:“哦,没电了。” 做了个无语望苍天的表情,温鸣接着追查:“那你去哪里了?” 小米眨巴着眼,唇角带着讥讽的笑:“哦,没车坐,我一路走着回来的,这个温副主任应该也想得到啊!” 温鸣瞪了她一眼,想想自己也有些过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而且奇怪的是他满肚子的怒气忽然就没了。他的声音柔和了些:“放好东西一起出去吃饭。” 和这种喜怒无常的人共进晚餐?省省吧!艾小米果断拒绝邀请:“我吃过了。” 杜子腾拖着行李,从电梯里出来时,正好碰到气咻咻地冲进电梯的温鸣。幸好他躲得快,赶紧下了电梯,否则恐怕直接被撞下去了。他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拍着胸口对艾小米说:“吓死我了,怎么那么大的火气!你惹你们老大了?” 艾小米镇定得不可思议:“没,是他这几天身体失调,所以火气大。 小米才在医院呆了三天,就遇到了电视台成立三十周年庆,老尹一行人被台庆节目、还有每天的新闻压着,忙得抓狂。最后连小米都被几通电话急召回去上班了。幸好她也就是伤了肩膀,那轻微的脑震荡已经有所好转。回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没多大问题。 这次台庆,本着逢五、十大庆的原则,据说从还从省台请来了主持人,打算好好操办一番。 台庆当天,小米在办公室,忙着清理她被积压了很久的工作。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情。 乔巧,也就是温鸣传说中的未婚妻,来了。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离小米不远的地方,打招呼:“小米,好久不见。” 小米从大堆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看过去。只见乔巧,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藕色的连身裙子,刚及膝盖,身材纤细,腰身盈盈一握,修长的小腿不胖不瘦刚刚好,妆容精致,眼神里顾盼神飞,满满的楚楚动人。 小米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从上班到现在,忙得连口水也没喝上。她现在的形象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双眼浮肿,还外加蓬头垢面。 乔巧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窘迫,带了些嗔怪:“小米,你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也不和我们联系,都以为你失踪了呢,哪知道居然躲在这里!” 来者都是客,小米直起了腰,打着哈哈:“乔巧说什么呢,你们是大忙人,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们呀,怎么末了都是我的错呢,呵呵。” 乔巧朝她走近几步,亲热地拉起她的双手:“看看,这张小嘴,还是那么得理不饶人!要不是温鸣正好来这里挂职,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理我们了?” 小米在心中默念,还真是被她说对了,自己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可是,现在不是人都到了面前了吗?所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怎么会!这不是见着了吗?” 乔巧嫣然一笑,妩媚万般,她拉着她的手不放,亲热得很:“我这次来,就想看看温鸣工作的地方,还有,他在这边也没什么熟人,有什么事情,就拜托你多帮帮他哦!” 小米很不自在,如果换成是她,她绝对不会去叫未婚夫的前女友,多帮帮自己的未婚夫!她这小家小户的出身,的确是不能和他们这一类人比,至少没他们大气...... 可乔巧说得是情真意切,小米也不得不表示两句:“哪里呢,温鸣是我们的领导,要请他多多关照我们才是,你完全说反了。” 乔巧俏皮地笑,压低了声音:“你要帮帮我盯着他,不许他招蜂引蝶的!” 小米也笑,可有些尴尬。乔巧似乎毫不在意,继续拉着她的手,就像两人是多年未见的朋友,虽然她过去和小米真的不算很亲近。 她嘟了嘟嘴:“家里的长辈要我们年底结婚,所以温鸣估计再过一个月,就会回省城。小米,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这么说,那个喜怒无常的温鸣,最多也就在这里呆一个月的时间了吗?他走了后,至少自己能恢复平静的生活了。小米由衷地笑:“当然,祝你们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第281章 关心 “说什么呢,笑得那么高兴?”温鸣一只手扣着衣领上的扣子,一只手拎着一条领带,走进了小米的办公室。 乔巧脸上飞来了一片红晕,娇俏地冲他笑着:“小米说祝我们白头偕老呢。” “哦?”他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似乎也不关心这答案,自顾自地和乔巧说:“帮我打打领带。” 小米不相信温鸣连领带都不会打,之所以千里迢迢地来到办公室里找她未婚妻帮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显摆。办公室里的人都出去跑新闻了,只有小米是病患留着,也就是说,她将一个人眼睁睁地看这两个人秀恩爱。 过去和温鸣的种种,就算已经是翻过去的一页,可是,如今两人在她面前来表演打领带这种亲昵的动作,在她看来是夫妻间的互动,实在是太过**。小米打心眼儿里表示很有压力和不自在。 小米起身回避:“哦,你们先忙,我把东西忘在资料室里了,去拿一下。” 乔巧背对着她,回头友好地示意她随意,注意力又集中到那脖子上去了。而温鸣正对着她,斜睨打量着她,目光傲慢自得,仿佛她不过是那小小的一粒尘埃。 小米心中忽然生出一层薄怒。尘埃有尘埃的活法,她是什么她自己清楚!用不着他来隐晦地提醒她!她也从来没想把自己变种成凤凰,所以他更是不用担心!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各走各的道!她抓起桌子上资料室的钥匙,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小米飞快地打开了资料室的门。砰地合上。资料室那一排排的柜子,整齐木然地林立着。小米只有在面对着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时,才能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的种种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她真有些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了?自己好好地过着日子。碍着他们什么了?想爱就尽管去爱啊,为什么还非要让她知道?是不是没有观众就没有成就感? 温鸣的话忽然在她的脑海里轰鸣:“我怕我结婚了你想来破坏我的家庭.....”他把她看成什么了!过去是他一直在缠她!怎么到了现在反倒变成了她死活不放过他了? 资料桌上扔着一张废纸。小米恨恨地抓在手里绞着。她现在的境况真是让她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她只想平静地呆着。而温鸣就像那击剑手,在她毫无防备地时候戳她一下。等她张皇应对的时候,他又消失了。几次三番,她已经对这种猫逗老鼠似的戏耍有些怒气了。而更让她愤怒的是,她意识到了两人的角色,他是那猫,而自己不过是老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在这场往来中,她永远是被戏耍而没有胜算可能的角! 她磨着牙,她还就不信了!如果老鼠雄起,出乎意料地把猫斗趴下,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这种困境了? 她想得太入神,居然没注意到门悄悄地开了。 等到人都到面前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生气了?”他俯身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 的确,她是有些生气,可那是她的私人感情,没必要在工作时间作答。她没理会。 温鸣有些自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什么?舍不得?她哪里有!天下居然有自作多情到如此地步的人!没法和他争辩,她知道人无赖起来是天下无敌的。 她面无表情:“温副是有什么资料要查吗?那你忙,我先走了,离开时请锁好门。”说完转身就走。 晚上台里的联欢晚会。都要求参加,不许缺席。小米也出现在了宴席上。晚宴再加上联欢晚会,好吃好玩也很热闹。在人才济济的电视台里,这次联欢晚会是由省里特约主持人乔巧和程川电视台的主持人温鸣一起主持的。 台上的一对主持人,妙语连珠引发现场笑声阵阵。女主持娇羞靓丽,男主持也英俊潇洒。同时也有消息像长了脚,疯狂地四处传,说两人也是一对情侣。看着台上珠联璧合的一对璧人,不知道摔碎了多少充满憧憬的少年玻璃心。 小米冷眼看着台上的温鸣。只见他行走自若,看不出半点被她伤到脚的迹象。她都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是自己当时一时慌乱,踢到的其实是那硬硬的桌角?她有些暗暗懊恼,白白浪费了那么好机会。 联欢会结束后,各部门领导挨桌敬酒。作为新闻中心的副手,温鸣也随着新闻中心的文主任,一起来敬酒了。 两人表现得就像平常同事。温鸣附耳对小米交代了几句,小米端着酒杯莞尔应答。那上下级关系怎么看怎么融洽。只有小米知道,温鸣和她说了什么。她又答了些什么。她有些报复地想,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 领导敬完酒,宴会厅里是一片混乱。到处觥筹交错,来而不往非礼也,员工也四处找着领导敬酒,员工之间为感谢平常的帮助,也互相敬起酒来。小米才一不留神,老尹和毛笑笑就没了踪影。 入乡随俗,小米也端了酒杯,正打算看看找谁谁谁,也去敬敬酒。哪知道就在那时,有位侍者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附耳对她说了几句。 侍者告诉她,有位尹女士请她到8318房帮忙拿一下东西。 电视台一般会借着台庆的名目,给台里的员工发放些礼品,记得上年发的是一套蚕丝被,这次大庆,发的东西理应不少,想来老尹一个人一定是拿不过来。小米放下酒杯,爽快地跟着侍者走了。 到了8318房,小米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小米试探性地推推房门,居然是开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闪着昏暗的灯光。小米试探地叫了声:“老尹?” 没人回答。她忽然感到了不妙,连连后退,可似乎来不及了。房门在她身后忽然关上了。 小米的脑子一瞬间变得很清明。她就算不动脑子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 也许是她关门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抬起了头,声音带有沉睡刚醒的模糊:“怎么?就要走了吗?” 小米没有答话,自顾自地穿着鞋子。 她的反应让他感觉到了异常。腰上草草围了块围巾,追了过来。 温鸣对自己的外形很有信心,自以为是要形象有形象,要身材有身材。他要是这样**着出现在女人面前,不用说什么,就可以让大半女人对他心存向往……可现在面前这个女人板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 温公子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生什么闷气,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系着鞋带,像个木头人一样没反应。 “艾小米,你有脑子没有,你有其去攀杜子腾那种人,还不如跟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要搞清楚,他能做到的,我也能,但他做不到的,我同样还能。”温鸣没来由地有些心慌,可表面上还是自信满满。 能?小米在心里嗤笑。他是能每次都狠狠地伤害她吧? 看到她木然的反应,他重新换了种说法:“小米,这么多年来你都是一个人,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坦率地说,对过去我心里是有些小疙瘩,不过我可以原谅你,那不应该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至于乔巧,你也应该明白,像我们这种家庭,配偶选择范围是很小的。我向你保证她不过是政治联姻,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这样还不够吗?” 她小心地系着最后一根鞋带,听而不闻。 就算过去他们曾经分开过,他也笃定地以为那不过是暂时的。主导权是在他的手中的,可是现在这次温鸣的心里空落落的,他忽然有种预感,感觉到她似乎真的要离开了。 这种认知让他后脊发凉。就算他再是从小如何众星捧月恣意妄为地长大,形成了他洒脱不拘的性格,可是,这次他却是患得患失起来:“小米,不是只有你要承受委屈,做这个决定,我也克服了很多障碍,我也很有压力,你就不能从我的角度出发想想?” 她终于有了表情,撇了撇嘴笑得无奈之至,:“原谅?真可笑,居然从你嘴中听到这样的话!不过,那已经没关系了。温鸣,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为权为势活着,我不想高攀你的生活,你也没必要那么委屈地来将就。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不会再追究,就当是我报答你救了我的恩情。我俩算是彻底两清!可从今以后,请离我远点!否则所引发的一切后果,我也没法控制!” 她撂下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打开门,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温鸣震惊地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他做了多大的思想斗争,扛着压力最终决定这样对她,可她居然毫不领情,硬生生地拒绝了! 艾小米坐在学校操场的观众台上,那是她和刘恋高中就读的地方,是她的母校。她身旁的塑料袋里,是满满一兜的易拉罐啤酒。她定定地看着手中那片圆圆的药片,猛地扔到了嘴里,一仰脖子灌上了一大口啤酒,就着酒水把要吞了下去 有专家说过,对女性来说,事后避孕药,无异于毒药,对身体的伤害程度是被广告商轻描淡写地带过了,甚至被隐瞒了,这种药不是大众想象的那么安全。小米知道这些,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吞了下去。 宴会上,他凑到她耳边,唇间的气息吹佛起了她的发丝,也扰乱了她的心。璀璨的灯火下他风采翩翩,绅士无比地低语:“晚上一起滚床单?”她银牙咬碎,目光水波流转,却表情镇定,淑女万般地莞尔应答:“滚!”他满目玩味和戏谑:“这是同意了么?” 小米回想起他轻浮的那一幕,再想想后续的种种,更是意难平,她再度豪爽地喝了口,把空了的易拉罐捏扁了,嘴里恨恨地骂着:“王八蛋!”扔了出去。 那易拉罐咕噜咕噜地滚下台阶,被一双登山鞋踩住了。 刘恋看起来心情极好,仰头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小米:“这位娘子,难道是皎月明朗心生情意?怎么突然会想起来请本大爷喝酒?” 小米远远地扔给她一罐酒,自己手中的那罐啤酒举了举,苦涩地笑:“庆祝我终于挣脱精神枷锁!” 刘恋扬手接住,赞道:“好!任何需要用上‘挣脱’这个字眼的事物,我都赞成摆脱!”她蹦蹦跳跳地上了几级台阶,站在小米面前:“今天我也有庆祝的事情!我终于遇上了让我动心的男人拉!” 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贯没有男人能入刘恋法眼,到底是何方神圣?小米好奇起来。要知道刘恋同学可是一直让人有些误会,杜子腾见过刘恋后,甚至还问过她刘恋是不是不喜男色,如今看来还真是多虑了。 小米那急切想知道细节的样子让刘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有些躲躲闪闪:“今天去采访遇上的,他就在这附近工作。” 难得见到一贯豪气的刘恋流露出这样羞答答的表情,小米心情大好,拍地抚掌大笑:“哈哈,你这死丫头,也会有今天!终于有能制住你的人了!” 刘恋也不恼,甚至还有些笑眯眯的:“姐姐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这么个像男人的男人,你说我容易吗!?再说了,还不准我暗恋一下谁谁谁啊。” 小米一时忘了自己的烦恼,伸长脚踢踢刘恋,忍不住的笑:“来,和姐姐说说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你坚守了那么多年的防线都崩塌了的?说了,我还可以给你把把关。” 刘恋又扭捏起来:“一看就是个让人很踏实的人。”她的脸上洋溢着近乎幸福的光泽:“只要看到他,你就会觉得什么都会好的,不用担心。” “好!”小米很捧场地赞道。 “有安全感就好!来!为我们亲爱的榴莲即将开始的幸福生活,干杯!”两人把易拉罐碰得震天响,连酒都溢了出来。然后爽快地一饮而尽。用力把易拉罐扔了出去。远远地听到罐子落地的响声。小米豪爽地躺在了台阶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 刘恋也躺在她的身边,两人无语地看着黑魆魆的天。塑料袋一阵窸窸窣窣,手上又多了罐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一大兜的啤酒,很快就见了底。小米有心事,这个刘恋知道,因为她喝得又快又急。那些啤酒大多都是她喝的。 有的时候。疏通总比堵着好。刘恋没点破,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回应着她的醉话。 手机有短信的声音。小米看了看,一字一句地念:“小米,宁大哥今天和医院的兰医生登记结婚了,我们俩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她看着短信,居然笑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幸福!看看!连宁大哥都结婚了!”刘恋转头看她,满眼的心疼。 第282章 懊恼 艾小米眼中泛着泪花:“能认认真真地和个普通人谈场恋爱,该多好!不需要他是什么权贵家庭,也不需要他多富多帅,只需要他是个好人,能好好对我,好好疼我,两人一起相携相伴,走过人生就行。” 她再喝了一口,深深地懊恼:“也就这么点要求,怎么都那么难哪!” 刘恋知道她在说什么。伸出手握住了她:“小米,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的。” 小米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张狂,她抽回握在刘恋掌中的手,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真可笑!我就奇了怪了,有权就了不起啊!?全世界就要去追着捧着了?就这么欺负人!爬得高跌得重知道不知道! 哪天失势了,比平常人都不如!也不知道留点后路!”她直起身来,猛地灌酒,酒液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滴在她的胸口,马上一片湿渍。 她猛地起身,再度狠狠扔出易拉罐,踉跄着骂道:“就算过得再得意,那也没关系,那做事好歹也要积点德啊,怎么那么狠心!他们就不怕报应,不怕报应吗!?” 她对着天空,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尖锐凄厉。在校园里久久回荡。刘恋知道她需要发泄,没拦着她。她过得太苦了。她本来也可以过她想要是生活,可是,现在,她的经历已经可以写一本小说,就因为她遇上了那个不是普通人的温鸣。 小米申述得太用力,以至于被呛着了,她跪在地上猛烈地咳了起来。 刘恋帮她抚着背,心疼她:“小米,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小米匀好了呼吸,咽了口口水,脸上的笑凄凉得刺痛了刘恋的心:“刘恋,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今天那个那人和我说,他舍不得我,让我给他做小!他还说了,这个是他给我的天大面子!”她再度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居然能让那种男人肯收我做小!是做小!” 刘恋有些听不下去了:“小米,别说了!” 她带了哭音拿出手机:”他和他未婚妻连夜回了省城,给我发了短信,让我乖乖等着他,榴莲,你说可笑不可笑!” 刘恋眼尖地看到有学校保安朝着操场走了过来。估计是小米刚才那人猿泰山一般的呼啸给招来的。不能让她再继续了。刘恋抱着她的腰,果断地把她往学校外拖,嘴里迎合着她的话:“是可笑!非常可笑!所以我们理都不用理,赶快走就好!” 小米虽然情绪激动,可还算是温顺,所以刘恋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她弄到了学校门口。只是刘恋要扶住折腾的她,又要看着路过的车辆,有些应接不暇,样子有些狼狈。 程川一中地处偏僻,要打车还有些不容易。两人歪歪扭扭地在路边站了很久,也没有车来。 刘恋都快要绝望了。一张路过的黑色沃尔沃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刘恋往车里一看,满脸惊色。 司机小田下了车,殷勤地帮她打开了后排的门:“刘小姐,这里打车不容易,老板说了稍你们一程。” 刘恋连连推辞:“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怕叨扰到老板,就算了吧。再等等,车会来的。” 车子后座传来一个声音:“没关系,我不介意,上来吧。” 刘恋像被点了穴道,木然地扶着小米就上了车,车里还有人伸手帮忙拉了晕头转向的小米一把。免得她撞到车门。 小米在等车的时候,本来是很安静的。可发现拉着自己的男人的手,毫不犹豫地挥了一巴掌,嘴里也不客气:“别碰我!” 刘恋有些尴尬地看看车里的那个男人:“不好意思,她喝多了点。” 何止是喝多了“点”,小米是喝太多了。本来酒量就不好,喝得又太急,现在后劲上来了,也开始闹腾了。 她发现自己进了个密闭空间,有些迷惑。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声讨那无情权贵上。一时还就顺着那个思路走了,她靠着刘恋,看看身旁的那个男人,突然蹦出一句:“坐….坐这干嘛呢?相…相亲啊?” 刘恋要是平常八成是放声大笑,可现在坐着人家的车,那小妞还出言不逊,实在让她这张小脸都丢尽了。想说不认识这醉妞是不可能了,她头皮发麻,讪讪地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她平常都不是这样的。” 这样显然还不够,小米很愤愤:“告…告诉你!姐平常就是太…太淑女了!才会被…被臭男人欺负!”她宣告自己的决定:“权贵就了不起了!没什么….了不起!姐不…不稀罕!姐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就能嫁…嫁掉!” 她上下打量着坐在身旁的男人,目光肆无忌惮,不知道那个人是否产生了很快要被“强娶了”的恐惧感,反正刘恋看到这个场景,是挺羞愧地扯了她一把:“小米,别闹了。” 小米收回目光,很无所谓:“嫁掉!很快!是个男的就可以!”她说得语无伦次,可刘恋完全能领会。更是满头冒汗。 她刘恋好容易看上的男人啊,就坐在不远的地方!她本来想使出浑身解数表现最好的一面,可小米这么一搅和,要让那男的怎么看自己呀!据说要看一个人怎么样,要先看她身边的朋友怎么样啊!他会不会认为自己也和这小米一样的人呀!?刘恋一个头两个大。 刘恋推了推床上还在昏睡的艾小米,声音很没好气:“喂,我上班去了,稀饭在锅里!听到没有?听到吱一声!” “吱……”床上传来一声哼哼。 刘恋又气又好笑:“昨天你喝醉了闹腾成那个样子,把我的如意郎君给吓坏了,自己好好想想要怎么弥补!” 小米头发散乱、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抬起头来:“如意郎君?谁?我怎么没印象?”看看刘恋的表情,她很识趣地缩回了脑袋裹紧了被子,闷声闷气地说:“知道了,我会制作个幻灯片去找你的郎君,详细介绍您老人家的优点,把他的心理阴影给涂抹了,行了吧?” 这小妞仗着有工伤,可以休息,可她快要迟到了,刘恋对那团人形被子做了挥了挥拳的动作:“我给你弟弟打电话了,说昨晚你住我这里了。”说完咧了咧嘴,无奈地小跑着走了。 宿醉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小米起来后半天头都还晕沉沉的。她定了定神,恍惚中想起了似乎宁大哥结婚了…… 她急忙找出手机,翻出了那条短信,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宁木之的声音很沉稳,情绪很平静,似乎早料到她会打这个电话:“喂,小米你好!” 小米的眼睛一片酸涩,也不和他客套:“宁大哥,为什么?” 电话里一片寂静,也许他在思考如何措辞才好。小米耐心地等着他说话,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宁愿选择别人,也要拒绝自己!而且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和别人结婚!这种拒绝也太决绝,决绝得让她难受。 宁木之就像没听到她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兰医生你见过的,就是上次住院,帮你做核磁共振的那个。她是个好人,宁大哥会好好过的,你放心吧。” 小米在脑袋里努力搜索着兰医生的印象,可脑中却一片空白,她哽咽起来:“我也是好人!我也会和你好好过,可是为什么不是我!” 他似乎在电话里叹息,可也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以至于让小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带了些无奈,像个大哥哥对小妹妹般地哄她:“小米,别闹!别再耍小孩子脾气!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下次回来,我带你嫂子去接你。” 小米在电话里的抽泣声,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别哭啊,小米!你哭了宁大哥就没法说话了,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呢,再哭我就不说了啊!” 小米伸手用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声音还带着重重的鼻音:“说吧,我不哭了。” “上次你回汇州,救了的那个小孩,我们取名给她叫小雨点,好听吧,这名字?” 的确是个好名字,那次在脸盆中发现她,天上正下着雨,果然是再贴切不过了。小米带了笑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是个好名字!” 宁木之的声音瓮瓮的:“小雨点的那个远方亲戚回来过了,她表示没有能力抚养小雨点。” 小米心一沉:“那怎么办?小雨点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里呢,我和兰医生提交了申请,打算领养小雨点。民政局还没批下来,暂时寄养在我这里。” 小米眼睛又湿润了:“谢谢你!谢谢你!宁大哥!” 宁木之沉默了一会儿:“小米啊,宁大哥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觉得幂幂之中自有定数,你的心愿,宁大哥会帮你完成的!” 眼泪已经盈满了小米的眼眶,宁木之听着电话里的哭泣声,深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小米强打起精神往家里赶。昨夜一夜没回,心里怎么都有些负罪感。可是,她的生活太多的刻板规矩,就让她任性一回吧,她已经习惯了以那种方式存在,总是会再做回自己的。 打开房门,弟弟艾小粟往身上穿着外衣,正往外走,看到她很高兴:“姐,正好你来了,我要出去一趟。” 母亲的身体不好,身边需要随时有人,还好她接上趟了。 听到声音,艾母用手滑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了:“小米,吃过早点了吗?什么庆祝活动,开得那么晚?要知道睡晚了伤身哪……” 小米含笑迎着母亲走了过去,蹲在她脚边,帮母亲按摩着小腿,长期坐着轮椅,她的双腿如果不经常按摩,极容易萎缩,小米一有机会都要帮妈妈揉揉。这会儿她边用力揉捏着母亲的腿,边仰头看着母亲:“妈,也不是经常,就那么偶尔一次,您不用担心。” 艾母爱怜地伸手抚着女儿的头发:“身体是本钱哪,只有身体好了,一切都才会好。”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眼睛红红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米强撑着笑:“哪会发生什么事呀,这是宿醉后的浮肿。” 她帮母亲捏着腿,低着头避开母亲的眼神:“妈,宁大哥结婚了,对方是医院里的医生。” 艾母沉默了好长时间,拉长了声音,带着叹息:“结婚了好啊,结婚了好!宁家这孩子,也该有个好归宿才行。” 小米没答话,用力揉捏着母亲的腿:“妈,我这几天休假,上次您不是说楼下的舒阿姨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吗?正好有时间看看。” 艾母探寻地看看女儿脸上的表情,小米居然会主动提起相亲的事情,要知道,她原来一直很排斥的。难道是因为宁木之? 不过这样也好!是件好事情!她有些欢喜:“好啊,好啊,我打电话给舒阿姨。” 她忙乱地从身上掏出电话,手忽然顿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小区的袁大爷侄子来看他,正好遇到你推着我在楼下散步,袁大爷后来和我说了好几次了,说他侄子很想认识你,要不这次也抽空见见?” 小米点点头:“好啊,有合适的都一起见见。” 对女儿的突然转变,艾母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不过这个样子她还是很欢迎的,她把手机拿远,有些费力地看着。小米赶紧体贴地拿来摆放在不远处的老花镜,帮她架在了鼻子上。 艾母翻着号簿,念叨着:“余阿姨也说了,她家的儿子也是单身,急着找对象呢,我也帮你约约吧。” 母亲虽然腿脚不便,可邻里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很快,小米就听到了妈妈的叨叨:“小米,舒阿姨听说你终于肯了,挺上心的,马上替你安排了几个人,加上袁大爷和余阿姨家的,我看看……” 她拿着手上的纸条端详:“明天是周末,给你安排了见两个,然后周一到周四,每天晚上下班后见一个,周五晚上两个,就这些。” 小米震惊得嘴巴都没合拢,合着这世界单身男青年原来那么多?母亲只是几个电话下来,自己一周的时间就被拍得满满的了,真看不出,母亲原来储备了那么多单身汉资源,简直可以开婚介了!她老人家居然还说“就这些”,难道还嫌不够……. 艾母抬着眼睛,从老花镜上方看着女儿,等着她回答。 艾小米定了定心神:“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好累,就全部排在明天吧。 批发相亲?这回是艾母定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 在小米的要求下,第二天的相亲行程满满当当,每小时见一个,也要耗去8小时!和上班时间一样。 小米的如意算盘打得还是挺溜,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而且目标明确,那行动也直达,一次收拾打扮,却相了八次亲,省时省力省麻烦。 第283章 咖啡 早上十点,在嘉年咖啡厅里,紫色的沙发旁,紫纱窗帘迎风轻摆,从落地窗看进去,小米一身合体的杏色套装,淡紫色的丝巾衬得她肤白如雪,长长的直发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脸上唯一有修饰的也就是略微点了点唇彩,清纯而又带有些神秘,和周围环境完全融为了一体,毫不突兀,可却又突出得让人一眼就把目光转向她。 一号选手进来时,显然相亲对象的样子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一旁徘徊良久,足足楞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才敢走近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艾小米吗?” 才第一回合,艾小米神采奕奕,蓄势待发地抬头看向他:“没错。” 一号选手眼睛一亮,目光一接触到一号,艾小米那满血的精神卡塔往下下了两格。 她礼貌地陪着笑脸听着对面的男人侃侃而谈,心里迅速搜集着一号的资料,天哪,这就是母亲嘴里那三十五岁还单身的钻石王老五?怎么这年纪就秃顶了?一定很辛苦吧?秃顶了也不要紧,实在要补救,索性剃个光头也好,有必要把侧边的头发留长么,地方支援中央的效果真的很不好…… 有这种欲盖弥彰行为的人一定不是她的菜。决定同时面试八盘菜的时候,她就想好了退路。她的手在桌下,按了手机的快捷键。 稍后,电话响了。小米拿起电话:“喂,主任,您好!” “什么?出现场?十万火急?” “好,我马上就来。” 一号遗憾退场,分开时要她的电话号码,小米笑得礼貌又疏远:“舒阿姨那里有,您管她要。” 二号出现时,小米的血又下了一格。小伙子青春洋溢,像个学生,自我介绍:“我今年21岁。” 小米差点没吼住自己的下巴,让它掉了下来。这么小就来相亲,是担心娶不到老婆么,哥们这日子过得也太绸缪了…… 二号退下,三号登场,没太嫩也没秃顶。只是,哥,这是相亲知道不?好歹收拾干净点!怎么胸口还有几颗饭粒?小米已经有些精神不济。有些发呆地盯着着对面人的胸口。那人自我感觉不错,扭捏着脉脉对视:“艾小姐,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挺讨异性喜欢的。” 小米的指甲狠狠地掐到了手中,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当七号选手上场的时候,血已快耗完,频临挂掉的小米难得的精神一振。因为好像终于来了看着还顺眼的人了。 来者举止得体,小米第一印象不错。 可是谈着谈着,问题就来了。七号说:“现在生活压力挺大的,还好我倒是有了房子,和车子,比起别人来要稍好点。”然后停顿,看着小米等她表态。如同领导讲话中的间隔,等着鼓掌。 被会议海洋训练得会条件反射的艾小米,心领神会:“那可真不错。” 七号脸上泛起了红光,意气风发:“以后你就不用上班了,我养着你!何苦为几个小钱,去受那些闲气!” 小米听着有些别扭。那自己也算有房有车了,虽然是两室一厅,车子不过是qq,况且她不是还没答应嫁的么…… 七号靶子在她心中砰地碎了个粉碎。 从早到晚,小米心中的希望破碎了七次,她对八号完全不抱希望。只指望着赶紧完成任务,好回家睡觉。 八号准点登场。小米记得是个中学老师。看起来文静得很,甚至还有些内向。 两人半天不说一句话,小米被逼无奈,只好主动暖场:“杨先生平常都有些什么爱好吗?” 杨先生垂着头,都不敢看她:“就看看书,下下棋。” 然后声音细若蚊蝇地反问:“你呢?” 小米想了想:“也看书呀,有时候打打球,和朋友上上ktv。” “ktv?”杨先生惊诧地抬起了头。小米终于有机会仔细看他,只见他脸颊瘦削,目光闪躲。 小米有些不解:“您不去ktv吗?” 杨先生连连摆手如同ktv是豺狼虎豹。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杨先生思前想后,这次轮也该轮到该他主动了,于是开口:“艾小姐太漂亮了,我想我不敢高攀。” 听说过嫌人家丑,嫌人家胖嫌人家瘦,还第一次有嫌漂亮的…… 小米错愕地看着落荒而逃的8号,杨先生仓促离去,没辨明方向,“咚”地撞到玻璃上,一声巨响,小米龇龇嘴都替他疼。这还不算,他走出不远,还慌乱地碰到了摆设架,引起了服务员一片惊呼。 小米最后一滴血也没了。 相亲还真是个体力活,她挫败地留在原地,想恢复点体力。 有人走近了她:“艾小米?” 小米循声看去,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纪萧西装革履地站在她面前,头发明显地做过发型,往后梳了而且还定了型。发型的这个变动,让他的五官显得更加明朗和俊逸,整个人像是完全变了,和前几次小米见到他的样子,判若两人,气质很好,不过看起来很正式。 小米上下打量他,终于有个正常点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也是来相亲?” 纪萧笑笑,没作答。小米以为他默认,同病相怜感顿生,乐不可支地继续笑。 纪萧极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今天见了几个人了?” 小米伸出一只巴掌,又补上三个指头。纪萧有些吃惊:“那么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纪萧面前,小米有种毫无压力和防备的放松。她叹气:“要把自己赶紧嫁掉,也只有加大频度了。” 服务员款款而至,纪萧熟练地吩咐:“一杯拿铁。”转头对小米:“那成效怎样?” 小米塌下肩膀,很无力:“见了也白见。” 纪萧还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倒是勾起了小米的好奇心:“那你呢。” 他挑挑眉毛:“metoo。”(我也一样) 小米大笑起来。看看四周,又正襟危坐。转头来安慰纪萧:“没关系,有很多机会。”说完叹了口气,有些自怨自艾:“我就不同了,得抓紧时间。”她轻轻捶了捶桌子:“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要把我的终身定了,你说容易吗?” 她目光游离,有些走神,温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做大,你做小……”一时没注意坐在对面的纪萧,定定地看着她。 “那我自荐一下如何?”纪萧开口说到。 “什么?”小米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声音是听到了,可完全没接收到他说话的内容。 纪萧很从容,神态就像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一般平常,他再重复了一遍:“那我自荐一下如何?” 这回小米理解了,是完全理解。她完全不相信:“你在开玩笑吗?” 纪萧摇头:“我很认真。” 小米的下巴再次hold不住了,这是个什么状况?自己刚才才是走了会儿神,怎么感觉就像是从外星才飞回来似的? 她一直以为纪萧不善言辞,其实她错了,他沉默不是他不能说,只是他觉得不用说而已。此时的纪萧,句句话铿锵有力:“我们也接触了几次,也算有个基本了解。如果你真的是要在一星期内找个老公,我想我是很合适的人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仓促结婚,但是我能理解,如果是其他人,估计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接受这样的方式。而且,家庭生活是我一直向往的。你需要的和我想要的,都没有冲突,我会充分考虑和尊重你的意愿。你知道,我是个孤儿,我们的结合方式,会比常人简单很多。” 听着他长篇大论,小米有些懵了,这么说他还真是有这个意思? 说完这些话,他闲闲地坐在位置上,仿佛刚才他们只不过谈论了一下天气,而不是终身大事。 小米从浴室出来,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按了接听键。这刘恋这妞,一上来暧昧得很:“怎么样啊,去相亲的小姑娘,今天约会感觉如何?” 小米没好气:“你都打了那么多电话来解围,应该想到是什么结果了。” 刘恋反驳她:“你的计划是见八个,我打了七个电话,这说明有一个是你不讨厌的,对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和人家约会去了?” 小米很懊恼:“你说得没错,是有八个,可第八个嫌我太漂亮,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打电话呢,那人就弃我而去了。”说到这里把电话从耳朵边拿远一些,嫌恶地轻骂:“就算好笑,也别笑那么大声好不好?姐姐我相亲失败,正恼火着呢,别惹我啊!” 挂了刘恋的电话,小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纪萧?他们才见过几次呀,居然就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让她真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如果想要短时间内结婚的话,真的还就他算是合适的人选。 想想今天相亲的那八位种子选手,小米打了个寒颤。可再想想纪萧,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他最后和她分开时的话她听得很清楚:“你不用着急,可以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艾小米猛地拿被子捂住了头。 周一上班,小米忙着去打印间去复印资料。打印间外办公室里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其中一个抱怨,说今天有个急件等着温副主任签发,可去办公室看了几次都没见到人。 另外一个很吃惊:“怎么?你不知道温副主任回省城去了吗,估计要好一阵子才会回来。说是有些私事要办。” 说完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和高官的女儿,也就是上周台庆来我们台主持节目的那位主持人,回去订婚了。” 听者大惊:“这两家结亲,容貌相当,家世相当,那可是强强联合呀。” 说者赞同:“那可不是吗!台里不知道多少姑娘心都碎了,可想想,这种人家,哪里是普通人能染指的!就算真挤进去了,那也是日子难过,难过日子哦!还是当当我们小老百姓实在。” 两人又唏嘘了一番,走远了。 艾小米呆呆地站在复印件旁,机器正机械地连续往外吐着纸。等她发现不对劲,赶紧扑过去按了暂停键的时候才发现,她把复印5份的文件,居然设置成了50份! 她揉了揉脑袋,颓然地坐在了一旁堆着的a4纸纸堆上。 晚上,小米家里很热闹。因为她居然带了男朋友回家。 纪萧站在小米家的客厅里,身材高大魁梧的他,很明显地和那有些狭窄的房间有些不搭。就像一个要穿大号的人,不小心套了个小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纪萧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接受了小米的妈妈。他对坐在轮椅上的艾母,连一丝丝的吃惊神色都没有,很快就和艾母聊得很投机。 小米带他回家的用意很明显,她没给他什么承诺,先让他了解自己家的现状,如果他没法接受,那现在打住还来得及。毕竟,母亲的身体状况,不同常人,他有权利知道。另外一方面,也试探一下母亲和弟弟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如果要结婚的话,母亲和弟弟的感受她是最在乎的。她也不愿意带一个他们也不喜欢的人进到这个家庭中来。 纪萧完全没让她失望。看起来沉稳话不多的他,居然很主动,母亲和弟弟在刚开始吃惊过后,在后续的接触中似乎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特别是纪萧居然亲自下厨,反客为主,做出一桌子的好菜。让艾母对他的印象分蹭蹭蹭地往上涨。艾小粟对纪萧也一见如故,缠着他要他讲他在部队里的经历。 整个见面让小米很满意,她看得出,纪萧很上心,从侧面也说明了他对两人结婚这个事情,还是挺有诚意的。 纪萧告辞,小米自然要送他出去。程川的初冬的夜色,已经带了些许的寒意。小米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走在前面。 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温暖笼罩住了她,还带有他的温度和气息。小米回头看他,他也正看着她,那目光让她有种感觉,他完全懂她,果然,他很了然她现在的想法:“对我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小米忽然没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对他似乎什么都不了解,可又似乎该知道的都知道,她得从何问起? 她的沉默让他一下子看出了她的心思:“想不到怎么问?那我就把想到的和你说一下吧。我在程川孤儿院长大,长大后参过军,退伍后又回到了我长大的地方。” 他顿了顿:“我没结过婚,也没什么前女友会让你分神。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我就会一心一意。至于养家,放心,有我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们。” 一向话不多的纪萧,这两天说的话,估计都要赶上他小半年讲的了,小米想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笑。 第284章 迟疑 她这一笑,纪萧倒是真不懂了,打住了话头,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小米拢了拢身上的那件衣服:“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去民政局吧。” 从登记处大妈手中接过了红本本,艾小米都完全没有找到结婚了的感觉。走出登记处大门,她端详着手里的本子,她和纪萧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的照片,两人笑得还真像有结婚这回事儿。可艾小米清楚,为了笑成这种效果,摄影师硬是把两人摆弄了好久,直到最后发出抱怨:“你们俩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结婚的!你们到底真的是一对不?” 艾小米听到这,大惊,赶紧凝神定气,纪萧估计也受到不小触动,两人积极配合,终于“演”出来这么一张照片。 艾小米想到这一幕,有些好笑,唇角不自觉的弯起。她还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登记大妈用力压上的钢印,突起清晰极了,似乎在提醒着她,这是百分百的真货,绝对不是赝品。 纪萧走在她身后,看她看那红本本出神,刚想出口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台阶,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子一歪,一只脚实际受力和她的预计受力出入太大,崴了一下,她的身子往下落去。纪萧飞快出手,手插过她的腋下,往上提了她一把。 艾小米本来觉得脚下一浮,心一沉,可很快被扶稳,那手强壮有力,让她心跳很快归位了。回头看看纪萧,她感激的一笑。 才接触过几次的男人,就这样成了自己法律上的丈夫,小米是相当不习惯。她清了清嗓子,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如何公开两人的关系:“纪萧,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纪萧看看她的脸,似乎在评估着她的意思。他沉吟片刻:“既然我们都领了证了,那你看是摆酒、旅行结婚还是小范围地请客?你选一个吧,我无条件配合。” 摆酒?想想那熙熙壤壤的场景,小米就头疼。而且那样大张旗鼓地告知别人后,以后两人的未来会怎样,小米还真没把握,毕竟他们这是闪婚!闪婚!不告知一下吧,温鸣那虎视眈眈的样子,让她闹心,至少大家都知道她已经结婚了的话,他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纠缠她吧?小范围请客估计是免不了的了。只是,球又被他踢了回来,小米做了个鬼脸:“要不发些糖,咱们旅行去? 纪萧点头:“好,那我来准备,你拟定一下名单。” 纪萧的如此积极的表现,忽然让小米有些不安。现在回想起来,两人也就是达成了结婚的共识,可事实上,结婚后两人该具体如何,却是没有详细探讨过。 小米的想法,说白了就是她只是想要婚姻这个壳子,并没什么思想准备真的就走进婚姻里。换句话说,她希望两人有结了婚的头衔,可却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可现在纪萧给她的感觉,他显然不是这么想,他似乎把这件事当真了。 小米发现,如果不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那很可能再继续后自己会很被动。两人相处也会很尴尬。 她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决定开口和纪萧谈谈。她才说了个开头,纪萧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小米在心里感概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啊,不需要费口舌地解释,而且,看看,纪萧理解得多到位….. 纪萧不止理解得到位,他也把他的意思表达得很到位。他会配合小米做她需要他做的事情,从今以后,她也得改变一下把他当做家人来看待。 小米理解他对家庭生活的向往,爽快地答应了。 说完这些,一张卡伸到了小米面前,小米吃惊地抬头看着纪萧。 纪萧很随意:“家用。” 小米张了张嘴,正打算辩驳。纪萧制止了:“这个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 小米压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有人给她家用的地步,她果断把卡还给他:“我没这个打算,你的钱你好好留着吧。” 她敏感地感觉到了纪萧眼中有一丝受伤的表情,想想他的自尊,再想想他开黑车,也不容易,还要冒着被罚款扣车的风险,声音柔和了几分:“你现在也不容易,不稳定,需要钱的地方多,如果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会和你说的,好吧?” 纪萧眼中有光闪过,他笑得有些灿烂,难得地露出了白牙:“没事,我用不到,就先放你这里,我一单身汉,哪里懂得管钱。这个是你们女人的长项。” 他重新把卡放到她的手中,还帮着她合上手心:“拿着吧,如果我需要,会找你拿的。” 小米想想他是一个人,有些心软。如果现在拒绝了他,就像是要抛弃他一般,她不忍做出这样的事。他说得也对,大不了帮他管着,他需要的时候,再拿给他…… 虽然这样,那张小小的卡拿在小米手上,感觉沉甸甸的。 小米有直达公司的公交车,她没让纪萧送,直接回了公司。 说实话,她的心理素质算是很好的了,刚打了证,居然能从容地回公司上班,没人知道这个消息。连刘恋她都没告诉。她想等个时机,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现在,她实在没这个时间,她得先准备好把结婚这件事情,让公司里人尽皆知。 拿到公司人员的名单,并不难。小米先向综合管理部的小文透露了用意。虽然小文很吃惊她的突然结婚,不过但凡遇到这种好事,没人愿意成为绊脚石,于是一路绿灯,她从综合管理部很快取得了各个部门人员的名单。这是公司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谁结婚就算不请客,部门人的喜糖啥的是一定要送到。 小米不喜欢心里有事没完成,她把电子名单发到了纪萧邮箱里。就忙自己的去了,她要休婚嫁,就得赶紧把手上的活儿了掉。否则老尹会抓狂的…… 她忙着做事,哪知道,才到下午,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大掉眼镜的事情。 小米因为去汇州受伤,陆陆续续地休息了一段时间,虽说电视台有人来替她,可有些工作还是得自己做。她的案头上已经堆了不少东西。小米除了出去吃午饭,一直在整理着文案。 直到办公室里有人叫她:“艾小米快出来,有人找你。” 小米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懒懒地从自己的位子里站了起来。 有几个精干的小伙子,站在门口。身旁是些码放整齐的箱子,几人正往她这边张望。 小米迷迷糊糊地走了过去。小伙子递给她一张单子:“艾小米是吧,请签收一下。” 小米更糊涂了:“是什么?” 小伙子的声音清脆嘹亮:“是您先生委托我们快递给您的喜糖。” 整个办公室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们。 小米的脸刷地涨得通红。喜糖!才几个小时,这个纪萧就快递了过来!这效率是不是有些超光速了? 小伙子耐心地等着她签字:“纪先生交代了,您签字后帮您分发到各部门。” 小米这才注意到,几个小伙子身上,都有婚庆公司的logo,那个大大的囍字,无比的耀眼。身旁的箱子也很有规律地写明了部门的名称,还有人数。一切看起来是进行得有条不紊。 她咬着牙,几乎是抖着手在那张单子上签了字。 领头小伙子很有礼貌,冲她示意后,指挥着其余几个人,往其他部门走了。 小米站在余下的那个箱子前,恨不得钻到地里去。办公室的人回过神来,围了过来,吃惊之情和好奇之心是溢于言表,要知道,小米一直没有男朋友,这个大家都知道。那个杜子腾一直在她身边绕,估计是在找机会下嘴,而这次新来的副主任温鸣,似乎也和她有些暧昧……. 结婚了?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小米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她讪讪地笑:“我结婚了,请大家吃喜糖。” 听到她这话,有人拿刀划开了箱子。里面是一个个排列整齐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盒子上整齐地印着她和纪萧的名字,每个盒子上还有部门人名。 拿到小盒子的,赶紧定睛去瞧新郎的名字,见都是不自己疑心的,是个陌生名字,那好奇心更大了:“小米,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你老公的?”问话者本能地打量了一下小米的肚子,后面一句话虽然咽下去了,可意思不明而喻。 小米脸涨得通红,喜糖的突然送到,已经让她措手不及,哪知道还要面对这样的场面…… 老尹挤了过来:“都散了都散了,一会儿没拿到喜糖的,会送到每位的桌上,工作去吧。” 看着大家都散去,老尹吩咐小米:“事情完了到我办公室一趟。” 温鸣下了电梯,走向办公室,一路上都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微微颔首。脚步却片刻不停。 隔了好长时间才回到程川,打开他的那间独立办公室都有些陌生的感觉。姜助理见到温鸣,赶紧现磨了一杯咖啡,端了进去。这位温大人,生活品味一点不含糊,不是现磨的咖啡,他老人家是嗤之以鼻的。 温鸣正在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眼睛快速浏览着,嘴里问到:“我离开这阵子,台里有什么大事吗?” 还没等姜助理回答,他目光触及到了桌子上的那个红色的心形小盒子,下巴挑了挑:“那是个什么东西?” 姜助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是小艾结婚发的喜糖。” “哦。”他不以为意,继续浏览着文件。可忽然有些迷惑:“哪个小艾?” “就是我们新闻中心的那位记者艾小米。”姜助理恭恭敬敬地回答。他注意到温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那盒子抄到手上细看,还暗暗有些奇怪,老大今天怎么那么关心别人结婚的八卦?难道说他自己订婚了,也不自觉的关心起别人的终身大事了? 于是姜助理主动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奉上:“这位小艾结婚也是出其不意,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要知道传闻中她一直没有男朋友。” 温鸣面无表情,问了一句:“那艾小米呢?” 姜助理赶紧汇报:“请了婚假,出去度蜜月了。” 温鸣不置可否,却吩咐他:“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姜助理一头雾水,他还没来得及汇报工作,怎么就被请出去了? 不过作为助理,他相当知道眼力劲儿的重要性,就算想不明白,也要把事情先做明白了。他恭敬地退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温鸣震惊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小礼盒,纪萧、艾小米两个名字亲亲密密地并排立着,印刷在盒子上,而盒子正中,贴的是他的名字,无比的孤单,这样的排列刺痛了他的眼睛。好像她和他毫无关系,他是被出局了的那个!而且,他还有种恍惚,那不是真的。特别是纪萧这个名字,也太陌生了!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脚在隐隐作痛,台庆那天在资料室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让他抱着脚跳了半天。直到现在都没好全,还在青肿着。后来他主持台庆晚会都是强作镇定,装作没事人一样的。要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后来实在忍不住,才把她骗到了房间想教训她一下…… 哪知道,就这么会功夫,这只小野猫就闹出了那么大一件事!她如果是在宁木之或者是杜子腾中随便选一个,他都要略微平静些,毕竟还有点思想准备!可是她居然那么迅速地就嫁给了一个凌空出现的人,温鸣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他不是一再给她留短讯了吗,让她等他回来!可是所有的短信石沉大海不说,她居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温鸣狠狠地把那盒子捏在手中,里面的糖散落一地,花花绿绿的,那极平常的东西,却让他非常不爽,他负气把盒子扔到地上,把头扭向一方,不再看那玩意儿。 小米知道温鸣的精明,如果他意识到她结婚是个幌子的话,她一定会死得很惨。所以,就算这婚结的仓促,可该有的程序还是省不了。她和纪萧商量了一下,两人还是选了个旅行的地点,那就是云南。 临行时,艾母心事重重,虽然纪萧看起来不错,可是小米如此着急地决定结婚,还是让她觉得了不安。 艾母年轻时是个美人胎子,婚后一直被丈夫宠着。活得无忧无虑。可家庭发生了变故,家中的支柱,也就是小米的爸爸忽然去世,给了她致命的打击,难免变得越来越悲观。 她忧郁地送走了那对新人。叫来了儿子艾小粟,她有事情要和他交代。 小米出了家门,没了顾虑,倒是无比自在。云南本来就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少数民族众多,民族风情已经很引人入胜,何况还有那么秀丽的景色,所以小米很有新奇感,觉得很有意思。 第285章 路线 他们依照外地人常走的路线,先游玩了丽江、大理,然后前往西双版纳。在离开大理的旅游大巴上,小米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路上的风景时,温鸣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小米盯着屏幕上那闪着的zm,楞了足足一秒,然后很决绝地把他拖进了黑名单。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他和她还有工作上的来往,还不能真断了联系。 一旁的纪萧看了她一眼。小米赶紧欲盖弥彰:“打错了的,不用理。”说完完全没了看风景的心思,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 心潮澎湃的艾小米,最终还是难敌弯弯曲曲的山路催眠,迷迷糊糊地就进入了梦乡。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纪萧的肩头上,身上盖着他的衣服。而纪萧也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小米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顺着喉结一路向上,下巴上青青的胡茬,清晰可见,那抿着的双唇,薄厚适中,红润健康。鼻梁很高,山根也生得极好,浓眉下的眼睛虽然紧闭着,小米知道,那双眼睛明亮润泽,很精神。小米对面相稍有研究,有些迷惑:“有这样面相的人,不富即贵,居然去做了黑车司机?难道,开黑车现在的生意非常好?又或者她上次看的那本命理书,纯属胡说八道? “怎么样,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那个闭着眼睛的人居然开口说话了。 小米大窘。赶紧把头从他的肩头收了回来。正襟危坐。 像鸵鸟般缩着头,小米半天没听到动静,她悄悄地转头看,纪萧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小米的心瞬间就漏跳了一拍。 正在这尴尬紧张的的时刻,导游的声音从喇叭上响了起来:“各位游客,我们会在这个景点停留两个小时,请大家抓紧时间跟上我。” 小米低着头,逃跑一般地下了车. 这次跟随着旅行团的,没有落单的游客,一路酒店都是标间,特地和导游说明过,所以都是两张床的那种。虽然刚开始的那天稍有些不自在,到了后来也就没什么了,也还算便利。 可当天晚些时候,到了西双版纳,旅行团选择了住在傣家寨子里。这回,问题来了。农家的房子里,陈设简单,只摆放了一张大床。 就算已经是初冬,可版纳的天气还是如同夏日一般地灼人。只要到太阳底下,或者随便动动,就是一身的汗。 在傣家竹楼上,艾小米站在延伸到天台的芒果树下,犯了难。 纪萧早去冲凉去了,由于太阳能资源充沛,傣族们用的都是太阳能热水器。小米咬着指甲,盯着那太阳能电池板,有些纠结。她一有没法做决定的事情,就会有这个习惯性动作。虽然她已经好久没用上了,可今天不由自主地暴露了这个老毛病。 房间陈设简单,就一床薄被两个枕头,空空荡荡,连打个地铺的条件都没有。难道两人要一起睡?虽然已经领了结婚证,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真的不熟…… 小米倒是不担心纪萧强了自己,他要有这个心,一路都是机会。她只是一想到,和一个不尴不尬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一整夜,同盖一床被子,就了无睡意。那得多别扭呀,想想都全身起鸡皮疙瘩。 小米咬了半天指头,最后还是到行李箱里刨出了睡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要知道,那套睡衣走的可是初冬的节奏!可现在,她是在准热带地区! 不一会儿,小米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暗暗骂自己,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大热天的捂汗…… 纪萧用毛巾擦着湿头发走了进来,薄薄的白体恤下是那隐隐的健壮身躯,他看到小米,面上有些笑意。小米想起了车上的那场尴尬,赶紧移开了眼睛。 “这里太热了,我听房东太太说露台上的吊床很凉快,今晚我就睡那里了。” “真的?”小米喜出望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不自在,她心里有些欢欣,差点一个箭步就蹿过去,把枕头递给他。 他笑得更揶揄了。小米意识到了自己太急切,有些讪讪,赶紧补救,虽然有些口不由心:“吊床会不会睡不着呀,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他白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没关系,睡得着,睡得着,大家都睡得着。” 他意有所指的回答,让小米脸上有些发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白了他一眼,也笑了。 门外传来了房东太太的声音,软糯还带了柔柔的尾音。小米懵懵懂懂地醒来,伸了个懒腰。天已经透亮,她身上是薄薄的小吊带和裤裤。脱了那厚重的睡衣,果然是一夜好眠。 有几秒的迷茫,小米一下子想到了那还睡在露台上的人,胡乱披了点衣服,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近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这傣家竹楼,空旷透气,可也有个缺点,一点都不隔音,一走动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完全暴露了行踪。 本来当地的话就难懂,房东太太的话说得很急,小米更是听得一头雾水。纪萧也说了几句,隔着个门又有些距离,小米也是没听真切。还在迷惑着,听得出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然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门。这么快的速度,倒是吓了门外的纪萧一跳。他目光扫过她,又慌乱地转开了眼睛。 小米这才注意到,自己披了件外衣,上身倒是没事,可下身就穿了条平角裤,光着脚丫赤足踩在地上,那白花花的大腿都差点晃瞎了她自己的狗眼。 小米一声低呼,砰地一声又关上了房门。门外的纪萧还算躲得快,否则那高挺的鼻梁将很快塌了……. 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小米衣冠整齐地出现在了纪萧面前。 纪萧很犹豫:“你确定就这样穿?”小米低头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呀,主要是关键部位都包得严严实实。 “没错。”小米笃定地回答他。 他好心提醒她:“这里的天气很热的。” 小米打量了他一下,这家伙薄薄的t恤,一条宽大的及膝短裤,看起来的确很凉快。而她套上衣服的这档子口,已经开始冒汗了。 她来的仓促,就没带夏天的衣服,这套长袖运动装,算是她带的最薄的一套了。小米有些挫败。 可是,等等!她后知后觉地回头再打量他的手臂:“你的手怎么了?” 纪萧在手臂上挠了挠:“没事,被几个蚊子咬的。” 小米瞪大了眼睛:“蚊子咬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包?!” 的确,露出来的那截手臂上,是一个个红肿起来的包,像被发酵了似的。看起来很吓人。 正在这时,房东太太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个小瓶子,比比划划的指着纪萧手上的包。 两人这回没听懂可是都明白了,老太太这是给纪萧送药来了,让他抹抹。导游听到动静,也过来了。看到这个情况,他给两人解释,如果是当地人被蚊子咬了,倒是没什么事,可外地人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缘故,被咬了会红肿和瘙痒得厉害,这还不说,估计会很长时间都消退不掉。老太太的意思是涂了这个药膏会好一些。 两人千恩万谢地谢过那热心的房东太太。小米正打算随着导游出去,回避一下让纪萧自己解决。 哪知道纪萧叫住了她:“小米,过来帮我一下。” 小米惊得打住了脚步。纪萧有些结巴:“呃,那个,背上也有……” 纪萧一把脱下了身上的那件衣服。结实、健壮标准的身材温露在小米面前,小腹上甚至有六块厚厚的腹肌。他自然地扭过身子,背对着她坐在床边上。 看他那么自然,小米刚开始的尴尬和不好意思也消退了些。她拿着房东太太给她小瓶子,走近了他。 就算这样安静的坐在床边,他的身子,似乎也在散发出力量,小米不得不心里暗暗赞叹,本来以为温鸣的身材已经够不错的了,哪知道,还有更甚的,他身体的每块肌肉似乎都蕴含着爆发力,有力得让小米心生惧意。 可是,就算再有力,这个人背后现在也满是包。那些包一点也不比刚才小米在他胳膊上看到的好,甚至因为面积大,又多,显得更是红肿。 小米有些不忍了,毕竟纪萧也是为了避免她的为难才睡到外面去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一半的叮咬是为她挨的。她要是再没同情心就太没良心了。 她从药瓶里扣了一点药膏,一股冲鼻的清凉味道,迎面而来。她轻轻地把药膏涂在了红包上。指尖碰到他的后背,他不易察觉地绷紧了身子。随着她的触碰,指尖周围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粒子。小米微微笑了,原来他也和她一样紧张。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两人扯平了,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埋怨他了:“怎么被叮成这样?感觉不对劲就赶紧回房里来呀,房间里好歹有灭蚊器,你怎么能这样硬撑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那药膏清凉舒适,他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我睡眠很好的,没什么感觉,不碍事。” 小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后背上那一个一个疙瘩连成的大片红色。得多好的睡眠才会感觉不到被叮成这样啊!还说没感觉!估计和吃了蒙汗药差不多吧!她默默哀叹。 但她也想不通,紧接着的疑惑是,睡外面就睡外面呗,他是怎么搞的,连后背都护不住! 纪萧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那个吊床是网状的,所以倒是给这些蚊子了些便利。连背后都咬了。” 小米哦了一声,悄悄吐了吐舌头,没答话,专心帮她涂着药。 “扑哧!”门口传来了笑声。是地陪的那位傣家小卜少,她探出一个脑袋,笑得无比暧昧:“唉,你们小两口,别再恩恩爱爱了,赶紧收拾东西下来吃早点吧,我们快要出发了!” 在外人看来,纪萧光裸着上身,而小米正在他身后摸摸索索…….. 墙上有面镜子,从纪萧的这个角度,完完全全地把小米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的手僵直在空中,满脸涨得通红。一脸窘迫。他低下头,微微笑了。 他们接下来的旅游目的是当地风情园。在旅游大巴上的时候,有空调还好,可下了车,长袖长裤的艾小米,前心后背都是汗,很是难受,她变手为扇,在脸上挥舞着,汗如雨下也就她这样了,而且还是捂出来的。她甚至有了想裸奔的冲动…… 导游给各位游客分发了门票,定好了集合场地和时间,宣布自由活动。纪萧等大家散开,第一时间就拖着她到了一边的商店。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傣族服装。他看着她,满眼的不言而喻。 小米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如同被蛊惑了一般。进到了店里。 稍后走出来的小米,只见她上穿浅黄色淡雅的无领、无袖紧身短衣,下穿筒裙,短衣及腰,长裙及地。一身薄而柔软的锦丝绸,轻盈、秀丽、淡雅。这身装束该显则显,当敛则敛,使得她曲线分明,把下肢修长,亭亭玉立的苗条身姿温露无疑。看起来妖美玲珑,婀娜多姿。头上长发挽髻,发髻上斜斜一把插梳更显得她风姿绰绰。她一步一摇地朝着纪萧走过来,活脱脱是个傣家的小卜少,直接让纪萧看呆了。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明目里是满满的风情,一贯镇定的纪萧,都难得的失态:“你等等,我再买点东西。”说完折返进了商店。 终于获得解脱的小米,觉得无比畅快,相比于刚才,简直是太凉快了!她惬意地站在店外,任随风吹佛着自己。 纪萧从店里出来时,吃惊地发现一位大汉在拉扯小米,两个小伙子在一旁帮腔,小米满脸无奈。正很不耐烦地打算甩脱。 纪萧走了过去,声音洪亮:“怎么了,有什么事?” 大汉回头发现只有纪萧一人,不以为意:“你该干嘛干嘛,不用你管!”听口音像是北方一带。 纪萧提高了声音:“你拉着我老婆,你说我该不该管?” 商店门口人来人往,纪萧的高声问话,一下子吸引了往来人的注意。大汉觉得不妙,嘴硬:“你等着,我一会儿回来和你说!”说罢带着两个小伙子匆匆离开了。 他走近小米,声音一下子柔和了下来:“怎么了,有没有伤到你?” 老婆?他居然说得那么自然,小米有些愣神这新称号。听到他问话,赶紧收回心神摇摇头,觉得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去找导游吧。” 刚才她才在那里一站,那大汉就凑了过来,邀约她出去“玩”,她拒绝了就缠着她,她心里是老大不快的。这样明目张胆地“邀请”她还真有些受不住。 第286章 底色 看着那些人走远,纪萧把一把橘黄色的傣族花伞,递给了小米。那橘黄色的底色,紫色的小花恣意开放,非常亮眼,这把色彩明艳的小伞,把小米的注意力从刚才的不快中转了过来。她欢喜地打开伞,转了几个圈,调皮地问纪萧:“这位先生,需不需要一位本地导游啊?” 他知道小米漂亮,可没想到竟然美得这样让他转不开眼睛。他含笑看着她,连连点头。他其实没意识到,此刻,他眼中满满的都是宠爱之意…… 民族风情园里的艾小米,身着傣家少女的衣着,走在秀丽的景色中,就是一幅现成的画。不断地有游人来请求和她合影。遇到这样的情形,纪萧都含笑站在一旁,帮助拍照。 前方不远处,是风情园的中心广场,每逢下午,都会在那里举行泼水节,小米转着花伞就如同一个地道的傣家少女,俏皮地回头招呼纪萧:“快点快点,我们也去泼水。” 纪萧眼睛亮亮地,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西方有狂欢节可以发泄情绪,也就一个泼水节可以接上招。本来风俗是优雅地撒几滴水作为祝福,可到了现在,已经演变成了疯狂的节奏。 小米难得见到这样可以肆意泼水而没人指责的,难免也手痒,积极主动地加入到了泼水队伍中。 她完全没意识到一个境况,那就是在泼水场景中女子,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是特别地受到“优待”的…… 小米打扮得明艳亮眼,人又长得不错,大盆大盆的水像是长了眼睛,直接往她的身上招呼。忙着护住她的纪萧都被泼得全身上下没个地方是干的。水像是倾盆大雨,接连着泼在脸上,连喘气都成了奢侈品,就算武功高手来了,估计都无可奈何,何况她艾小米…… 小米只有低着头,避开着那些大水。刚开始还能感觉到纪萧把她护在怀里,可人越聚越多,她忽然地发现,两人居然走散了! 更让她感到惊恐的是,透过那些水帘,她竟然看到了门口那个邀约自己出去“玩”的大汉,带着几个小伙,正在泼水的人群中。 她本能地感到了不安,战场上战士是顶着枪林弹雨,而她是顶着大水努力地朝着场外走。透过那些四散聚拢的水柱,她看到了纪萧正努力地向她靠拢,她心一横,闭着眼睛朝着他的方向排除万难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有人一把扯住了她的背心。又快又狠,带着明显的目的性,小米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顺着受力的方向,她一脚横踢,只听到一声惨叫。纪萧也快速地朝着她挤了过来。 幸好,那短背心里面,还有件傣家紧身小背心,不至于让小米走光,她双手抱胸,可那些水还是哗哗地朝着她泼过来。就算她是女汉子,也是分身乏术,样子很狼狈也很紧急了。 纪萧几乎是同时就把她护在了怀里。小米再度听到刚才那个声音又是一阵惨叫。似乎纪萧又给了那人一脚。她躲在纪萧的怀里,偷偷看出去,那倒地的家伙不是那大汉又是谁?而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小伙,正表情狰狞朝着她们两人靠近。隐隐还听到有人说:“敢动我们老大!找死啊!” 纪萧一只手护住她,用力把她往人群外带。水花四溅的泼水场里,人们忘我地疯狂着,倒是帮他们阻挡住了身后那些人的脚步。两人快步离开场地,朝着导游说的集合场地跑去。纪萧在奔跑中还不忘脱下自己那件湿得可以拧出水的t恤,套在了小米头上。 小米低头一看,自己已经快要衣不蔽体了。没时间客套,好歹是件衣服。她赶紧穿上了。 身后喊声阵阵,小米百忙中回头一看,有三五个小伙子,手中举着当地的砍刀,追了上来。那种砍刀,类似日本军刀,长度近乎半人高,杀伤力极强。 小米就算曾经强悍过,也是个女人,她的腿一软,差点摔倒。纪萧的手有力地把她拎了起来,小米的目光正好接触到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瘩疙上,上面还有水珠,充满了力量,拎她就像老鹰拎个小鸡似的。 小米急得双腿直蹬:“快放我下来!” 他依言放下她来,也就这么会儿的功夫,那些小伙子已经追到。看着*上身,一点也不畏惧的纪萧,那几个小伙子围着两人,试探性地兜起了圈子。 看着那些人手上的刀子,小米有种恐惧感,会不会把自己劈成两半呀……她咬咬牙,和纪萧背对背,摆开架势:“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好歹是跆拳道红带!” 这种紧急关头,纪萧居然很镇定地笑了笑:“你就在我身后,别乱动!” 话说完,人也迅速地出击了。小米这才发现,就算那些人带了刀,其实都占不了纪萧的便宜。因为他出手很快,又狠,那些人还没机会动刀,就在地上躺着了扭来扭去地痛苦呻吟着了。 小米很崇拜:“天哪,你是不是黄飞鸿呀……” 警车呼啸而至,看来是园子里的人报警了。 警察整理好现场,把一众人等带回了警察局,开始做笔录。他打量了一下光着上身的纪萧,和穿着长长的男体恤,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瑟瑟发抖的小米:“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小米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衣服被泼湿了,又等警察处理等了好久,冷得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倒是纪萧从容无比,伸手握住了小米的手,十指紧扣:“我们是夫妻。” 夫妻?好陌生,小米听着很不习惯。从他的大手上传来的阵阵暖意,也让她感觉怪怪的。 警察点头:“是来度蜜月的吧?你们两夫妻还真是强悍,第一次给那人一脚,断了人家两根肋骨,第二脚断了大腿骨,难怪人家的小弟要抄刀追你们。” 两人的眼神对碰了一下,纪萧是满眼的笑意,小米则吐了吐舌头。 警察也没为难他们:“不过目击证人都说了,是那家伙伸手把你媳妇儿衣服给扯脱掉的,所以你们算是正当防卫。” 从警察局出来,导游正焦急地在外面等着他们:“谢天谢地,你们总算出来了。我简直被你们吓了半死。还好只是个外地老板找了几个当地小弟跟着闹的,否则真有什么闪失,我还真没法保你们。” 两人相视一笑。小米还是止不住的发抖。纪萧握她的手,满手冰凉。他捏紧了些:“我们赶快回酒店换套衣服。” 不知道是不受到惊吓,还是水土不服又受了凉,小米晚上居然发起烧来。 忽而像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忽而又像受到火炉一般的烘烤,而脑袋一直是头疼欲裂,让人想撞墙。小米痛苦不堪。可身体却像被捆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也无法睁眼。 昏昏沉沉中感觉似乎有人帮她挪了窝。颠簸的路面,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小米有刹那的错觉,还有些抱怨,她那么难受,还要带她去山上观光不成?不过她也没细想,很快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手背上的刺痛,让她不舒服地哼了哼,打算把那让她不快的源头扯开。有温暖的大手罩住了她,声音温润低沉:“小米,乖,别闹!” 那说话的语气,好熟悉,难道是宁大哥来了?小米努力地睁眼,可眼皮好沉,她嘟哝了几句,紧紧地握住了那只大手。 有宁大哥在,她安全了,小米安心地想。 果然,她感觉热的时候,那只手轻柔地抚过她的身体,带给她无限的清凉,冷起来时,也有源源的热力传给她。她慢慢地平静下来,坠入了睡梦中。 浓雾环绕的大雾,让景物似有似无,浓雾散去,父亲的脸渐渐在浓雾中显现出来,温和而宠爱地叫她:“小米!” 泪水模糊了小米的眼睛:“爸爸,我好想你,你好不好?” 父亲慈爱地笑:“傻孩子,爸爸很好,你和妈妈弟弟也要好好的…..” 爸爸的身旁似乎还有人,小米瞪大了眼睛想看个仔细,可一阵烟雾萦绕过来,她什么也看不清了,四周一下子白雾茫茫,什么都没了。她大叫起来:“爸爸,别走!等等我!”她哭了起来,满脸的泪水。 “小米!小米,醒醒!”有人摇晃着她。她迷茫地睁开了眼,全身大汗淋漓。手心是温暖的触感。 纪萧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松了口气:“不烧了。” 他俯身拿了张抽纸,替她擦拭着泪水:“做噩梦了吗?”他离她这么近,她居然奇怪地没感到不适……. 小米抽了抽鼻子,没回答。她还有些虚弱,听起来倒像是撒娇:“我想喝水。” 那人目光落在她手上,神色有些为难。小米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紧紧地抓着纪萧的手!她真是烧糊涂了! 她像抓了个烫手山芋一般,用光速把手甩了出去。 纪萧忍不住微微一笑,他转身走过几步,手刚要接触到水杯,就听到了小米的尖叫。 “你,你,你把我怎么了?”小米看看被子下的自己,除了穿着条小内内,就没其他,赤果果的,顿时惊恐万状。 纪萧倒了杯水,脸色如常,镇定得就像和他没关系:“你温度太高了,医生说需要物理降温。” 小米心存幻想:“哦,那是医生帮…帮我的?” 他表情如常,就像是帮她低头捡了件东西似的稀疏平常:“没,是我。” 小米大骇,这么说!?想想昏睡中那双曾经游离在身上的手……简直是没脸见人了!她发出一声低呼,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听到了他低沉的笑声:“起来喝水吧。” 小米怯怯地伸出头,只见他正含笑看着自己,正经地说:“放心,我只看到背。” 小米又缩回被窝里去了。 纪萧忍住笑意,劝她:“大不了我脱了你看回来。” 小米满脸通红,在被窝下攥紧了拳头。 小米还在别扭着,响起来笃笃的敲门声。她能听到似乎是地陪的那个小姑娘的声音。而且还进了屋,小米无奈地再度伸出了头。 那地陪看到她好了不少,很高兴:“美女,你好多了我就放心了,要知道,昨天你那个样子,可把我们吓坏了。特别是你老公,晚上没车子,硬生生地背着你跑了两三公里,把你送进了医院。回来后我晚上过来看了几次,他要不是帮你擦酒精降温,要不就帮你擦汗,忙了一晚上,真是不容易!你还真是好福气,找到这样的老公!” 小米脸红红的,看了纪萧一眼,又垂下了头。地陪看到这场景忍住笑,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羞答答的新婚夫妻还真不容易碰到,不打趣一下就损失了:“有没有类似的呀,也介绍个给妹妹我!” 小米不知道沉浸在什么思想里了,居然没听地陪导游后来说的话,而纪萧看她的脸还是红着,一时着急没多想,就用手背再试试她的温度:“怎么脸是红的,难道又烧了?” 手背下是一片沁凉,小米羞答答的摸样,还有那地陪忍住笑的样子,让纪萧恍悟。他缩回了手。 地陪忍俊不禁:“我带其他游客去景点了,今天你们小两口就在家好好养养身体!没人会打扰的。”说罢火速撤退。快出门时,还给小米挤挤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小米的脸更是红了个透彻。纪萧送走地陪后转身过来,就看到她那副窘迫的样子。 他唇角带了些笑意,打开一旁的保温桶:“来,喝点粥吧,高烧后要把虚火压下去,所以要吃点东西。” 小米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很是为难,伸手出来那不是要曝光么?纪萧没让她纠结,直接喂到了她的嘴上。 小米再推辞就矫情了,她张开了嘴。 很快,一碗温润的粥下肚,小米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带着种酒足饭饱的满足,小米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不自主地拿纪萧和温鸣做对比。她能想象得到,如果昨天的人换成温鸣,他一定会很不耐烦,嫌弃她为什么那么烦人,好生生的生什么病!他能做的就是把她带到医院里了事,最多会陪着她,自己在一旁睡觉,什么也不会动手…… 可纪萧就不一样,就算她昏睡过去,他也能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把她照顾得很好。他所做的,让她感觉到很温暖和踏实。 至于温鸣,她敢放放心心地把自己昏倒在他面前吗?说实话,她真没把握。也许她要是万幸能醒来,还是因为有只野狗来舔她的脸,而自己身处在垃圾场里…… 想到那幕场景,小米打了个寒颤。那得多没安全感才会想那么多呀…… “小米,你的电话。”纪萧喊了好几声,小米才回过神来。 第287章 接听 按下接听键,小米暗暗懊恼,手机还是漏音,自己这次一定得去换个新的….. 刘恋的声音又响又清脆:“小米,你这丫的,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找死啊你!?” 小米有些尴尬地看看纪萧。他很识趣地起身:“哦,我去下洗手间。” 看着纪萧进了洗手间,这回小米放下些心来:“你小点声好不好?女孩子家家的,别动不动脏话连篇的。” 刘恋无所谓:“那些文雅的都是少妇,发飙的都是少女。所以说行为奔放的,嘴巴严密。嘴巴随便的,行为严谨。” 她说完这句话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偏题:“少给我转移话题!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告诉我!我也就出差了两三天,回来怎么像是消失了两三年!别人来问我有没有这件事情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还让我好意思说你是我朋友么!?” 小米陪着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不是事发突然吗?我觉得只有和你面谈才能体现出我们的友谊,可你不是不在吗?所以就先放一放了。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啊。” 听到她如此低姿态,刘恋气消了大半,开始数落起她来:“你这是何苦啊,温鸣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那张嘴毒,毒得眼镜蛇似的!你知道了何必和他较劲,自己给自己套上这么个枷锁!你听听,下次见面,你的称呼可就是已婚妇女了,我可还是纯情少女!只变化了两个字,身份可是大不一样了!你亏大发了!” 小米嘴硬起来:“我愿意的,谁管得着!” 刘恋恨铁不成钢,又气又恼:“为了那么一个人,你把自己断送了,你也不想想,他说他的,你过你的,有什么关系!可现在,他的言行都可以控制引导你的行为了!为这么个人,你值得吗?你为什么不好好和我商量商量!” 小米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榴莲,我现在在外地度蜜月呢,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电话另一端的刘恋还想说句什么,可话筒里传来一片忙音。刘恋一句国骂冲口而出,恨恨地踢了一旁的树一脚。然后苦着脸抱着那只脚直跳。 坐到程川机场的出租车里,小米才想起一个问题,她该如何安排纪萧?让他回他自己那里?不妥。带着他回家?可家里就两间房,妈妈一间,自己一间,弟弟已经是在客厅睡行军床了……. 她还在那里犹豫着,倒是纪萧大大方方地报了她家的地址。他目光了然地看着她:“先回去再说。” 小米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法,之所以这么想,不是她想和纪萧如何,而是他的笃定和沉稳,让她忽然感觉到这件事情会很好地解决。 到了家,艾母为了迎接这对新人,让艾小粟买了菜,两人合力为他们做好了一桌的饭菜。虽然对小米的突然结婚,他们是有些接受不了,可对纪萧这个人,他们还是觉得不错的。 纪萧把带来的礼物送上,很顺溜地就叫了艾母一声妈。艾母连连应着,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女儿过去过得太苦了,她对纪萧别无所求,只希望他好好待小米,…… 艾小粟也有礼物,而且看起来那礼物很合他心意,小米连着听到他叫纪萧了好几声“姐夫”,让她鸡皮疙瘩此起彼伏,很是不自在。 令小米吃惊的是,母亲和弟弟居然趁着她出门的这几天,把她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下,最显眼的是,帮她换了张双人大床,她原来的单人床消失不见了。 小米原来打算借口床太小,让纪萧回去自己那里住的如意算盘,瞬间就没了。她听到了自己那颗玻璃心碎了的声音。 现在,她是骑虎难下,不过这个难不倒小米。吃饭的时候,她宣布纪萧明天要出差。 纪萧当初和艾母说他从事的是园林方面的工作,还说了个长长的公司名,小米也没记住。想来他一定是因为自己的黑车司机身份为难,又为了配合她想闪婚的愿望,所以才弄了个那样的身份。所以,这次小米就着他的话,宣布纪萧要到另外一个城市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艾母很不解,什么公司呀,才结婚几天就要把人派去出差。 哪知道,一贯配合的纪萧,居然不买小米的帐,他往艾母碗里夹着菜,安慰艾母说:“妈,本来是要去出差的,后来不是忙着结婚吗,公司为了照顾,已经派别的同事去了,这段时间不用我出差了。我还没来得及和小米说,她都不知道。” 小米的手攥紧了拳头,暗暗磨牙。这厮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就不知道顺着她的话,熬过今晚,明天就赶紧塞油那拉(再见)吗,居然敢阴姐!还说不用去了!她越想越恼,狠狠在桌子下踢了纪萧一脚。 哪知道艾小粟怪叫起来:“姐,你踢我干嘛?那么用力!好疼的!大概都青了! 小米一脸菜色:“哦,对不起,腿麻了,伸温一下。”说罢不易察觉地瞪了纪萧一眼。艾小粟不满地嘟哝了几句。艾母赶紧给他夹菜:“你姐姐不都道歉了吗,别那么小家子气!吃饭,吃饭,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纪萧看看小米的脸色,唇角上扬:“不过我们这种工作,随时出差也是有可能的。” 小米那提起来的心,勉强放下了点高度。 晚上睡觉,看着床上多出来的那几条鸳鸯戏水的锦缎被子,大红的枕套和床单,上面居然还有个囍字!都不知道母亲是从哪来淘来的!小米欲哭无泪。 纪萧倒是很欣赏,凑过去看了半天。啧啧称赞,说这么好的锦缎被子,瞧那织工,再瞧绣的精巧处,现在已经近乎绝迹了。 小米心中有气,她也不想想自己也是信口雌黄,只知道埋怨纪萧,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可靠青年,可今天那样儿睁着眼睛就蒙人的样子,实在不厚道,所以她面色不善,冷着声音:“大好的锦缎被,两条都给你,一条做垫子,一条当被盖。这样就算怎么打地铺,也冷不着你。” 话说得冰碴碎了一地,态度鲜明,要留下也行,打地铺!要知道为了母亲进出方便,小米家的房子可是选了一楼,程川空气湿润,一楼的地面那可不是随便可以睡的,湿气大,夜间还冰凉,一般人都受不了。 纪萧也不恼,欢欢喜喜地去洗澡:“好啊,这比我们当年在孤儿院强多了,要知道那时候我们还睡过地下室地板。墙壁都四处漏水,地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是在隐喻她虐待他?还是说他过了很多苦日子?小米站在原地,看着抱着睡衣进了卫生间的纪萧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等纪萧回到房间,小米早就躺下了。声音瓮声瓮气地帮他安排工作:“明天你赶紧说你要出差去。” 自打回到家后,纪萧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自来熟得小米实在有些消化不了。当初她的计划是当结婚这件事情昭告天下后,纪萧只需要做个名义上的丈夫,不需要和她那么亲近。现在情形的发温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控…… 纪萧更可怜了:“我就是喜欢这里热闹,回去也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再说了同一个城市,突然间碰到了你弟弟什么的,那也不好交代不是?你确定要我出差?”纪萧似乎对自己“被出差”有异议。 当初纪萧纪萧的话又在小米耳边响起:“我是个孤儿,家庭生活是我一直向往的……”想起他见到母亲时那情真意切的样子,真心是渴望母爱……再想想他和弟弟说说笑笑的摸样,还有这次旅途中他的种种照顾…… 小米心烦意乱。让他上床吧,会不会睡得太舒服了他又赖着不走了?不让吧,良心又有点煎熬……小米打定主意,心中暗暗抱歉,纪萧,你今晚就吃吃苦吧,这样也是为了大家好。 小米一声不吭。纪萧明白大势已去,叹口气,把被子铺到地上。 小米听到他在地上辗转反侧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居然叫她:“小米,小米!” 小米正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猛地惊醒,开了灯,睡眼惺忪:“怎么了?” 纪萧拿着那盒药,可怜兮兮:“好痒啊,能不能帮我涂一下药?”小米看着*上身,上面满是红点的纪萧,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总算相安无事地到了天亮。醒来后纪萧早已不见,枕头被褥安安静静地摆在床上,让小米有种错觉,就像昨夜他就在床上睡了,没打地铺似的。小米看看时间已经不多了,赶紧神速收拾好自己,她今天是要去上班的。蜜月旅行后去单位上首次露面。 哪知道推开房门,全家人都在,艾小粟嘴里塞满了吃的,正在夸姐夫做的东西好吃。纪萧系着围裙,像在自己家似的,笑得像春日的太阳,招呼她来吃早点。 小米愤愤,这家伙适应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她百般驱逐,他倒好,自娱自乐起来,还乐得其所…… 等她吃饱喝足,纪萧很温情地递上她的包,顺带还给了她两个纸袋:“带给你同事的礼物。” 小米拍拍脑袋,她就光顾着在酒店发烧了,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纪萧考虑的如此周到,她说声谢谢是必须的。 纪萧比想象的更体贴:“要不我送你?” 艾小粟扭过脑袋偷偷笑了,艾母脸上的表情也显示出她很愉快。小米老觉得不对劲,可又没时间细想,只好赶紧往门口蹿:“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人就好。” 坐到车上才想明白,刚才纪萧那样子,多像个贤惠妻子,而自己….. 难怪小粟会笑!现在自己想想也有些滑稽。小米甩甩脑袋,不想了不想了!又不是真的!瞎想些什么! 到了办公室,小米拿出袋子才发现纪萧的心思缜密,他就像是掐指算过一样,准备的礼物很适宜,没有贵得令人瞠目有压力,但也绝对拿得出手,最绝的是部门的每个人的喜好都拿捏的刚刚好,收到礼物的人都觉得就像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连新闻中心的主任也被那祥和喜庆的气氛感染了,从办公室出来凑热闹。 纪萧在每份礼品上都很有心地标注了名字。给中心文主任的是个泰国柚木木雕烟斗。文主任赞不绝口:“瞧这做工!还有,小艾啊,你怎么知道我正想着要这么个烟斗呢?” 小米不得不佩服纪萧,可心里也有疑虑,难道说这家伙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正好拿捏住了大家的需求心理?不行,等会儿回去见到他,得好好问问。 文主任一高兴,朝身后挥了挥胖胖的手掌:“小米啊,你不在的这阵子,大家凑了个份子,恭喜你喜结良缘!” 老尹赶紧把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了文主任。 主任像颁奖一般交给小米,语重心长:“小米啊,成家了就要立业!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做出好成绩的!” 大家都鼓起掌来。有人打趣说:“小米啊,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是不是该请大家出去吃一顿哪?正好也认识认识是哪位运气那么好的小子,把我们部门的新闻之花都给撬走了!” 大家都哄笑起来,小米红着脸:“要请的,要请的,这饭当然要请大家的,谢谢大家对我这么久的照顾。” 文主任兴趣来了:“正好,今天中心的人大多都在,要请就今天好了!否则明天g城博览会,大批人都得出去,又没时间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米当然只有点头应下。文主任和大家说了几句,说还要开个会,自己先行走了,聚拢的同事也都忙自己的去了,就剩下了几个和小米平常走得近的还在原地。 毛笑笑看着大家走远,满脸促狭:“小米啊,才几天不见,你可是瘦多了,不管怎么说,可是要悠着点,身体要紧……”说完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一旁的两个同事笑了起来。 小米涨红了脸,刚想分辨,一道冰凉的目光射了过来,她感到了一丝寒意。回头看去,是温鸣正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毫无表情。 姜助理悄悄地透过玻璃隔断,偷瞄一下办公室的动静,可那厚厚的玻璃从外只能看人不能听到其声。刚才小米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悄悄警告过她了,这几天老大就像更年期似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让她收敛着点。毕竟两人是好姐妹,这个是必须提醒的。 可现在看着玻璃办公室里的动静,姜助理却隐隐有些担心。因为看起来温大人一副要发飙的样子…… 坐在温鸣的办公桌前,小米有意地垂着头,不和他的目光对视。他叫她进来的,有什么吩咐也应该是他先开口。 第288章 恍惚 小米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就算温鸣如何,她也不怕。依照她对温公子的了解,他的这个飚早发早好,他要是此时憋着不发的话,到时候内伤的就是她了。 好久没有声音,小米困惑地抬起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黑眼睛里一片幽深:“艾小米,做了什么错事了连看都不敢看我,垂着头?嗯?” 小米暗暗磨牙,不看他就被冠上心虚的头衔,如果她抬头盯着他,他八成说她是示威,她看或不看他都有话说,难不成希望她没眼睛?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还真的勇敢地和他对视了。温鸣果然嗤之:“结了婚就了不起了?全世界就你能结婚了?” 小米彻底被他打败。只好翻了翻白眼。 温公子语重心长:“不就一个宁木之结婚了嘛,就把你刺激成那样!我就奇了怪了,你们两个那样恩恩爱爱的,他怎么就不要你呢?” 小米一口气上不来,堵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憋得她满脸通红。 那个自以为是的人一副在我预料中的表情:“不是我说你,艾小米,你还真是蠢!为个男人就这样,值得吗?你的新老公叫啥,我看看……纪萧?你好好调查过了没有?别是个人贩子,现在听说连研究生都被拐卖了,你嘛…..”顿了顿,上下打量她,眼中满是她还不如的表情。 “你嘛,更是要注意,你被骗不要紧,丢了我们电视台的脸事大,以后让我们在传媒界怎么混?!” 小米忽然有了扑上去掐死那个男人的冲动。当然,她不可能实施,没那个条件。小米低头在心中默念:他人气我我不去,我若生气中他计。 念了n遍以后,抬起头来,她已经满目清明,很无所谓的样子。 有个人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意念杀死n多次,不知死活地继续:“艾小米,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样随便抓一个人结婚,风险多多,后患无穷,别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那才是亏大发了。” 小米气急后,反而笑了:“温副,您真是说笑呢,我哪里是随便抓个人呢。要知道,结个婚可真不容易,现在我的先生好歹是从九个人里选出来的,费了我不少劲儿呢。” 她悠闲地看看手指:“至于评判标准呢,就是不要像温副一样,就可以了。” 温鸣黑了脸,马上就要发飙。小米似笑非笑:“温副是人中龙凤,自然珍稀难求,反其道而行之自然就好找了,是吧?” 她没等温鸣理顺他的面部表情,就起身拿出礼物:“我和先生给您带了个礼物,谢谢温副一直以来的关照。” 她不卑不亢地起身:“温副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温鸣坐在空落落的办公室里,面前摆着的是个银色的打火机,是小米刚才送的回礼。 他现在是满腔的怒火,都可以自产那玩意儿了,他哪里需要打火机! 九个人!她是来向他炫耀她人见人爱吗?温鸣更火了,眼不见心不烦,一把抓起打火机扔了出去。 既然是需要纪萧露脸的项目,小米自然要告知他一声,顺带提醒他一下参加此次活动的各种可能风险。 电话中看不到纪萧的表情,不过他似乎不以为意,他甚至主动要求,由他来订餐厅。两人说定了,等他订好餐厅,把地址发给她。 小米平常的工作本来就纷繁复杂,她又因为受伤休息,请婚假一系列的耽误,紧急的事情虽然被带班的同事帮忙解决了,可很多其他的工作却堆积了下来,小米忙得恨不得能成孙猴子,抓下一撮毛来变成一窝自己。这当然不可能,所以小米整天都全神贯注于工作中,忙得连手机都没时间看。居然忘了有请客这回事。 直到快要下班,有同事过来问她吃饭地点在哪儿,她还恍惚了会儿,回过神来想起来似乎听到了手机的短信声。赶紧翻开手机,不少垃圾短信,其中有一条纪萧发来的,扫了一眼,似乎是个地址,小米来不及细看,而且纪萧办事的能力,几次三番经过验证了的,是信得过的,她也就不去浪费时间瞎操心了。于是利落地把短信在部门微信群里群发了,请大家到时候光临。 下了班后,部门出动了两台采访车,把大家载了去。虽然有点违规,但有同事结婚这种喜事,领导也会打打擦边球,给大家点交通便利。小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经意间见到了主任和温鸣的车子,紧随在采访车后门。 她有些头皮发麻,这位温公子,居然压根没有回避的意思,如果他和纪萧碰面,会不会故意找茬?闹到不可收拾怎么办?小米坐立不安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温鸣私下里无赖,不过场面上不至于撕破脸。小米寻思着,他这次出现的主题不应该是找茬,而是心中还有些不相信,想亲自确认一下。要知道,她这个婚是结的有些仓促,换成她是温鸣的话,都会心生疑窦。百闻不如一见,他应该是想见见纪萧,来看看她是不是在欺瞒他。想到这里,小米挺直了脊梁。 看来,今天不仅是吃饭,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才是。 车子在帝皇酒店前廊停下。司机提醒她到了,小米回过神来一打量,心里一沉。 她赶紧翻开纪萧的短信确认,没错,是帝皇酒店顶层旋转餐厅自助餐区。小米忽然觉得肝儿疼。那得多贵啊!要知道,帝皇酒店是程川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店布局辉煌华丽,各种设施齐全。在程川最有名的,还是顶楼的旋转餐厅,里面有世界各地的美食,酒店聘用了国外的顶级厨师,负责国外各地菜肴的烹制,国内的厨师更是不用提,各式菜肴都有名厨掌厨,菜肴地道美味,在程川饮食界是数一数二的。当然,那价格也是让其他家望尘莫及。小米怔住了。 事情发温到了这种地步,在同车人的赞叹声中,小米只有硬着头皮下了车,早有热情的服务生过来引路,果然是高星级酒店。态度明显不同,照小米经验,星级越低的服务生眼睛长的越高,反之则更得体殷勤。透明的观光电梯飞速地上升,程川城区渐渐显露在面前,带着一览众山小的快感,小米暗暗想一会儿账单递到手上时,会不会有跳楼一般的刺激感? 小米有些埋怨纪萧,为什么要请这么高规格的客。她不是小气,要知道,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一直是她生活的宗旨,他这弹指一挥间,已经让小米近乎悲愤地想,自己的一张qq车就这么吃没了,有这必要吗...... 下了电梯,两旁是盛装的服务员。身着红色旗袍,婀娜窈窕,态度谦恭周到地引领着他们一行人往餐厅走。纪萧像是得到了消息,好巧不巧地从餐厅里迎了出来。 小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叫出纪萧的名字,身后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了出去,热情万状地伸出双手:“纪总啊,原来真是您啊,我刚开始还疑惑来着,没想到是真的!” 小米打住了脚步,什么情况?她错过了什么吗?怎么感觉她脑中的信息量太贫乏了,贫乏得都不能理解现实了...... 文主任有些激动,回头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电视台计划采访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的纪萧,纪总啊。”有人恍然大悟地附和,不过小米估计有大半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因为文主任光激动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纪萧握住了文主任伸出的手:“欢迎,欢迎,里边请。” 马上有另外身着套装的服务生走了过来,女的白绸的大领巾在脖子上打了大大的莲花,从套装领口露出,棕色的套装,高贵典雅,男的简洁地系了个白领结,举手投足间训练有素,把文主任一行,迎了进去。 纪萧很快走到小米身边,亲昵地揽住她,凑到她耳边低语:“有什么回去再说。”他早看出了她的疑惑。直接打住了她想一问究竟的想法。 的确,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虽然小米心里的疑惑越滚越大,让她胸口堵得慌,可当务之急,还是把现在的事情招架过去才是。 小米亲昵的把手放在纪萧的臂弯里,走进了餐厅。她看看自己的毛衣牛仔裤悻悻地想,早知道要来这里,好歹收拾一下,现在这里的任何一个服务生都比她衣冠得体。再瞟瞟纪萧,他倒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样子,怎么看她怎么像是灰姑娘进了皇宫,而且是没变身就闯进去的那种。整个餐厅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就是他们一行人。正是用餐的高峰时间,这有些不正常,难道,纪萧包下了整个餐厅? 温鸣从纪萧出现,就一直在打量着他。这会儿看到两人亲密地走进来,他审视地看着两人,小米接触到了他的怀疑目光,心中暗暗叹气,温鸣难道还以为是自己在演戏么?请这么贵的客,那她这戏演的成本也太高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着,温鸣开了口。 他主动向纪萧伸出了手:“我叫温鸣,是小米的上司,不知道纪先生在哪里高就?” 没等纪萧回答,文主任今天像吃了兴奋剂,来抢答了:“小温啊,你来程川不久,纪总一贯行事又低调,难怪你不清楚,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程川着名企业家纪萧,张弛园林就是他创办的,现在都已经在世界500强之列了,纪总还有在很多领域涉及,在这里用一句两句都说不清楚了。” 小米脸上吃惊的表情提醒了温鸣:“哦,原来是纪总啊,久仰久仰,艾小米一直都没细说,我们都不知道。” 小米在心中暗暗哀鸣:“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怎么细说?”她看着两个握着手的男人互相打量着估量着,忽然有些恶趣味地想,要是纪萧和温鸣pk会如何?黑带的温鸣,和遇到手持长刀几下就把人家给放倒的纪萧,两人的pk一定很有意思...... 她还在胡思乱想中,被初听到这个消息的同事们的声音打断了,那些家伙们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我们问小米,小米都没说过。” 纪萧宠溺地看了自己臂弯里的人一眼:“她呀,稀里糊涂的,现在让她说出我们公司名称都难,说是太长了,记不住,所以问她的话,她怕嫌麻烦,索性说不知道都有可能哦!” 大家凑趣地哄笑起来。小米在心里磨牙,这个纪萧,寥寥两句话就把所有一切可能的漏洞堵了个严严实实。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居然以为他是开黑车的!他有本事能把她骗到这种地步!这个人的道行之深,恐怕用老狐狸这个字眼都难以概括!她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他是个老实孩子! 小米还在生着闷气,而文主任却是很活跃:“今天真是太高兴了,纪总娶了我们电台的小艾,也是咱们台的自家人了,咱们部门现在是双喜临门啊,我还有一个喜事要宣布!” 大家屏息听着他到底还有什么好消息。文主任意气风发:“台里对我另有委任,温副主任将任电视台副台长,兼任新闻中心主任的公示,明天就会发布!” 掌声响了起来。小米一阵恍惚,他不是说一个月就要回省城了吗?这样的任命背后,意味着什么?难道,他打算长期呆在程川? 纪萧抓住了她的手,朝身后示意了一下,早有人用托盘端了香槟酒送了上来。纪萧一只手与她的十指相扣,一只手举高酒杯:今天谢谢大家的光临!我和小米恭喜温先生,也祝大家事事如意!” 碰杯的声音和恭喜声,此起彼伏,餐厅里一片热闹。 眼尖的毛笑笑早发现小米和纪萧手上都是空空的,仗着和小米那么铁的关系,她笑着发话了:“新郎新娘的戒指呢?我们要看戒指!没戒指就不承认你们是合法的!” 小米一凌然,诺大的自助餐厅里,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戒指?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小米压根没想过这事!请客都是临时起意,这时候去哪儿变出这东西来?要不易拉罐环凑合着用用?不过会不会和环境有些不搭? 小米纠结起来,恨不能能当场咬指甲咬出个答案。 纪萧就像个魔术师,微微一笑,居然从西装衣服内袋里,掏出了一个首饰盒子! 小米果然是惊得咬住了指甲。 他四处环顾,声音清亮:“在这里呢,是现在戴上?” 场上的年轻人来兴趣了:“求婚!求婚!求婚!”刚开始喊声稀稀拉拉,可到了后面是大家齐声大声要求。 小米涨红着脸,恨不能马上消失,这个情节在她脑海里完全没有,是哪位多事的加的戏?简直让她方寸大乱。 第289章 居然 堂堂张弛园林的老总,居然满目含笑,在大家的呼声中单膝缓缓跪下。抬头看着小米,把手绅士地伸给她:“亲爱的小米,你愿意嫁给我吗?” 妈蛋!本来只是小演一场的,哪知道居然找了位影帝来扮对手戏!事到如今,不好好配合都不行了!小米脸上的血快要破皮而出了。和她一向交好的姜助理,正好站在她身旁,帮了她一把,把她的手递给了纪萧。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场上的气氛到了**。小米脖颈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阵欢呼声和鼓掌声中,纪萧起身,把戒指套到了她的手上。不大不小,刚刚好。姜助理站得近,发出抽气声,低呼:“天哪,cartier(卡地亚)的粉钻!至少五克拉以上!”四周骚动了一下,就像有虫子飞过似的。小米脑袋都是懵的,机械地也给纪萧也戴上了另一枚戒指。毛笑笑看得兴奋,忍不住叫到: 餐厅里再次汇集起了一片整齐划拉的的声音。连一旁站立的服务生们,脸上都带了笑意看着。 在这样的场景下,小米知道,不亲一下估计是过不去了,索性把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清凉、柔软的触感。他只是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就离开了。 那些唯恐天下不乱,就等看热闹的人,又没有洞房可闹,哪里肯放过他们:“不行,不行,偷工减料!得我们大家满意了,说可以了才行,否则全部推翻重来!” 一片哄笑声中,小米终于重获自由。她脸蛋绯红,胸脯微微起伏,还有些喘息。而纪萧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米偷偷地四处打量,温鸣已经不见了身影。 小米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结束饭局后,坐进纪萧那不知名的座驾里后,她看到了车子前座有一位司机。他居然有专门的司机!不过,这事她已经一点都不奇怪了。只是,身边这个男人却让她无比的心烦。 本来以为他是个普通人,还是孤儿,假结婚一把,如果真需要离婚的话也没有需要顾忌老人们的感受这关,小米才选择了他,哪知道,他居然不声不响地给她设了这么大的套!小米心里很不平静。不是因为她不小心就捞到了个金龟婿,而是被人骗了,还不知情地乐呵呵了好久,这件事让她很懊恼。 看着给他开门帮他关门的那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在刚才她上车时,居然还露出森森白牙,对着她笑了一笑。小米冷冷地问:“那是谁?” 纪萧坦白从宽:“墨子,我的贴身保镖。” 真荒唐,小米忍不住咬着牙齿笑了:“怎么我一直没见到,难道前阵子他隐身了?” 纪萧回答得很严肃:“他一直都在,你看不到而已。” 车子平缓地开了出去。小米后脊一阵发凉。不过那也不可能抵消掉她的火气:“你有司机有保镖,为什么骗我你是黑车司机?而且,你还开着张捷达车!你这样乔装打扮别告诉我是微服私访!你到底想做什么?” 纪萧的态度很端正:“真不是乔装打扮,就是一个巧合,那天公司里的车都不在,司机也送车检修去了,公司里就剩下了那张车,我当然就开那张了。而且,我有说过我是黑车司机吗?” 小米被噎住,他的确没说过,可是他就是给了她这个印象! 她强词夺理:“那你还收我车钱!” 她说话的内容太惊悚,堂堂一个公司的老总,居然还干私活开黑车拉人!瞧!还是收钱的!纪总已经缺钱成那样了?前面的司机失态地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纪萧注意到了,往司机那个方向冷冷地扫了个眼风。 司机一哆嗦,赶紧按了个按钮,座位后的玻璃隔板缓缓地升了上去。 纪萧清理好司机,继续两人的谈话:“我真没要车钱吧,那是你一定要给我的,你想想我有说过哪句话提到要钱的?” 还真是!小米磨着牙:“好吧,那请问您半夜开着一张车,主动停到我身边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挺着急的,似乎遇到了什么急事,我正好往你要去的那个方向走,帮助一下需要帮助的人是我的为人基本原则,有什么不对吗?”纪萧不急不缓地陈述理由。 小米实在是气不过:“那我第二次打电话给你,请你来加油站接我,你为什么也没反驳,还说让我请你吃饭抵车钱!” “哦,那天我正好有空,觉得去接接人也蛮有趣的,而且电话里听你的声音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说我不去行吗?至于车钱,你强调了好多次,我想换个方式减轻点你的负债感,不可以吗?” 小米一时语塞,想了半天终于往下说:“就算前面的事情你有理,那我们决定去打结婚证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情况?!” 纪萧更无辜了:“我想到的我都说了,而且我也说了你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无不言,是你没问,不是我不说。” 小米在心里骂了句着名的国骂。满肚子的气,可不知道如何消气。把她骗成这样,他居然还句句有理了! 纪萧很诚恳地说明了真实原因:“我之所以不说那么明确,一方面我不想显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和我结婚的人不要因为我的身份,才嫁给我。我承认我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所以才没明确的,这样说你可要接受吗?” 小米气愤难平,他还拿她试水!她咬着牙:“那你的意思是,纪总你的测试我顺利通过了,是这意思吧?” 他居然还无耻地点头!小米更恼火了。 纪萧也不恼,心平气和地说:“不过,妈她老人家问过我在哪里上班,我也和她说了呀,难道你没听见?” 小米是有这个印象,他和母亲聊过他的工作。可是,她当时不是以为他为了宽她母亲的心,不让母亲知道他工作不稳定才编出来的公司吗?哪知道居然是真的! 她还是很生气,和他划清界限:“那是我妈,别叫那么亲切!” 她是造了什么孽啊,遇到的男人个个能说会道,她自问自己也算伶牙俐齿的了,可到了这些男人面前,怎么就那么不堪一击呢!小米生着闷气。 纪萧倒是来安慰她了:“好了,都是些误会,就不用在意了。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也没损失什么。你想赶快结婚气气别人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家伙不是被气得早早离场了吗?这不是目的都达到了吗?” 小米有些吃惊,纪萧居然有这么强的洞察力,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和温鸣之间的不对劲? 哪知道纪萧闲闲地说了一句,差点让小米喷饭,纪萧说:“那位高高的一直狠狠瞪着你的,应该是位女主播吧,和你有过节?我看她后面气得饭都没吃就走了。那你不是气到她了?” 小米无语地笑。稍后她突然想起了这顿让她吃得肝疼的饭。她和母亲弟弟一起生活,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是她的工资,她一向知道节约。她气鼓鼓地说:“为什么要在这么贵的地方吃饭?我说清楚,我只能补贴你一万块钱,剩下的你自己负责!” 纪萧忍俊不禁:“难道吃顿饭我还要我老婆掏钱不成?” 小米瞪大了眼睛:“谁是你老婆!你这个骗子,我明天就和你离婚!” 当然,闹归闹。小米还不至于这么冲动得要闪婚闪离。现在满世界都知道她结婚了,她受过的教育还有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这种时候,她也得想想母亲和弟弟的感受。结婚本来就吓了他们一跳,她再乱出什么诸如迅速离婚这样的幺蛾子,母亲肯定会受不了。小米绝对不可能会去主动伤害自己的母亲。 所以在第二天下班后,小米出现在了某个餐厅,名目是请刘恋吃饭,身旁是纪萧。她还得把纪萧介绍给她最好的朋友。小米深深体会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的意思。她就是想得太少了,所以现在才会陷入了不明不白的泥沼。果然是冲动是魔鬼。她一时冲动,选择纪萧结了婚,现在是不上不下的,卡得难受。闪婚本来已经儿戏,再闪离那就更脑残了。可现在和纪萧的状态..... 小米觉得右脑壳隐隐作痛。多年前治愈的偏头痛似乎又发作了。看来人生有时候真是场戏,知道了还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刘恋还是她一贯的老装束,一副不用收拾就可以参加户外暴走的摸样。她痞痞地站在包间的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坐在那里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莫测,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快,总之难以用语言形容。 小米迎了上去,这件事情是她做得不对在先,结婚了连最好的朋友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确是不够意思,所以她低姿态点也是应该的。 她把刘恋迎到位置上,纪萧很有礼貌地点头和刘恋示意。刘恋很敷衍地也点点头。小米赶紧示意服务员上菜。吃点东西好谈话啊,否则饿着肚子血糖低,容易发脾气,这个道理她懂,所以下意识地耍了点小聪明。要知道,刘恋平常不怎么发火,不过要真的惹了她,那暴脾气是原子弹级别的,小米可不想受原子弹的害。 刘恋开口说了句话:“再加一个人的份,还有人在楼下停车没上来。” 这么点小要求,当然要满足,小米殷勤地问刘恋:“亲爱的,想吃什么?还是你再看看菜单?” 刘恋今天似乎有些萎靡,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喜欢什么你会不知道?你看着点就行!” 小米赶紧拍拍马屁:“那是,咱俩谁跟谁啊。” 还在忙乎着菜的事情,有人从外面一头撞了进来。只见来人打扮怪异,特别让人觉得瞠目的是,脑袋上的头发交插着剃出了一条一条的沟壑,像责任田般地划分成了块状,那些块状全染成了黄色,正面看还看不出门道,可一回头就明白了,后面头顶正中,却是长长地留了一撮,染成了绿色。整个脑袋原来被做成了一个菠萝的摸样。 小米愣怔过后,扑哧一笑。 杜子腾顶着他的新式菠萝头,气咻咻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有想把那椅子给压垮的意思。就算他秀色可餐,正在点餐的服务生还是吓了一跳,难道是黑社会来了?小姑娘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小米注意到服务员的惊惧,赶紧安慰她:“没事,你忙去吧,这是我朋友。” 服务员一溜烟正打算消失。杜子腾凶巴巴地补充:“你们这里什么最贵,全给我上来!” 小姑娘快哭了,求助地看向小米。小米朝她摆摆手,她如获大赦,赶紧正式消失掉了。 刚才刘恋进来的时候,造型已经够痞了,哪知道杜子腾这厮更流氓,他一眼都不看纪萧,一只脚蹬到椅子上,抖着腿,一只手捂着胸口斜睨着艾小米:“你厉害啊,就这样对我?让我这么伤心!怎么不想想你对得起我么?毕竟我也暗恋了你九百三十三天!艾小米,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和你没完!”漂亮的黑眼睛里居然满是伤心。 娱乐节目做多了,果然连他都会演了。 小米嬉笑着:“怎么会呢,您老人家的心是金刚钻,我怎么会伤得到呢。而且我这不是赔罪来了吗?” 杜子腾还是很恼怒:“谁同意你结婚了?还好意思来赔罪!” 小米严肃起来:“我结婚母亲同意了,国家同意了,有什么不可以?” 杜子腾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起腾地站了起来:“可是我不同意!” 这演得也太逼真了点吧!小米脸上有些挂不住,刘恋扯扯杜子腾的衣服,有些抱歉地想解释意外带来这个麻烦的原因:“我来的路上遇到他,一说他就一起来了。” 杜子腾找到话题了:“看看,还说赔罪,你到现在都没想着主动联系我!是我自己找上门来的!” 小米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赶紧向纪萧介绍两个看起来无比别扭的客人。 哪知道杜子腾还是余怒未消,一拍桌子,指着纪萧,态度不善:“你最好好好待她,否则我废了你!”说罢转身潇洒地就走了,菠萝叶子一晃一晃的。 三个人楞在原地。小米回过神来,感情这杜子腾这家伙不是友情出演,是本色参与?! 刘恋很抱歉地拿起包:“我去看看,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也紧跟着杜子腾跑了出去。 纪萧一直兴趣满满地旁观,看戏似的。小米暗暗咬牙,果然请来的就是不一样,如果她的老公真这样事不关己,那她会不会有休夫的冲动? 她还在那浮想联翩,哪知道那个人不怕死地开口了:“艾小米,看来娶你真是一件高风险的行为。” 第290章 恭敬 小米再度运气以平静心绪:“那就别娶了呗,免得连累你。” 纪萧微微笑着:“高风险高回报,我愿意一试。” 小米彻底怔住了,她这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纪萧就这样骗骗赖赖地在小米家住了下来。他倒是随遇而安还吃得苦,天天咬着牙睡在那潮湿的地上。小米上网查了查,张弛园林还真是家上市的大公司,可谁能想到呢,他们的老大天天挤在一个不足五十平米的房子里,还忍气吞声地打地铺! 恼归恼,小米也没狠心到要把纪萧折磨成个风湿病人。在某天某人哼哼唧唧地说睡得腰疼,妄图挪窝的时候。小米就默许了。不过条件是他一星期得“出差”五天!也就是说,纪萧一周只有两天的机会在小米家出现。纪萧同学动用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好歹又增加了两天的福利。 于是纪萧安心地以此为家了,虽然要被出差三天,但他也知足了。成功的目标从来不是一下就能飞到的,大多是一步一步挪过去的,他深知这个道理,他不着急。 小米下班回家后,把车停在院子外的路旁。手里拎着菜走进院子里。 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迎了过来,笑嘻嘻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嘴巴也很甜:“嫂子好!” 小米认得他,上次请部门的人吃饭时见到过,他开车门的时候还向她示好,亮出了白牙。 小米摸摸脑袋:“你叫啥?黑子?” 墨子恭恭敬敬地纠正:“嫂子,我叫墨子。” “哦。”小米点点头。墨子一溜烟小跑把东西送厨房里了。纪萧正在院子里热火朝天地收拾着,艾小粟也在一旁帮忙,两人说说笑笑的,很热闹,连艾母也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看着他们干活,满脸的满足。 家里的小院子,一直空置着,小米也没时间收拾,装修这套房子剩下的木料还堆在角落里,用了一块条纹塑料布遮盖着。 几个男人看来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角落已经被清理干净,木料整齐地堆放在另外的地方。院子一下子显得宽敞了不少。纪萧对着木料指点江山,似乎打算拿来做点木工活。 小米走到母亲的身旁,蹲下帮她揉腿:“妈,今天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艾母满脸笑意:“很好,很好。你看,小萧打算把那些木料做个笼子,说要买些小鸡来养呢。” 果然,纪萧远远地叫了声:“妈,您看院子里的地翻过后,是种花好呢,还是种菜?” 小米撇撇嘴,这妈他倒是越叫越顺溜。 艾母眉梢都是笑意:“种菜好种菜好!以后我们就有新鲜蔬菜吃了!” 老人家们果然务实,小米吐吐舌头,转身进了厨房。 墨子很自觉地在厨房里择菜。见到她进去,像接受领导来视察般,立正站好:“嫂子好!” 小米忍俊不禁:“黑子,随便点,不用那么拘谨。” 墨子诺诺地纠正:“嫂子,我叫墨子。” “哦!”小米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又叫错了吧,不好意思。” 墨子摸摸脑袋,嘿嘿地笑了,又露出了白牙,白的耀眼,小米真想问问他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来着。 两人在厨房里忙乎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墨子很高兴:“嫂子,你能和萧哥结婚,我们都高兴坏了,以后萧哥可就拜托您了。” 墨子情真意切的样子,并不符合他的保镖身份,纪萧和他的关系看来不是雇主和雇员那么简单。 果然,墨子接着说了:“嫂子,萧哥和您说过了吧,我们都是程川孤儿院出来的,萧哥比我年长些,给了我不少的照顾。和我亲哥一样。我们这些人吧,没有个家,一直是漂泊的。萧哥他是个好人,我们都希望他能幸福。” 他叹了口气:“您知道,孤儿院这种地方,虽然院长很好,可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保育员好的也多,可也有心术不正,故意压榨里面的孤儿的。特别是好多孤儿,其实是有身体残缺的,有时候被不公正对待也是常有的事儿。” 他说完笑了笑:“不过还好不是吗,虽然我们无依无靠,可好歹身体没什么缺陷,其实已经很幸福了,是吧?” 小米忽然对这个大男孩有些同情,的确,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或者父母早就不在世上,那种无根一般的凄凉感,她是能了解的。 她笑着安慰墨子:“没关系,你以后也会娶妻生子的,那时候样样都会好的。” 墨子点点头,很快乐的样子:“嫂子,您想听听关于萧哥的事情吗,我们在孤儿院时候,可有意思了。” 小米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的确那个身边的男人,她一点都不了解..... “我们孤儿院有四大金刚,以前在里面就很厉害的,打架一流,那叫一统孤儿院啊,他们四人还结拜了,三男一女,大哥就是萧哥,最小的是四妹。现在萧哥是在商界,二哥是医生,三哥在海关,四妹是律师,院长常对我们后来的兄弟姐妹们说,他们是我们孤儿院的骄傲啊,没爹没娘的孩子不是一事无成的!你们看他们取得的成就!” 墨子学院长的女声,学到惟妙惟肖,小米忍不住笑了。 墨子见她有兴趣,继续往下讲:“嫂子,您也看到了,萧哥上次打架,一个人一下子就放到了那么多人,而且那些人都是带着长刀的。所以相信我说的了吧?” 小米连连点头,她当然相信,不过她有些迷惑:“黑子,当时你萧哥和那些人打架的时候,你也在的吧?如果他打不过,你是不是就出来帮他了?” 墨子再度修正:“嫂子,我叫墨子,当时的确是你说的那样。” 小米还是想不通:“你萧哥那么厉害,为什么还需要保镖?” 墨子张了张嘴,正打算说。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纪萧手上戴着白线手套打断了他们的话。 他朝墨子挥挥手:“墨子,来帮我给椅子上上漆。” 墨子爽快地应了,迅速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出去。 椅子?小米有些好奇,也跟了出去,看热闹。 刚才的那些木条已经刨得光滑平整,而且还长长短短地分割好了。一旁是满地的刨花和碎木屑,纪萧正在指点艾小粟和墨子给那些木条上些透明的漆。见小米满脸困惑。他主动向她解释,这是要做放到院子里的长椅,为了防止风吹日晒和雨淋,所以先多刷几道漆来保护一下。 小米一听来了兴致,院子里的长椅!夏天还可以乘凉!想想都惬意!她笑着点头,忽然觉得,这纪萧其实除了骗了她那一点让她不快,其实其他地方还真有不少可取之处。 小米走近母亲:“妈,外面越来越热了,我推您进去看看电视吧。” 艾母心情愉快,苍白的脸上难得地见到了点血色,她拍拍女儿的手:“没事的,妈妈喜欢看他们在那忙乎,热闹!” 小米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可不是吗,三个壮士汗流浃背地在那了忙着,很快,院子就会变样,关键是看着他们的样子,让人一下子感觉生活其实也需要活力,也需要干劲,有时候阴霾杂乱的角落整理一下,谁说不会有美丽的风景!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热爱生活!知道安排生活和享受生活!沉溺于过往的痛苦中,就如同不断地把杂物堆放上去,混乱和灰尘自然会让心的空间越来越沉重,反倒影响了以后的路,何必呢? 小米想到这里,微微笑了。阳光那清新的味道,让她心情极好,她扬声叫道:“你们三个,加油哦,我去做好吃的拉!”声音清脆,充满了活力。 那三个忙乎着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把眼光转向了她。 只见她富有朝气的脸上,面色红润,眼波流转间,情意绵绵,关键是她那精神头,让她增色不少,漂亮得让人不忍直视。 艾小粟看着有些发怔的纪萧,有些得意地挑挑眉毛:“我姐漂亮吧?嗯?” 纪萧收回目光,一点也不输阵:“我老婆,那是当然!” 墨子呵呵笑了起来。 阳光照在院子里,整个院子明朗清新,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小米走在电视台的回廊上,一路上都有同事和她打招呼,关系一般的说她气色好的,交情好些的说她面如桃花什么的。她一路含笑一一应答,到了办公室,脸都笑酸了。 部门公示栏里,围着一群人。小米好奇地凑近看了,原来是温鸣升任副台长,兼任新闻中心主任,还有文主任调任广告部任部长的公示。公示期为七个自然日,电视台纪检部门24小时接受举报。 她默默走开了。路上遇到了姜助理,苦着脸和她摆了摆手,然后是毛笑笑,也是满脸的苦涩。 这是怎么了?小米有些不解。拉住了毛笑笑。 笑笑猫很落寞,压低了声音:“新官上任三把火呗,我和姜助理一起,被调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苍山跟踪报道各地贫困山区的孩子的早餐工程,历时一个月。” 小米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不知道这位先生这阵子哪根筋搭错了,就拿着我们可劲地往死里整!我真是瞎了眼,刚开始还暗恋了他一阵子!”毛笑笑握紧了拳头。 小米同情地看着她,笑笑猫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你也收敛着点,这家伙整起人来都不冒血的。” 看着毛笑笑匆匆离去的身影。小米忽然想起来,自己请客吃饭的那天,也就她们两人闹得最凶。凭着她对温鸣这厮的了解,这种睚眦必报的行为八成是冲着那事儿来的。 估计她也难以幸免。小米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胸膛。让报复来得更猛烈些吧!姐什么都不怕! 果然,她才在位子上坐定,老尹就让她过去她的办公室。 老尹向她通报了姜助理将到山区实践的事,说现在温主任新任,身边没有助理,又对她的能力大为赞赏,希望把她调过去。问她的意见。 她现在有顶着“已婚妇女”这个头衔,温鸣果然收敛了不少,不过初衷似乎没改变,这种迂回地让老尹来传达他的意思,就是个证明。新闻中心那么多人,他就那么巧地选中了她去做助理,还美其名曰对她“赞赏”!小米无语了。 她当然不可能对老尹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她找个理由来拒绝还是可能的。 “老尹,能和温主任共事当然很好,可是我对助理工作不熟悉,而且我和先生也商量好了,打算近期要孩子,我担心工作岗位的变动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所以希望温主任能体谅。”小米娓娓道来,有理有据,虽然内心有些忐忑,撒了个谎。可是,温鸣想借老尹的口来堂而皇之地使唤她,她当然也能让老尹去刺激他一下。 老尹点点头:“恩,这个也是,如果你有造人计划,去适应一个新岗位确实有些为难。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也和温主任说说。” 小米很感激老尹。这个老大,关键时刻护下属是很得力的,她一点都不担心温鸣能把自己挖走。 “不过,小米,有件事如果没太大困难的话,我想你能不能接一下?” 看着老尹为难的表情,想想她刚帮助自己解决了这么个大难题,小米满腔的报恩之意:“没事,老大,您尽管说。” “温副明天要到g城考察兄弟电台的情况,让你同行,没什么问题吧?” 小米大话说到了前头,一时被堵住了嘴。在老尹期待的眼光里,被迫点了点头。 小米拖着她那灰色的行李箱,表情肃穆地站在机场自动扶梯上,温鸣站在她身前,不时转头看她。小米视而不见。 本来想着再熬一个月,就能和这位温大人再见了,哪知道这家伙还一副要在程川扎根了的样子。她清楚他能有千万种手段来让她不得安宁,可她却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和他耗,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 “艾小米,你什么态度?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那你怎么不和老尹明说?”温鸣受不了她的臭脸,出声问到。 小米在心里鄙视他,这事她有选择么?刚回绝了去给他做助理,再紧接着连差也不和他一起,说得过去么?让老尹夹在中间怎么做人?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很恭敬地回答:“温主任,怎么会呢,要知道能和您出差是我的荣幸!”说完后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长了个漫山遍野。 果然,他被她的虚伪刺到了:“艾小米,你的爪子收起来了?你就好好装吧,尾巴也收好,别不小心露出来了。” 小米深深地吸气,脸上保持着笑容:“温主任,谢谢您的提醒,您的也请务必收好了。” 第291章 愉快 温鸣不可置信地嗤笑起来:“你还真是受到刺激了,瞧瞧,说的还是人话吗!” 小米翻了翻白眼,你要讲禽兽语,我也就配合一下,否则就语言不通了不是,怎么末了你还希望我讲人话?既然那样,你怎么不先讲讲人话? 穿过长长的出站通道,前方开阔起来,接机口里人群熙熙壤壤,早有人眼尖看到了他们,热情地挥舞着手:“温台长,温台长,这里这里!” 两人默契地停战,小米脸上也换上了一副笑容,迎着那人走了过去。 兄弟电视台的接待很到位,他们的办公室主任田平领着他们游览了g市有名的地方,每天都有不同名目的宴请,至于办正事只花了一天的时间。现在的所谓考察,已经和公费旅游没多大区别。特别是宴请上的喝酒,小米心里不喜可还不得不陪着。她是女的还好,对方还有所收敛,温鸣就不同了,是天天喝醉,而且是醉得不省人事。 白天要四处溜达,晚上又喝那么多酒,几天下来,两人都有些疲惫。温大人主动投降,终于换来了一天不用喝酒的日子。 小米早早地洗洗睡了,这几天纸醉金迷的生活,不是她能受得起的。 朦朦胧胧中,她觉得不对劲,睁开了眼,床前黑乎乎地站着一个人影,小米以为眼花了,揉了揉,这回,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小米理智地选择了没有大声叫喊。要知道,惊恐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有时候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歹徒是会失去理智的。她警惕地看着那个黑影慢吞吞地朝着她靠近。手伸到了枕头下,攥紧了手心。 床头灯亮了。居然有这样大胆的入室者吗?而且那人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米心头一松,这才注意到手心里都是汗。她冷冷地说:“温主任就这么喜欢私闯别人的房间吗?您还真勤学,连溜门撬锁这门技术活儿都掌握了?” 温鸣轻轻松松地把一张房卡扔在一旁,不理她的讥讽:“我多做了张房卡。你这个笨蛋,连防盗栓都不知道用吗?难道说知道我要来,给我留着门?” 小米拢紧了身上的被子,恨恨地看着他,的确,她的房卡是他交给她的,要做点手脚是很容易。她早就该想到,他让她一起出差肯定是不安什么好心!她的确是糊涂了,上床埋头就睡,貌似真忘了那防盗栓...... 他开始解衣服的扣子,自在得就像回家一样。 小米知道这个人在床上超乎常人的需求旺盛,原来谈恋爱时,每次见面,说不上两句话,他铁定要把她推倒在床上,两人约会的时间大多是在床上度过,似乎他见她就为了床上这点事儿似的。 可现在,她都结婚了,他还那么自然得如同一切都没有改变,这种行为是不是过分了点? 岂止是过分,简直是令人发指!小米往后缩了缩,厉声连名带姓地喝道:“温鸣,你要是再敢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他衬衫衣领半敞,健美的胸膛若隐若现,黑黑的眼睛邪魅地瞟了她一眼:“我就没想要你客气,随便享用吧!” 人不要脸起来真是无敌了!小米无语得想撞墙。 他已经脱下了上身的衣服,光裸着上身,一只脚跪到了床上,倾身靠近她。只见他肌肉紧实,身材完美得让人不可思议。换成平时电视上看到此类美男,小米是要赏他个口哨的,可现在不是现实么...... 他玩味儿地看着她:“艾小米,你能不能长点记性!我说过了,做了我的女人就休想逃出我手心儿!除非我玩腻了!””他轻蔑地看着她,接着补充:“别害怕,照我对你的感觉,过个十年八年都腻不了,用不着那么强的危机感,急着找下家!” 他的蔑视更深了些:“你还真是水性杨花啊,当年和宁木之勾勾搭搭,他看清了你的真面目。都不敢再要你了!没关系,这些我都忍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要你!你就少去祸害别人了! 哪知道你还真有能耐啊,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选个老公还来向我炫耀九选一!被你淘汰掉的那八个,应该很庆幸逃过一劫!至于你那个老总丈夫,要是不怕惹麻烦,就只管撑着呆在你身边,你要知道我有上千种让他挂掉的死法! 艾小米,你是希望干净利落点呢,还是慢慢地折磨一下他,让他在绝望中烟消云散?你最好给他捎个话,让他等着!” 小米的牙齿被咬得咯吱作响,说时迟那时快,她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只见寒光一闪,手上变戏法般地多了把刀子。红色的刀柄,刚才的那一闪,是她按动了跳刀的按钮。那刀子不大,可刀锋尖利,用来伤人的话,应该很有杀伤力。 温鸣本能地退后了些,皱了皱眉头:“小孩子家家的,玩什么刀!小心伤到了自个儿!”伸手就想去夺刀。 小米快速地闪开。她看着有所顾忌的温鸣,挥舞了一下刀子:“温主任,我要是您,就赶紧离开这个房间!要知道酒店走廊可是都有监控的,要是哪位别有用心的人拿到了视频,到处乱说您进了女职员的房间,那样影响到您的声誉那就不好了!” 她有些紧张地躲开温鸣的再度偷袭:“您看,您高升的公示还挂在单位上呢,如果谁一个电话说您强迫女职员滚床单,那会不会影响到您的仕途呢?温主任您可要三思啊。” 温鸣再度皱了皱眉,似乎很为难:“进都进来了,这么快就出去,还让人家说我不行呢,那岂不是同样毁了我的声誉?” 靠!这个流氓!小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温鸣好像无所谓:“至于那个公示,不就是个主任副台长嘛,当不当都无所谓,我当初愿意接下来也就想着能离你近些,所以谁爱告就告去吧!” 说完做出一副恍悟的样子:“不过类似这种桃色事件,闹到最后好像男人收获的是崇拜,女人得到的一般都是鄙视,要真被曝光了,对你可是很不利啊。对吧,小米?” 他一边说着话分着她的神,一边再度伸手试图打掉她手上的刀子。小米一个愣神,差点让他得逞,她紧紧地抓住了刀子,反手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不知不觉中都学到了他说话的语调:“温主任,您不用害怕,我是万万不可能去伤您的,不过伤伤我自己,还是可能的,您看,我要是朝着这个大动脉用力深深划拉一下,您说医生几分钟能来到?就算十分钟把,可据最可靠的消息,只需三分钟我就足以告别这个世界,您信不信这个结论?不信要不咱们做个试验?” 她抵得太紧,那刀子的刀锋看起来也很锋利,在脖子上划拉出了一道口子,已经有血痕出现了。温鸣大惊,这次完全没了和她调笑的心思:“艾小米!你疯了!把刀子放下来,我马上出去就是,你千万给我冷静点!” 他慌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着急又狼狈,半天没找到袖子。 小米冷冷地看着他:“温主任,您刚才说的我都听不懂,我也没兴趣去理解。我这个人就这样,结婚了就会好好过日子,以后如果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意外,我也难保证会手一抖把别人给划了,或者想不开划了我自个儿!温主任有没有以后再试试的打算?” 温鸣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艾小米,你就是疯子!以后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他连说了两声“可以了吧?”近乎仓皇地夺门而出。 听着门重重地关上。小米快速走到门口,加上防盗栓,神游一般走回来,近乎虚脱地趴在了床上。 转头看着窗外g城那皎洁的月光,小米满脸泪水。满心的无助和忧伤,这种时候,她深深地想念家里的母亲。她拿出手机,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喂,您好!”是个男声接的电话。小米楞了楞,对了,家里还有个纪萧,她差点给忘了。 带着浓浓的鼻音,小米问纪萧妈妈在不在。 纪萧告诉她墨子和小粟带着母亲出去散步了,还没回来。 小米有些失望,哦了一声就想挂电话。 “小米,怎么了,感冒了吗?”纪萧关切地问到。 小米鼻子有些发酸,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委屈和难受,可又不能对着纪萧倾诉,只好找了个借口:“没有,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你这傻姑娘,才几天呀,就想家!真是个家乡宝!”纪萧愉快地取笑她。 “谁家乡宝了!”纪萧一句开玩笑的话,一下子触发到了小米的泪点,她噼里啪啦地哭了起来,还负气挂了纪萧的电话。 电话再度响起,显示正是纪萧用手机打来的。小米哭得稀里哗啦的,看着那晃动的纪萧的名字,她索性关了机。 小米哭得累了,沉沉睡去。 房间的门铃响个不停,吵死了!难道昨天她没按请勿打扰的键吗?小米一阵懊恼,幸好身着睡衣,她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 纪萧满面满面含笑地拎着个保温桶,站在门前。看得出来得太早,身上还带了一层薄薄的寒意。 小米一阵错愕,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剧烈收缩,惊得有些结巴:“你...你怎么来了?” 纪萧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的门开了,温鸣出现在门口。一大早这么大的动静,他也被吵醒了。 纪萧怜爱地摸摸她的脸:“看看,都瘦了!”那微带薄茧的指肚划过她的脸颊,小米就算没完全清醒,全身鸡皮疙瘩本能地直立起来。 说完这些,纪萧抱歉地转身和温鸣打招呼:“温副台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过来看看小米。”语气自然真挚,就像一个普通丈夫多天没见到妻子来探视一般。只是目光犀利,毫不退缩地看向温鸣,两个男人间在卯足了劲无声地较量。 小米没注意到这些,她的瞳孔再度收缩,他说他从程川那么远来到g城,是为了看她?她不会是没睡醒听错了吧? 纪萧宠溺地看着她:“瞧瞧,眼睛都哭肿了,你这傻孩子,不是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吗?什么想不想的!还穿那么少,也不怕着凉!”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手顺势揽住她,再度转头看温鸣:“我家小米,就是有些娇气!让温副台见笑了。昨天打电话回去,说是想家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欺负她了呢,赶紧飞过来看看。” 温鸣黑着脸靠门站着,像个关公。 这还没算完,小米惊诧地发现兄弟电视台的毛副台长,扭着那胖胖的矮小身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走廊里。老远就长长地伸着肥肥的猪蹄状的胖手:“纪总啊,纪大哥呀,来g城也不先给我打个招呼,那不是折煞小弟我吗?” 一路小跑跟着的是这几天招待他们的办公室主任田平,陪着笑脸附和:“是啊是啊,要不是纪总打电话问夫人住哪里,我们还真不知道您来了!” 毛副台长终于够到纪萧的手,双手握住就可劲摇:“你不够意思呀,嫂子来了也不说明身份,让我们近在眼前差点失之交臂呀,这不是存心让小弟我以后没脸见您吗?” 小米彻底懵了,这是个什么状况?看看毛副台长那沟壑纵横的脸,她有些不确定,刚才他是在叫她嫂子吗? 纪萧的手在她的肩头用了用力,小米理解了。配合地靠在他怀里,纪萧情意绵绵地看看怀里的人儿:“拙荆年纪还小,平常又娇气,出门在外的,总是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几个人顺着纪萧的话,除了门口站着的那个门神,都统一用看小宝宝的眼神打量她,毛副台恭维道:“纪兄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呀!” 小米的鸡皮疙瘩又应招而来,她哆嗦了一下。她好歹也26了!别那样老说她小行不行?纪萧脸皮也够厚,拿出父亲的架势:“小孩子嘛,没办法!说完在小米脸蛋上揪了一下。”下手还不轻,疼得小米瞪他。 田平羡慕得很:“纪总和夫人真是恩爱。” 一行人一大早站在走廊里叽叽喳喳,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住户,毛副台长果断邀请:“纪总,本来郭台长听说您来了,也想来的,可惜他在外地出差,就特地交代小弟,务必要好好招待。您来得这么早,一定没吃早餐吧,走,我们一起去吧。” 纪萧举了举手中的保温桶:“谢谢郭台和毛副台长的盛情,拙荆想吃岳母做的小笼包,我从程川带了些过来,就不去了吧?” 说罢再度用能溺毙人的眼神看她,说话声音温柔了几分:“饿了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第292章 飙戏 和影帝飚戏就是好啊,一句话都不用说,他就把她的戏份表达的清清楚楚了。小米释然地配合,闲闲地靠着这棵大树点点头。 小笼包?从程川坐飞机送来?毛副台长和田平心里震惊,交换了个眼色,识趣地说了番不打扰了的客套话,赶紧走了。 送走那咋咋呼呼的两人,回头看到那门神还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小米鬼使神差地邀请:“温副台要不要也来尝尝?” 事后回想起温鸣那张臭脸,小米心情无比愉快。可是愉快过后,她内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情愫,那就是不忍。他的恼怒和不甘心她看在了眼里,还有他眼底的那层落寞,却让她的心狠狠地刺了一下。 这么骄傲的温鸣,也有那样的表情?真让人不敢相信。 而另外一边等在电梯门口的毛副台长把汗水浸透的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田平赶紧递上新的。恭敬地请示不断擦汗的毛副台长:“副台,您看这位纪总,我们需要用什么规格来接待一下比较好?” “我们台的广告大户,公益广告的资金也全是他们公司包揽,你们的奖金、年终奖也就看他们了,你说用什么规格接待好?”毛副台用不容置疑的腔调反问到。 “是是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田平连连点头。 小米才关上房门,纪萧第一时间就扶住了她的下巴。黑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小米惊得心怦怦跳起来。纪同学,别以为你刚才演得好就可以胡乱加戏啊~~~~~~~ 他目光幽深地落在她的脖颈上,像换了个人般的严肃:“怎么弄的?还疼吗?” 小米明白过来他是看到了自己的伤口,为自己刚才想歪了羞愧,身体放松下来,挣扎了一下,及时地寻找了个答案:“不疼,是不小心被衣服的拉链划伤的。” 小米为自己的机灵暗暗叫好,可他显然不信,仔细地打量了那条伤痕一会儿才松开手,不发一言地就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小米愣愣地看着他像搜家似地熟练地在房间里翻找,甚至还打开了她的行李包。里面粉红色的小内内一览无余。 血腾地窜到脸上去了,小米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纪萧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小米怯怯地放开了手。只见他手里把弄着那把红色的跳刀,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 小米胸口一滞,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有些着急:“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是被随便欺负的主!没有的事!” “小米,我看过了,你根本没带有拉链的衣服,为什么撒谎?” 他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里面的情绪深不可测。小米忽然不敢看他,转开了眼珠:“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她没有否认就是某种程度的承认,他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径直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小米全身警铃大作,扑过去从身后扯住了他:“不要!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 “你是担心我打不过他?还是担心我过去打败了他?”纪萧手放在门把上,轻轻地问。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两人在一起打架的场景,在小米看来就像是矛和盾在pk,谁会是最终的老大,她真的没谱。可这么一pk,事情不是闹大了么,两个有头有脸的男人为了个女人在酒店里殴起来,怎么听怎么没档次,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小米索性耍赖:“刚才毛副台和田平的表情,你又不是没看到,你那么大老远的过来,已经够让人觉得惊世憾俗了,又没有多大的事,要是你再整出点什么动静,那我毫无疑问就成了个狐狸精了,那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呀!”她嘟了嘟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他的脸上有了点笑意,带了揶揄:“难道你不是吗?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 又是一个毒舌!嘴上说不过就只好用暴力了,小米气得伸手顺势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结果那结实的肌肉居然在她手下打滑…… 小米听到他有些愉快的笑声。不过他更过分的是,扭动了门把,一副一定要出去的摸样。 他回头看到她快要发飙的摸样,有些忍俊不禁地解释:“我去买药。”说着说着下颚朝着摆在桌上的保温桶点了点:“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就来。” 小米利落地把身上他的外套除下给他:“外面冷,穿上!” 衣服上还带着她身上的清香味道。纪萧楞了楞,爽快地套上走了。小米打开保温桶,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拿了一个,痛快地咬了一口,微微笑了。这个纪萧,真是有点意思。 纪萧很快拿来了一瓶药水和棉签,看着那透明的液体,小米一个激灵,迅速跳到床上,缩到了离他远远的一角。 “是不是酒精呀,太疼了!我不擦!”小米任性起来。她有勇气把刀抵在脖子上,可却没勇气忍受酒精灼烧伤口的痛感。 纪萧忍住笑:“是双氧水,一点也不疼的,乖,快过来。”他像个大哥哥般诱哄她。 小米将信将疑,慢吞吞地蹭了过来,还保留着可以撒腿就跑的姿势,警惕地看着他手上那根蘸满了药水的棉签,嘟哝着:“我自己来擦,不用你帮忙!” 纪萧瞪她:“你看得见么,抬起头来,别乱动!” 小米扬起脖子,冰凉的液体涂抹在伤口上,微微的刺痛,果然不是很疼。纪萧很认真地帮她消毒,认真得那时间也久了点,小米的脖子都有些酸了。其实脖子酸还是小事,关键是她这样的姿势,他又靠得那么近,两人又是独处,似乎有种叫做暧昧的情绪慢慢蔓延开来,那个男人倒是镇定无比地靠近她站着,小米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吹起了自己头顶的发丝,。 调节气氛是她的长项,这种时候越不说话越不自在,她赶紧找了个话题:“你真的是专程赶过来的?” “那种敷衍别人的话,你也信?”他毫不在意地泼她冷水。 小米想起刚打开门时,他身上似乎冒着热气,又带着浓浓的寒意,那不是起得早来得急才那样的么? “我这边正好有事要过来,顺带来看看你。”纪萧扔掉棉签,拧紧药瓶,解释说。 小米扭了扭有些僵直的脖子:“呀,那怎么办才好,你要办事情呀,我们今天正好空下来,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到处游玩游玩呢。” 他答允得很顺当:“好啊,你想去哪里?” 小米有些为难:“可你不是要公干吗?” 纪萧看着她那狡黠的笑容,回过神来:“不是还有随行人员吗,让他们去办就好了!” 他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小丫头,看你还敢和大哥哥斗心眼! 小米的笑容荡漾开来,挥舞着手:“你就是骗人!被我识破了!” 她的脸像一朵鲜艳的桃花,笑容就这样盈盈地在他面前盛开来,纪萧心里一荡,她那挥舞着的手如此晃眼,他一把就抓到了手中,柔若无骨的小手,合在他的大手中,对比如此的鲜明,可也顺眼得似乎本来就该这样,他的胸腔里暖暖的,是满腔的柔情。 可是,当他目光触及到她脖子上的伤痕,那激荡的热情冷却了下来,人也变得严肃:“小米,我既然娶了你,自然要保护你,以后不要这样冒险了!我不允许你这样!” 他一大早就从遥远的程川,赶到g市,就为了她昨晚电话里的哭泣!她什么都没说,可他却能敏锐地意识到了她有了麻烦,来了却怕她有压力,还找借口说是有公干!才见面了几分钟,他似乎就已经了解到了真相,还有他说的那些话,虽然隐晦,可小米忽然觉得,自己完全能懂! 她眼睛一酸,笑容收了起来,:“你对我了解多少?你确定知道全部的我后,还会选择保护我吗?” 纪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深邃。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小米声音有些哽咽:“好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回来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小米和纪萧慢慢地爬上了清凉寺的台阶。有393级。小米每次来都数,肯定没错。 如果跨越每级台阶,就算跨越了一个罪恶,那她身上的罪孽,能不能跨完这些台阶,就洗清掉?显然不能。就算她每天来跪拜,也无法消去她内心的内疚。 在一个存菊堂的牌匾下,小米停住了脚步,眼睛看着其他地方,却对纪萧说着话:“你现在打住,不进去,还来得及。” 纪萧一句话都没说,握紧了她的手。她抬头和他对视,他目光中的义无反顾让她不忍:“你也许会很失望,不过我都不会怪你。” 他声音低沉柔和:“别傻了,我们快进去吧。” 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寺院的人少得可怜,连个和尚都见不到。小米走进了寺院的内堂,墙上是一排排的牌位。她熟门熟路地到了其中的一个面前。把手中的那枝花放在案前,还有一个芭比娃娃,衣着漂亮的公主裙,她理顺了玩具娃娃的纱裙,轻轻放在了案前。她双手颤抖着轻轻擦拭着牌位的灰尘。 纪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牌位上的名字:小米粒 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和尚,也许是脚上的布鞋减弱了他的脚步声,他们没注意到。小米上前和他说了几句,和尚点点头,敲着木鱼,整个堂上充盈满了他诵经的声音。小米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长拜不起。 纪萧有些明白可又没有完全清楚。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小米从内堂出来时,纪萧正站在院里的那棵菩提树下。凝神看着其中一根枝桠。那个牌位的位置,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注意到小米离开前把牌位紧紧贴在脸上。伤心不已,现在她眼角还有泪痕未干。 他转身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 小米走近他,声音颤抖:“那是我的女儿。你不会想到吧,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吧?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妈妈,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好!你还想听听我这样一个女人的故事吗?” 她那深入骨髓的伤心,纪萧能深深感受到,他什么也没说,张开手臂把她抱到了怀里。 怀里的人压抑地哭泣,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不断流下的泪水,在他的外套胸前,留下了一大片水渍。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肃穆,愤怒、难过、怜惜种种情绪随着她的诉说,出现在一直沉稳不轻易表露喜好的纪萧脸上。他一言不发,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她再次感到了男人与男人间的不同。如果她这样对着温鸣哭,换来的是他的不耐烦,嫌她吵,而不会像纪萧那样,能那么熨帖到她的情绪,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他的温暖和安定,让她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她双手环着他的腰,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纪萧把她被泪水打湿的几缕头发,理到脑后,目光里带着感同身受的伤痛和怜惜:“小米,这不是你的错,我相信小米粒一定能能体会到妈妈的爱,早日超度的!过去的事情就放下吧,从今往后,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就好,剩下的由我来!” 泪水再度涌上了小米的眼眶。这个男人,她能信任吗?可是,为什么她能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个角落,在悄悄地动摇呢? 温鸣的新助理战战兢兢地进来通报:“温主任,广告部的文主任请您务必过去他那里一趟,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她怯怯地看着温鸣,生怕引起他的不快。她的前任据说就是得罪了这位温大人,被直接发配到了贫困山区,她可不想也步上那家伙的后尘。 广告部的文主任正是从新闻中心调离的他的老上级,虽然两人现在是平级,可这个旧识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温鸣起身走了出去。 才到广告部的会客厅门口,文主任那豪爽的笑声已经传了出来:“纪总现在在我们电视台可是名人了!号称是疼妻子第一名啊,坐了飞机送早点,那也只有您有实力做出来呀,电视台的美女们现在一致羡慕艾小米得很啊,都说要叫丈夫、男朋友什么的向您学习呢!” 温鸣撇了撇嘴,顿住了脚步。早有文主任的助理小黄走了过来,体贴地帮他推开了门,向里面通报:“文主任,温主任来了。” 文主任招招手:“小温,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温鸣的的目光扫过会客厅,纪萧正打量着他。目光深远。温鸣现在有些明白艾小米为什么会选择他了,因为但从皮相上来说,这人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如果略去他是小米丈夫这层来看,难说温鸣还会认为他甚至有些英俊。 第293章 视线 两个男人的视线对视,瞬间在电光火石间,早完成了信息交换。温鸣的等着瞧,纪萧的你能怎样。只有什么也不知道的配角文主任,自以为是整件事情的主导,清了清嗓门,像是和纪萧统一战线一般说到:“小温啊,今天是有个事情要你来商量一下,纪总的爱人艾小米,你是知道的,是你们新闻中心的人,可现在纪总公司下一年的广告都打算和我们电视台合作,他提了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希望艾小米能全程参与,也算为公司把把关嘛!我想了一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艾小米调到我们广告部来,现在就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看你那边能不能放人。” 如果真是征求意见,那自然会私下里沟通好,毕竟他和温鸣应该是一条战线上的,三方都在场,这样一来明显地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温鸣了然,可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叫起苦来:“艾小米工作能力很强啊,手上有不少案子跟着呀,文主任这样把我的顶梁柱给挖走了,让我以后怎么开温工作呀!” 文主任压低了嗓门:“小温,给个面子,大不了你忙不及的时候我从广告部调你需要的人支援你成不?几千万的大单啊,你要是给搅黄了,台长会爱死你的!” 文主任利诱加威胁,温鸣满脸的不情愿,点了头。 于是小米很快接到了消息,到广告部做项目经理。还给她调了个助理陪着。似乎是高升了。 而且这个消息还是温鸣传达给她的。 新助理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到温鸣身边,脸上表情像抽搐一般地对着小米笑了一笑:“艾姐,您喝点什么?”小米有些同情她,想来她天天对着温大人,也很不容易,于是和善地笑:“谢谢,我的不用了。” 温鸣冷眼看着她和新助理互动。她似乎和每个人都可以相处好,看那笑容,灿烂得金葵花似的!可是就是一见到他就板起脸来,就像他前生差了她几百吊钱似的! 她圆圆的眼睛转向他,上面满是疑问。温鸣被她的目光一震,回过神来,清了清嗓门:“小米,现在广告部来找我要人,希望你到他们那边去做项目经理,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如何。” 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温鸣居然问她意见如何!要知道平常他只会说:“小米,你去这样!”要不就是:“小米,就那样好了!”他什么时候问过她的意见? 不过既然他那么难得地有这样的诉求,小米当然要抓住机会,她闪婚的目的也就是想离他远点,现在有这样的直接机会,自然是相当需要。 她迅速点了点头。 可能她快速的反应刺痛了他的眼睛,难说他本来还希望她大刀阔斧地说声no,那他也可以四处平衡一下,说她不愿意,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呢。他似乎有些受伤,居然警告她说:“艾小米,你可是要想好了,有些步子迈出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小米笑了笑:“谢谢提醒,我想好了。” 温鸣沉默了好久,似乎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小米能感觉到两人间的疏离,如同那同性的磁极,她排斥着他,他也不让她靠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子,小米曾经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这个动作暗示着他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他还在斗争什么? 小米垂下了眼眸,她一步步的选择都是为了离这个男人远些。她不能为他一点点的反常,就心起波澜。她内心在不断地告诫自己:“艾小米,别傻了,他这样自大不知体谅的人只会造成不断的伤害,人生苦短,有纪萧那么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等着你,你只需大胆往前走就行,千万不要犹豫……” “艾小米,既然大家相识一场,有几句肺腑之言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说了是我尽到责任,听不听是你的选择。” 这句话没什么恶意,小米抬起了头,下巴朝着他的方向倾斜:“你说。” 自打上次宾馆的跳刀事件后,温鸣似乎收敛了很多,至少和她说话的语气也不是那么句句嘲讽,态度也不像逆反期的青年一般恶劣:“艾小米,别以为你捡到了宝。那个纪萧,实话和你说,我查了他一下,居然完全没有背景!” 小米耸耸肩,他是孤儿,没背景很正常。 他从她脸上的表情上读出了她的想法:“你别不以为然,一个这么大的公司的老总,居然是毫无背景,这可能吗?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背景我查不到!艾小米,我都查不到的人,你说有多深不可测!我并不想你怎么样,只希望你好好想想,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小米出了温鸣的办公室,脚步有些沉重。纪萧真的像温鸣说的那样?还是温鸣那样说本来就是他的一个策略?小米觉得脑袋乱哄哄的,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温鸣为什么要去查纪萧,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彻底放手,就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了,难道说事到如今,他还不甘心吗?小米越想越头疼。 “小米!”纪萧的声音传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四处打量,那个身影颀长,眉眼带笑的男人,不是他又是谁? “你来这里干什么!让同事看到了又得说我!”小米快步迎上前去,有些埋怨他。她现在想不出名都难,台里漫山遍野都是她和她新婚老公的传闻,版本是五花八门,大家一致认为她捡到宝了,小米现在是如坐针毡,走哪儿都疑心别人是在议论她,当然,有大多时候的确是在谈论,毕竟她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可是,这根本不是她当初结婚的初衷,她实在不是喜欢出风头的那种人。 她那瞠目嘟嘴的样子让他心情大好,他宽容地笑笑,伸手揽住她的肩头:“我有事到电视台,正好到了中午,顺带带你去吃午饭。”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肩头:“看,都瘦成这样了,我带你到懿德阁吃炖菜吧,那样比较有营养。” 小米点点头,她向来好喂养,而纪萧似乎又擅长此项,当然她放心跟着去吃就好。 他亲昵地揽住她,走出了电视台的大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小米打了个哆嗦。纪萧取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帮她围上:“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穿这么少?”大掌合住他的小手,自然地塞在衣兜里,取笑她,手像根小冰棍儿。小米只觉得手心里暖和和的,只管由着他爱说啥说啥,脸上还带着满脸的笑容。 墨子早等着大门不远的车旁,见两人来了,殷勤地打开了车门。纪萧手扶着车门,让小米先进去。他却目光犀利地朝着电视台大楼看了一眼。直觉中,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们。可他又什么都看不到。 落地窗前的温鸣,随着纪萧的转头,下意识地后退到了阴影里。他有些愤慨,他们才这么几天就那么恩爱了吗?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艾小米浑然不知纪萧和温鸣的曾经,她由着纪萧拽着手,在懿德阁的服务生后面,由他们引着,高高兴兴地向位子上走去。 可是,等等!前面那个菠萝头,难道不是杜子腾吗?显然是!程川目前还没几个人玩那种发型!小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甩开纪萧的手,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杜子腾正楼着个女孩子,低头亲亲密密地说着什么。艾小米忽然间从天而降,吓得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颇有点被捉奸在床的惊惧味道。 等小米看清眼前的人时,自己也傻眼了。 懿德阁里暖气很足,艾小米取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像个主审法官,对坐在面前垂着头的两个人,严厉无比地问道:“说吧,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刘恋声音细若蚊蝇地做消极抵抗:“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呗,还问为什么干嘛!” 边说边偷偷抬头看了看小米的表情,严肃得果然像审讯,看来不说清楚个子丑寅卯是不可能的了。她的眼睛带了点哀求,瞥了纪萧一眼。 两人一起玩了那么多年,小米心领神会,只开纪萧后再问:“可以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刘恋很为难,叫她怎么说嘛,她怎么好意思。于是捅捅杜子腾。 杜子腾英勇地抬起了头:“那天和你们见面后,我俩就去喝酒了,喝着喝着就醉了!醉了醉了就#¥%......”杜子腾刚开始说得清楚,到后来声音已经含糊得没法辨认。 看着两个人那窘迫的表情,小米也猜了个大概。 刘恋耸耸肩膀,补充说:“后来我俩发现在一起挺好的,我们就打算凑合着一起过了。”说完,两人同时用纯洁的无辜眼神,看着小米。 这样没有杂质的爱情,小米还能说什么呢,她彻底被打败了,扬手招呼点餐,恶狠狠地威胁两人:“算了,我大人有大量,这顿你们请我就算把这页翻过去了!” 杜子腾连连称好。倒是刘恋嘟囔着:“你都嫁了个大款了,还来敲我们的血汗钱!”小米瞪她一眼,刘恋诺诺地闭了嘴。 吃完意外敲诈来的午餐,小米还要赶回去上班。纪萧自觉自发地帮助小米围上围巾,攥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兜里。刘恋目光落到消失在兜里的手上,冲着小米挤了挤眼睛。小米目光飘忽,装作没看见。 刘恋想说什么,她很清楚。和纪萧现在的状态,说实话,她很享受。当年温鸣虽然冠着她男朋友的名,可似乎两人就没好好地有过什么温情,温鸣见到他,几乎都是猴急地要把她推倒,想起他那眼神,小米现在都还有种要被吃了的恐惧感,而纪萧却完全不同,那种如同冬日暖阳一般的目光,熨帖得小米全身舒畅,这种恋爱的感觉,她喜欢。 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当初和温鸣就是耗尽了热力,才会有如此不堪的结果吧。新的开始,她不急,慢慢来,细水才能长流。 出了门,小米冷得一激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纪萧紧了紧掌中的小手:“天气冷了,我和妈说了搬到我那里去住,可她不同意,要不你去劝劝她?” 小米摇摇头:“妈妈住这里都习惯了,就随着她吧。” 纪萧沉默了会儿:“墨子和司机都一直跟着我,这边房子又太小,很不方便,隔壁那家位置也近,院子还可以和这边打通,要不我想想办法吧。” 小米瞪大了眼睛:“隔壁袁大爷都在那里住了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搬家,你别打人家主意了。” 纪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车子停在了懿德阁的大门口。两人快步走了过去。 小米到了广告部才发现,自己太像是个吃空饷的人了,没什么事不说,身边还有个助手,随时等着她的差遣。她才进去了几个小时,就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土豪。 小米出身虽然不低贱,可也是受到良好教育长大的,这种暴发户一般的被供到天上的感觉,同事们都和她保持着距离,她实在不习惯。小米也算在电视台混了不少年,自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用尽了全身解数,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勉强和广告部的同仁们拉近了些距离。 新的工作虽然远离了温鸣这个大麻烦源,不过也让她疲惫不堪。还好收获多多,也算有得有失。 纪萧每天都会派车接送她上下班,他的车和他的人一样低调内敛,可是又品质上乘。小米对车没研究,现在都还不知道的那是个什么牌子,可从路人的眼光中可以看出,应该是个稀罕物。 小米推开了院门。隔壁院子里的墨子大声叫了声嫂子好。她挥了挥手,那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有些细节需要整理一下,这阵子墨子都在哪里忙乎。 初春时节,这边园子里的菜地上已经冒出了青青的小菜苗。母亲正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这阵子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她的身体似乎也好了很多。苍白的脸上甚至红润了些。 小米把包放到一旁,自然地帮母亲捏起腿来。长期不运动,萎缩得厉害,有空就得帮她恢复恢复。 “妈,弟弟回来了吗?”小米问道。 “回来了,回来了,纪萧也回来了,在厨房忙着呢,你弟弟打下手,说要做酸菜鱼。” 艾母看着女儿,满脸的慈爱。小米的终身大事了了,她放下了一大块心头大石,可是时间一久了,难免又有了新的烦恼。 “小米啊,和妈妈说说,你和纪萧结婚也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啊?” “妈!”小米撒娇,拖长了声音抗议。她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 艾母不理她:“妈妈和你说啊,这女人啊,早要孩子早恢复,而且还恢复得好啊,年纪轻带孩子也有精力!你别信那些宣传的,什么晚婚晚育好,那简直是瞎扯,人到了年纪就是该结婚,结婚了有条件就该赶紧要孩子!没看见那些大把年纪生孩子的,老大一个肚子,收都收不回去!” 第294章 措施 “妈,您管得可真宽!”小米声音软绵绵地再度抗议。 “小米啊,妈想问问你,你们难道是采取了措施?还是你上次那件事情身体就没恢复?妈可是一直担心着呢!不行就上医院检查检查去!”艾母接着问。 小米在心里哀嚎,谁说睡一张床就生得出孩子的!他们不是一直没那个吗!可是,她能和母亲说这些吗!? 她不好直接拂了母亲的意,又没有耐力继续听下去,索性找了个借口:“妈,我去看看那边的房子装修得怎样了,那新房子味道大,您就别去了,在这好好休息休息,我过去了啊!” 话音刚落,人也早站在了隔壁院子里。两个院子间开了道门,倒是交通便利得很。虽然她早不是什么小姑娘了,可母亲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小米的脸都还有些烧。 墨子正忙着整理院子,铺上一层肥土,打算种东西。见她进来,那自然是非常欢迎。 小米帮着墨子整理着要种的花苗。她有些神思恍惚。也对,和纪萧结婚近半年,两人同睡一张床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个纪萧还真是忍得住!居然从来不越雷池一步,最多平常抱抱她,牵牵手……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小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温鸣那要把她吞吃掉的目光,还有过去的种种,她有些不确定了,这两个人,到底是哪一种才算是正常些? “嫂子?嫂子?”墨子让她递一株花苗,叫了两遍她都没反应,只好加大了声音。 小米回过神来,赶紧把手中的小苗分开,递给墨子一枝。顺口问道:“墨子,你和你萧哥认识多少年了?” 墨子凝神想了想:“十多二十年了吧,从我有记忆起,似乎就认识萧哥了。” “那你萧哥以前都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小米有些难为情地问到,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我的意思就是你们在一起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没?” 墨子自作聪明地理解了一下她的话,满脸坏笑:“嫂子,你是不是想问问萧哥以前有没有背着你干坏事呀!” 这个活泼的大男孩,和小米熟悉起来后,说话方式难免有些随便。 小米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墨子看看小米那红红的脸,了然,一下子被她这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打开了话匣子:“嫂子,那要说起来就话长了,我以后慢慢和你说,不过,大哥结婚,我们这帮兄弟可是高兴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米茫然地摇了摇头。 墨子贼溜溜地朝着小米家的那个院子方向看了看,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我和你说,你可不能告诉萧哥啊,否则他会k死我的!” 重大消息来了!小米赶紧慎重地摇头:“不会,肯定不会!” 墨子的声音更低了:“嫂子,你知道吗,以前萧哥身边还是有不少美女的,可萧哥从来不理。我们孤儿院里有个姑娘,长得漂亮又温柔还挺能干,一直都喜欢萧哥来着,萧哥对人家也是冷冰冰的。后来,就有种说法,说他不喜女色。我们经常在他身边的,也没见他和哪个女的亲近过,兄弟们越来越不确定。后来他居然愿意和你结婚,大家才都算是吁了口气,否则再下去,大家都以为那传闻是真的了。” 小米笑得很勉强:“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墨子以为她这样说只是不好意思做的托辞:“所以嫂子,我萧哥真是个好人!而且他是什么样的人嫂子你现在应该是最清楚了,对吧?” 呀,这种话题,越描越黑,何况还是和个异性一起,太别扭了!小米不想再多说,她只求赶紧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糊弄过去,赶紧点了点头,算是对墨子的话的认可。 墨子很高兴:“嫂子,有你在大哥身边,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大哥的。” 小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表情有些怪怪的。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纪萧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传来。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小米忽然觉得自己从脖子以下,都被冻住了一般的僵硬。她和墨子两人都表情不自然起来。 晚上,关了灯后,纪萧听到小米在床上辗转反侧,知道她没睡着,于是开口问到:“怎么了,是不是天气开始转暖,被子太厚了?” 小米想起了纪萧那波澜不惊的脸。脑海里已经充满了原来如此的意思。 现在,答案就在不远处,只需要她张口问,他答,一切就都明白了。她有些煎熬,是问,还是不问?问,有些开不了口,可不问,这个问题迟早得面对,难道两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 下午母亲的话还在她耳边,想想最糟糕的情况不过就是,他有隐疾,她又生不出孩子……不过,那也无所谓啊,两人还成了歪锅配歪灶了…… 哪知道她还没开口,纪萧倒是先说了:“小米,下午你和墨子说的话,我听见了。” 小米的心一沉,胡乱应了声。 月色下听到他长长的叹息:“当年我在部队的时候,被选拨为特种兵,那些训练都是超越常人的,受了不少伤啊。唉,所以啊……” 小米的心抽紧了,有些莫名的空荡荡的难受,唉,她也默默叹气,所以说上帝是公平的,他怎么可能让一个男人太完美呢,你看,问题来了不是? 她断断续续地问:“那…那墨子说的是真的?” 她能感到纪萧重重的点头:“恩!” 他有些遗憾:“你不会怪我吧?” 这个怎么怪?她轻轻说了声:“不会。” 纪萧沉浸在往事中:“刚受伤那会儿,天天疼得要命,大家都劝我就当没长那玩意儿就行了,这么些年来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可我也没试试到底还行不行。” 他把头转向她:“要不小米,你帮我试试?” “啊?”他的大胆提法让小米很吃惊,这样也可以试的?她有些迟疑,连声音都带了些抹不开的颤抖:“怎…怎么试呀?” 纪萧笃定地指挥她:“你伸手过来摸摸看。” 就算房间光线隐隐绰绰,小米的脸也腾地红了个彻底,他居然让她伸出手去摸摸看!? 当然不可能不见,小米躲躲闪闪地正打算悄悄从客厅溜走。眼尖的艾小粟大叫了一声:“姐,快来吃早点!姐夫做的玉米浓汤加面包,好吃着呢!” 艾小米想撞墙,是真的,不止是想想而已!她狠狠地瞪了那个正在盛汤的男人一眼,那家伙还满面春风不知死活地对着她笑了一笑!她不止是想撞墙了,现在是撞啥都可以了!特别想撞的,就是那个男人! 她一路气鼓鼓地走进办公室,但具体要说气啥她似乎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她在广告部虽然也用事实证明了她的实力,可还是抹杀不了她是广告大户养在电视台的金丝雀这个弦外之音。大家对她都谦恭有加,甚至是老大文主任都对她带了几分巴结,有时候还用语言暗示她要是想胡作非为的话,只要不过分他都是可以闭上眼睛的。 这就是现实。小米不得不感叹。 手机轻颤了一下,有微信。小米点开后,一个大大的床垫图跳了出来,上面还有一句话:“老婆,都是为夫办事不妥,特此认错。现奉上各式消音床垫若干,请小主任选一款。” 看着那五花八门的床垫,小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那个惹祸的床垫,后来果然被纪萧换成了个悄然无声垫,英国品牌vi-spring床垫,所选用的材料,有长纤马毛、小羔羊毛、喀什米尔羊毛、丝绸、有机棉等,睡vi-spring,最大的感受是舒适度和透气性俱佳,可以说完全杜绝了那种情况下的咯吱声。当然,纪萧没告诉小米这个床垫究竟价值几何,如果她知道自己居然睡在一个和自家房子价值相当的床垫上,估计不失眠才怪。 纪萧越来越忙了,程川旧城改造,新的绿化全部由张弛园林来做,还有其他几个城市的绿化也被张弛拿下。虽然具体事务纪萧不需要参与,但关系网的缔结是他必须做的。所以纪萧现在是经常在城市间飞来飞去。有时候稍有时间,他可能会晚上飞到程川,第二天一早又到另一个城市。 生活在继续着,小米越来越沉溺到这样的温暖和平静中。她甚至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小米现在的工作环境远离了新闻中心,和温鸣已经没什么交集,而温公子还真的说到做到,没来纠缠她了。他胡搅蛮缠的时候,她虽觉得烦不胜烦,可现在这种平静,却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纪萧越来越忙了,程川旧城改造,新的绿化全部由张弛园林来做,还有其他几个参加全国园林城市评比的绿化也被张弛拿下。虽然具体事务纪萧不需要参与,但关系网的缔结是他必须做的。所以纪萧现在是经常在城市间飞来飞去。有时候稍有时间,他可能会晚上飞到程川,第二天一早又到另一个城市。 纪萧抽空带她回了趟辰州,那里葬着他的父母,他要带她去见见公公婆婆。 祭拜的时候,他带着她到了辰州地震园林。那里埋葬的是辰州大地震丧生的人,他的父母就是在那场大地震里丧生的,由于当时条件恶劣,为了防止灾区疫情的发生,几乎全部采取了集体墓葬,纪萧的父亲纪中华母亲穆雪莲连个墓碑都没有。 纪萧带着小米,对着那个大大的集体墓碑跪拜,告诉父母他结婚了,生活很幸福,请父母放心。小米也很诚心地跪拜公公婆婆,想起那早逝的父亲,她对纪萧的心情感同身受,在跪拜的时候她还默念,谢谢公公婆婆把这么好的老公带给了自己,她默默地告诉公公婆婆自己会好好待纪萧,请他们他们在天之灵保佑家里一切顺利。 下山时,两人十指紧扣,纪萧终于把自己去孤儿院前的事情,详细讲给小米听。他和父母是从民宅中逃出,走在路上的时候,遭遇到了山上的飞石,父母被飞石砸中,在危急的时刻,却把他护在了角落里,他才得以逃生。那时候,他还两岁都不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他被好心人救起,送到了救护点。最后还是根据他父亲遗体上的身份证,才确定了他的身份。他还有个小名,叫小啸。是他自己到了孤儿院,含糊不清地告诉那些老师,老师们才知道的。 但事实上,纪萧对以前的事情,已经毫无印象,这些都是孤儿院里的老师后来告诉他的。 想到他那么小,就要受无父无母的苦,小米红了眼睛。她再度在心里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爱这个男人。她攥紧了纪萧的手,心似乎也向他靠得更近了。 下山的路上,两人谈了很多过去的事情。纪萧还主动交代曾经在第一次见到她后,就开始留意她了。的确第二次他认出了她才会故意停车在她身旁,载她去医院的。她误会他是黑车司机,其实他早意识到了,可为了能再和她接触,就索性装傻。 后来她打电话给他,说要让他去接她,他的确费了不少劲,赶紧叫公司的人,把那张捷达车送来,他好开着去。想想他那么从容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背后却有那么多的人帮着做准备工作,小米有些失笑。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为了接近她,迂回曲折地花费了不少力气,一个公司的老大,甚至不惜屈就黑车司机的称号。虽然她没那么虚荣,可心里还是泛起了甜意。 生活稳定,爱自己的老公,温柔体贴近乎完美,纪萧带她的家人如同自己的亲人,还有妈妈和弟弟在自己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看着家里那小院子里,成片的蔬菜,长势良好,另一半打通了的院子,则种满了鲜花,还有那些小鸡们唧唧咕咕地吃食的声音,她坐在那长长的条椅上,越来越觉得,现在已经生活在一直希望的状态里了。或者用个简单通俗的话来说,她感到自己很幸福。 不过,万事皆难完美,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在纪同学努力耕耘后,小米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看了不少医生,说她身体寒凉,曾经生产时又没休养好,需要好好调理。 这些似乎也不要紧,纪萧明确表示他不在意,有孩子他固然喜欢,可没有那也是上天的安排,他能坦然受之。他是从程川孤儿院里出来的,有空也经常带着她去探望那里的孩子们,和孩子们的相聚,让她那曾经波澜起伏总是没法平静下来的心,居然慢慢地平缓了下来,她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她甚至暗暗想世间的缘分又何必止于家庭呢,孤儿院里那些可爱的小朋友,又何尝不可以是她的孩子呢? 第295章 面对 她越来越安然面对一切。 温鸣还真在程川扎下根来,他的仕途毫无疑问地一路向上狂飙,现在已经是程川的副市长,代理市长,成为市长指日可待。小米和温鸣之间的种种,似乎都已经成为过去。 纪萧还是四处忙于奔波。凌晨四点,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得去机场办理登机,赶早班飞机去省城了。床头灯微弱的光线下,他看着怀里熟睡的小米。眼里充满了爱怜。 也许是他抱得太紧了,她不舒服地蹭了蹭。往外移了些。纪萧紧跟着靠过去,抓住了她的小手,捂在了胸口上,双脚蹭了蹭,也靠近了她的。小米嘟哝了两句,就随着他了。她体质寒凉,整夜手脚都会冰凉,让他总不忍心,老想着帮她捂暖和。 这样一动,她有些醒了,声音带了些睡梦的懵懂和娇憨:“老公,不要去出差了好不好?” 纪萧心头一动,凑到她脖子上,亲亲她的耳垂:“怎么了?舍不得我?”小米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懒洋洋地撒娇:“我一个人睡会很冷的。” 纪萧失笑:“用暖宝宝就不冷了。” “不要嘛,有老公就好,不要暖宝宝。”艾小米哼哼唧唧地抱紧了他,说起话来也是情意绵绵。 纪萧心头一荡,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亲:“还有个办法,做做运动,也会很暖和……” 之后就是可疑的声音。只听得小米一声娇俏的抱怨:“昨天不是运动过了嘛。”然后是某人低沉的狡辩:“再运动一下,多多运动有利健康。” 屋外是初冬那萧瑟的树丫,屋内是浓浓的春情。 小米能感到身边的人动了动。她伸了个懒腰,也打算起身。纪萧把她按回床上,帮她拢上被子:“宝宝,再睡会儿,外面冷别起来。”小米迷瞪瞪地说:“可我想送送你。” 纪萧轻笑:“我就过去三天,马上就回来。”贪恋被窝温暖的小米嘟哝着,又缩了回去。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纪萧在额头上轻轻地了一下,她闭着眼睛,没看到他的表情,更没看到他眼中的那层深深的眷恋。 闹钟响了。睁眼一看,房间里空荡荡的,纪萧早没了踪影。小米急行军一般收拾妥当,在一夜之间滋生出来的黑眼圈下涂抹着眼霜和遮瑕膏。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墨子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墨子和小米解释过,纪萧在部队里曾经做过缉毒工作,有些仇家,所以现在他和司机对小米一家人几乎都不离人,要不就墨子在,要不就司机,纪萧对他们的安全有些不放心,所以小米上下班纪萧不在的话,都是墨子接送送。墨子一般都会守在车前,今天居然跑到院子里来,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小米匆匆收整好,赶紧出了门,看到墨子的样子,她吓了一跳。 只见墨子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已经满脸泪水。 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声音哽咽:“嫂子,萧哥他出事了!” 小米脑袋嗡的一声,周围的景物都飘忽起来。她踉跄了一下,可很快想到,家里还有母亲,她的身体状况是不堪一击的,不管怎么说,什么消息也应该由自己先过滤一道! 她强撑着自己:“我们到外面去说!” 两人到了院子外,墨子哭得有些话都说不清:“嫂子,机场高速由于浓雾被关闭,萧哥他们绕道赶去机场时,不知道怎么了,在山垭口的急转弯那里,被一张大型货车直接撞到了,当时车上除了司机、萧哥,还有一个保镖,警察辗转才找到我们这里,现在具体的情况还在核实中。” 小米听了半天,还是觉得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那你萧哥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人员受伤?” 墨子用袖子擦擦太多的泪水,下意识地作出扶住她的姿势:“嫂子,您要挺住!车子掉到了山崖下,山崖下是一条河,警察还在寻找,住在附近的萧哥的战友和兄弟们都赶到现场去了…….” “嫂子!嫂子!您怎么了,醒醒!醒醒!” 小米的脑袋无力地靠在墨子的胳膊上,已经失去了知觉。墨子抱着晕过去了的小米,痛哭失声。早上萧哥走的时候,他本来也要跟着去的,萧哥说让他留下来,保护好大嫂。哪知道,一转眼事情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他心里又痛又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萧哥身边! 程川多了条爆炸性的新闻,张弛园林的老总出了车祸,连车带人掉进了山崖,冲进了玉带河内,整整三天了,除了打捞起了汽车残骸,那残骸已经没了汽车的样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找到。甚至连肇事的货车司机也逃逸了。 有人私下里悄悄议论,财多身弱啊,虽说是只有三天,可几乎没什么生还的可能了,这位纪总年纪轻轻就命丧山崖,所以太有钱也是个问题…… 小米很快回到了电视台上班。她害怕呆在家里,那种等待宣判的过程让她煎熬,同时,也会让毫不知情的母亲起疑。她的母亲受过外伤,脊柱受损是个问题,脑外伤也让她不能受到刺激。所以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让她知道的。而且有工作也能分散注意力,不至于想某些事情想得一下子进了死胡同,痛苦万分。 还好同事们都对她表达了适度的同情,她平常人际关系也不坏,还有不少人默默地在关心她。 可是,情况在三个人来访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三个人是检察院的,他们先到了文主任的办公室,聊了会儿,由文主任带进了她这里。 三人亮明了身份,问清楚她的身份后,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我们是调查金方正贪污受贿和滥用职权案的,有人举报张弛园林涉嫌与金正方案有关,现在法人代表失踪,你作为他的妻子,我们来做些前期的调查取证。” 金正方,现任h省省高官,前阵子风传他被双规了,居然是真的? 说起来小米还认识金正方,她在江景电视台实习的时候,有一次迎接上级领导检查,是她写的条幅,她自小练习书法,是有些功底的。 金正方当时很欣赏她写的字,就问了声谁写的,她被推到前面后,金书记很惊讶这样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写出那么刚劲的字,还吩咐秘书留了个电话,说有机会两人好好切磋切磋。 字没切磋成,小米家后来就出事了,父亲离世后,由于有人的从中作梗,没有电视台敢接收小米。绝境中的艾小米,想起了有一面之缘的金书记,大胆地找了去。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金正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她就进了程川电视台。一直工作在现在。她对金正方一直心存感激,可还没来得及报答,居然就传来了这个消息! 现在面对着两个调查人员,小米有些懵,可是大方向还是明白了,他们说纪萧犯法了吗?现在是在找证据? 三个人在她的办公室里停留了大约一个小时,翻来覆去询问纪萧平常周围的人员情况,还有公司来往单位等等,甚至还询问了两人的财务状况。 小米从来没详细了解过张弛园林的运营和财务状况,包括这次纪萧出了事,有不少人建议她赶紧控制住公司的运作,可她实在不懂,后来就请律师跟进,真要让她说个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三人最后礼貌告辞,说请她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去外地或者出国,他们还可能随时请她协助调查。 等这三个人离开后,消息像是长了脚,传出了好多版本,最为流行也是受众最多的是两个版本,一说张弛的老总其实根本就没出车祸,只是被双规了,还有一个说法就是,那位纪总其实不是失踪,是畏罪潜逃了。 小米已经没有精力去应对这些随时可能发生变异的消息。她在纪萧出事这段时间里,担心、伤心,绝望种种情绪交替充斥着她,她已经濒临崩溃。 可事情还没完,果然是祸不单行,她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检察院的人刚走,文主任就进了办公室。他假惺惺地对小米家里发生这种不幸表示了同情。然后暧昧地把手搭到小米的肩头上,语气含糊地暗示小米,如果有什么需要,他还是可以帮忙的,。 文主任在新闻中心时早就有文色狼之称,原来不对她下手,是因为知道她是金正方介绍来的,后来有所顾忌又因为有纪萧在。如今这两个人都已经不是威胁,难怪会大胆出手了。 小米心生厌恶之意,肩头上的那只爪子,让她觉得恶心。她不动声色地把那只手抖了下来,不卑不亢:“谢谢文主任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文主任尴尬地看看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语气加重了几分:“小米,现在是世事无常啊,你确定一个人能行?” 丈夫还下落不明,就有人来趁火打劫,小米心里是无比愤慨,就算前路有太多未知数,可也不能把自己就那样卖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文主任气咻咻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小米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刘恋自然当仁不让地往她家里跑,几乎是天天在她家里陪着她,就担心她一时想不开,有个闪失那就让人后悔终身了。 当天夜里,文主任就找到了她的家里。小米心里不安,赶紧打发小粟带着母亲回避了。 果然,文主任绕山绕水地说了一大堆废话,再度试探到小米还是不为所动的态度后,终于说明了来意,也就有那么一句中心思想:小米住的这套房子,是电视台的,现在电视台来了不少新员工,想改来做宿舍,所以想请她拾掇拾掇搬走。 人居然可以翻脸无情到如此地步,是小米没料到的。房子原来是电视台的没错,当初是分到了个人,她甚至交齐了房款,怎么说也是属于她的私人房产了,只不过当初电视台据说为了防止培养出来的人平白地跳槽离开,所以扣下了房产证。 虽然说明了这个情况,可文主任还是坚持,他们没有房产证就证明房子不是他们的,所以还是另寻住处吧。而且纪总那么多的房产,难道你们重新找一套很难? 小米无语了,纪萧的财产状况,她还真不清楚。他和她唯一有经济上的交集的一件事,就是他给了她一张卡,说是家用。小米差点忘了有那么张卡,几个月前恰好看到,出于好奇到银行查了一下,里面数目后面的零让她眼晕,数了几遍也没确定到底是几个,后来不了了之,卡上的钱她也没动用过。可是房产,她的确是没问过。 可就算卡上有钱,那也不能大半夜就把人赶到大街上去不是?小米和弟弟倒是无所谓,可还有个体弱多病的母亲,那该怎么办? 文主任见小米还是不上道,被迫点明来意,像纪萧这样犯事儿的,迟早是要被扣留个人财产的,所以还不如先交还电视台,难说还有一线生机…… 话似乎说得诚恳,可是怎么听还是怎么欺负人。 小米和墨子和文主任一行人交涉着。倒是一直沉默着听的刘恋,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拿了小米的电话,走了出去。 最新的iphon5,纪萧给小米买的。小米的手机终于不再漏音。刚才刘恋在房间里是忍了又忍,她那暴脾气,一发作起来就收不住,也许没帮小米的忙,反而害了她,小米这阵子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够可怜的了,怎么还有这么没道德的人来雪上加霜? 刘恋难得地保持了头脑清醒,她知道,不管这场闹剧是如何开始的,可制止这个事情的一个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到关键人物。 这个人物她早想好了,她一定要让这个家伙就算是爬着,也要来把这个事情解决掉!她想问问他,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不管事情发起折是谁,可他就不能看着别人这么欺负小米!因为他欠小米的! 在小区里一个安静的角落,她划开小米的手机,点到通讯录,找出了标号zm的电话号码,她和小米这点默契是有的,这个,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响了两声,对方就接了,而且开口就说:“喂,小米,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这种说话的语气,刘恋心里更有了底,她不动声色:“温鸣,是我,刘恋,你在哪里,我想和你谈谈。” 温鸣声音一下子变了,似乎很吃惊:“怎么是你?小米呢?她怎么样了?” “温鸣,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为什么电视台还那么没心没肺地来对小米做这么没心肝的事情,想来想去也只会是有人指使啊,你难道还嫌伤害小米不够,到底想怎样才肯放手?”刘恋气得冒火,声音变得很大。 第296章 相信 温鸣嗤笑了声:“刘恋,真可笑,当初受伤的是我,怎么你居然还敢口口声声地说是我伤害了她!真是太颠倒黑白了!而且现在我和电视台已经没什么关系,电视台怎么做与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看在是小米的手机号的份上,我根本不会接你这个电话!” 等等!事情怎么有些不对劲,温鸣为什么那么笃定?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刘恋知道温鸣的德行,这家伙随时有挂电话的可能,到时候再联系不上他,那也许就麻烦了,她放低了些语气:“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在哪里,我要和你谈谈!” 刘恋心里越来越着急,如果他不见怎么办?她赶紧加上一句:“温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否则你别后悔都来不及!” “我就在你身后。”温鸣闲闲地说到。 刘恋回过头,果然,不远处停着的就是温鸣的车子。那家伙正打开车门打算下来。 真可笑,他想怎样?派打手打前阵,他来收尾?刘恋无语地摇头。 她深深地呼吸,朝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温鸣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有些不符合此时的场景。刘恋死死地揪着衣角,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别一时冲动,上去给那看起来非常养眼的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小米现在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放过她??”刘恋咬着牙。 “她怎么了?”温鸣问。 难道他不知道这事儿,或者混迹官场许久,演技已经大涨了?刘恋有些迟疑:“电视台现在要来收回房子,让她们大半夜住到哪里去?” 温鸣皱了皱眉。刘恋再加了一句:“看在你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好歹帮她说句话!” “情分?”温鸣冷笑。 “她什么时候对我有过情分?当初和我好也是我不情不愿的吧,难怪会和宁木之勾勾搭搭!”温鸣说起过去,有些恼了。 “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她要是真不喜欢你,会和你在一起?至于她和宁木之,你有没有搞错?怎么可能!”刘恋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当初我带了母亲去她家,就为了谈和她结婚的事情,我费了多大的力气说服了我妈妈同意见她!可我看到了什么,她躺在宁木之怀里!宁木之正抱着她!你现在别和我说我眼花了!”温鸣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还满肚子的气,记得他和母亲当即就转身走了,他本来就有申请出国深造,学校的offer已经在手上,他受不了这样结果,当即就出国了。 刘恋苦笑起来:“温鸣,小米是低血糖,你又不是不知道!头天没休息好,身体又那个了不方便,听说你们来了,起来得急了,直接就晕了,宁木之是医生,正好在场,帮帮她有什么不可以!当时我也在,你们没看到,是因为我正在厨房里给小米准备红糖水!知道你们要来,我们都一起过来了,你怎么不问问清楚!” 温鸣楞了楞,还是难消出心中的不平:“我中途回国偷偷去看过她,她怀孕了!宁木之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散步,这个要怎么解释!” 真的是有大误会啊,刘恋已经快要崩溃了:“你有脑子没有啊,那是你的孩子!你消失不见,小米是未婚妈妈,如果你不出现,宁木之早做好了和她结婚的打算!” 温鸣冷冷的笑了:“对啊,她爸妈亲自来我家,也这么说了!说是为了孩子,希望我们结婚,可后来她为什么那么狠心不要孩子了?还不是因为我妈妈没信,我都出国那么久,她凭空多出一个孩子来让我买单!就说了要做亲子鉴定!可是,她那么怕做鉴定,马上就把孩子流掉了!现在毫无证据,居然还敢说是我的孩子!” 刘恋深深地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否则真想揍这个男人。 她咬牙切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温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我的话只说一遍,信不信由你!没错,小米的爸妈是上了你们家,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希望你能娶她!他父母是基督教徒,不会堕胎,为孩子负责,希望你能出现! 可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妈妈,她是怎么做的!丧良心啊,小心得报应!她冷言讥讽小米父母也就罢了,还那么阴险!小米的爸妈还在开车回程川的路上,计划生育办公室就派人把小米带到了医院! 小米觉得不妙,偷偷躲起来,给爸爸打了电话,小米爸爸一时情急,心脏病发作,车子失控出了车祸,她爸爸当场身亡,她妈妈脊柱受伤,从此不能再站起来!这还不算,计划生育办公室的,硬是抓到小米,强制性地给小米做了引产!她已经怀孕快7个月了呀,这些畜生!” 刘恋一口气说完这些,已经满脸泪水,嘴唇由于激动而颤抖:“引产下来是个女孩子,小米求其中的一个医护人员让她看看,那个医护人员还有点良知,偷偷地把孩子放在了她的身边,那孩子还会动啊,就这样,小米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了啊!她叫她小米粒!她现在做梦都还会梦到孩子哭着喊她妈妈,可是她却抱不到啊!” 刘恋扑了过去,一拳一拳地狠狠打着温鸣:“你也是个畜生!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你的孩子啊,你还不认她!宁木之从小玩滑板车出了意外,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个我们一起长大的,都知道!他不想耽误了小米,才不会和她结婚!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你哪里还有机会染指到小米!” 温鸣呆若木鸡,原来他们玩笑的时候是说过,如果以后生个女孩子就叫她小米粒…… 他原来有过他的小米粒,可是居然粗心大意地失去了! 刘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他,温鸣一动不动,她到了最后无力地推搡着他:“事情发生后,还有人偷偷给小米家里送果篮营养品,里面有张纸条,说是她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小米原谅她们!你要是不信,那些人应该还健在吧,你去查呀!你有种去查呀!”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温鸣眼神空洞,黑眼睛里满是痛苦。他只是想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哪里知道居然意外听到了这些让他震惊的消息! 刘恋恨不得咬死他:“你还嫌她过得好是吧?想着法子折腾她!你要是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就赶快叫那些还和她揪扯的人渣们,赶紧滚!” 刘恋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蔫蔫地回到了小米家。那些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看着憔悴的小米,刘恋抱了抱她,哭了。小米木木地由着她抱着,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 吕东伦气势汹汹地杀到了程川。事情的发温越来越失去控制,她坐不住了。 温鸣默默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院子里的某个地方,手指上夹着烟。烟雾缭绕让他脸上的表情莫测。他似乎没看到母亲。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鸣,妈妈真不理解你了,你不是和那女人早就断了吗?为什么还要牵涉到这件事情中去!你要知道,她老公的案子和金正方的案子现在都在并案侦查,他们那个张弛园林据说是金方正用来洗钱的公司! 你有没有点政治头脑,这种时候,躲都躲不及,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绕进去!你居然出声帮她说话!你怎么也不想想,以后对你的仕途发温会产生多恶劣的影响!”毕竟是领导,吕东伦说话难免带了些官腔。 温鸣弹了弹烟灰,一声不吭。 吕东伦来的时候,是仔细寻思了一下怎样和儿子谈话的策略的,可看到了温鸣这不声不响地样子,明显地是不想和她交流,她气不打一处来:“我听乔巧说了,你还要和她退婚!温鸣,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可千万别做出气妈妈的事!” 温鸣把烟蒂掐没在烟灰缸里:“妈,你不来的话,我也打算打电话和你说,我和乔巧实在是不可能,现在早提出退婚,也是为了不耽误她。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没必要耗在我身上。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吕东伦来的时候还抱着希望,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一贯能平衡大局,权衡利弊的的温鸣,这么态度决绝地说出这样的话,事情远远不是她所想象的小情侣间吵架那么简单。 “小鸣,你爸爸现在正在关键时候,需要你乔叔叔的协力,你怎么能这样,那不是存心拆你爸爸的台吗?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和乔家相处?”吕东伦越说越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 “妈,我也不想绕圈子,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小米的老公现在生还的机会不大,我就是打算娶她,所以才和乔巧退婚。我和乔巧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至于您说的爸爸的事,我也很遗憾。我想您回去劝劝爸爸凡事顺其自然吧,不要强求。” “你说什么?!你疯了吗?”吕东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鸣平静地看着暴跳的母亲:“妈,我过去已经很对不起她了,现在我绝对不会负她!如果您要是反对我做这个事情,那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吕东伦震惊地倒退了两步,这还是她的那个视若宝贝的儿子吗?她的胸口一阵刺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儿子。 文主任在接了个电话后就仓促地带着人走了,还有刘恋出去一趟回来后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小米就想到了,只可能是那个人出手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感激他。 曾经爱过,也深深的伤过,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再也不要有交集,这样的男人,她爱不起。 接二连三地发生了的事情,让小米感觉到了不安全,她让弟弟带着母亲,借口回去汇州老家看看,把母亲和弟弟只开了。 她预料的没错,几天后,吕东伦登门了。 要知道一个小百姓住哪里,对这位大主席来说是易如反掌。她还拿出了视察工作的架势,高高在上地站在院子里对小米说:“艾小米,你想干什么我知道,需要怎样你才会离我儿子远点,你直接说吧。” 太有气势了,可惜小米不是她的下属。 这个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女人,居然还好意思来这里质问自己,这个世界有时候人和事就是这么颠倒黑白地荒唐存在着,无比的可笑。 小米一言不发,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吕东伦气急败坏地紧跟在她的身后:“我真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温鸣迷你迷成这样,你怎么也不看看,你这个命有多硬!克死了父亲,又克死了丈夫,你休想对我儿子下手!” 小米的手指深深地掐进了手心里,她牙关咬紧,忽然回过了头。 她脸上的笑容惊到了吕东伦,因为她的样子太诡异了,似乎很愤怒但又很得意的样子:“是啊,我就是有这个本事,你能怎么样?” 吕东伦没想到一贯隐忍的小米,居然会突然间来个逆向思维,说出那么惊悚的话,身子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了退。 小米不胜其烦:“吕女士,我说过,我对你们的家庭没兴趣,但是你非要这么纠缠着我的话,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去勾搭勾搭你儿子了。” 她哦了一声,接着刺激吕东伦:“我说错了,不应该用勾搭这种级别,我觉得只需要钩钩手指头,就应该够了,不需要那么大的排场。” 吕东伦哪里受到过这样的气啊,当即上前就给了小米一耳光。小米毫无躲避的意思,脑袋歪到了一边,唇角有了一丝血丝。 她无所谓地用手背擦拭了一下:“请便吧,我相信你会有报应的。” “你!”吕东伦用手指着她,就要再度发飙。 “你凭什么跑到我家里,打我女儿?”院门口里,小粟推着母亲。艾母显然看到了刚才一幕,非常气愤地厉声问道。 吕东伦回头看到了轮椅上的艾母,还有那跃跃欲试打算冲上来,却被艾母制止了的艾小粟。 她轻笑了声:“我在听你女儿说笑话呢,她说我会有报应,我就奇了怪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怎么现在都要坐在轮椅上?” 艾母苍白着脸,一只手捂住了胸口,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吕东伦:“你,你这个疯婆子!”小粟愤怒地瞪着吕东伦,低下头去着急地替母亲顺着后背。 小米扑了过来,使劲拉吕东伦:“我们出去说,有什么事我们到外面说!” 吕东伦挣扎着,稳稳地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屑:“怎么了,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还不好意思让自己母亲听到?你自己老公才死了,就来勾搭别的男人的人,居然还有这种廉耻心?真难得!!” 第297章 蹊跷 艾母大惊:“谁?你说谁死了?” 吕东伦努力抵挡着小米的拉扯,健硕的身材帮了她不少忙,居然能让她死活不挪窝,她还不忘大声回答到:“你女婿!你女婿死了!” 艾母呼吸急促,已经说不出话来,听到这里,眼睛一翻,身子往后倒去,轮椅生生往后退。艾小粟大叫了一声:“妈,妈,您怎么了?” 小米的手还在用力把吕东伦往外推,听到小粟的叫喊,她惊愕地转过头去,就看到母亲一动不动地靠在轮椅上,鬓角的几根碎发,夹杂着丝丝白色,在风中轻轻地飘荡着,无比的凄凉。 小米的心咯噔一下,如同沉到了无边的深渊里。 艾母葬在了艾小粟父亲的身边。母亲的葬礼后,小米更加沉默了。艾小粟跪在母亲遗像面前,一再责备自己,不该那么早就把母亲从汇州带回来,如果避开了,也许母亲还会没事……他几次冲动地要去找吕东伦算账,都被杜子腾、墨子给拦下了。 小米似乎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毫无反应,就知道呆呆跪在母亲的遗像面前,一声不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宁木之也从汇州赶来了。和刘恋一起,帮着料理艾母的后事,然后,默默地陪着小米。 温鸣也来过,被小粟冲上前一阵暴打,他也不还手。俊逸的脸都被打得猪头似的。他似乎也不在意,直到小粟打累了,被人拉开,他才踉跄着跪到了小米的身后。 小米也不理他,就像他不存在似的。跪了很久的温鸣,最后终于上前去和小米说话,离得近的刘恋听清了,他在说:“小米,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弥补你。”小米连眼皮也不抬,只是嘴唇轻轻动了一下,说了个字:“滚!”最后,温鸣失魂落魄地走了,临走前看看小米:“我会等着你,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他走前还留下了他的住址和电话。虽然一直没人理他。 也是,像他这样级别的领导,住所都是保密的,他不说的话还真找不到他。 小米一直跪在那里,整整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没人能说得动她离开。刘恋、杜子腾、毛笑笑、小粟、墨子他们轮换着守着她,就怕她一时想不开。 这么多天的奔波帮忙,刘恋也是累得不行,晚上才不小心打了个盹,小米就不见了踪影。她一下子从坐的位置上跳起来,赶紧四处查看。 房间里黑着灯,窗外的灯光照了进来,卧室床上那个黑黑的轮廓,不是小米是谁!刘恋的心好歹才归了位。 “刘恋,这个世界真是没什么要我牵挂的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纪萧也不在这个世上了吧?小粟在读研究生,他的前程终究是光明的,也会有自己的家庭。爸爸妈妈都是因为我才离世的。还有纪萧,你说掉到山崖的水里,该有多冷啊,我真想他,他们一定在等着我,现在我就想下去陪他们。”小米喃喃地说,似乎神智已经有些模糊。 刘恋眼泪涌了出来:“小米……” 没等她说完,小米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能看得了一时,看得了我一世么?” 刘恋一惊,背脊一阵寒凉,她已经那么绝望了吗? 只见小米缓缓地从床上起身,慢慢走到灯光下,那惨白的脸上,带着的是凄凉绝望的表情:“刘恋,谢谢你,谢谢你,我想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姐妹。” 刘恋像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小米朝着她张开了双臂。刘恋一把抱住她。这样的了无生意的小米,让她心里害怕极了,她叫着小米的名字,哭了起来。 她声音哽咽着:“小米,你不是一个人难过。真的!我的难受不比你少!” 连日来心力交瘁让小米的反应明显滞后,她整整停顿了三秒,而且还曲解了刘恋的意思:“榴莲,这是我的命,你不用替我难过!” 刘恋放开她些,摇着头:“不是,我是为自己难过。记得曾经和你说过,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小米,实话告诉你吧,那个人就是纪萧。你知道看到你们在一起,我有多震惊吗?可是,我很快就想通了,这么好的男人,做了你小米的丈夫,我一样高兴!就像如果我找了他,你同样会祝福我们一样!可是,你看现在我和杜子腾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只是,听到纪萧的消息,我心里的难过肯定不会比你少,那毕竟是我第一个感觉很好的男人。” 小米震惊地看着刘恋。 刘恋抽了抽鼻子:“可是逝去的人逝去了,我们活着的还得活下去,而且要好好的活下去。那样无论是伯父伯母还是纪萧,他们才能安心走哪。” 此时,小米心里才意识到,刘恋对纪萧的感情,居然能这样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地和纪萧恩恩爱爱的时候,她都没有半点的情感流露,这得有多么强的自制力啊。小米相信她能这样,完全是因为对她的爱护。 想到这里,小米心里暗暗惭愧,自己也不过幸运地被纪萧爱上,可却任性又不坚强,真是给纪萧抹黑!她又想到了纪萧的种种好处,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感动她,以至于她那伤痕累累的心都被他补好了!她心底里早就把他当成了要一辈子陪伴的人,可是,他却是那么决绝地丢下她走了! 小米的泪水流了下来,一直没什么情感宣泄的她,终于哭了。她哭母亲的突然离世,也哭纪萧如此决绝,她甚至哭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坚强点,居然对着刘恋说出了那样的话! 两个好朋友紧紧抱在一起,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声。 第二天,小米家里再度来了个不速之客。这人敲门进来,大咧咧地自个坐在了椅子上。身旁还跟着两个男的,那样子就像是黑社会,很痞。有些滑稽的是,其中一个居然手中还拿了束白菊。 虽然小米的情绪平和了很多,可几人还是不敢大意,随时有人轮流陪着小米,墨子当时正好在,吃惊地出声:“大强!” 小米审视着这位长相独特的男人,眼睛像关公一般眼角挑起,面部线条刚毅,要是在古代应该是个将才的皮相。遗憾的是,这家伙的左边脸颊上居然有一片伤痕,明显地比周围皮肤的颜色浅,还是浅粉色的,估计不是烧伤就是烫伤。 看到小米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那男人一语道破了小米的猜想:“很奇怪吧这伤疤?你老公弄的,烧的。” 小米一惊。她注意到墨子明显绷着,保持着警惕。两个跟着来的男人,站在她和墨子的身旁,看似随意,可明显是看住了他们。 那位叫大强的,伸长了腿,靠在沙发上,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他上下打量着小米:“纪萧这小子,原来是好这口啊。难怪看不上我妹妹!” 他闲闲地再看看四周,目光落在小米母亲的遗像上。扭头看了看,那手拿白菊的小伙子,赶紧上前把花束放到了遗像前。 大强揉了揉鼻子,抖着腿:“我也不是来闹事,就是拿回你老公欠我的东西而已,拿到东西我就走,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不用害怕。”说完给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人径直地往小米的卧室走了过去。墨子跳了起来,可小米听到了咔嗒一声,像是枪上了保险的声音,墨子那僵直的身子,也说明她的猜测没错。她给墨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墨子很不甘心地扭过了头。 那男人很快出来了,对着大强附耳说了几句。大强起身,笑了笑,脸上的疤皱在一起,看起来是无比狰狞:“好,弟妹,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 小米漠然地看着那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家门,身旁的墨子无比懊恼地狠狠地往墙上挥拳打去。 小米很淡然:“墨子,没关系,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不要紧。” 刚才那男人进去过的卧室,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压根没有小米猜想的翻乱了的痕迹。她随意拉开了几个抽屉,里面的东西似乎都还在,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墨子站在门口,他觉得他有必要和小米说明一下:“嫂子,这个就是曾经在孤儿院里呆过的大强,本来和萧哥关系不错的,他妹妹喜欢萧哥,但是萧哥没接受,就接下梁子了。有一次两人在地下室打架,掀翻了蜡烛,烧了起来,大强的脸就是那次伤的。” 小米哦了一声,看着背光站着的墨子:“那你萧哥欠了大强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墨子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就这么蹊跷地来,又飞快地过去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小米应接不暇。她已经无暇顾及。 本来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应该也就这样了,不可能再糟糕了,哪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小米不得不哀叹喝凉水也塞牙真的是句警示名言。 那是个下雨天,天色昏暗得让人有种错觉以为快要天黑了。小米的心情也像是布满了乌云的天。墨子到机场接人去了。小粟和宁木之在家陪着小米。法院的工作人员就那么来了。他们拿来了裁定书,要查封隶属纪萧的财产。 那些人在纪萧买的隔壁的房子里整理着物品,登记在册,对房间有条不紊地贴着封条,浑然不听小米的解释。这样也就算了,小米也还想得通,毕竟这个是纪萧买的,他的财产吧她能接受。 可是,那些人居然把小米自己一直居住的房间,也当做了查封物,开始清理起房间物品来!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她说,请她离开,不要妨碍他们公务! 小米在那一瞬间,看着宁木之和弟弟徒劳地和那些人交涉,她忽然觉得孤苦无依原来就是她现在这样。 小粟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说着说着差点动起手来,两个法警制住了小粟,宁木之上前帮忙,也一样地被擒住了。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小米悲戚地看着宁木之和弟弟,再次感到了绝望。 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也许她很快就会一无所有,和弟弟被赶到大街上…… 就在这时,墨子带着两个人匆匆赶了进来。其中一位女的,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摸样很干练,一旁跟了一个拎包的,应该是助理。 那女的大声说:“我是艾小米的律师,有什么问题来和我说!” 墨子给了小米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小米沉默了。 女律师效率极高,仔细读过裁定书,马上就表示次裁定程序、内容均不合法:“我的当事人在六个月前已经和案件相关人员提交了离婚申请,并得到法院的裁决给予离婚,其中一套房产是我当事人婚前所有,另外一套是离婚后协议分割财产,房产证户主均为当事人,与案件执行人无关。” 她非常有效率地接过刚才那些人整理的清单,核对着名目:“实际查封你们也看了,上面的东西,没有一件和案件执行人有关,我要求取消此次侵权行为。” 小米像看戏一样看到房间里居然涌进了记者,女律师无比从容地对着记者们温示着离婚协议还有房产证的复印件,还有那些清单。记者们的话筒递到了那些身着法院服装的人的身边,那些人诡异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慢慢地后退,其中一个偷偷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做了个眼色,那些人居然悄悄地溜掉了……. 艾小粟和宁木之被放开,正在活动着身子,刚才那些人一看就是下了狠手,他们全身骨头都疼。 小米心里冷冷地笑,果然连查封都是有人授意的么?更荒唐的是她居然早就离婚了,为什么现在她才知道?她心里忽然有了种想法,让她精神一振,她无比希望这是真的,就算要她怎样她都在所不惜! 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墨子这时候才有时间来介绍那位女律师:“嫂子,这就是我和您说的四妹姐。” 小米脑海中隐隐想起来墨子和自己说过孤儿院里的四大金刚,这个应该就是那位结拜的老四吧。她伸手和四妹握了一下。 四妹看着她,很抱歉:“对不起,大嫂,我来晚了,让您受委屈了!我在打一个跨国官司,签证出了些问题,回国受阻,刚刚才回来。” 小米顾不得和她多客套,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用目光示意房间里的人都出去,而且还交代他们看着点外面,别让人再随便闯进来,她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等人离开后,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四妹,你告诉我实情吧,你萧哥是不是还活着?为什么会有这个奇怪的离婚协议,我都不知道的?是不是他不方便露面,让你来的?” 四妹同情地看着小米:“嫂子,大哥在老早以前就发现有人在跟进调查张弛园林,他担心拖累你,半年前就背着你悄悄办理了这个离婚手续。” 第298章 惊异 看着小米惊异的样子,四妹叹了口气:“你知道,对萧哥来说,要买通个民政局的人不是多大的难事。” 她话锋一转:“大嫂,事到如今,事情成了这个样子,我希望您能节哀,逝去的人已没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小米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刚才她心底那突然腾起的希望,就这样被狠狠地戳破了。虽然她内心已经隐隐知道这个答案,可却不由自主地不愿意承认。她像是泄气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她用手背擦擦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四妹:“告诉我,是什么人在查张弛园林?” 四妹有些迟疑:“大嫂,你好好养身体就好,大哥他也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多管了!” 小米很执拗:“不行,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她的声音哽咽:“我一直怀疑纪萧的车祸出得蹊跷,我不能让我老公死不瞑目!” 四妹叹了口气:“嫂子,有的事情明白了也未必能使上力,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 她的目光对上目不转睛的小米。顾左右而言他:“据内部小道消息说,金正方的落马,是身边的人告发的。他也是太大意了,居然没想到三足鼎立未必是最稳定的,另外两足联合后,剩下的一个就几乎没什么生路了。” 她转开了头:“金正方垮台,本来也未必能拖出张弛园林,可刚好盯张弛园林的和拖下金方正势力的本来就是一家啊,一家人各取所需,罪证越多功劳也越大,一切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不明说,可似乎满是玄机的话几乎让小米脑中很快就形成了一幅关系图。小米闭了闭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 四妹脸上满是同情和难过:“大嫂,你刚才怀疑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我在公安也有内线,这边的人说了,大哥他们的车并不是普通的车祸,当时有车一直在跟着他们,现场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车子完全是被逼到对向车道的,这样才和大货车相撞坠崖的…..” 心里的怀疑点终于在此刻全部连成了片,在小米的脑海中就是一幅图,清晰无比。温鸣曾经说过的话回响在她的耳边:“至于你那个老总丈夫,要是不怕惹麻烦,就只管撑着呆在你身边,你要知道我有上千种让他挂掉的死法!艾小米,你是希望干净利落点呢,还是慢慢地折磨一下他,让他在绝望中烟消云散?你最好给他捎个话,让他等着!” 心力交瘁的她哪里能承受得了如此的刺激,她的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墨子发动了汽车,打算送四妹回酒店。他看着一旁的四妹收起雨伞,坐在位置上。忍不住有些埋怨:“四妹姐,你和嫂子说那么多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四妹看着车前的雨刮机械地划拉着,水滴四溅,她的目光悠远:“她迟早会知道的,早告诉她早好啊……” 房间里,小米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晕倒前最后的意识慢慢地拼凑起来。她的目光越来越冷。 “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宁木之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米摇了摇头。她现在连水都喝不下去,何况是叫她吃东西,那简直是不可能。 “小米,你这个样子不行,多少要吃点东西才成啊。”宁木之苦口婆心地劝。 小米摇摇头,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难受之至,她现在不知道要如何把那团火灭掉。也许这心火将一直伴随着她….. 她没法想象自己以后会如何。对宁木之都不自觉地冷淡了很多,甚至还把头扭向了床的另一侧。 “就算你不想吃,也得为孩子想想,好歹吃一点。”宁木之看她那抗拒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劝到。 她的头慢慢地转了过来:“宁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宁木之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很复杂:“小米,你当妈妈了,刚才我给你把过脉,你怀孕了。” 小米满脸的不敢相信,好久以后轻笑了一声,世间的事情,怎么这么让人觉得无语呢?或者这也是平衡的一种,逝去和新生并存? 她轻轻地抚着那还平滑的小腹,心中默念:“纪萧,是你送个孩子来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吗?我原来以为这个世界我也没什么牵挂了,现在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让我跟着你去吗?” 她再度哭了。宁木之陪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满脸同情,适时地给她递纸巾。 等抽泣声慢慢小了,小米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擦拭着眼睛上的泪水:“宁大哥,我怀孕的事,现在谁还知道?” “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所以现在就我俩。” “宁大哥,我求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宁木之义不容辞地点点头。 等他从小米房间出来后,招呼艾小粟给小米盛粥。小粟喜出望外,姐姐终于肯吃东西了! 他赶紧盛了一小碗米粥,由于激动,拿过去的路上还撒了些。小米靠在床头上坐着,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小粟有种错觉,以前的那个姐姐又回来了! 她闲闲地舀了几口吃着,嘴里也安慰着弟弟:“小粟,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天色晚了,也不好打车,你开姐姐的车送宁大哥去酒店吧。” 小粟还是有些不放心。小米向他保证:“我真没事,你赶快去吧,天还下着雨,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刘恋单位上要值夜班,今天就没过来。如果她们走了,就只留下了小米一人……小粟把目光投向宁木之。宁木之知道,现在的小米至少不会自己伤害自己。于是朝着小粟点了点头。 小粟于是应了,开车去了。 雨夜的程川,路面上一片雨雾茫茫。出租车上的小米,转头看着车窗外那交替出现的路灯,脸上随着光影的变化,忽明忽暗,她带着种勇往直前的情绪,原来那清澈明亮的眼睛,似乎变了,里面多了些犀利和冷淡。 她来的时候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既然一切皆是因她而起,那一切就由她来按照她想的方式结束吧。佛说一切皆可变化,一切皆在变化,一切发生都是对的,那么她的所作所为终将是对的。所以,她现在就要去,她必须去,找他。 156去找他 雨夜的程川,路面上一阵雨雾茫茫。出租车上的小米,看着路边那交替出现的路灯,脸上带着种勇往直前的情绪。她原来那清澈明亮的眼睛,似乎变了,里面多了些犀利和冷淡。 她来的时候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既然一切皆是因她而起,那一切就由她来按照她想的方式结束吧。佛说一切皆可变化,一切皆在变化,一切发生都是对的,那么她的所作所为终将是对的。所以,她现在就要去,她必须去,找他。 雨夜,鸣翠苑别墅区,一片静寂,有一个修长的身影,急切地出了门,路灯照在他的脸上,正是温鸣。他极力抑制住自己激荡的心情,一路小跑着跑出了大门,雨水淋到身上,他都完全没感觉一般。出租车大灯的灯柱下,淅淅沥沥的雨显得更明显,一根根落下的银丝似的。那手撑着伞,身着风衣,一根腰带随意地束出了窈窕腰身,在灯光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的,不是小米是谁! 他脚下一滑,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出租车打着转弯灯,消失在了雨中。门口的路灯照在她的脸上,她抬头看着温鸣,黑发如同被雨水淋过一般,黑得不真实。面色也显得更加苍白,衬得她的黑眼睛像是汪了一滩清泉,她的声音在大雨里显得是那么细小,可温鸣却字字句句听得真真切切,如同天籁之音,她说:“温鸣,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他激动地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有些发抖:“要!要!当然要!”手臂突如其来的重重受力,小米手中的伞歪倒到一旁,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路灯下淅淅沥沥的银丝连绵不绝地落到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身上。他抱得太紧,似乎是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似的,胸口的气体都被挤压了出来,小米困难地挤出断断续续的话:“我...我喘不过气来了。” 温鸣被她的话惊醒,放松了些,就那样拥着她。直到他好容易平复下了那欣喜若狂的心情,拾起雨中的伞,又再度把她揽在怀中,看她冷得嘴唇都在发抖,有些埋怨:“你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就好,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还要一个人跑过来?生病了可怎么办?” 她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像只温顺的小猫,声音也细声细气,却是无比的平静:“我想自己来,如果我半路退缩了,也还有再重新考虑的余地。还好,一路上我都没有那样的念头。” 温鸣眼睛一热。为她的那句“还好,一路上我都没有那样的念头”她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了。他能感到自己手下的肩膀,瘦削了很多,他心里一酸:“我们赶快走吧,你淋了雨,得换件衣服才行,别生病了。” 门口的保安悄悄地坐在岗亭里注视着他们。这位代理市长他是认识的。每次进出小区,都是看到他坐在车上,从岗亭的位置也就只能看到他的脸。他从来不会独自走出小区,就算有重要访客,也有秘书助理会出来迎接,毕竟小区保安严密,没有户主的允许是不能擅自闯入的。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男人亲自出来迎接人,也算是看到了整人,原来一直揣测他究竟身高几何,现在终于有个概念了。果然是和电视上还是有些差异,比电视上要上相得多,而且看起来也要高大些。 保安平常看他冷静自持,从来没有见他流露出真情实感过。可是此时的这位男人,怀中拥着那位佳人,脸上的表情是喜不自胜,甚至还有些失态。 目送着两人亲昵地相拥着往小区走去,伞的大半部分都倾斜向了那位女人,温市长的半个肩头完**在了外面,他似乎浑然不知。没有一位身居要职的人愿意明目张胆地曝光自己的私生活,除非那是见得光的,而且是他打算要见光的,保安在心里暗暗叹道,这么高高在上的人,终于也有了难得的接地气的时候了。看来温市长的钻石王老五生涯快要终结了。 他缩回了伸长的脑袋。上次同村的桃花求他让她亲眼见见温市长,他心里泛酸水没让,哪天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带着桃花来看看温市长和他爱人是如何恩爱的,彻底灭了桃花那颗一直暗恋着温市长却死活不承认的心,那样的话,桃花会正眼看看我了吧。保安想到这里,嘿嘿地笑了。岗亭外的下个不停的雨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 进到别墅区有很长一段路,温鸣暗暗埋怨自己,真是一下子失去了分寸,居然没想着开车出来接她,就这么跑出来了。雨下得那么大,一把小伞就算温鸣尽力想罩住小米,可她的裤腿和鞋子已经全都湿了。 不过还好,他的那幢两层别墅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温鸣加快脚步,揽住小米进了别墅大门,早就有温鸣的秘书一路小跑到他的身旁,帮他遮挡着雨水。可温鸣就当没看到他似地,不管不顾地高声叫着一直照料他生活起居的人:“张阿姨,赶紧煮一大碗姜糖水送到我卧室来。” 张阿姨五十岁左右,从温鸣十岁起,就到他家里帮忙。后来温鸣到哪里都带着她。她甚至跟着他出国,就为了照料他。这会儿,张阿姨听到他那有些着急的声音,赶紧应着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到温鸣弯下身子,蹲在地上,女孩子坐在鞋凳上,那意大利进口的矮脚鞋凳,上面铺设的兔毛椅垫已经有了一片水渍。 一贯有些洁癖的温鸣,居然没注意到这些,有些着急地帮那位女孩子脱着鞋袜。鞋袜太湿,黏在脚上,温鸣一只手握住了女孩的脚掌,一只手帮她,难得的认真。女孩子有些神思恍惚地随着他,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自觉,一副他伺候她是理所应当的样子。而温鸣自己全身都湿透了,才蹲下这么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汪上了一滩水。 钱秘书接过温鸣的伞,摆放到回廊里后,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 钱秘书和张阿姨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一贯被人伺候着的温市长,居然肯屈膝替人脱鞋!有洁癖的他居然抓着脚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张阿姨惊叫起来:“温市长,使不得!使不得!我来吧,我来帮她。” 温鸣抬起头:“不用不用,我来就好,你赶紧去准备姜糖水吧。”张阿姨走近了些才发现他头发已经完全湿透,脸上是满脸的雨水,她何曾见过连袜子都需要熨得平平整整的温鸣有如此落魄的样子?还想争辩几句,可温鸣已经不理她了。他脱下那女子的鞋袜后,草草除下自己的鞋,光着脚,一把把那女孩子拦腰抱起,张阿姨从来没听到过他用那种语调和人说过话,柔得能滴出水一般:“我带你先泡个热水澡可好?你看你,手脚都是冰凉的了,需要暖和一下。” 第299章 离开 女孩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小猫一样嗯了一声,温鸣像接到圣旨一般,迈着大步就上了楼。那女孩子整个脑袋都埋到了他的怀里,以至于张阿姨伸长了脖子,也没看清她的长相。 张阿姨目瞪口呆。这还是她从十岁就带大的那个温鸣么!过去在住在省城的时候,他也会带女孩子回来。从来都像是皇帝一般威武,女孩子们是极尽倒贴之能事,那些女孩子恐怕是帮他洗脚都愿意,只要他多看她们几眼。 哪里见到过他那么体贴地帮一个女孩子脱鞋!就算在国外也一样。虽然她私下里会觉得他的私生活有些混乱,不应该那样。可来到程川后,也许是工作的关系,或者还是其他原因,他的身边的莺莺燕燕倒是真的少了。 她跟过来后,就没见到过。也就他那未婚妻乔巧会经常来看他。来了也不见他高兴,更谈不上热情,不冷不热地说他工作忙,又要出差什么的,然后就几天不见影子。乔巧也是张阿姨看着长大的,每次她都是乘兴而来,郁郁寡欢地回去,哪里有小两口那种恩恩爱爱的样子! 那时候她就看出两人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只是以为温鸣被人捧惯了,不知道心疼人是有可能的。可现在看这个样子,她算是明白了,不是他不知道心疼,而是遇到的对象他不想心疼啊...... 钱秘书呆在原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在不久前,温市长接了个电话,脸上的激动是他从来没见到过的,当时他们还正在谈着程川今年雨季的防洪问题。哪知道,那个电话会让温鸣如此失态,蹭地从位子上站起来,一叠声地说:“你现在在哪里?呆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来接你。”说完连伞都不带,就跑了出去。等钱秘书拿来伞想追出去时,他早就不见了人影,钱秘书往哪个方向追都不知道。只好打消了追出去的念头。 张阿姨楞了楞,和钱秘书再度对视,两人什么都没说,可表情都暴露了他们的震惊。张阿姨这一耽误,没及时去厨房。楼上马上传来了催促声:“张阿姨,好了没,快点!” 她应了声,慌乱地顺手抄起水机里的水壶,赶紧煮姜糖水去了。倒是钱秘书有些惶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好。搓着手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卧室里,怀里的小米瘦得让温鸣难过,轻飘飘的,就像一张纸,一阵大风就可以把她吹走似的。脸色也那么惨白,她的沉默让他有种错觉,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么冰冷,让他有种冲动,想紧紧地抱着她,用他的体温来温暖她!要知道他最后一次把她抱在怀里,她还软嘟嘟的,面色红润地瞪着他,骂他! 那么的生机勃勃!他从来不觉得她瞪他骂他会难受,反而是一种从心底涌起的甜蜜,就像亲密至深的人之间的斗嘴。虽然他也会更厉害地回嘴,看着她生气,他会有种她的情绪他是可以控制的掌控感。那种无言的满足。也许别人会骂他变态,可他享受,而且是很享受。 那还才是多久前的事儿?一年,两年?不会超过两年,她就变成了这样!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如果当初他要是早意识到......温鸣心里深深自责。 他把她放在床尾的毛毯里,她赤足站在那里,眼睛毫无焦距,带着种疲惫的恍惚,温鸣亲自去放热水,出来后发现她居然还站着发呆,于是,动手就剥她身上的湿衣,她木木地随着他,目光忽然落在他挂在床头灯前的一串珠子上,傻傻的笑。温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串珠子,知道她在想什么:“没错,是那次你打坏了的那个灯罩上的水晶珠子。” 她哦了一声:“原来你还留着。”往事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那时候他把她关在别墅里,悲愤交加的小米,像是被抓到了笼子里的小鸟,经历了狂躁、无奈、无力、无聊的过程,那串珠子就是她无聊的时候串起来的。他居然还留着...... “以前还是太年轻,总是不懂事,什么事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可每次看到这串珠子,我就会想起你的摸样,总是不舍得丢掉。”温鸣终于找到一个话题可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就赶紧说了。 她哦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无力:“过去的事情,我都不再想了。”她自然无比地推开他:“我自己来就好。” 那种疏离的感觉又来了,她似乎一下子又和他拉远了距离。远得让人不敢相信是她主动来找的他。温鸣看着她掩上了卫生间的门,消失在里面,只有无奈地在心里叹气,如果换成自己是她,难免也会有忽明忽暗的感受吧,所以她动摇一下,他有什么理由不原谅她? 过去的种种,他当时自信满满地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包括他们俩的恋情,是他死皮白赖地缠着她,一步步把她诱哄到了他的世界里,直到她无奈地跟了他。他当时自得得很,以为是自己的魅力才让她最终选择他的,可现在看来,当时的他是如此的幼稚、霸道和专横。 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更不懂怎么去爱,就在感情的世界里横冲直撞,就是这样,才把她逼到了今天的境地吧。现在,他没有选择,只能这样,主动权在她的手上,他只有忍耐一条路。他提前挥霍了的,现在是他该偿还的时候了, 张阿姨端了一大碗姜糖水匆匆忙忙地进了房间,连房门都忘了敲。温鸣皱了皱眉。张阿姨注意到了,有些抱歉:“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下次一定记住敲门,你赶紧喝下去,别受了寒!”她迫切地把碗举到他的面前,就等着他喝一口。 温鸣拿过了碗,自己没喝,却出乎张阿姨意料之外地去敲卫生间的门:”小米,我进来了。” 张阿姨张大了嘴。看着衣服湿答答的,紧贴在身体上的温鸣,居然毫不顾自己,第一时间把糖水拿起给那个女孩子! 卫生间里毫无动静,张阿姨忍不住劝到:“您先喝吧,下面还有,我再去拿来。” 似乎是因为她居然对自己在意的人不关心,温鸣有些冷淡:“不用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不叫你就不用再上来。” 跟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张阿姨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她又逾矩了吗?这样的温鸣让她看不懂。她恩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顺带带上了门。退出去后,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这位女孩子是个什么来历?居然能让温鸣如此在意? 如果这样发温下去,那乔巧怎么办?要知道乔巧每次来,张阿姨前,张阿姨后的,叫的可甜了,每次都带给她贴心的礼物,对她出手也很大方,张阿姨这个岁数的人,已经是响鼓不用重锤敲,乔巧的用意,她心知肚明,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入驻温鸣的房间,让她如何向乔巧交代?而且交代了还不能让温鸣知道后说自己的不是...... 真是难哪,这种夹在中间的日子,谁都是不能惹的主,可谁都又是最能惹事的主。不过,她有些遗憾,刚才女孩子的脸几乎都隐在了温鸣的怀中,连个长相都没看清楚。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妖孽,居然把温市长迷成这样!张阿姨摇摇头,无奈地下了楼。明天她一定要瞧个仔细才是。 宽大的卫生间,几乎有小米家那套50平米左右的房间一样大,空旷得不像是人住的。房间一角是大大的**浴缸,各种功能齐全。外面是个玻璃罩子。温鸣刚才进来的时候,开足了热水和暖气,玻璃罩子里面已经是雾气缭绕。一旁的洗衣篮里,胡乱地搭着小米的衣服。 她闭着眼睛,蒸汽让她的脸上已经有了隐隐的红晕。头发被她胡乱打了个结盘在脑后,碎发调皮地粘在她的脸颊上,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卫生间里充斥着**浴缸搅动着水那机械的哗哗声。 站在门外,久久都没有她的动静,再想想她那虚弱的摸样,温鸣有些慌了,他用力拧了一下门把,居然没上锁。他丝毫没迟疑地走了进去。 一股热力包围了他,那迷迷蒙蒙的雾气中,他看到了小米。 她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浴缸里的水波让她荡来荡去,她就像就像....没了生命体征。 恐惧一下子猛地攫住了温鸣的心。 看到那一幕场景,温鸣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在那一瞬间,上千种可能一下子涌上了温鸣的心头。小米这种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而且还那么出乎意料地说要回到他身边,本身就是很蹊跷。说实话,要是两人在路上相遇,她要是肯看他一眼,他估计都会喜出望外。 因为她有充分的理由来恨她,过去的种种,现在温鸣想起来,是悔恨万千。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造成伤害,这样还不止,还曾经那么自以为是地觉得她对不起自己!那么荒唐和......没有人性。 想想她身边的亲人,甚至他们的孩子……因为他和她的关系,一一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就堵得慌。比如当初他那样决绝地出国,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又或者,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么非要把她禁锢在身边,却没有给她该有的保护和保障,她应该会有其他更好的生活吧。就算她找了个平常的人,过着一般人的日子,也不可能会这么悲惨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不幸吧。 温鸣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般沉重。 但是今天,她居然肯回头!肯给他机会!她说她回来了,他还要不要她!这是他一直希望的,可是他却在内心深处现在都不敢相信,现在,那种怀疑在看到她那了无生意地飘在浴缸里的时候,汇集成了一个想法,她根本不是来找他的,这么多的打击下,她无力反抗,但是她有可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他再也不会有机会补救,让他永远痛,永远后悔终生! 他想到这里,五内俱焚,他三脚并作两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她的身边,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了**浴缸前的玻璃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害怕的时候,怕得他发起抖来,害怕她就这样离开了他,而他眼睁睁的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如同世界末日真的来临。让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到一种直达心底的绝望。他的声音颤抖而沙哑,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出奇地大,如同他大吼了一声一般:“小米!”以至于回音隐隐,似乎他喊了无数声。 小米惊得一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水汽荡漾的眼里,有一丝迷茫:“呃,温鸣,怎么了?” 蹦极可能就是这种感受了,心忽然间的离席,蓦然地归位,温鸣那脸上的哀痛至极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以致于他表情怪异地回答了一句:“哦,没什么,来喝点姜糖水去去寒。” 温鸣的心里在瞬间感谢了所有世间存在的宗教首领,没让他真的坠入万劫不复之境。她身上不着一物,可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平静和心无旁骛,刚才受到的惊吓,让他只求她好就行,再也不敢甚至不能有其他想法。 她哦了一声,很抱歉的样子:“对不起,刚才我睡着了。这阵子都没睡好,太累了。” 这样子的她,让他心疼。他掩饰一般端起糖水,这才发现由于他刚才的快速奔跑,碗里的姜糖水溢出去了大半。他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着所剩不多的糖水喂她。她温顺地张嘴喝着。只是眼神飘忽朦胧,似乎罩了一层水汽。 温鸣看她喝完了糖水,嘴角里还隐隐地有些痕迹,就细心地帮她擦拭。对着躺在浴缸里的小米,他第一次这么心无邪念。 放下碗后,他感到了手足无措。 上前去帮她?他居然有些不敢!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温鸣,居然第一次知道了“不敢”是种什么感觉!在无数次推倒过眼前这个女人的前提下,现在他居然近情情怯了! 这种感觉吓了他一跳,让他觉得太陌生了,紧接着是后怕,怕得他想逃离,因为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得适应一下…… 他转过了身,有些仓促地离开了。 小米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温鸣下了楼,钱秘书没得到他离开的许可,又不好上楼去催促,真是为难极了,坐立不安地在大厅里等他。张阿姨也是一时拿不准温鸣刚才让自己不要管了,是气话还是真让她去歇着。两人都有些茫然地在大厅里,张阿姨整理着刚才他们从外面进来,弄乱了的玄关。 第300章 陌生 看到了温鸣,两人终于有了主心骨一般,迎了上去。 他们再度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温鸣,他似乎也有些无措,甚至有些慌乱。要知道,他交代事情从来都是掷地有声,任务明确,可今天,他先请张阿姨找几件衣服上去给小米,然后又否决了。 决定让钱秘书去采买,说了衣服尺寸,各种各样衣服家居服拖鞋什么的都要。钱秘书才应下了,温鸣有折回来,似乎才发现钱秘书采买也不妥,那是他的工作秘书,他还有个生活秘书小孙,应该吩咐她去办才是。 毫无阵法地乱了半天,终于把这件张阿姨和钱秘书看来不是多大的事儿给交代了下去。那阵势摆得就像是件多重要多大的事情似的。 钱秘书垂着头,心里暗暗想到,一贯行事精明果断的温鸣,居然也有一脑袋浆糊的时候,果然是英雄难过那啥关啊…… 他当然不敢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只是赶紧告辞,去联系小孙置办温市长交代的这件“重要”的事情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温鸣都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还是一身湿衣。张阿姨忍无可忍硬着头皮提醒他,他才发现,哦了一声,走向客房去冲淋,嘴里还不忘交代张阿姨准备好大毛巾送到房间里去。 张阿姨摇着头,这样的温鸣是前所未有过的,她心里暗暗担心起来,看来这次乔巧是遇上劲敌了。 小米躺在舒适的**浴缸里,再度睡了过去。她现在的状态就如同一个站在n个方向的岔路口上纠结后,选中了一条,就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那种脑海里的斗争还有各种爱恨情仇,现在似乎都集中成了一个点,她心里清楚,她今后的行事就将把这个目标作为宗旨。 当她想清楚这点后,她用心中的一口气挺下来的这么多天,一下子没了支柱,累计的疲惫马上侵袭了她,而她也完全放松了下来,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路和事才有力气走,才有动力去做…… 温鸣把自己收拾好进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她又再度睡过去了的样子。 有了上次被惊吓经验,他这次没那么一惊一乍的,他的心里充满了怜惜,拿起张阿姨准备好的大毛巾,把她裹着抱出了浴室。 她蜷缩在厚厚的白毛巾里,一动不动,睡得很沉。一张小脸干干净净的,清瘦了很多。只是披散的头发已经湿透,到了冷空气下,有些凉,这让她有些不舒服。她轻轻地皱了皱眉。 温鸣把她放在床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他赶紧拿起另一块毛巾,帮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轻手轻脚地就担心吵醒她。头发半干后才用吹风机最小的那一档来帮她吹干,那个声音小些,他动作小心翼翼,就如同躺在那里的就是个瓷娃娃。 张阿姨没有看到这幕,否则她真会为乔巧叹息,叹息她简直就是没戏了。要知道有自己发型师的温鸣,从来没自己吹过头,她和温鸣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到过如此的温鸣。 小米的头发还是像多年一样,直发,柔顺得似乎可以马上去拍洗发水广告,那绸缎一般的闪亮,还有那丝滑的触感,都是温鸣曾经的最爱。他的手穿插在她的发间,吹风机微微地吹着,头发从他的指尖丝般地滑落,曾经的那些亲密回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他承认,过去的他的确是有不少的女性朋友,他对待那些顺眼的,态度从来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承诺四不政策。他的脑袋里明镜似的,那些贴着过来的,不过是看重了他背后的权势,或者是他的….皮相。后面这条虽然他表面上抵死不承认,可内心却是清楚的。 所以,他花名在外。他本来行事就张狂,这样的他,他也没想隐瞒谁。一直到他遇上了艾小米。 那个河边清唱“红河谷”的她,阳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她声音清亮,眼睛亮亮地看向他,那水波流转的双眼似乎会说话,他有种错觉,她唱的那“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想一想留给我的悲伤”,说的就是自己! 瞬间就让他的胸口里充满了一种酸涩的情绪,那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愫让他困扰。为此,他还曾经仔细想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去的他想不明白,现在的他脑袋里已经一片清明。 其实,他对小米是毫无疑问地一见钟情。看到她后,他不是仅仅迷恋她的样子,他的脑中还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她就是他曾经的…..港湾,用这个词似乎太文学化,可温鸣确实是这种想法,她给的归属感是他从来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感受过的。似乎只要她在那里,他就心安。 那时候,他真的太年轻,为了让她留在身边,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想想那次野花沟的野营,她和他走错了路,天知道他居然也会在那个地方迷路!要知道高尔柏评价他对野花沟的熟悉程度时,曾经说过,野花沟的老鼠,估计都认识温鸣,因为他喜欢经常去那儿,每年去三四次算是少的了。显然,迷路这事他是故意的。故意带着她绕来绕去,直到她最后无力再走…… 温鸣不是没有男女经验的毛头小伙,可是那一瞬间,那种直达内心的酥麻和甜蜜……. 对,是甜蜜,没错,他没用错词。那种感受他从来没有过。 只是,那时候的他,太过于随心所欲,从来没好好想过小米的感受。 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小米是和他确立了恋爱关系。那时候,她正值毕业期,在他所呆的那个电视台实习。他们也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 私生活一直很混乱的温鸣,在那段时期里,居然收心收性,就一直只有艾小米一个女人。这在当时,他的死党李伟和高尔柏看来,无外乎可以和人类几大奇观相比。想想,花名在外的温公子,居然从良了?!光听听想法都是奇迹,何况他还真正实施了。 那时候,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消失无踪,就留下了她一个。虽然他对她还是那样随心所欲,从来没有有意识地去顺着她,哄着她。可在他看来,他已经是对她很好了。 直到他出国。 他是负气而走的,当看到宁木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世界都变得黑暗了。他当时胸口里憋着一口气的。或者直接可以说满腔都是恨。他当时以为自己明白了一切。他以为她根本就不爱他,他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在他威逼下她无力反抗的结果。否则为什么两人相处的时候,她从来不会示好?都是要他主动出击?他有时候想如果她娇滴滴地向他撒撒娇,那他一定会就坡下驴,顺势就宠着她! 可是她总是笨笨的,每次见到他眼中都会有怯生生的神色,像只惊悸的小鸟,让他忍不住想欺负她。照他的说法,是可爱得想欺负一下! 他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留给她的记忆,恐怕不是甜蜜,而是很不正常的惊惶情绪吧,因为不知道他究竟下一步又要出什么招欺负她。 他理解那是爱,她一定不能体会。 他出国后。新环境已经让他陌生不已了,而最为失落的是,他终于体会到没有她的日子,他居然会了无生趣。 他当时咬紧了牙关,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开始找女朋友,各种不同的国家的,他都试过。过了一段糜烂的日子。到最后,他发现,自己有时候居然会为一个女人的微笑和她相似,就千方百计地去和这位女人搭讪。这些女人中有不乏姿色甚至各方面条件都比她艾小米好的。 可是,这些人都没法填满他心头上的那个空洞。真是应了一句话,越爱越寂寞。 他明白,自己中毒了,中了她的毒,只有她有解药。 他匆匆赶回国内,第一时间就去找她。可看到的那一幕,简直让他五内俱焚。宁木之很有爱地和她一起散步!更刺激的是,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显然是已经怀孕。 温鸣逃跑一般地再度回到了国外。他终于点头同意了母亲,和乔巧的婚事。 乔巧是典型的邻家女孩,他知道她从小就喜欢他,两家家庭背景相当,也早就有结亲的意思。 然后,他学成回国了,听说她还没结婚,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她在的那个城市,进了她工作的单位。 在他的欢迎会上,她晕倒了!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庞,他的心抽紧了,居然还会刺痛!他逃走了那么几年,完全没什么用,她就如同一个烙印,早就烙到了他的心里,他根本就忘不掉,也不想忘掉。 可是,她和宁木之的种种,却无时无刻地刺激着他,在他想靠近她的时候,跳出来,让他不得不对她恶语相加,似乎那样才能维护他那残缺的自尊心。 在汇州救灾现场报道时,她落入了水中,他惊悚地发现自己在水下找不到她时的那种绝望,绝望得连他都不想活了,当知道她没事的时候,阳光似乎照耀到了他身体的每个角落,让他愉快得想高歌。 结果,她和宁木之再度给了他重重一击。两人那亲亲密密的样子,让他呼吸困难。他忽然就不想再继续了。他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心捧在手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拿来当球踢! 他同意了母亲提出的和乔巧订婚的要求。并回到省城和乔巧举办了订婚典礼。 等他回来看到的,是她的喜糖。如果新郎是宁木之,他还会压制住他那躁动的心。既然她和他两情相悦,那就成全他们吧。结果,她居然找了一个和她从来没有交集的男人! 他马上找人去查了两人的交往情况。得来的信息显示,他们认识的时间极短。有了这个就够了,他根本没关心那个男人是谁。他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他还是有不甘心,心存侥幸,也许她只是为了气自己,才随便找了个男人?他也悄悄地去看过她。那个纪萧还真像是她们家的一员!和她的家人相处融洽,而且,他发现小米似乎也喜欢这样的生活,她的脸上的笑容多了,娇俏地冲着那个男人笑!她甚至,甚至还向他撒娇! 如果当初她能看着他这样笑,也这样娇俏地骂他,他想她如果想要月亮,他也会想办法带她去登月…… 可是,她从来没有过!那一刻,他无比的颓废,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他落寞地离开了,从此寄情于工作。 谁都以为他有靠山才能如此快的速度高升,可谁都没看到,他为此也付出了辛苦的工作和智慧…… 听到他老公出事了,他还是那么没出息地想去悄悄看看,她怎样了。结果却遇上了愤怒得近乎抓狂的刘恋。 他终于知道了,她为什么不对他笑,因为她看到他,一定是会想起那过去的种种伤痛,一直想哭吧?怎么笑得起来? 他是个男人,本来不应该那么矫情,可听到那些,他的心就像被钝器击中,疼得不能呼吸。一切他都明白了,是他的错才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必须承担这些后果。 虽然文主任并不是他叫去的,可是他还是给文主任打了电话。他清楚作为一个从政的人,做这种事情要让人评价的话,就是没有政治头脑,不知道规避风险。毕竟她现在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争斗中的人,稍有不慎,也许他也会被卷进去。 可是,他义无反顾。 等文主任诺诺连声地说是误会,电视台搞错了,以后不会再犯,匆匆带人走后,他也满身疲惫地回到家后,也许身体的疲累还好解决,现在他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堵得他难以呼吸。 不过还好,他暗暗庆幸,一切都不算晚。他用不着花多长的时间来做决断,他果断地联系上乔巧,要求解除婚约。 他以市长的名义,从电视台保下她住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父母那里。乔巧也向母亲哭诉了他要求解除婚约的事。母亲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他的面前。 现在他发现,他再度犯了一个错。 被他激怒的母亲,没有得到安抚,居然把气撒到了小米的头上。结果,意外让艾母脑溢血身亡。 他对她的罪,又加重了一条。 一贯高高在上,从来没有过求人经历的他,去求她。结果,她说让他滚。 他滚了,无比的伤心和不知所措。他已经束手无策,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弥补她。虽然他还爱着她,可这时候,他已经没脸谈爱。 在他已经几近绝望的时候,她居然跑来和他说她回来了,他还要不要她! 第301章 机会 他有点想哭。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他将毫不犹豫地对她好! 心被激起了狂澜,可就这样忽然地平静了,如同她现在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如丝的长发在他手中,风吹拂过,散发着清香,温鸣的心无比的平静和安宁。 他把她的长发理了理,确认已经干了,把她轻轻地安置子啊床上,替她掩上了被子。 床上的小米,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是一片清明。 倚靠在落地窗前的温鸣,身着白色的睡袍,腰带随意地系在腰间,手指中夹着一只烟,他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玻璃,摇摇晃晃的院中的植物让客厅里的光线一片斑驳。他脸上也随着光影的变化,忽明忽暗,只有双眸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明亮。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吐着烟雾,把烟蒂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中,拿出了电话。 “老六,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都清楚了吗?”他的声音沉稳带有磁性,标准的普通话,不愧是播音员出身。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温鸣沉吟了片刻:“电话里不方便说,你明天中午过来找我吧,我中午有一小时的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他又恩了一声,补充说:“还有,我还想让你去帮我找个人,具体的见面再谈吧。” 对方似乎是答应了。估计又问他还有什么事之类的。 温鸣似乎想了想:“先就这些吧,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张阿姨住在一楼,这会儿偷偷地从房间里虚掩的门看出去,只见他用手搓揉着额头,似乎遇到了伤脑筋的事情。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有什么烦恼也会让她跟着揪心,她悄悄地叹了口气。 她目送着温鸣走上了楼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为那个楼上的女子。她有种直觉,似乎这种平静的生活将很快会发生变化...... 她摇摇头,再度重重地叹了口气。 楼上走廊里厚厚的地毯完全吸收了温鸣的脚步声。他在自己的卧室和客卧间顿住了脚,显然有些犹豫。 虚掩的主卧室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细微抽泣声,他果断走了过去,推开了门。 就着墙角灯那昏暗的灯光,他能看到艾小米蜷缩在床上,抽泣声正是从床上发出来的。 他三脚并做两步就到了床前,半跪在她面前看着她,只见她脸脑袋半埋在枕头间,有些压抑地哭泣着。温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闷闷的,难受之至,他有些急切:“小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米转头看着他,脸上满是泪痕,那盈盈欲滴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惊恐:“没什么,我,我刚才做噩梦了,我就是一个人害怕。” 温鸣一颗心放了下来,有些释然,想想她现在的境遇,心里充满了同情和怜爱,他把她连人带被地抱在怀里,像对个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有我在,别怕,我刚才只是出去打了个电话。” 小米在他的安抚下,似乎安心了些,她慢慢平静了下来。带着些哭音:“温鸣,我怕,你别离开我。” 温鸣的眼睛有些酸涩,他声音变得非常柔和:“别怕,我在呢,放心睡吧,我不会走的。” 小米缩回了被窝里,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他,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温鸣的心里柔成了一汪水,轻柔地帮她理了理脸上的碎发,再度保证:“睡吧,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 小米满意了,松开了手,侧身背对着温鸣,安安静静地躺下了。 温鸣把睡袍解开,放在一旁,有轻微的停顿,然后掀开被子,躺在了小米的身旁。 小米只觉得身旁的大床下陷了一般,沉了沉,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她背对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没有入睡。她的全身每个细胞似乎都蓬起了羽毛,进入了防御状态。 他其实早就进入了她的安全距离。她已经本能防御。 可是,他离她近,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她为什么还绷得那么紧?小米纠结起来。 刚开始她来找他,来得是义无反顾,可现在内心里,却开始有个声音在叫嚣:“小米,你这样做值得吗,事情难道非得这样解决吗?别人会怎么看你?有几个人能理解你的初衷呢?到时候如果当你要面对满世界的指责的时候,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另一个声音却义正言辞地反驳:“人的一生,怎样过才算值得,完全由自己做主,关别人什么事?不为别的,就为了心安,就算再出格又怎样?” 小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的确,她想怎么做,关别人什么事!当这个社会秩序已经脱离常轨,她就算是受害者,也只能忍气吞声时,她不甘心!想想自己慈爱的父母,再想想一直温润柔和,就像冬日暖阳般的纪萧,还有那尚未来到人世,就被扼杀的小米粒! 他们就是她爱的源泉,他们也就想过着安安静静的生活,可现在都因为她而离开这个世界,而发生这些不幸,都是因为身后这个男人,还有他的极品母亲!他们就这样狠狠地掐断了她爱的能力! 她想到了吕东伦的样子,虽然样貌养眼,因为保养得宜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衣着得体甚至还显高贵,气质风度上乘,可那又怎么样呢,那内心还不是是不能和外表同步,是如此不堪,当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从她的嘴中冒出来的时候,她怎么就不想想,会对别人造成怎么样的伤害?因为她有权,就有权利这样践踏别人的生活吗?小米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如果,没有吕东伦的那般肆意妄为,母亲至少不会瘫痪那么多年,吃尽了身体种种病痛的苦,而且,如果吕东伦不出言不逊,母亲现在应该还在吧。母亲的慈爱,她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了。还有早逝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出了那次意外...... 小米最为痛恨自己的是,父母辛辛苦苦地养育了自己,末了自己没有报答的机会,反而让他们都是因她而失去了生命!这叫她情何以堪,这叫她怎么能再好好地生活下去!? 她只能、必须这样做,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吕东伦造的孽不止这些,还有小米粒,小米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小小的小身子躺在她身边,轻轻颤动着,粉红透明的小手和小脚缓慢地挥舞着,她还才七个月!眼睛都没法睁开,妈妈的子宫应该是她的安乐窝!可那位高高在上的吕大人就能那么残忍地授意别人,让小米粒早早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又早早地离开了!她连这个世界都没有睁开眼看过一眼!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啊! 小米跟着父母也信奉基督教,可是在一次听闻人死后关乎灵魂的种种,特别是说这种非正常死亡的婴儿,比如堕胎或者未出生就夭折的,他们的婴灵没法获得重生,都会像孤魂野鬼一般地四处游荡。现在,想想那小小的小米粒,小宝贝是不是又冷又饿,因为离开了妈妈的庇护,也许去到哪里都没有自我保护能力,也许到哪儿都会被欺负。 小米一想到就忍不住泪流,心疼得难受。那就像烙在她心底的烙印,想起一次就痛彻心扉一次。本来不信佛的她,特地在清凉寺为小米粒设立了婴灵排位,就希望这无辜的孩子,能够早日解脱。也能让自己的负疚少一点。 还有纪萧,虽然现在他还是处于失踪的状态,可小米心里清楚,那么高的山崖,那湍急的河流,还有这么久的寻找未果......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那个温润男子了。想想他曾经对自己的呵护,小米现在心里都还暖暖的。他是她这个世界上让她觉得爱情是如此美好的人,可是,现在,也这样蹊跷地离开了她。 如果他遇上的不是她,也许他还能活着吧。她为了自己的那么点小小的私心,又害了另一个无辜的生命!她能自己这样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么?她做不到!现在,也许吕东伦还真说对了一件事,她真的是个扫帚星! 她觉得她现在已经是爱无能了。他们让她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却自在地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凭什么!?小米没法平静自己的情绪。而且,她作为生者,没法对逝去的人交代。如果她继续忍气吞声地过下去,她想心中的那团火,终究会让她把自己焚烧得干干净净。她的思维集聚到了一点上,如果这样,那就让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吧。 小米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女人还真要祈祷我不是扫帚星,因为我不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是,那就和你的儿子如影相随吧。 身旁的温鸣,明显地睡不着。虽然他一动不动,但他精神的紧绷她能感觉到。她的到来一定让他非常意外。这个她能想到。估计温鸣能想到愤怒的她做出种种破坏的可能性,却偏偏想不到她来到他的面前,直接了当地对他说想和他和好。 人世间又何尝不是种种想不到组成的呢,当初她也想不到,自己也就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可却不小心和不是普通人的温鸣有了交集,结果,现在绝对不可能走到正常人的大道上去。 小米知道未来的路将会充满了变数,可是,她也得咬牙走下去。 有很多小说,描述了嫁入豪门或者是权贵之门的婚姻,似乎外表光鲜亮丽又惹人羡慕,可是,个中滋味,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要知道世间的事情,能量总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则守恒,当你得到某些东西时,其实某种逝去也同时存在。小米深知这个道理,她的人生并不想奢求什么,只想平平常常,不要那么大起大落。 可惜,她遇上了非普通人的温鸣,她现在已经认命了,她注定要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温鸣,你睡着了吗?”小米低声问。 “恩,还没,怎么了,你想喝水吗?”温鸣紧张地抬起半个身子,开了床头灯,朝她张望。 “哦,没有,我不习惯这里,睡不着,想和你说会儿话。”小米从容地转身,卷着被子,看着温鸣。这样的温鸣,还真让她不习惯。居然会关心起她想不想喝水了! 温鸣放下心来,侧着身子,目光注视着她,里面满是鼓励:“想说什么?” 她直接点出了他的想法:“我突然来这里,你是不是很吃惊?” 她能感觉到他似乎楞了楞,然后诚恳地点头:“有点。” 小米有些感概:“你知道吗,当初你一声不吭地把我扔在国内,就出了国,一直没音讯,别人和我怎么说的吗?” 温鸣想解释一下:“小米......” 她打断了他:“你先听我说。他们说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我应该收手。我心里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总是怀着一线的希望,你不是真的想离开,只是有什么苦衷,暂时走了,终究会回来找我的,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温鸣,你说我傻不傻?” 他叹了口气:“你不傻,是我不对,太任性,自以为是,什么都不了解就轻易下结论。白白让我们错过和猜忌了那么多年。” 小米没理会他说的话:“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可你却没了踪迹。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我居然还相信,只要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一定会出现的。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找了高尔柏,还有李伟。他们对你的去向都讳莫高深。我甚至还请他们给你带话,说我有重要事情找你。” 温鸣心里惊悸,小米居然去找过高尔柏和李伟?自己怎么不知道?高尔柏和李伟为什么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起过?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想他们总有办法能联系到你,你要是得到了这个讯息,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你说我自信不自信?”小米轻笑了声,那笑声听起来倒是更像是自我嘲讽。 “本来我家里也不会允许我去做流产手术。我就安安心心地从电视台请了长假,回家养胎。这一养半年过去了,你还是毫无音讯。我的信心,每个月都下降一点点,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下降到了水平线。我想你是不会回来的了。” 温鸣长长地叹了口气:“小米,我不知道你的情况,都是我的错。” 小米没理他,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也想好了,如果没有你的消息,就和宁大哥结婚。宁大哥也同意了,他会给小米粒一个未来。我想我的人生,可能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 第302章 伤心 “可是,我的父亲看出了我的落寞和伤心。在一个周末,托付宁大哥照顾我,他开着车带着母亲找到了省城。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你,就直接找到了省妇联。要知道,想见生妇联的主席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爸爸和妈妈整整在省城呆了三天,幸运地遇到了了一个主席接待日,他们终于找机会见到了你的母亲。” 她长长的叹息:幸运!真是幸运不是吗?可是我真希望爸爸妈妈没遇上这种‘幸运’!” 温鸣垂下了眼睛,躲开了她的目光。 小米顿了顿:“爸爸还抱了希望,希望我们能为了孩子能修成正果,所以和你母亲说话很客气,希望能和她单独聊聊。聊聊我们俩的事。” “小米,别说了,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别说了!”温鸣听不下去了,声音沙哑地打断了小米的话。 小米有些颓废:“哦,对不起,我没想到你都不想听了。”她语气里饱含着伤心和难过。有些落寞地想转过身去。 温鸣忍不住伸手拉住她,一把把她抱着怀里:“小米,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不想听,后来发生的事刚开始我有误会,后来,我都知道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回忆起那让你伤心的一幕!”他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都是我对不起你!” 他顿了顿,像想起什么似的:“还有母债子偿,我母亲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所以你就当是我做的吧,你怎么对我、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绝无怨言!” 小米的心冷得像冰渣,事到如今,他果然还是向着他的母亲的!居然把他母亲做的事情,一股脑地揽到自己身上!她心里那最后的纠结都烟消云散了,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对于不讲道德的人,何必用同样的准绳来要求他们呢?她彻底下定了决心,表情如常波澜不惊地问道:“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你又打算做什么?” 温鸣毫不犹豫:“小米,你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都心甘情愿地承受。还有,我拿我的一生补偿你可好?我保证会对你好,如果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好,我可以去学!过去的我一向刚愎自用,现在我明白了。 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真!我过去总是欺负你,让你伤心难过,我过去压根不知道怎样爱一个人,现在我意识到了,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爱你,好不好?小米!”他说得太用力了,思维有些混乱,语言组织得也有些颠三倒四。偎在他怀中的小米,能感觉到他声音的颤抖,还有胸腔那嗡嗡的共鸣。 震得她有些头晕,她叹了口气,似乎总是有了老掉牙的桥断上演,糟糕的母亲总有个能干的子女来帮她收拾残局,还任劳任怨!末了,坏人永远不知道自己坏在哪里,继续作恶…… 而且,他也说了么,拿一生来补偿她!那么样就想算了吗?真是可笑,他的一生,和她有什么关系?给了她,她又有什么用?她家破人亡,他用了一个字眼“补偿”就把她打发了吗?她嘴角上带着一丝冷笑。 温鸣体贴地帮她掖掖被角:“睡吧,小米,别想太多,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小米温顺地点点头。他揽着她,让她脑袋搁在肩窝里:“就这样睡吧,你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了。” 噩梦?他才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噩梦,好不好?小米听着窗外雨点打着玻璃的机械声音,慢慢坠入梦乡的时候,默默想到。 心里感概万千,小米,你回来就好,过去我没做到的,现在我都会一一补偿,我想我会更爱你...... 耳边有细碎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小米蓦然惊醒,可周围又是一片寂静。难道她现在都产生幻觉了?她目光四处打量,有种很陌生的恍惚后,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而现在,她身旁这个男人,说陌生似乎不妥,说熟悉似乎心与心之间也没那么近的距离,她就躺在这样一个男人的怀里。她枕着他的胳膊,离他如此之近。 温鸣习惯开着夜灯睡觉。就着那灯光,小米悄悄打量着他。 这几年来,他的容貌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那么妖孽。五官如同雕刻出来一般,没有一丝瑕疵,连睡着了都那么养眼和...迷人...... 这个样子还会像当年一样,再度把她迷住吗?小米冷冷地撇了撇嘴。不过,这次见到温鸣,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成熟多了。至少她目前为止,还没听到他嘴中冒出过去对她说过的那些残忍又幼稚的话。 但是,那样的话,他的变化就能打消她现在的想法吗?显然不能。 怎么会?他一直顾虑她现在的情况,母亲刚去世不久,丈夫下落不明,他怎么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刚才他在门口的犹豫,也是因为担心见到她,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化身为禽兽,所以才在卧室门口纠结了很久,是进还是不进?直到听到她的抽泣声,他才赶紧进来。他本来没有和她睡一起的意思,可是,事情的一步步发温,却没有一个环节照着他的想法走,他只好留了下来,陪她。 可哪知道,她居然会主动至此,这他能怎么办?她现在的境况,过去的他也许还真的干得出乘人之危的事儿,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温鸣了...... 她能看出他内心的斗争,她垂下了眼帘,轻轻松开了手,脸上满是落寞之意:“我就知道,你只是同情我......” 他长长地叹气:“小米,这不是同情,我只是想给你充分的考虑时间,毕竟你现在的状况,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不想你以后为今天的事后悔。” 小米任性地胡搅蛮缠起来:“我现在的情况怎样?是不是母亲刚刚去世,而老公却是去向不明,我却还来和你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难道连你也觉得我不应该?” 她饮泣起来:“我只是不想后悔!不想后悔!我现在发现人的一生真的太短暂,也许转身就再也不会相见。纠纠结结绕一大个圈子,最后还不是回到了原地!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我正是不想让自己后悔!才这样!” 她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你就是嫌弃我了。” 温鸣再度叹了口气,无奈之至,却也心甘情愿至极,他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充满了怜爱:“我怎么会嫌弃你?只是,就算真要那样,小笨蛋,这种事情,怎么说也是男的先来,知不知道?” 她哭得梨花带雨地看着他,脸上那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样子,像闪电一般击中了他的心脏,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只要她想,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温鸣怜惜地把唇印在她眼睛上,轻轻地无比虔诚地吮干了上面的泪滴,把她再度紧紧拥到了怀里。 小笨蛋?多么熟悉的称呼,记得第一次和纪萧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这么叫她。从那以后,这个词已经成了他对她的爱称。 她想起了那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纪萧在小院子里整理着那些花卉。她帮不了忙,就在一边揪扯他种的菜喂着那些小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喜欢在他面前做一些小破坏的事儿,他总是笑着看她,任由她胡闹,如同她是个小孩子。她喜欢这种被宠着的感觉。 刘恋曾经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让你迅速成熟成长起来,那他一定不够爱你。假如你的男人让你的状态一直像个女孩子,那恭喜你,你沐浴在爱的阳光里,你应该是幸福的…… 小米发现,纪萧就像是自己的阳光,让她温暖。比如现在,小鸡们在木条做的框子里叽叽喳喳地抢食,左边菜园满是蔬菜,绿油油的生机盎然,右边的花园还才刚开始栽种,可也能预见到将来开花的时候的美丽场景。那时候,小米欢快的心情像泉水一般,她似乎听到了那叮咚作响的声音。 “纪萧,为什么另一半院子要种花?你不是把这边都种上菜了吗,两边都一样那不是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哦,妈说种菜的时候,你不是撇了撇嘴吗?我想你应该喜欢花。”纪萧用戴着厚手套的手,扶正一颗歪歪倒倒的花枝,含笑看她一眼答道。 小米心里一甜:“可是我不喜欢月季,你为什么种的都是月季?” “那是玫瑰,小笨蛋。” ……… 往事还历历在目,他那宠溺的声音似乎还环绕在耳边,可如今却是物是人为。现在居然在温鸣的嘴中听到“小笨蛋”这个词,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却让人有不同的感觉,想想纪萧的种种好处,他的温柔体贴和贴心……小米哭得更凶了。 躺在一个男的怀里,想着哭着另外一个男人,听起来怎么说都有些矫情和放浪,可是,小米顾不得了。她的心里抽痛得厉害,想着纪萧,念着纪萧,可却又放弃不了报仇的心。按照她的计划,和温鸣上床就是第一个环节,必须的。 但是,就算要舍生取义,那跳入火坑前感概一下应该不算什么过错吧?死刑犯都还能留遗言,她哭一哭实在是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怎么这么能哭,恩?我以前都没发现?可她却越哭越厉害了,泪水就像没法止住的水龙头。 可是似乎有些不对劲…… 迷惑之下她缓缓地张开了泪湿的眼睛……只见他眼神痛苦又复杂地深深盯着她。 小米疑惑,脱口问到:“你怎么了?” 他轻轻笑了笑,随后就托起她的下巴,神情专注地盯着她看,缓缓轻喃道:“没事。我只是从来没和你说过,不管怎么样,记得我永远都是爱着你的……” 小米一错愕,自高自大的温鸣居然会说出这样矫情的话!要知道,过去他可是连句“我爱你”都吝啬说出口的,她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他。他凝望着她的眼神里盛满了柔情的亮光。 温鸣看着了小米的错愕,脸极为不自然的扭到一边,她还在愣神不敢相信中,他就强势地进来了。 孙秘书一大早就送来了温市长昨夜交代的“重要工作”。一大推的女装,不愧是生活秘书,小孙准备的很全面,甚至连家居服和家居鞋,应有尽有。张阿姨在一旁看着也不得不佩服她,居然能在最晚和最早两个时段,商店都不开门的情况下,能准备全这些东西! 温鸣亲自看了看才挥了挥手,示意送到楼上,小孙赶紧一路小跑送了上去。 张阿姨偷偷地打量着身着长长的白色睡袍的温鸣。他的气色不错,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呷了口咖啡。转身吩咐她:“张阿姨,一会儿你熬点粥,加上些红枣莲子还有红糖,要小火炖着。等小米起来了让她喝。” 张阿姨吃惊的样子让他回过神来,他看看楼上,主动介绍:“她叫艾小米,以后你叫她小米就好。” 张阿姨吃惊的不是那姑娘的名字,而是温鸣破天荒地叫她做一个粥,还交代那么详细的!连用红糖熬都强调了!要知道眼前这位,是个典型的爷!她跟随他那么多年,他从来没干涉过她在厨房的事儿!今天居然对一个粥这么上心! 她对楼上这个昨晚的不速之客充满了好奇,居然能让温鸣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心里暗暗寻思着,这个姑娘一定不简单。 她轻声应着,吸取了上次动作慢的教训,赶紧去准备食材煮粥去了。她还没走到厨房,就见到钱秘书匆匆地进来,附耳对温鸣说了几句什么。 温鸣沉吟了片刻:“你去叫杨师傅开车带他们进来,记得不管他们怎么闹,都要有礼貌。” 钱秘书脸上明显地有些不解,可他还是答应了,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张阿姨也赶紧把熬粥的材料准备齐全,洗好放到了炖锅里。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钱秘书就把两个人带到了。 是两个小伙子,一个看起来像是学生,五官极为清秀,满脸的稚气未脱,却也可以看出他现在是非常气愤。另外一个个子高大魁梧,面色黑黑的,也是满脸敌意。 那个学生样的发话了,非常无礼,连名带姓地,丝毫不给温市长面子:“温鸣,我姐是不是被你带到这里了,你赶紧把她交出来!” 张阿姨虽然深知探听主人的私事是雇员的大忌,可是她实在压不住她那从昨晚一直泛滥到现在,都快要爆棚了的好奇心。她在的厨房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们在大厅里的动静。她手里准备着煮粥的东西,一边不时悄悄地往外看,密切打量着接下来的动静。 听到这个小伙子这么说,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伙子和昨天来的姑娘,两人是姐弟,那黑黑的那个,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第303章 打扮 平常最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大声说话的温鸣,居然对这个小伙子的无礼行为出奇的宽容,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语气很温和地招呼,有如那小伙子是来串门似的:“小粟,你来了,来,坐。“ 那个叫做小粟的很愤怒更无礼了:“坐什么!别假惺惺的了,赶紧把我姐交出来,你这里我一分钟都不想呆,我们马上就走!“ 温鸣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扬声叫她:“张阿姨,沏茶!“ 张阿姨正在寻思着这个叫小粟的,为什么对温市长有那么深的敌意,听到温鸣招呼,如梦初醒,自己刚才偷偷看得想得入神了,居然忘记了这事儿!她高声应着:“来了,来了!“赶紧去做准备。 等她用托盘端着茶走到大厅时,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场的人表情似乎都有些奇怪。她本能地顺着大家的目光朝着楼梯那里看去。连她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张阿姨有些愕然,温鸣的私生活她略有所闻,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居然能把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子弄成这样,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啊…… 女孩子的样子,让人对于昨夜不想歪都不行,一切几乎昭然若揭。 温鸣似乎也没预见到这样的变故,轻咳了几声。钱秘书在官场混迹多年,更是知道轻重,第一时间就赶紧转过了头,非礼勿视。他的心里是无比懊悔,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把人带到就应该赶紧撤,怎么这么脑残还留在原地,现在看了老大的女人这个样子,那表面道貌岸然,私下里小气的温老大,不知道要出什么损招老整自己,才能消气了…… 墨子也赶快转开了眼睛,不敢再看。倒是小粟还能直视姐姐,他非常痛心:“姐,昨夜你失踪一晚上,我们找你找得焦头烂额知不知道!电话也不接,我都急死了!“他哽咽起来:“我差点以为你……简直是把我吓死了!“ 他控制了一下情绪,扬起头来:“后来我们猜测你是不是来这里了,原来你还真是!今天我要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究竟是为了什么?“ 女孩子没有回答,她慢悠悠地走到了温鸣的身边,对这里的坏境熟络如同是在自己家。她闲闲地坐到了沙发上,自然无比地蜷在他的怀里:“小粟、墨子,你们来了,坐吧。“ 温鸣身着睡袍,还有女孩子的那副打扮,完全是一副从床上刚下来的暧昧摸样,两人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温鸣的手随意地搭在女孩子的肩头上,低头旁若无人地看她,眼中是满满的宠爱:“孙秘书把衣服送上去了,你没看到吗?“ 小米嘟嘟嘴,如同和情人撒娇:“那些新衣服都没洗过唉,多少人的手碰过都不知道,洗了再穿!“温鸣了然地一笑,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两人态度亲昵。亲昵得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两个人一定有过更亲密的**关系…… 那幕场景显然刺激到了那个男孩子,他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突起,显然是愤怒之极:“姐,你怎么了?你疯了吗?居然会和这个人在一起!你忘记了吗,爸爸是怎么离世的?妈妈又是怎么没的?还有....还有姐夫.....“男孩子再度哽咽起来,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反客为主,气势很足地驱逐起房间里的人来:“你们都出去,我和我姐姐谈谈!“钱秘书早看出了温鸣对这男孩子的纵容,听到他这样说如蒙大赦,投了个征求意见的目光给温鸣,见温鸣朝着自己微微颔首,立马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张阿姨放下茶杯,也赶紧退回了厨房。温鸣也打算起身,小米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小粟,他不是外人,有什么就直接在这里说吧。“ 听到她亲口承认温鸣的身份,还那么亲热,“不是外人“!艾小粟不敢相信地看着小米,他的脸更加红了,表情愤怒极了,语气中充满了责怪:“姐!“ 小米不为所动:“有什么事,说吧。“ 温鸣起身:“我先去洗漱,一会儿还要上班,你们谈。“他安抚地拍拍小米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从容地迈步上了楼。 张阿姨悄悄地继续观察着事情的动向。只见那个高大的黑小伙子,双手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显然也是愤怒之极。 看着温鸣消失在楼梯口,小粟转头来,还是试图劝自己姐姐:“姐,跟我回去吧,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也就当你是一时糊涂,好不好?“ 艾小米抽泣起来:“小粟,我一回到那个家,就有窒息的感觉!我就会觉得我真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想让我回去么?“ 艾小粟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姐,我们换房子,换地方,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陪着你,直到你找到让你不会有那种感觉的地方,好不好?那样就不会有你说的那么难受了,好不好?“ 小粟连说了两个“好不好“,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哪知道,艾小米摇摇头,无比伤感:“小粟,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现在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非要我那样,那你是想让我活下去还是去死?你选一个吧。“ 艾小粟眼泪都掉下来了,一旁的那个黑小伙,一直不说话,现在忽然上前,对着小米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 小米惊地跳了起来,赶紧去扶他。那黑小伙使劲地瞪眼睛,让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可看着已经是悲伤无比:“嫂子!请跟我回去吧!萧哥临走时,让我好好保护你,请相信我,只要有我墨子一天在,我就不会让人欺负你!嫂子,回去吧!“ 小米楞了楞,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沉重地摇了摇头。 墨子哭了:“嫂子,他们在下游找到了萧哥的衣物,现在基本确定萧哥已经遇难。难道,你不打算最后去送萧哥一程么?“ 小米似乎呆住了,稍后她捂住脸哭了:“墨子,我害怕,我不敢去,我不敢去见你大哥。我没脸见他。“ 艾小粟已经怒不可遏:“你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不敢见姐夫!丈夫尸骨未寒就跑来找别的男人,我们的父母没有教育过这样的人,我们家里不可能出这样的人!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是你亲弟弟!“ 他抬起手来,朝着楼上的方向指着,表情严肃得如同发誓赌咒:“只要你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一天,你就不是我姐姐!我就没有这样的姐姐!“ 他说得太激昂,以至于唾沫星子四处飞。甚至还有几滴飞沫飞到小米头发上的。小米一动不动任由着他说。看着弟弟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们自己回去吧。“ 艾小粟气恼之至,一把拖起跪在地上的拿过黑小伙:“墨子,我们走!“他说完后,拉扯了几下,可墨子没起身,固执地跪着。他就自顾自气咻咻地往外走。连头都不回。 墨子还是跪在地上,哭得太厉害了,眼睑肿得老大,他哽咽着斜睨着小米,似乎在等着她最后的答案。 小米抽了抽鼻子,声音像是飘在空中的幽灵:“墨子,送你大哥的时候,告诉我吧,我去......“ 艾小粟去而复返,再次拖起地上的墨子:“快走,快走,这地方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墨子满脸忧伤地看着小米,被小粟拖着,身不由自地踉踉跄跄地走了。 小米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水晶大吊灯映衬下,她的身影更加单薄和孤单。她呆呆地看着弟弟和墨子离去的方向,捂住了脸,双肩耸动着,哭了起来。 张阿姨在厨房里,无异于看到了一场精彩的电视剧,而且是泰剧+韩剧+剧,当然,主流思路还是大陆方向。一番对话听下来,她张大了嘴,对事情大概也有了个轮廓,这个女孩何止不简单,简直就是个妖精段数的! 丈夫刚死了没多久,都没有下葬,就跑来找温市长了!这样的女人,谁收到身边祸害谁,怎么能要!看看她弟弟还有那黑小伙,那么求她,她都不为所动,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张阿姨摇着头,第一时间就给艾小米定了性,她非常非常地不喜欢这个祸水。 客厅里趋于平静,只有小米压抑的哭声。温鸣从楼上下来,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如此委屈的她让他心生怜意,她这么不管不顾地来找他,心里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吧?他没有理由让她一个人承担。她和他弯路走得太多了,让人疲惫,直达不是更好?何必在意世人的目光?要知道,想让所有的人满意,连上帝都做不到。 他走上前去,把她的头压到自己肩头上,整个人一搂裹到怀里:“小米,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虽然现在说这些似乎不妥,可是我的打算你也应该知道。等你那边的事情了结得差不多,我们结婚吧。“ 她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轻声啜泣着,他的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她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冷峻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张阿姨偷眼看着温鸣低头很温存地和那个叫小米的,说着话。从昨晚开始,她见识到了温鸣太多不为人知的地方。比如,他居然会哄女孩子了,还有,一贯精明的温市长,不可能对这个小米的来历不清楚,可是居然那么义无反顾,真是着了魔了。 要知道,光刚才她用耳朵到的信息,就能对这个女人下结论。温鸣一定有着足够让他保持清醒更多资料。 比如,她老公新殁,再比如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她居然就跑出来找男人……. 正常的人都不会让自己身陷到如此复杂的泥沼中,可是,温鸣居然表现出来如此不在乎。而且他似乎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个就让张阿姨看不懂了。 照顾温鸣的工作并不繁复,张阿姨还有时间看电视剧,温鸣看她喜欢,甚至在厨房里也给她装了个液晶电视。张阿姨对目前流行的各种剧目非常熟悉,各种斗、各种虐、各种恩爱……可是没有一个电视剧里,有温鸣这样的男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只见客厅里的温鸣低声和那小米说着什么,说罢还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个小米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还在哭。温鸣难得的抱了她很久,脸上的表情似乎越来越难过。 这样耐心的温鸣也是张阿姨没见过的。要知道,从来都是别人迁就他,就算迁就他他还会不耐烦,他一贯我行我素惯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迁就别人。 看温鸣哄了很久,那小米还是不为所动。他索性打横抱起她,上了楼。 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张阿姨撇了撇嘴,低声说了句:“矫情!“这字眼儿她刚从甄嬛传里学来的,她觉得用在这里刚好。有手有脚的,上个楼很难吗?偏还要男人抱着上去!更可笑的是,男人还就喜欢她这样的!抱着不觉得累,估计还觉得是甜滋滋的…… 不是矫情是什么?女的矫情,男的配合矫情。 她对艾小米的印象又差了几分,整个就是个狐狸精,狐媚惑主的那种。她已经鉴定完毕。 卧室里的小米,躺在床上,已经止住了哭泣,只是眼神有些呆滞地盯着屋顶。神情委顿。 温鸣看她这个样子,帮她掖了掖被角:“小米,我和你们台长说说,这阵子你就别去上班了,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好好在家养养身体,恩?想吃什么,告诉张阿姨,她会给你做,她做菜不错,南方北方菜都会些。“ 小米一声不吭,他像哄小孩子一般:“乖,听话,晚上我回来陪你一起吃饭。“ 小米木然地点点头。他再度怜惜地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听话,等我回来。“ 安顿好小米,温鸣亲自到厨房找张阿姨。张阿姨是从母亲身边过来的人,在一切都没有安排好之前,他不想让上次母亲上门兴师问罪的事情再度发生。 他和小米现在都太脆弱,实在不能承受母亲的狂轰滥炸。 他言简意赅:“张阿姨,我和艾小米过一阵子就会结婚。“ 话很简单,内容太惊悚。正在切菜的张阿姨惊得一哆嗦,差点把自己的手给切了。她惊愕地抬头看着温鸣。 “至于我妈那里,我会亲自和她说。我不希望这些消息是你告诉她的,明白吗?“温鸣接着补充了一句。他还赶着出门,手上一刻不停地还在系着领带。 警告意味太明显,张阿姨诺诺地点点头。她想了想,不怕死地加上一句一直困扰着她的话:“那乔巧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解决。你做好我吩咐的事就好。“温鸣冷冷地说。 第304章 信息 这些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张阿姨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有先木木的再度点头。 “哦,你去买点藜蒿,小米喜欢吃。还有,她喜欢吃得清淡,你做菜别放太多作料。“温鸣交代。 张阿姨再度有些心惊。温鸣是不会吃藜蒿的,他觉得这道菜有股奇怪的肥皂味。所以她一贯不会买这个菜。这个家也从来没出现过这个菜。可是现在,居然因为小米爱吃,他似乎也无所谓了? 她迟疑地问:“那您下午回来吃饭吗?“ “恩。“他有些不耐烦地走了出去。今天他似乎和张阿姨说了太多的话。要知道,平常所有的一切都在正轨上,他的生活习惯,她都很清楚,沟通几乎是无声的进行的。他很少和她说话。偶尔有说的时候,也不会说那么多。 温鸣聊聊几句话就告诉张阿姨了小米的未来主母的身份,还有让她守口如瓶不要乱说话。 而且,他这么上心这女人态度,连带张阿姨都有些紧张起来。 要知道苏妲己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她愣怔了一会儿,赶紧小跑着去看那红枣莲子粥炖好没了。 等温鸣离开后不久,艾小米下了楼。这次她规规矩矩地穿上了孙秘书准备的家居服。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随意地披在肩头,柔顺得像黑色的缎子。粉红色的睡衣穿在她身上,每个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那颜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配上她那清澈的眼睛,完全就是个邻家女孩,清纯淡雅。此时的艾小米,和早上那惊世憾俗的妖艳亮相,简直是判若两人。 张阿姨看她下楼,赶紧第一时间把红枣莲子粥端上了桌,看到这个样子的艾小米,不由得愣了一愣。 这变身也蛮快的,一会儿清纯一会儿妖艳的,难怪迷得温市长七荤八素地找不着北,连有多年婚约的未婚妻都不要了,张阿姨默默地想。心里更是感概,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可能会有哇…… 看着她忙乎,小米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就不再理她了。张阿姨本来以为她新到一个地方,好歹会和作为“老人“的自己寒暄几句。可看她就像在自己家一般,毫无不自在感,气定神闲地自己吃着东西,外界的一切仿佛和她没什么关系的淡漠样子。 还真让张阿姨有些意外,要知道就算乔巧来了,都要对张阿姨客气几分,就因为她常年在温鸣身边。乔巧聪明地不动声色地埋下个眼线是完全可能的。可是这个艾小米,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呢? 小米的表现,再度让张阿姨好奇起来,这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看起来还真有些与众不同……. 她不知道小米在遭受到了一个个的打击后,已经有些麻木,自然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做勾兑人际关系的那些事。何况她本身就质朴,也没有四处逢迎的这个意识。 张阿姨体贴地把电视打开,停在了一个娱乐频道。小米的喜好她还没把握。不过这种老少男女皆宜的节目,应该不会让人讨厌到哪儿去。 电视上那唱歌的女歌手,似乎吸引了小米的注意力。她放下手中的书,凝神听了会儿。受到温鸣交代的张阿姨,也顺带瞟了眼。是黄莺莺的“葬心“,挺好听的,那柔美的女声在房里回荡,慢悠悠的让人听着很是悲伤: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 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 身何在 张阿姨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心里还暗暗想,这歌好听是好听,就是太悲了点。 回头看看艾小米,她被吓了一跳,只见那姑娘满脸泪水,哭得是不能自已。 从小米弟弟找上门来的说的只言片语中,张阿姨对小米现在的境况也有几分了解。刚开始对她还是有些很看不起,觉得她就是个来攀附大树的菟丝子,现在看到她这么难过,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 她默默地把纸巾盒放到了她触手能及的地方,她不打算打扰这孩子。看着这孩子那憔悴的样子,她隐隐有些心疼,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于是,悄悄地回厨房去了, 晚饭的时候,温鸣果然回来陪小米吃饭。刚进房门,张阿姨迎出来帮他接包和外套,他边换拖鞋边压低声音找张阿姨了解情况:“张阿姨,今天小米还好吧?“ “嗯嗯,还好,早上在椅子上看了本小说,中午准时午睡,下午看了会儿电视。“张阿姨一一道来。 她顿了顿:“就是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中播了一首歌叫啥葬心的。我刚好看到了歌名。小米听着发了会呆,后来还哭了会儿,很伤心的样子。现在还在楼上房间里,没有下来。“ 温鸣眸光暗了暗:“哦,没事,我一会儿多陪陪她。“ “有人来找或者是有电话找么?“ “没有,没人,电话也没听到响。“张阿姨思忖了一会儿,回忆了一下回答说。 温鸣点点头,换上拖鞋,朝楼上走去:“你先去忙吧,记得她吃的饭多煮烂点,她这几天胃口不好。“ 张阿姨应着,赶紧回到厨房里。她这次有思想准备了,心理素质自然比第一次见到温市长示好女孩子时要强多了。可是看到温鸣嘱咐把饭煮烂一点的时候,还有他问东问西问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悄悄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 唉,这样的温市长,还真让人不习惯…… 晚餐时,张阿姨冷眼看着温鸣亲自招待小米吃饭。她有种感觉,这个艾小米真的像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女人。瞧,温市长居然亲自帮她剥鱼!末了还不放心的交待:“虽说都剥过,你自己也小心点刺。“而且,他看着小米的目光,宠爱得犹如她就是个小宝宝。 那种表情,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心爱的东西,失而复得…… 那个小米也不推辞,欣然接受,顺嘴说了句:“谢谢!“就这么句话,张阿姨清清楚楚地从温市长脸上表情上看到了受宠若惊和不敢相信两个成语的结合体。 等到下一步,她看到温鸣居然亲自给艾小米喂饭…… 简单的鸡皮疙瘩都没法体现出张阿姨的震惊。虽然情侣间互相喂食一点儿也不稀奇,可是一贯高高在上,冷漠骄傲,似乎一直需要人膜拜的温鸣,别人给他喂饭张阿姨还想得通,一下子角色互换,他居然给别人喂饭了,而且还是喂给一个成年人吃…… 温鸣突然间走下神坛成了这么个模范墨迹的男人,这跨度实在也太大了点,大得一贯吃饭时习惯在他一旁侍奉的张阿姨都有些受不了。 她在心里叹气,知道温市长大势已去。这个艾小米现在显然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人,是他的软肋!张阿姨找了个借口,躲进了厨房。 稍后,她对自己缩到厨房的行为,是无比庆幸。 因为乔巧来了。 张阿姨平常并不常干偷窥的事儿,可这次的这些个场景,一个比一个劲爆,堪比她经常追的电视剧,不看一下估计她晚上会遗憾得睡不着觉,以至于她不得不破例再次悄悄躲在厨房看着外面的动静。 至于乔巧,她正难为着呢,能躲则躲,哪里还会主动出去相见! 温鸣看到乔巧,皱了皱眉。他眼中的乔巧,骄傲、温柔而且还矜持,他潜意识里的确没有想到她会找上门来。他身边也有外围的保卫人员,那些人都熟悉乔巧,她是他的未婚妻,大家都知道。他退婚的事也是私下里进行的,这些人当然不了解。温鸣没吩咐他们拦她,自然她进来也没人敢说不。所以,她现在就站在了他面前。 乔巧出现时,当时的场景是温鸣正在把一勺汤舀着,打算喂给小米。勺子正在小米的下巴那个位置,就因为乔巧的突然到来,中断了,生生停在那里。 温鸣若无其事地收回勺子。擦擦嘴:“小米,我吃好了,你再多吃点。“ 说完拉开椅子起身,对着乔巧:“有事吗,我们到外面谈。“ 乔巧的嘴角抽了抽。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她和温鸣订婚将近两年,可从来没有过这样亲昵的时刻。他居然给小米喂吃的!她和温鸣从小认识,何时何地见过他这么矫情过? 何况他压根不是喜欢矫情的主,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什么叫做真情流露…… 想到这里,乔巧的背脊挺得直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米,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用去外面了吧,小米和我又不是不认识。“ 小米从容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淡淡地和乔巧打招呼:“过来了啊,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似乎她和乔巧不过就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过节。 她那淡漠的样子,让乔巧心里更是抽紧和不平。那种姿态,就如同她是女主人。可是,她哪里有资格和自己来抗争?样貌家世哪一点能比得上自己?可是温鸣就是这么一直心心念念着她,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想当初,两人恋了也就恋了,乔巧也让自己心态放平,看开了,只要最后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其他的事和人不管怎么折腾,她也不在乎! 可是,现在…….. 乔巧心中忿忿不平,那个温鸣,他到底想怎么样?他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温示了温柔、善良、美丽、端庄、善解人意,还有…..贤惠,可是似乎那些他都看不上眼。 她甚至想主动把自己交托给他,可他也不要…… 她不是不想把自己给他。两人也不是没有亲密的时候,可温鸣总能适可而止,关键的时刻,他就算忍得多辛苦,都能急刹车。乔巧当时还甜蜜地想温鸣这么做是为了爱她,不让她受伤害….. 为此,当听到他在外面的种种的**韵事的时候,她还为他开脱,他只是逢场作戏,男人嘛,总是会有需要和宣泄的途径……. 可现在,乔巧看着艾小米的样子,忽然醍醐灌顶,温鸣不和自己亲热,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他就没想好,是给自个儿留了条退路….. 现在,艾小米登堂入室,看看,她身上的家居服,还有那小熊维尼的毛绒拖鞋,无一不在温示着,这里已经是她的地盘。 温鸣的心真的是好狠,乔巧悲愤交加地想到。他居然能在那种意乱情迷的时候,也冷静地为自己做好打算,潜意识里他是不是早就对这样的一天有准备了?可怜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还一心心心念念地想着嫁给他! 男人狠起来,真的是斩尽杀绝….. 虽然她的心思百转千回,可实际上也就是那么瞬间的事。她脸上堆起了笑脸:“不了,你吃吧,张阿姨的手艺挺好的,还吃得惯吧?“ 小米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藜蒿:“恩,真不错,这藜蒿我最爱吃了。“ 乔巧瞬间变脸,藜蒿?温鸣不是从来不吃么?刚开始时,自己不知道,想贤惠一下,买了来亲自下厨。他看了看桌上的菜,皱皱眉头:“你吃吧,我还有事出去。“扬长而去,第二天早上都没见回来。 最后,还是从张阿姨口中听说,他从来不吃这玩意儿,连闻到都不行….. 可是,刚才他好像就是从这盘藜蒿菜旁站起来的…… 乔巧忽然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自己是来干什么了,是来找不痛快的吗?不对,应该是给他们找不痛快才是! 温鸣也许是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戾气,再度想只开她:“走吧,我们到客厅谈。“ 乔巧没理他,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我想我们就这里谈好了,正好我要找的人都在场。“ 房间里一阵静默。温鸣没说话,小米似乎忙着吃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温鸣的声音带了些严厉:“乔巧,有什么我们外面说!“ 乔巧心中的愤怒和不满,瞬间喷发,她毫不不示弱,提高了声音:“你就这么护着她!有什么她不能听的!破坏别人的感情的时候,她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会有什么后果!你这么护她有意思吗你!你以为护住就能掩盖了事实了吗?“ 一贯温柔忍让的乔巧,突然如此爆发,这个让温鸣有些没想到。不过想来每个女人当感觉到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突然奋起保家卫国,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整件事情,毕竟是自己理亏,乔巧有理由发这个火。温鸣没有像以往一般点火就着,反而是很冷静,有意识地挡在了乔巧的面前:“这个不关她的事,一切都是我引起的,你有什么意见和不满,就冲我来吧。“ 他那维护者小米,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小米似的样子,再度让乔巧的心口一疼。原来觉得他那冷漠的样子是酷,现在才明白,那完全是冷情,何谓冷情,那就是完全没感情。他对自己,原来没有一丝丝的情分。 第305章 生怕 温鸣说罢回头看看小米,声音柔润得生怕别人听不出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吃好了吗?要不你先上去,我和乔巧谈谈。“ 小米一直在一旁,闲闲地观战。听到这个,倒也乖巧,起身就打算走。乔巧和她虽然没什么交情,可也算得上无冤无仇,她不想揪扯到这个死循环里去。 乔巧有些伤感,还在冷冷的笑,看小米要离开,有些急了,她来了本来是为和温鸣讨个说法,哪知道他们居然这么不知廉耻地已经住在一起,那她就想好好质问一下这个艾小米,她就不嫌她阴魂不散太久了么,从温鸣一认识她,她就成了自己的噩梦,本来想着她结婚嫁人,大家相安无事,两人怎么闹也闹不到结婚这个份上,现在,她的老公才没了几天,就和温鸣勾搭在一起,看来,情形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乔巧把和温鸣结婚,已经当做了自己的毕生追求,如今情形变成这样,他显然打算不要她了。而且看事态的发温,他马上会和艾小米腻乎在一块儿,乔巧就算平常再有涵养,再淑女,终于也忍不下这口气,她爆发了:“艾小米,你站住!“ 温鸣速度极快地挡在了艾小米面前,还给她递了个眼色,让她快走。 小米和乔巧没有什么恩怨,她没有把乔巧拉下水的想法。可是从整个事情来说,她就算有千种理由,也有一点的确做得不对,那就是,她是对不起乔巧的。所以,她不想和乔巧纠缠,也不想再度伤害到这个姑娘。 过去的乔巧,是隐忍乖巧的,小米能看出她对温鸣的爱意,可乔巧显然却是按捺着,一直隐忍着。也许当初她内心深处的强大支柱就是相信温鸣是不可能娶小米的。最终和他结婚的会是自己,才这么支撑着过来的,如今事态的发温,显然已经不是她当年所预料的那样,所以,这样被刺激下的乔巧,就算抓狂,小米也能理解。 她想了想顿了顿脚步:“乔巧,对不起。” 曾经有一个故事,说小孩在楼下摔跤,一直没哭,跑了很远,直到找到母亲的那一刻,就哇的哭了出来。 乔巧的心理,此时和那孩子就有异曲同工之处,一直很坚强地挺着,可是听到小米的道歉,眼泪就那么不经意地飞了出来。 小米很抱歉,她来找温鸣的时候,带着破釜沉舟的心,她也想过,她对温鸣一家人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可独独漏掉了乔巧。整个事情中,她最无辜,小米知道。 可是,现在已经没了退路。 她低着头,匆匆地上了楼。 乔巧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泪眼朦胧地转身看着温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给我个答案!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没她漂亮?或者我的家庭你不满意?”泪水迷蒙了她的视线,她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手指颤抖着解着衣服上的扣子:“难道是因为她在床上让你很舒服?她可以,我也可以陪你睡,你到底还要什么?” 说话间,胸口的扣子已经撒开,露出了里面的胸衣。 温鸣上前,一把掩上了她的衣服:“乔巧,你冷静点!” 乔巧挣扎着:“这么多年我都忍了,你爱怎么折腾就随着你怎么折腾,只要别超过我的底线就行。可是你现在却要和我退婚!世人都知道,我是你未婚妻,你让我情何以堪!这样让我以后脸往哪里搁!” 温鸣一边要制住她,一边说:“乔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现在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找个疼你爱你的人,好好过下去。我给不了你这些,虽然现在说起来是我无耻,可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忘了我吧,会有比我优秀的人来爱你……” “哈哈哈…..”乔巧嗤笑起来。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很优秀,你是配不上我才这样的?温鸣少跟我来这套!这样虚伪的男人,我见得多了!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其中一员!”乔巧有些情绪失控。 温鸣皱了皱眉:“乔巧,我要怎么和你说你才明白?要怎样你才会放下?你说,只要我做得到,我就答应你。” 乔巧歪着脑袋,斜睨着温鸣:“哦,好啊,你娶我。至于她,你要怎么养着我管不着,这样可好?我俩各退一步……” 温鸣忽然之间,感觉到这个提议真是无比的荒唐。可是当初,他居然这么对小米说过!小米一定很伤心吧…… 他在心里深深自责。 乔巧见他忽然间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的提议有了希望,她期待地点醒他:“温鸣?我说的你看怎样?” 温鸣回过神来,看着乔巧:“对不起,我不会让她受这个委屈。” 乔巧愣愣地看着他,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自己已经低声下气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不愿意让那个狐狸精吃亏!还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不会让她受这个委屈!” “啊……”乔巧大声地喊起来,心里的愤懑已经到达临界点,以至于她想仰天长啸。 “你!温鸣你这个王八蛋,你等着瞧吧!”她气愤难当,捂着衣服,连连后退,转身一溜小跑出了门口。 温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起了电话。 “你们跟着她,别让她出什么事。还有,以后不要让她再进来了。”他板着脸,对着电话那端的人交代着。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夜色慢慢降临。张阿姨从厨房收拾完出来,意外地看到温鸣黑着灯倚靠在客厅落地窗前,对着院子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指尖上那忽明忽暗的红点,预示着他在抽烟。 温鸣一贯提倡绿色生活。平常是不抽烟的,除非他心里有事。而且还是他需要好好权衡思索才能下决断的事。张阿姨和他一起呆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这种时候,是他最烦别人打扰的时刻,张阿姨轻手轻脚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掩上了门。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温鸣上楼的声音。一件接一件,出了这么多件事儿,张阿姨想着都替他为难。乔巧今天的样子她也看到了,真是让人伤脑筋啊,张阿姨长长地叹了口气。 …… 温鸣回到了房间,看到小米斜卧在贵妃椅上,手里松松地捏着一本书,早睡着了。他轻轻把书从她手中取走。看着她在贵妃椅上睡得也不舒服。索性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起,打算挪到床上。 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懵懂:“哦,你回来了,乔巧呢。” 温鸣什么也没说,就深深地她。 小米挣扎了一下,左右扭着头:“不要,你好大的烟味儿。” 温鸣移开些,恋恋地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小脸:“小米,文昌、江景、向阳这三个市,你喜欢哪个多些?还是一个都不喜欢?” 小米楞了楞,寻思着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话,是因为想去旅游,或者其他?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愣神:“我就随便问问。” “你别和我说你想到这三个地方去任职?”艾小米一针见血地问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有时候点都不用点就透。 温鸣看着小米投给自己的灼灼目光,他心一横:“我是有这个打算,你看呢?” 小米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在程川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他现在的状况也不为过。可是突然有心情来和她商量哪个城市好的问题,而且他说的这几个城市,她知道,虽然比起程川略有些偏远,可有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那里的人都不怎么认识他们两个人…… “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留在程川。”小米垂下了头,低低地说到。 “哦,好,我知道了。”温鸣的语气平淡,帮她盖着被子。 “温鸣,我知道让你为难了。我想,你最好娶了乔巧吧,至于我,以后怎样我都无所谓。”小米忽然间冒出一句话来。 “瞎说什么!”温鸣轻声斥责。 “我想换个地方,兴许你的心情也会有所改变,所以才这么说的。”温鸣刮刮她的小鼻子,悠悠地说到。看看她的表情,他微微笑了:“不想去咱就不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看着现在的温鸣,小米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甩了甩头,她一定是没睡醒,又胡思乱想了。 小米睁开了眼睛,天色已经大亮。温鸣已经不见踪影。她现在越来越嗜睡了。而且睡得很沉,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叮咚”,有短信的声音。小米拿过手机,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出来喝咖啡,一起聊聊?乔巧 小米沉思了片刻。开始梳洗打扮。 一个小时后,她坐在了馨园咖啡厅里,乔巧的对面。 乔巧素面朝天,没有化妆的她,看起来分外憔悴,眼睛下的黑眼圈,似乎昭示着昨晚她显然没怎么睡好。 她双手扶额,吩咐服务员:“一杯黑咖啡,浓一点。” “我要一杯橙汁。”小米看着服务员欠身离开。 “我叫你出来,是想道个歉,昨天我是气晕了头,太无礼了。”乔巧巧笑嫣然,满脸的抱歉。 虽然这个跳跃有点大,不过能这样那是最好不过。小米笑笑:“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不对。” 乔巧宽容一笑:“不过是个男人,我们居然要翻脸,事后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才过了一个晚上,难道乔巧就想通了?小米想不通了。 乔巧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我决定出国了,以前曾经暗恋过我的一个师兄,也在那边,他说他还一直在等我,其实他蛮优秀的,只是过去我眼中一直看不到其他人。我这次就想过去看看,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哦,原来是这样,小米恍悟:“祝你们能有好结果。” “所以,我今天是来找你告别的,也想多事交代你几句,温鸣哥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乔巧说得情真意切。小米能感受到她的不舍和无奈。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走出咖啡厅后,乔巧问小米:“你怎么过来的?” 张阿姨看她看得太严,小米是偷偷溜出来的,自然是打了车子。乔巧见她没车,很豪爽:“我送你!” 拒绝她的好意的话,太伤感情,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互相谅解备忘录,小米当然不能失去。她也没多想,直接上了车。 车子还有司机。一上了车,咔嗒一声,车门就锁死了。 车子朝着郊外驶去,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下。 小米看着乔巧,声音很平静:“你打算把我带到哪里去?” 乔巧冷哼了一声:“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车子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厂房里。听到响动,里面走出了几名大汉。身材魁梧。 艾小米被迫下车。 乔巧站在车旁,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像说着一件极平常的事:“艾小米,你那么喜欢男人,我找了几个来陪你,你说可好?” 她嗤笑了一声,漂亮的脸蛋上带了些和平常不一样的狠绝表情:“听说你是跆拳道高手啊,连温鸣都两次着了你的道,所以我也不想委屈了你,找的都是些高手。一个对付你就足矣,何况那么几个,你就算反抗也是白费力气,不如躺着享受就好。” 她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凑到小米耳旁,轻声说到:“小米,告诉你个秘密,这些人都是些花街柳巷混的人,我可不敢保证,他们是否干净,难说有什么梅毒艾滋什么的,要真那样,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小米瞪着她,实在想不出平常温柔似水的那个女人,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有些不敢相信:“乔巧,真看不出,你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思和那么狠的心!” 乔巧弹弹衣袖,捋了捋头发,一下子恢复到妩媚端庄的样子:“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我也就正当防卫,怎么倒成了心狠了?” 小米摇着头,感觉她真是不可理喻:“乔巧,都是女人,我知道我不对在先,也不愿意伤害到你,本来整件事情你是有理的一方,可你这样以恶制恶,那不是反而给我占了理?” 乔巧无所谓:“那不重要了,反正我知道,我和温鸣是回不去了,他铁了心。我现在也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也累了。现在,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就放过他吧。可是我要是放过你的话,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郁闷。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你!”小米无语之至。 小米自欺欺人地蜷成了一团,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办公室里,温鸣板着脸。正在接一个电话。钱秘书本来正在给他介绍这一整天的行程,见他的手轻轻往下压了压,就很有眼力劲地退了出去。 第306章 出去 “她出去了吗?”温鸣和对方确认着。估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的眉头拧了起来。明显有些不快:“什么?是和乔巧见面?” “恩,你的人跟着去了吗?” “好,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拧开,收了线。 ………. 这边的废旧厂房里,乔巧冷冷地朝她笑:“艾小米,你好好享受哦,恕不奉陪,我就先走了。”说罢给那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笑得更猥琐:“上着肯定更来劲!”然后是一片邪淫的笑声。 有人急切地问道:“我们几个,谁先上这妞?”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巴结声:“当然是青龙哥先了,我们几个就划拳来决定好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小米也没了选择。她闭紧了眼睛,深呼吸:“一、二、三......” 那预想的脏手并没有继续伸过来,倒是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小米赶紧睁开了眼睛。只见墨子和一个身材颀长的小伙子,正在和这些乌合之众打斗在一起。那个青龙似乎被偷袭了,已经被撂倒在地上,看起来无声无息的,不知道是否还尚在人间。 另外一个个小混混,本来功夫就不及青龙,看到青龙一脚被踢到脑袋,就像死了一般躺在地上,早软了手脚,,胡乱招架几招,一窝地缩在一起连声讨饶。 那小伙子看着那群人,开始打电话。墨子赶紧过来扶起小米:“嫂子,您没事吧?” 小米连连摇头。刚才她已经做好了动手一拼的准备,可突然形势逆转,从那么惊险的场景一下子脱离开来,像坐了过山车一般,使她觉得有些晕眩。 她有些虚弱地扶额:“墨子,你怎么来了?”她目光触及另外那身材颀长的小伙:“还有这位是?” 那小伙子转头:“我从鸣翠苑一路跟着你过来的。”小米忽然就明白了,这个是温鸣的人。 墨子垂下了眼帘:“萧哥交代我要保护好你,我一直都不敢离你太远......” 小米的眼睛忽然间就有些湿意。她强迫自己看天,把眼泪堵了回去。 墨子黑黑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满脸的恳求:“嫂子,就让我跟着您吧,萧哥临终时的交代,我不敢不忘。如果要是再发生类似今天的事情,我怎么有脸给萧哥交代?” 小米苦笑了:“墨子,你不懂。不让你跟着,是为了你好。” 警车的警笛鸣着,很快就到了事发现场。满头大汗的一个中年警官,腆着肚子,第一个下车,亲自跑过去和那身材颀长的小伙交谈。小米看到他们不时投过来看着自己的目光。她转开了眼睛。 稍后,那小伙子带着那中年穿着制服的人,走到小米面前。那人似乎热得很,不时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滴。 小伙子给她介绍:“这是负责这一片区的熊局长。” 虽然遭遇了这么离谱的事情,身心都有待恢复,可小米还是差点笑了出来。因为这位熊警官,长的可真名符其实,太像一只熊了。可在场的人每个人都绷着脸,弄得她都不好意思笑。她谨慎地对那熊局长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然后那小伙也给那警官引荐她:“这位是我们夫人。” “夫人?”小米这回真被这称呼给雷着了,可表面上还得镇定自若。还真憋人。 熊局长很抱歉:“夫人,真对不起,让您受惊了。这些小混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那么不开眼冒犯您。您放心,我们马上就会秉公办理,将他们绳之于法!” “哦,谢谢您,熊局长。”小米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致以谢意。 等几人走出去老远,还听到熊局长在骂那些人:“你们真是狗眼瞎了,居然敢......” 墨子和那小伙子都开了车来,不过停在较远的地方。两人几乎同时拉开了车门。 “夫人。” “嫂子。” 两声不同的称呼,同时响起。小米怔住了,自己该上哪一辆车才是? 她原地站着,停顿了足足有好几秒,才朝着那小伙子的车走了过去。 “嫂子!”墨子急得满脸通红。 “墨子,你回去吧。”小米冲他挥了挥手。 墨子搓着手,全身有力可又使不上劲地满是无奈:“萧哥下周五出殡,在凤凰山公墓,您上次说让我通知您.....” 小米的脚步再度凝滞,她转头看着墨子,脸上的笑容绝望又无奈,实在有些怪异,以至于墨子都看呆了。她压低了声音,看了眼那把头转向另一边,似乎不想听他们谈话的小伙子,再度赶他走:“墨子,回去吧,我在这里会很安全,放心吧。” 车门砰地关上。走出去好远,小米从后视镜上,似乎看到墨子低头擦了擦眼睛。 她的眼眶也热了。 那小伙子开着车,悄悄从后视镜观察着她。见到小米注意到他的打量,轻咳了一声:“夫人,叫我小李就好。” 小米的嘴角抽了抽:“小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李有些不好意思:“温市长让我一路跟着你。” “哦。”小米有些迷惑:在你们温市长身边,很容易遇上类似的事情吗?” “不会,程川的治安也蛮好的,一般很少发生这种情况。” 小米沉默了,她没有为自己同时被两个保镖跟着觉得有多了不起,反而是若有所思。她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还成个宝了?两个男人都派人护着她!就算纪萧再爱她,就算温鸣在乎她在乎得不得了,也不至于如此,她清楚地知道纪萧和温鸣都不是无事生非的那种人,难道说,还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或者她被阻挡在真相之外,完全不了解?不知情? 她陷入了沉默。 她完全没想到,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有个人因为她此时正在大发雷霆。 市政府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里,温鸣面对着窗户站着,看着高楼下那一幢幢低矮的建筑,面目凝重。他手中握着手机,贴在耳旁,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满脸怒气。 “乔巧,本来我一直对你心存愧疚,你这么做,反而让我放下了心里的担子,你说你值不值得?” 他顿了顿,似乎在听对方在讲什么。稍后笑起来。 “对,你说得没错,你的确让我失望,这种市井小民用的下三滥手段,你居然会用,的确让我挺吃惊的。和你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我们两家世交,还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吗,恩?”温鸣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他嗤了声:“明说了吧,我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我想的话,我会把你今天对小米做的,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而且我变本加厉的手段,你应该知道吧?” 对方似乎哭了,因为温鸣脸上有了似恻隐的神色。他的声线放软下来:“可以,我对不起你在先,你也以牙还牙在后,这件事就算我们两人扯平了。没问题!我会放你一马,到公安局销案。只是有一点,乔巧你给我记住,下次要是艾小米再因为你发生点什么意外,我会把她遭受的痛苦,十倍地还给你,听清楚了吗?”温鸣咬着牙,像从齿缝中挤出了一般,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温鸣恩了声,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鸣翠苑,刘恋走了进来,蜷缩在沙发上艾小米,像只无助的猫咪,目光正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刘恋,让她楞了楞,反应明显地慢了半拍,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你怎么来了?” 刘恋不用她招呼,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温鸣派人把我接来的,他要去省城开个重要的会议,要离开几天,希望我过来陪你。” 她看着蜷缩在沙发里的小米,瘦得风都能吹倒一般,心里堵得慌,小米突然投靠温鸣,她是完全没想到的,可是和小米认识那么多年,小米是什么人,她心里清楚。而且,小米心里的想法,她大致猜到了一些。她知道这个消息要晚些,事情的发温已经近乎木已沉舟,所以刘恋很聪明地选择了对这事不言不语。她知道,这种境况下,多说无益,而且,小米如果需要倾听和帮助,一定会和她说的。 后来,温鸣亲自给她打了电话,说得很模糊,可聪明的刘恋早猜到了大概。周五是纪萧的葬礼。不管小米决定是否参加,她的身边都需要人陪着。而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自己都是陪着小米的最合适人选。 此时的温鸣,给了刘恋很不一样的感觉。似乎宽容多了,而且对小米,温鸣似乎带了种无条件的宠,似乎就生怕她离开他似的。 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一个女人,因为你的原因,受了那么多苦,甚至家破人亡,他对她怎么好都应该,何况,刘恋也看出来了,温鸣显然对小米旧情难忘。 现在刘恋看着小米的样子,心里很难受,可却还不得不强颜欢笑:“米米,你在这边怎么样,还过得习惯吗?” 小米侧了侧头,刘恋是目前为止,对自己和温鸣在一起唯一没拿来当回事说的人。几十年建立起来的默契,她知道,刘恋懂。 在这边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像个病人般的养着的生活,还真有些不习惯。听到刘恋的问话,小米落寞地摇摇头。 刘恋很清楚温鸣找自己来的目的。一个是为陪小米,另外一个就是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是纪萧的葬礼。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米米,那边你知道的,今天你要过去一下吗?” 小米就像没听到一般,沉默了很久。 久到刘恋都不抱希望得到她的答案。她才悠悠地说:“我以什么身份去呢?前妻?现任妻子?还是温鸣的相好?”说道这里,她讥讽地笑了起来。 “榴莲,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太诡异了,诡异得像玄幻,连我自己都没把握,下一步会成仙还是成魔。” 刘恋沉默了,就在这时,张阿姨适时地给两人端来了水果,还贴心地泡来一壶果茶,一一摆在桌上。然后悄悄退下了。 刘恋在这空挡里,想了很多。她知道小米这一路走来有多苦。就算小米说了这样让人听着匪夷所思的话,她完全能理解。 可是,这样的话题太沉重,刘恋反客为主:“米米,不去就不去,我们不说这些,看看电视吧。”说罢,她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源。 哪知道,电视台里居然正在庄严肃穆地直播着一场葬礼!刘恋一震,飞快地跳台:“我们找个轻松点的看看,好吧,米米?” 艾小米没什么反应。刘恋回过头去,看到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机屏幕,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榴莲,把台调到刚才那个,播着葬礼的那个!” 刘恋装傻:“哪里啊,电视里的情节吧,我们不要看那个。” “榴莲!”小米的声音大了起来。瞪着刘恋,明显地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刘恋彻底被打败了,她叹了口气,把频道拨回了小米要求的那个。 定睛一看电视的详细内容,刘恋对自己刚才提出看电视的馊主意,无比的懊悔。 张弛园林的老总纪萧的葬礼,因为张弛园林正在接受纪检部门的调查,所以一切从简。可是到了追悼会的那一天,去的人多得出乎意料之外。电视台本来没有跟进采访的计划的,毕竟这样敏感的一个人物,弄不好有可能审稿都不过……可有爆料人一再爆料现场人山人海的盛况,最后还是有家小的地方电视台坐不住了,派了记者和摄影师,想去做个简短采访,最多在新闻里过一下。 哪知道,那个记者们去了后,非但没草草了事,反而一再要求增援。消息传开后,大批的媒体记者蜂拥而至。 究其原因,此次葬礼,虽然想从简,可来的都是些人物。不止有人物,还有各行各业的人。 最让人不得不提的是,纪总以个人或者是张弛园林的名目,做了很多善事,支持福利院,还有对好多条件差的小学进行了捐助,而且他的捐助不是一时的作秀行为,而是实实在在地持续了很多年的时间。 姑且不说那离世了还麻烦缠身的老总,本来就有挖掘新闻点的潜力,再加上来的那些人,每个的动向都有很多八卦空间,特别是那些受助了的孩子们,或高或矮,衣服穿着也参差不齐,齐刷刷地站成一个方阵,满脸的泪水,哭起来是情真意切,那种痛彻心扉的难过,往往最能撕裂旁人的心。在场的不少记者摄影都不由自主地看着那些孩子,抹起了眼泪,想想失去了纪总的支助,以后这些孩子的未来…. 真不敢想象。 第307章 采访 这种新闻事件,如果不加派人手采访,那就是主持新闻工作的一大失误啊。 事情到了最后,甚至有电视台撤下了本该播放的节目,全程来直播此次葬礼。 也许真是天意,刘恋赶巧不巧的就打开了其中一个正在直播葬礼的台。 艾小米目光呆滞地瞪着电视。作为一个半年前就和纪萧办理了离婚手续的前妻,她实在不应该出现在现场那种场合。何况,她还有很多顾虑…… 所以,她没去。 电视上的主持人,声情并茂地叙说着纪萧的成长史和发家史。这些都是编辑们紧急搜罗出来,临时递到她手上的。她连草草扫一遍都没那时间。所以在叙说时,她在好几个地方舌头都打了结。 纪萧的一生在她的叙述中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大家面前。从两岁不到父母在大地震中双亡,纪先生就在程川孤儿院长大,后来参军,读了军校。专业后自谋职业,用退伍时候的转业费作为本金,在花鸟市场淘到了第一桶金。之后,纪先生专攻林业绿化,一路走来,慢慢才有了现在的张弛园林。 编辑很聪明地跳掉了纪萧现在正面临的和金方正案并案的指控,而是一再强调了他的善行。说到动情处,那主持人甚至数度哽咽。 刘恋担心地偷偷看看小米的脸色。发现她居然皱着眉头,面无表情,更诡异的是,她居然不哭…… 电视上总体介绍完后,开始做详细解说。主持人解释说经过多方面沟通,丧葬委员会挑选了两家电视台,获得特殊允许,可以进到灵堂采访。 镜头推进,落在了家属席上。摆了六把椅子。程川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坐在首席,悲痛难当。她是作为纪萧的母亲身份到场的。下首是把空椅子。主持人轻声解释是给纪总爱人留的,可经在场工作人员介绍,纪总爱人悲伤过度,今天可能出席不了此次葬礼。 当艾小粟那熟悉的样子,满脸悲痛,红肿着眼睛挺直了身子坐在空椅子旁时,小米还是有些被惊到了。她不安地动了动。刘恋很快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动。再度回头看了她一眼。客户四她还是不为所动地面无表情。 紧接下来的三把椅子,分别坐了两男一女。不得不说,这些记者们挖掘新闻的能力还是很厉害的。那位主持人马上报出了三位的身份。说是纪总在孤儿院里的结拜的弟弟和妹妹。 镜头给了三个人一个特写,上手的那位男子,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左右,身材高瘦,脸色白静,戴着无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记者介绍说这是老二,从事医疗方面的工作。旁边的一位矮胖略显黑的,主持人也说明了他的身份,是在海关工作。第四位小米认出来了,就是来找自己的那位叫做四妹的。她是律师,这个小米知道。 因为三人的特殊身份,镜头给了三人很长时间。刘恋再度回头看看小米,哪知道小米居然眯着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浑然是这场葬礼和自己无关的样子。 刘恋有些看不懂了。可是,现在也不是她纠结的时候,懂不懂似乎都不重要镜头转向介绍起纪萧在部队里的战友来。 不难看出,纪萧的人缘真的不错,部队里来了不少人,有现役军人,也有退伍了但从那身板,还有走动的姿势也能看出曾经也是军队里的铮铮男儿的。人数实在众多,摄影师有些忙不过来,再加之治丧委员会再三交代,对这些军人不能做深入的拍照和摄影,摄影师只好匆匆拍了几个镜头。 镜头扫过站立在一旁的人员时,小米居然看到了大强! 大强曾经在艾母去世后,到家里找过小米,当时他手下还有小弟很懂规矩地带了束白菊献在艾母的灵前。小米记得很清楚。而且大强的长相和脸上的疤,也由不得她不记得。 大强那次蹊跷地拜访后,小米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拿走了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拿到?她不确定。所以当镜头给到大强时,她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她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因为大强身旁,站了个男子。那男子奇怪地勾起了小米的好奇心。 小米在社会上也算浸淫多年,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那男人的气势让她有种感觉,他显然是比大强要高级别的,因为大强这么痞气大大咧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弯腰恭敬地听他说话。 小米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男人。 板寸的头发,国字脸。小眼睛薄嘴唇,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明显地比一旁做参照物的人要经常晒太阳。就算镜头一闪而过,小米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小眼睛里闪出的精光。她不由得一震。 “榴莲,刚才那个人你注意到了吗?认不认识?”小米开口问到。 刘恋本来做好了准备,以为小米会大哭一场的,哪知道,她像是个什么事也和她没关系的人,仔细观看,不见她难过也就算了,居然还打听起谁是谁来了! 刘恋不自觉地带了点怨气和不平,有些不理解小米,都想埋怨她了,可小米的情况刘恋又不好发作指责她,所以只好忍着按捺着微微的不快,语气中或多或少地带了点酸:“我们程川知名的黑社会老大程俊飞,你不知道吗?大家都知道他干什么,可是人家就能洗洗白了,让人抓不住把柄,其实就那么回事。” 小米哦了一声,不再接着追问。继续盯着电视机。 镜头拉向了孩子们。那些孩子们有孤儿院派来的代表,还有各个曾经受到纪萧救助的学校派来的学生。孤儿院里的孩子样子看起来还好,有几个还是小米熟识的。可那些其他地方来的学生,看得出还是尽量穿了自己好的衣服,可是单从打扮上一比,还是能体会到孩子们生活艰辛。 主持人很会煽情,就着孩子们的样子说着些感人的话,摄影也很配合,给的镜头很到位,那含泪的双眸,还有双手开裂,脚上那鞋子的破洞的特写…… 一时无比的凄凉。小米轻轻地抽泣起来。 刘恋长长地吁了口气,对了嘛,这样才正常,该哭的时候,还是要哭出来,不能憋着…… 哪知道小米语不惊人死不休,突然哽咽着冒出一句话:“榴莲,那些孩子们真可怜……” 刘恋挺直了背脊,瞬间石化。 她还没从小米同情孩子的思维里跳出来,哪知道跳跃性思维的小米,居然斩钉截铁地说了句:“我要去看看他!” “啊?”刘恋一时糊涂,居然开口问道:“看谁?” 刚说完恨不得自己没长舌头,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脑筋短路呢! “纪萧啊,我要去看看他。榴莲,你帮我安排安排吧,我不想被记者拍到。”小米满脸恳求地看着她,表情凝重。 刘恋请了假,专程陪同小米去实现她的心愿。怀念一个人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做给世人看,所以小米要单独自己来,她完全能理解。有时候,繁华虚无,独自缅怀反而能触及灵魂深处。 凤凰山是程川最高的山,依山傍水,据说风水极好。汽车一路驶过,山间云雾缭绕,公路弯弯曲曲,像一条条巨龙在山间盘旋。车开得也越来越高,就像在天空奔跑一样,伸手就能摸到天,仿佛人间仙境。一路上还有不少五彩缤纷的树,有红的黄的绿的橘黄的,美丽得像幅画,如果换成平常,那下车拍照是一定的。可现在完全没有那样的心情。 小米盘起了头发,大大墨镜遮去了她大半边脸。光洁的额头柔和地露在外面,还有那小小的下巴,显得她格外地招人怜爱。她全身上下都是一身黑色。衬得她的脸色更是苍白。让刘恋有种错觉,感觉她随时会倒下,得仔细照料好她才是…… 到了凤凰山墓地,车子已经不允许继续。小米吩咐开车送她们来的小李,语气上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决:“小李,你在这里等就好。” 小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和为难。 小米冷冷地断了他想说的话:“温市长那里,我会和他说,你不用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李只好留步了。 不算大的院子,墓碑,亭子,葱葱郁郁的树木,花团锦簇,安静而祥和。抬头看到因地势高而觉得很近,但有因为阴天而略显 昏暗的天空,突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走过那葱葱郁郁的小道,站在纪萧的墓前。小米心里奇怪地空落落的,似乎还是没落到实地。他的墓地。里面就是埋了他的一套衣服,说白了也就是衣冠冢。 她有些走神,她的纪萧到底在哪里? 墓碑上的纪萧照片,笑容灿烂,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小米呆呆地看着,沉默着。刘恋则麻利地把带来的东西摆在幕前。有烟酒,还有花。那百合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看着沉默的小米,刘恋很知趣:“我到那边去,你有什么话,放心和他说就好。” “不用,榴莲,我知道你也心存疑惑,有很多东西,我不想说两次,和纪萧说也就和你说,一起听听吧,就当陪陪我。” 刘恋有些为难地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不情愿。 小米不理她,自顾自轻轻地坐在幕前,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纪萧,你不会怪我吧,居然现在才来看你。” 那样的场景,让刘恋眼睛有些发酸,她掩饰般地扭过了头。 “我真的是很坏,对不对?现在又回到温鸣身边了,你是不是很失望?”小米轻轻的叹息,那气息碾压过刘恋的心头,她能感受到小米那满心的伤痛。 “开口就说些让你不开心的话,真是我的不对。我们说点别的吧。要知道来看你一次很不容易,有可能我会很久都来不了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要是你能在我身边,该多高兴啊。”小米抽泣起来。 一旁的刘恋,楞了楞,吃惊地扭过头,看着小米。小米说她怀孕了?那孩子的父亲是? 小米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是你的孩子。以前我们都期盼能有自己的孩子呀,像着了魔一样。可是现在,你走了,我一个人……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快,温鸣就会以为那是他的孩子。这是我急着去找他的原因。老公,你会原谅我的吧?”小米用指尖轻轻地划过照片上纪萧的脸。接着说:“我只是不甘心!他们一家人害我们害得那么惨!我爸爸妈妈因此而去世,而你,也这样离开了我!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和孩子,特别是孩子,让她(他)平平安安的。我一定要找他们讨回公道,不管用什么方式……” 刘恋听到这里,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小米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把自己当成了武器…… 小米说到这里,眼泪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很伤心。 “昨天我不来,是不想让那些人对你指指戳戳。那么多的摄像机,穿来穿去只会越传越不堪。再说了,我的心是你的,就算人在别人身边,那又如何?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泪水沾湿了她的脸颊。从震惊中终于恢复的刘恋适时地给她递了张纸巾。 小米拿纸巾在脸上拭了拭:“纪萧,你要是责怪我,那也没关系,只要能为你们报仇,怎么样我都不在乎。” 她身体本来就虚弱,长途跋涉过来,还爬了那么高的山,明显地腰疼,甚至小腹还有些坠胀的感觉。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当然不能拿腹中的孩子开玩笑。 小米慢慢的起身:“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放心,我会努力好好把宝宝带大。只是我现在怀孕了,以后会越来越不方便,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了……” 听到这来,看着满蓝悲凉和无奈的小米,刘恋也哭了。 小米的情绪倒是平复了下来,反而来安慰刘恋:“刘恋,别哭。哭了也没用,他回不来了。只有我们好好过下去,才成。” 刘恋哽咽着:“小米,我只是难过,你怎么会有这种惊世憾俗的想法,居然想让宝宝认温鸣做爸爸!那纪萧他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心安的。” 小米脸上带着决绝的表情:“他的妈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的家人造成伤害,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也会让她知道,当初我是怎么痛的!我要让她比我痛十倍!” 刘恋红着眼睛:“小米,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听着我都替孩子捏着一把汗,你不要那她(他)冒险了好不好?我们自己把孩子带大,宁大哥和我都会帮你的。至于他们,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总会有自己的劫数和报应,我们不要去搀和了好不好?” 第308章 决心 “不!”小米斩钉截铁。脸上的表情显示她早就下定了决心。 刘恋无奈地看着她:“你确定要这样?” 小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要怎样才能帮到你?”刘恋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小米表示坚决不接受后,很快站到了小米的阵线上来。 小米脸上带着必胜的表情:“你附耳过来。” 刘恋听着她在耳边一一交代,一贯豪爽的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表情很是复杂。 听小米说完。刘恋点点头,浑然已经和小米站在同一战线上:“好,我会把这件事情办妥的,你只管按你的计划走就好。” 刘恋仰起头的瞬间,只见墓地大树背后人影一闪。小米精神不济,没注意到。可机灵的刘恋马上就做出了反应:“谁?是谁在那里?” 小米一惊,回头朝着刘恋指示的方向看去,那些墓碑和树木遮盖住了她的视线,看出去是一片安静的翠绿。小米的手紧紧攥住了刘恋的手,她们能感到彼此手心里的汗。如果刚才的话被人听到了,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话,那一切的一切,也许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的心抽紧了,那种紧张的气氛下,恍惚中,似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刘恋仰起头的瞬间,只见墓地大树背后人影一闪。小米精神不济,没注意到。可机灵的刘恋马上就做出了反应:“谁?是谁在那里?” 小米一惊,回头朝着刘恋指示的方向看去,那些墓碑和树木遮盖住了她的视线,看出去是一片安静的翠绿。小米的手紧紧攥住了刘恋的手,她们能感到彼此手心里的汗。如果刚才的话被人听到了,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话,那一切的一切,也许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的心抽紧了,那种紧张的气氛下,恍惚中,似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刘恋给了小米一个眼色,让她呆在原地不动,她拔腿就朝着刚才发现人的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她跑得太快,和堪堪地从树丛中主动出来的墨子,撞了个满怀。 墨子赶紧扶住她,低垂着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都不敢抬眼看她。 刘恋的脑袋如同撞到了铜墙铁壁,生生的疼。她嘴里嘶嘶着,一边用手搓揉着,嘴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刚才我看见有个人晃了一下,那个人是你?” 墨子恩了一声。有些抱歉:“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只是看你们要走,又正好朝着我的这个方向走来,怕被发现,才换个地方。哪知道一下就被你看到了......” 刘恋瞪他一眼:“你就没其他事吗?别阴魂不散地成天跟着小米,你到底想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行不行?” 墨子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笑,满脸的憨厚:“萧哥就吩咐我跟着大嫂了,不跟着大嫂我还真不知道该干啥,还成了没事干了......” 刘恋被他气得无语。还想教训他两句,小米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墨子,现在有小李跟着我,我的安全你就放心吧。你看看想做些什么,找个正经工作,当保安也好,或者进公司打工也罢,稳定下来,就是别再去做保镖了,拿个工作不安全。还有,别这样成天跟着我,浪费你的时间不说,还会耽误了你的。” 听到这些,墨子的眼圈红了,呆怔在原地,似乎在想着什么。刘恋扶着小米,都打算转身离开了,哪知道墨子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跪在小米面前了,第一次是去鸣翠苑,希望小米跟着他回去,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小米和刘恋两人停住脚步,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墨子,非常不解。 墨子再度哭了起来:“嫂子,不要不要我。我的命是萧哥救回来的,他临走就对我有这么个要求,让我好好保护好大嫂,我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做到,请嫂子不要拒绝我!否则我还怎么有脸苟活在这个世上!” 小米看到跪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墨子,心里暗暗叹气,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她走近他,表情为难:“墨子,别这样,起来说话,有什么我们好好说!好好商量!” 墨子抬起头,斜睨着小米,他似乎比较喜欢用这个角度看人。只听他抽着鼻子:“嫂子,你知道吗,六岁的时候,我太调皮了,跑到孤儿院里的废旧院子里,那里有个水井,我居然想下去探险!哪知道就掉入了井里。恰好萧哥到院子里来拿东西,看到我正好落到井里,他毫不犹豫地就一把扑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脚。 那个院子偏远,好长时间都没人来。他就这样挂在井栏上,死死抓着我不放。直到院里的老师们发现孩子少了两个,四处寻找,才把我们救了上来。萧哥他倒挂了在井栏上整整十个小时,都已经晕过去了,可他就抓着没放开我!后来我们被救起来,萧哥的指头都还死死地揪着我不放!你说,如果没有萧哥,我早就掉到枯井里,要不是摔死要不就是饿死了,哪里还有今天!所以萧哥临走交代我的话,你说我要是不去做,让我怎么在这个世上做人!” 小米和刘恋对看一眼,想想离去的那个人,心里都有些酸涩。而且,看来要说服墨子是有点难了。再说了,小米这样,说实话,身边没有个自己人,也的确是不方便...... 刘恋拉了拉小米的衣角。小米早读懂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可是,墨子,你跟着我,我可是开不起你的工资的......” 不用她多说,墨子激动地自己从地上跃了起来:“不用不用!嫂子,我不用工资!萧哥在世时,给我们兄弟们早成立了基金,开支都可以从那里支取,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绝对不会要嫂子一分钱的!” 看着泪痕未干,就笑逐颜开的墨子,小米的眼睛有些发酸。不过,既然要把他留在身边,有些事情还是要先交代一下,说清楚。而且,上次乔巧弄出来的那个事情,让小米心有余悸。保护自己好像还是次要,保护好纪萧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也许才是重中之重,也许以后宝宝出世,也需要他...... 小米看看他那稚气的脸,心中有些不忍:“我以后的生活,不会风平浪静,有可能会有很多波折,跟着我有可能会吃很多苦,这样你也要跟着我吗?墨子,我再给你次机会,你好好想想。你还那么小,就算想回校园读书,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安排,我可以保证无论你选择怎么做,你萧哥都会理解你的。他当初救你就是纯粹的救你,并不是为了让你今天把命交给他,为他卖命,你明白吗,墨子?” 墨子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挺直了胸膛,就像接受部队领导检阅:“嫂子,我明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事已至此,看来她已经无力扭转这个孩子的想法,她沉吟了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墨子,既然如此,有件事情你得知道。那就是我怀孕了。你如果跟着我的话,你得向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首先要保护好这个孩子,她(他)是你萧哥留在这个世上的血脉,明白我意思吗?” 墨子瞪大了眼睛,显然吃惊之至,可是脑袋已经本能地点头如捣蒜。不难看出他的激动,因为他又开始流泪了。 小米严肃得以至于脸上的表情冰冷:“我以后会和温鸣结婚,他也会以为这是他的孩子,所以前面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心里清楚就好,用不着别人知道,明白我意思吗?” 墨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连连点头。 小米最后交代他:“以后别叫我嫂子了,叫我小米姐就好。” 墨子眼神暗了暗,还是顺从地再度点了点头 车子载着他们回到了原来居住的小院子。小米和墨子都需要收拾些东西,带回鸣翠苑去。打开房门,艾小粟没有在家。院子里才过了这么几天,菜地还是那个菜地,花园还是那个花园,可却充满了萧瑟之意,连那些小鸡,都蔫蔫地打盹,毫无生意。 墨子跟着小米,有些欲言又止。 小米注意到了:“墨子,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墨子挠了挠头,看起来很烦恼:“嫂子,哦,不,小米姐,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小粟他,小粟他打算退学。” “什么?”小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喜欢去学校的小粟,居然想退学! 墨子低着脑袋,眼帘低垂:“他想出去工作,他不想这么大了,还一直由你在供他上学......” 小米有些走神,小粟这么做,是想和自己划清界限么?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也许,该和弟弟谈谈了。她当时下定决心跟着温鸣的时候,没有太多精力好好考虑身旁的人。也许是时候帮弟弟打算打算了。 有墨子陪着小米,刘恋还要回去赶稿,就先走了。墨子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小米吩咐小李:“先去京海大学一趟。” 京海大学是程川着名的学府。当初为了方便照顾生活不便的母亲,小粟放弃了更好的学校,选择了家旁边的这所大学。现在,他已经就读京海大学金融系的研究生两年了。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可以毕业,可偏偏在这时,他居然想退学!想想都让小米想抽他。 车子在京海大学门口停下,小米打了弟弟的电话。 一直在通话中。很久没联系上。小米有种预感,弟弟把自己拉到了黑名单里。 她只好吩咐前座的墨子:“你去看看,小粟在不在宿舍,在的话,让他出来一会儿,我想和他谈谈。” 墨子应声下车,消失在了校门里。小粟这里他来过很多次,熟门熟路的,也不需要小米多说。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累了一整天,小米不由地地觉得有些疲惫。她靠在后座上,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座的小李低声提醒:“出来了出来了。” 小米睁开了眼睛。小李有些讪讪,为自己的情报不准确:“不过只有墨子一个人。” 那滕然升起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小米有些泄气地靠回了后座。 墨子坐回了车里,很抱歉的样子:“小米姐,他忙不及出来见你。” 自己的亲弟弟,是什么样子,小米当然清楚,她一针见血:“他是不是不想见我,墨子,你就实话实说吧。” 墨子有些惭愧自己刚才的所谓委婉说法:“小米姐,他说你要是离开那......”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小李,有些结巴:“离开那....那谁,他就继续读书。” 小李很有职业道德,镇静地保持着注视正前方的目光。 这个一根筋的小粟,那性格小米又不是不知道,看来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了。她有些挫败:“我们先回鸣翠苑吧。” 小李帮助他们把行李从车上取下放在大厅来后,就退了出去。张阿姨看着身材高大的墨子,还有那一堆行李,有些找不着北,不知道该怎么接待,要知道温鸣过去可是很少带外人到家里过夜的。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小米介绍了一下:“张阿姨,这是我的保镖墨子。” 保镖?张阿姨心里一楞。这个排场也太大了点吧,乔巧都没见有人保护,这小米居然有保镖?她有些发呆,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张阿姨,你看看收拾间空房间出来,以后墨子就住这里了。”小米话音柔和地宣布。 张阿姨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刚开始时有些不解,可想想温鸣对这小米的上心程度,这个家看来迟早也是她来当,所以就算有多大的疑问,对她来说,也只有听从一条路可走。她的心绪起伏太大,以至于声音也不稳:“啊?哦,好的,我这就去收拾。” 张阿姨应了墨子的要求,把他安排在一楼楼梯口的一个房间里。墨子早打量了一下房屋的结构,睡这里他可以第一时间冲到小米身边,而且也方便撤离。这个他很有经验。他住在这个位置的房间里,最合适。 安置好墨子后。入夜,艾小米独自蜷缩在宽大的床上。完全没法入睡。 小粟可是她最亲的弟弟!父母已经不在人世,她唯一能照顾的亲人,也就是他了。她是姐姐,照顾他是理所应当。她怎么能让酷爱金融专业,曾经立志要当巴菲特的小粟,让他半路退学呢? 她做不到。 艾小粟是头顶上长了两个旋的小子,人家都说这样的人性子倔。的确是,小粟做了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难道,自己还真的得离开温鸣?就为了换取小粟的未来?又或者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牺牲小粟? 第309章 难题 似乎无论走哪条道,都不是好的选择。 如果放弃了的话,那她过去做了的种种准备,岂不是白费功夫!她背负着各种骂名,就为了义无反顾地进入到现在这个家庭。温鸣的妈妈见到她的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想想小米都觉得解气。当然,她想做的并不仅仅限于这些...... 小米轻抚着自己还在平滑的小腹:“宝宝,妈妈遇到难题了,舅舅和妈妈生气了哦?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柔和:“舅舅他好倔的,妈妈要是和他说了实情,他会杀上门来,把妈妈抢回家去的。” 她叹了口气:“说了也不行,不说也不行,怎么办才好呢?宝宝给妈妈个主意吧。” 话音刚落,床旁的座机响了起来。 小米有些迟疑,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接。不过,万一是温鸣母亲打来的呢? 那是一定要接的,必须的。她挑挑眉毛,拿起了话筒。 “喂,您好!” “呵呵,怎么那么客气,对我居然用尊称?”温鸣那播音员的标准音色,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小米严阵以待的心,放松了下来:“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当然用尊称比较保险。” 温鸣轻笑了声,没继续这个话题:“怎么样,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也许是这阵子的劳累和悲伤,又或者是怀孕的缘故,小米老是觉得头晕目眩。她本来就有贫血的毛病,这样一来,似乎情形更严重了,温鸣每天看她的状态都是很虚弱,所以忍不住问她。 “恩,好多了,张阿姨每天给我熬银耳红枣莲子粥,我吃了几天,感觉还不错。”小米在电话里乖巧的回答。 “你今天去学校找小粟了吗?他怎么说?”温鸣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米有些挫败:“见都没见我,还把我赶回来了。” “哦,这样,那还发生其他什么事了吗?”温鸣接着问。 “没有啊,回来了我就睡了,大概是快入冬了,我经常犯困。” “好,那你睡吧,我两天后就回来,注意多吃好点,你那身体,实在是该好好养养,太单薄了。”温鸣婆婆妈妈地唠叨。末了还补上一句,似乎他关心她没别的原因,就为了这个:“摸着都棱着我的手了。” “你!再说不理你了!”小米鼓起了眼睛。抢先挂了电话。这阵子下来,他一直有礼有节,甚至还有些文质彬彬,她还以为他年纪长了些,人也成熟了,哪里知道这厮骨子里还是那么流氓...... 省城某酒店,温鸣看着忽然通话断掉的手机,若有所思。就算回到了他的身边,她显然还是那么戒备。她遇上了麻烦,弟弟坚持退学,还以此要挟她,小李老早就对他做了汇报。他本来是等着她来求救的。他当然有办法解决现在这种姐弟胶着的状态。只需要她轻轻对自己提一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帮她办成。 可是,他都把梯子都搭到她的门口了,只等着她迈腿,可她居然一句淡淡的“没有啊”就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难道说,她连这样的情都不愿意欠他的?或者对他的能力还不确定? 温鸣心里闷闷的。有说不出的难受。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转念一想,她这么长的时间才回到他的身边,不适应和不习惯是完全正常的,这么想心里又好过了些。而且,就算她不开口,那又如何呢?谁让他那么在乎她!看她纠结,自己没来由的难过得要死,那感觉就像她身上的神经和他的串通好了一样,真是不可理解的奇怪循环...... 纪萧葬礼后,小米重新回到了电视台。 文主任皮笑肉不笑地在办公室见了她,声音里是夹枪带棒:”哟,艾小米,你回来了?都快一个月没上班,你应该休息够了吧?” 的确,从纪萧出事到母亲去世,一件事接一件事,小米应接不暇,而且情绪极端低落,身体状况又不好,所以请了长假。这个是自己理亏,小米清楚,所以垂着头也不做辩解。 文主任满脸为难:“你原来的岗位啊,实在是太重要了,连一天都离不开人,你走后要知道我们有多为难了!后来还好,新来了一位叫做毛佳丽的项目经理,把你拉下的工作都接了起来。现在你看,小米啊,情况是这样的,小马的手上有很多项目啊,她也跟进了好长时间,如果忽然转给你的话,我担心衔接上出现问题,所以啊,我有个想法,你说出来,你看看能不能行?” 文主任混迹官场多年,自然知道说话之道,每个字句都让人抓不到把柄。但是聪明的小米已经从他说话的字里行间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受过的打击还少还小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小米镇定地说:“文主任,您说吧,我听着呢。” 小米敏锐地看到,文主任换了个脸色,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我是这样想的,你就先给毛佳丽做助手,等她手头上的项目了结了,你们两个人就公平竞争,谁行谁来做项目经理,这样工作也平滑过渡了,而起我们也靠这种方式选拨了人才不是?” 听着是一幅合情合理的宏伟蓝图,可曾经得罪过他,任人唯亲的文主任会怎样,小米几乎能想象得到,她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费劲了力气,然后这厮笑得像个笑面虎般地告诉她,她和毛佳丽的pk落败,他也无能为力的话。 不过,她不在乎,对于未来,最多能揣测,没有人能准确预料到,谁知道哪年哪月就会发生些人力不可控的变故呢。 “好啊,可以。”小米镇定地说到。 文主任一听有些意外,可稍后嘴角噙着看好戏的笑容:“好啊,那你把毛佳丽叫进来,我给她安排一下,你先出去吧。” 小米爽快地起身,走了出去。文主任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恨恨地对着空气呸了一声,心里痒痒的。上次本来想以搬出电视台的房子来要挟她一下,让她就范的。哪知道她还挺有手段,居然能撺掇温市长打电话来替她求情! 对了!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没有?得谨慎点,别弄不好虎口拔毛,那就糟糕了。他寻思着。 毛佳丽笑颜如花地扭着细腰,挺着那d罩杯的大胸走了进来,声音娇滴滴的能让文主任酥了半边身子:“文主任,又有什么任务交代拉,你就不心疼心疼人家,人家已经够忙够累的了。”说罢抛了个媚眼。 文主任全身都酥成碎片,散落一地,只盼能和对面的美女整合整合,重新塑形,他的眼光也变得色眯眯的:“我给你派了个助理,你好好用用她不就不累了?” 毛佳丽扭了扭小腰,那大大的屁股随着摆动,让文老色狼一阵眼花,小腹也阵阵抽紧。忍不住提点她:“不过悠着点用,她和咱们现在的温市长似乎走得很近。” 毛佳丽笑起来:“温市长啊,我知道的。早听电视台的人说了,两人没什么的,也就是个校友关系,师兄师妹的帮个忙也不稀奇,真要人帮她出头,那就不一定了。所以文主任放心吧,我有分寸。” 话都这么说了,老文狼正好泄泄私愤:“那姑娘据说有些难啃哦,你有分寸就好。”看着佳丽小姐桃花脸上的眉眼秋波,文主任心神荡漾,压低了嗓门交代:“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毛佳丽给了文主任一个“看我的”的媚眼,摆着小腰扭了出去。 文老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小米整理着格子间。她原来的办公室已经被毛佳丽进驻了。现在的格子间正对着大门,门一开,风呼呼地往里灌,简直是扑面而来。路过的人,都加快了脚步,而她却一整天都得坐在风口上。 这个格子间谁也不想去,后来就拿来放资料了,哪知道现在居然让她坐在这里。小米有种被流放了的感觉。早就有了回来会被整的心理准备,可被整成这样,小米还真没想到。特别是有熟识的同事路过的时候,那同情的目光,让小米觉得比被整了还难受。 不过经历过了人生种种大起大落的小米,已经把这样的小整整看得很淡了,她从容地穿上外套,开始整理起堆在格子间的资料来。 “叨、叨、叨”高跟鞋的声音,在埋头整理的小米面前停了下来。精致妆容的毛佳丽,翘着兰花指,嘴巴像抹了蜜一般甜:“呀,小米,辛苦你了,正好这些资料需要归档整理,建个目录,就麻烦你边整理边建吧,建成了我让人来帮你搬,这么多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搬得动,恩?” 小米在广告部不是一天两天,自然知道那些资料为什么扔在这里,她出声提醒毛佳丽:“这些资料都是作废了的,也要建目录?” 毛佳丽楞了楞,显然是不知道。但她很快掩饰住了自己心里的波动,硬撑着说:“怎么可能呢,里面随时有商机,如果就这么扔了,到时候用得着了怎么办?还是建一个吧!” 小米在心里苦笑,自己开始的工作,也许就是做无用功。不过她既然已经劝告过毛佳丽,而对方执意要做,而且自己现在是她的助理,自然照做就好,没必要再继续。 见她没异议了,毛佳丽很忙的样子:“我还得出去和大江建设的汪总谈个合同,那你辛苦着,我先走了。” 毛佳丽带着一阵香风,消失在门口。小米重新坐下来,耐心地整理着那些资料。都是些台里近十年的广告客户来往资料。小米先研究了几份,心里早有了个谱,她看了看一旁的电脑,居然还是原来那种老式的电脑显示器,可想而知电脑主机也不会高级到哪里去。小米叹了口气,打开电脑,根据自己脑海中早已列出的名目,很快建了一个表。她很有效率地往里面输着那些资料的名目,边编着号。 资料虽然多,可小米的方法很有效,估计今天就能弄好。 她聚精会神地往电脑里输着资料。哪知道,忽然间电脑屏幕一黑。 小米着急地拍打着显示器。要知道,她以前用过这种老式机器,有时候维修还没有给它几巴掌好得快。 坐在附近的小林,走了过来:“怎么了,小米姐?” 小林是今年才来的新人,他的位子现在都比小米的要避风向阳。 小米有些着急:“怎么这个电脑用着用着就黑屏了?我还输了好多资料......” 小林低低地骂了句**,有些同情她:“他们怎么给你用这台电脑呀,旧得可以当古董了!而且,电源还接触不良,经常无预兆地断电,里面的软件还没有自动保存功能......” 小米在心里哀嚎:“我辛苦了一整天的表哇,整整有十页!” 看着她沮丧的表情,小林很热心:“我的笔记本闲着,你先用吧。” “好!”小米应着,心里暖和和的,虽然明显地被毛佳丽整了。可小林的热心,让她忽然觉得毛的可笑和幼稚,她何必去太在意,反而让自己难过呢?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这么想,心里也就没那么堵 小米和温鸣呆在一起后才发现,温鸣虽说作为程川的代理市长,可这阵子呆在市里的时间并不多。先从省城出差一趟回来后,又因为一个重要的会议,需要到京城去,这一去,小米整整有三个星期没见到他。 温鸣每天都电话报告行踪,有时还会甜言蜜语两句,像个行为模范的老公。小米每每挂了他的电话,都会惆怅不已。那种情绪有些难以用语言形容,有时候甚至会为自己做出的选择略微有些遗憾。 可想想父母,还有纪萧,她又硬起了心肠,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她只能一路向前。 从墨子的口中,小米得知小粟的导师听闻小粟退学的愿望后,给小粟了一个建议,建议他申请到国外的奖学金后,出国去留学。小粟听取了导师的建议,申请了几个学校。现在正在紧张的筹备中,所以艾小粟暂时不会退学了,可如果申请成功的话,急劝可能出国。 小米楞了楞。对弟弟的出国,内心里还是很不舍的。可是,如果小粟不在国内,也许她倒是更放得开手脚…… 这样看来,小粟出国倒是随了她的心愿。她几次到学校去看弟弟,弟弟都避而不见。同一个城市却见不着,还不如他去出国。也许国外对小粟来说,还更安全…… 毛佳丽一如既往地不间断性地找茬整她。不过作为项目经理,而且是刚来电视台不久的人,她其实工作压力还是蛮重的。现在有小米在低下撑着她,她果然如同文主任所说的一样,可劲儿地用艾小米。 第310章 专访 艾小米的工作量很大,毛佳丽也不是不知道,有时候有些时间性要求强的项目,如果她还去给艾小米放水的话,那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这样一来二去,毛佳丽转换了折腾小米的方式,那就是把不断给小米压工作量。 小米的耐受力还是挺好的,每次完成工作的是她,邀功的却是毛佳丽。她也不说什么。不是她自信地以为是金子就发光,而是她清楚地认识到她现在就站在风口浪尖上,忍一口气,才能风平浪静。 这天,毛佳丽又把年度预算交给了小米,笑得甜腻腻的:“小米啊,你以前做过这个,比较有经验啊,你先做个大概出来我看看好了。” 小米无语问苍天,这个预算照理来说应该是项目经理做的,可毛佳丽这个样子,又是想来盘剥她了么? 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小米压住了胸口的火气。坐下来专心地在那台老爷机上,开始工作。 隔壁新闻中心异常地骚动起来。小米的位置,从位置上看起来倒像是广告部的前台。刚从那里办事过来的小林,路过她的工位时,正好看到了小米满脸的疑惑,主动向她介绍:“是温市长过来做人物专访,那些新闻中心的小姑娘,个个和花痴似的。”说罢,小林摇摇头,很不以为然地回到了位子上。 “哦,他已经回到了程川吗?居然没告诉自己…..”小米心里有些迷惑。可稍后在内心深处,她赶紧自己警告自己:“小米,你可一定要把控住自己的感情,他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些,她镇定下来,安心地完成那个预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抬起头来,郑浩看到温鸣带着助手,抬脚走进广告部来。 小米呆怔住了。他和温鸣的关系,从来没有在电视台公开过,他来这里,想做什么? 文主任早就得到了消息,迎到了门口。两个男人就在小米的格子间前握手寒暄,温鸣的目光闲闲地扫过她,毫无表情,像不认识一样。 小米耸耸肩,不认?正好。继续埋头苦干。 这种场合当然少不了毛佳丽,她娉婷婀娜地走了出来,一身米白色的裙子,又显身材又显皮肤,很是漂亮。她人未到声音先行:“呦,什么风把我们温市长吹来了,稀客稀客呀!欢迎欢迎!里边请!” 现在的温鸣,毕竟也浸淫官场多年,圆滑了很多:“到新闻中心录影,正好来看看老上级。” 文主任曾经是温鸣的上级,这个大家都知道。只是文主任生活作风一直被人诟病,原地踏步很久,哪里像温鸣这位青年才俊高升得如此之快。 一行人朝着会议室走去。毛佳丽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对着小米:“小米,泡点茶端进来。” 温鸣的脚步一滞,可又没事人一般继续往前走了。 小米在电视台那么多年,好歹也算个老人,可毛佳丽居然使唤她做这种端茶倒水的事,的确有些侮辱的意思。以至于一旁的小林都有些看不下去,起身说:“小米姐,还是我去吧。” 哪知道,小米微微笑了笑:“没事,小林,你忙你的就好,我去。” 小林有些担心地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茶水间。 小米手拿托盘推开会客室的门时,文主任飞快地打量了温鸣一眼。看到后者连眼皮都没抬。他放心了。 毛佳丽声音腻得像蜂蜜很急切,:“温市长,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台里有个程川市容市貌的公益广告,您的形象这么好,又是市长,能不能出来给我们做代言人?” 温鸣看了小米一眼,只见她若无其事地低头垂着眼帘,挨个摆放着茶具,乖巧的样子倒真像是个专门倒茶水的妹子。 他微微笑了笑:“不瞒你们说啊,我快要结婚了,个人形象都归老婆管了,所以能不能拍这个代言广告,我还真说了不能算!等我找机会,找我老婆申请申请再说。” “什么?温市长要结婚了?”毛佳丽心里吃惊,她弧度很大夸张地伸手捂住了嘴,以示她很震惊。 哪知道小米正在她身旁摆着茶具,她的手这一扬,那茶杯堪堪地被她的手扫落在地上,茶水也撒了出来,有一部分还落在了她那乳白色的裙子上。 毛佳丽跳起来,心疼万分,语言一下子也就变得没遮没拦:“你怎么弄的!我一身茶渍!会不会啊你!” 小米抬起眼帘冲她道歉:“对不起。你换下来我帮你洗洗好了。” 毛佳丽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尽量让声音低些,可在同一个房间,温鸣还是听到了她的话:“茶渍最难去除了,你怎么洗?” 小米很无奈:“大不了我赔你。” “这是香奈儿今年秋季最新款,你怎么陪?”毛佳丽恼急了,口头上的话开始过分起来。 虽然对艾小米没什么好感,可既然温市长在场,文主任也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这些事情,下来再说吧。我们先聊聊请温市长代言的事。” 文主任的一席话,点醒了盛怒的毛佳丽。看得出,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对小米说话还是很恶劣:“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那语调就像打发一个不值一提的小职员。 温鸣一直旁观着事态的发温,看到这里,他的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 小米似乎并不在意毛佳丽怎样,她从容地摆好茶水,离开了会客室。当一个人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自然会沉稳淡定很多,如果还为点小事毛楂楂的,那就有些脑残了。 毛佳丽注意刚才自己的失态,赶紧补救:“这个小米啊,家里刚出了事,还精神恍惚的,太毛躁。” 温鸣不动声色。 倒是文主任找来了话题:“温市长,怎么忽然想起结婚了呢,不会是--?” 他拖长了声音,满脸心领神会的笑容,似乎温大人是先上车出了乱子,补的票,那表情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温鸣微微笑了笑:“还能怎么着呀,赶紧结婚套牢她呗,免得一不留神跑了。” 文主任和毛佳丽像捧哏一般,呵呵跟着笑了起来。 温鸣并没有把自己私生活公开过,大家都是靠传闻来揣测他的状态,他唯一一次比较靠谱的消息就是和省电视台的乔巧订婚。文主任理所应当地以为温鸣的老婆就是乔巧。乔巧他是见过的,漂亮温柔,看起来也是贤妻良母的样子,而且还是主持界做得风生水起的一个名主持,虽然温鸣也算长相养眼,还是个青年才俊,不过这年头,这样的美女的确存在被撬墙角的可能性,温鸣这么说,他完全可以理解。 可毛佳丽就不同了。她刚到电视台,虽然对温市长的情况略有所闻,可详细的细节知道的就不多了。这会儿听到温鸣这么说,她的八卦心理顿时空前膨胀,本着一半好奇一半调节现场气氛的心理,她马上就出口问道:“哦,温市长家爱人啊,真令人好奇呀,给我们说说,让我们这些仰望的人好好学学。” 温鸣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她呀,长得也不怎么样,脾气还臭得很,谁惹了她呀,当时不吭声,事后怎么着也要找回场子来,小肚鸡肠着呢。” 毛佳丽楞了楞,心里暗想哪有这么说自家老婆的呀,可温鸣听着是贬实则褒的宠溺语气让她回过神来,赶紧送上些奉承话:“温市长心尖尖上的人物,谁敢惹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别人不说,我第一个就不答应!”毛佳丽义愤填膺,知道靠抛媚眼这招没用,只好豪爽拉拢了。 温鸣手里拿着茶杯,悠闲地把玩着:“没事,她那脾气,还用不着别人帮她出头,对她我放心得很。你想想,她可是连我都敢打的,怎么也吃不了亏!” 擅长公关的毛佳丽,当然要找机会靠拢领导:“呀,温市长说得我都好奇起来了,哪天大家一起吃个饭,我一定要好好认识一下我们的女人中的女中豪杰,好好学习学习。” 毛佳丽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女汉子的形象,不由得一震恶寒,实在想不通看着健壮阳刚的温鸣,居然会有sm倾向。 温鸣呵呵笑起来:“这就要看她的了,她可是我们家的绝对领导,市里的事我可以拍板,家里的事都得请示领导啊。” 看着他那随意不拘的个性,偏偏还摆出一副怕老婆怕到骨子里的样子,文主任来还原真相了:“温市长那是谦虚了,小毛你也信他的话!从来只有女人哭着喊着地求他,哪有他去申请请示的道理!那个想当温市长领导的,还没出世呢!” 毛佳丽呵呵笑起来,以示对文主任这番话的支持。温鸣还是微微笑着:“看看,我说真话了你们偏偏不信!” 说罢抬手看看手腕:“你们几点下班?” 文主任赶紧答:“还不是老时间,五点嘛,你啊,出去了把我们台的规矩都给忘了!” 还没等文主任回忆一下老感情,温鸣站起身来:“不耽误你们下班了,我也正好去接我老婆去了。” 这话说得略微让人有些不解,不过深入挖掘就有些侵权了。侵犯**权。而且温市长难得来一次,又到了下班时间,文主任使个眼色,有点事女人出面,遭到拒绝的可能性要小些。要知道排着队等着请温市长吃饭的人多了去了……. 毛佳丽心领神会,殷勤地邀请:“温市长,要不今晚和嫂子一起赏光吃个便饭?我也好向嫂子讨教讨教要怎么好好做魅力女人。温市长,给个机会嘛......”毛佳丽撒起娇来。 温鸣脸上带着对女人撒起娇来无奈的表情,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改天吧,我老婆这阵子身体不怎么好,我让阿姨炖好了汤,先带她回去补补。” 话和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强留。温市长来一次电视台,虽说是录好了新闻中心的专访,一再要求不要人陪同,前往广告中心以私人关系拜访一下老上级的,可是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丢。文主任和毛佳丽客客气气地把温鸣一路送出来。预计至少要送到楼下,直到他上车。 他这么高级别的领导,不止是应该,还是必须的。 哪知道,到了新闻中心门口,站在艾小米格子间前的温鸣,很客气地和文主任一行道别,文主任还想再往外送,哪知道温鸣做着请他们留步的手势,径直地冲着小米走了过去。 文主任和毛佳丽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老婆。”然后看到动嘴的是温鸣,只见他笑眯眯地看着小米,亲亲热热地叫着。 “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我来接你下班。一起走吧。”他是旁人如无物,自顾自地和小米说着话。 对文主任和毛佳丽来说,这种打击和从天上突然掉馅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俩就像被雷劈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是他们不想动,是震惊得动弹不得。 艾小米居然是温鸣的老婆!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此时此刻,只有用一个词来形容令人的心情才比较贴切,那就是:匪夷所思。 毛佳丽再次失态,结结巴巴地指着小米,还是不敢相信再做一次确认:“温市长,您...您您刚才叫她什么?” 温鸣难得地笑得灿烂地转过头来:“老婆啊,她就是我老婆,难道你们不知道?” 彻底石化,没有解药。 看温鸣的表情,不像是撒谎,何况现在他这么身份地位的人,也没必要开这么幼稚的玩笑。回过神来的文主任,冷汗涔涔。 果然是有奸情!原来他隐隐的怀疑,居然是真的! 哦,不对,人家是光明正大的,说奸情就不妥了....... 毛佳丽脚像软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鸣把小米的包自然地拎在手中,一只手揽过小米,像老夫老妻似的亲昵。却还不忘回头和那站着的两个呆木鸡道别:“文主任,再见啊。” 小李紧跟在两人身后。迈着军人一般的步伐。 文主任和毛佳丽脑子一木,居然忘了刚才热情相送的打算。倒是温鸣再度回头,声音洪亮得像是在宣布什么大决定:“文主任,还有个事情麻烦你一下,明天我和小米去领结婚证,想跟你请个假。” 老文同志的思绪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回到正轨上来:“去吧去吧,不着急不着急,一天时间够不够?不够只管办你们的事,不用特别和我们说明。” 小米撇了撇嘴,瞧这小马屁拍的...... 看着几人扬长而去,大梦初醒的文主任赶紧吩咐一旁的小林:“赶紧把毛经理一旁的办公室,整理出来。别人问起来,就说前几天装修,听到没!” 第311章 关系 小林因为地理优势,把整件事都看在眼里,他咬紧嘴角忍住笑,去完成文主任交代的任务去了。 文主任擦着脑门的汗。心里愤懑不平。看来得打听打听,这艾小米家的祖坟到底是埋在哪里?一定是块风水宝地吧?怎么丈夫运这么旺?前一个钱多得死掉了,后一个掌权的立马跟上...... 不行不行,不是开玩笑,一定要去打听打听,对自己没什么用也就罢了,家中的女儿得给她谋个好福利...... 那毛佳丽,此时此刻心里是百转千回。刚才她居然当着温鸣的面,折腾了他老婆一把!难怪他刚才的话古古怪怪的,自己也真是笨,居然没听出弦外之音来,当时还觉得温市长好有文采,现在看来是夹枪带棒,什么都没少啊...... 她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此时的温鸣,正拉着小米的手,站在电视台那观光电梯里一路向下。忙了一整天的预算,几乎没怎么休息,踩着那四周几乎全部是玻璃的电梯,看着电梯外的景色,小米有些头晕眼花的。她挣脱温鸣的手,态度有些冷淡:“你怎么来了?” 她的疏离让温鸣楞了楞,他凝神上下打量着她的脸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到:“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他们派给你的工作量太重了?还是这阵子身体不舒服?” “没事,一直都这样,估计是打击太大,需要修复才行。”小米冷冷的,说话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男人总是在女人变了脸的时候,才会有想一想自己有没有做错事的自觉。温鸣也这样。他脑海中迅速把刚才的过程梳理了一遍,心里有了谱:“是不是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身份?” 一语道破小米恼怒的原因。她怔了怔。温鸣这个人是很聪明机灵的,这个她早就领教过,没想到能那么准的把握住自己的心里动向,想想实在有些可怕。 电梯停下,刚适应了运动状态,又忽然静止,小米那虚弱的身体有瞬间的眩晕。她强撑着走出了电梯。 刘恋正在前台堪堪的站着,手机贴在耳后。见到小米,拿下电话划拉了一下:“我说呢,怎么老不通,感情是电梯里没信号?” 她看到一旁的温鸣,也不打招呼。显然对这位先生有些敌意。索性无视了。 电视台不是想进就进的,有严格的登记记录制度,或者还要熟人引见。所以刘恋显然是被拒之门外了。 几人一起走出电视台的大厅,虽然是下午,可夕阳还是很刺眼。小米下意识地抬手遮了眼睛一下,余光看到门口的一张车,车窗正在慢慢地升上去。小米定定地盯着那张车。目光越来越呆滞。 一旁的温鸣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米,你怎么了?”他没得到她的回答,只看到她慢慢阖上了双眼,朝地上一头栽了下去。 他出手迅速地拦腰一把抱住了她。 小米再度在病房里醒来。全身虚软无力。她在心里暗暗叹息,这个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玩晕倒,比林黛玉还娇气了。 刘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病历和化验单。表情复杂。 看到小米探寻的目光,刘恋了然她想问什么:“一幢正在拆迁的民房发生不明原因的爆炸,他亲临现场指挥去了,没来医院。” 小米放心了。刘恋把报告单交给她:“我同学按照你要求做的。” 小米接过来,是张b超单子,她目光落在那关键的地方,只见上面打印着:孕周约为四周。 刘恋担心地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小米小心地收好报告单:“说?我不和他说。不过需要你帮个忙。” 刘恋满脸愁苦:“帮忙是没问题,我只是随时替你捏着一把汗。再这样下去,心脏病都要被你这死妮子吓出来!你说今天我要是没凑巧去电视台看你。你大小姐那么一晕,温那啥把你往医院一送,医生一查,那一切不就都真相大白了吗?” 小米不理她的话,只是满脸闪耀着母爱光辉,爱怜地看着那还不是肚子的肚子,边抚摸着边轻声说:“不,不会,我相信不会发生那样的情况。他会在冥冥之中保佑我的......” “唉,真拿你没办法。我帮你建了围产保健手册,以后你的产检,就来找这里的关主任,我同学,明白了没?”刘恋边唠叨边接过她手上的报告单,帮她放在不远处的包里,带了些担心:“还有,你身体也太差了,医生说你血糖又低,营养也不良,你这个样子让宝宝怎么办!” 小米咬了咬嘴唇,脸上带着下定决心一般的表情:“放心,我以后不会放任自己把身体当儿戏了。我会好好吃饭睡觉,你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吧,啰嗦老榴莲!” “嘶,你这个臭小米!居然敢这样叫我!真是皮痒了!” 病房里一片斗嘴声。 刘恋和小米口头上笑闹着,可却放心了不少。能和她开玩笑的小米,开始有了点过去的样子,她相信这样下去,一切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 令人震惊的民房爆炸突发事件,基本查清了原因,排除了恐怖袭击的可能,初步认定是民房中的废弃煤气罐爆炸。还好搬迁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房子近乎已经腾空,所以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只是一位拾荒者在爆炸发生时,正好在那民房里捡拾垃圾,被气流冲击,甩到墙上又摔倒地上,手和胳膊都摔断了。还好没有受什么严重内伤。 这个突发事件处理得差不多了,温鸣安排好了负责人料理后续。心里一直牵挂着小米,刘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或者是不耐烦说,反正是态度非常恶劣。他心里的担心越来越甚,人员安排到位后,温鸣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家中。 站在楼下,看着房间里的灯火,温鸣心中一片温暖。家的含义最主要的还是住着你在乎的人......他想着那淡黄色窗帘后面的人,有些急切地加快了步伐。 房间里没人,浴室的灯亮着,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小米看样子在洗澡。 梳妆台上,放了些她的化妆品,还随意地扔着她的皮包。温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皮包上的流苏,那拂过琴键一般的感觉,让人很舒服。椅背上搭着她的外套,一旁是毛茸茸的拖鞋。上面可爱的维尼熊正用黑眼睛瞪着他...... 温鸣仰头跌到床上,满足地叹息,有了小米,这个房间似乎才有了人气,这样,才像是个家啊......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从她的包里传来的。温鸣有些犹豫,接,还是不接? 他冲着浴室喊了一嗓子:“小米,电话!” 没有回答。这个女人,不会是在浴室里又睡着了吧?他只好上前几步,拉开了她皮包的拉链,打算把手机送到浴室里给她。 在翻找手机的过程中,他的手顿住了。 ........ 小米用浴巾包着头发,轻轻地按压着,想让毛巾先把水分吸干一些。看到温鸣呆呆地坐在床前,她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坐在梳妆台镜前涂抹着乳液,关心着爆炸事件的进温:“那个事情处理好了吗?有没有什么伤亡?” 温鸣居然一声不吭。要知道平常可是他说得多,她刚好反之,这是怎么了?她满脸疑问,回头看他。 他起身走到她身后,帮她整理着头发。吹风机吹拂着,他的指尖穿插到她的头皮上,全身阵阵**,小米很不习惯:“我自己来就好。” “小米,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他问到。轰鸣着的吹风机,虽然是静音的,可还是影响到了小米的听力。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她回答。 温鸣有些挫败,一言不发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只是嘴抿得紧紧的,很容易就看出他心里头很不痛快。两人都沉默着,只听到吹风机嘶嘶的声音。 她的长发很快就被吹干了,柔顺地披在身后。手间那柔顺的感觉让温鸣终于还是再说了一遍:“小米,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小米表情镇定:“没有啊,怎么了你?” 温鸣沉着脸拿出了报告单。 小米咬了咬牙。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温鸣板着脸。 小米垂下了头:“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不为难那谁为难?你自己为难吗?何况我一点都不为难!我倒是想问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温大爷生起气来了。 小米无话可说,只是垂着头。怯生生的、 这次归来的小米,给温鸣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个性明显地发生了变化。要知道,以前,她可是个标准的女汉子。还有,同温鸣斗嘴,伶牙俐齿的时候远远多过他,他在口头上很难占上风。可现在的小米,沉默内敛,心思完全不放在脸上。 这样的变化,让温鸣很心疼。如果不是遭受重创,一个人的性格不会转变得那么彻底。而她的改变,自己有着没法推脱的责任。想到这里,温鸣就会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因为他...... 是他没有护好她。他深深自责。 想到这些,他的火气烟消云散,语气温和了很多:“明天就去民政局,我们去结婚。” 小米偷偷看他一眼,似乎在评价他是否还在生气:“你不用为了孩子娶我。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带大。” 温鸣恨得咬牙,话难免说得有些难听:“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带大孩子吗?有必要那么曲折离奇吗?,你写小说啊,艾小米?” 他脸上的表情很受伤:”艾小米,我对你什么感觉你不知道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听他这样说,小米忽然扬起头:“要结婚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温鸣都计划答应了。只盼她赶快点头,完成这迟来了多年的结婚。 “我父母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对你的家人,老实说我心存芥蒂。” “你到底怎样才行,直说!”温鸣耐不得小米变了个人似的,慢吞吞的不切入重点。 “我们婚姻关系的缔结仅限你我,你的爸妈还是你的爸妈,明白我意思吗?”小米还是说出了这残酷的话。 温鸣沉吟了片刻。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在她这样的位置上,也许也只能做到这样。凡事兼有因果,现在,自己就是在承受过去所作所为造成的“果”。她这个要求,他没法拒绝。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小米露出了笑脸。 心里一松,温鸣这才注意到小米的浴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从修长白嫩的脖颈往下看,风光旖旎,让人不胜遐思。 他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带着她倒在了床上。他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她的,两人重叠着像两把汤匙。温鸣的声音有些沙哑:“小米,这些天我都没在,想我了吗?恩?” 上次亲热时,她正处在悲愤的顶峰,做起事来有着勇往直前的劲头,所以才有了那次经历。可现在,她为了让温鸣以为孩子是他的目的已达到。而且,那次亲热之后温鸣一直处于出差状态,所以她也险险地躲避了好久。可是,如果现在温鸣要求和她亲热,她该怎么办?其实,她的内心里对他的抗拒,到现在都没有消除! 想到这里,小米全身都绷紧了,她不自主地挣扎了一下。 温鸣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抗拒。他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她的小腹,手上的热力源源不断地传给了她,他用那似乎能让人休眠的语调喃喃自语,像和她说话,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别动,我们一家人就这样抱着就好,上次我没尽好做爸爸的责任,这次我从现在就开始陪着宝宝一起成长,好不好?” 小米的眼睛一热。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看着眼前放着的结婚证,小米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也没去,就捎了张照片去,哪知道,就换回来了结婚证。不得不说,特权真伟大,伟大得自己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了婚,甚至还不到现场也可以结婚...... 她独自在时,看到那个结婚证,讥讽的笑容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人生真如棋局,马上你就要赢了,可哪知道,你早被战死。而棋局中的玄妙,恐怕是不是普通人能懂的。她叹了口气。 事实上特权的确显示出了它无所不能的一面。结婚证都还没来得及捂热,吕东伦吕大人就杀上门来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作为高高在上的吕大人,自然有丰富的人脉来为她效劳,那就是民政局工作人员。办证的时候虽然两个当事人都滑稽无比的没在场,可凭借着照片和身份证,很快人肉出了两人的关系。 第312章 故伎重演 拍马屁的首要因素就是主动性,那位工作人员正好和吕东伦有一面之缘,马上电话给吕大人祝贺,连说了几句恭喜。本以为这马屁怎么着也拍得舒舒服服,哪知道。吕东伦听闻后,详细询问了一番之后大发雷霆。 大发雷霆之后的吕主席,电话儿子,结果居然关机,估计要不就是在会议中,要不就是在去会议的飞机上。她心里实在把踏实,再次冲到了陈川。 作为温鸣的母亲,他当然不会吩咐保安不准她进宅,反而吕东伦来过温鸣这里几次,大家都认识她,也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毫无阻拦。 她走进房间的时候,既然文主任放话,而且她身体这阵子的确不好,需要休息。小米就没去上班。她正窝在沙发上看着一个叫空心菜菜的小说。沉浸在其中,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就看见吕东伦站在面前,把小米吓得惊叫。 厨房里的张阿姨听到小米的叫声,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盛气凌人的吕东伦,毕竟那么多年的主仆关系,此情此景她知道吕东伦肯定会埋怨她。可是,就算再为难,张阿姨也只好赶紧上前,有些讪讪的打了招呼。 吕东伦暼了张阿姨一眼。也算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人,本来以为她好歹在温鸣身边护着看着点!哪知道都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了,这妖精都住到儿子房间里了,她居然还不给自己通风报信!真是白费了她一番苦心了!想到这里,吕东华忍不住狠狠瞪了张阿姨一眼, 张阿姨接触到那个眼神,下意识地一哆嗦,心里暗暗哀叹,夹心饼干真不好做,不做吧,人家埋怨你,做吧做过头了人家可是母子,就算有什么过错,也容易达成谅解,可自己一外人,事情办好了未必有人真心感谢你,可办砸了那责备是绝对的。现在看来,无论怎么做都会是成为炮灰的嘴脸。 张阿姨在吕东伦的高压眼神下,默默地叹息做人可真是不容易。 不过有一点,张阿姨心里很清楚,她的工作场地毕竟是要在温鸣这里做,和这边接触的显然要比吕东伦多。温鸣虽然冷淡很少和她交流,可也没什么苛刻的要求。至于现在这个艾小米,看起来也是无害的样子,何况还是温鸣心尖尖上的人,他不是都放话了么,将来要娶她做老婆,现在看着吕东伦的样子,完全是来者不善啊,这小米还怀孕了......万一有个差池,她可是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地面对温鸣!而且这次没帮吕东伦,估计吕主席心里的这个芥蒂是算结下了...... 张阿姨自认只是个俗人,反正她都帮了温鸣一次了,似乎也没什么退路,要知道脚踩两只船绝对是个技术活儿,她没那能耐踩,要真踩了,那绝对是噗通一声掉水里的结果。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吧!想通了后,她笑着招呼:“吕主席,您坐,我给您泡茶去。”态度恭敬周到。可转身就跑到后院打电话给温鸣通风报信去了。 墨子本来也是在房间里的,听到了小米的叫声,也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客厅里。现在,客厅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人。墨子没见过吕东伦,不知道她的来历,探寻地打量着吕东伦,没有吭声,可他选择了站在小米身后,明显地和她是一国的。 吕东伦看到了墨子,警惕性高涨:“你是谁?”温鸣的生活习惯一般独来独往,现在他的房间里多了个女人不说,居然连男人都住进来了!这个让吕东伦相当不习惯,而且相当地不舒服。 小米现在镇定下来了,又有墨子在场,她心里踏实了很多。她往椅背上靠了靠,声音傲慢:“他是我保镖,不知道吕主席有何指教?”她话语说得平静,可想起母亲去世时的场景,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只是强行安按捺住罢了。 此情此景,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吕东伦本来对小米母亲的去世,心里还是有些亏欠的。只是看到此时小米的神态如此倨傲,再想想她和自己的儿子,纠缠那么多年,自己费尽心力都没让他们俩断掉,而且,看看,她多了不起啊,自己都还没保镖,她倒是用上了!她以为她是谁啊?想到这里,吕东伦心里腾地起了一股火气,把那似有似无的愧疚完全压了下去。 她冷冷地说:“指教不敢当,我来找我儿子,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米嫣然一笑:“哦,吕主席真会说笑,我在自己家里能做什么呀!您找我老公啊,他有事出去了,要不您先等等?” 说罢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张阿姨,泡茶招待客人。” 厨房里毫无动静,不过小米似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笑眯眯地看着吕东伦。等她说话。 “老公?”吕东伦满脸不齿的表情,肺都要气炸了。这女人,脸皮可真厚啊,她倒好,先自封主人,自己倒是成了客人了!她气得连基本的表面工作都懒得做,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想进温家门就进温家门那么容易?我这关你想过都过不了!” 小米气定神闲得很:“真稀奇啊,干嘛?结婚还要冲关啊?只要我老公和我你情我愿,我们俩又不是五代近亲,国家政策允许,谁管得着?” 她接着气吕东伦:“要不是温鸣求我好多次,我还真不想嫁呢,吕主任。” 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让吕东伦直咬牙:“就算退一万步讲,你真的进了温家门,你也得叫我一声妈!难道该有的规矩你都不懂吗?” 小米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吕主任,您不知道吗?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妈!自打我妈被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给气死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有妈!吕主席,您真是糊涂了。” 吕东伦听到小米说起她的妈妈,那恼怒的神情收敛了些:“你这样对我,你以为我儿子会顶着不孝的名声要你?要知道温鸣最孝顺了,他绝对容忍不了!” “孝顺是件好事,可盲孝那就蠢了,是吧,吕主席?您儿子看起来很聪明的,不应该会选择往蠢的路上走吧?”小米微微一笑,丝毫不让。 “你!”吕东伦气得扬起了手,可却没落下,因为那黑黑的保镖上前一步,威慑力极强:“嗯?你想干嘛?” 只要她敢打上去,估计那身强力壮的保镖会毫不犹豫地扭断她的胳膊。 气氛紧张起来,战况似乎要从斗嘴皮的阶段,进入打斗环节了。 小米倒是一点不着急,她是主场作战,还有墨子在身边。嘴皮子吕东伦占不了上风,要是动手嘛,那就更不值一提。而且,吕东伦的客场怎么着也少了气势,无论来文来武,她相信自己都不会吃亏。 倒是报信回来的张阿姨,看到吕东伦扬手想打小米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心里一惊,赶紧上前劝解:”吕主席,您消消气,有话慢慢说,小米她现在可是怀着您的孙子啊!您千万别动怒!” 张阿姨纯属好心。她又不知道当初小米和吕东伦的过节。寻思着这种情况和孩子拉上关系,大家都容易平静下来。哪知道,她这劝解的话,完全没起到疏散的效果,反而是火上浇油。 不过,这是吕东伦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惊愕地看着小米,心里有些了然。难怪温鸣会突然和她闪婚,肯定是这狐狸精靠着孩子再度上位。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用这老招!她以为别人都脑残了吗?她心里不屑,同时也更来气了。 她上下打量着小米,表情就像看个弱智:“又用老招式想来套牢我儿子?真够不要脸的!” 一贯风度翩翩的吕主席,口不择言起来也就是一个平常妇人。 小米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那姿态怎么看怎么无所谓,反而迎合她的话:“是啊,这招挺好使的,吕主席要是对谁有什么想法,要不也拿来试试?” 她像和闺蜜交换心得一般,接着推心置腹:“老实说,这招还真好用,百试百灵呢。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她!” 吕东伦捂住了胸口,怒不可遏:“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 她的恶语完全进不到小米耳朵里一样,小米笑得很灿烂:“对于一个命都不想要的人来说,要脸做什么?吕主席,您要脸那么多年,可好歹给人留着命,难道不是吗?否则您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多难收拾……” 她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无比遗憾。 吕东伦镇住了。刚才的一番对话,她是又急又气,让她的心脏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压力,现在已经隐隐作痛了。 张阿姨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想上前看看:“吕主席,您怎么了?” 吕东伦恶狠狠地甩手说:“别假惺惺的了,不用你管!” 小米柔声劝道:“张阿姨,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您不用管。” 张阿姨点点头,垂着脑袋,稍稍往后退了些。 现在,吕主席是完全的孤军作战了。原来可能拉拢的一个盟军,在她的恶语相向下,宣告合作已经不可能。 吕东伦平静了一下心绪,重新集聚着反扑的力量:“哼!怀孕了!你说是我孙子就是我孙子啊?你老公才没了几天,你是想把别人的孩子弄来给我儿子帮你养着吧?养不起就别生啊!我儿子受你蒙蔽就算了,你以为你就能骗得过我去?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小米很遗憾地轻轻鼓了几下掌:“吕主席真是阅人无数,这么隐秘的事儿,也被您一眼就看出来了,佩服佩服!您说的还真是真的!” 她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吃惊的看着她。墨子的眼睛里是不满和担心。张阿姨是非常不解,吕东伦本来想着此话一出,她怎么着也会辩解的,哪知道居然听到她一口承认,实在有集中全身力气,一拳打空了的感觉,虽说答案和她说的一样,可却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场上气氛一时诡异。吕东伦虽说想中伤一下小米,可也未必就想听到这答案。她清了清嗓门:“对了吧?这样你也想进我们的家门?还想让我们认你的孩子做我们孙子?我劝你,识相点,乖乖收拾收拾东西,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小米的内心已经很强大了,强大到了完全可以忽略这位吕仇人的话的地步,她优雅一笑:“可我就这样您儿子还是喜欢我啊,我也没办法。而且,吕主席,这个孩子我永远不会让他(她)和您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您放心,她(他)永远不会叫您奶奶。” “艾小米,男人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他来说,妈可是只有一个!告诉你,他现在迷恋你,未必能一辈子都宠着你!我要是你,就牢牢记住这点!吕东伦歪了歪头,拿出了杀手锏。 “妈,您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派人去接您。”温鸣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墨子和张阿姨:“你们两个很闲是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杵在这里!” 驱逐之意太明显,张阿姨是求之不得,她连八卦的心都没了,只求别把自己卷进去。她赶紧退了下去。 墨子一动不动,只是看了看小米。他的意思很明显,小米让他下去他就去,否则他就呆着。他只听小米一人的。 小米的心里一暖。接下来的交谈会进行到什么程度,她也没把握。如果把往日的旧历翻出来的话,难说会有一场恶战。她心中有种隐隐的感觉,温鸣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那吃亏的是谁就很显然了。如果面临那种局面,完全找不到面子的吕东伦会不会迁怒墨子?小米不确定。她不想墨子因自己的事情而牵连。 她朝墨子点点头,示意他也下去。 墨子悻悻地瞪了吕东伦一眼,很不情愿地也离开了客厅。 吕东伦见到温鸣像是见到了大救星:“小鸣,你可来了!刚才你听见没,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妈!”温鸣沉下了脸。 “您单位上就没什么事让您忙吗?大上班的时候,跑来这里做什么?我和小米的事,你就别搀和了,好吧?算我求您了,行不行?” “小鸣,你是怎么和妈妈说话呢!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啊!”吕东伦发起飙来。 温鸣马上软下来:“好好好,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不想管那不是正好吗?大家都好……” 吕东伦被儿子推着,往外走。她挣扎起来:“当妈的来看看自家儿子也不行啊,这成了什么世道了!” 温鸣陪着笑脸:“妈,您难得来一次,我不是想请您出去吃一顿程川的地道名菜吗?走吧走吧!” 吕东伦心里恼怒不已,挣脱了儿子的手,转身指着小米怒目而视:“温鸣,别和我来这套,你就是为了护着她!刚才大家都亲耳听到她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这样的女人你也要!当年她也是想用一样的方法骗你结婚。小鸣,一次跌倒不可怕,第二次还在同样的地方跌倒,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难道还想让她故伎重演吗?” 第313章 伤害 听到母亲说到过去。本来想活活稀泥糊弄着过去温鸣,彻底变了脸。 “妈,小米生气时说的反话,您也信?她的孩子就是我的,你别胡乱猜测。过去的事情,我本来不想再提,可现在觉得不说说的话,您可能会永远都以为自己是对的!当初小米的孩子是我的没错,她想和我结婚也是没错,可她不是攀附权贵的那种人!当初孩子没了,是我和小米永远的痛。因为您是我妈妈,我没权利责备您,可您为什么不替我想想,您当初这么做,给我和小米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吕东伦震惊地听着儿子的话,她从来没有和温鸣就这件事情沟通过,她压根没想到,儿子居然是这么理解这事的。 吕东伦的眼泪掉了下来:“小鸣,你怎么把妈妈看得这么坏!你出国了快大半年了,她家里人来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是个母亲都会起疑,我有错吗?如果我为了爱护我的儿子不受伤害,我就罪该万死,那世界上母亲这个职业还真没人敢当了!”她抽泣着,可却思路清晰,一点不打结地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得清清楚楚。 “妈,您为我打算是没错,可前提那也得在不要伤害别人的基础上才行!为了我您不顾别人死活,这样的爱护我宁愿没有!”温鸣明显地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吕东伦怒不可遏,挥手给了温鸣一巴掌:“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伤害谁了?你作为儿子这么说母亲,就是不孝!” 小米闭紧了双眼。本性难移的确是警示名言。做了错事,还那么理直气壮的,也许就只有吕东伦,吕主席了。 温鸣的头歪朝一边,保持着那个姿势,足足有三秒。他忽然回过头来,居然笑了。 看着温鸣的笑脸,小米的心忽然被刺痛了一下,她转开了眼睛。 温鸣笑得很凄凉:“妈,其实您一点都不爱我,您要是爱我就不会让我那么难过。我爱小米,可您却让我们分别了那么多年……您要是当初仁慈一点,您的孙女都能喊您奶奶了……” 小米的眼圈红了。她别过头去。不再看温鸣的样子。 吕东伦的嘴唇哆嗦着:“你,你,连你也怪妈妈?那孩子没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只信那女的胡说,就不来问问妈妈?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你要这么责怪我?”她的手指向小米,义愤填膺。 “妈,我和您说个故事吧。曾经有一个男孩子,他从小是个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长大,也是现在流行的官二代。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些阿臾奉承的人。这样的生活坏境,让他以为满世界的好对自己都是理所应当,他不懂得爱,他专横,不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终于有一天,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当他和女孩有了误会时,他压根不给那个女孩解释的机会,抛下她就出了国。” 他顿了顿,落寞地看看头顶上:“女孩子那时候怀孕了,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看着孩子越来越大,临近七个月了,女孩的父母找了机会去找男孩的母亲,想寻求个解决的方案。 女孩子独自在家中。压根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事实上,当地的计划生育办公室接到了一个区号来自省城的匿名举报电话,说某地有人未婚先孕。这个举报电话吧被举报人的详细地址,姓名等一系列资料都报给了计划生育办公室。 本来堕胎就是伤天害理的事,计划生育办公室一般的处理办法就是,你非要生,可以,交社会抚养费。照女孩子的家境,这个抚养费是完全没问题的。计划生育办公室也没采取什么措施,把这事儿放一边去了。 可过了两个小时,省里的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把电话打到了当地负责计划生育工作的主管那里,说有人投诉到她那里,说他们渎职,对举报不及时处理。还一再严肃强调,她会跟进监督这个事。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主管赶紧吩咐手下,抓紧时间处理。 于是浩浩荡荡地去了六个人,去找这女孩。女孩独自在家,敲开门的人谎称是入户调查。毫不知情的女孩子,把那人放进了家里。 聪明的女孩子觉得不对劲,赶紧找了个机会躲进厕所打电话告诉了还在省城里的父亲。电话在通话中忽然断了。女孩子还没来得及重新拨打,那些人就破门而入。把她强行带走了。” 说到这里,温鸣的目光看向小米,后者已经泪流满面。他眼睛里都是心疼。可却还是往下说:“他们残忍地让她…让她引产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马上恢复了平静。 “那男孩后来去查了。在省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拨打出这个夺命电话之前,她的前一个通话记录是省妇联主席的手机。调查的过程中,那位办公室主任也承认,的确是有人让她帮忙,说有亲戚受到讹诈,那女人要用孩子来骗婚,所以…..” 手术的医生和护士,对当时的场景记得也很清楚,因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并不经常发生。当时在场的心有不安的医生护士甚至还给女孩子送去了营养品……” 温鸣抱住了头,撕扯着头发。抬起头时,脸色赤红:“而女孩的父亲,当时正在高速路上。在接女孩的电话时,一时情急心脏病发作,出了车祸,去世了。女孩的母亲在车祸中,受了伤,从此不能站立……” 他眼眶红了:“妈,还要我说下去吗?接下来的事?您现在要是还来阻止我和小米在一起,我劝您趁早绝了这个打算!我温鸣要艾小米要定了!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就算退一万步讲有其他可能,这孩子我也会当做亲生的来养!您要是想拿孩子说事,那别怪我翻脸!您要是还想拆散我们,那没关系,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吕东伦跌坐在沙发上,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小米已经哭得不能自己,成了个泪人儿。 张阿姨主动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小米搀到了楼上。小米身怀有孕,实在不宜承受这么悲痛的事,不管是现在发生的还是回忆过去的,都是不应该的。 她原来对小米不了解。可刚才客厅里动静太大,她好歹听了个大概,一切事情全部联系在一起时,她对小米打心眼里的同情起来。她现在完全理解温鸣拼着和母亲翻脸也要和小米结婚的心。 走在楼梯上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像散了架一般跌坐在沙发上的吕东伦,还有抱着头一声不吭的温鸣。各为其政的母子,中间似乎隔了厚厚的一堵墙。宽大的客厅里,水晶吊灯下的两母子,显得无比的渺小和孤单。 ............................................... 入夜,哭得累了不知不觉睡去的小米忽然惊醒。摸摸身边,居然是冰凉的床单。温鸣显然没在。 她随意披上一件睡袍,腰间松松系上带子。她不喜欢夜里开灯,那黑夜中的灯火总是刺到她的眼睛,像利剑一般一激,她每次都会因此了无睡意。 没有灯光,她久久没找到鞋子,索性光脚下了床。踩在地毯上,那粗粝的毛,戳得她一激灵。 她悄无声息地下了楼。窗边那个刚毅沉思的侧影,让她顿住了脚步。 他为了她居然做了太多的第一次,居然和母亲第一次顶嘴,居然把母亲气得差点犯病,居然毫无怨言地跟在她身边,他居然知道了那么多她只敢猜测却,却没勇气去证实的真相。 问题的关键是,这一切的事情都不是他做的…… 他也是受害者。 现在他已经站在她的身前,挡住了母亲。他所说的每字每句,都像血淋淋的匕首切割着她,可她知道,他一定也是和她感同身受的痛。他那绝望落寞的样子,让她想流泪。她就算站在他身后,也不能让他感觉孤军作战,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想拥抱他。 黑暗中,她一步一步地悄声走向他。就像走向未知的明天。 她悄无声息地下了楼。窗边那个刚毅沉思的侧影,让她顿住了脚步。 他为了她居然做了太多的第一次,居然和母亲第一次顶嘴,居然把母亲气得差点犯病,居然毫无怨言地跟在她身边,他居然知道了那么多她只敢猜测却,却没勇气去证实的真相。 问题的关键是,这一切的事情都不是他做的…… 他也是受害者。 现在他已经站在她的身前,挡住了母亲。他所说的每字每句,都像血淋淋的匕首切割着她,可她知道,他一定也是和她感同身受的痛。他那绝望落寞的样子,让她想流泪。她就算站在他身后,也不能让他感觉孤军作战,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想拥抱他。 黑暗中,她一步一步地悄声走向他。就像走向未知的明天。 她悄然无声的接近,他似乎毫无察觉。还保持着挺直的站立姿势。挺拔庄重,可却是如此孤单。 小米站在他的身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背后。 他一楞,挺直了背脊,有些僵硬,稍后放松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声音有些沙哑:“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米听到自己的声音,软糯得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我只是担心你……” 温鸣紧了紧她的手:“小笨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转头,目光注意到她的脚光着踩在地上。带了点责备:“这么凉,怎么光着脚出来了?有了宝宝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小米也说不出到底为了什么,只是心里充满了忧伤,她懒懒地抱着温鸣:“别动,我想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她恍惚中似乎听到她轻笑。然后他身子一动,就把她背了起来。他没多说话,就平静地答了一个字:“好!” 她伏在他的肩头上,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温鸣背起来的,何止是她一个人这么简单!她忽然觉得造化真的太捉弄人。如果当初,她和他之间没有那些罅隙,那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们的孩子现在也许都亲亲热热地叫着爸爸妈妈,高高兴兴上学读书了…… 她的无声的饮泣,泪水湿了他的肩头。让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轻声安抚着她:“乖,别哭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 在那一瞬间,小米的内心天人交战,险些脱口说出一切的真相。可是,她内心深处却又有些犹豫,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能收手吗?最重要的是,她甘心收手吗? 同一天夜里,省城省委大院。温狄满脸严肃地背负双手站立在窗前,一旁是抹着眼泪的吕东伦:“那个小妖精,不知道是怎么教唆我们那个傻儿子的,他居然说如果不让他和这妖精结婚的话,那就不要认他做儿子了!老温,您说这是人话吗?我们辛辛苦苦地把他带大,是为了听他这么说,是为了看他不孝的吗?” 她越说越气,红着眼睛:“老温,您是没见到那个女的!有哪家的孩子见了长辈,那么没礼貌的!我气不过,说她想进我们家门好歹得我们点头。她居然说,她居然说……”她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温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她说了什么?” 吕东伦像是得到圣旨:“她说‘真稀奇啊,干嘛?结婚还要冲关啊?只要我老公和我你情我愿,我们俩又不是五代近亲,国家政策允许,谁管得着?’”吕东伦把小米那倨傲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温狄脸上还是表情不变。吕东伦又添了一把火:“老温啊,要是您这身份的人也就罢了,更可笑的是,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那女的居然身边还带了个保镖!简直就是个祸水!” 温狄皱了皱眉:“你说什么,那女的还带着个保镖?” 吕东伦知道自己的话让温狄心里有了想法:“还不止这样啊,她老公死了不到一个月,她现在怀着身孕,说是温鸣的孩子呢!我们的那个傻儿子呀,居然说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不在乎!” 她看看变了脸色的温狄,捂着胸口:“老温啊,简直是让人没法活啊!你倒是给个话啊!?” 温狄一甩袖子:“胡闹!”转身进了书房。 ……………….. 温鸣背负着背上的小米,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听着小米伤心,他倒是有心情说笑起来:“你说你这么哭,会不会吓到孩子?别哭了,哭多了孩子也会伤心的。” 第314章 错觉 小米抽泣着,无比的温顺:“好。” 有一种情感在两人间微微地发酵。 温鸣背负着小米,双手却是握紧了她的双脚,用手心的温度,温暖着她。 他的肩头宽大可靠,是那么温暖。他一步一步的走动,摇动得小米昏昏欲睡,小米在迷迷糊糊间,居然有种错觉,她是和纪萧在一起。 她放心地阖上了双眼。 背后的人渐渐安静下来,那均匀的呼吸,让温鸣不由得轻笑。果然是孕妇嗜睡,这么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背着她,往楼上走去。心里面是满满的满足。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只是拍惊醒了小米,下意识地按捺住了脚步。 他用很慢的速度,把小米放到床上,替她掩上了被子。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温鸣用最快的速度按下接听键,眼睛担心地看着小米,见她睡得正香,才放心地出声:“喂?” 温鸣快速看了床上的的小米一眼,掩住话筒,快步走了出去。 他关上卧室的门:“爸,有什么事吗?” 温狄的声音,威严不可侵犯:“温鸣,你给我马上回省城一趟!” 温鸣快速看了床上的的小米一眼,掩住话筒,快步走了出去。 他关上卧室的门:“爸,有什么事吗?” 温狄的声音,威严不可侵犯:“温鸣,你给我马上回省城一趟!” 温鸣的眉头深锁着,明显地对回家有些抗拒:“爸,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陈川这边的工作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温狄的声音怒不可遏:“你想看着你妈被气死吗?要是这次你不回来,我马上安排把你从程川调离,放在我和你妈的眼皮底下,估计你会安分得多!” 温鸣无奈之至:“爸,我都多大了!您老这话要是传出去,知道的晓得是我还有点能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滥用职权罩着我呢。长此以往,还有人敢和您儿子合作吗?万一有个闪失,那不是得担心着您老人家打击报复了吗?” “少和我贫嘴,听着你说的那句话,就知道你处于没断奶的期间,字里行间,毫无一个领导该有的谨言慎行。还需要我多说吗?爸爸没空到程川,电话里有的事说不清楚,正好这几天有个会议,我查了一下,本来是预定是你副手过来开的,你正好亲自过来一趟。” 温鸣看看卧室的门:“爸,我这不是还要照顾您儿媳吗,她怀孕了,身体又不大好,这身边总得有人吧?现在还是怀孕初期,我没在她身边总是不放心。” “你妈胸口疼,说是被你气的,你就放心了?还有,别一厢情愿地叫得那么顺嘴,什么儿媳妇,我们这不是还没同意吗!我连面都没见过,你就领了结婚证,你行啊你!要是古代,不孝这项你就占了个彻底!现在爸爸是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你要是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电话咔嗒一声挂断。传来一片忙音。温鸣看了看电话,撇了撇嘴:“来得还真快!这老头子效率还真高!” 哪知道就在他看着电话的档口,那玩意儿又响了起来。温鸣心里一惊:“难道老头子还想要追加什么要求?” 定睛一看,是高尔柏这厮。 温鸣马上换了副嘴脸,痞痞地很随意:“喂,尔柏。” 电话里的高尔柏,口舌不清,家伙明显地是喝高了:“温鸣你这臭小子!缩到程川就不回来了!不知道哥们想你吗?” 虽然知道他是喝多了,听到平常走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的装酷路线的高尔柏,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温鸣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看在他的话还有点逻辑思维的份上,他耐着性子:“哥们,喝多了吧,听我一句话,赶紧地找个地方醒酒,哪儿有效去哪儿,别在我这浪费时间,想我也没用,哥给不了你帮助。” 高尔柏痛心疾首:“哥们一场,哥遇难了,你也见死不救,白让我疼你了!” 疼!这厮吃喝醉酒伤到脑神经了吧,肉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温鸣嫌恶地拿起手机看看,又是一身鸡皮疙瘩:“你吃错药了吧你!当年我老婆有难,你也没救!现在还有脸说啥甜言蜜语?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高尔柏看来也不是完全的酩酊大醉,好歹还有些思维:“不是哥不救,总得给叔叔阿姨面子吧!而且你小子出国时走得那么急,我们不是都以为你是赶紧避难去了吗?哪里还敢接手给你找麻烦!” 温鸣沉默了,心里叹息,是自己没做对,怪谁都没道理。 高尔柏见他不吭声,知道这篇算是翻过去了,赶紧接着诉自己苦:“温二啊,传闻金正方要送到程川监狱关押,你那得到风声没?” 温鸣楞了一下:“不是都还没判决吗?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高尔柏轻轻叹气:“可能是因为和张弛园林有关系,到时候会移交到程川法院审理他的案件。过几天就会转到程川那边的看守所。哥也不怕你笑话,看看能帮就帮帮,至少让他在你那边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尔柏,他的案子当初你也推波助澜了不少,怎么现在反倒来做起好人来了?说理由来听听!理由充分的话,我再考虑帮不帮你。”温鸣心里迷惑。要知道当初金正方的女儿金梓楠一直迷恋着高尔柏,高尔柏却是抗拒讨厌之心几十年如一日。金正方的官职是高于高尔柏的父亲的。高尔柏迫于母亲给他施加的压力,还得违心地应对金梓楠。可温鸣知道,他一点都不喜欢她。而且,他的消息渠道告诉他,金正方倒台的案子,高尔柏可是使了不少力。 高尔柏有些支支吾吾:“我...我良心发现成不成?” “你是第一天才发现还有良心这东西?”温鸣嗤之,这理由显然不成立。 高尔柏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星期前,童小琳自杀了......” 温鸣吃了一惊。他这阵子的生活几乎都是围绕着艾小米转,何况他离省城也有段距离,他的确没关注省城发生的事,哪知道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要知道,童小琳是金梓楠的母亲,过去同在一个政府大院里生活,怎么着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她居然自杀了! “金正方入狱后,她发现金正方在外面还有个女人,两人保持着秘密关系很多年,连孩子都有了,是个男孩,三岁了。你知道,他们夫妻俩可是原来大院里的模范夫妻啊,她受不了这个,知道消息后,就选择了自杀。可怜了金梓楠了。”高尔柏像是完全清醒了,说完细节后,还发了句感概。 金梓楠也是一起玩大的玩伴,就算没爱情,那友谊怎么着也会有点的。 温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简短地哦了一声。 高尔柏难得的话多:“金梓楠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想替父亲多退还些赃款,先保住金正方不死,那样也才有机会减刑。她为了她父亲,我估计她这几天就会赶到程川去。温鸣,我知道就算不用我多说,你也会想办法照顾她,只是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高尔柏有些迟疑,似乎说不出口。 温鸣倒是有些奇怪这样的高尔柏,照理来说,金正方出事,他算是彻底摆脱了金梓楠了,可瞧他这磨磨唧唧的样子,怎么感觉他对那姑娘很有感情似的? “哦~~~~~”温鸣拖长了声音:“你不是对小楠动了什么心思吧?” “怎么了,不可以啊!”高尔柏恨恨地答。这个倒是真让温鸣吃了一惊,本来以为高尔柏就算被真相了,也还要负隅顽抗一下的,哪知道他居然一口承认了。 “你丫的就是有病!人家喜欢你那么多年,你昂着头像个骄傲的孔雀似的,靠近你就担心被拔毛,一惊一乍的。现在人家家里出事了,你倒是巴巴的贴上去了,不对,有病两个字都没法形容你的变态了。”温鸣很不客气地损他。 高尔柏显然是认栽了,长长叹了口气:“哥们年轻时不懂事,不知道爱情成不?现在她家里出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她倔强地昂着个头,我心里就堵得慌,特别是听说她妈妈离世了,她把房子都给卖了。可因为那房子刚出过事,死过人,都卖不起什么价。我挺想替她做点什么的。可去找她,她居然说不需要!我感觉她好像是恨上我了,唉。”高尔柏唉声叹气。 “我说兄弟,她现在到处借钱,就是不要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墙倒众人推,她哪里还找得到几个肯借钱的人!她现在我的电话不接人也找不着了,哥也没招了。哥就寻思着吧,她到了你的地界上的时候,难说还会念着点旧情,肯要你的钱。到时候,你就把钱借给她,说是你自个儿的成不?她想借多少你就给多少,你来哥这里实报实销......” 温鸣又有些不确定了,这高尔柏是不是喝醉酒了,刚才才觉得他有点清醒,可话怎么那么多?而且还婆婆妈妈得史无前例。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高尔柏算是栽到情网里去了。 “你老兄开口送钱,那我当然没问题了,这种老好人的事可以多叫我干干,好歹也算积德行善。”温鸣笑着说。心里有些理解高尔柏,要知道,如果换成是小米出了这种事情,他也是千方百计想帮她吧。 挂了高尔柏的电话,温鸣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里。床上蜷缩的小小一个人儿,让他无比心安。他脱了衣服,躺在她身旁。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米,自觉自动地靠了过来:“老公,冷。”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温鸣如同被雷击了,全身都奔涌着一种东西,那个叫做幸福的东西。他强作镇定,嗯了一声,把她紧紧收到了怀里。 他没有注意到,那种陌生的感觉箭一般射中了小米,她蓦然清醒,睁开了眼睛。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把温鸣当做了纪萧!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她有想靠近温鸣的心,可心里的抗拒不是那么一日半日就能消除的,她一直以为,在心里,纪萧和温鸣是绝对有区别的。可是,现在这种经常性的感觉错误,让两人重叠,让她真真惶恐,她这是怎么了? 高尔柏的电话很准确,金梓楠的确是到了程川。刚忙完母亲的葬礼。她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不过也不能说忙,因为童小琳近乎草草下葬。家里出了事,大多的人是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肯来,所以也就那么几个人出席了葬礼。童小琳选择的离世方式也让人难以启齿,葬礼举办得更是低调。 不过还好童小琳的单位还出面包办了葬礼,虽然简单,可该有的环节都没欠缺。也算是帮助金梓楠减轻了些负担。要知道她现在在父亲入狱,母亲去世的双重压力下,近乎崩溃。母亲在世前为人傲慢,来的人不多,葬礼上,金梓楠就木木地抱着母亲的遗像,由着那位主持的人支使,要她向东就东,点一下动一下,像个傀儡。需要她操心的事太多,母亲已经没了,这个她无力挽留,可父亲的事,她还是应该能做点什么。母亲的葬礼一结束,金梓楠打听到父亲的案件会移交程川法院审理,她马上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程川。 为了节省车费,她甚至坐了火车。她知道,多一分钱就多一份让父亲不需要死去的机会,她现在是精打细算,一块钱都当做两块来花。 到了火车站,居然有车来接她。火车站里熙熙壤壤,人来人往,家里出了事的金梓楠,有如惊弓之鸟,在这种鱼目混杂的地方,没有确认对方是谁前,她是不可能随便和人上车的。 哪知道,车子上下来了一个女人。身材苗条,眉清目秀,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那双眼睛,清澈地看着你,让你有种想说实话的冲动。金梓楠觉得很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她是谁。 “我叫艾小米,金梓楠记得不,我们曾经去玉龙湖上一起钓鱼烧鱼吃过,想起来了吗?”对方看出来了她的迷惑,主动提醒她。 她这么一说,金梓楠有了些印象,她哦了一声:“想起来了,你不是温鸣的那谁吗?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要详细答起来就有些复杂了,不过光看结果的话,两人现在的确在一起。小米点了点头,她身后那个黑黑的司机早打开了车门,艾小米轻声邀请:“梓楠,上车吧,我是来接你的。” 看得出金梓楠的犹豫,她很有诚意:“我一直想去看看你,可家里出了点事,抽不开身。上次我遇到了困难,金叔叔不遗余力地帮了我,我一直记在心上。” 第315章 波澜 可能是顾虑到她和温鸣的关系,金梓楠不为所动。表情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是件不值一提和自己无关是事。艾小米知道,这话对她来说,是完全没啥作用。为了让她能稍微对自己敞开、放松戒备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前夫是张弛园林的老总。” 金梓楠抬头震惊地看看艾小米。转身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墨子赶紧打开了后备箱,把行李往里面放。 一贯做惯了大小姐的金梓楠,现在虽然家里遭了难,可平常的种种生活状态,还是不经意地流露了出来。比如说那行李就撂着不管了…….. 小米微微一笑。 不过,看着金梓楠一身户外运动的打扮,小米忽然想起了刘恋,目光柔和了下来,心里和她亲近了很多:“梓楠,你到了程川,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金梓楠不置可否,不过,也许是小米身上的亲和力挺强的,让沉默是金的金梓楠居然开口说话了:“小米,你和温鸣结婚了吗?” 小米点点头:“刚领了证。” 金梓楠嘴角抽了抽:“他们家居然同意了?” 她脸上的表情,明显地不待见温鸣一家。小米喜欢这样耿直的姑娘,她微微一晒,实话实说:“是先斩后奏呢,估计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金梓楠难得地笑了笑:“这事温鸣做得还真爷们。” 小米知道她和高尔柏的事。温鸣后来给她恶补的。精明的温鸣早看出如果自己出面的话,金梓楠铁定不会理自己,这丫头也是块着名的石头,难啃不说还像磐石一般坚定不移,从她几十年如一日地追求高尔柏,紧紧盯着不放,就可以看出端倪。现在,这丫头要是毛没理顺,估计自己一嘴上去,一口好牙都要全部被崩掉。 温鸣是真心想帮帮金梓楠,可又不能让事情砸在自己手里,他思前想后,觉得小米去的话,更温和婉转,金梓楠更容易接受。于是和小米提议了一下。他做这事时,倒还不知道小米曾经受过金正方的恩惠。小米想到金正方对自己的曾经帮助,自然是毫不推脱,一口就把这事应承了下来。 那位黑黑的司机上了车,关上车门。小米吩咐他:“墨子,送金小姐去**。” 估计那**是小米帮她找的住所了。金梓楠推脱起来:“住的地方我联系好了,靠近看守所,我也方便。现在你的身份也特殊,我们还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她说得直接有道理。小米也不勉强。问了她联系好的地址,就叫墨子往那个地方驶去。 小米是个有事说事的人,她也看出了金梓楠一点也不是弯弯肠子的那种姑娘。何况她有种预感,这姑娘实在是有些自由散漫的气质,难说这次一别,下次就没机会再找到她了。于是她直接切入了主题:“梓楠,我想问问,金叔叔的那个案子,需要退还的钱,还差多少?” 金梓楠自己直接干脆,可过去她身边的圈子可不是那么纯粹的圈,各式各样的人她不是没见过,可小米这样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她看着小米的眼睛,后者正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那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没有一丝杂质。金梓楠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实话:“一百万左右。”她东拼西凑,把父母的积蓄还有家里的房子什么的都卖了赔了后,这个是同律师沟通过后的准数。 小米暗暗佩服温鸣,这些人的消息可真不是一般的灵通,因为温鸣就给了她一张一百万的卡...... 温鸣说了金梓楠和高尔柏的过去种种,却没说高尔柏现在一心想帮金梓楠的心情,他怕自己说了小米知道了内情,反而表现得不自然。所以小米哪里知道,温鸣那无所不知的背后,还有一个高尔柏在四处打探呢...... 小米掏出了卡,塞到金梓楠手里:“梓楠,卡里面是100万,密码是卡号的倒数六位。先拿着,至少要让金叔叔的刑罚判得不是那么重,其他后续如果还有什么,我们再想办法。” 金梓楠眼睛一热,小米是唯一一个在自己家里出事后,主动把钱交给自己的人。而她们两人,似乎只见过两次面!” 她把卡推了回去:“谢谢你,小米。我知道这卡是温鸣给你的吧,那个圈子里钱,我不要。”父亲的案子,圈子里有不少人推波助澜,似乎温鸣也逃不了干系,她不能转身还花仇人的钱去捞父亲,那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她的态度坚决。小米看出来了,她是不打算要这笔钱了。 小米有些担心:“梓楠,别这样好不好,还是伯父要紧,先把人救了再说,别太纠缠这些好不好?” 金梓楠叹了口气:“小米,你不知道,虽然你是温鸣的爱人,可我也不怕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爸爸入狱,这些人都有份呢,我怎么可能要他们的钱!做人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小米打心眼里佩服她。她想了想,重新掏出一张卡:“梓楠,我们虽然见面不多,可我挺喜欢你的,我觉得你挺对我眼缘的。我以前走投无路的时候,金叔叔帮了我大忙,几乎是救了我们一家三口。如果没有金叔叔,难说我们早就陷入了困境。你看要不这样,梓楠,给我个机会,让我报答报答金叔叔。这张卡里,都是我自己赚的钱,虽然不多,你要是信得过我,先拿去用着,你看成不?” 金梓楠看看她,想起她说:“张弛园林的老总是我前夫......”现在两个案子一起并案,两人也算是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何况她还那么诚恳...... 金梓楠心里清楚,自己要凑够100万,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她伸手接了过来:“谢谢你,小米,以后我有钱了会还你的。” 小米灿烂地一笑,似乎放下了心头大石:“不着急,不着急,密码是xxxxxx,记住了吗?” 那密码毫无规律可言,说明这张卡的确是她临时起意借给自己的。金梓楠心里多了些温暖。本来想烂到肚子里的有些话,都忍不住想说出来了。 她说:“小米,你前夫我见过。” 小米一震,回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疑问。 那密码毫无规律可言,说明这张卡的确是她临时起意借给自己的。金梓楠心里多了些温暖。本来想烂到肚子里的有些话,都忍不住想说出来了。 她说:“小米,你前夫我见过。” 小米一震,回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疑问。 金梓楠的回忆飘回了半年前。她见到纪萧的场景。地点是父亲金正方在度假的别墅。那个别墅在很隐秘的太湖湖畔,青山环绕,临湖而建,冬暖夏凉,景色非常优美。别墅是属于父亲的地产,可却没在父亲名下。那次她胳膊受伤,正好在家里养伤,所以和父亲一起出去度假了。那次,她见到了纪萧。 当时她根本不知道纪萧是何许人也,直到父亲犯案,她才注意到了相关报道里的图片,才想起来和父亲案件相连的那个老总,居然就是上次她在太湖别墅见到的那个人。当时,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目露精光的男人。两人一起来找父亲,后来都进了书房。 金梓楠当时还对来访的两个人在心底做了个默默评价,那就是帅哥和野兽…… 父亲和那两个人,进去了就一直没出来。他们三人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整整一个上午,父亲都没有走出过书房。小米中午上楼休息的时候,还听到了书房里父亲的训斥声,似乎是两人中的谁,做了什么错事...... 等她下楼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她看到书房的门大大地敞开着,父亲桌前的烟灰缸里,盛满了烟头。父亲落寞地坐在那张大大的椅子上,看到她,神色疲惫:“小楠,过来,和爸爸说会儿话......” 金梓楠走了过去,亲昵地坐在爸爸那张老板椅的椅背上,抱住父亲的胳膊。父亲很疼她,从小到大对她是宠得不像话,就像宠妈妈一样,他说他们娘俩是他的宝...... 金正方的声音似乎都变苍老了:“楠楠,爸爸想送你出国留学去,妈妈身体不好,也去给你陪读,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在国外孤单了,你看好不好?” “出国?爸爸,你早干嘛去了,好好的让人家出国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离开尔柏。”金梓楠满脸的不快。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有出国的机会,可她舍不得高尔柏,死活不去。把金正方气得够呛。 现在想起来,真是任性。金梓楠有些责备自己。她虽然不是后悔没出国,不过思想上觉得,如果自己和母亲不在国内的话,父亲估计也好脱身得多,是她拖累了爸爸。 当时,金梓楠拒绝时,金正方的脸色很难看:“楠楠,你对尔柏的感情,爸爸知道,可他对你那个样子,爸爸想他还是配不上我的宝贝,放弃他吧,你们不合适。” “爸爸,这辈子让我放弃尔柏,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逼我,我宁愿去死!”金梓楠说完,不理父亲,蹬蹬蹬地转身跑出去。 椅子上的金正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表情落寞。 金梓楠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唉真是幼稚!死死抱住高尔柏不放,看看,他对你父亲做了什么?当初爸爸是有所察觉,才让自己出国的吧。而自己却那么任性!如果去了的话,至少妈妈还在。都是自己的一时判断失误,生生断送了妈妈的命! 她看看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艾小米。朝前面那个黑黑的司机扫了一眼。 小米理解了她的意思:“放心,墨子是自己人,你可以放心地说。” 金梓楠垂下了眼帘:“小米,我父亲犯的案子,和张弛园林肯定脱不开关系。上次我度假看到过纪萧来找我爸爸。”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小米急切地问到。 金梓楠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稍后她开口了:“大约半年前。” 小米沉下了脸。半年前,那不正是纪萧偷偷背着自己,办理了离婚手续前后吗?这么说,他的确是知道消息,觉得不妙,才那样的吧。她心里一阵酸楚。 “当时似乎事情出了什么篓子,我听到父亲在发火,只是,我没听清。”金梓楠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该仔细趴在门上听听...... 她看到小米红了眼圈,想起还在看守所里的父亲,心里也很难过,可还是挣扎着安慰她:”小米,逝者已逝,不要太伤心。” 小米强忍着泪水,强颜欢笑:“没事,我只是想起来有些难受。” 金梓楠很抱歉,她和父亲的律师沟通过了,没有相关证据,没有证人,父亲很多地方都可能会把罪责推到张弛园林上去。知道这是替父亲脱罪的最好方法,可她看着这样伤心的小米,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梓楠,那你知道吗,纪萧他们会和什么人结仇?”小米终于忍不住提出了一直困扰了自己很久的疑问。 “小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可是在争抢省城园博会绿化这个项目时,当时和张弛园林一起竞标的,还有一家叫做博艺的公司。那家公司的背景据说有些复杂。白道黑道都有。”金梓楠点到为止。其实她听到张弛园林的老总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公司。只是她没有证据。她当然不能乱说。 冰雪聪明的小米,只需要给她一个线索,她理解了。 车子停在金梓楠联系好了的那个住所。是城中村的房子,独门却又很多户住在一起,这个让小米觉得非常不安全,她满含担心:”梓楠,还是跟我去**住吧,我把你送到就走,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否则,这里的治安真让人捏一把汗。” 金梓楠很豪气地笑笑:“不用担心,非常时期,我是孑然一身,没什么好失去的。” 小米眼睛又有些红了。什么是成王败寇,她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原来高高在上的金大小姐,现在居然扛着那么多行李,住在城中村的房子里。她现在住的房子,难说还没有她当初住的房间的厕所大…… 不过担心归担心,因为考虑到自己身份特殊,小米没下车,墨子帮助金梓楠把行李什么都送了上去。 等到墨子回来。看到小米正在车上发呆。 墨子出声问到:“小米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小米楞了楞,如梦初醒:“先回鸣翠苑吧。” 稍后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墨子,你去帮我查查那家叫做博艺的公司,还有......” 她顿了顿,她一个人孤军作战肯定行不通,她终究需要墨子的帮助,那样的话,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让墨子完全知情。她于是接着往下说了:“我怀疑你萧哥出意外和那家公司有关,你仔细查清楚了,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第316章 感慨 墨子点点头。和萧哥有关的工作,其实不用她交代,他这阵子都在做。 “墨子,我有种直觉,你萧哥还活着,你查的时候小心一点,顺带探探你萧哥的消息,明白吗?” 墨子听到这个惊悚的消息,一个急刹停住车:“嫂子,你刚才说什么?” 小米肯定的点头:“我怀疑你萧哥还活着。你萧哥能在半年前就把离婚证给我办好,说明他心里早知道会有事情发生。而且听梓楠的说法,他们应该在半年前就知道有可能要出事。你说你萧哥他做事这么稳妥的人,就不会提前给自己留好后路?不过你查的时候,要注意了,不要以身涉险,而且,如果有你萧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墨子听到这个小米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消息,乍一听激动得不能自己,连声说:”好好好,我一定会好好去做......” 小米抬头看着天空,那一朵朵的乌云早就散去了,露出了蓝蓝的天。她默默地看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悲。 温鸣应父亲的要求,飞速回到了省城。 客厅里温鸣的父母端坐在沙发上,温鸣侧立一旁,规规矩矩地站着,场景如同审讯。 场景诡异得让温鸣有些心慌。清楚老头子是在先打心理站,温鸣轻咳了声。想到母亲在场只会让事情更混乱,母亲在人前是一副端庄贤惠的样子,可人后……他想起母亲撒泼的样子就头疼。于是直接提了个要求:“爸,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想起来自己做的种种事情,如果是从儿子口中说出来,让温狄知道了的话,那将会是什么后果?吕东伦心里还是或多或少有点忐忑,毕竟温狄从来都是让她心生畏惧的人。听到儿子说道这里,她马上跳了起来:“小鸣,你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还当我是你妈吗?有什么我不能听的?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还要避开我?” 温鸣对母亲的抓狂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的回答很冷静:“妈,您说一会儿您激动起来,我们是抢救您呢,还是谈话?而且您气坏了对你身体也不好......” 吕东伦抓狂起来,要知道她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最切身的体会就是,当人为评判发生时,不在场的都容易被定罪,可在场的话,轻罪可免,重罪也会变成轻罪。她可不能让温鸣占了先!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行。因为她一定不要给那个狐狸精任何进入自家门,成为温家媳妇的机会!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被气着?而且我身体承受得住,你不用担心。”吕东伦于是眼睛定定地看着儿子,斩钉截铁地说到。 温狄知道吕东伦的脾气,到时候大吵大闹的确让人分神,而且伤感情。他做领导工作那么多年,自然很快就能权衡利弊做出判断:“温鸣,你跟我到书房里来。”转身吩咐吕东伦,带了警告的眼神:“小鸣回来一次不容易,你去看看,让厨房加几个他喜欢吃的菜。” 吕东伦知道家里就温狄说一不二,自己再强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何况温狄刚才就像是猜到儿子会要求单独谈话,早就给她打过预防针,让她先冷静处理。想到这里,吕东伦只好悻悻地走了。 温鸣跟在父亲后面走着。看到父亲后脑勺似乎比上次多了些白发,恍惚中似乎背都有点驼了。他心里软了几分。 关上书房那厚重的包皮实木门。温狄简单地招呼儿子:“坐。” 他对着儿子,像对一个汇报工作的下属,严肃地板着脸:“有什么要说的,说吧。爸爸给你陈述的机会。” 温鸣在瞬间有种错觉,刚才叫厨房加菜的那个慈父,简直有些不像是眼前这个人。 他相信父亲也是讲道理的,只不过过去和艾小米发生的种种,父亲都不知道,然后信息的渠道也就是母亲一个,那自然会或多或少地在母亲的言谈喜好中先入为主,带了些偏见。 他把和艾小米认识,他怎么追求她。然后她第一次怀孕有了孩子,他是怎么误会她,然后负气出国一一道来...... 他委婉地没有直接说母亲参与了这件事情,只是把小米被迫引产的过程详细和父亲说了一遍。然后还有小米父亲的过世,最后,他不得不说出,母亲前去小米家,间接导致了小米那本来就虚弱的母亲受到强烈刺激,离世。 温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手指敲打着一旁的桌子,那是盛怒前的标记。但他还是一声不吭。 温鸣很有眼力劲地给父亲烟斗上放好上等的云南烟丝,递到了父亲的手上。父亲在要做决定的时候,喜欢抽几口老烟,这个习惯他很清楚。 温狄看看儿子,就着他打的火吸了几口:“小鸣啊,这个事情这么说来就复杂了。爸爸本来就希望你能找个简简单单的女孩过日子,现在这个情况......” 温鸣赶紧分辨说:“小米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呀,爸爸,您还担心什么?” 温狄抽了一口烟,看着儿子,吐出一口烟雾,一针见血:“你们两个之间的经历太复杂。这个叫做什么.....小米的,就能那么干干净净地摒弃前嫌?” 说实话,这个问题就算是温鸣,也不敢打包票小米的答案是真的。不过,温鸣知道,这时候沉默的话,有可能他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寻求到父亲的谅解。于是说到:“爸爸,我们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我想只要我对她好,她心里的那些不好的想法,会慢慢消退的。” 温狄摇了摇头:“别说那些好听的了,怎么着这姑娘心里都会有阴影了。特别是对你妈,婆媳关系本来及难处,这样心存芥蒂的,更是难上加难。你现在说得好听是为了爱情,说得难听就是情感冲动,你可要想清楚,等到冷静下来,到时候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可是你!你究竟是帮你妈妈呢?还是帮她?你能很快抉择吗?” 温狄的话句句在理。可温鸣还是找到了反驳父亲的理由:“爸爸,我和小米恋爱,从开始到现在,也将近有好多年的时间,如果是激情的话,也应该减退了,可是我对她的感情,一直不变,所以您说的那种情感冲动,已经不适用于我们。还有婆媳关系,从来都是个难题,妈妈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我娶了谁做媳妇,估计她和媳妇相处都会遇到难题,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有犹豫的呢?” 温狄沉默地抽着烟斗。对他的话没有作答。 温鸣一看,咦,好啊,有转圜的余地,于是趁热打铁:“爸,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亏欠小米太多,难道您要让我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我依然对不起她?那我的人生不是太失败吗?您不是教育我,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吗?为什么我照您说的做了,您却不给我机会呢?” 温狄叹息了一声。话语终于有松动:“我们家的确挺对不起这孩子的。只是,我听你妈说了,她的丈夫去世了才两个月?” 结婚真的是要闯关哪,而且还要答辩......此时的温鸣,最有资格发这样的感概。 可是如果不过了关,那他和小米......他是知道老头子的手段的,比他的那个妈妈还要杀人不见血。 “爸,她和他的前夫在半年多前就离婚了,这个可是在民政局有备案的,你不信可以去查。至于那些传言,谁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呢,不可轻信。” 老头子沉默地吞吐着烟雾。还是不说话。温鸣期待地看着父亲。 “她要进我们家,我没意见。不过我有个条件。”老头子终于悠悠地发话了。 “什么条件?”温鸣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后去做亲子鉴定。如果是你的,你们好好过,反之,如果不是的话,你就得给我马上离婚。”老头子不容辩驳地作出了终审判决。 温鸣说到省城有会议,小米留在了家中。张阿姨现在对小米的态度,比她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有时候还会悲天悯人地看着她。小米偷偷地看到过她眼中的同情神色。 小米是不需要那些同情的,不过张阿姨显然被她的事给刺激到了,她变得更尽心尽力了,每日的膳食都安排得既有营养,又符合她刚怀孕不喜油腻的胃口。小米清楚,她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自己怀孕了需要,一方面是她同情心泛滥。 不过,从她把自己的饮食照顾得妥妥帖帖这点上来讲,小米是很感激张阿姨的。 小米怀着的宝宝很乖,几乎不给小米制造什么麻烦,除了让小米晕过几次,也没有太多的妊娠反应。 墨子本来就是心思单纯的一个孩子。很快就和张阿姨相处得很熟了。温鸣不在,三人在家里,热热闹闹的,一点都不寂寞。 看着笑呵呵地和张阿姨说笑的墨子。小米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艾小粟自打上次来过后,就杳无音讯。小米打发墨子到学校里去看过他,可小粟都是不冷不热的。学是没打算退了,不过小米让墨子给他带去的钱,他也不收。他的情况也不和墨子直接说,只有墨子想办法从他舍友那里打探来些消息,说是小粟在校外打工来着。他的那个出国留学的申请,已经递上去了,现在还在等着消息。 小粟居然不肯用自己的钱,这个让小米很伤心。可是想想弟弟要是有自食其力的心,又有能养活自己的能力,那又有何不可呢,毕竟自己不能管他多久了,万一...... 小米想到,万一自己有了个闪失,那让他先适应适应自力更生的日子也好。这么一想,小米倒是平静了下来。只不过不时地吩咐墨子有空就去学校转转,了解了解小粟的状况。 小米和墨子也开始着手调查博艺公司。小米不查不知道,一了解才发现,博艺公司是一家综合性的公司。他们涉及的行业非常广泛,从出版印刷、到工厂制造都有涉猎,而园林绿化,只是他们公司的一个组成业务。 也就是说,上次张弛园林和博艺公司一起竞标省城的园博项目,张弛能够中标,那估计是因为他们是专攻园林这块。否则从综合实力上来说。张弛和博艺是有很大差距的。 到了这个时候,小米忽然发现,让墨子去调查博艺公司,其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没有内部的接应,得从哪里着手都不知道。何况,墨子又不是做侦探出身,如果非要做的话,那简直是冒险做这事,而且还有可能毫无成效。 小米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只是她现在的情况。还怀着宝宝,这她有些犹豫。 现在电视台里的文主任见到她简直是点头哈腰完全变了个人,有一次还在吃饭时借着有几分酒意要她原谅他过去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似乎将功折罪,办公室也重新给她安排了一间,独门独户的。还把小林也划拨给她,说是她的助理。她现在又堂而皇之地成为了项目二部的经理。而毛佳丽则是项目一部的经理。每次见了她,笑得像中风了似的,让大家都抽得有点难过。 小米越来越感到挫败,本来没觉得自己不是没能力的人,可是,想想在广告部的经历,一次是靠着纪萧,一次是靠着温鸣,才能找回点面子似的,这个让小米很难过。她对电视台的工作,越来越觉得形同鸡勒,完全找不到成就感。 就在这时候,她无意中浏览到了一则招聘广告。是博艺公司的招聘广告,说是公司为了扩张,大量招聘各式人才,其中就有一个版块在招聘文字编辑。小米在电视台这么多年,文字编辑要是做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她挺直背脊,不动声色地看了很久。然后,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再然后,她开始在电脑上打简历。 邮件发出后,小米不动声色地该上班上班。很平静。 直到温鸣从省城回来了。 温鸣这次回来,小米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疲惫。她完全能想到,家在省城的温鸣,这次绝对不是仅仅去开会这么简单。 吕东伦回去后,怎么说自己和温鸣的事,她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她可以想到,那一定是添油加醋无所不用其极。她们两人的关系完全没有修复的可能,所以吕东伦要是清楚这点的话,会用出浑身解数以阻止她进入那个家门,或者换句话说,就算她和温鸣领了结婚证,吕东伦也会煽动温鸣的父亲一起对自己的儿媳妇身份不给予承认。 第317章 商量 这些小米都想到了,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只是看着温鸣那疲惫的样子,她心里又有些难过。毕竟他一个人要面对他的父母,的确有些不容易。 她给温鸣递上家居服,垂着眼睛:“我见到金梓楠了,她没要你的钱。” 温鸣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那后来呢,她住在哪里了?” 小米把写着金梓楠地址的纸条还有那张传说有一百万的卡交给他:“好好保管好,别弄丢了。” 温鸣点点头,也不多话,以至于小米只好开口问:“这次回去还好吧,没什么事吧?”她问得隐晦,不管怎么说,她也还是想知道结果的,毕竟下一步该怎么走,那个也应该由现在的情形来决定。 温鸣若无其事:“有什么呀,不用担心。父亲说下次过来程川的话,来看看你。” 小米吃惊地抬起头,老头子居然要亲自来看她!这么说,他家里是同意了她和温鸣在一起了? 温鸣穿着衣服,看到她的吃惊神色,点点头,面露喜色:“小米,现在你只需要安安心心把宝宝生下来就好,别的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能到今天这步,让他家里的人承认他们的关系,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到了这个时候,小米心生内疚,她是不是也应该对他坦诚一点? “我,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小米嗫嚅着说。 “什么事,说吧!”温鸣得到了老头子的首肯,心情大好,从语气中都能听出来。 “电视台的工作我想辞了......”小米先抛出了一个头。 温鸣一惊,正在扣扣子的手停住了,第一时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文主任和毛佳丽那不堪的嘴脸:“怎么了,他们又吃了雄心豹子胆欺负你了?”他的脸色很难看,带着种绝杀的愤怒,似乎如果小米点头,他就会马上去收拾那些人......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米着急了:“我只是觉得呆在那里,成天千篇一律的工作,都呆烦了,想换个工作。” “哦。”温鸣放松下来:“可以呀,你想去哪里,我帮你安排。” 小米无语望苍天,这些男人是怎么了,她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吗,为什么谁都想来罩着她!想当年,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呢...... “博艺公司旗下的编辑部招编辑,我投了份简历,他们回复我,叫我明天去面试。” “什么?你想做编辑?那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温鸣目光扫过她的小腹:“你身体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宜更换工作。我看你还是先在电视台呆着吧,等把孩子生下来,你想去哪里再去,行不?”温鸣有些想驳回她的提议。 “不会苦,不会苦!我和他们那边的主编沟通过了,我过去做的是文字编辑,主要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里,不需要去外地出差的。我也和那边说了我的情况,他们说看了我的样稿,文笔不错。至于生孩子,他们也不担心,毕竟现在有生育保险,我只要把我电视台原来交的保险转过去,他们接着帮我交。生了孩子后,一切的费用和工资都由社保来负责。和那边的关系不大。他们不在意的。”小米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温鸣看出了她的急切,她是真的想去这个单位。 她眼睛中的热切让他软下心来:“好啊,等我先了解一下这个公司再说,行不?我可不愿意让我老婆进一个公司成天辛苦得不行。“他上前亲昵地摸着她的肚子,仿佛那孩子听得到她说话似的:“还有宝宝呢,累到了妈妈就不好了,对吧?” 小米有些担心他坏了自己的事:“我就是一普通职员,你可不要去对我用什么特权。在电视台我就是因为那个想离开的,现在我就想过个普通人的生活,你别再施加什么影响力了行不行,否则我会生气的。”小米再三交代。 “知道了,我就想了解一下他们的工作量和工作环境,可以了吧。罗里啰嗦的老妈子!”温鸣捏了捏她的脸,满脸宠溺地取笑到。 站在博艺大厦前,看着那高高的大楼,对着那晶亮的玻璃墙,小米深呼吸了一口,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进去。 前台训练有素地询问她是否预约后,叫她上了十一楼,那里是人力资源部。 走进电梯,小米看了看手上的表,八点二十,离约定的时间差了十分钟。就在电梯门刚要合拢的瞬间,门外有人闪过,她赶紧帮忙按了开门键。 是位男士。小米想不注意到他都难。只见这位男士身穿一件草绿色的大衣,那颜色简直可以拿去当做保护视力的宣传册。笔挺的西裤,真让人怀疑他随身携带着熨斗。那锃亮的皮鞋,就像上一秒才上过油仔细擦过。这位先生的头显然是定过型的,一丝不苟也就他这样了。这还不算,他还撒了浓浓的古龙水。本来那香味应该很不错的,可他用得也太多了。瞬间电梯里充盈满了他身上的香水味。那位先生瞥了她一眼,那桃花眼贼亮贼亮的。只见他按下了三十六楼。 那呛人的香水味,让小米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自惭形秽地打量着自己早起了二十分钟,收拾的行头。清汤挂面的直发,不施粉黛到了这里倒像是有些失礼了。更甚的是她发现因为怀孕的缘故,自己居然穿了平跟鞋...... 这男人的气势,明显是博艺里的工作人员。在电梯里就和这位男人看起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么那些在楼上工作的职员们呢?小米心里有些发凉。真没想到这里这么fashion(时尚)。本来以为这身打扮,就算去n家公司面试都百搭了,哪里知道,情形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在十一层就逃跑一般蹿出了电梯。 人力资源部的人早就得到了她来的消息,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了她几个问题,就通知她去签合同。 小米心里稍稍有些吃惊,本来以为这场面试会有不少人参与,甚至有可能提些很刁钻的问题,哪里知道,居然这么轻松地就过了关。 合同是格式合同,小米大致看了一遍爽快地在上面签了字。她已经注意到了,她的试用期很短,就一个月。 人力资源部的彬彬有礼地和她握了握手,请她去三十六楼,找主编报道。 三十六楼?小米想起了刚才和自己同一电梯的那位男子。对了!光顾着打量他的穿着了,居然忘记了看他的脸!小米有些懊恼,否则还可以评判一下究竟是不是一位花样美男呢...... 想到这里,她微微笑了笑。有些恶作剧地想,如果三十六楼的男子都是那位香水男一般打扮,那女的真不知道要妖艳到什么地步。小米看看自己的套裙,低头看看那遮得严严实实的胸,心里自嘲,如果真那样的话,不知道自己匆忙跑到洗手间,把套装领口往下撕撕,还来得及不? 电梯叮咚一声,停了下来。小米走了出去。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微微怔住了。 只见她的眼前一亮,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块开阔的场地,准确的说,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园林式布置,小桥流水,玻璃房顶下,阳光柔和地倾泻到那些植物上,明媚又斑驳。植物充满了绿意和生机。一旁随意地摆放着杂志架,上面整齐地摆放了各种书籍和杂志。小米猜测,其中一定有,或者大部分都是博艺自己出刊的杂志和出版文。以架子为中心,摆放了几张小圆桌,那编制精巧的藤条靠椅,围着圆桌,形同一朵小花四个花瓣,光看上去就舒服。小小的精致山石上还有流水清澈地流下,整个场景俨然就是一个小的自然界。 当然如果再有点鸟叫上几声,那就完美了。 办公大楼里居然有这种休闲性挺强的地方。小米或多或少有些**。她还在被这幕场景震撼,愣愣地打量着时,早有一位打扮端庄大气的美女过来。态度谦逊得体:“请问,您是艾小米吗?”得到确认后,那彬彬有礼的美女嫣然一笑,连引路的动作都做得那么优雅和完美:“请跟我来。” 走在美女身后,小米看着前面那微微摇摆的腰肢,总算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这好歹还是个正常公司,看这领路的妞,漂亮不说还穿得正式。要是她正露着个事业线扭出来,小米难说会转身就走掉...... 那位端庄美女把她引到一个房间里,脸上的微笑不愠不火:“您稍候,我们主编马上就来。”真是训练有素,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句不讲,很有职业操守。然后以无可挑剔的姿态,退出了房间。 小米谢过她后,安静地等在那位美女示意她坐的位子上。她下意识地打量着房间的布置。一个大大的书架。里面摆放的是整套整套的名家书籍,办公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字,那书法行云流水,写的是宁静致远四个大字。这四个字一般都会被选用做座右铭,所以小米看到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幅字好像不是写出来的..... 小米不确定,起身凑近了些看,刚才的怀疑证实了,果然是十字绣...... 她心里有些感概,现代社会,果然是什么都能融会贯通四通八达呀,书法和十字绣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居然能和谐共处,毫不突兀,实在是个创举。 “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了吗?”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米一惊,赶紧转过了身。只见身后,赫然站着一名男子。男儿身,却是女儿样,丹凤眼眉目嗔怪含情,高鼻梁下的樱桃小口让人不得扼腕叹息真是生错了地方,完全不应该寄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只见他一袭绿衣,正是她在电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不过,整体看起来和刚才的园林景致倒是非常的匹配。 他微微笑着,那笑容不敢说倾国倾城,至少也倾倒了小米:“这个是我绣的十字绣,好看吧?” 小米极力控制住自己想张嘴吃惊的愿望,反而是态度恭敬地说:“您兴趣爱好真广泛。” 那妖孽有些得意,脸上的表情又松动了几分。 “哦,您好!我叫艾小米!”小米犹豫了一秒,还是打了个招呼,自报家门。 那古龙水的香味,很快涌向了她的鼻端。小米抽抽鼻子,想打喷嚏可又没打出来,那喷嚏分子集聚的过程实在是磨人,让小米难受得眼泪汪汪的。 那男子早在她对面坐下,虽然样子长得妖艳,不过说起话来倒是个铁血男儿,招呼她的话简洁明了:“坐。”只是双丹凤眼肆无忌惮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小米知道,这是一次面试,也许这种打量本身就是一种考量。所以她若无其事地端坐着,目光平视,还带了点微笑,是标准的面试姿态。她在内心局促甚至有些暗暗腹否,这博艺招收的又不是演员,看那么仔细做什么?她又不是靠外表来干活的…… 当然那只是想想而已。因为那个绿衣人的话,把她的思绪很快拉了回来。 那男子说的话,带了些口音。这个小米早听出来了,他打量完她后,撂下一句:“抱歉,你先等会儿,我手头有点事,先处理一下。” 约好了时间却说他有事,果然是买方市场伤不起啊。小米很有眼力劲地起身:“那我先到到外面等?” 那男子连连摆摆手,表示不用。然后自顾自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那里倒腾起来。还真是连头都不抬,压根就不理小米。 小米耐心地坐在位子上。等那绿衣大侠有空了再召见她。 小米不知道,那男子的笔记本上显示的,正是她坐在椅子上的样子,那男子放大她的脸,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那摄像头的像素显然极高,连艾小米脸上的眉毛一根一根的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米镇定地坐在位子上,脸上的表情不起一丝波澜。不过,当她觉得时间有些过了的时候,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她明白,这个绿衣人整整鼓捣了他的电脑十五分钟,已经到达了她的等待底线。她取出包里的手机,有意识地看了一下。 她的暗示绿衣人很快接到了。他终于肯放下手中的活儿,声音带着明显的腔,软软懦懦:“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主编,叫我birdman就行。” 纳尼?小米严重怀疑自己的耳力,刚才她是听到那男人说叫他鸟人就可以?”她满脸迷惑。 心直口快的小米,当然不会这么稀里糊涂的将错就错,毕竟如果真要在这里上班的话,自己的老大叫啥都不知道,那这人生也准备over得了。” 第318章 打断 “不好意思,刚才我没听清,麻烦再说一下您叫我叫您什么?”小米侧着头,用随时准备仔细倾听的姿态,准备再确认一次。 那男人抿紧了嘴唇,英文发音很地道,纯正的美语:“birdman。” 如果不是在面试,小米肯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居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做鸟人的!真是太那啥二了...... 她平稳住了自己的心理波动,顺从地应了声好。她能接受他叫这个名字,不过叫她现在就叫出口,她实在没那本事,得先慢慢消化一下。 鸟人不鸟她的纠结:“我看了你的简历和样稿了,简历符合我们的要求,样稿文笔也不错。只是我想现场考你一下。你现在就以我为对象,自由发挥一下,给我写一遍自传式的文章,大概四百字左右吧。你有两种选择,一是可以现在就口头描述,二是可以去外面找单助理要纸和笔,写好了一会儿交进来给我。” 小米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写自传没问题,问题是对象是主考官!好微妙有没有?吹捧得过头了,说你虚伪,务实地说八成又要点评你没新意。写差了更不用说,直接把自己的面试给断送了。而且才第一次见面,谁知道这主编的喜好怎样,要知道同一篇文章,有的人赞赏有加,可有的人难说就嗤之以鼻了呢!所谓众口难调说的就是这回事儿。 而且,这位鸟人给了两种方式,排列在第一位的是现场发挥,第二位的是有准备时间。虽然有准备时间要好一些,可换位思考的话,鸟人出这个题目,极有可能是考察她的随机应变能力。 这样的话,毫无疑问,她应该选择现场发挥。 不过有一点她知道,多了解些总是没错的。于是,她谨慎地问了句:“请问主编喜欢什么类型的文风?” 鸟人很不耐烦地甩头:“我说了叫我birdman!还有,至于文风,我喜欢轻松幽默的!”他毫不忌讳地把小米想回避的那个字眼,再度强调了一遍。 小米觉得那汗水哗哗地在心里流啊,她清了清嗓子:“呃,呃,bird...bird...man,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那鸟人大大的凤眼瞪着她,满脸的不满,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小米暗暗叹息,这厮没生成个女人真是个损失,否则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男人。替这个花花世界除害……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她清清嗓门,开了口。 “birdman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吧?没错,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很喜欢我的名字。要知道,每一次我报出我的大名,都会迎来惊愕震惊的目光。我喜欢那样的目光,能给我一种我绝对不是常人的异样感受,而且,我相信,您要是听过我的名字,还记不住的话,那您一定得好好去做做脑电波的扫描。至于原因,不用我细说,您懂的。当然,不懂的请百度或者谷歌。名字本来就该起到这样的效果,过目不忘,过耳记牢。当然能威震天下,那是最好。 我喜欢的颜色是绿色,绿色是生机盎然的颜色,能让我们想到小草的发芽,谷穗的收获,那是一个从开始延续到盛开的过程,我喜欢这个自然过程。 对了!您一定猜到了我的另一个爱好,那就是大自然。我的梦想就是,如果人类能像鸟一样自由翱翔在绿意葱葱的森林中,蓝天白云碧水间,那我想,人生就完美了。 小米用口头简明扼要地说了一段。然后停住,看着那鸟人。 这次轮到鸟人惊愕了。这个女人是什么材料做的?她居然轻描淡写地就把他内心的想法给说出来了?她那是会透视吗?” 他收了收掉下去的下巴,庄严肃穆地摆出头儿的架子:“好,我知道了,你先到山水区等着,我会派人给你安排工作。” 小米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离开了鸟人的办公室。 鸟人还有些惊魂未定。他自以为深沉,甚至还有些深藏不露,哪知道,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都被这个叫做艾小米的证明了一切都是不堪一击,溃败来得如此凶猛,凶猛得人家毫无准备...... 小米不用多问,所谓的山水区八成是自己刚才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开阔的园林布局。。她回到那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四处环顾,忍不住悠悠地想,原来还觉得这地方缺个鸟,看来是自己误判了,人家那叫什么都不缺啊。 镜头转回鸟人的办公室。鸟人神情复杂地接着个电话:“对,没错,给她安排副主编的位子。我看过她的简历了,资历和工作经验足够,水平也能胜任。而且我特地考察了一下她的心理素质,那是超好的,不急不躁,很有耐心,而且洞察力极强。完全能适应这个职位。” 他嗯嗯了几声:“对,没错,还很有幽默感,至于薪水的定级,那就由你们人力资源部决定吧。” 说完这些,他挂了电话。本来只是草草面试一下,然后给艾小米安排到编辑岗位的他,哪里知道,这个艾小米还表现得那么出色,一眼看出他的座右铭是十字绣,要知道那可是他辛辛苦苦亲自绣的一幅可以以假乱真的珍品。还有,他故意给她个下马威,考考她的耐心的,这个也没让他失望,特别是那篇帮他做的自传,那叫一绝啊,看来她观察的不止是外表,直接看到了他的内心,到了最后,他不得不改变主意,安排了副主编的位置给她,要知道,他本来只想让她当编辑的......想到这里,他对这个名叫艾小米的,突然有了兴趣。他仔细翻看面前的简历,一项一项地研究起来。 艾小米春风满面地走出了博艺大厦。本来只是应聘个文字编辑的,哪知道居然被破格提拔,当了个副主编!她已经事先交代过温鸣,温鸣知道她的脾气,不会贸然插手,所以,这里面不可能有他的帮忙。她终于靠自己的实力,做到了副主编! 说不兴奋那是假的。小米脸上的笑容也透露出了她的心情愉快。墨子就在这附近等着她。她拿出了电话。 很快,车子就停住了她的身旁。小米笑嘻嘻上了车:“墨子,想吃什么,小米姐找到了新工作,我请客!” 墨子笑得很憨厚:“小米姐,我也找到工作了。” 小米收起了笑容:“哦?什么时候,我怎么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墨子摸摸他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以后您要是来这里上班,我总等在楼下,那样总不好,也让人起疑。而且,您在里面上班,也需要有个人照应。刚才我停车的时候,听到停车场说博艺也在招保安,所以我去试了试。身体体能什么的,我完全没问题,他们当场就决定要我了,通知我明天就可以上班!” 小米知道,墨子去上这个班,完全是为了自己。还有未来自己那些天马行空的打算。她的眼睛有些湿了:“墨子,跟着小米姐,老是让你吃苦受累的,我都过意不去了。” “小米姐,您怎么能这么说!您肯收留我,是帮我了了一个大心愿,否则,我余下的日子将怎么过呀,我简直没法想象!”墨子边说边连连摆手,急得脸都红了。 小米笑了起来:“好了,我们两个就不用客气了,既然如此,为庆祝我们俩都找到工作,今天晚上吃大餐!” 墨子的车停在博艺楼外一个偏僻的地方,两人都以为没人能看到。可是,此时此刻,博艺大楼上有一双眼睛,正盯着那辆车子,目不转睛。 此时,楼上的鸟人,凭着记忆,把刚才小米口述的他的那段自传,打印了出来,煞有介事地夹到透明夹子里。一再地欣赏,嘴中是赞叹有声。 敲门声响了,进来一位气质美女。容貌不漂亮,可气势和仪态却是非常有内涵,一看就很有修养,她看着鸟人把那东西视若珍宝,忍不住抢过来看:“杰森,别那么孩子气好不好?你不是早就不叫那个名字了吗,怎么今天又想起来拿出来折腾了?” 看得出,她和鸟人很熟悉。所以才会那么不见外。 杰森笑得无比的灿烂:“罗曼达,我现在改主意了,以后别叫我杰森,请叫我birdman。” 罗曼达看着弟弟,无语地想去撞墙。 杰森无视姐姐的无奈,高兴地打量着手上的夹子:‘姐,你看这篇文,我是挂在哪里好捏?要不我找人好好装裱一下,就挂在这面墙下?” 罗曼达恨恨地瞪了弟弟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走了一百步后。罗曼达懊恼无比地发现,居然没把东西交给弟弟。她被迫转了回去。 晚上的庆祝,最后并没有到餐厅里,而是大家一起下厨,主菜是张阿姨做主,小米和墨子每个人做了个拿手菜。三个人在厨房里忙着,择菜的择菜,洗菜的也忙乎着,张阿姨热热闹闹地切着菜,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墨子绘声绘色地给小米和张阿姨讲述着自己在孤儿院时,那些调皮捣蛋掏鸟窝吃鸟蛋的事。逗得小米和张阿姨两人哈哈大笑。正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温鸣回来了。 他一般晚上应酬都比较多,前阵子是因为小米刚来,身体又不好,所以推了不少应酬在家陪她。这段时间看她已经恢复正常,于是,温鸣也慢慢地晚上出去应酬了。 他事先也没说,谁都以为晚饭他不会回来吃,结果看到他,都一惊,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收起来,就那么尴尬地留在脸上。 要知道温少爷平常大多时候都是板着个脸,除了对小米会有个好脸,平常在张阿姨和墨子的印象中,这大爷几乎不会笑的。如今他们三人,没邀请他,私下里这样一起共建和谐家庭,是不是有些逾矩了? 气氛沉寂下来,刚才的热闹和高兴烟消云散。房间似乎都暗了下来。 小米感觉到了不对劲,出来解释了一下:“哦,今天我被博艺录取作为副主编了,墨子也要到那里去上班,我们正打算庆祝一下呢。你也一起来吧。” 因为这事她还没来得及和温鸣细说,温鸣估计只知道她去面试,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成功面试而且当上主编的消息。所以她赶紧加上一句:“大家都以为你有应酬,不想打扰你,所以之前才没告诉你呢。” 温鸣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似乎心情有些不好,就那么上了楼。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情都低落了些。 哪知道稍后温鸣换了家居服下来,居然吩咐道:“张阿姨,去酒窖里取几瓶红酒醒着,我们一会儿喝。” 小米知道好的红酒,喝之前都有个步骤,那就是从酒窖里取出来放在常温下一段时间,称之为醒酒。 温公子的酒窖,都是名品。他既然想拿出来喝,说明也会有点帮大家庆祝的意思了。 张阿姨突然回过神来,连连说好,一溜烟出去拿酒去了。小米抬头看到温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我老婆升职了,当然要庆祝庆祝,是吧?”他注视着她的目光,柔和得快要滴出水来。小米在那样的目光下,脸都有些烧。 墨子低下了头。小米突然清醒,他一定是想到了纪萧,她心中暗暗警告自己,艾小米你可是要一定要保持着清醒!别被他三言两语的甜言蜜语就弄得陷进去! 她清了清嗓门:“呃,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你忙,都没通知你。你不会怪哦吧。”要知道温公子过去的小肚鸡肠,不是一天两天。小米不知道,那时候的温鸣,其实是患得患失,又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情感,又或者有时候纯属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才会做出种种让她觉得这厮真是睚眦必报的事。 他走过来帮她理理衣服上沾上的菜屑:“什么不是大事,我老婆的事就是大事!”他掐了掐她的脸,压低了嗓门,疼爱之心溢于言表:“居然不告诉我,小心我收拾你!” 小米脸更烧了。墨子直接把头都别了过去。场景有些尴尬,她只好把温鸣推出厨房,嘴里嚷着:“知道了知道了,你赶快出去,妨碍我们发挥做好菜了...... 一贯以铁板脸着称的温市长,笑得像朵菊花,终于肯离开厨房。 小米看看沉闷的墨子,觉得刚才的一幕一定是有些伤到了他,毕竟自己和温鸣态度那么亲昵,他不可避免地会想到纪萧。想想纪萧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而自己现在的样子....... 小米心情复杂:“墨子......”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墨子打断了她的话:“小米姐,我什么都没想,你这么做我完全能理解,你不用担心我。” 第319章 手势 他慌乱地起身:“这张阿姨怎么还不来呀,是不是地窖太黑了,我去看看。”说罢,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走了出去。 小米呆呆地扯着手上的菜,把嫩叶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都完全没意识到。 晚上的庆功宴,温鸣破例坐上了圆桌,四人一起吃饭。要知道,他这里本来是等级鲜明的,张阿姨就从来没有和他一起上桌吃过饭。今天如此破例,算是他特别地给面子了。 张阿姨看着这样的温鸣,心里暖暖的。过去那一贯硬朗的温市长,其实生活孤寂没有什么情趣。冷漠只是他拿来掩饰内心脆弱的一道屏障,而现在这样带着和煦笑容的温鸣,终于像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了,套用一句现在电视剧上流行的话,终于有些接地气了。张阿姨再看看小米,谁说不是女人改变了男人呢?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小米了。真实不做作,像块璞玉,难怪温鸣那么稀罕她。乔巧同她相比起来,人工雕琢成分太多,说不上是好是坏,可相处起来自然没有和小米一起舒服...... 小米因为怀孕的关系,没有和他们一起喝酒。可一贯高高在上的温市长,居然频频给张阿姨和墨子敬酒,谢谢他们对小米的照顾。张阿姨觉得,要是为了他自己,他肯定不会低下这个头。可是,他居然肯为了小米,这么屈尊一再地感谢他们。感谢张阿姨对小米生活上的照顾,还有平常墨子对小米的保护。 温鸣敬酒给墨子,墨子也喝,只是一声不吭。小米知道他的心里想什么。这种尴尬的境地,小米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温鸣似乎也不在乎这些,兴致高昂地一再劝酒。仿佛他们喝的不是葡萄酒,而是可以豪爽干杯的老白干。 兴许是照顾到张阿姨是位女的,她喝的也不多,倒是两个男人,到了最后,墨子先倒下。温鸣似乎也喝得有些迷糊。末了只好张阿姨去照顾墨子,而小米搀着温鸣上了楼。 温鸣一路都不老实,不停地想挣脱她的手,站得歪歪倒到的,却反而想把她抱在怀里。小米得想办法扶着他,还要不停地把他骚扰自己的手扒开。楼上到楼下那么短短的一条路,却让她走了很久,出了一身汗。 好容易看到卧室的门,小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推开房门,她用力把那压在肩头上那越来越沉重的人,努力往床边拖去。 离床越来越近了,很快就可以把这重得像死猪的男人扔上去了。小米似乎感觉到了解脱一般的松快。她都准备长长地喘口气了。 哪知道,忽然间天旋地转,温鸣反而抱着她,直接甩到了床上。只见他目光清明,眉宇间一片戏谑:“小笨蛋,你老公我就那么容易醉吗?连这个概念都没有!两三个墨子一起上,估计也喝不倒我......” 这个问题似乎太复杂了,小米觉得头脑都是微醺的,根本想不清楚。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张阿姨的惊叫:“不好了,着火了!” 张阿姨为了给小米补钙,每天都熬制着骨头汤。平常都会饭后就关火,可哪知道今天却是个意外,喝了些酒,又忙着去照顾墨子,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那火就这样慢慢地熬着,终于水干了...... 等消防人员走了,厨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张阿姨战战兢兢地,受到的惊吓可不小。她要是知道自己坏了温鸣的好事,估计更是要抖得厉害。 温鸣看着厨房那面目全非的样子,叹了口气:“不用收拾了,明天让装修公司来重新装修一下,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休息去。” 一锤定音,没人反对。 只是小米,胡乱穿了睡衣,呆呆地站着,墨子和张阿姨都走了,她还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温鸣出声叫她:“小米?”她才有些回过神来。不过明显地有些心不在焉。 正在紧要关头,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没造成多大的损失,比如说没有人员伤亡什么的,可小米心里却有些发毛。为什么会那么巧?经历过了太多事的她,变得有些精神敏感,难道幂幂之中真的有些东西,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或者说,难道是纪萧不愿意她这样,所以怪罪了?本来就心神不定的小米,遭遇到了这种事情,难免疑神疑鬼起来。 她沉默地跟着温鸣回房间去。眼神明显地空洞无神。温鸣看她这样子,以为她被吓坏了。揽住她一路安抚她:“没关系,这种事情也难免。幸好没造成人受伤,这就是万幸。小米你不用担心。” 小米哦了一声,上床后,离温鸣远远地躺着,给了他一个大后背。 温鸣觉得不对劲。可她这种样子,他过去也见过。他在心里叹气,不顾她身体语言的反对,把她抱在了怀里。 小米不安地动了动,临门一脚的时候发生了这种扫兴的事情,温鸣也没了心情,看她紧张,温鸣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放心,我就抱着你暖和点,不动你,乖,赶紧睡觉。再乱动说不定我就改主意了。” 小米放下心来。房间里陷入了寂静中,只听到黑暗中两人那似有似无的呼吸。 身怀有孕的小米,就算心里有事情情绪有波动,还是很快陷入了梦乡。 她再度来到了过去经常出现的梦境。这次不止是父亲一个人,还有母亲,母亲挽着父亲的手,两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满满的悲天悯人。母亲去世后,小米这是第一次在梦境里见到她。眼泪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小米注意到了,父亲和母亲都站在自己电视台分的那个小房子的院子里。院子里阳光明媚,照射在那些菜地和花上,小米甚至还听到了小鸡的叫声。场景真实得让小米根本不觉得是个梦。 她听到自己喃喃的声音,满含着懊悔:”爸爸、妈妈,对不起......” 父亲和母亲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慈爱,小米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真实得就像响在耳边:“小米,回家吧。” 母亲也看着她:“孩子,害人之心不可有,别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小米哭起来:“可是,我心里放不下,还有纪萧,他为什么不和你们在一起......” 父亲的笑让小米觉得有些飘渺,似乎意有所指,可又什么都不说。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恶有恶报,可不需要你来报......” 小米越哭越伤心,泪水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她自己还在家中的小院子里,可父母早没了踪影。 “爸爸!妈妈!”小米大叫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泪水。她在睡梦中哭得伤心,连温鸣都被她哭醒了,正打算叫醒她,结果她这一激灵,倒是吓了他一跳。 他抽出纸巾,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梦境里的场景,还有父亲母亲的样子,真实得就像刚才还在眼前,而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跨越了时空,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种感觉让小米心里难受极了。在内心深处,她宁愿停留在梦境里。 她无声地流泪。温鸣心里清楚,她这个样子很可能是做了噩梦。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只好不断地给她递纸巾,不时地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她一直沉默着,不说一句话。梦境里父母的话,还真的应了她自己的猜测,难道说他们真的不希望她这么做?小米陷入了沉思。 看她安静下来。温鸣起身下楼,想给她倒杯水。厨房虽然烧得有些难看,可冰箱还是好的。温鸣打开冰箱,取了盒牛奶,踩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地上,居然让他找到了干净杯子。他给小米倒了一杯。牛奶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她喝一杯应该会好些。 小米就这样看着温鸣端着牛奶站在自己的面前。床头灯下的他,目光柔和,完全没了过去那任性胡作非为的男孩子的样子,他沉稳地扶起她,把杯子递到了她的嘴上。 想起母亲在梦中说过的:“害人之心不可有。”再看看这样的温鸣。过去他就算任性,其实也并不是存心想伤害她,中肯地说,他唯一错了的一件事就是当误会发生时,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就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她。可小米清楚,如果知道她怀孕的事儿,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事情到了后来的地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温鸣浑然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自顾自地猜想着:“你怀着孩子,别东想西想的。有什么事情,别闷在肚子里,告诉我就好。” 似乎为了宽慰她的心,温鸣本来不打算和她说的,这里就顺嘴提了一下:“上次我到小粟他们学校,听说小粟申请了的出国留学已经批下来了,而且还是公派留学。小粟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小米愣愣地看着他。公派留学的名额是很难争取到的,这个她知道,凭借着艾小粟的能力,估计自己办的话是不可能得到的,只能说,是温鸣在背后使了力。 她有些发怔,机械地对着他说了声:“谢谢你还肯帮他!”要知道,小粟可是从来不待见他,上次,还把他揍得没个人样。 他也没想瞒着她自己使了力,只是说话很豪气:“谢什么呀,我是故意把他弄走的,上次打了我一顿,现在看到他我的脸都还疼。要知道,他可是程川唯一能明目张胆打我,我还不敢还手的人。所以你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小米呆呆地看着这样的温鸣,帮了她却不给她什么负担。也许他不是为了给她缓解些压力,难说这件事他就永远不说了。 她忽然有种想法,就算是四妹那么言之凿凿地和自己说,温鸣和张弛园林出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从和温鸣的相处中,她越来越冷静地觉得,温鸣不应该是做这种事情的人。他虽然过去是放过不少狠话,可是人在生气时,就算圣人也难说会有控制不了情绪,说错话的可能性,何况是那时候那么孩子气,就一心想着自己是他的的温鸣!所以说,他也有可能只是说气话。 而且,她现在所了解的情况,也没什么证据显示温鸣害了纪萧。 她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也许自己应该当面问清楚。生活已经够迂回曲折了,她忽然不想再蜿蜒曲折地继续活在云里雾里了。 “温鸣,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你老实告诉我好不好?”她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和软弱。 她难得严肃隆重地和自己说话,温鸣也认真起来,伸手支住身子欠身看着她:“问吧,知无不言。” “我想知道,温鸣的事情,你有份吗?”小米问得直接之至。 温鸣回答得迅速,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他那么个公司要被这般清查,你说我在程川当政,就算我不是故意,或多或少是会参与一些。但我向你保证,发起人和主导者不是我。至于纪萧出事,就算我俩是情敌,我也不至于至他于死地吧?” 小米定定地看着温鸣的眼睛。凭着她和温鸣这么多年的相处,还有他说话的逻辑,她相信,至少他现在没有对自己撒谎。 事态的发温走向,已经完全偏离她原来的打算。她本来想狠狠地打击一下他们一家人。哪知道,现在,她想打击的人还好好的,而她却在是否要伤害温鸣这件事上纠结不已,思想上的负重让她疲惫不堪,她发现,自己压根没报复谁,而是自己折磨了自己。 父亲的话说得也很对,也许有些事情,它自己就会有自己的走向,而不需要她来...... 温鸣注意到她的目光,摸摸自己的脸:”你老公很帅吧,看你都看呆了。没事,使劲看,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米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他也面露笑意:“好了,笑过了就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小米听话地慢慢阖上了眼睛。 “什么?你想退出?”刘恋吃惊地叫了出来。咖啡厅露台上,一根根棕色木条打制的地面上,太阳伞下桌子上的人都向她们俩注目。 刘恋朝着周围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压低了嗓门:“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打算怎么收场?” 是啊,她得怎么收场才是?现在温鸣和她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虽然由于她的强烈要求,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正式公开过。可是,就算温鸣不说,小米也清楚,为了和她结婚,温鸣肯定和家里做了不少斗争,难说他还有让步,或者是牺牲某些其他,只是他不告诉她而已。 第320章 机会 他上次回了省城一趟,估计就是为这个事。不知道最后他和家里是怎么达成共识的,反正现在吕东伦是不来骚扰她了。至于温鸣的爸爸,她直接就没见过。现在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温鸣和她,就像两个背对着背的队友,因为有对方,所以才可以减轻防备。可如果她突然收手,无异于给了相信她倚靠她的队友一刀。是相当的不道德的。可是,再继续的话,也许还会更加不堪,伤害还会更深...... 小米长长地叹了口气。 刘恋能理解她心中的纠结,虽然麻烦了点,不过她要是能现在退出,她倒是双手双脚赞成。在她看来,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实在不应该去做这种报仇雪恨的事情,自己危险不说,连带着孩子也深入险境,实在是不划算。而且也不利于胎教不是? 她把自己的大嗓门尽量压到最低,朝着小米示意:“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能大大方方地脱离开来,想听就附耳过来。” 刘恋虽然豪爽,可鬼主意也不少的。小米听话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听刘恋说完,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有倒是有用,不过你说哪里去找这种机会。” 刘恋捋了捋下巴,就像上面有山羊胡子似的:“机会是个屁,不都是人争取的嘛,而且看你能不能随时发现它掌握它!” 话糙理不糙。小米吸了一口面前的果汁,点了点头,声音里带了些无奈:“那我就等着这个机会来吧。” 刘恋见她的问题有了解决的思路,才敢把自己的事儿提到议程上来:“那个,小米我要结婚了。” 看着小米那一切都被料中,毫无配合给点惊喜的样子,刘恋恨得咬牙:“丫的是不是以为我一定是嫁定了?” “那是,你和杜子腾那吸铁遇到异性吸铁,恨不得永远粘在一块的样子,谁不知道你嫁定了呀。”小米就算在困境中,也不忘了调侃刘恋。 刘恋气得不行:“你这小没良心的,姐刚才同情过你,你现在到洗涮起姐来啦!” 小米笑得灿烂:“我是为你高兴呢,杜子腾捡到宝了,你也算是找到了自己肋骨存放的地方。” 刘恋听到这里笑容灿烂:“那是,茫茫人海中,能找到容我的容器,那是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小米不听她臭美,起身就走。 “喂,好歹买买单呀......”刘恋嗓门不自觉地又大了,再度引来了周围的人侧目。这次她也不管,脸皮厚厚地假装没看到,飞快地追着小米跑了出去。 小米到博艺上班后,发现这个工作还是挺对自己胃口的。除了事情比较杂之外,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好挑剔的。比如说她得分工负责编辑部的编辑业务,并参与编辑部的日常管理工作。比较难的是她得坚持正确导向,把好关,守好门,进行宏观控制、选题策划、理论鉴审,并驾驭文字,优选信息,熟悉标准,了解学术前沿动态,一有机会就得充电学习扩大知识面。 至于那些参与辑部有关文件的制定,对办刊宗旨、组稿原则、栏目设计、出版发行等工作提出意见和建议,并组织落实这些事倒是真难不倒她。只是她还得参加稿件录用会议,对拟用稿件提出初步意见,参加讨论、决定。 受命担任责任编校,负责拟用稿件的编目、收集、整理,软盘、电子邮件的收发、保存、移交等工作。具体还得负责一定栏目稿件的编辑、校对工作,担任有关稿件的初审、复审工作。这些还不是全部,她得联系学院内外审稿人群体,构建所负责栏目、类目的稿件审校网络。悲催的是,她还得和其他几位副主编轮流担任执行编辑任务,负责对出版、印刷校对流程、时间安排,负责统校、统排和与印刷单位的联系。 真要形容一下,这工作挺有点八爪鱼的味道。对内要熟悉业务,对外还得有人脉,小小一个副主编的岗位,顷刻之间就把忙得不行四个字写在了她的生活轨迹上。 和那个鸟人接触久了,小米才知道,这个家伙能力是有的,就是人懒,还喜欢玩些小聪明。家伙崇尚的生活理念就是天塌下来只要有人扛着,他是绝对不会去管的。所以,艾小米进来后,当他发现好多工作都可以交给她,而自己只需要指挥指挥时,他马上就退到了幕后。能推脱的就推脱。 看着这个孩子气的上司,小米是又气又好笑。不过这个家伙缺点不少,可优点还是有的,比如说对下属就非常照顾,如果谁要是欺负了他的人,那绝对是不顾一切都要去找回场子来的。换句简单通俗的话来讲,家伙就是有些护犊子。 小米进了公司后,工作虽然繁忙,可也不至于累到她,反而让她觉得一有新鲜感,二是忙着也充实,说句实话,她是蛮喜欢她这个工作的。墨子也是,进了保卫部后,他为人诚恳勤快,手脚上又有些功夫,很是得上级的赏识。上次他的主管领导已经放下话来了,说只要他好好干,已经打算提他做保安队的副队长了。 经常在大厦里活动,长相阳光的墨子,还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是大厦的前台。两人都对对方颇有好感。完全有继续发温的空间。 一切都在往很好的正常轨道上发温着。很快就将近年关,小米腹中的孩子也有六个多月了,她的小腹微隆,已经能明显地看出肚子了。 博艺的年会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据说今年博艺很有面子的邀请到了一位很有分量的嘉宾。不过因为要神秘出场,所以现在还处于保密期。 年会定在12月22日,说是为了不妨碍大老板回家去过圣诞节。也就是在那天,小米第一次见到了博艺的大老板,江之鹤。名字挺有诗意,不过人长得就没那么委婉了,五大三粗,说起话来声如洪钟,生生把小米初听到他名字时心里存有的闲情雅致给破坏了。 总之是位n米开外你就知道他来了的人物。 他是从美国赶过来参加年会的。小米直到现在才知道,也就是说,博艺其实是个外资企业。这样的企业居然会和张弛这种国内的企业过招,还下那么大的狠手,实在不像是一个外资企业所为。要知道外资在国内其实相对某些企业,实在是要守法得多,而且也少了某些企业弯弯拐拐的花样。 毕竟是大企业,博艺的年会也是准备充分,那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为了此次年会,专门成立了策划组,负责有关年会的种种。据说刚开始提交了三种方案,那就是年会的举办方式,第一种是表演型,第二种是会议型,第三种称之为峰会型,最后还提供了一种休闲娱乐型的。 最后,公司高层选择了表演型。 场地的选择也有讲究,据说策划组又为此提供了若干地点,最终敲定的是在程川有名的泛舟文化城。这个文化城有程川最大的温泉出水口,还有在h省都享负盛名的水上世界。换句话来说,今天的演出还有一个看点,那就是所有的表演都将在水上完成。单听这个,就很令人期待。 策划组为这个年会还是花了不少心思,据说连签名都动了不少脑筋。本来是想选择电子签名的,也就是来宾们通过触摸手写,在屏幕下留下自己的前面,然后公司将这些电子签名保存下来,以此作为此次年会的历史见证。可考虑到电子签名的保存涉及到的问题太多,所以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拼图式签名,一个是卷幅式签名。所谓拼图式签名,就是把公司的正统规划作为签名图的底版,然后分割成拼图,每个门口摆放一张,供来宾和员工们签名。另外一种顾名思义就像一幅长长的画卷,如同走红毯的明星们一般,挂在墙上,供来宾员工们签名 考虑到泛舟文化城的入口众多,为了方便现场的安排和摆放,最后的签名方式选用了拼图式。 既然有了策划,自然就要做到方方面面的细节。一张张的豪华大巴把人络绎不绝地运到了泛舟文化城。那演出大厅本身也是吃饭的餐厅。拾阶而上,桌子的摆放都经过精心设计,既不影响到看演出,同时也要便于吃饭。 从三三两两到越来越多,很快大厅里坐满了人。 座位的正前方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湖。难道说表演要在那里进行?小米坐在同事小吴的身边,听着小吴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心里却是敲着鼓,那样的地盘,拉开手脚都不够,哪里做得出什么大手笔? 她还在那想着呢,幕布拉开,原来那小小的水背后,居然是个大大的湖面,背景是一个大大的圆月,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在璀璨的各色灯光照耀下,湖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几艘小船飞快地划了出来,载着打扮入时的主持人,女的一袭白裙,身旁的男主持也一套白色的西服,两人站在一起,金童**一般,非常相配。恍惚中小米的思绪回到了电视台的那年台庆,乔巧和温鸣主持的那场庆祝会…… 如果不是她当初冲动地来找温鸣,那他们俩现在一定是在一起了吧?小米心里有些凉凉的。 主持人先预祝大家新年快乐,然后挨个介绍今天邀请到的嘉宾。小米又开始神游。毕竟她也不怎么关心这些。倒是小吴很兴奋,压低了声音问她:“小米姐,你看今天的神秘嘉宾回事谁呢?你事先得到过消息没有?” 小米笑了笑:“既然神秘,那就是大家想不到的,坐着看表演就好,难道因为神秘,那嘉宾就不亮相了?所以不要着急,该揭露时谜底自然会揭开。” 小吴点点头,满脸崇拜:“小米姐说话好有哲理哦。” 小米挑挑眉毛,心中暗想:“有哲理嘛?还是有哲理?真是非常有哲理?” 男主持人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接下来,是我们今天的重头戏,我们请到了一位神秘嘉宾,来出席博艺的年会。”女主持很配合:“这位嘉宾到底是谁呢?是位风度翩翩的帅哥,还是位美丽娇柔的美女?或者……” 她卖了个关子:“让我们有请程川市长温鸣先生!” 音乐声热烈地响了起来,大家都鼓起了掌。小米呆住了,只知道木然地看着前面,乘坐在那一页扁舟上出场的神秘嘉宾,就算隔得远,她也能看出那风度翩翩,气质洒脱的,不是温鸣是谁! 小吴用手拐子捅捅她:“小米姐,博艺居然能请到温市长,我们简直是赚大发了,要知道温市长年轻多金,可是程川现在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呀!要是能让他在这次晚会上注意到……” 她拖长了声音,一副神往的表情。 稍后,她突然醒悟一般看看小米那隆起的肚子:“哦,不过小米姐,您可是名花有主了。不会和我们抢了。所以你不在幸运列。” 说完打趣道:“小米姐,你会不会后悔结婚早了……” 小米瞪了这个没大没小的手下一眼。没理她。 小吴也不在意,呵呵地笑着,眼睛发亮地紧盯着台上的梦中情人去了。 温鸣开口,说了几句,大意就是祝贺博艺今年的大丰收,并祝博艺的未来越来越好云云。 小吴又在抽凉气:“小米姐,温市长的不止是人长得好,声音好好听啊,要是谁能嫁给他,光听声音骨头都酥了,你说会不会幸福死了!” 小米受不了小吴的花痴样,决定打击她一下:“可传闻说他早结婚了哦。” 小吴不信:“小米姐,你out了吧,那是他的前未婚妻,早解除婚约了。”说罢两眼放光:“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 小米无语地摇头,不再理会她。 江之鹤也上台,说了些感谢温市长百忙之中还来出席,支持民营企业的话,然后是一大通感激,总之是谢谢大家,谢谢在座各位。 小米还在民营和外企这两种企业间绕不过弯来,感谢词已经致完,正式表演开始了。 简洁的说话致辞方式,不像某些地方,不让人昏昏欲睡显不出说话者的水平。小米喜欢这种简单。 表演也很精彩,幕布背后,居然还有幕布。全部打开后,那湖面更大了,无论是泛舟湖上,还是一艘艘的船拼凑在一起做完舞台,灯光做得非常到位,把表演和自然融为一体,非常精彩,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大家边吃边看表演。还有一波一波的人过来敬酒,小米都是以果汁代替。倒也没人强求她,也算是过了关。 第321章 角落 台上热闹,台下也是一片人声鼎沸。因为都酒桌都是台阶式的布局,还真一时看不到刚才那些领导们,都坐在哪儿了。小吴热情满满地抬了酒杯,拿了签名簿,说要亲自去寻找温市长,敬酒加签名。 临行时还冲着小米握握拳头:“小米姐,你就等着听我凯旋归来的好消息吧!” 小米失笑,现在这些年轻人的冲劲,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年纪能比的了。 小吴走后,也许是怀孕了的缘故,就算大厅里布局多合理,通风多好,小米还是觉得有些憋气。毕竟几千人一起呆在一个空间,正常人都有可能会有不适的时候,何况是那么喜欢晕菜的小米。 她选了个空挡,悄悄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每个台阶都有显眼的引路灯,这个倒是方便了她,否则,她还真担心不小心摔了。 有服务员早看出了她的孕妇身份,热情地帮忙,问清楚她要到哪儿之后,把她搀到了大厅外面,给她指了个休息间的方向,告诉她可以去那里休息一下。 小米谢过那位热心的服务员,朝着休息室走了过去。 她如果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还会选择去休息室吗? 会,有点。不会,也有点。她没法说明白。 身后的喧嚣越来越远,休息室的大门是关着的。和大厅里那热火朝天相比,这里四周都是一片死了般的寂静。只有那窗旁的凤凰树树叶摇曳着,还让人感到有一线生机。 这个时间段,节目正精彩,正是吃菜喝酒的好时候,出来这里的人应该不多。小米这样想到,边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那沉重的实木大门,让她花了点力气才推开。她推门的时候为了用力,也是低着头。 虽然沉重,可大门悄然无声地打开了,小米当时还很多事地在内心评价,真是质量好啊,居然没声音,要知道质量次一些的门,难说一推就咯吱得像母鸡下蛋。想到这里,她微微笑着,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扫过休息厅。正前方宽敞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可是在侧面一个隐蔽些的角落,她的视线对上了一个人的目光。小米脸上的笑容骤然冻结。 她的心猛地抽动了起来,像被什么钝器击中,疼得她想弯下腰去。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朝门外跑了出去。 当温鸣目光对上小米的眼睛的时候,心里一沉。他忽然觉得情形很不妙。可是,他不可能放开还没站稳的罗曼达。那样她很可能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上。可小米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着那沉重的回力门反弹回来,还在轻微地颤动着。她那个伤心绝望的样子,也同样深深地刺痛了温鸣的心。他扶稳罗曼达,让她站稳后,拉开门追了出去。他完全能理解她那心灰意冷的心情,当年,他看到宁木之抱着她的时候,就是那样一种万念俱灰的状态。 罗曼达站稳了后,是一头雾水,那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个温市长二话不说就跑了?她负责博艺公关这一块的,这次年会,她试探性地邀请了程川市的市长,想请他来。温市长很难请,这个她知道。没想到,这个不抱任何希望的邀请,居然得到了温市长同意前来的回复。真真是让罗曼达喜出望外。要知道,温鸣能来参加年会,无异于是给博艺做了个广告,不但免费,那效果比任何一个天王巨星出来吼几嗓子都强。 她成功邀请到温市长,可以说是她本年度工作的最大亮点。 所以,当温市长来时,她是拿出了浑身解数,竭尽地主之谊,热情周到地招待。哪知道大家平常都难得见到温市长真人,有这个机会见到个个都跟那狼见了羊似的,赶着挤着的要给温鸣敬酒,就差排队打起来了,人是她请来的,把人家喝的烂醉如泥不但有损温市长的从政形象,也影响了自己的声誉。你说好好一个人,好心好意地来给你庆祝年会,你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人家形象尽失还出尽洋相,那以后谁还敢来给你捧场了?罗曼达能感觉到这样下去要出事,开始拼命帮温鸣挡酒。她本来是很能喝的人,可喝了一会儿也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到了最后,实在扛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终于把温鸣从酒桌上带离,把他带到了休息室,想让他避避。 哪知道,喝得不少的罗曼达,就算还勉强能保持清醒,可脚步也有些略微的不稳。一个不小心就绊到了地毯的连接处,说到这里也得怪怪泛舟文化城,那个衔接处,做得一点儿也不平滑,罗曼达硬生生地被勾住了脚,身子由于惯性,却是往前扑去。 温市长身手还是挺敏捷的,在她快要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关头,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于是,在惊慌之中,刚才那一副才子佳人拥抱图,就新鲜出炉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温鸣面对着大门,而罗曼达刚好相反,背对着门,加上又有些微醉,对外界感觉有些迟钝,所以当小米和温鸣两人双目相对,交换若干信息,都先后跑了出去后,她还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话说小米跑出了休息厅的走廊,往外一拐有道门,出了门就跑到了刚才她在窗户上看到的有凤凰树的院子。 小米钻到大树底下,抱起身体,默默地蹲在凤凰树下的黑影里。夜色里本来就不好看清,何况是她这种有意的躲藏。温鸣要看到她会很难。 她躲在树后,看到温鸣很快地跑了过来,站在她不远处,双脚来回地移动,人四处打量。压低了嗓门叫她:“小米!小米!”声音焦急。要知道,她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而是个已经怀孕了多月的,而且是他的老婆!如果有个闪失....... 他简直是不敢往下想。他迅速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 小米在树后,咬紧了嘴唇,就是不答应。早看到了他的动作,她赶紧抢在他打进来前关了机。 他显然知道她是从这个方向跑了,电话又打不通,找了一会儿没什么成效,他再度拨打了电话,小米听到他在电话里安排让他随行的几个人,一起出来帮忙找人。这些人里,有几个是小米认识的,比如说那个原来一直跟着她的小李。 温鸣心里清楚,自己也不能整出大规模的动静,否则明天的头版头条,估计都是温市长如何抛下宴会上的几千人,私自跑出去找个女人的八卦新闻。 单想想都不知道那些记者有多八卦,那些记者一定会把这种记录当做一个重点新闻来抓。看看帅气多金,官二代,本身也是官的温鸣,本身就是个新闻点,再肯卖力地让个女的参与进来,那就是极好的素材,桃色事件啊,追进报道已经是不可避免。 几个人来回寻找了一遍。小米看着那些脚,在树外晃来晃去,可就是没人看到她。 还真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 那些人折腾了一段时间,小米听到温鸣分派谁谁谁去车站,谁谁谁去守着们,谁谁谁又去哪里...... 一切都平静了。小米估摸着他们应该是换了个地方了。 她悄悄地拿出了手机再度开机:“墨子,我遇到了点麻烦,过来接我,我现在就要走。” 他们来的时候用的交通工具是公司提供的豪华大巴,现在想走,没有车估计是有些难。要知道泛舟文化城地处郊区,有些偏远,虽然说有公车,那发车间隔时间很长,现在已经是晚上,而且她身子也不方便,再说了,那么多人在找她,她要是撞出去,肯定是会飞快地被送到温鸣身边,想想她都实在有些不甘心。 墨子作为博艺公司的员工,也来参加年会了。他也没开车。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有办法。他沉着地交代她,原地呆着别动,他很快过来。 小米很快看到了墨子的身影。他看起来比她镇定多了:“走,我们先出去,路上边走边联系。” 墨子估计已经打量了一番地势,从容地领着小米出了侧门。泛舟文化城入口众多,一时之间温鸣也不可能让所有的门都布置上他的人。而且就算布置上了,认识小米的也不多,就算他们走过去,也未必就能认出来。 来接他们的,应该是墨子的朋友。也像是个做保镖工作的。体格强壮。不发一言。见了墨子,连招呼都不打。这个样子说明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不两人很生疏,要不就是非常有默契。 小米和墨子迅速上了车。墨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回头看着小米。 “先回鸣翠苑。”小米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个司机还是一语不发,车子却是像离弦的箭一般冲着鸣翠苑的方向,驶了出去。 小米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当时,看到温鸣抱住那个女人,她的脑袋居然哄地一声,着了火一般难受,女人那卷曲的长发,自然地洒落在他的肩头,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似乎两人很亲密,亲密得可以互相交换某些东西。这种认知让她一分钟都不能呆下去了,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小米内心里在挣扎和纠结。一个声音在说,小米你来找他可不是为了再续前缘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一副坠入情网的样子!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爸爸妈妈,对得起纪萧吗? 一个声音说,就算你有多不舍,也赶紧离开他吧,否则你会越陷越深,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什么事都做不了!反而成了生生地投入仇家儿子怀抱的人! 有个声音在慢慢汇集:“你不是不想伤害温鸣么?现在,不是正好是个机会离开?只需要做出争风吃醋,妒火大发的样子,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小米难过地闭上了眼睛。的确,这个就是刘恋和自己说过的“机会”。 司机开的是一张陌生的车子,所以被门卫拦住了。直到看到小米,才赶紧放行。不过这样倒是挺好的,小米不知道温鸣会不会留着保卫人员在鸣翠苑里,看到陌生的车子,至少不会那么及时地给温鸣报信吧。 小米的脑中一片清明,利落地吩咐墨子:“墨子,进去后就看着张阿姨,不要让她给温鸣打电话。” 墨子对小米和温鸣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可在此时却是无比的专业,他毫不八卦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把听力重点留在了不要给温鸣打电话这个点上。他知道小米想表达的重点是,不要让温鸣知道她现在在这里。 他像个军人一般,没有任何质疑,严肃地答了一声:“是!” 他跟着小米那么久,从来没有今天一样感觉他开始发挥作用了。所以已经进入备战状态。 车子停在别墅的院子里。小米还没下车,墨子和那个开车的小伙子已经悄然无声地提前下去了。 两人的确很默契,小伙子打量着院子四周的动静,很快就消失在院子里。而墨子早就悄然无声地进了屋。 等小米下了车,走进去的时候。小米看到张阿姨站在墨子身旁,墨子的手中拿着张阿姨的手机,而客厅里的座机,那插头已经被拔了下来。张阿姨惊魂不定:“怎么了那是?刚才温市长打电话回来说,您要是回来了,给他个电话,可墨子不让我打......” 小米不等她说完,声音冷得像冰:“是我告诉他不让你打的,如果温鸣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说的。” 她转头看看墨子:“把你的东西也收一下。” 说完,她看也不看两个人一眼,蹬蹬蹬地就上了楼。 小米在此时发现,她似乎真的没把这里当做家。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她也就摆放了一些日常的生活必需品在这里。所以收拾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一个行李箱再加上行李包,她很快就把自己放在鸣翠苑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 打开抽屉,是些首饰,还有戒指。那个是温鸣在两人领了结婚证后送给她的。也是卡地亚的钻戒,不过是白钻。克拉数也不少。温鸣当时还有些遗憾,结婚太仓促,连戒指也选得仓促,没时间定做。记得当时,他单膝跪下,说了好多让她都动情的话。他说:“小米,虽然你反对公开我们的关系,所以没有什么轰动的结婚仪式,可是这枚戒指是必须的。它将见证我们一起共度一生的每一天,请你收下它,嫁给我吧!” 他当时的话,让她感觉不是光让她收下这个戒指这么简单,他,想和她共度一生。 她收了下来。并不是她真的感动得要永远和他在一起,而是,她不想让他起疑。 现在看着这枚戒指,小米心里,却忽然有些难过。那种情绪是一种挣扎,内心深处她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可是理智上她必须舍得,那样也许对谁都好...... 第322章 生孩子 她在戒指上的目光停留了足足有三秒。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放了回去。关上了抽屉。 墨子适时地出现:“今天就张阿姨一人在家,其他的人要不休息,要不就跟着去参加年会了。” 小米嗯了一声。墨子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两件行李上,停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了:“现在走吗?” 小米点了点头。墨子一言不发地拎起行李先行走了出去。他似乎对她做的这一切一点也不吃惊。也许当初他早就想到了,迟早一天,她会离开的吧,所以才会那么从容。毕竟,她来这里的目的,他完全知道。 小米跟着墨子,下了楼。那位开车接他们的小伙子,正站在客厅里,明显地是为了看住张阿姨。他那训练有素的站姿,让小米想起了那些特种兵。 不过她来不及细想,她现在得先解决当前的问题。 墨子的东西更是精炼。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可以随时离开的准备。就一个行军包。张阿姨惊疑地看到了小米的那两个行李箱。 她的声音都是抖的:“小米,那是怎么了?夫妻吵架很正常,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她看看小米那隆起的肚子:“你看你还怀了孩子,这样跑来跑去的怎么行?你生气也不能让孩子跟着你受气呀?” 小米没理她的劝解,倒是向她告别了:“张阿姨,我这不是离家出走,我是要和温鸣分开过。他要是回来了,你就说我带了人来,你拦不住我,他不会怪你的。” 这种时候,还为自己考虑,张阿姨心里有些感动,小米这孩子,和自己呆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她来了后,这个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温市长也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了。她要真走了,说实话,张阿姨心里还挺舍不得的。不过,在张阿姨看来,两个人那么恩爱,怎么可能会真的分开,也就是现在气头上,暂时离开一下罢了,到时候温市长去好好哄哄,那不还得回来? 她知道自己真没法留着小米,想到这里,还是有些难过:“小米,乖孩子啊,你要是有气想离开一会儿也行,先静静,消消气,等气消了,温市长去接你,再回来啊!记得好好吃饭,记得好好照顾孩子!”张阿姨说完,拿起衣襟抹眼泪。 小米抱了抱她:“张阿姨,你多保重,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 张阿姨哭了起来。 小米放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墨子留在最后。把手机还给张阿姨:“阿姨,我们走了你再打给温鸣吧。我也不想你为难。” 张阿姨抽泣着:“墨子,那是怎么了?早上出门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我看温市长还亲了小米一下的,怎么晚上回来就这样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墨子毕竟也和张阿姨呆了一段时间,相处还那么融洽,张阿姨对自己的照顾他又不是不清楚,他差点就认张阿姨做干妈了.... 可是毕竟是各为其主,又能说什么呢。何况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叹口气:“张阿姨,他们的事情冷暖自知啊,我们也插不了手,顺其自然吧。” 张阿姨握着手机,哭得更凶了。墨子狠下心来不去看她,赶紧拎着行李走了出去。 车子再度驶离了鸣翠苑,在一个路口的交汇处。车子很少,等红灯的时候,他们是停在线上的第一张车,墨子看到了对面路口温鸣的车子。他紧张起来,示意小米:“小米姐,你看!” 温鸣不熟悉他们现在坐的车子,自然不会关注到他们。小米默默地看着对面的车子。不发一言。 绿灯亮了,两张车交汇而过,小米看到了摇下来的车窗里,温鸣正在打着电话,他的注意力显然完全集中在那个电话上。小米隔着玻璃窗,心里默默地和他道别:“温鸣,再见!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 两张车朝着不同的方向,越加快速度,离得越远,渐行渐远。 四个月后,医院的产房外。张阿姨偷偷地打通了温鸣的电话,做贼一般地说了几句。赶紧挂断。她能想象得到温鸣接到这个电话的激动和慌乱,因为她在电话里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她判断对了一半,那掉地上的东西其实就是温鸣,他当时正在床上躺着呢,听到这个消息,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抓一旁的衣服,哪知道一滑就把自己摔下床了。 不过她就算知道了也不用担心,激动中的温鸣,一点也不觉得疼。 她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打通了吕东伦的电话。 温鸣的电话是一定要打的,他是孩子的爸爸,怎么可能让孩子的妈妈在生产的是时候,居然都不在场!可是吕东伦的这个电话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她其实已经老早就在想了,而且还很纠结。最后,她还是觉得毕竟她是孩子的奶奶,她来看孩子是人之常情。自己也算是在她手下做了那么多年,上次听了温鸣的话,小米搬到鸣翠苑就没有告诉她。这次,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告诉她一声,她如果来了好好对小米的话,也正好有利于他们一家人修复感情,也是好事一桩,如果她来了就闹事的话,那时候自己就坚决出去,护住小米和孩子! 张阿姨把各种可能的情形都想了一遍。把应对的方案都想好了。才拿起电话,拨通了吕东伦的座机。 穿着睡衣的温狄,正躺在床上看着报,吕东伦在一旁梳妆台前往脸上拍着紧肤水。俩个人都正在做睡前准备。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温狄从老花眼上看了梳妆台前的吕东伦一眼:“老太婆,电话!” 吕东伦拍打着脸颊,婀娜地走了过去:”死老头子,你离那么近也要指使我过来接!” 拿起电话,她就变了个声,温柔圆润有礼:“喂,您好!” “什么,艾小米要生了!在哪个医院?”吕东伦拔高了声调。 显然她口中的内容吸引了温狄的注意力,他放下了报纸,专注地听着。 “不是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吗?怎么现在就生了?”吕东伦有些奇怪。 “哦,是胎儿营养太好了。什么,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不看好她,还让她摔了一跤!”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你现在好好看好她。”吕东伦说完,挂了电话,就开始忙乎着找衣服穿。 哪知道,一回头,温狄早换下了睡衣,衣冠整齐,就差袜子了。 她有些吃惊:“你要干嘛?” 温狄看怪物一样看她:“我孙子要出生了,我当然要去看看!” 吕东伦见不得平常冷冷地对自己的温狄现在这么热情,就要刺他一下:“是不是你孙子那还说不准呢,你看预产期都提前了!” 温狄恼怒,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你这个老太婆!当初要不是你多事,我孙女都上学了!你还好意思再乱七八糟地说些胡话!” 说到这个,吕东伦有些气短。不吭声了。只是嘟哝了一句:“我当时不是不知道孩子都那么大了嘛......” 温狄见她非要去,也没办法,只好交代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内人:“你去了说话给我收敛一点,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最好是不要说话!照顾得就殷勤些,别斤斤计较,毕竟我们家的确对不起那姑娘!你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弥补弥补!” 吕东伦不吭声。 温狄威严之至:“做不到就不要去!” 吕东伦急了,她可是为这天到来做了不少准备,连孩子的小袜子都准备了好多双,末了居然还不准她去,这哪儿成呢!她赶紧回答:“知道了知道了,我去了会夹着尾巴做人,行了吧?” 说完低声咒了句:“死老头子!” 见温狄的眼睛横着扫了个眼风过来,她不敢再说什么,赶紧低眉顺眼地收拾东西去了。 温狄已经打电话,吩咐秘书定省城飞往程川的飞机,顺带安排他离开这几天的工作。 医院产房外,一片混乱,今晚有好几个产妇被送进了产房。外面等着的人有些多。幸好大家心里都挂着事,没人注意到温鸣就是电视上晃悠的那位市长,而且,估计大家心里都先入为主了,压根没想到市长老婆生孩子也会来这种医院,所以就算看他面熟,潜意识里也没觉得他就是个人物。 温鸣本来想把小米送到私立医院里的,毕竟那里隐秘性要强些。哪知道小米冷冷的一句:“谢谢温市长,我们普通人就进普通医院就好。”然后自顾自地去自己的产检医院就诊,噎得温鸣没一点脾气,也没一点办法。 自从小米在博艺年会撞到他怀拥佳人后,她就毅然决然地搬走,回到了她和艾小粟住的那个地方。艾小粟只要姐姐迷途知返,自然是双手欢迎。 温鸣回家后,看到她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简直是又气又恨由担心。她潜意识里也许就根本没把他这里当家吧?搬走了后,连她曾经住过的痕迹都没有。单看房间里尽是男性用品的摆设,他完全像是个单身汉。谁能想到,他早上还和怀孕的老婆住在一起,那时候这里还那么温馨,像个家…… 想到这里,温鸣摔门走了。他去找小米好几次,都被小粟给赶了出来。小米甚至毫不留情地给温鸣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温鸣找了个借口:“首先我们俩感情还没破裂,我不同意离婚,再其次,你还在妊娠期,这个时候和我离婚,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事?” 说得有道理,这个极有可能影响到他的仕途。小米妥协了,那就离婚这事先放一放。 她狠狠心,直接告诉他:“孩子不是你的,是纪萧的。你不用有什么内疚,我本来是打算拿那孩子气你呢,现在良心发现告诉你真相了,你赶紧走吧。” 温鸣不理她:“要不是你在博艺工作,我根本不会受邀去参加博艺的年会,我本来也就想去给你打打气来着。那天我真的是那女的摔倒了,我只是在一旁扶了那女人一把,那女的叫什么我现在都还没记全,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不用气成这样,拿孩子来乱说话吧。” 小米无语。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玄妙,有时候你说了真话人家不信,胡乱说说还个个信以为真。真真是可笑。 他接着说:“我知道怀孕的女人激素水平不稳定,你就算胡闹我也能忍受,可是你总不能剥夺我当爹的权利吧?” 小米无力再说什么。 没想到温鸣几次想接她回去未果,又开始无赖起来:“你不回去也行,我这阵子是比较忙,回家的时间也少,小粟出国去了,你一个人呆着,就算有墨子,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放心,让张阿姨过来帮你。” 小米当然不同意。 温鸣又放出一个诱饵:“如果张阿姨来了,我自然不会像原来那样天天出现在你面前。” 也是啊,前阵子他像个无赖一样天天来家门口等着她。还博取了不少人同情,小区里都把她传成了一个把老公赶出家门的恶妇,而他是那不离不弃正能量的好男人。 小米又妥协了,只求能过些安生日子。于是张阿姨就堂而皇之地被他安插了进来,天天地好吃好喝地伺候她。所以才有了开头时,她在产房里,而张阿姨四处通风报信那一幕。 此时,一贯从容冷峻的温鸣,明显地故作镇定。香烟拿到手上,没抽,可却被他折断了好几根。到了最后,坐不住了,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转。 张阿姨看不下去了,来安抚他:“温市长,女人生孩子都要些时间的,不用着急。有的生了两天两夜的都有。” 温鸣一个严厉的眼风扫了过来,满含着责备。张阿姨赶紧改口:“当然,我们小米肯定会顺利的,不会那么长时间。” 温鸣脸色有所缓解,可还是很不耐烦:“要疼那么久,那不是很痛苦?要不就问问小米,告诉医生,做剖腹产吧。” 张阿姨连连摆手:“温市长,您那是不知道啊,剖腹产对女人的身体伤害那是极大的呀,肚皮上划上一刀,把经脉纹路都伤了,那个是大伤元气啊。何况,剖腹产生出来的孩子,没受过产道的积压,呼吸系统容易出问题,听说对剖腹产的孩子,个性也会受到些影响。不好不好!”张阿姨这阵子陪在小米身边,跟着小米学了不少产妇知识,现在赶紧说了出来。 旁边一个听到的家属听到了点子上,觉得和张阿姨有共鸣,也连连点头:“对啊对啊,还不止这些,据调查说,好多做了剖腹产手术的妈妈,都会拉下腰疼的毛病。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第323章 经历 周围的人好奇起来,有不少等在产房外的,都支起耳朵来听,那人看到大家来兴趣了,像说书一般往下继续:“母亲怀着孩子的时候,后期脊柱是弯曲的,和正常人不一样,如果是通过正常的途径生产,一方面在孩子出生时的心理暗示告诉母亲,孩子出生了,那脊柱因为身体的变化再加上生产的用力,就会很自然地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如果没经历过这个阶段,其实母亲的脊柱就一直保持着‘我的身体里还有个孩子’这种突出受力以承受孩子重量的状态,久而久之,孩子已经出生了,那脊柱还是恢复不了,自然就腰疼了。而且,麻醉的时候会打在脊柱上,也有可能会影响到,所以啊,现代人别以为剖腹产一劳永逸可以不用疼。哪知道,就为了那么一时的不疼,后续还得忍受更多的恶果。” 这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是个知识分子,极可能是个老师,说起话来是一条一条的,当场就把在产房外等着的两家人给说得动摇了。 几个人都点着头,都嘟哝着:“还是要先生生看,实在生不下来再说。” 温鸣咬了咬牙,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这么说还是得自己生了,想想小米那受苦受罪的样子,他心里抓肝挠肺地难受。 小李走了进来,附耳和他说了几句话。温鸣的脸色阴了夏利。看着张阿姨:“你告诉我爸妈了?” 张阿姨看着他那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有些怯怯地说:“我想夫人来了也好,因为孩子的事儿,也可以修复修复关系。” 温鸣瞪了她一眼:“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自作主张!至少要先告诉我一声!” 张阿姨诺诺地点点头。她哪里知道温鸣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自然有些不理解,在她看来,这么好的和好机会不好好利用一下,难道这家人从此就这样过日子?媳妇从来都对婆婆满怀敌意,连叫她一声妈都不愿意,那还算什么家啊? 而温鸣现在心思的重点,完全落在了刚才小李说的:“温高官和夫人都亲自过来了,现在刚下飞机,车子往医院这边开来。” 爸爸也来了,这情况就有些微妙了。上次和父亲谈过的话在温鸣的耳边响起:“她要是想做我温家媳妇,那就让她去做亲子鉴定。” 温鸣真心的头疼。作为丈夫,如果让孩子去做这样的事情,那明显地是自己没尽责,没给孩子的妈妈最好的尊重和保护。他毕竟放过这样的狠话,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会当做亲生的来养!何况,他一直坚定地以为,孩子就是他的。 可是,如果不给父亲个交代,那老头子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真做到了亲子鉴定这一步,温鸣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小米那岌岌可危的关系轰然倒塌的未来。 温鸣真心的头疼。作为丈夫,如果让孩子去做这样的事情,那明显地是自己没尽责,没给孩子的妈妈最好的尊重和保护。他毕竟放过这样的狠话,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会当做亲生的来养!何况,他一直坚定地以为,孩子就是他的。 可是,如果不给父亲个交代,那老头子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真做到了亲子鉴定这一步,温鸣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小米那岌岌可危的关系轰然倒塌的未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吩咐早闻讯赶来的生活秘书小孙:“温高官要过来,你去安排一下。低调一点,别让消息传出去。” 孙秘书点点头,赶紧去办这事了。 父亲这么高级别的人出现在医院里,虽说是为了等儿子媳妇生小孩,是人之常情,可显然太过高调,而且怕引起骚动,怎么想都是不合适的。他得让孙秘书去安排一下。 哪知道,还不等孙秘书走出多远,就有穿着白大褂的一群人走了过来,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前呼后拥的样子,看来领头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可能是医院的院长。 见到了温鸣,早有人上前引见,说这是医院曹院长。两人客气地握手,曹院长介绍身边的两位医生,一位是医院的产科一把手,一位是妇科的主任。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个科室的一把手打过招呼,欠了欠身,很迅速地带着一干人急匆匆地进产房去了。 人都散开了,曹院长示意温鸣跟自己来,离开产房那个有些复杂的环境,人少些话也容易说开了,曹院长很抱歉:“温市长爱人来这里,也不先打个招呼,真是怠慢怠慢了,幸亏还有医生护士认出您来了,否则多不好意思。” 温鸣知道小米本来也不喜欢走特权,如果不是父亲要来,也许自己也会低调行事。听到院长这么说,他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曹院长客气了。我本来都没打算惊动您的,这大半夜的叨扰了,实在抱歉。” 他想起自己起身出来的目的:“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曹院长方不方便?我父亲和母亲可能一会儿会过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忙给安排个房间,让他们先在那里等......”他有些为难,父亲的身份太特殊,如果出现在产房外,那估计又会起一片轩然大波。 曹院长显然知道温鸣的家世,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应该的,我已经准备好了,等温高官过来,就在一旁的办公室里等候佳音就好。我们院里最得力的妇产科医生,刚才都到手术室去了,无论您爱人想顺产或者是手术,他们都会制定完备的准备方案,您放心等着就好。”边说边向温鸣示意:“温市长,您等在病房外也不方便,这边请......” 待产室里,一阵阵的阵痛折腾得小米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不过她知道这时候保存体力是关键,就算再疼,也默默地忍着。一旁躺着的那个孕妇,就不同了,一直在大喊大叫,嘴里不停地骂着那个让她难过的男人该死,那架势以至于谁都以为她快要生了,结果医生一检查,宫口都没开。 那人躺在那里气喘嘘嘘地问:“医生啊,我疼了很久了,也有宫缩,可怎么宫口还没开呀?” 值班医生熟练地帮她检查着胎位,看看她的病例,自言自语:“哦,是初产妇呀,很多初产妇都是这种情况。”接着问她:“你是不是有宫颈手术史啊?”那女人点了点头,医生很有经验:“那应该是无效宫缩,很多初产妇都有这样的情况,只要胎心是正常的,羊水是正常的,都不用着急担心。”说罢吩咐一旁的护士:“给她点能量静滴,这么大喊大叫的,等真能生了又没力气生了。” 吩咐完又教训起那能喊能叫女,还拿了小米做例子:“你叫什么叫,看看那位,人家宫口都开了三指了,现在都一声都没吭过。这个才是正确的待产方式。” 那能喊能叫女有些不好意思,嘟哝着问:“医生啊,我实在是太疼了,能不能剖腹算了。” 医生带了些不快,成天那么大的工作量,还要应对各式各样的病人,难免脾气暴躁:“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剖腹产,以为剖腹产好啊!多少后遗症!而且这个月我们医院的剖腹产指标满了,能生的都要自己生!” 那女人见医生发脾气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咬牙忍着。 有护士从外面进来,问那值班医生:“老姜,今天是什么大人物来了?门口都站上武警了。” 还没等老姜回答,产房门口涌进来一群医生,为首的那个扬声问道:“哪位是艾小米?” 小米微弱地扬手示意了一下。 那医生显然是个权威,姜医生都恭恭敬敬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她冲姜医生点点头,几步蹿到小米床前,声音温和:“小艾,别担心,我们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你是打算剖腹产呢,还是自己生?” 靠近小米那一床的能喊能叫女,冷哼了一声。 才听到刚才那位护士说门口站了武警,小米心里就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应该是温鸣的父亲来了。现在这一群人的到来,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声音有些微弱:“谢谢医生,我自己生就好。” 那医生早已戴上了医用手套,替她检查,有护士早把小米的b超记录奉上,抬着给她看,她一边检查,一边看着那记录,嘴里念叨着:“恩,不错,指标都可以,行,可以顺产。” 她看到一声不吭的小米,有些赞赏:“很好,知道保持体力。现在别大喊大叫,积蓄着体力在快要生的时候用。” 她脱下医用手套,熟练地吩咐:“开了三指了,可以打催产点滴,她体质有些弱,准备糖水鸡蛋给她吃。还有,把她推到单独的产房去。” 马上有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地执行她的话。 看着小米被推走。那位隔壁的能喊能叫女不满了,就算疼得哼哼唧唧也不忘讨回公道:“医生!为什么她可以选择剖腹产?我却不可以?还有,她凭什么能进单间?” 有护士问她:“你老公干什么的?” 那女人很恼火:“和我老公有什么关系?” 护士凑过去悄悄地对她说:“据说她老公是市长。” 那女人张大了嘴。那护士还嫌不够:“外面站满了武警,是她老公公来了。知道她老公公是谁嘛?” 那女人木然地摇摇头。护士压低了声音:“是高官。所以你就乖乖呆着吧,别叫那么大声,保持点体力!你看人家,那么雄厚的身家,都能忍得住,你有什么不能忍的!” 那女人咬紧牙关,还真忍住了不叫:“既然那么牛,去特殊医院啊,还来和我们小百姓抢什么资源啊.....” 产房地方不大,小米听到了那女人的抱怨,她有些抱歉,她本来真的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下这个孩子的,可是,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想法,现在根本不可能实施,温鸣虽然尊重了她对医院的选择,可是还是忍不住动用了特权。 她悠悠地想,这辈子难道就要和温鸣这么纠缠不休了吗?就算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也不行!他这样都不肯离开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手腕上刺痛,一阵冰凉。那催产药水似乎瞬间贯穿了全身每个细胞,她的肚子生生地疼了起来。小米的身子蜷缩起来,她的注意力完全从刚才的思绪中,被转移了。 产房不远处的医院办公室里,门口威严屹立不动地站了两位武警。温狄和吕东伦坐在里面,温狄看起来很冷静,倒是吕东伦坐立不安。不时探头向产房的那个方向张望。温鸣更是着急,直接就坐不下来。 夜已经渐渐深了,院长来请他们先去医院的宾馆将就着休息一下。几人都拒绝了。院长于是很体贴地差人抱来了毛毯。 吕东伦身上拢着毛毯,斜靠在沙发上,温狄像个军人般坐着,阖上了眼睛。温鸣轻手轻脚地给父亲身上盖上毛毯,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挂钟的声音,机械地响着。催人入眠。温鸣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小米一个人在那里受苦,他睡不着,得出去透透气。 ………………………. 产房里,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宣告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全身近乎虚脱的小米,听到了那一声啼哭,她虚弱地躺在床上。最后一下的用力,似乎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目光朝着哭声的方向看。护士高兴地向她报信:“恭喜您,是个胖小子,可漂亮了,一切都正常。我们现在帮他清洗干净。” 小米心里一松,一直紧绷着的弦瞬间散开,整整十二个小时的阵痛,还有产前那极尽全力的挣扎,疲累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瞬间就把她淹没了,她努力地抗争了一会儿,实在已经无力,她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此时,天空已经有了一抹亮色,很快就要天亮了。在办公室里,医生抱着刚出生的小宝贝,笑吟吟地给大家看:“恭喜您们,是个胖小子。母子平安哦。”说完交给温鸣:“爸爸想抱抱吗?” 冷静自持的温鸣完全没了以往的形象,听到小米没事,心里已经一松。再看着襁褓中那小小的皱巴巴的小东西,他有些手足无措,生怕一个大力伤害到了那娇弱的小东西:“可以吗?我要怎么抱?” 医生笑眯眯地做了个示范,温鸣小心翼翼地把那小东西,抱在怀里。那软软小小的小东西,还没有他巴掌大似的,对外界毫不设防地呼呼大睡着。他的心里瞬间涨得难受,充满了温柔之意。万般念头汇集成一个,那就是掏心掏肺地想对他好。 第324章 抱孩子 吕东伦刚才靠着沙发睡了一阵,现在看到孩子被抱了进来,像是打了鸡血,一下子从那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温鸣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转到左边,温鸣正好把孩子给右边父亲看,两人身材都高大,又挡住了吕东伦。两人啧啧有声中,就没注意到踮着脚也没有看到孩子的吕东伦。吕东伦又绕到另外一边,未果。还是什么也没看到,恼怒起来了:“那是打算不给我看了么!” 两个大男人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吕东伦老练地从儿子手中接过那小东西,得意地做着示范:“小鸣,你那也叫抱孩子!看着!要一手托着他的颈,一手护住他,他的小脖子软得很,得好好护着,想当年啊我第一次抱孩子...... 她的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神色,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也是什么都不会,孩子在我旁边哭,我都不敢去抱。后来那些怎么带孩子的方法,都是你奶奶教我的。” 她打量着那小东西,嘴里也不自觉地赞叹起来:“真像小鸣小时候!你看,这眉毛,这鼻子,还有小嘴巴!太像了!”她呵呵笑着,翻看着宝宝的小手:“看看,这手指的指节,完全就是我们老温家孩子才有的呀!” 她想起了往事,看着那懵懵懂懂地睡着的小东西,心里一下子就爱上了,她呵呵地笑着:“小鸣啊,你和小米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妈妈就好!妈妈还有半年就退休,如果需要,妈妈提前退休,来给你们带孩子,好不好?” 看着越来越热情的母亲,温鸣心里一惊,她要是真的来了,小米不和自己拼命才怪!自己都还流落在外,指着小米看着孩子的份上,给自己一席之地呢,再来个妈,那他简直要被打入黑牢,走的是再也不得超生的节奏了么!他赶紧赔笑:“妈,您就放心吧,我怎么能那么自私,让妈妈提前退休帮我带孩子呢!您放心好了,月嫂和保姆我都请好了,然后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们第一时间就问您好不好?” 吕东伦有些悻悻然,知道就算自己真退休了,主动上门帮忙带孩子的话,估计那艾小米用目光都能把自己杀死。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本来最不想温鸣和这女孩有关系,哪知道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地,两人不仅结了婚还有了孩子,虽说老头子撂下话来,什么要做亲子鉴定,可今天看到孩子,其实老头子心里早没了疑问。难说温鸣再巧舌如簧地说说,这事估计也就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唉!她无力地叹气,打算面对现实。 那医生看看温鸣:“你爱人一会儿就会从产房推出来,温市长随我来。” 温鸣如梦初醒,恋恋不舍地再看看那个小宝贝,随着医生走了出去。 小米累得虚脱,一觉就整整睡到第二天下午。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温鸣那满是胡茬的笑脸。她现在已经躺在病房里了。看病房的设施,是个套间,里面是病房,外间是会客室,布置得温馨像个家,应该是医院里的vip病房。 看她醒来,温鸣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眼睛里满是情意,她那白嫩的小手握在他那略微偏黑的大手中,娇嫩得让他心疼,像她这个人似乎偎依在他的怀中,让他想好好呵护,他举起她的手,轻轻地在上面印上了一。满含深情。 小米似乎没意识到温鸣的这番表现,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皮,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产房里那些身嘶力竭的喊叫一下子涌上了心头,还有孩子的那声清脆的哭声…… 她四处打量后,第一个反应是到处找孩子:“孩子呢,孩子在哪里,抱来我看看!” 她的目光四处打量着,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有过小孩子的迹象,着急起来:“孩子,快把孩子抱着我看看!” 往事像是倒带,一幕幕地闪过她的眼帘,她忽然惊恐起来,不会孩子出什么事了吧? 她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掉了下来。各种可能飞快地闪过脑海,她很快就要大哭起来。温鸣见状,赶紧安抚她:“没事没事,孩子在隔壁!” 他赶紧和她说明状况:“我怕孩子吵到你休息,让月嫂带到隔壁喂奶去了,你别担心,孩子好好的!好好的!” 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好的好好的!心里有些惊悸,想起当年小米的遭遇,心里也同样的抽痛,如今身临其境,如果谁这时候要对自己的孩子怎么样,他一定会和那人拼命的吧! 闻声而来的吕东伦,抱着孩子笑得满心欢喜:“别急别急!来了来了!宝贝来吃妈妈的奶了!” 小米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她居然还有脸来!她咬紧了牙关:“温鸣,把孩子抱过来!”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温鸣心里知道事情大大不妙,他赶紧去接过母亲手上的孩子,压低了声音:“妈,不是让您看完孩子就回去休息了吗?您怎么还在这里!?”他的声音里带了薄怒。本来已经想到这样的见面,小米有可能会受不了,他早做好了安排,可一贯自己做主的吕主席,果然自己拿了主意。 “我睡不着,想着我的孙子呢,就一大早过来了。”吕东伦无所谓地说道。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去。 小米的手紧紧地掐着床单,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她虽然知道,现在她还是个产妇,不宜动怒,可现在她心里的愤怒已经是压也压不住了。 温鸣赶紧把孩子送到她手中,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小米,你看宝宝多像你啊,那么漂亮。医院的医生都说是今年她们接生的最漂亮宝贝呢。” 小米抱紧了孩子,用脸颊轻轻地贴了贴宝宝。她浑然没听到温鸣在说什么,像个保卫战士一般护住自己的孩子:“吕主席,我想您说得很清楚了,这个孩子不是您的孙子。我也很赞成您的说法,如果您要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再来重申一遍。我艾小米的孩子,不可能和吕东伦主席有任何关系。所以请您,以后务必不要再来。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会带好,您要是再靠近我的孩子,我会诉诸法律控告您非法骚扰。您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想您不会知法犯法吧?” 吕东伦一方面想着孩子可爱,自己是爱到了骨子里,想着念着的,就赶过来看看,不过她还是有另一层意思的,那就是也顺带热情点,也算是讨好讨好小米吧,所以张阿姨说要抱孩子过来时,她自己主动要求带了过来,她不就是想好心拉近一下大家的距离嘛,哪知道,那个死丫头简直是厕所里的石头,又硬又臭,弄得她都下不来台,话说得那么难听,白白枉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紧跟着过来的张阿姨,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暗暗叹气,可看到温鸣那阴晴不定的脸,还有吕东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解围:“小米,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不要生气,生气对产妇恢复不好,而且还会影响到奶水,听话,千万别生气。” 也许是张阿姨的话触动到了小米,她的情绪平静了许多,不过还是对张阿姨说:“让他们两个出去!” 张阿姨为难地看看温鸣。温鸣起身,一言不发地拉着母亲,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温鸣明显地也不高兴:“妈,您是故意的是不是?小米才生产,本来激素水平就正是波动期,容易得产后忧郁症,这个时期,就不要刺激她,我事先已经交代好了不是,让您看孩子可以,偷偷地看就行,现在母婴分开,你要看宝宝是很便利的,就算以后宝宝在小米身边,我也可以让张阿姨想办法,尽量让您能看到。这样还不行,你偏偏去出现在小米面前做什么?你这不是摆明了要刺激她吗?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您就说孩子不是我的,现在您又一个交代都没有,巴巴地晃到她身旁,口口声声说是您孙子,这不是刺激着她口不择言吗?您看,整件事情,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旧仇未消,又添新恨,这样下去,事情要越闹越不好收拾了。妈,我不求您怎么样,您好歹替您儿子想一想成不?” 吕东伦沉默着。温鸣还以为她是在反省,哪知道她居然冒出一句:“这世道还有天理不?我看一下孙子,还得做贼似的,说得过去不?” 温狄因为不方便,一直在另外一侧的婴儿房里,听到儿子抱怨母亲的话,也走了出来:“你这个老太婆,怎么那么不识大体!你把坏事做在前头了,现在来和人家讲什么天理?你怎么不问问,你原来有天理没有?” 温狄说出了温鸣心里想的,可却不敢对母亲说出的话。 吕东伦一怔,抹起眼泪来:“我就知道,这个家不待见我,你们父子两个都合起来欺负我!” 温鸣无奈之至,难怪孔子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像母亲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也幸亏是老爸抗住了,如果自己遇上,可能会摔锅摔碗,再也没法过了...... 他想起小米那隐忍的摸样,心里对小米又更加疼爱了几分。他板着脸,一声不吭。 温狄早把他的神情看到了眼里,儿孙自有儿孙福啊,他心里默默感概,发了话:“孩子我们也看到了,有保姆月嫂照顾着应该也问题不大,我们就先回去吧!等有机会再来看!” 听到这话,温鸣忽然觉得心头一松,这几日里来的担心和一些压在心底的猜测,忽然都没了,他表情轻快:“那我送您们去机场。” 温狄瞪他一眼:“小米刚生了孩子,你就好好照顾着,我们有的是人送,用不着你!” 温鸣在父亲面前,难得地像个小孩子,摸摸头笑了。 温狄心情复杂地看着儿子。因为男女有别,小米又是现在生产这种特殊情况,他一直没有和小米见面。从吕东伦传回来的只言片语中,他能听出小米心中的怨恨。和这样的孩子结婚,温鸣将会面对什么,他心里是清楚的。虽说事情和自己儿子相关,还牵涉到了孙子的事情,温狄却能抽身出来,像个局外人一般冷静。 吕东伦曾经对艾小米做过什么,他在后来大体还是知道了一些,不过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他做判断了。小米的丈夫刚去世,她就找到了温鸣,然后很快就有了怀孕的消息。这次孩子的生产,他让院长查过,整整比产检记录上的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零三天。小米自己口口声声地说这不是温鸣的孩子。知道两家过节的人听起来有可能是气话,可到了温狄这里,却感觉这句话,很有可能亦真亦假。他能坐到今天的位子,自然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思维,就算吕东伦都认定孩子是温鸣的了,可他还是保持了一丝疑虑。 所以,他早做了安排和打算。其实他的随行人员里,就有一位医生,从事基因检测的。温狄知道如果自己在温鸣这么喜得贵子,兴高采烈的时候去对他提出做亲子鉴定,那估计他抵死不愿意不说,谈得不好还极有可能伤了父子感情。他是温鸣的亲生父亲,从和医生的咨询中他知道,亲子鉴定,并不限于孩子的父亲,爷孙之间是可以做亲子鉴定的。y染色体dna鉴定,y染色体从爷爷遗传给父亲、叔叔,又从父亲或者叔叔遗传给儿子或者侄子,所以一个家族的男性万网具有相同的y染色体,所以通过y染色体的鉴定可以判断这个孩子是否属于这个家族。通常,y染色体dna鉴定被用于哥哥和弟弟、爷爷和孙子、叔叔和侄子这样的情况的鉴定。而且,专家也告诉他了,一个家族里,两代人是可以直接做鉴定,得出准确的鉴定结果的,三代人之间也可以做鉴定,只不过是鉴定结果可能会略有偏差。 老头子在孩子刚出生抱出来看,温鸣忙着去照顾小米了的时候,就示意那位随行的基因专家,很快采了样,采样当天就被送走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温狄意味深长地拍拍儿子的肩膀,一言不发地走了。 倒是吕东伦抹着眼泪,跟在温狄身后,频频回头看温鸣:“小鸣,帮妈妈多说几句好话啊,有空带着孩子回来看看......”非常不舍。 因为是顺产,小米在医院里也就呆了三天,一行人收整收整,就出院了。出院也是浩浩荡荡的一个队伍,有在家里厨房专门做孕妇食谱的保姆,还有送汤送饭帮衬着照顾的张阿姨,还有一位专业的月嫂,再加上温鸣和墨子,小米原来的那个小院子显然已经很难塞下这么多人。 第325章 情绪 温鸣现在对小米都有了些战战兢兢的情绪,生怕一个不慎,又点着了小米心中的怒火,她这样的非常时期,容易动怒是正常,简直是喜怒无常。他得忍着也是必须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征求小米的意见,问她的意见是想到哪里住?他把几个人如果回去小米那里住的话会怎样,一一算给小米听,言下之意就是让小米跟着他回别墅。 其实他还有个秘密没和小米说,他早把别墅的房间,改装出来一间婴儿房,装修得是活泼漂亮,现在就等着小主人入住了。 小米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二话不说,依旧搬回了老房子。 温鸣也不再坚持,低眉顺眼地跟了过去。她没有直接赶他走,也算是个进步,他决定一步一步来了。 院子左边的房间,本来住的是小米一家人,现在小粟出了国,虽然知道姐姐生产,可也没能赶回来。现在就剩小米一人了。跟着来的保姆月嫂和张阿姨,的确有些住不下,而且小米也没打算要那么多人。她看那月嫂还不错,就轻描淡写地打发走了温鸣精心挑选的保姆,这下,人员算是安置下来了,虽然房间有些小,不过也还行。只是,完全没了温鸣的地方。 小米很足,孩子都是一直跟着她睡,那张宽大的床本来也可以容得下一个温鸣的,可是一想起纪萧,小米就有了心理障碍,那可是她和纪萧的床!何况她不是早决定和温鸣不想再继续了么?于是,温鸣被期期艾艾地再度赶了出去。 还好墨子估计是看温鸣这阵子的表现,挺可怜的,就在右边房子里收留了温鸣。 虽说隔了个院子,略微有些不便,可能在孩子和小米的身边,温鸣心满意足了。 此时在某座岛上,夜色照在悬崖上的临海别墅上,那别墅像古堡一般神秘。整个岛其实就是一个私人空间, 别墅的设计,很有艺术气息,一看就有迪拜的建筑风格,不像是地球上的建筑,抽象却合理。如果是白天的话,别墅靠近悬崖的一面能看到那陡峭的风景,另一面却是平静雪白的沙滩海洋。这片美妙的沙滩就伏别墅的另一边上,长年的海浪将黄灿灿的的沙粒冲刷成平整细腻的肌肤般柔滑,风的飘逸、月的变幻、山的幽秘、水的拂弄,在这里演练着各种变幻!经过千百年的筛炼,沙滩格外的松软湿润,海浪静悄悄的涌过来,又悄悄退去。 夜色中,沙滩泛闪着朦胧的白光。河滩里流淌着潮润的风。溪流里,不时传来清亮的溅水声;护河林丛,偶尔会响起一、两声夜莺的鸣啭和蝉被惊扰了的沙哑嘶叫。那些棕榈树,随风轻摆,在这里,似乎随手都是美景,随心都能有美好的回忆。 别墅的主人独具匠心地把海水直接引到别墅的海水游泳池里,碧海蓝天还有美景,简直舒适怡人极了。 可别墅的房间里,此时和美景完全不搭的是,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还有人的怒吼声,那嗓音暴怒中夹杂着沙哑:“我说过!我再也不见这个女人!” 似乎通报的人又说了些什么。这次,估计提议没被反对,那人退了出来。别墅过道的光线照到了他的脸上。他正是程川孤儿院的四大金刚之一中的老二,程宁。 他表情严肃地走入了另外一间房间,房间里一片黑暗。他对着那黑暗中的人说:“他还是不肯见你,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转告他吧。” 他说着就打开了房间的灯。灯光照射在女子的脸上,从黑暗到明亮的忽然跳跃,让女子下意识地伸手遮挡了一下。她动作很快,可程宁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水。 程宁看着她,随手抽了张纸巾走过去,叹了口气:“四妹,你这是何苦呢……” 孩子出生后,温鸣委屈着并快乐着,开始了他首为人父的生涯。虽然有月嫂和张阿姨,可他只要在,什么事情都想亲自尝试一下,完全发挥了不怕苦不怕累甚至不拍脏的精神。张阿姨有时看着这样的温鸣,心中都不由得感概,有时候人的成长,是需要契机的,没有那个机会,也许有的人就永远不会改变。比如说现在的温公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是个事,现在小米来了,已经收敛了不少,那个能收住他的家伙生出来后,更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温鸣为人态度谦和了不少已经是其次,关键是他现在的生活态度转变已经太多,比如现在,张阿姨看到温鸣主动给小宝宝换尿布的样子,简直是忍俊不禁,只见他嘴里念叨着:“乖宝宝,爸爸是第一次给你换尿不湿,要给点面子哦,否则妈妈生气了,宝宝就惨了,难说就没爸爸罗....” 小米虽说是顺产,恢复得不错,可产后坐月子是一定要的,她此时还躺在床上休息,小宝的小床就在她休息的一边,温鸣在她躺的床的一侧,摆弄着那小萌宝,故意说给她听的话,她假装没听见,转过了头,闭上了眼睛。 张阿姨听着温鸣的话感觉都有些凄凉,可那才几天的小婴儿怎么可能听得懂,他努力地挥舞着自己的小胖腿,机械地划拉着。温鸣才把尿不湿套进去一点,他一个折腾又松了。温大哥于是改变策略,先摆好尿不湿,然后再把小宝宝抱过去,小屁屁对准那玩意儿,好容易有个快要穿上的雏形,那小家伙一蹬腿,左边的又歪了,再扯扯,又没了样子。看着温鸣手忙脚乱,套上左边的,右边的被那坏小子又弄开了,忙着右边的,左边的又散了。这么小小的一个尿不湿,让温大人好为难,满头大汗。 张阿姨上前:“温市长,还是我来吧。”她看到小米偷偷地转过了头,朝着这边看。 温鸣摆摆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埋下头去继续研究:“没事,第一次做难点很正常,到后面熟练了就好了。” 说话间,那小家伙脸上露出了诡异的表情,张阿姨才在心里觉得:“不好!”刚要说,可已经来不及了,那坏小子一泡尿兜头淋了温鸣一个畅快淋漓。然后表情松快地自顾自地遨游在自己作为奶宝宝的世界里了,满脸萌得让人恨不得咬一口的样子,只见他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小手小脚乱七八糟地挥舞着,那无辜的样子,让人舍也舍不得骂,打也舍不得打,只一心不知道该怎么疼他才好。 小米和张阿姨看着温鸣的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见他脑袋湿答答的,就像被雨淋了一般,还不停地往下滴水,哦,错了不是水,是尿。一贯神一样的温鸣,居然有这样的时刻,简直让人都不敢相信。 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眼睛里还闪过了一丝做错了事情一般的慌乱。小米的心忽地刺痛了一下,可他那滑稽的造型,又让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那灿烂的笑脸,无异于是世界上对自己的最高奖赏,温鸣也讪讪笑了,随手抓过床边的一块布,抹了一下脸,自我解嘲:“没事,童子尿。那可是好药。” 张阿姨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硬憋着,差点出内伤了。她强行抑制着笑意,赶紧上前去利落地把那小宝的尿不湿给换了。温鸣还傻傻地看着小米笑。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是张阿姨看不下去了:“温市长,您手里拿着的,是小宝的尿布......” 平日里洁癖严重到谁用了自己的毛巾都会换掉的温鸣,居然拿着尿布擦了把脸,虽说是自个儿儿子的,可张阿姨觉得,他的发飙恐怕是难免的了...... 哪知道温鸣嘿嘿地笑着,又拿那块布抹了一把脸:“没事,我儿子的,又有什么关系!” 张阿姨像看天外飞仙一般瞪着完全变了样的温鸣,不知道是该笑一下还是赞赏一下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而小米在听到看到温鸣的这个样子后,心再度刺痛了一下。 把他拒之门外也不对,可让他开门进来,似乎也不可能。到底要怎样才能是最好的选择?她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真的是愁生不愁养,似乎才是转眼间的时间,小宝就满月了。张阿姨对小米是尽心尽力的,但凡做月子有的规矩,她都坚定不移的执行,虽然月嫂有时候有些异议,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她。所以,小米算是做了个实实在在的土月子。现在终于刑满释放,憋屈了一个月的各种难受,终于可以释放,比如说终于可以洗头洗澡,终于可以不用出门还要全副武装戴上帽子,生怕吹一点点风,着一点点凉。一个月的时间里,连凉水都没摸过。 虽然温鸣一心想当个好爸爸,可他毕竟是一市之长,现在他的“代理”市长的“代理”两个字早就在半年前就被抹掉了,工作也更加繁杂起来。经常性的出差,让他想尽些心力也尽不到。比如小宝的这次满月酒,他就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国城市,是没法参加了。 小米也不是喜欢大张旗鼓的人,她的朋友也不多,就叫了刘恋、杜子腾、毛笑笑几人,合着家里的张阿姨、那位吕保姆,还有墨子,打算举行个小型的宴会。 说是宴会,其实也就是大家凑在小米的院子里吃个饭而已。 本来是稍稍热闹一下的事情,结果却发生了意外。意外的原因是,吕东伦来了。 住在省城里的吕东伦,自打见到了这个孙子后,就一直牵挂着,她不敢再贸然跑过去看,生怕又惹着小米,她现在对这个儿媳,是又怕又恨。儿子非要,打了证还说是要低调,连个结婚典礼也没办。他家人见人爱的温鸣,就这么悄悄地把终身大事给办了,真有些偷偷摸摸的味道,的确是够委屈的。那个艾小米是大姑娘的时候,没能进得了温家的门,可现在就算进了门,身份已经是个寡妇......想想吕东伦的心里还真的有些不平。可看在孙子的份上,她都忍了。她掐指算着这孩子也快满月了,就提前给家里的老头子探了探口风。老头子没直接支持,也没反对,她就知道老头子的意思了。只要她不闹出乱子,老头子其实也想她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去表现一下。 她也在心里一再地给自己鼓气,孙子人家已经给你生了,过去的事也摆在那里,现在唯一做的也就是积极点,尽量把矛盾和仇恨化解一些,就算不想成一家人,都成了一家了,她又能怎样。 哪知道,吕东伦到了程川,发现温鸣居然在外地出差。想想她一个人去赴宴,而且还是个没有邀请卡的宴,吕东伦就有些心底发凉。不过,在胖乎乎的可爱孙子的摸样召唤下,吕东伦还是咬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到了小米她们住的那里。吕东伦留了个心思,先给张阿姨打了个电话,知道这个张阿姨现在未必肯帮自己,可至少能给个准信,她也就不管了! 果然,张阿姨很为难:“吕主席,不是我不帮您,您要知道,温市长现在都看小宝妈妈的意思行事。她现在显然是没消气,您去了的话,末了可能大家都会难过,所以我想要不下次温市长在场的时候,您再来?这样的话有温市长在,也好有个缓解。” 张阿姨也算是个看明白了的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吕东伦辩驳不得。 才一个月的时间,张阿姨看吕东伦是苍老了不少。只见她神情里更是飘忽着落寞:“要不,张阿姨,我就悄悄地在院子里看一眼,然后你帮我把个长命锁带给孩子.......”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有时候人生真的是造化弄人。当你得意地在风头浪尖驰骋的时候,哪里想得到,当初被她踩在尘埃里的艾小米,今天她居然得去费时费力地讨好着呢....... 张阿姨知道,对一贯颐指气使吕东伦来说,能这样做简直是做了翻天覆地的让步。听她说话的淤青,的确很可怜,她如果再拒绝,那就是自己不念及旧情了。 张阿姨点了点头。 所以那天,张阿姨悄悄地把孩子抱了出去,吕东伦等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终于见到了孩子一面。 孩子白白胖胖的样子,让吕东伦再度想起了儿子小的时候。就算在人前如何强悍的人,私下里也许都有个软肋。这时候的吕东伦,哭得很伤心。伤心得张阿姨都有些不忍心。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人不要做得那么绝,那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幕!一家人和和美美好说好商量,这时候团聚在一起,该有多好! 第326章 叹息 不过叹息归叹息,呆呆看着孙儿,边看边笑,然后再哭一阵的吕东伦,让张阿姨担心起来。再这么磨下去,她就没法和艾小米交差了。 她不得已催促她:“吕主席,那边的晚饭可能很快就开始了。”她说得委婉,晚饭一开始,主角显然要出现,希望点醒吕东伦不要让自己为难。 吕东伦擦擦眼泪,赶紧把手机递给张阿姨:“帮我拍张照,我带回去。”说到最后,再度哽咽。 吕东伦亲热地抱着孩子,脸颊紧贴着孩子的脸,表情像哭也像笑。张阿姨按下了手机的拍照键,定格了这一瞬间。 张阿姨把小宝宝抱走时,吕东伦脸上那绝望的神情,都让张阿姨有些不忍。只见吕东伦快步上前,往孩子脖子上挂着一个沉甸甸的的金锁,又开始哭了:“这是温家给长子长孙世代相传的,你悄悄地给孩子收着,如果他妈妈要是不要,你就交给温鸣。” 说完又哭了。 张阿姨赶着抱孩子去交差,压根没仔细想想,为什么那么铁石心肠的吕东伦今天会这么能哭。虽然她略微有片刻的疑虑,可是也没参透其中的奥妙。 小宝宝的满月宴,虽然人少,可却很热闹。温鸣在很远的地方也打来了电话,为宝宝取了好多个名字,供小米选择。张阿姨站在电话旁,不经意听到了几个,其中有温艾、温翼飞,还肉麻滴取了个温爱艾。 小米脸上的神色不定,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还是那冷冷淡淡的样子。 现在,连张阿姨都有些同情温鸣了。她心里在叹气,这个家,四处打满了死结,似乎一不小心就成了一堆乱麻,或者说本来已经成为了乱麻....... 她再度叹气,也许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又或者,一切顺其自然,顺势而为就好,老天自有安排...... 她哪里知道,电话另一端的温鸣,其实也非常落寞,他有种全身有劲儿,可却是使不上力的感觉,小米的越来越疏远,让他难受,也许他得想想其他办法,来缓解和小米的矛盾? 六个月后,小米产假到期,开始回博艺上班。当了母亲的她,不止单薄的身体**了些,脾气性格似乎也有了些改变。变得更加沉稳和从容。 温母在孩子满月的时候来过,她知道,那次来过后,宝宝身上多了个金锁,看起来像个传家宝,她冷眼旁观,没说要也没说不要。百日的时候,吕东伦似乎也来了,小米在窗户里看到张阿姨把孩子抱出去给她看了。当时,她站在窗口后,脚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居然没上前去阻拦。看着吕东伦对着孩子又哭又笑,简直不像个正常人。这次抱回来后,孩子手上多了一对金手镯。 张阿姨不直接和小米说,小米也不问。她知道张阿姨心里也摇摆得厉害。只要她的做法不伤到孩子,她不想去点破。 而温鸣的韧性,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她采取了不搭不理,冷冷淡淡的方式来对待这个男人,只希望他能意识到她决心的坚定,能主动退出。 她再度提出了离婚,温鸣一点脾气都没有,只是这次换了个理由,还是很充分:“你还在哺乳期,这婚,你说能离吗?”一句又把小米噎住了。小米不死心:“我不介意,有什么不可以。”温鸣的回答简洁明快:“可我介意。”于是这事又搁浅了。 后来,小米给孩子上了户口,用的是她的姓,孩子取名字叫艾忆。她没让孩子跟温鸣的姓,甚至就连取名也没征求温鸣的意见。可温鸣听到这个消息后,稍稍楞了楞,接着就说:“这个名字好啊!”然后就亲热地抱起孩子,嘟哝着叫他小忆,似乎一切都由她做主,他没意见。他能让步到这个地步,而且,再看着他对孩子的样子,小米又再度不忍了。 不过,据说孩子取名的消息传到省城,吕东伦又哭了一场,顺带数落了一顿小米的铁石心肠,怎么那么难捂热!满月示好她不理,百日赶着去了,也还是不咸不淡就像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样子,她完全就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现在,居然让老温家的孩子姓了艾!她哭哭啼啼地数落着小米的不是,最后说得老头子的脸都变色了...... 小米不知道温鸣是怎么化解这次事情的。不过在他匆匆地回了一趟省城后,那边又没动静了。他总有能力,把四处都安抚好。这个小米不佩服都不行。她哪里知道,这次的事,连老头子都动怒了,不管小米怎么胡闹,有一个底线老头子是不会动摇的,那就是温家的孩子就是温家的孩子,特别是长孙,那更是不可能和别人姓!温鸣是动用了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同意老头子给了他时间,在孩子入学前,把名字改回来..... 温老头子那强烈的血统观点,其实也能说明为什么当初吕东伦会那么不顾一切,铤而走险地去支使别人去对小米第一次怀的孩子下了狠手。她太了解温老头子了,老头子要是确定小米肚子里那个是温家的孩子,而且又是温鸣喜欢的姑娘,再者是个正经人家的孩子,三者具备,老头子基本上就会同意这桩婚事了。 可吕东伦不同,她早看好了乔巧,有几点原因,一来乔巧的家庭会对丈夫的仕途有助益,二来两家也算门当户,还有,乔巧显然也会对温鸣的前途有好的影响......然而,艾小米的出现,将她的如意算盘完全打乱了。而且,当时温鸣已经出国大半年,艾家父母才来说他们的女儿怀孕了,当时吕东伦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来讹诈的。第二个想法就是不管是不是讹诈,都不应该让那些人成为温鸣的困扰!所以她先举报,举报未成后,才找到了主管计划生育的省级领导。 当时她的确是想一劳永逸的。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温鸣的,反正都会成为影响到温鸣,影响到儿子的障碍,温鸣不忍或者不能下手。没关系,她来! 当时,她还抱着破釜沉舟,为俯首甘为儿子牛的心。 哪知道,她的好心,没一人能理解,如今事后还被老公和儿子一直指责着!吕东伦是又气又恨,可却又无可奈何。 小米不知道吕东伦那复杂的心理动态,她也没兴趣知道。现在的她,由于有了小忆,生活变得丰富起来。她是很务实的人,月嫂在孩子满月后她就打发走了。现在她开始上班,就由张阿姨帮她在家带着孩子。张阿姨现在和小米相处得非常融洽。就算工资是温鸣开,可张阿姨明显更偏心小米。 温鸣还是和墨子住在院子的另外一边。墨子从后来和小粟的接触中,对两家人的恩怨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他在日常接触中,发现温鸣其实并不坏,而且整件事情中,他一直觉得温鸣是他母亲行为不妥的牺牲品,夹心饼干那悲催的夹层,虽然好吃,可处境艰难。虽然有和纪萧纪大哥的坚强情感在,可墨子还是中肯地觉得温鸣值得同情。所以两人的相处倒是往磨合得越来越好的方向走了。 话说小米回到了博艺后。也就半年的时间,博艺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至少组织机构变了,被一家公司收购了,并且据说正在整合上市中。虽说被收购,可原来博艺的原班人马却是得到了很好的保留,据说就是换了个大老板。从来的。小米回到原来的编辑部,主编还是那个主编,就是那个鸟人。鸟人也很够义气,居然把副主编的位置帮她保留了了大半年。见她一回来,是叫苦连天:“你知道你走了半年,我连瘦身房都不用去了,天天往下掉肉!”边说边拉拉自己瘦了足足好几寸的裤腰:“艾小米,你的工作我都帮你干了,连个副主编都没招!你回来后就得加倍努力还给我!” 鸟人其实不是不想招人,只是那样像艾小米一样让他一见如故,一看就惺惺相惜的,实在是不多。 艾小米微微地笑着,忽然觉得这样的鸟人很可爱,她颔首:“知道了!我会fightingfighting(加油)! 两人互相看看,都笑了,鸟人肯定她的工作能力,小米谢谢鸟人对她非常时期的体谅,一切尽在不言中。 博艺原来的老板江之鹤,据说全家移民某国,所以把在国内的产业全部转手。的一家龙港国际公司,全线收购了博艺。博艺旗下的产业,本来就名目众多,现在,龙港接手后,开始并成了几类,建筑、通讯、文化、园艺、美食等,收购在小米生孩子期间,就如火如荼地进行了,现在,重新划分类别也快接近尾声。博艺仍然保持原来的名字,作为集团公司保留,旗下的那些种种分类了的,作为分公司,现在,编辑部作为了博艺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的一部分,鸟人已经升任为公司主管业务的副总,现在小米就是在他的新办公室里被他召见。他早推荐了小米作编辑部的主编,现在就等着小米回来上任了。 小米没想到居然会得到鸟人的如此提拔,本来想着请产假那么长的时间,能保住原来职位就不错,哪知道,居然还得到了提升。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对鸟人说了声谢谢,鸟人不在乎那些虚礼:“不用那么客气,我不是让你谢我才这么做的,是看好你的工作能力!所以,艾小米,别让我的推荐打了水漂哦!” 来的鸟人,来到大陆一阵子,连这边的口头语都学会了不少,而且还应用得那么恰当! 鸟人也不和她客气:“记得今天中午一起吃饭!”见她瞪大了眼,有些不解的样子。就向她解释说:“我向集团公司推荐你做主编的时候,有一个人对你很好奇,今天中午,你请客的时候就一起见见吧!” 艾小米哭笑不得,哪有这强迫人家请客吃饭还心安理得的人!而且自顾自地请了别人,然后要她买单!” 小米摇摇头,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鸟人也不管她什么反应:“中午十二点,准时等我。” 小米答应着,退了出去。从电梯的四十楼回到三十六楼,门口等着早收到消息的小吴:“小米姐,你的新办公室我早已经整理出来了,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荣升了主编果然待遇不一样了。鸟人把他原来的办公室让给了小米,他则搬到四十楼集团公司集中办公区的办公室去了。鸟人甚至把他那副据说辛辛苦苦亲手绣的十字绣字幅也留在办公室,给了小米。 小吴很恭敬地站正小米身后,等着她的吩咐。本来想装修一下这间办公室的,可小米的口味实在是拿不准,万一有个方向失误,弄不好还得重新修,所以最后索性按兵不动等小米回来定夺。 哪知道小米前后左右看看:“挺好,就这样吧,只是再摆上一两盆花,就挺好了。” 小吴本来都做好了小米要大张旗鼓地破旧立新的准备,为了以防万一记不全小米的吩咐。她还带了本子。当时还想着,这就是细节决定成败。哪知道,小米居然那么随意,只需要买两盆花就好,这让小吴当然喜出望外,这决定一出,她的工作量可是哗哗地往下掉呀...... 她崇拜地看着小米:“小米姐,从今往后,我就跟着您了,有什么要求,您只管吩咐。” 小米笑笑地拍拍她的肩:“不用客气,我们编辑部一切都以简洁明快,表达立意清楚为主题,只要这样就好!懂了吗?” 小吴连连点头。心情比小米还雀跃。 中午的午餐,小米准点到达鸟人说的餐厅。鸟人就是鸟人,吃点午饭也要讲个情调,丝毫不考虑艾小米的钱包。那翠竹掩映的日式房屋,精致的屏风里,那矮小的桌前,三人席地而坐。鸟人身旁坐着一位气质高雅的美女,瘦身的羊绒长裙,把婀娜多姿的身材表露无遗。修长的长腿让小米都羡慕,那美女五官长得像西方人,浓眉深凹的眼眶,长长的睫毛,那个样子像极了着名的歌手韦唯。小米的视线落在那葡萄红颜色的长发上时,眯了眯眼睛,只见她的长发,自然卷曲着垂在肩头,闪着柔顺的光泽。 她咧开嘴唇灿烂地一笑,风姿绰约地朝着小米伸出了手:“您好,我叫罗曼达,杰森是我弟弟。” 哦,小米恍悟,原来鸟人真是的名字是杰森...... 罗曼达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风情,说话的语调也很亲昵,就像两人早就是多年的朋友:“小米,你知道我弟弟自视甚高,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夸人,而你是他夸的第一个,我很好奇,就硬缠着他让他带我来见见你。” 第327章 过誉 小米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女孩子。她带了些笑意:“那是杰森过誉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做的也是普通事,没什么好夸的。” 他们今天吃的是日本料理。罗曼达看她落座后,把作料递给她,让她自己调酱料。她笑眯眯地看着小米动作,忽然出其不意地问道:“听说您的孩子都有半岁了,不知道您先生在哪里高就呀?” 小米怔了怔。她从来没有公开过和温鸣的关系,自然除了熟识的人,几乎没人知道两人之间的事。博艺是她后去的公司,更是没人可能了解。她喜欢这种谁也不知道她是谁的谁的状态,并不想公开自己和温鸣的关系。而且难说哪天离婚了,也还有个退路不是? 听到罗曼达这般问,小米笑了笑:“他在政府机构,是个公务员。” 既然有鸟人这样一个奇葩弟弟,那姐姐自然也有独到之处。只见罗曼达不动声色地说到:“您前夫是那么大的一个公司老总,怎么现任丈夫一下子只是个公务员?小米,你不觉得,这样跳跃也太大了吗?” 这话其实说得有点过了,接连戳到了小米的两个痛处,一个是纪萧,一个是说她丈夫的身份。 她沉默着,脸色也暗了下来。不过明显地还带了些自制和礼貌:“我不在乎那些,夫妻在一起,适合最好。” 她眼睛的余光看到鸟人用手捅了捅姐姐,似乎不准她再说了。 小米忽然觉得很疲惫,就算她怎么掩饰,其实他们还是都知道了,不是吗?她有些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的表情让那人精似的两姐弟看出了端倪。罗曼达倒是大方:“小米,上次我请了温市长去参加博艺的年会。我还一直奇怪,为什么能邀请到温市长那么顺利。原来是温市长是自家人哪。” 说完她笑眯眯地补充:“上次年会我还来不及谢过温市长呢,本来是想带温市长去休息一下,避开那些敬酒的人,哪知道都怪我,我莽撞,被地毯绊了个大跟头,幸好温市长身手敏捷,捞了我一把,才免去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机会。” 她看着小米:“要知道那可是我与偶像的第一次拥抱啊,把我激动坏了,和追星似的。那种特殊情况,小米你能理解吧,只是不知道温市长的夫人,能不能谅解?” 她狡黠地看着小米,也不点破,可却把上次小米驱逐温鸣的理由,做了个详细的辩白。 小米瞬间明白,这是两个温鸣派来的说客。他忍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表示清白了。 小米笑得很淡然:“当然能理解,只不过夫妻间的事儿,我就不适合来做说明了吧。”她想起了第一眼看到的葡萄红的卷发,就有中熟悉感,原来温鸣那天抱着的是她!他们想现在就让她表态,她才没俺们傻,大家都绕着弯子,那她也就兜个圈子吧。 俩姐弟眉来眼去地交流着想法。小米有些不耐,起身给他们时间:“我上趟洗手间。” 两兄妹长吁了一口气,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帮他们夫妻和好。知道艾小米是温鸣的老婆已经够让人震惊,听消息说两夫妻分居了完全是因为温鸣年会那天的义举救了罗曼达让小米误会,这个又让罗曼达很是惶恐,连带着鸟人也感同身受了。这次见到小米,本来想出来解释一下,化干戈为玉帛。让夫妻和好如初。要知道上次温市长请客和他们说明这些的时候,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两姐弟那小心脏拔凉拔凉的,当时就下了想尽办法,说破三寸不烂之舌也要把这对夫妻说和的心。 哪知道看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容易...... 小米才关上日式榻榻米推拉门的瞬间,似乎就看到俩姐弟脑袋凑在一起商量起来。她叹了口气,慢慢地顺着通道,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通道很宽敞,一边是日式榻榻米的房间门,一边都是些窗口,方便那些抽烟的人靠着窗口吸烟,每个窗口甚至还体贴贴心地放了烟灰缸。小米没意识地径直往前走,目光不经意一扫,落在了前方走道窗前吸烟的一个男人身上,那男人瞬间完全吸引了小米的注意力。她只是觉得自己瞬间没了呼吸。 那身材,那举手投足,还有那抽烟的姿势,包括抽烟之间的停顿,每次吐出来的烟圈,站着的时候一只脚立着,另外一只潇洒随意地斜靠着…….种种种种,一模一样,简直是像透了某个人。那个人小米和他朝夕相对,熟悉得可以从人海就能挑出他,只是他总是那么狠心,从来不会到她梦里来....... 她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他。 她感觉胸口像窒息一般的疼痛。她三脚并作两步,快步冲到了那人的身后。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连腿都是软的,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带着哭音喊道:“纪萧......”她的声音颤抖,坐船哆嗦得似乎这个名字都快要叫不清楚了…… 她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他。 她感觉胸口像窒息一般的疼痛。她三脚并作两步,快步冲到了那人的身后。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连腿都是软的,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带着哭音喊道:“纪萧......”她的声音颤抖,嘴唇哆嗦得似乎这个名字都快要叫不清楚了…… 画面像是慢动作回放,一个镜头接着一个镜头,那人的每一个动作,小米都死死地盯着,如果要加个形容词形容她,那就是贪婪地盯着,盯着他慢慢地转过了头。 她的激动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泪像是失控了的水龙头,哗哗地往下流。这么长时间,怀着孩子独自跑到温鸣身边,就为了替他报仇,心中的委屈无人能知,还有如今失态的纠结,无人能解,可现在,只要他活着,小米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什么都不想做了,包括和温鸣家里的恩恩怨怨,她都不想再去理会了,只要他还在,那一切就算不能解决的种种难题,对她来说,全部都只不过是简单的加减运算...... 她似乎已经听到了那优美的音乐声响起,阳光似乎在瞬间笼罩住了她的全身,直达每个角角落落,舒畅得让她想大叫,叫出这阵子憋屈在她心中的种种痛苦,现在,就等他转身认出她,给她一个拥抱。 他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整个人面对面地站在她的面前。 音乐声戛然而止,带着破碎的颤音。小米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脸上的泪水沟壑纵横,很是狼狈,还带着满脸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不是纪萧。那白嫩的脸上,五官精致得让人觉得不真实,没有一丝一毫纪萧的影子。光同皮肤来看,他的肌肤同纪萧那小麦色的肌肤相比,完全是两个路线,细腻得似乎连毛孔都看不到。最主要的是,他的五官和纪萧也没有一丁点的相像之处,小米还是不死心,仔细地盯着他看,脸上的表情终于彻底失望,他绝对不是纪萧...... 那男人正好奇地看了看她,然后把目光落在她抓在肩头的手上,皱了皱眉头:“what’sthematter(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非常有礼貌,可明显地有些不耐烦。那声线低沉沙哑,和纪萧的声音也截然不同,听口音是地道的美语发音,小米觉得没去美国呆过一阵子,完全不可能说出这么地道的英语。 她触电一般缩回了刚才鲁莽地放在一个陌生人肩头上的手。 天堂到地狱之间只不过是一脚迈空的距离。小米从激动至极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脸腾地红了,她涨红了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情急之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呆在原地,说完这些,就踉踉跄跄地赶紧走开了。 留下那位俊逸秀气的美男,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小米歪歪倒倒地进了洗手间,靠在墙上,平息了很久才缓解了她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些活过来的小米终于有些想起了,房间里还有两姐弟等着自己去买单。 脑袋似乎胀得快要爆炸,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在那里突突地跳,她的身体就像跑过了万里马拉松,疲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强作挣扎地走到洗手台,看着镜中的自己。绯红的脸,那忧郁疲惫的眼神,里面的伤痛似乎都还没有褪去。小米叹了口气,接了水就往脸上泼。那冰凉的水打在脸颊上,她才能让那胀痛的脑袋稍稍有所清醒。 她平复好心情,在走廊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榻榻米的房门。 她的目光触及房间里的人时,刚刚收拢的情绪,瞬间破碎了一地。那种全身瘫软的感觉,让她打了个趔趄。 靠近她的鸟人,迅速起身扶她:“小米,你怎么了?” 她强作镇定地一笑:“哦,没事,崴了一下。” 刚才她在走廊里碰上的那个人,此时正在座,定定地看着她。触及她的目光,他再度皱了皱眉头。 罗曼达赶紧起身向那位男的介绍:“龚总,这位就是我和您提起过的那位主编,艾小米。”说完又向楞在门口的小米招手:“小米,过来呀,来见过我们的新老总龚总。” 新老总?对了,小米记了起来,博艺被一家公司叫什么龙港的收购了,传闻中总公司派来一位总裁,叫做龚龙,原来就是这位...... 她往前走了几步,微微欠欠身子:“龚总您好。”她过去还是很能说的,可是现在自从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越来越不说话,看起来就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就算这种接触到高层的非常时刻,她也没想多说点为自己谋取点印象分。反而是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有些心不在焉。 小米说完后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一言不发地开始吃菜。 龚龙刚从过来,在程川也没什么熟人,于是正好来了这家餐厅,独自吃饭。哪里晓得居然意外遇上了鸟人一家姐弟。俩姐弟于是盛情邀约他一起共进午餐。一个人吃饭是最为难过的了,而且,龙港刚刚收购了博艺,他对企业内部的一些运作方式,也需要从侧面了解一下。杰森和罗曼达两人一个隶属文化传媒,一个隶属公司对外的部门,是了解公司很好的人选。想到这些,他也就同意拼桌了。 哪知道,两姐弟席间说还有一位同事,等那人拉开门进来,他看到了在过道和自己拉拉扯扯的那个女人。于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是什么样的女人,会那样哭哭啼啼地拉着一个男人,当时她第一眼看他的那种目光,就像是生死离别一般,可稍后看清楚后,那失望的表情,连他都不忍,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能让这个打扮入时,像个白领一般,文质彬彬的女人,如此失态?他充满了好奇。 小米落座后,能感觉到龚龙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凉飕飕的。也是啊,第一次见面自己就认错人和他拉拉扯扯,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吧。所以用异样的目光看她,那也是再正常不过。她能理解他对她的印象不好。也懒得试图去做些什么改变这种局面。反而是事不关己地吃着菜。 那目光独自凉了一会儿后,果然忍不住发话了,说话直接得不拐弯:“艾小米?”他带着询问的语气,目光扫过她的左手无名指:“结婚了吗?”他的国语带着明显的口音,有些字词咬音不准,用的是粤语的音。他原来会说国语,小米默默地想。那刚才还那么矫情地说英语,都差点让她误会是认错了国际友人,把脸都丢到国外去了,原来还在亚洲,真是万幸…… 她看看自己空空的无名指,有些无语,不是她不想戴结婚戒指,而是那戒指实在是太显眼,不适合平常上班人士戴。何况,她和温鸣这种摇摇欲坠的关系,谁知道哪天有个闪失就离了?那她不是又得到处去昭告? 她有些苦笑,这位龚总问话问得那么直接,直接得居然没意识到这样贸然问一个女人结婚了没有,本身真的很无礼。他显然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一个随便大路上就会去拉男人的人,所有才会那么无所顾忌吧。之所以问她结婚了没,难说是再确认一下她是不是他想象的那种花痴而已。他那目光带着某种含义扫过她的无名指,满含深意,会不会在她回答过后,又会加上一条罪状,那就是认为她结婚了不戴戒指还不安分...... “恩,结过了。”小米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也懒得过多去揣测这个初次见面的老大,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她怎么做是她的自由。 第328章 标准 “哦,有孩子了吗?”龚龙一点不理会她的窘迫 如果这不是场工作餐,而是相亲会,她会觉得龚龙的提问很得体,可恰恰相反,这不是相亲,他的问题实在让她有种误会,这个男人对她有兴趣…… “有了。”小米回答得很简洁,说完就埋头苦吃,一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造型。 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得罪了老大的话犹如是自己亲自动的手。鸟人看到小米的回答过于简略,大老板明显受了冷落,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出来补充:“她孩子刚六个月,她这是刚休完假回来上班的第一天。”问题答完善了,还替小米解释了一下她不说话的原因。带孩子带傻了才这样...... 说实话,虽然鸟人和姐姐都觉得龚龙和小米的对话很怪异,可是龚龙既然是老大,自然有老大跩的理由。有时候当你牛了,你就是标准,当你是菜鸟,你就得就标准。他们不理解也得想办法理解。 龚龙似乎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头和罗曼达说话:“上次我让你带人规划设计的博艺的形象推广广告,做得怎么样了?” 两人开始谈起工作来。鸟人还不时地插上几句话。只有小米默默地低着头吃着东西。一言不发。她不敢抬起头来看,她怕目光一不小心会看到龚龙,他的举手投足实在是太像纪萧了。就算他样子和纪萧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小米还是没有勇气再看,她担心自己会失控...... 她还处于这种神游太空的状态,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赶紧抬头看。鸟人看她满脸的迷惑,只好解释了一下:“小米,刚才龚总问你,你老公在哪里上班?”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这个龚总是闲着没事干吗,关心员工也得有个度好不好?再接下来如果是说出要邀请她老公一起用餐的话,她会认为这个男人精神有问题的...... 不过她当然不能那么直接地说。她无奈地再度回答了一遍:“我老公是替政府做事的公务员。” 龚龙似乎吃好了,擦了擦嘴,对着小米说:“哪天有空邀请他一起吃饭。”说罢利落地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几人也站起来,恭敬地列队送他出门。 小米低眉顺眼地送着那位先生,暗中是磨牙霍霍,这个龚总,难道真的精神有问题,不就认错了一次吗,怎么就死拿着她的个人问题不放?难道还要约了温鸣告发她今天的事情不成? 龚龙的目光落到垂着头的小米身上,停顿了几秒,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大步走了。 整顿饭吃得是索然无味,大老板一走,他们几人也拾掇拾掇赶紧回去上班。小米买单的时候,被告知已经有人买过了。如果是那位龚老板买的,那他还算体恤下属,如果是两姐弟买的,那她忍不住地觉得这对姐弟的可爱,这说明他们还是下了番功夫的,他们清楚如果说是用什么名目吃顿饭的话,小米不一定会来,可如果是让她同意了请客,那她还真是不得不来了。 俩姐弟还真是聪明...... ................................................................................... 小忆总是很乖,每天由张阿姨抱着,在那个时间点到小区门口等着艾小米下班。以至于后来养成了习惯,一天不去接妈妈一次都不行。这不,见到妈妈从墨子叔叔的车上下来,虽然只有六个月的小忆,已经会认人了。她手舞足蹈,高兴极了。小米示意墨子先去停车,她带着孩子在小区里玩一玩。 小米从张阿姨手中,接过了孩子,在小忆那肥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她还正在咿咿呀呀地逗着小米说话,远处驶来了一辆车,停在两人身边。温鸣下了车,让小李先进去。他也是满脸笑意:“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呢,路边灰尘太多,别让小宝吸到了,带到小区里玩去吧。”说罢亲昵地也凑过去,正好在小米亲过的那边脸颊上,亲了小忆一口,嘴里念叨着:“宝宝今天,乖不乖啊,来,爸爸抱抱。“ 他接过小忆,让他趴在他的肩头,一只手顺手搂住小米,进了小区。 在众人面前,小米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她只好无奈地随着他的步子,向小区走去。 张阿姨落在后面,看着这一家三口,脸上露出了笑容。满脸是这样做就对了的表情。 她无意中回头,看到了大门斜对面停着的一张普通车子。本来这种车子小区里到处都是,没什么稀奇的。可这车奇怪的是,那防晒膜贴得颜色非常深,完全看不到车里的人。张阿姨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几眼,摇摇头自言自语:“贴得真难看!” 这车刚才她带小忆出来的时候,就停在那里了,似乎停了很久了。奇怪的是,就她盯着看的那么一会儿会儿,那车子就像是听到了她说的话,居然发动起来,飞快地消失了。 那感觉有些怪异,不过这世界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谁有那功夫一一去一探究竟呢。张阿姨没多想,赶紧跟着那一家和和美美的三口人,一起进了小区。 小米回到家里,和小忆玩了一会儿,平常张阿姨一个人带孩子,还要做饭买菜,有时难免忙不过来,有些小忆的东西就会来不及洗,小米就抽空帮把该洗的小衣服洗了,就开始工作了,明天的公司中层干部以上的会议,她得做个准备,把编辑部过去的工作做个总结,对将来的工作做个规划。这个是新老板要求的。到时候上台汇报工作的是鸟人,鸟人到时候会把各个分部的总结规划集中在一起,对新公司负责人和董事会,做说明。 为了不让鸟人在她这一块有什么迷惑的地方,小米的ppt做得非常详细。所以花了不少时间。 这种时候的温鸣,完全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领导,他一声不吭地带着小忆在客厅里玩,明显地不想打扰她。现在小忆和他的感情深厚,小忆晚上认人发脾气不让人抱的时候,他可是小忆愿意亲近的人之一哦。 张阿姨看着这家三口,现在温鸣还住在墨子那边,明显地夫妻间还在分居。虽然刚开始生了孩子时,分居是必要的,毕竟是为了产妇的健康着想嘛,可现在都大半年了,还这样,连张阿姨都替温鸣着急。 但温鸣似乎也不着急,小米也不发话,事情就这样胶着着。 小米忙顺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走出卧室,发现温鸣抱着孩子,席地坐着斜靠在沙发上,孩子信任地趴在他的肚子上,呼呼地睡着。温鸣似乎也累得睡着了,闭着眼睛,可双手一点也不含糊,紧紧地护住了孩子。 看着那两人互相信任依靠的睡姿,小米眼睛一酸。忽然觉得温鸣怎么那么傻,她都说那么明白了,他就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她轻轻地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盖着毯子。温鸣蓦地睁开了眼睛,很抱歉地看着她,又是那仿佛做错事情了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小宝没受凉吧?” “没有,你把他抱到床上睡吧。”小米柔声说。 温鸣能敏感地感觉到她这次说话语气的不同,如果是往常,她可能蹙着眉,话说得很刚,似乎她和他的仇就是没算清一般的生硬,而这次语调柔和不说,他还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心。 他心里激动起来,连连称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小忆送进睡房,放在了床上。 饭张阿姨早做好了摆在餐桌上。她还是保留了和温鸣在一起的时候,不上餐桌和他们吃饭的习惯。今天张阿姨看到了全家人那和谐的一幕,早把她和墨子的饭菜端到另外那半房间里去吃了,有意地给他们两人留出了空间。 小米舀着饭给温鸣,顺带往他碗里夹了个鸡腿:“你多吃点。” 话不多,可温鸣已经感受到了冰雪消融的喜悦。难道说罗曼达找她说清楚了?否则她怎么会变化那么大?温鸣暗自想着。想当初,他可真是算是舔着脸去找到了罗曼达,让她和小米解释一下的。换成五年前,他温鸣打死也不会干这种掉份子的事儿。有误会就误会着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他误会不起了。而且他发现,为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丢脸。最多觉得脸皮厚了点。 小米很快吃完饭:“温鸣,我们谈谈好吗?” 她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怎么说他都不听,她想再最后和他说一次,事情再怎么发温,她就顺其自然就好,再也不加任何人力因素进去....... 温鸣随便收了一下碗筷,端坐在她面前,脸上满含着期待:“什么事,说吧!” 小米垂下了眼睛。她现在越来越不敢看温鸣的眼睛了,那里面像是有只兔子,纯洁没有杂念,她实在不忍心盯着他然后说出残忍的话。那感觉就像她狠心杀死了小动物。 小米开口了:“温鸣,我想再说一遍,小忆他不是......” “如果你要说小忆不是我的孩子,那现在就打住”温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真是个死顽固!小米在心里暗骂。不过这句话没法继续说下去,她就接着说脑海里早打好草稿的下句:“今天,罗曼达来找我了。我相信你和她是清白的....” “偶也!”温鸣失态地挥舞着双臂,站了起来,有如打了胜仗,就要接受颁奖。 小米看他那副孩子样,又气又好笑:“我不是说要原谅你什么的。只是想说......”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在日式馆子里,走道上那抹孤寂的背影,话语不由自主地断了...... “小米?”她片刻的恍惚,让温鸣有些奇怪,出声点醒她。 “我只是想说谢谢你对孩子那么好,本来我希望你能去找你自己的幸福,可是你这个样子......” “唉!”艾小米无奈地叹气:“我有些事情还想不清楚,拿不定主意。也许我会很多变,有时候有可能也会有些彷徨,你如果受不了,随时走都行。明白我意思吗?” 这个不是承诺的承诺让温鸣的精神大振:“明白,你就是想对我说你没法承诺我,但是给我机会,是吧?” 小米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啊,她都还没完全说出来,人家就理解了。 她点了点头。 她能这样对自己说,其实也是做了很多让步的,温鸣心里能理解她心中的纠结。他握住她的手:“没关系,小米,只要你能让我在你身边,要我怎么样都好。” 小米眼睛一酸,掩饰一般命令他:“张阿姨到墨子那里去了,你今天洗碗!” 温鸣赶紧就坡下驴:“好,洗完了碗我就把我的东西搬过来。” 他看看小米脸上那马上收起来了的表情,赶紧摊摊手:“我开玩笑,我开玩笑......” 小米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间,那眉眼间的娇俏让温鸣心神荡漾。一贯爷们的温鸣,就那样身心愉快地哼着小曲把碗洗完了,还无师自通地擦了灶台,抽油烟机,甚至把地儿都扫了,本来还想略微拖一拖,可惜没找着拖把...... 这阵子一直过着极为压抑的生活,这下子身心间忽然的松快,让温鸣心里满是希望。虽然是大晚上的,他也觉得灯光灿烂得像太阳。 收拾好外面的一切,他走进了小米的卧室。房间里亮着床头灯,小米斜靠在能看到宝宝的婴儿床的位置,睡着了。脸还对着婴儿床上的孩子。 小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中是如释重负的神情:“真的?”她的样子让温鸣更加不忍心,他点点头,把她送出去,关上门,打开了淋浴头的冷水。 就算知道这个法子不科学,现在似乎也只有这招好使了...... 小米逃回了房内,心里也不是滋味。她隐隐地觉得这样的温鸣真心可怜。难道,是她太矫情了?好像不是。她只是想顺其自然,而现在,最首要的就是她得听从心底的呼唤,而那个呼唤里,现在似乎还没有温鸣的位置。也许有一天他终将会慢慢地走进去,可终究不是现在。 她叹了口气。她和他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要靠近得一步一步地去把那些障碍挪开,谈何容易? 时间能抹平一粒粒的沙,也许,她和他都需要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小米利落地起床,看看还在熟睡中的宝宝,就开始收拾自己。今天有公司中层以上的领导会议,要求着正装。也就是说,得好好收拾一下。 第329章 气质 小米平常是牛仔t恤的穿惯了,可并不意味着她穿正装有问题。相反她的这身立体裁剪的浅米色套装,非常合体熨帖,把她的身材勾勒得线条优美,充分显现出了女性的温柔优雅气质,让人想入非非,可却是没有丝毫衣着暴露的意思。无论从身材气质还是样式上来讲,这套衣服总之很衬她。 小米平常并不化妆,可居然公司用文件规定了必须化妆,她只好勉为其难的打扮了一下。她轻轻地擦了打底液,扑上一层粉,眉毛简单的修饰,眼线稍稍描了描。她很不喜欢假睫毛这东西,看着很多姑娘用,如果用得不妥,那是真心的假,除非是要在夜色下的舞台表演,或者稍作修饰,那还说得过去。要是平常让她戴着那玩意儿,扑闪着眼睛窜来窜去,那她宁愿选择没有存在感。 她的双唇本来就红润,连唇膏都省了。点了点唇彩了事。至于头发,那更是省事了,清汤挂面的直发,梳理整齐后,像缎子一般披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已经非常靓丽和精神。 小米轻轻地在儿子脑门上一印走出了房间。张阿姨早给她烙好了鸡蛋饼,蔬菜牛肉夹心的,她手一卷,带上一盒酸奶,这就是她的早餐,省时还健康。 和张阿姨告别后,小米走过院子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隔壁。墨子已经在前面等着她了,可温鸣似乎还没起床。昨天的那一番闹腾,居然让他赖床了?小米想起昨天他的样子,脸有些发烧,强行警告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后,她加快脚步,朝着墨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今天的中层干部会议。会场布置得一片祥和。主席台上摆放着一盆盆的鲜花,中央发言台上,还放了一大捧从昆明花卉市场刚空运过来的鲜切花,混搭了好几种花,有玫瑰、百合、满天星,还有些不知名的花儿,老远就能闻到它们散发出的香气。令人沉醉。 小米找到了摆放着她名字的座位。理理裙子,坐了下来。会议还没有开始,会议厅里人来人往,一片热闹的景象。可是小米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谁在暗中注意着她,可是她四处打量,又看不到,也看不出端倪...... 那种感觉真的有些怪异。她还在有些心神不宁中,场上忽然响起了掌声。原来是新东家也就是龚龙,带着他的高层领导班子走上了主席台。 小米的位置离主席台有一段距离。她看不清台上人的五官细节,可是看着台上那个人的身影,那一举一动,真是就像看到了纪萧!她又是一阵恍惚。她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居然有感觉这么相似的人!除了那张脸...... 她叹了口气。强行把跑散了的思绪收了回来。在主持人的隆重介绍下,龚龙作为新任总裁,出来和大家见面讲话。 看着像是那个人,可听他说起话来,完全又不一样的声线,这种时候,小米才会真正觉得那不是纪萧。她心里的感觉是复杂难当。忽上忽下,用语言难以形容。 不过还好这位龚总说话句句在点子上,语言又风趣,和他那张冰山脸完全不符。场上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小米心底的那点小情绪,很快就被打乱了。她把注意力转到了台上。 这个会议除了高层对公司未来的规划做了个说明报告,下属的公司也上台分别对分公司的过去总结,然后对将来的工作计划做了阐述。博艺作为一个大的集团公司,属下分公司众多,这样的一个会,整整开了一天,直到下午。 一贯乖巧的小米对无关领域的总经理在台上大谈特谈未来十年实在不感兴趣。她悄悄点开了微信。刘恋有条留言。说听说她今天在正江片区开会,两人离得不远,打算下班后约她聚聚。 好长时间没见到刘恋这小子了。小米爽快地发了自己开会的地点,叫她选碰面的地方。刘恋的答复很快回来了,她就在附近,等她办完事,直接过来找她。小米回复了一个好字。放下了手机。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忽然间,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小米四处打量,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倒是一旁的同事问她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要不要他帮忙找找?小米一楞,连连摆手,再度被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会场上来。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心神不宁?小米有些想不通。 会议中午吃的是工作餐,下午结束在酒店还有聚餐。平常天天都在家照顾孩子,好久没出来透过气了,而且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刘恋了,小米知道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这种聚餐就算不去,也没人会注意到,她决定逃走,去和刘恋见面。 会议结束后,人群稀稀拉拉地离开了会场。小米的位置离出口近,近水楼台先出门,第一批离开了。 刘恋已经等在会场外,结婚后的刘恋装束改变了不少,居然留了长发,开始穿裙子打底裤了,不过还是不喜高跟鞋,穿了双牛皮的小皮鞋,非常淑女,已经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所以说爱情真伟大….. 两人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小米忙着带孩子,刘恋忙着结婚出差,这次相见,都觉得非常想念来着,见面就抱在一起左右摇晃,不肯分开。 可是刘恋的身子忽然僵硬起来。小米注意到了:“怎么了,榴莲?” 刘恋放开她,表情有些古怪:“小米,你看那个人怎么那么像纪萧?” 小米循声看去,正看到了龚龙和一群人前呼后拥地从不远处走了过去。 她笑了笑:“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这种感觉。我原来看到他的背影,直接以为是呢。你现在离得远,没看到他的脸,那张脸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说完后她有些落寞,自我解嘲说:“我还对着他的背影哭了一场,弄得他以为我是个花痴,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结婚了没,一副生怕我去缠他的摸样。“ 刘恋大笑起来。可笑后又有些遗憾和不死心:“你说小米,居然有人身材、动作、举手投足能像到这种地步?你相信吗?” 小米摇摇头,很无奈:“不相信也得相信,现实是必须拿来面对的。不是拿来相信的” 刘恋竖了个大拇指:“行啊,小米姐,几天不见,文艺了啊!”小米作势要打她,她拦住了,目光还在看着龚龙离开的方向,有些若有所思:“小米米,你说世界上有没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 小米嗤之:“你说什么呀,就你天马行空,成天胡思乱想!”话虽这样说着,可她还是忍不住悄悄朝着龚龙走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触及那熟悉的人的背影,她的心里没来由地一动。脸上的表情也莫测高深起来。 也是啊,人皮面具万一真的可能…… 刘恋捅捅她:“够了,人家已经走远了,你说你一已婚妇女,那么盯着一个男人看,像话么?” 小米气得咬牙:“你看够了,倒是挤兑起我来了!” “我现在可不光是已婚妇女,我还是一个孕妇,所以多看看美男是为了胎教,无可厚非。”刘恋振振有词。 “什么?你怀孕了?怎么不早说!”小米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刘恋身上,盯着她的肚子有些埋怨:“你有宝宝了就别到处乱蹿,等着让我去找你就好!真是的!跑过来做什么!路上磕着碰着怎么办!?”当了妈妈的小米,不可避免地唠叨起来。 刘恋笑得满脸含着母性光辉:“就是要多运动才行,我要为能顺产做准备。” 说完看着小米:“我今天要为你干女儿准备些用品,请问某位已婚妇女愿不愿意陪同呀?放心,买好后会有壮士来扛。” 小米撇撇嘴:“这种事情,应该是你家杜子腾来做,才能显恩爱......” 刘恋一把拉住她,带了些讨好:“他那审美,哪知道什么东西才实用,当壮劳力可以,做参谋就比你差远了,再说了咱家腾腾和哀家的恩爱也不是这么秀的.....” 小米身子一抖,满脸皱成了不小心吃到了柠檬的酸涩样子。刘恋一把揽住她,语带威胁:“走还是不走都不是问题,因为你必须走!” 久违了的孩童时代那说说笑笑毫无顾忌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两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一起朝着商场的方向走去。 路旁一张豪华宾利车,停了很久。车子后坐上的人一直看着那笑嘻嘻的两人消失在视线里,才沉声告诉等了很久,一直迷惑他的意图是什么的的司机:“开车!” 商场里的小米,往家里打了电话,让她意外的是,居然是温鸣接的电话。要知道,温鸣可是个大忙人,能这么早回家,的确是有些稀奇的。她在电话里说要晚点回去,温鸣似乎也赞成她出去透透气,还帮她理顺后顾之忧:“没事,你去吧,今天我在家,小忆我会看着呢,你多逛逛,买点喜欢的衣服。” 很温暖,那一瞬间。小米有种错觉,自己就是被老公疼爱的女人。虽然,现在,他和她...... 刘恋看着她脸上那温柔的笑意,啧啧啧地不忘踩她一脚:“那是春天到了么,怎么有的人笑得一副春心萌动的花痴样!” “死榴莲!”小米咬牙切齿,作势要去打她,动作很强悍的架势,手却轻轻落下,在她肚皮上摸了摸:“看在我干女儿的份上,这帐先记着!” 刘恋一副你就可劲折腾吧的表情,斜睨着她。 两人在商场里各种挑选,一直逛到杜子腾来接她老婆,东西满满地塞满了后备箱,都是孩子用的。小米又开始唠叨:“叫你少买点吧,你还不肯,有些东西等小忆不用了,就可以送给你了,你说你有必要先买么?” 刘恋不理她,吩咐杜子腾开车。杜子腾自打结婚后,发型也正常了,越来越像个男人,而刘恋刚好相反,终于变成了女人…… 结婚真是件改变命运的事儿,小米不由地坐在后座上悠悠地想。 吃过饭后,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小米惦念着家中的那个宝,归心似箭,还被刘恋嘲笑了一番,说她是什么小别胜新婚。杜子腾把小米送到门口,小米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家中。 房间里一片寂静。小忆看来已经睡下,小米担心自己从外面带些细菌回来,先去洗手间洗漱好,才去看儿子。房间里一片黑暗。小米也没开灯,怕刺到宝宝的眼睛。她轻手轻脚地就着窗前的月光,在睡得香香甜甜的儿子身上轻着,他的额头,小脸,还有小手,然后轻轻地道了声晚安。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相信她也不是! 听到她的问话,温鸣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小心就睡着了。” 她本来不是冒失的人,只是平常温鸣和小米都是分居,小米也和她说过,她可以随时进房间照顾小忆。本来想着房间里就是小米一人,又考虑让小米多睡会儿,她才悄悄地进去的,哪知道居然看到了这一幕喜人的场景。张阿姨暗暗替他们高兴。心里也乐呵呵地想,要不找个借口,把小忆的床搬到自己的那间房间里去? 这种场景虽然温馨,可以后她要是出出进进的再撞到今天这种场面,那就不合适了...... 小米睁开眼睛时,有片刻的迷茫。她扭动脖子看向四周,却正好对上了温鸣的眼睛,满含笑意:“醒了?” 想想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场面,如果被张阿姨看到了,小米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她压根没想到,其实她和温鸣是夫妻,就算是这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乱七八糟地卷着被子,扑到衣柜面前,胡乱找了身衣服,命令温鸣:“转过身去!” 小米火速穿戴完毕,她才收拾妥当呢,温鸣像是忽然发生了什么事,飞快地从床上跳起来出去了。真是诡异,小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慢慢地靠近温鸣温鸣刚才呆的那个位置,从他那个角度看出去。 只见那里正好面对着有块装饰用的镜子,也就是说,从他那个角度,他把她刚才的换衣服的场景,一览无余地看个清清楚楚!他刚才居然那么无耻地装作正人君子看着她换衣服! 小米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到了最后,恨恨地骂了句:“流氓!” 早晨的早餐,温鸣明显地心情愉快春风得意,张阿姨也替他高兴,有时候忍耐过后的幸福,那才叫地道纯正。倒是小米板着个脸,张阿姨就有些不好理解了。 小米往嘴了塞着东西,嘟着嘴明显地不高兴。不过张阿姨却是打心眼里的替两人高兴,一家三口这样,才算是个家嘛,就算闹个小别扭,那也不打紧。 第330章 气场 每天小米上班都是墨子把她送到博艺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小米搭停车场的电梯直接上去到办公室。墨子则去保安部上他的班。这个习惯从小米开始回博艺上班,似乎就养成了,每天定时定点,很有规律。 可是后来,一连几天,小米每次从停车位到电梯的时候,都会遇上龚龙。 上班高峰本来也是这个时间段,可能两人的作息相同,遇到也是自然,小米也没在意。 只是每次这位龚总,都严肃地板着个冰山脸。看着那张脸,都没有打招呼的愿望。如果没有和鸟人一家姐弟吃饭的经历,小米完全可以当做不认识他。可偏偏以上假设不成立,所以小米每次都得和这位脸板得像个面具,哦,对了,就是面具的人打交道。一阵子下来后,真是精神压力山大。你说好好去上个班,从到了单位电梯就要受这么一劫,还天天如此,小米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她叫墨子调整了两人出门的时间,想避开和这冰山见面。哪知道无论前调还是后推,都能遇到他。 终于有一天,小米忍无可忍,决定出击了。她想起来了龚龙在上次吃饭的时候说过,要请她的老公吃饭。老板请吃饭不是那么好吃的,那她主动请如何?何况,她这么做还有其他的原因。刘恋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涟漪,她打算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她要试试。 早餐的时候,小米把她的想法和温鸣提出来了:“温鸣,博艺新换了个过来的老板,叫做龚龙,他说他想见见你,有时间吗?”她嘴上吃着汉堡,边抬头看着温鸣。 小米一直很顾忌让别人说她是靠走后门来的,而不是有实力真正的工作。所以她很不喜欢温鸣介入她的工作,这次居然主动提出要他去见见新老板,究竟是什么意思? 温鸣心里有些迷惑,可小米难得提要求,又没有违背什么原则,他当然会答应:“好啊,等我问过秘书,把我空下来的时间给你,你安排一下。” 小米知道温鸣的工作日程经常排得满满的,这个预约是必须的,否则一切都乱套了。 得到了温鸣的空闲时间表,小米在第二天又和龚老板“不期而遇”的时候,就恭敬地打了个招呼。龚老板冷漠地点点头,算是回礼。 地下停车场的车还不多,乘坐电梯的人几乎没有,就他们两人,倒成了专用电梯了。 这种等待的机会倒是适合邀请。小米也那么干了:“龚总,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您到程川来,我老公说想请您吃顿便饭。” 龚龙似乎怔了怔,扭头打量她,思索着:“你老公是谁?” 小米假设他并不知道温鸣的身份,于是恭恭敬敬地说:“上次和您提到的在政府工作的那位。” 龚龙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那时间久得小米觉得他都有可能忘记了她的提议。正好这时候,电梯来了。还好,倒是消散了一些小米的尴尬。 她都不打算要他的回答了,这时候,他进了电梯,按下楼层键,说话了:“我周三和周五晚上有空,你选一天吧。” 小米的脑海里思索起来。温鸣一般周末都尽量不排应酬,说是为了回家陪她和小宝,她点点头:“龚总,您看周五怎么样?” 龚龙再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好。” 电梯上行到一楼,一大批的人涌了进来,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中,小米默默地朝后缩了缩。周五的温鸣和龚龙的见面,会怎么样?这次见面能达到她的目的吗? 如果不,那……小米心里忐忑起来。 电梯上行到一楼,一大批的人涌了进来,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中,小米默默地朝后缩了缩。周五的温鸣和龚龙的见面,会怎么样?这次见面能达到她的目的吗? 如果不,那……小米心里忐忑起来。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餐厅正中的台上摆放着一架大大的钢琴,流畅的钢琴音从一位长发美女手中发出,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含情脉脉地站在钢琴旁,用柔和的萨克斯曲为钢琴声伴奏,那温柔的曲调充溢着整个餐厅,如一股无形的烟雾在蔓延着,慢慢地慢慢地占据你的心灵,使心再也难以感到紧张和愤怒。香水百合花散发出阵阵幽香,不浓亦不妖,只是若有若无地改变着你复杂的心情,使你的心湖平静得像一面明镜,没有丝毫的涟漪。彬彬有礼的侍应生,安静的客人,不时地小声说笑,环境宁静而美好。 这样适合两人约会的地方,在幽静的某个包间里,却偏偏坐着三个人。其实坐三个人也不奇怪,毕竟没有什么严厉的规则规定这里只有成双成对才能来。只是奇怪的是,三个人都带有和如此轻松环境完全不搭的一种情绪,那是一层薄薄的紧张。虽然他们都在极力的压制和掩饰,可那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没法感受不到的。 两位穿着正装,打着蝴蝶结的男子,陪着一位身着晚礼服。 如此身材比例,只能用魔鬼两个字眼来形容。不难看出,几人都是人中龙凤,男的俊逸非凡,女的娇媚漂亮,在那里一坐,配上餐厅里的环境和气氛,就像演偶像剧似的。 对,没错!就像演偶像剧!而且是两个男的争一个女的那种! 经过他们餐桌的人,都忍不住要偷偷看几眼,真的有些看戏的意思...... 温鸣看着面前的这位小米口中新上任的总裁。只见他白皙的肌肤,柔润得简直像个女人,或者说那皮肤连有些女人都会羡慕。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似的,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看起来最多三十左右的龚龙,居然是龙港派到区的首席执行官。这个博艺其实只是他们在大陆投资的一部分,算不上最大的投资项目,因为刚接手,龚龙暂兼任博艺的总裁。此时这位龚总,正闲适地看着台上弹钢琴的女孩子,似乎欣赏得入了迷。 龚龙其实也在抽空打量眼前的这位男人。来之前艾小米说他老公是为政府工作,并没说做什么具体工作,没想到见面了才知道,居然是程川鼎鼎有名的温市长。他在的时候,也看过他的相关报道,典型的官二代,却没有某些官二代喜欢摆的空架子,仕途都是自己努力在往上走,几乎没借过老头子的助力。艾小米选择这样的老公完全无可厚非,长相也是上上乘,浓眉下深邃的眼睛,那眼睫毛能让人有想一根根拔下来的冲动。听说他以前是播音员出身,样貌显然得对得起观众的。 小米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那两个男人的互相估量时间,似乎有些超过常人的长。她赶紧起来给两位快要进入斗鸡状态的男人做介绍:“龚总,这位是我先生,他叫温鸣。” 回头拉着温鸣,态度亲昵地仰头看着他笑,娇媚立现:“老公,这就是我和你提到的那位,公司新任总裁龚龙先生。” 她说话时,两个男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她。温鸣对她的忽然亲昵显然有些不习惯,小米特地注意了一下龚龙的表情,只见他面容平静无波,可却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似乎让他不满意了。 经过这略微的停顿,两个男人似乎才回过神来似的,双双伸出手握在一起,两人的寒暄词都惊人的一致:“幸会!幸会!”两只手恰到好处地握了一下,马上就松开了。明显地生疏带有微微的抗拒。 小米一直注视着龚龙的手,从温鸣和龚龙握手,到三人坐下点餐,她的目光就没移开过。 倒是龚龙注意到了,挑挑眉毛有些奇怪上下翻看自己的手掌:“怎么,我手上有什么东西吗?” 小米掩饰一般地收回眼神:“对不起,失礼了,主要是龚总的手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愿闻其详。”龚龙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米的眼神有些飘忽:“他也有像您一样的一双手,指节修长得异于常人,曾经有人说过,这样的手,如果去弹钢琴的话,音阶的跨度可以很大,应该很有建树。” 龚龙那冰山一样的脸,终于有了点表情,似乎在笑:“那你这位故人钢琴水平如何?” 小米不好意思的轻笑了一声:“真遗憾,他根本不会弹。白白浪费了一双艺术家的手。” 龚龙的笑意更深了些:“艾小姐真是好眼力,我是练过一阵子钢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今天为艾小姐献上一曲?”他说罢起身,绅士万状地向她微微弯弯腰,朝着台上走去。 小米看着他欠身和台上弹钢琴的姑娘说了几句什么,姑娘起身让出了位子。 音乐声像泉水一般,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流畅优美,是一曲《梦中的婚礼》。如泣如诉,节奏把握得很好,还充满了感情,技巧明显地比刚才那位姑娘还要好得多。没个十几年几十年的功夫,是弹不到这种境界的。 小米沉迷在音乐带来的意境里,可眼中还是带了些失望。 温鸣早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他和纪萧不熟悉,接触也不多,所以不会把龚龙和纪萧行为动作上的相似牵扯在一起,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小米的样子不正常。 “老婆,是不是那个人惹着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报仇?”温鸣从身后揽住她,凑到她耳朵上说话,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旁边一躲。 温鸣伸开自己的手掌,向她温示:“别老看别人的呀,你还没注意到吧?我也有一双钢琴家的手,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从小一直练钢琴的,如果不不吃现在这碗饭,我甚至还可以教钢琴谋生。”他看到小米还注意着台上的龚龙,补充说:“如果你需要,我马上上台和那个人pk!” 小米被他逗笑了:“哪有你说的那种事!你想太多了!”她说话间不经意地翻看他的手。有些怔住,怎么这双手和她刚才看到的那么相像?也是同样修长的骨节,手指的长度,足足比自己的多了两寸,连指甲形状都那么相似! 她忽然变得很颓废,暗暗在心中责怪自己:”艾小米呀,艾小米,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世界上连容貌相似的人都多了,为什么你居然凭着举止动作熟悉,还有一双手相像,你就怀疑他是纪萧!这么说的话,难道温鸣也是纪萧了?因为他也有一双类似的手!连温鸣的手都有可能相像,那龚龙的长得像纪萧又有什么不可能呢?何况他钢琴还弹得那么好!而纪萧却是什么都不会!这么看来,你刚才的怀疑,真是荒唐!” 正在她翻看着温鸣的手指的时候,温鸣贴在她耳边轻笑了声:“看,那龚总弹得也不怎么样,刚刚还错了一个音。”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听,又错了一个!” 小米嗔怪地看他:“人家弹着琴,你挑着错,这么没礼貌!”温鸣笑笑,还真不再说话。 弹完曲目的龚龙,微微朝台下欠了欠身,就餐的客人自发地鼓起了掌,这么专业的演奏,除了懂的听出跳了两个音,其他的还真感觉不出不妥的地方,只觉得音乐优美动人,这掌声是他应得的。 小米也鼓掌,用赞赏的目光迎接龚龙坐回位子上:“龚总,您弹得真好!简直可以当演奏家了。” 兴许是受到了鼓励,龚龙心情不错,冰山脸也消融了很多:“哪里,哪里,随便弹弹罢了,学了快二十多年了,好久没练,都手生了。” 侍者彬彬有礼地送上了开胃菜,训练有素地往那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倒上了红酒,82年的拉菲。 小米举起了杯子示意:“来,我们为龚总的演奏成功,干杯!” 三人的杯子碰到一起:“cheers!” 一口酒下肚,那温鸣和龚龙放松了不少,两个男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聊起了政府对企业的扶持,还有招商引资的优惠这些事情来。两人越聊越热络,都有了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菜品接二连三地上上来。两人边吃边谈,完全把小米晾到了一边。 小米用晚餐,很无聊地坐在一边,面对着龚龙,看着他的一颦一笑,还有那些举止,刚刚才压下去的复杂想法,又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来。她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然后再呷上一口酒。一旁的侍者殷勤备至,见她酒杯里没酒了,又赶紧给她斟上。 一来二去,小米喝了不少。眼光都开始有些迷离。她忽然想起刘恋说的人皮面具,越看越觉得龚龙就像戴了个面具。她仔细看他的发根,脖颈,后脑,皮肤光滑细腻得似乎没有一点缺陷,哪里看得出有什么接头的地方!她寻思着,难道是高科技给抹平了?或者是这人皮面具做得很逼真? 第331章 认祖归宗 喝多了酒的小米,把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现在有报道,说有人皮面具问世了,你们说这人皮面具是不是和报道里说的那样神秘,难以辨认呢?” 两个正在大聊特聊国家大事的男人,被这跳跃到火星的话题给愣住了,齐声说:“啊?”转头看着她。 只见她目光朦胧,脸颊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地娇艳,那唇色红润得像在闪着光,手中拿着高脚杯,随意地把玩着,身子千娇百媚地地靠在沙发上,长长的长裙早被无意中掀到大腿那里,那修长的长腿一览无余,整个人带着种慵懒的妩媚,**非常。 两人目光都一滞,眼睛都有些移不开。一时场面很安静。 小米等得不耐烦:“说呀,你们说人皮面具是不是真的!” 温鸣看看她:“宝贝,你喝醉了。” 小米很不高兴,居然诬陷她醉了,哪有这种道理!她嘟哝着:“谁醉了!你才醉了!” 温鸣有些抱歉地看看龚龙:“不好意思,内子她一沾葡萄酒,就容易这样。” 龚龙微微笑着,表示不介意。 小米推开拉着自己的温鸣,既然说她醉了,那她就配合一下,索性醉彻底点。她凑近龚龙些,那鼻子都要对上他的了,她毫无顾忌地仔细盯着他看:“说,你是不是戴了面具?” 两个男人都哭笑不得。龚龙徒劳地向她解释:“面具?我倒是想戴一个,只是不知道去哪里买,那东西据说没上市呢。” 小米不依:“怎么可能,看着你脸上,就像是戴了一个!”说罢就想上前亲自扒拉扒拉确认一下。 温鸣及时拉住她,这次会面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否则她在这高雅时尚的餐厅里发起酒疯来,那后果就不堪了。 他和龚龙道别:“龚总,抱歉,我先带着内子离开了,下次有时间再聚。还有你说的那个对政府扶持的建议,我觉得很好,写个方案,发我秘书邮箱。我们再做后续研究。” 龚龙也起身:“好,今天就这样,一起走吧。” 温鸣半扶半抱地把小米弄出餐厅,在出门的时候,体贴地脱下西服,罩在她的身上,她那**着的大半个后背,看得让人着火,出门又怕她着凉。这男人真是不好当的...... 小米温顺地靠着温鸣,等着司机开车出来。眼睛却还是哀哀怨怨地看着一旁的龚龙。 那眼神如泣如诉,龚龙没法直视她的眼睛,他转过了头。 目送着那对璧人上车离去。龚龙站在原地。刚才他上台弹钢琴的时候,其实他一直在注意着他们。小两口真是恩爱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温市长是极疼爱老婆的,那眼中几乎揉不得沙子的样子,倒是真让人羡慕。他看到,他把她揽在怀中,亲昵地凑在她耳边说话。一定是说了些夫妻间才能懂的俏皮话吧,看她笑得娇俏,那娇美羞涩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吧。看到那一幕,自己不也是心神不宁弹错了一个音吗?她把丈夫的手拿在手中把玩,也是在看他丈夫有没有当钢琴家的手指吗?还是纯粹的只是情人间的亲密动作而已?想到这里,分神的他再度弹错了一个音。 龚龙,你是怎么搞的!人家都有老公了,你怎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情愫?龚龙在心里暗暗地提醒自己。 人皮面具!她居然会提到人皮面具!真不知道那小脑袋里究竟是什么结构!居然会有这么惊世憾俗的想法!龚龙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说自己的样子很生硬?才会让醉酒了的她这么渴望看看这张脸是不是真的?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伤心欲绝的样子,总是闪现在他的面前。这次,分开的时候,她眼中那哀怨如泣如诉的表情,也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心会那么没来由地一痛…… 他这是怎么了,年纪已经不是小青年了,可为什么还会有小青年那么奇怪的情怀? 司机恭敬地下车,打开车门手护着车门顶:“总裁。” 龚龙回过神来,理理西服,从容地上了车。车子在夜色中箭一般驶了出去。 上了车的小米,安安静静地头枕着温鸣的腿,躺在后座上。,温鸣一下一下地帮她理顺刚才她胡搅蛮缠时弄乱的头发。 夜间的街道,车子行进得很快。何况他们的住处离餐厅也不远。车子很快回到了小区门口。 小米像是能预知似的,睁开了眼睛:“我想散会儿步。” 温鸣示意小李停车,把她扶下了车。小米自觉自发地把手伸到他的臂弯里,脚步有些不稳,不过还能走。 月光安静地照射在小区的道路上,时间还不算晚,小区里还有人不时悠闲地走过。就这样安静地两个人一起散步,温鸣也觉得温暖和平静。 可走了没几步,小米嘟着嘴,哭丧着脸:“温鸣,我脚被夹得好疼。” 她的那个样子,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让他心生怜意。温鸣当时心中有个念头,看来这个葡萄酒是个好东西,得在家里备上点,喝了葡萄酒滋润养颜软化血管不说,最关键的是,能让他家小米变得如此可爱...... 为了配合今天的晚礼服,小米可是穿了高跟鞋。而且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高度。一贯闲散的小米,平常都喜欢休闲鞋,高跟鞋很少穿,一下子拔高了那么多,而且还在餐厅装了那么久的淑女,痛苦是显而易见。平常的她冷静自制,如果正常情况遇到了这事,估计她会咬牙挺着,可现在不是喝多了点吗,那自制力完全没了影,倒是多了些小女人的娇憨。说出来的话,像是撒娇。 温鸣蹲下来,把她的鞋子解了下来,放手里拎着,弓着背停在她面前:“上来。” 她只是说脚疼,可没说让他背她!小米有些踌躇。四处看看小区不时还经过的人,她还是下不了决心。 “快点,光脚走更疼。”温鸣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那个很简单的道理。 他的后背宽阔厚实,小米不自主地把脑袋搁在上面,脸颊贴着,他走动时胸腔里的共振,还有轰鸣声,脖颈的温度里散发着属于他的男人气息,熏得她似乎更晕了,说话也模糊起来了。她嘟哝着赞道:“老公,你真好。” 温鸣可没醉,这厮精着呢,她每次叫他老公,他都会全身有劲儿,干嘛嘛强,可是后来发现,这个“老公”难说背后有隐情,似乎看着的是他,可看到的是另有其人,他一直有这种困扰,所以他今天要确认一下。 他态度强硬,声音粗噶:“谁是你老公啊?说清楚。” 小米哀哀怨怨像个小媳妇:“温鸣,我老公啊。” 这话听到某个人耳朵里,简直是心满意足极了,背着媳妇是健步如飞。 小米在被酒精麻痹的状态下,话有点多,不过思绪还很清楚,回想起在餐厅里居然想去揭人家的面具,想想真是太惊世骇俗,她有些忐忑:“老公,我今天是不是很丢脸?” 温鸣轻笑了声:“没事,没丢你的脸,你丢的是你老公的。” 小米像只小猫,埋在他的后背上哀鸣了几声。后悔万分。 温鸣心里柔软得什么都能包容,为这个小笨蛋。他柔声安慰她:“别怕,你老公面子挺大的,够你丢好多次脸的......” 这是什么话呀!小米在他后背上呵呵笑起来,心里温暖无限,也畅快无限。她搂紧了他的脖子。 家里的院子到了。温鸣几步把她背进去,放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在了她的身旁。微微喘息,这时候才发现后背都有些潮湿。 进了房间,小米骇了一跳。房间里的场景也让温鸣一怔。只见温鸣的父亲和母亲正坐在房间的客厅里。吕东伦怀里抱着小忆,小忆甜甜地睡着了,两老口痴痴地看着孙子。 见到他们两人以这样的造型出现,沙发上的老两口也被吓得不轻。倒是张阿姨看到他们,如释重负,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 那场景真的有些尴尬和滑稽。 从小对长辈要尊敬的教育,让小米本能地第一时间从温鸣的怀抱里跳了下来,站在地上。那冰冷的地面让她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她穿着曳地长裙,身上却滑稽地套着温鸣的外套。而且,现在,她还赤足踩在地上,她的鞋子,正拎在温鸣的手中...... 这个场景一目了然,想掩饰一下都没可能。 温狄皱了皱眉头。 事情都这样,也没必要掩饰。温鸣扬声吩咐张阿姨:“阿姨,烧点水给小米烫烫脚,她的脚扭伤了。”话放到这里,也算间接地做了个解释。 温鸣接着说小米:“你脚疼就不要光脚站着,我抱你过去。” 这种时候,还想抱她!真是不要命了,小米看看温鸣母亲那鄙夷的目光,还有温狄那严肃得可以结冰的表情,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我先回房吧。”说罢瘸着腿,赶紧回了卧室。 温鸣这才有时间来管爸爸妈妈:“爸、妈,您们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不给我个电话?” 吕东伦抱着小忆,早把刚才的场景看了个分明。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儿子,完全是被高高在上,顺着哄着的养大,你看,现在找了个妖精做媳妇,那妖精连路都不走了,赖在儿子身上!而且,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温鸣居然帮她提着鞋子!在她看来,帮女人提鞋子,那是多么侮辱男人的一件事情啊!她瞥了温狄一眼,目光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儿子发话,她冷哼了一声:“怎么,不欢迎啊?父母到儿子家需要什么通报!而且不突然袭击怎么能看到这么好看的戏?”她几次三番在小米这里吃到了闭门羹,受到了羞辱,心里已经憋着气,现在好容易逮到个机会当然要乘胜追击。 温鸣后知后觉地冒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小米没极力反对,难说刚才自己就是把衣冠不整的她抱进来,这事他还真干得出来!不过,那后果简直是...... 温鸣对父母陪了笑脸:“那是,您们可以随便来,完全没问题。只是要是提前知道您们来,我不是可以做好准备,好好招待您们两位老人家么?” 温狄目光严厉:“粉饰的太平,也能算太平吗?” 整个房间气氛凝重起来。 本来现在这种场景就比较敏感,似乎到处是水晶玻璃的器皿,摆放在一碰即碎的地方,稍有不慎就将酿成玉石俱焚的后果。温狄看着儿子一下子沉下来的脸,也觉得自己刚才可能严肃了些。他的脸色稍有缓和:“我也是刚好经过这里,顺道进来看看,是临时起意,哪里还有时间通知你!我这次要在h省到处看看,做做调研工作。再者,你爷爷奶奶的忌日也到了,我打算回去拜拜。你妈妈她马上要从单位退下来,这次也一起回去。你看看你工作能不能安排开,也陪着我一起去走走?” 温鸣看着父亲头上冒出的丝丝白发,心软了很多。这一年父亲比任何一年都老得快。他现在借着调研的名,想到h省各地走走,温鸣知道他的心思,查看一下当地的情况是一部分,另一方面,他也想去看看那些曾经的那些旧识,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有些念旧。而且今年金正方的倒台,估计对父亲心里的触动也很大。 陪着去那是应该的。他脑海里把近期的工作理了一遍,要脱开身也不是不可以。比如说陪父亲回去给爷爷奶奶上坟,作为程川的市长,陪同高官考察也无可厚非,就算顺带做了点私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父亲很少对他提这样的要求,温鸣想清楚没什么后顾之忧后,就点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时间有些仓促,我得把有些工作交代一下。” 温狄恩了声,这个是自然。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此次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小鸣,你看宝宝也快要有十个月了,现在天气也刚好,不冷不热,带着出门也可以了。你看和小艾商量一下,要不这次也带回去,给你爷爷奶奶看看?认祖归宗那是必须的。”温狄沉声提出了这个要求。看他们这么突然上门提出这样的要求,怎么也不算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出的决定,看来父亲已经打算了一段时间了。 温鸣一下子恍然大悟,父亲连夜前来,其实内心里是想他带着一家子,跟着他回去祭拜爷爷奶吧!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可是小艾...... 他有些犹豫。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温狄对人的心思的揣摩是很到位的,他看看儿子:“当然,艾小米如果方便的话,也一起去最好。” 第332章 承认 他没有说明白,可是表达得很清楚,艾小米这个媳妇,他承认了。 温鸣的眼睛里,神采飞扬起来,整件事连起来看,爸爸不用他和小忆做亲子鉴定,就承认了小忆的身份,还有一个信息就是父亲对他的婚事,也不反对了。温鸣的心头大石一下子放了下来。曾经他还为此纠结过,要怎么不伤害到小米,又满足了父亲提出的要求,还一时没想出好些的解决方案。哪知道父亲一句话就把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他高兴起来:“好好,我和小米商量商量,有消息马上答复您。” 温狄皱皱眉头,眼睛四处打量狭小的房屋,显然不习惯:“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连手脚都伸不开。你原来的那套房子呢?” 这种时候,温鸣当然不能把责任归到小米身上,说她不愿意去住吧。所以,他很无所谓地找了个借口:“那房子刚装修过,怕空气污染对小孩子不利,就先住这里了。这里挺便利的,关键是老房子环保。” 这个道理完全说得通,温狄点点头。表示认可。只是有些心疼孩子:“小宝还那么小,地方太窄也不利于她生活,等找人检测一下,要是没什么有害气体,就先住进去吧。或者等不及重新找房子也行,用不着非挤在这里。” 这话说来就话长了,温鸣知道连连称是是让父亲不再长篇大论的武器,于是赶紧点点头。 吕东伦过来这边的时候,早收到了警告,让她少说话或者直接不要说话,她倒是记住了,她只是小米和温鸣惊悚亮相的时候,实在没忍住,说了句风凉话。她现在抱着孙子,越看越爱,倒是一声不吭,忙不得插嘴,由着他们父子交流。 小米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穿上了舒适的拖鞋,她知道躲在房间里不是办法,丑媳妇总要见公公的。虽然大家搜没承认彼此,可这样一个既成事实已经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事情究竟是吕东伦自己做主做的,还是温狄授意吕东伦的,她都不知道。如果是前者,某种程度上来说,温狄就是无辜的,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她艾小米的仇人,她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竿子全部打死。她得慢慢来。 小米走出了卧室。 这是温狄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媳。换下了刚才的晚礼服的小米,卸了妆脸上的五官精致清秀,气质淡雅,身上的衣服简单朴素,看起来也是个小家碧玉。 温鸣赶紧介绍:“爸,这就是艾小米。” 温狄无情地回他:“不用你说,我知道。” 温鸣讪讪地回头介绍他这威严的老爹:“小米,这是爸爸。”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小米跟着他叫爸爸就行。 小米可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吕东伦对家里的伤害,有人身伤害,有言语上无情的讥讽,她怎么可能要认吕东伦的丈夫做父亲?无论他是否参与了吕东伦的恶行,她都做不到。 她很淡定,并没有见到高官那种受宠若惊的样子,反而很沉着地打了声招呼,称呼也中规中矩:“温高官好!”对坐在一旁的吕东伦却是视而不见。但是却吩咐一旁手足无措很久的张阿姨:“张阿姨,把小忆先抱到床上睡吧,抱着睡成了习惯,以后就不好带了。” 她说的句句在理,带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小孩被惯坏养成坏习惯后,的确会带起了比较麻烦。吕东伦破天荒地没反驳,恋恋不舍地把孩子交给了张阿姨。 温鸣垂下了眼睛。她这样的称呼虽然并不是他期望的,可他能理解。她这样把孩子带走,也明智,万一说起话来,情绪激动起来,吓到孩子也不好...... 温狄站起来,背负着双手,态度很诚恳:“小米,本来早就想来看看你,可一直有事拖着,孩子的事,辛苦你了!” 这个开场白充满了善意,让小米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小米礼貌地微微笑了笑。这样空洞的称赞,她不需要,可是她还不能失了礼数。 温狄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次,我们回去汇州,想到你爸爸妈妈那里看看,过去给你们家里造成了伤害,我心里是非常内疚啊,还有,我也想去看看我那还没出世的外孙女。”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心情似乎很沉重。 小米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无声地哭泣,一声不吭地站着。温鸣站在她身后,扶住了她的肩膀。吕东伦垂着头,绞着手里的纸巾,一言不发。 温狄的声音很沉痛:“这些都怪我,是我对这个家没尽到责任,对家人监管不力才这样。”他停了停,接着说:“我是个农民的孩子,如果要讲门第的话,我是没什么资格的。我一直在教育我的孩子,做人的根本就是要有人性。可事实证明,我的教育是失败了,”他叹了口气:“这个我也要道歉,是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的家人和孩子都给你造成了伤害。” 他示意温鸣扶小米坐下,他朝着小米,深深地鞠了一躬。 温鸣、吕东伦,包括小米都呆住了。温鸣失声叫道:“爸!”眼眶已经湿润了。人也冲过去,扶住了父亲。 温狄制止了儿子。脸上满是沧桑。那个样子,让小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父亲,也许当年父亲就是这样去求他们温家,去求吕东伦的,为了自己的幸福...... 那一瞬间小米忽然理解了温鸣的父亲,也许他的道歉是真实的,可他对儿子的爱更真切,他不希望自己心中有疙瘩,让这个家以后磕磕碰碰,让他的儿子不幸福...... 如果说小米曾经有过怪罪温鸣爸爸的想法的话,此时,她一点儿也没觉得她的复仇对象里,应该有温狄。她居然觉得,他也是个受害者。 吕东伦似乎受到了震动,她这个始作俑者实在没勇气去和小米道歉,而且她清楚,那种轻飘飘的歉意估计也只能让她更对她鄙夷。她沉默地坐着,没人理她,似乎她不存在。 等大家情绪平静下来些。温狄对小米说了想一起回去祭拜温鸣爷爷奶奶,顺带认祖归宗的事。小米知道现在的自己实在不适合出现在温鸣家的族谱里。而且,包括小忆也是...... 她还在犹豫中,思想里两个小人在剧烈的打斗着。就在这时,多事的吕东伦,看着情形一片祥和,自我感觉风波已经过去,来凑趣了。她说:“你好不容易进了温家族谱,也该回去看看。” 小米心中的火,腾地烧了起来。好一个“好不容易!”的确是!牺牲了父亲,失去了母亲,甚至还悲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当然不容易!她为什么刚才居然鬼迷心窍地心软,居然差一点想告诉他们小忆的真相! 吕东伦做了这么无德的事情,要别人来帮她道歉不说,怎么事后毫无悔改内疚之意呢,难道她还真以为大树底下好乘凉,难道说就算杀人放火,找好借口找好替罪羊就可以了吗?那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米咬着牙想,既然天理要靠自己找回,那好吧,就让小忆跟着回去认祖吧!当初她冒着被世人唾弃的风险,在纪萧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投奔温鸣,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不是就是为了他们把不属于他们孙子的孩子,认成自己的吗?她可以不怪罪温狄,也可以和温鸣在一起,可是她就是不想放过吕东伦,她就不信了,这世间难道还真的拿这个恶人没办法了?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替死去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小米粒找这女人讨回公道!而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想到这里,她温顺地垂着头,以退为进:“可是小忆还小,我单位上事情多抽不开身,我怕路上给你们添麻烦。” 吕东伦听说她不回去,心里压力立减大半,这个小米现在她还真有点怕她,说不得骂不得,还得当祖宗一样供着,不回去正好!而且那样的话,她也可以和小忆多亲近亲近。要知道这阵子她想着孙子可是想坏了,天天拿着上次**的照片看,越看越爱,越想念。可说句老实话,就是怕这小米,不敢亲自过来看。现在好了,她不在,她那可爱的大孙子归她了! 她非常雀跃:“不麻烦不麻烦,我带上张阿姨,而且我们随行的有医生,就算有过头疼脑壳热的,你也不用担心!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马上就请个经过专业培训的保姆一路跟着,一定会保证把小忆带的好好的!”她慷慨激昂,恨不得拍着胸脯打包票。 可惜小米就像没看见她,根本不搭理她。 小米对吕东伦的态度,温狄和温鸣都看在眼里。事情到了这步,他们也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要破冰,也需要适宜的条件和时间。对于小米,他们没有权利做过多的要求。只好当做不知道。 看着时间不早了,而他们这里实在地方太窄,没法留宿。幸好有在酒店订房。温狄决定还是到酒店等他们的消息,最好明天尽早启程。 临行时,温狄语重心长地和小米说了一通话,大意是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如果温鸣对她不好,只需要告诉他,他会帮她做主。 小米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看着离去的温鸣父母。小米有些感慨,有时候说话真是种学问。也许温狄并不会主动做什么,可却能把事情安排得面面俱到,话说得熨熨贴贴,这实在是种本事。小米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温狄能坐到那么高的位置了。他显然是情商和智商都同样高的成功人士。 不过也不得不说,世上真是无完事,这么样的一个优秀男人,偏偏会摊上那么一个不靠谱的老婆,小米没法去评判人家的夫妻生活得怎么样,但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个估计也是他的一个缺憾。 不过,她也没太多时间感概,小忆明天就会随着温鸣和他的父母一起回去认祖归宗。她得给孩子准备东西。要知道这样一个奶娃娃出门,那零零碎碎的东西带起来,简直像是搬一个小型的家。为了孩子不至于离开妈妈不适应,她在生活用品上就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张阿姨也来帮忙收拾。今天看到温老爷子和吕东伦走进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把他们让进门后,想着小米对吕东伦的态度,她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很担心会闹出什么乱子。想想她看的那些电视剧,说不定恶婆婆来抢孩子...... 孩子的母亲又不在,她是让那婆婆抢呢,还是不抢?又或者小米回来看到她把吕东伦让进了家门,如果怪罪下来,你说这人是赶走呢,还是不赶走?好为难..... 不过后来还算她清醒过来,考虑到温高官也在,估计也做不出这种抢孩子的电视剧狗血桥断,而且,就算小米再不快估计看在温高官的面子上,也会收敛些,这么一想,她的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些。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出乎张阿姨的意料之外。温高官的意外道歉,还有小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松动,显然事情越来越朝着好的方向发温。 张阿姨心里都替她们高兴。虽然她和小米认识不久,可她真心喜欢这位务实、踏实的姑娘。她觉得这姑娘生活幸福自己也很打心眼地开心。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温鸣和孩子,各种小宝宝和妈妈分开的悲伤,各种行李,果真的差点拉了一车。幸好小米都在行李包上做好了标记,而且为了照顾孩子,张阿姨也跟着去了。小忆有张阿姨在,还算平静,至少没哭也没闹,以为自己只是出去晒太阳。这个样子小米才算勉强放心些。 不过,人都走了,看着空旷的房间,小米心里也空落落的。她双手合十,看着天空,也许上苍会原谅她的吧,她这么做?她喃喃低语,请父母保佑小忆平平安安。 小米匆匆进了办公室。今天一整天的工作都编排得很满,有个选题会,还有一本出版的刊物需要评审。还有一大堆是否是否决定出版的书,等着她下判断。而且那两个会议,她得把事情先自己过一遍,一会儿主持的时候,才不会有遗漏。 她才刚在位置上坐定,也就才来得及按了个开机键,鸟人就来找她了。 鸟人现在和她越混越熟,完全显露了本性,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随意敲了敲门,闹着玩儿似的就进来了。鸟人的那个鸟样经常让小米想起了杜子腾,有时候难免会想怎么有着奇怪名字的人,都有那么奇葩的性格?看来名字很关键,主掌了人生的大风向,取名真得谨慎行事才行,否则还真成了毁人不倦了...... 第333章 牵连 “废话!”小米头也不抬,忙着手上的工作,答了一句。对鸟人这类人,你越和他客气他越把自己当回事,得瑟得不行,你冷冷的他反而还会自我批评批评,然后把自己的行为收敛在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 虽然作为上司,鸟人还是没能用头衔从小米这里挣回点面子,他清清嗓门切入正题:“今天的工作交接给我,你现在就去总裁办公室一趟。” 啥?小米这回肯抬头看他,满脸疑问。 “龚老大亲自点名你去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鸟人赶紧坦白。他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发生什么事也不关他的事。这位市长夫人,他可惹不起。上次他受姐姐牵连,就被折腾得够惨的了。 “哦。”小米终于肯和他说话。还只是一个音节。顺带把手上的资料交给他:“诺,今天选题会和评审会的资料,你去主持吧。有什么问题你问小孙。”说罢利落地走出了办公室。 鸟人看着手上厚厚的资料,欲哭无泪,他这带班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了!本来以为忍过艾小米的产假,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哪知道从这艾小米生孩子到回来,好容易消停两天,最高首领一个电话下来,一点也不给他面子,生生地把他弄回来帮她带班!鸟人心里哀嚎,好歹他现在也是传媒公司的副总经理了,别这么呼来喝去的好不好?工资给少点也行,面子多给点行不行? 悲愤之余,他看着小米婀娜娉婷地走远的背影,心里暗暗感叹,还是做女人好啊,看男人多累...... 小米上了电梯,直达顶楼,博艺这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越高级别的领导,所呆的楼层越高。小米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当时内心还恶趣味地想,要是停电了的话,那些高级别的领导,会不会觉得自己当初一览众山小的壮士情怀被打了折扣?想着那些衣冠楚楚的精英爬上几十层楼,那满脸流油,气喘如牛的样子,小米想想都好笑。 不过她站在龚龙面前,听到他说的话后,却是笑不出来了。 他办公室四周都被绿色植物环绕,甚至他椅子四周都是,那种崇尚绿意的追求比起鸟人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他就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两盆大叶巴蕉像两个侍女给他撑的伞,一左一右,一边一片叶。此时,他旋转着椅子,手上的笔轻轻扣着手指,像个帝王帮地和她说话:“我听说你擅长写自传?我的人生经历挺丰富的,一直想把过去的事情写下来,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 这家公司都归他管,他要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把公司改成个游乐场,他们这些下属也只有陪他去玩旋转木马的份,哪里还有拒绝的可能? 何况写自传也不是多难的事。小米推辞了几句,最终还是点了头。 如果说小米对龚龙一直心存疑窦的话,经过上次餐厅里共进晚餐,看过他的种种表现后,小米终于认识到,弹得一手好钢琴,讲了一口流利的英语和粤语的龚龙,完全不可能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纪萧能扮演的角色。就算他真戴了人皮面具也不可能。而且两人之间偶有相似之处事实上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她再度在内心强调,这人真的不是纪萧,是自己总是沉浸在往事里,神经过敏了。才会有了曾经的错误认知。 有了这种想法后,她在龚龙面前表现自然大方多了。 此时,龚龙靠在椅子上,斜挑着眼角看她,眉宇间的神色,让小米心里一动,这厮的神情,真的太像纪萧,让她就算心里认定了他不是,可还是没法自制地会被拨动心弦。自然而然地把两人联系在一起。她垂下了眼睛:“那龚总需要我这边,做些什么呢?” 龚龙的冰山脸,现在在她面前越来越活络,似乎还有丝笑意:“不用做什么,你每天跟着我,看我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有什么你觉得需要了解的,问我就好。有觉得用得到的就先记下来。” 什么?让她天天跟着他!还抬着个笔记本在跟着他记!小米脑海中浮现出了鲜朝最高领导人脸色红润身体白胖地在台上指点江山,而一旁面如菜色肌体瘦弱地跟着一群人,无比虔诚地记着笔记,而自己将和那些人一样...... 小米脸上浮现出了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龚龙理解了她那无声的抗议:“不了解我,你怎么能写出好的自传?而且,我会不定时地抽空给你讲我过去的经历。你实在不想记,用录音笔也可以,不过下来整理的话,你又得花时间。” 这理由很充分,小米知道好多大人物要写自传,作家是要跟很久的,就为了龚龙口中那两个字:“了解。”既然如此,只要是上班时间,她也就当坐班了,那有何不可? 不过她还是得确认一下:“只需要上班时间跟着你就好?”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稍后却是冒出这样一句话,差点把小米噎死:“你想下班也跟着?” 小米回答迅速,不假思索:“不想!” 他不吭声了。把小米晾在一旁。自顾自地看起文件来。 小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是什么人呀,想想他提出的跟着他的要求,小米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可能看她坐立不安,那位龚冰山又发话了:“别觉得无聊,你可以观察我呀,譬如说仔细看看,有没有真的戴面具......” 小米眨巴着眼睛,脸红一阵白一阵,近乎崩溃边缘,是不是大人物都没正常思维啊?怎么说出话来那么惊悚,而且那言外之意似乎有些取笑她那天喝醉酒胡闹的意思?如果真是那样,她也只好认了。 不过,既然她是受命观察他,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免得到时候自传里不好描写他的样子!想到这里,小米真的盯着他看起来。 龚龙的皮肤之好她已经领教过了,也懒得再一再复述。只见他浓浓的眉毛,让小米不由自主地想起纪萧也是浓眉,可显然龚龙的眉形和纪萧的明显不一样。他的是剑一般,而纪萧的没那么刚烈。还有眼睛,纪萧的是狭长的内双,而龚龙却是大大的双眼皮,国字脸的纪萧,显然和这个脸型狭长的龚龙,毫无相似之处。鼻子都同样高挺,可显然纪萧的更大,而龚龙的则是那精巧的希腊鼻。嘴唇那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一个厚唇,一个薄唇。薄唇的龚龙显然为人处世也没法和厚唇的纪萧比憨厚和实在。 小米仔细打量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居然忍不住摇头,这个人完全不可能是纪萧! 兴许是看到了她摇头,龚龙突然冒出一句:“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小米一惊,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地又把龚龙和纪萧拿来做比较了?不是都认定完全不可能是一个人了吗?真是走火入魔了!她内心里有些深深的懊恼。脸上自然地有些丧气:“没有,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他气定神闲:“没觉得我很英俊?” 小米差一点咬到舌头。 龚龙压根没等她回答,翻过了一页文件,头也不抬地突然又冒出一句话:“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要哭?” 小米怔住了。这个问题真有些突兀。她不回答可不可以?她看看龚龙,他还在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似乎也不关心答案。于是,她沉默了。 “为什么不回答?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这个男人倒是非常直接。而且他那么久的等待,还固执地想听到答案。 小米无奈中带了些不情愿:“龚总对不起,我记得我当时已经说过了,是我认错人了。” 龚龙抬起头看着她:“把我错认成谁了?” 小米忽然觉得这个不是她在替龚龙些传记,而是他在审讯她..... “一个故人。”小米终于还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了这个回答。带着一种被胁迫的不情愿。 “故人?”他反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什么故人?” 小米内心里有千万个什么马奔腾而过,什么故人关你嘛事?可实际生活中,她还是低眉顺眼地答:“我丈夫。” “哦?”龚龙来了兴趣:“这么说我的背影像温市长?” 小米抬头看看屋顶,似乎那房顶终于分散了些不适,然后才再次咬着嘴唇答话:“不是他,是我前夫。” “哦?”这回龚龙似乎真的有了更多的好奇,把文件放桌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做出了一副打算长谈的姿态。 看到小米踌躇的表情。他还安慰她:”没关系,以后你帮我写自传,还会知道我更多的秘密。如果你肯把你的事说给我听,我会非常高兴,那样的话,我们大家都有彼此的秘密。这个算是交换。”他顿了顿。比划着双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那样的话,我们都会感觉更...唔...更安全。” 妈蛋,我可不想知道你的秘密!小米在心里暗骂,她有种被迫从事了交换活动,可交换的又不是自己可心东西的不**。 可是她来博艺,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她不能现在就和老大闹翻了拂袖而去吧,那样的话,前期付出的真的成了东流水了..... 想到这里,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龚总,我结过两次婚。” 他双手交差,指尖互相触碰着:“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有了现任老公,可看到了长得像前任老公的人,你就...你就...哭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相信似的。 小米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就是委婉地说她有了老公还念着旧嘛!她心里有层薄怒,所以没接他的话。 他倒是自顾自地往下说:“那你前夫呢?” “死了!”小米**地说到。心里有些不耐烦,怎么还有完没完了。难道说是他打算给她写自传? 她越来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他还有兴趣得很,只是在这之前说了声:“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似乎这时候才晓得触犯到了别人的底线。 场景一时很诡异,没人说话,办公室了一片寂静。小米都以为这个谈话到此为止了,差点悄悄地呼出一口气了。 “你很爱他吗?”龚龙忽然冒出一句。小米抬头看看他,他脸上那讥讽的表情似乎收敛起来了,严肃多了,让她的心里也平衡了些。她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游离:“爱!不爱怎么会在一起?” 他笑了笑,显然觉得她的话有语病:“那你也爱现在的老公?” 这问题好诡异,到处是陷阱,而且,对小米来说,这样的问题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似乎有些无解了。她有些颓废和忍无可忍:“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 正常点的人一定会到此为止,可龚龙龚总显然不正常,因为他说:“不好!” 小米惊愕地转头看着他,他凭什么说不好!他凭什么非要谈这个!他到底是谁? 这问题好诡异,到处是陷阱,可是,对小米来说,似乎有些无解了。她有些颓废和忍无可忍:“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 正常点的人一定会到此为止,可龚龙龚总显然不正常,因为他说:“不好!” 小米惊愕地转头看着他,他凭什么说不好!他凭什么非要谈这个! 她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快:“为什么您要知道这些?” 龚龙再靠回椅背一些,俊逸的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双手十指还是互相交互触碰着:“我想如果我知道了你更多的秘密,那我也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和你说我的事。”他停了会儿似乎是为了加强效果,诡异地压低了声音增加神秘感:“和你说私事,很**的私事!”小米注意到,说话间,他那手指都快翘起兰花指了。 小米鸡皮疙瘩顿生,蹭地站了起来:“龚总,如果您不信任我,大可以请别的人来替您写这个传记,编辑部里文笔很好的编辑很多,我回去就给您推荐几个过来,随您挑挑?” 龚龙把手往下压压,云淡风轻地说:“别动怒嘛,我没说不信任你。只是觉得不平衡而已,你不知道我是天平座的吗?你应该能理解天平座如果不能平衡的忧伤。” 他果然还用他那忧伤的大眼睛瞅着她:“我是真的很想告诉你很多秘密.....” 切!小米嗤之。还忧伤!他还以为他是诗人顾城啊。不过顾城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说明忧伤在现实生活里有多不靠谱。小米撇撇嘴,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小米再度确定这个龚龙和纪萧相像纯属偶然,要知道,要让纪萧那种铁血男儿去研究星座,估计还不如一枪崩了他来得畅快。特别是龚龙刚才那兰花儿指跷得那么专业,让她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纪萧是万万不可能这样的。她原来的想法纯属误会,估计绝不会再雷同。 第334章 破产 他倒是一点不急:“我们今天就开始吧。一会儿张弛园林破产拍卖,你也和我一块去,记得把我写得潇洒帅气一点儿啊!” 小米楞了楞,对他话语中提到的张弛园林。公司最后还是被拍卖了吗?那可是纪萧生前的心血啊。她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龚龙似乎一直在观察着她,看她神色不对,冷哼了一声:“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今天张弛园林破产拍卖。” 小米低下了头,有些颓废。她还真的不知道张弛已经破产。四妹带来的离婚协议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除了那房子,其他的债权债务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后续的关于纪萧的种种甚至包括张弛园林的相关事宜,小米都没上心过。 龚龙显然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这样一个什么都没给你留下的男人,就这样你还爱他?” “够了!”小米怒了。 “我爱谁是我的自由,和您龚总没什么关系吧?”小米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她忽然后知后觉:“还有,你怎么知道张弛园林和我有关系?”她目光中的怒火慢慢褪去,眯起眼睛看着龚龙,眼中满是审视。 她和纪萧的关系也就是小范围的公开过,也就是在电视台内部曾经公开过。对于媒体什么的,两人更是没有正式地亮相过,这个龚龙,从才来没多久,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说...... 她再度怀疑起来。 龚龙呵呵笑起来:“张弛园林这么大的盘子,我既然打算参加它的破产拍卖,当然要了解清楚来龙去脉才是,否则,我还不成口袋里买猫了,你觉得我作为个商人,会那么做吗?” 他把桌子上的一个蓝色文件夹扔到她面前,唇角带着戏谑的笑容:“里面可是有你的资料哦,必须承认,你还是蛮上相的嘛。” 小米孤疑地打开了那个文件夹,略微扫了一眼,果然,里面有张弛园林发温的详细资料,甚至还有部分财务报表。她一张张地往下翻,的确,她的介绍和简历都在其中,很详细,她小学在哪里上的,家里几口人,和纪萧什么时候结婚什么的,都调查得清清楚楚。照片似乎是她大学里的照片,还带着懵懂的青涩。在往后,纪萧的生前简历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呆呆地看着简历上他的照片,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那照片上的人,照片上的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前方,眼神坚定,怎么看怎么不觉得他是一个已经故去的人。 她只是觉得怎么房间一下子变暗了,似乎太阳落山了似的,心情也变得无比的低落。 也许是她眼中的落寞和悲伤让龚龙觉得自己再说什么就过分了,他从她手中抽走了文件夹:“走吧,跟我去拍卖现场。” 小米的心情低落极了,何况她和张弛园林这么的关系,她得用什么身份出现在拍卖场上?小米摇摇头:“不,我不去!” 纪萧没有了她现在心里都还难受,要她亲自去看着他一手创办的企业被这么拍卖,被瓜分,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这种心情和金钱无关。而是一种痛心和不忍。 龚龙一直在观察她的表现,这回冷笑了声:“你不去,拍卖的事就不进行了吗?我要是你就去看看到底谁在其中跳得最欢,那样你也才知道,你老公是怎么被拉下来的,是被谁给拉下来的。” 小米再度惊愕地看着龚龙,难道,他也对纪萧的案子,和张弛园林的破产有疑虑? 龚龙像是会读心术,点点头:”没错,正如你想的那样,对张弛园林我是做过调查,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光固定资产就好几个亿,居然因为一个法人的离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垮台,实在是荒唐。” 他凑近小米些,压低了声音:“你也说你爱你前夫,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早有传闻了,你老公完全就是个替罪羊,幕后黑手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要知道这种时候,要看谁是敌是友,就看谁是最大的获利者。艾小米,我要是你就算有多难过,也会去睁大眼睛看着!”他面无表情,可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威慑力。 兴许觉得刚才的自己太严厉了,他挑挑眉毛,双手插到兜里:“言尽于此,去不去随你!” 说完,他从容地往门外走去,心中默默数着:一步、两步......走到第七步时,身后传来了小米的声音:“等等,我也要去。”龚龙背对着她,站住了脚步,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回头看她,冰山脸已经完全消融:“这就对了嘛,走,我带你看一场好戏去!” 小米叫来了墨子,在停车场等着。本来计划和她同坐一张车的龚龙,皱了皱眉:“为什么还要带别人?” 他把她的老底都查了个底朝天,她不相信他不知道墨子是谁,有些挑衅地说:“他不是别人,是我的保镖。”龚龙似乎也不吃惊,倒是不吭声了。 车子行驶在去拍卖场的路上,龚龙轻松自在得就像是去看电影。不过那也想得通,他一买家,也就是酌情去喊个价,买到合适的当然好,买不到估计他也无所谓。倒是小米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这次张弛园林的拍卖,是由债权人提出,法院主持的破产清算。小米看着那拍卖场上的条幅,心情很沉重。 在拍卖场中,她意外地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四妹,还有上次葬礼时出席的那四大金刚的老二和老三。他们居然全部来了,这个让小米有些吃惊,不过到后来她也想明白了,纪萧既然能在半年前就安排自己和他离婚,那他没理由不提前对张弛园林做个未雨绸缪的安排。想到这里,她的心绪才平静一些,结果居然看到了大强!还有葬礼上见多过的和他在一起的神秘男人程俊飞。 那么多的“熟人”汇聚在这个拍卖会上,小米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她心里对龚龙让自己来此次拍卖有些许的了解。也许他是想告诉自己些什么,却不好直接开口,所以才会用激将法把她弄到这里来,让她自己领悟的吧? 只是,她平常对张弛园林就不了解,信息量实在不够,也许有些东西看在眼里,也无法举一反三,当然就很难得出较为准确系统的结论。 龚龙对大家来说是生面孔,来找他搭话的人几乎没有,或者直接说就没人认识他。他闲闲地坐在位子上,也只能靠摸样出众,气质脱俗来吸引点场上的眼球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来了,总比什么都没做好。小米静静地呆在位置上,等着拍卖会开场。 哪知道不管她如何向降低存在感,可四妹还是注意到了她。她和身旁的老二和老三似乎说了些什么,三个人居然一起朝着她走了过来。 小米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她看看坐在身边的龚龙,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完全是来看热闹的造型。 四妹在她身旁站定,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大嫂。” 老二老三也一样。紧跟着四妹,喊的都一样。四妹压低了声音给小米作介绍,这是老二程宁,老三王中伟。 这几声“大嫂”听到小米的耳中,是无比沉重。她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为纪萧做,就光顶着着头衔...... 几人也来不及说什么,拍卖的主持人就上台了。此地此时实在是不是适合聊天的场合。三兄妹猫着腰悄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张弛园林破产清算,早在上个月底法院就进行了查封,这次拍卖的有张弛园林的一些物品,关键的有些二手车,最重头戏的是张弛园林的厂房和一幢大厦。事实上据保守估计,单纯张弛的产房地皮至少值几个亿,那大厦地处市中心,市值那就更高了。 这么实力雄厚的一个公司,居然就此要从程川市消失,而消失的最直接根本原因是自己前夫离世。小米心里是五味杂陈,什么感觉都有。 台上的拍卖师先对拍卖品做介绍,让后参与拍卖的人举牌,加拍,就按着这个流程一路走了下来。小米身旁的龚龙一次都没有加拍,倒是前方有个28号的买家,频频举牌。小米看出了那举牌的事实上都是看着程俊飞的脸色行事,他们其实是一伙的。她只是心中还是有些迷糊,这个程俊飞到底是谁,据说有黑社会背景,难道是想通过这种拍卖后的途径来洗白? 容不得她细想。台上的拍卖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因为现在是张弛园林的厂房拍卖。张弛园林的厂房,根据片区设立,比如说东北片区,东南片区,根据方位来布置,几乎已经涵盖了城市所涉及的区域。从厂房的规划就可以看出纪萧当年的野心。他并不是一个仅仅把企业做在程川的人,他显然有着做强做大的心。 厂房的拍卖龚龙还是不为所动。完全一副看戏的样子。可是场上的角逐却是激烈起来,一个56号的买家,和28号举牌的,针锋相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让那厂房的拍卖价一路飙升。双方互相咬紧的拍卖价格,几百万几百万地向上跳,连在场看拍卖会的,都替两家捏了把冷汗,这个不是争个小猫小狗的问题,是好几个亿啊,那钱换成百元钞票,估计都能把小米压死!她看看身旁的龚龙,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只不过她观察到了一个细节,他的指节在每次拍卖师要一锤定音的时候都会有节奏地击打着一旁的椅子。 拍卖师在激烈的角逐中,擦着汗宣布中场休息。他也是精神紧张,还要情绪激昂地负责调解场上的气氛,那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他能感到一身都是汗,得赶紧出去透透气。 56号买家想,作为场上风头如此劲道的买家,小米也观察了一下,只见那人脸色蜡黄,细高的鼻梁,薄唇,两只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人精,可是看不出是什么来历。 从他举牌的技巧来看,这人还真是很有分寸,每次在28号频临崩溃,在要与不要之间挣扎时,他都会很适当地补上一脚。末了,每次28号都是险险地中拍,可那价格显然也高上去了不少。 而生生拖了自己来看热闹的龚龙,还真是看热闹的样子,身旁的助手拿着的拍倒是像给他护驾,一次都没举起来过。小米还真有些看不懂了。 短暂的休息后,又进入了激烈的角逐中。最后张弛园林的厂房还有张弛大厦都以程川同类拍卖中,前所未有的高价被拍下。 一整天下来,小米就算光坐着看,坐着听,都是疲累不堪。四妹抽空又过来了一趟,和小米聊了几句。张弛园林此次的拍卖所得在优先拨付破产费用后,将按照以下的流程来进行清算,先要清偿破产产企业所欠职工工资和劳动保险费用。然后缴纳破产企业所欠税款。最后才能进入破产债权,也就是指破产还债企业所欠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款项的清算。 四妹之所以和小米聊得那么详细和专业,其实是为了告诉她,纪萧生前曾经留下遗嘱,如果还有剩余,那剩余的款项将划拨一部分进入兄弟姐妹基金,估计就是墨子说的那个不用发工资,他可以从中取生活费的基金。其余的将会全部捐出,作为慈善事业的善款。 小米估计作为纪萧的未亡人,虽然已经被离婚,虽然四妹执行的都是纪萧的意思,可四妹觉得还是应该和小米说清楚。 小米前来本来就不是为了钱,而且潜意识里,她压根也没觉得张弛园林的钱和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对四妹的解释,她也就是一笑置之。 四妹的眼中难以掩饰地闪过了一丝惊愕。要知道,这种待遇,作为一个女人的话,谁都会有些梗阻吧?老公没了,留下的东西没一样是自己的不说,还全给捐了,是个女人难说都会难过的吧?可是小米,却让四妹刮目相看,因为她,似乎真的不在乎。 她有些心情复杂地看看小米。似乎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才忽然冒出一句:“嫂子,你不要怪大哥,他这个遗嘱,其实在三年前就立好了。” 小米明白她的意思。三年前自己还不认识纪萧,纪萧立什么遗嘱,事实上肯定和她没关系,可是,为什么那么年轻的纪萧,那个时候就想到了立遗嘱呢?到底他是过着怎样风口浪尖的生活,才会有这种想法?”她陷入了沉思。 回去的路上,龚龙虽然有车,可却还是放着他的豪车不坐,和小米挤在了一张车上。美其名曰是为了增加小米对他的了解,好给他写自传。小米现在已经对这样的龚龙逆来顺受了。 第335章 惊悚 看着百无聊赖地坐在身边的龚龙,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参与拍卖,反而是问了个让他觉得很突然的问题:“龚总,您立遗嘱了吗?” 既然这位龚总和自己说话那么肆无忌惮,不绕弯子,那直接问他就好。小米早就打好了主意。 这个问题太惊悚,以至于开车的墨子都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龚总的脸色。 龚龙似乎不在意:“有点身家,却不立遗嘱的男人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你看我是那不负责任的人吗?” 小米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必要立遗嘱的,可真如龚龙所说,像纪萧这样的人,如果不立遗嘱,那留下的烂摊子,谁能收拾? 小米心中对刚才自己突然冒出的纪萧不在意自己的想法,有些惭愧。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程川的街道上,前方不远处,就是程川的中央广场。他们回去的时间正值下午下班的高峰期,车子被红绿灯挡住了。小米把目光投向了那中央广场。 在周边一棵棵雪松掩映下,诺大的广场人来人往,有小贩随意地找到位置,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还偶尔吆喝上两句。广场中央竖着一个大大的牌子:欢度国庆。广场上一片繁华和热闹。 小米不由得有些感概,这么快国庆节就要到了。国庆过后,这一年似乎也快结束了。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广场的一角,忽然,她的眼睛瞪大了。她身旁的龚龙正打算邀请她共进个晚餐什么的,哪知道她似乎浑然没听见他说什么,反而是告诉看到绿灯亮了正打算起步的墨子:“这里停一下,我看到一个熟人。” 转身告诉龚龙:“你们先走吧,我有事不和你一起了。” 反正已经是下班时间了,龚龙也不能把她怎么着了。墨子一声急刹,后面传来一阵叫骂声。小米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瞅着空挡,已经惊险地过了马路,站在了对面的中央广场上。 她朝着那个弹着吉他唱着歌的人,走了过去。 一年多不见,金梓楠的短发已经留长了不少,人看起来也淑女了很多。原来那大喇喇的神色已经在她脸上见不到了,倒是多了些成熟和沉稳。她面前放着大大的吉他盒子,里面零散地丢着一些零钱。四周围满了人群,此时她正神采飞扬地唱着:“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我对自由地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地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地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许巍的《蓝莲花》,小米也而很喜欢,她含笑悄悄站在人群里听着。这样的金梓楠看起来生活得还不错,真正打趴了的人是那些缩在龟壳里不敢再探头的,能主动积极进取的,说明她心中的希望还在,而且她还有行动力。 金梓楠有勇气站在大街上,就说明她真正站起来了。 她的歌喉很不错,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那吉他水准也很高,她唱起歌来,表情生动,又有激情,听过的人都纷纷慷慨解囊往吉他盒子里丢钱。还不时有人多扔些钱,要求点歌 小米注意到金梓楠满脸的汗水,还真是有些繁忙。 她悄悄地走出了人群,到一旁的麦当劳买了汉堡和可乐。她也没吃饭,正好两人一会儿可以一起边吃边聊 哪知道她买了东西才拐过去一小段路,前方像秋风扫了落叶,一路的的小贩喊着:“城管来了!”瞬间消失得像是练过武功。街道一片空白,刚才那热热闹闹的繁荣景象瞬间摧毁,剩下些溜达在街头的人张皇地四处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几个来不及收拾的塑料袋在空中飘舞,红红白白的,飘得是无比的寂寥。 “坏了!”金梓楠在广场上还不知道城管已经到兵临城下了! 小米一激灵,抱腿就朝着广场的方向跑去。 她是速度型选手,否则温鸣当年也中不了她的招。只见她飞速地挤过环绕在广场一角的人群,动作迅速地啪地一声盖上琴盒盖,太过突然了,还差点夹到了一个正打算往里投钱的人的手。 金梓楠的歌声戛然而止,惊愕地看着她。她也来不及细说,气喘吁吁地吐出几个字:“城管来了!”,然后提起琴盒,示意金梓楠赶紧跑。 金梓楠显然是练出来了,自己悄悄地跑掉显然不够义气,她对着周围喊了一嗓子:“城管来了!”然后,背着吉他,拉起被镇住了的小米,撒腿就跑。 广场上像是掀起了蝴蝶效应,那些小贩作鸟兽散,瞬间那广场一片萧条。 在一旁某个角落坐在车上的某人,看到这一幕,笑得差点打跌。他拿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吩咐正冷眼看他的墨子:“跟着她们。” 不用他说,墨子也会跟着小米。只是这妖里妖气的男人真真是让他看不惯。刚开始第一眼见到他,瞧那动作神情那么像大哥,他还先入为主,觉得好亲切,哪知道做事可是越看越不像,哪里有大哥做事的那种大气!简直是白白瞎了那像极了大哥的背影! 他开始有些不喜欢龚龙来。 不过,此时龚龙这般说,他也没意见。他估摸着两人跑开的方向,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 小米和金梓楠两个人一路狂奔,终于跑到另外一条街道。两人整整衣衫,很有默契地表情镇定地放慢了脚步。远远地看起,就是两个爱好音乐的文艺青年。 只是两人的喘息未定,未免能让人看出有些惊慌失措。两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金梓楠一年多没见到她,一下子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那么惊悚地帮自己提着吉他盒子逃跑,忍不住问。 “路过那里,刚好看到。”小米淡淡地说,她四处打量,发现路旁大树周围用不锈钢围起了椅子,索性坐了下来,放下吉他盒子,也不问金梓楠是否要吃,把手中放着汉堡的纸袋和饮料袋取出来。一样递了一份给她。 金梓楠在广场上唱的时间挺长的,,她又累又渴,也不和小米客气,接过来就吃了起来。 那可乐在奔跑中洒出来不少,都在塑料袋里,两人也不介意,仿佛那是多好的美味,吃得很香。 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小米看着金梓楠:“还有哪里可以唱的地方么,我陪你去。“ 金梓楠摇摇头:“算了,这阵子在准备国庆活动,好多地方都被管制了,我们就算去了,也会被赶走。” 小米看着金梓楠狼吞虎咽地吃着汉堡,心里还是有些感概,有时候平平常常的生活未必不好,一直能高高在上也行,怕就怕忽然间从高处落下来了,那样要找准位置,的确是件让人痛苦的蜕变。 金梓楠嚼着嘴里的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小米,借你的钱,我可能会过一阵才还上,你不会是来找我还钱的吧?”她抬头看着小米,突然想到一般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她。 小米笑起来:“我说了我那钱放着用不着,你不用着急。我只是看到你了,想过来和你说说话。” 金梓楠放下心来,吸了口可乐,带了些调皮:“我知道你不缺钱。” 看着这样的金梓楠,小米不由地想起了高尔柏,那位少爷可是捧着卡请她随便花,可这姐们还就不要…… 只能说这人世间的事,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金正方的案子,拖了很长时间,一直没开庭,金梓楠就一直住在程川,住在靠近父亲的地方。 小米有些抱歉:“其实我老早就该来看你了,只是刚开始我们的身份都特殊,怕走近了反而给你和你父亲添麻烦,后来又生了孩子忙孩子的事去了。现在事情退出公众视线些了,才敢这么大大方方地看看你。” 金梓楠有些眼热。其实她清楚,小米虽然没亲自来,可是还是会遣那位黑黑的小弟过来自己这边看看,不时地送些东西,自己一直记挂在心里呢。 她觉得小米对自己来说,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她把眼泪瞪回去:“我父亲的案子,也有些日子了,上次律师告诉我,下个月开庭。” “哦?那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听到金方正案子终于进入审理程序,小米来了精神,要知道一直处于等待中,也是种煎熬,反正都要走到这一步,不如早些还好。” 金梓楠脸上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们查出来的那些赃款,我都还上了。至少能保他不死了,其他的那些具体怎样减轻刑罚的辩护,我都交给律师来办了。” 小米有些吃惊:“你一个人怎么还得上!?你去借高利贷了吗?”她也不知道,那一瞬间忽然会有这想法,她也就直接说出来了。 “怎么可能!”金梓楠否定了她的猜测。 “我遇到了父亲曾经的一个部下,他借给我的,不过我自己也赚了不少,我计划5年内全部还清这些债!”金梓楠有些骄傲,自信满满地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小米说这些,也许真的是患难见真情吧,她对小米也不设防了。 看着小米担忧的表情,金梓楠拍拍她的肩头:“放心,我是合法地挣钱。以前学钢琴、跳舞和唱歌,想着是陶冶情操,现在倒是成了赚钱的工具了。我一天教着两个小孩钢琴,周末或节假日到高档酒吧弹钢琴,晚上在夜总会唱歌跳舞。”她耸耸肩膀:“比如像今天这样有闲暇时间,我还可以来街头做个流浪艺人。” 小米张大了嘴,居然还有这样的金梓楠!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金梓楠也不怕她有什么想法:“我现在的收入,估计比你上班打工还要多,放心,我很快就会还上你的钱的!” 小米哭笑不得:“我说了,我不是来要钱……” 金梓楠又恢复了那男孩子一般地性格,啪地拍她肩头一下,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小米忽然觉得,这样的金梓楠真的好可爱,难怪那个高尔柏对她现在那么上心…… 不过想起还在看守所里的金正方,小米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哪里请的律师,可靠吗?”小米有些不放心。 “呃,是温鸣帮忙找的,据说打我父亲这类官司的一把手,应该还行。” 小米知道温鸣的热心,八成是高尔柏在后面顶着。可金梓楠现在的状态,和高尔柏…… 就像回到了当年的温鸣和自己,也许甚至还不如…… 小米没说破:“那你见到你父亲了吗?” 金梓楠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小米:“我告诉爸爸,你老公出事了,我想问问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在对付纪萧,那样的话,你也好有些防备。我就悄悄地问了父亲。你猜我爸爸怎么说了?” 小米没说话,探寻地看着她。 “他说:‘除非他想,否则没人能。’” 金梓楠有些迷惑:“我没听太懂,还想再问问,可他就不再谈这个话题了。小米,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除非他想,否则没人能,小米品着这句话,心头涌上了一阵酸涩之意。 短短几个字,包含的信息量已经足够。足够得引起她的心底一阵钝痛。 小米也学着金梓楠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今天还要赶场吗?不赶场就喝酒去!” 金梓楠看看她的表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哪,此时何须多言,她点点头:“好,走!” 盈江河边的酒吧里,在临江的一个小包间里,夜色还没落下,就迎来了第一批客人。是两个女人。 大白天的,两人一来就点了酒,一副不醉不归的样子。那些小二看着两人豪爽的样子,还以为是能喝的主。哪知道,一打啤酒还没开几瓶,两人似乎就有些不行了。 从进店到挂了,时间也太短了点,夕阳西下进店,天还没黑就趴在桌上了。介个还真是有些影响后来的生意,小二们都有些为难。 挪走吧,太没职业道德,没动作吧,下一批客人来了就看到这造型,会不会被吓得影响生意? 小二还在纠结着呢,门口进来两个人。 一个黑黑的,很健壮阳光。一个白白的也健壮可是太妖孽。两人说是这两个女人的朋友。来接她们的。 就算有人接手,小二还是很谨慎地要对这两个烂醉如泥的女人尽点监管之责,于是问道“你们是她们的什么人?” 这声音可能太声如洪钟了点,吓得那趴桌上的一个女人抬起了朦朦胧胧的双眼,对着那白人喊了声:“老公,你来了。” 小二放心地把两人交给了来人。 第336章 狗血的一幕 于是就有了龚龙扶着踉踉跄跄地小米,墨子扛着人事不知的金梓楠回到了小区这么狗血的一幕。 墨子也腾不出手一人扶俩,所以只好让龚龙进了家门。 龚龙扶着小米,径直地去了她的睡房。墨子扛着金梓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金梓楠抱进了张阿姨的房间。 他从小米房间门口看进去,龚总还是很体贴的,正帮着小米脱鞋,好让她睡得舒服点。小米不像金梓楠那样一醉就沉睡不知归路。她还比较闹腾。感觉龚龙帮她脱鞋,嘴里也不消停。叫得那叫一个嗲:“老公,你回来了,我要喝水~~~~~~~~~~” 两个男人都一震。墨子只想着赶紧放下金梓楠过来看看。脚步不停地进房间了。 等他出来,看到龚龙手里捧着杯子,背对着他,很自然地在舀水都杯子里。墨子注意到了,那杯子正是小米经常用的。 小米家里有个很不同常人的习惯,那就是水烧开了都会盛放在一个陶瓷盆里凉着,要喝的时候用茶缸子舀出来。以前艾小米的母亲在世时,就养下的习惯,她老觉得饮水机不卫生,还是老式的这种盛水方式好,于是就这么承袭下来了。那个水缸的位置有些隐秘,一般人看到了也未必能想到那是喝的水......... 陌生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艾家这个特殊的习惯。看着龚龙那酷似纪萧的背影,还有他那么准确地拿到了艾小米的喝水杯。小米曾经的话在墨子耳边响起:“我怀疑你纪大哥他没有死……” 就在那一瞬间,成千上万的思绪似乎都向墨子的脑袋中涌去,涨得他头皮发麻,他瞪大了眼睛:“你!你到底是谁?” 小米第二天起来上班时,金梓楠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知道这姑娘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好,也就没太多管。倒是墨子,见到了小米后,明显地有些不自然。目光闪烁,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一贯阳光的墨子,居然会这样扭扭捏捏,这个是小米没法想到的。她做到副驾驶的位置,关上车门,看着正在发动汽车的墨子。她对墨子就像对弟弟一般,所以有什么也就说什么,她毫不客气地问:“怎么了?墨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子的手一抖,车子居然没点着。 小米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瞪着他,就是要给回答。 墨子欲言又止:“小米姐,你原来不是和我说过,你怀疑大哥他没死。我现在也觉得很有道理。” “哦?为什么这么觉得?说来听听。”对一贯只听从她吩咐,从来不发表自己意见的墨子来说,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心来沉淀了很久的想法。 “小米姐,您看哪个龚龙,除了那张脸,那些一举一动实在是太像大哥了。昨天您喝醉了他帮我把您和另外那个姑娘送回来。对这个家实在是熟门熟路的,让我非常怀疑啊。” “咦,他怎么熟门熟路了?”昨晚醉了后什么都记不得了的小米好奇起来。 墨子把昨晚自己看到的对她说了一遍。 小米没直接下结论,反而是问道:“那你问他了吗?他说什么了?” 墨子叹了口气:“他的解释倒是合理,说他们家里也是这么个规矩,所以他觉得这个没什么奇怪的。至于手里拿着你的杯子那是因为这个杯子正好放在了你的床头,他猜测是你用的。“ 小米没有说话。这个神秘的龚龙,就像一团谜。时而让大家觉得他和纪萧有关系,时而又觉得他根本就和纪萧挂不上边。 墨子有些犹豫:“最让我起疑的是,你昨晚喝醉了,他把你放在床上,看着你的那个眼神,和大哥以前看你,一模一样。” 他咽了咽口水,估计自己都为自己惊世憾俗的猜想有些吓到:“小米姐,你说虽然他的脸和萧哥的不一样了,可是,现在那么流行整容,我看好多整容过的人,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你说萧哥他可不可能?” 当一个人有了这种怀疑的想法时,有可能是一时的误会,可是当那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有这种怀疑的时候,是不是真应该好好查查?一个人的感觉可能出错,可一群人的感觉那出错的几率是不是应该降低很多? 小米看看墨子。墨子和纪萧一起长大,很了解纪萧,也算知根知底,他都有这种感觉,说明这不是捕风捉影。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几个她曾经注意到的细节,现在和墨子确认一下,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墨子,您们以前在孤儿院,也会有学音乐什么的吗?比如说院里的老师会不会教你们上钢琴课。”小米虽然不抱多大的希望,可是还是问道。 “呃,孤儿院里是有架钢琴,老师上音乐课的时候给我们伴奏。”墨子迷惑地回答,不知道小米为什么突然跳跃性地提了个这样的问题,和前一个话题完全没关系的样子嘛。 小米的心里忐忑起来,有些隐隐的不安:“那有人在孤儿院里学过钢琴吗?” “有啊,我们的音乐老师齐老师就曾经选拨过同学,教授过钢琴。当时她说大家都学不可能,就选了些对音乐感觉好的,还有自身身体条件比较适合的同学,组成了一个钢琴班。” 自己的猜想似乎马上就要被证实了,小米极力平静着心绪,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很自然:“那你大哥学过吗?” 墨子笑了笑,脸上洋溢着骄傲:“当然,我大哥那钢琴弹的可是一流!到了后面,有时候老师忙不及,齐老师直接让他带低年级的学生学钢琴!” 想起了往事,他心情有些激动:“小米姐,你那是想不到啊,纪大哥的钢琴和那个什么钢琴大师叫啥来去都慢的,弹得都差不多了!” “来去都慢?”小米有些迷惑,那谁呀?她在那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念一想真想笑,当地把去的口音读作“克”,墨子这是想说克莱德曼吧。真是够幽默的。 可是在这样的幽默下,她却是笑不出来。纪萧,为什么要和她撒谎呢?为什么要和她说自己不会弹钢琴? 那这么说来,自己判断龚龙不是纪萧的条件,又生生去掉了一个!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 小米的脑袋里急剧地转动着:“那你纪大哥以前在孤儿院里,学习怎么样啊?” 墨子啧啧称赞自己的大哥:“小米姐,不是我对自家大哥才这样说的,纪大哥的学习,那是极好的。他脑袋好用,又肯刻苦。在寄宿学校里住,你那是不知道,他一天废寝忘食,至少要学习12个小时以上!你说对他这么个人来说,学习不好才怪!” 小米的心里越来越沉重。她已经有些不敢往下问,可是却不得不继续:“那他的外语怎么样?” 墨子边开车边满脸的赞誉之色:“那不是盖的呀,原来条件不好,理论学得好可听力和口语要差些。听萧哥说他在军校里,天天看原版的英文电视剧,有些电视剧直接能背下来,后来那英语口语和听力,突飞猛进,有一次我听二哥他们说萧哥和一位老外对话,那老外居然以为萧哥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 小米抿紧了嘴唇,目光里是一片寒意。果然,她真的对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了解…… 墨子说道兴奋处,居然收不住脚:“小米姐,我大哥还有一个绝活儿,那就是学各地的方言,那简直是惟妙惟肖啊,他甚至还能自如地变换嗓音……” 墨子还说了不少东西,可小米已经听而不闻了。她的思绪早飘得很远很远。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博艺大厦顶楼,绿色植物环绕的办公室里,小米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盯着桌后椅子的那个男人,目不转睛。 “怎么了,昨晚的酒还没醒?还是因为我太帅你看呆了?”龚龙从容地看着手上的文件,可嘴上一点也没闲着。 “纪萧,这样有意思吗?你到底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小米没理他的调侃,突然开口就质问,直接把龚龙叫做纪萧,她的心里已经无比的确定,这位龚龙就是纪萧。她必须要向他讨一个说法,为什么这样不声不响地扔下她,然后派四妹来隐晦地告诉她,他是被温鸣陷害的?小米恨自己居然完全在他的掌控下,他只是轻轻的略施小计,自己就气咻咻地去找温鸣,投入他的怀抱,就为了一心想着为他报仇! 小米心中的愤怒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她直接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想着要个说法,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龚龙慢悠悠地把手中的文件扔在桌子上,双手环胸,表情冷了下来:“艾主编,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因为我请你作为我自传的作者,就给了你随便来我办公室撒野的权利吗?” 小米没被他的威胁给吓住:“你以为换个摸样,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吗?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龚龙哼了声,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小米愤怒之至:“如果是因为担心和我纠缠不清,那只管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为什么?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就那样扔下我,什么都不说,连个信都不给留给我!” 龚龙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 小米哽咽起来:“让我那么伤心,以为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还让我误会以为你是被人陷害,我为了替你报仇,生生进了一个我这一生都不想有任何交集的家庭!我现在来和你要个说法,难道不应该吗?” 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纪萧离开后的种种委屈一下子溃堤,她难以自制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双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纸巾也伸到了她眼前。 “小孩子一样,就随便跑来找个人抱怨么?”他悠悠地说。 小米一把抓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可人还是蹲在地上。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龚龙说道。 车子弯弯拐拐地行驶在路上。小米扭头看着车外的风景,一路的绿意盎然,瞧这线路,是往海边走去。小米没工夫细想,只是无声的流泪。 总是在适时的时候,就有张纸巾递到她的面。你需要他默默地给你,连这些细节也和纪萧一模一样,可是他就是装作不认识她!接过纸巾,小米恨恨地想。 “你不是有个保镖吗,怎么这次这么放心地跟着我就来了?就不怕我对你不利?”龚龙眯起了眼睛。 小米惊愕地看着他,发现他脸上的表情,的确…的确有些危险…… 她脸上惊愕的表情让龚龙笑了起来:“有勇气冲出来,就要有勇气承担风险。” 她对他的话还有些不太明白。他倒是不理她了。 一个人哭着好无聊,龚龙冷漠地不理她。小米忽然觉得,这点看来,这人真不是纪萧。 她已经为这个龚龙是不是纪萧纠结太久,反复折腾,心里已经有些疲累,无论如何,今天得把这件事有个交代,画个句号。她停止了哭泣,默默地想。 一幢临海别墅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全白色的外观,和蓝色的大海相映衬,颇有些蓝天白云的深远和清雅,在棕榈树的掩映之下,看起来非常漂亮。 车子停在别墅的回廊上,司机打开了车门。 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从别墅里跑了出来。笑声银铃一般,后面跟了个看起来像是保姆的人,着急地想拦住他:“小少爷,你慢点,别摔了。” 小米把目光落在那小男孩的脸上,她脸上的表情凝滞了。那男孩子分明长得就是龚龙的翻版….. 就这么愣神的功夫,那男孩子亲热无比地朝着龚龙扑了过去。男孩子带着明显的口音,就像《爸爸去哪儿》的小黑米:“爸比~~~”声音带着软软糯糯的拖音。 龚龙轻松地抱起了那男孩:“宝贝,今天开心吗?” 男孩子咯吱咯吱地笑:“爸比,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哦!”说罢在龚龙脸上香了一口:“爸比,我好想你哦。”龚龙一把拎起儿子,抱在怀里,拿额头抵住儿子,两人父子之间那满是温情的爱,简直是不言而喻。 小米站在原地,心脏一阵刺痛,呆若木鸡,她只觉得脑袋像是一团浆糊,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从房中婀娜娉婷地走出来了以为女子。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梁下,红润的双唇,那小巧的下巴,笑起来特别的娇俏可人。 她温柔地看着龚龙,也是口音:“您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早?”手已经把龚龙手中的包和外套接了过去。完全是一副等待着老公归来的贤惠妻子的摸样。她目光看到艾小米,带了些探寻:“这位是?” 第337章 负心郎 龚龙很随意地介绍:“帮我写自传的作家艾小米,需要跟着我感受一下我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 那女人巧笑嫣然地对着小米:“欢迎您。” 小米呆呆地看着这一家人,忽然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您好!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那女子走过来,亲热地挽住她:“怎么会,来这边请。” 小米的背脊都是僵直的。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冲动。那孩子和龚龙那么相像…… 退一万步讲,如果龚龙真是纪萧,他不认她自有不认的理由。何况现在的龚龙,如果真的是纪萧,他把她带到这个家来,想和她说明什么? 那么大的儿子,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艾忆也不过十个月,如果他真是纪萧,那过去的他,真的把她骗得好苦…… 小米的心里一沉。情绪无比的失落。 那女子看着她有些担心:“艾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小米强作笑颜:“没,没什么。” 别墅露台上,小米和女子坐在一起,不远处传来孩子那充满童真的笑声,还有龚龙交儿子怎么踢球的讲解声。 佣人往两人面前摆放上水果和饮料,恭敬地退了下去。 女子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笑容温润收敛:“他们父子就这样,小秉特别喜欢他爸比和他一起玩耍。男孩子嘛,最终还是喜欢跟着父亲学。” 小米笑了笑:“是,父慈子孝说的也就是龚总现在的情形了。” 女子的笑容如同熨烫在了脸上。一直都没离开过。礼貌周到可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 稍后有人有事来请示夫人,女子请小米随意,就离开了。 小米看着那父子,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的确,自己那是在闹腾什么呢?现在看来真是无比的幼稚和无聊。人真是是奇怪的生物,你看那龚龙,一言不发,就让她明白了很多很多.…… 晚上,独自一人的小米,在餐厅里,默默地呷着那杯葡萄酒。心情低落忧伤。 今天龚龙家里的那一幕,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他居然有孩子了!而且孩子都那么大了!如果他真是纪萧,那她不是受骗了! 过去和他在一起的恩爱,还有他对她的宠。越想小米越伤心和失望。如果他真是纪萧,那无声无息的消失,还让她找不到,也不给她个信儿,但是,现在在那个女人和孩子的面前,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遇上了一个负心郎,却还偏偏一直当做宝。她再喝一口酒,心里无比的凄凉。 任何一个空虚寂寞的女人,都会下意识地收集周围的信息,来填补自己那缺失的部分。想起温鸣的好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过去的他,骄横专断,的确让人避之三舍,可现在的他,完全收起了身上的锋芒,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她有什么必要要执着于让自己痛苦的男人,而放开试图让自己幸福的那个人呢? 虽然,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太一言难尽,可是,她发现那些心灵的禁锢,似乎都越来越无力,越来越不能拖住自己向温鸣靠近的心。 何况现在的温鸣,带给她点点滴滴的温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渗透到了她的心中。他把她背在背上,手指轻抚着她脚尖的时候,那渗透到她心底的感动,还有他在她面前的克制。和过去的温鸣,已经是天壤之别。他是很爱她才这样吧。想起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她似乎就没有真正对他敞开过自己。他虽然霸道专横,可是她能看到他的内心,里面是单纯地爱恋。不会有那么多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不会让她在欺瞒中生活吧? 可是纪萧,把她骗得那么苦,还能让她苦苦地为他守候着…… 他真是狠啊…… 温鸣曾经警告过她,纪萧的复杂,可是她没听。现在,终于自食其果…… 小米现在,非常的想念温鸣。她满肚子的委屈,就想找他倾诉。 …………………. 温鸣陪同着父母,去祭拜过爷爷奶奶后,就直接回了程川。因为吕东伦舍不得放手,一再要求挽留下,小宝和张阿姨都没跟他回来。 他回来得有些晚了,院子里一片漆黑。兴许小米已经睡了。他打开了房门。一盏夜灯发着微弱的光。而小米正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 就这么睡,着凉了怎么行!温鸣放下行李箱,上前就打算给她挪个窝子。一大股酒味,让他皱了皱眉。他这次发现,小米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一个高脚杯。那葡萄架已经倾倒出来。洒落了一桌子。 那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温鸣第一时间担心起小米来。 他赶紧打开灯,上前查看。 灯光刺到了眼睛,小米倒是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你回来了呀?” 面容上居然还有惊喜的神色。只见她头发散乱,肌肤似雪衬得她黑眸深幽,红唇上泛着晶莹的光泽,神态迷离,却是撩人非常。 她浑然忘记了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那杯子撒手就落在桌上,一声脆响,碎了半边,碎玻璃溅起来,刺到了小米的手指。 小米仰头看他,脸颊嫣红,红唇娇艳:“我没醉,我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看着她,目光里的意味不明:“小米,你知道我是谁吗?” 等待了太久,当他都已经麻木,可她却给他希望。他现在满含期待,可却有害怕听到她说出他不想也不愿听到的那个名字…… 她轻笑了声。她真的很蠢。为什么要让事情到今天这样的境地,连他都明白她的纠结,可却她却还是那么固执…… 不过还好,来得及,他还等在原地…… 只不过,他已经怕了,怕她给了他希望可却马上让他失望。她虽然有些醉了,可却很清楚,有些话用不着讲出来,也许,做更能有说服力。 温鸣走上前,含笑揽住了小米:“没关系,随他吧,草坪挺软的,没事儿。” 小忆忽然发现自己自由了,爸爸妈妈都没跟上他了,更是欢快地往前跑,那胖乎乎的小腿快速地交替着往前奔走,踉踉跄跄,真让人担心他下一步就会摔跤,可他却是歪歪倒倒地站稳了。笑得更得意了,还不时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温鸣和小米,一副炫耀的样子。 温鸣心里柔软成一片,忍不住用下巴去摩挲着小米的头顶:“小米,你看小忆一个孩子多寂寞,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他充满了憧憬:“我想如果你再生个女孩子,就一切都完美了。小忆有妹妹,我们也有女儿......” 两人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曾经来过,可却没留住的孩子。 心情有些沉重,温鸣揽住她的力度更重了些,有些事不是想深埋就能藏起来的,只能疏导了,才是正道,他轻轻的叹气:“我们重新祈求小米粒能回来,好不好?如果真那样,我们有了个女孩子,我们还是叫她小米粒。好不好?”他连接着说了两个好不好,说明了他的心情和她一样,这件事一直压在心底。外表接了疤,可伤口仍旧没有愈合,内里还在发炎...... 小米一声不吭地听他自顾自地说着,一直没有答话。 她也想小米粒,婴灵的种种说法,让她不寒而栗,她害怕小米粒成了游魂,不能在转世。如果他们一直期望,她会来吗?那样也许能弥补一些心底的伤口。 “可是你是公职人员,要遵守计划生育政策的,再生一个,政策都不允许,怎么生?”小米的脑袋很快转到了政策上,反驳温鸣。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一市之长,如果他带头违反了国家的基本国策,那结局几乎是可想而知的。 温鸣轻笑了声,这个小笨蛋。如果真要生,有的是政策可以让这个孩子合法化,关键就怕她说不!如果她松口,说明还是有这个意思了。 “你担心什么呀,我会把事情安排妥当的,你怎么这么信不过你老公,这么点小事,我自然能安排好。”温鸣自信满满地宽着小米的心。他含笑含情地看着小米,小米也嗔怪地看着他,他本来想接下来说句,关键是看你生不生,其他的都不是问题的。 哪知道忽然传来一声狗叫声,听那声音都是只大型犬。正在草地上撒着欢的小忆,一时对这诡异的叫声极度迷惑,非常害怕,一个趔趄绊在一颗草根上,摔倒在草地上,扁扁嘴,就势哭了起来。 温鸣迅速松开小米,撒开长腿朝着儿子跑了过去。他把儿子抱着怀里,安抚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慰着这个似乎是被吓坏了的小东西:“宝贝别怕,宝贝别怕,爸爸在,爸爸在。” 小小的小忆,缩在温鸣的怀里,小手搂住了爸爸的脖子,有了些安全感,不哭了,可还是抽抽噎噎。 温鸣声音里满是疼爱,脸颊摩挲着小忆的脸:“宝贝不哭,宝贝不哭,爸爸的小忆最勇敢了。” 小忆平静了些,可是再也不肯下地了,揽住爸爸的脖子,小脸紧贴着爸爸的脸颊,小小的身子信任地攀附着他,还不时抽噎上一声。 小米也紧跟着温鸣跑过来,站在温鸣身旁,掏出纸巾,宝贝地擦拭着小忆那嫩嫩的小脸上的泪水,见到妈妈,小忆扁扁嘴,又想哭。那想哭又忍着不哭的小样子可爱极了,温鸣和小米忍不住都笑了起来。看着爸妈笑起来,小忆不明就里,脸上挂着泪水也露了个灿烂的笑脸。一家人在那个时间里,像和那绿茵茵的融为一体,像一幅画一般,而画面中的三个人,如同明星一般上相。 晚上,某网站主编室里,电脑屏幕上全是温鸣一家人在草坪上嬉戏的照片,那位有幸进入了程川有名的名人别墅区采访另一位名人的记者,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无意中撞到了正在出游的一家人! 那记者想起自己躲在大树后,飞快地按下快门的时候,连脚都是抖的。要知道,温鸣可是程川市第一号人物!私生活从来没公开过,外界一直以为这是位钻石王老五。可照片上那温馨充满爱的一家人,显然连孩子都会在草坪上玩耍了! 这个毫无疑问将成为程川市的第一爆炸性新闻。那位温柔秀雅的女子,自然地偎依着温鸣,温鸣手揽住女子的腰,看向女子的眼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感觉到那浓浓的情意。女子回望的表情,也是一个沐浴在爱河中的女子,才能有的神态,娇俏迷人。眉目间含情,不需要说什么,一切都不言而喻。 特别是温鸣抱着孩子,那女子帮孩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时的那张照片,还有三人笑得灿烂的那张,简直可以不做任何修改就拿去做五好家庭的公益广告宣传画!实在是太恩爱甜蜜了!连记者都暗暗在心里羡慕赞叹。 主编一张张地看着,这个照片发出来,几乎可以肯定,网站很快就会火,可是,对于温鸣这样的公众人物,身居高位,曝光他无所谓,反正他随时在露脸,可是曝光他的家人,这个是得慎重。难说整不好就引火烧身,毕竟,他可是位政治人物...... 主编看看一旁紧张中带着兴奋的记者,心里也清楚,这样的新闻,真是可遇不可求,撞上了如果捂着不报,连自己都不甘心......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做了决定:“选几张拍得好的,照片内容阳光的,先试探性地发几张。” 那记者喜出望外,这样的话,他几乎感觉到自己离出名不远了。他连声应着,就打算去办这事。 主编毕竟是见多识广,特地交代:“记得有孩子的照片,孩子的脸都打上马赛克。” 那位记者楞了楞,赶紧狗腿地巴结他:“没错没错!还是主编考虑的周全!我马上去办这事!” 此时,鸣翠苑的别墅里,小米正在收拾着。刚搬过来没多久,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收拾妥当。 温鸣从楼上走了下来。小米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小忆睡着了吗?” 温鸣点点头:“硬是缠着我讲三个故事,结果第一个都没听完,就睡着了。” 两人不由自主地轻笑,这样的小忆,眼大肚小的小样子,想想都让人觉得可爱。 温鸣朝小米招招手:“小米,那些东西让张阿姨他们慢慢收拾,忙了一天了,来,过来给你老公抱抱。” 小米嘟着嘴:“不要,再不收拾,好多要用到的东西都找不到。” 看她不过来,温鸣主动过去,把她搂过来:“用到找得到就用,找不到就重新买,急什么呀。” 小米由着他拥着自己往沙发上走,还有些不情愿:“等我把这里收拾完嘛......” 第338章 胁迫 温鸣听而不闻,早揽住她坐在沙发上,把她的头按在自己颈窝上,自己也仰头靠着沙发,发出一声感叹:“终于可以抱着老婆休息会儿了,要知道我一整天都期待着这个时刻。” 周末带了一整天的孩子,幸福是有,疲累也同样存在。小米听到他这么说,扑哧一笑:“知道的是你心甘情愿地带孩子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遭到胁迫呢!” 她脸上带了些戏谑,调侃他:“不知道堂堂的温市长被胁迫是什么样子呀,好令人期待哦!” 温鸣转头看她,连眼睛里都是笑意,他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我被胁迫的样子,你不知道还会有谁知道?这世上敢明目张胆胁迫我,还让我心甘情愿被胁迫的,除了你还真没第二人了。” 小米嘟嘟嘴,拉长了声音:“哦,是吗?是谁听到小忆哭了,就慌了手脚,什么玩具都同意买给他的?” 温鸣有些讪然:“小孩子吗,不算!我说的是成年人!” 小米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满脸的揶揄之色。看得温鸣都有些,都有些那啥...... 真是的!越说越不像话了,还有没有社会公德呀!小米一把推开他,红着脸跑开了。温鸣靠在沙发上,无声的笑。心里抹了蜜似的。 正打算转到厨房找点东西的张阿姨,看到了小两口情浓意浓的这一幕。她是满心欢喜,这才叫两口子嘛!想当初,看他们两个时好时坏的,她可是捏了一把汗。现在和好就好!和好就好! 从小米终于同意搬回鸣翠苑,张阿姨就想到了,这小两口和好了。现在看来何止是和好那么简单。两人郎情妾意的摸样,有时候都会让张阿姨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打心眼地替他们高兴。 温鸣也有心,老早就给小忆准备好了婴儿房,里面的设施齐全,单玩具都有一个大柜子来放,温鸣对孩子和孩子母亲的疼爱那可真不是盖的。原来那个只顾自己完全考虑不到别人的温鸣像是被换了个人,变得会替人考虑了,还会心痛人了。 好的女人真的是男人的好老师。张阿姨不得不佩服小米。 平静的鸣翠苑的夜晚。某个人还想执拗地造个人啥的,房间里气氛暧昧,低吟粗喘......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把这旖旎的一幕完全打乱。这个是温市长的二十四小时开机电话,知道的人极少,一般情况下,这个电话只有在有在紧急突发事件的时候,才会响起来。 温鸣平静了一会儿呼吸,接通了电话。 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从容地穿上睡袍,手安抚地摸摸床上的小米的头,走出了卧室。 书房里,温鸣的脸已经变得越来越冷,明显地很不高兴。他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吩咐了些什么,对方似乎也说了些什么。最后他挂了电话。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卧室。床上的那个人儿悄然无声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一般的安静,看来已经进入了梦乡。温鸣轻轻地把她抱到怀里。她嘟哝了几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面对这样毫不设防的小米,温鸣心里突然兴起了一种给她遮风挡雨的情怀,她只需要像个小女人一样躲在他身后就好,他愿意为她,心甘情愿地冲在前面...... 他拢紧了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听着她均匀的细微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细心地网民发现,程川某着名的以传播小道消息闻名的网站,今天一早打开网页时,一直是完全崩溃了的界面。但是,当今网络时代,信息的传播实在是迅捷快速。就算那条令人惊异的信息传上网站没有超过十分钟,网站很快就崩了,可还是有夜猫子网名,及时地嗅到了这条消息可能被河蟹的可能性,做了截图。 所以网站崩了,还有论坛。就算一个一个的论坛里的人被封了id,可温鸣一家那幸福灿烂的照片还是传开来了。 办公室里的温鸣,脸色铁青。他自己曝光不要紧,可是如果小米和小忆曝光,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被媒体骚扰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他是非常地担心母子两人的安全。 他不需要她们出名,他只想她们安全。其他的,他不在乎。 他面前的负责网络安全的某局局长,额头上冒汗,垂着头。他也只能这样了,消息才发上网络不超过十分钟,他们就干净利落地处理了,可是,网民不是他们能控制的,这些家伙做截图私下里传播,实在也不是他们能力所能限制的范围。可是现在事情扩散开来,首当其冲地受害的,还是他们...... 看看温市长那铁青着的脸,几人都没人敢说话。说实话,他们对这位温夫人也是仰慕已久,可一直都没见到过。如果从他们的角度来说,温夫人要是露个脸,其实也是蛮好的。哪知道温市长居然那么护犊子想不开...... 不过那家网站虽然抓准了新闻点,可惜是有点脑残,人家正经八百的正室嫡子,却被颠倒黑白写成了情人私生子,本来曝光就另人很不舒服了,还那么胡说八道,难怪温市长脸色那么难看…… 不过,不管说什么,最终也只能说网络太强大,温鸣知道事已至此,几乎没法挽回。唯一让他欣慰的一点就是,这些家伙好歹还知道给小忆脸上打马赛克!想到儿子,温鸣的心里舒缓了很多。他挥挥手,示意面前的人该干嘛干嘛去。那些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温鸣看着电脑上的那些图片,说实话,拍得挺漂亮的,他看了都有种把照片设置为桌面的冲动。这么甜蜜温馨,小米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只要看到照片都觉得温暖…… 只是他该怎样给小米解释呢?要怎么样才能消除这件事情对小米和孩子的影响呢?他靠回椅背上,忽然觉得头痛难当。 话说此时的小米,也正坐在办公室里。同样做传媒的工作,信息的互通有无那是经常的。她打开电脑,自动登录的qq闪个不停。小米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好几个qq群里,都有人发了图片。下载的滞后标识没了以后,整张图片显示在了小米面前。 小米惊愕地长大了嘴。那图片的标题很惊悚:温市长的情人与私生子。那照片上,小米笑得非常灿烂,温鸣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非常愉悦。还有那小孩,虽然打了马赛克,可也能看出面目清秀。同样也很愉快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到这么隐秘的地方**她们?小米心里充满了迷惑。 她还没从震惊从恢复过来,桌前的电话响了。 “喂,您好!”小米平复了一下心情,朝着电话有礼貌地打招呼。 听筒里传来了温鸣的声音:“小米,是我。” 小米目光触及电脑上的照片,心里已经有些明白温鸣打这个电话背后的意思。她耐心地等着他,想听听他怎么说。 温鸣声音里有些疲惫:“小米,对不起。”小米知道,他可能是想为事情居然还是被扩散了有些抱歉。这个其实不能怪他。她过去和现在做的都是媒体工作,她很清楚为了新闻素材,有些人会处心积虑,有人会身不由己,正经能遵从内心的,很少。这是个速食的社会,遇到事情蜂拥而上,生怕冒不了尖,似乎仔细思考一下都缺少时间和脑力。 “真没想到,我们一家人还挺上相。”小米轻松地调侃。 “啊?”温鸣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话。 她很无所谓:“没关系,温鸣,我不介意这样的意外。我只是觉得很好笑。现在会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当谣言传出来的时候。如果当事人不理会不处理不答腔,那这事会慢慢地平息。反之出来一再辟谣的话,说的话里总有人能挑出漏洞,然后说的话又成为新的传播点,一步一步散开,越闹越大。” 她叹了口气:“我嫁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些都可能是我要面对的,所以,我早有思想准备,你不用担心。” 温鸣的心里一热,这样的小米,总是能善解人意。可是,事实上,谁要是被莫名地说成了情人,孩子被说成了私生子,心里总是不痛快吧? 都是因为他太过想保护她们母子了,结果却是反而让她们陷入了另一种泥沼。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小米,让他不忍心。 而此时在小米同一幢办公楼上,龚龙的电脑面前也是温鸣一家恩恩爱爱的图片。他捂住了脑袋,额头上的汗珠像豆粒一般。他挣扎着按下了秘书的按钮。 秘书很快就进来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慌乱地赶紧找药来给他服下。 药效似乎很快起作用了,龚龙脸色很难看,不过也还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他闭了闭眼睛,下巴朝电脑里的那几张图片点点,问一旁正满是担心地看着自己的秘书:“是哪家网站放出来的消息?” 秘书瞥了屏幕一眼,幸好她有做功课,否则还真难答啊。她恭恭敬敬地回答他:“龚总,是那家叫做一点的网站做的……” 秘书是认识艾小米的,她刚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只能用震惊来形容。虽然和小米接触不多,不过她心里有了个认知,原来市长夫人也玩潜伏?在博艺这么久,居然一点点她就是温鸣老婆的痕迹都没留下…… 她本来以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龚龙会先请小米过来,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交换意见后,找个好点的方案,毕竟小米一曝光,很快就会成为那些狗仔们的盯梢对象,处理得好难说对博艺的声誉有帮助,处理得不好的,那博艺的损失就大了…… 她心里想了很多,可却表情安静。低垂着眼睑等待着他的吩咐,只见龚龙点点头说:“和他们老总约约,我想见见。” 程川市这阵子的市容市貌维持得相当有水准。临近主干道的街旁建筑全部粉刷了一遍,用的是米色加粉色的涂料。街道边还制作了很多花墙,道路中间的隔离栏上,像马鞍一样挂在上面的,都是特别定制配套的花篮,里面放满了一盆盆的鲜花。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上一个,映衬着笔直的街道白色的隔离栏,看起来非常美丽。 科技博览会也如期在程川盛大召开了,这次博览会不止是邀请了国内的知名学府来参与,还邀请了世界上不少国家在相关领域里的泰斗来参加。这期博览会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深度上还有和世界先进科技接轨程度上,比上几期都有了历史性的突破。而这些变化背后最大的推手,据说就是程川市现任市长温鸣。他用这个博览会充分显示了他对政府重视科技这一块的决心。 为了表示对这次科技博览会的重视,主办方甚至还准备了一个走红毯的仪式。 主办方式和流程,邀请卡上都写好了,包括着装要求都有写明。 程川市整个新闻界沸腾了,这样的新闻在程川不经常遇到。特别是传说温市长也会走红地毯,而且邀请的嘉宾里不止有泰斗,甚至还有迪拜的王子...... 总之对这个博览会的开幕,不止是民众期待,翘首以盼,连记者也早备好了长枪短炮,清洗好了镜头,打算大温身手,不照个千儿八百张的,那还叫盛会? 程川电视台对博览会进行了全程直播和24小时跟踪报道滚动播出。这个博览会的确没让大家失望,邀请到了着名的美男子亚洲歌唱组合,还有获得某国际大奖的影星周小琪,粉丝们简直为其疯狂。单这个就让博览会开幕人气大旺,再者还请了迪拜的某王子出席,迪拜王子!要知道那长相已经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毫无瑕疵的漂亮啊,只能让人不得不感叹,上帝的确不公,那么好看了,还偏偏有钱得不得了。要知道,迪拜的王子公主那容貌是举世闻名的,据说某国就拒绝某迪拜王子入境,理由是啥知道不? 呃,说是担心引起妇女骚乱...... 于是为迪拜王子而来又引来了一大批花痴,年龄段是少中青老皆有之,一时博览会是空前的人气爆棚。 不过这些在程川着名的钻石王老五,据称是官二代背景,自己也是官的帅气市长温鸣出现后,都成了浮云。追星不现实,迪拜王子也就过过眼瘾,温鸣可是程川市的老大,一市之长啊,作为播音员出身的他,容貌身份什么都占了先机,就连说出话来,都是磁性的嗓音,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这个才是踏踏实实的身边的名人啊...... 于是又疯狂了一大批人。 第339章 传闻 终于在种种条件的累加下,程川科技博览会以空前的盛况开幕了。开幕式前的红地毯上,发生了一件民众完全没料到的事儿。那就是温鸣居然带着一位女子走了红毯。 作为政界的人,和明星是有所不同的。明星走十次红毯,和十个不同的异性一起,也不会遭致非议,可是作为程川市的市长,这种场合带女人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位是正经八百的原配,是正妻。带着老婆出席活动一点不稀奇,稀奇的是一直维持着单身汉身份的温市长,居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亮出了这招。 前阵子民间才在流传的温鸣的情人和非婚生子的传闻,这阵子就冒出一个正妻,实在是.... 实在是太吸引人眼球了! 于是在场的记者或者旁观人士,好奇心呈现直线飙升。就连挤到前面看着迪拜王子流着哈喇子的,都忍不住频频回首张望。 温市长站定后,程川电视台先给了温市长一个镜头,然后特地给了身边的那个女人一个特写。事实上在场的人包括场下看着电视直播的人,都似乎有片刻的安静。只见这个女人穿着抹胸的淡蓝色长裙,身材修长苗条,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手包,长发盘在脑后,露出了修长的脖颈,额头前是一缕俏皮的刘海,脖子上是一串饱满的南海珍珠,两个耳垂上也点缀了两颗,连手腕上都是一串南珠,打扮得清秀利落,却高贵典雅,和影星奥黛丽赫本还有着五六分的相似,那摸样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走红毯的明星。让她还要更为胜出的是她那淡雅娴静的气质,温婉中带有柔韧,举止得体地站在温鸣身旁,脸上带着微笑,挽着他的手。温鸣身着白色衬衣,深蓝色的领结,一身浅蓝色西装,西服口袋里露出了米色的手绢一角,身材高大的他,就像个模特一般站在女子身旁,体贴地轻扶着女子的细腰。 两人才在红毯上一站,马上引起一片骚乱,记者们对准焦距就是一阵连拍,不时有记者招呼:“温市长,看这边,看这边。”两人很配合地摆着姿势给记者们拍照,场面一时非常热闹,站在前面一些大胆的,得到第一手的照片后,甚至试图采访一下温鸣:“温市长,上次网站透露您已经有伴侣,能和我们简单说两句吗?”毕竟是很正式的场合,何况问话对象还是程川的一市之长,那记者就很委婉地用伴侣两个字代替了原来那种所谓“情人”的说法。 拍完照签好名的温鸣,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一路向着会场走去,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他拉起了身旁女人的手,十指紧扣:“小犬已经一岁多,我和内子谢谢大家关心。”说罢继续往前走去。 这是正式承认他已经结婚生子的节奏么?爆炸性新闻啊,这消息一公布,不知道要碎了多少暗恋温市长的怀春少女的心!记者的脑袋轰地热了起来,一哄而上,提问的声音此起彼伏。 “温市长,能说说夫人的详细情况吗?” “温市长,您的意思是您已经结婚了吗?” “温市长,您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什么时候生的宝宝,和我们说一下好吗?” ...... 早有保全人员过来,挡住了那些激动得乱了阵脚的记者。温鸣则揽住身旁的女子,头也不回地往会场走去。 小米本来不想参与这种场合的,可耐不住温鸣的劝说,他想让她出席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他不愿意让她就这样委委屈屈地担着“情人”的名号,他要给她个身份,令一方面是陪同各国的外宾,也需要夫人在场。所以在温鸣的再三劝说下,小米出席了此次博览会。 既然露了脸,果然紧接下来是各种晚宴,小米眼花缭乱有如生活在夜,天天盛装出席,席间佳肴美酒,可惜就是吃不饱.....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现在程川市几乎无人不知艾小米是温鸣温市长家老婆了。他们两人倒成了头号头条。那科技博览会所温览的东西和成果,反而被两人的峰头给压得退居二线了。 这些有关温鸣艾小米的消息,都以电视,网络或者论坛里各种帖子的方式,传播了出去。毕竟这么年轻帅气的市长,还有身边那明星一般的老婆,真是何止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能概括,所以传播者众。有好事者甚至还成立了温鸣吧,专门吧嗒吧嗒温市长一家的一举一动,据说还聚集了不少粉丝。 此时,大洋彼岸也有一个人一直关注着有关温鸣的消息,看着小米和温鸣十指紧握,还有温鸣那亲昵地搭在小米腰上的手的照片,她咬紧了牙关。两人那脉脉含情的对视,让她恨不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眼睛。特别是网站上那些标题更是刺得她心头一痛,什么郎才女貌,什么青年才俊,年轻市长,娇妻在怀,还有什么隐婚曝光......还有某些无耻广告大喇喇地打出,“让市长抱回娇妻的秘密,男人当自强”,然后用了温鸣和小米那羡煞旁人的金童玉女照做宣传,一旁是些懂的人都懂的暧昧信息和强大图片。 一看就是无良商家拿来做噱头的东西,可那女人还是攥紧了手心,满脸的愤懑。灯光照射到女人的脸上,正是那曾经和温鸣定过婚的乔巧。 大波浪的棕色卷发,连眉毛都跟着染成了同样的棕色,衬得皮肤洁白,她化着浓妆,厚重的睫毛和红唇,紧紧的吊带背心让她的胸呼之欲出,紧身的超短皮裙,把她的翘臀包得严严实实。两条白花花的长腿,诱惑非常。一副要去赴宴的摸样。完全没有了在国内的时候那清秀淡雅的样子。 “达令?”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乔巧快速地关了电脑,转身出了房间。车上,乔巧那水蛇一般的胳膊缠上了后座的那个男人,男人迷醉的表情让乔巧心里稍有安慰,她表情冰冷的看着车顶,温鸣,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就算你当初无情地抛弃了我,还有的是男人来爱我! 稍后是跑车轰鸣声,又是一个不眠狂欢夜。...... 龚龙的秘书注意到,龚总似乎对温市长的事情特别关注。报纸上关于温市长的新闻,他会看很久,她替龚总收拾办公桌的时候,会发现他停留的网页,居然大多关于温市长的。有一次她注意到龚龙面前的电脑页面,一直停留在温市长和夫人十指紧扣走红地毯的照片上,许久许久...... 当时秘书还暗暗地想,果然是俊男美女人人爱啊,这么相配的一对夫妻,难怪龚总都忍不住要看。而且还看了再看。不知道她是不敏感还是没意识,每次看过这些照片,龚总的头疼病都会发作。发作起来痛苦非常,非得用那国外配置的特效药,才能有所缓解。 科技博览会上,各种招待外宾的场合,只要有温市长的身影,他的夫人都会温婉地尾随。夫妻两人的着装也成了程川市市民模仿的流行趋势。不同的场合,夫妻两人都因地制宜,穿着不同风格的衣服,而且让人叫绝的是,两人衣服的颜色,都会有相同的元素,就算没那么明显,可是都是不露痕迹的情侣装。模特儿一般的一对璧人,在某种程度上,温鸣不止是一个成功主持博览会的市长,小米也不限于配合丈夫外交的夫人,两人倒是很好地诠释了服装文化和夫妻一心,其利断金的精神。。 至于服装部分,都是小米的功劳,平素里一贯t恤牛仔的小米,刚开始温鸣把服装准备这个工作交给她时,还有些不放心,只想让她配合服装设计师做些挑选。可看她搭配定做和选制之后,温鸣彻底放手了。他悄悄地让那位他早准备邀请的服装设计师,打道回府了。 事实证明,小米的审美水平是完全配得上他这个市长身份的。甚至还有网友在网络上听闻这些服装是由市长夫人参与设计和选定时,都惊呼不已,一再建议小米开家设计公司,还断言将来这公司一定会成为响当当的名牌。 小米看到这个消息,还好笑了很久。倒是温鸣,有种感觉,自己真是追到了一个宝,怎么事事都那么让人心里熨帖呢,他打心眼里的感到满足...... 当然,也不能那么说,如果能再多个小米粒那就完美了….. 本来就是要出名的节奏,再有了这一出,于是小米更出名了。至于温鸣本来就是名人,然后刚开始许多人看到夫妻两人那恩爱照片时,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被嗅觉灵敏的市政某部门规划成了现实。 市政工作主管公益广告的部门,做了个网络调查,题目是让大家选出程川形象代言人。 结果,温市长和他的夫人,包括曾经曝光被打了马赛克的小忆,一家三口,高票当选。 温鸣听闻这个消息,倒是很开心。只不过有些担心小忆的曝光不安全。于是在市政部门的再三邀请下,他们夫妻二人还真的为程川公益拍了广告,是一家三口甜蜜和睦的样子,只不过其中的小孩子换了个在校的小学生。 进到程川地界的时候,老远就能看到他们两口子笑得抹了蜜似的,一左一右搂着那位孩子,上面是老大几个字“程川欢迎您”。两人拍这个宣传广告,所有的广告收入全部捐献给了当地山区一所校舍简陋,孩子们还在土坯推起来的课桌上上课的学校。温鸣自己还慷概解囊,为每个小学生配备了书包和文具。 他们夫妻做这些,本来不是为了出名,也许让自己心安的成分还更多。可是毕竟温鸣是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那些拍马屁找不着地儿的,好容易逮到个机会,于是对此项善行,大吹特吹,温鸣本身是公众人物,承受力自然比小米强。可小米一下子就成了个名人,连上个街都得戴口罩,这样的生活,显然不是她期望的。 好心居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小米心里也很不舒服。倒是墨子越来越紧张。本来保护默默无闻的小米,他一个人还是没什么困难,可现在的情形,他有种事情越来越失控的预感。越来越担心, 温鸣和小米的样子,墨子是看在眼里的。温市长其实并不是个坏人,时间久了他心里也清楚。虽然有时候看到两人恩恩爱爱,他会想起大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他还是能接受并祝福小米的,毕竟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里。温市长对小米那是真的宠,有时候墨子都有些看不下去,暗暗寻思自己要是娶了媳妇,是不是真的也能做到这样。 比如说小米随口提到是一件东西,下次温市长遇到了一定会给自家老婆带回来。而且只要他在家,每天晚上都给自己老婆做足底**,说她身体不好,得好好补补。也不用张阿姨动手,有时间的话,温市长居然会亲自下厨给小米姐做宵夜! 墨子知道些小米和温家的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他也会想有时候能放下也是一种幸福。他心里猜测小米其实还是拎得清的,过去那些事情毕竟和温鸣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如果为了那口气,就错过这么优秀的他,事实上更是另外的一种伤害。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些担心,小忆的事情,自己是知道内情的。如果温鸣不巧哪一天知道了真相,那这个家会怎么样? 他似乎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可是他却有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只有把心悬在空中...... 如果小米和孩子有了危险,他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这个毫无疑问。 龚龙的自传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越对这个人深入了解,小米越觉得这人就是个谜。他所讲述的那些经历,在她看来就是个传奇,是应该拿来写小说的,而不是自传。估计写成后,连电视剧都可以拍了,因为情节真是跌宕起伏,实在是很有看点。 可是看着他本人,她却是高兴不起来,他那时而看起来无害的样子,再加上那足以迷惑人的容颜,简直让人觉得像个小受,可眉宇间那隐隐闪过的目光,却让小米有种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坦率地说,她对这个男人居然会心生惧意,太深不可测了。 这种感觉很可怕。让她觉得不自由还亚历山大。她找了很多借口,想从这件事中脱离出来,可龚龙一句:“艾主编不用推辞,我觉得你的文采我就很欣赏。”说罢不由分说,一副绝对不会再换人的架势。还不时找些名目,要求她陪同,说是增加对他的了解。譬如这次,他到g市谈判,他也要求她一同前往。理由说得轻描淡写可却是振振有词:“艾主编,我希望自传里有我谈判时运筹帷幄的样子,为了方便你把握尺度,最好身临其境一次。” 第340章 出差 小米就算是温市长的夫人,而且在程川大小是个名人,可是也对龚龙的话反驳不得。再说了小米也不是那种以权压人的人,所以她也只好收拾收拾行李,一起陪同龚龙到了g市。 墨子心中的不安全感,在小米决定独自陪着龚龙去g市谈合同的时候,空气地爆棚。他强烈反对小米此行。最后撂下话说如果实在要去也行,得把他带上。 跟着老大出差,自己还带着个保镖…… 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小米没同意。事实上龚龙也不同意。他都没带保镖去,难道作为他手下的她居然还带了一个? 这么长的时间,从纪萧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两年了,其中小米曾经一直把自己的心悬着,等待着有事情发生。可事实上,并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到了后来,小米也觉得墨子是过于紧张了,她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这阵子出了点小名,可也不至于有人会对她不利。毕竟她也没有和人结仇的行事方式。 所以这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破天荒地没有听墨子的劝阻,单独和龚龙去了g市,她当时寻思着,如果真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就算墨子来了,也未必能解决,如果只是些小混混来找麻烦,那她好歹是跆拳道红带!欺负人不可能的话,自救还是应该可行的。所以她大喇喇地无所谓了。 还好小忆早断奶了,否则这种情形倒是还真得把孩子和张阿姨一起搬过去。小米知道有张阿姨在,她大可放放心心地去,张阿姨对小忆,那完全是拿来当做自己亲孙子来疼的。既然龚龙非要她去,她也只好安排好家事后,跟着走了。 那时候她满脑子的怎么样安排小忆的念头,居然什么都没仔细好好想想。如果她要是能想到她此行所发生的一切,将会为未来的生活埋下伏笔的话,她也许会做出另外的选择……. 当然,那都是后话。此时的小米,拉着行李箱跟在龚龙身后。浑然没想到或者没预料到可能会发生的事。 小米就算是温市长的夫人,而且在程川大小是个名人,可是也对龚龙的话却反驳不得。再说了小米也不是那种以权压人的人,所以她也只好收拾收拾行李,一起陪同龚龙到了g市。 g市,一个繁华赋予、风景如画的海滨小城,有着蓝天海水沙滩。阳光照耀下的海港宁静悠闲,就像是童话中的小城,海岸线延绵40公里,风景美丽,海水清澈见底海水湛蓝,白沙细幼。这里的蓝天、海水、沙滩似乎比别处更为纯粹、净透,也比别处更少游客的喧闹。静静地躺在蘑菇般的凉伞下,温吞吞,吸一小管椰汁,看着海浪一席一席,听着耳畔海水的浅吟低唱,慵懒享受日光浴,抑或在傍晚橘红色夕阳的映衬下,踩着白沙漫步海湾,在这一静一动之间,仿佛时间顿止甚是惬意。 作为一座海滨城市,入住的酒店就在海边,晚上,在大海的吟唱中静静睡去。一早醒来,推开阳台的门,清爽的海风吹拂着脸庞,暖暖的柔柔的,没有一丝腥味。 因为是海边酒店,每一间房都能看到无敌海景,酒店内还有一片私人海滩。沙滩上散落摆放着躺椅、遮阳伞。不见汹涌的人潮,也没有喧闹的人声。涂好防晒霜,去海边发呆正好。如果不是身负着出差的使命,小米觉得这种地方无论是情侣也好,居家带着小孩一起来也罢,都是最适合不过了。 想象着孩子奔跑在沙滩上,一起看日出日落那海天一色的景色,小米都要醉了。 可惜这次来得匆忙,第二天就得投身到和对方的谈判中去,否则倒真是休闲度假的好地方。事实上龚龙和小米一行也没有闲适地享受阳光和沙滩的时间,他们很快就投身到了公事中。谈判桌上的龚龙,的确是让小米刮目相看。本来在她眼中,此次谈判,博艺完全占下风的一件事情,他就能一把逮住对方的漏洞,逼得对方是步步后退,几天的时间多次较量,最后确定下来的合作条件,和小米早期预估的已经相差很多,是博艺完全占了上风。龚龙在这场谈判中,充分让小米相信,强调团队并不是不对,可是当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出现时,那才是真正的省事省力,让事情事半功倍。 龚龙不仅仅是在这方面让小米看到了他的个人能力,坦率的说,照他们现在所掌握的资源来讲,他们甚至还可以在合同上要求更多,可龚龙却没提。小米有些迷惑这个问题,问了他,他的回答是,做生意虽然要利益最大化,可是也要考虑到合作伙伴的立场,如果让对**得已经无利可图了,那合作是没法进行下去的,有可能有勉强维持的,可做事的质量显然会大打折扣,所以利润达到预期或者超预期一些就可以,余下的应该让合作伙伴也有甜头才行。 小米在那一刻终于明白,做大事的人,眼中盯的真的不应该是蝇头小利,而应该是掌握全局。 她看看有着一张妖孽一般容颜的龚龙,心里浮出了一句话,那就是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谈判顺利完成,签了合同后,一行几个人赶着去参加庆功宴。餐早定好了,百家宴,g城有名的海鲜酒楼。 顺利谈成了这个大合同,双方都有些兴奋。博艺自不用说,对方也很满意,甚至还对龚龙心存感谢,他们也清楚,纯属龚龙手下留情,他们才会得到这样的分成。所以对龚龙也非常感激,主动提出由他们来请客。 对方的人员中有个女孩子,除了长相不一样,装束和小米差不多,身材打扮都相仿,更让人称绝的是两人的一头长发,长度都一样,从背后看过去,简直分不出谁是谁,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小米就被对方的人从背后认错了几次。大家这次前往酒楼的时候,因为生意也谈成了,自然放松下来,开着玩笑,还打趣让两人结拜做姐妹。 一路洽谈甚欢,大家从对方提供的奔驰商务车上,鱼贯而出。小米是先上的车,落在了最后,她慢吞吞地弯腰出了车门,看到龚龙正皱着眉头,等着自己。 他是嫌她太慢了,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小米不以为意,现在已经是非工作时间,她没必要再看他的脸色。何况,她又不是来讨好他的,他爱怎么想是他的自由,她管不着,同理他也干涉不了她!何况,还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有必要把眉头拧得那么紧嘛?小米更不以为然了。 她理了理头发,朝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方向走去。早下车的那几个人,也没有等他们,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小米只看见几人拐了弯,就不见人影了,只听到不远处几人隐隐约约的说话和谈笑的声音。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短促慌张,是个女人的声音。然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小米还没回过神来,只见龚龙一个箭步蹿到她的身边,捂住她的嘴,很利落地就把她拖到了车身后。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因为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别出声,出事了!” 小米不知道的是,在那短促的惊叫前,龚龙已经敏锐地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虽然声音不大,可他听到了,整个情形结合起来,应该是前面的几个人出事了,似乎被人袭击了。 小米看着龚龙那严肃的脸,板得像个铁板。她也感到了事情的不妙,把差点叫出来的尖叫,生生吞回了喉咙。 奔驰车的司机,刚才正弯腰去驾驶室底座拿着东西,浑然没注意到这些变化,更没看到这两个人早退回了车后,而是自顾自地锁了车,也往电梯方向走去。 小米刚想张口喊他,可龚龙死死地按住了她,手上也用了力,让她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顺着他的目光,她惊异地发现,不远处跑来了几个人,朝着这个方向张望。她和龚龙所处的这个角度,是他们在暗处,对方在明处,所以他们能看到,对方估计一时还发现不了他们。 那几人问了司机几句什么,司机估计也没看到龚龙和小米是去而复返的,朝着电梯那个方向,指了指。紧接着,更让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小米只看到其中的一个人手挥了一下,司机就像没了骨头一般,倒了下去。然后他躺倒的地方,似乎有像血一样的东西,蔓延开来。 她瞪大了眼睛,现在她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危险,胸膛里的心脏,似乎很快就要破膛而出...... 龚龙现在已经是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手还继续捂住她的嘴。两人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蹲着躲在那大大的商务车后。他的呼吸声,小米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她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力。小米转头看着龚龙,用眼神恳求她放开她的嘴,她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 龚龙看懂了,慢慢松开了手。小米努力地呼吸着,还要保持着安静。悄悄的,免得惊扰了那几个人。 只见几个人中为首的一个,一言不发,冲着其他几个打了个手势,几人就有条不紊地散开,开始搜索起来,那姿势动作,挺像美剧里那些训练有素的大兵。小米的心更剧烈地跳起来。她忽然很后悔没带墨子过来,凭自己的身手,要打败这几个人,看来是有难度的。她看看身后的龚龙,他翘兰花指的摸样闪现在面前。小米在心里暗暗叹气,估计也是个靠不住的...... 几个人很快注意到了这张豪华商务车,慢慢地包抄了过来。小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果这些人发现了他们,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反抗一下是必须的!她浑然没注意到龚龙完全是把自己抱在怀里,呼吸声极力抑制着。她也同样紧张,所以没觉得这有什么。她盯着那慢慢靠近车子的人,一步、两步、三步...... 没等小米跃起来,只听到几声闷哼。那靠近的人倒了下去,然后是一片打斗声,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小米呆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进温,有些摸头不着脑。可好歹心跳没那么厉害了,也没刚才那样紧张,她一回头,忽然发现龚龙紧紧地抱着自己,双手抱在她的胸前,脑袋甚至都搁到了她的后背上了,那姿态简直是亲昵得不得了。刚才忙着紧张去了,都没注意到,现在小米才发现自己在刚才不知道时,居然被吃了半天的豆腐。 她怒,把那两只捂在自己胸前的爪子,打了下来。 龚龙似乎这才后知后觉一般,大梦初醒,赶紧放开了她。 “龚总”一旁忽然冒出一个健硕的壮汉,恭恭敬敬地对龚龙说话。他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惭愧:“人一个都没跑,可除了一个被打晕的,全都服毒自尽了。您看要怎么处理?” 龚龙没事儿人一般,从车子后面站了起来,从容地拍了拍衣服,整了整仪容,还顺带扭了扭脖子:“搜搜那个晕了的身,别让他醒了又自杀,至于其他的,这个还用问我?报警吧。带走晕了的,死了的交给警察。” 那大汉答了声是,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搜出来了,是氰化钾。”龚龙皱了皱眉,嫌弃一般,什么都没说。只是挥了挥手。 那大汉心领神会,收起东西,然后就动手打电话。一旁一字排开,站了几个黑衣人,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像黑客帝国似的,地下停车场那昏暗的灯光下,居然还戴着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干这行似的。 小米有些好奇,这么点光线戴着墨镜,能看得到人? 这几天和龚龙相处,小米压根没见到他和这些大汉有什么接触,这些家伙这时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米迷惑非常。 她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刚才还活生生的司机,躺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恐,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一般,死死地瞪着她,脑袋下面,蔓延开了一大推血迹。那种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的窒息感蔓延到了小米全身,她捂住了嘴巴,跑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龚龙很从容地给她抚着背,还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漱口。再强悍的女汉子,在突然之间就遭遇到了死亡,而且还是身边刚才活蹦乱跳的人,想想司机刚才还和自己开玩笑,让那个背影酷似自己的姑娘叫自己姐姐来着,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没了…… 受不了,真受不了,小米觉得全身力气如同被抽走一般,脚摊手软。龚龙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正常,上前扶住了她。 第341章 笔录 警察很快来了。刚才那一群黑客帝国的人就剩下了两个。龚龙从容地对警察说那两人是自己的保镖。警察效率很高,很快找到了早被弄晕了丢在楼梯间里的其他几个人。那些人清醒过来后,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晕了都说不清,更不要说是看到谁做的了。 那位看到了几个坏人面目的司机,被一刀割喉,动手干净利落,完全是不留活口的样子。小米就算生活坏境再单纯,就算再被吓坏,也能想到,这些人不简单。 那位身材酷似自己的姑娘还有前面走的人,应该不是这些人的目标。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莫名地把他们迷晕了扔在楼梯间!然后又回来找人,只能说明,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自己....... 小米想来想去,不寒而栗起来。 龚龙一直都沉默,包括在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他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们是受害人,那些匪徒又是杀人后自杀,和他们当然没什么关系,警察问过一些问题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小米这次注意到了,自己乘坐的车上,上来了一个黑衣人,后视镜上也可以清楚地看出,有辆车跟着他们。小米知道,刚才的那些黑衣人,都在车上。虽然龚龙一副漠然的样子,可这样的变化还是隐隐显示出了他的担心。 这次两人没有玩低调,一路都有保镖跟随。而且还换了一家规格很高的五星级酒店入住。 龚龙言简意赅,是宣布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见:“我们明天就回程川,你今天和我住一间房。” “什么?”小米跳了起来。 就算是非常时期,他好歹也先问问她的意思!怎么就这么大喇喇地宣布了结果呢? 龚龙表情恢复了冰山一般,看得出他很不高兴:“司机是怎么死的,你没看到?你一个人住,就不怕别人进去给你割喉?” 司机那死不瞑目,张大了眼睛,四周都被血浸泡一般的样子,让小米真的害怕起来。现在是保命是重点,何必去争执别的东西呢?她不做声了。 早有保镖一言不发地把她的东西送了进来。收拾得整整齐齐,一样不拉。比她亲自动手还整理得好。 小米扶额,这些人是什么材料做的?连收点东西都比女人强,这样下去,女人还怎么混? 房间本来是个套间,他们两人完全可以分开来睡,可龚龙理也不理她,用下巴点点两张床中的一张:“你睡那里!” 小米再度崩盘。她和他真的不熟,和他睡一个房间?他就不能绅士点,睡外面的沙发? 龚龙看出了她的纠结,表情冷得像北极,上下打量着她,目光里就像她不过是粒尘埃:“不睡在一起我怎么保护你?你单独睡的话,什么时候被绑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小米的思绪终于找到点重点,他的意思是,那些人的目标真的是她? 她嗫嚅着,生怕他又吼她:“龚总,您的意思是那些人想绑的人是...是我?” 他嗤笑了声:“不是你难道还是我?现在没在你那帅哥老公的地界,放肆的人多,所以你收敛着点,否则别闹得不可开交。” 小米似乎有些明白,试探性地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对的:“您的意思是,那些人想绑了我,去威胁我老公?” 龚龙眼睛里有种光,意味不明。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你那市长老公,有什么好威胁的?” 小米把这句话的意思理解为不是,于是更迷惑:“那他们找我做什么?” 龚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别胡思乱想了,先睡觉!放心,有事我会叫你!” 此时的龚龙,全身散发着一种战场上大将的气势,那样子让小米有些错觉,他那曾经在她面前翘起来的兰花指,纯属是逗她玩儿。 强权之下必有妥协。小米知道,外间还有保镖,而且这么血雨腥风的时刻,估计也不会出什么男女关系上的问题,毕竟保命要紧。于是,她默许了。 可躺到床上后,小米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身旁有着一个陌生人躺着,虽说不是一张床,可也是不舒服。何况,下午的时候受到的惊吓,还有那司机死前的惨状,不时刺激着她。她真觉得煎熬极了。 “怎么了,睡不着?”一旁床上的龚龙听出了她的不安,忽然问道。 “嗯。”小米不想多说,怕说多了又让这喜怒无常的男人冷下脸来说自己。 “害怕?”他猜测。 小米还是嗯了一声。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哭那么伤心?你说的那个故人是谁?”龚龙忽然出声问道。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跳跃,而且还是黑暗中两个躺在床上的人的对话,真真是古怪。 不过还好,有时候黑暗也是种武器,是可以隐藏自己表情的武器,不过黑暗却容易泄露内心的想法。此时,小米忽然有想说一说的愿望,何况,这个似乎也是龚龙问过她几次的问题,她估计不给他个解答,他似乎会一直追问下去。 “我说的故人就是我的前夫,你的背影太像他了。”小米简短地说明了原因。 “哦。”龚龙释然。 “你很爱你前夫吗?”他直接问道。小米能理解,她那次见到他,哭得那么伤心,是个人估计都会这么想。 她没直接回答:“他是个好人,像阳光一样温暖了我,在遇到他之前,我就像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生活黑暗又惊悸,那种惶恐不是用语言能形容的。可是他能理解。他的出现,让我感觉到了我像个正常人。” 龚龙轻笑了声:“你是想回避开这个话题吗?我怎么感觉你对你前夫有的,那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寻求相依为命的温暖,而你对他的感情,却是感激多过爱慕吧。” 小米愣住了。她是这样的吗?她脑海中像放电影一般飘过了和纪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的她,被宠得像个小女人,她喜欢和他在一起,那样的生活,是她一直向往的。至于爱情......她仔细地思考着。 “看吧,你自己都不确定,犹豫了。”龚龙下了结论。 不对,他这么说也不对!小米反驳道:“我和他之间,并不仅仅有感激。我从他身上,寻求的并不只是一种温暖。” 她顿了顿:“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如果他还在,我会一直和他好好走下去的......”说完她叹了口气。 龚龙沉默了。寂静的房间里,黑暗中空调的风声,嘶嘶嘶地特别刺耳。 “好了,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飞机。”龚龙声音沙哑地说到。 一夜小米都睡不安宁。她一直梦到有人在追杀她。可她张大了眼睛,就是看不出具体是谁。她只能不停地奔跑,想躲开那些人。在睡梦中整整跑了一夜,醒来后是腰酸背痛,腿倒是没抽筋,不过也疼得要命,跟真的跑了几公里似的。 龚龙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整理得很清爽。倒是她面色疲惫,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看她收拾妥当,龚龙居然递给了她一副墨镜。 小米在心里暗想,如果到时候大家出现在机场,加上那几个黑客帝国的,那简直不吸引眼球才怪,哪里起得到掩饰的作用? 不过现在龚龙似乎成了罩着她的人了,她有种直觉,她的安全他会负责的。所以她顺从地接过了那副黑超。 事实上,她完全是多虑了,她和龚龙两个人就像是普通游客一般,上了飞机,还有其他随行人员搭乘的是另外班次的飞机。而那几个黑客帝国一般的保镖,就一直没出现过。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于小米有种错觉,以为自己看到过他们是种幻觉。 一路出乎意料地平静,直到飞机降落到程川的一刻,小米的心都是悬的。 下了飞机,早有人来引两人走出通道。看那架势是训练有素的。警惕性空前高涨的小米,却不愿意特殊,直到来人微笑着说:“艾女士,这边请,温市长在外面等您。”小米才彻底放松下来,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龚龙沉默地走在她身旁,脸上的表情小米有些不太懂,似乎带着一种失落,似乎又是如释重负,反正很复杂,没法用语言精确地形容。 他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交代她:“你这阵子要多注意安全。”停了停,他补充说:“外地就少去,尽量待在程川吧。” 小米跟着来人往前走着,嘴里也应着。她压根没工夫去细想他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快步往前走着,回头一看,龚龙已经停住了脚步没跟上来。她有些奇怪地顿住看他,他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向前,不用管她。 小米看看前方,贵宾通道不远处落地玻璃窗下,已经能看到温鸣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回头看去,龚龙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孤寂。他还在看着她,眼中的神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得她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她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温鸣已经朝着她挥手了。 昨夜那令人惊恐的恐怖经历,还有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想第一时间就把这些经过告诉他。她对着他温开了笑脸,快步走了过去。 进了那间贵宾室,她看到一贯沉稳注意公众形象的温市长,朝着她张开了怀抱,小米小跑着扑了过去,而他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中。 小米像个恋爱中的小姑娘,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脑袋深深埋在了他的怀里。而他安慰着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显然已经知道在g市发生的事。 小米没看到,温鸣的目光越过落地玻璃窗,目光对上了和那还站在原地的龚龙,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每个人的眼神都那么复杂难懂,可是这两个男人似乎都看懂了对方。 只有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的小米,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米没看到,温鸣的眼神越过落地玻璃窗,目光对上了和那还站在原地的龚龙,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每个人的眼神都那么复杂难懂,可是这两个男人似乎都看懂了对方。 只有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的小米,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晚上,小米洗过澡后,擦拭着湿发,回到了卧室。身着睡衣的温鸣早等在门口,他把小米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吓坏了吧?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他有些懊恼,她遇险居然连个电话也不给他,要知道,这种时候最先想到的,不应该是身边的人吗? 小米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有些郝然,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出事到现在,自己真的没想到向他求助。这种感觉真的有些奇怪,照理来说遇到困境,第一个应该想到的是老公不是吗?难道是自己独立太久了?完全忘了有依靠的人?还是因为身边有龚龙,她相信龚龙能解决这个事情?所以才没想到向温鸣求救? 她不知道答案。可是心里却是没来由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偎依在温鸣怀里,有些歉然地伸手摸着他的脸,他下巴上的胡茬,戳着她那手,痒痒的,有些许的刺痛。 “我也就是慌了神吧,而且你离得那么远,就算打给了你,你也鞭长莫及,何况你那么忙,我这样的电话只是给你添麻烦。”小米总算是找到了些许的理由。 温鸣轻笑起来。她还是为他着想不是吗?只要她好好的,他怎么能在这么小的事情上怪她呢。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那头发湿湿的,还带着一股洗发水的清香。 好些天没见到她了,她就这么娇娇弱弱地靠在他的身上,一贯对小米没什么自制力的温鸣。 小忆眼睛都不转地看着父母。看戏似的。 真是够惊悚的,说不定就这么一看,把他老爹的那啥都看出问题来了也说不定。据说男人是经不得吓的…… 小米强作镇定,努力平息着自己说话的语调,不让颤音暴露了不安。她长长地呼吸着:“小忆,怎么不睡觉呢,快点睡啊,乖。” 说时迟那时快,小忆观察了半天,似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穿着他的小浣熊睡衣,从他的小床上利落地爬上了大床,这个他经常做,倒是熟门熟路。只是他的动作迅速,有着和他那个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可以看出他很愤怒。他几步跳到父亲身边,扬起了手。 两个大人惊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怎样。哪知道小忆用力打起爸爸来:“坏人!坏人!”小拳头雨点一般落在温鸣那**着的后背上,那小东西还边打边哭起来。 想起刚才温鸣那种往死里她的样子,孩子这么想小米完全能理解。她笑得打颤,把自己的脑袋深埋在了枕芯里。 第342章 误会 小忆看到妈妈这样,又误会了,以为妈妈都被爸爸欺负哭了,他越哭越大声。边打边踢,像个小老虎似的,非要把温鸣赶出去才行。 于是我们英明神武的温大人,狼狈地在腰间围了条毛巾,光着脚,被小霸王艾忆赶出了房间。因为艾忆小朋友看到爸爸欺负妈妈了,他要保护妈妈! 温鸣独自躺在书房的床上,那叫一个空虚寂寞孤独恨。好容易盼到老婆回家,却被那小霸王给霸占了!本来他可是打算着就算不疼小米一整夜,至少也要折腾个大半夜的。哪知道才咬了半口,生生的就被夺走了!瞧瞧现在成啥样了!哪能让他不后悔!简直是肠子搜悔青了! 那个小家伙,明儿个起,就让他搬回儿童房睡!哪能这么霸着别人的老婆的,说得过去么?温鸣打定了注意,终于慢慢睡去。 不过半夜某个人孤枕难眠,还是潜回了卧室,重新完成了那刚才被小霸王打断了的事。还好,事实证明他还没被那个臭小子吓出个好歹来。不过,他不止验证了这事儿,还试图向身下那个想哼哼却极力克制着不敢出声的人灌输自己的新思想,打算把那小霸王给挪走。小米抵抗了一下,可耐不住枕边风汹涌,而且温大人理论上也很震撼,什么一切破坏夫妻感情的东西,都得挪出卧室...... 这大帽子压的…… 小米想想小忆也该分床了,再这么下去天天看这限制级电影,那还能长成个好孩子么?于是,小米从了。月光下,小忆睡得很香甜,那胖嘟嘟的小脸上笑出了两个小酒窝。不过估计明天,他就笑不出来了,也没酒窝了。因为,他压根不知道他那无良老爸和那耳根子软的老妈,早在弹指一挥间决定了他的住处。 一切平静下来后,温鸣看着儿子那可爱的睡颜,真想上去捏捏他的小脸蛋。不过,他在内心里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小样儿,想和我抢你妈?你还嫩了点!” 第二天艾忆小朋友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那空旷的儿童房里,身旁是一只大熊,和真熊一般大,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哪里比得上妈妈的眼光温柔,味道香甜呢。他四处看看,扁扁嘴,哇地一声哭了。 哭声传到楼下,楼下几个正严正以待的大人都一怔,张阿姨很有眼力劲地赶紧避开了:“你们聊,我看孩子去。” 小米也想走,可却被吕东伦拉住了。 这话得从一大早开始说起。一夜恩恩爱爱的夫妻两人。还在刷牙呢,哪知道张阿姨来通报,说吕主席来了。 吕东伦早从妇联退休下来近大半年的时间了。她在家也无聊,这次温狄说要过来程川附近的庐江视察,她就跟过来了。要知道,她可想这个大孙子了。她心里不是不后悔的,要是当初她不要那样,和小米关系好点,那不是什么事儿都没了吗?看看现在,闹到了这种地步,她就想见见孙子都得偷偷摸摸的不说,还忍了大半年都没见着了! 想想孙子那胖嘟嘟的小脸,那可爱得让人爱到心里的笑容,吕东伦打心眼里的开心。她等不及还在庐江的温狄,自己起了个大早,让司机把她送了过来。 听到张阿姨的话,温鸣看了眼小米的脸色,脸上有些歉意,解释说:“小米,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妈她会突然过来。” 小米其实没生气,只是有些烦,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请这个女人别来自己眼前晃,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啊。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毕竟是温鸣的母亲,也是个长辈,总不能让温鸣心里也不舒服。她没做什么评价,打算避开了事:“我不吃早点了,先走吧。” 温鸣知道她心里再想什么。当初他执意要娶小米进门,父亲也警告过自己,母亲和儿媳的关系本来就难处,何况是这种有着很大的过节的关系。他心里早有准备。而且他也清楚这种时候,他也只能放手,小米想做什么只要不出格的事儿,他只有沉默的份。 这时她说要先走,是避开的意思。他自然不好深说,让她留下来。他只是交代了一句:“记得一会儿带着早点走。” 小米点了点头,先下了楼。 也许两个人一起下楼的话,情形会好些。偏偏温鸣穿衣比小米慢些,稍慢了点下楼。也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楼下就燃起了战火,这个是温鸣始料未及的。 其实事情的发生还是得从吕东伦见到了小米说起。小米本来是打算把她当空气的。就算看在了温鸣的面子上。可是吕东伦本身不是那么安分的人。她看到楼上下来的小米表情居然很平静,没有了前几次见到自己目光中马上就要冲过来来复仇一般的凌厉。所以心宽了不少。她甚至想,难说可以和她说说话,两人还可以拉近点距离。国家之间都可以破冰,那平常百姓慢慢和好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于是,她凑了过去,自己主动说到:“小米啊,妈这次从位子上退了下来,你要是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事情,你就告诉我,我可以来帮忙的,我有时间了。”吕东伦在话中自称为‘妈’虽然小米从来没那么叫过她。不过她还是打算给自己这么个封号。 话要是到此为止,也还算是个融洽的会面。虽然小米一声不吭。 哪知道吕东伦见小米还是表情平静,压根没有给自己不好看的意思,于是激动起来,说话也就不经大脑了:“小米啊,你现在要上班,我呢正好闲着没事,要不,我就过来帮你带带小忆?”她心里暗暗寻思着,打着小算盘。小米肯定不会让她住过来,不过不住过来也不要紧,只要把孩子交给她带,她带回省城,那样可以照顾老公,也见得到孙子,又不用看小米的臭脸,那真是太完美了。 小米这次正视她了,眼睛看着她。刚才见到她,小米可是就当没看见似的。 这么长的时间讨好无门,突然给了这么个正眼,吕东伦有些沸腾了,没等人家开口,就积极地揣度着答话说:“你不用谢我,我应该做的。” 小米切了一声,天下居然还有这么奇怪地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的人?这种时候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再不济也躲着少见面。最糟糕的大不了见了就别说话。大家好歹也混了个沉默是金的名头,哪知道不是她想象力不够,而是居然还有更恶劣的情形...... 看来不把话说清楚,这种场面终将会一再出现。她没心情成天和这女人耗,今天得做个了结。她轻笑了声:“吕主席,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小忆和您没任何关系,他的事儿您就不用多费心了。” 吕东伦不以为意:“小米,别说气话,小忆是我孙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把我奶奶的身份变了去!”她说得是自信满满,也是,血缘关系可不是用嘴说没就没的,对吧? 小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吕主席,我再说一遍,所有小忆的抚养你不用操任何的心,请您该忙啥忙啥去吧,别惦记着了成吗?” 吕东伦还是不清楚状况,试图说服小米:“我知道,刚开始你怀孕的时候,我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就当我老糊涂了忘了好吧?妈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小米无语望苍天,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想着这么一招,幻想着用小忆来报复温家!本身这种想法已经够荒唐,可更可笑的是,现在她想收手了,可无论怎么说明,都没人信这是个谎言,真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世间的事,还真应了那句有心开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咬牙再说了一遍:“请您听好,小忆是我和前夫生的孩子,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吕东伦还来不及答话,传来了温狄的威严的声音:“小艾,不要胡闹,你妈妈不都给你道歉了吗?” 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温狄负者双手,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今天早上温狄本来也要过来的,可吕东伦等不及他,先行了一步。他这时候才刚到。 小米给小忆起名的事,一直让温狄心里有疙瘩。可是看在他们家是对不起艾小米一家的份上,又在温鸣的从中斡旋,说是上学前会把小忆的名字给改回来的,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 可小米一再地说了这个孩子和他们温家没关系,却是让温狄越听越不舒服。对小米的印象也减了很多分。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姑娘有些任性了。前几次他没出来说明。可这次有着名字事情在做铺垫,他有种感觉,就算是温家对不起这艾小米,可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哪能次次拿着温家的骨肉说事,而且还说那么难听,什么是前夫生的!现在只是家里的人听到也就罢了,如果是外人听到,那不是完全败坏了温家的名声吗? 所以温狄这次打定了主意,打算好好说道说道艾小米。 他的想法和小米此时的打算有着异曲同工之意,小米也想把这事说明白了,这样下去,她受不了那吕东伦的骚扰,只求以后不要见到这个女人。 小米想起来自己做产检的病历本,似乎这次搬家还搬过来了。什么事情都是多说无益,只有事实胜于雄辩,她说了句:“那您们等会儿,我拿个东西给您们看。”说完,她蹭蹭蹭地上了楼,去找到那个本子。 的确,本子上是她怀孕的真实的时间和数据。事实上,她还有一本托刘恋同学做的围产保健手册,那里面的数据和真实的那个数据相差了一个月。 她本来想把两本病例都带下去的。可是温鸣……. 她心软了,她不忍心让温鸣太难过,她拿了那本真实的病例,下了楼。 温鸣这时候也收拾妥当,在楼道那里遇到她,还有些不明就里:“怎么,我爸爸也来了吗?” 小米嗯了一声。没做详细的说明。 温狄早自己在沙发上坐定。那气势完全就是一览众山小的架势,威严感油然而生。吕东伦有了老公做靠山,她又敏锐地发现这次温狄似乎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心里有些窃喜,连腰杆都挺直了许多。 要知道,在艾小米这件事上,她是被老公说又被儿子怨的,吃力不讨好,温狄那责备的目光,还有温鸣那伤心之至的样子,无一不在她眼中。弄得她夹着尾巴过了好长的日子了。还真不是滋味! 想起上次见面,温狄给自己鞠了一躬,小米心里对温地怎么也恨不起来,毕竟整件事情,都不是他做的,她还是分得清的。虽然知道她手中拿着的是重磅炸弹,可是,她顾不得了。她拿着那本病例,慢慢地走到了客厅。而温鸣在她身旁,已经感到了不对劲,他眉毛拧了起来,有些迷惑地打量着那端端正正地坐着的父亲和艾小米。 小米有种预感,也许她交出这个病例,会面临着种种的变故…… 可具体是什么变故,她脑袋昏沉沉的,却是想不清楚的。她的目光落到了那故作矜持的吕东伦脸上。心里一狠。她坚定地朝着温狄走了过去。 温狄看着走向自己的小米,光从他脸上的表情没法判断他现在的想法。..似乎是若有所思。 小米看在上次温狄那很担当地给自己鞠了一躬的份上,她对温狄还是很尊敬的。她走到温狄面前站住,话语虽然有些慢,但是还是很有礼貌:“温高官,我前几次也说明了,小忆不是温家的孩子。可能我话语中容易导致歧义,我现在再说明一下,小忆的父亲,是我的前夫纪萧。所以我给他取名叫艾忆,并没有用温家的姓。” 温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小米顿了顿,继续往下说:“我知道您可能有误会,所以我现在有必要把事实说清楚。” 房间里安静得连针掉下去都听得到。温狄探寻地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他刚开始直接以为小米在赌气,可现在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开玩笑,更谈不上赌气。他有些打算详细了解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的意思了。 倒是一旁的温鸣有些急了,伸手去拉她:“小米,你在这胡说些什么呀,快到上班时间了,你赶紧去吧。” 小米轻轻的但是坚决地拉开了他的手:“温鸣,上班可以请假,可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说清楚了的好。 如果真如小米所说...... 温狄的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她既然那么笃定地敢站在这里,总应该有她的理由。大风大浪见惯了的温狄知道,过早下结论是一种偏颇的行为,有时候只需要稍稍多了解一下,那真相说不定就慢慢浮出水面了。越是关键的时刻,越要能沉得住气,更是不能动气。 第343章 支撑 “你说得这么肯定,那应该有理由或者证据来做支撑吧,说说你的理由。”温狄果然拿出了处理政府事务时那淡定从容,摆开等下属汇报工作一般的架势,等着小米说明。 小米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病历本递了过去:“这是我做产检的记录。上面清楚地记录了我怀孕的时间和孩子的大小。我和温鸣在一起的时间,他很清楚。如果我是和他在一起怀的小忆,那孩子的出生月份按理来说应该往后推后一个月。可实际上,小忆是足月顺产,而产期恰好和我刚才说的时间点相比,提前了一个月。” 女人的事情,温狄听了个大概,可终究还是有些迷糊。那产检记录温狄知道自己也不懂,于是顺手递给了一旁的吕东伦。吕东伦一把抢过那东西,扫看了几页,脸色有些难看。她马上很精到地问儿子和小米在一起的时间。温鸣板着脸,一言不发。倒是小米自己报了个时间给她。吕东伦听后撇着嘴:“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不可能是我们温鸣的孩子!” 她把病例一仍,身上的千斤大石尽数落地,无比的轻松,她斜睨着小米,带了些傲慢:“艾小米,别告诉我你一开始想用这孩子来诳我儿子,骗他和你结婚,现在良心发现又出来揭露真相?” 张阿姨呆呆地站在原地,居然没了要回避的自觉。直到艾忆哭了起来,她才像恍悟一般:“哦,我上楼看看孩子。”匆匆逃离了现场。 小米说清楚了也懒得和他们纠缠,也打算上楼去看看小忆。可吕东伦一把抓住她:“艾小米,想走!没那么便宜的事,说清楚了!”她终于抓到了艾小米的软肋,这么久来的压抑和夹着尾巴的生活,让她有了宣泄出口,于是申讨起小米来非常积极。 温鸣拉开了吕东伦拉着小米的手,把小米护在身后:“妈,这些事情小米早告诉了我,我都知道,有什么问题你找我就好,和小米无关!” 小米和吕东伦同时抬头看着那大义凌然的温鸣,两人的表情各异,小米是吃惊加感动,吕东伦似乎震惊加痛心。 她哆嗦着指着儿子:“你好啊!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居然由着这妖精随便找个野孩子来冒充我们温家的孙子!”她越想越气,就算这样,他居然还护着那狐狸精!她很多年没打过儿子了,可现在却是想咬几口出气。她当然没下嘴,只是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温鸣的胸口,一下比一下狠,看得出也是气急了。 房间里在吕东伦的搅合下一时非常热闹。小米被温鸣护在身后,心里是满满的感动。温鸣居然会挺身而出,这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其实她在内心里,已经做好了如果说出真相的话,以一敌三的准备...... 温狄仍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直到看着吕东伦实在是闹得不像话,才“啪”地一拍眼前的茶几,清了清嗓门。瞪着吕东伦。 吕东伦马上蔫了,收回打儿子的手,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温狄不慌不忙:“小米啊,说实话,光看小忆的样子,和温鸣小时候一模一样。我们几乎可以确定是温鸣的孩子。可是你为什么偏偏一口咬定是你前夫的孩子呢,你有什么顾虑和打算,一起说出来吧。我也算是长辈,你能和温鸣在一起也算是有缘,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分析分析,你说好不好?” 显然,温狄还是不相信小米的话。也是,病例这东西,某时候可以有说服力,不过前提那得是真的。可是,现在病例要造个假的确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还可以说是相当简单。温狄刚才已经扫了一眼了,那病例只有签名,连和医院相关的章都没一个,如果真要作为很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说,明显的不具备那功能。 小米在心里叹气,知道温狄不相信,她只有最后一招了:“如果您实在不信,可以让温鸣和小忆一起去做亲子鉴定,那样的话,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刚才还看着沉稳的温狄一拍桌子,发怒了:“还有完没完!小忆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叫医生做过亲子鉴定了,他是我们温家的孩子没错!” 什么?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小米和温鸣两人都吃了一惊。而且还是温家的孩子!两人这回又吃了一大惊。 小米脑海里急剧地回忆起来。宁木之给自己做检查说有了孩子的时候,的确,她的月经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如果宁木之是为了让当时的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气撒谎的话,那没必要。因为他并没有预知能力,知道自己会那么快就去找温鸣报仇,而且还投入了他的怀抱。所以宁木之的诊断不会错,而自己身体状况也不会出错。再说了,退一万步讲,自己的确是故意和温鸣上了一次床,想把孩子嫁祸给他,一次的几率中奖的可能性太小。而且孩子的出生月份也说明,这个孩子是纪萧的。总之,方方面面的证据都说明,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温鸣的!小米在心中梳理了一遍,更是确定了这个结论。 她看着严肃的温狄,板着脸的样子,也绝对不像在说谎。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想帮她? 那他出于什么目的居然会出手帮她?是为了让她和温鸣能继续好下去?还是为了让这个家不要再出些什么幺蛾子乱了大家心神?小米越想越糊涂,怎么也想不出温狄说这番话的原因。 温狄满脸的不高兴:“这个话题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到此为止!小忆是我温狄的孙子,这个没错!现在就把我孙子抱下来,让我看看!” 等等,小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如果她不继续深挖下去,也许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不了了之了。她不愿意! “等一下,请问,您的亲子鉴定对象是温鸣和小忆吗?”小米直接问出了心中一直困扰着她的疑惑。温鸣居然不声不响地去和小忆做了亲自鉴定?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伤心,不过她更关心的还是为什么温鸣居然会是小忆的父亲! 看来不和她说清楚,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温狄看着小米,有些无奈,也不想让小两口为了这个事情有所罅隙,小米以为温鸣背着她,不信任她。所以温狄很爽快地把一切事情都拉到了自己身上:“我知道小鸣是不会和孩子做亲子鉴定的。所以我专程带了医生,取了样,拿我的样品做的基因鉴定。小鸣对这事完全不知情,这个你不要怪他。” 小米有些愣怔,她对dna鉴定真的不是太了解。怎么?这样也可以做鉴定? 温狄看出了她的疑惑,耐心地给她解释:“一家三代内做亲子鉴定,是可以做出准确的结果的。医生在结果出来时,很肯定地告诉我,我就是孩子的爷爷。所以你说的那些什么孩子是你前夫的话,我们就当没听到。孩子显然是我们温家的,以后这样的话题不要再提!到此为止!” 温狄连接着说了两次不要再提和到此为止。心里显然对这样的事情非常肯定,对小米试图犯案非常抗拒。可是...... 可是小米还是觉得这样的解释不能说明问题。她卯足了劲,就是要搞清楚,因为温狄说的这个结果,她坚定地以为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再走一步上前,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似的,拉着温狄的衣袖:“温高官,这不可能!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温鸣的,温高官,现在事情已经至此,我只想还原真相,别无他想,一定是鉴定弄错了,我发誓孩子绝对是我前夫的,请您务必再重新做一次鉴定!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 小米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认真。有着多年群众工作经验的温狄,已经感觉到了她没有撒谎。那问题出在哪里? 擅长顺藤摸瓜的温狄,打算重新把这件事情,梳理一遍。 他瞪了一眼一直打算插话的吕东伦,问小米:“那你说说你前夫的情况。” 如果小米说的是真的,温狄有些怀疑,难说小米的前夫和温家有血缘关系?所以鉴定才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事情的进温不是纠结小忆的爸爸是谁的问题了,而是为什么这个过程会这么扑朔迷离,得弄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行。 温狄示意小米坐下。他有种预感,也许他们会谈很长一段时间。 小米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温鸣也紧挨着她,似乎为了给她鼓劲似的,温鸣还握紧了她的手。 她感激地看看温鸣。现在的温鸣,表现得让她吃惊。他能这样力挺她,是她完全没料到的。只是现在不是纠结温鸣的态度的时候,她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米把纪萧出身于程川孤儿院的身世,一一说给了温狄听。 温狄一言不发,可显然是在认真的思考。 “能说说他是怎么去孤儿院的吗?”温狄等她说完那个过程后,提了个问题。 “他是在辰州大地震后被送去孤儿院的,那时候,他和父母是从民宅中逃出,走在路上的时候,遭遇到了山上的飞石,父母被飞石砸中,在危急的时刻,却把他护在了角落里,他才得以逃生。他的父母却去世了。当时,他还两岁都不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他被好心人救起,送到了救护点。他的父亲叫纪中华母亲是穆雪莲。”小米把曾经从纪萧口中听来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温狄听。亏她记性不错,居然把纪萧的父母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到小米提及辰州大地震,温狄的眉毛又拧了起来。而吕东伦却是不易察觉地抖了抖,似乎对辰州大地震这个名字很不舒服似的。 温狄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时间长得小米都以为事情就要到此为止了。温狄手揉着太阳穴,很疲惫:“这个纪萧的情况,你把知道的都详细给我说说。比如说他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有多大,还有他的身份当时是怎么判定的?” 小米有些为难,当时纪萧也就随口和自己一说,想着都是些陈年旧事,自己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突然问起来,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曾经一带而过的信息。眼睛快速地眨巴着,她突然想起来一般:“哦,对了,纪萧说了,当时他还小,大概一岁多的样子,确定他的身份是靠当时他身旁的那两个男女,还有户籍资料来确定的。他的户籍资料上写的名字叫纪宗,可他记得自己的小名叫小啸,所以后来到孤儿院,老师觉得他原来的名字拗口,他也只知道自己叫小啸,后来孤儿院的老师就做主改了名叫纪萧。” 小米说完这些,居然觉得气氛不对。她看向温狄,发现温狄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而一旁的吕东伦脸色惨白,嗫嚅着说了声:“是他!是他!”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温鸣则像箭一般地射了出去,去掐母亲的人中,嘴里还招呼着人赶紧打急救电话。 倒是小米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温狄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妻子晕过去了他也一动不动。直到小米觉得不对劲,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他似乎才回过神来。就那么瞬间的功夫,刚才意气风发的温狄,居然像是苍老了很多岁,脸上布满了疲惫。 急救医生及时赶到,给吕东伦做了些处理,吕主席悠悠地醒了过来。只是在那里哭哭又笑,笑笑又哭,就像疯了一样。被医生打了镇定剂,送到医院去了。 温狄也没去管,也示意他们不用理会。他只是抬头看着温鸣,声音很慢,似乎用尽了力气:“小鸣啊,看来只有辛苦你一趟,和小忆做个亲子鉴定了。” 他回头看着小米,声音都带满了沧桑:“小艾呀,不要怪我,事情现在有了变化,这个检测我们必须做。” 小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探寻地看向温鸣。只见此时的温鸣,脸色极差,那样子比听到小米说小忆不是他的儿子还差,似乎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这次对于父亲提出的做亲子鉴定的要求,温鸣没有抗拒,而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有温高官的吩咐,很快就有专业的人员上门采样了。找小忆取样还遇到点麻烦,小子一点都不配合,温鸣许之以利说给他买玩具,他才很勉强地伸出了手,可事后却是不忘哇哇大哭。取样的医生低眉顺眼地采集完需要的东西后,汇报领导说如果着急,他们可以24小时就出结果。 第344章 旋涡 温狄点点头,的确,他很想很快就知道这个结果。 医生退了出去。房间里的人大眼瞪小眼,小米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孤立起来了一般,有种他们一家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问了温鸣,可温鸣却是难得的严肃,就是什么都不说。 分析了温狄刚才的一番话,小米隐隐感到纪萧和温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可是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却摸不着头脑。 这样傻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温鸣似乎还有话和父亲说,叫来司机,让他送小米去上班。 小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第六感却告诉她,她似乎把温家那原本平静的一潭水搅起了惊涛骇浪。她继续呆着似乎还真有些不合适。小米听话地上班去了。 在龚龙的办公室里,小米心不在焉。今天等他开完会,说是要带她体会一下他平常的休闲生活,所以要带他外出。现在让她等着他开完会。 小米心里的心思百转千回。如果温狄说的是对的话,那纪萧和温狄一定有着两代内的血缘关系。而这个血缘关系有几种可能......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如果真如她猜测…..天哪,她都干了些什么!小米捂住了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龚龙散会后,走进了办公室,第一眼就看到她惊悸地捂着嘴,似乎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小米回过神来,掩饰一般地赶紧放下手,支吾着:“哦,没什么,没什么事。” 龚龙打量着面前的她,表情有些古怪:“哦,为了让你能全方位地了解我,写出中肯客观的传记来,我想我的一些私生活,你也可以参与进来。下午我有场球,一起去吧。” 小米神思恍惚,压根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可是却本能地应着,点了点头。 一路上的小米,精神颓废,心事重重。不用她说,一旁的龚龙定是有所察觉。不过他一声不吭,显然这种时候,就算问了她,她也未必说。不是开口的好时候。 到了球场,他用下颔点点服务区:“去挑套运动服和鞋子。”小米来得突然,还一副上班的装束。他倒是带着装备,全副武装,他今天是带她来打壁球的。 小米换好衣服出来,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副运动员的摸样。龚龙递给她一只球拍。懵懵懂懂的小米对壁球的规则完全不了解,还正不知道怎么下手,龚龙似乎也不需要她了解。他教她的话很简单:“对着墙壁挥球就好,不需要刻意去了解什么规则,到了一定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两人一左一右,在壁球室里挥起拍来。壁球这种剧烈的运动,小米发现,你狠狠地挥出去的球,定然是会用极大的力度反弹回来,实在是太适合发泄心中积压的情绪了。她想起自己的生活,心中堵得慌,每一拍都用尽了力气。不过还好,有打网球经验的小米,打起壁球来上手就快多了,只听得场上那击球的声音,还有球弹到璧山的重击声。 小米发疯了一般挥舞着拍子。越用力,下一次挥拍就更得花上力气。的确是个极大的体力活儿。 久不运动的小米,才挥了半个小时,就脚摊手软,浑身虚脱一般,满身大汗淋漓,瘫倒在一旁的地上。木制的球场地板,保养得很好,干净清爽,她索性躺倒在上面。四肢摊开,什么也不想地看着天花板。倒是全身放松,很是惬意。 有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停留在她面前,然后席地坐在了她身旁。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你不对劲啊。”龚龙的声音传了过来。递给她了一瓶水。 小米伸出一只手,盖住眼睛,另一只手接过水,汗湿的头发黏在脸颊上,非常不舒服,可她已经没力气,也懒得去理一下。她的声音疲惫:“没什么,就家里出了点事,心烦。” 说完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居然会对龚龙这么不设防,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自己的困境?难道真是运动是能让人敞开心胸的好办法吗?她迷迷糊糊地想。 他也就势躺在一旁的地板上,声音传了过来:“说说看,我给你排忧。” 两个人并排躺着,这姿势...... 也太暧昧了些,小米就算浑身无力,还是一咕噜坐了起来,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水,掩饰自己刚才那异样的感觉。 龚龙注意到了,轻笑了声:“怎么了,怕我吃了你?” 小米定定神:“怎么会,我是怕你太太吃了我。”是啊,他那么大费周章地告诉他已婚,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她自然可以小小地警告他一下。 龚龙笑起来:“你警惕性倒是蛮高。” “说吧,有什么烦心事,难说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他还是不死心。 小米在心里暗暗叹息,这样的家事,居然还成了难以启齿的事儿了。她难道能对不怎么熟悉的龚龙说出那些不堪的往事吗? 当然不可能,所以她摇了摇头。 龚龙拉长了身子,舒服地躺在地板上,微微闭起了眼睛。那伸温开的身子,那样的睡姿,让小米不由地又想起了纪萧。 这个人总是能让她不由自主地会走神,这让小米感觉很可怕。此地不可久留,她清了清嗓门:“龚总,我实在是体力不济了,您继续,我先洗澡去了。” 龚龙目送着她走远的背影,拿起了手机,脸上已经是非常严肃:“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说了几句。龚龙眉头拧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略微的吃惊。他吩咐说:“再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他还是躺着地上,拿手机轻轻地摩挲着嘴唇,似乎在想着什么。 打完球后,龚龙邀请小米去吃饭。如果是往常,小米一定会以孩子小需要回去照顾为由拒绝。可是今天她却对回家心生怯意。想想如果回家还要面对温狄,还有吕东伦,她脑袋不由自主地有些隐隐作痛。也许晚点回去有晚点的好处。小米就默许了。 她给家里去了电话,说自己不回去吃晚饭了。居然是大忙人温鸣接的电话,看来他的父母都还在。 小米尾随着龚龙去了一家家常菜的饭馆。自从上次出差,龚龙的保镖体现出了极为专业的素养后,小米和龚龙外出,都有些习惯不带墨子出来了。自打小米那次遇险又脱险后,墨子似乎也放心她和龚龙在一起,如果有龚龙,就不在纠缠着非要跟着她了。 这次也一样。幽静的院子里,就两人在一个包间吃饭。那些黑衣人完全看不到踪影。可是小米总觉得他们是一定在某个地方。只是她看不到罢了。 吃饭的过程中,龚龙居然一改刚才打球时好奇宝宝的摸样,绝口不提小米遇上的烦心事。反而是一再劝她多吃点,两人还真像模像样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龚龙很绅士地把她送到了别墅门口,就绝尘而去了。 天色已晚。张阿姨为小米开了门,热心地问她要不要再吃点什么。小米摇摇头:“他们都还在?” 张阿姨马上理解了:“没,早上就走了。” 小米哦了一声,让张阿姨去休息,自己慢慢地上了楼。 楼上一片寂静。小米先看过了儿子,才慢吞吞地往卧室走去。她,忽然有些害怕见到温鸣。 也不是突然,其实从她早晨离开家,就开始有些害怕,所以她一直回避,而现在这种害怕的感觉已经到达了峰值。 房间里一片黑暗。可是从床上被子的起伏上可以看出温鸣躺在那里。 小米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睡衣,进了浴室。 躺在浴室里温暖的浴缸里,小米的身体放松了些,思维也清晰起来。说实话,说出小忆的身份,她并不后悔。如果让她一直这么闷在心里,她也许会像个在逃犯,天天惶惶不可终日。可是,现在说出来的话,对自己是种解脱。而且,对温鸣来说,让他真正切切地知道真相,至少有可以及时重新选择的机会。虽然自己曾经说明白过,可谁都不信。至于吕东伦,小米实在是没法接受她成天来自己面前晃。没吕东伦还好,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把往事放下,过着相对平静的生活。可是如果吕东伦成天出现在面前,小米就没法抑制地会想起那不堪的往事,那种伤痛和愤懑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如果这次能说清楚,那也许吕东伦终究会收手。只要不要见到她,小米还可以保持至少是自欺欺人的平静。 至于其他,小米想起了自己说出真相时,温鸣护着自己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他虽然什么都往身上揽了,可是小米还是能感觉到,自己伤了他的心。伤了他的心的她,其实感同身受的痛。 她闭了闭眼睛,从浴缸里起身。围起了大浴巾。虽然心里忐忑,她还是一步一步,沉稳地朝着大床走去。 至于其他,小米想起了自己说出真相时,温鸣护着自己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他虽然什么都往身上揽了,可是小米还是能感觉到,自己伤了他的心。伤了他的心的她,其实感同身受的痛。 她闭了闭眼睛,从浴缸里起身。围起了大浴巾。虽然心里忐忑,她还是一步一步,沉稳地朝着大床走去。 小米上了床,掀开了被子,躺在了温鸣身旁。他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小米小心地挪到他身边,主动抬起了他的胳膊,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了他的手上。 她近距离地看着他。夜色里虽然有些模糊看不清。可是她就是想这样亲昵地靠近他。两个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让她感觉到两人还是那么亲密无间。这种感觉很美好,她喜欢。 “看什么呢,这么黑你也能看到?”温鸣早就醒了,看她像个小狗一般在他脸上嗅来嗅去,自以为轻手轻脚,可手肘却低到了他的胸前,生生地有些痛。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到。 小米一惊,讪讪地缩回了脑袋:“哦,你醒着啊。”本来想趁着他睡着了,揩点油的,哪知道温大人的警惕性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见他醒着,她有些想退缩了。想缩回自己被窝里。 “小笨蛋。”温鸣恨铁不成钢的抱紧她,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躲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他原来都懂。她担心还要回来面对他父母,难免一时心里没底起了逃避的心。她心里的纠结其实他都能懂,她又不甘心,可又下不得狠手。面对着自己的父母,不难受才怪。不过,这样的小米才是他的小米。他叹口气:“离开我了你怎么办,这么笨,还胆小。” 这话听得小米心酸起来,她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声音闷声闷气:“这样你都不怪我吗?”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可是又不真切。他在被窝下握紧了他的手,暖和着她有些冰凉的指尖:“你不怪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哪里还舍得怪你。” 这话说到了心窝里,小米心里一暖。更靠紧了他一些。他伸手轻抚着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得像在讲故事:“你这个小笨蛋,就知道勇往直前,也不知道打量打量四周。真是个直线思维!当初你突然跑来找我,我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可是,就当大家都不知道那不是更好!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真是笨!”他对怀里的这个女人又爱又恨。有着一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奈感。 她还是把头埋着,可声音已经低了很多:“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就看着我傻乎乎的......” 他亲亲她的额头:“你能回到我身边,我是谢天谢地,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是你那时现在想起来真是让我心疼。哭得伤心得不行,却偏偏要和我那个......那时候我就猜出了一点点端倪了。我想我只有乖乖配合你一条路,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他叹口气:“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当时你要是心甘情愿,就不会哭得那么伤心了。我想,你信奉基督教,又畏惧婴灵的存在,你说我不把孩子认下来,谁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又要打什么主意!” 小米抽抽鼻子,原来自己真的是自作聪明,可他却什么都知道,还帮着她圆谎...... 她双手圈住了他的腰,紧紧抱住了他。这样的温鸣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温暖,还有值得信赖。 小米深深地叹息:“可是后来你回来了,总是在我身边出现,总是说着或者做着那些让我不由自主地误会的事情。那种感觉太可怕,我发现就像个漩涡,不由自主地要朝着你奔去。 第345章 惶恐 我心里惶恐极了。听到你订婚的消息。我真是恨死自己了。为什么那么意志不坚定。总是想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何况那时候想起父亲,我的心里充满了恨。我想我们是再也不可能了,这辈子,我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去做你的小三。而且我清楚,摆脱旧的回忆,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于是我就这么做了。正在这时候,纪萧刚好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了。” 她叹了口气:“纪萧是个好人。好得近乎完美。我没办法不让自己喜欢他。我也想通了一个道理,和你结婚的伴侣,未必需要是你最爱的,可一定要是最合适的。我想纪萧是适合我的人。 生活慢慢就这样平静下来。我以为每个人的心底都会有一块自己悄悄藏起来的角落,不用见光,有着在某个云淡风轻的时刻可以取出来怀念的东西。我想把过去都藏起来,好好和纪萧生活下去。” 温鸣抱紧了她一些。因为他发现怀里的这个女人这时候居然有些发抖。他有些意识到她想到了让她痛苦的事情。 “可是,纪萧出事了。在我心情还不能平复的关口,有人来有理有据地告诉我,他的死和你有关。那时候真傻,真的,也不动动脑筋,血一沸腾,人就冲到你这里来了。我只是想,无论在情感上还是其他方面,你都折磨了我真没久,可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殃及我身边的人,我已经处在无法忍受的边缘。” 是啊,当她意识到,温鸣虽然对她说了狠话,可事实上她后来发现纪萧的事情和温鸣没有一点关系的时候,她骑虎难下了。继续也不是,不继续也不对。真的有些纠结。 可是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么好,好得她越来越舍不得他,何况她对他本来就还有压在心底的情愫,现在这个样子,让她越来越不忍离开他了。 温鸣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对她的问题不做回答。只是轻声说了句:“小笨蛋。”声音里充满了温柔。 小米抱紧了这个温暖的大热水袋,嘟哝了一句什么,谁也没听到。不过她觉得很放松,慢慢地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小米下意识地往身旁摸去,可是却是空无一人。她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是早上七点,真是一夜好眠。这个时间段,温鸣应该还没走。她下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安。她穿起了睡袍。走出了卧室。 温鸣靠在二楼走廊的窗台上,身着白色的睡袍。就算睡袍,他也有本事穿出风采翩翩的样子。腰肢上随意地束着带子,露出了胸前那若隐若现的邪魅风光,她的男人还真是帅,不承认都不行。小米看到他后,脸上下意识绽开了笑容。她的笑容他没看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接一个电话。可小米走出来的响动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他回过了头看到了小米,那眼睛,完全没有了以前看到她时那一下子就亮起了的样子,而是眼神空洞,焦距似乎没看她,而是看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个人。 小米站住了。他的眼神让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再往前走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让温鸣变得很不一样了。这样的温鸣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亲近不起来了。 温鸣又和电话里的人匆匆说了几句,有些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 小米站在原地,眼睛里满是疑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鸣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明显地很疲惫。他就像是没看懂她询问的意思,顾左右而言他:“怎么穿那么少?早晨有些冷,别着凉了。” 他越过她,往房间里走去,心不在焉的意思更明显:“天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她那么个大活人站着,他居然躲开了!连拉一下她的手都不肯,这个完全不是温鸣平常里的作风!要知道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上前来给她给拥抱,再紧接着一个早安,可今天这样冷淡…… 小米不解地追上了他:“温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那么不对劲?” 温鸣还是不正面回答:“你再睡会儿吧,你身体又不好,没必要操心那么多的事情。” 小米不依了,快走两步,挡在他的面前,双手有些霸道地捧着他的脸,不让他的眼睛躲着自己:“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有权利知道。” 他长叹了一口气,眼睛躲闪着不看她,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检测结果出来了。” “哦。”小米一怔,人已经从刚才那有点激动的心情里,平静了很多,她松了手:“是什么情况?” 温鸣的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地板太冷了,你别光脚踩在那里,我们屋里说吧。” 这次小米没阻拦,她顺从地跟着温鸣进了屋。温鸣让她在床上躺下。明显地有些心事重重,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他帮她盖好被子,坐在了床旁的椅子上。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也像是在给自己鼓气好面对她说明。不过他好歹开口了:“小米,有个故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原来不说是觉得没有必要,可现在我觉得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你愿意耐心地听听吗?”温鸣满脸严肃,语气有些沉重。 小米有种预感,这个故事可能会揭开很多让她迷惑的事情。而且绝对不是他说的“故事”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点了点头。 温鸣的眉头拧了起来,明显地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的样子:“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一心忙他们的工作,没时间管年幼的孩子,于是,他们就做了个决定,那就是把孩子送回老家,由孩子的爷爷奶奶来照看。本来想着也就送回去一两年的时间,等孩子到了能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接回来。可是孩子还在一岁多的时候,老家却遭遇了一次百年不遇的大地震。那场地震造成的伤害很大,是国内有名的一次地震。伤亡者很多,造成的破坏和财产损失也是难以估量。” 温鸣看了看小米脸上的表情,接着往下说:“这就是着名的辰州大地震。地震发生后,这对夫妻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匆赶了回去。震后的灾区,一片狼藉。夫妻两人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可在这样的大灾大难面前,死神不会因为谁怎么样就偏袒谁一些。他们的老家完全毁了。当时正是中午午睡的时候,老两口带着小孙子正在房中睡午觉。地震在瞬间就发生,根本没有机会跑出来。三人都被压在了倒下的房子里。这对夫妇在战士们的帮助下,扒开瓦砾和倒塌的房屋水泥板后,发现两个老人和孩子,已经遇难。由于一块沉重的水泥板压在三人所在的房间,两个老人已经没了呼吸。他们可能在地震发生时,想保护一下小孩,可是却采取了不正确的方法,让孩子躲在了床底下。结果床坍塌了,孩子被找到时,已经看不出....看不出完整的样子了。” 小米瞪大了眼睛,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嘴唇,这种残忍的故事,她真不想听,可是她知道,温鸣不会无缘无故地给自己讲故事,他是想和自己说明些什么...... 温鸣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抬头看着天花板。小米看到了他眼中的水汽。他难受她也不好过。小米拿过他的大手,合在手心里。似乎这样也能给他些力量。 温鸣平静了一下情绪:“这对夫妇伤心欲绝,可也是无力抗天。他们埋葬了老人和孩子。其中有个人最伤心,这个人就是老人们的媳妇,孩子的妈妈。她一直把身心都扑到工作上,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儿子,可是现在这样的飞来横祸,让她差点崩溃了。 孩子和父母亲都没了,这对夫妻痛苦了很长时间。从灾区回来后,这位母亲一直没从失去儿子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难过了很久情绪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医疗水平不发达,还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现在看来其实她应该是得了轻微的抑郁症。不过,都说心病还需心药治。事情发生了很久后,这对夫妻决定再要一个孩子,来填补失去孩子的痛苦。 这次怀孕的过程很艰难,因为是高龄产妇,他们努力了很久,终于怀上了一个孩子,不过孩子刚开始就是先兆流产,后来又胎位不正,这位母亲吃尽了苦头。保胎养胎,终于又生下了一个孩子,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他们把第一个孩子失去时来不及释放出来的爱,都给了这个孩子。 可是,很多年后,孩子都长大成人还成家了,有一天,他们居然意外地发现,那个他们一直以为死去了的大孩子,居然还活着!” 温鸣顿住了,眼睛再度失神地看着前方。 答案已经在小米的心中,呼之欲出,可是她却不敢相信。事情是这样的发温,简直完全不在她的脑力和想象力的范围。 温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得出他极力地在聚焦自己的心神:“小米,知道我为什么叫温二吗?不是我这个人怎么样二,而是我是家里孩子的排行第二个。而我前面还有个大哥,他的小名叫小啸,我父母叫他温啸。” 小米双手攥紧了被子,颤抖起来。 温鸣伸手扶额,身心疲惫:“小米,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我是小忆的叔叔。”他稍有停顿,接着补充了一句:“是亲叔叔。” 小米只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 她悠悠地醒转过来。人中处传来一阵刺痛。看来刚才是被掐着人中救醒的。张阿姨围在她的床边,担忧地看着她。小米她的目光四处寻找,没看到温鸣。 张阿姨明白了她的意思:“温市长在接个电话。” 话音刚落,温鸣推开门进来,目光看到小米,有些如释重负:“你醒了?” 他朝着她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小米摇了摇头。他看看她:“刚才电话里说,我妈晕过去了,有点严重,我要过去医院看看。” 这个是应该去的,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个陌生人,小米也能给予同情。就算现在是吕东伦遇到这样的事,小米居然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反而隐隐有些难过。想来自己的孩子,一直以为没在人间了,本来已经是很伤心的事情了。可多年以后,又知道孩子还活着,但是很快又知道这孩子又没了,说着绕口,可这百转千回的事情,太大起大落了,可真真不是常人的心脏能承受得了的。 温鸣有些迟疑:“小米,你有纪萧的照片吗?我爸他想看看......” 小米听着有些心酸。温狄那高大的背影显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他给自己鞠的那一躬。小米能体会到这位老人心里的酸楚。这个是应该,就算温鸣不说小米想自己迟早也会做,就算为了温鸣也好,或者帮助死去的纪萧了却心愿也罢,她都会这么做。 小米记得似乎还有纪萧的照片。她指点着温鸣去取了相册来,取出几张纪萧的照片交给了温鸣。 温鸣看着照片上的纪萧,有明显的失神。照片上的纪萧,看起来的确像个大哥的样子,宽厚地笑着对着镜头,眼睛中满是希望。小米看到温鸣对着照片,眼神暗了暗。他们这对亲兄弟,在不知不觉中打过照面,可却是无缘对面不相识,再见已是隔世人。看着这样的温鸣,小米的心莫名地跟着沉了下去。 小米忽然想起来了,她每次看都觉得纪萧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现在她知道了,并不是因为她曾经在无意中见过纪萧,而是,其实纪萧身上的气质,明显地和温鸣有相似或者相近的地方....... 难怪...... 不过也能理解,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 小米无奈之至,这种电视剧中的桥断,居然自己也能碰到,她也难受之至,事情越来越复杂,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 看来人世间的事情,真的是因果循环,有时候总是在幂幂之中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事情那么让人出乎意料,可又不得不感叹也许都是轮回...... 温鸣离开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小米一眼。小米一时没明白他眼中的意思。可是紧接着没多久,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后,她后知后觉地顿悟了。 小米还是照常去上班了。..毫无疑问,又被龚龙拎去陪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他的传记必须要小米深入了解了他这个人才写得出来。所以小米这段时间最好贴身陪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米有时候都埋怨自己,怎么尽有些馊主意,跑到博艺去,本来也想卧底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纪萧相关的事情的一些些线索,哪知道,把自己陷了进去,脱身不得。 第346章 话题 她悠悠地想到自己当初居然异想天开,想用美人计去勾搭温鸣,然后寻找机会报仇,看看现在,那情形何止是失控两个字能概括,简直是完全没了章法,都可以给编剧当剧本了,曲折离奇,而自己身在其中,也不好过…… 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坐在她对面的龚龙,正在审阅着文件,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她失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米心中的纠结,想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迫切地需要赶紧卸下一些重量,否则那接下去的后果简直都让她不敢想象。 和温家毫无交集的龚龙,也许是个倾诉对象吧?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谈不上对号入座。 小米想到这里,一下子有了想倾诉一下的心思:“龚总,我想问个问题,如果你是个孤儿,你对这个社会会这么看?” “啊?”龚龙吃了一惊。这个话题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就算思想灵活遨游到天空也想不到小米居然会突然提这么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问题。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个问题我的传记里也用得到吗?用得到我就回答你。而且,你说的社会这个词,解释一下,包括哪些方面?” 小米沉吟了一下:“这个问题,有可能用到,因为应龚总您的要求,我对您要做全方位的了解,所以我假设一下,如果你处于社会最底层起来的成功人士,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这个社会。至于社会的定义,我想我这里是狭义的意思,就是您是怎么看待亲情、爱情,还有友情的呢?” “孤儿?亲情?爱情?友情?”龚龙反问了一句,摇摇头,笑起来。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我可以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孤儿,我想对亲情、友情或者是爱情的渴望有可能走两个极端。要不就是特别渴望,要不就是压根不敢奢望。” 小米有了兴趣:“龚总,愿闻其详。” 他微微一笑:“我想,一般情况下,谁都会渴望这些亲情之类的感情。可是对于孤儿们来说,也许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们想就能得到的,所以在长期的孤寂中有可能会对这些感情相对要有所压制。” 小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说那些东西谁都渴望,可是不是谁都能拥有吧……. “那如果一个孤儿,一直以为父母已经去世,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父母居然还在这个世界山个,那他会作何感想?”小米好奇起来,当编辑的经历,让她下意识地想了解一下各种渠道的信息,就算是不同的人的感受也一样想了解。 龚龙似乎对这个问题很伤脑筋。他耸耸肩,摊摊手,一副老美经常做的表情:“这个,天知道!几率也太小了吧,不具备普适性。” 小米还是不死心:“几率小不代表没有,说说看。” 龚龙沉思了片刻,皱皱眉头:“真的很狗血。像电视剧一样。不过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父母知情,一种是不知情。根据父母知情与否,才好做推断。” 他看看一副洗耳恭听摸样的小米,有了往下说的兴趣:“如果不知情,那显然可原谅,反之就算知情,也要分析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有抚养能力却故意丢弃孩子,当然罪不可赦,可如果是出于无奈和无能为力的选择,那当然要酌情才能进行进一步的判断。” 他像个教授般地说了半天,早发现小米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提出问题,反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身边有孤儿的父母找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了,小米也没打算和龚龙掏心掏肺。她支吾了几句,不再继续说了。 龚龙回头看自己的文件。对刚才发生的小插曲,毫不在意的样子。 …….. 温鸣从早晨离开家后,这一去,一整天都没有回来。临近黄昏的时候,终于打了个电话回家,说母亲的情况很不好,需要陪夜,所以晚上不回来了。 电话是打到家中的座机上,由张阿姨接的,小米就在一旁,张阿姨问她还有什么要和温市长说的时候,她摇了摇头。 温鸣如果有电话找她,很少会打到座机上的,他这么做,明显地让小米感到了一种不同。那就是他似乎和她保持了距离。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整天都没给她一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不说,现在的这个电话,也那么轻描淡写。虽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却是带着淡淡的疏离。 女人有时候的直觉是准得让人诧异的,没有什么严密的逻辑推理,可是那结果就是大体能估得中。小米没多想,她也不敢多想。只是在心中猜测着,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吕东伦又住进了医院,温鸣需要前去照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觉得,温狄和温鸣也需要商量商量,说说话。所以温鸣不回家那完全是情理之中,不过温鸣的态度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一个人躺在那张诺大的床上,那感觉是怪怪的。整夜翻来覆去,心里总是不踏实,一直没睡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似梦似醒之间,她见到了温鸣,两人正挽着手恩恩爱爱地走在田间小道上,周围的景色真实得她都能看到一旁麦穗的穗尖。甚至还能感受到照到身上的阳光的暖意。她和温鸣说说笑笑间,一回头,身边的人的突然脸变成了纪萧,她还在惊愕中,纪萧还是带着那宽厚的笑容,开口了:“老婆,怎么不认得我了吗?” 小米大骇:“认得,可是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表情悲怆:“你的老公应该是我呀,不是他......” 小米回头四处寻找温鸣,可却完全见不到温鸣的身影。他居然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她茫然极了,脑中一片空白,脑海中总觉得不对劲,可却说不出哪里不对,恍惚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结巴:“可是,可是,你不是都不在了吗?” 纪萧大笑起来:“你亲眼见到了吗?这个你也相信?” 小米瞪大了眼睛,瞪着眼前的纪萧,的确。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连脸上眉毛一根一根的她都看得清楚。她没法说清现在自己的感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呆呆地站着,看着对着自己笑着的纪萧,他脸上的表情那么莫测高深,让小米更加茫然。就在这僵持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她有些懵了,听到铃声响,可却接不到电话。她努力睁开眼后,很久才回过神来,刚才是做了个梦。现在自己的电话正在响。 “喂,您好!”她接通了电话,感觉心头还在怦怦的跳。对方讲出话后,她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温鸣。 “小米,一会儿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我爸爸想和你谈谈。如果能来,我会让司机去接你,”他的声音很疲惫,似乎也是一夜没睡。 这样的要求,小米能拒绝吗?她应了一声,不过有些不清楚老爷子找自己究竟是有什么事,所以她问了声:“需要我带些什么吗?”她想起了老爷子让温鸣带的纪萧的照片…… “不用,你直接过来就好,司机可能十五分钟就会到。”温鸣声音有些小。和平常声如洪钟,隔着电话小米甚至能感觉到他阳光般的笑容相比,颓废了很多。能听得出他的情绪很不好。 小米心里有些刺痛,这件事情造成了他的困扰,这个是一定的了。她的情绪也低落下来,轻轻恩了一声。然后赶紧起床准备。 不愧是高官的司机。守时而且还专业。小米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下了楼后,就看到那司机已经毕恭毕敬地站在车前等着她。 司机训练有素的帮她打开了车门,动作有条不紊,很有职业道德地她不问话,他就不会主动说。前往医院的路,变得格外漫长。不是小米期待这次见面。才有这样的感觉,而是她心情沉重,所以才有了这种错觉。她忽然觉得从事情发生以来,有一整天的时间自己完全游离在这个家庭之外,她有种直觉,经过一夜,似乎有某种决定正在慢慢地形成。或者自己此次前往,就能看出一些端倪。可是具体会是什么,她却完全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温狄在一间医院的办公室里见了她。温鸣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就是小米进来后抬头看了一下。那匆忙的一瞥,小米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伤痛。不过那只是匆忙中的两人的一个对眼,快得小米都觉得没看清似的。而温狄似乎也不想让儿子参与他和小米的谈话,只开的意思很明显:“小鸣,你去看看你妈是不是醒了,陪她说说话。” 温鸣看了小米一眼,红着眼睛,可一句话也没说,顺从地离开了房间。 经过了一夜,温狄变得尤其的苍老:“小艾啊,我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好好谈谈。” 他看着小米,眼神有些复杂:“孩子啊,你和我们温家也真是有缘。我们谢谢你,谢谢你在小啸最后的日子里给他的家庭温暖。还有,小忆辛苦你了。” 他停了一下,脸上的样子让他更显得苍老。小米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他长叹了一声:“我们一直以为小啸不在人世了,哪知道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小啸也不在了,我们心里也很难过,这孩子那段没有父母的日子,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说到这里,温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 一直高高在上,威严万分的温狄,居然也会有这种真性情流露的时候!看着他的样子,小米心里也很沉重,同时也非常难过。 温狄毕竟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我们同时也很内疚,我们没有尽到父母亲该尽的责任。现在,小忆现在也确定了是我们家小啸的孩子,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征求你的意见。我想以后小忆能不能跟着我们姓温?” 他满脸期望地看着小米。小米从他的脸上,看不出那是一个身居高位的领导,而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个父亲,一个爷爷的期待。 小米也需要想想。她一时没做声。温狄有些误会了:“以后有关小忆的一切教育抚养或者相关的花费,都会有我们来负责。” 他看到小米皱了皱眉头,马上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明白她可能有些歧义,他赶紧解释说:“当然,我们不是抢走孩子的意思,我们只想尽尽我们该尽的责任。孩子当然是和你一起生活,这个毫无疑问,只是,我们希望你能给我们这个机会。毕竟我们对小啸亏欠太多……” 温狄口口声声的“我们”“我们”,就算他是无意的,可小米还是感觉到了,现在他们是一个阵营,而自己和他们明显还不是一国的。这种认知,忽然让她觉得背脊发凉。这个简单的称呼背后,预示着什么,她已经有了预感。 如果单从自己的角度考虑,让小忆和自己姓,那是必须的。可是,如果纪萧在世呢?他的父母由于无心之失,把他遗落了,可后来把他找回来的话,他应该对父母也不会心存芥蒂吧?小米转换了个角度,用纪萧的思路来想,他应该是愿意让孩子姓温的吧?小米想起纪萧对自己的种种好,忽然有些不忍拂了温狄的意。现在的她,用自己的立场来想这个问题的话,就显得太自私了。从纪萧的角度来考虑,也许对纪萧才公平,而且那样的话,也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何况,死者为大,纪萧又是孩子的父亲,他没能等来自己的父母,可孩子等来了爷爷奶奶,难道小米还能违背纪萧的意思,继续让孩子跟着自己姓艾? 不可能,小米实在是不可能做出这种日后让自己坐立不安的事情。她沉默着。思索着。 温狄似乎也知道她的纠结,并不着急让她回答:“你可以考虑一下。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个应该是他叫她来想说明的一个重点。说完这些,他身子后仰,似乎很疲惫:“小艾啊,说实话,我心里对小啸非常内疚。可现在也没有什么能补救的法子了。”他叹口气,无比的遗憾:“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小米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有着父爱,却没来得及给出的男人,现在眼睛里的那种渴望,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一下,也被揪扯了一下。 她把认识纪萧的过程大致和他说了一下,说到纪萧在孤儿院里的生活,温狄的眼神暗了暗。小米知道这老人心里难过着呢,于是很技巧地把话题转到了墨子曾经和自己说过的纪萧的过去。她告诉温狄,纪萧是孤儿院里的四大金刚,是很厉害的角色,他在孤儿院里还有三个结拜的兄妹,他的生活也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说到这里,温狄那板着的脸舒温开了些。也许他觉得那样的纪萧过得还不算孤单吧,小米心里有种不想让面前这个老人不要太难过的的意思。 第347章 选择 她看着那和纪萧在某些地方有种似有似无的相似的脸。心软了下来。她提到了度蜜月的时候,遇到了歹徒,纪萧以一人敌多人,像李小龙一般威猛的样子。温狄虽然心情还是很沉重,可在那一刻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而且还带着父亲对孩子做得棒才会有的自豪的表情。 小米在心中暗暗叹息,如果纪萧还在,能和父母相认,那该有多好!作为一个孤儿,他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也该有享受一下家庭生活的权利,也该享受一下亲情的温暖。就算吕东伦曾经对小米做出种种让人痛心的事情,可小米还是止不住这样善良地想。 她谈及了纪萧白手起家,创办了张弛园林的事情,她描述了企业的样子,还夸奖纪萧把企业做得很大很成功。温狄听到这里,已经是在赞许地点头了。虽然他的脸上还是有沉重的表情。 可是当小米一说到金正方案子殃及张弛园林的事情,温狄再度拧起了眉头。还长长叹了口气。 再后来的事情,就是纪萧遇难的经过,小米每次想起来都要难过,她有些担心温狄受不住。毕竟事已至此,再说了图增加痛苦,她打算什么都不说了。她打住了话头。 可温狄显然知道了她的意思,挥着手:“不要紧,小艾,你继续说,我想知道小啸后来是怎么没的。” 小米停了停,把从墨子那里听来的纪萧在部队的时候,从事的是缉毒的工作,结下了仇家,身边一直都有保镖的事,也和温狄说了一遍。温狄的眉头越皱越紧。等小米说到纪萧最后出事的时候,公安做出的事故鉴定时,温狄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挥手打断了小米的话,声音有些突兀:“小艾,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我们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 他忽然察觉到自己态度的生硬,声音软了些:“小艾啊,我知道温鸣妈妈过去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事,这个我心里一直有数,心里也很抱歉。我知道现在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帮个忙,你能不能先把过去的事放一放,看在她也是小啸母亲的份上,去劝劝她,她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我和温鸣都没办法,看看能不能委屈你进去和她谈谈?我想她现在应该很期望见到你。” 在那一瞬间,小米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他们那慈爱的样子。可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也想到了在那次梦中父亲同自己说的话,清晰得如同昨天,是啊,她在心里叹气,也许一切事情皆有定数吧,她无力改变昨天,现在能的就是做好自己能做的。 她那失神的样子让温狄有些误会:“当然,这个取决于你,你有选择去或者不去的权利。我不会怪你的。” 小米摇摇头,咬了咬嘴唇:“不,不是那样,我去。” 她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正在安抚着母亲的温鸣惊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米能来看母亲,这在他看来真是个奇迹。但是还有稍稍的担心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否决了,他相信现在的小米不会落井下石,来给母亲最后一击。要知道,母亲现在已经频临崩溃,这种刺激她曾经经历过,就算是好了那伤疤也在,现在的这些消息,揭了她的新伤疤不说,还狠狠给了她一刀。 想起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在孤儿院里度过,那种伤心难过恐怕是个人都能理解。父母都在,可却都不知情,不能给他应有的庇护,想想那么小的孩子,就算再好的孤儿院,那也是个慈善机构,哪里及得上家里!何况,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能找得出能及得到她吕东伦评判标准的孤儿院么?她一想小小的小啸,无助地哭泣的样子,就心痛欲绝。她整夜都没有睡,满眼都是小啸的样子,就算迷糊一下,也听得到他在喊妈妈,可是她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温鸣整整陪了母亲一夜,母亲那痛苦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他的心里也很不好过。 儿子那突然的动作,也让有些迷糊的吕东伦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 她还没糊涂到认不出是谁。她看到小米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吕东伦突然做出了一个举动,让大家大吃一惊的举动。 温鸣整整陪了母亲一夜,母亲那痛苦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他的心里也很不好过。 儿子那突然的动作,也让有些迷糊的吕东伦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 她还没糊涂到认不出是谁。小米一步一步地朝着吕东伦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吕东伦突然做出了一个举动,让大家大吃一惊的举动。 只见她动作迅速地掀开被子,就势跪在床上,就那么跪着冲着小米磕头。嘴里还念叨着:“小米,过去是妈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样对妈都行,就是别让我不见孙子。算是妈求求你了。求求你一定要让我看到我的大孙子......” 突然间闹出这么一出,一贯高高在上的吕主席,都是盛气凌人地发布号令,指手画脚的人物,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一般的吕东伦,居然跪在床上求她!这么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小米吓得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惊慌地投给了温鸣一个目光。 原来一直高高在上的吕主席,如此失态,温鸣也有些尴尬。他掩饰一般手握拳头到嘴上,轻咳了一声,提醒自己的母亲:“妈,您别这样,这样会吓到小米的。” 吕东伦像是听到了号令,非常乖巧地赶紧缩回去一些:“小米,别怕,妈不是要吓你,乖孩子,过来妈看看你。妈只是想看看你。” 一下子自称为妈,还叫得那么亲密的吕东伦,真的让小米很不习惯。她从未打算叫吕东伦做妈,就算以后她也不打算那么做。这回,她也下意识地学着温鸣的样子,也清清了嗓子,反正无论如何,让她含吕东伦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于是就含糊其词了:“您好点了吗?我过来是看看您的。” 哪知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触发了吕东伦的哭点,让她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嘴里不时地说着话,语无伦次还完全没有章法:“孩子,你是我们温家的恩人哪,妈谢谢你!谢谢你!从今往后,你要妈干啥妈就干啥,我绝无怨言!妈要谢谢你要谢谢你照顾了我们家小啸,让他一个人不那么孤单....... 说到这里,吕东伦泣不成声。 小米心里也难过,她能理解吕东伦此时的心情。只不过同情归同情,她还是和吕东伦保持了距离:“不用谢我,这是我该做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您不要太伤心了,自己保重身体。” 她的礼貌和疏离,让吕东伦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哭着说:“你还是怨妈是不是?为什么连过来一点让妈看看都不肯?” 小米的心里真是无奈到了极点。她看看一旁的温鸣,温鸣也正看着她,他的眼中那种情愫,实在让她琢磨不透,似乎很夹杂着一种名叫痛楚的东西。可似乎又期待她过去。那东西刺痛了小米的心,她再度难过起来。人也不由自主地朝着吕东伦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吕东伦已经伸长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睛里含着泪,不停地抚摸着她的手背:“好孩子,好孩子.......” 她那双冰凉的手一接触到小米,小米身体轻微地颤了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吕东伦没注意到这些,双手合住她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嘴里还说着话,不外乎就是重复着感谢她,感谢她照顾了她的大儿子,感谢她还为她的大儿子为温家留下了血脉...... 她的手对小米的每一次触碰,都让她难过得想去撞墙!她本来出于道义,来看看而已,可并没想和吕东伦建立什么亲密关系!她吕东伦自以为亲近的触摸,对小米来说,简直如同上刑罚一样难受。她从内心深处还是没法接受吕东伦,这个人背负了她们家里的几条人命,她不可能因为她是纪萧的亲生母亲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小米强行按捺着心中的不舒服,语气平静地和她说话:“小忆是温家的孩子,这个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有数,您不用担心.您放心好了,我答应您,您可以来探望您孙子。” 吕东伦脸上闪现了一丝惊喜,这么快就得到了小米的承诺,她有一会儿的失神,趁着这关口,小米赶快把手从她的爪子里解救出来,难受得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洗手,于是就势说道:“您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吕东伦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她走,反而热切地说:“小米,别走,来和我讲讲我们家小啸的事情......” 小米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温鸣。 温鸣领会了:“妈,这个事情可以慢慢讲,小米她还要上班去呢,您别耽误了她。” 吕东伦那不看场合不知轻重的性格瞬间再度爆发:“这种时候还上什么班!你去给她请假!来小米,和妈说说话。叫温鸣去请假。” 她那霸道的样子,不由分说。小米看到了温鸣那无奈的表情。心里有些明白,这吕东伦估计受到的刺激不轻,现在大家都顺着她的意呢。所以温鸣也不好太过于强求。 她没想让温鸣为难,既然人都来了,那索性做好人做到底,她听话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吕东伦于是又高兴起来了。一一问着小米纪萧的情况。还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纪萧的照片。小米认出了正式自己找出来让温鸣带到医院的。温鸣上前,体贴地给母亲戴上老花镜,吕东伦看着照片,指点着说着纪萧小时候的事情,然后又问上小米几句。整个过程哭哭笑笑,看着真不像个正常人。 等激动了很久的吕东伦终于累极睡了过去时,小米和温鸣也打心眼地感觉到累。身体累是其次,关键是心累。 温鸣帮母亲掩好被子。和小米悄悄走出了病房。 他带着些歉意:“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实话,这样的温鸣真让小米不习惯。要知道,过去的他,就算她为他做了什么,他都会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更不会想到考虑她的感受来对她道谢或者抱歉。可现在处处为她设身处地着想的温鸣,却让她更心疼。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相比,棱角已经抹平了太多。而小米清楚,很多都是因为自己而发生的改变。这种认知,让她更难过。 她的笑容有些难看:“我应该做的,你不用客气,一点也不麻烦。”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是死一般的沉寂,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样的感觉好可怕。似乎曾经的亲密关系,有了隔阂。这让小米心底一阵刺痛,可却发作不得。 沉寂了几秒后。两人又同时说话。 温鸣说:“我想....” 小米说:“你要....” 那场景真是有些诡异,如果是平常,那一定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可现在。两人也只能苦笑。温鸣很绅士地请她先说,小米也不客气:“你要是需要这几天呆在医院的话,我让张阿姨给你收拾些东西带过来,家里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弄好的。” 温鸣点点头:“我也刚想和你说这事。妈的情形现在不怎么好,精神科的医生说她的抑郁症本来就一直没有根治,只不过过去是轻微的,并不影响生活,可是现在情况有转严重的趋势,我想这几天还是在医院里多陪陪她。” 小米点头:“这个是应该的,我回头让张阿姨收些东西送来。” 她想起来了他父亲郑重其事地给自己的提出的问题,声音有些沙哑:“你爸爸说希望小忆和你们一样姓温,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 温鸣看着她,小米又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眼底的痛楚。她有些受不了那个,转开了头:“那我先走了。” 他没留她,想说点什么,可说出口了却是:“辛苦你了,路上小心。”话才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子的话不应该是他说的,更不应该是对她说的,太礼貌,可却是非常的疏远...... 小米显然意识到了,她没回头,只是伸手向着身后挥了挥,义无反顾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鹅毛一般的大雪,那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小米倚在车窗上,失神地看着窗外,没有看到初雪时的激动心情,反而却发现眼角不知不觉地多了些泪水。 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在心中给自己鼓劲:“艾小米,什么风吹雨打你没见过?你现在难道还不明白,世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吗?不管是什么挫折,最后归根到底都是人们给自己垒了一堵墙,横亘在路上。可是不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么,大不了换条路走!那样的话,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她虽然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348章 议论 病房外的温鸣,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被抽了筋骨一般地颓废,以至于他得靠墙站着,才能获得点支撑。他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张开。心情是无比的烦躁和焦虑。他的手已经在衣兜里摸索,取出了一盒烟,抽了其中一根,动作麻利地点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带着种不拘的潇洒,以至于路过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多关注一下这位影星一般的男人几眼。 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了,他和小米那曾经神仙眷侣一般的亮相,很多人都知道。何况他们夫妻还是程川市的形象代言人。当沉浸在思考中的他听到有人低声地议论,那不是程川市长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避开了。然后就有护士红着脸,拿了本子来请他签名。 就算心情再怎么烦躁,现在的温鸣耐心显然好了很多,他一一给那些小护士甚至是医生,还有些病患签字,如同个明星似的。叼在嘴里的眼,烟灰都老长一截了,他却没机会吸一口。不过他那衣冠楚楚的造型和那痞痞地叼着烟的样子,更是迷倒了一大片怀春少女。不少人忙着合影,**他的正面照,甚至他忙不及用他做背景也行。 一时折腾过后。小李闻讯赶来,让那些人都散去了,温鸣才有片刻的清宁。他看着已经点完的一支烟,苦笑。看来有时候分散一下注意力,还真是个有效的方法,本来他都打算抽着烟好好想想的,哪知道被这么一打岔,心里的那点愁苦,居然少了些...... 送小米回去的司机效率很高地回来报备:“温市长,我已经把夫人送到办公室了。” 温鸣点点头,司机等了会儿,见他没发话,恭敬地弯弯腰:“那我先下去了,有事您叫我就行。我就在车上。” “她还好吧?”温鸣答非所问,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司机楞了楞。想起了自己从后视镜中看到的那个靠窗哭泣的女人。他老实回答,简明扼要:“她哭了。” 温鸣垂下了头,挥了挥手。 司机恭敬地退下,可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温市长掏出一只烟,抽了起来。空旷的走廊里,他一个人抽烟的背影,尤其显得孤寂。他摇了摇头,看来无论在什么位置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烦恼。这个没人能躲过。 这边,温鸣深深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如果是公事,有秘书会帮他接办公电话,这个电话是他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人不多。只可能是很好的朋友或家人才有这号,又或者比如发生了重大的事件,秘书也会打这个电话给他汇报。 温鸣把烟尘吐尽,接了电话。 是高尔柏打来的。这小子不声不响地跑来了程川,看来是找金梓楠的,可惜是吃了闭门羹,所以想找他喝酒倾诉。 母亲其实有陪护,而且父亲也在,温鸣忽然觉得,自己也是该去喝几杯的人,他对着电话里的高尔柏,应下了这个酒局。 有着七彩斑斓灯光的暮想酒吧,就在程川有名的护城河边。河边的夜景灯已经把酒吧照得尤其变幻,酒吧内部一点也不示弱,更是装扮得灯红酒绿,那邪魅的场景和气氛,就算没寂寞的人都要被酒吧的气氛生生勾出埋藏在心底的哀怨来。 高尔柏早在酒吧的露台上,选了个靠近江边的包间。他明显地是想倾诉心事而来,而不是为了排解寂寞,所以只邀约了温鸣一人,完全一扫过去那前呼后拥,人少了他高大爷还不爽的样子。 温鸣走进去的时候,高尔柏失神地呆看着江水,情绪明显地低落。 “怎么了,那是?我居然三生有幸看到高爷独酌的场面,是我眼花了么?还是我眼花了?或者真是我眼花了?”温鸣打趣了一下高尔柏。 老嘴老脸的,高尔柏连还嘴的心情都没有:“你小子当然什么都说得出口,佳妻儿子抱满怀,你这日子也幸福到头了,还有什么你能看得上眼的?” 温鸣脱下外套,坐在了高尔柏对面,叹了口气:“兄弟,你还真说对了,我这幸福也真怕是要到头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高尔柏对着瓶口呷了一口啤酒,斜睨着他。 是高尔柏邀约喝酒,哪有他先诉苦的理。温鸣摆摆手:“先不说我了,我看你是心事重重的,说来我听听,好歹现在在我的地界上,说不定还可以小帮你一把,帮你排忧解难呢。” 说到自己,高尔柏颓了:“你就算是程川人民的父母官,可人民的自己的家事,你也无能为力吧,我的事呀,估计谁都不能解决。除非有人想通了。” 温鸣领会了:“怎么了?金梓楠还是不理你?连个小小的机会都不给?” 高尔柏苦笑:“她要是肯给我机会,那真是我梦里都要偷笑了。我隔三差五地来程川,她不理我,我这次打算把分公司办到这里,亲自来这边坐镇。你看,我这次来程川大半个月了,连句好话都没听到,她见到我扭头就走,还和别人说不认识我,让我别纠缠她!” 说到这里,高尔柏有些伤心:“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上班吗?酒店里帮人家弹钢琴,那也就罢了,好歹和高雅还沾点边,那里的人看着也还算有点素质,不是那么猥琐。可是到了夜里,她转身一变,就成了夜店里的女皇,唱歌跳舞还样样能,她爹还真没白培养她,她还无论什么地界都还混成了头牌!那种地方,鱼目混珠的,什么货色的人都有,看着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我简直是杀人的心都有!不过还好,她还知道坚持卖艺不卖身,要不哥真想去捣了那家夜店!” 说到这里,高尔柏气呼呼地灌了一大口酒:“这女人还真不消停,为了钱简直是疯狂了,有点空闲时间,就跑到广场去当流浪艺人唱歌等着人家投钱!她就在那边弹边唱,别人路过往她的盒子里扔个一块两块的。你说她金梓楠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日子,你说我怎么可能看着她过这样的日子而不管她!可是她鸟都不鸟我!” 他无法忍受地伸手遮住了眼睛:“温二,你说是哥不帅还是哥没钱?这里早就敞开了怀抱等着她,她还就不来投奔,偏偏要去搞三搞四的,你说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温鸣看他难过,安慰他说:“她的情况小米也和我说过,梓楠是个很有分寸的姑娘,你不用担心。而且,没事,没人觉得她是你的人,所以你也不用那么多虑。丢不了你的老脸的。” 哪知道这话可是桶了高大人的马蜂窝了,高尔柏有些暴跳如雷:“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人!她从穿开裆裤就说要嫁我,这么多年来紧追不舍的,我怎么躲都躲不开!那结果大家都选择了默认值了,认为这事是真的了!你说谁不那么认为!还有,她都把我弄出心理障碍了,就算做个春梦,和个美女亲热一下,她都要来梦里拿着刀追杀我,说我是她的!把哥都差点吓萎了,你说兄弟,这日子还能过么?” 温鸣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知道,老大啊,当初她把你追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你乖乖从了不就没了今天这事儿了?那样的话你们俩都恩恩爱爱很多年了,难说下一代都有狗高了,你看,现在老大徒伤悲,浪费了大把的青春岁月,追悔莫及了不是?” 高尔柏深以为意:“是啊,我当时怎么那么浑呢。就一心想着把她甩开,她费劲力气进了我的公司,非要做我的助理,我硬是把她弄成了个空壳子,把她贡着都不理她。最后她无奈地离开了公司。我生病的时候,她来家里照顾我,我不知道说了多少狠话,硬是赶她走......” 他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表情:“我怎么赶她怎么骂她她都不走,对我温柔极了,还和我说人生病了就是脾气怪,给我熬了粥,亲自喂给我喝,还真没女人对我那么好过。连我妈都没那么上心过......” 他换了个表情,很懊恼的样子:“可是,我骂她不要脸,还故意带女人回家,当着她的面亲热,还问她要不要一起来。她当时脸上的表情,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就那样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就像是咬着牙一般:“高尔柏,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高尔柏在脸上抹了一把,带着无比的懊悔,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我真的后悔了,非常后悔,可是温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方法能把她追回来么?” 温鸣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高尔柏受的这个苦,自己也承受过,他完全能理解他的痛苦。 那家伙再次猛灌酒,有酒壮胆,就咬牙切齿了:“我真怀念旧社会!爷就看上这个小娘子了!爷就抢了再说!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有谁敢说不!她不从也得从了!” 平素里一贯自以为风采翩翩,大山压顶都不皱眉的高尔柏,从来都有大把的小娘子贴着他投怀送抱,课这厮居然动了抢人的念头,看来那个叫做金梓楠的小娘子真是把他逼得快走投无路了。 温鸣无语了,不过兄弟嘛,还是得劝导的,他举起酒瓶:“来来来,不说那些,先喝酒,一醉方休!” 高尔柏也不是个傻子,温鸣才进来时,脸上的表情他早看出不对劲了,这回看着温鸣打算开喝,也不客气:“你小子也摊上什么事儿了吧,那脸臭的和个烂水潭似的,从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说来听听。” 温鸣一愣神,思绪有些飘远了,自己摊上的事情?对,父亲的话好像还响在耳边:“温鸣,现在小忆的身份也清楚了。你听爸爸的话,慢慢结束吧。爸爸不是看门第的人,可是你们这种情况,却是我无法忍受的。如果是别人,爸爸不拦你,可她是你大嫂啊!前面发生的,那是因为你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所以这个也怪你们不得。可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只有收手这条路。我们温家不能容忍这种违背伦理常纲的事情发生! 你和小米的感情很深,这个爸爸知道,一下子斩断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很残忍,所以一步步来吧,先冷却一下。爸爸已经安排你到省委党校学习一段时间,你们先分开冷静一下。有时候,距离是会慢慢地拉开两个人距离的。你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相信爸爸也是为了你们好。” 想到这里,温鸣忽然心头起了一阵不平之意:“是啊,我遇上事儿了,狗血得让人不敢相信,我说出来估计你都要说我在编电视剧,就不说了,喝酒喝酒!” 高尔柏来了兴趣:“我的事情也狗血啊,也电视剧啊,大家彼此彼此,说吧说吧。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就当我俩今天都在看电视剧吧。” 温鸣狠狠地喝了一口酒,动作太猛,酒汁溢了出来。他毫不在意,他和尔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从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他指点尔柏是可以值得信赖的,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了:“尔柏,我有个大哥你知道吧?” 高尔柏点点头,这个事情家属大院的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毕竟那个事儿闹得很大的,据说当初温鸣的大哥没了,他妈妈差点疯了。本来他妈妈在政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可因为这场打击,最后也就在妇联混混日子了。不过,后来因为有了他,她妈妈才慢慢好起来的。 温鸣苦笑了一声:“那场大地震,我大哥他根本没死。没人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反正很有戏剧性,我爸妈错认了另外一家人的孩子,以为是我大哥,当时大地震后,本来就混乱,那孩子被找到时,又和我爷爷奶奶在一起,虽然是难以辨认,可大小也和我大哥差不多,我父母自然而然地以为就是我大哥。可我大哥在事情发生时,却好巧不巧地和另外一家人的父母在一起!那家人的父母遇难,就我大哥幸存,我大哥那时候也就一岁多,完全说不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做搜寻工作的人当然就把我把大哥划归为父母双亡的孩子,当做孤儿送往了孤儿院。所以我大哥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大......” 高尔柏惊愕得嘴里的酒滴下了几滴都忘了擦,的确,温鸣的这个更比他的狗血。都惊着他了。他没想到,接下来的情节更是狗血...... 看到高尔柏的表情,温鸣无奈地耸耸肩:“我们猜测,也许两家人平常就熟识,难说那家父母要出去做什么,顺带带了我哥出去,自己的孩子就随着我爷爷奶奶留在了家里。不过事情到现在,已经没人能证实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最终的结果已经是这样了。” 第349章 反应 高尔柏回过神来:“那你见到你大哥了吗?” 温鸣再度苦笑:“可惜了,后来他因为一场事故,已经离世了。” 高尔柏皱起了眉头:“是我酒喝多了头晕吗,怎么这个事情那么拗口?你想说明什么?”在他看来,事情到这个环节,也就是做了加法又减法,结果都没有变化。真不知道温鸣为此大伤脑筋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大哥结婚了,留下了一个孩子。”温鸣悠悠地说。 “哦。”高尔柏有些释然,原来是这样。于是劝慰温鸣:“事已至此,你节哀吧,好好帮你大哥带大这个孩子。”他有些不以为然,温家的实力和财力,要把这个孩子好好抚养大是完全不是问题的。 温鸣黑黑的眼睛盯着高尔柏,似乎是在打量着他听到这话的反应,不过他一点也不耽误,继续揭露真相:“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吗?” 高尔柏怎么可能知道,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只是本能地反问:“不知道,谁?” 温鸣目光深邃,眼睛里满是痛楚,甚至还有种脱力后的颓废:“这个孩子他妈妈叫他艾忆,他妈妈的名字是艾小米。” 高尔柏一开始不以为然,毕竟喝了酒,反应力稍有滞后。可等他反映过来后,“噗”地一声,喷出了口中的酒不说,还失手把酒瓶打翻在地上,一声脆响,伴随着他脱口而出的骂声:“我靠!” 温鸣抽了张纸巾,面目表情地擦拭着那个冒失鬼喷在自己衣服上的酒汁。表情比高尔柏还镇定。 这场由高尔柏发起的替自己排忧解难的酒,最后变成他心甘情愿地退居二线,温鸣反倒成了主角。从剧情上来pk,高尔柏觉得自己和金梓楠充其量是点言情小说,最多是追求和被追求,还有追求未遂的桥断,也就是个小言。温二那故事简直是都市言情狗血电视剧啊,家庭子女爱情亲情都出来了,那段数不是自己能比拟的,所以这场酒要是把自己喝成了主角,那都有些对不起那辛苦码字的叫啥菜菜的...... 于是高尔柏陪着温鸣,针对温鸣同学这种曲折的经历,给温同学出了馊主意若干。一贯**不羁的高尔柏,当然不会赞成温狄那种想法。可以说他对此简直是嗤之于鼻。他喝了酒,正是放得开的时候,也就没太顾及温狄的身份,说得有理有据:“这件事情,虽然是离奇了点,可也不是不能解决。你大哥既然都不在了,你那老爸居然还不允许你和小米在一起,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我们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和小米分了,那小米重新嫁人,那老公就算对孩子再好,也不会好过你这个亲叔叔去吧?而且让你们温家的孙子喊别人爸爸,你老爸就不觉得难受?这是其一,其二是我觉得吧,你们两个很不容易的,现在走在一起,那个小米我早看出来了,对你感情深着呢,至于你,恐怕也是离不开她吧。如果你们就应你爸的要求,就这样分了,你说那个小米心灰意冷,如果抱了不打算再找老公的心,就这样过下去的话,你们家人就不会觉得内疚?你心里就不痛苦?还有其三,如果你爸真要讲伦理纲常,那先和小米好的也是你,那你大哥怎么着也是后来的,就算和小米生了孩子,他也在你之后,那你就违背不了什么伦理,那这事儿不就这样过了?” 难得高大人喝了那么多,居然脑袋还能正常运转。说得温鸣板着的脸都舒温开了。 温鸣心底积压的种种,忽然间在高尔柏的点拨下,豁然开朗。 他笑得很痛快:“好兄弟,来,接着喝,不醉不归!” 那天晚上,温鸣和高尔柏,喝了个痛快,面前的玻璃瓶子简直都堆成了山,喝到最后,温鸣最后一丝意识是高尔柏那晃来晃去模模糊糊的脸...... 整夜的宿醉,不止头疼,还全身酸痛,特别是身上,晃来晃去的,让温鸣非常难受。难道他还在醉酒,所以觉得晕?他呻吟了一声:“小米,给我倒杯水......” 可是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让温鸣惊得坐了起来,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前那陌生的场景,让温鸣心里一沉。 他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一张车上,刚才的摇晃不是他头晕,而是车子一直在往前开。他惊愕地四处打量,看到了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正看着他,一笑就俩酒窝,是个甜姐:“首长好,我是你的保健医生,我叫田恬。” 果然,人如其名。温鸣皱了皱眉,有些迷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还没来得及问话。田恬很有眼力劲地赶紧说明了:“首长,我们现在刚进了省委党校的大门。” 姑娘很机灵,给温鸣留了面子,还不动声色地搭了了个梯子:“首长昨天应酬,身体有些不适,不过没关系,现在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党校期间,首长的健康问题都由我来负责。” 温鸣看着那眉宇间和举止上居然有几分像小米的田恬,心里明镜似的,不过就是非常懊恼。果然生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不知不觉中还是中了老头子的招。他再打量那叫田恬的,也不得不佩服老头,手脚还真快,连保健医生也找好了。不止是找好了,居然还找了个和小米有几分相似的人。老头子的用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那叫田恬的姑娘,机灵得近乎狡黠,显然是得到了授意。她笑眯眯的拿出一个手机:“首长,现在也到了党校了,按照规矩,您要进行封闭培训一个月时间。手机就先放我这里拉。不过您放心,您要是真有急事的话,我们是有好多渠道可以给您和外界联系的。只是一般情况下,您就只能和外界暂时切断联系了。” 温鸣认出她手中的那个手机,正是自己正在使用的,他沉下了脸,那女孩子装作没看见,笑眯眯地收起了电话。向开车的司机招呼:“老杨,我们先去住宿区!” 温鸣心里清楚,自己能中招,肯定是老头子的授意。否则他的身边也不是没人,这些人不可能这么不声不响地就把醉酒的自己给拉回了省城。h省的省委党校,以管理严格闻名,据说完全是军事化管理。他暗暗叹气,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真是人在屋檐下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对着那位田恬说:“我来得匆忙,家里都没来得及交代一下,你电话先给我,我给我媳妇打个电话。” 田恬笑得无比香甜:“首长,您就放心吧,我们会统一通知您的家人。” 温鸣有些悻悻,又不好出手和小姑娘抢手机,只好先偃旗息鼓,伺机再动。 车子行驶在风景如画的党校校区里。那些修剪出来的园林景观,形象生动,有像长颈鹿的,也有大象,还有布局精致的孔雀。配上那整体的道路和建筑的设计,整体来说倒真像是个风景区。 景色虽然优美,可温鸣却完全没了欣赏的心思。他默默寻思着,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短。父亲居然能对自己这样,自然也会对小米的那一方会有所动作。对于父亲的手段,温鸣是有所知晓的,温高官沉着冷静,看问题切入要害,要做什么事的话,下手是稳准狠。否则,他不能站在今天的位置上。 这种无声无息的扼杀,正是父亲行事的风格。温鸣越来越担心起来。他才经过一夜的宿醉,头脑还有些发胀,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居然想不出父亲会怎么样让小米知难而退。想想那个小笨蛋,温鸣真有些忧心忡忡。没了他,她能应付这些场面吗?没了她,她会不会自己不坚定,先退缩了? 他清了清嗓门:“昨天和我一起的那个朋友呢?” 田恬脸上还是那职业性的笑容:“他被他父亲带走了。” 温鸣一阵汗颜。一个是堂堂的市长,一位是知名集团公司的老大,喝醉了酒的结果居然都是由各家的老子领回去了。他高尔柏是被父亲领家去了,而他温鸣也好不了多少,被遣送进了全封闭的党校..... 这事怎么听着那么像个笑话......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对了,小田,我和你商量个事儿,我单位上还有些工作都没交接好,你把电话给我吧,我在电话里交代一下。” 田恬笑得更甜了:“首长您就放心吧,温高官亲自坐镇程川,指定了代理市长,把相关工作都布置下去了。” 这个老狐狸,连一点点垂死挣扎的机会都不给留!就算是自己亲爹,温鸣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骂。 他平定了一下心绪。这回算是明白了,老头子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如果自己真要和老头子杠上,那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他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干脆躺下养神。没有想到好办法前,保持体力和实力那是必须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温狄的儿子,温高官不可能只是自己厉害,不把好基因传给儿子的对吧? 用句古话来说,那叫虎父无犬子...... 温鸣没想到,他那爹的确是真老虎,不止是安排他进了党校,连后续都早做好了打算...... 到了住宿区,司机拎下车的行李箱,让温鸣有些怔住。这个准备工作也做得太充分了点。他稍后打开行李箱整理衣物的时候,有些失神,那摆放行李的方式,明显地是小米收拾的。衣服从内衣到袜子一天一套都放在一天一个的塑料袋里。是一周的量,五个塑料袋,可以看出小米很细心,衣服的薄厚搭配都有,他可以依据天气情况来做选择。这样的老婆,真是让他贴心极了。不过,他也有些迷惑,难道小米已经知道自己要来党校? 事实上,小米根本不知道温狄有把儿子送到党校的打算。她只是以为温鸣有可能要在医院一阵子,具体是多长时间,她也没把握,于是帮温鸣收了一周的衣服,交给墨子在晚上的时候就带到了医院。她哪里知道。温鸣和也是满腹心事的高尔柏,居然在酒吧里酩酊大醉。温狄打到儿子手机上的电话,都是由店员接听的。于是温狄知道了儿子的下落。 温狄本来就为怎样劝儿子心甘情愿地去党校冷静一段时间正在伤脑筋,不过老头子最擅长的就是抓住机会,顺势而为。于是在温鸣人事不知的时候,温老头子就导演了开头那一幕,还顺带告了高尔柏一嘴,要知道,高老头也正为儿子的所作所为憋屈着呢。金方正在台上时,高尔柏死活不愿意亲近他家的丫头。本来还让他气愤不已的,结果金方正倒台了,他还没来得及夸及夸儿子有先见之明呢,这高尔柏却巴巴地说他恋上金梓楠了,美其名曰还为了追爱要常驻程川。老头子心脏病都差点被折腾出来。得到温老头的告密,高老头子赶紧气呼呼地找人来把儿子也给带走了。 当时,事情发生时紧跟着温鸣的有小李还有司机,小李的作用很明显,负责温市长安全的,司机也会几手。本来是不可能让温鸣出这样的事情的,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说,温老头子还是老大的亲爹!再怎么能干,在这种场景下,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温鸣束手就擒。小李在温老头胁迫的目光下,甚至还帮着从医院拎来了小米准备的行李箱。 于是在种种种种的进温下,温鸣就这样出现在了省委党校。 当天晚上,小米手机上接到了温鸣的一条短信,冷冰冰的,简洁到了不能再精简的地步:“近期我在党校学习”然后就没了。小米再打温鸣的手机,已经是冷冰冰的那位女人有礼貌的录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然后还不愿其烦地用英文说了一遍。 小米拿着手机,心里很不安。昨天温鸣的冷淡,她虽然已经感觉到了,可并没觉得事态有这么严重。可现在温鸣这么突如其来的疏远,简直让她不敢相信。难道事情真的发生了变化,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小米打了好几次温鸣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 她拨打了温鸣身边人的电话,那些人都像是被统一了口径:“温市长到省委党校学习去了,需要封闭培训一段时间,具体是多长时间,我们还真不知道。” 小米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是却又无法找到温鸣。那种感觉太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她发现自己怀孕,而温鸣消失了的时候。她需要他的时候,居然没法找到他! 那种惶惑的不安全感笼罩住了她。可是她心底还是有些不相信,她暗自猜测着那么柔情蜜意地和自己说着那么动听的情话的温鸣,也许真的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而并不是为了离开她而这样...... 第350章 内刊 经过了曾经的误会,小米就算心底不安,也还是保持了镇静,她想温鸣无论如何会回来的。他不可能再丢下她。这样的念头,支撑着她一天一天地等了下去。 一周过去了,温鸣没有消息。小米还能沉得住气。她上班下班照顾小忆,按照原来的步骤生活着。生活也还算平静。 两周过去了,还是一样,小米有些焦虑了,现在通讯这么发达的时代,难道党校这种代表先进生产里力的地方,就连个电话都没有?温鸣就能这样一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这个也太说不过去了。她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动摇。 第三周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一下这个事情,吕东伦找她来了。 才半个月不见,吕东伦瘦了很多。脸色发黄,很憔悴。只有看到小米怀中的小忆的时候,眼睛才一亮。 吕东伦来之前,温狄就给小米打了电话,说小忆的奶奶身体很不好,情绪也不稳定,医生建议先平稳一下她的情绪。建议心病还是心药治,而这个药,大家心里都隐隐有数,那就是小忆。于是温狄在电话里请求小米能不能安排一下,让小忆来跟吕东伦和他生活一段时间。他再三保证,时间不长,就等吕东伦能在这个事情中有所平静后,估计也就一两周的时间,就把孩子送回来。 小米知道,这种情况还真有些不好拒绝。平常自己上班,都是张阿姨带的多,如果要小米和爷爷奶奶生活一段时间的话,那张阿姨是一定要跟着去的。上次认祖归宗的事情也证明了,不管吕东伦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个称职的奶奶那是一定的。上次她把孩子带走,照顾得也很好。 小米想到已经去世的纪萧,心肠怎么也硬不起来拒绝。于是,吕东伦此行,是亲自来接孙子的。她现在从单位上退了下来,本来就无聊,又发生了这些家庭变故,她急切地想找点事情做,而她最想做的,就是带孙子。 小米则想到有张阿姨在,自己也放心。于是虽然很不舍,她还是让吕东伦带走了小忆。 从准备让小忆和奶奶回去,小米就忙了好几天,收拾小忆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一个小孩子出门,果然是和搬家一般的排场。不过还好,吕东伦带了足够的人手,这边墨子也能帮忙,所以总算顺顺利利地送走了他们。 小米还来不及喘口气,就有事情发生了。 事情的发生得从一个政府办的内刊说起。 小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温鸣的消息了。这回小忆又随着奶奶回了省城。于是她也就闲了下来。她这一闲下来,就想到了那刚生产不久的刘恋。刘恋生了个女孩,小米也就是她刚生产的时候,跑到医院里看了一次。现在想来有空有闲,自然第一时间又跑到了刘恋那里。 刘恋现在已经是女人味十足,完全没了以前那户外暴走的女汉子形象。打扮女人化了不说,人也长得面色红润,眼神都变得娇羞了,一副被滋润得不行了的摸样。她的那个小宝贝,和杜子腾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现在还是个奶宝宝,就已经有了要祸害众生的容颜。小米寻思着这样的美女,小忆应该会稀罕的吧,于是主动前往,这次去有两个目的,一时看刘恋,二是找机会给儿子先下手为强,定个娃娃亲啥的。 她压根没想到,此次自己的友情探访,居然会遇到让自己那么心痛的事情...... 她和刘恋毕竟那么久没一起好好聊聊了,见了面自然是很亲热。刘恋家的小宝现在已经五个月了,也算慢慢地好带起来,而且还有保姆帮忙,刘恋终于可以抽出些时间来陪小米。 小米逗弄了一会儿那个小美人坯子,说了让小美人和自家小忆定娃娃亲的笑话,哪知道杜子腾和刘恋还颇为赞成,还真这么说说笑笑地就定了下来,小米改口叫小美人俺儿媳妇儿,刘恋则称小忆俺家姑爷。 说笑间到了小美人吃奶的时候了,刘恋的奶水不多,现在喂的都是奶粉,于是由着保姆把孩子带走。两人这才有空正式坐下来。她们俩初略地聊了聊近况。说到小忆被奶奶带走,刘恋有些埋怨小米,说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忆是温鸣的亲侄子这事,小米一直没告诉刘恋,就一个人这样憋在肚子里。听到刘恋这么说,她也就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对她来说这是件越来越让她不再那么激动的事情了,可对刘恋来说,无异于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刘恋抽着冷气:“小米啊,我看你这个事情,怎么越来越难收场了呀!你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打算?温鸣现在杳无音讯,难道她一个人自个儿打算打算就把这事给解决了?小米苦笑。 刘恋敏感地注意到了小米的样子,紧接着追问:“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家让你为难了?” 小米摇头。 刘恋不愧是她的闺蜜,简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很快就切入了要点:“那是温鸣的态度让你为难?” 小米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刘恋的火爆脾气一如既往,腿蹬桌子,拍案而起:“他敢咋地!小心我废了他!” 杜子腾走过来,柔柔地看了刘恋一眼。 刘恋乖乖地坐回了沙发,并拢双腿,标准的淑女坐姿坐下,很给杜子腾面子。不过口中说出的话还是那么的勇猛:“说吧,怎么回事,放心讲,我给你做主!”一副摩拳擦掌,一句话不合就上门打砸抢的摸样。 小米不知道从何说起,支支吾吾地把发现小忆和温家的关系后,温鸣的礼貌和疏离,还有后来就去了党校然后这么久都没消息的事,尽量很客观地给刘恋讲了一遍。她知道,自己要是添油加醋把刘恋的火给挑起来的话,这个家伙是能为了她拔刀相向的。 刘恋听着小米说着,脸上的表情像是七彩画板,随着剧情的跌宕起伏变换多样。不过总体趋势是越来越沉重。 拔刀而起的事情没发生,已为人母刘恋回过头,柔声使唤杜子腾:“小腾腾,去书房把你们电视台发的这个月的那本党校内刊,给我拿来。” 小腾腾一直在不远的地方坐着。虽然过去他是小米的闺蜜,可现在他也是刘恋的老公,就算他再想加入到对话中去,也觉得不妥,他得和小米保持距离。可是内心渴望听到的心情却丝毫不减,所以才会在一旁旁听。这会儿听到老婆的号令,赶紧婀娜聘婷地扭着去书房去了。 小米看着他那造型一阵恶寒,忍不住八卦了一把,看着杜子腾的背影:“你确定你家男人真是你家男人?” 话说得绕口,可刘恋理解,她打了小米一下,比这遮遮掩掩的家伙开放多了:“你这死鬼!放心好了,我家男人在床上绝对男人,这样就够了,你瞎操什么心!” 人家使用者都不抱怨,她这一旁观者更是无权再说。于是小米住了嘴。 那位床上的绝对男人,继续用让小米恶寒的猫步扭下了楼,把一本党校内刊交给了家中的领导。 刘恋把书翻得哗啦啦地响,边翻边说:“我前几天无意中看到,他们这一期的内刊,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你这么一说,所有的线索串起来,我看是绝对有问题!” 她的手停在内刊的一页中,示威一般地点着,温示给小米看。 质量极好的铜版纸,彩色的扉页上,大大的标题,第3012期学员活动实录。小米略扫了一下文字实录,目光落在了上面那为了衬托活动的丰富多彩,而附上的照片,有植树的照片,还有学员上课、下棋、打球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党校开舞会的照片,在彩带的映衬下,温鸣的笑脸格外地灿烂,他怀中,正拥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女子眼睛里柔润得快要滴出水了,满脸崇拜地看着温鸣。而温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心爱的女子捧上了云端,无比的惬意和意气风发。 摄影师应该是很有些艺术造诣的,这张照片如果拿去当证婚广告的背景,那完全是没问题的,郎情妾意,天作之合,他就那么一下,小小的照片就捕捉出了种种的情绪,的确是难得的佳作...... 虽然是佳作,可小米看着却心里像是受到了重重的一击,连呼吸都有些堵塞了的意思,喘息困难起来。 刘恋义愤填膺:“当时我无意中看到,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我想也没听到你说什么,如果我瞎猜了捕风捉影了,反而伤害到你们的感情,那就不好了,于是按捺下来,打算再观察看看。现在这种场景一对照,那显然是有问题!” 她看着小米一声不吭,有些同情:“他们打什么主意,我大概都能猜到一二。这种家庭,最道貌盎然了,有事没事估计还要讲点什么伦理道德啥的,现在这种情形八成是长辈出来,觉得你和温鸣的关系有些混乱,想出手理一下。” 她说得笃定还头头是道,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记者,看到的事情和人也不少了,她自然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和推理方法:“如果从纪萧和你的关系来看,你就是温鸣的大嫂,这个可能让他的父母都没法接受,如果你们在一起的话,在我们年轻人看来没什么问题,可他们这代人估计就够呛了,他们的内心里总会有种觉得**了的想法,所以这件事情,长辈出手干涉,是完全可能的。” 小米还是垂着头,没发表意见。刘恋哀其不幸,感同身受的难过:“长辈怎么样其实都不重要,关键还是温鸣的态度。你看,去党校这件事,我估计八成是他家的老头子安排的,这种人想拆散你们,可也不想背负罪名,就会用这种像‘化骨绵掌’一般的手段。让你们在不知不觉中分开,末了还怪他不得。 不过温鸣的态度就值得商讨了。你看,在医院他对你冷淡已经有些初见端倪,后来,他就悄然无声地给你发了个短信,就简简单单地说他去了党校,之后再没音讯。这种情况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老头子控制住了温鸣与外界的联系,一种就是温鸣已经认同了父亲的做法,现在正配合着把你往他们期待的路上带。” 刘恋再看看那张照片,非常不齿:“不过,你看温鸣搂住那个女的,笑得像花痴一般的造型,你要真说他是被老头子胁迫,我都不相信。而且温鸣谁啊,当初为了追你,百折不挠,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这次要是真被老头子给制住了,他就不会想到办法给你捎个信?” 刘恋的分析逻辑清楚,丝丝入扣又合情合理,让小米争辩不得。她心里多了些焦躁,忽然不想再想这件事情,她顾左右而言他:“不说这些了,一说心里烦。” 刘恋同情地看看她:“小米米,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并不是想让你怎么样,只是你要记得,以后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小米抱了抱刘恋,知道刘恋虽然说得很直接,可初衷都是为了自己好。她为能有这样的姐妹情意,深感庆幸。 刚才分开时,墨子说要去前面那一条街买点东西。离开刘恋家后,小米就没让他过来接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走着。 刘恋的话像是深深烙在了小米心上。虽然不想去想,可小米清楚,刘恋说得非常有道理。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如果自己是温鸣会怎样? 继续做夫妻?还是做大嫂和小叔?两个选择,他总得选一个。 只是现在他这么疏离的态度,越来越让小米觉得,他似乎往着第二个选择奔去。这种想法让小米心底一阵阵刺痛。 再怎么爱,在现实面前,恐怕也只能妥协吧。这种认知真让人心灰意冷。她神思恍惚地走着。一辆车险险地堪堪擦身而过,惊出她一身冷汗。她往边上靠了些。一旁的一家旅游公司,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了进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回去心情更差,不如东游西逛。 马上有人迎了上来:“美女,您想去旅游吗?放松一下身心,您看您是喜欢有山的地方呢,还是水多的地方?” 小米苦笑,仁者爱山智者爱水,自己也算是爱水的吧,可怎么遇到的事情让自己感觉自己那么脑残呢? 她目光接触到那位迎上来的人热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答了一句:“我喜欢水。” 那家伙推销功夫极为了得:“那太好了,我们正好有去泰国游的团队,价格优惠,保证不进店消费,而且签证有绿色通道,您只需要三天就能拿到签证。美女,泰国碧水蓝天,还是着名的佛教圣地,您无论是想去玩耍还是许愿,都是最佳的选择,您看要不要我详细给您介绍一下?” 第351章 休假 小米的思维迟钝了一般,有些滞后。玩耍?许愿?也许吧,也许自己都需要。温鸣既然能这么久把她冷在一旁,对她置之不理,而她一个人独守在家中,胡思乱想,那又有什么必要呢?也许她真的该去旅行一下了。 小米点点头,于是被引领到了位子上,坐了下来。那笑得灿烂的工作人员,马上在她面前摆上了一大堆的宣传资料。 墨子买完东西后,回到刘恋的小区,发现小米已经走了,给她打了电话确定了她的位置后,走到了旅行社里,就看到小米埋头在一大堆资料里,而对面的导购说得唾液横飞的场景。 小米没有小忆的牵绊,想散心的心意已决,于是很快电话回公司,打算休假。 她是温市长家内人,大家都知道,虽然平常她不利用特权,可她要真坚持起来做某件事,似乎也没人能拦。所以她这次仓促间的休假,居然很快得到了口头批准。 于是小米当场拍板,定下了三天后出游泰国的旅行团。 虽然小米想独行,可墨子肯定不会同意,于是墨子也成了这批团员中的一个。 小米做了决定后,迅速去采购旅行需要的东西。还好有墨子这个强劳力,大包小包地帮忙拎着。她也不觉得累,而且低落的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果然心情不好时大肆购物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有疗伤作用...... 墨子开着车,两人回了鸣翠苑,才到小区的门口,那里站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俊逸,注意到了那人的小米和墨子都一怔。 墨子开着车,两人回了鸣翠苑,才到小区的门口,那里站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俊逸,让小米和墨子都一怔。.. 车子停了下来,小米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小粟!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也不给姐姐个消息?”小米又惊又喜,难免抱怨起弟弟来。 艾小粟原来的青葱样子退去了很多,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看到姐姐是由衷地开心:“姐,我提前修够了这学期的学分,也攒够了回来的钱,终于可以回来看你了!你还好吧?” 他没等姐姐回答,就沉下了脸:“我回到老房子里,一看就是很久没住人的样子。你怎么又回这边来了?” 小米知道小粟对温鸣的抗拒,有些尴尬:“先不说这些,你吃饭没?把行李放一下,我们出去吃饭吧!” 小粟才下了飞机,就回了老房子,那里扑了个空,他已经想到了姐姐可能在这边。虽然对温鸣非常不满,可是这么大老远地回来,看不到姐姐,他也有些心不甘,所以才跑到了别墅这边来。 小米看着弟弟老成地板着脸的样子,轻声说了句:“他在省城呢,这阵子都不在家。” 小粟非常不想去别墅里,可现在也疲累交加,出国那么长的时间,他是很想念姐姐了。就算当初因为温鸣的缘故,对姐姐撂下了狠话。可在国外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想了很多,也许自己太冲动了,姐姐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难说她有她的道理,自己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听听姐姐是怎说的。 所以现在小米才说温鸣不在,小粟也就不在坚持,顺从地由着墨子把行李箱放到了车上,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别墅去。 看到后备箱满满的旅行用品,小粟有些吃惊:“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小米拉着弟弟的手,就有些舍不得松开。母亲没了,她对弟弟的情怀不止是姐弟那般简单,还带了些母爱:“小粟,你要是再来晚几天,姐姐和墨子都要出去玩去了,那你和我们可就是真真错开了!” 说完后知后觉,是啊,两天后她和墨子就要出发去泰国,那弟弟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留下吧。她看到弟弟,心情明显好多了:“小粟,你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不?要不也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小粟这次回来,本来就有些放心不下独自呆在国内的姐姐,两人现在也没什么其他亲人,也就是相依为命的两姐弟。回国的目的也就是看看姐姐的情况。见小米的生活还不错,小粟有些放心:“我无所谓,可去可不去。不过去也不能太长时间,最多十天左右,再多我导师就要取消我的资格了。” 小米的脸上,笑容灿烂:“那好那好,找旅行社报名应该还来得及。” 到了别墅,帮小粟整理好行李,墨子拿了几人的证件护照,赶去交给旅行社帮忙办签证去了。两姐弟终于可以坐下说说话。 毕竟是在国外摸爬滚打了一两年,小粟明显地比离开姐姐的时候成熟都多了,办事也更加沉稳,这个让小米很欣慰。 他现在对姐姐和温鸣在一起显然持保留意见,但已经不会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个小米了。只不过想到那还素未谋面的侄子,他倒是很关心。 小米才向刘恋说了关于小忆身世的种种,此时还真不和小粟再来谈起小忆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她太有成为祥林嫂的嫌疑了。只不过小粟显然对小米把孩子交给吕东伦带一阵子很不赞同。他那带有些谴责的目光,让小米心里难受。 她还是没忍住,简洁地和小粟交代了一下小忆的情况:“小粟,姐也没想瞒你,只不过当时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没和你说,其实小忆是纪萧的孩子。” 小粟脸上是吃惊的表情,不过聪明的小粟很快就领会到了姐姐当初为什么一意孤行,要来找温鸣的原因了,他惊愕地说出了一半的话:“姐,你是想让温鸣把孩子......” 他停住了没继续往下说,表情痛苦地埋怨自己:“都怪我,都怪我,真没用!那么无能,不能帮你,还误会你......” 小米没去劝弟弟,脸上表情平静:“这个才是刚开始呢,小粟,纪萧是孤儿你是知道的吧?” 小粟点点头,这个当然,纪大哥还和自己谈了不少孤儿院里的事情。他盯着姐姐,难道说这个也有问题? 小米垂下了头,不忍心去看弟弟那期待的眼神,要知道,他可是一直很喜欢和崇拜纪萧。如果告诉他这个事情,也许对他也是种伤害。 她的犹豫神态让小粟急坏了,催促着说:“姐,快说呀,到底怎么了?” 小米在心里暗暗哀嚎,说实话她真不想亲口告诉小粟这个事情。可是小粟迟早会知道,也许早告诉他,他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她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纪萧是温鸣的大哥,是亲哥。” “什么?这个也太扯了吧,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可能是亲兄弟?再说了,温鸣的父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孤儿院吗?”小粟第一时间就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小米在此时,已经没了和弟弟说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心思。只是疲惫地告诉他结果:“鉴定都做了,没错的。” 小粟眨巴着眼睛:“这么说小忆横竖是他们温家的孙子?” 小米无奈地点头。 “我靠!”小粟骂了句脏话。这种情况几率也太低了点吧,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呢!真是让人弹指一挥间,恍如隔世,入眼皆是生面孔…… 他焦躁地站起身来,走来走去:“既然这样,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小米还真没系统地想过这个问题。她在小粟面前,忽然心生怯意。 小粟也不管她,自顾自地规划着:“当初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有想把你一起带到国外去的念头。要不是那时候我只能自保,你早就跟我在国外生活了。” 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别墅里那些低调却又奢华的东西,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愤慨:“那样的话,你也不需要顾不得自己的内心,虽然在别人看来你是嫁得好,可你心里的苦,我知道。” 小米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倒是转移了话题:“小粟我们这次要去普吉岛和皮皮岛两个地方,来,姐姐帮你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衣服和泳裤,不够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出去采买。” 小粟知道姐姐此时不想说,可能有她的打算,于是配合地起身。两姐弟毕竟那么长时间没见了,边收拾东西,边说说笑笑。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墨子回来,发现两姐弟把要旅游用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小粟还从网上下载了旅行攻略,列出了一张清单,正一样样地和姐姐对着。做着行前准备,墨子看着那琳琅满目的东西,不由得摇头。看来他这个挑夫是当定了,两姐弟是办事认真的人,连药品都准备了不少,什么肠胃药、感冒药、防蚊液、创可贴,小粟还往那医药包里塞着一种不知名的中药,说是清凉下火的。 收拾起来的衣服也不少,小粟鼓动着姐姐,准备了一套比基尼,说是蓝天碧水好拍照,又说为防止换洗困难,居然泳衣也要小米准备两套,两姐弟收拾出了一些休闲的t恤短裤还有花裙什么的,全摆在沙发上,边试穿边收,然后有雷人造型的,又互相嘲笑一番。 两姐弟没忘记墨子,估计是温鸣的衣服,两人也刨出来一些,帮墨子收拾了防晒衫,还收了几条花得只能在沙滩上出现的大裤衩。还怂恿着墨子去换上出来给他们看。 墨子耐不住姐弟俩的怂恿,真去换了,还戴了副墨镜出来酷酷地摆了个造型,一副花衣花裤的黑社会的摸样,把那两姐弟看得先是一愣,然后笑得打跌。 小米还贴心地为大家准备了防晒霜、墨镜还有帽子。网上早说了,那里日晒很厉害,至少得准备防晒系数50以上的防晒产品,而且需要的用量比较大,不想晒伤的话就只有多多准备。至于兑换外币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这事估计得明天去办。只不过又在小粟的鼓动下, 小粟忙着上网提前做做功课,了解泰国的文化特色、风土人情,现场给姐姐和墨子科普,比如不能随便摸别人的头,不能随便用脚指东西,给小费不能给硬币等等,甚至还现学现卖,教大家泰文,看着墨子读得拿腔拿调的样子,整个场景让人笑不可遏,充满了欢乐。 晚饭没精力也没时间做,他们叫来了外卖。三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小米不知不觉间发现,那本党校内刊上的照片还有温鸣的疏远给自己带来的不快,居然在这样的氛围下,淡化了很多。没;了 他们这次游泰国选择去泰国的普吉和pp岛,普吉适合休闲逛街购物,pp岛有漂亮的沙滩和浮潜。也算是集旅游和休闲购物于一起了。只是小米当初选择出游也不过就为了散心,所以他们选择了由旅行社帮办签证、酒店和机票,其余的都是自由行。 普吉岛(phuketind),泰国南部岛屿,位于泰国南部马来半岛西海岸外的安达曼海(andamansea)。首府普吉镇地处岛的东南部,是一个大港口和商业中心。普吉岛是泰国最大的海岛,也是泰国最小的一个府。以其迷人的风光和丰富的旅游资源被称为“安达曼海上的一颗明珠”。普吉岛自然资源十分丰富,有“珍宝岛”、“金银岛”的美称。主要矿产是锡,还盛产橡胶、海产和各种水果。岛上工商业、旅游业都较发达。 皮皮岛(phiphi)位于泰国普吉岛东南约20公里处,是由两个主要岛屿组成的姐妹岛,1983年被定为泰国国家公园。这是一个深受阳光眷宠的地方,柔软洁白的沙滩,宁静碧蓝的海水,鬼斧神工的天然洞穴,未受污染的自然风貌,使得她从普吉岛周围的30余个离岛中脱颖而出,成为近年来炙手可热的度假胜地之一。 pp岛分为大pp岛和小pp岛,大pp岛有很多度假村、酒店,小pp岛是无人岛,可是可以从大pp岛租船前往,可以去看燕窝洞和一些漂亮的海湾。 很多到过普吉岛和pp岛的游客自由行时,大多是2+2的形式,2天普吉+2天pp,可是考虑到从pp岛回到普吉路程遥远,而且回到普吉又赶着要去机场,最后一天肯定很辛苦,所以小米她们选择2+2+1的行程,2天普吉+2天pp+1天普吉。从pp岛回来可以得到休整,甚至还可以根据游览的情况,在普吉再做下一步的游览安排。 小米带着两个帅哥一行到达泰国已经是当地时间的半夜一点多(时间2点多,两地时差一个小时),让小米嘀笑皆非的是,在机场办理入境的时候,泰国海关人员居然直接跟他们要小费,他们居然操着熟练中文跟她说:“小费,小费!”而且每个人要给10块人民币,有够夸张,5块他们还嫌少,这一点让人对泰国海关感觉一下子就那啥了,特别是那种感觉这就是冲着人要的,其他国家的人似乎没那么主动,这个旅行刚开始的经历,让小米很不舒服了一阵。 第352章 在泰国 不过泰国的确是个旅行国家,很多服务必须承认还是很到位的。拿了行李之后,从普吉的机场出来,可以看到很多接待的牌子,而且有很多租车服务,taxi啦,tuktuk啦,或者minibus,但是据小粟淘来的经验,其实最划算的,就是从网上面订机场接送服务,可以和别人拼车,也可以专车接送,而且价格并不贵,比去到机场自己打的划算多了。小粟早提前订好了接送服务。 等几人从机场出来已经接近当地时间2点,接机人员已经在外面接了,他们订的是专车接送,那家公司竟然派了辆商务车来接机,好多座位就他们三人跟司机,感觉有点浪费。和当初他们预想的坐三个人出入还真有些大。不过因为时间太晚了,又有在机场海关的经历,这回他们赶紧给了司机小费,当然远比机场的要高,司机很高兴,还笑逐颜开用中文跟他们说了声“旅途愉快”。 小粟不得不感叹,人来泰国太多,人家连中文都会说了不少。墨子听了哈哈大笑。 他们订的酒店位于芭东海滩附近,机场到酒店差不多要40分钟。沿途一路上都看不到什么高楼,几乎全是清一色的平房,而且半夜里也很少灯光,感觉无比荒凉,偶尔可以看到一家7-11或是familymart一闪而过,之后又是一片漆黑。沿途还有一段弯道超级多的路,跟过山车似的,九曲十八弯。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感觉两旁的街道忽然开始热闹起来,原来我们进入芭东了,进入市区了,而且越往前走越是繁华热闹,很多酒吧,还有沿路排着队的tuktuk,很多欧美人在街上走着,这里就是芭东最繁华的区域了。 再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他们第一家入住的xx酒店 xx酒店在芭东海滩上,到海边大概步行10分钟,很近,又不在最热闹繁华的街上,所以旺中带静,而且绿树成荫,非常休闲舒适。 酒店里面有个超大的泳池,小米事后发现,那里估计是全普吉的酒店里面最大最好的泳池了吧。感觉每天呆在酒店里游泳池边晒太阳,比去芭东海滩还要好得多啊。 没感受到白天的景色,可小米已经感觉很**了,在机场时的小插曲,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值一提了。 旅途的劳累,让她到了房间洗了澡后,一碰到床,就人事不知了。 也许是换了环境的关系,第二天一大早,小米早早的就醒来了。她走出了房间,房间的露台望出去,直面大海。抬眼就是碧空蓝天。低头就是绿水沙滩,真是无比的惬意和美丽。就想撒着欢儿,光着脚,行走在那洁白的细沙上,海风拂面,发丝轻扬,那恐怕是幸福的一种了罢。 稍后住在另外一间房的墨子和小粟,在天亮后才发现了景色的美丽,感叹了一番,吃过早餐后。几人毫不犹豫地下海游泳去了。而离海滩最近的一条小路可以通向海上的一座廊桥,在桥下就有一个专门的区域可以浮潜,有很多珊瑚和鱼,是多到让你有点惊悚的各色的热带鱼,简直是美不胜收,连小米都受不了弟弟的蛊惑,也下水浮潜了一把,那种体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独特,小鱼在你身旁游来游去,还有那各色的漂亮珊瑚,简直有如仙境,而自己仿佛就是那美人鱼。那感觉实在太美妙。 游玩了一天,回到酒店,还可以做个spy。xx酒店的spa也非常有名,地道专业,环境好,技师的手法也相当棒。小米也体验了一把,舒服得直接进入了梦乡。旅行果然能够让人忘却东西,或者是她故意想回避的东西,真的成功地回避了,她居然一点都没有想温鸣。 在普吉岛又度过了一天人间天堂一般的熟识日子后,他们启程去了旅行中预期去的pp岛。 pp岛位于普吉岛的东南边,从普吉的码头前往pp岛的通赛湾大约需要2个小时船程,如果是到pp岛的北部的酒店的话,还要再加半个小时。 从芭东到普吉码头大约也要40分钟左右,途经普吉镇,也是热闹繁华的区域,着名的购物中心centralfestival就位于普吉镇上。 到了码头,会有人在你衣服上贴上标签,不同颜色的标签代表你去的是pp岛上不同的酒店,工作人员会根据你的标签来区别你是需要在通赛湾下船还是去往pp岛北部才下船,小粟紧张地嘱咐姐姐和墨子,这个标签千万不要撕掉了,免得三人走散了那就麻烦了…… 他们坐的大船是有两层的,下层是有座位有空调的,但是感觉空气不怎么好,但可以不晒太阳,上层就是直接晒太阳吹海风,视野开阔,空气好,但是很晒,很多欧美人都喜欢在上层,直接铺个浴巾在甲板上就这么坐着躺着,煎鱼一样烤着。小米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有老外很友好地和她sayhello。小米也含笑应答。 到达通赛湾后,船上工作人员会根据衣服上贴的标签来区分你是否需要下船,小米他们是前往北部的酒店,所以不需要下船,在船上等着就好。通赛湾的客人全部下船后,大船继续出发,前往pp岛北部,大约还需要半个小时船程可以抵达,因为大船无法进入浅海,抵达的时候是在深海区域停好,各个酒店的长尾船再出来接,才可以上到岛上。 终于抵达北部pp岛,准备入住假日酒店。办理checkin,比较有趣的是,虽然holidayinn有大堂,但是checkin并不是在大堂办理,而是在一个靠近海滩的酒店的餐厅里办理,酒店人员奉上饮料和毛巾,只要递交护照和inginformation,就可以拿到房卡,护照可以晚点再去大堂自取。 小米住的房间,是离海滩很近的第二排房子,走几步路就可以到海滩了。每个房间门前会有一个冲洗脚上沙子的水罐。有个超大露台,还贴心提供了晾衣架子。 就到傍晚时分了,许多出海的长尾船都回来了,停靠在海滩边上。当地人家的孩子晚上的娱乐活动就是在沙滩上各种玩耍。他们已经习惯了海水和沙滩,也许世世代代沿袭着这样的生活。落日的余晖照耀着海面,长长的拖影,还有那些棕榈树的剪影,看起来如同一幅画卷。在那一刻,小米忽然会想起了天长地久这样的字眼。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温鸣。他现在还是不联系她,难道是真的做出了选择? 她的情绪低落起来。 墨子和小粟正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异国的陌生环境和异国风情让两个年轻人兴奋不已,他们相约着第二天早上6点多爬起来,去看到海上的日出。 第二天早早去吃早餐,酒店的早餐给了小米意外的惊喜,竟然有虾饺、烧卖和叉烧包!!!!!!而且味道不错!! 吃完早餐出来,她看到早早吃好早餐的小粟和墨子,早在海边跟一艘长尾船谈好价钱准备出海了,远处可以看到两个小岛,左边是蚊子岛,右边是竹子岛。有两位壮士随行就是好,两人早回房间拿好了浮潜用具,就等她出来就准备出发。 小米再一次证明,中文是可以在泰国横行的,小粟用英文问船家,竹子岛和蚊子岛,哪个岛比较漂亮,船家用中文反问他们:“浮潜?”几人点头,船家推荐去蚊子岛,于是船就朝着左边行进开去。 靠近蚊子岛,仅有的一小片沙滩,沙子很白很细,拼得上马尔代夫沙滩了。从船上直接下水,水下都是珊瑚看得清清楚楚,漂亮极了。 蚊子岛是一个无人岛,整个岛都是山石,只有一小片沙滩,沙子挺细挺白的,可惜沙滩太小了。蚊子岛之所以叫蚊子岛,真的就是因为岛上蚊子多。但蚊子岛的浮潜环境超一流的,海水清澈见底,鱼的种类很多,颜色丰富,珊瑚也很多,不是一丛一丛,一大片一大片都有,根本是连着的,但是由于我们他们是早上去的,其实早上是涨潮的时候,所以海水比较深,浪也比较大,船家交代,不管你的水性有多好,建议还是穿个救生衣比较好, 船停在离沙滩不太远的地方,三人跟船家借了救生衣,就直接从船上下水了。海水大概是2米深吧。他们戴上面镜和呼吸管,一下水就被水下的美丽景色吸引了,不但有各色的珊瑚和鱼,还有好多海胆,看着是挺可爱,一丛一丛黑色的,还有些小彩色斑纹,可是要是不小心踩上了那就不好玩了,普通潜水鞋都能刺穿。这里的鱼都是小鱼,无危险,不像马尔代夫会看到很多大鱼,或是有很多小鲨鱼在身边游来游去,这里都是五彩缤纷小型的珊瑚鱼,而且不怕人,就在你身边游来游去,小米想要是手里有片面包估计鱼群会疯狂跟着自己的。 就算再美的美景也有玩累的时候,大概浮潜40分钟,小米已经没法坚持,几人就上船,准备前往竹子岛。墨子脚在上船的时候被海胆刺了,幸好只是一根小刺。没造成多大的伤害。一切有惊无险。 从蚊子岛到竹子岛距离非常近,一下子就到了。竹子岛上有整个pp岛最漂亮的沙滩,果然名不虚传。竹子岛是因为岛上有竹子而得名。 pp岛上有个小店出售各种饮料,可以买个椰青,里面的椰肉很嫩。经过了浮潜的小米。感觉已经很累了,坐在沙滩太阳伞下的长椅下,还身着泳装的小米,随意地披了一块长长的丝巾,脚趾舒服地抓到那雪白的沙滩里,那细沙的热力传到脚上,是无比舒服,在海风的吹拂下,碧水蓝天白沙滩,小米吸着椰汁,只觉得全身细胞都是被熨帖过一般的舒服。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一口气。 “姐,我和墨子再去游会儿泳,你和我们一起去吗?”小粟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容,此行甚符合他的心意,他玩得很开心。小米昨天还悄悄听到他和墨子议论说回了普吉岛要去看人妖表演。 小米脸上绽开了笑:“去吧去吧,玩开心点!” 毕竟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两人拿着租来的冲浪板,说说笑笑地朝着大海走了去。 小粟毕竟出国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可避免的受到些国外思潮的影响,也玩过冲浪,来了海边,自然技痒。他给墨子传授着要领,自己率先冲到了海中。 只见他在海浪还不是太大,没有搅动海水不至于引起巨大波动的时候跳入海中,时而安静优美,徜徉在还未受惊扰的海水中尽情舞动。时而手中紧抓冲浪板等待海浪的来袭,那样,他就可以翻越海浪了。 小米远远地看着小粟在波浪中起起伏伏,甚至连墨子,从刚开始时的小心翼翼,到后来掌握了一些技巧后,放开滑动后兴奋时的大声呼喊,小米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吸着手中的椰子,捕捉着两个人起起伏伏的身影,看到墨子和小粟玩得那么开心,小米心里也愉快了不少,她的唇角上都带着一丝笑意。 此次旅行,的确是放松了身心,她此时此刻此地感觉到了由衷的的闲适和开心。 放眼看去,蓝天碧水间,不远处也有几个老外在冲浪,远处还有发动机的声音和惊呼声传来,小米知道,那是在滑水的人的惊呼。正值中午,沙滩上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地。有点在水里嬉戏。有的在沙滩上走来走去。 她的目光触及到了一处,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住了。她甚至吃惊地站了起来。 等小粟和墨子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刚才小米呆的地方时,只见那空空如也的沙滩椅旁,放了一个青色的椰子,椰子上插的吸管,在海风的吹动下,颤颤巍巍。 小米不见了。 找遍了整个竹子岛,都没有她的踪迹。小粟和墨子用手机上小米的照片,到处讯问了那些出入竹子岛的船只,都没有见到过和小米相似的人。小米就像蒸发一样,从竹子岛消失了。两人报了警 等小粟和墨子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刚才小米呆的地方,只见那空空如也的沙滩椅旁,放了一个青色的椰子,椰子上插的吸管,在海风的吹动下,颤颤巍巍。.. 小米不见了。 找遍了整个竹子岛,都没有她的踪迹。两人报了警。 墨子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目光茫然地看着海面,满脸的懊悔之色。小粟已经够坐立不安的了,可看起来墨子比小粟还难过。 小粟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到底是去哪里了呢,为什么连电话也关机了,不会是不小心掉到海里了吧?” 第353章 猜测 说到这里,自己赶紧掌嘴,呸呸呸了几声。他实在想不出小米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在岛上这么大点的地方,而且当地治安还很好的情况下…… 听到小粟这么想,墨子蹲在也连连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才出头的小伙子,眼睛里已经闪着泪光:“我真该死!我跟着小米姐来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可我怎么这么糊涂,居然自己跑去玩去了,居然丢下她一个人!”他边说又变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小粟听出点端倪来了:“墨子,你说你是来保护我姐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想对我姐不利?” 墨子听而不闻般:“我真对不起大哥!大哥把大嫂交给我,我居然没保护好!我真是个蠢货!居然觉得这个岛四面临海,来的都是游客,而且海滩上也还有救生员,想着就算万一来了坏人,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乱来!可哪知道……” 小粟一把揪住了墨子的领子。他虽然没有墨子强壮,可个头上还是占了点优势,墨子居然被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墨子根本不做任何反抗,由着他。小粟抓紧了他的衣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墨子,说清楚,谁会对我姐不利?”只见他面庞由于极度的愤怒已经有些扭曲,近乎狰狞地看着墨子。 墨子看看他,一语不发,反而哭了起来。 就算墨子岁数不大,可这么大个男人一副被自己弄哭了的样子,小粟也有些受不住。他放了墨子的衣领,有些不耐烦:“不说是吧?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墨子的声音低得小粟差点听不到:“是不能说。” 小粟无奈,耸耸肩:“既然这样,好吧。” 墨子的身体放松了很多,虽然还有些哽咽,可腰也挺直了。可就在这时候,小粟后退几步,助跑了几步,当头给了小粟一拳:“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早做个暗示!那我也有所防备!你不说也就罢了,还不保护好她!” 墨子倒在地上,伸手护住了脑袋,其他地方由着小粟拳打脚踢。 “再这么打,要出人命了。”有个声音悠悠地在小粟身后响了起来。 小粟转头一看,惊得瞪大了眼睛,声音结巴起来:“你,你,你不是姐夫吗?” 只见一个男人悠闲地站在他面前,那样子和纪萧还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神态举止,他身后是两个体型健硕的保镖。只见那男人徐徐取下遮住了大半边脸的墨镜。小粟一看那张脸,就有些颓废了。 那男人打抱不平了:“你这么打我的职员,是想吃官司吗?” 蜷缩在地上的墨子,早被其中的一个保镖扶起。他的脸被小粟打后,瞬时就肿起来了半边,似乎连牙齿也被波及到了,说话的声音像是漏风一般:“小粟,这位是博艺公司的老板,你姐姐的上司龚龙。” 龚龙闲闲的站着,一副偶遇的样子:“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艾小米也休年假到这里来了吗,她在哪里?” 墨子支支吾吾地把小米不见了的事说了一遍。 龚龙的眉头拧了起来,脸上带着威胁之意:“我才刚上岛,你就告诉我这件事?” 墨子嗫嚅了一下,没话说了。 小粟目不转睛地看着龚龙,忽然伸手在龚总的脸和脖子交接的地方捏摸了一把。 “干什么?”保镖挺身而出,护住了龚总。 龚龙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往后缩了缩。他就算长得再妖孽,私下里表示崇拜就好,这样直接地就伸手上来,把他看成什么了?让他龚总的老脸往哪儿搁了?” 小粟倒也不怯场,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就看他有没有整过容。” “哈哈哈。”龚龙放声大笑。这两姐弟,长得像也就罢了,见到他后的动作居然都一样!都是来摸他脸! “夸人帅也不带这么委婉的嘛。”龚总龙心大悦,扭扭捏捏地说到。 他整整衣领,有些傲然地看着小粟:“你姐真找不着了?你确定她不是在和你们躲猫猫?” 听他这么说,小粟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他不是姐夫。虽然刚才有错觉觉得挺像的,可姐姐都这样了,还这么镇定还有心情开玩笑的人,肯定不可能是纪萧。 看到小粟板着的脸,就算没回答他,龚龙似乎也有了自己的结论。他看着小粟:“你姐姐是我公司的人,放心,我会和警察局交涉,必要时和政府交涉也行,我会尽力把你姐姐带回来的。” 他用下颌点点墨子,神态倨傲:“你!过来这边说话!” 小粟也想跟过去。可两个保镖像两座大山,面无表情地拦在了他面前。 稍后墨子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趁着几人不注意,小粟压低了嗓门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墨子:“你说怎么有那么巧的,我们来pp岛,们你们公司老板也来了?难说我姐就是被他掳走的……”小粟提出了一个大胆猜测。 墨子惊慌地四处看看:“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别乱说。” 一贯阳光的墨子,居然畏畏缩缩起来,这让小粟还真不适应,他切了一声:“我猜测一下不行啊。” 他看着天边那隐隐退去的晚霞,水天一色那孤寂的最后一抹光影慢慢收去。心里默默地想:“姐,你到底在哪里,出什么事了吗?我很担心你……” .................................... 结业典礼后,终于算是正式出党校。温鸣拿着领回来的手机,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机。想给小米打个电话。哪知道对方居然是关机。他翻看着电话发现,有几个存在小秘书里的未接来电,都是小米的。刚开始一天内打了好几个,然后第二天打了三个。第三天就是一个了。之后三天打一个。两周后,她再也没打电话过来了。也没有短信。 温鸣心里隐隐地感到了不安。他直接打通了小李的电话。 小李在电话里恭恭敬敬地称他为“温厅长” 温鸣还来不及或者直接说没想到这称呼背后的意义,劈头盖脸地就问:“夫人还好吧?” 小李支吾起来,说的话像挤牙膏:“她到泰国玩去了。” “那你也在泰国?”温鸣拧着眉毛,问道。 “没。知道夫人要出去时,她都是做好准备要到机场去了,我没赶得及签证,而且有墨子和她弟弟一起去了……”小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温鸣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看来这个小李,是得换掉了。把自己卖了不说,对小米也没好好保护。真不像话!温鸣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表情上很平静,心里早下了杀手。 不过小李后面的那句“和墨子和弟弟一起去”,让温鸣的担心,落下了很多。弟弟?难道是小粟回来了? 他拨打着墨子的电话,还好墨子原来的手机是通的,看来这小子居然还开通了国际长途。 电话是通的,可是却没人接。而且他换了不同的时段,连打几通都没人接。温鸣担心起来。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居然都没有联系。温鸣何止担心,他有些坐立不安。那个小笨蛋,谁知道她会怎么想。本来他想着就算进了党校也不要紧,总有机会可以联系她。哪知道,那个田恬就像是个跟屁虫,他去哪儿跟到哪儿,还有学校里的校长,对他是特别“关照”,温鸣知道这些人八成都是老头子操控着的傀儡,心里也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心里寻思着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大不了他从党校出来好好和小米解释。 可现在的场景,让他感到了不妙。小米居然一声不吭地去了泰国,现在又联系不上…… 温鸣还没从小米的事情中缓过劲儿来,红头文件下来了,他被调离程川,现在的职位是省广播电视厅的厅长。还没出发回程川的温鸣,气呼呼地冲回家去找老头子。 老头见到温鸣,愈发苍老了:“小鸣啊,你妈妈身体也不好,我们都老了,也希望你们在身边啊。” 老头子吸了吸鼻子,看着儿子。 温鸣心软了。就算知道一切都是老头子操盘,可却是反抗不得。 温狄赶紧把干系脱得干干净净:“你先回省里,也不是不可以啊,至于小米,有的是机会,不着急。现在小忆也在省里,这不是挺好的嘛。” 温鸣心里觉得不对劲,可却反驳不得。心中想着,罢了罢了,大不了在省城给小米安排个单位,让小米也过来。小米就是在省城读的书,当初也是想留在省城的,到省城生活,对她来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温鸣乘兴而去,但却是无语而归,被老奸巨猾的老头子两句话,摆了个低身段,就给打发了。 泰国毕竟也有过局势不稳定的先例,现在的情形似乎也是有些要起来的苗头。温鸣担心小米的下落,在夜间又打了个电话,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是艾小粟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上来就非常没礼貌,不叫人不招呼,直接一句:“干嘛?” 让一贯和别人对话,都被称之为“您”的温鸣怔了怔,只好谦逊地自报家门:“我是温鸣。” 他不说还好,说了小粟更恼:“知道是你,那么多天没见你有个消息,怎么了现在还知道自己有个老婆了?” 对小粟,温鸣从来都是隐忍和退让的,他好脾气地不和小粟计较:“你姐姐在吗,我想和她说说话,打她的电话也不通。” 艾小粟本来想一句话堵死温鸣的,可想了想,他毕竟也是个政界的官,也许,他出面对找回姐姐有利……. 于是,小粟按捺着心里的不快:“我姐失踪了。” 温鸣不相信:“小粟,别闹,把电话给你姐姐,我和她说话。” “靠,我说了你不信,我姐真不见了!现在我们报警了,正漫山遍野地找着呢,你要是能帮忙就赶紧,帮不上就别来说风凉话!”小粟毫不客气地说到。 温鸣知道小粟从来不待见自己,不过听他话语中的口气,显然不像是撒谎。他的眉头拧紧了:“怎么回事,详细说来我听。” ……… 阳光太好,沙滩白得亮眼,小米感到隐隐有些头晕。她戴上了墨镜。就这么低头的功夫,小粟和墨子在浪尖上就脱离了她的视线。小米呷着椰汁。看着他们刚才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位置。 海风轻拂,这是无比的惬意,和舒服。可是小米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刚从不远处走过的一个男人。 是她眼花了吗?她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个悠闲地走在沙滩的人。 只见那人,双手背在身后,脚上是当地人都喜欢的人字拖,一副闲散的样子。看那场景似乎正在欣赏美景。 忽然间,他侧过了脸,瞧着不远处,那里正好有一艘船破浪而来。 小米有如被雷劈中,她放下椰子,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似乎等到了要等的人,快步朝着那艘船走去。 小米木然地跟着他后面,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天地间再好的景色,她似乎都看不到了,她的眼睛中就看到了这个人。 男人自如地穿过沙滩,小米恍惚中甚至还看到他似乎又侧脸看了一下四周。他的这个动作,让小米看到了侧脸,小米脚都软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上了那艘船。一辆白色的游艇,光看装饰也可以看出价值不菲。 看着那人跳上游艇,小米加快了脚步。那艘游艇静静地靠着沙滩停放着,一旁是一个台子,便于人上船,似乎在等人。 小米一门心思就只看到了刚才那个男人,其他的她已经完全顾不得了。她拢紧身上的纱,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台子,跳到了船上。 她没看错,果然是果然是纪萧!正在在船上,似乎知道她回来,正在面对着她的位置,看着她。只不过他现在蓄了长发,不过那样子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小米的眼泪马上应声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你,你,你果然还活着!” 纪萧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小米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就看到他一个人。委屈像滔滔江水,淹没了小米,她手指着纪萧,泣不成声。 船摇晃了起来。可思绪已经完全集中在纪萧身上的小米,居然完全没意识到那是船开了的摇晃,她只知道伤心的哭。而且还是一哭就打不住的那种。 直到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船上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时,一切都晚了。 一个单调的掌声响了起来:“真精彩!一看就是夫妻情深啊!”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米惊诧地回头看去,一个男人正笑看着她,态度随意得就像老熟人邂逅。只见他穿着当地人的衣服,带着健康的小麦色,笑容和蔼,那样子居然让人第一种感觉就想起了明星周润发。只不过他的五官要比发哥更野性,小米甚至能看到他那眼睫毛居然是天然翘卷的!明显是个本地人。不过他那气场,一出场就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就是这条船上的keyperson。而且他的中文讲得很流利,就像是土生土长的人。 第354章 自我介绍 看到小米惊愕的表情,那男人闲散地在她对面摆放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欢迎你啊,纪太太。”他挑挑眉毛:“哦,对不起,我搞糊涂了,还是应该叫你温太太吧?或者….或者叫你艾女士?” 他有些遗憾:“本来叫你艾小姐挺好的,只不过‘小姐’这个词,实在是被内地用烂了。” 他摇头叹息:“好好的一个称呼。” 然后招呼她:“坐呀,艾女士,坐着说话。” 事情到了此时,小米都还是一头雾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她求助地看了一眼纪萧。 那男人轻笑一声:“艾女士,容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岩憨。这么冒昧请你来,真是抱歉。”说罢还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非常彬彬有礼的样子。 说完这些,他朝纪萧挥了挥手。 只见纪萧伸手到脖颈和脸的交界处,摸索了几下,然后一张脸皮就这样生生地被他扯了下来,那样子就像汤姆克鲁斯间谍电影上的变身。 小米惊愕地发现,那是一个和纪萧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她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倒退了几步。她注意到身后马上撞到了人的身上,有人毫不客气地擒住了她的胳膊。 岩憨很无所谓:“艾女士,别紧张呀,你叫也没用,我们离开竹子岛很远了,没人能听见。”他朝抓着小米的人示意:“别那么粗鲁,会吓到我的客人的!” 施加到小米胳膊上的力度一下子松了。 岩憨伸手向那装扮纪萧的人一挥,那人恭敬地把那面具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有些得意地看着小米那震惊的样子:“这人皮面具,做得不错吧?连你都没认出来。”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面具上的五官,有些遗憾:“这个皮肤的材质还是不够精致,表情太死板。和脖子接头处还是会有点过渡性的瑕疵,所以还得用长发来掩盖。” 小米只觉得背脊发凉,刚才自己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了,现在才发现游艇上还有不少壮汉。她清楚,自己遇到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 她稳定了一下心神:“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 岩憨又鼓掌了:“问得真直接!不过我喜欢!” 他痞痞地坐在椅子上,诱哄她:“你这样站着不累?可我很有压力。艾女士,我们坐下来谈谈,行不?” 事已至此,小米看看那都不知道行驶到哪里的游艇,心知自己绝对没有漂浮在海上求生的能力和技术,于是完全放弃了跳海的打算。反倒沉下心来,随遇而安。她从容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岩憨的眼中露出了赞许之色,拍了一下手掌。四周的人躬身退了下去。倒是有位少女,送了些饮品和水果上来。 小米坐下来后,这才发现,这艘游艇挺大的。她四处打量着,心里寻思着看这么大的游艇,一定会有救生艇,就是不知道放在哪个位置。如果对方来者不善,她自救的时候也可以用那玩意儿逃生…… “你逃不掉的。”岩憨满脸笑意,突然轻声说道。 “ 小米一惊,抬眼看着他。 他还是带着那发哥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用奇怪,我会读心术。” 小米还没来得及合拢嘴巴,他果然再度猜中她心所想:“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让你来这里,也就是想用你引个人出来。” 小米已经知道是谁了,她沉下了脸。 岩憨似乎真知道她在想什么,压根不需要她说话:“你应该知道他还活着,是吧,他欠我一个交代,可惜我找不着他了,只好麻烦你帮我把他找出来了,纪夫人。” 他说他还活着!他说他还活着!小米的心,激烈地跳动了起来。看来当初自己的预感,真的还有几分道理……. 岩憨好笑地看着她:“都被骗成这样了,还这么高兴。” 小米没理他。他倒是好脾气,指指面前的果盘:“吃点东西吧。” 那颜色鲜艳的果汁,还有那水晶果盘上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各色水果,配着小巧精致的透明叉子,非常诱人。 大热的天,在太阳底下晒的时间也不短了,小米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涸,快要冒烟的节奏。 可是,她敢随便乱吃么?就算逃不走,清醒着也总比万一中招好吧。 那个岩憨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又笑了声:“放心,水果里没毒。” 说罢自己取了块西瓜,那水淋淋的西瓜在他的牙间一晃,汁水横流,消失在了嘴中。小米喉头翻动,咽了口口水。可是她还是没想去吃。 他优哉游哉地打听起她来了:“怎么想到来这里了?知道吗,听说你入境了,我晚上睡觉都笑醒了。” 小米瞪大眼看他。他笑得妖孽而**不羁:“我们的人在跟了你一两年,都没下手,一方面那边不方便,一方面你那当官的老公,也真让我们顾忌。要真得了手,不小心整成个政治事件,那我们就亏了。毕竟你也是堂堂市长夫人。” 小米磨了磨牙。 他再咬一口西瓜:“不过你能来到这里,事情就好办都了。你说失足落水个把游客,谁会觉得是人为意外呢?” 他靠近他些,看着她蓦然苍白的脸,满脸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酷无情:“所以别惹我哦。” 说罢他优雅地起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艾女士,请吧,太阳炙烤着你较娇嫩的肌肤,我真是过意不去,我们到船舱里吧。里面有空调。” 小米不知道该说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经短路了,或者她实在太渴了,她拿起水果叉子,恨恨地插了一片火龙果,塞到了嘴里。 她腾地起身,可瞬间身子却软了下去。 身子坠落,意识陷入黑暗前,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岩憨自然无比地把自己接到了怀中,她再度听到了那让她想撕碎的轻笑:“我说水果没毒,可没说叉子放没药啊,真是个笨蛋!” 小米不知道该说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筋短路了,或者她实在太渴了,她拿起水果叉子,恨恨地插了一片火龙果,塞到了嘴了。.. 她腾地起身,可身子却软了下去。 陷入黑暗前,她再度听到了那让她想撕碎的轻笑:“我说水果没毒,可没说叉子放没药啊,真是个笨蛋!” 小米在晃晃悠悠中醒来。眼睛迷蒙地张望四周,她似乎是在一个马车里一般,四周帷幔轻飘飘地随风飘舞,那上面的流苏顺着风向舒温开来,帷幔上都是些带有热带风情的花纹,空气中飘来一股檀香的味道。她不经意间触到了岩憨那似笑非笑的脸。 “醒了?真不好意思,刚才要过边境,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委屈夫人睡了一觉。”岩憨慢悠悠地解释。 小米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却发现自己的泳衣早就被换下,身上穿着一件紧身衣,下身却是类似灯笼裤的裤子。凉爽还包裹严实。 小米心中一凌,看向岩憨的目光多了些不快。这家伙不会趁着自己人事不知吃自己豆腐了吧?看他那对桃花眼,一看就是个风流人物…… 看到小米目光中的敌意,他也不恼:“没事,放心,那药没副作用。”他摊双手:“而且你的衣服也不是我换的。” 岩憨那惊人的洞察力,让小米心里有些吃惊。不过她没因为这个就怎么样。她直接不理他,扭头看四周。不看还只是觉得摇晃,一看是被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居然坐在大象身上。确切的说是坐在安置在大象上的一个台子上。 这大象的身形很大,这个台子装饰豪华,岩憨居然能在她对面坐下。那场景小米在电视上看到过,还真像是盛大聚会王和王后巡查民众…… 她前后看去,只见庞大的大象前后左右排成一队一摇一摆地向前,她坐在大象背上的感觉就是随着大象一摇一摆的走,人就一前一后来回颠簸。感觉不像是在平地上,等遇到小山坡的时候,人的感觉就是往后倾斜,但还好,是绝对是安全的,不会从象背上摔下去的。 她现在才发现坐在象背上的滋味远没有想像的巡视一般那么舒服,加之山路崎岖,时而爬小山坡,从高高的象背上往下一看,生怕自己掉了下去。不过还好坐得高,沿途的风光倒是可以尽情欣赏了,特别是小米适应了这份颠簸以后发现赶象人跨在大象的脖子上,用脚尖轻踢大象左耳或右耳给大象指明前进的方向,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只有大象才能听明白的各种指令,大象就乖乖地按照主人的指令前进。身后的那些大象就紧随着前面大象的步伐缓缓前进。那场景和前后摇摆的放松感受,还真是享受。 如果小米不是被挟持了,她甚至觉得有些享受。不过心里的惊扰很快就笼罩住了她。岩憨费劲力气把他弄来,就是为了引纪萧现身。看他的样子,虽然目前无害,可小米却心知如果他是友,一定不会用这种方式对待纪萧。那从对立面来说的话,他把纪萧引出来的话,那极有可能对纪萧不利。纪萧既然选择了避世,那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纪萧明白,避开危险呢? 小米陷入了沉思。 “很奇怪纪萧怎么会得到你出事了的消息吧?”岩憨忽然出声问。 小米现在已经对他能读心有七八分信了。因为他似乎次次都说对了她的想法。不过她不想让这人太得意,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 “呵呵。”岩憨干笑两声,也不恼。这个进山的路,还漫漫无期,如果同伴太无趣了,那样他也觉得没意思。 “你既然不关心那个问题,那我也就不和你说了。”岩憨慢条斯理地掉她的胃口。 小米还是一言不发。 岩憨只好妥协:“好吧,我换个话题,你想知道我和纪萧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个有点意思。小米转头看着岩憨。 岩憨脸上又挂着那种让小米看了有种冲动想伸手撕碎的笑容,讲故事一般开始说了。 他再度耸耸肩,随着大象的摇摆舒服自得地晃着身子,目光看着身旁那一晃而过的景致,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你应该知道罂粟花吧。罂粟花在怒放,古柯叶在摇曳是种什么场景,见过吗?” 小米摇了摇头。她也就在百度里看过罂粟花的图片,哪里有机会见到!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看着她的眼睛:“花开的时候,非常美丽。我觉得它是地球上最美丽的植物。” 看到自己的靠近,让小米往后缩了缩。他退后一些:“它在为人们治疗疾病,让人忘却痛苦和恐惧的时候,也能使人的生命在麻醉中枯萎,在迷幻中毁灭。有人曾经思考这一种从“快乐植物”到“魔鬼之花”的嬗变,是罂粟花的不幸还是人类的悲剧?“ 他摇头晃脑,知识渊博的样子:“你们《本草纲目》里说罂粟功极繁茂,三四月抽花茎,结青苞,花开则苞脱,大如爷盏,罂在花中,须蕊裹之。花大而艳丽,有大红、桃红、红紫、纯紫、纯白色,一种而具数色。花开三日即谢,而罂在茎头,上有盖下有蒂,宛然如酒罂,中有白米极细。又名米囊花、御米花。倒是说得很详细。” 随着岩憨越说越多,小米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她的脸色苍白,手紧紧地抓住了固定在大象台子上的扶手。 他还不打算放过她:“罂粟茎干及叶含少量生物碱,成熟枯干后切成菸草吸食;未成熟蒴果割裂取其**,干燥凝固后,就成了鸦片原体……” “够了!”小米脸色苍白:“你要说什么请讲重点!” 他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小米听到了真真切切的嘲讽:“想到纪萧居然和毒品曾经有关系,受不了了?” 小米的手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扶手,连脸上都带了些狠绝之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愤怒之至。 他好脾气地笑了笑:“就算你再发脾气,也改变不了曾经的事实。” 小米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是啊,他刚才还说要讲和纪萧认识的事,都没切入正题呢,自己怎么就能翻脸?” 她坐正了身子:“就算有关系,那也要分是哪种关系,对吧,岩憨老板?” 岩憨赞赏地鼓掌:“不错,有胆识,我喜欢!” 他脸上带了种怜悯的表情:“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你这位曾经的丈夫,可是和我在一起摸爬滚打了不少时间哦!” 他似乎陷到了回忆中:“说句真心话,这纪萧倒真是个汉子!他说他是孤儿,来这边讨生活。上上下下无人不说他好的,他还有极强的语言天赋,来了不到半年,就能讲一口地道流利的当地话。如果不是长相和这边的人有些差异,大概谁都会以为他是当地人。做事能吃苦,能打,还能处好各种关系,我要不注意到他都难。” 第355章 无力感 他耸耸肩膀,表情有些落寞:“也算是英雄惜英雄吧。” 小米没答话。他似乎也不需要她配合,自顾自地像陈述一般往下说。 “后来我们也算是混成了兄弟。我妹妹,多可爱漂亮的一个姑娘,居然慢慢地喜欢上了他。当时,我居然还想着,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帮他娶个媳妇,让他在这边安家扎根!就因为他说他是孤儿,而我把他当兄弟!” 他摇摇头,自己嘲讽地笑:“他拒绝了,说他受过伤,那方面不行。不想连累谁。我居然也信了。” 对着小米这样一个陌生没熟识的人,他毫不顾忌地把男人间的那些事说了出来,还表情自然。倒是小米垂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信了他。我妹妹则落寞地和我说:‘哥,他就算不行,我也爱他!只是他不要我嫁,我就不嫁!但我要守着他!’我那痴心的傻妹妹啊,几年如一日,像他的女人一般关心他,照顾他的生活!我则继续把组织上的事情交给他,还不断地让他接触到组织核心业务。” 他脸上还是玩世不恭的笑,可是小米能感觉到他的苦涩:“我妹妹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居然没想着先告诉我这个大哥,而是求他放手,给我们一条生路,她告诉她,只要他放手,会对他会不离不弃,和他永远在一起。可他狠着心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控制住了我妹妹,在我们毫无防备地情况下,我们的基地遭到了炸弹袭击。受到了重创,我们几条通往各大洲出货的线,同时被包抄。说没有内鬼那谁都不信。” 那时候基地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就没剩下了几个。那种末日一般的场景,让人叹息。包括,我那可怜的妹妹也在这场袭击中不幸身亡! 而他,居然拿枪指着我的头!那个我把他当做兄弟一般的人,你的男人!” 岩憨说话的声调拔高了,可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平静,平静得诡异,让小米觉得就像那风暴前的海洋:“他还好意思和我说,兄弟一场,让我去自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去承担责任。 真是笑话!我这样的人出去自首!那完全是死路一条,还要上世界各地的头版头条,我都知道记者们会怎么写,什么大毒枭自投罗网,什么死罪当诛,遗臭万年!诸如此类。 可是我不甘心!我就做个毒品生意,怎么了?我愿卖,别人愿买,我难道强买强卖了吗?那些吸食毒品的人,自己难道不清楚吸食了会有什么下场吗?为什么他们的选择要我来负责!真是可笑!比起那些贪污枉法,在黑暗里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人,我比他们干净得多!至少我的东西是明白白的,可有的人,悄无声息地没了命,难说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知道你老公怎么说吗,他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他有责任把伤害堵在源头!他说他见多了那些吸食毒品的家破人亡的惨样,他说比起那些不知自控力的人来,我要可恶得多,罪恶得多!” 说到这里,岩憨笑了笑,是那种冷入骨髓的冷笑,他冷冷地看着小米:“你现在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了吧,不过怕你不清楚,我给你重复一遍,他是军方派到我这里的卧底。他真行啊,蛰伏了那么多年,滴水不漏。骗取了我的信任。” 小米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岩憨斜睨着她:“你别以为你男人干了什么正义的事情。我的保镖拼死命把我救走后,我才发现,你男人居然把我给妹妹保管的,基地在瑞士的银行账号和密码一起带走了。那是我在刀尖上茹毛饮血挣来的钱! 他不但害死了我妹妹,还骗走了她的东西! 小米脑海中的那根线慢慢串了起来,她恍然大悟,原来纪萧去世后,大强到家里寻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岩憨似乎也把有些东西压在心里很久了,恨不得一吐为快:“纪萧就那么消失了。我知道,他们部队里对卧底的人会有一整套的保护措施。我派人去查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我和他之间的事情,那肯定是还没结束。 一次偶然的机会,程川和我们做生意的下家,在和我们的人接触时,偶然提起说在孤儿院里有一个很有语言天赋的人。当时这个消息传到我这里的时候,我震动了一下。我派人去查了。去的人拍回了照片。是你和他在一起的。” 他看看她,唇角上又是那种似乎把她身上衣服都撕碎的笑容:“纪太太,我其实认识你很久了。你还真是上相。” 小米冷哼了一声。 他不以为意,继续往下说:“我们的人发现,纪萧警惕性极高,身边也有不少护卫的人。本来我们的人到你们的地盘上,就有些引人注目。所以大家也不敢贸然行动。他们也不是没打过你的主意,可纪萧那狡猾的家伙,在你身边派了人不说,暗中都有人护着。简直是动你不得啊。” 我们的人正字啊寻思着怎么找突破口,哪知道,就传来了纪萧出事儿的消息。纪太太,要知道,你老公虽说是身手了得。可却是被人逼停了车不说,还撞下山崖的话,那他就实在是太菜了。 现场传回来的照片,我看了很久。我当时只有一种直觉,你男人一定没死。他只不过金蝉脱壳了而已。 事实上,后来新闻上的报道确实让我心里一震,因为据说你男人经营的公司,居然被一个政界要员牵连,要被查封! 听到这个消息,我笑了很久。狐狸再狡猾,尾巴也未必能藏好。这个是个**裸地重新更换身份的老桥段嘛。只有那张弛园林的破产,我看是人为破产吧,你男人那么精明的人,估计早把公司转移空了,拿个破产来掩人耳目而已。这种小手段,你们局中人各个被唬得一楞一楞的,你还流了不少伤心泪吧,哪知道被骗得真是帮人数钱呢。” “我不许你这么说纪萧!”小米有些恼了。他自己做的不法勾当,居然还那么理直气壮地出来谴责纪萧对不起他!末了还想给纪萧抹黑来拉拢她!这个居心,也太叵测了。 “哈哈哈!你们女人还真好骗!”岩憨大笑起来。他笑得太厉害,连小米都觉得坐着的台子都摇晃起来。她再度扶紧了扶手,煞白着脸看着岩憨。 从他刚才的描述中,既然涉及到了性命,小米心里已经有种预感,这家伙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难说会拿自己给妹妹报仇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横竖估计都没什么好结果。小米觉得自己也不用有所畏惧。 她大胆地迎着岩憨的目光:“他骗不骗我是他和我的事,何况现在你只是猜测他还在人间,就这样大费周章把我拿来当人质,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呢,那你打算怎么办?” 岩憨看看她的脸,目光再上下在她的身上穿梭:“你这么说还真是。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也不打紧。我看你长得还过得去,身材也还不错,那就勉勉强强地收你做压寨夫人吧。” “你!”小米下意识地双手抱胸,似乎那样就可以阻止他那双变换多样的桃花眼穿透似的。” 看着她那想护住自己,可明显不堪一击的摸样,岩憨哈哈大笑起来。 大象在一个像是村寨的地方停了下来。前方有高声的当地人说话的声音。放眼看去,漫山遍野的香蕉树。大象停住后,没了行走的风,只感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小米忽然感觉身下一沉。原来是俺大象居然屈膝跪下,让他们下去。 岩憨敏觉地跳了下去,伸手来接她。 小米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正在犹豫间。他正色说:“快跳,这大象一天就跪这一次,到时候你要是想下来就麻烦了。” 小米第一次坐大象,还真不了解这规矩,被他说得发憷,只好闭上眼睛,自杀一般往下跳。 一跳就跳入了他的怀中。岩憨表情严肃:“d杯?” 小米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手正放着自己胸前,这才恍悟他为什么这么说。她差点伸手甩他。可惜他抱她的姿势,居然让她动弹不得。他挑挑眉毛:“不错,手感很好。压寨夫人应该可以胜任。” 小米真想给他一耳光。哪知道他放开她,避开,脸上又是那种她有着想撕碎冲动的笑容:“你们女人,还真好骗!” 说罢大笑着离开了。就留下小米一个人,站在大象旁,差点跳脚。 不过还好,有个当地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帕瓦迪卡地和她打招呼。这个是泰语你好的意思。小米也依葫芦画瓢,会了礼。妇女示意小米跟着她。 人生地不熟的,小米没有其他选择。她挪动脚步,脚上是当地人喜欢穿的一字拖,也叫夹脚拖鞋。她平常没有穿那鞋的经验,穿起来真不习惯。才走了几步,脚大拇指间已经磨得生生的痛。再这么走下去,硬是要气泡不可。 小米踉跄着跟在那妇人的身后。感觉没走多久,可脚上居然起了泡。真真是太脆弱的脚…….. 妇人把她带到了一个竹楼前,那里有一个竹子围起来小棚子。妇人用手势给她比划,还给她拿来了衣服和毛巾。 小米明白了,是要她洗澡。 她有些赌气地想,就算是要逃跑,也需要机会,何况现在的坏境,她完全不熟悉,真逃出去,热带雨林的种种危险,她又不是没从动物世界里看到过,她现在真不具备冒这个险的条件。她得先把力气养足,观察好地形再说。 何况,这潮湿又热的天气,她已经全身汗湿,腻在身上,是无比的难受。先洗洗好了。 那很随意地搭起来的一个棚子,围住了四周,顶头居然是空的,里面是一个大缸,装满了凉水,这就是淋浴室。都是凉水,还真应了冲凉这句话。不过还好,天气燥热,凉水冲上身上,应该很舒服。小米四处打量,估计无人能偷看自己洗澡,才放心地动手洗起来。 小米擦拭着湿答答的毛巾,慢慢走上了竹楼。刚才夹脚拖鞋磨出来的水泡,是空前的疼。她一步一步像拖了镣铐一般行走。 露台前,坐着岩憨,两个水嫩嫩的少女正给他打着竹扇。 岩憨看到她,皱了皱眉,那一直笑得像发哥的桃花眼,居然没一点笑意。他忽然起身,还碰落了那打扇的姑娘手上的扇子。姑娘慌不迭地躬身去捡,而他却朝着小米走了过来。目光中有着一丝小米完全看不懂的决绝。 小米还没想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哪知道那岩憨伸手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小米瞪大了眼睛,天哪,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现在就要把她当成压寨夫人了? 停停停!她可是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派人去找你家里找了,没有。 小米还没想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哪知道那岩憨伸手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小米瞪大了眼睛,天哪,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现在就要把她当成压寨夫人了? 停停停!她可是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靠自己太近。满脸的惊恐之色。生怕事情朝着不可预知的情形发温了。岩憨显然意识到了她的紧张,一语不发,可脸上却又挂起了那促狭的笑容。 小米已经顾不得害羞,心怦怦地跳着,脑袋也不停地转动着,该怎么做才能逃过这一劫,又不惹恼这位看起来虽然无害,可却潜藏着巨大危险的男人。要知道毒枭是个什么概念,从电视上就可以一窥一二! 岩憨没理会她的纠结,直接把她抱进了房中,一撒手就把她扔在了大床上。 小米身子碰到床上那硬硬的床板,疼得嘴里嘶嘶地抽着冷气,却还在第一时间就赶紧一个就地打滚,远远地离开岩憨,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 岩憨忍俊不禁,这个女人,她的事他也算是知道不少了,他派去跟着她的人,发回了不少她的照片和视频,见到她真人他几乎没有什么陌生感和距离感,倒真像个老熟人。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有些恨意的,毕竟,自己的妹妹是为纪萧而死,但凡和纪萧相关的东西,他总是也会有着恨屋及屋的本能惯性。 只是见到这个小米真人后,他却是奇怪地一点也恨不起来。他忽然发现这种女人为什么男人不断了,她似乎也不是招蜂引蝶的那种类型,可是她身上就是有种让男人怜惜的东西,就算你想折磨她一下,可却是下不了手,还真有种无奈的无力感。 才看到她瘸着腿走过来,岩憨已经敏锐地看出了她是鞋子不习惯才那样,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靠近,他居然没了耐性。 第356章 建议 把她扔在床上后,她脸上的表情,真让他心情大好!这女人,还真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他岩憨是那种饥渴到见到女人都要的人吗?所以他真的很想笑。 他对着房外说了几句话,小米完全听不懂。稍后有人送了消毒水和创可贴进来。态度恭敬地退了出去。 看到他绽开的笑容,还有那些送来的东西,小米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归了位,她皱皱眉头。 他似乎也没打算帮她,他和她还没那么亲密的关系,可以帮她治理脚伤。他耸耸肩:“磨破皮了吧,丛林里气候湿热,伤口不容易愈合,自己收拾收拾。”说罢背负着双手,走了出去。 小米愣住,看着这么粗犷的男人,居然会来这么一出,倒是完全是她意料之外。她愣怔地看着那消毒水,想起岩憨说丛林里伤口不易愈合的话,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了过去。 她现在必须把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状态,随时准备逃走。她不能因为这里痛那里痒失去了离开的机会。 小米把水泡挑开,那种感觉真是痛不可遏,可她咬牙忍着,消过毒后,贴上了创可贴。把可能会磨到脚的地方,都用创可贴包了一下,再穿上鞋,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她从房间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岩憨正在露台上吞云吐雾,闲散地让自己在竹椅上摆放了一个大字,那慵懒的姿态,放肆潇洒,一副很无害的样子。可小米有种预感,这个男人的特性,就像是个猎豹,闲下来无比的放松,可等处于战斗状态时,将是无比地快速和狠绝。 岩憨见到她,拍拍身旁的椅子,就像唤个小猫小狗:“过来。” 毒品对小米来说是种遥远得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那些从事毒品工作的人,对她来说更是陌生。唯有的印象也就是那些缉毒片里,那些杀人如魔的毒枭,那狠绝的手段,想想都让她后脊发凉。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对面坐着的还是一个毒枭,小米心里的紧张,已经不是用语言能形容。 她知道此时的生存法则一,别去惹你惹不起的人。所以岩憨就算叫她的态度有些恶劣,可她还真忍了,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找了和他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下。 岩憨的毒眼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理动态,唇角微弯,又是一副促狭的笑容。她害怕他的样子,居然会让他觉得非常的爽。于是,他决定给她些警告,再把她吓厉害一些,免得她呆在这里不老实,给他添麻烦。 他若无其事地说:“夫人,人们说起热带雨林,都会用探险两个字。知道为什么吗?” 小米瞪着他,摇了摇头。 看着那小兔子一般的惶惑眼神,岩憨无比快意:“这里的野生植物还有野生动物,连当地人都没理清楚过。你知道吗,有无数种剧毒植物,还有剧毒的动物,每年都会夺去那些无知莽撞的人的性命。” 他顿了顿,一副虚心的摸样:“夫人不知道对这里的植物和动物有研究不?有空我带你见识见识?” 话题完全无害,可小米完全能听出言语背后的肃杀之意。他不过是想告诉她,别想着逃跑,这热带雨林里,就算他不害她,也有成千上万的危险,足以让她没命。 小米笑笑:“岩老板,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呆多久,为了不那么无聊,我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那就麻烦你了。只不过我这人就是有个毛病,那就是没有冒险精神。有可能岩老板给我上半天课,我还是什么都记不住。” 她那又怕他可是又敢不软不硬地武逆他的样子,让岩憨觉得太有趣了,以致于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看着他脸上那放松的表情,刚才那稍稍有些剑拔弩张的场景,缓和了很多。 “岩老板,我就奇怪了,你一口咬定纪萧还活着,这个本身就是个假设,未必成立,我们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真的存在,可是,你就那么确定能联系上他?你确定联系上他,他就会为了我出现?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在法律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最多就是前妻和前夫的关系。岩老板,你说你会为你的前妻冒这么大的险吗?”小米试图说服他。 岩憨抽了口烟,不发一言, 小米接着往下说:“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如果纪萧能为了我而出现,我真的觉得是个奇迹。” 岩憨似笑非笑:“他能娶你,就是奇迹。要知道,这家伙在我这里期间,从来没近过女色。一个从来不近女色的人,居然结婚了,你说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米不知道他的用意,反问道:“发生了什么?” “纪萧离开这里之后,他清楚我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娶老婆。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一种可能就是他实在是放不下你。凭我对纪萧的了解,我认为,纪萧那是后者,他对你发生了感情,才会这样。所以你说,对于一个孤儿,几乎没什么弱点的孤儿,我不挟持你挟持谁?”岩憨痞痞地吐出眼圈,目光迷离地看着小米。 那种眼光,完全是一个男人打量女人的眼神,而不是一个绑架者盯着被绑架的人的目光。 小米把身子往后缩了缩,似乎那样就可以避开他目光的透视。 他又笑了,移开目光,把自己影藏在烟雾之中:“我有些好奇一个问题。纪萧曾经说他男人那方面不行,你试过之后感觉如何?” 小米有些恼了。这么**裸地问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他是何用意?不过纪萧曾经不是给了她那种错觉吗?所以他如果当初在岩憨身边的时候,如果也这么说的话,倒是给了自己不少脱身的机会。她能理解纪萧。 于是小米的表情平静无波,慢悠悠地回答他:“这个事情岩老板怎么想,那就是怎样了。” 她那外交辞令一般的回答,让岩憨再度笑了:“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那夫人不是很委屈?” 小米顺着他的话,他要无耻,她也没必要顾忌:“是啊,所以我才会有第二任丈夫啊。” 哪知道这话完全掉到了岩憨挖的陷阱里。他在喷口烟雾,笑得更促狭了:“哦?这话听来,会让人误会夫人是不堪寂寞的人哦?!” 小米说这话的目的,本来想和纪萧脱开些关系,难说幸运的话,岩憨不会那么看重她的纪萧前妻的身份,也许对她脱身也有利,而且如果纪萧真还在,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身陷囫囵连累他。哪知道,岩憨这厮的思维就不是常人思维,占了便宜不说,似乎言辞间还越来越放肆...... 小米不可能这么和一个男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调起情来,那绝对不是她能干的事情。可岩憨言辞却是明显的冒犯。小米沉下了脸。 岩憨热带地区呆久了,自由散漫惯了,言辞自然有些肆无忌惮。可小米显然不是和他是一伙的,那么有洞察力的岩憨,很**觉到了小米的反感。她现在是他的肥饵,纪萧没出现前,他是不可能让她有什么意外的。换句话说,他目前还没想把她怎么样。不过有种办法,倒是可以让她乖乖的......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夫人来这里,我们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要不吸点我们特制的烟?” 他从一旁的小盒子里,取出一根烟,在自己手掌上一下一下地磕着,目光审视地打量着小米,眼光间的笑,让小米感觉自己就是那老鼠,而他是猫...... 小米的后背再度感觉到了一阵冰凉,那是汗水留下来后衣服紧贴着身子,被凉风一吹,才有的感受。她再度缩了缩:“谢谢,我不喜欢抽烟。” 她无比地清楚,那些烟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烟,一定是加了料的。如果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害得上了瘾,小米清楚,如果他们真有折磨自己的心,要强迫她吸的话那不是不可能,太多被强迫吸毒最后上瘾的例子,她不是没听过,她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她看向岩憨的目光,多了些恐惧。她再度往椅子后缩了些:“岩老板和我前夫之间有些什么纠结,我不清楚。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老公的吧,他要是知道我遇到这样的境况,对政府施加了压力那是一定的,岩老板就不怕处境会有些变化?” 这个小女人,居然敢用老公来威胁他!岩憨笑得更欢畅:“没关系,我现在不属于任何政府,所以,放心吧,没人能给我施加压力。” 小米对他的目光更加同情了:“那这样的话,你的处境就更艰难了,要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和自力更生可是两个概念。” 岩憨的笑容一直就没收起来:“夫人,也许这里平静的场景,让你产生了误会,事实上,这周围都是我的军队。我们有能力抵抗一切外来的危害。” 他停了停,压低了嗓门,似乎在说个秘密,可脸上的表情让小米感觉他简直是把自己拿来当做一个幼儿园的小孩似的鄙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干我们这行,别的可能没,不过最不缺的就是钱和武器,我们有完备的防空系统,外界的侵扰还远离这里的时候,就会报警。至于把那些飞来飞去像苍蝇似的飞机,我们有的是设备可以把它打下来!” “你觉得谁会吃饱了撑的,送上门来由着我们***玩儿呢?岩憨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小米攥紧了拳头,心里非常愤怒。她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居然试图用言语来说服岩憨放弃某些想法,真的很幼稚...... 她马上就转变了想法,直接对岩憨说:“岩老板,你的意图我知道得很清楚了。我弟弟和我一起出来旅游,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的情况,你既然要找纪萧。我也想找到他。这样看来,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你看可不可以让我给弟弟一个信息,告诉他我的情况,顺带把你的要求由他传出去,你看这样行不行?” 岩憨继续把那只烟在手心里磕着,似笑非笑,却没有马上回答。 他这种样子,让小米心里再度不踏实起来。她清楚,如果不把自己现在的消息传出去,靠自己逃跑的可能性极低。不借助外力的力量,自己有可能就没机会脱离这里。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外界,更是让自己的处境更加任人宰割,她得想法子自救。 她继续试图说服岩憨:“岩老板,我清楚你要的是什么,不过就算你绑了我,我的死活总得让我的家人知道的吧。你说过你有渠道让纪萧知道这个情况,这句话本来就有问题,你既然有渠道把消息送到,那何苦用我来做胁迫呢?这只能说明,你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目的。既然如此,告知我弟弟我的情况,恐怕比你的渠道还更有用。如果纪萧真还活着,而且还在乎我的死活的话,他一定会试图去接触我弟弟的,所以你让我把情况告诉家人,对你想做的事,只可能更有利。” 岩憨再度鼓起掌来:“说得精彩!分析得丝丝入扣,很有道理!我也正有此意!” 小米那绷紧了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很多,只要能把消息送出去,她相信自己离被救离又近了一步。 此时此刻,她完全不能想到,在远隔丛林的地方,在发生着什么。 ................................... 温鸣在知道小米出事的消息后第二天就赶到了泰国,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负责出入境管理的一干程川市公安局的主要领导和几名很有处理绑架案经验的干警。 小粟就算多讨厌这个姐夫,可还是去接了机。风尘仆仆的温鸣很快发现,他们为解救小米的人中,居然还有龚龙和他带着的一群保镖。龚龙的理由也很充分,小米是他公司的职员,既然出了事,而且他正好在事发地,这个事他是一定要管的。 虽然不舒服,可是大家都是为共同的目的凑在一起的,也许多一个人,小米就多了一线希望。所以温鸣按捺住了心里的不快,大家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下小米失踪的各种可能性,然后针对各种情况做了些计划,决定充分利用泰国警方的配合,试图先四处找找小米。 龚龙对这些方案,配合,但是似乎不怎么赞成。他明确表态,认为小米失足落水的可能性为零,而被绑架的可能性至少是80%以上,在没有绑匪的电话进来以前,做些寻找是可以的,可是现在的关键还是要等绑匪主动传消息出来。 这个建议和温鸣心里的想法不媒而合。两人难得的配合默契,有条不紊地分了工,各司其职。 第357章 不测? 看着两人忙乎的样子,墨子的表情有些怪。可是他在人不易察觉的角落,悄悄地叹了口气。 第三天后,大家做了各种可能性假设中的一个可能,发生了。 墨子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内容很明确,就是说小米在他们手中,让他们照着以下的吩咐去做。 在此之前,来泰国的干警们,早就对这个情况做了充分的准备,包括电话可能打给墨子,都做出了准确的猜测,他们甚至还为墨子怎么接这个电话,怎么问话,怎么答话,都曾经做了演习。 电话的声音经过处理,在房间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屏息,由墨子按计划应答。 前期做了演习的墨子,接到这个电话后,一点也没惊慌。按照预定的步骤一步一步地提问,回答。一方面了解情况,一方面拖延时间,让警方能查出这个电话的来源地。 打电话的是个男的,说着变过音的泰语,翻译也早准备好了,是一个精通中文和泰语的当地警察,在他的翻译下,墨子顺利地了解到了对方的意图,对方说小米目前很安全,如果他们希望小米安全离开的话,就请用一个名叫纪萧的人,去交换。 大家预想过小米如果是被绑架的话,有可能是对方想求财,他们甚至还做好了财务上的前期准备。可还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求人,而且还是求一个早已不再人世的人。 墨子和对方解释,说纪萧这个人早已去世,他们没法用这个人交换。可对方压根不理墨子的话。或许是根本听不懂,也可能是听懂了懒得答。对方不置可否。受到了如何应对训练的墨子,终于抓紧时间提出要求,让这边和小米通通话,确保她是安全的。他担心超过一定时间,对方如果有经验反跟踪的话,极有可能把电话给挂了。 让人奇怪的是,对方这回听懂了,而且还不疾不徐地没挂电话,似乎不怕被追踪似的。而且话筒里还真有小米的声音传来。说她现在很好,请大家不要担心。 墨子提了几个问题,小米完全没作答。只管自顾自地说自己的话。 大家的心都沉了下去。显然,这是个录音电话。有经验的几个国内干警,已经交换了几个眼色,心里大概也有些谱了。 他们遇到的,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对手。 事实证明,这些干警的猜测非常准确。就算电话打的时间足以追踪到电话的来源地,可事实上完全是对方的烟雾弹。因为那个电话,是从墨西哥打来的,而且事后查明,那是当地可以随买随用的卡,完全查不到身份来源。 电话是墨西哥打来的,小米在电话里的说话声,是录音。从某种程度来说,从这个电话里,几乎没得到对方身份的详细东西。因为小米不太可能身处墨西哥,这只是绑匪的一个幌子。而且能跨国进行这样案子的绑匪,实力是不可小觑的。这个电话唯一一个重要的收获,那就是绑匪居然提出了用纪萧和小米交换。 绑匪说得那么绝对,似乎纪萧还活在这个世上,是很笃定的事情。那几个干警再度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的表情,沉重起来。 电话是墨西哥打来的,小米在电话里的说话声,是录音。..从某种程度来说,从这个电话里,几乎没得到对方身份的详细东西。唯一一个重要的收获,那就是绑匪居然提出了用纪萧和小米交换。 绑匪说得那么绝对,似乎纪萧还活在这个世上,是很笃定的事情。那几个干警再度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的表情,沉重起来。 鉴于温鸣的特殊身份,作为一个政界上的人物,他的夫人在国外失踪,大使馆通过外交途径对当地施加了压力,当地警察倒是积极配合,积极调查取证,事情也有了些进温。同时,鉴于绑匪的要求,这边国内也开始着手核查纪萧的身份。 温狄虽然并不期望小米能和温鸣继续走下去,可是也绝对不希望小忆失去母亲,何况他很清楚,温家欠这个姑娘太多,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对于能挽救到小米的地方,他也是鼎力相助。何况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纪萧毫无疑问是他丢失多年的孩子,他对纪萧这些年来的经历,也有着深切地探知的渴望。 纪萧的生平,终于比较清晰地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纪萧曾经加入了部队,曾经由于表现突出,进入了特种部队。光是可以敞开来查的档案说得简单明了,由于在执行任务中受伤,所以光荣退伍。回家乡自谋职业。 以后的经历就是大家都熟知的纪萧从事园林工作,然后是张弛园林的创立和发温。 书面上可查的档案就这么多。可温狄凭着他在政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心里非常清楚地知道,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 他直接找到了纪萧部队的高层领导,两人曾经在全国性的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温狄清楚,有时候暴露的未必是真实的,可是,如果自己就这样想直接得到纪萧的详细档案,事实上也是不可能。 唯一的希望就是,他把自己和纪萧的关系,告知军方。调查纪萧的详细情况,这个事情,他本来老早以前就很想做的,可是一直被这样那样的事拖住了。现在看来是一定得做了,简直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的双重身份,估计对调查清楚纪萧的案子会有所帮助...... 温狄为了接近真相,的确那么做了。他说明了自己和纪萧失散多年,最后是从纪萧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孙子那里,才知道纪萧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儿媳妇遇到了险情,对方明明白白说明,希望纪萧现身。对方的笃定让他有些不确定,他希望来部队了解一下真相。如果儿子真的还活着,他不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而且对方对纪萧的恶意明显,他不能让儿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深陷险境。他希望在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想出个万全之策,用最好的方法,最小的伤亡,救出艾小米。 听完这些,那位高层领导沉吟了片刻,温狄的经历让人同情,再说了,这样的请求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情有可原,作为父亲,而且是这么特殊情况下的父亲,他的确有权利知道自己儿子的事情。而且他身处高位,对事情的保密性知道得很清楚,什么消息知道了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应该能掌控。整体看来应该不会有负面影响。 他叫了另外一位军官。温狄看清了他的军衔,是位中将。那位高层领导和中将很有礼貌地把他留在了会客室里,两人在办公室关起门来谈了很久。似乎还打了些电话,确认了一些事情。 等门开了,有人来请温狄进去的时候。温狄看到了那位军方领导和那位中将,满脸肃穆的表情。 温狄才进去,那位中将就啪的立正,给温狄敬了个礼。 看到中将的样子那一刻,温狄就明白了。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中将不必拘礼,他默默地坐了下来。他知道,他们会给他个说法的。 中将知道温狄的身份,而且他相信温狄会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信息才不会对国家和军队造成损失。而且,刚才他也得到了授意,可以让温狄知道纪萧的真实情况。所以他也端端正正地坐下,打算一五一十地给温狄个交代。 有勤务兵送了茶水进来。领导吩咐不准许任何人进来打扰,那勤务兵响亮地答着:“是!”走得笔直,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领导向那位中将点点头,中将会意,再敬了个礼,啪的放下:“温高官,您的儿子是好样的!我们感谢您给部队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位子弟兵!” 这个开场白让温狄的心往下一沉,照他的经验,越是说得光明富丽堂皇的开头,后面的转折越厉害,下坡路走得也更厉害,难道说纪萧真的遭遇了不测? 中将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满脸的赞誉之情:“部队里像纪萧这么优秀的特种兵战士,实属少见。枪法一流,格斗一流,战略战术也是没得挑,心理素质沉稳,简直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而且他的优势还不止这些,他有着极强的语言天赋,能用让人嗔目结舌的速度很快掌握一门语言或者方言,而且他还能弹一手好钢琴。 他才加入了部队,我们就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部队对他进行了重点培养,他也不负众望,考起了很着名的一所军校。在学校里,纪萧成绩优异,在多次演习中获得了很好的成绩,而且还在在校期间,就配合某地的缉毒工作时,由于表现突出,成功地引出毒贩,还找到了大批毒品,荣获了一等功。此后,纪萧多次参与类似的工作,以他敏锐的洞察力、观察力和非常有效的技巧每次都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在此期间,他立的功据说连他都数不清楚。 在我国禁毒形势很严峻的情况下,部队上注意到了纪萧的成长,希望能充分用到他的特长,希望他能深入一线,把禁毒工作做得更彻底。换句话说,我们希望他能去一线做卧底。毕竟在后方查毒缉毒远远不如堵住源头那样治本。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工作。组织上只是作为一个提议,征求纪萧的意见。纪萧很爽快地答应了。 事情完全按照紧密的部署在进行。纪萧有了一个化名,叫做焦成杰,他的身份是个孤儿,而且这位焦成杰的国内身份很快做了更新,一切信息天衣无缝。纪萧先是作为雇佣兵进入了罂粟种植基地。然后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计划,成功地让那里老大叫做岩憨的,注意到了他,毕竟像他这么优秀的人,要突出出来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岩憨对他多次试探,纪萧都巧妙应对,通过了岩憨那重重关卡的考验,岩憨慢慢对纪萧给予了信任。开始渐渐地指派纪萧负责一些边角的工作。 岩憨得到了纪萧的多次鼎力相助后,也慢慢萌生了退居二线的心。毕竟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一为劳累,二还危险。他加快了向纪萧移交权力的脚步,为了稳住纪萧,他甚至还打算把自己的妹妹嫁给纪萧。 纪萧自然清楚岩憨把妹妹嫁给自己的目的,岩憨对他的好,有时候都会让他纠结,如果再加上个妹妹成为自己的老婆,纪萧简直可以想见以后开温工作的艰难和不方便。他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在那方面不行,回绝了岩憨。 岩憨不死心,多次试探后,纪萧此时充分体现出了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特别是特种军人的极强的克制能力,岩憨在多次试探后,终于以为纪萧说的是真的。于是这事不了了之。 纪萧此时几乎已经完全接近了岩憨的权利中心。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岩憨的一个大秘密。岩憨没有成家,所有的经济都由妹妹来负责掌管。岩憨已经把他积攒多年的钱物,存放到了瑞士的某个银行。他把账号和密码放在了一个小小的sd卡里,由妹妹负责保管。 当这个消息传来后,我们总部对岩憨的动向做了详细的分析,他有可能把权力移交给纪萧后,自己带着妹妹出国,化名定居。退居幕后。 对于这类毒贩,他们遁身的能力其实大家都有所了解。他们有可能有不同的国籍和身份,甚至他们甚至可能为了逃避追捕,还会整容...... 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地步,那在茫茫人海中,抓捕这些人,极有可能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做了这么久的前期准备,如果还让大鱼漏网,那终究不是大家希望的。 部队觉得此时时机成熟,而纪萧传回来的情报极为详细和可靠,有地形坐标,还有建筑地形图,实施打击的条件已经完全成熟。部队于是果断决定动手。 这次行动是陆空两地一起配合完成的。由于情报准确,定位精准,对基地进行了彻底摧毁的打击,连种植基地的那些罂粟都被燃烧弹摧毁殆尽。行动让岩憨没了还手之力,他妹妹也意外死去。死去前告诉了哥哥纪萧取走了那存放账号和密码的sd卡。可遗憾的是,岩憨在打击开始的时候正好诡异地没在基地,幸运地逃脱了。 sd卡岩憨做过加密处理,岩憨有自信,他以为纪萧是不可能破解密码的,只是妹妹的死去让岩憨红了眼,还有熬追查sd卡的下落,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他像是疯了一般满世界派人寻找纪萧。 纪萧在此时已经接受了新的任务,这次,他用的是自己的真实身份,回到了程川。 部队知道没成功控制住岩憨对纪萧的不利,给他派了不少人跟着保护纪萧。哪知道岩憨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完全没了音讯。而这边,纪萧的新身份,做得也是顺风顺水,他的张弛园林,越做越大。 第358章 军婚 就在这时,纪萧向组织上提出了要求,他请求和一位叫做艾小米的女青年结婚。 军婚这件事,事实上政审是挺严格的,特别是纪萧这样特殊的人,可这位艾小米完全符合政审的种种条件。部队同意了他的结婚申请。不过鉴于他的特殊身份,艾小米是完全对他的身份不清楚的。 本来以为纪萧的潜伏卧底工作,可以这样一直平平顺顺地走下去了。可不知道是纪萧不慎,还是其他原因,他和艾小米请客吃饭,他向艾小米求婚的一张照片,被当时在场的人,放到了微信上,附带着还有那硕大的粉钻照片。发的人纯属对这场婚礼的羡慕,还有对那粉钻的**目的,哪知道那限量版的粉钻,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转发者众。等部队上发现的时候,照片已经流传出去了。 后来的事实证实了,岩憨在一段时间后,显然是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看到了这张照片。他顺藤摸瓜,找到了纪萧的下落,他开始派人监视和跟踪纪萧。 本来以为纪萧的潜伏卧底工作,可以这样一直平平顺顺地走下去了。..可不知道是纪萧不慎,还是其他原因,他和艾小米请客吃饭,他向艾小米求婚的一张照片,被当时在场的人,放到了微信上,附带着还有那硕大的粉钻照片。发的人纯属对这场婚礼的羡慕,还有对那粉钻的**目的,哪知道那限量版的粉钻,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转发者众。等部队上发现的时候,照片已经流传出去了。 后来的事实证实了,岩憨在一段时间后,显然是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看到了这张照片。他开始派人监视和跟踪纪萧。 纪萧察觉到岩憨的动向的时候。正好他卧底的案子有了些眉目,他再过一段时间,情形在掌控之中后,也正是需要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的时候。如果他退出,张弛园林是必然地要撤资的,为了不让破产的后果波及到他的妻子,纪萧向组织上说明了他想离婚的期望。从整个大局上来看,这个也是必行的一步,组织上同意了他的请求,在艾小米不知情的情况下,民政部门被打了招呼,一路开绿灯给纪萧办理了离婚手续。是在艾小米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 在办理了手续后,纪萧还继续和艾小米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打算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再和艾小米复婚,他只把离婚当做了一个工作需要,并没有真正地想离开小米。 说到这里,那位中将看着温狄,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温高官,接下来的事情,我想请您有些思想准备,恕我冒昧,您有没有身体上不能承受刺激的疾患,需不需要我给您找位医生在场?” 这话说得温狄的心,抽紧了。他挺直了脊梁。纪萧到底是怎么样了,这位将军居然说出了如此的话?难道他已经去世了?这样的话不可能,那警官一语就可以告诉他,不需要那么繁琐地说半天。又或者纪萧受了伤,难道是残疾了? 他能感觉到心脏怦怦地跳得特别强烈。眼前有点眩晕。不过,只要他还活着,就算残了,那又怎样呢?他还可以再看到自己的儿子。 他坐直了身子:“没事,我身体很好,你接着往下说吧。” 此时镜头转向泰国。紧张的追踪还在进行中,有泰国警方的暗线表明,小米现在已经不在泰国,而被转移到了金三角那一片。消息表明,小米极有可能进入了缅甸境内。 从绑匪提的用来交换小米的人选来分析,在结合国内传到泰国来的情报来看,大家都做了大胆的猜测,小米可能落到了一个叫做岩憨的毒枭手中。岩憨在金三角那数目众多的毒枭中,也算是能排得上一席之地的人,他过去贩毒历史已经很悠久,曾经在中方和缅甸的合力打击下,他的种植造毒基地被摧毁,有一段时间销声匿迹,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又重新出现,似乎又重操旧业,有了新的基地和据点。此人据说长相和气俊逸,却手段狠绝,和样貌完全不搭,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小米落到这样的人手中,的确是有些凶多吉少,大家对小米的境况,越来越忧心忡忡。 金三角”(goldentriangle)是指位于东南亚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地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因这一地区长期盛产鸦片等毒品、是世界上主要的毒品产地,而使“金三角”闻名于世。金三角地区的核心地区是缅甸、泰国、老挝三国交界处,但在泰国政府强大的禁毒攻势下,毒品产地大部转移到缅甸境内。金三角地区是世界上最大的鸦片、海洛因类毒品产地,一种相对公认的说法是金三角是全球20%鸦片的供应源头,而每年经过金三角地区贩运的海洛因却占世界总量的60%-70%,而该地区海洛因的年生产能力能满足全球海洛因两年的消费量。 此处交通闭塞、山峦叠嶂,总面积约15~20万平方公里。高低起伏的山脉形成了立体性的气候,山脚的人酷热难当时山顶的人可能要围在火塘边才可以抵御寒冷,相对来说高海拔地区的自然条件比较差,人们的生活要更困难。 这个消息有些让人揪心。温鸣和龚龙不由自主地对看了一眼。在那一瞬间,两人奇怪地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也许两人都是关心着同一个人的原因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如果小米真被带到了这个地方,条件恶劣不说,要追查起她的下落那将是非常艰难。毕竟那特殊地地理环境,和复杂的地形,还有那恶劣的生存条件,一直生活在城里的小米,能适应这样的生活么?而且,那些人会善待她么?两人都忧心忡忡起来。 ……………………………………………. 此时在热带雨林里,小米正在那竹楼上发呆。她穿了一件当地人的对襟小褂子,下身是像傣族一般的筒裙。这种气候,头发披着实在是找罪受,几分钟就能汗湿发梢。小米在那帮忙的老妇比比划划的指导下,把长发盘了起来,还用了一根类似竹筷一般的东西固定住。如果她不开口说话,谁也看不出她是从国外去的。还会有种错觉,她就是当地人。 天气湿热,可还好竹楼的结构设计得很符合这种气候条件,通风很好,所以小米感觉还不算太难受。放眼看出去是成片的香蕉林,不时传来几句吆喝,都是听其音不知其意。身边虽然有人伺候得很周到,可惜语言不通,没人能和她交谈。孤独寂寞那是一定的了。 何况对于那喜怒无常的岩憨,小米不由自主地心生惧意。自己身处何方,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别的人还有机会找到她吗?小米越想越觉得绝望。她并不知道此时在另一个地方,温鸣已经从党校出来,赶到了泰国,有一大推人正在为她能安全解救忙乎着。她不了解这些,所以心里对小粟和墨子能否找到自己,是压根就不抱希望。 这样不抱希望的小米,反而静下心来。好好享受起生活来。愉快地过一天也是过,痛苦地一天也是活。她就把每一天都当做生命的尽头来享受就好。 静下心来的小米,发现吃食还能让她勉强能满意,吃的是竹筒饭,还有那些山茅野菜。竹筒饭带着竹子的清香,的确是非常美味,一片香蕉叶包着烧烤出来的笋子,那味道的确是鲜美可口。当地人的烧烤大多以柠檬和一些特别的香料作为调料,用大片的香蕉叶一包,炭火上一烤,端上来把那叶子一撕是香味四溢。令人胃口大开。刚开始小米还觉得新鲜。 可吃了一阵子,她开始怀念起平常的清粥小菜来。而且也许是转换了环境的缘故,对那些刚开始上来时,她觉得清香美味的菜肴,忽然觉得吃得很不舒服。就想吃些清淡的东西。也许是天气太炎热的缘故吧,她接连几天都是稍稍动了动筷子,都没法吃饭,觉得毫无胃口。 岩憨自打把她送到这所屋子里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可小米在第三天还是没好好吃饭的时候,他出现了。 背负着双手在背后的岩憨,悠闲俊逸。他穿了一身传统的白色丝绸对襟褂子,宽松的丝绸长裤,在竹楼上被风吹得鼓了起来,显得他更是飘飘欲仙,像是一位年轻的得道高人,俊逸的脸上满是书卷气,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杀气。真让人有种错觉,那些传说中毒枭间争地盘时那血雨腥风的争斗,和他完全无关,那些有关他杀人如麻的传说,还真是传说而已,他一点都无害......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他的来意简洁明了。狭长的桃花眼,没有一点笑意地看着她。显然有些不快。要知道那眼睛在平常就算没什么情绪,都会带着点笑意的。 小米低垂着眼眸:“我这阵子身体不舒服。不想吃饭,不是故意不吃。” 岩憨皱了皱眉:“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饮食?想吃什么,你可以告诉这里的人,他们会为你做准备。”他指指自己带来的一个小伙子:“他叫岩弄,会讲中文,你有什么需要,只要告诉照顾你的人找岩弄就可以。” 岩弄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礼。小米也微笑还礼。这边的人总给她一种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天下的错觉。他们可以这一刻让你感觉礼仪有加,完全是个信仰虔诚的国家,可是下一刻他们的行为又让你感觉,他们其实根本就视人命如草芥,完全没人性。 岩憨为她的一点饮食不习惯,居然屈尊来看她?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可以直接联系,直接对话的人,看来,他还是挺看重她这个人质...... 小米的心中,忽然有如被闪电击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有了个主意。虽然这个主意有些冒险,而且她对于这样的消息如果传到弟弟和小粟那里会怎么样,还毫无把握,可是她清楚,值得一试。 她还是垂着眼眸,甚至有意识地把自己的弄得更加虚弱不堪的样子:“岩老板,您把我留在这里的用意,我很明白。我也做好了长期呆在这里的准备。因为我觉得就算纪萧活着,得到这个消息估计也需要时间。何况还有他不在这个世界的可能性。那就更不可预知了。只是我有个事情想麻烦一下岩老板,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 她的配合似乎让他很满意:“说吧,我要是能做到,就尽量满足你。” 小米心一横,也许只有冒这个险了,瞻前顾后也许就没了机会:“岩老板,我一直没和你说明,我是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本来我的病这阵子在医生的集中治疗下,已经有所好转。可是现在呆的地方,寒湿太重,我有种老病要很快复发的预感。我想能不能让岩老板给我请个心脏病方面的医生,帮忙给我看看。” 她抬起头,勇敢地看着岩憨,同时也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的表情果然带有一丝为难。小米心里清楚,他脸上有这种表情,自己这招险棋就成功了一半。当然要全部成功,还得后续加火才行...... 岩憨不止为难,他眯起了眼睛,还有些迷惑也有些不相信:“我们对艾女士的情况也算是很了解了,怎么以前的信息里,都没有这一条?” “哦,这个有可能当初你派出的人,并没把我身体的健康状况,作为调查的重点。要知道当初你派去的人估计主要注意的人是我前夫,我不过是顺带了解一下而已,所以他们不知道,我完全能理解。”小米从容地应答。 还补充上一句:“事实上,这是我们家族的遗传,我父亲就是死于心脏病,这个不知道岩老板有所了解不?” 岩憨一楞。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的确,当初艾小米的资料送到自己的手上时,自己是仔细看过的。她父亲也被提及,其中还说明了死亡原因,现在想起来,的确是小米所说的心脏病。当时他还隐隐觉得这姑娘那么年轻就没了父亲,也怪可怜的,所以顺带关注了一下。 所以小米说起父亲的死因。岩憨对她的话已经信了大半。看着她那苍白面如菜色的脸色,的确是一副心脏供血不足的样子。倒也不像撒谎。如果她出了个什么意外。那么他处心积虑费了那么多心思做的准备,终将都没什么用,估计引出纪萧的计划实现得终会遥遥无期.....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虑:“艾小姐,既然现在医术那么发达,那怎么不做做手术治疗一下。毕竟这样的病随时是个炸弹,发作起来可不得了。” 第359章 试手 小米没那么自作多情地以为岩憨是在关心自己,她身上并没有动过手术的疤痕,她也不能胡乱应承他说自己动过手术。否则哪天他心血来潮,派个老妈子一看,那她所有的谎言都不攻自破。 她垂下了眼睛:“岩老板说得对。我父母也曾经这么想,可医生说了,我做手术的话,成功的机会只有30%,我父母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我就一直这样得过且过地生活着了。” 她的表情从容,说出来的理由逻辑清楚,有相当的可信度。 温鸣打量着她的样子,觉得她有些可怜,这么随时可能挂掉的命……心想给她请个医生又何妨呢,这种情况下。岩憨心里有了主意。 只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头:“普通心脏外科医生可以不?我让人给你找一个来。” 小米怯怯地看着他,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很有些过意不去,又带了些小心翼翼:“我自小就有医生说我活不过18岁,可是后来我父母给我找了个医生,他姓游,医术很高明,吃了他配置的药丸,我的身体才有了现在的改善。每次我不舒服都是找他看。只是这位医生的医术有些古怪,和常人不同,我想......” 岩憨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真令人发憷。不过小米强撑着,和他对视。 他果然有些怀疑:“那我们带你走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你身上有那位医生给你配置的药丸?” 小米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她嗫嚅着说:“我被你们带来的时候,都还穿着泳衣,难道我还有机会带药丸?” 岩憨再度看着她。她那老鼠见了猫一般的样子,让他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起来:“有道理!告诉我你医生的名字和地址,我去帮你把他带来!” 小米再度发现自己真的有绝地反击的极好能力。她听到自己镇静的声音:“我猜测这个医生现在正和我弟弟在一起。” “哦?”岩憨有些迷惑。 “弟弟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如果我真的是被人劫持,而且这么长时间不服药,肯定需要游医生的治疗。在这种情况下,我可能随时发病死去,弟弟不可能冒这个险,所以我知道,就算我被你带来这里的时候,游医生没在,可现在一定被弟弟给接来了。” 岩憨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她死了他的大仇估计都报不了了,就算还稍有顾虑,他认为在自己的地盘上,一个医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而且他清楚,经过了纪萧的背叛,之后他的防御体系是一流的,就算真有什么,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他点了点头:“好,下次我和你弟弟联络的时候,就告诉他这个事情。” 他居然能同意!小米欣喜若狂。她的计划几乎已经成功了70%,只是如果给弟弟的这个电话,是由自己来打的话,那就完美了。 小米心里激动,可外表还是可劲地抑制住了。她的声音很从容,甚至还说了点俏皮话:“谢谢你,岩憨先生。只是这位游医生医术高明,所以有些孤傲,行为也有些不同常人,所以如果他肯随您们来,那请您们善待他,否则他中途跑了,我的小命就完了。” 只见她苍白的脸上有微微的笑意,甚至脸颊上还带了浅浅的红晕。那样的笑容居然让岩憨想起了自己去世了的妹妹,心里不由得一软。他不由之主地点了点头。 小米不止为自己争取到了权利,而且她不知道谁会来,她也努力为来的人争取到了一些保障,比如说如果来人有什么些许的行为上的疏漏,她大可把这些归结到性格不同常人或者孤傲上去。反正她事先说明了,估计岩憨也会在这些事上会有所准备。 很快,带着小米请求的录影带,被放到了泰国警方的桌子上。大家都集聚在一起,小米看起来气色不错。她在录影带里没有过多的说话,就简简单单地说了三句话,不过这三句话已经值得他们好好分析一下了。 第一句是:“小粟,姐姐心脏病犯了。” 第二句:“请游医生带着药来。” 最后一句:“会有人来接,你们不要跟踪。” 说完之后就黑了屏。 为担心当地警方里会有黑手,所以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收到这些信息后,温鸣、龚龙和小粟在一起分析了一下小米的情况。小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他清楚姐姐从来就没有过心脏病,此次忽然这么说,明显地是向外界求救。她的用意很明显,一是向外界传达她的现状,二是希望能打开个缺口,让大家方便营救。而温鸣和龚龙在听完她的三句话后,在心里都不由地赞了一声,为小米的聪明之举。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小粟第一个出来,姐姐失踪了,他觉得自己太有责任了,他打算亲自去救姐姐出来。 他的想法被当做小孩子的情绪宣泄,没人当回事。 倒是,从国内跟着温鸣过来的几个干警中,有一位略懂医术的,被推举出来作为这位:“游医生”。他的个人综合素质不错,有极为丰富的和敌手周旋的经验,脑袋也灵活,关键是他办事沉稳,很能沉得住气。 大家也想到,在丛林里的毒枭,对太过于专业的医学知识,估计也没什么经验,所以稍有点医学经验,应该能在这方面蒙混过关。 武器什么的,那是不能带了,所以要求这位派出去的人,有极强的单打独斗的能力,如果有机会带小米离开的话,那样也可以胜任。 不过有一点,这个被派过去的人,应该万无一失才行。否则去的人自身的安全没有保障,而且整不好还会连累到小米。 大家在聚在一起,把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做了分析,而且也想出了应对的策略。 整个事情,龚龙一直有参与,但很少发表意见。就在大家准备拍板方案的时候,他很沉稳地说了一句:“这个‘游医生’还是由我来当吧,我看我更合适。” 大家惊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冒出这样的话。 龚龙拿出刚才大家在写写画画的东西,指着上面刚才大家分析的小米可能藏身的地点点评说:“如果我是岩憨,我不会把人质带回基地。这个明显地是带了火星回到炸药库里,是完全不可取的。所以刚才你们分析的几个有可能额岩憨的基地的地方,基本上可以排除。毕竟基地这种地方,戒备森严,监控设备和武器都很先进。如果岩憨真想用艾小米把纪萧引出来的话,纪萧应该会评估一下危险性,难说会按兵不动,和岩憨耗着,等待机会。所以岩憨把艾小米带回基地的话,会无形中把这场较量的战线拉长。他在明处,纪萧在暗处,这种耗时费力的事情,显然岩憨会吃很多哑巴亏。 既然艾小米是一个“饵”,那岩憨一定会把这个捕猎场布置得看起来无害,难说还会有些漏洞,好诱纪萧,可私底下却是危机重重。我刚才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图,有几个在岩憨势力范围内的地方,我认为他可能会选来引纪萧上钩。” 他点了点地图:“这里,森林环绕,关键是前方开阔,进村只有一个入口,村子背后是一大片的死亡森林,据说里面猛兽、蛇或者是说食人花密布,当地人很少进去,进去的人,没有人能出来过。这个村子就算村后有出口,那也和没有差不多。所以他只需要看守住村入口,就可以保障人质的安全。这个地方是极有可能他先选的。” 他的手指从地图一旁移开些:“这个位置,岩憨也很可能会选。因为这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如果不走漏了风声,人质藏在这里会很安全。不过有个缺点就是,只要一被发现,外界切断一切物质供应,做出围岛不攻的架势的话,岩憨估计会首先崩溃掉。所以,这个地方,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龚龙的分析丝丝入扣,看得出他显然对当地的地形相当熟悉,在场的人被他这么一说,都镇住了,都转眼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还有一个地方,岩憨极有可能会选。这个村寨上山山路崎岖,村后是一条河,易守可退,岩憨极有可能会选这里。”龚龙熟悉地点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侃侃而谈。 众人都有些呆住,终于有位干警忍不住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龚总,您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龚龙轻轻笑了一笑:“年轻的时候,发家前在这里混过一段时间,对岩憨的情形也有些了解。不过现在听说他自从上次被中缅两国政府联合打击后,消停了一阵子。不过现在又卷土重来,新建了新的基地。狡兔三窟,如果我们分析的地方他都没有把艾小米带到那里的话,也完全有可能。所以,这个就要求去的人要能随机应变。” 他环顾四周:“我有一定的医学基础,对这里的环境也有所了解。艾小米是我公司的职员,她的失踪我也有责任。而应对能力我相信我也具备,所以我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位负责带队的副局长,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本来是公安的事情,被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做了,如果成功了是这边没脸面,如果没成功,人质或者派去的人有了闪失,那是公安没尽到责任。这件事情不管是做得成做不成,似乎都没他们这边什么好...... 他板着脸:“龚总,这个事情,我想还是我们系统内部先协商吧,就算人选不合适,我们也可以从国内调来,我们系统有大量各方面的优秀人才,谢谢龚总好意了。” 龚龙微微一笑:“我没有冒犯贵系统的意思,只是小米一再说她心脏病犯了,而岩憨居然允许她找医生,说明她把自己的这个病说得很‘急’,或者是表现的很‘急’,如果我们这边还慢吞吞的回国内去找人,那小米这戏可能就难演了,岩憨会觉得这么久都没事,看来你的‘心脏病’不严重嘛!说不定这事这么一拖,也就没了下文,反而让岩憨对小米多了警惕,那我们后续的工作可能就会难开温了。所以这件事的关键点还有一个,那就是‘要快’!” 副局长心知龚龙说得很有道理,可还想挣扎下,他指了指刚才那位推举出来的干警:”那我们小吴也可以去的嘛。” 龚龙还是微微一笑:“局座,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假装毒贩,和这位小吴过过招,我们先预演一下,您看成不?” 这要求,似乎也没什么恶意,还真让人不好拒绝。 副局长探寻地看看温鸣,本来想寻求点援助,哪知道温鸣若有所思地看着龚龙,居然对他的求助视若不见。副局长只好硬着头皮招手,:“小吴,过来和龚总过过招。” 小吴在他带来的人里,算是很能打,也很机灵的了,这些个方面副局长还是可以放心的。 龚龙脱下了西服,扔给了墨子。小吴拉开了格斗架势,严正以待。龚龙不急不缓地解着袖子上的扣子,突然叫了一声:“吴警官!” 小吴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哎!”然后还没看清龚龙是怎么出手的,自己已经被放倒在了地上。而龚龙居然无比从容地扣上袖口,墨子恭敬地一直举着那西服,似乎知道他马上就要穿似的,此时见到这番场景,赶紧把西服给他披在身上。那动作快得让人产生了幻觉,觉得龚龙刚才似乎什么都没做,就脱了下衣服,又穿上了....... 在场的人也算是些见过世面的主了,可这样的场景,大家都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尤其以那副局长为首的。 龚龙才一出手,就试出了小吴的两个弱点,一个是别人喊他,他居然就贸然答应。如果他真的是面对毒贩的话,这样的场景,十个他都不够死。而且他的出手和防守能力,显然与龚龙相差太远,几乎不具有可比性。那么简单的一下试手,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位小吴就算有多优秀,让他这样贸然地去面对像岩憨这样的毒枭,显然他缺乏这方面的训练,行为上是有很多漏洞的。 这些漏洞意味着什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大家心知肚明。 温鸣一直没说话地看着这场试手。看到这种情形,他忽然也脱下了衣服:“我也想和龚总试试手。” 龚龙怔了怔,唇角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温市长,我听说您是跆拳道黑带,不过您就算打赢了我,也假扮不了游医生,因为岩憨显然是认识你了。” 温鸣被他一句话说泄了气。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有些懊恼地穿回了衣服。 第360章 方案 现在事情的走向,似乎没了选择。副局长和温鸣互相看看,两人心事重重,可又无话可说。 副局长拉了温鸣:“温市长,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副局长有些无奈:“现在看了那位龚总是位合适的人物,他有当地的生活经验,而且看这样子,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能处理突发事件。只是他是非公安系统的干警,这样的话,无论事情成败,我们都会遭到非议......” 温鸣知道副局长的顾虑:“我明白你意思,要不这样,把公安这边的政策和情形,包括此行去的风险性,都和龚龙交代一下。我们这边尽力做好协作工作,最大的关键是要保证去的人和人质的生命安全,所以对龚龙的保护也请制定完全的准备方案。” 副局长是是是地点着头,赶紧下去做准备工作了。顺带招呼走了他带来的那些人。 龚龙、小粟和墨子还静静地站在原地。温鸣一步一步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他看着龚龙,目光诚恳:“现在的情形,看来得麻烦一趟龚总了。” 龚龙似笑非笑:“不知道如果事成之后,温市长打算怎么谢我呢?” 温鸣楞了楞,谢?这话好江湖。不过如果他真能把小米救出来,那什么都不重要了,其他的怎么谢又能如何呢? 他很认真地看着龚龙,伸出手去,显然是想和他握握手:“只要不违背法律和伦理道德,你要我怎么谢你都可以。” 龚龙一楞。不过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两个男人的手,慎重地握在了一起。 小粟和墨子默默地看着,小粟似乎一时没法接受这么快的节奏,有些发呆。而墨子则似乎不忍再看,扭开了头。 龚龙似笑非笑:“不知道如果事成之后,温市长打算怎么谢我呢?” 温鸣楞了楞,谢?这话好江湖。..不过如果他真能把小米救出来,,那什么都不重要了,其他的又能如何呢? 他很认真地看着龚龙,伸出手去,显然是想和他握握手:“只要不违背法律和伦理道德,你要我怎么谢你都可以。” 龚龙一楞。不过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两个男人的手,慎重地握在了一起。 小粟和墨子默默地看着,小粟似乎一时没法接受这么快的节奏,有些发呆。而墨子则似乎不忍再看,扭开了头。 小米是个随意而安的人。在那个山寨呆下来后,她也不急不躁,开始过起小日子来。养养小鸡小鸭,她发现只要她不走出这个村子,几乎没人来干涉。于是她更放松了些,不时在村子里溜达溜达。和村里的人都混得熟了些。 她长相甜美,本来就很讨人喜欢,加上她原来带小忆的缘故,对孩子也有些了解,学了不少小游戏,个性又让人觉得亲切,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来找她玩。 此时,一群孩子,簇拥着她,她正在给孩子们讲解怎么用手工来**毛毽子。虽然语言不通,可靠手势已经足够完成这项工作。她演示完后,把做好的毽子放在手心里,孩子们之前找来的五彩的野鸡毛,让那个毽子看起来非常美丽。 她神秘地一笑,来到院子里,灵巧地踢了几下,给孩子们做示范。小米的毽子踢得虽然说不上出神入化,可也是绝对有相当的水准。只见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毽子的底部,然后向上一抛,五彩的毽子飞到了天空中,一会儿又落了下来,只见她右脚一抬,左手一甩,毽子稳稳当当地飞过了头顶,她轻轻跳跃者,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小米曲腿,那毽子就像是粘在她的腿上一般,稳稳地接住了。毽子和鞋子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啪啪”声很有节奏,她那的身子左右摆动着,那姿态好像在欢快地跳舞。才一会儿的功夫,小米已经连续踢了二十多个了,忽然吹来一阵风,毽子被风吹到了边上,看着的人都想这回可没救拉,毽子一定要落在地上拉!谁知小米向前迈了一大步,伸长腿一勾,毽子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脚上,她越踢越多,毽子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小米的身前身后蹦来蹦去,丽丽时而转向这边,时而转向那边,紧紧地跟着毽子,眼睛始终随着毽子灵活地转动。着看的人不停地为她欢呼喝彩。小米也越踢越高兴。突然,她变了脸色,因为她把毽子踢到了院子里的竹竿上,大家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就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刹那,小米一个漂亮的回旋,伸出腿反方向一勾,就把毽子救了回来,那惊险的一幕,让看着的孩子们自发地鼓起掌来。 看着毽子稳稳地落在她的鞋上。小米结束了演示。孩子们围了上来,热切地想自己也亲自尝试。院子里一时啪啪声和欢笑声不绝于耳,小米教的方法简洁易学,不少孩子很快掌握了要领,一时间那五颜六色的毽子飞来飞去,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飞到的地方人都要惊呼一下,那毽子这次玄玄乎乎地居然还一直不落到地上。可忽然,毽子以非常快的速度,朝着小米不远的地方飞来,要把那个毽子救回来,那难度很大。小米像踢足球一般,居然一个前跃,脚一勾,毽子快速地飞了出去。 那五彩的毽子,稳稳地落在了岩憨的手中。他早在那个位置看了老半天了,可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鸡毛毽子上,居然没人看到他在那里站了那么久。不过岩憨也不在意。平常村里的人看到他,都是惶惑不安的,还没人这么自如地在他面前表现过真性情。 目光触及到岩憨,孩子们呼啦啦一下,马上站直弯腰,双手合十,恭敬地朝着岩憨行礼。低垂着头,都不敢再看他。在暮光中,岩憨看到小米正转头看着自己,在一大群低头弯腰的人中,她站得笔直,尤为显眼。她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甚至有些红扑扑的,由于刚才的运动,她的气息还有些没调晕,胸脯正上下起伏着。在那一瞬间,岩憨居然有种错觉,这个女人就像是会发光一般,让他突然间转不动眼睛。 村子里的条件其实还是有些艰辛,小米抱怨自己的夹脚拖鞋磨脚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这些孩子们都是光着脚的。可就算这样的孩子们,让她更加怜惜他们。此时,看着突然出现的岩憨,还有那些看到他后惶惑不安的孩子们,她瞪着岩憨。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他专干那制毒卖毒的事儿,好歹有点钱吧,怎么就不做点善事,好好照顾这些孩子们?还让他们那么怕他! 岩憨不知道是读懂了她目光中的意思,还是根本不在意她是怎么想的,他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居然从手中的篮子里掏出些糖果来,分发给正在那些孩子们。 孩子们明显有些害怕,可又扛不住糖果的诱惑,有大胆的怯生生地上前,接了糖果,深深地一鞠躬,赶紧跑了。才一会儿的功夫,孩子们都不见了。院子里就留下了岩憨和他带来的随行。 岩憨也只看了那随行的人一眼,那人也赶紧消失了。 岩憨自顾自地淡然地往楼上走,他穿了一身白绸唐装,脚底也是一双手工布鞋,看起来非常儒雅。简直带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飘欲仙。可就算如此,小米却能感觉到那淡漠背后的压迫感。 她垂着头。岩憨悄无声息地走了一半的楼梯,见她没动静,停住了脚步,看她。 一言不发可小米知道他的意思,要她跟上。她没必要和他在这么点小事上死磕,她听话地尾随而上。 岩憨坐在露台的竹椅上,把手中的竹篮放在了桌子上。他一只手摊开放在椅背上,一只手闲适地捻着一串佛珠。仪态休闲无害之至。小米一直没对岩憨心生惧意过。可是在看到刚才孩子们对岩憨的态度后,她忽然发现,也许那才是真正的岩憨。看起来轻飘飘的,可那极强的威慑力却是一直存在,过去的她对他的感觉,也许仅仅是种错觉。都是她没真正认识到这个男人时的错觉。 此时的天气坐在露台上倒是很适宜,不热也不晒。岩憨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不过他们说话尾音总是很软,所以小米有时候想,能把骂人的话说得那么软的,估计也有这一带的人了。也许原来她觉得岩憨无害,难说这个语音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我给你带了些生活用品过来,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岩弄。”岩憨温和地说到。 “好,谢谢你。”小米道了谢。 “上次你说的那个医生,因为边境这阵子出了点事,还暂时过不来,我给你在别的寨子找了位郎中,你先试试看,行不行。”岩憨慢悠悠地说到。 小米的心降到了零点。他果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无害,这不,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她放出去的希望给戳破了。而且还那么不动声色。 岩弄从楼下走了上来,用当地的话和岩憨说了几句什么。明显地不让小米听懂,或者说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个对话中来。 岩憨的表情如常,就像听岩弄在说一件村子里的日常事务一般简单。不过他回答岩弄的时候,用的是中文,所以小米能从他的答话中猜测出一二。 他慢悠悠地用手指点着竹椅,似乎在思考岩弄说的话,隔了段时间才回答:“把他的左手留下。” 岩弄恭敬地行了礼,退了下去。 这话听起来简单,可背后蕴含的意思让小米不寒而栗。她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小孩那么怕这个男人了。能那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血腥的话,还一副表情平静没有丝毫微澜的样子,就像是吩咐了手下,他晚上吃什么菜似的。他这种人能这样,要不是心理素质超强,要不就是杀人如麻,见惯不怪了。 小米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一点点地往背脊上爬。 他淡淡地解释:“是一个不听话的马仔,居然想窜进寨子探听消息。” 小米的脸色煞白。 “怕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米感觉脖颈都不是自己的了,脑袋僵硬地点点头。 他像闲话家常似的:“在我这里,只要听话,都很安全。” 什么?他的意思是如果不听话就很危险了?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那叫声凄厉,简直是嚎叫,那叫声就像是被生生剐去了一块肉那般痛苦悲惨。 小米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脸上的恐惧消之不散,脸色更白了,那摸样就像是很快就要晕倒了。 岩憨皱了皱眉,她一直很规矩,刚才是他想试探一下,试探一下她在想什么而已,顺带敲打敲打她,别动什么歪主意。 不过看她吓成这样,他有些不忍。 她脸上的惊恐和刚才他说医生不能来后她的失望都让岩憨有些不忍心。他从竹椅上起身,站在露台的围栏上,一阵风吹过,他的衣袂飘飘,倒是勾勒出来他的健硕身材。他看着远处,声音低沉可却能让小米听清楚:“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这位医者,有极好的医术。明天他就会过来。” 他还咽下去了下一句话:“如果这医者也不行,我早做好准备,第一时间就可以把你说的那位游医生给请来。” 他没说这句话。因为他还不想说。 说完这些,飘飘欲仙的岩老板从楼梯上一步一步飘走了。 小米目送他远离,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个篮子上。她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篮子拿了过来,里面的东西还真是玲琅满目。有糖果不说,还有洗面奶、洗发膏、沐浴液、脸霜.....” 小米打量到了篮子里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脸有些微红。那是一包卫生巾...... 知道这事不是岩憨亲自操办,可小米清楚,至少是他授意的。这么一个毒枭,居然还管女人这些事儿,真是有些怪...... 岩憨走在村子里,一路都有村民恭敬地向他行礼,他难得地一一回礼。在经过一家人时,俩兄妹似乎正在学做刚才小米教给他们的毽子。哥哥笨手笨脚地把想把三个铁圈叠放起来,偏偏弄反了方向,大的在上,小的在下,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抓着头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妹妹正配合地将破布剪成长条,想多剪几块叠放起来,两兄妹的身旁,放了些细线和鸡毛。 他难得地饶有兴致地驻足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家主人看到他,想赶过来行礼。岩憨摆了摆手,抬脚进了这家的门。 那对夫妇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岩憨走向自己的儿女。那妇人甚至怕得有些发抖。男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做错了什么事,勉强保持着镇静。 第361章 计划 哪知道岩憨居然蹲下身来,教那男孩:“大的铁圈要放下面才行。” 男孩子正在迷惑着,没注意到是谁在教自己。不过还是照样做了,果然! 男孩脸上带了喜色,想谢谢来人。忽然发现是岩憨,吓得铁圈丁零当啷掉了一地。 岩憨在心里叹息,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转身走了。 小女孩专心致志地剪着她的布片,浑然不知道刚才是谁来了。只有那对妇人和男孩,看着岩憨离去的方向发呆,惊魂未定,都不知道岩憨刚才是怎么了,居然会进门教孩子做毽子! 要知道,岩老板平常都是高高在上,就算要进那家的门,那也是因为谁家的人犯了事。所以刚看到他时,那夫妻真是吓得够呛。可他居然就那么走了!那夫妻互相看看,满脸惊恐。 此时,龚龙的脑袋被蒙上了黑头套,在一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他已经这般装束被扔到车上行驶了大半天了。 他并不紧张,反而是凝神静气用耳朵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进了城,而且还是类似菜市场的闹市区,有人大声地吆喝着,估计是想卖什么东西来着。 也许是塞车的关系,车速行进缓慢。 很快那些喧嚣的声音,渐渐被甩到了身后。龚龙还是仔细地听着感受着。车子飞速地开着,匀速运动,显然是路况要稍好的路段。 一个小时后,和刚才同样的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然后右转。过了几秒,相仿的鸡鸣狗叫声。然后又是那个菜市场。只不过这次进去的似乎是另外一个入口。因为刚才那个典型的叫卖声,好像从很远的一头传来。 龚龙心里有数了,他们这是带着他兜圈子呢。 岩憨是不会把小米放到闹市区里来的。这些人带着他来这里绕,明显地要打乱他的方向感。也许稍后,他们就会带他去该去的地方了。龚龙镇定地坐着。 从闹市出来后,这回是完全不同的方向。车子的弯转得挺大,而且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更粗重。就像人背负了重物,这张车的牵引力明显不够,看来是一道陡坡。他们这是往山上走。 这张车故伎重演,又反复带着龚龙在山上山下地兜着圈子。这种初级的防跟踪手段,差点让龚龙睡着。 不过还没等他有这个睡上一觉的机会,车子停了下来。 有人拉开了推拉门,用当地话吆喝着。龚龙看不见,一动不动。 不过很快有人把他推出了车。 他踉跄着站定,有人一把拿掉了他的头套。 刺眼的阳光让龚龙一阵恍惚,忍不住用手挡住了眼睛。 “游医生,这边请。”有人用生硬的中文指引他。那人长得五大三粗,常年晒太阳的缘故,身上皮肤很黑,此刻他的目光正冷冰冰地盯着龚龙,那眼神让人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作为冷血动物的蛇的眼神。 龚龙脚步不稳地跟着那人,还不忘招呼身后那些人:“记得带上我的行李箱、出诊箱,还有药箱!” 那位能讲中文的,大声吩咐了几句。有两人颠颠地带了龚龙口中的东西,跟着两人身后。 一幢独立的竹房里,那有着蛇般眼神的男子冷冰冰地打开门,请龚龙进去,那房间狭小,像个牢房。那男人把行李药箱和出诊箱也给带了进去。然后表情木然地关上了门。 龚龙带的这些东西,经过了重重关卡的检查,到了这里,他们也放心地交给了他。只是刚才一路上,没人提及小米,现在也没人给他个交代。比如说带他去看看病人什么的。一句话不说,就把他扔到了这个牢房一样的地方。 而且龚龙稍后懊恼地发现,他们居然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小米看着眼前的那个竹篮,发了会儿呆。..这样的岩憨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稍后,她后知后觉地觉得了不对劲。 岩憨那所谓的边境有问题,小米忽然感到有些不可能。她是被弄晕了带出境的,那是因为担心她不配合,可如果真有“游医生”过来,他的处境显然和她的不一样。至少他不会徒劳地反抗给这些人添乱子。所以如果边境上有问题的话,那绝对不会是能难倒岩憨的事。小米虽然对岩憨不是太了解,可她对这个男人却有着一种直觉。能在金三角地区有一席之地的人,居然连个人都带不过境,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不想。 可是,为什么他居然突然间改变主意,不让医生过来了呢?小米有些迷惑。 刚才那人断手时声嘶力竭的惨叫,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难道,那就是他们派来解救她的“游医生”被岩憨识破了?否则,刚才那一幕怎么会那么巧,岩憨刚来,岩弄就来报信了。而且岩憨大可不用中文讲,那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偏偏讲了。有点故意的意思。她是想警告她让她知道厉害吗?如果那人真是“游医生”的话,岩憨这种处理来人的方式,让小米不寒而栗,她闭紧了双眼,觉得后脊一阵发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又或者,刚才的人真的和“游医生”无关,只是正巧遇到,岩憨想拿来警告一下自己,让自己乖乖的听话?别给他找麻烦? 小米警觉起来,自己进入村子里后,一直很乖巧无害的样子。难道洞察力极强的岩憨,还是发现了她极力掩饰下那颗想逃跑的心? 如果他起了疑心的话,那以后她的麻烦就大了。难说她会越来越没用逃走的机会。本来她想蛰伏下来,伺机而逃的计划,就得平白地流产了。小米丧气起来。 她走到刚才岩憨在露台上站着的那个位置。下意识地放眼看去。她住的这幢竹楼,在整个村子里也算是在较高的地势上了。大半个村子在芭蕉林的掩映下,还是能看出些每家的轮廓。 村子里虽然生活落后,可是还是有几家有家人跟着岩憨混得好的,略有些富裕,都买上了农用车。那类似小拖拉机一般的东西,在芭蕉林的掩映下,露出了似有似无的挡雨棚。这种小车子,是他们和外界互通有无的交通工具。占地不大,可容量不小,车子的后兜能装很多东西。村里的香蕉也就靠这个车拉出去集市上交易的。 小米看着芭蕉林里那一提提饱满的芭蕉,心里头一动。 看来这几天,她得早起了。 第二天一早,事实上,还真被她给预言着了,只不过她的早起不是因为她自己的事。而是岩憨给她找的那个郎中来了。 人是岩弄带来的,岩憨这次没有出现了。只见来人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头上包着围巾,面色黑黄,尖尖的鼻子和细长的马脸让小米对这位郎中顿时没了信任感。一个自己把自己保养得病恹恹的医生,至少他的医术让小米有些信不过。不过看在岩憨的面子上,她也不敢直接反对,特别是看到这位医生就带了个小小的箱子,由着身旁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背着。那箱子类似国内赤脚医生带的出诊箱,而且比那种箱子还小时,她的心就放下了大半,毕竟他没带仪器,古老的医学手段是发现不了她的心脏是否有隐疾的。这个小米确信。 所以她大胆地由着这位郎中给自己看病。 他发现这位郎中的看病的方法还真和的中医如出一辙,先看看她的舌头,然后那枯瘦冰凉的手就搭上了她的手腕,帮她号脉的样子。小米被郎中那冰凉的手一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时有种被鬼搭上了的恐惧感。 不过那郎中显然是个大活人,带来的那个男孩子应该是他的助手。替小米看过病后,他大声吩咐自己的助手备药。小米听不懂他的话,不过大意她能猜出。那郎中吩咐完后,还对岩弄交代了几句。岩弄对这位郎中的态度,明显地很尊敬。对他的交代是诺诺连声。 小米冷眼看着郎中的助手备好了药,拿来给郎中看。还摊开了他背上的箱子。小米偷偷看了几眼,发现里面都混杂着一些草药。郎中大大咧咧伸手进去掏了掏,很随意地检出几种药,加了进去。 郎中这个动作让小米大吃一惊。这种看病方法也太冒险了吧,药的具体数量也每个定数,而且是那种类也太随意,如果她不小心吃了,会不会那么乱七八糟的药混杂在一起,起了化学反应? 小米哆嗦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又或者本来就有人想让她这样?她想起了了那些古老的传说,比如说某种少数名族,就会下蛊,蛊有各种各样,据说桃花蛊就是某个男子看中了某女子,给这女的下桃花蛊,那多难追的女人就像中了魔,非这男人不嫁!小米看着那小男孩把师傅配好的那些药,全部放入一个石臼里舂捣起来时,那绿莹莹的药汁儿,让小米觉得真有些恶心想吐。 如果或者郎中只需要往里面微微加一点点某种药,难说自己就变痴变傻了也说不定。小米瞬间醐醍灌顶,难说岩憨坚持不让“游医生”来给自己治病,本来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她了,哪里还容许别的医生插手! 如果说小米到了这个陌生环境,一直努力保持着随遇而安的状态的话,她在想到岩憨请郎中的目的后,突然恐慌起来。一个陌生的国度,从来没来过的环境,那完全和自己生活坏境格格不入的村寨和村民,让小米忽然想到了那热带地区嘶嘶地吐着芯子的蛇,让小米感到了不安全,她忽然惶惑起来。 那郎中早把那些药汁捣好,交个了服侍小米的那个中年妈妈,由着她拿去煎的意思。 郎中做好这些,和岩弄说了几句什么,岩弄行礼相送,小米也依样学样,学着岩弄双手合十,弯腰致意。郎中也客气地回礼,他带着徒弟就走了。 小米也听不懂到底是给自己判了个什么病,心里忐忑,先回了房间。 稍后,那煎好的药端了上来,绿绿的一碗浓汤。和中药不同,倒像是草药,而且是用新鲜的药草做出来的。小米看着那玩意儿,又是没来由的恶心。她挥挥手,示意那中年女人先下去。自己让药在那里凉着。 岩弄估计也看到了小米对那药的嫌恶。送了郎中回来,解释给她听郎中说的话:“医生说你就是气血不足,给你开了些调理的药,不碍事,你先吃吃看。” 小米点头。岩弄也不多说,恭敬地退了出去。 再看看那碗绿汤,小米一阵恶寒。本来就想装个病,哪知道居然惹来些不该惹的事儿...... 她等了良久,等那汤凉了,赶紧把汤汁倒在了房中一棵用来装饰的万年青的树根上。 那中年女人进来收碗时,小米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似乎吃过的样子。 小米预期的“游医生”不见踪影,倒是那位骨瘦如柴的郎中,天天来给她看病。看得小米都想讨饶,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就没病! 当然,她没胆说这话。每天还得规规矩矩地坐着,还得扮柔弱状给那郎中诊断。不过还好她本来就有些娇柔,在加上故意为之,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像是病号的样子。再加之语言不通,习惯也不尽相同,就算有些做得有些漏洞的地方,大家也以为是国家差异,总能不了了之。 小米靠着这几天的闲散日子,抓紧做着她一直在想的注意。 她已经观察到了,香蕉也到了切割的时候了,那些农用车也开始忙乎起来。由于当地的气候关系,只有没有太阳的时候还有些凉快,太阳一出,天气马上热起来,还挺晒人。所以,每天早晨,那几张农用车都会选择凉爽的时分捎带香蕉到集市上卖。为了防止水分蒸发什么的,那些车的后兜,都会盖上一个布盖。小米觉得,她的机会来了。 她连接几天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迟了那位郎中的就诊。每天早晨都睡懒觉。中午才起来。那郎中被迫把就诊时间改到了下午,每次来都是满头大汗,那蜡黄的脸更显菜色。小米虽然不忍,可也只能在心里抱歉。相比起她。那郎中自然算是幸福了,毕竟他还有自由。这么想想,小米心里轻松多了,每天看着下午酷暑里来的郎中时,稍稍要安然了些。把那些绿药汁倒到那万年青花根上时,也自在了些。 岩憨已经好久没有露面。这个村子本来也就是个落脚点而已,并不是他的家,他不来也不奇怪。那样的话小米还更容易执行她的计划。 她已经计划好,明天,就明天,她就要放手一试,成败在此一举了。 岩憨已经好久没有露面。..这个村子本来也就是个他的落脚点而已,并不是他的家,他不来也不奇怪。那样的话小米还更容易执行她的计划。说实话,面对着那个人,她心底还真有些发憷。不对,不是有些,是相当发憷。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的手给剁了了一只,那得多凶残的黑社会老大才能干的事儿啊。 第362章 成败在此一举 不过说实话,毒品、黑道,谁能说不是一家呢…… 她已经计划好,明天,就明天,她就要放手一试,成败在此一举了。 清晨的暮色里,小米悄悄地走下了竹楼。整个村庄一片宁静。一直照顾她的那位中年妇女还没起床。小米观察了好久她的作息时间,挑着这个时段出的门。面对撞上了她,那就前功尽弃了。 村子里的道路,她已经很熟悉了,平日里和村民们来往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强迫自己去记清那些道路。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村子里的狗似乎也熟识了她,连吠一声都懒得了。她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到了她已经盯了几天的那辆农用车旁。 这辆车是村口一个叫憨东家的人家的。他们家昨晚已经把割下来的香蕉放在了车上,还罩上了一层条纹塑料布,还好,那布是不透光的,对小米来说,已经足够了。她观察了几天,发现这家人做事情极有规律,所以她决定选这家了。 她轻手轻脚地拉开塑料布,塑料布发出的稀里哗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村里尤为突出。小米心里暗暗叫苦,她屏息听到四周并没有什么动静,才放心下来,费尽力气提出了一提香蕉。要知道那一提香蕉至少有几十公斤重,幸好她身体强健,否则还真弄不动那玩意儿。农用车停靠的地方就是一个陡坡,陡坡下是密密的树木。小米把那提香蕉推了下去。就算是在暮色里,小米就像长了眼睛,熟门熟路地做完这些。她听到香蕉滚到坡低,碰撞到了那些植物时的沙沙声。她知道,那茂密的热带作物很快就会把那提香蕉的痕迹遮拦得无影无踪。除非刻意去找,没人能发现。 她慢吞吞地爬上了车,小心地挪动着那一束束的香蕉,此时的她,像个打洞的小老鼠。扔下去了的那提香蕉腾出来的空间,终于让她成功地把自己挪到了车子深处。她费力地从内部拉扯着那块遮挡的条纹塑料布。把车子盖严后,她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薄汗。额头上全是汗水。 小米蜷缩在她倒腾出来的“香蕉窝”里,长喘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拭着汗水。现在,就算有人拉开遮挡的布检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了。下一步就等她是否能成功地离开这个村子了。 公鸡打过了三道鸣,天色渐渐亮起了。小米因为心情紧张,就算起得早了也毫无疲惫之意。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周边的动静。有人不断地从车旁走过。有早起到水井里挑水的,还有那牛车的车轮碾压过路面的声音。一群山羊被赶着往山上放去了。还有村民们遇上打招呼的声音。小米虽然听不懂,可她大致能猜到些。她的精神紧绷着。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也许这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得全力以赴。 否则,如果这次出逃失败了的话,岩憨估计对她的看管会更严,那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她听到憨东大声招呼儿子的声音。然后车子车头往下沉了沉。连带着车兜也晃了晃。憨东是个胖子,这分量果然是足足的。这会儿,他擦拭了一下车上的露水,准备出发了。 由于是昨晚就收拾好的车子,憨东显然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就开动了车子,拉着往村外驶去。这个也是憨东的习惯。小米观察了他几天,他都是上车就走,从不会再管其他。这也是小米选他的车的主要原因。这样不容易有意外。 车子是柴油发动机,减震功能压根就没有。小米在那发颤的车里,被颠簸得只觉得全身的肉都跟着发抖。不知道是因为车太抖,还是给紧张的吓的。 出村口的时候,小米听到憨东又向人打了招呼。小米四处溜达的时候早注意到了,这里是有岩憨的人守着的。她全身绷紧了。这是个关卡,如果过去了,她逃走的计划才从真正意义上成功了一半。 小米从香蕉的缝隙中看到有人随意地拿枪挑起了帷布看了一眼。然后那布垂了下来,挡住了那些刺眼的光线。她在暗处看得到,那人在明处,显然没注意到她,而且她面前那么多遮挡,要看到她也不容易。那检查的人似乎和憨东说了几句什么。憨东大笑起来,两人显然很熟识。车子也开始剧烈地颤动着,开动了前行了。 小米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归位了。她虚脱一般地蜷在香蕉的夹缝中。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她也只敢假寐了片刻。精神又再度紧张起来。 村寨离集市似乎很远。小米在那弯弯拐拐的山路上,几度差点睡着,迷迷糊糊中又蓦然惊醒。过了很久,她发现车速似乎缓和了下来,不像原来那么驰骋颠簸了。她悄悄地把自己挪到了车后边,想伺机逃走。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地方,有人来和憨东打招呼,说着话。小米轻轻地挑开塑料布的一角,发现他们已经接近集市了。 憨东跳下车,和来人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远。小米四处打量,她觉得机会来了! 她飞快地挑开塑料布,跳下了车。 憨东把车子停在了路旁的一个院子里。显然是和院家主人进房去商量事或者是取东西去了。不过还好,小米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就一个小孩张大了嘴看着她,小米尴尬地冲小孩笑笑挥挥手,小孩手中的勺子,叮当一下落了地,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小米顾不得那么多。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冲着前方一溜烟就跑了。 憨东回来后发现自己车子上的塑料布,似乎被人动过,他孤疑地掀起来看了看。那孩子还痴痴呆呆地看着小米跑远的方向,见憨东掀开塑料布,嘴中喃喃自语:“一个姐姐.....” 憨东一头雾水。 小米的运气真的不错。憨东停车的地方。离集市不远。于是小米很快到了人员密集的集市上。小米穿着打扮已经完全和当地人无异。所以倒是没有让人注意到她。她有意识地低着头。想找个求助的地方。比如警局...... 还好全世界警局的标志都差不多,小米想就算自己语言不通,至少也能认出那个标记。可是她转悠了半天,就没找着。小米心里焦急起来。如果岩憨发现自己跑了,一定会很快追来。如果还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自己也是要被抓回去的命运。 她焦急地四处打量着。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她居然看到了一家人开的杂货店!因为上面不止是写了些蚯蚓一般的文字,还有中文!而且让她觉得幸运的是,那里还有个公共电话的标记! 小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可是很遗憾,守店的是个小女孩,显然一句中文都不会。小米失望透了。不过她双手合十,指了指那个电话,女孩子示意她可以用。小米扑了过去。 她悲催地发现自己不知道当地的报警电话,而且就算她侥幸知道了,估计她报警也没人能听懂。这么小的山村,电话能打国际长途吗?她心里真的没谱。 可没谱并不意味着她就要放弃。小米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她毅然拿起了电话,加了国际区号,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温鸣呆在泰国酒店里,心神不宁还狂躁不安。小米没有一丝的消息,这个让他心总是一阵一阵地刺痛。如果小米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真不能原谅自己! 刘恋在他到了泰国的时候,打电话问过她小米的情形。问完后,刘恋明显地有些抱怨:“温鸣,我知道夫妻间的事情,外人一般不适宜插手。可是,你这次真让我失望!为什么那么久不给小米消息?而且你在党校期间,和别的女学员深情相拥的照片,小米都看到了!我想小米之所以会去泰国旅游,都是因为心里烦闷!她这次出事了,你是罪魁祸首!你不刺激她,她会去吗?” 话虽然说得有些不讲理,可是也有几分道理。 刘恋的话似乎还在温鸣的耳边回响。温鸣夹着烟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掉下一截烟灰来。 哦,小米!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就不能相信你老公呢!温鸣长叹一声,无奈之至。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也许是国内又在催促他回去了。他这么长时间呆在泰国,也真有些说不过去。可是,没看到小米安全,他放得下心回去么? 他没注意来电号码,接了起来:“喂,你好!” “温鸣.....”电话里声音效果有些不好。可是那嘈杂的声音,并没影响到温鸣的听力,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出了对方是谁,他精神为之,手中的香烟被他死死地按在了烟灰缸里,断成了两截。 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让自己颤抖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稳些:“小米,你在哪里?” 小米的声音哽咽:“不知道,是个村寨集市,温鸣,我好怕......” 温鸣拿着手机,第一时间用房间里的电话拨打给了隔壁的助手。 他在电话里安慰着小米:“别怕,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我马上过来接....” 他的“你”字还没说出来,电话就断了。 再打过去,就是占线的忙音音。 助手很快赶到,温鸣低低地给他交代了一下情况。他赶紧联系这边警局,查找刚才打来电话的地域。 小粟和墨子也被惊动了。 温鸣飞速地穿着衣服,口中不停地交代着助手:“让当地警方赶紧出动,协助找到她,我们马上就到。 墨子听到这些,赶紧先下楼开车去了。 几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酒店。温鸣一路都在打着电话,调动着所有可能帮助到小米的资源。 ......... 小米听到温鸣的“别怕”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这么多天来的委屈,让她有些难以自已。可是,她只听到他要过来,电话就断了。 她泪眼朦胧地抬头,一只骨节分明,晒得很黑的手,正压在电话的插簧上。 回头看去。岩憨一身深紫色唐装,脚上还是那手工布鞋,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悠然自得地站在她的身后。这次他不是独行了,身旁黑压压地站着几个人。 他们居然能这么快就找过来,这个速度,让小米有些吃惊。她手一松,电话落在了地上。 岩憨闲适得就像是出来逛街:“哦,我对你不好吗?你居然说怕!?” 小米四处打量,见那守店的女孩子正惊疑地看着他们。 她用英语叫了几声救命,还喊了几声警察。可岩憨只是低低地对小姑娘说了一句什么话,小姑娘就笑了起来。不管他们了,由着他们几个。 岩憨带了不少人过来。而且他衣着和气度不凡,他说什么那姑娘自然信了。 小米想破釜沉舟地大闹一下,没想到居然被岩憨轻松化解。她有着恼怒:“你对她说什么了?” 这回连岩弄都笑了。 小米瞪着他们,胸脯上下起伏着,显然是气愤之至。难道他们以为她是他们手中耍的猴吗? 岩憨也不恼,上来拉住她的手,铁钳一般不容她挣扎,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带了些**:“我说你是我老婆,不想和我睡逃出来了。” “你!”小米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急:“所以你尽管闹,没人能听得懂你说什么,不过大家倒是都会支持我来把逃跑了的老婆抓回去的。就算你跑到警局,也是这样。”说完他居然笑了笑。 小米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既然头口磕了,那作个揖又如何?她趁着岩憨不在意的空挡,甩开他的手,刺溜一声蹿出门去,撒腿狂奔,还一路用英文喊着救命,顺带叫着警察。 哪知道岩憨比她还快。她才来得及跑出去十来步,眼前一花,他就站在了她的面前。一扫刚才那平静淡雅的样子,动作是快如闪电,拦腰将她扛了起来。 集市上的人都惊异地看着他们。岩弄对着大家又说了几句,那些人都笑起来,各忙各的去了。 一定又说的是他们是来抓老婆的!小米就算听不懂,也恨恨地想。 她头朝下被岩憨扛着,脑**一般难受。可她还想做徒劳反抗:“放我下来!别碰我!” 店里的小姑娘追了出来,大声喊着,似乎要他们停下来。 小米心里又燃起了希望。难道是温鸣打来了电话,让女孩子拦住他们? 事实上,女孩子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岩憨使了个眼色,岩弄马上就数钱给那姑娘。小米回过神来,那是追电话费来着,和自己想的完全无关。何况温鸣又不懂当地的语言,怎么可能和这女孩子沟通? 此时,岩憨闲闲地停住脚步,小米看到他弯腰看自己,那倒置的脸怎么看怎么怪异。他无比镇定:“谁的老婆谁抓,不是所有手下都能沾手的。”说罢像扛个麻袋般,扛着她朝一旁的那辆车走去。 第363章 昏迷 靠,小米骂了句脏话,问题是她也不是他的老婆!他有什么权利抓她! 岩憨压根不顾她的感受,把她扔进了车子后座,撞在门把手上,把小米碰得龇牙咧嘴。小米直起身,坐在位子上,刚才岩憨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估计都得青了,而且他刚才扛着她丢到位子的时候,估计身上又被他撞青了几块。小米心里恨恨。用手搓揉着,故意扭过头去不看随后坐进来的岩憨。 岩憨朝着车前座吩咐了几句。车子行驶了出去。 他凑近她些:“难道说你逃走还有理了?” 小米毫不相让:“难道你私下里囚禁别人还更说得过去?” 岩憨笑了笑,好脾气得让小米不敢相信。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小米的后脊忽然又有了发凉的感觉。 他轻描淡写地说:“好吧,那我让你看个人,估计你就不会再气了。” 他凑近她些:“难道说你逃走还有理了?” 小米毫不相让:“难道你私下里囚禁别人还更说得过去?” 岩憨笑了笑,好脾气得让小米不敢相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小米的后脊忽然又有了发凉的感觉。 他轻描淡写地说:“好吧,那我让你看个人,估计你就不会再气了。” 和小米说完,他换了当地话,吩咐了前面的司机几句。 车子拐进了前面的一个村子,停在了一幢竹楼前。 气氛明显不对,竹楼前每隔几米就站了一个人,岩憨拖着小米下了车,那些人见到岩憨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岩憨面无表情地板着脸,就像那些人不存在。他一路拉着她上了竹楼,小米踉跄着跟在他的身后。 小米忽然有些后怕。平常那看起来无害的岩憨,果然只是表象。他现在身上的怒气小米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看来这次她的出逃让他出动了不少人手,费了不少的力气。而且原来他那种悠闲自得的样子,其实只是他生活的极小一部分。真实的他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冷酷无情,难怪那些村民们见到他都噤若寒蝉。 不过小米奇怪地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似乎不会对她怎么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也许是他居然还会关心到她的生活用品?又或者是现在她还有利用价值?总之,这个男人目前估计还真不能把她怎样。 想到这里,她镇定了很多。随着岩憨往楼上走的脚步也更配合了。 竹楼的露台上,早跪着一个胖胖的身影。四周背着手立正站着几个人。见到岩憨上来,居然都朝着他行了个军礼。小米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雇佣军?不过这些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主题。她的目光落到了跪在地上的那个人身上,虽然他跪在竹楼的暗角里,小米还是认了出来。他是憨东。她正是搭乘了他的车,才逃出村子的...... 她有些忐忑地看着憨东,又看看岩憨,她担心起来,也许由于自己的事儿,估计这无辜的憨东要受牵连了...... 露台上摆了张竹藤桌子,还摆了椅子。岩憨把她按到一把椅子上坐着,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对着那些士兵说了几句什么,那些兵就把憨东拖到了岩憨面前。 憨东已经是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知道磕头,连连讨饶。 岩憨犀利的目光看了小米一眼。小米那感觉就像是被冰刀剐了一般难受。 他转过眼去,和憨东说了句什么,憨东居然哭了起来。 小米想起曾经他云淡风轻地剁去了别人的手,那憨东...... 她不敢往下想,转身抓住身旁男人的袖子:“都是我的错!憨东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偷偷上的他的车!你要罚就罚我!不要连累他!求你了!” 岩憨转眼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讥讽:“现在知道害怕了?你爬上他的车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替他想一想?你知道现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艾女士,我知道惩罚他比惩罚你还让你难受。那也没办法,这是你选择的,他是他们家的顶梁柱,你说我该怎么罚他才好?” 小米拽紧了他的袖子,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跑了,你放了他好不好?他一点都不知情的,求你了!我保证不会再逃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表情。看得小米都要绝望,抽泣起来了,他才冷冰冰地开口:“幸好我今天心血来潮,一大早就过来村子里看看。否则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你跑了,那你不就得逞了?” 小米不敢看他,只敢低声哭泣 他想起自己上了竹楼时,那妇人恭恭敬敬地和他行礼,说小姐还在睡。他当时有些奇怪,顺嘴问了一句平常是不是这样。妇人回答说这星期开始,小姐才开始睡懒觉的,原来都起得早,早早就到村子里的人家去走动了,有时候还会帮着村里的人做做事儿,比如说掰包谷粒什么的。 怎么看这小米也不像是会睡懒觉的人呀,岩憨第一个感到了不对劲:“你去房里看看,叫她起来,就说我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想起小米和这妇人是语言不通的,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心中那些不安的预感。 哪知道妇人才去了一会儿,很不安地跑回来,说房间里没人。 岩憨已经感觉到了不对,马上吩咐手下分两个地方找,一个是村子里,另一个是到村口守卫那里,问明村子里今天出去的人和车,特别是车,都往哪里走了。 事实上,很快就有了答案,村里都没见到小米,而今天因为是集市,所以出村的人倒是不少,不过都是村子里的人,没什么陌生面孔出入过。倒是有三张农用车开出去了。 然后来人详细说了三张车上拉的东西。一张是某家屠宰的羊肉,打算拿去集市上卖,其余两家拉的都是香蕉。来人知道岩憨的办事方式,早提前想到了,到两家停车附近查了查,岩憨家坡地找到一提香蕉,刚割下来的。 事情几乎有个大概轮廓了,岩憨下令全力追查憨东家那辆车。而且电话很快打到了憨东的手机上,一说明情况,事情几乎就明了了。他们自然有人在集市,马上就在集市追查小米的下落,而且很快查到了小米的踪迹。岩憨下令跟着她,但不要动她。然后,第一时间就往集市赶。 看到她正抽抽噎噎地拿着电话,正在和对方说着什么的时候,岩憨居然有种冲动,想一手掐死她!现在她居然还敢哭! 他倒是轻嗤了一声:“我要是饶过了他,开了口子,明天倒有人帮着你逃了,那我还去哪里抓你去?你人都不见了,哪里还管得了对我的保证?你又拿什么来保证?” 小米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这话怎么那么绕?不过不要紧,她只想他不怪罪憨东:“我拿我的人格保证,我不会再逃,求你放过他好不好?他有家有口的,被我连累,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她低声哭了起来。她想逃是真,可连累无辜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岩憨定定地看着她,吩咐了那几人几句。 几人把憨东的左手放到了桌子上。小米哭着扭过了头。岩憨的手铁拳一般掐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看着!” 那种凶残的画面,居然还让她看!小米执拗地扭过头不理。 岩憨冷笑了一声:“你要是不看,我就剁了他的一只手,看着的话,我只要他一个指头。” 小米抽噎着扭过了头,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看着那凶残至极的一幕。她早该想到的,既然落到了毒枭手中,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都是在所难免。她没什么选择。为了憨东的一只手,她只有被迫睁眼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 憨东似乎是呆了,居然由着那些人一人架着他,一人按着他的手,一人举着刀。只见,手起刀落...... 还没等憨东叫出声来,小米已经晕了过去。软软地瘫在那竹椅上。 岩憨往后伸手,马上有人递上纸巾。他擦拭去刚才不小心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沉声吩咐:“那断指寄去给她弟弟。” 看看晕过去了的小米,轻笑了声。真是个不经吓的家伙!他指指也晕过去了憨东:“给他包扎一下。” 那些属下一声不吭地像机器人一般去执行他的命令,还有眼力劲的下属,早把给小米看病的郎中,给带了过来。 郎中见了岩憨,恭敬地行礼,然后赶紧给小米救治。他也不忙着先救醒小米,反而是手搭上她的手腕,给她号起脉。他微眯着双眼,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高深。一只手的脉搏显然已经不够他做判断。他重新换了只手。表情越来越沉重。 ................... 小米悠悠地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长长的竹椅上,身上搭了一块薄薄的大毛巾。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只是对面椅子上亮着的红点,还有弥漫在空中的烟味,让她知道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她一动,对方就察觉了。 “为什么不吃医生给你开的药?”那人开口问道。小米一下子明白了,岩憨还没走。 她坐了起来。就这样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躺着,她是打心眼地不自在。 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知道岩憨一定是发现了自己把药全倒去浇花了,也没打算再遮遮掩掩:“那药我信不过。” 露台慢慢亮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把露台上的灯打开了。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看不出喜怒,反而是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你们有个小品,是个叫宋丹丹的人演的,里面说她要织毛衣,就去薅羊身上的毛,据说她就专薅一只的,结果把那只羊薅得光秃秃的,你和那宋丹丹挺像啊,倒药也就捡着一棵花,那花天天都被你灌药,那根都绿莹莹的了。” 小米想到那光秃秃的羊和绿莹莹的花,忽然觉得很滑稽。不由自主地扑哧一声笑了。 她的笑让岩憨很吃惊。本来以为她会很怕。哪知道她居然还自得得很。 他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要逃?” 她把她不吃药的原因说得那么直接,倒让他一时有些语塞。岩憨很少有地对人那么友善,可小米显然还是不领情。 小米楞了楞,她发现自己在岩憨面前,有种无所遁形的局促感,这个男人的洞察力让她汗颜。她也没打算找理由来搪塞:“我怕我会没命了。” 她的坦率倒是让岩憨笑了起来。他是难得的对一个人像她这样,居然考虑到了她生活不便,帮她准备生活用品的!这个在他岩憨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结果她居然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显然还是怕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怕我杀你?没必要啊,我希望见到的人还没来,你是最好的饵,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就算有人来杀你,我都会护着你,这个你就放心好了。至于其他......” 他上下打量着小米:“我说的压寨夫人的事,难道你想通了?那样你就应该更放心,我不至于会杀我自己的夫人吧?” 他悠然地笑笑:“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不会对你不利,你紧张什么?” 压寨夫人?真是亏他讲得出!小米暗暗咬牙。不过她表情如常,甚至还微微笑了笑:“我说我是怕你请来的医生把我医治出个好歹来,才跑掉的,你信不信?” 岩憨沉默了会儿,打量着她的表情:“信。” 他这样一口承认,小米倒是有些挂不住。她有些讪讪,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岩憨倒是很从容:“艾小姐,说实话,我对你倒是很好奇,你说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和手段,让政界、军界的精英都为你疯狂呢?” 他如数家珍:“你看,一个纪萧,虽说他是我的敌手,不过就事论事的来说,惜英雄的心我还是有的。过去没见他近过女色,居然愿意和你结婚…….” 他摇了摇头,显然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你现在的丈夫,据说也是政界的新星,你说你是怎么办到的,让这样的男人们都为你神魂颠倒?” 小米愕然,倒不知道自己居然在这么古怪的地方引起了这个男人的好奇心。 她一时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岩憨见她如此,也不再继续。起身:“好了,你也醒了,我们走吧!” 小米愕然:“去哪儿?” 岩憨看看她,满脸的你居然不知道的样子:“你跑到集市不是给你老公打了个电话吗?现在他赶到这里来了,四周被围得水桶似的,难道我还会让你等在这里让他来接你?” 第364章 关心则乱 什么?温鸣他过来了!小米的眼睛一亮。..心里激动起来,他居然亲自过来了!小米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岩憨兜头给了她一通冷水:“别激动,他一个外来人,就算给政府施压,出动了警察来帮着他找人,不过你放心,强龙压不个地头蛇你应该听到过吧?” 小米刚刚明亮起来一点的心情蓦地暗了下去。 岩憨没理会她的情绪。扬声朝着楼下大声吩咐了几句。很快有个妇人端着一个面盆,踢踏着拖鞋上楼来了。 小米看到那面盆里,是些草绿色的东西。还在愣怔着,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那妇人用手在盆里娴熟地拌了拌,手上也黏上草绿色,只见她忽然出其不意地往小米的脸上抹了过来。 小米下意识地闪身。可岩憨却是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的脸上,结结实实地被那妇人抹了一把,小米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岩憨那镇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别担心,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就是给你化化妆,免得你老公认出你来。 天哪,这样被涂抹成草绿色的一张脸,就算第一眼认不出,那绝对也是夺人眼球的好吧!小米打心眼里嗤笑,真不知道这个岩憨究竟是想干什么。 岩憨站在她身后,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耳语一般地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乖一点,别逼我动粗。” 想起进来时楼下站着的那些彪形大汉,小米知道的确自己的反抗只能是白费力气。她听从了岩憨的劝诫,乖乖地站着,有着那妇人用那种带颜色的汁水往自己脸上涂抹着。 她发现妇人手上的草绿色,边缘部分慢慢地变成了土黄色。起了皱,而自己的脸也慢慢地绷紧起来,像是涂了蛋清一般干了的感受。 妇人拿着盆,弯腰行礼,退了下去。岩憨站到小米面前,打量着她的脸,满意的点头:“这样就好过了嘛,估计他们就算和你打了照面,也认不出你来。” 小米刚想说几句辩驳,可发现自己却出不了声。而且奇怪的是她的意识很清醒,可身体就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般,完全不受控制。 她瞪大了眼睛,用眼睛瞪他。 拉起她的手,轻笑:“不说话这样才乖嘛。” 小米发现自己居然不受控制地紧跟着岩憨,温顺得她和他就没什么芥蒂似的。而她有意识,有思想,可却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真是邪门了!小米想,那涂抹脸上的涂料,肯定有问题! 可事到如今,她似乎已经没了选择。 岩憨从容地拉着她下楼,楼下已经停着一辆车。早有人打开车门,护着两人的头顶,岩憨很绅士地把小米送到了车里。随即在她身旁坐下,把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上。 那爪子放的位置,真让小米不舒服!可是她的意志居然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否则她一定好歹挣扎一下。可是她恰恰不能,只是木然地坐在位子上,看上去一副被心甘情愿地搂着的样子。 到底是种什么药,怎么这么邪门!小米在心里暗骂,可无计可施。而且那药性越来越上来了,她发现现在的自家就像个局外人。可又看见感觉到,可是不能说不能动...... 车子大大方方地行驶在路上。过了不久,他们果然远远地看到了第一个关卡。 车子缓缓地停在关卡前。光从车子上也可以看出,车上的人非富即贵,所以警察接近车子时,很客气地先敬礼,然后才请司机开窗让他查看。 小米瞥到警察的手中拿着一张照片。上面影影绰绰的是个女子的样子。她悲催地想,也许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居然对不上号,最悲催的结果就是警察在,可她却开不了口...... 她还在胡思乱想着,岩憨放在她肩头上的手,使了大力,小米不由自主地依偎到了他的怀中。在司机放下车窗的时候,岩憨居然在她的额头上亲昵地亲了一下。 小米不能说话又不能动弹,不能啐他,也不能扇他耳光,可又见不得他那得意的样子,只好闭上了眼睛。 看她那个样子,他倒是来逗她了,知道司机刚才和那警察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关她什么事!小米不好奇,也没兴趣知道。 可他偏偏要她知道:“他说我们是新婚妻子,你生了重病,我正送你去医院。”说罢呵呵笑了起来。 小米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岩憨那得意的笑声,却是没法屏蔽地往她耳朵里钻。听得她挠心挠肺地难受,恨不得踹他一脚才解恨。 这个男人居然无耻到占她便宜来过关。真是让小米气得满脸通红。岩憨看她气得不得了可又动弹不得的样子,真正是觉得非常有意思。脸上的唇角往上弯的弧线越发的大..... 一路都是关卡。小米没看到自己现在究竟是被那妇人打扮成了什么样子。可显然已经和原来的摸样有了相当的差异。因为当一个士兵再次拿着照片贴过来检查的时候,她悲催地发现,照片上的果然是自己,可那士兵看着她却完全没有对的上号的样子。而是挥挥手,就放行了!也就是说,其实刚才岩憨根本不用亲她,那些士兵也发现不了她的!他完全是借着她不能动弹,趁机吃她豆腐来的! 小米心里的熊熊大火字沸腾着,身子被岩憨强迫性地搂在怀里,做出了和他很亲昵的姿态,可是她的眼睛却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她一刻不停地用目光凌迟他! 也许是注意到了她目光的不善。那个男人居然很无害地笑了笑:“怎么了?不会亲你那么一下,你就要我负责吧?” 小米不能答话,只有继续瞪他。 “如果非要那样,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负责一下,把你收做压寨夫人?”他调侃道。 再次听到压寨夫人这个字眼,小米受惊一般地赶紧闭上了眼睛。这个岩憨,时而像个魔鬼,时而又像个流氓,小米实在有些难以消化。只有回避。 车子的车轮沙沙地向前行驶着。小米身体的知觉,开始慢慢的恢复。她注意到路况似乎越来越好,他们似乎越来越远离村庄。 也是,她这么一闹,估计那些嗅觉灵敏的警察八成会把方圆几百里的村庄都会翻找一遍,原来岩憨让她呆着的那个村庄,显然她是回不去了。岩憨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只是,他现在打算把她带到哪里去?小米的心里又忐忑了起来。 ........ 此时,小米曾经藏身的村庄里,涌进了大批的警察。他们很快查到了小米原来住的竹楼,那里已经人去镂空。可就算那样警察还是煞有介事地在村子里搜查了一番。显然是一无所获,没偶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温鸣、墨子和小粟,也随着警察来到了村庄。听着翻译的解说,说小米曾经在这个竹楼里住过。温鸣走了进去。 墨子本来也想跟进去,可小粟居然拉住了他。 这阵子温鸣的样子,他们两人也看到了。这个男人那种深切的失妻之痛,两人都有些动容。他居然不管不顾国内的工作,从小米出事以来,就在这边守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还花费了打量的精力调配资源到处寻找小米。这些小粟都看在眼里。 小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就对温鸣那些恶劣的印象消退了很多。虽然他不肯承认,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松动,甚至还稍稍有些同情这个男人。 这会儿到了姐姐曾经住过的地方,他想也许给温鸣一个独自呆着的机会,要好些。 毕竟他们也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就找到姐姐了,他有些奇怪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不忍心跟着进去面对这个男人的样子...... 温鸣独自走进了小米睡过的那个小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陋。都是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可是温鸣就像看到了小米坐在床上,回首看着自己笑的摸样。俏生生的,能感受到,却是没法见到。 房间里似乎都还弥漫着她生活的气息。温鸣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伸手抚摸着床上的被褥。想到那柔软的棉质被褥也曾经这样被她触碰,他的手指触碰上去,就像是和她的皮肤在接触..... 床上似乎都是她的味道。温鸣把脸埋在枕头上,忽然发现自己真想她,简直是非常非常想,而且,她这样一下子有了点点消息,可是又消失了,他是非常非常地担心她。 她现在到底在哪里?会不会又被岩憨抓回去?难说由于她的潜逃,岩憨会给她什么样的惩罚?会不会伤害到她?温鸣越想越焦急,他的心像是被拉紧了的弦,紧紧的崩着,一阵一阵地抽痛。 他猛地起身,坐在床边。一只手下意识地插到了头发根里。这是他专注思考某些事情的动作。在他看来,这种漫山遍野的寻找方式,要见到小米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现在的岩憨,被打草惊蛇后,很可能会把她往深山里带。想想当地热带雨林气候,那些不知名的植物,谁都不知道谁会带毒的,还有那些出没于大森林里的动物,千奇百怪,小米一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会适应吗?何况,她身边还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毒枭..... 温鸣脸上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好好想想办法!他取出一只烟,没点上,只是咬在嘴上,焦灼地在小房间里踱起步来。 墨子进来了,敲了敲房门:“温市长,有人说要送点东西给您,那人还在外面等着。” 温鸣从焦灼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你先找个地方让他坐着,我马上就来。” 送东西的是个小孩子,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卷卷的,很可爱。。只见他此时恭恭敬敬地拿着一个小巧的木盒。 看到温鸣过去,他很有礼貌的行礼。 早有当地的警察把盒子接了过去,说是要例行检查。 小孩子也不急,乖顺地等在一旁,说是在集市里有人给了钱,让他到哪里来找谁谁谁的。有个懂中文的警察,一句一句地给温鸣翻译了。 温鸣还在琢磨着着小孩的来历,哪知道,那打开盒子的警察发出了一声低沉地惊呼,显然是受到了些惊吓。 几人下意识地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小巧的盒子早打开了,里面铺设了一块白色的绸布,上面放置着一截已经发黑了的断指。 难道,难道小米她?温鸣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给了他一锤,生生的疼,眼前一黑。他晃了几晃才稳住了身形。 温鸣还在琢磨着着小孩的来历,哪知道,那打开盒子的警察发出了一声低沉地惊呼,显然是受到了些惊吓。.. 几人下意识地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小巧的盒子早打开了,里面铺设了一块白色的绸布,上面放置着一截已经发黑了的断指。 温鸣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给了他一锤,生生的疼,眼前一黑。 还好小粟沉住了气,他硬是按捺着各种不适,凑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下了结论:“我姐姐的指头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指头指节粗大短小,明显是个经常劳作的男性的指节,这不是我姐姐的!” 他说完这话后,瞥了一眼脸色难看至极,呆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温鸣,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温鸣一下子像被打了鸡血,高兴起来了:“真的?那太好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毫不做作的笑容,那一瞬间居然带了些小孩子一般的样子,就像得到了失而复得的东西,兴奋莫名。 小粟看着这样的温鸣,还真恨不起来。他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心里嗤之,还市长呢!真是不知道怎么当上的!看到那东西,都乱了阵脚了,就不知道仔细看看!瞧他刚才那脸色,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小粟外表看着对温鸣很不待见,可内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安慰。姐姐这样了,温鸣的表现其实真的是可圈可点,可是...... 小粟在心里叹气。也许人生本身就是场修行。所以才会让某些人的生活最终沉浸在各种修行的海洋中。而姐姐的的修行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总是那么多无休止的磨难? 也许这样的她,才更值得优秀的男人的爱慕吧。小粟在这几天已经对温鸣的能力有所了解。心里清楚他如此失态是关心则乱,所以心中更是感概。 ...... 此时的小米,正坐在一艘小船上,顺着河岸一路向下。显然,岩憨正在把她带离刚才的村子。 第365章 手段 小米努力回头望,茂盛的植被,她放眼看去只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也许在这片树林里,温鸣就在那里,正在寻找她...... 她的心里难过极了。一个极好的逃走机会居然就这样没了!她心中失落和难过兼有之,也许是真被气坏了,胸口居然有些生生的疼。她上下顺着胸膛的气,样子有些难看。 岩憨坐在身边,一只手一直搭在她的肩头上,小米甩了几次,那爪子也没被甩下来,最后她也只好作罢,就当是停在肩头的一只苍蝇算了!他显然不是关心她会如何,而是担心她趁大家不注意跳河逃生。所以顺带看住她的。那手不过也就带了些胁迫性质地放在她肩头上罢了!他这会儿突然看到她那痛苦的表情。也有些不忍。想起来她说了她的心脏有问题,要他帮她找医生的事。 难道他真的误会了?她是真有病?岩憨越来越不确定,有些遗憾地看着小米那难受的样子。难道,他要为她破例一次?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了,不舒服?” 小米听而不闻。他搭在她肩头上的爪子,让她猫抓似的难受,想想刚才他居然还趁乱非礼自己,他嘴唇落在自己额头上和唇上的触感,似乎还停留着,她心里对这个男人不由自主地起了些厌恶之意。何况她说不舒服,他又不会请人来。所以对他的提问,她直接不想作答。 何况,小米的心里还沉浸在逃脱了又被抓回来的复杂心理里,刚逃离时的兴奋,一步步攀升,几乎快到顶峰,哪知道岩憨只轻轻一拽,就把她摔到了山脚,她心里的失落和愤慨已经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了。 见她如此傲慢,居然不理睬他,岩憨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怒意。还没任何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过!他快速地出手,忽然挟住她的下巴:“怎么了,把你抓回来你不高兴了?” 这样被抓回来,谁会高兴!小米瞪他。 他的手用了大力,小米还从来没被男人这样粗暴地对待过,下巴的骨头被他捏得像是要裂开一般地疼,眼泪花儿都在她的眼圈里打转,她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的手拍打着岩憨,更愤怒地看向他,发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冽得像是一把冰刀,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到了她的退缩,岩憨冷笑了:“怕了?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你以为我也和你那两个老公一样会怜香惜玉?错!女人在我眼中,不过就是个名词而已!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否则,要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他看着她瞳孔中急剧地收缩和放大的自己的倒影,几乎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想起她说她有心脏病...... 他冷哼了一声,收回了手,继续把另外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若无其事地看着船边两岸的风景。 小米僵直着身子,似乎有那么几秒几乎完全不能呼吸。她对身旁的这个男人,充满了惧意。 小船行驶到了岸边。早有两辆车在等着。岩憨拖着她的手,根本不管她跟得上跟不上,拉着就往岸上走。 上了岸,他似乎很嫌弃自己要亲自动手当看守,很不耐烦地指着她,对来迎接的那个正弯腰行礼的人吩咐了几句。甩开她的手,大步朝前面那辆车走了过去。 迎接的人朝小米行了礼,倒是很有礼貌地引着她上了另一辆车。 小米坐在后座。两边车门一响,一左一右进来两个人,正襟危坐,把她架在中间。一副生怕她逃跑了的样子。 事到如今,小米也只能认命。她此次逃走未遂,岩憨显然是要加紧戒备的,她也只能受着,随遇而安了。一大早就逃出了村子,精神紧张地奔波了那么久,小米还真觉得困了。无论如何那些无谓的纷扰其实都不重要,她养好精神才是正经。 小米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开车门的声音,惊醒了小米。 她睡眼朦胧地下了车,发现车子停在一个码头上。那码头孤零零地拴住一艘船。一旁站着寥寥几人,看那装束,应该都是岩憨的人。他这是打算把她带到哪里去? 小米吃惊地发现码头上的人中,居然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明显的是国内的人的打扮。她正在愕然中,那女人走了过来,行礼后果然是一口话,带着些广西一带的口音:“艾女士,请跟我来。”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又彬彬有礼。很明显,岩憨要把她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去。 逃又逃不掉,小米无奈地只好顺从。跟着那个女人上了船。 船看起来不小,有不少房间。直到现在,小米都没见到岩憨。他完全消失了。她跟随着那个叫仙菊的中年女人,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设施一应俱全,如果不是摇晃的船身,简直让人误会这不过就是个酒店的房间。这个仙菊显然是来看守她的。一直寸步不离。岩憨显然担心她一不小心就跳船了。 其实小米压根不会游泳,不到万不得已,这种自杀式的逃亡她是不会采取的。所以说岩憨他还真多虑了。 当天天气虽然晴朗,可风浪却有些大。小米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晕船晕得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心烦气躁不说,还吐得晕天黑地,只想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估计就是下船行走在陆地上了。 还好那位叫什么仙菊的,一直在照顾她,还给她说了段晕船的绕口令,说晕船的感觉就是一言不发,两眼发楞,三餐不进,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九九不止,十分难受。 说得小米有片刻的安慰,像哭一般地对她咧咧嘴,以示赞同。不过没多久,小米顾不得其他,又忙着吐去了。就算那位仙菊后来去煎了些治疗晕船的汤药来给她喝,她都已经到了滴水不能进的地步。只好一切都忍着。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而痛苦总是让人如此难熬。小米就像坐了几个世纪的船一般,被晕船折磨得差点瘫软在船上时,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她感觉无比漫长的船程,其实也不过就是五六个小时的样子。 小米在仙菊的搀扶下,脚步虚软地下了船。其实岩憨真的是多虑了,在船上的时候,就算借给小米个胆子,小米估计也没力气和精力去寻思逃跑的事。 现在她脚虽然是踏上了土地,可已经像是个病人,如果没了仙菊的搀扶,估计她直接一头就会栽在沙滩上。 对了,她们坐了那么就的船,怎么还在沙滩上?小米晕头晕脑地四处打量。忽然发现,他们现在已经在一座岛上。 岛上风景优美,可放眼四周看去。却都是一片漫无天际的海洋。 难道,岩憨是打算把她囚禁在着孤岛上了?小米就算身体虚弱,也还是脑袋清醒地如此想到。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还真是逃跑都找不到门道了。而跳海无异于慢性自杀。世界上只可能有一个鲁滨逊,她艾小米绝对不贵成为第二个...... 小米光顾着打量四周了,都没看到岩憨早在她之前下了船,就在不远的地方回头,看着她和仙菊。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磨磨蹭蹭的?他很不耐烦起来。 可稍后,他发现了小米那虚脱了的样子,还有仙菊搀扶着她的摸样,显然很吃力。很明显这个女人出问题了。 他喉咙中低咒了一声。回转身,大步朝着小米走了过去。 这个女人,还真会来事儿!才离开他的视线那么一小会儿,她就有本事把自己弄得奄奄一息!岩憨有些动怒。 看着来势汹汹的岩憨。仙菊恭敬地行礼然后答话:“艾女士她晕船了。” 岩憨一下子明白了,释然。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余怒,上船时他的确是很嫌恶她来着,可也不是说让他们一点也不告诉他她的消息!她晕船了为什么没人来报?看看几乎快成一滩泥的小米。他无奈之至。只有她是个最不像人质的人质!他简直是花了大力气抓了个公主来伺候着!看她这个样子,他不动手都不行了! 岩憨面无表情地一把打横把小米抱了起来。 小米连惊呼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脸色蜡黄地呆呆看着岩憨。 两人的脸距离实在太近,她那呆怔的目光,让岩憨心里一震。他发现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真想不通她的那两个男人怎么把她当宝似的看,瞧瞧她,摆明了是个祸害!还是那种去到哪儿祸害到哪儿的主! 他抱着她,大步走进了岛上那唯一的一幢建筑里。小米显然已经是完全没有力气,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仙菊看到了岩憨的不快,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 岩憨双手抱紧了小米,防止她掉下去。他一脚踢开别墅的房门,。和那整幢制作精良的建筑比起来,他粗鲁得像个乡村莽夫。那开阔的客厅里,线条明快的沙发彰显着主人似乎很有书卷气。 岩憨顺手把小米扔到了沙发上,皱了皱眉头,明显地很不耐烦:“臭死了!好好洗洗!” 岩憨老大肯这么赏脸把小米带到了别墅沙发上,仙菊已经感激不尽。她连连鞠躬:“谢谢先生,我这就去准备衣服!”说完像是日本最为贤惠的家庭妇女,迈着小碎步,熟练地往楼上跑去。 小米其实在脚踏在土地上时,晕船的症状就好了很多。被岩憨这么一折腾,她慢慢清醒了些。虽然全身乏力,可已经能够稍微自如地活动了。 她稍稍从沙发上倾身,只来得及看到仙菊匆匆离开的身影,还有岩憨负气而走的背影。她把手抬起来,凑到鼻孔下闻闻! 还真臭!刚才她在船上,差点把黄疸水都给吐出来了。难怪!她嫌恶地把手拉开了些距离。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房间里收拾得极为整洁,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摸样。小米忽然觉得自己的灰扑扑的鞋子还沾满了沙,真是不应该穿着到房间四处走。 她识趣地脱下了脚上的鞋。正打算轻手轻脚地去探听一下消息。忽然那仙菊就像是从她身后冒出来一般:“艾女士,都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小米吓得的手一颤。难道房间里还有暗道?刚才明明看着仙菊上了楼的,自己一直面对着楼梯,也没见她下楼,怎么一会儿就从自己身后突然出现在面前! 仙菊看出吓到了她,不好意思地笑。解释说还有另一道楼梯,然后恭敬地引领她上楼。 小米赤足跟着仙菊,悄然无声很灵巧地走着。二楼的装修也是简洁奢华。整理得非常清爽。仙菊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很恭敬地请她进去:“我就在门外,艾女士有事叫我就好。” 小米点点头,谢过她。走了进去。 房间里布置得极为简洁。就一张床和一个大柜子。床上已经放好了衣物。 既来之,则安之。小米也不矫情扭捏。拿起床上的衣物,进了浴室。 在村子里洗澡。一直是在一个小隔间里,隔间里有一个水缸,里面放着把那成熟的葫芦一剖两半后,叫做瓢的东西,用来舀水冲洗。虽说也是洗澡,可对于用惯了淋浴或浴缸的小米来说,的确是相当不方便。她甚至老有种洗不干净,洗不痛快的感觉。 可现在的浴室,完全是现代化设施,有些设施对小米来说,近乎奢华。比如自动调节水温的浴缸,甚至还带了冲浪功能。她没那心情去享受,只想规规矩矩地把自己冲洗干净。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小米哑然失笑。岩憨让人给自己脸上涂抹的东西,她第一次看到,还真有易容效果!她在镜子中就看到了一个脸色蜡黄,皮肤起皱的中年女人,她都完全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了,难怪那些路上的查岗的士兵,对着照片都完全认不出自己来!她在心里叹息。看来这个毒贩的各种手段,她一时半会儿是见识不完的了。如果以后能够安全逃生,倒是可以把这些经历写下来,本身就是一部惊险小说了...... 这么长的被劫持时间里。她终于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感觉像是脱了一层皮,全身细胞似乎都清爽了。她穿上了仙菊给她准备的衣服。她发现这些人的眼光真的不是一般的毒。衣服都是新衣,尺寸刚刚好,显然是专为她准备的。不过衣服的样式似乎是越南女性最常穿的服装叫“奥黛”,是用丝绸类的布料手工制作,用的颜色是淡粉色,整套衣服都是一个色系。在衣领周围还绣着精致的绣花。是越南女性最喜爱的传统服饰。很像旗袍,但不同的是“奥黛”自腰下开叉,再搭配淡粉色的宽松长裤。行动起来也还方便。这款服装能体现女子淳朴的性格,又能温示出女孩子的柔美的身材。 第366章 压寨夫人 小米的这个澡,洗去了脸上的蜡黄,还原了她原来晶莹透亮的肤色。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加上那极为合身的奥黛,把她的身材勾勒的修长窈窕,凹凸有致,当她开门走出去时,连站在门外的仙菊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表情。 仙菊定了定心神,小米的变化显然她没预料到,不过她显然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她再次弯腰,恭敬地传话:“先生请女士收拾好就到楼下找他。” 小米洗过澡后,晕船的感觉几乎已经荡然无存,精神好了很多。她点点头。岩憨这样把她藏来藏去,她也正好熬找他,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在仙菊的指点下,到了一楼,她拉开了一楼的推拉门,径直地走出了后院的花园。 海风鼓起了她的衣袂,她衣服长长的后摆随风飞舞,长长的头发也被海风卷了起来,飘在身后。她只觉得眼前一亮,后花园里,以大海为背景,花园里居然修筑了一个大大的游泳池。蓝得透亮的泳池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此时,池里似乎有人在游泳。 小米往前走了几步,站住了脚步。如果泳池里的是岩憨,他看到她应该就会起身的。她耐心地等待,不想过于莽撞。 泳池里水化四溅,一个健硕的身影从泳池里跃起。健美的胸前水花四溅。果然是岩憨。还真看不出,脱了衣服的岩憨,身材居然这么有料!小米耸了耸肩。挑挑眉毛。 可接下来,她愣住了! 因为那个男人居然一丝不挂地从泳池里起来,从容地到抓了块毛巾,围住了腰下的部位! 那样的动作他是一气呵成,很快完成的。 而小米吃惊得连嘴都闭不上了!呆怔在原地,震惊得连闭上眼这基本动作都忘记了! 他的胯下松松地系了那块大毛巾,朝着她走来。随着他的大步走动,让小米感觉那毛巾可能随时掉下来的可能性。她不想去看,可却忍不住的焦虑,如果掉下来了怎么办?在这种复杂心理纠结下,她听到了那个男人轻笑,就算她不用眼睛也能想到他那嘲讽的眼神。 他听到她说:“怎么样,看够了没?还满意吧?” 他的胯下松松地系了那块大毛巾,朝着她走来。..随着他的大步走动,让小米感觉那毛巾可能随时掉下来的可能性。她不想去看,可却忍不住的焦虑,如果掉下来了怎么办?在这种复杂心理纠结下,她听到了那个男人轻笑,就算她不用眼睛也能想到他那嘲讽的眼神。 他听到她说:“怎么样,看够了没?还满意吧?” 小米短路了的神经在他这句话后,瞬时接通,她的脸红了。转开了头。 岩憨哈哈笑起来了,语气揶揄:“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用得着那么害羞吗?” 小米无语。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世间的事务见过了就不应该存有羞涩之心了吗?他的样子,就像她刚才不过无意中看到了一个阿猫阿狗似的自然,可是,对于一个和自己可以说毫不相关的男人,赤身在面前,她可能会无动于衷吗?又不是初级的原始社会,大家都如此也就罢了,可现在好歹进化了那么多年...... 岩憨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还明显地憋着一口气不好发作。更是想存心逗她:“婚你都结了两次,你别告诉我你没仔细研究过你家男人。” “你!”小米气极。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的私事好不好,就这样提出来说是不是太过分了,就算是国与国之间的文化差异,也不至于那么大呀,这岩憨显然是故意的。不管怎么解释,小米都感觉到自己刚才是被这个男人变相地调戏了。 她懒得和他纠缠,不想再给他戏耍自己的机会,转身往房间里走。 “你要的那个医生,我已经让人带来了,如果你现在走开,你就别想见到他了。”岩憨闲闲地坐到遮阳伞下,早有佣人送来了咖啡,他呷了一口,慢悠悠地说。 医生?小米顿住了脚步。她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在瞬间简直是囊括了爱恨情仇。她想了想,既然有医生过来,显然多了一条和温鸣他们那边联系的通道。她没必要为了赌气,把路都堵死掉。想到这里,她转身走了回去,坐到了岩憨对面的椅子上。 岩憨上半身**,也许是一直在刀尖上生活,他的体型明显地很健壮结实。不过他的那种结实并不是耗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而是在生活中一直保持着练家子的作风,自然形成的,看起来显得精干无比。 小米把无意中落到他身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开。岩憨见她人折返过来,微微一笑,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折磨她:“我是说真的,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都是过来人。该知道的都知道,该看过的也看过,没什么大不了。”说罢,他上下打量她那包裹在奥黛里的窈窕身段,似乎在做评估似的:“放心,女人我见过的多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用她在他面前不用担心?他不缺女人?小米眯起了眼睛,有些吃不准岩憨的真实意图。 岩憨轻轻向身后扬扬手,那些佣人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用发话,马上就有人给小米送上来了一杯果汁。一切刚刚好,就像是电影里早就预定好了的情节。 人已经在岩憨手上,他要是想做什么手脚,有的是机会,小米清楚就算十个艾小米也逃不过,虽然他在她身上下了两次药,可小米相信现在他是想和她谈谈,此情此景他不至于再故技重施给她个圈套。她放心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她的动作让岩憨又微微一笑。此时的他,也许是身处在优美环境,人的戒备心理大大降低了的缘故,他难得地有了倾吐心声的愿望:“没错,我的女人是很多。套用你们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毫不夸张地说,我的情形那叫做村村都有丈母娘。” 小米在心里嗤之。他一个非人,对的国情倒是有些了解,而且那用词,如果不是她了解他的背景,简直要误会他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人…… 岩憨不需要她的回应,小口地吮了口咖啡:“有多少个女人跟过我,我都记不得了。至于我有多少个小孩,那就更不清楚了。” 小米撇了撇嘴,他那是向自己炫耀来着?炫耀他魅力无限?他的后宫和皇帝又得一拼?她有些恶趣味地想,这么开放,他居然也不担心那么混乱会得病...... 譬如说艾滋花柳啥的...... 她没说出口,可岩憨显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轻松点出了她的想法:“放心,我只动处女,而且跟了我的女人,还没胆跟别的男人乱来。” 这个男人那敏锐的洞察力让小米再次有了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他真有回读心的特异功能? 他看着她脸上那调色板一般变化的面部表情,起了戏耍她的心:“当然,坦率地说,的确有过胆大包天的,不过就算偶尔乱来了的,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你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自己还没说出口的话,再次被这个男人洞察了,而且还毫不客气地被点破了。小米心里有些不好形容是什么感受。对这个岩憨,她还真是有又恨又怕。 岩憨今天看来是铁了心要和她聊自己的私生活,就算小米不想听他也非讲给她听:“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到处都有丈母娘,可那些女人我一个都没给过她们名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小米在心里嗤之,她怎么知道为什么?你自己吃干抹净不买单,居然还好意思来问别人你为什么?这个实在是太荒唐了。她打心眼里不屑于回答。不过人在屋檐下,她要是如此耿直的话,谁知道岩憨又要想出什么招来折磨自己?比如说不让她见那位医生...... 小米识时务者为俊杰,胡乱摇摇头。 就算她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足以让岩憨有了继续往下说的激情。 “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同的。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人,现在还安逸无比,可下一步可能就倒霉到家了,所以我们这样子的人的生活,就是把每一天都当做世界末日来过。至于女人,是寻欢作乐,感官愉悦的最好工具,你说我有什么必要委屈压抑着自己呢?所以那些女人不过也就是我一时需要的工具而已,你见过有给工具名分的吗?” 他回头看她,似乎想要她对他刚才所说的话表态。 目光中的威慑力,让小米不得不开口淡淡地说到:“岩老板的家事,自然是岩老板自己决定就好。” “哈哈哈!”岩憨笑了起来。笑得很猖獗,倒是让小米吓了一跳。 “艾女士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处乱不惊的样子,我就很欣赏!”岩憨嘴角还噙着笑意,看着小米说到。 小米不以为然,他把她掳到岛上来,她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赶紧给她自由,被他欣赏可不是她期望的。她唯一希望的是,这位喜怒无常的毒枭,能赶快放自己走,让自己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小忆了,作为一个母亲,无论她是当初在条件艰苦的村寨里,还是现在在坏境很好的孤岛上,生活条件她并不在乎,可对儿子的想念,却是无时无刻地不在灼烧着她的心。她首先是个母亲,一个幼儿的母亲,其次她才会考虑到自己其他的身份,比如,纪萧的前妻,温鸣的现任妻子...... 可现在这个岩憨这种越来越模棱的态度,却让小米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一种不安。 不过既然他提到他自己的私生活,她倒是可以顺势就着这个话题说说...... “岩老板既然已为人父,那显然是舔犊情深,自然不会亏待家人。”小米当记者久了,要说些套话那是随手拈来。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可我就没这个福气了,我的孩子我都很久没看到了。” 岩憨审视着她的表情,脸上再度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艾女士既然那么想孩子,要不我想办法让人把孩子也带来?” 什么?他的意思是他要把她的孩子也一并掳来?小米的血似乎都往脑袋上涌去,脸色涨得通红:“我在这里纯属是个意外,难道岩老板以为我孩子的父亲纯属摆设吗?” 她的愤怒完全情有可原,这个岩憨,他以为他是谁?在自己失踪之后,居然还能说出大话,想动自己的孩子,他还真当温狄和温鸣是摆设吗?她相信如果岩憨敢动小忆的歪脑筋,那小忆的爷爷,还有….叔叔,一定不会束手不管的…… 她恼怒起来索性把话也说开了:“我真想不通岩老板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这样拘禁着我,你以为纪萧就会出现吗?我得到的确切消息是他已经不在人世,那岩老板这样苦等一个不存在世间的人,此举岂不是成了个无解的算术题了?” 岩憨把咖啡杯举在唇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艾小米:“就真那样也无所谓,我又不着急。” 他目光背后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姜太公钓鱼,而艾小米不过是个鱼饵而已,钓不钓到雨,他不着急,倒是这个饵急了…… 小米胸口一口气上不来,憋得脸色通红。 看着小米那越来越红的脸,他耸耸肩膀,就像是给了她很大的恩惠:“如果你很急,我也有个办法来解决。” 小米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主意,可他既然愿意说,好歹总是解决事情的一个途径,她抬眼看向他,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故意不看她那期待的目光,悠悠地呷了口咖啡,说到:“我正好缺个压寨夫人......” 小米蹭地起身,手撑在桌子上,毫不客气地对他怒目而视,希望他能收回下面的说辞。她只听了开头就能猜到的结尾,她实在不想听。 岩憨表情镇定地回瞪他,目光中是一切尽在掌握,由不得她反抗的笃定,小米想听或者不想听,都不是他顾忌的范畴,他根本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往下说,也不管她想不想听的想法:“你正好可以顶这个缺。我想了一下,我的人在你老公手下死了多少个,你就帮我生多少个孩子,一命抵一命,然后我们两清,你想怎么样,我都会随你,如何?” 谁知道他的人在纪萧手下死了多少个?如果死了几十个,照他的说法,自己就得帮他生几十个小孩?小米心中的愤怒飙到了顶点。她毫不退让地瞪着他:“放心,我是不会随了你的愿的。在你憧憬的事情发生之前,你只会看到我的尸体。” 说完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桌子,往房间里走去。 第367章 恶趣味 岩憨看着她衣袂飘飘,头也不回地离开。唇间的笑意更绽开了,看不出举止沉稳,一板一拍的女人,也有这么烈性的时候!他还真看走眼了,她居然是棵带刺的玫瑰...... 本来还以为不过是一朵娇柔鲜嫩的水仙花而已呢。 水仙花?玫瑰花?他挑挑眉毛,水仙花见得多了,突然冒出一枝玫瑰还真让人感觉不一样啊...... 岩憨无声地笑,纪萧,你再不出现,可真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就等着夫债妻偿吧...... 自从那次和岩憨不欢而散后,海岛上的生活,其实一直都风平浪静。..这是个私人岛屿,岛上有小米乘坐来的时候的游船,还有一艘游艇,其他的交通工具除了有仙菊夫妻出海打渔用的一艘小铁皮船,就没了。没有岩憨的准许,小米想离开简直完全不可能。岩憨呆在岛上的时间不多,岛上常驻的人有仙菊夫妻,还有他们的女儿。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然后就是一个负责采购的男工人,那位男人事实上对岛上的事情很不熟悉,一看就是刚来的,估计为了防止她逃走,其实是岩憨安置的耳目。其他的人只有岩憨出现的时候,才会跟着他蜂拥而至。 岩憨很享受这种在自己的私人岛屿上,国王一般的感觉。所以他虽然呆在岛上的时间不多,可还是会隔三差五地来岛上一次。 小米呆在岛上,可以四处走动,但是就是没法离开这座小岛。在风景优美的岛上,无所事事,整天吹着海风,漫步在沙滩上,撇开被拘禁为人质这件事不谈,倒是姑且可以自欺欺人地以为是在度假。 小米在刚开始来的那几天有些心理不平衡后,就安然摆正了自己“度假”的位置。 她这个心理过程,和当初岩憨把她关在村子里如出一辙。刚开始都是各种不习惯不适应,不过到了后来她都是用了随遇而安的态度,不过这次海上的“度假”小米给自己找了个项目来排遣心里的不安。那就是学游泳。 她是个旱鸭子。她学游泳的心一起于无聊,二则是带了些小心思,游泳这样的技能,在四面环水的海岛上,难说哪时候就用得上了,她未雨绸缪,先备用着有何不可? 岛上给她准备的平常日常生活的衣物倒是应有尽有,可是就没有游泳衣。她向仙菊提了需要游泳衣的要求。仙菊不置可否地笑。小米知道她不敢做主,估计一切都得去征求了岩憨的意见。仙菊才敢实施。她耐心地等着。 不过在下一次船只出海采购生活用品回来后,那些物品中居然有一套女式泳衣。小米挑挑眉毛,看来她在岛上只要不寻思着逃走,岩憨对她的合理要求都会满足的。 而在仙菊一家人看来,岩憨从来没带过女人来到过这个他的私人岛屿,而且他待小米的方式和态度也让他们以为,小米毫无疑问是岩憨的女人。 他们一家人是岩憨雇来帮忙看守岛屿的,虽然岩憨没有说明白小米的身份,可他们在私下里议论过后,都自觉自发地把小米当做未来的女主人来供奉。仙菊的丈夫是个越南人,黝黑的皮肤,鼻孔扁短,很有那一带人的面相特点。他是会游泳的人,可既然他以为小米是岩憨的女人,自然就非礼勿视,当然不会造次到敢亲自去教小米游泳。反而是看到小米穿着游泳衣都赶紧躲得远远的。 小米就算想学,也没人教授。岛上没有电视,更别说网络,连点学习材料都没有,小米的此番学习,简直是摸石头过河,直接凭着她对电视奥运会直播游泳时,那一点点残存的运动员游泳的残存记忆,来胡乱划拉着学习,自然进度很慢。 学习了好多天,小米都不得要领。 她一直在别墅里的泳池里学习,泳池居然也分着深水区和浅水区,小心翼翼的小米当然不会主动跑到深水区里去。不过每次她游泳,都有笑眯眯的仙菊在一旁照应。可是无论她怎么胡乱划拉,仙菊都不会做任何指点。小米暗想仙菊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完全不会游泳,一种就是受人指点,看着她胡乱扑腾也不教她游泳。 不过无论是那种可能,小米已经都不在乎了。她每天摸索着在水里游上一阵子蛙泳。因为不懂方法,倒是走了不少弯路。 不过善于总结的小米,在脑海里回忆着青蛙游泳的方式,再结合着平常对别人如何游泳那一点点残存的印象,居然硬生生地学了个大概,也能飘起个两三米远了。 刚刚有点进步的小米,学习劲头十足,每天都要在泳池里泡上很长时间。还好岛上气候炎热,泳池也有自动开启的遮阳凉棚,所以游泳倒是成了她消暑的一项消遣运动。 碧水蓝天,白云沙滩,没了那个看起来非常让她不爽的岩憨晃来晃去,在泳池里就算胡乱扑腾,也比成天坐牢一般等着解救要让小米能暂时忘却烦恼。那天,小米还按照惯例,努力地在泳池里划拉着手臂。在水中的她,只关心着不下沉,不呛水之类的事情,视角明显地只限于泳池里。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沙滩上,驶来了一艘船。 是岩憨来了。 岩憨从阳光下走进了别墅。没了那晒人的光线,一下子感觉清凉了很多。仙菊迎上来帮他拿东西,低眉顺眼地伺候着他换鞋,规规矩矩地不敢发出声响。 随行的岩憨的保镖,早井然有序地布置到了别墅的各个角落。 岩憨随意地穿着家居的拖鞋,眼神四处张望。 仙菊知道他的意思,赶紧禀报:“艾小姐在泳池里学游泳。” 岩憨不置一词,只是挑了挑眉毛,朝着通往泳池的露台走去。 仙菊看到一贯冷着脸的老大,居然带了一丝丝的笑意,这个是她非常难得看到的,她不由得地有些呆怔。岩憨居然会笑?她在岛上这么些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天气晴朗得看不到一丝丝的云彩,蓝得纯净的颜色映衬下,泳池里水花四溅。小米显然很努力地沉浸在游泳学习中。仙菊亦步亦趋地跟着岩憨,等待他的吩咐。只看到岩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仙菊顺着他的目光四处张望,除了看到那扑腾在泳池里非常费劲,游泳姿势难看的艾小姐,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岩先生好笑的事。 她心里迷惑,可也不敢表露出来,继续低眉顺眼地等待着伺候岩先生。 哪知道岩憨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跟着岩憨那么多年,这一眼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这里不需要她了,她可以退下了。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了下去,退回房间后,她却忍不住悄悄地透过那四面通透的落地玻璃看出去。 只见岩憨边走,边脱着衣服。刚从外面回来的他,仙菊已经注意到了,满身是汗水,下池子游一游,消消暑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仙菊惊愕地发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岩憨。因为他**着上身,居然不是直接跳入泳池中,而是悄悄地下了水。 稍后,从泳池里,传来了一声惊呼。仙菊听得真真切切的。是那位艾小姐的。显然岩憨是悄悄地潜水游到了她的身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她给吓得叫出声来的。 仙菊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这种情侣间的笑闹方式,一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岩憨居然也会。她曾经在岩憨身边伺候过,知道他曾经有过不少女人,可那些女人在岩憨面前都是唯唯诺诺,噤若寒蝉,岩憨看那些人都是一副不耐烦的高高在上的样子,哪里像现在,居然费七八力地花心思去吓别人…… 看来,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一切**和示好,全部都是无师自通的了。仙菊心里有些欣慰,自从这位艾小姐来了岛上后,岩先生倒是越来越有生活气息了,或者直白点说,越来越像个人了。 她识趣地赶紧退到了连泳池都看不到的区域,去忙她该忙的事情去了。 小米无意中发现,自己如果在水中闭眼闭气,再用蛙泳的方式摆动手臂,那将会省很多的力气。她放松自己,把头埋在水中,先试图飘在水中,那样的姿态摆划动起手和脚后,果然省力,而且前进的距离很大。 她的发现其实是蛙泳省力的一个技巧,可小米是没老师引路的人,能自己领悟到这步已经不容易了。她很兴奋地试了一次又一次,感觉自己在水中似乎更能控制自己的漂浮状态了。 她专注地练习着自己的新发现,而且是一直闭着眼的。水花四溅的声音,掩盖了四周的动静。她居然对水下慢慢地靠近自己的人,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警觉。 直到她感觉到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她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本来就不是很熟悉游泳姿势的手脚,完全就乱了阵脚,她的手和脚胡乱地划拉了几下,毫无章法可言,而且很快就被拖着完全沉入了水中。 紧急关头的小米,有片刻的慌乱后,马上镇定下来,她死死憋住了一口气,在水中就算怕,也睁开了眼睛。 虽然看不清是谁,可明显地是有人拉她下水的。而且还用力把她往深水区里拖。要知道,她一直是小心翼翼地在浅水区里学习的。在怎么着也不会出多大的乱子,可是到了深水区….. 她惊慌起来。水中看不真切来人是谁,可手上被紧紧钳住的受力,让她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位男的。她努力让自己往水上浮。同时也估摸了一下方向,一脚朝着这个男人的命根子招呼了过去。 可惜水下由于水的阻力,这踢人的动作明显地速度减慢了,所以力度自然也减弱了,这人被踢到的效果明显地打了折扣。就算在水下这种让人窒息的场景里,小米也在心里恼怒地想,如果是在陆地上,她敢确定,她的这一脚,至少能把这家伙踢得靠伟哥度度过残生…… 而且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可小米哪里知道,来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灵活地躲开了她的进攻,反而是使劲地继续把她往深水里拖。 她感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都憋得有种肺都快要炸了的难受之极感觉的时候,她挥舞的手脚已经不是想进攻那个人,而是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攀附到了那个人身上。这其实只是溺水者的一种本能,一种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的本能。那人居然顺势很自然地在她腰上托了一把,小米在快要窒息的瞬间,浮出了水面。 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冒着金光的眼睛,在氧气充满了她的胸肺时,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正常视力。那慌乱得成了一锅粥的脑袋,居然也恢复了清明。 这个发现让她大惊。她同时松手松脚。惊慌之中的艾小米,完全忘却了镇定的时候其实自己还是可以游上那么一点点,漂浮那么一会儿会儿的游泳技能,在那一瞬间她像个秤砣似地沉入了水中。 岩憨对着这个女人,差点想放声大笑。居然有这么有喜感的人!他发现自己现在特别有恶趣味,看着她那惊惶的样子,居然有一种一切自己都能掌握的主人感觉,而她不过就是他的宠物,可以任由他捏扁搓圆。那种感觉直达心底,诱发出了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童真。他居然对这个游戏是无比期待。 他主导,而她的挣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慢悠悠地由着她下沉。在清澈的水中闭气看着她胡乱地挣扎,然后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最后一秒又把她捞起来。 小米被他接连折腾了两次,从身体和心理上都已经频临崩溃。这次被捞起来后,已经近乎虚脱。完全没了反抗。 岩憨满意地抱着她软成一滩水似的身体,划着水把她带上了岸,放在了岸边的沙滩椅上。 刚才在水中岩憨已经感受到了她肌肤的柔嫩。可那种感觉远远没有此时看到她瘫软在沙滩椅上的样子冲击大。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胶着在沙滩椅上那个人儿的身上,就再也转不动了。 岩憨现在非常能体会纪萧的心情了。..面对这样的尤物,谁要是还扛得住,那他真的怕不是男人……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胶着在沙滩椅上那个人儿的身上,就再也转不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第368章 学游泳 小米无力地横卧在沙滩椅上,那又厚又长的睫毛抖动着,她翻身咳了几声,喘息着睁开了眼睛。 那狭长的双眼,高挺的鼻梁,长期户外接受阳光的洗礼,小麦色的肌肤近距离地出现在小米面前,看着离自己那么近的岩憨的脸,小米受惊了,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虽然刚才的一阵混乱让她慌乱失态,可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小米已经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她已经不是不经事的女孩子,对着目光灼灼的那个男人,她感觉到了危险,她的目光正好触及那挂在沙滩椅上的毛巾,赶紧拉扯过来,遮挡住了身子。 随着她的遮挡动作,岩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退回一些,坐到了一旁的沙滩椅上。目光很快恢复了正常,再度充满了揶揄:“艾小姐这么拼命地学游泳,难道还幻想着能游着离开这里?” 他脸上的笑容讥讽:“离这个岛最近的海岸也有50海里,艾女士你觉得你能游得到吗?” 小米本来在泳池里游来游去已经有些累,再被他拖到深水区呛水,精神上的极度紧张了一番,这么折腾下来已经是身心疲惫。听到他的嘲讽,她已经无力反驳,只能瘫在椅子上喘息着平息着心绪。 岩憨靠在沙滩椅上,此时的她是最脆弱的时候,倒是适合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么拼命想离开这里。可谁又能了解你的心情呢?”岩憨这会儿倒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循循善诱。 这话怎么听起来会有些弦外之音呢?小米强撑着抬起头,看着岩憨。 岩憨清了清嗓子:“你老公是来这里等你的消息了一阵子,可是现在还不是都回国了吗?而且我前几天还看到他出席了一个新影视城的开幕剪彩仪式,一左一右两个美人陪伴,你说就算你刚离开别人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可是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非谁不可呢?时间是最好的抹平一切的利器啊。” 小米的脑袋还有些糊涂,听到耳中的话,一时还不能理解岩憨想表达的深沉意思。她眨巴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依旧还有些迷瞪瞪的。岩憨继续深入表达:“就算你和你现在的老公有多好的感情,在现实生活里,一个消失了很久的人,毫无疑问会很快被取代。”他说到这里,看看小米的表情,似乎在评估她是否承受得了。不过显然不管她是什么反应他都会忘下说:“这话听起来很残酷,可事实往往就是这样。” 小米盯着他,从字面上,他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可是,他到底想说明个什么问题?忽然间冒出这么一席话,后面应该还有具体的事例来做支撑吧。她沉默地平静着心绪,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大大方方地往下说:“你看吧,其实我们都是受害者。你到这里这么久的时间。纪萧依旧没有消息。而你的先生,最多也不过来了一周,就回了国内。我昨天看到了你先生的消息,他的气色不错,被一群礼仪小姐簇拥着照相,笑容灿烂得谁能想到他的太太现在正下落不明呢?” 温鸣?他回国了吗?小米终于回过神来了,有片刻的愣神。那样还好,他要是一直守在这边,小米也许会更难过。他应该有他的生活,就算她是他的太太,可她在这里却是因为纪萧的缘故。她已经在这里了,何苦让温鸣也要陷入这样的泥沼呢。这样最好。 她微微一笑:“岩老板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你想劝说我放下过去是吧。你说的何曾不是呢?譬如说纪萧,他本来就已经是消失已久的人,可岩老板又何必一直挂念着呢?” 岩憨一怔,他本来想说服她不用那么执着,可反而被她说教了,这个女人,还真是随时卯着劲儿,随时准备反弹?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处境? “我和纪萧的恩怨,那自然不是想放下就放下的。他身上背负着的,可是有包括我妹妹在内的多个人的生命。”岩憨慢悠悠地说到。 “生命?”小米在心里冷笑。她对于身处如此脱离不开的境地其实也有了些不耐烦。何况岩憨还一副似乎真是纪萧对不起他的摸样,那种感觉让小米很不舒服。作为一个毒枭,不知道因为多少人因为他从事的事情,家破人亡,甚至失去了生命,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身上背负着多少条命呢? “对,我也想和岩老板探讨一下,毒品这种东西,流入到社会上,沾染上的人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那祸害的生命恐怕绝对不会少吧?”小米并不想掩藏自己心里的想法,并不吃岩憨那一套,反而反问到。她知道自己这样说有可能让岩憨心生不快,难说会触及到他的痛处,让他大怒也说不定。可是她就是壮着胆子说了。 两人间的谈话,在瞬间就跨度那么大,是岩憨始料未及的。而且小米居然能这么大胆地和他直接触及到这么敏感的话题,也是他完全没准备的。要知道,虽然他是做这行没错,可在实际生活中,毒品这个事情对他反而是个禁区,他不会和不相干的人如此直言不讳地探讨这么敏感的话题,那些想探讨的人,他都会处以很严厉的手段,所以无人敢提及。可现在,这么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子,居然如此大大方方地就把他的禁忌堂而皇之地提了出来,而且还是用那么说教的语气。她还真以为她很重要吗?居然敢这个样子对他说话,而且还是说这么敏感的话题!这个女人真是不想要命了! 岩憨的脸色相当难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并没有对小米的冒昧冲动做出任何训斥。反而说到:“事实上,稍有常识的人自然会很清楚,无论哪个国家和政府,对毒品的宣传难道不够吗?可笑的是,他们自己为了利益,不也是在做着一些明知不利,却不禁止的事吗?比如说,他们拼命地制造香烟,你看看你们国家,在广告上小小地印上吸烟有害健康,然后继续大批量地投入生产。难道这样就高尚了吗?” 他脸上是嘲讽的表情:“毒品和那东西的性质不是一样的吗?毒品不过是后果更严重些罢了。那些吸毒的人你说他们会不知道毒品的危害吗?可他们还是吸了,难道这个责任应该由我们上线来负责?这个简直是笑话。我想每个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小米想起来自己做记者时,在采访中无意得到的消息说明。现在的毒品千奇百怪。那些贩卖的人,手段更是不堪。 小米当时得到这些消息时,是无法形容的震惊和痛心。难道这样的后果岩憨也要巧舌如簧地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香烟是有危害没错,可没听说过有人为此家破人亡,为此去犯罪以获取毒资吧?虽然诱惑的存在有一部分原因是源于管理的不当和放纵。而且虽然对成年人来说,的确是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作为无论是国家管理机关或者是相关的组织,总应该完善管理,把这样的诱惑减到最小,维护好社会秩序吧。何况现在的毒品已经开始侵蚀未成年人,我虽然不清楚纪萧当初是做什么的,可是,如果有时候他们的付出能让罪恶制止在源头,那不止是他的工作,也是他必须做的。是应尽的社会责任。换句话说,岩老板你是信佛的人,难道你看到因为你的行为而导致的种种家庭不幸,社会不安定,您就不觉得这其实也是你在作孽吗?”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开始啰里啰嗦地说教!她以为她是谁!? 岩憨脸上的怒气越来越显而易见。不过他显然是努力控制着情绪:“作孽?如果我不做这个,那我们就只有等着饿死的命运。极度的贫困,资源的互相争夺,村落之间弱肉强食,如果没有我的庇护,那些村寨的人也许早就在战火中失去了家园和生命。你以为会有人来关心他们的生死吗?可是我如果要庇护他们,最首当其冲的就需要强大,而强大最需要的是有经济基础。艾小姐,难道你真会以为我们通过开荒种地就能积累起财富把?我们和你们不同,对我们来说首要是要先生存,然后才能对精神有更高的追求。” 小米真心怀疑这岩憨其实应该对文化有很好的了解,他不止是中文说得地道,对有些问题的理解和表达,倒真像是在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如此这般说来,小米一下子没了反驳的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村寨那茂密的香蕉林,还有岩憨如此奢华的生活。现在的条件,他要是不继续往下做,其实那些村民又不是生活不下去,他们大可以开荒种田种各种经济作物,如果需要技术,事实上,应该可以请有技术的技师指导。情形并不是他所说的这么不堪。 岩憨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带着深深的落寞:“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有的事情,迈出去了脚,就没了收回的可能。一个贩毒,一个吸毒,都是一条不归路。” 他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再和她深入交谈。他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他站起身,脸上已经是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刚才有过种种情绪波动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他。 他抬脚离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她:“忘了告诉你,收拾一下,稍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不容她发问,转身顺着来路走了回去。 小米心情是无比的低落。从言谈中不难看出,岩憨态度的坚决。他目前不会把她怎么样,那是因为还等着纪萧的现身。可是如果时间久了...... 难道他还就这样一直囚禁着她?这个从现在的场景看来,不是不可能。否则他刚才不会如此来瓦解她和温鸣之间的关系,还有纪萧……. 如果岩憨真没达到当初拘禁她的初衷,那她只可能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他会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另外一条就是...... 她无语地抬头看着那蔚蓝的天空,难道她艾小米就要这样被困住了吗?她艾小米难道是这种人吗? 不,当然不是! 艾小米最后还是听从了岩憨的吩咐,乖乖回房洗澡换衣,打算等一会儿随岩憨出去。虽然不知道他会带她去哪儿,可她似乎没了选择不是吗?何况只要能离开这个孤岛,难说她就会有机会。 等她下楼到客厅时,看到了岩憨早坐在那里,他显然是刚洗过澡,头发半干,倒像是用了定型发胶似的。又黑又亮。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依旧是唐装,不过由于天气炎热的缘故,那唐装显然是薄绸,看起来质感很好。手里又是一串长长的佛珠,上好的檀香木,每个珠子上的精细地雕刻着佛祖的摸样。 敞开的露台落地门外,带来一阵阵咸湿的海风,吹拂起了她身上奥黛的裙摆,风声的变动让低头沉思的岩憨注意到了,他起身,手指灵活地攒动着,一个一个的佛珠从他指尖流水般走过。 和不久前在泳池前的他相比,他像是变了个人,声音低沉:“你来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不管带她去见谁,她也拒绝不了,包括对见的这个人是谁,也由不得她的选择。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岩憨显然都在掌控着事态的走向。如果她聪明的话,不应该是逆风而上,而应该是顺势而为。她微微垂下头,恩了一声。 岩憨大步走在前面,根本不理会她是否跟上。 他一出门,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了几个保镖。黑衣黑裤,还带着黑超。小米看着几人,悠悠地想,这么大热的天,用这么吸热的颜色,还一直站在屋外待命,估计已经是一身汗水了。耍酷还真是不容易。 第369章 建议 岛上那唯一的一个小码头上,早停了一艘游艇。看来这次岩憨是乘坐这游艇来的。 有一个黑衣人在前引路,后面几人严阵以待地断后,小米和岩憨被夹在了人群中间。岩憨完全恢复了他在人前那威严的姿态。从几个保镖的样子看来,对岩憨是极为尊敬和避讳的。 小米跟在岩憨身后,上了船。船上居然有岩弄,让小米有些意外。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也就岩弄能说中文,所以小米见到他觉得很亲切。 岩弄双手合十,行了礼,向岩憨禀报:“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 岩憨点点头,带头进入了舱里。 老实说,小米倒真想呆在甲板上,可是又不知道这次要去多远,而且烈日实在太毒,她在心里叹气,无奈地也跟着岩憨下了舱。 船舱里就凉快多了。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岩憨早楼了一位穿着清凉的美女,坐在舱里的沙发上,手上已经拿着一个高脚杯,痞痞地转悠着杯中的葡萄酒。手中的那串佛珠,早不见了踪影。他这个角色转换倒是很自如迅速。看来那个女子是老早就等在游艇上了。 小米有些尴尬,她甚至有了想退回甲板上的冲动。 岩憨对着那个清凉美女说了几句。那美女娇俏地笑着,看了看小米,嗔怪地在岩憨胸口打了一下。 难不成岩憨叫了她来,就是见这个美女?小米心里吃不准。可显然从她的角度来说,这个美女对她来说,见不见都没必要嘛...... 那个洞察大帝果然再度读出了她的想法:“我要带你见的人在另外一座岛上,几十分钟就到,艾女士不用着急。” 说罢把那美女揽到怀中:“抱歉,唐突了,不过你是过来人应该理解,这个不过是男人的需要而已。”他肆无忌惮地说这样的话,而那女子显然是听不懂。 话语说得太露骨,小米实在不喜欢这种把女人视为“需要”的男人如此这般,可那位被“需要”的女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小米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眼不见为干净,小米顺势退出去:“那我就不打扰岩老板。”说罢利落地回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保镖们很尽责地布满了船只的各个地方。包括岩弄也在那里垂手而立,似乎随时等待吩咐。 和岩弄还算能沟通。小米朝着他走了过去。岩弄弯腰朝她行礼:“艾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小米摇摇头,看着这样的岩弄,真不知道岩憨是用什么手段,把这些人调教得如此恭顺的。小米在那一刻,脑海里居然不由自主地充斥了两个字:**。 虽然四周都是人,可小米还是坐在了甲板的椅子上。她现在已经处乱不惊了。就算身旁那些保镖虎视眈眈,她居然也无所谓。岩弄看她坐下,很恭顺地问她:“艾女士有什么需要吗?”样子就像是某个店家的店小二。 一路酷暑,还得被迫坐在甲板上吹海风,小米无奈之至:“就来杯冰水吧。” 她看着游艇划开的波浪在船身后泛起白色的水花,不由得有些出神。船舱里不时传来女人娇俏的笑声,还有些暧昧的声响。小米看看那些一动不动就像木头似的保镖,包括给她端了冰水就垂手而立的岩弄。真是是打心眼地佩服他们的专业和和敬业。 沿途的风景非常美丽。海风撩起了小米的长发和衣袂,那种迎风飘然的感觉,让小米觉得轻松和惬意。游艇乘风破浪地快速前进着,几十分钟的路程,的确很好打发。游艇很快放慢了速度,放眼看去,不远处是一个孤岛上。 海鸥盘旋在岛上,除去船只驶入的通道,小岛的周围围起了一个个的方格,似乎在做着些人工养殖类的事情。只是还不太确定养殖的是什么。 小米一时好奇,开口问不远处的岩弄:“这是在养殖什么?” “这个是我的一个养殖珍珠的地方。”传来了岩憨的声音,只见他猫着腰,从船舱里出来。边走边扣着衣服的扣子。而刚才那位娇俏清凉的美女,却是留在了船舱里,没跟出来。 岩弄本来正想回答小米的问题的,哪知道岩憨突然出现,他赶紧退后一步,恭敬地等着岩憨过去。 看着整理着衣衫的岩憨,完全能想到船舱里的旖旎风光,小米很不自在地扭开了头。 船已经停定。有保镖打头,岩憨和小米跟着下了船。 这个岛比小米在的那个私人岛屿显然就热闹很多。有不少的渔船,有出海回来的渔民们正在交易的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岩憨戴上了墨镜,在保镖们的簇拥下,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的岩憨,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等着小米,再度故伎重演,把手放在了她的肩头上,揽住她。 想想那爪子刚才还在船舱里游离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小米是浑身不自在。 她压低了声音抖了抖肩膀:“岩老板,不用这样,放心,我不会跑的。” 他笃定的笑:“那怎么我刚才会看到你四处打量呢?不过你跑也是白跑,这里都是我的人。至于跳到水里嘛,你那游泳技术游不出三米,就会被逮回来。湿了衣服还要重新换,好麻烦。” 说完他倒是真的收回了手:“所以,最好乖乖的,我的耐心有限。”说话间,果然有认出岩憨的渔民恭敬地弯腰像岩憨行礼。他那架势,像个国王,这里的确是他的地盘...... 大热的天,可是小米的背脊再度起了寒意。看来自己的心思又再度被看穿。想在这个岛里逃走,估计也是不可能。 她垂头丧气地跟在岩憨身后。晴朗的天空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远远的看着,这小岛并没多大,可实际上,还是有点面积的。早就有人备了车,等在码头里。一共三张车才把几人拉下。岩憨上了中间的车,这次倒是没强迫小米和他同坐一辆。小米长吁了一口气,上了最后一张车。惆怅地想要是自己有007的能耐就好了,把车上的人都废了,倒是个很好的逃脱机会。只是可惜,她不是007. 几人上车后,行驶了一段路程,小米看到前方的大铁门自动开启,车子显然是进入了一幢私家花园里。 和那座小岛截然不同的布局。花园里是大大的草坪。在各色植物的掩映下,让人会有种错觉,此时人不是在岛上,而是在陆地上。别墅的建筑是全欧式的。别墅大门口前,是个长长的宽大回廊,车子正好停在那里。说实话,在岛上居然有这样的地方,真让小米吃惊。 岩憨径直地下车,早就佣人帮他脱鞋,他赤足迈了进去。 岩弄也脱鞋跟了进去。小米只好依葫芦画瓢,也依样进入了房间。 岩憨早在沙发上坐定,拍拍身旁的沙发向小米招呼,那摸样就像叫只小狗:“过来坐。” 然后转头看着岩弄:“人呢?” 岩弄再次行礼,退了出去。看来是去带人去了。 岩憨把她从岛上带离,究竟是叫什么人来让她见呢? 小米心里也充满了好奇。她咬住嘴唇,也在沙发上坐下,想仔细看看岩憨究竟是想干什么。 岩弄出去了没多久,有人轻巧地进了房间。就算是赤足,小米也能听到来人的动静。随着来人转过回廊,出现在客厅里,小米惊愕地看着来的人。 不止是她吃惊,连岩憨都蹭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目光胶着在来人身上,满脸的惊愕....还有愤恨..... 只见岩弄带着两个保镖,架着一个套着头套的男人,站在了小米和岩憨的面前。 岩憨的反应显然也惊到了岩弄。他快跑两步,凑到了岩弄的身边,躬身听岩憨的吩咐。 小米坐得离岩憨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岩憨和岩弄的对话,两人用的居然是中文,所以小米听起来毫不费力:“这个人你查过了?没问题?” 是岩憨提出的问题。岩弄肯定地点了点头。 岩憨再度在沙发上坐下,刚才的失态已经在这么一问一答间,就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岩弄挥了挥手,两个保镖取下了那个男人脑袋上的头套。 小米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一个不小心嘴巴就会溢出吃惊的尖叫。她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那男人居然是龚龙! 龚龙刚脱离开头套,头发因为拉扯头套的缘故,居然也带得凌乱了些。他从容地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小米打招呼:“嗨,小米!” 小米机械地向他摇摇手。心中突然有个想法,可是却还等待确认。所以她得耐心地等等,看看事态究竟会怎么发温。 “不用我介绍了吧,你们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吧?”龚龙那低沉的男中音响了起来。 小米胡乱点点头。说是不认识的话,那显然是太矫情了,只有先认下看情况的发温再说。 龚龙满脸笑意,似乎很高兴见到她:“小米,终于见到你了,你的药还有吧,我都担心死了,就怕你没了药发生意外。” 电光火石间,小米瞬间明白了龚龙的身份,她马上配合地叫起苦来:“游医生,能见到你真高兴,我都担心自己熬不到您来了!不过谢天谢地,居然今天能见到您,我真是太高兴了!” 岩憨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互动,也不制止,忽然间却对着龚龙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那保镖心领神会,动作迅速地再度钳住了龚龙,其中一个保镖在瞬间拔枪上保险,枪口抵在了龚龙的太阳穴上。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小米惊叫。她扑了过去:“你们要做什么?他是我的医生!” 可她很快发现自己往前扑的身子被固定住了,动弹不得,原来是岩憨在她身旁,动作迅速地抓住了她的衣领。 小米挣扎着,可显然她的力气完全没法和岩憨的相比。越挣扎衣领越是勒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呼吸困难,脸都涨得通红,岩憨面无表情地固定住她,认随着她闹,可就是不松手。只见他板着脸,脸上是冷峻如冰:“纪萧,我们终于见面了。” 小米只觉得全身都沉浸到了冰窖里,被冻住了一般,完全没法动弹。 小米完全懵了,虽然她下意识地配合着龚龙,说着话,不过她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来的“游医生”居然会是龚龙。..这个的确是让她很意外。要知道,她想现在的这种情形,应该会有国内的公安介入,他们就算随便派个公安过来卧底,都比龚龙这种非专业人士要强啊!这龚龙来了,一个公司的老大,让他来打打杀杀,和毒枭斗智斗勇,他能扛起来这样的重担么?万一有个闪失,自己怎样了也不管了,连累了他那可怎么是好?小米担心起来。 而岩憨那么笃定地以为龚龙就是纪萧,这个她倒是不奇怪,想当初,自己不是也犯了这样的错么? “他是我的医生!不是纪萧!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的小孩都快要上小学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小米努力挣扎着,试图摆脱岩憨那铁钳一般大手的禁锢,嘴里也替龚龙解释着。 岩憨的手用力一推,小米跌坐在了沙发上,手肘撞到了沙发扶手,生生的疼。刚才衣领紧紧地束缚着她的脖子,岩憨这一松手,她感觉到了一种解脱一般地轻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不时地咳嗽两声。 放开她后,岩憨凑近纪萧,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孔:“这是哪里做的整容?真是高水平,连痕迹都没有,你这是去韩国了?” 想想他又把这猜测否决了,遗憾地摇头:“不过就算那韩国人估计也没这水准,要知道他们弄的那个脸,全一个样,笑起来跟哭似的。” 看到龚龙脑袋上被枪低着,双手被两个大汉紧紧架住,那个样子让小米非常难受。她缓过气来,冲上前拉着岩憨的衣服:“他真是我的医生!我这病不治了,能活几天算几天,你放了他吧,我不想连累他!” 岩憨狭长的眼睛扫了小米一眼,脸上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笑容:“你老情人来救你了,你又不忍了,是吧?那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如何,嫁给我,生一串孩子来抵命好吧?” 说完仰头看天,似乎在盘算什么,稍后若有所思地揶揄说:”我粗略算了一下,我手下的人死在你前老公手上的,也就二十多个人而已,也就二十年你就能替你老公还清债了。哦,对了,说不定你一胎生个双胞或者三胞,那年限可就大大缩短了。” 小米恨得直咬牙,他怎么能那么无耻!他以为她是猪吗? 倒是龚龙听到这些,笑了起来:“很早就听说岩先生的大名了,我本来还以为岩先生是个豪杰呢,哪知道男人的事岩先生居然也要个女人来扛,真是可笑可笑!” 第370章 直视 说罢大笑起来。那枪继续指着他的太阳穴,他的样子居然一点都不拍,还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岩憨的眼睛里**一般地看着龚龙,内心里显然各种情绪在交织作战,不过他还算能保持理智,只见他挥了挥手,阴沉着脸,低沉着声音吩咐:“把他衣服脱了!” 那几个大汉得令,粗鲁地扯开了龚龙的衣服。**的上身,肌肉紧实,光滑如昔,如果涂上点橄榄油,那简直可以去参加健美比赛了。 岩憨像个侦探,围着龚龙转圈,仔细地盯着他的身上。 小米算是看明白了,估计纪萧身上有明显的特征,所以岩憨打算在做进一步的确认。 龚龙两只手被两个大汉固定住,动弹不得,他很无所谓地仰着头,眼睛里满是讥讽之意,大义凌然得像个**员。 岩憨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显然,从龚龙身上,没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他还是不死心,厉声问龚龙:“说!你到底是谁,怎么除了这张脸,整个人的样子和纪萧简直是一模一样?!” 龚龙笑了起来:“岩先生,这世间的人那么多,保不齐就有人会很巧合地相似呢,何况,您这是一遭被咬,十年怕井绳吧,什么人在你眼里都成了你想的人了。” 岩憨听到这里,对着龚龙怒目而视,可是居然没发作。 小米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都是汗。她悄悄地把手往身上擦了擦,现在也不是注意细节的时候了,她不能让龚龙大老远地来帮她,还让他身涉险境。 她开口说道:“岩老板,刚才游医生是带着头套来的,我估计他也不知道来的地方,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对您造成威胁?何况,我也只求游医生能帮我看看病,看完病你把他送走不就行了?对你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岩憨从刚开始看到龚龙时的震惊中也冷静了下来。现在这么一想,也对啊,其实这位游医生和纪萧也有很不一样的地方,首先他的嗓音完全就和纪萧不同,要知道一个人的样子可以整容,可嗓音却是没法改变的。何况,纪萧后背上本来有颗黑痣,可是他刚才看了,光光滑滑的,什么都没有,就连疤痕都没,这个也是不可能的呀。就算他要把身上的痣去掉,再高明的医生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啊? 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他看了看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小米,挥挥手:”好吧,先让他给你看病,其他的以后再说!”他说完狠狠地瞪了龚龙一眼,眼睛里满是威胁:“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龚龙痞痞地站着,就算被两个大汉制住了,他居然还能保持着仪态,处乱不惊的样子,的确让小米觉得挺难得的。 岩憨使了个眼神给岩弄,显然是让岩弄盯紧的意思。岩弄赶紧点点头表示明白,岩憨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离开了原地。两个大汉得令,也松开了钳制住龚龙的手。 龚龙随行带了个药箱,想来是为了方便给小米配药。来之前,那个药箱早经过了周密的检查,所以岩弄也放放心心地让游医生给带了过来。 小米就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龚龙哼哼唧唧地抱怨刚才那两个人下手太重,都把他弄疼了,让后还像模像样地活动了一下刚才被拉扯的手脚,才慢吞吞地打开了药箱。 药箱里还真是玲琅满目,什么都有。连一旁监视的岩弄也忍不住转头往药箱里看。 小米啧啧称赞,这个龚龙真是不可小看,就算当个冒牌游医,居然也准备得像模像样。 可令她更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只见龚龙煞有介事地掏出了听诊器,给她听诊起来。那姿势和样子,包括询问她时的话语,都和一个专业医生无异。从一旁站着的岩弄的脸上表情上,小米都恩呢该猜测出岩弄已经完完全全把龚龙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医生。 这样的结论将会很快传到岩憨那里,那样的话,如果争取一下的话,龚龙其实还应该有再和小米见面的机会。 整个诊断过程,岩弄都在场,看似在保护,其实是一直在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生怕两人互通了有无。 龚龙把小米的手腕搁在桌上的手枕上,闭目似乎在替她把脉, 稍后眼睛微睁:“艾小姐这阵子劳累奔波,心绪不宁,旧病有重新复发的趋势呀,得赶紧配药调理一下,在疾病还没发作前,就赶紧控制住才行。” 他顿了顿:“我这里带了几粒护心养心的药丸,艾小姐务必记得每日九时按时服下才行。至于其他的药,我带的药材不够,得现配了才行。”说罢拿出了些药丸,想交给小米。 岩弄是个机灵的小伙,当然不可能让小米直接接触到游医生给的东西。早热情地伸手接了:“小姐体弱,我帮她保管,但凡有需要,我一定会把药给小姐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请先生谅解。” 龚龙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坚持,反而指着药丸,给小米吩咐,需要多长时间服药一次。岩弄在整个龚龙看病的过程中都在场。 一切过场走完,两人也不能再逗留更长的时间,龚龙告辞,小米起身相送。也许是坐得太久,或者是因为刚才那剑拔弩张的状况,让龚龙有些腿软,居然一歪,朝着小米倒了过去。小米眼疾手快扶住他。龚龙口中道谢,也叮嘱着小米这阵子,身体不好的注意事项。岩弄看似无意,可显然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静。 看着岩弄送龚龙远去的背影,小米四下环顾,见四周都没人。她快步进到了附近的洗手间,从衣袖里抖出了一个小巧的类似戒指一般的东西。龚龙的脚一软,贴在她耳边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随身携带。” 小米孤疑地拿起那东西,仔细查看,那玩意儿怎么看也是个装饰品。龚龙让她带在身上,是什么意思?她皱起了眉头。 不过现在的场景,就算她不理解,也是照做才是上上策。 小米拉开卫生间里的抽屉,四处查找,居然好巧不巧地让她找到了一根红线。她小心翼翼地把那玩意儿用红线系牢,像一根项链一般,挂在了脖子上。她对着镜子四下端详。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没有什么饰物如果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东西,定会让岩憨那个老狐狸疑心。她翻开衣领,把那红线贴着内衣,收到了脖子里。幸好她穿着的那个奥黛,有点像旗袍的领子,稍稍有些高,倒是把那根红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才来得及做好这些,就有岩弄来敲门:“艾女士,先生请您下去。他有事问你。” 小米嘴里应着,再度小心翼翼地看看自己的脖子,觉得实在没问题了,才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岩憨正面对着那一大片草坪坐着。还是那身飘逸的唐装。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坐在那绿草地前的岩憨看起来温良无害。 可小米内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狠角色。计划严明,谨慎多疑。看他不留龚龙在别墅里,把她和龚龙都从不同的地方带来这个地方,就可以看出他的处心积虑。 她才走到他的身后,他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你来了,过来坐,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个游医生的?” 果然来了,这个多疑的家伙!幸好小米心里早有准备,在脑海里早演练了一遍说辞,无论从故事情节上,还是逻辑上,她在内心里早就推敲了一遍,于是她从容地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就着这档口,很流利地把烂熟于胸的故事说了出来。 岩憨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正在认真听。还不时颔首。 小米算是领教了心理战术的另一个境界。她讲完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如何答辩这个问题上。哪知道岩憨居然问了一声完全和这个话题不搭的问题:“跟我有什么不好呢?我不追究你前夫的事了,这样不是大家都太平?” 他的话题太跳跃,小米才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注意力完全被他给转移了。 岩憨马上就问了一个看起来小米极有可能露出破绽的问题:“既然你说了游医生和你熟识多年,你也明确和我提过,想让我把这个医生找来,可是为什么你第一眼见到他,会那么吃惊?” 小米心里一沉。不过这么多年的记者生涯,让她的应变能力大增:“你又没说是带我来看游医生的,而且还蒙着头套把他带来,我看到当然会吃惊,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岩憨脸上的表情让小米心里松了口气,她过关了。 可是岩憨忽然盯着她的脖子:“你脖子上怎么多了个东西?” 小米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刚才自己藏进了脖子里的红线,也许是走动的关系,居然露出了一截来,一看就明白,她脖子上就是戴了个东西。 她的心狂跳起来。 “你过来的时候没见你戴什么东西啊,这个是个什么?” 她来的时候,何止是没带什么东西,连身上穿的,都是仅仅能勉强**的泳装,当然戴了些什么是一目了然的了。.. 岩憨微眯着双眼,小米看不清他的眼色,可是已经从他表明的姿态上感到了危险。她对他那细若发丝的观察力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还有他居然能把这枚小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小米也有些汗颜......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任何遮拦似乎都没什么用处了,倒是大大方方地表明一下,他注意到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个事儿,那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小米伸手到自己脖颈里,毫不犹豫地从衣领里拉扯出了栓在红线上的那个玩意,很无所谓地凑过去方便给岩憨看清楚:“我在岛上的海滩上捡的,漂亮吧?” 岩憨仔细盯着她拉出来的那个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戒指吗?” 小米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沙滩上捡到,感觉挺好看的,而且还有纪念意义,就找了根红线栓上了。何况我一直喜欢佩戴些东西在身上,这次来得匆忙,感觉空落落的。岩老板不会连我这么点小爱好都要干涉吧? 岩憨盯着她的眼睛看,显然是在揣测她说话的真实程度。小米大胆地迎着他的目光,虽然小心脏哆嗦得不行,可是表情却是非常平静。甚至敢直视他。 岩憨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收回目光,笑了笑:“你这是在变相地指责我不给你首饰戴吗?” 小米刚才一身是汗,是被他给吓的,这回又汗了一把,完全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她有说吗?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为了营造自己实在是喜欢佩戴东西的气氛,好把龚龙给她的这个玩意儿给掩饰过去。小米安耐住了自己想辩解的心,本来想一声不吭的,可是显然,如果她那样的话,也许岩憨完全可以理解为她是默认了。 “我也就不过是岩老板手中的一个人质,说白了,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而已,岩老板没有非要给我首饰佩戴的理由啊。”小米不软不硬地回绝到。 岩憨的笑容加深了些,也许他会以为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吧,总会向自己的男人索要些东西。而此时的艾小米,这么说话的根本原因是她的思想终于有了转变?” “做我的女人,什么会没有,你放心吧。”岩憨大言不惭地安慰小米。 小米哭笑不得。为这莫须有的乌龙。他居然把她刚才的话曲解为她心存不满吗?真真是可笑。不过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不在乎岩憨怎么调侃自己了。而是一心一意地把这个龚龙给自己的东西,带在身上,保护好。虽然龚龙没机会向她说明这个东西代表着什么,可他那么费劲力气交到她手上的,她想必然和帮助她脱离困境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今天医生看过你,说了些什么?”岩憨话题很跳跃地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岩弄肯定把“游医生”看病的情形说了个大概。小米心里很清楚,岩憨这么问只不过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找她确认一下,看她诚不诚实,另外一个就是估计也想问问她是否还需要这个医生。 想到这里,小米垂下了眼眸:“游医生说我这阵子太过奔波,的确有旧疾要复发的迹象,他回去配好药,再给我送来,要事前做些调理才行。” 岩憨从鼻子里哼了哼,光凭他的声音,小米还真不清楚他是不以为然,还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这种时候,她自然之道自己再提要求的话,难说还会让这个男人疑心,她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他如果觉得“游医生”还需要出现在她面前,自然会安排,否则她怎么要求估计也无济于事。 第371章 喜怒无常 所以她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岩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问题。那种气氛简直让小米有种没来由的恐惧感,这个家伙不会又在打什么凶残的主意了吧?他的喜怒无常,她又不是没见过...... 小米忽然对龚龙的处境有了些不安。如果岩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话,那龚龙岂不是成了替死鬼?凭她这段时间对岩憨的了解,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可能不做...... 她的心没来由地抽紧起来。龚龙这样一个和此番发生的事情毫无干系的人,居然会被牵涉进来,而且看这样子,他应该是主动愿意参与进来的,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小米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作为龚龙公司的员工,已经价值程度高到老总都愿意为自己两肋插刀。那龚龙这么愿意以身涉险,只有一个可能性...... 小米不敢往下想了。毕竟真相的揭开,需要证据的支撑,而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她心中那隐隐的猜测是有理有据,符合逻辑的。反而是那逻辑和证据摆在龚龙面前,都是破碎不堪,根本没法形成证据链的。小米感到了一阵茫然,直觉中感到自己已经离真相很近,可现实却一再告诉她,是她多想了。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岩憨一直看着小米表情生动地变换着。也没出声点破。反而是像研究什么似地看着她。 小米在经过心理巨大的斗争后,终于意识到对面还坐着那个主掌着一切的人。 她瑟缩了一下,真有些想逃回房间的想法。可是这幢别墅,她完全不熟悉,他把她带到这里来,估计也没想让她长期呆在这里。 两人之间又长时间的沉默着,陷入了冷场。 就在这时候,岩弄走了进来,很恭顺地把一个小盒子交给了小米。小米打开一看,正是龚龙交给自己要每天九点钟按时吃的药丸。龚龙是在她的面前给她看过那药丸的。每个丸子像国内中药的丸药,都在外壳打了蜡,当时小米扫了一眼,外壳上的蜡是光滑的。 可现在岩弄给她的药丸,虽然看外表还是封好的,可显然已经没有一体成型的那种圆润了,粗糙接头部分有明显的痕迹。要他们把药丸一粒粒打开检查,又一粒粒封上,已经很难为他们了。毕竟他们不是做药的专业人士。 这个岩憨,果然是多疑,步步为营,谨小慎微,一点点的可能性都不放过。 看到小米打开盒子后,岩憨和岩弄说了几句话。这次他们都没讲中文,小米完全听不懂。可是她还是猜了个大概,从岩弄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其实这些丸药,应该没查出什么问题。 小米本来就没病,她想到当初那些地下党传递情报的方式,再想想岩弄他们检查药丸,八成不是仅仅把药丸打开了那么简单,难说把丸药全都弄散了,仔细检查过,再度整合起来。本来就是些不知名的药丸,想想她还要把这样不知道经过什么手自己筛查过的药丸吃了,小米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岩弄把这些事情交待清楚后,行了礼,退了下去。 岩憨看着小米:“是些什么药?” 小米摇摇头:“游医生一贯不把配方示人,何况我也不懂医,所以我吃了多少都不知道是什么。” 岩憨点点头,她的解释显然是合情合理。不过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他也不着急,刚才他已经要岩弄仔细检查过那药丸了,至少得确保,那药丸别是什么有毒的,他从他的经历里早就见多了这种毒杀人质的事件。还有另一方面,也难说他们会就这药丸给她送些消息。他不会那么单纯幼稚地以为这个龚龙真的就是那所谓的“游医生”,想想她的现任丈夫的能量,不可能会不让安全部门介入这个案子。 只要有这些部门染指,他们会用一切机会把他们渗透到案子中来。而他,经过了大风大雨的岩憨,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起身朝前走,话语简练:“走,我们回去吧。” 岩憨刚才脸上的表情让小米的心里有些很不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着说:“岩老板,等会儿行不,我想上下洗手间。” 岩憨满脸不耐烦,这些女人,就是麻烦事多!上船上解决不行吗? 可是转念一想,船到别墅似乎还是有点距离的,要真憋着,的确是有些。。。。。。 他不耐烦地挥手,一副去吧去吧的表情,然后非常火大地继续坐下,等着她。他岩憨这次真是吃了憋了,劫持了个什么人啊,哪里是人质,简直是个公主!随时得伺候着,还不能给脸色...... 小米歉意地笑着,飞快地朝着洗手间跑了过去。 等小米从洗手间回来,岩憨的脸已经黑得接近非洲黑人大哥了。可小米装作没看见。他们还是原路返回。和来时一样,岩憨没和她一张车,小米身旁一左一右像押送员一般坐了两个彪形大汉。岩憨显然也没想遮着掩着地不让她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至少和来时一样,没给她用头套。 小米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事情,想到岩憨的用意,她有些局促起来。他这是相信她是个路盲?就算带她走过她也记不住地方?还是本来就打算杀人灭口,所以完全没了遮遮掩掩的必要?又或者更悲催的是,他本来就不打算放她回去? 前一个认知对小米来说无所谓,第二个被灭口的想法在她被掳来时也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只是最后一个可能,真让小米心里沉了沉。如果真是那样..... 她的心凉了。 他们依旧回到了来时的那个码头。临近午后,码头上没了来时的渔民们讨价还价的喧嚣,反而是一片宁静的渔家港湾的景象,只见那码头旁栓满了出海归来的渔船,在午后的烈日下,海风的吹拂让码头轻轻起着波纹,和早晨的样子截然不同,也许天气太热了,渔民们都回家乘凉了,码头完全没几个人。 那些保镖故技重施,还是像黑客帝国里的那些酷男们一般,呼啦站在了游艇前。像两排黑钉子,定在那里等着岩憨登船。 岩憨本来很从容地往前走着。可是突然就回头,走在他身后的小米差点撞到他的身上。她赶紧紧急刹车。 还没等她站定,岩憨闪电一般地出手,一把抓向栓在她脖颈上的红线,把线扯了下来。随手一扬。 只见那红线连带着栓在红线上的东西,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了水中。泛起了一圈涟漪。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而且从把细绳拉下到扔到水中,一气呵成,小米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连护住的时间都没有,只在看到那东西掉到水中时,她嘴中发出了一声惊呼。啊了一下。 岩憨也不理会她脸上的遗憾表情。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捡来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戴了,说出去还说我岩憨虐待你,需要什么首饰到时候仙菊会为你准备好。” 说罢没事人一般,抬脚在保镖们恭敬的目光中像个帝皇一般登上了游艇。 小米呆怔在原地,暗暗咬牙切齿。本来还以为刚才的一席话,已经让他打消了疑虑,可这个老狐狸,显然是先稳住她,刚才的那一幕,不过是他对她不放心找的托辞! 小米越想越恨,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表露出了她此时的生气和恼怒。 上到了游艇上的岩憨,从舷窗上看到了呆立在原地的小米。她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像一个马上可以吃到糖的小女孩,做好了一切品尝甜味的准备,可惜那糖居然就掉到了水塘里,捞也捞不起来,更是吃不到了,那种懊恼极了的样子,让他觉得无比的愉悦。让一个人充满了希望的时候,突然给她当头一棒,那种催毁的**,他非常喜欢和享受。 岩憨那板得像铁板一般的脸,舒温开,呵呵地笑了起来。 小米气鼓鼓地上了游艇。..满脸都是写满了不高兴。那个样子真像个赌气的小女孩。和她那已经是母亲的身份还真是不符。不过还好她还真长了一张女孩子的脸。就算生气,倒一点也感觉不到突兀。在岩憨眼里,反而多了些娇憨和可爱。 她上了船找个地方坐下,就一句话不说。谁都不理。刚才来时和岩憨卿卿我我的那个清凉女人早已消失不见。船舱里就她、岩弄和岩憨三人。她摆明了对岩憨的做法非常不认同。直接谁都不理。岩憨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她耍脾气。忍不住出声:“你喜欢什么我带你去挑好不好?这里的珍珠养殖基地里的珍珠,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带你来挑,这样可以了吧?那种随便捡来的东西,怎么能戴?” 小米还是一声不吭,理都不理他。看来是真生气了。 岩弄小心地看看小米,想提醒她注意可又有些不敢。要知道,还没人这种态度对待过岩憨,就算稍有武逆,岩憨是一定会狠狠收拾的,而这个艾小米,这种做派实在太傲慢,他再次担心地看看岩憨的表情。没想到居然意外地看到岩憨很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小米这个摸样很正常,压根没挑战到他的权威似的,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岩弄在那一刻,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岩憨就像是有意地纵容和宠着艾小米的意思。他跟随在岩憨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瞬间的认知让他很快回过了神,恭敬地弯腰,退了下去。 没了岩弄在一旁,小米不想和岩憨单独这样面面相觑地坐着。她索性起身坐到了船舷旁,很无聊地看着舷窗外的景色,对不远处坐着的岩憨,不发一言,就像他不存在似的。 岩憨有些失笑,那些女人在他眼中,从来都是唯唯诺诺,对他言听计从的,都是个索然无味但有时候又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需要的生物。可现在突然有个很像个小女人的人,在这么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倒是真正抚慰了他那一直空缺的部分。 他兴致盎然地看着小米对自己不搭不理的样子,反而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可是她一路都不理他。板着脸,就直接不想和他交流。 不过还好,他们出发回去的海岛毕竟也不远,游艇一路快速行进。他们很快回到了岛上。 小米满脸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对谁都不搭理。岩憨心知她的气一时还不顺,也想让她冷一冷,就挥挥手:“你先回房休息吧。”转头对岩弄招呼:“把药送到艾女士房间里去。” 岩弄恭敬地跟在小米身后,托盘里正是那位“游医生”带来的那些丸药。他亲自把小米送到房间,把托盘摆在桌上,行礼后退了下去。 小米估摸着他走远了,把房间门关上,下锁,飞快地闪身进了洗手间。 她从口中吐出了龚龙带给她的那个玩意儿,刚才一直被她压在舌头下面。她漱漱口,打开洗手间的水哗啦啦地把那东西冲洗干净,再次举到眼前仔细端详。那东西横看竖看就是个饰物,她实在是参不透其中有什么奥秘。 岩憨果然是不出所料的滑头,她在离开时去洗手间就是为了这事。本来是防患未然的,因为岩憨看到她脖子上多了个挂件的表情,让她心里一沉,很不安。她的确很担心他找个借口搜身什么的。至于岩憨随手一拉,扔到了水中的那个东西,不过是她在洗手间里随手抓了个手工小肥皂,套了上去。那玩意儿居然做成了个环状,倒是真真的符合了她当下的紧急需要。 她本来还担心岩憨会细查的,那样自己的准备就有些玄乎了。哪知道他居然就抓了扔了,看都不看。小米当时心底的狂喜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她只敢承认自己的运气真的还不错...... 一路上她故意装作不快不说话,就是怕露馅了,她不是矫情的小女生,他也不是她的生气对象,她和他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她没必要为这么小点事情就生气不已。她不过是利用了小女人的常态一下而已,没想到这个策略居然很成功。 她不得不庆幸现在电视事业的发达,那些编剧把各种各样的形态和狗血的情节献给了观众,也让观众们成功地拓温了自己在五花八门的电视剧情节中的思路。作为一个资深的谍战片拥戴者,小米还真从中学到了不少。 比如这次把东西藏起来,而且还藏在嘴里..... 只要她不说话,估计还真没人能查出来。 小米从龚龙把脉的时候,偷偷塞到自己袖子里的东西上,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对自己脱身有什么帮助。只见那玩意儿一体成型,完全没有接头或者可以拆开的地方,她不敢确定是个什么,怕用暴力拆开了又会把什么给损坏了。她懊恼不已。努力调动自己的大脑司思索着。忽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些药丸。 第372章 感激 就算是被岩弄检查过,她也还是期待能从中发现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 她翻看着托盘里岩弄抬进来的药丸,果然如她所料,那些药丸全部被打开过。看得出,里面的丸药都被仔细检查过。 小米的心渐渐灰暗起来。难道她费劲心机和龚龙的见面,也就是见了一面而已?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龚龙最多也就得到了个自己还在世上的消息。他不知道她的打算,她更想不到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和到底想怎么做,她该怎么配合才好呢? 小米颓然坐在了床上。呆呆地看着那些丸药出神。 此时坐在外面的岩憨,也比她轻松不了多少。他板着脸,完全没有在快艇上满脸轻松笑意的摸样。显然很不满意:“那个‘游医生’,你派人去查了吗?” 岩弄弯了弯腰,上前回话:“派人去查了,可自从我们把艾女士带来后,对方对外国人,特别是这边的人防范非常严密,现在还没传回消息。” 岩憨瞪了他一眼。岩弄的身子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一下:“我马上让他们想想办法,加紧追查。”说罢打算赶紧退下去落实这个事情去了。凭他呆在岩憨身边的经验,岩憨真是像个炸药包,随时随地可能会造成事故,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别去点他,二离他远点。 “等等。” 岩憨闭紧了双眼,转动着脖子,一圈一圈地,似乎在思索,也似乎在做着脖颈活动。口中却发话制止了岩弄。 岩弄停住了脚步,赶紧退回去些,弯腰等他吩咐。 “记得加强岛上的防卫,我感觉,他们找到岛上来的日子也不远了。不过幸好岛上有完备的安全系统,而且岛上的地理位置也易守难攻,你通知他们,特别是要做好夜间监控。” 岩弄应着。还不敢擅自退下,继续等着岩憨说话。 岩憨想了想:“纪萧是个细致谨慎的人,非常专业。你没和他交锋过,所以不清楚。总之准备越严密,越充分,对我们越有利。他只要敢来,我就让他有去无回。” 说罢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岩弄恭敬地退了下去。 岩憨用他多年练出来的警觉和直觉,已经敏锐地感到了一种波动。那种感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水还平静,可风已经开始动了。他甚至已经感觉到纪萧已经快要出现了。他的手下意思地摩挲着下巴,唇角上扬:“纪萧,看来你还真是喜欢你这个前妻,脱身前先给她安排好了后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心心念念的人还是旧情难忘,嫁给了老情人。就算我们有私人恩怨,不过说句中肯的话,你还真是衰,老婆和别人跑了,根本就没念你的旧情。现在她落到了我手里,你居然还巴巴地赶来,想解救她...... 你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为了这一天到来,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你我之间的决战,将会很精彩,真令人期待!”岩憨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些,目光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海滩上扬起的浪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岩憨用他多年练出来的警觉和直觉,已经敏锐地感到了一种波动。那种感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水还平静,可风已经开始动了。他甚至已经感觉到纪萧已经快要出现了。他的手下意思地摩挲着下巴,唇角上扬:“纪萧,看来你还真是喜欢你这个前妻,脱身前先给她安排好了后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心心念念的人还是旧情难忘,嫁给了老情人。就算我们有私人恩怨,不过说句中肯的话,你还真是衰,老婆和别人跑了,根本就没念你的旧情。现在她落到了我手里,你居然还巴巴地赶来,想解救她...... 你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为了这一天到来,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你我之间的决战,将会很精彩,真令人期待!”岩憨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些,目光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海滩上扬起的浪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小米见到了龚龙后,心里莫名地有了些依靠,既然龚龙都来了,想来自然会有些对策。虽然龚龙给她的那个东西,她一直参透不了其中的奥妙。可他既然吩咐她随身带好,那自然有他的道理。不管事情以后会怎么发温,自己做好配合就好。 傍晚时分,小米下意识地四处走了走。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至少应该熟悉一下岛上的地形。她四处转悠了一下,发现这个小岛四面环海,而且地势险峻,除了那个码头,还真没有能下脚的地方。她担心起来,就算真的有神通广大的人来,用直升机的话,被发现是显然的。如果用船,四周那么开阔的视野,一目了然地也会被注意到。她简直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接近这个岛。 特别是当天色越来越晚后,她无意中在岛的后山礁石林立,靠近海边的地方呆着的时候,岩憨的保镖找来了。 小米尽量蜷缩在黑暗的礁石中,不发出声响,尽量不想让那些人注意到她,可那些保镖还是很准确地找到了她。小米很迷惑,可和那些“骇客帝国者”们实在是语言不通,没法沟通。还好回到别墅后见到了岩弄。她抓紧时间问出了困扰她的问题:“岩弄,刚才也没见有人跟着,为什么你们知道我在哪里?” 岩弄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斗争告不告诉她,他想了会儿,终于艰难地提醒她:“晚上岛上会开启夜间警戒系统,连爬只水蛇上岸,警卫都会发现。所以天黑了你最好别乱跑。”他虽然和小米没什么交情,可她如果不知情,闯到岩憨开设的警戒线里,弄伤了她,那也不好交差。可告诉她吧,那又把岛上有缜密的安保系统的消息又透露给她了。岩弄权衡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保全她的方式,告诉了她。 小米心里一沉。如果真有人找到了她所处的地方,出手来营救她的话,那样岂不是很危险?可是,她得怎样才能把这个消息送出去呢?也许,过几天,“游医生”特地为自己配置的药好了,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他,那样的话可以找个机会把这个消息递给他。又或者...... 小米着急起来。如果为了救她,连累了别人,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可是,她无奈地发现,她却对此束手无策! 小米过了战战兢兢的一夜。一大早就跑到昨天那个地方去晃悠,四周一片平静,看来还好,一夜平安无事。这回没有保安来驱逐她,她很自由自在地游荡了很久,可四处查看,也看不到那些人把防护的监控系统装在哪里。单凭肉眼,那里也就是一片简单普通的礁石。悬崖下也就是一片海。高度最保守估计至少也有十多二十米,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这里易守难攻,又有安防系统做后盾,小米寻思着他们白天也不会开什么伤害人的东西,所以他们也不介意她白天晃到这里来。 看来,天亮了,他们就会把警戒解除,所以由着她到处走。估计他们也是拿准了她绝对没有跳海逃走的勇气和能力,所以也不那么盯着她。 小米叹了口气,发现没人有些庆幸,可同时又有些遗憾。她缓缓坐在礁石上,呆呆地看着远处那茫茫的大海。清晨的海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小米心里一阵沉闷,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开岩憨的掌控,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中去呢? 何况,她的小忆....... 真不知道儿子怎么样了。跟着他的奶奶,不知道会不会照顾得和她在一样?这么久了,小忆还记得自己吗? 想到酸涩的地方,小米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面前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视线。小米在脸上抹了一把,擦了擦泪水。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否则她真的会失声尖叫。她的眼睛里满满的惊恐,看着面前那像是从天而降的那个人。 他显然是穿着一套蛙人的衣服,顺着岩壁爬上来的。小米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定睛看着那个人。 居然是龚龙!而且他就这么爬了上来!简直是不可能的!完全不符合逻辑! 她定了定神,发现侧边的岩石上,挂着一个爪子一般的钩子,上面是结实的绳子。那绳子是怎么扔上来的,她居然压根没注意到!而且那么高的高度,龚龙居然能把绳子扔上来! 简直是梦幻一般,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现在就带你走,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龚龙沉声说到。 “他们有安防系统,很危险!你不用管我,你赶紧走吧!”小米回过神来,赶紧说到。 龚龙非常镇定。压根没有什么压力似的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他们白天会解除。而且我们的人已经切人他们的系统,现在他们对这个地方看不到,也防御不到,你不用担心。” 也许他话语中“我们的人。”说明他不是一个人作战,而且,他话语中的内容也透露出了现在的情形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小米的心安了很多。可看看身着蛙人服装的龚龙,她心里有些打鼓,他打算怎么把她弄离开这个岛? 首先,他打算怎么把她从这礁石上弄走?小米想起那高高的悬崖,小腿哆嗦起来。 龚龙满脸严肃,却带着一种让她很安心的气息。一种似乎只要他在,她就不用担心地气息。似乎他一切都可以处理好。 果然,他从腰上解下几个扣子,用安抚的语调和她说话:“来,先系上安全扣。” 小米发现就算龚龙能让她心安,可自己的嘴唇还是莫名地想哆嗦:“我...我有恐高症.....” 龚龙居然轻笑了声:“没事,你闭上眼睛跟着我就好。记得不要叫......” 他的轻描淡写倒是衬托出了小米的惶惑不安。小米脸有些发烧。 他把安全扣小心地环到小米的腰上。小米听到金属扣碰撞的声音,还有他的身子从身后靠近那环绕着自己的气息。她莫名地紧张起来。 她发现他把她几乎是系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从容地开始往岩边走,两个人叠加在一起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和亲近。不过事发紧急,两人似乎都没时间不好意思了。特别是小米紧张得感觉像是要跳楼似的。她惶惑地配合着龚龙,两人倒了岩壁边上。 龚龙一只手拉了拉绳子,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小米的嘴,那绳子像是吊威亚一般,晃晃悠悠地往下降落。小米这才注意到。刚才那绳子上居然还有个滑轮装置。两人的下沉,完全是通过滑轮的另一端有人在松绳子。 这种速度不算惊悚。可小米的好奇心一来,往下面一看,那种恐惧感让她差点尖叫。龚龙的手一直没离开她的嘴,此时像是有感应一般好好捂住了,声音沉稳地在她耳边安慰她:“别怕,就当是乘电梯,一会儿就降下去了。” 小米哭笑不得,有见过这样乘电梯的吗?两人拴在一起,还真正应了那句“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这句老话...... 不过龚龙说的倒是大实话,很快小米的脚感觉到了踏到了实地。原来在那海里还有一个落脚的礁石。那里还站着一个装束和龚龙一样的人。 那人递给小米一套和他们身上穿着的蛙人装束的衣服,示意她换上。龚龙拿着潜水服给小米做了个简单的示范,教她怎么使用后,两人就很有默契地背过身去戴起了潜水面镜和其他的装备。让小米便于更换衣服。 事到如今,逃命要紧,小米一咬牙,脱下了衣服。 一阵紧张的穿戴后,小米的样子,到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样子,还真像那古墓丽影里的劳拉,潜水服倒被她穿出了性感妖娆的意思。 当然现在不是欣赏身材的时候。小米穿戴完后,清了清嗓子。那背过身去的两人,回头看了看,也就有那么一秒的停滞。两人快速帮她穿戴起那些潜水的零碎来。潜水头套、长脚蹼什么的。 小米这时候才发现,两个人只带了两个气瓶。估计来的时候还得给她带潜水装备,实在不方便再有过多的负重。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龚龙沉声解释:“没关系,我们俩用一个呼吸器。” 小米对龚龙有种无法言说的放心,那种感觉似乎可以把自己都交托出去,而不用担心。她听到这些,放心地点了点头。 和龚龙一起来的人,看起来是个专业人士。他朝着龚龙打了个手势,消失在了水中。潜水镜笼罩住了他的样子和表情。虽然看不清,可让这人为自己冒险,小米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感激。 第373章 潜水要领 龚龙很简单地给她说了潜水的关键要领,就带着她下了水。 她现在不是来旅游,而是在逃命。小米身上所有的潜质似乎都被调动了起来。 潜水并不是一项所有人都能玩的运动。可此时的小米,却是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逃离。 龚龙的潜水技术很不错,他从容地带着小米下潜。不时把呼吸器让给小米咬着。两人共用一个气瓶。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可龚龙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小米在他的牵引下,能感觉得到两人离那座岛似乎越来越远了。因为她觉得在水下似乎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得龚龙不断地把呼吸器给她,她也觉得胸口发闷了。 她晕乎乎地由着龚龙拖着在水下前行。随同龚龙一起的那位壮士,去而复返,随着龚龙一起,一左一右地两人架着她,努力地向前滑行。小米越来越觉得头痛欲裂,胸闷得像要裂开了,可是她还是配合着两人,努力地划动着脚蹼。 三人有些艰难地在水下行进着。 视线已经模糊,似乎水下的行进,永远没有尽头。往事一幕一幕,像是倒带的电影,清晰地滑过小米的脑海。她的童年、幼年、青年...... 和蔼可亲的双亲朝着她笑,还有弟弟、温鸣,甚至还有纪萧...... 她在坠入黑暗的深渊前,迷迷糊糊地想起,曾经有死而复生的人描述死前的感受,其中有一项就是往事像是放电影,一幕一幕地清晰如同在眼前。 想到这里她悠悠地想到,自己这是要死了么? 她嘴中喃喃地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失去了知觉。 和蔼可亲的双亲朝着她笑,还有弟弟、温鸣,甚至还有纪萧...... 她在坠入黑暗的深渊前,迷迷糊糊地想起,曾经有死而复生的人描述死前的感受,其中有一项就是往事像是放电影,一幕一幕地清晰如同在眼前。 想到这里她悠悠地想到,自己这是要死了么? 她嘴中喃喃地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失去了知觉。 小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面前几个人的脸,从模糊到清晰,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身着潜水服还来不及换下的龚龙和他的同伴。围在她周围的人都吁了口气。龚龙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长长的如释重负:“你终于醒了!” 小米觉得四周还是晃晃悠悠的晕得难受,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这是在哪里?”她发现自己的嗓音粗哑晦涩难听。不由有些愣神。 龚龙小心地扶着她:“你现在在船上,刚才呛了些海水,所以喉咙不舒服吧?你先休息下,等上岸了就可以换衣服了。” 小米这才发现自己也和龚龙一样,身着潜水衣。 也许是刚才的下潜,她的身体还明显不适,脑袋是晕的,身体软绵绵的,一阵一阵的恶心感受。 看到她难受的样子,龚龙眼睛梭了站在一旁的年轻女子一眼:“李医生?” 那女子原来是位医生。小米吃惊地看到那女子居然立正站好,像个军人似地答了声:“到!” 龚龙没她那么紧张,很放松地带了些随意:“你帮她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那女子再度立正:“是!” 小米惊愕地看到那女子变戏法一般地拿出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药箱,典型的是部队上的军用品,绿色的箱体,红色的十字徽章。虽然他们几个人都没身着军装,可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小米已经可以确定他们显然是和部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那位女医生娴熟地给她量着血压,小米忍不住问龚龙:“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旁和龚龙一起潜水去救她的那个男子,看起来也是一副军人的气质,此刻听到她这么问,那目不斜视的眼睛忍不住看了龚龙一眼。 龚龙慢吞吞的:“我不是给了你个东西,让你随身携带的吗?那里面有定位芯片,只要你带在身边,无论你去到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得到你。” 小米的身子一颤。他的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是在向她解释,可怎么有隐隐的言外之意在里面? 她不想多想也不敢想太多,清了清嗓门:“那你们是怎么避开岛上的监控的?” 龚龙笑了笑,不置可否。那种笑容让小米觉得,她自己这样的问题他不是不想作答,而是没必要答,因为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龚龙的表情让小米觉得了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龚龙,忽然间觉得这个人陌生得不像自己认识的龚总。可是,却在隐隐约约中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她忽然觉得后脑的头皮一阵发麻。 此刻,岩憨站在小米逃走的悬崖上,他的目光注意到挂在悬崖边上那八爪鱼一把的铁爪子,在海风中蔚然不动,他的脸色铁青。满脸的肃杀之色。 岩弄才在悬崖边上露了个头,看到这个样子的岩憨,有些忐忑。他带了些惶恐上前,弯腰行礼。 岩憨回头瞪着他:“派人追了吗?” 岩弄垂下头,破天荒地居然敢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恭敬地通报:“先生,莫德先生来了。” 岩憨一楞,一贯已经退居幕后的莫德居然亲自到岛上来,而且事先毫不给他个信息,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万分的事情? 他目光梭了岩弄一眼,一语不发地抬脚往下走。岩弄还是垂着头,等他下来,马上跟在了他的身后。 莫德先生脸色黝黑,相貌平常。默默地站在大厅里,看着走向自己的岩憨。他看起来再平常不过,可是在过去却是叱咤在金三角鼎鼎有名的大哥,他现在已经金盆洗手,很少过问道上的事情,此番居然亲自来找岩憨,显然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岩憨远远地就双手合十,恭敬地给莫德先生行礼。 莫德微微颔首,也不绕关子,声音清冷可却又极强的穿透力:“岩憨,放手吧。” 岩憨一怔,顿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莫德。 海风卷起了帘子,翻滚着,两个男人的侧影,沉默着,估量着,可显然是已经有了结论。 莫德似乎气息不够似的,有些轻微的喘息:“他们的背景都很深远,憨,你别去动他们了。” 岩憨一语不发。 莫德缓缓地在就近的沙发上坐下:“把你的人撤回来吧,这个女人的老公,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们已经给军方施压了。如果事情再继续,只需要一个很微小的理由,他们就能把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打乱。” 说到这里,莫德看看岩憨脸上那强忍着的愤怒,接着劝说:“那样,如果危害到其他人的利益,你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岩憨一声不吭。莫德言尽于此,怎么做就看岩憨自己的选择。他从容地起身,看也不看岩憨一眼,只是经过他的身旁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余下的话,似乎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岩憨还是恭敬地弯腰行礼,送走了莫德。看着莫德乘坐的游艇消失在海天之中,岩弄小心地打量着面色凝重的岩憨。他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岩憨总得做出一个决定。 果然,不出所料,岩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把派出去的人都撤回来。” 心里早有准备的岩弄,温顺地答了声是。 就算气势汹汹而来的岩憨,在居然能说动莫德上门施压的人面前,也只有收手的份。虽然岩弄心里无比清楚,岩憨是多么的不情愿。 天气晴朗,飞机穿过云霄,逐渐拉低飞行高度,k市那风景如画的夜色鸟瞰图,出现在小米的面前。 想想此次泰国游的种种经历,如同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她居然和毒枭近距离地接触,而且还不止,作为人质,她甚至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那种无助得不知道下一时间会发生什么的惶惑日子,小米想起那些被岩憨剁掉了的手指,不寒而栗.......终于回到了现实,小米看着那靓丽的景色,喃喃地低语:“小忆,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她发现自己眼睛居然模糊了。最让她牵挂的,是自己的儿子..... 他那么小,而她离开了那么久...... 头等舱里,坐在她对面的龚龙。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小米实在不习惯这样的盯视。闭上了眼睛。所以她压根没看到,龚龙眼中流露出的那些复杂的情绪和..... 怜惜。 对,没错,就是怜惜。坐在小米身旁的那位女医生,真真切切地把龚龙脸上的情绪看到了眼中。她是个聪明人,有时候装傻比做什么都强。她若无其事地也闭上了眼。 他们一行人从海边离开后,第一时间到达了最近的飞机场,飞往国内。 从海边到机场的路,那些都是岩憨可能涉猎的势力范围,龚龙和随行的人一直严正以待,可是却出乎意料之外地顺利。他们一行畅通无阻,到达了最近的机场。那时候已经临近黄昏,最近的一班回国航班,早已做好了安排,他们顺利登机。 现在,离开泰国,脱离了岩憨的控制,对于这队已经有些疲惫不堪的人马,他们需要在中转城市k市休整一下,明天再飞往h省。 自由的感觉是如此让人感觉到幸福。小米现在发现,自己原来对生活的抱怨居然是那么的没必要。她现在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鉴于岩憨的触角无处不在,那位一直帮助小米检查身体的医生,姓李,和小米住在了同一房间。名为照顾她,实为保护,这个虽然做得不明显,可小米的感觉却很清楚。 几个同行的人,虽然身着便装,可举止和神态却完全是军人做派。没人来向小米解释他们的身份,小米也识趣地并不去问。 当经历过她这样的种种波折的人生,她忽然觉得,过程中的种种细节,她已经不需要去一一推敲,她只需要关注结果,都已经应接不暇了。所以她保持了沉默,和一如既往事不关己的淡漠。 她心里明白,当事情发温到了一定的程度,该有的交代都会浮出水面。真相就在那里,不会因为她急切就会改变。想到这些,那一夜,她睡得很香。反倒是和她同宿一室的李医生,不知道是因为感觉肩头保护人质的责任过于重大,还是不习惯两个不太熟的人同居一室,不管什么原因,她倒是一夜辗转反侧,显然睡得很不安稳。 放松心情的小米,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的精神状态极佳。她有些惭愧地发现,李医生显然已经很习惯部队的生活,她起了一个大早,安静地在离自己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自己熟睡。 想想自己的睡态,就算是面对着一位同性,她也不得不汗颜。 看看时针的指向,小米发现自己一觉就睡到了十点钟。而李医生就这么尽职恪守地守着她,不催也不问,安静地等着她。 小米讪讪地赶紧窜到洗手间洗澡。关上门的瞬间,她看着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李医生,心里越来越没底了。自己一介女流,就算有过一个军方显赫的前夫,可军方这次介入岩憨绑架自己的事件,到底是何目的? 她不相信军方有闲工夫来帮她这样一个未亡人,何况还是匆匆再嫁的一个女人。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温鸣的身份?还是有其他目的? 还有那个迷一般的龚龙,小米一想起来,就觉得云里雾里的,一阵阵头疼。似乎真相是存在没错,可是她却永远触摸不到。 ................... 温鸣大步地走在酒店那松软的地毯上。脚步轻盈。他的助手一路小跑紧跟着。嘴里喃喃地有些机械地通报着这一天的本来行程。这个是他的工作,在领导没说不做的时候,他就得天天和他絮叨。 他沉浸在要和小米马上见面的兴奋之中了,居然对助手的絮叨听而不闻。反而是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必要。他突然停住了脚步。那注意力集中在述说他一天日程安排的助手,一时不防,差点撞到了他的身上。助手急刹一般顿住了脚步,担心地看着温鸣:“温厅长,今天你在省城从早到晚都有行程安排,现在您已经飞到了k市,需要做什么后续安排吗?” 助手发现温鸣居然笑了!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行程,说起来很云淡风轻:“全部推掉,我有其他安排。”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助手被自己的话给惊得愣在原地。于是补充了两句:“今天放你的假,有事我会联络你。” 说罢自顾自地朝着818房间走去。 刚经过812房间时,他遇上了正好开门出来的龚龙。 第374章 不期而遇 这样的突然不期而遇,两个人都楞了一楞。 温鸣停住了脚步,看着龚龙,眼神真诚:“谢谢!” 小米此次能成功脱险,毫无疑问龚龙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作为小米的丈夫,这声谢谢是必须的,而且温鸣清楚,光这声谢谢显然远远不能表达出自己对龚龙的感激。 龚龙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应该的,不用客气!” 温鸣对龚龙的出手相助是心存感激的,可此时此刻的碰面,却有种奇怪的氛围,让两个人都有些不是滋味。温鸣莫名地觉得龚龙身上有些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那种感觉很微妙,一闪而过,快得温鸣捕捉到了可却不能准确地定位。两人互相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脚步迈开,两个人却是走向相反的方向。龚龙往外走,而温鸣却是走向818房间。方向不同,可两人此行目的相近,都是赶着去见一个人。只是见的这个人不同而已。 温鸣迫切地想见到小米,而龚龙却是接到了信息,他不得不,而且必须去见另外一个人。 温鸣的助理听闻老大给自己放假的消息,楞了楞。可是没把老大送到目的地,他是不敢擅自离开的。他一路小跑,紧跟着温鸣,只是不再絮絮叨叨地讲述行程了。 818房外,矗立着两位身着绿色军装的军人。显然是在守卫着房间里的人。这个阵势倒真让温鸣楞了楞。他心中暗想,这次老头子居然说动了军方来搭救小米? 这样的想法让他对房间外有军人守卫这件事泰然了些。他的助理早蹿上前去向对方介绍温鸣的身份,那就是小米的丈夫。 温鸣的脸本身就是一张名片,何况还是当事人的丈夫,两个军人显然认识温鸣,虽然他从来没见到过他们。没接到上头的命令,对温鸣要禁行。所以两个军人自然没什么疑义地把温鸣放了进去。 进入房间前,温鸣再度吩咐助理:“你先走吧。” 看着助理离开,他才缓缓合上了房间的门。门口的响动,让坐在床上等着的李医生蹭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李医生也认识温鸣,定睛看了后发现居然是他,神情松懈了些,恭敬地叫了声:“温市长好。”估计她的信息稍有滞后,所以还不知道温鸣的职位变动。 温鸣朝她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怎么样?她还好吧?” 李医生点头,很清楚他口中的“她”是谁,配合地小声回答:“身体状况不错,现在她在洗澡。” 温鸣点了点头,目光飘向洗手间的门,脸上已经有了些温柔的笑意。 他是她的丈夫,在李医生执行的命令中,温鸣并不是她需要防备的人,现在这种场景,应该说小米已经安全,没必要这样贴身警卫,何况,人家是夫妻小别后再聚,她继续留下来实在有些不妥。看着人前一贯严肃的温鸣,居然露出那样充满烟火气的表情,李医生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于是,她趁着温鸣愣神的瞬间,一言不发面带微笑地打开房门,退了出去,离开时还体贴地帮他们夫妇掩上了门。 浴室里的小米,已经清洗完毕,她随意地往身上围上了一块浴巾。她的衣服都留在了房间里,想着房间里不过是李医生,也和自己一般同为女人,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衣着的问题。看着充满雾气的浴室,镜子前的自己,朦朦胧胧的影像,带着沐浴后脸颊潮红,她有些发呆。这次被绑架的生活,应该说她被照顾得还不错,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疲惫和憔悴的神色,反而带了些娇艳的色彩。 这个,也算是她的运气了吧。 只不过,娇艳?此时此刻,她娇艳给谁看?温鸣拥着那个娇俏女子跳舞的照片,突然间浮现在脑海中,还有岩憨那嘲讽的声音,嘲讽男人靠不住的声音,也在耳边飘荡。 她的心底一沉,伴随着一阵刺痛,这样的温鸣,他不把她放在心上,也算不得是她的良人吧?想想纪萧,当初那么匆匆地扔下她,生死不明,还让她深陷在了他失踪后的后遗症中,被岩憨绑架,白白地受了一番心惊肉跳的“惊险历程”……. 她看男人的眼光,也许得重新估量估量,否则为什么总是遇不到良人呢? 她神思恍惚地拉开了门,虽然房间里只有李医生一个女人,不过她还是带了些拘谨之心,她一只手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只手下意识地护着浴巾的接头处。房间里还有人,看来,李医生还没走。 “李医生,我们今天的航班是几点?”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许久没有回答,小米吃惊地四处打量。目光触及到沙发上看着自己笑的人,她愣住了。 “温鸣,你,你怎么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现在连想都不能想了,她刚才的神思才转到他的身上,他居然就不远千里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温鸣一言不发,只是从沙发上起身,微笑着朝着她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她是他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的表情。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 小米止步不前,看着他的表情,她的神色不明。这样的温鸣,她真看不懂。当初她离开程川到泰国旅游,不也就是为了逃避开他那不明不白,甚至有些疏离的态度吗?难道仅仅是因为劫后余生的,他辛苦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呈现出了一副欢迎的姿态,她就要对他当初的表现既往不咎吗? 要知道,他可是由着她,知道自己居然曾经是他的大嫂后,就若即若离,态度不分明,似乎和他的父母结成了同盟,把她撇在一边,让她的生活飘摇得像是无根的芦苇。 现在,他完好无损地朝着她敞开了怀抱,而她就只有朝着他奔去一条路吗? 小米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对他的样子视而不见。他的热情她如同没看到,反而是自顾自地坐到了镜子前擦拭着头发。 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让温鸣看到了。他那张开在空中的手臂,僵直了片刻,无奈地放了下来。他轻笑了声,对她的表现不以为然,似乎那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一时负气而已。他脚踏在地毯上,一步一步柔软而悄然无声地走到小米身后,轻轻取过她手上的梳子和吹风机,帮助她吹干头发。 他用的风力刚刚好,手指穿插在她的头皮间,柔软温暖而且还舒适。小米不得不承认,她在这个男人身边,有着莫名的安心感觉。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头发渐渐被温鸣吹干。吹风机也停止了运转。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样的安静让小米蓦地睁开了眼睛。 门外并不止是两个卫兵那么简单,只见李医生、还有一个估计是温鸣带来的随行人员站在门外,更甚的是,连龚龙也面无表情地站着! 天哪,刚才...... 不知道酒店房间隔音好不好,温鸣刚才弄出的那些动静,不知道这些人听到了没有?如果真传了些不该传出去的声音,小米不敢往下想了,她发现自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米越想心里越有鬼,脸红得简直可以当红布使了。特别是目光接触到李医生那似笑非笑的脸,她更是无地自容!真想现场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偏偏那温鸣还来捣乱,随意地扣着衣服扣子,从房间里走了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才脱过衣服似的!而且还满脸的漫不经心和理所应当:“怎么还不走?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门外的人,他居然一点也不吃惊,反而是把手搭到她的肩头上,亲昵地搂住她,吩咐随行的助理:“一会儿你把行李带到大堂,我们在那里等你。” 面若桃花的小米,靠在温鸣的怀里,目光中浮现着娇羞,就算她刚才对镜收拾了很久,可有经验的过来人,的确能从她的神态中看出她刚刚承受雨露的种种蛛丝马迹。 龚龙的眼神暗了暗。 温鸣松开小米,朝着龚龙伸出手去:“这次承蒙龚总仗义相助,温某是不胜感激。” 龚龙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和温鸣回握:“应该的,应该的,小米也是我的员工,温先生不必客气。” 两人的表情都再正常不过,说话也得体礼貌,可在场的人,除了那两个站立得笔直的卫兵,几人都感到了这两个男人间的不对劲。 温鸣一直控制着主导权:“龚总,我们计划今天程川市,您要不要一起走?” 龚龙的精神有些不济,甚至有颓废,明显地留在他的他回答得很勉强:“不用了,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你们先走吧。” 李医生吃惊地看了看龚龙,要知道,本来他们几人也是今天回h市的,机票都定好了,可是龚龙为什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出了什么事,需要在k市再呆呆? 她心中疑虑,可当然表情上还是镇定地不表露出来。 龚龙脸上的神情是如此地不对劲,让小米都注意到了,她有些探寻地看着他:“龚总......” “你回去好好休息一阵,不用急着来上班。”龚龙急急地打断了她的问话,抢先一步说到。 小米心中的疑虑更大了,可是龚龙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小米把想说的话生生地吞了回去。 龚龙礼貌地和几人道别:“那你们一路顺风,我们就不再送了,回见。”说罢似乎一点也不想停留,匆匆走了。 李医生也和他们点头告别,紧跟在龚龙身后。走出几步后,她回头看了眼两个门边站着的小兵,示意了一下,结果两个兵向几人行了个礼,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米一头雾水。而温鸣也是拧紧了眉毛。 这发生的一切,让小米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个龚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那位李医生为什么被他所用?还有那两个卫兵...... 而此时的龚龙,简直是强力支撑着,离开了那道走廊,才脱离开温鸣一行人的视线,龚龙抱紧了自己的脑袋。慢慢地滑倒在了地上。 紧跟着的两个卫兵,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龚龙。 李医生一声低呼:“快,快把他扶到房间!” 而此时,在酒店同一个楼层,温鸣看到小米一直注视着龚龙消失的方向。他伸手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握了握。小米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温鸣话语温柔:“你离开这么久,小忆都想你了,我们今天就回去。” 小米点点头,眼睛里是满满的对温鸣的信任:“好,你安排就是。” 此情此景中,小米和温鸣都浑然不知,程川城里某些事情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个未知的未来。 事情将会怎样的走向,他们中的谁都没能预料到。 此情此景中,小米和温鸣都浑然不知,程川城里某些事情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个未知的未来。 事情将会怎样的走向,他们谁都没能预料到。 飞机抵达程川,小米吃惊地发现温鸣的母亲吕东伦居然抱了小忆到机场来迎接他们。她并不想碰到吕东伦,可是能第一时间见到小忆她无疑是非常高兴的。以至于她都没法对吕东伦冷下脸来,只是有些淡漠地和吕东伦点点头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她抱过小忆,眼睛完全被泪水模糊了。这么久离开小忆,她的心里有多想念,做过母亲的人应该都能感同身受,她在被岩憨囚禁的时候,经常会想她的小忆这个时间在做什么?他吃得好吗?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习不习惯?会不会想妈妈想得哭?...... 她一切一切的问题,在见到小忆后都有了答案。她亲着儿子的小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不过还好,小忆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母亲,看到妈妈这样,他甚至还想用笨拙的小手,去帮妈妈擦拭眼泪。这样的动作,可爱极了,倒是把小米都逗得笑了起来。 看着儿子那纯真的笑容,小米忍不住笑了起来,所有的困难和磨难,在儿子那清澈的目光中,对她来说,似乎都不是问题了。她的心中一片平静,只希望在此次劫难之后,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吕东伦明显地放低了身段,想讨好一下自己的这位儿媳妇。可小米的不冷不热和明显和她保持着距离的样子,让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但是事情已经发温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就算百般懊悔自己当初的处事不当也没机会推倒重来,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随着年岁的增长,那些戾气似乎被磨平了很多,她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高高在上的跋扈,反而多了些悔不当初的懊恼。 第375章 生日宴会 温鸣现在的工作岗位已经不在程川,而是省城。劫后余生的小米,也需要调整休息一下,两人在程川也就呆了一天,就匆匆回到了省城。 在小米被岩憨劫持的这段时间里,温鸣在省城也呆了一段时间,他知道小米不可能会回到父母亲在的家中住,早在外准备好了住的地方。只不过时间仓促,准备并不是那么充分,作为一个三口之家来说,还需要置办些东西。但是如果作为落脚的地方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温鸣没回省城父母住的地方,直接把小米带到了自己在省城的新房子里。虽然从机场离开时,母亲吕东伦脸上的失落表情,温鸣完全看到了眼中,他心中稍有不忍,可还是带着小米回到了新家。 过惯了苦日子的小米,对温鸣的新房已经非常满意,她本来就不是物质至上是女人,温鸣的这样安排,她意见很知足了。有儿子在身边,还有能和温鸣在一起,刚刚脱离了岩憨阴影的小米,现在对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她什么都不想了,现在平静的生活,是她心中所向往的。 夫妻俩小别重逢,温存了一番,小忆见到母亲,也很高兴,就算小忆是温鸣的侄子,可这个事实似乎并没影响到这家人重逢后的兴奋幸福的心情。 小米暂时没有回去上班,她需要休整。可温鸣不像她,因为她被岩憨劫持的事,温鸣显然是分神不少,这次她平安归来,温鸣算是放了心,何况他现在新转了工作岗位,自然就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夫妻两人自从回来后,小米忙着照顾带回来的小忆,而温鸣忙着工作,两人居然都没回去看温狄和吕东伦。 事实上,还没等他们抽出时间来,温狄就派人找了儿子,说要和他谈谈。 父亲大人有请,再怎么忙也得抽出时间,温鸣回到父母亲家中。小米对吕东伦的不喜见他很清楚,这次他并没有带小米一同前往。 晚餐时吕东伦对见不到小忆非常遗憾。自从见到小忆后,这个孩子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这个奶奶的心。小米被劫持后,她亲自带小忆,虽然时间不长,可吕东伦对自己的这个大孙子显然是有了深厚的感情。这阵子小忆和张阿姨因为小米的归来而离开后,吕东伦变得都有些精神恍惚了,经常忘东忘西的,记忆力大不如前了。她对自己的变化还是很清醒的,她形容此刻的状况,说是被思念孙子给害的。所以这次见到温鸣回家,赶紧抓紧时间唠叨,她还再次向温鸣提出要他们夫妻把孩子交给她带,那样他们夫妻可以放心工作,而她也可以解决想孙子的苦恼。 温鸣自然不会擅自代小米答应母亲这样的提议。可也考虑到了如果拒绝,母亲的伤心。他还在斟酌如何措辞回复母亲的时候,一直板着脸很严肃的温狄,起身拉开餐桌旁的椅子:“我吃好了,小鸣吃好来书房一趟,我有事情和你谈谈。” 听到父亲这话,正在纠结的温鸣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说:“我吃好了,爸,我现在就陪你去书房。” 父子两人同时离开餐桌,因为儿子回来,置办了一桌子菜的吕东伦,就这样孤零零地留着一个人吃饭。 温鸣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了父亲的心情沉重。他们父子虽然也有种种经常到书房谈话的先烈,可每次温狄的表情都是像个父亲,慈爱慈祥,像这次这样如同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工作任务一般的表情,温鸣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而此时的温狄,他的心中也是无比的痛心。就算存了为温鸣好是最好选择的心,可是看着传来到手中的照片,他狠了狠心,心中几乎已经有了定夺。 小米跟随着温鸣回到省城后,一直没有上门拜访温狄和吕东伦。她心里的摇摆比谁都剧烈。温狄在整个事情里,似乎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吕东伦,她就是始作俑者。就算事情发温到了现在的地步,吕东伦百般示好,小米心中还是没法接受这个女人。小米发现自己复仇的心似乎越来越没那么强烈了,现在她只一心想着能离吕东伦远些。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心里都会马上被不平充斥得满满的,当初她本来想让温鸣带母受过,莫名帮别人养儿子,当便宜老爸的。哪知道世事无常到了如此有戏剧性的地步,兜兜转转,小忆居然还是逃脱不了是吕东伦亲孙子的命运,只不过父亲另有其人罢了。至于温狄,小米只有无声的叹息,她现在明白不管怎么说,温狄到目前为止,似乎一直没对自己表示出过恶意,可是,谁让他是吕东伦的丈夫呢?她无可避免地会保持着距离。 小米真是哭笑不得。事情的发温如此的节外生枝,她不得不无奈地有些相信宿命了。蜘蛛网中的猎物,越挣扎越被束缚得更紧。也许她能做的就是有多远躲多远了吧。 本着这样的想法,小米一直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过多关注温鸣父母那边的事情。温鸣上任了新的职位,明显地比他在程川就职的时候要繁忙。特别是作为传媒这一块的负责人,他的工作不止是繁忙可以形容,最为明显的一个区别就是出差多了。就算温鸣在出差,两人每天都通话,可小米都未必能确定温鸣的行程。他有可能在和她通话的这一刻还在某地,可几个小时后,他难说又出现在了另外的城市。 这些都不是问题,既然两人聚少离多,小米也暂时不用回程川上班,就专心在家带着小忆。 所以当温狄给她打了电话,请她带着小忆回家吃饭的时候,小米感到非常意外。她在电话中的犹豫被温狄很快洞察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想请你和小忆一起回家吃个便饭。”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米一时没了拒绝的勇气。对于这样一个老人,他的生日邀请你参加,她作为一个小辈,还带着他的孙子,她实在没理由拒绝。何况温鸣也不在,她连让温鸣带小忆回去的借口都没,只好在电话里点了点头。 稍后她打电话给温鸣,想确认一下这个事情,可温鸣的电话要不是不在服务区,要不就是关机,这个忙人估计不是在会议中,就是在飞机上。小米几次联系都没联系上这个大忙人。 虽然她和吕东伦的过去有着无法放下的种种。可做事大气的小米,还是就事论事地考虑到了温狄的立场和不让温鸣为难,自己做了决定,先带着小忆回去,回去给温狄祝寿。 毕竟温狄唯一的儿子温鸣现在正在忙于工作,她不可能让这么个老人如此孤独地度过他的生日,她硬不下这个心肠。何况她还和温狄的大儿子,温啸也就是纪萧还有着那么一层深厚的渊源........ 小米把儿子收拾打扮了一番,出发到了温狄住的地方。她从来都把自己当做普通人来看待,所以温鸣给她配备的那些资源,她压根就没有用的自觉,温鸣是公职人员,有着相关的规定,所以就算他给她说明了有事可以让司机带她,她也没滥用这个权利。反而是和儿子一起打车到了温狄住的那个小区。 那是个在省城并没有过太多宣传的小区。显然是为了保护这些领导们**,有意为之的。小区离市中心不远,可是却有着远离城市的清净,当然,环境自然是清雅的,空气也清新洁净。保安更是严格无比,甚至还有武警在门口执勤。 小米当然不能就这样登堂入室,虽然有张阿姨陪同,可温狄还是叫了家中的人出来接人,门口的保全做了详细的各种身份的登记,小米终于第一次到了温鸣的家中。 温狄显然对这次的生日宴会非常有期待,亲自到了别墅门口迎接小米。见到小米后,话说得轻描淡写,随意可却带着长辈对小辈浓浓的关怀:“怎么打车过来呢,叫司机送一下。这里不好找,而且坐车也不容易。不行就给我个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也可以呀。” 看着温狄的样子,慈祥得像是她家中的长辈。虽然小米知道他是,可心中一直自欺欺人地不把他往那个方向上靠,只见温狄话语温和,关怀不轻不重,话也不多,可却打动了小米的心。她感觉到了一片情真意切。小米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他要是还在,该多好...... 她的眼眶里是一片湿润。抱起手里牵着的小忆,她声音有些哽咽:“没事,打车也很方便。“她低头教小忆:“宝宝,这是爷爷,今天爷爷过生日,我们来看爷爷了。” 温狄爱怜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心里很清楚让小米叫出那声“爸爸”该是多么艰难,也不勉强她。慈祥地和小忆说话:“好好好,我们小忆又长大些了,爷爷可真是想你了。”说着一点也没有什么架子,反而是张开手臂,顺手把小忆从小米的怀中接了过去,抱在怀里,逗着他。 还没等小米有多长的时间感伤。甚至连温狄抱着孙子,都还没来得及抱到怀中捂热,听闻小米和小忆来的消息,吕东伦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因为来得急,小米注意到,她两只脚上的袜子,居然颜色不一样...... 对于一直衣着精致的吕东伦,居然慌到这样的境地,只能说她真的是太思念孙子了。 只见吕东伦大老远地就朝着小忆伸着手:“乖孙子,想死奶奶了,来给奶奶抱抱!” 这种场景下,人都来了,小米早有了思想准备。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吕东伦把孩子抱在了怀中,不停地亲孩子的脸。小米相信吕东伦真的是想孩子了。 吕东伦亲了亲小忆,脸上已经一扫刚才下楼时那面色很不好的样子,像是换了张脸,容光焕发。她笑眯眯地和小米说话:“你刚来,先坐着休息会儿,我带小忆到玩具房,那里不少玩具,小忆很喜欢那里呢!你随意就好,就当是在自己家里。”说罢欢天喜地地抱着小忆离开了。 小米的拒绝还是没说出口,她只有悠悠地在心中叹了口气。默默地看着吕东伦抱着儿子上了楼。 温狄不时地看看她,显然在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看她收回目光,就适时地开口:“小米,来书房一趟吧,我有个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一同随行的张阿姨,本来一直站在小米身边。听到这话,也很识趣,一句:“我到厨房帮忙去。”很快就消失了。 温狄走在前面,领引着小米,朝着书房走了进去。 落座在书房那柔软得不像话的沙发上后,小米下意识地往沙发后背缩了缩。似乎只有那样,才能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那种不安来源于对坏境的陌生,还有温狄脸上那沉重的表情,让她有了不详的预感。 两人落座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佣人,时间拿捏得极好地送上了茶水。 小米有些走神。她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帮佣的人,也没见温狄下什么命令。可是一转眼间,人都出现了,难道说帮佣的人手头上都能看到现场? 她的背脊挺直了些。 看着佣人轻巧地走出书房,掩上了门。温狄开口了:“小米,说实话,我一直想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连孙子都找不回来了。现在看来,我们是由衷地感谢你能生下小忆,花那么大的精力把他抚养得这么好,谢谢你!” 小米的嘴角抽了抽,勉强地笑了笑,声音里已经是带满了失落:“不用谢谢我,都是我该做的。”她在此时此刻,忽然觉得那些评委真的很高明。本来名次早定了,可他们却能说得那么悬乎,还轻轻松松就让选手们感动得一愣一愣的。铺垫往往是美好的,在高点的时候及时出手,打击一把,来上一句“但是”...... 的语法很明确,前面的话没什么,可是后面这一句却是非常关键,特别是紧跟着“但是”后面的话,那才是整句话的重点所在。 小米忽然对温狄想做的事情不确定。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服。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温狄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表现有些不情愿。接着往下说:“温啸是我们家的长子,虽然这孩子波折太多,可他还算是幸运,遇上了你。而你却因为他,吃了不少的苦,比如这次被岩憨劫持去做人质......我和温鸣的妈妈,要谢谢你呀,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哪。” 小米更是有些摸头不着脑了,她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一言不发。 第376章 起起落落 温狄长长的叹息,事情的发生和发温,实在是太匪夷所思,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经历过人生的风风雨雨,官场的起起落落,可是这样的经历他是从来没有过的,换句话说,见多识广的他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只不过他已经修炼到了泰山压顶也不动容的地步,所以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心理的波动罢了。 事情现在已经摆在面前,绕是绕不过去了,就算能解决也得解决,不能解决想尽办法也得解决..... “小米啊,爸爸叫你来,说起来也就是想和你说个事。”温狄拖长了声音,没了说事的意思,倒是多了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 小米嗯了声,专注地看着温狄,表示自己在听。 温狄转开了眼睛,对这位儿媳,他有种没法直视的感觉,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是为难之至,可话题又转得让小米摸头不着脑:“小米啊,上次我有事到部队里,那里的李队长给我讲了个故事,让我听了后很感概,我想说给你听听。” 小米点了点头,目光继续追随着温狄。 “公众可能一直以为缉毒之类的事情一直属于警察的管辖范围,可是事实上有些缉毒行动,是军方也有参与的。曾经有一位部队里派出的卧底,以他的机智过人以及很好的功夫,多次在行动中全身而退,立下了赫赫战功。更为可贵的是,这位战士还正当壮年。他能吃苦,脑子也活络,对每次的任务都任劳任怨,几乎每次都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可是在长期的卧底中,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鞋。很快就有过去的仇家,认出了他。由于特殊的身份,他的生活如果暴露了,那将面临什么,大家都很清楚。这位战士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长期刀尖上的生活,就算他做得很好,他也感觉到有些疲惫,所以在察觉到自己可能暴露的时候,他产生了退出的想法。 可事情的变化远远比预料的来得快,他还完全没做好准备,那些人就找上了他。在事故中,他受了严重的创伤,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才慢慢恢复了健康。为了让他这次能彻底地退出由于多年卧底造成的后遗症,回归正常人是生活,组织上在征询他的意见的前提下,替他的后续的生活进行了安排。” 温狄说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小米,述说中断了一会儿,又重新连接起来:“事情发温到这里,本来是可以告一段落,事情也可以平息,那位战士本来也可以在享受组织给的荣誉的同时,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仰起头来,似乎在看着天上。小米一直看着温狄,他这会儿的这个动作,看在她的眼里,却是充满了无奈,这一瞬间的温狄,脸上布满了沧桑,似乎老了好多岁。 小米还在迟疑中,脑袋里默默地把温狄刚才和她讲的‘故事’回想了一遍心中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可是却不能成形,她,还是有些吃不准温狄到底想说什么。可他显然是想‘说’什么,否则温狄不会这么隆重地把她叫来,说了那么多。虽然想不透,可既然温狄开了口,终究会说个明白,她再怎么揣摩也未必能想到他的心思。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听他说完就好。 想到这里,小米表情镇定,只是更严肃了,她的心思都集中在了温狄究竟是想说什么上,注意力高度集中。 就在这时,房门叨叨地响了起来。 “进来!”温狄从那无助和苍老的形象上马上恢复了过来,挺直了腰杆,威严地说到。 房间中的两人,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慢慢拉开的房门。 只见龚龙正站在门口。 龚龙居然会出现在温狄的家中?!小米有些想不通,她有些迟疑,犹犹豫豫地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算是对这位客人的迎接。 “你来了。”温狄很随意地朝着龚龙说到,那表情和语气,就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又或者那姿态就像龚龙是家中的一个小辈,而且显然龚龙的到来他很高兴,他甚至有些失态地朝着龚龙走了几步,站在了他的身旁...... 小米混混沌沌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龚龙,满眼的迷惑。两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东西,正在呼之欲出。 也许是她那懵懵懂懂的表情,落到了温狄的眼中。他没招呼龚龙,反而是对她说:“小米,过来,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说罢朝她招手。 小米更糊涂了,龚龙她是认识的呀,这次她脱险,龚龙还出了大力帮了大忙,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呢。温狄完全没必要对自己介绍龚龙呀..... 想到这里,她嘴里也下意识地说到:“龚总我认识的,是我的上司。”她想提醒一下温狄,没必要再费事介绍。 “小米,龚龙只是他众多身份中的一个,其实,他的真实名字,应该是温啸。”温狄一字一句地说到。 温狄的话说得清楚明白,可听到了小米的耳朵里,就像是天书,她完全没接受到脑中似的。她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什么?您刚才说什么?” 两个男人表情平静地看向她,龚龙的眼中甚至还多了些不忍。温狄重新说了一遍:“小米,他就是我儿子温啸。” 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似乎让他有些为难:“他还有个名字,叫做纪萧。” 小米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的景物都摇晃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爸!”匆匆的脚步声在门口再度响了起来,温鸣苍白着脸出现在尚未来得及关上的书房门口。因为来得急,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呼吸中还带着喘息。 温鸣有些埋怨地瞥了父亲一眼,大步进了房间,站在小米的身旁。小米脸上那一片迷糊的摸样让他心疼,他的手带有保护性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小米并没拒绝温鸣的这样一个拥抱,她的脑力显然没在他身上,因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龚龙。眼睛中的神情极为复杂,似乎不敢相信,还需要确认一下,可同时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就如同等待已久的宣判裁决终于公布了,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被取走了...... 她目光中的神色实在是太复杂,复杂得让温鸣的心都抽紧了。 温狄早注意到了儿子的不满。他不动声色地给他解释:“小鸣,我把你哥哥给小米介绍一下。” 这句话小米听清楚了。她把目光看向温狄,没说话可那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介绍给我?什么意思? 身经百战的温狄,破天荒地有了种想甩手不管的回避想法。目前为止,似乎他的这种“介绍”的做法,似乎在两个人身上印证了“吃力不讨好”的后果。 一个是小米,她的惊疑是显而易见的。还有一个是温鸣,虽然同为自己的儿子,可温鸣脸上的埋怨和龚龙面部表情的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然,温鸣开口了,略微有些不满:“爸,不是等我来说这事的吗?你怎么先了?” 什么?温鸣原来也是知情者?小米再度把眼睛转向温鸣,眼角里已经有了些讥讽的神色。感情全世界都知道真相,而自己就是蒙在鼓里的那个? 这年头果然什么都不可靠,连自己的老公也一样。他居然连事先给她通个气都吝于做,就这样看她像个傻子一般呆站在这里,毫无思想准备,震惊过后茫然不知所措...... 她看着身边的三个男人,心中的隔阂越来越大。他们是父子兄弟,自然有商有量,而自己呢?完全没资格知情不是吗?最多只需要被告知就行。 温鸣早接收到了她眉宇间那隐隐的伤痛,心中是一沉。而龚龙,也就是温啸,则一言不发悲天悯人地看着大家,仿佛眼前的不过是芸芸众生。 小米忽然想笑,原来事情居然是众人皆醒她独睡,真是太可笑了。这三个男人之间,会不会还有什么秘密此时拿不出手不告诉她,等她悠闲自在不知防备的时候,再突然亮出来吓吓她? 没了这种起落和掌控感,否则他们的人生岂不是太无趣? 她目光中的神色凌冽起来。表情也越来越平静,她甚至还对龚龙道了喜,顺带还安慰了他一下:“恭喜你平安回来,大难之后,必有后福。”语气恳切,可是个傻子都能听出她话语中的疏离和冷漠。 龚龙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对她说的话的回应。看着他的反应,小米心中恨恨地想他真不愧是温家长子,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能把大家都糊弄过去,而自己还带着种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势,实在符合承传温狄的衣钵......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是情商很高的人精,三人很快察觉到了她的不快。 很显然,她恼了,而且还有些生气。虽然她的表情控制得很好,看不出什么端倪。可他们三人的第六感都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温鸣是第一个明白她的想法的,他很清楚,她一定是怪他了,怪他没有事先向她说明,让她像个傻子一般地迎接今天的难堪。他赶紧解释:“小米,本来想和你说的,可一直在出差,想着这件事情不适合在电话里说,本来想找个机会.......” “没关系,现在面对面的说也一样。”小米表情镇定,甚至还带了微微的笑意,似乎不在乎这些。 可温鸣心中的忐忑反而更加加深了。这么多年在一起,小米的性格他很清楚,在这种事情面前,她越是平静意味着内心的波澜越大...... 事实上当他知道龚龙就是失散多年的哥哥,而过去龚龙的身份居然还是小米的前夫的时候,他也懵了,受到的打击绝对不会比小米少。一方面他实在没想好该怎么和小米说,一方面他的确是到外地出差了。他记得自己是特地交代过父亲的,告诉小米龚龙就是温啸的这件事件让父亲父亲缓一缓,等他亲自和小米说。 可是哪里知道,父亲居然选择了生日的档口,邀请了龚龙和小米..... 他匆匆从机场赶到家时,听到张阿姨说温狄和小米在书房,后来来了位叫龚龙的,也刚刚上去,心里就觉得不妙了。他三脚并作两步赶紧冲到书房,可还是晚了一步,他远远地听到了父亲那起起落落的声音介绍着龚龙,他已经没办法制止了。 虽然心里清楚小米迟早会知道这个真相,可温鸣真心不想让小米用这种突兀的方式知道...... 她眼睛里的神色让温鸣很清楚,她怨他了。他有些着急,试图让她明白:“小米......” “你们俩兄弟先出去吧,我想和小米谈谈。”在这胶着的气氛下,温狄适时地说了句话。 于是龚龙,也就是温啸,和温鸣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地走出了书房。虽然温啸刚回归这个家庭不久,可骨子里对长辈的驯服似乎是这个血统的人都有的特征。 可那场景看在小米的眼中,却更加坚定这是一家人,而自己是多么格格不入的想法。在那一刻,小米悲从心来。在她看来,他们这样的举止,那是对事情早就做好了规划,不是吗?而此时此刻的自己,等着的就是个宣判? 她身上洋溢出的紧张气氛,连离她远远站着的温狄都感受到了。他招招手:“坐,我就是和你随便聊聊,不要紧张。” 小米像是全身虚脱了一般,缓缓地坐回了沙发深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神思恍惚。 温狄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她这种明显受到了打击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已经比他预期的好了很多。看来这个艾小米也有她坚强的一面。这点温狄倒是挺佩服她的。当初听到事情的真相的时候,自己都失态了,她年纪轻轻还能保持镇定,实在是不简单。 “小米,每个父母都会有自己的私心,这个你现在做了母亲,我想你能理解。今天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看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温狄把水杯往小米的方向推了推,像是个语重心长的长辈,和晚辈进行一个推心置腹的谈话...... 虽然神思恍惚,可小米还没到灵魂出窍的那一步,所以温狄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一楞。温狄这样问话,显然有他的目的,绕山绕水不明确中心,这个可能是同温狄做了多年领导有关。不过,这句话小米越来越觉得翻译一下,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小米,我的两个儿子今天都在这里了,你考虑考虑,打算跟着哪一个过?又或者你还有其他选择?” 第377章 叹息 小米在心中无奈地叹息。她也就只想过个平常的生活,可这她过的这日子怎么随时能这么跌宕起伏,都可以用来写剧本了。打算?打算是个什么东西?她艾小米的人生路,从来都不可能规规矩矩地汇流成河,往往是在让人毫无准备的地方,重新冲刷出另外一条河道,身不由己的日子她过得实在是太多了....... 她带着一种被折腾够了的摸样,没直接回答温狄的问题。话语中带了些喃喃自语,似乎也是种回答:“打算?我还没仔细想过。” 温狄这次脸上没什么表情了。连一只观察着他的动静的小米都没看出什么端倪了,完全是不知喜怒的样子。小米已经不想花费太多精力去揣摩温狄的心思了。龚龙也就是温啸的突然出现,已经打乱了她的阵脚,事情的发生突然,温狄的问题却是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她过去从来没考虑过,怎么能贸然回答呢...... 虽然她曾经对龚龙的身份起疑过,可他每次都能有理有据地脱开身去,隐瞒了她那么久,怎么事情到了现在,他居然肯公开身份呢?到底是为了什么?小米满心的疑虑。 “我原来也觉得龚龙在某些地方挺像纪萧的,我甚至还直接问过他是不是纪萧,可每次他都否决了,说他和纪萧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他怎么又肯承认他就是呢?”既然不能说出打算,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小米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把问题转到了自己心里一直都没有解答的疑问上。 温狄的眉头拧紧了。这件事情上,小米有着绝对的知情权,这个毫无疑问。她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他还只有在不泄露军事机密的情形下,捡要紧的和她说。 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难为到了温狄。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如果他要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那似乎对温鸣不公平。 可是,谁又来还给他那失散多年的大儿子公平呢?他手中的一碗水,注定要端不平了…… “这么说吧,他肯从原来的生活状态回归,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知道他有个儿子,而他,对孩子的母亲也放不下,他希望能一家团聚。” 小米张大了嘴。想着温狄这样混迹官场的老手,再怎么耿直也不会说出这样的理由。可是他却是说了出来。从温狄的立场说这样的话,他打算如何面对温鸣?小米惊得半天合不拢嘴,为温狄这种出乎她预料之外的说辞…… 温鸣那可是她法律上的合法丈夫!是温狄的亲生儿子!难道温狄作为堂堂的高官,为自己的长子,居然想来拆散她和温鸣?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小米心里隐隐觉得温狄有可能会略微偏袒温啸,哪知道事实证明,她的估计太保守了,温狄何止是微微偏袒,而是毫不犹豫地护着他,面不改色地让秤砣准心偏离太远……. 在那一刻,小米忽然同情起温鸣来。她甚至有些理解他为什么没把龚龙就是温啸这件事,痛痛快快地告诉自己了。看来温鸣难说也被温狄施压了。而且,温鸣估计也很为难这事得用什么方式说才妥当,所以才拖了下来…… 想到这里,小米心中的称开始向温鸣倾斜,因为她觉得了不公平。 “温高官,就当我刚才耳朵背,没听清楚。我现在很迷惑,我怎么做是最期望的?”记者出身的小米,一个灵活的回马枪,把问题抛给了温狄。 温狄皱了皱眉。这个小丫头,还真不可小觑。看来是很有主见的。何况问题的关键是她还就有本事把自己两个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非她不可! 这种认知让温狄有些懊恼。作为父亲,他真没立场来干涉下一辈的事情。可是,正是因为他是父亲,他心里才无比清楚,他们欠大儿子太多,怎么补偿都不够,甚至让他让小儿子受点委屈似乎都在所不辞…… 他敏锐地发现了小米那略微有些反抗的眼神。知道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他很快换了种方式,有些语重心长地和小米说:“爸爸的立场,你还不清楚吗?虽然我知道,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也希望两个儿子都能找到幸福,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想恳求你,在可能的情况下,能不能多多考虑我那吃苦太多的大儿子?毕竟,他是你孩子的父亲,你们一家人团圆是比较好的结局……” 他的目光触及到了小米那拧紧了的眉头上,适时地打住了话头,补充了一句:“当然,想怎么做决定权在你。我刚才的话,你就当是一个步入暮年的老头的唠叨就行。不用放在心上。” 小米沉默着,没有马上回答。温狄的眼睛灰暗了些,忽然间让小米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还叱咤政界,可实际上,他已经是个老人了...... 此时的温狄,忽然让小米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心里一痛。父亲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求吕东伦的?她的心抽痛起来。 他敏锐地发现了小米那略微有些反抗的眼神。知道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他很快换了种方式,有些语重心长地和小米说:“爸爸的立场,你还不清楚吗?虽然我知道,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也希望两个儿子都能找到幸福,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想恳求你,在可能的情况下,能不能多多考虑我那吃苦太多的大儿子?毕竟,他是你孩子的父亲,你们一家人团圆是比较好的结局……” 他的目光触及到了小米那拧紧了的眉头上,适时地打住了话头,补充了一句:“当然,想怎么做决定权在你。我刚才的话,你就当是一个步入暮年的老头的唠叨就行。不用放在心上。” 小米脚步虚浮地走出来书房。一步一步慢慢地下了楼梯。前方就是客厅,温啸和温鸣应该就在那里。此时此刻她忽然不想见到这两个男人。她停住了脚步。转身从后门慢慢的走了出去。 后门之外是房屋的院子。院子宽敞,光线明亮,阳光照在院子中的花花草草上,一片生机盎然。小米拉开遮阳伞下的椅子,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鱼池里的各色小鱼,自由自在在清澈的水中游来游去。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怎么还不如那金鱼一般自由自在。想到这里,小米默默地对着鱼池发呆。 一个人的黑影挡住了照射到鱼池上的阳光。小米注意到了,可却无动于衷。 “小米,对不起。”来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到。 如果心与心没有距离,那何必说对不起?如果她不在他的计划之内,那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小米嘲讽地笑了笑,对这声抱歉不置可否。 他拉开她身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似乎不在乎她的疏离,反而想和她长谈。 “小米,事出突然,很多事情都超出了我的可控范围,可有一点请你相信好不好,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受到伤害......” “呵呵。”小米轻笑了声,当实在无话可讲时,呵呵倒是个承上启下的好词。她转过头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 英俊,两个字,很英俊,三个字,非常英俊,四个字。太多的笔墨似乎也无法描述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倒是越简洁越贴切。剑眉飞入鬓角,那一双炯炯的桃花眼,几乎没几个女人能逃过那**的秒杀。小米有略微的愣神,可是就算俊逸如天神的这个男人,在她看来,却没了过去的柔和温润,似乎是一个新认识的人罢了,亲切感欠缺,熟悉感实在荡然无存,无法奉上。他能这么悄然无息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居然还能让她充满了怀念和不安,居然想着帮他报仇! 全世界似乎都是聪明人,而自己是最后知后觉的的那个傻蛋!不过也正是他给了她这个机会,她才能和温鸣重续前缘,这个恐怕是谁都想不到的结局吧?居然还能说出想和她和孩子在一起!可此刻,他难道能做出让自己离开他的亲弟弟,回到他身边的事情吗? 小米轻笑着微微摇头。 温啸在她目光的打量下,难得的有些退缩和局促。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难道她暴跳如雷就能回到从前,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时间倒流吗? 小米的情绪很快平静了下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整了容?” 她那温和的声音让温啸真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看小米,她那平静无波的脸上,似乎没受到多大的冲击。他放下心来:“车祸发生后,我的头部受到了重创,面部也受了伤。虽然不是刻意做的休整,可是顺势而为地做了些面部休整也是必须的。” 小米哦了一声:“那现在受的伤恢复了吗?” 温啸顿了顿,点了点头:“当时请了世界上顶级的整容医生,把我当时车祸中受损的面部骨头还有皮肤都用最先进的技术进行了恢复性的处理,还根据面部骨头受伤的情况做了相配合的整容整形手术,所以我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米有些不敢相信:“怎么疤痕都没留下?”说罢下意识地凑近去看温啸的脸。 温啸随着她看:“当时用了最好的缝合技术和手段,用的创伤恢复药也是顶级的。而且医生的技术也很高明,充分考虑到了手术后的愈合,有些大的伤口都很有技巧地选择在了很难发现的地方。还好面部表皮的伤并不严重,所以各方面的因素加到一起,才能恢复得这么不易让人察觉。 曾经一闪而过纪萧可能整过容的念头,得到了温啸的证实。小米奇怪地没有秘密被揭晓答案后的兴奋感。反而感觉到了更大的悲哀。 “当初我到你的别墅里时,见到了你太太和孩子,他们都还好吧?”小米问到。 “他们并不是我的孩子和妻子,是组织上为了不让我暴露而做的掩护。”温啸听到这里,赶紧向小米解释说。 小米的问话貌似很随意,可问话背后的含义让温啸感觉到了惊喜,她还是在意他!否则这么关心他那冒牌的“妻子”和“孩子”做什么?他脸上已经有了些隐隐的喜色。 “什么?不是你的孩子?可是那孩子的样子和你长得那么相像!有个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们是父子!”小米实在有些想不通,声音提高了几分。 “无论是那位‘妻子’,还是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位小男孩,都是为了掩护我的真实身份而安排的人。至于那个小男孩和我的相像,倒真不是巧合,是部队花了很大力气,照着我整容后可能的样子,故意四处去寻找后,找来的。和我其实没实质上的血缘关系。因为内地长得像我的孩子似乎还挺不好找的,最后还是从把孩子找了过来。”温啸解释说。 小米有些恍悟,原来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一场人工秀,而自己是匆匆忙忙地闯进来的外人! 她苦笑了一下,有些认命地问温啸:“那为什么又要想恢复自己原来的身份呢?” 温啸的笑容比她还苦涩:“这样子的生活,总之给l我一种错觉,那就是不管怎么样,我的存在感总是虚无的,就像一株没法扎根的野草,漂浮着,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让我定下来。” 说到这里,温啸看了看小米的表情,见她并没有因为他这么做而怪罪,已经松了口气。他有些落寞:“小米,你不知道,墨子告诉我说你给我生了个儿子,而你给他取名叫小忆的时候,我是多么想告诉你真相!回到你身边!可是当时的情形根本不允许我那么做!我只能强行按捺着我激动的心情,每次见到你,就当做我们俩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似的,把你当做公司里的员工。 你要知道,这对我来说,这件事情多么难熬。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甚至还想出了需要你紧跟着我,了解我的生活,让你帮我写传记的主意。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写那些东西,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在我身边呆呆。你要知道,那段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有多高兴!温啸越说越有些激动。不过还好,他是控制情绪的高手,小米最多感觉到了他的急切,但都在还她能接受的范围,她并没感觉到他的异常。 何况她的心思还集中在温啸是如何骗过她的这件事上。而且,听他的说辞,连墨子也有份? 她艾小米真是悲催,相信的人就以为值得信赖可以放心依靠,可事实证明,这些都是假象不是吗?看看一个墨子,成天潜伏在自己身边,在不知不觉中做着她的这份工作,也帮他的老主子打探着消息! 第378章 一去不复返 艾小米,你可真够笨的!简直是笨得不可救药!小米在心中暗暗埋怨自己。 她那细微的情绪变化,温啸很敏感地发现了。他能猜想到小米心中此时在想什么。墨子是自己的爱将,他不愿意让小米一直对墨子心存误会。 “墨子也就是你喝醉了的那次,我送你回家才发现了我的身份的,此前的事情我一直瞒着他,他完全不知道。”温啸寥寥两句话,就把刚刚翻上小米心头的那股情绪,成功地给压了回去。小米脸上的神色和缓了一些。 原来墨子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一直瞒着她!到泰国去玩的事情,应该是墨子透露给温啸的吧?否则温啸怎么会出现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还有她被绑架了后发生的种种...... 小米现在一下子什么都清楚了。 温啸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适时地补充上了几句:“小米,岩憨的事情,那的确是个意外。对不起。以后我保证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还能向她保证什么?莫名地“被离婚”,摸头不着脑的“被绑架”,现在难道还要要让她做些“被什么”的事情吗? 小米有些寒心。 “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她轻描淡写地说。 洞察力一直很敏锐的温啸,马上再度感应到了她的疏离。她的话语客气,可是每字每句似乎都在和他划清界限。她难道已经有了她的想法?还是为了试探他的反应?以此来看看他的内心? 事情发温到今天,套用一句广告语:“一切皆有可能!” 温啸苦笑了:“能过去倒是件好事,可问题是能过去吗?小忆是我的孩子,这个不容置疑,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三个在一起,那个才应该叫做三口之家?”温啸还在襁褓中就远离了父母和家庭。对于自己的这个亲弟弟,在温狄认下自己之后,今天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温啸不能虚伪地说他要为这个弟弟考虑考虑啥,他已经和温鸣建立了很深厚的兄弟感情。坦率地说,他还完全感觉不到温鸣作为自己亲弟弟那种骨肉相连的亲切感。 他是个随着感情走的人。用句话来说,他对这个弟弟还生不出多深的感情。所以他直接把温鸣的感受给屏蔽掉了,输入了自己的。他原本就是小米的丈夫,小忆是他儿子,不是吗?温鸣充其量是后来乘危而入的人罢了。现在他主动要求自己失去的权利,有什么不可以? 温啸专注地看着小米,等着她回答。 感受到了温啸的注视,小米也抬头看着他。 阳光下的遮阳伞,那一桌两椅下的一对璧人。深深刺痛了站在楼梯口看着的温鸣的心。视觉上的冲击还是其次。顺着风向,他清晰地听到了之前温啸的话。 而小米的神情,看到了他的眼中,是如此的为难和痛苦。她也在纠结现在的这个状态吗?她是不是也很难取舍?的确,他和她直接,还有一个亲生儿子作为纽带,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温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温狄冷静地站在不远处,把三个人的表情神态看了个真切。看到此时的温鸣的样子,他快步靠近儿子,压低了声音:“小鸣,你随我来,我和你谈谈。” 温鸣的目光再度看了看那花园里郎才女貌的人,狠了很心,随着温狄离开了。 温狄的生日晚宴,除了一个人很高兴,其余的人都有些心事重重。吕东伦是真心高兴的那个人。她听闻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居然找回来了,已经是她的人生中一个天大的喜事。何况,好长时间不见的小忆居然随着他的母亲,一起来到了家里! 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回!是不是意味着,小米打算放下过去自己做的不妥当的种种,重新打算融入这个家庭了! 她已经激动得没法去仔细想两个儿子和小米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只一心希望自己一家团圆就好,至于小米,想选哪个儿子,她都欢迎!经过了曾经那让她懊悔非常的那些“干涉”她现在没有脸也没有任何想法去再对年轻的人选择进行干涉。 她只想着,团圆就好,平安就好。小啸回来了就好,小忆和妈妈一起来那就圆满了。 温狄的这次生日家庭聚会,吕东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原来的心情郁郁在这样的喜事下,简直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扫而光。 就她一人激动地窜上蹿下操持着聚会的种种。其他的几个人显然都有些提不起劲儿来。连今天的寿星温狄都有些表情严肃,深不可测。 满桌的丰富菜肴。在女主人的卖力操持下,家里的佣人也拿出了浑身的解数,满屋鲜花环绕,美酒佳肴飘香。吕东伦觉得自己简直满意得要飘了起来。 大家都有条不紊地落座,当然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插曲就忘了今天的主题。两个温家的孩子,恭敬地给自己的父亲敬了酒,给老头子祝寿。连小米似乎都少了过去对温家横眉冷对的样子,居然也起身敬酒,祝老头子生日快乐。 虽然宴会前温狄因为那些小插曲也有些心情沉重。可是葡萄救微鼾,温狄那被压制在心底的愉悦也被调动了出来。他的话也多了起来。给两个儿子提了不少要求,也帮助他们做了不少温望。 看着两个正当壮年,事业有成的儿子,温狄打心眼里的高兴起来。其他的似乎都不重要了。还那么年轻就坐上了省广播电视厅的厅长交椅的二儿子,还有这次彻底从卧底生活中脱离出来的大儿子,已经正式回归部队,他现在的军衔已经是大校,很快就会晋升为少将,由于他的身体原因,正在恢复中,所以并没有安排具体的职位,但显然也是军界的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就算再冷静看惯繁华的温狄,也难掩对他的疼爱。吕东伦就更是不加掩饰。完全是宠他没商量。反而是一旁的温鸣,完完全全被冷落了,他平静地给小米布菜,然后不时地往小忆的碗里夹点菜,从容地吃着饭。完全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倒是一旁的小米,敏锐地感觉到了温鸣的失落,虽然他一直掩饰得很好。 她心里愤愤不平起来。这种不平有些是为了温鸣,但更多的却是看不下吕东伦那得意高兴地泛着红光的脸。一贯没有什么恶心肠的小米,破天荒地心理不平衡地想到,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公道吗?幂幂之中真的有定数吗?可是事情的发温怎么让人感觉到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还越活越滋润?想想父亲,再想想母亲。自己当初进入这个家,是为了让这个女人不那么快活,可现在看来,完全是事与愿违,因为自己,他们居然还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而自己还那么悲催地给他们生了孙子!这和和美美的一幕,难道不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小米在心里,止不住地埋怨起自己来。 心里的波动很快在她的脸上显现了出来。她的脸也沉了下来。那表情和泛着红光,快乐无比的温狄夫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心里愤愤不平起来。这种不平的情绪,有些是为了温鸣而起,但更多的却是看不下吕东伦那得意高兴地泛着红光的脸。一贯没有什么恶心肠的小米,破天荒地心理不平衡地想到,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公道吗?幂幂之中真的有定数吗?可是事情的发温怎么让人感觉到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还越活越滋润?想想父亲,再回忆起母亲在去世前过的那些日子,受到的折磨,小米心里一阵阵地堵得慌。 当初她进入这个温家,说得浅显易懂就是为了让这个女人不那么快活,可现在看来,完全是事与愿违,因为自己从中牵线搭桥的缘故,他们居然还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而自己还那么悲催地给他们生了孙子!这和和美美的一幕,难道不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这个结果和她当初想尽办法,不惜主动上门勾引温鸣而想要的结果相去甚远。小米在心里,止不住地埋怨起自己来。 她心里的波动很快在她的脸上显现了出来。她的脸也沉了下来。那表情和泛着红光,快乐无比的温狄夫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处在高兴巅峰的吕东伦显然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反而是灵机一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了个主意:“小米啊,你看我们一家人团聚多好啊,那个程川,你也不用回去了,我看你还是进传媒这个口,让小鸣给你安排个工作,反正做编导或者记者,出镜记者也不错,你原来也做得熟,适应这个工作也不困难。还是回到省城来吧,你和小鸣也不用分开太久,而且也没必要到外面住阿,这里那么大,房间那么多,你们带着小忆,一起回来住吧?那样的话,我天天能见到小忆,那真是太开心了了。” 好长时间没见到吕东伦,她居然会信口开河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让小米吃惊大过于不高兴。难道她忘记了,曾经对自己父母做的事情?居然这么大大咧咧地想大事化小,小事化小?居然说出这么离谱的话,邀请小米回家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难道不知道不共戴天是什么意思? 因为温狄的生日,小米才勉为其难地登门拜访,可吕东伦居然以此为基点,得寸进尺要她搬来一起住?吕东伦这是要挑战的意思么? 难道是因为她让步太多,才让这个女人产生了更近一步的贪婪心理? 小米惊愕地看了看吕东伦。过去的吕东伦不至于神经大条到如此地步吧?事情的进退怎么能这么完全不知分寸?是她本来如此自己没发现,还是她发生了什么变化? 小米脸上那一红一白的表情实在是不加掩饰,温鸣都看不下去了。对母亲这种邀请,理解得好是示好,理解有偏差就是挑衅,这种有争议的人和事是任何一个行事稳重的人都会聪明回避的,怎么混迹官场多年的母亲居然还没意识到? “妈,我们住外面自由散漫惯了,回来生活习惯和你们也大不同,互相影响还得磨合,也没必要。我会带小忆经常回来看您的,您放心就是。”温鸣适时地出声,制止了吕东伦的“非分”之想。不过他的话语中也不敢擅自帮小米做主,所以才说了“我和小忆”。 吕东伦没有听到儿子话中的玄妙,听到他们不回来住,很失落,不过经过儿子的一番敲打,估计也有些回过神来了,哦了一声,不再提这事。但是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小插曲,却让桌上的气氛低沉了下来。 小米专注地不时喂上儿子一口饭,等孩子在吃的空挡自己也吃点。谁都不耽误。似乎刚才的对话和自己毫无关系。 父子三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工作上的事。温狄为了调解气氛,甚至还主动讲了个工作中发生的笑话。 大家都捧场地笑,可都有些勉强。刚才那热热闹闹的气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小米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顿饭。今天经历的事情太震撼了。已经直接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好容易挨到吃晚饭,温鸣明显已经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第一时间就提出了告辞。 因为饮了酒不能开车,温鸣叫来了司机。小米和小忆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上。温鸣也坐在了她身边,张阿姨则选了副驾驶的位置。吕东伦和温狄亲自送到门口,和他们挥手道别。 而温啸因为吕东伦的盛情邀约,留在了别墅过夜,也随着老两口出来送弟弟。他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坐进了后座。目不转睛地看着温鸣体贴地把小忆从小米的怀抱里接了过来。把裹住孩子的毛巾拢了拢。小忆香甜地在他怀里睡着。而小米下意识地帮挡住儿子脸的毛巾扒开些。两人都有瞬间专注地看着儿子,那场景是无比温馨。不过也就是几秒的功夫,两人就算是听到了什么指令,齐齐地抬头挥手和门口的人道别。 那幕场景温啸看得痴了。如果,如果没有那些发生的意外,那站在小米身边的应该就是自己吧。怀中的也是自己的儿子。可是现在,却是和自己有着血统关系却尚未建立起亲兄弟情感的温鸣…… 温鸣现在是小米的合法丈夫。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难看出,她们夫妻感情不错。温啸就算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和自己弟弟抢媳妇吧?他没有错,不多他却错过了。想到这里,温啸无比的失落。 看着远去的车子,温狄早注意到了这个大儿子那略微有些失魂落魄的神色。他重重地在儿子肩头上拍了拍:“孩子,来,我们爷俩再喝几口!” 第379章 叙说别离 两人的身影叠加着往房中返回去,透过别墅那摧残的灯光印在窗栏上的投影,那对父子显然在一起谈了很久。也许他们在叙说这段别离的日子里,发生在彼此身上的事,又或者他们还谈了现在。毕竟他们分开已经太久,有太多的话要说。 温狄遣走了佣人,甚至连吕东伦都被安排上床早早入睡。没人知道,这对父子到底聊了些什么。 ...... 车子驶出了政府小区。温鸣笔直地坐着,双手呈圈住的姿势,好好地护住了怀中的孩子。看着这样的温鸣,小米鼻子一酸。她轻轻地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上,忽然有些想哭。 温鸣的声音沙哑:“对不起,小米,你别把我妈的话放心上,她也就是心血来潮地一说,不会怎么样。放心,不是还有我吗,你不愿意回去住,我们就不回去。” 小米轻轻地抽抽鼻子。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在车子这狭小的空间里慢慢地蔓延开来,两个人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连前座的张阿姨都感觉到了非比寻常。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看。 到家后,张阿姨想从温鸣手上接过孩子,温鸣不让。小米朝着张阿姨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去休息。张阿姨没坚持,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间。温鸣小心地把小忆放在床上。看着熟睡的孩子,他心里一片柔软,在孩子的额头亲了亲。小米在一旁帮孩子准备着睡衣,看到温鸣的这个动作,心里更加有些酸楚。这个男人,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和孩子,对父母也尽心尽责,可是看看他父亲说什么了,居然希望自己离开他,回到大儿子的身边!同样是儿子,可他这么说居然一点也不考虑温鸣的想法和立场,毕竟不管过去怎样,现在温鸣是她的合法丈夫!他怎么那么自私!当初丢了儿子是他们父母的责任,可今天找回来了想补偿却用牺牲小儿子的方式来,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这样对小儿子多不公平,温鸣得多受伤害! 小米边安置儿子边沉思着。虽然温鸣的表现一直很平静,可小米还是感受到了他的伤心。他难过她的心里也一点不好过。这次和温啸的见面,她心里是很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纪萧,可是看到那完全不同的样子,就算他举止和纪萧一模一样,她也会有种错觉,这个人已经不是纪萧了,她对他充满了陌生感,在这种场景下,温狄居然想让他回到温啸的身边,那种感觉无异于得从头再来,她得从头开始熟悉这个人...... 这不是活生生地棒打鸳鸯嘛!小米安置好儿子后,悲从心中来,走到站在窗边凝视着院子里的温鸣,忍不住从他身后环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那宽阔的后背上。 他就算背对着她,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深深的悲伤气息。他的心里也同样的不好过。他转过身来,张开双臂,把她抱在了怀中。 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紧紧地把她包围。小米觉得了温暖和一种安定。想当初,她的确没有看好过这个男人,可他现在的表现,越来越让小米刮目相看。过去那随心所欲地过活的温鸣,完全没了过去的影子,人成熟多了,考虑问题越来越大气,包括对自己和小忆,那种包容,就算还没知道小忆就是自己侄子前,就视同己出,他现在对她那么好....已经和当初的任性妄为的那个毛头小伙完全没了关系。 这个样子的温鸣,和小米心中的完美男人已经越来越相符合。她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他,只不过当初某些破坏性的事情发生时,面对着伤害,她把这种感情生生地压在了心底。现在,他的喜怒哀乐都在牵扯着她的心。 全身的酸痛,可是却奇怪地全身舒泰,特别是头脑尤为清醒。小米懒懒地在床上伸伸懒腰,精神气爽,还有那明媚的阳光,让她心情极好。她为自己昨天的杞人忧天不以为然起来。 为什么事情还没发生到那个地步,她潜意识里就要以为会那样呢。是不是太悲观了?那样会不会为事情的发温起了负面悲观的引导作用,反而不利呢? 是不是该积极些? 想到这里,小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快速地穿衣洗漱。这样睡到日上三竿地起床,对她艾小米的人生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当然,排除她记事前的经历。父母对她宠爱可却不溺爱,一直对她要求很严格。她已经不上班很久了,也许,该有新的打算了...... 小米往身上套着外套。得益于张阿姨的得力,正因为张阿姨把小忆照顾得好好的,所以她才有今天能酣睡的福气。她真得好好谢谢她。小米还刚把思绪飘到张阿姨身上,门叨叨地响了起来。 小米快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正是张阿姨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小忆,小忆笑嘻嘻的小胖脸,急不可耐地朝妈妈挥舞着双手,想求得一抱。张阿姨躲闪着他的小胖手,抓紧时间禀报:“小米,有位女士来找你,她说她是你的律师,希望能见见你。” 女的?还是自己的律师?是谁?小米打算伸手接过儿子的手滞了滞,脸上刚温开的笑容僵持在脸上。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正是张阿姨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小忆,小忆笑嘻嘻的小胖脸,急不可耐地朝妈妈挥舞着双手,想求得一抱。张阿姨躲闪着他的小胖手,抓紧时间禀报:“小米,有位女士来找你,她说她是你的律师,希望能见见你。” 女的?还是自己的律师?是谁?小米打算伸手接过儿子的手滞了滞,脸上刚温开的笑容僵持在脸上。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米缓缓地从楼梯走了下来。直到见到来人的最后一秒,她都还在想究竟是谁居然自称是自己的律师,而且还是个女的!她什么时候请过律师了?她的脑袋里急剧地思考着。 就算经历了各种风浪,说实话,小米还真没正经八百地请过律师,这个忽然间出现的人,真让小米非常不解。更不解的是自己住的地方就算不能说戒备森严,可好歹也保全严密,这位“女律师”居然能通过关卡找上门来,看来也不会是个普通人物。 想到这里,小米挺了挺背脊,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和这位女能人会一会的准备。 既来之就面对之。 转过楼梯的转角。客厅里一个身着深蓝色套装的女子,正背对小米来的方向站着。裁剪得体的套装,勾勒出了这位女子的窈窕身段。她正背对着小米站着,弯腰看着摆放在客厅里的大鱼缸,里面各色的热带鱼游来游去,很漂亮。 小米的脚步很轻,可那女子马上意识到了小米的出现,迅速转身看着她,只见这位女子满脸含笑,五官清秀,用一种老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小米虽然一时想不起她是谁,可却有着强烈的熟悉感。这个女人她见过....... 而且她那机敏的样子,让小米在那一瞬间居然怀疑她的眼睛视觉是不是360度来着,她背对着自己站着,而且还没有任何响动,可居然她能那么快就知道人来了。她警惕性高涨了几分。 可小米目光触及到远处站着的那个人时,各种记忆在瞬间涌上了脑中,而且各路信息很快汇集在一起,得出了结论。 “墨子,你来了。”她淡淡地对站在远处门边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说到。 来的两人也不认生,连称呼都没变:“嫂子好!抱歉打扰了!” “四妹,墨子,来,请随便坐。”小米表情如常地招呼那位女子和墨子。她的目光扫过四妹身后的鱼缸,忽然有些明白四妹怎么能在自己脚步声那么轻的情况下,察觉到自己的到来。这位四妹显然没在看鱼,她只是通过鱼缸的玻璃,把那玻璃当做镜子,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而已。 在这样专业而步步为营的人面前,小米的警惕性又高涨了几分。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眼看到四妹,小米并没有完全想起她是谁。毕竟两人在纪萧“离世”那段时间匆匆见面之后,就多年不见。四妹的装束和打扮都有了相当大的变化,更加干练和职业化,两人之间本来就不熟悉,又间隔了那么长的时间,小米当然一时没认出来。 可是小米一看到站在门边一副警戒姿态的墨子后,就忽然间醐醍灌顶,什么都想起来了,也什么都明白了。 自从从泰国回来后,温鸣非常坚决和武断地不再允许墨子再跟在小米身边。美其名曰现在给墨子放假休息,小米的安全问题暂时由自己来安排。小米也没考虑那么多,想到墨子的确也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何况自己出门的时候不多,每次去温鸣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也就同意了。现在看来,温鸣也许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他估计也不想让自己身边还保留着纪萧的人。虽然那时候他还完全不知道纪萧就是自己的亲哥哥温啸。 哪知道墨子好久没露面,好容易来了居然是带着四妹过来了。难怪四妹根本连大门口保安电话通报房主这关都不用过,直接就到了家里,显然是墨子从中起了不可小觑的作用...... 至于这个四妹,和墨子一起喊她嫂子的时候,小米就知道她是谁了。孤儿院的四大金刚里,就有她.......上次电视台那位渣领导文主任为难自己,要半夜腾**件后,又想出了一个查封房产的坏主意,那时候就是四妹赶来,宣布她是小米的律师,而且还拿出了当时早已办好的小米和纪萧的离婚证书和相关手续一套方案,小米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四妹不止准备了这些,她似乎还带来了很多媒体,试图曝光查封这件事的不合法,准备充分的四妹,成功地制止了当时那些人试图查封小米的那套一楼的小房子的阴谋。四妹那时候就给小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当时她委婉地告诉自己,纪萧的死是有隐情的……. 刚才小米一时没认出四妹来,可墨子一出现,她心里大概就都明白了。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出现,估计这两个人,都是纪萧,也就是温啸派来的说客,他们一直都是温啸那边的人不是吗? 小米心里明镜似的,可也没说破。张罗着倒茶削水果。张阿姨带着小忆走不开,而房中就只有她们两人,小米一切都自己亲自来了。 不过还好小米一切都做惯了,都难不倒她。很快她就热情地张罗好一切,和四妹面对面地坐在了沙发上。 四妹使了个颜色,墨子识趣地打算退出去。小米猜想她是想让墨子出去看着点,不要让不该进来的人闯进来,估计是想和自己好好谈谈的意思。 对于一个来到自己家里,却还想主持局面的女人,小米心里还是有些排斥的。她虽然不是什么豪杰,可谁的地盘谁做主的道理她也认同。四妹来到家里,居然还如此自得地使唤曾经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小米没那么宽广的胸怀,她有些恶趣味地想扰乱一下四妹的阵脚。于是开口说道:“墨子也不是外人,就不用回避了,来,请坐吧。” 她这么一说,女主人气场十足,而且还有情有理。这么一来,倒是弄得墨子想去四周警戒一下都不好意思了。墨子为难地看看四妹,聪明的四妹马上就察觉了小米的不快,本来就是有求于她而来的,更是不敢惹她,只好垂着眼眸不做声。 墨子见四妹没反应,自己也不好胡乱动弹,何况小米的脾气他也清楚,于是只好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过也罢,四妹的那些事,墨子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现在就当再重新听一遍罢了,反正四妹也没打算瞒着他。他就硬着头皮不回避了。 小米做好了各种可能的心理建设,表情镇定地看着四妹。心中暗想:“来吧,我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你还能怎么滴?还能怎么滴?” 她想尽了各种可能,甚至蓬起了全身羽毛做好了应对防备,没想到四妹一点也不按她的设想出牌,居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红着眼睛,满脸懊悔。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小米大惊失色,赶紧起身弯腰去扶四妹。墨子估计早知道是这么一个场面,居然也没动弹,只是局促地坐在位子上。不安地看着她们。 小米拉了四妹几次,她都不起来。四妹的身体壮硕程度,显然比小米要高个层次,小米求救地看向墨子:“墨子,过来帮帮我,把四妹拉起来。” 第380章 不忍 墨子挠挠头:“小米姐,四妹姐她有话对你说,你就随了她吧,她认为能起来的时候,自然会起来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又不来帮,小米一个人又拉不起四妹,叫张阿姨来帮忙又不妥,估计四妹想说的都是些不能曝光的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坏事。小米只好无奈地听从了墨子的话,不过她没硬生生地接受四妹的这一跪,只是避开了正面,蹲在了四妹的旁边,拉着她的手。 四妹转动膝盖,转到了小米的对面,非要跪她。在现代社会里,这位四妹居然如此传统的方法,让小米措手不及。只见四妹眼睛更红了,似乎快要哭了:“嫂子,我对不起您和大哥!请您怎么罚我都行,只是千万别怪罪我大哥!都是我一时意气用事,没听从大哥的吩咐,才导致了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看着我大哥痛苦万分,我简直想去死!嫂子,听了我的话,您要是肯原谅大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话说了一大通,传达到小米大脑里的信息量其实也不多,就是个意思:貌似四妹做了些违背温啸意思的坏事,现在想来求原谅...... 小米脑中一转,难道温啸知道自己曾经对他当初的做法抱有微词,专门找了个人来当炮灰? 想是这么想,可四妹口口声声做的事,具体做了什么,小米还是一头雾水。事发突然,她脑中的脑神经像是断了线,完全连不成回路。 小米握紧四妹有些发抖的手,尽量安抚着四妹激动的情绪,让她慢慢说,或者坐到沙发上说,还承诺自己会尽量体谅的...... 看起来那么精英的律师四妹,居然会这么自毁形象失态到这种地步,跪在地上求原谅,这个是小米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 四妹没听她的,还是坚决地原地跪着:“嫂子,那次我去和法院查封的人说明情况的时候,您还记得吧?当初大哥派我去的时候,我是整个事情的知情者。可是,都怪我一意孤行,把大哥的意思擅自篡改了,才让您们今天一家人对面却不能在一起!都怪我!我太自私了!” 四妹情绪很激动,眼泪都流了出来,脸色苍白:“大哥他现在都不肯见我,就是因为我当初的自以为是和自不量力!他本来让我来帮你解决那些困难,让您别受牵连的,这件事没假,可是他还交代我了,让我派人保护好您,在合适的时机,把您接出国去,他早就给您在国外安排好了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这些事情,是他在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就提前交代好安排好了的。我前来帮你解围的那次,当时他身受重伤,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我本来只需要照大哥预先安排好的做就行,可是当时,很多事情我无暇顾及。特别是对您的人身安全保护这块上,我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生怕有个闪失对大哥没交代,要知道那时候大哥身份暴露,对您虎视眈眈的人随处可见。当时我一时想岔了道,想到了如果您能够待在温市长的身边的话,那安全自然是不用操心了,估计也没人敢动你!” 四妹说到这里,哽咽地有些说不下去了,满脸的泪水。 小米在心里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桌上抽了纸巾,一言不发地递给她。 四妹感激地看看她,擦了擦眼睛,还醒醒鼻子。那副样子,完全不像是个叱咤风云的女律师,反而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她做完这些后,抽抽鼻子:“于是我就把大哥还活着的事情瞒了下来,没告诉您,还把他遇害的种种起因都往温市长身上引导。”说到这里,她怯怯地看了小米一眼:“嫂子,我不是窥私,可是您和温市长曾经的恋情,我略有耳闻。于是我在那个时候,就用上了。我猜想您要是以为大哥的去世和温市长有关的话,会去找他的,那样他不会对您的安危坐视不管。” 小米微微地一怔。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眼前这位女人真是不简单,在背后四两拨千斤地那么轻轻几句话,自己就义无反顾地朝着她指的那条路走了过去,那掌控了、和预测能力真不愧为是个女诸葛啊...... 看着若有所思的小米。四妹显然后悔之至,可是又很想说明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小米好:“嫂子,您要知道,大哥那时候伤情严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大问题,而且那时候和大哥单线联系的部队上的那个将军,在某地进行封闭训练,完全没办法联系上。换句话说,那时候大哥的上司根本无暇顾及大哥的安危,何况是大哥的家属了,那更是没人了。而且那时候的情形是大哥身边的人也受到了重创,人手有限,如果还要派人来护着你,我一是担心连大哥的安危都成了问题。二是觉得那种严峻的形势下,就算我们想护住您,估计也有相当的难度,综合了一切种种,我才擅自做主,改变了大哥的交代。” 说到这里,她再度哭了起来:“墨子他还年轻,我们担心他藏不住事,所以当时这一切都是他不知情的。所以您怀孕了的事情,墨子知道后,考虑到您已经成为温市长的妻子,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所以也藏在了心里没说。大家都是为了守住想守住的人,结果却造成了沟通上的不畅,让事情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发温着,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知道真相,可其实那只手真相的极小一部分,事实上,却没人能完完全全地知道真相。” 四妹哭得很伤心:“当时,我要是知道您有大哥的骨肉,是无论如何不会把你往别人怀里推的呀,那样也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真是个罪人......” 听到这些,小米的心情很复杂,简直是百感交集,这种情形下,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四妹死死抓住小米的衣袖摇着:“嫂子,您不知道大哥醒过来后,知道您已经和温市长结婚,直接就晕了过去。那时候他刚转出重症监护病房,结果又被送了回去......” “您要知道,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创,居然能醒过来还意识清醒,记忆力清晰,完全是个奇迹!当时医生都连连惊呼是医学奇迹!只是他受到了您再婚这样的打击,又在重症监护病房呆了近一周!就算后来他终于出了icu,也几乎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半年!他的身体后期的康复训练也很漫长,所以他才会那么长时间后才能回去找您.....” “他不是故意要整容的,只是考虑到他的受伤情况,还有以后脱离他现在这个工作的便利,才那样做的。可我知道,他一直惦记着您。医生才宣布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赶紧出来找你。可是他现在还有个让人非常担心的后遗症,那就是在他的脑中最为敏感的地方还有淤血块一直未散,手术的风险非常大,有可能他上了手术台就没法下来。但医生说那是个定时炸弹,如果那血块破裂,那他的生还可能性将非常低。具体的原因我不是医学专家,我也说不清楚。而且不止这些,大哥受伤后,还有个后遗症,医生也没法生理上找到原因,有医生认为其实是心理上的问题,因为他在身体受到重创的时候听到了您和别人结婚的消息,受到了打击和刺激。所以有时候他情绪不稳的时候,要是听到您的消息,他都会头痛欲裂,有时候甚至会严重到影响到他的呼吸心跳,非常危险,医生们一直在治疗,可效果很小。” 四妹这次蒙起脸大哭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弄得大哥妻离子散,还落下这样的病根!他现在对我恐怕已经是恨之入骨,从他从医院醒过来恢复意识后,他一直都不肯再见我!我真是做错了!我真是个罪人!” 小米长长地叹了口气,拉下她捂住脸的手,细心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抽抽噎噎的四妹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大哥的这次受伤,身体健康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医生说当初他能活过来,完全是靠着平日里强健的体魄还有那强烈的求生意志。” 四妹再度拉紧小米的手:“嫂子,这次我来,大哥他是不知道的。我听墨子说大哥一直想您回到他身边。还有他的儿子,都没能叫他一声爸爸!上次我偷偷地看到过孩子,长得和大哥简直是一模一样!每次想到这里,我真想死!要是我死能让你原谅我大哥,那我马上就去!嫂子,我求求您考虑一下,大哥他是无辜的,而且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说不定受到一个刺激就.......嫂子,难道到时候您就不会后悔吗?我求求您,嫂子,您考虑一下还有没有和他重续前缘的可能?” 她说到这里,房间里的墨子和四妹都期待地看着小米,就等她发话。 屋子里一片寂静,就听到钟声滴答滴答地机械地走动声。 从四妹开始陈述小米就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房中的三个人,小米处于震惊当中,四妹突然间给她的一个曾经困扰过她,让她埋怨过纪萧的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如果四妹说的是真的,那纪萧何其无辜!他安排好了自己的一切,在差点丢掉命的情形下,居然都还没忘记自己的安危!他其实根本没有扔下她不管,而是管的过程中出了乱子!而这乱子的罪魁祸首就是四妹!想到这些,小米真是百感交集。再次感叹命运怎么就这么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消停些…… 而而此时,墨子和四妹则注意力高度集中,近乎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米,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们的心,就如同等待着宣判的囚犯,是死是活就等着小米的答案了。 几个专注的人,谁都没注意到大门口站着的那抹身材颀长的影子。他已经在那里站了有些时间了。听到这里,他似乎已经无法往下继续,默默地转身离开了。那落寞的背影在太阳光下,拖得老长老长…… 小米送走了墨子和四妹。呆呆地坐在院子里。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想念温鸣。她很想紧紧抱着他,也许他身上的温暖才能抚平自己那颗微微发颤的心。也许只有他才能让自己能从刚才听闻事情的真相的震惊中平复下来。 小米忽然想起了电影《茜茜公主》里,当茜茜被伯爵表白爱情的时候,她不也是那么想安德烈吗?她觉得此时的自己,特别能理解茜茜的那种心情。 有人爱着自己,有时候不是一种喜悦,反而成为了一种负担和不安。而爱人却是能消去这个不安的最有效的良药。 但是,她也不可能对温啸的遭遇完全无动于衷。这个男人,毕竟曾经是自己的丈夫!他们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日子,而且必须承认,那时候的他们,那么恩爱。他们甚至还有了孩子,为了要让自己记住他,小米甚至给孩子取名叫做“小忆”!她当时怒火攻心的时候,甚至为了替他报仇,毫不犹豫地投入了温鸣的怀抱! 这说明她也曾经爱过这个男人。 虽然她误会他抛下了她,慢慢地把这些感情从心里抹去,慢慢地淡化这感情,可现在在四妹的一番话下,那些尚未完全抹去的记忆,就像被尘封的往事,打开了门,一件件地出现在小米的面前。她必须承认,这样的温啸,她是不忍的…… 可是,对温啸不忍,难道温鸣她就能忍心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 此时的小米,只能有一个选择,可是谁都希望成为她选中的那个人。她该怎么办呢? …… 自从早晨造访的两个人离开后,张阿姨就注意到了小米的不正常。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很久都没动。就像个石雕。 张阿姨一直在忙乎着小忆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来人和小米谈了些什么。可看这情形,这谈话肯定不轻松。张阿姨对这位女主人现在还是有些护犊子的。这孩子的种种经历真让人同情。何况小米还有温和善良不拿架子那么一层优良特质在那里,张阿姨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家人。自然而然地想为她分忧。 不过,一贯有眼力劲的张阿姨,不会那么没眼力劲地去突兀地出击。她采用了一个很温和的方式。带着小忆慢吞吞地摇到小米身边,假装没什么事的样子:“小忆,看妈妈漂不漂亮啊,像不像画中的人呢?” 小忆看到妈妈,自然激动地手舞足蹈,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倒像是迎合着张阿姨的问题。 小米那拉远了的思绪,马上被儿子拉了回来。忍不住伸手抱住儿子,在他胖胖的小脸颊上亲了亲。 第381章 主意 看到小米已经从那神思恍惚的境地回到了人间。张阿姨心中窃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笑嘻嘻地说:“您看看孩子,我去做饭。” 有时候太久的神游太空不是一件好事,脚踏实地的生活才是正经。做着饭的张阿姨笑眯眯地想。 下午饭温鸣居然回来吃了。张阿姨知道他很忙,可却是很模范,尽量抽时间陪老婆和孩子,要知道,温厅长真有很多事情,还得经常出差。 可是温鸣居然会到厨房帮忙,这个是张阿姨万万没想到的。帮张阿姨摆了碗筷,还聊了几句,当然话题显然是围绕着小米和小忆温开的。这位温鸣显然很在意自家老婆,关心地问张阿姨这一整天小米在忙什么。张阿姨一高兴,一五一十地把小米从早到晚做的事情交待了个完完全全,还向温鸣透露早晨的时候墨子还带了个女律师来找小米等等等等。 温鸣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却对这件事情什么也没说。 晚饭时的小忆特别可爱。他刚刚学着用勺子吃饭,小手笨手笨脚的样子已经很有喜感了,他把饭粒沾满了脸上不说,还傻乎乎地看着大家笑,结果饭桌上是笑声不断,气氛非常融洽。 张阿姨对这个小家庭现在的状态是非常满意。夫妻恩爱,孩子那么招人喜欢,男主人又事业有成,女主人则端庄贤惠还漂亮。一切都近乎完美,美好得让人羡慕。 可张阿姨完全想不到,无论是事或者物,通俗点来说,其实那种过程倒像是个山峰,当你觉得某事或者某物非常完美的时候,意味着这个事情或者是物已经在山峰顶上了,再继续的话,无论如何,都是下坡路了。 张阿姨当时没想到,可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她突然想起这一刻的时候,心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此感概起来。 不过这都是后话。话题转到这幢晚饭时期完美家庭完美晚餐的房子里,此时,主卧室里的温鸣正在换着睡衣。 小米体贴地把衣服给他套上。她是实用主义者,睡衣都是纯棉的,穿在身上是非常贴身透气,也很舒服。 温鸣背对着她扣着衣服上的扣子:“今天过得怎么样?” 如果晚上没有应酬,他也没出差,这个就是他每天晚上睡前要问小米的话。 “还不是老样子。”小米回答说,有些心不在焉。也许是每天都问,她都把这当做个流程了,提不起兴趣来。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温鸣今天破天荒地加了句别的。 哦?小米一楞。想起了来访的四妹,还有她拜托自己的事情….. 小米的思绪飘到了温狄和自己谈话的场景,温狄和四妹一样,同样拜托自己选择温啸的声音,回响在小米耳边,在此刻真是让小米很不舒服。似乎全世界都在帮温啸说话,而温鸣却是如此孤立无援…… 她的心里有了恻隐之心,忽然有些私心地不想把四妹来过的消息告诉温鸣。如果温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该有多伤心!想到这里,小米早打定主意不提早上的事情,反而是若无其事地说道:“没啊,一切都正常。”说完掀开被子,拧开台灯,自顾自地把床头上的书打开看起来。一副不想再谈,很沉迷于书中的样子。 其实只有她心里清楚,她的心跳得噗通噗通的,就生怕温鸣再继续追问,自己招架不住把一切都给招了。她这是典型的强作镇定。 温鸣看到她这个样子,明显地不想再谈的摸样。不过他的理解显然和她的有些偏差。只见他眼眸暗了暗,不过还是声音沉稳地说道:“早点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说罢背对着小米自顾自地躺下,稍后就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 他是太累了!这么繁重的工作量,就算是正当壮年的他估计都有些身心疲惫。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家的后院居然在冒烟,那得多闹心啊!小米心中充满了怜惜。更是打定了主意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不让温鸣知道分心伤神,也不让他插手。 小米完全没想到,此时呼吸均匀背对着自己的温鸣,其实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在等。等她主动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 他等了等,身后传来翻书的声音。那声音沙沙地响,传到温鸣的耳中却是如同地狱之声。她就算不说也行,只需要给他个拥抱,说声晚安,那他也可以勉强心安,说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可是,很久以后,身后的人完全没动作,紧接着没了声息似的。温鸣慢慢地转过头,只见台灯还开着,小米手中的书早从手中掉落,而她早双眼紧闭,睡着了。 温鸣在心里重重地叹气,伸手轻轻地取走压在她胸口的书本,帮她掖了掖被子,伸长手够过去,灭了她身旁的床头灯。 她沉沉睡着,他却了无睡意。在夜色中睁大了眼睛。早上他走到半路,忽然发现自己把一个文件夹忘记在了家中,于是回家来取。可是却好巧不巧地在门口看到了来访的两个人。 墨子他是认识的,可另外一个女子他没见过。温鸣本来也没往心里去,正打算往里面走,可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打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那女子是跪在地上的!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退到了客厅里的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 当时的想法不是想窥探别人的秘密。完全是因为撞破别人最不堪的一面,温鸣有些担心让那位来访者很没面子才这么做的。毕竟一来就跪着,八成是做了些让人不太认同的事情。 哪知道后来那女子一句一句地说着。每往下听一句,温鸣觉得自己身上就发冷一分。到了最后,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走了。 最后,他那遗落的文件夹还是派秘书来取的。 一整天温鸣在工作中都心神不宁。他甚至取消了一个应酬,早早地赶回家中。他非常想知道小米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如果她肯向自己求救,那她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是站在自己一方的。说白了,他今天这般费劲心力地赶回来,其实就是想等小米一句话。 他想要的那句话,一直没等来。他甚至给了她些暗示,她都不为所动,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换句话说,她根本不想让自己参与进去。 这个认知让温鸣很受伤。 难道,她真的想带着儿子,回到温啸的身边,一家人团聚? 想到这里,温鸣的心抽痛起来。却是带着一种无奈的悲伤。就算是那样,他又能说什么呢?那可是他的亲哥哥!何况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是小忆的生父! 他能说什么呢? 何况,书房里父亲的话像是烧在了他的心上,一直让他难以释怀:“小鸣啊,爸爸知道这样和你说,很不公平。你哥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而他一直心心念念着小米。就算他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小忆也是他的孩子。爸爸是想,如果他们两情相悦,你能不能放手?” 这话非常直接,完全没绕任何弯子。也许混迹官场多年的温狄早明白了,和这样的儿子对话,不如直接说来得快。可是这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温鸣的心上,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可是温狄想说的显然不止这些:“爸爸想过了,虽然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如果没有你大哥的失踪,你是不会来到这个世上的,而且因为你大哥,我和你母亲给了你超越任何小孩的疼爱,说白了,其中有一个意思,疼你也就是疼你大哥,除了对你的爱,我们把对你大哥的爱都尽数给了你。如今,你大哥受了这么多的苦,你别怪爸爸偏心,我是于心不忍,想给他补偿啊……” 说罢长叹了一声,踱到窗前,仰头看着天空。 那一刻温鸣真的有种全身有劲儿可却没处使的无奈感…….. 父亲的话往浅显里理解的话,就是这么个意思:没了温啸的失踪,是不会有你的,所以他对你有着的其实是再造之恩。再说了,父母给了你双倍的爱,现在是你还的时候了。而且,人家本来就是一家子,你最多偶然渗入了一下,正主回来了,难道还不让道,那成何体统? 想到这里温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父亲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真的不甘心!不过还好,父亲还是留下了相当的余地,让自己让位的前提是,温啸和小米“两情相悦”。对于这一条来说,温鸣当时还是有自信的。 他想,如果让自己和大哥来pk,小米应该还是会选自己的吧。他当时一直很坚决地认为,他爱小米,小米也爱他。只要有这个前提,其余的假设都是浮云,又有谁能拆散他和小米?如真有谁想干涉,那他真的愿意冲冠一怒为红颜……. 可是现在看来,他连冲冠的机会都没了,因为看这情形,他很快就要被出局了…… 在这个夜里,这张床上的男女还真的同床各梦起来。温鸣的梦都是灰暗悲凉的。而小米的,则是充满了斗志,还有希望。 整夜的做梦,早晨醒来的时候,完全是睡眠不足的萎靡摸样。小米伸了伸懒腰。往身旁的床上摸去,居然是空的! 小米惊愕地发现温鸣早没了踪影。 下楼去也没看到他。张阿姨见到她东张西望,赶紧向她通报,说温厅长今天有早会,临走的时候说了,早会后的飞机,他会到北方的d城呆上半个月。 小米有些怔住,这样的温鸣她还真有些不习惯。要知道这厮如果出差,每次都缠着她帮他手行李箱,还美其名曰那是有老婆的福利,然后每次出差前温鸣都会缠着她亲热。可这次要出差半个月,居然那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难道温鸣遇到了什么事情? 小米还在一头雾水地觉得抓不住中心思想的时候,刘恋的电话打进来了。 自从小米到泰国游玩,遭遇到了岩憨绑架,直到解救回程川,小米才匆匆见过了刘恋一面,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谈谈。一是她行程仓促,很快就回了省城,二是刘恋和杜子腾都是双独子女,当时正在准备生第二胎,加上家里的那个出生了一年多的山大王,刘恋也是应接不暇。 小米回到省城后,各种事一忙,把和亲密闺蜜的联系搁浅了。这天刘恋终于喘过气来,赶紧来了个电话问候。 听到了刘恋的声音,小米是千言万语涌上了心头,各种经历全堵在嘴上,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倒是让刘恋先巴拉巴拉自己的大女儿,又说了说肚中的小儿子。甚至像个怨妇似地埋怨了杜子腾一通。小米才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把这阵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在电话里一五一十地通报了一番。 小米陈述着种种的时候,只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刘恋一直在发着一个音,只是不同的声调而已。 小米说到自己来到省城后,如何找到了温鸣失散多年的大哥,刘恋啊了一声,说那大哥其实就是纪萧,刘恋又啊了一声,不过声调用的是第二声,无比的惊疑。然后小米说纪萧其实是卧底,刘恋用的是第三声的阿,再说温鸣的父亲让自己和纪萧和好,刘恋用尖利的嗓音,啊出了第四声。 就这么四个不同声调的“啊”,充分表现出了一贯话多得乌鸦都要绕道不敢和她比的刘恋,是多么的震惊。而小米的经历是多么的狗血和戏剧性。连一贯见多识广的刘恋同学都觉得语言在此刻是多么苍白无力,还是语气词比较给力些…… 到了后来,小米把昨天来访的四妹的来意详细告诉了刘恋,求她指点一条明路。 要知道这刘恋女士可是一贯思想奔放,行为大胆,馊主意层出不穷的,这般困境,求助她倒是一条有可能会走得通的路。当然,也不排除扑通一声掉坑里的悲剧结局。 不过事情发温到了今天这种让人左右为难的境地,就算有可能掉坑里,小米也不惜放胆一试了。 她的这种情形,从电话里不难听出,让刘恋真是有些伤脑筋。 不过刘诸葛很快有了个主意。小米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要知道这刘恋女士可是一贯思想奔放,行为大胆,馊主意层出不穷的,这般困境,求助她倒是一条有可能会走得通的路。当然,也不排除扑通一声掉坑里的悲剧结局。 不过事情发温到了今天这种让人左右为难的境地,就算有可能掉坑里,小米也不惜放胆一试了。 她的这种情形,从电话里不难听出,让刘恋真是有些伤脑筋。 于是刘诸葛很快有了个主意。小米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刘恋似乎是压低了声音:“现在的小说不是流行一女n男的嘛,你要不就两个都收了,那样谁都不为难了,反正他们又是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第382章 通风报信 “你!”小米气结。刘恋的主意果然雷得人外焦里嫩。而且还那么惊世憾俗,完全不是自己的套路。 听到话筒里小米气极了的声音,刘恋赶紧放低身段:“别,别急着骂我!我这不是帮你排忧解难来着吗?这样的主意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她!要知道,现在的np文可不是一般的火!” 小米无语,索性一言不发。 刘恋娓娓道来:“你们现在这样的局面,完全是个死结,简直是无解,你说不破釜沉舟的话,怎么可能会让事情有起色?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不想两个人都选的话,这样左右为难的境地,我给你个建议,一定要立场坚定,选择了谁就是谁,别谁感动你一下你就偏向谁一点,你最好问问你的内心,你最希望陪着你的人是谁?认定了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不要左右摇摆。据我多年的经验,脚踩两只船是个技术活,至今能掌握平衡的人不多,倒是两边都没扒拉住掉水里的人居多。” 小米嗯了一声,表示对刘恋的这番话持赞同态度。 刘恋得到了鼓励,说得更起劲了:“说实话,你的这两个男人,还真不分伯仲,不过,性格上来比较的话,我觉得温鸣还要更阳光些。而你的那位萧哥哥,我一直觉得他心里头做事,相比你的那位温帅哥,那家伙明显地阴了些。这种男人和你相处得好了也就罢了,如果感情不好的话,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阴你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刘恋嘿嘿干笑两声:“问题的关键是你要是和他一个段数的话,我也就不担心了,可你那小样,在那位的手段下,估计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而那位温鸣感觉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下黑手的,所以真选的话,那位温帅哥还靠谱点。” 刘恋这么说自然有她这么说的道理,小米叹了口气:“榴莲,有些情况你不知道。在选择谁这个问题上,说实话,我没什么好为难的,我为难的是相处的时候,我拿捏不好相处的分寸。你要知道,温啸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也不能做出太过激的事情,可是如果我不立场鲜明些,我又担心引起大家的误会。” 她再度叹气,觉得自己说得太笼统,估计在电话里刘恋也听不明白。 哪知道不愧为死党,刘恋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小米,不管事情怎么发温,你只需要死死记住一件事,你到底爱的是谁,你想和谁生活在一起,你的行为往这个选择上靠就行,其他的问题嘛,要知道同情是一回事,有没有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你千万不要混淆就好。” ……. 被身处此山外的刘恋一番点拨。小米觉得自己快要成一团浆糊的脑袋清醒了很多。整天闷在家中,一直被这些狗血家事困扰,忽然心情大好,想带着小忆出去游玩。 张阿姨这段时间一直看她心事重重,见她今天居然有这样难得的出去走一走提议,马上拍手附和,很快收拾东西去了。要知道带着小孩出门,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次小型搬家行为,她得去把用得上的东西整理整理,别遗漏了。 小米抱着小忆,由着张阿姨忙出忙进。她简单地以为这不过是带着孩子亲近大自然的一次出行而已。她哪里想得到,也就是这次出行,把某些一直保持着平衡的格局,居然彻底打破了。 不过这些都是事情发生以后,小米一件一件回想去来龙去脉到时候,才慢慢想到的,在事发当时,她后知后觉的,完全意识不到,这么小第一个无心行为,居然会引起了那么系列的后话。她的一个想法,如果大洋这边的蝴蝶温翅,居然能引起蝴蝶效应,这个是谁都没法预知的。 小米带着张阿姨还有小忆,打算到省城有名陇西山上走走。陇西山山势平缓,有行车道直通山顶,一旁还建造了一条条青石板路,便于有人登山锻炼。陇西山沿途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有天然氧吧之称。有不少人喜欢到那里,一为看风景,二为锻炼身体,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去处。而且,小米和张阿姨带着小忆爬山,路途适宜,走到哪儿算哪儿。实在走不了大不了让司机去接她们。而且小米还细心地看了下天气预报,整天都是晴天,没什么问题。 而且温鸣已经出差不在省城,自然也不用在晚上赶回去做饭,她们大可以悠闲地在山上耗上一整天。 这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两人收拾好东西,叫了司机把她们俩和小忆送到了陇西山脚下。张阿姨果然是位很有经验的阿姨,她收拾了一包东西都是精简过的,随身携带,便于照顾小忆,其他备用的都放在车上,让孙司机随叫随到。虽说是精简过的,可带小孩出门该有的东西都有了,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用不到孙司机那随叫随到服务。 小米早准备了东西把小忆背在胸前,又省力又便于和孩子交流。小忆难得可以和妈妈这么亲密接触,还可以看到很多平日里看不到的新奇东西,已经是兴奋得手舞足蹈。胖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可爱极了。 张阿姨和小米看到这幕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小米舒温开了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她居然看到了温啸就站在离几人不远的地方。戴着墨镜,酷酷地看着她们。 小米相信这绝对不是偶遇。温啸肯定没心思独自一人来爬陇西山。对于神通广大的温啸长官来说,虽然没忙到到日理万机的地步,可绝对也不会在大好的早晨,还不是周末,居然出来活动。 这只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了如指掌。 小米心里有些不快,甚至有点小小的愤怒。也许他向自己说明他心中的想法,还有他的说客们来说和的时候,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模棱两可了?所以才让他这么锲而不舍? 在同刘恋谈过的时候,小米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承认,当初为了躲避温鸣的穷追不舍,自己的确有随便抓一个人就嫁了的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可是上苍垂怜,让她遇上了善解人意,温厚性情纯良的纪萧,小米摸摸自己的良心,也得承认,在强迫自己把心收回来的情形下,纪萧的确慢慢地进入了自己的心中。如果不是那些意外,也许她真的会和他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可是事情发生了变化。纪萧先是以去世离场,后来又以龚龙的身份出现,这种跨越已经让小米难以承受了。她难以承受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从她的感觉上来讲,今天的龚龙已经不是昨天的纪萧了。身份完全不同不说,连样貌甚至行事方式都发生了变化,如果要她重新接受他,不亚于让她重新接受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她的心理上适应,视觉上适应,也许还得在某些她没想到的地方,都得去从头开始。 特别是当知道龚龙就是纪萧,同时也是温鸣失散多年的哥哥时,小米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彻底是风中凌乱了。这样的结果事实上没让她能向温啸靠近一些,反而多了更多的排斥心理。 虽然听闻当初他的离开也是迫于无奈,而且他对她一直没有让她受到波及和伤害的主观故意。再听到他的身体状况时,斩钉截铁地想拒绝他的小米,却是有些退缩。 现在,这个男人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想想当初温鸣追求自己时那越挫越勇的摸样,小米对温啸不止有小小的恼怒,还变得忽然非常头疼。也许这个温家的孩子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勇往直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手…… 小米长长地吹了一口气,额前的头发被她这一吹飘了起来。这个她本来想解压的动作,反而让小忆误会了,以为是母亲要逗自己玩呢,乐得是咯吱咯吱的笑。 那场景要怎么诡异怎么诡异,小米觉得自己脸上的笑都僵硬了。 温啸显然并不在意她怎么想,大步朝着两人走了过来,快要到跟前的时候,很随意地说了声:“你来了。” 那种样子,就像是两人早就约好了在这里见面,而他早到了,她晚到而已。 小米的动作有些僵直:“您好!您是有事经过这里吗?” 他的一个“你”,她的一个“您”把两人对彼此的态度表露无疑。 温啸并不在意小米的故意疏离:“听说你带小忆来爬山,我也来看看。” 小米脸上的表情再度僵住,听说?她相信张阿姨绝对不会去向温啸通风报信,那自己的一举一动,显然还有人一直在通风报信,那这人究竟是谁?一直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对她的动向那么了解? 温啸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早伸手就打算抱小忆:“来,孩子我抱着吧。你带着孩子爬山,会很累的。” 说完不容分说,就来解小米身上的背带。 他是什么出身,自然动作迅速直接还有效。小米发现只是弹指一挥间的工夫似的,背带早被他解下,而小忆已经抱在了他的怀里,自己就像是被催眠了似的,居然毫无反抗的意思! 等她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想制止温啸的动作时,可似乎一切都太晚了。温啸已经调整好了背带,无比自然地把小忆背在了自己胸前。那动作一气呵成,似乎这事对他来说不过是驾轻就熟的小事一桩。 “你,你,你不是身体不太好吗?爬山这种事情,属于激烈运动,还抱着孩子,我看还是算了吧…….”小米情急之下,结结巴巴地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等她有所察觉,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就这样把温啸的伤口毫不经意间就亮出来呢?他会不会难受,她是不是逾矩了? 显然,她说的话显然有些刺到了温啸。不过他也只是默默地看了小米一眼,一语不发地领头往山上走。 说来也奇了怪了。小忆居然对这样一个人背着自己,毫不抗拒,一点不快的声音都没发出来。要知道他这么大的小孩,开始认人了,自己感觉不爽的人,是很难近身的。可这样的小忆,居然对温啸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看来还真是血浓于水啊…….. 小米以为是温啸独自一人来的认知显然也是有误的。因为温啸把小忆接过去后,马上有身着便装的人把张阿姨的背包也给接了过去。而且还尽职尽责地跟在两人身旁。 现在的场景是孩子在温啸的手上,东西也在别人手上。人还被保护警戒了起来。倒是两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温啸走远,小米也别无他法,看这架势,就算退一万步讲,自己不要儿子逃走的话,也是没戏的。想到这里,小米只好认命地加紧脚步紧跟了上去。 小忆面对着温啸,看着气喘吁吁地跟来的妈妈,挥舞着小手:“妈妈妈妈。”这个男人显然比妈妈有力多了,他和这男人呆一起也很舒服。何况还有母亲紧跟着,小忆更是安定了下来。 他刚学说话,发出的是无意识的音,可却让小米的柔软成了一片。她伸手轻轻握住儿子伸过来的小手。在儿子面前,似乎一切都不重要来了,只要儿子开心,愿意,他和温啸一起爬次山,又如何呢? 小米安下心来,接受了现在他们三人游这个现实。 奇怪的是温啸这次并没有抓紧时间向小米表**迹,反而是详细地询问其小忆的情况来。他似乎对他未能参与到小忆的出生、成长非常遗憾,所以对小忆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有种很迫切地想知道的心情。 他和自己有过一段过去,他曾经那么疼爱她。小米知道今天似乎还能感觉到当初的温暖。虽然现在人是旧人,可却已经不是那张脸……虽然此情不在,可他还是小忆的亲生父亲,他有权利知道小忆的种种…….. 而且,他的身体,她实在是硬不起心肠给他完完全全的冷脸。 小米想到这些,反而心里平静了很多,她走在温啸的身边,不时照顾着小忆,回答着温啸对小忆的种种好奇问题。到了最后,她甚至主动把从小忆出生,到成长过程中的种种趣事,讲给温啸听。 毕竟是趣事,讲得人脸上满脸笑意,听的人也是忍俊不禁,甚至开怀大笑。 于是,在这天的陇西山那蜿蜒的青石板路上,这一行爬山的人很是吸引眼球。一看一行人气度就与常人有异。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就是这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的三个人。而且那小孩子可爱,大人们气氛如此欢乐和愉快,看的人都觉得养眼和愉悦起来。真心羡慕这美满的三口之家。 第383章 习俗 小米是个直线思维的人。在爬山这种悠闲放松身心的远动中,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把自己当初想和温啸保持着距离的初衷早就忘到了脑后。又或者温啸本身就具备让人放松警惕的本事,能让人不知不觉中会跟随着他的节奏,但自己却毫不自知。 总之那一天,这次的爬山之旅,本来是小米的临时起意,计划中也是能爬到哪里算哪里。 可是因为温啸带着随行人员的参与进来,一行人中午时分在半山腰的农家乐里吃了一顿农家饭。都是农家自己种植的蔬菜,新鲜环保,自制的腊肉和腊肠,那口味也是极佳。几人饭后走走停停,居然带着小忆在下午时分成功地登上了陇西山的顶峰。 在当地有个习俗,父母带孩子登上陇西山顶,那孩子将会一生平安顺逆,从这个角度来说,此行到像是为小忆祈福了。 可是小米压根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登山之旅,而且还是自己的率性而为,和温啸的不期而遇,放到谁身上都是个小小的事情而已,可到了自己,却成了后续引发一切连锁反应的导火索,或者这么说吧,登山这件事情,成了压在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 当一粒粒沙不断地堆积,那滑坡、坍塌似乎只是个时间问题。 让小米觉得意外的是,这次在陇西山顶,她正坐在路旁休息,忙着喂小忆吃东西喝水的时候,一对青年男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作为母亲,对同样和自己一样,带着孩子的人难免会多看几眼。这对青年夫妻的情形也和小米的相仿,也用背带在胸前背着一个小孩,老盯着人家小孩看也不好意思,小米略微瞟了一眼,看起来应该是个半岁左右的小孩子。因为岁数小,又是带来山高风大的地方,所以孩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到脸的样子。一家人来爬陇西山。 小米刚开始扫了一眼时,还默默地想看来带孩子来陇西山祈福,还真是每对父母都喜欢做的事情,说明这个风俗还真是深入人心呢。 边想她边用小忆的口水兜擦去了儿子唇边漏出的水滴。可第六感忽然被激活般,她忽然感到了不对劲。她猛地一回头。 那对青年夫妻中的女子,正定定地看着她。不是金梓楠是谁!小米被这么一惊,感觉全身汗毛都都竖了起来。她缓缓地把目光看向金梓楠身边,似乎不敢相信似的,又怕看到熟人,又怕看到不是熟人,内心纠结极了。 不过还好,没有悬念,金梓楠的身边,正是高尔柏。 说到这位金梓楠,小米已经很久没和她见面了,估计有些看客对这人的印象都有些淡漠。金梓楠的父亲金方正,身居高位,当初正是因为金方正的下马,才牵涉出了纪萧公司的一系列事情,才引发了纪萧“出事”。而金方正则曾经在小米危难之时帮过她一把,对小米来说,金家对她是有恩的。 而高尔柏,则是温鸣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死党,也是体制内的人,说白了,也是官二代一个,只不过他选择了从商这条路。 他和金梓楠的情路也是坎坷的。换句话说,丘比特这个小屁孩在射出两人的爱之箭时,明显地没了准头。所以这两人总有爱的时差,金梓楠一路追着高尔柏,追得鸡飞狗跳的时候,高尔柏简直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避之唯恐不及。可后来金家出事后,高尔柏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开了窍,反过来狂追金家姑娘。这回又轮到金姑娘懒得理他了。 过了这么久,两人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时差是不是倒过来了。不过看着孩子都有了,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几人目光相对,都认出了彼此。走近了些,说着话。 高尔柏目光先扫过小米,然后无情地落在温啸的身上。此时温啸正抱着小忆在怀里,满脸慈爱,而小米正凑近些给儿子喂着水。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有爱的一家人。 可高尔柏显然很替温鸣打抱不平,问话直接:“请问这位是?” 他没见过温啸,估计温鸣也还没机会把家里的种种变故和他说,所以他自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他本能地觉得小米这么做,对不起温鸣,所以他有义务替自己哥们问个究竟。 小米很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并非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心略微有些慌。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如果高尔柏大嘴巴和温鸣一说,不在现场的温鸣会不会想多了? 她本来就不是老谋深算能藏住事的人,慌乱的神情显而易见。虽然只有那么一小下,可对于混迹商海的高尔柏来说,早就看在了眼中。他的目光愈发犀利,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米。 温啸感觉到了高尔柏那非善意的目光。很从容地笑了笑,目光投向小米,等她回答。 小米有些结巴:“亲戚,是…是亲戚。”虽然高尔柏和温鸣是哥们,可和她接触也不多,她犯不着为了高尔柏把温啸的来龙去脉解释个清清楚楚。反正温啸是亲戚这种说法也没错。亲生父亲难道还连“亲戚”都算不上? 高尔柏显然不相信小米的话,可他不是包公,何况这也不是捉奸在床那么证据充足可以搀和着当当正义之士的那种事。就算不相信,也只好埋在心里了。听完小米的话,他一语不发地在并排的长石椅上坐了下来。顺手接过了背在金梓楠胸前的孩子。那包裹严实的小孩从金梓楠身上转移到高尔柏怀里,头上的帽子落了下来。小米看清了孩子的样子,白白胖胖的,还在呼呼大睡。 小米这时才有空和金梓楠说话:“你的孩子?多大了?” 毕竟是当过妈妈,小米的估计还真准确,因为金梓楠说:“六个月了。” 这么说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里,金梓楠就和高尔柏在一起了?小米暗暗寻思着。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这句两人都沉默了。倒是金梓楠机灵:“哦,前面据说可以观云海,咱俩过去看看?” 小米明白了金梓楠的意思,欣然前往。 反正现在孩子要不在睡觉,要不有人照顾,两人正好偷个空,去聊聊天。都快有两年没见了,说实话,对对方的现状都有很多想知道的。 两人往上走了一段,看到有个平台上,石桌石椅齐全,找了地坐了下来。 金梓楠直接得很:“怎么了,换老公了?刚才那个?” 小米愕然,涨红了脸:“怎么会,就是温鸣啊,刚才的是他家的亲戚。“ 见她含糊其词,知道她为难,金梓楠也没往下多问。反而是主动交代:“我老公,高尔柏,你认识的。” 小米忍不住了:“你们是怎么好上的?你不是一直不打算理这人吗?” 金梓楠苦笑了声:“没错啊,可人家天天来耗着,我耗得起吗?搬到哪儿他都能找到。当时还得忙着我父亲的事情。后来,也没那闲工夫和他躲了。” 金梓楠顿了顿,想起了那一夜,那白色的纯羊毛地毯上的鲜血,还有压在自己身上那如同疯了一般的高尔柏…… 她的眸光暗了暗:“后来我有孩子了。可我也不想跟他,我简直恨透了他,我爸入狱他也从中捣了鬼,不就为了当时想我不缠着他嘛!那我就成全他!哪知道后来他居然吃错药了一般不肯放我走。把我关到了一个他的私人岛屿上,整整关到了孩子出生……” 小米瞪大了眼睛,同情地看着金梓楠。 金梓楠笑了笑,满是苦涩:“是个女孩子。高尔柏喜欢极了,非常宠她。说来奇怪,这孩子我在岛上用尽了方法想让她流掉,跑步剧烈运动,爬山,从高的地方跳下来,都稳稳地呆在我肚子里,后来我也只好认了,也许这就是命啊。” 小米握紧了她的手,心里满是同情:“那你父亲呢,怎么样了?” 金梓楠嘲讽地笑了笑:“有这么神通广大的女婿,我爸当然处境就好多了,现在保外就医呢,他把他安排在了一个疗养院里。一周带我去看他一次。” 说到这里,金梓楠突然想起来一样:“对了,当初你借给我的钱,我后来一直打算还你,可就没机会见到你,你留个电话吧,改天我俩约一下,我把钱打你卡上。” 小米连连摆手:“不着急,不着急,我不缺钱用。”说实话当初她完全是想帮帮金梓楠,帮帮金方正。这笔借出的钱她差点都忘记了。 金梓楠看着她,无比认真:“真的,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也就剩钱了,怎么还能欠着你的钱?你要知道,高尔柏的钱据说多得数不清的,你没必要和我客气。” 这样的金梓楠,真心让小米心疼,她眼睛都红了,掩饰一般地给了金梓楠一个拥抱:“好,我如果有需要,一定会来找你要的,到时候你可得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一直沉着脸的金梓楠,把下巴歇在小米的肩头上,难得地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又对现在的生活状况聊了几句,交换了电话,两个男人就找了上来。 小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金梓楠言语间隐忍的悲伤影响到了她,她对高尔柏很是有些意见。高尔柏显然也不想让金梓楠和她多呆。说是还要赶着去机场,下午还要赶到外地去开会,说罢带着孩子和金梓楠,匆匆告辞了。 等那一家三口和随行的人下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温啸有些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要说我是亲戚?” 他显然对她刚才的回避和含糊其辞有些不满。小米白了他一眼:“难道你希望我说书一般地把事情来龙去脉向他们交代清楚吗?有这个必要吗?况且,说你是亲戚难道有错吗?难道你不是?” 温啸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无语地看着她接过儿子,打算自己亲自背。 他也没拦她,只是轻轻说了句:“那你什么时候才肯承认我就是小忆的爸爸呢?” 小米愣住了,回头呆呆地看着温啸。只见他逆光站着,太阳的光圈闪在他的头上,像是天使脑袋后的光影。他脸上的表情,她看不清楚,可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深深的落寞。 她看着那头戴光环的他说道:“小忆的爸爸是谁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不是靠嘴去说的。” 她能察觉到他更落寞了,她明白,他也许并是不字面上的意思,他不过是想告诉她,她什么时候能大大方方地把他介绍给别人,说他就是小忆的父亲…… 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小米却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说实话,直接决绝的断了他的念想,她还真不忍心,如果他是个健康人,也许她可以,可是现在,毕竟他的身体……. 张阿姨站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极了。 当天夜里,高尔柏和温鸣就坐在了一个酒楼里。 在山上偶遇小米后,高尔柏马上给温鸣打了电话。倒不是要告小米的黑状,只是见到了温鸣的老婆自然想起了这个死党,联系一下。好巧不巧的是,他要去开会的城市,正好离温鸣出差停留的地方不远,也就一小时的车程。他们这群***中的李伟,所呆的地方离温鸣那里也不远,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取温鸣所在的城市作为聚点,在那里聚聚。高尔柏结束会议后,连饭都没吃,就直接开车找温鸣去了。 他开了张特权车,又胆大不怕死,一个小时的车程四十多分种就让他飙到了。 当地有名的春满园酒楼,温鸣早在包间里独自一人等待着。 见面两人互相往死里打击过后。高尔柏严肃起来,觉得今天小米和那位“亲戚”看起来很蹊跷,趁着李伟还没到,得给温鸣敲敲边鼓。 高尔柏也没打算和温鸣绕山绕水:“唉,我今天见到你老婆了。” 温鸣吃惊地抬起头看着高尔柏,小米一直在家带孩子,这厮是怎么见到她的? 高尔柏先做了些铺垫:“你知道的,我女儿今天刚好半岁,金梓楠说要到陇西山爬山祈福。别告诉我你不懂那规矩,有个习俗就是如果父母和小孩一起登上陇西山的话,小孩的成长会平安顺逆。我当然不会拂了小楠的意思,于是也跟着去了。哪知道居然遇到了你老婆带了孩子也在爬山。” 听到这里,温鸣的表情放松了些,小米在家带孩子,难免会有觉得闷的时候,出去散散心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高尔柏看出了温鸣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有些撑不住了,随手拍拍温鸣的肩膀:“带孩子爬山没什么,问题是她身旁还有个男人陪着,老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怎么老感觉两人不对劲啊。” 第384章 祈福 温鸣正打算伸手去拿茶杯,手顿在了半空,后来索性缩了回来,慎重地看着高尔柏:“怎么不对劲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家伙怎么还那么不开窍哪。一贯装沉稳的高尔柏都快要沉不住气了:“你老婆慌慌张张地介绍说,那是亲戚。可我看那男人抱着你儿子,那样子倒像是孩子的爹似的,看着老不舒服了,还是我理解错了,你家里真有这么个亲戚?” 温鸣的脸色有些发白:“那人长什么样?” 高尔柏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那人的长相和穿着。 温鸣似乎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反而是掏出烟来,连打两次火都没点着,以至于高尔柏不得不亲自动手帮他。温鸣长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烟圈,似乎胸口的闷气才消散了些:“对,没错,是我亲哥。” 高尔柏一开始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以为是他在开玩笑。半天后看他那认真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什么?你哥?你哥不是在那次地震中不在了吗?” 温鸣再度长长地吸了口烟。高尔柏是他们一个圈子里的人,温啸被找回来了的事,迟早会传遍这个圈子,何况,凭他们俩的交情,温鸣清楚高尔柏就算知道了些什么,也不会外传。就没打算瞒他,他的话简明扼要,以至于脑袋瓜一直很好用的高尔柏一时都没能从那寥寥几句话中,完全理解了发生在温鸣身上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和狗血情节。 因为温鸣说:“他其实没死,现在找回来了。他还有个身份你是不知道的,他是小米的前夫,小忆的亲生父亲。” 高尔柏凌乱了。难得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番“提醒”,其实压根没帮温鸣解决问题,反而让这家伙更困扰。 同一时间在温鸣家中。小忆被收拾干净,躺在小床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小米压低声音告诉张阿姨:“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张阿姨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掩上门。紧跟在小米身后,小米站在楼上的休息区里抱着手等着她。 “张阿姨,温啸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陇西山脚下?”小米突然问道。 张阿姨手一抖,手上随手拿着的小忆的一个口水兜,落在地上。她掩饰一般地弯腰去捡。 “今天我是临时起意去那里的,连孙司机我都只是告诉他待命,没说去哪里。只有我们俩知道地点,不是你说的就是我说的,我想先问问你。” 张阿姨捡起口水兜,垂着头:“对不起,小米,吕先生她求我,让我帮帮她的大儿子,她希望你们最好还是一家团圆……” 小米的脸沉了下来。 张阿姨一慌:“刚开始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的,人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也不拆十桩婚!可吕先生都哭了,说她的这个儿子过得太苦了,她一直愧对这儿子,希望我帮帮他,就算帮一次两次也行。我想去陇西山也算为孩子祈福,就告诉了吕先生……” 小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语不发。 张阿姨看出了小米的怒气:“我保证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了!这次也是我挪不开情面,一时糊涂才那样的!以后真的不会了!” 小米挥了挥手,示意张阿姨先退下。她跌坐在椅子上,忽然为温鸣感到悲哀。似乎全世界都在为温啸考虑,可这些人为什么不想想温鸣的感受!连他亲妈都这样!难道全世界都要背离温鸣了吗? ……. 在离省城几百公里的某地,李伟推开了春满园包间的门,人未进门,笑声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小伙子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人来了?”回头看看身后:“瞧,把美女还害羞!刚才我去泊车,让她先来,她居然都不好意思,一直等着我!非要我带着才敢来!” 温鸣和高尔柏都看向门口,在看清来人后,两人的脸色瞬间都有些变了。 在离省城几百公里的某地,李伟推开了春满园包间的门,人未进门,笑声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小伙子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人来了?”回头看看身后:“瞧,把美女还害羞!刚才我去泊车,让她先来,她居然都不好意思,一直等着我!非要我带着才敢来!” 温鸣和高尔柏都看向门口,在看清来人后,两人的脸色瞬间都有些变了。 高尔柏的目光和温鸣的对视了一下,两个人瞬间就完成了信息交换。这种时候顶上的肯定是高兄,这是显而易见的。 温鸣继续闷着头坐着,就像没看到来人似的,倒是高尔柏一扫平日那看起来酷得不得了的造型,热情洋溢地起身,迎了上去:“呀,大美女呀,真是多年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也不和哥说一声,好歹怎么着也要办个接风宴不是?哪能就这么悄悄来了!要不,今天哥请客,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说!” 乔巧一头略带金色的长发,卷翘的睫毛,那白皙得如同陶瓷一般的肌肤似乎都在闪着瑞泽的光泽。她发梢端微微卷曲着,衬得她整个人妩媚了很多。只见她身段依旧窈窕,打扮还是和延续了过去的风格,知性中又透着性感,不同的是当初那躲躲闪闪的青涩眼神,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此时听到高尔柏这么说,那眼睛几乎带了钩子,斜瞟着高尔柏,带了半分认真半分撒娇:“你说的哦,可别后悔哦!” 高尔柏拍拍胸脯:“你哥说的话什么时候放过水,你只管信就是!” 说罢斜睨了李伟一眼:“要带美女来也不大声招呼,好歹让哥们收拾得英俊点!你故意的吧?”那眼神中似真似假地给了些警告。 李伟什么人啊,当即明白过来这两人摆明了不想这妞今天来搀和。赶紧说明:“我走半路上,美女让我去机场接她,我这不是顺路嘛,本来想着给你们个惊喜来着……”把自己和此时的干系撇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还在眉来眼去地交换着信息,乔巧早挤开两人进了包间,冲着温鸣走了过去:“温哥呀,怎么见到我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想看到我?”说罢顿了顿,挤了挤眼睛:“还是和嫂子吵架了?” 听到她对温鸣的称呼,李伟和高尔柏又悄悄交换了一下颜色。李伟开始有些后悔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温鸣状态不对啊,否则哪能带着乔巧来?本来想着两人这件事情上,乔巧吃亏些,人家乔巧都不在乎,他还耿耿于怀做什么?不是老婆都有了吗,心态就该正些,想当初不要乔巧的可是他,怎么现在他反而别扭上了?难道…… 李伟想到这里,又看了高尔柏一眼。高尔柏的眼睛闭了闭,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呀,真是!难道还真和正牌夫人吵架了?正苦闷来着?自己把旧爱这么送上,的确有些不妥啊….. 他清了清嗓门,接了乔巧的话茬:“我们温大人是为工作烦心,嫂子在家相夫教子可幸福了,哪有机会吵架!” 边说边拉开椅子扬声招呼服务员:“可以上菜了不?走了那么远,饿死我了!” 乔巧似笑非笑,不再说话。刚才李伟去泊车,把她放在门口,让她先下车,还告诉她了包厢号码。她早就来了,站在包厢门口,她下意识地停留了一会儿。包厢有流苏帘子掩映,并没有关门。高尔柏和温鸣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说实话,从小的教育并不赞成让她做去听墙角这种事,可碰巧听到了,而且还是个那么震惊的消息,那也就难怪她会驻足不前了。 温鸣的大哥居然没死! 而且还是他现任老婆的前夫! 更耸人听闻的是他们的孩子居然不是温鸣亲生的!而是他大哥的! 乔巧并没有凌乱,她奇异地第一时间就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那理解力比呆着了的高尔柏强多了。她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她几乎用尽了自制力才把自己的那种感觉深埋了,装得若无其事一般。 现在,温鸣不想理她,她完全能想到,毕竟当初因为自己的原因,小米差点被几个大汉给……” 不过没关系,现在不正是她的大好机会吗?如果不利用一下的话,那她真的是傻瓜了。 乔巧镇定了一下心神,和李伟和高尔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果然是当地有名的饭店,一听到上菜的令下,菜络绎不绝地摆上了桌。包房里站着的妙龄服务员也动作轻巧地给几人在高脚杯里斟上了葡萄酒。 乔巧抢先一步端起了杯子起身:“今天要先敬几位哥哥一杯,刚回国就遇到你们,我真的很高兴。”说着轮流和几人碰杯。 高尔柏和李伟都起身了,可就温鸣纹丝不动地吃着菜,似乎压根没听到乔巧的话。 乔巧并没觉得尴尬,反而是端着杯子走到了温鸣身边:“温哥,过去我年轻不懂事,给你陪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一定会原谅我的,是吧?你要是肯原谅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就陪我喝一口!”说完满脸诚恳地看着温鸣。 高尔柏和李伟听到这话,都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当初是温鸣甩了乔巧,似乎娶了那个艾小米的,怎么现在见面,赔礼的反而是乔巧? 温鸣其实并没有把当初小米受到乔巧的陷害,差点被乔巧叫来的人给玷污了的事说给他们听,他们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种种。所以觉得奇怪也很正常。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温鸣还是毫无感觉地自顾自吃着菜。倒是坐在他身旁的高尔柏看不下去了,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毕竟乔巧和他们真是一起长大的,而且不管乔巧有多大的错,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温鸣要是还不搭理的话,那显然是有理都变成无理了。虽然除了悔婚这一出外,高尔柏压根想不出两人之间到底还出过什么问题。 温鸣身子一颤。高尔柏的这一脚踢的看来真不轻。他似乎接受了高尔柏的暗示,慢吞吞地举起了酒杯,朝着乔巧晃了晃,也不碰杯,自顾自地全喝了。乔巧也一口干了自己酒杯中的酒。眼圈有些发红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场景一时更加尴尬。看得出温鸣和解得心不甘情不愿,可就算那样,李伟和高尔柏都松了口气。李伟心中非常后悔自己多事带了乔巧来,赶紧出来将功补过调节气氛:“来来来,别光顾着喝酒,我可是饿坏了,先开动了!”说罢毫不客气地夹了个大闸蟹。手下去一掰两半,黄橙橙的蟹黄露了出来。 李伟夸张地哇了一声,热情地给乔巧也夹了个,还贴心地帮她掰开。 乔巧感激地看了李伟一眼,埋头吃蟹,一时倒让包房里的紧张气氛有所缓解。 高尔柏也没话赶紧找话,要知道平常吃饭他都是不用出面来讲话调节气氛的,可今天不是特殊么….. 他扭头问乔巧:“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么?还是要回去。” 乔巧把手在一旁服务员递上来的白毛巾上蹭了蹭:“不走了,我打算回省城工作。”转头看着温鸣,继续不怕死地热脸去贴冷板凳:“温厅长,我打算回广播电视这块继续做老本行,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怎么会。”温鸣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就不再继续。 不过有这三个字,乔巧似乎信心更足,一点不怕再度被挫折了,接着深入道:“那你看我去哪个部门合适呢?” 李伟看看温鸣的脸,赶紧主动出来打圆场:“吃饭吃饭,说什么工作呢,才下班呢,最烦听到工作!你们俩要是有什么工作问题需要说,私下交流去!” 话音刚落,场上的气氛更是微妙起来。毕竟温鸣和乔巧这种关系,让他们“私下交流”似乎犯了忌讳,有点那暧昧的意思哈…… 李伟恨不得咬下自己舌头。看来今天真是诸事不宜,自己就不该出门。现在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过还好有高尔柏这种人精撑场:“小伟说得是,乔巧这样的人才,去哪儿都受欢迎,大把的电视台等你挑,不急不急,慢慢挑好了。吃菜吃菜,吃完后哥带你去会所玩玩。”不动声色地把那有些不妙的场景给化解了。 其实他们都有些多虑了。此时的乔巧已经和当年那个羞涩腼腆,做事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的乔巧,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温鸣这样的冷对,对她来说,简直是连感觉都没有,更别说感受到羞辱和尴尬了。 倒是高尔柏和李伟一直把眼前这个女人当做印象中的小女孩,错误地估计判断了形势……. 饭后高尔柏真没食言,把一行人带到了丽都会所。 丽都会所在当地是赫赫有名的**,那名头就如同某地的天上人间。丽都内部装修极为奢华,据说里面的都是顶级美女,还有帅哥……问题的关键还不在于此,丽都安保严密,有严格的会员制度,据说入会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的筛选,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如果不是会员或者是有会员推介,你就算是有再多的钱也进不去。高尔柏这几年的商场不是白混的,和会所里的人显然已经是熟门熟路。 第385章 积怨 正因为走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丽都显然不是平常人能进去的。高尔柏既然要带温鸣这种政界的人去,自然也有他的考量。那就是丽都有一个很好的的安保措施,不同的包间都有不同的通道进入,也就是说,不同包间间的客人,是完全不可能碰面的。而且,丽都的安检完全可以媲美机场安检。 他们几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经过场面的人,可进了包间后都止不住地暗暗惊叹。据说房间里的装修是世界知名设计师设计,一砖一瓦全都是进口,家具灯具都是意大利空运过来的。 在美轮美奂的水晶灯下,齐刷刷地站着一排美女,清一色的长裙妆容妖艳,身段妖娆,神态各异。等着几人挑选。有几人目光注意到乔巧,都转开了眼睛。 乔巧却一点不尴尬。刚才高尔柏来的路上就半开玩笑地给她打了预防针。丽都的小姐分三种,跪、坐、躺。所谓“跪”就是那些做包间里服务的女孩子,称之为“公主”。这些女孩一般只做服务,不做其他附加的。而“坐”的,服务范围不同,也就是陪唱陪酒的,高尔柏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估计这类做“坐”的,是有些其他服务他说不出口的。其实乔巧早知道了,这类人还可以“摸”,不过具体摸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那会所自己的规矩和那小姐愿不愿意了。另一类“躺”的,高尔柏直接没解释,他知道不用解释,见字生意,乔巧也懂了。 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坐”的。由他们来选人,到时候,这些女孩子是靠小费和喝酒提成来算收入的。 高尔柏甚至打趣地问乔巧,要不要找个少爷,丽都里也有这种服务的……. 乔巧嗔笑着拒绝了,甚至还假装羞涩地低了下头,高尔柏的表情她早看到了眼里,他也就是说说而已,压根就没觉得她会这样做吧?乔巧心里却在冷笑。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小女孩啊。比这还要过分的场景,她都经历过,他们何必那么忌惮她呢?真是可笑! 三个男人还真没把乔巧当女人,李伟和高尔柏自顾自地点了个女的陪着,两人那驾轻就熟的样子不难看出两人也经常混迹这种地方。倒是温鸣,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说要也不拒绝。倒是李伟手长,帮他点了一个美女陪着。 乔巧也不介意,当没看见一般点歌唱着。 其实她一直用眼角注意着温鸣的动静。他身旁的那个美女估计难得见到这么合眼缘的帅哥,早就用尽浑身解数吸引他的注意,哪知道他倒不像是来消费美女的,倒是像来消费酒的。不用身旁的美女劝酒,他都自己主动一杯一杯地灌自己,连那陪酒的都注意到了温鸣的不对劲。这个家伙心里绝对有事。而且还很苦闷。 不过话说回来,遇到了那么戏剧性的情节,而且他还是主角之一,是个人都会纠结一下的吧。乔巧探寻地看着有些萎靡的温鸣,眯了眯眼睛,温鸣不外乎有两条路可走,在乔巧看来,每一条都会让温鸣走得憋屈不已。一条就是把小米让给自己的亲哥,叫小米嫂子。想到这里,乔巧忽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温鸣啊温鸣,你也有今天!真是活生生的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啊!要不他就继续凑合着和小米过,可心里疙疙瘩瘩的…..哦,对了,其实温鸣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和小米分手,小米彻底淡出温家的路线…… 想到这里,乔巧的唇角忍不住地上翘。下意识地看了看高尔柏的表情,高尔柏显然也被今天温鸣的消息给惊着了,明显地精神不济。不难看出这个高尔柏遇到这种事情,也和温鸣一样没辙。 不过,不管事情怎么发温,这个温鸣和小米元气大伤是一定的了。 乔巧眼前浮现出了艾小米的样子,唇边溢出了一丝冷笑,艾小米,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不是吗? ………. 晚上,小米正躺在床上,在床头灯那灰黄的光线下,翻看着手机。温鸣出差了居然会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来过,这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小米摆弄着手机。有些心神不宁。翻看着温鸣的朋友圈,完全没有新的发布。难道,他还没到出差的地方?或者,很忙,来不及打电话?又或者……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小米蹭地坐了起来。当初纪萧出事后的那种恐慌感攫住了她的心,她的心没来由地怦怦乱跳起来。 说实话,在这种情形下,她从来没主动打电话给温鸣过,都是他到了酒店或者忙顺了,会给她个平安电话。每次她只需要接收就行,可这次…… 小米翻身下床,脚上套上床边的绒面拖鞋,六神无主地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要不,给他个电话? 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第一次无论如何说都是个转折点。 小米按了温鸣的号码。 电话是接通的,说明他已经不在机场了。小米耐心地等着电话接通。 “喂,您好!”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声。 小米一楞。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电话号码,没错呀,她定了数字键1的快捷拨号,是温鸣的号呀。 “喂,请问温鸣在吗?”小米试探性地问。虽然是女的接的电话,可难说温鸣的手机在秘书那里,秘书又是个女的呢?她不能胡乱猜测,一切都要明确了再说。 电话里环境很安静,小米能听得到对方女人那轻微起伏的呼吸声。只听到那女人柔和较能的声音很抱歉:“他在洗澡,请问您是哪位?” 小米的脑袋轰地一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喂,请问温鸣在吗?”小米试探性地问。虽然是女的接的电话,可难说温鸣的手机在秘书那里,秘书又是个女的呢?她不能胡乱猜测,一切都要明确了再说。 电话里环境很安静,小米能听得到对方女人那轻微起伏的呼吸声。只听到那女人柔和娇嫩的声音很抱歉:“他在洗澡,请问您是哪位?” 小米的脑袋轰地一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喂,请问您是哪位?”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可对方却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熟悉,容颜娇媚,正是刚才在包间里坐在温鸣身边的那位姑娘。她扭转头,把目光看向了沙发上的那个男人:“电话挂了。” 一直在欢场讨生活,对男人的情绪变化她有着敏锐的认知。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男人的情绪明显地低落了很多,虽然他的表情如常,可她就是感觉得到。 对她来说,这是个神秘的男人。一般情况下“坐”的她是不会跟客人出台的,那是“躺”着的姐妹们的主业。而她就算有出台的时候,那也是极少数,比如说看着人顺眼,很有感觉,还有就是些惹不起的人。来丽都的男人,大多是有头有脸的,她也算是小见过世面的人了,可今天这位坐在包房里的男人,明显地和那些满肚肥肠的男人不同,首先长相英俊,其次内涵层次就算目测也能感觉到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这是个让她有感觉又惹不起的人。 所以当这些人离开时,这个男人只简略地问了她一句:“出去吗?”她就像受了蛊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在和那些人分开的时候,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摸样,可是回到酒店,却是变了个人似的,冷静、冷漠,她在他面前似乎不过是他带回来的一个摆设。他甚至冷冷地告诉她,他先去洗一下,她今天就先睡沙发。过了凌晨三点她就可以走了。 她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些自信的,丽都挑人的时候早就做过综合评估,没几把刷子是进不了丽都的。简洁点评价丽都的女人,非常漂亮而且还要有气质。实际上她从事这行看到的男人眼中都是色迷迷的,充满了**,可今天这位眼中完全没有温度的盯视,让她止不住地觉得想打冷颤。特别是他把她带回来后,又是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她还在想着这个皮相漂亮的男人,难道有些不正常,是弯的? 正在纠结间,电话响了。男人看了看屏幕,沉思了片刻,把手机丢给她:“你接,问她是谁,说我在洗澡。”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难道他为了躲避什么?她犹犹豫豫地点开了手机。没想到是个女的。她按照他的吩咐,重述了一遍。就算隔着电话,她也能感到对方的失落和伤心。 她不是情感专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挂电话时,电话上老婆两个字她又不是不认得。真是搞不懂了……. 不过就算多好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开口问。于是聪明地闭上了嘴。 客户的要求第一位,她正整理着沙发,打算在那蜷着歇息到三点再走。他算是仁慈的了,不动她不说,还可以让她睡会儿,据说春运期间,还有人叫小姐去排队买票的呢,当然,只不过不可能是丽都的人罢了,因为丽都的价格都可以买飞机票了。 哪知道一直站在窗前吸烟的他,取出包,看也不看地抽出钱给她:“你走吧。” 她惊愕地看看这个男人,能这样独自面对丽都的女人而不为所动的男人,而且还那样对他的老婆,原来折腾这么一下,居然想拿自己来做幌子?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说明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做,他八成是个gay(同性恋)。 她看了看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叠钱,推了回去,很诚实:“已经有人付过钱了。” 他并不在意:“这是为你刚才帮我的。” 女人愣住了。 …….. 小米手中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跌落到了床上。电话里传来那个质疑的女声,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她的耳中,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接那个电话。 她把头埋在了枕头中,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她从来没想到过温鸣会背着她找女人,甚至就算电话里传来了那娇滴滴的女声,真真切切地传到了她的耳朵中的时候,她都还是不相信。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男人了,难道他真的是出差在外寂寞难耐,选择了和别的女人…… 不可能!温鸣不可能饥渴到如此的地步,他居然这样,只能说明了一个背后隐藏的事实,他似乎动摇了。 小米从近期温鸣的父母发动的身边人的攻势,不难看出,这老两口是卯足了劲儿想让老二退出,给老大争取权益。温狄那么有头有脸的人居然都能拉下身段,那么直截了当地和自己谈了他的想法,在小米看来,简直是肆无忌惮,毕竟现在她和温鸣是合法夫妻!他们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不畏法律,不管道德规范,不难看出他们的志在必得。小米相信,温鸣肯定也被父母施压了。 说实话,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这么做,小米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她却是难得地站在了温鸣的一边。如果温鸣能坚持住,她相信,别人就算想怎么样,那也没他们什么事。 可现在,她的注意力没集中在刚才的那个女人身上,反而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温鸣已经开始动摇了。 这样的境况下,孤立无援的她,该何去何从? 真的顺了大多数的人的意?特别是吕东伦的意?回到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得重新认识的人身边? 小米想想自己含冤死去的父母,再想想远走他乡的弟弟。她的家现在和家破人亡也没什么区别了吧?她眼中浮现出了吕东伦那保养很好的样子,她真的不甘心! 温啸回来这件事,成功地勾起了小米心底的积怨。她本来想报个仇的,怎么事情到了今天,她的所作所为似乎在帮温家报恩了? …….. 此时温鸣还保持着站在窗前的姿势,指头间夹着一只烟,陷入了沉思之中。和他估计的一样。他出差的时候,从来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的小米,遭遇到这种事情的反应,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个小笨蛋,敏感而自尊,此时的她就像带了个盔甲的小东西,受到了伤害就会把自己的脑袋缩回壳中去,下意识地保护住自己。而压根儿不会想到,再仔细问个究竟。温鸣叹了口气,温啸知道她会这样吗?如果以后她再这样,伤心难过的时候,温啸会知道怎么安慰她吗?想到这里,温鸣的心里堵得慌。他长长地吸了口烟,满脸难受。 酒店对面的一辆出租车里。乔巧目不转睛地盯着酒店的大门。出租车司机惊疑地看着这个女人,一上车就告诉他她要包车,而且甩给他一叠钱。司机打量了一下乔巧,那柔弱的样子,就毫不犹豫地接了这活儿。要知道夜间包车,他们也是很谨慎的,得考虑安全问题。不过这女人显然没侵略性。 第386章 机密 哪知道,乔巧居然只是让他把车开到酒店对面,就停在那里。司机听到认识的同行说过,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是老婆抓奸会采用的方法,蹲守…… 他看看打扮入时,长相秀美妖娆的乔巧,悄悄摇摇头,真想不到这样的女人也会来蹲点“小三”。 乔巧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刚才才从会所里出来的时候,温鸣居然带了个女人回去!带了个女人回去!压根没有顾忌她的存在! 一个熟识的女人在场,居然公然带女的出台,在乔巧看来,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算是个良家!在这样的女人面前叫鸡,简直是对她的侮辱!她在无意中知道了他现在面临的情形,又看到了他这般举止,乔巧简直是恨得直咬牙。就算心情憋屈想找人宣泄,他居然选择了小姐也不选择她!这个同样是对她的第二层侮辱! 所以在知道他住的酒店后。她从容地由着李伟把自己送到了自己的酒店。等李伟前脚离开,她马上闪身出门,找到这张出租车,并包了车,两人之间的酒店并不远,这么一番来来去去,乔巧不过也就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功夫不负有心人,瞪大了眼睛的乔巧,很快看到了从酒店门口出来的那位女子。 她在会所的时候,仔细打量过,白色长裙,身姿妙曼,长相妖娆,眼睛像带了钩子,的确是做这行的人才。所以不会认错。不过这么快的功夫就出来了,难道这个温鸣是个“快枪手”,要不就本身带这女的回去,就是他的一个幌子? 乔巧凭着本能,不相信温鸣是前者,那只能说明,温鸣这么做,不过是在演戏。 既然演戏,那是要演给谁看? 乔巧寻思着。既然当着她的面做这事,那自己显然也是观众。如果真这样,就不难分析温鸣的动机,显然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不过有些蹊跷的是,他居然肯暴露出自己弱点给自己看,难道就不怕她没理解他想传递给她的“花心”印象,而误会成了他是家庭生活不幸福才如此,就不担心她趁虚而入? 就算当初他肯和自己订婚,可说实在的,乔巧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位曾经的“未婚夫”。 他能对某些人敞开心扉,可对另外的人却无情地关紧门,让你想进都进不去。乔巧看过他对艾小米的种种纵容,虽然那时的他,用的方式还有些幼稚,他自己也可能没意识到。可对自己,他却是带着礼貌的疏离,一切似乎都很平静正常,可乔巧却知道,自己从来没走到他的心里过。从他当初那无情地宣布解除婚约的时候,她就彻底明白了。 这个男人从来没把她放到心上。遇到事情的时候,用来牺牲的难道还能称为心上人吗?她不过就是他在需要她的时候,顶了个未婚妻的名头而已。 不过那些过去的往事,不提也罢。 乔巧冷静地想到,观众显然不止是她这样一位。而且她极有可能是顺带被观众了一下。此时的温鸣,最烦心的事应该是纠结于家事,所以真正他想让知道的这个人,几乎已经呼之欲出。难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想让某些人有误会? 一个人的厉害之处,不在于ta有多能干,而是ta能掌控全局。也就是说,在别人那里,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可ta却能拼凑出整个事件,这个就叫手段。 此时,乔巧觉得,她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而这些支离的片段,如果愿意的话,她应该可以不动声色地改变它们…… 现在,乔巧敏锐地发现自己迎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切似乎都具备,就只欠东风了…… 一个人的厉害之处,不在于ta有多能干,而是ta能掌控全局。也就是说,在别人那里,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可ta却能拼凑出整个事件,这个就叫手段。 此时,乔巧觉得,她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而这些支离的片段,如果愿意的话,她应该可以不动声色地改变它们…… 现在,乔巧敏锐地发现自己迎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切似乎都具备,就只欠东风了…… 心里有事,夜间几乎没好好睡着。一晚上就断断续续地时睡时醒。小米在醒着的时候,好好的思索了一番现在自己面临的场景。也许经历得太多大风大浪,此时的小米比普通的女人都要冷静得多。 不过也是,当你的家庭曾经有过那样的变故,后来又和仇人的儿子们有着这么戏剧性的邂逅。而这两个男人身后都有着那么复杂的背景,以至于她为此连绑架这种想来和平常人八辈子无缘的事都经历过了。小米觉得她的人生已经纠结到了巅峰,不可能再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了。 就算面临着现在这样的场景,小米的头脑分外清醒,也很冷静。一个人在面临突发事件时,最关键的一个应对因素就是看冷不冷静,如果能冷静下来,再能有清晰的分析,其实采取的措施应该不会偏离到哪儿去。而很多人都是在困境时,往往慌了手脚,一慌乱自然脑袋变成一片浆糊,紧接着的就是事情越折腾越乱,越乱越慌,完全陷入了恶性循环中。 而小米不是那种人。经过晚上那断断续续的思考,其实她的心中早有了一个应对的轮廓。温啸的想法,表露得很直接,不需要她去猜。可说实话,平日里对她一贯坦坦荡荡的温鸣,心思反而有些不好琢磨起来。她把各种情形在心中过了一遍,假设了温鸣在此事上可能有的态度,她甚至还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一句话说来,将来她会怎么样,其实并不取决于温啸那热切的期望,还有温狄、吕东伦那热心地撮合,而是完完全全取决于温鸣的态度。如果他做了抉择,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她发现,她的所有一切后续,其实都是温鸣在做抉择,而不是她。 不过,现在小米觉得她的当务之急是,不能再这样呆在家里了,而是应该做些安排。 鉴于张阿姨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关键时刻向吕东伦靠拢,事实上,小米已经对她缺乏信任了。她知道张阿姨这种人虽然不是坏人,可太过于优柔寡断,谁都想同情,反而成了烂好人,立场不坚定,如果自己把计划告诉她的话,那简直是自取其辱不说,还让自己暴露了,反而不能成事。 所以这几天她把孩子放在家中,自己在外面奔波的时候,她只是告诉张阿姨,自己打算出去工作,所以需要出去面试。 张阿姨听她这么说,倒也没起疑心,只是劝了她几句,大意是她何必那么麻烦,和温鸣或者温狄打声招呼,想进什么单位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小米想工作她能理解,回原来的地方上班当然有些不现实,只不过希望她能走点绝径罢了。 小米笑笑,也不多做解释。 张阿姨以为她不想借助两个人的力,以为她清高,也不好再劝,只是叹了口气。说实话,她心里也想小米好。 小米忙出忙进了几天,回到家还是很累的样子。而且她每次出去都只是让孙司机把她送到公共汽车站或者地铁站,也不让接,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但事实上小米知道,就算她想神秘也神秘不起来,因为鉴于岩憨的那件绑架事件,事实上暗地里一定有人看着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于是她这几天的活动情况很快送到了温啸的面前。她还真地去了几家企业面试,面试的职位也不高,都是面试做文员。温啸皱了皱眉,这个女人打算做什么?怎么有些看不懂了? 跟了她几天的人都是来报她要不就去面试,要不就去商场逛,倒是没人跟踪,安全也有保证。温啸想了想,吩咐那人继续跟着她,别让上次的那件绑架事件重演,再来一次他可真有些受不了了。 这阵子的温鸣,一个电话都没往家里打,对那天晚上那位女人接电话的事情,更是没解释。那件事成了一个了无声息的迷。小米心中的猜测越来越得到证实,她镇定地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可是一个意外来到的人,让她的计划进度受到了影响。那就是乔巧居然找上了门来了。 这时候来的乔巧,和原来有了很大的区别。小米一见面就感觉到了,可是人看着还是老样子,究竟是哪里不同还真说不出来。 张阿姨抱着小忆给乔巧开的门。乔巧看了看小忆,唇角浮现出了一线笑意,颇有含义地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才转身要求小米:“能单独谈谈吗?” 小米看着眼前的乔巧,过去那些不堪的记忆涌上了心头,那些大汉猥琐的笑容,还有那当时糜烂的场景……… 能做那么肮脏事情的乔巧,谁也不能确保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小米不愿意让她当着自己的儿子的面龌龊什么,只好看着张阿姨想只开她:“小忆今天还没出去过呢,你带着孩子到小区里走走吧。” 张阿姨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可看看小米看着自己那从容镇定的眼神,心想她应该能应对,也不好多说什么,整理了一下,用小婴儿车推着小忆出了门。 房门掩上后,小米招呼乔巧:“请坐。” 乔巧身着短裙,修长的腿在沙发上优雅地并在一起,呷了一口张阿姨刚才端给她的茶:“小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 多年不见,忽然来了冒出这么一句话,小米当然想不到她的来意,于是摇了摇头,等着她揭晓答案。 “小米,我这次一回国,就见到了温鸣。他把和你的情况都和我说了。”乔巧先放出了个炸弹。 才回国两人就见面了?难道过去一直保持着联系?而且还一见面就把情况说了?是什么情况?小米难免多想了。皱了皱眉。 乔巧看到了她的表情:“没错,我出国后其实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温鸣他也真是,老觉得对不起我,其实我觉得没什么的,真的!”乔巧巧笑嫣然,说着无所谓的话,却是传递着让人容易混淆的信息。 这个的确是小米没想到的。她一直以为温鸣其实是和乔巧断了联系的。在某种程度上,她觉得自己和温鸣一样甚至对乔巧还心怀愧疚。 可现在这话从乔巧口中说出来,却是意义深长,让她不多想都不行。当初乔巧干出那种龌龊的事情时,温鸣又不是不知道,居然还背着她觉得“对不起”乔巧,还一直私下里保持联系? 她脸色有些僵硬:“哦,是吗?” 乔巧她就是要这个效果:“啊,小米,你别多想,我们就是纯友谊,毕竟大家从小一起长到大,自然会要亲近些,保持联系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小米忽然觉得心里有些苦涩,她这是要来向她炫耀,就算这个男人现在呆在她的身边,事实上他们之间还是有种青梅竹马的情谊她是没法企及的吗?还是另有他意? 事实上,这个“他意”,乔巧很快就表露了出来:“小米啊,温鸣和我说了他们家里的变故,我真的是大吃一惊呢。难怪他现在很苦闷和痛苦。我听着都不是滋味。这次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和孩子怎么样。我想,总有个解决办法的不是吗?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一听到乔巧说“变故”,小米警惕起来。她虽年轻,可还真经历过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如果乔巧是想来套她的话的话,那就是打错了算盘了。 她微微笑了笑:“他怎么和你说的?” 乔巧一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他说他那位本来以为在地震中死掉的哥哥找回来了。” “哦”小米淡淡地应了声。 乔巧四处打量,似乎看坏境安不安全,然后凑近小米些:“他说他哥就是你的前夫?” 小米一楞。抬眼看着乔巧。温啸现在的身份是部队的秘密,他的过去是大家都在尽力掩盖的,不知内情的,不可能知道温啸就是纪萧,而真正知道一切的,只可能是温鸣一家人,那就是纪萧还是小米的前夫……. 乔巧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的消息来源只可能有几个,温鸣、温啸、吕东伦。也就是说有可能不是温鸣说的,可是乔巧偏偏用了他的名头来让自己乱了阵脚。 小米很快镇定下来:“你这是哪儿听说的呀?” 乔巧耸耸肩:“温鸣说的嘛,不过他也说了,这个是机密,叫我别到处乱讲。” 小米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如果真是温鸣说的,那温鸣和乔巧的关系,远远不是温鸣在自己面前表露的那么简单…… 乔巧一直紧紧盯着小米的神色,就算小米掩饰得再好,她还是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乔巧那涂了精致的指甲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子,说出来的话让小米心里一震。 第387章 电灯泡 她说:“刚才那位阿姨抱出去的,就是你和前夫的儿子?我刚才看了下,长的还真像温鸣。他们兄弟俩应该长得很像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小米几乎可以肯定乔巧一定不是道听途说而来的了,八成是温家的人给她透露了信息。她的心越来越凉,对乔巧的问话不置可否,只不过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乔巧的笑容还是云淡风轻,可姿态轻松,似乎对小米不搭理自己也不以为意。只是她的样子和表情凝重的小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给小米带来的震惊显而易见。一是她居然知道了她们家的秘密,而是这个秘密居然是温鸣告诉她的,小米心中的难过是当然的。可乔巧装作不知道:“小米,我听了都很吃惊。你知道温鸣那个人,只要是为难的事情,都喜欢自己闷着,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可我知道后心里难受,想和你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办法,那样也可以让温鸣好过些,别成天那苦着脸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什么?乔巧的意思是她不是“其他人”,所以温鸣告诉了她?小米心一下子被这句刺中,疼得难受。换句话说,她艾小米是正室,可老公不和她交心,反而找别的女的诉衷肠? 小米的脸色发白。乔巧却浑然不知一般继续往下说:“小米,你看……”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温鸣的?”小米忽然打断了乔巧的话,突兀地问道。 乔巧楞了楞,思索了一下:“我是四天前回来的,刚回来的那个晚上,我们就见面了。” 她在晚上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小米略作思索,就知道乔巧说的是哪一天了。那天,打了电话,她听到了话筒里的女声…… 小米努力回忆着那个声线,现在看来还真是乔巧有几分相似…… 她乔巧就算是要演戏,那情节也得对路呀,也得有人配合呀,事情全部连贯起来,逻辑严密,丝丝入扣。想到这里,小米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脸色更加难看。 乔巧恍悟一般出来搅浑水:“你别误会,我们就是一起吃了顿饭,真的!” 为了加强效果,她还加上了个“真的”。 小米已经确信不疑那天温鸣的电话就是乔巧接的。电话里有自己的名字,乔巧不会看不到。而温鸣居然不回电话,只能说明当时他真在洗澡,而乔巧很可能把通话记录给删了…… 在洗澡,大晚上的一男一女……这么说来,两个人当时在一起已经是完全可能的了。而且,他把家里那么隐秘的家事告诉了她,从侧面也说明了问题……. 不过很可能,不是说床上的男人都很容易招供的么?小米凄楚地咬牙想。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快要濒临崩溃。不过还努力地控制着愤怒:“乔巧,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你难道不知道道听途说害死人吗?而且就算家里真有变故,那也是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己会处理的,就不烦劳你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我还要忙。” 乔巧轻笑了声:“小米,我本来是真心想来帮忙的。”她耸耸肩很很遗憾:“不过你不需要那就算了。”说完起身,脸上已经满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哦,byebye!”说罢甩着手包,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 小米咬着牙,强自支撑着走到大门边,看着乔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脸色已经一片惨白。她本来预想着出现在温鸣电话里的女声不过是温鸣想让自己退却的一个幌子。她没有一点怪温鸣的意思,反而对这个男人更加同情。哪知道,这种情形下,他居然还和乔巧鬼混在一起!完完全全超出了小米的想象,对她的打击近乎毁灭。小米想到自己一直爱着,也以为爱着自己的男人,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伪君子,简直是气急攻心,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躺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走在小区路上的乔巧,心情是无比的畅快,刚才小米的神情看在眼里真是解气!你艾小米也有今天!想当初温鸣不管不顾地退婚,简直让自己颜面扫尽!找人收拾她,她居然被人护住没得逞,可是乔巧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今天这团火在这番话后,奇迹般地消退了,乔巧觉得身心是无比的舒畅。 从小米的反应不难看出,这家伙至少有七八成相信了自己的话。凭乔巧对过去的小米的了解,她是不可能敞开了和温鸣去谈的。遇到这种情况,这些事情只会成为埋在她心底的一团炸药,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炸药堆积起来,到了临界点,这个妞就只有炸了这条路可走! 而温鸣的进退两难的态度,乔巧算是猜到了一些,她也正是利用了这两个互相猜忌的两人,不沟通的这一点。她相信,这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终究有一天,都难以承受,自然会分开…… 想到温鸣离开艾小米。乔巧皱了皱眉。如果他还来找她,她会接受吗?乔巧发现自己居然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温鸣会折回头来找自己! 她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如果真的那样,她居然会非常非常想…… 乔巧甩了甩头,不管怎样,先让这两个人散伙了再说! 想到温鸣离开艾小米。乔巧皱了皱眉。如果他还来找她,她会接受吗?乔巧发现自己居然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温鸣会折回头来找自己! 她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如果真的那样,她居然会非常非常想…… 乔巧甩了甩头,不管怎样,先让这两个人散伙了再说! 小米在大理石地板那冰凉的触感下,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环顾着宽大却空荡荡的大厅,光线穿透性极好,整个房间亮堂堂的就像有灯光照射般。她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老是晕晕的,好长时间没再犯的低血糖难道又找上她了? 她有片刻的错愕。慢慢集聚起来的思绪像冬天的迷雾,一下子包围了她,她的脑中也渐渐清明起来。 刚才乔巧来了,带来的消息很简单,而且还近乎荒谬,可小米却有些信了。 她感觉到了,在重压之下的温鸣,动摇了。就这样一个消息,已经足够让小米抓狂。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为了她,要忤逆家人的意思,那就意味着温鸣一个人要面对自己父亲母亲的责难,还有亲哥哥的欲言又止的哀怨,实在是压力山大。 的确,小忆虽然和他有血缘关系,毕竟也不是他的亲儿子,他做出这样的牺牲是有些不合情理。小米真没觉得自己的分量能种到让温鸣众叛亲离的地步。 她越想越冷静。 可是,就算温鸣真的想终结这纠缠的关系,也大可以和她大大方方的说不是吗?有必要在两人的婚姻关系还没有终结的情况下,就迫不及待地做出出去找乐子这么明显的事吗? 更让小米戳心窝子的事情是,他没找别人,却偏偏去找了曾经和他定过婚的乔巧,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再怎么打算平心静气地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小米,心里也不可避免地窝着一口气。 特别是温鸣这次出差,反常地居然电话也不打一个回来,对她和孩子不闻不问的样子,让小米心里更不是滋味。 小米虽然并不期望自己的计划真被用上,不过现在看来早做准备未必是坏事。 不过她考虑得还是简单了些,因为某天她走出大门准备筹备自己的事情后,发现温啸居然正守在门口。 他一语不发地斜靠在车上,抽着烟。眉头紧锁。看来也是满腹心事。小米忽然觉得很可笑,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纠结,可是此刻的自己,却是莫名地轻松。 她淡然地打算绕过温啸,继续走自己的路。可温啸毫不犹豫地走向前来,挡住了她的路。小米抬头看着他,他目光中的意味不明,可眼底却是明明白白的伤痛:“为什么要重新找工作?” 早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小米也没想做什么徒劳的辩解,她甚至带了些对他这种说法简直是不可理解的表情:“不工作我做什么?” 温啸回过神来,也是关心则乱。他其实并不是想问她现在的这个答案,而是觉得她在这种时刻,忽然找工作,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他是做过特殊工作的人,对人的心理学也做过些研究,而且,他本能地觉得这事有蹊跷。 “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孩子还小,他需要你。”温啸皱了皱眉,直接抓住了她的一只手。他早看出了她不想和她长谈的企图,直接制住了她。 在大门口,和自己丈夫的大哥拉拉扯扯,而这个大哥还曾经是自己的前夫,如果这幕出现在某些人面前,估计自己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小米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要在这里拉拉扯扯的。” 温啸并不理会她的话,反而朝她靠近些:“如果你觉得靠温鸣养你,让你有压力的话,告诉我,我来养你和我儿子!” 自己出去工作,本来是个人的自由,而且小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可现在被温啸这么一讲,似乎变了味,小米甚至隐隐闻到了一层醋意,那是变着法子地指责温鸣是“后爹”吗? 曾经宽厚的纪萧,在准换身份后成为温啸后,让小米感到分外陌生,不止是样子不同,怎么连行事方式都变了很多。温鸣可是他的亲弟弟,而且温鸣压根不差钱,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虐待自己的亲侄子吧?更何况她还是正牌老婆…… 小米挣了挣,还是没能挣脱温啸那铁钳一般的手的钳制。她有些无奈:“放开我!没什么事我要先走了!” 哪知道温啸压根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自地拉着她往自己的车上走:“要去哪儿,我送你。” 就算全世界都来帮他说话,说他值得同情,可小米也不觉得同情是做出选择的决定因素。而且在自己没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做出选择的时候,至少她现在的身份是温鸣的妻子!可温啸这样的做法,简直是变相地不把温鸣看在眼里,摆明了完全不在乎他们现在在法律上的关系。 小米踉跄着跟在温啸身后,挣又挣脱不了,完全是一种由着他说了算的霸道。这种目空一切的藐视,让小米心里怒火中烧。如果把具备孤儿身份的纪萧和高官儿子身份的温啸摆在一起,小米显然是毫不犹豫地偏向纪萧。她心里对白手起家,而且和自己没多少恩怨情仇的纪萧要有更多的好感。可现在,纪萧变成了温啸,其实也就是吕东伦的儿子,小米或多或少对纪萧的判断会受到这个因素的影响。 温啸不容分说,一只手挡住车门顶,防止小米被撞到,一只手用力地把她往车里推。受过特种训练的温啸,就算小米是跆拳道的黑带,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她还不是黑带。 小米努力地把手撑在车门上,不想进去。她还试图做最后的徒劳反抗。 就在这时,从外面驶来了一辆车。停在两人的身边。 温啸看着那辆车,松了手,小米也趁机从车门那进或不进的纠结中解脱了出来。 只见温鸣打开了车门,走下了车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就像遇到熟人一般的自然:“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的确,这两个在车前拉拉扯扯的人现在都还没为去哪儿达成共识。这个问题还是由一方来答好了,否则两人同时张开,估计都是不同的答案。 于是有了短暂的沉默。沉默下的温鸣脸色更是难看。 对温鸣来说,这种沉默意味着,面前的这两个人有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而温鸣挤扁了身段也进不到其中。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相当不好。 这次变身回来的温啸,霸道得让小米陌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代替小米回答:“小米在找工作呢,我带她去面试。” 这对夫妻一直没有联系,事实上这阵子他们彼此之间都不太知道对方的动态。而温啸这一番说辞,首先惊着的是温鸣。 什么?小米要找工作?而且还是大哥带她去面试? 这话简单,可信息量太大。刚才温鸣那局外人的感觉,再度侵袭了他。老婆想出去上班,自己不知道已经够刺激人的了,还更让人觉得憋屈的是,这个决定在现在的场景看来,居然是她和他的大哥一起做出来的。这更是让温鸣难受。 难道说现在他的存在,已经是用电灯泡这三个字就可以概括了吗? 小米对温鸣曾经的种种不好解释的行为,还心存不满。不过她也不想便宜了温啸。她当机立断对着温鸣甜甜地一笑,上前拉着他的手:“你回来了!那我就不出去了!” 第388章 缺失感 短短一句话,可是显露出了一个久待家中的妻子,对远归的丈夫的欢迎,那一句“不出去了”甚至还给足了温鸣面子。 听到这话,温啸的脸色一沉,眸光更是黑黝黝地看着两人。 温鸣心中是五味杂陈,他从车中看到大哥拉着小米的手,心中的醋意几乎已经涨到爆棚,可他还是强作镇定地下了车。 后来明显地小米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是,他又有种为大哥可能受到的伤害绝对难过。 事到如今,温啸也不打算勉强了。虽然如果温鸣不出现的话,他本来是计划勉强一下小米的。可现在情况不是变了么。他关上后座车门,拉开驾驶座位的门:“那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快速驱车离开了。 车子才消失在视线之外。温鸣似乎无意识一般地,松开了小米的手。 手中那空落落的感觉,让小米一震。难道,他真的打算对自己绝情到这种地步了么? 当两个情人间如胶似漆的时候,猜忌总是容易远离,很容易地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爱,而且还深信不疑。可当疏远隔开了两人的距离,那猜忌甚至曲解总是很轻易地就能占据对方的心。 才见面的两个人,都曲解了对方的意思,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猜忌。 两个人沉默着回到家中。张阿姨对小米去而复返还有些不解,可看到温鸣,眉开眼笑起来。她看看小两口的表情,那是吵架了不是?赶紧很有眼力劲儿地抱起小忆,说出去溜达溜达,消失了。 看司机摆放好行李离开后。温鸣坐在沙发上。没有小别后的拥抱,甚至没有一句柔情的话,他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出去找工作?” 他的态度和往常出差回来要和小米腻乎一会儿,有着天壤之别。 小米觉得很委屈。甚至心里还用情了一种酸楚。她有些苦涩地回答他:“没什么,就是想工作了。” 如果这个时候温鸣肯对她柔声说上几句,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是,他没有。 他板着脸:“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影响到你了?” 这话是句好话,不过前提是气氛环境正常,而且语气最好也平和,不带他意。可他显然做不到。就算隔得远远的,小米都能听到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 本来就是压抑着委曲求全的小米,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挑衅”! 她气得胸脯气氛,嘴唇哆嗦着:“什么影响?影响到了什么?温鸣,你倒是说清楚!” 温鸣心里也不爽啊,他出差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她和温啸一起去爬陇西山,去和孩子祈福,那不是摆明了是以孩子父母的身份去的吗?换句话说,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他偶然回来,都能遇到他们两人在家门口拉拉扯扯,那他不在的时候呢? 温鸣心里又酸又痛,神经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绷和刺激。 哪知道这个艾小米居然还大言不惭地先发力,仿佛做错事情的是他! 温鸣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说得还不清楚吗?是你理解有问题吧?” 小米气得直发抖。从她主动投靠温鸣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几乎从来没说过句重话,可现在确实毫不留情地严厉指责她! 小米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怎么这么凶我!你出差这阵子,从来不往家里打电话。我打电话还是一个女的接的,难道,这就是你这次回来冲我发火的直接原因!?” 温鸣哑了。心里隐隐涌起了一丝暖意。小米说到“一个女的”的时候,脸上那失望伤心的表情,说实话让他很受用。这么看来,她还是在乎他的,难道她和温啸的种种传闻,是因为某种误会? 不过刚刚男性自尊在门口受到挑战的温鸣,一时还放不下他那高昂的头颅。他还是板着脸:“那不过是一个恰巧帮我接电话的人罢了,你想太多了。” 恰巧?想太多?小米冷冷的笑。她就是想太少了,才会面对今天的局面! 她脑袋一热,话说得就不管不顾了:“温鸣,你真让我失望!如果我和大哥还有小忆这种复杂的关系困扰了你,那你直说呀!我不会拉着你后腿的!” 温鸣一怔,怎么这话说得,委屈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看得出小米的伤心和失望:“我知道,当初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拆散了你和乔巧,我现在退出,我现在退出,行不行?” 她脑袋一热,话说得就不管不顾了:“温鸣,你真让我失望!如果我和大哥还有小忆这种复杂的关系困扰了你,那你直说呀!我不会拉着你后腿的!” 温鸣一怔,怎么这话说得,委屈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看得出小米的伤心和失望:“我知道,当初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拆散了你和乔巧,我现在退出,我现在退出,行不行?” 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呆在原地,说的人自己都被惊住了,何况听的人! 温鸣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米,眼里的伤痛显而易见。 她就那么急着离开自己吗?看来他真的低估了她对温啸的感情。就因为她对乔巧的一个误会,她就要借这个名目离开? 他电话中的那个女人,其实的确是他的一时起的念头。当时,他能够感觉到乔巧身上那不死心的火苗。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就算是找别人也不会再和她。可关键是他心底还有个想法,他想看看小米听到这件事情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已经不敢期待她能怎么样,也许只要她表露出一点点的不快或者醋意,那他也可以确定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就算她像个小妻子一样朝着他数落,说着自己的不满,那样他也可以知道她的想法。哪知道她居然冷冷地说出了放弃的话! 小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口而出了那样的话,她知道,情侣之间如果说出这样分手放弃的话,那将多么伤害彼此的感情!可是自己居然就在那样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这只能说明,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东西,也许,这不过是她下意识地说出了她潜意识里想做的事!如果只是一个温鸣还好,可现在她却不得不面对他的父亲温狄和母亲吕东伦,还不仅如此,现在还活生生地有一个温啸横亘在两人中。不管怎么样,都是一种坑坑坎坎的处境。 而且,事情还没完,温鸣还在这种乱成乱麻的处境下,居然又在他身边出现了乔巧! 也许,重重因素的堆积之下,这种场景让小米抓狂,才让她爆发出放弃的想法的吧?! 空气中一片寂静。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安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了,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目光中都是伤痛。谁的心中都有难忍的委屈和难过。 温鸣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刚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受伤表情,早已没了踪影。小米面前的温厅长恢复了庄重严肃的摸样:“你太激动了,我想我们最好都冷静一下。” 的确,现在这种情境下,的确不适合交谈。小米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而温鸣一语不发,往楼上走去。 温鸣刚出差回来。两人间就爆发这样的争吵,小米也觉得是需要冷静一下。她想温鸣应该是回房间去洗澡换衣服了。所以她也没太在意。 可当温鸣把刚才司机拎到楼上的行李,原封不动地提了下来。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刚才的衣服。他的表情很沉重,有些冷冷地对小米交代:“这几天我还是先住酒店吧,你也冷静一下,有些东西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 说完这些,他压根没看小米的反应,大步朝房外走去。 小米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他口中的“冷静”居然是要两人分开!她扑到门口,正好看到去而复返的司机恭敬地把行李箱从温鸣手中接了过去。而温鸣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整个场景一气呵成,迅速得小米都没想到温鸣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采取这种做法,是宣布要和她分居的节奏吗?小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叫住温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是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让小米的胸口闷得难受,而没有发泄的窗口。 她只是有一种深切的感受,那就是温鸣变了,变得自己都觉得陌生。泪水毫无预兆地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做错了什么?温鸣要这样对她! 小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伤心了多久。到了最后,她坐在院子里,就看着那迎风摆动着小草发呆。 张阿姨带着小忆回来了。悄悄地在院门那里站了一会儿,没打扰小米。刚才温鸣的车去而复返,她在小区里已经看到了。她特地留意了一下,看到温鸣在车上又出去了。 这么多天离开家,才回来这么一会儿就走了,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张阿姨看着这对夫妻一直都很和谐和恩爱。像这样闹别扭,还是第一次...... 小米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在院子里想了很多很多。她甚至想设身处地地替温鸣想了想。也许,他现在也是心情烦躁。毕竟不是所有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能平心静气地静下心来。说实话,的确,太过纠结。 她甚至心存了幻想,乔巧已经有作恶的先例,谁知道她此行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呢?而且,她所说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和温鸣确认一下,难道不是吗? 经历过了人生大风大浪的艾小米,虽然年纪也就二十多岁,可是她的处理方式却是已经带着超越了她年纪的老成和沉稳。 她明白,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她得用心地去体会。就算她曾经因为温鸣是吕东伦的儿子,心里很不舒服过。可是这个男人却是真真切切地给过她温暖,在她最无助和伤心的时候,因为这个男人的温情,她才能那么快地从伤痛中恢复过来。 说实话,如果在能达成谅解的前提下,她还不想放弃他。虽然那天夜里,他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只要一想到那个,她的心里就一阵阵刺痛。 如果他能给她个解释…… ..................................... 此时酒店里的温某人,倚在窗前,抽着烟,同样的心潮起伏。温啸拉着小米手的样子,随时能闪现在他的面前。晃得他眼花。同样有着胸闷胸痛的效果。 本来计划大半个月的出差,他十天不到就利落地处理完了事情。这次出差,他的确有些想喘口气的意思。可是也就才过了那么几天,只要没在忙工作,他总是会想起小米和孩子。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孩子那娇弱地偎依在两人中的记忆,都让他的心底深处一阵阵发软,柔润如水。他知道,他想她和孩子了。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有着豁出一切的想法。虽然面对着温啸,他是有些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潜意识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凭什么温啸一出现,自己就得把手上的东西都得送上?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包括孩子都送回他的身边?就因为那是爸爸妈妈的深切期望?因为他们对大哥当初没尽到义务,现在想弥补,就来牺牲自己的幸福?而且还那么理所应当? 难道自己就非得双手奉上一切,才算是对父母的孝顺? 那维持着这个世界的正义公平和道德,都上哪儿去了?对自己公平吗? 他想,只要两人坚持,谁又有资格来拆散他们呢?他们是合法的夫妻,而且还彼此相爱。 可是,紧接着发生的种种,小米和温啸的多次接触,包括自己亲眼所见的亲密。让温鸣的心里有了动摇。在一起的前提是两人相爱还彼此坚持。 可是现在,小米似乎已经坚持不住了。而他,对她和自己的爱也有了怀疑。两人的情感中,似乎一直是他在主动,她在消极承受,曾经他甚至强迫她接受他,现在看来,也许她只是对他的强势习惯,并不是因为爱和需要…… 温鸣长长地抽了一口烟。他的心里充满了落寞和忧伤。 作为一个女性,也许她想要的她说不出口,特别是这种特殊的场景下。谁先跨出那一步,也许谁就是承受种种负面的那个人。她心想而迈不出去的步伐,如果他不来,谁来? 温鸣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感觉自己胸口空落落的。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每次出差回家,他都会紧紧拥抱着小米。那种怀中的缺失感,会很快就被填满。 第389章 消息渠道 可是今天,他却没有。 他掐掉烟,两条浓眉拧得紧紧的,双目在他这样的动作下,显得更深邃。就算在这么的境况下,他也还是那么英俊。他身上那寂寥的气质,反而显得他像是个流浪诗人般,带着忧郁却不失男人味的迷人魅力。 房门就在这时,传来了叨叨的敲门声。 温鸣皱了皱眉。揉着眉头。只有司机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这个时间来敲门的人?他扶扶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小米? 他心里狂跳起来,难道是小米找到了酒店里? 如果她还肯追他到酒店里,说明他们之间还不是那么不可救药,不是吗? 他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 “温啸?”乔巧迟疑地看着面前的那个男子。俊逸的脸孔,可皮肤过于白皙,同温鸣那健康的小麦色显然有区别。而且摸样和温鸣比起来,也有着天壤之别。同意精致的五官,温鸣的要粗犷些,温啸的显然要精致得多,不过不管怎样,两人的摸样似乎无可挑剔,只是温啸明显地带有了韩剧男主角的那种妖孽气质,而温鸣看起来要男子气得多。 这样两个人,居然会是亲兄弟?虽然都是帅哥,可显然不是同一类的。同一母所生,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异?乔巧从未见过温啸,只有个已经模糊的印象,听邻居们说是和温鸣很像。哪知道失踪了又被找回来的温啸,这么多年不见,长得完全变了样,和温鸣毫无相像之处,这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脸上惊愕的表情让安闲地坐在桌前喝茶的男人,微微一笑:“是不是变化很大,有认不出的感觉?” 乔巧看着对面男子云淡风轻的表情,特别是那男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让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操控信息,让她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话走,压根没有多想的时间。她老实地点点头。 温啸微微一笑,挥手朝着对面的位子:“乔小姐请坐。” 乔巧乖乖地坐了下来。 在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面前,她实在没力气去做更多的对抗。何况,她还没脑残到要把面前的男人拉到对立面去。她此次来,就是要寻求他的支持和帮助的。 温啸闲闲地坐在乔巧对面,看着小妹们斟上茶水,表情随意得不像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乔小姐,请。”含笑间,眼眸亮得惊人。 乔巧一震,手中的水差点溢出来。她掩饰一般赶紧把温玉一般的茶杯,赶紧凑到嘴里。 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乔巧已经感觉到了面前这个男人和温鸣的不同之处。 温鸣是典型的大院子弟,带着霸气不服输的个性。可他生存环境说实话见惯了官场的起起伏伏,他从小耳濡目染地能熟练地运筹帷幄这些事情。可他和温啸相比,他的生存层次,起点显然高得多。这个就决定了他的活动空间。可温啸显然不同。乔巧从自己找人了解来的资料中,包括现在和温啸的短暂接触里,她冷汗涔涔地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的活动范围显然比温鸣广得多,乔巧有种直觉,这是个低可以流氓,高可以运筹帷幄的男人。他的老练程度,掩藏在了他那妖孽一般的脸庞下,可事实上,他显然比温鸣要难对付。 整不好的话,自己可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会沦落到与虎谋皮的悲惨境地中。乔巧对这个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可是,当她无意中听到了温鸣的秘密后,她坐不住了。有时候了解事情的真相是必须的。她马上着手对温鸣以及艾小米的前夫进行调查。 她也是响当当的官二代,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她很快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除了一些涉及到军事,需要保密的部分外,她几乎了解到了她需要知道的一切。 太多的信息对她也没有用,她最在乎的一点就是,小米的这位前夫,也就是温鸣的亲哥哥温啸,对小米似乎还余情未了。而且他和小米之间还有着一个联系感情的纽带,那就是他们的孩子。 事情对乔巧来说,越来越有利。她现在需要做的只需要是说服这位小米的前夫,两人联合起来。他们各自都有各种需要维护的人,而现在的情形似乎很明显。如果没有两人的协力,那温鸣和小米都没有回到他们两人身边的可能性。 可是,如果他们两人联合…… 乔巧想了很久,事情显然不会有孤军奋战那么简单了。 他们两人之间,不过是通力合作,各取所需罢了。谁都不吃亏。 现在,乔巧计划中的合作伙伴,平静地坐在她的面前。他似乎对乔巧居然找到自己一点也不吃惊。而且,他对她找到他的方式,似乎也不以为意。 两人现在就像是站在谈判桌上,而他是主导的一方,而她不过是有所求的一方而已。他冷静地等待着她开口。 就算对方如何强大,出国后的乔巧,其实也变了很多,她至少已经不畏惧了。她等心情平复些,看着温啸:“温先生,我也没多少时间绕弯子,您应该知道,我曾经是温鸣的未婚妻,我也了解到了,您曾经是艾小米的丈夫。” 温啸点点头,表示对她的说法认同。 乔巧继续往下说:“温先生,叫您一声温大哥可以吗?我不瞒您是哦,就算他离开了我,可我对温鸣还一直是原来的感情。恕我冒昧,据我了解,您也是对您的前妻念念不忘。” 温啸有些吃力地再度缓缓颔首。 温啸的肯定让乔巧信心大增:“我听说了,他们夫妻间现在困难重重,而且感情也不好,还闹别扭。我本来没有破坏他们家庭的意思,可是,既然他们都不幸福,我们何不给他们一次解脱的机会呢?” 温啸打量着乔巧,没马上表态,反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乔巧。 他的目光探究意味太浓,让乔巧居然有了种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局促。 反正话都说开来了,继续说服对面这个男人总是没错的。乔巧想到这里,挺直了脊梁。 “那乔小姐需要我怎么做呢?”那男人一只手不断地摩挲着下巴,淡淡地问道。 有戏了!乔巧心里暗暗大喜,表情却控制得很到位,而且还很沉稳地打算再次确认:“温先生的意思是要和我合作了?” 温啸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乔巧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好。其实你需要做的很简单。” 说完后,她凑近他些,附耳过去笑容满面:“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帮我个小忙而已。” 她的声音太小,估计只有温啸听见了。只听到温啸有些犹豫地问道:“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乔巧肯定地点点头。 温啸显然有所顾虑:“乔小姐这样倒是情有可原,可是如果我这样的话,情形和乔小姐是有所区别的,不知道乔小姐知道我和温鸣的关系吗?” 乔巧笑了:“知道,当然知道。他是你弟弟,您有所顾虑这个是人之常情。温先生,您兄弟情深我打心眼里钦佩,可是您也许不知道吧,你弟弟其实对他老婆也未必是您想象中那么好。要知道,上次我们在外地碰到,一起出去喝酒,他可是当着我的面,毫不犹豫地带了个女的出台的。” 说到这里,乔巧喝了口茶,借机打量着温啸的反应。不出她所料,面前的这个男人果然皱了皱眉。 再强悍的男人,在自己心仪的女人的事情上,难免都会有失控的时候。乔巧心里了然,继续说服温啸:“温鸣的意思显而易见,而你就能看着艾小米受这样的委屈?” 温啸再度点点头,似乎很赞同。 乔巧的语气越来越轻松:“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那时顺势而为,虽说是我们的愿望,可说白了也是帮他们解脱,像他们夫妻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机继续的必要?” “对了,我还听说他们的那个孩子,其实你才是真正的亲生父亲?那更是没话说了,是吧,现在你们才是一家三口,有别人什么事?你说对不对?” 温啸目光深远地看着乔巧,幽深的黑眸紧盯着她,一动不动。 ................................................ 温鸣拉开了房门,房外站着的人,让他一怔。 只见温啸站在门口。挑挑眉毛:“出去喝一杯?” 温鸣还没从希望见到小米的期望中回复过来,更是对温啸居然会亲自来找自己更是没思想准备。他明显地楞了楞。 温啸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惊愕神色,微微一笑:“咱哥俩一直没机会好好聊聊。要不就今天聚聚?” 他的每句话都是征询的语气,可却是带着一种笃定,似乎温鸣同意或者不同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温鸣眼中的失望他早看在了眼中,看来温鸣在等的人没来呀。他的唇角间显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 月夜酒吧是个年龄层稍高的酒吧。大多是喜欢安静的成年人的选择。酒吧一反常态地很安静平和。来的人要不低声交谈,要不就是来品酒吧老板飞扬收藏的好酒的。月夜和普通年轻人去的地方那音乐吵闹,觥筹交错的样子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温啸和温鸣在那很温馨的布艺沙发上坐下。因温鸣是熟客,老板飞扬亲自招待,他拿出了珍藏的酒,和温鸣熟络地打过招呼,默契地不多做停留,离开了。 温鸣对自己面前的哥哥,说实话还是有些不适应。那种兄弟情深的情绪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感受到,就算他想酝酿一下,似乎也没什么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们两人有血缘关系在那里摆着,可毕竟从小就未曾谋面,现在又匆匆相认,何况两人中间还有个艾小米,两人就是想豁达也有点不是滋味,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梗着,虽然不至于致命,可难受是显然的。 对这位大哥,温鸣本来是打算先熟悉熟悉,慢慢地培养感情的。他同父母的感情还是有些不同,他的感觉明显地要比他们滞后。他对温啸,还处于陌生的阶段,不可能像父亲和母亲那样知道是自己孩子后,瞬间就有了爱。 何况,温啸居然是小米的前夫,温忆的亲生父亲。这层关系让温鸣很困扰。 现在,温啸就这样悠闲地坐在自己的面前,说是要和自己聊聊? 温鸣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口才一向很好的他,居然有种无话可说的无力感。 温啸显然不那样,他一直在打量着温鸣的表情,忽然冒出一句:“怎么了?和小米吵架了?” 温鸣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地说出这样一句。又被噎住了。 温啸似笑非笑,姑且不谈他一直有人在跟着小米,传回啦的信息。只要一看才出差回来的温鸣,居然不住家里反而住了酒店,略作分析都能知道这对夫妻闹别扭了。 看着温鸣那像是吃到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似的难受样,温啸继续扔了个炸弹:“不会是因为我今天去找小米,你看到了产生什么误会了吧?” 见弟弟还是没回答,温啸已经了然:“毕竟我们也有过曾经,而且我去看看小忆,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吧?”他说得镇定,没事人一般似的,可温鸣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那一种深深的寂寥和无奈。 就算能理解,可谁的心里不会有些疙瘩?就算父母明显地偏袒了温啸,可自己难道也也要无条件地服从父母的意思吗?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他现在对温啸的来意不明,实在不适合做出太过明确的表态。 温啸似乎并不在乎他怎么想的。完全把他当做了调解对象:“还是你小子有福气啊!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就算夫妻间闹点小矛盾,你至于搬到酒店吗?就算是你为了平息心中的怒气,可你怎么就不想想,这样甩手走了,你怎么不想想小米的感受?也许本来只是个夫妻之间的小别扭,马上就升级到另外更高的一种矛盾上了,你应该知道,女人本来就是很敏感的一种生物。” 听着温啸说得句句在理,一个大哥对小辈们的关怀,说出的话也是一片语重心长之意。 可是温鸣却偏偏没听到温啸通篇的说理似的,偏偏挑出了一个从温啸来到就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小米都和你说了吗?”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温啸在这种时候来找他喝一杯,显然已经知道小米和他闹别扭的事情。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渠道偶两个,一个是他有可能派人盯着小米的一举一动,而自己在一旁难免被关注到。另外一方面就是,也是温鸣非常不愿意面对的,那就是小米和温啸说了。 第390章 主意 如果是前者的话,温啸就算有多少理由,派人跟着别人的老婆,已经让温鸣难以忍受。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温鸣更是没法原谅。作为夫妻,本来应该是很亲密的人。可是,她却和别的男人把他们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情说了!这种感觉让温鸣抓狂,两人间的秘密,居然被本不应该属于一个圈的人分享了,而且,还是一个和她有着过去的男人! 温啸显然不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避重就轻地把酒杯和弟弟的轻碰了一下:“来,喝酒。” 温鸣感到手中的高脚杯一震。温啸这种避而不答的态度,其实已经给了他答案。他忽然感觉到,在他、温啸、小米三人之间,自己越来越成了那个多余的人了。 他们有他们的秘密,而自己居然成为了局外人?! 这种认知像是烈火灼烧着温鸣的心。他收回杯子,喝了大大的一口酒,含在口中良久,一口咽了下去。 温啸微微一笑。这个弟弟也很有趣。在政界浸淫那么多年,人前举手投足都有板有眼、镇定从容温厅长,居然会有这么真情流露的时候。私下里说到自己的女人,还是那么的失态。这个弟弟,看来还有待磨练哦。 才聊聊几句话,就能成功地点燃起他的战火。很好。 他笑得更人畜无害,完全没听到弟弟的提问似的,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小米真是个好姑娘。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地方吗?” 温鸣的眼睛里,已经渲染上了一丝酒气,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什么地方?” 温啸轻轻呷了口酒。并不急于回答。而温鸣则恨恨地又喝了一大口。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的哥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还有一股浓浓的醋意。 “她和她的朋友在商场里说笑……”温啸停住话,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她的朋友说她面如桃花。我当时听到这话,很好奇这所谓‘面若桃花’是个什么样子,就看了她一眼。 哪知道,她真的红着脸又羞又怒地瞪着我。我当时的感觉,满面的桃花芬芳,简直犹如雷击。我终于感觉到了,为什么西方人总把一见钟情说成是中了丘比特的箭了,在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中箭了。” 温鸣黑着脸,一语不发,闷闷地喝着酒。这个男人,自己的哥哥,居然坐在自己的面前,大谈特谈他如何和别人的太太一见钟情!而且还是对着这个女人的现任丈夫在说! 温啸压根没注意到弟弟的情绪,接着说:“后来,这个女人同意嫁给我,我心里充满了感恩,我甚至做好了打算,从那时候起,就要像疼爱自己的眼睛一般来爱护她。”他的目光飘忽起来,眼睛里已经是慢慢的不甘和遗憾:“可惜,我还是伤到了她。这个是我心里一直的伤痛。” 他看看已经在喝第二瓶酒的弟弟:“你现在有这个条件,可你却是在不停地伤害她,我想你真该反省反省。” 说罢起身,穿起外套:“还有,你住酒店的事情,千万别让妈妈知道,否则,她会第一时间冲到酒店,让你回家住,而且会马上让你和艾小米离婚。” 他扣着扣子,裁剪合体的西服显得他的身材更加颀长,他面容温柔可眼神冷酷:“最好对她好点,否则,我随时可能接手。” 温鸣面无表情地看着温啸从容地离开酒吧,他追随着那个男人的目光似乎已经没有实际意义,因为他的神色已经麻木。 温鸣在心里痛苦地想,原来温啸来是来警告自己的!小米果然是向他诉苦了! 温鸣心如刀割。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不管不顾地一口灌进了嘴里。 吧台里的飞扬,早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对劲。要知道,过去的温鸣可不是那么喝酒的,这么名贵的酒,是要慢慢品的,不是他这样的牛饮。 他认识的温鸣不是这么没品位的人,只能说明,他出了状况。也许今夜,他需要喝个醉。 飞扬取了另外一瓶酒,朝着温鸣走了过去。 ................................................. 小米躺在床上,很久都没入睡。完全是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老觉得心神不宁。 温鸣负气而走。走之前说他要去住酒店。而自己就这样没做任何阻拦随着他去了。也许,这样的态度的确太多冷漠。 就算他和乔巧真有什么,那也只是乔巧的片面之词,自己并没有亲眼证实。可是温鸣,却是恰巧看到了自己和温啸在一起。单独从表象上来做简单的理解和猜测的话,温鸣有现在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何况,小米想想他们一家人一边倒的反应,再想想温鸣的孤军奋战,她越来越心疼温鸣的处境。 小米越想越后悔。不管怎么说,的确应该冷静地拦着他才对,真不应该让他去住酒店。如果他住酒店的事情败露,不知道那些早想看到两人分手的人,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她腾地从床上起身,拿过不远处的手机,上面的时间很清晰三点二十分。 小米斟酌着,编写着短信。也许他可以用这种方式,先表达一下歉意? 可短信的措辞让小米很为难,她写了删,闪了写,几个回合,也没把短信发出去。 倒是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个彩信。 小米疑惑地点开了那张图片。看着照片,她的手颤抖起来。手机不听话地被摔到了床下。 只见小米那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痛苦得不能自抑。 短信的措辞让小米很为难,她写了删,闪了写,几个回合,也没把短信发出去。 倒是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个彩信。 小米疑惑地点开了那张图片。看着照片,她的手颤抖起来。手机不听话地被摔到了床下。 只见小米那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痛苦得不能自抑。 照片上近乎**着纠缠的两个人,让小米窒息,差点崩溃。那个趴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衣衫半解,藕白一般的手臂水蛇一般紧紧揽住男人的脖子,嘴唇对着男人的侧脸,眼睛斜瞟对着镜头媚眼如丝的,不是乔巧是谁! 虽然男人的脸半遮半掩,没完全被暴露。可小米和温鸣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他身上的体貌特征她哪有不清楚之理!小米几乎只用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温鸣。是她的老公温鸣! 小米受到的震撼和打击,几乎是前所未有的。过去和温鸣也有过种种的对抗,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的母亲。不过当时的情景是她逃他追,可那仅仅是一种情感上的纠结,而不是现在这种亲眼目睹他和别的女人上床,那种**裸的视觉冲击,像是一把巨大的铁锤,直接敲到了小米脑袋上,咚的一声,余音绕梁,n久消化不了。 对小米来说,这当头一锤,完全是另外一种性质的感情伤害。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背板。 何况还是他和乔巧!不是她对乔巧偶什么成见,而是这个女人,对小米而言,太特殊了。他不顾念夫妻之情已经够让她伤心,可他居然还和一个曾经试图伤害她的女人混在一起! 这么说来,如果照片是真实的,那上次酒店里,她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女人声音时,其实他们已经…… 想到这里,小米心如刀绞。上次她问到他酒店的女人是谁的时候,他还轻描淡写地说是碰巧接到电话的女人,好歹还有点遮掩的意思,现在居然如此公开,那他是打算和自己撕破脸,不打算再过了吗,这日子? 小米哭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她愣怔了良久。终于回过神来,拨打温鸣的电话,可得到的是近乎绝望的结果,他的电话关机。 这次温鸣显然是气急,住了酒店也没往家里报个平安,所以他到底是住在哪个酒店,小米压根就不知道。小米疯狂地拨打着刚才发彩信给她的那个号码,结果不明而喻,也是那机械的女声通知她:关机了。 事情到了现在,小米还是不相信,温鸣居然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手上紧紧握住手机。不时地用牙齿啃咬着手指甲,她痛苦着却又不敢相信着。就像锅上的煎饼,翻来覆去,备受煎熬。 平生第一次目睹这种**裸的背叛,小米不止伤心,还慌了手脚。她过了好长时间才想起,送温鸣去酒店的司机,自然知道温鸣住的地方。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她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果然是愤怒占据了她太多的脑细胞。以至于她都不会思考了。 她赶紧从号码簿中调出了孙司机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短短一段振铃的时间,对小米来说,简直像是一个世纪一般漫长。好久后才传来了孙司机那睡意朦胧的声音:“喂,您好!” 听到是她,对方显然振作了一下精神:“夫人,温厅长住在香宫大酒店。”孙司机很抱歉:“温厅长让我送他过去后,就说放我两天的假,我抽空就回了程川这边的老家,真对不起,否则,如果您想找温厅长的话,我还可以来接您。” “不用不用,你好好休息就好,我自己会开车去的。”小米赶紧说。还补充到:“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放下电话,小米看看手表,凌晨四点半。 她感觉到自己胸口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烧得她不能再入睡,也不能思考,什么都不想做。就一门心思地想着找到温鸣,亲眼看看,那照片上的是不是真的!如果那样的话,她才能死心! 万千种感受现在都化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她必须去找到他! 心中有了主意,小米打开了衣柜,胡乱抽出几件衣服,换下了身上的睡衣。省城里夜间温度很低。她想了想,又在身外套上了一件长大衣。 她不经常开车,翻找车钥匙花了她很长时间。她还没太多家当在省城这边,家里车库的车也是温鸣的一张越野车。平常她并没有开过,对开着qq车的她来比,这越野车车太大了些,不过对车龄不短的她来说,开着上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走出大门后,小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儿子的房间。心中生出了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如果,他真的背叛了她,那她又该怎么样才好呢? 为了追求居住质量,远离都市的喧嚣和空气污染,温鸣的住所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虽然远离了纷扰,可显然也有不便的地方,那就是交通不便。不过还好,还有车可以弥补,只不过需要花费些时间罢了。小米准备停当,啾的一声打开了车锁。温鸣的车和他的人一样,高大霸气,这种车对一个女人来说,体积是大了些,小米爬上了驾驶室,发现自己居然连个头都冒不出来。如果从后面看,她开着这车,倒像是无人驾驶似的。她叹了口气,努力把座位调到最高,调整后车上的后视镜,发动了汽车。 四点多五点,正是人们睡眠深沉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安静得让人害怕。小米开着车行驶在路上。只有刷刷刷的行车声机械地响在耳边,这种近乎静止的安静,让她的心里揪得难受。她顺手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 电台里悠缓地放着情歌。小米听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电台里播放的居然是很应景的一首歌《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许志安那沧桑的声音响起:“最心爱的情人,却伤害我最深,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爱一层层,被撕裂 我一层层,被摧毁,被爱摧毁我来不及,找到出口,我一层层,被摧毁,狠不下心………” 和温鸣间的感情经历,像是放电影一般一幅一幅地从眼前闪过。他曾经那么含情脉脉地对她说:“小米,我爱你。”当他知道当初两人分开的原因后,那懊恼痛苦的样子,还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他为了两人能在一起,曾经做出的让步,她回到他的身边后,他尽力改变这自己,宠着她,爱着她,他还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从今往后,她只需要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誓言还响在耳边,可他的人已经躺在了别的女人身旁。这种落差让小米实在难以接受。难道男人都是不可靠的生物?作为女人的必修第一课,就是压根别想着信赖任何人,什么都得靠自己?无论是情感还是生活,女人是不是得做好随时能够离开这个男人的准备,那样的话,也许才能把有可能受到的伤害降低到最低? 第391章 一言难尽 小米的心再度疼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抽泣起来,到了后面,她双手扶着方向盘,近乎绝望地大哭。车子在她的哭声中机械地向前奔着。 车灯冷清地扫视着前路,凌晨的天空,苍青色的,冰凉得让人更加悲壮。 忽然,车前一个黑影一闪,小米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避开,她的方向盘一转,车子径直地朝着路旁的树撞了过去。 她的脚一脚踩了下去,直接到底,死死的……她听到了尖利的刹车声,小米此刻反而镇定下来了,她居然伸手把操纵杆推到了停车挡,手缩回来打算去拉手刹。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车子和大树撞击的声音。像是慢动作一般,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她重重地往前冲,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的脑海里本能地想起了这条路的路况,环山路下,那近乎百米的山崖……. 如果车子就这样翻滚下去,也许她这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多么痛的领悟,可却没任何机会再修正了。小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最后的撞击和坠落到来。 哪知道车子堪堪地抵在树前,慢慢地停住了。那两人一般粗的大树,成功地拦住了车子往山下坠落。算是她命大,车速不快,她临阵的时候好歹死死地踩了刹车,没一时晕了头,拼命去踩了油门。要知道,好多女人开车在危急时刻,很容易犯了把油门当刹车的错。 她,捡回了一条命。 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原来刚才那个黑影是它。 短暂的失神后,小米发现自己居然还好好地坐在位子上。安全气囊已经完全弹了出来,抵在她身前。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右手手腕钻心地疼。 一贯容易晕菜的她,居然没晕过去,的确是个奇迹。只是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太过剧烈,几乎要蹦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小米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后怕,而她的心显然比她的脑反应要快得多。 她长长地呼吸,平复着那剧烈跳动的心脏。等恢复了些,她打算去解安全带,这才发现胸肋生生的疼,连转个身都难。那手怎么也够不到安全带系扣的位置。 她咬着牙,疼得汗珠一滴滴从额头上滴了下来。几番努力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连解安全带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胸肋的疼痛让她意识到她的肋骨可能是断了。对于车祸她还是有基本常识的,如果肋骨断了,她又胡乱动弹的话,很可能那不安生的肋骨会伤到她的内脏,本来不怎么严重的伤势,难说因为救治不当,反而送了命。 她认命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无奈地看向一旁的包,那里有她的手机,拿到了那个东西,不管打给张三也好李四也罢,她就可以求援了。可惜现在这么一个够到包包,拿出手机的小小的动作,她也没法完成。她的手够不到。 她艰难抬手,在一阵钻心的疼痛下按下了紧急停靠的按钮。还好,这个动作她还能完成。她闭上了眼,安静地养神。只要天一亮,就会有人发现她的,她应该能熬到那个时候。 等待本来就是消耗耐心的事情。在身负伤痛的情况下,这种等待救援的时刻,时间尤为漫长,等待更是煎熬。 安静的夜空下,车灯的灯柱照得老远老远。小米自嘲地笑,艾小米啊艾小米,别放弃,这是老天爷给你的一个重生的机会,也许很多事情,你都该好好想想了。 温啸奇迹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时,小米一点也没吃惊。在自己身旁安插人似乎是他的长项。只不过不知道这次是安插什么人了,又怎么安插了?倒是个很困扰她的问题。如果是跟踪她的话,难道是他亲自上阵?否则为什么第一时间出现的不是他的喽啰,而是他自己?这的确是个问题,只是现在的情形她一说话就疼得难受,这些个问题还是等活过来再问吧。 虽然温啸平常一副面瘫沉稳的摸样。可是看见车子啃在树上,车头都有些变形,而车子下就是那深不可测的悬崖时,他已经是满身冷汗。而车里的人那么安静的,毫无声息的状态,更是让他有着一种世界末日的恐慌,他一反常态,失声叫她:“小米!小米!”那声音都变了调,他显然是吓得不轻。 小米只是身后车灯打到,有车来时,抬抬眼睛打量了一下后视镜,所以认出了温啸。她看清后就闭上了眼睛。谁来救她都是救,她不挑人,也没精力激动。 温啸奔到驾驶室外,看到小米双目紧闭,更是紧张起来,连声唤她的名字,声调完全走了音,近乎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急切。 小米悠悠地睁开眼,温啸那满头汗水,急得变了样的摸样落到了她的眼里,虽然还是不喜欢这个人,不过心里倒是暖了些。她也懒得多说话,缓声提醒他:“我的肋骨好像断了。” 温啸那完全是一口气忽然缓过来了的摸样,连声说:“好,好!我会小心!” 他领会了她的意思。车祸救治其实也是门技术活。不讲技巧地随便乱搬动,难说把人“救”得更伤,连“救”死了也可能。 车门有些变形了。温啸试了几次未果,不过还是毫不放弃地一直在努力地折腾着那扇门。 有特种车的鸣笛声,好像是消防车…. 小米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消防车,还有救护车。从那些车里下来了消防队员。几人带着工具匆匆赶来。小米能看到担架都备好了。她觉得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却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宁愿晕过去,那样的话也不用煎熬地看着别人的救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连配合一下都力不从心。 就她注意着救护人员这功夫,温啸放弃了直接从驾驶室把她救出来的想法。转了个方向,试图打开副驾驶的门。 那一侧没受到多大的撞击。温啸很轻松地就打开了。 小米很快就感觉到他到了自己的身边,慌乱地试图帮助她把顶在她身上的安全气囊移开。因为太急切了,他甚至动用了工具,把那气囊摆弄了一下。小米能感觉到身前的压力骤然减轻了。 耳边是温啸的声音:“小米,别睡过去,和我说话。”他的语调绷得紧紧的,带着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她真没想睡,她没他们想的受那么严重的伤!小米默默地想着,可却胸肋疼痛,手也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看她一声不吭,温啸显然更慌了。可他还是尽量控制着情绪:“别怕,我马上救你出去。” 温啸听到了她的轻哼,大喜:“别动,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他刚才目测了她身上并没有血,可是他并没有为此就放下心来。要知道,车祸怕就怕受到内伤,人看着完好无损,可内脏早就不成样子了…. 所以他亲自动手,轻轻地试探着给她检查。作为特种兵出身的温啸,对这些救治知识和技巧是有培训过的。 是她想歪了…… 温啸摸过后,大致知道了她受伤6的位置,他尽可能地避开让她再度受伤。在赶来接应的消防队员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从车子的另一侧,把小米抱下了车。 他的环抱好温暖,小米有些出神。刚才他在确认她哪里受伤时,怀抱着她不住地颤抖。她能感觉到身旁的这个男人其实比她还害怕。害怕什么呢?她想了想,那个答案让她心里一软,他显然是怕她没命了…… 现在他发现她还好,也平静了下来。她忽然有些感动,他刚才显然是被吓坏了。 温啸小心翼翼地把小米放到了担架上。医生早就围了上来,大致给她做了检查。 天色渐渐亮开来,小米一直很清醒地听着救护车一路叫得乌拉乌拉地往医院奔去。在这个过程中,温啸一直紧紧握着她那只没受伤的左手。似乎在给她力量。 小米想把手抽回来的。可刚才温啸那失态地不管不顾地救助自己的样子,浮现在她的面前,她如果真这样僵硬地对他,忽然让她有些不忍心。可是她是有丈夫的女人,另一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男人这样紧紧攥着她的手……这样的场景她又不能睁眼面对…… 好了,艾小米,你可以晕了。她闭上了眼睛。 …………………………………. 刘恋完全是连滚带爬地赶到了医院,听到小米出了车祸的消息,刘恋有种天都要塌了的感觉。小米没亲人在身边,她们俩是最好的朋友,温啸拿着小米手机,第一个打给了她,他知道刘恋是小米的好朋友,这种时候,也许她会需要朋友的安慰。 至于温鸣,他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温啸表情凝重地交代了他叫来的墨子几人。让他们好好地看护好小米。在小米被推出手术室,确定没什么危险的时候,温啸就板着脸匆匆离开了医院。 小米的肋骨断了一根,右手手骨骨折。其他的就是受了些惊吓,倒是不算太严重。手术也很成功。她现在在病房里安静地躺着。 药瓶里的吊水机械地一滴一滴地流入小米的身体,病房里的安静让刘恋都有些昏昏欲睡。可小米作为病人,却是精神比刘恋这个陪护还紧张。只要稍有响动,刘恋就看到小米不时地把眼睛看向门口。然后每次都是面露失望之色。刘恋有些不忍心,出了病房,给温鸣打了电话。电话倒是接通了,可是却没人接。她不死心,编辑了短信,把小米车祸住院的情况,以及所住的医院,全部发给了温鸣,看着短信发出,刘恋无奈地摊摊手,心中默想温鸣,我也只能这么帮你了,剩下的只有看看你的运气了。 整整一个早上,温鸣都没有出现,这个男人自从昨晚和小米起了争执,离家出走后,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没等到温鸣,反而是宁木带着他的女儿小雨点来了。 小雨点到省城是来看眼睛来了,宁木之发现她看东西有些斜视,一检查发现其实是弱视,听说省城有可以治疗的仪器,就带着她来了。 宁木之和小米虽然偶有联系,可没见面也好几年了。小雨点自从那次水灾被救后,也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随时笑眯眯的,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看来宁木之的确给了她安逸幸福的生活。 她早从爸爸口中听说今天这位阿姨当年曾经从洪水中把她救了出来,那时候她正躺在一个小盆里。心里早对这位阿姨充满了兴趣和好奇。 她一见到床上躺着的小米,早自觉自发地叫了声:“干妈好!” 小米先是一愣,发现宁木之身前那伶俐的小姑娘后,马上回过神来。有些激动地往前倾身,结果直接碰到了伤口,是疼得直叫唤。 小雨点很善解人意,还自来熟得很,把刚才宁木之买给自己的棒棒糖递到了小米手上:“干妈,吃了这个就不疼了。” 病房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连小米也是边叫疼边笑。气氛一片融洽。 看到自己曾经救下来的孩子那么机灵可爱,小米很是欣慰。好长时间没见到宁木之了,看来他过得也不错。 刘恋带着小雨点出去了,病房里就剩下了小米和宁木之。宁木之拉了个凳子,坐在小米身旁,顺手拿了个橘子剥着皮:“小米,怎么不见温鸣?” 小米一怔,有些掩饰一般地:“他出差去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宁木之不用她说明白,只需要像个老中医一般望闻问切就知道她的病症所在,他也不揭穿她,反而直接问道:“怎么,闹矛盾了吗?” 小米投降。在宁大哥面前想撒个谎是不可能的,她就是只有无所遁形的结果。她垂下了头,叹口气:“宁大哥,我和他之间,真是一言难尽啊。” 刘恋带着小雨点,回到病房的时候,床前的垃圾桶里已经扔了几个橘子皮了。小米和宁木之默契地把正在进行的谈话打住了。不过就刚才的那一阵子功夫,宁木之已经把小米现在的生活现状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小雨点下午还有复诊。他也不宜久留。宁木之起身告辞,他的目光中的痛惜让小米不忍直视,他像个老大哥般的,说的话朴实却句句落地有声:“小米,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来吧,记得大哥家也就是你的家。” 小米红了眼睛。连一旁的刘恋也有些动容。她心里忿忿不平着,为温鸣直到现在都还不露面。当初追小米的时候,不是什么海誓山盟都说尽了吗,怎么小米现在受伤了,他居然连来看一下都不肯?难道因为一点点的家庭变故,他就要把小米弃之不顾吗?当年他不管不顾地扔下小米出国了的摸样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刘恋心中更是恨,人果然是有惯性的,当同样的事情摆在面前的时候,那种就像刻在大脑皮层的神经元自动激活,就算曾经经历过种种挫折,那也没用,反而都会义无反顾地再度走上老路。 第392章 想法 还好小米还没来得及也没心情给刘恋讲她遭遇车祸的根本原因,否则暴脾气的刘恋估计会第一时间杀上门去,亲自找温鸣算账。 算了,小米悲哀地想。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些东西,也就那样吧,强求不来。 宁木之走后不久,刘恋看到小米的情况也慢慢稳定下来,何况也有墨子一行人精心照料着,她还要上班,还得回去看孩子,也只好先去忙自己的了。 小米躺在床上,睡睡醒醒,想了很多。 平日里总是被世事纷扰,总没时间和心情沉下心来,好好想想一些事情。也许这次受伤,倒是个很好的反省的时机。 过去这些年来发生在身上的事情,小米一件一件地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这种静心后的反省,让小米难得地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现在人的年纪越来越大,思路已经不是当年那少女的段数。她想了过去,甚至还把自己当初的某些决定和做法,做了深刻的反省。而且不止这些,小米想得更远,她把未来自己该怎么做,都想了个透彻。 她想得透彻,可有的人做得更淋漓尽致,而且那些都是些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变故,因为乔巧来看她了。 说实话,见到乔巧出现在病房里,小米一阵错愕。昨夜那屈辱的记忆,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苗,砰地被打开了开关,灼灼地烧在了她的心口。只不过那心火被小米强自压了下来。 乔巧会出现在这里,背后所隐喻的意思让小米的身体一阵发寒。她还没来得及对乔巧有什么感觉,反而是对温鸣心寒。 她住院的消息,绝对不会有人通知乔巧,倒是一定有人会告诉温鸣。而温鸣自己不来,居然派了乔巧出现,这件事情所包含的意思已经让小米心痛无比。 显然,这两个人的信息已经通了有无,那种感觉就是,这两个人,特别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对温鸣来说,比自己这个正牌老婆还亲近。 而乔巧显然要把她的这种感觉扩大化:“小米,听温鸣说你受伤了,他忙着出差,让我过来看看你。” 话说得平淡无奇,可内中的意思却是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正牌老公不来看自己老婆不说,派了个名不正言不顺正在暧昧着的疑似小三前来。这是个神马节奏?还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温鸣怯场,派了个乔巧前来探路打头阵?先扔个炸弹出来看看敌人的反应,试试对方的实力?还是一步一步的来,让乔巧先露个脸,给小米个让位前的思想准备? 可是,无论哪一种方式,都显不出温鸣的大手笔规划,反而处处体现着小家子气和幼稚。 这样的温鸣,和小米熟知的温鸣,已经有着很大的差别。 小米无从分析温鸣突然间这么大的转变,却不得不叹息,当男人决定变心时,变脸这项技术活果然是无师自通了。而且是无比的神速。 乔巧此番前来,礼数周到,送了鲜花和果篮。然后就着小米撞树这件事情,双方交换了意见。乔巧还对小米受的伤,表示了适度的同情。此时的乔巧,打扮淑女,表情自然。和昨天小米看到手机上的照片那放浪形骸的样子,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不是小米和乔巧认识久了,能一眼认出她,否则小米都要怀疑昨天那照片上的女主角是自己看花了眼。 不过想想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和自己的老公滚床单,单想想这个小米都有些想把面前的女人赶出去的冲动。她倒是有些奇怪了。温啸派了守在门口的那些人,看起来挺尽责的呀,似乎连个小飞蚊都飞不进来,可怎么偏偏漏了乔巧这只让她恶心的苍蝇? 小米有些恶趣味地想起一句话:是苍蝇不是你的错,可出来到处爬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房间里就她和乔巧。小米拿起了手旁的手机,翻找到了昨天从陌生号码那里收到的彩信。 她无声地把彩信交给对面这个女人:“乔巧,我收到了一个东西,我觉得很有意思,你看看。” 她不想隐忍,也不想让事情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状况下继续发温着。既然她敢上门,她就敢迎战。 乔巧翘起兰花指,接过了手机,目光往手机屏幕上扫去。才一眼的功夫,乔巧咯咯咯地笑起来:“小米,你是从哪来弄来的人家的照片,真是的!还真没想到你有收藏别人亲热照片的爱好。” 小米没理会她:“我从来没这个兴趣,不过有人有兴趣到处发,我是像被动吸烟一般被动看。我想问问你,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乔巧再度笑:“当然,是我….和我男朋友。” 照片上的男人没露脸,她显然并不忌讳。总不能凭着一个人的身体照片就来说他是谁谁谁吧,乔巧含笑看着小米,等着看好戏。 小米当然知道乔巧的意思,她同样的不动声色:“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奉劝你这样的照片最好收藏好了,现在的网络很厉害,你知道的,就算一个背影都能被人肉出来,何况是这么特质明显,只是略去了鼻子眼睛的人。如果到时候搜出了不该曝光的人,那你也会受牵连的,不是吗?乔巧?” 乔巧本来想激怒小米,然后借机找个名目大吵大闹一番。或者再不济也逼得小米大怒,露出原形,而自己充当一下正义之士,体现一下女人该如何贤惠…… 哪知道小米居然会如此镇定,不软不硬地给了自己一个钉子,还顺带威胁了她一把。 不过既然说到了网络,乔巧深知网络的强大可怕性。如果这张自己半遮半掩的照片被传上网络,露脸的是自己,到时候吃亏大的也是自己。要知道当初事业如日中天的陈冠希先生,也就因为**败露,事业人品一落千丈的。看看他老人家现在越来越苍老的容颜,那也是拜生活的艰辛所赐啊。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后悔,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太大意了,一心只想刺激小米,哪知道居然曝光了自己…… 虽然私底下乔巧的私生活混乱,可她一直掩藏得很好,在众人面前她还保持着乖乖女的形象,特别是在长辈们的面前,她可是不折不扣的淑女的标准样板。如果真突然来这么一出,那她要面对的也许比她想得到的还要多得多,这个损失可就真大发了,简直是个完全不划算的买卖。 想到这里,能屈能伸的乔巧自然马上就温和了很多。声音还带了些讨好:“小米,我不知道这张照片你是怎么得到的,不过,凭我们俩的交情我相信就算把我和男朋友完**脸的照片给你,你也不会泄露的,对吧?” 小米微微一笑,不喜不悲地答道:“这个就要看你的照片的内容,还有你想把照片怎么样了。” 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乔巧恨得直咬牙。这个艾小米还真不是像她外表那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看,自己本来发给她,拿来气她挑拨他们夫妻感情的照片,她居然有本事拿去掉个个儿,转个身反而成了她首宗威胁自己的工具!乔巧真偶写气绝。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尚未婚嫁,就算曝光那么张把**,其实也问题不大。反正男的又没露脸,难道法律还明文规定不准未婚青年男女xxoo了? 她也学着小米一般,笑得莫测高深。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个道理她多年前就明白了,只是一直没用上。 “小米,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开车把自己撞成这样?清楚的知道这是个意外,不明白的难说会寻思你那么大老早地开着车急急火火地赶哪儿去呢?是吧?”乔巧笑眯眯地挑挑眉毛,话锋一转,挑衅到。 小米闭了闭眼。说实话,乔巧这下还真气到她了。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乔巧和温鸣间的不清不楚。可是她没想到乔巧居然这么不管不顾地找上们门来,言语间句句带刺,毫无羞耻之心,说话间夹枪带棒,一点都没有羞愧之意,反而是一副要看着她笑话的样子。 她摆出来的,完完全全是一种取得了胜利的嘴脸。似乎她就是被她乔巧缩击败的对手。 小米暗暗告诫自己,当初和温鸣在一起,也是温鸣牺牲了乔巧,和她退婚,两人才在一起的。那时候的自己一心想着报仇,根本没考虑和注意到乔巧的感受,现在,就当报应来了吧。她不断地给自己这个信息,以至于她那愤怒的情绪很快平复了下来。 她安静地看着乔巧:“你说得很对,我正是要去找我老公呢,有人非要给我爆料,说有女的纠缠他,我想我老公一表人才,一贯被纠缠惯了,本来也没在意,不过发照片的人说,那个女的就是你,我一时好奇心切,想去看看,才不小心撞了树。乔巧,你现在也在这里,我正好和你确认一下,你说那爆料人说的是真的呢,还是撒谎?” 乔巧的心一凌。如果她承认了,本来倒也没什么,找小米摊牌本来就是她折腾出这么多事的最终目的。可现在就摊牌,显然还为时过早。她现在期望的目的不过是刺激到小米,离间他们夫妻的关系。真真正正地承认她就是那勾搭温鸣的女人,那可是万万不可的。 温鸣和小米的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如果她就敢大大方方地承认她是介入者,那她完完全全就把自己置于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了,她才没那么傻,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得同小米斗智斗勇不说,还要让温鸣向自己靠拢,那也是个费心费力的技术活。如果这样就承认了,她凭空多加上一条破坏人家夫妻感情不说,还要在公众的口水和鄙视的目光中奋战,这么让自己处于万劫不复境地的事,如果她还要选择去做,那她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 她的表情很到位,一副和我不相干的样子:“怎么可能!我和温鸣过去是未婚夫妻不错,可那是过去了不是吗。如果真像你猜测的那样,那我们岂不是转为地下夫妻了,小米,你说可能不?”说完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 乔巧的笑声还没完,温啸倒是走了进来。乔巧的笑像是被卡在了脖子里,戛然而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倒是乔巧主动告辞:“小米,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小米也很配合地谢谢她,然后微笑再见。” 温啸似乎又恢复了过去纪萧那体贴入微的摸样,熬了骨头汤带来给小米喝,说是伤哪儿补哪儿。温啸用碗从保温杯里舀了唐,亲自喂给小米喝。 小米温顺地张口,却突然冒出一句:“你和乔巧见过?”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温啸似乎很吃惊,碗晃了晃,汤险些溢了出去。 不过他表情很自然地回答:“见过几次。” 小米在刚才三人在场时,忽然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有了一种想法,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她本能地觉得,这个乔巧和温啸之间,恐怕不是见过面那么简单。因为两人刚才的表情有些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两人的性格习惯。小米在刚才注意到了,这两个人见面后破天荒地没相互打招呼,虽说不符合礼貌,可也不排除温啸作为冰山男,需要保持形象的需要。可是问题的关键是,这两个看起来不熟悉的人,却是在不经意间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以为小米没注意到,可惜她早在一瞥之间,看到了眼里。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两个人要不就是装作不熟识,要不就是两人其实私下里有些不可让人知的秘密…… 否则有什么必要装作不认识,可却又没控制住眼神,眉来眼去地传递信息呢?刚才小米突如其来地对温啸的提问,而温鸣那被惊吓到了一般的反应,虽然他很从容地掩饰过去了,可也从一个侧面证实了小米的猜测。 如果乔巧和温啸联合起来…… 小米有些不敢想象事情究竟会走向何方了。 一周之后,小米如期从医院出院了,她的身体愈合良好,只需要好好回家将养就成。 小米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把儿子从他奶奶家接了回来。她发现由于自己的原因,小忆和奶奶的感情越来越深。虽然这是件好事,可她却是放不下往事的种种,她下意识地不想小忆和吕东伦有过多的亲近。 在这个期间,温鸣像是销声匿迹了,毫无消息。 等待的时间越长,小米的心越凉。也许温鸣也想就这个机会,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吧。他们两人的感情中,他一直是主动方,小米则都处于被动接受的一角。长期地主动,他也累了吧?何况,现在还有一个乔巧横亘在两人中间。 第393章 戒心 小米的心再度抽痛起来。可是她却有着一种认命了的悲伤。有点事情,只要存在,就是对的。 这是一个佛家用语,其中蕴含的意义太多深远,没点阅历和认识,恐怕还真难以体会,可现在,小米越来越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 对了,佛家。小米想起了这次来病房里看自己的小雨点。心里软了一下。那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真暖心。她的思绪越飘越远。如果当初小米粒还在,现在恐怕都念小学了吧?自己和温鸣生出来的孩子,样貌应该不差,也会有小雨点一般的机灵和可爱吧? 她难过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小米粒了。也许她应该抽个时间,去和她说说话。她是她的妈妈,她那么小就孤独地一个人呆在那里,很难受吧?小米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的伤虽说恢复得很好,可是要到清凉山这么远的地方,怎么说也有些不妥。所以第二天小米打算出门的时候,被墨子拦了下来。 墨子对小米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当初他认下了温啸后,还偷偷瞒着小米,这个是他的不对。所以现在在面对小米时,墨子或多或少地有些心虚。 小米倒是不在乎:“墨子,让开。” “小米姐,你伤刚好点,就要出去,我担心弄不好的话,又让骨头开裂,那就麻烦了。墨子诚恳地劝小米。 小米没理他:“你要么送我去,要么就在着等着,那么多废话!我是未成年人吗?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墨子劝阻拦截都没奇效,只好把小米送到车上,赶紧找了个角落,给温啸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说。 温啸当然知道小米的脾气,没做决定前很纠结,可做了决定的话吴鸾千山万水,排除万难她都会把事情做到底。他知道阻拦是没用的,只好交代墨子:“把车开慢点,注意别影响到她伤口。 墨子默默地收了线,亲自去开车。小米和那位请来照顾她的护士坐在车子后面。 墨子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坑洼的地方走,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地到了目的地清凉寺。 小米谁都没让跟着。自己慢悠悠地进了寺内。再三交代一起来的人别跟着进来。 温啸听说小米要去清凉寺,早明白了她要去看小米粒的。于是交代墨子别跟得太紧。所以小米这一说,也没人敢跟着她进去。 她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剧烈的动,应该是没问题的。小米慢悠悠地朝着寺庙深处,走了进去。 清凉寺不止香火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寺里风景宜人,空气新鲜。小米呼吸着那清新的空气,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好了大半。要不是心里还记挂着去看小米粒,也许她的心情也会好些。 前方是个石拱桥。她慢慢地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毕竟是受了伤,她似乎还不能适应大的运动量,爬到桥头,小米忍不住停了停,想休养一下。 这次车祸受伤虽然并不算太严重,可毕竟是受了伤,的确是让她觉得体力精力不如从前了。 在桥的栏杆旁的另外一个女子,身材苗条,面容清秀姣好。正呆呆地看着桥下的睡莲,显然在想着什么。表情是满满的心事重重。 不过来寺庙里的人,总是有所求的吧,不管是精神上的救赎,还是想物质上的,恐怕没人会毫无目的地逛寺庙吧。 小米靠在桥的栏杆上,默默地养着精神,桥下的睡莲开得正好,娇艳得有种吹弹即破的娇弱感,似乎很快就会凋谢。不过小米清楚,那只是个假象。事实上睡莲的花期应该也不短。 小米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身旁的那位女子慢悠悠地走了,小米在看睡莲至于,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去,发现刚才那位女子居然把一个小包遗落在了桥栏杆上。那是一个普通的小布包,拿在手上,是硬硬的感觉,里面应该是女子毕竟重要的东西。 那女子照理来说,应该没走远。小米努力地用自己身体情况可以容忍的速度,追了上去。 还好,那女子走得很慢。慢得小米觉得她的脚步沉重。像是拖着两条沉甸甸的铅腿。 她快步走向女子。太用劲了些,胸口有些疼,她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她喘息着叫住女子:“你好,你把包忘记在石桥那里了。” 女子转过头,看着小米。 这么近距离地对视,小米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给了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奇怪,她却是一时说不出来。 女子的声音很悦耳:“谢谢你!刚才我走神了。” 她看到小米脸色惨白,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米摇摇头:“没大碍,谢谢。”说话间,胸肋隐隐地痛,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了一下。 女子显然看出了她不舒服:“你去哪儿,我扶着你。” 小米看着女子那关切的眼神,赶紧道谢:“谢谢,不用了,我就到前面的存菊堂。” 女子的目光暗了暗:“我也是到那里。我有亲人在那。” 小米沉默了。同样都是去看故人的人,女子的心情她很能理解。对着有着同意感受的人,小米的防线很快就卸下,她觉得说出自己的情况,应该让女子那落寞悲伤的心能有一点点的安慰,毕竟她不是孤独一人。 于是她难得地对这样一个陌生人说出了自己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我也是,我女儿在那。” 女子难得地打量小米一下,脸上有些不相信的神色:“你女儿,多大了?”显然小米的样子,让她有些误会。小米知道今天自己的装扮看起来像个学生,难怪这个女人会误会。 想到小米粒,多大了?这个还真不好说。她的情绪低落了很多:“没出生就去了。” 女子忽然发现自己的话让小米不舒服了,带着些内疚和补偿的意思,她也说出了自己的情况:“我儿子更惨,一岁都不到,就没了。” 同样都是母亲,而且还同样失去了孩子,那种伤痛是不言而喻的。两个人的距离在瞬间拉近了很多。那女子也不多话,小心地搀着小米往存菊堂走。两个人都心情沉重。 到了存菊堂。两人惊异地发现,她们的孩子的灵位虽然没紧挨着,可摆放得很近。两人默契地没说什么,各自给孩子上香祈祷。又是一番伤感。 等从存菊堂出来,经过女子身边时,小米不经意间发现她拜的灵位居然是两个,一个是小孩的,一个则是个成年男子,估计是她老公。 这是一个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女人。小米心里对她充满了同情。 她站在存菊堂院子里的那棵树下。也不是特意的,她就是想和这位女子聊聊。 女子在她后不久,也出来了。眼圈还是红的。 两人默默地走着。小米觉得,这种时候其实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陪伴就可以了,感觉到身边还有人陪着,比一个人寂寥地想着故人,那种结果要好得多。 女子很聪慧,显然明白了小米对她的怜惜。她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这样素昧平生也能有这样的同情心,本身就是大爱。她觉得这样的人面前,她根本不需要有什么防备和戒备。 “我老公和孩子,一年前出车祸没了。就我活了下来。”女子平静地用一句话讲出了她的故事。 小米哦了一声,握了握女子的手。她大致猜到一些,和她想的差不多。的确让人叹息。 她手上的热力让女子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我整整在痛苦中煎熬了一年多。现在我终于有了机会,我打算来清凉寺陪他们。” “什么?你要来清凉寺?”小米吃惊地差点叫出来。话还没出口,发现这是佛门圣地,赶紧压低了些嗓音。 女子看到一旁有椅子,走了一段距离的小米又有些微微的喘息,她索性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微微一笑,光洁的脑门上闪着圣洁的光:“我在家修行了一年,就为超度他们。现在我想通了,事实上,那还远远不够,我想,以后我就打算在清凉寺安家了。” “安家?”小米惊疑万分,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打算在这里一辈子? 女子的笑更是带着一种看遍人世间繁华的样子:“一年前我本来就打算来的,可主持让我好好考虑,说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到了这时候,我还是坚持的话,她会给我机会。” 这回小米理解了,她有些结巴:“你的意思是….你想出家?” 女子高昂着脑袋,点点头:“我期盼了很久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改主意,主持已经同意了,一会儿就是我的剃度仪式,我在那之前,先来看看他们,也算对我凡尘之事的了结。” 她顿了顿:“虽然,我以后还是会来看他们,不过,那时候的意义和现在就不同了。” 不同?有什么不同?小米想问来着,可是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却忽然开不了口了。在这个义无反顾的女人面前,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什么都不是,脸提问的资格都没有。 同样是母亲,她为小米粒做得太少了。 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我来这里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当时出事时的惨烈,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放不开也放不下。回去的日子我天天在煎熬中过活,没有一天能平静。可到了这里后,跟着师太们诵经修行,我的心奇迹一般地平复了,也安心了。其实说到底我不是单独为了谁,做了这些,其实都是为了我。这个也是以后我需要修行的,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小米哦了一声,还是有些疑问:“你这样,你的家人知道吗,他们会同意吗?” 女子再度微笑,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和她说出的内容完全不搭:“我的父亲母亲曾经把我卖给人贩子,后来我逃了出来,才遇上了我老公。其实我和我父母,缘分已尽。” 小米愕然,想说的话生生被堵在了喉间。 女子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师太在等我。这种时候能有人和我聊聊真好,谢谢你。有缘再见。”说罢起身挥挥手和她告别。 一切的发生都那么神奇和突然,小米机械地和这女子挥手。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 回过神来,她再度发现,那女子把包又给落在了椅子上。 女子还在不远的地方,小米高声叫喊那女子。 女子回过头了,脸上的神采让小米不敢直视,她潇洒地挥挥手:“我用不着了!有缘人,送给你吧!” “唉,我用不着,你倒是来拿走呀!”小米高声叫着。让她再追出去一次,她可没这个力气了。 女子头也不回,向着背后挥挥手。显然是去意已决,和过去告别的意思已经是不可能再改。 小米错愕地看着手中的那个小布包,对自己刚才的经历有着一种不真实感,简直是做梦似的,以至于她都有些恍惚,感觉现实是那么的飘忽,让她难以捉摸。 高大的落地窗前,沙发上的小米看着手中的那个布包出神。张阿姨接连几次经过她的身边,都有些好奇小米的反常。她从清凉寺回来,就这么个表情和姿态,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而且完全想出了神。 小忆跟着家中的另外一位保姆,刚从外面进来。看到妈妈,小忆在保姆的怀抱里拼命扭来扭去,硬是逼得那保姆把他放到地上。他笑嘻嘻地迈着那胖乎乎的小短腿,朝着妈妈奔了过去。 看到儿子,小米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到人间。把布包往沙发上一摆,朝着儿子敞开了自己的双手。 妈妈的怀抱是世界上最令人安心和舒服地地方。小忆紧紧地偎依在母亲的怀里,使劲往上爬,试图去亲妈妈。 小米半推半就,尽量地护着自己手术后的胸肋和受伤的手,不让儿子那乱动的四肢碰到,她配合儿子笑闹着。小忆拿出他的扭功,终于成功地凑近妈妈的脸,啪地亲了一口。 母子两个都笑得很开心。 张阿姨不动声色地收拾着沙发前的报纸杂志,很自然地顺带把那个布包抄到了手中。 “那个不用收,我一会儿还要用到。”小米淡淡地说。 张阿姨的手僵直在空中,有些讪讪地把东西放回去,缩回了手。 自从上次她把小米的行踪透露给了吕东伦,小米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原来一样。可是张阿姨能敏感地发现和感觉到,其实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在举手投足间,在有些看起来平淡的细节中。 比如现在,小米事实上根本不想让她去碰这个东西。虽然她说得很随意,从做法上来说也是无懈可击。可是,张阿姨就知道,小米对自己有了戒心。 第394章 来龙去脉 她有些失落。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信任的关系需要很久,可要让这种关系动摇,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看着张阿姨的手垂了下去,刚才那劲头足足的样子一下子蔫了,小米心里清楚她的想法。可她偏偏装作没看到。 本来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她完全可以装傻的,可是现在她却忽然不想那样了。有时候装傻装多了,大家都以为你傻了。 那样就不好玩了。她现在明白,既然做错了事,该有的惩戒那是必须的,决不能因为心软而不做。那样可能这样的事情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就因为小米那么小小的一个不让张阿姨去动那小布包的举动,张阿姨失落了很久。不过是她先做错事在先,也怨不得别人。有时候忠诚也是做事的最基本条件。她是一时被迷了心窍,忘了这个道理。 她有些情绪低落,一声不吭地专心收整着客厅。 小米在沙发上逗弄着儿子,转头问张阿姨:“温鸣打过电话回来过吗?” 张阿姨摇摇头:“还没,可能是忙吧。” 再怎么忙,往家里报个平安总是必须的吧。小米在心里叹息。可是奇怪地是,她的心情却平复了很多,似乎已经慢慢从温鸣和乔巧这个插曲中抽离出来了。 小忆还是在她的怀里扑腾。这么大的小孩,精力旺盛,非得消耗掉不可。小米一只手还带着夹板,虽然小忆不重,可只能用一只手,也让她觉得有些吃力。 小忆也就在妈妈怀里扑腾了一会儿,自觉自发地就自己下了沙发,拿起了桌前的遥控器。 电视新闻的声音响了起来。 收拾着客厅的张阿姨有些惊喜:“小忆,看,那是爸爸唉!” 小米目光柔和地看着儿子,手轻轻梳理着儿子那软软的小头发,听到这里,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是温鸣,报道上说他现在正在xx国考察,计划给省里的新闻广播业引进先进的设备。新闻还配置了录像,播音员那字正腔圆的声音在一旁解说着。可小米有些充耳不闻了,她的目光落在了温鸣身旁那个打扮入时,巧笑嫣然的随从人员身上。 正是乔巧。 当乔巧找到小米时,小米在心中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替温鸣开脱过。对于这个曾经毫不留情地能下手叫人来伤害自己的女人,对她的说辞,小米是持了谨慎待考察的态度来看的。 虽然乔巧在似有似无地向着自己温示她和温鸣的“亲密关系”。而且各种证据的指向都显示出,她说的可能是事实。 可是,小米在潜意识里,一直不肯相信。 她不肯相信就是凭着一个信念,凭着她对温鸣的了解,凭着她曾经知道的温鸣对她的感情。 可这种信念在此刻看到他和乔巧一起出国考察的报道后,开始有了松动。想想也是,有哪个家的女人连自己丈夫出了国都不知道,还是从电视上得知的?如果是那样的家庭,有一个问题很确认了,他们的夫妻关系肯定出了问题。 特别是小米看到电视里的的镜头还给到他附耳和乔巧说话,而乔巧巧笑嫣然,略带羞涩的摸样,那个画面好郎情妾意,看得让小米的信念开始起了动摇。 派了乔巧打头阵,说自己要出差,然后带着佳人出国考察,难道是难以面对,居然连个电话都不给她?还是故意让她知道,他不在乎她了,让她反省反省…… 温鸣,你好,你,很好。 小米点点头,说出了这几个字。 他现在是打算用冷战来逼退她么?不理会不联系就是不让你高兴。随时晃出一些让她心疼的消息来刺激她,可是却不明确他的想法。 小米在世上活了好歹也二十多年,这种无声的对抗,她曾经在小说、电视、电影或者身边的人身上看到过。这是男人很残忍的一种分手方式。让你知难而退,而他却永远不用承担主动分手的名。到了最后,受不了的女人自己离开,男人还可以根据需要选择,可以有各种无辜的表现,比如:“是你离开我的,不是我不要你。”再比如:“我没想怎么样,是你一意孤行。”如此种种种种。 不过也能理解,男人在精虫上脑,沉溺于一段感情的时候,什么脑残不符合逻辑的事情都做得出。从她和温鸣交往的过程中,这位温先生做的那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少了?难保他不会换个女人,重新走一趟老路? 她想不通温鸣怎么会在突然间变成了这样。他本可以大大方方地和她谈,说出两人散伙的话,难道她还会死死扒住他不让他走?可他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那么让人难受呢? 何苦呢,这是?相煎何太急!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温鸣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让她近乎抓狂。就如同凌迟处死一般残忍。一块一块地割她的肉,让她血尽干枯而死?就是不给她个痛快。 太残忍了。他对她太残忍了。他就那么恨她吗? 小米拿过手机,再度拨通了温鸣的电话号码。 电话是通的,可是没人接。也许他在忙,不方便接电话。小米按捺住了自己胸口的熊熊烈火。也好,此时自己的这种状态,也不适合和温鸣交谈。 凭她对温鸣的了解,看到了她的来电,他是会回电话的。 可是,从小米打了电话以后,到她吃完晚饭,帮了小忆洗完澡送上床,讲了睡前故事,直至小忆酣睡如梦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个回话都没有出现。 小米没有放弃,再度拨打了那个电话。 还是一样的反应。 现在小米开始多想了,他不会一整天都不看电话吧?看了不回的话,那显然就是另外的意思了。他已经讨厌自己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好吧,你不想说,那我自己就来确认吧。小米锲而不舍地拨通了温鸣身边秘书的电话。 秘书很为难:“是,夫人,温厅长正在睡午觉。电话可能是震动。您确定要我去叫他起来吗?” 算算时差,xx国倒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 小米心中的愤怒已经让她没法忍受这样的等待,她毫不客气地对秘书说:“对,我有急事,请把电话交给他。” 她语气的凌厉让秘书吓了一跳。秘书和小米也有过短暂的接触,感觉中这位温夫人是个温文典雅的人物,可今天看来,往日的认识还是有些片面。现在感觉上就很彪悍嘛。 “那请您稍等,温厅长在另外的房间,我现在就去找他。”秘书战战兢兢地安抚老板娘。 在电话的这一端,小米能听到秘书匆忙走动的响动。然后的交谈有些杂乱。电话似乎被人接过去了。 “喂,请问您是哪位?”电话中传来一个女声。清脆悦耳,标准的播音员声音。小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哄地大了。 和乔巧这阵子接触频繁,小米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温鸣午睡中?乔巧在他身边,接了电话?两个人在一起? 小米忽然觉得全身乏力。她勉强支撑着,才让自己不至于腿一软就倒下。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是他老婆。”愤怒让她在不知觉语气很冲。 “哦,是小米吧?”乔巧的声音娇媚地响了起来,就算隔着电话,小米似乎都能看到她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温鸣在睡觉,不喜欢别人吵醒他,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如今这世道难道真是变了么,自己要找老公接个电话,居然还要通过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来把关么?小米心中的愤怒简直是飙升到了极点,她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有急事,请把电话给他。” 小米能听到乔巧的轻笑:“那你等等,我看他有没有心情接你的电话啊。”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回电话还真交到了温鸣手上:“喂,哪位?”听着就是睡意朦胧的含糊音调。 小米的心在一霎那就凉了。他是不知道是自己才接的电话吧?” 她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温鸣,是我。” 温鸣哦了一声,似乎很吃惊她居然能打电话给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他似乎坐直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米忽然觉得,这句话是自己该问他的才对!他居然来开口问她!真是可笑! 她也不打算绕圈子:“温鸣,你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的吗?”既然他那么喜欢和她卖关子,那她就给他个机会,让他直接来公布答案,那样谁都不累。 “什么?什么要说的?”温鸣听起来一头雾水的样子。他打量着周围,发现乔巧还站在原地,似乎和自己无关一般地听着他讲电话。他挥了挥手。乔巧理解了,小心地退出了房间。 电话这边的另一端,小米的脸上带了丝冷笑。他还真能装! 她冷冷地不说话,等着。电话里的安静似乎让温鸣从睡午睡的迷糊中清醒过来:“哦,你是说电话的事吧,我之所以不打电话回家,是因为……”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回家!”小米愤怒了。她和他说东,他还真能啊,马上扯到西去!她有和他说电话的事了吗?有吗? 被她一打断,温鸣沉默了。 既然他不说,那她就帮他一把,成全他吧。想想现在乔巧还跟在她身边,他还偏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难道还想享齐人之福不成!把她艾小米看成什么了!想到这里,小米的心里痒得想摔点什么东西泄愤。 她强制把想杀人放火的冲动压了下去,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温度:“好吧,既然这样,我成全你,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端再度静默了,安静得让小米以为断了线。 “喂?”她试探地喊。 “小米,别闹了,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我现在很忙,好吧?我三天后就回国,有什么等我回国再说,好不好?”温鸣带着疲惫的声音,有些无奈地劝解着小米。 哈哈!真可笑,他说她在闹!他居然说他很忙?忙着和乔巧睡午觉?他果然是够老奸巨猾,事到如今了,她居然还成了挑事儿的人! 小米无语之至。 她什么都不想再说了,直接无礼地挂断了电话。 温鸣疲惫地揉着头。他此刻正坐在休息室里。昨天一夜的谈判改稿,他整整到了凌晨才眯了会儿眼,一大早就来和合作者对谈判细节进行确认,下午还要接着来。他实在有些疲累,才到休息室里休息一下。 哪知道这个时候小米居然来了这么奇怪的电话。 八成是怪自己没往家里打电话。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温鸣无奈地摇摇头。只有等回去好好和她说道说道,解释解释。这个小女人应该会明白他的。 而且,现在这轮的谈判很关键,如果稍有差池,采购的设备价格或者质量上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将会给国家造成巨大的损失。在这种前提下,如果他还有心情来乱家事,去安慰那个受了委屈的艾小米,那他就不是现在叱咤风云的温厅长了。 午睡也没法继续了。温鸣索性抓过了手旁的资料,看起来。 ................................... 三天后,温鸣刚踏上祖国的土地,周阿姨辗转打的电话就找到了他。消息非常令人震惊,小米和小忆失踪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温鸣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岩憨。张阿姨在电话里哭得不能自抑,说是现在家里一团乱,请他赶紧回去主持大局。温鸣也没能从电话中得到什么想要的信息,只好赶紧叫司机开车直接回到了家中。 张阿姨和另外一位保姆两人都战战兢兢地等着温鸣回来。温啸早就来了。小米和孩子不见了,还是他的人发现的。自从他出手把小米从那辆受困的车上救下来后,他似乎就理所应当地把照顾小米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事。派了墨子和其他人轮流跟着小米不说。连那另外的一个保姆也是他派来的。 当时,小米不置可否,由着他弄,也不拒绝,温啸就索性把保姆都派过来了。 温鸣进到家门的时候。家中一片安静。有不少人有条不紊地忙着。还有他的哥哥等着他。虽然有些怪异,可事到如今似乎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失踪时间还不到24小时,警方还不予与立案,可他们家的这种特殊身份,早有上面发话下来,已经有警察在家里忙乎着了。 现在从家里检查的结果来看,小米几乎就是带了自己身上的包,草草地带了点小忆出门用得到的东西。小米的户口本还有存折什么的,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来的位置。如果说是离家出走,显然不像。 温鸣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395章 失望 一大早小米说了要带孩子去逛逛,买点东西。张阿姨和保姆本来要跟着去的。小米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她一个人能带。说给她们放半天的假休息休息。 雇主放假,没有一个雇员会不愿意的。何况小米去商场,还有墨子他们跟着,不管怎么说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于是张阿姨和保姆就都应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去了。 然后墨子和另外一个叫小张的,一起跟着小米和孩子去了商场。 到了商场门口,小米吩咐他们在楼下等着,说自己要买衣服试衣服的,他们跟着也不方便。何况那时候小忆乖乖地睡在婴儿车里,她带着也不费力。 虽然有岩憨的绑架事件在前,可现在是在国内,而且上次岩憨也收到了了教训,应该不会冒险再犯。小米的安全情况,其实也并不是多高的级别。只是上次出车祸,温啸显然有些担心,才把他们调过来的。墨子早看了商场的格局,也就两道大门,一前一后,守住了估计问题也不大。 于是就点头应允了。 小米和他们交代的是她估计会逛上两个小时左右。让他们到时候电话联系。等时间差不多了,墨子联系小米,打算上楼去接她,毕竟她带着孩子,如果买了东西的话,拿着也不方便。 哪知道,打小米的手机,已经是关机状态。 墨子有些急了。要知道,小米的手机有两块电源,可以替换,小米独自上楼的时候,他也和她确认过,手机的电还是满格的。 这种关机状态,怎么说都是不正常的。 墨子让小张守着楼下,赶紧上楼,一层一层的找。又急又累。可结果却是让人难以接受。商场里压根没有小米的踪影。只在有一个楼层的试衣间外,看到了小忆用的婴儿车。 墨子动用了商场的广播,也没小米的消息。小米这次失踪。让墨子想起了在泰国的时候…… 作为保镖,他两次让小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简直是罪不可赦。墨子当场就一拳挥到了身旁的墙上,马上那只手,血淋淋的,现在手上都还蒙着纱布。 不过寻找小米和孩子,正是用人之际,温啸也没多说墨子。墨子也将功折罪,到处跑动,非常积极。 可是小米和孩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主管商场那一块的警察,早把相关区域的录像调了出来,仔细筛查了一番。出入的人和相关人等,才半天的功夫,眼睛都盯得眼泪汪汪的,可还是没什么进温。带着孩子出入的人,他们都仔细看过了,有孩子年龄大小和小忆相仿的,甚至还直接派人上门去确认。按现在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那些都不是小忆。 温鸣进家的时候,温啸正亲自上阵,查看着商场里和附近的监控录像。 他毕竟是比警察要更近一层的专业人士。被他一整理,一切似乎都清晰起来。他首先就把事发当时的时间段的录像删选了出来。其次,他把发现小忆婴儿车更衣间附近的监控录像和地下停车场的录像当做了重点来看。 有了他的这个指导思想,几人忙乎开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事情都有了进温。 画面上的小米,穿着淡紫色的连衣裙。初夏的天气,她这样打扮倒是很符合节令。她拿了一件衣服,到婴儿车前逗弄了一下小忆。进了更衣间。遗憾的是,那个更衣间是监控录像的死角。看不到她,只见到有服务员不断地根据她的要求给她拿衣服。 下一个镜头,服务员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小米也从试衣间里出来,抱起了小忆。再度进了试衣间。 镜头有很长的一段,定定地照在一个位置上,没什么人。 快进之后,可以看到,有另外的女人出现,拿了衣服,走向了试衣间,而且顺利地进去了。可以判断,那个时候,小米已经不在试衣间了。 看完后,几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墨子很配合地说出他当时看到婴儿车子扔在外面,就去找了服务员时了解到的情况,刚来过的客人,服务员还记得很清楚,她说她离开了一会儿,是因为客人买了衣服,让她帮忙去收银台付款。然后客人是回到了更衣间,穿着新衣服走的。墨子强调了一点,说他还看了一下,其实那个试衣间是和另外一个柜台连通的。” 墨子虽然弄丢了人,可他的专业也不容置疑,他拿出手机,调出上面的照片:“这些都是服务员找出了销货单据,给我的小米姐买了的衣服,照片我都拍来了,你们看看。” 温啸和温鸣两人都转头去看那些照片。 和那个更衣间连通的柜台附近,居然没有监控录像。所以小米是怎么从那个更衣间消失的,完全没有概念。 温啸和温鸣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看穿那些款式衣服的人!” 小米买的衣服不多,就三件,一件是银灰色的风衣,一件是t恤,还有一条短裤。 这下大家的方向都有些明确了,那件银灰色的风衣! 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在张阿姨的张罗下,大家都入席匆匆吃了顿饭。看着那两兄弟一直锲而不舍的样子,谁都不好意思偷懒了。饭后赶紧继续。 在初夏穿着风衣的人,应该还是很醒目的。有了方向,大家分工合作,又有了时间和空间限制的录像,要找到人的去向,应该不难,看来,现在也就是个工作量的问题了。 他们非常的幸运,很快在小张的那台机子上,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和他们猜测完全相符的人。 银灰色的风衣,提着一个篮子。那篮子估计不轻,从她走路姿势的沉重上,可以看出一二。小张把电脑定格在在一个女子回头看向监控摄像头的画面上。 这个女子的确有些蹊跷,穿着银色风衣不说,领子竖的高高的,还戴上了墨镜和帽子。这个打扮说实话,在春秋天还差不多,初夏这种节令这种装扮是有些夸张了。而且她的身段和小米的确非常相像。 何况,那个篮子….. 可以假设,小米在更衣室换了衣服,扔下了车子,把孩子放到了篮子里……问题是,那个篮子是哪里来的?难道她还有帮手?这是个困扰人的问题,不过现在得先放放,看那女人哪里去了。 监控录像显示那身着风衣的女子,直接乘坐电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很快,停车场的录像也被调来了。只见女子把篮子放上车后,上了一辆白色的丰田车。自己一个人开着离开了。车牌号虽然有些模糊,可凭技术手段要拿到不是什么问题。 看到这里,天色已晚,大家都疲累不堪,温鸣宣布今天到此为止。下一步将沿着这位女子追查下去。 客厅里的人陆陆续续地散去,温鸣独自站在窗前抽烟。温啸默默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也拿了根烟上下戳在手指上,显然是心事重重。 “小鸣,我刚才看了下,小米这次失踪,恐怕是她的个人行为。不是别的原因。”温啸倒是很诚实,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两兄弟对看了一眼。温鸣也有同感。知道这个之后,心里的大石放下了。至少她不会有危险。可是,心情却是晦涩难受的。到底他们得有多差,才会让这个女人本着摆脱一切的心,想离开他们!现在看来,她根本没想跟他们中的一个,她只想一门心思地离开! 两人无声地沉默着,闷闷地抽着烟。 书房里传来了东西砸了的声音。两人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 张阿姨慌慌张张地从书房里跑出来,刚才她收拾了桌上的电脑想放回去,哪知道居然在书桌上发现了小米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她哆嗦着把东西送到了两个男人面前。已经说不出话来。看到那个协议,温鸣站立不稳地倒退了几步。小米在电话中赌气一般地说要和他离婚,居然这么快就实施了!他当时还觉得她是小孩子脾气闹着玩的,现在看来事情远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看到那个协议后,还是温啸镇定。他从弟弟的手中接过那协议,翻看了几页。不经意间,只见协议中间夹着一张白纸,从协议的文件中飘落在地上,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别找我。 四年后。 艾小粟头戴鸭舌帽,墨镜,随身背了个背包,吊儿郎当地拉了个拉杆箱走出了机场的出口。艾家的两姐弟都有着颀长的身材,高挺的鼻子和姣好的五官,再加上艾小粟如此打扮,虽然随随便便地,但骨子里透出一种洒脱的劲儿,倒是有几分明星的味道。 来接他的人,排场可真不小。温鸣和温啸两兄弟都亲自来接机。而且还一反常态站在出闸口等着。就差拉个条幅,那规模就齐了。 两人已经不接机很多年。就算来了大人物自然也用不着他们亲自出马。可这次居然能同时让两弟兄齐齐出现在这里,估计还真没几个人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真真是不简单。 温鸣经常上电视,熟悉他的人自然多,有路人认出他来了,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在一旁观望,倒是温啸,由于职业的保密性,在公众面前曝光的机会几乎没有。可他气宇轩昂地这么一站,怎么也是个人物,看着都不容小觑。 艾小粟看到两人,刚开始还真有些吃惊。他出国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过。他想过国内的变化肯定很大,可还真没想过变化大到温啸和温鸣一起来接自己的机。 要知道,这对兄弟一个在军界,一个在政界,是叱咤当地的人物。两人的名头小粟在国外都有耳闻。居然这么给面子地出现在机场接他,他吃惊一下也很正常。 从温啸和温鸣的角度来说,这个艾小粟对他们来讲,是个特别的人,是其中一个人的孩子的舅舅,前小舅子,另外一个的小舅子,听着可真拗口,中间还夹杂着复杂交叉的关系。虽然容易把听者给搞糊涂了,总之他们来接机,都是带着名目的理所应当。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两个人都对这个人的姐姐,一直心怀着内疚之心,可却一直没机会弥补。现在她的弟弟回来了,有爱屋及乌的意思,而且他们期待这个弟弟也许能帮到他们。 “小粟。”看到小粟走出来,温啸和温鸣同时上前,想去帮他拿行李。 小粟酷酷地躲了躲。一副避之唯恐不及不及的样子。对他来说,往事没法磨灭,对与温家相关的事务,他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说实话,原来不知道纪萧就是温啸,也和温鸣是一窝的,也是吕东伦的儿子时,小粟对温啸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好的。可是当知道他们是一家子,而且看着温啸那完全和以前不同的脸,他就变得完全接受不了了。 小粟的这一躲开,温大和温二的手僵在空中,场景蛮尴尬的。这么不给两个有为青年面子,的确有些让人下不了台。 墨子和小粟也算熟识,他跟随在温啸身边多年,察言观色也算是练出来了,而且小米的失踪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种时候他赶紧很有眼力劲儿地上前堵枪眼,接过了小粟手中的拉杆箱。 看到是墨子,小粟没那么抗拒,终于松手,在场那绷紧的气氛在墨子接过小粟行李的时候,松快了很多。可就那么点行李,却那么大的接机派头,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诡异。 小粟很有老大的气派走在前面,气势如虹:“怎么,还没找到我姐?” 温鸣和温啸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来接机说实话已经有些憋屈,还像接受领导视察似的回答问题,实在是有些没面子。 墨子赶紧出来挡炮灰:“一直在加紧找着呢。” 小粟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四年了,艾小米像是在地球上消失了。毫无踪影和线索。她带走的银行卡,从来没用过,她的身份证,没有任何使用的记录。她带着孩子,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不需要用钱,不需要身份似的,完全消失了。 事实上,只需要她使用了其中的任何一种,他们都可以很快找到她。 不知道是不是在特种兵身边呆过,小米的反侦察能力简直是一流,手机从此没用过,连想跟踪一下都没那条件,她消失得如此彻底,连从事特种工作的温啸都无从查起。 当初他们从监控录像中看到的那位很可疑的身着灰色风衣的女子,后来他们用了技术手段,查出了号码,找了过去。 结果让人很失望。不是小米。而是某编辑部的一个副主编。她那天之所以那么打扮,是因为得了风疹,可却又不得不出门去买东西。而那篮子,其实是一个装满了烟酒、水果的礼盒。 第396章 威严 调查人员在副主编家里发现了她那天穿着打扮的衣、帽、镜。和监控中的完全相符。甚至那个果篮都原样不差。那位副主编的风疹诊断病例,成功地形成了她与小米消失毫无干系的证据链。 线索就在这里断了。再回去看其他监控,没有任何的疑点。真怀疑那幢商厦是不是有地道,而艾小米就是从地道中遁走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事发后,温啸和温鸣把小米出走前的轨迹清理了一遍。两个人算是彻底明白了小米的伤心和失望。 温鸣说起了自己在国外时,小米打的那个奇怪电话,说要和他离婚。 事已至此,温啸对小米的想法已经很清楚了。他叹了口气,向弟弟坦白了自己和乔巧间的协议。 他坦诚地告诉温鸣,他的确是对小米余情未了,而且误会了弟弟和小米间的关系,以为他们的感情并不好。他想既然温鸣想和乔巧复合,而小米却还对温鸣余情未了,所以就同意了乔巧的提议。 那天他和温鸣喝酒,温鸣因为心中有事,喝得又快又猛,所以很快就醉了。他把弟弟送回酒店后,乔巧就来了。这个本来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乔巧的确是和温鸣拍了几张衣冠不整的照片,温啸也默许她发给了小米。拍完照乔巧就走了,还顺手拿走了温鸣的手机。当时整个事情发生时他都在场。他甚至还帮助温鸣整理好,大醉的温鸣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里,温鸣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小米要问自己有没有什么事和她说了。愤怒已经让他有些失去了自制,他当场就挥拳给了温啸几下。温啸也不还手,随着他打,是他对不起他们,小米走后,他才真正了解了小米的心。她就算是和温鸣黄了,也绝对不会在和自己再续情缘。他清醒地意识到了这点。 而温鸣心里的感受真的是痛心非常,想想小米要是看到他和乔巧的亲热照,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刺激!他越想越生气,下手更狠。 直到墨子出来拦着,说温啸脑袋受过伤,不能再撞击,否则会没命的。温鸣才止住了手,趴在桌子上剧喘。温啸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是血,样子很狼狈。 温鸣终于回过神了,为什么第二天他醒来后发现手机没了,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醉酒后,不小心拉在了酒吧里。也没在意。事实上也没时间在意。因为他很快就出了国。 对了,出国!温鸣心里一阵难受,小米八成是误会了,因为出国时乔巧在自己身边。其实,这个是老早就定下来的出行计划。当时还在xx国留学的乔巧,因为对当地的传媒业熟悉,所以此行引起器材就选择了她作为顾问。 这个真的纯属巧合,毕竟从事这类工作的人也就那么些,出国的也就那么几个,撞在一起也是难免。可显然这一次一起出国,也被乔巧利用了…… 温鸣是悔不当初。他的手机丢了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他的确对他和小米现在的状态是有些疲惫,毕竟家里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而他总有种面对小米会无所遁形的感觉,他本来想正好趁着他出国的这一个契机,两个人都好好冷静一下,所以才没给小米电话。 就因为没保持联系,后来又一直在国外忙着商务谈判的他,错过了很多事情。 比如,小米车祸受伤,他压根就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小米受伤的情况,他是万万不可能继续他的“冷处理”的。 误会就这样一件一件地堆积起来,而完全没机会沟通,难怪小米会怒而出走。 何况,温鸣心里无比清楚,母亲吕东伦本身就是小米一个不想触碰到的痛,再加上自己还让她这么寒心…… 唉……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 他目光触及到前面走着的艾小粟。也许,小米还会顾念姐弟之情,在弟弟回来的时候,现身吧。又或者,小粟本来就知道姐姐究竟在哪里? 温鸣的目光接触懂啊了温啸的,两人都不动声色地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他们,都是抱着同样的目的。 给小粟接风后,温啸因为要到某地进行军演,提前离开了。两兄弟现在不用多说都很有默契了,有人在陪着另外一个就不会再场。两人算是吸取了教训,就算找回了小米,选择权也不在他们俩,他们只能等待。而这个过程中,他们是不可能再内讧了。 上次温啸的一念之差,害小米出了车祸,现在这种事情是不能再发生了….. 总之两人就算没沟通过,在小米这件事上,都达成了默契和共识。 温啸离开后,艾小粟回国的招待就由温鸣来着手安排了。温鸣派了孙司机一路跟着小粟。他需要去哪儿就送哪儿。 小粟回国,神态悠闲,压根没有姐姐走失了的焦虑。温鸣清楚,这孩子八成是和小米联系上了,可偏偏就不告诉他们。 不告诉也没关系,那他只好用其他的方法来发现了。 ......................................... 第二天晚上,在温鸣的书房里,艾小粟这一天的行踪就被孙司机详细地告诉了温鸣。 艾小粟几乎没做什么停留,直接去了清凉寺。 孙司机很尽心尽责,一直紧跟着小粟。只有小粟进了存菊堂的时候,知道有诸多不便,所以等在了门外。 他详细地报告说,艾小粟在存菊堂呆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余下的时间他就在清凉寺逛来逛去,路上还不时地和遇到的尼姑们说话。他的其他表现没什么异常,倒是像是一个来游山玩水的游客。 说完后苏司机接着交代艾小粟是下一步行程,他打算回老家给父母亲扫墓。 温鸣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示意孙司机第二天继续。 孙司机恭敬地离开了。张阿姨等着书房不远的地方,送了孙司机出门。忍不住问他小米的下落怎么样了? 孙司机摇了摇头。张阿姨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人都有些难过。这小米不在的这段时间,温鸣看起来都要老了好多岁……. 他心里也很苦,张阿姨明白的。她又叹了口气。 ............................. 孙司机离开后,温鸣手托在脑前。有些明白小粟为什么会去存菊堂了。小粟应该是知道姐姐的事情的。姐姐不见了,去见见小米粒也算是变相地看到了小米了。 温鸣有些自责,他是个男人,终究有些粗线条。而且工作又忙,自然想不起去看看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女儿。现在小粟出现在那里,倒是提醒了他,他真应该去看看那孩子了。 他拿起电话,拨打给了秘书核实明天一早的行程。 还好都是些参观视察。他吩咐秘书取消,说他打算休息一天。 秘书虽然有些吃惊,可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问原因是他的从业原则。他温顺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温鸣起了个大早。去清凉寺这种事情,属于私人行为,他很注意并没让孙司机送他,而是自己开了车上了山。 清凉寺山后那宽敞的停车场也显示了这个寺庙的香火有多旺。不过温鸣不是来上香的,他就想看看小米粒。 小米,你和孩子到底在哪里?有什么回来好好说好不好? 在这些日子里,他疯狂地想小米,想孩子,小米的负气离开,他是懊悔万分,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他肯定为这样的结果推波助澜了。他每每想起来这些,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有时候只有把自己完全沉到工作中,才能让自己有一段时间的平静。 山风带来一阵阵的清凉,吹拂着温鸣。让人精神气爽。一个人的孤单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带着悲壮的情绪。 他慢吞吞地把墨镜戴到脸上,往山上走去。 他来得早,寺里还没有什么人。遇上他的修行者们双手合十,匆匆行礼后走远了。寺院里风景宜人,不像是个佛家圣地,倒像是个公园,里面还有布局精致的园林规划。 温鸣慢慢地走上了湖上的那个石拱桥。小米曾经带着他来过一次,他还记得,过了这个石拱桥,再往前不远,就是存菊堂了。 幽静的小道两侧栽满了金竹,中间的石板路上,冷冷清清地散落着一些枯竹叶。温鸣踏上去,那竹叶发出沙沙的脆响声。他一路走了过去。心情越来越沉重。 孩子的灵位上没有照片,就简单的名字,所以温鸣找到小米粒的灵位花了他好长时间,只见灵位上摆放着一枝白菊,看起来还很新鲜。应该是小粟昨天来的时候放上的吧。 温鸣把怀中的百合花摆放在了台前。他的女儿,应该会喜欢这种又漂亮又有香气的花吧。他觉得很伤感。慢吞吞地在衣兜里掏啊掏,抓出了一把巧克力。 因为皮肤的温暖,巧克力有些软了。温鸣没想到会这样,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巧克力摆了上去。 他能想到,如果女儿在世,他会怎么宠她!他和小米的孩子,真不知道得多好看,多可爱!可惜,他没有机会了,只有这么徒劳地做些明知道并不会怎样的事来寄托哀思。 “小米粒,保佑爸爸找到妈妈,好不好?”也许是环境的影响,温鸣居然会在心中这样默默地想。 想过之后,他无奈地笑,自己也是个无神论者,怎么居然无助到了说出这样的话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走出了存菊堂。 正在院子里扫落叶的尼姑,很有礼地朝他双手合十弯腰,然后继续做自己的活。 清凉寺给温鸣的整个感觉,和外面太过功利的寺庙来说,要沉静多了,而且里面的人似乎也很有修为的样子。温鸣也依样还礼。慢慢沿原路走了回去。 刚才他经过的竹林,也有位修行者在清扫着石板路上的竹叶。见他走过来,侧过身子让出路,朝他行礼。 温鸣也弯腰行礼,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那擦肩而过的瞬间,就算他不是有意,也瞥了那修行者一眼。走过的温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身段,还有那刚才低头的时候那一闪而过的容颜…… 温鸣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那位清扫的修行者。他的心脏剧烈地跳起来,一种让他快要窒息的紧张紧紧地抓住了他。 又是新的一天,雨樱把两个宝贝送进了学校。靓靓在的是f城春苗学校。这是一所特殊的学校,也是雨樱选择在此定居的主要原因。学校名字听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可实际上这是一所聋哑学校,而这所聋哑学校有幼儿园不说,相关的师资力量是附近同类学校数一数二最顶尖的。幼儿园主要以言语补偿为主,进行起音发声训练、言语矫正,使孩子们尽量达到或接近同年龄的健听幼儿。据不少从事早期康复工作的教师说,不少听障幼儿经过语训是可以进入普通小学的。这个学校的学生已经有了不少这样的先例,所以雨樱就慕名而来了。 在孩子面前,特别是这么弱小需要帮助的孩子面前,小米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的。所以现在,雨樱的生活重心几乎都围绕着女儿了,然后就是儿子了,最后她才会考虑到自己……. 张嘉弈所在的小学是当地的一小,正好是雨樱执教的中学的附属小学。现在三所学校都在同一区域,距离很近,这个倒是省去了雨樱很多接送的便利。 雨樱送完孩子,匆匆地赶往学校,她任教高中二年级,教了三个班,那工作量是杠杠的。她得赶紧去办公室做课前准备。 雨樱刚到办公室,忙了一早上,她发现自己头发都散乱了,有些发丝都被汗水黏在了额头上,她对着办公室里的镜子整理着妆容。自我感觉还不错。 “报告!”一个正在变声期的声音响了起来。 雨樱抬头看看,那是高二(二)班的罗云威。现在生活好了,孩子们的营养都不错,身高也出奇地高,这个罗云威,18岁都不到,可已经一米八几的样子了。这孩子正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出了神。 “进来!”她示意这位学生进办公室。罗云威往她办公桌前一站,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目光躲闪地看看她,又把头垂了下来。 雨樱再度把头抬高点看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孩子,正处于长身体的发育期,嘴唇上冒出了青青的绒毛,但已经隐约看得出成年男子的轮廓。那五官清秀俊逸,再长大些,应该是个地道的美男子! 雨樱心里暗暗叹息现在的孩子成熟得太早,可嘴上还是拿出了老师的威严:“罗云威,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同学之间要团结,可你为什么还是打了新来的王毅同学?” 第397章 批评 她满脸严肃地看着罗云威,等着他回答。上次也是类似的情形,罗云威已经犯过一起类似的错,这次居然还再犯,她得严厉地进行批评了。虽然她不是班主任,可罗云威是在她英语课后犯的错,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不管她怎么严厉,可罗云威就垂着头,造型倒是反省的造型,可他却一声不吭,一只脚站着,另外一只脚的脚尖在地上绕啊绕,画着圆圈。 上次也是这样,罗云威也是在英语课后,揍了另外一个同学。把那孩子鼻梁都打歪了。叫他来办公室谈话,就是这种态度。也不说话,也不认错。最后还是他的爷爷奶奶上门去,不知道和对方怎么沟通,对方取消了对罗云威的指证。雨樱不用了解也知道,八成是用钱摆平了。要知道,罗云威据说家中家财万贯,富得流油,所以才会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雨樱看着这个长得像是成年人一般的学生,头疼得很:“罗云威,你不想说是吧,那我只好请你的父母亲来了。” 罗云威抬头看了看雨樱,粗声粗气地说:“我爸妈没在。” 雨樱想叹气,也对,上次她对罗云威实在没办法,也想叫父母来着,结果后来了解到,他父母早出国了,就等他高考后,马上也让他出国。 “上次你父母不是说了这个月就回来吗?难道又没回来?” 罗云威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种孩子是老师最怕教到的。这种就等着毕业就出国的学生,没有升学压力,有些没了约束的,直接就放任自流了,如果是个乖点的,那也罢了,如果是个找事的,那老师都会感到头疼。总之很难管。 不过还让她可以欣慰的是,这个罗云威,英语成绩出奇的好,他的英文水平在雨樱看来,简直可以当他那些同学的老师。照理来说这样的学生,她是很欢迎的,可是罗云威经常暴力对待其他同学,这个又是她不能接受的,需要她去教育的。 既然他不说话,雨樱打算冷处理。她没打算理这个孩子,继续收拾着自己的教义,还有十分钟,就是上课时间了。 “老师,对不起。”罗云威瓮声瓮气地说道。他是个聪明孩子,老师的意思早明白了。有其这样站着,还不如早点听从了老师的劝告。 雨樱转头看着罗云威,皱了皱眉:“为什么每次和我道歉,可又每次都再犯呢?你这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被你不友善对待的同学!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应该去找被你伤害了的同学道歉。” 罗云威一句话也不说。虽然垂着头,可也摆着酷酷的造型。 雨樱看着他那韩剧明星一般的发型,还有那装扮,有些恨铁不成钢:“说实话,老师一直很喜欢你,有你这样对英语掌握得那么到位学生,我觉得是我的幸运。但是,老师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能和这些同学好好相处呢?” 罗云威的头垂得更低。 快要上课了,实在不宜久谈,雨樱放走了罗云威。 罗云威走出了办公室,低垂的头瞬时高昂了起来,吊儿郎当地往教室走去。不远处墙角的一侧站着三个高二(二)班的学生,其中两个把站在中间的同学一人一只胳膊,控制得紧紧实实。两人四处张望见无老师跟踪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哥。”边叫边伸手狠狠把中间站着的那个学生脑袋往下压了压。 那中间的男孩子,胖乎乎的,疼得嘴里直抽气。呆萌的脸上带着委委屈屈的表情,终于屈服,唯唯诺诺地叫了罗云威一声:“大哥。” 罗云威站住脚,伸出手,把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口的那个胖男孩的脸挑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语气缓慢,可威胁却是满满的:“既然你叫我大哥,那我告你,在我呆的班上,我可容不得你上课的时候看漫画书,不好好听讲!” 那个叫王毅的新转学来的男孩子,明显地脑袋慢了半拍,满脸迷惑。只见过大哥带着小弟逃学上课捣乱的,还没见过不好好上课就揍人的大哥……” 不过就算是不解,既然认了,那就只有从了,王毅点了点头。 罗云威恶趣味地补充上一句:“当然,我指的是雨樱老师的英语课!其他的课你要干啥我管不着!不过外语可你要是给我碍眼,我就和你过不去!” 说罢收回了手,王毅的脑袋没了支撑,重重地垂了下去。不过他赶紧抬高点,附和罗云威的话:“是,老大,外语课我保证认真听,绝对不开小差了……” 罗云威看也不看他一眼:“我建议你最好不止上课给我好好听,下课一定要好好复习,要是你考试批了,拉了我们班的平均分,那我让你好看!” 王毅满脑袋的冷汗,点头如捣蒜。 罗云威微微颔首,什么也不说朝着教室走去。站在王毅身旁的两个同学一撒手,王毅算是得了自由。赶紧活动着双手。慢吞吞地跟在几人身后。 自从罗云威进了办公室,他就被罗云威的两个手下压在那里,动弹不得。他手脚都有些麻木了,活动了几下后,他落在了几人的身后。 他挺委屈的,不就在上英语课时看了本漫画,怎么就惹上了这个班级的黑社会呢? “王毅。”雨樱老师从办公室走出了,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他。她正好想找着孩子呢,于是叫住了他。 “你还好吧?罗云威没把你怎么样吧?”雨樱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一节课后,王毅告发罗云威,说下课时,罗云威打了他一顿这件事上。上次罗云威下课就没影了,没调解成,今天正好两人都在,和他们都好好说说。 看见是雨樱老师,王毅一哆嗦站住了:“老师,我很好,您误会了,他没把我怎么样。” 雨樱有些怀疑:“你确定?可上次我明明听说……”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是他不小心碰到我,我误会他是故意撞我的了。”王毅赶紧解释。 才这么点功夫,王毅就忽然转了风向。雨樱很是迷惑。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故意撒慌的样子。她也不能去强迫他怎样。只有心里暗骂罗云威这个小崽子简直就是什么招都使得出!八成是他把这个王毅给威胁了!这个她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她耸耸肩:“好吧,随你。刚来一个学校会有些不习惯,不过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王毅脸部表情僵硬地点点头。头是点了,但是他是肯定不敢再惹这个雨樱老师了,他一贯不喜欢英语,刚来这个学校也没什么熟识的同学,上次外语课,他就在桌子底下看他喜欢的漫画书。哪知道,下了课后,就被罗云威收拾了一顿。 这事情怎么会那么怪…… 老实说,王毅是一头雾水的。难道罗云威是英语课代表? “走快点,很快就要上课了,可别迟到哦!”雨樱提醒他,快步向教室走了过去。 王毅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了过去。刚才一左一右地钳住他的那两个同学,在教室前不远等着他,见老师来,恭敬地行礼。雨樱笑着和他们说了什么,两人连声称是。目送雨樱老师走开, 两人见他过来,和刚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不同,反而是和他勾肩搭背,既然都是罗云威的小弟,也算是彼此的兄弟,其中一个笑得很友善:“兄弟,刚才得罪了,多担待点啊!” 王毅尴尬地点点头:“没事没事,我不在意。”话说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另外一个小弟贼笑着压低了声音:“不过为了弥补对你的伤害,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你,你跟着大哥,最不能惹的就是雨樱老师,否则你会死得很惨的,你懂的。” 王毅还是觉得不懂。满脸迷惑。另外一个看不过去,帮他点明了中心:“大哥说,那是他的女人,谁都别想欺负了去!而且,她的课好好的上,好好学!老师在年级组排名靠前了就可以评优秀教师,她高兴,那大哥就高兴了!明白了吗?” 这么浅显易懂的解说,还有事实做基础,王毅懂了。只是懂得有些吃惊,难道f一中居然可以师生恋了?这个消息太tm让人震撼了!王毅眨巴着眼睛,悠悠地想,默默地消化着。 正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几人赶紧停止了那个话题,快步进了教室。 静下心来,还有了那两个“兄弟”给雨樱老师的定位。王毅看雨樱老师的目光完全换了个角度。能让自己的学生说是“自己的女人”的老师,应该有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吧?他难得地不惦记他的漫画了,转而研究起雨樱老师来。 他发现雨樱老师的课其实上得挺好的,人漂亮不说,音色优美,发音标准,还经常妙语连珠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整堂课在她讲起来就是一个清新优雅流畅的故事,在大家凝神听故事的关口,她早就离开了。 王毅发现,雨樱老师的课大家都在认真听讲,整个课堂都是一片好学的风气。他忽然难得地有些懊恼,在其他学校时,居然没好好地练练英语,要不然难说好歹能混到个高点的位置,免得听着课觉得自己基础太差。当然,如果要紧跟着老师的节奏走的话,他慢慢显出了略微吃力,有些困难样子。 孙司机恭敬地站在温鸣面前,如实把艾小粟这几天的行程通报了一遍。这位先生还真像是个回来省亲的游客,东游西逛,把周围的景点游了个遍,也没见他接触到什么可疑的人,更别说见到他的姐姐艾小米的踪影了。 孙司机安静地等着温鸣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回来一次也不容易,而且他已经打算在国外定居,以后回来的机会更是不多。你好好跟着他,我觉得他在离开前,怎么说都会找机会和他姐姐去见一面。” 吩咐得句句到位,孙司机理解了,点点头匆匆离开了。他是赶早过来汇报工作的,一会儿还要去酒店接艾小粟。这位先生说今天想去汇州看看,从省城到汇州,那行程可不远,他得赶紧去接小粟,否则天黑了他们都赶不到汇州。 温鸣坐在沙发上,盯着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出神。那摸样专注得就像是吊灯上有什么可研究的东西似的,以至于走过客厅的张阿姨都顺着他的眼神,孤疑地打量了那吊灯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她摇摇头走开了。 温鸣昨天已经和秘书确认过了,他今天就是早上的行程,下午是空了出来的。他想好了,再去清凉寺看看。 离开前想起大哥温啸出发去军演前的交代,他打电话吩咐秘书帮母亲安排一下医院或者是私人医生,做个全身的全面身体检查。 这次去清凉寺和上次去的感觉很不同。首先下午的天气和早晨的就很不一样,晴朗的天空,蓝得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天空上像是被个国画大师行云流水地挥毫挥洒上了一缕薄纱一般的云,在那初春的树刚刚发出发出小芽的衬托下,分外的飘渺漂亮。让车上的温鸣都有一刻忍不住停下车来,驻足欣赏了一会儿。 心情好了很多。他也不急,慢慢地开着车往清凉寺的路上走着。 这四年来,温鸣感觉自己简直是老了十岁,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从知道小米带着孩子失踪后,他从刚开始的煎熬,到慢慢平静,然后开始反省自己,然后又煎熬……不断地重复叠加这个过程。很多事情在这个时候他都想得很清楚了。这种感觉过去也有过,在他曾经知道小米的父母离世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小米粒没有了自己居然毫不知情时…… 从知道那些事情后,温鸣自以为自己改变了很多。可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一个人的成熟,应该是在不断的磨练中叠加起来的一种阅历和处世态度。如果在磨练中善于不断的总结,不断地改善,那也就是一个人的修为成功。 在修为这条路上,成功谈不上,温鸣觉得自己虽然做得不够好,可已经在这条路上一直往前走了。 只是,他的改变,小米却看不到。他,现在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个结果是她给他的无声谴责,他没有其他选择,唯有承受。谁让他惹了她在先呢? 清凉寺掩映在丛山树林中,观感上有着云深不知处的意境,可在晴朗的天气和明媚的阳光下,也要多了些亮敞,倒是少了些神秘。 温鸣还是和上次一般,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里,慢悠悠地沿着那青石板路朝着寺庙的大门走去。 不是节假日,清凉寺倒还真还原了它的质朴本色,少了香客们的喧嚣和香火的缭绕,倒是多了些幽静和平和。 第398章 仗义 温鸣缓缓地走在去存菊堂的路上。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看看小米粒,还有一个目的,说实话,他自己都有些没法了解到自己的想法,也许是种直觉吧,他想和上次在寺庙中遇到的那位修行者,也就是长得很像艾小米的那位修行者,好好聊聊。虽然知道至今,他和她也就是一面之缘,他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心底却有着这样强烈的一个想法,这个本来是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的,可是却是控制不住地想去做。 也许那样的修行者,早就不在庙里了。不过,找不到的话,就说明他不该见。温鸣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想问题都越来越像个随缘的人了。 他还是像上次那样,给小米粒带来了巧克力。也许是第二次来,温鸣的心情没像上次来时那样紧绷了。和小米粒说说话后,他居然还四处打量了一下存菊堂的格局和环境。 看来安放小米粒的灵位的这排墙,都是些小孩子的灵位。本着一个父亲对别家孩子情形的好奇心,温鸣下意识地看了看小米粒周围的灵位。 小孩子们都不大,看着照片上那幼稚的眼神,可爱的笑容,温鸣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这么惹人爱的孩子,这么没了,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得伤心成什么样!有的孩子的灵位也许是久未有人来的缘故,都蒙上了灰尘。虽然寺院里也有人打扫,但看样子那也是几个月一次,不可能每天来,所以难免也有蒙尘的时候。 在不远处的一个孩子的灵位,干干净净的,上面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个苹果。色泽鲜艳,看起来非常新鲜,是才放上去的。在周围那空荡荡的环绕下,尤其显得醒目。 温鸣忍不住多留意了两眼。看了看孩子的照片和名字。上面的资料很详细,甚至孩子的出生日和卒于哪年哪月都写得很清楚。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悠长的叹息在空荡荡的存菊堂里,显得特别清晰,如同放大了一般,他都楞住了片刻。最后还是慢腾腾地走出了存菊堂。 一路走过来,都没有遇上人。看来寺庙的清扫时间应该是早上。现在可能是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上次遇到那位酷似小米的修行者纯属巧遇,这么大一个寺庙,又不知道名字,这次想找到看来得花费些功夫了。 温鸣也不急,慢慢地在寺庙里绕了几圈。这个清凉寺风景的确不错,山清水秀的,倒是适合修身养性。 他转悠了半天,都没见到一个人,只好走到荷花塘中的八角小亭里,打算休息一会儿。 有两个尼姑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温鸣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了一下,有些失望。没有他期待的那张脸。他想问问可又无从问起。一时有些犹豫。只见那两人低声交谈着,越过他的位置,朝他身旁不远的小路走过,越走越远。 温鸣忽然灵机一动。他站起身来,快步追了上去。 两个尼姑站在温鸣面前,看来两人的修行时间也不短了,那摸样特别是脸的样子长的特别平和,只有长期情绪平稳才能造就那样的脸。她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男子,打扮考究。老实说,她们呆在寺庙里,虽然来来往往的香客不少,可这么摸样出彩的,她们还真很少遇到。两人不知道他叫住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人眼神透亮地看着温鸣,等他说话。 温鸣匆匆地拿出随身带着的钱包,翻出了和小米的合影,手有意地盖住了自己的头像,指着小米问那两人:“请问,你们庙里的这位修行者,我不知道她的法号,请问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两人凑近些,打量着照片,其中的一位哦了一声:“是慧开啊,她在前面迎秋院里念经呢,诺,就是从这里直走,见到路口一直右转,院门上有牌子的。” 温鸣心里大喜,谢过两位好心的尼姑,朝着她们指点的方向,找了过去。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幸亏他刚才的灵光一闪,否则,他这趟又要白跑了。 ………… 莫雨樱抱着一大摞卷子,身后的英语课代表也抱着一摞,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这回坐满了老师,都是高三年级的任课教师。其中一位老师叫沈亚楠,是外语组的年级组长,一见到她进来,朝她招招手:“雨樱,这次忘川区的区统考,你带的二班又拿了个第一。” 雨樱哦了一声,轻描淡写,似乎是个无所谓的事。 沈亚楠很是赞扬:“莫老师,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呀,这些孩子怎么能学那么好,个个拔尖争气,真让人羡慕。” 雨樱也不想太引人注目,故意问:“一班三班考得怎么样呢?” 沈亚楠低头看看手上的表格:“是学校的第二第三名呢。” 雨樱被噎住,一班和三班都是她带的班,本来她是想用这两个班的成绩来说明二班的全区第一名是侥幸的,哪知道另外两个班居然也那么争气…… 她清了清嗓门:“只是个全区统考,说明不了什么的,关键还是高考的时候,所以没什么的。” 那位负责四、五、六班的英语老师蒲洁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那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些:“雨樱老师不止是课上得好,学生也维护老师得很呢。” 雨樱有些不解地回头看她:“蒲老师过奖了,蒲老师的学生还不是一样。” 蒲洁撇了撇嘴,摆摆手:“不一样,哪能一样!你知道吗,二班的同学私下里可是有个秘密的,我本来也不知道,可我那个班不是有个学生张宇,和二班的学生张宙不是双胞胎嘛,两姐妹互通有无,消息才慢慢传出来的。” “哦?”雨樱有些吃惊,秘密?这些孩子还有秘密,而自己不知道? 她满脸的惊疑之色,让蒲洁心里好受了些,至少可以有一个东西自己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了! 她大发善心:“莫老师,你们班的那个罗云威,很有钱,外语也学的很好的那个,可真不简单!我看到张宇拿着英文复习资料,总结得还蛮全面的,就问了一句,结果她告诉我,是你们班的罗云威整理了发的!而且,莫老师,你说好笑不好笑,你的这位学生做的还不止这些,听说他经常把班上英语学得不好的同学带到家里补习!” 蒲洁成功地看到雨樱脸色惨白。补充上了一句:“你说你们老师学生配合得这么好,不拿第一怎么可能!” 雨樱定了定神:“蒲老师,恐怕您是听错了,我的这个学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再说了,就算的确有这种情况,那估计也是相处得好的同学间的互相帮助吧。” 蒲洁听到这里,笑了起来:“雨樱老师,这样的话你也信!”她从位子上起来,朝雨樱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我还听到一个消息……” “啊?”听完蒲洁的话,雨樱吃惊极了。 看她满脸的不可置信的表情,蒲洁耸耸肩膀:“你只要自己去确认一下,不就行了?” 雨樱有种众人皆醒,自己独醉的迷惑感。 蒲洁给了她一个在雨樱看起来很复杂的表情,回自己位子去了。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雨樱抱起教案,朝着高三(二)班的教室走了过去。 “goodm!”学生们边鞠躬边问好。 雨樱应答后,示意同学们坐下。她环顾教室四周,目光经过同学们那表情各异的脸,在罗云威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收了回来。 “同学们,今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在全区的教学统考中,我们班的成绩名列前茅,得了第一名!” 雨樱的话音刚落,同学们都欢呼起来。罗云威还是保持着那酷酷的样子,坐在位子上,可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有同学举手提问了:“老师,我们班有100分的吗?还有90分以上的有多少个?” 雨樱摊摊手:“具体分数还没到我手上,到时候卷子发到同学们手上,大家不就都知道了?” 教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雨樱在这关口,注意到了有同学偷偷扭头,朝着罗云威竖大拇指。看来,蒲洁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雨樱表情如常,手掌往下压压,示意大家安静。教室里平静下来,同学们都眼睛亮亮地看着老师,表情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雨樱说了几句感谢大家的努力,鼓励大家继续用功的话。就开始上课了。 今天的课堂气氛比往常的要好得多,同学们都很积极踊跃,而且听讲也很专注。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雨樱收拾着讲台上的教案。有同学上来问她问题,她正讲解着,目光不经意地看过去,发现有同学朝着罗云威走了过去。也许是因为下课了的原因,那同学一时忘情,声音有些大:“老大,你说过的话,可是要兑现的哦!” 罗云威大咧咧地声音:“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是说说就算的?” 有同学低声地欢呼起来。 雨樱重重地咳了几声。她能感觉到有几秒的时间,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学生们都有些忐忑地用眼角偷偷地看她,又看看罗云威。场景很是诡异。 雨樱表情如常地给那同学讲解好那个问题。看着那学生下了讲台。她抱起收好的教案,提高了声音:“罗云威,放学的时候,到办公室一趟。” 说罢,她走出了教室。才出教室门,就听到教室里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长长的嘘声。她摇摇头,现在这些孩子,可真不像她当年读书那样了!人小鬼大的!她边想边朝着办公室走了过去。 “莫老师,这次你们班又得了全区第一名,祝贺你呀!”迎面而来的校长诸葛上风笑嘻嘻地冲着她说。 雨樱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谦虚着:“谢谢校长,其他班没发挥好,我们那也是侥幸。” 事情做得好还知道进退。诸葛上风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位老师,越看越赏心悦目,两年前她来应聘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这位老师在教学上的独到之处,预料到了她的不简单,毫不犹豫地聘用了她,虽然她不是本地人。 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真的是相当明智。 诸葛赞扬了雨樱一番,终于肯放她回办公室。雨樱擦擦额头上的汗滴,长吁了一口气。让她干活她是行的,可让她应酬领导实在不是她的长项。 诺大的办公室也就几个老师在安静地批改着作业。雨樱知道其他的老师要不上课要不就在和学生一起自习。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她赶紧在自己位子上坐下,开始批改作业。三个班的作业,她得在学校批改一部分,然后再带回家等孩子们睡了改一部分,否则她的时间都不够用了。 时间飞快地流逝,陆陆续续有老师回来,又收拾东西走了,雨樱看看表,皱了皱眉。她刚才叫罗云威来办公室,这孩子不会忘了吧?可是如果再耽误的话,快到下班时间了,那可能让她接靓靓晚了。 她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最后一个老师和她道别后,也离开了办公室。现在就她一个人了。 雨樱叹了口气,收拾起东西来。她打算离开了。 “报告!”门口响起了罗云威的声音。 “进来!”雨樱把没批改完的试卷放到袋子里,大声冲着门应答。 罗云威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单脚站着,一只脚潇洒地点在一旁:“雨樱老师,找我什么事?” 雨樱一时语结,这个事情,说起来还真不好开口,得找个切入点才行。 “罗云威,我听说如果这次全区统测如果外语要是有名次的话,你就请全班同学去吃必胜客?”雨樱直接就把困扰自己不知真假的消息问了出来。 罗云威换了只脚承重,恩了一声。看到小米的眼神明显地和往常不一样,似乎带着责备的意思,他局促地把手放在嘴唇上,轻咳了一声:“老师,学校有明文规定不准学生请客吗?” 雨樱被他的话噎得顿了顿,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话:“学校是没有这个规定,可你请客的名目却和我的科目有关,我就想问问,为什么这么做?” 罗云威忽然笑起来:“老师,是不是我请客没请您,您生气了吗?” 小米气结,她为顿饭着急上火的,至于吗,她! 她跟严肃了些:“罗云威,别和我嬉皮笑脸的,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才蒲洁在她耳边的话似乎还在回响:“莫老师,你那位学生你说维护不维护你?他居然在全班放话,这次统考,如果考了100分的,他负责发五百元的奖金,90分以上的都有奖金,如果全班总分在全区头三名,他就请客去必胜客!雨樱老师,你说有这样仗义的学生,再加上您精湛的教义,那不拿名次才怪!” 第399章 避重就轻 蒲洁说完,挑挑眉毛,做了个你懂的表情丢给雨樱。 雨樱觉得她的那个眼神,意味深长,一时觉得呼吸都不够了。 她意思是自己串通了手下的同学,一起变相给学生奖励,只为了取得好成绩? 和蒲洁的谈话倒是到此为止了,可是雨樱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烧着火,不能平静,何况,这位罗云威是不是家里钱没地使了,做这样的事情!如果家长们知道了自己的儿子这么在学校里大手笔败家,那会怎么想这个事情,怎么看她这个老师? 雨樱当时就决定了,要和罗云威好好谈谈。 可此时罗云威那避重就轻的样子,真让雨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面前这个摸样身材已经和成年人无异的男生,心里却很清楚,他也就不过17岁!17岁就这么惊世憾俗地做事,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她问出了罗云威为什么这样的问题后,定定地看着他,等待着这位学生的回答。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她不能让别的老师下次再阴阳怪气地来自己面前说,自己取得的成绩是用非正常手段得来的!而且,罗云威还是未成年人,她也得为这孩子负责!她打算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罗云威四处张望,躲开了她的盯视:“老师,我就是觉得外语这门课挺好的,希望同学们都学好,就这么简单。” 简单个鬼!她要是信了他的话,那才是她的失误! 她目不转睛地盯视着罗云威:“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否则今天你休想离开学校!” 罗云威那高大的身材扭了扭。明显地有些纠结。雨樱老师的坚持是无人能比的,她说到了的话还真的会做! 这小子营养不错,据说还有健身的习惯,所以还是练了些肌肉,看起来倒是还有几分魁梧的味道。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不如干净利落地来得好!他忽然双手撑在雨樱的办公桌前,目光定定地看着雨樱:“老师,你真想知道原因吗?你真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雨樱看着他那炯炯的眼神,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不安。她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罗云威脸上居然带着一种很了然的似笑非笑,像是要看她笑话似地看着她。那眼神,真像是在**,又像是脉脉含情…… 雨樱定了定神,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这不可能!这可是她才有17岁的学生,他还是个学生!就算再高大再魁梧,都掩盖不了他才17岁的现实! 他到底想干什么? 雨樱定了定神,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这不可能!这可是她才有17岁的学生,他还是个学生!就算再高大再魁梧,都掩盖不了他才17岁的现实! 他到底想干什么? 对着面前那个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男生,那黑魆魆的眼睛,像大海一般深邃,目光中的含义,作为过来人的雨樱不可能不懂。她忽然有种感觉,这根本不是一个学校里的孩子,那眼神那举止,完全已经有了男人的样子! 这个感觉让她有些慌了神。她的紧张不是因为罗云威现在这个样子,而是这种被嫩草咄咄相逼的局面,她这头老牛实在是没经历过,该怎么处理的确是个让人伤脑筋的课题。含糊点不拒绝吧,感情上是给他留了面子,可实际上是害了孩子,直接拒绝吧,又怕伤害到了幼小的心灵,毕竟,他才17岁! 难说,这孩子把她当做了初恋也说不定,她总得好好呵护一下这青春少年的美好憧憬吧,哪能当头棒喝吓得那脆弱的小心脏从此有了阴影? 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的话,那倒是枉费了她为人师表的这个名头。 她决定抢先一步,让罗云威根本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的机会。她拿出一副老师的样子,严厉地说:“罗云威,你请客老师不反对,你家庭情况好老师也知道,可是,那都是你父母亲的钱,你就这样大手大脚地花了,你就没有对你的父母亲有点内疚之意?毕竟这些钱都是他们辛辛苦苦地赚来的!你要真想请客,老师建议你拿你自己挣的钱,那样花着也理直气壮不是!那样才像是个男子汉,对不对?” 话题是险险地岔开了,可罗云威显然没想随了她的意:“老师,这些钱是我自己赚的没错啊!我在12岁的时候,就拿压岁钱做本金,倒买倒卖商铺,在股市炒股,买入基金,反正什么赚钱我弄什么,说句不夸张的话,我赚的钱就算躺着吃上二十年也没问题,这样的话,我可以请同学们去吃饭了吧?” 雨樱语塞,心中有些恼了,这死孩子是来自己面前炫富的吗? 她扬起头:“好,就算你很有钱,你想有花钱的自由,可以!可是,你给班里的同学设置考试成绩好就有奖金的规矩,是谁同意你的?” 罗云威自嘲般地笑了笑:“老师,我这是鼓励同学好学上进,不是让他们不学习好吧?我觉得我这种创举,学校应该表彰才是,老师为什么还想不开呢?” 他振振有词,说得雨樱心里也暗暗觉得有几分道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的样子被罗云威看到眼里,他笑了起来:“老师,不过有个方法可以把我的钱管得死死的。” 雨樱抬头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罗云威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我这人有个毛病,谁都不服管,不过要是我女朋友就不一定了,一个家里女人理财是必须的,也就是说,我会乖乖把钱交给她管。” 雨樱脑袋哄地一下大了,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学生居然敢站在教师办公室,大言不惭地和老师谈女朋友!要知道,现在孩子早恋的多,开明的老师胡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影响学习不影响学校秩序,一般不会点明。可这罗云威也太大胆了点吧,居然把这种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 她的眼神冷了几分:“你是和想老师说,你想谈恋爱吗?你要知道,这是学校明令禁止的!” 罗云威切了一声,笑了起来。满脸的不在乎。可显然是碍于雨樱的面子,才不说出口的样子。 他那吊儿郎当、目空一切的样子,让雨樱有些恼怒起来了。如果学校没有了该有的样子,老师没了威严,那何来教育,如何教育? 她严肃地继续说:“罗云威,你到学校来的一天,学校的教师就有教育你的责任。我知道你也许并不在乎学校的规章制度,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因为据我了解,你随时做好了出国的准备。可是,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有这样的条件,可你的同学却没有,你不能用你的优越感来让同学对在学校上学这件事情理解力发生偏差,你懂我意思吧?” 罗云威摇摇头,表示不懂。 雨樱接着解释:“换句话来说,你有随心所欲的底子,可别的同学未必有,他们也许玩不起,别你搅合一通后,你倒是离开了,可你的这些同学,可是还需要继续留在学校学习,他们还需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我说的话你这回明白了吧?” 罗云威明白了,他偏了偏脑袋,斜睨着面前的雨樱:“老师,您放心,我和你想到一块了,您看,我做的事情,可不就是让同学们往奋发的路上走么?我来俩的使力的方向都一样。 而且,您放心,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出国,只不过那时我父母很强烈的愿望,我作为孩子,略尽孝心而已。” 雨樱无语之至,这样的孩子,不教育吧,看着他那样子,真不好形容,可教育吧,随时生活在蜜罐里的他,怎么会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 所以对于孩子,其实雨樱是非常赞成“穷养”的,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一个没有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的人,恐怕是没法体会到人生的真谛吧。那样娇养出来的人,在困难面前,会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预计不会是多好的结果。 现在雨樱对罗云威就是这样的心情。 她情绪的低落被站在面前的那个男孩子很快扑捉到了,他耸耸肩膀,笑容里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老师,您放心,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给你丢脸的。至于您说的谈恋爱,说实话,现在谈恋爱的学生多了去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年级就有一个,从初二就开始谈了,她的男朋友和她家还是世交,两家家长都明白,也不拦着。您看他们俩的学习不是也没受影响吗?反而是五班的拿过陈吉,班主任知道他早恋后,经常叫去谈话,还叫家长。您看他现在怎么样了?学习一落千丈不说,人的性格都变了!这说明对于学生恋爱这件事,老师要是疏导的话,比当头棒喝效果要好得多。所以,这件事情我想问问您的想法,您觉得我什么时候谈恋爱合适,我都听您的!”说罢诚恳地看着雨樱,还真有些学生谦虚地向老师请教的摸样。 雨樱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心里一凌。现在的孩子心眼太多了,听着是和你推心置腹,可谁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她只能谨言慎行,免得被这孩子钻了空子。 她皱皱眉头:“你这么关注这个事,是为什么?” 罗云威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莫测高深:“雨樱老师,不瞒您说,我很喜欢一个人,本来我是可以等到18岁的时候和她告白的,可是,我担心她等不了我。所以您说我要不要先和她说?” 他的眼睛再度死死地盯着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完全没有他这个年龄的稚气,反而是一种很势在必得的霸气。 雨樱像是被人攫住了喉咙,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盯视,低头忙着收拾东西,把书桌的抽屉拉得震天响,边折腾边对他说:“罗云威,你难道不觉得来和我谈这个不合适?” 罗云威看看办公室的大钟,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老师,现在已经下班了,您可不可别把自己当做老师,也别把我当成学生,这样谈谈行不行?” 雨樱怔了怔:“那我刚才说的事情呢?” 不愧是个聪明机灵的人,罗云威心领神会:“老师,这次我可是把话放出去了,您总要给我机会兑现吧,否则我成了说话不算话的了,那以后我罗云威怎么在学校做人!” 话说得有理,雨樱点点头。 罗云威接着补充:“老师,我知道我这样做,让您在别的老师面前为难了。您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雨樱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孩子,都有些感觉不认识他了。 她背起包,既然他想通了,那她也没必要多谈。要知道,靓靓的幼儿园早下课放学了,她得赶紧去接女儿。 再说了,回去晚了,儿子没钥匙也进不了家。她两头都快要顾不上了。 她点点头,算是认可罗云威的认识:“好吧,就这么办吧。我要下班了。” 罗云威似乎对自己刚才耽误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好,那我送您。” 雨樱想想能早点接到女儿就早好一点。也没和罗云威客气:“好吧。” 罗云威的座驾是一张很拉风发摩托。他和雨樱下到停车处,退出了他的爱将雷达,示意雨樱做到后座。 雨樱在校园外见过罗云威骑这张摩托车,很是引人注目,据说买摩托车的钱,已经可以购买一张上好的轿车了。但是看到摩托车后,经常听到学校女生花痴一般的“哇”“好帅啊”“真酷”一片惊呼赞扬声。当时她还在心里暗暗想这些女孩子的幼稚,可现在,自己居然坐到了这张拉风的摩托车后座上…… 真是情绪有些复杂。 不过想想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靓靓,雨樱早没了多想的心思:“好吧,直接去一小幼儿园。” 得到指令,罗云威精神大振,摩托车像是离弦的剪一般冲了出去。 雨樱很少在学校暴露自己的私生活。毕竟,和教学无关的东西,她一直都有有意回避的,所以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她私下里的生活状况。 摩托车三分钟后停在了一小的幼儿园。院门已经关上。雨樱透过那铁栏杆间的空隙,看到了靓靓正乖乖地坐在院子里,诺大的一个幼儿园,就剩下了她一个孩子,她现在坐在幼儿园的一个角落的台阶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小米眼睛都红了,妈妈真是对不起你啊,居然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她大声地叫着靓靓的名字,朝着靓靓的那个方向挥着手。 这次母子心灵感应没起什么作用。靓靓压根听不到她的声音。 第400章 尝试 无数次的尝试,都没什么效果,可是还无数次地做,就是为了孩子。这样的结果雨樱早料到了,可她还是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了无休止的尝试中去。 靓靓一直没发现在门口挥手的那个人就是妈妈。而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玩弄着手中的小东西。 雨樱无奈之至,什么叫做对面不相识啊,这个就是!她按响了幼儿园的门铃。 在等待中,她谢过送她来的罗云威,请他先走,而她专心地等着保安把女儿带出来。 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园子里了,完全忘记了身后的那个学生罗云威还在。 靓靓在保安的带领下,从大门口出来了。一看到母亲,她高兴地扑了过来。嘴中发着略微含糊但是能让人听懂的声音:“妈-妈!” 小米爱怜地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牵着女儿的手,打算离开。 前面的路却被眼前的那个人给拦住了。他满脸的不敢相信:“老师,这是您女儿?您结婚了?” “是的,我结婚了”雨樱严肃地回答,看到罗云威脸上那非常受伤的表情,她忽然灵光一闪,也许她可以用这件事情让这个男孩子死心?他那话里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心惊,也不想面对。也许直接堵死了他的路,那样对他才好。 于是她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自己平常从来不会和别的人多说的话:“这是我女儿,她耳朵不好,不会说话。” 她看到了刚才都还嬉皮笑脸的罗云威,脸色都变了,像棵绿色蔬菜似的。 雨樱对这个大男孩想法在心里有些了然,她表情平静地看着他:“你先回去吧,不早了,别让家里的大人担心。” 说罢牵着女儿的手,往家里走去。走出好长一段路,忽然觉得不对劲,她回头看看,罗云威正垂头丧气地推着车,跟在自己的身后。 她沉下脸来,有些不快:“罗云威,你现在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每天作业一大堆的,你还有闲心思在这里闲逛?赶紧回去了!” 罗云威的脸比她还难看,板得像是个铁板似的:“老师,我就送你到家就走!” 雨樱看他那倔强的脸,知道怎么说也没用,他是跟定她了。她现在还担心早到家的儿子,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实在没精力再去劝他离开。她只好无奈地转身,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她进了大门,和黄大爷打过招呼,就匆匆走了进去。本以为黄大爷会把罗云威拦下,哪知道,那孩子一生甜甜的爷爷,我是莫老师的学生,一句话就成功地让黄大爷把他也放进了门。雨樱没空去管罗云威的小聪明,赶紧赶到了单元门那里,远远就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张嘉弈,像个小猫咪似地。平 常有点空闲都是在院子了撒欢撒得像个野猫似的儿子,那是怎么了,居然会那么乖? 雨樱心里一沉,觉得了不对劲,加快了脚步,完全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罗云威。她快步上前,弯下腰去,摸着儿子的头:“嘉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张嘉译抬起头来。小脸红彤彤的,眼睛亮得骇人,声音虚弱:“妈妈,我头疼。” 雨樱感到自己手下一片滚烫,她着急了:“呀,你发烧了?”她一只手牵着靓靓,一只手去拉嘉弈,已经有些慌了神:“走,我们赶紧回家!” 嘉弈努力地想站起来,可是显然力不从心,他的腿一软,又跌坐了回去。 雨樱放开女儿的手,蹲下身去,示意儿子爬到自己背上来。 哪知道半天不见动静。她一回头,发现儿子已经被罗云威抱了起来。他的脸还是板着:“老师,赶紧开门,我帮你抱上去。” 雨樱算是见识到了自己这个学生的倔强。她没反对,赶紧打开了单元门。用手抵住,看着罗云威抱着嘉弈走了进去。 四楼的高度,罗云威毫不费力地就抱着孩子走了上去。他站在门口等着雨樱开门,略微有些喘息。怀中的孩子那热烘烘的感觉让他感到了不妙,他忍不住皱皱眉头:“老师,还是送医院吧,我怎么感觉他身上温度太高了。” 雨樱来不及回答他,赶紧打开门,拉着靓靓,示意罗云威把嘉弈抱进去。 罗云威有些迟疑地跨进了房门。雨樱招呼着他把孩子放到沙发上,就一路直奔地走进了房间里。就剩下一个长得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靓靓,乖乖地站在地上,大大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罗云威。而张嘉译估计是很难受,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 罗云威是第一次到雨樱住的地方来。他好奇的目光四处打转,房子不大,可房间的布置简陋但是温馨,而且还很整洁。从房间的布置上无处不体现着雨樱的品位及认真生活的态度。 他打量了一番,转过头来,发现那个漂亮的小女孩还在看着自己。被注视这么久,罗云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蹲下身去,逗弄那小孩:“你多大了,爸爸没回来吗?” 小女孩专注地看着他的嘴唇,就是不说话。 沙发上的张嘉弈哼哼唧唧地帮妹妹答:“她不会说话的,今年三岁了,我爸没在了。” 罗云威先有些明白,似乎刚才小米是和自己解释过,说这孩子不会说话。不过,他的听力重点很快停留到了后面一句,那句话让他有些不明白,他忍不住重复了一句:“什么,你爸不在?” 张嘉弈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哼了哼,很痛苦的样子,不过还不忘回答问题:“他死了。”也许是因为不舒服,张嘉弈每一个字都拖着很长的音。 罗云威瞬间就觉得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雨樱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温度计,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到罗云威还在,有些无语,不过他毕竟帮了她的忙,她说话也客气了好多:“罗云威,今天谢谢你了,你也赶紧走吧,你还有好多作业要做的。” 罗云威不动窝,嘴里嘟哝着:“我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我爷爷奶奶今天出去玩了,都不在。” 雨樱想了想,他一个男孩子回去,估计也做不了饭吃。于是说到:“那你吃了饭再走吧。” 罗云威求之不得:“好好好,需要做些什么,告诉我就成,我会做菜的,我经常做饭给我爷爷奶奶吃!”说罢眼睛也跃跃欲试地看向了角落里的冰箱。 雨樱把温度计给儿子夹上。走过去打开冰箱,取出一些菜。 罗云威亦步亦趋,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雨樱的一举一动:“老师,需要做什么菜,告诉我就成!您看孩子还病着呢,你赶紧照顾去,您别和我客气,我做菜真的很行的,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雨樱看看身旁的这个男孩子,那满脸的期待。她在心里默默叹气。不过现在的事情的确像是他说的一样,她得先去帮儿子降温,的确有些忙不过来。 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把要做什么菜,佐料在哪儿大概给罗云威交代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她得赶紧去看看儿子烧到多少度了,有没有必要送医院。 厨房里的罗云威,看看被雨樱整理的在一尘不染的厨房,心情大好。自己主动发挥主人翁精神,找出了围裙,顺手还摆了个姿势,给自己拍了张照,发到了微信上。这可是他罗公子的第一次,得留个纪念。 他这样的孩子,在家根本不可能自己下厨。家里是长期有保姆的。刚才他拍着胸脯说自己是高手,是担心雨樱老师不给他做,那他留着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老师添了麻烦。所以他才把话说得满满的,这样的话,雨樱也不至于拒绝。 果然,雨樱真给了他这个机会。罗云威简直是心花怒放。能为雨樱老师做点什么在他看来简直是荣幸。不过,看着那些菜品,罗云威皱了皱眉头。当然,这个难不倒他,他没做菜的功底,不过吃美食的经历可不少。而且现在不是有强大的网络吗?于是罗云威同学毫不犹豫地点开了手机,调出了菜谱。 雨樱走出厨房的时候,靓靓已经发现哥哥生病了,她坐到哥哥一旁,打算拉着哥哥的手,给他点安慰。 雨樱很严厉:“靓靓,离哥哥远点,小心他传染。 靓靓一动不动。雨樱这才回过神来,这孩子怎么可能会听到自己说的话!她一阵心酸。走过去,把靓靓抱开些,放到远远的摇椅上,一字一字地对她说:“宝宝,哥哥生病了,小心传染!” 靓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坐在摇椅上,真不动了。 雨樱这才有空回到儿子身边,取出儿子腋下的温度计,仔细查看着。三十八度七。不算太高,可也不低。 带了两个孩子,雨樱已经对孩子的常见病了如指掌了。她让儿子张开嘴,仔细查看。果然不出她所料,喉咙已经一片通红,舌苔也重,舌尖很红,加上头疼流鼻涕这些症状,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孩子是着凉感冒了。 她赶紧拿出对症的药,给儿子服下。 一切都收拾妥当,她发现自己衣服的后背都已经湿了。 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何况她带着的还是两个! 等她歇了会儿气,才想起厨房里还呆着一个自称是厨师级的罗云威呢。不知道现在倒腾成什么样了!她赶紧起身去了厨房。 拉开厨房的门。罗云威满面笑容,表情轻松地看过来。看来他还真不是吹的,虽然还没开始炒菜,可那些菜已经用小盆都清洗规整好了,佐料啥的都备齐了,就等着下锅了。 看这个架势,他还真没吹牛。 雨樱很满意:“真看不出你居然会这个,我还以为你在家是从不下厨房呢!” 罗云威满脸冤枉:“老师,哪能呢,我在家可是一片天,没我我爷爷奶奶都吃不下饭!”说着心中都暗暗惭愧。不过想想后一句也算是事实,没了自己爷爷奶奶是吃不下饭来着,对吧?于是心中稍稍有些平稳。 雨樱微微一笑:“好吧,你可以出去休息去了,我来吧。” 罗云威满脸不愿意,不过想想自己就算有菜谱撑腰,也没啥实战经验,继续下去的话,难说就全都泄底了。还是见好就收吧。于是终于顺从地走出了厨房。 两个小孩一人霸占了一人霸占了一个沙发,那个大大眼睛的洋娃娃,手中拿着一个玩具正在玩,看到他出来,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罗云威不知道靓靓之所以这样,是为了识别他讲话。不知道这些,被一个人这么看,他当然很不自在。 而那位小男孩,裹着一条毛毯,就躺在沙发上。满脸汗珠。 罗云威看到了,上前帮他擦汗,还打算把他裹得紧紧的毛毯拉松一点。免得他热得不行。 哪知道那才几岁的小屁孩,居然比他还懂:“别动,现在我吃了药,正发汗呢,一着凉就前功尽弃了!” 罗云威缩回了手。还第一次听到有这种治病的,到底有用没?这个雨樱老师可真的让人随时意外连连…… 厨房里传来了扑鼻的香气。雨樱利落地拉开推拉门,很快就把菜摆放上了餐桌,啪啪几下,碗筷也齐当了,动作之干脆,连罗云威都看呆了。 雨樱招呼他:“来,过来吃饭。” 嘉弈因为生病,被特许可以稍后喝粥。现在灶台上的砂锅里,正炖着熬给他喝的粥。这会儿就让他躺着发汗。 三人在饭桌上坐定,雨樱把女儿放到了婴儿椅中。把女儿的饭菜都备好,推到她面前,给了她一把勺子,让她自己吃。整理好这些,她拿起公筷,往罗云威的碗里夹菜,一边叮嘱着:“快吃吧,吃完回去做作业。”说罢又给女儿的小碗里添上汤,帮她把掉到饭桌上的饭粒检开。 罗云威的父母出国早,他算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奶奶对他宠得多,甚至有些过分,可他看着雨樱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这孩子,真心感受到有种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温馨。他还正沉浸其中呢,哪知道被雨樱一句让他快吃的话直接把他打回了原型。 “知道了。”他闷闷不乐地答道。这位雨樱老师还真会煞风景,就见不得他好。 雨樱瞪了他一眼,埋头吃饭的罗云威,那低着脑袋的摸样,让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她的心软了下来。再度往罗云威碗中夹了个鸡腿:“你在长身体呢,多吃点。” 雨樱这突然的关怀,让罗云威高兴起来。他笑容灿烂地点点头,心情一下子欢快起来。 …………. 温鸣抬头看着悬挂在前方院门上的牌匾,迎秋院,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说实话和寺庙这宁静的氛围还真有些不搭。 院门外,几颗高大的桑树环绕着,显得院子阴凉安静,风中传来的是空气中树木的清香,还有桂花的香味,沁人心扉。 第401章 错觉 温鸣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只传来了一阵似有似无的木鱼声。还有越来越浓重的香的味道。温鸣循声走了过去,在门口顿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 他恍惚中有种错觉,那跪在蒲团上的,就是他的小米,那身段,那头发的色泽,包括敲着木鱼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熟悉。他简直是不敢动弹了。就怕自己一动,刚才的那种感觉就没了。虽然,如果那真是小米,他会痛彻心扉,可是,他宁愿看到她在这里,也不愿意没有她的消息。那种煎熬不是用语言能描绘出的。 也许是他站的时间太久,久得背对着他跪在蒲团上的那人都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存在。她停住了手中的木鱼,慢慢地回过了头。 温鸣痴痴地看着,脚已经往前走了几步,那个心中一直在百转千回地想着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蒲团上的人一动,起身双手合十,朝他行了个礼。就这个和常人有异的动作,把温鸣从刚才的恍惚中拉回了现实。这不是小米。 他赶紧也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这样的见面,本来就是佛家弟子清修之地,温鸣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来意遮遮掩掩,他倒是大方:“慧开师傅,可以聊聊吗?” 这回倒是那位叫慧开的修行者有些不解了。可是她显然已经是荣辱不惊的境界了。她微微颔首。示意温鸣跟随着她。她把他带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看着慧开给自己倒茶,那一举一动,简直活脱脱的是另外一个小米。温鸣极力地抑制住自己有些不平静的心情。 慧开把茶具轻轻放在了面前。开始洗杯子,温鸣叹息了一声:“慧开师傅,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看您特像我的一个家人,所以忍不住想和你聊几句。” 慧开眼神清澈,脸上毫无波澜地看着他。微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那个样子似乎对他这样的做法一点也不见怪,也似乎她早已看透,没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她脸上的云淡风轻让温鸣刚才对她的错觉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小米是不会有这种表情的。虽然两人长得很像。 慧开轻轻地开口说话:“施主也不需要难过,生生世世,轮回这东西,谁有能准确地判断呢。” 听着他的话,这下温鸣那唯一一点残存在内心深处的希望都破碎了。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和小米完全不像。小米的声音是清脆响亮的。而慧开的明显音色不同,还慢吞吞的,这样的语速显然不是小米。 温鸣相信小米不是温啸,还有改变说话嗓音的能力。她艾小米….唉,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温鸣脸上越来越失望的表情,被慧开捕捉到了,她缓缓地问:“施主说的家人,是妹妹吗?” 温鸣闭了闭眼:“不是,是我太太。” 慧开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吃惊。温鸣在心里暗暗叹息清凉寺果然是修行圣地,一个修行者都能有这么平静的心境。 虽然工具和条件都简陋,可慧开还是把茶泡出了功夫茶的摸样。看着她娴熟地摆弄着茶具的样子,温鸣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其实应该也很有故事。 也许是她和小米相像的缘故,也或者是她是寺庙里修行的人,他在她面前居然完全卸下了防备。 慧开也不多说话,温鸣奇怪地在慧开面前有些放松,放松得什么都不想说。进到迎秋院的人,就看到一个尼姑,陪着一个男子,坐在石桌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两人也不多说话,可却是有着一种奇怪的默契。似乎就算不交谈,他们也不尴尬。 温鸣在迎秋院里坐了几乎一下午。也许他的心里负重跑太久了,所以平常的生活才会那么让自己觉得沉重和压抑吧。所以,在清凉寺这个清修之地,身旁坐着一个和小米酷似的人,就算是修行者那也不是问题,他也能在这样安静的喝茶中,让自己的心境平静很多。 这种安静平和的氛围,让温鸣都有些不想走了。可是显然办不到,他谢过慧开,慢慢地离开了院子。 慧开缓缓收回自己一直合十的双手。眸光深沉地看着温鸣离去的背影,口中默默念了一遍阿弥陀佛。 高尔柏看着面前闷闷喝酒的温鸣,无奈之至。他陪着温鸣喝了那么久,电话接了不少,可没一个是自己老婆打的。他心里也失落得很。虽然结婚了,可他真像是个没家的人似的。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自家老婆追得紧了,觉得是烦不胜烦,要是被放任不管了,又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看来,男人这个风筝要放好,还要放得大家都舒心还真是个技术活。 其实高尔柏感觉自己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他觉得自己已经再三把线头放到了金梓楠的手中,可她却根本不当回事儿。 想起当初她那么热切地追求自己的样子,去哪儿都跟着,电话随时连线…… 那样的日子是不会再回来了。在自己狠狠地伤害了她之后,裂纹怎么弥补都会留下痕迹了。 他叹了口气,明知道拥有的时候要珍惜,可人往往会失去了才意识到难过。他上前去拉温鸣:“温二,走吧,我送你回家,别再喝了!再喝小米也不会回来,而且小心你喝出个胃穿孔来!” 温鸣嘟哝着:“我不回去!回去到处都是她娘俩的影子,我不去!” 醉了酒的温鸣,完全没了人前那毫无瑕疵的摸样,反而是任性妄为,根本不理会高尔柏,一副非要那样,否则就闹腾的样子。 送他去酒店还得去守着他,高尔柏无奈之至,他总不能放着老婆孩子不回家去陪这家伙吧。他只好把温鸣塞到车里,吩咐司机:“回家!” 金梓楠面无表情地看着司机那五短身材吃力地向前挪动着,温鸣那高大的身子大半个都倚在了他的身上。另外一小半则是本身已经喝得有些歪歪倒倒的高尔柏,勉强支撑着。看到自家老婆,高尔柏很是欣慰:“小楠,来搭把手。” 她无语之至。可又不好说什么,板着脸走了过去,高尔柏赶紧脱开身,趴到一旁剧喘。金梓楠顶上了他的位置。把温鸣扶到了客房里。 温鸣显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嘴里一直在嘟哝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把他放倒在床上时,也许是终于从摇晃中平稳下来,有了些安全感,温鸣清清楚楚地叫了一声:“小-米,口-渴。” 金梓楠一楞,司机倒是乖巧:“我去倒水。”赶紧走了出去。 温鸣显然是还迷糊着,抓住金梓楠的手:“小-米,别-走-…….” 金梓楠觉得自己的身子僵直了,不过还好温鸣嘴里嘟哝着,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而是手上的劲道略松,呼吸声也变得更深沉。 金梓楠轻轻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帮助他脱了鞋,掩上了被子。也走出了房间。 “怎么样,温鸣睡了吗?”依靠在门口,一只手撑着墙耍帅的高尔柏出声问道。金梓楠明显地有些心神不宁,就高尔柏这样的说话声都吓了她一跳。她甚至双手紧张地往后缩了缩,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就算是在似醉非醒间,高尔柏的感受力最多也就是略有滞后。他很快察觉到了金梓楠的不对劲:“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孩子又捣蛋了?” 金梓楠很勉强地笑笑:“没什么,晚了,有些累。” 他的酒意微醺,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怜惜。她这样一个从小就在父母宠爱,父亲又是身居高位的孩子,在家庭忽然变故,那种从高空跌落的感觉应该是分外的明显吧。明显到了她就算这么稍有风吹草动,都会那么防备! 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吩咐跟过来的人:“好好照顾他!”然后揽住她就往楼上走。 他灼热的大手在她的后背摩挲着。金梓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这个家伙真是非人类。她记得当初自己很迷恋他的时候,他像是清教徒,怎么样也不为所动,直到她打算放手了,他又死活粘上了她,一见面就发情,碰碰她后就像是个种马。现在他显然又老毛病犯了。 可她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压根没这个心思。她本来就是个想什么做什么的人,心里不痛快动作上也跟上了,她毫不犹豫地把他那只摸摸索索的爪子从身上大力打开了去。 高尔柏有些讪讪,还好还可以装醉这条路可以走。他脑袋一歪,把头斜靠在金梓楠的肩上,使出耍赖伎俩:“老婆,哦,我头好晕……” 金梓楠无语地抬头看了看屋顶。高尔柏人前耍酷装成熟,老婆面前从来是骗骗赖赖,虽然她心有不甘,可每次却都没辙。就像现在,她只好亲自动手扶住他,把他搀回了楼上的房间。 把高尔柏安置好,她进了洗手间。想起刚才温鸣的样子,似乎有些感触,可想了想,却是咬牙切齿地轻轻骂了声:“活该!” ……………….. 虽然一夜宿醉,但并没有影响到温鸣第二天一早按照自己的生物钟,准时醒来。他发现早有佣人给自己房间里准备好了洗漱用品,等收拾妥当走出去后,厨房里还准备好了早餐。 他顿了顿脚步,还是一个人去吃了。估计是高尔柏交代过,早餐的风格是他喜欢的。中式的,稀粥包子加牛奶,简单却吃了很养胃。 他独自一人,倒有些在自己家的感觉。高尔柏向来贪睡,估计金梓楠难免也受了些影响。两人显然都还没起床。不过想想他和高尔柏的交情,就算没主人,也不妨碍。 等金梓楠起床下楼时,正好听到了前院汽车发动的声音。佣人很恭敬地向她通报,说客人刚刚走。金梓楠哦了一声,似乎也不在意。 其实她还是有些小遗憾的。如果一大早能看看温鸣宿醉后的嘴脸,其实也蛮好的。她本来还打算调侃他两句来着,结果家伙倒是跑了…… 孩子学校放假,早被爷爷奶奶接了去一解相思之苦去了。她也没有带孩子的压力。她收拾了一番,全身运动装扮交代佣人:“我出去一趟,高总起床的话,和他说一声。” 孩子出生以后,她一直这么叫高尔柏。听着亲切,其实只有她清楚自己其实这么叫,是为了疏远,而不是听到此称呼的人以为的夫妻间的亲昵爱称。 高尔柏是最后一个下楼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佣人捎来了女当家的话,说她出去了。信息量太单薄。高尔柏不死心地抓住佣人问了问细节,听说金梓楠是穿了运动装出去,知道她估计是去健身房锻炼去了,算是放下心来。 现在的金梓楠,虽然和他结婚了,可生活还是过得很“独”,有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不过这次,金梓楠的确是出现在了省城里的一家鼎鼎有名的健身会所里。会所的名字叫得很响亮:劲霸健身会所。 会所占地面积不小,至少有几千平米。坏境舒适,健身教练也很专业。金梓楠热了热身,走进了高温瑜伽房。 无独有偶,有一双眼睛看到了她,而这眼睛的主人,正是几年前推波助澜,让小米负气出走至今下落不明的乔巧。 乔巧和金梓楠属于同一个大院一起长大的,过去都是旧相识,因为年龄相仿,更是经常一起玩耍的玩伴。只是金梓楠的父亲出了事后,和她们也就疏远了,两人间慢慢地就失去了联系。 何况,自从艾小米失踪以后,温家两兄弟虽然没对乔巧说什么,可这比说什么还糟糕,温家老大显然是很后悔和她的合作,而且显然他的行事方式比弟弟要狠得多。 乔巧的父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受得了这样颜面扫地的打击,差点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后来她苦苦哀求,她父母想到她当初订婚又惨遭退婚,也能理解点女儿这么自暴自弃的心情。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着也于心不忍,于是断绝关系这事就作罢了,可国内她是没脸呆了,她父母只好匆匆把她送出了国。 乔巧在国外呆了几年,也许是年纪也长了些,居然还是想念国内的生活,骨子里还是想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想着风头也避了一阵子了,也好多年了,于是以纵横国际传媒的总经理身份,回了国。刚回来也就两三个月。至于那些老朋友,这么久了好多失去了联系,再者说了,她也没脸去联系大家,于是就这么感觉像是隐姓埋名一般活着。还好她的公司也有人支撑着,所以也用不着她抛头露面,她在平常也小心,所以还鲜有人知道她回国了。 这次她也是上健身房锻炼来着,哪想到居然遇到了金梓楠! 第402章 投桃报李 她对金梓楠并没有想躲避的念头。人总是很奇怪的生物,特别是乔巧这人,在比自己强的人面前,不愿意人家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可在比自己弱的对象前,她却一下子不介意起来,可以见人了。金梓楠在乔巧看来是过得不如自己的,父亲在高位下马,母亲自杀,她现在的处境连自己都不如。 所以,她可以见见金梓楠。她抬脚走了过去。 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门,可以看到房间里已经有了两个人,金梓楠正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乔巧毫不犹豫地去推门。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来,满怀歉意却态度坚决:“女士,对不起,我们这是私人课,您不能参加。” 乔巧不以为意:“我认识里面的那位女士,你和她说一声,她会让我进去的。” 那位身着健身室的红色制服,看起来阳光健硕的工作人员不为所动:“客户吩咐过了,不喜欢人多,谁都不允许进去。” 乔巧有些恼了,很不满:“那么大个热瑜伽室,我干扰不了她的,你和她说说,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可却带着一种没法说动的坚定:“女士,您要是需要做热瑜伽的话,我们还有其他的一个热瑜伽房。那里正有公开课。”说着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乔巧涨红了脸,非常恼火,可在工作人员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解释下,却又无计可施,她瞪了那人一眼,很不甘心地走开了。 她愤愤地坐在休息室里,狠狠咬住饮料杯里的吸管。心里直到现在还不平静。对了!金梓楠既然不喜欢人多打扰,那瑜伽房里怎么会有三个人? 一个就算是瑜伽教练,那另外一个是谁?乔巧搜索着大脑里自己刚才一眼瞟过得来的信息,忽然觉得其中的那个男人有些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乔巧拍着脑袋,使劲想着。 她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她蹭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刚才的热瑜伽房走去。她的动作太突兀,那根吸管也被从杯子里被带了出来,落在地上,把饮料撒了一地,那污渍在地毯中渗开来,无比的刺眼。 乔巧找了一个角落,正好可以通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的位子,悄悄地打量着瑜伽房里的人。三个人显然其中一个是教练,两位是学员。 想想也知道,瑜伽房的隔音很好,她是没法听出什么动静的,她只是密切地关注着瑜伽房里的人。三人一看还真的是在练瑜伽,可是乔巧的脸上却是越来越了然,她甚至还有些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她一分钟都没耽误,悄悄地走到了健身房的另外一侧,那里有个阳台,没人,很安全。她拿出了电话。 “表哥,你帮我做个事情。”她对着电话说到。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乔巧开始交代了:“你现在赶快派人来劲霸健身会所,帮我跟着两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看到了艾小米的弟弟了,和艾小米简直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你派人给我查查他,还有帮我好好查查金梓楠。” 她顿了顿,眼睛中浮现出了一种仇恨和狠绝的表情:“他们让我变成这样,我绝对不让他们好过,艾小米不是不见了吗,我要在他们前找到她!” ……………………… 孙司机站在温鸣的办公桌前,每天汇报工作成了他的工作常态。 “艾小粟打算明天离开了。”他恭恭敬敬地说。 “哦?”温鸣吃惊地从桌前抬起头来:“怎么就走了?他回来也没几天啊。” 孙司机垂着眼眸,也不看温鸣:“他说他主要就是回来看看,帮父母扫扫墓,至于他姐姐,一提及这个话题他就沉默,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温鸣皱了皱眉。有些不能理解艾小粟了。就这么个姐姐和他亲了,可他表现出来的,艾小米不见了也有四年多了,可他却是一点不在意不着急的样子。他和温啸本来还以为小米会带着孩子出国去投奔他,还一度对他温开过仔细调查。 可显然,艾小米也没有任何出国记录。她的能耐他们也清楚,就算假设她换个身份,这么短时间她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条件。到国外短期可以,长期她还真一时半会不会找到什么说得过去的名目获得签证,这个大家都明白,所以他们都认定了小米还在国内,没出去。 可小粟现在这个样子,让一直坚定地相信小米在国内的温鸣,在那一瞬间产生了动摇。难道小米早跟着小粟出国了? 看他一语不发。孙司机以为他在等着自己往下汇报。赶紧说:“今天他也没去哪儿,就呆在酒店里。哦,对了,早晨他去了一趟健身会所,呆了两小时左右就出来了。其他的没什么异常的了。 整天东游西逛,就是不见他去见姐姐,这家伙想干什么? 温鸣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问孙司机:“他去健身房做了些什么?就没见到她和谁接触过吗?” 孙司机努力想着自己看到的一切:“刚开始他去做了下器械健身,后来就进了个房间,我看是去做瑜伽。” 他仔细地想着每一个细节:“也许是太早了的缘故,瑜伽房里的人不多,就三个,一个教练,还有另外一个女的。” “女的?你仔细看看那女的长什么样了吗?”温鸣来了精神。 老老实实的孙司机泼了他一盆冷水:“长得很俊俏的,可看着眼生得很。我不认识。” 温鸣扭着脖子,像是颈椎病犯了似的:“既然小粟都要走了,可还一直没见到自己姐姐,那一定不会甘心,他会加紧行动的。你这几天盯紧他点。还有告诉他一声,晚上我请他吃饭,给他践行。 还有,你告诉小谢让他找人去查查,问问那个教练,另外的那个女学员是谁。” 孙司机点点头,恭敬地退下了。 宿醉的后遗症来了,温鸣揉着太阳穴,觉得脑袋沉重极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哀叹:“小米,你到底在哪里?我知道错了,你快回来吧!好不好...... xxxxx部队在f城摆开了很大的阵势,浩浩荡荡地开到临近f城的长龙山,军车连绵不绝,一条路上绿色连绵,走了好一阵子才看到了结尾。部队开拔来的那天正好是周末,嘉弈带了妹妹,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一起,愣是站在离军车不远的地方,看了一上午。回来后兴奋不已,开口闭口都是部队,非常向往。 后来每天放学,张嘉译都要到学校最高的楼上,眺望那些驻扎的部队。和他最经常厮混,每天都和他一起上楼顶看帐篷的,莫过于年龄比他长了两岁,住在他家楼上的彭岩。那男孩子母亲是做旅行社的,经常出差,一次意外的上下楼漏水事件让两家熟识起来,后来,彭岩母亲一出差,他就跑到雨樱家,吃住都会混在她家里。到了最后,彭岩的父母一商量,索性让儿子认了雨樱做干妈。两家的关系更加亲密了。那彭岩直接把雨樱家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他甚至大言不惭地说雨樱对他比他妈对他还好。他妈妈也拿他没办法。所以两个小伙伴经常呆在一起。 两人在周末的时候,甚至背着自家的母亲,悄悄随着那些大孩子,去看那些军人们训练。本来一窝小孩子看热闹,只要不超过警戒线,倒是也没人来驱赶。 两个孩子看了一段时间,像模像样地学着比划,什么踢正步,军体拳拳法什么的。彭岩甚至有了理想,那就是以后要当一名军人。嘉弈虽然没说,念头也有些朦胧,可心里对彭岩的想法是极赞成的。他觉得成为一名军人也蛮有意思和意义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开始安营扎寨的训练告一段落,正逢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为表军民鱼水情,f城举办了一场军民联欢。 联欢地址就选在了占地面积广,地域开阔的f城一中。 一大早,一中就组织了游园活动,据说要举办一整天,地点就在那宽大的操场上,晚上还有联欢晚会,真正是热闹得紧。 但凡遇到这样的场景,都是周围孩子们的狂欢日。而且部队见当地政府如此盛情款待,自然也投桃报李,派了部队的厨师到学校,说是他们负责中午和下午的聚餐,但凡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六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就餐。 这么好的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雨樱住的院子里的孩子早就闹得炸开了锅。张嘉译老早就求了雨樱好久,想去。雨樱看看儿子那热切期待的脸,心也软了….. 要知道,要是他爸爸在,他最多会希望能和小伙伴在一起多玩罢了,雨樱相信,那样的话,他会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吃过,哪能为这么小小的一个聚餐如此期待? 她一贯对儿子要求严格,男孩子不能惯着是她的一贯教育宗旨。可是在现在这个情形下,她的母爱爆棚了,甚至有些可怜儿子,他毕竟是个孩子,有时候惯他一下又怎样呢。 于是她点了点头。张嘉译大喜过望。不过稍后又蔫了。他倒是出去乐了,那妹妹那么可怜…… 雨樱怔了怔,顺着嘉弈的目光看过去,靓靓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玩着那个简单的小熊玩具,感受到妈妈的目光,她灿烂地对着母亲笑了笑。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嘉弈一直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那么可爱漂亮的妹妹,没一个哥哥不疼。她理解了儿子的意思。 她在心里叹气,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说实话真不容易,经济上就不宽裕,所以她能给他们的物质和娱乐生活本来就有限,现在有这个游乐的机会,她有理由说不吗? 她看着儿子交代到:“想带妹妹去可以,不过你要一直拉着妹妹的手,不能让她走丢了,明白不?而且妈妈有个要求,你和妹妹就只能在一中校园里,不能走出校门口,知道了吗?” 雨樱对f城的治安还是有信心的。何况是在学校里,只要确保不走出校门,是不用担心什么的。 张嘉译点头如捣蒜,最终满口赞誉之词:“好好好!妈妈,知道你最好了,最爱妈妈了!”行动上还勾住妈妈的脖子,连亲了雨樱几口。 雨樱擦着儿子蹭到自己脸上的口水,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看这孩子! 靓靓看到妈妈和哥哥都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只要哥哥、妈妈高兴,她就高兴! 嘉弈叫上了楼上那粘人的彭岩,高兴地牵着妹妹的手出了门。一中的校园离家很近,也就一小段距离。可雨樱还是不放心,亲自送了过去,看着操场上人山人海的摸样,她再度叮嘱了儿子几句,让他照看好妹妹,把给两人准备的小水壶跨到两人的肩上,才放心地走了。这么长时间的户外活动,不给他们备点水,那可不行。 嘉弈经常和彭岩一起到一中操场上玩,那个地方的花花草草都熟悉得很,他也带妹妹去玩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何况还有一个比他们大了两岁的彭岩。 彭岩在一旁看到雨樱再三交代嘉弈,有些受不了:“干妈,你放心,有我们两个,你还怕我们照顾不了妹妹?没事没事!你回去吧!” 在两个男孩子的再三保证下,雨樱终于还是离开了。不过雨樱经过学校门口的时候,为保万一,还是进去和传达室的大爷交代了一声,要是看见家里的孩子到处乱跑,就给她个电话。 大爷连连点头,雨樱老师人漂亮,脾气又好,还肯帮助人。上次他不小心扭着腰,全校的信件就是她帮忙发了一周,他正愁没感谢的机会呢,这么一说,自然是乐意之至。 安排好这些,雨樱往家里赶去。正好趁着这两个山大王不在家,她可以好好地打扫一下家里。平常要不忙着备课,要不忙着照顾两个小孩,她对家里的卫生还真有些疏于管理了。 她计划洗洗窗帘和床单,把家里规整规整。事情还是蛮多的,不麻利点难说一天时间都还不够。想到这里,雨樱加快了脚步。 如果作为一个家庭主妇,特别还有两个孩子的主妇,还经常说无聊那她一定没尽到责任。雨樱擦擦洗洗,把窗帘拆下来,放到洗衣机里,就花了不少时间,显然一次是洗不完的,还得分好几次。 她忙乎着家事,不知不觉间早到了中午的时间。她看看表,也快到饭点了,得去看看孩子们,也不知道都怎么样了。 操场上真是人头攒动,有不少当地的人,也有不少身着军装的士兵,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操场上的游园活动还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项目还不少,有猜谜、瞎子敲鼓、点鞭炮、钓鱼、吹乒乓球、套圈圈,小熊过独木桥、两人拔河、抢板凳…… 第403章 发育不全 那些比赛项目实在是太多了,看得雨樱都眼花缭乱。到了瞎子敲鼓的那个位置,雨樱驻足仔细观看。只见每个参赛者都被蒙上了眼睛,他们身前十米的地方就安放着一面鼓,一会儿只要参赛者走到鼓前,用鼓棒敲响大鼓就算胜利。 不过这个游戏的重点其实在开始比赛的时候。一开始就要求参赛者站在原地抱紧手臂快速转20圈,然后出发敲鼓。 转了20圈的参赛者们,大多都是晕头转向,歪歪倒倒,有的直接朝着相反的方向飘飘扭扭地就走了过去,有的像喝醉酒一般,虽然找对了方向,走着走着又走歪了,跑去另外的地方把其他人面前的一面鼓给敲了。 那场景真是有趣,把围观的人都逗笑了,不时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全场的气氛还真是很快乐。 雨樱嘴角也噙着笑,走过一个一个的游园点,四处找着孩子们。 嘉弈正带着靓靓在那里吹乒乓球。倒是彭岩早没了踪影。只见嘉弈面前五个小杯子一字排开,里面盛满了水,把乒乓球放在第一个杯子里,依次吹过中间的杯子,到达最后一个杯子算是胜利。 嘉弈显然很有经验,几下就把乒乓球吹到了指定的位置。成功得到了一张奖票。 靓靓那令人**的摸样和她那呆萌可爱的样子很招人喜欢。因为她太小了,那裁判老师甚至给她破了例,杯子里的水放得满满的不说,还给她减了个杯子。 于是靓靓也照着哥哥的样子,成功地把乒乓球吹了过去,也得了一张奖票。 两个孩子高兴地拿着奖票,嘉弈拉着妹妹的手,还打算再去玩别的。被雨樱拦住了。靓靓看是妈妈,高兴地扑进了她怀里。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向妈妈说着自己做了很厉害的事情。 雨樱能看出女儿的兴奋,她爱怜地把女儿脸上的汗珠用纸巾擦了擦,嘉弈也早玩成了一个花猫脸。就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妈妈嘿嘿地笑。雨樱忍俊不禁,拿出湿纸巾给儿子擦擦,才看起来顺眼了些。 嘉弈急着让妈妈看自己的战果,扬着手中的东西:“妈妈,妈妈,看,我和妹妹赢了一大叠奖票!一会儿我带妹妹去换我们想要的东西!就在那边,好多好多!” 儿子高兴,雨樱心里也快乐起来,连声称好,嘴里交代着儿子把奖票收好,别丢了。手上已经把带来的大背壶打开,给两个小的身上带的小水壶加满了水。 两人早急不可耐地想去玩别的了。看到孩子们玩得高兴,雨樱又交代了儿子几句,终于还是放他们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部队开来的几辆军用餐车,正停在操场的一角,几个炊事班的人正在餐车上忙乎,空气中飘来了饭菜的香味。雨樱驻足看了看,放心地回了家。 黄昏时分,雨樱下楼去收她拿到楼下空地上晒的窗帘床单。结果又遇上了热情争取当红娘标兵的王大妈。 本来雨樱打算收拾一番就去找孩子们的,毕竟嘉弈和彭岩年纪都不大,带着这么小一个孩子,时间长了也不行。可是哪知道王大妈再度老生重弹,说她和那位老板沟通过了,人家说他也是死了老婆的,也克妻,他们俩一个克夫一个克妻,凑在一起反而都不克了,那是极配的。 雨樱无语之至,怀中抱着一大推东西,心里还挂念着家中一片狼藉需要收拾,想赶紧摆脱这位孜孜不倦的王大妈。可王大妈没摆脱,倒是把她引到了家中。 雨樱知道她是一片好意,又不好拒绝得简单粗暴,只好耐着性子听她把那位老板的家事一件件地如数家珍地叙述了一遍。 不过还好,在家里雨樱自然可以忙着收拾,王大妈也不见外,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向她灌输着那位老板是天下快要绝种的好男人这个主题思想。 一来二去,就到了晚饭时间,王大妈索性不见外地翻开雨樱家厨房,帮她烙了些饼,两人就这样把晚饭打发了。 本以为王大妈吃完了也就会离开的,那知道老太太说不到她答应去见那位老板绝不后撤。硬生生地又坚持了两个小时。雨樱的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小米有些焦心自己还在操场上玩耍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靓靓是不是困了。可在王大妈这样坚决地主张下,她不得不妥协,最后,雨樱终于败下阵来,答应找时间去见见那位老板。王大妈终于满意地走了。 雨樱也精疲力竭地倒在沙发上,心累,身累。 她小憩了片刻,赶紧回到操场去看看自己的那一双儿女。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时钟指向了晚上8点40分。 她走到了操场那里。白天人头攒动的摸样已经不见了。倒是操场边上搭着一个戏台,正有演员在上面表演,有学校的节目,也有部队的节目,场下摆放着学生们的椅子,黑压压地坐满了人。 说实话这种场景还真不好找人。可是时间越来越晚,两个孩子又小,雨樱还真担心他们困了,睡着了,毕竟玩了一天,肯定是很累了,而且,平常在家的时候,八点半她就会让靓靓睡觉。嘉弈要大些,而且有作业,可也是九点就要上床的。今天已经很晚了,雨樱有些着急起来。 可台上在表演着精彩的节目,台下是看得入神的观众,她也不能高声喧哗,这样就增加了雨樱找孩子的难度。 她只有一排一排地小声叫着孩子们的名字,问着熟识的人,有没有看到两个孩子。 她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嘉弈和彭岩。两人紧挨着正坐在两个靠边的位置,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他们都被台上的小品逗得哈哈大笑,两人中间是一个空着的塑料凳子。 雨樱的心咯噔一沉,碰了碰儿子:“嘉弈,妹妹呢?” 嘉弈回头往一旁操场的角落指指:“她刚才说尿急,我让她过那边撒尿去了。” 雨樱的心平稳了些,朝着儿子指的方向,找了过去。 因为要举办活动,操场的四周都亮着灯,所以小米看得很清楚,嘉弈指的那个位置,根本没人。 因为靓靓的特殊,不会说话,就算听到了人的喊叫未必能出声,所以刚开始雨樱并不是那么着急,可是,当她几乎找遍了整个操场,都没有发现靓靓的时候,她感到事情严重了。 学校里很快听到了这个消息,校长诸葛上风亲自带队,组织了人马,四处帮着雨樱找女儿。雨樱的学生又不少也来看节目,自觉自愿地加入了寻找队伍。罗云威也在其中,据说他私下里给同学们开了价,要是谁找到了孩子,他愿意奖励一千元....... 可直到晚上十一点节目全部散场,靓靓还没有任何消息。雨樱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想想女儿如果是一个人躲在一个这么黑的夜空下......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嘉弈和彭岩都是被吓坏了。他们看节目看得入神,本来以为靓靓妹妹也就是去不远处找个人看不到的地方尿尿就回来,所以没跟去,哪知道这么会儿工夫就不见了! 雨樱也不好责备他们,他们也就小学的孩子,一个一年级,一个三年级,能有什么自制力呢。自己把女儿交给他们带着,本来就是个错误!说到头来就是自己的监护不力。她在心里深深自责。心情是复杂非常,着急得很,也自责难过极了。 守门的大爷发誓赌咒,说绝对没见到靓靓出去,单独出去也没见着,和陌生人出去更不可能,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还有她妈妈的交代,他是绝对不会让她这样走出校门的! 大爷在一中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一直是认真负责的。事关一个小孩,他自然不可能撒谎。这样的话,那靓靓应该还在校园里。 可是校长带着那些年轻力壮的老师,在黑魆魆的晚上打着电筒,几乎把学校扒着地皮找了一遍,连下水道的井盖都掀开了找。还是没有靓靓的影子。 不管怎么说,现在有一件事情可以确认了,那就是靓靓丢了。 听说老师家的孩子不见了,很多高年级的同学,甚至家长都出动了帮助寻找,这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小孩,很容易就触发了人们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靓靓的照片在手机上以神速被转发,qq、微信、微博……谁要是看到这位孩子,提供线索那一定重谢云云。 雨樱边哭边四处寻找着靓靓,整整找到大半夜。她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当初怀上靓靓的时候的艰辛。还没满三个月之前,有流产征兆,她整整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直到孩子的情况稳定了些,才敢下床。还不止是这些,她在怀孕期间,妊娠反应大得简直没法吃东西,一吃下肚就吐,几乎天天靠营养液存活,知道快五个月都是这种境况,到后来的一次,她直接已经严重到了吐血的地步。虽然不像武打小说里那样大口**,可那吐出来的血迹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记得她当时就双手抱着自己擦拭血迹的纸巾,嚎啕大哭。她是个没用的母亲,连孩子也留不住!当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那种狂喜是没法用语言形容的。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这个孩子!为了孩子,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看到自己吐血的时候,心里已经是惶惶到了极点,她想这个孩子也许真和她没有缘分,就算尽了一切努力,估计都保不住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大哭的关口,她抚摸着自己那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和肚子中的孩子说话,她希望孩子能帮帮妈妈,她已经快没有力量留住(他)她了,请他(她)帮忙。 她哭得累了,晚上酣畅淋漓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起床,她难得地感觉到自己腹中饥饿难忍。她毫不费力地吃了一大堆东西。 事情就那么奇葩,就从那天早上起床,那妊娠反应就奇迹般地消失了。 雨樱觉得是孩子听懂了她的话。帮助她的。她认为这个孩子一定是个乖巧的女孩。 她执拗的想法没人能认同。除非做了b超确认腹中孩子的性别,这种凭感觉来判断自己怀着的是男是女,实在不是一件符合逻辑思维的事情。她身边的人都当她的预测是一种幻想。 可奇迹真发生了。雨樱在十月怀胎后,生下了女儿。 她真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她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在两个孩子中,她明显地更偏袒这个一出生就让护士医生们**的小女宝宝。虽然她也爱儿子,可显然她更宠靓靓。 直到在靓靓两个月的时候。躺在小床上。嘉弈着急着看妹妹,在床边挤来挤去,把离床不远的桌子上的一个水杯碰得落到地下。砰地摔碎了,那声音特别大,像是什么东西炸了一样,雨樱和嘉弈都被吓了一跳。可雨樱发现,躺在最近处的靓靓,居然毫无反应,完全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 她的心一沉,不过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通过了多种方法和通过**来试探靓靓。 她发现靓靓对她弄出来的动静不为所动……… 雨樱第一时间带着女儿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对雨樱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雨樱拿着那个检查报告单。站立不稳。 靓靓的耳朵,果然发育不全。雨樱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可靓靓越来越大,越来越让雨樱觉得这孩子的聪明。她除了有身体上的那么一点缺陷,其他地方近乎完美,人漂亮得近乎人间少有,又聪明,雨樱只要想想自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感觉都是幸福极了。 当然,如果靓靓不走丢了,那雨樱还可以过着原来平静幸福的生活。可现在…… 雨樱奔波了大半夜,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面皮绷得紧紧的,有着丝丝的刺痛。嘉弈显然是累极,在妈妈出去找妹妹的这关口,本来他是不敢睡的。妹妹丢了,完全是他的责任,妈妈曾经那么的交代他,可他就为了看那个让人发笑的节目,就懒得陪着妹妹去…… 如果他陪着去了,那妹妹是不会丢的。 他是家中的男子汉,发生了这种事情,又是他的责任,他是一定要出去找妹妹的。 结果母亲哭着和他说,不准他离开家一步,如果他再丢了,那她就没法活了。 他虽然不太懂,可是让妈妈伤心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他做了错事。不敢去床上睡,只敢坐在沙发上等,等着等着就这么睡着了。 雨樱是被校长派人送回家的。她已经是毫无章法地到处乱找。想想靓靓那么小的孩子,要是怎么样了…… 第404章 拒绝 雨樱不敢往下想,可对靓靓的寻找却是更加歇斯底里。诸葛上风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雨樱是没法扛下去的。所以硬是让沈亚楠把她送回了家,还让沈亚楠在她身边陪着她。 罗云威说自己是学生代表,再三拒绝了老师让学生都回家休息的话,也陪着雨樱回了家。 雨樱精神恍惚地回到家后,看到睡在沙发上蜷缩得像是个小猫一般的儿子,平静了些。把儿子抱回房间睡下后,她也不睡,就守在电话旁,生怕自己错过了有用的电话。 还好现在的天气已经是盛夏,靓靓就算一个人在外,至少没了受冻的可能性…… 雨樱的脑袋一直都在机械地运转,似梦似醒间,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手机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雨樱跳起来,第一时间就把手机抓到了手中,倒是不知不觉中睡去的罗云威被电话吓得蹦了起来。沈亚楠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表现显然比罗云威要沉稳得多罢了。 两人赶紧围了过来,就算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也密切关注着这个电话可能传来的消息。 的确是个好消息,靓靓找到了!听到诸葛上风说出这句话后,雨樱眼中的泪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沈亚楠和罗云威知道她那是高兴的,都没怎么去管她,倒是关心着靓靓的下落。 靓靓是在部队的军用餐车上找到的。她蜷缩在一袋大米上,还在香甜地睡着。第二天一早打算上餐车收拾取东西的士兵发现的。幸好是盛夏,餐车也有自己的通风系统,靓靓第一没被冻坏,第二也没因为车内缺氧被折腾。现在很安全。 听到这个消息,沈亚楠紧紧地拥抱着雨樱,很激动,靓靓那么漂亮乖巧的一个孩子,要是丢失了她都为雨樱惋惜难受。现在听说没事,是真心地为雨樱高兴。 雨樱现在的脑子无比地清楚好用,所有的线索穿成了一串。她几乎能想到靓靓为什么会在那餐车上。雨樱想起了自己中午去看孩子们时,那停在操场边上的餐车。现在可以推测。靓靓显然是找了个阴暗的地方嘘嘘,因为雨樱教育过她,背心短裤的地方是不能随便给人看和摸的。包括撒尿的时候,也是要背着人的。 那个位置雨樱回忆起来了。嘉弈指给自己的位置,的确是当初餐车停靠的位置。诺大的一个操场,因为有表演,所以四周都加了灯光。餐车旁显然是靓靓最好的选择,一是有暗的地方,别人看不见,二是离靓靓原来坐的位置近。 雨樱可以推测,已经有些睡意的靓靓在嘘嘘之后,显然迷失了方向。至少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朦胧,难说已经有些错觉,感觉自己是在家里。 而一旁的餐车,很可能被靓靓误会成了自己的房间。 餐车是有楼梯可以上去的。靓靓要进到餐车并不难。睡意朦胧的靓靓不知道怎样做到的,反正她就这样晕晕乎乎地上了车。 雨樱猜测,靓靓之所以选择了睡在米口袋上,估计她是误会那是她的床了。 不过都是她的猜测而已,现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找到靓靓,她可以去接靓靓回家了! 雨樱问清楚了靓靓所在的地方,第一时间就打算出门。 走了几步想起还在睡着的嘉弈。她停住了脚步,看着沈亚楠。 沈亚楠的孩子已经有十二岁,早知道了她的意思:“你去吧,我看着嘉弈,不会留着他一个人的!” 雨樱感激地紧紧握了握沈亚楠的手,转身就往外跑。担心她一个人一时激动出事,罗云威赶紧跟了出去。 ………………… 部队一般都是天还没蒙蒙亮就开始出早操了。虽然昨晚军民联欢晚了些,可早操还是得按时出操的。 温啸并没去参加昨天的活动。他起了大早,同士兵们一起出操,一早就来个酣畅淋漓的运动,还是和年轻体壮的士兵们一起,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官兵总是会让他也受到感染,觉得自己仿佛也变年轻了。他喜欢和他们呆一起。虽然他也不怎么老,可还是需要一些外界的活力。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蒙蒙亮。温啸遇上了匆匆从营房里跑出来的勤务兵。那架势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明显是来找他汇报来的。 见到是他,勤务兵啪地立正行了个礼:“报告参谋长,昨天的餐车上发现了一个小女孩。” 温啸挑挑眉毛,小女孩?餐车上?居然有这种事?他加快了步子朝营房走去。嘴上也不停,问着事情发生的细节:“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昨天离开学校的时候,他们没整理餐车?” 勤务兵很为难,不知道怎么答才好:“这次我们派去了两张餐车,昨天的开饭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在七点半的时候已经全部吃完了。在昨晚八点半炊事班的战士已经整理好了餐车里的一切事物,餐车是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从学校出发回营地的。在八点半之前,餐车上一直有人的,除了八点半到八点四十这段时间没人。出事餐车的人员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去一旁点名准备返回营地了。那孩子估计也就好巧不巧地,而且还迷迷糊糊地在这个时间段上了车。 刚刚才整理好的餐车,自然没必要太在意,点名回来后的炊事班的战士直接关上餐车的车门,就乘坐着部队的车离开了。” 勤务兵的字里行间都带着这一切就是天灾,不是我们这边的**这种意思。温啸早听出来了。他挥挥手,不做评论,只是加快了脚步。 小女孩早被从餐车上抱下来了。正躺在军医石蕊的怀里。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小脸蛋红扑扑地睡得正香。被人从餐车上挪下来都浑然不知。 早有士兵找来了毛毯,石蕊正打算把孩子裹住。 看到温啸和勤务兵走进来,手腾不开没法敬礼,她用眼神表示了无奈。周围的人倒是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温啸回礼后走近了些。那孩子熟睡的样子完全收到了眼中。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难看出这个女孩子的美丽。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了一片扇形的阴影,高挺的鼻梁,鼻翼轻轻地扇动着,睡得正香。那卷卷的头发,把她映衬得真像个洋娃娃。 他忍不住赞了一句:“哦,这孩子真漂亮!” 石蕊笑着看着怀里的孩子,压低了声音非常赞同他的话:“没错,我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孩。” 她口中啧啧有声,完全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感觉。 温啸笑笑:“联系她家人了吗?” 石蕊目光还是舍不得从孩子脸上收回来,嘴上回答着温啸的话:“联系了,昨天开联欢学校的校长,他们那边早炸开了锅,据说找了一夜,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餐车上被我们带回营地了。孩子的家长正着急着呢,说很快就过来接。” 温啸哦了一声,忍不住俯身轻轻摸了摸孩子那红扑扑的脸蛋,嘱咐说:“那好好照顾着,等人来了核实好身份再放人。” 一旁的士兵再度行礼,嘴中是刚毅地答是的声音。 温啸没多做停留,回自己帐篷去了,他早操完毕,还需要洗漱。 收拾妥当,勤务兵小邓早取回了早点,正在给温啸张罗着往帐篷里的一张小桌子上摆放。温啸扣着刚才洗脸时解开的风纪扣,边问小邓:“那孩子的家长来了吗?” 小邓摇摇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倒是没看到。那孩子石医生像抱着个宝似的,都不肯放下。现在都还在那抱着呢。” 温啸忍不住笑了:“这小石,还真逗!”边走过来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饭。 不愧是军人。温啸的这顿早餐吃得是神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 在他快要放下碗吃完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本来不是多大的动静,可是对训练有素的温啸来说,自然很警觉。 他擦擦嘴起身:“我去看看。” 本来这样的事情是不需要他出面管的,可现在孩子就在他的营帐外,他无论如何也该出去给这位母亲一个交代。不管责任在谁,可还在被他们带走了是个不争的事实。八路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现在的部队当然也要继承这个传统。何况他们带走的是一个人!当然就算是小孩也是人! 不过等温啸出去了才发现,不是孩子的母亲来了,而是那小孩醒了。 好多士兵把石医生围在中间,看什么稀奇生物似地看着那小孩。围得密不透风。温啸站在外围,威严地清了清嗓子,大家注意到他来了,赶紧行礼,顺带闪开了一条道。 进去后温啸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来看这小孩。单看她睡着的时候就觉得是个美人胚子了,哪知道醒了更是漂亮得耀眼。那大大的眼睛,长睫毛弯弯的,眼睛真的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水潭,水汪汪的,眼波流转,动人非常。红红的小嘴微微抿着,眼神像个受惊了的小鹿,可眼睛却是神采飞扬像会说话的骨碌碌转着。 温啸第一眼就喜欢上这孩子了。他蹲下身去,看着那孩子:“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眨了眨眼睛,什么都不说。 “你妈妈叫什么,告诉叔叔好吗?”温啸继续问她。 小孩子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妈妈”这两个字对她触动很大,她口齿不清地说了声:“妈-妈” 温啸和石蕊对看了一眼,石蕊很无奈:“我刚才也问了半天,她都不回答,温参谋长您算是不错了,她还肯和你说妈妈两个字。” 温啸定定地看着孩子,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石医生,你有没觉得这孩子刚才‘妈妈’这个发音很怪的,就像就像并不怎么会说话的人……” 石蕊也觉得了异常:“没错,我看孩子看人的表情,听力好像有些异常。眼神太专注,看那样子是通过看唇形听音的摸样。” 石蕊是部队的随军医生,在拉练军演这种情形下,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专业设备给孩子做检查,她也就凭着自己的经验,说出了看法。 温啸也有同样的看法。两人看着那漂亮得有些不真实的孩子,都有些揪心,真是可惜了。 两人还在为孩子纠结着,有勤务兵进来行了个礼:“报告,一位 自称是女孩子的妈妈的人来了,说是来带孩子回家的。” 温啸扬起了头:“带她进来吧。” 两人还在为孩子纠结着,有勤务兵进来行了个礼:“报告,一位 自称是女孩子的妈妈的人来了,说是来带孩子回家的。” 温啸扬起了头:“带她进来吧。” 温啸看看周围围成一圈的士兵们正在看什么稀罕物似地看着那女孩儿,还窸窸窣窣地议论着,他挥挥手:“行了,看够了没有?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现在是早餐休息时间,平日里温啸是属于那种有张有弛的人,训练工作的时候严肃,可放松的时候还是可以开开玩笑的。 有士兵嬉皮笑脸:“参谋长,这孩子只应天上有啊,这么漂亮,像个天使,我们也就想多和天堂接近接近……” 温啸像赶小鸡小鸭似的:“行了行了,天堂也游回来了,走走走,一会儿孩子的家长来了,让人家看着像什么样!再围着不好好做事,我让你们和禁闭室接近接近……” 那些士兵嘻嘻哈哈地哄笑起来,互相间打趣着还真赶紧退开了。 温啸看着那些士兵离开,还真有些无可奈何,都是些十多岁二十不到的兵,在他眼里,还都是些孩子。 他转过头来,想和那小女孩再说说话。 可在转头间视线无意间的最后一瞥,滞后一般地在他脑中显现,他觉得不对劲了。猛地再度回头。 只见那营房的入口处,走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瘦削。不过这不是重点,温啸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位飞奔来的女人身上。脑袋哄地一声,他只觉得全世界都似乎消失了,就剩下了他和那个人!周围的声音全都寂静下来了,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只看到了这个女人,感受到了这个女人! 那女人显然根本没注意到他,她的眼睛在一看到石蕊怀中的孩子时,就挪不开了,而且眼泪也下来了,估计目光早就朦胧了,哪里还有精力注意到周围的坏境! 她一个箭步就跑到了孩子身边,眼泪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声音哽咽:“靓靓,你吓死妈妈了!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张开双臂就想把孩子抱到怀里。 石蕊怀中的那个孩子,显然是认识她的,孩子在石蕊怀中挣扎着,嘴中含糊不清地叫着:“妈-妈!” 石蕊下意识地一松手,孩子已经径直地扑入了来人的怀里。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母女俩抱头痛哭。 第405章 核实 场上一时变得寂静无声,大家都有些动情地看着这母女失散后重逢的感人场景。石蕊下意识地看了温啸一眼。本来是想和他交换个欣慰的眼神来着。哪知道她感觉温啸就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表情激动地看着那女的和孩子不说,双手握紧了拳头,还在微微颤抖着。 她忍不住失声问道:“参谋长,您怎么了,你哪里不熟服了吗?”他有头疼的毛病她是知道的,她还以为她是不是突然发病了。 温啸摆摆手,把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她没事。 可石蕊看出了温啸很明显的不对劲。平常里荣辱不惊的温参谋长,现在是显而易见地很激动的摸样。石蕊顺着温啸的目光方向孤疑地看看那女人和孩子,又看看温啸,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似乎温啸认识这个女人。 她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因为温啸上去几步,声音结结巴巴,甚至有些颤抖:“艾小米?” 那女人浑然不知,或者她沉浸在女儿刚刚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中,压根就没听到?反正在石蕊这个位置看过去,她一动不动,不为所动地还在抱着孩子哭。 温啸提高了声音:“艾小米!” 那别后重逢忙着哭的母子俩,齐齐止住了哭声,愣愣地回头看着这不知道从哪里炸出来的声音。显然是被惊着了。 那女人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认识温啸的。石蕊能感觉到她那被惊吓到的惶恐,因为她下意识地紧紧地护住了女儿。 温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些:“艾小米,你原来在这里!真让大家一顿好找!”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摸头不着脑。全部的都满脸的不解。似乎找人的应该是孩子她妈吧?怎么这位事情发温到了现在,找人的原来还另有其人,是参谋长本人?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离几人不远的几个士兵,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朝着几人的方向张望。 罗云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毕竟是年轻,脑子不用转那么多弯,他马上走了上来:“对不起,我想您是认错人了吧,这位不是艾小米,是我们的老师莫雨樱。” 温啸压根就没理罗云威,更别说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了,他只是眼睛不眨地瞪着莫雨樱。 莫雨樱也回过神来了。她放开女儿慢慢地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刚见到女儿,心情激动,她还打了个趔趄。温啸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她道了声谢,站稳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语速平缓地加强了罗云威曾经强调过的事实:“对不起,我叫莫雨樱。”罗云威站在她身后,就像是为了加强这句话的效果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温啸笑了笑。自己曾经也叫过纪萧不是吗,中途还有龚龙这个名字呢,对于他这种身经百战,本身就是伪装高手的的人,名字是问题吗? 面前这个女人,毕竟着是和他曾经同床共枕的人,那脸蛋,那相貌,那举止,还包括说话的声音语调,就算是情急之下,也和那个人丝毫不差! 人世间的事情,虽然有概率这个东西存在,可是,那也只是存在而已,而且两个人这么相似的概率,那百分数恐怕也接近24k金了。有可能是那残存的零点零零零几么? 他不相信。 苦苦地找了她那么多年,她居然躲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真是苍天垂怜,居然让她送上门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温啸忽然有神论起来。 可他对面的女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的眉头紧锁,身子呈戒备姿态,保护着女儿:“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这么大言不惭地和某部参谋长说话,还那么毫不客气,虽然温啸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可在石蕊看来,还真有些逾矩了,她担心地看了看温啸的表情。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这位突然出现,而且还让温啸方寸大乱的女人。 小小的鹅蛋脸,那精致的五官凑在一起,灵性十足,清秀中也透露着活力,的确是温参谋长喜欢的类型。虽然他从来不会在自己的属下面前显露他的喜好,可上次文工团来汇演,温参谋长的目光就在一个和这位女人长相差不多的人的脸上逗留了很久。石蕊是过来人了,她只需要那么一眼,几乎就能看出有些人的喜好和口味。 虽然那是种不易察觉的注视,可石蕊最为一个医生,一个很机灵的依靠望闻问切谋生的医生,而且还有身为女性的直觉,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现在看来她的判断并没有错。就算是一个看起来有多不近女色的男的,也有不自觉的真情流露的时候,除非他生理上或者心理上有问题。现在,面对着这位女的,对了,刚才那男孩子介绍叫什么来着? 莫雨樱,对,就这名字。温啸现在面对莫雨樱的反问,脸上的表情居然像是吃到了柠檬一般的五味杂陈。不过,不愧是已经身居高位的人,他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自然:“要不这样,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这里太吵了。” 石蕊忽然有些想笑:“军营里怎么可能吵!是他觉得不想把自己的**曝光吧?要知道刚才他那个样子,已经成功地勾起了在场的人的好奇心。这位参谋长,可是部队少有的钻石王老五!四十都不到,就坐到了这个位置。有不少消息传来,他坐上这位在还是打铁靠本身硬赢来的!因为根据一些朦朦胧胧的小道消息说,这位参谋长出身还真不简单,父亲是高官,据说还有个弟弟也是人中之龙。背景雄厚,可他都不靠!自己有能力这个还不算怎么,关键是帅啊!帅得上次他多看了那汇演的小姑娘几眼,那姑娘就芳心大动,居然一不留神在演出台上踩空了一脚,听说骨折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据说那因公负伤的小姑娘,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去慰问的部队领导能去看看她。还语言隐晦地提了几次。最后当然去看了,不过去的是司务长,因为石蕊是部队少有的几个有点年纪的女的,她的女儿和负伤的小女生年龄也相仿,为了方便说话,也被司务长叫上一起去探病了。所以那小姑娘听说是xxxx部队来人时,那脸上的灿烂表情,还有见到没有自己想见的人时那如同火光突然被水浇灭了的暗淡脸色,都被石蕊看到了眼里,着实替她难过了一把。 就这样简单的一个例子,就可以看出温啸的个人魅力,还有他的钻石王老五的身份。说实话,石蕊都有些好奇,居然能让他这么失态,难道这女人是温啸的初恋情人? 她看了看莫雨樱怀中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正惊愕地看着温啸,那母女齐刷刷的眼神,还有温啸看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简直像是一家人的感觉。石蕊有些怀疑了,难道连孩子都有了? 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三个人无论大的还是小的,都容貌出众。也是,如果假设温啸是和这个女的一起,还真有可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小孩哈,所以….. 石蕊悠悠地想…..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石蕊密切关注着事情的动向。 温啸说出打算换个地方说话的话后,随着莫雨樱来的那个男孩子不乐意了。他显然觉得是自己陪着来的,就有保护好的义务:“有什么事情就这里说吧,我们是来带孩子回家的,难道部队还有什么规矩要把孩子扣下不准我们带走?”言辞犀利,的确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说实话,从自己一开口介绍莫雨樱老师的时候,那个男人直勾勾地瞪着老师的眼神,就让罗云威很不喜欢,何况那男人对自己完全无视的样子,那摸样就像自己是个小屁孩,这极大地伤害到了罗云威的自尊心,虽然他很有眼力地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应该是个很大的官,不过,他不在乎,他不怕。 莫雨樱带有责备的眼神看了看罗云威。显然是不想他那么放肆。她是来带孩子回家的,并不想起什么争端。 温啸也不介意罗云威的无理,反而是微微一笑:“为了对孩子负责,我们也得审核一下你们的身份不是?我觉得这项工作站着做还真不合适。” “你!”罗云威被温啸那云淡风轻却四两拨千斤的话气得又想上前,雨樱伸手拦住了他。罗云威懊恼地退了回去,一副你等着瞧,我要是不看在我老师的面子上,一定收拾你的摸样。 温啸更加觉得好笑。雨樱止住罗云威后看着温啸,很客气:“这是应该的,我能理解,请您前面带路吧。” 一旁站着的石蕊张大了嘴,这女人难道没看出温啸是这里的老大吗?居然敢让他带路! 不过更让她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温参谋长居然没感到有任何的不妥当,还真的示意了方向,带着几人朝着会议室走了过去。 莫雨樱抱起了孩子,也不说话,跟着温啸,毫不畏惧地走进了会议室里。 说是会议室也就是搭了个方方正正的军用帐篷,帐篷的一侧面上摆放了一块白板,帐篷中间放着桌子,围绕着桌子周围的,是一圈椅子,都是简易的。这就是他们的此时的会议室。 石蕊脚步机械地跟着走了进去,还寻思着要不要另外找个人来接待这寻亲两人行。毕竟也就是丢失个小孩这种事,一般情况下也就司务长来处理处理就完了,温啸亲自操刀,倒还真有高炮射蚊子的嫌疑了。哪知道温啸显然嫌她有些碍眼,直接支走了她:“石医生,麻烦你倒几杯水来。” 石蕊呆呆地看着温啸,这意思是他要亲自接待?这规格是不是也忒高点了? 温啸感觉到了她的盯视,有些不耐烦:“怎么了?倒水!” 石蕊如梦初醒,赶紧应着往外面走。 现在帐篷里,终于只剩下了三大人,一小孩。 帐篷的空间终究有限,条件也是一样,进来后就感觉闷燥无比。温啸赶紧拉开了帐篷里预留的几个窗口。事实上也由此平息着自己心里头那激动的情绪。 他几乎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就是艾小米。见过像的,还真没见过这么像的!简直和克隆的一样! 可是,刚才他从走过去,叫出艾小米的名字,到这位自称是莫雨樱的女子的种种反应都说明,她压根就不想认他! 何况,她身边还多了个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嘴里虽然吐字不清,可温啸听清了,显然叫的是妈妈! 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他遇到了什么不想说的情况?所以才这么地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自己,那么抗拒?难道说她结婚了?有了难言之隐? 他心底一阵刺痛。不过,四年了,四年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变化了,不是吗? 温啸是个聪明人,他向来有着极高的情商,莫雨樱也好,艾小米也罢,不想暴露自己真实身份那是显而易见的,他也就顺着她好了,没必要非和她争辩,也许他也需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艾小米失踪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既然她都在他身边了,他也就不急了,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来抽丝剥茧。还有,她如果想演戏,他的演技其实也蛮不错的…… 他微笑着招呼几人:“请坐请坐,随便坐好了。” 莫雨樱面无表情地抱着靓靓坐在就近的那个椅子上。罗云威表情忿忿地瞪着温啸,不过还是坐在了莫老师的身旁。 温啸也拉了个椅子坐下:“让你们进来,一来是表示个歉意,都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才会意外地把小孩带回来了的,真是对不起了。” 罗云威从鼻子里哼了哼。 莫雨樱又责备地瞪了他一眼,他有些不满地小声争辩:“我们昨天找了那么久,还担心了一夜!” 雨樱没和他争辩,说实话,孩子意外跟随着军车到了部队,也不光是部队的责任,孩子要是看好了,怎么可能会跑到那个地方去,所以她也有责任。 既然这位军官那么客气,她当然也要礼尚往来:“哪里哪里,我们也有责任,没看好小孩,给您们添麻烦了。” 温啸摆摆手:“怎么会,部队的战士可喜欢这孩子了,都说她像个天使,怎么会添麻烦呢。” 雨樱笑笑:“那就谢谢您们的照顾了,对了,请问首长贵姓?” 温啸一凌,这也太夸张了吧?艾小米,你就只管装,我也使劲配合好了。他轻轻嗓子:“免贵姓温。” 雨樱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刚才温首长说要核实一下身份,请问,要怎么核实?” 温啸笑得像是个偷了腥的猫:“对,没错,也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这么小的孩子,我们需要确保她安全回到监护人身边才行。 第406章 下落 雨樱理解地点点头:“那我的身份证可以吧?” 身份证,当然可以,温啸笑容可掬地连连颔首。 雨樱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温啸拿到手里,仔细地查看。没错,姓名是莫雨樱,身份证上的照片也是她本人。上面所有的数据没有一个和艾小米能对的上号的。而且温啸凭着他从事特种工作那么多年的经验,这个身份证显然是真的。 他不动声色,扬声叫道:“小谢?” “到!”帐篷外小跑着进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温鸣很随意地把那张身份证交给他:“你去联网查查。” “是!”小谢接过东西,转身就出了帐篷。 雨樱表情镇静,没什么异常。反倒是罗云威坐不住了,蹭地站了起来。雨樱怀里抱着靓靓,还真没把他拦住。 他非常愤慨:“你们就是这么对老百姓的吗?我不相信校长没告诉你,这个小孩母亲的身份!她就是学校的老师,你核对信息我没意见,比如说你们大可以打个电话给我们校长,确认一下那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吗?可联网查什么?我们老师又不是网上通缉的逃犯!” 雨樱阻拦不及,让他一口气说出口了一长串话。 温啸的目光落在雨樱身旁的这个大男孩的身上。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这孩子。还真是年轻啊,一切的情感喜怒全部都写在了脸上。他不动声色:“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子的安全,难道你希望随便一个人来,只要说是孩子的谁谁谁,我们就可以把孩子交给他了吗?你希望我们这样吗?” 罗云威一时无话可说了。只有在一旁吭哧吭哧地直喘气。 雨樱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而责备罗云威:“温首长说得对啊,我也不希望是那样。” 温啸微微一笑:“对了,还有一个事,麻烦你留个联系电话和地址,如果孩子到家了,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雨樱一怔,这个要求说合理也说得过去,说过分了似乎也有点。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她点点头,轻言细语地对罗云威说:“罗云威,老师抱着孩子不方便写,你帮老师写一个吧。” 罗云威恩了一声,接过温啸递过来的纸和笔,在桌上写起来。雨樱在一旁小声地告诉着他地址和自己的电话号码。 温啸一直注意着雨樱的反应。心里的想法更是笃定了。抱着孩子不是不能写字的理由,可是她就以此做了借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就是艾小米!容貌像也就罢了,如果她再写出艾小米一样的字体,那她就抵赖不得了,所以她才会叫一旁的男孩子来写。 还真是聪明!不愧是他们温家兄弟都看得上的女人! 小谢飞快地把身份证送了回来,双手递给温啸:“报告首长,验证过了,没有问题!” 似乎这样的结果也在温啸的预料之中,他很潇洒地起身,把身份证递还给雨樱:“莫老师,真抱歉,耽误你这么久。” 雨樱表情如常地接过了整件,声音平缓:“哪里,我女儿遇到这么负责的首长和战士,是她的荣幸。” 温啸做了了个请的动作:“你们可以走了。” 罗云威瞪了温啸一眼,起身接过了雨樱怀里的孩子,抱在怀里。转身就往帐篷外走。靓靓背对着罗云威,小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亮亮地看着温啸。 雨樱伸手和温啸握:“谢谢了,那我们走了。” 温啸做了个请的姿势。 雨樱才走出帐篷,就遇上了亲自动手泡茶,用过托盘端过来的石蕊,见他们要走了,她很吃惊:“啊,就要走了,茶都没喝啊。” 雨樱客气地和她道别,朝着军营出口走了过去。 石蕊呆呆地看着几人的背影,本来想两个人叙旧怎么说也要点时间的,可怎么那么快捷,这个石蕊还真没想到。本来想八卦一下的,看来也没素材了,她是真心遗憾几人的离开。 他在帐篷外愣神的关口,帐篷内小谢正立正站着报告情况:“参谋长,查过户籍所在的了,的确是有这么个人。照片和公安留存的是一样的。不过遗憾的是,户主已经在多年前身亡,户口本里现在就两个人,一个是莫雨樱,还有一个叫张嘉译的,和莫雨樱的关系是母子。” 母子?温啸觉得自己的心境又有些不平静起来。户口本上那孩子如果没错的话,那不正是温忆吗?那漂亮的女孩子的大眼睛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忽然觉得头有些疼。 他揉着太阳穴,沉吟片刻,吩咐小谢说:“送她们回去,派人盯紧了,绝对不允许她们出f城半步!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军法处置吧!” “是!”小谢啪地一声立正,转身迈着大步赶紧执行任务去了。 温啸也紧跟着小谢走出了帐篷。那一行三个人并没有走远。男的抱着孩子,女的脚步迟缓地那男子的身后。这个跟随者来的男的,又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了。温啸觉得就算她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艾小米,只要找到小忆,那就由不得她了。他不相信艾小米会不和儿子在一起! 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温啸的心情轻松了很多。艾小米,你就算逃到哪儿,我们都会把你找回来的!他看着那越走越远的两个人的背影,微微笑了。 雨樱看着执拗地站在面前一定要她上车的士兵,无奈之至:“真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士兵再度行礼:“请上车。”言简意赅,可脸上的表情和身体语言无一不透露着如果她不上车他也不罢休的坚定信念。而且一再重复这三个字,别的什么也不说。 就像两人争执,一人从各种角度论证对方的不正确,可另一方就咬定了一句话,从头到底。最后崩溃的估计还是不停地论证的这方。 雨樱无奈妥协,只好先上了那张军车,从罗云威手中接过了靓靓。 靓靓一直很乖。不吵也不闹。上了军车后,坐在妈妈的腿上,她忽然做了个手语,比划了一下。 雨樱明白过来,孩子饿了。心疼得很。靓靓虽然性格随和,可却很听雨樱的话,雨樱教育她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所以她还真不吃!毕竟从昨晚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雨樱不相信部队发现女儿后,刚才那些人会不给女儿吃东西。只能说明孩子居然忍着饿,也要听妈妈的话。不乱吃东西。 她眼睛一热,为自己刚才匆匆出门,居然忘记带点吃的觉得很遗憾。她给女儿做了个鬼脸,一字一句地和她说:“宝-宝,我-们-到-家-了-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靓靓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那小模样可爱极了,雨樱眼圈热了,忍不住把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一颗巧克力出现在靓靓的面前。雨樱错愕地抬头看,是罗云威笑眯眯地看着可爱的靓靓。 靓靓咽了咽口水,可却不敢动手,只是看着妈妈的脸色,满脸的询问。 知道罗云威是诚心给孩子吃,而靓靓现在也很需要,雨樱看着女儿点了点头,同意她吃。还一字一句地教她:“谢-谢-哥-哥!” 靓靓的发音有些不准,可是还是发出了大致的音节。 可罗云威不依了,他板着脸纠正:“不是哥哥,是叔叔!” 毕竟是靓靓失而复得,雨樱的心上的一块大石早落下了,心情已经很轻松,看着罗云威那斤斤计较的样子,她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军车停在了院子门口,黄大爷发现下车的是靓靓,一声吆喝,早把一旁晨练的几个老人和要去上班的人都引了过来,昨天一番人仰马翻的寻找,大家都还在担心着靓靓的下落呢,见到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又那么漂亮乖巧,出了事,是个人,有点人性的都会有些揪心。 大家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靓靓昨天是咋回事。雨樱把部队发现靓靓在餐车上睡着了的事又重复说了一遍。听到这小家伙居然趴在米口袋上睡着了,大家都觉得真是件好笑的事情。都呵呵笑开了来。 现场的一片笑声,硬生生地把莫靓靓失踪后还萦绕在人们心头的阴霾都笑得没了,还平生添了些喜庆气氛。 说笑过后,看到靓靓平安回来,大家都放心地散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雨樱带着孩子,和罗云威也一起上了楼。 沈亚楠见她果然带回了孩子,嘴里连呼着谢天谢地,她早收拾好了张嘉弈,正打算带他去上学。她的课是早上第一节,得赶紧走了。本来走的时候她连罗云威也想一起带走的,毕竟他也要上课,可雨樱觉得罗云威昨天夜里已经陪着折腾了一夜了,早上连个早点也没吃,就叫住了他,忙着进厨房给他弄吃的了。 沈亚楠觉得不吃早点也不行,出了主意说自己先去班上帮罗云威请一会儿的假,等他拾掇好了再去上课。 事情安排好。沈老师带着张嘉弈先走了。 雨樱加快了手上做早餐的节奏,毕竟厨房外还等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此时,军营里的温啸,沉默了很久。小谢早把刚才首长要求查的户籍资料联络了当地的户籍警,传了过来,并且很详细地答应了出来。交到了首长的手上。温啸看着手上打印的户籍资料,原户主张康名字后备注了已故,照片上是个很刚毅的男人。户籍资料上的莫雨樱正对着照片微微笑着,那清雅的样子不是艾小米是谁!他的目光往下走,张嘉弈,身份备注了和户主是父子关系,可是上户口的时候显然是孩子还小,又或者当地的公安派出所没有要求,居然没有孩子的照片。而且出生年月虽然和温忆是同一年,可月份和日期显然不一样。 温啸继续往下翻,可奇怪的是,户籍资料就到此为止了,没有今天叫莫雨樱妈妈的那个女孩子的任何资料。难道,这孩子没上户口?又或者,这个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是她认领的?或者还有其他可能……. 如果那漂亮的小女孩不是她的孩子,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过,无论孩子是不是莫雨樱亲生的,这是个大问题,他得好好派人查查。而且,艾小米的能力他很清楚,她绝对没那么大的能耐,把自己的身份变得那么彻底、天衣无缝。 这个只有一个最大的可能性,那就是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很可能就生活在他们周围,这个人对艾小米的情形其实一直了如指掌,而且这个人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温家,在需要的时候,极有可能会为艾小米通风报信。 现在的关键是,这个人是谁呢?温啸陷入了沉思。 刘恋?她是艾小米最好的朋友,丈夫杜子腾也是有一定的人脉的,如果真要帮艾小米落个户什么的,那也不是不可能。小米失踪后,温啸曾经亲自会过刘恋和杜子腾夫妇。他是做特种工作很多年的人,识人是他们这个职业必须具备的技能,否则没这能力的话,事关性命,怎么死都不知道。他能在那么多场的风云起伏中活下来,说明他是具备而且是相当具备这个识人能力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夫妻俩属于那种藏不住事的人,他们的表现是完全不知情。 何况聪明的小米应该早想得到,她不见了,温家最先查的人毫无疑问就会是刘恋。而刘恋的性格她不会不知道,还没给刘恋压力呢,自己就先露了陷,到并不一定是她想招供。艾小米应该清楚这点,她能这么聪明地从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四年,显然是深思熟虑,所以她不会冒这个险。 温啸的目光再度落到了户籍所在地m城的派出所名称上。也许他得从两个方向着手才行。 动用部队的资源做这项私人的调查,不是不可以,不过终究有些不妥。他沉思了片刻,拿起电话,打给了墨子。 墨子现在在一家安保公司做经理。接到温啸的电话,声音是难以掩饰的惊喜惊喜:“大哥!” 温啸微微一笑,墨子,他是信得过的。 他吩咐到:“墨子,帮大哥做件事。” 墨子毫不迟疑地接下这个任务,问都不问是什么事:“您说!” “现在这里有个叫莫雨樱的人,和艾小米长得很像,我想你叫几个弟兄,摸摸她外围的情况,哪些人和她接触密切,特别是省城的。还有就是到她的户籍所在地查查她过去的生活情况。” “什么?小米姐有下落了?!”墨子听到的重点没在温啸叫他做什么,反而是激动起小米的去向来。 第407章 理解 温啸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和小米呆在一起的时间还真不短了,要说没培养起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他恩了一声,也不多做解释。 激动之下的墨子有些忘形:“太好了!太好了!对了,四妹姐就在m城,她那边熟得很,我让她到m城查查!” 温啸清了清嗓子。 墨子一下子回过神来,有些忐忑:“对不起,大哥,我一激动就乱说话。” 曾经,因为四妹的故意而为,错误地传达了一些信息给艾小米,艾小米误会了才会义务反复地投入了温鸣的怀抱。虽说当初是因为想报仇,可慢慢也产生了感情不是,就算这次她的突然离开,其实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她再也不想回到大哥身边的决心。 这些都是四妹当初的一念之差才导致的。否则如果按照大哥的布局的话,现在他们一家人还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呢。就算不想承认这也是个事实,因为四妹的处置不当让这个家完全散了。墨子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哥一直不愿意见到四妹姐,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自己在此时,居然会那么不知好歹地提到四妹姐,你说不是找死是什么?墨子在电话一端悔得想抽自己耳刮子。 可意外的是,温啸居然说:“不错,m城那边让她去查也行,有什么结果让她给我电话。” 这么说大哥是打算原谅四妹姐了?墨子大喜过望,他们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本来就没什么亲人,把一起的人都当亲人那是一定的,四妹对他来说就是他姐姐,听到温啸这番话,墨子差点掉泪,声音颤抖地回温啸的话:‘好!好!我告诉她!” 四妹姐的情形,他是知道的,那么刚强的一个女子,就因为大哥的无声无息的冷落,变得憔悴潦倒。四年前她离开了省城,孤身前往m城,也就是为了让自己离开这个伤心地。上次,墨子到m城出差,特地去找了四妹姐,她的状态还是没什么改善,依旧沉浸在自责和悲伤交织的纠结中。虽然在事业上她是叱咤m城的着名的大律师,可内心的苦楚恐怕只有她知道,他看到的,不过就是冰山一角而已。 如果此次能让大哥和四妹姐和好,那将是再好不过了!好歹他们可是结拜过的兄妹!墨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中间人的重要性。 他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就赶紧打通了四妹姐的手机。 而挂断电话的温啸,沉吟了片刻,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莫雨樱的住所看看。他十分笃定,和莫雨樱生活在一起的,一定是自己的儿子温忆。如果他直接确定了这个事实,那其他那些外围的调查,其实完全没必要去麻烦了。 想想有可能见到的孩子,他特地把石蕊叫了来,问买什么东西去看孩子比较合适。 石蕊听到孩子两个字,已经觉得自己的八卦快要成为现实了,可温啸出口说要买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的玩具时,石蕊又一头雾水了。 她嘴上提着建议,心里暗暗想着,这参谋长就是参谋长啊,连故事都这么不寻常,证据支离破碎,得多大的想象力才能穿得起他的故事啊! 她决定放弃,悄悄摇了摇头。 ……………………………… 金梓楠身着一条薄纱长裙,平底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她站在金碧辉煌的商场外,驻足观看,一阵风吹过,她那呆呆站着的姿态倒是有种生动的模特造型。其实此时的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初她是这些地方的常客,父亲落马后,忙着搭救父亲,不停地挣钱,也有几年没逛这些地方了。现在,因为和高尔柏结婚,她又成了这里的常客。 人生真是变化无常,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简直如梦境一般。 她愣愣地看着橱窗里陈列的那价格高得令人咂舌的奢侈品,现在作为高太太,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眼睛也不眨地把这些东西买下来。可是她的心境已经不会因为拥有这些而骄傲自豪,感到满足。反而是有着一种填也填不满的空虚。 她在愣神间,一个人匆匆跑过她的身边,撞了她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金梓楠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掌心里传来一阵刺痛。 “哪家的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嘟哝着,想努力站起身来。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金梓楠抬头看去,不是高尔柏是谁! 她的表情冷了下来。高尔柏只当没看见,浑然无视身后一群紧跟着他来视察商场诚惶诚恐的人,一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怎么了,也不带个人,摔着了没?” 这个是他名下的商场,他是过来视察的。刚才她一过来他就看到她了,本来想远远地多欣赏这美人风中图的,哪知道才几秒她就被撞得风中凌乱了。 他目光凌厉地四周一扫:“保安,拦住刚才那人!” 这么点小事,他硬是有本事搞得天翻地覆!金梓楠赶紧挥挥手:“我没事,不用追了!” 他目光落在她手掌上,皱了皱眉:“你手受伤了!我带你去消消毒!”他话才一出口,马上就有人去备药品去了。高尔柏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商场的电梯。毫不顾忌地甩开了大堂里的一大群人,那些人面面相觑后,赶紧做欢送状。 当然,高大拽人理都不理。 电梯直达商场最顶层,这里有高尔柏的一个备用办公室,虽然他一年也不来几次,不过那办公室就在那儿,不离不弃,还随时有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等他光临。 他不由分说把她带进了办公室,拉着她就进了洗手间用清水冲洗着手上的尘土。金梓楠挣扎了几下:“不用那样…..” “别动!小心发炎了!”他根本由不得她拒绝。 门上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高尔柏离开出去开门。稍后回来,手中拿着创可贴,还有棉签和酒精。 他看看手中的东西,很不满意:“这酒精太疼了!这些人真不会办事!” 金梓楠还没回过神来,他早放下了那些,拿过她的手,仔细看着手心。 而此时,门外站着刚乘电梯赶上来的商场高层,正忐忑地等着高董这位难得来视察工作的大领导,等着他在屋里给夫人上完药。所有的人脸上都是惶惑不安的表情。 …………………………. “妈,来人了!”温啸在敲门后,听到了一个男孩子在门后清脆的应答,门也应声而开。 他的出现显然出乎男孩子意料之外,他明显地怔住了。半天才问:“请问您找谁?” 这是一个**岁左右的男孩子,浓眉小眼,塌鼻梁,五官特点太明显,一丝一毫都没有和记忆中的小忆影像重叠的迹象,显然不可能是温忆。温啸的心狠狠地沉了沉,失落是显而易见。 雨樱循声从厨房里出来:“谁,是谁来了?”见到温啸,她也明显地一怔。 楞了半晌才赶紧招呼:“哦,是温首长,请进请进!”说着就把他往房间里让。手也亲昵地拍在那男孩子的屁股上:“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写作业!” 男孩子嬉笑着闪到另外一间房间去了。 温啸表情僵硬地顺着雨樱的指引,走到了客厅。 那天那位漂亮的小女孩正乖乖坐在儿童椅子上,自己拿着一把小勺,吃力地吃着饭。看到他来,大眼睛咕噜咕噜的,非常机灵可爱。温啸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把给她买的芭比娃娃送给了她。孩子笑容灿烂,很高兴。 雨樱似乎有些郝然:“真不好意思,您看这房间乱得!请坐!”见他坐下,雨樱忙着泡茶去了。 趁着这空挡,温啸打量着这套房子。两室一厅的格局,是老式的设计,每个房间其实都有些小。而且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不过也不难看出这主人是很会过日子的人,在她的精心布置下,这样的小房子整洁悦目,也有着灿烂温馨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适。 事情大大的出乎温啸的意料之外。他今天本来是抱着和艾小米相认的心来的。可开门看到的那个男孩,让他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现在看来,莫雨樱显然不是艾小米。首先,她多了个女儿。而小米离开的时候,只是带走了温忆。其次,她身边的男孩子,显然不是小忆。就算是过去了四年,温忆长大了些,可作为父亲,温啸相信自己是一眼就能认出孩子的。 可是她那么像小米!简直是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这样的巧合吗?但是,温啸想不出,作为母亲,艾小米居然不和小忆呆在一起的样子!那显然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小米的个性! 他沉默着坐在沙发上。小米泡好了茶,端到他面前的桌上:“请。”说罢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了。他的到来显然让她很迷惑。 温啸拿出了一张给小男孩买的玩具车。有些抱歉:“我没想到那男孩子那么大了,这玩具他玩估计小了些。” 雨樱并不在意这个,反而是很不好意思:“温首长,上次就给您添麻烦了,怎么能让您这么破费!心意心领了,东西请拿回去吧。” 温啸的心头一疼,如果她真是艾小米,不会说出如此客套的话吧?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那是给孩子们的,你不用客气,上次你走的时候,我不是都说过了吗,我会上门来确认。” 雨樱点头:“真好,靓靓遇到您们真好!这么负责!谢谢拉!” 温啸脸上的表情凝固起来:“莫老师不用客气!我也是个男孩子的父亲,我儿子也丢了,您丢孩子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 雨樱表情也沉了下来:“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温啸叹口气:“这不怪你,她母亲带着孩子走了!我已经四年多没见到孩子了,不知道他是长高了?胖了?瘦了?我都一无所知,所以现在看到莫老师能和儿女们同享天伦,真是非常羡慕啊!” 雨樱顿了顿:“温首长,您是好人,放心吧,会有好报的。” 温啸叹了口气:“好人和坏人,不过都是一步之遥。也许我在孩子的母亲眼里,是个坏人也说不定呢。” 他朝靓靓移进些,轻轻地摸摸孩子的脑袋:“这孩子真漂亮,现在每个家都一个孩子,莫老师居然能生两个孩子,两兄妹能一起长大,真是福气啊!” 雨樱沉下了脸,有些不快,不过还是说了:“我丈夫的遗腹子,我怎么可能不要呢。”说罢用衣襟擦擦脸。 这回轮到温啸道歉了,他似乎说话太冒失了。他有些歉意:“对不起。” 雨樱摇摇头:“没事,习惯了,也经常有人这样问,没什么。” 温啸转移了一个话题:“这孩子是不是听力不怎么好?” 雨樱脸上露出了忧郁的神色:“是啊,她出生就先天性的双耳道闭锁。” 温啸的表情有些震惊和遗憾:“检查过了吗,可不可以治疗?” 雨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现在有很微弱的听力,而且孩子的耳道现在也没发育好,做手术的话显然时机不到,医生说如果真能做手术,那也是要看孩子的发育来决定时间表。” 温啸哦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不过雨樱看得出,他的表情还真有些心疼靓靓。 越和雨樱交谈,温啸越有些疑惑她的身份。刚开始他是非常确认她就是艾小米的,可现在事情的走势,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他越来越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起来。他觉得心情沉重,脑袋里也很乱。 照理来说,如果莫雨樱真是艾小米,那见到了他,她是不是应该想方设法地赶紧逃走?可是,这位莫雨樱显然没有。看得出她还在平平静静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没有一点遮掩和躲避的意思。 而且,今天过来看看,也是他是临时起意过来的。这个应该是他们最真实的生活状态。温啸相信雨樱完全不可能造假。其实问题最关键的是只要她没和温忆一起生活,那显然她就有可能,而且是很有可能不是艾小米。虽然她们都顶着同样的脸。 温啸真无法想象,以艾小米的性格,去到天涯海角都会带着儿子温忆的,怎么不可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可现在,这位莫雨樱也有个儿子,显然不是温忆! 这样的认识让温啸觉得很疲倦。他完全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思。他得回去好好理理思路。事情已经偏离了他的思路。 于是,他起身告辞了。并执意不让雨樱送她下楼,请她止步。 走在那狭小的楼梯上,温啸觉得脑袋像是一团浆糊,刚才头就有些隐隐做疼了,现在头疼得越来越厉害,视线开始越来越模糊,他清楚,自己头疼的毛病又要犯了。 第408章 意识 他扶住了一旁的扶梯手,有些费力地走下楼。 一个男孩子几乎是一蹦三跳地上了楼。楼梯太狭窄了,虽然男孩子已经很小心地贴着另外一边走了,可还是不可避免地碰了温啸一下。 本来这样的碰撞,对一个正常成年人来说,应该完全不是问题的。 可对于处在发病状态的温啸来说,此时的他就像是摇摇欲坠的花瓶,轻轻一碰也要落下。 所以孩子这一碰,温啸就一个趔趄,一只手虽然还在扶梯上,可身子已经晃了晃,一副就要朝着楼梯摔下去的样子。 男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可反应力是极好的,他一把就伸手拽住了温啸。 在他的帮助下,温啸终于站稳了。温啸谢过他,继续往下走。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都看不清楼梯了。他吃力地往下挪动。 哪知道那小孩转身追上了他:“叔叔,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我来扶你。” 温啸苦笑,发病的自己,的确连个小孩子都不如。他没客气,由着小孩子把他扶下了楼。 他完全看不清孩子的摸样,可他能感受到孩子的焦虑:“叔叔,要不要帮您叫医生?” 疼痛让他的思维有些滞后,还没来得及回答,等在不远处的司机早注意到了他,而且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嘴里叫着首长,人也冲了过来。 孩子发现温啸有人可以接应,放心了,一句:“叔叔再见!”转身就朝楼上跑去,只听到蹭蹭蹭的脚步声,充满了活力。 温啸由着司机扶着,头痛欲裂之余,悠悠地想,自己的儿子要是在这里,也是这般大了吧。 张嘉弈三脚并做两步回到了家门口,把房门敲得震天响。彭岩刷地打开门:“你可回来了,怎么买个酱油要那么长时间?” 说罢很自来熟地朝着厨房喊话:“妈,嘉弈回来了!” 张嘉弈用眼睛瞪他:“你倒是叫得亲热,那是我妈,不是你妈!你应该叫干妈!” 彭岩嬉皮笑脸地抓着脑袋:“不就差一个字吗,我觉得叫干妈太难听,何况我妈出去出差那么久,我也想妈了,借着叫叫又不损失什么,你这个小气鬼!” 嘉弈拿他没办法,他径直进了厨房。发现妈妈居然在发呆。他叫了一声:“妈!” 雨樱如梦初醒一般:“买回来了,怎么去那么久?” 嘉弈和妈妈解释说:“楼下小卖铺正好没酱油了,我走过街对面那家买的。过马路车有些多,我等了好久才有人来,我是和他们一起过的,所以耽误了。 雨樱有些心酸。门口的马路她又不是不清楚,车多,而且是那来势汹汹的渣土车多,那车速看起来连大人都有些心惊,才读一年级的嘉弈,毕竟还那么小,可已经在帮助自己做事了。这孩子还知道自己想办法,不敢过马路就等着大人,随着人流一起走…… 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儿子,也许他应该有着更好的生活,而因为自己的自私,孩子也得和自己一起吃苦…… 她柔声和儿子说:“没关系,宝宝,安全第一,我们不着急的。下次要是楼下没有,你也别过马路了,那里的车太不安全了,回来和妈妈说,啊?别自己去,不安全,知道不?” 嘉弈无所谓,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他现在也就恨自己怎么老是不长大,这么点他能做的小事,哪里有必要还要妈妈操心!不管是不是大事,好歹能帮妈妈分担一点是一点吧。 但是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他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厨房里的事他也帮不上忙,嘉弈回房间写作业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嘉弈在学习上一直很自觉。不用妈妈操心。 雨樱看着锅里的水。呆呆地盯着一动不动,直到那水开了滚了沸腾起来,她也像没看到似的。就愣愣地站在原地。 叨叨叨地响起的敲门声,终于把雨樱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感觉往锅里下菜。 早有彭岩跳起来去开了门,原来又是楼下的王大妈。 她看到雨樱正在作饭,大呼小叫地进来:“雨樱,你怎么这么早就做饭了,我还以为赶得及,赶紧过来呢,那位杨老板说今天有空,现在正在楼下等着呢,说请你和孩子们一起出去吃饭。” 说话间不由分说把火给关了。锅里那滚开的水瞬间就平息了下来。 这么突然的邀请,说实话还真没诚意,而且雨樱的饭都做好了大半。她有些歉意地看着王大妈:“大妈,您看我这饭都快好了,不吃的话浪费了,您和杨老板说一声,就改天,好吧?” 王大妈可不依:“这哪儿成呢,杨老板好容易从外地出差回来,第一时间就来找我,说想请你吃饭,人家的诚意可是杠杠的。” 她压低了声音,凑近雨樱些,就像是说的话别人不能听到似的:“雨樱啊,大妈说话很直,有些话听着难听,可也为了你好,你也别记恨大妈,也就是你,王大妈才会说这样的话,你说你们孤儿寡母的,你还带着两个孩子,大妈知道你长得是很漂亮,可现在这个社会,很难有男的愿意接手这么大的负担,也就是这个杨老板,家底雄厚,他也不在乎这些,而且我看得出人家是真心喜欢你。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的,大妈的意思是,你也别扭捏了,你做好的一顿饭算什么,终身大事才是最要紧的,你赶紧去,听大妈的没错!” 她上下打量着雨樱身上的家居服:“你这身打扮可不行,时间还来得及,我去和杨老板说着话,你赶紧的洗个澡,换身利落漂亮点的衣裳。对了,我告诉你,这杨老板最喜欢红色,你穿身红色的下去,他做生意,喜欢喜庆,记住了吗?” 说完不由分说,把雨樱推出了厨房,直往洗手间拉。 雨樱无奈之至。见过各种奇葩相亲,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到门口才来通知的,而且还要求强制执行!真是让人无语。 可是王大妈的缠功,雨樱又不是么见识过,上次就因为她的执着,自己才去晚了让靓靓丢了的,幸好找回来了,否则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了。她可不想再犯那样的事了。 她明白自己绝对耗不过王大妈,只好妥协:“好了,好了,大妈,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下来。对了我这里可有着三个孩子,会不会给杨老板添麻烦了?” 王大妈听她终于同意,已经是心花怒放:“哪能呢,,杨老板最喜欢小孩了,不碍事不碍事!多个孩子也就多双筷子的事儿!只是你动作要快一点啊!” 看着王大妈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外后,雨樱叹了口气。 她几乎可以想见,这是一个碍于脸面的相亲。至于那位王老板,她听着都没兴趣。本来就不想去,可王大妈的韧性不得不让她投降。 她懒懒地回房取了衣服,进了沐浴室。 等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米色连衣裙下楼的时候,王大妈脸上的不赞同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人来了,那她的工作也就算完成了。要知道,这杨老板为了促成这件事情,可没少给她往家里拎东西呢。她也就做个中间人,成不成还真靠天了。 王大妈热情地给两人做了介绍,然后说自己家里还有事,找个借口就先走了。 杨老板肥头,大耳,粗脖,大肚。果然是头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只见他两眼放光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雨樱,嘴里早赞上了:“莫老师真是天生丽质啊,这么简单的衣服都能穿出韵味来。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孩子的母亲,倒像是个学校的小女生啊!”说完话后,突然发现一般打量着尾随在雨樱身边的三个孩子,明显地有些吃惊。 王大妈显然没说明情况,雨樱微微一笑,伸手碰碰嘉弈和靓靓:“我的孩子。”再指指彭岩:“我干儿子。” 原来只听说莫老师有两个孩子,一下子带来了三个,乍一开始,杨老板是有些意外地被震惊了来着。可听到雨樱介绍说其中一个是干儿子,他马上释然了,还很大度地说:“没事没事!就算干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他的本意是想表达一下他对莫雨樱的拳拳之意,哪知道这句话听起来,却是无比的猴急。 也是,人家都还没答应什么,他就急着认儿子了。 雨樱有些尴尬:“真不好意思,时间仓促,孩子都丢不下,只好都带来了。这么多人给你添麻烦了吧?” 杨老板见她双眼诚恳,盈盈欲滴地看着自己,身子早酥了半边,赶紧拍拍胸脯:“三个小孩算什么,莫老师就算把全班同学都带来,我都没问题。”他肥硕的脑袋上尽量挤出满怀诚意的表情,弓着身摆出一副肝脑涂地的姿态,摸样还真有些憨态可掬。 彭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目光触及到了雨樱那责备的眼神,赶紧收敛起脸上那有些讥讽的笑,转身换了张微笑的脸:“那我们就谢谢叔叔了,不知道叔叔打算请我们吃什么?” 杨老板这种人精,不会看不出这孩子不喜欢他,他有些讪讪:“随你们挑,想吃什么就是什么!” 彭岩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他充其量是个陪客,做主是不好的,他转向张嘉弈:“嘉弈,你想吃什么。” 被雨樱教育得很乖巧的儿子,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什么要求,他很善解人意地说到:“叔叔说吃什么就什么吧。” 杨老板大喜,心里对雨樱的好感又增了几分,能教出这么乖巧的孩子的妈,休养和素质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笑容灿烂,决定大开杀戒:“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两个男孩子欢呼起来。 雨樱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杨老板绝对不会是她选择的类型,所以她更不想让他太破费,虽然吃麦当劳花不了什么钱,可她还是推辞了:“那些东西也没营养,前面有家云南的过桥米线,要不,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雨樱一开金口,杨老板哪有不依的,于是几人就进了不远处的过桥米线店。进去后,她这边就要了三份最便宜的过桥米线套餐,说她和靓靓同吃一份。她本来是碍于情面不得已来吃了这个饭,又带着那么几个孩子,她是万万不想让杨老板多花钱的。 这个事情传递到杨老板这里,杨老板心里又欢喜了几分。原来只看着莫老师长得漂亮有气质就动了心,现在看来性格不错,善解人意还会持家过日子。如果他真能和她成了,那他就捡到宝了。 他都听莫老师的。等过桥米线的高汤送上来,杨老板还热情地帮助雨樱和孩子们王碗里放下肉片和作料。 看着杨老板那冒着油光的脸。雨樱在心里叹息,虽然杨老板也是个好人,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此时,省城。 孙司机站在温鸣面前,通报着事情的进温:“国外已经传来消息,艾小粟已经到了。” 温鸣哦了一声:“查出他临走前一天在健身房里和他在一起健身的女人了吗?” 孙司机犹豫了一下,声音有明显的停顿:“那个在健身房里,和艾小粟一起做瑜伽的,是金梓楠,也就是高太太。” 温鸣吃惊地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你说的就是那个高尔柏的太太?” 孙司机点点头。 温鸣眉头紧锁,艾小粟照理来说怎么都没有和金梓楠的交集啊,在这么匆匆回国的情况下,如果是真去健身也就罢了,可要是去见金梓楠那问题就蹊跷了。要知道,艾小米还真认识金梓楠! 他怎么会没想到呢?难道他一直在找的帮助艾小米那个人就是金梓楠? 不过在没有确切的证据的前提下,所有的猜测都是枉然。他看着孙秘书:“他们那天说了些什么,了解了一下吗?” 孙司机很讪然:“对不起,当时在场的那位教练,据我们调查,是金梓楠的中学同学,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我们担心如果直接询问的话,会让金梓楠有所警觉,所以没直接找她调查。不过有健身中心的其他教练透露,他们的那节热瑜伽课,是私教课,本来一直都是金梓楠一个人在上。她心高气傲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所以本来有想和她一起上课的学员,可是都被她拒绝了。这次居然能让艾小粟参加,说明他们之间绝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他看了看温鸣那一直就没舒温开的脸,赶紧补充说:“不过我们已经找人盯着金梓楠了。她今天去了一趟他老公的商场,回来后拖了行李箱,气呼呼地走了,跟着的人说她直接回了她父亲住的那里,整天都没有出来。” “好,做得好!”温鸣称赞到。 温鸣接着分析说:“艾小粟回到国内,接触的大多都是和他熟识的人,只有这个金梓楠,是他姐姐认识的。很可能是艾小粟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的用意,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去找姐姐,所以才找了这个中间人。” 第409章 消失 孙司机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温鸣沉思了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一定会有话或者是有东西要托金梓楠转交艾小米。你这阵子的工作就是从外围调查一下金梓楠这个人的日常生活,她有些什么习惯,经常和什么人联系。联系的方式有很多种,有可能用手机电话这种通讯手段,或者邮件qq什么的各种方式都可能。你好好排查一下,她近期的联系人。还有,如果是艾小粟有东西要托她转交的话,她有可能会亲自送去,那样就很容易查到她去的地方的地址了。所以,也要盯紧她才行。” 孙司机声称是。 温鸣似乎很疲倦:“你下去准备吧,我休息一会儿。” 孙司机恭敬地退了出去。 温鸣仰头靠着椅子上,闭上了双目。 当初小米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时候,温鸣也怀疑过会有人在后面帮她。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是金梓楠。她和小米也不过就是大学的时候见过几面,两人什么时候熟识成生死之交了? 真让人想不通。不过却有不得不有几分相信,因为这个金梓楠还真的是最有条件帮助小米的一个人。她是高尔柏的老婆,没人怀疑她,如果她愿意,稍稍瞒着高尔柏调用点资源,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看来,如果她真是那个人,那她还真是沉得住气,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各种形态,却从来都不动声色。 温鸣心里感概真是人不可貌相。经历过家庭变故的金梓楠现在还真不是当年的围绕着高尔柏转,死活想嫁给高尔柏的那个小女生了。 沉着、冷静,看问题有着一种让人心惊的深邃。想做的事情是一定会想办法达成的。 想到这里,温鸣睁开了眼睛。拿起桌上的手机,拨打给了高尔柏。 高尔柏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温鸣微微一笑:“怎么了,你家的女老虎又气你了?” 高尔柏一下子矮了半截:“你怎么知道?” 温鸣嗤了声:“也只有那女人能让你这么失态。” 高尔柏沉默了半晌:“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家伙收拾收拾行李,说是趁着孩子假期不在家,她回去陪她父亲。” 和孙司机得到的情报一样。看来金梓楠是真回家去了。温鸣有些放心:“那好啊,你不是解放了,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是回个娘家嘛。” 高尔柏有苦难言。今天他也就是一时失态,在办公室就要了她。哪知道这女人当时心里不痛快了,却一声不吭,回家就趁着他没在,一溜烟消失了,这不是和他赌气是什么!这些夫妻间的床帏之事他有不好意思和温鸣说,就算是发小也不好意思,你说他憋在心里多苦闷! 他叹口气:“你不知道啊,她那是和我赌气呢。” 温鸣也失落,安慰他说:“现在的女人都是了不得了,你的那个算好了,赌气也只是回个娘家,你好好哄哄也就回来了。我家的那个,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高尔柏听他这么说,感觉还是他惨点,于是转而安慰温鸣:“别急别急,总会有消息的,难不成她还能从地球上消失了?” 话虽然说得对,可温鸣心底却是一片苦涩。小米现在的状态,还真的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难道还真随着都敏俊回外星去了?温鸣自嘲地想。 …………………………….. 一大早,莫雨樱收拾好两个孩子,一个送小学,一个送幼儿园。今天还好,她没课,也没任课教师的活动,可以不用去学校。 她打开房门,正打算带着孩子们出门,门口站着的那个女人吓了她一跳。只见她穿着连帽衣服,帽子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全身都笼罩了一身寒霜。 嘉弈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早兴奋起来:“干妈,您怎么来了?”说罢就高兴地扑过去抱住了来人。 金梓楠有些疲惫,手轻轻抚摸着嘉弈的头发:“干妈想你们就过来了。” 雨樱四处打量,压低了声音:“没什么人跟着你吧?” 金梓楠嗤之:“我一直注意着呢,一路换了好多车,就算有人也早甩掉了。” 她有些疲倦:“半夜翻墙出来的,累得要死,我先睡会儿吧。” 雨樱赶紧把她让进房里:“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把孩子们送去学校就回来。” 金梓楠胡乱应着,早倒在沙发上合上了眼睛。 雨樱知道她的个性,也没强求她进房间睡,只是给她盖了床毛毯,带着孩子们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雨樱送好孩子后,绕到菜市场,给金梓楠买了些她喜欢的菜。这家伙特别喜欢f城的一种糕点,叫油哨子的,雨樱也买了好多。 回到家里,金梓楠倒是养回些神来。听到门响,目光朦胧地看着她。 “早点也没吃吧,我给你做点,你再睡会儿。”雨樱劝她。 金梓楠忽地坐起来:“不行,我一会儿还得回省城。” 她眼尖看到雨樱提回来的袋子里有油哨子,毫不客气地自己抓过来,往嘴里塞着。口齿不清地说:“这几天很不太平,我老感觉有人在跟着我,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你就麻烦了。” 她看看雨樱:“温鸣在到处找你,上次小粟来见我的事情,被他知道了,现在派人盯着我呢!” 雨樱一惊:“他没看出什么吧?” 金梓楠耸耸肩膀,谁知道呢?不过我早注意到了,故意回了我爸那里。半夜悄悄地翻墙出来走的。那跟着我的家伙估计现在还以为我在我爸那里呢。“ 她看看雨樱:“我说小米,说句实在话,那个温鸣我都有些可怜他,上次他和高尔柏喝醉酒,拉着我的手,哭着喊着叫小米,连我都听不下去了。你说你一个人在f城这种地方,当个老师,就算是中学老师,也太屈才了,而且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也挺不容易的,要不给他个机会?” 雨樱,也就是小米,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给他机会,谁给我机会呢?” 金梓楠这次和往常不一样,居然难得地继续劝她:“你看,靓靓的耳病,如果到了做手术的时间,需要好的医生,也需要大笔的钱,后期的矫正也需要大量的精力物力和财力,你一个人如何负担?如果错过了时机,耽误了孩子,那怎么办?放着那么牛的一个爹不用,你自己一人担惊受怕,你何苦呢你?” 小米的脸上浮现出了坚毅的表情:“用不着他,那事我自己再想办法!” 金梓楠无奈,知道这两人的事情不是她想搀和就能搀和成的。她长话短说:“好吧,说不过你。我这次来一是看看你们好不好,二是帮小粟捎话捎东西,小粟这次回来,想看看你们母子生活得怎么样,他现在的工作也稳定下来了,他说他在着手想办法把你和孩子带出国去。现在事情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估计温家也有所松懈,他觉得是办这个事情的时候了。” 金梓楠边说边拿出一个袋子:“这个是他从国外给孩子带来的微型显微镜。” 她看着小米接了过去,耸耸肩,恶趣味地说:“你仔细看看,我翻墙的时候可别把这精密玩意儿给摔坏了。” 小米看看那包装完好的东西,心知她说笑,这个怎么可能摔得坏!她很感激金梓楠,也有些过意不去她跑那么远来送信送东西,眼睛里眼泪花直转,连谢谢也说不出来了。 金梓楠也有些动容:“你说你,多大点事就哭鼻子!是不是很想谢我!不用谢!当初我落魄没一个人愿意帮我的时候,你不是也伸手帮我了吗?现在就当我,就当我在报恩,你说好不好?” 小米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张开双臂,拥抱了金梓楠。 金梓楠也紧紧地抱住了她,有些感概:“你说我们姐俩,怎么这么命苦呢,一不小心还都成了天涯伦沦落人了。” 小米被她逗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刚才那种难过的情绪消散了好多,她放开金梓楠:“我买了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你等会儿,我弄点简单不费时间的给你吃!” 金梓楠没拦着她,一方面她也饿了,一方面如果她不给小米发挥一下,小米心里一定会更内疚,她往嘴里塞了个油哨子,优哉游哉地等着吃好吃的。 不愧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小米显然是历练出来了,很快就弄了一桌子的东西。金梓楠也不和她客气。她大半夜地爬墙出来,绕到停车场,自己开车,到现在已经又饿又累。她边吃边赞着小米的手艺。 小米笑眯眯地看着她吃着,心里还真的有种很欣慰的感觉。 她四年前的成功出走,金梓楠功不可没。她在没带什么东西的前提下,居然能让一手遮天的温家兄弟寻她不着,全部都是金梓楠帮她包办的。 她离开的那座商场,所有的监控头的范围和死角,都是金梓楠去了解的。她带着小忆从商场离开的时候,金梓楠其实就等着地下停车场里,她们走了最近的路线,而且避开了有监控头的位置。成功地带着她离开了省城。金梓楠的心思很缜密,她甚至为了干扰温家兄弟的视线,让自己的表姐去提着篮子故意到商场停车场虚晃了一招。 那个信息让温鸣和温啸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去了解。等发现是个无用信息的时候,当初她们离开时也许会有偶尔的遗漏被他们忽视了的,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遮掩过去了。 而小米现在的身份,的确要感谢去清凉寺出家的慧开法师。她遗留下的布包里,就有一张身份证,还有一本户口本。小米看到身份证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见到那位出家人怎么会感觉那么怪了,因为她们两人其实很相像。慧开的名字,其实就是莫雨樱。 她有一个儿子,和丈夫一起在车祸中丧生了。可是不知道慧开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并没有把孩子的户口销户。而那孩子的年龄,和小忆的相差不多,都是同一年生的。小米当时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身份证和户籍手册的漏洞在于,没有任何可以验证的东西,比如说指纹,都没有采集过,所以只要脸有几分像,要瞒天过海还真不难。何况,小米和慧开是真的像。至于张嘉译和温忆,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户口本上的张嘉弈,也就有个名字,其他的什么都说明不了。 如果她呀转换身份的话,这真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契机了。 温鸣和温啸两兄弟的表现,的确让她感到很寒心。她忽然有了种避世的想法。本来她和温家就有着种种纠结的过去,现在还有面对继续纠缠的未来,她有些承受不了了。 于是,在金梓楠的帮助下,她把一切都布置好后,她就这样离开了。 金梓楠早用莫雨樱的身份证给她在银行里开了户,把当初小米曾经借给金梓楠帮助她爸爸偿还公款的钱,全部打回了那个账户里。 她们也想到了,如果小米只要用到她曾经的任何一张卡,都会被查出来,所以她就直接不用其他带有小米身份标识的卡。 事实证明她们是正确的,只要小米在任何一个银行里有使用那些卡的记录,估计温家兄弟马上就找到她了。 可是如果她作为莫雨樱,那情况就大大地不同了。 小米离开省城后,到了金梓楠的一个远方姨妈家住着,本来打算事情过了一阵子,她再出来。可惜的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小米粒的意外让小米根本不可能产生不要这个孩子的念头。她毫不犹豫地把生孩子当成了头等大事。 这期间,其实金梓楠还是隐晦地劝过她,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话,毕竟现在她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她和温鸣本身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了孩子,有什么不可以回去的呢? 可小米并没动摇。她就一直带着金梓楠的远方姨妈家,靠着莫雨樱账户上的钱,生下了靓靓。 靓靓两个月的时候,小米发现了她的听力异常。 查出孩子听力有问题时,对小米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可她还是抗了下来。f城里有最为先进的聋哑矫正学校,小米就毫不犹豫地带着孩子到了f城。 她遇到了f一中的诸葛上风校长,成了一中的英语老师。 这一期间,金梓楠一直在关心和帮助着她,甚至不时地把温家的动向告诉她。虽然,她已经不想和这家人有任何的关系了。 现在,她的身份是莫雨樱,张嘉弈的妈妈,莫靓靓的妈妈,f一中的英语教师。 她并不想改变这样的生活状态。 金梓楠把车开进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停在父亲住地不远的那张车。从挡风玻璃看过去,车里至少坐着两个人。两人正密切地看着父亲住所的大门,完全没有从她这边看看的一意识。她挑挑眉毛。调皮地故意把车开了过去,让驾驶室和那辆车的驾驶座并列,她降下了车窗,还按了按喇叭。 第410章 录音笔 被她发现车里有人这事是确实的了,就算那辆车贴着黑得什么也看不见的膜,他们也没本事把挡风玻璃也给贴上。所以这两人很清楚,自己被发现了。 对方在她的逼迫下,无奈地也降下了车窗,匀了几分胆和她对视,两个人,一瘦一胖,看起来还真有些喜剧效果。两人壮了壮胆,反正她也没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来监视她的,也不能怎样,其中一个瘦削单薄但看起来很机灵的人强作镇定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金梓楠也不答话,侧身从副驾位上拿过一个袋子,从车窗上递给对方的那个驾驶位上的瘦子,一副不容拒绝的摸样。对方像是着了魔,下意识地接了过去,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金梓楠笑容满面,甚至还带着点亲切关怀的意思回答:“辛苦了!我请的,不用客气,守了一夜了,怪不容易的,饿了吧?” 看着对方车窗里两个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脸,金梓楠心情大好。她升起车窗,也不和他们多话,一脚油门就往车库驶去。 车子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算是回过神来了,唉呀妈呀,这丫头不是应该在房子里吗,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她居然给他们买了汉堡可乐!还笑眯眯地说他们辛苦了! 两人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珠。腿有点软了。 事已至此,其中一个英勇就义:“还真饿了,先吃了再说!” 被被监视者发现,实在是他们的失败。不过事到如今,大家都心照不宣也好,他们也没别的出路,唯有坚守不是吗?两人死鸭子嘴硬,死死坐在车上守着,心里还是有个谜团,这丫头是怎么跑出去的?难道说那房子还有后门?不可能吧?当初他们可都是仔细查过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那围墙也蛮高的嘛,瞧她那小身板,也看不出可以爬出来的征兆啊?两个监视者思前想后,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实在觉得是无比的懊恼。 不过他们的死守也不乏是个好办法。从f城回来后,恶补了一下睡眠时间。金梓楠精神头回来了,怎么可能宅在家里!所以到傍晚时分,金梓楠又从那围墙高耸的院子里走出来了! 她打算出去逛逛。一个女人,不太可能独自去逛公园,貌似也只有逛街这条路了。就算不买,四处看看也好。 不过,她不逛还好,一逛问题来了。上次被人撞了,手心还没结疤,这次才在步行街上溜达了一会儿,看到前方的露天咖啡店,台面架在水上,桌椅看起来真有让人坐下休息的冲动,她驻足想买杯露天咖啡喝。哪知道她还才抬头看着选哪种的时候,胳膊被用力一扯,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背在肩头上的包也被扯没了,回过神来看出去,只见不远处一人拿了她的包发足狂奔。 事发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振臂高呼被抢了,一直跟着她的车里的两个中的瘦削男子,第一个从她身后冲出来,追了过去。胖子也紧随其后。 金梓楠知道他们一直跟着她,他们也知道她知道,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她倒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见义勇为。 她摔倒在地上,上次掌心刚结好的疤生生有给擦开了,还流了点血。在毫无防备之下坐到地上,半边屁股和大腿摔的生生的疼。她挣扎着好不容易起身。在路人的帮助下,坐在了遮阳伞下。体贴的服务生还给她倒了杯冰水。 金梓楠懊恼地坐在椅子上恼恨自己摔了一跤,又穿了高跟鞋,不能冲过去报仇雪恨。还好用汉堡可乐收买了两个可以帮忙擒贼的,好多多了点胜算。不过,也不知道抓到没。 服务生把手机借给金梓楠,事到如今她只好拨了个电话给高尔柏,高尔柏很快赶来了,顺带把辖区派出所的干警也带了过来。干警再三给他保证,会帮他把她老婆的包拿回来的。话音刚落,那追出去的两人拿了一个包回来了,交给金梓楠让她看看有没有损失。打开一看,包里的东西还完好无损。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他们追过去时,抢包的人已经不见了,那人把包扔在了巷子里。 辛辛苦苦地抢一回包,居然还物归原主,什么都没丢,连钱包都没要,倒是让金梓楠觉得很不对劲。不过她又不是柯南,也没多少探案的兴趣, 事情虽然发生了,结果有惊无险。她也不想计较了。金梓楠谢过那位帮忙追包的两人。看来这次她这汉堡可乐请得真是物超所值啊。 高尔柏知道金梓楠还有行李在父亲那里,于是,就着这个契机,亲自上门,探望岳父,顺带百般哀求爱妻跟他回家,他如此低姿态的结果是,金梓楠被父亲收拾收拾行李,送出了家门,还语重心长地教育女儿:“你来看爸爸,爸爸很欢迎。不过话说回来,小夫妻哪有不拌嘴的,自己解决去,别成天想着来我这里避难!” 金梓楠有口难言。能和父亲说自己老公太禽兽,自己受不了才回来避避的么。她无言语对,只有嗯嗯点头。 高尔柏亲自开车,把金梓楠和她的行李接回了家。 回到家里,金梓楠一惊。大宝已经被从爷爷奶奶家接了回来了。见到她那叫一个欢欣鼓舞。客厅里堆满了行李。高尔柏深情款款地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枝玫瑰,单膝跪下:“老婆,这可是我们六周年结婚纪念,和我到欧洲旅行吧!我们带着大宝一起去!” 金梓楠刚开始摸头不着脑,想想还真是,貌似两人还真结婚六年了……. 她木木地站着,呆呆地看着如此骚包的高尔柏。和当初自己喜欢的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尔柏比起来,面前的这个人真没点真实感。 高尔柏看她呆了,有些自得:“怎么了,你老公我帅吧?” 他为了这个结婚纪念日可是准备了好久了,偷偷在下面帮大宝办护照,还有一家人的签证,包括规划旅程,本来可以别人代劳的,可他为了让金梓楠记忆深刻,他都是亲自动手的。正好今天呈现给自家老婆看。 哪知道,金梓楠很直接,压根不买他的帐,满脸地鄙夷之色:“老实说,你变成这样我还真不习惯。我觉得你还是酷一点比较帅。” 大宝看到爸爸像是吃到柠檬一般的脸,听到爸爸妈妈的这样对话,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于是,在大宝的笑声中和金梓楠的揶揄下,在加上在高尔柏的软硬兼施和大宝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助威下,高家一家三口的欧洲之旅就此开始。 他们一家兴致勃勃地准备出去旅行,晚上的机票,很快就出发。而此时,有两个地方却是一点也不平静。 温鸣的办公室里,孙秘书面如土色。他把今天的工作进温一五一十地通报温鸣。连连擦汗。派出去跟着的人不才,居然让金梓楠爬墙逃走,消失了半个晚上,一个早上。 这段时间金梓楠去哪儿了,他们目前还一无所知,看来只有请公安调动监控录像,查找金梓楠的车辆去过哪儿估计才能有结论。而这个查找的过程,可不是说的那么简单,得做很多的排查工作。虽说如果假设各关键点的摄像头都拍到了金梓楠的车,那最终查到她去的地方就有了可能。可事实上,谁也不敢打包票就能找到。 听到这些,温鸣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这个才是她金梓楠的性格,居然爬墙!也难怪跟踪的人会掉链子,谁能想到堂堂高董夫人居然会逾墙走呢?他也是因为和她一起长大,见惯了她猴一般挂在树上,才想得到! 孙秘书事无巨细,把金梓楠今天遭到人抢包的事也说了一遍。说这劫匪也是奇怪,最后好好地把包扔在巷子里,什么东西都没丢。他边说边观察着温鸣的脸色,看到温鸣对这个不感兴趣,他话锋一转,紧接着向温鸣通报了高家一家要出去欧洲旅游的消息。 跟去当然没必要了,艾小米不可能藏在欧洲。温鸣吩咐孙秘书,先查出这金梓楠消失的时间里,到底是去了哪儿。 孙秘书连声应着,退了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在一幢高大的建筑里,落地窗前站着面无表情的乔巧。她看着眼前的高楼林立,也有种身处钢筋林里的不**。何况她本身心情就不好,更是觉得这个城市看起来就算怎么现代化,也是面目可憎。 身后传来了叨叨的敲门声。乔巧头也不回地说了声进来。能知道她在这儿的,都是些贴心的人,她没必要忌讳。 她身后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了她的表哥郭子仪。他唇角含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似乎一切事物在他眼里都是笑话的表情。只见手里摆弄着一支笔,手指灵活地动着,那一支笔被他耍得像杂技一般左右翻飞。他笑得吊儿郎当地走近乔巧:“表妹,还真被你说对了,这个金梓楠就是有问题!你说你表哥我厉害不厉害,温家找了那么多年的人,都一直没有下落,我一出马,那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乔巧转身看着他,他赶紧收起了刚才的自得,神秘地一笑:“很好奇表哥怎么做的吧?我也就用了最简单的方法,让人往金梓楠的包里放了一枝录音笔,今天我派去的人说她离开了省城,去了f城,等她回来后,我就叫人把这只笔取了回来,还果然收获不小!至少确定了你要找的那个艾小米就在f城没错!来,你听听!”他说话间,走到了电脑前,把手中的那只笔连接到了电脑上。乔巧走近了些,现在看出来了,这是一只录音笔。 郭子仪得意地朝表妹炫耀:“本来要贴身跟踪是难上加难,那金梓楠精得像个猴似的。我也就使了个小手段,用了支有声音就启动录音功能的录音笔,那金梓楠不知不觉中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快速地快进着录音笔上的内容,找着关键的音频点开给乔巧听。瞬间房间里充满了金梓楠和小米的对话声。 一个女声响起来:“我说小米,说句实在话,那个温鸣我都有些可怜他,上次他和高尔柏喝醉酒,拉着我的手,哭着喊着叫小米,那个伤心欲绝的样子,连我都听不下去了。你说你一个人在f城这种地方,当个老师,就算是中学老师,也太屈才了,不止是这样,而且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也挺不容易的,我想着吧,他也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难说你当初理解还有偏差,误会了他,我直觉觉得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是去到处花心的人呀。我看也都四年多了,你要是有气也该消气了,看在孩子们成长也需要爸爸的份上,你能不能和他好好谈谈,要不给他个机会?” 乔巧看了郭子仪一眼,郭子仪得意地扬扬头,刚才话中提到了小米,显然小米也在场。这世间叫小米的人不会有那么多吧,何况还提到了温鸣,那只有一个说法,此小米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 郭子仪继续让音频往下播放。 这回说话的应该是小米,她叹了口气:“我给他机会,谁给我机会呢?” 这声叹息似乎深入达到了乔巧的心底,她也觉得自己心底一片悲凉。此时此刻,她居然和自己的情敌有了相同的看法!她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听。 又是第一个女声,估计是金梓楠开口说道:“你看,靓靓的耳病,如果到了做手术的时间,需要好的医生,也需要大笔的钱,后期的矫正也需要大量的精力物力和财力,你一个人如何负担?如果错过了时机,耽误了孩子,那怎么办?放着那么牛的一个爹不用,你自己一人担惊受怕,你何苦呢你?” 郭子仪没耐心把所有对话都放出来,他切断了录音的音频,得意地挑挑眉毛:“表妹,我把录音笔留给你,余下的你要是想听就仔细听听。他挑挑眉毛,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个录音笔里,还很有“内容”哦!” 郭子仪做了个鬼脸,本来想和表妹说笑几句,哪知道乔巧板着脸,根本不理会他。他只好清清嗓子,正了正脸上的表情:“别急,我捡要紧的说说,我觉得这录音笔里面有两个信息,第一个信息金梓楠提到了,现在那个叫艾小米的是在f城一个中学里当老师。我听到后已经派人拿着艾小米的照片去核对了。很简单,每个学校的橱窗里都有老师的名字,上面附着老师的照片。派去的人在一中找到了和艾小米一模一样的老师,不过她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她改名叫了莫雨樱。第二个信息就很重要了。她和温鸣本来有个男孩的对吧,顺带插一句,有传闻说那个孩子不是温鸣的,是她前夫的,当然,现在这个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情形发生了变化,这个艾小米不止只有一个孩子,还生了个女儿,叫靓靓的,我从录音上分析,应该是温鸣的亲生孩子。从岁数上来看,也和小米离开时的时间相符合。这些都不要紧,让我觉得最绝妙的是这个孩子是个聋子!这个我也让人确认了,这孩子的确听不到别人说话,自己也不会说话!据说是耳道闭锁还是什么的。先天性的。” 第411章 计划 他满脸兴奋:“表妹,你不觉得你的机会来了吗?我有个计划,可以一石两鸟,达成你的愿望,你想不想试试?” 乔巧孤疑地看着郭子仪,那些他派人打探来的消息,已经让她不知所措了,他居然还觉得她机会来了!她简直是不敢相信。 郭子仪看到了她那不信任的表情,索性凑近她,低语了几句。 乔巧听着听着,脸色大变,到了最后,忍不住出声:“这怎么可能!如果温鸣知道了,会把我撕碎了!我哪里还有机会!” 郭子仪的笑容变化莫测:“你要是担心他知道,这有什么难的,那我们就让他永远不知道,不就成了吗?” 乔巧脸上的表情痛苦,忽明忽暗,显然是纠结之至。 郭子仪提醒她:“我的人回来说,还有另外的人也在跟着金梓楠,只不过他们的方法老套,就知道死死盯着金梓楠。哪知道这丫头鬼得很,发现了被跟踪,去f城都是半夜爬墙悄悄去的。那些人跟丢了她,不知道她去了f城,现在还在傻傻地查着呢。我们的信息走在他们的前面,有的是机会翻盘。据我推测,那些人应该是温鸣派去的人。他难说也发现了艾小米的弟弟艾小粟和金梓楠有接触,也有所怀疑。正在调查着呢。如果顺着这条线,温鸣发现艾小米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如果你还犹豫不决不赶紧做决定的话,有可能温鸣很快就会找到艾小米了,真到了那一天,你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到时候你别来和哥哥我哭!” 乔巧表情扭曲,心里激烈地斗争着。她觉得还是表哥的话有几分道理,自己也有胜算的可能,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好!我照你说的做!” 郭子仪笑了起来:“这才是我那敢作敢当的妹妹嘛!来,我们俩好好合计合计让这个计划更完美,别有什么疏漏和偏差!” ……………………………….. 温啸走在军营里,四周是来来往往的士兵。他们刚结束训练,正在休整。他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明显地对周围的坏境有些缺少关注。有士兵从他身旁走过,立正向他行礼。他的回礼都有些机械,淡然,显然纯属是条件反射。部队的封闭训练,手机是绝对禁止的,要打电话,得通过特殊渠道。外界要打进电话来,也是很难的。他转身吩咐勤务兵:“帮我拨个电话给温鸣。” 勤务兵跟了他那么久,自然知道温鸣是谁,他嘴上应答着是,一路小跑朝着营地里的一个帐篷走去。帐篷里是部队的卫星电话。 等温啸到时,他双手把拨通了的电话话筒递给了他。 温啸接过电话,不需要他眼光示意,勤务兵识趣地敬了个礼,自觉地退下了。 电话那头的温鸣声音很疲惫。温啸问了一下他离开时吩咐弟弟让人带母亲去医院检查的事情。 温鸣告诉他,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情况很不乐观,他们的妈妈不止有中度的抑郁症,还有了轻微的老年痴呆症。 不过还好,发现的及时,医生说了通过药物控制和一些特殊训练,应该是有改善的。 温啸在心里叹息。虽然他离开家时很小,这个妈妈的印象他几乎没有,可毕竟是他的亲妈,他被找回来后,对他的关系和爱护他能体会到,都是真真切切的。她没养自己是意外,可生了自己那是一定有恩的。她如果真有什么不测,他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的。 他上次离家前就感觉到了吕东伦的不正常,她那种吃过了饭,可却忘记了吃过了,而且身体也帮着她的意识,她居然还有饥饿感,又能吃下的。温啸清楚,这种情形其实有很多都是脑中出问题了,可能有那一部分萎缩了,才会有这么异常的反射,也才会引发那些异常举动和错误的感觉。现在看来他的猜测还是正确的。 他交代了弟弟几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最好搬回家去住,虽然有保姆可以照顾母亲,可他觉得如果是自家亲人关怀一下,那应该治疗效果更好。 温鸣回答他,自己已经想到了,所以这阵子都住在家中,让他不用操心。 温啸有些失笑,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冒出了大哥的一些行为和语言,其实,温鸣应该也是一个很能承担的男人了,可他却往往忽略了这一点。他没再谈母亲的身体这个话题,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这个家,现在父母也老了。两兄弟现在也这么孤零零地飘着,说实话,还真有些空落落的。就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温啸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口了他考虑了好长时间的一件事情。 他说:“温鸣,我封闭训练还要好长一段时间。也没办法和外界有过多联系。我想请你帮我看看,省城里或者其他城市也行,再不行去请国外的专家或者出国治疗也可以,你看看有没有顶尖的专治双耳道闭锁的医生,技术越高,经验越足的越好,你帮我联系看看,如果联系到了,给我消息。” 温鸣有些迷惑,哥哥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来,难道是他的头部受伤,现在耳朵也出了问题吗? 他有些紧张起来:“哥,不是你的伤又复发了吧?” 弟弟的关心让温啸有些欣慰。虽然两人相认时间不长,可毕竟血浓于水这层是怎么也抹杀不了的。他否定了弟弟的说法。 温鸣也回过神来,也对,那个什么双耳道闭锁,好像听起来是个先天性的疾病,不应该是外伤造成的。应该和哥哥没关系。他勉强放下心来:“哥,是个什么患者要治疗,具体情形怎么样,你告诉我,我联系医生的时候也好让医生心里有个底。至少知道应该请什么医生,什么样的医生,也利于医生做判断。” 这要求很有道理。可温啸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告诉他有个人很像艾小米?可是她身边的孩子又不是小忆?而且她还多了个女儿?这么多信息量,温鸣能一下子承受住吗?他至少应该给他一个消化的时间和过程。 他想了想:“你告诉医生,是个女孩子,三到四岁的样子,出生就有这毛病,不知道有没有希望治治。” 听说是个小女孩,温鸣觉得很意外,温啸很少这样亲自帮助别人求医问药的,毕竟这个不是他的长项。可是,这次居然这么做了,这个小女孩和哥哥是什么关系?温鸣的脑袋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问题。 不过他想了想,既然是哥哥要求的,那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现在在封闭训练,这个忙他是必须帮的。于是,他很爽快:“好,我知道了,我找这边医院的专家先了解咨询一下,然后在做这个事,你放心吧,我来解决。” 温啸生涩地对着弟弟说了声谢谢。那语调很古怪,还让温鸣很是诧异了一会儿。要知道,温啸很少说谢谢,而这声谢谢听起来似乎有很多意味在里面…… 当然,温鸣也就是一时想到而已,并没有往深处想。 墨子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低沉:“大哥,四妹姐和我一起来看你了。”他的话语试探性极强,显然害怕温啸会拒绝,毕竟当初他曾经咬牙切齿地宣布,再也不要见到四妹。 也许是时间沉淀了温啸的愤怒,他的反应平常,似乎就像昨天刚见过他们一样,现在不过是再见而已。只不过军营里管制严密,两人没有人引领是不可能进来的。所以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叫士兵来带你们进来。” 三人等在入口上。四妹的表情明显地有些忐忑,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那么怕温啸。可是当他松口请她帮忙查找艾小米的时候,她那尘封冰冻的心,居然就奇迹般地暖和了过来。她现在无比地确定,其实她一直都期望见到他。就算内心怕得很,她还是很期望。 三个人中,还有一个好久没有出现的人,那就是大强,他曾经在当年纪萧“死去”后,到过那时候小米住的地方,想寻找什么。当时因为小米母亲也去世了,他还派小弟们带了一把白菊献在小米母亲的灵前。当时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事实上,当时的大强正在当地很有名望的黑社会老大程俊飞手下做事。程俊飞是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黑老大,可惜他洗洗白了,但道上的事有时候事出有因的话,他也会偶尔出面。 纪萧的葬礼上程俊飞和大强都出席了。 其实两人都为纪萧所用,又或者说,当初纪萧能在那场事故中全身而退,还得力于程俊飞的暗中相助,大强就更不用提了,表面上和纪萧有过节,事实上一直在帮纪萧做事。当时纪萧脱险,他可是冒险出手帮了他,那些人要害纪萧的消息,就是他给纪萧的。 说起大强和纪萧的关系,其实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两人还在孤儿院有过过节。不过产生过节的原因是四妹。 四妹是大强的亲妹妹。两兄妹家庭发生变故才进了孤儿院。四妹喜欢纪萧,可纪萧一直不接受。所以大强气不过,才和纪萧在孤儿院的时候打了狠狠的一架,他脸上的疤,就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推倒了地下室的油灯,烧起来了,不小心烧伤的。 纪萧和大强的感情很复杂,在面对四妹的问题上,他一天不接受四妹,大强就觉得他是仇人。可反之如果纪萧出了事,大强是一定觉得他是自己人,那一定要帮的。总之大强对纪萧的感情很纠结。 这次大强死活要跟着妹妹来,也是要找纪萧,就是现在的温啸找个说法的。温啸只要不结婚,四妹就一天不死心,那么大的姑娘了,就死活剩着等他,他看不下去了。他在世界上也就四妹这么一个亲妹妹了。他不护着谁护着? 四妹拗不过哥哥,只好带了他来,不过在士兵们把三人带进军营里时,她警告哥哥:“你就在帐篷外面等着,没我的话不准进来!”她有些担心如果两人再打起来来了,大家都难看。 大强有些悻悻。他这个妹妹,他还是奇怪地有些畏惧情绪的。他嘟哝了几句,不进就不进,谁稀罕之类的话,还真站在了帐篷外。 四妹跟在墨子身后,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帐篷。 温啸迎着光坐着,英俊的脸上双眼微微闭着,像是在闭目养神。就算变了一张脸,他过去的动作和姿态还在,那懒洋洋地伸长了腿的样子,包括脸上的慵懒表情,让四妹的心没来由地跳得不规则起来。 四年多了,他一直不松口,不再见他的狠话像是个魔咒,她真的不敢见。不敢她是真的忘不了他。就算她赶走她的时候如同弃之如敝履,可是他随便钩钩手指头,她就有朝着他飞奔而来的冲动。 爱得多的那个,终究是最终做出让步的人。四妹在心里认命了。 温啸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很随意,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多年前听到艾小米嫁给了温鸣的消息后,那个发狂摧毁了整个房间的人不是他。就像他从来没咬牙切齿近乎嘶吼地对她说过让她滚的话。 四妹有些愣神。他则不动声色地招呼他们:“坐。” 墨子一直在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他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温啸发飙,他就赶紧出来挡着。四妹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连他都看不下去了,他在不惹恼大哥的前提下,无论如何是要帮四妹姐一把的。 两人各自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温啸没说什么,就用眼睛梭了墨子一眼。 墨子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问他,他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赶紧接过话头:“大哥,你说的那位叫做莫雨樱的老师,我查了一下她的生活情况。她是两年前来这里的,具体来之前在哪里,却是完全查不到。她在这边的社会关系也很简单,就和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家长有些接触。还有据她住的房子里那位看门老爷爷说,她和外界的接触也不多,就是经常有些邮寄包裹而已。 我们分析了一下那老爷爷帮她接收的包裹记录,其中省城的一个地址是经常使用的,寄包裹的人叫木辛,包裹的地址我们查了一下,却是个不存在的街道号,很是有些蹊跷。这个地址和叫木辛这个人,几乎会一个月里寄好多次包裹,有时候会一周每天都收得到。 看来,这个木辛和莫雨樱的关系,非比寻常。” 墨子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其他的还没发现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他投了个眼神给四妹,让她接着往下说。 四妹领会了,可在温啸面前说话,她刚开始紧张得有些磕磕绊绊的,完全没了大律师的风采,不过还好,后面她终于平静了下来,说得利落多了:“至于…莫雨樱这…这对母子,从m城里的户籍来看,那个户籍已经存在了很多年,那户人家在五年前出了车祸,男主人车祸去世了。有消息说家中的男孩子也没了。可实际上户籍登记上男户主的确是在事发后被注销了户籍,可奇怪的是,传说也去世了的男孩子,户籍却是依然还在。他们的户籍所在地的那个街道,曾经经历了拆迁,所以住户们现在住得很分散,好多住户都失去了联系地址和联系方法,我们找到一位住在附近的老大爷,他见过这家人,只是记不清那男孩子是不是还活着了。” 第412章 陈词 她顿了顿,看到温啸面无表情,甚至还微微闭上了眼睛,于是放心地往下说:“我们拿出了现在莫雨樱的照片给他辨认,老大爷一眼就认出了是莫雨樱本人。至于莫雨樱的孩子的照片,我们也给他了,他却说完全没印象,说记不得了,然后有否定说是有几分像。 照当地的公安干警的说法,这个莫雨樱的确应该只是长得像艾小米而已。”四妹结束了她的陈词。 温啸微微睁开了眼,看着两人,难得地和颜瑞色:“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两个了。” 墨子和四妹都有些吃惊,要知道,过去的温啸很少这么和他们说话。 温啸说完这些,面无表情地又闭上了眼睛。墨子和四妹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有些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的无措感。 倒是墨子见好就收:“大哥,那我们先走了。” 就算对四妹姐还没消气,那好歹也看在他们跑了那么远的路的份上,对四妹姐好点呀。墨子心里都有些埋怨温啸。虽然他也觉得四妹纯属想见温啸,本来可以电话里说的事情,非要跑来当面说!这种做法有些多此一举。 墨子边叹息边埋怨地往帐篷外走。身后传来了温鸣的声音,倒是让两人一怔。回过了头。 “四妹,风湿药是不是没吃了?看你走路有只脚都有些不对。”温啸闲闲地评论。 四妹却是眼圈都红了,声音激动:“没,我一直吃着呢。” “多加强锻炼,风湿药伤胃,实在要吃记得配着胃药吃。”温啸悠悠地说到。 四妹已经快哭出来了,只知道连连点头。 温啸挥挥手:“你们走吧,路上开车小心。”说罢,再度闭上了眼睛。 走出帐篷的四妹,眼泪哗哗的流。大哥居然和她直接说话了!还连接几句话都是关心的话!四妹喜极而泣,他这是用很委婉的方式,告诉她他不怪她了呀! 她抽着鼻子,看着帐篷外的哥哥,声音哽咽:“你这次倒是听话,怎么不进去找麻烦了?” 大强一张脸,笑得像野菊开花,他凑到妹妹的耳边,轻声说到:“那死小子最后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挑挑眉毛:“你说我进去干嘛,有必要进去吗?找麻烦?那完全不需要!” 四妹在哥哥颇有含义的话下,脸忽然烧红起来。 大强心情愉快。本来当初是妹妹不对,可温啸这么不给面子地对她,他心里是窝着火的。所以他在温啸回来后,一直都没和温啸联系。现在看来,这小子表现还不错,不枉他当初拼了命地救他!如果他要是再对妹妹好一些,那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温啸睁开了眼睛,他坐着的位置,正好有个角度可以看到三人走出去的背影。大强的摸样,他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得出,三人的心情都不错。 这么长时间,足够他反思了。他发现,自己当初的做法,的确有失妥当。至少,是对不起大强的。随着年长,过去的戾气倒是消退了很多。心态也变了。所以这次墨子提到了四妹,他才会那么不动声色的。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扬声叫道:“小谢!” 小谢赶紧跑进了帐篷,立正等他训示。 温啸声音清楚,却似乎疲惫之至:“把派去看着莫雨樱的人撤回来吧。” ……………………..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还真是让莫雨樱,其实也就是艾小米应接不暇。鉴于她现在的生活环境,大家都叫她雨樱,我们在此也称她为雨樱吧。 一大早起床,她把儿子先收拾好,儿子上学的时间要早些,倒可以自己先去。可靓靓的学校要晚些,所以她带着靓靓落在后面。 看着儿子消失在大门口,雨樱从阳台上过来给靓靓梳头。女儿回头甜甜地看着妈妈笑了笑。小米的心底一阵柔软。脑中倒真响起了金梓楠的声音,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过得心安,就这样离开温鸣,让靓靓跟着自己受苦?孩子其实也有权利有爸爸,可自己却把她的这个权利剥夺了。她叹了口气,蹲下身去,一字一句地和靓靓说话:“靓靓:“你-想-爸-爸-吗?” 靓靓听懂了,声音很缓慢,还有些不清晰,可雨樱觉得现在女儿说话越来越好了,她听到靓靓说:“想-爸-爸,想-妈-妈。” 雨樱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靓靓看到妈妈流泪了,慌了,她大大的眼睛也盈满了泪水,只见她连连摆手,着急起来什么都不会说了,就咿咿呀呀地叫着。想让妈妈不要哭。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雨樱哭得更厉害了。靓靓也陪着妈妈哭,还不停地拿着胖乎乎的小手帮助妈妈擦拭着眼泪。 她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让妈妈难过了,懂事地摆着小手:“不-想-爸-爸!” 雨樱抱着靓靓,哭成了泪人儿。 那天雨樱带着靓靓去学校比往常晚了,走出院门的时候,黄大爷和娘俩打招呼时,看得出这娘俩明显地情绪有些不好。 走出大门后,雨樱拉着女儿的小手,看着女儿那可爱的容颜,心底里荡漾着一股温暖的暖流。她抱起女儿,让女儿能看到她的唇形,柔声叮嘱女儿到了幼儿园要好好吃饭,多喝水。女儿连连点头,小胖手下意识地去揪妈妈的脸,母女两人终于都露出了笑脸。 “你叫莫雨樱吗?”有两个身着警察服装的男人拦住了雨樱的去路。 忙着玩笑的母女俩,压根没注意到一旁的行人。被这就像从天而降的两人,而且还身着制服,表情威严的人,吓了一跳。 雨樱皱了皱眉:“我是,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表情严峻:“我们是f城公安局的,请和我们回局里一趟,我们有点事需要你协助调查。” 雨樱一楞。当初吕东伦曾经让计生委的人来找她的记忆瞬间充斥了她的大脑里。她警觉起来,可却不动声色:“请稍等一下,我把女儿送幼儿园再跟你们去。” 其中一个身材健壮的男警察有些不耐烦:“有人说着孩子是黑户,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她呢,先不用送她去上学了。” 雨樱心底一沉,下意识地朝着刚才来的身后看去,不远处正是黄大爷值守的大门口,只是黄大爷正背对着这边。事情并不是那么明朗,她如果呼救了的话,有些突兀,何况黄大爷显然不是她面前的这两个人呢的对手。而且他们身着警服,黄大爷也未必能第一时间想到帮她。 那个年长的中年男子看出了雨樱的不安,从怀里掏出了证件:“这是我的证件,你先看看。” 雨樱放下靓靓,接过证件,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证件是真的,证件上的人照片和面前的人也相符。她的心放下了一些,把证件还给那个男人:“需要了解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年轻男子更不高兴了:“我们要做笔录,这里怎么做?而且还有些东西需要你确认,难道我拿麻袋背着来这里给你看?” 回答相当无礼,雨樱不想和他吵架,一时语塞,中年男子制止了年轻男子的牢骚,目光中满是责备:“小马!” 那男子哼了几声,不再说话了。 那中年男子和颜瑞色:“就问个事情,一会儿就可以回来,不用紧张。” 雨樱想了想,回头扬声朝着黄大爷喊了声:“大爷,我有事出去一趟,等嘉弈回来,你告诉他去楼上等我!” 黄大爷从大门口伸出脑袋,朝这边看过来,嘴里也答应着。 看到黄大爷看过来,那两位警察神色正常,雨樱终于放心了。她对着那中年男子说:“好吧,我跟你们去。” 青年男子在前面带路,中年的那位男人和雨樱并排走着。走过拐角,那里是空无一人的一条小道,靠边赫然停着一辆警车,上面公安两个字特别显眼。 雨樱突然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既然是公安,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大大方方地把车停到自己刚才出来的大门口?偏偏选了这么个地方? 她腾地弯腰打算抱起靓靓,转身逃跑。 可她显然动作晚了。那青年男子早转身扭住了她,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雨樱挣扎着,发出嘤嘤的声音。那中年男子一句话也不说,可他的一只手已经掐在了靓靓的脖子上,声音低沉却是充满威胁:“乖乖跟我们走,否则我掐死她!” 看着靓靓惊吓地瞪着大眼睛,雨樱的身子松懈下来,她顺从地跟着两个身着警服的人上了车。那中年男子一只手像抱个小鸡似的,把靓靓也拎上了车。推拉门刷地被关上了,车辆玻璃上蒙着黑得看不到里面的贴膜。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地朝着前方驶去。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f城一中住宅区的黄大爷这几天逢人就感叹现在的人真是不安分,你说好好走着的母女两个,被两个警察带走了就没了踪影。他后悔万分,雨樱老师叫他的时候,他也就看过去看到两个警察站在她身旁,都没仔细看,想着警察可能是找她有什么事。而且在他的思想里人民警察爱人民,保护人民,雨樱和孩子一定是很安全的,哪里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哪能想到警察也可能有坏的!所以压根没往心里去! 哪知道雨樱老师和她的女儿靓靓,就这么不见了。这么多天都没消息,倒是可怜了张嘉译这孩子了。那么小,却天天自己上学放学,虽然吃住都在楼上的彭岩家,可一做完作业,张嘉弈都要来门口张望一阵子。明显是在等妈妈和妹妹回来。看着孩子每次失望伤心地回去,黄大爷心里也不是滋味。 问问孩子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吧,来帮忙照应打点着点,哪知道孩子摇摇头,说有个干妈,可是不知道去哪儿了,压根联系不上她。 这孩子可真是可怜,就这么孤苦伶仃地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妈妈和妹妹回来。 警察也来过了,发现事发当天事发路段的监控录像,早被人给破坏掉了,这些人显然是有预谋的,现在初步发现他们开了一张金杯车做的案,车子照片也拍到了,可车牌是经过处理的套牌警车,目前掌握的线索是,两个一胖一瘦的男人,两人的帽檐都拉得低低的,无法识别出确切的长相。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人应该是穿着警服,伪装的警察。 话说雨樱和靓靓不见了的那天下午,张嘉弈放学回来的时候,黄大爷还向他转达了他妈妈的话,说雨樱有事,让他到楼上彭岩家写作业。这两家人经常你来我往的,关系密切,这个黄大爷很清楚。何况这也是雨樱老师临走的时候交代的。 哪知道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雨樱和靓靓还不见踪影。连嘉弈都有些着急起来,到门口接妈妈,和黄大爷说起他打妈妈的电话也打不通的事。 黄大爷很热心肠地打了114,帮嘉弈查了f城公安局的电话,打过去一问,那里早没人了,人家都下班了。再深究了一下,对方说本来他也不了解局里的人的具体事务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因为局里开运动会,几乎全部警察都参加了,就有几个警察值班出过警,其他的压根没人手出去找人录过口供什么的。 听到这一说,黄大爷也紧张起来。正值饭后散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多,这事一传开了以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各种可能性。然后大家帮着嘉弈往公安局的各个派出所里打电话。 核实下来,大家都发现了一个结论,雨樱和靓靓压根就没去过这些地方。 有好心人帮着张嘉弈报了警。警察也来了,调查后说还没24小时,不予立案。 众人也没法,只好安置好嘉弈,等明天再说。 离开时几个老人还感叹,说雨樱老师家怎么这阵子是不是冲撞到什么了,怎么这么不太平!上次靓靓才丢了,已经吓死人了,不过还好找了回来。现在直接是母女两人都不见了。真是世风日下,不太平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感叹罢又七嘴八舌地为张嘉弈担心,如果雨樱真的就不回来,这孩子怎么办,诸如此类。 事发后,第二天,雨樱和孩子还是没回来。于是警察帮忙立了案。查来查去,就查出了前面那么些个结论。 这事就这么胶着着了。 ………… 镜头转向某处。乔巧正在和老师学着手语。手语老师很耐心地朝着她比划着手势,可乔巧的老是做不到位。老师边讲解边再度做示范。 郭子仪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表妹比划手势。他能看得出乔巧的不耐烦。于是起身对那老师说:“先停下去休息室休息会儿吧,待会儿我让人来叫你。” 老师停下了正打算比划的手,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413章 诱惑 郭子仪看着气呼呼的乔巧,走到她身边:“刚开始要困难些,这个很正常呀,慢慢地就会好了,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本身就是独生女,两人几乎都是在一起长大,只不过郭子仪比她年长了几岁而已,乔巧对这位表哥就想亲哥一样无所顾忌。她恼怒地嘟着嘴:“看你出的馊主意!这么难学的手语,你说我就在一星期里,怎么学得会!” 郭子仪对这个表妹还是听宠的,他倒也不急:“都说慢慢来了,你急什么呀。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经常用到的学一点。你说一个小孩子,你能有多少要和她比划的!你现在只需要做到别让人看出你一点手语都不会就行!否则什么都不用做,一下子就穿帮了!” 表哥说得也对,乔巧垂下了头。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可我真的没兴趣!” 郭子仪用指头戳戳她的脑门:“你对什么没兴趣不要紧,现在关键的是你对温鸣有兴趣!你看吧,这么多年了,我看你就没放下过!你出国后我本来想换个环境你应该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我看看你在国外的日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乔巧,你毕竟是我在世上唯一一个亲的妹妹了,看着你在国外那乱七八糟的生活,我就在想,你要是实在放不下,那哥哥就帮你得到他!不管他爱不爱你,只要你有机会爱他就行了。” 乔巧抬起头,感动地看着郭子仪:“表哥,你对我真好!” 郭子仪满脸的温柔之意,揪揪她的脸蛋:“就你这一个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 说到这里,他的脸沉下了些:“所以,你最好用功些!哥哥可以帮你做任何能做的事情,可是却不能去温家帮着你!所以到了那边,全靠你了!你现在要是不把这些准备做全,到时候事情一败露,那吃亏受伤的还是你!懂哥哥的意思吗?” 乔巧点了点头,刚才脸上那不耐烦的神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她脸上带着羞愧的表情:“表哥,对不起,让你费心了,你现在就把老师叫进来吧。” 郭子仪满意地点点头:“早上你就先跟着老师学学手语,下午我会安排你和孩子在一起,一方面你可以和孩子培养一下感情,另外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正好可以实地练练你的手语,这样有了充足的准备,到时候你也不会太紧张了。” 乔巧连连点头。显然是非常赞同郭子仪的话。 郭子仪转身往外走:“那我去叫老师回来,剩下的事情可就看你的了,哥哥帮不了你了。 “表哥。”乔巧怯怯地叫住了郭子仪。 “你把艾小米带了过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处置她?”这个问题纠结了她好久了。虽然郭子仪是和她说过事情怎么样处理,可却没和她提到时候这个艾小米怎么安置。 她这个表哥在省城是不黑不白的中间地带混的,有时候看起来儒雅万分,教养良好,可下一秒可能是满嘴粗俗心狠手辣的黑头目,说实话,虽然表哥对她从来不会显示出他那粗俗狠毒的一面,可乔巧在无意中看到过,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郭子仪顿了顿,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可是话语中却透露着狠绝:“你事成之后,她留着就是个祸害,你说我会给你留祸害吗?” 乔巧的心都有些颤抖。虽然她内心里是很恨艾小米,可真要因为一个男人就对她怎么样,她还是难得地有了些退缩。她可以让人用所有不堪的手段这么艾小米,可却还不想她因她而死。 她声音有些颤抖:“非要她死不可吗,表哥,我,我害怕……” 郭子仪轻轻笑了笑:“表妹,你傻啊,难道我们要关她一辈子?不关她吧,一不留神她就跳出来坏事了。反正她不是一直想消失吗?我们也算帮了她一把,让她彻底消失了不是更好?” 说到这里,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我现在就通知他们动手,免得一不小心坏了我们的事!” “表哥!”乔巧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了尖利变形的声音,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声音似的陌生。她觉得这些事情从郭子仪口中说出来,听着真是毛骨悚然,她全身笼罩着一层凉意:“等等,先别动手!我要让她亲眼看到我和温鸣结婚的场景!我要让她感受一下我当年的感受,我也要她痛彻心扉,把她当初给我的折磨还给她!” “表妹,你这是又何必呢!”郭子仪深深叹息。不过耐心深处却是无比清楚,表妹受到的伤害,是在心理上,也许,她真的对艾小米做了这些,那她的心理也会趋于正常吧?他何苦冒着留给自己妹妹心理创伤的险,放弃这给她弥补伤口的机会呢? 想想她的国外那糜烂的私生活,郭子仪现在心里都还是深深的痛。他早意识到了,要让妹妹回归正常生活,那只能心病还须心药医。 他点点头:“好!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就留着不动她。等你一结婚,我就让她消失!” 乔巧看着面前那个漂亮得像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完全怔住了。她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这么好看!好看得她忽然觉得自己心底某个角落都变软了…… 那大大的眼睛,特别是像清泉一般的双眸,沉静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就算她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娃,乔巧都会有种被人一眼看穿到了心底深处的惊悚感觉。心中会不由自主地对自己曾经心底的阴暗角落,会有种不由自主地想掩藏的不受控想法。 她呆呆地看着这孩子,孩子在她那直愣愣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乔巧在孩子的瑟缩下,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的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想起了育儿专家的忠告,和孩子交流要放低身段,才能得到孩子的认可。她蹲下了身子,笑容灿烂:“小朋友,你好!” 说完话后,看到孩子那不为所动的表现,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孩子根本听不见。她有些懊恼,因为单从外表上看,孩子和正常孩子完全没什么两样,所以她才会有这种错觉。 她转过了头,示意紧跟在一旁的手语老师帮助她翻译。 手语老师比划了几下,靓靓显然是明白了,也朝着手语老师比了个手势。 手语老师给乔巧翻译:“她问‘妈妈去哪儿了?’” 乔巧咬了咬嘴唇:“告诉她妈妈出差去了,以后我就是她的乔巧妈妈。会带着她。” 靓靓显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手又比划了几下。 手语老师转头和乔巧说:“她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乔巧扭头背对着靓靓,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转头和手语老师说:“告诉她,乖乖听乔巧妈妈的话,妈妈就会回来。” 靓靓专注地看着手语老师的手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和妈妈一起上了两个警察叔叔的车,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睡着了,等她醒来后,发现妈妈已经不见了,而自己却是独自一人躺在一个小房间里。 靓靓害怕得哭了,然后就来了位阿姨,一直带着她玩。给了她好多好吃的零食,还有漂亮的芭比娃娃的玩具。可是,没有妈妈,她还是很不开心。 现在出现了一个自称是“乔巧妈妈”的人,说只要她乖,妈妈就会回来。靓靓那低落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燃起了希望。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见到妈妈,既然只要她乖,妈妈就会回来,那毫无疑问,她一定会很乖的。她赶紧点了点头。 一整个下午,那个乔巧妈妈和另外一位阿姨带着她,不停地在玩具房里玩耍。玩耍中那位阿姨和她手语,乔巧妈妈都认真的学习。靓靓自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很喜欢她,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觉得对自己笑的,都是好人,何况乔巧妈妈还是那种笑起来特别好看的人,所以她也不反感,反而很配合。一整天下来,她已经和乔巧有些熟悉。乔巧甚至可以磕磕绊绊地打出手语,而靓靓也能看个明白了。 郭子仪站在玩具房门口,看了好久。乔巧无意中回头看到他,他朝着她竖了竖大拇指。乔巧微微一笑。 她知道孩子能这么快接受她,得宜于她这张脸。看起来清纯无害,在加上可以有见妈妈这件事做诱惑,她和这孩子熟悉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看到表哥朝自己做了个手势,听话地随他走出了玩具房,掩上了房门。郭子仪满脸笑容:“不错啊,进温相当喜人!我已经安排人给这孩子,叫什么,亮亮是吧?” 他探寻地看着表妹。乔巧对男人的粗心有些无奈:“你说的是“明亮”的“亮”吧,这个是“青见”靓!” 郭子仪哦了一声,不以为意,接着往下说:“我已经安排人给她先提取dna的信息。你估算一下看看,一周后你的手语能不能和孩子沟通了?” 乔巧皱皱眉头:“一周?有点困难……” 这回是郭子仪无奈了:“表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时间越久,节外生枝的可能性越大,我们不能再等了。” 乔巧咬咬牙:“好,我抓紧时间!” 郭子仪点点头:“好!就等你这句话!我去做其他准备,这件事情就看你的了!” 乔巧重重地点了点头。 …………………………………… 虽说是封闭式军演,可对温啸这样的级别的人来说,晚上还是可以收看到各大电视台的。 新闻台的广告一开始,温啸马上转了台。他向来对广告不感冒。他漫无目的搜索着自己想看的电视台。在f城的本地电视台时,他毫不犹豫地跳了过去。 这样的地方电台新闻节目他是没兴趣的,电视节目那种每天都要守着消耗时间的东西,他也不喜欢。他一贯是不会选择这些台的。可是,在挑台的瞬间,他后知后觉地觉得刚才自己一扫而过的画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重新调了回去。 正在播放的画面,让温啸一怔。 画面上是一张母女两人的合影,正是莫雨樱和她的女儿。母亲清雅可人,女儿漂亮得让人震惊,倒是非常吸引眼球。不过这个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现在电视台说这母女两人在去上学上班的途中失踪,请有见过母女两人的人,或者知道母女二人下落的人提供线索, 温啸的眉头皱了起来:“小谢!” “到!”就在不远处呆着的年轻勤务兵小谢,那稚气未脱的脸板得一本正经,神速一般地出现在温啸面前。 电视上也许是为了加强寻找效果,镜头停留在母女两人的照片上了很长时间,温啸指着电视画面中的照片,直接下令:“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谢的眼睛飞快地往电视上一瞄,有些吃惊:“啊,这不是莫雨樱老师吗?失踪了?” 温啸点点头:“你去查查,是什么时候失踪了的,还有,现在她儿子在哪儿?有消息了马上通知我。” “是!”小谢啪地立正敬礼,迈着标准的行军步伐转身走了出去。 电视里响起了播音员解说的声音,请大家如果有消息联系f城一中办公室,电话xxxxxx。 温啸并没什么表情,只是顺手从一旁取了张纸,记下了这个电话。 ………………………….. 而此时在省城的温狄,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正对着镜头笑得千娇百媚,可爱极了。那孩子一看就是三四岁的样子。随着照片的,是孩子一份dna检测报告,上面有孩子dna的详细信息。 随着这些东西一起发来的,还有另外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温鸣,衣衫不整,但脸的信息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温狄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管他穿不穿衣服。照片上的温鸣,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同样衣冠不整的女人,女人的脸背对着镜头,看不出摸样。不过显然两人正在浓情蜜意中,一切不言而喻。 温狄再次拿起小女孩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背面写着三个字:“你孙女。” 温狄很冷静地把信封翻了个遍,再没有其他信息。没有信件之类的东西,没提要求,也没说自己寄这些东西的目的, 温狄眉头紧锁起来。这种情形虽然没亲身经历过,可在周围的干部身上,却是遇到过。 不少高官甚至被这样的艳情事件拉下马过。 温鸣现在的位置正是很敏感的时期。要知道,对于他要去某省担任常务高官的传闻正在甚嚣尘上。温狄多少知道些消息,这事的确是正在考察中。 这些照片有可能是温鸣的竞争对手下的绊子。可是事情又有些蹊跷。如果是为了下绊子,大可以直接把信息交给记者,或者发布于网络,如果成功的话,那影响可以瞬间造成,完全可以达到把温鸣打击下去的目的。 第414章 家规 可是,这人却没选择最简易可行的方式,反而是用了这种先给自己知道消息的方式。 对方是敌是友,温狄心里都有些没有把握。 何况,他还没有把握的一件事就是,这孩子是不是真是温鸣的?或者是被人栽赃陷害莫须有的事? 他拿着小女孩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他甚至取出了老花镜,仔细打量着孩子的眉眼摸样。 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温狄可以说是大风大浪都见得多了,处理起这样的事情尤其显得镇静。他仔细看看女孩子的眉眼,打开抽屉,取出全家福相框,拿着小女孩的照片对照着温鸣的,一起仔细观察。 看了半晌,温狄取下眼镜,揉着眼圈,非常疲惫。 幸好,上次有认定温忆身份的事情发生,所以其实温鸣的dna数据,早就有采集。 双方都有数据,做个比对并不是太难太费力的事情。对方既然敢把这些东西寄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先确认一下是比较靠谱的思路。 温狄思索了片刻,按下了秘书的电话。 一大早温鸣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让他面容沉重。本来正在主持着工作会议的温鸣示意副手接上自己的工作,走出了会议室。 到了没有第三者在场的环境,温鸣明显地有些不耐烦:“乔巧,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巧在电话里轻笑:“温鸣,我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我们在丝竹佳肴里见个面吧?” 温鸣的眉头拧紧了:“乔巧,我如果是你就好好找个好男人好好生活,不要再来找我了。” 乔巧似乎不在意他的直接拒绝:“你说得没错,我正有这种想法呢,所以才要找你说说。” 电话的另一端里一阵沉默。乔巧有些急了:“温鸣,真的,你放心,我就见你一面,不会缠着你的!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如果你不来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秘密?”温鸣再度皱了皱眉。 说实话,他对乔巧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乔巧的搅合,小米应该不会那么负气离开。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今天这个局面,乔巧显然是罪魁祸首。温鸣心里很清楚怎么回事,可却碍于乔巧家和自己父亲的交情,对乔巧发作不得,只有忍了下来。 可他内心深处,基本上已经和这个女人划清了界限。所以乔巧说这样的话,他宁愿以为她是故弄玄虚。他带着很明显的不耐烦:“我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现在还正在开会,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 乔巧知道这个男人的强势,她不会是他愿意屈尊的人,所以他对待她只可能有种模式。那就是他掌握着主导,而她只不过是配合的那个。 她叹了口气:“好吧,我想和你说说孩子的事情。” 孩子?温鸣的手紧紧握住了手机。 乔巧生怕自己的克制力在温鸣的一再追问下崩溃,她说完这句话后,赶紧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忙音。温鸣站在原地,想了想。刚才乔巧想说什么?孩子?难道她有了小米和小忆的消息?她说了如果他不去,他将会后悔…… 从他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见他沉着脸,朝着会议室走了回去。 ………………. 乔巧坐在桌前,窗外是一片竹林,深紫色的纱帘,把房间和外界隔开来。此地果然是地如其名,丝竹佳肴。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了看时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温鸣会不会前来,说实在她有些没谱。这个男人从来没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包括这样来或者不来这种事情,她都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和打算。 不过不要紧,她可以耐心地等。 她取出手机,让自己放松下来,玩起手机上的小游戏来。她本来不喜欢玩这些东西的,可如果这样干等下去,她实在是有些紧张。如果温鸣真不来….. 她想她会受不了的。 包间的珠帘一掀,一片珠子的细碎碰撞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乔巧。” 温鸣负着双手,站在她的面前。浓眉紧紧地拧着,英俊的五官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也拧紧了,显得表情凝重。 乔巧痴痴地看着温鸣,居然忘记了自己此行是为何而来。 倒是温鸣很不耐烦:“到底有什么秘密要说,说吧?” 乔巧楞了楞,回过神来。收回了对温鸣的打量,定了定心神,做出主人的样子:“来,请坐。”起身往早备好的茶杯里沏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温鸣本来想听她说说就走的,可看到乔巧,他又有些不忍心这样拂袖而去。不是因为什么,毕竟当初是他利用了她,才会让她有今天这般摸样,她这样,他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所以有的事情,他会下意识地不想扩大。 想到这里,他没法拒绝乔巧的要求,坐了下来。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凝重。 乔巧微微笑了笑,有些自嘲:“温鸣,你还记得吗,几年前你喝醉的那次。就是你哥哥也在的那次。” 温鸣怔了怔,他当然记得!当初他和小米之间,本不应该会破裂到今天这种局面的。都是乔巧趁着自己那次喝醉,拍了不雅照片不说,还发给了小米….. 自己毫不知情,可小米的心里恐怕从那个时候就和自己产生了深深的鸿沟吧? 每每想起这件事,温鸣都会没来由地愤怒,事后小米走了后,他也懒得为此去找乔巧的麻烦,反正就算他做什么,小米都不会回来,他也不想和乔巧为此再有什么交集。 可哪知道,他的不追究,倒是让乔巧胆子更大了,居然在现在还有胆有脸提这个事! 温鸣的脸沉下来,一声不吭地瞪着乔巧。 乔巧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她苦笑着:“温鸣,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其实当时的场景我应该再和你好好说说。可不是怕你生气吗,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讲。 当时拍照的时候,毕竟不雅,你哥哥自然也有些不方便。其实,当时他是借口吸烟,离开了房间。” 乔巧说到这里,停了停,看着温鸣。 温鸣觉得自己的心抽紧了。他忽然觉得不妙。乔巧想要说的话,几乎已经呼之欲出。虽然他心底一直在抵御,不想相信。 乔巧垂下了眼眸,避开了说明那些细节,在两人心领神会的基础上,直接说出了要点:“本来我只想把这个当做是你我之间的纪念,毕竟我们也定过婚,我一直以为我俩能走到那一步的,可是……”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了:“也算是为我俩的关系划上句号吧。我想过了,从那次以后,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她的一个“本来”,还有脸上那落寞的表情再度让温鸣的手紧紧握住了面前的杯子。 乔巧满脸忧伤:“我知道你也不相信,连我也觉得和中奖一样,后来我发现怀孕了。” 温鸣吃惊地瞪着乔巧。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的脸,似乎想从中看出些真伪来。 乔巧坦然地和他对视。一点也不退缩。 倒是温鸣转开了眼神:“说吧,直接说你想表达的重点。” 乔巧的唇上带着一丝讥讽:“也许是报应吧,孩子生下来后,我发现她有些问题。” 她顿了顿,故意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她发现温啸的手再度紧紧抓住了杯子,指节都发白了。可他生生忍住了,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乔巧的声音像叹息:“是个漂亮得像是天使一般的女孩子。真遗憾,她却听不见。” 温鸣死死地瞪着她,脸上的表情复杂之至。乔巧能想到他听闻这件事的反应,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压根没想到温鸣的心情复杂得不能三言两语能形容。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很突然的状态下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会不吃惊的。怀疑是一定的。可温鸣还有另外一层想法,如果他真是在人事不知的情形下,做了些不该做的事,现在乔巧也说了,她生了个女儿…… 如果乔巧随便来找他说说,没有这个事实的话,那也就当她情绪不稳找茬,可是如果她说的这事是真的,那此时温鸣的心中无比地肯定,假如小米知道了这事,估计两人就再也不会有未来了。 他站了起来:“乔巧,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你别幼稚了,你我之间已经是不可能了。不管有没有孩子都是这样的结果。” 说完他起身就想往外走。 身后传来了乔巧的啜泣声。如果她大吵大闹,甚至追上他拉拉扯扯,温鸣都会走得更快。可乔巧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温鸣。她从小就知道,温鸣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的泪水。 果然,他折返了回来,甚至还递了纸巾给她。人虽折返回来了,可抗拒很明显,连坐下都不愿意,表明了是想长话短说,尽早离开。 乔巧抽泣着:“都怪我,我怀着孩子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营养不良是个原因,特别是接近生产的时候,没人照顾,不小心出了意外,孩子早产,才会导致她的耳朵没发育好…… 乔巧满脸泪水,痛哭失声。 她用眼角可以悄悄地看都温鸣脸上的表情,只见他脸上越来越沉重。刚开始时那满脸的满不在乎已经一丝影子都看不到了。 温鸣再度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乔巧情绪平静一些,直接就问道:“那孩子呢?” 乔巧取出了照片,推到了温鸣的面前。 温鸣呼出一口气,有些不是很情愿地取过了照片。 照片上的靓靓,笑容灿烂地对着镜头,那姣好的容颜和天真的笑容,一下子就抓住了温鸣的心。 很少有人能对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不起怜意的。这个乔巧是很有把握。 果然,温鸣凝神盯着孩子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已经是越来越松动。到了最后,终于问道:“孩子现在在哪里?” 乔巧落下了泪:“温鸣,我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我想带着孩子出国定居去。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可是孩子她身有残疾,听不到已经很可怜,却从来没见过爸爸……”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孩子离开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见见爸爸,所以,我才会带她来的……” 她抬头看温鸣,此时的温鸣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只是眉头还是紧锁着。 乔巧恳切地恳求他:“孩子这一走,我就不打算再让她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可不可以让她感受一下父爱,可不可以?温鸣,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温鸣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了家门。张阿姨早上前来,在他脚边放下了换洗的拖鞋,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衣服和包。 见到父亲从书房出来,温鸣赶紧打招呼:“爸,我回来了。” 自打温啸外出参加军演后,吕东伦的身体状况不好,温鸣也深切感觉到父母老了,自觉自发地住回了家里。 在他的车子进来时,温狄早就听到了响动,也从书房出来了。默默地看着温鸣一系列的动作。 听到儿子的招呼,温狄微微点头。沉默了片刻,他告诉儿子:“来我书房一趟。”说罢头也不回地折返了回去。 父亲显然有事情要交代。温鸣答应着,紧跟父亲也进了书房。 温狄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把一个大大的信封扔到了儿子面前:“你先看看。”说罢自己踱到了窗前,出神地看着院子,似乎留个空间给温鸣,让他自己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温鸣打开了信封,抽出了信封里的东西。是两份a4纸规格的报告。随着报告的还掉落了两张照片。 他没有看报告,反而是先拿起了照片。 才接触到照片,温鸣脸上就露出了无奈的笑。这个乔巧,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得很好好。一张孩子的照片,他才刚看到过,根本不可能忘。另外一张,他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看。 乔巧把这些交给父亲,用意显而易见。 温鸣打开那几份文件,仔细看,父亲的工作也做得很到位,两份dna检测的对比报告,上面的结论是温鸣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温鸣手中拿着报告,看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父亲:“爸,是谁给你的这些东西?” 温狄转过身来,慢悠悠地从窗户前走到了温鸣面前:“谁给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发生过这些事情?” 温鸣站在父亲面前,就算是垂着头也比父亲高出一大截,他老老实实地答:“是。” “啪!”的一声,他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耳光。打得他的脑袋歪倒一边,口中一片血腥味,眼前金星环绕。 温狄带着按捺着的愤怒:“我们温家的家规你不知道吗?就算你老婆现在没在身边,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怎么会这么糊涂,去和别的女人揪扯不清!” 第415章 脑残 温鸣一动不动地由着父亲发泄。脑袋垂得更低了,一言不发。 温狄调整了一下情绪,他很少这么失态,自从温啸出事后,温鸣是一直呵护着长大的,严厉归严厉,可却从没这么动手打过他。 他的声音平缓了下来:“那个女的是谁?” 温鸣知道就算自己不说,父亲有的是办法知道,他老老实实地交代:“乔巧。” 温狄惊愕地看了儿子一眼。目光中表露出来的是简直不敢不相信和恨铁不成钢的。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孽缘哪孽缘!” 看着父亲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温鸣一动不动地站着。 虽然是他的儿子,可都成年了,温狄也不好再或者说直接不能左右儿子的想法,他早就认识到了这点。所以也没勉强。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乔巧既然敢把孩子带出来,而且父亲手上也有基因检测报告。温鸣能想到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这个是事实了。几乎不容置疑。 “乔巧想带着孩子出国居住。不过临行前她想让孩子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温鸣小声说道。就像是怕父亲不同意,他还补充上了一句:“孩子一直不知道父亲是谁,这个是她的心愿。” 温狄再度长叹。有的事情,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力的一味阻挠也不是能解决事情的关键。他点点头:“你让她把孩子带过来吧,” 温鸣声音更小了:“不过,爸,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孩子,孩子她的耳朵发育不全,没有听力。” “什么?”温狄惊愕地看着儿子。这的确是个他一直不知道的消息。 浅显易懂的理解的话,他有些迟疑:“你是说孩子的耳朵听不到?” 温鸣点了点头。 温狄重重的靠在椅背上。这么可爱漂亮的一个孩子,居然听不到!他心里一阵刺痛。老实说,看到这孩子的照片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么好看的孩子,还真不多见,要真是自己的孙女,他还是有些高兴的。虽然知道这个高兴背后,可能要面临着一系列问题。 拿到dna分析对比检测报告后,证实了这些,总之摒弃儿子生活不捡这条不讲的话,温狄甚至以为这是个好消息。 可是,温鸣接连给出的两个方向,都快要让温狄有些承受不住了,孩子的母亲是乔巧,本来已经够荒唐,当初温鸣为了和乔巧退婚,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知道闹到现在,关系很好的两家人,都形同陌路了。虽然遗憾,可事情都这样了,温狄也还是有顺其自然的心的。可哪知道,温鸣就像脑残了一样,转身吃了回头草不说,还闹出这么大一个事! 温狄都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平常看着也是脑袋清明,办事精明的人啊,怎么会做出这种脑残的事情!? 还刚刚勉强消化下孩子的母亲是乔巧这个信息,哪知道,温鸣居然给出了另外一个消息,孩子是聋的! 一下子这么大的信息两,还是这么打击人的信息。温狄都觉得眼前有些晕。 他伸手去摸放在怀里的降压药。 温鸣这会儿机灵起来了。赶紧给父亲的杯子里倒水,恭恭敬敬地递到父亲手上。 温狄喝了一口,咽下了口中的药。 温狄放下杯子:“小鸣,事到如今,爸爸也不想去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不想再说你什么。你的人生道路是要靠自己走的,在你成年之前,我和你母亲已经尽力把该给的教育都给了你,现在不是我们教育你的时候,我们最多会给你些指点。我现在没看到孩子,有些东西我还不会和你说。但是,有一点我想提醒你注意,你最好早做好打算。” 看到温鸣垂着头,一副恭敬聆听的摸样。温狄也不想再多说:“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温鸣安静地退出了房间,掩上门的瞬间,看到了背对着门坐着的父亲,头上一静是斑驳的白发。比上次看到的多了不少。心里有些酸楚和自责。 也许他的确是把生活弄得一团糟了…… 他还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一回头,被站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他皱着眉:“妈,你怎么这么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吓我一跳!” 吕东伦很热切:“小忆和你一起回来了吧?” 温鸣头疼了:“妈,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们一直没找到他。” 吕东伦失望极了脸上那希望的光彩一下子暗淡了:“还没找到吗,那她妈妈呢,找到没有?” 温鸣没办法,只好耐心地复述:“他们一起呢,谁都没找到。” 吕东伦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下来:“小米,小米,你去哪儿去了,妈妈可想你们了…..” 温鸣忽然觉得母亲的这句话有些问题,要知道,平常没小米在场的时候,她是不会这么对小米自称“妈妈”,而且还话语那么亲昵的。 “妈,你刚才说小米,你是小米的谁?” 吕东伦抽泣着,歪着头想了想:“小米啊,小米是我的女儿啊,小忆,对,小忆是我外孙….” 温鸣这阵子虽然住在家中,可也经常早出晚归,和母亲还没怎么好好说过话,可怎么才这会儿的功夫,母亲就成了这样? 事情的这样发温的速度让他大吃一惊:“妈,你这阵子有没有好好吃药?” 吕东伦悄悄地四处看看,压低了声音:“儿子,妈和你说,那些人就是想害我,那些药…..” 她神秘地一笑:“我每天等他们走开,全都吐了!” 看着温鸣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有些得意:“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还想来和我斗,他们还嫩了点!” 温鸣把请过来的医生亲自送出了门。医生一再吩咐请吕东伦按时吃药,然后再做些健脑的训练。现在由于她一直抗拒吃药,又不做训练,情况已经越来越恶化了。 医生吩咐好后,示意请温鸣留步,上了车。 温鸣看着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后,慢慢地往回走。 很奇怪,他很平静。在遇到了这么些事情后。 也许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都不是多大的事情了。在他经历过了小米带着孩子离开这种事情之后。 也许在他的内心里,自己最重要的最在意的都失去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温鸣在院子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在想着乔巧的突然出现。 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到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时,他的确没感觉到什么异常。 他摸了摸下巴,对于一个成年男子,如果真和一个女的那什么了,总会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印象吧? 可是现在的情形却又是乔巧带着孩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父亲手中的那份报告,也预示了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虽然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好质疑的,可温鸣却还是觉得事情的哪里,总有些不对劲。 也许他可以问问温啸。毕竟事情的当天温啸在场。虽然乔巧说他离开了一段时间,可是,温鸣还是想确认一下。 他拿出了电话。 乔巧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呆怔了片刻,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她笑得太厉害,以至于眼泪都流了下来。她扑倒在床上,双肩一直在颤动着。脑袋因为 果然,一切都被郭子仪算得准准的,温家老爷子刚才亲自给她打了电话,说希望能见见孩子。 有老爷子保驾,就算温鸣不想,也就是给他了一个挣扎的机会而已。乔巧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有温家和乔家的情分在那里摆着,现在还有一个孩子这样存在着,温狄不做个综合考虑都不行。 事情的发温,正一步一步地按照郭子仪和她想的思路在走着。乔巧忽然有了种掌控全局,而别人跟着走的想法。 她几乎可以想到事情的下一步发温。毫无疑问,她有着十成的把握,当温家人见到靓靓的时候,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孩子的。 只要他们喜欢上这个孩子,特别是温狄对这孩子要是产生了感情,事情的发温就都在她的手中了。她知道,那时候她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导权。 至于温鸣,她并不担心。从小受到的教育会让他对父亲有所要求时,会有所妥协的。 现在,靓靓就是她手中的一张牌,一张王牌。 明天,她已经同意了明天带靓靓去见他们。靓靓的爷爷,还有靓靓的爸爸。 门上响起了叨叨的声音,郭子仪大咧咧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着乔巧的摸样,他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进温:“怎么了,温家是不是要你带孩子去给他们看看?” 乔巧腾地从床上翻身起来,不得不佩服郭子仪的犀利,现在她对表哥的判断力毫不怀疑了:“没错,他们让我明天去。” 郭子仪脸上是了然的表情:“让我看看,表妹,你说你应该怎么办,才会让温老头子自觉自愿地有种迫切想把孩子留在身边的想法的?” 乔巧耸耸肩。这位表哥的套路她已经很熟悉了,他一贯喜欢提出问题,然后自己再来解决问题。他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只需要配合听着就好。何况,他的能力她知道,不容置疑。 郭子仪果然自己公布答案:“表妹,原来我和你说过的,人的心理是最不可捉摸的一种东西,有的人,你给他他不要,你要是不给呢,他还哭着喊着上杆子地来要。据我分析,温家应该属于后一种,明天你的表现很简单,一切都要漫不经心,记住,你要保持一个东西,那就是你压根不想给!做到了这点,后续的主动权,就在你的手里了。” 乔巧佩服地看着郭子仪:“表哥,你这套是从哪儿学来的?” 郭子仪耸耸肩膀:“这个还真是巧合,我在国外学mba的毕业论文,就是论行为习惯对思维定式的导向影响力。当初我选择了省城的几位当权领导,作为研究对象,我整整调查研究了这些人整整一年。”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带着毫不质疑的得意神色:“这位温狄,就是我其中一位研究的一个对象。我分析了他在位期间不同时期,不同职位甚至于他当时所处的环境,家庭中的变故对他抉择的影响等等等等,算是全方位地了解了一下他。” 他伸手帮乔巧弹去刚才她埋头在床上,不小心在哪儿沾到的一根羽毛,接着往下说:“别的不敢说,这位温老头子的心理动向,我几乎琢磨出了个七七八八,你照表哥说的做就行,没错的!” 乔巧哦了一声。她的这位表哥,自小在美国长大,美国人那钻研到底的劲儿倒是真影响到了他,他的思维都是美式的,所以才会这么坚持彻底地去贯彻一件事。相比起国内某些做学问东抄西抄,并不实实在在地做些研究学习的的人来说,他实在是做得很好很好了。她相信表哥的判断力,温狄应该就是这么一个人。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郭子仪探讨如何应对温家,事实上,她只需要照郭子仪说的做就成。目前她关心的反而是艾小米。她不能让她逃了让她全功尽弃,也不能让艾小米出了什么意外,看不到事情的结局。要知道,她可是非常期待看到,如果艾小米看到自己和温鸣在一起,带着最她的女儿组成了一个家庭,而自己的女儿却叫了别人妈妈,那该有多伤心和难过? 她要把艾小米曾经加到她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地还给她。等到她终于可以平静的时候,也是可以送艾小米上路的时候了,她要让艾小米在悲痛欲绝,却毫无出路的情形下,伤心难过地死去。 其实她刚开始真没想让艾小米去死。可是现在事情的发温让乔巧越来越认识到,这个女人非死不可,否则她的一切计划,都不会能顺利地进行。 她探寻地看着郭子仪,艾小米和靓靓都是他安排人带来的,她一直没有插手。 郭子仪有些漫不经心:“放心,你的朋友我招待得好好的,有人伺候着,天天看着电视直播,现在就等着机会看到你的婚礼,然后,我想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会让人打发她消失的,你不用担心。” 郭子仪看着乔巧那不放心的样子,安慰她说:“不要紧张,自然放松些就行,早点睡吧,明天才有精神。” 说罢拍拍她的肩膀,转身朝外走:“我先走了,晚安。” 乔巧看着表哥的背影,也答了一句晚安。 ....................... 第二天一早,把靓靓带到温家去,对乔巧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了,毕竟她刻意创造机会和靓靓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再说了,靓靓年纪小,本来就不会说太多的话,所以,手语也很简单,现在她和靓靓手语交流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最多会有时候记不清略有生疏罢了,不过乔巧觉得,这个并不是什么问题。 第416章 焦点 靓靓被阿姨打扮得很漂亮,穿了一条红格子七彩颜色镶边的裙子,白色的小裤袜,黑色的皮鞋。阿姨早给她编了小辫。此时的靓靓小脑袋上大大的眼睛扑闪着,一笑起来就是两个小酒窝,小脑袋后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乔巧早给了靓靓交代,去了那里,要听自己的话,因为叫乔巧妈妈很难,太长了,费劲,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叫自己妈妈,然后,剩下的事情就自己来了。 靓靓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倒是懂事地很乖巧地站在乔巧身边。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也许只要她听话了,那乔巧妈妈就会让她回到妈妈的身边。没有什么能让骨头会到妈妈身边重要了,所以,她一定会乖乖听话。 一路,靓靓果然对乔巧言听计从。乔巧也深知靓靓对自己的重要性,一路上对靓靓是疼爱关怀有加。当两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俨然是一对亲密的母女一般了。 温狄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靓靓。靓靓比照片上更漂亮灵动,也更可爱。她不会说话让人更是起了怜爱之意。温狄见到靓靓后,对这个孙女,比对当初见到自己的孙子温忆还要欢喜喜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靓靓抱在了怀里逗乐了。 乔巧的唇角浮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事情的进温果然如郭子仪所说,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只要老头子这关先过了,那剩下的就好说了。在恍惚中,乔巧几乎能看到自己披上了婚纱的摸样。 而此时的温鸣,皱着眉头站在一边。打量着在父亲怀里的靓靓。坦率地说,虽然已经知道去是孩子的母亲,可温鸣还是毫无预兆地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亲切感。乔巧看到他的表情从板着脸慢慢地缓和下来,在靓靓那扑闪着的大眼睛和清澈如水的眼神下,他觉得自己的心慢慢变软了。 可靓靓也很快表现出来了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她看人的目光都是落在嘴唇上,很专注,而且都不说话。看着她对乔巧比手势,温鸣心里就像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中,没来由地一疼。 吕东伦也出来凑热闹,只不过她的表现倒是真真吓坏了乔巧,因为她看到了乔巧,居然发起狂来,说她是个狐媚子,霸了她的女婿,死活要赶她出去。她现在头脑不清了,别的事经常混淆,可却死活记得艾小米是她闺女这事,还真是邪门了。 她甚至趁乱还上去给了乔巧几耳光,打得乔巧都快找不着北了,水杯在厮打中也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瞬间地上一片水渍和碎玻璃,场面一时混乱不堪。靓靓也吓得直哭,大家拉人的拉人,善后收拾的收拾,一时倒是热闹起来。 靓靓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显然是吓怕了,偎在温狄的怀里紧紧抓住了温狄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哭。 那小模样让温狄心疼得到了心里肝儿里了,赶紧抱到一旁,柔声劝哄着。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关口,房门开了,温啸出现在了门口,风尘仆仆。 进到房间后看到的场面,显然也在温啸的意料之外。他楞了楞,问询的目光投向了弟弟。 温鸣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事还真是一言难尽,而且此时也不好说清。 温啸的目光落在了正偎依在父亲怀里哭的靓靓身上,他略作停顿,沉默地换了鞋,朝弟弟说:“温鸣,你跟我过来一趟。 温鸣没任何异议,顺从地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到了院子里。温鸣曾经给温啸打过电话,想问问一些他觉得迷惑的事情。当时在电话里温啸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是自家大哥,温鸣也没做隐瞒,就把乔巧说了带着孩子要来见见的消息,告诉了温啸。 温啸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只是交代温鸣假如乔巧带着孩子来了,务必要留住她们。特别是要想尽方法把孩子留下来。具体情况电话里不好说,等他回来后自会和他细说。现在温鸣就是想听听哥哥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两人在院子里找了个方便谈话的地方坐下。温鸣都有些着急了:“哥,上次发生的事,我记得你说你是在场的,那为什么.....” 温啸打断了弟弟的话:“小鸣,这个不是关键,我想告诉你的是.....” “这怎么不是关键?现在乔巧都抱着孩子来了,我就想知道,既然当时你在场,那乔巧怎么可能......”温鸣现在的关注焦点就是在这里。 温啸看看弟弟,目光复杂:“当时我是离开了一会儿.....” “哥,你怎么能这样!”温鸣懊恼地抱住了头。他已经不需要往下再听了,那个答案让他有些受不了。 温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有的事情,是需要和温鸣说清楚了。 可抱紧脑袋的温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不停地点着头,满脸的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温啸一楞:“小鸣,你听我和你说.....” 温鸣冷笑起来,对温啸想说的话充耳不闻:“难怪,你会让我找一个五官科的专家,说什么有认识的人的孩子需要看耳朵,说什么孩子听力有问题!原来,你早就知道靓靓的存在了,是吧?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让我现在如此被动!你还是我哥哥吗?”他越说越愤怒,腾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愤怒之至:“我现在全都明白了,你什么都不用和我说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完全不顾温啸在他身后不停地叫他。 温啸无奈地紧跟着弟弟回到了房内。温狄一眼看过去,早看到了兄弟俩之间的不对劲。他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不动声色地和乔巧说着话:“乔巧,这次回来是不是打算在国内常住了?” 乔巧的眼眶红了:“温伯伯,你说我回来做什么呢,我爸妈都不想见我,国内,我也没什么亲人了。” 房中一片沉寂。稍后温狄叹息了一声:“你说,你这么个人在外面飘着,也不是个事。” 乔巧低声啜泣起来。 温狄赶紧安抚她:“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就在这时,阿姨进来通报:“可以吃饭了。” 温狄抱着孩子起身:“来来来,先吃饭。”温啸和温鸣也随着父亲起身,温鸣上前顺手接过了在温狄怀中的靓靓。 这是他第一次抱这个孩子,可是却有些奇怪地毫无陌生的感觉,就像这个孩子就是该躺在他的怀里,需要他呵护着长大,也就这么一抱,她似乎天生就是他的女儿,他天生就是她父亲。 吃饭的时候,吕东伦在温家兄弟两人的再三劝说下,总算平静了些,只是不时地用眼睛去瞪乔巧,显然是看她不顺眼。 阿姨们准备了不少菜肴。饭桌上很丰盛。可是整个场景还是有些有些冷清。温啸和温鸣都板着脸。特别是温鸣,乔巧的到来他显然是不欢迎之至。整个温家对乔巧的态度各异,看不出有什么起落的也就是温狄和温啸了。 温狄把靓靓抱在怀里,亲自喂孩子吃饭,疼爱之情溢于言表。靓靓虽然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却是聪明伶俐,极其乖巧可爱,原来在大院里住的时候,她就是那些爷爷奶奶的开心果,练就了她一身见到老人就自然亲切的习性。所以见了温狄这般,倒是自然承受,一点也不见生。 她这种对温狄浑然天成的亲近感,更是让温狄觉得窝心。他想着这孩子这么小,又有耳疾,心里已经很难过,再想想乔巧说要带着孩子出国,就更是堵得慌。想来乔巧此番一走,要见到孩子就难了。 虽然孩子的身份不清不楚的,可是在对孩子的疼爱之意下,那些在温狄看来,似乎都不重要了。 温狄子啊心里苦笑,他坚持了一辈子的道德正义,在这个时候,居然会产生了动摇,也许他真的是老了,好多事情都看淡了。 他没怎么吃东西,就专心喂靓靓去了。说实话,过去温忆在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过,倒是吕东伦对孙子格外疼爱。现在见到了孙女,倒是掉了个个,变得是温狄来毫不掩饰的疼爱了。 温狄的这番摸样,怎么可能逃过他那两个人精儿似的儿子。他心中期望什么,温鸣和温啸琢磨着也能猜个大概了。 饭桌上的气氛让乔巧感觉到了压力。今天她带着靓靓来,本来就是单刀赴会,四处都是危机重重。首先要应付温家人,其次还要防止靓靓出什么乱子,强撑了大半天,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温鸣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松动可能给她机会的迹象,那温啸凭空冒出来带着弟弟到花园里嘀咕了半天,回来后,她注意到了两人都面色不善。这些都让乔巧觉得很不安。郭子仪当初的计划里,是没有温啸出现的。对温家这个后期回归的儿子,她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眼神犀利,当初她是不得已去找他合作,事成之后两人也就一拍两散,再没什么交集。她也暗暗希望不要再见。哪知道还是见了。 不止是这个,她还感觉到了饭桌上的气氛诡异,于是沉默着埋头吃饭,只等饭后赶紧告辞走人,她越来越感觉此地不可久留。 哪知道,饭后温狄一声令下,说靓靓今晚就住这里了,以后说不定能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请乔巧给大家个机会,让孩子多在这个家里呆呆。 这个就完全在乔巧的计划之外了,要知道郭子仪千交代万交代,可却没想到温家居然会直接想扣住孩子。本来想来突然冒出个孩子,温家的态度还不明显,今天的行程最多就是试水之行,就算有进温也不会有多大的跳跃。温家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对这样忽然冒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太可能会这么直接地认下来。 温鸣的态度不明,可温啸显然很赞成把靓靓留在这里。 正在僵持之中,温啸提出来说想和乔巧谈谈。 鉴于两人曾经也“合作”过,乔巧对温啸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她知道,这位温鸣的大哥其实对艾小米一直余情未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都有着差不多相同的目的。虽然,她有些怕这个男人,可是对他的建议,她还是愿意听听的。 温狄看着大儿子的这番行为,并没有什么表态。似乎对作为长子的温啸出面主持一下某些事物,对他来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温啸把乔巧让进了书房。 两人坐定后,温啸倒是开门见山:“乔巧,孩子我们也看到了,我刚才也听到你说你想带着孩子去国外生活?” 乔巧点点头。 温啸的表情沉重:“你看,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而且还是在国外,就算我们想照顾你们也鞭长莫及,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留下来。” 乔巧苦笑起来:“我留下来也是孤苦一人带着孩子,国内的流言蜚语可是比国外的多得多,不知是我,还有孩子,都得承认她是私生子这个事实,我不想让孩子在这么个环境中生活。” 温啸表情沉重,沉思了很久:“乔巧,这么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你才会带着孩子留下来?” 乔巧脸上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笑容,遇到问题,不置一词,这个方法是郭子仪交的。两兵交战,高层次的较量讲的是战术,只有那些低级交战才是互殴型。此刻,她采取的就是郭子仪教导她的欲擒故纵法,据说是高层次的范畴。 温啸果然中招,见她不回答,就自己来猜测起她的答案来:“如果说我来帮助你解决你的顾忌,你会留下来吧?” 乔巧笑得更莫测高深:“那你猜猜,我顾忌的是什么?” 温啸手扶下巴,凝神细想:“我猜你是顾忌孩子的身份吧?” 乔巧真想在心里大笑,这些人还真会自作聪明!孩子都不是她的,她顾忌孩子做什么?!充其量是个幌子罢了,可还真把这家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想归想,慈母形象是必须的。乔巧眼睛红了,很是难过:“天下父母不都是一样的心吗?” 温啸点点头,表示了解。他想了想:“换句话说,我要是帮你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会带着孩子留下来吗?” 乔巧心里一惊,这个温啸为什么这么想留下这个孩子,他是什么目的? 她你惊疑的表情落入了温啸是眼中。他不动声色:“你也看到了,我父亲很喜欢孩子。我父母也年老了,一家团圆是他们的心愿。何况孩子那么逗人喜欢,就算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想留下孩子的心思。” 乔巧心里放松了些,温啸说的也很有道理。他说话的方向是和她的思路一致,她可以接受,现在就看看他具体想怎么做了。 第417章 为难 她有些为难,似乎做出了很大的思想斗争和牺牲,而且还很不情愿,似乎完全是处于对孩子好的考虑似的,她纠结良久,终于缓缓地说:“那你说说看,你会怎么帮我?” 温啸看着她的眼睛,倒是直言不讳:“我想办法让你和温鸣结婚。” 乔巧一凌。这个男人其实早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才会这么一下子提出来的,把话说到了她的心窝里。其实他根本就是个厉害角色,只是刚才自己一时恍惚,居然觉得他那啥……. 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温啸,似乎想考验一下他的耐受性和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温啸表情从容地迎着她的眼神,解释着自己之所以会这么痛快地作出这种决定的原因:“我觉得这样的话,孩子的身份解决了,就算以后艾小米回来了,那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 乔巧笑起来。有个内应真是件好事情。她倒是省事不少。 她昂起头,已经对温啸能这番做的目的毫不怀疑:“如果我和温鸣结不了婚呢?” 她想起了饭桌上温鸣那阴郁的眼神,还有吕东伦看向自己那双目流露出来的仇恨,几乎可以预料到,如果她有和温鸣想结婚的想法,那将要面临的重重困难…… 温啸对她这个问题并不觉得意外。他成竹在胸:“首先我会全力帮助你,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相信不会出这样的意外。不过万事也难说会有脱轨的时候,如果真有了这样的意外,那你放心,我娶你。” 乔巧张大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温啸并不在意她的吃惊,他很从容地说:“不过你也要帮我,至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孩子留在温家。让孩子和家里的人培养感情是首要的第一步。到时候感情越深,你成功的几率越大,不是吗?” 乔巧像是被人操纵了的木偶,机械地点了点头。 温鸣不知道温啸和乔巧进去说了些什么,两人进去了好长时间,似乎对好多问题都交换了意见,而且还达成了共识。事情的结果是孩子留了下来,乔巧离开了。 从书房出来的温啸板着个脸,显然心情也很沉重。温鸣简直是有些气不过,说来荒唐,目前为止,他好歹是个当事人,可是奇怪的是,却没人在乎他的想法似的,做事都绕开他,连商量一下孩子的去留,都没人来征求他的意见。他好歹是孩子的父亲!本对哥哥就有着不满的情绪,现在他公然插手自己的事情,而且毫无和自己商量一下的意思,这个认知让温鸣很不快,而且也很愤怒。 乔巧才离开,得知靓靓会留下的消息。温鸣显示出了自己的主人翁精神,直接指示张阿姨:阿姨,你带靓靓去洗漱,安置她睡觉。” 温啸在一旁补充了一句:“张阿姨,这阵子靓靓就由你负责来带,记住,无论是任何人想要带走靓靓,你都要想办法护住,然后告诉我,包括乔巧也不例外。” 张阿姨有些迟疑地看看温鸣和温狄,话语犹豫:“她妈妈来带走她,我都不允许吗?”说实话,这位温家半路冒出来的儿子,虽然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可张阿姨还是没来由地对他有些惧怕,感觉这人还是挺威严,说一不二的,有时候温狄和吕东伦都会不由自主地听取他的意见,也是个不能惹的主。 听到这些,温鸣彻底爆发了,他毫不犹豫地就向哥哥开火了:“哥,你和乔巧到底说了什么,我有知情权吧?为什么要交代张阿姨看好靓靓,不能给乔巧带走,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和我通个气可以吧?何况,再者说了,我的事情我来处理,恐怕还轮不着你来管吧?” 两兄弟的态度都有些剑拔弩张起来。温狄适时地把靓靓从怀里递给张阿姨,示意她先带孩子离开。 这种兄弟闹腾的场面,张阿姨还真不想搀和,都是自己的老大,到时候帮了谁都不好说话,到时候人家吵吵闹闹倒是兄弟情深了,自己还弄得里外不是人。何况张阿姨心里也很清楚,这两兄弟之间的纠结可不是自己想搀和就能搀和着解决掉的事情。见温狄如此直说,她赶紧抱着靓靓,以火速消失在了楼上卧室里。 温狄对这两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只是出来做了个调解人:“小鸣,有什么么话好好说!不要一来就那么大的火气!” 听到父亲的话,温鸣似乎平静了些。温啸倒是顺着温狄的话,拿出大哥和长子的架势:“你来解决?你知道事情是个什么状况吗?我这是在帮你!你要是随心所欲坏了事,最后哭都来不及!” 温鸣嗤笑了几声:“什么状况?的确我是不清楚!我就不清楚我喝醉了酒,据说还有我哥哥在场,可怎么那女人就有了孩子?我还迷惑着呢,不知道大哥可不可以给我个解答?” 温啸表情尴尬一时语塞,这个是他不对,可是当时乔巧为了拍照,把自己弄得也衣冠不整的,难道他还要在一旁看着?那么不自在的场景,他当然是借口抽支烟出去了。哪知道就乔巧一个人,居然就......他想解释一下:“小鸣,我和你说,我的确是离开了一会儿,可是......” 温鸣一下子打断了哥哥往下说的话:“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是吧?你不会想说这样的结果你并不想看到,可是既然看到了,你还想担负起大哥的责任,想来帮我解决一下这种废话吧?我说过了,用不着你来解决,我自己就可以!” 温狄皱了皱眉:“小鸣,现在事已至此,你可不可以听完你大哥的话,在做定论?也许你大哥有什么想法,你们商量商量,难说问题也就解决了,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听到父亲这么一说,温鸣不出声了。温啸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他心里清楚,温鸣现在还卡在和乔巧这个坎上过不去,可现在不是让他迈这个坎的时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小鸣,大哥过去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你要相信,毕竟我们是亲兄弟,我这次是想来帮你的,你这么冲动,你觉得能解决问题吗?我倒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温鸣在父亲和哥哥的双重压力之下,刚才的愤怒情绪倒是收敛了很多。他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孩子留下,让乔巧走!” 温啸笑了起来。 温鸣的愤怒又开始有些抬头:“孩子是我的这个没错,这么可爱乖巧,你说我会把她交给乔巧那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带大吗?乔巧在国外的生活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乱,能把孩子交给她吗?何况孩子的耳疾也需要治疗,她一个人在国外,能做好这个事情吗?不论从哪个方面,我都不可能把孩子再交还给乔巧!” “恩,能想到这些,不错!不错!”温啸点头赞道。 可是他话锋一转:“我刚才和她谈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对乔巧的态度,我可以预见,你和她说不上几句话,就会拂袖而去,你说你能和她谈吗,我说温鸣,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少,难道你就不知道谈判也有技巧?” 温狄坐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养神一般,可听到温啸如此之说,倒是连连点头。 温鸣倒是被哥哥说得一时语塞。沉默着生着闷气。 温啸乘胜追击:“乔巧也提出来了,可以把孩子交给我们,不过她有条件。” “什么条件?”温鸣来了兴趣。 这回轮到温啸板起脸来:“她要你和他结婚。” “什么?她疯了吗?不可能!我和小米还没离婚呢,怎么可能轮得到她!何况,就算退一万步讲,我真没婚约在身,我也不吭呢去娶这么一个放浪形骸的人为妻!”温鸣大怒。 温啸倒是一副对他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的表情。闲闲地看着他。 生姜还是老的辣,温狄似乎也对这样的发温,毫不意外。倒是抱手旁观,似乎很好奇自家的两个儿子会如何处理这个突发事件,他也想看看这两个孩子究竟都是什么材料。 温啸倒没去观察父亲那一副看好戏的摸样,反而接着问弟弟:“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的话很死,娶她,她就把孩子留下,否则休想。” 温鸣眉头拧了起来:“我和她打官司行不行?” 这回温啸和温狄都笑了起来,这个温鸣真是被气糊涂了,这官司一打,他的这个仕途也算终止了。没有一个人敢提拔升迁私生活这么混乱还被曝光了的人。 在父亲和大哥面前,温鸣完全把他已经慢慢隐藏起来了的小孩子脾气全部暴露了出来。温啸曾经旁观暗算他的旧仇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他有些口不择言:“你别告诉我你同意了!如果你同意了,那我只能说你还在打着艾小米的主意!你就是成心想拆散我们!” 温啸沉默了,当初他的一时之念,没想到给弟弟了这么大的阴影。这个是他的错。想想小米义无反顾的离开,其实在知道她走的那一瞬间,他完全懂了她。 可是温鸣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表情落寞:“你说的对,我自己中的因,我来承受果。我和她说了,我会尽力劝你和她结婚。如果实在不行,我娶她。” 此话一出,房间里一片寂静。连闭目养神旁听的温狄都蓦地睁开了眼睛,显然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温鸣也楞在原地,心里有些暗暗懊悔。其实当初乔巧拍照一事,哥哥的确用了各种不同的方式和自己道歉,可是自己却一直没想通,包括今天都忍不住再三提及这件事情,现在居然逼得大哥打算替自己结婚,来彻底弥补这个事情...... 温鸣此时此刻,满心内疚,也许是自己过了。不能为那么一个错误,断送自己大哥一生的幸福!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巧她并不适合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你没必要我这么一个女人做出如此牺牲,我想,我们还是有其他办法的,不是非结婚不可。”温鸣转过头来劝起温啸来。 温啸苦笑:“那你原谅我了吗?” 温鸣点点头。 哪知道温啸微微一笑,对弟弟的做法表示赞许,可却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不管怎么样,这个婚是非结不可!” 温狄和温鸣再度吃惊地看着他。 温啸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你们看看这照片就会明白了。” 温鸣离哥哥近,顺手接过了哥哥手中的照片,才打量了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孩子,他再度激动起来:“哥,你找到他们了吗?” 温啸微微点头。 温狄这时也麻利起来,把攥紧在温鸣手中的照片拿了过来,戴上老花镜,仔细观看。就算过去了四年,孩子明显地长大了不少,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张嘉弈,就是自己走失四年的孙子温忆!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转头吩咐温鸣:“小鸣,你去把我书房里的那个绿色袋子拿来,爸爸也有话和你们说!” 温鸣一阵风似地取来了袋子。温狄闭着眼睛,脸上闪着老狐狸一般的光:“你们兄弟俩打开看看。” 温啸和温鸣都对看一眼,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俩凑近些,有些孤疑地打开了文件袋。 另一份基因检测对比报告,很显然,是靓靓和温忆的。上面的结论很清楚,同母异父的兄妹关系。 毫无疑问,靓靓是温鸣的孩子没错,可是,显然靓靓的母亲是艾小米! 虽然这关系复杂了点,可对于温鸣来说,却是一个让他震惊又激动的消息。震惊的是靓靓是小米和自己的孩子,和预期中自己以为的孩子母亲是乔巧毫无关系,激动的是小米居然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自己生下了他们的女儿! 他的眼眶湿润了,忍不住背过身去擦了擦。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那父亲和大哥中的一位,至少有一人知道艾小米的下落。转过身来,他的表情平静了很多,可却难掩声音的沙哑:“她在哪儿?” “她在f城一中担任任课教师,教孩子们外语。”温啸平静地说。 温鸣抽了抽鼻子,对整件事情已经有些概念,只是还需要哥哥的确认:“是不是她被乔巧给控制了?” 对弟弟这么聪明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温啸心里暗暗赞赏,他点了点头。 温鸣长叹一口气,表情里有喜有忧:“这个小笨蛋,怎么随时被人抓走!有本事躲起来,也要有本事保护好自己啊!” 他现在完全知道了温啸的用心,既然艾小米在乔巧手上,那稳住乔巧那是必须的,否则乔巧要是知道事情败露,那对艾小米不利的话....... 第418章 感觉 他不敢往下想了。心里却是没法抑制住的感动。他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了离自己不远的温啸:“大哥,谢谢你!” 温啸脸上的表情有些郝然,毕竟他们兄弟还没这么亲近过。他推脱说:“谢我什么呀,我儿子也在呢,我也得管他不是?” 两人松开手臂,互相对看着,都笑了起来。 不过现在虽然有了艾小米的下落,可她的去向不明,现在他们得赶紧找到她。乔巧既然能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那很可能本来就打了不想让艾小米重见天日的主意。所以说来,现在艾小米的处境应该很危险。 温啸看出了弟弟的担心:“你才一打电话,我就去查了和乔巧来往和联系紧密的人,我们发现这一段时间以来,和她来往频繁的一个人是她的表哥,叫做郭子仪。现在我已经找人布控了。” 果然是自己的哥哥,不声不响中已经在开温着工作了。温鸣有些汗颜,目前为止,可自己却是什么都没做。 他下定了决心:哥,那我马上准备和乔巧结婚!“ 艾小米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看四周,空无一人,全部都是竹子,连脑袋上都是一片竹子编织出来的房顶。事实上,她和靓靓上车后,就有人用手帕蒙住了她的嘴,虽然她拼命挣扎,可她的意识很快就涣散了,最后的一丝想法就是那些家伙一定是在手帕上加了乙醚……. 她一骨碌起身,对了,靓靓!靓靓!他们把靓靓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起身起得太急,眼前一片金星。身上还穿着原来的衣服。可背在身上的包已经没了。她现在不仅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连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知道。 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恐慌。 她扑到门前,用力地想去打开那门。她被那些人用这种方法带到这里来,那些人显然是不怀好意,虽然她不抱希望,可她还是想去试试!不管怎么说,她必须去找找靓靓!想想女儿那无助的样子,她身上有如神助,她用力地一推门。 哪知道那门居然毫无预警地就开了。早做好了被囚禁准备的小米,本来潜意识里没想到这会是一扇可以正常开启的门,一下子用力过猛,身子反而噗通一声翻到了门外。 她重重跌倒到地上,膝盖和手腕都被擦破了皮,疼得她是龇牙咧嘴。门外还是空无一人。放眼看去,是绵绵不绝的竹林。如同当年那电影里的场景,竹叶飘飘传来的沙沙声,让场景真是诡异极了。如果她要是遇到个凶神恶煞的人,呵斥着赶她回房中去,小米觉得还正常点,可现在的样子,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难道是那些坏人以为她昏迷了,放松了警惕?小米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谨慎地没有大喊大叫。反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就听到风吹到竹叶那沙沙的响声。整个时空似乎就她一个人。寂寥得空荡荡的。 小米四处打量了一下,竹屋前是一片空地,很容易看出,空地上有很多条路,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应该是经常有人走动。小米评判了一下,朝着竹林间一条看起来经常有人走动的小路,走了过去。也许她可以从这里离开。 她试探性地一路向前,不时地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虽说是一条路,可有不少竹叶落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还会不时地打滑。小米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滑倒。可是,等她终于走到路的尽头后,忽然发现脚底下是个深不可测的山崖。 说实话,就算是个湖是条河都还好些,她还可以考虑能否弄个竹筏,顺水漂流,好歹也有个逃生的机会。 可现在这万丈悬崖,那是她万万不敢跳的。她的人生规划里,好多她自己都没谱的东西,可唯一一个她可以确定的事情那就是她此生肯定不会去做蹦极这件事!那刺激也忒大了点吧…… 她叹了口气,往回走。竹林繁密,有的地方甚至铺满了掉落的厚厚的竹叶,还有些枯枝,乍一看上去,完全无法预知会不会有危险。 小米脑海中忽然间响起了“竹叶青”三个字,那恍惚中抖抖索索扭曲着身形爬向自己的蛇,一下子涌上了心头。竹林里一般也是蛇盘踞的地方,她没必要去冒这个险。她硬生生地把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于是,她无奈地依照着原路返回了。她记得刚才的空地前还有几条路,大不了她一条一条的去试试,总有一条是通向外面的吧? 回到了竹屋前的位置。小米发现竹屋前多了个男人。看身形和穿戴倒像是个当地人,正在拿着一根刚砍下的竹子,削着。 那人显然耳力极好,头也不回都知道了小米的到来,他像是个熟人一般地回头看着小米,和她打招呼:“回来了?”表情闲适,就像她刚才不过是去散了步一般的简单。 小米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 这男人也就三十左右的摸样。摸样普通,脸色黝黑,看来是经常在阳光下作业的缘故,只见他身形健硕,估计也是经常劳作锻炼出来的。此时这个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小米:“跑哪里了?这竹林里到处是蛇,你可别到处走。” 说完这些,他回头削竹子去了,就当小米不存在似的。小米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自己刚才的担忧居然不是空穴来风,一时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阵凉意,她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不过,此时这种自由宽松的状态,倒是真让小米有些不习惯。她脑海中的绑架,倒真不是这种造型…… 她看这个男人并没什么太大的恶意,于是鼓足勇气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那男子手上的动作不停,慢悠悠地答她:“竹林。” 小米有些失笑,这家伙简直是废话。不过现在这里也就他一人,她也没啥选择。她继续追问:“那我女儿在哪儿?” 男人很吃惊:“你有女儿了?”他有些愤怒,嘟哝着:“这个死黑三!还告诉我卖给我的是个姑娘!” 小米脑海里警钟长鸣,她声音颤抖:“你说什么,谁把谁卖给你了?” 男子扭头横她一眼:“你啊,他们把你卖给我了,收了我整整三万块钱!要不是看着你漂亮,我才不会出这么高的价!要知道,三万块我得编多少竹椅才卖得回来!” 小米感到一阵寒意从尾椎直升到胸膛,让她胸口一阵一阵的发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事情的转折是她始料未及的,想她艾小米看了不少拐卖妇女儿童的电视报道,可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拐卖这么一天! 报道中那些被围困在山村逃离不了,成了那些村里男人的媳妇,生下了孩子后才有机会逃离……. 小米似乎看到了自己皮肤黝黑,挺着一个肚子在田间劳作的农妇摸样…… 那男的感觉到了她的惧怕,似笑非笑:“告诉你一句,这竹林不是随随便便能出去的,唯一一个口有人守着呢,你不可能出去” 事到如今,小米反而镇定下来了。她板着脸:“我女儿呢?” 那男子看看艾小米,眉头皱了起来:“孩子?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他的目光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着小米:“好吧,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有孩子我也可以不在乎。哦,别那样看着我,你是想把孩子找回来吗?我试着问问买家看看。” 小米无语地看着这个男子。他怎么就那么能自说自话呢?但是她,想到,如果靓靓真的被人贩子给怎么样了的话....... 想起了街边那些缺胳膊少腿又或者面目狰狞的小乞丐,她不寒而栗。他说她是他买来的也好,劫来的也罢,她懒得理会他,心底里那种恐惧感,让她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去解救靓靓去!她站在竹屋前的空地上,很容易就注意得到脚下有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她刚才已经走过一条了,现在,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另外一条小道跑去。既然他没强行控制住她,那她就努力逃跑吧。 她跑出几丈开外后,身后传来了那男子闲闲的声音:“小心有蛇!”那架势就如同她不过出去看看风景,一定会回来似的。 小米迟疑地回头看,那人还是慢吞吞地有条不紊地摆弄着手上的竹子,压根就没有想追过来的意思。 很快小米就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不追过来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到的竹林尽头又是个悬崖。他显然清楚她无法逃离,才会由着她折腾。 她弯着腰,把手撑在膝盖上,环顾着四周无助地喘息。天色越来越暗,如果她还在竹林里溜达,想起那男子说的蛇,她满心恐惧。可眼前那深不可测的悬崖,让她更绝望..... 小米只好原路返回,精神颓废地回到了那竹屋前的空地。其实她早知道,这些人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她走的,可是她却是不死心,为了靓靓,她也得努力一下不是?虽然现在这些努力都被证明没什么用,可是,她不是那么轻易言弃的人! 刚才那男子还在悠悠地折腾着手中的竹子。小米发现在她离开的这会儿功夫,他早把刚才手中竹子分割开来,他的脚旁对着些粗细、长短不一的竹片。见到她回来,男子似乎完全在意料之中。 他指尖灵活地挑动着竹篾,自如地编织着什么,眼睛都不抬一下:“晚饭在桌上。” 那自如淡定的摸样,似乎和她的关系就是老夫老妻,丝毫没什么生分的感觉。 小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斗争是必须的,可饭也是要吃的,没能量怎么逃走? 她对这男子的摸样视而不见,径直地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的桌上,果然摆放着简单的饭菜。那些菜很有趣,全部都是就地取材的。有竹笋、竹荪,甚至还有竹荪蛋,总之是竹子产品的各种做法。 小米对吃的倒是没有什么过高要求。反正现在情形已经是这样,她倒是随遇而安,也不用担心别人往菜中做什么手脚。虽然菜式比较简单,可还是做得很可口,她很快就扒拉下了一碗饭。正打算舀新的,那男子走了进来。 小米想起他说自己是他买来的,对他走近自己一下子起了戒备之心。她停住手上的动作,戒备地看着那个男人。 她的样子似乎让那个男人很好笑:“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事已至此,只要这人不作出什么侵犯伤害人的事,小米想想似乎也没必要怎样,也许和他把关系调和点,他还能放松些警惕,她也更便于逃脱,更有机会......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该怎么称呼你?”她有些孤疑地问道。 那男人斜靠在一旁的竹子墙上,态度很痞:“刚才我不是回答过了吗?这里是竹园啊,我叫秦强,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说你是被拐卖了你信不信?” 小米无语。可秦强这般说了她倒是放心心来,至少她不是被卖到这里的。这个秦强的话估计除了这个名字,别的也没什么可信度。他的穿着和举止,估计也不是需要买媳妇的层次。 既然他不打算吐真言,她也没必要去浪费自己的精力。她没说什么,埋头吃饭。 人和人之间倒是很奇妙,小米不想理秦强了,他倒是主动起来。 “和你说实话吧,我是受人之托,所以你也别怪我。至于是谁之托,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秦强似乎并不打算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谁?既然我迟早要知道,那为什么不能现在说?”小米有些愤慨。就算身遇险境,担心惧怕是有的,却没那么强烈,可把自己和孩子这样分开,对靓靓的下落却是让她挠心焦虑,担心不已。 秦强闲适得很:“我要是你就不知道那么多,要知道,那些狗血剧的剧情不都是当把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的时候,也就是这个角色该挂的时候了。” 小米抬着眼睛看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用这么平常的语气,居然说出了一个狠绝的事实,两句话串在一起,他的意思很明显,现在她还是安全的,但未来很可能是有人不让她活........” 谁?是谁要对她不利?她现在的身份是莫雨樱,那么普通的一个人,更谈不上什么仇家。那她遭此劫难应该是以艾小米的身份。虽然她以艾小米这个名字活的时候,也想做个普通人,可是,她身边的人不普通,注定了她过不上那样的生活...... 她全部都明白了。长相普通的秦强,从言谈举止上,压根就不是她第一面的感觉,他显然不是她第一反应里面的当地人,他应该就是来看守她的人。 第419章 理解 “这次你们把我抓来,是为了谁?”她冷冷地问道。上次岩憨对她的劫持,是为了胁迫温啸,这次她已经隐隐预料到,自己会在这里,也和温家这两兄弟有脱不开的关系。 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的能力超常,境遇也非常,别人动不了他,却往往让他身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到非常之事,这种人俗称“命硬”。小米身边还真不乏这种命硬之人啊。 一个温啸,一个温鸣...... 如今不止让她再度遭劫,连靓靓也被连累,下落不明。 艾小米此时真是无语,自己千躲万躲,还是躲不开这温家的劫数。问题是到了现在,那温家兄弟八成也知道了消息。只是自己一直隐瞒着生下了靓靓,他们不清楚靓靓的存在,会不会影响到对靓靓的救助和安全? 小米担忧起来。她有些后悔,她真是太自私了,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温到今天的境地,她根本不应该负气独自带着孩子们生活。现在不止是靓靓下落不明,连小忆她也顾不上,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她应该早想到,和温家的人有关系,不管怎么说都要有相当强的防控能力才行。可这显然是她的弱项……. 看她眉头紧锁,秦强倒是很能体谅她的心情。他显然是知道她孩子的下落的。此时很难得地告知了她一个消息:“放心,你是担心你女儿是吧,她不会有事的,她的状况比你好得多,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他说完后,看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告诉她东西放着,会有人来收拾。就抬脚走出了竹屋。站在门口居然还有心情邀约她:“有没有兴趣看我怎么做竹椅?”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他怎么做竹椅?小米不语。秦强耸耸肩,也不强求他,走了出去。 小米的脑袋在急剧地转着。难道是岩憨又来打她的主意了?如果是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下落的?秦强显然是国内的人,看起来并不是东南亚那边人的样子。可是,如果幕后主使不是岩憨,那又可能是谁? 温鸣在政界,温啸在军界,谁也不能确保他们身边会树敌,这个范围想起来也广了些。再说她也不了解他们的圈子。 小米真有些想不到,谁要这么置自己于死地。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有人进了竹屋,开了灯。是个身着民族服装的中年女子,一言不发地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小米试图和她说几句话,她摆摆手,显然是不会汉语,又或者她什么也不能说。 小米失望地环顾着四周,真有些茫然。一个置于竹林里的屋子,有电力供应不说,居然还摆放着一个电视。倒还真真跟得上时代的变迁。 她呆呆地看着那台电视,也许,她真的该好好想想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 把靓靓留在了温家后,说实话,乔巧越想越不放心,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上了门。很显然,她有些心神不宁。见到了温啸,她迎了上去。 温啸看了看她,给了她一个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有了他的这个表态,乔巧平静了些。 温鸣比哥哥晚下楼。等他到了餐桌上时,温狄已经和乔巧、温啸两人在吃着早餐了。 张阿姨知道他的饮食习惯,把他的早餐给他摆放在了桌子上。靓靓毕竟岁数还小,需要的睡眠多,现在还正在甜甜的睡梦中,并没有起来。吕东伦现在的睡眠也有些不规则,时好时坏,有时候整夜睡不着,早上又起不来。今天到现在也没见影,所以 这是个很适合谈话的时机。温啸继续摆出了大哥的姿态:“小鸣,现在也很清楚了,靓靓是你的孩子,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温狄不置可否,可显然对大儿子的问话,他是持支持态度的。 温鸣咬了一大口馒头,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声音有些不清:“能怎么样,就那样了呗。” 温啸皱了皱眉头:”你说的‘那样’是什么?” 温鸣看看哥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会尽到父亲的责任,这样行了吧?” “父亲的责任,你打算怎么尽?正好乔巧也在,你说来我们听听。”虽然语气还很平和,可显然温啸话语中已经有些隐隐地不赞成弟弟态度的意思了。 温鸣咽下嘴中的食物:“哥,乔巧如果愿意把靓靓留下来,那是最好,就算不留下,那我也会按时给她抚养费,有时间尽量去看看孩子,陪陪孩子,这样可以了吧?” 温啸的眉头皱了起来,弟弟的答案他显然不满意:“就这样?你认为这样就是尽义务?” 温鸣耸耸:“不让你觉得我该怎样?” “你打算怎么面对孩子?你打算怎么给孩子身份?”温啸严肃地问弟弟。 “哥,不会吧,你居然提到了身份,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乔巧结婚吧?”温鸣吃惊地瞪着温啸,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问道。 温啸严肃地点了点头。 温鸣把头转向温狄求援:“爸,你不会也是这个意思吧?” 温狄威严地擦擦嘴:“有什么不可以?”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我现在的配偶是艾小米,虽然她下落不明,可我们的婚姻关系可是没有解除,你们不会让我重婚吧?”温鸣瞪着眼睛,四处打量着三个人的脸色。 话题可不是自己开出来的,乔巧很聪明地闭嘴,等他们父子三人纠结出个子丑寅卯来,自己再出手也不迟。所以她埋头吃自己的早饭,不评论。 温啸显然也不示弱:“艾小米这么多年都下落不明,她的态度显而易见,那就是她不想再跟你了。你纠结什么?这样夫妻分居了那么长的时间,完全可以去法院起诉离婚,法院也会给予支持的,你离婚了再和乔巧结婚,你说有什么不可以?” 温鸣长长叹了口气:“爸,哥,我和小米的感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她不要我了,可我也放不下她,我怎么可能这么就去和法院起诉离婚呢?这个完全不是我的作风。” 温狄显然是赞成大儿子的意见:“我说小鸣啊,我看小米她躲着你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和你分开。你说,你要真和法院起诉离婚,如果法院作出了判决,那她说不定就回来了,是吧?你等她那么多年,也尽力了,没人会责备你。” “是啊,现在靓靓这个样子,你不给她个身份,那岂不是对孩子不公平,你就算尽抚养义务,难道就不觉得愧对那可怜的孩子?”温啸估计也听喜欢靓靓,附和着父亲,劝着温鸣。 温鸣耍起赖来:“真可笑,我难道为了这个孩子,就要去结婚吗?真是荒谬!哥,你这么喜欢这孩子,你怎么不给她个身份?那你来结这个婚,成不成?” 温狄气得指着温鸣,你你你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捂住胸口,满脸痛苦。 温啸赶紧上前,去顺着父亲的背,嘴里也责备着温鸣:“你看你,把爸爸气成什么样子了!” 温鸣嘟哝了几声,不做声了。 就在这档口,吕东伦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了。瞪了乔巧一眼,骂了句:“狐狸精!”然后谁也不理,开始吃她的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无奈之至。温啸给乔巧使了个眼色。乔巧跟着温啸到了后院。 温啸摊开手:“乔巧,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温鸣那方还需要再多做些工作,我想你能理解的吧?” 乔巧有些落寞:“他就是这个性格,我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了。” 温啸看她这个样子,也有些不忍:“我看现在事情的解决方式有两种,一种就是让温鸣改变心意,不过这样的话,可能你会需要等待些时间。而且如果他想通了肯和小米离婚,那走法院诉讼程序也需要花些时日,同样也需要等待。另一个就方案就是你把孩子交给温鸣,孩子后续的抚养什么的你也也就不用过多操心,这样的话你一个人在国外负担也要轻些。我考虑了一下,这两个方案对你来说要相对好些,你看你会做怎样的选择?” 乔巧苦笑了。温鸣的反应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事实上还真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一如既往,就算有了孩子也那样。 不过来前表哥叮嘱的话似乎在耳边响起:“乔巧,据我分析,你只要坚持,温家是会为这个孩子让步的。你说艾小米下落不明,温家还有个孩子也一样不知去向,现在的靓靓如果还这样流落在外,这个是温老爷子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我预计他们无论如何会给你个说法的,所以你只要坚持住,见招拆招就行!不要因为事情稍有凝滞,你就打退堂鼓,听明白表哥的意思了吗?” 郭子仪还真有预见性,现在温家以温啸为代表,其实是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那就是孩子交给他们抚养。 这个显然不是乔巧费劲心力想得到的结果。如果她为了这个的话,何苦那么劳心劳力,精神紧张,还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去学手语!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和温鸣在一起吗?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那她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了! 她皱了皱眉头,声音哽咽:“温大哥,你知道,我一切都是为了靓靓考虑,如果不是为了她能健康成长,我有必要来这里吗?如果要让她以后过着没妈的生活,那我有何苦这么做呢?” 温啸显然有些动容,特别是乔巧说到靓靓过着没妈的生活这句话的时候,他显然被触动了:“我能理解你不想离开孩子的心情。那我们也就说好了,我想办法帮你进到温家来,可你需要给我时间,还有让靓靓更加熟悉温家,融入温家,那样你成功的机会就更大。” 乔巧抽抽鼻子,点了点头。 于是,靓靓先留在温家,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早餐过后,乔巧带着靓靓玩了一会儿,连早饭都没吃就独自走了。今天是周末,温鸣和温啸都在家里。乔巧这阵子陪着靓靓玩耍学手语,老实说她还真够累的。被温啸说通了把靓靓留在温家后,对她来说也也算是个解脱,她正好去做做spy,放松放松心情。 于是乔巧轻松地走了。 她才离开。那兄弟二人又钻进了书房里。 温啸赞自己的弟弟:“不错,今天表现得很好,你要是一口答应了,估计乔巧还会生疑呢,这么一来,正好可以让我们匀出时间来查出小米的下落。” 温鸣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他转头问温啸:“哥,我这边我已经通知了公安的周局长,周局长已经动用了警力做了些部署。就等你去查郭子仪那边的结果,然后好采取行动,现在有什么进温没有?” 温啸沉吟了片刻:“郭子仪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派人跟了他一段时间,发现不可能找到突破口,就重新换了种方式。我们的人发现郭子仪特别喜欢摆弄电脑和手机。就故意做了个虚拟无线网络,他在无意中接入了这个虚拟网络,我们获得了他的电脑的一些重要信息,他的手机的信息也被我们复制了。现在,他们正在抓紧时间分析他手机上的信息,查找电脑上和小米相关的东西。这块可能需要些时间。” 温鸣点点头:“不错,周局那边也对郭子仪做了详细的调查,事实上郭子仪老早就在他们的视线里了,不过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从周局隐晦的话中我听出来了,郭子仪开办的子仪公司,似乎也涉嫌了一些违法的事情,周局的人也正在查,如果你那边能找到郭子仪是通过谁来控制小米的,估计周局这边很快就可以上手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担心:“你说乔巧敢把靓靓都夺来了,自然不会想着给小米发声的机会,我真担心小米她会凶多吉少。”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觉得心情很沉重。 温啸从军营里请假出来的时间其实并不能太久,毕竟还有更需要他解决的重要工作要做。他和弟弟对这件事情达成一致的共识后,温啸就回了f城。 他上次在发现那位叫做莫雨樱的老师失踪以后,就觉得事出蹊跷,他派人拍来张嘉弈的照片后,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的儿子。温啸压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并没有冒冒失失地去认嘉弈。他只是派了个人手,去照看嘉弈的生活,顺带也保护着嘉弈的安全。 把嘉弈安置好后,他接到了弟弟的电话,这才回了省城。现在他从那里回来了,自然想亲自去看看张嘉弈。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却没见过孩子一眼,也没和孩子一起生活过。说实话,小米带着孩子失踪后,温鸣比他还要不冷静。相比之下,他似乎没受到多大影响的样子。可是温啸清楚,小米带着孩子走了的这件事情,对自己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第420章 体会 他体会到了小米那决绝的心情,更是在他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现在,孩子找回来了,他也想去看看。作为父亲,说句实话,对这个儿子,他还是挺想念的。 所以从f城回来后,温啸就到了学校。 他默默地坐在一张不起眼的挂着普通牌照的轿车里。那颜色厚重的贴膜让人根本没法看清车里的人,可是他却能把经过车辆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张嘉弈从学校门里走了出来。温啸看到了便装的小谢迎了上去。嘉弈比起他离开的时候,长高了很多,过去脸蛋那肥嘟嘟的摸样已经没了,五官似乎也长开了些。脸上的样子很神奇地既有小米的摸样,也有自己的样子。两个人的长相结合在一起,在张嘉弈身上,毫无违和感,让他的摸样倒是多了些刚柔并济的感觉,虽然年纪小,可几乎能预测到他以后十之**是会长成一个美男子的。 温啸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从车前经过,似乎和小谢说着什么。小谢想去牵他的手,可他居然像个小男子汉似地甩脱了。 他板着小脸,那倔强的样子让温啸马上就想到了他的妈妈。他心里一阵沉闷的刺痛,脑袋也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他目送着张嘉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低下了头,搓揉着脑袋,吩咐司机:“回军营。” 司机答了声是,马上启动了汽车。作为一个军人,服从是本质,他不需要问太多。 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地朝着设立在f城外的军营驶去。 温啸回到营地里后,收到了一个新的消息。他动用了部队的调查力量去查郭子仪,答案来得也很快。事实上,郭子仪自己并没有亲自动手去对付艾小米。可是他却是动用了当地的黑道上的一伙人。 这伙人是当初程俊飞从黑道退出,洗白后,接替了程俊飞重新掌管那一带的事务的人,主事的人据说年纪也不大,就三十左右的年纪,名叫司马昌,小名黑三。 程俊飞也就是大强一直跟着的大哥,虽然当初也涉黑,可他最多收收保护费,顺带管理管理小姐们,沾毒的事还真没做过。这位黑三上台后,据说比程俊飞当年还要无所顾忌,收保护费,卖k粉,组织拉皮条,什么能赚钱就干什么,完全不管自己做的是不是害得人家破人亡的事儿。 不过这黑三虽然什么都敢干,可是却是狡猾非常,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他出面做的。实在有牵扯的事,也有的是人出来替他顶罪,所以警方虽然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是幕后,可却是苦于没有证据,抓他不得。 如果不是动用了军队的特殊侦查手段,这个郭子仪和黑三有勾搭的事还真的不一定会暴露出来。 温啸得到这个消息后,给温鸣把详细资料都陈述了一遍。不止如此,他还联系了大强。请大强也帮忙着寻找小米的下落。 大强出面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他曾经做过这行,事实上黑三手下的一些人,现在见了他都还叫大哥。都是当初他走的时候留下继续做黑的,没跟着他们一起洗白的。虽然现在已经黑白不同,可交情却是依然在。 自从上次温啸和颜瑞色地对待自己妹妹后,大强对温啸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听到他有这个需要,那是义不容辞,一口应了下来。 四妹这阵子回到了省城,正在哥哥家休养。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强从妹妹追问事情发温的热切程度上,早就看出了妹妹那跃跃欲试的摸样。从小到大,这个妹妹的习性他再了解不过了。他板起脸来严肃地教育四妹:“阿妹,这件事哥哥会搞定,你千万别搀和!听到没有?”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他是绝对不会让她身处险境的。 四妹很不耐烦地样子:“哥,知道了,我知道你能,好了吧?” 大强看着妹妹:“不是哥哥能,是哥哥不想你再去和这些事情有牵涉,你是法官,和黑有关的事情,最好离远一点,对你没坏处,知道吧?” 四妹嘟哝着点了点头。可脑袋里早有了自己的想法。刚开始听说艾小米找到下落了,其实四妹还真心地替温啸高兴。温啸对小米的感情,她其实也能窥见一二。只不过温啸比较善于隐藏,平常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罢了。 可是四妹却是不同,她几乎一眼就看出了温啸外表上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真实感情罢了。越是平静意味着他的内心越是波涛汹涌。四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心疼。 对温啸,她现在打心眼里不敢再有什么想法。在她当初错误地传达了温啸留下是信息后,艾小米阴差阳错地嫁给了温鸣,做了他的妻子。从那时起,四妹就深切地感到了温啸的愤怒。就算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他还是毫不顾情面地罚她,说再也不见她了。 她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因为大家都无亲无故,事实上她对温啸的感情是一种介乎于对哥哥的崇拜,对心目中的偶像的爱慕,她一直希望他能做她的男朋友。 可是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见她了! 足以看出,这个艾小米在温啸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重了。 四妹对当初事情的发温和走向一直有关注,可却是了解得不多。两人因为自己在中间传达信息的失误,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四妹对此一直心怀内疚。她想也许自己也努力找找,难说就一不小心找到了艾小米,那自己岂不是也可以弥补一下当初自己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看着哥哥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四妹打了个电话,也开车出了门。 四妹七拐八弯地走过了些街道。她的反侦察能力也早锻炼出来了。在绿灯的最后关口变道,险象环生地超车,突然从让人意想不到的路口走……. 几个回合下来,四妹确认自己身后是没人跟踪了,才把车缓缓地开到了市中心,进入了一条狭小的街道,把车停在了街角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她耐心地坐在位子上,看着周围的环境。副驾驶的门一动,悄悄地上来了一个人。四妹一看表,准点,一分钟不差。来人带了大大的口罩,还把衣服上的帽子紧紧蒙在头上,完全看不出他的摸样。他警惕地四处打量:“美女法官,你来的时候没带什么尾巴吧?” 四妹点点头:“放心,你当我线人又不是第一天,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带给你麻烦过?” 这句话说到了来人的心里。这美女法官确实是口风紧得很,做事干净利落。他领教过了的确说实话,和她合作其实蛮好的。。 他不再纠结安全问题:“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些什么?” 四妹把艾小米的照片递给他:“我现在很急着找到这个人,你帮我留意一下,究竟是谁动了她,还有现在人在哪儿。” 来人仔细盯着照片看了看,顺手举起手机拍了张。他随后把照片还给四妹:“好,放心,我下午联系你,要是有消息就有了,没消息估计这人也不在这里了。”说罢再四处打量着车子周围的环境。 四妹把一个信封递给那人,看得出信封的分量不轻,她漫不经心地就像吩咐自家小弟弟一般:“这是报酬的一半,事成之后,我会找机会给你另外一半。 来人恩了一声,看也不看就把那信封揣到了怀里衣服口袋里。和四妹合作不时一天两天了,她的豪爽也是权力盛传的。做人呢也实在,在钱上短斤少两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那线人眼睛一直不忘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着没什么异动,悄然无声地打开了车门。 四妹只觉得车身轻轻动了动,身旁的人早没了踪影。 这是她一直在案件中用着的线人。熟识当地角角落落,包括当地当天发生的新鲜事儿。她托他办的事,几乎没失手过。 温鸣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和乔巧结婚。就算是是演戏也得演。虽然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就算自己真有和乔巧“演”的心,可也未必有那个条件。现在首要是事情就是稳住乔巧。加紧时间查出小米的下落,救出她。就算他和哥哥都同时上阵,可温鸣还是感觉到了小米的处境危险。 温鸣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 夜色渐渐降临,竹林里笼罩在了黑暗之中,只有那间竹屋里透出了光线,能够预示着这里还有人。此刻,竹屋里,秦强打开了电视机,招呼小米:“不要那么紧张,过来看看电视。“ 小米四处环顾,简陋的竹屋其实也就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然后有一些散落的竹椅。桌子的大半都被电视机给占了。刚才小米也就凑合着在这剩下的半张桌子上吃了饭。难道今晚秦强也要在这里凑合?孤男寡女在这么小的空间里? 她真是有些怨倦了,为什么自己的生活就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呢?想过个正常人的平静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她就算转换身份,也躲不开这些永远无尽头的事情的纠缠。她无语之至。 她情绪非常的不好。慢吞吞地坐到了竹椅上。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部电影,名字叫做夺命快递。舒淇和一位外国人演的。小米提不起劲头,有些恹恹地看着。秦强倒是对这部电视剧很有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 电视画面上,那男主的车撞断栏杆,跌落了水中。载着男主的车子不断下沉。男主从车里挣扎着游了出来,拿了一个大袋子,拧开车轮的气门,把袋子充气,自己也嘴凑过去,不断地从轮胎里吸气。 就通过轮胎里存着的空气,他在水下活动了很长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正常人能在水下支撑的时间。 秦强专注地看着电视,回头冲小米点头,还做着点评:“看,人家就是聪明,绝境中也能想出办法求生!” 小米瞪着他,此刻的她不也是在绝境中了么,他至于这么刺激她吗,难道她跑去竹林尽头,像詹姆斯邦德一般飘下悬崖?可惜她没007好的身手,估计运气更没有,这样的绝境她还真没办法求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秦强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自顾自地砸着舌头,特别是当那张车子在充满气的两个大袋子带动下,从水底浮了起来,他更是不停地点着头,对男主的聪明才智赞不绝口。 小米也看到了,只是想想自己也同样绝境,却没法脱困,心里更是烦躁。她皱皱眉头:“说吧,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秦强似乎才回过神来,忽然想起她的身份似的哦了一声,然后颇有深意地说:“我要是你就别问那么多,知道得越多真的越不安全。”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秦强这么说,可这次秦强意有所指的说法,倒是让小米怔住了。 ………………………….. 乔巧再次亲眼目睹了温家兄弟之间的争执。温鸣显然是不愿意和小米就这样诉诸法院的离婚。而且事情的发温到了最后连温狄都出来和乔巧谈话了,他请乔巧体谅一下温鸣的处境。他毕竟是在政界的人,说实话,和艾小米的婚姻如果诉诸法律进行离婚,这个是对温鸣的政治生涯来说,几乎是个致命的打击,想从政而起要往前走的话,虽然不是违反法律的事,但其实大家都清楚在个人问题上出了问题的,基本上上升的空间已经是不会有了。从政的人离婚其实真是个大忌。 乔巧也是在这个圈子长大,她自然也能理解温狄的担心。事情现在处在了一个胶着的状态。 看到了乔巧的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温啸和温鸣倒是有些担心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毕竟是兄弟,这么一个眼神,他们清楚此刻两人应该都是相同的想法。 事情这么发温下去,乔巧难免会把小米当做眼中钉,如果她起了邪念,想把小米除去,那问题就大了。从她的角度来说,小米如果不存在,那她上位就是顺理成章,丝毫可以不让温鸣为难,也不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本来演这场戏,一为了让乔巧信以为真,增加真实性,一方面也为了拖延时间,好找出小米的下落。哪知道事情的发温方向居然是由不得他们控制的,现在从乔巧的神情上,他们都看出来了她可能的打算。两兄弟都有些着急了。 温鸣先软了下来:“乔巧,你要知道,我很明白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会面临的困难。作为孩子的父亲,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分担这些,可是,你也应该明白,你需要给我些时间,让我来把这些事情安排好。 乔巧的神情有些恍惚:“安排好?你怎么安排?艾小米下落不明,你能用常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不能的话,你打算怎么安置我?让我一直处于不能曝光的位置?” 第421章 沉默 温鸣沉默了。的确,他是想稳住乔巧,可是,事实上,他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他很快就要升任某省公示很快就要公布,他在此时如果想法院提出,要和失踪了四年多的妻子艾小米离婚,那在人们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几乎可以预想到他此举会迎来多大的反响和恶劣影响。就算他顶着重重压力,在缺席宣判的情况下,把这个婚离了,他显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去迎娶另外一个女人。那样的话,他无异于在政界自杀,而且,深知这些规则的乔巧,估计都会不相信他会为了她和孩子做出这样的选择。 就算乔巧退一万步讲,温鸣如果想通了,就算是为了孩子,想和她在一起。无论走哪一条路,显然都是充满了重重困难。 乔巧显然也明白这点。当初她是一时冲动,在郭子仪的劝说下,居然会起了通过这种方式和温鸣在一起生活的念头。她远远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又或者是郭子仪完全没好好了解到温鸣的婚姻状况,才会把事情越来越向复杂的方向引。 的确,郭子仪一直以为温鸣是和艾小米离婚了的。包括乔巧都有这个误会。哪知道,他居然没和她离! 事情的发温偏离了乔巧的预料,同样也没在温鸣和温啸规划的路上走。 就在大家都很为难的时候,温啸很从容地站了出来。 “乔巧,和我结婚吧。” 温鸣和乔巧都吃惊地看着突然出声的温啸。他口中还叼着一根牙签,那造型犹如赌圣中的周润发,随意中却带着散漫的潇洒,而且两人还有一点很相似,那摸样英俊得让人不敢直视。 乔巧在瞬间觉得自己心跳都漏跳了半拍。她说话有些结巴:“你,你开什么玩笑!” 虽然当初温啸和她保证说,尽量说服弟弟,帮助她进入温家,为了表示诚意,还顺带说了如果事情不成功,他负责娶她。温啸帮助她的话乔巧倒是听进去了,他说娶她的那一句,她完全视为是他的玩笑,哪里想得到他居然再次提了出来,显然是当真了要履行他当初的诺言。 果然,温啸看着她:“乔巧,现在的情形你也应该知道,你和温鸣结婚,现在看来真是有些难度,除非你愿意一直等着他,做他背后不能曝光不能见人的女人,否则现在的情形,你和他是根本不可能和在一起的。但是,如果你和我结婚,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当然,你放心,我说的结婚不是真的我们成为夫妻,而是你就有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温家生活的理由。至于你和温鸣的未来怎样,我想这就看你们的了,我也无能为力。但是我可以提供给你婚姻。虽然和当初你预想的有些出入......” 乔巧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温鸣显然是第一次听到哥哥这么说,非常吃惊,声音里是非常不敢相信:“哥......”他已经没法往下说了。 温啸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他没理会弟弟,继续和乔巧说:“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本来也没打算结婚,所以现在我能给你婚姻这个壳,其他的,你只管放心,我会给你充分的自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温家大哥的很有诚意的一番话,还真真是镇住了乔巧。她的本意是一门心思地想和温鸣结婚,没想到现在事情居然发生了这样的转机。这个跳跃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完全不在她的预计范围内,她是彻底被懵住了。 温啸显然看出了她的迟疑和迷惑,继续说服她:“其实这样应该是最好的解决的方式,靓靓能和父亲在一起,你也和你想的人在一起,你觉得呢?” “哥,我不赞成你这样。这件事情完全和你无关,末了,怎么可能让你娶了乔巧?就算你的原来人生规划里没有和别人结婚的计划,而我现在又不能和乔巧结婚,可也不能这样连累你!哥,我不赞成!”温鸣的情绪激动起来。现在温啸这样做无异于在帮他背黑锅,他从心底里压根就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小鸣,你说我现在的身份是未婚,又是温家的人,我能够第一时间娶了乔巧,让靓靓名正言顺地成为温家的孩子,我能给靓靓一个乔巧期望的名分,而且如果需要,明天上班时间一到,我就可以和乔巧去登记结婚,可是你能吗?就算你要抛开一切,那你也得先和小米离婚。她现在失踪了不在场,离婚需要法院受理,你说法院受不受理是个问题,就算受理了,那从调查调整的流程一路走来,恐怕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吧?就算你熬过了这段时间,法院判决你们离婚。那凭我对你的了解,难道你一手拿着离婚证,一手就带着乔巧去登记?你恐怕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吧?就算你受得了,可你总得考虑一下父亲的感受吧?他做了大半辈子的革命工作,难道还要因为你做的事情,让他抬不起头来?那既然这样,你就总得给大家一个缓冲时间吧?一段感情的了结需要多长时间?半年或者一年?我觉得大家最快能接受的时间,至少应该半年吧? 那这件事情这么一来二去,估计大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你觉得乔巧能给你这么长的时间等待你处理掉这么复杂的局面吗?”温啸看着弟弟,似乎意有所指地又扭头去看乔巧的反应。 乔巧闭上了眼睛。现在事情真的是棘手之至。的确如温啸所说。她根本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时间等着温鸣把事情一步一步地按部就班地处理好。那样的话,她得先怎么把艾小米处理掉才行? 没错,她内心深处,是一直期待着让艾小米亲眼看到自己和温鸣走入婚姻的殿堂,让艾小米从头感受一下自己当初曾经感受到的痛苦才行。为了这个,她已经做了很多,难道就这样放弃这么让艾小米痛苦的机会? 不行,她得回去好好想想,或者和郭子仪好好合计合计才行。 她的脸色惨白,神色也很恍惚。声音空洞得毫无生气:“这个事情就先这样吧,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谈。” 说完她踉跄着走出了温家的门。 看着她消失在大门外,温鸣拿出电话,很快拨通了孙秘书的电话:“孙秘书,乔巧出来了,你送她回去吧。” 电话里的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兄弟互相对看一眼。温啸很肯定:“今天派人严密监视着乔巧。她如果沉不住气,就会联系郭子仪。他们应该会很快采取行动。” 温鸣点点头:“放心,我马上通知警察那边。你这边也做好完全准备,可千万别让艾小米身处险境。” 两兄弟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夜色笼罩下的省城,霓虹闪亮。机械而冷清。乔巧抱着手一直木然地瞪着前方。显然内心纠结之至。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做出了决定,拿出手机,调出了郭子仪的电话。 “哥,我不能在等了,你让那个女人消失吧!”她咬着牙,对电话另一端说到。 当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四妹正在和一个客户商量着下次出庭的时候辩护的要点和方法。看了电话上的号码一眼。她有些失态地站起了身来。面露喜色。她的动作太突兀了,以至于那位当事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抱歉地欠欠身子:“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说罢,她快步走出会议室,闪身进了一旁的办公室,掩上门。隔着玻璃,能看到她专注地听着对方说话。只见她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对着话筒那么说了好多话,看表情是感谢的意思。等她挂上电话后,表情已经喜不自胜了。 她很快拨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哥哥大强,想告诉他这个消息。可惜大强的电话一直在占线。四妹等一会儿再打,还是一样的结果。她本来想叫着大强一起去的。现场有多混乱光用脚想都想得出来。大强经常经历这样的场景,他显然有经验得多,应对起来应该也得心应手。可是他显然也有急事,一直在和别人在讲着电话。四妹手中握着手机,走来走去,有些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大强陪同的话,她就算想去估计也是做不了什么。可是现在的情形显然有些火烧眉毛,有些急了。四妹想来想去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哥哥发了过去。她相信只要大强看到这条短信,应该就会带人赶去那个地方。 可是她还是没把握,万一大强就是没看到这个短信,或者是别的原因遗漏了呢?她很不放心,赶紧拨通了墨子的电话。就算没大强或者大强的人陪着,四妹相信墨子只要去了,也能把这件事情搞定。 还好,墨子的电话没有占线。可是同样的不顺利,他虽然马上就答应出发,可是他现在城市的另外一头,离四妹要去的地方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为了节省时间,两人约好了去目的地路上见面碰头的地方。时间不等人,四妹能从刚才那线人的说话语气中感觉到事情的紧急。她毕竟在法律界也有很长时间了,对于各种各样的犯人,四妹还是有心理准备,也有一定评估经验的。她迟疑了片刻,走回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把匕首,还有一瓶防狼喷剂。她知道,自己此行去面对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她至少得做好防身准备。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刚才了解到的信息告诉温啸。她脚步有些凝滞,忽然想起温啸其实正在军演。上次自己和墨子去找他,都是墨子通过部队的电话找到他的,而自己只有他的手机,估计想联系也有些困难。但是谁又知道呢,难说他就鬼使神差地看了手机呢?四妹调出刚才发给哥哥的短信,也转发给了温啸一条。 她对小米一直是存着愧疚之心的,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温啸,可是,毕竟当初自己的一念之差,出于自私的目的,让小米选择了另外的路。四妹知道,不管小米当初内心深处期望着怎么样的生活,自己是毫无疑问地用了外力让事情走向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温了的。她其实是侵犯了小米的权利,侵犯了小米选择的权利的。 虽然小米是不是会责怪自己,四妹不得而知,可良心上的不安,是随时在困扰着她的。特别是面对温啸的时候,那种负疚感尤为明显,毕竟是由于她的有意为之,导致了这一家三口的分离。是她一手导演,导致了温啸可能继续的幸福生活的中断。而且温啸从刚开始对她的厌恶到今天终于宽容大度地恢复和她的结拜关系。她心中是百感交集的。有痛苦也有懊悔,更多的是懊悔。现在,是她弥补的时候了。她终于想明白了,有的事情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强求不得。 四妹想到这里,心里徒然生出了很大的勇气。她把匕首藏在脚上的靴子里,小心地把防狼喷剂藏到了口袋中。 她飞快地出来门,上了电梯,按下了直达地下车库的楼层。 电梯上的液晶显示屏上,闪烁着机械的数字。就这么短的等待时间,可四妹有些着急,她站立不安起来。 刚才那位线人说了,她要找的人,也算是凑巧了,正好有一个他的弟兄在看守。他消息得来的也很凑巧,是那位弟兄在一次休息时间里,和他的聚会中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说他们在闽东竹林里看守着一个女人,把那竹林围得水泄不通,派了很多弟兄,天天看守,可是却是神秘兮兮地谁都没见过这个女人。 那家伙当时往牌桌上甩着牌,嘴里叼着烟抱怨:“本来以为收着个女的,要是漂亮点还可以玩玩,哪知道面也见不着不说,还天天让弟兄们吃竹子宴,吃得我的嘴都要淡出鸟来了!” 他边说边气呼呼地把牌甩在桌上,一阵脆响。 那线人心里一动,多长了个心眼,陪着笑脸附和着,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被看守起来的。那弟兄也没见外,觉得也不算什么核心机密,又是自家兄弟,也就没瞒他,说了个大概日期。线人一比对,心里大概有了些谱。特别是那弟兄喝多了无意中的一句话,说他们是前阵子派了不少弟兄去f城。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几乎可以下结论了。 他这线人并不是可以探听消息那么简单的,有时候,把了解的信息串成串也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工作。 那家伙说到这里又开始高兴起来,说老大说了,也没几天苦日子了,估计也就这几天要让那女人上路了,他们很快就会轻松了。 第422章 强颜欢笑 线人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和那位弟兄聊了一阵,赶紧瞅了个空挡来到外面给四妹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强调人现在是压在闽东竹林没错,不过防守严密,而且听消息是这个女人将很快就被转移了,或者是要被做掉了。如果他们要动手的话,得赶紧的。 否则错失了这次机会,那可能再找到这人就会更难了。而且还很有可能这人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有了这些消息,四妹本来是想让哥哥去解救的,毕竟他有人手,而且他也熟知这些人的手段,该怎么对付他应该很清楚。可是哪知道,大强的电话却一直占线。 无奈之下,四妹打算和墨子一起,先去看看。虽然有些冒险,可墨子的能力四妹还是清楚的,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估计墨子也会带些人来。那样的话,救出小米估计也多了几分胜算。 正值周末下班时间,出城的车在驶向出城高速的路上,排起了长长的长龙。四妹在城东这边情形还好些,可墨子在城北,那里有很多交通枢纽通过,拥堵不堪,简直是寸步难行。 想着刚才显然那急迫的语气,说是要抓紧时间,四妹有些急了。她灵活地在车流中见缝插针地穿梭着。嘴里也没闲着,通过车载电话联系了墨子,通知他她先去闽东等他,让墨子随后赶来。 墨子此刻正无奈地被堵在北区的车流中,前方的车子一动不动,喇叭声不断。经有司机等得不耐烦,走下车来四处张望走动,还有些性急的司机,索性往前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去了。墨子的车子没有飞走的功能,只好按捺着性子等着。听到四妹打来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墨子本来想反对她的这个提议的,可四妹用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告诉他,让他放心,她也就是先去看看情形,不会轻举妄动的。墨子四妹办事很沉稳,很少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墨子是了解她的脾气的,她话都说成这样了,墨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再三交代让她注意安全,到了的话先观察一下,千万要等他来了才能决定下一步举动。 四妹嗯嗯的应着,一再向墨子保证她会很爱惜自己,不冲动。不会自己冲上前救小米的,墨子这才很勉强地松了口,让她不用在约好的碰头地点等他了,可以先过去。 墨子在来之前,其实已经给温啸的军营里打电话了。可接电话的士兵说温参谋长出去开会去了,等回来他会马上告诉温参谋长这个消息的。当时墨子多了个心眼,问了一下这个会要开到什么时候。那士兵估摸着说已经开了大半天了,估计再有个半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墨子勉强能接受这个时间,再三叮嘱士兵事发紧急,务必一见到温参谋长就告诉他。 现在墨子被堵在路上,可想着温啸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心里稍稍有些安慰,想来大哥知道后,自然会做出安排。他如果弃车前往闽南竹林,那将大大降低他的效率,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无论如何,此处已经是他去竹林的唯一通道,开车显然是最快的,假如疏导了交通的话。他生生地把心中的烦躁的焦虑,按压了下去,耐心地等在车流中。 此时的四妹早绕出城,走上了通往闽南的高速公路。她把车开得飞快。心里也打好了主意,自己一到那里,就先悄悄地做个侦察,了解情况,等墨子带人来了,正好可以接手...... 她完全想不到,就在她飞快地开车行驶往竹林的关口,在竹林的艾小米经历了什么。 秦强接到了自己的老大的电话,电话内容很简单,让他做掉手上的那个女人。 这个消息太突兀了。完全出乎秦强的意料之中。因为当初老大把这女人交给他的时候,还再三交代他要好好招待,有可能这女人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他本来以为至少还会有一段时间这女人还可以活着的。哪知道居然这么突兀地有了这么个消息。 请注意,当时老大说的是“一段”时间。所以秦强下意识地问了一下这个所谓“一段”大概会有多久,毕竟看守一个女人不是他的专业,他还有更重要是事情去做。他得安排一下手下的人员分配。 老大当时也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出了一个范围:“至少三个月吧。” 现在老大自己的话都还没说出去几天,居然就直接下令说要他把这女人做掉!秦强实在有些想不通,于是直接对老大提出了这个疑问。 老大叹口气:“这个事情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现在有人想她不存在了,又是我们上头的人,你只要照做就成,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秦强有些语塞,不过有些事情是得问明白的:“老大,是要让这女人彻底消失呢,还是让人事后就能找到她?”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结果导向他要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来“做”。 老大显然是被难住了,难得地让他等等,说他需要落实一下。 秦强皱皱眉头。这次要做这个事情的人这种套路还真生疏。要知道,这类事情他们一般会很有目标性和目的性,这种边走边看的情形还真很少有,一贯说一不二的老大,居然还要问问别人才能做决定,这个事情倒是真没遇到过。 老大的背后显然还有人,而这人比老大的权势要大得多。这个是他对老大的反应的第一感觉。 不过这个问题没怎么困扰秦强多久,因为老大很快打了电话过来,告诉他几个要点:“一要做得干净利落,完全没有外人参与的迹象,别让公安抓到把柄;二是要能让人很快发现,发现的时候最好能马上就她的查出身份。” 有了这两个指导思想,秦强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他是在竹林里接到老大的这个终结电话的,然后他走远了些重新打了个回去请示。 他远远地看着竹屋空地前的艾小米,忽然觉得有些不忍。那么年轻的一个生命,很快就会终结。而且这种终结最后会被掩盖为一场意外事故。真相,谁又能触到呢,知道的不会也不能说,不知道的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人世间的事情,大抵如此。 他注视着艾小米,前几天她折腾了一阵子,想离开竹林。把竹林里的小路全部走遍了。最后她终于发现,能走出去的那条路,早在外面就被看守得严严实实,秦强由着她这么闹腾,完全是看她无聊让她消耗时间。因为他一直像是个局外人一般,由着她,不制止也不配合。 发现这点后,小米反而随遇而安起来。她居然很主动地向秦强提出,向他学编竹椅。而且这女人显然闲不住,有空余时间居然会自己跑到竹林里打竹笋,捡竹荪蛋,自己把日子过得不亦乐乎,仿佛她不是被囚禁了,而是来体验生活的。 看得出这是个热爱生活的女人,可现在......秦强耸耸肩膀,有的事情真的不是他想说不就能不的。他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事情做得要像是意外,还要让人很快发现。秦强凝神想起来,虽然话语简单,可他要做得干净利落,那还得好好规划一下,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他跟了老大不短的时间了,可不能为办不好这个事情,把自己一贯表现得很好的成绩抹去,前功尽弃。 大白天的做这个事情显然不合适,等夜幕降临,那就可以开始了。秦强镇定地想。他从容地开始做准备。 艾小米浑然不知道危险的靠近,还该吃吃,该玩玩,她甚至很快掌握了怎么编制竹子制品的基本要领,歪歪扭扭地编制出了一个小篮子,还自我感觉不错。只是她手法不熟,又没有专用工具,被竹片把手指划破了好几道血口子。她也不在乎,这么点小伤口,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直到她发现秦强的表情有些复杂后,她还后知后觉地瞪着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强有些无语,只好强作笑颜:“没什么,很有天分,这样下去,你可要以编制竹制品为生了。” 小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有些小得意,也带着一种成功后的喜悦。那笑容让秦强一时移不开眼睛。心里更不忍了。他真有些想不通,这样的一个看起来如此无害的女人,是什么人非要置她于死地? 暮色渐渐笼罩在两人的身上,小米刚学会竹制品的编制,兴趣来的很,正专注地摆弄着手上的东西。秦强看了看手表,也许是时候动手了。为了防止小米和他们的人接触太多,走漏了风声。老大是特地交代过秦强的,艾小米就他一人近身看管就好,别的人最好不要染指。所以现在,秦强的小弟都守在竹林外呢,看来动手的事情也只有秦强自己亲自完成了。事成之后,他自然可以吩咐小弟们再来收拾残局,至于借口这种东西,要手到拈来也不是件难事。 他慢吞吞地卷起了袖子。打算开始了。 竹林从外到里传来了一阵声音,显然是有人进来了。秦强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在黄昏的暮色下,影影绰绰地进来了几个人。隔得有些远,就算他定睛看,居然还一时看不清。 他有些怔住,显然是自己人,否则那些弟兄们早通报动静了。而且这么闯进来,只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大亲自来了。 老大居然亲自来监督,这个有些让秦强有些意外。看来这个女的还真不是个普通的角色。连“消失”这么件小事都要老大亲自来看个究竟。 他站直了身子,手心攥得有些紧。目光一直注视着来人的方向。 老大原名钱东,虽然的确是秦强的老大,可也不是他们这行这派的大哥,只不过他在家排行老大,出来的时候家乡一起来的伙伴都叫他老大,这名叫着叫着也就这么叫开了。此刻他朝着秦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艾小米吃惊地看着走进来的人,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除了见到秦强和做饭的哑巴阿姨,第一次看到另外的人。她的目光落在钱东的身后,那里有个壮汉,正推推搡搡地拉扯着一个人,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小米定定地盯着她们,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老大!”秦强恭恭敬敬地朝着钱东打招呼。 钱东点点头,扭头朝着身后的人点点下巴,那壮汉把身前推搡着的人用力往前一推。 四妹呈水平方向顺着地面扑倒在地上,还往前扑腾了一小段距离。看来摔得她是七荤八素的,因为小米看到她无声地龇牙咧嘴,显然是痛极。 钱东很藐视:“也算我一时心血来潮,选择走后山,我刚才过来,正好看到她把车停在竹林一个隐蔽的地方,正在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呢。” 秦强正打算恭维老大几句,哪知道秦强身旁一个不断地揉着眼睛的人,手指指着地上躺着的四妹,很是痛苦的样子朝钱东告状:“这个臭婊子还拿了辣椒水喷我!我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的双眼确实是又红又肿,现在都还眨巴眨巴着不敢睁开。秦强注意到了。看来是吃了不少苦。 钱东优雅地摘着手上的白手套,轻描淡写地吩咐那红眼兄弟:“你去找点水清洗清洗,时间久了更不舒服了。”那小弟嘴里诺诺应着,抽身退了出去。 早有小弟找来一把竹椅请钱东坐下。钱东也没理会,看都不看小米一眼,好像他此行不过是来观光似的悠闲。他然而上前几步,用脚踢踢躺在地上的四妹:“说,是谁让你来的?” 小米早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四妹被人推推搡搡地拉扯进来,正惊愕地看着,还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她起身,在这位秦强尊称“老板”的壮实男人的那句话中,忽然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如果真上前相认的不妥,把四妹和自己拉上关系,也许四妹就危险了。她可不能这么做。她悄悄地把差点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硬着心肠,强迫自己假装不认识四妹,像是个无关的人一般转开了眼睛。 四妹显然早有应对之策:“没谁派我来,我喜欢摄影,看到这片竹林很好看,正打量着想找个取景的地方,你们的人就这么蛮横地把我带了进来,我还没问你们想干什么呢!”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可却语气强硬,很不满地抱怨着。 钱东慢悠悠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烟盒,从里面取了一只雪茄。坐在了刚才小弟们准备的竹椅上。可那只脚还是踩在四妹身上,让她完全动弹不得。早有小弟很有眼力劲地上前帮他点上火。他从容地吸了一口,有些怀疑:“取景?在这里?那为什么看到我们转身就跑?还用辣椒水喷我弟兄?” 第423章 惋惜 四妹委屈起来:“我就一个女人,你们那么凶我,我不逃难道还呆在原地啊?至于辣椒水,我去哪儿都带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呢!” 她说得也合情合理,钱东呵呵笑起来。收回自己的踩在四妹身上的脚:“好啊,你既然是搞摄影的,那我们正好看看你拍了些什么照片。”他狠狠的吸了口雪茄,笑得像朵灿烂的野菊花般,转身吩咐身后的人:“把她的相机拿来,我正好欣赏欣赏。看看有没有把我拍得帅一点。” 四妹虽然动弹不得,不过看到此番美景,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她是有相机放在车上没错,可是……”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我什么都没拍,还没来得及拍呢,你们就凶神恶煞地把我给抓进来了,所以不会有任何人被拍!”四妹不是笨蛋,她极力劝说着钱东。让他不看相机。 可钱东显然不会是那种受人左右的人。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坐在座椅上,休闲地吸着烟。早有好事的人把四妹的车搜查了一遍,把她的相机拿来递给钱东。 钱东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嘴上叼着,在烟雾缭绕中,摸样随意地开了相机。上下翻看着照片。 四妹早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站稳后,她悄悄瞟了小米一眼,就垂下了头。相机里有什么,她心里清楚,她还是太急于求成了,现在看样子把自己都搭上了,也未必能救到小米。她懊恼极了。 钱东的表情如常,看不出带有什么情绪:“原来你的职业是律师啊,失敬失敬!” 四妹没做声。相机里有些和她工作相关的东西,有她穿着律师袍的照片,明眼人应该能很快猜出她的身份。既然她还真规避不了。她索性扬起了头:“是啊,所以你们随便把我带来这里是非法的,我可是合法公民,受法律的保…..!” 话没说完,那站着似乎完全无害的钱东,居然“砰”地给了四妹一拳,就打在脸上。四妹痛呼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脸,小米能看到血迹从她的脸上留了出来。小米痛心地捂住了嘴,可又担心自己的身份危及四妹的安全,不敢上前。 居然连女人都打,这个男人肯定不是走寻常道的主,把四妹打得那么重,这个男人是真狠。毫无怜悯之心。 钱东闲闲地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帕子,擦着弄到手上的血迹,表情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狠:“一个律师鬼鬼祟祟地在那里伸头神脑地东看西看,你当我是小孩子啊!你本来可以装别的的,可你太可笑了,装什么都不像,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某期刊的狗仔记者?那我更是要揍你了,我生平最讨厌别人拿着相机拍我!” 他刚才毫不怜惜地揍到四妹脸上的拳头,让四妹伤得可真不轻。 小米同情而痛心地看看四妹,她显然是为自己而来。可是难道是她一个人,没别人?她孤疑地看看周围,还真的就只看到四妹一个人。她有些不解,如果真是为了救她,照理来说四妹不应该这样没有后援。不过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有就是这些坏人只是发现了四妹一个人,难说还有其他人在附近……. 她还在想得出神,哪知道钱东的目光向她扫过来,上下打量后转向秦强:“都准备好了吗?” 秦强点点头。 钱东吩咐到:“动手吧。” 小米看着秦强慢悠悠地从一个小弟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副医用手套。像个手术前的大夫一样,慢条斯理地往手上戴。就像是要做什么手术似的。看着那个样子的秦强,她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你们想干什么?”虽然怕得要死,小米还是抖着声厉声问道。 钱东嘿嘿笑了:“艾小姐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是要送你上路吗?” 小米有些惊恐地连连后退。发现那些跟随着钱东来的男人们,似乎都漫不经心的,可却都慢慢呈包围态势,朝着她围拢来。她就算练过跆拳道,她心里也清楚,这么多个男人,而且一看就是专业的打手,她真心打不过。 可能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小米的身上,倒是对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四妹都疏忽了些。 四妹腾地站了起来,几步蹿到小米面前,张开双臂像是老母鸡一般把小米护在自己的身后:“你们谁都别动她,谁要是敢动了她,我告诉你们,你们谁都活不了!” 钱东哈哈笑起来,四周也是一片附和的笑声。仿佛四妹做的事情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一般不自量力。 她大义凌然地站着:“你们要是敢动她,我敢说以后你们也别想混了,她身后的人你们要是不清楚就去查一查,别自个吓着自个!她的男人绝对不是你们能惹的人,如果她有什么闪失,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是你们就不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如果你们肯现在就放了这女人,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要知道,我是律师,我完全可以来处理这些事情。” 钱东呵呵笑着,打量着小米:“看不出什么特别啊,难道她男人是牛魔王?”说罢环顾四周,满脸讥讽的笑容。 周围那些小弟凑趣地哈哈笑起来。自己大哥讲笑话,捧场那是必须的! 小米真是急死了,这种时候四妹还这样不管不顾,她想护住四妹的想法都被四妹给破坏了!可是她不愿意四妹被自己连累,她装作很绝情地板起脸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哪来的赶紧回去,别来这趟浑水,这事和你没关系! 四妹一听,马上就明白了小米不想连累自己的意思。她很倔强:“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钱东讥讽地笑着,带头鼓起掌来:“你们认不认识我不知道,可看你们这么恩爱,不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话,就是我不近人情了!对吧?” 四周又是一片笑声。他扭头看看秦强:“一起送她们山路吧。” 秦强点了点头。 小米叫起来:“这事和她没关系,要杀要剐我随你们,只要你们把这个女的放走了!” 秦强看看钱东,对着两个女的说:“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呢,既然都看到了我们的脸,不管是什么人,其实你们都是没活路了。没必要做徒劳的反抗!至于你们背后的人,反正你们很快都不能说话了,我们怕什么?” 他用戴了橡胶手套的手慢悠悠地从药箱里取出针筒和药,安慰两个女人说:“放心吧,这药很好,打下去不会有丝毫的不舒服,会让你们平静地上路的。几天以后也会有人发现你们,看起来不过就是一起很普通正常的事故,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得很好的。” 小米绝望起来,有些埋怨四妹:“你来干什么,这不是送死吗?” 四妹一句话也不说,心中暗想不知道墨子走到哪里了?还有大哥会不会看到了自己的短信,派人来了?也许这样的话,她们还有一线生机…… 秦强慢悠悠地推着针筒,想把针筒里的气泡挤出去。 小米觉得一阵寒意顺着脊梁往脑袋的位置爬。她大声叫道:“等一下!” 秦强挺住了手中的忙乎,迷惑地看着她。小米咬了咬牙:“既然你们要送我,我在临走前还有个要求。” 秦强看看钱东的脸色,没什么表情,显然不反对。于是就点点头:“你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小米咬着牙,显然是恨极:“我想知道,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秦强把目光飘向钱东。说实话,他听到过传闻,可具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真心不知道。可显然现在不回的话,这个小米似乎不甘心。他可不想让事情那么不甘心下去。 钱东哈哈笑起来:“我说美女,虽然你是个大美女,可也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的老公都可以撬墙角的,至少你身边的那一位就不能,人家都要结婚了,你去横插一脚,本来你可以活的,可你做了惹别人想让你死的事,时至如今,你居然来问我为什么?真真是有趣!” 不用再说了,小米全都明白了。可她还有些不死心:“是她让你们来害我的?” 钱东吐了口眼圈,表情莫测高深地点了点头。有些饿遗憾:“你说你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人家就这么把你废了,至少可以给你个肩膀靠靠。” 他摇着头,显然是惋惜之至。 秦强已经端着针筒朝着两个人走了过去。四妹的脑袋在想着救兵,身体护住小米,防备着秦强的靠近。压根没注意到四周已经慢慢包抄过来的那些男人。 一个男人出其不意地出手了,猛地朝着四妹脑袋上拍了一砖头。 小米尖叫了一声,看着四妹突然间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在自己面前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脑袋上像是喷泉一般那涌出了血,很快就把地面都沁上了血色。 她惊叫着扑了过去,把四妹抱着怀中:“四妹四妹!” 可四妹身子软绵绵地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小米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她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看着四周那黑压压地围过来的人,感到了一种从心底升起的绝望。 她放下四妹,忽然起身,扬腿踢向了靠近她的男人。那男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砰地撞在临近的竹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淅淅沥沥一般飘下来了些竹叶,落了一片在小米的额头上。小米知道自己那么容易得手不是自己武功有多高强,而是别人骤不及防。 她连着踢倒几个男人,却发现自己中了圈套,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早固定住了她的手脚。 一直观战的秦强拿着针筒,走向了她。 完全失去防备的她,只觉得手臂一针刺痛,然后一麻…… 她看看插在手臂上的针头,再看看秦强那靠得很近的脑袋。呆呆地看着他嚅动的双唇,失去了知觉。 温鸣接到了公安局长的电话。他朝着身旁的秘书做了个动作,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会议继续,他自己悄悄离开了会议室。会议室的幻灯忽明忽暗照射在那些专心地看着的人脸上。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温鸣疯了一般地冲向电梯,急切地按着电梯,坐立不安地等着电梯上来。 还好那电梯还算善解人意,很快就叮地停在这个楼层,电梯门打开了。 温鸣第一时间冲进了电梯。 动作太急,电梯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温厅长平常一贯是从容淡定和沉稳的。现在这么一来,看起来完全没了往常的稳重,倒像是出了什么急事,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电梯里站着的两个小年轻,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的,见状识趣地贴着电梯壁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温鸣根本没注意到电梯里的两个人的异样,电梯直达地下车库。他快速地奔向自己的停车区域,按下了车钥匙。不远处传来了汽车开锁的声音。温鸣几乎是用跑的,很快上了车。 他压根就没热车,只见车子一溜烟消失在了车库的出口处。车子后面扬起一阵银灰色的烟尘。 此刻的军营里,纪萧那英俊的浓眉也拧在一起,墨子的电话让他觉得了事情的严重。可他显然鞭长不及,自己亲自去的话,也许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拿起了电话。 温鸣急驶在路上。车子上的交通台播音员那慢悠悠地声音响起,前方洛江公路正在铺路,只有一条道能通行,请各位驾驶员降低车速,稍安勿躁,注意行车安全。 温鸣焦急地看着堵在自己前方的车子。真是浑身有劲却是使不上的感觉。刚才那通电话,已经让他着急得心都着了火,虽然知道了小米的下落,可如果事情真的像是他听到的一般,那小米现在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之中。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在此时此刻是如此实实在在的存在,完全没有在别的地方看到的那般,只是个口号。 他快速地打着方向,把车子开到了应急通道,左转右拐地努力向前挤去。从来不信什么上帝佛祖的他在心中暗暗祈求这些神灵能保佑小米,只要小米平安,从此让他天天拜佛他都愿意。 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匆匆从操作台的纸盒里抽出一张抽纸,胡乱擦拭了一把。但愿,但愿,事情还没有糟糕到如此不可救药的地步…… 小米慢慢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摇摇晃晃地似乎正行进在什么路上。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轿车上,脑袋上满是血的四妹正坐在自己的旁边,四妹坐着的是驾驶位置,而自己坐的是副驾驶的位子。 小米晃了晃脑袋,觉得很不对劲。才刚清醒过来的她有片刻的迷茫,但她很快就知道事情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车子居然就这样没有人驾驶的情况下,自己朝前开着! 第424章 应对之策 那些人还真的是要制造一件事故啊!小米惊出一声冷汗。她不在驾驶位置上,没法踩煞车,但不妨碍她赶紧去换挡,拉手刹。 可车子毫无反应,显然是被人做了手脚。 小米低下头去,拿手使劲压着四妹的脚,试图用四妹的脚去踩煞车,果然也没反应。小米惊出一身冷汗。车速越来越快。小米抬头往前挡风玻璃看去。前面是一个小坡,她毫不费力地能看到,坡下波光粼粼,车子正朝着湖水里径直地冲了过去。 前阵子国内不少城市淹水,发生了在车内溺水的不少事件。小米看看车窗紧闭的车子,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占着驾驶位的四妹,完全没了知觉,一动不动。小米赶紧去开右侧的门。汽车落水的最大危险就是车子的电路停止工作,电动车窗不能降落,然后车内外压力不一样,车门在车内外压力不平衡的情况下,是无法开启的。这样才会有不少在城市水淹,溺死在车中的案例。 也就几秒的时间都不到,小米赶紧解开安全带,想去打开车窗。或者开车门,可车窗按钮和车门开关已经完全无效了。现在车中还没进水,显然是中控已经锁死,控制权在驾驶位置。打不开。 小米赶紧朝四妹那个方向爬过去,想解除中控。她的手刚打开中控,可显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已经径直地冲入了水中。 车子是带着加速度冲入水中的,才如水就溅起了一片浪花。小米心知坏了,车子入水,电路很快要熄火,自己没掌控好开车门和车窗的最佳时间,现在危险来了。 水已经慢慢地渗入了车中。车头先慢慢地沉入了水中。小米长长地吸气,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免得胡乱慌张,消耗了过多的氧气。她用力去想解开系在四妹身上的安全带,可发现那东西确实纹丝不动。她四处打量,忽然发现在自己座位的前方一个角落里,居然贴了张纸条:“拔下椅背靠枕,打侧边车窗四角。” 小米懵了几秒,很快回过神来。她用力拔下了椅背上的靠枕,那里有两根钢管一样的东西,而头是尖的。她马上明白了。可想到四妹还被安全带束缚在车上,她知道,自己一打那个车窗,就有水进来,那样的话,四妹没法逃出去就完了。她看过一些车祸的科普书籍。她四处寻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割断四妹身上的安全带。她甚至死马当做活马医,摸索着四妹身上,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她脱困的东西。 还真被她找到了,四妹的小腿那里,硬邦邦地绑了什么东西。小米拉开四妹的裤腿,拔出了四妹一直藏在身上的刀。 那刀很锋利,小米没用几下就割断了四妹身上的安全带。 谁已经漫到了她的大腿。小米知道时间不多了。赶紧用力用那靠枕尖角去击打那车窗的角落。 车窗在她的击打下,哗地碎了,水也涌了进来。小米抓紧时间,吸入了一口气憋着。把车窗整理开来,努力地折返打算去抱四妹。 四妹咳呛起来。小米着急,使劲去拉她。可才把她身子拉过副驾驶位置一些。她自己也快憋不住了。 小米放手,从那破碎的车窗里游了出去。 在关键时刻,小米觉得自己全身的脑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夺命快递》里的那一幕,显现在她的面前。她游到了车胎的位置,打开了气门。 咕噜咕噜个气泡冒了出来。 小米凑过去贪婪地深深用嘴吸了一口。她重新转身,又从那破损的车窗玻璃里伸进了头。 四妹像是一片飘在水里的叶子,了无生趣地半边身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小米心里着急,可脑海里平日积累的知识却像泉涌一般浮现出来。当车子进水后一会儿,车内外压强一致的时候,车门就可以打开了。 她试探性地去拉车门。那浸满了水的车门,果然开了。 这下方便多了。小米用力把四妹从车里拖了出来。 刚才被她放气的车胎,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气。小米赶紧拖着四妹,自己凑过去吸了长长的一口,嘴对嘴地喂给四妹。如此反复。 车子缓缓地往下沉。小米知道自己不可久留。在长长地对着那轮胎吸了一口气后,她抱着四妹,努力地往湖面上游去。 带着一个人,明显地降低了她往上浮起的效率。而且小米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肺像是用炸了一般,生生的疼。她努力地憋住气,朝着湖面的阳光游去。她知道只要她再努力一点,也许她们俩都能活。可是如果要她丢下四妹不管,她做不到…… 有些阳光的湖面折射过来的光,有些耀眼。小米觉得自己也许是看花了眼,她好像看到好多的人朝着自己游过来,长手长脚的。她觉得自己好累,好想就这样在水里摇摇晃晃地睡过去,她在恍惚中忽然觉得,也许那些朝着自己游过来的人,都是上帝派来的,她甚至在那水光里看到了母亲和父亲的慈祥笑脸。 她微微笑了。“妈妈”她嘴中溢出了一声低吟,口中冒了个泡,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温暖,舒适,从来没有的舒服感觉。她放松了身体,四妹从她的手臂里滑开。她沉静地漂浮在充满阳光的湖水里,美丽而灿烂。 这样也好,她悠悠地想到。 医院里如临大敌,温啸带来的几个兵,站在手术室前就像是个标杆,谁都不敢乱来。连路过的病人和医生护士都加快了脚步。手术室里的显然是大人物。看看门口那两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一眼就能认出的不是平常人。一个威严沉稳,一个帅气潇洒,虽然身上像是落汤鸡一般,可反倒增加了他们俩的狂野之气,丝毫不影响两人的英俊帅气。那些路过的年轻女子,忍不住都有些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这般迷人眼球,让人芳心大乱……. 温家兄弟显然没心情去管那些,两个人都心情沉重。倒是张阿姨匆匆送来了衣物心情沉重地递给他们,安慰他们说如果病人出来,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影响病人心情,再说了这么湿的衣服,不换下来,如果两人都生病了,那怎么办? 两人在张阿姨的劝说下,终于回过些神来,特别听到那句“影响病人心情”两人听话地乖乖换衣服去了。 等两人换过衣服,精神了很多,又是另外的俊逸儒雅的摸样。看得那些小护士都有些发呆,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穿啥啥有味道,就算被水泡,那也是帅得刚刚的呀。 温鸣没看小护士的爱慕眼光,对着自己哥哥叹息:“哥,她还真狠,一仍就把我们扔下那么多年,现在又这样……” 温啸长呼一口气,一言不发。 温鸣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哥,你说我们过去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些,她跟谁都是由不得她的选择。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想要只要她能脱离危险,她想怎样就怎样,我绝不会拂了她的意思。” 温啸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弟弟虽然没直白地说,可也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他想由小米来选择,以后想和谁一起生活,或者,她何去何从。他能理解弟弟的意思。 他拍拍弟弟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温啸却是满怀心酸。他总是带给她不幸。虽然他的初衷完全是想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是他很清楚弟弟说得很对,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那些权利都在小米手中。无论她最终选择了跟谁一起生活,或者谁都不跟,那都是她的自由。 两人还在沉默着,倒是手术室外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大强,他跑在最前面,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他来得显然是匆忙至极,以至于身上的衬衣扣子都扣错位了也浑然不知。他满脸潮红,估计是一路狂奔而来,走得太急了,以至于还有些喘息粗重。 他匀了口气:“我…我妹妹她怎样了?” 温啸表情沉重:“医生还在抢救,她的头部受到了重击,还溺水,医生说情况并不乐观。” 大强毫不顾及他的硬汉形象,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抹了一把满脸的眼泪:“四妹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他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这么一个硬汉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不止是温鸣和温啸不是滋味,连后面紧跟着来的大强的手下,都没见过自家老大这么真情流露的时候。 病房外一片肃穆。谁都没说话,就是大强那悲伤至极的哭声。女人的哭已经让人撕心裂肺了,一个大男人的哭,更是让人无比的凄凉难过。 一大早乔巧就来到了温家。靓靓一直在这边生活。本来也不是她的孩子,就算没在她的身边,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失落和不习惯。反而少了照顾孩子这一环,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靓靓正偎依在温狄的怀里,把玩着手中的玩具。温狄看孙女,满脸的慈爱。 乔巧笑容满面:“温叔叔,靓靓昨天乖不乖?没闹你们吧?” 温狄哦了一声:“你来了?”他对儿子的事情一副不关心的样子,可心里却是明镜一般地清楚。他也不答乔巧的客套话,交代到:“这几天都很乖,今天的早点也吃过了。乔巧,你吃过了吗?” 对着完全是慈父一般的温狄,乔巧放松了很多:“温伯伯,我吃过了。” 张阿姨走了进来。她对靓靓很喜欢,可却对乔巧有些看不顺眼。她是温家的老人了,难免有些脾气,见了不喜欢的乔巧,她压根就么打招呼。她就像没看到乔巧存在一般,收拾着摆在靓靓和温狄面前的碗筷。 乔巧不是不知道张阿姨对自己的排斥。要知道,当初她们可都是一国的,那时候她是温鸣的未婚妻,张阿姨都还站在她的那一边。可真是世事无常,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张阿姨完全看清了她的嘴脸,反而站到了小米一边。可乔巧想不到张阿姨的这些变化,反而是以为,张阿姨是只认正主,不认枝节。不过,她现在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虽然她心里很确定,自己一定会答道目的。可现在不是和张阿姨斗气的时候,等事成之后,她有的是机会来收拾这位老太婆! 她也没理张阿姨,反而巧笑嫣然地看着温狄:“温伯伯,温鸣呢,怎么没见到他?”她好几次来,都没见到温鸣,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安。温鸣对她还是这么不冷不热的,连去哪儿都从来不和她说,她只能来找温狄打听些消息。 “家里有亲戚生病了,他去医院守着了,在家的时候就少了。这不,昨晚很晚才回来,现在都还没起床呢。”温狄慢悠悠地回答她。 “是什么亲戚?温鸣要是忙不过来,我去照顾吧,我有时间。”乔巧主动请缨。她知道现在机会难得,参与温家事务那是必须的。有了这个开端,要融入温家会容易很多。 “好啊,那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过去把。”温鸣扣着衣扣,边下楼边说到。 乔巧喜出望外,温鸣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这次可是他主动邀约自己参与他们家的事情!她有些激动,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知道说:“好!好!” 本来就不是她的亲妈,靓靓见到了乔巧,也没什么好激动的样子,她也不会说话,就默默地玩着手里的玩具。温狄抱着她,用另外一只手拿着早晨的晨报,不时地看上几眼。爷孙俩倒是无比的和谐和安静。 温鸣和还在收拾着的张阿姨打招呼:“张阿姨,早点我一起带着到医院吃吧。” 张阿姨似乎早料到会这样,连声应着:“我早准备好了,就等你起来带过去就成。”说罢快步走向厨房,拎出来了两个保温桶。 她热心地给温鸣介绍:“昨天你哥在那边守夜,回来时间就晚了,我连他的早餐也一起放上了。” 温鸣点点头,面无表情:“张阿姨,辛苦你了。” 张阿姨被温鸣的这句话定住了,好久才回答了一句:“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好。”她的眼眶有些湿润,悄悄地背过身去擦拭着眼角。 乔巧有些孤疑地看着这个场景,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她是不知道的,她们显然在瞒着她什么。这阵子这种感觉她能特别强烈地感觉到。她姑且认为是一种排斥吧。 她不动声色。能在这样冷落的情境中,她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其实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对她构成威胁。她现在所需要克服的,不过就是慢慢感化这些冷漠的人罢了。这些个都不是多大的问题。乔巧很有把握。 车子行进在去医院的路上。温鸣虽然和她坐在车后的后座上,可一路上温鸣都板着脸,很不快的样子。这个摸样的温鸣,乔巧可不想去摸老虎屁股,她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位子上。尽量不去招惹他。和他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他的脾气对她从来都这样,喜怒无常,她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第425章 叹息 车子径直地开到了住院楼下。早有人来把车门打开,显然正在等着他们。温鸣朝来人微微颔首,手中拎着食盒,快步走进了住院楼。连招呼都不给乔巧一声。 乔巧赶紧一路小跑跟上。心里恨得有些咬牙切齿,拽什么拽啊,等你发现你老婆早死掉的时候,我要偷偷笑着看你哭!要不是你对我这么恶劣,我说不定还能让她活着!就你这副臭脸,才松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她心里舒服了好多。她镇定地跟在温鸣身后,表情从容,面如清雅,气质优雅。 从电梯出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温啸像是得到消息等着这里似的,迎了上来。他眼睛看了乔巧一眼,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会跟着过来。 温鸣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他一个:“你的也在里面,吃了再回吧。” 温啸点点头:“都还好,没什么事,你进去看看吧。” 两兄弟语言简练,可交流显然很彻底,温鸣看了哥哥一眼,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去。 拐过走廊,乔巧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前的四个男人。 虽然身着便装,可还是能一眼让人能看出这些人的训练有素。站在门前,纹丝不动,可全身却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是两个病房,每个门口都看守起来了。乔巧有些不解,难道有两个病人? 她孩子迷惑着,温鸣侧身摆出让她先过的姿态,表情严肃地看着她,眼睛中没有一丝表情:“你进去吧,她想单独见见你。” “谁,谁想单独见见我?”乔巧惊疑。 “里面的病人,你进去就知道了。”温鸣悠悠地说到。 乔巧看看那两个面无表情像雕塑一般站在门口的保卫,再看看温鸣,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表情和姿态。那摸样似乎她拒绝,就会把她一脚踹进房间里去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可是那时候她脑海中就是充斥满了这种感觉。 温鸣打开了门,做出了请的姿势。 乔巧不觉得温鸣能把她怎么样。而且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的。她抬脚走了进去。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地关上了。 病房很宽敞,插满了鲜花,还摆着几个果篮。早晨的清风把窗口旁的纱帘吹佛起来,乔巧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病床上的被子下,是一个人躺着的形状,可却看不到是什么人,因为看样子这人是在蒙头大睡。 乔巧孤疑地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感觉到很不对劲…… 她继续往前走,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床上了。她慢慢地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拉开了被子的一角,紧接着完全拉开了整床被子,可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刚才的不对劲感觉更强烈了,只是现她已经感觉到有些诡异了。 “谢谢你肯来看我。”乔巧身后悠悠地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完全无声无息地走到她的身后,她居然毫无察觉!乔巧吓了一跳,可是稍后,她感觉到后脊背那像蚂蚁一般网上爬的寒意。 她强撑着转过脸去,面前的人惨白的面容,长长的头发披散着,一身白衣白裤,在晨风的吹拂下,那衣裤飘裹着身子,完全不真实…… 乔巧强力抑制住自己的尖叫,抬起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小米微微一笑,有些俏皮:“你觉得呢?” 乔巧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这样的场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表哥上个星期可是很笃定地通知她,艾小米已经死了。被注射了致幻剂,制造了一场车祸,把车子开进了湖水中。场景布置得天衣无缝,那特殊的致幻剂,就算尸体解剖也没办法查出一丝一毫的痕迹。警方已经下了结论,说是意外事故。 可是现在艾小米。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乔巧已经从刚开始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这个小米肯定不是个鬼,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会有鬼!那只能说明她还活得好好的!可表哥却那么肯定的通知自己。乔巧知道,郭子仪绝对不会为了安慰自己说谎话,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小米掀开被子,斜靠在床上。为了舒适点,她甚至还往身下塞了个枕头。她笑嘻嘻地看着乔巧:“这阵子真谢谢你,替我照顾孩子,辛苦你了。听说孩子都叫你妈妈了?” 乔巧心里波涛汹涌,恨得直咬牙。事已至此,她已经能想象得到,只有事情败露才会有这种结果。她切齿道:“不用谢,我本来还打算让她叫我一辈子妈呢,哪知道你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居然还活着!” 小米呵呵笑了起来。惨白的脸上倒是浮起了一丝红晕:“这个比喻好!难不成你就为了住我的房,睡着我男人,打着我孩子?就这样打算把我给了结了?你怎么不想想,你看中的那个男人会那么傻,由着你胡作非为么?” 她深深叹息:“乔巧,世间的男人又不是只有温鸣一个,既然大家成不了夫妻,就算不做朋友老死不相往来也好啊,你何必到今天这般境地呢。如果你及早收手找个好男人,说不定孩子都和靓靓一般大了,你也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你现在这个样子……” 她摇着头,叹息着。 乔巧的脸涨红了:“没错,你占了先机,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认识他才多久?可我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从小我的愿望就是嫁给温鸣哥哥做新娘子!是你,艾小米!让我这样的梦想破碎了,现在还假惺惺地来说什么幸福生活!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幸福的!” 小米摇头叹息。犯错其实并不是致命的,倒是犯了错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一错再错,那才是不可救药…… 她无语地看着乔巧。 乔巧现在就像是困兽,瞪着小米:“你还真是命大,这么你都死不了…….” 她一步步朝着躺在床上小米走了过去,面露杀气。 房门就在这时候打开了。温鸣走了进来。乔巧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温鸣若无其事地走到小米身旁,挡住了乔巧的去路。他表情温柔,声音低沉而充满了磁性:“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早点过来了。” 他把手中的食盒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要不要我喂你?” 乔巧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里。 小米的一直看着乔巧,目光里有着同情。怜悯,还有着其他的情愫。温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乎才看到乔巧一般,眼眸冷了几分,声音也硬冷:“乔巧,有人找你。” 他话音刚落,就像是得到了允许。门外走进来了三名身着警服的警察。 三人走到了乔巧面前,打头的那一位严肃地取出警徽温示给乔巧看,问她:“请问你是乔巧吗?” 乔巧木木地点了点头。 那警察声音洪亮:“你涉嫌参与故意伤害她人生命安全,请和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两个警察把呆若木鸡的乔巧带走了。乔巧临走时那怨恨的眼神,让小米不忍再看,她扭过了头。 刚才看到那位带头的警察,小米就觉得他好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他。她还在搜肠刮肚地思考着,那警察倒是啪地立正,给温鸣敬了个礼。 温鸣起身,满怀着感激之意伸手去和他握手:“秦警官,谢谢你,谢谢你,要是没你的帮助,我家小米就真的……” 小米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了这人是谁,他就是秦强! 秦强握住温鸣的手:“哪里哪里,这是我们人民警察该做的。只是当时我的身份不便公开,所以让夫人受了不少委屈,真是对不起!” 小米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个男人寒暄着,努力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强向温鸣通报着案情进温:“当时我一直在跟的一个贩毒团伙,已经全部连锅端了。所以我才回了警队。现在我们查明,乔巧的表哥郭子仪和这个案子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紧紧握着温鸣的手:“谢谢温厅长一直帮我们警方隐瞒着消息,为我们侦破工作赢得了宝贵时间。现在我祝夫人能早日康复!” 他松手,再度敬了礼,朝着小米微微点头,退出了病房。 小米木然地朝秦强也点点头,脑中一片空白。 看到她的表情,温鸣就知道她脑海中的种种迷惑,他熟练地从食盒里舀出张阿姨特意煲的补身粥,坐在床边,开始喂她吃。声音轻柔:“小心烫。” 温啸站在门口,看到了了那看起来很温馨的一幕。他默默地站了会儿,没打扰他们,退了出去。 小米还是有些不解:“那秦强是警察?” 温鸣点点头:“是啊,他正在跟着一个毒品案子,没想到两个案子居然有交集。他有任务在身。不能现身救你,不过倒是在暗中帮助了你,比如说,在把车子推下水之前,给你注射的针水,就被他做了手脚。否则你根本不可能那么快醒来自救。” 小米恍然大悟:“那张贴着的纸条也是他弄的罗!让我把头枕拔出来打窗户的那张纸条!” 温鸣恩了声:“他其实已经通知了警方,否则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你们!” 小米全都明白了。如果没有秦强暗中助力,她和四妹估计早就被溺死了。她有些凉意也有些庆幸。 温鸣把勺子递到她面前:“张嘴,多吃点,瘦得骨头都膈人。” 就算她住院养了这么多天,他也没碰过她,可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她吃惊地看着他:“是你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 温鸣咳了声。脸红了:“不是我捞的谁捞?”他想想都后怕,到达出事地点后,他一头就扎到了水中。正好赶上了小米快要喘不过来的趟。看着毫无知觉的小米,温鸣当时连想和她一起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还好,医生马上进行了救治。她的问题不大,窒息的时间不长。倒是四妹……. 温鸣暗暗地叹了口气。看向小米的眼神愈发柔和:“我当时想你要是敢丢下我和孩子,我就” 小米看着他那柔情似水又坚定无比的眼睛,眼角有些湿了。 他定定心神:“乔巧和她表哥被警察控制住了,今天就会把小忆从f城接过来。到时候我带靓靓和他一起来看你。” 想起可以见到儿子和女儿,小米脸上有了笑意,她点点头声音柔和:“好!” 温啸亲自推着轮椅上的四妹去高压氧舱做治疗。四妹脑袋受到了重击,虽然不是太严重,可她缺氧太久,对脑还是有一定的损伤。这种损伤倒是不会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可是却让她的记忆力受到了重创,有些记忆似有似无。比如对温啸的记忆。 等电梯来的关口,四妹侧脸看着身边的男人,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却又想不起和这位男人相关的事情。大强欣慰地看着温啸对妹妹的样子。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眼睛有些发热。想当初他真心以为这个妹妹没了,可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不就是记性不好了点嘛,都是没关系拉,他承受得住。只要能活着就真是万幸万幸了,他默默感谢父母的在天之灵庇佑。 电梯里的四妹思前想后,有些怀疑地转头仰视着温啸:“我每次问你是谁,你都不说,可你天天来,难道你是我男朋友?” 大强有些尴尬地看看温啸,清清嗓门打算帮温啸圆场。 哪知道他居然听到温啸清晰地答了一个字:“对。” 大强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温啸。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妹妹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四妹撅撅嘴,有些不信:“我就记得大强是我哥哥,可你是我男朋友,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她转向一旁的大强:“哥,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强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是汗水。他硬着头皮,迎着四妹和温啸的目光。四妹的目光是期待的,温啸的则是严肃的,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意思。 大强抓挠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算…算是吧。” 半年后,碧海蓝天白沙滩,一座白玫瑰搭建起的拱门矗立在沙滩上,丝带缠绕着飘渺而梦幻。长长的红毯,一直延伸到海水中。 不少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着婚礼现场。 温忆身着西装礼服,下身却穿了条短裤,正奔走在沙滩上,左躲右躲地避开着妹妹的追逐。靓靓一身公主白纱裙,红色的蝴蝶结头花,把长发披肩的她衬托得漂亮得像是天使。她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等我一下,大爸爸叫你去换裤子!” 看着哥哥越跑越远的身影,她是追上无望了。她扁了扁嘴。今天是大爸爸结婚,她们都要做花童,那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呀,可哥哥居然还穿了条短裤! 刘恋和杜子腾的儿子杜中信跑了过来:“靓靓妹妹,别哭,我去把他追回来。” 第426章 气场 靓靓破涕为笑,甜甜地说到:“谢谢中信哥哥。” 时光飞逝,下午时分,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大家陆续就坐,等着新郎和新娘入场。温狄和吕东伦坐到了前排,吕东伦还是那个样子,在药物和积极训练下,她的老年痴呆症倒是没有恶化,可现在的情形也是时而昏,时而清醒。最可笑的是,却记得小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四处打量,没看到小米,拉了拉温狄的衣袖问:“小米呢?” 她吃了不少药,影响到了听力。温狄凑到她耳朵边告诉她:“坐在后面呢。” 吕东伦点点头,很欣慰地把刚才一直握在手中的喜糖放到了口袋里,有些欢喜:“一会儿给她吃。” 温狄无语地看着老婆。不知道她这样是好还是坏……. 海风轻拂着,小米的长发和长裙都被轻卷起来。她的手被温鸣紧紧握在手中。温鸣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欣慰地看着台上的那对新人。被打扮的天使一般的孩子们簇拥着。像在天堂一般迷幻。 砰的一声,台上的香槟喷出了水柱。温啸含笑看向台下,目光触及那紧拥在一起的那对人。他手中的酒杯,朝着弟弟举了举。 温鸣拉着小米的手,高高举起,朝着哥哥示意。 温啸收回了目光。转头看着他身旁的四妹。这是他的新娘。他们会幸福的,他知道。 温鸣有些感概:“真幸福!” 小米斜睨着他。他含笑看着怀中的人:“有你我此生无憾了。” 见小米没出声,他有些不满了:“你呢,你什么意思,你倒是给个话呀!” 小米把手伸入他的臂弯,含笑和他对视:“你说我一个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往事就是上一辈子的事,我这一辈子就和你好好过,温大人,你看可以不?” 温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紧紧地拥抱住了她。 温鸣和小米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写写温狄和吕东伦的儿子温楚的爱情故事: 夕阳西沉,钟克然与冷寒十指紧扣,走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步行街上。 红红的太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两边林立的高级楼房也积极地反射着太阳的红光,一切显得那么微妙。 冷寒走得很慢,她很紧张,因为她已经决定了,在她出国留学前,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身边的这个男人。 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口,冷寒站定了。 她望着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用力地握紧了皮包的带子。 “克然,你现在有很多的钱吗?” 冷寒弱弱地问着,她不想让自己的第一次很寒酸,却没有足够的钱。 钟克然很兴奋,但更多的是激动,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地答: “跟你出来约会,我一直都有。” 钟克然很爱冷寒,从她作为大一新生走进校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爱上她了。 钟克然的家族企业在s市是数一数二的,若说他没有钱,那别人更不配称为富豪了。 “好,我们进去吧。” 说完,冷寒拉着钟克然,迈开步子走向酒店。 冷寒的手心里全是汗,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出入过这种地方,不是因为这里太高级,而是因为她的目的不单纯。 母亲早逝,父亲只是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听父亲说是有个好心人捐助,她才有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要对得起这个好心人的钱。 她更不想对不起钟克然,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但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小寒,你确定?” 钟克然深爱着冷寒,不想她为了他而做出任何后悔的事情。 “嗯。” 冷寒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确定,把第一次交给他,她不会后悔。 钟克然抚摸着她的脸颊,此刻的冷寒,坚定的神情透着可爱的紧张。 他确定,这张脸,是他毕生所求。 他握紧了她的手,暗暗地给她力量,然后拥着她步入了酒店。 酒店的富丽堂皇、如云的宾客、服务生的周到招呼,都不在冷寒的眼中,现在的世界似乎只有她与钟克然两个人。 钟克然做好了登记,一直拥着她来到了酒店17楼的总统套房,他想给她一个难忘的激情之夜,他最爱的女人,他要让她终生难忘。 17楼的走廊里很安静,偶尔路过一两个人都向他们投来惊讶的目光,然而那目光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冷寒的美。 她美得扎眼,如果看久了,会让眼睛很痛,只是因为人们不愿意为了眨眼,而错过她的美。 房间号是1717,钟克然拿着房卡,激动地插入卡槽。 可是房门却打不开,他与冷寒对视,有些尴尬。 再试一次,还是不行,他气急败坏地用拳头使劲砸了下房门,又用脚踢了几下: “怎么搞的?” 他住过很多五星级酒店,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偏偏是带冷寒来的时候,真是丢脸。 “小寒,等我一下。” 钟克然把冷寒放在门口,自己跑去找服务生。 冷寒一个人立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她希望钟克然能快点回来。 这时,房间的门竟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慵懒着声音,松散着浴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好想你……” 浓重的酒气呛得冷寒倒退了一步,她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号称高音可以震碎玻璃杯的明星吗?--温楚! 对,没错,是他!也只有他才会在最邋遢的时候也这么帅气过人。 他似乎喝了很多的酒,两条腿在地上来回地打着晃。 不过冷寒的表现似乎过于寒冷了,她没有像其他女孩子见到温楚时一样狂热,她现在想的只有一个问题,明明这间总统套房是钟克然订的,怎么他会在里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寒很冷静地问道。 温楚不由分说,一把将冷寒拉进了房间。 接下来是一连串铺天盖地的狂吻,温楚像要把她整个人吃掉一般。 一声哀号,冷寒的第一次就这样被夺走了。 她冰清玉洁的22年,在这个傍晚,被温楚给毁了。 冷寒不明白,明明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宝贵的第一次没有了,她还有什么脸去面对钟克然? 看着床上已经呼呼大睡的温楚,冷寒好恨,为什么他要喝醉酒,为什么他会在这间房里,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她捡起了散落在各处的衣服,包包里的东西也都掉了出来。 顾不上有没有捡起所有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好,她逃也似的跑出了1717号房间。 她要马上离开这个酒店,第一次没有了,她还要拿什么送给钟克然? 此刻走廊里正巧没人,冷寒直奔电梯。 想必钟克然发现她不见了,现在应该在四处找她吧,她不要被他找到,现在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钟克然。 电梯到了,冷寒冲了进去,她在心中默念着,快点,再快点,让她赶快离开这里。 很快,电梯真的停了,可是停在了16楼,门开了,出现在面前的正是钟克然。 他正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渗着汗珠,见到冷寒,有些喜出望外: “小寒,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他一把将冷寒从电梯里拉了出来,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这该死的饭店估计从来没出过这种差错,都怪那个新来的服务生,把房间搞错了,我们的房间应该是1617,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 冷寒张开了口,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钟克然握着冷寒的肩膀,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有些惨白,眼睛也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发生什么事了,小寒?刚刚我回到1717号房的门口,发现你不在那里,你去哪了?” 冷寒尴尬地低下了头,如果告诉钟克然刚才他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会冲上去找温楚拼命的。 冷寒勉强笑了笑,支吾着: “哦,我……我刚才想去洗手间,结果找了半天才找到。” 冷寒心里想着,第一次已经被温楚给夺走了,她已经无法送给钟克然什么了,于是编了个谎话, “哦,对了,我……就是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刚刚在洗手间,我发现这个月提前来了。” 冷寒十分愧疚地看了钟克然一眼,泪水欲夺眶而出, “克然,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保护好他的冷寒,她让自己受伤了,她好委屈、好愧疚。 冷寒扑进了钟克然的怀里,痛苦地抽泣起来。 钟克然手足无措,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傻瓜,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愿意的。这次不行,我们还会有下次,没关系的,我会一直等你。” 冷寒哭得更凶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多想告诉钟克然,刚才她遭遇了怎样的事情,受了多大的委屈,她多想他来安慰她,告诉她没关系。 可是这件事真的会没有关系吗? 如果钟克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会像从前一样爱她吗? 冷寒紧紧地依偎在钟克然的怀中,轻轻地说: “克然,我爱你!” “小寒,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钟克然托起了冷寒的脸,俯下身,想要去亲吻她的唇。 冷寒却一偏头,下意识地躲开了。 因为就在刚刚,另一个男人疯狂地掠夺过她的唇,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再与钟克然亲吻了。 钟克然抬起头,有些错愕: “怎么了?” 冷寒摇了摇头,略显慌张: “没什么,克然,我不太舒服,我们走吧。” “我忘了你会痛经,我们走吧,顺便去帮你买药。” 钟克然拥着冷寒,倍加呵护地离开了。 只有冷寒知道,自己说了谎,她现在只能昧着良心享受着钟克然的这份关爱,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坏。 钟克然是她的学长,长她二年级。 大一刚入学,冷寒出众的外貌,窈窕的身材,便注定要成为这里的校花。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追求她,她知道他是富家公子,这样的男人靠不住,她一直拒绝他。 可他偏偏像上了发条的公鸡一样,她每一次的拒绝都仿佛在帮他上发条,他追得更来劲了。 直到大四,或许三年的考验够长了,或许他的坚持不懈打动了她,她终于肯定了他的真心,接受了他做她的男朋友,开始了她的初恋。 她确定,自己很爱他,也确定他比她更深爱着自己。 钟克然帮她买了常吃的止痛药,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冷寒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发现爸爸已经睡了,一定是以为她今晚要住校,爸爸才没有等她。 冷寒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进了洗手间,不管怎么闻,身上都依然残留着温楚的味道。 虽然他喝了酒,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海洋气息的香水味,依然灌入她的鼻腔中,久久不能散去。 打开水龙头,冷寒在喷头下愣愣地站着,任凭高压力的热水从她的头顶倾泄而下,眼泪此刻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她要哭个痛快。 回想着温楚的疯狂,她该恨他吗? 她知道他是真的喝醉了,错把她当成了别的女人。 可为什么是她? 如果她没有跟钟克然去那家酒店,如果服务生没有搞错房间,如果她不等在1717号房间门口,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她也注定成不了钟克然的女人。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出国了。 她真想快点离开这里。 一夜无眠,天快亮的时候,冷寒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要,放开我,走开,你走开……” 一个噩梦惊醒了冷寒,她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房间内已经洒满了阳光。 她竟然梦到了温楚,梦中他带着阴险的笑,步步紧逼,想要。 汗水已经将她额头的长发粘在了一起,冷寒坐了起来,用被子紧紧裹了裹身体,恐惧、厌恶占满了她的心。 她用双手使劲地敲着头,这样的噩梦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 天气很好,温楚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了挤进来的阳光。 他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的。 昨天晚上的安娜似乎很不同,少了与他一起时的激情,更多的是青涩。 但温楚却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含苞待放的少女,青涩却甜蜜。 虽然他喝了很多酒,但身体上的感觉却骗不了人,他喜欢这种感觉。 “安娜!安娜?” 温楚起身,用一条浴巾围在腰间,身上麦色的肌肤在晨光的映衬下更加迷人。 他的好身材是出了名的,超过190的身高,坚实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颀长却不失健硕。 他的脸更是迷死了n多女人。 狭长而深邃的眼,像是蕴藏了很多东西。 只要是他身处的地方,方圆百里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第427章 不解 像只致命的野兽,他秒杀着所有少女的心。 而他,却只在乎一个人,他的初恋--安娜。 温楚找遍整个房间,却都不见安娜的影子。 她既然昨天肯来,代表她已经打算与他合好了,曾经说过分手的话不算数。 为什么昨夜与他缠绵,今天一早就消失不见呢? 温楚快速地整理好自己,他要去找安娜,他不会答应和她分手。 出了酒店,温楚上了一辆黑色保姆车,车子快速驶离了酒店。 在郊外一幢独栋别墅前,车子停了下来。 别墅很漂亮,欧式的设计,白色的墙面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周围是稀疏的树木,别墅被包围在里面,显得有些孤单,却很宁静。 温楚下了车,没有多做停留,疾步走了进去。 他熟练地打开了别墅的门,房间里很空旷,陈列着白色的欧式家具,却看不到人。 “安娜?安娜?” 温楚边往里面走着,边大声地叫着安娜的名字。 安娜是他的初恋,从大一开始,温楚已经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而安娜也是校花一枚,为了维护两人在人前的形象,恋爱一直在地下展开,却也爱得如火如荼。 大学毕业,安娜如愿考上了空姐,而温楚则进入娱乐圈发展,这一发则不可收拾,红遍亚洲的他,更不能将两人的恋情公开化。 开始安娜还能忍受,可毕业已经五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此时的安娜,感受到了莫名的委屈。 两人时常为了此事争吵,直到最近,分手两个字终于从安娜的口中说了出来。 一楼的客厅里回荡着温楚的声音,却一直不见安娜。 温楚顺着楼梯往二楼跑,楼梯上散落着安娜的衣服,一定是安娜又喝醉了,很豪放地不到卧室就开始脱衣服,他太了解她了。 忽然想起了昨夜的青涩,如果安娜能一直保持那种风格,似乎更好。 温楚习惯性地捡起了安娜的衣服,可是这次跟以往却似乎有所不同,他抬头往上看去,而那不可能是他的。 温楚顿觉热血上涌,似乎要冲破他的头颅,他甩下了手中的衣服,像只斗兽一般冲进了卧室。 眼前的情景是温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安娜说要和他分手,可他却从不曾想过她会背叛他。 看着安娜高高扬起的大腿,温楚的肺马上炸开了。 “安-娜-,你们给我起来!” 温楚大吼一声,那个老外马上吓得跌下床来。 “what’sgoingon?” “妈的!” 温楚大骂一声,走过去飞快地给了老外一拳,老外应声倒地。 安娜吓坏了,她知道温楚的脾气,如果再让他在这里待下去,他与那个老外肯定会有一个倒下去。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只是一夜情,她连那个外国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温楚,住手!” 安娜大叫着跳下了床,根本顾不上自己没有穿衣服,紧紧地抱住了温楚。 “滚开!” 温楚推开了安娜,紧接着上去揪住了外国男人的头发。 “温楚,快住手,你想明天就上新闻头条吗?” 安娜的一句话点醒了温楚,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公众人物。 温楚犹豫着,终于还是慢慢放下了抬起的拳头。 上新闻头条他不怕,怕的是卷入这种桃色纠纷,这顶绿帽子,他戴不起。 温楚放开了手,朝那个老外奸邪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开了。 安娜把老外的衣服都捡回来扔给他,跟他咕嚷了几句英语,打发他走了。 温楚在安娜的卧室里已经待不下去了,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这个房间里到处充斥着男女苟合的体味,令他作呕。 他下了楼梯,站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无法冷静下来,他只是呆呆地站着,等待着安娜,那个曾经在他心里完美无缺的安娜,此时已经有了不可修复的瑕疵。 一会功夫,安娜穿着一件性感睡衣从楼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哼,真没想到大明星会光临寒舍,只是有些不大受欢迎。” 安娜冷笑着,那声音里已经完全听不出爱的味道。 温楚愤怒地回过了头,他盯着安娜,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安娜,你还是我认识的安娜吗?” “你认识的安娜?哈哈……” 安娜仰着头狂妄地笑了起来,她坐进绵软的沙发里,点燃了一支薄荷口味的爱喜女士香烟,吐着轻薄的烟雾,不急不徐,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让我来告诉你,半年,整整半年!半年会改变太多的事情,比如我的住所从b市搬到了s市,比如我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改飞国际航线,再比如……爱情!” 温楚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安娜的眼睛。 爱情?什么意思,他们的爱情也因为半年的时间而改变了吗? 安娜垂下了眼帘,轻蔑地笑了: “我们的爱情,其实早在我从b市搬来s市时,就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苦苦等着一个不会归来的男人,从22岁等到27岁,然后再从27岁等到37岁,再然后呢?只要你红,你就不可能把我们的恋情公开,更不可能娶我。所以,我决定,不再爱你了!” 安娜把烟蒂狠狠地按在了烟灰缸里, “我说的对么,温楚?” 安娜在用一种肯定的态度来问温楚这个问题,因为她早已经知道答案。 温楚有些心虚,因为安娜说的没错,他为了自己的事业一直深深地把安娜藏起来,而且藏得很好,没有人怀疑过他。 就像安娜说的,他们已经半年没有见过面了,温楚虽然经常会给安娜打电话,但这种电话恋情,有几个女人愿意接受? 女人都希望男人把自己捧在手心,在人前炫耀自己甜蜜的爱情,而她虽然与他相恋快9年了,却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机会,她受够了。 温楚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所以,还没有分手,你就急不可耐地背着我找男人?” 在温楚的心中,他们一直没有分手,尽管安娜已经三番五次向他提出分手,但他从来没有当真,只把这当成她向他撒娇的小把戏。 安娜站了起来: “错,我们早已经分手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是你在自欺欺人。” 温楚轻蔑地笑了,走到安娜的面前,鄙夷地问: “好,既然已经分手了,为什么昨晚还要去我的房间?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干什么,想做最后一次,留个纪念吗?” 安娜皱了下眉头,突然坐在沙发里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笑够了,才坐起来道: “大明星,你是不是没睡醒?我昨天晚上一直在酒吧喝酒,后来就和那个老外上了床,一直到刚刚才见到你,我可没有分身术,更没有兴趣一晚上搞两个男人。哈哈……” 安娜又是一阵放荡不羁的大笑,笑得温楚直发毛。 她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安娜没有来他的房间,那他昨天晚上是跟谁上了床? 难道是做梦? 不可能,做梦不可能那么真实。 想到这,温楚的脑袋里嗡的一声,老楚,发生什么了? “你是说……你昨天晚上没有来我的房间?可是你白天答应过要来的,怎么会……” 温楚坐在了旁边的沙发里,眉头紧锁。 酒精害他不浅,一想到安娜说的那些要和他分手的话,即使他不想当真,却时时为它而伤神,只有酒可以消除他的烦恼。 “我只是随便应付你一下,你当真了?温楚,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围着你转的安娜了,我的身边有无数优秀帅气的男人,他们都比你爱我,他们争着抢着要把我天天放在身边,向我求婚的男人已经不下10个了,只有你不在乎,只有你!” 安娜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9年了,她的青春全部耗费在这个男人身上了,而他却连一句承诺都不敢给她。 她委屈,她怨,她只有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还有人爱着,还被人在乎着。 温楚紧闭了双眼,安娜的话句句刺痛着他。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一直忽略了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离他越来越远。 安娜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本想这一生只爱她一个,所以他推掉了很多通告,特意赶来s市办演唱会,他的内心何尝不是对她充满了歉疚。 温楚突然觉得安娜没有错,似乎所有的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太自私,就不会令安娜对他失去信心。 “安娜,我知道这些年,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我可以补偿你。” 温楚放低了声音,对一个为他奉献了9年青春的女人,就算不再有爱,他也应该对她有一个交待,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哼,补偿我?怎么补偿?我要你明天就召告天下,我安娜是你的女朋友,你能做到吗?我要你马上跟我结婚,你能做到吗?” 温楚无言以对,也许在今天之前他能做到,可是看到了安娜与别的男人在床上现场直播后,他没有了信心。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补偿,请给我时间……” “时间?” 安娜打断了温楚的话, “再一个5年?还是10年?我只能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受不起。” 安娜站起来,裹了裹睡衣,泪水滚落下来。 “刚才的事我不能当作没有发生,我需要时间适应现在的你。” 温楚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在包容安娜了,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我可不敢保证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让你难堪的事,或者更过分的都有可能!” 安娜用力抹掉了脸上的泪,她的委屈又岂是几滴眼泪能表达清楚的? “啪!” 温楚看着自己的手,他竟然打了安娜一个耳光。 安娜被打得跌坐在沙发里,脑袋顿时变成了蜂巢,里面嗡嗡作响。 “……” 温楚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看到安娜与那个老外在床上时,他早已怒不可遏,只是心里还保留了对安娜的那份爱与愧疚,他才忍到现在,可安娜竟然说出那么可耻的话,他下意识地动了手。 “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我希望我和你,变成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 安娜捂着脸,忿忿地说。 “安娜……”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温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安娜阻止了。 “我只是想说,你最好不要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冰冷的目光投射在安娜的身上,温楚愤然转身,离开了安娜的别墅。 靠在别墅的大门上,温楚的心里空落落的,却少了几种分手应该有的感觉,他此刻没有伤心、没有难过、亦没有愤怒,只是感觉很寂寥。 一直以为自己很爱安娜,此刻为什么只感到寂寥? 温楚摸摸自己的心口,深吸了口气,离开了别墅,上了一直停在门外的保姆车。 车子开动了,离别墅越来越远,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已经离安娜的世界好远好远了。 温楚从钱包里抽出了安娜的照片,将它一点一点的撕碎,伸出手,让那些细如尘埃的碎片随风飘散…… 安娜的生命里早已不再有他,他也该放手了。 他想起安娜的话,昨天晚上安娜根本没有来看他,那么与他发生关系的女人是谁? 他是公众人物,如果是个有什么极端想法的女人,那么他今后的日子就会不好过了。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温楚命令司机赶快回酒店,他要找经纪人吉姆商量一下对策。 回到酒店,温楚在门外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吉姆,两人匆匆忙忙回到了温楚的房间。 “我说楚哥啊,你到哪里去了?打你手机又不开机,我们特意从温国请的舞蹈老师,还有那些舞蹈演员,已经等了你一个上午了,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待嘛!” 经纪人吉姆急得又拍手又跺脚,从温楚出道开始,他就一直是他的伙伴,除了工作关系,两人还是很好的朋友,也是温楚唯一的知己。 “你知道这次公司帮你请的谁吗?温国最着名的舞蹈大师--姜志焕!多少人想请都请不到,有他的编排,会给你的演唱会增色多少,你不会不知道吧?亏你还让人家等那么久!” 温楚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吉姆的话,他现在最感兴趣的话题不是这个。 “吉姆,我去找安娜了。” 温楚坐在沙发里,很深沉。 吉姆倒吸了口凉气,感觉到事情似乎不妙。 “我们分手了,这次是真的。” 温楚倒在了沙发上,两眼盯着天花板。 吉姆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安娜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温楚的情绪,不知道这次的分手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我能说什么呢?其实楚,分手对你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温楚转而看着吉姆,有些不解。 第428章 噩梦 吉姆接着说: “你想想,这么多年来,你们的爱情都是纸上谈兵,聚少离多的爱情,没有几个人受得了,况且安娜又年轻又漂亮,正是最好的年龄,既然你不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家,放手也算是一种成全吧!对你来说,也少了一份牵挂,可以更专心于工作,毕竟你也有你的梦想,世界巡回演唱会啊。” 温楚看着吉姆,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他也觉得放走安娜是正确的。 吉姆看见温楚有些不专心,上前问道: “你到底听见我说什么没有?” 温楚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讨论安娜,此时他似乎更加牵挂另一个女人,他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抬起头很严肃地看着吉姆: “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吉姆,我有一件事必须向你坦白……” 于是,他把昨天喝醉酒,以至于把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误认为安娜的事和盘托出,因为这件事很可能会影响到他。 吉姆马上爆炸了: “什么?你说你昨天晚上与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上错床?天呐天呐,我的天呐!我的楚哥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她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而且会把你炸得片甲不留啊!” 吉姆急得搓着手,在地上来回地兜着圈子, “昨天是一夜情,而且你喝醉了,不知道她拍了照片没有,赶快买今天的报纸、杂志,看看你有没有上头条。楚,你怎么会这么大意?就算那个女人今天没有把你的事情爆料,那并不代表她以后不会,说不定哪楚,她还会带着一个孩子来找你,说是你的!妈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赶快找找,她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吉姆说着,一个人跑到了卧室,作为经纪人,他比温楚担心的事要多,比他想的更复杂,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让本来就有点娘娘腔的吉姆更显得女性化了。 温楚马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进了卧室。 “怎么了?” “血、血……” 温楚无奈地叹息摇头,坐在了床边。 他早上出门走得急,没有挂上打扫的牌子,所以他的房间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吉姆与温楚对视着,两人似乎都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吉姆都快哭出来了: “完了完了,她不找你负责才怪!你不是别人,你是温楚啊!” 温楚咆哮起来: “妈的,到底是谁……” 他该如何对待这个未知的女人? 该感谢她,给了他一个如今若干男人想得到、却很少得到的之身? 还是该怨恨她,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抱着目的来的。 可是……温楚的脑海里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 昨夜的女人让他很激动,点燃了他从未有过的激情,甚至与安娜在一起时也不曾有过的激情。 原来他的感觉都是对的,她之所以青涩诱人,是因为她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他甚至开始怀念她的青涩与甜蜜,该死的酒精,如果不是它,他应该看清她的样子的。 “楚,想起什么了?” 吉姆见温楚沉思了很久,以为他想起了什么细节。 “没什么。” 温楚若无其事地回应着。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应该想怎样解决即将出现的问题吗? 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却在念念不忘那个女人,甚至迫切地想知道她是谁。 冷寒躺在床上,浑身无力,昨夜与今日恍如隔世。 她不想起床,不想做任何事。 快点离开吧,离开这里,她无法面对钟克然,更无法面对昨晚的一切。 温楚破坏了她的美好,想起他醉酒后那副野兽般的模样,她的头皮直发麻。 但愿这个噩梦快点过去,冷寒摇了摇头,她不想再想起温楚,她要快点忘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看看时间,快10点了,临近毕业,同学们都在忙着找工作,这个时间应该都不在学校吧,她为留学做着准备,似乎与同学之间拉开了距离,突然感觉有些孤单。 “小寒,起来了吗?” 爸爸的声音突然响起,奇怪,爸爸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班吗?他已经知道她回来了? 冷寒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跑出了自己的房间,强装笑脸迎接冷峰: “爸,你知道我昨晚回来了?今天怎么没上班?还买这么多菜,去早市了吗?” 冷寒接过冷峰手里的菜,往厨房提去。 “爸爸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啊!” 冷峰犹豫了下,把钥匙揣进裤兜里,跟在冷寒的后面进了厨房, “小寒啊,正好今天你回来了,不然爸爸也打算叫你回家吃晚饭的。” 冷寒回过头,看到冷峰闪躲的眼神,心中生起一丝疑惑。 “爸,有什么事吗?” “嗯……是这样,小寒啊,你看……你妈已经走了7年了,你现在也长大成人,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爸爸……爸爸最近认识了一个……一个女人……” 从爸爸支支吾吾的言语中,冷寒听懂了,爸爸是不想再孤单一人了。 自从接受了钟克然,她才懂得了爱情的美好,懂得了伴侣的重要,爸爸为了她已经孤单7年了,她下个月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爸爸身边,爸爸的身边的确需要个女人了。 冷寒没做过多的犹豫,虽然心中依然不想母亲的位置被别的女人代替,但是谁能忍心让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就这样孤独终老? 伴侣的位置是儿女也无法取代的。 “爸,我明白。晚上是想请阿姨来家里吃饭吧,正好,我来帮您准备。” 冷寒微笑着,开始动手摘菜,心中虽有一丝苦涩,有着对妈妈无尽的思念,脸上却挂着让爸爸欣慰的笑容,死者已以,生者何堪,她要让爸爸过得快乐。 冷峰看着女儿忙碌的样子,眼中不禁蓄满了泪。 自从冷寒的妈妈去世后,她忽然变得成熟了,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她,内心比谁都还要坚强,冷峰越发地心疼女儿。 “哎,好,好。” 冷峰背过身抹了把眼泪,嘴里答应着,也习惯性地系上围裙,忙碌起来。 这一楚,冷寒一直心不在焉,她在想着爸爸未来的伴侣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会照顾好爸爸吗? 会像钟克然那样细心体贴吗? 钟克然,她的生活里已经少不了他了。 可命运为什么这样捉弄人,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出国留学,温楚却一把将她推得更远,她真的不能继续留在钟克然身边了。 冷寒将手机关掉了,她怕听到钟克然的声音,怕看到他关怀备至的短信息,她更怕见到他,所以,她选择逃避。 她知道,钟克然的家不是一般的家庭,钟家有自己的家族企业--钟氏集团,专门做服装生意,他们有国内响当当的自主品牌“妙婷”,还有若大的服装加工厂,生意涉及海内外,十几个国家。 而钟克然是钟氏集团董事长钟伟业的儿子,也是钟氏的管理层。 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男人,怎么还会想要她这样不完整的女人? 不可能了,她与钟克然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吧。 下午四点钟,门铃响了,冷寒还一直待在厨房里,不敢出来,她有点怕面对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如果可以,她真想逃开。 “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 冷峰热情地寒暄着,冷寒也不能再留在厨房里了,她慢慢地走出来,冲着来人微微点头: “阿姨好。” “哎,你好,你好。” 女人叫高英,穿着很朴素,一看就知道家境很普通,不过气质倒是跟冷峰很像,很朴实很忠厚的样子,看来还算门当户对,冷寒放了心。 “高阿姨,您快请坐,我和爸爸准备了一楚,不知道饭菜合不合您的胃口。” 冷峰事先跟女儿交待了,她叫高英,爸爸在出版社工作,而她是下面印刷厂的一个会计,两人因为工作的关系会经常接触,一来二去便互相有了好感。 高英也有一个女儿,已经结婚生子了,两人一直在等待冷寒大学毕业,才打算在一起生活。 冷寒由此不禁对高英有些刮目相看,看来她为了爸爸,还可以做出一些牺牲,以后应该会对爸爸好的。 “好好,小寒啊,你本人比照片上还漂亮,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美,真是一看就叫人喜欢。” 高英不住地夸赞冷寒,冷寒含羞微笑,冷峰更是自豪地笑眯了眼,这顿饭,三人都很开心。 夜幕降临,送走了高英,家里又安静下来。 看看时间,已经快8点了,冷寒心想,钟克然这个时候一定又在应酬什么客户吧,估计这个时候他不会打来。 一天的相思,冷寒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手机。 短信铺天盖地而来。 “小寒,起床了吗?想让你多睡会,所以没敢打电话吵你。没事,只是想你了。” “宝贝,肚子还会痛吗?我马上要开会,一会打给你。” “电话为什么关机了?你在哪?” “出什么事了吗?我很担心你,拜托你看到短信快跟我联系。” …… 冷寒翻着几十条短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不到5分钟,钟克然的电话打进来了: “喂,小寒,出什么事了?一天打不通你的电话,急死我了。” 冷寒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可是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一点抖: “喂,克然。” “小寒,你在哪?” “我在家。” “好,待在家里别动,我马上过去找你。” 钟克然急忙挂了电话,冷寒已经感觉到他的行动力了。 20分钟以后,钟克然的黑色法拉利果然停在了楼下。 “喂,小寒,我在楼下。” 钟克然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冷寒知道他一定又飞车了。 冷寒擦干了眼泪,她不想见钟克然,换句话说,她不敢见他。 她怕自己忍不住,将所受的委屈和盘托出,却无法收拾真相大白后的局面。 “克然,我累了,已经睡了。” 冷寒借故推辞着。 “你不下来,那么我直接上去!” 冷寒知道钟克然的脾气,他很执拗,凡是他认准的,他一定会坚持到底,尤其是对冷寒。 “不要……我下去。” 冷寒无奈,只好穿着睡衣,披件外套就下楼了。 冷寒的家住在一幢老式楼房里,有室外的小阳台,有简陋的楼梯间,楼梯间的声控灯总是坏掉,每当这个时候,钟克然总是送她到家门口。 出了家门,冷寒深吸了口气,钟克然说过,他支持她出国留学,他会等她,等她毕业回来后跟她结婚。 原本她想把第一次给钟克然,作为礼物,也算作承诺,可是现在…… 冷寒决定跟钟克然摊牌,一向保守的她,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她更不能再欺骗钟克然。 如果每天还让她继续面对钟克然关心的脸孔,柔情蜜意的话语,她一定会被折磨得疯掉的。 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冷寒一跺脚,平台的声控灯亮了,她走下了台阶。 刚下了一级,她愣住了,平台上,钟克然双手插兜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正忧郁地望着她。 那眼神中有担心、有关怀、有对她无尽的爱意。 “克然,你……” 不等她说完,钟克然迈开大步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小寒,你今天怎么不开机,害我担心死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刚才我一直在应酬客户,期间不停地打给你,你终于开机了,所以马上偷偷地溜出来见你。” 钟克然深情的表白,突然让冷寒不知所措。 他的怀抱依然那么温暖,他的胸膛依然那么宽阔,可她却再也无法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愣了几秒,冷寒推开了钟克然。 此刻她觉得这个怀抱对她来说,是那么的奢侈。 眼中已蓄满了泪,冷寒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下楼梯,她不敢看着钟克然的脸说出事实,她好害怕。 走着,走着,终于,冷寒哽咽道: “克然,有件事,我必须对你说……” 气氛突然变得很严肃,钟克然知道冷寒的个性,如她的名字一般,她很冷。 他用了四年的时间才将她这块冰融化,她终于对他献出了热情,可是今楚,她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淡。 钟克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没有出声,一直默默地跟在冷寒的后面,听着她的讲述。 冷寒一步一步地下着楼梯,似乎正在踏入万丈深渊,每走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昨楚,我被人……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冷寒很平静,因为她一向很理智,对钟克然,虽然慢慢地爱上了他,但这份爱却也来得过于理智。 钟克然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忽然觉得脚好重,像被人敲了当头一棒,整个人像要晕倒了。 第429章 嘲弄 良久,才屏气凝神,问道: “你、你刚才说什么?” 冷寒吞下了苦涩的泪水,做着深呼吸,可是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我被人强pao了,我们分手吧!” 钟克然看着冷寒的背影,她那么单薄,此时却那么坚强、孤单、无助。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钟克然嘲弄地笑着,按着冷寒的肩膀,扭过了她的身体。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冷寒脸上的泪,看到了她的眼睛里晶莹的泪珠,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脸色那么苍白。 冷寒挣脱了钟克然的双手,后退一步: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是真的,所以,我们分手吧。” 冷寒洁身自好,对身体如此,对爱情亦是如此。 既然不能从一而终,那她宁肯放弃,她不要这不再完美的爱情。 钟克然撑住了楼梯的栏杆,他真怕此刻自己在冷寒的面前倒下去。 因为冷寒,是他第一个用真心对待的女人,他想娶她的。 她与那些千金名媛不同,与那些风尘女子有异,她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可在他心里,她是最不普通的。 她有着天使般的脸孔,却冷艳、高贵,像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 她身上独特的气质深深吸引着钟克然,在他的心里,他早已认定,钟家的儿媳妇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拿出了真心,却没想到换来这样的结果,他不能接受。 “是谁?我去找他,你是我钟克然的女人,我永远不会让你被别的男人侵犯,我要杀了他!” “不要,克然。我不敢奢望你再继续爱这样的我,即使你能接受,心里也总会有一个疙瘩。这是一个噩梦,他会一直像个幽灵一样围绕在你的身边,让你挥之不去。我不想你以后都不快乐。” 冷寒明白,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接受被强pao过的女人作他的妻子? “告诉我是谁,到底是谁?我要去杀了他!” 钟克然怒吼着,声控灯亮了,几秒钟之后,又熄灭了。 冷寒抬头看着声控灯,突然用手机砸向了它,“啪”的一声,灯泡碎了,薄薄的玻璃支离破碎。 “克然,不要冲动。就把我当成这灯吧!有它的时候,你的生活会很明亮,可是当它破碎了,你可以马上换一个新的,重新习惯它。时间会冲淡一切,这句话总是对的。” 冷寒捡起手机,转身上楼,不再看钟克然。 就在身体交错的一瞬间,钟克然还是抓住了她。 “这盏灯碎了,我宁愿习惯黑暗。” 冷寒拉下了他的手,轻声道: “总会有人点亮你的世界,保重。” 冷寒没有再转身,钟克然也没有再挽留,两人被一道门隔离。 关上门,冷寒刚刚的伪装全部瓦解,体内像蕴藏了一个冰河,冰冷的泪水汩汩流淌。 她失去了她的爱情,那是她的初恋。 都说初恋大多数不会有结果,但令她想不到的是,她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真是讽刺。 悲哀如她,何惜何叹! 钟克然一直支撑着自己没有被这个坏消息击倒,可当听到冷寒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终于浑身瘫软,坐在了楼梯上。 没有例外,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实把他打败了。 他深爱着冷寒,一心想娶她,可是他要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是堂堂的钟家二少爷,整个s市最有实力的黄金单身汉,却一样无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大家都知道他要娶一个曾经被强pao过的女人,他在s市还能立足吗? 他会马上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笑柄。 可是,冷寒,他爱她,他要她,曾经那么那么强烈地想和她发生关系,想把她牢牢地锁在身边,现在,他真的能放开她吗? 钟克然使劲捶着自己的头,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偏偏是他钟克然的女朋友? 到底是哪个混蛋,破坏了他美好的爱情? 曾一度完美的爱情,就像刚刚被冷寒打碎的灯泡,在顷刻间支离破碎,它还能复原吗? *** 又是一夜无眠,冷寒盯着手机,很幸运,它没有摔坏。 她虽然怕,却又那么盼望钟克然能够打来,哪怕是打来后被她按下“拒绝”,她也满足。 可是,手机一直没响过,直到太阳高高地攀上天空,它还是沉默着。 看来,钟克然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同意分手了。 冷寒的心一紧,为什么会这么痛? 她真希望有人能往她的心脏上打一针麻醉剂,让她不知道痛。 中午的时候,手机终于弱弱地响了一声。 冷寒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短信息,是钟克然发来的。 “小寒,我明天一早的飞机,要出国考察一段时间,你自己保重。” 他出国了?冷寒好看的眉毛轻轻地蹙在了一起。 是真的出国,还是为了避而不见? 在冷寒心中,虽然已经与钟克然分手,但她宁愿他是真的出国了,而不是找了个借口来骗她。 可是冷寒的心真的冷了。 她不怪钟克然,要怪只能怪自己,怪温楚,钟克然有什么错? 即使他不愿意再见她,那也是理所当然。 想着从今以后或许再见不到钟克然了,冷寒的泪又流了下来。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为了自己。 这些楚,温楚虽然在积极地为演唱会排练着,但他的心却一直无法安定下来。 吉姆很纳闷,温楚向来对工作都表现得很专业,为什么自从那一夜之后,他的性情似乎变了。 只有温楚知道,他为什么心不在焉。 最近他经常看手机,或者到酒店大堂问有没有他的留言,待在房间的时候,目光也总是看向门口,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那一夜之后,一直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负面新闻流出,看来这个女人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像他们最初想象的那样,为了敲诈他,或者搞垮他。 温楚因此而更盼望能揭开谜底,到底那个肯把初夜给他的女人,是谁? 结束一天的排练后回到房间,温楚习惯性地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s市的夜景。 然后洗澡,喝一杯,却不敢再醉。 躺在卧室舒服的大床上,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女人。 还有她给他的感觉,那种深刻时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不明白自己的记忆力何时开始变得这样好,他是从来不屑于在乎任何事的,更别说一个女人! 温楚想着,慵懒地翻了个身,打开了台灯。 床头柜上,那是什么? 一个小东西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折射着台灯微弱的光,它很小、很不起眼,温楚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待在这的。 他坐起来,手慢慢地伸向了它,拿起来端到了眼前。 “圣一外国语大学” 竟然是一枚校徽! 这小东西是从哪来的?不是他的,那会是谁的? 温楚第一反应是把它与那个一夜情的女人联系了起来,会是她的么? 温楚把校徽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拨通了酒店的服务电话。 很快打扫房间的服务员来了,她向温楚解释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前几天我打扫房间的时候,在沙发与茶几中间的地毯上发现的。我猜想可能是您的东西,因为太小,所以掉了您也不知道,就帮您收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送走了花痴般的服务员,温楚陷入了沉思,如果这枚校徽是那个女人留下的,那么说明她还是个学生? 温楚牵起了嘴角,两片薄唇弯成了好看的弧度,看来他要走桃花运了! 时间在各自的忙碌中悄悄流逝,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是冷寒毕业的日子。 毕业的同学们都因为拿到毕业证书而欢呼雀跃,只有冷寒的脸上,少了一份笑容。 这样的日子,本该钟克然陪着她一起庆祝的,可如今她却形单影只,清瘦的背影孤单得可怜。 她很想念他,却不会主动联系他,一向被人追求的她,已经没有了主动的概念,在她的爱情字典里,只有被动这个词。 她只会等在原地,等待着爱情降临。 现在爱情早已走远,她不该再期待什么了。 这是冷寒与同学们在学校渡过的最后一个晚上。 学校的食堂里,各班的同学都包了场地,这是大家最后的聚餐。 欢笑、泪水,贯穿在整个聚餐过程中,冷寒也喝了一点酒,本来就不胜酒力,再加上她糟糕的心情,她感觉头晕晕的,借口不舒服,早早地离开了。 她不是不喜欢和同学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冷艳的外表,在男生们当中,虽然暗恋她的人不少,却都只是敬而远之。 再者从大一开始,她的身边就有了钟克然的追求,在圣一,谁不知道钟克然显赫的家室,没有人敢跟他争冷寒。 在女生们当中,冷寒更是大家嫉妒的对象,她的漂亮、她的男生缘、她的钟克然,都是她们嫉妒的对象,女人的嫉妒是最可怕的,这直接导致了冷寒--没有朋友。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一阵凉风吹过,幽暗的路灯下,冷寒搓了搓胳膊,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夏天的风也会带来一丝凉意。 冷寒双手环胸,慢步在校园里,她很留恋这里,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都是在这里渡过的。 形单影只,更让她想起了钟克然,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他真的已经忘了她吗? “哟,这不是咱们的校花吗?” 前面突然出现三五个男生,喝得很醉,远远地就飘来浓重的酒气,正对着冷寒指指点点。 冷寒被吓得一愣,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前面的几个男生,是学校里几个有名的富二代,仗着家里有点钱,一向对女生很随意。 对冷寒,他们更是觊觎已久,只是碍于钟克然在她身边,一直没机会对冷寒下手。 冷寒发现形势不对,马上掉头就走。 这几个男生发现冷寒一个人孤零零地出现在学校,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引起了他们的各种猜测,更多的猜测是她终于被钟克然甩了,而他们的机会也来了。 a很快地跑上来,挡住了冷寒的去路: “冷寒小姐,别来无恙啊!你的钟少爷怎么好久、好久不见了?” b也凑上前来: “怎么,被他甩了?别怕,哥哥的怀抱可是很温暖的……” 说着,c、d、e也纷纷围了上来,五个人把冷寒团团围住,淫笑声夹杂着冷笑声,吓得冷寒连连倒退。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学校,请你们不要玷污了圣一的名声。” 冷寒被浓重的酒味醺得透不过气,她反射性地紧紧护着前胸。 本是清澈的眼睛此刻目露威光,她有些怕,但是更气,为什么这样的败类会在圣一待上四年?真是有辱圣一的好名声。 五个男生相视而笑,冷寒的话似乎没有打击到他们的自尊心,只是更加刺激了他们的占有欲。 像冷寒这样不可多得的美人,哪个男人不是垂涎三尺,更何况能天天看到、却无法得到她的这些人,一旦得到机会,怎么肯轻易放过? a直接上去捧起了冷寒的小脸,与她近在咫尺,又是酒精的作用,这该死的酒精,已经害了冷寒一回,难道还要她再承受第二次吗? “这张脸,我是经常在梦里见到,哥们,你们信吗?女人,你可是让我想死了……” a说着,打了一个酒嗝,混合着酒精与烟草味道的臭嘴凑了过来,他今晚一定不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过了今晚,他就抓不住她了。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冷寒拼命地挣扎起来,难道她冷寒天生与酒精相克? 为什么喝醉酒的男人都要对她意图不轨? 冷寒悲愤地喊着,却只引来了另外几个男生的嘲笑,他们捂着她的嘴,将她拉到了校园里一处僻静的小树林里。 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寝室楼里早已熄灯就寝,校园里早已没有学生逗留,只有毕业生们还在进行最后的疯狂,这是学校给毕业生的特权,却只限于这一个晚上。 冷寒的脚使劲蹬踏着地面,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在这最后一个晚上又被酒精祸害。 她拼命挣扎着,可是一个女人怎么抵得过五个男人的力量? 阵阵冷风吹过,她只看见头顶的树叶在摇晃,那轮皎洁的明月在树叶的缝隙间忽隐忽现。 脚下的绿草不知被她蹂躏了多少,五个男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时地互相使着眼色,而她只看得到天幕,却无力逃出这片黑暗。 “住手,放开她!” 冷寒顺着声音望去,树林边的路灯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abcd四个人借着酒劲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来,留下e独自控制着冷寒。 就在五个人分神的瞬间,冷寒狠狠地咬了一口e的手,大喊了一声: “救命!救我!” e疼得一咧嘴,马上又捂住了冷寒的口。 第430章 哀求 冷寒只剩下那双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眼睛,在向来人哀求着。 “想英雄救美,省省吧你!” a说着,一记直拳飞了过来,来人很敏捷地一闪身躲了过去,a向前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bcd也挥舞着拳头,一个个向来人击打开来。 来人似乎根本没把几人放在眼里,一会功夫,四人便全被撂倒在地。 “妈的,哪来的畜牲,敢坏小爷的好事?” a口出狂言,大声咒骂着。 以前在圣一有钟克然,现在没有了他,圣一早已是他们的天下,几人在圣一横行霸道,还真没人敢与他们正面冲突。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兄弟们,一起上。” b也随声附和着,却不敢动手,眼神直往另外几人身上飘。 来人冷笑一声,开了口,那声音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而于冷寒听来,却十分耳熟: “哼,畜牲这个称号还是你们更配些。不过从你们口中说出成语,倒是很不搭调。” 树林里光线很暗,冷寒想努力地看清来人的脸,可一顶压得很低的棒球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除了知道他是个男人,其他冷寒什么也辨别不出。 可是现在,她的所有希望都只能寄托在他的身上,整个树林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浑厚、那么震人心脾,到底是什么人,会拥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几个男生借着酒劲,还想往上冲,来人一抬手,打断了他们: “各位同学,如果不想自毁前程,我今天就放你们一马。如果死性不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说着,掏出了电话,按下了110。 几个男生见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出成果来,今天的事如果真的闹到警察局去,他们可就真的是前程尽毁了,幸亏还没有把冷寒怎么样,趁着事情闹大之前,赶紧逃吧。 a向另外四人使了个眼色,e放开了冷寒,五个人逃也似地消失了。 冷寒的衣服还敞开着,她只觉得两腿发软,像煮熟的面条一样瘫坐在地上,裹紧了衣服,掩面抽泣起来。 男人走了过来,看着哭泣的冷寒,皱起了眉头: “真没想到大学里会出现这样的败类,你很幸运,遇到我,我可不是经常会出现在这里的。” 冷寒不想抬头看他,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任何人,凌乱的长发,破碎的衣衫,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去想外面肮脏的世界。 面前是一个男人,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颤抖着双手去系胸前的扣子。 那楚,她被温楚拉进了1717号房间,他把她压在身下,散发出的就是这种味道,淡淡的海洋气息。 这味道让冷寒害怕,让她愤怒,那个不好的记忆马上重新回到了她的大脑里,顿时让她对这个救她的男人产生了些许敌意。 不过,这种味道只是个巧合,用同一种香水的男人大有人在,再说温楚也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冷寒在心里劝慰着自己。 尽管这个男人让她想起温楚,但毕竟是在紧要关头救她的人,她不应该敏感地将他与温楚联系在一起,她最应该做的,是说一声“谢谢”。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向男人的脸,男人的棒球帽压得很低,光线微弱,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淡淡地说了声: “谢谢你。” 男人也注视着冷寒,可是当他看到冷寒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 这个女人,即使在这样狼狈的时候,也美得像森林里的精灵。 如一只高傲的孔雀,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美丽,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 他不忍帽沿遮挡他的视线,一种深深地吸引促使他摘掉了帽子。 冷寒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即使在这样暗淡的夜里,她也一眼便认出了他。 “是你!”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找她的? 冷寒充满惊讶但却是极度失望的一声,更加让男人错愕。 没有了帽沿的遮挡,男人这才真正看清冷寒的脸,一双清澈无害的大眼睛,笼罩着一层水雾,小巧的鼻子倔强地挺立着,两片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她狠狠地瞪着他,那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来人笑了笑,也许没有人不认识他,女孩的惊讶之情他能理解。 “是我,温楚。” 一个星期都没有关于那个女人的任何消息,他拿着校徽,从酒店跑了出来。 他只想来圣一走走,似乎这里才能缓解他烦闷的心情,他甚至感觉到那个女人就在他的身边。 只是他眼浊,认不出她。 却没想到遇到了刚才的一幕,更于无意中救了冷寒。 温楚目不转睛的看着冷寒,这个女孩美得那样动人。 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睛里,似乎不仅仅是看到他的惊讶,还有着他说不出的什么东西。 “走开!” 冷寒大喊一声,下意识地推了温楚一把,自己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开了。 看到温楚,她马上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像个野兽一般疯狂地掠夺着她,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轻松地把她抛到了床上,然后…… 所以她这样的反应,完全属于条件反射,她不敢再让这个男人靠近她一步。 温楚没有准备,一个趔趄,被冷寒推坐在了地上。 这个女人的反应真的很奇怪,一般的女孩子看到他,都会兴奋得冲上抱住他,然后感动得痛哭流涕。 从来没有像她这样,见他如见到怪兽般,嫌恶地将他推开。 温楚坐在地上,好奇地看着已经跳得远远的冷寒,坏笑着: “想要强pao你的人不是我,救你的人却是我!你这样对待恩人,似乎有些不妥吧?” 坐在地上看冷寒,她越发显得修长了。 笔直而修长的双腿,纤细地腰枝,娇翘的臀部,傲人的双峰,处处彰显着她的美。 像这样的女人,不去当演员,真是他们演艺界的一大损失。 冷寒真是哭笑不得,天大的讽刺! 哼,敌人,永远! 冷寒看着温楚,冷冷地道: “我应该谢谢你喽?” 温楚站了起来,坏笑着走向冷寒: “你说呢?” 温楚越来越逼近了她,那眼神中透着放荡与不羁。 冷寒有些害怕起来,他能轻松地制服她一次,想要第二次也轻而易举。 “别过来!再过来我报警了!” 冷寒向后退着,用力地裹紧了温楚的白衬衫。 温楚站定了,这样难得一见的美女,他只是一时来了兴致,想逗逗她,不想她却认真起来。 只是那认真的模样还着实漂亮可人,不过她的态度倒是很让他感兴趣。 似乎充满敌意,又有些惧怕他,从来没有女人对他如此淡漠。 第一次在女人面前,他的自尊心受伤了。 “同学,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我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用这样对待我吧?” 温楚双手环胸,饶有兴味地看着冷寒。 冷寒一惊,他说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这么说来,他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冷寒看着温楚,他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怀旧的牛仔短裤,十分随意的人字拖,看上去像个浪荡的游客。 可是即使这样的装扮,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头顶上依然少不了明星的光环,似乎他就是戴着这顶光环出生的。 不过在她的心里,他俨然已经是一个混蛋,强pao过的人,他竟然不记得? 也难怪,他那晚烂醉如泥,恐怕当时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还会记得她? 那晚他嘴里一直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安娜”,看来在他的记忆里,那晚的女人一直都是安娜。 很好,如果他不记得那晚的事,她又何必提醒他? 他们本就是两条平行线,往后,她也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 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这样也许她有一天会忘记这个噩梦。 不过让她谢谢他,也绝不可能! “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冷寒的冷漠让温楚极度受伤,他甚至开始动怒了,步步紧逼向前,把冷寒禁锢在了他的两臂中间。 温楚撑着一棵树,俯下身,深深地凝望着冷寒的眼睛,那声音深不可测: “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来下逐客令。我们很熟吗?”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对他充满敌意,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她冷冰冰的眼神直射向他,他感觉心脏像跌了一跤,有些痛痛的,又有些痒痒的。 温楚的气息扑打在冷寒的脸上,可现在她却镇定自若了。 她不怕他,为什么要怕他? 现在大家都是清醒的,如果他还敢对她做什么,她就不会再那么客气了。 “温楚,请你自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圣一,我也不想知道。但现在我要离开这里,请你让开。” 冷寒的平静又让温楚有了极大了挫败感,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温楚在她的眼里就那么不起眼吗? 他亚洲天王的称号是假的吗? 为什么距离这么近,她还可以如此波澜不惊? 除非……她是个同性恋。 趁温楚愣神的当,冷寒推开了他,逃也似地跑出了树林。 温楚望着她的背影,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似乎见过她,却并不相识。 摇摇头,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何必太认真? 人生的一场邂逅罢了! *** 毕业了,冷寒开始为出国留学做准备。 钟克然一直没有消息,就像人间蒸发般,再也没有联系过冷寒。 楼梯间被冷寒打碎的灯泡还一直空着,没有再换上新的。 就像冷寒的心情,一直暗淡无光。 冷寒要感谢那个暗中资助她的人,如果没有他,她也不可能圆了出国留学这个梦。 毕竟是最普通的工薪阶层,而且只靠爸爸一个人的钱,她能衣食无忧地读完大学,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她不仅要感谢那个人给了她出国留学的机会,这更是一个离开这里的好办法,让她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冷寒的手机不再关机,却再没有接到钟克然的任何电话或是短信息。 这天却是意外的,接到了发小姚琪的电话。 “寒,听说你要出国了?” 从小学习舞蹈的姚琪,现在已经在某大型歌舞团担任领舞了,性格活泼开朗,没有心机,是冷寒唯一的好朋友。 “嗯,再过一个月,就走了。” 冷寒的声音淡淡的,透着忧伤。 一向大大咧咧的姚琪却没有留意,继续说: “还要一个月才走呢?呵呵,正好,时间来得及,想给你介绍个兼职,赚点外快呢,就算我送你的出国礼物吧!” 冷寒本没有事可做,每天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如果有合适的工作,去做一做也无妨,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赚点外快,毕竟国外的生活会很艰难。 “好啊,那就先谢谢你啦!什么工作,我可以吗?” 冷寒没做过多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不过她只是一个英语系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姚琪笑了起来: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信心了?只是个翻译工作,你行的!不过不是你的专业英语,而是温国语。” “温国语?” “是啊,不要告诉我你不懂。谁不知道你的梦想是环游世界,学遍世界各国的语言。除了英语,你对日语、温语、法语,不都是挺精通的嘛,最起码日常对话没问题吧?” “我是懂一点,但是……” “别但是了,就你了,我们那个翻译病了,偏偏是急性喉炎,说不出话来了,难道要我们成天跟他打哑谜啊?这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可时间紧迫,你也别推辞了,马上过来吧!地址是……” 挑琪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 冷寒略有些为难,可一想到可以赚钱,她还是接受了。 自己终于毕业了,应该帮爸爸减轻些负担了,也许可以在出国前,用赚来的钱帮爸爸买些什么。 打定了主意,冷寒特意穿得很职业,一身原本为面试准备的杏色小西装,今天也派上了用场。 照着姚琪给的地址,她来到了s市最大、最豪华的音乐场馆--天空音乐厅。 天空音乐厅有着世界一流的音响设备,谁如果能在这里演出,那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进入大厅,冷寒被这里的豪华吸引了,高阔的玻璃圆顶,透着太阳温暖的光。 大理石地面,隐约反射着她的身影。 一种现代却不失艺术气息的美,让冷寒立刻喜欢上了这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可以在这里工作,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站在大厅里,冷寒觉得自己好渺小,她马上给姚琪打了电话。 姚琪接到电话后,立刻赶了过来,边摆手边大声吆喝着: “寒,这边,快跟我来。” 冷寒看姚琪很着急的样子,也没有顾及淑女的形象,一路小跑着跟在了姚琪的后面。 第431章 荒唐 “第一排练室,那个温国舞蹈老师正发脾气呢,我们谁也听不懂,把大家急死了。” 姚琪的脚步慢了下来,给冷寒提着醒, “你的工作就是负责翻译那温国人的话,其它的都不用管。你知道,我们跳舞的光看动作也不行,必须听老师讲动作要领。快点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说完又带着冷寒小跑起来。 姚琪是天天跳舞的,冷寒却没有这经验,跑几步呼吸就已经急促起来。 好在这路不算长,很快到了第一排练室,姚琪拉着冷寒冲了进来。 直接冲到温国舞蹈老师身边,向冷寒介绍起来: “他就是我们特别从温国邀请来的舞蹈大师,姜志焕先生。” 冷寒的气息还未平稳,她向姜志焕深鞠一恭,用温语道: “你好,姜志焕先生,我是冷寒。” 姜志焕是温国数一数二的舞蹈大师,尤其对现代舞的编导有着丰富的经验与创意,能请到他是难得的荣幸。 终于有了可以沟通的人,姜志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上下打量着冷寒,那目光中满是惊艳,似乎这样的女人不应该只是一名翻译才是。 轻轻咳了咳,保持着温国人一向礼貌的作风,姜志焕道: “你好,我是姜志焕。” 紧接着姚琪向在场的所有人介绍起来: “大家看过来、看过来啊,这是为我们雪中送炭的人,我们新请来的翻译,冷寒小姐,大家欢迎。” 姚琪带头鼓掌,却没有人附和。 冷寒看着大家,一脸的尴尬,她刚来就不受欢迎吗? 不是她不受欢迎,只是她带给大家太多的惊讶。 一身杏色的紧身小西装,良好的剪裁把冷寒娇好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配上她雪白的肌肤,清澈的大眼,如瀑布般倾泻的长发,她已经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论男女。 只是男人眼中的是赞美、是喜欢,女人眼中的则是嫉妒、是厌恶。 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身边出现更漂亮的女人,抢走她们的风头。 本来能在这里出现的舞蹈演员已经是舞蹈界最顶尖的人材,但冷寒的出现确实打击了她们的自信。 良久,男人们才吹着口哨、鼓起掌来,有的则开始向冷寒挑眉放电。 冷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作着自我介绍: “我是冷寒,请大家多多关照。” 姚琪笑了,冷寒不管走到哪,都会马上成为那里的焦点,也只有她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的女人不会嫉妒,这会她又扯开了嗓子: “好了好了,这回可以好好排练了,我说各位男士,结束后想请冷寒吃饭的,先到我这里登记啊!我现在去找楚哥,主角也该出场了。” 姚琪口中的楚哥两个字,引起了冷寒的兴趣,原来这么多人当中还没有主角,真正的主角是楚哥。 她拉住了姚琪的手,悄悄地问着: “琪琪,楚哥是谁啊?” 姚琪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马上兴奋了起来: “哦,我还没和你说吗?我们这次是为温楚的演唱会伴舞的,楚哥他可是我的偶像,绝对的偶像,能给他伴舞是我的梦想,这次终于可以实现了。” 姚琪的话让冷寒一惊,她突然觉得这里的空调温度骤降,打了个冷战。 “温楚,他的演唱会?” “是啊,这是温楚在s市的首场演唱会,你不会不知道吧?” 姚琪瞪大了眼睛,对她来说,温楚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冷寒握紧了姚琪的手,紧张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这工作我不做了,你找别人吧。” 冷寒说着放开了姚琪的手,不顾大家的眼光,逃似地往外跑。 如果知道她来这是要为温楚服务的,打死她也不会来,她不想再见到他,更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哪怕是工作上的。 若大的排练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冷寒清瘦的身上。 “喂,寒,你怎么了?” 姚琪很纳闷冷寒的表现,赶紧追了上去。 冷寒像没听到姚琪的话一样,只顾往门口走去,在温楚来这之前,她一定要离开。 难道是命运的安排,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地与他产生联系? 一个错误的开始,就注定了今后的一切都会是错误吗? 她要纠正命运,改正错误。 终于走到了排练室的门口,她觉得刚才那段路那么长。 打开排练室的门,头也不抬地往外奔去。 “啊!” 冷寒一声惊叫,捂住了头。 她太慌乱了,竟然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 冷寒边说边抬头看去,对上这人的目光,她怔住了,是温楚! 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逃开了,为什么命运还要如此捉弄人? 不想见,偏要相遇,真是孽缘。 四目相对,温楚马上认出了冷寒,尽管过去了几天,可冷寒的脸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甚至一种荒唐可笑的逻辑一直在他的脑中盘旋,每当他想起与他一夜情的女人,冷寒的脸就会不由自主地出现。 他有时嘲笑自己,为什么偏偏要把两个毫不相关的人联系在一起,也许是因为那枚校徽,还是他的心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撞他的人是冷寒,温楚被撞的胸膛不禁一热,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直在温楚身边的吉姆先开了腔: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正好姚琪跑了过来,打断了吉姆的话: “寒,你怎么回事,怎么说走就走?我都跟公司说好了,你可不能拆我的台啊!” 转头又对温楚绽开了最热情的笑脸, “楚哥,你来了,正要去找你呢。喏,代班翻译已经找来了,她是我的发小,冷寒。寒,你不会不认识他吧?” 姚琪搂着冷寒的肩膀,甜蜜地看向温楚。 温楚面无表情,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寒的双眼,他倒要看看,既然来做代班翻译,她还能如何寒冷。 冷寒被温楚看得心如鹿撞,干吗这样看她? 倒像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是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稳了稳心绪,冷寒狠狠地看了回去,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怒意,依旧淡漠地说: “认识,温楚。” 温楚面容微怒,他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居然能这样冷漠? 玩味一笑,冷寒是吧,只要你敢在这工作,他就有办法修理她,让她知道漠视他的后果。 “不会吧,寒,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他是温楚,你好好看看,是亚洲天王温楚啊!” 姚琪急得直跺脚,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怎么冷寒可以如此冷静地说出他的名字,真是太让人费解了。 冷寒把目光移向姚琪,郑重地说: “琪琪,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天王也不见得就是好人。这工作我不想做了,你找别人吧!” “喂,寒、寒……” 冷寒不顾姚琪的叫喊,推开温楚,走出了排练室。 温楚微笑,说他不是好人? 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温楚看着姚琪: “你找来的?” 姚琪点点头,一脸的歉疚。 温楚继续说: “排练不能再耽搁了,限你5分钟之内把她找回来,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 姚琪的脸一下就绿了,不让她参加这次的演唱会了?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天知道这次的演唱会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别的不说,能够与温楚同台一次,已经让她死而无憾了。 “是,马上去。” 姚琪立正敬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温楚走入排练室,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眼睛看向了门口。 “冷寒,等等我,快停下!” 姚琪追上了冷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冷寒站定了,转回身,对姚琪多了一分歉意。 “琪琪,真的对不起。” 姚琪赶紧拉住了冷寒的手,这是她登上温楚演唱会舞台的保证,她绝对不能放走她。 “寒,你不能走,绝对不能走!如果你走了,我就死定了!” 姚琪说得很吓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琪琪,怎么了?我走了你们再找一个翻译就行了,有那么严重吗?” “温楚说了,如果你不回来,他就不要我了,呜……” 姚琪说着已经放声大哭起来。 冷寒也慌了手脚,她知道姚琪有多看重这次的演出,她曾经说过,她最大的梦想就是与温楚同台,现在这个愿望好不容易实现了,难道要因为她的缘故而错失吗? 可是她真的不想与温楚再扯上关系,让她每天面对一个曾经强pao过她的人,她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吗? 该死的温楚,为什么偏偏要到这里来开演唱会,世界那么大,去哪里不好? 冷寒在心里骂起了温楚,远在第一排练室里的温楚连打了两个喷嚏。 反正她下个月就走了,也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为了姚琪的梦想,她也只能牺牲自己的感觉了。 权衡之后,冷寒决定留下来。 “好了琪琪,我不走了还不行吗?你别哭了,妆都花了。” 琪琪哭得快,笑得也快,听到冷寒这么说,马上破涕为笑。 “真的吗?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我们赶快走吧,温楚只给了我5分钟,现在还剩1分钟,时间刚刚好。” 姚琪看了看手表,拉着冷寒就往回跑。 5分钟后,姚琪跳跃着回到了排练室,随后冷寒出现了。 进入排练室之前,冷寒就已经打定主意,对温楚,她准备采取无视的态度。 就当他不存在吧,尽量让自己忘掉那个晚上,尽量、再尽量,否则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扇他两个耳光。 见冷寒回来了,温楚站了起来,向大家道: “开始吧!” 舞台下的他,喜怒不形于色,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与舞台上的温楚判若两人。 他也不再看冷寒,既然一起工作,就不怕没有机会了。 冷寒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姜志焕的身边,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一天下来,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冷寒不曾多看一眼温楚,即使给他翻译姜志焕的话也是冷淡疏远至极。 排练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温楚故意拖延了时间。 8点整,吉姆发话了: “大家辛苦啦!楚说了,今天他请宵夜,一来呢,是为了感谢大家,这二来,是为了欢迎冷寒小姐。” 排练室里立刻响起了掌声、口哨声,男士们的眼光马上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冷寒身上。 这是所有男人的机会,男士们都在心底里感谢温楚,而女士们则感谢温楚给了她们接近他的机会,真是各怀鬼胎。 冷寒看了看姚琪,皱起了眉头。 自从提出分手,钟克然就再没有和她联系了,她真的没有心情去参加什么聚餐,更何况是跟一群根本不太认识的人,最糟糕的是还有温楚。 姚琪走了过来,与冷寒低语: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冷寒侧过身,避开众人的目光,低声道: “琪琪,我可不可以不去?” 姚琪很惊讶: “开什么玩笑?楚指明了是为了欢迎你,你不去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冷寒有些为难,让他与温楚一起吃饭,不如罚站。 “我真的没有心情。” “怎么了?和钟克然吵架了?那正好去缓解一下心情啊,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的朋友本来就少,借机会多结交几个朋友也好啊!” 姚琪开导着冷寒,她哪里知道冷寒的顾虑。 正说着,温楚走了过来,双眼逼紧了冷寒,脸上一抹坏笑。 走到冷寒面前站定,压低了声音: “冷小姐是吗?坐我的车?” 冷寒看向温楚,那目光中分明带着挑衅的味道,邪魅的笑马上激起了她的愤怒,他怎么还能笑得如此嚣张? “不必了,我和姚琪一起。” 冷寒非常冷漠地回绝了温楚,挽着姚琪的手臂便往外走。 温楚看着冷寒的背影,看来她好像很怕他,却又故意表现得很平静,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他会弄清楚的,这个寒冷的冷寒。 姚琪跟着冷寒的脚步,虽然大大咧咧,但也是奇怪得很。 “我说,你怎么回事?好像温楚欠你钱了似的,怎么感觉你总是对他充满敌意?你们很熟吗?” 冷寒冷笑了一声: “我们下辈子也不会很熟!拜托你别瞎想了,我没事,只是站了一楚,有些累,想早点回家休息。” 冷寒开始责怪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跟温楚说不去,他只是一句简单的邀请,就激起了她的愤怒,本能的反抗他。 现在后悔也晚了,今天的聚餐她必须去。 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姚琪,如果她不去,这么不给温楚面子,恐怕姚琪以后在这的工作也不好干了。 “哦,那一会你就早点回家,我会跟楚说的。” 姚琪笑了起来,温楚很重要,朋友更重要! 温楚带着十几个舞蹈演员加上工作人员,一行人来到了附近的烤肉店。 第432章 讽刺 冷寒故意躲得温楚远远地坐着,不然她吃不下饭。 席间,女人们总是围绕在温楚身边,而男人们则绕着冷寒转,酒多数都被千杯不醉的姚琪挡了下来,冷寒只是机械地微笑。 她不知道,角落里,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可以对其他人笑弯了眉,却永远留给他一副冰一样的面孔,这个女人很有趣。 晚上10点多,聚餐完毕,大家谈笑着往店外走去。 温楚这时故意走在了冷寒的身后,与她只有一步之遥。 店外告别时,温楚突然抓住了冷寒的手,背在了他的身后。 冷寒被这一举动吓坏了,抓她的人竟是温楚? 她向后看了看,居然没人,看来温楚是算计好的。 冷寒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不是已经不记得她了吗?为什么还要抓住她不放? 她用力地往外挣脱着她的手,却被温楚抓得更牢了。 无奈之下,冷寒侧身,在温楚耳边低语道: “你想干什么?快放手,不然我要喊了!” 温楚却不动声色,把冷寒的手换到他另一只手上,紧紧地握住,然后大方地摇了摇: “冷小姐,你真是及时雨,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恐怕我们的排练也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我要代表大家谢谢你。”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与冷寒握手也显得恰到好处,冷寒不知道温楚这是唱得哪出。 于是她又开始了机械化的冷漠,答: “过奖了,不用客气。” 这下可以放手了吧,冷寒狠狠地盯着温楚的眼睛,用力地往回抽着被他握得生疼的手。 温楚却不肯放,看着冷寒已经紧张得咬起了嘴唇,那片粉红已经扭曲变形,他的脸上漾起一抹坏笑: “冷小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冷寒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个温楚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难道不怕其他人误会吗? 冷寒用只能他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你还想干什么?快放手!” 虽然不想再被温楚这么抓着,却无奈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纵然她千般不愿意,也不能露出破绽,让人看出她的异样。 可她不知道,温楚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绯闻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一会我还想和姜导讨论几个问题,恐怕没有你不行。” 温楚的笑意味深长,让冷寒浑身发冷。 什么叫没有她不行? 不过,如果是和姜志焕讨论问题,没有她似乎真的不行。 该死的温楚,都这个时候了,还讨论什么问题,她要回家睡觉。 冷寒抽不回手,索性用指甲在温楚的手背上狠狠地按下去,说: “温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要回家睡觉。” 现在轮到冷寒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而温楚却忍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尖锐的疼痛感,脸上却依然带着笑: “只要姜导还在工作,你就不能下班。” “你……” 冷寒无言以对,如果她现在说不干,会不会太迟了? “上车吧!” 温楚拉着冷寒,上了保姆车。 姚琪一脸的羡慕,真恨她自己听不懂温国话,剩下的人也都各自无趣地散了。 车上,冷寒终于挣脱了温楚的手,温楚也没必要再拉着她不放。 冷寒揉捏着刚才被温楚握着的那只手,一个字,痛。 温楚则看了眼手上深深的指甲印,一笑而过。 冷寒往窗边的座位靠了靠,她要离这只禽兽远一点,能多远就多远。 她睁大一双杏目,狠狠地瞪着温楚,愤怒地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很熟吗?” 冷寒借用在圣一那天晚上温楚的话来讽刺他,而只有她知道,他们已经“熟”到了什么程度。 “哼。” 温楚一声冷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冷寒一头雾水,她想要什么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想要什么了?” 温楚的身子慢慢地凑了过来,又是那股淡淡的海洋气息,冷寒顿时揪紧了衣襟向后躲避着,而身后是车窗,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的鼻尖就快抵到她的了,冷寒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脸偏向了一边,喊道: “走开!” 温楚霸道地钳住了她的下巴,暴力地将她的脸扭向自己: “这里除了司机,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在伪装什么?” 冷寒打掉了他的手,倔强地扬起了下巴: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温楚不动声色: “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纯洁的天使,对别人笑脸相迎,对我却冷漠疏远,你是故意的,想用这种方法吸引我,不是吗?” 冷寒的胸口起伏着,他竟然这样误会她? 她对他的冷漠疏远,却被他解读成欲擒故纵? “你就只会用这种心态去理解一个女人吗?” 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混蛋! “那我该如何理解你的冷漠?” “啪”,手掌与手腕撞击出一个很响亮的声音。 温楚很迅速地捉住了冷寒的手,一个正面的擒拿手,把它背到了冷寒的身后,自己的手便紧紧地禁锢了她的腰。 “混蛋,放开我!” 冷寒大叫着。 温楚的手向前一带,冷寒整个人便贴到了他的身上。 根本不可能,她是害怕,是恐惧,因为领教过他的力量与手段,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混蛋,放……” 冷寒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被温楚的吻吞噬了。 冷寒惊慌得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敢吻她? “停车!” 冷寒羞愤交加,眼泪已经在眼中打着转。 她受的委屈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羞辱她? 可是她不能哭,她不能输给他。 温楚看着冷寒红红的小脸,笑了,一种胜利者的喜悦跃上心头。 “我叫你停车,你听到没有?” 冷寒一失淑女姿态,冲温楚喊了起来。 温楚却收敛了笑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对司机说道: “去no。1酒吧。” 冷寒拼命把泪水咽回肚子里,欺负了人后想去狂欢吗?她不奉陪! “我要回家,停车停车停车……” 冷寒有些歇斯底里,不停地喊着停车。 可那司机根本无视她,他只听温楚的话。 “温楚,你还想干什么?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冷寒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流下来,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失了身,也因此失去了初恋情人,他却还要欺负她,她的委屈却无从诉说。 “冷小姐,你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我约了姜志焕。” 温楚不动声色,语调平淡无奇,就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冷寒在心中大骂温楚,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可是她不能,擦掉眼泪,冷寒道: “那么,现在请你听清楚,我辞职不干了!马上停车,我要回家。” 温楚望着冷寒倔强的小脸,还有刚才被他吻得通红的唇,不禁坏笑起来: “游戏是你先开始的,想结束,就由不得你了!” “你……” 冷寒急得面红耳赤,却无言以对。 温楚的霸道让她有些发怵,就像古代的君王,霸气外露,浑身透着阴邪之气。 也许他不能够决定她的生死,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可以决定姚琪的生死。 他说过,如果她不干了,那么姚琪也得跟着走人。 冷寒不知道,只是一个明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难道他的公司都不理会他的蛮横与霸道吗?就由着他任意妄为? 然而,温楚的背景又有几人知道呢?他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 冷寒没有办法离开,也没有理由拒绝温楚,她只能接受继续留下工作的事实。 上天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这样耍弄她? 冷寒背对着温楚,打开了车窗。 虽然是夏楚,但海滨城市的夜风还是带来些许凉意。 冷寒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也带走了她的温度。 如果钟克然知道她被人欺负,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为她心痛? 明知不能在一起了,她还要多久才能忘掉钟克然?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飞快地奔驰,很快温楚说的“no。1酒吧”到了。 温楚为了不让人认出他,又戴上了一顶棒球帽,低着头下了车。 温楚一条白色休闲裤,白色t-恤,穿得很随意。 温楚不顾冷寒,自行下了车,冷寒也随即跟了下来。 “姜志焕呢?” 冷寒寻视着四周,并没有姜志焕的影子。 温楚没有理她,转身向酒吧走去,冷寒只好跟在了身后。 no。1酒吧在s市是着名的富二代公子聚集地,里面都是些有钱的主儿,而这里的女人也都分外地迷人,因为这里的男人都是她们心之所向。 温楚一直低着头,他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引起任何骚乱,更不想这里的人影响到他。 冷寒不喜欢这种地方,吵闹的音乐声快把她的耳膜震碎了。 穿过舞池的时候,周围几个男人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围在了冷寒的身边,互相使着眼色。 那意思是,这个女人是个新面孔,却够清纯,马上吸引了他们的眼球。 冷寒被围在了中间,向前走不了,向后也行不通,从青春期开始,她就经常出现被围观的场面,不陌生却很讨厌。 上中学的时候有姚琪帮她解围,上大学的时候有钟克然保护她,现在两个人都不在,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自救。 这时,从人群的缝隙中伸过来一只大手,强有力地将她拉出了重围,她一下跌撞在了那个人的怀里。 抬头看去,是温楚。 怎么又是他? 即使没有人帮她,她也不需要他救,谁要他来多管闲事? 冷寒低下头,甩开了温楚的手,把目光瞥向了别处。 谁也没有说话,温楚冷笑,又抓过了冷寒的手,霸道地拉着她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 冷寒想挣脱,可那手像粘了强力胶一样,拉不下来。 穿过舞池,冷寒马上机警地甩开了温楚的手。 温楚不怀好意地笑笑: “过了河就拆桥?” 冷寒把头偏向一边,看着墙角的垃圾桶,看垃圾桶也总比看着他的那张总是坏笑的脸好。 温楚不再说话,径直走向7号包间。 推开门,姜志焕与吉姆早已等候在内。 终于见到了姜志焕,冷寒才觉得刚才那段路那么长。 这是冷寒见过最大的包间,烫金的色调,超大屏幕的电视,大理石地面,整圈真皮沙发,处处都透着贵气。 “楚,你们好慢啊!” 吉姆站起来半开玩笑地责怪着温楚,原来他们早就约好要一起来pub放松心情,只是温楚故意单独带走了冷寒。 冷寒坐到了离姜志焕不远的沙发上,温楚顺着冷寒的方向坐了下来,只是有些距离,吉姆则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四人形成一个三角形结构。 离开了排练室,姜志焕也卸下了伪装,冷寒发现他看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她下意识地挪了挪位置,离姜志焕远了一些。 作为一个经常有人骚扰的女人,她对一些行为已经习惯成自然。 “夜晚的冷小姐似乎更加美丽动人。” 姜志焕眯着眼睛,说话虽然礼貌规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让冷寒很不舒服。 “是吗?谢谢。” 冷寒十分冷淡地回应着。 “不是说谈工作吗?快点开始吧。” 冷寒对温楚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只是说想和姜导讨论几个问题,没说是工作上的问题。” 温楚淡淡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 “问题可以分很多种,有工作上的,有感情上的,还有不可告人的,等等。” 看着温楚嚣张的神情,冷寒气得小脸通红。 “那你们要谈什么问题,快谈。” 翻译姜志焕的话就是她的工作,不管谈什么问题她都必须在这,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温楚没有理会冷寒,而是转过头看着屏幕,不再说话。 而姜志焕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冷寒,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个遍。 “冷小姐学过跳舞吗?” 姜志焕把屁股朝冷寒这边挪了挪,语气也温柔起来。 冷寒摇摇头,又向后挪了挪。 “那找个机会,我来教冷小姐跳舞吧,保证你会成为任何pub里的舞后。” 姜志焕又向前挪动着屁股,那灼热的目光像是要把冷寒吃掉。 怎么男人一见了她都是这副模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得漂亮也不能怪她啊! “不必了。” 冷寒马上回绝了姜志焕,随即猛地向后一退,一下撞在了温楚的身上。 字 姜志焕像是随着冷寒的动作而动作,也立刻蹿到了她的面前,外国色狼近在咫尺,后面又是另一头本土恶狼,难道要在这里上演恶狼传说吗? “冷小姐……” 姜志焕还想继续他的话题,冷寒却被拦腰抱了起来。 冷寒一惊,扭头一看,正对上温楚那嘲笑的目光,他竟然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双手揽着她的腰,对姜志焕说道: “姜导,你们在聊什么?不介意我也加入吧?” 没有任何沟通,冷寒却明白了温楚的用意,把他的话如实地翻译了过去。 第433章 识趣 姜志焕只好识趣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接着退了回去。 冷寒这才发觉两人还保持着这个极度暧昧的姿势,又是他帮她解了围,可他就不能用不这么流氓的方式吗? 尴尬之余,冷寒马上跳下来,坐到了温楚的另一边,只挨着一头恶狼,总比两面夹击要好些吧。 吉姆也看出了情形不对,他马上张罗起来: “想喝什么酒?我来点。” 酒? 温楚皱起了眉头,刚才冷寒坐到他身上时,正巧压到了一直放在他裤兜里的校徽,那别针硌得他好疼。 酒与校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掏出了校徽,放在手心端详起来。 那夜过后,他不知道曾多少次望着这枚校徽出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去了圣一,似乎感受到了那个女人的气息。 也是在圣一,他遇到了与众不同的冷寒。 想必她也会有一枚同样的校徽吧! 冷寒也奇怪温楚的安静,好奇地把目光投向了他的掌心。 老楚,他怎么会有圣一的校徽?是发现了什么吗? 她本来打算留作纪念的校徽,在那一晚后不见了,不会是她的吧? 冷寒的心马上揪了起来,她的校徽后面还刻着一串数字,是她的身份证号码。 正想着,温楚把校徽翻了过来,冷寒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这时不知道她的好眼力是幸运还是不幸,校徽后面真的有一串数字。 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会这么巧? 冷寒心虚得赶紧躲远了,像要急于和这枚校徽撇清关系。 吉姆向温楚这边望着,叹了口气: “我说楚啊,你就不要再看它了,再看它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告诉你主人是谁,点酒吧。” 温楚像没听到吉姆的话,向冷寒举起了校徽: “冷小姐,你也是圣一毕业的吧?” 冷寒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干吗问她? “告诉我校徽后面的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温楚把校徽放到了冷寒的手心里。 冷寒战战兢兢地把手缩回了自己的眼前,“圣一外国语大学”,七个红色的行楷字非常醒目好看。 她抬起另一只手将校徽翻了过来,一连串不太清晰的18个数字映入眼帘,她的手颤抖起来,这串数字还是钟克然帮她刻上去的。 她的校徽,她当然知道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可她要怎么回答温楚呢? 绝不能让他知道,这枚校徽是她的。 “什么意思都有可能,那要看刻上它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冷寒回答得很自然,温楚既然不知道她是谁,那么便没有理由将这枚校徽与她联系起来,拥有圣一校徽的人又岂止一个。 说着,把校徽递回给了温楚,她的回答意思很明显,不是她的校徽,她当然不会知道什么意思。想要知道其中的意思,那就得去问当事人。 温楚接过校徽,冷笑一声,又把它揣回了兜里。 “温先生怎么会有圣一的校徽?” 冷寒迫切地想知道她的校徽是如何跑到他手上去的。 这时,吉姆神秘地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诡异: “冷小姐,这可是个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冷寒只好笑了笑,既然人家说是秘密,那就不可能告诉她了。 不过她可不是外人,而是这个秘密的主角。 “好了吉姆,不是要点酒吗?问问姜导喝什么吧,我只要清水。” 温楚觉得吉姆有些多嘴了。 “只要清水?噢,我知道了……” 吉姆开始惊讶,马上又神秘地笑了起来。 温楚自从那晚喝醉酒办错事后,他对酒精开始有些恐惧了,能免则免。 冷寒也偷偷看了一眼温楚,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有意地看他。 他为什么不喝酒了?难道是因为那晚…… 冷寒没有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只会让自己不开心,更无法与温楚相处。 然而,他们的相处才刚刚开始。 “还有,别忘了,姜导喜欢美女。” 温楚又补充着。 冷寒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听不懂姜导刚才与她的对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姜志焕的意图。 他又在帮她解围了,为什么害她的是他,帮她的也是他? 这样下去,她该如何对待他? 酒过三循,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12点,冷寒早已哈欠连天 其实温楚不必陪姜志焕出来玩的,若以他真实的身份,恐怕很多人要惧怕他三分。 只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一定要折腾一下这个小妮子,所以今晚的约会,他是为了冷寒而来,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折磨冷寒而来。 “好了,散了吧,我累了。” 温楚一整个晚上都只喝清水,有些许困意,却很清醒。 姜志焕却玩得很尽兴,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四人出了包间,又要穿过那个拥挤的舞池,那是个让冷寒头痛的地方。 温楚压低了棒球帽,走在了吉姆的后面,冷寒则跟在温楚的后面,最后是姜志焕。 四人前后挤在了舞池中,突然一只咸猪手伸到了冷寒的腰上,紧接着姜志焕的人也跟着贴了上来。 又是一个喝醉的男人,冷寒伸出手去打这只咸猪手,可是打掉了又攀上来,无奈之下她加快了脚步。 温楚的后脑勺像长了眼睛,回头伸出手一捞,将冷寒整个人捞进了怀里。 他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腰肢,在人群中穿行。 此刻,冷寒别无选择,挣脱他,她将落入另一个色狼的怀抱。 与其被姜志焕骚扰,不如就这样被温楚拥着走出去。 两匹狼之中,她选择了温楚。 奇怪的是,此刻拥着她的这匹狼,虽然霸道,却少了狼性的凶猛。 被他拥着,紧贴着他强壮的身躯,竟然感到了一丝温馨。 突然心如鹿撞,冷寒有些紧张起来。 姜志焕又是自讨没趣,只得路过美女时,伸出他的咸猪手偷抓一把,总能满足一下他的色心。 快速穿过舞池,冷寒紧张的心跳依然没有停止,她赶紧跳出了温楚的怀抱。 又一次过河拆桥,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头转向一边,羞红了脸。 自从正式认识了温楚,虽然他霸道蛮横地欺负她,但也总是在帮她。 这么说来,她也是经常利用他。 转念一想,他干的好事,她利用他几次又何妨? 冷寒想着,自顾自地往外走去,管他什么温楚,什么姜志焕,下个月她一出国,跟这些人都将再无瓜葛。 no。1的门口,冷寒看着吉姆说: “姜导喝了不少,看来也不用我再翻译什么了,我先回去了。” 吉姆笑笑,道: “当时姚琪说她认识一个翻译,我还半信半疑呢,想不到姚琪那假小子还有你这么个美女朋友,真是让人惊讶。哦,不,是惊艳!” 冷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吉姆又道, “很晚了,还是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冷寒想了想,又要坐温楚的保姆车? 那不是正常的车,是一辆会让人做噩梦的车,还是算了,不如自己回去。 “不用了,你们都喝了不少,我一个人可以的。” 冷寒始终没有看温楚,完全把他当成空气。 温楚冰冷的眼神射向冷寒,微微皱眉: “冷小姐说不用,又何必多此一举?我们走吧。” 温楚对吉姆说道,也不再看冷寒,转而率先上了保姆车。 吉姆笑道: “那好吧,冷小姐,明天见。” 姜志焕也用温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三人上了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冷寒狠狠地咬着下唇,气得直跺脚,好你个温楚,竟然真的不送他? 可是明明是她自己说不用送的,那还在气什么? 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啊,深更半夜,真的很危险。 冷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人都走了,她还在这边别扭什么,回家吧。 打车回到了小区,冷寒又走进了熟悉的楼道。 她家住五楼,走到四楼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跺了跺脚,可是四楼与五楼之间的平台上,声控灯没有亮。 她忘了,这盏灯是被她亲手打碎的,她怎么还会期望它再亮起来? 转身坐在楼梯上,生硬而冰冷,钟克然,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他还会不会想她? 冷寒只知道,每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都会因他而痛。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避而不见,好过两个人面对面的尴尬,她该知足了。 很累很疲倦,冷寒回到卧室,一头倒在了床上。 没有了pub里的浑浊空气,另一股熟悉的味道却扑鼻而来。 她坐起来,脱下小外套,用力地吸鼻子,衣服上尽是温楚的味道。 不得不承认,那是个好闻的味道,却不喜欢那个人,她把衣服通通脱掉,直接扔进洗衣机。 打开洗衣机,还是那味道,冷寒翻着,原来是在圣一那晚,温楚借给她穿的白衬衫,她竟然还把它摆在洗衣机里? 还嫌他不够扰乱她的生活吗?还打算帮他洗衣服? 她真想拿把尺子量一量,自己的头到底有多大! 光踩还不够,冷寒干脆拿起剪刀,把它剪个稀巴烂。 如果能这样修理温楚,会不会让她更痛快呢? 冷寒剪着剪着,却没有了报复的快感,今天她一整天都在温楚的身边,除了无视他,她什么也做不到。 如果真的让她去修理他,她能下得了手吗? 真讨厌现在的感觉,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矛盾体,这么别扭。 冷寒放下剪刀,索性把衬衫扔进了垃圾桶。 清晨的阳光总是让人心情大好,可一想到又要一整天都面对温楚,冷寒的心情马上低落下来。 她不由得计算起来,离演唱会的日子还剩20楚,但愿那个翻译的病快点好,她就可以早点解脱了。 昨天看到在场的人都穿得很随意,那么她也不用太在乎衣着了,捡了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套在身上,便出门了。 经过那盏破碎的声控灯时,她刻意没有抬头,为了忘记。 来到排练室,演员们都在练功,姜志焕还没有到,看来是昨晚喝多了。 冷寒又环视着排练室,发现温楚和吉姆也还没有到。 她在心里责骂起自己,明明是要无视他的,干吗还在乎他有没有迟到,真是狗拿耗子。 “寒,你来啦!” 姚琪看见冷寒,远远地挥着手,大声地打着招呼往这边跑来。 大厅广众之下,也就姚琪能干出这种事来,冷寒只能点头微笑,挥手致意。 冷寒一出现,又集中了所有男士的注意力,有意无意地凑了过来。 冷寒挑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姜志焕没来,她落得轻松。 男人甲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向冷寒一递: “冷小姐,来得这么早,还没吃早餐吧?” 冷寒连忙站了起来,这个男人,她都没什么印象,突然来给她送早餐,还真是尴尬。 “谢谢,我在减肥。” 委婉地谢绝甲,减肥是女人永远的话题,也是永远的借口。 “正好,我还没吃,谢啦!” 姚琪永远是冷寒的挡箭牌,一把抢过了早餐。 男人甲刚无趣地走开,男人乙又过来了,端着一杯咖啡,谄媚地笑着: “冷小姐,无糖咖啡,不影响你减肥。” 冷寒无奈地笑了笑,只好伸出了手,这还要怎么拒绝,直接说不要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正当手要碰到杯子的那一刹那,另一只手抢走了杯子。 冷寒顺着看过去,这只神来之手又是温楚,怎么他的出现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温楚似笑非笑,道: “冷小姐喜欢冷咖啡。” 然后直接走开。 这算什么?算抢她的东西,还是帮她解围?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热咖啡还是冷咖啡,纯粹胡编乱造。 为什么她的事,总要有他来掺和?她不稀罕! 冷寒绷紧了小脸,追上了温楚,抢下了正要被温楚送入口中的咖啡,忿然道: “谁说我喜欢冷咖啡?我就喜欢热的,而且是无糖!” 温楚冷眼看着,没有半分语气: “冷小姐变成热小姐了?随你。” “你……” 温楚眼神淡漠,转身走远。 冷寒抿紧了嘴唇看着温楚的背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端着咖啡走回原处,男人乙笑了起来,看来冷寒是对他有好感了? 正想继续献媚,冷寒却冷冷地道: “琪琪,你没有饮料,这个给你。” 乙白了一眼姚琪,也悻悻地走开了。 姚琪边吃着三明治,边喝着咖啡,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喂,我可真成了你的垃圾桶了,什么不要的东西都往我这倒。” 冷寒不好意思地笑了: “谁让你是我的死党?” 姚琪凑近了冷寒的耳朵,神秘地问: “刚才你跟楚哥说了什么啊,怎么感觉你们像认识好久了一样?我从没见过楚哥主动跟哪个女人说话,除了工作上的,他好像都目不斜视。那天他让我去追你回来,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温楚是这样的人吗?她怎么不觉得。 “没说什么。” “真的没说什么?对了,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冷咖啡啊?” 第434章 多管闲事 冷寒心里一震,没想到还被他胡乱猜中了,她的确喜欢冷咖啡。 “我怎么知道?他喜欢多管闲事,我也没办法。” “多管闲事?我看他是恰到好处。你既不用接受乙的咖啡,也不会让乙失了面子,一举两得的事。我看他是绝顶聪明。” “是吗?我不觉得。姜导来了,我先过去了。” 姚琪一脸的花痴样,把温楚说得跟神一样,冷寒听得难受,正巧姜志焕来了,她便借口走开了。 说温楚对女人目不斜视? 如果姚琪知道了他对她的所作所为,还会这样说吗? 7月的正午,阳光毒辣地射向大地,花朵都娇羞地低下了头,只有向日葵骄傲地挺立着,显示着它的与众不同。 午饭时间,冷寒刚刚端起快餐,一个影子覆盖了过来,以为又是些无聊的男人,冷寒只好扬起了头,无奈地挂上微笑。 可那笑容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瞬间凝固了,温楚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让她的体温骤降八度。 他为什么总是盯着她不放? 手被他拉了,人也被他抱了,他还想从她这得到什么? 像没有这个人一样,冷寒低下头,她要享用她的快餐。 便当却被温楚从手中抢走了,冷寒倏地站了起来,瞪大了好看的双眼: “你的嗜好就是抢别人的东西吗?” 温楚放下便当,拉起冷寒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外走。 “喂,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冷寒用力地扯着手,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凭什么想牵她的手就牵,谁给他这个权利了? “你放开我!” 冷寒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她索性抬起了手,低下头,在温楚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手背吃痛,温楚下意识地放开了手,这个女人真是牙尖嘴利。 一道微怒的眼神射向冷寒,惊得冷寒倒退一步,他生气了? 活该,与他给她造成的伤害相比,这一口算得了什么? “啊!” 冷寒一声惊叫,人已经猝不及防地被温楚拦腰抱起, “你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总是用强……” 说到这,冷寒马上捂住了嘴。 她在说什么?情急之下,差点说出那晚的事。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如果让温楚知道了,他不但不会感到愧疚,反而有可能变本加厉,他就是一个阎王。 愣神的当,人已经被温楚抱出了排练室。 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勺子筷子掉了满地,温楚也对冷寒感兴趣了? 姚琪更是大跌眼镜,冷寒的魅力确实让大多数男人趋之若鹜,只是没想到温楚也会这么一反常态。 姚琪突然感觉到,自己应该更崇拜冷寒才对。 出了排练室,冷寒的嘴一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你是聋子吗?我说把我放下!” “强盗,强抢民女可是犯法的!” “我要回去吃饭!” “……” 各种反对通通无效,各种谩骂都充耳不闻。 冷寒一直被温楚抱着走出了天空音乐厅,重重地扔在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银色迈巴赫上。 冷寒的屁股快被摔成八瓣了,这个阎王,到底想干什么? 温楚跳进了驾驶室,戴上超黑的墨镜,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放在了冷寒的靠背上,凑近了她的耳朵: “原来,你是属鸭子的。” 一股海洋气息吹得冷寒的耳朵痒痒的,像是针刺一般,那股疼劲从耳朵一直蹿入她的每根神经,让她浑身颤抖。 “我要下车……” 冷寒忙向后撤着身体。 不容她多说,车子已经像离弦的箭,快速地冲了出去。 冷寒只能感叹,这车子的性能真的不一般,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车。 温楚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不停地换着挡位,车子瞬间提速,吓得冷寒赶紧系上了安全带,再没有闲暇说话了。 如果说温楚是个赛车手,绝对能以假乱真。 车子一路超车无数,几度的弯道都不在话下,冷寒只跟着车子左摇右晃,恐怕坐过山车也没有这个刺激吧。 再看温楚的脸,泰然自若,雕刻般的唇线清晰俊美。 墨镜遮住了他的双眼,冷寒不知道这样的极速时刻,它们还会不会像平时一样放荡不羁。 温楚开车的神情,专注而沉静,如果他不是那个强pao她的人,她会发自肺腑地说:他真的很帅。 速度节省了时间,车子在几个弯道后终于停下了。 冷寒马上打开车门,跳下车子,蹲在路边狂呕了起来,幸亏还没吃饭,不然此时准吐个稀里哗啦,狼狈至极。 如果在温楚面前又一次狼狈不堪,恐怕他会笑死她。 “咳咳……” 冷寒嗓子眼极度地不舒服,咳嗽着站了起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冷寒抬眼看去,她认识这里,这间大厦里全是世界知名品牌的服饰,钟克然曾经带她来过。 只是她从来没有一件这里面的衣服,即使钟克然要送她,也被她拒绝,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温楚靠在车门上,漫不经心地点燃了一支烟,吐出轻薄的烟雾: “给我买衣服。” “买衣服?我凭什么给你买衣服?” 冷寒看了看橱窗里的模特,又看了看温楚,半天摸不着头脑。 “圣一那天晚上,你穿了我的衬衫。” 温楚不急不徐地吐着眼圈,头转向了冷寒。 冷寒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此时又打得什么主意。 “我穿了你的衬衫,还给你就是了,凭什么再买一件新的?” 冷寒说出这话就开始肝颤,衬衫已经被她剪成废品了,拿什么还给他? “别人穿过的衣服,我不要了。” 温楚把烟蒂扔在了地上,拉起冷寒就往里面走。 “喂,要买你自己买……” 冷寒吵闹的时候,温楚已经把她拉进来了。 冷寒知道这里的衣服有多么昂贵,一件衬衫应该够她读完大学还带拐弯,让她给他买这里的衣服,不是给她难堪吗? 站在这里,冷寒觉得自己与这种无比奢华的场所非常不协调,她甩开温楚的手,转身往外走去。 胳膊马上又被拽住了,身后传来温楚冷冷的声音: “想赖账?” 转过身,温楚的墨镜已经摘掉了,露出了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强势地盯着她。 “我没有。” 冷寒扬起尖小的下巴,倔强地回应。 可是下一刻马上软了下来: “衣服我会买给你,只不过……这里的衣服,我买不起。” “哼。” 温楚一声冷笑, “还是想赖账。” “我没有!” 冷寒急得胀红了小脸,那雪白的脸颊顿时染上两抹红云。 “那马上去买。” 温楚步步紧逼,冰冷的目光中透着一丝鄙夷。 “如果你现在想要,我只能去一般的商场给你买。” 冷寒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口袋,怨恨地看着温楚,以为人人都是大明星,像他这么有钱吗? “我只穿这里的衣服。” “抱歉,那就等10年以后吧,我再买给你。” “真的买不起?” 温楚挑眉,冷眼看着冷寒, “那么我给你个机会,陪我一夜,不仅不用偿还那件贵得要死的衬衫,这整间商场里的东西随你挑,还划算吗?” 温楚眼中的轻蔑与不屑,让冷寒愤恨地握紧了小拳头。 “省省吧,就算是金子做的衬衫,我也会还给你。这里的东西,我不稀罕!” 冷寒甩开温楚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温楚看着冷寒瘦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嘴角微微扬起,戴上了墨镜,随即离开。 冷寒一路跑向公车站,淡紫色的连衣裙随风舞动着,如一只紫色的蝴蝶。 原来温楚不仅是头恶狼,还是头非常爱计较的恶狼,他那么有钱,何必在意一件破衬衫? 自从认识他,就一直被他欺负,难道上辈子欠了他的? 正想着,温楚的银色迈巴赫如闪电一般从她的面前经过,车顶敞开着,虽是一闪而过,但冷寒明明看到了温楚嘲弄的笑。 “混蛋!” 冷寒在心里咒骂着。 公车来了,她马上又要回去为这个混蛋工作了。 一件衣服,不知道他会不会善罢甘休。 冷寒自觉已经对温楚很无视了,为什么他总是揪住她不放? 思前想后,冷寒总结了一个词--变态。 回到排练室,温楚早已安然坐在了那里,与吉姆热聊着。 冷寒看着他,突然感觉像做梦一样,刚才的事真的发生了吗? 冷寒现在只要跟温楚在一起,就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他太“变态”了,从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出任何端倪。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冷寒顾不上和任何人打招呼,拿着包包飞快地逃出了排练室,她不要再被温楚抓住。 飞奔向公车站,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过公车的到来。 一个响亮的刹车声,一辆银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她的面前,是温楚! 冷寒想都来不及想,转过身就跑,他怎么像个幽灵一样如影随形。 冷寒故意跑进了音乐厅周围的绿地,他的跑车应该开不进来了。 紧张地等待着,温楚果然没有追进来,远远地,她看到他的脸上又是那样的坏笑,带着嘲弄与邪魅。 车子开远了,冷寒才敢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冷寒快被他搞晕了。 姚琪这时追了出来,冷寒已经又在公车站等车了。 “寒,你怎么不等我就溜了?” 姚琪跑得气喘吁吁。 “没什么,想早点回家。” 冷寒看着温楚车子驶离的方向,漫不经心地答着。 “亲爱的,今天中午温楚拉你去哪了?你们有些神秘哦!我们都在猜,温楚是不是看上你了,你好幸运哦!” 姚琪满眼的羡慕。 “哦,他想让我帮他翻译些东西,没什么神秘的,别瞎猜。” 冷寒尴尬地笑了笑,被温楚盯上是她最大的不幸,她有说不出的苦衷。 虽然姚琪是她的死党,但被强pao这种事也不能到处宣扬吧,除了钟克然,她不可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真的吗?可是我们都觉得温楚好像特别在意你,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 “真的没有。” 冷寒解释着,让人误会她与温楚有什么,那是她更大的不幸了。 公车来了,冷寒很庆幸这一话题可以告一段落,匆匆忙忙上了车。 *** 第二天一早来到排练室,姚琪便举着一本杂志向冷寒跑来。 “寒,这下你可出名了。” 姚琪把翻开的那页给冷寒看,边说, “还说你跟温楚没什么。” 冷寒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这一页,用整整一个篇幅刊登了她与温楚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 冷寒颤抖着双手翻看着,巨大的标题震撼人心: “拜金女缠身索要名牌,温楚怒斥而去”。 再往后,一张张照片真实地摆在眼前,在no。1温楚拥着冷寒的腰,排练室外温楚抱着她,名品汇聚的地方,温楚与她拉拉扯扯,公车站温楚坐在车里看她,个个拍得暧昧至极,宛如标题所说,冷寒俨然成了一个追逐温楚的拜金女。 明明是他主动抱她,是他拉她进了那家商场,是他追来公车站,她是受害者,现在却被记者解读成了她缠住温楚? 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段章取义,什么叫有理说不清。 冷寒撕掉了照片,把杂志扔在了地上,满心委屈说不出,眼中已蓄满了泪。 “你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就说你们很奇怪,还不承认。” 姚琪嘟起了嘴,能与温楚发生这样的绯闻,就算名声不好,她也愿意。 冷寒冲姚琪大喊起来: “琪琪,你别再说了!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我是被冤枉的!” 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接这份工作,就好好地等着出国不就好了吗?这个该死的温楚,你去死、去死……” 冷寒哭喊着,狂乱地踩踏着杂志上温楚的照片,如果不是因为他,她的生活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团糟? 姚琪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她拉起冷寒的手,安慰着: “对不起,寒,都是因为我。我当然了解你,可是记者不会了解啊。温楚又是那么大牌的明星,他们当然会捕风捉影,说些有的没的来吸引读者的眼球。你不要太当回事了,时间一长,人们也就淡忘了。” “啧啧啧,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吧,还装模作样?” “是啊,怪不得楚对你那么不一样,背后指不定使了多少招数呢!” “看她的眼睛就知道是个会勾人的骚货,仗着自己身材好,以为只要在男人面前脱光了就能上位,真是不要脸!” “……”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走了过来,围着冷寒数落着,那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是冷寒想都想不到的。 冷寒愤怒地瞪着周围的女人,面对这样的照片,这样的文章,她还能说什么?有几张嘴能解释清楚? 第435章 忧伤 推开人群,她发疯一般跑了出去。 正巧温楚迎面而来,冷寒像只受到攻击的小鹿一样冲了过去,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推了温楚一下,紧接着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虽然力气不大,却让温楚的鼻子一酸,没有流血,眼泪却要流出来了。 吉姆在旁边赶紧拉住了冷寒,大声斥责着: “你疯啦?楚马上要开演唱会了,打坏了他的脸,你能负责得起吗?” 温楚并不意外,因为他与冷寒占满了今天各大报纸杂志的娱乐版头条,冷寒这个反应很正常。 “放开她。” 温楚不动声色。 “楚,这个女人疯了!” 吉姆在一旁抓着冷寒的胳膊,看她冲动的样子似乎要吃掉温楚一样。 “放开她!” 温楚加重了语气,那是一种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吉姆有点不高兴了,却不敢违背温楚的意思,只好放开了冷寒。 温楚走近了她,揉着鼻子,嘴角却微微上翘,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你很生气?” “温楚,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你,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你出名了?不好吗?” “温楚,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出风头,看到那样的报道,你不觉得恶心吗?” 冷寒怒斥着温楚,被说成拜金女、对他穷追猛打的人不是他,他当然无所谓。 一个男明星出现这种绯闻,可说是再正常不过,到时被骂的人只会是她,而温楚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无关痛痒的炒作是提升人气的最好手段。 “我只觉得报道很真实,你想吸引我的注意,我成全你,还满意吗?” 温楚压低了声音,那笑中似乎藏着一把匕首,把冷寒切割得体无完肤。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做错事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我来受罪?” 情急之下,冷寒口不择言。 温楚的话让她顿悟,原来他一直将她的冷漠记恨于心,他是想借机报复她。 温楚上前一步,疑惑地看着冷寒: “做错事的人是我?” 温楚眼中的疑惑让冷寒一惊,后背嗖嗖地冒着凉风,她失言了。 如果他知道那夜她曾失身于他,会作何感想? 原本以为人性都是善良的,但她现在看清了,温楚不是。 他会认为是她趁他酒醉,故意勾引他上床,甚至不惜利用自己。 在他的眼中,她更会变得一文不值。 冷寒一步一步地倒退着,口中喃喃: “不,错的人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说着,冷寒冲出了排练室。 是的,错的人是她。 如果她不接受这份工作,就不会再碰上温楚,她更不应该天真地以为温楚每次出手都是在帮她。 她甚至还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动摇,温楚帮了她几次,她是否应该原谅他一点? 看来是自己太幼稚、太天真,怎么会要求一头狼改掉吃肉的本性? 他让她出名了,却是难堪至极,她以后要如何做人? 泪奔出音乐厅,这才发现天已经阴沉得可怕,乌云低低地压了过来,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布满了阴霾。 倾刻间,大雨倾盆,冷寒奔入了雨中。 豆大的雨点很快将她的衣服打湿了,白色的连衣裙紧紧地贴在了身上,玲珑有致的身材此刻显露无疑。 雨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颊倾泄而下。 冷寒就这样狂奔着,直到哭得累了,跑不动了,才蹲在雨里,安静地抽泣。 一辆飞快路过的吉普车溅了她一身水,车子的主人不安地紧急刹车,一个男人打着雨伞走下车来,来到了她的身边,为她暂时遮挡了风雨。 “小姐,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溅了你一身水吧?” 男人浑厚的男中音,好听入耳,冷寒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一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他长得很干净,眉眼之间带着书卷气,整齐的西装显得他更加成熟稳重。 冷寒站了起来,目光伸向远方,忧伤地说: “已经淋湿了,水再多也不会更湿。” 男人看着冷寒的脸,显得那么苍白,本是两颗清澈的眸子,此刻却浸在两汪深水中,失了颜色。 这个女人,像风中的百合,单薄无助,我见犹怜,只是即便在这样的风雨中,却未失去那天然的美。 男人眼中闪着星光,这个女人让他怦然心动。 冷寒早已浑身湿透,现在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她寒冷如置身冰雪之中,不由得抱住了肩膀,打了个冷战。 “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 男人不忍地看着她瘦弱的身体,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泡得很透明,她的内衣已经尽收眼底。 男人忙移开了目光,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帮她披上。 “你这样会生病的,我送你回家吧。” 男人怜惜地拥着她的肩,扶她上了车。 冷寒此刻似乎丢了思想,任凭男人摆布着。 她真变成个傻子,这样就不用理会那些绯闻,不用理会别人看她的眼光。 车子开动了,冷寒真想这个男人就这么一直开下去,不要停。 音乐厅门口,温楚冷冷地看着冷寒的一切举动,直到那个男人出现,他带走了冷寒,温楚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脸孔冰冷如霜。 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温楚的心情很不爽。 *** 下了一整夜的雨,一夜昏昏沉沉,冷寒做了很多梦,梦到了钟克然,梦到了温楚,梦到自己被所有人耻笑…… 清晨,雨终于停了,天际放着柔和的光。 冷寒觉得眼皮好重,头很痛、很晕,她挣扎着坐起来,口渴难耐。 下了床,她左摇右晃地进了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峰已经在做早饭了,最近女儿似乎很忙,他知道冷寒临时有了工作,只要女儿愿意,他支持她。 “小寒,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冷峰关切地问着,并上前摸着冷寒的额头,用手背试探着温度。 “你发烧了?一定是昨天淋雨,真是的,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国?” 冷峰放下了手中的活,将冷寒扶进了房间。 “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国了,好好调理好自己的身体,不然爸爸怎么放心得下?” 冷峰喂冷寒吃了药,照顾她睡下,自己便去上班了。 他不敢轻易请假,因为微薄的收入不敢让他怠慢自己的工作。 冷寒出国的钱还不知道是谁送的,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个好心人。 感冒药很快发挥了作用,冷寒又昏昏欲睡了。 恍惚中,似乎手机响了,冷寒还以为在梦中,因为与钟克然分手后,她的手机已经很久没有响过了。 铃声响过一遍,她没有接。紧接着又响起了第二遍、第三遍…… 难道是真的? 冷寒费力地抬了下眼皮,缓慢地伸出手拿过了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知是谁这么执着,一直打个不停。 按下了接听键,冷寒虚弱的一声: “喂。” 电话那头有几秒钟的沉默, “喂,哪位?咳……” 冷寒咳嗽起来。 “你病了?” 这声音底气十足,低沉而充满磁性…… 冷寒一下便听出了对方是谁,如果不是因为声音的主人,她也许会很喜欢这个声音。 听出是温楚,冷寒想马上挂断电话。 “不许挂。”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温楚马上在电话那头命令道。 “我不是你的奴隶!” 冷寒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却字字掷地有声 “可我是你的老板!” 无论何时,温楚的话都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不是了,你没有权力对我发号施令。” “除非你想让姚琪丢掉饭碗!” “你……卑鄙!” “我不仅可以让姚琪不能参加这次的演唱会,更可以让她以后无法再跳舞!” “你真卑鄙、无耻小人!” 冷寒的双肩颤抖着,虽然温楚只是一个明星歌手,但她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他给人的感觉不仅于此,在他的身后似乎蕴藏着更大的一股力量,却是她看不到摸不着的。 “你没说错,所以,马上来上班,迟到一分钟,姚琪的危险就多一倍。我等你。” “你……” 冷寒的话未出口,温楚已经挂断了电话。 冷寒的委屈迅速满溢…… 她能不去吗?她敢不去吗?面对一个这样没有人性的卑鄙小人,她还有道理可讲吗? 不想面对一切人和事,不知道爸爸有没有看到报纸杂志上那不堪的传闻,她该如何解释? 会有人相信她吗? 为什么他要拿姚琪来威胁她?他抓住了她的痛脚,姚琪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她不能为了自己而断送了她的前程。 起身,洗漱,穿上牛仔裤和t恤,散落着一头长发,她还是出发了。 排练室内,温楚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大家都出奇得安静,似乎在期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冷寒终于出现了,再没有男人上前与她热情地打招呼,更没有人为她送上早餐与咖啡。 取而代之的是鄙夷与嘲笑的眼神,她在大家的眼中,已经破败不堪了。 看到冷寒,姚琪也似乎不再像前几日那般热情,她缓慢地走了过来,言语中也透着几分不满与轻蔑: “你来了,大家都等你很久了。” 冷寒看了看姚琪,鼻子突然好酸。 如果不是为了姚琪,她不会再来这里,不必忍受这些人嘲弄的目光,可姚琪现在也与那些人一样,误解着她,对她冷淡疏远。 “琪琪,你在这里工作得开心吗?” 冷寒的声音有些嘶哑,虚弱得没了底气。 “嗯,开心。” 姚琪看了看温楚,能与温楚一起工作,是她最大的愿望,她怎么会不开心。 “你开心就好。” 冷寒笑得很牵强,如果这是姚琪想要的,她的付出便是值得的。 温楚站了起来,走到排练室的中央宣布着: “开始吧。” 冷寒没有看他,对于与他发生的事,她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心伤如此,多说何用? 冷寒走到了姜志焕身边,她感觉今天的体重似乎一下增加好多,两只脚已经不够用了。 听力也在下降着,她努力地听着姜志焕的话,却总是错误百出,搞得姜志焕与演员们总是合不上拍,姜志焕发脾气,演员们也埋怨着她。 “冷寒,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姚琪这才发觉了冷寒的不对劲,她脸色惨白,额头滚烫,两片红唇早已没了血色,干燥地裂了口子。 大家忽啦一下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却没有人肯上前扶她。 这时,温楚走了过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他俯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冷寒,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很轻,身体像棉花一样柔软。 温楚抱着她,往排练室外走去。 “楚,她可是个拜金女,你……” “是啊,楚,她还缠着你要名牌,你不是很讨厌这种女人的吗?” “……” 温楚二话不说,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女人们便都闭了口。 对姚琪,温楚尤其严厉地看了她,他的眼光里分明充满了怒意。 姚琪浑身一震,连忙倒退一步,为什么温楚会这样看她,她做错什么了吗? 他是在跟谁生气?跟冷寒,还是跟她们,还是跟她? 姚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目送着温楚抱着冷寒走出了排练室。 吉姆一直跟在温楚的身边,嘴里不停地啰嗦着: “楚,你要带她去哪?你想做的也都做了,想要的效果也得到了,何必再去管她呢?” 吉姆对温楚的所作所为一直都知道,因为记者是他安排的,可是现在温楚管得似乎太多了,已经超出他的想象,更不是他能管控的。 “开门。” 走到保姆车前,温楚冷冷地命令着吉姆。 “楚……” 吉姆语重心长的一声,温楚却充耳不闻,吉姆只好打开了车门,温楚抱着冷寒上了车,把吉姆关在了车门外。 车子一路飞驰,在温楚下榻的酒店停了下来。 司机忙殷勤地打开了车门,温楚抱着晕倒的冷寒下了车,走入了酒店…… 1717号房间,冷寒蜷缩在大床上,雪白的床单映照着她的面颊,此刻的她显得更加苍白。 “冷,好冷……” 冷寒两道弯眉拧在了一起,口中喃喃着。 温楚皱着眉头站在床边,他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也不懂得如何照顾,听她说冷,那就帮她盖被子吧。 冷寒在被子里还是像只刚淋过雨的小鸡一样,冷得瑟瑟发抖。 “冷,好冷……抱抱我……”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再次醒来时,已日近黄昏。 只是梦而已,为什么浑身酸痛? 冷寒翻了个身,大眼睛忽闪着,为什么旁边真的有一个男人? “啊!” 冷寒大叫着坐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温楚赤裸着脊背慵懒地回过了头,脸上睡意未消,只是淡淡地道: “醒了?” 这声音……是温楚! 第436章 你不是人 “啊!” 又是一声大叫,冷寒这才发现自己,她裹紧了被子跳下了床,冲床上的温楚大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这样?为什么?” 喊声已经带着哭腔,冷寒这才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个场景那么熟悉,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被子被冷寒拿走,温楚身上一冷,无奈地坐了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懒散地道: “怎么回事?问你自己。” 冷寒见温楚,忙羞得捂住了双眼。 “问我自己?温楚,你不是人!” 温楚站了起来,轻蔑地看了冷寒一眼,然后走进了浴室,接下来冷寒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他是什么意思?是她把他勾引到床上的?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那么做,哪有人把自己两次推进同一个火坑的道理? 冷寒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蜷缩在角落里,头痛欲裂。 她努力地回忆着,自己似乎晕倒在了排练室,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完全不记得,除了那个娇羞的梦。 冷寒使劲捶着头,怪不得浑身酸痛,难道刚才的梦是真的? 她不知道,她不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么梦中的主角不是钟克然,而是--温楚。 这个残酷的事实如五雷轰顶,冷寒呆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欲哭无泪。 半梦半醒中,她竟然不知道与温楚发生了关系,如果上次是因为他喝醉了,错把她当成了别人,那么这次算什么? 算是她昏迷中,也错把他当成了别人吗? 在温楚的眼中,变成了她勾引他上床,本来就已经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现在他要让她万劫不复了! 简单的冲个凉,温楚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倒了一杯水,走到冷寒的身边,蹲下来把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冷寒接过了水,看了看玻璃杯中清凉的液体,原本她就像这杯水一样清透的,却两次被温楚玷污,早已不再纯洁透明,都是他! 冷寒狠狠地将水泼了出去,那杯水在温楚的脸上炸开了花。 “为什么这样对我?” 冷寒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却忍着不让它们流出来。 温楚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水,冷冷一笑: “这要问你自己。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我,反而故作姿态,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故意来到我的排练室里工作,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我,想爬上我的床,做我背后的女人。” 温楚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恭喜你,你成功了!在演唱会结束之前,我的床都愿意收留你,只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哈哈……” 冷寒忽然大笑了起来,真是太讽刺了! 她为了避开他,做了各种努力,到头来却都被他解读成别有用心。 她还能说什么呢? “我今天才知道,龌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冷寒瞪着温楚,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下来。 温楚笑了,好看的唇弯成了月牙: “你知道为什么你与众不同吗?” 温楚再次蹲下身,挑起了冷寒尖小的下巴, “因为你特别善于否认,明明早已被人看穿,却总是倔强地反抗,这种游戏玩多了,也就不新鲜了。” 温楚甩开了她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 “说吧,还想要什么?” 擦干了眼泪,冷寒倔强地站了起来,面对这样的男人,眼泪只会让他觉得她软弱可欺,甚至会让他以为是她的另一种手段。 对同一个人失身两次,她还想要什么?她只想眼前这个男人永远消失! “我想杀了你!” 如果能用眼睛杀死人,那么冷寒的目光已经将温楚碎尸万段了。 冷寒掠过了温楚的身体,弯腰捡起她的衣服,亦步亦趋地进入了洗手间,牢牢地锁上了门。 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憔悴不堪,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这张脸哪里得罪了老天爷,竟然让她如此悲惨。 穿戴整齐,她走出了洗手间,温楚正坐在吧台边,悠闲地品着红酒。 没有责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冷寒就这样离开了那间噩梦般的1717号房间。 温楚望着冷寒单薄的背影,嘴角露出讥讽的笑,举杯一饮而尽,只是这酒似乎失了往日的滋味。 *** 第二楚,本以为冷寒不会再来,温楚已经让吉姆去找翻译,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冷寒依然倔强地出现在了排练室。 她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大病初愈的惨淡并没有完全褪去,但她却挺直了脊背,坚强地面对着各种嘲弄的面孔。 经过昨天的晕倒风波,排练室里的人对冷寒更加另眼相看。 姚琪似乎有些不太敢接近她了,因为她现在显得那么深不可测。 温楚皱眉,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主动走到了冷寒面前,温楚的声音低沉而邪魅: “你来了?” 本以为会得到冷寒的冷眼,或是她的反击,意外地,冷寒没有看他,没有应他,径直走向了姜志焕。 不管温楚出于什么目的,却只是碰了一鼻子灰,冷寒比之前还要寒冷。 “哼。” 温楚鼻子里一声不屑地闷哼,女人总是会在爬上了男人的床以后,要求这要求那,冷寒反而不同,她非但没有要求,就连哭喊着让他负责任的话都省了。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他想太多,错怪她了? 整整一天下来,冷寒没有看过温楚一眼,更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她只是勤勤恳恳地做着份内的事,不再在乎众人的眼光,也没有一句怨言。 温楚又故意拖延了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为了找一个借口? 晚上十点,演员们都走了,若大的排练室里只剩下温楚、吉姆、姜志焕以及冷寒。 温楚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借工作之便,什么叫近水楼台。 他与吉姆耳语了几句,吉姆便带着姜志焕先行离开了。 冷寒见状,也拿了包包准备走人,没有姜志焕,她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等等。” 温楚突然拉住了她。 冷寒顺着他的力道站住了,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看他,更没有一句话,她的不在乎,让温楚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跳跃得那么困难。 “看着我。” 温楚命令着,冷寒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让你看着我!” 温楚捏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扭转过来,可冷寒依然只是低眉顺目,不想看他一眼。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感到恶心,外表俊郎光鲜的他,骨子里却只是个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她的心伤透了,再也伤不起了。 一个字,一个眼神,都是多余,她的心脏早已被他割开,血液也被他冷凝了。 “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回答我!” 温楚的怒火被冷寒点燃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忽略了他的存在,却让他怒火中烧。 像牢笼中的困兽,在做垂死的挣扎,在主人的面前极力表现着自己,为的只是能引起主人的注意,而不被杀害或丢弃。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样,包括安娜。 甚至安娜提出分手的时候,看到安娜与老外在床上鬼混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般怒不可遏。 一个小小的冷寒,让他方寸大乱。 “如果你不是我想的那样的女人,怎么不为自己辩白?” 温楚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判断,阅女无数的他也会有失误? 冷寒扭过了头,她不会为自己辩白,宁愿自己被误会,也不要再与温楚有任何瓜葛。 “你……”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当他以为冷寒费尽心机想引起他的注意的时候,他试探她、羞辱她;当冷寒真的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却一反常态地想得到她的关注。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袭击着温楚,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冷寒也不会是个例外。 他已经得到了她的人,原本以为她会捧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扑上来献给他。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把自己的心脏锁死了,他却找不到打开它的钥匙。 记得上次在保姆车内,她为了他的蛮横霸道打了他一个耳光。 如今这样的侵犯也一定能得到她的正面回击,他要她的反应。 他的舌探入了她的口中,翻江倒海般地索取,拼命吸吮着她的唇。 突然,一股咸腥灌入口中,温楚放开了她。 她的唇上,因为昨日高烧而裂开的口子,刚刚复原,却又被他粗鲁地撕裂了,正往外渗着鲜红的血液。 一丝心痛的感觉,就连与安娜分手时都不曾有过的心痛感觉,涌上了温楚的心头。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去抚摸她的唇。 冷寒向后退了一步: “温先生,还有事么?” 她平静得像一面湖水,波澜不惊,声音却依旧清脆如泉水,响彻耳畔。 温楚愣住了,这是一天当中,冷寒跟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却是那么平淡,让人听了心寒。 不等温楚的回答,冷寒便转身走了,就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不曾遇见温楚。 突然感觉排练室的空气好稀薄,快要让她窒息了,她疾步走出了音乐厅,大口地喘着气。 右手放在胸前,抓皱了衣服,这里面的心脏,好疼。 不曾心动,何来心痛? 可是那种滴血的感觉却如此清晰,为什么她要为一个坏人伤心? 他的为人注定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她伤心。 为了让姚琪渡过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间,她会一直坚持下去。 沉默,也许是最好的武器。 音乐厅外,一辆黑色的奔驰吉普车安静地停着。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黑色的西装,干净的脸庞,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沉稳地向冷寒走来。 “你好,还记得我吗?” 男人向冷寒友好地伸出了右手,他的笑让人很舒服。 冷寒愣了两秒钟,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记得他,昨晚,是他帮她披上了西装,送她回家的。 “记得,昨天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你。” 冷寒轻轻地握住了他伸过来的右手,真心地向他微笑。 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是他向她伸出了援手,当时她冰冷的心因为他的出现,曾经温暖了那么一下下。 “昨天在这附近碰到你,以为你会在这里工作,所以今天很冒昧地来找你,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很幸运。” 男人礼貌地收回了手,长时间的握住女人的手,必然会引起误会。 即使这是一双他想握住的手,却不是现在。 “找我?有事吗?” 冷寒清澈的眼睛忽闪着,在这漆黑的夜,就像天上最闪亮的两颗星,撼动着男人的心。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四目相接时,他知道自己沦陷了。 愣了几秒钟,男人有些失魂,支吾道: “哦,我……我是来取我的西装的。” 这个理由是他胡乱编造的,来这,其实只是为了找她。 自从昨天见到冷寒,她雨中让人怜惜的模样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不由自主地担心她,想知道她好不好,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伤心。 对冷寒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跑这一趟,已经在附近走了一大圈,都没有见到冷寒,坐回车里想离开的时候,却真的遇见了她。 也许,这就是上天安排给他的缘分。 “对了,不好意思,昨天心情不好,都忘了问你要电话。其实应该我给你送过去的,真是太感谢你了。” 冷寒微微颔首向男人表示感谢。 “我来也是一样的。” “西装昨天都淋湿了,等我干洗后送去给你吧。还没请教……” 男人犹豫了下,说: “叫我浩然吧,把你的手机给我。” 冷寒迟疑着,还是把手机递给了自称是浩然的男人。 浩然在手机上快速地按下了一串数字,一会,他的手机响了。 “这是我的电话,干洗好了给我打电话,我来取。怎么称呼你呢?” “嗯,我叫冷寒。” “冷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还是不麻烦你了,昨天已经麻烦你一次了。” “这不是麻烦,是我的荣幸,请吧。” 浩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冷寒再不好拒绝了,只好随他上了车,车子绝尘而去。 温楚一直在排练室里矛盾着,到底要不要追出来,当他终于决定要送冷寒回家时,却只看见了黑色的奔驰吉普消失在夜幕里。 突然觉得自己好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酸,好像全世界的醋坛子都被打翻了。 不知道是谁接走了冷寒,她已经上了他的床,就不允许她再上别人的,就算车也不行。 “shit!” 不管她以前曾经做过谁的女人,从今以后,她都只能为他一人所用。 冷寒坐上了浩然的车,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 第二楚,冷寒照常上班,来到排练室,姜志焕身边却多了个瘦小的男人,上去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生了病的翻译,现在终于好了,能开口说话了,也该回来上班了。 第437章 垂青 冷寒很高兴,她可以提前解脱了。 提着包包,与姜志焕打过招呼,冷寒打算走了。 温楚却适时地走了进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冷寒,冷冷地道: “不许走。” 冷寒根本没打算再理温楚,既然正牌翻译已经回来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让她留下? 对温楚视而不见,冷寒昂首挺胸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却一把被温楚拉了回来。 “他走,你留下。” 他看着瘦小的翻译,坚定的目光不容置疑。 “温先生,我、我做错什么了?” 男翻译有些惊慌。 “楚,你干什么?他可是跟公司签了合同的,我们提前解约是要赔偿他违约金的。” 吉姆一头雾水,忙提醒着温楚。 “给他钱,我来付,双倍。让他走人。” 温楚重重地强调着,他的目的很明显,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留下冷寒。 冷寒冷冷一笑,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温楚: “温先生,你真的很幼稚。我只是用尽了手段勾引你、一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我这里再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请你放手。” 冷寒将目光移到了温楚抓着她的那只手上。 温楚看着冷寒冰冷的目光,自从那晚他要了她之后,她再没有过一点生气,对他不理不睬,不怒不喜。 此刻他真的希望,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对他发脾气,与他斗嘴。 “是你先勾引我的,到头来却成了我的不是?” 温楚在冷寒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随你怎么想,我不想再与你纠缠下去,我要过我的生活。也请你不要再拿姚琪的前途命运来要挟我,只为了让我留下,那么我将怀疑,是你--爱上我了!” 冷寒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爱上她了? 温楚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这是他从不曾有过的感觉,就算与安娜的感情,似乎一直都是细水长流。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害怕起来,他放开了手,任凭冷寒得意地走远。 他怎么可能爱上她? 她只是长得有些好看罢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有什么值得他爱? 可是细细想来,她的眼睛是清澈透明的,她似乎从不掩饰她的心。 她从一开始便拒绝与他接触,如果说她是抱着目的而来,她并没有接受他的馈赠,也没有在上了他的床之后要求他负责,更没有向他提出过任何要求。 是他错了吗? 是他一时意气用事,气她对他的漠视态度吗? 温楚颓然地走出了排练室,冷寒搅乱了他的心,今天他没有心情排练了。 冷寒走出天空音乐厅,心情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畅,似乎今天是她遇到温楚之后,第一个爽朗的好天气。 她几乎是一路唱着歌回到了家,今天的空气格外新鲜,今天的马路格外宽敞,一切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除了钟克然。 回到家,她把浩然的西装送去干洗,这是第一件要办的事。 然后,她去了体检中心,进行出国前的体检。 从体检中心出来,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 很久没有逛街了,冷寒独自一人来到了那条步行街,那楚,她就是与钟克然走在这条街上,然后去了那间不该去的酒店,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看着酒店熙来攘往的门口,冷寒的心情一下跌入了谷底。 她停下了脚步,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呆呆地望着川流不息的人们,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奔波着,只有她,虽然知道自己的目标,却失去了奋斗的动力。 钟克然,在她出国之前,还能见他一面吗? 冷寒一路步行回到了家,望着漆黑的楼道,她的心也只剩下一片黑暗。 自从钟克然走后,四楼的平台一直是她不得不经过的禁地,可是今楚,当她走上平台,灯却突然亮了。 正当她在惊愕之中,一个人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她的泪流下来了。 “小寒,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钟克然一声低沉的呼唤,彻底打破了冷寒心中的那道防线,她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在这一刻,被钟克然轻易地瓦解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这么多天的委屈在此刻尽数倾泻。 她在心里大喊着,克然,我也好想你,好想好想。 可是她却不能说出口,转过身挣脱了钟克然的怀抱,深呼吸,语气生硬而冰冷: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钟克然上前一步将冷寒揽入怀中,哽咽着: “小寒,不要赶我走。我不能适应新的灯光,也不想习惯黑暗,我只想让你照亮我的人生。我不要分手!” 冷寒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打湿了钟克然的衬衫。 没有钟克然的世界,她也宁愿习惯黑暗。 “克然,一切已经不同了,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你现在只是还不适应没有我的日子,再过段时间,你会好的。” 冷寒伏在钟克然的肩膀,没有再推开他,此刻除了拒绝他,他还需要她的安慰。 可是,谁又来安慰她呢? “不会,我不适应,我不能失去你。你知道吗?当我在国外看到了你与温楚的新闻,就放下工作,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找你。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一定是受害者,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和温楚扯上关系,但是我相信你。” 钟克然的一席话,让冷寒倍感安慰。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人是相信她、支持她的,多天来郁闷的心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谢谢你,克然。” 冷寒看着钟克然的眼睛,由衷地说着。 只是他不知道,她与温楚扯上的关系,又岂止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小寒,即使那些报道是种炒作,但我却要感谢它。是它让我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当我得知你被人……我曾经以为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不敢面对,所以选择逃到国外。可是当我看到你与温楚的照片时,我才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你不再属于我。” 钟克然把强pao二字省略掉,他说得很动情,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对冷寒的情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 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会让给别人。 “克然……” 冷寒轻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泪水再次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都说最大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包容,钟克然似乎两者尽占了,他想用他的包容来占有她。 只是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克然,能得到你这样的爱,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想你后悔。” 如果现在答应了钟克然,他会不会将来后悔? 如果他将来后悔今天的一切,她又该如何面对?恐怕比现在还要难受几百倍吧。 “我不会后悔。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调整好心态,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钟克然扶着冷寒的肩膀,坚定地说着。 “克然,你……” “好了,先回去睡个好觉,不要想太多,我会再跟你联络。” 钟克然在冷寒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下了楼。 他所谓的决心,是什么意思? 三天后,冷寒取回了浩然的西装,她打开手机,拨通了浩然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浩然便接了起来,那声音满是惊喜,却彬彬有礼,儒雅之至。 “冷小姐,想不到你会打来。” “浩然先生,西装洗好了,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每次听到浩然的声音,冷寒都觉得很舒服,自己也很容易平静下来。 “是吗?谢谢你。还是我过去取吧,我有车,比较方便。你在哪?” “这样好吗?” 冷寒犹豫了下, “那好吧,我在家。” 浩然笑了,话语中有几分期许: “半小时后,我到楼下,到时见。” 冷寒微笑着挂了电话,浩然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就像邻居家的哥哥,与他虽然只见过两面,但他却给了冷寒少有的安全感,总觉得他与其他男人不同。 半个小时后,冷寒在楼下看见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由远及近驶来,在她的身边停下,浩然一身灰色西装下了车。 他似乎总是穿得那么正式得体,这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没有古板,却多了几分帅气与稳重。 “你好。” 冷寒首先打了招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你的衣服,我看过了,洗得还算干净。” 冷寒把衣服递了过去,心中却莫名地想起了温楚的衬衫。 同样是为了救她而落入她手中的衣服,命运却大不相同。 温楚的名牌衬衫,不知道早已流入哪个垃圾场,或者早已被粉碎。 “谢谢你。” 浩然的话打断了冷寒的思路,她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会想起温楚,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 “应该的,浩然先生就不要客气了。” 浩然接过了西装,打开后车门,把衣服放在了车里,随后拿出了一束鲜花。 那是一束洁白的百合,少了玫瑰的娇艳,多了几分高洁。 “送给你。” 浩然把花举到了冷寒的面前,平静的笑容,大方的动作,却依然风度翩翩。 这花让冷寒有些吃惊,他与她才不过第三次见面而已。 “浩然先生,你……” 冷寒迟疑着,并不想去接那些花。 浩然的嘴角向上翘着,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也许他的举动让眼前的人受惊了,他收回了花,让冷寒的眼前多了一些空间。 “感谢你帮我洗了衣服,还想求你一件事。” 冷寒眨动着眼睛,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什么事?” “想求你以后不要叫我浩然先生,就叫浩然,好吗?” “这……” “跟着我叫一次试试看,浩然。” “浩、浩然。” 浩然满意地笑了,拉过冷寒的手,把花交到了她的手中,然后微笑着上了车。 当他摇下车窗,向冷寒道别的时候,冷寒才回过了神。 这个男人温文尔雅,举止成熟稳重,他的话,她都不知该怎么拒绝。 收过无数鲜花,却还没有一束这么入眼。 那洁白的百合上面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更加得光彩夺目。 浩然从倒车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冷寒,她的人就如同这束百合,无论是在风雨飘摇的傍晚,还是在阳光普照的上午,都那么清丽脱俗,让他无法忘怀。 自从遇见冷寒,浩然就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个她,就是她了。 冷寒目送着浩然走远,心中不禁慨叹,如果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哥哥,该有多好。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离温楚的演唱会还剩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冷寒没有了翻译的工作,不禁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离出国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钟克然上次说会让她看到他的决心,可是自从上次一别,他却再没有了消息。 冷寒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不能对任何人任何事有太多的期盼,到头来只会失望代替希望,让自己伤痕累累。 晚饭后,冷寒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了起来。 “喂。” “是我。” 一个邪魅的声音响起,对于冷寒来说,那是一个梦魇般的声音。 “温楚?” “马上到我的房间来。” 温楚的语气生硬,不容置疑。 冷寒真想骂娘,她马上挂断了电话,她凭什么要听他的?他有什么权力命令她? 紧接着,冷寒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刚才的号码。 她怒气冲冲地打开了短信: “你知道那件被你扔掉的衬衫多少钱吗?那是gi的限量版,价值三十万,你确定不要来吗?” 冷寒气愤地关掉了手机,三十万的衬衫,听都没听过,可是她能不在乎这三十万吗? 她之所以能出国留学,正是因为有了一个好心人捐助的三十万。 她真想杀了他! 冷寒一刻也不敢耽搁,可是就这么听他的话去了他的房间似乎太便宜他了。 想了想,冷寒临出门时,拿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1717号房间门口,冷寒颤抖着手按下了门铃。 门很快打开了,温楚似乎刚刚沐浴过,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湿湿的头发上还滴着水。 “冷小姐,请进。” 温楚让出了路,在冷寒进来后,顺手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转过身,迎接他的却是冷寒愤怒与胆怯的眼神。 “三十万,我还不起。” 温楚冷冷一笑,走到沙发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位子: “来,坐。” “你到底想怎么样?” 冷寒没有移动脚步,她握紧了皮包带子,显得有些紧张。 “啪”,温楚扔到茶几上一个漂亮的礼盒,然后抬眼看着冷寒: “明天晚上有一个酒会,你来当我的女伴。” 冷寒盯着那个盒子,不言而喻,里面一定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礼服。 “我凭什么答应你?” “三十万的衬衫,不用还了。” 冷寒愣住了,一个机会值三十万?这就是他的奢侈生活? “像你这种人应该有无数女人等着你的垂青吧,为什么是我?” 第438章 礼盒 冷寒心中疑惑,他不是一直看轻她吗?为什么还要用三十万买她当一回女伴? “没有为什么。明天晚上我去接你,你可以走了。” “我还没有答应你。” “你一定会答应的。” 冷寒与温楚对视了几秒钟,又是那种霸道的眼神,他的自信让她马上处于下风。 三十万,是她出国的费用,如果答应了他,她便不用再为他的衬衫发愁了。 如果不答应,那么她便出不了国。 这笔账显而易见,只是陪他出席酒会而已,好过拿出国来还他的账。 冷寒走上前,拿起了礼盒。 “好,我答应你。” 走出1717号房间,冷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充满噩梦的房间,第一次没有给她带来厄运,她摸了摸皮包里的水果刀,让它白跑一趟了。 抱着礼盒回到家,冷寒却仍在矛盾着,到底要不要去陪温楚参加什么酒会。 如果她再次与他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无疑承认了她与温楚有着非一般的关系,但他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三十万,那是爸爸将近十年的工资啊。 正犹豫着,门铃响了,打开门,钟克然的秘书邓阔出现在了眼前。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很短的头发,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很文雅,却不失干练。 “冷小姐,你好。” 与邓阔有过几面之缘,冷寒很客气: “你好,邓先生,克然让你来的?” 毫无疑问,邓阔的出现总是和钟克然脱不了干系的。 “是的,冷小姐,这是钟先生让我给您带的东西。他还交待,明晚的酒会您一定要出席,他有个惊喜要送给您。” 邓阔说着送上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冷寒接过了盒子,瞪圆了眼睛: “惊喜?” “是,钟先生还特别交待,看在他与您相交多年的份上,让您一定要答应他,还说这是您最后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席,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就算是您帮他一个忙。” “帮什么忙?” “到时您就知道了。明天晚上我来接您。” 邓阔说着,向冷寒点头致意,很是礼貌,然后下楼走了。 冷寒关上了门,一头雾水。 一天之内同时收到两个礼盒,两个男人都邀请她参加什么酒会,时间都是明天晚上,怎么这么巧? 她该如何取舍? 论情,她当然选钟克然,可是论理,她必须得选温楚。 钟克然,是她的初恋,不得已与他分手,那并非她所愿,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她宁愿日后偿还温楚那三十万。 她今天的一切都是温楚害的,为什么还要充当他的女伴? 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真的可以相信他不计较那三十万吗? 凭他的为人,似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每次都出人意料。 她还是不要相信他好了,出国以后,她可以打工,节省下来的钱存起来,慢慢还给他。 打定了主意,冷寒打开了钟克然送来的礼盒,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晚礼服。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衣服的两角,慢慢地将它提了起来,这是一件chanel的晚装,深v的领口,背部的深v剪裁一直裸露到腰际,鱼尾式的裙摆,紧身的设计。 冷寒上下打量着这件礼服,它一定价值不菲,却不见得是最适合她的。 她瞥了一眼另一个礼盒,最终没有打开它。 明天晚上,是她与钟克然的最后一夜,她会好好珍惜。 *** 时间差不多了,冷寒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浩然送她的百合,夜色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 “嘀嘀”,楼下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她知道是钟克然来了,那是他们的暗号。 冷寒站了起来,走到镜子前再三地审视着自己,今晚她一定要大方得体,不能给钟克然丢了面子。 下了楼,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非常庄重地停在那里,冷寒端正了姿态,一步一步朝它走了过去。 车门开了,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不是钟克然,是温楚。 “怎么是你?” 冷寒停住了脚步,有些吃惊。 “还会有谁?” 温楚也很惊讶,她忘了他们的约定? 温楚微眯着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起冷寒,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衣服不是我送的,你故意的?” 冷寒扭过了脸,她满心都是钟克然,竟然忘了温楚也要来接她这回事。 “不是,我……约了别人。” 冷寒不想隐瞒,直接告诉了温楚。 “你说什么?” 温楚怒火中烧,眼睛里两道寒光直射向冷寒,右手狠狠地钳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他, “你竟敢玩弄我?” 冷寒的脸被他捏得生疼,可他说得没错,她是玩弄了他,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结果却是如此。 她无法解释,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所以她选择沉默。 温楚看着冷寒的脸,她只为自己化了很淡的妆,却美得像堕入凡间的天使。 像有两颗星星落入了她的眼睛,她倔强地看着他,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美得那样不真实,却触手可及。 这样一张脸,是为谁而精心妆扮的? 温楚甩开了冷寒,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男人,他一定会打到他爬不起来。 可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特别的女人,是个让他无从下手的女人。 “好,这笔账我会找你算清楚的。” 温楚转身上了车,车子绝尘而去。 冷寒呆呆地站在原地,汽车的尾气呛得她咳嗽了起来,温楚的眼神虽然冰冷,但她却看到了失望,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陡然一沉,让他失望,似乎她也没有多么好过。 十分钟后,邓阔终于来接冷寒了,冷寒上了车,心里却依然在想着温楚,不知道她临时爽约,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不过以他的身份,想找个女伴应该不会困难吧。 半小时后,邓阔的车停在了一处私人会所前。 冷寒下了车,马上被这里辉煌的灯火所震惊。 这是一幢四层高的古堡式建筑,透过半圆的窗子,灯光向夜色中伸展着它的明亮,古堡外的射灯从下往上照射着,让整座古堡看起来更加恢宏而神秘。 “冷小姐,请。钟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邓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冷寒随着他进入了会所。 雕花的实木大门被推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起来,空气似乎凝结了。 只见冷寒优雅地出现在了门口,她缓缓地走入酒会大厅,下颚微收,眼波流转,妩媚中多了一丝娇羞。 一袭紧身鱼尾裙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呈现了出来,深v形的领口处高耸的山峰若隐若现,雪白的脊背光滑无痕,纤细的腰枝下,紧致的臀部微微向上翘着。 长发高高地挽起,上面一朵暗红的羽毛花随着热流摇摆着。 她的出现,让在场的人们屏住了呼吸,停止了交谈,她如一只黑天鹅一样惊艳了全场,神秘而高贵。 从没有出席过这种场合,以前钟克然邀请她,她总是拒绝的,因为她不属于这样的世界。 如今,这里的豪华让她应接不暇,抛开装潢不谈,光看那些巨大的餐桌,在人群中穿梭的不计其数的服务员,以及各式各样的美食,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略带一丝紧张,冷寒小心翼翼地步入了酒会大厅,她轻轻地抿起嘴唇,在人群中寻找着钟克然的身影。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千金,或是刚出道的名模或者演员,只是她的气质吸引了所有人。 冷寒的眼中却没有任何人,她来这的目的很单纯也很明确,找到钟克然,算是帮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也是与他之间彻底的了断。 光影流动中,一个男人朝她走来,他穿着一袭宝石蓝的西装,深沉而内敛,步伐稳健却带着小小的激动。 “冷小姐,是你吗?” 冷寒循着声音望去,男人慢慢地走到了她的眼前,是浩然。 清纯的脸上挂上了浅淡的笑容,柔声道: “浩然,你也在这?” 浩然微微向后撤身,上下打量着冷寒,无法掩饰目光中的赞叹之情: “你这身打扮,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虽然冷寒平日里素颜时就已经显得那么清丽脱俗,今日稍加装扮更是无人能及。 冷寒羞涩地笑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是啊,我也快认不出我自己了,很不习惯。” 她又看着周围那些完全不认识的面孔, “对了,浩然,今天这酒会是什么主题啊?” “哦,是星光公司为了感谢赞助商而举办的酒会。” “星光公司?赞助商?” 冷寒听不懂这两个词。 “没有听说亚洲天王温楚要在这里举办演唱会吗?星光公司是他所隶属的公司,赞助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冷寒在这句话里,其他的都没有听清,她只听清楚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温楚。 “这么说,温楚今天也会来这了?” “当然。” 听到浩然的回答,冷寒的头一下就大了,怎么会这么巧,想躲都躲不掉。 冷寒脸色突变,让浩然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关切地问: “冷小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哦,没有,没事。” 冷寒突然有种很想逃跑的冲动,如果真的在这里见到温楚,她会尴尬得无地自容。 虽然一直很讨厌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那忽而冰冷忽而火热的眼神,她的心脏便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双脚下意识地往门口移动起来,心里在叫喊着:钟克然,你在哪,快点出现啊! 她的眼睛开始胡乱地在人群中扫射,希望能快点看到钟克然。 却不料,在距离她十几米的地方,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紧紧叼住了她,那眼神犀利得像要刺穿她,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在她刚刚进入会场时,温楚便看见了她,怒意也油然而生,她艳惊四座,却不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伴,他的怒意不仅仅是她爽约那么简单了。 不知不觉中,冷寒已经乱了方寸,说话也结巴起来: “对、对不起,浩然,我看,我还是先走了。” “你……” 冷寒不敢再多做停留,转身向门口疾步而去。 由于脚步慌乱,她扭到了脚,眼看马上就要跌倒了,惊艳的黑天鹅马上就要变成丑小鸭,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揽过了她腰,她倒在了他的怀里。 由于脚步慌乱,她扭到了脚,眼看马上就要跌倒了,惊艳的黑天鹅马上就要变成丑小鸭,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揽过了她腰,她倒在了他的怀里。 抬眼看去,是钟克然。 冷寒带着感激之情,痴痴地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些怨恨: “克然,你终于来了。” 钟克然把冷寒扶起来,然后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脸上依然挂着充满爱意的笑: “小寒,等着急了?” 冷寒点了点头,她垂下眼帘,偷偷地瞄了一眼温楚刚才所处的位置,发现他已经不在那了,心里不觉踏实了些,仿佛她很怕温楚看到这样一幕。 “走吧,仪式快开始了,我们去那边。” 钟克然挽着冷寒,向旁边的座位走去。 可是,温楚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冷寒。 他在心中惊呼,她竟然是钟克然的女朋友?是为他而来? 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钟家的男人! 远远地看着他们,温楚握紧了拳头。 浩然看着冷寒看钟克然时那满是柔情的眼神,不觉一惊,心中波澜顿起,她与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向来只是淡淡的她,此刻却对钟克然柔情似水? 这时,台上的司仪开了腔: “各位,首先欢迎各位来到这个答谢酒会。今天除了要感谢妙婷服饰以及各大赞助商对楚的支持外,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那就是,在未来的一年内,温楚将成为妙婷的代言人,接下来,我们就有请温楚先生,与妙婷的代表钟浩然先生,上台签约。” 原来,浩然口中所说的赞助商就是妙婷公司,是钟克然的家族企业,而赞助的对象竟然是温楚,他还会成为妙婷的代言人,真是太讽刺了! 看着走上台的浩然,冷寒愣住了,浩然?刚才司仪所说的钟浩然就是他?那么他与钟克然是什么关系? 忽然冷寒的脑袋里多出了很多疑问,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 带着疑惑,她轻轻地问钟克然: “克然,钟浩然是……” 钟克然一脸的轻松,因为今天他除了是这个酒会的主角之一,接下来的一场秀,他将会是绝对的主角。 “他是我大哥。” 一句简单的回答,冷寒寡淡地笑了,原来浩然姓钟,是钟克然的大哥,是钟家企业里最有实力的继承人。 世界真的太小了,急着与钟克然撇清关系,却又认识了另一个钟家少爷,看来她的人生还真是充满悬念。 “大哥?钟浩然……” 冷寒小声地自言自语着,眼睛往台上看去。 第439章 截然不同 钟浩然还是给人一贯的印象,深沉稳重内敛,而温楚却是霸气外露,得意张扬,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手握在了一起。 那画面甚是好看,引来台下女人的唏嘘声一片,能嫁给其中任何一个男人,都是她们梦寐以求的愿望。 恐怕只有冷寒是避之唯恐不及! 站在人群里,却总感觉温楚的眼睛在看着她,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要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冷寒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胃里也翻滚起来,她快速走出了拥挤的人群,跑到洗手间干呕起来。 可能是这里到处充斥着各种极其浓郁的高级香水味,让她无法适应吧。 洗手间里,两个妖艳的女人听到了冷寒的呕吐声,撇起了嘴角,高调的议论也不避讳冷寒: “哟,听说只有孕妇才会像这样干呕呢。” “是呀,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无缘无故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呢?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女人是天生的嫉妒狂,这样的讽刺与猜忌,冷寒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作他想。 听到了开门关门声,确定那两个女人出去了,冷寒才出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衣着光鲜,确实比从前憔悴了几分,那是在遇到温楚之后才有的。 但愿这场酒会早点结束,但愿从此以后,她与钟家人、与温楚,都再无瓜葛。 推开洗手间的门,仪式已经结束,人们都在谈笑风生,大家似乎早已忘记她这个不速之客。 她还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吗? 踌躇之际,忽然无数片玫瑰花瓣从天而降,刺目的颜色,扑鼻的馨香,一片片像雪花般飘然而下,整个大厅顿时被一层浪漫的气息笼罩起来。 冷寒愣住了,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这是她曾经幻想过的花瓣雨吗? 她伸出手去迎接那娇艳的“雨滴”,捧在手心,深深一嗅,玫瑰特有的香气直钻入她的嗅觉神经,冷寒陶醉了! 透过花瓣雨,配合着轻柔的音乐,大屏幕上的投影变了,一幕幕都是冷寒曾经的照片。 冷寒惊呆了,是谁做了这样的事? 在这种场合,大庭广众之下,将她的照片做成vcr放映着。 很快,她明白了,照片上的她都是大学时期认识钟克然之后,他为她拍的照片,是钟克然,他想干什么?难道是在为他们的感情做最后的祭奠吗? 看着那一张张,回想着一幕幕,冷寒的眼睛湿润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个并不为人所知的小女人,似乎来头不小? 冷寒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此刻就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成了稀有动物。 就在这时,钟克然身着一袭黑色西装,从漫天的花瓣雨中,走到了冷寒面前。 冷寒怔怔地看着他,人像在梦中。 “小寒,你曾经说过,如果在花瓣雨中,有一位白马王子驾着玫瑰马车来向你求婚,你一定会答应他。也许我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白马王子,但最起码也是一匹黑马,你……” 钟克然微笑地说着,单膝跪地,另一只手举起一枚闪亮的钻戒,在场的女人都张大了嘴巴,那份量至少有一克拉, “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场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冷寒只在梦里见过,原来真的会发生! 现场很静很静,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钟克然在s市是有名的贵公子,想嫁给他的女人不计其数,怎么他会选了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女人? 大家都在等待冷寒的回答,各人的脸上却是不同的期待。 冷寒着实被钟克然吓了一跳,原来让她来当最后一次女朋友的话都是假的,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可是她怎么可能答应他呢? “克然,你……” “是的,我后悔了。我后悔那么冲动地想要放掉你,我后悔给了你父亲三十万,那么无私地要你去追求梦想。本来我以为我可以一无反顾地放你走,可经过这几天,我发现我比其他人更自私,自私地想要永远拥有你,如果你离开我,我的心也会被你带走,只剩下空壳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钟克然的眼中已经泪光闪动, “小寒,原谅我的自私,我太爱你了,我不想失去你。你想环游世界,等我们结婚后生了孩子,我们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周游列国,让孩子从小就像你一样,通晓各个国家的语言。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停下来,休息好了,再启程,你不用像其他家庭主妇一样为了柴米油盐而操心,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为你打点好一切。小寒,嫁给我,好吗?” 一番刻骨铭心的表白之后,冷寒那颗坚定的心,瞬间被钟克然瓦解了。 他说那三十万是他偷偷地送给她的父亲的?只为了能帮她完成梦想? 他怎么可以这么爱她?这样的爱还让她怎么舍得离开他? 为什么在她向他坦白了被强pao的事实后,他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向她求婚? 他的爱到底能包容她多少? “克然,你知道我……” 后面的话,冷寒无法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口,钟克然却心领神会。 “小寒,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爱你,爱你的一切。嫁给我!” 冷寒终于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带着爱,带着悲伤,带着无可奈何。 此刻,冷寒的心已经毫无保留地飞向了钟克然,她怎么可能拒绝一个如此为她着想、又如此爱她、包容她的男人? 这里没有大街上求婚时的热烈场面,周围的人们似乎都在看戏,更没有人带头喊着“嫁给他、嫁给他”,而冷寒早已在心里喊出了她愿意,她一百个愿意。 只是,钟克然真的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包容她的一切吗? “克然,你确定?” “小寒,相信我!” 冷寒看着钟克然诚恳的脸,一个七尺男儿、堂堂的钟家二少爷,竟然会为了娶她,在这么大的场面下向她求婚。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她还能怀疑他的忠诚吗? 如果此生能嫁给一个如此珍爱她的男人,那将会是她多么大的幸福! 冷寒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左手,颤抖着声音: “我愿意!” 钟克然的泪流了下来,他站了起来,激动地将戒指牢牢地套在了冷寒的无名指上,俯身深深地吻住了她。 天空中还在飘散着花瓣雨,冷寒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想要的一切钟克然都为她做到了,能嫁给自己的初恋,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啊,可是只有她最幸运吧! 冷寒不知道,此刻她所谓的幸运,只是她厄运的开端。 现场终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只是那掌声之中包含的都是世故与势利,没有人真心为他们祝福。 钟浩然站在人群里,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答应了弟弟的求婚,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心中全是苦涩,他拨开人群,走向了门口。 虽与冷寒只有三面之缘,可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分量,如今这样的结局让他如何接受? “啪”地一声,极不和谐的巨大噪音,打破了这个温馨的场面。 冷寒与钟克然也被惊醒了,停止了亲吻,转头看了过去。 人们循着声音看去,温楚的手停在半空中,地上散落着透明的玻璃碎片。 温楚对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诧异目光微微点头致意,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不好意思,手滑。” 那目光最后停留在冷寒的脸上,冷寒的心极速跳动了起来,她说不清那目光中的含义,是愤怒?是失望?是难过?是痛恨? 她的手不自然地捂在了胸口上,想抑制住那不安的心跳,明明已经答应了钟克然的求婚,这一切已经有了注定的结局,为什么还会在意温楚的眼光? 何况他只是一个曾经毁灭了她的幸福的刽子手,她应该恨他,也只能恨他。 冷寒想着,刻意避开了温楚的目光,把头轻轻地伏在了钟克然的肩膀上。 钟克然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他向人们频频点头致意。 到底是他得到了想要的幸福?还是得到了占有的快感? 他说不清,任何人都看不出! 这番浪漫场景过后,钟克然俨然成了这场酒会的主角。 同为钟家的公子,平日里钟浩然的风头总是要盖过钟克然的,因为在钟伟业的眼中,似乎只有这个儿子才是自己的嫡传接班人,而钟克然,从来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而钟克然从小到大,也只有眼馋的份,似乎他不是钟伟业亲生的一般。 今楚,他终于从谷底见到了透进来的阳光,说不定,冷寒会给他带来好运。 钟克然被如云的宾客们重重包围,频频举杯,谈笑风生。 冷寒此时只好一个人躲进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神采奕奕的钟克然,心底也跃升一丝小小的幸福,可她却依然眉头紧锁,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冷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钟克然的身上移开,她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却都不见这场酒会的真正主角--温楚。 她的心顿时一紧,不住地回想起刚才温楚看她的眼神,心里不免慌乱起来。 明明就是一个讨厌的人,为什么还总是惦记他? 正想着,突然后面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整个人被另一只手拖着往后,身后传来一股浓重的酒气,还有那个熟悉的味道。 是他吗?他不是已经不再喝酒了吗? 应该不会,他是公众人物,怎么会在这种场合下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不知道身后的黑手是谁,冷寒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的存在,更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没有一点抵抗的余地,只能整个人跟着往后,双脚毫无力气,一双清澈的大眼无助地看向人群里的钟克然,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冷寒的身后是一条幽暗的走廊,两旁是大大小小的包厢门,她一直被拖到最后一扇门前,揽着她腰的那只手松开了,随即门被推开,她的人也被拉了进来,“咔哒”一声,门被锁上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很黑,只有外面的射灯透过玻璃窗散进来的微弱光线。 终于有了反抗的机会,冷寒一把推开了嘴边的那只手,人也马上转过了身,大口地喘着气: “是谁?” 眼前的人背对着光线,一个巨大的黑影向她这边不断地靠近。 “不要过来,你到底是谁?” 冷寒边大叫着,边跑向门口,门边的开关上的小灯亮着,她的手伸向了开关。 突然黑影从后面抱住了她,一股热气从耳后传来,带着沙哑与酒气: “不要开灯。”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苏麻的感觉从耳朵一直传遍全身,心脏也极速地跳动起来。 “温楚,是你?放开我!” 她的胸脯起伏跌宕,声音也软了下来: “温楚,你到底想干什么?先放开我!” 温楚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垂,低声呢喃着: “不要嫁给他。” 冷寒往一侧偏着她的头,拼命地躲避着他的诱惑,虽然抵制不住那莫名的心跳,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很可怕,她不可能也不要再与他扯上半点关系。 “我嫁给谁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喝醉了。” 上次他喝醉了错把她当成了别的女人,这次他又喝醉了,把她强行拉进这个黑屋,跟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他喝醉的时候总是被她遇上? 温楚吻上了她的脖颈,听到冷寒的话,他突然停止了吻她,愣了几秒钟,他将冷寒的身体扭转过来,借着微弱的光,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严肃地问: “又喝醉了?” 冷寒的话让温楚马上想起了那晚的女人。 冷寒答应了钟克然的求婚,他有些郁闷,他知道自己多喝了几杯,可是不至于醉到像上次那样,竟然不知道自己跟什么女人上了床。 可是冷寒这个“又”字,用得蹊跷,她什么时候见他喝醉过? 冷寒马上低下了头,她清澈的眼睛容不下任何谎言,她不敢看温楚,如果他追问下去,她要怎么回答? “是,上次是姜志焕,这次是你,你们男人喝醉酒,总是会胡言乱语。” 冷寒灵机一动,把“又”字巧解了一番,算是遮掩了过去。 温楚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冷寒的一番巧解给扑灭了,可是现在眼前的女人似乎比那晚的女人更重要。 “我没有喝醉,也没有胡言乱语。我再说一次,不要嫁给钟克然。” 温楚盯着冷寒的脸,这张脸刚才竟然为别的男人哭,为别的男人笑,他这才知道,无法容忍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 他却无法征服她,她从不曾对他笑过,一丝心痛掠过心头,温楚锁紧了眉。 第440章 震慑 冷寒淡淡地牵起了嘴角: “嫁给谁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你也无权干涉。” 冷寒不想再与温楚纠缠下去,转身走向了门口。 温楚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双手锁紧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壁上。 “女人,你已经爬上了我的床,还有资格去嫁别的男人吗?如果你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钟克然有的东西我只多不少!” “哼,” 冷寒冷笑起来, “钟克然能给我忠贞不渝的爱情,你有吗?像你这种人,恐怕只需要床伴吧!” 温楚笑得很邪恶: 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挂在了脸上,在射灯的余光下,显得更加晶亮。 温楚心中一震,从没有一个女人的眼泪能让他如此动容。 他看着冷寒的脸,心中竟涌上一丝忧伤: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之前对我的冷漠与无视也是因为讨厌我?” 冷寒睁开了眼睛,看着温楚,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的目光: “是,我讨厌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发生任何关系!是命运捉弄我,让我遇到你,让你错解我的意思,是你把我害得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冷寒的话句句刺痛着温楚,这个时候,他终于相信了,冷寒从来不曾勾引过他,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为什么冷寒会是个例外? 为什么他又偏偏对她欲罢不能? 黑暗中,拥着她的感觉,那么熟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包围着他,拥她在怀里时,整个世界都变得宁静下来,他的心那么安稳那么恬适。 这个女人,到底是冰是火?还是老天爷专门为他设计的毒药? 温楚缓缓地放下了双手,向后退着,看着冷寒竟有些不舍。 “我不会让你嫁给钟克然的,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不想让冷寒嫁入钟家,除了他的私心,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有一天钟家将不再,那么冷寒也终将流离失所,这是他保护她的方式。 温楚打开了门,走出了房间,只是那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沉重。 冷寒的手紧紧地护住心脏,温楚虽然离开了,她却松不下这口气。 他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会让她嫁给钟克然,他到底还想干什么?他害得她还不够吗? 今天的温楚格外严肃,没有了往日的邪魅与放荡,她竟有些害怕这样的他。 冷寒的身体紧贴着墙壁滑了下去,真想就这么待在这间黑屋子里,把自己藏起来,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他了。 擦干了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与头发,冷寒还是走出了房间。 她要尽量让自己得体一些,不为自己也要为了钟克然,钟家在s市的显赫地位是不容许她有半点闪失的。 她悄悄地走出了走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偏僻的角落,用目光寻视着众人,她发现了钟克然。 钟克然刚才一定找过她了,而现在的他又回到了人群中,钟家的企业妙婷是这次温楚演唱会的主要赞助商,而他刚才又自导自演了一场求婚大戏,恐怕还要忙一阵子吧。 冷寒不想打扰此刻正在兴头上的钟克然,她用皮包遮住了脸,悄悄地溜边走出了会所。 现在的心情,根本不再适宜留在这里,她只想回家。 走出大门,呼吸也变得顺畅多了,会所的院子里,有若大的游泳池,花园,草坪,她却来不及欣赏,径直走向大门。 刚才来的时候,她一路坐着车观看着外面,发现这里似乎远离市区,不知道没有车的她要怎么回去,实在不行,就走回去吧。 很快,她的一袭曳地黑裙就融进了夜色里。 走出了大门,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带着丝丝温柔与关怀: “冷小姐,你去哪?” 冷寒回过了头,一双眼睛正温柔地看着她,只是那温柔里似乎多了些伤感。 “浩、浩然?” 叫出钟浩然的名字,冷寒才感觉有些不太对,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应该叫大哥才对,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冷寒说着低下了头。 刚才温楚说他一定会阻止她嫁给钟克然,如果嫁不成,钟浩然便不是她能称呼的大哥了。 看了钟克然向冷寒的求婚场面,钟浩然便发觉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待在那里了,于是一个人悄悄地走出来,慢步到了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便碰到了刚刚出来的冷寒。 他有些惊喜,看到冷寒却不免心痛。 “你……当然有。” 钟浩然多么希望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叫他浩然,可是只能恨自己太晚遇到她,从小什么事都比钟克然快一步的他,如今却输在了冷寒身上。 “怎么自己出来了?克然呢?” 虽然不能与冷寒有进一步的发展了,可是那份关心却无法抽离。 “哦,我看他今晚应该会很忙,我有些不舒服,想早点回家。” 冷寒看了看会所里熙来攘往的人们,淡淡地说着。 “走吧,我送你。” “这样好吗?你是钟家的代表,这里离得开你吗?” 钟浩然淡然一笑: “没关系,不是还有克然吗?走吧,送你回家。” 说着,钟浩然脱下了身上的西装,上前一步披在了冷寒的身上, “小心着凉。” 冷寒看了看身上的西装,总是他为她披上衣服送来温暖,如果她也能有一个像钟浩然这样的细心体贴的哥哥,该有多好! 她感激地看着钟浩然,发自肺腑地说: “谢谢。” 钟浩然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即将要成为人妻的她,脸色竟有些惨白?看不出一丝幸福的模样? 还是清冷的月光在作祟?亦或是他的心,坏坏地盼望着她与钟克然不会结婚? 冷寒又坐上了钟浩然的黑色吉普车,这辆车就像他的人一样,低调而沉稳,没有富家公子的张扬与招摇。 每当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钟浩然总是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原来他是钟克然的家人,看来是钟克然在一直保佑着她吧,冷寒在心中默默地想着,脸上终于漾起一丝甜蜜的笑。 *** 酒会结束后,钟家。 钟家的大家长,钟氏的董事长钟伟业端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用眼角斜睨着刚刚回来的钟克然,嘴角向下压着,声音却听不出任何征兆: “听说,你在酒会上向一个女孩求婚了?” 钟克然立在客厅正中央,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正视钟伟业。 “是,爸爸。” “啪”地一声,钟伟业拍着茶几站了起来,吓得钟克然浑身一抖。 这种声音他从小听到大,却始终没有免疫力。 “哼,你胆子越来越大,你大哥都没有谈婚论嫁,你倒抢先一步,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钟伟业的意思,钟克然当然懂,从小到大,他的任何事情都要经过钟伟业的一手安排,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婚姻,在钟家,他从来没有自由。 这是他唯一想自己做主的事情,却还是得不到家人的同意与理解,在钟伟业与钟夫人苏丽娟的眼中,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错的。 钟克然壮着胆子稍稍抬起了头,目光却依然游离着: “爸爸,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很爱她,请您成全我们。” “哼,成全?” 钟伟业踱到了钟克然的面前,一声中气十足的冷笑, “你的任务就是成全钟家的事业,你的婚姻应该是什么样的,你很清楚。钟家的事业如日中楚,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找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你真是昏了头了!” 钟伟业又踱回到沙发里,坐下点燃了一根古巴雪茄, “明天你就把人打发了,这样的女人,休想进我钟家的门。” 钟克然“扑通”一声跪下了,声音也颤抖起来: “爸爸,您听我说,冷寒她不是那种贪钱的女人,她肯嫁给我,绝不是因为我们家的钱,我们是相爱的。我什么都听您的,只求您让我娶了她。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幸福,她比起那些千金大小姐,更能给我幸福!” “平平淡淡的幸福?哼,离开钟家,你可以随便到外面去找你要的平淡。只要身在钟家,就注定无法平淡!你想清楚了,是要留在钟家,过你的辉煌人生,还是要滚出去,找你的平淡生活?” 钟伟业句句紧逼,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机器,他不允许他有感情。 钟克然的额头早已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让他娶冷寒,那么刚才在酒会上,他的求婚算什么?难道要自己像跳梁小丑一样,以后在人前抬不起头吗? 不,在钟家他已经不像人了,不能在外面也丢尽颜面。 情急之下,他抬起头,直视着钟伟业的眼睛,脱口而出: “爸爸,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难道您要眼看着您的孙子流落街头吗?” 孙子? 这两个字震慑了钟伟业的心,他的孙子,绝不能流落街头。 钟伟业稍稍转动了眼珠,吐了一口烟圈,放缓了语气: “那个女孩真的怀了你的孩子?” 钟克然虽然心虚,却只能拼命的点头: “是,爸爸。” 如今这是能将冷寒娶进门唯一的办法,他无论如何都要争取。 这时,钟夫人苏丽娟从楼上缓缓地走了下来,她披着一条真丝的披肩,在夜晚遮挡了些许凉意,显得高贵雍容。 “那就尽快娶了她吧。”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扔下这一句话,却让钟克然如释重负,因为苏丽娟的话在钟家一向很有分量。 “老爷,很晚了,该休息了。” 整个过程,苏丽娟没有正眼看过钟克然一眼,她走到钟伟业身边,挽起他的手,两人便上楼了,钟伟业笑而不答,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钟克然仍然跪着,他望着两人的背影,不免心存感激: “谢谢妈,谢谢爸。” 这么多年,苏丽娟能正眼看他的时候太少了,在她的眼中,从来只有钟浩然一个儿子。 即便如此,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感激她。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钟克然的视线中时,他终于站了起来,虽然他说了谎,但能娶到冷寒,这个谎也值得。 况且他们结婚以后自然会有孩子的,只要冷寒能为钟家添上一个小孙子,相信她的地位会逐渐稳固的,他的地位也许会跟着提升。 到时就是父以子贵,钟浩然的地位也许很快会被他所取代。 如此想来,钟克然不禁有些窃喜,这么多年以来,他的怨气终于可以伸张了。 正当钟克然想回自己的房间里,钟浩然也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钟克然他有些意外。 “克然,你回来了?” 钟克然现在心情很好,与钟浩然的对话也少了往日的敌意: “嗯。” 钟浩然犹豫了下,往自己房间走过去,还是折了回来。 “冷小姐,刚才我已经送她回家了,我想应该跟你说一声,我是在会所的大门外,偶然遇到她的,她想回家,所以我……” 钟浩然极力地解释着,他知道钟克然向来十分嫉妒他,因为在这个家里,他时时刻刻方方面面占着上风,钟克然在父母的眼中是那么多余,他其实很同情他,却无法改变父母的想法。 钟克然难得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好了,我知道了,刚才爸妈已经同意了我与冷寒的婚事,以后恐怕你要叫她弟妹了。” 钟克然有些得意,在这件事情上,他虽然撒了一个谎,却赢了所有的人, “我先睡了,晚安。” 钟克然一路吹着口哨,自顾自地上了二楼的卧室,今晚他一定会好梦。 钟浩然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意外,父母会同意这门婚事,真是天大的奇闻,以父亲唯利是图的商人头脑,怎么会做如此没有回报的生意呢? 在他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第二楚,天气晴好。 昨夜答应了钟克然的求婚,冷寒一直悬而未决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像一直在天空盘旋的飞机,终于找到了适合她降落的机场,此时心情也如今天的天气一样,洒满阳光。 站在窗前,冷寒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钟浩然送她的百合,过了几天,洁白的花瓣已经有些蔫黄了。 人生也就像这百合花一样,有她绽放的灿烂瞬间,早晚也会有凋谢颓萎的时候,只能但愿自己绽放的时间长一些,久一些。 冷寒正想得出神,突然手机响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现在只要看到陌生的电话号码,冷寒的心马上便吊起来,担心那是不是温楚的电话,会不会又有什么她不能预料的麻烦发生。 响了好多遍,冷寒欲接又不敢接,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接通了。 “喂。” 冷寒的声音有点怯怯的。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女人粗犷的声音: “喂,你是冷寒吗?” “是,我是冷寒,请问您是……” 第441章 绯闻 “真是的,怎么才接电话啊?” 电话里的女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接着说, “我这里是出入境体检中心,这都过了多久了,你怎么不来取你的体检结果啊?还想不想出国了?” 冷寒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还在为出国做着准备,早就去体检过了,却被各种事情耽搁了,忘了取结果。 “哦,对对,不好意思,我今天就去取,谢谢您。” 不等冷寒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只传来嘟嘟的响声。 刚挂了电话,冷寒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熟悉的号码,钟克然。 冷寒欣然接起了电话: “喂,克然。” “昨晚睡得好么,宝贝?” 钟克然的声音很甜蜜,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像是昨晚的兴奋还没过,一直延续到今天。 冷寒轻轻点着头,边柔声地说: “嗯,还好。”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羞涩,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想到这,她便脸红心跳。 “我睡得不好。” 钟克然故意压低了声音。 “为什么?” 冷寒很急切地问,难道是昨晚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钟克然偷偷一笑: “因为想你,好想好想。” 冷寒红了脸颊,轻咬着下唇,钟克然的甜言蜜语还是那么动听。 “宝贝,昨晚我已经把我们的事跟家里说了,他们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一会我去接你,带你去试礼服。” “这么快?” “是啊,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 钟克然偷笑起来,他谎称冷寒已经怀孕了,如果不快点把她娶回家,谎言恐怕要揭穿了, “你别管那么多了,总之一切听我的安排就是了。” 冷寒心里却在打鼓,刚刚答应了他的求婚,这么快就要办喜事,是不是太仓促了?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不用准备什么了,到时只要高高兴兴地嫁给我就好。小寒,我爱你。” 钟克然在电话里亲吻着冷寒。 “我……我也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冷寒说出爱你这两个字的时候,显得那么牵强, “克然,一会我有点事要去办。” “什么事?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你现在可是堂堂钟家二少爷的未婚妻了,不能马虎哦!” 钟家二少爷的未婚妻?这个称呼好不习惯,听了也没有让冷寒觉得很兴奋,仿佛那更像是一种负担。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别人。” “那好,你办完了事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别忘了要去试礼服,你的新娘礼服!” “嗯,知道了。” 冷寒挂断了电话,没有要做新娘子的紧张与兴奋,心里总是隐隐地担忧。 昨晚温楚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他不会让她嫁给钟克然的,他说的是真的吗? 索性不管那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冷寒简单地穿着t恤衫牛仔裤,去了体检中心。 到了报告中心,一个中年妇女冷眼看着她,上下打量起来。 良久,才撇着嘴,十分鄙夷地说: “你就是冷寒?” 冷寒听这声音应该就是打电话来的女人,于是客气地道: “是,我是来取体检报告的。” “啪”,中年妇女将报告甩在了桌面上: “你怀孕了,先处理好孩子,再考虑你的前途吧。” 中年妇女极度不屑地看着冷寒,她的样子看上去也不过刚刚20岁,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就怀孕,让她这种一直按部就班生活着的女人很吃惊,也很鄙视。 冷寒像没听懂她的话,愣在了原地,拿着体检结果的手直发抖,她怀孕了?什么意思? 她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报告单,hcg阳性,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轰炸着她,她顿觉腿软,扶着墙坐在了走廊里的长椅上。 怎么会?她怎么就会怀孕了呢? 第一次给了温楚,第二次还是他,除了他,她没有过别的男人,孩子毫无疑问是他的! 她怎么这么笨,未经人事的她,还不懂得避孕之道,而一颗小小的种子却已经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了。 昨晚刚刚答应了钟克然的求婚,一会他还要来接她去试礼服,难道要她怀着别人的孩子,昧着良心去嫁给钟克然吗? 她做不到,可是要怎么跟钟克然说?他被她伤得还不够吗? 冷寒悲伤地走出了体检中心,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终于在街心公园里,她走累了,靠在一棵大树上,忍了许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地上。 她竟然怀了温楚的孩子?到现在她还像在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仔细想来,她的月经确实过了日子还没有来,还有昨晚突然的干呕,今早起来,她也有些恶心,现在想起来,这些都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是他在做怪。 冷寒的手轻轻覆盖在小腹上,她喜欢孩子,可是她不要他的孩子。 电话响了,是钟克然打来的,冷寒握紧了电话,却不敢接起来。 她该如何向钟克然交待? 孩子是瞒不住的,哪怕不能嫁给他,也必须跟他说清楚。 电话响过一遍,停了几秒钟,马上又响了起来。 冷寒鼓起勇气接了起来: “克然。” “小寒,事情办完了吗?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里的钟克然有点急切,马上就要娶到冷寒了,以后她将永远属于他一个人,找不到她,他有些着急。 冷寒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办完了,电话放在包包里,马路上有点吵,没有听到,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知道自己即将与钟克然分开,她对他开始客气起来。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 冷寒说出了地址,早晚都要来的暴风雨,何不痛快些,让它早来早去。 街心花园的树丛后面,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冷寒,长焦镜头远远地对准了她,从体检中心一直到这里,这双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她。 直到钟克然来接冷寒,那个人也拿着相机上了另一辆车,继续着他的跟拍,而冷寒却全然不知。 树大招风,冷寒也从温楚的绯闻,到钟克然的求婚,一步步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现在她已经成了s市倍受瞩目的女人,身边自然少不了记者的跟踪偷拍。 上了钟克然的车,冷寒实在挤不出一点笑容,钟克然一直在欢快地跟她说着话,而她却全没有听进脑子里,人在神飞,她的灵魂仿佛已经出窍了。 大脑一片空白,真不知道该如何跟钟克然开口,转眼间,车子停了下来。 冷寒抬眼望去,s市最高级的婚纱会所矗立在眼前,几个镏金大字分外抢眼:“生生新娘”。 “怦”地一声,冷寒仿佛已经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橱窗里的婚纱,一件件都洁白耀眼,那是象征着纯洁的颜色,可她,已经不配穿上它们去跟钟克然走红毯了。 她紧紧地抓住了车门的把手,为什么她要与钟克然摊牌的事情,都那么的难以启齿。 钟克然看着冷寒,高兴地说: “下车吧,我们去试婚纱,你穿上婚纱,一定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他握住了冷寒的左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可冷寒的手那么冰冷,手心里也微微地渗着汗珠, “小寒,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手怎么这么冰?脸色也发白,你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别吓我!” 钟克然关切地抚上了冷寒的脸颊,她上车以后,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在听他讲。 他也许是太兴奋了,没有特别留意她,现在看来,冷寒真的有些不对劲。 “小寒,你到底怎么了,快说话呀!” 钟克然的急脾气上来了,语气也失了温柔。 一直沉默的冷寒,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深呼吸,给自己一点力量,冷寒稳了稳心绪,开口道: “克然,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钟克然一下懵住了,冷寒现在的语气,跟那次提出分手时的语气那么一致,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小寒,你说什么?怎么、怎么回事?昨晚不是才刚答应我的求婚吗?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你不相信我吗?我说过我会包容你的一切,我就一定会做到,你这是为、为什么啊?” 钟克然一下乱了方寸,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冷寒的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她实在说不出口。 “因、因为,我现在不想结婚,我还是想去留学。” 冷寒哽咽着,勉强编出了这个理由,马上转过脸看向窗外,使劲吞咽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钟克然颓然地靠在坐椅里,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他已经做到男人的最高境界了吧,为什么她还是要走? “小寒,我自问我爱你胜过爱自己,为了能让你出国留学,我会偷偷地把钱送到你家,因为不想让你有负担;为了你,我可以放下工作,不顾一切地飞回来找你;为了娶你,我可以跟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父母说谎。你知道吗,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欺骗了他们,我会有什么下场?” 钟克然无奈地冷笑起来, “哼,在钟家,我甚至连有些佣人都不如,我妈最起码能正眼看看他们。而我,她却连正眼都不曾看过!可是你知道吗?这次娶你的这件事,是她首肯的,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 说着,钟克然抓起了冷寒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小寒,你懂我的!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我不要再失去你,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出国留学,那好,结婚以后,我会向爸爸请求,把我调到国外的分公司,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听了钟克然一番激动的表白,冷寒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用心良苦,为了娶她,钟克然到底承受了多少? 她被强pao的事实,父母的斥责,还有他精心准备的求婚,一切的美好与不幸,他都通通接纳,没有任何怨言,为什么她却只能是伤害他? 咸咸的泪水流过唇角,一股咸涩的味道让她恶心,她跳下车子,跑到路边的绿化带干呕起来。 只是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一点东西,她知道,又是肚子里的小东西在作祟了。 钟克然也随即跳下车来,跑到冷寒的旁边帮她拍着背,并递上了纸巾: “小寒,你这是怎么了?” 冷寒咳嗽着,接过纸巾,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向钟克然摆着手: “没事,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她不敢正视钟克然,站起来,低着头佯装擦嘴, “对不起,克然,我不舒服,想回家了。” “那好,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冷寒马上拒绝了钟克然,因为一想到他车上的香水味,她就开始恶心。 低着头,她马上走出了钟克然的视线。 钟克然转过身,向冷寒的背影喊道: “小寒,我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我要娶你,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年轻人为了浪漫而耍的招数。我说过,我会包容你的一切,我会说到做到,请你相信我!” 冷寒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可是她却不敢停下脚步,不敢回头看他一眼,要她拒绝一个如此爱她的男人,谈何容易!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直至奔跑起来,任泪水在风中飘洒,都无法宣泄她的痛苦。 一直跑回家,跑得大汗淋漓,跑得眼泪都干了。 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她再一次打开了体检报告,上面的字迹刺得她眼睛好痛,她怀孕了,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可能再嫁给钟克然了,分手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她接下来该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该死的温楚,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毁了她纯洁的爱情,毁了她的梦想,毁了她的一切! 出国留学也不再可能了,与钟克然变成现在这样,她还怎么可能昧着良心拿着他的三十万去留学? 一声苦笑,她凭什么要为温楚生孩子? 她要拿掉这个小东西。 拿掉他? 想到这,冷寒心中一阵刺痛,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小生命,是天上的小天使化作凡胎钻入了她的身体里,她竟有些舍不得,可是却没有留下他的理由。 窗台上的百合花已经凋谢了,枯黄的颜色让人心碎。 体检报告已经被冷寒捏皱了,她到底还要被温楚折磨到什么时候? *** 1717号房间,温楚正拿着一张照片诡异地笑着,当时只是心血来潮用手机拍下的照片,没想到这时却派上了大用场。 他说过,他不会让冷寒嫁入钟家的,他要说到做到。 除了一张神秘的照片,茶几上还摆满了他从各大报章杂志上剪下来的新闻与图片,都是那次他故意制造的他与冷寒的绯闻,不实的报道与暧昧的图片,都成了他的武器。 第442章 抗议 他把这些剪报通通装进了一个牛皮大信封,最后又看了一眼神秘的照片,也将它一并装入。 封好了信封,他突然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卑鄙,但为了冷寒,他宁愿卑鄙一次。 吉姆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他,却紧皱眉头,摇着头说: “楚,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下流啊?虽然这些新闻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但是如果钟家的人知道你与冷寒关系暧昧,你就不怕他们会撤资,到时你的演唱会开不成了,代言人也做不成了,更严重一些,钟家的人会把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反目成仇,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温楚冷冷一笑: “哼,就算现在不成仇人,将来大家也都不会好过,我只不过把这种感觉提前给他们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温楚的话说得吉姆一头雾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与钟家反目成仇,是你早就预料到的。为什么要这样?” 温楚看着已经封好的信封,似乎那是一把刀,一把他悄悄地伸向钟家的匕首。 “因为我喜欢。” “你喜欢?” 吉姆睁大了眼睛,有谁会喜欢与人为敌,甚至不惜成为仇人的? 温楚为什么喜欢,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仅仅为了冷寒,还为了心中积压已久的仇恨。 “不过,楚,你对这个冷寒是不是过于用心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除了安娜,我没见你在乎过第二个女人!” 吉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温楚。 温楚皱起了眉,一直盯着信封,他真的在乎了这个女人吗?他为什么要在乎她? 闭上眼睛心一沉,他说道: “吉姆,帮我找人把这份礼物送到钟家,一定要让钟伟业亲眼看到。” 他冷笑了起来,依照钟家严格的家风,钟伟业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儿媳妇进门,他有把握。 可是他也万万想不到,钟克然早已经用谎话赢得了钟伟业难得的点头,到底在这件事情上,钟伟业会作何选择,无人得知。 信息时代讲究的就是速度,这天晚上,温楚精心准备的礼物就已经平安顺利地到了钟伟业的手上。 钟伟业与夫人苏丽娟一同坐在客厅里,佣人递上了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恭敬地说道: “董事长,下午有人送来了这个,说是要您亲自打开。” 钟伟业单手接过了信封,不屑地翻转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打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 “谁送来的?” “应该是快递公司的职员吧。” 佣人回答道。 可是这信封上并没有快递公司的印记,甚至没有一个字,钟伟业抬眼斜睨着佣人老张,他是在钟家做了十几年的老佣人,是不是快递公司送来的,难道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吗,钟伟业的眼神很不满意,老张胆怯地低下了头。 钟伟业拿出了信封里面的纸张,一张一张地看着,越看眉头越紧,直到最后一张照片,那是唯一一张真正的照片而不是剪报,他怒不可遏地把照片摔在了茶几上,吓得在场的佣人们浑身发抖。 “哼,这个老二,钟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钟伟业像头狮子一样咆哮着,苏丽娟却不紧不慢地拿起了照片,细细地端详起来,品得津津有味,道: “还不是像你,一见到漂亮女人就腿软,最后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这个女孩长得真不错,跟当年的于小婉竟有几分相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回轮到你来收拾你儿子的烂摊子了。” 说完,将照片轻轻地放回了茶几上,然后十分优雅地上了楼,似乎这件事情根本与她无关,没有关心,倒是添了几分同情与嘲笑。 钟伟业看着苏丽娟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憋着气没处撒,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还是记在心里,甚至那么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于小婉。 正巧这时,钟克然与钟浩然一同下班回家了,也难得两人都没有应酬,像是约好了似的。 “看看你干的好事,这就是你要娶的女人?” 钟伟业用手指着钟克然,大发雷霆。 钟克然心里一震,难道父亲知道他说谎欺骗他的事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仅娶不到冷寒了,他在钟家的地位更会急转直下。 父亲刚刚张罗退休的事,他还想凭借冷寒给钟家生个孙子,以此来争一争ceo的位置。 钟克然不敢怠慢,赶忙上前: “爸爸,您听我解释……” 不等钟克然说出来,钟伟业便拿着剪报与照片,悉数摔到了钟克然的脸上: “我倒很想听听你的解释,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会在别的男人床上!” 一句话给了钟克然当头一棒,也让钟浩然为冷寒捏了一把汗。 冷寒看上去不像是会随便与男人上床的女人,会不会弄错了? 纸片洒了一地,钟克然蹲下身去,颤抖着双手,一张一张捡起来。 这些报道他都是知道的,正因为这些报道,他才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冷寒,他不能让她与别的男人有半点关系,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可是当那张刺眼的照片拿在手上时,他如五雷轰顶,顿时崩溃了。 照片上的女人趴在床上,整个脊背裸露着,身前的两团柔软若隐若现。 黑黑的长发洒在雪白的枕头上,虽然只露出半张脸,但他一眼便认出来,那就是冷寒。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张照片哪来的?” 钟克然两眼茫然地看着钟伟业,突如其来的事实将他打垮了,大脑一片空白。 钟伟业冷笑,那笑中带着愤怒与嘲讽: “哼,你还有脸问我?自己的女人都被别的男人搞到床上去了,你还大言不惭地爱她,要娶她?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钟浩然在一旁清楚地看到了照片,他马上扭过脸去,非礼勿视,真的是冷寒吗?真的是那朵高洁的百合吗? 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于是向钟伟业道: “爸爸,您先别着急,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有人想故意陷害她?” 钟浩然的话在钟家一向很有份量,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是钟伟业与苏丽娟的掌中宝。 他学业出众,特长出采,样样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钟伟业看着钟克然,一脸的鄙夷: “误会?这照片难道会有假吗?还有那些同照片一起寄过来的剪报,她一个小女人,竟然能跟明星扯上关系,看来她的手段不简单呐!这张照片八成就是在那个明星床上拍的吧。” 钟克然只觉浑身无力,颓然地跪在了地上。 之前冷寒说她被人强pao,他感觉自己能接受,因为没有亲见。 可是如今亲眼看到这样的照片,他只觉得血液倒流,血管快要爆炸了。 冷寒因为被强pao而向他提出分手,难道强pao她的人就是温楚? 或者强pao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那只是她用来与他分手的借口? 她与温楚的绯闻都是真的? 或者,她根本就是为了做温楚的情人,而对他说了谎? 亏他还那么信任她,始终如一地爱着她,原来女人的心真的是海底的针,她一直在骗他,她到底还想玩弄他到什么时候? 钟克然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失败,一个他用真心爱了四年的女人,到头来竟爬到了别的男人床上,他还兴高采烈地甘愿给自己戴上绿帽子,真是太悲哀、太讽刺了! 钟伟业看着跪在地上的钟克然,撇了一下嘴角,完全没有同情可言,他冷冷地说道: “给她钱,让她把孩子做掉,这样不干净的女人,不配进钟家。” 钟伟业上了楼,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怒中带讽, “还不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如果此时有个地缝,钟克然真想钻进去,自己未婚妻竟然公布在家人的面前,还是在别的男人的床上,什么叫尊严扫地,他终于懂了。 捡起了照片,他径直走向了吧台,拿了两瓶烈酒,直奔自己的卧室。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也许只有酒,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开始恨冷寒,自己苦心经营的爱情被她一手给毁了,他这四年的真心都被她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践踏,心碎了还要再撒上一把盐。 一瓶烈酒下肚,他对着窗口大喊起来: “哼,打掉孩子?根本没有孩子,从来都没有!我真他妈的是个傻瓜!冷寒,你是个混蛋,你这个贱女人,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嗖”地一下,钟克然把空酒瓶扔了出去,紧接着听到了酒瓶震碎时的声响。 夜深人静,那声音听起来特别清脆,就像钟克然的心,在今夜碎了一地,再也无法复原。 钟浩然也睡意全无,他在思考着,到底是谁把这些东西寄来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温楚,他不会笨到一个明星要自己揭自己的底吧? 可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照片会与他的简报一起寄过来,那意思分明就是两者是有必然的联系的。 只是最后,可惜了冷寒与钟克然,受伤害最大的两个人,始终是他们。 *** 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过去了,钟克然想娶冷寒的梦已然成了泡影。 可第二天早上六点,当钟克然因为宿醉还在睡梦中时,钟伟业破天荒地进入了他的房间,将一沓报纸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让他不由得惊醒。 “爸爸,怎么了?” 钟克然一睁眼看见钟伟业,马上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呼”地一下坐了起来,胡茬挂满了下巴,样子很狼狈。 钟伟业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索性又拿起报纸狠狠地砸下去,声音也颤抖起来: “怎么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报纸都登出来了,你堂堂的钟家二少爷,让温楚的情人未婚先孕,还打算奉子成婚,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以后让我的脸往哪搁!” 钟克然还没有从昨夜的照片事件中走出来,又一记重棒,无情地打在了他的头上。 他马上翻看报纸,爸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报纸上怎么会登出未婚先孕、奉子成婚的事? 怀孕只是他一时情急乱说的,到底是谁又寄来又造谣,真是荒唐至极。 正想着,娱乐版的头条,从娱乐圈的明星一夜之间换成了他的: “钟克然与神秘女奉子成婚……到底此女是温楚的情人,还是钟家未来的儿媳妇?” 一整个版面都刊登着钟克然与冷寒的照片,从冷寒到体检中心拿结果开始,一直到她在路边呕吐,钟克然殷勤地帮她拍背,每一张都那么清晰。 钟克然抬起头无辜地看着钟伟业,对这个新闻半信半疑: “爸爸,这一定是记者为了赚取眼球乱写的……” 钟克然的声音小得可怜,明明怀孕只是他编造的谎言,怎么会成了真的? 再说除了钟家人,谁也不会知道这个谎言,怎么会给登在报纸上了? “乱写?那个女人怀孕了,不是你说的吗?亏你想得出来,为了能娶她进门,竟然把这种事也透露给记者,现在我倒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办?” 钟伟业的意思很明显,他认为是钟克然为了娶冷寒而造的势,想逼他就范,一切反倒成了钟克然的不是。 钟克然心里“咯噔”一下,他从不曾把这件事透露给记者,明知道是谎言,他怎么可能到处去张扬。 再认真看着那些照片,如果不是真的怀孕,那么冷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里,还有她拿着报告单时那个惊愕的表情,难道……他的谎言变成了事实?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钟克然使劲地捶着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去找她问清楚。” 钟克然拿起报纸与裸照,冲出了钟伟业的视线,身后只传来钟伟业的一声冷笑。 他发生了事情,钟伟业从来都只会坐视不理,全家人都像是在看笑话,只有钟浩然总会暗地里偷偷地帮他,可他却不会感激他,因为钟家有钟浩然,才会让他这么不让人待见。 这次,似乎没有人能帮得了他,是他自己引火烧身的。 车库里,钟克然发动了车子,加大油门冲了出去。 一路飞车,清晨的马路上车子还不多,钟克然的车发动机轰鸣着,在清冷的早晨显得很突兀,车子在冷寒家的楼下戛然而止。 他迫不及待地冲上楼去,敲响了冷寒家的门。 “开门,冷寒,你给我出来!” 钟克然发了疯似地叫喊着,仅仅一天之隔,那声音里除了愤恨,已经听不出一点爱意。 是冷寒将他逼入了死角,爱与恨之间,仅仅隔了那么一条线,钟克然现在正跨在这条线上,濒临崩溃的边缘。 不停地敲门声几乎惊醒了这幢楼的所有人,不少邻居都开始出来抗议了。 第443章 千疮百孔 过了一会,冷峰披了件衣服踩着拖鞋来开门了。 打开门,见是钟克然,冷峰先是一愣,再看钟克然憔悴的脸,他惊诧地问: “克然?你怎么这么早来了?有急事吗?” 冷峰最开始不太赞同冷寒与钟克然在一起的,可是时间久了,钟克然对冷寒的真心他也看在眼里,便慢慢接纳了他。 钟克然一失往日的绅士风度,怒气冲冲地对冷峰吼道: “冷寒呢,叫她出来!” “克然,你、你这是怎么了?小寒还在睡觉……” 冷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钟克然,像要吃人一样,他怕冷寒受到伤害,想找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冷寒便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来了: “爸,什么事这么吵?” 冷峰一侧身,冷寒看见了门外的钟克然,他的头发没有经过打理,硬硬的发丝四处乱乱地伸张着,由于昨夜酒醉,他的眼睛有点肿,黑黑的胡茬挂满了下巴,看起来有点脏。 他的样子让冷寒很吃惊,一点都不像那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了。 “克然,你……你怎么了?” 见冷寒出来,钟克然擦着冷峰的肩膀,大步跨了进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冷冷地说: “我要单独和你谈谈。” 冷峰转过身看着冷寒,向她使着眼色,很明显钟克然的情绪不对,他怎么敢把冷寒一个人留在家里。 冷寒却不动声色,平静地道: “爸,要不您去买点早点回来,我饿了。” 冷峰明白女儿的意思,却还是不放心,但这种儿女私情,他却也不方便在场,于是临走时嘱咐着冷寒: “小寒,爸爸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给爸爸打电话。” 冷寒会心地点了点头。 冷峰刚刚关上门,钟克然就迫不及待地质问起冷寒: “我问你,你和温楚,到底是什么关系?” 冷寒一惊,为什么钟克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温楚制造的拜金女风波不是早就过去了吗?他不是也说过相信她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 表面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事实上,他们的关系比她与钟克然还要亲密。 这样的关系,即便有,她也说不出口。 冷寒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眸子,她不想让钟克然看到她眼中那闪动的眸光。 她叹了口气,也许是昨天她悔婚,钟克然生气了。 “我们没有关系,报纸上的报道都是明星们所谓的炒作,与我无关。” 冷寒淡淡地说着。 钟克然突然紧紧闭起了嘴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腮部的肌肉一张一弛,就像暴风雨前的闷雷,随时都有炸响的可能。 他慢慢地抬起了手,将一张照片举到了冷寒的眼前: “与你无关?哼!这张照片,你怎么解释?” 照片?冷寒狐疑着定睛看去,那照片上的人,竟然--是她! 她双手颤抖着拿过了照片,放在眼皮底下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没有人会认错自己的照片,那个侧脸,的确是她的。 她从来没有拍过艺术照,即使是拍过,也不会拍成这个样子的。 大脑停滞了,她茫然地看向钟克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为什么?” “为什么?那要问问你自己!” 钟克然愤怒地拉起冷寒的手腕,用力一甩,冷寒整个人被他摔到了沙发里。 “啊!” 冷寒一声惊叫,不管这一跤摔得有多疼,心却是痛心疾首,钟克然从来不舍得碰她一根汗毛,她一直是钟克然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如今却如同草芥。 她趴在沙发上,转过头委屈地着着钟克然,眼中已含满了泪水: “问我自己?问我自己……” 本是该问钟克然的话,冷寒问着问着,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温楚,她没有过第二个男人,也从未给第二个男人看过。 一定是那楚,她昏迷后被温楚带到了房间,照片一定是他拍的。 冷寒的目光从钟克然的脸上移开了,游离的视线、惊慌的思考,她隐藏不住的表现,已经给了钟克然答案。 钟克然怒不可遏: “想明白了?冷寒,我真是错爱你了!原来你这么贱!” 钟克然上前一把将冷寒拉了起来,粗鲁的动作将冷寒的手腕拉得生疼。 冷寒胆怯地看着钟克然的手,这不再是从前那双紧紧握住她的温柔的手,而更像是一副铁钳,要把她折断。 “枉我煞费苦心地要把你娶回家,你竟然这样对我?这照片,还有这些剪报,都是你寄到我家去的吧?怪不得前天刚刚答应了我的求婚,昨天就反悔了,原来都是为了那个温楚!” “啪”地一声脆响,冷寒整个人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跌在了地板上,嘴角流出了新鲜的血液。 冷寒只觉得头昏眼花,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的疼,钟克然竟然打了她一个耳光! 泪花飞溅,冷寒委屈地看着钟克然: “什么剪报,什么照片,我寄了什么?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钟克然此时根本听不进冷寒的话,他只顾发泄自己的愤怒。 温楚的所作所为,此时都成了冷寒的阴谋诡计,他的愤怒又岂是这一巴掌能减少的? 紧接着,眼前人影一闪,钟克然又蹲在了她的面前,狠狠地捏住了她的双颊,面目狰狞: 钟克然用力一推,冷寒的头“当”的一声撞在了地板上,他又拿出了今天早上新鲜出炉的报纸,举到了冷寒的面前, “你再来跟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嗯?” 冷寒还没有从钟克然的耳光带来的余震中清醒过来,她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睁开眼睛看去,报纸上的铅字在她的眼睛里有些模糊,却马上让她清醒了。 “钟克然与神秘女奉子成婚……” 这是怎么回事,怀孕的事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怎么会上了报纸? 冷寒的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本不想再用这件事来伤害钟克然,却总是事与愿违,为什么事实总是将她推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克然,我……” 冷寒觉得很对不起钟克然,如果说她的伤害都是温楚造成的,可钟克然又有什么错,他的伤害都是她带来的。 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快乐的富家公子,却因为她成了人们的笑柄。 钟克然抓住了冷寒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像一只发狂的野兽,用力地摇晃着,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说,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孩子是谁的?是谁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颤抖着双唇,只能承认了: “是,我怀孕了。” “啊……” 虽然报纸上已经报道了,但钟克然的心中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希望那只是记者的炒作。 亲耳听到冷寒承认,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痛了,他发疯般地狂吼着,抓着冷寒的头发将她甩了出去。 旁边就是冷寒的卧室,“咣”的一声,她的头正好撞在了门框上,光洁的额头顿时鲜血如注,一阵揪心的疼痛,鲜血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钟克然已经失去理智了,冷寒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事实,那个让他发疯的事实。 “孩子是谁的?说!” 冷寒一边按着额头,一边用袖子去擦眼睛上的血液,雪白的棉布睡衣马上被鲜血染红了,那片殷红在逐渐扩散着,就像钟克然与冷寒之间的深坑,越变越大,已经变得无法逾越。 钟克然的暴力让冷寒浑身无力,她只是轻轻地摇着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孩子是谁的,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知道一切都是温楚所为,必定会去找他,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钟克然却不肯放过她,现在,冷寒已经成了毁灭他的幸福的刽子手,却不知最无辜的人是她。 “是温楚的?嗯?” 钟克然步步紧逼,冷寒只能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绊倒在她的床上。 看着钟克然被痛苦冲昏了头脑,她不怪他,只是心痛。 “你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就让一切到此结束吧。我答应了你的求婚,是因为我爱你,我悔婚,是因为我怀了别人的孩子,我不能再自私地嫁给你,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冷寒坐在床上,无奈地向钟克然诉说着。 对钟克然不公平,对她又公平了吗? 有谁能了解她的委屈,她的痛苦? 钟克然上前一步,将冷寒按倒在了床上,他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本来心爱的女人,现在已经被他**得不成样子,却依然让他无法不对她心动。 这张脸,曾经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午夜梦回,他多么希望拥着她入睡。 可如今,她却已经成了别的男人的床上客,甚至怀了别人的孩子! 如果非要把嫉妒分个等级的话,那么他的嫉妒已经达到了极限。 “到现在你还敢说你爱我?你爱我而去上了别的男人的床?你爱我而怀了别人的孩子?” 钟克然用手摩挲着冷寒的嘴唇,轻轻地擦去了她唇边的血迹,此时的温柔却让人害怕, “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爱我!” “唔……” “唔……”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夺走!” “克然,我求求你,不要……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这样会伤害到他……” 冷寒声泪俱下,双手不停地撕扯着钟克然的头发。 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可她终究是孩子的母亲,一种本能的母爱即刻散发出来,不管这个孩子会不会出生,她此刻都必须保护他。 钟克然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伤害到他?我就是要伤害他,我要弄死他!” 冷寒的请求反而成了催化剂,如果能把冷寒肚子里的小东西弄掉,他何乐而不为?大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开门声,紧接着传来了冷峰焦急的声音: “小寒,小寒,爸爸回来了!” 是爸爸? 冷峰的声音点燃了冷寒的希望,她高声呼唤起来: “爸,爸,我在这!” 冷峰出去后一直心神不宁,于是匆匆买了早点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听到女儿的声音不对,他马上跑进了冷寒的卧室,眼前的情景让他震惊,钟克然正压在冷寒的身上,一只手按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正在解着裤子,作为过来人他立刻明白了钟克然要做什么。 片刻不敢耽搁,冲他上去抓住钟克然的肩膀,将他从冷寒的身上拖了下来。 接着举起手便是一巴掌,生生地打在了钟克然的脸上,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怒斥道: “钟克然,你这个混蛋,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再看冷寒,睡衣已经被他撕碎,左脸红肿着,额头上一个半寸长的口子,还在向外渗着血,凌乱的发丝被血水沾湿,一缕缕地粘在了脸上。 冷峰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眼眶中积满了泪,他心痛无比,作为父亲,伤在女儿的身上,比伤在他的身上还要疼几百倍。 他赶紧拿起被子把冷寒裹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脊背,放缓了语气: “没事没事,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冷寒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冷峰的怀里,所有的委屈在这时宣泄。 “爸……爸……” 冷寒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喊,让冷峰的心脏抽搐,他愤怒地瞪着钟克然,大声地吼道: “钟克然,你这个畜牲,你到底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钟克然冷笑了起来,捡起自己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在了身上,完全不像是个做错事的人,仿佛刚才的激烈都不曾发生过: “你放心,我会对你女儿负责的,我会对她负责到底!” “你是什么意思?” “我会娶她,懂了吗?” 冷峰微微一怔,如果刚才钟克然强pao了冷寒,那么他应该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混蛋吗? 可是如果不嫁给他,那么女儿的将来该怎么办? 冷峰竟然犹豫了起来,毕竟是个女孩子,以他传统的观念,女人还是应该从一而终,而且破了身的女孩,应该是不好再找到婆家的。 他没有再往下接话,而是看向了冷寒。 钟克然的话尤如一剂镇定剂,让冷寒立刻停止了哭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钟克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钟克然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被嫉妒冲昏头脑了吗? “钟克然,你说什么?” 冷寒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会娶你,而且一定要娶你,听懂了吗?” 钟克然的目光凛冽,字字铿锵,他整理好衣服,最后看了冷寒一眼,向门口走去, “你准备做新娘吧!” 看着钟克然消失在门口,冷寒愣住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已经千疮百孔了,在他的心中她已经成了人尽可夫的女人,他怎么还会想要这样的她? 第444章 涣然大悟 刚才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钟克然了,他完全变了一个人,现在的钟克然让冷寒害怕。 在昨天以前,她还会很乐意地嫁给钟克然,可是现在不同了,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嫁给他的! 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本来都是她的秘密,现在却都大白于天下,记者是如何知道她怀孕的事的?钟克然又为什么会怀疑她与温楚有染? 对了,照片,剪报,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冷寒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一切都是温楚搞的鬼。 “爸,请您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冷寒突然变得很平静,淡淡地跟冷峰说着。 冷峰看着女儿,脸色惨白,面颊上的红肿更加明显,额头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头发凌乱,就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女士兵。 他无奈地拍了拍冷寒的背,叹息着离开了房间,如果现在她的母亲还在,她是不是会好受一些?女儿长大了,做父亲的有些事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冷寒浑身酸痛,她支撑着身体找出了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去洗手间洗了脸。 额头上的刺痛让她紧蹙起眉头,洗掉了血液,她发现那个半寸长的口子已经血肉外翻,令人作呕,她忍不住吐了起来。 孩子,是温楚的,她头上的伤虽然是钟克然造成的,可追根塑源,却都是温楚的错。 他为什么要拍下她的,为什么要把照片寄去钟家,他说不会让她嫁给钟克然,难道就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阻止吗? 他毁了她的身体还不够,还要毁了她整个人,她的事恐怕已经成了整个s市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一个刚刚22岁的女孩子来说,她还能在这里立足吗? 她好恨,恨温楚! 现在她要做两件事,第一,去找温楚问个清楚,第二,即使她舍不得,也要把孩子做掉,她绝不会留下温楚的孩子。 不好,爸爸还在客厅里,那些不堪入目的新闻和照片都被钟克然扔在了那里,千万不能让爸爸看到,哪个父亲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女儿发生这种事? 想到这,冷寒急忙冲到了客厅里,可是已经晚了,冷峰手里正拿着报纸,戴着花镜认真地读着。 他的双手在晨光中不住地颤抖着,究竟这段日子在冷寒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之前冷寒与温楚的绯闻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女儿,为了避免女儿难堪,他一直没有问起。 可是现在报纸上居然说女儿怀孕了,这种事情也是记者胡乱编造出来的吗?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不得已的好奇心了,合上报纸,摘下花镜,他看着冷寒问道: “小寒,报纸上的事情是瞎说的吧?” 冷寒愣愣地站着,大脑一片空白,望着父亲那苍老的脸,居然想不出一点对策,只能流着泪低下了头。 “唉!” 冷峰没有责骂她,只是背过脸去,重重地叹息着,脸上已经老泪纵横。 他这才明白了刚才钟克然为什么那么激动,看来一切事情皆由这个“情”字。 冷寒不敢看父亲,捡起照片,她冲出了家门。 名城酒店,1717号房间的门口。 “开门,温楚,你这个混蛋,快开门!” 不到八点,温楚还在睡梦中,巨大的敲门声扰了他的清梦,他烦躁地大喊: “谁?” “温楚,你这个混蛋,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叫声,这声音听起来像冷寒的,他马上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可是又一想,冷寒一向寡淡清冷,应该不会这样无厘头的喊叫,不过那熟悉的声音还是催动了他的双腿。 温楚随手套上了白色的浴袍,走向门口。 打开门,冷寒惨白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额头上的新伤触目惊心,他的心抖了一下,惊讶道: “你怎么了?” 冷寒二话不说,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温楚推了进去,门在她的身后关上了。 “温楚,你这个王八蛋,我今天要杀了你!” 冷寒一改往日淡漠的作风,变得疯狂起来,她推搡着温楚,拼命地在他的身上捶打着,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还能如何对付他,像是一种发泄,她口中一直不停地叫骂着,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打着,骂着,冷寒哭了,拳头也没了力气。 温楚趁机抓住了冷寒的双手,大声地喝斥着: “住手,住手!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温楚没有责怪冷寒对他动手,她的拳头只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他反而更关心她为什么这样。 温楚这才注意到,冷寒的手里一直紧紧地抓着一张照片,他扔下她的手,抢过了照片。 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照片竟然会到冷寒的手里。 一定是钟克然,怒意油然而生,再抬眼看冷寒额头上的伤口,他的心也像被刀割了一下,隐隐作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照片?为什么要把它寄去钟家?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冷寒哭喊着一连串的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从一开始受伤害的人就是她,为什么最后一切都成了她的错! 温楚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头上的青筋暴出,他努力调整着呼吸,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此时的冷寒,他不仅怒不可遏,还有强烈地心疼。 抬起手想摸摸她的额头,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如果不是他把照片寄去钟家,也许今天冷寒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他冷冷地问道: “钟克然把你弄成这样的?” “全都是拜你所赐!回答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扰乱我的生活?” 冷寒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似乎捕捉到了温楚眼底的疼痛,难道是她看错了,他也会有这样柔软的时候? “是你先来扰乱我的,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温楚怒吼着,如果她乖乖地答应他不要嫁给钟克然,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本以为以钟家的身份地位,知道冷寒有如此不堪的过去,便不会让她进门罢了,怎么也不会跟一个还与钟家没有关系的小女人为难,他没有想到钟家居然会对她动手,而因为这张照片动怒的人,除了钟克然,不会有别人。 他不想伤害她的! “我逼你的?温楚,你强词夺理!你偷偷地拍下我的照,为了不让我嫁给钟克然,竟然把照片寄去钟家,从一开始你就在伤害我,你让我变成了整个s市最不知羞耻的女人!我恨你,恨你!” 冷寒用尽浑身力气,打了温楚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温楚纹丝未动,这一巴掌虽然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心却疼痛难当。 他冷笑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你凭什么说一定是我拍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并不能给她任何名分,可他就是想占有她,就是不想让她嫁人。 冷寒看着温楚,委屈的眼泪倾泄而下,她抽泣着大喊,没有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 “因为,我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 过分的激动,让冷寒突然觉得头晕耳鸣,空气也变得稀薄,越来越让她感到窒息。 温楚的脸在她的眼前摇晃起来,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她瘫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喂,你怎么了?快醒醒!” 温楚及时将冷寒捞在了怀中,不停地拍着她苍白的脸蛋, “怎么这么烫?” 温楚的手又在她的脸上、脖颈上试着温度,冷寒发烧了。 温楚没时间多想,他看了看冷寒头上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感染。 他抱起冷寒,冲出了房间。 迎面正撞上来找他的吉姆,吉姆的手中拿着一份报纸,看到冷寒可怕的样子,他吓得捂住了嘴巴,哆嗦着问: “她她她……她怎么了?死了吗?” “备车!” 温楚没时间跟吉姆多做解释,他不容分说地命令着吉姆,抱着冷寒往电梯跑去。 “哎,好好好。” 吉姆吓得赶紧掏出电话打了起来,紧跟在了温楚的后面。 医院的急诊室里,温楚对外科医生恳切地说道: “医生,请好好处理她头上的伤口,一定不要留下疤痕。” 从来没有过这种心疼与急切,不管这个女人曾经留给他怎样的印象,他都不希望她那张完美的脸上出现这样一道不堪入目的疤痕。 看着她头上的伤口,他的心也似乎同样被割裂了,留下了同样的伤痕。 温楚穿着浴袍在急诊室里来回地踱着,吉姆手中还紧紧抓着报纸,比温楚还紧张。 急诊室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有温楚的粉丝,有记者,有看热闹的人们,都被医院的保安拦在了外面。 “快看快看,是温楚啊!” “是啊,他好帅,不管穿什么都那么帅!” “他为什么来这?出什么事了?” 几个女孩子花痴地望着温楚,不停地用手机拍着照。 狗仔们也闻讯起来,谁也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新闻,举起相机不停地拍摄着。 吉姆看了看温楚身上的浴袍,这样的形象如何见报,他急忙挡在了温楚的身前,心里嘀咕着,温楚这样的打扮送一个女人进医院,还不知道人家会怎么写呢,他的演唱会马上就要举行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传出什么负面新闻。 医院的急诊室,一时成了s市的焦点。 温楚的大脑不停地运转着,钟克然居然拿着照片去找冷寒,并且对她动了手,这笔账他会记下。 这是不是也说明他不会娶冷寒了,不管怎样,他满意这个结果。 刚刚冷寒晕倒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绝望无助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我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 温楚冷笑,怎么可能? 温楚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曾经把冷寒想像得那样不堪,可如今把她与那夜的女人联系起来,竟让他心头掠过了一丝惊喜! 吉姆在温楚身前挡得累了,这才发现了急诊室的门边有两片白色的窗帘,他有些气,赶紧走过去将窗帘拉上,将那些闪光灯也挡在了玻璃门外。 然后,他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偷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冷寒,那头上的伤口让他不忍观看,手中的报纸因为紧张不停地抖着,纸面沙沙作响。 他又打量起温楚白色的浴袍,眼神有些暧昧不明,跑到温楚的身边小声嘀咕着: “以、楚,她不会有事吧?大清早的,她怎么从你房间出来?还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你们昨天晚上玩什么刺激的游戏了?你和她,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温楚看着沙沙作响的报纸,一把夺了过来,敲了一下吉姆的脑袋,不耐烦地问着: “想什么呢?我还没问你,怎么这么早来找我?” 吉姆恍然大悟: “哦,对了,刚才都快被冷寒吓昏了,你看这报纸,冷寒又上娱乐版头条了,这女人这下可出名了。” “你说什么?” 温楚半信半疑地翻着报纸,没有他,她怎么还会上娱乐版头条。 “惊讶吧?还有让你更惊讶的!冷寒她--怀孕了!” 吉姆说着,温楚正翻到了那一页,醒目的大标题映入眼帘,她居然怀孕了? 想都没想,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温楚的心开始七上八下,她说她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男人,如果是真的,那么孩子就应该是他的。 可是,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才两次就怀孕了,那他的命中率也太高了吧?! 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一股小小的激动,一点小小的恐惧,吉姆曾说那晚的女人会是一颗定时炸弹,现在冷寒莫名其妙的怀孕了,她会不会就是那颗定时炸弹?事情的真相只有等冷寒醒来才会解开。 吉姆开始说起风凉话: “还会是谁的,当然是钟克然的!真看不出来,这女人年纪轻轻的,还真有手段,不仅把你弄得神魂颠倒,还怀上了钟家的骨肉,看来她是费尽心机要嫁入钟家了。” 吉姆双手环胸,饶有兴味地看着昏迷中的冷寒, “虽然这事和你也扯上点关系,但对你来说不是坏事,我倒希望你能天天登上娱乐版的头条,管他什么原因呢,曝光率和人气才是第一位。” 孩子是钟克然的?温楚压低了声音,却遮掩不住嫉妒: “你怎么知道孩子一定是他的?” 吉姆嘟起了嘴: “这还用问吗?如果不是钟克然的孩子,那他干吗还向冷寒求婚?就算求婚的时候不知道她有了孩子,可报纸上的照片登得清清楚楚,冷寒取了结果,第一个就去找他,冷寒在孕吐,他在一边殷勤地帮她拍着背,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犯得着吗?” 第445章 调查 吉姆说得没错,哪个男人愿意帮别人养孩子? 如果明知孩子不是他的,那他还会愿意娶冷寒吗? 可听吉姆这样一说,温楚的心还是沉了下来,就像有千斤大石压在他的心头,推不走也打不碎,心中只有一句话,她怎么可以怀了别人的孩子? 换言之,为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一种莫名的嫉妒与愤怒轰然袭击着他,他将报纸狠狠地揉成了团,使劲摔在了地上,突然的怒吼吓得吉姆一哆嗦: “闭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寒的脸,她到底有多少张面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是他自作多情了,真是太可笑了,他竟然相信了她的话? 他堂堂的温楚,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弄到黑白不分,无法辩别是非。 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最初的感觉,只把她当成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就好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被她伪装的纯良的面孔所迷惑,为什么总是想相信她?是自己的犹豫不决造成了今天的结果,他感觉自己已经成了笑话! 即便如此,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哼,” 温楚一声自嘲的冷笑, “我们走。”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急诊室。 吉姆一愣神,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 “楚,怎么突然走了?你不管她了?” 吉姆在温楚的身边不住地唠叨着, “我说,我从刚才就一直都想问了,她头上的伤哪来的?不会是你弄的吧?我得好好跟记者谈谈,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写呢……” 一出急诊室,人们已经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医院的保安已经不够用了。 记者的闪光灯频繁的闪烁着,问题也接蹱而至: “楚,听说是你把冷寒送到医院来的?” “她到底哪里受伤了?是怎么受伤的?” “你为什么还穿着浴袍?昨晚两人一直在一起吗?” “你和冷寒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还是钟克然的?” “她会嫁给钟克然吗?” …… 各种各样的问题,问得温楚头都大了,本来就非常烦躁的他,大骂了一声: “shit!” 吉姆护着温楚,无奈之下只好又退回来。 “报警!” 温楚大声地说道。 吉姆不想把事情闹大,却知道温楚的脾气,于是陪着笑脸道: “楚,如果警察来了,那咱们要怎么解释啊?冷寒伤得那么重,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是你把她送进医院的,警察会以为是你……咱们解释不清啊!” 下面的话吉姆不敢说下去,只是偷偷地观察着温楚的脸色。 “报警!” 温楚只是冷冷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吉姆叹了口气还是按下了110,虽说他是经纪人,可是温楚什么时候听过他的? 楚楚,他真的是楚的名义,比天还大。 10分钟后,警笛声响彻医院,两个警察拨开人群进入了急诊室。 吉姆向警察进行了一番解释,表示他与温楚两人与此事无关,只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离开这里。 可是事情却不像料想的那样简单,警察不肯放温楚走,理由是他有可能是伤害冷寒的元凶。 吉姆急了,温楚的演唱会就要开始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乱子,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温楚的话,报什么警啊! “警察先生,请听我解释,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原来只是工作关系,你们不要看报纸上那些报道,都是炒作、炒作,不能信的。” 吉姆在警察面前媚笑着。 “我们不管什么报纸、什么炒作,总之在当事人醒过来之前,你们都不能走。谁知道她家人的联系方式?” 警察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当事人是温楚而不同,他们很坚定,查清事实的真相是他们的责任。 温楚一勾唇,笑了: “真是两个负责任的好警察,我也是个优良的好公民,有配合警察先生调查的义务。至于她的家人……” 温楚的心忽地一沉,面部的肌肉**着,她的肚子里正怀着钟克然的孩子,他是她当之无愧的家人,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说, “你可以打给钟克然,想必在s市,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他吧。”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钟家在s市的势力不容小觑,电话自然也不敢轻易打出去。 看着两个警察迟疑不决,温楚轻蔑地笑了起来: “怎么,警察先生不想调查事实的真相了?” 两个警察你推我让的,终于还是拨出了电话。 从冷寒家出来后,钟克然没有再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公司。 钟氏的总部设在s市的中心地段,一幢50层高的大厦里。 除了妙婷服饰,钟氏旗下还拥有众多产业,而妙婷是钟氏最有象征性的品牌。 钟克然一直在觊觎着妙婷ceo的位置,本来机会就很渺茫,现在又因为冷寒的一张照片而受大挫,除了愤怒,他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 坐在30层的办公室里,他此时还只是妙婷采购部的经理,冷寒让他的计划一团糟,他揉着太阳穴,在想着对策。 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过了电话,心烦意乱地接了起来,口气很冲: “哪位?” “是钟克然、钟先生吗?” “我是。” “钟先生您好,我是警察,冷寒小姐现在正在医院,作为家人,能不能麻烦您来一趟?” 电话里的声音非常客气。 钟克然突地站了起来,冷寒进了医院,警察叫他过去,作为家人?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走一趟: “哪间医院?” 警察说出了地址,他马上跑出了办公室。 真是可笑至极,现在连警察都知道他是冷寒的家人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一点不假。 不过冷寒怎么会进了医院? 他这才想起来冷寒受的伤,冲动是魔鬼,他早上那么疯狂地对待她,事后竟然都没有一点反思。 现在想想冷寒头上的伤,他不免有些心疼,不管多恨她,可心脏就是不听他的话,依然那么倔强地随着她而跳动。 甚至刚刚听到“家人”二字,他还是小小地喜悦了一下。 到了医院,保安把人群分向两边,给钟克然让出了一条路。 进入急诊室,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冷寒,她的面颊红肿着,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布,头发散乱在枕边,样子很狼狈。 他的心脏一阵阵发紧,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到底是怎样对待她的,居然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刚要向冷寒身边迈进,却看到了她身边的温楚,他坐在床头边上的椅子里,闭着眼双臂环胸,像是在睡觉。 钟克然刚刚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热血像火山喷发一样迅速上涌,直蹿入头顶。 他怎么会在这?难道冷寒在受了他的污辱之后找他去诉苦?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把他当成家人叫来这,来看他们是如何亲密吗? 钟克然的无名之火迅速被点燃,这对狗男女,他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原本还对冷寒心存一点希望,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断定,她真的已经不爱他了,她现在爱的人是温楚!她还怀了他的孩子! 他嫉妒,嫉妒得发狂! 都是这个温楚,他夺走了冷寒,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如果不是温楚,他与冷寒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他更不会舍得伤害她。 都是他,让他冲昏头脑伤害了冷寒,他的心有多疼,又有谁能体会? 如果现在他的手里有把刀,他一定会冲过去杀了他。 大脑支配着他的身体,他竟然真的朝温楚走了过去。 “您是钟先生吗?” 刚迈出一步,警察叫住了他。 “钟”字对温楚来说是那么的敏感,他慵懒地抬起眼皮,一道邪恶的光射向钟克然,他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钟克然也一直在看着他,四目相对,迸射着激烈的火花。 良久,钟克然才收回了目光,向警察点了下头,随即走了过去。 他是作为冷寒的家人出现在这里的,在这一点上,温楚输给他了,不然为什么他既然在这,冷寒还会叫他来? 再次看向温楚时,眼中已经多了一分得意。 温楚觉得钟克然很可笑,以为他会在乎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么?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警察,冷冷地道: “我可以走了吗?” “对不起,温先生,您还不能走,我们还没有查清事情的真相,还不知道冷小姐头上的伤要由谁来负责。” 钟克然笑了起来,这种打败对手的滋味让他很爽,他对着温楚的背影说道: “当然是我来负责,她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因为--我才是她的未婚夫,她的真命天子。” “可是,我们不知道冷小姐头上的伤……” 警察有点执着。 温楚不屑地笑了: “她头上的伤,当然也要他来负责!” 是他把冷寒弄成这样的,他竟然没有一丝愧疚,还在这跟他争风吃醋,冷寒真是瞎了眼,会答应嫁给他这个混蛋男人。 钟克然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绽放开来,是他打了冷寒那又怎么样,他的女人,想怎样对待都是他说了算。 “对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也要我来负责!” 钟克然避开了话题,他不知道温楚是否知道冷寒怀孕的事,但是现在、今后,孩子的父亲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 他绝不能看到温楚带走冷寒,再生下他们的孩子,一家三口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除非他死了! 他故意试探着温楚,他要让他知道,冷寒是他的女人。 正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冷寒轻轻地“嘤”了一声,医生给她缝合了伤口,打了破伤风,现在还挂着退烧的点滴,她的声音听起来极不舒服。。 听着这一声嘤咛,本想他不会真的在乎这个女人的,但温楚只觉得这声音触动了他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却没有勇气再回头。 他背对着冷寒,听到了钟克然殷勤的声音: “小寒,宝贝,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放心,我们的孩子没事。” 温楚想不在乎,却依然被钟克然故意摆出的温柔姿态激怒,他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真想现在马上冲过去揪住钟克然的衣领将他扔出去,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对冷寒来说,他只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是她恨入骨髓的人。 “克然,你……” 冷寒睁开了眼睛,想不到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钟克然,有点失望吗?她不知道。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虚弱,带着惊讶与恐惧。 “嘘,别说话。” 钟克然将手指轻轻地按在了冷寒的唇上,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准备举行我们的婚礼。” 婚礼? 钟克然是怎么想的,在他看到了冷寒的,竟然还想要娶她? 如果要娶冷寒,何必把她弄成这副样子,这个男人到底安的什么心?钟家的男人果然个个不是好东西。 温楚紧紧皱眉,想离开,却又似被什么东西牵绊着,无法移动脚步。 冷寒无力地张合着大眼睛,环视着这里,她看到了一个背影,只一眼她便认出了那是温楚,他站在门口,显得那么孤傲,却又多了一分让人心疼的孤单。 怪不得钟克然会一改早上的暴戾,变得如此温柔多情,他是做给温楚看的。 在他的心中,完全把温楚当成了情敌,当成了孩子的父亲。 冷寒看着温楚的背影,心中想着,温楚,你这样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既然从一开始就把她看成一个破败的女人,又何必为了她大费周章? 看到冷寒凝望温楚的眼神,钟克然只觉得热血上涌,快要冲破头顶了。 他一把捏过了冷寒的下巴,咬着牙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 “亲爱的,等你伤一好,我们就举行婚礼,到时你就成为真正的钟太太了。” 他的话不仅说给冷寒听,更是在明目张胆地刺激着温楚。 温楚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在女人的问题上,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转过身,大步跨到了钟克然的身后,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朝着他的脸挥出了拳头。 邓阔看着冷寒惨白的脸,虽然头上包扎着白色绷带,但她清澈的眼依旧那么勾人心魄,只是那份美丽更添了几分清冷。 一个在病中依然楚楚动人的女人,难怪钟克然无法放手。 “冷小姐,这些话,您还是亲自跟钟先生说吧。” 邓阔微微欠身,这种话他怎么敢传给钟克然,现在的钟克然分明不正常,他可不想卷入其中。 冷寒没有再说话,她知道,邓阔只不过是替钟家打工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不愿意参与此事,她完全能够理解。 邓阔转身走出了急诊室,钟克然的女人,他很识趣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冷寒打完了点滴,感觉好多了,邓阔也随着护士进入了急诊室。 第446章 询问 下了病床,头还是有些晕,邓阔在一旁想要搀扶冷寒,却被冷寒甩开了。 她没有再理邓阔,而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急诊室。 “冷小姐,您要去哪,我送您回家吧。” 邓阔急切地询问着,如果此时冷寒再出什么意外,他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冷寒不理会邓阔,而是查看着医院的导视图,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又继续自顾自地走了。 “冷小姐,我还是送您回家吧,求您别让我为难好吗?” 邓阔不知道冷寒的目的,却也不敢欲加阻拦。 坐了电梯来到三楼,冷寒直奔妇产科,妇产科男士禁入,邓阔被挡在了门外。 刚刚在病床上,冷寒越发地坚定了,她要拿掉这个孩子,现在似乎这个孩子是一切不幸的导火索,他是不应该存在的,她为什么要留下他?更何况孩子的父亲是温楚,那个可恶的男人! 邓阔在门外焦急地向内张望着,不知道冷寒是什么目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冷寒出了一点差错,钟克然一定会算到他头上的。 无奈之下,他掏出了电话,打给钟克然。 “老板,冷小姐去了妇产科,我拦不住,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妇产科?钟克然先是一怔,随即一抹坏笑,淡淡地说: “哦,随她。” 看来她是想拿掉那个该死的孽种,也好,省得将来他看了心烦。 邓阔似乎也明白了冷寒的用意,按理说他是不应该管这些事情的,但是跟着钟克然,他不得不替钟克然着想,如果有朝一日钟克然登上了妙婷ceo的位置,那么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打工仔了,于是他脑筋一转,说: “老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钟克然并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说了一个字: “说。” “老板,现在看来,大少爷似乎什么都比你占上风,但是有一件事,您绝对比他有优势。” “什么事,快说!” 钟克然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孙子啊!” 邓阔又解释道, “您想,老爷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不想再过问公司的事了,所以才会有把ceo的位置让出来的想法。可是公司的事情不管了,他干什么去?人老了,他最盼望的会是什么?是孙子啊!他盼望着您或者大少爷给他生个孙子呢。大少爷现在明摆着,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让他变也变不出来孙子。可是您就不同了,您有冷小姐啊!” 邓阔的一番开导似乎点醒了钟克然,他说得没错,每次父亲见到别人家的小孩子都会亲切地蹲下身子,问这问那,虽然父亲从来都不说,但那渴望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加上最近母亲似乎对钟浩然的婚事有些着急,现在妙婷是s市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儿媳妇也是由得钟家挑,但是钟浩然表明了不想这么早结婚,所以钟伟业并没有太着急。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他早早地给钟家添个孙子,那么钟伟业对他的态度也许会有所不同。 钟克然突然奸邪地笑了起来,本来希望这个孽种死掉的他,突然想通了,看来冷寒的这个孩子怀得还真是时候。 见钟克然一直沉默着,邓阔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又补充道: “老板,到时就是父以子贵了,ceo的位置能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你说得没错,赶快阻止她!我马上回医院!” 钟克然在电话里大叫着,随即折回了医院。 他在车上不停地想着,所有的人都认为孩子是他的,那么他何不将计就计,让冷寒把孩子生下来,也许孩子会是他唯一的法宝。 如果将来他真的坐上了ceo的位置,即使没有坐上,但是父亲看在孙子的面子上,也会高看他一眼,他也能摆脱过去一直生活在钟浩然背后的阴影。 无论怎么想,除了不是他亲生的,这个孩子对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钟克然加大了油门。 冷寒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妇产科的诊室里,看着眼前的主治医师,她心里很慌。 “医生,我怀孕了,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既然决定了要拿掉孩子,她还在犹豫什么,镇定些,冷寒。 冷寒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可还是觉得像是在犯罪一样,满心的愧疚。 是对不起这个小生命?还是对不起自己的身体?或是对不起那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当了父亲的男人? 主治医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用医学的口吻问着: “上个月的月经是几号?” 冷寒想了想,支吾着: “我、我不大记得了,大概是……” 冷寒很紧张,脑子里一片混乱,此时大脑里放映的片断,竟然都是她与钟克然去名城酒店. 到底上个月的月经是几号?她早已经错乱了。 “到底是几号啊?” 医生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我……我在想。” 冷寒猛地一抬头,看到医生那张严肃的面孔,大脑才又转回来,使劲地想。 还没有想起来具体日期,妇产科内一阵骚乱,打断了她刚刚连接起来的思路。 “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这里是妇产科……” 只听一个护士扯开嗓子喊着,医生与冷寒也向门口张望着,紧接着钟克然闯了进来,走廊里所有的女人都吓得躲到了一边。 “你是干什么的?赶快出去!” 医生对钟克然很不满,连忙向外驱赶着。 钟克然却不管那一套,他一把抓起了冷寒的胳膊,命令着: “跟我出来。” 冷寒一进也有些懵住了,他不是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知道到这来找她? “钟克然,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冷寒使劲甩着胳膊,可脚下却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并没有太抗拒这种绑架似的动作,钟克然强迫她离开这里,似乎为她不用做人工流产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或许,在心底深处,她也是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钟克然直接把冷寒拖出了妇产科,一直拖到了他的车里,然后将车门锁死了。 听到锁门的声音,冷寒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今天早上对她的伤害还没有让他满意吗?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身体向后瑟缩着,脸上全是胆怯: “钟克然,你、你还想干什么?” 钟克然牢牢地盯住了冷寒的眼睛,那可怕的眼神让冷寒浑身发冷,良久才说: “我要你留下这个孽种。” “钟克然,你疯了吗?” 冷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知道不是他的孩子,他不是更应该期盼她打掉吗? “是,我疯了!我被你弄疯了!告诉你,如果你拿掉孩子,我会让你的父亲失去工作,失去爱人,失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钟克然扯了扯领带,他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很荒唐,可是他不能再等了,没有人比冷寒更适合他现在的状况,他不想冷寒跟别的男人走,更想得到这个孩子,一举两得,即使再荒唐他也要做下去。 “钟克然,现在的我已经不值得你做任何事了,所以我求你放了我。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做很无聊、很矛盾、很荒唐吗?” 冷寒根本无法理解钟克然现在的所作所为,说要娶她,还要她留下别人的孩子,他已经失去理智了,竟然还会用她的父亲来威胁她?这一切都让冷寒觉得不可思议。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带着你的孽种,乖乖地嫁给我!如果到时你不出现在婚礼上,我敢保证,你永远不会再看到你的父亲!” 钟克然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那猩红的颜色让冷寒战栗,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而且他不是在开玩笑。 “克然,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是被强迫的……” 冷寒放慢了语速,她想把这一切解释给钟克然听,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想发生的,可是他会听吗?即使会听,他不会去找温楚报仇吗?想到有朝一日也许他们真的会血溅当场,她宁愿不解释,就让他误会下去。 反正现在在他的心中,早已经认为她与温楚有情,甚至对她的人格也产生了怀疑,她现在说她是受害者,他会信吗? 钟克然的反应印证了冷寒的想法,他根本不想听她解释,而是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对不起我,那就照做!下车!” “克然……” 冷寒还想劝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 “下车!” 钟克然再一次无情地催促着,根本不容冷寒再多说话。 冷寒只好下车,钟克然的车“嗖”地一下蹿了出去,车子划破空气,将冷寒的长发吹乱了。 钟克然从倒车镜里看着渐远的冷寒,心像针扎一样疼。 这就是他曾经用心爱了四年的女人吗? 此时他的真心就那么不值钱,竟然抵不上她与温楚认识的几日? 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女人?变心比变脸还快! 可他就是放不下,即使发生了这一切,他还是放不下,放不下…… 冷寒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头上的伤口如切肉般疼痛,可是都没有此刻的心痛来得强烈。 她了解钟克然,她看得出来,他没有开玩笑,如果她不照他的话做,他会把她的父亲怎么样? 从前爱她胜过爱自己的钟克然,此刻已经将她恨之入骨。 痛从心头漫延开来,她所遭受的疼痛与伤害会比他少吗? 她真的必须嫁给他了吗?带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一个恨她的男人。 冷寒回到家时,已经中午了。 进入家门,却发现家里有人,难道父亲没有去上班吗? 冷寒脚步很轻地走了进去,口中试探地说着: “爸,您在家吗?” 很快,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她了,却不是父亲,而是高英,伴随着一张笑容可掬的脸。 冷峰已经把高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了,他想也许女人之间更容易说出心事。 虽然自从冷寒的母亲去世后,他是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冷寒养大,但是有些事毕竟父亲与女儿之间不好开口讲出来,于是叫来了高英。 看到冷寒头上的绷带,高英吓了一跳: “哎哟,这头是怎么了?” 说着,伸出手要去抚摸冷寒的脸。 高英的出现让冷寒感到有些意外,惊讶过后,她勉强笑了笑,避开了高英的手,简单地说: “没事,碰了一下。” 虽然这是父亲喜欢的女人,但毕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对于高英,冷寒除了尊敬,却也多了一份疏远。 高英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让进了冷寒: “小寒啊,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样小菜,你尝尝。” 冷寒进了客厅,一眼便看见餐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盘子,都是她爱吃的菜,看来是父亲告诉她的。 再看冷峰,他似乎还保持着她临走时的那个姿势,正愁眉不展地坐在沙发里,手中紧紧地握着早上的报纸。 见到冷寒,冷峰的手微微一颤,赶紧将报纸藏到了身后,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小寒,你去哪了?我和高阿姨都很担心你。” 冷峰故意不提早上的事,如果冷寒想说,会跟他说的。 冷寒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装做若无其事地说: “去医院了,爸,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去换件衣服,您和高阿姨先吃饭吧。” 冷寒说罢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她要给自己时间想清楚,到底要怎么跟父亲说明这一切。 换了衣服出来,冷寒看到冷峰与高英正亲热地互相夹着菜,她能感觉得到,他们是幸福的。 她拉了拉衣角,随即走到餐桌边坐到了冷峰的旁边,亲切地问着: “爸,您今天怎么没上班?” 冷峰笑了笑: “哦,本来我早上已经请了假,想在家陪陪你,你就要出国了,爸爸以后能看到你的时间就少了。可就在你回来之前,单位又来了电话,说是可以给我放一段时间的假,让我好好休息休息,我说不用,可单位说是我工作上一直很努力,算是给我的福利。” 冷寒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突然要给父亲放假了?父亲工作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放过假的,而且就是在她回来之前单位才来的电话。 她马上想到了钟克然的话,如果她不嫁给他,他会让她的父亲失去一切! 难道是钟克然的杰作?她不得不相信他的能力。 冷寒沉默了一会,夹了菜慢慢地往口中送去,心中不免生出了担忧。 在钟克然拿父亲来威胁她后,她曾想过逃走,逃离这座城市,不用嫁给钟克然,也再没有温楚。 她的幸福不再,可是她怎么忍心破坏掉父亲的幸福,父亲半生操劳为她,到头来还要为了她东奔西跑吗? 第447章 沉沦 她不能这么做,既然无法为父亲做什么,那就只有牺牲自己,成全他的幸福。 冷寒放下了筷子,看着冷峰与高英,故意摆出一副幸福的样子,说道: “爸,高阿姨,我要结婚了。” 冷峰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他放下了筷子,怔怔地看着冷寒: “小寒,你说什么?不是要出国留学吗?怎么突然要结婚了?这段日子除了打工,你都在忙些什么?到底还有什么爸爸不知道的事?” 冷峰一下子收不住了,他把这些天来的疑问都抛了出来。。 冷寒微笑着,握住了冷峰的手: “爸,您的女儿很好,什么事都没有,您放心吧!” “没事?那今天早上,钟……” “爸,您还记得那三十万吗?” 冷寒打断了冷峰的话, “还以为是哪个好心人钱多得没处花,愿意资助一个穷学生呢,其实这个好人就是钟克然。是他为了我能顺利地出国留学,偷偷地寄给您三十万的。爸,您说,像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我是不是应该嫁给他呢?” “是他逼你的?” 冷峰怎么也忘不了早上那一幕,既然钟克然肯为女儿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又为何会如此伤害她?就为了报纸上的那些报导吗? 冷寒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笑容: “没有,爸,他很爱我。” 说出这话,冷寒突然觉得很陌生,钟克然还爱着她吗? “你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冷峰打算追问到底。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她不善于说谎,可这个时候她只能欺骗父亲了。 “是。” 冷寒低下了头,说谎的眼神总是容易被人识穿的,所以她选择回避。 “唉!” 冷峰重重地叹了口气,离开了饭桌。 即使女儿不能出国留学,即使不要钟克然那三十万,他都不想女儿嫁给钟克然。 今天早上钟克然那副模样,像是要吃掉冷寒,叫他如何能放心? 可是女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不嫁给他,又能怎样?况且这是女儿自己愿意的,他也只能认命。 高英却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如果能嫁给钟克然,那么她也会跟着沾光了。 钟家的实力可是众所周知的,就算将来花不上钟家的钱,但是借着他家的名气,她也能高人一等了。 “小寒,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我和你爸爸也好准备准备。” 高英满脸堆笑地问着。 冷寒心里一凉,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她也只剩看热闹的份了。 “时间还没有定好。” 冷寒淡淡地说着, “高阿姨,今后我爸爸就拜托您了。” 她出嫁后,高英一定就会嫁进来,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爸爸现在喜欢的女人,她衷心地希望爸爸能够幸福。 “应该的,应该的。” 高英不住地点头应着,仿佛面前的冷寒已经是钟家的少奶奶一样。 饭后,送走了高英,冷寒借口头疼,故意避开了父亲的质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带着温楚的孩子,嫁给钟克然,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 她不愿意,十万个不愿意,不愿意嫁给钟克然,不愿意生下温楚的孩子。。 可是她的命运却不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只能等待命运的宣判。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回想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一切皆由误会而起。 如果没有那些误会与猜忌,一切是否会不同?现在还有几人愿意相信她? 闭上双眼,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冷寒就这样在床上蜷缩到晚上,如果世界一直这样安静下去该有多好。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不得不回到现实。 拿过电话,是姚琪,自从她不再当翻译,这是姚琪第一次联络她,现在她应该是大家敬而远之的对象吧。 一声苦笑,她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却不是姚琪的声音,而是姜志焕。 “冷小姐,好久不见了。” 冷寒有些意外,显然姜志焕是用姚琪的手机打给她的,也有些难过,姚琪甚至不想跟她说话了。 “你好姜先生,突然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今晚温楚的演唱会就要举行了,我的任务结束,明天也要离开了。不知道今晚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不妨来看看演唱会,会后大家再一起聚聚,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冷寒依旧能想起姜志焕那晚在酒吧对她的轻薄,相识又如何,相知到最后也没有好的结果,何况仅仅是相识? “不用了,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吧。再见。” 冷寒断然拒绝了姜志焕,挂掉了电话。 今晚是温楚的演唱会吗? 他应该很高兴吧,成功地摧毁了她这个拜金女,他可以高高兴兴地登上舞台了。 而她,却只能在这个清冷的小屋里,掩面哭泣。 回想起从前不认识温楚的日子,与同学们一起看他在各地演唱会的vcd,她曾经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喜欢过他,喜欢他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喜欢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可现实却将她狠狠地打倒了。 在温楚的心中,她是一个拜金女,是一个只想着如何勾引男人的女人,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哼,冷寒苦笑着,就让他继续误会她吧,就让她恨他吧,可是心脏为什么会这么痛呢,痛得发麻,痛得让人窒息! 午夜零点,冷寒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就算那响声很微弱,却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兀。 冷寒一直没有睡,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她惊坐起来,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也许是打错了,她按下了拒绝。 紧接着,短信息进来了: “我是温楚,下来!” 冷寒拿着手机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来,今晚是他的演唱会,现在应该是他庆功的时候,怎么会来这? 她不想见他,也没有理由见他,结局已经注定,都是拜他所赐,他还想来羞辱她吗? 冷寒扔掉了电话,人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窗前,将窗帘轻轻拉开一条缝,楼下,一辆银色的跑车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一个人靠在车头上吸着烟,烟雾从他的指间飘散开来。 真的是温楚,冷寒不由得抓紧了胸前的衣襟。 她恨他,却又为什么如此紧张?她在害怕什么? “偷窥很不道德,要我直接上去让你看个够吗?” 又一条短信息进来了,像是他后脑勺长了眼睛。 冷寒的心颤抖起来,也许与温楚之间也该做个了断,虽然他们没有名正言顺的关系,但事实却比那些冠冕堂皇的关系更可怕。 冷寒决定之后,拿出了温楚曾经送给她的晚礼服,为了不惊动父亲,她蹑手蹑脚地披上外衣下了楼。 听到脚步声,温楚转过头,借着月光看到了正向他这里走来的冷寒。 本来疲倦的双眼瞬间睁大了,狭长而深邃的眼迸射着惊异的光。 月光下的冷寒,长发散落在肩头,双瞳剪水,映着月光更显得晶亮清透,一袭洁白的睡衣遮住了膝盖,圆润的小腿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白皙。 她说她平凡,然此刻却宛如月光仙子,在这个漆黑的夜,闪着夺目的光辉,让阅女无数的温楚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直到冷寒走到离温楚一米以外的地方站定,她看着温楚,他满脸的倦意,刚刚开完演唱会,场面火爆可想而知,他还会有精神来找她? 头上的伤隐隐作痛,想到今天早上是他将昏迷的她送进了医院,她在昏迷之中似乎听到他急切的声音,“不要让她留下疤痕”,他是关心她的吗? 想到这,冷寒的心一软,想对他笑笑。 可转念一想,她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也是拜他所赐,她还有必要产生那种无谓的感谢心理吗? 矛盾之中,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温楚淡淡地、似笑非笑地说: “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正中下怀,她也正在想着此事,温楚倒是先问了出来。 冷寒微微皱眉,抿起了嘴唇,她还是无法对他笑出来,更无法说感谢: “谢你什么?” “这还需要我提醒?今天早上是我把你送进医院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会感谢你,就当作是你伤害我的一种补偿吧。” 冷寒说得很理直气壮。 温楚不屑地笑了: “我真是不明白,之前我在圣一救过你,你非但不感谢我,还一副恨不得吃掉我的样子,如今我不算是救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你还是不感谢我,仿佛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你这个女人,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冷寒心里想着,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她越不想去回忆的事情,他越是提起,这样只能让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对他也不可能有好脸色。。 温楚点燃了她心里的怒火,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想再与他斗嘴,与他纠缠,然后双手举起原封未动的礼盒,冷漠如昨: “还给你。” 温楚收回目光,瞟了眼礼盒,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道: “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收回。” 冷寒的手臂好酸,她慢慢地放下来,是啊,他送给她的种子他也不会收回,也无法收回。 她倔强地抬起小脸,回敬给他凛冽的目光: “温先生,除了找我要感谢,您还有别的事吗?” 她从没对他温柔过,除了那天她把他当成别的男人,主动臣服于他的身下,她甚至没有对他笑过一次。 温楚骄傲的心已经被她打击了无数次,她还能冷若冰霜到什么地步? 将烟蒂扔到地上,他跨出一步,将那微弱的亮点熄灭在脚下,然后一步步向冷寒逼近: “你到底有多少张面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温楚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冷寒的脸上,在这个清冷的夜,显得格外灼热,她的心脏突地一下,脚步也凌乱着后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如果没事,我要回去了。” 冷寒说着便转身向楼内跑去,以为自己恨温楚,却在每次面对他时都按捺不住异样的心跳,她要马上从他的身边逃开。 “想逃?” 温楚一把抓住了冷寒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冷寒手中的礼盒“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小区里响起了空旷的回音。 “你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扳住她的肩膀,将她禁锢在了他的双手中。 冷寒耸着肩膀,想挣脱他的束缚,双唇却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我说过很多话,哪句话又惹到你了?” 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窒息。 “你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深刻地印在温楚的脑子里,他不想去想一个已经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可是大脑却像上了发条一般,不停地为这句话苦恼着,让他刚下演唱会的舞台就迫不及待地赶来找她,要一个答案。 冷寒一震,神色也慌张起来,这才想起来,她当时情急之下,似乎真的说过这句话。 她垂下眼帘,不敢看温楚: “没、没有,我没有说过,你听错了。” 温楚轻易地捕捉到了冷寒的破绽,她不是一向很镇定自若吗,为什么如此慌张? 他手上用了劲,捏得冷寒瘦削的肩膀生疼,逼得她抬起了头: “我听错了?” “我、我想起来了,我说的是,我自始至终,只恨过你一个男人!” 冷寒慌乱地看着温楚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谎。 可是那不坚定的眼神还是难以掩饰她的内心,一直以为自己有多么恨他,可是恨字一出口,才发现心有多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变了,变得爱恨难分,变得暧昧不明。 难道女人的身体与心真的是分不开的吗? 即使知道眼前的人不可能真的爱上她,即使他是那个让人无比痛恨的人,可在与他经历了激情交会后,心也在一点一点地沉沦。 “你恨我?为什么恨我?就因为那张照片吗?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在向我趋之若鹜的时候,你却对我视若无睹,可就是因为这样的你,让我欲罢不能,让我忍不住想要用各种方法引起你的注意。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会让我如此发疯发狂、失去理智?” 温楚握着冷寒的肩膀,用力向上提着。 他的脸在冷寒的眼前渐渐放大,她伸出纤弱的手臂,用力撑着他的胸膛: “为什么恨你?是你把我变成了s市最让人唾弃的拜金女,是你毁了我和钟克然的感情,是你让我必须面对如今这骑虎难下的局面!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冷寒直视着温楚的眼睛,他把她变成这样,还那么理直气壮, “你会为我发疯发狂,为我失去理智?真是天大的笑话!” “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不需要……” 第448章 呼之则来 女人在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小动物,因为他的魅力,足以做到这一点。 只有冷寒让他束手无策,却让他欲罢不能。 “我要结婚了。” 温楚的动作刹那间停止了,双唇渐渐离开了她的: “结婚?跟钟克然?” “是。” “他那样伤害你,你还要嫁给他?” 冷寒深吸了一口气,对温楚说出结婚两个字,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伤害我,都是因为你送给他的那张照片。我不怪他,因为……因为我爱他,而且--我怀了他的孩子。” 借着温楚愣神的当,她推开了温楚,突然失去了束缚她的力量,她紧接着向后踉跄了几步,终于站定了。 她低着头,使劲咬着嘴唇,她又说谎了。 “哈哈……” 温楚突然大笑起来, “没事,我在笑我自己。” 看着冷寒疑惑不解的目光,温楚连忙向她摆手, “我很可笑,不是吗?居然会对你这样的女人产生幻想,我真是疯了!来了不该来的s市,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你。” 冷寒的双手自然下垂,却在这时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你说的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也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放心,我这样的女人,不会在你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说得好,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在我温楚的眼中,一文不值!” 温楚瞪视着冷寒,一字一句如同割肉。 他在做什么,他现在只能用这样卑劣的字眼去对抗她的冷漠吗?只为了能在她的心中留下他的位置? 温楚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对一个孕妇,对一个根本从未把自己看在眼里的女人,竟然还会谈什么情,这还是他吗? 他的心狠手辣哪里去了?他的绝情无情哪里去了? “记住了,走好,不送。” 冷寒低眉顺目地说着,转身跑进了楼内。 在黑暗中,委屈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一文不值”,这四个字如同四根钢针,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靠在楼道的墙壁上,冷寒的肩膀抽动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弦被温楚拨乱了。 每次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就莫名地纠结,左右不是,横竖也不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紧紧抓着她。 就像现在,明明他是个那么可恶、可耻、可恨的人,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可她却恨不起来。 他曾经对她产生过幻想吗?什么样的幻想?她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不应该在意他的想法的,却还是忍不住去猜想。 冷寒抱着肩膀靠着墙壁滑了下去,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要嫁给钟克然,必须嫁。 “轰”地一声,她听见了温楚的跑车冲出小区的声音。 强烈的失落感瞬间包围了她,她站起身,悄悄地走了出去,小区里空旷寂静,低下头,只剩下那个礼盒孤单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蹲下去,慢慢地伸出手抚摸它,滚烫的泪水滴落着,拾起礼盒,她摸着小腹,轻声地说: “宝宝,对不起,以后你可能都不会再见到爸爸了!” 两个星期后,钟家第一次办起了喜事。 钟克然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越早将冷寒娶回家,他才能安心。 本来钟伟业是坚决不同意冷寒嫁入钟家的,可是事情已出,如果钟家不娶,那便成了始乱终弃。 如果钟家娶了她,她又是顶着温楚情人的名头嫁入钟家,钟家也会因此而颜面尽失。 但有一点,钟伟业相信了冷寒肚子里的孩子是钟克然的,人老了,总是喜欢子孙满堂、承欢膝下,所以为了保住他的孙子,他找来了s市最具影响力的报业,将冷寒与温楚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摆正了位置,两人只是工作关系,并无其他。 加上娱乐圈喜欢炒作,将一个美女随便拿出来跟明星炒一炒,也是不错的提高人气的办法,得到群众的理解,冷寒与温楚的风波很快过去了。 婚礼就在钟家的别墅举行,若大的花园里,s市最具影响力的人物都纷纷出现在这里,钟家的婚礼,大家都给足了面子。 新娘化妆室里,钟克然请来的几个化妆师都在冷寒身边紧张地忙碌着。 冷寒已经披上了婚纱,端坐在镜子前,脸上却没有新嫁娘幸福的笑容。 头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可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她不得不剪了刘海来遮住它。 冷寒漠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婚姻已经背离了最初的愿望,没有爱情,没有幸福,有的只是威胁利诱,这样的婚姻是多么的可耻! 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 突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冷寒身子一抖,心房也跟着发颤,他怎么会来? 几个女性化妆师看到来人,更是惊讶地尖叫起来: “快看,是温楚!” 丢下冷寒,几个化妆师兴奋地跑到了温楚身边, “楚,你不是已经离开s市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今天是特意来参加钟先生的婚礼吗?” “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冷寒一直默默地看着镜中的温楚,化妆师的疑问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温楚对着镜中的冷寒邪恶地勾起了唇角,然后对几个化妆师道: “签名拍照都可以,不过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好啊好啊,什么忙?” “我想单独跟新娘说几句话。” 几个化妆师看了看冷寒,不高兴地撇起了嘴,为什么她不仅能嫁入钟家,还跟温楚扯上关系?真是让人嫉妒! 看着温楚与几个化妆师签名合影,冷寒一直未动,只是静静地坐着,从来都是别人选择她,她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力。 几个化妆师满意地走了,临走时还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听见门锁的“咔哒”声,冷寒的心不觉一紧。 那天在酒会上,温楚也是这样把她锁进了一个屋子里,然后…… 冷寒的心怦怦地跳着,不自觉先开了口: “你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温楚看着镜中的冷寒,一步步走近了她。。 世界上恐怕没有比她再漂亮的新娘了! 一袭洁白的抹胸式曳地婚纱紧紧地包裹着她,将她玲珑的曲线完美地展现出来,精致的锁骨处微微凹陷着,呼吸之间显得很是性感。 长发很自然地在脑后挽起,娇好的妆容将她打扮得更加妩媚,垂首低眉间,散发着女人特有的无限风情。 每一次接近她,都会让他感到迷惑,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紧紧抓着他,明知不可而为之。 在她的身后站定,他的双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上,裸露的皮肤光滑如丝绸,像刚出生的婴儿般细腻,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摩挲起来。 冷寒浑身一颤,一股难以名状的电流从肩头流向全身,她惊恐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温楚宽大的手掌按下。 他慢慢地俯下身,凑近了她的耳朵: “不想我吗?” 一种极副挑逗似的口吻,轻轻地在冷寒耳边响起。 “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为什么要想你?” 冷寒嘴上倔强地说着,却心虚地低下了头,脸上不禁飞上两朵红云。 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这个孩子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不想他都不行。 可除了孩子,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想他吗? 温楚站起身,看着镜中的冷寒,用手指挑起了她的刘海,伤口还泛着殷红的颜色,他微微皱了下眉: “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男人,他很疯狂吗?” 冷寒气愤地打掉了他的手,他是什么意思,以为她是受虐狂吗? “你到底来干什么?婚礼快开始了,你还想在这里跟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制造些绯闻吗?” “怎么,你在乎了?” “在乎什么?” “一文不值!你在乎这几个字。” 温楚的脸上扬起一丝玩味的笑,近乎于一种得意,他的疯狂奏效了,冷寒似乎很在乎他说过的话。 “没有,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的话?” 冷寒断然地否定了,很快很决绝,就像在掩饰什么。 “不在乎,为什么句句把它挂在嘴边?” “我……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再跟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纠缠不清。” 冷寒低下了头,她不得不承认,自从那晚温楚对她说出了一文不值这几个字,她就一直记着,甚至有些怨恨,所以现在说出来就像在表达不满。 “是不是一文不值,我说了算,要不要纠缠不清,也是我说了算。你怕了?” “一个残破的女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起这些,怨恨之情又涌上冷寒的心头。 温楚微微牵动嘴角,他是收到钟家的邀请才会出现在这里的,本不想来的,可就像有人在背后推着他,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昨夜还是赶到了这里。 在见到冷寒之后,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在背后推动他的人,就是她。 明明一直在告诫自己,她是个狡猾的女人,他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猜测她。 已经狠狠地说过,她是个“一文不值”的女人,可人就像被下了蛊毒,每当与她有关,他的思想就无法控制了,就像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着他,把他拉向她的身边。 “把手拿开。” 温楚笑得很邪魅,冷寒身体的变化被他轻易捕捉,轻言道: “还说不想我?” 冷寒尴尬地别过了脸,想伸出手去阻止温楚的碰触。 他的手指却已经在她的脖颈处停住,动作很快甚至是不留痕迹地摘掉了原来的钻石项链,并漫不经心地说: “这里有点空。” 冷寒一愣,忙伸出手去摸项链,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她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的项链呢?温楚,你做了什么?” 那条钻石项链是钟克然特意买给她的结婚礼物,如果不见了,她要如何向钟克然交待。 温楚不说话,诡异地笑了,忽地,他的另一只手中多出了一条项链,垂在冷寒的面前左右摇摆着。 “送你的,结婚礼物。” 冷寒不屑地看了一眼项链,回以漠然的冷笑: “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不配收你的礼物。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温楚微微一怔,她真的在乎他说过的话,转而一丝浅笑漾在了唇边: “你果然很在意我的话?” “你……” 冷寒倔强地挺起了胸膛,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是啊,她为什么要在意他的话,可越是不想在意,却记得越牢固。 看着冷寒尴尬的小脸,温楚的笑更深了。 他将项链的锁扣打开,把它戴在了冷寒的脖颈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脸蛋,戏谑道: “我的床客,留个纪念。”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然后潇洒地转身,冷寒最后只看到他的背影,这次的他很决绝。 这条项链,是他路过商店的橱窗,无意间买下的,因为当他看到那颗圆润的珍珠时,便想到了她。 想到如果这颗珍珠挂到她雪白的胸前,会是怎样一番美景。 明明告诉自己,她是一个不值得他惦记的女人,却像中了魔咒一般,不停地想起。 送她项链,目的只有一个,每当她看到项链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他要让她记住他。 她盯着镜子中的项链,那是一颗白色的珍珠,圆润瑰丽,细腻高雅,坠在细细的白金链子上,在散落的阳光中,闪烁着熠熠的光。 她知道,珍珠象征着健康、纯洁、富有和幸福,不明白的是,温楚为什么会送给她,是祝福她的未来,还是羞辱她的过去? 闭上眼,一滴泪扑簌而下,比珍珠更闪亮。 对于他,她只不过是一个床客,而已。 如果他知道她只做过他一个人的床客,还会不会这样鄙视她? 无论如何,这条项链,她收下了,此刻的心痛他又怎会知晓? 温楚重重地摔上了门,走出新娘化妆室,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从他的眼前经过,上面两个红色的小本本引起了他的兴趣。 “站住。” 服务生见是温楚,乖乖地站下了。 “温先生,有什么吩咐?” 温楚走上前去,饶有兴味地拿起了其中一本,上面的几个字让他的心陡然一沉,“结婚证”。 原本以为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放她走,既然她不想留,他又何必强求,可是看到这象征着她的归属的小本本,强烈的失落感还是袭击了他。 他紧紧地捏着它,好奇心促使他打开了,冷寒与钟克然的照片上,两人的表情都很僵硬,完全看不出幸福感。 下面,登记着两个人的基本情况,最下面的一串数字,是冷寒的身份证号码,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认真读了一遍。 合上了结婚证,却总觉得哪里不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小东西。 手伸进西装口袋,那枚校徽,那个陌生女人留下的小东西,他一直带在身上,已经成了习惯。 第449章 失常 拿出校徽,上面的数字与刚才的身份证号码,似乎…… 温楚竟然紧张起来,登上过无数的舞台,经历过无数的大场面,他此刻居然会为了一串数字而失常。 他又打开了结婚证,与校徽上的数字进行比对,结果让他震惊,两串数字惊人的一致! 回忆迅速倒带,“圣一外国语学院”,冷寒是那毕业的,他第一次遇见她也是在那。 他救了她,她不仅不感谢他,反而怒目相向。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冷寒只对他一个人冷漠,甚至恨他,因为那夜的女人--是她! 他酒醉后夺了她的初夜,所以她怨他;他故意将她置于不堪的境地,所以她恨他。 冷寒的那句话在脑海里回荡着,“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原来,他没有听错! 那么,孩子…… 温楚扔下结婚证,手里紧紧攥着校徽,再一次推开了化妆室的门。 “冷寒,你给我说清楚……” 温楚大声喊着,有些失态,化妆室里却已经空无一人,他这才看到化妆室的另一侧还有一个门,门敞开着,温楚看了看手表,心里发沉,婚礼已经开始了。 宽敞的草坪上,绿色盎然,婚礼按时开始。 冷寒无疑是当天最美丽的女人,她挽着爸爸的手臂缓缓地走到了钟克然身边,当冷峰把冷寒的手交给钟克然的时候,迟疑之间竟是那样的不舍,满心的担忧。 将冷寒顺利地嫁出去,冷峰算是对死去的妻子有个交待了,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尽心尽力地照顾她22年,为了让冷寒的母亲放心,他甚至没有要自己的孩子。 可是冷寒嫁的这个人,到底能不能让他放心,还是个未知数。 牧师在熟练地主持着仪式: “……新郞,你可以吻新娘了。” 当钟克然掀起冷寒的头纱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新娘的美貌让周围的花草都黯然失色。 她是那么清丽淡雅,却又高贵无瑕,仿佛浑身都散发着比阳光还耀眼的光芒,却又冷淡如水,一张细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心迹。 钟伟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媳妇,可是这一眼,却让他的心脏停跳了几秒,他不禁在心中惊呼: “像,太像了!” 冷寒的脸,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相隔了20多年,都未曾再见的人。 犹记当年,她也是这般模样,作为一个平面模特,正在室外拍着婚纱照的时候,被他撞见,他立刻被她那股超然物外的气质与美貌吸引。 如今,冷寒就像她的翻版,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犹如20多年前的她。 温楚一刻不停地跑到了婚礼现场,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他真后悔,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没有尽全力阻止她嫁给钟克然,现在一切还能挽回吗? 冷寒被钟克然吻得有些透不过气了,她下意识地伸出了小手,撑在钟克然的胸膛上,向外推着他。。 钟克然感觉到了身前的力度,心中非常不悦,她是因为温楚在场,所以才这么急于推开他吗? 为了不让人看笑话,钟克然不得不放开了冷寒,目光中,一颗珍珠跳入他的眼帘,这条项链他不曾见过。 看这珍珠的色泽与大小,定是价值不菲,冷寒什么时候有钱买这种贵重的首饰了? 他盯着珍珠,低语道: “这项链是怎么回事?我送你的钻石项链呢?” 冷寒恍然,镇定自若: “哦,是我的嫁妆。你送的那条……我、我不小心弄丢了。” “嫁妆?丢了?” 钟克然重复着,怒气由心而生,他对她而言真的已经不再重要了吗? 她竟然弄丢了他送的钻石项链,那是一条价值百万的钻石项链,代表了他的身份与地位,她竟然说得那么轻松,弄丢了? 可是,现在他只能认命,人是他硬要娶的,不管她做了什么,他也只能忍受。 不过,他不会就这么罢休的,他不再是四年来那个温柔倍至的钟克然了,他要让她看看,被激怒的男人是什么样。 钟克然此时有些皮笑肉不笑,或者用笑里藏刀更为贴切: “女儿出嫁,父亲应该准备点什么,不足为奇。” 冷寒低下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会说谎了,可以脸不红心不跳。 还是因为钟克然,她与他已经没有了那份亲密,所以连说谎也不会觉得内疚? 她的手滑到项链上,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宾客席中。 一双火热的目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冷寒的心怦地一下,为什么温楚要这样看她? 不再是鄙夷与轻蔑,也没有了嘲笑与讽刺,他的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热情。 她随即别过了脸,不知道为什么,嫁给钟克然,她再次面对温楚时,竟然有一些愧疚。 嫁人是她自己的事,她为什么要对他感到愧疚?为什么心要跳得这么厉害? 手指不由自主地揉捏着那颗珍珠,越来越紧。 钟克然也正看着温楚,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放过,撇下冷寒,他径直走向了温楚。 “温先生。” 钟克然的炫耀之情昭然若揭,温楚却只回以潇洒一笑: “新娘很漂亮。” 钟克然本来想炫耀他的成功,却想不到温楚如此坦然: “是啊,很漂亮,可惜她是我的新娘。” 温楚坏坏地翘起了嘴角,凑近了钟克然的耳朵,低声道: “小心你漂亮的新娘,因为--我有病,那方面的,很严重,所以她……” 钟克然顿时脸色大变,他怔怔地看着温楚,温楚却已经大笑着走开了。。 冷寒有可能就是那夜的女人,这个发现极大地提升了温楚的占有欲,只要能让钟克然不碰冷寒,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说自己有病,谁愿意碰一个有着严重性病的女人? 就在这时,钟伟业拿起了话筒: “感谢大家来参加小儿的婚礼。借着这个机会,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件事……” 温楚冷笑了起来,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势利鬼、老狐狸,不会放过任何对他有利的机会。 钟克然也马上竖起了耳朵,钟伟业会宣布什么,难道是新任ceo的事? 只听到钟伟业接着说: “下个月,妙婷的秋冬新品就要上市了,大家都知道,这次妙婷的男装请来了亚洲天王巨星温楚温先生来做代言,女装的代言人暂时向大家保密,相信以温先生的号召力,在不久的将来,妙婷的时装一定会成为c国的no。1!” 钟伟业的目光抛向了温楚, “今楚,温楚温先生也在婚礼现场,下面有请温先生。” 温楚根本没有准备,他没想到,钟伟业真是名副其实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他今天来说是为了参加婚礼,其实能让他现身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冷寒,现在却被钟伟业利用了。 大家的目光立刻投向了他,他微微挑起了嘴角,向大家挥着手,徐徐走到了钟伟业的身边,接过了话筒。 “非常感谢钟先生对我的厚爱,只希望我能为妙婷带来更大的收获与利益,这也是钟先生所期望的,对吗,钟先生?” 温楚看着钟伟业,挑眉,眼睛难得笑得眯了起来,其实他只是不想人看出他的心思,一个狡黠的念头跳了出来, “既然钟先生对我寄予厚望,那么不知道可不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 温楚又看向了钟伟业,钟伟业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温楚接着说, “一直听说钟家在s市是赫赫有名的家族,钟家的毫宅今天亲见也真是不同凡响,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借钟家的宝地住几晚,钟先生,您会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吗?” 钟伟业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的不解一闪即逝,温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要求,他能不答应吗? 于是钟伟业对着话筒说道: “温先生怎么会是不速之客,你现在也是妙婷的一份子啊,欢迎,欢迎!” 钟伟业与温楚的手握在了一起,他明显感到了这个年轻人手上的力度,他的处事也有些出人意表,入住钟家,他安的是什么心? 冷寒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表演,一个老奸巨滑,一个深不可测。 她在心中问着温楚,你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 钟克然的手上握着一只酒杯,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将酒杯摔在了草地上,虽没有摔碎,也没有发出震惊四座的响声,这个行为还是表露了他的心迹。 即使娶了冷寒,他仍然对温楚耿耿于怀。 不过钟伟业没有宣布他退休的事,证明ceo的位置,他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冷寒又向温楚看去,发现他也正盯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布满了柔情。 他朝她非常暧昧地笑了笑,冷寒心中一惊,他来钟家,不会是为了她吧? 冷寒赶紧低下了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仓皇地逃回了化妆室。 白天的婚礼就这样结束了,对冷寒来说,像在打仗一样,面对各种各样的眼神,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像被**了,被各种眼神毫无遮掩地亵渎着。 可是这还不算完,晚上的晚宴,她还要迫不得已地充当主角,去面对各种假面逢迎,难道上流社会就是这样的虚伪吗? 晚上,冷寒又被几个化妆师七手八脚地忙碌一阵,她们给她套上了一件酒红色的低胸晚礼服,紧紧的腰身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而冷寒更担心肚子里的宝宝,他会不会不舒服呢? 晚宴还是在钟家举行,钟家有个若大的玻璃花房,佣人们把它收拾出来,充当晚宴会所。 花房内四周摆满了鲜花,以娇艳的红玫瑰居多,中间也夹杂着些许百合,味道馨香浓郁,让人不觉得有些迷离。 夜晚的玻璃花房尤其特别,透过玻璃房顶,天空中的明月和点点的繁星像是天然的灯火,为这个晚宴增添了不少浪漫气息。 而冷寒,却有着说不出的无奈,尽管美景当前,她却无心享受,越来越晚了,接下来,她的洞房花烛夜要怎么过? 正想得出神,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手上拿着的酒杯一抖,几滴酒洒了出来。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台上正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精致的剪裁与特别的款式将他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他正微笑地看着她,并向她伸出了手。 是温楚,他又想干什么? 钟克然在冷寒的身边嘀咕起来,那声音愤愤不平: “你们约好了想给我难堪?冷寒,走着瞧!” 原来温楚已经当众邀请冷寒上台与他合唱一首歌,这又惹恼了钟克然,他却只能陪着笑脸,不能在众人面前露出破绽,这时他必须展示他的风度。 台下已经响起热烈的掌声与口哨声,冷寒只能顾全大局,应了温楚的邀请,放下酒杯缓缓地走上台,犹豫中还是把手递给了温楚。 当他握住她的手的一刹那,自认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冷寒,还是像被电流击中一般,不由得僵直了身子,脚下的步伐也稍显凌乱。 温楚拉着冷寒站在了他的身边,继而手揽过了她的腰。 冷寒的身体马上惊颤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瞪着他,似在问,你想干什么? 温楚却不动声色地冲她点头微笑起来,冷寒看不出他眼中的意思。 只见他放低了话筒,悄悄地在她耳边说: “你今晚真漂亮。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不高兴吗?” 湿热的气息充斥着冷寒的耳膜,她下意识地向后躲着,却被他的大手用力地揽了回来。 冷寒低声责怪他道: “温楚,搞了这么多事,你还嫌不够吗?” “笑一笑,不然别人该真的误会了。” 他说着,手指不老实地在她的腰间搔了几下,冷寒痒痒得笑了出来。 台上的他们看起来暧昧至极,冷寒不由得看了眼钟克然,他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冷寒赶忙收敛了笑容: “要唱什么歌,快点。” 这时,温楚把话筒放到了嘴边,朗声道: “刚才我与冷寒小姐商量了一下,我们就为大家合唱一首老歌--《有一点动心》。” 话音刚落,动听的音乐声很快响起,冷寒一点准备都没有,心里有点慌张,温楚在她的腰上用了点力,像是在鼓励她。 前奏过去了,温楚开始唱歌,冷寒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唱歌时的他不同平常,眼神那么温柔多情,与那个霸道地夺走她初夜的男人,判若两人。 轮到冷寒唱了,她定了定神,收回了目光,差点被他在舞台上的伪装迷惑了。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 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你说的不只你还包括我自己 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忆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 第450章 清醒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 害怕爱过以后还要失去 难以抗拒oh 人最怕就是动了情 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 却陷入爱里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 也许应该放心让爱一步步靠近 一遍歌词唱下来,台下的人们都停止了交谈,屏气凝神地看着台上的两人,继而整个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眼中不时地流露出赞许的眼神。 冷寒想大概是温楚的唱功太好了,才带着她也很快进入了状态,加上她平日里唱歌也不错,所以才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从未像这样登上过舞台的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与温楚并肩站在这个舞台上,她没有像她想象中那么讨厌他,反而有些享受这种感觉,这样与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的感觉。 台下有人在给他们拍照了,钟克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在邓阔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邓阔走到了台前,将那些拍照的人都撵走了,并命令他们都将内存卡交了出来。 冷寒知道,钟克然又在嫉妒了,为了不让他再像上次那样发疯,她立刻收敛了笑容,中规中矩地继续唱歌。 温楚时不时地看着她,眼中的温柔让冷寒动容,她不知道这是他的表演还是真情流露。 可是一想,他怎么可能对她有真情? 不过这歌词的确让他表达得淋漓尽致,她差一点沉沦于他的表演中:有一点动心。 随着音乐声渐渐消失,冷寒也挣脱了温楚的手,一溜烟地跑下了台,有点失态,她却顾不上这些,与温楚近距离的接触,每每让她心脏受不住,逃开是唯一的办法。 低着头,她有些慌不择路,迎面正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她抬起头,是钟浩然。 他对冷寒抱以理解的微笑,然后用双手扶正了她的肩膀: “没事吧?” 冷寒摇了摇头,他也马上放下了双手,毕竟她现在是他的弟媳,他在礼节上开始注意了。 “你唱得很好,真像个专业歌手。” 钟浩然大方地夸赞着冷寒,却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吗?谢谢。” 这时,冷寒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就在刚刚钟克然所处的地方,突然围了很多人。 冷寒与钟浩然好奇地对视了下,然后双双走了过去。 透过人群的缝隙,她才看见钟克然正拦着温楚的去路,他脸上有些红,像是喝多了。 钟克然推了一下温楚的肩膀,吼道: “大明星,敢不敢和我拼酒?” 温楚轻蔑一笑,抬手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尘: “新郎官,今晚不想洞房了?” 他话中的意思,只有钟克然听得懂。 他说过,他有非常严重的性病,如果他说得是真的,那么冷寒必然被他传染了,这样的女人,他还敢跟她洞房吗? 温楚明明就是在嘲笑他,他更加怒不可遏,顺手拿起了一瓶红酒,真想向温楚砸过去,可是他不敢,他有太多的顾虑和压力,只能“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大口,又朝温楚举起来: “跟我比酒量,敢不敢?” 他再一次向温楚挑衅着,酒精已经在他的身上发挥了作用,他似有些神志不清了。 温楚嘲弄地看着他: “无聊。” 忽地,他想起了那晚酒醉后的他,是不是也像钟克然现在这样,神志不清之下,夺去了某个女人的初夜,那个女人,也许就是冷寒。 他转过身,向人群外望去,正看见急切地向他这里张望着的冷寒。 钟克然愤怒之余,又举起酒瓶大灌着红色的液体。 冷寒发现情形不对,于是和钟浩然一起穿过人群来到了钟克然的身边。 她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瓶,有些愠怒: “克然,别再喝了!” 钟克然一见是冷寒,愤怒又升一级,他抢回酒瓶,大力地推开她,自己也因为脚下不稳而跌坐在椅子里。 冷寒被他推得直向后退,失去重心,马上就要跌倒在地,身后却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环住了她。 向后看去,是温楚,他关切地问她: “没事吧?” 为了不让钟克然再误会发疯,冷寒马上挣脱了他的怀抱,又重新回到钟克然面前: “克然,你喝得太多了,我们回去吧。” “走开,不要你管!” 说着,钟克然又推了冷寒一把,这次她有准备了,所以没被他推倒。 钟浩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抢下了钟克然手中的酒瓶,大声喝斥道: “克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怀着你的孩子,你这样会伤害到她!” 钟克然一听到孩子两个字,顿时敏感起来。。 “哈哈……孩子,孩子……” 他突然一阵大笑,嘴里碎碎念着,走出了人群,走出了花房。 众人都大惑不解地看着钟克然的背影,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只有冷寒知道,他到底在为什么痛苦着。 看到钟克然这样,她又何尝好过?心里充满对他的歉疚,因为是她让他这般伤心的。 钟克然离开后,钟浩然极关心地扳过了冷寒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忙问: “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摔疼?” 冷寒有些不好意思了,极不自然地向后撤了撤,躲开了他的手,答道: “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冷寒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温楚,仿佛很在意他的想法,怕他会以为她在勾引钟浩然。 温楚也正看着她,他的目光分明验证了她的想法,眼睛里都是酸酸的东西。 冷寒呆呆地站着,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只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 钟克然反常的举动似乎印证了前些日子的传言,他特别针对温楚,更说明了她与他之间关系不同寻常,再加上刚刚温楚与她在台上的暧昧,只觉得让人看笑话。 冷寒低头思索着,到底钟克然要何时才能解开心中的结? 晚宴终于散了,冷寒拖着一身疲惫走向了她与钟克然在二楼的卧室。 钟伟业与苏丽娟早已休息了,只剩下佣人还在忙碌,收拾着一切。 大家见了冷寒,都视而不见,因为钟克然在钟家的地位直接影响着佣人们对她的态度,似乎她并没有引起他们尊敬的必要。 冷寒推开房间的门,心中一阵紧缩,终于到了所谓的洞房花烛。 她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以为钟克然离开晚宴应该会早早地回到这来了,岂料房间内并没有人。 她小心地在房间内走着,观察着,房间很整洁,宽敞更不用说了,里面有独立的洗手间和衣帽间。 家具都是欧式的,以白色为主,显得很干净,可能是新婚的原因,窗帘和床品都用了喜庆的红色,她轻轻地摸了下被子,丝毫没有主人的感觉。 走到衣帽间,里面早已挂满了各种款式的女士服装,她看了几件,都是她的号码,看来钟克然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冷寒只是看了看,感觉那些华丽的时装并不属于她,于是打开自己出嫁时带来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一件新买的白色睡裙,套在了身上。 她走到白色雕花的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掉,轻轻撩起额头上的刘海,一道殷红的疤痕露了出来,想起那天早上的钟克然,她不觉紧张了起来,一丝恐惧掠上心头。 待会,他会怎样对待她? 她已经真正成为了他的女人,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或许是她把钟克然想得太坏了,那天早上,他只是一时冲动才不小心伤害了她,曾经他是多么爱她。 可是…… 想到第一次去酒店,想把初夜交给他时的那股激动,现在早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胆战心惊,害怕与他同床共枕。 想想那天早上被他撕碎的睡衣,她不由得揪紧了衣襟,马上站起来返回了衣帽间,又从皮箱中翻出了几件平时穿的旧衣服,正值夏末,天气依然炎热,她却捡了长衣长裤套在身上,心想越严实越好。 她又坐回了梳妆台前,呆呆地等着他回来。 已经过了12点,楼梯上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本来以为已经做好准备的冷寒,心还是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钟克然回来了,听这脚步声,应该是醉了。 喝醉的男人? 只是这一点,便让她轻易地想起了温楚,想起了他酒醉的那个夜。 她使劲摇了摇头,这样的日子,不应该再想起他。 片刻,卧室的门被大力地推开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冷寒对这种味道太敏感了,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 随即,钟克然踉跄着走了进来,她忙站起身,看到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钟克然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跌跌撞撞地摔倒在了他们新婚的大床上。 她想上前扶他,刚刚迈出的步子还是停住了,没有新婚妻子的热情,只感觉钟克然离她很远、很陌生。 冷寒看着那个女人,发现她也直起身正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中似有说不出的意味: “的确有几分姿色!你真的怀孕了?现在的女人真是小看不得,利用这么老套的手段逼钟二少娶你,还真有你的!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温楚不要你,还有这个傻子愿意娶你。” 冷寒确定,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为什么她的言语中不仅带着讥讽,还有一丝隐隐的嫉妒? 她在嫉妒什么?嫉妒她嫁入毫门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一丝淡然的笑,冷寒道: “谢谢你把他送回来。” 冷寒不愿多看女人,却深深地记下了她的样子,尤其那双眼梢向上吊得厉害的眼睛,刁蛮之情跃然脸上。 她的身材高挑丰满,比起冷寒,更胜一筹。 身上一袭大红色的紧身迷你连衣裙,正迎合了这个房间的颜色,深v的领口处,双峰呼之欲出,极具勾引男人的本钱。 与冷寒相比,她更像是新娘。 女人嗤之以鼻,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料被钟克然反身压在了身下。 “不准走,我要你陪我。” 冷寒心中一惊,钟克然是什么意思? 她才是他的新婚妻子,听他的口气,并没有醉得认不出人,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留下这个女人? 女人似乎被弄得痒了,咯咯大笑起来 “二少爷,今天可是你的新婚之夜,把我留在这算怎么回事?你的新娘子可看着呐!” 女人说着,眼睛瞟向了冷寒,脸上一副得意之情。 “她已经不配再让我碰她!” 钟克然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他依然清醒,话语中带着鄙薄。 冷寒明白了,钟克然是在报复她,报复她的背叛。 她本来是一直心存愧疚的,虽然身体上背叛了他,但那都是意外,并非她所愿,她的心一直没有背叛过他,甚至在他打了她之后,她也没有多怨他、怪他。 可是现在,见他与别的女人亲热,她却也没有多嫉妒,仿佛至身事外,眼前的男女与她无关一样。 只是在想,如果钟克然这样做能让他感觉好受一些,那就随他吧。 “我先出去了。” 一句淡淡的话,冷寒裹紧了衣服,向门口走去。 “不许走!” 钟克然一声厉喝跳下了床,迅速走到门口将门锁上了。 他怒视着冷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冷寒,我要让你知道,当你和他在床上鬼混时,我是什么滋味!” 说着,他拽下了领带,将冷寒的双手反绑在了椅子上, “睁大你只会骗人的双眼,给我好好看!” 女人笑得更大声了 “二少爷,亏你想得出来,太刺激了!我喜欢!” “钟克然,你疯了吗?放开我!快放我走!” 冷寒惊恐地大叫着,浑身冒着冷汗。 现在看到钟克然的脸,冷寒竟觉得有些恶心,原来相爱的感觉,怎么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被解开了,冷寒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两道血痕,她不停地揉搓着,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腿有些发麻,她站起来,摇晃了几下,终于站稳了,此刻钟克然已经累得倒在了床上。“钟克然,我们应该谈谈。” 经历了刚才的事,冷寒却很平静,似乎那真的是在看戏,而与她无关。“谈什么?”钟克然的声音很懒散。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下去很没有意义吗?既然没有了爱情,你为什么非要这个婚姻?我的身份想必在钟家并不受欢迎吧,而且你明明知道,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听到别人的孩子几个字,钟克然已经要入睡的大脑猛地清醒过来,他跳到了冷寒的身边,捂住了她的嘴:“记住,你的肚子里,是我钟克然的孩子,是钟家未来的孙子!” 冷寒推掉了钟克然的手,往后退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非要这个孩子?如果你喜欢,可以找个你爱的女人给你生,为什么非要这个与你无关的孩子?”“我爱的女人?” 第451章 忧郁 钟克然苦笑,眼圈马上红了,“我他妈自始至终只爱过你一个女人!可你给了我什么?除了背叛、欺骗,一顶扣得结结实实的绿帽子,还有一个别人的孩子!我他妈要爱有什么用?”冷寒的心脏颤抖着,从心底涌出的酸酸的味道,都从她的眼中流出。 她没有故意背叛他,也没有欺骗他,更没想过给他戴什么绿帽子,一切都是温楚制造的误会。 可她现在还能说什么?这种思想在钟克然的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她想不到舆论的力量竟然这么强大。 钟克然对爱情的向往与憧憬都被她给毁了,女人的心总是柔软的,她不恨钟克然对她所做的那些事,只是同情他,甚至有一点心疼。 “克然,放了我,也放了自己吧。与其将一个你痛恨的女人绑在身边,不如忘记我,重新开始。” “放了你?”钟克然冷笑着,“哼,想让我放了你,去找温楚重温旧梦,再续前缘?别做梦了。我要夺走他的一切,女人是我的,孩子也会是我的!” “这就是你娶我的真正目的,是吗?” “哼!” 最后回答冷寒的只有冷笑,钟克然倒在床上,钻进了被窝里,“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今后,你只要好吃好睡,好好地把我的儿子生下来,到时候你何去何从,随便你。” “你只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 “因为将来钟家的一切都可能是他的。” “是他的,也就会是你的,对吗?如果我不肯呢?” “那就一命换一命,儿子没有了,你也休想再见到你的父亲!” “你……” 冷寒终于明白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钟克然娶她的真正原因。 他想利用这个孩子,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的心悬了起来,钟克然已经不正常了,从小到大钟家给他的压力,加上她给他的伤害,已经把他逼疯了,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会不择手段。 很快听到了钟克然的鼾声,她却无法入睡,转身走出了房间。 已是深夜,整个钟家都安静了下来。 她站在花园里仰望着三层高的别墅,虽然楼层不多,但它从东至西延伸了几十米,豪华与气派更是不用说。 再回首看这个几百平的花园与草坪,这么大的面积,都是钟家的,她在心中慨叹,有钱人的生活是她想也想不到的。 可现在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只是困住她的牢笼。 夜风带来丝丝凉意,清新的空气中飘来阵阵花香,她裹紧了衣服,用力吸了口气,想把心放宽一些。 想着钟克然说的那些话,他现在已经狗急跳墙了,似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不生下这个孩子,她的父亲也难免于难,她也休想解脱。 索性就按照他说的,生下孩子之后,带着父亲离开这里,这个孩子本来也是想打掉的,终归是要离开她的身体的,现在想想,只是早晚不同而已。 脚步向花园深处移动着,一个非常富有诗意的木质秋千吸引了她,她渐渐接近了秋千,却发现上面坐着一个人。 钟浩然正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悠荡着,他在想着刚才晚宴上的一幕,看来温楚与冷寒之间,似乎真的有点什么。 好奇心促使他后来找机会与温楚交谈。 他问冷寒的裸照是不是温楚寄来的,还问他为什么想入住钟家,得到的回答都很简单,因为没有证据,温楚当然要否认,至于为什么入住钟家,为了工作,也想为公司省些费用,更想与钟家人成为朋友。 虽然温楚的回答没有什么破绽,可他却总是对温楚那双无法猜透的眼睛产生好奇心,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 他的气质完全不只是一个明星那么简单,他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深意。 到底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谁?” 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钟浩然,他侧过头,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 是钟浩然,冷寒没想到这么晚他还会在这,她勉强牵起了嘴角,声音很轻: “房间里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冷寒长吁了一口气,她不知道,那样的房间,她还要如何待下去。 “哦……” 钟浩然别开了目光,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宾客离开钟家直到现在,他一直坐在花园里,他的房间就在钟克然的楼下,他害怕听到床铺吱吱呀呀的声音,害怕听到冷寒控制不住的叫喊声…… 他真恨自己的房间为什么在她的楼下,直到现在,他都不想喊出“弟妹”这个称呼。 两人就这样站在这里,钟浩然很尴尬,没有他该问的,她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人。 “早点回去吧,当心着凉,你……还怀着孩子。” 嘴上不由自主地关心着她,心里却痛痛的。 “嗯,我会的。” 冷寒轻声应着,却发现了钟浩然眉眼间的一丝忧郁。 钟浩然点了点头,迟疑着要不要离开,最终还是从冷寒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冷寒长长地吐了口气。 每次见到的钟浩然都是那么斯文稳重,与极端的钟克然截然不同,只是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多了一层深意,她看不懂。 冷寒坐在了刚才钟浩然坐的位置上,秋千上还留着他的余温,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心情舒畅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钟克然这样做,并没有让她感觉有多难受、多委屈,反而觉得轻松了些。 如果这样的发泄能让钟克然满意,好过他在她的身上寻求发泄。 回想起与钟克然相识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她真的怀疑,自己真的爱过钟克然吗?或许那只是一种感动? 如果真的是爱,为什么对他的爱可以来去匆匆,不留痕迹? 冷寒寻找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虽然它在这星空中似乎是最亮的一颗,可光线依旧是微弱的。 就像温楚送的珍珠,虽然精致夺目,却无法像钻石一样璀璨,他霸道地为她戴上了它,而她却由着他,不想摘下。 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那粒珍珠,想起那个人,心如刀割…… 冷寒不想回房间,不想与钟克然睡在一张床上,索性就窝在了秋千上。 也许是这一天过于疲劳,加上她又怀了孩子,竟不知不觉地睡到了天亮。 早上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花,这才醒了,却听见从别墅那边传来十分吵闹的声音。 冷寒顺着来路往回走去,刚走到别墅门口,就见几个佣人朝她跑来,他们拉着她的手往别墅里面拽: “哎呀,二少奶奶,这大清早地您跑到哪去了?全家人都在找您呢!” 听到这话,她才知道,她一夜未归,一定是钟克然醒来后不见她,以为她趁昨夜逃离了钟家,正大张旗鼓地找她呢。 一进客厅,钟克然就跑了过来,身上还穿着睡衣,脸上带着怒意,走到冷寒身边压低了声音,似不想被别人听到: “你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害得爸妈也为你着急,赶快过来道歉!” 冷寒在心里不由冷笑,大家都是在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再一看,钟伟业和苏丽娟还有钟浩然,也都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里,钟氏夫妇的脸上明显的不悦,而钟浩然的目光中则多了一份关心。 冷寒走上前去,面对还很陌生的钟氏夫妇,她很拘谨,向他们微微欠身道: “爸,妈,对不起,我……我只是起得早了些,出去散散步,让你们担心了。” 钟伟业皱着眉不说话,看看冷寒又看看钟克然,冷“哼”了一声,然后上楼了。 苏丽娟则向她走过来,似笑非笑,慢悠悠地道: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有我们钟家的骨肉,万事都要小心。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钟家,就算去花园散步也要有人陪着,谁会知道哪下脚滑,摔坏了身子不说,动了胎气可就是大事了。” 说完,她犀利地盯着冷寒,问道, “我的话,你记住了?” 冷寒机械地点了点头,苏丽娟的威严让她不敢反抗,而且从她的话中她知道了,从此以后,她被禁足了。 苏丽娟也上楼了,客厅里只剩下钟浩然、钟克然还有冷寒。 钟克然走过来,拉起了冷寒的手,边往楼梯走边冷声问着: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为什么我身边的位置一点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冷寒没有回答,却稍稍回头看了看钟浩然,他也在关切地看着她,只有他知道她去了哪里。 冷寒被钟克然拉着上了楼梯,只听到身后钟浩然的声音: “李嫂,去煮一碗姜汤。” 冷寒听着那浑厚的声音,心中一暖,看来在钟家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喝了李嫂送来的姜汤后,身体感觉暖暖的,也平添了几分睡意。 由于昨夜没有睡好,整个上午冷寒都在补觉,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直到午饭时间,李嫂才上来叫她去吃午饭。 钟克然没有带她去度蜜月,以她现在的身体,恐怕苏丽娟也是不会让她去的。 钟家的男人都去上班了,冷寒穿戴整齐下了楼,穿过一楼的客厅来到餐厅,餐桌上早已摆好了各色菜式和碗筷。 本以为只有她与苏丽娟两人吃饭,可桌上却摆了三副碗筷,这让她有些好奇,却不敢多问,打了招呼,坐在了苏丽娟旁边的位置。 今天早上她算是见识了,钟氏夫妇都不是平常人家的父母,他们对儿子管教甚严,现在也包括了她这个儿媳妇,所以在这样的家庭,她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见苏丽娟不动筷,她也未敢动,只是干坐着,心想是要等什么人吧。 过了一会,一个声音穿过走廊,直灌入她的耳朵里: “不好意思,让两位钟夫人久等了。” 这是一个很帅气的医生,身材高大,五官分明。 “哎,好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冷峰不住地点头道谢,冷寒被送入了原来的病房,冷峰等人一直跟在后面,只有钟伟业站在原地没有动。 在所有人都跟随冷寒离开之后,他一个人追上了这个医生。 “艾先生,请留步。” 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钟伟业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小小的回声。 医生站定了,回身看是钟伟业,淡淡地一笑,说: “钟先生,您太客气了,叫我艾迪就好。” 能被钟伟业称呼为先生的人,自有他称呼的道理。 钟家的势力在s市是首屈一指的,但人外有人,天外有楚,这个艾迪便是世界旅游业大王艾氏旅行集团的公子,艾氏的实力不知道要比钟家雄厚多少倍。 所以别看艾迪只是一个医生,钟伟业却对他客气有加。 “好,艾迪,真没想到你还在这家医院工作,怎么,还不打算接手你父亲的生意吗?” 钟伟业笑容可掬,如果冷寒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么他的算盘似乎又要好好打一打了。 “我不喜欢做生意,相比之下,医生这个工作更适合我,很单纯,也很有成就感。” 艾迪淡然地说着,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豪门公子的架子。 “嗯,好好,医生也不错,艾迪,那我就长话短说,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冷寒的病房里只留下了冷峰一个人,高英回去了,其他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钟伟业与艾迪交谈完毕回到病房,看着门外站着的妻子与两个儿子,只冷冷地说了一句: “都跟我回家吧。” 钟家。 温楚深夜回到钟家,按理说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而钟家却有些热闹,已经过了12点,所有的佣人却都没有睡。 温楚向肖何使了个眼色,肖何马上明白了,走到李嫂处打听起来。 过了一会,肖何跑过来,在温楚耳边低语着: “楚哥,二少奶奶出事了,钟家的人都去医院了。” 二少奶奶?这个陌生的称呼,是指冷寒吗? 温楚的心陡然一沉,目光阴郁地看着肖何: “出什么事了?” “李嫂说,二少奶奶这回恐怕是真的要流产了。” 流产? 一种不好的感觉向温楚袭来,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不管冷寒是个怎样的女人,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对这个孩子,他产生了一丝愧疚。 “回房间。” 温楚短暂的驻足之后,带着肖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进了椅子里,抽出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临走时,冷寒那张苍白无力的脸浮现在眼前,是因为他吗? 烟雾缭绕间,他眯起了眼睛,就算是因为他,冷寒也是咎由自取。 她只是个贪婪的贱女人,为了嫁入豪门,她不惜未婚先孕,婚后,她还勾引自己的大伯,这样的女人,活该她留不住孩子。 只是可惜了那个小生命,不过一想到逝去的也是钟家的血脉,他的心又狠戾了起来。 肖何看着沉思的温楚,小声地问: 第452章 直觉 “楚哥,要不要我去医院打听打听?” 温楚将烟蒂熄灭了,断然地说: “不用。” 接下来是温楚的沉默,肖何则站在一边不再出声。 刚刚在医院的发泄,似乎让他的酒醒了,眼前都是钟浩然与冷寒亲吻的画面,他拿起烟灰缸,向那个画面砸去。 啪的一声,水晶烟灰缸被摔得四分五裂。 “你这个贱货,到底有多少个男人?” 回忆起她的初夜,她是那么香甜,让他久久不能忘怀,那夜的美好一直是他的向往。 可冷寒竟然是这种女人,这对他真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冷寒玷污了他高贵的身份。 可他偏偏在意这种玷污,他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的。 肖何在一边老老实实的站着,他知道,温楚在为冷寒伤神。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隔壁房间的门开了,马上又关上了。 温楚知道,是钟克然回来了,这么说,冷寒没事了? 钟家的人果然心狠,就算她没事了,但毕竟是个刚刚流产的女人,身体上和心理上都需要人照顾,而钟克然就这么回来了,真是很像钟家人的作风! 冷寒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再一次在他的眼前晃动起来,他又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了,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惦记那样的女人? 不,不是惦记,他只是想知道她的样子有多狼狈。 手指夹着烟蒂,轻轻点了点额头,他对肖何说: “肖何,去医院看看。” 肖何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温楚的意思,于是点着头: “是,我马上就去。” 肖何悄悄地溜出了钟家…… 医院里,冷峰一直守在冷寒的身边,肖何在门口偷偷地看了一眼之后,来到了护士站。 护士站的门虚掩着,里面的护士多是些年轻的小姑娘,正在七嘴八舌地八卦着钟家的事。 “你们知道吗?这女人可是钟家的二少奶奶,听说她是未婚先孕,才嫁进钟家的。” “怎么,你羡慕?要是想嫁进钟家,你也先怀个孩子再说吧!” “哈哈……” “胡说什么?这样的男人白给我我还不要呢!你们不知道她是怎么流产的吗?” “不是之前在家里动了胎气吗?” “才不是呢,那只是一方面。她的子宫刚刚受到了创伤,才导致流产的。你说她都这样了,那钟家的二少爷还不放过她,能不流产吗?” “真的呀?怪不得我刚刚听到走廊里有声音,还以为听错了呢!原来是钟家二少爷耐不住寂寞了。。” “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呢,这钟老先生的血型是rh-ab型,这钟夫人的血型是b型,你们猜这钟家二少爷的血型是什么型?” “不会是o型吧?” “你还真猜对了!所以啊,我猜,这钟家的二少爷说不定是钟老先生的私生子呢。” “不会吧!” …… 这时,走廊的另一头响起了脚步声,肖何机警地躲到了暗处,护士站里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护士站的门口停止了,然后一个男人咳嗽了一声: “咳咳。” 护士站里的议论声马上停止了,接着又听到男人说, “你们谁愿意猜猜我的血型?” 护士站里的热情马上被点燃了,护士们不再议论钟家的事,而是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肖何的目光从门缝里探进了护士站,发现那是一个极度英俊的男人,颀长的身躯,棱角分明的五官,浓密的棕色头发,这个男人他认识。 他还是像以往那样潇洒不羁,有点痞、有点坏。 凌晨四点,肖何回到了钟家,直接进入到温楚的房间,温楚一直没有睡,他坐在老板椅里,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 地板上全是烟头,等待的时间,他已经吸了整整一盒烟。 见到肖何,他烦闷的思绪又翻涌上来,打开烟盒,才发现烟已经吸光了。 他向肖何伸出了手: “烟。” 肖何恭敬地将一盒烟递了上去,温楚抽出一支,拿起打火机点燃了。 深吸了一口,长长的气息喷洒出来,才淡淡地说: “怎么样?” “我听护士们说,冷寒小姐是因为子宫受到创伤才流产的。原因是……” 肖何望了温楚一眼,他的直觉告诉他,温楚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却对冷寒有着不一样的情感,所以接下来的话他有点不太好说。 “原因是什么?快说!” 温楚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肖何。 “是,原因是……太过激烈……” 肖何说得很小声,生怕惹恼了温楚。 这句话真的惹恼了温楚,他将烟盒紧紧地捏在了手里,一盒烟就这样报销了。 在他去医院之前,钟浩然就已经在她的病房里了,再之前呢?是否钟克然也去过?她一个晚上到底迎接了多少男人?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在不断地用身体证明她有多少魅力的同时,到底想得到什么? 一个豪门媳妇的身份?一个拥有众多情人的贵妇?还是她骨子里就是那样一个以玩弄男人为乐的女人? 他没有必要为这样的女人动怒,只不过是个给过他初夜的女人,也许那层膜也是假的…… 温楚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头脑中关于冷寒的混乱思绪拨开了,他接着问道: “还有吗?” “还有就是,钟克然的身份很让人怀疑。我听护士们说,他的血型跟钟伟业与苏丽娟的都不一样,换句话说,钟氏夫妇的血型是生不出来他这个血型的儿子的。” “这么说,钟克然很可能是钟伟业或者苏丽娟的私生子?或者两者都不是?” 温楚眯起了眼睛,这个消息他倒是不意外,因为钟克然的母亲另有其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也许他是钟伟业的私生子,因为我听说钟伟业年轻的时候很风流,似乎与苏丽娟的感情一直不太好。” 肖何也分析着。 “嗯,这个我知道。还有别的发现吗?” “对了,楚哥,我在医院里看到了艾迪。” “艾迪?那个旅游业大王的儿子?” “是的,他是那里的医生,这次冷小姐的手术好像就是他主刀的。他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很悠然自得。” “是吗?那个才是他,一个只爱平凡、不爱富贵的老男人。” 温楚与艾迪是老相识,因为家族生意的关系,两人曾经见过几次面,早就听说他要放弃继承家族的事业,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温楚有些佩服他的勇气。 肖何见温楚的心情似乎调整了一些,于是问道: “楚哥,冷寒小姐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脸色的确非常不好,再加上失去孩子的打击,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一关。明楚,您要不要去……” 肖何的话还没有说完,温楚便打断了他: “你太多事了,她的死活与我无关,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肖何立刻闭嘴退到了一边不敢再说话,他看不懂温楚了,明明在酒吧时还是一副痛苦的样子,他以为那都是因为冷寒,可是现在又变得如此冷漠无情,难道是他想错了吗?真是个难以捉摸的老板。 天亮了,钟家的人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早上,钟伟业叫来了钟浩然,吩咐他去通知冷氏夫妇,一定要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守口如瓶,在事实没有定论之前,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包括冷寒与钟克然。 钟浩然答应了之后,迅速去了医院。 除了肩负着父亲交给他的使命,他的内心非常盼望能快点见到冷寒,在冷寒的身份没有确定之前,她依然是他最关心的人。 到了医院,钟浩然将父亲交待的事告诉了冷峰,冷峰没有反对,此时钟伟业的做法是对的,在没弄清事实之前,最好不要将大家过早地陷入尴尬的境地,这也是他能保护冷寒最好的方法。 钟浩然看着病床上的冷寒,心中感慨万千。 昨天晚上,也是在这里,他还忍不住地想要亲吻她,可是今天他却必须对她敬而远之,再不敢越雷池半步,这种感觉让他心痛。 片刻的逗留之后,钟浩然匆匆离开了医院,面对冷寒那张惨白的脸,在睡梦中偶尔闪动的睫毛,他真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直到中午,都再没有钟家的人出现过,冷峰一夜没睡,一直守候在冷寒的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因为他不要女儿在醒来时,一个人也看不到。 中午,冷寒终于醒了。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冷寒还一无所知,唯一记得的就是昏迷之前小腹撕心裂肺的疼痛。 睁开眼睛,还是原来的病房,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病房里也是一片阴暗。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熟悉的面孔,似乎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目光放低的时候,才发现病床边趴着一个人,她伸出手去抚摸这个人的头发,惊醒了他。 冷峰抬起头,见冷寒醒了,内心的激动跃然脸上,他紧紧抓着冷寒的手,声音颤抖了起来: “小寒,小寒,你醒了?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冷峰将冷寒冰冷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泪水从眼睛里滑落。 冷寒出生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从那时起他就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这次,当冷寒从病床上醒来时,第一个看见的人也是他,他却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冷寒的亲生父亲出现了,他的心中倍感悲凉。 冷寒看着冷峰,这个坚强的男人,从母亲去世后就一直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现在她长大了,居然几度让父亲落泪,她太内疚了。 “爸爸,您怎么来了?我……我感觉浑身没劲,好累,我怎么了?” 冷寒想帮冷峰擦掉脸上的泪水,可手却用不上一点力,她的声音很轻、很虚弱。 冷峰忙擦掉了眼泪,吸了一下鼻子,轻声说: “没事没事,累就好好躺着。你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昨天晚上……” 冷寒的头一阵晕眩,昨天晚上,她的病房里来了好多人,有钟浩然,有温楚,还有安娜,这三个不速之客,搅了她昨夜的安宁。 后来,安娜向她兴师问罪,再后来,她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好像还流血了。 想到这,她紧张了起来,为什么肚子会疼,为什么会流血? 她抓住了冷峰的手,用仅有的一点力量摇晃着: “爸,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肚子疼,很疼很疼……孩子,我的孩子呢?” “小寒,你别激动,听爸爸说,昨天晚上,你突然流产,医生已经尽力了,可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冷峰说着,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冷寒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惊慌,他能感觉得到,她很在意这个孩子。 “孩子……没有了?” 冷寒呆呆地重复着冷峰的话,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无法承载那汪泪水的重量,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冷寒紧紧地咬着牙,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伸出手抚摸着小腹,她的第一个孩子,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昨天刚刚下定决心,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可是今天再次醒来,孩子却没有了,她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冷寒闷声哽咽着,任凭那咸湿的泪水在脸上放纵的横流。 冷峰紧紧地握着冷寒的手,她的样子让他心痛不已: “想哭就哭吧,大声地哭出来,不要委屈自己。” 冷寒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哭声渐渐放大,将委屈与心疼全部发泄在这哭声里。 “爸爸……我要这个孩子,我要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希望,是我活下去的勇气……爸爸……我好难受……好难受……” 冷峰将冷寒揽入了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 “爸爸知道,爸爸知道,哭吧,哭吧……” 冷寒在冷峰的怀中大声抽泣着、喘息着,原来以为自己多么想甩掉这个孩子,离开钟家,可现在真的失去了他,她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小生命,才知道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这块肉,让自己有多痛。 冷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冷寒,只能任由她放声大哭,他所能做的只是抱着她而已。 一天过去了,冷寒的病房里除了冷峰与高英,仍然没有再出现过钟家的人,直到傍晚时分,钟家的佣人李嫂才出现在病房里,说是钟家派来照顾冷寒的。 钟伟业这样对待冷寒,让冷峰很不高兴。 不管冷寒是不是钟伟业的亲生女儿,但毕竟她现在还是钟家的儿媳妇,钟家的人太无情了。 但转念一想,也许这样也好,避免大家见了面尴尬,尤其是钟克然,虽然他还不知道,但与冷寒之间,从现在开始,还是保持着距离为好。 第453章 压抑 两天过去了,冷峰与高英一直轮班看护着冷寒,这天晚上,在冷寒的劝说下,冷峰与高英两人回家休息了,病房里只留下李嫂一人看护着。 冷寒的身体状况也好了很多,只是想起那个已经逝去的小生命,她的心口还是忍不住疼痛。 这两楚,她一直在思考,孩子没了,她还该不该要这个婚姻。 当初钟克然娶她并不是因为爱她,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孩子没有了,他也不应该再拴住她了,没有爱,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或许,她应该主动提出离婚。 对于钟克然,现在困扰他的事有两件,冷寒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手里的筹码也就不存在了,妙婷ceo的位置似乎再与他无缘了。 而他的血型也成了他最大的困扰,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酒精成了他最好的精神支柱。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二少爷,您来了。” 李嫂很恭敬地打着招呼。 冷寒微微皱起了眉头,钟克然来了,现在病房里没有别人,也许这正是个机会,她该好好和他谈一谈了。。 钟克然还没有进来,空气中已经飘过来一股酒气,紧接着,钟克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冷寒的病床边。 冷寒吓得向后一缩,用手轻轻地遮住了鼻子: “钟克然,你喝酒了?” 钟克然的心情很烦闷,这两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一想到自己的前途与命运,似乎完全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只能听任父亲的安排,而且一点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他就郁闷难当,只能借酒浇愁。 他冲着冷寒傻傻一笑,随即板起了脸,拿起手中的酒瓶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吐字不清: “你,你这个女人,告诉过你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你……你却给弄没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钟克然在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大脑处于混沌状态,明明告诉自己冷寒这个女人对他来讲已经没用了,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里。 李嫂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听到钟克然的话,她更是将心悬了起来,冷寒的身体现在还没有恢复,可钟克然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她真怕他对冷寒做出点什么事来。 同是女人,一种保护冷寒的**渐渐破土而出,她是下人,不能对钟克然做什么,情急之下,她掏出电话打给了钟浩然。 冷寒将身体坐正了,提到这个孩子,原本是钟克然逼着她留下的,可是当她得知动了胎气,孩子即将不保时,她才知道自己也害怕失去这个孩子,现在钟克然来向她兴师问罪,她竟也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冷寒说着,眼中渐渐蓄满了泪。 “你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不盼着我好,你看上我大哥了对不对?你故意弄掉了孩子,下一步就是甩掉我,然后跟我大哥,是不是?” 钟克然慢慢爬了起来,双眼目露凶光,直直地瞪视着冷寒,像是要吃掉她。 冷寒紧紧地闭起了眼睛,做着深呼吸,她在压抑着愤怒,钟克然这样污辱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可以忍受。 可是他怎么能连自己的大哥都误会?不相信她,难道连跟他一起长大的大哥都要怀疑吗? “钟克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污辱我没有关系,可是你不应该误会你大哥!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这样说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钟克然当然知道钟浩然是什么样的人,从小到大,连个正经的女朋友都没有谈过,可就是这样的他,在冷寒出事的时候比他还着急,难道他真的只是善良那么简单吗? 钟克然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双眼布满血丝: “我怎么就误会他了?我说的是事实!那天晚上,你们约好了对不对?约好了去他的房间等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被我抓了个正着,要不是我即时发现,你就跟他上床了!” 跟一个喝醉的男人,有理也说不清,冷寒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为她已经几次败在喝醉的男人手下了。 她放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钟克然,你喝醉了,别在这胡言乱语,赶快回家吧。” 钟克然却不依不饶,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大手胡乱地一挥: “我没有胡言乱语!那天晚上,他一听说你需要输血,比谁都积极,恨不得把全身的血都抽出来给你,你们如果没有奸情,他怎么会这么拼命?” 冷寒一惊,输血?钟浩然竟然奋不顾身地要给她输血? 他是堂堂的钟家大少爷,那么养尊处优的一个人,怎么会对她如此用心? 一丝感动在她的心中流淌开来…… 钟克然接着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嘲笑,带着嫉妒与怨恨: “呵呵,反倒是你的旧情人,那个大明星温楚,他为什么不出现?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住进钟家,不就是想跟你偷情吗?知道你跟了钟浩然,他是不是不要你了?” 冷寒叹了口气,自从那张照片流入钟家以后,钟克然的性情大变,现在从他口中说出的任何话,她都不应该在意,也不应该生气。 “钟克然,如果你这样说能让你觉得舒服、痛快,那你就尽管说吧。” 冷寒冷冷地说道,然后将头转向一边。 钟克然突然心里一紧,他这样做真的能让他觉得舒服痛快吗? 并没有,他在污辱冷寒的同时,心里也在滴血。 他想着冷寒,恨着她,却一直爱着她,这种爱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改变了,他的心很痛,可是与冷寒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现在这样,只能是他对待她的唯一方式。 他把酒瓶往床头的柜子上狠狠地一砸,然后单手捏住了冷寒的下巴,往回一带,将她的脸扭转过来。 他看着冷寒,这张脸还是美丽依旧,“嗝”,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浓浓的酒气喷洒在冷寒的脸上: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钟克然无法不在乎这个事实,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他。 冷寒打掉了钟克然的手,将头又转回去,冷冷地说: “我不会告诉你的。” 钟克然冷笑一声,脚步围绕着冷寒的病床移动着: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怕我报复吗?你放心,像你这样的女人,我早就没有兴趣了,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不会在乎。我只是想知道,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我一直没有搞到手的东西给夺了去。” 钟克然此时已经转到了冷寒的面前,冷寒有些听不懂钟克然的话,什么叫做一直没有搞到手的东西? “你一直没有搞到什么?” 冷寒不解地问着。 钟克然的眼睛开始在冷寒的身上搜索起来,那目光贪婪地聚焦在她的双峰上,钟克然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摸着下巴,色眯眯地说道: “你的身体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诱人,以前我每天在你的身边打转,我有多想上了你!” 钟克然转过身,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里,挥舞着手臂, “可是我他妈的是个笨蛋,竟然还跟你这样的女人谈什么爱情?” 紧接着,他又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爱你,所以不想伤害你!” 钟克然马上又暴跳起来,冲到了冷寒的面前,大声吼着, “可是你呢,你他妈的到底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说,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钟克然时而愤怒,时而悲伤,典型的酒后综合症,让人哭笑不得。 冷寒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因她而受伤的男人,虽然是她伤了他,但她也没有错,因为一切都不是她想发生的,是别人强加给她的。 钟克然说爱她,爱她所以不想伤害她,或许他一直没有强迫过她满足他身体上的**,可是他难道没有伤害过她吗? 冷寒的额头虽然没有留下疤痕,但是钟克然在她的心上,已经划下了深深地一道印记,很痛。 孩子的父亲?冷寒以为孩子没有了,钟克然必然不会再来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想不到他还在乎,那么在乎! 本来就已经很脆弱的小生命,在亲生父亲的蹂躏下,就这样消失了。 痛的是冷寒的身体,可这个小生命如果有感应,会不会也一样恨他的父亲? 冷寒的眼泪瞬间流淌下来,她转过头,用力抹掉了脸上的泪: “钟克然,你不要逼我。我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又何必抓着不放?孩子的父亲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伤害了你,你不应该再把我留在身边。” 钟克然的眼睛更红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离婚吧。” 冷寒看着钟克然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应该是他们最好的结局,给彼此自由,忘掉过去。 惊讶之情在钟克然的脸上一闪而逝,他按住了冷寒的双肩,冷笑一声: “离婚?想得美!你嫁给我这么长时间,我碍着你肚子里的小杂种,一直没上了你,你服侍过那么多男人,现在也该来伺候伺候我了。” 离婚两个字激怒了钟克然,他一把推倒了冷寒,紧接着将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这是冷寒始料未及的,她惊恐地大声喊叫起来: “不要,钟克然,你走开……” 从新婚之夜那晚开始,冷寒就知道,钟克然是不屑于碰她的。 可是今天借着酒劲,他竟然发起疯来,也许他不是不屑于碰她,他只是想报复她,想让她知道他有多恨她。 冷寒知道,钟克然的爱让他变得愤怒、暴躁、憎恨,他需要发泄,而这个发泄的对象只能是她,这个始作俑者。 一直站在门外的李嫂,听到了冷寒的叫喊声,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马上冲了进来。 他拉住了钟克然的胳膊,急切地说着: “二少爷,二少爷,您不能这样啊!二少奶奶的身体才刚好一点,您这样会弄伤她的……” 钟克然已经红了眼,他用力地甩掉了李嫂的胳膊,怒吼着: “滚开,你一个下人也敢来管我的事?” 然后站了起来,将李嫂向门外推去, “妈的,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滚!” 钟克然将李嫂推了出去,将门反锁了。 此刻,冷寒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了,她随后跳下床,向门口跑去。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逃出去,如果此时能逃走,她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可是当她跑到门口,钟克然已经推出了李嫂,将门反锁了。 钟克然转过身,正对上冷寒那惊恐万状的模样,她的身体在颤抖着,语气也变成了哀求: “不要,钟克然,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钟克然一把拉起了冷寒的手腕,目光凶狠: “你是我的老婆,我这样对你,天经地义!” 说着,他拉着冷寒的手腕,恶狠狠地向病床走去。 冷寒挣扎着,一只手拉住了门把手,目光悲哀地看向了门外的李嫂: “李嫂,救救我,救救我……” 李嫂拍着门,焦急地冲病房内喊着: “二少爷,你开开门呐,求求你,二少爷……” 李嫂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尽管她不停地恳求着,可最后冷寒无助的目光、虚弱的身体还是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李嫂心急如焚,不管冷寒是个怎样的女人,可对她来讲还是个孩子,是个刚刚流产、身体还没有恢复的孩子。 这时的女人怎么能经得起这种折腾?她管不了那么多,再一次掏出了电话,这个时候只能向钟浩然求助。 “你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一个枕头怎么能阻挡得了钟克然,他准确地接过了枕头,将它扔到了地上。 以前他一直珍惜着冷寒,可是现在,他没有珍惜她的理由了,为什么她能和别的男人上床,而他到现在却连碰都没碰过她一下,他才是她正牌的老公! 钟克然压了上去,他锁住了冷寒的双手,带着浓重酒气的吻铺天盖地的向冷寒袭来,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了这个女人。 “钟克然,你放开我,放开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就会放过我?” 这个答案是钟克然一直想知道的,冷寒天真的认为,他或许会因此而停手。 钟克然果然停下了动作,饶有兴味地看着冷寒那张带泪的小脸: “好,说说看,如果答案令我满意,我就放过你。” 看着钟克然贪婪的眼神,冷寒犹豫了,如果现在说出来,应该不会对什么人造成什么伤害吧。 可是如果不说,她现在要如何避免被强pao的命运? 第454章 心疼 父亲与高英今天晚上都不会再来了,唯一能帮她的李嫂也被关在了门外,她只能用这个名字赌一赌了。 “是……是温楚。” 冷寒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真的不愿意承认,是温楚这个混蛋在她的肚子里种下了种子,她真希望那个孩子没有父亲,或者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听了冷寒的答案,钟克然的脸都绿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猜测,没有经过证实,可是现在亲耳听到冷寒承认,他浑身的血液都翻涌起来,温楚与冷寒的画面马上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甚至变得咬牙切齿,禁锢冷寒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我果然没猜错!怪不得他说你有严重的性病,原来是早就在你这下了订,不想让我碰你,我他妈的被他给耍了。” 钟克然想到婚礼那天温楚对他说过的话,他有那方面的病,而且很严重,这明明就是个骗局,为了让他不碰冷寒,而他竟然上了当,在新婚之夜利用了安娜那个女人。 冷寒的手上一阵吃痛,见钟克然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她提醒着: “钟克然,你说话要算话,赶快放开我。” 钟克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冷寒,他四年都没舍得碰的女人,居然被别的男人夺了初夜,还怀了孩子?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我说过,如果答案令我满意,我就放过你。可惜,怎么办?这个答案我很不满意。” “钟克然,你是个小人!”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上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开门!开门!” 接下来,门上响起了巨大的声响,不像是在敲门,男人已经用脚在使劲踹着门了。 几下功夫,病房的门被踹开了,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他马上将钟克然从床上拉了下来,接着就是一拳,将钟克然打倒在地。 “你还算是个丈夫吗?你的妻子刚刚流产,你怎么能这么做?” 男人回过头,看着衣衫不整的冷寒,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他赶紧拉过被子,盖在了冷寒的身上,关切地问着: “你没事吧?” 这时,李嫂也冲了进来,她看到被打倒在地的钟克然,顿时惊恐万分,她赶紧上前去扶钟克然,口中不停地问着: “你没事吧,二少爷?” 再看钟克然,嘴角被打裂了,正向外溢着鲜血。 钟克然愤怒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瞪着男人问道: “他是谁?” 李嫂不敢怠慢,忙介绍着: “二少爷,他是二少奶奶的主治医师,艾迪先生。” 钟克然在李嫂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瞪了一眼李嫂,甩开了李嫂的手,径直走向艾迪,这才想起来他就是那天晚上给冷寒做手术的医生,可是却装作不认识: “医生?你给我出去,这里轮不到你来管闲事!” 钟克然怒斥着艾迪,紧接着挥出了拳头,一个小小的医生打了他堂堂的钟家二少爷,这个面子他必须找回来。 艾迪冷笑一声,微微侧身,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钟克然挥过来的拳头。 钟克然一惊,脸上满是尴尬,这个医生的手似乎不只能拿动手术刀。 片刻的对峙之后,艾迪手上用了力,向前一推,钟克然又被推倒了。 “在这里,我说了算,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艾迪指着门口,非常不客气地说着。 此时,钟浩然终于赶到了,接到了李嫂的电话,他一秒钟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 李嫂在电话里说,钟克然喝醉了,要强迫冷寒做那种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以,冷寒才刚刚流产,就算钟克然是她的丈夫也不可以。 第二个反应,万一钟克然与冷寒是兄妹,那么就更不可以,这种乱伦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钟浩然气喘吁吁地跑入了病房,却见到钟克然被推倒在地,嘴角鲜血直流,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场面有点混乱,见到钟浩然来了,李嫂像看到了救星,忙站到了钟浩然的身边,解释着: “大少爷,艾医生刚才从这里经过,我……我不得已就……” 李嫂看了看钟克然,又看向钟浩然,她只是一个下人,怎么可以管主人的事? 可钟克然刚才的行为太可怕了,作为女人,她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正巧艾迪经过这里,她不得已才向他求救,她怕钟克然责怪她,所以向钟浩然投出了求助的眼神。 钟浩然向她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钟浩然又看向冷寒,她蜷缩在被子里,纤弱的身体不停地抽动着,她在哭,无声地哭泣。 钟浩然一阵心疼,这是医院,他不能为了冷寒而跟钟克然发火,因为现在,他依然只是冷寒的大伯,钟克然的哥哥。 他走过去扶起了钟克然,捡起了地上的衣服递给他: “克然,先回去吧,冷寒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钟克然看着钟浩然,愤怒的目光又射向李嫂: “是你叫他来的?” 李嫂不敢承认,只是把身体往钟浩然的身后移动着,希望钟克然能忽略她这个人。 “真是多事!” 钟克然抖了一下衣服,穿上了,边系着衬衫扣子边往门外走去,今天他肯定是占不到便宜了,他不应该再在这里纠缠下去,现在离开既是给了钟浩然面子,也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指着艾迪: “这一拳,我会记住的。” 艾迪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话。 钟克然走后,李嫂马上关上了病房的门,不是怕钟克然再进来,而是家丑不能外扬,更何况钟家在s市的地位如此显赫。 钟浩然看着艾迪,这个男人的神情很轻松,并没有冲突过后的愤怒与不平,似乎他只是做了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晚钟浩然见过他,看来这个医生是个性情中人,他向艾迪伸出了手: “谢谢你,我是……钟浩然,刚才那位是我弟弟钟克然。” 钟浩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因为在这件事情当中,他的立场有些尴尬。 “你们真不像是兄弟,看你文质彬彬,他倒像个流氓。” 艾迪与钟浩然握手,然后笑着说, “我是艾迪。病人还很虚弱,以后叫你弟弟不要来打搅她,如果再让我碰见,可能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 钟浩然笑了笑,今天钟克然的所作所为,确实像个流氓,听到艾迪这样说,他也只能尴尬地点头。 这时,李嫂已经走过去扶起了受惊的冷寒,帮她系好了衣服。 冷寒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她一直低眉顺目,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李嫂退到了一边,看着冷寒说: “这二少爷也真是的,自己的老婆,怎么就不知道心疼?” 钟浩然慢慢地走到了冷寒的身边,听到李嫂的话,他皱起了眉头,心脏一阵阵地抽搐,不是他的老婆,他却心如刀割。 钟浩然坐在了床边,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抚上了冷寒的发丝,轻柔地帮她梳理着,温暖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冷寒: “没事了,我们都在,别害怕……” 此时此刻,不管冷寒是他的弟媳,还是他的妹妹,他都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保护她,没有理由,发自内心。 冷寒缓缓地抬起了头,钟浩然那关切的目光,温柔的话语,将她的恐惧融化了,他就像一个哥哥一样爱护着她,从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出任何贪婪与占有,他是真的关心她。 面对钟浩然,冷寒终于卸下了心里那道防线,一股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涌出,她扑到了钟浩然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个怀抱就像父亲一样温暖,从第一次见到钟浩然到现在,他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想要占有她,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只是默默的关心,不求任何回报。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她还只是那朵在风雨中落泪的百合,她需要保护,需要爱,而他只愿意做那个守护她的人。 可是眼前的这个情景,看在李嫂与艾迪的眼中,便没有那么单纯了。 那晚在钟浩然的房间里找到冷寒,李嫂也在场,但以她对钟浩然的看法,她知道钟浩然绝对不是那种人。 可是现在看到他对冷寒的关切程度,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再看冷寒的模样,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尤其那双眼睛,有着勾魂的力量,钟浩然会喜欢上她,也并不奇怪,只是两人的身份太让人尴尬了。 艾迪挑了挑眉,原以为是他英雄救美,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有点多余了。 那晚给冷寒做手术时,他看到冷寒的脸,先是愣了半分钟,后来在护士的提醒下才清醒了过来。这个女人,的确让人震撼。 今天这一幕,也确实验证了他的想法,喜欢这个女人的男人,也很让人震撼。 他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夜晚,钟家。 下了一天的小雨已经停了,从冷寒流产开始,天气就变得阴沉起来,连绵不断的阴雨楚,就像人的心情一样,似乎专门为那些伤心的人而准备的。 钟浩然从医院回来后,直接去了钟克然的房间,愤怒让他忘记了什么叫做风度,站在钟克然的房间门口,他直接推门而入。 “钟克然!” 大吼一声之后,眼前的情景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大、大少爷……我……” 女人叫小美,是钟家的一个年轻下人,她从地上捡起衣服,遮挡着自己的身体,慌忙跑进了洗手间。 钟浩然尴尬地转过了身,闭起了眼睛。 回想起在酒会上钟克然向冷寒求婚的那一幕,他以为钟克然很爱冷寒,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两件事,让他清醒了,也许钟克然只是为了冷寒肚子里的孩子才娶了她,什么求婚、花瓣雨,都是在做秀。 在冷寒流产住院,最需要人照顾、安慰的时候,她的丈夫却在这里与一个下人偷欢,这让向来沉着冷静的钟浩然怒不可遏。 “钟克然,马上穿好衣服,我找你有事,我们去外面谈。” 钟克然仰面躺在床上,还在喘着粗气,被撞见了这一幕,他根本不在乎,不耐烦地说: “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这个钟浩然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这个叫小美的女人还是个处女,他很久都没有尝过了。 可这个房间充满了一种难闻的气味,他半步都不想踏入。 “钟克然,你现在这样做算什么?在医院里欲救不满,就回到家随便找个女人满足你自私的**吗?你把冷寒放在什么位置上?她是你的妻子,一个刚刚流了产,一个需要照顾、需要安慰、需要你的爱的女人!你怎么对得起她?” 钟浩然克制不住愤怒,连番的质问起来。 钟克然拿起旁边的浴巾,围在了腰间,向钟浩然走了过来,毫不示弱: “钟浩然,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我叫你几声大哥,你就敢来教训我!冷寒是我老婆,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上她。你凭什么对我们夫妻的事指手划脚?你他妈算老几?” 钟克然怒目相向, “刚才在医院,我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也给足了你面子。现在,请你滚出去,这是我的房间,我他妈想干谁就干谁,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 钟浩然看着钟克然那嚣张的样子,满口的污言秽语,胸中的怒火如果再不发泄出来,他就快憋疯了。 于是他握紧了拳头,毫不留情地挥了出去,钟克然由于喝了酒,反应迟钝,来不及躲避,被打了个正着,刚刚才被艾迪打破的嘴角,再一次裂开了,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钟浩然的拳头比艾迪的拳头还要硬,因为现在的他,比那时的艾迪还要愤怒。 钟克然被打得晕头转向,他倒在地上,使劲地晃着脑袋,想要自己清醒一些。 眼前的钟浩然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他只听到钟浩然说了一句话,随后就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 “钟克然,你给我记住,以后如果你再敢对冷寒不敬,我不会放过你!” 钟浩然没有再与钟克然理论,便离开了钟克然的房间,因为他知道,与钟克然这样的人理论下去,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钟克然与以前大不相同,以前他就算再嫉妒、再无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现在的他跟一个流氓根本没有区别。 难道仅仅因为冷寒没能给钟家生下孙子吗? 钟浩然越发地疼惜冷寒,女人的命运难道就只是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吗?她也需要爱,也应该得到爱,钟克然却给不了她这些了。 想到这,钟浩然又一阵心疼,如果他与冷寒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等她出院后,他一定会争取她。 第455章 心情 又一次挨打的钟克然,挣扎着站了起来,走进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他喝了一口水漱口,吐出来的都是血水。 “妈的!” 他狠狠地咒骂着,那个医生打了他,回到家,钟浩然又打了他,真是里外受气。 他咽不下这口气,却无法报仇,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了小美。 这个女人,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勾引他了,她喜欢他,他看得出来。 可是以前的他,只钟情于冷寒,对她视而不见。 现在,他为什么还要为冷寒而舍弃其他女人? 他需要放纵,急切地需要证明,他还是一个被人重视的男人。 钟浩然从钟克然的房间出来,刚一转身差点撞在了温楚的身上,他的脸上一紧,刚刚他与钟克然的争吵,温楚是否都听到了? 温楚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细碎的头发被划过的空气轻轻吹了起来,他微微皱眉,侧身躲避着,然后站定了,看着钟浩然,故做轻松地道: “我刚从外面回来,什么事让钟大少爷这么着急?” 钟浩然稍稍审视了一下温楚,他的身后跟着肖何,两人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于是放低了戒备,淡淡地说: “没事。” 钟浩然擦过温楚的身体,向楼下走去。 身后却传来温楚的声音: “钟先生,下个星期发布会就要开始了,不知道您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可是为了发布会忙得很呢。” 钟浩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因为这个温楚,他实在不喜欢。 自从冷寒嫁入钟家,他也平白无故地来钟家凑热闹,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温先生辛苦了,发布会一定准时开始,不会让你白忙的。” 说完,钟浩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楚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他凶狠的目光射向了钟克然的房门。 刚才钟浩然与钟克然在房间里面争吵,根本没有关门,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他听得一清二楚。 钟克然做了什么,让钟浩然为冷寒打抱不平? 看来,钟浩然和冷寒之间的关系,真的不简单。 大步地迈进了自己的房间,温楚莫名的愤怒起来,那个女人真是个祸水,能让兄弟二人为她大打出手,花样还真是多。 他最近很烦躁,自从安娜当上了妙婷的女装代言人,他每天都必须和她接触,一起拍宣传照,一起拍广告,一起为发布会排练走秀…… 面对安娜,除了没感觉,他已经开始厌恶她了。 这些楚,每当安娜问起他是不是爱上了别人,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冷寒,想到那个夜晚,他与她紧密的切合在一起,他不能否认,冷寒的确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但他知道,那不会是爱,他绝不会爱上一个贪婪的女人。 然而刚刚又听到冷寒的名字,他浑身的细胞似乎又被调动起来了,这个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激怒他,为什么她就不能踏实一点,生了病还不老实,仅仅听了她的名字就能令他烦躁不安,真是要让他刮目相看。 “楚哥,要不要我去医院打听一下,听钟浩然的意思,好像钟克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肖何分明看出了温楚的烦躁,以往对待女人,温楚总是一笑置之,可这个冷寒似乎有些不同。 “不用,帮我约艾迪。” 温楚拒绝了肖何,却约了艾迪。 “是,楚哥。” 肖何点头称是,转身打起了电话。 夜幕中,华丽的灯光将这座城市装点得很迷幻。 温楚与艾迪约在了艾氏的一家私人会所见面,叫做eddieclub。 艾迪早早地等在了会所,这是他的私人地盘,虽然没有打算接手父亲的生意,可他作为世界旅游大王的儿子,还是享受着无尽的奢华。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又很无聊,艾迪打起了桌球。 10点整,温楚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出现在了会所。 两人见面没有握手,而是拳头的相互撞击。 “艾大少,还要玩多久制服诱惑?” 温楚打趣着艾迪,两人从小一起在美国长大,读同一所中学,可以说,艾迪是温楚唯一的好朋友。 “温先生,那些护士小姐可不及你身边的女明星漂亮,什么时候给我介绍几个?” 艾迪回敬着温楚,两人相视而笑。 艾迪扔给温楚一根球杆,两人边打球边闲聊了起来。 “听说你现在住在钟家?” 艾迪说话间出杆,将一颗红球打进了底袋。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也听说,你的病房里也住进了一位钟家的人。” 温楚看着艾迪,一颗红球入袋后,他正打着位置较好的黑球。 “是啊,是钟家的二少奶奶,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 黑球没有打进,艾迪收回了球杆,看着那颗黑球牵起了嘴角,像是看到了冷寒。 这话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好话,温楚敛起了面孔,将球杆架在了手上,问道: “是吗?怎么不简单了?” 艾迪双手撑在桌球案上,饶有兴味地讲了起来: “你住在钟家,想必也听说了吧,她刚刚流产,子宫受到了创伤,正在恢复。今天下午,她老公喝多了来了医院,不是来看她,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知道,这个时候的女人很脆弱,不仅是身体上,孩子没了,心理上更是倍受打击。那个钟家二少爷简直禽兽不如,这个时候还想强迫她做那种事。只是可惜了这个女人,你应该经常能见到她吧,她比你见过的那些女明星如何?” 艾迪的话让温楚一震,手上的球杆一抖,这一杆没有进球,他起身微怒道: “你说什么?” 艾迪被温楚的反应吓了一跳,片刻之后,他嘲弄地笑了起来: “我说楚哥,您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温楚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转移了艾迪的注意力: “该你了。” 可是这个问题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冷寒被钟克然强pao了,他得手了吗? “结果呢?他得手了?” 温楚边看着艾迪打球,边漫不经心地问着。 艾迪又一颗红球入袋,高兴地说: “没有,后来我正巧路过,直接冲了进去,这才阻止了惨剧的发生啊。没办法,我就是看不惯男人这样,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无视女人的感受,真是让人不耻。” 紧接着,一颗粉球被艾迪大力地打进了底袋,像是在打一个让他不耻的男人。 “是你救了她?” 温楚问。 艾迪耸耸肩: “本来我以为是我,可是后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钟家的大少爷来了,把钟克然弄走了,那个女人没有感谢我,反而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我真怀疑,她到底是谁的老婆。” 又一颗红球入袋,艾迪很高兴,以往跟温楚打球,他从来没有赢过,不过今天似乎温楚的状态不太好,让他占了便宜。 他抬头看着温楚笑了笑,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她和那些女明星相比,到底谁更漂亮?” 温楚现在满脑子都是冷寒与钟浩然拥抱的画面,想到那个柔软的身子被钟浩然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就觉得气血上涌。 冷寒与那些女明星相比,到底谁更漂亮? 他不得不承认,冷寒的美,不仅仅是漂亮而已。 她的外表完美、无可挑剔,她的气质高贵优雅,带着知性美,完全不像是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倒像是一个豪门千金,她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为了嫁入豪门,竟然不惜未婚先孕,还无耻地勾引着丈夫的哥哥,她的贪婪与放荡,让他不愿意承认她的美。 温楚玩味一笑,回答道: “恐怕都没有你的护士小姐有味道吧!” 他的回答引起了艾迪的一阵狂笑,他的放荡不羁是出了名的,只要女人愿意他从来不会拒绝,可是如果女人不愿意,他也绝不勉强,完全的你情我愿。 医院里的小护士早就被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医生迷惑了,与他有过一夜情的女人数不胜数。 笑过之后,艾迪又接着打球,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神秘地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非常有趣。” 温楚早就习惯了艾迪的无厘头,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事?” “你答应我,这局得让我赢,我才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 温楚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艾迪就是喜欢故弄玄虚,每次想赢他,都会耍些小花招。 艾迪凑近了温楚的耳朵,悄悄地说: “那天晚上,钟伟业请我帮了一个忙……” 于是,艾迪将那天晚上的情况都告诉了温楚。 温楚一惊,似乎这次艾迪并没有开玩笑,而他带来的消息也着实让温楚震惊: “你是说,冷寒的父亲不是她的生父?” “我听小护士这么说的,而且也是冷寒的父亲亲口承认的。” 温楚放下了球杆,走到吧台边,服务生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香槟与小吃。 温楚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回过头问艾迪: “因为血型相同,所以钟伟业请你帮的忙是……” 艾迪也放下球杆走了过来: “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一个跟自己的血型相同,一个跟自己的血型不符,他请我将他们三个人的血液样本拿去做dna检验。” “什么时候出结果?” “还有四五天吧。” 服务生很殷勤地又为温楚倒了一杯酒,温楚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目光炯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艾迪喝了点酒,随手拿起一个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你似乎很关心他们家的事?” 温楚收回了目光,轻轻勾起了唇角: “别忘了,我是娱乐圈的人,最喜欢八卦。” 艾迪又回到了球案边,拿起了球杆: “我还喜欢太极呢!打球吧!” 温楚却已经没有心思打球了,他又将杯中的酒倒入了口中,完全牛饮一般,然后走向了门口,只淡淡地扔下了一句: “改天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所。 会所外面,肖何一直在等待着温楚。 温楚上了车,大脑像车轮一样在不停地运转着。 为什么钟伟业会拿冷寒与钟克然的血液去做dna检验? 钟克然是钟伟业的私生子,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难道冷寒是钟伟业的又一笔风流债? 如果是这样,那么冷寒与钟克然就是兄妹,他们的关系简直太令人难堪了! 不过,撇开这个不谈,如果冷寒真的是钟伟业的女儿,那么游戏可就更好玩了。 但在检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不能再让钟克然碰冷寒,有一天结果出来了,他们真的是兄妹,那么尴尬的人又岂止他们两个? “肖何,找人去医院,把冷寒保护起来,不能让钟克然接近她。”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还有钟浩然,不,是所有男人。如果发现任何男人对她意图不轨,马上解决掉。” 一丝邪恶的笑在温楚的嘴角荡漾开来…… 钟克然本来打算再去医院找冷寒的,可是想到艾迪与钟浩然的拳头,他放弃了。 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小美,这个女人虽然长相和身材都与冷寒相去甚远,但最起码在她的身上,他能找回男人的尊严,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满足。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件之后,钟浩然大大感谢了李嫂,并吩咐她再有类似的事情,也一定要及时通知他,但他却没有再去医院看冷寒。 因为冷寒与他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确定,他不想让自己陷得更深,尽管他想见到冷寒,想知道她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却也只能将这份想念埋藏在心底,每天用工作来麻醉自己,幸好妙婷的秋冬新品发布会就要开始了,他也的确有的忙。。 冷寒住院期间,冷峰一直守护着她,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这份亲情早已经根深蒂固,与血缘无关。 钟伟业一直没有出现在医院里,冷峰甚至暗自高兴,如果他不想认这个女儿,正中了他的心意,女儿还是他的,他养了她二十多年,怎么会舍得她让别人夺了去? 在冷寒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已是深夜,钟伟业接到了一个电话,匆匆来到了医院。 他没有去病房看冷寒,而是直接进入了艾迪的办公室,因为他请艾迪帮的忙,有结果了。 艾迪已经准备好了报告,微笑着递给了钟伟业,这个结果与他无关,却很有意思: “钟先生,您想要的结果在这里,我不知道是应该恭喜你,还是……总之,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钟伟业的手伸了出去,似乎有一点害怕看到结果,犹豫之间还是接了过来。 他的心情是矛盾的、复杂的,希望冷寒是他的女儿,同时又害怕钟克然不是他的儿子。 他向艾迪道了谢,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没有去冷寒的病房,钟伟业出了医院的大楼,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第456章 结果 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打开了检验报告。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合上报告,他命令着司机: “马上回家。” 这个结果果然是他最害怕出现的,冷寒的dna相似度与他有99%,而钟克然的则为零。 这样的结果好处与坏处都是无法抹杀的,好处是他的孩子之间不存在乱伦,然而坏处是,他辛辛苦苦一直当自己的儿子养大的钟克然,却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让他很失望,也很恼火。 他要赶快回家,钟克然的身世只有苏丽娟能解释清楚,当年是她抱回了于小婉与他的孩子,她到底做了什么? 深夜,钟家。 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美偷偷地从下人房里出来,悄悄地上了二楼,溜进了钟克然的卧室。 她知道,明天冷寒就要出院了,正牌夫人一回来,她这个小丫头就没有机会与钟克然亲近了,而且冷寒的美是公认的,钟克然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冷落冷寒这个大美人? 房间很黑,钟克然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明天冷寒就要回来了,想起冷寒说过的话,他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 她要跟他离婚,她亲口承认了孩子是温楚的,他不甘心,一个爱了四年的女人,他娶了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她。 嫉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知道冷寒已经不爱他了,或许之前她对他的爱也是假的,但他却无法放开她,也不想放开她,即使锁,他也要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随后又关上了。 空气中飘过来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这些楚,他已经熟悉了这个味道,这是小美为了讨好他特意喷在身上的。 他很讨厌这个味道,刺鼻的香气混着小美身上的油烟味,每次闻到都令他作呕。 片刻,钟克然洗完澡出来,发现小美还赖在他的床上,他有些不悦。 以往,小美都是不可以留在这里过夜的,今晚更不会例外。 他走上前,直接将小美从床上拉了起来: “回你的房间睡。” 小美睁开惺松的眼,撒娇道: “亲爱的,我今晚留下来不行吗?明天你的老婆就要回来了,我就不能来这里了。” 小美嘟起了嘴,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如果其他的少男看到这样的她,一定会心动,因为小美虽然比不上冷寒,却也有几分姿色。 但在钟克然的心里,没有人能代替冷寒的位置,所以这样的撒娇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何况明天冷寒就要出院了,他没有精力去安抚这个小美了。 “不行,赶快出去,我累了,别烦我。” 钟克然将小美的衣服扔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点燃了一支烟,坐在床边狠狠地吸了起来。 小美悻悻地拿起衣服穿了起来,鼻子一阵酸涩,嘟囔着: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今后的时间都不自由了,不过,你有空的时候,希望你能来找我,我会随时等着你的。” 这就是小三的悲哀,小美自知身份卑微,所以不敢明着去争去抢,论姿色论学历论气质,她没有一点比得上冷寒,就只能像后宫嫔妃一样,等着皇帝的临幸,偶尔的一次都能带给她莫大的满足。 钟克然皱着眉头,小美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半分同情与心动,他催促着: “行了,快走吧。” 小美穿好了衣服,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亲了一下钟克然的额头,小声地说: “我爱你。” 然后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钟克然看着小美的背影,烦躁地抹了一下额头,似乎很讨厌小美留下的口水。 小美探出头向门外张望着,刚迈出一只脚,马上吓得缩了回来,重新又关上了门。 钟克然疑惑地问道: “怎么还不走?” 小美摸着自己的胸脯,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喘息着答道: “老爷,我看见老爷了。” 钟家所有的下人都知道,钟伟业最看重钟家的名誉地位,他是绝不会允许钟家的少爷与一个下人来往的,小美如果被发现了,绝对会被赶出钟家。 “爸爸?” 钟克然满心狐疑,这个时候,父母早应该睡下了,就算是有应酬,父亲也绝不会这么晚,他会把那些难缠的应酬都交给钟浩然处理,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 钟克然熄灭了香烟,急切地问: “你还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老爷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还穿着西装,很整齐,好像刚从外面回来。” 小美惊魂未定的说着。 钟克然站了起来,拿着文件夹?里面会是什么?会是ceo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吗? “你快走吧。” 钟克然有些着急了,他冲小美摆了摆手,想让她快点离开。 小美也有点害怕了,怕被钟伟业发现,那么她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钟克然了。 于是再次打开了门,四下里看了看没人,她才惊慌地跑下楼了。 小美走后,钟克然赶紧换好了睡衣,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走出了房间。 他蹑手蹑脚地上了三楼,熄灭了走廊里的灯,黑暗中他摸索到了钟伟业的卧室,里面很安静。 他又来到了书房的门外,这才发现书房的门没有关紧,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缝,看不见里面的人,却听得清里面的声音。 他的心脏怦怦地跳着,如果父亲真的把ceo的位置让给了钟浩然,那么他以后在钟家真的待不下去了。 不是钟家不给他一席之地,而是他的自尊无法忍受,常年累月的被蔑视已经让他忍无可忍,如果再让他屈居于钟浩然之下,那么他宁愿永远离开钟家,不再回来。 钟家的别墅外面,有一个人影从一楼一直爬到了二楼,在温楚的窗口处闪动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窗口里。 温楚的房间没有开灯,他一直静静地坐在老板椅里,任手指中间的烟燃烧着,却忘了吸上一口。 肖何跳了进来,站在了温楚的身后,沉声说: “楚哥,钟伟业从医院回来了。” 温楚的目光一凛,将一个小巧的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肖何早已在钟伟业的书房与卧室装好了监听器,而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一会功夫,耳机里果然响起了钟伟业的声音,温楚的脸上现出狡黠的一笑。 书房里,钟伟业与苏丽娟对立着,苏丽娟的眼神让钟伟业无法平静。 他把检验报告往老板桌上一摔,瞪视着苏丽娟: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丽娟微微蹙眉,拿起了检验报告,匆匆看了一遍之后,她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钟伟业竟然不觉得理亏,还咄咄逼人,一副质问她的样子,让她很不高兴: “我也想问问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于小婉,楚幽兰,还有谁?” 苏丽娟说得虽然镇定,却难掩她心中的愤怒。 “没有了,行了吧?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人也死了,现在再来计较也没有什么意思。” 提起往事,钟伟业有些不耐烦,他急于道歉,只为了苏丽娟的秘密, “现在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个结果,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当年是你亲自赶走了于小婉,抱回了我和她的孩子,这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参与,难道你……” “你猜对了,是我把孩子换了。” 毫无悬念的,苏丽娟果断地说出了事实。 虽然已经预料到其中必有内幕,但钟伟业还是非常震惊: “换了?怎么换的?” 苏丽娟转过身,悠悠地坐进了沙发里,仿佛在说一个与她完全无关的故事: “当年我从于小婉手里抢来了刚满月的孩子,但连夜就从孤儿院另外收养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婴儿,这个婴儿,也就是现在的钟克然。” 苏丽娟的答案果然中了钟伟业的猜想,怪不得他从小到大都看钟克然不顺眼,怎么看都不像他,也不像于小婉,原来真的不是他亲生的。 自己的妻子,最亲近的女人,竟然背叛了他,这让钟伟业怒不可遏,他疾步走到苏丽娟面前,大声喝斥着: “这么说,钟克然果然不是我的儿子?那我的亲生儿子呢?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苏丽娟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平淡地说: “你的亲生儿子?被我扔到山上喂狼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能对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下得了手?” 钟伟业抓着苏丽娟的手腕,将她恶狠狠地拉了起来。 那是一个生命,是他钟伟业的亲生儿子,她竟然能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你能做出背叛我的事,我为什么不能?我为什么要帮别的女人养儿子?是你先对不起我,就别怪我无情!” 苏丽娟甩开了钟伟业的手,这件事,她做得理直气壮,她可不会像冷峰那么傻,二十多年来一直替别人养孩子。 钟伟业大口地喘着粗气,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大错已经铸成,现在他再生气也没有用。 “好好,那我问你,我的亲生儿子现在在哪?你把他给我找出来!” 钟伟业指着苏丽娟的鼻子,完全失去了风度。 苏丽娟不以为然,她拉了拉衣襟,重新坐回到沙发里,翘起了二郎腿,悠闲地说: “我怎么知道在哪?可能早被狼吃了!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把孩子换成了多情的钟克然,你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如果钟克然真的是你亲生儿子的话,那可就真成了乱伦了!幸亏他不是,钟家也避免了很大的不幸。” “亏你说得出口,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振振有词?我……你怎么能这么做?” 钟伟业上前一步,在苏丽娟的上方抬起了手,他真想给这个女人一个耳光,可是想想还是放下了,虽然苏丽娟这么做很恶毒,可他的确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大家彼此彼此。 看着钟伟业扬起又放下的手,苏丽娟终于出离了愤怒,语调也高亢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背着我生了一个又一个,我还应该感谢你么?让我凭白无故又多出个女儿,这种烂摊子不还是都要我给你收拾?如果知道冷寒是私生女,看看哪个豪门公子还愿意要她!” 苏丽娟的话提醒了钟伟业,现在不是跟苏丽娟翻脸的时候,因为她说得没错,即便冷寒是钟伟业的女儿,但是如果知道她是私生女,身价也会大打折扣,这件事只有苏丽娟能帮他。 钟伟业收敛了愤怒,缓和了语气: “好,看在我丢了儿子,又找回了一个女儿的份上,过去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我们来说说冷寒的事,既然她是我钟伟业的女儿,就一定要认祖归宗,但是不能让外界知道她是私生女,她必须是你生的。” 苏丽娟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她知道钟伟业的弱点,他把钟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好办,只要对外界说,当年抱错了孩子,就解决了。这样一来,说明钟克然不是你亲生的,与冷寒之间也谈不上乱伦一说,一切就变得光明正大了。” “嗯,不错,这是个好办法。但是他们性别不同,年龄也差几岁,抱错这一说法能站住脚吗?” 苏丽娟的办法得到了钟伟业的赞同,但是也有破绽,他必须事事想到。 “你别忘了,这是钟家的事,只要钟家承认抱错了,谁还会有疑问?” 钟伟业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了下来,苏丽娟说得对,以钟家的地位权势,是不会轻易闹出这种笑话的,所以不会有人怀疑。 苏丽娟沉吟了片刻,接着说: “不过,克然你打算怎么处理?虽然他与冷寒结婚了,但毕竟不是什么豪门公子,对钟家而言,除了能分走些家产,其他的什么用都没有。” 苏丽娟的话也正是钟伟业想的,冷寒是一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儿,就如当年的楚幽兰一样,她能让男人一见倾心,这样的女儿的确不应该嫁给钟克然,等待她的应该是毫门贵公子,应该是携带着巨大利益的联姻。 “你说得对,冷寒是我的女儿,她不能就这么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现在孩子也没了,没得正是时候,必须让他们离婚,不能再让钟克然留在钟家。” 钟伟业说得很绝决,本来就不喜欢钟克然,现在在他的眼里钟克然更加一文不值。 “你打算怎么办?” 苏丽娟看着钟伟业,赶走钟克然势在必行,因为他会阻挡钟家的财路。 “钱,只能用钱来解决!” 钟伟业双眼放出冰冷的光芒,在他的眼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听到这,钟克然的大脑已经快要裂开了。 他想起了在医院的化验室里与小护士的对话。 “奇怪,你的血型并不是rh-ab型,你之前是怎么验的血啊?” 第457章 茫然 钟克然一脸的茫然,他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没有验过血,血型是母亲告诉他的。 “我没验过,但我父亲是这个血型。” 小护士有些鄙夷,有钱人也不用这么无知吧? “你的血型不光取决于你的父亲,还有母亲呢。” 钟克然随口一说: “我母亲是b型。” 小护士马上瞪大了眼睛: “你确定?” “确定。” 因为苏丽娟曾经做过子宫肌瘤手术,她的血型钟克然自然知道了。 “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小护士无端瞪大的眼睛,钟克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你的血型可以是a型、b型、ab型,唯独不能是o型,可你偏偏就是。” …… 从小到大,他受过的种种差别待遇都在这时有了答案,因为他不是钟家真正的儿子。 钟克然无法再听下去了,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来到车库,发动了车子,直接冲出了钟家。 大脑一片混乱,一夜之间,冷寒变成了钟家的亲生女儿,而他,则成了与钟家毫无关系、一个一无是处、需要被处理掉的男人。 二十多年的养育,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此刻在钟伟业的口中变成了一文不值。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钟家那么不受宠,为什么苏丽娟只称呼钟浩然为“我的儿子”,原来他只是钟伟业私生子的代替品,一个正宗的冒牌货。 换个角度说,他现在是钟家的女婿,而就连已成事实的婚姻,钟伟业都不愿意再维持下去。 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地为钟家服务,处处小心地讨好父母,甚至不惜顶着绿帽子作别人孩子的父亲,为的只是能在钟家、在父母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现在,他的一切梦想都成了水中泡影。 他什么都不是,连他自己到底是谁,他都不知道,父母不是亲生的,冷寒不再爱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存在的必要吗? 钟克然发疯了一般地大喊大叫着,将车子开进了海滨公路。 这条海滨公路是盘山路,双排车道,一面是山,另一面则是紧挨大海的悬崖。 深夜,公路上几乎看不到几辆车了,钟克然加大了油门,在海滨公路上横冲直撞。 钟伟业那句话频频在他的耳边回响,一无是处,一无是处…… 他的整个心脏像被人用轧路机狠狠地碾过了,心痛、心伤、心碎。 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用? 钟克然突然大笑了起来,将油门踩到了底,车速瞬间提升到300公里小时,前面就是几个紧急连续的弯路,钟克然知道,这样开下去,他一定必死无疑,不是撞上山体,就是掉入大海。 就在车子刚过了一个弯路,钟克然突然感到死亡的降临,一股强大的恐惧感向他袭来,他松开了油门,狠狠地踩下了刹车。 车子在打了几个转以后终于停了下来,横在了公路中间。 他的呼吸似乎停止了,头垂在方向盘上,良久无法抬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行驶过来的车不停地按起了喇叭,将钟克然唤醒。 钟克然机械地调整了车位,让出了道路,车子过去了,钟克然也醒悟了。 他怎么这么傻,这么没有出息?一点小小的挫折都受不了,轻易地就想要去死。 他为什么要死?死了,钟伟业不是会更高兴吗?连要解决他的钱都省了,真是帮他处理掉了一个大麻烦。 他不会就这么死去,要死,也要拉着钟家做垫背的! 钟克然脸上的悲伤消失了,转而一丝阴险的笑跃然而上,他调转了车头,往钟家的方向开去。 钟家的花园里,温楚靠在秋千架子上,嘴里叼着一支刚刚点燃的烟。 刚刚窃听器里的对话,让他的思绪翻涌起来。 怪不得冷寒是个这么下贱的女人,原来她是钟伟业的私生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完全遗传了钟伟业的花心基因,到处勾引男人。 现在想来,他当初在圣一的校园里为什么要救她?说不定是他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冷寒成了钟家的女儿,这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一个坏消息,一个大花瓶,只会给他的计划锦上添花。 这时,钟克然阴冷的面孔在远处闪过,温楚想起了苏丽娟的话,于小婉的孩子已经被她扔到山上喂狼了,一丝痛楚涌上心头。 他扔掉了烟蒂,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看着别墅的三楼依然亮着的灯光,握紧了拳头。 苏丽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那么狠毒的扔掉了那个孩子,她不希望有人来跟她的儿子抢家产,真是最毒妇人心。 现在看来,最无辜的人要数钟克然,但转念一想,他似乎是自作自受,谁让他招惹了冷寒那个女人,如果不是把她娶回了家,钟伟业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苏丽娟又怎么会说出钟克然的身世? 真的钟克然也许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使在,想找到他也是大海捞针。 温楚拿出了电话,看着上面的联系人,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想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将电话拨出去。 第二天清早,钟伟业准备好了一切,他叫下人布置了一间公主房,位置在二楼,楼梯的另一侧。。 他还叫来了律师,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还有两张500万的支票。 他没有亲自去医院接冷寒,而是派了钟浩然去,命令他一定要把冷寒接回钟家来。 钟浩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他感觉今天的钟家气氛很不寻常,像是暗藏了一颗定时炸弹。 到了医院,冷峰与高英已经帮冷寒收拾好了东西,正办理着出院手续。 钟浩然说明了来意,却遭到了冷寒的断然拒绝: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冷寒经过一个星期的休养,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说话也有了底气。 自从那天险些被钟克然强pao后,冷寒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婚,钟家她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 钟浩然已经料到了这个回答,可是他必须完成父亲交给他的任务,冷寒身世的疑问也一直是他心里的郁结。 “父亲让我一定要把你接回去,毕竟你现在是钟家的媳妇。” 钟浩然的声音很柔和。 “很快就不是了,我已经跟钟克然提出了离婚,出院后,我会先回我爸爸家住,直到钟克然同意离婚,我才会回钟家收拾东西。” 冷寒态度很绝决,语气生硬,不留一点余地。 冷峰没想到女儿已经提出了离婚,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于是他也没有说话,以此来表示赞同。 可是高英却不这么想,现在那个是她的家,她可不愿意嫁出去的女儿无缘无故地又跑回来,眼睛一转,说道: “小寒,这样不好吧?毕竟你们现在还没有离婚,事情总要说清楚了,更何况,说不定钟先生找你还有别的事呢?” 高英话里有话,冷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高英却不甘示弱,一把拉过了冷峰的手,躲到了一边,悄悄地说: “我说得不对吗?万一钟家想认冷寒这个女儿,你想不同意也不行啊?人家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算老几啊?” 冷峰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高英说得没错,虽然他养了冷寒二十几年,可毕竟不是亲生的,他说话的底气也不足。 高英见冷峰沉默,接着说: “再说,人家小寒一直想出国留学,还有着不小的梦想,你能帮她实现吗?可是钟家能,钟家有的是钱,小寒想去哪留学就能去哪,环游世界也不是梦。” 高英的话完全打动了冷峰,以他的经济条件,吃喝不愁也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拿出钱来送冷寒出国? 而钟家却不同,如果钟家真的认了冷寒这个女儿,那么冷寒将来的生活、前途,都会大不一样。 冷峰沉默了片刻,决定不再坚持了,他走到了冷寒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 “小寒,还是先回去吧,爸爸陪你一起回去,有些事总得说清楚。” 冷寒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让她看了心疼。 父亲开了口,她不得不点头,可是总觉得父亲的话里还透着一层她无法猜透的意思。 就这样,钟浩然带着冷寒、冷峰、高英,一起回到了钟家。 初次来到钟家,高英不禁被这里的豪华所震撼。 长这么大,这样的地方她只在电视里见过,她在心里暗暗叫好,如果钟家肯认了冷寒这个女儿,那么是否意味着她以后也可以经常出入这里了?或许钟家还会给他们一大笔钱,感谢冷峰的养育之恩。想到这,高英在心里偷笑起来。 而再次踏入钟家的大门,冷寒却感觉每一步都很沉重,这里的空气让她窒息。 远远地,她看见温楚向她这边走来,他看着她,脸上带着阴邪得意的笑,让她的心脏不由得颤抖起来。 这个男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毁灭了她的希望,而他却还笑得那么得意? 她恨他,恨之入骨,而对他的阴冷的目光,她不再躲避,而是冷冷地看了回去。 她清冷的眸子里闪烁起泪光,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切,如果手里拿着一把刀,她真想冲上去将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然后就像他现在那样冷笑着,看着他的血流光,最后倒在血泊之中,也许这样,她才能解恨。 她的胸脯起伏着,就那样瞪视着温楚,直到两人擦肩而过,温楚的笑消失在她的眼前。 身后却传来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钟先生,后天就是秋冬新品发布会了,你准备好了吗?” 温楚看似漫不经心地再一次提醒着钟浩然。 温楚与冷寒的关系,一直让钟浩然对他充满了敌意,他冷冷地回答: “不需要你担心,做好你份内的事吧。” 温楚只是一个明星,可他对于钟家此次的事情,表现得过于关心。 钟浩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提醒他关于发布会的事,是没话找话?还是话里有话? 他说不清,但是他知道的是,这次由于温楚的加盟,来到发布会现场的销售商凭空多了几十家,他不得不佩服温楚的号召力了。 钟克然从昨夜回到钟家,一直躲在房间里,他睡不着,也不敢出来见钟家的任何人。 他很怕钟伟业会真的不念旧情,真的公布那个令人难堪的结果。 可是他了解钟伟业,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让他继续在钟家待下去的,他的前途注定了一片渺茫。 钟克然在房间里坐卧不安,直到李嫂来敲门叫他下楼。 他站起来将西装套在了身上,今天的场合应该很正式,就算要走,他也要走得潇洒,不能在最后一刻被钟家的人看扁了。 钟克然心里虽然忐忑,却还是硬着头皮下了楼。 若大的客厅里各个角色已经就位,只差他一个人了。 他缓缓地走下了楼梯,看着客厅中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冷寒的身上。 这是他爱了四年的女人,原以为他可以用钟家二少爷的身份困住她一生,可没想到,如今她却成了钟家的主人,而他成了钟家的弃儿。。 身份转变得太快了,他该怪谁? 怪冷寒吗?如果她不流产,没有大出血,他就还是钟家的少爷。 怪苏丽娟?为什么把不相干的他抱到钟家来,改变了他原本平凡的人生,将他从地狱带进了天堂? 怪钟伟业?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欠下了风流债,又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还有,他即将把他从天堂打回地狱。 钟克然的脚步异常沉重,因为他知道了一切,现在这里就像法庭,他在这里随时听候着钟伟业对他的审判,而那结果很可能是--死刑! 钟伟业看着钟克然,此刻目光中明显多出了几分陌生,他指着一个单人沙发,说道: “克然,坐。” 此时此刻,钟克然已经是个与钟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了,钟伟业反倒对他客气了几分。 冷寒低着头,没有看钟克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非要她回来,可她不愿意违背父亲的意思,何况有父亲陪着,她感觉自己很安全。 苏丽娟面无表情地坐在钟伟业的身边,冷寒、冷峰与高英坐在另一个三人沙发上,钟浩然坐在苏丽娟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大家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样的场面似乎太严肃了,钟伟业拿出了检验报告,放在了茶几上。 大家的目光马上集中到了这几页纸上面,钟克然看着报告,两条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钟浩然好奇地走过去,将报告拿了起来,问着: “爸爸,这是什么?” 他边问着,已经开始翻看了起来。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他扔下报告,瞪视着钟伟业: 第458章 心凉了半截 “爸,这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 钟伟业看着钟浩然,无奈但却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晚在医院抢救冷寒的时候,钟伟业与冷峰之间的对话他听得很清楚,也知道冷寒的身世,但是亲眼看到这份报告,他还是难以接受,不愿意接受。 他明白了,今天父亲让他必须把冷寒接回家,目的就是要认回这个女儿,而他这次也实实在在地多了一个妹妹。 这枚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他的眉头越来越紧,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或者说他从心底里不愿意接受。 转过头看着冷寒,他的眼神是复杂的,感情更是复杂的,一向正直善良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亲哥哥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虽然他与她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但是在他的心里,已经触犯了那条底线,这是他的不伦之恋。 钟浩然的眼睛红了,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那只会让他更难堪,他扔下所有的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浩然,浩然……” 身后传来苏丽娟的呼唤,她的儿子这个时候怎么能走呢?这是个决定很多事情的好时机! 可钟浩然却充耳不闻,如果可以,他宁愿今后都不要再见到冷寒。 钟伟业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口,他没有直接将检验报告拿给冷寒看,也没有让钟克然看,而是给他们讲起了两段爱情故事。 冷寒听得很入神,钟克然却一直心不在焉,因为他知道这两段故事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冒牌货。 他心中一直在惦记,到底钟伟业会如何对待他,他今后要如何自处。 故事讲完了,钟伟业拿起了检验报告,递给了冷寒: “冷寒,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就是楚幽兰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 当听到故事最后的结局时,冷寒还在为两个女人感到惋惜、悲叹,可钟伟业的一句话,完全将她打傻了,她看着冷峰,一脸的疑惑与不解: “爸,他说什么呢?什么我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呢?我妈是楚幽兰没错,可我的爸爸是您啊,您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冷寒很激动,她不相信钟伟业说的都是真的,可在钟家这样严肃的大家庭里,怎么可能闹出这样的笑话? 她无助地看着冷峰,从小到大,冷峰疼爱她的片断还历历在目,这样慈爱的父亲怎么会不是她亲生的呢? 冷峰看着冷寒,眼睛渐渐湿润了,钟伟业还是承认了冷寒,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终究还是人家的骨肉。 他握住了冷寒的手,不得不认命: “小寒,他说得没错,你……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一句话出口,冷峰已经老泪纵横,他松开了冷寒的手,背过了身去,不敢再看她。 “爸……” 冷寒冲他的背影喊着,眼泪也流了下来,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父亲怎么可能会说谎?他从小那么疼爱她,甚至在母亲去世后,为了她,他一直没有再娶,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把女儿推给别人? 钟伟业再一次将检验报告递到了冷寒面前: “看看这个吧,你就会知道,我们都没有骗你。” 冷寒犹豫着,颤抖着双手,接过了检验报告,看过之后,像烫手的山芋一样,她把报告丢回了茶几上。 “不,这不是真的,爸,我们回家,我不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们快点回家。” 冷寒站了起来,拉起了冷峰的手,往外拽着。 坐在一旁的高英急了,她一把从冷寒的手里拉回了冷峰的手,责怪着: “小寒,你这是干什么?事实胜于雄辩,那亲子鉴定报告都说了你是钟家的女儿,咱们还能故意骗你吗?再说了,是钟家的女儿有什么不好,钟家有金山银山留给你,总比我们这小门小户的,连送你出国留学都送不起好吧?你啊,认命吧!” “你闭嘴!我不要什么金山银山,我不要出国留学,我只要我的爸爸!” 冷寒情急之下,大声喝斥着高英。 “小寒,爸爸爱你,爸爸也想带着你回家,可是你的身上流着钟家的血,这是割不断、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如果可能,爸爸宁愿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个事实!” 冷峰站了起来,他按着冷寒的双肩,激动地说着。 “爸,你让我怎么办,我嫁给了我的亲哥哥,你让我怎么承认这个事实,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钟家的女儿,我要跟你回家……” 冷寒失声痛哭,扑进了冷峰的怀里。 如果她是钟家的女儿,那么她无疑是嫁给了自己的亲哥哥,就算没有跟钟克然发生身体上的关系,但他们至少谈了一年的恋爱,他们拥抱、接吻、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些亲密举动,她以后要如何面对钟克然?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冷寒连跳海的心都有了。 钟伟业笑了起来,他拿起了检验报告,在手中掂量着它的份量,这么轻的几页纸,却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可它是那么重要,重要得让他知道了真相。 他笑着对冷寒说: “我的乖女儿,刚才你都看了些什么?这报告上除了说明你是我的女儿外,还说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克然,他不是我的儿子。所以,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兄妹!” 钟伟业笑得很轻松,也很得意,他有钟浩然这一个争气的儿子就够了,至于他与于小婉的儿子,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那么他也没有再追究的必要。 他很庆幸自己能知道这个真相,他有自己的女儿,就不能让钟克然这个外人占到便宜。 钟伟业的话让冷寒震惊,她的哭声戛然而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为什么她成了钟家的女儿,而钟克然却不是钟家的儿子了? 钟克然的心一下沉入了海底,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钟伟业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不念一丝旧情,没有一点遗憾,那么轻松地说出来了,他这个在钟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大活人,他从来没有看在眼里。 钟克然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即使他早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是现在亲耳听到钟伟业说出来,他的心还是禁不住地痛。 他仿佛看到了钟伟业一张奸邪的笑脸,手里在揉捏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他用尽了力气,将那颗心脏揉碎了,然后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压着,他看清了,那颗心脏,是他的。 冷寒、冷峰、与高英都愣住了,只知道冷寒是钟家的女儿,以为她与自己的哥哥结了婚、乱了套,可却没想过钟克然竟然不是钟家的儿子,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钟伟业将报告扔给了钟克然,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马上严肃起来: “克然,你也应该看一看。” 良久,钟克然抬起头,盯着那份报告,他笑了,笑得那么无奈: “不用看了,我都知道了。” 他站了起来,将西装的扣子系好,勉强挤出了笑容, “您不是要用钱来解决掉我吗?多少钱?” 钟伟业皱起了眉头,钟克然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管他怎么知道的,索性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也不必追问。 钟克然现在的态度那么轻蔑,他从来不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钟克然在向他挑衅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一口价,五百万,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离开钟家,我们两不相欠。” 钟伟业说得很干脆,将离婚协议书往钟克然的面前一推,随后掏出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放在了茶几上。 钟克然看着离婚协议书与支票,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很懦弱,可那种心伤、心痛还是让他忍不住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他这个人、他与钟家的感情,就值这五百万吗? 钟伟业把他看成了什么?一只流浪狗,养够了,就给他一袋狗粮,让他高兴地摇摇尾巴走人吗? 只要能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钟伟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钟克然深吸了一下鼻子,冷笑道: “钟伟业,你真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人。你想用五百万买断我跟钟家的关系吗?别做梦了!我不是钟家的儿子,但我还是钟家的女婿!我不会跟冷寒离婚的,我就是要拖着她,拖着钟家,就算做鬼,我也要和你一起做!” “你……” 钟伟业没想到,一向只懂得如何讨好他的钟克然,此时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以为给钟克然五百万,他一定会感激涕零地接受,然后乖乖地在离婚协议书上面签字,离开钟家,他完全没有想到钟克然会给他来这么一手。 “五百万不够是吗?好,那你说,还要多少?一千万?两千万?” 在钟伟业的心里,只要舍得花钱,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所以他把钟克然现在的表现也归结为钱少。 “哼!” 钟克然冷笑着,现在他对钟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钟伟业对他没有感情二字可言, “钟伟业,你不懂得感情是用钱买不到的吗?多少钱也买不走我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如果你认为可以交换,那么好,就用钟家所有的财产做交换吧!” 钟伟业一愣,想不到钟克然竟然提出这种要求?他把支票往钟克然的脚下一扔,冷冷地说: “钟克然,你凭你,也配跟我讲条件?赶紧拿着钱滚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看着脚下的支票,钟克然仅存的感情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恨。 他将支票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怒视着钟伟业,这个曾经让他叫了二十几年爸爸的人,他会永远记住他,记住他的无情,记住他的污辱,总有一楚,他会讨回来的。 还有他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苏丽娟,为什么她偏偏要选中他做代替品,是她毁了他的一生,她跟钟伟业一样无情。 还有冷寒,这个钟家唯一的女儿,只要他不离婚,就还是她的丈夫,总有一楚,他要把他该得到的东西都讨回来。 等着瞧,他不会让钟家好过的! 钟克然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怀着满腔的怒火与仇恨,离开了钟家。 走出别墅,本来还晴朗的天空,已经阴暗了下来,风声也呼啸而来。 这些天来连绵的阴雨,似乎早就是暗示着什么,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一道闪电划破了宁静的天空,雷声也轰然而至,二十几年前,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苏丽娟抱回了钟克然,又是同样的天气,钟克然离开了原本就不属于他的钟家。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钟克然开着跑车冲进了大雨中,他歇斯底里地乱喊着,他要如何发泄这种无边的恨? 钟家的客厅里,冷峰一家都被震慑了,不是因为钟克然的身份,而是因为钟伟业的无情。 钟克然走了,钟伟业很快恢复了情绪,钟克然没有拿走他一分钱,却仍然减少不了他对钟克然的蔑视,没拿钱更好,不离婚也罢,他总有办法让冷寒恢复单身的。 他笑着对冷峰一家说: “好了,刚刚那只是一个小插曲,现在该来谈谈冷寒的事了。” 经过刚才的事,冷寒也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像钟家这样的家庭是不会拿身世、血缘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 但她不愿意做钟伟业的女儿,什么金钱、地位,她通通不稀罕,她舍不得与冷峰这么多年来的感情,虽然与血缘无关,却是她无法割断的亲情,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选择做冷峰的女儿。 钟伟业接着说: “冷寒是我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也是时候让冷寒认祖归宗了。” “不必了,什么血缘不血缘的,我不在乎,我只想要简单平静的生活。钟家这样显赫的家世不适合我,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爸爸回去。” 冷寒打断了钟伟业的话,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父亲,不要也罢。 钟伟业从来没有遭到过这样的拒绝,钟家的身份地位是多少人想攀也攀不上的,冷寒居然说不要? 他很生气,此时却只能耐着性子: “冷寒,爸爸知道,你可能一时没有办法接受,但是没关系,你会慢慢适应的,你会发现,钟家更适合你。” 冷寒的拒绝引起了高英的不满,这是她大捞一笔的好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小寒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血缘关系才是实实在在的,再说,钟家怎么不适合你?你要出国留学,要环游世界,我们可没钱送你去,但是你的亲生父亲可以啊,你想去哪都随便你。再说,你看看你这气质,你这样貌,一看就是个千金小姐,住在我们那小房子里,真是太委屈你了!” 高英的一席话,让冷寒的心凉了半截,她知道高英的意思,那个家现在是她的,她不欢迎她。 第459章 挑逗未遂 钟伟业借着高英的话,接着说: “是啊,冷寒,你继母说得对,如果你肯回来,我会给你的父亲、我是说你的养父一笔钱,算是你孝敬他们的,让他们的晚年无忧。” 一听要给钱,高英马上来了兴致,双眼直放光: “哎哟,钟老爷,您太客气了……” 冷峰沉默着,钟伟业要感谢他,用钱来感谢他,他倾注一生的感情是用钱能买来的吗? 冷峰知道高英,她只是一个工薪阶层的小市民,用见钱眼开来形容她一点也不过分。 可他是不会接受这种钱的,钟伟业想用钱来买断他与冷寒的父女关系,这不可能。 “钟伟业,你真的不配得到幽兰的爱!我养大冷寒,是因为她是幽兰的女儿,与你没有一点关系。即便现在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法律上我依然是她的父亲,我们的父女关系,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冷峰双眼直视着钟伟业,毫不示弱。 高英有些急了,为了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冷峰竟然拒绝了钟伟业的好意,她在下面不住地扯着冷峰的衣角,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钱呢,够她下半辈子活的了。 “老冷,你看你真是的,人家冷寒毕竟是钟先生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够阻止人家的天伦之乐呢?再说冷寒从小到大,你也为她花了不少钱……” “闭嘴!” 冷峰一声断喝,吓得高英马上闭起了嘴巴。 冷寒内心万分矛盾,于情,她愿意跟冷峰回到原来的家,可是高英的态度让她知道了,她是不受欢迎的。于理,她应该留下来,可是今后要面对这样无情的亲生父亲,还有苏丽娟那个刻薄的母亲,她的日子又能好过多少? 看着冷峰,他为了她已经心力交瘁了,如果她回去了,他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以高英的脾气,她一定会大闹。 与其让父亲难过,不如自己难过吧。 她咬牙狠下了心,说道: “你们都别再说了,爸,我决定留下来。” 冷峰看着冷寒,眼中泛着泪光: “小寒,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爸爸回去,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冷寒强忍着泪水,为了让爸爸放心,她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爸,我想了想,还是想出国留学。您知道,能学习世界各国的语言是我最大的梦想,在各个国家待上一阵子,这比什么都能吸引我。钟家能帮我实现这个梦想,我愿意留下来。” 听了冷寒的话,冷峰有一些伤心: “小寒……” 此时与冷寒的分离,比她出嫁时更让冷峰难受,因为这样的离别,冷寒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女儿,真正离开了他。 “爸爸,我好爱你……” 那些违心的话,不仅让冷峰难过,冷寒的心也被深深地刺痛了。 她抱着冷峰,情不自禁地呜咽起来。 一句,爸爸,我好爱你,似乎让冷峰明白了冷寒的用心,他紧紧地抱着冷寒,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小寒,不管受了什么委屈,爸爸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钟伟业适时地拿出了另一张五百万的支票,递给了高英: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高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她的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钟伟业递上来的支票,眼睛直放金光: “哎哟,冷寒她爸,您太客气了……” 一张支票,让高英马上改了对钟伟业的称呼,她在心里反复地数着,这上面到底有几个零。 冷峰放开了冷寒,一把从高英的手里抢回了支票,扔在了钟伟业的身上,愤慨地说: “你的好意心领了!以后好好对冷寒……” 冷峰最后看了冷寒一眼,拉着高英疾步离开了钟家,高英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冷峰拉了出去。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冷寒、钟伟业与苏丽娟。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丽娟终于开了口: “好了,老爷,给冷寒取个新名字吧,她可是姓钟啊!” 苏丽娟对认回冷寒这个女儿一直没有反对,那是因为她看出了钟浩然对冷寒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像冷寒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不可多得,如果将来有哪个豪门公子不计前嫌,愿意娶她,那么她将会给钟家带来巨大的利益,给钟浩然带来无限的帮助,这对钟浩然不是坏事,可谓是一举两得,她何乐而不为? 冷寒马上瞪大了眼睛,苏丽娟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让她很恼火,她还记得她打的那两巴掌,一点情面都不留,现在却表现得一副慈母的样子,到底是何居心? “不用,我的名字挺好,也用惯了,没必要改。” 冷寒此时也一点情面不留地回敬着苏丽娟,苏丽娟在她的心中也只是钟家的正牌夫人而已,想成为她的母亲,永远不可能。 苏丽娟被抢白了,却一点也不生气,现在这个丫头对她来说,只是一颗很好利用的棋子,她高兴还来不及,犯不着动怒。 钟伟业却跟苏丽娟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他微笑着说: “是啊,冷寒,哪有钟家的女儿还姓冷的?再说你这个姓着实不好,让人听起来觉得不近人情,不好接近。让我想想,叫钟什么呢?” 钟伟业在客厅里踱了起来,这个女儿虽然脾气倔强,却很合他的心意。 钟浩然汇报说,这次的秋冬新品发布会,已经多了几十家销售商预订位子,看来这一季他们的利润要大增特增了,这个时候认回了一个女儿,真是太合时宜了。 他边踱边想着,最后站定了,脸上放出兴奋的光芒: “想到了,就叫钟幽然吧!取了我的姓和你母亲的名字,这样好么?” 冷寒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钟幽然,她还要怎么否决这个名字? 既然决定了要留下钟家,做钟家的女儿,她就再没有理由反对了。 可是,在她的心里,冷峰的位置钟伟业是无法取代的。 “随便吧,但在我父亲的面前,我还是叫冷寒。” 冷寒口中的父亲当然指的是冷峰,钟伟业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关键还是要看她的身体里流着谁的血。 “来来来,李嫂,带小姐去看看她的房间……” 钟伟业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冷寒跟着李嫂上了二楼,左手边的第一间就是她的房间。 推开了白色的欧式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女孩钟爱的淡粉色。 白色的欧式床,淡粉色的床品,淡粉色的床幔,淡粉色的窗纱,淡粉色的地毯……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生怕踏坏了这里的安静与柔美,推开衣帽间的门,她的衣服都已经从原来与钟克然的卧室搬到了这里,看着那些熟悉的物品,她突然担忧了起来。 不知道现在钟克然在哪,他一定很伤心,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虽然钟克然三番两次地对冷寒企图不轨,但冷寒都可以原谅他,因为她明白他心中的苦闷,所以现在钟克然的遭遇让她同情。 她甚至把这些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她,说不定钟克然现在还过着优越的豪门公子生活,都是她,又一次让他陷入了不堪的境地。 深深地自责,冷寒关上了衣帽间的门,把那些不好的回忆都关在了里面。 此时,楼下的钟伟业已经将此事发布了出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让这个好消息迅速传播出去,也许到时上门来提亲的人会踏破钟家的门坎。 冷寒作为钟幽然的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冷寒都无所事事,她不习惯做什么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这让她有一种失去自我的感觉。 第二天的各大报章杂志上,都刊登了同一条新闻,钟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而钟克然这个假儿子则神秘失踪,他们的婚姻已经解除,每一则新闻都是正面的报道,这让钟伟业很满意。 天空音乐厅,排练场。 明天就是妙婷的秋冬新品发布会了,全体演职人员在做着最后的彩排。 休息室里,温楚正拿着当天的报纸,看得津津有味,钟伟业这只老狐狸真是先下手为强,一下将冷寒变成了钟幽然,身价也倍涨,看来这个女儿还真有着不小的利用价值。 他看着报纸上冷寒的照片,她的微笑看起来很牵强,温楚不由得冷笑了起来,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她渴望的吗?直接从儿媳妇变成了女儿,这难道还不足以满足她贪婪的**吗? 这时,安娜拿着一本杂志,没有敲门直接冲进了温楚的休息室。 她指着杂志上冷寒的照片,高耸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着,让人不得不一眼便注意到她的丰满: “温楚,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知道她是钟家的亲生女儿,你为了得到妙婷的代言人,所以抛弃了我,选择了她,是不是?” 安娜完全丧失了原来空姐的风范,也不像是个台上风采照人的女明星,倒像个泼妇。 面对安娜的质问,温楚真是觉得哭笑不得,明明当初是她提出分手,现在却成了温楚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色相?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还需要这种龌龊的手段吗? 他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为了这次的工作,他甚至不愿意与安娜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每天与导演杰克暗送秋波,还口口声声地喊着爱他,要跟他复合,真是让人作呕。 温楚站起身,根本不屑回答安娜的质问,向门口走去。 安娜却不依不饶,她扔下杂志,拉住了温楚的胳膊: “别走,楚,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我知道你并不爱她,是吗?你是男人,跟我分手之后,总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候,你去找她,只是为了发泄对吗?我知道你不会看上那种女人的,她不只有你一个男人,你怎么会爱上她呢?” 温楚的冷酷不得不让安娜软了下来,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无法掌控这个男人,之前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爱情还是习惯?她分不清,只知道她似乎无法再让他回头了。 温楚看着安娜拉着自己的手,冷冷地说: “放开。” 安娜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将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她紧紧地抱住了温楚,哀求着: “不放,我不放,楚,你知道,我一直没有办法忘记你,我爱你,我爱你!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我不会介意的,我只求你别不要我,我不能没有你。” 温楚的笑意加深了: “你想让我成为跟你一样的人?” 自从两人分手后,温楚没有再找过她,再次相遇后,温楚也没有碰过她,她爱这个男人,却得不到他的爱抚,她内心的寂寞可想而知。 温楚按住了她的手腕,继而从他的衬衫里拉了出来,眼神中都是厌恶: “够了,安娜!收起你的,留给别的男人吧!” 冷冷的一句话之后,温楚甩开了安娜的手腕,径直向门口走去。 温楚的力气太大了,安娜直接被甩到了地板上,只听她“啊”的一声惨叫,当温楚回头看时,发现安娜的左脸撞上了茶几的一角,突起的颧骨处已经被撞出了一个小小的坑,鲜血马上溢了出来。 温楚皱起了眉头,他走回去蹲下身察看着,虽然伤口不大,但却很明显,这样的伤明天恐怕不能上场走秀了。 “啊……好痛,楚,我的脸怎么了?” 安娜用手去摸脸,拿到眼前一看,手上都是血,她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温楚把她从地板上拉了起来,无奈地说: “走吧,送你去医院。” 安娜的尖叫声引来了门外的肖何与导演杰克,两人冲了进来,导演杰克忙从温楚手中抢过了安娜的手,这些天来,安娜背地里与杰克一直混在一起,因为杰克不仅是这场秀的导演,他还答应安娜,他的下一部电影一定要找她做女主角。 娱乐圈里的潜规则太适合安娜这种女人了,她的身体很开放,只要她想、只要对她有益,任何男人都可以。 她以为身在娱乐圈的温楚也会欣然接受这种潜规则,可她唯独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人的性和爱是分不开的。 导演杰克扶着安娜,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老天呐,这样的脸明天可怎么上场啊?这是怎么搞的啊?” 说着杰克向温楚看去,刚才休息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难不成是安娜自己摔的? 温楚只对杰克淡淡一瞥,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猫腻吗? “导演,刚才我与安娜小姐太疯狂了,不小心弄伤了她的脸,真是不好意思,明天的秀恐怕她无法上场了,我会跟妙婷解释的,让他们另外再找人选。” 温楚故意将刚才的冲突解释成暧昧,既然杰克知道安娜是什么样的女人,也不怕他笑话他了,因为他也是个男人。 如果说出实话,也太让安娜没有面子了,这属于严重的挑逗未遂,毕竟安娜曾经是他的女朋友,他也不想做得太绝。 第460章 娱乐圈最适合你的角色是潜规则 安娜一听她没有办法上明天的秀了,心里马上着急起来,这是她进入娱乐圈以来的第一次大型活动,她还要靠这场秀一夜成名呢,不能上场怎么可以? “导演……你帮我想想办法嘛,人家这么多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安娜使劲搂着杰克的脖子。 温楚突然觉得安娜很可笑,她一边想要挽回他的心,一边又可以在他的面前勾搭别的男人。 娱乐圈的潜规则之所以被称为“潜”,那就意味着它是不能暴露出来的,像安娜这样大方的潜规则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妙婷的女代言人出事了,这对整场秀可是个损失,温楚不会让这场秀演砸的。 他的目光瞥到了茶几上的报纸,灵机一动,对杰克说: “导演,安娜的脸是肯定不能上明天的秀了,你不妨可以去钟家试试,钟家的新小姐应该很适合这个角色。” 杰克也把目光移到了报纸上,冷寒的照片让他眼前一亮,他首先想到的是,不管冷寒的身材怎么样,身高有多少,光凭这张脸已经够了。 何况她是钟家的小姐,为钟家的事临时救场,她应该义不容辞吧? “温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可是我的角色,我才是代言人!” 安娜松开了杰克的脖子,气愤地跑到了温楚的面前,冲他大吼着。 温楚淡然一笑,对安娜说: “娱乐圈最适合你的角色是潜规则,你可以充当任何一场戏的女主角。” “你……” 安娜气得涨红了脸,那个小伤口显得更突出了。 温楚走出了休息室,肖何跟在了他的后面。 身后,导演杰克已经拿起了报纸,看着冷寒的照片,口水都快滴到报纸上了,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去钟家试试,就算不成功,他也能亲眼见到这个钟家的小姐,饱饱眼福也好啊。 “导演……” 安娜转过身还想跟杰克撒娇,可杰克却拿着报纸迅速逃开了,嘴里叨念着: “我还有事,我还有事……” 休息室里只剩下安娜一个人了,显而易见的是,她的位置即将被钟家的小姐钟幽然所取代,而她的努力都将白费。 她捡起了那本杂志,上面的冷寒淡淡地笑着,一副超然物外的仙女模样,让她嫉妒得要死,她撕下了照片,将它撕得粉碎,然后又扔在地上不解气地上去跺了几脚。 她不甘心自己的位置就这样被别人取代,关键那个人还是她的情敌,可她的脸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场了。 冷寒不仅跟她抢男人,还抢了她的位置,这笔账她算记下了。 半个小时后,导演杰克已经站在了钟家的客厅里。 他的动作超快,因为时间不等人,明天发布会就要正式开始了,即使今天冷寒答应了要帮忙救场,他们也要连夜开工了。 钟伟业与苏丽娟还有冷寒都在客厅里,明天就是妙婷秋冬新品发布会了,钟伟业显得很兴奋,他请了专业的服装设计师来给冷寒量尺寸,打算帮她订做几套礼服,因为以后她会出席很多场合。 钟伟业看着婷婷玉立的冷寒,她的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脸蛋更是生得精致,挑不出一点瑕疵,钟伟业仿佛看到了当年婀娜多姿的楚幽兰,他满意地笑着。 导演杰克说明了来意,钟伟业欣然同意,如果冷寒能代替女装代言人上场走秀,那无疑是为整场秀锦上添花,他何乐而不为? 冷寒的内心却很纠结,让她做模特上场走秀?这太不可思议了,她无法接受! 当初留在钟家,也只是她的权宜之计,为了能让冷峰放心,钟家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只是暂时的,过些楚,她要自己出去找工作上班的,挣了钱,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 可是现在,她不但要接受钟伟业的安排,参加一些无聊的应酬,竟然还要为钟家抛头露面,做一些根本不适合她的事? 看来,她只会是第二个钟克然,成为钟家的傀儡。 冷寒走到了钟伟业的面前,她的倔强让她不得不开口了: “钟……爸爸,您还是让导演另找人选吧,这样的工作不适合我。” 管钟伟业叫爸爸,冷寒还不习惯,但是叫别的似乎又不太礼貌,所以这句爸爸叫得很别扭。 钟伟业倒是没想到冷寒会拒绝,走在t型台上,众星捧月,这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更何况还是跟温楚搭档,为什么她会拒绝? “幽然,这不是工作,你不要把它想成工作,你这是在帮爸爸的忙,现在钟家有了困难,你作为钟家的子孙,也应该出点力的,不是吗?” 钟伟业笑着说道。 冷寒的两道弯眉微微蹙起,钟伟业说得没错,她作为钟家的人,是应该为钟家着想,可能是她还没适应这个身份吧。 但一想到要与温楚同台,她还是一百个不愿意。 “您说得对,可是,我并不是模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怕……” 冷寒还想拒绝,钟伟业打断了她的话: “这你不用担心,杰克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幽然,不要再推辞了,救场如救火,就算帮爸爸一个忙,好吗?” 冷寒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就算是一个不相干的老人,求她帮个忙,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的,更何况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无奈之下,冷寒只好点了点头。 就这样,冷寒量好了尺寸,不得不跟着杰克,去了天空音乐厅。 冷寒本不想出席这种场合的,可她既然选择了做钟幽然,就必须接受她的生活,不管是贫穷或富贵,不管是低贱或高贵,她都必须接受。 坐在车上,杰克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冷寒,这样的女人真是少有,不混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可钟家的小姐,杰克只能望洋兴叹了,潜规则对这种女人不起作用。 到了天空音乐厅的门口,冷寒望着那高高隆起的玻璃穹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畏惧,她总觉得这里是个不详之地。 迟疑了一会,她跟着杰克走了进去,还是那个排练场,除了里面的人物有些不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杰克显得很兴奋,他拍着手招呼着大家,就像当初介绍安娜时的样子,但神情中明显多了几分敬畏: “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钟幽然,钟家的大小姐,也是唯一的小姐,刚刚安娜出了点事故,明天的秀不能上了,就由钟小姐来代替她的位置,希望大家能多多配合钟小姐,大家欢迎吧!”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大家都知道安娜出了事故,心中都盼望着自己能代替她的位置,毕竟她和温楚是整场秀的焦点,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个钟幽然,她们管她是谁家的小姐,威胁到了她们,就是不受欢迎的。 可是稀落的掌声之中,偏偏有一种声音那么突兀,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很响亮,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温楚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那个响亮的声音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 他一脸邪魅地笑着走向了冷寒,向她伸出了手: “冷小姐……不,应该是钟小姐才对,很高兴与你合作。” 冷寒就知道会遇见温楚,他还是一脸的坏笑,怎么看都像个流氓。 “为什么不是你受伤?” 冷寒瞥了一眼温楚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道。 温楚面上一凛,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倔强,她的意思是希望他受伤了? “导演,我们开始吧,不要因为某个无聊的人浪费时间。” 冷寒对杰克说着,转而瞪视着温楚,那个无聊的人显然指的是他。 杰克似乎感受到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他看了看两个人,早前听说过他们的绯闻,可是现在看来倒不像是闹出绯闻的男女,因为他们之间一点都不暧昧,倒像是仇人。 “好了好了,我们开始吧,时间紧迫!” 杰克马上张罗起来,冷寒转身跟着杰克走了。 温楚看着冷寒的背影,这个小女人,摇身一变成了钟家的大小姐,眼里更没有他了! 以为当上了钟家的小姐就比别人高贵了吗?可惜在他的眼里,那是最让人唾弃的位置。 看来当初他不想让她嫁入钟家,以至于后来她怀了钟克然的孩子必须嫁入钟家,都是命中注定,因为她本就是钟家的人。 温楚的目光渐渐阴郁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只会做翻译的女人,到时要如何在舞台上出丑! 从来没有做过模特的冷寒,必须从最基础的步伐开始学起,如何在t台上走位、占位,如何展现一件衣服的特别之处……一切的一切,她都必须在一天之内学会,不仅要学会,还要做到最好。 温楚坐在角落里一直看着冷寒,她学得很认真,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他有点不理解了,不管是她当初勾引他、还是未婚先孕、嫁入钟家,不都是为了满足她贪婪的目的吗? 现在已经成了钟家的小姐,为什么还要这么卖力气? 一个上午,冷寒都没有休息,她才刚刚出院,用老人的话讲,她还在坐流产后的小月子,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应该这么劳累的。 她不想让人看扁,她现在是钟家的小姐没错,可她仍然是从前的冷寒,事事努力,处处用心的冷寒。 中午放饭的时间了,模特们每人手里都发了一个快餐盒,唯独没有冷寒的。 正当冷寒想询问的时候,李嫂出现在了门口,她拿着一个提篮,乐呵呵地向冷寒走来。 冷寒对李嫂的感情有些特殊,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是她救了冷寒,冷寒一直对李嫂心存感激。 “李嫂,你怎么来了?” 冷寒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了李嫂手中的提篮。 提篮有些重,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李嫂擦着额头的汗珠: “别别,小姐,我来就好,挺重的,别累坏了您。” 李嫂抢回了提篮,对冷寒很尊敬, “这是老爷让我给您送来的午饭,您趁热吃吧。” 说着,李嫂打开了提篮,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 模特们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红烧海螺,烤大虾,清汤燕窝,干烧鱼翅……足足有八样菜。 冷寒也很吃惊,原来当钟家的小姐和钟家的儿媳妇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待遇也差太多了,这让她很不习惯,看着其他模特们惊讶的目光,她觉得很尴尬。 于是把菜一样一样地又放回了提篮里,小声地对李嫂说着: “李嫂,你拿回去吧,我不想搞得太特殊,我跟他们吃一样的就好。” 李嫂也很惊讶,这样的小姐可真少见,她从苏丽娟嫁入钟家开始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苏丽娟的生活有多奢侈、多浪费,她是亲眼所见。 可如今冷寒也是豪门小姐了,却与苏丽娟有着太多的不同。 “小姐,这怎么行呢?您才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好好补一补的。” 李嫂规劝着,可冷寒还是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将李嫂推出了排练场,嘱咐着: “李嫂,谢谢你,快回去吧,对了,晚上也不要再来了。” 李嫂只好无奈地离开了,冷寒回到了排练场,拿过了一个盒饭,坐下吃了起来。 只是这一个情节,就让其他模特对冷寒的看法有了改观,她似乎不像其他小姐那样娇纵,也没有那么不可一世。 温楚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李嫂走后,他走到冷寒的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他不觉冷笑: “钟小姐,你想让大家觉得你跟他们一样么?” 见到温楚,冷寒顿时觉得没了食欲,她放下筷子,不悦地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不管你再怎么做,都无法改变你骨子里的东西,与生俱来的,因为你的身体里流着钟家的血。” 温楚拉起了冷寒的手腕,目光狠戾地看着她,似乎流着钟家的血是她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在手上用了劲,冷寒吃痛叫了出来: “好痛,放手!” 冷寒用力甩着手腕,都无法从温楚的手中挣脱,她愤怒地瞪视着他,可从他的眼睛里,她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与之前的他不同,除了挑衅,还带着憎恨,深恶痛绝。 冷寒被看得浑身发冷,这样的目光应该出现在她的眼睛里才对,是他弄掉了她的孩子,毁坏了她原本美好的人生,他还振振有词?他凭什么憎恨她?只因为她成了钟家的小姐吗? “温楚,你放开我!” 冷寒大叫着站了起来,饭菜洒了一地, “温楚,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是吗?没有吗?用不了多久,我会有这种权利的!” 温楚冷笑着,突然松开了冷寒的手腕,然后决然地走开。 冷寒盯着他的背影,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用不了多久,他会有这种权利的?什么权利?随便对待她的权利吗? 第461章 眼神 冷寒想起了刚刚温楚看她的眼神,那种冰冷与憎恨让她脊背发凉,这个男人似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午饭时间一过,马上又开始了紧张的排练,下午的时间需要温楚上场了,他和冷寒需要磨合,因为明天在台上,他们多数时候都要一起出场,如果没有较好的配合是不行的。 这个时候,安娜从外面进来了,她去了医院,处理了伤口,没有缝针,但是却不得不包扎,一块白色的纱布贴在了她的脸上,样子很狼狈。 她走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温楚搂着冷寒的腰在台上走着,俊男靓女,他们看上去很登对,很合谐,安娜的火气不由得升了上来。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暧昧的样子,虽然她知道这只是工作,但强烈的嫉妒心还是让她无法忍受。 她来到了服装间,这里是这次在发布会上要用到的服装,她清楚地知道冷寒会穿哪些衣服,或许她可以做些手脚,让冷寒出丑,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更不会有脸去勾引温楚了。 她正琢磨着要选哪件衣服,过度集中的注意力让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一个冷情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安娜吓得浑身一抖,立即转过了身,是温楚,他正拿着一瓶矿泉水,悠闲地喝着。 安娜有些尴尬,表情很不自然,刚才他们不是还在排练吗?怎么突然来这了? “怎、怎么,练完了吗?” 温楚斜睨着安娜,她好像有些紧张,刚才在台上他看见她来了服装间,出于礼节,是他把她弄伤的,他应该来看看她,可是安娜似乎有心事。 “嗯,脸没事了?” 温楚再一次询问着,他想让安娜知道,他只是来问问她的脸,并没有其他意思。 “没、没事了。” 安娜摸了摸脸,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就好。” 温楚看着安娜,她很反常,如果放到平时,她一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甚至会直接扑上来跟他撒娇,占点便宜,今天怎么这么安分? 温楚皱了一下眉头,走开了。 安娜看温楚走远了,这才想起来她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了,这是多好的机会,让温楚为他的所作所为负上责任,说不定他会因为弄伤她而内疚,继而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跟她发生点什么,那样两人的关系就会有一定的进步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钟幽然,害得她只顾着紧张了,都忘了这些。 安娜气得直跺脚,温楚发现她在服装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做手脚了,不然温楚一定会怀疑她,索性她跟在温楚的后面出了服装间。 排练又开始了,冷寒始终没有休息,既然答应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是她的原则。 安娜始终没有离开,她坐在角落里,一直看着冷寒,这个女人的确与众不同,她美得很清纯,很高贵,让人不敢轻易亵渎她,她不得不对这样的女人心生畏惧,如果她想抢,那么安娜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夜晚,最后一次彩排,冷寒穿上了最后一套压轴服装,一件纯白色的小礼服。 层层的白纱重叠着,白纱的边缘压着荷叶边,像是在她的膝上绽开的花朵,礼服采用宽松的设计,让裙子看起来很飘逸。 最上面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吊在肩膀上,安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冷寒,这件礼服让她显得格外清丽、淡雅,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带着娇羞却不失风采。 就是它了,安娜的十根手指因为嫉妒不停地纠结在一起,关节泛着可怕的白色。 排练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结束的时候,冷寒的双脚已经疼痛难忍了。 她换好了衣服走出排练场的时候,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双脚胀痛让她不想穿上鞋子,她索性拎着鞋子、光着脚丫走了出去。 天空音乐厅的门口,停着一辆银色的跑车,车顶敞开着,一缕缕淡蓝色的烟雾从车里升腾起来,温楚一直盯着门口,他与冷寒同住一个屋檐下,或许此时他应该让她放松警惕,最起码让钟家的人看起来他是个绅士。 冷寒出来了,她拎着鞋子一瘸一拐地走着,温楚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看着她。 她一手拎着鞋子,一手挎着包包,光着两只小脚丫小心翼翼地走着,就像是一个正在踩泥巴的小女孩。 温楚的心中突然跳出了一个词--可爱!不会,他怎么会把这个形容词用在她的身上? 温楚甩了一下头,再次向冷寒看去,他的目光如炬,带着一丝嘲弄,已经成为钟家的小姐了,只不过救场而已,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在冷寒的面前站定了,将烟蒂弹了出去: “钟小姐,我在等你!” 冷寒低着头,先是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然后顺着看上去,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直到看到温楚那对俊冷的眸子,她的心马上凉了。 她知道温楚为什么等她,现在他们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他等她一起回家似乎成了理所当然。 “没人让你等。” 冷寒的态度很冰冷。 “你忘了,我们在同居,一起工作,却不一起回家,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我怕你父亲会怪罪我。” 温楚故意把这种关系说成同居,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看冷寒被激怒的样子,那让他很有成就感。 “你……注意你的用词,你只是暂时住在我家而已。” 冷寒果然生气了,小脸绯红。 同居?这个字眼太让冷寒敏感了。 她们不是同居关系,却早就发生了同居关系的实质,一想到她与温楚的几次床战,她就不由得脸红心跳,在她的思想里,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进入这个角色,温楚却早早地帮她实现了。 “听听,已经用‘我家’这个字眼了,看来你进入角色还真快,钟幽然,钟小姐!” 温楚非常鄙夷地看着冷寒,特意强调着她的新名字,她今天在排练场努力的样子,和这个钟幽然怎么也联系不上,钟家的小姐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钟幽然这个名字终于能满足你的虚荣心了吗?为什么在排练场那么卖力?又想用你那清纯的脸蛋勾引谁?导演吗?我劝你省省吧,光凭你的身份,他就要巴结你了,用不着你再假惺惺地付出,这种戏码演多了就没意思了。” 温楚钳起了冷寒尖小的下巴,咄咄逼人。 冷寒向后撤退着,温楚带过来的味道是那么熟悉,她的心跳得飞快,却是因为愤怒。 她一把打掉了温楚的手,扬起了她的小下巴: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还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要说虚荣,没有人比你更虚荣!要论可耻,没有人比你更可耻!自己明明有女朋友,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别的女人上床,天下的男人没有人比你更龌龊!” 冷寒想起了安娜,那天晚上,安娜来质问她,虽然她趾高气扬,她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痛楚。 她居然说他龌龊? 如果不是那晚她走错了房间,他又怎么会发现安娜的事,又怎么会分手?如果不是她勾引他,他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上床? 这一切的错误都是她造成的,她居然还敢说他龌龊? 温楚扣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如炬,这个女人还是这么嘴硬,如果她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他会对她另眼相看,可她偏偏要如此倔强,不停地激怒他。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你吗?” 冷寒的心脏一阵痉挛,她失口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像你这种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冷寒挣脱着手腕,可是不管如何解释,她口中的女人与她自己都脱不了干系,不管是几个,她都是那其中的一个,这不觉得让她有些气馁。 “我早就没有女朋友了,所以不管有几个女人,我都理所应当。而你就不同了,婚前有男朋友还勾引我,婚后有丈夫还勾引大伯,女人能做到你这样,真是极品!” 温楚用力拉着冷寒的手腕,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地禁锢着她。 温楚与她近在咫尺,让冷寒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直白的羞辱、鄙夷的眼神,冷寒终于知道了她在温楚心中的形象。 她还能说什么? 她的初夜给了他,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她从始至终只有过他一个男人,而她在他的心中却成了这种形象? 委屈吗? 没有,冷寒的心中只有恨,他恨这个夺走她一切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他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生活。 此时此刻,冷寒打定了主意,帮钟家完成这次的发布会,她会毫无留恋地离开这里,随便去哪个国家都好,总之只要能不再见到温楚,哪里都行。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与你无关!你……放手……” 冷寒的眼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她不应该这么软弱的,面对这个男人,她应该坚强起来。 可是温楚的无情与冷酷还是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个角落,让她无法不痛。 温楚竟然说他没有女朋友,那安娜算什么?这个男人还真是无情! “放开她!” 一声呼喝,一个人随后冲了上来,将冷寒从温楚的怀抱中拉出,然后拥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冷寒惊愕之余抬头看去,竟然是钟浩然。 他的神情很憔悴,胡子看上去好久没有刮过了,衣服也是那天离开钟家时穿的,上面带着浓重的烟酒味道。 “浩、浩然,你怎么来了?” 钟浩然将冷寒紧紧地护在怀中,他怎么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那天离开钟家,他就没有打算再回来。 可是他毕竟是个理智的男人,从小到大,父亲就告诉他,钟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他肩负着钟家兴衰的重任,不能在关键时刻逃脱。 所以在连续两天的酗酒之后,他还是回到了家中。 听说冷寒要跟温楚合作,他便不由得担忧起来。 他告诫自己,冷寒是自己的妹妹,不应该再对她抱有幻想,可一想到她跟温楚在一起,他的腿就再也不听话了。 刚刚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有换,他就驱车来到了这里,撞见的这一幕正是他所想的。 钟浩然很生气,不管出于什么心理,保护冷寒似乎已经变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他愤怒地瞪着温楚,眼睛由于休息不好一直红肿着,他怒斥道: “温楚,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强迫她,我就对你不客气!” 温楚看着钟浩然与冷寒的样子,冷笑一声: “她?她是谁?你的妹妹?还是你的情人?你们钟家的事还真是乱套!” 温楚出言讥讽,那天在医院里,他明明听到了他们暧昧的对话,还有他为了冷寒揍了自己的弟弟,现在他们暧昧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却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真是可悲。。 钟浩然皱紧了眉头,脸色很难看,温楚说得没错,他想把冷寒当成情人,而她却是他的妹妹,这个事实那么残忍、无情地打击着他。 冷寒连忙从钟浩然的手臂中跳了出来,现在钟浩然是她的哥哥,她可以享受他的保护,但却还是感觉很别扭。 “温楚,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钟浩然怒吼着,抡起拳头冲了上去。 温楚嚣张、自大、狂妄的样子,他早就看不惯了,再加上他与冷寒的关系暧昧,嫉妒心理也一直在滋扰着他,这些天来的烦闷,让他很想找人打一架,而这个人如果是温楚,那就刚好合适。 “不要,浩然……哥……” 冷寒第一时间拉住了钟浩然的手臂,从浩然到哥,这个称呼的转变,让愤怒中的钟浩然渐渐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看着冷寒,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一双清澈的大眼饱含着泪水,目光恳切。 钟浩然瞬间软了下来,她叫他哥,这个称呼让他泄了气,他放下了拳头,低着头,轻轻地拉住了冷寒的手,将她向自己的吉普车拉去。 冷寒就那样机械地跟在他的后面,两人都一言不发,温楚看着两人的背影,心脏一阵紧缩,空气在三人的周围凝结,大家都没有了喘息的余地。 钟浩然与温楚的车一前一后回到了钟家,冷寒下了车走在最前面,进了别墅直奔自己的房间。 在车上,她与钟浩然一句话都没有说,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以后,再次见到他,她竟有些尴尬。 不可否认,钟浩然一直对她很好,让她感觉很温暖,但那些都与爱情无关,她甚至希望有钟浩然这样一个哥哥。 如今真的实现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她与钟浩然之间真的有些暧昧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温楚说的那些话吗? 不管怎样,她都决定了,在这次发布会之后,她一定要出去找工作,最好公司是带宿舍的,能让她马上搬出去。 第462章 最牵挂的人 苏丽娟听到车子开进来的声音,马上下了楼,钟浩然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这个儿子是她最牵挂的人,她视他为生命。 来到钟浩然的房间,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苏丽娟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里面很黑,没有开灯。 苏丽娟摸到了开关,把灯打开了。 这才发现钟浩然正拿着酒瓶,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沿,正仰头喝酒。 他喝得很凶,那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一直浸染着他的衣襟。 “浩然,你这是干什么?” 苏丽娟一声幽怨的呼喊,忙跑过去夺下了钟浩然手中的酒瓶。 “妈,你别管我。” 钟浩然想抢回酒瓶,酒瓶却被苏丽娟直接扔到了一边,红酒洒了一地,白色的地毯瞬间一片狼藉。 “浩然,你是怎么了?你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有什么烦心事,告诉妈妈,妈妈帮你解决。” 苏丽娟坐在了床边,怜爱地抚摸着钟浩然的头发,没有对待冷寒时的冷酷残忍,更没有对待钟克然时的漠视,因为这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 钟浩然的手中拿着一本书,他怔怔地看着它,那是一本童话集,是冷寒曾经在他的房间看过的书,他一直放在枕头底下,每次看到这本书,就像看到了冷寒。 他知道冷寒对于他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前些楚,他刚刚下定决心要去争取她,可是下一秒,她却变成了他的妹妹,他讨厌这种关系,讨厌他们的血缘。 他抚摸着这本书,没有酒的帮助,痛苦便像漫天乌云一般笼罩着他,良久,他才木然地问道: “妈,我们真的是兄妹吗?” 兄妹二字深深地刺痛着他,他紧紧地抓着书,双手颤抖了起来。 苏丽娟抚摸钟浩然的手突然停住了,她的眼中渐渐布上了一层阴霾,过了一会才说: “是啊,你们是兄妹,同父异母的兄妹,你父亲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这点不需要再怀疑。” “我不信,我不信这是真的!如果我们是兄妹,为什么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有,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喜欢她?我喜欢她,妈,我真的很喜欢她……” 钟浩然很无助地伏在了苏丽娟的膝盖上,终于痛哭失声。 他的痛苦无人倾诉,也无法减轻,他爱上了他的妹妹,这个事实就像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他的心上,憋得他透不过气。 苏丽娟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鼻腔酸涩起来。 她了解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他都正直稳重,学业出众,正经得一塌糊涂,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多看一眼异性。 可就是这样的他,偏偏爱上了冷寒,这是他的初恋,他怎么能不痛苦? 可是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痛苦总会过去的,一个冷寒算得了什么? 苏丽娟轻轻地抱着钟浩然的头,抚摸着,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疼爱着自己的孩子: “妈妈知道你喜欢她,可是那种喜欢,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且事实也验证了,她就是你的亲妹妹,这种喜欢是与生俱来的,你不要把它搞混了。” “不是的,妈,我清楚自己的感情,从没有一个女孩像她这样打动我,认识了她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怦然心动,我不要当她的哥哥……” 钟浩然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也只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他才可以这样哭泣,这样吐露心声。 “孩子,时间会冲淡一切,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苏丽娟语重心长地说着,可是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吗? 她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流了下来,时过境迁,世异时移,她的心中仍旧只有那一个男人,时间没有冲淡她的爱,只留下了永远无法抹掉的伤痕。 她低下头看着膝上的钟浩然,她明白这种感觉,明明爱着,却必须放手,这种痛苦会持续多久? 酒精可以麻醉他的大脑,却无法麻醉他的感情,但愿钟浩然不会是第二个她。 第二楚,妙婷的秋冬新品发布会正式开始。 发布会在s市着名的五星级酒店名城举行,20楼的展演厅里已经各就各位,除了妙婷的股东高管们,来自世界各地的经销商已经把这里挤满了。 钟伟业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看来今年的订单量一定会超过以往任何一年,大牌明星的效应就是不一样,花那么多钱请温楚也值了。 正值下午三点钟,太阳光很强烈,展厅内所有的窗子都被黑色的幕布遮了个严实。 所有的灯光都射向了t型台,伴随着音乐声与主持人的介绍,温楚首先出场了。 他身着一件藏蓝色的平纹外套,双排金色的金属扣,一件融入了军风的大衣,极好地彰显着男人的自信。 他修长的腰身与笔直的双腿在t台上格外吸引人的眼球,台下的观众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此时的温楚比平时还要帅气几分。 安娜虽然不能上场,但她却仍然非常积极地出席这种场合,现在她是混娱乐圈的,她需要有钱的男人捧她、赞助她,既然进入了娱乐圈,她就不甘心落于人后,她要红起来。 此时看到温楚,她激动得咬起了嘴唇,这样性感的男人,她当时为什么就要耍性子分手呢?就算他疏忽她又怎么样,就算她觉得委屈又怎么样?最起码他还是她的人,可现在,他却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温楚在台上走了来回之后,便回到出场的地方,接出了冷寒。 虽然昨天已经排练了一楚,可到了真正上场的时候,紧张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冷寒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温楚明显看出了冷寒的紧张,他嘴角一丝轻佻的笑,向冷寒伸出了手,小声地说着: “钟小姐,如果你想现在说自己不行,好像晚了点。” 冷寒的小脸顿时绷了起来,温楚是在看扁她吗? 他就一直在等着看她出丑?她偏不让他得逞。 想到这,冷寒挺直了脊背,倔强地扬起了小脸,把手递到了温楚的手上。 当温楚与冷寒并肩走出来的时候,台下的闪光灯更频繁地闪烁了起来。 钟家的新小姐为钟家亲自上场走秀,这是多好的新闻? 只见冷寒穿着一件复古风的真丝提花小礼服,彩色的真丝裙摆在膝盖上方随着灯光的热流飘动着,抹胸的设计完美地衬托着她圆润的肩膀,锁骨上一条蓝宝石项链,让她的皮肤更显白皙通透。 虽然身高不及其他模特那样高,但是她纤细的身姿与高雅的气质,还是深深吸引了台下的人们。 大家不禁为这位钟家的小姐报以热烈的掌声,钟伟业骄傲地笑了起来。 安娜在台下气得腮帮子都快鼓破了,明明现在与温楚一同站在台上、享受艳羡目光的女人应该是她,冷寒却抢走了她全部的风头。 她的脚步慢慢地移动起来,接着越来越快,她走向了后台。 导演杰克在后台指挥着,见安娜来了,有些奇怪,虽然安娜无法上了场秀,但在他的心里,她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床伴。 “安娜,什么时候来的?” 杰克笑着说道。 安娜勉强笑了笑,现在还有人会注意到她吗? “哦,刚到。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安娜说着,向服装师那里走去。 杰克看着安娜扭动的腰枝,心里一阵发痒,待会发布会结束,还有个酒会,他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是时候好好跟安娜玩玩了。 安娜假意帮忙,围着那些服装转来转去,她在寻找着那件白色的小礼服,就让冷寒在台上风光一阵子,一丝坏笑跃上了安娜的脸,她不由得轻轻按了按纱布,这坏笑让她的伤口有些痛。 几套服装走下来,冷寒紧张的情绪消失了,温楚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她表现得很得体、大方,台上的步伐有条不紊,动作幅度恰到好处,让人不禁怀疑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模特。 最后一套服装,温楚与冷寒都回到了后台。 这时,安娜非常殷勤地拿着那件白色的小礼服来迎接冷寒,温楚冷眼看着安娜,昨天她就在服装间里鬼鬼祟祟,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甘愿为冷寒服务? 温楚看了看安娜手中的白色小礼服,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安娜看见温楚,表情有些不自然,可她马上就恢复了状态,拉着冷寒走开了。 “昨天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安娜迫不及待地问着冷寒。 “没说什么,他只说他早就没有女朋友了。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冷寒很同情安娜,她看了看安娜脸上的纱布,这个女人有点倒霉,偏偏在最后关头受了伤,还有她所谓的男朋友,似乎根本没有把她看在眼里,温楚一副冰冷的样子,刚才两人见了面都没有说话。 “不关你的事,管好你的嘴巴。赶快换衣服吧。” 安娜特意亲自为冷寒换了这件白色的小礼服,她在礼服上做了手脚,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她要在冷寒最辉煌的时刻将她曝光。 她用随身携带的指甲钳,在白色小礼服的两根细细的带子上各剪开了一个口子,只剩下几根丝线连接着裙子,只要冷寒穿在身上,走路的时候稍回扭动,裙子的重量一定会将带子扯断。 她不是喜欢风光吗?不是喜欢跟她抢男人吗?那就让她好好地风光风光,不仅风光,还会很风凉! 安娜看着冷寒穿上了她亲手破坏的衣服,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温楚与冷寒都换好了衣服,最后一套服装,两人要一起出场,当站在登台口时,温楚突然笑了起来: “以为穿上了高贵的衣服、拥有了高贵的身份,就真的变得高贵了吗?卑贱流淌在你的血液里,那是你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剔除的!” 轻蔑的眼神,鄙夷的态度,甚至是有些厌恶、憎恨,温楚几次三番的羞辱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即使她在他的心里一直是这样的女人,也不至于每次都表现得这么淋漓尽致吧?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她跟他有仇吗? 若说仇恨,她又怎么会没有?他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还有比这更大的仇恨吗? “温楚,你为什么总是来招惹我?如果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就会知道,没有人比你更卑贱!” 说完,冷寒转过身,站在了登台处,被抢白的温楚,脸色发青,他上前一步捏住了冷寒的下巴,将她扭了过来,目光烔然瞪视着她: “总有一楚,我会将你的小牙齿都掰掉,看你还怎么伶牙俐齿?” 说完,他大力地甩掉了她的下巴,然后将手臂架了起来,愤怒的表情渐渐被微笑取代。 冷寒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她猛然的扭过头,高高地扬起了手掌,真想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可是场上的主持人在提醒着他们,音乐在催促着他们,他们该上场了。 看着温楚脸上得意的笑,她真佩服他,果然是演员,表情可以转变得这么快! 冷寒无奈地放下了手掌,然后轻轻地挽上了温楚的手臂,这个时候,她没得选择。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温楚携着冷寒缓缓地从后台走了出来。 温楚一袭纯手工制作的黑色天鹅绒无尾小礼服,复古风格,看起来潇洒大气,他身边的冷寒正穿着那件白色的小礼服,两人看起来就像新婚的情侣,格外般配。 记者们都牢牢地抓住了这个难得一见的画面,早前就传出过两人的绯闻,虽然后来在钟伟业的努力下已经辟谣,但现在冷寒的身份不同了,两人站在一起,可谓是女财男貌,对妙婷的整场秀来说,也是锦上添花。 安娜早早地来到了台下,她的目光由嫉妒转为了幸灾乐祸,她在等待着,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温楚与冷寒在台前分开了,然后各向回走着,再转回来,两人的手臂又挽在了一起,这都是经过事先排练的。 两人最后在t台的最前面站定了,身后其他的模特们开始陆续上台,两人微笑着向台下的观众致意,到此,整场秀算是很完美的结束了。 这条裙子的设计很宽松,即使当孕妇装也无可厚非,如果肩带断了,那么无疑她将毫无保留地暴露于人前了。 裙子在不停地下滑着,冷寒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臂,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妙婷的形象、什么服装的特点,她此时此刻只能选择保护自己。 就在她抬起双手,要护在胸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攀上了她的背部,然后她整个人像飞起来一般,被人突然抱了起来。 第463章 除名 这个动作阻止了裙子的下滑,衣服固定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她没有暴露一丝一毫,一颗悬着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惊魂未定的冷寒抬起了下巴。 在她的上方出现的竟然是那张可恨至极的脸,他嘲弄地看着她,笑得那样可恶。 “温楚,你……” 冷寒这时应该说什么? 她想咒骂他,为什么敢在台上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可转念一想,他这是在救她,如果不是他及时将她抱起,她这时恐怕已经成了人体模特了。 她应该谢谢他吗?想想他之前对她做的一切,现在他所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我什么?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温楚看着她,灯光很刺眼,她看不清温楚的表情。 他为什么要救她?不是说他卑贱吗?让她就这样曝光岂不是更好?他不是应该痛快地笑吗? 温楚就这样抱着冷寒,他必须一直抱着她,直到下台。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想看她出丑的温楚,一想到冷寒的身体将要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甚至上了报纸暴露于天下人之下,他本来恶作剧的心态变了。 他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尽管心里一再地告诫自己她是钟家的女儿,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贱女人,但他却无法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可以暴露,但只能暴露给他一个人看,这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当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她裙子脱落的一刹那,他即时地将她抱了起来,并马上意识到,这一定是安娜做的手脚。 台下的记者都惊呼出来,这样一幕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看来他们未来几天都有的新闻跑了。 此刻台下的安娜气急败坏,为什么温楚要这么护着那个女人,还说他不爱她? 一股恨意从安娜的心底蹿了上来,她愤恨地瞪着台上紧密贴合的两个人,指甲都快咬断了。 钟伟业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渐渐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女儿是要嫁给一个带给他绝对利益的豪门,而不是像温楚这样的明星。 一个明星,除了能给自己赚钱,还能给钟家带来什么利益? 最后的环节是董事长讲话,钟伟业上台后,第一句话就是先请模特们下台,他不能再让这样的画面定格在台上。 温楚一直抱着冷寒,这时,他看到了台下的钟浩然,他突然感到很得意,似乎昨晚相遇时的不快这时都化解了,现在美人抱在他的怀里,而不是他的。 温楚朝钟浩然玩味地一笑,然后抱着冷寒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了台。 钟浩然站在台下,一脸铁青,他无法解释现在的心情,他不该嫉妒、不该生气,可他却偏偏如此,他没有办法把冷寒当成妹妹。 脚步不由自主地移动起来,他握紧了拳头,疾步走向后台。 这个时候,他应该作为哥哥来祝贺冷寒的,可他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情,刚刚台上温楚轻佻的目光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他不能让冷寒被这种家伙亵渎。 在温楚抱着冷寒走下台的同时,钟浩然也正好赶到。 他迅速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温楚的身边,将冷寒抢了下来,立刻将西装裹在了她的身上。 冷寒猝不及防,在她落地的同时,她的裙子也瞬间滑到了脚下。 “啊!” 她吓得一声尖叫,幸亏钟浩然的身材够高大,他的西装完全遮挡住了她的关键部位。 钟浩然的动作引来了温楚的嘲笑,可是下一秒,当他看到钟浩然搂着冷寒的肩膀,为什么心里那么不舒服? “跟我走。” 钟浩然拥着冷寒向外走去。 温楚的脸渐渐阴郁了起来,他一把拉住了冷寒的手腕,心里似有一种火焰在燃烧着,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钟先生,处理这种突发情况,还是我比较有经验,令妹交给我吧。” 温楚的手上一用力,钟浩然没有防范,冷寒被拉了过去,一下撞进了温楚的怀里。 冷寒还没有反应过来,温楚已经顺势从旁边扯下了一块幕布,将冷寒整个包裹了起来。 冷寒被包裹得像个棕子,一个站立不稳,直接倒了下去。 “啊!” 又是一声尖叫,冷寒以为自己这回肯定要摔成肉饼了。 就在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凌空放平的时候,温楚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动作、刚才的姿势,她再次躺在了温楚的怀里。 当抬眼看去时,眼前仍然是温楚那双深遂的眸子,在这个晴朗的午后却迸射着寒光。 “温楚,放我下来,我不需要……” 冷寒不满地叫喊起来,她不需要这个男人帮她,她只希望能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再喊,我就吻你!” 温楚发狠地低下了头,将唇凑近了冷寒,冷寒吓得马上闭起了嘴巴。 温楚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转身大步走向了后台的更衣室。 钟浩然看着两人的背影,一句令妹,让他头痛欲裂。 温楚似乎抓住了他的痛脚,只要提到他与冷寒的关系,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再没有弹跳能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冷寒被别人抱走。 温楚抱着冷寒走到了更衣室的门口才把她放下来,他一点一点地将幕布解开,表情淡漠,甚至有点沮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似乎很在意这个女人,他害怕别人看到她的身体,他讨厌别的男人接近她,就算是钟浩然这个哥哥也不行。 他早给她下了定义,这些龌龊的字眼才属于她,难道就因为她给了他不同的感觉,他就想独占她吗? 一种难以理解的情感在他的心中滋生着。 冷寒怔怔地看着温楚,他还是那么霸道、不可一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仿佛她是他的专属品一样。 温楚将幕布拿了下来,西装下,冷寒修长的双腿显露了出来,笔直白皙,细嫩的肌肤似乎吹弹可破。 他想起了在医院的那个晚上,都让他难以忘怀。 面对温楚的目光,冷寒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她的小脸腾地一下红了,她下意识地推开温楚,转身推开更衣室的门,逃了进去。 发布会在钟伟业讲话后落下了帷幕,之后便是商业晚宴。 这个晚宴很重要,世界各地的经销商都会在这时签下意向书,妙婷接下来将会为大批量生产做准备。 冷寒在更衣室里,换上了钟伟业为她量身订做的礼服,她必须出席晚宴,温楚也毫无疑义地出席,因为这个晚宴与发布会是密不可分的。 包括安娜,这个出了意外的妙婷女装代言人,她表现得更为积极,这是她的好时机,以她的姿色和作风,想要吊上几个富豪根本不在话下。 晚宴在名城酒店的19楼宴会厅举行,开始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冷寒挽着钟伟业的手臂出现在晚宴现场。 今天的秀,钟伟业对冷寒很满意,除了最后的那点小意外,冷寒的表现简直堪称完美,毕竟她是个外行。 钟伟业心中的算盘打得更响了,白捡了一个这样出众的女儿,他相当于白捡了一座金山。 冷寒以一袭烟粉色的斜肩晚礼服出现,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肩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钟伟业带着冷寒在很多富商之间疲于奔波,像是在炫耀他手中珍贵的货物一般。 钟浩然必须顾及钟家的生意,今年的生意出奇地好,多了很多经销商,让他应接不暇,他根本无暇分身去看冷寒。 安娜也早有准备,她又是一身火红的装扮,紧身的深v礼服,整个背部一览无余,恐怕再少一点布料,她的屁股都要露出来了。 她把脸上的白色纱布拿掉了,找人在她的脸上受伤的部位画上了一只彩色的蝴蝶,这只蝴蝶不仅遮住了她的小伤,还令她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了,安娜对今晚的自己很满意。 温楚身着一身黑色的紧身小西装,深遂的眼睛在察看着晚宴上的每一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肖何说: “都安排好了吗?” 肖何悄声地答道: “好了,楚哥,至少有20家经销商会将订单量提高50%。” 听了肖何的回答,温楚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起来,安娜一身火红的衣服马上跳入了他的眼睛,她正搭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抛着媚眼,妩媚地笑着。 似乎知道温楚在看她,她故意将身体贴近了那个男人,眼睛斜睨着温楚,像是在说:我也是很抢手的。 实际上,温楚对安娜的这种表现早已经毫无感觉,他甚至怀疑这就是自己曾经相处九年的女友,也许是聚少离多的原故,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发现她的这副尊容。 他也很庆幸没有公开他与安娜的事,不然,媒体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温楚的视线没有在安娜身上停留,而是直接从她的身上跳了过去,在人群中继续搜索起来。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当眼中出现那个烟粉色的身影时,他的目光定格了。 从这个角度看去,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她脸上的笑容很牵强,似乎对这种应酬很反感,她不停地看着门口,或是看着那尊欧式的落地大钟,对眼前发生的事很不专心。 为什么冷寒会这样,她不是应该高兴吗?至少应该像安娜那样兴奋,而不是像现在这种状态,落落寡欢,心不在焉,像是盼望着宴会赶快结束,很渴望离开。 温楚的目光阴郁起来,从昨天到今楚,只是这短短两天的时间,冷寒的表现又让他有些看不懂了,她表现得谦虚、谨慎、坚持、努力、用心,似乎这些都不是她应该具备的优点,可是他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这些,钟伟业会有这样的女儿吗? 正在这时,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向钟伟业和冷寒走了过去。 远远的,温楚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只是那身衣服跟他很不搭调,男人的一只手藏在了衣襟里,面无表情,目光中满是凶恶。 当男人越走越近,温楚终于认出了他,是钟克然! 温楚看着他藏在衣襟里的手,似乎蠢蠢欲动,不好,温楚马上意识到了危险。 “肖何,去把电闸拉掉,快!” 说完,他已经在人群中迅速地穿越起来,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钟克然,眼看着他离钟伟业和冷寒越来越近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在他之前来到了冷寒的身边,将手伸向了她。 就在这时,会场内所有的灯都突然熄灭了,人们的目光还没有从光亮中恢复过来,眼前顿时一片黑暗,惊叫声四起,人心开始惶惶不安。 几乎是下意识地,温楚的手抓住了冷寒的胳膊,凭着直觉,向来路的方向跑去。 冷寒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知道什么人抓住了她,惊慌之中,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跟着那只手跑动。 温楚拨开人群,向宴会厅的出口跑去,冷寒在黑暗之中被拉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终于跑到了宴会厅的出口,明亮的灯光让她很不适应,她闭了一下眼睛,脚步却仍然没有停下,只有随着空气流动飘进鼻腔的淡淡的海洋气息。 这个味道让她的心立刻紧缩起来,当她睁开眼睛时,眼前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正跑在她的前面,她马上认出了这个人的背影。 “温楚,你干什么?” 冷寒大声地叫着,并同时向回抽着手腕, “放开我!” 温楚回头看了一眼冷寒,根本不予理会,只顾拉着她向楼梯间跑去。 “温楚,我叫你放开我!为什么拉着我?” 冷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看见钟克然,或者可以说除了温楚,整个宴会厅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发现钟克然的存在。 他打扮成服务生的模样,低眉顺目地穿梭于宴会厅里,似乎很难有人把一个服务生跟曾经钟家的二少爷联系在一起,何况钟克然这个人在s市的上流社会已经被除名了,人们已经遗忘了他。 温楚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将冷寒拉了进去,他要带她赶快离开这里,钟克然那双凶狠的眼睛还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这里很不安全。 冷寒死死地抓住了楼梯扶手,不肯再跑了。 “你疯了吗?到底要带我去哪?我不去!” 她冲温楚大叫着,整个楼梯间里都是空荡的回音。 “真麻烦!” 温楚咒骂着,突然一个转身,将冷寒扛在了肩上,然后向楼下跑去。 男人的力量再一次战胜了她,冷寒不停地叫喊着,拼命踢着小脚,两只小拳头捶打着温楚的脊背,却都无济于事,她被温楚扛走了,就像古代的抢亲运动。 冷寒不知道她被带到了哪,只知道一阵阵的天眩地转之后,温楚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然后将她扛了进去,紧接着门在她的身后关上了。 第464章 紧张起来 温楚又走了几步,将她扔在了一张大床上,扑通一声,她在床上弹跳了起来,然后又落下,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温楚这时已经走到了吧台边,他倒了一杯红酒喝着,缓和着自己刚才紧张的情绪。 冷寒的眼睛红了,他为什么强行把她带到这里?还想再次羞辱她吗?她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冲出了卧室,直奔温楚,打掉了温楚手中的红酒,她的巴掌狠狠地落了下来。 随着酒杯落地击碎的声音,温楚适时地抓住了她飞来的小手,一个反转,将她的手背在了身后,然后向前一带,她整个人都跌在了温楚的怀里。 她愤怒地瞪视着他,厉声地责问: “温楚,放开我,我要告你绑架!” 她的身体撞进了他的怀里,却像撞到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心猛不防地一震。 还是这双清澈的眼睛,又是这种倔强的眼神,她让他迷惑不解,到底他该怎样看待她? 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他真的被她迷惑了,当看到钟克然不怀好意地接近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她受伤,当时他几乎没有时间考虑她的身份,只抱着这一个念头,将她带出了宴会厅。 现在面对她的责问、她憎恨的目光,他才回过了神,也许他不应该救她。 “我真是疯了!” 温楚的目光阴冷,一把将冷寒从怀里推了出去。 冷寒的身体向后退着,突然脚下传来钻心的痛,她一个不支跌倒了。 这才发现,她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温楚推开她的时候,她的左脚正好踩在了刚刚打碎杯子的玻璃碎片上,脚下正往外渗着鲜血。 疼痛那么清晰地传入大脑,她的泪水流了下来,这个房间是她的恶梦,她一次一次地在这里受伤,心底的疮疤一次一次地被他揭开,她痛恨这个房间,更痛恨眼前的人。 温楚看着从冷寒脚底流出的鲜血,两道浓眉渐渐拧在了一起,他刚才一定是神经错乱才会救她,竟然忘了她的真正身份,只把她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女人,他的善良真是用错地方了。 想着,温楚收回了目光,又拿出一只新的高脚杯,倒上了红酒,慢慢地品了起来。 此刻冷寒的脚再痛,也不及心痛,这个男人对她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面对她竟然能这么冷血无情? 心痛告诉她,她有多恨这个男人,似乎这恨随着他们每一次的接触而更甚一分。 她拔掉了脚底的玻璃碎片,挣扎着站了起来,任那钻心的痛袭击着她,她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门口,拉开了房门,倔强地走了出去,她发誓,永远也不要再来这个房间! 听着关门的声音,温楚的心好像被抽空了,从来没有过的失落感,他感觉这个房间突然变得好大、好空旷,而自己是那么孤单、那么寂寥。 看着地上冷寒留下的那一串带血的脚印,他的心脏一阵阵地抽搐,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不要这样的感觉,这是不应该的! “温楚,不要忘了,她是钟伟业的女儿!” 温楚的声音低沉、冷酷,他喝光了杯中的红酒,然后将酒杯狠狠地抛了出去。 啪的一声,酒杯击打在了墙壁上,被震碎的玻璃碎片飞溅着。 温楚看着那些碎片,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他与钟家,只能是这样的关系! 宴会厅里漆黑一团,人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乱了套,生怕这是恐怖袭击,大家都朝宴会厅门口那仅有的亮光处跑去。 钟浩然却没有马上跑出去,他站在原地,借着十分微弱的光线看着不断跑动的人们,突然大喊起来: “冷寒……冷寒……你在哪?” 他在担心冷寒,这个时候十分混乱,她会怕黑吗?她会害怕吗? 他在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发生踩踏事故,冷寒千万不能出事。 很快有服务员拿着照明工具出现了,他们稳定着大家的情绪: “各位贵宾不要害怕,可能是保险丝断了,我们正派人前去修理。” 可是人们哪管得了这些,黑暗总是叫人心慌,人们总是会出于本能地去寻找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宴会厅的灯光突然全都亮了起来,这时,来参加宴会的人们都已经跑光了,整个宴会厅里只剩下钟浩然一个人。 宴会厅里一片狼藉,被打翻的杯子、盘子碎了一地,食物也弄得到处都是,他小心翼翼地在宴会厅里走着,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冷寒的影子,或许她早就跑了出去,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离开了。 安娜也跟着人群跑出了宴会厅,今天真是她倒霉的日子,想看冷寒出丑没有成功,反倒像是给冷寒与温楚制造了机会。 想在宴会上勾搭几个有钱的富豪,却被停电给搅和了,她很郁闷地跑出了宴会厅,保命要紧。 正当她在走廊里跑得起劲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一个房间里伸出了一只手,把她拽了进去,然后房间的门关上了,大家都只顾着逃跑,谁也没有注意到安娜的突然消失。 安娜被突然拉进了房间,惊慌得只想大叫,正当她张大嘴巴的时候,突然一只咸涩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的声音都堵在了嘴里。 “别叫,是我。”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安娜的身后响起,安娜的眼睛一转,这个声音她听过,只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把手放开,你不许叫,听到没有?” 男人小心翼翼地说着,声音很小,生怕被别人听到。 安娜使劲点了点头,这个人她一定认识,或许是哪个曾经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关键是在床上的时候,她只注重男人身体上的表现,又怎么会去记得他的声音。 男人慢慢地把手放开了,安娜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不会是她倒霉,招惹了什么恐怖分子吧? 她慢慢地转过了身,眼前的男人还真是吓了她一跳,她惊叫出声: “钟、钟克然?” “亏你还记得我。” 钟克然摘下了服务生的帽子,歪着头看着安娜,邪恶地笑着。 见是钟克然,安娜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果然是个跟她上过床的男人。 安娜打量着钟克然服务生的装扮,好奇地问: “你怎么这身打扮?玩cosy呢?” 钟克然对于安娜来说,除了利用他进入了娱乐圈,当上了妙婷的代言人,其他什么都不是。 再说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搅和了他和冷寒的新婚之夜,还白白让他上了她,只不过他的床上功夫还是值得一提的。 报纸上的报道她也看了,钟克然被钟家赶了出来,现在的他再不是什么钟家的少爷,也不是冷寒的丈夫,只是一个比她还普通的人。 钟克然的嘴角斜斜的牵动了一下,扔掉了手中的帽子,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沙发里,有些沮丧、又有些疲倦。 自从离开了钟家,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花光了随身携带的钱,他卖掉了仅有的跑车。 已经过惯了公子哥儿生活的他,根本无法适应老百姓的生活,为了能维持原来的奢侈,他把卖车的钱都拿去赌博,想要赢回更多的钱,结果却输了个精光。 狗急跳墙,他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钟伟业的身上,是他不念父子之情,将他赶出了钟家,让他从一个富家公子一下变成了平民百姓。 他知道今天是妙婷的秋冬新品发布会,他要报复,他不能看着钟家的人守着金山、花着白花花的银子,过着奢侈的生活,他要给他们颜色看看,他要让钟伟业为他的所作所为后悔,付出代价。 于是他假扮成服务生,正当他怀里揣着刀子向钟伟业和冷寒走近的时候,宴会厅里所有的灯都突然熄灭了,他没有预料到这种突发情况,只好随着人流溜出了宴会厅,躲避在了事先开好的房间里。 他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本来想等冷寒走过来时将她拉进来的,从他们在一起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真正的得到过她,现在他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正牌的钟家大小姐。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到冷寒的人,他等得不耐烦了,却发现安娜走了过来,于是安娜成了冷寒的替代品。 钟克然一直坐在沙发上吸烟,一言不发,安娜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的样子很邋遢。 头发有些凌乱,发丝泛着点点油光,好像几天没有洗过了。 下巴上的胡子已经很长了,看样子也是几天没有刮过了。 他的脸也不再像当钟家少爷时那般亮泽,有些晦暗,皮肤也变得粗糙。 真想不到,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安娜在心里琢磨着,心里居然对钟克然生出一丝同情。 她走过去坐在了钟克然的身边,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尽量温柔地说: “喂,钟二少爷,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钟克然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目光一直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 “别叫我钟二少爷,我他妈的一直都是个冒牌货。” 安娜笑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 看着钟克然颓废的样子,安娜调侃道: “那我该叫你什么?你不姓钟了,也总得有个名字吧?” 这时,一支烟很快被钟克然吸光了,他将烟头用力地吐了出去,低声咒骂着: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他妈的就是个无名氏。” 面对此时的钟克然,安娜的母爱突然发挥了出来,钟克然现在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而他却渴望被爱。 “呵呵,那好,无名氏先生,你看起来过得并不好,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 钟克然看向了安娜,这是他被钟家赶出来以后,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赌场的人见了他都直翻白眼,对他根本没有了以前的尊敬与笑脸,他以前去过的高级餐厅,服务员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他这才明白了失去了钟二少爷的身份等于失去了一切。 他看着安娜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此刻竟然倍感亲切,他孤独、无助的心终于有个人可以依靠,而这个人就是安娜。 晚宴在一阵骚乱中结束了,钟伟业与钟浩然先后回到了钟家。 客厅里,钟伟业气急败坏地摔了茶杯,冲钟浩然大声地吼着: “一个好好的宴会,就这么完了!那个名城酒店,把他们经理找来,我要他们赔偿我的损失!” 然而此时大发雷霆的钟伟业却并没有引起钟浩然的共鸣,因为他的心完全不在这里,他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冷寒回来了没有,从下人那里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他的心一直悬着,在客厅里虽然听着父亲的咒骂,视线却一直在门口那里徘徊。 为什么冷寒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甚至没有听到钟伟业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冷寒。 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牵挂,他趁钟伟业停下来的时候,试探着问: “爸爸,冷寒……我是说幽然还没有回来,我还是出去找找她吧!” 幽然,钟浩然十分不愿意叫出这个名字,可在父亲的面前,他必须这样叫她。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苏丽娟,非常不愿意看到钟浩然这副替冷寒着急的模样。 她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行了,浩然,她也不是小孩子不认得回家的路,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的,不需要你操心。” 钟伟业的眉头一紧,只顾着生气,他竟然忘了这个新近的女儿? “你说什么?幽然还没有回来?”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不会太在意,可今时不同往日,在他的心中钟幽然可是身负重任的钟家大小姐,她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把她找回来!” 钟伟业呼喝着钟浩然,钟浩然听罢马上应声向别墅外跑去。 刚跑到门口,冷寒就光着脚丫、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了。 她的身上没带钱,本想从名城酒店一直走回钟家的,可是走了没有多远,脚底的伤口就已经无法忍受了,她只好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似乎也认出了这个钟家的小姐,不怕她不给钱,于是拉着她回到了钟家。 脚底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了,脸上的妆掉了些许,此刻她的苍白显露了出来,看到正冲出来的钟浩然,冷寒停下了脚步。 面对这个一直给她强有力的安全感的男人,现在真的成为了她的哥哥的男人钟浩然,她总是很脆弱,而且可以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脆弱表现出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也许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钟浩然的双手马上扶住了她的肩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竟然赤着脚时,他顿时紧张起来: 第465章 置若罔闻 “冷寒,你没事吧?怎么才回来?鞋子呢?” 冷寒的双脚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礼服的下摆也脏了,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听到钟浩然关切的声音,她的泪水涌了上来,哽咽着: “哥,你……能不能先给外面的出租车司机送点钱,我刚刚打车回来的,身上没带钱。” 说完,她尴尬地低下了头,从小到大,一直什么都靠自己的她,是第一次开口向冷峰以外的人要钱,虽然这个人是她的哥哥,但说出这样的话也让她感觉很难堪。 一句哥,叫得钟浩然心里一颤,他是她的哥哥,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不愿意听到这个字。 手从冷寒的肩膀上拿了下来,他转身对李嫂说: “李嫂,麻烦你把钱给出租车司机送去。” 李嫂点头答应了,迅速向门外跑去。 “出了什么事?宴会厅的灯熄灭了以后,我一直在找你,找遍了宴会厅的每个角落都不见你的影子,你去哪了?” 钟浩然轻声地询问着,冷寒这个样子让他很担心,她看上去就像发生了什么事。 冷寒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又被温楚带到了那个房间,可是他没有强pao她,这算不算是好事?可不可以算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比起被他强pao,脚下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灯熄灭了以后,我就跟着人流向外跑,鞋子也是在那个时候跑掉的,我的脚不小心踩在了打破的杯子上,所以后来就走得慢了,直到现在……” 冷寒平静地说着,自从遇到温楚以来,她所遭受的打击已经足以让她成熟了起来,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编故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也蕴含了模糊的东西。 “你说什么?脚踩在了打破的杯子上?哪只脚?让我看看!” 冷寒说的话中,钟浩然听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句,她受伤了,他马上蹲下身去,抬起了冷寒那只一直不敢完全落地的脚。 这只脚下沾满了灰尘,月牙形的伤口处,凝结的血液已经发黑,整个脚底都肿起来了。 钟浩然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抬起头看着冷寒,带着责怪的语气问道: “你就是用这样的脚走路的?” 冷寒点了点头。 “你疯了吗?为什么不找酒店的人帮你处理伤口?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钟浩然突然生气地怒吼起来,她知不知道她受伤了有人会心疼?她为什么不珍惜自己,要弄到这副惨烈的模样回来给他看到? 门口距离客厅有一段距离,直到听到钟浩然的吼声,钟伟业才赶了过来,苏丽娟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门口,这才看到冷寒狼狈的样子,钟伟业马上不高兴了,他阴沉着脸说: “怎么弄成这样?哪还有点钟家大小姐的样子?哪里受伤了?” 听着钟伟业的责怪,冷寒本就不热的心更凉了,如果此时是冷峰,他一定不会先来责怪她。 冷寒不想回答钟伟业的问题,他更关心的是钟家的形象,而不是她的伤口。 钟浩然蹲下来稍稍抬起了冷寒的一只脚,向钟伟业解释着: “她在黑暗中踩到了碎玻璃,脚底被割伤了。” 钟伟业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好在不是伤到了脸或是胳膊什么的主要部位,不然破了相就不好嫁了。 苏丽娟看着钟浩然殷勤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明明知道了是兄妹,他还是对冷寒念念不忘,她上前一步拉住了钟浩然的胳膊,强行将他拽了起来,有些生气地说: “你这个当哥哥的疼妹妹,也不能不注意身份啊,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兄妹也要避嫌。” 冷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就连亲兄妹之间互相关心也要避嫌,这个家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好了好了,快上楼去吧,一会我叫医生来帮你处理伤口。” 钟伟业督促着冷寒上楼,没再说什么就转身走回了客厅。 如果不是为了让冷峰放心,冷寒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她感觉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对着钟伟业的背影,她也冷冷地回敬他: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处理。” 说完,她目不斜视地向楼上走去。 钟浩然站在原地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还有那只不敢落地的脚,心痛阵阵袭来。 他无法坐视不理,挣脱了苏丽娟的手,他冲到了冷寒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向楼上走去。 冷寒先是一惊,后来看到钟浩然的脸,她释然了,没有温楚抱她时的惊慌,没有男女之间的尴尬,这个哥哥在这个家里才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呵护着她、心疼着她,让她倍感温暖。 她一言不发,就任由钟浩然抱着她上了楼,身后只留下了苏丽娟阴郁的目光与无尽的担忧。 钟浩然的心里狂跳起来,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一辈子不放开。 他的心中始终不肯承认她是他的妹妹,如果是妹妹,他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却还是十分不情愿地来到了房间的门口。 钟浩然踢开了冷寒房间的门,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给钟家的私人医生拨了电话,医生称会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放下电话,钟浩然进入了洗手间,一会功夫,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放在了冷寒的脚下。 水面上还冒着热气,冷寒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脚,钟浩然似乎太过于细心了。 “不用了,谢谢。” 冷寒客气地说着。 虽然是兄妹,但毕竟相处时间不长,冷寒虽然内心里已经把钟浩然当成了哥哥,但是表面上还是很客气。 “在医生来之前,我需要用清水帮你清洗伤口,可能会有一点痛,你忍耐一下。” 钟浩然看着冷寒,温柔地说着。 他握住了冷寒受伤的脚,轻轻地向上面撩着水,问着: “烫吗?” 冷寒的脸稍稍有些红了,她不敢看钟浩然,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终于明白苏丽娟说的话了,虽然是兄妹,但也要避嫌,她真的不适应一个男人给她洗脚,虽然他是哥哥,但他也是男人。 “我自己来吧!” 冷寒迅速地弯下腰去,同时脚也直接伸进了水盆里,可她没有想到水那么烫,她惊叫了一声连忙把脚缩了回来。 “好烫!” 看着冷寒受惊那可爱的样子,钟浩然禁不住笑了起来,他用力地捏了一下冷寒的小脚趾,无限爱怜地看着她,调侃道: “让你自己来,恐怕要变成烫猪脚了。” 冷寒尴尬地笑了,虽然钟浩然的表情轻松,动作自然,可她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起来,为什么感觉钟浩然对她的亲昵有些变了味道,不像是兄妹之间的玩笑,倒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她在心里大骂自己无聊,怎么把哥哥对妹妹的关爱想成了那种感情?真是不应该,辜负了钟浩然的一片好心,也让他蒙受了不白之冤,如果真是像她想的那样,那钟浩然成了什么人了? 是自己太多心了,只是一时还没习惯这样的兄妹关系而已。 不到半个小时,医生就来了,他给冷寒处理了伤口,打了破伤风,并叮嘱她注意休息,因为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送走了医生,钟浩然又为冷寒送来了宵夜,似乎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亲自照顾她,他才能放心,而且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快乐和满足。 为冷寒打理好了一切,钟浩然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间的门,苏丽娟却已经等在里面了。 对上苏丽娟那对怨气十足的眼睛,钟浩然低下了头,默然的走入了房间,关上了门。 “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她?不要忘了,她是你的妹妹,你的亲妹妹,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苏丽娟劈头盖脸地数落起钟浩然,她没想到这种事情也是遗传的,钟浩然竟然也是那么痴情、专一,明知那个人是他的妹妹,可他就是放不下。 “不,我对她完全没有那种兄妹之间的感觉,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她,我不要她做我的妹妹。” 钟浩然站在书架前,手指在一排排的书上漫无目的地划着,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有些紧张。 苏丽娟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钟浩然的手,十分严厉地说: “浩然,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为了不让钟浩然继续这段感情,苏丽娟软的用过了,可他还是没有醒悟,她不得不来硬的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欢她,我爱她,我想照顾她、保护她,我没有能力改变这种感觉,就算没有结果,我也认了。” 钟浩然甩掉了苏丽娟的手,有些不顾身份地大声喊着。 就算妹妹又怎么样?他一样可以明正严顺地照顾她、保护她,只要能让他每天都看到她,他就满足了。 钟浩然激动地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烟,将一支烟放在了嘴上,笨拙地打着打火机,将烟点燃了。 用力地吸了一口,烟气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嗓子,让他咳嗽了起来。 苏丽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烟味,从来不吸烟的他,竟然开始吸烟了? “你竟然吸烟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苏丽娟上前一把夺过了钟浩然手中的烟,狠狠地按碎在了烟灰缸里。 她的心好痛,一向争气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堕落成这样,作为母亲她既心痛又不忍。 “不要管我,我不想失眠。。” 钟浩然又抽出一支烟点燃了,显然他还没有学会怎样吸烟,又一口烟呛得他咳嗽了好长时间。 他索性扔下了烟,从酒柜里拿出了半瓶红酒,打开瓶塞仰头喝了起来。 “失眠?为了那个女人,你连觉都睡不着了?到底为什么?她是你的妹妹,难道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你放手吗?她到底哪里好?” 苏丽娟歇斯底里起来,她从来没有看过儿子这样,她想不通,为什么钟浩然会被冷寒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顾一切地去爱她! 钟浩然一口气喝了很多酒,他放下酒瓶,双眼已经泛红: “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也许她哪里都好!我以前从来不相信那些话,什么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的,可是现在我信了,百分之百的相信。我只知道我爱她,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这种爱已经植入了我的心脏、骨髓、我的血液,即使我想改变,也力不从心了。” 苏丽娟绝望了,她想不到钟浩然的爱会这么强烈,她该怎么办,就一直这样放任下去吗? 她不敢、也不想,她不想钟浩然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冷寒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一个只会勾引男人、早已经嫁过人的破败女子,根本不配得到她儿子的爱。 可是钟浩然现在这样却让她束手无策,也许她该帮助钟浩然摆脱冷寒,她要帮他安排相亲,外面削尖了脑袋想嫁入钟家的女孩子一大把,就不信没有钟浩然看得上的。 她看着钟浩然泛红的眼睛,坚定地说: “只要你想改变,妈妈可以帮你。” “不,我不想改变,如果可以那么轻易地改变,那就不是我的爱了。” 苏丽娟的提议马上遭到了钟浩然的拒绝,他的意思很明显,他的爱根本不会轻易改变。 “不,你必须改变!” 苏丽娟悲愤地怒喝着,转身离开了钟浩然的房间。 钟浩然愣愣地看着苏丽娟的背影,突然凄凉地笑了起来,仰起头,将剩下的红酒全都倒入了口中。 头有些晕了,他扶着书架走到了酒柜前,又拿出了一瓶酒。 只有酒,能将他灌醉,能让他忘却他和冷寒的关系,能让他在深夜里入眠。 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必须也只能是她的哥哥,他一再地告诫自己。 可是今天晚上,当他抱着冷寒、为她洗脚时,他有多么的满足于这两件小事,为她做事,他感觉那么幸福、不知疲倦,他知道,那种告诫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只要面对她的脸,他的心就开始无法自控地沦陷,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包括为她去死。 躺在床上,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本童话集,紧紧地抱在了胸前,酒精不停地流入他的体内,他就这样被催眠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冷寒一个人的时候,她呆呆地站立在窗前,无法入眠。 她无法解释今天温楚对她的所作所为,先是在台上帮她解围,宴会上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将她强行带到他曾经住过的房间,从这两件事上来看,他似乎很在意她,怕她受到伤害。 可她在他的房间里割伤了脚,他却表现得那么冷血,根本对她置若罔闻,而且目光中都是些她看不懂的矛盾的东西,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466章 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 一只脚显然无法长时间的支撑身体的重量,冷寒觉得腿部酸痛,只好乖乖地躺在了床上。 脑海中都是温楚的眼神,愤怒的、矛盾的、痛苦的,也许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让冷寒无法忘怀,不管是恨是爱,这个男人都已经深深地贮进了她的心里。 已经很晚了,冷寒一直没有听到温楚的跑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吗? 对了,安娜,他还有一个安娜,没有理由放着那么性感的美女不要,而天天住进这么无聊的钟家。 可惜女人太天真了,男人的下半身有时不只用来对付女人,也是可以用来思考的,只是那种思考太过直白了。 她将被子蒙在了头上,不要再想了,为什么要让一个伤害她的人左右了她的思想? 冷寒使劲甩着头,又烦闷地坐了起来,环视着她的房间,这个房间的浪漫与奢华与她格格不入,钟家她真的不应该再待下去了,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内,她一定要找到工作,找到住处,没有后顾之忧地搬出去。 第二天上午,温楚在1717号房间醒来,昨天冷寒走后,他一直在这里喝闷酒,直到把自己灌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捏着额头,回想着昨天冷寒从这里走出去的样子,她的眼神愤怒、失望,他就让她那样走了,冷酷得像座冰山。 他的心被矛盾噬咬着,他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贪婪、放纵的,他应该厌恶她,可是却无法像对待安娜那样对待她。 他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钟伟业的女儿,他应该仇视她,可每一次地接近,就算他心里想着,却无法将仇恨加注在她的身上。 每每看到冷寒的脸、清澈的眼,他都不由得失去了方向。 他仰面向后倒去,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无疑地,不管冷寒是谁,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都成功了,她让他无法不去在意她。。 可这是不对的,他不会再让这种疯狂的感觉继续下去。 猛然坐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肖何,马上到我房间里来。” 挂断了电话,温楚走进了浴室,打开了冷水喷头,他要让自己清醒一下,需要他做的事还有很多,而冷寒只是个意外。 十分钟以后,肖何一身西装出现在了温楚的面前。 温楚从浴室走出来,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身上和头发上还闪着晶莹的水珠,健实的肌肉紧绷着,麦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很健康。 他甩了一下头上的水珠,走到吧台边,倒了一杯红酒。 肖何皱了一下眉头,自从昨天温楚让他拉了电闸以后,他就再没有见过他,后来只接到他的电话说晚上不回钟家了,让他也睡在名城酒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为什么温楚会让他拉了电闸,他都不得而知。 “楚哥,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让我拉了电闸?我听说妙婷的晚宴也乱了套,大家都在黑暗中四处逃窜,以为遭到了恐怖袭击。” “我在宴会上看到了钟克然,他似乎来者不善,我怕……” 温楚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出口,他怕钟克然伤害到冷寒,他当时毫不犹豫地带走了她,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让他自己也十分吃惊。 “我怕他破坏我们的计划。” 温楚改了口,钟克然是不是来者不善,真的不关他的事,如果他是来刺杀钟伟业的,那就让他杀好了,有人替他报了仇,不是更好吗? 可他偏偏没有放任他,原因只有一个,他怕他会伤害到冷寒。 曾几何时,他以伤害她为乐趣,可是现在,这种心态完全变了,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何变的,这整个过程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他的心变得狼狈不堪。 “钟克然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想要报复钟伟业一点也不奇怪,或许我们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肖何摸着下巴说着,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 “不行!我只要钟家破产,让钟伟业身败名裂,不想闹出人命。” 温楚断然否决了肖何的想法,如果他们坐视不管,不知道钟克然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或许他会因为仇恨杀死钟伟业,也或许他不会放过钟家的每一个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冷寒。 肖何缩了一下身子,温楚的反应似乎过于强烈了。 “昨天的停电事故有没有影响妙婷的订单量?” 温楚啜了一口红酒,问着肖何。 “放心,楚哥,我们安排的经销商都没有爽约,不管停不停电,他们都会如约履行。早上我已经一一打电话询问过了,昨天晚上都已经签了意向书,只等着正式的合同拟好,就可以下订单了。” “嗯,让他们动作快点,我有些等不及了。” 温楚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他想快点结束这场游戏,不想再让自己的心狼狈下去。 “是,楚哥。” 肖何偷偷地看着温楚,曾几何时,他不是说过要慢慢地玩死钟家吗?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着急? “帮我订明天晚上的机票,我要回名湾。” “这么快?” “发布会已经结束,我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没有必要再滞留下去。” “是。” 温楚又饮下一杯红酒,他现在这样算不算逃走? 温楚与肖何在傍晚十分回到了钟家,钟伟业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因为今天他签了几笔大生意,并没有受到宴会停电事故的影响。 见到温楚,钟伟业很高兴,摆出了一副生意人的笑脸,向温楚伸出了手: “温先生,发布会很成功,让我的生意又有了上升的空间,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您客气了,不用感谢我,或许有一天您还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温楚意味深长地说着,伸出手握住了钟伟业的。 钟伟业眼睛一亮,这个年轻人的手掌很厚实,很有力量,他的目光也充满了深意。 “哦?” 他还会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那会是什么? “钟先生,我的任务基本结束了,也该离开了,感谢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温楚的目光在客厅里搜索着,却都不见冷寒。 “这么快?” 钟伟业有些意外。 “是,家里还有事需要我去处理,或许我会退出演艺圈,妙婷的案子是我最后的演出。” 温楚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为什么?你一向发展得很好啊!” 钟伟业惊讶地问,如果不是他的知名度和号召力,妙婷也不会找他当代言人。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温楚玩味地笑了笑。 “什么事,我能问吗?” 钟伟业眯起了眼睛,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同,他的眉宇之间有些他熟悉的东西,却说不出那是什么。 “您会知道的。” 温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回答,却给人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 冷寒房间的门一直开着,温楚极富磁性的嗓音穿透力很强,她一下就辨认出来了。 她没有下楼,是因为不想见到他,还是怕见到他,她自己也不知道。 温楚要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冷寒的心一震,不是兴奋,而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越是恨他,竟越是想让他在乎她,她觉得自己好傻,既然能对她做出那么多坏事,他怎么会在乎她? 心痛的感觉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她站在窗前,看着落日,心情也像这时的楚,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他走了,不久之后,她也会离开,或许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这不是很好吗? 冷寒冷笑着,泪水却不知不觉地涌了上来,她拉开了抽屉,拿出了那条珍珠项链,良久地凝视着,她与他之间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纠缠与牵挂,也许她当初就不应该收下这条项链,它到底代表了什么? 只是因为面对温楚时,她那该死的心跳吗? 女人的这种心跳是致命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恨是爱,它都说明让她心跳的男人对于她来说是特别的。 冷寒把项链握在了手里,悄悄地溜出了房间,在温楚上来之前,她要把项链还回去,既然要走,就让温楚走得彻底吧。 进入了温楚的房间,淡淡的海洋气息灌入鼻腔,她深吸了口气,这个味道已经成了她嗅觉的禁区。 心跳又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她不想看到温楚,或许不敢看到,她把项链挂在了床边的台灯上,这个位置他应该可以看得到。 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房间,冷寒只想把所有的心伤都关在这个房间里,然后又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靠在房间的门上,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这才知道,原来被温楚伤害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她的心,一颗心早已经被他蹂躏得伤痕累累。 温楚与钟伟业等人又在客厅里寒暄了几句,却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去了花园。 靠在秋千的木头架子上,温楚点燃了一支烟,目光一直看着二楼的那个窗口。 房间没有开灯,窗户开着,却只有黑暗,大脑里都是昨天冷寒临走时那倔强、委屈、憎恨的目光,就让她恨他吧,讨厌他吧,他也应该像从前那样,一直讨厌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乱了心绪。 他与她注定只能是互相伤害,他相信,现在的心情完全是被她故意表现出来的优点左右了,即使她真的有那些优点,也是为了自己的老爸,自己的公司,她必须那么做。 可是从他认识她到现在,她的眼睛一直是那么清澈晶莹,似乎挑不出一粒杂质,他很难再说她做作。 天已经完全黑了,秋千下面满地的烟头,温楚吸完了最后一支烟,将烟头熄灭在脚下,才向别墅走去。 夜已经深了,钟家的别墅也安静了下来。 然而在另一栋别墅里,有一个人却无法安静。 自从昨天与安娜在名城酒店激情之后,安娜就带着钟克然回到了自己的小别墅。 今天一早,安娜就接到了导演杰克的电话,说是要找她试戏,她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别墅里只剩下钟克然一个人,他除了睡觉就是吃东西,拿出安娜珍藏的碟片,才发现都是些a级录像,他冷笑了一声,原来这个女人的嗜好还真是招男人喜欢。 看了几张片子,他就饥渴难耐了,不知道安娜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躁动的心不得到释放不知道怎么才能平静下来。 他拨通了安娜的电话,安娜喘息着接了起来: “啊……亲爱的……什么事……” 听着安娜的声音也猜到了她在做什么,杰克找她到底有没有试戏不知道,可是又一次把她弄上了床却是事实。 钟克然听着那撩人的声音,心里更加狂躁了,他不停地喝着酒: “安娜,快点回来,我想要你。” 安娜这时哪顾得上钟克然,说了一句话之后,电话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电话里只传来她越来越热烈的声音。 钟克然突然很气愤,为什么这样的女人都被他碰上了? 冷寒是这样,安娜也是这样,想起冷寒,他更窝火了,虽然娶了她,却一次都没有碰过。 当初是因为要让她帮他生孩子,怕伤了她的肚子,后来孩子没有了,想要上她,却被别人拉下了床,再后来他被赶出了钟家,更没有了机会。 “哼!” 钟克然冷笑一声,现在他还怕什么,吃穿不愁,他只剩下报复这一个念头了。 钟家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不过,现在他要先玩玩冷寒,既满足了现在的私欲,又能让钟伟业难受,真是一举两得。 最好能拍下几张冷寒的**,到时看钟伟业还怎么把冷寒卖出去,女儿卖不出好价钱,这无疑会让钟伟业心痛。 打定了主意,钟克然将自己打扮了一番,他不能让冷寒认为他很落魄,临走前,为了防身,他带上了那天去宴会时带去的匕首。 钟克然对钟家太了解了,他知道哪里可以自由出入不会被人发现,知道如何不走楼梯也可以爬进自己的房间。 因为钟家的家规很严,如果想夜里出去玩,就必须找到这样的通道,而他原来住的房间外面,就有这样带着边沿的柱子,他可以轻易地爬上爬下。 从别墅后面绕到了原来房间的下面,他望着阳台,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三下两下,他便爬上了阳台,打开阳台的门,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间。 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不禁回想起在钟家时的安逸日子,心中更加痛恨钟伟业。 悄悄地来到大床边,借着月光,却发现床上根本没有冷寒,难道她不住这个房间? 钟克然有些烦躁,他离开后,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他都不得而知。 正烦闷的时候,房间的门却突然开了,他下意识地躲进了洗手间,留下了一条门缝。 第467章 真是多此一举了 黑暗中,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大床,竟然渐渐抽泣起来。 她为什么会来这?冷寒去哪了? 钟克然从洗手间走出来,从身后抱住了小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叫出声来。 小美被吓坏了,她拼命地挣扎起来。 “别动,我是钟克然。” 钟克然在她的耳边低吼着,这一句果然很奏效,小美马上安静了下来。 钟克然见小美不动了,也慢慢放开了手。 小美回过头,怔怔地看着钟克然,像是见到了稀有动物,她捧着钟克然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然后激动地说: “二少爷,真的是你!” 说完,她扑到了钟克然的怀里,继续抽泣起来, “你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 钟克然完全愣住了,这个女人居然说想他?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钟家的少爷了,还会有女人想他? 他很意外,看来小美之前说爱他似乎不是假的,也不是因为他少爷的身份,他竟然有些许的感动。 小美紧紧地抱着他,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小美的脊背,将她搂进了怀里。 “小美,我现在已经不是钟家的少爷了,你爱错人了。” 真爱总能让人感动,就算钟克然不爱小美,当初只是为了拿她解闷,现在再次抱着这副柔软的身子,心中也波澜起伏。 小美却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自己揉进钟克然的身体: “我知道,以前我以为我爱的是你的身份,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像少奶奶那样,怀上你的孩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发现我每天除了干活,就是想你,我才知道我根本就是爱你这个人。” 小美哽咽着,看着钟克然,完全一副委屈的小女人样子, “少爷,带我走吧,我愿意跟着你,钟家那样对你,我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钟克然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他应该感到高兴吗?即使落魄成要靠安娜活着,他还是个有人爱的男人。 可是感动归感动,他并不爱小美,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冷寒的影子,就像用烙铁烙在了心上,怎么也挖不掉。 看着小美,一个主意窜了出来。 “小美,其实……我也很想你,钟家的一切我都能放下,唯一让我放不下的,就是你!今天我潜入钟家,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 钟克然动情地说着,手指抚上了小美的脸,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真的吗?那你带我走吧,现在就走!” 小美激动地说着。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你继续留在钟家。” 钟克然抚摸着小美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为什么?我讨厌钟家,他们那样对你,那么无情,就算你不是钟家的亲生儿子,但毕竟也算是养子啊,为钟家付出了那么多,他们怎么可以说赶走就赶走了呢?” 小美忿忿不平地说着。 提到这些,钟克然的怒气马上冲了出来,连小美都为他鸣不平了,难道钟家的人就一点都没有反省过吗? “小美,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恨钟家,所以我们要里应外合,把钟家搞垮,就算搞不垮,我们也要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小美诧异地问: “什么东西?” 钟克然握紧了拳头,目光中闪烁着冰冷的东西: “钱!钟家应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美一脸的困惑: “可是,我们要怎么拿到他们的钱?” “这个你先不用管,只要好好地在钟家待着,等我想到办法,就会来通知你。” 钟克然对小美很温柔,他再次将她搂进了怀里,如果钟家内部有他的人,他办起事来就要方便多了, “我的小美,我拿这些钱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我们将来能更好地生活,我要给你少奶奶一样的生活,不让你再像现在这样吃苦受累,你明白吗?” 小美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她紧紧地依偎着钟克然: “嗯,克然,我懂了。我没有爱错人,我好爱你……” 小美毕竟只是个18岁的小女孩,单纯、天真,钟克然是她的初恋,她很容易地就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这个男人的身上了,现在钟克然就是她的楚,她对钟克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对了,这么晚了,你来这个房间做什么?冷寒为什么不在这?” 顺利地取得了小美的信任,钟克然的问题就显得很自然了。 “冷寒已经搬到其他房间去了,就在二楼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很大,是老爷特意为她安排的。至于我……自从你走后,我几乎每天都到这里来,因为我想你……” 于是,她非常听话地穿好了衣服,对钟克然的爱又增添了几分: “克然,你走吧,以后每天晚上,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在这里等你的。” 钟克然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小美还真是痴情,那就让她等着吧。 “好,那你自己小心,等我想到了办法,我就来找你,一定要等着我。” 小美重重地点了点头,目送着钟克然从阳台爬了下去,心里美滋滋的。 钟克然必须从阳台离开,因为他得让小美觉得他已经走了,其实他并没有走,既然知道了冷寒的房间,他怎么舍得离开呢? 他来到冷寒窗子的楼下,这里的结构是对称的,跟他的房间外面结构一样,也有一根同样的柱子,冷寒的房间窗户是开着的,想要进去太容易了。 钟克然四下里看了看,迅速地爬上了柱子,跳入阳台,阳台门是锁上的,可是旁边的窗户开着,他悄无声息地跳了进去。 房间内很安静,钟克然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来到了大床边,淡粉色的纱幔里,果然睡着一个女人。 冷寒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从前对钟克然的那份爱与歉疚,在此时全都消失殆尽,除了恐惧,甚至有些恶心、厌恶。 谁来救救她?在这个漆黑的夜,在这个浪漫唯美的房间,却要上演最龌龊的一幕,那是多么的可怕,令人作呕! 温楚的房间,他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我明天回名湾,事情已经办妥了,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 “……” “你想找的那个人……还是等我回去再说吧。” “……” “好,我会先了解一下,发到我邮箱里吧。” 挂断了电话,温楚依旧坐在老板椅里,他打开了电脑,邮箱里已经有了新邮件。 邮件里的附件是一些文件,他捏了捏太阳穴,看来将来的事情未必有做明星轻松。 看完了文件,他关了电脑,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没有开灯,想就这样睡去,明天晚上的机票已经订好了,这是他在钟家的最后一夜,过了今夜,他就要回到名湾,那是坐落于b市的他的私人海滩,也是他的家。 或许在那里,他才能找回原来的自己,在s市待得太久了,他的心已经有些乱了。 可是躺在床上,睡神偏偏不眷顾他,恍惚中,旁边像是有一个东西在轻轻地摇晃。 他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发现台灯上有个小东西,它似乎在拼命地折射着月光,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发出的光线依旧很微弱。 是什么?好奇中温楚打开了台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条项链,是冷寒结婚那楚,他亲手给她戴上的。 为什么项链会在这里?是冷寒还给他的? 突然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心脏像被万虫噬咬着,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她非要让他难受吗? 他握紧了项链,冲出了房间。 来到冷寒房间的门口,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转动了门锁。 门被猛然推开了,大床上的钟克然正在掀着冷寒的睡裙,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从窗子跳进来,只顾着心急地要了冷寒,却忘了把房间的门锁上。 温楚听到了冷寒的抽泣声,看到床上人影闪动,他感觉不对,马上打开了灯。 钟克然这时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必须马上跳窗逃走,如果被钟家的人抓到,以后想再进来可就难了。 他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窗子上,就在另一只脚要上来的时候,温楚从后面抓住了他,一把将他拽了下来,钟克然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钟克然?” 温楚稍稍有些吃惊,但再一想也不奇怪,钟克然被钟家赶走,应该一直对钟家耿耿于怀,可是他为什么要来冷寒的房间?来叙旧的?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冷寒,她的衣衫不整,面颊上却都是泪水,身体颤抖着,她正看着温楚,用目光向他求助。 如果是来叙旧的,为什么冷寒会哭成这样?还被堵住了嘴巴? 难道他想绑架冷寒? 温楚迅速拿掉了冷寒口中的手绢,冷寒哭泣着说: “救我!他要强pao我!” 听到强pao二字,温楚的怒火马上窜了上来,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强pao冷寒,像一种本能反应,钟克然充分了激发出了他对冷寒的保护**。 这个女人只有他能碰,也只有他可以伤害,却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染指。 然而已经站起身来的钟克然,在看见温楚的一刹那,怒火就已经填满了他的胸腔。 就是这个男人,让冷寒怀了孩子,破坏了他的爱情,抢走了他的幸福。 他无法忘记,当听到冷寒说自己怀孕时的那种心情,还有他必须顶着温楚给他戴上的绿帽子,还要硬着头皮当他孩子的父亲,那又是一种什么心情! 直到现在,他更正大光明地出入冷寒的房间,连门都不敲,那种痛恨与嫉妒根本无法形容,他真恨不得拿刀扎进他的心脏。 “温楚!” 钟克然大叫一声,随即拳头也向温楚飞了过来。 钟克然先发制人,温楚有点措手不及,他向旁边一个闪身,拳头擦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 温楚冷笑一声,回身飞出了一脚,直接踹在了钟克然的肚子上,钟克然吃痛弯下了腰。 紧接着,温楚拉起了他的头发,又挥出了一拳,钟克然的嘴角直接裂开了,鲜血渗了出来。 似乎这样还不能解恨,一想到刚刚钟克然对冷寒做的龌龊行为,温楚就怒不可遏,他将已经被他打倒在地的钟克然又拉了起来,接连几记重拳,都狠狠地打在了钟克然的脸上。 钟克然的脸顿时淤青一片,肿了起来,温楚又朝着他的腿踹了过去,钟克然被打得跪在了地上,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温楚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消除心头之恨,他看见了床头的台灯,一把抓了过来,向钟克然的头砸去…… “不要!” 冷寒大喊一声,温楚已经举在半空的台灯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着冷寒,对了,他怎么忘了,钟克然现在还是她的丈夫,他真是被这个女人弄糊涂了。 “你心疼了?” 温楚此时的感觉那么清晰,除了愤怒,他嫉妒了!她竟然在袒护一个意图强pao她的男人,或者她根本就是爱着他? “不,不是……其实他并没有得逞,所以……” 冷寒尴尬地低下了头,她有点可怜钟克然,也能理解他今天晚上的行为,从开始到现在,她都作为他的女朋友或是妻子存在着,而她的身体却始终属于别的男人,这让钟克然无法接受,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只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 “没有得逞,就值得原谅吗?” 温楚的眼睛红了,他看着跪在面前的钟克然,此时已经昏昏沉沉,而他却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刚才他没有来,那么钟克然是不是已经得手了? 愤怒直线攀升,他再一次举起了台灯。 “得逞的人,是不是更不能原谅?” 冷寒看着温楚,刚刚恐惧的小脸已经被愤怒代替。 如果现在钟克然算是强奸未遂,那么温楚又算是什么? 虽然温楚意外救了她,她应该心存感激,可是想起他对她所做的,又比今天的钟克然高尚了多少? 温楚知道冷寒意在指他,他眯起了眼睛,这个女人的意思是,他是不被原谅的! “那就不需要原谅!”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心脏像被划了一刀,他可以不被原谅,但是钟克然,也同样无法被他原谅! “放过他!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放过他,他只是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冷寒终于挣脱了被绑的双手,冲上前抢下了温楚手里的台灯,扔在了床上。 “他可怜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是对他旧情难忘吧?算我多此一举,也许你愿意被他强pao,我成全你!” 温楚愤恨地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真是多此一举了,一个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他居然想要为她杀人,真是神经错乱了! 第468章 愤怒的火焰顿时将她点燃了 就在这时,一直表现得已经被打得昏昏沉沉的钟克然睁开了眼睛,其实他一直都在演戏,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是温楚的对手。 钟克然恨得咬牙切齿,他不会再让温楚嚣张,被打的愤怒加上之前的怨恨,他今天都要一起讨回来! 他从怀中掏出了匕首,锋利的刀刃迸射着寒光。 “温楚!” 钟克然大喊一声,刀尖已经对准了温楚的心脏,刺了过去。 “不要……” 冷寒大叫着,婆娑的泪眼瞬间睁大了,她看见了钟克然手中的刀。 她知道钟克然恨温楚,恨那个让他怀孕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向温楚跑了过去。 她真后悔告诉了钟克然孩子的父亲是温楚,那天为了保全自己,她是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如果今天温楚倒在了钟克然的刀下,算不算是她害的? 温楚听到喊声回过了头,就在钟克然的刀离温楚的心脏不到一米的时候,冷寒加快了脚步,冲到了温楚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他。 钟克然带着加速度的刀已经来不及收回了,只听到冷寒一声闷哼,随后人倒了下去。 温楚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冷寒已经在他的身前倒下了。 钟克然完全没有想到,冷寒会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温楚,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染满了冷寒鲜血的双手,他不住地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钟克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转过了身,疯了一般跳窗而逃。 温楚的眼睛被冷寒的鲜血染红了,大脑翁地一声炸开了,泪水不知不觉地涌了上来,在眼圈里打着转。 他跪了下来,抱起了冷寒,看着鲜血从刀口处汩汩地流淌出来,终于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来人,来人……” 医院-- 温楚坐在椅子里,白色的衬衫已经被冷寒的鲜血染红了,他用拳头不停地捶着头,深深地懊悔和自责,为什么他要离开?为什么不带走冷寒?为什么钟克然刺中的人不是他? 都是他的错! 可是一个疑问却一直在脑海里徘徊,为什么钟克然要袭击他?就算他怀疑冷寒与他有染,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作。 他放过了钟克然,难道他不应该赶快逃跑吗?明知不是他的对手,还冲上来想至他于死地,除非他恨他入骨! 他因为什么恨他?到底原由何在,温楚百思不得其解。 钟伟业一直扼腕叹息着,他想不到钟克然会这么疯狂,居然到了持刀伤人的地步,看来他对钟家的仇恨已经到了无法化解的程度,钟家以后必须加强戒备了。 钟浩然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冲到了温楚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将温楚提了起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伤的是冷寒而不是你?明知道钟克然对钟家充满了仇恨,你还对他放任自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钟浩然用力地摇晃着温楚, “这么晚你去冷寒的房间干什么?意图不轨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大酒店不住偏偏要来钟家?到底钟家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你把冷寒还给我!” 钟浩然激动地挥出了拳头,温楚的嘴角马上裂开了,渗出了鲜血。 “温楚,如果冷寒有事,我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陪葬,让你陪葬!” 温楚颓然地跌坐在椅子里,手中还握着那条珍珠项链,那颗唯一的珍珠在链子下面有规律地摇摆着。 他也在不停地问着自己,为什么受伤的是冷寒而不是他? 他没有对钟克然放任自流,只是他太愤怒、太嫉妒,冷寒激怒了他,让他打算扔下她离开。 他没有想到,钟克然的昏迷样子只是装出来的,他太狡猾了,看样子,他不应该因为某个人的情感而心存恻隐之心,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将台灯砸下去? “肖何,全力追查钟克然的下落,不要通知警察,我要亲手解决他!” 温楚的眼睛迸射着寒光,比那把匕首还要凶残,他不能让冷寒就这样白白的流血。 “楚哥,那明天晚上的机票……” “废话,当然取消!” 肖何答应着,随即跑出了医院。 温楚回想着冷寒躺在他怀里的样子,她没有说一句话,表情安详宁静,就那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才知道,那把刀刺进了冷寒的身体,就像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他疼得透不过气了。 她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帮他挡住匕首?他领教了她的善良,但不是要她用这种方式表达! 曾经的所作所为,现在显得那么卑鄙可耻,所有的误解都被冷寒的血液冲走了,混乱的心也找到了方向、找到了出口。 可是,如果要解决他内心的矛盾,非要付出血的代价,那他宁愿自己还像以前一样误解她,宁愿心还像以前一样混乱。 温楚的心脏抽搐着,他紧紧地握着那粒珍珠,拿到唇边亲吻着它,她千万不能有事,他还要亲手帮她戴上这条项链。 钟浩然一直靠在手术室外面的墙上,他不停地吸着烟,紧张让他浑身发抖,泪水不停地在他的眼圈中打转,又被他一次次地咽回到肚子里。 他很害怕,他才照顾了她几天,才为她做了几件事而已,她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还有好多事没有为她做…… 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叫他给她输血?他亲眼看到她的血流不止,染红了她的睡衣、她的地毯,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他好像看到那把刀插进了她的胸膛,是左边还是右边? 她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钟克然刺中了冷寒之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他仓皇地逃出了钟家,他该怎么办? 不知道冷寒会不会死?不管她死没死,他都是罪魁祸首,钟家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时候,他应该去哪?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想要逃跑,他也没有足够的钱,索性还是先回到安娜家,等安娜回来了,管她要点钱,然后先离开s市避避风头。 钟克然找了个公共卫生间,将手上的血液洗掉了,才偷偷地回到了安娜的家。 安娜的家里漆黑一片,钟克然小心翼翼地来到卧室,才发现安娜根本没有回来。 他很害怕,虽然一直想报复钟家,但是他还不想死,而且他更不能还没有报复到钟家,自己就先被钟家赶尽杀绝。 安娜怎么还不回来,钟克然紧张地在地下来回走着,似乎钟家的人就要追来了,他不停地搓着拳头,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等不及了,于是自己开始翻箱倒柜,安娜的钱到底放在哪了,他需要钱,需要足够他逃亡的钱。 找了很久,除了一个储蓄罐里有几枚硬币外,他没有看到一分钱,甚至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妈的!” 钟克然将几枚硬币揣进了裤兜里,然后将储蓄罐摔了个粉碎。 正在这时,安娜穿着一身肉粉色的连衣裙,扭动着屁股,从外面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整个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 看到满脸紧张的钟克然,她靠了过来,小声地问: “喂,这是怎么了?家里来小偷了?” 钟克然发现安娜并没有害怕的样子,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 “好像是,因为被小偷翻过的地方都很空,似乎你的钱都被偷走了。” “哈哈……” 钟克然的回答引来安娜的一阵大笑,笑得钟克然不知所谓。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这个小偷真是笨死了!我的家里从来都不放钱,他能偷走什么?” 怪不得,钟克然急切地问道: “那首饰呢?你不会连条钻石项链都没有吧?” 他现在只关心安娜的钱在哪,到底有多少,够不够他长期逃亡的。 “首饰?我当然有,不过都在银行的保险箱里,那里才最安全,才不会被人偷走。” 安娜的脸突然紧绷了起来,她的家庭注定了她要成为一个吝啬的人,父亲嗜酒,母亲好赌,如果她不学会藏钱,怎么会有今天的大房子住? 所以失去温楚,她不仅是失去了一个男人,还失去了一棵摇钱树。 钟克然的心一沉,想不到安娜这个女人这么谨慎,可是他等不及了,钟家给他的压力已经让他近乎疯狂。 他一把捏住了安娜的双肩,猩红的双眼紧盯着她: “给我,我需要钱,把所有的钱都给我,快点!” 安娜被捏得很痛,双手只好用力地向外推着钟克然: “钟克然,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要钱干什么?” 安娜觉得很奇怪,她知道钟克然缺钱,却也不至于想要拿走她的全部财产吧?难道她引狼入室了? “你别管,快给我钱,我需要钱,需要钱!” 看到钟克然猴急的样子,安娜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 “等等等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安娜上下打量着钟克然,发现他的脸已经被人打肿了,嘴角凝固着血液,再往下看去,他的衣服侧面竟然有一块巴掌大的血迹,她吓得大叫一声: “啊!血,血,钟克然你这是怎么弄的?” 听到安娜的叫声,钟克然马上松开了手,安娜借机向后退着,远离了钟克然。 “血?在哪里?哪里?” 钟克然低头慌乱地察看起来,当他发现那块血迹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马上脱掉了衣服,在手里团成了一团,然后四处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 安娜也被钟克然的紧张情绪感染了,她瑟缩着,整个身体都在跟着颤抖。 “打火机,打火机呢?我要烧了它,烧了它!” 问题似乎很严重,安娜上前一把抢下了钟克然手里的衣服,举起来大声地质问着: “谁的血?我问你这上面是谁的血?不是你的?对不对?” 安娜看着钟克然,他现在具备一切犯罪后的特征,恐惧、紧张、慌乱、六神无主、语无伦次…… 钟克然看着衣服上的血迹,仿佛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冷寒,正奄奄一息,慢慢地死去。 心爱的女人被他亲手杀死了,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啊!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钟克然大叫一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拼命在逃避着。。 安娜看着钟克然,他此时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知道自己错了,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懊悔,却无力改变事实。 安娜跑到了钟克然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平静了下来: “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帮你的。” 安娜的温柔与真诚的眼神打动了钟克然,他抬起头看着她,眼圈已经红了: “我杀了冷寒,我杀了她……我是不小心的,我不想的,是她自己冲过来的,我本来想给温楚一点教训,可是她竟然挡在了他的面前,我想不到她会这样……” 钟克然语无伦次地说着,他只是想染指冷寒,怎么会想弄出这样的惨剧,就算他把钟家的人都杀了,也不会杀死冷寒,如果有可能,如果她愿意,他甚至可以不计前嫌,带着她远走高飞。 安娜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杀了冷寒?那个小贱人?” 真是难以想像,本来她还想利用钟克然对冷寒做些什么的,没想到她还没有说什么,钟克然就自己去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是,我杀了她,我把刀刺进了她的胸膛,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死……” “那温楚呢?他有没有事?” 冷寒死了更好,可是想到温楚,安娜的心就揪了起来,不管他是否爱她,她还爱着他这是事实,他不可以有事。 提到温楚,钟克然刚刚的恐惧消失了,紧张也不复存在,他的愤怒陡然提升,咬牙切齿: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出现,我早就把冷寒弄到手了!他竟然想打死我,我怎么会让他得逞,他一直霸占着我的女人,他给我戴了多大一顶绿帽子啊,婚前他就让她怀孕了,而我--却为了讨好父亲,不得不娶了被他玩够的女人,我忍着,我一直忍着,只要能拥有妙婷,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孩子偏偏流产了,又因为这个才将我的身世揭发出来,都怪他,都是他,我怎么还能看着他嚣张的样子,我要给他点教训,我要杀了他!” 钟克然目露凶光,愤恨地握紧了拳头,面目狰狞,十分可怕。 可是从他的话中,安娜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一直以为冷寒是为了嫁入钟家而怀了钟克然的孩子,谁也不知道,那孩子竟然是温楚的。 “你的意思是,冷寒当初怀的孩子是温楚的,不是你的?” 安娜禁不住问着,这个消息太让她震惊了。 这么说,在她和温楚分手之前,他就已经跟冷寒好上了? 愤怒的火焰顿时将她点燃了,当时她还信誓旦旦地跟温楚说分手,岂不知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还让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第469章 契约 愤怒之余,安娜感到一阵悲凉,心被掏空了,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这个消息带走了。 “对,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很可悲?竟然要利用一个孩子,还是别人的孩子,我真他妈的……可是我爱她,我他妈的没有办法不爱她,就算要替别人养孩子,我也认了,因为我不能让他得到她,不能,她只能是我的!” 钟克然握紧了拳头使劲捶着地板,冷寒永远是他心里最深的痛,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得到过她,一次也没有,就连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他都不知道。 他的爱是纯粹的,却是变态的,残忍的! 安娜知道了一个事实就是,在那天晚上她亲眼见到温楚强pao了冷寒之后,当天晚上她就流产了,这么说,冷寒肚子里的孩子,是温楚亲手弄掉的? 太好了,冷寒一定非常恨温楚,因为没有一种爱能比得上母爱,母亲可以打孩子骂孩子,却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来伤害她的孩子。 “温楚知道冷寒曾经怀过他的孩子吗?” 安娜急切地问。 “不知道,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我怎么可以让人知道,我在帮别人养孩子,我说过,那个孩子永远只能是我的,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只能是我的!” 钟克然怒吼着,他在自欺欺人,他希望自己的爱情是完美的,可偏偏事与愿违,他只有靠歪曲事实来掩盖真相。 “对,这个孩子只能是你的,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绝对不可以。” 安娜安抚着钟克然,她暗自庆幸温楚还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她是冷寒,她一定恨死温楚了,更不会原谅他,但如果温楚知道了,他一定会万分懊悔。 她会让他知道的,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失去,什么叫做看得到却得不到!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一定会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吧! 就让他们都活在痛苦里吧,就算温楚不会回到她身边也无所谓了,他们又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现在冷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最好她死了,永远也醒不过来,那么温楚就会懊悔一辈子,因为他永远也无法补偿。 “好了,克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要躲起来,不要被他们找到。” 同样是为了得不到爱而颠狂的人,安娜对钟克然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躲起来,我能躲到哪去?” 钟克然抬起头,无助地看着安娜。 “躲到哪去……对了,我这里有个地下室,你就先躲在里面,没有人知道你会在我这里,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不出来,就不会有问题。” 安娜的办法似乎行得通,至今为止,除了冷寒知道她与钟克然有过来往,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而冷寒现在生死未卜,至少钟克然在她醒过来之前是安全的。 钟克然早已经六神无主了,他十分顺从的听从了安娜的安排,躲进了地下室,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冷寒的生死。 医院-- 进行了6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了,外科医生走了出来,等在手术室外面的人拥了上来。 “医生,她怎么样了?” 最先冲上来的人是温楚,他按住了医生的肩膀,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都是渴望。 医生将温楚的手拉掉了,似乎见怪不怪了: “刀伤到了肺部,我们已经进行了处理,现在还没有渡过危险期,只要不出现并发症,应该会好的。” “什么叫应该会好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温楚揪住了医生的衣领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医生有些被吓到了,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走廊的另一端跑了过来,他忙拉开了温楚,笑着说: “楚,别这样,消消气,看来里面的人对你很重要啊?” 温楚看了一眼来人,是艾迪,他说得没错,也许以前里面的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但是今后,她会变得很重要。 医生看了看温楚,生怕他再冲上来,于是一溜烟地逃走了。 “你怎么来了?” 温楚看着艾迪。 “是肖何告诉我的,他说你在这里,他要出去办事,怕没有人照顾你。” 艾迪打了个哈欠说着。 “笑话,我不需要人照顾。” 温楚看了一眼懒洋洋的艾迪,不屑地说着。 这时,冷寒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了,钟浩然第一个冲到了她的身边。 冷寒的脸是苍白的,几乎没有了血色,刚刚才从医院出来的她,短短几天,再一次经历了非人的磨难,钟浩然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 心痛得说不出话,他一直跟在冷寒的身边,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冷寒,冷寒……” 温楚一直没有动,他不敢去看冷寒的脸,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去杀人,或是拿把刀直接把自己捅了。 他看着钟浩然,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这么紧张冷寒,他们才做了几天的兄妹,就算是亲哥哥,也没必要紧张成这个样子。 还有之前钟浩然的表现,完全就是一副把他当成情敌的样子,这个哥哥是不是疯了?想玩? 冷寒被送进了加护病房,看着各种管子从她的身上延伸出来,钟浩然感觉那痛就像在自己身上,撕扯着他的每一块肌肉、每块骨头,为什么不能让他代替她? 钟伟业隔着玻璃窗看着冷寒,心中充满了遗憾,他与这个女儿还没有建立多深的感情,看着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这样躺在这里,他只能不住地叹息。 温楚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加护病房的玻璃窗,木然地问艾迪: “她会死吗?” 艾迪拍了拍温楚的肩膀,叹息着: “为她祈祷吧!” 温楚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关节泛着可怕的白色,钟克然,他不会放过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一个星期之后,冷寒终于渡过了危险期,从加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她一直没有醒过来。 温楚没有离开s市,他从钟家搬了出来,住到了名城酒店。 他一直在追查钟克然的下落,可是令他奇怪的是,自从那天晚上以后,钟克然就像人间蒸发了,整个s市都没有人再见过他,查过了出境记录,也没有发现他的名字。 温楚除了出席妙婷的活动,其他通告一律推掉了,大家都觉得,昔日的大明星是真的要退出演艺圈了。 这期间,温楚每天都会去医院探望冷寒,只不过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祈祷着冷寒能快点醒过来,因为他有一个问题要问她,为什么当时要奋不顾身地替他挡了那一刀? 妙婷的生意很好,经销商的订单量很大,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因为纺织业原材料涨价,就几乎耗费掉了妙婷的所有流动资金。 而钟伟业却乐此不疲地奔波于工厂与银行之间,由于付款的时间差,他已经没有流动资金买原材料了。 钟浩然白天忙着妙婷的生意,只要有空余时间一定会来医院陪冷寒。 温楚向钟家的人解释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唯独没有说自己是因为项链才进入冷寒房间的,只说是碰巧路过听到了声音。 听起来像是温楚救了冷寒,而冷寒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意外,但钟浩然却无法原谅温楚。 钟克然一直躲在安娜的地下室里,终日不敢出门,生怕被钟家的人抓了去,将他碎尸万断。 通过报纸,钟克然已经知道冷寒没有死,这让他的心宽慰了很多,心中一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一定要见冷寒一面,他要亲自跟她说声对不起。 安娜的事业也有了进步,她依靠着名导演杰克成功地拿到了一部电影的女主角,每天都在忙着拍摄电影,温楚已经被她渐渐地淡忘了,但心中却多了一份牵挂,那就是一直藏在地下室里的钟克然。 钟克然每天除了看电视就是打游戏,除了安娜,他接触不到任何人,就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所以他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安娜回家,现在安娜已经成了他完全的支柱,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他都离不开她了。 半个月后,冷寒依然在昏迷中,做了各种检查,除了有些轻微脑震荡,并没有其他不妥,医生说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她昏迷不醒。 钟家-- 钟伟业在别墅宽敞的客厅里来回地踱着,他的脚步并不悠闲,而是有些急促、有些烦躁。 钟浩然立在一边,苏丽娟也端坐在沙发里,一向波澜不惊的她,此时也是满面愁容。 “怎么搞的?” 钟伟业有些生气, “再去另外几家银行看看,我就不信,还有人敢不给我钟伟业面子!” “都去过了,钟家的产业能抵押的已经都抵押了,现在向银行申请贷款,已经没有可以用作抵押的了,所以银行根本不可能再借钱给我们。” 钟浩然在一旁解释着,看起来他也很为难。 “没有可以抵押的了?我钟伟业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可以抵押的东西?不行,把这栋别墅拿去抵押,能顶一时是一时,等经销商的货款一到,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钟伟业大手一挥,钟家的别墅就要拿去抵押了。 “爸爸,这次的情况有点奇怪,秋冬新品刚刚上市,怎么订单量会这么大?一笔接着一笔不停地来,妙婷的衣服真的那么受欢迎吗?” 自从秋冬新品正式投入生产以来,妙婷的订单不仅没有断过,而且每一笔的量都很大,这不禁让钟浩然产生了怀疑。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别忘了,这回我们是请的温楚作代言,他的号召力是可想而知的,销量大一点也不奇怪。” 钟伟业却不以为然。 “不然,我们先缓缓,等经销商的货款一到,我们再投入生产。” “那怎么行,如果延迟交货,我们是要付双倍的违约金的,再说我钟伟业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钟伟业不打算听从钟浩然的劝说,有些一意孤行。 这时,苏丽娟站了起来。 “如果当时你没有吞并苏家的产业,现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丽娟太了解钟伟业的野心了,他娶了苏丽娟之后,依靠苏家在商界站稳了脚跟,却在势力壮大之后吞并了苏家的产业,苏丽娟是苏家的独生女,把产业留给苏丽娟也是早晚的事,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跟钟伟业计较。 “提那些过去的事干什么?想想眼前应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 “听说钟老先生有困难,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这个声音低沉、极富感染力,大家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温楚一身黑色西装走入了钟家的客厅。 “温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 钟伟业先是一愣,但只因为温楚的这一句话,他就热情了起来,连忙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温楚淡淡一笑,抽出了被握住的手: “我听说妙婷的资金链有点紧张,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钟伟业稍稍愣了一下,笑着说: “温先生从哪听说的?” “哦,有几个银行的朋友,不过我还不大相信,钟家在s市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家族了,怎么会出现这种困难?” 温楚有意无意地说着,随后坐进了沙发里,翘起了二郞腿,不像是客人,倒像是这里的主人,有着逼人的傲慢。 钟伟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温楚这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看笑话的,让他摸不着头脑。 温楚看了看钟伟业尴尬的脸,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了,接着说: “我只是来确认一下,如果确有其事,我倒是愿意帮忙。” 他给了钟伟业一个台阶,就看他愿不愿意下了。 不过钟伟业有些半信半疑,明星有钱倒是真的,不过会不会有那么多钱,就不一定了,再说,他凭什么帮助钟家? 钟伟业走过去,在温楚的身边坐下了,他的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试探着问: “我想问一下,温先生为什么愿意帮助钟家?” 温楚弹了一下烟灰,说: “为了--您的女儿。”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引起了钟伟业的极大兴趣。 “哦?温先生看上了我的女儿……” 一旁的钟浩然却早已经握紧了拳头,温楚对冷寒到底存的什么心,他有些猜不透了。 冷寒结婚以前与他的关系就不明不白,婚后他又跟着住进了钟家,冷寒为他而受伤,而他却没有来医院看过她,现在又说是为了冷寒而来? “温楚,你是什么意思?” 钟浩然压低了嗓音,就像随时准备作战的野兽。 温楚冷笑一声,看向了钟浩然握紧的拳头: “你这个当哥哥的似乎过于紧张了。” 接着,他拿出了一页纸,递到了钟伟业的面前: “这是一份契约,只要钟先生在上面签了字,我可以为钟家出资五千万!” 第470章 她高兴还来不及 钟伟业的眼睛一亮,五千万,完全可以解决钟家的燃眉之急。 他迅速地拿过契约,认真地读了起来,眉头却越来越紧: “你是说,只要用幽然作交换,就可以马上为我提供五千万的资金?” “是,在你还钱之前,令千金属于我。如果你不想还钱,也可以,那么令千金就永远属于我!” 温楚回答得很干脆。 钟伟业问: “属于你……是什么意思?你要娶她吗?” 温楚狡黠一笑: “娶她?据我所知,令千金还没有离婚吧?属于我,意思就是--她卖给我了。” “你说什么?” 钟浩然马上走了过来,从钟伟业的手里抢过了那页纸,端在了眼前。 当他看完之后,已经怒不可遏,他把那页纸揉成了一团直接扔在了温楚的脸上,怒吼着: “温楚,你做梦!冷寒是人,不是货物,如果你爱她,就正大光明地娶了她,如果不是因为爱,那么你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得到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温楚的心纠结了起来,就像那页被揉皱的纸,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可能娶冷寒,甚至要整垮她的父亲,但自从冷寒为他受伤以后,他的脑子里就已经蒙生了这个念头,就算不能娶她,她也必须留在他的身边,做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天天看到她。 他捡起了那页揉皱的纸,将它一点一点摊平,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从西装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了上面: “这是我的名片,钟老先生如果想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温楚起身离开了,经过钟浩然的身边时,他露出了挑衅的一笑。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不会用冷寒作交换的。” 钟浩然的目光中全是愤怒,温楚太可恶了,他把冷寒看成了什么? “是吗?你会来求我的!” 温楚冷冷的说,然后迈开步子绝然地走出了别墅,只留下了他孤傲的背影。 这时,苏丽娟好奇地拿起了温楚留在契约书上的名片,看着看着,她的嘴角翘了起来: “还真得去求他了。” 说完,把名片向钟伟业递了过去。 钟伟业把名片接了过来,拿到面前一看,不禁失笑出声: “哈哈……看来我们这回是捡到大便宜了!这个温楚,他居然是世界最大的连锁酒店名城的总裁,他这身份隐藏得可够深的啊!” “怎么可能?” 钟浩然抢过了名片,钟伟业说得没错,镀金的名片上,赫然刻着名城酒店集团总裁的字样。 钟伟业的眼睛眯了起来: “早就听说名城酒店有一位从来不露面的总裁叫ivan,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温楚!他还真是贪玩,一边做总裁一边做明星,却两不耽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明星也当得游刃有余,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他。” 钟伟业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他是看上我们家幽然了,看来只要幽然一离婚,就可以马上筹备他们的婚事了。” 如果能攀上名城这个亲家,钟伟业真是一万个愿意。 “也许他只是想告诉我们,他看上了幽然,所以才存心来帮助我们,这个契约也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你也不想想,就算把你女儿拿去卖,她能不能卖出五千万还不好说呢。” 温楚的身份让苏丽娟非常振奋,她要极力劝说钟伟业答应签下这个契约,就算到时钟家不还温楚这五千万,那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把冷寒送给他,省得钟浩然每天惦记她。 如果他真是看上了冷寒,那么与名城联姻,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想怎么有利可图。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冷寒是人,不是货物,什么卖不卖的,你这样太不尊重她了!我不同意,我们不能为了生意而出卖冷寒!” 钟浩然很生气,他坚决反对这件事, “爸,你不觉得温楚是有目的的吗?他这么做简直太荒谬了!” 不管温楚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钟家危难到了何种地步,总之他不会让任何人动冷寒一根汗毛,他要保护她,直到他离开人世。 “他的目的很明显,他爱上我的女儿了,这样没什么不好,如果能跟名城联姻,那我们钟家可是烧高香了,你别忘了,你妹妹可是嫁过人的。” 钟伟业显得很兴奋,正如他说的,这么有利可图的事,他何乐而不为。 “对,她是嫁过人了,并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离婚。” 钟浩然的话倒是提醒了钟伟业,现在钟克然失踪了,他上次能来钟家,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还会再来,他会加派人手守在别墅附近,只要钟克然再来,他一定要活捉他,将他送进监狱,至于与冷寒的婚姻,到时自然解除了。 “这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温楚爱上她了,哼,先拿到那五千万再说。” 冷寒在钟伟业的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虽然是天性,但也需要后天的培养,像钟伟业与冷寒这样的父女,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现在钟伟业更没想着要培养感情,他又怎么会在乎呢? “爸,你不能这么做,冷寒还在昏迷中,你还没有问她愿不愿意。” 钟浩然知道现在这是解决钟家资金问题的唯一方式,而且他们也不是还不上这五千万,但一想到冷寒,他就完全不能接受父亲的做法,所以他必须找各种理由制止。 “她怎么会不愿意?当初她不就跟温楚传出过绯闻吗,那照片你也见过,无风不起浪,她也没有那么高尚。” 钟伟业忿忿地说着,想到冷寒当初与温楚的事还有那张裸背的照片,他就觉得丢脸。 “爸,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女儿?” 钟浩然却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冷寒,她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是一朵高洁的百合,他始终相信,她有她的苦衷。 “哼,虽然她是我的女儿,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倒是你,才做了几天的哥哥,就对她偏袒成这样?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老婆。” 钟伟业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十分不满地瞪了钟浩然一眼,然后上了楼。 苏丽娟走到钟浩然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 “好了,浩然,只要能解决目前钟家的危机,一个冷寒算得了什么?你就别再说了。” “妈,为什么连你也这样?我也是爸的儿子,拿我去做抵押好了,你们谁也别想打冷寒的主意。” “啪”,听到这话,苏丽娟愤怒地给了钟浩然一个耳光,为什么儿子就不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她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他? 她知道冷寒一直是儿子的心病,如果早早地把她打发了,对谁都有好处。 再说她处心积虑、委曲求全地在钟家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钟浩然能顺利地继承钟家的家业吗?没想到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不争气,如此轻视自己,苏丽娟很痛心。 “住口!你是钟家未来的继承人,应该处处为钟家着想,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想让我们打冷寒的主意也行,那么你去找来五千万,如果不是已经山穷水尽,我们犯得着吗?” 这是钟浩然长这么大,苏丽娟第一次打他,她的眼中含着泪水,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冷寒?什么时候才能让她放心? 苏丽娟上楼了,客厅里只剩下钟浩然一个人,他的脸颊有些微红,转过身,他走出了别墅,他不相信,除了接受温楚的契约,他就找不出别的解决办法。 整整一楚,钟浩然都奔波于各大银行与相熟的老友之间,可是大家都像约好了似的,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余地,除了接受温楚的契约,他似乎别无选择。 黑色的大吉普车里,钟浩然拿起了电话: “温楚,你在哪,我去找你?” 真的应了温楚那句话,他必须去求他,求他帮助钟家,但不是以冷寒作为条件,其他的他都可以答应。 不知温楚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钟浩然的脸色马上变了。 “你说什么?直升飞机?” 钟浩然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他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头上正有一架直升机经过,会是温楚的吗? “你真的走了?这么说,你放弃了那个该死的契约?” 钟浩然看着天空中的直升机,有些喜出望外。 温楚坐在直升机里,他戴着纯黑的墨镜,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野战服,他会放弃那个契约吗? “这件事,你应该回去问你的父亲。” 温楚直接挂断了电话,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女人,她闭着眼睛,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他的脸上渐渐漾起一抹笑容,能这样看着她,他感到很满足。 钟浩然拿着电话,愣愣地看着直升机从他的头顶上飞过,温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他去问他的父亲? 到底那个契约生效了吗?他为什么突然离开这里了? 钟浩然上了车,飞快地向钟家的别墅开去。 “爸爸……” 钟浩然没进门就大声喊了出来。 这时李嫂从里面迎了出来,她微笑着说: “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去医院了。” “去医院了?什么时候去的?” “你走了之后不久,他们就去了,还让我收拾了小姐的很多东西,一起带过去的。” “收拾东西?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这个我也不知道。” 钟浩然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必须马上赶去医院。 刚刚转过身,钟伟业夫妇就从门外进来了,两人看起来都很高兴。 “浩然啊,你去哪了?” 钟伟业很温柔地打着招呼,跟上午那个烦躁的老头判若两人。 钟浩然定了定心神,为什么父亲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我……没什么。” 钟浩然想说他为了妙婷的事去找关系了,可是他没能找到五千万来解决钟家的危机,也就没说出来。 “爸,你和妈去哪了?我听李嫂说你们去了医院?” 钟伟业这时已经和苏丽娟安然地坐进了沙发里,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支票,放在了钟浩然的面前: “浩然,看看,五千万,这么容易就到手了,妙婷的危机解除了。” 钟伟业炫耀地笑着,似乎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钟浩然上前一步拿起了支票,愕然地看着: “五千万?哪来的五千万?” 钟伟业笑而不答,就像是一种窃喜。 可是他的笑,却让钟浩然浑身发毛。 “哦,那个……我的一个老朋友,突然大发善心,让我救救急而已。” 钟伟业支吾其词,似乎在打着哈哈。 “老朋友?哪个老朋友,爸的老朋友似乎没有我不认识的!” 钟浩然显然不相信钟伟业的话,他总觉得事情跟冷寒有关。 “算了,用不着瞒着他。浩然,如今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你爸爸签下了那个契约,温楚已经把冷寒带走了。” 苏丽娟干脆说了出来。 钟伟业不说,是因为他在乎钟浩然的感受,在他的眼里,钟浩然无疑是钟家唯一的继承人,也是他最重视的儿子。 苏丽娟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她不想儿子再泥足深陷,现在冷寒被温楚带走了,她可以直接断了儿子这个念头。 可是对于钟浩然,这个消息尤如睛天霹雳,他的眼睛红了,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他咬着牙,吞咽着泪水,问: “你说什么?你们……真的把冷寒给卖了?” 钟伟业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他激动得就像要冲过来对他们动手一样,他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这样,钟浩然在他的眼里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现在却完全失了风范。 “浩然,别说得那么难听,你也知道,你妹妹一直昏迷不醒,温楚说他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治疗你妹妹,所以才带走了她,如果能让你妹妹醒过来,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钟伟业尽量放慢了语速,放低了身份,他必须安抚这个唯一的儿子,重男轻女、养儿防老,这种传统的观念在他的心里是根深蒂固的。 钟浩然的心气愤得快要跳出来了,他对自己的父亲太失望了,为什么他会这么冷血无情,为了钟家的利益,竟然连亲生女儿都能出卖,就算他没有亲自养大冷寒,就算冷寒只是一个所生,但她的血管里始终流着他的血液啊! 他咬紧了牙关,愤怒地瞪视着钟伟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温楚把冷寒带到哪去了?” 钟浩然就像一头怒吼的雄狮,他从来不会这样跟父亲说话,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苏丽娟的态度异常冰冷,她从没想过会这么容易就把冷寒送走了,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告诉钟浩然她的下落? “不知道,人都卖了,还管卖到哪去?如果你想让她回来,那也很简单,把妙婷的生意做好,还清那五千万,自然能把她赎回来。” 第471章 这是你的卖身契 苏丽娟冷冷地说着,如果冷寒的离开能激发出钟浩然更大的潜力,让他更有动力去搞好钟家的生意,那更是好事一桩。 “啊!” 钟浩然一声怒吼,随手拿起一个古董花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片飞溅,吓得苏丽娟马上捂住了脸。 “你们把冷寒当成了什么?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需要钱的时候就把她卖了换钱,有钱的时候再赎回来,然后再接着卖?今天是温楚,明天又会是谁?她不是,一纸卖身契,就可以任你们随便卖给任何一个男人,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这个家,我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了!” 钟浩然说完,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东西,连招呼也没再打,就匆匆离开了家。 身后只留下了苏丽娟无助的呼喊声,她想不到儿子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钟伟业倒是有些不以为然: “让他冷静冷静吧,没想到他跟冷寒的感情已经发展得这么好了,年轻人嘛,年轻气盛,过几天就会好的。。” 苏丽娟却一直望着钟浩然离去的方向,忧心忡忡。 b市,名湾-- 这里有着b市最梦幻的海滩,最大的向日葵花圃,最高级的别墅,最豪华的游艇,最干净的大海…… 可是所有的这些,都只属于一个人,名城酒店集团的总裁--温楚。 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紫色的窗纱在海风的吹拂下不停地舞动着,窗纱下面,一张干净安详的脸一直沉睡着,就像沉睡千年的睡美人,时间流逝,容颜未老。 温楚看着这张脸,心不由得也宁静了下来,他问站在身旁的一个医生: “她恢复得怎么样了?” 医生恭敬地回答: “她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了,也没有并发症,一切体征正常,总裁不必担心。” “她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说不好,她的脑部有轻微的震荡,按理说应该不会昏迷这么久的,也可能是她……有点倒霉,摔到了昏睡穴上吧!” “我看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医生这个职业越来越不适合你了。” 医生本想开个玩笑,可温楚的态度让他马上严肃了起来,只要温楚一句话,他这辈子都别想在医界混了。 “不不不,总裁,我相信她遇到了您,是她幸运的开始,有您这么精心的照顾,她一定会很快醒过来的!” 医生开始拍起了马屁,说出的话也有些颤抖了。 “滚!” 温楚微微有些怒了,医生吓得没敢再说一句话,一溜烟地跑出了卧室。 温楚在床边坐了下来,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冷寒的面颊,直到现在,他都无法说清心里的感受。 曾经对她的看法,不管是误解也好,真实也罢,他都不再在乎,只要她能醒过来,留在他的身边。 他终于懂得了那句话,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很庆幸自己并没有失去。 手指在她的面颊滑动着,最后停留在她的唇瓣上,他良久地凝视着,她的唇依然水润嫩泽,发出缕缕诱人的微光,他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当四片唇相接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期盼的这一刻,只是一个看似平淡如水的吻。 如果她不是钟伟业的女儿,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简单? 温楚起身,不舍地看了一眼冷寒,然后迈开笔直的长腿,走出了房间。 他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之前他在娱乐圈,一直都是自己的母亲帮助他打理酒店,虽然母亲是酒店的创始人,打理起来井井有条,但毕竟她年纪大了,辛苦半生,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还有那件一直让他难以启齿的事,直到现在,他都无法说出口,母亲的感受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窗纱拂上了冷寒的脸,痒痒的,她像在做梦,梦到了自己睡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一个骑着黑马的王子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却怎么也睁不开。 终于睁开了眼睛,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她光着脚在森林里奔跑起来,拼命地叫喊,可除了刺脚的荆棘和自己的回声,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突然那个黑马王子出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向她扑了过来…… 一个冷颤,冷寒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真的醒了! 久违的阳光逼得她闭起了眼睛,用力地眨动了几下之后,她终于睁大了双眼。 她好像睡了很长时间都不曾翻过身一样,背部僵直,浑身酸痛,她试探着坐了起来,胸口处却一阵隐隐的痛,她捂住了胸口。 这是哪?她环视着自己所处的房间,色调是浪漫的淡紫,紫色碎花的壁纸,整齐的白色家具,最耀眼的还要属桌子上的一捧向日葵,金黄的颜色,生机勃勃。 右胸上,一道两寸长的刀疤很刺眼,她的手轻轻地抚了上去,大脑里的影像像倒带一样,全都浮现在了眼前,是钟克然刺伤了她,不过为什么她的伤已经好了?她睡了多久了? 可是,这是哪?不像是医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她系好了纽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很深的走廊,她扶着墙壁向外移动着脚步,直到走到天井处,才看到了一个女佣人,女佣人看到冷寒吓了一跳,随即大叫着跑下了楼。 冷寒扶着天井的栏杆,向下看去,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三楼,这里很明显是个别墅,相对于钟家的别墅而言,这里的装修显得很雅致,而少了些夸张的俗气。 “总裁,总裁……” 女佣人一路跑一路喊,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边敲门边大叫着, “总裁,您带回来的小姐醒了,她醒了!” 门突然开了,温楚迅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带着惊喜,他看向了楼上。 三楼的天井边缘,冷寒也正惊讶地望着他,她的长发在脸颊的两边自然摆动着,身体更加纤瘦。 温楚看着她,她单薄的身躯依然透着那股倔强的味道,他淡淡一笑: “你醒了?” “温楚,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冷寒直接抛出了她的疑问,然后转过身想下楼。 “就站在那别动,我上来。” 温楚马上制止了她,然后跑上了楼梯。 很快,温楚出现在了冷寒的面前,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似的,他的心里竟然泛起阵阵涟漪,目光在她的脸上定格了许久,直到冷寒说话,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 “我问你,这是哪?这里不是钟家,也不是医院,还有……” 冷寒用力吸了吸鼻子,接着说, “这里有一股咸咸的、腥腥的味道,像是在海边。” 温楚挑了一下眉毛,这个小女人,除了倔强还很敏感。 “对,这里不是钟家,也不是医院,这里是我家。你很聪明,这是一栋海滨别墅,所以你会闻到咸腥味,那是大海的味道。” 温楚说着,目光向远方眺望,隔着窗子,果然能看到蔚蓝的大海,海浪一个接着一个地涌上岸边,在附近的礁石上炸开了好看的浪花。 “你的家?这里是你的家?我为什么会在你家?我为什么不在医院?我不是被钟克然刺伤了吗?后来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寒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她很惶恐,对于被刺伤后的这一段记忆她是空白的。 温楚按住了冷寒的肩膀,试图帮她冷静下来,耐心地说: “别激动,听我解释,钟克然刺伤了你,然后你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昨楚,你才由b市来到了这里,我的家,因为你的父亲觉得我这里更适合你疗养,就是这样。” 温楚摊了摊手掌,看着面前的大活人,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刚刚才吻了她,难道真的像睡美人一样,她只是需要王子的一个吻? “看看现在的你,你真的醒了,看来我的家真的是你的幸运之地。” 听了温楚的解释,冷寒都能理解,唯独那一句,她的父亲觉得温楚的家更适合她疗养,所以就送她来这里,这是什么道理? “是么,那我真的应该谢谢你。现在我醒了,疗养到此结束,我要回家。” 冷寒说着,转过身向楼下走去,她要马上离开这里,一分钟也不能等,她为什么要待在温楚的家? 让一只羊每天与狼共处一室,那么结果只有两个,不是羊被狼吃掉,就是羊受不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危险,先行自杀死掉。 更何况这是一匹有前科的狼,她的身上伤痕累累,都是拜他所赐。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温楚拉住了冷寒的手腕。 “为什么我不能离开,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想待在这里,尤其是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冷寒甩开了温楚的手,有些愠怒。 温楚被这句话激怒了,她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为什么当初要帮他挡那一刀? 他不管她怎么想,只知道自己被那一刀害了,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都让他把心放在了她的身上,他现在无法把心从她的身上移开。 “很可惜,你必须跟我待在一起,而且会很长时间,可能是一辈子。” 温楚冷冷地看着冷寒,如果这件事放在其他女孩身上,她们一定会乐开了花,唯独冷寒,似乎对他深恶痛绝,到底他做了什么让她这样? 她要走,他就偏要把她留在这里,谁也不能阻拦。 “一辈子?哼,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有女人会跟你在一起待一辈子,但那个女人绝对不是我,开什么玩笑!” 冷寒冷笑着,继续向楼下走去。 她真的把温楚的话当成了玩笑,她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待一辈子,就算是一分钟她也不愿意,她要马上回家,但是回到冷峰的家,钟家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什么钟幽然,再待下去她就快变成钟幽灵了。 看着冷寒向楼下走去,温楚气得握紧了拳头,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无视他,从来没有人敢把他的话当成玩笑,也从来没有人敢不执行他的命令,只有她,这个冷冰冰的小女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跟我来。” 温楚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冷寒的手,将她带入了自己的书房。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契约,扔到了冷寒的面前: “看看吧,这是你的卖身契。” 冷寒捡起了地上的纸,看着看着,眼中渐渐噙满了泪水,她真不敢相信,钟伟业,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把她卖了五千万? “哼,” 她冷冷地一笑, “我还真值钱!” 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在钟伟业的眼里到底算什么?他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或许当初拼命地认回她,就是为了这样一天。 冷寒的眼泪让温楚为之动容,如果不是她执意想走,他本不想把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她。 “现在相信了,我从来不开玩笑。” 温楚收回了契约,他很珍视这张纸,因为它决定了冷寒的命运,而现在她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里。 冷寒擦掉了泪水,挺直了脊背: “这张契约无效,因为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可惜已经晚了,钟伟业已经拿了我的钱,你不同意可以,给我五千万,我立刻放你走。” 温楚的自尊心受伤了,他完全可以不给钟家资助那五千万,就让钟家快点垮掉好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为了冷寒,才又给了钟家苟延残喘的机会,没想到这个小女人却这么倔强。 温楚当然知道冷寒根本拿不出五千万,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把她留在这。 “你们真卑鄙!” 冷寒咬住了唇瓣,她想不到在她昏迷的时候,钟家竟然会和温楚做出这样的交易,她就像个货物一样被卖了。 “要论卑鄙,谁也比不上你的父亲,他可以为了家族的生意,把你这个女儿卖了。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肯买你,你们钟家的人现在恐怕都要流落街头了。” 温楚倒了一杯红酒,得意地说着。 “谁也左右不了我的命运,谁拿了你的钱,你向谁去要,我不会任你们摆布的。。” 冷寒气愤地说着,转身走出了书房。 温楚喝了一口红酒: “但愿你不要后悔走出我的家。” 他看着冷寒倔强的背影,自信地说着。 好,就让她走,这里是他的地盘,这整片海难足足有一个小镇那么大,看她能走到哪去。 冷寒抿着唇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出了别墅的大门,她才知道刚刚温楚为什么这么说。 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和一艘游艇,什么都没有。 那就向后面走,她绕过别墅,向大海的反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她就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正努力地吸收着太阳的光,一个个骄傲地扬着头,随风摇曳,扭动着身姿。 第472章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它们走去,深吸了一口气,向日葵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像被感动了一样,竟然有短暂的失神。 片刻之后,她收回了心神,现在不是赏花的时候,可这成片的向日葵,让她根本找不到路,回头看去,是大海,索性,穿过这片向日葵,说不定就找到出路了。 冷寒钻入了向日葵中,高大的植株有的比她还高,茎叶上硬硬的绒毛扎得她很难受,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离开这里,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尽量沿着一条直线走着,刚刚醒过来的她,身体还很虚弱,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是现在肚子告诉她,她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腿也开始发软,顾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回头看去,别墅在视线中模糊起来,应该已经离她很远了,她暗自高兴,也许再走不远,就可以走出去了。 可是天越来越黑,她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晰,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迷路了,她不断地回过头,看着别墅的方向,只要往它的反方向走,就是对的。 别墅在海边的月光下发着清冷的微光,她每走一步,都觉得离它远了一些,可是当她顺着刚才的方向继续走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又偏离了原来的轨迹,糟糕,她被困在里面了。 温楚在书房里安然地看着文件,那个小女人已经走出去很长时间了,他看见她走入了花海,暗笑她愚蠢,那是另一片海,她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所以他并不着急,因为他断定冷寒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他悠闲地喝着咖啡,再过半个小时,他会把她抓回来。 电话响了,他看着熟悉的号码微微皱眉: “妈,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好听的声音: “听说你带回了钟伟业的女儿?” 事情传得真快,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告诉了他的母亲。 “是,她为了我而受伤,我有责任照顾她。” 电话那头马上不高兴了: “怎么照顾?娶了她,还是当你的情人?” 怎么照顾,温楚自己也没想好,在她替他挨了那一刀之后,他就对她有了责任。 也许是她一向冷漠的态度伤害了他,让他不得不用这种手段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告诉她,他很强大,她不应该漠视他。 温楚选择了沉默,他无法回答母亲提出的问题。 “……” “楚,妈知道,安娜伤害了你,但你想找女朋友,妈可以帮你介绍很多名门闰秀,就算你想找个女人解闷,也不能是钟伟业的女儿,这个道理还用我讲出来吗?” “妈,我知道,我不会跟她怎么样的,我只是不想欠她的。” “你不想欠她什么?是钟家一直欠我们的!赶快把她送走。” “……” 温楚沉默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想到要把冷寒送回去,从此与他天涯两隔,他的心就像有万虫噬咬般难受。 可是母亲说得对,他不可能跟钟家的女儿有任何的关系,也许她只是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或许他真的只是想用她来解闷。 他不会送走她,最起码在他烦闷的时候她必须在,因为她是用来解闷的。 想到这,他竟然按捺不住想要见到她的冲动,就是现在,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甚至想拥抱她。 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他冲出了别墅。 “肖何,帮我准备直升机。” 他大喊着,肖何马上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一会功夫,一架直升机悬在了别墅前方的上空,通过从直升机上一直延伸到地面的悬梯,温楚和肖何进入了直升机。 直升机缓缓地升上了天空,一盏探照灯射向了地面,地面上的物体顿时一目了然。 直升机一直在名湾的上空盘旋,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没有冷寒的影子。 她不可能这么快就逃出去的,除非…… “去花圃。” 按照温楚的推断,冷寒一定还在向日葵丛林里,她迷了路无法走出来了。 “楚哥,放心,冷小姐才刚醒,没有进食,身体还很虚弱,她应该走不了多远。” 肖何在一旁劝慰着,可这句看似好心的话,却让温楚的心悬了起来。 冷寒昏迷了一个多月,一直靠药物来维持身体所需的营养,一天没有进食,她一定很虚弱,她会不会早就晕倒了?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全是向日葵那扎人的绒毛,那滋味…… 温楚有点不敢往下想了,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会担心一个人了? “快点!” 他命令着,一个外国机长马上加快了速度,朝着向日葵花海飞去。 冷寒很虚弱,她早已浑身无力,但她一直在坚持,直到听到头顶上巨大的螺旋桨响声,她拨开向日葵向上看去…… 是一架直升机,如果她走不出这里,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向直升机伸出了手,不断地挥舞着手臂,可是她太渺小了,尤其在这片若大的花海中。 温楚的目光努力地在地面上搜索着,可是那片花海足以将冷寒淹没,他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这时,只见平静的花海中央,似乎凹进去了一个点,接着,这个点又向外扩大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这个圆圈的直径变得差不多有两米的时候,温楚终于看清了,在圆心处,站立着一个人。 她身上的一袭白裙在夜色中很惹眼,她在努力地向他招手。 温楚突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是她,她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引起直升机上的人的注意。 “下去。” 接到温楚的命令,机长将飞机一点一点地向那个圆圈降了下去,接近三层楼高的时候,悬梯放了下来,温楚顺着悬梯向下,快接近三米时,他放弃了悬梯,直接跳了下去。 温楚在向日葵地毯上打了个滚,才站了起来,稳住了身形,他向冷寒走过去。 原来再见到冷寒的这一刻,是如此让他激动。 “怎么是你?” 冷寒很惊讶,当看到悬梯上的身影时,她就觉得这个身影好眼熟,可是当真正看到温楚站在她的面前时,她很失望。 “你希望是谁?” 温楚严重受挫,他可是好心好意地来找她,倒叫她这般失望,真是没面子。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冷寒倔强地说,扭过了脸。 “那好,如果你喜欢这里,那就继续留下来吧。天当被,地当床,回归大自然,不错。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里晚上经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没,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晚上我都是叫下人们不要出门的,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神秘消失。祝你好运!” 温楚故意瑟缩着肩膀,向四周畏惧地看着。 这种故弄玄虚的办法很管用,冷寒马上打起了冷颤,她也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虽然没发现什么东西,但心理上已经害怕得要死了。 温楚在看到冷寒受惊的表情时,就知道自己的恐吓成功了,于是转过了身,向悬梯走去。 “喂,等等!” 果然,冷寒在他的身后叫着。 温楚适时的转过身: “什么事?” “你……我……” 冷寒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人就已经像风中的柳絮,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冷寒……” 温楚惊呼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冷寒捞在了怀里。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真后悔刚才为什么还要逗她,管她愿意不愿意,就直接将她扛上飞机带回去好了。 当冷寒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原来的房间里了。 不知道是几点,天还黑着,只有床头点了一盏昏暗的小台灯。 当她看到床边的椅子里坐着的温楚时,心情格外的复杂。 一直以为自己是恨他的,最起码应该痛恨,但此刻见到如此平静的他,却恨不起来了。 爱与恨之间,原本就一线之隔,到底要站在哪边,这是个很恼人的问题,也是理智与情感的斗争。 昏暗的灯光下,温楚的拳头支撑着头部,却并没有睡得踏实。 医生说冷寒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下就会醒过来的,可是他很担心她会像之前那样睡上一个多月,他没有那么多耐心再等下去了。 恍惚中,感受到了来自冷寒那复杂的目光,他睁开了眼睛。 冷寒正看得出神,却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吓得她赶紧重新闭上眼睛装睡。 这个小小的细节却没能逃过温楚的眼睛,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嘶哑: “醒了?” 冷寒无奈只好睁开了眼睛,在尴尬中坐了起来,却无语。 “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楚的声音变得有点温柔,这让冷寒很不适应。 “现在是几点?” 冷寒问。 温楚看了看手表: “凌晨四点。” “四点?” 冷寒一声惊呼,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温楚,难道他一直坐在她的房间里,看着她睡觉吗?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担心她吗?怎么可能?他是那么骄傲自负,从来没有把她看在眼里,甚至将她踩在了脚底下狠狠地践踏,让她至今体无完肤。 想着,肚子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很奇怪。 温楚笑了,看着她的肚子,一本正经地说: “听,稀奇古怪的声音出现了!” 冷寒捂住了肚子,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温楚按了床头的一个按钮,不一会,一个下人送上来一碗热粥,就是白天冷寒看到的那个女人,她看了几眼冷寒,转过身偷偷地笑了起来。 下人出去了,温楚把粥端到了冷寒的面前: “张嘴。” 冷寒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是在暗示他要喂她喝粥吗?这个男人转性了? “我自己来。” 冷寒马上接过了粥,扭过头吃了起来,心里却不由得狂跳起来。 实际上,温楚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这种冲动一直在他的体内流窜,他想照顾她,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 看着冷寒吃东西的样子,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占据着他的心,平淡、幸福,这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冷寒将一碗粥都喝光了,肚子被填饱的感觉很舒服。 “留下来。” 温楚的声音充满了魔力,不是命令,没有霸道,像是一种请求。 不知道他对别的女人说这这句话会有什么效果,冷寒用力咽了下口水,心开始狂跳起来。 明明清楚地记得每一件事,他那么伤害她,可她却还是为这句话心动。 她是怎么了?离那条线越来越近了! “为什么?” 冷寒很想知道,温楚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这个答案温楚到现在也给不出。 “因为……” 因为他想照顾她,因为他想每天都能看到她,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因为那个契约,你现在属于我。” 冷寒的心跌入了谷底,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愚蠢的感觉,为这个男人的一句话而心动,真是傻到家了,他还是他,有着不可改变的劣根性。 “真是太可笑了,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一张纸就可以改变我的命运吗?我不属于任何人!” 冷寒说着,泪水却在眼圈里打着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面对这个男人时总是这么脆弱,他的一句话足以影响她的心情。 “一张纸无法改变你的命运,但足以改变你父亲的命运。如果你离开这里,我会马上撤资,那么你父亲的企业会很快面临倒闭。如果你想钟伟业几十年的辛苦都付之东流,那么你就试试看。” “你……你威胁我?” 冷寒知道,他就是在威胁她,可她会怎么做?真的离开这里,让亲生父亲面临绝境吗?她做不到,即使钟伟业把她卖了,她也无法这么绝情,钟家除了钟伟业、那个可恶的苏丽娟,毕竟还有一个钟浩然,那个唯一真心对她的哥哥,如果她一时的牺牲能换来他的一帆风顺,那也是值得的。 “我不想威胁你,是你逼我的。” “出去!” 冷寒怒斥着,她还能说什么,他们之间只是买卖关系,她却不敢毁掉那份契约。 温楚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失落,他深吸了口气,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最起码他不想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 他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冷寒的脸上,期待着她的答案。 为什么?冷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那是一种本能反应,让她奋不顾身地冲过去保护他。 “没有为什么,换了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虽然这么回答,可她不知道,真的换了别人,她还会冲过去吗? 也许除了大叫,她什么也不会做。 这个答案无疑让温楚很失望,却也有所怀疑,因为冷寒躲闪的目光,和她故作冰冷的态度。 “看着我,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第473章 告诉我为什么 温楚钳住了冷寒的下巴,让她被迫地看着自己。 冷寒看着温楚的眼睛,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这么近的距离,她感受着他的呼吸,突然感觉很委屈。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她在心里问着自己,却找不出答案,只有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那样对她,她为什么还会这么做? 看着冷寒的泪水,温楚从来没有过这样心疼的感觉,这一刻,他只想给她安慰。 低下头,他吻上了她的脸,吻住了她的泪水。 原来曾经对她的误解只是因为他的自尊心与嫉妒,而她的冷漠与无视却让他不得不去利用各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包括伤害她。 阳光洒满房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冷寒懒洋洋地睁开睡眼,酸痛的感觉随之袭来,想起昨夜的一幕顿时让她面红耳赤,那是真的吗? 看着旁边皱巴巴的床单,他昨天晚上也睡在了这? 冷寒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敢往下想了,因为脸红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退了。 床头放了一条白色的吊带裙,冷寒抚摸着,心里一阵温暖。 她下了床,将裙子穿在了身上,裙子是波西米亚风格,厚重的裙摆一直托曳到脚踝,上面有铜黄色的铆钉,看起来很随意洒脱。。 冷寒对着镜子笑了笑,也许她应该好好享受在这里的日子,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打开了房门,走到天井处,昨天那个女佣人正在打扫,看见冷寒出来,她很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小姐,你好,我叫阿玲,总裁让我以后专门伺候您。” “专门伺候我?总裁?” “是的,总裁说您的身体还在恢复中,需要加强营养,您想吃什么,尽管跟阿玲说。” 冷寒有点懵住了,总裁是谁?温楚吗?他什么时候变成总裁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住这样的别墅,拥有私人飞机,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明星那么简单。 “你说的总裁是指……” 她问阿玲。 阿玲似乎很崇拜温楚,很高兴地说: “当然就是温楚,温总裁。他啊,就是我喜欢的男人类型,长得又帅,事业有成,他经营的那个酒店啊,可是全世界最着名的连锁酒店,虽然我没有去住过。” 阿玲把双手紧握在胸前,一副花痴的样子,那样子既向往,又失落。 “你是说世界连锁的名城酒店?” “对,就是那个名城。” 冷寒真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就是那个她曾经去过的名城酒店吗?那只是连锁酒店中的其中一家,其豪华程度已经可见一斑。 如果温楚是名城的总裁,那么他的身价…… 冷寒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身份会这么令人望而却步,他是个亿万总裁,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这当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怪不得他会那么在意她对他的看法,像他这种身份的男人,恐怕没有女人会像她这般漠视他吧。 “温先生人呢?” 冷寒实在想不透,像他这种男人,为什么会帮助钟家,难道就只是为了她吗?因为她帮他挡了一刀? “总裁很忙,他现在不在名湾,应该去哪个酒店了吧,早上坐直升机走的。” 阿玲说着,用手指了指天空。 冷寒顺着阿玲的手指向上望着,原来自己与温楚一直是天差地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是什么将他们联在了一起? 这时,别墅外面传来巨大的螺旋桨声,阿玲十分兴奋地说: “可能是总裁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阿玲急忙放下手里的工作跑下楼去,准备迎接温楚。 此刻冷寒的心情有些沉重,昨夜刚刚知道自己的心,今天就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而她的感情根本不应该投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这时,一个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钟小姐?” 冷寒循着声音向楼下看去,一楼的大厅里站了两个女人,一个人近中年,一个年纪与她相仿,她们是谁,怎么知道她是钟小姐? 冷寒随即下了楼,走到了那两个女人的面前,这才发现,这两个女人都有着高贵的气质,不俗的样貌,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更何况能坐直升机来到名湾的,又有几个是平庸之辈,除了她。 “你们是……” 冷寒的声音很轻,带着困惑询问道。 中年女人的眉头微微一皱,这就是儿子带回来的钟家的女儿,怪不得,从来不带外人回名湾的儿子,这次竟然破了例。 这个女孩生得太完美,相比起来,自己带来的女孩根本就是相去甚远。 吕东伦伸出了手,淡淡地一笑: “你好,钟幽然小姐是吗?我是温楚的母亲,吕东伦。” 这个女人的自我介绍着实让冷寒愣在了当场,温楚的母亲来了,还知道她的名字,她是来做什么的? 迟疑了片刻,冷寒才伸出了手,握住了吕东伦的手,光滑柔软的皮肤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她的样子看起来也就30几岁。 “你好,叫我冷寒就好。” 冷寒着实不喜欢钟幽然这个名字,就她像时时刻刻在提醒她是个私生女一样。 她看向了吕东伦身边的女人,她长得也很漂亮,衣着入时,浑身上下都被名牌包裹着,妆容精致时尚,她也正挑衅似地看着她。 “我听说你刚来这里,怎么样,还习惯吗?听说你为了我的儿子而受伤,他对你心存感激,让你在这疗养也是应该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世界旅游大王的女儿,艾丽莎小姐,她是来这度假的,你在这刚好,她也有个伴。” 吕东伦的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冷寒的心却已经凉透了。 “你好,我是艾丽莎。” 艾丽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是淡淡地打了下招呼,连手都没有伸出来。 他的未婚妻,世界旅游大王的女儿? 原来他是有未婚妻的,那么昨夜算什么? 是她产生了错觉吗?昨天夜里,她感受着他的热情,在他的身下颤抖,这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她以为他也像她一样,两个人若不是彼此产生了共鸣,怎么会那么和谐? 突然感觉自己在这里是那么多余,虽然心中跌宕起伏,但冷寒还是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好,恐怕我不能给你作伴了,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希望你玩得开心。” 冷寒说完,转过身跑上了楼,她觉得呼吸困难,这两个女人的气场快要把她压垮了。 爱容易让人脆弱,当她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承受。 世界旅游大王的女儿,与他这个世界连锁酒店的总裁还真是般配! 既然他有未婚妻,为什么还要对她如此暧昧? 她真的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那张契约,原本只是为自己留下来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让它见鬼去吧,她必须离开。 这里没有灯,只有满天的繁星和皎洁的月光,沙滩也折射出梦幻一般的银光。 冷寒正靠在一个礁石上休息,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了,却只知道似乎无论她多努力也走不出这里,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等温楚回来,让他送她走,如果他对她有感情,就不会再阻拦她。 正想着,只见一辆沙滩车向她这个方向驶来,越来越近。 “冷寒……” 温楚焦急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在这个静谧的夜,她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是他,他来找她了,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可是,她不会让他找到,她不想再趟这个浑水,知道他曾经找过她就够了。 一个闪身,她躲到了礁石后面,屏住了呼吸。 沙滩车的轰鸣声呼啸而过,她知道他没有发现她,然而泪水还是不自控地流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好愚蠢,连他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楚,就这样傻傻地放了心进去,女人在遇到爱情时总是茫然的,自己也一样。 直到听不见沙滩车的声音,她才走出来,看着温楚离去的方向,夜晚的风好凉,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她浑身一颤,却不敢回头。 “为什么躲我?” 是温楚,那个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他没有走? 怎么可能,她已经躲起来了,他是怎么发现她的? 事实上,温楚的视力极好,他老远已经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可是走近了却发现没有,以为是幻觉,所以将沙滩车开了过去。 可是却越想越不对,所以将车停好后,又沿原路返回到这个礁石旁,没想到真的是冷寒。 冷寒的泪水无声地流淌着,为什么躲他,他还用问吗? “你爱我吗?” 冷寒直接抛出了这个问题,如果他爱她,那么她不渴求能跟他在一起,只求他放过她。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温楚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来没有想过爱这件事,更何况跟仇人的女儿,可以谈爱吗? “我只想照顾你。” 温楚冷冷地回答,可是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如梗在喉,让他呼吸突然不顺畅起来。 冷寒深吸了口气,这个答案让她很难受,却不得不接受。 她转过了身,直视着温楚的眼睛: “照顾我?就因为那一刀吗?” “是。我跟你之间,无法谈爱。” “什么叫无法谈爱?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要帮助钟家?别跟我说又是为了那一刀,那一刀没有那么值钱。” 温楚该怎么说,说他今天帮钟家,只是为了日后让钟伟业输得更惨,而冷寒只能算是他顺手牵羊? 不管冷寒与钟家的关系怎么样,钟伟业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没有女儿会看着亲生父亲被愚弄、被报复,还坐视不理的,如果说出真话,失去她是必然的结果。 “是,因为那一刀,我看上你了,所以才用五千万买了你,给我解闷。” 温楚的话像把利刃,狠狠地(插)入了冷寒的胸膛,她只是给他解闷的? “所以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饥渴难耐……” 冷寒嘲弄地笑了,是笑自己愚蠢,原来她只是给他解闷的工具,她太天真了! 一个曾经视她如草芥的男人,怎么可能突然转(性)? 她还能再说什么,现在的对话都已经让她觉得那么没有意义,转过身,她只能继续走她的路,离开这里,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跟我回去。” 温楚霸道地命令着,他不管她怎么想,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命运,那更像是一场游戏,从她错入他的房间开始。 冷寒只留给温楚清冷的背影,她还是那么倔强,不听话。 温楚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向后拖着。 “放手!放开我!你不是人!” 冷寒大叫着,她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他只想玩弄她,而她却把这当成了美梦。 温楚用力一甩,将冷寒(禁)锢在冰冷的礁石上,带火的双眸直视着她: 艾丽莎看着两人浑身的沙粒,她不得不联想起来,一股酸涩直冲鼻腔,这就是她一心要嫁的男人,一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 吕东伦在一边劝慰道: “丽莎,你一定要留下,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艾丽莎点了点头,看着英俊挺拔的温楚,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温楚将冷寒抱回了房间,阿玲一直跟在后面。 “阿玲,给小姐放洗澡水,帮她准备吃的拿到房间来。” 温楚命令着。 冷寒心想,这就是他所谓的照顾吗?对她粗暴,强迫、占有,然后再像个圣人一样施舍她? 她不需要!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温楚,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 泪水奔涌而出,她大叫着,歇斯底里,愤怒该如何发泄,为什么她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这么渺小,这么无力? 温楚的心陡然一沉,就应该是这样,他与她之间,本来就该如此,是他差一点跨跃了那条线,他很庆幸找回了理智。 “看着她,如果她再从这里跑出去,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温楚对阿玲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冷寒。 阿玲吓得直点头,总裁与这位冷小姐到底怎么了,昨天晚上还好好地睡在一起呢,今天就像仇人一样? 温楚回到卧室换了衣服,去了餐厅。 餐厅里,吕东伦与艾丽莎根本无心吃饭,一直在等着温楚。 见温楚下来了,艾丽莎笑着迎了上去: “累了吧,饭菜已经热了几次了,快吃吧。” 艾丽莎像个妻子一样说着话,温柔得像个天使。 温楚却只一个简单的“嗯”,就算是回答了。 艾丽莎觉得很没面子,她咬住了唇瓣,只能悻悻地坐下吃饭。 吕东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饭。 饭后,却把温楚叫去了书房。 “告诉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把钟伟业的女儿弄到这来?别告诉我你是爱上她了!” 第474章 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 吕东伦明显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他对女人可从没这样殷勤过,就算是初恋安娜也没有。 她知道安娜只能算是儿子感情上的一个经历而已,所以从来不多加过问,但这个冷寒不同,她的身份特殊,她的外表太出众,让她不得不提防起来。 温楚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要玩弄她,把当年你所受的委屈都算在她的身上。钟伟业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她!” 提到钟伟业,吕东伦的眼睛湿润了。 “这么说,你是在替我报复?” “是,我怎么可能爱上钟伟业的女儿,妈,你太小看我了。” 如果真的像温楚说的,吕东伦稍稍放了心,如果儿子想这么做,她没有理由阻拦。 “那艾丽莎怎么办?她必须留下来,我想你们最好先订婚。” 吕东伦不想让意外发生,温楚与冷寒之间一定不可以发生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所以她必须留下艾丽莎,牵制住温楚。 “再等一个月吧,一个月之后,我会和她订婚。” 温楚眯起了眼睛,一个月之后,钟家会彻底垮掉,冷寒也将会知道一切,那个时候,似乎是订婚的最佳时期,他将不再犹豫,不再有牵挂。 “好,一言为定。” 吕东伦当然知道温楚说的一个月是什么意思,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楚,那个孩子,他现在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像我吗?你还没有告诉我,他怎么样?” 这是吕东伦最大的牵挂,当年她还是于小婉的时候,苏丽娟抢走了她的孩子,她一直没有办法面对那个孩子,她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把她的儿子接回来。 “那个孩子……” 直到现在,温楚依然无法说出口,母亲这份深埋的感情是那么脆弱,他不想再让她受到任何打击, “他叫钟克然,他生活得很好,长得也很帅,您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先不要想了。” 温楚依然说了谎,能骗得了一时是一时,痛苦能短暂就让它短暂一些。 吕东伦的脸上微笑伴着泪水一同倾泄,温楚走过去搂住了母亲的肩膀,他爱他的母亲,她是坚强的,倔强的。 就像……楼上的那个小女人,坚强、倔强,同样的个性,同样让他陷入了感情的漩涡。 冷寒洗掉了一身的细沙,却洗不掉温楚的味道。 他把那种味道种在了她的身体里,就像声明了她是他的专属一样。 她呆坐在阳台里,任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吹干了她脸上的泪,却带不走她的忧伤。 她被他禁锢了,只要他不想她走,她就无法离开。 温楚从书房出来,艾丽莎满心期待地等在了客厅里,她来这里是跟他谈情说爱的,她要争取每一个机会。 温楚看了眼艾丽莎,这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今后的人生伴侣? 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的心情,没感觉。 吕东伦推了推温楚,示意他应该有所作为。 温楚走了过去,可是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没话讲。 “去海边走走吧。” 艾丽莎高兴得像个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温楚率先走了出去,艾丽莎紧紧地跟在了后面,手悄悄地伸进了他的臂弯里。 温楚一怔,并没有拒绝。 两个人漫步到海滩,一路上只听艾丽莎不停地说东讲西,而温楚却根本无心倾听,他的心都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直到他回过头,看见了三楼阳台里的冷寒,她也正看着他。 艾丽莎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沉迷其中,这是她一直期待的吻,似乎来得太快了。 温楚看着冷寒,她竟然无动于衷,后来干脆回到了房间,拉上了窗帘。 她不在乎吗?醋意大发之后,他猛地推开了艾丽莎。 就是这样,他要告诉她,他有未婚妻,她只是他的玩物,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我累了,回去吧。” 温楚冷冷地说着,率先迈开步子,快速走向了别墅。 艾丽莎含羞带笑,紧跟在了后面,今天晚上是一个好的开始,他竟然吻了她,也许用不了几天,她和他就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 每天早上,艾丽莎都会像个新婚妻子那样,帮温楚提着公事包,送他上直升机。 每天晚上,她又会站在别墅外面,翘首以待温楚的归来。 而温楚对这一切并不拒绝,他似乎在适应这种生活,只是每天他的目光都会不经意地瞥向三楼的阳台,而在他上下班的时候,那里却总是空的。 冷寒会在温楚不在别墅的时候,一个人去海边逛逛,在他回来以后,都躲在自己的房间,有什么需要,阿玲都会帮她办妥,而自从她再次被温楚捉回来,温楚就再没进过她的房间,甚至没有见过她。 温楚知道自己在刻意躲避,他不能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艾丽莎知道冷寒是温楚的救命恩人,但从她到名湾的第一楚,就知道温楚对这个女人不一般,虽然她在的这些天两人都没有见面,但她的心里总有一个结,冷寒在她的心中,一直是作为情敌存在着。 虽然她像是在行驶女朋友的权利,但温楚却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女朋友过,他不正眼瞧她,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肢体接触,他的回答永远只是“嗯”、“可以”、“好了”。 艾丽莎越来越无法忍受了,她不是佣人,她是他的女朋友,将来是要嫁给他作老婆的,他凭什么这样虐待她? 也许温楚之所以对她冷淡,完全是因为三楼的那个女人,本来冷寒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但温楚的冷淡完全让她失去了主张,她决定找冷寒谈一谈。 这天早上,艾丽莎送走了温楚,她看了看三楼的阳台,紧咬着下唇,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蹬蹬蹬的响声,跑上了三楼,敲响了冷寒房间的门。 冷寒以为是阿玲,面带微笑地来开门了。 门开了,艾丽莎一脸怨恨地站在门口: “我们必须谈谈。” 冷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愣了一下,随即闪身将艾丽莎让进了房间: “谈什么?” 冷寒不卑不亢地坐回了床边,拿起一本杂志翻看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名湾?” 艾丽莎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她的耐心已经快被温楚磨没了,如果再没有进展她就要疯掉了。 冷寒放下了杂志,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有趣,难道她不知道她是被她未婚夫花了五千万买来的吗? “这得去问温楚,如果他不再阻拦,我巴不得现在就走。” “你是说,是楚不让你离开这里的?” 冷寒别过了脸,拿起杂志继续看着。 “为什么他不让你离开?就因为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吗?除了这个……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楚不让冷寒离开?她犹记得那天晚上,他听说冷寒出走以后,扔下了她与他的母亲,焦急地跑出去寻找她,她感觉得到,他很重视她。 可是如果说他们有什么关系,自从她住下以来,两人似乎根本没有碰过面,一会热情似火,一会又冷漠如冰,到底在玩什么猫腻? 提到关系,冷寒就无法不激动起来: “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些问题你不去问你的好未婚夫?是他说不出口吗?” 冷寒扔下杂志,站了起来,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我们是契约关系,买卖关系,抵押关系,他花了五千万,从我父亲的手里买了我,然后把我带到这来,(禁)锢了我!你懂了吗?” 艾丽莎吓了一跳,温楚买了这个女人?目的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同意卖给他?你不会去抗争吗?” “抗争有用吗?我跑了两次,都被他抓了回来。这里太大了,我根本走不掉。” 艾丽莎明白了,冷寒是真心想离开这里的,阻力完全在温楚那里,她有了几分把握。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艾丽莎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寒,这个女人确实很惊艳,即使不化妆也清丽脱俗,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也许温楚就是看上了她的外表,所以才想着买回来作情人的。 冷寒有些意外,未婚妻与未婚夫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也难怪,如果被(禁)锢的是个男人,恐怕艾丽莎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大清早地就来找她谈判。 “你真的愿意帮我?” “他花了五千万买你?” 这个数目不小,艾丽莎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心爱的男人将心都放在了别的女人身上,她无法忍受,不管多少钱,只要能打发掉他身边的女人,都是值得的。 “我来帮你还!” 冷寒有些受宠若惊,但她可不想欠艾丽莎的人情。 “帮我还给他五千万?为什么?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艾丽莎一抬下巴,五千万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我爱他,我不想他的心里有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人情,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还了那五千万,你必须马上离开。” 冷寒激动地看着她,话语也颤抖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的话,我们也可以来立个字据。” “不必了,一言为定。谢谢!” “等我的消息吧。” 艾丽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离开了冷寒的房间。 傍晚十分,海面上有雾,别墅也被笼罩于薄雾之中。。 餐厅里,温楚与艾丽莎正在吃着晚饭,艾丽莎时不时地偷偷看几眼温楚,却发现他依旧和以前一样,低头吃饭,她就像空气一样被他忽略。 天天如此,艾丽莎一个世界知名的名媛怎么忍受得了这个? 她故意扔下刀叉,刀叉与盘子碰撞发出当啷一声,温楚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吃他的饭。 艾丽莎的**起伏着,她干脆站了起来,离开了餐厅。 不知道在她来这之前,温楚与冷寒一起吃饭时是什么样子的,也会像这样对她不闻不问吗? 女孩子发脾气的时候,难道他不应该迁就一下吗?最起码应该问一句吧? 艾丽莎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着,步履越来越快,嘴唇都快咬破了。 终于等到温楚吃完了,从餐厅里出来,按照惯例,他现在一定是要去书房了。 “我要跟你谈谈。” 艾丽莎直接冲到了温楚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她挺起了**,一副骄傲的模样。 温楚终于肯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地回应: “谈什么?” “楼上那个叫冷寒的女人,你马上把她送走!” 艾丽莎冲口而出。 温楚冷笑,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发号施令,这个女人以为她是谁? 以为作了他的女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想管制他了吗? 真是个被宠坏的天真的女人!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过问。” 艾丽莎气得红了脸,他跟她竟然分得这么清楚? “我是你的未婚妻!” 在艾丽莎的概念里,帮自己的未婚夫处理这种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尤其是他们这种豪门公子,身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作为妻子的,枪里必须随时装满子弹,以扫清他们身边的障碍。 温楚的态度让艾丽莎十分恼火,在他的眼里,她到底算什么? “别忘了,我们还没有订婚。” 温楚懒得理她,更讨厌这种无谓的争吵,所以绕过艾丽莎,直接进入了书房,砰的一声,将艾丽莎关在了门外。 艾丽莎觉得头上都要窜出火苗了,这个温楚,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紧接着推开了书房的门,闯了进去。 “温楚,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就是因为楼上的那个女人吗?你花五千万把她买回来,到底存的什么心?想让她做你的**?” 温楚腾地从老板椅里站了起来,目露凶光: “谁告诉你的?” “我还没有说完,我告诉你,你买她那五千万,我帮她还给你!你马上让她从这里滚出去,我不能容忍我的男朋友惦记别的女人!” 艾丽莎尖利的声音回荡在书房里。 “是她告诉你的?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温楚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低吼着,冷寒又激怒他了,她把他当成了什么,一个任她玩弄的弱智男人吗? 为了离开这里,竟然让艾丽莎帮她还钱,亏她想得出、做得到! “你这个没脑子的女人!” “我……” 艾丽莎还来不及回嘴,就被温楚推倒在了沙发里。 温楚推开艾丽莎,直奔三楼冷寒的房间,这些天他是不是太安静了,以至于让她以为他是那么愚蠢、那么好欺负的,她真是打错算盘了。 一只黑色的皮鞋踢在了冷寒房间的门上,当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了,冷寒正倚在床头看书,突然的声响吓得她双手一抖,书掉在了地上。 刚要弯腰去捡,一双黑色的皮鞋就映入了眼帘,紧接着是那双笔直的长腿。 她站了起来,向上看去,温楚**的双眸正紧紧地盯着她。 第475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条件反射般地向后一退,这个男人怎么突然来了? “你这个狡猾的女人!” 温楚一把捏住了冷寒的脸蛋,将她拉向自己。 冷寒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拉断了,她拼命地捶打温楚的胳膊: “你放开我……” 温楚用力一甩,冷寒摔在了床上,她的下巴快被他捏碎了。 “是你告诉艾丽莎关于契约的事?” 温楚上前一步拉起了冷寒,质问着她。 “是我说的!” 冷寒毫不示弱,愤怒地瞪大了眼睛直视着温楚。 “亏你说得出口!” “我为什么说不出口?你做得出,就不要怕别人说!” 冷寒甩开了温楚的手,马上机警地站到了一边,远离了大床。 “为什么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花五千万买你?你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值钱吗?或者你的魅力已经达到了让我无法罢手的程度?” 温楚的愤怒再一次被冷寒点燃了,他在她的眼里,是不是已经跟疯子无异? “是,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要做出这种龌龊的事?” 这正是冷寒心里的疑问,她一直想知道答案,却害怕去面对温楚。 温楚握紧了拳头,除了龌龊,她还会用什么词来形容他? “龌龊?那就先问问你的父亲,曾经做过什么龌龊的事!” 事已至此,句句紧逼,他不如来个痛快的,让她知道一切! “他的事与我无关,就算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你直接去找他问清楚,何必要找我的麻烦?” “因为你是他的女儿,父债子还,没听过吗?” “好,那你告诉我,他到底做了什么?” “钟克然,你的现任丈夫,如果他没有被调包,他应该是我母亲的亲生儿子!” 冷寒被这句话震住了,刚才的激愤与歇斯底里一下子全跑光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紧紧地抓着椅背,声音也小了很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温楚点燃了一支烟,他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段往事,每每让他发狂。 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才开始讲述起来: “20几年前,一个叫于小婉的女人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可这个男人只要儿子不要于小婉,于是他的妻子在一个雨夜抢走了于小婉的儿子,并连夜调了包,将假的婴儿带进了钟家,就是现在的钟克然,而她的亲生儿子却被丢弃了。后来,于小婉嫁给了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正当两人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男人出车祸死了,还是钟家搞的鬼,我曾经派人调查过,是苏丽娟找人给车动了手脚,她要置于小婉于死地,这个恶毒的女人!” 冷寒的手紧紧地按在胸口上,温楚的话让她好害怕,心里好疼。 她颤抖着问: “你说的那个有妇之夫,就是钟伟业?那于小婉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为她打抱不平?” “除了钟伟业还会有谁?于小婉,你见过,就是我的母亲吕东伦,而她死去的丈夫,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冷寒似乎能感同身受一般,因为她的母亲也是一个被钟伟业抛弃的女人,为什么她的亲生父亲会是这样的人? 看着温楚悲愤的目光,她的心里不由得感到无比的内疚和抱歉,似乎这件事真的跟她有关。 “对……对不起……” 她小声地嗫嚅着,泪水已经在眼圈里打转。 “对不起?你以为这是不小心踩到脚那么简单的事吗?这是两条人命!” 温楚扔掉了烟蒂,腥红的眼睛怒视着冷寒,仿佛她就是罪魁祸首, “真想不到,钟伟业还真是风流,一个钟克然还不够,居然又冒出一个你,这真是在我的计划之外。” 温楚转而冷笑起来,那笑容冷彻心骨,让冷寒不寒而栗。 “你的计划?什么计划?” “听不懂吗?钟伟业对于小婉做的事,难道就可以这么算了?我的母亲隐忍20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天!钟伟业最在乎的是什么,我就要夺走什么!我要亲手将钟家打垮,让他们流落街头,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你……我只能说你倒霉,作为钟伟业的女儿,只能被我践踏、玩弄,你没有权利说不!” 温楚步步紧逼着冷寒,将她逼到了墙角。 冷寒用力推开了他,从他的包围中跳了出来: “这不公平!伤害你们的是钟伟业,不是我!” 温楚转过身,继续朝冷寒走着: “可你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只要跟他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冷寒只能步步后退,知道了真相,她突然觉得自己作为钟伟业的女儿,比温楚矮了一截: “既然你要报复钟家,为什么还要给他们五千万?” 温楚的嘴角牵起一抹邪佞的笑: “因为那只会让他们输得更惨,而你……我只是顺手牵羊而已。其实这要怪你自己,是你走错了房间,是你先爬上了我的床,游戏是你先开始的,可什么时候结束,就由不得你了!” 冷寒突然觉得温楚对她的伤害都成了理所应当,如果能消除他心头的恨,如果能让他放弃对钟家的报复,她都可以认了。 声泪俱下,冷寒柔软了下来,她无法不向他低头: “我能不能求你,放过钟家。” 即使她讨厌钟伟业,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无法看着亲生父亲被温楚逼上绝路。 还有钟浩然,他是无辜的,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她怎么可以眼看着他流落街头,从一个大少爷变成乞丐? 冷寒的柔软不能将温楚冰冷的心马上融化,却让他为之一震,足以触动他心底最脆弱的那个角落。 看着冷寒楚楚动人的模样,他无法不动容: “你求我?你凭什么求我?” 冷寒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将衬衫上的钮扣一颗一颗地解开了,她向两侧拉着衣襟,左胸上,那道为温楚留下的疤痕赫然显露了出来: “我已经为你挨了一刀,难道这也不行吗?” 看着冷寒左胸上的疤痕,温楚只觉得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痛得那么清晰。 可是他却刻意忽略了这种痛,依旧保持着那个愤怒、威严的姿态: “只是一刀而已,能抵得上两条人命吗?” 他怎么会忘掉这道疤痕,那一刀承载了多少恐惧,又承载了多少惊喜,打开了通往他心上的一扇门,而他却又那么害怕开启这扇门,一直将门虚掩着。 但那只与冷寒这一个人有关,他可以放过她,却不能因为这道疤痕而放过钟家的其他人。 冷寒合上了衣襟,温楚的恨有多深,她的痛就有多深。 她不忍心看着他痛苦,也不想让钟家的人遭受折磨,该用什么来了结这一切? 也许……那件深埋心底的事,可以打动他。 冷寒系上了钮扣,鼻翼煽动着: “那好,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手上也有一条钟家的人命,你会罢手吗?” 温楚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冷寒最不愿提起的事,此时却不得不拿出来作为交换的条件,如果她一个人的痛苦能换来大家的解脱,那么她愿意承受一切。 “那天晚上,在医院……那个孩子是你弄掉的,他还只是一个没有出生的婴儿,这样还不够吗?” 冷寒说着,泪如雨下。 一个没有出生的婴儿,温楚握紧了拳头,他不是恶魔,如果他故意杀死一个婴儿,那么他与苏丽娟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此时,愤怒让他冲昏了头脑,他脱口而出: “他死有余辜。” 冷寒的心好痛,为那个孩子,也为温楚,两个无辜的人,事实对他们是多么的残忍!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孩子是你的,你还会这样说吗?” 冷寒幽怨地看着温楚,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她就打算一辈子不说出这件事,因为知道了真相,只会让温楚痛苦。 一个间接地杀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他会有多懊悔、多心痛,她作为母亲,完全能体会得到。 那种痛,就像有人拿着一把生了锈的匕首,在心脏上一刀一刀慢慢地划着,听得到心脏一点一点破碎的声音,直到痛得失去了知觉。 果然,温楚被冷寒的话惊得连连后退数步,才稳住了脚跟。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什么孩子是他的?怎么可能? 这一定是她为了阻止他报复而想出的招数,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相信她的话? 只做了短暂的思想斗争,温楚就断然否决了冷寒的话: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了吗?如果孩子是我的,钟克然会愿意娶你吗?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会做这种愚蠢的事!” 冷寒没想到,自己的痛苦竟然被他嗤之以鼻,认为她是在说谎? 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生气、退缩,走近一步,她坚定地说: “有,就是钟克然,他明明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要利用这个孩子,所以才会娶我。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他要拿刀刺向你吗?就是因为他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你,他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杀了你!” 虽然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冷寒坚定的神情还是让温楚为之动摇。 他又后退一步,虽然嘴上在否定,可紧张的情绪还是写在了脸上。 他的肌肉抽动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会相信你的鬼话?” 温楚怒吼着,却是在掩盖他的慌张,作为堂堂的连锁酒店集团总裁,他第一次如此慌张。 “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我!” 冷寒冲口而出,不管温楚怎么想她,不管她怎么委屈,她都必须让温楚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也许是拯救钟家唯一的办法,也是让温楚释怀的唯一方式。 但是在温楚,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怎么可能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宁愿相信冷寒说的话都是谎言,是为了让他放弃报复钟家而编造的谎言!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你,叫我怎么相信?” “得到过我的男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冷寒已经泪流满面,她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他不肯相信她,从她的第一次,到她的心,她通通都给了他,他却不肯相信她说的话。 看着温楚惊慌失措得像个孩子,她真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可以原谅他,也请他原谅自己。 当爱在一个女人的心中燃起,曾经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被原谅,都可以化为乌有。 泪眼朦胧中,冷寒似乎看到了温楚眼中的泪花,他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你别想用这种话来骗我,以为我会因为内疚而放过钟家吗?你太天真了!我不会上你的当!” 温楚混乱不堪,他像个逃犯一样跑出了房间。 跌跌撞撞地下了楼,他直接冲出了别墅,向海边奔跑而去。 海风潮湿阴冷,他的发丝在风中凌乱,他的心被冷寒的一番话搅得翻江倒海,就像波涛汹涌的海面,只要他向前走,马上就会被吞没。 他不敢迈出那一步,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畏惧着。 他承认他无法忽略冷寒,甚至在乎她、重视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这样了,或许是知道了她是那夜的女人,也或许更早,他阻止她嫁入钟家开始。 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直到她为他挨了那一刀,这种想法才释放出来。 可是回到名湾,面对母亲,他还是继续选择了逃避。 他无法忘记母亲的痛,一个人支撑着酒店事业,并带大了他,当中的苦与泪只有他知道,他怎么能让母亲的血泪白流? 他怎么能接受仇人的女儿?他不能让母亲再度陷入悲伤与绝望之中。 可是对冷寒的感情还是不可抑制地滋生了,甚至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他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能将自己逼入绝境,不能让这段矛盾的感情发展起来。 所以,冷寒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必须狠下心来,不能相信,不想相信,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是真的?他才与她有过几次接触,她就怀了他的孩子?他的命中率也未免太高了! 她说他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她是结过婚的女人,最起码她的丈夫有得到她的权利! 他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他的计划也不会因为她而有任何变化,他要打垮钟家,越快越好。 还有他会尽快与艾丽莎订婚,从开始到最后,冷寒只能是那四个字,一文不值! 温楚的大脑混乱不堪,矛盾的情感让他近乎崩溃,他大声地吼着,像一头雄狮,撕下了身上的衣服,拼命地冲进了冰冷的海水。 只有这无边的冰冷才能让他清醒,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第476章 我可以向她认错 冷寒站在阳台里,眺望着海水中的温楚,听着他悲愤的怒吼声,她咬着拳头痛哭失声。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人,从她走错房间那一瞬开始,注定了这一切都是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不管是哪一种在乎,仇恨也好,爱意也罢,他的心里都有她,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要如何才能解开温楚心里的结,不再让他为了仇恨而痛苦,不再让他在矛盾中挣扎? 也许当务之急,她应该将温楚的复仇计划通知钟浩然,如果钟家能有所准备,或许不会输得很惨。 她急急地回到了房间,她怎么忘了,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通讯设备,也许客厅里会有,她应该趁着温楚不在的时候给钟家打个电话,她跑出了房间,急匆匆地下了楼。 客厅里没有人,惊喜之后却全都是失望,因为这里也没有电话,温楚早就做好了打算,名湾的所有通讯设备都被取消了。。 冷寒呆坐在沙发里,她冷眼地向海边望去,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与无奈。 第二天一早,艾丽莎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不能跟温楚对着干,原因很简单,她爱他,这一点胜过一切。 她早早地来到了餐厅,亲自下厨为温楚准备了早餐,摆放整齐等待着温楚下楼。 温楚下楼进入了餐厅,面无表情地吃了饭,艾丽莎又殷勤地送他出门。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瞥向三楼的阳台,可是今天例外地,冷寒站在了阳台上,正平静地看着他。 现在能这样远远地看一眼温楚,冷寒感到很满足。 温楚愣了一下,随即搂过了艾丽莎的肩膀,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印下一吻。 这才是他的真命天女,他未来的妻子,阳台上的女人,只是仇人的女儿! 艾丽莎得到一吻,欣喜若狂,他不介意昨晚的事了? 她伸出了手臂,想勾住温楚的脖子,再好好地回吻他,可是他却一把夺过了公事包,匆匆上了飞机。 坐在直升机上,渐渐升上天空,冷寒在他的眼里越变越小,直到看不见。 只有他知道刚才为什么吻了艾丽莎,他在掩饰他矛盾的心,他要让自己坚定,也要让冷寒看清楚事实,即使她真的怀过他的孩子又怎么样,他不会在乎。 他不能再给钟家喘息的机会,也不会再让自己挣扎下去,他要尽快脱离这种矛盾。 掏出电话他打给了肖何: “肖何,让经销商加快动作,不要再等了,尽快将钟伟业的资金消耗掉,越快越好。还有,叫之前修改图纸的那个家伙拿了钱赶紧滚蛋,送他出国,越远越好。在经销商拿到最后一批货的时候集体退货,我要让钟伟业的服装厂彻底废掉!” 挂断了电话,温楚紧闭起了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不能再等了,不能让冷寒影响他的决定。 思考片刻,他又将一通电话打给了吕东伦: “妈,我要跟艾丽莎订婚,您帮我准备吧。” 三个星期之后,s市,一家小旅馆里。 这是一家日式的旅馆,钟浩然坐在榻榻米上,手里举着一瓶红酒,正靠在墙上向胃里灌着。 电视一直开着,广告和新闻互相穿插着播放,钟浩然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面,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没有冷寒的一点消息,这个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一直猜测着,冷寒一定是对钟家失望透顶了,不然怎么会连个消息都没有? 他不想怎么样,他只想找到她,跟她说声对不起,他没有保护好她,还有不要对钟家失望,最起码还有他在,他今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喝着,想着,这时候,电视上突然一则新闻,让钟浩然放下了酒瓶。 他把视线移到了电视屏幕上,“酒店业巨子温楚将与旅游业大王的千金艾丽莎订婚……”,他的脸渐渐绿了,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新闻不会乱播。 温楚竟然要跟别人订婚了,那么他当初夺走冷寒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订婚了,冷寒怎么办?她现在人在哪? 他曾经给温楚打过无数个电话,可是那个电话一直处于停止使用的状态,他是故意不让钟家的人找到冷寒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就是想让他疯掉吗? 这时,小房间单薄的房门上响起了敲门声,钟浩然知道,一定又是母亲来找他了。 近一个月,母亲派邓阔来看过他无数次,自己也亲自前来找过他几次,可他对父母太失望了,除了冷脸色,他什么也没有给母亲,更不会跟她回去。 可今天不同,他要好好问问母亲,这就是她和父亲打的算盘,到头来如意了吗? 打开门,苏丽娟满面愁容地站在门口,钟浩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十分不情愿地说: “进来吧。” 苏丽娟悠悠地进来了,刚坐下,她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钟浩然本想质问她一番的,可看见母亲的眼泪,他善良的心马上软了下来,禁不住问: “怎么了?哭什么?” 说着,递给苏丽娟一张面巾纸。 苏丽娟接过面巾纸,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浩然,你快回去看看吧,钟家要破产了……” 钟浩然有些发懵: “你说什么?破产?怎么可能?” 苏丽娟悲伤地看着钟浩然,一副懊悔的样子: “当初钟伟业不听你的劝告,执意要拿出全部的家当投入生产,还不惜借了温楚的五千万,现在钟家一分钱都没有了,所有的资产都抵押了出去。可是,那些经销商之前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全都来妙婷要求退货,说是衣服的尺寸不对,没有办法销售。我们找来设计师拿出给工人的样图一看,果然在裁剪那道工序上被人动了手脚,所有衣服的尺寸都是错的,我们钟家这回是真的完了!” 苏丽娟说完大哭了起来。 衣服的尺寸出错,妙婷必须无理由退货,所有的成衣都成了一堆废品,就算廉价销售出去,换回来的钱都买不回一栋别墅,要赔付给经销的违约金更是惊为天价,短短一天的时间,钟家就成了一个空壳子,钟伟业由堂堂的享誉s市的商界名人,变成了比普通百姓还不如的老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钟浩然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钟家垮了,败了,当初他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多出来那么多经销商,而且各个的订单量都极大。 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消耗掉妙婷的所有资金,然后派人在图纸上做了手脚,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钟浩然看着电视屏幕,想起了温楚要订婚的新闻,钟家已经分文不剩了,还要拿什么还温楚那五千万?那张契约不就彻底成了冷寒的卖身契?他还要怎么救她? 说起那五千万,温楚的目的真的单纯只是为了冷寒吗?如果是为了她,为什么他不娶她,还要跟别的女人订婚? 难道这一切都跟他有关…… 看着哭泣的母亲,钟浩然没有时间多想了,他扶起了已经哭弯了腰的母亲,紧握着她的手,之前那些怨恨全都消失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关键时刻,他还能计较些什么,怎么忍心看着她难过? “妈,别哭了,如果破产注定是钟家的结局,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就坦然接受吧。人活着就是这样,富有的时候未必得到的更多,贫穷的时候也未必失去的更多。只要我们都活着,就是一种幸运,一种幸福,该知足了。” 钟浩然抚摸着母亲的脊背,他说这些话不全是为了安慰母亲,也是在安慰自己。 不管从富有变成贫穷,还是从贫穷变为富有,这当中的大起大落会让人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适应新的生活。 可苏丽娟无法接受,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等得可不是钟家破产的一天。 她反过来紧紧地抓住了钟浩然的手,脸色苍白: “浩然,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吗?妈妈不是为钟家,不是为自己,妈妈是为你难过啊!” “为我?” “是,妈妈在钟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你!妈妈要你继承钟家的一切,因为这都是钟伟业欠我的!” 苏丽娟说着,眼神渐渐由悲伤转为悲愤。 钟浩然不解地问: “妈,您在说什么?什么忍辱负重?什么爸爸欠你的?我听不懂……” “不要叫他爸爸,他不是你的爸爸!” 苏丽娟怒吼着,甩掉了钟浩然的手,她用力地吸着鼻子, “钟伟业不是你的爸爸,你白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爸爸,真是便宜他了!” “妈……” 苏丽娟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钟浩然的面前: “这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钟浩然惊讶地接过照片,那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微笑着,留着整齐的头发,一种文人气息从他的神韵中流出,这个男人,竟然跟他惊人的相似? “妈,您怎么了?为什么开这种玩笑?咱们家的事还不乱吗?一会多了个私生女,一会又少了个真儿子。您怎么也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钟浩然不敢相信母亲的话,可直觉告诉他,母亲没有说谎,因为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太特别了,只是一眼,就亲切倍至,他有一种冲动,想见见照片里的男人。 苏丽娟拿过了照片,端在眼前认真地看着,渐渐地眼中又涌上了泪。 她伸出手抚摸着照片里的男人,哽咽着: “30几年前,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爱上了这个家庭教师。他教会我很多东西,天文地理,琴棋书画,他无一不通,他是个很有才气的男人,我们就这样相爱了。可是他家境贫寒,你外公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以后,就把他赶走了,然后把我嫁给了钟伟业。新婚之夜,他发现我不是于是逼问我那个男人是谁,我没有告诉他,但是不知道他怎么查出来了,故意制造了车祸,他就这么死了。我嫁给钟伟业的时候,已经怀孕一个月了,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你是第一个。” 苏丽娟说着,又把照片递给了钟浩然,擦了眼泪,接着说, “我恨钟伟业,恨不得他死!你是妈妈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你。我要让钟家发展壮大,因为最终所有的东西都会是你的,没有人可以跟你抢。所以我换掉了于小婉的孩子,赶走了楚幽兰,我以为她一定会死,没想到她居然生下了冷寒,还让她找了回来,更可恨的是她偷走了你的心。我怎么能允许那个私生女来窥视我的儿子?她不配!” “所以,在医院,您几次阻止我给冷寒输血,因为我根本不是她的亲哥哥,只要输血就会暴露一切……” “是,还没到跟钟伟业翻脸的时候,我怎么能暴露你的身份?可是,可是……” 苏丽娟又哭了起来,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s市一向是翻手云覆手雨的钟家,竟然会有破产的一天! 钟浩然无力地坐下了,多么强悍的男儿也无法经受这种打击,自己从小就亲昵地喊着爸爸的人,竟然是他的杀父仇人! 一滴泪从眼中滚落,流入唇角时却已是冰凉。 为什么人的心胸要这么狭小?母亲到底犯了什么错?就因为别的男人抢走了她的清白之身,就可以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 他的亲生父亲,他竟然也有个亲生父亲,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亲生父亲? 原来他也跟冷寒一样,有着相似的命运…… 突然,他好像抓住了重点,什么杀父之仇、钟家破产,那些过去的事和现在的事,他都可以不计较。 如果母亲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与冷寒,根本不是什么亲兄妹?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脸上的泪还未干,他突然抓住了母亲的双手,用力地握着,目光中都是希望: “妈,您说的都是真的?” 苏丽娟突然抬起头,儿子的态度有些不合时宜似的,她点了点头: “浩然,都到了这个时候,更何况,这种事情,妈妈怎么能说谎呢?” 钟浩然的脸上渐渐绽开了笑容: “那是不是说明,我跟冷寒,我们不是兄妹,所以我爱她,是完全正常的……” 一丝期待升腾了起来,钟家破产的打击与自己的身世,都没有这件事来得震撼,似乎这两件不好的事,却都成了他的好事。 他一直苦苦地爱,冷寒被带走之后,他觉得天是暗的,心是暗的,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出口,现在,这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他的爱也在此刻更强大。 提到冷寒,苏丽娟的眼睛也突然明亮起来: “对了,还有冷寒,她被温楚买走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现在跟温楚关系很亲密了?我们可不可以求求她,让她求温楚帮帮我们,只要不让钟家破产,怎么样都可以,让我给她跪下也行,我可以向她认错,只要她能救救我们……” 第477章 多年的积怨今天终于得以释放 苏丽娟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了,冷寒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不能眼看着钟家就这么垮了,她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儿子受委屈。 钟浩然心疼地将母亲一把搂进了怀里: “妈,妈,不要再执着了!不要执着过去,也不要执着现在。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不用去求任何人,就算人家肯帮我们,也帮不了多少啊!你放心,有我在,我们将来的生活不会成问题的,养儿防老,更何况您还没老呢!” 钟浩然贴心的安慰与鼓励,让苏丽娟更是痛哭失声。 她委屈了一辈子,做的坏事也不少,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什么也没得到。 可是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钟浩然,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 她紧紧地抓着钟浩然的胳膊,现在这个臂膀是她唯一的依靠: “儿子,跟妈回去好吗?妈害怕一个人面对……” 钟浩然点了点头,他是该回去了。 当初离开是对父母的失望,是执着于对冷寒的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离开钟家。 现在回去却是为了真正的告别,钟家破产了,曾经的别墅也将不再是家,他要带着妈妈离开了。 至于钟伟业……他还没有想好。 钟浩然与苏丽娟一起回到了钟家,远远的就听见十分嘈杂的声音,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疾步地走入了别墅。 果然,别墅里有些乱套,客厅里挤满了人,他们都在吵着向钟伟业要钱,钟伟业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花白,他看着向他涌来的人群,正打着哆嗦向后退着。 向他讨债的人来自四面八方,有经销商,有原材料供应商,有公司职员…… 他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紧缩在了墙角里,看着眼前的人们,目光中都是畏惧。 钟浩然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应该恨钟伟业吗? 是他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他卖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却是他养育了自己。 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亲生儿子对待,他不得不承认,在所有的子女当中,他是唯一让他珍惜的孩子。 自己从会说话开始就叫他爸爸,难道为了妈妈的恨,他就应该抛弃他吗? 说实话,他对母亲说的过去的仇恨,根本没什么感觉,即使有,也是短暂的。 他跟母亲说过,不要执着于过去,那么他更没有必要为了上一代人的恩怨而使自己活得疲倦。 他无法看着钟伟业被逼到死角,现在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孱弱的老人而已。 钟浩然放开了母亲的手,穿过人群,来到了钟伟业的身边。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钟伟业,然后毅然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是钟浩然,大家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吧!” 现场只是片刻的安静,马上又沸腾起来。 钟浩然伸出双手,做出让大家安静的动作,然后深沉地说: “请大家稍安勿躁,妙婷稍后会申请破产,有什么事律师会跟大家谈清楚。拜托大家先回去吧!”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钟浩然的为人一直都是让大家钦佩的,这个时候的他依然那么镇定从容,所以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有人提出来先走,随后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别墅。 来要钱的人都走了,别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钟浩然慢慢地回过了身,看着已经被吓得满脸冷汗的钟伟业,心底一阵悲痛。 从来都只会呼风唤语的男人,一夜之间成了连乞丐都要唾弃的穷鬼,成了人人喊杀的对象,他的惊吓程度可想而知。 钟伟业的眼神非常慌乱,在整个客厅里不停地游移着,还没有从刚才的阵势中缓过神来。 钟浩然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捏,他觉得此刻的钟伟业好可怜,他想安慰他,可一想到母亲,他又觉得无话可说。 心里想着,母亲一定不会再跟钟伟业在一起了,今后的钟伟业,只能是一个孤单的老人,他该怎么办? 钟伟业却抓过了钟浩然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嘴唇颤抖着: “浩然,儿子,你总算回来了,你回来爸爸就不怕了!来,咱们去公司,仓库里还有那么多货等着发呢,生产线不能停,不能停……我们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呢,我钟伟业很忙的,很忙的……” 钟伟业说着,便拉着钟浩然往外走,可是他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刚走了几步,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钟浩然及时扶住了他。 刚刚站稳的他还想继续往外走,却被钟浩然拉住了: “爸,我们破产了,这个时候,您就面对现实吧!” 钟浩然的眼睛里充盈了泪水,他知道这个现实很难让人接受,可事实就是事实,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就只能接受它。 钟伟业很不愿意听到破产两个字,这个词又大大地刺激了他,他转过身猛地钳住了钟浩然宽厚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钟家怎么可能破产?我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钟家,是b市的no。1,谁说它破产了?我怎么可能破产?你这个不孝子,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钟伟业不敢接受现实,他的一腔悲怆无从发泄,只好拿儿子出气,说话间他的拳头已经重重地落在了钟浩然的身上,不停地捶打着。 一直站在一旁无声哭泣的苏丽娟,再也看不下去了,虽然她也像钟伟业一样,不愿意接受现实,但最起码她还有一个亲生的儿子,无论走到哪,她都会有个依靠。 更何况破产的始终是钟家,她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是想从钟家抢走一切而已,所以她并没有钟伟业那么悲伤,她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尤其在看着钟伟业打她的儿子的时候。 “你给我住手!钟伟业,不准你打我的儿子!” 苏丽娟大喊着,人已经冲到了钟伟业的面前,将他的手从钟浩然身上打开。 “如果不是你刚愎自用,钟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丽娟数落着钟伟业,毫不留情。 钟伟业的眼中立刻涌上了泪水,是啊,如果当初他能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听取钟浩然的劝告,不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也许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我告诉你,今楚,我就要带着儿子离开你,从今以后,我们再没有关系!因为,浩然……” 苏丽娟忿忿地指着钟伟业,浩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钟浩然打断了。 他握住了苏丽娟伸出来的手,果断地呼喝了一声: “妈!” 苏丽娟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了钟浩然,内心充满疑惑。 钟浩然看着苏丽娟,深深地凝望着,眉头紧锁,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在心里说,不要说出来。 钟伟业已经受到了惩罚,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钟家更重要,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这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又何必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放宽心吧,劳碌了一辈子,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钟浩然看着钟伟业,平静地说着,他没有再叫他爸爸,也不打算再叫,知道了真相后,这句爸爸似乎叫不出口了。 “说得好!” 一个高亢嘹亮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继而走进来两个人, “我看他不仅需要休息,他更需要安息。”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钟伟业的面前,是温楚与吕东伦,后面还跟着几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那阵势就像黑社会的大姐大驾临。 钟伟业与苏丽娟,两个人顿时怔住了,因为吕东伦太像他们认识的那个于小婉了,只是时间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与高雅的气质。 钟伟业与苏丽娟对视了一眼,却谁也不敢说话,吕东伦的气势已经将他们压倒了。 见到温楚,钟浩然就像见到了仇人,他冲上去一把抓起了温楚的衣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打过架,可是现在,他真想狠狠地揍温楚一顿。 “温楚,你终于出现了,冷寒呢?把她还给我!” 提到冷寒,温楚本来看好戏的心情全被打乱了,钟浩然的话让他马上怒火中烧。 把冷寒还给他? 他才是那个女人的主人,就算他不能跟她结婚,也会一辈子把她留在身边。 而这个钟浩然,居然说冷寒是他的? 他凌厉的眼睛里迸射着寒光,双手用力向下一扫,钟浩然的胳膊被他打开了。 他整理了一下衬衫,不屑地看了一眼钟浩然: “那个女人早就是我的人了,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别想再见到她!” 温楚嚣张的气焰彻底激怒了钟浩然,他无法再忍耐下去了,好不容易见到了温楚,他必须找回冷寒。 他还想再冲上去,却被苏丽娟拉住了: “浩然,别冲动,你的心里就只有冷寒!” 一句责怪的话,才让钟浩然清醒了,是啊,他只顾着想冷寒的事,却没有想想这个时候,温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钟伟业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这个女人,会是当年那个疯狂地爱着他、为他生下儿子的于小婉吗?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与温楚又是什么关系? 可毫无疑问的,在见到她的一刹那时,他的心无法抑制地跳动起来,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就像当年的她一样吸引着他。 “你……你是……小婉?” 钟伟业的双手颤抖着伸向了吕东伦,可看着吕东伦一脸的严肃与鄙夷,还有目光中透出的一种深恶痛绝,他的手只能胆怯地停在了半空中。 苏丽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衣着华丽、皮肤光鲜的女人,会是当年那个落魄不堪的于小婉吗?那场车祸没有撞死她吗? “你真的是于小婉?” 苏丽娟有些怀疑地问着,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大有人在。 吕东伦笑了笑,嘴角向上翘起好看的弧度,两个酒窝还像个小姑娘一样诱人。 “苏丽娟,别来无恙?怎么,车祸没有撞死我,你很遗憾吧?” 苏丽娟冷笑一声: “哼,还真是你!算你命大,今天还能出现在这里。来干嘛,看笑话的?” 钟伟业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当年那个柔柔弱弱的于小婉吗?她的外表没变,可她却不再柔弱,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听话的小女人,而变成了一个刚强的女性。 “小婉……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车祸?这些年,你去了哪?” 钟伟业看到吕东伦,当年的感觉从心底的某个角落爬了出来,他竟然感到一种亲切。 吕东伦的笑被怒容取代: “车祸?你还敢问我车祸的事?你是老糊涂了吧,自己做过的事竟然装作不记得?当年,你们想赶尽杀绝,所以制造了车祸,想置我与我先生于死地,可惜当时我不在车上,死的只有我先生,你们很失望吧?” 吕东伦的眼中噙满了泪,想起当年疼爱自己的丈夫,生命在刹那间停止,她的心如万箭穿心。 钟伟业的确不知道这件事,因为这所有的事都是苏丽娟一个人做的,钟伟业害死了她最爱的男人,她也要让他爱的女人不得好死,一报还一报,这就是因果报应。 苏丽娟笑了起来: “于小婉,你还真怪错人了,这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钟伟业根本不知情。” “苏丽娟,你在说什么?你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钟伟业惊愕地问。 吕东伦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嘴角挑出一丝鄙夷的笑: “你们在演双簧吗?妇唱夫随?没关系,你们慢慢演!如果嫌这里地方不够大,可以到大街上,那里观众也更多。这栋别墅,应该很快就会被拍卖了吧,还有你们的公司,你们名下所有的产业,都不会再成为你们的舞台。所以趁着现在还有,就尽情地表演吧!” 吕东伦终于等到了这一楚,亲眼看着钟伟业像她当年一样落魄,他不是能用他的金钱名誉地位呼风唤雨吗?他不是可以随便玩弄她吗? 那么不好意思了,她吕东伦不是随便被人玩弄的,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小婉,你还没回答我,这些年,你去哪了?看你的样子……” 钟伟业的头脑似乎很不灵光了,吕东伦的高雅气质一下子让他发蒙,他现在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甚至忽略了其他问题。 “哼,你倒不如问问,她是怎么知道你现在的情况的,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而且她来者不善,很明显是来看你的笑话的!你居然还在这发花痴,真是老糊涂了!” 相比之下,苏丽娟现在要比钟伟业清醒得多。 吕东伦笑了,多年的积怨今天终于得以释放,她的心情很好,很轻松,看见钟伟业的样子,她除了觉得可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第478章 她不会阻止他 她看了看温楚,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事情讲清楚,让他们死也死得明白。 随后吕东伦在别墅里逛了起来,完全没心思理会钟伟业那贪婪的目光。 这个地方,是她从前做梦都想来的地方,不为它的金碧辉煌,不为它的豪华奢侈,只为了能跟她爱的男人在一起,为了她可怜的爱情。 可惜,钟伟业亲手将她的爱情毁了,也将她的梦打碎,现在她终于可以来到这里了,却没有了任何感觉。 温楚牵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钟伟业与苏丽娟,还有一直怒目相向的钟浩然,这些人现在的样子实在可笑。 打败这些人太容易了,很难想像他们当年是怎样绞尽脑汁地伤害了自己的母亲,如今却这么不堪一击。 他无法忘记父亲出车祸后的现场,听说车子刹车失灵,父亲的车直接冲出了海滨公路的护栏,掉进了大海里。 当车子被打捞上来,父亲的尸体已经被泡得肿大发白,他看着父亲的尸体,耳边是母亲的哭喊声,因为这件事,他三年没有开口说话。 这份痛一直紧紧地拉扯着他的灵魂,一分一秒也不曾停歇。 今楚,也应该是他释放的时候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看着钟伟业的脸,总像有一种力量在牵扯着他,让他无法再狠下心来。 他轻轻皱眉,只是短短一秒,那份忧郁在他的眉间一闪而逝,他转而眉梢一挑,斜斜地牵起了嘴角: “还是你的夫人比较聪明,我们今天的确来者不善。不,不应该是今楚,从当初我给妙婷当代言人开始,就已经是来者不善。没有我,也许妙婷不会输得这么惨。没办法,温楚的人气在亚洲是最高的,也是你钟伟业最想要的。想不到吧,我是于小婉的儿子。钟家能有今楚,都是我一手策划的,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当年的恩怨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了。” 温楚双手插进了裤兜里,环视了一眼别墅, “这栋别墅,已经不属于你们了。我可以给你们时间,尽快搬出去,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仁慈。” 钟伟业的眼睛已经直了,他怔怔地盯着温楚,原来自己早就引狼入室了,却对他一无所知。 苏丽娟的眼圈红了,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温楚的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原来他是于小婉的儿子,这个才是她真正的儿子。 “温楚,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复,是吗?” 钟伟业上前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温楚的两只胳膊,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不可以是真的,他被一个后辈打得落花流水,输得片甲不留,就连自己的老窝都要拱手相让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里是我的家,你们给我滚出去!我是s市的首富,我是大名鼎鼎的钟伟业,我怎么会败在一个小孩子手里?……” 钟伟业放开了温楚,他张开双臂在客厅里游荡着,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还是那个能呼风唤雨的钟伟业,他还是人人敬仰的商界精英,他不会就这么完蛋的…… 钟伟业突然大笑了起来,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纷纷皱起了眉头,他现在还正常吗? 吕东伦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钟伟业: “钟伟业,我的儿子呢?你当年抱走了我的儿子,他叫钟克然是吗?他怎么不在这里?” 钟伟业像是没听到吕东伦的话,只顾着自己在客厅里环游,脸上带着笑意,口中不停地碎碎念着。 “钟伟业,我在问你,我的儿子呢?你疯了吗?” 吕东伦提高了声音,再一次质问着钟伟业。 钟伟业真的疯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自己了,还有他的帝国,他的钟家,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听吕东伦提起钟克然,苏丽娟的心里一震,这个时候,面对一个母亲,她无法再理直气壮,更不敢说出真相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别人杀了她的浩然,她会马上拿把刀杀了那个人。 如果她告诉吕东伦是她换了孩子,吕东伦不会放过她,她坚信。 她不由得抓紧了钟浩然的手,恐惧感油然而生,脚步不禁向门口移去。 钟浩然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的身体都在抖,为什么听到吕东伦问起钟克然,她会这么紧张? “妈,你怎么了?” 钟浩然关切地问。 “别问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钟浩然被苏丽娟拉着向门口走去,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刚才她们就在说什么车祸,现在母亲又这副紧张的模样,到底她做过什么,会让两家的积怨这么深,达到了彼此仇视的地步?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离开这里,他必须向温楚问个明白,冷寒到底在哪,他要找回她,告诉她,他有多么在乎她。 “妈,等等,我还不能走。” 温楚一直看着苏丽娟,坏事做尽,现在却不敢面对了吗?想要趁他不备的时候逃走? 他应该放过这个女人吗?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害得母亲与父亲天人永隔,让他从小就失去了父爱。 可是,如果他现在揭穿她,母亲要怎么办?她要如何承受这份悲伤与心痛? 还要让他再一次看到母亲心碎的样子吗?他不要,他不能再让母亲受伤,所以,这一次,他忍了,他会放过这个女人,为了母亲。 温楚咬着牙,不打算叫住苏丽娟,就让她这么走掉好了,他可以当作没看见。 然而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钟浩然却冲了过来。 “温楚,我不管你的报复,我也不想管什么上一代的恩怨,我只想问你,冷寒呢?你到底把她藏到哪去了?” 温楚冷笑了起来: “你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合格,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想知道她在哪是吗?好,五千万,我可以不要利息,只要你拿得出五千万,我就把她送回来。” 他很得意,现在的钟家,以后的生活都要成问题了,还怎么拿得出五千万? “你……” 钟浩然无言以对,当初父亲签了那份契约,他拿不出五千万,怎么换回冷寒? “除了五千万,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见她一面。” 钟浩然的声音软了下来,想见到冷寒,他不得不放低身段。 只让他见一面就好,让他亲眼看到她平安、健康,他才能放心。 温楚带走她的时候,她还在昏迷中,一个病人,温楚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虽然知道钟浩然是冷寒的哥哥,但这话听起来还是让温楚很不爽,怎么听都不像一个哥哥说出来的话,倒像是恋人。 一股酸意涌出,温楚一口回绝了他: “无论什么条件?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杀人凶手的儿子!” 温楚的双眼迸射着寒光,紧逼着钟浩然。 “杀人凶手的儿子?” 钟浩然重复着, “你在胡说什么?谁是杀人凶手?” “你不知道?是啊,父母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能跟自己的孩子说呢?想知道吗?” 温楚挑眉,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钟浩然的眉头越来越紧,刚才母亲的表现就很奇怪,还有他们说什么父亲不知道,只有母亲才知道的事,也是导致温楚报复钟家的原因,那到底是什么? 他无语,好奇,想知道,却又怕知道,他怕自己再一次对父母失望,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20年前,就是你的父亲害死了我的父亲,这是一条人命,还有一条人命……” 温楚低眉,靠近了钟浩然的耳朵,悄悄地, “还有一条人命,就是我母亲和你父亲所生的儿子,真的钟克然,还在婴儿的时候,就被你母亲害死了。怎么样,有这么恶毒的父母,是不是感觉很骄傲?” 温楚退后一步,看着呆立在当场的钟浩然,他此时应该得意吗? 他怎么得意的起来,这两件事,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两条人命,都毁在了钟家的手里,看着呆若木鸡的钟浩然,他仍然痛心疾首。 钟浩然紧锁的眉毛下,一双眼睛闪着点点泪光,这是真的吗? 毋庸置疑,如果不是真的,温楚母子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地找上钟家,让钟家一败涂地。 他的心好痛,温楚没有错,错的是他的父母,而他果然再一次失望了,心情一落千丈。 他真的没有资格跟温楚要求什么,这是因果报应,他也只能承受。 可是,冷寒怎么办,他不能扔下她不管,温楚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她? 钟浩然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闷气缓解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嘶哑: “温楚,我是杀人凶手的儿子,那冷寒又何尝不是杀人凶手的女儿,你为什么还要留她在你身边?既然你不爱她,只是为了报复,钟家现在已经败在你的手里了,你该舒服了吧?我求你放了冷寒,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钟浩然不知道,他越是恳切的态度,就越让温楚觉得不爽。 温楚看着钟浩然,胸口就像有块大石头压着,又沉又闷,透不过气。 “我只需要你带着你恶毒的父母离开这里,至于冷寒,你不会再见到他!” 温楚愤怒地指着门口,他不想再听到钟浩然说出任何关于冷寒的话,这只会让他烦躁。 温楚冲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几个黑衣人上来拉着钟浩然就往门外推,钟伟业、苏丽娟也一起被推出去。 钟伟业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哭泣着: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我家,我不要走,我要回家……” 钟浩然无法挣脱保镖们的蛮力,他只能不甘心地大喊: “温楚,我会再来找你的,我一定要见到冷寒……” 只有苏丽娟闭口不语,她很希望能快点离开这里,曾经的作为让她不敢再面对吕东伦。 钟家的下人们也都一个个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只有小美有些犹豫、磨蹭,因为她不知道离开了这里,她到哪里去找钟克然,这是他们幽会的唯一地点,她不停地回头望着楼上,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吕东伦看着离开的人们,心中竟划过一丝不忍,似乎她的报复还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她也只能狠下心了。 温楚皱起了眉头,那些下人的背影显得很单薄,还有他们不断地回头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无助、虚弱,就像……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冷寒的眼睛,一双闪动着泪光的眼睛,他的心一颤,开口道: “肖何,给他们每人一笔钱,够他们养老的。” “是。” 肖何答应着,马上跑了出去。 这时,吕东伦才想起了刚才问了一半的钟克然,急忙跑到温楚的身边,急切地问: “楚,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他们还没说出钟克然在哪,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他?” 温楚一直在拖延时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他知道母亲对亲生儿子的期盼,他宁可欺骗她一辈子。。 “妈,钟克然去国外出差了,不过知道妙婷破产了,他也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就耐心再等几天吧,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您还在乎多等几天吗?” 吕东伦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啊,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刚出生时的小模样,整个身体都红红的,眼睛又大又亮,他像是知道我是他的妈妈,一直看着我……” 母亲再一次讲述起那个令人心疼的婴儿,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温楚心如刀绞,如果不是为了向母亲隐瞒,他真想马上撕碎苏丽娟的身体。 可是他不能让母亲看出一丝端倪,演员这个职业真的很适合他,即使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他还可以风平浪静。 他微笑着,搂着吕东伦的肩膀,说: “好了,妈,我知道我的那个哥哥,又漂亮又可爱,您再说下去我要嫉妒了!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以后再不会有让您烦心的事了。回去以后,我会慢慢淡出演艺圈,您知道,我在这行也干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不是一下就可以放手的。再说,您儿子还是受很多人爱戴的,不能让他们失望对不对?等我真正地退出了演艺圈,我会全心全力地帮您打理酒店的生意,您到时就好好休息吧。” 吕东伦笑中带泪,疼惜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庞,这个儿子高大帅气迷人,不作演员真的可惜了。 说实话,她虽然希望儿子能回来帮她打理酒店,但是她更喜欢看到儿子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的样子,天下父母心,如果儿子喜欢演艺事业,她不会阻止他。 第479章 你愿意跟着我吗 “妈知道,你最乖。做你想做的事吧,妈支持你!” 吕东伦的手扶上了儿子结实的腰,用力拍了拍,母子深情地对望着,20年的相依为命,让他们的感情比一般的母子都要深厚。 钟家所有的人都被赶出了别墅,下人们对钟伟业夫妇指指点点,虽然不满却无法发泄,就算打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况且钟浩然平时对他们尊重有加,看在钟浩然的面子上,下人们很快走掉了,高大的铁门外,只剩下了钟浩然、苏丽娟、钟伟业,久久不愿离去。 钟浩然无奈地看着苏丽娟,这个母亲,一直对他疼爱有加,她真的有那么狠毒吗?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好的也好,坏的也好,他都不会不认她、不管她。 温楚说的话,他心底的疑问,就一直装在心里吧,他不会问出来。 “妈,我们走吧。” 钟浩然淡淡地说着,钟家破产对他来说,虽然很震惊,却没有多么打击,他一惯淡泊名利的处事态度,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加的淡定。 “走?走去哪?” 苏丽娟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憎恨钟伟业,讨厌钟家,但从她嫁进钟家以来,这里是她唯一的家,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她能走去哪,今后要如何生活? 她看了看钟伟业,虽然这个男人当初做了无法弥补的事,但娶了她之后,他并没有对她不好,就算在外面拈花惹草,她也一直稳坐夫人的宝座。 他今后又要如何生活?这个时候,她不禁对钟伟业产生了一丝担忧。 钟浩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路,今后他们的生活恐怕会很艰难,但路还很长,他会保护他们,一直走下去。 当然,还有冷寒,他不会放弃她。 “走吧,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不用担心。” 钟浩然搀扶着苏丽娟,又看了看旁边蹲在地上的钟伟业,他正拿起一片树叶,认真地看着,手指在叶子上不停地比划着。 钟浩然叹息着,看了看母亲,母亲的眼神中都是不忍,他知道,母亲虽然痛恨钟伟业,但始终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不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冷寒的父亲,他应该照顾他。 他上前搀扶起钟伟业,搂着母亲的肩膀,三人走上了大路,离钟家的别墅越来越远。 钟家破产的新闻马上传开了,电视上、报纸上,杂志上,到处都是钟家破产、钟伟业精神失常的新闻。 一直躲在安娜家地下室的钟克然,每天都靠电视报纸为乐,自然而然地知道了这个天大的新闻。 可是钟家破产,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件坏事。 当初没拿那五百万,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跟冷寒离婚,为了将来能拿到钟家更多的财产;二是他想表现出自己的决心,他想让冷寒知道,比起那五百万,自己更看重的是冷寒。 可是没想到,他变态的爱情却换来了现在莫大的损失。 他不仅错手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现在还将一分钱也得不到。 看了新闻,他把手里的酒瓶摔在了地上,真他妈的悲剧! 可是也有件事是好的,他听安娜说冷寒没有死,现在钟家破产了,谁还会有心思管他的闲事,看来他从今以后又自由了。 也许他应该回钟家看看他们的惨相,幸灾乐祸这个词现在用在他的身上一点也不过分。 或许冷寒现在更愿意跟着他……钟家又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叫小美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小美,钟克然的心里竟然一阵阵地悸动起来。 她说她每天晚上都会在他原来的房间等着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等他…… 这时,安娜气急败坏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现在在娱乐圈已经名声大噪了,不是因为她演技好,也不是因为她比别人漂亮,而是她大胆,敢脱。 现在追求她的有钱人很多,可她心里的那个空缺却怎么也无法填平,温楚真的不要她了,她始终找不到平衡。 今天看了报纸,温楚与艾丽莎的订婚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地点就在b市的名城酒店,她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将手里的报纸往钟克然脸上一摔,安娜气得呼吸都重了起来: “他要订婚了,他真的要订婚了,我们不可能了!” 报纸贴在了钟克然的脸上,随即掉在了地上,钟克然有些生气,但碍于安娜一直帮他,他也只能嘟嘟嘴,没说什么。 捡起了报纸,他随意地翻了两下: “哟,谁要订婚了,惹得我们家女主人这么不高兴?” 钟克然不敢得罪安娜,称她为女主人一点也不算过分,因为他就像是安娜养的一只宠物,供他吃喝,没有男人的时候找他发泄一下,有男人的时候自然也想不起来他了。 当初安娜肯收留钟克然,一是出于同情,二是因为他和冷寒的关系。 安娜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温楚真的打算跟冷寒在一起,那么她就利用钟克然,绑架也好,杀人也好,总之,她要拆散他们。 可现在却不同了,这个艾丽莎是个黄金名媛,任她有再大的本事,也动不了她了,所以她被甩定了。 “温楚要订婚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安娜悲哀地说着,此刻显得有些落寞伤感。 “温楚订婚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们……” 钟克然从安娜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怪不得她千方百计地想当上妙婷的代言人,原来是为了温楚。 现在妙婷破产了,她不关心自己代言人的费用,反而更关心温楚订婚的事,看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是,我们曾经是男女朋友,我很爱他,可是他现在却要和别人订婚了,我成了最大的输家!” 安娜哭了,原本以为温楚只是一时生气,两个人九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所有吗? 可是她错了,她太高估了一个男人的忍耐力,尤其是温楚。 钟克然握紧了拳头,又是温楚,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阴魂不散,他身边的女人都跟他有关。 安娜抹了一把眼泪,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努力,不能就这么白费,温楚既然对她没有丝毫眷顾,她又何必为他有所保留? “他让我这么伤心,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钟克然,你要不要帮我?” 钟克然正看着报纸,报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温楚不仅是个明星,还是名城酒店的总裁,这个世界第一号连锁酒店,他不知道给这个酒店送过多少钱,到头来却全收入了温楚的腰包! 他还让自己的女人怀了孩子,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发生在温楚的身上?而倒霉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钟克然将报纸紧紧地攥在手中,忿忿地说: “当然!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怎么会不帮你?” 当两个嫉妒心都极强的人站在了一起,嫉妒就变成了憎恨,钟克然与安娜又一次成了同盟。 夜深了,钟克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真的很想回钟家看看,也想知道小美还在不在等他,小美纯洁的爱情成了他心底的牵挂。 他现在应该很安全了吧,心里想着,脚步却已经不听使唤地走出了安娜的家。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戴上了一顶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正好几天没刮胡子了,这成了他最好的乔装。 来到钟家别墅的外面,大铁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钟克然心底竟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悲伤,但悲伤转瞬即逝,或许这丝悲伤是他曾经作为钟家的儿子的最后的祭奠。 一丝冷笑跃然脸上,钟家败了,想当初钟伟业赶走他时是多么的无情,现在他的处境又会如何?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钟克然四下里看了看,别墅周围静悄悄的,他抬了抬棒球帽,翻过了铁门。 经过漆黑的院落,来到别墅门口,门上也被贴了封条,钟克然讥讽地笑了一下,然后沿着老路,爬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阳台。 阳台的门照例没有上锁,他心生疑惑,还是轻轻地拉开了阳台的门,进入了房间。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克然,是你吗?” 钟克然的心一阵悸动,这种感觉只在第一次见到冷寒时有过,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难道……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叫做小美的女孩子?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如果冷寒是一朵清丽的百合,那么小美只能算是一朵路边的小野花,天差地别,他怎么会在这朵小野花上动了心? 心脏一阵紧缩,他还是回应了: “是我,小美。” 自从上次钟克然离开后,小美就像她说的,每天晚上都会到这里等他,虽然他再也没有来过。 钟家被封了,她也只能离开这里,但是她怕钟克然会来找她,所以还是在夜里潜回别墅,她还要等他,一直等到别墅被拍卖,她不能再来了为止。 “克然,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小美说着,人已经扑到了钟克然的怀里,激动的身体颤抖着。 钟克然的怀抱突然被小美占满了,心里的空缺也瞬间被填满了一样,久违的满足感包围了他。 被一个人爱着,是多么美好的事,他张开了双臂,将小美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小美的执着与深情让他感动,之前他只是想利用她,玩弄她,这一刻,他却被打败了,环绕在两个人周围的是浓浓的深情与爱意。 “小美,为什么还要等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钟克然想到自己的处境,竟然有一丝愧疚, “我还是个杀人凶手,冷寒身上的刀是我刺进去的。”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前一阵子钟家的人都在找你,现在好了,钟家破产了,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更没有精力去找你了,你安全了。我说过,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地位,我只爱你这个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小美抚摸着钟克然的脸颊,深情地凝望着他。 钟克然的心弦再一次被小美拨动了,他注视着小美,她是那么平凡,却爱得那么执着。。 这个吻抵得上他的一百句话,他什么时候开始也会为这种平凡的女孩动心了,他不再爱冷寒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不想停止这个吻,他真的很想拥有这个女孩子,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就算他贪心吧。 月光在两个人的身上萦绕出好看的银色光圈,小美感觉很幸福,她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而这爱情却与金钱无关,只是一份纯净的爱。 钟克然捧着小美还有些稚嫩的小脸,问她: “小美,你愿意跟着我吗?” 小美毫不犹豫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去哪,我就去哪,说我是你的小尾巴也好,我就是愿意跟着你。” 说完,咧开嘴巴笑了。 钟克然再一次把小美搂进了怀里,揉着她的头发,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可爱。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带她走,因为还有一件事一直牵扯着他,让他无法释怀。 小美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钟克然良久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担心他们的将来? 她直起身子,看着钟克然: “克然,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担心我们今后的生活?” 小美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她的心里,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然后就应该结婚生孩子,过小日子,过日子自然少不了钱,她知道钟克然现在的处境一定不太好,所以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你别担心,我这些年在钟家做事攒下了不少钱,还有,老爷夫人他们被赶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所以夫人的一些珠宝首饰一定还在房里,我们可以拿了钟家的东西出去当掉,今后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再说我还有双手,可以赚钱的。” 小美甜甜地笑了起来,一想到他们今后的生活,她就充满了希望。 可是在她的这句话里,钟克然听到的重点却不是这个: “你说什么?老爷和夫人是被赶走的?被谁赶走的?” “被温楚啊,就是那个大明星,听说他还是什么酒店的总裁,超有钱的。他们家好像和老爷夫人有仇,他母亲叫什么小婉的,好像钟家破产就是他们搞的。对了,小姐也被他买走了,好像给了老爷五千万呢,天呐,够我花几辈子的了。” 小美一副羡慕的样子,这些事情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都像是在看戏。 可是这个消息却让钟克然震惊不小: “你说的小姐是……” “当然是冷寒啊,不对不对,是钟幽然,也是你的……” 小美不愿说下面的话了,现在从法律上来说,钟克然与冷寒还是夫妻呢。 她把头埋进了钟克然的胸膛里,有些难过,可是转念一想,现在钟克然已经接受她了,是不是也该跟冷寒离婚了? 于是她壮着胆子,小声地说: 第480章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克然,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听了小美刚才的话,钟克然的火气一下子窜了出来,原来温楚搞了这么多事! 看来那个小婉应该就是真的钟克然的母亲了,也是温楚的母亲?母子俩上演了报复的好戏码?钟家这次真是活该! 不过,温楚为什么要买走冷寒?仇人的女儿,他想拿她怎么办? 这是一个令他费解的问题,想起冷寒,他还是不禁为她动容,也因此更加痛恨温楚。 小美看半天钟克然都没有反应,于是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克然,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钟克然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既然你已经答应要和我在一起,能不能把婚给离了?” 小美怯怯地说着,她怕钟克然不高兴,怕她好不容易等来的爱情就这么溜走。 钟克然听懂了,小美说得没错,即使没有跟小美在一起,他也不会再要冷寒了,钟家败了,他从冷寒那里得不到一分钱,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在做温楚的女人,他不能再执着于这个女人了。 “我答应你,一定会跟冷寒离婚。” 钟克然斩钉截铁地说着,小美感动得紧紧地抱住了他。 “克然,我爱你。” 钟克然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现在离婚正是时候。 过些天就是温楚的订婚典礼,他不会让温楚好受的,他已经跟安娜商量好了,要给温楚的订婚典礼添点彩。 既然冷寒在温楚的手里,那么他去订婚典礼上,即使看不到冷寒,也可以把离婚协议交给温楚,顺便告诉他,他只是捡了钟克然不要的一只破鞋而已。 其实他对冷寒,除了渴望,还充满了歉疚。 刺伤了她以后,他一直想去看看她,只是从安娜那里听说她没事,没有死,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她。 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一直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他那个时候真的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得到冷寒他似乎永远无法满足。 然而现在,拥着小美,似乎比得到冷寒还要让他满足,他知道,自己该放了她了,也许那份真爱早已不再,只是他一直无法释怀,宁愿被愤怒与嫉妒牵着走,让自己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也不愿面对现实。 将小美抱起扔在床上,他压了上去…… 名湾-- 冷寒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些天一直没有温楚的消息,艾丽莎也走了,听说她是为了准备订婚典礼才走的。 温楚与艾丽莎要订婚的消息已经成了近期最大的新闻,冷寒的人被禁锢,但是她仍然耳聪目明,这么大的新闻满世界飞,她怎么会不知道。 温楚要与别的女人订婚了,冷寒的心脏一阵阵的抽搐,莫大的委屈随着泪水一同倾泄,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要如何释放这种悲哀的感情,但每次哭泣过后,迎来的却只是更大的悲伤。 温楚还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没有因为她而有任何改变。 她告诉了他一切,可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愿意相信。 他让钟家一败涂地,永远无法翻身,虽然她不喜欢那个家,不喜欢那里的人,但钟伟业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钟浩然,他又如何? 她就像一只与世隔绝的小鸟,被囚禁在牢笼里,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飞翔,却无法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面对钟家的巨变,她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 可她真的努力过,温楚的决绝让她无力改变这一切。 然而曾经的恨早已变成了爱,她只能望着他,埋藏心里的痛苦,期待着有一楚,他能放了她。 久违的螺旋桨声音在头顶响起,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了名湾的机场上。 冷寒默然看了一眼窗外,是他回来了吗? 应该是吧,他成功地报复了钟家,现在应该凯旋了。 整个名湾自从温楚与艾丽莎走后,一直很安静,别墅里只有一些专门打理名湾各项工作的下人,还有冷寒。 每天只有大海与向日葵陪着她,海浪声日夜不断,已经成了她唯一的音乐。 她收回了目光,温楚回来了吧,她就要见到他了吗?她的心又开始不听话地悸动起来。 飞机上,吕东伦看着下面的别墅越来越近,不由得担忧。 “楚,快点把冷寒送走吧,我不想看到她。” 吕东伦看着温楚,她不希望儿子再留着这个女孩,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已经有了应得的下场,她也不需要儿子再对这个女孩做什么。 其实她更怕的,是儿子对她产生感情。 温楚稍稍偏头,看了一眼三楼的阳台,窗帘舞动着,他看不到冷寒,心脏却偷停了几秒。 母亲的话他不想违背,但是从开始到现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想到要送走她,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嗯。” 他没有信心按照母亲说的去做,所以只好弱弱地答应了一声。 “还有,记得帮我查询钟克然的下落,最好在第一时间让他来见我,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 吕东伦又叮嘱道。 温楚舌尖轻舔牙齿,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他要如何告诉母亲真相,让她受到最小的伤害呢? 也许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先找一个替身,或是编个其他的理由,只要能让母亲高兴。 “我知道,妈。” 温楚下了飞机,飞机又载着吕东伦飞走了。 螺旋桨带动周围的空气,形成强大的气流,温楚卡其色的风衣飞舞起来,他向别墅走去。 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他用力撑了下风衣,浓眉渐渐拧了起来,一种期盼又害怕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出来,这都是因为楼上那个女人。 她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更该死的,她总是不经意地吸引他的目光,让他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她,不去想她,不去管她。 可是耳边又回响起母亲的话,快点将她送走,不想看到她,脑海中却浮现出冷寒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脸,还有那句最关键的话,她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男人,他的心又要为这句话停跳了。 矛盾感充斥着他的大脑,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这时,电话响了,看着闪动的屏幕,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不情愿地接起电话,语气甚至有些烦躁: “喂。” 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是艾丽莎,自从温楚主动要求订婚以来,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甜得腻人。 “楚,我是丽莎,听说你回名湾了!” 温楚只是听着,像艾丽莎这样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他见得多了,这种腻歪的声音让他浑身发麻,懒得理她。 艾丽莎见温楚不出声,心底一股火又拱了上来,她根本无法确定温楚到底爱不爱她,但是名湾那个女人却一直让她放不下心。 她犹记得那时冷寒离开别墅,温楚焦急的神情,还有他带她回来那副紧张的样子,关切程度完全超过了对她的关注,让她嫉妒得要命。 “楚,下个礼拜我们就要订婚了,可是我没有合适的伴娘。不如……” 艾丽莎顿了顿, “不如就让冷寒来当这个伴娘吧!我看她整天无所事事,既然她是你买来的,以后就做我们家的佣人吧,我这个准夫人让她做这点小事,她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你说呢?” 温楚心中一紧,让冷寒亲眼目睹他和别的女人订婚? 也许这会是一个好办法,一个让他和她都能认清事实的好办法。 他们是不可能的,对立的双方,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一起。 “好,就这样吧。” 温楚痛快地答应了,然后挂断了电话,嘴角却痛苦地牵动着。 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她了,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她的这段日子他都记得很清楚,不知不觉地就印在了脑子里。 他望着楼梯,虽然千方百计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是到了这里,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她的冲动,终于迈开大步跨上了楼梯,一口气跑上了三楼。 他还是不礼貌地直接推开了冷寒的房门,记得上一次,他拿着那条项链推开她房门的时候,无意中救了她。 而这一次,心情却不一样了,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虽然他不愿相信冷寒的话,但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可了冷寒这个人,所以她说的话不可能是假的,哪个女人愿意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 但是太多的阻碍挡在他的面前,他必须给自己催眠,让他暂时忘却冷寒的话、她这个人。 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那晚冷寒的话反复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有人拿着一个大铁锤,不停地敲打着他的心脏。 冷寒抱着膝盖靠在床头坐着,目光淡然地看向窗外。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可她看起来却依然那么单薄、冰冷,身后的影子那么孤寂。 在看到冷寒的一刹那,他的心好疼,好疼…… 刚刚的冲动停留在门口,他倚在了门上,双手环胸,凝神注视着她,心中有太多的不忍与不舍,可是另一个女人--他的母亲,他又如何狠得下心去伤害她? 收敛了往日的放荡不羁,他此刻心情沉重, 听到开门声,冷寒回过了头,正对上温楚那对深沉的眸子,她的心猛地撞了一下。 泪水不知不觉地填满了双眼,她就那样看着他,痴痴地、怨怨地。 真的是他回来了,他急着向她炫耀他的战果吗? “你成功了……” 四个字,冷寒的泪水扑簌而下。 温楚的浓眉微皱,表面淡如春风,可内心早已澎湃汹涌。 他是成功了,他可以赢了全世界,可现在面对她,他知道自己输不起了。 如果她不是钟伟业的女儿该有多好,即使是,也不要被人发现啊,就这样隐藏一辈子,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不计一切地要了她。 现在看来,曾经对她的伤害似乎都是一种偏得,他得到了不该得到的,却又要面对不想失去的痛苦。 仅仅是一瞬间,他的悲伤就在眉间化开了。 即使心痛,他也要试着去做,试着去放了她,忘了她,把她在他心里种下的那棵树连根拔除。 “过来。” 淡淡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语气。 冷寒颔首,擦干了眼泪,默默地向温楚走去。 脚步很沉,因为她知道,虽然此刻她在走近他,但两人的距离可能会越来越远。 走到他的面前,她就那样看着他,泪眼婆娑,带着爱意,带着怨恨,带着无奈。 他的心颤抖着,痛着,爱着,他真的要抛下这个女人吗? 不舍,无奈,他不能再让母亲痛苦难过,不想对她说不,就让他承受这无边的心痛吧。 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贫贱的女孩,而是一个纯净、高洁的女人,他知道,曾经的所作所为,不管对错,无论悲喜,都让他把她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愤怒都与嫉妒有关,他的嫉妒都因她而起。 他伸出手从衣兜里拿出了那条项链,这才明白,原来第一次为她戴上时,他的心已经不一样了。 无语,无声,他轻轻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再一次将项链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不要再还给我。”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我的订婚典礼,缺个漂亮的伴娘,你很适合。戴着它来吧!” 他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扭转了过去,不敢再看她。 面对着她单薄的脊背,他终于忍不住,一滴咸涩的泪落到了唇边,握着她肩膀的手越来越紧。 他知道她受了好多委屈,可是,他却无法爱她,上一辈给予他们的枷锁,他无法摧毁,对不起。 就让一切在他的订婚典礼上画上句点吧,他有了该有的归属,她也会获得自由。 唯一想说,却说不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她的泪流了下来,稍稍偏头却看不到他的脸,她抬起手想抚上他的,停在半空,却始终没有勇气放下。 手还是改了方向,紧紧地握住了那粒珍珠,心像被掏空了,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本来晴朗的天气,突然下起了大雨,像是为他们准备的眼泪,瓢泼的大雨代替了所有的泪水,珍珠也暗淡了。 他突然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像是一种告别,他闭上了眼睛,就让他尽情地享受这一次拥抱吧。 她似乎明白了,泪如雨下,此刻两颗心是相通的,可为什么心却这么疼,这么孤独? 一个星期后,温楚与艾丽莎的订婚典礼,在b市的名城酒店举行。 若大的草坪上,泳池边,都站满了人,各界商业名人,各个领域的翘楚,都聚集在这里。 温家与艾家联姻,将各自的商业利益最大化,还有谁的联姻比这两家更合适? 温楚一身黑色燕尾服,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领结,十分优雅地与宾客们寒暄着。 第481章 我还以为你有多纯洁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近,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了。 休息室里,艾丽莎一身纯白的礼服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正帮她补妆。 她有多重视这个订婚典礼,能嫁给温楚,是她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就要实现了,她感觉整个人都紧张得发抖了。 一个小时之内,化妆师已经帮她补了无数次妆了,喝口水要补妆,去一次洗手间回来也要补妆。 她要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给温楚,她要让他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冷寒一个女人,她也很特别。 冷寒一身淡粉色的抹胸小礼服,短短的蓬蓬裙,紧致的平滑抹胸,这是艾丽莎特意为她挑的,一件最不起眼的小礼服。 艾丽莎就是要冷寒衬托出她的美丽,她才是主角,这个不明不白的女人,永远只能是配角。 艾丽莎一直使唤冷寒做这做那,冷寒没有反抗,她甚至有些期待那一刻,亲眼看到温楚为艾丽莎戴上订婚戒指,那么即使离开,她也没有遗憾了,她会很安静、很安心地离开。 入口处,安娜与一个貌似助理的男人通过了安检,顺利地进入了会场。 温楚并没有发请柬给安娜,但是她自备的请柬似乎更有力,她只给保安看了一张照片,保安就放她进来了。 她得意地笑了起来,在那个貌似助理的男人耳边嘀咕了几句,两人就分开了。 貌似助理的男人戴着一顶棒球帽,一身休闲的打扮,帽沿压得很低,他微微抬起头,在人群中搜索着温楚的影子,当他看到温楚时,邪恶地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与愤怒,心中低吼着:温楚,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钟克然今天就要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她停下了脚步,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感激。。 虽然在她发现自己的爱时,已经为时已晚,虽然与他的记忆并不美好,但是她不怨恨,一点也没有。 也许曾经的温楚,受了太多的苦,今后请让他幸福吧,如果有泪水,就让她代替他来流。 今天以后,她就可以离开了,她会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会在心中安心地念着他,惦着他,保佑他。 她会一直祈求,祈求他今后的人生不再有怨恨,祈求他能一直顺利平坦地走完他的路,祈求他过得幸福。 不由自主地,冷寒已经泪流满面…… 温楚突然感觉芒刺在背,一阵悸动从心底升腾,目光随之向四周看去,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心脏,然后继续与宾客们喝酒寒暄。 休息室里,安娜与钟克然顺利地见到了艾丽莎。 在艾丽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已经怒不可遏,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那是一张安娜与温楚的亲密照,去年两人去夏威夷度假,安娜穿着比基尼,路人帮忙拍的。 无论是谁,一看便知,这照片上的男女关系绝非一般,况且两人的脸孔与现在一模一样,这是时间很近的一张照片。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现在还会拿着照片来找她,来示威的吗?还是她现在还与温楚有着亲密的关系? 艾丽莎一定要见见这个女人,但是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未婚夫直到现在还有别的女人,她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她遣走了休息室内所有的人,包括门口的保安,她也让他停留在远一点的地方,她要确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丑事。 现在,安娜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上下打量着安娜,这个女人很妖艳,两片厚厚的嘴唇性感的微启,一双凌厉的眼睛直直地射向她,带着嫉妒与愤怒,像两把利箭一样想要把她射穿。 艾丽莎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她是堂堂的旅游大王的女儿,什么时候需要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不管到哪她都是第一,是别的女人嫉妒的对象,然而今天…… “你到底是谁?” 艾丽莎手里紧紧地攥着照片,睁大了眼睛冷冷地问道。 安娜冷笑,扫了一眼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艾丽莎也不过如此,长相平平,身材平平,除了衣服和化妆品都是世界顶尖的名牌之外,没有一样能与她相比。 “真不知道温楚看上你什么了,除了家世,你简直没有一样拿得出手,没胸没屁股没脸蛋,真是可怜。” 安娜的姿态高傲,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艾丽莎,她现在才算明白,为什么温楚虽然看上了冷寒,却也不要她,如果钟家没有破产,说不定还有可能。 温楚是世界第一连锁酒店的总裁,他的婚姻也像在做生意,像艾丽莎这种对象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安娜突然觉得输得不冤枉了,但是她却咽不下这口气,不管今天温楚要与谁订婚,她都会这么做。 听了安娜的话,艾丽莎抖得更厉害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艾丽莎说话间,手已经抬了起来,迅速地在安娜的脸上刮了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得安娜的脸颊火烧火燎的痛。 “我不管你跟温楚过去是什么关系,从今往后,他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你最好放聪明点,如果还敢勾引温楚,我会叫人毁了你那张脸!” 女人的嫉妒心一但膨胀起来便势不可挡,艾丽莎现在就想拿硫酸泼向安娜,从小到大,她都养尊处优,没有人敢说她可怜。 安娜在可怜她什么?可怜她虽然能嫁给温楚,却得不到他的爱吗? 她不在乎,她得到了天下的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人,而这个女人,也只能逞个口舌之快而已。 安娜捂着脸,艾丽莎的一巴掌点燃了她这颗炸弹,她一巴掌抽了回去: “贱女人!你还敢打我?知道温楚跟我是什么关系吗?我们是初恋情人!他根本不可能爱你,娶你只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他的心里只有我!” “你……” 艾丽莎挨了巴掌,安娜的手劲可比她大多了,她的头脑一时发晕,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什么你?哼,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要嫁给温楚的好处!不过你可怪不得我,怪就怪你要嫁的人,是他先对不起别人,就别怪我们对不起你了!” 安娜说完,转过身向钟克然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向了门口。 钟克然向艾丽莎走过去,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深了。 艾丽莎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又看着人已经在门口的安娜,安娜拿起了挂在门上的“请勿打扰”的牌子,按下了门锁,随后微笑着最后看了一眼艾丽莎,优雅地走出了房间。 安娜将“请勿打扰”挂在了门外,门同时也被反锁了,此时距离订婚典礼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她看了看牌子,然后走过去挽住了保安的手臂,暧昧的笑了起来,嘴唇凑上了保安的耳朵,舌尖轻舔他的耳垂,保安浑身一颤,随后两个人消失了。 安娜兴奋地笑了起来,一个小时,足够了。 艾丽莎不断地向后退着,惊恐的神情让钟克然太兴奋了! 就是这样,当初温楚怎么夺走他的女人,今天他也要让他尝一尝,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占有,是什么滋味!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出去!来人呐,来人……” 艾丽莎喊叫起来,可不等第二句话出口,钟克然就制服了她。 他将艾丽莎的长手套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一个巴掌将她打倒在僵硬冰冷的地板上。 钟克然走了过去,将艾丽莎的白色礼服撕碎,艾丽莎绝望地哭泣着,她看着钟克然,不停地摇头,向他求饶。 克然看了看时间,订婚仪式快要开始了。 他这才站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着地上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哭泣的艾丽莎,他邪恶地笑了起来。 拍了拍艾丽莎的脸蛋,他得意地说: “清醒一下,订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不能缺席!恨吗?我告诉你,不要恨错人了,要恨就去恨温楚,谁让他选了你?你是在替他受罪,懂吗?温楚曾经强pao了我的女人,我今天不过是向他学习,以牙还牙而已。他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你嫁错人了!” 钟克然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袖珍手枪,扔在了地上,这样的小东西最适合女人用了,与其说是他为艾丽莎准备的,不如说是为温楚准备的。 “必须要说一句,就是不一样!” 钟克然故意刺激着艾丽莎,然后潇洒地走出了休息室。 艾丽莎躺在地板上,浑身无力瘫软,她的清白就这样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夺走了。 如果是流氓她也认了,可偏偏不是,他是为了报复温楚,她成了替罪羊。 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温楚到底做了什么,要让她遭受这种非人的虐待? 她好恨,恨刚才那个男人,更恨温楚,愤怒填满了她的胸腔。 她的身体好痛,那个男人对她的折磨,似乎让她把一生的痛苦都经历了。 勉强坐了起来,目光正好触及到钟克然扔下的手枪,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她在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哼,一声冷到彻骨的笑,她为什么要白白遭受这种报复? 她不会这么傻的,她好恨,好恨,这是她的第一次,她要让夺走它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她是谁?她是世界知名的千金名媛,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她,她不允许,她不会白白受这种委屈! 她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拉起支离破碎的礼服,将身体包裹好,她捡起了手枪…… 草坪上已经各就各位,温楚戴着白色的手套,整齐地站在了会场边,他在等待着他的未婚妻。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只要过了今楚,一切都将结束,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可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冷寒的身上。 她一身淡粉色的小礼服,虽然是最普通、最廉价的,但穿在她的身上,却让人看不出它的价值,因为穿它的人,太耀眼,以至于让人根本无视她的衣着。 冷寒也站在会场边,与他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可他却觉得她好遥远,遥不可及。 看吧,现在能看到她平安、安静地出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是一种奢侈。 她的左胸上,露出了一点点疤痕,他紧咬着牙,那是为他留下的,可是他却无法为她做什么。 从开始到现在,除了伤害,他什么都没有给她。 双拳越握越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扭过了头。 过了今楚,也许就看不到了,他会放她自由,什么五千万,什么恩怨情仇,都随风而逝吧! 钟家欠他一个哥哥、一个父亲,可是,他却欠了她的,欠她很多…… 安娜边整理着裙子,边走向了会场,她为了拖住刚才那个保安,一直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和他周旋,真是便宜了那个男人。 她在人群里搜索着,没看到钟克然,也没听说出什么乱子,他应该成功了吧? 想到这,安娜兴奋地向温楚走去,她还没打过招呼。 像刚才给艾丽莎看的那种照片她还有很多,以前碍于要跟温楚复合,她一直没有拿出来,可是现在不同了,既然与温楚已经没有希望,她何不利用他一次? 想着,她人已经走到了温楚的身边,十分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臂。 温楚一惊,转头看时,正对上安娜那双挑衅的眼睛: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吗?” 安娜妩媚地笑了起来,手臂圈得更紧了。 两人暧昧的肢体语言马上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安娜现在大小也是个二流影星,影星与豪门贵公子之间的绯闻,是再好不过的素材了,一时之间,闪光灯四起。 温楚轻挑唇角,安娜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了如指掌,她现在想干什么,他也了然于心。 既然她那么想借他上位,那么无所谓,就算是他对她付出九年感情的一种偿还吧,他只需保持沉默。 被安娜挽着手臂,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冷寒。 他曾经就是错把她当成了安娜,现在这个女人真的出现了,她会是什么心情? 冷寒真的在看着他们,心中一阵酸楚,她吸了一下鼻子,扭过了头。 安娜也顺着温楚的目光瞥了一眼冷寒,压低了声音在温楚的耳边得意地说道: “怎么,要订婚了还惦记着那个不守妇道的小情人?” 温楚一怔,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地面对着媒体,低声道: “要论不守妇道,谁比得上你?” “哼,我还没结婚,谈不上妇道。可她……丈夫嫌她脏,连碰都没碰过她,就连新婚之夜都是找别的女人代替,我想她是寂寞难耐了才会与你苟合吧?啧啧啧,温楚,我还以为你有多纯洁……” 安娜说完这些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刺激温楚,她失言了,怎么会说出冷寒新婚之夜的事? 第482章 只不过一步之差,项链就与她失之交臂 然而温楚忽地转过身抓住了她的手,凶悍的目光直逼她的脸庞: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怎么知道她的丈夫没碰过她?” 原以为他会关心新婚之夜的事,却没想到他关心的是这个,安娜嫉妒心四起,咬牙切齿道: “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而你却亲手毁了那个小生命!怎么样,后悔吗?在医院那天晚上,我亲眼目睹了一切,在你走后不久,冷寒就流产了,是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安娜原本以为自己会坦然地接受温楚订婚的事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她已经不去想温楚了。 可是如今面对他,看到他如此关心别的女人,她还是嫉妒得发狂。 她可以轻易地驾驭自己的身体,却无法驾驭自己的心,她还是爱他! 她就是要刺激他,就是要让他难受,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一个男人难受? 她成功了,温楚从安娜的口中听到了同样的话,当初从冷寒口中听说,他还存有一丝侥幸,也许她只是为了拯救钟家而编造了谎言,她想利用自己所遭受的让他愧疚,让他停手。 可现在从安娜的口中说出,他的大脑真的炸开了! 终于知道了万箭穿心的感觉,他还要怎么骗自己? 为了放她走,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不去爱她,可是事实再一次将他好不容易建造的心理防线击垮。 一个念头拼命地跳跃而出,马上拥她入怀,紧紧地,告诉她,他错了,错得离谱,一万句“对不起”,十万句“原谅我”,无数句“我爱你”…… 望着她,他的眼睛湿润了,心疼得无法呼吸,他曾经这样对待她,她却一直隐忍到现在,这样的女人,他还要怎么抛下她? 此时此刻,他忘了在座的母亲,忘了联姻的利益,忘了所有的一切,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冷寒,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们! 他甩开了安娜的手,大步朝冷寒走去,就是现在,他要紧紧地抱住她,他怎么会愚蠢到想要放走她,温楚,你是笨蛋吗?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却要留住她,不管她愿不愿意…… 安娜被甩得一个趔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站直了身体,气愤得看着温楚,然后对记者振振有词道: “你们想知道我和温楚的关系吗?” 记者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此了,一时间,安娜被包围了,订婚典礼完全跑题了。 吕东伦与旅游大王都很气愤,马上命令保安驱赶记者与安娜,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艾丽莎拿着一把袖珍手枪,已经出现在了现场,离温楚越来越近了!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精致的妆容早已变成了一副水墨画,她的脸上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愤怒与绝望! 温楚已经走到了冷寒的面前,冷寒的心怦然而动,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来做最后的告别吗? 温楚的手扶上了她的肩膀,轻轻地,她纤细的手臂在他的大手中不赢一握,他的手不知不觉地用了力道,越来越紧,热情的目光似要喷出火来: “原谅……” 两个字弱弱地却坚定地说出口时,背后传来了一声绝望地呼喊: “温楚!” 温楚被这个声音震慑了,在他猛然回头的瞬间,所有人也都在集中精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当大家发现衣衫破碎的艾丽莎时,她已经把枪口对准了温楚。 所有人都愣住了,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温楚的身体遮挡住了冷寒的视线,她完全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短短的几秒,安静的现场响起了一个清脆的枪声,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的呼吸都在此刻停滞了。 冷寒的脸已经变了色,一种不详的预感钻入了她的心脏。 可是就在枪响的同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她感觉手臂一紧,整个人已经跌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她没有时间去看是谁拉住了她,目光仍然停留在温楚的身上。 枪响之后,她看到温楚向后退了几步,被动地,无力地,最后倒了下去。 她惊叫了起来,伴随着现场无数个惊叫声,然后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晕倒的人不只她一个,吕东伦也随即晕了过去。 安娜捂住了嘴巴,她不能呼吸了,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想让他订不成婚,为什么艾丽莎的手里会多出一把手枪? 钟克然呢,他在哪里?他都做了什么? 安娜身边的记者一窝蜂地将温楚包围了,安娜四下里寻找着钟克然的身影,终于在宾客席中,她发现了唯一一顶棒球帽,钟克然的脸上挂着邪恶的笑。 安娜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愤怒地向钟克然走去,冲到他的面前,直接打了他一个耳光: “是你干的?为什么?我没有让你伤害他,你不可以伤害他……” 钟克然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他终于成功了,一个巴掌算得了什么? 这时,一群保安向安娜和钟克然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大叫着: “就是他们,快!” 发生了这样的事,酒店马上开始戒严,保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两个没有请柬的人。 当初放他们进来是以为他们跟温楚关系肯定不一般,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现在就算是亡羊补牢吧。 在一群保安的围攻下,钟克然和安娜想跑也跑不了了。 安娜尖叫着,钟克然虽然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可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心油然而生,因为昨天小美告诉他,她怀孕了,他就要做爸爸了…… 在大家都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晕倒的冷寒,悄悄地离开了…… 5年后,法国,巴黎。。 入夜,战神广场,高324米的埃菲尔铁塔上,两万个灯泡散发着明亮而神秘的光,给整个巴黎都蒙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冷寒带着一队泰国人,用流利的泰语讲述着关于埃菲尔铁塔的历史。 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泉,顾盼之间娇媚流转,很多男性游客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耳朵似在听她讲述历史,实际人已经被她吸走了魂魄。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声音温润如玉,身材比5年前丰满了许多,曲线玲珑,典型的少妇模样。 时过境迁,冷艳的美已经随着时间流逝,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风韵,成熟、高雅、娇媚,冷寒美得更加光彩照人,夺人眼球。 “好,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两个小时后,请大家准时在这里集合。” 冷寒挥舞着一面蓝色的小旗,对一队泰国游客说道。 那面蓝色的旗子在夏夜的晚风中飘舞着,上面隐约可见一行英文:艾氏旅游集团。 几名男性游客舍不得走开,一直围绕在冷寒的周围,没事找事的问这问那,冷寒尽量耐心地微笑着一一回答,心想,手机怎么还不响? 每次作导游,冷寒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那就是被一群男性游客缠身,虽无大害,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只是一名导游而已,借着这个身份周游列国,学习各个国家的语言,实现她的梦想。 至于男人,这5年来,她心里只有一个。 其他的男人,都属于骚扰。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一串稚气的童声,奶声奶气地唱着: “iwantnobodynobodybutyou,iwantnobodynobodybutyou……” 冷寒一个抱歉式的微笑,然后直接接通了电话,故意抬高了声调,道: “宝贝,想妈咪了吗?” 这句话是用泰语说的,围在她身边的泰国男人听罢,纷纷露出一脸的尴尬,然后悻悻地走开。 其实,这句话,她还会用很多种语言说,而且说得优雅、高调。 感觉空气终于流通起来了,冷寒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时只听电话那头说: “妈咪,你又在利用我了!” 稚气高亢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满。 冷寒笑了起来,光听这声音,她就能想象得出儿子那张粉嫩嫩的小脸,现在肯定正嘟着嘴,皱着眉,瞪着眼睛呢! “亲爱的,妈咪错了,下不为例。” “妈咪,说谎的孩子被狼吃哦!” 冷漠一本正经地说着。 “妈咪知道,你就是那只吃人的狼!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冷寒与儿子冷漠之间是有默契的,儿子总是会在她导游的时候打电话来,帮她救场,她当然也要给予回报。 “还是妈咪最了解我!妈咪,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哦?最近,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子!” 一点听不出冷漠有害羞的意思,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 “宝贝,妈咪已经习惯了,这次又爱上谁了?” 冷寒无奈,儿子才四岁多,就已经到了结婚敏感期,今天说喜欢一个,明天又爱上一个,后天又要跟谁谁结婚,一点都不专一,这点跟他妈咪还真是不像。 “爱上小小了,她说她喜欢项链,我想这世界上最漂亮的项链就要属妈咪戴的那条了,妈咪,送给我吧?” 冷漠瞪大了眼睛渴望着。 冷寒一听,马上抬手紧紧地抓住了脖子上的那粒珍珠,仿佛一松手它就要飞走似的,忙不迭地拒绝: “这个不行,绝对不行,你送点别的吧。” 冷寒的心脏砰砰地加速跳起来,生怕项链被人抢走。 “可她只喜欢项链,妈咪,我最爱你了,妈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了……” 冷漠开始在电话那头撒娇,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一般都会奏效。 冷寒无奈地叹气,这个儿子生气的时候冷酷到底,求人的时候能腻到你的骨头里,真是让人受不了。 “妈咪现在在法国,要不这样,妈咪帮你买一条新的吧,这条已经旧了,拿去送人也不太好吧?” 冷寒试探地问着,儿子太精明,理由不通,他是不会接受的。 冷漠想了想,勉强算是接受了,但还不住地叮嘱道: “那好吧,妈咪,不过你一定要记住,要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哦!” “知道了,你乖,快去睡吧。” “哦耶!妈咪,我真是没白疼你!么么!” 儿子挂断了电话,冷寒握着珍珠的手却还没有放下,夜风袭来,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5年前,她眼看着温楚在她的面前倒下了,直到现在,她都再没有过他的消息,只是从报纸上听说,艾丽莎射出的子弹打中了他,但是经过治疗,他已经痊愈了。 后续的追踪报道说,是钟克然强pao在先,然后挑唆艾丽莎的,钟克然已经被关进了监狱,而安娜作为共犯,也被收监。 她紧紧地握着珍珠,就像握住了那一点仅存的希望,也许有一楚,他们还会再见。 5年了,可她的心似乎还停留在5年前那个订婚典礼上,惊悚、恐惧。 这条项链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念想,她害怕失去它。 她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回想着这5年来的点点滴滴,痛苦、心酸、喜悦…… 她似乎经历了整个人生,唯一的欢乐都是儿子带给她的。 从她发现自己怀孕,本来已经绝望的生活瞬间被这个小生命点燃,这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直到生下儿子冷漠,她才知道,温楚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不是这条项链,而是这个儿子。 看着广场上各地的游客,有亲密的伴侣,有幸福的家庭,在这个充满了浪漫色彩的浪漫之都,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好心酸。 时间能冲淡一切吗? 可为什么每当她看到儿子那张酷似温楚的小脸,心脏就一阵阵地抽痛,她忘不了他,不管他是恶魔也好,天使也罢,都已经深藏在了她的心底。。 第二天是购物时间,在繁华的香榭丽舍大街,冷寒目送走了游客们,自己也开始寻找起要买给儿子的礼物。 她每到一处,肯定会给儿子带回礼物,可这回儿子要的东西有点特别,想要一条跟她的一模一样的项链,还真挺难办。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包括珍珠,每一颗都是独一无二的。 冷寒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突然,一个明亮的橱窗里,模特的脖颈上戴的一条项链吸引了她,真的好像! 惊喜之余,她人已经凑到了橱窗前,锁定了目标。 正当她看得出神时,项链突然被店里的服务员拿走了,她心中疑惑,人也随之进入了这家店。 店里的装修并不豪华,店面也不大,但这家店专卖珍珠饰品,冷寒进店后无暇参观,直奔服务员而去。 “小姐,我想买刚才戴在模特身上的那条项链。” 冷寒面带微笑,用流利的法语说着。 服务员却还以一个抱歉的微笑,温柔地说: “对不起,小姐,刚才那条项链只有一条,已经被一位先生买走了。” “买走了?” 冷寒很失望,只不过一步之差,项链就与她失之交臂。 第483章 她没有忘了他 “是的,就是那位先生。” 服务员一指冷寒的身后,冷寒也随着看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推开店门向外走去。 不行,如果错过了这条,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相似的,冷寒来不及道谢,赶紧追了上去。 平时她不是这样的,她不善于跟别人争抢,如果注定了不属于她,她会欣然放手。 可是这次不同,背后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往前推她,让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移动起来。 “先生,请等一下!” 在她呼喊的同时,男人已经迈开两条长腿走出了店门。 冷寒看着男人的背影,心中一紧,顿时愣住了。 玻璃门外那个宽阔的脊背,好熟悉,她的心脏禁不住颤抖起来。 几秒钟的时间,男人已经走远了。 冷寒的呼吸急促起来,会是他吗? 怎么可能?他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 但是,她需要那条项链,更需要勇气,她想看到他的脸,她必须追上他。 来不及再多想了,她拉紧了背包的带子,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幸好自己穿的是跑鞋,她脚步飞快,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奔跑起来。 可是跑出了一段路才发现,前面根本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了,跟丢了?还是自己太心急,看花了眼? 她失望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停地向四周张望。 胸口不住地起伏着,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人呢,人呢? 心一下跌入了谷底,她还是这么在乎,仅仅一个背影,就夺去了她全部的思想。 双腿马上软弱无力,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周围熙来攘往的人们,或脚步匆匆,或悠闲自在,可是她感觉全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单,无助。 她抱住双膝,泪流了下来。 曾经的伤害变成了爱,可是这爱,却更加的刻骨铭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够了,慢慢地抬起头,眼前却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她有些错愕,难道自己已经遭到了围观? 都怪自己,太失态了,在这么繁华的地方,竟然像个怨妇一样哭泣,丢脸丢到外国了。 紧接着,有人递给她一个手绢,她迟疑着,还是接了过来。 手绢往脸上一擦,淡淡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自己哭得有点鼻塞了,难道出现了幻觉? 她擦干了眼泪,将手绢叠好,慢慢地站了起来。 目光一直顺着皮鞋向上看去,笔直的长腿,宽阔的胸膛,性感的下巴,然后是…… 当看到男人的脸时,她惊呆了! 男人完美的脸上,一双眼睛透出深邃的光,正毫不避讳地看着她,但是那目光中却充满了疑惑。 冷寒感觉呼吸停滞了,眼睛里除了他已经看不到别人,周围的世界立刻安静了下来,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你……温楚?”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这个味道,是这个人,没错。 她不是在做梦吧?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枪伤看来已经完全好了,眼前的他跟5年前的他相比,除了眼神有点陌生外,其他都没有变化。 他还是那么俊郎逼人,突出的眉骨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在盯着她看,她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 阔别5年,她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他,是老天爷的安排吗? 因为那条项链,让他们再次相遇,她的身上,除了项链,再没有与他有联系的任何东西了。 男人蹙起了好看的浓眉,眼中一丝惊喜一闪而逝: “你认识我?” 冷寒的大脑像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他是温楚,没错,可是,怎么他看她时的眼神那么陌生?而且他居然怀疑她认识他? 他不记得她了吗?他忘了她吗? 他的一句话让她瞬间一落千丈,5年了,他不记得她了,或许他早已经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了,一个仇人的女儿,他凭什么记得她? 冷寒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清澈的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怎么会不认识他。 温楚的心间涌上一丝痛楚,他故作镇定地说: “太好了,我之前出了点状况,丢失了部分记忆,或许你能帮得上忙。小姐,请问你的芳名?” 冷寒的泪流了下来,他真的不记得她了,他说他失忆了,为什么,是因为那次中枪吗? 丢失了部分记忆,难道只是有关于她的记忆,他都丢失了吗? 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冷寒倔强地擦干了眼泪,扬起下巴,直视着他: “我叫冷寒,不过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不好的记忆,丢就丢了吧。” 既然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她,她为什么还要帮他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 正如她说的,那是一段不好的记忆,丢失了也许是种幸福。 温楚面上一紧,继而向冷寒伸出了手: “冷小姐是吗?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能不能借我电话,我打给司机。” 冷寒紧咬着下唇,心中大骂,你是白痴吗?大白天的在这么着名的地方也会迷路? 心里想着,她还是掏出了电话,正迟疑着要不要借给温楚,却被他一把抢了过去。 “你……不要打太长时间了,这是国际漫游。” 温楚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迅速按下一串号码,片刻,衣兜里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他把电话交回给冷寒,轻轻一勾唇角: “这是我的电话,我会打给你的,冷小姐。我的记忆可不能白丢。” 说完,温楚满含深意的目光又在冷寒的脸上停留了数秒,然后转身,潇洒地甩开了步子。 “喂,温楚……” 冷寒来不及叫住他,他人已经消失在人流里了。 “你的记忆不能白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丢失了与我的记忆,还要我付费不成?” 冷寒自言自语着,不知是悲是喜。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温楚的出现,彻底扰乱了她的思绪,她平静了5年的心,就像有人往一潭死水里扔了一块大石头,溅起了万丈高的浪花! 她呆呆地看着温楚离去的方向,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在法国的香榭丽舍大街上,意外地遇到了温楚,他还跟她说话了,这是真实的,不是梦,对吧? 她抬起手,使劲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好痛”,不是梦,是真的! 她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她不会了! 呆立了半楚,电话响了,她被吓了一跳,不会这么快就打来找她了吧? 带着一种期盼,她迅速地拿出了电话,看了号码才知道,是儿子,不是温楚。 她竟有些失望,接起电话,无精打采地直接问: “漠漠,什么事?” “妈咪,你怎么了?接到漠漠的电话不高兴吗?” 冷漠非常敏感地听出了冷寒的语气有些不对,他也马上委屈地嘟起了嘴。 冷寒抱歉地正了正心思,这才道: “没有,妈咪很高兴。宝贝,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幼稚园吗?” “妈咪,你糊涂了?我正在去幼稚园的路上。” 冷寒看了看手表,是啊,自己真的被温楚弄糊涂了,现在巴黎时间是下午两点多,儿子在纽约,现在正是早上八点多,去幼稚园的时候。 冷漠见冷寒不说话,于是调侃道: “妈咪,你还年轻,怎么就有点……算了,不打击你了。” 冷漠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他是想说,妈咪还年轻,怎么就有点老年痴呆的迹象了? “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项链买到了吗?如果买到了,我好跟小小说啊,先吊吊她的胃口。” 小家伙一副专业泡妞的样子。 冷寒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跑出来追那个买项链的人的,可是现在呢,人没追到,项链也追丢了。 不过,买项链那个人的背影跟温楚真的好像,而且温楚也真的出现了,项链不会是被他买走了吧? 可是,他还买一样的项链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现在在他身边的女人吗? 想到这,冷寒顿时惆怅起来,5年了,什么事都想得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今天在遇到温楚之后,全变了样。 她竟然开始患得患失,愁肠百结。 “对不起,漠漠,妈咪刚才找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可是被人先一步买走了,妈咪会再找找看的。” 冷寒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说话也没了力气。 “妈咪,你到底怎么了,说话有气无力的,谁欺负你了吗?” 冷漠说着,已经一副义愤填膺、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妈咪在他的心中是无可替代的,他的身边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妈咪,谁敢欺负他的漂亮妈咪,就别怪他的小拳头不客气。 儿子的敏感一下让冷寒的泪涌了上来,谁欺负她了? 如果她告诉儿子,刚才是他的爸爸欺负她了,儿子会怎么样? 冷漠已经四岁多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 她不敢告诉他,因为那是一个虚幻的男人,既然他根本无法存在于他们的生活中,又何必让儿子知道他的存在,而徒增烦恼呢? 她索性选择了逃避,说谎,她告诉儿子,爸爸一直在出差,那个地方很艰苦,没有电话,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他们只能等待,也许爸爸有一天会回来看他。 她不想斩断儿子的希望,不想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创伤,无奈之下,她选择了欺骗。 她早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儿子再大一些,懂得死亡的含义,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一些,她会告诉他,爸爸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她的这一切设想都可能变成泡影了,因为冷漠的爸爸出现了,那么真实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接下来,他会进入她的生活吗? 她不敢想,如果温楚知道了她已经偷偷地生下了他的儿子,他会作何感想? 如果他已经结婚生子,那么冷漠的存在会有多尴尬? 即使他还是单身,可他会接受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吗? 儿子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也流着钟家的血,虽然两种互不相容的血液在儿子的身体里融和了,但是两家人能真正的融和吗? 他的记忆里,还留存着彼此的伤害吗? 或许,他的记忆应该丢得更多…… “妈咪没事,可能这两天路走多了,太累了。” 冷寒用力吸了下鼻子,语气也180度大转弯,轻快起来。 “妈咪,你可是我的无敌妈咪,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小家伙对着电话,用不同国家的语言,一遍一遍地说着“我爱你”,把冷寒教他的几乎说个遍。 冷寒终于破涕为笑,儿子极度聪明,什么东西教一遍就会,而且他早上肯定吃蜂蜜了。。 “知道了,妈咪也爱你,妈咪会再继续帮你找项链的,如果找不到一样的,你别怪妈咪就行。” “怎么会怪妈咪呢?我感谢妈咪还来不及呢!唉,一个女人而已,哪有我的妈咪重要?” 一个女人而已?冷寒无语了,这都是跟谁学的? “……” “妈咪,我到幼稚园了,拜!么么……!” 冷漠对着电话狂亲,然后挂断了。 冷寒呆呆地看着电话屏幕,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竟然希望,下一通电话会是温楚打来的。 温楚坐进了车子里,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好紧张,隔着车窗看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远离冷寒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他强迫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回头。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死死地抱住她,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5年后,再一次看到她的脸,他知道自己完了。 5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她,通过各种方式,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5年来,他走遍世界各地的名城酒店,每到一处地方,他都会去街上寻找一条项链,一条与当年送她的相似的项链。 今楚,因为项链,他们终于重逢了,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吗? 他拿出刚刚买到的项链,珍珠在他的面前越发地夺目,他拿到唇边亲吻着它,闭上眼睛,万般怜惜。 在商店里,从听到冷寒的声音,他的心脏已经开始颤抖起来,直到现在,仍然无法平静。 他故意快步离开了商店,然后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偷偷地看着她追出来,跑出很远去追她,其实他一直在她的后面。 他看到了她失望的眼神,她落寞地哭泣,她像在寻找什么,是他的背影吗?她是在为他的背影而哭泣吗? 他死死地咬住了牙齿,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这一刻,是他有生以来最激动、最忘我的一刻。 他为她而感动,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没有忘了他。 可是,他不能与她相认,因为他曾经带给她太多不好的记忆,他真想把那些属于他们的恶劣的回忆在两人的脑中剔除,一切重新开始,可是谁能做到? 几乎想都没想,他选择了失忆,如果他忘掉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她会不会也随着他重新开始? 第484章 他有什么问题要问她? 回到了巴黎的名城酒店,温楚迫不及待地找到了肖何。 “肖何,我见到她了!” 温楚站在落地窗前,阳光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他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言语间充满了深情,却又有些忧郁。 肖何很惊讶: “真的吗?在这里?怎么可能?” 温楚轻轻一勾唇角: “是啊,怎么可能。你去查一下艾氏旅游集团,是不是有冷寒这个人。” “艾氏?这怎么可能?如果冷小姐在艾氏工作,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温楚转身,没有疑惑,只是轻蔑一笑: “怎么不可能?就算艾迪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 温楚今天见到冷寒时,看见她胸前戴着证件,上面明明写着艾氏旅游集团的字样,他不会看错。 艾迪终究还是回归了家族事业,接手了艾氏。 艾丽莎因为温楚的原因而遭到了钟克然的报复,艾氏与名城彻底决裂了,艾迪也因为妹妹而与温楚成了陌路人。 艾迪凭什么要告诉他冷寒的所在?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与冷寒之间的恩怨,他的妹妹也不会被钟克然强pao。 “马上派人去查有关于冷小姐的一切,要快。” 温楚吩咐着,肖何应声而去。 肖何替温楚感到惊喜,5年前他的订婚典礼被钟克然破坏了,吕东伦也由此得知真的钟克然已经死去,以及温楚与冷寒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包括那个未出生的婴儿。 吕东伦因此不再执着,温楚与艾丽莎之间的婚事自然告吹,而温楚至今未娶,等的就是冷寒。 现在终于找到她了,他真的很希望温楚能与冷寒有好的结果。 肖何转过身看了一眼温楚,5年来,他拒绝的女人不计其数,冷酷冷血,已经成了他的代名词。 可只有他看得到,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消沉落寞。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的感情一直深藏在心底。 不到半天的工夫,肖何就将一个大大的档案袋子交到了温楚的手上: “楚哥,这是关于冷小姐的全部资料。5年前她在您的订婚典礼上突然消失,随后去了美国,在艾氏找到了一份工作,次年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冷漠。听说艾迪先生对她十分照顾……” “等等,你说什么?她生了孩子?” 听到孩子,温楚一震,她有了孩子?难道她已经结婚了? 天呐,他竟然没想到,她为什么不会结婚生子? 以为她也会像他一样等待吗?她凭什么?他有什么值得她去等待? 原本自信满满的他,心一下跌入了谷底,目光立刻暗淡了下来。 “是,她生了一个男孩,叫冷漠,现在已经四岁多了,一直在美国。” “叫冷漠?他姓冷?” 这个姓氏让温楚本来低沉的心又瞬间激扬起来,点燃了他的一丝希望。 “是,因为冷小姐是未婚生子,所以她的儿子跟着她姓冷。” “未婚生子?” 事实一个比一个让他震惊。 肖何计算着时间,说: “其实……如果按照孩子出生的时间来算,冷小姐在怀孕初期,人是在名湾的。” 温楚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他走到了肖何的面前,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他的紧张都宣泄在了肖何的肩膀上: “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很可能是我的?” 他盯着肖何,那么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肖何也显得很激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人振奋不已,没想到名城在5年后,竟然迎来了一位小总裁。。 “是的,楚哥,而且据调查结果来看,冷小姐在美国这么多年,一直是单身,冷漠的爸爸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一直单身……” 温楚重复着这句话,这是一句激荡人心的话,肖何的脸上满是认同感,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吗? 想到下午,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看到的冷寒的脸,依然清丽如昨,只是清纯的面颊上,更添了几分成熟性感,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对他仍旧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肖何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端到面前仔细地看着,然后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楚,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深了。 “楚哥,要说这不是你的儿子,还真不会有人相信。” “你说什么?” 肖何把照片递到了温楚的手上,温楚接过照片,脸上的表情从惊愕渐渐变成了惊喜,然后是无比地兴奋。 他的眉眼都在笑,肖何从来没有见过温楚这样的笑容,那么热情真挚,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这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肖何,你说得对,看来我的人生还真是充满了悬念。” 温楚说着,眼睛却不舍得离开那张照片了。 只是一眼,他便知道,照片上这个孩子,一定是他的。 照片上的冷漠,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燕尾服,系着红色的领结,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之类的。 那张稚气的小脸与温楚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灵动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精致的嘴唇。 他的表情很严肃,就像冷酷时的温楚,目光深邃冰冷,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温楚的唇角微微向上翘起:好啊,冷寒,冷小姐,你竟然背着我把儿子都生了,还生得跟我一模一样,我居然还被蒙在鼓里?真有你的!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温楚想着,已经一脸的坏笑。 这时,肖何接到一个电话,挂断了电话,他向温楚报告说: “楚哥,刚接到电话,冷小姐明天早上的飞机回美国。” “好,我们同行。” 肖何马上明白了,温楚是要开始采取行动了。 这一夜,温楚睡得很不安稳,可以说他几乎没有睡,满脑子都是冷寒看到他时激动得说不话的样子。 她的那份无法掩饰的动容,让他每每想起都禁不住心跳加速,悸动万分。 她记得他,她是在乎他的,或者她心里也有一点喜欢他? 他猜测着她的想法,头发被他揉得凌乱不堪,他懊恼地翻来覆去,乱踢被子,想不到他也有这样的时候,竟然被一个女人折磨得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早早地起来洗漱打扮,站在镜子前面,他像个恋爱中的大男孩一样,十分在意自己的装束。 肖何来请他去吃早餐,可他没有胃口。 “去机场。” 温楚命令着。 “楚哥,还早呢!” 肖何有些忍不住偷笑。 “我喜欢机场的咖啡。” 温楚一脸严肃地狡辩着。 肖何无奈,只好安排车直接去机场。 飞机上,冷寒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游客,这一队泰国游客是通过艾氏在泰国的分公司,从泰国先来的法国巴黎,然后在她的带领下,游览了巴黎,接下来要回到美国,在纽约逗留几天,然后返回泰国,冷寒对英语、法语、泰语,都很精通,无疑是导游的最佳人选。 她自己的座位在过道旁边,以方便她走动,毕竟她要照顾一同前来的游客,所以不敢怠慢。 “让我进去。” 她刚刚坐下来,一个低沉霸道的声音就在头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看旁边靠窗的座位,是空着的,可是这个声音实在让她不悦,她做了深呼吸,然后猛地起身: “请进。”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以及她的头顶的剧痛,她知道,她撞翻了这个人。 心下顿时一惊,她不是故意的,虽然起身猛了点,但这个人也站得太近了吧! 待这个人把身体站稳了,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温楚! 她被惊得不轻,怎么会是他? 脑子有点乱,她想去扶他,伸出手却又收回来,犹豫不决间,空中小姐已经来到了温楚的身边,热情地扶住了他,轻声细语: “温先生,您怎么了?呀,鼻子流血了!” 温楚对各个航空公司而言都是贵宾,几乎没有空姐不认识他的。 况且他前几年一直活跃在娱乐圈,想要不出名都难呢。 再加上他帅气逼人,是个典型的钻石王老五,想要倒贴他的女人不计其数,这空中小姐自然也抱着这个想法,所以十分地殷勤。 冷寒一看这架势,本来抱歉的心忽然变得十分酸涩,她马上收回了刚刚那个抱歉的表情,然后远远地立在一边,冷冷地道: “sorry。” 温楚捂着鼻子,这一撞可不轻,他的鼻子都快歪掉了,这个女人,5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暴力? 撞了他,非但不关心,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躲得远远的,还是摆出那副冷漠到北极的架势,真是气死了! 等他回到美国,认了儿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改名字,叫什么冷漠! 他甩开了空姐的手,瞪了一眼冷寒,直接坐进了靠窗的座位里。 让肖何故意安排与冷寒同坐,没想到她先给他来了这么一手,真是愤怒加丢脸。 空姐马上取来了急救箱,坐在冷寒的位置上,帮温楚止血,冷敷,身体贴得那个近,就差没坐他身上去了。 冷寒只能站在一边生闷气,她真不明白自己,这个男人明明就是个浪荡公子,她至于为他动气吗? 可是这颗心就是不听她的话,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温楚一直用眼睛的余光瞥着冷寒,冰凉的心慢慢地热了起来,难道她在嫉妒? 他渐渐地窃喜,看来她不仅记得他这么简单,她还一直惦记着他! 鼻子还痛着,可他却咧开嘴笑了起来,那份激动不亚于发现新 于是他任由空姐摆弄着,并不着急,还摆出一副悠闲享受的样子。 实在没有可弄的了,空姐于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冷寒的座位,临走时还不住地叮嘱: “温先生,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请您及时叫我,一定要及时叫我,我愿意随时为您服务。” 温楚微笑地摆摆手。 空姐走了,冷寒的闷气却难消,真不想跟他坐在一起,也许她应该换个座位。 正想着,温楚却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坐在了椅子里,脸上嘲弄地笑着: “冷小姐对吗?真巧,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的,想请教你几个问题,没想到今天又在这碰到了,我们真是有缘。” 冷寒吓了一跳,迅速把手从温楚的手中抽出来,冷冷地回道: “温先生不是失忆了么?还记得我姓冷,真是难得!” 一股酸酸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机舱,温楚看着刚才抓着冷寒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若是以前,他会为冷寒这句话气得疯掉,因为她一直无视他。 可是现在,他却兴奋得要疯掉,因为她的讽刺,证明了她在乎他。 他的心因兴奋而狂跳起来,双唇紧抿着看向了窗外,然后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种久违了的开心感觉,让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跳动起欢快的音符。 飞机要起飞了,他才正襟危坐,眼睛却不忘偷瞄身边的冷寒,她还是板着一张脸,冷漠无视他的存在。 飞机升上了高空,飞行平稳了,他解开了安全带,然后揉起了太阳穴。 “头好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撞坏了……” 冷寒虽然表面冷静,其实内心一刻也没有安宁过,温楚这个大活人就摆在她的身边,她怎么能冷静得下来? 温楚说话间,人已经歪了下来,头十分自然地靠在了冷寒的肩膀上。 “喂,温楚,你怎么了?” 冷寒立刻紧张起来,她刚才也撞得头顶很痛,根据力的相互作用,估计温楚也被撞得不轻,她不会真把他撞坏了吧? 她纤细的小手抚上了温楚的额头,认真地试探着,却被温楚一把抓了下来,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你干吗?放开!” 冷寒被他一抓,心跳如打鼓,脸刷地红了。 她用力地向外抽着她的小手,可却被温楚握得更紧了。 “别乱动,这样我感觉好些。别忘了,是你撞得我,你要对我负责。” 温楚弱弱地说着,那样子好像他真的很虚弱。 冷寒无语,一个大男人被撞了一下鼻子,就要她负责,那他当年对她所做的呢,她可从来都没有要他负责过,包括冷漠。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从前就是记仇,失忆后,还对她这么小气巴拉的,真是个难缠的男人。 冷寒索性不再动了,任他握着她的手,他的大手很温暖,她看着他的手,鼻子有些微酸。 多少年了,她心里装着他,而无法接受其他男人,她拒绝了多少这样的温暖,她已经记不清了。 深深地吸气,冲淡鼻腔里的酸涩,两片粉嫩的唇瓣却不自觉地像个孩子般嘟了起来: “你刚才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吗?什么问题?” 温楚的头靠在冷寒的肩膀上,手心里攥着她的手,从未有过的感觉萦绕着他,舒服、平静、安心,他知道这5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有什么问题要问她? 他现在是失忆症患者,要问她什么? 问她,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问她,两个人之前是怎样的关系? 第485章 他还是像5年前那样狠心 问她,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样的回忆? …… 没有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令人愉快的,似乎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她回忆。 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给她留下一点点美好? 他应该让她重新认识他! “冷小姐,我不知道我与你之间有些怎样的记忆,但是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些回忆并不美好,你还愿意记得它吗?” 他的头依旧枕在她的肩膀上,像个孩子般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不愿离开。 过了5年,世事变迁,但那段记忆在冷寒的心中,却始终未曾忘却。 也许当初它是可怕的,但经过时间的洗礼,她却越发觉得这段记忆不可抹杀,随着感情的升华,这段记忆也渐渐变化,每每想起,都令她心跳不已。 这是一段不纯洁的记忆,当时的厌恶,变成了夹杂着怨恨的甜蜜,说她靠这些回忆活着,一点也不过分。 “也许当初它并不美好,记忆不会变,但人会变……” 冷寒微微侧过目光,看着温楚的头发,泪水充盈了眼眶,她从未忘记过他的味道。 温楚倏地抬起了头,不解地看着冷寒,她是什么意思,她说人会变,是说她已经变了吗? 冷寒慌乱地别过了脸,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温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侧脸,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一定让她很伤心,很伤心,他要怎么抚平她的创伤? 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要工作、要赚钱、要养孩子,是他让她经受了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痛苦,他要如何弥补? 温楚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压抑让他窒息,他握着冷寒的手越发地紧了。 对不起,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刻骨铭心的后悔! 经过了8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安全降落在纽约的机场。 温楚睡着了,冷寒偷偷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不舍地看了他一眼,下了飞机。 她与他也只能是这样而已吧,他有他的世界,她有她的生活,既然当初他选择了放弃她,甚至连记忆也一并抹除,现在他又怎么会抓住她呢? 看着他生动的脸,她有些怨恨,却又有些感激。。 当初刚刚来到美国,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医生说她的子宫曾经受到过创伤,绝对不可以再流产,否则她有可能终生不孕。 她还没有结婚,这个宝宝也并不是爱的结晶,只是一个痛苦的意外,她第二次怀了他的孩子,不管多痛多累,她都必须生下来。 她无法忘记,当初她挺着大肚子,四处奔波找工作,没有人愿意收留她。 她必须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拖着沉重的身子打工赚钱。 直到她遇到艾迪,是他给了她一份工作,照顾她和孩子,直到今天。 说到感激,如果没有温楚的种子,她又怎么会生下冷漠? 冷漠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虽然这句话被很多人用过,但自从有了冷漠之后,她才真正领悟这句话的意义。 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最好的礼物,他们从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发育成一个健全的婴儿,然后努力地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来到这个世界。 本来暗淡的生活突然充满了阳光,她不再空虚、寂寞,生活即使艰辛,也是幸福的。 每天疲惫的身体,只要看到冷漠,就会重新扬起激情,充满力量。 现在她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冷漠的生活,她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能这样意外地遇到温楚,也算是她的一种幸福吧,看到他很好,很健康,她一直悬了5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温楚,再见!” 她淡淡地说着,这算是一种正式的告别吗? 她不知道,却只知道,他与她,5年前与5年后,不会有什么不同。 报纸杂志上,他的绯闻满天飞,今天与这个模特见面,明天又与那个名媛相亲,他的感情生活应该很丰富。 他已经忘了她,而她也不需要这样的他。 出了机场,艾氏的另外一名导游迎了上来,接替了她的工作。 正当她错愕的时候,艾迪笑着走了过来。 “e!” 一声爽朗的笑,一句大大的问候,和一个华丽的拥抱。 冷寒微微一怔,艾迪素来是这样的,大方不拘小节,对她从来都是热情无度,关怀备至。 她曾一度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爱上她了? 可艾迪身边的女人不断,她才放心了,也许这只是作为旧相识的一种特殊的关怀吧。 “谢谢。总裁怎么亲自来了?不会是专程来接我这个小导游的吧?” 冷寒双手一滑,自然地推开了艾迪,虽然这是在美国,但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拥抱。 艾迪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寒,经过了5年的相处,他了解这个女人的脾性。 当初他收留她,纯粹是因为可怜她。 可是与她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的感情在慢慢地变质。 他不相信自己会是这样的人,他一向自命不凡,女人随便换,他的魅力足以收服整个宇宙的女人。 可唯独冷寒,任他如何释放自己的魅力,都无法得到她的心。 越是这样,他越是深陷,无法自拔。 他开始产生要征服这个女人的想法,可是已经5年了,他不但没有征服她,反而被她征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某一个瞬间,他爱上她了。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对待工作时的认真,对待儿子时的温柔,都让他着迷。 从不相信爱情会降临到他的身上,可是现在,他却对自己束手无策了。 在冷寒去巴黎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犹豫,已经5年了,他不能再让自己这样泥足深陷下去。 要么得到她,要么放弃她,再这样下去,他就快变成一个废人了,因为他已经对所有的女人失去了兴趣。 冷寒所看到的他身边的女人,只是他为了掩人耳目,装装样子而已的。 如果让人知道他花心大少艾迪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会被人笑死。 “总裁要亲自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你……要不要一一试试看?” 艾迪一挑眉,一副试探的样子。 “我?” 冷寒不明所以,吃惊地问。 因为艾迪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他怕吓到她。 “对,就是你!走吧,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了吧?带你去放松一下!……” 艾迪说着,揽住了冷寒的肩膀往外走去…… 只可惜这一幕被后来睡醒觉赶到的温楚看个正着,他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飞机上的好心情全被眼前的情景破坏了。 根据他对艾迪的了解,他知道艾迪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这么殷勤的。 一个旅游集团的总裁,竟然亲自到机场来接一个小导游,这未免也太扯了吧,这小导游也不是总统夫人。 浑身的气血都开始翻涌,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爆炸了,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火爆的脾气难以控制的就要爆发了!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像要吃人,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嫉妒了,嫉妒得要死! 不过这嫉妒却让他有了一种一定要奋发图强的动力,他不可能再放她走,也没有耐心再等她5年,他要的就是现在! 肖何在一旁看着温楚,不禁打了个冷颤,哆嗦着: “天、楚哥,您现在看起来……” “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温楚扭头瞪视着肖何,像一头野兽在低鸣。 “您现在看起来,像一头发情的公狮……” 肖何悄声地说着,却掩饰不住嘴边的笑意。 温楚这个样子,也太明显了吧! 温楚听了却不以为然,他现在就是一头正在发情的野兽,他不否认,自从见到冷寒那一刻开始,他就变成这样了。 艾迪揽着冷寒的肩膀向外走着,不由得越来越用力,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珍惜一个女人,生怕自己一松劲,就会抓不住她。 冷寒有些尴尬,却又不好意思太拒绝艾迪了,毕竟他总是这个样子的,对待人热情风趣是他的优点,可是她却有点不适应。 在这样开放的国度,也许是自己太保守了吧,她经常这样想。 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向外拉扯。 她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另一个怀抱里,就像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壁,她捂着额头,“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遭遇恐怖袭击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圈了起来,抬眼望去,一个青色有型的下巴出现在头顶上方。 这个味道……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推了出去,挣脱了那个怀抱,这才看清了,是温楚。 “温楚,你、你要干吗?” 冷寒揉着额头,埋怨地看着温楚,他不是在飞机上睡着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还拉拉扯扯的,受什么刺激了? 温楚真是火大,艾迪搂着她就行,他抱她一下她就这么大意见? 随她怎么想,他不管不顾,又一把拉住了冷寒,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强装笑意: “冷小姐,我只是想送你一个goodbyekiss!” 说着,他捧住了冷寒的脸,迅速地俯下身,捉住了她的唇瓣,用力地一吻。 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冷寒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溜圆,整个身子已经随着这一吻僵硬。 5年来,她没有被男人吻过! 又是温楚,不管5年前还是5年后,不管是正常人还是失忆症,他依然那么霸道! 他吻了她,只因为他想吻她,想送她什么见鬼的goodbyekiss,以为他想送人家就一定想要吗? 真是个自大狂,加妄想症,加变态大魔头! 冷寒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男人了,她羞愤地推开了他,紧接着条件反射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温楚,你流氓!” 时隔5年,她还是那么青涩可爱,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羞红了脸,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挨了她一巴掌,温楚非怒反笑,因为她青涩的反应,因为她羞红的小脸。 艾迪也被温楚的突然出现惊呆了,尤其是他刚才的行为,真是让他错愕加愤怒。 什么跟什么,哪跟哪啊,自从妹妹的订婚宴不欢而散之后,他与温楚,除了上流社会的一些乏味的宴会外,几乎没有碰过面。 现在他突然出现了,却是为了跟他争抢冷寒,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与冷寒怎么可能有交集? 短暂的错愕之后,艾迪愤怒地拉回了冷寒,似乎保护冷寒是他的义务。 “温楚,你怎么在这?你他妈的……要泡妞找你那些小明星去,不许你来骚扰我的女人!” 艾迪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咆哮着。 冷寒感觉自己的头马上又大了一圈,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人了? 整天总是见艾迪谈笑风生的,今天他居然发火了,还气成这个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还真挺吓人! 她看了看艾迪,又看了看温楚,目光有些急切,她真想说自己不是他的女人,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这种解释似乎只能引起更大的麻烦,她索性抿起嘴唇,自己还是保持沉默吧。 这句话果然激怒了温楚,他强有力的臂膀,再一次拉起了冷寒的手,想要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冷寒,你给我过来!” “温楚,你别太过分!” 而艾迪却眼疾手快,几乎在同一时间拉住了冷寒的另一只手。 就这样,冷寒成了两人的木偶,他们的力气都大得惊人,拉得她好痛。 她不知道,雄性动物在争抢雌性动物时,是可以玩命的,这点力气算得了什么! 三人形成一条直线,在空旷的机场里形成一道怪异的风景,引得路过的人们不断地侧目。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身份,两大国际知名集团的总裁,竟然在机场里抢一个女人? 真不知道该同情这个女人,还是该羡慕她! 也许更值得同情的是这两个男人,堂堂的总裁大人们,竟然为了同一个女人而费心劳神,这与他们的身份真的很不符。 人们不禁感叹,红尘自有痴情者,这俩总裁太痴狂啊…… “你们都给我放手,好痛!” 冷寒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断掉了,再这样僵持着,她非被五马分尸了不可。 听到冷寒的喊声,两人不禁一怔,艾迪首先放开了手,而温楚却根本没有放手的打算。 艾迪这边的劲一松,冷寒马上再一次跌入了温楚的怀中,温楚顺势将冷寒圈紧了。 温楚的唇角跃上一丝得意的笑,想跟他抢女人,门都没有! 他说过,他不会再放过她,就算她痛,也要在他的身边痛! “温楚,你无耻!” 冷寒怨恨地挣扎着,可温楚的两条手臂像一把大铁钳,将她牢牢地禁锢,她根本动弹不得。 他怎么可以这样,在她喊出好痛的时候,艾迪放了手,而他却不顾她的痛,依然用力拉着她,他还是像5年前那样狠心,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第486章 不要对我失望好吗? “温楚,你这个混蛋,你没听到她喊痛吗?马上放开她!” 艾迪这时除了愤怒,却没有别的方法制止温楚,他总不能上去将两人拉开吧,或者与温楚大打出手,今天机场的这一幕已经成了大新闻了,如果他再与温楚打起来,那可有看头了。 “哼,艾迪,她是你的女人吗?据我所知,她还是单身!别说那些可笑的话,想要她成为你的女人,下辈子吧!” 温楚冷笑着,艾迪的心思他已经看透了,怪不得冷寒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能生活得这么安逸,都是因为艾迪的居心不良,他一直在觊觎自己的女人。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还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有他的照顾,他的女人和儿子也不会5年来生活无忧。 但感谢归感谢,想要他送出自己的女人,绝不可能! “温楚,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我照顾了他们母子5年,而你,却在5年后突然蹦出来要跟我抢女人,你……你疯了吧!” 艾迪被温楚气得语无伦次,本来今天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向冷寒表明他的心迹,可是却半路杀出个温楚,让他的计划全部搁浅了。。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温楚与冷寒是旧相识,可他什么时候对冷寒动了这种心思,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要论资格,你我都没有,只有冷漠的父亲,才有这个资格!” 温楚脸上的笑容很淡,却瞬间摧毁了艾迪的心理防线。 温楚说得没错,他竟然忘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从来没有见过冷漠的父亲,而这个一直被冷寒隐藏得很好的男人,却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两人的对话让冷寒无奈地沉默着,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个男人在为她争风吃醋吗?真是丢人现眼! 然而温楚的话让她惊诧不已,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知道她有冷漠,知道她一直单身? “温楚,你调查我?” 她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此时布满了阴霾。 她感觉自己被人算计了,才与温楚相遇多久,他就背地里调查了她的情况?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 “是,我承认,因为我失忆了,所以我必须先确认你的底细才敢与你交往。” 温楚低下头,对上那对怨恨的眸子,心里不觉一震,一丝心疼滑过心尖。 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笨,他又让她难过了。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冷寒大喊着,挣扎着,有些不顾形象。 他竟然不相信她,这让她难以接受! “既然不相信我,你何必追出来?现在这又算什么?你只不过认识我一天而已,凭什么在这跟人争风吃醋?” 刚才他与艾迪的争吵,她甚至以为他说失忆是骗她的,一个刚刚认识一天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做出这样的事? 冷寒不停地挣扎着,温楚扣住了她的双手,目光凌厉却严肃地射向她,一声厉喝: “我对你一见钟情,这样行吗?” 冷寒的动作停住了,虽然怨恨,可心脏还是为这句话狂跳起来,事隔5年,他失忆后还会对她一见钟情,这算是注定的缘分吗? 可他说一见钟情,她就要接受他吗?她又凭什么相信一个5年不见的男人? 没有理由,她找不出一个接受他的理由! 直到今楚,他还是那么狂妄自大,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他的一见钟情,恕她无福消受!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放手!” 冷寒很快镇定了下来,她平静地说着,眼睛却不敢看温楚,虽然她抵触他的感情,但心里依旧念着他,这一点她无法否认。 “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意思?” 温楚的脸色马上变了,抓着冷寒的手也松了劲,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打鼓,一股紧张的气氛瞬间笼罩了他。 冷寒趁势甩开了他的手,走到了艾迪的身边,挽起了他的手臂,悠悠地道: “艾迪,我的男朋友。看来你真的只是部分失忆,因为你并没有忘记他。” 温楚的脸黑了,她竟然承认了自己是艾迪的女人,这无疑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的肺要炸开了,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是为了躲他,还是确有其事? “好,很好!冷寒,你给我听清楚了,不管你是谁的女人,不管你结婚与否,我都不会放过你!你要想好,你带着冷漠嫁人,冷漠的父亲会不会同意!” 温楚一气之下,拂袖走人! 她在飞机上说,记忆不会变,但人会变,看来她记得那段不好的回忆,并且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是他看错了吗?她不仅没有在乎他,反而一直在恨他? 他的心好痛,呼吸也有些困难,使劲晃了晃头,冷寒快把他弄疯了,他的神经紧张,不停地胡思乱想,他好怕失去她,好怕再也抓不住她。 可刚才亲眼看到她挽上艾迪的胳膊,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发怒了! 该死的,愤怒再一次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是要挽回她吗?这样一来,反而把她推得更远!他真想打人! 肖何亲眼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住地摇头,这个总裁,也太太太霸道了吧,这样下去,恐怕冷小姐还没有将那段不好的记忆抹去,就又会平添一段新的不良回忆了! “肖何,去拳击中心。” 肖何一听,知道这下惨了,拳击中心的陪练又要受罪了。 每当温楚心情不爽的时候,都会去拳击中心打人,何况今天是非常非常地不爽! 冷寒看着温楚走出机场,挽着艾迪的手才拿了出来。 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知道自己明明放不下温楚,却又无法坦然地接受他,何况他现在只是失忆后,对自己一时兴起,那不是真爱。 因为他的身份,昔日的明星加上今天的总裁,还有他高大帅气的外形,他的绯闻满世界飞,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让她相信? 也许他对她一见钟情,也只是一种泡妞的手段而已,而她却傻傻地为这句话而心动? 已经冰封5年的心,居然还是被他轻易的撼动了,她有些讨厌自己了。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冷寒低下了头,尴尬地对艾迪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只是单纯地想赶走温楚吗?还是带着一丝丝的报复心理?他之前对她的伤害,叫她怎能忘怀? 艾迪吁了口气,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愤怒中走出来,勉强地笑了笑: “没关系,如果你喜欢,可以一直利用下去。” 冷寒这才想起来刚才艾迪说的话,他说她是他的女人,现在又说她可以一直这样利用他,他不是真的对她……? “艾总,我知道您刚才是为了帮我解围,才那样说的,您放心,这样的玩笑,我不会当真的。” 冷寒迂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算是一种拒绝。 她并不爱他,所以还是尽早断了他的念头比较好。 “不是玩笑!冷寒,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人!” 艾迪马上否定了冷寒的说法,本来他就打算今晚向她表白的,何况又出现温楚这样一个劲敌。 他已经包下了一间餐厅,打算向她求婚,玩浪漫他是高手,可却从没有一次像今晚这么认真。 “艾总,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很累,想回家休息了,冷漠知道我今天回来,一定等急了。” 冷寒别过脸去,轻轻地将头发拂到耳后。 她不想当面拒绝艾迪,不想让他难堪,更不想两人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今后的交往。 说艾迪是她的恩人也不为过,但她不能为了报恩而出卖自己的感情,冷漠成了她的挡箭牌。 艾迪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他一天没有得到冷寒的正式拒绝,他就不会放弃,像现在这种逃避,他可以理解。 “好吧,我送你回家。” 艾迪的脸上很快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冷寒轻轻地点头,她感觉到了艾迪这次是认真的,他的笑容从来都是夸张轻浮的,可是刚才那抹笑,他是发自内心的。 冷寒不禁感到了压力与为难,她该如何对待这份感情? 名城自家的健身会所,里面有着纽约最着名的拳击中心。 这里的拳手来自世界各地,都是地下拳市的佼佼者,可他们都只为一个人工作,那就是温楚。 温楚喜欢的却不是拳击,而是散打,喜欢这种力量的对抗,这也是他发泄情绪的最佳途径。 进入会所,他边走边脱着衣服,将名贵的西装、衬衫,一件件地甩在了地上。 众人看到他这般凶残的模样,谁都不敢靠前,能躲多远躲多远,只有肖何跟在他的后面捡着衣服。 谁都知道,总裁这是又在哪受了气,不痛快了,他们此刻都成了他的眼中钉,人肉沙包。 只有肖何知道,每次私家侦探向温楚报告说,没有冷寒的消息,他都会到这里来发泄。 而这次却又不同,他是受了冷寒的气,这似乎比没有她的消息更可怕。 “叫杰森过来!” 温楚戴上了拳击手套,甚至连防护用具都没戴,就开始呼喊起来。 杰森是拳击中心最重量级的选手之一,肖何暗暗叫娘,总裁一来就挑战高难度的,他得吩咐杰森小心一点。 温楚虽然体重不敌杰森,但他的拳脚是出了名的重,身法也最灵活,在拳击中心,能打过他的人没有,但能与他打成平手的,只有杰森。 今天看来,总裁这架势,恐怕杰森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肖何悄悄地跑了出去,在杰森赶来之前,他必须交待他几句。 肖何急着往外跑,偏巧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他不禁吓得愣在了原地。 “总、总载好!” 这个人是吕东伦,名城的老总裁。 自从5年前她报复了钟家后,就来到了美国生活,虽然温楚接下了名城的工作,但她的世界却不能太冷清。 在温楚奔波于世界各地的时候,她一直关注着美国的生意。 这次来到健身会所,是为了察看健身设备。 “肖何?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跟楚去法国了吗?” “是……” 吕东伦目光犀利地扫过肖何,飘向了里面的拳室,正看见温楚在对着一个沙袋拳打脚踢,沙袋被他打得在空中乱飞,那样子很吓人。 肖何支吾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他知道吕东伦绝不会希望温楚跟钟家的女儿来往,更不可能接受钟家的女儿生了她的孙子。 这些年她一直放任温楚不管,是因为她放心,因为冷寒失踪了,儿子的婚事她也不用逼得太紧了。 可看到温楚这个样子,她有些吃惊。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为什么这个样子?” 吕东伦盯着肖何,直觉上她感到温楚一定有事发生。 “这……这个……” 肖何一时语塞,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来回答吕东伦,这更让吕东伦疑心。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真的。” 肖何挤出了笑脸,但吕东伦的威力他还是很惧怕。 “肖何,你不想在名城退休了?” 吕东伦威胁着。 肖何心里一顿,谁不想在名城退休,名城对员工的要求极为严苛,能在名城退休的人没有几个,但是一旦退休,就可以享受超高的待遇,这也是名城鼓励员工的一种方式。 肖何看了看拳室里的温楚,只好硬着头皮说出了遇见冷寒的经过。 吕东伦不由得一惊,没想到事隔5年,冷寒对温楚的影响居然会这么大,看来这个女人不可小觑。 她冷笑一声,她已经死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让这个唯一的儿子陷入钟家的圈套之中。 也许她该亲自出马,解决掉这个麻烦。 吕东伦看了眼温楚,向肖何要了冷寒的家庭住址,离开了健身会所。 儿子跟她一样,认定了一个人,不是爱,就是恨,这种极限的感情,她不希望儿子再深陷下去。 肖何回过头时,杰森已经站到了温楚的面前,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等回过神来,温楚已经挥出了拳头,紧接着飞起一脚,杰森被踢飞了…… 温楚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对待冷寒,如果知道这5年的分离,只会让他更加深爱她,那么他宁愿当初放下自尊、放下报复,只要她。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看着冷寒挽着艾迪的手臂,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终于理解了冷寒的感受,那一夜,她已经心甘情愿把自己献给了他,他不但没有珍惜,反而狠心地让她看着他订婚,她当时有多痛,他现在比她还要痛上千万倍。 冷寒,不要对我失望好吗? 我知道自己曾经伤害过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我要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温楚在心中呐喊着,汗水在他的身上流淌,泪水却已经流进了肚子里。 第487章 他就永远只能是个哥哥了 艾迪驾驶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飞快地驰骋在高速公路上,他屏气凝神,想暂时忘却一种紧张感。 身边就坐着他心爱的女人,是冷寒第一次让他动了结婚的念头,他想拥有她,想让她成为他的妻子,想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亲吻她。 可是他却无法确定她的心,尤其在温楚出现之后,她小小的动容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紧张、恐惧,他不敢想象失去她,会有多么痛。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渐渐移到了冷寒的手上,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冷寒一怔,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只听艾迪说: “求你了,就一会。” 冷寒看了看艾迪认真的表情,没有再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艾迪的心跳那么强烈,握着她的手,让他那么安心,却越发地害怕,他不要失去她。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冷寒的家门口,他才松开握着她的手。 “我到了,谢谢艾总。” 冷寒的手有些发麻,她不动声色地说着,却急着推门下了车。 艾迪皱眉,她一直那么客气地称他为艾总,对他来说却是那么刺耳。 他下车帮她拿出了行李,站在她的面前,认真地说: “以后不要再叫我艾总,叫我艾迪,可以吗?” “这怎么行……” 不等冷寒说完,艾迪已经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伏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 “在机场,我说的话是认真的,你考虑看看。” 冷寒惊得瞪大了眼睛,5年来,这是艾迪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拥抱她。 艾迪放开她,转身上了车,他隔着车窗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冷寒,心中默念着:你知道吗,我早就爱上你了!你会爱我吗? 发动了车子,艾迪不舍地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渴望一个女人的时候,不是为了性,而是为了爱。 冷寒看着远去的车子,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艾迪这样算是浪子回头吗?她真的不想打击这样一个男人,可是回忆起他对自己的帮助,其中的点点滴滴,她觉得脑子好乱…… 这时,一个甜甜地声音从门口飘出,划破空气,直接灌入她的耳朵里: “妈咪!” 接着,冷漠穿着t恤衫、牛仔裤跑了出来,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 不管什么烦心事,只要在见到儿子的那一刻,就会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冷寒马上忘了感情的烦恼,抱起了儿子,在他胖嘟嘟的小脸蛋上印下了一个深深地吻: “宝贝,想死妈咪了!” 冷漠使劲擦着自己的脸蛋,一副不满的样子: “妈咪,你的口水都能给我洗脸了!注意素质!” “是吗?那就让我好好给你洗一洗!” 冷寒说着,又拼命地亲着儿子的小脸、细嫩的脖子,惹得他咯咯地笑,母子二人在家门口笑闹作一团。 “我服了,妈咪,我投降!” 冷漠终于被妈咪制服了,举起了两只小手,眨巴着大眼睛,就像怪物史瑞克里的小猫咪,装出一副可怜相。 “那好吧,暂时放过你,帮妈咪把行李拖进去吧!” 冷寒双手环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使唤着冷漠。 冷漠撇撇嘴,这点行李他才不屑于拿呢,于是朝家门口喊着: “喂,国王,出来帮王子一个忙,这里有个老巫婆欺负你的王子了!” “冷漠,什么国王、王子的,你童话故事看多了吧?” 冷寒诧异地看着儿子,不禁笑了起来。 “妈咪,刚才我看见艾迪叔叔送你回来,他还抱你了,他虽然长得帅,但我看他人不怎么样嘛,他的眼睛里有太多的占有欲和征服欲,恐怕你嫁给他之后,他会虐待我也说不定,他不适合做我的爹地,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哦!” 冷漠很认真地说着, “小鬼,你又不是不认识艾迪叔叔,他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之前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怎么会虐待你呢?哪有那么可怕!” 冷寒揉了揉儿子的西瓜头,虽然童言无忌,但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冷漠说得不无道理,艾迪虽然对她有感觉,但不排除他对她的。 “妈咪,这么说,你真打算嫁给他啦?” 冷漠瞪大了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一副痛苦的样子。 “妈咪……” 冷寒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从家里又走出一个人,冷寒马上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的王子需要帮忙吗?” 一个平和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冷寒总是觉得很平静、很温暖、很安心,跟他在一起,她永远是最安全的。 男人走到了她与冷漠的面前,一把抱起了冷漠,冲他挤了挤眼睛,然后对冷寒说: “回来了!” 旁人看起来,这无疑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老公与儿子出门迎接出差归来的老婆,气氛温暖融洽,让人羡慕。 冷寒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浩然哥,你来了!” 这个男人正是钟浩然,把她从温楚的订婚典礼上带走的钟浩然。 “我们进去吧,我帮你拿行李。” 钟浩然一手抱着冷漠,一手拖着行李,向门口走去,冷寒自然地跟在了后面。 冷寒的家是一个二层的独栋楼房,有着美式的田园风格,白色的围墙,翠绿的草坪。 在她进入艾氏不久,艾迪就给她安排了这个家,由于她工作出色,总是能一个人完成几个人的翻译工作,说是公司对她的特别福利。 于是她在这个家生下了冷漠,然后一直尽心尽力地为艾氏工作,直到今天。 进入了客厅,冷寒微微皱眉,随即又无奈地笑了: “漠漠,你又把家当成游乐场了。” 客厅里,玩具扔得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冷漠不客气地做着鬼脸,口中振振有词: “妈咪,家就是可以放松的地方啊,不然还叫家吗?” “你总是对的!” 冷寒无奈,儿子人小鬼大,与他讲话,她总是败下阵来, “安呢?” 安是冷寒请来的菲佣,她不在的时候,她负责照顾家和冷漠。。 “今天是星期楚,正好你回来,我自作主张给她放假了,你不会怪我吧?” 钟浩然微笑着,语气温柔得能把石头融化,冷寒怎么可能会怪他?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怪他吧! “当然不会。” 冷寒摇了摇头,然后弯下腰收拾起玩具。 “放着吧,我来。你坐了很久的飞机,先休息一会。” 钟浩然按住了冷寒的手,然后从她的手中拿下了刚刚拾起的玩具,又将她按在了沙发里。 这一切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流畅,没有一丝讨好的意味,完全发自于内心,出自于本能。 冷寒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可是今楚,她却突然觉得这样的钟浩然,让她好有负担。 看着钟浩然默默收拾东西的身影,她的心中涌上一丝酸楚。 5年前,他是疼爱她的哥哥,为了寻找她、解救她,他偷偷潜入了温楚的订婚典礼,趁乱将晕倒的她抱走了。 他利用自己仅有的积蓄,把她和钟伟业、苏丽娟一同带到了美国。 当时她一直深信他就是自己的亲哥哥,相信他、跟着他,才没有再回头去找她的养父冷峰,跟着他离开了伤心地。 直到到了美国,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他才告诉她,他的身世,这样的身世,他也只愿意告诉她。 他说他愿意跟她一同抚养孩子,当孩子的父亲,他不在乎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只在乎他们的未来。 她仍然记得他当时的眼神,真诚中透着紧张,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想把他的心、他的情都通过这股热力传给她。 可是她拒绝了,她一直把他当成哥哥,她的肚子里是温楚的孩子,而温楚于钟浩然而言算什么,两人的母亲是仇人,她怎么能让钟浩然替温楚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她不能让事情再复杂了,更不能违背自己的感情,她只能对钟浩然说一声谢谢,然后毅然离开。 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钟浩然,钟伟业明明是她的父亲,不是钟浩然的,她却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自私地离开了,把钟伟业留给了钟浩然。 即使她再恨钟伟业,他也是她的父亲,她觉得自己有些不道德,却不得不这么做。 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人,又怎么能养活一个精神病人? 离开了钟浩然的庇护,她才知道自己多么弱不禁风,也更怀念起他无私的爱。 但爱情于她而言是奢侈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困窘而接受他,那无疑是玷污了他纯洁的爱。 直到她在一家饭店打工时,帮店主解决了语言上的问题,碰巧遇到了来吃饭的艾迪,说起来艾迪算是她的伯乐。 在她当上导游之后,才重新与钟浩然相遇,那时,钟浩然已经创办起自己的c国餐馆,并打算开连锁店。 如今,钟浩然已经是几十家c国餐馆的老板了,他重新拥有了富贵公子的身份,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多如牛毛,可他却始终如一,他的爱只给她一个人。 然而,他的爱太深、太沉重,冷寒不敢去窥视他的内心,怕自己会被他的爱压得喘不过气。 她一直在逃避,逃避他的感情,她让冷漠叫他舅舅,那意思是,她还是把他当成哥哥。 可他只是微微皱一下眉头,然后欣然接受,于他而言,能与她有这样的交集,总好过她利用各种借口逃避他。 他是舅舅,就算与她走得近些,也成了理所当然,渐渐地,他成了她家里的常客,成了冷漠最好的朋友。 他不敢再向冷寒告白,他怕吓跑她,只要能在她身边照顾她,只要能看到她一个开心的笑容,他就满足了。 他在等待,只求她能在累了、倦了的时候,能想起还有一个他。 他不需要她奔波,只求她能站在原地,回过头,一定会看到他,向她奔去。 他无微不至、不求回报的付出,就算钢铁也会被熔化,又怎么能不令冷寒感动? 她曾经动摇过,曾经试着将珍珠项链摘掉,可是一整楚,她就像丢了东西似的,不能安心工作,心绪不宁。 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耻,怀揣着一段无法忘却的记忆,又怎么能妄图享受钟浩然的爱呢? 现在,重遇温楚,他又唤醒了她的记忆,她的伤痛,甚至她尘封5年的感情。 钟浩然的爱,注定只能停留在兄妹关系之上,她的目光闪动着,从钟浩然身上收回。 他应该拥有一个更好的女人去爱他、疼他、珍惜他,而不是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时,冷漠跳上了她的腿,搂住了她的脖子,摇晃着: “妈咪,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好无聊,多亏了舅舅每天晚上来陪我,你说这样好不好,我们让舅舅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吧,反正我也没有爹地,让舅舅当我的爹地吧!” 冷漠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渴望,一个从小就没有爸爸的孩子,谁能来理解他的内心? 他也想像别的孩子那样,去游乐场时骑在爸爸的肩膀上,有小朋友欺负他时,爸爸能替他撑腰……他心中的空白,永远都无法弥补。 可他的身边,只有一个称之为舅舅的钟浩然,这个舅舅,在他的生活里充当了必不可少的角色。 如果舅舅和爸爸只是称呼不同的话,他更愿意叫他爸爸。 冷寒倍感尴尬,她了解冷漠对爹地的渴望,但当着钟浩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她怕他会误会。 “漠漠,别乱说,舅舅就是舅舅,是妈咪的哥哥,不能乱叫,让人听了笑话。” 冷寒盯着冷漠的眼睛,不敢去看钟浩然的反应, “去看猫和老鼠,别在这捣乱。” 冷漠瘪瘪小嘴巴,不情愿地打开了电视,每次妈咪没空理他,就让他看猫和老鼠。 “我去做饭。” 冷寒有些慌乱,头也不抬地去了厨房。 钟浩然依旧埋头整理着客厅的凌乱,两道清润的浓眉却紧了。 刚才冷漠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他好紧张,虽然知道答案,但他还是盼望着冷寒不要拒绝,哪怕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一句模糊的回答,让他由着这句话激动几天也好啊! 可她每次都是这样,委婉地拒绝,不给他希望,不留余地。。 刚才艾迪送她回来,他也看在了眼里。 任他的爱再无私,也只限于两人之间,看她被别的男人抱着,他吃醋、嫉妒,一股紧张感油然而生。 他好怕她被别的男人抢走,只要他能守护着她,哪怕一辈子不结婚他也愿意。 可如果她有了其他男人,那么他就永远只能是个哥哥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玩具,跟着冷寒进入了厨房。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抢下冷寒手中的工具,代替她做这做那。 可是今楚,他想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忙碌地为他们准备晚餐,享受作为一个丈夫的感觉,把她看成自己的妻子。 “刚才漠漠说的话,你不妨考虑一下,我可是连锁饭店的老板,如果我在这,你就不用亲自下厨了。” 第488章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他靠在冰箱边上,似玩笑非玩笑地说着,饶有兴味地看着冷寒。 冷寒一顿,手上的碗差点掉下来,脸上紧了紧,忽而变成了不走心的笑: “我怎么敢用连锁饭店的老板亲自为我们娘俩下厨做饭,要是让你的那些崇拜者知道了,我恐怕连家都回不了了。” 她背对着钟浩然,心中在恳求着,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她害怕面对这样的他,讨厌那种莫名其妙的尴尬。 就这样自然地以兄妹的关系相处下去不好吗?不牵扯到感情,大家都轻松,更不会因为感情而伤害彼此。 “那就给你买个新家,只有我们知道的家。” 钟浩然默默地注视着她窄窄的背,温柔地说。 冷寒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了,这样算是在告白吗? 他还是说出来了,她对他虽然没有爱情,但听到这样的告白还是禁不住脸红心跳,毕竟钟浩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她不敢停下手里的工作,水龙头开得很大,似乎水流的声音此刻能遮掩自己的慌乱。 拒绝这样的好男人,是需要勇气的。 “新家要有新人住才行,旧人是不合时宜的。”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买了新家,住进去的人肯定不会是她,而应该是一个全新的女人,一段全新的爱情。 换言之,她不会接受他。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钟浩然还是禁不住心痛。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这样的心痛了,每次,他都轻描淡写地把这心痛忘掉,然后重新再来。 可是,这次,他像着了魔般,说他嫉妒也好,说他心急也罢,看着冷寒的背影,他默默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冷寒惊得马上直起了身子,手中的洋葱也咚的一声掉进了水槽里,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钟浩然抱得更紧了些,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我不在乎什么崇拜者,也不要什么新人,我只想要你,我想每天回家都能看到你,我愿意为你和儿子做一辈子的晚餐。” 冷寒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紧似一声,她慌乱地拉扯着钟浩然的手臂,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浩然哥,别这样……” 钟浩然却圈得她更紧了,恳求着: “别动,求你,不要拒绝我,好吗?不要再叫我浩然哥,我真的不想再做你的哥哥了。我不想再听到你那些比刀子还伤人的话,虽然你说得华丽堂皇,可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刺中我的要害,我不想再听了!” 钟浩然的声音颤抖起来。 冷寒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是冷血动物,怎么会体会不到钟浩然的痛苦? 如果这样的拥抱能让他好受些,那么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弥补他了,她的心,却给不了他。 “浩然哥,从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把你当成了一个可靠的哥哥,直到今楚,我也没有改变初衷。我知道你的心,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照顾我们母子,除了感激,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我不想伤害你,真的不想……” 冷寒哽咽着,为钟浩然的爱而心痛。 她可以忘记前仇旧恨,可以不管钟浩然的母亲是怎么害自己的母亲的,但冷漠的存在,让她没有办法无视温楚与钟家的恩怨。 但这些也许都是她的借口,就算没有那些恩恩怨怨,她就真的能接受钟浩然吗? 答案是否定的,天天对着冷漠的小脸,她根本无法忘记温楚,这样的心,要怎么接受另一个男人? 不管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都说时间能证明一切,钟浩然的真心,已经经过了时间的充分证明,她更不能去伤害一个如此真心的男人。 “如果不想伤害我,就接受我……” 钟浩然喃喃地说着。 “浩然哥,我的心是死的,就算接受了你,也不能给你我的心,得到这样的我,你会快乐吗?” 冷寒哀怨地说着,她的心,在5年前就死了,可是在见到了温楚之后,她的心还是死的吗? 钟浩然紧咬着牙关,渐渐地放开了冷寒,一向淡漠如风的他,此刻竟然感到了一丝不甘心: “为什么?是因为冷漠的父亲吗?5年了,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你为什么还要惦记他?你为他而心死,难道我的爱还不足以让你心动吗?” 钟浩然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痛苦清清楚楚地写在了他的脸上。 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竟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与他无关……” 冷寒弱弱地说着。 钟浩然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看着我,温楚给你的伤害还不够吗?为什么要为了他而把自己的心关起来?5年了,如果他爱你,怎么会不来找你?5年前,他用五千万买走了你的人,也买走了你的心吗?你已经为他生下了儿子,如果你还觉得欠他的,那么我帮你还清那五千万,这样行吗?” 第一次,钟浩然对她发火了,他的眼神坚定,却有些可怕。。 冷寒完全愣住了,他为什么要提到温楚,他知道了什么? “浩然哥,你怎么知道……” “是,我早就知道,冷漠是温楚的儿子。我也知道,你一直忘不了他。” 钟浩然艰难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他觉得胸口好闷,转身,双手撑在餐桌上, “在我知道你帮他挡了一刀之后,我就知道,你跟这个人之间,已经不简单了。后来温楚为了报复,用五千万将你买走,你跟他在一起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带你离开后,就发现你怀孕了,这个孩子,除了温楚,还会是谁的?还有冷漠,他的脸就是活生生的证明,还用多想吗?” 他转过身,重新按住了冷寒的肩膀,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不想说你一直惦记着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爱你吗?如果他爱你,会用金钱来夺走你吗?如果他爱你,会让你亲眼看着他订婚吗?如果他爱你,会5年来音讯全无吗?” 冷寒的泪禁不住流淌下来,温楚真的是像他说得那样吗? 如果他真的不爱她,为什么她好几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痛,为了她而心痛的眼神,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她还记得他在订婚前,那个紧紧的拥抱,分明流露着不舍与无奈,如果不是因为爱,还有什么会让他如此? “别再傻了,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而毁掉你的人生,不值得!” 钟浩然语重心长,他试图打开冷寒的心扉,就算不接受他,也不要为了温楚而把自己还年轻的心关起来。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人就是这么怪异,他在劝说她的同时,怎么没有想到自己? 冷寒拨开了钟浩然的手,泪眼朦胧中,她生气地冲他大声地喊: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觉得我们是同一种人吗?自相矛盾的家伙!” 难道他不是一直在做一个傻人吗?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而毁掉自己的人生,他却认为值得! 自己在用一支长矛刺激着她,而他同时也是一面盾牌,在守护着她,他明明就是在自相矛盾,却全然不觉。 冷寒的话让钟浩然愣住了,他尴尬地低下了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冷寒说出这些话,就一直放在心里不好吗? 他激怒了她,是因为说中了她心底的秘密吗? 她会不会因此而讨厌他? “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冷寒转过身,恹恹地说着。 钟浩然抬起头,看着冷寒的背影,想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肩膀,告诉她,对不起,他不是故意让她难过,让她哭的。 可是她的背让他感觉到孤傲冰冷,虽然纤瘦却那么倔强,他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插进了裤兜里。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钟浩然走出厨房,穿过客厅,向门口走去。 冷漠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对话,他似懂非懂,却知道他们之间很不愉快。 他一直很喜欢钟浩然,他爱他、宠他,在他寂寞的时候陪着他,在他需要他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他一直想让他做他的爹地。 可是……妈咪好像不太喜欢这个舅舅了。 “舅舅!” 冷漠大声地喊着,然后冲到门口抱住了钟浩然的腿,扬起小脸,一副不舍的模样, “舅舅,什么时候还来?” 钟浩然看着冷漠的小脸,这个孩子着实让他心疼,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他只知道他是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他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关爱。 他抱起了冷漠,走出了家门,边笑着说: “只要漠漠想舅舅了,我就来,好吗?” 冷漠满意地点了点头: “舅舅是个好舅舅,提出表扬!” 钟浩然笑了,却有点苦涩: “漠漠,以后不要叫我舅舅,叫浩然叔叔好吗?” 他听了舅舅这个称呼有几年,他就心痛了几年,现在他真的不想再忍受这种痛苦了,他要改变。 冷漠眨巴着大眼睛,问: “为什么?” 钟浩然把冷漠放在了地上,蹲在他的面前,很认真地说: “因为我不是你妈咪的亲哥哥,而且我很爱你的妈咪。” 冷漠的眼睛突然一亮: “那你们干吗不结婚?那样我就可以直接叫你爹地了,怎么样?” 钟浩然笑了,冷漠的话让他感到很欣慰,也有了前进的动力: “谢谢你,漠漠,可是你妈咪不同意,暂时叫浩然叔叔吧!” “好的,浩然叔叔,希望你能快点成为我的爹地!” 冷漠说着,像模像样的伸出了小手,像是在谈合作一样。 钟浩然笑着握住了他的小手: “好,快回去吧,改天带你去游乐场!” “嗯,浩然叔叔再见!” 冷漠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钟浩然,舍不得他离开。 路边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汽车里,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这双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却又带着几分惊讶、一丝喜悦! 吕东伦的车刚到,就看见了钟浩然和冷漠从冷寒的家里出来,她故意没有下车,听到了冷漠与钟浩然的所有对话。 冷漠的脸,让她马上想到了小时候的温楚,待钟浩然走远后,她情不自禁地下了车,走到了冷漠的身边。 这个孩子,带给她的感觉太特别了,她很想抱抱他,亲亲他,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喜爱,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她俯下身子,亲切地微笑着,抚摸着冷漠的头,温柔地说: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冷漠看着吕东伦,眨巴着大眼睛,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阿姨,您找谁?” 听到冷漠的声音,吕东伦不禁心房发颤,这一声阿姨,叫得她心里好甜好甜。 “我不是阿姨,我是奶奶。” 她放慢了语速,痴痴地看着冷漠。 “您这么年轻,怎么会是奶奶呢?” 吕东伦保养得很好,虽然50出头的年纪,但看起来就像是个不到40的贵妇人。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将冷漠拥入了怀中。 这时,房门打开了,冷寒从里面走了出来: “冷漠,怎么还不回来?” 冷漠挣脱了吕东伦的怀抱,转过身扑到了冷寒的怀中,叫着: “妈咪,有一个奶奶在跟我搭讪。” 冷寒抬头望去,不禁惊呆了…… 吕东伦也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马上凝结了,她看了看冷漠又看了看冷寒,他叫她妈咪,这个孩子……是她的? 还有刚才那个男人,很面熟,对了,是钟伟业的大儿子,冷漠叫他舅舅,但他又说他不是冷寒的亲哥哥,要当这个孩子的爸爸,这真是……有点乱套! “这个孩子……是你的?” 吕东伦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威慑力。 冷寒警觉地将冷漠抱了起来,却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是冷漠的亲奶奶,她怎么会找到这来? 她才刚刚重遇温楚,不会是温楚告诉她了吧? 她来干什么?来确认孩子是不是温楚的吗?要抢走冷漠吗? 冷寒僵硬地点了点头,道: “是我的。您为什么来这?” 她抱着冷漠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一放松他就会被抢走一样。 吕东伦把眼睛从冷寒移到冷漠的身上,目光中透着贪婪: “他今年几岁?” “四岁,如果没事,我们进去了。” 冷寒回答得简单、冷淡,抱着冷漠转身往里走。 她对吕东伦的印象并不好,虽然她美丽、精明、干练,但是她对她从来都没有友好过,甚至是讨厌她的。 “等等!” 吕东伦叫住了冷寒, “我们谈谈。” 冷寒一顿,心揪了起来: “谈什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吕东伦却冷冷一笑,自顾自地先行进入了冷寒的家。 “你……” 冷寒气愤地叫着她,只能随后跟了进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吕东伦不理会冷寒,环视着四周,察看着这里的环境。 她在思考刚才冷寒的话,还有她紧张的神态。 这个孩子叫冷漠,四岁,没有爸爸,按照时间推算起来,冷寒怀孕的时候应该是在名湾。 第489章 他向来不喜欢小孩子 儿子与她之间暧昧不明,还有这个孩子的长相,活脱脱的一个小温楚,还有他给她的感觉,那么亲切,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小男孩了。 如果说他是温楚的儿子,她非常乐意相信,并且一定要得到他。 她不能再像当初一样傻,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到别人的手中,最后生死不明。 如果冷漠是自己的亲孙子,她一定要亲手抚养他,但是这个叫冷寒的女人,却不配做她的儿媳妇。 吕东伦想好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姿态高雅,目光却冰冷。 “冷小姐,你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下面我要说的这些话,是一个母亲对另一个母亲的忠心劝告,希望你能好好听进去。” 冷寒放下了冷漠: “漠漠,去你的房间玩一会。” 直觉告诉她,吕东伦来者不善。 冷漠看了看妈咪,又看了看吕东伦,听这个奶奶对他妈咪说话的语气,他已经开始不喜欢她了,他懂事地点了点头,迈开小脚上了楼梯,却在拐弯处停了下来,偷偷地观察着客厅里的动静。 “冷小姐,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知道你跟楚在法国见过面了,但我不希望你跟我的儿子有来往。你们的关系在5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就算你们现在再次相遇,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当然,对象永远不会是你。” 吕东伦说得很淡定、很坦然。 一想到刚才在健身会所看到的温楚,他因为这个女人而痛苦地发泄,她就痛恨冷寒。 她凭什么让自己的儿子这么痛苦?5年前,她分明已经从温楚的脸上看到了他的在乎。 在听到冷寒在名湾失踪时,他不是因为无法报复才去找她,他是完全发自内心的紧张,不经意地从心底流露出的恐慌,他害怕失去她。 他对冷寒的狠,完全出于他的爱,如果没有爱,他又何必把自己逼成现在这副样子? 5年来,她给他安排各种各样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次的放纵也好,可他却通通拒绝。 她知道,他心里始终装着这个叫冷寒的女人,却是一个她最痛恨的人的女儿! “你也是一个母亲,你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女人痛苦吧?看到你,楚自然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比如他死去的弟弟,比如你的父亲怎样迫害他的母亲,这么尴尬的关系,你也不会舒服吧?” 吕东伦继续说着, “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快乐,我也一样,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交往的人会让他不高兴,所以,你们不仅不能够在一起,就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吕东伦的话,应该让冷寒更讨厌她才对,可是她不能否认,她说得全都是对的。 没有哪个母亲希望看到儿子痛苦、流泪,她也一样,如果将来冷漠遇到同样的事,她也许会做跟她同样的事。 但是吕东伦有一句话,却让她醒悟得很透彻,她说温楚要结婚了,看来他对她说的话,真的只是在寻开心。 什么一见钟情,什么goodbyekiss,都是他玩弄女人的小手段而已。 只有她还傻傻地为他的话而心动,真是可笑至极! “这位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跟温楚是见过面了,但是他完全不记得我,所以就算他见了我一两面,也不会有什么记忆中的痛苦可言。更重要的是,我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他要跟谁结婚是他的事,不用你来特意通知我。我对他的事,完全没有兴趣。” 冷寒虽然冷冷地回应着,但是心却在隐隐作痛。 但愿今后她真的能如她所说,对他,完全失去兴趣。 “很好,冷小姐,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还有……” 吕东伦间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楼梯, “不要用一些小麻烦来牵扯温楚,比如说……。” 冷寒一惊,马上大声地说: “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吕东伦看着冷寒,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苍白,似乎有一种极度的恐惧在她的心里作祟。 渐渐地,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了吕东伦的脸上,她根本没有说出那个小麻烦是什么,冷寒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孩子? 她这似乎是在不打自招,她那么急于否认这个孩子不是温楚的,更说明了些什么。 “对了,冷小姐,怎么不见孩子的爸爸?他也姓冷?” 吕东伦的目光故意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她问的话也颇令人回味。 冷寒一愣,一提到冷漠,她就变得太紧张、太神经质了,尤其面对吕东伦,冷漠的亲奶奶。 她定了定神,佯装平静地说道: “他出差了,不在家。” 吕东伦挑眉,道: “哦,是吗?不好意思,冷小姐,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请便。” 冷寒一指客厅的一角,吕东伦微笑着,向洗手间走去。 这时,冷漠从楼上跑了下来,因为刚才她们的对话中,出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 “妈咪,你说谎了,我根本没有爹地,他怎么会出差了?” 冷寒尴尬地笑笑,摸着冷漠的小脑袋,抱歉地说: “对不起,儿子,妈咪是不得已的。” 冷漠倒是不太在乎这个,他嘟着嘴问: “妈咪,温楚是谁啊?” 冷寒的心脏一阵抽搐,好疼,她多想说,那就是你爹地的名字,可是恐怕这一辈子,她都不能说出口。 想了想,说: “是这个奶奶的儿子。漠漠,下次不要偷听别人讲话,很不礼貌,知道吗?” 冷漠点了点头,忽地又道: “可是妈咪,我不喜欢这个奶奶,她对你很不友善。” 冷寒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一会功夫,吕东伦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她向冷寒道了谢,然后径直走向冷漠。 手轻轻地抚上了冷漠的头,轻声道: “你叫冷漠,今年四岁,对吗?” 冷漠不屑地点了点头,不说话。 “奶奶要走了,不送送我吗?” “再见!” 冷漠撅着小嘴,冷冷地抛出两个字。 吕东伦笑了,这孩子的小脾气,跟温楚小时候真像。 她脑筋一转,手上用了点劲,从冷漠的头上拔下了几根头发,攥在了手里。 “哎呀,好疼!” 冷漠的头皮吃痛,不开心地喊了出来。 吕东伦忙抱歉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奶奶的戒指刮到你了。” 冷寒也没有在意,只是揉了揉儿子的头,没有再说话。 吕东伦出了门,坐进车子里,摊开了手掌,里面几根冷漠的头发,黝黑发亮。 刚才她故意借用了冷寒家的洗手间,可是她发现,里面一样男人用的东西都没有,还有冷寒的家,没有一张男人的照片,更别谈什么结婚照,如果这个家有男主人,怎么会缺少这些东西? 还有刚才那个钟浩然,他与冷漠的对话,任谁都能听出,他是爱着冷寒的,甚至直言不讳地想做冷漠的爸爸。 吕东伦冷笑,只可惜……如果冷漠是她的孙子,她的晚年可不会寂寞了。 她命令了司机,驱车前往自家的医院而去。 冷寒的家里终于清静下来了,只有冷寒和冷漠。 “漠漠,帮妈咪做饭吧!” 冷寒揉了揉冷漠柔软的头发。 “好的,妈咪。” 冷漠愉快地答应了。 厨房里,冷漠站在小板凳上,帮妈咪洗着菜,冷寒则在一旁将冷漠洗好的菜拿过来切。 冷漠一边洗菜一边偷偷地瞄着妈咪,他有点担心,因为冷寒明显心不在焉。 果不其然,只听冷寒一声惨叫,手指被切破了。 “妈咪,你流血了!” 冷漠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冷寒身边察看,马上转身跑了,很快拿回来了一个急救箱。 他利索地从里面取出一个创可贴,边撕着包装,边有意无意地说: “妈咪,如果浩然叔叔能每天都帮我们做饭,你就不会切破手指了。” 冷漠说着,将创可贴裹在了冷寒的手指上。 冷寒眉心一紧,刚才他叫钟浩然什么? “漠漠,你叫舅舅什么?浩然叔叔?谁让你这样叫的?” 冷漠内心纠结着,要是告诉妈咪是浩然叔叔让叫的,她肯定又会生他的气了,所以还是扯个小谎吧。 “妈咪,您别生气,是我要这样叫他的。因为他并不是妈咪的亲哥哥,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你又偷听我们谈话?” 冷漠低下头,小脸皱巴巴的,嗫嚅着: “妈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 “你担心什么?” 冷寒的语气有些生硬,冷漠抬起头看着她,一对乌黑的眼珠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 “担心妈咪生浩然叔叔的气,以后不让他来我们家了。” 冷漠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妈咪,我喜欢浩然叔叔,你为什么不能让他做我的爹地?” 看见儿子的眼泪,冷寒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脾气也马上收敛了。 没有比作母亲的更心疼自己的儿子,她知道冷漠有多么想要一个父亲,或者说他需要一个父亲一样的男人来弥补他心灵的缺憾。 冷寒的眼睛湿润了: “漠漠,你真的那么想要一个爹地吗?” 冷漠使劲地点了点头,坚定的样子让人心疼, “就算妈咪不喜欢浩然叔叔,你也愿意让他做你的爹地吗?” 听到妈咪不喜欢五个字,冷漠的小脸马上严肃起来,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漠漠只做妈咪喜欢的事,如果妈咪不喜欢他,那漠漠也忍了。” 漠漠是认真的,因为在他的心里,妈咪就是楚,如果妈咪不高兴,那他的天就塌了。 冷寒的心更疼了,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有多么自私,她只顾自己的感受,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儿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冷漠找一个父亲,因为她无法爱上别人,所以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但是在冷漠的心里,却一直都把她放在第一位,如果她不喜欢,冷漠可以毅然绝然地放弃。 冷寒一把将冷漠搂进了怀里,紧紧地,像要把她全部的爱都在此刻倾注给他。 “漠漠,妈咪知道,你很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是妈咪不好,一直只在乎妈咪自己的感受,妈咪太自私了!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浩然叔叔做爸爸,可以……让妈咪考虑一下吗?” 冷寒的心,第一次,动摇了,为了儿子。 冷漠却坚定地说: “妈咪,你也可以不考虑的,不用为了漠漠,而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那样漠漠会比妈咪还不开心的。漠漠可以没有爹地,但是绝对不能让妈咪不开心!” “漠漠真懂事……” 冷寒哽咽着,眼泪却一滴滴砸在了儿子的头发上。 儿子让她好心疼,好心疼,她觉得自己好残忍,四年了,她拒绝了无数男人,却从来没有问过一次冷漠的意见。 她总觉得那些男人不可能给冷漠真正的父爱,她怕冷漠受委屈,其实让冷漠受了最多委屈的人,就是她自己。 这么多年,这是儿子第一次跟她说出他喜欢一个人,希望那个人当他的爹地,他那么殷切地盼望着,而她…… 她想到了吕东伦的话,既然温楚要结婚了,她也没有必要为他考虑了,什么父母之仇,兄弟之恨,通通跟她无关。 现在的她,要只为儿子活,或许,她真的应该考虑一下,接受钟浩然…… 冷寒几乎一夜未眠,早晨起来黑眼圈很严重,冷漠笑她是大熊猫。 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了,她带着冷漠出门了,因为她是路痴,所以坚决不会买车。 站在马路边,她着急地看着手表,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快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有点晚了,她急忙伸出了手…… 很快,一辆车在他们母子的面前停下了,不过,却不是出租车。 冷寒诧异地盯着车窗,黑黑的玻璃窗却只反射出自己的影子,看不清里面。 这是一辆暗蓝色的布加迪跑车,高昂的车头,流线形的车身,让人不觉惊叹。 冷寒看了看,这辆车她没有见过,应该不是她认识的人,可能只是碰巧停在这了吧。 她牵着冷漠的小手,刚想往旁边挪去,车门却打开了。 一双黑色的皮鞋踏在了地上,然后是一双笔直的长腿,再然后…… 冷寒惊得向后退了一下,气息哽在了喉间,是温楚,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他怎么会来? 温楚的双臂架在车门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惊呆的冷寒,可是她的大眼睛里除了震惊,似乎还有点什么他不愿看到的东西。 她旁边的孩子…… 温楚的目光低了下去,这个孩子好可爱,他长得跟自己小时候……真的好像! 他感觉自己的热血在翻涌着,心狂跳着,他向来不喜欢小孩子,可是对这个男孩,他只看一眼,便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就是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好好地疼他,好好地保护他,冷漠让他升腾起了从未有过的一种**。 第490章 体制,一点一点地瓦解了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他把目光又移到了冷寒身上,这个女人,竟然背着他做了一件这么好的事,他从来不知道做父亲是什么感觉,可是这个男孩给他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他还是先搞定妈咪再说,至于儿子,到时自然水到渠成。 “怎么,才一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温楚摘下了墨镜,咬着镜腿,斜睨着冷寒。 这个女人为什么这副表情?好像在生他的气,又好像他生了一副欠揍的模样! “漠漠,我们走!” 冷寒收回了目光,拉起冷漠便走。 自从听到温楚要结婚的消息,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莫名的生气。 “妈咪,他是谁?” 冷漠回头看着温楚,这个叔叔好高大、好有型,他的肩膀很宽阔,看起来好有力量。 冷寒拉着儿子的小手,拼命地向前走着,似乎在害怕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走吧。” 温楚追了上去,他很不爽,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看到他就跑? “喂,冷寒,站住!” 他追上去拉住了冷寒的手臂,阴沉了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躲着我?” 冷寒挣扎着,他到底想怎么样,已经快要结婚了,还来找她做什么? 真是像报纸上说的,他原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对一个只认识三天的女人,他也有兴趣。 冷寒的脸越来越冷,可她的语气,却不单单是生气那么简单: “请你放手,我不想明天的报纸上,报道什么我勾引有妇之夫的新闻。” 温楚非但不放手,却抓得更紧了,眉心处紧裹着疑惑: “有妇之夫?谁是有妇之夫?” “明知故问!” 温楚的眉心更紧了: “你的意思是,我吗?听谁说的?” 冷寒别过了脸,脸上滑过一丝苦涩: “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事实!” 温楚想起来了,昨天肖何说过,母亲已经知道他重遇冷寒的事了,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冷寒,母亲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难道是她来找过她了? “我母亲来找过你了,对吗?” 冷寒冷笑,真是可笑的两母子,母亲在背后拼命的搞鬼,儿子却在这装疯卖傻。 “你既然知道,还问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对不起,温先生,我们赶时间,请你放手。” 温先生?听她叫一声温先生,他的心里极度不舒服,她的一句温先生似乎已经把他推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他生气地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 “我要是不放呢?” 冷寒也不甘示弱地回以颜色: “你没有这个权利!” 温楚嘲弄地笑了起来: “是吗?今天早上我的鼻子又流血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撞坏了,所以,今天你必须带我去医院。” 他说着,故意摸了摸鼻子。 “你……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金贵,也对,您是豪门公子,怎么能跟普通的男人一样呢?就算是从豪门里走出来的狗,也会是条脆弱的贵宾犬吧!” 冷寒本来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却突然话锋一转,把这种气愤转化为攻击力。 温楚急了,他抓着冷寒的胳膊向上提着,愤怒装满了胸腔: “你说什么?你骂我是狗?” 冷寒冷冷地笑了笑,这个男人跟5年前一样,还是那么容易被激怒。 不过看着他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她的确很有成就感,很痛快。 “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自己说的。放开,我们要迟到了!” 冷寒用力甩着手臂,冷漠在一旁都看傻了眼。 温楚的脸气得铁青,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俐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的胸膛起伏着,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的冷漠,孩子还在,他不能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不能发火,更不能对她怎么样,只能拼命地深呼吸: “好,冷寒,有你的。我偏不放,今天你必须带我去医院,否则……” 温楚的眼珠转动着,否则他要把她怎么样,他一时还想不出来。 “否则怎么样?哼,无聊!” 冷寒骄傲地扬起了尖小的下巴,趁温楚愣神的当,甩开了他的手,紧跑几步追上了一辆出租车: “taxi!” 出租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冷寒打开后车门,把冷漠塞了进去,随后自己也上了车。 当温楚跑到出租车旁想要打开车门时已经来不及了,出租车在冷寒的命令下,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冷寒,你给我下来!” 温楚气得跳脚,他跑回自己的车上,发动机轰鸣着,追了上去。 “这个倔强的女人,以为我还会像5年前一样,被不明不白地甩掉吗?” 温楚自言自语着,嘴角一挑,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冷寒的出租车,直到到了冷漠的幼稚园,他把车停在了离门口稍远一点的地方,然后下了车,向幼稚园门口走去。 原来儿子就是在这个地方上学,他真是不虚此行。 正想着,冷寒已经把儿子送进幼稚园,急急忙忙地出来了。 她不时地看着手表,今天上班要迟到了,都怪温楚,如果不是他纠缠不休,她也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 走出幼稚园的大门,冷寒张望着,希望能快点拦到一辆车。 这时,温楚的声音又从耳后传了过来,此刻听到这个声音,犹如鬼魅: “现在有时间带我去医院了?” 冷寒的身体一颤,迅速回过了头,心脏瞬间提速: “温楚,你怎么会在这?你一直跟踪我?你这个变态!” “少啰嗦,去医院。” 温楚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冷寒面前,他说话间拉起了冷寒的手臂,向他的车子走去。 “温楚,你要干什么?我不去医院,你放开我,我要上班……” 冷寒挣扎着,向相反的方向拉扯着,她不要再跟这个男人搅在一起,事隔5年,即使重遇又怎么样,她还是一个永远不被人在乎的第三者。 怎么,他要结婚,还要拉着她陪葬吗? 真是个不知羞耻的男人! “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哪也不准去!” 温楚态度强硬,这个女人还是像以前一样麻烦,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你放开我,我要喊了!” 冷寒威胁着,手腕已经被他拉得生疼。 “你威胁我?” 温楚突然站定了,回过身来紧盯着冷寒,目光中透着危险。 冷寒感觉后背直冒冷气,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她咬着薄唇,怨恨地瞪视着温楚。 “从没有人敢威胁我,你胆子真大!” 温楚冷笑,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冷寒拦腰抱起,大步向他的车走去。 冷寒的小脸马上胀得通红,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停留在了大脑里,她吓得大叫: “温楚,你干什么?放开我!救命啊……” 她竟然敢给他喊救命?要不要这么夸张? 他只不过抱了她,又不是绑架,难道被他抱着就让她这么难受吗? “不许叫!” 温楚命令着。 可是冷寒不仅嘴巴没停,手脚也开始乱打乱踢,在温楚的怀抱中挣扎起来。 “你干什么?住手!” “我偏不,你放我下来!” 冷寒快被气昏了,如果现在被人看见,准会叫她疯子,因为她情急之下,竟然双手掐住了温楚的脖子,而且越来越用力,只要他不放,她就一直用力。 温楚呼吸不畅,脸很快憋红了,他不得已放下了冷寒,然后拼命地咳嗽起来。 这个女人,真下得去手,看来他太小瞧她了。 冷寒紧张得心脏乱跳,可是她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撒腿就跑,似乎后面的温楚,比一匹狼还要可怕。 “你给我回来!” 温楚彻底被激怒了,她明明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却视而不见,完全将他忽略,竟然连问都不问一下,拔腿就跑,看来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 冷寒穿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眼见着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了,她拼命地挥手,出租车终于在她的面前停下来了。 她伸出手打开了车门,“砰”地一声,车门却突然关上了。 回过头,温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追上来了,她吓得对着司机脱口而出: “救命……” “你给我住嘴!” 温楚一把捂住了冷寒的嘴,这个女人疯了吗?到处跟人叫救命,他可不想被人误会。 他从后面禁锢着冷寒,将她向自己的车拖去。 冷寒向外拉着他的手,突然一口咬了下去。 “啊!” 温楚疼得大叫,双手自然地放松了,冷寒瞅准了机会再跑。 “救命啊……” 她真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死缠烂打? 难道失忆的男人都这样吗? 温楚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他有那么可怕吗?她竟然这么讨厌他? 该死的自尊心大受打击,让他这样去追一个女人,他这可是生平第一次。 他好话说尽,招数使尽,在她的身上都不起作用,5年了,难道她已经对他绝缘了?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追了上去……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追了上去: “你给我回来,我叫你不许喊,听到没有?” 说着,温楚再一次追上去钳住了冷寒的手臂,他就不信制不了她! 冷寒却也执着,她不愿意再被他制服,更不愿意再成为他的玩物,她不要被他摆弄,她要彻底脱离他! “救命啊……有人要绑架我……” 冷寒挣扎着,同时不客气地大叫,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对,她就是要这样,管他是什么酒店业的巨子,什么黄金单身汉,最好现在有记者出现,把他的丑态都曝光,看看他是如何对付一个女人的! 温楚气得捏住了冷寒的下巴,强行扭转着她的头: “你再喊,我就不客气了!” 哼,她就是要喊,怎么样?威胁她?她刚刚用过的招数,太老套了吧! “救……唔……” 眼前一张俊郎的面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大,她乌黑的双瞳里都是他的脸。 冷寒的泪水渐渐涌了上来,这一吻让她吃惊,更多的却是勾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他还是那么霸道、强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一个巴掌落了下来,“啪”地一声,温楚的脸印上了五个指印。 “温楚,你为什么还是这样?” 冷寒委屈地大喊。 温楚头上的青筋跳动着,反手死死地钳住了冷寒的下巴,深邃的眸子里迸射着寒光: “我说过,你再喊,我就不客气了。从现在开始,你喊一句,我就吻你一次,除非你给我闭嘴,乖乖上车!” 冷寒打掉了他的手,哀怨的泪水扑簌而下: “你这个臭流氓,大混蛋,你想搞外遇,去找别人,不要来骚扰我!” 为什么他失忆后会这个样子,把她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随便玩弄的女人吗? 他不记得她不要紧,但是绝不能污辱她,她不是他的新闻里那些风流的女主角。 温楚感觉他那庞大的自尊心,已经被冷寒狠狠地践踏在脚底了。 他只是想要向她表明他的真心,而她却只听了别人的一句话就断定了他是个花花公子,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他在她的眼里,真的有那么差劲吗?他找了她5年,等了她5年,到头来却只是得到她这样的评判,他觉得好委屈,心脏在一点一点地收缩,疼痛的感觉那么清晰地向他袭来。 像有一根利刺,从心口一直贯穿他整个胸膛,疼痛延伸到每个细胞,跳跃着。 他的眼角抽动着,他已经降低身份来找她了,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做到这样,被践踏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忽地,他扬起了高傲的头颅,那种目空一切的神态又跃上了他的脸,语气轻佻: “冷小姐,你太自作多情了吧,我来找你,是要你为昨天在飞机上的事情负责,带我去医院检查清楚。搞外遇?哼,我温楚暂时还没那种嗜好,而你,也没那个资格!上车!” 温楚将冷寒拖到了车边,打开了车门,冷冷地命令着。 冷寒的心跌入了谷底,什么叫做心痛,她已经品尝了5年的滋味,现在不想再承受了。 哼,温楚,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他给她的伤害还不够吗?即使失忆,也要像当年一样羞辱她吗? 看来他与她之间,只能仅此而已了! 她忽然好羡慕他,可以没有一点负担地活着。 不过,像他这种人,即使他没有失忆,也不会对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负担吧! 冷寒真觉得这眼泪为他而流,不值得! 她狠狠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只倔强地抛出三个字: “我不上!” 她的反抗让温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耐心体制,一点一点地瓦解了。 他嘲弄地笑着: “哦,我懂了,你是喜欢被我吻,是不是?” 说着,他禁锢了她的头,将她拉向自己,唇又凑近了她的。 冷寒双臂支撑在他强壮的胸膛,用力向外推着: 第491章 我求你 “你……哼!”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气愤、委屈、怨恨,却又那么无奈。 如果用强的,她怎么会强得过他? 如果他想,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以她不想再冒险了。 无奈之下,冷寒只好上了车,去医院是吗,那就索性跟他去,这一次之后,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冷寒坐进了车里,系好了安全带,温楚偏头看着她,她什么时候才能收起她身上的刺,乖乖地听他的话? 车子发动了,虽然刚刚的过程并不愉快,但结果是令温楚满意的,她终于坐上了他的车,就在他的身边,与他近在咫尺。 这样的距离,他等了5年! 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的馨香,她的味道,刚刚那一吻,勾起了他的多少回忆,挑动了多少心酸? 然而,只要她能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他此刻是知足的。 车轮承载着快乐,向温楚自家的医院飞去。 一路上,冷寒的脸都带着忧伤,脸朝向车窗,静静地坐着。 温楚时不时地看着她,冲动的暴戾之后,却又是深深地自责。 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看来他真的是失忆了。 5年前,他就是这样对她,今楚,他已经无数次告诫过自己,要给她一个新的印象、新的回忆,可他还是错了。 他用力地敲了一下方向盘,这不能怪他,如果她好好地配合他,乖乖地听话,他就不会这样做。 是她不相信他,频频地给他扣上不实的帽子,那些罪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他难道不应该愤怒吗? 两个人一路上无话可说,温楚在消化着刚才的坏情绪,他不能让它影响到他,他不是要给她制造一个美好的回忆吗? 温楚,别忘了,你不是来挑衅的! 温楚在心中无数遍地提醒着自己,很快,温家的医院到了。 冷寒仍旧一副冷面孔,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温楚心下一紧,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绕到冷寒的一边,帮她拉开车门,十分绅士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冷寒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温楚这个人,她与他之间的一切都是错误,除了冷漠。 所以,从这一分钟开始,她要回到原点,回到那个无视他的时刻…… 温楚脸上一僵,停在半空的手慢慢地握紧了,这个女人,是想怎样? 他为她屈尊降贵,低三下四,这一切只为她而做,她却视为草芥,丝毫不看在眼里。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一文不值。 真是报应,他曾经对她所做的,她都打算如数奉还吗? 好,如果这样做能让她心里好受些,能让她减轻对他的怨恨,他甘愿! 冷寒走在了前面,温楚犹豫了下,跟了上去。 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走在一个女人的后面,他快走几步,拉起了冷寒的手。 冷寒停了下来,看着被温楚拉住的手,他又想干什么? “温楚,放开!这是公众场合,请注意你的身份。” 温楚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他手上一用力,冷寒差点撞上了他的身体: “我的身份应该是什么,我很清楚!” 他冷酷的眸子紧盯着她清秀的脸,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与她认识仅仅三天的男人,可他绝对不会满足于此。 在未来的某一楚,他一定会成为她的丈夫,这个女人只能、必须、属于他! “放手……” 冷寒甩着手臂,温楚的手却像刷了强力胶,紧紧地粘着她。 “跟我来。” 温楚眉心一紧,只低声说了三个字,然后拉着冷寒向医院里面走去。 这个医院里有他的私人医生,他打算到他那里去,随便做个检查,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事,他只是想将冷寒骗上他的车,跟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两人进入了一间耳鼻喉科诊室,主治医师见是温楚,忙站起来打招呼,温楚却伸出手制止了他。 “我的鼻子被这位小姐的头顶撞伤了,请你帮我检查一下,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是。” 医生对温楚很恭敬,拿起工具认真地检查起来。 冷寒则站在一边,无尽观看眼前所发生的事。 他为什么这么爱计较,不就是撞了一下鼻子,至于大张旗鼓地弄到医院来吗? 从小到大,谁的鼻子没流过血,就他的血值钱! 冷寒不屑地转过了身: “我去交医药费。” 刚迈出一步,手就被温楚抓住了,他浑身上下都长了眼睛吗? “不必了。” 温楚说。 “为什么?你拉我来医院不就是要我负责吗?医药费当然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为了避免你找后账,我还是先做在前面的好。” 冷寒说。 “我说不必了。” 温楚再一次强调。 冷寒偏偏不要听他的话,凭什么用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 “我说,这是必须的!” 冷寒执着地说,转而对医师道, “医生,请把单据给我。” 医师检查完毕,放下工具,为难地看了看温楚,不管冷寒是谁,他都必须看老板的眼色行事。 温楚无奈地摇头,总有一楚,他要让她乖乖地听他的话。 “给她。” 温楚一声令下,医师坐下来开了张单据,递给了冷寒。 “他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由外伤引起的鼻粘膜破裂出血,只要注意别再让鼻子受伤就可以了。” 冷寒笑了笑,对医师说话的口气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谦和而平静,像一缕温和的春风拂面,听起来舒服而愉快: “谢谢。请问需要用药吗?” “不用,您只需要支付检查费用就行了。” “好的,我只是想确认清楚,不想这个人今后再因为这件事找我的麻烦。” 冷寒和颜悦色地说。 温楚却无法按捺自己的情绪了,刚才的坏情绪他还没有完全消化,现在冷寒这又是什么意思? 在急于跟他撇清关系吗? 这时,冷寒已经拿着单据出了诊室的门,温楚豁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他拉住了她的手臂,愤怒地瞪视着她,这不能怪他,是她一再地挑战他的忍耐力: “你是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医院,我说不用交费就是不用交,你为什么要坚持?” “有什么不对吗?我说了,我不想你以后再因为这件事找我的麻烦。” 温楚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用力地捏着她的肩膀,将她提到了眼前: “你是怕我找你麻烦?还是不愿意见到我?” 冷寒咬紧了牙关,她不愿意见到他吗? 她只知道,她的命运不想再被这个男人掌控。 “随便你怎么想,放开!” 冷寒不屑的语气让温楚发疯,她真的这么不在乎他? “你……” 温楚还想说什么,突然,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把话咽了回去,警觉地拉着冷寒进入了旁边的楼梯间。 “温楚,你要干什么?” 冷寒挣扎着,温楚却已经把她禁锢在了墙壁上。 紧接着,他的头忽地凑近了她的,冷寒吓得闭起了眼睛,将头扭向了一边。 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了,温楚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一点一点地强烈起来。 她紧抿的双唇、紧闭的双眼、粉红的脸庞,都是对他的诱惑。 就像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地流过他的心间,又像泉水滴在他的心上,声音清脆却那么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知道,不管5年前,还是5年后,或者在更远的未来,对他而言,她浑身上下依旧充满了诱惑。 他的两道浓眉忽然拧在了一起,5年里,她的诱惑都给了谁? 虽然她是单身,可是他知道,一定有很多男人在窥视着她,别人不知,最起码艾迪就是其中一个。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一想到别的男人贪婪的眼神,他就嫉妒得发狂,这个女人只能属于他,谁都不能觊觎她!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气息扑打在彼此的脸上,灼热、急促,同样的人,同样的味道,只是彼此的心情,还会跟从前一样吗? 温楚想问她,曾经的某一个时刻,她爱过他吗?这5年里,她想过他吗? 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因为不管她怎么想,他都要得到她,即使手段卑鄙、恶劣,他也在所不惜。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走廊里,一个身影经过了楼梯间。请 温楚微微侧目,真的是母亲,她怎么这么早来医院?哪里不舒服吗? 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所以基本上都是让私人医生去家里,今天却破例来了医院,是为了什么? 冷寒一直屏气,她以为温楚又要强吻她,半天见温楚都没有动作,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呼吸…… 忽然一股香烟的味道缓缓地从下面升了上来,弥漫了楼梯间,冷寒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打破了眼前的尴尬。 “温楚,放开我,你见鬼了吗?” “一张嘴就是不中听的话,如果你只会说这样的话,那我只有让你闭嘴。” 温楚说着,又像刚才那样逼近了冷寒。 “啊!” 冷寒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也紧闭了双唇。 在这个地方,她不敢与温楚对抗,只要他想,对她做什么她都无力反抗,只能被动地接受。 所以,这次,她选择乖乖听话。 “我们交往吧!” 温楚的喉结涌动着,声音有些嘶哑,却低沉入耳,带着性感的男性魅力。 冷寒的心怦然而动,为他这句话。 她忽地睁大了眼睛: “温楚,你说什么?” 温楚盯着她的眼睛,坚定地: “我说,我们,交往吧!” 爱情就像一条不知疲惫、奔入大海的小溪,一旦它流动起来,就永远没有回头路。 冷寒明知道自己与温楚是不可能的,但那份悸动的心情,却不是她能阻止、控制的,她美丽的双眸中,泪光闪动着: “为什么?” 为什么?温楚从未想过冷寒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虽然经历过无数大场面,可是现在面对冷寒,他却乱了阵脚。 “因为……因为……” 向来目空一切,踏平商场的他,竟然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语痴了。 冷寒的心冷了下来,她真是个傻瓜,为什么还会对他的一句话而抱有希望?她在期待着什么? 是的,她不否认,她在期待着他说出下面的话,期待着他说:我爱你…… 泪水咽进了肚子里,她的眼神变得轻蔑: “哼,你把我当成傻子吗?跟你交往?怎么交往?你结婚,我做你新娘的伴娘吗?还是要我做你的情人?像个怨妇一样把我关起来,想起来的时候,偶尔看一眼,不然就全部忘掉?” 冷寒不想再脆弱地流泪,尤其在他的面前。 可是那些可耻的回忆让她崩溃,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5年了,这些话她一直放在肚子里,怨恨吗?痛苦吗?原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才是最痛! 原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但是听到冷寒说出的曾经,温楚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她还在怪他,是吗? 怪他对她的伤害,怪他残忍地让她在订婚典礼上充当伴娘,怪他将她禁锢在名湾,强迫她、冷落她,也许她还在怪他伤害了她的家人…… 他可以理解她所有的怨恨,可是唯独不能接受她的不信任,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误解他? “你有妄想症吗?看来今天来看病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才对!我说过,我没有要结婚,更没有交往的对象,这5年来,我的感情经历是空白的!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温楚烦躁地咆哮着,原来他也会有这样无助的时候。 冷寒哽咽着: “没有必要做任何事,放开,我要走了。” 失望、难过、心痛,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时的心情,心已经降到了冰点。 他竟然敢说他这5年来的感情经历是空白的? 他的花边新闻满天飞,经常跟不同的女人见面,多数都是在高级餐厅,高调得不行,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难道这个他也失忆了? 冷寒挣脱了他,向外走去。 “不准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温楚一把拉回了冷寒,不依不饶,他没有宣布结束,她不准离开。 “温楚,你为什么还是那么霸道自负,我不是你的员工,更不是你的奴隶、你的工具,我有自由去任何地方,你拦不住我!” 冷寒骄傲地扬着下巴,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他蹂躏的小女人。 她坚定的眼神让温楚动容,他太沉不住气了,总是轻易地被她激怒,以至于失去理智,随之而来的便是无休止的争吵、互相伤害,这不是他想要的。 她说得对,她不是他的奴隶、他的工具,他没有权利约束她的任何行为,可是他一惯的行为模式,让他又差点失去了他。 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住她,才能让她多看他一眼? “我求你!” 温楚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三个字,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这么低三下四地去求一个女人,可是冷寒却让他做到了, 第492章 这样的威胁会更有用 “我求你,跟我交往,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结婚的对象,我是世界排名前十的钻石王老五,相信我。” 冷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自大狂也会求人吗? 可是,这三个字,却让她无法不心动,眼前的男人正在一点一点地攻陷她的心理防线,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快要被他撼动了。 她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交往?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不是根本不记得我吗?那么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才刚刚认识三天的女人而已,你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这样的女人?”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在痛着,却又在期待着,深陷入感情深渊的女人,都是矛盾的。 欢笑与泪水交织,希望与失望交替,心口不一…… 她怨恨的目光中,却又带着一丝希望,就那样痴痴地看着他。 他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她面前,他是失忆的,他差点忘了,刚才的自己,似乎已经暴露了! 可是,他依然选择了继续他的谎言,如果新生的他,能让她回心转意,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揭开过去的伤疤? “因为……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这个回答她会满意吗?一见钟情,在他身上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可是女孩子应该都会为这个心动吧? 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圣一的校园里见到冷寒的样子,那时的她,已经让他禁不住动容了,或许,这一见钟情,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 一见钟情? 冷寒冷笑,她要的不是这个。 对她一见钟情,那么他即将要结婚的妻子呢? 这个回答只能说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哼,是吗?就因为你所谓的一见钟情,所以你要跟我交往,那么你的新娘怎么办?” “我说过,根本没有什么新娘,那只是我母亲瞎说的!” “她为什么要说谎骗我?有什么理由让她那样做?” “因为她不想我们在一起……” 温楚差点说漏了嘴,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聪明、难缠! 他的双手抚上了冷寒的双肩,用力一握,真诚地看着她,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给我一个机会,制造属于我们俩的美好回忆,好吗?” 温楚的迟疑、犹豫、欲言又止,不禁让冷寒起了疑心,为什么他这么急切地想要与她交往? 她不会相信他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这显然是骗人的,最起码是他泡妞的手段。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制造属于他们俩的美好回忆,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的温楚,虽然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可是他不够光明磊落,总像在尽力隐藏着什么。 冷寒蹙起了弯眉,疑惑地盯着温楚的眼睛: “为什么要制造新的回忆?过去的回忆不好吗?” 她为什么要提到过去?可恶!温楚放开了她,沮丧地靠在了墙上。 “我不知道,我忘了。” 冷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可是我忘不了,从认识你的第一楚,到最后的分别,每件事都历历在目,你失忆了,只能说明你很幸运,但我不行……” 她真的很在意那段过去,她真的在恨他! 他知道,他深深地伤害了她,他夺走了属于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她的第一次,她的第一次怀孕,都给了他。 而他直到最后,却仍然在伤害她。 心中装满了苦涩,他的声音很低、很低: “对不起……” 冷寒错愕,他一直欠她一个道歉,这个算吗? 他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在她提到过去的时候,他要道歉? 冷寒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为什么要道歉?” 温楚的眉心紧拧,是啊,他为什么要道歉,这句下意识的话让他差点掉进了她的圈套。 “因为……我无法回忆和你的过去。” 两人之间跳动着微妙的火光,那根失忆的线被越拉越紧。 “是吗?既然记不起来,那就彻底忘了吧!当然,也包括……我这个人。” 如果他不想记起,那么她宁愿他永远忘记,也许他们的关系就应该停留在5年前的订婚典礼上,而不是这样的纠缠。 原以为再次遇到他,是件美好的事,却没想到,她原来平静的生活都被打乱了,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回到没有他的日子。 冷寒说完,一个漂亮的转身,拉开了楼梯间的门。 看到她即将走出他的视线,温楚的心突然像被抽空了,那么轻,像片羽毛一样飘浮在天空里,找不到根基。 他上前一步,从后面抱住了她,紧紧地,他害怕她再次逃掉,害怕再也看不到她的脸。 楼梯间厚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冷寒的心也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很疼。 “不要,我忘不了你!” 他火热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冰冷的脊背,她为什么要走,难道她感受不到他的诚意吗? “你会的……”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对一个只认识三天的女人,他为什么忘不掉?除非,他记得一切! “我不会,如果能忘,5年前我就忘了,可是我做不到,我忘不掉。” 温楚的下巴抵在冷寒的肩膀上,无助的话语就回荡在她的耳边,颤抖着。 冷寒一下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过身,怔怔地看着他: “你……” 温楚的眼中却闪动着泪光: “我忘不掉你的脸,你含着泪的眼睛,你告诉我,是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有,你为我而流的血,刻在你右胸上的疤痕……我一直想忘掉这些不好的回忆,想逃避我曾经是个杀人凶手的事实,想逃避我曾经对你的种种伤害,可是,你那双含泪的眼睛总是在我脑子里,那么哀怨、那么凄楚……” 温楚痛苦地转过身,捶打着墙壁。 冷寒震惊,却又像是在意料之中: “你是说,你根本没有失忆?” 温楚闭上眼睛,一滴清冷的泪划过脸颊,声音低得可怜: “是……” 冷寒不住地摇头,为什么他要这样欺骗她? 难道过去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只是负担而已吗? 那么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温楚,你为什么要骗我?装失忆,很好玩吗?捉弄我,很有意思吗?看我像个白痴一样地在你身边转,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冷寒觉得自己真的很白痴,一次一次地栽在这个男人的手上。 如果他是诚心来道歉,为什么还要玩弄这种无聊的把戏? 他要结婚了,看来,她只是他婚前的调剂品! 温楚拉起了她的手,急切地解释着: “不,不是这样的!我装失忆是因为……” 温楚没想到,他的坦白竟然会让冷寒这么生气,可是话没讲完,就被冷寒抢白,她甩开了他的手,怒斥道: “因为你想玩弄我,对吗?什么交往,什么一见钟情,什么保证没有结婚对象,都是骗我的!怎么,5年未见,对你来说,我又充满了新鲜感是吗?玩腻了其他女人,想找我寻开心了?那个空中小姐没有让你满意吗?还是那些模特名媛都已经失去味道了?” “你……” 温楚愤怒地举起了巴掌,他的暴躁差点让他向冷寒挥出了手掌,因为她的话,让他的肺要炸掉了! 手停在半空中,渐渐握成了拳头,无奈地放下,他到底做了什么,什么空中小姐,什么模特名媛,她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冷寒,我说的都是事实,为什么你要歪曲我?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冷寒盯着他慢慢落下的拳头,他竟然想打她? 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只不过说出了事实,让他无法忍受了吗? 从他见到她,就开始骗她,她还要傻到再相信他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哪里值得信任?” 冷寒厉声地质问着。 温楚头上的青筋暴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数落过他,他气愤至极,两只眼睛目露凶光,连呼吸也像只要吃人的老虎般,却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冷寒紧接着抛出一句: “我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后会无期!” 然后双臂用力地推向了温楚的胸膛,温楚没有准备,厚重的脊背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等他再去看时,冷寒已经迅速地拉开了楼梯间的门,消失了。 她真的走了,温楚看着紧闭的门,颓然地靠在了墙上。 她为什么不能理解他?他已经向她敞开了心,向她道歉,向她坦白一切,她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他? 难道非要他向她下跪求饶吗? 不行,他做不到,他的骄傲和自尊不能再送去让她践踏! 女人,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因为,没有你的我,是残缺的! 愤怒地拉开门,温楚也离开了楼梯间。 这时,下一层的楼梯间里,艾迪将烟头狠狠地碾碎在自己的脚下,这已经是他抽的第六棵烟了。 他的一个朋友在这里做手术,他是来探病的,可是却无意中听到了这样一幕,他的心纠结起来。 到底温楚与冷寒之间发生过什么,能让不可一世的他这么低三下四地去求冷寒? 看来在机场的事情,并不是偶然,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泡妞把戏,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温楚的感情,他对冷寒,似乎是认真的。 艾迪不由得紧张起来,刚才冷寒哭了,她的情绪激动,时而愤怒,时而悲伤,她在为温楚伤心。 他知道,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会伤心流泪,更不会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愤怒,除非,她的心里有他。 艾迪又点燃了一棵香烟,靠在墙上狠狠地吸了起来,为什么要跟他抢女人? 他已经对冷寒付出了真心,打算向她求婚,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给过他这种想要安定下来的感觉。 不可以,绝对不行,他不能让温楚把冷寒抢走,因为他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 温楚离开了楼梯间,本打算离开医院,但是一个身影突然跳进他的脑子里,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一个最讨厌医院的人会来医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生了大病,二是探望最亲近的人。 好奇心促使他一探究竟。 他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如果母亲来这里,一定会只找院长。 院长办公室里此时只有院长一人,温楚进去了,不到十分钟,人就出来了。 温楚向医院外面走去,心中却充满了疑惑,院长说母亲拿来了两个人的头发,是为了做亲子鉴定,母亲会为谁而做亲子鉴定呢? 在这个世上能得到母亲关心的人不多,难道是她去找过冷寒,发现了冷漠的事? 也许是他想多了,母亲的朋友很多,说不定是有人请她帮忙。 但……如果母亲拿来的是冷漠与他的头发,如果鉴定结果显示,他与冷漠是亲生父子,她会怎么做呢? 也许她会为了孩子,而接受冷寒,毕竟她的仇已经报了,而且已经事隔5年,她对冷寒、对钟家,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怨恨了。 温楚想着,竟有一丝喜悦,想要挽回冷寒,也许冷漠会是他最大的帮助。 温楚离开了医院,直接去了酒店,办公室里,肖何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 然而温楚却怒气冲冲地回来了,肖何惊讶不已,总裁出马,也有搞不定的事情? “楚哥,怎么样,还顺利吗?冷寒小姐有没有吓到,有没有被您感动?” 肖何笑着问。 温楚却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怎、怎么了,楚哥,发生什么事了?” 肖何似乎又看到了昨天晚上在台上挥拳的温楚,那种噬血的眼神很恐怖。 突然,温楚挥出手臂,随意一扫,办公桌上高高的一摞文件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地上。 “可恶的女人,竟然如此看轻我!” 肖何吓得忙过去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看来总裁又在冷小姐那里受气了。 也只有冷寒有这个本事,能把他们的总裁搞得晕头转向、失去理智。 “楚哥,您先消消气。虽然肖何不及您英俊、潇洒,但是对付女人,还是有一套的,您不妨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肖何卖着自己的笑脸,温楚这样,会迁怒于很多人的,他可不想第一个被他修理。 温楚抬眼看着肖何,也许是自己太不懂得女人了,或许他真的可以让肖何帮他出出主意。 “肖何,如果你能帮我搞定冷小姐,昨天晚上你出卖我的事就一笔勾消!” 昨天晚上,肖何背着他把冷寒的事都告诉了吕东伦,这可以理解,他虽然生气,却并没打算修理肖何,因为他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用着也最合他的心意。 但是现在,似乎这样的威胁会更有用。 肖何马上站了起来,立正敬礼,大声地回答: “是!” 心中却开始打鼓,如果他出的主意不能搞定冷寒呢?那么结果,不堪设想…… 第493章 她的智商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于是,温楚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肖何听了,对温楚的作法真是不敢恭维,他只说了一句话,却很经典耐用: “楚哥,其实追女孩子,不外乎一句话,胆大、心细、脸皮厚。” “哦?” “没错,胆大,就是不管在什么地点、什么场合,都要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心细,就是要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脸皮厚,就是不管遭遇什么样的拒绝、羞辱、甚至打骂,还要死皮赖脸地缠住对方。” “你这是要我死缠烂打,完全不顾自尊?” “楚哥,您想追回女孩子,还想要自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啊?再说,冷小姐因为您而受了那么多的苦,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你呢?就算是她爱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你的。” “你说什么?你说她爱我?” 温楚的眼睛里放出亮亮的光芒,他惊喜于肖何的这句话,原来他是那么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爱。 “呃……我是猜的,如果她不爱你,为什么要生下你的孩子?还有,她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我想她有可能是在等你吧。” 温楚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神色中分明透着一股孩子气的喜悦,肖何说的话让他的心里美滋滋的,刚才与冷寒之间发生的不愉快都不值得一提了。 唇角向两边扯了扯,当着肖何的面又不好意思扯太开,他敛了表情,沉声道: “没事了,出去吧!” 原来再自信的男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也会变得不自信。 好吧,就先从胆大开始。 他想了想,拿起了电话,打给秘书…… 冷寒在医院里受了温楚的气,出了医院气呼呼地直奔公司,她今天铁定迟到了,真是个倒霉的男人。 一路上咒骂着温楚,伤心得不行,他怎么会想用失忆这么白痴的方法来求得她的原谅? 他居然向她道歉了,良心发现吗? 可是她所受到的屈辱,又岂是一句对不起能弥补的? 他就要结婚了,却还要和她交往,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就算她爱他、忘不了他,但与爱无关的交往,尤其是他这种龌龊的想法,她死也不要! 可是……他真的就要结婚了吗?为什么他说的跟他母亲说的不一样呢?她到底该相信谁? 如果他真的要结婚了,那么她、还有他们的儿子,该怎么办? 想到这,冷寒坐在出租车里,泪如雨下…… 冷寒与艾迪几乎同时到达了公司,在大厦的电梯里,相遇。 “艾总,对不起,我迟到了。”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电梯里只有冷寒与艾迪两人。 冷寒很礼貌、很恭敬地向艾迪致歉,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艾迪跟她说的话,可是现在面对他,除了把他当成公司的老总,她甚至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 爱情是唯一的,尤其对于她这种死心眼的女人,这话一点不假。 艾迪想起了刚才在医院里的一幕,心里一阵阵发紧,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笼罩着他。 他仔细地看着冷寒,故意问: “你哭过了?” 冷寒急忙扭过了脸,用手轻轻地揉了揉眼睛,言语却有些支吾: “没、没有,刚才睫毛进了眼睛。” “是吗?我看看……” 艾迪说着,手已经伸了出去,捧住了冷寒的脸。 冷寒条件反射般地向后撤了一步,躲开了这个暧昧的动作,客气得让人心寒: “不用,已经好了,谢谢艾总。” 艾迪双手停在半空,老半天才尴尬地拿了下来,插进了裤兜里,有些生气: “能不能别叫我艾总,太陌生了,听着不舒服。” 这时,电梯门开了,冷寒抬头,15层,她的办公室到了,于是抬脚向外走去。 “我到了,再见。” 她很满意电梯的速度,因为电梯里的空气让她感到窒息。 这时,艾迪一把拉住了冷寒的手臂,随后关上了电梯的门,按下了顶楼。 “艾总,你……” 冷寒一脸的错愕,同时有些紧张,艾迪对她一直很礼貌、很绅士,即使有别的意思,也从来没有强迫过她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事实是,艾迪急了,他真的很烦躁,耳边挥之不去的是冷寒伤心的哭声,她在为另一个男人伤心。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叫我艾迪,我很想听到用你的声音叫出我的名字,那一定……很舒服。” 艾迪没有想这么快向冷寒正式表白,因为他觉得自己才刚刚开了个好头,像冷寒这样的女人,必须花时间去打动她。 可是今天她与温楚之间的对话,让他充满了紧迫感,他不能再等了。 冷寒抽回了手臂,双手紧紧地抓着皮包带子,委婉地拒绝: “可是……这是公司,我还是应该叫您艾总。” “那么公司之外呢?是不是可以叫我艾迪。” 冷寒的脸色越来越为难,如果再拒绝,也太不给面子了,不管怎么说,艾迪都是她的上司,如果换了别人,她也不应该拒绝。 “嗯……好。” 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艾迪稍稍平静了,语气也放缓了: “为什么迟到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迟到,冷寒真的不想回忆刚才的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艾迪,一个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她竟然有些心虚: “没、没有,对不起。” “不用道歉,知道吗,冷寒,我真的很想给你一个完美的家,这些年看着你一路走过来,很辛苦,但辛苦的却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 说着,艾迪抓住了冷寒的手,深情地望着她。 冷寒挣扎着想要抽回: “艾总,别再说了。” “不,我今天一定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艾迪的眼神很坚定,这时,顶楼到了,电梯门打开,艾迪拉着冷寒, “跟我来!” 大厦的顶楼,天台。 高处不胜寒,风不大,却带来徐徐凉意。 微风轻拂着冷寒的连衣裙,抚摸着她耳边的碎发,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艾迪要说的话,她不想听。 可是,艾迪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也许他有些鲁莽了,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扶着天台的栏杆,向远处眺望着,也许今天与冷寒的对话,是他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 “冷寒,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花花公子,因为我曾经有过很多女人,这一点,我不否认。也许大家都会说,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真爱,所以连我自己也一直这样认为。真爱是什么?跟一个女人吃吃饭、喝喝酒、聊聊楚,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就是和她们上床,所谓的真爱,还不都是一个模式。可是,你,却打破了这个模式。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动,什么叫做欲求不能,什么叫做望而怯步,什么叫做相思成灾,什么才叫**……” 艾迪说话间,已经转过身握住了冷寒的双肩。 他的目光是炽热发光的,然而这样的目光,却让冷寒望而怯步。 她向后退着,挣脱了艾迪的双手,低下头,回避着: “艾总,您别再说了,我该去上班了……” 冷寒向天台出口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艾迪怎么会轻易就放她走,既然已经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 他追了上去,绕到了冷寒的面前: “不,等等,冷寒,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陷入了爱你的沼泽,开始我以为那完全是种幻觉,我曾经为了打破它去找过很多女人。可是,没有用,自从心里有了你之后,我连跟其他女人**都没有了。我以为我废了,因为我对其他女人根本提不起兴趣。可当我看到你,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因为我真的爱上你了,无可救药,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没有感动,只有害怕,冷寒不停地向后退着,艾迪让她想起了钟克然,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占有。 冷漠说得没错,他对她可能是有爱,但是占有欲和征服欲,似乎远远超过了他对她的爱。 她不想再有第二个钟克然,那是她的噩梦。 “艾总……”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艾迪却步步逼近她,不停地表达着他的感情,似乎错过了这个时刻,他就会失去她。 “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结婚念头的女人,我想完完全全地拥有你。我想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我喜欢看着你熟睡的睫毛,喜欢闻你的发香,喜欢你的一切……原来爱情是毒药,让人一喝下去,就上了瘾,我已经无法想像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么过……” 艾迪再次向她伸出了手,他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想马上就实现他的愿望。 可是他看到冷寒似乎在发抖,不由得联想到了钟克然。 冷寒住院时,钟克然想要强pao她,还是他救了她。 此时此刻,冷寒在害怕,他恍然大悟,也许自己太心急了,这个女人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害,他不知道,钟克然带给她的,或许还有温楚带给她的。 她的心理是脆弱的,否则,也不会5年来,独自抚养孩子,而不找一个男人帮她。 据他所知,光是艾氏这座大厦里,喜欢她的男人就不计其数。 而他,也只是其中一个,并且丈着自己的身份,在向她要求爱而已。 冷寒的脸色有些发白: “艾总,我……” 艾迪不再向前逼近她了,他站在了原地,与冷寒保持着距离,不能吓到她,否则她会彻底躲开他。 他放慢了语速,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急切: “别急着拒绝我,好吗?你从法国回来的那个晚上,我已经包下了一间餐厅,准备向你求婚,可是气氛都被温楚破坏了。我真的受够了,冷寒。我不能再让别的男人觊觎你,嫁给我,好吗?让我来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冷寒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止移动,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她都在不停地移动着,因为她不安。 可是,艾迪没有像钟克然一样攻击她,或许是她太敏感了。 她劝慰着自己,不是每个男人都像钟克然一样,他太极端了。 艾迪不是这样的男人,经过了5年的相处,她应该是了解他的,而且,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否定他。 她知道,艾迪虽然爱玩、爱闹、不停地换女人,但他是个好人,最起码对她,他一直是善良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与艾迪扯上除同事以外的其他关系,普通朋友她可以接受,嫁给他,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艾迪的告白太突然了,她紧张、尴尬,却不得不立刻拒绝他。 有钟浩然一个男人为她受伤已经够了,她不能让艾迪对她抱有希望,因为她确切地知道,就算真的要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她也会选择钟浩然,而不是他。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了勇气,也许要她爱一个人很容易,但是要她去伤害一个人,却很难,她也许会比那个人更难过。 “艾总,对不起……我知道您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可是,除了感激,我给不了别的……” 这样的拒绝还算委婉吗?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也在难过着。 艾迪的心脏像被人用刀割开了,很疼,他没有料到,冷寒当场就拒绝了他。 在这之前,他从没在女人身上失败过,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输了呢? 他不要这样的结果,他们的爱情还没有开始,他想要这份爱,想要这个女人,他不会轻易认输的。 “不,冷寒,不要这么残忍,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感觉的,最起码你不讨厌我,对吗?” 他在极力辩解着,第一次,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甚至说出了如此牵强的理由。 冷寒的弯眉紧紧地蹙着: “艾总,我对您,只有感谢,还有上下级间的同事友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再一次遭到了否定,艾迪的双手重重地敲在了栏杆上,铁制的栏杆振动着,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他很懊恼,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去爱一个女人,他不甘心。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知道我今天有些唐突,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不会逼你。” 呼吸也沉重起来,但是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很难。 想要得到冷寒的心,就更难。 冷寒趁艾迪背对着她的时候,人已经移动到了天台的大门处,她对艾迪仍然恭敬有嘉: “艾总,对不起,我去上班了!” 说完,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门口,她是逃掉的。 艾迪一脚踢翻了天台的小桌子,他的身份、地位、金钱,哪点比温楚差,为什么冷寒会为他流泪,而对他,却什么都没有? 5年前,他的妹妹因为温楚的过失,而遭到了钟克然的强pao,以至于失手打伤了温楚,从那以后,艾丽莎就精神失常了,直到现在,她的智商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完全成了废人。 第494章 该死的男人,还嫌她不够丢人吗 新仇加旧恨,艾迪对温楚,说是仇恨也好,嫉妒也罢,总之是杠上了。 “温楚,你糟蹋了我的妹妹还不够吗?现在还要跟我抢女人?我不会把冷寒让给你的,绝不!” 15层,冷寒的办公室里,一群人围在她的办公桌旁,嘻笑声、赞美声、艳羡声,男男女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冷寒刚进入办公室,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她放眼望去,几乎整个办公室里都摆满了鲜花,玫瑰、百合、郁金香、康乃馨、勿忘我……只要是市面上卖的花,全都有。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围在她的办公桌旁边,发生什么事了? 冷寒静静地走了进来,刚刚艾迪的表白她还心有余悸,现在更加忐忑不安。 “快看,女主角来了!” 一个女同事惊叹着,其他人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冷寒。 冷寒局促起来,目光忽明忽暗,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刚才惊呼的女同事,问: “sindy,发生什么事了?” 人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鲜花几乎占满了整张桌子。 她皱了皱眉,从鲜花中拿出了一张卡片: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希望回到那个夜晚,我没有喝醉,那样就可以紧紧地抓住你,一辈子不放开。” 一句非常暧昧的话,下面的署名清楚地写着--温楚。 旁边的同事都看到了这个名字,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ohmygod!温楚,那个世界酒店业的巨子,成熟、帅气、多金、黄金单身汉?” “冷寒,这大厦里的男人喜欢你也就罢了,可是……你是怎么钓上他的?” “真是难以置信,听说温楚前几年在订婚典礼上被新娘枪杀了,从那以后,就再没听说过他结婚的消息,估计他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是因为怕了吧?!” “所以他才一直单身,只约会,绝不谈婚论嫁。”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冷寒的大脑也跟着这些话运转着。 “你们是说,温楚最近没有要结婚吗?” 冷寒疑惑地看着周围的人,吕东伦不是说他要结婚了吗,为什么这些人跟吕东伦说的完全不同? “拜托,他如果结婚的话,报纸上的头条早就是他了,我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就是,谁都知道,这些年,他的母亲一直在给他安排相亲的对象,他并不驳她的面子,但也只是吃一顿饭应付了事。” “那报纸上的照片怎么解释?” 冷寒问。 “那些照片都很正常不是吗?只不过记者喜欢拿名人的事炒作赚取人的眼球,所以怎么写的都有。” “就是,谁会相信记者的话?” “不过,我总感觉温楚像是在等什么人,听说他对所有的女人都很冷酷,像这种送花的把戏,他那种人是绝对不会用的。” “所以,冷寒,你们值得怀疑哦……” 绝对的羡慕、嫉妒、恨,以温楚的身份、地位,居然会对一个小职员良苦用心,这怎么能不让女人嫉妒?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冷寒现在在她们的眼中,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她们的话,却让冷寒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就证明温楚没有骗她,骗她的应该是吕东伦,目的是为了不让温楚与仇人的女儿有来往。 那么温楚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卡片上的话又说明了什么?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对她……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扑通扑通地,每一下都让身体颤抖。 她感觉脸颊发烫,他说要与她交往,是认真的? 拿在手里的卡片又端到了眼前,再看这句话,心情完全不同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希望回到那个夜晚,我没有喝醉,那样就可以紧紧地抓住你,一辈子不放开。” 另一束花里,同样有一张卡片: “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那三个字怎么写,对不起。” “如果大脑是硬盘,我只想分成两个区,a盘储存5年前的回忆,b盘记载5年后的记忆,如果你允许,我们可以将a盘删除吗?” “如果思念是毒药,我已经将它喝下,解药只有你有,可以帮我解毒吗?” “想跟你牵着手,漫步在名湾的沙滩,徜徉在向日葵花海……” …… 冷寒认真地读着每一束花里的卡片,眼睛渐渐湿润了,这是她认识的温楚吗? 在她的记忆里,他是一个狂妄自大、冷酷无情的男人,这样温柔多情的话语真的是出自他吗? 尽管他伤害过她,羞辱过她,她的心早已为他伤痕累累,可是那心的伤痕里,却都早已烙印了他的名字,她恨、她怨,却都抵不过她的痴。 此刻,她的心为这些话而跳动着,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仅仅几束花,几句话,她竟动摇了…… 突然,手里的一张卡片被一只伸过来的手夺了去,她赶紧抬头去看,竟然是艾迪。 艾迪不屑地看着卡片上面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轻佻的笑: “哼,温楚的手段还是这么老套,以前在安娜身上也经常用,我们是老朋友,我太了解他了。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可是,就是有女孩愿意为此上当,我真替她们担心。” 其实,在冷寒进入办公室之后,艾迪很快就跟来了,他耳闻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说了谎话,温楚从来不会给女人送花,这是他开天辟地第一次,居然是为了冷寒,他的担忧更深了。 于是,他骗了冷寒,因为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看到了她为卡片动容的样子。 身动,心亦动。 如果她不是心动了,又怎么会让他一眼看出? 说完,艾迪把卡片扔到了桌子上,探究地看着冷寒,她会怎么做? 本来就对温楚充满了怀疑,艾迪的话果然奏效了。 艾迪与温楚到底有多深的交情,冷寒不知道,但是一般人是不会知道安娜的,而艾迪却知道,显然他与温楚的交情,真的不一般。 她真傻,仅凭几束花、几张卡片,就想把他之前做过的事一笔勾销吗? 他在卡片上写的,仅仅是为了求得她的原谅,还是因为爱她? 他说的要与她交往,是为了亏欠,还是因为爱她? 如果没有爱,她不会要这个男人! 她把卡片又快速地翻阅了一遍,没有一张卡片上面,提到了爱。 她气恼地把卡片都扔进了垃圾桶,抬眼看着艾迪,坚定地: “谢谢艾总为我担心,可惜,这些小伎俩对我,不起任何作用。” 艾迪看着冷寒,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冷寒的办公间。 “这些花,喜欢的就拿走吧。” 冷寒对办公间里的女性说着,没有女人是不爱花的,很快,温楚送来的花被抢空了。 冷寒看着突然变空的办公桌,小蹙眉头,明明是自己决定放弃的,为什么心里还空落落的,如此伤感? 整个上午,冷寒都无法平静下来,一会是艾迪的告白,一会又是温楚的卡片小语,这两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负担,她觉得好烦。 艾迪的爱充满了占有欲,而温楚,她到现在都无法确定,他的行为是不是与爱有关。 如果男人的爱都像钟浩然,自然、包容、无私,没有占有欲、没有征服欲,那么单纯、清透,该有多好? 想到这,冷寒差点忘了,就在昨晚,钟浩然也向她告白了,想到那个一直被自己叫作哥哥的男人,心脏竟一阵抽痛。 她真的好自私,这么多年一直霸占着钟浩然的爱,而她,却什么也没有给过他,哪怕是一句暧昧的话也好,她却做不到。 艾迪与温楚让她更加迷惑了,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在三个男人的感情中迷失。 或许,她该有所选择了。 午饭时间,艾氏的员工多数都喜欢去楼下的餐厅,有中式和西式的快餐,冷寒尤其喜欢那里的中餐,让她不由得怀念家乡的味道。 刚坐下,艾迪就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冷寒勉强笑了笑,却不想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艾迪说了温楚的坏话以后,她对艾迪竟然有些烦感。 也许是因为她对温楚的感情,也许是因为艾迪与温楚之间的交情。 在她看来,在背后说朋友的坏话的作法,是被她不耻的。 虽然艾迪可能是出于嫉妒,可以理解,但是她的良知却还是无法容忍。 艾迪也有些尴尬,他还从没有在面对一个女人时,如此局促、如此忐忑,这还是他吗? “呃……今天的牛排不错,要试试看吗?” 他看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对冷寒说。 冷寒微笑着答: “不用了,谢谢。” 刚一抬头,却看见了不远处的位置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在向她挑眉微笑。 冷寒心下一惊,心跳顿时快了几拍,温楚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早上家门口堵,上午就送花,中午又来她吃饭的地儿捣乱,真有他的。 她瞪着他,他却笑得更开心了。 她索性低下头继续吃饭,不理他。 他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想起肖何的话,她有可能是爱他的,信心不由得增添了几分,笑意不自觉地更深了。 艾迪看出了冷寒的不对劲,于是回头看去。 两个男人的对视中,迸射着嫉妒的火花。 冷寒干脆端起盘子坐到了艾迪的旁边,让温楚无法看到她的脸。 温楚的出现,早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他曾经是个明星,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份。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胸前复古式的褶皱,加上一条细黑的领带,笔直的双腿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裤,整个人看上去时尚、干练,却不失明星的风采。 女人如果不会为他动心,那只能说明她是同性恋。 然而温楚的眼睛里,却只能看到一个人。 他挑了挑嘴角,忽然站了起来,想躲着他,没那么容易。 他手捧一束娇艳的玫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冷寒的身边。 双手微微一探,一束玫瑰递到了冷寒的面前: “冷小姐,可以赏个脸,与我共进午餐吗?” 这个姿势、这人动作,他以前拍戏的时候用过,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第一次。 冷寒的脸上没有表情,目光扫过玫瑰花,直接回到盘子里: “我已经在吃了。” 温楚的脸绿了,这个女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遭到过这样的拒绝,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他情敌的面,气死了。。 好,他忍。 “那这花……” 冷寒这回连眼皮都没抬: “公司的垃圾桶扔不下了。” 什么? 她的意思是,他送来的花,都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女人,存心气死他是不是? 就为了亲自送花给冷寒,他不知练习了多少遍,被肖何嘲笑他动作僵硬、表情呆滞,他都忍了。 被路人嘲笑、被**、被上报,他也可以忍了。 可是,被她这样损,他又忍不了了。 他将花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冷寒与艾迪均是一惊。 冷寒这才抬起眼皮,看着他,诧异不解,心想堂堂的公众人物,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温楚才不管,他一把抓住了冷寒的手,炽热的眸子里,那温度足以将人熔化: “冷小姐,我们必须谈一谈。” 说着,他拉起冷寒就走,根本不管她在干什么,她的身边坐着谁,都有什么人在看。 他的行事风格就是,我行我素,霸道有理。 “温楚,你……” 冷寒可不像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好意思,她还抹不开呢。 脸颊立刻飞上了两朵红云,她只好低下头,被动地被他拉着往外走,在这种场合,她可不想再出现机场的一幕了。 艾迪气愤地站了起来,刚想移动脚步追出去,迎面却走来一个人,向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嗨,艾迪,好久不见!” 艾迪看着来人,又看看正向外走的温楚与冷寒,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他举起手回应着: “嗨,妮亚,过来坐。” 妮亚,艾迪众多女友当中的一个,着名的广告模特,曾经的性伴侣,关系甚好,因为彼此都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所以相处得很愉快。 妮亚在艾迪身边坐了下来,两人开始了密聊…… 艾氏坐落于纽约繁华的cbd地段,周围高楼林立,行人众多。 温楚拉着冷寒走出了餐厅,显然这里不是他发泄的地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处是一个小广场,于是他拉着冷寒向小广场走去。 冷寒一直低着头,不敢挣扎,不敢争吵,因为她不想成为记者的宠儿,与温楚这样的大人物在一起,无疑会成为绯闻的女主角。 终于到了小广场,周围的人少了许多,冷寒这才憋足了劲,甩开了温楚的手,转身向来路走去。 该死的男人,还嫌她不够丢人吗?现在的她,恐怕已经成了艾氏整栋大厦里的焦点人物,让她回去还怎么见人? 第495章 你就这么不值钱吗 温楚哪里肯放过她,伸出手一抓、一拽,冷寒整个人跌入了他的怀抱里,他顺势圈住了她。 时隔5年,再次被温楚这样紧紧地抱住,冷寒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明知这不是她应该停留的怀抱,却还是禁不住为此心动,想要贪婪地缩在他的臂弯里。 只是一瞬间的停留,她开始挣扎起来,向外推着温楚,低声急切地: “温楚,你疯了吗?这里人很多,快放开我!” 可是她越挣扎,温楚就抱得越紧。 这副柔软的身子,就是他5年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缘由,他的手臂攀上了她纤弱的脊背,似乎两只大手足以覆盖她整个背部。 他用力地抚动着、感受着她,此时此刻,他终于真实地感觉到她,她就在他的怀里,而不是梦。 他闭上了眼睛,雕刻般的下巴抵在她浓密的发丝上,轻轻地摩挲着,此刻才知,5年的等待,是多么的值得。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不想管何时何地,有什么人在看,他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个拥抱。 拥着她,他是激动的,一种无法言喻的愉悦,从脚底一直攀升到头顶,就像脚下踩着火箭的助力器,他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温楚,你听不到我说话吗?快放开我,有人在拍照了!” 冷寒被温楚拥着,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像温楚一样感受,她的大眼睛一直在滴溜溜地转着,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她发现已经有很多人拿出了手机,在对着他们拍照,真够可以的,温楚都退出娱乐圈5年了,热度却依然高居不下。 温楚慢慢睁开了眼睛,果然像冷寒说的,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 他皱紧了眉头,向围观的人冷眼扫射过去,只是一个冷酷、霸气的眼神,可那气场足以把围观的人都吓跑。 然后,他低眉顺目,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冷寒的发丝,气息扑打在她的耳边: “好,放开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不再跑了。” 温柔的声音让冷寒心里一颤,嘴上不由得软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温楚这才不舍的放开了冷寒,冷寒忙向后撤退,与温楚保持着安全距离。 温楚双手伸进了裤兜里,看着冷寒,心里美滋滋的,一脸的坏笑,忽而又嘟了嘟嘴,小皱眉头,问: “刚才为什么不接受我的花?” 经过刚才那一抱,冷寒原本怨恨的心情竟然莫名地少了许多,两人之间也变得暧昧起来。 就连本来应该冲口而出、气恼的话语,都变了味道。 冷寒稍稍偏头,眼神闪躲着,看向了别处: “你不是已经送很多了吗?” 温楚深提一口气,这是他经过了多少思想斗争才做出的丢脸的事,她竟然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看不出来有一丝感动。 这个肖何,他一定饶不了他。 他盯着她的侧脸,继续问: “垃圾桶扔不下了是什么意思?” 冷寒撇撇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是不是又要发火了? 真是个自私的男人,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用得着这样在意吗?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 果然,温楚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如果对面是个男人,他一定要冲上去给他一拳。 可惜,对面不仅是个女人,而且还是冷寒,那个让他只能摩拳擦掌,气得直跺脚,却束手无策的女人。 温楚快要抓狂了: “你这个女人!我……我第一次送女人花,竟然是这种下场?你给我记着!” 脚边正好有一颗倒霉的小石子,被温楚踢出老远。 这下轮到冷寒瞪眼睛: “第一次送女人花?亏你说得出口!” 心里想着:就连艾迪都知道,你不仅送安娜一次,居然还在这跟我说第一次,真是不要脸! 如果世界上的病症,温楚最讨厌哪种,那无疑就是妄想症。 “你有妄想症吗?为什么每次我说的话你都要怀疑?我告诉你,这是我打从娘胎里出来以后,第一次给女人送花,而你,就是让我打破纪录的女人!” 冷寒一怔,是啊,为什么她总是听信别人的话? 吕东伦说他要结婚了,她相信是因为她是他的母亲;艾迪说送花是他的惯用伎俩,是因为他了解他,最起码他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安娜。 但是,温楚为什么要对她说谎,仅仅是为了泡妞吗?那他为什么气成这个样子,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而且,以温楚的个性,他应该不屑于说谎的。 想着想着,冷寒竟然觉得自己总是相信别人的话,而不相信温楚,有点不公平,有点对不起他似的。 说话也迟疑了,柔软了下来,嘟着两片薄唇,道: “你……没有人让你这样做!” 温楚挥舞着手臂,咆哮着: “对,我疯了才会给你这个女人送花!” 怎么,给别人送花就是浪漫温存,给她送花就是他精神失常吗? 原来她在他心目中也不过如此,亏她刚才还在心里为他鸣不平,真是白痴。 冷寒觉得好委屈,泪水瞬间遮住了双眼,温楚也变得朦胧起来: “对,你是疯了!为我这种女人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根本就不值得!你别忘了,我在你的眼里,只是个一文不值的女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大厦的清洁工恐怕还没有把垃圾倒掉,你可以去捡回来!” 冷寒说完立刻转身,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真是傻瓜,为什么要在这被他数落,为什么要跟他争论毫无意义的事情,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关系,什么都不是。 她伤心地奔跑起来,赶快离开这里,一分钟也不要待下去、面对他了! 背影,又是她的背影,他无法忍受,她的话像一把利剑,他的心脏就要被她割开了。 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他,他再也承受不住她的离开。 就像5年前,当他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知道冷寒失踪的消息后,那种心被抽空的感觉,天空变成了灰色,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黑白,没有她的日子,他的生活暗无天日。 他追了上去,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她,粗重的呼吸吹拂着冷寒的发丝,他有多紧张、多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冷寒,不要走……我不要再看到你的背影,永远都不要。” 冷寒抽泣着,挣扎着: “放开我……” 他扣住了她的双臂,动情地: “我不会再放开你,绝不!” 冷寒的心狂跳起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不要放开她,为什么他的话要变得这么暧昧,让她一颗心又禁不住地为他而悸动。 她扭动着身子,头也向一侧偏着,努力地想避开他的脸颊: “放开,大家都在看。” 他却抱得更紧了,他的脸颊贴着她的,热力吹拂在她的耳边: “我不在乎,让他们看吧,最好让所有的男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再窥视你。” 她是他的女人?什么跟什么?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她的身子给了他,就必须只能爱他,是这个意思吗? “温楚,你真的疯了。” 温楚没有生气,却不禁为此动容: “是,我是疯了,我怎么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一文不值’?我遭到报应了,现在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一文不值?” “我……” 听到温楚这样问她,她反倒说不出话了。他竟然为此而贬低自己,她不禁对他另眼相看了。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她的眼里,他的价值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只知道,在没有他的5年里,她的心是静的,是死的,是无法被别的男人撼动的。 可却也是空的,是寂的,是无法被别的男人填满的。 直到他的出现,她的心似乎又重新跳动起来,有了新的色彩。 她不再挣扎,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温楚慢慢地放松了手臂,握住她的双肩,将她转过来。 他俯下身,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吗?卡片上的话,每一句都出自于我的真心,都是我亲手写上去的。我真该死,曾经那样对你。但……那是因为我嫉妒,嫉妒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一个男人。我讨厌他们看你的眼神,讨厌你对他们微笑,讨厌你对我的冷漠、无情、忽略……因为,你是我的,自始至终都是我的……” 说着,温楚再一次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可是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他又要破纪录了。 几百场演出,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现在,面对这个把他折磨得快要疯掉的小女人,他竟然手心出汗,咽喉干哑。 他努力地咽着口水,喘息着: “因为,我……” 冷寒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的紧张,而她,甚至比他还紧张。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心快要跳出来了。 他就要说了吗?是她期待的那句话吗?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如约而至,属于两个人的安静的世界,立刻变得咶噪起来。 “嗨,楚,好巧,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一个女人热情的声音,迈着妖娆的步子,向温楚走过来。 温楚的话被打断,他有些错愕,上下打量着女人,迟疑地问: “你是……” 女人走到了温楚与冷寒的身边,看了看两人,随即向温楚抛了个媚眼: “我是妮亚,你忘了吗?” 妮亚?温楚在记忆中搜索着,也许是母亲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中的一个,但是印象中,他不曾见过她。 温楚冷冷地回道: “你认错人了。” 妮亚却一努嘴,走过去直接挽住了温楚的手臂,亲密的样子就像是一对情侣: “楚,你怎么这样,喜欢人家的时候就热情得不行,有了新欢就把老朋友忘得一干二净?” 说着,妮亚把身体向温楚的身体上贴着,用力地蹭了几下,那样子就像是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不一般的关系。 温楚厌烦地甩开了她,整理着衬衫,瞪着她: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不会这么生气,可这个叫妮亚的女人破坏了他与冷寒最关键的时刻,他恨不得一拳打飞她。 妮亚却完全不在乎温楚的态度,她又走上去,抚摸着温楚的胸膛,娇嗔着: “楚,别这样嘛,我不会耽误你泡妞的,我只想告诉你,上次你去我家的时候,手表忘记戴走了,改天我们约个时间,你来我家取吧?人家真的很想念你的,尤其是你在床上的表现……” “你?马上给我滚开!” 妮亚被推倒在了地上,小脸气得煞白,她真想冲上去打这个帅男人一巴掌,可是不行,她答应了艾迪,要给他们之间制造误会。 她看了看冷寒,她果然上当了,冷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气愤来形容,简直就是痛恨。 她成功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露馅? 于是,妮亚站了起来,十分轻松地拍了拍手掌,弹了弹裙子上的土,嗔怪着: “瞧瞧他,这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谁要是影响了他,他就会大发雷霆,还想要打人呢?你可要小心这个男人哦!” 妮亚故意对冷寒说着,然后又向温楚飞吻, “拜拜,别忘了来取手表哦!” 冷寒看着温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他可以跟不同的女人上床,而她却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她只能是他的女人,只是这个肤浅、简单的意思。 她却还在梦想着他对她说出那句话,疯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冷寒,不要听那个女人的话,她是个疯子,我根本不认识她!” 温楚看着冷寒越变越冷的小脸,很明显那个女人影响到她了,他急忙解释,不想让冷寒误会。 可是已经晚了,当女人越是深陷感情漩涡的时候,智商是越低的,这种有意的刺激绝对奏效。 冷寒气得脸色发白,嘴唇也颤抖起来: “温楚,你刚才问我,在我的眼里,你是不是一文不值?我现在告诉你,是!” 说完,冷寒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楚一秒也不敢耽搁,马上追了上去,拉住了冷寒的手臂: “冷寒,你听我解释,刚才那个女人……” “啪!” 不等他说完,冷寒一个巴掌甩了过来,重重地打在了温楚的脸上。 温楚愣住了,冷寒双眼含泪,决绝地离开。 “冷寒……” 等温楚缓过神来,冷寒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泪水狂飙,冷寒奔跑在cbd繁华的步行街上,她真傻,竟然会为了温楚这种人而放弃自尊,竟然想着要成为他的女人? 5年未见,他有过多少女人,爱过多少女人,她怎么会知道,居然还会傻傻地相信他? 冷寒,你就这么不值钱吗?几束鲜花就把你自己卖了? …… 艾氏大厦里,艾迪低着头,时不时地看看门口,在大厅里来回地踱着,不知道妮亚有没有成功,不知道冷寒还会不会回来。 第496章 你凭什么跟我抢 正想着,一个人撞到了他的身上,他赶紧伸出手去扶,这个人跌在了他的怀里。 “冷寒?怎么样,没事吧?” 冷寒的大脑一片空白,慌乱中撞上了正走过来的艾迪,她看了看艾迪,觉得更委屈了,如果她听了艾迪的话,就不会愚蠢到要相信温楚,如今受伤了,她要如何为自己疗伤? “没事,我先走了。” 冷寒尴尬地站直了身体,向电梯走去。 艾迪目送着冷寒的背影,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妮亚成功了,从冷寒脸上伤心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她竟然真的为温楚伤心,一个女人如果不在乎这个男人,如果心里没有他,又怎么会为他而伤心难过呢? 艾迪的眉心紧拧,脸色越发地阴沉。 温楚站在小广场上,气急败坏地扯着领带。 到底是哪冒出来的女人,坏了他的好事!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不顾自尊、不顾一切地要对冷寒说出那句话,都被那个叫妮亚的女人给破坏了。 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个女人他不认识,这一点很确定,对了……刚才他拉着冷寒出来的时候,似乎看见了这个女人正从外面走进来,她还跟一个人打了招呼。 温楚努力地回忆着,妮亚挥着手,叫着“艾迪……”,对,没错,是艾迪! 难道是艾迪叫她跟过来的,故意装作是他的性伴侣,在他与冷寒之间制造矛盾? 一定是他,因为他对冷寒心怀不轨,再加上艾丽莎又因为他而受伤,艾迪一直怀恨在心,他会这样做,一点也不奇怪! 妈的,温楚握紧了拳头,气势汹汹地朝艾氏大厦走去,以为他是吃素的吗? 冷寒回到了办公室,同事们还在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烦躁地趴在了桌子上,刚刚那个叫妮亚的女人,到底跟温楚是什么关系? 她说的话好像是真的,但温楚的表情为什么那个样子,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似的,她到底该相信谁? 还有,温楚到底想跟她说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人就出现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真想那个女人晚点出现,因为她很想听到温楚接下来会说的话。 心里乱极了,刚刚妮亚的出现,还有温楚那双真挚的眼睛,交替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她完全混乱了。 温楚说,卡片上的话,都是出自于他的真心,都是他亲手写上去的,他真的为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吗? 他真的是第一次送花给女人吗?这样的事他真的只为她一个人做过吗? 该死,冷寒在心中大骂自己愚蠢,为什么她要这么在乎他说过的话? 连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太了解温楚,可是心就这么沦陷了。 如果可以回到当初,她宁愿不认识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坐直了身子,她扫射着办公室,几乎每位女士的桌子上都摆了一束鲜花,目光不自觉地瞥到了垃圾桶里,她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却仍是弯下腰,从满是废纸的垃圾桶里捡出了那叠卡片,攥在了手里。 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上面的句子还是让她禁不住动容,他到底想说什么? “冷寒……” 艾迪突然走进了办公室。 冷寒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把卡片扔到了抽屉里,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虚,刻意躲避着艾迪,不让他看到,也许是不想让艾迪认为她愚蠢吧。 艾迪走到了她的身边,故做轻松地坐在了桌角上,将一盒三明治放到了她的面前。 “我看你刚才没吃什么东西,特意帮你买了这个,吃点吧,我可不想你饿着肚子为我工作。” 冷寒拿起三明治,看了看,勉强笑笑: “谢谢,艾总。” 听到艾总两个字,艾迪脸上一紧,不过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他重又恢复了那轻松的笑容,问: “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刚才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温楚欺负你了?” 冷寒忙低头,将脸扭向一边: “没有,没事。” 艾迪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因为冷寒对他,似乎一直存着戒备心理。 他玩笑着: “你都快变成小白兔了,一整天都是红眼睛。如果有事的话,不妨告诉我,我希望能帮到你。” 其实艾迪只是在试探她,他很想知道,她与温楚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感情进展到何种程度了。 冷寒想了想,刚才的事她虽然气愤,可对于妮亚,她还是有一点怀疑。 于是问道: “艾总,您和温楚认识很久了吗?” 艾迪心中嫉妒,表面却故作轻松,她还是开口向他问起温楚了。 不过也好,最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他占有优势,因为冷寒并不知道,艾丽莎自从那次订婚典礼之后,就精神失常了,这样一来,他也就没有中伤温楚的理由。 因为毕竟当时艾丽莎也差点杀了温楚,在外界看来,这件事就算扯平了。 他的样子就像在谈一个老朋友: “是啊,我们很早就认识,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吧。” “所以,你很了解他?” “是啊,很了解,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甚至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一清二楚。” 冷寒看着艾迪一脸轻松、真挚的样子,她没有理由怀疑他,而他也没有理由骗她。 在她的心里,虽然艾迪在女人方面很不检点,个性豪放,但他的为人还是正直善良的,不然也不会想要作一个医生,并且他曾经为她打抱不平,在钟克然的手中救下了她,就凭这一点,她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她迟疑着,还是问了出来: “那你知道妮亚吗?” 艾迪一挑眉,那表情看上去就是很了解的样子: “妮亚,当然知道,她曾经跟温楚很要好,是那种关系,这样的事不用我说的太明白吧。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单身汉,就算没有钟意的女人,但生理上也有需求的,这时候,像妮亚那种女人就很适用了,你明白吗?所以,温楚会跟妮亚这种女人认识,一点也不奇怪,也许他还认识许多像妮亚这样的女人。” 艾迪边说边注意着冷寒的反应,他发现她的脸越来越皱,很明显,她在为妮亚的事伤心难过,并且气愤。 他猜对了,妮亚成功了,并且还猜对了一个事实,冷寒很在乎温楚,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在意妮亚? 他心中一阵酸楚,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别的男人而伤心难过,他暗叫自己没用,大脑像要爆炸了。 他稳了稳情绪,不能在冷寒面前表露出来,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问: “你怎么知道妮亚?” 冷寒一松眉心,强颜欢笑,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心迹,笑着: “没什么,碰巧遇到了。。” 艾迪的心中明明有狂风在呼啸着,他就快要承受不住了,深深的嫉妒已经让他如坐针毡。 他随手拿起了冷寒办公桌上的台历,翻阅着,突然指着一个日子对冷寒说: “对了,下个星期六是艾氏夏季商品展览会,这次推出的旅游产品都是针对上流社会的,以晚宴的形式举办,作为总裁,我必须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艾迪说得很严肃,冷寒也禁不住惊讶,她站了起来,收敛了刚才的心情,恭敬地问: “什么任务?” 艾迪看着一脸正经的冷寒,心中的喜爱更甚了,他忍不住捏了一下冷寒水嫩的脸蛋,笑着说: “作为我的女伴,出席这次展览会。” 冷寒向来是个正派得不能再正派的女人,尽管是在开放程度极高的美国,这样的亲昵动作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做。 她很惊讶地向后一退,蹙紧了眉头,低头揉了揉脸,脸上略红,这样的动作让她很不舒服。 很快,她抬起了头,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了,甚至有一丝不悦: “可是,艾总,这样的展览会,我们不是应该负责推广吗?我恐怕不适合……” 艾迪已经向她告白,她本就不想给他希望,现在这样的邀请,她自然会拒绝,不能给艾迪留下任何机会。 艾迪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冷寒: “推广的工作不需要你去做,我已经交给别的部门去处理了,你的任务只有这一个。”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不许拒绝!不管我曾经说过什么,都不要忘了,你还是我的员工。” 艾迪严肃起来,也不比冷寒逊色,毕竟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气势绝对压得住。 艾迪转身走了,冷寒无力地坐回了椅子里。 她没有理由拒绝,她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只要她还在艾氏工作,就必须服从艾迪。 就算是于私,这一点小事又怎么抵得过艾迪5年来对她的照顾? 好吧,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准备一套晚礼服,还有一双难踩的高跟鞋。 艾氏大厦,刚刚吃过午饭的员工们都挤在同一部电梯里,准备回去工作。 当最后一个男人进入,电梯滴滴响了起来,显示超重,他费力地往里挤了挤,电梯不响了,门也随着关闭。 就在电梯门即将紧闭时,一只宽厚的大手伸了进来,伴随着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 “等等。” 电梯门开了,温楚出现在电梯口,里面的女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时空也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名城的总裁,世界排名前十的钻石五老五,居然会跟她们同乘一部电梯? 5年的时光,他没有任何改变,还是跟5年前当明星时一样帅气逼人,更添了几分男性的成熟魅力与神秘气息。 只是他的脸,很阴沉,像是有一股蓄积已久的恶势力就要爆发一般,这种气场足以震慑整栋大厦。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吸引力,光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就已经让她们迷醉了! 温楚看了看,显然里面没有位置了,他微一皱眉,收回了手臂,插入裤兜里,只好等另外一部了。 这时,电梯里的女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不知是谁一个无影脚,最后进来的那个男人被踢了出去。 男人看了看温楚,只好溜溜地走开,谁不认识这个酷帅的名城总裁,还有里面那些花痴的女人,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电梯里的女人们互相推挤着,最前面的女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温楚看了看电梯里所剩的空间,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不会跟这些人挤电梯的,可是今楚,他很急。 眉心一紧,他迟疑着进了电梯,女人们的呼吸停滞了。 温楚足足比其他人高出一个头还要多,在电梯中显得那么英俊挺拔,只可惜他一直背对着所有的人,女人们想引起他的注意都得不到机会。 原因还有一个,他的心里只装着一个女人,而且现在为了她,他要找另一个男人算账。 温楚敢保证,现在这些女人还是不要惹他的好,否则他的脸会更黑,更可怕。 也许是他的气场太慑人,拥挤的狭小空间里,他的身边竟然被空出了一尺宽的空间,没有人敢近距离地贴近他。 电梯里有一股让人窒息的危险气息,“叮”,电梯到了15楼,门开了,温楚迈着大步下了电梯,人们随后而行。 他早已打听好了冷寒的办公室在15楼,他打算先去找冷寒,然后带着她一起去找艾迪对质。 无巧不成书,世界偏偏这么小,温楚刚走到冷寒的办公室门口,艾迪就从里面出来了,两人碰个正着。 温楚的脸更黑了,艾迪看见温楚的表情,却得意得很,显然他的小手段很奏效。 后面的员工见温楚与艾迪的脸色都不好看,一个个都溜溜地先进了办公室。 温楚已经怒不可遏,他一把抓住了艾迪的衣领,低吼着: “艾迪,真有你的,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龌龊的事都肯做!” 艾迪扣住了温楚的手腕,冷笑道: “温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妮亚,你安排的,对吧?” “什么妮亚,我不认识,是男是女?我看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想要把这种龌龊的事嫁祸给我吧?” 温楚单刀直入,艾迪矢口否认,两个国际总裁,为了一个女人,此刻已经剑拔弩张。 艾迪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让温楚忍无可忍。 “我看你是欠揍!” 温楚说着,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这一拳承载着他的盛怒,以他多年练拳的经历,这一下足以把艾迪的鼻子打歪。 果然,艾迪向后踉跄了几步,终究还是没有稳住身形,一屁股跌在了地上,鼻子鲜血直流。 温楚指着艾迪,双目迸射着寒光,那狠毒的语气像要把艾迪撕碎: “冷寒是我的女人,早在5年前就是了,你凭什么跟我抢?” 这一拳打得艾迪头昏眼花,他使劲晃了几下脑袋,这才清醒了些。 掏出胸前的手绢按着鼻子,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第497章 你让他不舒服了 男人在争抢女人的时候,充分显示了雄性动物的特征,为了扞卫自己的尊严与主权,一定不会屈服,不拼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 艾迪看了看手绢上的血迹,本来还得意十足的他,也变得像一头发狂的野牛,他愤怒地扔掉了手绢,冲过去向温楚挥出了拳头,口中大骂着: “混蛋!5年前的事谁还记得,这5年来是我一直在她的身边!” 可惜,他的战斗力远远不及温楚,温楚一把抓住了他挥过来的拳头,顺势一拧,然后一推,艾迪不仅没有打到温楚,反而被他按在了墙上。 轮到温楚得意起来: “你在她的身边又怎么样,她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男人,冷漠是我的儿子!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一直帮我照顾老婆儿子!” 温楚很自信,他有冷漠这个活生生的儿子在手,还怕什么艾迪之类的牛鬼蛇神。 艾迪的脸被挤在墙壁上,鼻子更痛了。 温楚的话让他无比震惊,只知道冷漠没有父亲,却没想到温楚会突然冒出来认儿子! “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地反问着。 温楚冷笑,得意地重复着: “我说,冷寒是我的老婆,冷漠是我的儿子,听懂了吗?” 艾迪拼命地挣扎着,无奈温楚是个练家子,他怎么抵得过温楚的力气。 他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在脑海里,冷漠的样子与温楚的样貌,竟然又那么相似。 他疯狂地压抑着这个念头,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大有人在,他凭什么相信温楚的话? 如果是真的,冷寒又为什么不愿意认他? “这不可能!” 艾迪狂吼着。 温楚手上又用了劲,将艾迪向墙壁上猛按,艾迪的胳膊快要断掉了。 他警告着,充满了自信: “她爱的是我,你给我离她远点!” 办公室里,艾氏的员工们谁都不敢出来看热闹,尽管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好戏,可两人的身份却让他们望而却步。 眼看着艾迪处于下峰,sindy实在忍不住了,她跑到冷寒的旁边,轻轻地推了推她。 冷寒的位置靠里,背对着门口,还隔了好几个同事,注定她无法看到门口发生了什么。 “冷寒,你快去看看吧,那两个男人好像在为你打架!” sindy悄悄地对冷寒说着,冷寒一怔,什么意思,打架? “怎么了?什么打架?” sindy把冷寒拉了起来,指了指门口,冷寒定睛一看,这才看到两个男人似乎真的在争吵,艾迪明显被温楚钳制住了。 冷寒生性善良,见不得人受伤,同情弱者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刚才妮亚的事还没让她消气,本来就对温楚失望的她,现在又面对这种情况,心已经偏向了艾迪一边。 她马上冲了出去,气恼地拉开了温楚,搀起艾迪,怒斥着: “温楚,你疯了吗?居然跑到这里来闹,还打人?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温楚见是冷寒,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这个女人竟然是非不分,还帮着艾迪? “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动动脑子?刚才那个叫妮亚的女人,就是他指使的,你还帮着他?” 温楚见冷寒搀着艾迪,眼睛都红了,嫉妒之火越烧越旺。 这个时候,冷寒也在气头上,受伤的是艾迪,本来可信度就非常低的温楚,冷寒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相信他的话?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最低,现在,冷寒是恋爱中气愤的女人,智商简直为零。 她只知道温楚冲进艾氏打了艾迪,目的是因为他那无聊的嫉妒心,或者刚才因为生气而找个人泄愤,艾迪成了受害者。 “他为什么要指使妮亚来做这种事?除非他像你一样,是个疯子!” 冷寒怒目圆睁,放射着电光火石般的色彩。 温楚看着冷寒的眼睛,刚才的嚣张气焰不知不觉地就被她压下去了: “你……冷寒,为什么你总是气得我没话说?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 艾迪为什么要指使妮亚做这种事冤枉他?因为他怕他们和好吗? 但是,就算没有妮亚、没有艾迪,谁又敢保证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话说回来,如果当初他没有做那些令冷寒憎恨他的事,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处境。 冷寒看着温楚无奈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颤,却还是打起精神,倔强地回应着他: “是吗?那我应该为此骄傲了?最后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在外面丢人,就请你管好自己的女人!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冷寒说完,扶着艾迪走开了。 “冷寒……” 温楚知道,他唤不回冷寒,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伸出拳头气恼地砸着墙壁。 向来事事尽在掌握的温楚,总是在面对冷寒的时候,束手无策,向来对任何事都自信满满的他,也总是在冷寒面前,自信全无,慌乱得像个孩子。 他还是他吗?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包围着他,失落、难过、无助、患得患失,他才知道,自己真的陷入了爱里,无法自拔。 门外的事件平息了,办公室里的sindy把双手握在胸前,一副花痴的样子,憧憬着: “什么时候,能有两个这么帅的男人为我打架啊……” 她只是说出了办公室里的所有女人的心声…… 艾迪的总裁办公室。 秘书拿来了急救箱就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冷寒与艾迪。 冷寒帮艾迪擦拭着血迹,她很抱歉,艾迪遭此横祸都是因为她。 “对不起,艾总,都是因为我,让您受委屈了。” 艾迪享受着冷寒的照顾,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刚才温楚竟然那么肯定地说,冷漠是他的儿子,这让艾迪很受打击。 到底冷寒与温楚之间是什么关系?这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你和温楚,5年前就认识?” 他犹豫着,还是试探地问了出来,或许冷寒愿意说呢。 冷寒的手一顿,艾迪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迟疑了一会,闷闷地回答了一声: “嗯。” 继续帮艾迪清理。 艾迪感觉胸口很闷,他们真的认识很久了,而且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突然很恨自己,5年前他就对冷寒令眼相看了,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会爱上她,如果知道的话,他应该在那时就要了她,而不是等到现在,等到温楚这个劲敌出现。 既然已经问出来了,他索性接着问道: “你们曾经是情人?” 冷寒有些心慌,他们曾经是什么关系?她自己也说不清。 扔掉了手中的纱布,她沉闷地回答: “不是。” 艾迪心中一喜,如果不是情人,那么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温楚要说冷漠是他的儿子? “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冷漠的父亲?他不会是温楚吧?” 艾迪半开玩笑地说着,心里却在打鼓,他非常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冷寒此时正打开一个创可贴,听到艾迪如此问,她很不高兴,除了不高兴,更多的是伤感。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冷漠的父亲这个问题是她的**,谁都不可以逾越,当然包括艾迪。 她放下了创可贴,向艾迪鞠了一躬,很严肃地说: “艾总,对刚才的事,我再一次向您道歉,对不起。我先出去了。” 冷寒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冷寒……” 艾迪想叫住她,与冷寒这样独处的机会太少了,可惜,是他一手破坏了这个机会。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艾迪重重地砸了下桌子。 都怪他,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要问冷寒这样的问题,她一定生他的气了。 他摸了摸鼻子,真留恋她刚才温柔的双手。 “该死!” 艾迪咒骂着。 这一楚,冷寒疲惫不堪,下了班,她急忙赶去冷漠的幼稚园,只有见到儿子,她一天的疲惫才能消失,也只有儿子能让她忘却烦恼。 不管他的父亲是谁,她只知道,冷漠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坐在出租车上,冷寒一言不发,与平时的妈咪很不一样,冷漠纳闷,嘟了嘟嘴巴,问道: “妈咪,你怎么了?” 冷寒望着窗外出神,竟没有听到儿子的话。 冷漠无奈地摇了摇小脑瓜,叫道: “妈咪,妈咪!” 冷寒这才回过了神,抱歉地笑了笑: “什么事,儿子?” 冷漠叹气: “妈咪,你想什么呢?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冷寒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微笑着: “没有,就算有不开心的事,妈咪只要见到漠漠就开心啦!” 冷寒把冷漠搂进了怀里,心中却一阵酸楚,儿子一直想要一个父亲,如果他知道,今天早上自己已经见到了真正的爸爸,他会是什么心情? “嗯,妈咪,你知道吗?漠漠觉得,漠漠生下来就是为了让妈咪开心的,所以妈咪和漠漠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开心哦,不然漠漠会觉得,漠漠很没用的!” 冷漠有模有样地说着,冷寒鼻子一酸,泪水瞬间占满了眼眶。 车子在冷寒家门前停下了,冷寒母子下了车,往家门口走去。 出租车开走了,冷漠贪玩地到处看,突然一个熟悉的人脸进入了他的视线。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冷漠对这个人脸印象太深刻了,因为他跟他长得好像。 隔着马路,温楚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棒棒糖,向冷漠挥舞着。 冷漠看着棒棒糖,哇,好大好大,他真想要。 可惜,妈咪早上好像和这个家伙吵架了,他可不敢擅自行动。 不过说来也怪,为什么妈咪对这个家伙不太友好,而他却一点也不讨厌他呢? 不像是艾迪,他虽然跟他很熟了,却依然讨厌他看妈咪的眼神。 想着,冷漠摇了摇冷寒的手: “妈咪……” 冷寒低下头: “怎么了,宝贝?” “早上那个帅哥……” 冷漠说着,小手一指马路对面。 冷寒顺着儿子的小手看过去,果然温楚正靠在他的车子上,对着冷漠笑着。 他的笑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纯真过,他看着冷漠,仿佛看着珍宝一般,那么疼爱,没有一丝杂质。 冷寒的泪涌了上来,她禁不住为这个笑容心痛。 多少次,她梦想着温楚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能大方地告诉冷漠,这就是你的父亲,他爱你、疼你,他会像其他父亲一样,永远和他在一起。 可惜,当父子真的见面时,她却无法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她与温楚之间,注定只能像现在这样,中间隔着一条马路,那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走不到一起。 她需要的是一份真挚、完整的爱,而不是为了抱歉,更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 她深呼吸,拉着儿子,转过身: “回家去。” 冷漠看着温楚,竟有一丝不舍,他渴望跟这个帅气的叔叔有更进一步的交流。 可惜他只能跟随妈咪的脚步,向屋内走去,还不忘回头冲温楚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等等!” 温楚隔着马路大喊着,随即人跑了过来。 冷漠看着跑到他面前的温楚,不由得咧开小嘴,笑了。 温楚看着冷漠,慢慢地蹲了下来,把棒棒糖递到了他的面前,微微挑眉,示意他拿去。 冷漠看了看冷寒,见妈咪没反应,他高兴地伸出小手接了过来,然后伸出了另一只小手,像模像样地说: “谢谢。。你好,我叫冷漠。” 温楚只感觉心房发颤,眼睛发酸,心激动地像要跳出来。 从来没有一个孩子给过他这种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不会错。 他伸出手握住了冷漠的小手,声音也颤抖起来: “你好,我叫温楚。” 说着,他拉过了冷漠,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坚硬的心渐渐被这具小小的身子融化,血液一滴一滴流入他的心脏,都变成了苦涩的甜蜜。 他真想叫一声,儿子,可是他有这个权力吗? 无法想像,冷寒一个人是如何把孩子带大的,他在这之间,没有尽到一点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光凭这点,让冷寒接受他,都是奢侈的。 冷寒的泪水不自主地流了下来,这一幕,她曾在梦里见过,现在亲眼所见,她竟然激动得落泪。 原来,不管自己对温楚有多么大的意见,却一直在盼望着这一天。 冷漠喘息着: “温楚,你的力气好大,我快喘不过气了。” 这一语,让沉浸在亲情中的温楚与冷寒都回过神来,冷寒扭过头擦干了眼泪,对温楚道: “你让他不舒服了。” 温楚这才松开了双手,将冷漠扶到了眼前,轻柔地说: “对不起,小伙子。” 他仔细地看着冷漠,他的五官与他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股自然天成的帅气,让他心里为儿子自豪。 冷寒看着温楚,她真怕他把冷漠看进眼睛里,拔不出来,如果他要跟她来抢儿子,恐怕她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阵惊惧,她拉着冷漠,扭头就走: 第498章 与你无关 “走吧,冷漠,我们回家。” “等等,冷寒,跟我谈谈,好吗?” 温楚拉住了冷寒的手臂,央求着。 “还有什么好谈的?” 冷寒背对着温楚,冷冷地说着。 嘴上发狠,心里也在痛着,她在心里问着自己,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可谈了吗?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那绝对是个误会,你必须听我解释。” 温楚急切地拉着她,不肯放手。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解释?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说话的语气,你总是在命令我。” “你还讨厌什么?告诉我,为了你,我可以通通改掉,这样可以吗?” 温楚拉着冷寒,生怕她再从自己的眼前逃掉。 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失去一个人,这种恐惧从心底一直蔓延至全身,他感觉自己就像待在一个黑屋子里,如果没有冷寒,他将永远生活在黑暗里。 温楚再一次为她放低了姿态,柔软的话语让冷寒突然觉得如沐春风,她的心软了下来,一阵阵发颤,心里在喊着,拒绝他、拒绝他,可是从嘴里出来的话,却是最真实的: “冷漠,你先进去,妈咪有事跟这个叔叔谈。” 她还是妥协了。 冷漠看了看妈咪和这个帅气的叔叔,心底竟涌上一股激动的潮水,他们给他的感觉,很微妙哦! 冷漠进去前,回头看着温楚,温楚也看向他,两人似乎很有默契,相互挤了挤眼睛,像认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那种亲密的感觉让冷寒都有些嫉妒了。 她催促着:“冷漠,快进去。” 冷漠朝她吐了吐舌头,十分不舍地进屋了,这个叔叔给他的感觉好特别,他很想跟他多待一会。 冷寒抽出手臂,转过身来,面对温楚,他灼热的眼神让她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要谈什么?” 温楚看着冷寒紧张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红了脸颊,青涩可爱,他禁不住调侃起来: “你很怕我?” 冷寒却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我为什么怕你?有事快说,冷漠还等着我呢。” 温楚收敛了笑容,认真起来: “首先,我必须向你解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那个叫妮亚的女人,我真的不认识她,是艾迪想给我们之间制造误会,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女人。” 提起妮亚,冷寒还心有余悸,爱情真的会蒙蔽人的双眼,也会让原本心如止水的她,嫉妒心四起。 她不知道现在该相信谁,温楚已经骗了她几次,她怎么还敢轻易相信他的话。 她不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花招,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她冷漠地说: “这件事,你没必要再解释了,那是你的私生活,与我无关,我根本不感兴趣。” 温楚一直在告诫自己,不管这个女人怎么说、怎么做,他都必须收敛起自己的恶脾气,不能再让他们之间的谈话变成吵架。 她不听他的解释,没有关系,他会调查清楚这个叫妮亚的女人,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好好好,与你无关。那我们来谈一谈与你有关的事,冷漠,他是谁的儿子?” 温楚单刀直入,因为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冷漠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再让儿子受一丁点委屈。 加上刚才与冷漠之间的互动,只是一个拥抱,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听那个小可爱叫他爹地了。 冷寒一震,为什么温楚会突然这样问,而且问得这么直接,他知道了什么? 恐惧感油然而生,那是出于母亲本能的保护与占有,她不能让温楚打儿子的主意。 只要她一天没有嫁给他,冷漠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温楚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无法确定,也无从知晓。 “温楚,冷漠是我的儿子,你这个问题很傻。” 她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鼓足了勇气看着温楚的眼睛,镇定地说。 温楚的眼角**了一下,冷寒虽然表面镇定,可她的眼睛骗不了他,她在说谎。 他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穿她的心: “他的父亲是谁?” 冷寒果然心虚地别开了目光,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还是不善于说谎,尤其在他的面前: “与你无关。” 她淡然地说,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慌张,**不住地起伏着。 温楚不信,他钳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过来,他凑近了她,咄咄逼人: “为什么与我无关?我已经调查过冷漠的出生日期,算起来,你怀孕的时候是在名湾,而让你怀孕的男人,只有我!” 他是那么肯定,那么自信,冷寒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为什么他要这样逼她,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来跟她抢儿子吗? 绝对不可以! 她打掉了他的手,骄傲地扬起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要表现得强悍,不能被他看出破绽: “温楚,你凭什么这么自信?难道我就不能有别的男人吗?” 温楚的脸阴沉了下来,眉心渐渐地拧在了一起,他抓起冷寒的手臂,将她拉近自己: “冷寒,你中伤我、误会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辱你自己。你曾经说过,你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男人,你忘了吗?” 可是,她气他,她怨他,她不愿承认,那个曾经对她坏事做尽的男人,竟然真的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一颗种子,而她还大公无私地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小树。 她的眼中含泪,委屈地一塌糊涂: “为什么不能?你曾经也说过,我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冷漠的父亲是谁,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冷寒的话让温楚好心疼,他曾经竟然那样骂她,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没有风度,那是因为他嫉妒、他小气、他无法忍受她的身边有别的男人。 可是,他不愿意承认,所以他选择了伤害她,伤害她才能让她注意自己,不是吗? 现在,他却要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曾经让她有多痛,他现在的心,比她那时还要痛上十倍。 他握紧了她的肩膀,一股酸涩冲上了鼻腔: “冷寒,我求你,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这样可以吗?不要再这样说你自己,你让我无地自容。” “温楚,你应该为你曾经犯下的错误买单,难道不对吗?” 既然他当年能那样对待她,那么他现在就要接受这样的她,这样的心痛。 “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要给我机会,一个让我补偿你们母子的机会。” 补偿? 原来他只是想补偿她,弥补他曾经犯下的错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根本不是因为爱她,她不需要这样的补偿。 他还是那么自私,心里只有他自己,他会跟一个女人谈爱吗? 太难了! 冷寒把泪水咽回了肚子里,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为他流泪。 她向后退着,挣脱了温楚的手,清澈的眼睛渐渐变得混浊,怨恨、失望,还有心伤: “我说过,冷漠不是你的儿子,我们不需要你的补偿。” 冷寒毅然地转身,拉开了家门。 “等等!” 温楚上前一步,将拉开的门重重地推上了, “你说谎,你是在名湾的时候怀孕的,那个时候,除了我,没有人会让你怀孕。还有,冷漠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恐怕没有人敢认是他的父亲!” 温楚的眼睛腥红,就像一匹保护幼崽的狼。 温楚的话句句正中冷寒下怀,冷寒的心越来越慌,说谎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件难事,越是这样她越是急于否认: “我没有,他不是你的儿子……” 冷寒拼命地拉着门把手,想要逃脱温楚的逼问。 温楚的一只手偏偏死死地抵在门上,任冷寒再用力也无法拉开。 “为什么不肯承认?因为你恨我吗?所以你宁可让冷漠没有父亲,也不愿意让他认我?” 不要再逼她了,冷寒几乎带着哭腔: “谁说他没有父亲,他有!” “他有吗?据我所知,你一直是个单身妈妈,从来没有结过婚,他的父亲在哪?在哪?” 温楚就像一个急于从罪犯口中得到犯罪真相的警察,就差没有给冷寒用刑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响起,由远及近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在这里,冷漠是我的儿子。” 温楚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了,如果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一拳打出去。 他受不了冷寒有别的男人,更受不了冷漠不是他的儿子,这个女人和这个男孩,只能是他的! 他转过了身,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只斗兽,为了自己的领地,他不惜伤害任何人。 “钟浩然?你为什么会在这?” 虽然5年未见,但他一眼就认出了钟浩然,因为这个男人一直爱慕着冷寒,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为什么他会在这? 5年来,他没有冷寒的任何消息,难道这个男人,一直在她身边吗? 他看着钟浩然走近了他们,又回头看了看冷寒,他在用眼神质问着冷寒,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钟浩然却不吃惊,因为从冷寒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就发现了她的反常。 而能让她有这种变化的人,除了温楚,不会有第二个人。 事实上,在温楚到这后不久,钟浩然也到了,可他一直没有下车,温楚与冷寒的对话他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他看到了冷寒的慌张,看到了她的为难,他知道她在逃避。 他不知道原因,但他却有义务保护她,不让她再被这个男人欺负。 所以他即时站了出来,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帮冷寒赶走这个男人,因为这是冷寒现在想要的。 他走到了温楚的面前,大手一揽,拥住了冷寒的肩膀,将她拉进自己的臂弯: “因为我即将成为冷漠的父亲,我跟冷寒就要结婚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来骚扰她,还有我们的儿子。” 钟浩然像是在宣告所有权一样,他不能再让温楚伤害冷寒,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冷寒不愿意、不喜欢,他就要为她挺身而出。 温楚盯着钟浩然的手,心里比青柠还酸: “冷寒,这是真的吗?” 他看着冷寒的眼睛,如暴雨前的闷雷,他的胸膛就要炸开了。 冷寒看着钟浩然,钟浩然向她点了点头,现在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温楚知难而退。 她该承认吗? 也许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可是,她不想用这种谎话来骗温楚、骗自己,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说这种谎话,无疑是在自己的心脏割上一刀。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如果温楚愿意为此而退出,那就更能说明问题。 冷寒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心在痛的同时,温楚的心也在滴着血。 他感觉自己要爆发了,钟浩然的话刺激着他,他的感情越来越膨胀,想要得到他们母子的心情越来越急切。 他看着冷寒的眼睛,他可以肯定,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冷寒,如果冷漠是我的儿子,我愿意负责。” 如果? 冷寒被这两个字刺痛了。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没有生下他的儿子,他就不应该对他所作的一切负责了是吗? 她紧咬着薄唇,这种痛能让她更加清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上了怎样的一个男人? 他对她,真的连一丝真情都没有吗?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蒙住了双眼: “如果冷漠是你的儿子,你愿意负责?如果他不是呢?你就不需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负责了,是吗?” 老楚,他又说错话了! 天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愿意成为冷漠的父亲,他十分乐意有冷漠这个儿子,他想要她! 他烦躁地甩头: “不是,冷寒,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有点恨自己了,为什么在谈判桌上舌战群商的他,总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失误? 一再地失望让冷寒已经濒临绝望的深渊,她还是挽上了钟浩然的手臂,坚定地话语却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包括钟浩然: “你不用再说了,我就要跟浩然结婚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如果是在遇到温楚之前听到冷寒这样说,钟浩然恐怕会高兴得跳起来。 可是现在,因为这句话,他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冷寒心中一直爱的那个人,是温楚。 为了他,她的心在痛着、恨着,却无时无刻在爱着。 他知道,自己在冷寒的心中,也只能像现在,被她利用一下,仅此而已。 可是,即使这样的利用,也让他感到,幸福! 温楚却无法接受,因为从她的眼睛里,他没有看到爱,没有看到幸福,他知道那不是真的。 “冷寒,你不要后悔,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爱他吗?” 冷寒冷冷地回敬他: “我爱谁,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第499章 那谁来做我的爹地? “可是我爱你!” 温楚几乎冲口而出,没有一秒多余的考虑,就像是一种本能,因为这句话,他在心底已经不知道对她说过多少次。 冷寒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脸上,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他此时的每一个表情。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急切地想读懂他眼睛里的东西。 她听错了吗? 他在说什么? 她没有听清。 他能再说一遍吗? 就像是心有灵犀,温楚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地重复着: “我爱你,冷寒!” 温楚的心中情潮翻涌,所有的爱都随着这一句话倾泄而出。 原本以为,这句话牵扯到那么多东西,他的自尊、他的身份、她的态度…… 却原来,这句话是如此简单,伴随着这句话的流出,他的身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畅。 他爱她,不知从何时起,他就爱上她了。 他爱她的倔强,他爱她的冷漠,他爱她的坚韧,他爱上了她的一切…… 早知道她的冷漠会让他无法自拔,当初他就不应该去招惹她,到头来,却是自己跌入了爱的深渊。 他孤独地站在深渊里,等待着她的救赎。 他痴痴地望着她,盼望着她向他伸出一只手。 不是她将他拉上去,而是他要抓住她的手,将她一起拖下来。 如果这辈子,他注定要在爱的深渊里徘徊,那么这个深渊里,必须有她! 她真的在望着他,痴痴的,怨怨的,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说他爱她,今天中午,他要对她说的,也是这句话吗? 他真的爱她吗? 他的爱真的没有一点杂质吗? 如果爱她,为什么要骗她? 如果爱她,为什么在这5年里还要不停地与其他女人约会? 如果爱她,为什么会有妮亚? 为什么他不在5年前跟她说这句话? 为什么他不在巴黎跟她说这句话?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身边的人,都让她好混乱! 她终于如愿地听到了这句话,却不是那个心情了。 现在的她,没有办法接受他,因为太多的不确定,她需要时间。 钟浩然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地说: “冷寒,我们进去吧。” 温楚冰冷的眸子,此刻跳动着爱的火焰,他深情地注视着她,期待着她的回应。 爱,是需要回应的,是需要共鸣的! 可是,冷寒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眼神,她就这样跟随钟浩然,走进了自己的家,把他关在了门外。 温楚抬起了手,他想敲开她的门,可是犹豫中,他还是放下了。 或许他太唐突了,他应该给她时间,给她时间消化曾经的伤痛,更要给她时间接受他的爱。 冷寒在门里静静地等着,她害怕听到敲门声,而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呐喊着,敲开门,把我带走吧! 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你期待爱情的时候,总是盼望着它向你靠近;而当爱情真正来临的时候,你又开始怀疑它的真伪。 冷寒现在就是这样,她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爱,因为她不确定,温楚到底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愧疚。 良久,门上都没有声音,冷漠却从窗子看到温楚发动了车子,走远了。 “妈咪,那个帅哥走了。” 冷漠嘟着小嘴,指着窗外,颇有点遗憾的意味。 钟浩然走到冷漠身边,俯下身子,问他: “漠漠,喜欢刚才那个帅哥吗?” 冷漠撇撇嘴,颔首抬眼,问: “我说喜欢,你会生气吗?” 钟浩然摸着他的头,笑了,小孩子虽然天真,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因为冷漠之前说过喜欢钟浩然作他的爹地,现在又说喜欢别人,他怕钟浩然会生气。 钟浩然的笑有点苦涩,小孩子的感情最真,任自己做得再好,再像一个爹地,也比不上温楚的一个棒棒糖,那是血脉相通的感情,谁也比不了! “不会,漠漠很真诚,没有人会对一个真诚的人生气的。” 钟浩然又问, “漠漠,告诉浩然叔叔,你还喜欢浩然叔叔吗?” 冷漠见钟浩然还是一脸笑意,于是高兴地说: “当然喜欢!那个帅哥和浩然叔叔,我都喜欢!” 冷寒看着冷漠天真的模样,泪终于禁不住流淌下来,她别过脸,擦去了泪水,向冷漠道: “漠漠,去找安玩,妈妈有事要跟舅舅谈。” “不是舅舅,是浩然叔叔,他又不是妈咪的亲哥哥,妈咪以后不能乱叫。” 冷漠大声地抗议,能纠正大人的错误,总是让小孩子信心倍增。 冷寒把目光移到钟浩然脸上,她知道,这准是钟浩然告诉冷漠的。 钟浩然调皮地笑笑,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让冷寒无法生气。 冷漠跟着安去了自己的游戏房,客厅里只剩下冷寒和钟浩然。 冷寒一脸的无奈,靠在客厅的门上,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 “对不起,刚才利用了你。” 钟浩然站在她的面前,同样的无奈: “我知道,其实是我提醒你利用我的,但我不觉得是利用,因为那是我心里一直想的,我想做冷漠的父亲,只不过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人面前再一次提了出来。” 钟浩然无奈,是因为爱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不介意被她利用,怎样利用都可以,只要她认为有必要。 冷寒尴尬地别过了脸,她怎么会不明白钟浩然的心意,如果世界上没有温楚,钟浩然也许会是她的选择。 可是人生就是这么的戏剧化,当你刚刚想要放弃的时候,它又偏偏给了你希望。 温楚的一句“我爱你”,抵得过钟浩然曾经为她做过的所有,她的心又为此摇摇欲坠了。 对钟浩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浩然,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 钟浩然知道,冷寒很诚实,她现在真的很乱。 一个曾经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的人,一个她爱着的人,现在亲口说爱她,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轻轻牵动了嘴角,想笑,想表现得轻松,却骗不了自己: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真的遇到温楚了。你爱他,对吗?” 他低下了头,不敢看冷寒,害怕从她的脸上得到答案。 可他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管她爱谁,他都会接受,只要她快乐。 冷寒闭上眼睛,刚才温楚的那句话,又回荡在耳边,那么清晰,让她无法不去想。 她觉得自己很复杂,潜意识里明明爱着那个男人,心里却在想,她该不该爱他?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知道,从她的彷徨中,钟浩然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不敢正视这个问题,也许是不想,这么快就被判了死刑,他需要时间消化。 他知道,如果爱她,就必须坦然接受一切,包括她的爱情,他只能选择祝福。 良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用以补充他的勇气,抬起头,他像个朋友那样询问她: “刚才他说爱你,为什么不回应他?” 冷寒的心一直不在这里,遇到温楚之后的每一幕像部电影一样地在她的脑海里放映着,她也想回应他,爱情的共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人人都神往着真爱,可是现在的温楚,只让她感觉到迷乱。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想不通。” 她轻声地说着。 钟浩然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微笑着: “什么事情想不通,这里有一个大脑愿意帮你想。” 冷寒看着自己的肩膀,每次,在自己最彷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钟浩然在她的身边。 这次也不例外,尽管帮这样的忙会伤害到他,可他此刻还是愿意站在她的面前,看她为另一个男人伤神。 她突然觉得好愧疚,像钟浩然这么好的男人,她却一直在伤害他,她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美丽的眸子。 她的眼中有泪,心疼的泪,却是为了钟浩然的爱。 “没什么,谢谢你。” 她不敢让他分担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她5年前站在温楚的婚礼上,那种心情,她了解。 钟浩然又何尝不了解,只是他已经习惯了。 当爱一个人变成本能,那么为她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值得,都不觉得痛了。 他倚在另一边的墙壁,抬头看着天花板,目光游离着: “冷寒,其实爱情很简单,爱就是爱,不爱也勉强不来,我收回之前自相矛盾的话,爱一个人,不论对方是谁,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强迫自己不去爱他,这就是爱吧。。” 他在说他自己,他在用自己的感情开导心爱的女人,意味深长。 冷寒思考着他的话,爱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到底是谁把问题复杂化了? 恐怕不是她一个人,那个说着爱她的男人,到底有多复杂,她无从知晓。 “可是,我不能相信他的爱,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也许他根本就是别有他意……” 她是一个很认真、很单纯的女人,她的爱情里面,不能掺有一点杂质,如果温楚是因为儿子,因为愧疚,因为想要补偿而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或者他还有更多的理由,那么这样的爱,不是爱,她不需要。 钟浩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眼前的冷寒,只是一个困扰在爱情黑匣子里的小女人,需要他为她点亮一盏明灯。 “可是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依然爱他,不是吗?不要想太多了,如果想爱,就简简单单去爱,爱情真的很单纯,经不起推敲。” 冷寒忽地抬眼看他,为什么他可以把她的心看得这么透彻? 为什么他可以把她的心说得这么直白、这么轻松? 难道他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他不会痛吗? 可是他的话的确奏效,如果想爱,就简简单单去爱,爱情真的很单纯,经不起推敲。 她在心里问自己,她真的想爱吗?还是害怕爱? 钟浩然何尝不痛? 可他更希望她开心,他宁可让她做一个明白的女人,认清自己的感情,也不要一个糊里糊涂地把自己随便丢弃的小女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 “如果你想知道他这5年来都做了什么,我可以帮你去查。” 帮人帮到底,何况是这个女人? 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心,从她见到温楚之后,她的脸上就写着两个字--矛盾。 冷寒不知道钟浩然的爱到底有多伟大,她甚至怀疑,他真的爱着她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在心里骂自己,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钟浩然对她的爱,那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她的眼中闪动着泪光: “浩然……” 钟浩然站直了身子,抖了抖肩膀: “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 说完,他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哥哥对妹妹般的疼爱。 也许他对她的感情里,已经不单纯是爱情那么简单。 经过5年的相依,或许爱情的一部分已经转化为亲情,只是当爱已成习惯,他已经分不清了。 也许,这辈子,他注定只能是她的哥哥。 他揉着她的头,忽地一探身子,在她的额前,印下深深一吻: “还有最后一件事,如果你觉得他不适合你,别忘了回头看看,永远有一个人在等着你的回眸。” 他像在做告别式一样,深情地望着她,咫尺之遥,他却走不进她的心。 走出了冷寒的家,钟浩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那是艾氏邀请他去参加展览会邀请卡。 他本想邀请冷寒作女伴,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邀请不到了。 一丝苦涩牵动起他的嘴角,他将邀请卡重新放回了衣兜里,消失在夜色中。 冷寒呆立在门边,看着紧闭的门,心里一阵惆怅。 一直以来,钟浩然都是她坚实的倚靠、坚强的后盾,直到现在,他依然在为她撑腰。 她现在能充分理解他的话了,他的爱真的好简单,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 他的爱很简单,不需要推敲。 如果没有温楚,她或许会因为这份爱,而嫁给他…… “妈咪,浩然叔叔走了吗?” 冷漠突然从楼上跑下来,大声地问着。 冷寒把儿子抱了起来,贴着他的小脸,问: “漠漠,以后还是叫浩然叔叔舅舅。” 冷漠眨着大眼睛: “为什么?” 冷寒很认真地告诉他,也是在认真地告诉自己: “因为不管他是不是妈咪的亲哥哥,妈咪都始终把他当成哥哥一样。” 冷漠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巴: “那谁来做我的爹地?” 随着冷漠越来越大,想要一个爹地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尤其这个时期,对有些事情似懂非懂的时候,在他的心中一直无限神秘的爹地,他非常想把他具体化、形像化。 这个问题却把冷寒问住了: “这个……” 冷漠的眼睛一亮,突然高兴地大叫起来: “哈,我知道了,刚才那个帅哥吧!我喜欢他,让他作我爹地吧!” 冷寒一怔,惊讶地看着儿子的眼睛: 第500章 安全感 “为什么?你只见过他一面。” 冷漠摇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看到他就喜欢,很有安全感。妈咪你没看到吗?他拿着棒棒糖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拳头好大,他站起来的时候,个子好高,肩膀好宽,如果他做我的爹地,一定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冷寒沉默了,只是一面,只是一根棒棒糖,温楚就让她的儿子喜欢上了他,到底是血浓于水,谁也代替不了。 如果他真的爱她,那将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或许,她应该按照钟浩然说的去做,爱就要单纯的爱、简单的爱,不去想太多有的没的。 “我爱你”,一想到这三个字从温楚的口中冲出来的瞬间,她有点后知后觉的意味,浑身的血液像被放在炉火上煮的水,一点一点地沸腾起来。 这就是命运吧,不管过了多久,走了多远,该来的总是要来。 第二楚,温楚没有再出现,那是因为他很忙,忙着准备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 没有温楚的消息,冷寒突然感觉少了点什么,直到晚上,她收到了一条短消息: “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是温楚,她没有看错吧?他没有发错吧? 像温楚那样的男人,也会做这种事吗? 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冷寒翻来覆去的看着这条消息,突然,第二个短消息又进来了: “我爱你……真的爱你……昨天晚上,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三个字。。相信我,好吗?” 冷寒看着温楚发来的短消息,眼前渐渐模糊了,一滴泪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她骗不了自己,就像钟浩然说的,她多么想要一种简单的爱。 看着短消息,回想着昨晚温楚对她说的话,她突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像平静的湖水,被温楚的一句话,惊起了阵阵涟漪。 她闭上眼睛,头顶上仿佛在绽开无数朵绚烂的烟花,这种爱的奇妙滋味,让她无法遁形。 可是,心中偏偏有令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她关上了手机,心在矛盾中苦苦挣扎。 第二天-- 温楚的短消息又进来了: “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不要想着逃跑,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别再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在跟客户开会,会议结束后,我会带他们去一间有名的c国餐馆吃东西。那天我看到你在餐厅吃中餐,以后一定带你来这。” “为什么不回我的短消息?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发短消息,连发两楚,手指头要断掉了。你要负责!” …… 从早到晚,冷寒都无心工作,不管她在哪,手机一定不离身。 她像着了魔般,等待着温楚的短消息。 每次,她都想回他,写上几个字,到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也许她一直不理他,他明天就会放弃,这算是考验他的办法吧。 第三天-- “下雨了,带伞了吗?还是有人会送你回家?哼,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下了班,出门向右,我派了司机去接你。不要想着逃跑,除非你想让一个家庭困难的司机失业。更不要想着坐别人的车,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到家了?替我亲亲儿子,还有……吻你!” …… 楚,下班的时候,冷寒真的拿着手机,鬼使神差地按照他说的做了。 果然出门向右,有辆劳斯莱斯在等着她,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崩溃。 高兴的是他竟然没有放弃,崩溃的是,在别人的眼里,她成了富豪的情人。 更让她郁闷的,她竟然这么愿意听他的话,以前那个倔强的冷寒哪去了? 仅仅是看着短消息上那两个字,“吻你”,她就心神激荡、无法平静,十足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 脸红心跳的感觉又找上门来,她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了。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第七天-- …… 连续一个星期,温楚的短信轰炸终于奏效了。 这七楚,冷寒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沐浴在爱河中的小姑娘,每天盼望着温楚的短信,每当手机铃声响起,都会第一个想到他。 她会痴痴地看着他的短信傻笑,心中像藏了无数个小爆竹,一个一个地炸开了花。 原来,爱真的这么简单,仅仅是一句话、一个字,就能让她倾尽所有。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么,她认输了。 可是,温楚为什么不来找她? 名城酒店-- 温楚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把玩着手机,肖何端着一杯咖啡进来了。 温楚豁地坐了起来,两眼凶恶地瞪着肖何: “肖何,你敢保证这招有效?” 肖何放下咖啡,神秘地笑着: “楚哥,放心吧,这招我屡试不爽,保证冷小姐动心。从明天开始,您就不要再发短消息了,她一定着急,说不定会主动来找您呢!” 温楚微微拧眉,似乎有一些担心。 肖何递上了一张卡片: “楚哥,艾氏新产品展览会的邀请卡,您要不要去?” 艾氏?冷寒一定会参加,艾迪也一定会参加,那是不是意味着,艾迪有了可乘之机? “当然要去。” 温楚啜了一口咖啡,坏坏地笑了,他不会再给冷寒以及任何人机会。 艾氏的晚宴-- 商界名流都给足了艾氏的面子,艾氏的高级会所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全景玻璃墙通透璀璨,上流社会的人们穿梭奔走于会场之中,昂贵的首饰、光鲜的衣着,充分彰显着他们的华贵。 最重要的人物总是最后出场,当艾迪帮冷寒拉开车门,扶她下车时,所有的闪光灯都对准了他们。 冷寒有点尴尬,因为她必须挽着艾迪,那架势就像她是未来的女主人一样。 她颔首微笑,艾迪的脸上却是容光焕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冷寒应该会在今晚答应他的求婚。 钟浩然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冷寒,她无疑是全场最闪耀的女人。 一件金色的晚礼服衬得她的肤色白皙可人,蓬松的发髻看起来自然妩媚,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精致的锁骨让她更加**迷人。 钟浩然不觉看得痴了,突然,有人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他猛然回头看去,竟然是温楚。 他似笑非笑地品着一杯红酒,邪魅地说: “她是我的,千万别看进眼睛里拔不出来,到时疼的是你。” 钟浩然心里一沉,温楚说得对,疼的一定是他。 今天他收到了私家侦探的秘报,还没有来得及跟冷寒说,但是结果,他却已经知道了。 “我倒是希望你,把她看进眼睛里,让她变成你的眼珠,永远不能拔出来。否则,你会瞎的。” 钟浩然认真地说着,与温楚轻轻碰杯,算是他与他的约定吧。 温楚眯起了眼睛,钟浩然的话似乎意味深长,他不是要跟冷寒结婚吗? 不管结婚的事是真是假,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他是爱着她的,所以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有点不合身份。 温楚思考间,艾迪已经与冷寒走进了会所。。 冷寒早就看到了钟浩然与温楚,这两个男人走得很近,表情很严肃,他们在谈论什么? 艾迪也看到了温楚,他脸上的笑容一冷,瞬间又热情起来,这是他的晚宴,他不能失态。 当艾迪挽着冷寒经过温楚与钟浩然身边的时候,温楚急不可待地伸出了手,一把将冷寒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艾迪马上怒目相向,压低了声音: “温楚,你别太过分!” 温楚揽着冷寒的腰,骄傲自信: “艾总,我对贵公司的产品很感兴趣,想让冷寒小姐帮我详细介绍一下,可以吗?” 今晚是艾迪的主场,他怎么会慢待客人,温楚得意地笑了起来。 艾迪握紧了拳头,刚得意地带着冷寒招摇入场,马上就被温楚抢了风头,他恨得牙根痒痒,却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反驳温楚。 他压着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当然可以,请便。” 艾迪把拳头放进了裤兜里,转过身,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 温楚,待会有你好看的,就算我得不到冷寒,你也别想得到。 冷寒撞进了温楚的怀里,对面就站着钟浩然,也许是心理作祟,她想到了温楚的告白、他的短信,立刻羞红了脸,像一只熟透的番茄,站直了身子,与温楚拉开距离。 “浩然,你也来了,之前没听你提起。” 冷寒先跟钟浩然打了招呼,温楚的鼻子快气歪了,她又无视他? 钟浩然看到两人的样子,就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一个拼命地嫉妒吃醋,另一个就拼命地想掩饰自己的感情,真是好笑。 “因为一定会碰到,所以不提也罢。” 钟浩然微笑着说。 温楚不由分说,拉起冷寒就走,完全把周围的人当空气。 钟浩然看着两人,心中酸楚,默默地走开了。 温楚把冷寒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肖何告诉他的方法他早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温柔呵护,控制脾气…… 可惜,他始终都是那个霸道**的温楚,谁叫又给他遇到这种情况,他就是小心眼,就是嫉妒,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热聊,他就是控制不住地火大! 他把她圈在身体与墙壁之间,灼热的男性气息扑打着她精致的脸颊,低沉的声音像魔鬼一般魅惑: “我再说一次,我爱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从现在开始,不许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用在温楚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当爱情变成两个人的事,产生了共鸣,这种霸道与自私,却分外地奏效。 冷寒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气息紊乱,目光迷离,亦怒亦嗔: “你爱我,我就要接受吗?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感受,自私、自大的家伙!” 冷寒说着,两片嫩唇微抿起来,被温楚的气息感染着,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温楚一顿,冷寒娇嗔的模样竟然让他不敢去看她了,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她绑架到床上,她的青涩味道在他的口中翻转着,他使劲咽了下口水。 稳了稳心神,他道: “那好,我现在问你,你爱我吗?” 冷寒慢慢地抬起了头,四目相接,她犹豫着,紧张着,如果她说出心里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他是真的爱她吗?他会嘲笑她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冷寒欲言又止。 “我……” 温楚的脾气哪受得了这样的等待,他就像一只被烫伤了爪子的狮子,狂躁不安: “我什么我?你知不知道,这些楚,我一直按照肖何说的,给你发什么该死的短信,发得我手指头都快要断掉了,却得不到你的一丝回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得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该做些什么,真是个能让人发疯的女人!” 这时,身边一个服务生走过,他拿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他必须压住自己的心,不能再爆发把冷寒吓跑,转回身,他双臂撑着墙壁,接着说, “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就是因为你,让我觉得……觉得……觉得我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 他盯着冷寒的眼睛,很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可惜恋爱中的人都是白痴,包括绝顶聪明的温楚。 他什么也看不出,只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他催促着: “你快点说啊!” 冷寒也慌了心神,小声地问: “说什么?” 温楚又逼近了她,鼻尖就快要顶到她了,富有磁性的声音像块巨大的磁石一样,深深吸引着她: “说你到底爱不爱我,不要再折磨我了,这样下去,我保证你一定看不到我了。” 冷寒倏地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问: “为什么?” 温楚轻牵唇角: “因为受不了等待的煎熬,跳海自尽了。” 冷寒的心里一抖,羞涩地低下了头,似笑非笑的眼睛游离着。 “……” 冷寒的娇媚让温楚第一次体验到了这种暧昧朦胧的感觉,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似乎心脏跳动输送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电流。 他不自觉地又凑近了她,目光在她的脸上抚摸着,最后停留在她粉嫩的唇瓣上,此刻,他真的好想含住她的唇,尽情地吮吸,品尝她的甘露。 他的声音轻柔拂面,声声入耳: “你爱我吗?” 时空仿佛静止在这一瞬间,这个世界是属于他们的,冷寒的眼中此刻只看得到一个深情的男人。 爱就要简简单单,是的,她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要一辈子掩饰自己的心吗? 说吧,说出来,冷寒鼓励着自己,她觉得嗓子好干,唇瓣微微开启: “我……” 温楚期待着,世界仿佛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偏偏这时,一个不识相的声音响了起来,此刻听起来那么刺耳,让人泄气。 第501章 …不太正常 冷寒的话被打断了,是温楚的电话响了,一声紧似一声。 他烦躁地咬着牙,心里直骂娘,冷寒尴尬地笑笑: “接电话吧。” 温楚掏出了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迟疑着,还是接了起来: “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妩媚,却有些邪恶……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果然,当女人报上姓名的时候,温楚拧紧了眉头。 冷寒听不到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可从温楚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不高兴。 “好。” 只听到温楚一个字,他转过身握紧了冷寒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等我回来,我会让你知道,我是值得你相信的。” “喂……” 不等冷寒说话,温楚就转身大步走开了。 冷寒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是谁的电话,为什么他那么急匆匆地走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冷寒忙着招呼来宾,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半个小时过去了,温楚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 艾迪穿梭于来宾之间,不停地偷看着忙碌的冷寒,不由得窃笑起来。 钟浩然刚才看见温楚上了楼,楼上是会所的包房,他刚才跟冷寒聊得很热烈,为什么突然上楼去了? 他慢慢地踱到了冷寒的身边,漫不经心地问: “温楚呢?刚才看见你们聊得很开心,怎么,已经决定了吗?” 冷寒的神情有些恍惚,温楚一直影响着她的情绪,她有些懵懂地问: “决定了什么?” 钟浩然稍稍一抬酒杯,微笑着: “简单爱。” 冷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简单、单纯的爱,我一直渴望的东西,或许吧。” 就在刚才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爱了,偏偏一个电话打断了她。 想到这,到底是谁打给温楚的,以至于他那么急着走了? 艾迪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冷寒,这时,他的手机在衣兜里振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是一条短信息。 他打开信息,表情渐渐轻松起来,甚至有些得意。 放好了手机,他端着一杯红酒向冷寒走了过来。 然而,这时他的目光却撇开了,他一路微笑着,仿佛在跟每个人打着招呼。 眼看着离冷寒越来越近,他就像没看到一样,他的肘部撞上了冷寒的手臂,“哗”,冷寒手中的酒杯一震,里面的红酒全都洒在了她的裙子上。 艾迪大惊失色,连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冒失了。” 冷寒条件反射地向后一撤,红酒还是染脏了她的裙子,腹部以下,殷红一片。 钟浩然连忙帮她拿走酒杯,扶着她,问: “没事吧?” 随后看向了艾迪,两人并不陌生,由于冷寒的关系,两人碰过几次面,对冷寒的感情,彼此之间已经心照不暄。 冷寒早已花容失色,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在宴会上发生这种情况,再漂亮的女人也会因此变得狼狈不堪。 她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心里想着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艾迪说道: “这样吧,冷寒,这里是我家的私人会所,我知道楼上的客房里经常会准备一些衣服,以备不时之需,我带你去换一套衣服吧。” 冷寒无奈,只好跟着艾迪上了楼。 钟浩然心中疑惑,他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先是温楚独自上了楼,后又是艾迪带着冷寒上了楼,艾迪的不小心似乎值得怀疑。 他有些担心冷寒,于是远远地跟在了冷寒与艾迪的后面。 艾迪带着冷寒一直上了三楼,走廊里很亮,艾迪不时地看着冷寒的脸,今天晚上的她,太美了。 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多了几柔情与妩媚,与平时的她大不相同。 却不知她的柔情与妩媚,是为了谁。 艾迪摸了摸衣兜里的一个小盒子,这是他为冷寒准备的戒指,过了今晚,也许她就会答应他的求婚,最起码他多了几分胜算。 “刚才真对不起,我只顾着跟客户打招呼,弄脏了你的衣服……” 艾迪向冷寒靠近了一些,想去搀扶她的手臂。 可手指刚碰触到冷寒的肌肤,她就反射性地往旁边一挪,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是不会喜欢其他男人这种有意无意的碰触的。 “没关系,衣服脏了可以洗……” 冷寒平淡道。 艾迪尴尬地缩回了手,笑言道: “是啊,衣服脏了,洗洗就干净了,不知道,如果人心脏了,还洗不洗得净!” 艾迪的话说得似乎别有一番意味,冷寒却没有放在心上,最近艾迪总是跟她说一些从前不会说的话,尤其在告白之后,她听听也就罢了。 艾迪带着冷寒一直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时,钟浩然也跟了上来,一步一步地向走廊尽头迈进。 “就是这一间。” 艾迪笑着说,手刚扶上了门把手,就听见房间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像是玻璃炸裂在地上的声音。 冷寒不禁浑身一颤,看向了艾迪: “里面有人?” 艾迪一脸费解: “应该不会!” 说着,艾迪轻轻转动了门锁,豁地,门开了。 冷寒惊呆了! 冷寒想走开,可是脚步偏偏无法移动,两只脚像被钉在了地板上。 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怪不得那衬衫分外眼熟,因为那个男人,正是温楚! 冷寒感觉嗓子好干好咸,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喷出来,泪水一点一点地往外涌,原来他让她等着他,就是要等他办完这件事吗? 目光移动到女人的脸上,哼,真可笑,竟然是那个叫妮亚的女人! 他不是说他不认识她吗?这一切都是误会吗? 现在这种情况,还算得上误会吗? 什么叫眼见为实,她终于明白了。 “温楚!” 她大吼一声,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脸色苍白如纸,心脏疼痛难忍! 这就是她想要托付爱的男人吗? 她太天真了! 几句我爱你,几条肉麻的短信,就把她收买了。 却原来,现实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她的心在愤怒中颤抖,在愤怒中懊悔,在愤怒中绝望…… 温楚听到了冷寒的喊声,他感觉好难受,头晕、浑身躁热、身体莫名的激动,想要女人来安慰他,而且只要是女人就可以。 他甩了甩头,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他首先走向了妮亚。 像对男人一样,他抓住了她胸前的床单,提到了眼前: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妮亚看着他腥红凶狠的眼神,就像要一口吃了她,吓得牙齿直打颤: “没、没放什么。” “该死的女人!” 温楚一把推开了妮亚,妮亚被推倒在了床边,头撞上了实木的床角,顿时裂开了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血……” 妮亚怨恨地看着温楚,这个家伙出手也太狠了吧,她可是个模特,如果破了相,以后还怎么工作? 紧接着,她把目光又投向了艾迪,欲言又止,艾迪马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温楚踉踉跄跄地走向冷寒,他知道,一定是妮亚在酒里下了药,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失控? 这又是艾迪的阴谋,他想让他因为药物而失控,然后让冷寒亲眼看见他跟妮亚在这里打得火热。 他不会让他得逞的,刚才的一幕,都是妮亚故意制造的,如果他意志不坚定,恐怕这时已经被妮亚强pao了。 妮亚打电话约他来,说是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并且声称要他一个人前往。 他当然要去,因为他必须得到冷寒的信任,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打开了电话录音。 没想到还是中了计,他太低估这些人的险恶用心了。 温楚走到了冷寒的面前,药力的作用让他难受至极,可他必须解释,就在刚刚,他已经感觉到她的心了,就差那么一点,他粗重的喘息着: “冷寒,听我解释……” “啪!” 冷寒想都没想,便甩了他一个耳光,气愤快要让她失去理智了: “温楚,你让我恶心!” 一个巴掌打得温楚倒清醒了些,他狂躁得像头狮子,抓起了艾迪的衣领,愤怒地咆哮着: “艾迪,作为男人,你真够卑鄙!” 艾迪反握住温楚的手腕,怒目相向: “卑鄙的人是你!竟然在我的宴会上,做出这么龌龊的事,真让我不耻!” 艾迪理直气壮地推开了温楚,拉了拉西装,现在,他是赢家。 卑鄙也好,龌龊也好,只要他能让冷寒对温楚绝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温楚上前一步,胸口闷得他快要窒息了: “艾迪,你如果还是个男人,我们就当面较量,利用女人在背后搞鬼,真是缩头乌龟!” 艾迪眼球一转,当面较量是吗? 好,温楚现在这个样子,当面较量再好不过了。 “当面较量?太好了!现在,马上,你敢吗?” 艾迪嘲弄地笑着,激将法,对男人,往往是最奏效的。 不管是哪个男人,都容忍不了别的男人蔑视他的自尊。 温楚急促地呼吸着,脸色潮红,吐出的热气似乎能煮熟鸡蛋。 “好,现在,马上!” 他答应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女不侍二夫,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艾迪一脸诡异,掏出了车钥匙,在手里掂了掂,看向了温楚: “赛车!” “一言为定!” 温楚也掏出了车钥匙,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随后赶来的钟浩然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件事也未免太巧合了,还有温楚的状况,似乎很糟糕,他这个样子去赛车,太危险了。 “冷寒,温楚的样子有点不对劲,阻止他。” 钟浩然对冷寒说。 冷寒却无动于衷,她正在品尝绝望的苦果,什么简单爱,她真是自欺欺人。 “冷寒……” 钟浩然再一次呼唤着冷寒。 “从今天起,温楚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她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生气,转而对钟浩然道, “浩然,我们结婚吧!” 所有人都为这句话震惊,只有钟浩然知道,冷寒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在赌气,因为她爱的人,始终都是温楚。 “冷寒,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艾迪的手摸到了装有戒指的盒子,狠狠地攥在了手里。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应该是他! 温楚的愤怒已经达到极限,今天的结果,全都拜艾迪所赐! 他明明已经快要得到冷寒的心了,艾迪却毁了他的一切。 “艾迪,你真可笑!以为让冷寒对我失望,她就会选择你吗?作茧自缚,自食其果,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温楚扶着墙壁大笑起来,赛车是吗?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输过,任何事! “温楚,废话少说,停车场见。” 本以为让冷寒撞见这样一幕,他会很痛快、很开心,可是没想到,到最后却只剩下了心痛。 他现在急需一场疯狂的刺激,心痛需要释放,心才能找到出口。 温楚将手机关机,他必须保护好这个证据,没有了它,任他说破了嘴,冷寒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艾迪首先下了楼,温楚紧随其后,钟浩然却跟在后面,一把抓住了温楚的手臂: “温楚,你没事吧?” 钟浩然关切地问着,诚挚的目光打动了温楚。 尽管温楚极度不舒服,他还是报以一个友善的微笑: “帮我照顾她。” 他深情地望了一眼冷寒,随后下了楼。 这个时候,温楚也需要发泄,可他必须忍耐,也许紧张刺激的赛车能帮助他缓解症状。 该死的女人,到底给他喝了多少壮阳药,让他如此强悍? 钟浩然担忧地走来走去,冷寒却一直深陷在伤心绝望中,无法自拔。 他知道她是真的爱着温楚,所以也只有温楚能让她感到如此受伤,他不能无动于衷,如果温楚真的出了事,冷寒会后悔一辈子。 “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拉起冷寒就走,他不能让这种惨剧发生在冷寒身上,他不能让她在悲哀中度过一生。 艾氏会所的大门前,两辆跑车的发动机轰鸣着,所有的来宾都拥挤在了两边,这样的好戏是人们必看的。 “怎么回事?两大集团的总裁在这飙车?” “这不是艾氏的展览会吗?”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温楚的样子有点……不太正常?” …… 人们议论纷纷,艾氏与名城的恩怨不是秘密,但毕竟事隔5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大家都抱着一颗看热闹的心停留着,因为这种场面可不常见。 法拉利跑车里,艾迪愤恨地看了一眼温楚,从他接到妮亚的短信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药是他为温楚专门准备的,强劲的药力足以让他疯狂几个小时。 现在正是药效发作的时候,他会难受得想要撞墙,这个时候赛车,他死定了。 哼,艾迪冷笑着,这样的方式,不算谋杀吧? 布加迪跑车里,温楚像得了心脏病,他大口大口地吞着矿泉水,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踩在油门上的脚虚弱无力。 第502章 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他太风流 他的意志力是倔强的,坚强的,他必须赢得这场无聊的比赛,让艾迪输得心服口服,彻底死心,如果他还是个男人的话。 肖何站在起跑线上,他的手里高举着一条领带,只要他将领带落下,就等于让温楚的一只脚迈向了死神。 他紧张得浑身发抖,温楚明明不对劲,他却劝不住他,温楚向来说一不二,他怎么敢违抗他的命令? 忐忑不安中,他终于落下了领带。 艾迪率先冲了出去,温楚由于药力的作用,明显比艾迪慢了半拍。 停车场里,钟浩然拉着冷寒一路小跑着: “我们必须追上他们,阻止温楚,不能让他出事。” 钟浩然紧张地说着。 冷寒却充耳不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打着转,真希望自己能在此刻死掉。 钟浩然打开车门,把冷寒塞了进去,自己随后坐进了驾驶位。 他转头看着冷寒,心疼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徘徊,他探过身子,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紧紧地握了下冷寒的手,像是一种安慰,随后发动了车子。 在人们的视线中,一辆黑色的马萨拉蒂仅仅一分钟之差,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三辆车子先后冲上了高速公路,艾迪一直领先,温楚仅差一个车身,而钟浩然原本就不擅长这些极速的运动,加之车上还坐着冷寒,他必须保证她的安全,所以他能做到的极限也就仅限于看到两人的尾灯而已。 一个几乎90度的弯道,艾迪与温楚先后两个飘移过去了,钟浩然却不得不踩了脚刹车,他看不到前面的两辆车了。 弯道还没有过完,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如雷贯耳,钟浩然心中一惊,出事了! 一路上,冷寒都闭着眼睛,因为她不想让泪水流出来。 直到爆炸声响起,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心也随着这声惊天巨响跳出了胸口,刚才钟浩然的警告似乎一下子飞到了耳边。 温楚! 她的第一个念头,他出事了! 不要,不会,不可能,不是他! 瞪大的眼睛里,瞬间充盈了泪水。 这个弯道,似乎比她渡过的人生还要长。 终于转过了90度,如两面湖水的眼睛,豆大的泪珠砸在了手背上。 钟浩然的心也提了起来,他期盼着那声巨响与温楚无关。 然而眼前的画面让他无法平静,四车道的公路上,一辆翻了的布加迪跑车正燃起熊熊大火,躺在四车道的中间。 距离出事的车子大约100米处,钟浩然把车子停了下来。 冷寒在车子还没停稳的时候,就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她已经不知道前方有多危险,心已经随着爆炸声崩裂,温楚,我来了! 冷寒在高速公路上奔跑着,高跟鞋让她摔倒了,膝盖蹭破了,流血了,她全然不觉。 她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丢掉了鞋子,一刻不敢耽搁,继续奔跑,跑向那辆车子。 泪水在黑夜中飘洒着,这泪,她以为不会再流,到头来,却还是洒在了他的身上。 钟浩然跳下了车子,追了上去: “冷寒,危险,不要靠近那辆车!” 他大喊着,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追上了冷寒,在距离出事的车子几米处,他终于追上了她,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冷寒挣扎着,哭喊着: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求求你,放开我,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爱他,我爱他……” 冷寒哭着,喊着,泣不成声。 她越来越无力,只能倚在钟浩然的怀里,滑下去,跌坐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为什么要去计较那些是是非非,真真假假? 不管是非真假,其实在她的心里,有一点从未变过,那就是她的爱。 她为什么那么吝啬,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她爱他!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拥有时的可贵? 现在,望着那辆面目全非的布加迪,她真的只剩下了绝望…… “温楚,你不能死,你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爱你!那些怀疑与嫉妒,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现在你要我怎么办?我的爱要怎么收回来?你不能死,你给我回来,把我的爱还给我……” 冷寒对着车子,拼命地呼喊着,似乎温楚听到了,就会回来。 可是高速公路上,除了频频在几百米外停下的车子,没有一点反应。 耳边只剩下大火燃烧的声音,车子噼啪作响,光亮的车身已经漆黑一片。 钟浩然看着冷寒无助的背影,心脏像被撕裂了一样疼,他要怎样才能帮帮这个女人? 他今天刚刚得到温楚这5年来的全部资料,他知道这5年来,温楚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寻找她,没有一天懈怠,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他原本打算告诉冷寒一切的,可是,现在,这一切除了给冷寒带来更大的悲伤,还有什么意义? 他走过去,想要扶起她,可现在他却显得那么无力,冷寒的身体很沉很沉,沉到他没有信心去拉起她。 他想要安慰她,却想不出一句贴切的话,如果换作是他,恐怕再好听的言语也抵不了此刻的伤心绝望…… 风吹干她的泪,泪水又不停地打湿她的脸颊,冷寒双手支撑着身体,望着车子,歇斯底里: “温楚,你回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我爱你……我爱你……” 后悔,刻骨铭心的后悔,让冷寒痛不欲生。 钟浩然的泪在眼圈里打着转,为冷寒,他无法再看到她这副模样。 他俯下身子,将她架起,裹紧她,转身向来路走去。 她的身子柔软无力的像一团刚刚被大雨冲刷过的陶土,垂在他的怀中,完全被钟浩然拖着,没有了一丝生气。 “你真的会原谅我吗?” 这时,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从冷寒的身后传来,如烟雾般缥缈,却狠狠地刺穿了冷寒的心脏。 她全身的细胞瞬间被激活了,从钟浩然的怀抱中挣脱,她猛然转身…… 是幻觉吗? 她的目光在明亮的火光中寻找着,她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个熟悉的、令人心跳的声音。 可是,放眼望去,除了被烧焦的汽车,什么都没有。 她拼命地抓着钟浩然的衣服,摇晃着,激动地喊着: “浩然,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他在跟我说话,他没有死!” 钟浩然的泪禁不住流出来,他拧紧了眉心,哪有什么声音,都是她的幻觉。 他很担心,今后,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冷寒走出悲伤?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我陪你回去等消息。” 钟浩然抓紧她的手,向回拉着。 冷寒甩开了他,不顾一切地向火光中走去,她明明听到了,不会错的! 就在钟浩然第二次去拉她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明亮的火光中,隐约跳动着人影。 钟浩然一震,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冷寒的手,他看见火光中的人影,似乎在移动着。 脚步有些凌乱,身形也不稳,可是却越来越真实,人影走出了火光,然后执着地向冷寒走来。 “你真的会原谅我吗?” 刚才那句话,再一次以同样的音色重复着。 冷寒不停转动着搜索着的目光,终于在此刻定格,绝望的眼睛里,终于燃起希望,那么热烈,那么澎湃。 “温楚!” 从火光中走出来的,正是温楚! 他的衣襟敞开着,六块腹肌紧绷,他的心脏似乎在猛烈地跳动,坚实的胸膛被震得不停地起伏。 他定定地看着冷寒,目光中充满渴望。 冷寒一声热情的呼唤之后,人也在此刻得到了新生,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赤着双脚,整个人向前飞奔,扑进了温楚的怀里。 她紧紧地抱着他,呼吸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坚实的臂膀,这是真实的,是他,没错,他没有死! 她抬起头,深情地凝望着他,抚摸着他的脸,亦幻亦真,她嗫嚅着: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温楚依然粗喘着,他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托着她的脸颊,狠狠地吻上她的额头,那份疼惜让世界万物都为此动容: “是我!我刚才没有听错,你说,你爱我,一直爱着我,是吗?” 冷寒望着他的眼睛,拼命地点头,刚刚面对他死亡的恐惧,此刻毫无保留地倾泄而出,她生怕再错过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是吗?” 冷寒的身体战栗着,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泪如泉涌: “是,你没有听错,我会原谅你,因为我爱你!我以为你死了,我好后悔,好害怕,害怕失去你……” 温楚的心,此刻都在为这个女人颤抖,这句话,他等了足足5年。 他摩挲着她的脊背,紧紧地圈在怀中,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你知道吗?我等了你5年,找了你5年,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死去?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永远不会……我不会再让你害怕,让你伤心,让你流泪……因为,从始至终,你都是我心中最珍贵的女人,那个一文不值的人,是我。” 第一次,温楚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抛弃了他的自尊,为了这个女人,他潸然泪下。 听了温楚的话,冷寒哭得更凶了,她在宣泄她的委屈,他给她的所有的委屈。 钟浩然远远地看着他们,如果现在他还不懂得放手,那么他就是一个傻子。 冷寒已经找到了她的幸福,他还有必要执着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放手,那也是他的爱! 他含着泪,笑了…… 冷寒与温楚紧紧相拥,哭够了,她抬起了脸,双眸经过泪水的滋润更加明亮了。 她望着温楚的脸,他明明是完好无损的样子,可是车祸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辆车子,明明是你的啊,为什么你会没事?甚至……毫发未损?” 冷寒上下打量着温楚,除了他依旧稍带恍惚的眼神,还有粗重的呼吸,车祸跟他根本沾不上边儿。 温楚不禁哑然失笑,他回头看着那辆布加迪,对冷寒说: “亲爱的,布加迪不是专门为我生产跑车的,所以,拥有它的人不只我一个。这辆车子的主人,有点倒霉,我到这里的时候,它已经翻车了,幸亏我车技好,躲过了它,才幸免于难。” 他转头看着冷寒,接着说, “不过,我真应该感谢这个倒霉的家伙,要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爱我呢?” 冷寒看着温楚,人已经惊呆了,她费力地咽了下口水,原来,刚刚自己那个狼狈的样子,全被温楚看在了眼里,他根本没事,他是故意的! 天呐,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坏?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他担心,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却依然躲在后面,看她的笑话? 冷寒一把推开了他,迅速地抹去了脸上的泪,一张火热的小脸马上变得冷冰冰: “温楚,我讨厌你!你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要在后面偷偷地看我的笑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说完,冷寒转身就走。。 温楚哪里肯在这个时候放走她?他被下了药,除了这个女人,他还能找谁帮他解决? 他追上了冷寒,拉住了她的手,急切地解释着: “亲爱的,我刚刚不是故意看你笑话,我在救人呐!如果我是个见死不救的家伙,你还会爱我吗?” 冷寒的气消了一半,可是他不是跟艾迪在打赌吗?他顾着救人,就要输掉她了吗? “可是,你跟艾迪的比赛怎么办?你是打算输掉我了吗?” 温楚扶着她的肩膀,怜爱地笑了: “傻瓜,如果一场比赛真的能决定爱情,那我们还要心干什么?况且我知道,你爱的是我!” 冷寒羞红了脸,是啊,他现在怎么说都行了,因为她的心迹刚才已经吐露无遗。 “哼,你这副得意的嘴脸,真让人讨厌!” 冷寒嘟着嘴转身走开。 温楚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能走?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我死掉吗?” 冷寒气愤地瞪着他: “我看你好得很!刚才看热闹一定看得很开心吧!” “我怎么会好得很,你不知道我怎么了吗?我被那个叫妮亚的女人下了药,这里……” 温楚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冷寒搂进了怀里,大手用力在她的腰上一按,紧紧地贴上了他的小腹。 冷寒顿时红了脸颊, 怪不得钟浩然说他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个! 对了,刚才那笔账她还没跟他算呢,为什么他要去找妮亚,为什么他会被下药,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他太风流? 这个时候,想要找她救场,门都没有! 想到刚才在会所的一幕,她醋意大发。 她推开了他,扬起了巴掌,然而看着他那张坏笑的脸,她却舍不得再打下去了。 第503章 我没有义务对你负责 手握成小拳头放了下来,她的气愤中又带着一丝娇羞,嗔道: “谁给你下的药就去找谁,别跟我这耍流氓,我没有义务对你负责!滚开!” 她大力地推了一下温楚,温楚向后趔趄几步的时间,她人已经转身跑远了。 “喂……你听我解释,我有证据……” 温楚高举着手机,在她的身后大喊着,一阵头晕,他差点跌坐在地上,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冷漠无情。 她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耍他,他现在这个状态,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她来帮他解决,他到底该不该等她? 也许,他该给妮亚打个电话,那个女人现在需要刺激,她刚刚为了给艾迪办事而受了伤,她可是个模特,以后她的生活难道不应该赖在艾迪身上吗?或许她需要的比艾迪打算给她的更多…… 温楚看着冷寒倔强地上了钟浩然的车,嘴角却还是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惊心动魄的一个夜晚过后,冷寒第二天依然按时上班,只是心里多了一份不为人知的甜蜜。 办公室里,她不自觉地面带微笑,完全一个热恋中的小女人,平时一向给人感觉冷艳的她,此时让同事们迷惑不解。 大家都互相使着眼色,昨晚参加宴会的几个同事,也在猜测着,是不是她跟艾迪好上了? 正在这时,艾迪从电梯上下来,进入了冷寒所在的办公室,直奔她而来。 他敲了敲冷寒的桌子,轻声道: “一会到我办公室来。” 冷寒抬眼看了看他,弱弱地点了点头。 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了,既然她选择了温楚,就不能再给其他男人希望,对他们多一分心软,只会徒增对他们的伤害。 而此刻的艾迪,心中竟有一丝窃喜。 昨晚,他在事先约定好的出口下了高速,等了好久也不见温楚出现,所以他断定,不是温楚出了事,就是他放弃了。 加上昨晚冷寒对温楚的误会,他现在信心倍增。 手握空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掩藏着他的笑意,他步入了电梯。 冷寒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心里一直想着要怎么跟艾迪说清楚,她不想伤他太深,毕竟是他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拉了拉衣角,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在总裁办公室停下来,冷寒走了出来,而就在她走出之前5秒,另一个女人也正巧走出另一部电梯。 冷寒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那高挑的身材,竟然有些眼熟,鬼使神差地,她放慢了脚步,直到那个女人进入艾迪的办公室,她才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将耳朵贴了上去。 办公室里,女人走到了艾迪的办公桌前,艾迪一直背对着门口坐着,听到门响,他以为是冷寒来了,脸上渐渐地露出了微笑。 “艾总,您现在乐得清闲啊?怎么,那个叫冷寒的女人,已经搞定了?” 女人话一出口,艾迪一惊,连忙转了过来,他皱眉眯眼,低吼道: “妮亚?谁让你到这来的?” 妮亚把包往桌子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艾迪对面的椅子里。 她拿起艾迪的签字笔在手中把玩起来,那神情十分地不屑,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哟,艾总,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啦?” 她将笔一扔,一捋头发,将撞坏的额头露了出来, “这个,你怎么算?” 人都说惹了世上的任何动物,都不要去惹女人,艾迪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是这次,他大意了。 男人也是最受不了威胁与挑衅的动物,艾迪十分厌恶妮亚的态度: “怎么算?哼,我记得已经付过你出场费了。才一夜没见,你的身价暴涨了?我怎么不知道?” 妮亚气得鼻子都歪了,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她腾地站了起来,指着艾迪的鼻子: “艾迪,你太过分了!我是念着旧情,才帮你这个忙的,没想到你却这么无情,我现在才知道,曾经的甜蜜都他妈的是狗屁!昨天晚上,你连个问候电话都没有打给我,是我自己去医院,额头缝了三针,我是个模特,今后还怎么在这行混?这一切,你必须为我负责!” 妮亚说着,眼圈都红了。 艾迪忽略了一点,再强势的女人,内心都是柔软需要呵护的。 可惜艾迪的心里现在都是冷寒,根本没有心思去管眼前这个女人,他仅仅是瞟了一眼妮亚,就掏出了支票: “说吧,还想要多少,一次解决,我快要结婚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他急于打发妮亚走人,因为也许冷寒马上就要上来找他了,他绝不能让冷寒在这看到妮亚。 他又错了,想要拿跟另一个女人结婚来拒绝一个女人,只会让这个女人更伤心绝望。 妮亚冷笑,眼泪也咽回了肚子里,为这种男人伤心真是不值得,她既要拿到钱,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一千万,美金!” 艾迪有些吃惊,这个女人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如果能用这些钱买断跟妮亚的关系,他宁愿。 “好,成交!” 艾迪写好了支票,将支票撕下来扔到了妮亚面前, “拿着钱滚蛋,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妮亚弯腰捡起了支票,她盯着上面的数字,咬牙切齿: “很好,真痛快!艾总,你真是个男人!” 妮亚说完,将支票塞进了皮包里,转身便走。 艾迪心里十分不爽,他竟然被一个女人威胁成功,看着妮亚的背影,“咔嚓”一声,他气愤得将笔掰断了。 听见声音,妮亚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拉开总裁室的门,冷寒的脸像千年冰封一样,冷得让人发抖。 妮亚看到她,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拍了拍冷寒的肩膀,平静地说: “冷寒小姐,刚才的对话都听到了吧?没错,你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脑子里的想法我也帮你证实一下,温楚的确是冤枉的。我和他以前根本没有见过面,更谈不上什么不伦的关系,一切都是艾迪安排的,他就是想让你误会温楚,因为他想得到你,不论用什么手段。他甚至让我在温楚的酒里下药,还逼他去飙车,他这是想害死温楚啊,真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妮亚说完,得意地瞟了一眼里面的艾迪,昂首挺胸地走了。 艾迪一直盯着门口,可他只看得到妮亚,他还在想为什么妮亚要在门口逗留,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冷寒一张苍白的脸,僵直地站在门口。 艾迪的心一下子慌了,刚才妮亚是在跟冷寒说话吗?她都说了些什么? 他紧张地站了起来,一向面对各种女人都镇定自若的他,此刻完全没有了主意。 “冷、冷寒,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多么希望冷寒刚刚到这,妮亚什么也没说,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冷寒没有伤心,她只是感到很失望,原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像艾迪这个样子。 艾迪从前一切的好,都被此刻的失望打翻,她甚至不敢看他,人心太险恶了,她害怕面对这个肮脏的世界。 低垂着眼帘,她淡淡地问: “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艾迪冲了出来,紧紧地握住了冷寒的肩膀,拼命地解释着: “不,不是这样的,冷寒,你听我解释……” 冷寒耸动着肩膀,想要挣脱他: “我都听到了……” 艾迪怎么肯放开她,他感到很无助,似乎一松手,冷寒就要从他的身边溜走了,而且这次是永远。 “不,不,冷寒,你一定要听我解释,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只要你相信,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一定要娶你,一定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你相信我,没有你,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冷寒拼命地挣扎着,情绪也激动起来: “你是不是还想说,为了我,你甚至可以去死?” “是,是,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在我身边……” 冷寒终于推开了艾迪,她向后趔趄了几步,站定了: “这不是理由,艾迪!你不可以拿爱当借口,去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知道吗,你和我之间的距离一直很遥远,我们之间没有爱,有的只是感激和亲切而已,而现在,你连这种感激和亲切的感觉都不留给我,是你亲手埋葬了我们的关系。” “不,冷寒,不要这样,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艾迪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可怕的绝望正在渐渐地蚕食着他的心脏,他想留住眼前的女人,却无助地只想哭泣。 “不要在我面前说爱,你不配!” 冷寒的泪流了下来,为了艾迪曾经对她的好,为了她对艾迪的感激,也为了她对温楚的误解。 她摘下了胸卡,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这个还给你,我辞职,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有关系。” 说完,她转身跑开了。 “不要,冷寒,不要这样对我,不要离开我……” 艾迪向前追了几步,可是腿却软得像煮熟了的意大利面,是冷寒卸下了他一向坚强的外表,此刻,他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望着冷寒的背影,第一次为了女人,他流下了泪…… 冷寒不停地按着电梯,她希望赶快离开这里,电梯门开了,她快速闪了进去。 她的心是痛的,5年来,艾迪给了她太多的帮助,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今楚,她却无法原谅艾迪的所作所为,他不仅让自己的人格变得卑劣,还拖温楚下水,他不仅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让她与温楚误会连连,害温楚差点送命,害得他们白白浪费了多少时间? 她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为了自己的委屈,也为了温楚的委屈。 “叮”!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她冲了出去,现在,她最应该、最想见的人,是温楚! 刚刚走出大厦,冷寒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本能地以为是温楚,看都没看,她迅速地接了起来: “喂,楚!” 谁知电话那头却是一声怜爱地轻笑: “是我,现在就开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冷寒尴尬地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 “哦,浩然哥,找我有事吗?” 钟浩然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掂了掂,笑道: “有东西给你看,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饭?” 冷寒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温楚,显得有些着急: “对不起,浩然哥,我现在急着去见一个人,咱们晚点再见,好吗?” “是去见温楚吗?” 见冷寒不作声,钟浩然知道自己猜中了, “那就更应该先见我一面了,因为这东西跟温楚有关。” 冷寒一惊,不会又是什么负面新闻吧? “跟他有关?是什么?” 钟浩然故弄玄虚: “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那好,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在钟伟业的疗养院。” 挂了电话,冷寒一刻也不敢耽搁,打了车前往疗养院。 到了美国之后,钟浩然就把钟伟业送进了一家不错的疗养院,也许是出于他对他的养育之恩,也许是出于他的生性善良,他早就原谅了这个可怜的老人。 钟浩然坐在疗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看着一个小护士推着钟伟业在花园里散步,阳光很好,懒洋洋地照在老人的身上,钟伟业眯着眼睛,脸上挂着孩子般与世无争的笑容。 而钟浩然,此刻的心情也正如今天的阳光一样,很清楚、很明朗。 很快,他抬起头,看到了正风风火火赶来的冷寒,他微笑着站起身,注视着冷寒,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看她了。 冷寒还没站定,就气喘吁吁地朝钟浩然大叫起来: “浩然哥,到底是什么事?” 冷寒虽然知道钟伟业在这,但她却从不来,因为心里的结,一直没有解开。 她承认自己没有钟浩然那么善良,可以包容一切,但她知道,自己始终欠钟浩然的人情,不说别的,就照顾钟伟业这一条,她就欠了他的。 钟浩然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她看向花园里,绿绿的草坪上,正在沐浴阳光的钟伟业。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来,冷寒又禁不住问道: “浩然哥,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什么事?” 钟浩然见冷寒这副着急的模样,又心痛又好笑,看来爱情真的能让一个素来淡定的女人变得如此焦躁不堪。 可惜,她爱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轻轻拍了拍冷寒的背,笑道: “别着急,先把气喘匀了,我人就在这,你的问题我一定会回答的。” 冷寒听闻,脸上一直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些,笑了。 “看看他,用了一辈子心思去算计,现在终于可以享福了,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想,他才是最幸福的。” 钟浩然现在也希望能像钟伟业一样,可以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想,就让冷寒悄悄地从他的身边溜走吧,他无法抓住他,却也无法亲眼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 第504章 遗憾终生 但他必须看着她幸福,只要她幸福,他就无憾了。 “你现在……幸福吗?” 钟浩然看着冷寒,认真地问着。 冷寒看了看钟伟业,忽然觉得有些抱歉,她即将投入害他变成这样的男人的怀抱,她算不算不孝呢? 可是,这不是她的错,是他种下了恶因,才有今天的恶果。 谁都没有错,大家只是站在各自的立场,各行其事罢了。 现在,还有比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还要更幸福的事吗? 冷寒羞涩地微笑,点了点头: “幸福。” 听到这两个字,钟浩然觉得自己的心情豁然开朗,她幸福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幸福就好!” 顿了顿,钟浩然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冷寒, “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冷寒接过了文件夹,疑惑地翻开来,是一份调查报告。 钟浩然的话在耳边继续响起: “这是5年来温楚的生活轨迹,是我找人调查的,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爱错人,作为哥哥,我要把你托付给一个真正爱你、珍惜你的人,我才放心。” 作为哥哥?冷寒抬眼看着钟浩然,眼睛湿润了。 “浩然哥……” 钟浩然别过了目光,他不敢看这样的冷寒,只会让心更痛。 “别这么看着我,别忘了,你一直把我当哥哥,做哥哥的为妹妹做这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冷寒低下头,泪流了下来。 钟浩然轻笑,继续说: “事实证明,你没有爱错人。5年来,温楚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找你,只是他没想到,你一直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的那些相亲,都是他母亲安排的,他也是不想母亲伤心才应付了事。他这5年来的生活其实很单调,吃饭、睡觉、谈生意,剩下的时间,他都花在了找你的事情上面。还有昨晚那个叫妮亚的女人,我也找人调查了,她与温楚之间,根本没有过交集,是她亲口说的,有人叫她这么做的。”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冷寒忽然抬起头说道。 她看着钟浩然,真的不知道该对这个男人说什么,他是真的爱她吗? 如果爱她,为什么还这么甘愿地为她的爱情付出? 这样的结果,他难道不应该隐藏起来吗? 不是说爱情都是自私的吗? “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冷寒泪眼朦胧地发问。 钟浩然鼻子一酸,说是放手,可是到了真正放手的时候,他怎么可能那么坦然? “因为……我想让你更幸福。” 找到了爱人,已经很幸福了,他的这些作为,会不会为她锦上添花,让她更幸福呢? 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吧。 冷寒手中的文件掉在了地上,她哽咽着,伸出手臂,抱住了钟浩然。 “浩然哥,谢谢你!还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冷寒紧紧地搂着钟浩然的脖颈,就像个小女孩一样,不停地啜泣着。 感情真的不需要“对不起”这三个字吗?可为什么她此刻却觉得那么抱歉? 他永远是带给她温暖的人,可她的这个拥抱,就能让他渐渐变冷的心温暖起来吗? 除了谢谢和对不起,她无法给他更多…… 钟浩然紧紧地闭起了眼睛,压抑着自己的心酸,他要她幸福,要她没有任何负担地幸福下去。 他想紧紧地抱住她,哪怕是最后一次,感受她。 可是最后,他依然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傻丫头,哥哥为妹妹做任何事,都不需要感谢。快走吧,也许温楚正在等你,他需要你……” 他扶着她的肩膀,亲手将她推开,然后抬手,去她拭去了脸上的泪,虽然面带微笑,可心却是苦的。 冷寒勉强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钟伟业,钟浩然的爱与包容,似乎让她明白了很多。 “有些人,有些事,不管是伤害还是感激,该放下的时候就痛快地放下吧,就像把扛在肩上的包袱放下来,其实很简单。” 钟浩然说。 冷寒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是钟伟业还是温楚曾经给她的伤害,既然心中有爱,又何必再计较下去?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果断地离开了。 钟浩然一直看着她:走吧,我的女孩,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冷寒在心中呐喊着:对不起,其实我知道,那个一直真正爱我、珍惜我的人--是你。但是,早在5年前,我就已经做了选择。就让我们做真正的兄妹吧,我会用一颗妹妹的心,一直爱你! 冷寒的脚步越来越快,直至奔跑起来,从现在起,她要不顾一切地向她的幸福奔去。 名城酒店,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吕东伦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放声大喊着: “楚,楚,温楚?” 若大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上班时间,温楚不在这里坐阵,跑到哪去了? 得到秘书室的消息,肖何迅速赶来了。 “夫人,您来了。” 吕东伦拍着温楚的桌子,道: “总裁呢,他人哪去了?” 肖何立正垂首,有些为难地道: “总裁……总裁他身体不太舒服,在家里休息。” 温楚被下了药,这种事他实在是不方便告诉吕东伦。 吕东伦却也不为难肖何,因为现在,她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没有功夫浪费时间。 “你确定他在家?” “是的,夫人。” 肖何偷偷地瞄了眼吕东伦,到底是什么事让夫人这么心急? 吕东伦二话不说,连忙离开了名城,命令司机开去温楚的家。 路上,吕东伦的车与冷寒的出租车擦身而过。 按响了温楚家的门铃,佣人忙出来开门,吕东伦对于佣人毕恭毕敬的行礼,连个回应的时间都没有,径直问道: “楚在哪?” “在浴室。” “浴室?” 吕东伦狐疑地上了二楼,大中午的,洗的什么澡?不是说不舒服吗? 来到温楚的卧室,吕东伦敲响了浴室的门: “楚,你在里面吗?” 温楚正如肖何所说,身体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舒服,也不知道妮亚给他吃了多少药,他已经在冷水里泡了一夜了,可这药劲还是过不去,他涨得好难受。 听到母亲的声音,他尴尬地回应着: “在、在,妈,有事吗?怎么事先不打个招呼就来找我?” 吕东伦已经很不耐烦了,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当然有事,非常重要,赶快出来!” 温楚真想晕倒,这个时候,要他怎么出去,在母亲面前也太丢脸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 “就这样说吧,我听得见。” 吕东伦耐不住性子了,也不管里面是儿子还是女儿,豁地一下推开了浴室的门。 温楚没有料想母亲会来这一招,忙扯过手边的浴巾盖住了关键部位,幸好浴巾在水中可以悬浮,也不至于太尴尬。 “妈,你太过分了,你儿子可是个男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男人,有什么害羞的,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见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好好看看这个。” 吕东伦手里一直紧紧地攥着一份文件,生怕这张纸飞走似的,递给了温楚。 由于药力的作用,温楚的脸颊微红,他探了探头,却没有办法接过文件来看。 “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好,那就让我来清楚地告诉你,你还没结婚,就已经有儿子了,一个四岁的儿子!” 吕东伦说这话的时候,是生气的,她不是气温楚未婚生子,而是气给他生儿子的这个女人。 如果是名门闺秀,她认了,可是这个女人,偏偏是仇人的女儿,这让她更恨几分。 而温楚,虽然对于母亲知道这件事有些震惊,但心里却是得意的,母亲的作法虽然不太光彩,但却省了他许多麻烦。 “您怎么知道是我的儿子?” 吕东伦拍着手里的文件: “我怎么知道?我拿了你的头发跟那个冷漠的头发去作比对,结果显示,你们的dna相似度接近百分之百,不是你的儿子还会是谁的?” 温楚低下头,偷偷地笑了。 吕东伦这才发现自己被儿子耍了,她走近了几步,怒道: “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不过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知道的?” 吕东伦心虚,所以另辟话题: “楚,我不管你曾经和那个女人有过什么交往,今天我们都必须说清楚,你的儿子,也就是我温家的子孙,我不会允许他流落在外,我会尽快把他接回来。至于那个女人,我不会接受她,你和我的孙子,也必须跟她划清界限。” 温楚的眉头拧了起来,从小到大,他都不曾想过违背母亲的意愿,母亲受了太多的伤害,他不想再让她伤心,任何事。 可是这件事,他却无能为力了。 “妈,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您,只有冷寒,不行。” 吕东伦原以为儿子会事事听她的,因为原本就应该如此,可是今楚,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而违背她? “你说什么?为了那个女人,你居然不听我的话了?” 温楚腮边的肌肉不停地**着: “妈,一直以来,我虽然顺从您,但那不是听话,那是我对您的迁就。” 吕东伦的脸瞬间变色: “你说什么?迁就?” 被迫说出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温楚知道这会让母亲难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但他必须说出来。 “没错,是迁就。我知道您曾经被男人伤害过,所以我不想再做另一个伤害你的男人,我想让辛苦度日的您开心,所以您让我做任何事,我都可以顺从地去做。但冷寒是我的女人,冷漠是她给我生的儿子,我不可能只要儿子,不要母亲。” 吕东伦双手紧握,怒气攻心,咬牙切齿道: “你敢?” 温楚沉下了心: “妈,您也是母亲,当年,您的儿子被抱走,您是什么心情?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是如何活下来的,您都忘了吗?您这样做,跟钟伟业又有什么分别?” “……” 温楚的话,让吕东伦沉默了,说到这,她竟然无言以对。 “我是看着您如何承受煎熬的,我不能再让冷寒经历同样的惨痛。我爱她,从5年前开始,我就已经爱上她。我要的是她、还有我们的儿子,我要的是家人的团聚。” 吕东伦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她咬着嘴唇,不停地摇头,带着哭腔: “楚,不可以,你想让妈每天对着那个女人,然后想起她的父亲是如何残害我的吗?你忍心吗?” 说到这,温楚有些不忍,但母亲的心结始终要解开,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真正地开心起来。 “妈,您的仇我已经替您报了,现在那个男人也已经与世无争了,为什么您不试着放下呢?就算为了我!我不求您接受冷寒,我只求您能放宽心,能开心地生活,这样也不行吗?” 吕东伦的泪流了下来,温楚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她所感受到的,是儿子的背叛。 “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到。哼,你想一家团聚吗?别妄想了,我已经告诉冷寒,你就要结婚了,对象我都帮你物色好了,你先结婚,然后我就会把我的孙子接回来,这样我的孙子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个妈了。” 软弱从来都不是吕东伦的个性,眼泪也只证明了她的伤心,她马上恢复了女强人的姿态,她一定要让事情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下去,这么多年,儿子的顺从,她已经习惯了。 温楚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母亲,他不知道,原来母亲已经在背后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怪不得冷寒一直错怪我,原来是您告诉她我要结婚了?” 接着,温楚无奈地摇头, “妈,我只能告诉您,这次,我不会再迁就您了,我和冷寒已经错失了5年的时间,我不会再错过她,我不想遗憾终生。” “遗憾终生?哈哈,多么令人紧张的字眼!好,好,你长大了,是个男人了,知道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了,也不打算要这个妈了!那就把眼睛擦亮点,好好看着你的女人和孩子吧,没人能保证她们母子会不会出事!” 吕东伦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温楚的心提了起来,母亲不会真的做出什么恶劣的事吧? 但母亲是商场上有名的女强人,如果没有手段,也不可能走到今楚,母亲的话,谁也不敢小觑。 “妈……” 不等温楚的话出口,吕东伦就摔门而去。 药力的作用,再加上吕东伦的刺激,让温楚的情绪更加焦躁不安。 名城酒店-- 冷寒跳下出租车,像只出笼的小鸟飞入了名城酒店,直奔温楚的办公室。 肖何刚刚送走了吕东伦,还在办公室里徘徊,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会是什么事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门口一阵嘈杂,一个不识相的秘书拦下了前来找温楚的冷寒。 肖何见状忙上前喝斥道: 第505章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与心痛 “住手!” 转而对冷寒道, “冷小姐,来找总裁的吗?” 冷寒拼命地点头: “是,他在吗?我要马上见到他。” 肖何又一阵狐疑,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温夫人,后是冷小姐,今天的总裁还真是抢手。 “对不起,冷小姐,总裁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家休息。” 肖何眼珠一转,紧接着问, “冷小姐,需要总裁的住址吗?或者我可以派车送您过去。” 这个时候的总裁,不正是最需要冷小姐的时候吗?他肖何可算办了件大好事吧! 没想到冷寒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好,快派车吧!” 肖何忙打起了电话,然后亲自将冷寒送上了车,并目送她离开。 肖何得意一笑,这很有可能是未来的总裁夫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疏漏。 公路上,吕东伦的车与冷寒的车再一次擦身而过,命运就是如此的难以捉摸,一天当中交错两次的人,今后会不会真正地相遇呢? 一路上,冷寒的心都在颤抖,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就像个待嫁的姑娘。 她既期盼又慌张,就要见到温楚了,一想到他看她的眼神,一股电流便由心而生,直通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兴奋地跳跃起来。 她与他之间,有太多的过往,太多的误会,太多的委屈,还有……太多的爱! 车子在温楚的别墅门前停了下来,冷寒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望着两扇黑色的铁门,她紧紧地按着胸口,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人,看起来很慈祥,她上下打量着冷寒,从来没有年轻女人来过这,这个不会是找错了吧? “小姐,你找谁?” 女佣人温柔地问道。。 “你好,我找温楚。” 女佣人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她竟然直呼主人的名字,看来关系不一般。 “请问你是……” 冷寒的心脏一紧,低下了头,她是谁,她应该怎么回答? 良久,她才羞涩地抬起头,忽闪着乌黑的眼睛,喃喃地说: “我……我是他的……女朋友。” 这下可好,原本人家求她和他交往,她都不肯,现在倒反过来主动送上门承认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这世界真是变化快啊! 女佣人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先是惊讶,随后便满脸笑意: “哦,女朋友,女朋友,快请进,快请进。” 女佣人让进了冷寒,紧跟在了她的身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嘴里不住地叨念着, “您真的是我们主人的女朋友?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他没有女朋友呢,从来没有女人到家里来,没想到他不但有女朋友,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 冷寒尴尬地不停地往耳后掩着头发,这个女佣人可真热情,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好像她是天外来客一样。 穿过花园,走过草坪,经过泳池,她终于进入了别墅,一幢三层高的欧式建筑,这里就是温楚的家? 来到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在名湾的日子,也是在那,温楚让她有了冷漠,有了他们的儿子,她这辈子最珍爱的人。 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冷寒环视起周围,此时此刻她没有心情观察这里的装潢,更没有心情研究摆放的艺术品与古董,她心急地寻找起温楚,却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温楚呢,他在哪?” 女佣人掩口窃笑,看来这个女朋友与她家主人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呢! 她走在前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姐,请跟我来。” 女佣人把冷寒引到了温楚的卧室,然后敲了敲门, “楚啊,你的女朋友来了,我让她进去喽?” 温楚在浴室里隐约听到了声音,以为又是母亲,所以懒得回应,继续闭着眼打坐,这该死的药快把他折磨疯了! 如果没有冷寒,他或许会随便找个女人解决一下,可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这番苦苦挣扎、守身如玉,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冷寒说的那句“我爱你”,他的唇角渐渐上扬,一抹温柔的笑淡淡地挂在了脸上。 虽然内心惬意,可想到这句话时,他身体的反应却更强烈了。 他正恼火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浴室的门,当、当、当,就像小猫在讨好主人,一声声很温柔,温楚以为母亲又有了什么新计谋,他不想再与母亲争执下去,干脆不予理会。 然而,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温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蹙眉,他无奈地大吼一声: “妈……” 随即睁开了眼睛。 时间在这一秒定格。 冷寒双眼含泪、双目含情,就那样痴痴地看着温楚,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穿梭、放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她竟然找不到一件开心的事。 然而,爱,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温楚要装作失忆,为什么他要制造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可是现在,即使往事并不开心,对于他们来说,那才是最难忘的回忆。 泪水越聚越多,直到眼睛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两串晶莹剔透的珠子才滚落下来。 温楚看着冷寒,她的眼睛此刻正在向他诉说着什么,看着她一颗颗滴下来的泪珠,他的心好痛。 他伸出双手,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好想接住这些珍珠,这是冷寒第一次为他流下的泪。 他的眼角颤抖着,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多情: “不要为我哭,我只想看着你笑。” 此时此刻,冷寒已不知道尴尬为何,不知道羞涩为何,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她爱的男人。 她看着他的脸,眼泪更凶了,她觉得好委屈,为自己,也为他。 他曾经那样对待她,她却还是傻傻地爱上他。 不相信他,她竟然那么自以为是、傻傻地误会他那么久。 她瘪着红红的嘴巴,用尽浑身的力气,抱住了他。 小脸贴上他滚烫的胸膛,听着他狂热的心跳,她嗫嚅着: “对不起,对不起……浩然都告诉我了,是我误会了你,我不知道这5年来,你竟然为我做了那么多,还有那个妮亚……” “嘘!” 不等冷寒说完,温楚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捧起她的脸, “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我、生我的气吗?” 冷寒的泪还挂在脸上,茫然地看着温楚,摇了摇头。 温楚怜爱地笑了,将脸凑近了她,悄声地说: “因为你爱我!” 说完,一脸的坏笑。 冷寒气得红了脸,抬起小拳头就要打人。 温楚的速度极快,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拳头,笑意更深了。 “你……” “我爱你!” 温楚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语言,融化了冷寒,她怨恨地看着他,那目光中又充满了爱。 哗,水龙头被无意碰开了,热水打湿了冷寒的衣服,薄薄的连衣裙贴在她的身上,她的曲线还像5年前那样玲珑,温楚看得痴了。 “我想要你,可以吗?” 第一次,温楚懂得了尊重,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压抑着自己,而先去征得她的同意? 直到一个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冷寒推了推温楚: “我的电话响了。” “不要理它……” 冷寒突然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弄得精神紧张起来,那铃声听着,一遍紧似一遍,她用力一推温楚,坚定地说: “不行,那电话铃声听得我心里堵得慌,你去帮我拿来。” “拿你没办法。” 温楚悻悻地下了床,去帮冷寒拿电话。 谁能催得动他老人家帮人家递个东西,真是天下奇闻,如果让肖何知道,他们总裁竟然被一个小女人使唤,他不要笑掉大牙才怪。 冷寒看了来电显示,竟然是冷漠的学校打来的,她一看时间,糟糕,已经到了接儿子放学的时间了。 她急急地接起了电话: “喂,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看时间……什么,冷漠被绑架了?” 冷寒腾地坐了起来,吓得揪起被角捂住了嘴巴,眼泪立刻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这一句话出口,温楚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他一把抢过了冷寒手中的电话,对着话筒大声地呼喝起来: “我是冷漠的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老师颤抖的声音: “刚刚我带孩子们出来,等家长来接,突然不知道从哪冲过来一个男人,二话不说就把冷漠抱走了,我怎么喊都没用,我看他开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汽车逃走了。” “报警了吗?” “还没有,我觉得应该先通知你们。” “你做得很好,不要报警,这件事我们会看着处理,谢谢你。” 挂断了电话,温楚先是拿一件浴袍将自己裹了起来,然后走到冷寒身边坐下,将另一件浴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冷寒乌黑的眼珠已经被泪水淹没了,儿子被绑架了,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如果眼前不是有温楚在,恐怕她早已经晕倒不省人世了。 此刻,温楚成了她最大的精神支柱,她双手死死地抓住温楚的胳膊,拼命让自己平静再平静,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如何能冷静地下来? 她压抑着哭声,哽咽着: “怎么办?怎么办?儿子被绑架了?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是谁会绑架他?为什么要绑架他?求你救救他,救救他,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们的儿子啊!……” 温楚看着无助、惊恐的冷寒,心疼得都揪在了一起,为了这个女人,更为了自己的儿子。 他紧蹙着眉头,一把将冷寒揽在了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会让我们的儿子平安无事地回来。” 温楚说着,目光幽静而深远,就像是已经知道了冷漠的下落一般。 听到那名女老师的描述,他便开始怀疑了,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走孩子,除非这个人不怕追究,而且知道冷漠是他的儿子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他联想到母亲临走前说的那句话:那就把眼睛擦亮点,好好看着你的女人和孩子吧,没人能保证她们母子会不会出事! 这件事,十有**是母亲做的,所以他选择不报警,这个消息如果流传出去,无疑是一桩家庭丑闻,他不想让任何一方受伤,因为将来,即使母亲不愿意承认,她们也必定成为家人。 “漠漠,冷漠……我好害怕,他们不会对漠漠做什么吧?他们不会……” 冷寒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她死死地搂着温楚,她想说,他们不会撕票吧?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这个时候,她不想说不吉利的话。 温楚明白她的意思,他只能拥着她、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慰着: “不会的,不会发生你想的那种事的,不会的……” 温楚从抽屉里拿出了安眠药,冷寒现在这种状态,需要绝对的休息,剩下的事就留给他来解决。 “乖,吃了药,好好睡一觉,我保证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们的儿子会平安无事地站在你的面前。” 温楚哄着冷寒吃了药,扶着她睡下了,然后穿戴整齐,去找他的老妈。 温楚驾驶着他的跑车,火箭一般的速度赶到了吕东伦的别墅,进门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就问: “冷漠被绑架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气势汹汹的温楚,着实让吕东伦震惊不小,她的儿子,从来不曾对她有过这种态度。 她正坐在沙发里,看着当天的报纸,此时,她将报纸一扔,幽幽地站了起来,作为母亲,一种隐隐的委屈和嫉妒从心间升腾起来。 她的嘴角**着,冷冷地瞪视着温楚: “温楚,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跑来质问你的母亲?什么绑架?什么意思?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楚有些气急败坏,那边刚刚搞定一个小女人,这边的老女人就不安生了。 “妈,别再跟我打哑谜了好不好?今天放学的时候,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说冷漠被一个男人绑架了,除了您,还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走冷漠?是您说的,没人能保证他们母子会不会出事!” “温楚,你是不是疯了?被那个女人弄疯了?” 吕东伦的眼睛仿佛在**,愤怒地斥责着儿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这样对待自己? 天下男儿皆薄性,看来自己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然而于温楚而言,自己的母亲竟然绑架了自己的儿子,这是多么大的讽刺与心痛? 生气归生气,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如果她肯交出冷漠,他还是希望他们能一家团圆,努力让母亲了解冷寒、接受冷寒,所以他的态度放缓了些: “妈,我知道您想要孙子,爱您的孙子,但冷漠毕竟是我跟冷寒的儿子,他的父母还健在,您怎么能让他跟我们分开呢?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第506章 我在这,我在这…… 吕东伦的眼角渐渐地**起来,一点一点的,眉头也拧在了一起,她侧过耳朵,似乎很怀疑自己的听力: “你说什么?冷漠被绑架了?你怀疑是我干的?我找人绑架了我自己的孙子?” “您是想用这种方法逼我离开冷寒,不是吗?妈,我劝您别白费力气了,这辈子,我只在乎两个女人,您和冷寒,我视你们为生命,所以……” 不等温楚说下去,吕东伦就打断了他: “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就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没有绑架冷漠,我也不会做那么龌龊的事。你居然这样看待你的母亲,真是太让我伤心、太让我失望了!” 吕东伦转过身,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儿子的不信任让她心碎,儿子对冷寒的感情,让她嫉妒。 她养育了快三十几年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仅认识几年的女人,跟她翻脸?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让一个人疯狂到这种地步? 爱情…… 这两个字刚刚从吕东伦的脑子里冒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往下想,温楚的电话就响了。 是从家里打来的,冷寒这么快就醒了? 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他不能让冷寒听出端倪: “喂。” “喂,楚啊……” 这声音,是家里的女佣人,也是将温楚从小带大的王姨,只有她敢叫温楚的名字,温楚与她的关系仅次于自己的母亲。 听王姨的声音颤抖、透着丝丝恐惧,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温楚的心间。 “王姨,什么事,慢慢说。” “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去看信箱,发现了一张纸,连信封都没有,也没有属名,只是这信的内容,看起来怪吓人的。” “快念给我听。” “呃……这上面写着:如果想要回冷漠,就拿一亿美金来换,时间地点另行通知。楚啊,冷漠是什么东西啊?” 王姨很懵懂地问着,冷漠还是个秘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人还是东西。 温楚的心咯噔一下,这次绑架,不是母亲的恶作剧,竟然是为了钱财,真的绑架! “王姨,把这封信收好,不要惊动楼上的小姐,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温楚有些抱歉地看着母亲,是他太冲动、太心急了,竟然都没有去调查一下,就跑来向母亲兴师问罪,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封信,他敢确定不会是母亲做的,如果母亲仅仅是想利用冷漠来逼冷寒离开,那么她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没有必要搞这么多花样。 “妈,对不起,是我太心急,误会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温楚接电话的样子,吕东伦已经猜到了有事发生,事情不是她做的,她自然也关心到底是谁胆大包楚,敢绑架温家的孙子。 刚才的委屈与嫉妒全都化做了对冷漠的担心,她拉住了温楚,问: “等等,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马上就知道不是我做的?是不是绑匪有消息了?” 吕东伦的聪明让温楚无法隐瞒下去,他点了点头,答道: “是,您别担心,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跟你一起去,不管他是谁生的,可那毕竟是我的亲孙子啊,我怎么能坐事不理?” 温楚抓住了母亲的手,用力握了握,他的心脏已经缩成了一团,任他是个再强大的男人,也有致命的弱点。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是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温楚一个人开着车,飞快地在公路上奔驰着,吕东伦的车紧随其后。 车上,温楚将电话打给了肖何: “肖何,马上去我家待命。” “楚哥,什么事?”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就马上去,迟到一分钟我炒你鱿鱼!” 温楚吼着。 一听到炒鱿鱼三个字,肖何对着电话的脑袋马上嗡地一下,听温楚说话的口气,出大事了。 一时间,温楚、吕东伦、肖何,三个人齐聚温楚的别墅,加上温楚找来的与他非常熟稔的警长peter,开始紧张地讨论起冷漠的绑架案。 警长一接到温楚的电话,就马上调出来了学校的监控录像,此时,温楚的电视上正播放着冷漠被抢走的画面。 画面上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与黑色的口罩,除了身形,其他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画面没有拍到这个人的车子,所以给调查又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肖何道: “这件事真的很奇怪,没有几个人知道冷漠是总裁的儿子,除了我、夫人、钟浩然,可能连艾迪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绑架小总裁呢?” 警长接到: “你怎么知道他的母亲会不会告诉别人?” 温楚摇头: “不可能,她连我都不愿意告诉,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 吕东伦不屑地笑了一下: “也许你在她的心里并不那么重要,或许在她的心里,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温楚皱眉: “妈,这个时候,您就别再说这些了。就算您不喜欢她,您不是也一样放不下她生的儿子吗?不然您为什么还偷偷跑去验dna?” 听了温楚的话,吕东伦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命令肖何: “肖何,把刚才的画面再重新放一遍。” 肖何应声,把录像又重新放了一遍。 吕东伦的眉头越蹙越紧,她努力地在回忆中搜索着,这个身形,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回忆都变成了慢镜头,一帧一帧地在大脑里放映起来。。 那楚,她想念孙子,偷偷地跑去冷漠的学校,在冷寒来接他之前,她装作路过的样子,特意走到冷漠面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的脸蛋。 然而就在她转身要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发现马路对面有个身影,一直在向这边张望着,看到她还慌慌张张地背过脸去,逃一样地跑掉了。 那个身影跟画面上的这个,好像。 “会是一个人吗?” 她低着头喃喃自语起来。 那个人有个让她难忘的特点,他戴着一副特别大的近视眼镜,黑色的镜框,厚厚的镜片,戴在他白皙的脸上很显眼。 而这个男人,她见过,甚至跟他打过交道。 可是画面不太清晰,她根本看不到这个男人的脸。 好不容易有一个侧脸,她突然喊道: “停!” 肖何暂停了画面,众人都奇怪地看着吕东伦,温楚的眼睛里明显带着一丝期望。 “妈,您发现了什么?” “肖何,把脸部画面放大,快。” 吕东伦不理会温楚,只顾盯着画面。 肖何锁定了男人的脸部画面,越放越大,仅仅是一个45度角,却让吕东伦看到了男人脸上架着的黑黑大大的眼镜。 “真的是他!” “妈,是谁?您认识他?” 温楚腾地站了起来,母亲的这个发现,无疑给救回冷漠带来了一线生机。 警长也警觉地问道: “温夫人,您认识这个人?” 吕东伦咬牙,点了点头,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没错,他是个医生,曾经帮我做过亲子鉴定。就是他,怪不得他在冷漠的学校门前鬼鬼祟祟,一见到我就跑,原来就是为了确认谁是冷漠。看来他是有预谋的。” 肖何也站了起来: “奇怪,那他为什么不把信寄给您,而是要寄给总裁呢?” 警长分析道: “这并不奇怪,因为温夫人见过他,而温总裁没有,他当然要选择最安全的方式来拿到钱。” 温楚担心儿子,此时更是心烦气躁,在地上来回地踱着: “所以,妈您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如果不是您去做那个该死的鉴定,冷漠也不会被人绑架!” 吕东伦深呼吸再深呼吸,闭起了眼睛,咬紧牙关: “作亲子鉴定时,我并没有公开你们的身份,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眼看着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甚浓,似乎一触即发,肖何马上陪起了笑脸: “夫人,总裁也是太心急了,您别怪他。有哪个作父亲的不紧张自己的儿子?” 警长也道: “是啊,多亏夫人认出了绑匪,这可帮了大忙了。我马上派人去查这个人。温总裁,您的电话已经装上了录音设备,一旦接到绑匪电话,请尽量拖延时间,我们会追踪这个人的位置。” 温楚点了点头: “好,麻烦你。” 他看着沙发上双眼含泪的母亲,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即便这件事是由母亲自私地为他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引起的,她也不是故意的。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烦躁、这么容易发脾气? 他走过去,坐在了母亲的身边,犹豫了下,还是伸出去胳膊,圈住了母亲的肩膀,紧紧地向他的身边揽了揽,这是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啊! 吕东伦也领会了儿子的心意,作为母亲,她怎么能不理解儿子现下的心情? 想要一个母亲原谅自己的儿子,那太容易了,或者说,母亲根本就不会真的生孩子的气,不管自己的孩子做了什么,在母亲那里,都是可以包容、可以原谅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现在自己的儿子也做了父亲,她怎么会不理解他现在焦急的心情? 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温家别墅灯火通明,温楚、吕东伦、肖何,谁也吃不下晚饭,都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等着电话。 楼上温楚的卧室里,冷寒还在睡着,睡梦中的她,眼睛一直在快速地转动着。 “妈咪……妈咪……救我……救我……” 在一间石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冷漠的眼睛亮亮的,无助地哭喊着救命。 突然,一把带血的匕首反射着冰冷的月光,一点一点地朝冷漠移去。 冷漠看着那把匕首,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口中不停地喃喃着: “妈咪,妈咪……” “啊!” 冷寒惊叫着坐了起来,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好可怕,好可怕……” 她抱着头,不停地摇晃着,她做了个好可怕的梦, “儿子,冷漠,漠漠……” 她的呼吸急促,不停地喘息着、叫着冷漠。 环顾四周,温楚也不在房间里,她感觉好冷,好害怕。 裹紧了浴袍跳下床,她急急地逃出了房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就像个做了噩梦的小女孩,奔跑着去找她的父亲。 “楚,楚……你在哪……” 温楚听见了冷寒颤抖的叫声,那一声声都像是一把尖刀插在了他的心上,她醒了,他还没有帮她找回儿子,心疼得快要抽搐了。 “我在这,我在这……” 温楚说着,朝楼上跑去,与此同时,冷寒也在向楼下跑,两人终于在楼梯上相见了。 这个寻找的过程,让冷寒觉得时间那样长,见到温楚,她委屈地瘪了嘴,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做了一个梦,好可怕的梦,我梦见有人要杀漠漠,有人要杀他,匕首上全是血……呜……” 说着说着,冷寒已经泣不成声。 温楚好心疼好心疼,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如此牵动他的心房。 他紧紧地拥着她,声音温柔得能捏出水来: “好了好了,只是一个梦而已,别怕,我在这。没听说过吗,梦都是反的,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良久,冷寒才抬起小脸,幽怨地看着温楚,问道: “你不是说等我睡醒了就能见到儿子了吗?儿子呢?已经回来了吗?” 温楚一脸歉意地看着冷寒,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警长peter就从门外进来了。。 “查到了!” 冷寒顺着声音向楼下看去,惊讶地问: “他是谁?为什么会有警察?漠漠到底怎么了?” 温楚看着冷寒,眼睛里带出一丝抱歉: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们已经有线索了。” 说着,拥着冷寒一起下了楼,来到了客厅。 吕东伦上下不停地打量着冷寒,头发乱乱的,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裹着温楚宽大的浴袍,一看就是刚刚滚过床单的样子。 她又看了看温楚对冷寒的紧张劲,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两个人。 警长接着说: “我们已经查到,绑架冷漠的这个人,是温氏医院检验中心的一名医师,也就是替温夫人做亲子鉴定的人。他这个人嗜赌成性,一直都有经济上的问题,最近更是欠下了高额赌债,所以他绑架冷漠的原因和动机都很清楚了,纯粹是为了勒索。” 温楚扶着冷寒坐下,然后问道: “依你看,冷漠会不会有危险?” 说到危险,冷寒的心马上揪了起来,死死地拽住了温楚的衣襟。 警长摇了摇头: “目前来看,他非常需要这笔钱去还债,如果还不上,他很可能被高利贷追杀。所以这人现在是狗急跳墙,才会绑架令公子,只要他一天拿不到钱,冷漠应该都是安全的。” 众人听罢都长出了一口气,只有冷寒虚弱的快要晕倒了。 第507章 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时,电话终于响了! 此时听来,这个声音就像鬼魅一样侵扰着每个人的心。 警长启动了录音设备,向温楚暗示一下,温楚马上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电话里先是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哭声: “呜呜……妈咪……妈咪……” 冷寒马上跳了起来,激动地叫着: “是冷漠,是冷漠,他在叫我……”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显然他这绑架很不专业,都没有用到变声设备,声音很清晰,甚至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准备好一亿美金,明天上午放到纽约动物园虎区门口的垃圾桶里。” 对方意图要挂断电话,温楚却及时地叫住了他: “喂,钱可以给你,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冷漠?” “我拿到钱,自然就会放了他。” “我怎么知道你拿了钱会不会放人?如果你不放人怎么办?” 对方显得有些急躁了: “我说放就一定会放,等我拿了钱,自然会告诉你到哪去找孩子。” “那你会用什么方式通知我?” “等我电话吧,就这样。” 绑匪挂断了电话,温楚看向了警长,peter向温楚比了个ok的手势,已经成功追踪到那个人电话的位置了。 警长说: “看来这个人并不专业,根据学校教师的描述,他只有一个人做案,并没有同伙,想抓住他应该不难。” 温楚放下电话,转而对警长道: “我的目的不是抓住他,我是要我的儿子平安,只要我的儿子能平安回来,给他多少钱我都不在乎。所以,你们的重点是怎样救出我的儿子,并不是如何抓住罪犯!” “可是抓住罪犯就等于救出了您的儿子。” “你怎么敢保证他没有同伙?如果他被抓起来,他的同伙撕票怎么办?” 警长无奈的摊了摊手掌: “好吧,温总裁,我们会把重点放在救人上面,请您放心。” 冷寒早已摇摇欲坠,温楚赶快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大声叫着佣人: “王姨,赶快熬点粥,越快越好。” 转而对冷寒说: “你必须坚持住,不能倒下,明天就要见到儿子了,我们一家就要团聚了,你一定要亲眼见证这个时刻,不是吗?” 冷寒的嘴唇颤抖着,不停地流着泪,她说不出话,她害怕,害怕得要命。 儿子就是她的心脏,如果没有了儿子,她也就等于死了。 此时,同样身为母亲,吕东伦看着冷寒,忽然少了一分厌恶与气愤,而是多了一分同情与怜悯。 而这种感觉,仅仅在她的心中停留了数秒,就悄然而退,被她固执地赶走了。 这时,警长说: “嫌疑人的位置在纽约动物园附近,他的前妻是纽约动物园的饲养员,他应该对动物园附近的地形很熟悉,也许冷漠就被他藏在动物园附近。” 听到警长的分析,冷寒什么也顾不得就往门外冲: “动物园附近,动物园附近,我现在就去找他,能找到冷漠也说不定,我要去找漠漠……” 温楚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按着她的双肩,吼道: “冷寒,镇定、镇定下来!你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漠漠只会更危险!”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好想漠漠,我好想他……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晚上没有我他会睡不着觉,现在天这么黑,他一个人在外面,他该有多害怕,该有多想我……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冷寒终于忍受不住,大哭起来,跌坐在了沙发里, “你能了解一个母亲的心吗?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将生不如死!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一想到漠漠在坏人的手里受尽折磨,我的心就疼得快要抽搐了!为什么他不绑架我,为什么不能让我来代替漠漠受苦?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冷寒将胸前的衣服紧紧地揪在了手里,就像在抓着她那颗早已痛得滴血的心脏,不是母亲的人,又怎么会了解作为母亲的痛? 吕东伦看着冷寒,或许是感同身受,泪水也渐渐蓄满了她的眼眶。 可是下一秒,看着冷寒的脸,她又想起了那个夺走她儿子的男人,泪水被她硬生生地逼回了肚子里,她索性别过了脸,不再看她。 温楚看着自己的女人,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可他必须坚强,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坚强: “听着,冷寒,我们不会失去漠漠,绝对不会!你不能倒下,明天我们一起去找漠漠。” 这时,王姨拿来了刚刚煮好的鲍鱼粥,十分殷勤地端到了冷寒面前: “夫人,吃点东西吧。” 王姨非常认可冷寒,也非常希望温楚能赶快结婚,就像盼望着自己的儿子早点领回来一个儿媳妇一样,所以叫起了夫人。 温楚对她微微一笑,表示认同,然而却引起了吕东伦的极大不满。 “哟,王姐,你可真长眼色啊,我这个夫人还在这呢!” 吕东伦极其酸地数落着王姨,王姨脸一红,也不敢吱声,立马下去了。 温楚皱了皱眉,如果说了解,大概自己的母亲还不如王姨了解他呢。 从小到大,他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王姨照顾着,他跟王姨的关系胜似母子。 听到母亲这样说王姨,他心里有点不悦,虽然话是对王姨说的,但是矛头直指冷寒。 可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在这件事情上面争执,端起王姨送来的粥,他盛了一口,轻轻地吹了几下,送到了冷寒的嘴边: “听话,张开嘴。” 那么温柔的声调,像水一样绵软地包围了冷寒整个身心,她吸了吸鼻子,乖乖地张开了嘴。 吕东伦酸溜溜地看了一眼两人,走开了,心里暗忖着:哼,有了媳妇忘了娘! 突然又一转念,不对呀,怎么这会就把冷寒叫成了媳妇?脑子里有点乱,她摇摇头,干脆走去了花园。 温楚喂冷寒吃完了粥,又扶着她上楼休息,可冷寒说什么也不肯再吃安眠药了,她怕明天不能第一时间醒过来去救儿子。 温楚拧不过她,只好依着她,让她一直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两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的太阳刚刚出来,温楚与冷寒就已经整装待发了。 警长peter也是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温总裁,我已经命令手下都换上了便衣,等动物园开始售票,他们就会陆续进入,埋伏在虎区附近。另外,我还会再派一队人,在动物园附近的各个地方进行搜索,一定会找到令公子的。” 温楚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冷寒悄悄地把手伸进了他的掌心,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想把他的力量与信心通过一股股热力传给她。 “我也去,好不好,求求你了,楚,让我也去吧!” 冷寒恳求着,乌黑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盯着温楚,面对这个女人如此脆弱、柔软的一面,他真的无法拒绝。 “好吧,那你保证要待在车里,要听我的话,不能随便走动。” 冷寒拼命地点头,只要能让她第一时间看见冷漠,她什么都不在乎。 温楚转而对肖何道: “肖何,现金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由于要的太急,我是连夜调动了几个银行才凑齐的,这还是银行看您的面子,否则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把钱放到我的车里。” “是。” 肖何应声,提着两个20公斤重的大箱子出去了。 吕东伦使劲吞着口水,她也一夜没睡,担心着孙子的安危,此刻,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跟着去,可是心就是放不下。 于是,在温楚驾车带着冷寒离开后,她也命令肖何驾车偷偷地尾随在了后面。 心里想着,动物园嘛,谁都可以去。 炽热的太阳越攀越高,阳光渐渐弥漫了整座城市。 温楚到达动物园时,售票处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 温楚提着事先准备好的两个大箱子,跳下了车,冷寒紧紧地盯着温楚,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楚……” 只是轻轻的两个字,一声呼唤,两个人似乎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温楚转过身,在冷寒的额头印上深深一吻,深情地对望之后,他进入了动物园。 早上的动物园人不多,但也渐渐地热闹起来了。 他一身休闲朴素的装扮,头上戴着棒球帽,乍一看,还让人以为只是个提着工具箱的工作人员。 来到虎区的门口,看来这个绑匪还真是无知,两个这么大的箱子,如何放得进去垃圾桶?看来真是嗜赌成性,连看个警匪片的时间都没有吧? 温楚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几个人,于是索性把箱子放在了垃圾桶旁边。 放好了箱子,他又起身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有几个便衣在有意无意地晃动着,他又转身看了一眼箱子,然后走开了。 此时心中除了担忧,更有对那个绑匪的愤恨,如果他是个聪明的大人物,他还可以跟他斗智斗勇一番,可他偏偏就是个无耻的赌徒,一个龌龊到只能用绑架孩子来勒索钱财的人,而他却偏偏要让着他,因为被绑架的那个,是他的儿子。 如果让他抓到那个男人,他一定要替他的女人和儿子出这口恶气。 温楚不敢在动物园里逗留,周围都有警察看着,他也不怕抓不到那个该死的赌徒。 半个小时之后,动物园里的便衣之间便开始互相通告,绑匪已经出现了。 警长打电话给温楚: “温总裁,绑匪出现了。我们的计划是,您现在马上回家,等电话。” “不用,我已经将家里的电话呼叫转移到手机上了。” “那好,我们不会马上将绑匪抓起来,因为不确定附近有没有他的同伙,我们会派人一直跟踪他,或许会有线索。如果您接到绑匪的电话,告诉您孩子在哪,请您立刻通知我们,我们会派人去救援。找到了孩子,我们会马上抓人。” “好。” 温楚与冷寒一直在车里焦急地等待着,另一边,吕东伦与肖何也忐忑不安。 温楚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地拿起来看看,生怕手机出问题,错过绑匪的电话。 可是,等了一上午,电话半次都没有响过。 温楚急不可待,拨通了警长的电话: “peter,为什么绑匪还不打电话?你不是派人在跟踪他吗?他人呢?为什么没有消息?” “我们的人是一直在跟着他,他拿了钱后直接坐上了去拉斯维加斯的火车,现在还在火车上,他的确一直没有打过电话,也许他是想等下了车再打,我们再等等吧。” 警长解释着。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已经过去一个上午了,我的儿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他把冷漠一个人留在某个地方,孩子出了事怎么办?” 温楚烦躁地敲打着方向盘。 “可是如果现在抓人,绑匪也不一定会说出孩子的下落啊?如果他有同伙,现在正跟孩子在一起怎么办?就算我们现在找到了孩子,孩子也会处于危险之中。” “没错,这些我都考虑过,但那还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如果他没有同伙,这一个上午他会怎么过?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水喝,他所处的环境会不会有危险事物?你让我怎么还能在这坐以待毙?” “……”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 “温总裁,请您再给我们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之内,我们会加派人手以动物园为中心,向外进行地毯式搜索,因为据我的手下观察,这个人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他就像是根本忘了还有冷漠的事一样,一个人捧着两箱钱,很兴奋的样子,他也没有给其他人打过电话,似乎他没有同伙。一个小时之后,如果绑匪再不打电话给您,我们就动手抓人,逼问他孩子的下落,您看可以吗?” 温楚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好,我就再给你一个小时,不要让我亲自找到我的儿子,如果那样,我会开记者招待会,昭告天下,你们纽约的警察都是废物!” 啪,温楚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两只眼睛看着窗外,呼呼地冒着火气。 冷寒看着他,贴心地伸过来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手上。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心,他大臂一揽,将冷寒整个人揽入怀中,闭上眼睛,深深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用了肯定句,可是他知道,冷寒也知道,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宽慰对方。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秒对于这对父母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另一辆车里,吕东伦与肖何也一直担忧着。 “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些警察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两人一言一语地搭着,焦急、紧张、气愤……几十年前的感觉又涌上了吕东伦的心间。 第508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好害怕,害怕冷漠也会像自己的儿子那样,遭遇不幸。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温楚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只响了半声,他就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端却仍然不是绑匪,是警长peter。 “温总裁,您别紧张,我们刚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有一个登山爱好者在动物园附近山上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一个小孩子,我们想会不会是冷漠?” “你说什么?” “是的,我们已经派人赶过去了。” “具体位置在哪?” “……” 警长说了一个具体的位置,温楚握着冷寒的手,激动地越握越紧。 “怎么了?楚?有消息了?找到漠漠了?” 冷寒急切地问着。 温楚凝视着她,丝毫不敢放松: “有人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个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漠漠,我马上赶过去看看。” “我也去,求你了,带我去吧!” 冷寒哀求着,眼睛已经晶亮地闪动起水花。 “一定要跟紧我。” “嗯。” 下了车,温楚紧紧地抓着冷寒的手,一边跑,一边给肖何打电话: “肖何,帮我准备好直升机,随时待命。” 他要做好一切准备,但愿那个孩子会是他的冷漠。 他抓着冷寒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开,这种失去的痛他曾那么深深地体会过。 从现在开始,他不要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他的女人,他的儿子。 他的心惴惴不安,拉着冷寒,两人一路向山上跑去。 肖何与吕东伦看到两人跳下了车,在吕东伦的命令下,肖何也陪同她,二人一直尾随在了温楚与冷寒的后面。 崎岖的山路上,除了有几个登山爱好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可是渐渐地,山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警察从四面八方赶来,一架警用直升机也轰鸣着掠过他们的头顶,这一切,只为了温楚的儿子。 当温楚与冷寒到达山洞时,山洞口已经被警察包围起来了。 远远地,就能听到孩子的哭声,那声音清脆却有些无力。 哭声让冷寒的心马上揪了起来,她松开了温楚的手,独自向前跑去。 声音越来越近,还间或地传来“妈咪……妈咪……”,冷寒激动地心都要跳出来了,鼻子狠狠地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是漠漠,是我们的儿子,是他!” 她哽咽地喊着,脑子里的那根弦眼看着就要绷断了,此刻因为冷漠的哭声,忽地松垮下来,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她大哭起来,哭中又带着笑,那表情真的有点惨不忍睹。 温楚因为她的表情也有点哭笑不得,紧跟着冷寒向山洞跑去。 冷寒边跑边大喊着: “漠漠,妈咪来了,妈咪来了……” 围在山洞口的警察立刻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道路,不等冷寒跑到山洞口,从山洞里面已经冲出来一个小人儿,冲着冷寒大叫: “妈咪,漠漠在这……妈咪……” 真的是冷漠! 妈咪的声音是这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妈咪的怀抱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 冷漠奔跑着,扑进了冷寒的怀抱里。 见不到冷漠的这一夜,对于冷寒来说,就像一辈子那样长。 她紧紧地抱着冷漠,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与冷漠相比,这个小人儿,是她的生命!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时刻能与现在这一刻比拟,抱着儿子,她可以放弃全世界! 温楚站在她的背后,痴痴地看着母子二人,这是他的女人和孩子,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人儿,此刻,他沉重的心情总算放下了。 望着两个对他最重要的人,他的眼睛湿润了,却是世界上最幸福、最甜蜜的泪水。 良久,冷寒才捧起儿子的小脸,上下左右仔细地看着,又察看了身体上的各个部位,才说: “漠漠,你没有受伤吧?那个男人没有虐待你吧?他给你饭吃了吗?你睡觉了吗?害怕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可冷漠一个都没有回答,他显然被吓坏了。 看着妈咪的脸,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搂住了冷寒的脖子。 听见头顶上直升飞机巨大的螺旋桨声,他抬头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伏在了妈咪的肩膀上。 冷寒的情绪渐渐平复了,她擦了擦眼泪,不停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安慰他: “漠漠不怕,妈咪在这,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漠漠没事了,妈咪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漠漠了……” 冷漠依然不哭不笑,只是静静地趴在冷寒的肩膀上,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直升飞机。 温楚一直观察着冷漠,对于这个已经四岁大的儿子,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这时,警长peter接到了同事的报告,已经赶了过来,他走到温楚的身边,报告着: “温总裁,首先恭喜您找到了儿子,至于那个罪犯,我们已经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成功将他逮捕归案。经过询问,我们发现他的确有些精神失常,他居然忘了绑架这回事,拿了钱就去赌博,更加不记得还有一个孩子被他扔在山洞里!我们很抱歉,让您和孩子分离了这么久……” 温楚摆手,制止了警长下面的话,他现在没有心情听这些。 他现在只关心这件事会对漠漠造成什么样的心理影响,他必须为儿子赶走这片巨大的乌云。 “好了,peter,我会找时间跟你联络,也许我会见一见那个罪犯,到时还要麻烦你。” “没问题,您可以随时找我。” 警长恭敬地答着。 温楚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儿子再像以前那样开心起来,想起他与儿子的相见,并不是很愉快的过程,不知道儿子愿不愿意接受他。 他看着儿子的眼睛,冷漠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注视着天上的飞机。 他灵机一动,悄悄地对警长耳语几句,直升机马上飞走了。 冷漠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那架直升机,目送着它消失。 温楚的唇角悄悄勾起,也许他知道要怎样哄儿子开心了。 这时,冷寒转过身来,对温楚说: “怎么办,漠漠好像受到惊吓了,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个样子,他现在好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 温楚浅笑道: “也许我知道该怎么办。” 他又绕到冷寒的身后,对着冷漠的小脸,温柔地说: “喜欢刚刚那架飞机吗?上面带着螺旋桨的,能飞快地转动,然后带着你飞起来。” 听到飞机两个字,冷漠本来暗淡无光的眼睛,终于稍稍出现点光泽。 他看了温楚一眼,还是没有出声。 温楚觉得有门,于是接着说: “我会变魔术,你信吗?只要你说喜欢,我就马上变出一架跟刚才那个一样的飞机来。” 小孩子是世界上最敏感的动物,他们甚至不需要对方说话,就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感情。 现在,冷漠完全感受得到温楚对待他的认真,他知道他是真心的。 出于对飞机的无限热爱,他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轻声地说: “喜欢。” 儿子跟他说话了,温楚激动得想要跳起来,他向冷漠挑挑眉,说: “那我就要变了,你可要看好了!” 说完,他转过身,掏出了电话,打算打给肖何。 原本让肖何准备直升机,是为了接他们出山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更大的用场。 正要拨号,不远处正站着肖何,他的身边还站着泪眼朦胧的吕东伦。 想必他们也应该听到他与冷漠的对话了吧,于是温楚向肖何使了个眼色,又偷偷指了指天。 肖何立刻明白了,转身打起了电话。 温楚满意地转回身,对冷漠殷勤地笑着: “你可要做好准备了,竖起耳朵好好听。” 冷漠转动着乌黑的眼睛,懵懂地看着温楚。 一会功夫,轰鸣声真的传入了耳朵,而且越来越近。 温楚一直看着冷漠,眼见着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眼中闪动的惊喜,让他整个人渐渐明亮起来。 他高高地扬起了头,望着天空,期盼着,直到直升机真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妈咪,真的是飞机!” 虽然那笑容很浅,声音很轻,但是温楚听得出他的喜悦。 这才知道,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幸福、开心,他会比他更幸福、更开心。 也许,这将变成他此生最最重要的工作! 他轻轻地捏了一下冷漠的小脸蛋,笑道: “喜欢吗?” 只是这一个小把戏,就让冷漠看他的眼光变成了小崇拜。 “喜欢!” 冷漠的声音也变得响亮了一些。 温楚更得意了: “喜欢就送给你!以后这架飞机就是你的了!” 冷漠一下就愣了,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温楚,又看看头顶上的飞机,惊呼: “真的吗?” 这个叔叔也太大手笔了吧,喜欢就送给他? 他小小的人儿就要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飞机了?不是做梦吧? 温楚故意很豪气地说: “当然!你来给他取个名字吧,因为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你说了算!” 温楚越来越兴奋了,原来跟儿子在一起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要不要坐上你的飞机试试?” 温楚借着机会,从冷寒手中抱过了冷漠,拉起他的小手指着天上的飞机。 冷漠还没有从绑架中完全解脱出来,离开了冷寒的怀抱,他突然感觉很不安全,用很害怕的眼光看着冷寒,叫道: “妈咪……” 冷寒看着第一次抱起自己儿子的温楚,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多么抵触这样的画面,可是这一刻,除了幸福,她感觉不到别的。 她靠近了父子俩,拉起冷漠的小手,说: “漠漠,他是你的爹地,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爹地吗?他就是你的爹地,亲亲的爹地。” 冷漠显然被冷寒的话吓到了,他皱起小眉头,说: “可是,那天早上,你不是跟他吵架吗?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冷寒无奈地笑了,儿子很聪明,那天早上的事他还记得。 “不,不是这样的。妈咪喜欢他,妈咪很爱他,就像爱漠漠一样。那天早上,妈咪只是一时生他的气。” “那现在呢?不生气了吗?” “嗯,不生气了。” 冷漠的小心眼开始转起来,其实刚才在他看到飞机的一瞬间,他就开始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崇拜感。 加之他的喜好是基本上随着妈咪而变动的,妈咪喜欢的他也喜欢,妈咪不喜欢的他也绝对不要,所以,现在妈咪表了态,他也没必要绷着了。 再说有一个这么神奇的爹地,可以送给他飞机的爹地,似乎是他赚到了! 于是,他像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接受他了,我也总算是有个像样的爹地了。” 冷漠的话逗得在场的人大笑一番。 只有温楚没有笑,能让儿子接受他,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动的事。 四年来,他没有尽到作父亲的义务,这四年的缺失,他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 眼睛再次湿润了,温楚把头埋在了冷漠窄窄的肩膀上,他是个强大的爹地,他不能让冷漠看到他的眼泪,不管这眼泪为谁而流。 深吸了口气,温楚硬是把眼泪咽了回去,转而笑着说: “好儿子,要不要跟爹地去坐飞机?” 冷漠拍了拍温楚宽厚的肩膀,学着他的样子说: “好爹地,带儿子去坐飞机吧!” 冷寒禁不住笑出声来,血浓于水,以前她一直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可是眼前的这一幕,让她彻底明白了这四个字。 如果不是血脉相连,冷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温楚? 看着天底下她最爱的两个男人,一大一小的你来我往,和睦融洽,对于她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直升飞机缓缓地向下降,放下了云梯,温楚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向上攀着。 冷漠对温楚的崇拜之情又多了几分,这个爹地也太强了,单手抱着他,还要爬上这么长的梯子,就能登上飞机,他喜欢这种力量型的爹地。 看着温楚,他突然感觉自己也充满了力量,被绑架的阴影也在一点一点地驱散…… “回家等着我们……” 温楚在飞机上向冷寒挥手,大声地喊着。 直升飞机载着父子俩飞走了,冷寒激动地看着飞机消失,然后转过身,现在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家做好一桌子饭菜,等着两个男人回来吃。 然而等她转过身,面对的,却是吕东伦那嫉妒的目光,还有感动得热泪盈眶的肖何。 她想了想,既然自己接受了温楚,放下了所有的恨,对温楚的母亲,她还有必要有所保留吗? 想着,她移动了脚步,向吕东伦走去。 吕东伦只是盯着冷寒看了一会,不等她走近,吕东伦就转身走了。 冷寒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微怔,看来吕东伦还是心存芥蒂。 肖何却走上前来,抹着眼泪,笑着说: “冷小姐,哦不,以后应该叫您总裁夫人了。恭喜您和总裁,有情人终成眷属,还要恭喜你们一家团聚。您不知道,总裁为了您,都快出家当和尚了!” 第509章 他要惩罚她,狠狠地惩罚她 “出家当和尚?” 冷寒惊讶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肖何笑笑,不好意思地说: “您还是自己问他吧。” 说完,肖何屁颠屁颠地去追吕东伦了。 吕东伦独自一人往山下走着,她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 也许对于钟伟业,她还是放不下,但是对于冷寒,她的看法似乎在慢慢改变着。 起初,只是把她当作钟伟业的女儿来看待,而经过这件事,冷寒似乎在渐渐地脱掉钟伟业女儿的这顶帽子,她是一个母亲,是儿子喜欢的一个女人。 一想到失去冷漠的冷寒,她就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年被抢走儿子时的感受。 如果她也抢走了冷寒的儿子,就像温楚说的,那么她跟钟伟业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的内心越来越矛盾,也在不断地权衡着利弊。 如果抢走冷漠,等于逼死冷寒,温楚会原谅她吗? 如果不原谅,那么她即便得到了孙子又怎么样,她将会失去最心爱的儿子。 如果接受冷寒,她的心又会好受多少? 想起温楚对待冷寒那情真意切的样子,她心里就堵得难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转眼间就把心给了另一个女人了,她在儿子心里明显屈居第二了。 到底该怎么办? 她一路走一路想,突然脚下一滑,差一点跌倒,幸亏及时赶来的肖何扶住了她。 “夫人,您没事吧?” 吕东伦现在觉得肖何也是叛徒,她白了肖何一眼,甩开了他,愤愤地说: “你怎么不去管那个夫人了?都一样,都是白眼狼!” 肖何莫名其妙,有些摸不着头脑: “夫人,您还吃冷小姐的醋啊?您放心吧,总裁绝对不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人,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对您的。。再说冷小姐,她为人很善良,更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吃醋?” 吕东伦重复着,原来她不是在气冷寒,而是在吃她的醋? 肖何的话点醒了她,也许在她的心里,曾经的恨意早就不那么重要了,她只是在意自己的儿子对其他女人的心意。 “唉。” 吕东伦重重地叹了口气,几十年她的身边都只有温楚一个男人,现在这个男人也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了,她怎么能不嫉妒? 也许她的身边是太缺少男人了,几十年来,她的身边都不乏追求者,也有真心爱她的,可她为了打拼,为了事业,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男人。 现在看来,也许她该出去散散心了。 “肖何,帮我订机票。” 吕东伦突然命令道。 肖何又懵住了: “夫人,订机票干什么?您要出差?” “出什么差,我要去旅行!” “那您要去哪?” “最浪漫的地方!” 吕东伦说着,加快了脚步,向山下走去。 肖何偷偷地看她的脸,只见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神秘而柔软的笑,眼中已经泪光闪烁,在山中斑驳的阳光里,显得那么生动…… ===================================== 冷寒独自一人回到了温楚的别墅,王姨见到冷寒脸上的笑容,也是开心得难以自持: “夫人啊,小总裁找到了?” 王姨自从见到冷寒那刻起,就是热情相待的,冷寒感觉得出她的真心,于是她也真心相待: “您是王姨,对吗?还是不要叫我夫人吧,也不要叫漠漠小总裁,毕竟我跟楚还没有结婚。对了,谢谢您一直为漠漠担心,也谢谢您昨晚对我的照顾。” 冷寒对王姨很客气,完全没有一点架子,更没有因为自己是温楚的女人而自恃高傲。 这更增添了王姨对她的好感,可以说是打从心眼里喜欢。 “那就更要叫您夫人了,您和楚都有儿子了,结婚是早晚的事。而且依我看啊,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娶你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见他带女朋友回家,而且对女人他根本就不上心,我曾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原来是一直在等你啊!真是值得等、值得等!” 王姨更是喜欢得拉住了冷寒的手,不停地抚摸着, “对了,小总裁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这些下人都还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呢,真想快点见到他啊!” 听了王姨的话,冷寒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也微微掠上两朵红云。 真不知道,一直被她看成是花花公子的温楚,竟然对她这么痴情! 王姨忽然看见了冷寒脖子上的项链,那粒珍珠在阳光下,正散发着柔和的光。 她一抿嘴,神秘地笑了起来: “夫人,直到今楚,我才明白一件事,5年啦,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事,今天终于在你身上找到答案了。” 冷寒一愣,美丽的眼睛睁得老大,问道: “王姨,您在说什么事?我身上有什么?” 王姨笑得更深了,说: “跟我来。” 于是,王姨牵着冷寒的手,一言不发地走向了温楚的房间。 推开了房间的门,昨天她睡过的卧室,已经变得干净整洁。 房间的一侧,是洗手间的门,而另外一侧,又有着另外一扇门,冷寒来去匆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而王姨,则恰恰是带着她,走向了那扇神秘的门。 她懵懂地看着王姨,好奇地问: “王姨,您带我来楚的房间干什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王姨却笑而不答,直到将她带到那扇门的门口,才轻轻地说: “推开门,进去好好看看吧,这里面有楚的秘密。” 说罢,王姨便离开了。 秘密? 一想到这个词,冷寒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仿佛这是一道通往神秘世界之门,小心脏也开始扑通扑通地加速跳起来。 他的秘密,或者让人惊喜,或者让人害怕,会是哪种呢? 手慢慢地扶上门把手,她忽然紧张得有些踌躇不前。 做了深呼吸,她眼一闭、心一横,终于快速地转动门锁,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她始终闭着眼,直到听到门后的磁力扣啪嗒一声地贴在了一起,她才忽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间堪比她家客厅大的房间,而用途却是那么的专一,这里竟然是温楚的衣帽间! 她这才长出一口气,居然有些隐隐的失望,原以为这里藏了个女人之类的,没有女人,也最起码有点枪支弹药吧,可惜除了一排排的名牌时装,领带,名表,鞋子,其他并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索性放了心地走了进去,抬起手轻轻地从每一排衣服上面拂过去,好面带笑容,就像在欣赏艺术品。 这是温楚的家,这里摆放的都是他的物品,想到这,她不禁觉得心里热热的。 四面墙壁都是若大的衣柜,衣物整齐有序地摆放着。 她在房间里从第一面墙壁,走到第二面墙壁,又从第二面墙壁,走到第三面墙壁,一一浏览着这里的一切。 直到走到第四面墙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原来上翘的唇角,一点一点地落下,原来笑弯了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大。 这一面墙壁足有五米长,不同的是,它没有衣柜,整个墙壁都用晶莹剔透的水晶装饰起来。 在上面射灯的映照下,水晶从各个角度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而在无数耀眼的光线中,却偏偏有那些不配合的星星点点,它们的样子圆润、色泽柔和,与那些光亮的水晶形成鲜明的对比。 因为整个水晶墙壁上,那些不配合水晶的星星点点,不是别的,正是一颗颗的珍珠,与她脖颈上那条珍珠项链,都极为相似的珍珠项链。 冷寒眯着眼睛,一点一点地靠近了它们,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却停在半空中,怎么也无法落下。 这就是王姨所谓的秘密? 这些珍珠项链代表了什么? 温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相似的项链? 她犹记得她与钟克然的婚礼那楚,温楚说过的话,作为他的床客,他留给她的纪念。 原来,这条项链,只不过是他若干项链中的一条,是不是每个床客,他都会留下一条同样的项链作为纪念? 冷寒的眼泪像珍珠一般,一颗一颗,跳出了眼眶。 她觉得自己好傻,这么多年,竟然把这条项链当作珍宝一样戴着,就连冷漠向她要,她都不曾摘下来过,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可笑? 她抬起手,摸到了自己的项链,啪地一声,硬生生地给拽了下来。 她紧咬着下唇,死死地将珍珠握在手里,原本以为这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美好,可现在,这却成了她最大的耻辱! “妈咪……妈咪……” 冷漠进了别墅就开始叫妈咪,在王姨的引领下,冷漠一蹦一跳地来到了衣帽间。 看到泪流满面的冷寒,冷漠吓了一跳,大声叫着: “妈咪,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了?” 王姨却笑眯了眼,她看看后面正赶上来的温楚,对冷漠说: “妈咪没事,妈咪是被感动的,走,王奶奶带你去花园里玩。” 冷漠嘟着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冷寒,最后还是被王姨牵走了。 王姨走时特意拉住了温楚,小声地说: “她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正感动得哭呢!” 殊不知,冷寒现在的心情正好相反。 温楚揉了揉冷漠的头发,蹲下来笑着说: “好儿子,跟王奶奶去玩,爹地和妈咪一会就来陪你。” 冷漠懂事地点点头,跟着王姨出去了。 经过刚才短暂的相处,冷漠对温楚已经完全信任了,现在的温楚可谓得了夫人又得子,好不得意! 进入衣帽间之前,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心里想着,他进去的时候,会不会得到冷寒一个大大的拥抱或者热吻呢? 带着丝丝的期望,他缓缓地走入了衣帽间,目光轻佻地睨着冷寒,那意思是,怎么样,看到我对你的真心了吧? 可惜,现实却与他想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一进门,冷寒就向他抛出一件东西,小东西正好砸在了他的胸前,弹到了地上。 他弯下腰捡起来一看,这不是他曾经送给冷寒的项链吗,可是现在,链子被拉断了,珍珠也被冷寒无情地丢到了他的身上。 再一看冷寒的脸,昨天的柔情蜜意全都消失殆尽,满脸的怒容,冷得像是一座冰雕。 温楚纳闷,惊问着: “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你……正在生气吗?” 冷寒用力擦着脸上的泪水,喘息着、愤怒着、对温楚说: “温楚,这是你送出去的第几条项链?你的床客,都有这样的项链作为纪念,是吗?我真糊涂,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相信一个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唯一的男人?我以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以为你真的可以为了我而放弃整个森林,然而这些项链,只让我清楚地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大傻瓜!” 这一番话,让温楚完全愣住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握着冷寒扔出来的项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温楚局促的样子,冷寒认为自己全都说对了,她心一横,接着吼道: “我会带漠漠离开,从今以后,我们再不会出现!” 说完,冷寒倔强地向门口走去,她要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墙壁上的那一粒粒珍珠此刻似乎都化做了一张张女人的脸,她们都在嘲笑她,竟然痴心妄想着一个男人会因为她而改变? “你这个女人……” 温楚怒吼着,一把拽住了冷寒的手臂,恶狠狠地将她拉了回来, “你这是什么逻辑?难道看到这些项链,你只能那样想吗?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吗?” 温楚像一头暴怒的野兽,目光凶狠,眼神毒辣,两只大手更像是两把铁钳一般,死死地钳住了冷寒的双臂,让她寸步难行。 冷寒浑身一颤,这样的温楚,好吓人,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两人对视着,冷寒也不甘示弱,她仍旧是从前那个倔强勇敢的她。 高高地扬起了下巴,她怒视着他,愤然吼道: “对,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专门欺骗良家妇女的大骗子,大骗子!” “你……” 看着冷寒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温楚愤怒着,却又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能掌控世界上几十家、甚至上百家五星级酒店,却唯独无法掌控这个女人! 他气她,却又无法不爱她。 越气越爱,越爱越气,他紧紧地盯着她发怒的小脸,最后,突然低下头。 讨厌,可恶,他在干什么?他不知道她在生气吗?他们是在吵架! “唔……放开我……” 冷寒拼命地摇头躲避着,然而温楚却不依不饶,依然强势地进攻着。 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不相信他,为什么嘴巴那么不饶人,他要惩罚她,狠狠地惩罚她。 他将她的双手背到了她的身后,一只手很容易地就控制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脑,想要挣脱他,下辈子吧!不,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他都不会放开她! 第510章 开个人演唱会 “你……” 冷寒瞪视着他,想说什么,却不敢再说出口,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终于不情愿地垂下了眼帘, “你到底想怎么样?” 温楚抬起了她的下巴,轻声道: “除非你听我说完。” “哼。” 冷寒依然倔强地扭过去小脸,却只轻哼一声,不敢再说话。 温楚得意地笑了笑,这样的惩罚,果然奏效,这个小女人太可爱了,也许以后他应该多制造一些这样的误会,好让他有更多的机会“惩罚”她。 他不敢放开她,怕她中途跑掉,于是就那样把她抵在墙壁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说: “这些项链,是在你离开我以后,才买的,是我这5年来对你的思念。送给你的那一条,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女人送项链。” 他一板一眼地解释着,表情严肃而认真,让冷寒禁不住抬起了眼帘: “让我如何相信你?” “你可以去问王姨,也可以看看这些项链的发票,看看最早的那一条,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买的。知道吗?自从你失踪以后,为了逃避思念你的痛苦,我只能拼命地工作,我去世界各地考察我的酒店,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习惯性地逛街,我希望能在街上突然遇见你。可惜我跑遍了世界各地,却都没看见你的影子。于是,我开始寻找跟你那条类似的项链,只要看到类似的,我一定会买下来,看着项链,总感觉你离我又近了一些。直到那天在法国,终于让我遇见了你。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兴奋吗?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终于知道,5年的等待之苦,比起与你的相遇,根本不值得一提。因为我要你,我要的就是你……” 温楚动情地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有史以来,说得最认真、最肉麻的情话。 可是面对这个女人,似乎再肉麻的话,他都愿意说出来,只要她高兴,让他把心挖出来晒成肉干,他也愿意。 现在才明白,原来掏心掏肺这个词,就是为他创造出来的吧。 冷寒听着听着,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突突跳起来,这个男人不是很霸道、很不可一世的吗?为什么现在说的话,听着叫人那么窝心呢?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她都宁愿相信他了,可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我才不相信呢……” 可是这话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没有愤怒,不是责怪,而是撒娇…… 间或地,能听到冷漠在花园里玩耍的声音: “王奶奶,这里以后真的是我的家了吗?” “当然了……” “太好了!我喜欢这里,这里好大,我要在这里放一个秋千,还要在这里装一个滑梯……” 温楚听着儿子的欢笑声,不禁坏坏地笑起来,在冷寒的耳边哈着气: “我想让你再给我生一个女儿,长得像你的女儿……” 冷寒娇羞地笑了: “谁要给你生,我们又不是夫妻……” 温楚恍然大悟,原来,他还欠她一个承诺!此生最重的承诺! 第二楚,温楚声称要带冷漠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吩咐肖何送冷寒回家收拾东西,因为冷漠坚持要跟温楚住在一起,冷寒无奈只好先回家了。 温楚约了警长peter,因为他要见一见那个绑架了冷漠的罪犯,不为别的,只为了帮冷漠消除被绑架的阴影。 拘留所里,绑架冷漠的罪犯被带到了接见室,冷漠自然害怕地缩进了温楚的怀里。 温楚却只是在儿子的背上拍了拍,然后推开了他,严肃地说: “儿子,还认识他吗?” 冷漠一直不说话,只想躲在温楚的身后,温楚皱皱眉头,这个该死的罪犯,他真想一枪崩了他! 可惜这是个法制社会,他将冷漠拉了出来,冷笑一声,道: “没错,这就是那个绑架你的罪犯,今楚,就让爹地来告诉你,要怎样对付坏人。” 说着,温楚冲上去,朝着那个罪犯的鼻子就是一拳,哗,只一拳下去,那个罪犯的鼻子下面就血流成河了,紧接着,罪犯的眼睛翻了翻,人就倒下了,晕了过去。 冷漠看着被打晕的罪犯,又看了看举着拳头的温楚,忽然感觉很爽,人也精神了起来,刚才的那股害怕劲似乎一下子都被温楚的拳头打飞了。 “看到了吗?儿子,这就是坏人的下场。他们始终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当然,还逃不过爹地的拳头!所以,我们既不能当坏人,更不能放过坏人!懂了吗?” 温楚朝冷漠挥了挥拳头,冷漠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这个爹地太值得他崇拜了。 “懂了,爹地。爹地,你的拳头好硬啊!” 冷漠羡慕地看着温楚的拳头,无限感慨。是啊,一拳就能把人打晕,快赶上超人了,谁能不羡慕啊! “想学吗?” “嗯!” “爹地教你,爹地会让你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 温楚将儿子放在了肩膀上,无限自豪。 电话响了,是肖何打来的,温楚一看来电,脸上邪邪地一笑,接了起来: “都准备好了吗?” “是,楚哥,依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机票也订好了。您和小总裁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夫人是明天晚上的飞机。行李也帮您收拾好了,已经派人送去机场了。” “嗯,做的好。记得,明天你要亲自陪夫人回来,如果夫人有一点闪失,你就别想再看见太阳。” “是。” 肖何在电话那头颤巍巍地回答着,这个总裁,只要一涉及到他的夫人,他就会兽性大发,六亲不认。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的女人啊! 冷寒在自己的家里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随着肖何又来到了温楚的别墅。 大家现在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尤其肖何,更是远近不离地伺候着。 从回到家就见不到父子俩,冷寒一直在别墅门口徘徊,肖何知道内情,却又不敢告诉她,因为他必须等到温楚父子俩的飞机起飞。 “肖何,他们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冷寒等得越来越急,忍不住问肖何。 肖何支吾着: “嗯……听说总裁带着小总裁去看心理医生了,怕小总裁因为绑架的案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是吗?这倒是好事,可是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他们总不会晚饭还不回来吃吧?” 冷寒不停地看着手表,目光则盯着大门口,那份焦急让肖何看了心疼。 肖何看了看时间,如果不出什么差错,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也是时候告诉冷寒了。 “嗯,夫人,其实……是这样的,总裁带着小总裁回s市了,说是要带着小总裁去见见外公,冷峰外公。” 冷寒惊得脑子嗡的一声,声音都走了调: “你、你说什么?他们回s市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肖何恨不得把一切事实都说出来,可是总裁吩咐过,什么都不许他说,他也只能照办。 “呃……咳咳,是总裁不许我告诉您的,他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说着,肖何递上了一张机票, “这是给您的,明天晚上的飞机,飞s市,我会陪您一起回去的,到时您和总裁还有小总裁,就会一家团聚了。” 冷寒迟疑着接过了机票,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一起回去?” “这个……等您见到了总裁亲自问他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 肖何转而对王姨道, “王姨,也麻烦您帮夫人收拾一下行李。” 王姨微笑着答应了。 冷寒手里拿着机票,一时懵在了那里,为什么跟温楚在一起,她总是这么不安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天傍晚,肖何来接冷寒去了机场。 冷寒几乎一夜无眠,这是第二次,儿子不在她的身边,温楚也不在,两个最重要的人都远在异国,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儿子才四岁,不知道“初”为人父的温楚,懂不懂得照顾他。 还有,温楚真的会带儿子去看养父冷峰吗?如果冷峰见了温楚与冷漠,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个温楚,到底安的什么心呐? 终于坐上了飞往s市的飞机,由于昨夜没睡好,夜机上,冷寒昏昏沉沉地过了一夜。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光已经从飞机上的小窗户照射进来了,冷寒迎着光眯起了眼睛。 向外眺望,一轮初升的太阳躲在云层后,若隐若现,那么红火,那么耀眼,又是新的一天! 下了飞机,已经是上午了,出了机场,就有超豪华的劳斯莱斯来接,冷寒错愕之后,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了进去,她必须第一时间见到儿子才能放心。 坐在车子里,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一一映入眼帘,往事也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起来。 才知道,回忆才是最折磨人的东西。 每每想起,那种想见却又见不到的痛,只有自己清楚。 “肖何,我们先去我养父家吧,他们应该在那吧?” 冷寒看着窗外,平静地说着。 肖何却看了看冷寒,偷偷地笑了,没有作声。 耀眼夺目的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冷寒一路看过来,这才发现,她所经过的街道两旁,都无一例外地摆满了粉玫瑰与白百合,绿化带上,路灯上,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大型的婚礼现场,热情而浪漫。 “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什么重大节日吗?市长怎么舍得摆这么贵的花?” 冷寒放下了车窗,不停地向外张望着,感叹着。 肖何神秘一笑: “的确是个大日子,不过市长不舍得摆这么贵的花,可有人却舍得摆啊!” “谁啊?居然还摆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钱啊?” “大概几十万吧!” 肖何说完,便知道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偷看了一眼冷寒,她居然没什么反应。 估计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是有人特意为自己摆的吧! 冷寒只顾着看花,惊讶了一路,直到车子停了下来,她才回过神来。 “到了吗?我们快点下车吧。” 正说着,推开车门,她又愣住了, “肖何,司机是不是搞错方向了,这里不是我家啊?” 这里的确不是她的家,而是她的母校--圣一外国语大学。 而那些花,一直延伸到这里,学校的大门已经被粉玫瑰与白百合装点成了一个拱形的花门,最上面一个若大的心形,粉玫瑰围绕着白百合,白百合围绕着红玫瑰,一层一层,浪漫唯美。 肖何跳下车,走到了冷寒这边,帮她拉大了车门,恭敬地道: “夫人,没有搞错方向,请您下车吧。” 这时,冷寒才看了一眼肖何,一路上都只顾着看风景的她,竟然不知道肖何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打着白色的领结,看起来很庄重,俨然一副出席宴会的样子。 “肖何,你这也……太神奇了吧?” 冷寒惊叹着,下了车, “我们为什么来圣一?今天这里是怎么了?校庆吗?我没有收到邀请函啊?” 肖何看着冷寒一脸的懵懂,终于忍不住笑了: “夫人,今天的确是有人邀请你来这的,您进去不就知道了吗?” 冷寒下了车,跟在肖何的后面向圣一的大门走去。 她居然有些胆怯地不停地看着两边,今天这个学校有些异样,平时学校门前总是来来往往的很多学生,很热闹的,今天为什么这么寂静,行人寥寥无几? 可是当她走进学校的大门,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学生们都在奔跑着,个个都显得很兴奋、很忙碌,而且他们奔跑的方向都是一致的,她知道,那是学校露天体育馆的方向。 肖何一路都在前面引领着冷寒,也往那个方向走去。 冷寒拉了拉肖何的衣襟,一副恐慌的模样: “喂,肖何,这些学生都怎么了?像打了鸡血似的,都跑个什么劲啊?” 肖何依然笑而不答,只顾带着她往露天体育馆的方向走。 终于走到了体育馆的入口处,然而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她这才听几个学生议论道: “天呐,真的是温楚吗?” “真的是他,我都要疯了!” “我爱死他了!听说他早就退出演艺圈了,去当什么国际连锁酒店的总裁,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他虽然退出演艺圈了,但他的余热一直都在啊,我迷死他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只要他看谁一眼,保证直接电倒!” …… 女学生们七嘴八舌地高声谈论着,那架势如果温楚在场,她们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冷寒这才醒悟过来,赶情肖何跟温楚是策划好的,所以才带她来这! “肖何,你们到底搞什么鬼?为什么温楚会在这里?” 冷寒有些不悦了,又一种被骗的感觉。 “总裁要在这里开个人演唱会。” 冷寒气啊,转身就走: “他开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儿子呢?我要带他回家。” 第511章 你不觉得我刚刚那句话特有哲理吗 眼看冷寒要走,肖何情急之下拉住了冷寒: “夫人,您可是特邀嘉宾,没有您,这演唱会也开不成了。您千万、绝对、不能走啊!我求您了!您要是走了,我这饭碗也不保了!” 冷寒瞪了一眼肖何,再一转身时,入口处的道路两旁已经整齐地站了两排保镖,清一色的黑西装,黑领结,白手套,给冷寒开路。 在场的学生全都看傻了眼,这么大的排场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是美国总统要来吗? 正想着,一张红地毯从体育馆里面一直滚出来,准确无误地铺到了冷寒的脚底下。 只听得全场的学生都集体吸冷气,咽口水,原来这么大的排场,只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人? 冷寒在肖何的引领下,走上了红毯,她那个脸红啊,明明不是明星,却要走什么红地毯,羞死她了! 早知道这样,她应该穿得隆重一点的,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体育馆里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冷寒在两排保镖的保护下,顺利地踩着红毯走到了舞台的最前面。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更没有人知道,温楚为什么突然在这里举办什么演唱会,虽然他的这一举动得到了校方的大力支持,更得到了同学们的高度认可。 万里无云,天空蓝得像是一张画纸,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涂鸦。 阳光温暖地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晒得人的心越来越热。 而这份热情,随着温楚的出场,越涨越高。 只见高高的舞台上,温楚身穿一件花色衬衫,一条牛仔短裤,戴着一顶棒球帽,踩着人字拖,背着一把吉它,就这样随意地出现了。 他的这身装扮,让冷寒眼前一亮,这不就是5年前的他吗? 心,随着他的出现,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乐队人员就位,一段似海浪般的音乐响了起来,那音乐越来越狂热,就像开在热带海边的party,气氛顿时被推了起来,学生们狂热地尖叫着,就像一场无拘无束的狂欢。 激昂的前奏过去了,渐渐地,音乐回归了平静,现场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温楚美妙的声音。 温楚站在话筒前,眼睛却只看着一个地方,一个人,开腔: “这首歌,是我连夜创作的,我要把它送给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心脏!” 那个夜晚 有人心事飘摇 红色液体吟唱 悲凉落寞的今宵 有人闯进 失魂落魄的胸膛 来得太巧 巧得谁也没有想到 无可否认 你是我生命中的主角 每分每秒 主宰着我的幸福苦恼 我想祈求老天 给我安全的依靠 在每个夜里 敞开你的怀抱 我愿**的被告 等待你爱的宣告 我愿做你的依靠 等待你倾诉苦恼 秋去冬来 春暖花开 我们一起 携手到老 简单的歌词,清新的曲风,深情的演唱,在场的每个人,都被温楚感动了。 他看着冷寒,一字一句地唱给她听,是的,这是他为她而作,为他们而作。 冷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原来不可一世的温楚,现在竟然会为了她,作出这么浪漫的事,看来那些花也是为她准备的! 冷寒的双手掩住了嘴巴,禁不住那热泪从指缝中流淌下来,她现在好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曲终,人却永远不会散! 温楚放下了吉它,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贯耳: “冷寒,秋去冬来,春暖花开,无论我的生命中有多少个春夏秋冬,我都希望能牵着你的手,一起度过。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赤果果的求婚! 现场沸腾了! 大家都在猜测着,谁是冷寒,到底谁是那个幸福的女人? “冷寒,冷寒,冷寒……” 不知是谁起了头,大家都一起高喊着冷寒的名字。 终于在肖何的怂恿下,冷寒被推上了舞台。 阳光下,她白皙的皮肤越发的晶莹剔透,仿佛岁月根本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谁能想到她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咪了呢? 今天的她,面泛桃花,眼带红心,这个男人,竟然敢在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向她求婚,还真是……霸道! 温楚牵起了她的手,举起了一枚硕大的钻戒,故意向现场的人们展示着。 那枚钻戒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比起珍珠,简直可以说是光芒万丈了。 冷寒故意缩了缩手,嗔怪道: “你不是说,我是你手心里,最珍贵的珍珠吗?珍珠跟钻石可比不了吧?” 温楚轻轻一勾唇角,邪魅地一笑: “你不是珍珠,也不是钻石,你是--我的心脏!” 说完,温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还有这个,先签了它吧,你前夫托我转交给你的。” 温楚说着,从身后抽出来一张卷着的纸。 冷寒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她的前夫?钟克然?这个名字已经多久没出现在她的记忆里了? 打开纸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冷寒拿着纸,不禁笑得开怀: “温楚,如果我说我不签,你会不会得心脏病呢?” 只听现场啪的一声,大家猜猜会是什么声音呢? 哈哈--是温楚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温楚的儿子温彦峻的番外: “叶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可以请你喝杯咖啡?” 轻盈飘逸的垂纱随着窗外的微风,飘起好看的弧度。 叶子君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桌面上轻扣,发出“咚咚”有节奏的声音。 电视上无声的八卦新闻,映入那波澜无痕的浅棕色瞳眸,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目光深远而悠然,手里依然握住那只手机,声音飘渺的不真实: “有何不可!” 浓郁的咖啡香气氤氲着复古的建筑,因为是下午,咖啡店里的人并不多,暖气开的很足,让人一瞬有种春季降临的错觉,咖啡的想起溢满整间屋子,清婉的音乐在耳边低低回旋。 英式咖啡杯内,蓝山的馥郁四溢,叶子君轻抿一口,还是以前的味道,手艺到真是没有退步。 她坐在临街的一个位置,身旁的落地窗由上至下,午后的阳光格外的灿烂,泼天洒地的倾泻进来,有阳光的时候,心情也会很好。 陈旧的木质楼梯,因人的踩踏发出“吱呀”声,她从窗外收回悠远的目光,随即恢复了清冷平静。 她将手中的被子放回杯盘,抬头之际,便看到了楼梯口的那抹倩影,她穿着淡蓝色的雪纺裙,一步一捻,裙裾翩翩纷舞。 林紫姗不急不缓的走到她的位置前,施施然的坐下,细细打量着她,笑道: “我以为你不会见我。” 她端起咖啡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着实很烦。” “我怀孕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孩子是温彦峻的,我要把他生下来,即使没有名分。” “哦?如果我不让你生呢?” 她从头到尾也没有正眼瞧过对面的女子,似是毫不在意,又喝了口咖啡,似乎有些苦涩,她皱了皱眉。 林紫姗一改刚刚的高傲,泪流满面:“我爱他,我要把孩子生下。” “我阻止你生了吗?” “什么?” “林小姐,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确实怀孕了,你也的确爱他,你的孩子和我无关,我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你要生便生,我不介意。”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她的手在微微发抖,知道自己即将失控,放下咖啡: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知道他的脾气,你约我出来见面,我除了钱,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给你,何况孩子的赡养费,我应该没有负责的义务吧,如果他愿意让你生下来,我也可以将温太太这个名分给你。” “只是,用肚子里那个无辜的胚胎,当做谈判的筹码,你不觉得很低劣吗?我真是可怜他!” “你如果真的爱他,你应该知道,这样做,只会令他愤怒!如果你有胆量,有勇气挑衅叶家和温家,你就尽管去闹吧!” 她拂袖而去。 出了咖啡店,她就给温彦峻打了个电话: “以后不要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烂摊子?” “那个姓林的,这种不知进退的女人你也招惹,你就不知道找个识趣的!” 他很意外:“她去找你了?你别生气,我回家的时候和你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我懒得听你的这些风流史。” 他听到她的语气有些冲,估摸着是真的生气了,她什么都好,只是有些洁癖。 他哄着她:“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回去买些礼物给你。” “哼。” 她刚挂断温彦峻的电话,苏馨颜的电话就打来了,一秒不差,巧的让人咋舌。 “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啊。” “我在如岸等你,你快点过来。” “不是吧,又要喝咖啡…” “废话什么,你赶紧过来,我有事和你说,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迟到,你就完了。” 苏馨颜的话就是命令,从小到大,只要违背,肯定会被修理的很惨。 挂断电话,叶子君就火急火燎的开车赶过去,到了的时候,她把车停在了不远处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倒车的时候还和柱子撞了一下,上路不到半年的迷你库珀刮了一道长痕,她还来不及心疼,就拎着包,赶紧冲进了如岸。 苏馨颜坐在一边角落的位置,悠闲的喝着咖啡,看着门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一见她进来,看了眼手表,咋咋呼呼的叫唤:“你迟到了一分23秒整,真不像话。” 苏馨颜是她从小到大的死党,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楚楚动人,生人总认为她是名媛淑女,她曾偷偷对叶子君说过,每次她听到那些伯父阿姨夸她的时候,她心里都在冷笑: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啊。 她的脾气即使不至于到泼妇骂街那般,但也绝对和温柔娴静沾不上边,俗话说就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强悍的御姐气场。 叶子君这辈子最害怕的一个人,就是她。 她一边道歉,一边陪着笑脸,才算作罢。 精致的咖啡厅,朦胧暧昧的昏黄灯光,夹杂着温客压抑的喁喁私语。 桌上有暗淡的烛光,浅浅的陶盘里,清水漂浮着几朵鲜花,在烛光中显得朦朦胧胧。 一杯卡布奇诺很快上来了,还升腾着袅袅的热气。 因为刚刚已经喝过一杯了,叶子君对咖啡有些趣味阑珊,一直试着用勺子在面上漂浮的奶油上画出一颗心的形状,却发现怎么做都是失败。 想到刚刚林紫姗的事情,她颓然地放下勺子,用手去捞那水里的花瓣,烛光正好倒映在她的眼里,一点点飘摇的火光,仿佛幽暗的宝石,褶然一闪,她的眸子迅速地暗淡下去,仿佛埋在灰里的余烬,适才的明亮不故是隔世璀璨。 苏馨颜看她心不在焉,叹了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告诉她: “我要结婚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成功的让坐在对面走神的叶子君抬起头。 她放下手中的事情,上下打量着苏馨颜: “和萧寒?这么快,不会是先上车后补票吧?” 苏馨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却让叶子君有些发寒: “不是萧寒。” 叶子君有些发愣,看着她,甚至连疑问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们分手了,我结婚对象你认识的——温若安。” 她眼角一直带着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惆怅。 叶子君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她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又如何安慰另一个她。 两个人相温无言了很久,苏馨颜才缓缓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叶子君摇摇头,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一身合体的碎花裙像蝴蝶一样翕动着翅膀停息在沙发上。 “结果既已成结果,原因又何需原因……” “扑哧”苏馨颜,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果真不适合装忧郁。” 叶子君挺了挺身子,一脸严肃: “你不觉得我刚刚那句话特有哲理吗?” 苏馨颜翻了个白眼,随即不屑的嗤鼻冷哼一声: “呸,这个时候装深沉的应该是我,今晚陪我喝酒。” 叶子君拿起勺子在杯里缓缓搅动,嘴角有一抹浅笑,只听到她无奈的语气: “我开车了,不能喝酒。” 苏馨颜狠狠啐了叶子君一口: “你就给我装吧,从小到大,没见你这么遵纪守法过,上次,你为了去见宋俊彦,连闯了五个红灯,你都不记得了?罚单到你家的时候,你爸的那个表情,我至今难忘,恨不得把你给吃了……” 她说着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停顿了下来。 叶子君的脸色,近乎苍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底仿佛有两团阴影,苏馨颜自知失言,踩到了她的痛楚,只能说: “对不起。” 叶子君的脸色很快恢复了,平静的宛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应: 第512章 委婉拒绝 “没关系。” 又想了一会儿,说:“我陪你去。” 苏馨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答应了她喝酒的请求,她微微叹了口气。 最后,酒还是没有喝成,因为温若安打电话给苏馨颜,说要接她去挑婚纱。 在苏馨颜临走之前,叶子君问了她: “你会后悔吗?” 苏馨颜嫣然巧笑:“那你后悔过吗?” 叶子君不说话了。 直到坐在车里,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自己,后悔过吗? 和温彦峻结婚三年,两人一直不愠不火的,相敬如宾,温彦峻偶有花边新闻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也没有闹过,何况他也很注意,从未让她出面处理,林紫姗怕是他也没有料到的,除此之外,两人互不干涉,倒也乐得清闲。 现在想想,这桩婚姻着实有很多问题。 只是她还没有理清头绪,就已经到家了。 大概知道是自己理亏,温彦峻在叶子君到家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显然是洗过澡了,发梢还没有干,时有一滴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地面上,晕成一朵透明的水花,一身舒适的家居服也被他穿的颀长挺拔气质翩然,单单静坐在那里就成了一幅水墨蜿蜒的意境画。 他似乎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叶子君回来,也没有感觉到。 叶子君换好拖鞋,走到他的身边,才闻到隐隐约约的酒味。 “你喝酒了?”她的语气有些不悦。 温彦峻终于从电视情节里脱离出来,看见叶子君,站了起来,笑容灿烂,赖皮似的搂住她的腰。一脸谄媚: “老婆,你回来啦?我想死你了。” 说着,带着浓重酒气的嘴巴已经开始在她的脸上,鼻子和眼睛上乱拱。 “温彦峻,别闹了,赶快松手。” 叶子君扭着头,躲避着温彦峻满是酒气的嘴。 温彦峻显然不乐意听到她这么说,手中搂抱她的力道突然加重: “我抱着自己的女人怎么叫胡闹了,你给我解释清楚。” 他睁着无辜的双眼,可怜汪汪的看着叶子君,似是无声的哭诉着她的暴力。 叶子君面部有些抽筋,对着面前装傻充愣的某人,她有种无力感。 知道他喝醉了,她也不愿意和一个醉鬼多讲什么,只得哄着他: “刷牙洗脸,去睡觉,我累了。” “不要!”温彦峻清醒的时候霸气冷冷,难以靠近,喝醉了却分外难缠,什么也不管似的,手脚并用,死抱着叶子君不肯松手,八爪鱼一般,扯也扯不开。 叶子君有些招架不住,斜眼瞪他,冷冷的说:“脏!” “我洗过澡了…” 呼气,吐气,再呼气,再吐气,连续做了多深呼吸之后,叶子君捏紧拳头: “温彦峻,你觉得我可以接受别人用过的垃圾吗?” 她是气急了,才会口无遮拦,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却也拉不下脸来道歉。 温彦峻眨了眨眼,隔了好久才意识到她话里的含义,但却没有计较。 他漆黑眼里微微蕴了笑,如子春风般: “老婆吃醋了……” 叶子君听到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缓了缓,居高临下: “闪开!” “老婆,我和那个女人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是被诬陷的,你要相信我……” 叶子君其实本没有如此在意,温彦峻事务忙,商业应酬她也是知道的,逢场作戏都是必要,她以前听到这些绯闻,也就抱怨抱怨,到也没有真心闹过,这次这样的生气,也是因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扰了自己的生活。 温彦峻的私生活,她向来不在意。 “我相信你,只是我现在有些难受,你先放手,好不好?” 她耐着性子劝他。 “好,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叶子君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唇又覆了上来。 夜,很深很深,他们之间的纠缠,在漫漫长夜中延烧,看不到尽头…… 熏风煦煦吹来,今天的阳光并不烈,暖暖的,很舒服,让人情不自禁的慵懒起来。 温彦峻侧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仍然沉睡着的某人。 叶子君的睫毛微动着睁开眼睛,目光没有焦点,懒洋洋的: “几点了?” 温彦峻看了看闹钟的指针: “八点半。” “什么?”叶子君猛地跳起来:“我得上班去了!” 温彦峻坐了起来:“迟到了就请假休息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回眸,似嗔似怨地白他一眼: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温大总裁……” “你送我吧,今天公交估计是赶不上了……” 温彦峻捏了捏她的鼻子,有些无奈地望着她: “真不知道,那辆车买给你是用来干嘛的……” 果然资本家的车速就是快,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还没到公司,叶子君就让温彦峻在公司不远处的广场上停下来。 温彦峻有些不满: “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吗?” 叶子君知道他的小脾气,最容不得人忽视他,只得陪着笑: “哪能啊,你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万一我们公司里面哪位美女看上你,我有什么资本和别人抢啊,所以当然要小心的藏起来了……” “算你识相。”温彦峻露出难得的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gdbykiss。” 叶子君象征性的在他的脸颊上印上自己的吻,下车就急匆匆的赶往公司。 温彦峻看着那抹影子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的消失,嘴边的笑容,越发的耀眼。 叶子君刚一进门,就看到陆胤如丧考妣的脸。 陆胤是叶子君进公司以后,第一个和她讲话的人,她是新人的时候,帮了她很多,交情自不必说。 “怎么了?是不是杜念梦今晚又有约了?” 杜念梦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美人,美到什么境界呢,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现在,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眼光都高的离谱,何况杜念梦这种完全可以媲美电视里星光熠熠的女明星的姿色。 从叶子君进公司的第一天,就知道陆胤对杜念梦的心思,无奈他使劲浑身解数,嘴甜脚勤脸皮厚,偏偏还是只看得到吃不到,急的抓耳挠腮。 “念梦今天居然穿了裙子!”陆胤痛心疾首,“还画了从来没画过的彩妆!她从来不化妆的!” “那又怎么样?”叶子君稀奇,“你前几天不还是遗憾她只穿长裤害你看不到腿?她打扮的漂亮点你还不高兴?” “她哪里是打扮给我看的。”陆胤垂头撒气的磨牙,“今天不是新老板要来嘛。” “咦。”要不是陆胤提醒,她都要忘了,“新老板还没有来吗?” “恩,好像是说今天路上堵车,所以迟到了……哼,最好出个车祸什么的,念梦这么漂亮,万一被他看中,那不是陷入魔爪……” 叶子君打断他的草木皆兵:“你也别这么恶毒的诅咒别人啊,说不定那个新的老板长得比青蛙还要恐怖,又胖又矮,念梦看不上他也难说,再说,万一他是个gay,你就比较危险了……” “再说,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和你一样啊,看到杜念梦,什么魂都没有了。” 陆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还有些委屈: “谁让念梦长得这么漂亮,把我的心思都勾走了……” 叶子君乘陆胤的肉麻的话,还没有讲开,赶紧把他轰走,坐下来打开电脑准备做事。 杜念梦端着咖啡摇曳生姿目不斜视地从陆胤身边走过,径直站到叶子君的面前: “君子,你看看我今天装扮好看吗?” 叶子君细细打量,瞄了眼眼巴巴的陆胤,笑着点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杜念梦俏皮的吐吐舌头:“真的吗?我今天五点就起床打扮了,就是想要在新的老板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怜的陆胤几乎要抓狂。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主管站在门口,朝他身后说: “宋先生,这就是我们宣传部……” 所有人的目光定格。 所有的人都赶紧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他们都以为是要拉成一列去老板办公司请安,谁也没有猜到他居然会亲自光临。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惶然,坐在电脑面前,假装工作。 “这些人,都是有了一定的工作经历的,这是主管,虽然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工作能力很强……叶子君。” “叶…子君?”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完全不经意的重复。 她几乎是仓皇失措地抬起头。 宋俊彦。 真的,是宋俊彦。 有人说,世界上最短的咒语,是一个人的名字。 那宋俊彦就是叶子君的魔咒,不能记,不能忘,不能爱,不能恨。 她的眼睛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轻微的晕眩和不真实。 她无意识的站了起来,姿势僵硬。 这是三年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即使在梦里,他的样子也是模糊的,不清晰的。 她一度很害怕看到他,害怕看到他黯然到绝望的眸,害怕听到他一遍遍的问:“为什么?为什么?” 这三年来,她没有任何的勇气,去靠近那遥远的过去。 她嫁给温彦峻,做着人人羡慕的温家太太,可是她从来没有快乐过,她的不快乐,就是宋俊彦。 她以为她快忘了,可是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即使心哪怕碎过千次万次,看到他的时候,仍旧会比刀子割还要疼。 她的眼眶全是热热的,拼了命才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傻子似的看着他。 宋俊彦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漆黑沉寂的眸,安静的似笑非笑,过了半晌,走到她的面前,右手姿势标准地伸出。 这个时候除了握手别无选择。 四周惊讶的情绪波涛暗涌,“你们二位认识?” 主管笑容得体谄媚。 “故友。” 轻描淡写的介绍,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抹杀的干干净净。 主管陪着宋俊彦还没完全走出办公室,杜念梦就已经按捺不住: “君子,你也太会保守秘密了,认识总经理这样的极品也不告诉我,今晚给老板洗尘的酒会你要帮我。” 叶子君勉强扯了扯嘴角:“傻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要早点回家的。” “你那个变态老公真是**,自己应酬的开心,都不允许你晚回家。” 宋俊彦停了停,转头看了叶子君一眼,嘴角紧紧的抿住,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回到家,叶子君先泡了个热水澡,松弛疲惫了一天的身体,让自己在舒适的浴缸中沉醉。 温彦峻还没有回来,而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温彦峻有着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刚结婚的时候,就明令禁止她晚归,她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什么,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她,根本找不到人陪。 想到今天杜念梦嘟嘴咒温彦峻的样子,她就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想想,她答应温彦峻这个条件也太吃亏了,自从上班后,都没有和同事聚餐过,难怪到现在感情还有些生分,过些日子,还是要和温彦峻谈谈的。 因为那个约定,今晚的聚会也没有去成。 想到聚会,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那样的清晰,清晰的让她想掉眼泪。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遇到宋俊彦,那是她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意外。 那天是在七月里的晴朗天气,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她与苏馨颜高考结束,到大理游玩,可是还没有玩几天,苏馨颜就嚷嚷着太累,呆在旅馆的床上一动不动,无奈之下,她只得一个人出去晃荡。 在路上随便买了些吃的,想起苏馨颜偏爱的烧洋芋,于是刻意绕道去一件着名的百年老店,想要为她打包一份回去。 或许是暑假的原因,出游的人特别多,店家的生意自然也就特别好,她排了很久的队,轮到她的时候,店家却抱歉的说已经卖完了。 “真的没有了吗?”她连续不确定的问了很多遍,毕竟等了这么久,做了无用功,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都说了没有了,你这个客人真是烦。”或许是嫌弃她一遍一遍的询问,店家的好脾气也被磨光了。 她讨了个没趣,也就没再开口问了。 “喂,喂,喂……” 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满头是汗的人拦住。 “你是不是想吃烧洋芋?”他的呼吸还在喘,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 “我买了两份,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份。” 她疑惑的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微微蹙起眉,她虽然还未步入社会,但是最简单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谢谢,我可以明天自己来买的。”她微笑着委婉拒绝。 不得不说,对着面前的人,她实在狠不下心直接拒绝。 他身材修长,容貌很是端正秀丽,一头柔软的黑发,肤色白皙,一管笔挺的鼻梁令人印象深刻,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好像在微笑。 第513章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他似乎也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说:“免费送你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带回去,扔掉也没有关系。” 既然他这样的说了,叶子君也不好再拒绝,道谢着收下。 看着男生慢慢消失的背影,她的嘴角绽放掩饰不了的笑,看来,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想象中的那样坏。 叶子君闭上眼睛,将整个身子沉浸在温热的水中。 忽然有一只手搁在她的脖子上,指端微凉,她的皮肤顿感战栗。 然后一股很大的力气,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暴怒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 叶子君的神智还有些迷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明显处在发飙边缘的人,疑惑: “洗澡啊……” 温彦峻一阵冷笑,阴沉着面孔,眼神似乎能将人冻僵。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冷漠,透露着一丝的绝望。 “你知道你洗了多久了吗?你已经洗了三个多小时了,如果不是我进来,你是不是还想洗。” 温彦峻一把握住她的手,握的那样紧,紧的仿佛要把她捏碎一般。 他定定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宋俊彦回来了,你就失魂落魄了,是不是?” 叶子君被他捏的生疼,一时疼的皱起了眉头: “温彦峻,你发什么神经……” “是,是我发神经,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即使他回来了,他也得不到你,我不允许你再想他,不允许……” “我没有,你放开我,疼……” “没有,那你知道,你刚刚嘴里一直念叨的是谁的名字吗?”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 他放开她的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水珠,然后,含在嘴里,感受到那苦涩的味道,眼光瞬间冷冷。 “想不起来了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每当他真正发发怒的时候,他的语气就会平静下来。 “宋俊彦,你念着他的名字,掉着泪,你说你没有想他,你说我会不会相信呢?” 他在笑,但开口却更让人觉得恐惧。 “不,不,不是,我没有……”她的话断断续续,明明是解释,却更像是欲盖弥彰。 他不听她的解释,下一个动作却让她吃惊——他开始动手解开上衣…… 浴缸即使再大,塞进两个人,也没剩下多少空间可以躲闪。 叶子君还没有反应过来地呆看着他一把抱起她,拉开双腿。 她跨坐在他的腰上,感觉到坚硬地抵在她的大腿内侧的火热意图明显地往后方探索,赤果的肌肤严丝密合的贴在一起,叶子君终于意识到危险。 她拼命地拍打他的胸脯想要挣脱,只是那微弱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他的主导地位。 他一只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嘴唇蓦然一热。 “我倒是看看,他如何接受早已是残花败柳的你……” 她犹如电击一般,惊恐地看着他。 他的嘴角是残忍的笑。 “你怕什么?”温彦峻低低轻笑,“我们是夫妻,做这种事情不是正常的吗,又不是没有做过,干嘛这么紧张?难道……”他用膝盖顶住叶子君乱踢的腿,“宋俊彦回来了,你想继续为他守清白?你不觉的已经太晚了吗,我记得,以前做的时候,你也是很享受的啊……” “混蛋,流氓!” 雨淅沥沥的下着,阴雨绵绵,已经持续了很久,她早就醒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隐约记得温彦峻早上说过已经为她请了假,看着身体上斑驳的紫红色印记,她觉得自己恶心。 一种莫名的羞耻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走进浴室,从头到尾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他留下的气味,统统消除掉。 她站在窗前,数着窗边滑落的水滴,指尖无意识的轻划泛着薄雾的玻璃,直到玻璃窗上,满满,满满的重叠着同一个名字——宋俊彦。 她怔怔然停手,唇畔泛起一抹带着苦涩的浅笑。 心底,仍清楚地烙着这个名字。 叶子君没有想到,宋俊彦会主动联系她。 “你今天没有来上班。” 完全是公式化的语气,面对这样陌生的他,她突然有些词穷。 “我已经请过假了。” “我知道,你‘老公’今天早上特地为你请的,可是,没有说原因。” “身体不好。” “是吗?如果身体不好,明天上班的时候,带医院的证明过来,否则,我就以旷工的原因,取消你们这组的宣传汽车广告的案子。” “我没有必要骗你。” “对不起,叶小姐在我这里,毫无信用可言。” “……” “怎么,无话可说了,我看了你们宣传的方案,有几个问题,你最好过来,否则,就别怪我把这个方案pass掉。” “可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宋俊彦就已经将电话挂断。 她无声的看着闪烁的屏幕,光芒慢慢变暗。 原来,他们已经这么陌生了。 她赶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宋俊彦正好出来。 看到她的瞬间,对身边的主管示意了下,往着她的方向走来。 “已经下班了,你在这等我,待会儿去我家谈。” 主管们都已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她尴尬的有些脸红,微微点了点头。 宋俊彦的家,令她有些吃惊。 车子沿路经过一个偌大的花园,园内种满成片的桔梗花。 她恍然想起,她有一次过生日的时候,他送了她一束桔梗,当时她还责怪他,为什么没有送玫瑰,那时候的他揉了揉她的发,笑着说,因为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后来,她才知道,桔梗的另一个花语——无望的爱。 似乎注意到她的走神,宋俊彦笑: “你不要误会,只是园林工人喜欢在这种花,我以前不怎么回来,花园就交给他打理,他就种了满园的桔梗。” 叶子君有些羞愧,她还以为……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看看沿途的风景而已,但是被他用那种透彻的眼光一看,就好像她的自作多情多么可笑似的。 “到了,下车吧。” 她跟着他走在栗色的十字路,那种中古时代马蹄在上面能“哒哒”作响的路。 走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主屋。 深灰色的主屋有类似古堡的情态,弧圆的楼身,狭长的百叶窗,四周爬满绿色的藤叶,塔松的尖顶在一边映着柱状的屋顶。 而她所自以为熟悉的不过是当初和她挤在小公寓里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宋俊彦。 这样格调高远的他,却全然是陌生的。 “随便坐吧,我去帮你倒点喝的。” 她点了点头,拘谨的握着手坐在沙发上。 “喝杯酒吧。”他递过酒杯,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不似刚刚的死板,穿的随意,米白色的毛衣,休闲长裤,赤脚走在铺了长毛毯的地上。 “恩。”叶子君接过杯子,却只是把它握在手里。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盯着他的双腿。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笑了,露出亮白的牙齿,“怎么,在看我的腿么?” 她全身蓦然紧绷,脸色惨白的看着他。 “你不要紧张,我又没有想要怪你。” 他漫不经心的转着着手中的高脚杯,里面殷红的液体,随着他的手而晃动,粘附在玻璃表面上,又很快地消失,沉入杯底。 “试试看,年份很不错的红酒,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她失魂落魄的抿了一口,干涩的“恩”了一声。 “宋俊彦……” “恩?” “对不起,那个时候……”她咽了咽口水,“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本来……我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 “你不觉得这样道歉太虚伪了吗?” 他笑着说,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他的任何笑意。 “我的腿不牢你的费心,你也不用内疚,它已经好了。” “好了……好了,就好。” 他又是一笑,端详着她,“怎么?是不是有点遗憾?” “恩?” “是不是后悔,那个时候没有让那些人彻底把我打残废,现在我好了,成了你的上司,你不开心了,是不是很懊悔那个时候没有彻底摧毁我?” 她愕然,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笑了:“开个玩笑,不用紧张。” “当然,那时候,我差点被毁了,双腿被打残,还被狠心的送到陌生的国度,不用说你,就是我自己也想不到我还能站得起来。” “我一直好奇的是,对着你相恋五年的男友,你是怎么狠得下心肠,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眶有些热。 他嘲讽的笑了一下,嫌恶的撇过头去,不看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你的眼泪,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似乎有人在扼住她的喉咙般,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难受的低下头,却忽视不了那明显的心悸。 她张开嘴巴,却无法喊出声音,好难受,像有把火在体内燃烧,皮肤好痒,好疼,不能呼吸。 她伸出手,想要唤起面前人的注意,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他的衣服,就支撑不住,无力的倒了下去。 胸口有尖锐的疼痛,她的身体没有接触到地面,好像是宋俊彦抱住了她。 她的眼睛模糊了,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君子,君子……” 你是在叫我吗? 怎么听起来这么陌生…… “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醒醒……”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宋俊彦,救我,我难受……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终究还是梦到他了。 梦到在她家门口,夜幕很重,天上有一点星星,昏暗的灯光朦胧的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她被他盯的发虚,却还是嘴硬: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肖奕是我们系里出了名的大美人,对你又一心一意的,别人三跪九叩都求不到,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哪?”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这个玩笑不好笑,你知道吗?” “谁说这是玩笑了,肖奕那么漂亮,我觉得你们很配啊……”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他的语调不太平稳,失去平常水一样的悠浅频率。 “我只是单纯的相帮你……好心当做驴肝肺。” 他拧着眉,“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喜欢你的作法。” 她生气的瞪着他,他却不说话了。 她冷哼了一声,刚准备转身就走,却听到他的话。 “我喜欢的是你。” 她愣住了,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很呆,微张着嘴,目光呆滞,只能傻傻的看着那张英俊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那么高大,一伸手就轻易的把她搂在怀里,她的头顶着他的下巴,鼻子被压在他坚实的胸脯上,有点痛,感觉很温暖。 “我真正喜欢的人时你,听清楚了吗?” 他又说了一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让她连丝毫错辩的可能性也没有。 “宋俊彦,你刚刚还在凶我。”她的声音在颤抖。 “那是因为你想把我推给别人。”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 她环抱着他的腰,紧紧地,不放手,“你给我发誓,永远都要在我身边,不可以离开。” “万一,你不要我了呢?” “那你也不可以离开。” “喂,你讲不讲理啊……” “谁让你对我表白了,从现在开始,我会每天患得患失,害怕你被别人喜欢,害怕你喜欢别人,你要补偿我。”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的,即使你推开了我,我也不会弃你而去。” “以后不可以凶我。” “好。” “不可以和别的女生说话。” “好。” “如果你背叛了我的话,我会恨死你的。” “恩。” 他的脸贴的那么近,所有的表情几乎要烙在她的视网膜里。 在她想要紧紧抓住他的时候,突然惊醒了,茫然的视线对上上方一张梦里出现过的脸。 他的眉紧皱着,她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平,他却条件反射地躲闪开。 她有些尴尬,讪讪的收回手。 “酒精过敏,给你吃了点药。” 酒精过敏吗,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都差不多忘了这回事。 唯一一次喝酒,是和他分手后,最终的结局,也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那时候的她,整个心都被撕裂了,痛的无法言喻,分不清,是因为过敏的难受,还是失去他的心更痛。 “谢谢。” 她闭上眼睛别过头去,半边脸藏在枕头里,偷偷把做梦的时候流出来的一滴眼泪蹭掉。 “不用谢,刚刚你老公打电话给你,我帮你接了,他好像对我有着深深的敌意呢。” 她不说话。 “现在看看时间,估计也要到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当初为何要抛弃我了,面对那样地位的人,谁都没有办法抵制住诱惑的吧。” 她还是不说话。 她不理会的态度惹恼了他,他强硬的将她的头扳过来,对着自己,她的眼睛却紧紧闭着,似乎根本不愿意看着面前的他。 第514章 不知所措 恶意似的低头吻上她的唇,她惊讶的睁大眼睛。 泪,终于,夺眶而出。 温彦峻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宋俊彦独自下楼去开门,叶子君脚底有些虚浮,扶着墙壁一步步的走出来。 停顿在楼梯的一半的时候,她看见了宋俊彦和温彦峻面对面坐在沙发的两端,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温彦峻笑的风淡云轻,但是叶子君还是看出了他眼底明显的敌意。 她忍住身体的难受,咬紧嘴唇,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到温彦峻的身边,背着光的温彦峻浑身散发着森然的气息,叶子君竟有几分陌生的感觉。 温彦峻站了起来,低着头,打量了下叶子君,最后目光落在她脖颈上还未消失的过敏的红疹上。 “酒精过敏还喝酒,你是嫌你的命太长了吗?” 叶子君为难的抿了抿嘴:“有些忘记了。” “哦?”温彦峻玩味一笑:“那你也忘记当时难受的哭得要死要活的样子了,现在好点了吗?” “恩,好多了。” “恩,那我们回去吧。” 温彦峻的手自然的揽着叶子君的腰,微微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叶子君的表情有些惊愕,尴尬的看着不远处一直看着他们的微笑着的宋俊彦,她微微挣扎,只是,温彦峻放在她腰间的手,力度加大,不容许她的挣脱。 他的手一直在她的腰上,直到从宋俊彦的视线里消失,他才将手放下。 温彦峻在前面走,她迈着步子,顺着他的路线一步步的离开。 脑海里茫茫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心绪如麻,心脏狂跳。 她走着,走着,速度越来越慢。 她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就有一道白光刺啦啦的照过来,叶子君双眼刺痛下意识的拿手去当,半晌她才挪开手,打量着,才知道这光来自于温彦峻的z4。 她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温彦峻不耐烦的按了按喇叭,她才急匆匆的上了车。 温彦峻的表情有些冷,叶子君心思太乱,也不曾注意。 温彦峻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手轻轻地敲了敲方向盘:“安全带。” 叶子君这才糊里糊涂的拿起安全带,却怎么系都系不起来。 温彦峻看着她,眼神冷冷,俯下身子,却在即将触及到她的身子的时候,忽然感受到她的僵硬及退缩。 他又收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你快点,我要发动了。” 叶子君也不搭理他,只是手中的动作伶俐了些,安全带终于系好了。 温彦峻冷笑了一声,发动车,向迷离的夜里驶去。 叶子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只手撑着还有些疼的头,看着窗外快速变换的夜景,心,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车厢里流转的空气有些不大对劲,温彦峻一言不发,一脸肃然的开着车。 叶子君瞥了他一眼,昨晚的事情,还烙在她的心底,她也不想和他说话。 温彦峻向右打着方向盘,睥睨了叶子君一眼,闷闷的开口: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叶子君看着窗外的景色,也不回头: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叶子君,谁允许你擅自去见宋俊彦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你又发哪门子的神经!”她偏过头,“温彦峻,你讲点理好不好,以前你去见你的那些红粉知己的时候,我有责怪过你吗?如果你自己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温彦峻冷笑了一声: “怎么?现在宋俊彦回来了,就拿我的事情来堵我了是不是?叶子君,有你的!” 温彦峻突然一个急刹车,“吱……”的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格外的刺耳。 叶子君因为惯性身体不受控制的猛地向前倾,心脏急跳呼吸在那一刻凝滞,所有的感官都消失,只有嗓子眼里那一丝丝的疼痛异常清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温彦峻,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见到宋俊彦,连自己酒精过敏都可以忘记,我想如果那个人手里拿着是杯毒药,你都甘之如饴是不是?” “我拜托你理智点好不好,宋俊彦现在只是我的上司,我来这是因为他说有公事要谈。” “谈公事?”温彦峻不屑的冷笑,“哪个总经理和手下的人谈公事会边喝红酒边谈的,你不要把我当傻瓜,如果不是你酒精过敏,我看,你们谈着谈着就谈到床上去了吧?” 叶子君面色铁青,她从未这样生气过,咬牙切齿: “温彦峻,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像你这么龌龊的!” “是,是我龌龊,在你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宋俊彦。” “是又怎么样,对,我就是喜欢宋俊彦,就是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你在我心里,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她眦裂着眼瞳,眉目狰狞。声音在不自觉间也拔高了好几度。 温彦峻不答话了,他似乎在笑,但是他的表情冷峻,浑身都散发着压抑的阴鹜气息。 夜风卷起残叶,此刻万籁俱寂,这种突兀的安静让人所有的意识都成为一片茫然的白懵。 叶子君一瞬间全身因为恐惧而迅速僵硬。 温彦峻的面色冷如寒冷,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镇定自若,他的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触目惊心。 “叶子君,不要一再考验我的底线,否则,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 这句话像一枚刺,生生的哽在叶子君的喉间,是啊,她差点忘记了,她的家族还要依靠身边的男人苟延残喘,而现在的她,有什么资格对他发脾气。 温彦峻重新发动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又恢复初始的沉寂。 叶子君回到家,就进了房间,浑身疲惫的躺在床上,温彦峻不知在做什么,却也不上楼。 叶子君闭着眼睛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进卧室的打算,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窗外月光皎洁,倾泻在屋内,明明是泛着寒冷的画面,她却觉得安静,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不知不觉中,她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她迷糊中感觉有人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叹了息,帮她掖好被角,又轻轻走了出去,她太困了,也未曾多想,又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晨光微亮,叶子君就起床了,打开窗户,空气有些冷,但是却异常清新,她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这样的空气了。 她下楼的时候,温彦峻正在换鞋,准备出门,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早起床,他本能的皱起眉,想必原本也是想躲着她的,结果,两个人还是撞了个正着。 温彦峻看见她的衣服有些单,眯着眼睛:“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上去,加些衣服。” 叶子君愣了一下,她以为经过昨天的那一吵,他们最起码要冷战一个月,温彦峻的心思,她着实是捉摸不透了。 “恩,知道了。”她不咸不淡的回答。 既然温彦峻给了个台阶,她也不再装清高了,毕竟两个人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得过且过。 “今天是爸的生日,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叶子君想了一下,才记起今天确实是自己父亲的生日,她应了一声,这种事情,温彦峻记得,永远比她清楚。 忽然感到身子有些冷,她转身上楼,进了卧室,加了件衣服。 再下楼的时候,温彦峻已经走了。 桌子上放了准备好的早餐,牛角面包配牛奶,有些难以下咽,她随便吃了几口,就没有胃口了。 出门等公交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寒风飕飕的,像要随时下雨似的,她刚想回家拿把伞,公交就来了。 她咬了咬牙,还是上车了,结果,车还没有开多久,“噼里啪啦”的雨滴就不停的击打着车窗,扰人思绪。 叶子君赶到公司的时候,衣服没有一处是干的,这场雨,下的又大又急,她根本没法躲避。 她一进门,就看见这个部门的人哭丧着脸。 “君子,总经理把我们的宣传方案pass掉了。”杜念梦的声音还一抽一抽的,像是刚哭过。 “他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方案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说约了你讨论,结果你放他鸽子了,他难道不知道你昨天已经请了病假的吗?方案有什么不足让我们修改不就好了嘛,可是他直接把这个案子给了b组,我们这群人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多少啊,凭什么他一句话,所有的心血说没就没啊!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不就是地位高点吗,有本事,他自己策划啊……” 杜念梦生气的骂着,叶子君知道她的脾气一向很好,骂成这样,说明是真的很生气了,看着组员们垂头丧气的脸,叶子君笑着安慰: “我现在去找总经理,争取把这个案子再夺回来,你们先做事。” “恩。”组员们垂头丧气的应着。 叶子君敲门进去的时候,宋俊彦正冲着电话那头语气不善地交代事情,抬头看见她,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又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微笑的看着有些局促的她。 “总经理。” 他微微变了脸色。 “我想知道你把这个案子交给b组的理由。” 他笑:“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那根本不算什么理由,我昨天已经去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谈吧……” “你明明知道……” “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我不想多谈,这个案子已经定了,你回办公室吧。” 完全是公式化硬邦邦的口气。 “宋俊彦,你不能这样公私不分,你知道为了这个案子,我们有多用心吗?你知道你这样一句话就否定所有有多伤人吗?如果你想报复我,我可以直接辞职,我只求你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他的声音带着笑: “我想叶组长误会了吧,你在我心里……应该没有那么重要的位置,让我去对付……你以为我很闲吗?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策划下一个案子。” “宋俊彦……” 他挑眉笑,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叶子君微低头,睫毛遮住她不安的双眼: “我们之间,必须要这样吗?” 宋俊彦眸光一沉,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蕴含着绝望的情绪: “那我倒是想知道,我们之间应该怎么样,恩?我该叫你什么呢?叶组长?叶子君?还是君子?” 叶子君苦笑:“是我自作多情了,只是这个案子,是我们组员奋斗了好久的,我不想就这样泡汤了,让他们失望……” 宋俊彦微微眯起眼睛:“我倒是不知道你是这么会体谅别人的人呢,这个案子你们奋斗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就这么点的时间,你就舍不得,难受了……那我们那时候五年的感情,你是怎么可以瞬间抛弃,不留一丝痕迹的,我真佩服你,可以将戏演的这样的真。” 叶子君哑口无言的望着面前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明明是熟悉的面孔,为何现在,却这样的陌生。 叶子君怔了半天才回归神来,喉咙有些发痒,“我先走了。” “你想要机会吗?” 她还没走到办公室的门边,就听到后面传来他的声音,她吃了一惊,慢慢收住脚,转过身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今天下班的时候,在楼下的咖啡厅见。” 宋俊彦的脸在阴影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叶子君走到咖啡厅的时候,宋俊彦正背对着她讲电话,心情似乎不大好,她皱着眉,轻轻的走过去。 “你回来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他的口气不善,但又不是真的发火,似乎对那边说话的人相当宠溺,“给我惊喜?大小姐,惊是有了,可是怎么就感觉不到喜呢……这么快就要见你的家长啊……可是我的准备还没有做好呢……什么?我不用心?我都买了好几本搞定岳父方法了,你怎么可以说我不用心呢……” 叶子君的脚突然顿住了,呆呆的站着。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宋俊彦啼笑皆非:“你啊,胡说八大,别仗着我宠你就无法无天……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那样溺爱的表情,让她的心底凉了一下。 “怎么?是不是害怕我被人抢走啊……恩,那你应该赶紧回来,说不定,一不小心,我就移情别恋了,我最近可是很乖的……好了,不和你说了,你多休息,明天坐飞机就有够你受的了,记得早餐要吃,不然在飞机上犯胃病,有够你受的,还有,最近国内的温度很低,记得带些保暖的衣服回来,一下飞机,就要把电话开机……现在就嫌我烦了?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你睡吧……” 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忙转身急急忙忙离开。 她刚走到门口,温彦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在你们公司的那边的广场,你在哪?” 第515章 你吓着我了 “恩,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就急匆匆的往那个方向赶去。 她赶得太急,似乎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事情,所以,忽视了,从她出门后,那一直追寻她的目光。 叶子君赶到广场的时候,温彦峻正依靠在车门处等着她,时不时看下手表,脸上却没有任何不耐的神色。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真正约会,她睡过头,整整迟到了四个小时,一月份的冬天,大雪,漫天飞舞,她赶到的时候,他还站在餐厅的门口,不急不缓的踱步,他的肩头已经积了一层的雪。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侧影,肩头,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她撑着伞,慢慢走过去,厚厚的雪上印下她一个一个脚印。 “你怎么没回去?” 他浅笑:“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那万一我不来呢?你要一直等下去吗?”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被感动到的吧。 她加快脚步,走到温彦峻的身边。 她微微一笑:“对不起,今天有些迟了。” “没事,我等你。” 车子刚开进小区,就看见叶长国站在门口向外遥望。 叶子君先下车,走过去,温彦峻把车子停到不远处的车库。 “爸,你怎么不进去等,外面怪冷的,身体要紧。” “没事,我的身体硬朗着呢。” 父女两个人简单的寒暄的两句,进了门,然后似乎再无话可说。 叶子君安静的喝着面前的白开水,目光不知道看向何处。 坐在一侧的叶长国,有些尴尬的看着她,神色拘谨,双手不自觉的交叉在腿前。 “咔嚓”的转动声,温彦峻走了进来。 叶长国连忙迎上去,笑容满面的,帮他接过脱下来的外套: “外面冷吧,我给你做了些菜,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 温彦峻温和的笑: “爸,不用特地为我们准备什么的,今天是你的生日,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说着,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虽然包的好好的,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和君子也没什么时间陪你,这点就算是我们的心意,不要亏待自己。” 叶长国连忙推辞:“不用了,上次,你给的我还没用掉呢。” 温彦峻有礼貌的又推回去: “我听说牧之最近公司有些缺钱,就拿着给他吧。” “那就谢谢啦!”叶长国也不再推脱,开心的收下。 叶子君看在眼里,嘴角是冷冷的笑意,这样的戏码,每年都会见到几次,已经麻木了,她再好,也只是父亲心中换钱的工具而已。 这个事实,叶子君知道,温彦峻知道,叶牧之知道,叶长国更知道,真是个悲哀的人生啊…… 叶长国卑微的将钱放进自己上衣的口袋中,转身走进厨房,说是还有几道菜做完,等着叶牧之回来,就可以开动了。 温彦峻坐在叶子君的身旁,陪着她看无聊的娱乐节目,过了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 叶子君侧眼望着他,似乎想了会儿,才开口:“我不是和你说,你要再给我父亲钱了吗?我的父亲,我和我哥会养的。” 温彦峻笑:“你嫁给我,理所当然,我也应该照温你爸,他最近和我念叨你总不回家,他打电话你也敷衍了事,他也这么大年纪了,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这样子,你哥的公司刚刚上轨,也很忙,你再不关心他,他会有多寂寞啊。” 叶子君听着就不说话,不是她不愿意,只是心里的那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对父亲说爱也爱,却也恨,有句话说的好,有多爱就有多恨。 她侧头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半年多没有回家,他的背似乎又弯了些,头发也有些花白了,唯一不变的就是对温彦峻的敬畏,她撇了撇嘴,转头继续看电视,可是电视里放的是什么,她却再也没有心思注意了。 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可是父亲对宋俊彦当初做的事,让她彻底寒了心。 “咔嚓”只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一个人。 叶子君赶紧起身,欢快的冲进那个人的怀抱。 叶牧之刚打开门,还没注意,只是忽然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钻入自己的怀里,带着独有的体香,他笑了笑,拍了拍叶子君的头:“当着你老公的面,怎么这么不害臊。” 叶子君抬起头,吐舌:“他不会介意的,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 叶牧之有些无奈,低声说:“那我怎么也没见你找我啊,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怎么把外套脱下来啊。” “哦。” 叶子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松开,帮他接换下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挽着他的胳膊,坐到餐桌上。 叶长国已经将所有的菜都端出来了,温彦峻也帮着他端,忙里忙外的,反而她和叶牧之两个人闲着,好像他们才是客人一样。 叶长国今天似乎很高兴,喝了很多酒,一个劲的招呼他们吃菜,他们笑着,说着,其乐融融,只是叶子君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恐怕这桌人,能真正表现自己情绪的,也只有温彦峻了。 吃完饭,收拾完后,一家人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无聊的电视剧,打发时间。 叶长国老了,最近总爱看些连载很多集的长篇电视,剧情俗不可耐,叶子君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她转过头,看温彦峻,倒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她从来不知道,他是一个耐心这么好的人。 叶子君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问:“爸,今年你生日,怎么姑姑他们没有来?” “啊?”好像没有想到叶子君会问这个问题,叶长国有些惊讶,嗫嚅着说:“彦峻说,他不喜欢太闹的,我就把那些人都退了。” 叶子君的心一沉,她没想到,父亲会为了讨好温彦峻,将家里的人情都退了。 似乎注意到她阴沉的脸色,温彦峻握住她的手,对她笑了下,话却是对叶长国说的:“爸,以后不用管我。” “恩恩。”叶长国奉承的答应。 叶子君虽然知道温彦峻是安慰她,却仍然咽不下这口气,心里闷闷的,却也不再开口,一时之间,三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没人再开口。 叶牧之从厨房走出来,端着准备好的水果沙拉,笑着说:“君子,谁又惹你生气了,脸这么臭?” 叶子君没好气,却又不想对着叶牧之发火,讪讪的说:“没什么,只是有些困了。” 温彦峻揉了揉她的软发:“如果困了,就先上去睡吧。” 叶长国也赶紧应着:“是啊,你们的房间还有牧之的房间我都收拾好了,困了,就上去睡吧。” 叶子君看着父亲畏缩的样子,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不用了,我今天回去睡。” “啊……”没有想到她会拒绝,叶长国的脸色有些僵硬。 温彦峻皱了皱眉:“别闹小孩子脾气,今天我们睡在这儿,陪爸。” 叶牧之也劝她:“你刚刚不是还说想我了吗,怎么就这么着急回去,今天就睡在这儿,当陪着我,好不好?” 叶子君看着他们,她可以拒绝叶长国,可以拒绝温彦峻,可是她唯一拒绝不了的是叶牧之,她不愿的点了点头,拿上自己的外套,就上楼了。 叶长国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有些浑浊的眸里,满是后悔的神色。 叶牧之上楼的时候,温彦峻还在楼底下陪着叶长国看电视,叶子君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知道她还没睡,他“咚咚”的敲了几声。 “君子,睡了没?是哥哥。” 叶子君躺在床上正在发呆,听到叶牧之的声音,赶紧起床开门,叶牧之站在门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叶子君耸了耸肩,将叶牧之引进房间,坐在床边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只是个借口。” 叶牧之捏了捏她的脸颊,“爸毕竟那么大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再难受,也应该让它过去了吧。” “我是很想让它过去,可是我的心,不允许,我知道,我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个联姻的工具,他根本没有把我当女儿看,他根本一点都不温虑我的心思,在他的心里,只有温彦峻,只有权力,名誉,地位。” 叶牧之皱眉:“你又胡说了,难道,爸以前对你,都是假的吗,你忘记爸以前为了你,在雪地里站了一晚上,现在只要天气不好,风湿病就会犯吗……” “我就是知道,我才狠不下心,离开他……哥,你知道吗,嫁给温彦峻,我真的好难受,我每天都要装作很开心很开心的样子,可是我真的一点也开心,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一点也不幸福,你刚刚也看到爸对温彦峻的态度了,卑微的让我觉得耻辱……” “够了!”叶牧之打断她的话,语气严肃,过了一会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强硬,将叶子君轻轻搂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爸也有他的苦衷,他永远都只是我们的骄傲,不是耻辱,知道了吗?即使再生气,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那样的伤害,一辈子,都消灭不了……只是,这段婚姻,委屈你了,我明知道,你不愿意,却帮不了你,我这个哥哥,真是做的失职啊……如果,当初……也许,就不会是这种结局了。” 叶子君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叶牧之笑:“你又要哭鼻子了,你知道,哥哥对你这招最没有抵抗力。” “噗”叶子君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叶牧之揉了揉她的发,“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房了,你早点睡吧。” “恩。”叶子君点点头。 叶牧之将门带上,就看见站在楼梯转口出的温彦峻,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笑着看他,叶牧之看了眼手表,才发现电视剧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了。 “有时间,可以谈一会儿吗?” 叶牧之点头:“可以。” 叶子君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总是睡不着,结婚以后,她就经常失眠,常常在梦中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她却总记不得梦到了什么,只记得,当时心中的那份恐惧,渐渐的,她甚至有些害怕睡觉,失眠,也越发的严重了。 她起身,掀开厚重的窗帘,下雪了,似乎已经下了很久,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隔着沾满水汽的玻璃看向外面的世界,那白茫茫的一片,纯粹,美好。 她失眠的时候,总喜欢看窗外的景色,似乎在黑暗里,她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她看着玻璃,伸出手,刚划了一笔,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干什么,愣住了。 她又想到宋俊彦了,每次想到宋俊彦,她就会很痛,痛的难以忍受。 她记得他们一起去杭州旅游,正值冬天,满天的大雪,在断桥上,他背着她,一步,一步……他甚至还嫌弃她重,她作势要打他,他连连求饶,当时他怎么回的呢,好像是:整个世界在我身上,你说,重不重。 她想,这是她听过的最美好的甜言蜜语。 她忽然想起今天在咖啡店里听到的对话,那样宠溺的语气,却不再属于她,他对她,只有陌生的冷冷。 或许是不在乎了吧,当初将他伤的那样重,回过来想,其实这样也好,他有了爱人,她也嫁了人,他们之间,本就再无可能,这下,正好断了所有的念想,可是,胸口,为什么这样的疼呢。 回床去睡吧,明天还要工作。叶子君说服自己,拉上窗帘,转身走向床。 然而一个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让她吓了一跳。 “你吓着我了。”叶子君收住惊讶,压低了声音对温彦峻说。 “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温彦峻看了她一眼,走了进来,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恩,马上睡了,要我帮你放热水吗?” “不用了,你睡吧,我简单的冲一下。” “恩。” 叶子君爬回床上,钻进被窝,听着浴室哗哗的流水声准备入眠。 片刻之后,水声结束,温彦峻走了出来,随后钻进已经被叶子君暖的热乎乎的被窝。 “恩……真暖和。”温彦峻发出舒服的感叹,从背后搂住她,炙热的气息从耳后吹来,健硕的胸膛紧紧的贴着她。 “你……”感觉到了他渐渐高涨的**,叶子君有些僵硬。 “外面下雪了。” “恩?”似乎有些诧异他的回应,叶子君有一瞬间的愣神。 “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雪。” 叶子君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她喜欢的不是雪,而是当初背着她,踏过断桥看雪的那个人。 “恩,很美。” “是啊……很美……睡吧,明天还要工作呢……” 叶子君轻轻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让自己进入梦乡,在睡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一声轻叹:原来,你竟一点也不开心啊……可是她太困了,什么也思考不了,就这样,睡着了…… 第516章 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长夜慢慢,埋葬了谁的哀思…… “在发什么呆?”温彦峻浑厚的男性嗓音传入她的耳朵。 叶子君立刻回过神来,笑:“没什么,只是积雪被打扫干净了,有些失落,还想看看雪景的呢。” 温彦峻没有说话,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从身后抱住她:“你看看你,也不穿件衣服,身子都有些冷了。” 叶子君身子有些僵硬,微微挣扎:“早上睡不着,就想看看外面,看着看着就有些忘记时间了。” “不是说,雪已经被铲了,有什么好看的。” 温彦峻将头埋入她的发间,贪婪的嗅着她独有的香味。 叶子君轻笑:“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世界上不缺少美,缺少的只是发现美的眼睛。” 温彦峻嗤鼻:“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老婆,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 叶子君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噢?看来你还有很多事瞒着我啊?” 温彦峻故作威胁的语气,轻咬她的耳垂。 叶子君拍开他的手:“别闹了,收拾好下去吃早饭,我等会儿还要上班呢。” “那我送你。” 叶子君摇头拒绝:“不用了,这边离公司不远,站台也很多,我可以搭公交去。” 温彦峻魅惑的笑:“可是,我有没有告诉你,还差十五分钟就到点了。” “什么?”叶子君看了下床头的闹钟,上面显示的却是七点四十五。 “你骗我。” 温彦峻无辜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送你,所以,我把房间里所有的钟都调慢了一个小时,不相信,你可以看楼下大厅的闹钟,你最好赶快梳洗,不然即使我送你,也来不及了。” “你……”叶子君看着他微笑的面容,顿时无语问苍天…… “你生气了?”车上,温彦峻小心翼翼的开口。 “哼。”叶子君根本不想搭理他,能将无耻用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奇葩了。 “生气会长皱纹的。” “……”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 “对不起。” 明明是道歉,可是脸上却一点忏悔的神情,也没有。 叶子君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面无表情。 红灯的时候,温彦峻忽然解开安全带,准确的捕捉到叶牧之的唇畔,吻上她的唇,她懵懵的,只能乖乖的闭上眼睛承受他。 直到身后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传来,他才缓缓的离开她,开动车子。 “这样的道歉,你觉得怎么样?” “无耻。” 温彦峻却毫不介意,只是笑着看着她,却又好像不是看着她,而是她身旁,另一辆车子驾驶座位上阴沉着面容的男人。 平行的车子,忽然急速驶去,温彦峻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 叶子君刚进办公室,就被告知宋俊彦要她去办公室的消息。 她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低不可闻。 来到他的办公室前,看着紧紧关着的门,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打开它的勇气。 知道站在一旁的秘书疑惑的看着她,为她把门打开,她才硬着头皮走进去。 宋俊彦似乎在特意等待这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站着的她,嘴角是一抹讽刺的笑,声音波澜不惊:“昨天,你失约了。” 叶子君想到他昨天的那通电话,轻咬嘴唇:“我有事。” “哦?有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的走进她的身边,带着她不可忽视的强硬的气势,慢慢的逼近,叶子君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他也一直前进,知道她无路可退,被他死死禁锢在自己的前面。 叶子君的背,死死的抵着墙壁,表情有些狼狈。 “我猜猜看,是不是你老公来接你了,所以,你失约了,你们到真是鹣鲽情深啊。” 叶子君即使再傻,也听出他语气里浓浓的嘲讽的味道。 “我……我……” “看来,你当初甩了我,和他在一起,到真是正确的选择,他早上还送你了吧……红绿灯……” 叶子君的脸,瞬间苍白,他看到了,温彦峻是看到他了,所以才那样,他是故意的…… “叶子君,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宋俊彦的语调突然尖锐起来,“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失约,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我……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我这辈子,最恨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当初玩弄了我的感情?还是只是为了这条腿?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当初是我傻,才会相信你的话,所谓的白头偕老,也只是一种玩笑,只是我当真了,所以,活该受到惩罚,癞蛤蟆,永远配不上高贵的天鹅……” “不是的,我是被逼迫的……” “逼迫的?……”宋俊彦冷冷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那个你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傻瓜吗?你是逼迫的……多好笑的笑话啊,当时那个对我说分手的那个分手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如果你只是把我当做你大小姐无聊是的消遣品,那我宁愿没有遇见你!”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两眼通红,死死的盯着她。 叶子君张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了,只是不停的落泪,眼神空洞的让人绝望。 宋俊彦冷笑,慢慢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叶子君如同失去掉线的木偶般,无力的瘫坐下来,忍受不住,失声痛哭…… 还记得——当初,他们是怎么熟识的呢? 第二次见到宋俊彦,是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他代表全校新生发言,那时候,叶子君才知道,他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这所学校,这件事,让她开始相信,缘分,这种妙不可言的东西。 这是叶子君,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感兴趣。 只是,偌大的校园,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她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叶子君经常想,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只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舍友半夜腹痛如绞,把她吓坏了,急忙将人送往就近的医院,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是那低沉柔和的嗓音解救了她。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仿佛见到救星,叶子君抬起头,急急地抓住他。 “我舍友……她,她,痛……” “你先去帮她挂号,其他的交给我,前面右转就看得到,明白了吗?” 叶子君只能愣愣地点头。 接下来怎么回事,她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能呆呆的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慢慢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热气四溢香浓的奶茶递到她眼前,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天有些冷,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奶茶的热度透过纸杯,传递到指尖,那时,她心里是感动的。 “你还记得我吗?”很奇怪,明明是要道谢的,可是嘴巴就像自有意识冒出一串话,管都管不住。 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些许的讶异。 “我记得,大理。”宋俊彦温柔的笑着,“我记得当时你的戒心很重的,怎么今天愿意喝我的咖啡了?”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捉弄人的兴致,不出意料,叶子君的脸有些红。 “我相信你。” “谢谢了。”宋俊彦的手中也有一杯同样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说:“你朋友是急性肠胃炎,不要紧的,不必太担心。” “恩。”她犹豫了一下,“但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俊彦笑,右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我在这里当社工。” 叶子君还想开口,一名护士快步朝他们走来,口气很急:“一二五房的病人又在闹脾气了,坚持非要看到你才肯换药。” “烫伤的那个?” “对。” 他叹了口气,“我马上去。” “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叶子君想也没想,脱口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俊彦。” “那我还可以看到你吗?” 他笑:“当然,我每天晚上都在。” “哦。” 她的嘴角,也带着莫名的笑意,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还未曾收起…… “怎么?又要用眼泪博取同情吗?!”宋俊彦裂开嘴笑了笑,可是一点也不温柔,“你还真是健忘啊,我记得我说过,你的眼泪廉价的只会让人作恶……” 叶子君说不出话来的摇头,喉咙里酸涩的难以忍受。 宋俊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是一笑,“顺便转告你的丈夫,我对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完全没有兴趣……所以,让他尽可放心……” 叶子君抬起头,张口结舌的望着他,眼眶泛红。 宋俊彦顿住了,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给我出去,对着你这张脸,真让人倒胃口……” “宋俊彦……”叶子君的声音痛得直发颤,轻轻的仿佛只是自己的呢喃。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宋俊彦冷笑一声:“贱人!” 他果然最清楚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伤害她。 叶子君浑身的血液都僵硬,不能思考,她只是知道,她终究是彻底的失去这个男人了,这个她藏在心里,藏在梦里,舍不得放弃,舍不得遗忘的人,终究不会再回头了。 过去的,再也回不去,再怎么弥补,也只能沿着曾经的脚步,走未来的路。 叶子君僵硬的从地上缓缓站起,眼神空洞的无以复加,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已经死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原来,这句话,是这么的残忍。 宋俊彦若无其事地看着叶子君站起来,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就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笑了出来:“如果你对我觉得抱歉的话,只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你,只会提醒我,那段肮脏卑微的过去……关于从前,我一点也不想记起……” 叶子君什么反应也没有,眼神有些暗淡,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君子……” “叶子君?”陆胤关切的又重复一遍:“总经理和你说什么了吗?出来以后一直失魂落魄的……” “没事。”叶子君嘴角有淡淡的笑,眼里却是一片哀凉。 叶子君没有等到下班,就先请假回去了,她害怕的有些心虚,她不知道,她心心念着的回忆,竟会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曾经美好的事,也最终成为了南柯一梦。 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现在,梦醒了,她还是她,从未改变过。 叶子君刚出了公司的门,就给苏馨颜打了个电话。 “有时间吗?我们去唱歌吧。” 苏馨颜赶到ti的时候,叶子君唱的嗓子已经嘶哑了,她喜欢陈奕迅,满满的屏幕都是他的歌,她唱了一首又是一首,专心致志,十分投入。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苏馨颜夺了叶子君手里的话筒,叶子君抬头,看见她,笑着说:“你怎么才来,我都唱了好久了……” 苏馨颜蹙眉:“你今儿怎么有兴趣唱歌了?” 叶子君只笑,笑的脸颊都发酸:“我今天高兴啊,怎么,你不愿意陪我啊?” 苏馨颜在她后脑勺轻轻推了一下:“哪能啊,你难得有兴致,怎么着,我也得陪你决战到天明啊……” 又唱了很久,直到叶子君唱的累了,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睡着,苏馨颜才将音乐关掉,看着睡着的她,轻声叹了口气,她的不正常,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俊彦……我好难过,好难过……你怎么可以不要我……怎么可以……”叶子君哭着呢喃,滚热的泪,从眼角滑落,沾湿了枕着的苏馨颜衣服,苏馨颜看着她有些红肿的双眼,心疼的为她擦拭脸上明显的泪痕。 能让她哭得这样伤心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最后苏馨颜将叶子君送回了家,将她扶到卧室,叶子君睡得格外的沉,怎么叫都不行,她用叶子君的电话打给温彦峻,却没有人接听,挂断电话,为叶子君掖好被角,温若安今天约了她,她没有办法失约。 叶子君是被胃给疼醒的,身体格外的难受,像有一把火,在胃里不停的燃烧,她爬起来就上吐下泻,差点没虚脱晕在洗手间。 实在忍受不住了,叶子君拿起手机就播打了温彦峻的电话,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嘟嘟”响了几声,就被按掉了。 她看着逐渐暗淡的屏幕,差点哭出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又走到卫生间继续吐,吐着,吐着,她的神智就有些不清楚,扒着马桶,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叶子君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找,赌气任由它去响,过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了,叶子君安心的继续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叶子君,从马桶边起来,满房间了找了好久,才找到手机,也没有看是谁,就直接关机,将电池扣下来,爬上床,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第517章 唯一的一个朋友 叶子君好像梦到了宋俊彦,她伸出手,却总是触碰不到那近在咫尺的衣袂,她一直哭,一直哭,可是那个人,却未曾回头…… 她蒙着被子哭了一身汗,心里倒觉得舒服了些,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了。 被温彦峻叫起来的时候,叶子君仍旧不是十分清醒,只是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仿佛苏醒一般,她只觉得疼。 温彦峻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君子,起来换件衣服,我们去医院。” 叶子君“哼哼”了几声,却并不配合,只是赖在床上,她恍惚记得有人帮她换了衣服,抱着她,然后的记忆,都没有了…… 叶子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睛却肿的睁不开,只听得到温彦峻断断续续的“恩……恩……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的回答,还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医院,冷凉的点滴,渗入肌肤,却很舒服,她又慢慢的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温彦峻还趴在他的身边睡觉,柔和的阳光照在他刚毅的侧脸上,莫名的增添了一份温柔,温彦峻笑起来很好看,仿佛所有的冷冻都能瞬间融化,可是他却并不常笑,偶尔笑,也是呆着疏离,让人亲近不得。 似乎感受到叶子君的动作,温彦峻缓缓的睁开眼睛,幽暗的眸子里多了些许红血丝,似乎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他叹了口气,伸出手,触碰叶子君的额头。 叶子君有一瞬间的躲闪,却还是没有来得及,冷冷的触感,让她的心有些发颤,温彦峻却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板着的表情稍微放松,“还好,退烧了。” 温彦峻的声音又像是关心,又像是责备:“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不会照温自己,你不知道打电话给我吗?” 叶子君无奈的笑:“我打过电话了。” 温彦峻的脸难得的有些红:“我是在开会,那我回电话,你怎么不接?你不知道我担心吗?” “太困了,不想接。” “你……” “我生病了。”叶子君睁着红肿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温彦峻还未开口的责怪,就这样顿住了,好笑似的揉了揉她的发,“我去买些早饭,公司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先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温彦峻微笑道:“昨天为了公事忽略了你,今天我陪你。” 叶子君的心一阵紧缩,扯起嘴角,笑着点点头。 过去的,总归会过去,现在这样,也很好吧。 她曾以为一辈子不会离开的人,一辈子会爱着的人,就这样,消逝了,带着她所记得的所有的美好的回忆。 她对他说过: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以为这样就是永久了,她以为他们离不开彼此,永远分不开,只是不分开,怎么知道分不开。 就这样,身边的人,不是他,谁都无所谓了吧……这样,也挺好…… 苏馨颜打电话给叶子君的时候,她正在插花班学插花,老师教了很多遍,可是她插的还是毫无美感可言,她有些泄气的看着花瓶,不得不说,丑的很有艺术感。 叶子君喝了口咖啡,开口:“你怎么不说话?把我约出来,不会是专门请我喝咖啡的吧。” “君子。”苏馨颜又犹豫了很久,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开口:“宋俊彦回来了,我昨天逛街的时候,看到他了。” 叶子君的脸比苏馨颜预想的要平静很多,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我知道。” “你知道了?”似乎有些不置信,苏馨颜的声调陡然上升。 叶子君好笑的点头:“恩,我们还见面了。” “什么时候?” 叶子君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除去这几天,每天都见面。” 苏馨颜不相信的瞥了她一个白眼:“我才不信呢,如果你每天和他见面,你们家那个大醋坛子能不知道。” 叶子君笑:“我为什么骗你,他是我上班公司新来的总经理。” 苏馨颜不置信的看着她,叶子君怡然的继续喝咖啡,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平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你上次是不是因为他?” 叶子君将手中的被子,放在托盘内,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瓷杯,笑:“没有,你想多了。” “你骗不了我,你撒谎的时候,会有习惯性的动作,你不记得了?” 叶子君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叹了口气,满是无奈:“什么都瞒不了你。” 苏馨颜关切的问:“你还好吗?” 叶子君笑的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有什么好还是不好,当初是我甩的他,你不记得了?是他哭着求我回心转意的啊……” 她咧开嘴笑,假装无所谓,可是眼角的泪,却慢慢的流了下来。 苏馨颜有些心疼:“君子……” 叶子君擦干眼角的泪,转头看向窗外,不再做声,苏馨颜知道她不想说了,也安静的坐着,不开口。 叶子君回到家的时候,温彦峻已经到家了,在厨房里,围着带有hllkitty图样的粉红色围裙,忙里忙外的,温彦峻平时太过清傲,这样的装扮,倒是家居舒服了不少。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叶子君一边将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询问。 温彦峻透出个脑袋,笑:“公司没什么事,怕你无聊就早点回来了,谁知道你不在家,就想煮顿饭给你个惊喜来着的,还没准备好呢,你就回来了。” 叶子君边笑,便走进厨房:“你会吗?” “不会才要做啊。”温彦峻打开冷箱又找了一些肉和蔬菜,把锅里那已经糊在一起的东西先盛出来。 叶子君看着温彦峻手里端着的盘子,表情有些纠结:“我觉得吧……” “什么?”温彦峻吃力切着肉片,肉冻的太久了,硬的过分,感觉像在削块石头。 “你还是别做了,我来吧。” 温彦峻蓦然停下手,转头看着她,满是无辜。 叶子君忍俊不禁:“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吃那盘身份不明的菜。” 温彦峻睁着眼睛瞪着她:“什么叫身份不明,那是青椒土豆丝。” “……” 温彦峻看到叶子君嘴角逐渐放大的微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好吧,你做吧,我来打下手。” “恩。”叶子君看着他有些吃瘪的样子,笑的身体有些发抖。 这样的日子,似乎,很幸福…… 叶子君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上班了,闲来无事就出去逛逛,倒是也很惬意。 只是她一直是勤恳尽职的人,以前无论是生病或者天气恶劣,就连迟到,早退的记录都没有,因此,公司里的人都猜疑她是不是生了大病。 接到陆胤的电话时,她正躺在床上,看着电影,烂俗的剧情,男女主角的爱情正到煽情的地方,明明是令人潸然泪下的对话,她听着陆胤小心翼翼的语气,却只想笑。 “君子……”陆胤欲言又止。 “恩?” “你是不是……得了很重的病?”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陆胤听到她否定的语气,却也没有松口气,只是更紧张:“你不要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你好好养病,公司里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叶子君有些啼笑皆非:“我真的没有生病,只是有些累了,才想着这几天休息休息,我会回去的……” “你真的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君子……你要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我知道了。”叶子君笑,陆胤是除了苏馨颜,她最知心的朋友,她其实也是很幸运的,不是么? 挂断陆胤的电话,她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剧情,手机突然又响了,叶子君拿起来看,显示的是公司人资部门办公室的号码。 “叶子君吗?” 叶子君清了清喉咙,有些奇怪:“是的……” 对方的声音很是严厉:“你请假的时间长度已经超过标准了,如果没什么事,请回来继续上班。” 叶子君皱眉:“但是,不是已经准了我半个月的假吗?” “你的资料不足,如果拿不出来医院的相关证明来办理手续,再不回来上班,公司会做辞退考虑的。” 叶子君很吃惊:“怎么会……” “这是新规定。” 叶子君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宋俊彦的意思。 有些意外和伤心,他们已经那样了,她想不出他有任何的理由这样的针对她,一瞬间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她拿着话筒,突然一下子觉得很灰心:“我知道了。” 宋俊彦接通她电话的那瞬间,她的心像是脏倏地跳到了嗓子眼,她刚想把电话挂断,只听到听筒里传来熟悉的让人掉泪的声音:“喂?” 叶子君的喉咙有些哽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拿着话筒,鼻尖有些发酸,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可以听见对方清晰的呼吸声,绵远悠长。 过了不知多久,她好像听到对方一声叹息,若有似无,然后是陌生的腔调:“叶子君。” 他陌生的语气,说的每一个字,像拿一把锤子,敲打在她的心上,每一下都在疼……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我。” 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叶子君就这样呆呆的拿着手机,听着他的呼吸,宋俊彦也一声不吭,丝毫猜不出他此时内心的情绪。 她想起宋俊彦毕业刚找到工作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的他,在外地和另一人合租一间小房子,他总是很忙,打给她的电话也不多,因为身边有人不方便说话,打过来也不是太吭声,偶尔才会催叶子君:“你说话啊。” 叶子君已经快把脑子挖空了:“还要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我只是想多听你的声音啊……” 这种宠溺的语气,让叶子君的心都软了,太久没有见到,越是看照片就越是想念。 当她第二天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想念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宋俊彦急切的堵住了她的唇。 那时候的他们,是简单纯真的幸福…… —————————————— “有什么事?” 隔了不知过久,宋俊彦的声音悠悠的传来,有些不真实。 叶子君苦笑,看着电脑上闪过的片段:“是你做的吗?” “什么?”宋俊彦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瞬间的放松,低沉有磁性。 “公司的新规定。” “恩。”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公司有一些制度不合理,想着修改,凑巧你碰到了而已,如果……” “宋俊彦……”叶子君打断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忍无可忍,“是你让我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的,你这样做,算什么……你不是忘了我么,你不是不爱我了吗,不要做让我误会的事,你这样……只会让我以为你还爱我…我知道很可笑,只是求求你,不要再让我误会了…” 叶子君眼眶有些红,勉强的笑:“不要让我空欢喜……” “俊彦,是谁的电话?帮我把浴巾拿过来。” 电话的那端忽然传来一个甜蜜的女声,叶子君有些措手不及,像木头人一样拿着话筒怔怔呆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宋俊彦就开了口。 “自作多情!” 叶子君的脸瞬间苍白,她的身体不停的发抖,眼泪不停的落下,很是狼狈。 她忽然的就灰心了,她已经知道他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了,不是吗?为什么要抱着这么可耻的幻想,只会让他无止尽的嘲笑,她是抱着怎样的梦,才会这般的执迷不悟。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爱,不是恨,而是曾今你深爱过的那个人,渐渐变的陌生。 “宋俊彦……那就辞退吧。” 叶子君挂断电话,电影里的演员们都在笑,她也裂开嘴,好像剧情有多么好笑似的,可是,眼泪,像断了线,一滴,一滴,晕成一朵朵透明的水花…… 叶子君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 风从高楼窗口一丝一丝吹进来,并不是那么冷,可是让人全身凉的发透。 家里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叶子君起床去接。 “你怎么不接电话?” 话筒里传来温彦峻略带责备的话语。 叶子君喉咙有些发痒,声音有些干涩:“你打过我手机了?我睡着了,没听见吧。” 温彦峻似乎松了一口气:“你收拾一下,我待会儿回去接你回大宅。” 温彦峻嘴里的大宅,就是温彦峻的家,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也是住在那里的,后来,是叶子君实在受不了那里的气氛,他们才搬了出来,对此,温彦峻的母亲颇有微词,她不止一次明指暗讽叶子君的娇气,叶子君也只能笑笑,所以,她每次对于回到那里,都有些抵触。 叶子君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为什么?” 温彦峻的心情似乎很好,语调里带着轻快:“然然回来了。” 温若然是温彦峻的堂妹,也是她在温家大宅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第518章 只有感激而已 “真的?”叶子君的心情也不知觉的好了很多。 “恩。” 叶子君和温彦峻赶到温家大宅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了,苏馨颜也在,坐在沙发上的一个角落里,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 叶子君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苏馨颜转过头来,看到是她,笑着打招呼:“你来了。” “恩。”叶子君在她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下,“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本来和若安在外面看电影,接到电话就直接过来了,君子……” “恩?怎么了?”看到苏馨颜欲言又止的模样,叶子君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温若然带了个男朋友回来。”苏馨颜一本正经,严肃的说。 叶子君笑:“真的吗?以前催她找男朋友,也没见她找,出了趟国,倒是有了桃花运,很好啊……你干嘛丧着脸?对了,然然和她的男朋友在哪儿呢?这小妮子也不先给我报备一下。” 苏馨颜叹了口气:“怕是被老爷子叫到书房里了吧。” 叶子君点头:“看来这个人很不错啊。” 温老爷子对于子孙婚姻的要求十分的高,门不当户不对的,根本进不了温家的门,她和温彦峻准备结婚那会儿,即使她的父亲当时是税务局局长,温老爷子对她也是百般的刁难,据她所知,温老爷子对男方更是挑剔的厉害,这个人可以进到他的书房,着实不简单。 叶子君见苏馨颜的脸色十分难看,有些担忧:“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苏馨颜摇摇头:“我没事。” 她握住叶子君的手,她的手心一片微凉,有薄薄的冷汗,叶子君蹙眉:“怎么这么多的冷汗,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苏馨颜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她分不清,苏馨颜是寻找一个支撑,还是在当她的支撑。 她有些莫名其妙:“馨颜,到底怎么了?” 苏馨颜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君子……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温若然的男朋友是……” 苏馨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有人出声:“哎呦,我们家然然的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啊……” 叶子君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看见楼梯上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穿着黑色西装,正式得体,风度翩翩。 她恍然想起那天,他在咖啡厅里宠溺的语气,还有那暧昧的话语…… 叶子君在这一瞬间仿佛连气都透不过来,眼眶里全是热热的,她拼了命才能站着一动不动,手紧紧的握着苏馨颜的手,用力的似乎要将她的手捏断,她却也是忍着,陪着她痛。 她像个傻子似的看着他,他对上她的视线,嘴角有着风淡云轻的笑…… 温若然自然的挽着宋俊彦的臂弯,小鸟依人的贴近他的身体,那个曾经只属于叶子君的位置。 宋俊彦收回自己的视线,再也没有看叶子君一眼,挽着温若然,带着笑,一步,一步走下楼来。 叶子君的腿发软,人也瑟瑟发抖,她依靠着苏馨颜,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站稳。 苏馨颜回头看叶子君,有些担忧:“君子……你还好吧……” 叶子君说不出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苏馨颜微微叹了声气,叶子君恍恍惚惚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 温若然看见了她,松开手,飞快的跑到叶子君的面前,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君子……”她抬起头可怜汪汪的望着她,“我想死你了……” 叶子君被抱得有些措手不及,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们,宋俊彦也是,她有些尴尬,却又推脱不得。 在叶子君还在发呆的时候,有人将温若然强行从叶子君的身上扒下来,原来是温彦峻,他笑着拍了下温若然的头: “你一回来,就当着我的面抱我的老婆,你也不想想我的感受。” 温若然嘟嘴撒娇:“君子都给你这么长时间了,给我抱一下又不会怎样,哥,你真是小气,哼。” 温若安不知从什么地方也出来,笑着牵过苏馨颜的手,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对你三嫂向来很紧张。” 温若然吐了吐舌头,做鬼脸:“就他小气。” 温若安揉了揉她的发,笑:“都是大人了,还这么调皮,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你未来的二嫂,苏馨颜。” 苏馨颜礼貌的伸出手,温若然却不接,只是瞪着水灵灵的大眼,打量着她,苏馨颜有些尴尬的想要收回手,温若然却笑得异常开心,伸出手,握住她的,“我叫温若然,是温家最小的妹妹,不过,你长的真好看,比君子还好看……” 温彦峻笑着挪揄:“你就不怕君子吃错……” 温若然斜眼瞥他:“君子才不会这么小气呢,是不?” 叶子君还在发愣,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讲些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温彦峻有些诡异的笑容。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吗?君子,你都没有听我们说话啊……”温若然有些责备她。 叶子君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睡多了,脑袋还有些不清楚,晕晕乎乎的。” 温若然笑:“算了,我也没打算和你计较,对了,我来给你们介绍我的男朋友。” 宋俊彦早已被一大堆的长辈围在中央,各种询问,他却始终带着微笑,耐心的回答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叶子君看着他的笑,有些呆了。 直到掌心传来一阵刺透,她才反应过来,对上温彦峻面无表情的脸,叶子君的心一沉。 “俊彦,这里……” 宋俊彦在人群里抬起头,对着温若然的方向招了招手,然后低声似乎打了声招呼,才从那群长辈中脱身出来。 温若然满脸的幸福:“这是宋俊彦,我的男朋友,这是我的三哥温彦峻,这是三嫂,叶子君,这是我的二哥,温若安,这是未来的二嫂苏馨颜。” “你们好,我是然然的男朋友。”宋俊彦微微点头,笑着打招呼。 叶子君的脸色是一片惨白。 “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明明是对着宋俊彦说的话,温彦峻却直直的盯着叶子君,突然诡异的一笑,嘴角轻扯,“还真是有缘分呢……” 温若然有些疑惑看着他们:“你们之前认识吗?” 温彦峻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叶子君:“君子认识。” “哦?君子认识啊,怎么都没听说过呢……” 叶子君面色一僵,尴尬的笑:“我们只是大学同学而已。” 温彦峻还想说什么,却听到有人在叫唤他们:“彦峻,若安,爷爷叫你们去书房一趟。” 温若安拍了下温彦峻的肩:“走吧,别让爷爷等了,不然又该发火了。” 温彦峻点点头,忽然倾下身子,在叶子君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先走了,你最好表现的自然点,笑的比哭还难看……” 说完,用手捋了捋她鬓边散落的发,亲昵的样子:“你在这儿等我,马上回来。” 温若然一脸无语:“你快走吧,君子是我的。” 宋俊彦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握着温若然的手,宠溺的望着她。 他和她就这么站在大厅里,顶上是一排排明亮别致的白炽灯管,镶嵌在水晶质的灯座里,整个大厅是福利高雅的装潢,周围的人,似乎都成为虚影,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最后还是温若然打断了叶子君的怔楞,“君子,你又发呆了,我们赶紧去找位置吧,不然最后又要和那群老古董坐在一起了……” 叶子君有些尴尬的回过神来,苏馨颜担忧的看着她,却也什么都不能做。 温家是大家族,人多,叶子君嫁到温家三年,却还是很多长辈都未见过,她见过最全的那次,就是和温彦峻的婚礼,她穿着繁琐的婚纱,跟着温彦峻一桌桌的敬酒,她拿着果汁,一桌只喝一点,到最后却也喝了不少,那时候的她才知道,所谓的大家族竟是这样的恐怖。 温家大一些的长辈很是罗嗦,也许是年纪大了,更注重子孙福,偏偏温家的子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每每是忙的不得回家,所以,每当他们抓到一个小辈时,都要一番大谈特谈。 叶子君刚进温家的时候,不清楚,第一次家庭聚餐,便随便坐了个位置,温彦峻那天正好加班,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坐在一群老头老太太之间,很是尴尬,偏偏他们有特别的健谈,各种话题不断,叶子君一一应付,竟觉得吃力异常,她后来和温彦峻说到这件事,硬是被耻笑了好久,后来她才知道了吃饭不要和长辈坐一起这不成文的规定。 温若然特地选了一张离主桌很远的位置,宋俊彦坐在她的左边,叶子君和苏馨颜坐在他们的对面。 过了没多久,温彦峻和温若安就回来了,温彦峻坐在叶子君的身边,他笑着摸摸叶子君的头,笑意浅浅:“今天怎么知道找个好位置了……” 叶子君知道他又想到了那件事,斜眼瞪他:“爷爷找你什么事?” 温彦峻故意将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回家跟你说。” 叶子君觉得姿势有些亲昵,刚抬起头,就看见了宋俊彦正笑着看着她,他的眼睛像是最深最沉的一潭汗水,只是平平的看着她…… “我只是来辞职的,你不是也不想看到我么,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宋俊彦看着白色的信封,面无表情:“你当真要辞职?” 叶子君点了点头:“恩。” 宋俊彦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半天不说话,过了半晌,抬起眼睛盯着她:“如果这是你的想法,好。” 也许是叶子君的错觉,他的“好”字,说的格外的咬牙切齿,仿佛要将面前的她咬碎一般的用力。 叶子君整理东西的时候,陆胤红肿着眼睛帮她整理,办公室内许多人都盯着她看,她嘴角一直带着笑,安静的收拾东西。 “君子……你骗我,你上次还说你会回来的……” 陆胤的声音因哭泣有些断断续续。 叶子君笑:“我只是辞职了,以后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出来吃饭,和以前一样。” “可是……可是……”他因为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叶子君无奈的说:“一个男的哭哭啼啼的,这样子,念梦怎么会喜欢你……” 陆胤用手擦了擦眼泪,念念不舍的把她送到公司楼底下。 叶子君站在公交站牌底下,不停地催促着陆胤赶紧回去,陆胤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离开。 叶子君还没上车,就接到了温若然的电话,温若然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刚哭过:“君子……你在哪儿?现在有时间吗?” 叶子君有些诧异:“恩,我现在在外面。” “我在弘扬广场等你。” 叶子君赶到的时候,温若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喝着奶茶,她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温若然抬起头,却让叶子君吓了一跳。 “你哭过?”温若然的眼睛红肿的不像样子,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看到叶子君,一下子抱住她,肆无忌惮的大哭,她边哭边语无伦次着:“俊彦心里有其他的女人……他不爱我了……” 叶子君被她哭得心里乱乱的,只能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直到坐在咖啡厅喝了一杯咖啡之后,温若然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你说他是不是变心了?” 叶子君扯了扯嘴角:“你胡思乱想了吧……” 温若然肿着眼睛摇摇头:“我昨晚,在俊彦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枚戒指,放在精致的包装盒里,我以为,是他准备给我求婚用的,可是戒指的尺寸根本不是我的,戒指小的离谱,一般人根本不会是那个尺寸,君子,你和他以前是同学,你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和手指很细的女人交往过?” 阳光折射在叶子君的钻戒上,发出耀眼的光,她的手指,越发显得修长…… 叶子君摇摇头,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瓷杯:“我不知道。” 温若然颓然的放下搅拌咖啡的勺子,凝眉抱怨:“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戒指的主人是谁?” 叶子君看着她,温和的说:“你不要想多了,如果真的想知道,直接去问就好了。” 温若然的眼光暗淡下来:“我不敢……”她的表情落寞,喝了口咖啡,也许是哭,她的眉都皱到了一起,“其实,我对于俊彦,一点也不了解……”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眼里有淡淡的忧伤,叶子君从来没见过她烦恼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是嬉笑怒骂着的。 叶子君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的笑:“即使有,那也只是过去,你才是他要把握的现在,不是么……” 温若然的声音悠悠的:“我是出国的第一年遇到俊彦的,那时候的他,其实很惨的,你不知道吧,他的腿一直有问题,他说是出了车祸,因为没有钱治疗,就废了,后来,即使我们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挽救,却也只是保证他能正常慢步行走,他根本不能跑……我不止一次问过他的过去,可是他总是敷衍了事……”温若然叹了口气,继续说:“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他到底爱不爱我,虽然我们交往了一年,可是他从来没有主动牵过我的手,也没有主动吻过我,我也会想,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因为我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陪着他,他对我,也许,只有感激而已……” 第519章 无助的让人心疼 叶子君忽略心底那份悸动,安静地听着。 “可是,我不想放手,如果感激是他对我唯一的情感,我也要用这个纽带将他捆在我身边,一辈子……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 温若然的脸上满是迷惘的神情,像找不到迷了路的小孩,无助的让人心疼。 叶子君嘴角弯起弧度:“然然,凡事不要想的太复杂,手握的太紧,东西会碎,手会疼,他愿意和你在一起,说明你对他来说,很重要,不是么?” 温若然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放不下……他的心里,到底装了哪些事,哪些人,我通通想知道……君子,你和他以前认识,你应该认识他的朋友吧……” 叶子君诧异的问:“怎么了?” 温若然说:“如果他不想说,那我自己去寻找,没有我的那段他的过往……” 叶子君想要阻止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身份开口,温若然的朋友?她的嫂子?还是宋俊彦的前女友? 叶子君刚到家就接到了苏馨颜的电话。 “你在干什么呢?” 叶子君一边换拖鞋,一边说:“去公司了,刚刚到家。” “你去上班了?” 叶子君走到客厅,倒了杯水:“不是,我去辞职了。” “你说什么?!”苏馨颜的音调陡然上升,叶子君吓了一跳。 “你想吓死我啊!” “你为什么要辞职啊,你不是很喜欢那份工作的吗?为了宋俊彦?” 叶子君喝了口水:“恩……他现在是然然的男朋友,我总该避点嫌。” 苏馨颜叹气:“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深的感情都淡了,我都结婚三年了,如果他不回来,我都快把他忘了……” 苏馨颜在电话的那端哧鼻:“你就装吧,你要是真忘了他,那天在温家你看到他的时候能手发抖,脸色苍白,吃饭的时候,跟有人用刀指着你的脖子逼着你似的,估计你家那位也看出来,只是温着你的面子,才什么也没说……” 叶子君哀嚎:“那只是因为他出现的身份有些让我震惊而已,再说,我觉得我表现的特冷静特理智啊。” “哼”苏馨颜不屑的冷嘲热讽:“你还好意思说,丢人死了,如果你真喜欢他,当初干嘛甩了他……” 叶子君一阵苦涩的笑:“我怎么觉得我甩的特别好,不然怎么遇到温彦峻,又帅又多金的……” 苏馨颜那边突然笑出声来:“怎么今儿个转性觉得温彦峻好了?” 叶子君笑着打哈哈:“不是转性,是本来就很好,肉麻点呢,就是我花尽了今生所有的运气,才能遇到他……” 苏馨颜受不了了:“怎么听你夸温彦峻,觉得这么别扭呢。” 叶子君也不想跟她贫嘴:“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恩。” 挂了电话,叶子君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瞬间从体内被抽离的那种空虚感,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就看见温彦峻站在他的身后,嘴角一直带着温暖的笑意。 叶子君心里咯吱一响,随即笑着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温彦峻看着她没有说话,直到叶子君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他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进她,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将头倚在她的肩上,他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脖颈间,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她的全身。 “怎么了?”叶子君的心情不自禁的柔软下来。 “你真的觉得遇到我是好事吗?” 温彦峻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独特的磁性,一字一句,让她的心有些发颤。 “恩。” “我们去度假吧……” “什么?” “我们去度假吧,英国,只有我和你……” 叶子君以为温彦峻只是随便说说,所以当第二天,温彦峻将准备好的机票拿到她的面前时,她有一瞬间的诧异。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温彦峻:“明天?这么快?那公司怎么办?” 温彦峻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话语里都带着笑意:“我也需要休息,再说,工作哪有老婆重要,还有……”温彦峻的脸难得的有些羞赧,“我怕你反悔。” 叶子君一怔,若有所思。 她和温彦峻结婚一个礼拜的时候,温彦峻和她也准备过度蜜月,出发那一天,叶子君的“好朋友”却突然到访,她借口去了卫生间,温彦峻说要等她,她却执意让他先登机,她对温彦峻总有种陌生感,他们从相遇到结婚,也只是用了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原本擦肩而过的人,突然成为了你的枕边人,任谁都觉得别扭。 她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很久,直到温彦峻打电话催促她,她才缓缓的走出来,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直直的射入,她只觉得刺眼,看着空旷的大厅,突然有一种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 广播里一遍一遍的播放着登机的消息,她却愣愣的站在大厅中央,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也没有接,直到飞机起飞的消息传来,手机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她最终没有上飞机,那时候,她和温彦峻还没有搬出温家的大宅,所以,也没有回家,她将手机关机,在苏馨颜家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叶子君掏出手机开机,刚一打开,便出现了二十多个未接,都来自于同一个人——温彦峻。 叶子君没有拨回去,她放了温彦峻的鸽子,心里总有些愧疚,不知怎么面对,她心想,等温彦峻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该用怎样的说辞解释才好。 但是手机开机后,温彦峻却连一次电话也没再打过来。 等她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温彦峻正在房间里将行李箱里的衣物拿出来,挂在衣柜里,他看了一眼她,目光就转走了,继续收拾自己的衣服。 叶子君有些尴尬:“你回来了?” “恩。”温彦峻的声音冷冷冷的。 “昨天我……” “昨天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是吗……”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叶子君就这样的站着看着他整理,隔得远远的,温彦峻虽然一声不吭,却感觉的出他的阴鹜,好像巴不得她快走一样。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冷战。 温彦峻见叶子君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诧异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他拿手碰了碰叶子君的额头,冷凉的触感,她伸出手将他拦住,辗转将他的手心放进自己的手心,反复摩挲:“这一次,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十来个钟头的飞行,也许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早,叶子君在飞机上一直睡不着,无聊,只能不停的吃零食,吃到最后晕机,吐了又吐,几乎连苦胆都吐出来了。 温彦峻见她脸色异常苍白,于是说:“怎么晕机了,吐成这样……” 叶子君吐的有气无力的:“吃多了吧……”话音未落,飞机又遇上了气流,微一颠簸又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对着纸袋只是干呕,恨不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温彦峻面有忧色的看着她,和空姐要了杯蜂蜜水递给她:“喝杯蜂蜜吧,会好点。” 叶子君摇摇头:“我现在什么也吃不进喝不进,我先睡会儿。” 叶子君轻靠在温彦峻的肩上,忍着不适,慢慢的睡着了。 温彦峻看着被折腾的大汗淋漓的她,心疼不已,不停的为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下飞机的时候,温彦峻半搂半抱才把她弄下来。 “还难受吗?” 叶子君脚下虚浮,浮起一个虚弱的微笑:“还好。” 温彦峻沉思片刻,在叶子君的面前蹲下:“你这样子没办法走的,我背你。” 叶子君头脑昏昏的,顺势就爬到了她的背上。 温彦峻背着她的样子轻松的好像是对付一只很轻的背包,走的又慢又稳的,叶子君趴在他宽阔结实的悲伤,隐隐能看见他左边英挺的侧面。 心里的是疲惫的宁静。 “温彦峻……” “恩。” “你为什么会娶我?” 温彦峻的脚步忽然停顿,叶子君双手圈在他的颈项,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脖颈上,一阵酥麻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君子……”温彦峻欲言又止。 叶子君安静地听着。 “你该减肥了,好重……” “……” “还有……我想让你幸福……” 温彦峻朝右偏偏头,像是在害羞。 叶子君笑着把头放在他的肩上,更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温彦峻背着叶子君慢慢的走,他们的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各式语言,声潮阵阵,他们却只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声,他的背很温暖,有风吹过,叶子君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安宁。 出了机场,叶子君就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大概二十多岁的男孩举着硕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叶子君和温彦峻的名字,歪歪扭扭的,煞是搞笑。 温彦峻背着叶子君径直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 “温彦峻?叶子君?”男孩有一把动听的嗓子,仿佛上好的小提琴,每一次拉弦按下去都能响起迷人的颤音,说起中文来有一种外国人特有的咬字不准,平卷舌不分,更像透着磁性。 “恩。”温彦峻平平淡淡的回答。 “我叫ada,李管家的孙子,爷爷让我来接你们。” ada看着温彦峻背上的叶子君一直在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明亮亮的,叶子君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在温彦峻的耳边轻声说: “你先把我放下来吧……有人看着……” 温彦峻却装作没听到,对着ada说:“车在哪儿?” 一路上,无数路人好奇的目光传来,温彦峻安定自若,叶子君脸红的将脑袋埋在温彦峻的后颈,不愿露出脸来,直到上了车子,她才松了口气。 司机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叔,看到温彦峻的时候,恭敬的鞠了个躬:“温先生,温夫人。” 叶子君被这声“温夫人”雷的外焦里嫩,她嫁给温彦峻三年,却从来未有人这样称呼过她,大家也都只是“君子,君子”的叫,她听习惯了,都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的称呼了。 温彦峻和叶子君坐在车后座,ada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车里开了很足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叶子君刚刚才晕机,现在身体还有些不适,车刚开没多久,就靠着温彦峻又睡着了。 叶子君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天已经黑了,她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了灯的开关。 “咔嚓”一声,屋内所有的灯瞬间打开,明亮的光将屋子照射的如同白昼。 叶子君走到房间窗户旁边,无尽的苍穹上,繁星满天,璀璨耀眼,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只听到一个声音,她身后的一扇门突然被打开。 叶子君浑身一哆嗦,蓦然转身,只见温彦峻一副悠闲地擦拭自己头发的滴水,身上只裹了一条毛巾,笑着看了她一眼,“醒了?” “恩。”叶子君侧脸不敢看他。 “有没有不舒服了?”温彦峻坐在床的边缘擦头发,“你去洗个澡,待会儿下楼吃晚饭。” “哦。” 温彦峻腰间系着浴巾,似是摇摇欲坠,头发上尚且滴着谁,一点点滑在深刻的轮廓上,忽上忽下的胸脯上也带着刚出浴的潮气,漂亮的倒三角身材在叶子君的面前晃荡了一下,她就觉得晕了一晕。 叶子君赶紧随手从行李箱里拿了几样东西就赶紧冲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的很诡异,心跳也很不规律,以前也不是没看过温彦峻的身体,只是,从来没有今天来的冲击大。 她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要镇定,可是脑海里却不断的浮现,温彦峻刚刚眼角含笑出浴的模样。 温彦峻换了身家居的衬衫,配着宽松的长棉裤,走至阳台,双手拄在围栏上,目光眺望…… 叶子君洗完澡,才发现,刚刚进来的匆忙,还未拿换洗衣服。 “彦峻?” 叶子君轻轻的转动门柄,蹑手蹑脚的走出浴室,她双手捂住毛巾,身上裹着严实的浴袍,试探了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应她。 她四周望了望,却也没有见到温彦峻的影子,她大胆的走到床边,还未打开行李箱,便见到了站在阳台上的他。 颀长的身形独立在黑夜之下,似乎在看什么看的很专心,叶子君的嘴角莫名的泛起笑意。 温彦峻蓦然转头,见叶子君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包的严严实实的身子,还有发现他转过头来吃惊的表情,忍俊不禁。 他朝叶子君走去,指了指她那完全没有擦水的头发,“应该擦一下。” 叶子君完全没有意料到他会回头,瞬间有些惊慌,连忙用手上的毛巾擦,只是一抬手,她就感觉到浴袍要松了似的,她十分不自在,只能低着头,擦擦发梢那一点点长度。 温彦峻见她这副“艰难”的样子,失笑接过她的毛巾,帮她擦了起来。 第520章 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她的心里 叶子君的心跳又失去了规律,“噗噗”的,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她的呼吸不自禁有些急促,脸越发的红。 温彦峻帮她擦完头发,又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他的指尖绕过她的发丝,叶子君心里闪过一丝悸动。 吹风机的嗤嗤声一直连绵,温彦峻摸了下,感觉差不多便关掉,顺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叶子君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带点小潮湿的触感,手感很不错。 她正想起身去换身衣服,不想有人先快了一步,温彦峻复燃俯身靠在她的背后,自后抱住她,有些失控地低喃,“君子……” 叶子君立即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觉得他浑身那滚烫的温度一下子全数传给她,让她浑身如火烧一般,脸也跟着烧红了。 他的手自然的滑到她的腰上,他的掌心很烫,嘴唇也是,又烫又软的吻在她的后颈下,叶子君的身子一软,瘫在他的怀里。 “温先生,温夫人,晚饭好了。” 门外忽然传来李管家敲门的声音,温彦峻的动作停顿下来,放开叶子君,笑着说:“我先下去了,你换好衣服就下来。” “恩。”叶子君低声应道。 落地镜中,只看到她满脸春色,全身发红…… 晚饭是正宗的中餐,可是煮饭的人,却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英国老太太,一边上菜,一边叽里呱啦的说着叶子君听不懂的英语。 英语一直是叶子君的硬伤,当初大学的英语四级也是考了五次才过了的,这件事,不知被苏馨颜笑了多少次。 桌上满满的都是叶子君最爱吃的菜,温彦峻一直夹菜给她,她因为在飞机上吐了很多,肚子早就饿了,不知不觉也就吃了很多。 吃完晚饭,温彦峻带她去附近逛了逛,叶子君这才仔细的欣赏了这栋房子。 典型的英式风格,散发着浓郁的古朴,典雅的气息,有着汗青和沧桑感,造型也很别致,奇特。 叶子君有些好奇:“这间别墅?” “是我的。” 叶子君睁大眼睛:“我怎么都不知道……” 温彦峻笑着揉乱她的发:“你不知道的太多了,这间别墅是我们结婚那年买的,我一直想带你来……” “为什么?” 温彦峻笑了笑,“因为你说过如果有机会你想来英国度假。” 叶子君怔怔的:“什么时候?” 温彦峻只笑一笑:“不经意的时候……” 晚风渐起,又走了一会儿,温彦峻牵着她的手说:“夜晚有些凉了,先回去吧。” 叶子君点点头。 回到房间,温彦峻就坐在打开笔记本浏览公司的邮件,专心致志的,叶子君躺在躺在床上边听歌边吃东西,精美的瑞士巧克力,入口即化让人上瘾,不知不觉一盒就空了。 叶子君刚把最后一颗含进去,温彦峻忽然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不给我留一个。” “没了。”叶子君耍赖地张开嘴示意,“这是最后一个了。” 温彦峻笑了笑,将电脑桌移开,忽然翻身压下来,捧住她的脸,贴上来堵住她的嘴唇。 叶子君完全吓傻了,呆呆的任他的舌头在她的嘴里舔了一遍,把那颗半融化的巧克力卷住。 温彦峻放开叶子君的时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半真半假地笑:“恩,真好吃。” 叶子君的嘴唇和舌尖上还残留着温彦峻温热柔软的触感,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袭击,瞬间涨红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叶子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 温彦峻宽阔结实的胸膛和修长有力的胳膊几乎要将她挤扁,叶子君安静的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感觉着他沉稳的呼吸和心跳,忽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一秒一秒慢慢过去,还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她的腰有点酸,但是为了照温正在熟睡中的那个人,她只好一动不动。 背上那温热沉重的触感,贴近的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从窗帘里透进来的光线慢慢似乎明亮起来,叶子君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睁着眼睛过了一个晚上。 温彦峻还是固执的抱着她,完全没有大幅度变过姿势,叶子君不得不佩服他的耐力。 “彦峻?”叶子君小声的叫他,没有半点反应,温彦峻是真的睡得安心又安稳。 叶子君想偷偷拿开他的胳膊,可是他的手脚扣得紧紧地,根本无法移开。 害怕动静太大会把他弄得不舒服,温彦峻什么都好,就是起床气大的惊人,叶子君只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转过身躯,想看看能不能用最轻柔的方法把他弄醒。 温彦峻的呼吸规律平稳,非常平和宁静的睡脸。 高傲的额头上落下来几缕发丝,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要脆弱一些,嘴角抿着,温柔的弧度。 叶子君忽然不想叫醒他,心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仿佛有电流划过全身一般,麻酥酥的,却让人忍不住去沉溺。 叶子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顺着他的轮廓抚摩,手指停顿在他的嘴唇上,柔软温暖的感觉,又抚摩了一下。 他的温度,很温暖。 她的手指在离开的那瞬间,忽然被抓住,温彦峻缓缓睁开眼睛,叶子君清楚的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影子。 “你什么时候醒的?” 温彦峻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刚刚。” 明亮的光,渐渐充满室内,她和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仿佛天地所有都静止般,天长地久…… 叶子君去过很多地方,唯独没有来过英国,不是讨厌,只是这个地方承载她曾经太美的梦,可是现实太残酷,她终究是来了,虽然,身边早已是另一个人。 温彦峻牵着叶子君的手慢步在街道上,叶子君虽然被他牵着,眼睛却完全没有把焦点放在他的身上,看到什么新鲜的事情就会拉着温彦峻停下来。 温彦峻也是极有耐心的,她要逛什么,就静静地等在一旁陪着。 逛了一会儿,叶子君就看见温彦峻的脸上晒红了,温彦峻虽是男人,可是皮肤却好的让她嫉妒,她想要把自己带着的帽子拿下来,却被温彦峻阻止了。 温彦峻将她拿下来的帽子重新戴在她的头上,笑着说:“我不需要,男人不比女人,没有那么爱美的。” 叶子君半威胁的说:“还说呢,你的脸都晒红了,再晒晒,估摸着就有晒伤了,很疼的,我涂了防晒霜,你确定不要帽子?” 温彦峻笑:“要啊,可是我想要你帮我买的。” 叶子君想了想,突然狡黠一笑:“你确定?我买了你就会戴。” 温彦峻言辞灼灼:“我确定,只要是你买的,我就戴。” 叶子君指了指温彦峻身后不远处的咖啡店说:“我有些渴了,你先去买的喝的吧,我刚刚看到这附近有家饰品店,我去给你帽子。” 温彦峻有些不信任的说:“你不会迷路吧?” 叶子君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电话嘛。” 温彦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那家咖啡店。 叶子君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刚才那家饰品店,她推开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叮”的发出清脆的声响,煞是好听。 她在里面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简单普通的黑色的帽子上,印着鲜明的几个白色的字母——“gay”。 叶子君忽然想到温彦峻带着这顶帽子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泛起笑意。 她又在店里逛了一会儿,想着再买些什么东西,她转过架子,一眼便望见了展示架上一枚胸针。 上面刻画着精致的老虎的图像,她刚想拿下来仔细看一下,另一只手也同时伸来…… 叶子君的手一顿,目光顺着那只手臂往上移。 那人也看着她,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修长端整的眉毛微微拧起来,薄嘴唇也严肃地抿成一条直线,英气逼人。 叶子君的手臂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等着对方发挥绅士风度。 只是那人似乎丝毫没有关心她的想法,拿下那枚胸针,就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叶子君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他,指了指他手中的胸针:“那个……这个好像是我发现的。” 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叶子君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中文,她刚想开口,准备显摆自己蹩脚的英文,那人却开口: “它现在在我的手上。” 换句话说,他不打算让步就是了。 叶子君倒不是真有非买不可的坚持,只是这个男人的态度,让她有些恼火:“那只不过是你的手臂长而已。” 说完,乘着他不注意,将他手中的胸针夺下。 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看向他身后,胖胖的中年老板正尴尬的赔笑,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也知道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他也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小姐……”他看着她,沉下脸,“我早已问明价格,与店家达成共识,所以,不管它现在在谁的手上,它都是我的。” “但你还没有付款,不是吗?” “根据民法通则:买卖者,谓当事人约定一方移转财产权于他方,他方支付价金之契约。当事人就标的物及其价金互相同意时,买卖契约即为成立。换句话说,我问了价格,老板同意,双方达成共识,要约与承诺相合,意思表示健全,买卖契约已然成立。”他冷眼扫了她一眼,由错愕的她手中取回那枚胸针,“别和一名律师争论物品归属权的问题。” 那人径直走到收银台,付了帐,由老板手中接来包装好的胸针盒子,步履沉定的走出店门。 叶子君有些无语的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殊不知,这只是他们之间的开始…… 叶子君回到刚才的地方时,温彦峻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犹如芝兰玉树,静静直立,气质清逸,叶子君有些神游太虚。 最后,还是温彦峻转过身来看到了她,他拿着一杯咖啡,笑着走过来,将一杯咖啡递给她,笑着说:“怎么停在这儿?” 温彦峻有着线条非常流畅优雅的额头,配上下面修长英挺的眉毛,轻抿着薄嘴唇,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的样子,有种不言而喻的威严。 叶子君没有接他手中的咖啡,只是仔细的看着他的脸,然后忽然伸出手指勾住他的下巴。 温彦峻顺着她的力道俯下身来,疑惑的看着她,叶子君快速的将手中的帽子盖在他的头上,随后收回自己的手,看着他的样子,笑出声来。 温彦峻眼光灼灼的看着她,叶子君被她看得有些脸红:“你看着我干嘛?” “你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叶子君怔怔的看着他,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红,“难道我以前都是板着脸的吗……” 温彦峻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恩,像个老太太一样,脸上的肉都皱到一起了。” 叶子君嫌弃似的拍开他的手:“你现在是在嫌弃我吗?” 温彦峻装作求饶的样子,眼睛里却全是笑意:“哪敢啊。”说着,伸手拿下自己头顶上的帽子,看到那三个字母的瞬间,本来笑着的脸却瞬间僵硬,眉紧紧皱着。 叶子君看着他笑着不说话,温彦峻只说了四个字:“在哪买的?” 叶子君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那家店,“那儿,难道你想退掉?不可以说话不算数的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彦峻就牵起她的手往那家店的方向走去。 叶子君在门边等着他,他找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叶子君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袋子:“买的什么?” 温彦峻学着她刚刚狡黠的笑,然后迅速的将她脑袋上的帽子拿下,为她戴上他刚刚挑选的帽子。 叶子君看着他那张洒满阳光的笑脸,有些胆战心惊的拿下头上的帽子,果然不出所料,简单的白色布料上印着黑色显眼的——“lsbia”。 叶子君的嘴角有些抽搐。 温彦峻却是一脸满意,“这么有特色的帽子,当然要一起戴了。” 说完,将她手中的帽子重新盖回叶子君的头上,牵着她的手走出店门,继续往前走。 叶子君有些愣愣的,半晌又闷不吭声的随他往前走。 看着他的背影,婚后,第一次有了满足的幸福感。 洗完澡,温彦峻回到房中,瞄了眼坐在床上的叶子君,她正抱着粉红色的hllkitty,下巴抵在膝上,不知想些什么。 这只布偶是回家的途中她偶然看见的,她想要买,他却嫌弃它的幼稚,只是最终还是抝不过她,买了回来。 “想什么呢?”温彦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扭开桌前台灯,打开笔记本,浏览最近的邮件。 叶子君在床上躺着,看着在晕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明明是熟悉的脸,却又好像很陌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她的心里。 第521章 我只觉得龌龊 叶子君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里快速的跳动。 她一直不明白,温彦峻当初为何会娶她,以他的条件,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为何偏偏是她,甚至苏馨颜也不止一次的说温彦峻估摸那时候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她的家世虽说不错,可是配着温家,还是差了一大截,她自认为自己也没有倾城倾国的样貌,更诡异的是,结婚的时候,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心中,有另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他才会义无反温的娶了她? 也许,他,是喜欢她的……吧? 但是,他喜欢她什么呢?是什么原因,让他独独青睐于她? 温彦峻将邮件上错误的地方一一标注出来,确认无误后发送出去,忽然留意到叶子君异常的沉默,他疑惑的回头:“君子?” “恩?”叶子君一直在神游太虚,莫名的应了一声。 温彦峻挑挑眉,“过来。” 叶子君下床,温驯地乖乖走上前去,任由他伸手将她抱在腿上,夫妻之间该有亲密。 他揉了揉她的发,“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双臂依恋地缠搂住他的腰,低低吐实:“你娶我的原因?” 揉抚长发的手顿了顿,他收拢怀抱,“有答案了吗?” “没有,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娶我。”叶子君摇摇头。 “你是不是,太没自信了。”温彦峻挑挑眉,戏谑道。 “恩……”她诚实的回答。 温彦峻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你啊……” 在半梦半醒间,温彦峻慵懒的伸手轻触身旁的人,却空无一物。 他蓦地睁开眼,由窗外斜射而入的阳光让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侧了下头,才又慢慢地睁开眼看向枕畔的空位。 “君子……”他出声唤道,嗓音因为刚睡醒而显得沙哑低沉,却又格外的性感诱人。 温彦峻喊了几声,却始终不见她的回应,他赶紧从床上起身,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这样衣衫不整的走出卧房。 他将楼上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个遍,却始终不见叶子君的影子。 他刚下楼,就看见了推门而入的叶子君,她穿着休闲的淡粉色运动服,扎着简单的马尾,额上密布着绵密的细汗,看到他的时候,她也有些诧异: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温彦峻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走上前来,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狂跳不止的心脏的频率,终于慢了下来。 “怎么了?” 温彦峻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特有的体香,轻声说:“我以为你走了。” 叶子君轻笑:“傻瓜,我又没有钱买飞机票,怎么走,只是早上的空气好,起来出去走了一会儿。” 温彦峻将头搁在她的肩上,闷闷的说:“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像梦中的你一样,毫无留恋的离开我,牵着宋俊彦的手,慢慢的离开我的视线…… 温彦峻没有说出口,松开怀中的叶子君,问道:“下次要散步,记得叫我。” 叶子君点点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彦峻,我们养只狗吧……” 温彦峻凝视着她,笑着问:“你以前不是不愿意的吗?” 叶子君笑着摇摇头:“不是不愿意,只是狗本来就害怕寂寞,我们都上班,根本没有时间,如今我把工作辞了,想着呆在家里也会无聊,养只狗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温彦峻温柔的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都依你,回去我让人找只好看的狗送个你。” 温彦峻刚想上楼换身衣服,叶子君却叫住他。 “那个……我刚刚在外面捡到一只狗,很可爱,我想养那只……”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散发着温柔的光芒,温彦峻看着她,只觉得幸福,他点点头:“恩。” 霎时,她嘴角的笑,璀璨耀眼。 叶子君拉着温彦峻的手,走到门外不远处的一处獾木丛中,她用树枝拨开外面的杂草,突然一个毛绒绒的圆滚滚的脑袋探了出来,棕黑色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流露出柔和的目光,楚楚可怜。 叶子君小心的将它抱出来,本该纯白的绒毛上泛着灰黑色,尾巴夹在两腿之间,一直无力的“呜呜”的叫着。 也许是饿了太久,它无力的耷拉着脑袋靠在叶子君的怀里,任何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温彦峻看着眼前这只脏兮兮的狗:“就是这只?” 叶子君一边抚顺它乱蓬蓬的毛,一边说:“恩,我刚才散步的时候,偶然看见的,只觉得它可怜,大概饿了几天,都没有什么肉……” 温彦峻无奈的喟叹:“我听的你的话,怎么觉得你是嫌弃它的肉少,不够吃。” 叶子君责怪的瞥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叶子君将狗交给下人,就跟着温彦峻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刚刚因为抱着小狗,干净的运动服上早已粘上了一层泥渍。 温彦峻驾轻就熟的开着车带着叶子君出去,叶子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前面陌生的不停变换的风景,有些忐忑:“你认识路吗?” 温彦峻笑着说:“放心吧,我好歹也在这儿呆过一段时间。” 温彦峻将车泰晤士河畔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内,然后牵着叶子君的手,走到一个偌大的摩天轮前。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温彦峻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温柔的笑着看着她,很是认真的说:“当然是坐摩天轮。” 说完,就拉着她的去排队买票。 叶子君站在温彦峻的身后,阳光将他的影子折射在她的身上,为她遮住了强烈的阳光,她的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 随着摩天轮渐渐转动,升起,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她。 叶子君站在门边,俯视着逐渐变小的这块土地,有种简单的幸福感。 温彦峻从身后抱住她,将头搁在她的肩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过来吗?” 叶子君摇摇头。 温彦峻忽然转过她的身子,捧着她的脸,慢慢的吻了下去。 我想我们在一起,即使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我也想去相信,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一直走下去…… 所以,叶子君,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是不是…… 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快要过年的氛围了,温彦峻一回国,公司里堆积的事就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叶子君到是悠闲的自由自在。 因为温彦峻的公事太忙,叶子君就独自带着从英国带回来的东西回两边的家交功课,回自己的家还好,一想到要独自面对自己的公公婆婆,叶子君就有些疲倦感。 倒不是说两位有多难伺候,只是温彦峻的父亲温楚,亿万富豪;温彦峻的母亲冷寒是冷家千金。 叶子君开着许久未曾上路的迷你库珀来到温家大院,上面的划痕已经修复了,也许是她开的车有些陌生,站门岗的警卫将她拦下,待她摇下窗户的时候,警卫才认出了她,放了行。 温家大院并不是普通的小区,温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就买了这块地,盖了别墅群,温家的子孙大都是在这儿长大的,温彦峻也不例外,甚至很多子孙结婚后,都在这儿生活,叶子君和温彦峻当时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搬了出去,也因着温家的子孙的身份,站门的警卫也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个个都是厉害的角色。 叶子君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就步行去了,一路上,遇到了几个的温家长辈,都面带笑容的慈祥的看着她,叶子君头皮有些发麻的笑着一个个打招呼,然后快步走到自家门前。 叶子君深吸一口气,在大门上按下门铃,没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的大婶开了门:“少夫人,你来了。” 叶子君点点头,大婶笑着带她走进去。 “少夫人,您先坐着,我帮你喊先生和太太。” “恩。” 大婶为叶子君到了杯热水,就上楼了。 叶子君的水还没有喝完,温楚一个人就下了楼,叶子君起身恭敬的鞠了个恭:“爸。” 温楚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他走到沙发对面的位置坐下,冷着脸说:“回来了……” “恩,这是我和彦峻带回来孝敬你和妈妈的。” 说完叶子君就将放在身后的袋子拿出来,温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就让大婶收了进去。 “我们也不要你买什么昂贵的东西送我,只要你和彦峻可以多抽空来看我们就好了。” “恩,我知道了。” 叶子君又和温楚聊了一会儿,便想着离开,谁知她的屁股还没离开沙发,温楚就冷冷的发令: “待会儿打电话给彦峻,让他回来吃饭。” 叶子君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就出去打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 温彦峻的心情好像极其的好,话语里都带着笑意。 “父亲让你回家吃饭。” 电话那端的温彦峻收起脸上愉悦的神情,眉头紧蹙:“你回温家了?” “恩。” 叶子君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也在懊悔,温彦峻想到她脸上后悔的神情,心情突然大好: “我知道了,你告诉他们,我会早点回去的。” “恩,好。” 挂断电话,温彦峻就让黄秘书立即准备上好的乌龙茶带回温家。 叶子君又回到大厅的时候,温楚已经上楼了,楼下,只剩下她和大婶,大婶正在准备晚上的饭菜,叶子君坐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就帮着打下手。 忙了好一会儿,做了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温楚一直到六点多才又下了楼,大婶不早不晚,刚刚把所有的菜摆上桌,时间掐的分秒不差,叶子君心里暗暗佩服。 温楚进卫生间洗手的时候,门铃正好响了,叶子君去开门,是温彦峻。 叶子君见他手中还拎着个袋子,好奇的问:“买的什么?” 温彦峻却故意卖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回到客厅的时候,温楚一个人坐在主位上,温彦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带着叶子君坐在桌子的一侧。 “大婶,麻烦你上楼叫夫人下来吃饭。” 叶子君见冷寒还未下楼,有些担忧。 “是。” “不用,你先去收拾。” 大婶的脚步还未挪动,温楚就出言阻止。 “下来吃饭。” 温楚突然的吼了一嗓子,叶子君毫无准备,被惊吓到了,她轻轻拍了下胸口,忽然听到温彦峻刻意压低的笑声。 她转过头,瞥了温彦峻一眼,温彦峻低着头,嘴角的弧度弯起,暗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没一会儿,叶子君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冷寒从房门里走了出来,看到温彦峻和叶子君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明显有了笑意。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没有人去叫我。” “先生说您在睡觉,让我不要打扰。” 大婶赶紧出口解释,只是越解释,越乱。 冷寒没再开口说什么,她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温楚这才拿起筷子,准备开饭。 吃完晚饭,叶子君和温彦峻陪着两个长辈坐在沙发上,看着枯燥无味的新闻,过了一会儿,叶子君就有些犯困,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即将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瞌睡的时候,温楚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清醒。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叶子君忽的一惊,心里咯噔一跳,她还没有开口,温彦峻就替她接了口。 “我们还年轻,现在还早。” “过了年你就三十了,君子也二十八了,正是生孩子的时候,当初我和你妈这个年龄,你都会跑了……” “现在和过去不一样,流行晚生晚育……” “君子,你怎么想?” 温楚板着脸问她,叶子君最害怕看到他板着脸的模样,有种不言而喻的威严,让她的头皮有些发麻。 叶子君不知该如何回答,冷寒开了口:“小夫妻之间的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孩子的事,我难道不能过问吗?” 听出温楚语气的不悦,还有气氛的压抑,叶子君连忙开口: “我们会考虑考虑的。” 冷寒声音冷冷冷的:“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再说孩子吧。” 温楚生气的一拍桌子,军人的牛脾气尽显无疑:“这么多年了,阴阳怪气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她的声音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听不出里面的任何情绪。 “冷寒,你不要没事找事!我已经忍你好久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只想着隐藏,我只觉得龌龊。” “你!”温楚生气的扬起右手,冷寒丝毫不躲闪,将脸扬起,冷笑: “有本事你打啊……” 叶子君刚想站起来,却被温彦峻拉住,他摇摇示意,让她不要掺和,她又重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一触即发的气氛,心里压抑紧张。 温楚始终没有下手,将手慢慢的收回去。 第522章 婚礼提前了 “给我滚上去!” 冷寒冷哼了一声,回过头冲叶子君抱歉的笑了笑:“你们多呆一会儿,我先上去了。” 说完,就独自上了楼。 叶子君点点头。 温楚又重新坐回沙发上,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却仍是冷着脸:“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就上楼了,他的背一直挺着,却透露着孤单的气息。 叶子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温彦峻正看着前面的道路开车,叶子君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 “爸妈没事吗?” 温彦峻摇摇头:“你不用担心他们,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能他们自己处理。” 叶子君有些诧异的望着他,“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温彦峻反问。 “他们总是这样吵,也许有一天会……” “离婚?” 叶子君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彦峻就接了上来,她点了点头。 温彦峻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以为在温家离婚会这么容易吗?首先,爷爷那关就过不了。” “爸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温家的人大都数住在一起,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瞒不住,何况像他们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事情,可是偏偏所有的人,都对这件事的原因三缄其口,也从不探究,叶子君嫁给温彦峻之后,在温家大院住了几个月,听到的八卦不胜奇数,却从未有人提过温楚和冷寒冷战至今的原因。 温彦峻笑着问:“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吵架之前,我正在国外,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这样了。” “你都不好奇吗?” 温彦峻又笑了笑:“好奇有什么用,他们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又过了一会儿,他接着说: “我以前就觉得父亲太过强势,母亲又事事让着他,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我想,母亲心里一定很委屈吧,说实话,我倒是想让母亲这样大闹一回,好让父亲知道她的重要性,只是我没想到,母亲这一闹,就闹了这么久……她本不是那种记仇的人,父亲是做了多伤她的心的事,她才会这般。” 昏暗的车厢内,只有他的那双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又慢慢的暗淡下去,叶子君的心里一滞,慢慢的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路面,转移话题。 “袋子里到底是什么啊?” 温彦峻笑着说:“乌龙茶。” “你买茶叶干什么?” “父亲喜欢喝。” “那为什么刚才不给他,现在还拿回来?” 温彦峻笑了笑:“得让它真正发挥作用啊?” “什么作用?” 温彦峻狡黠一笑:“下次发挥作用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子君蹙眉看着他,他却只笑不说话。 叶子君刚打开门,皮皮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咬着她的裤脚不松开,拼命将她往食盆的方向拽,她看着空空如也的食盆,才恍然想起,她忘记在里面放食物了。 皮皮就是她在英国捡的那只狗,它吃的极其的多,她养了才没几天,它干瘪的身材已经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圆滚滚的如同皮球似的的模样,她这才取了“皮皮”的名字。 皮皮是只蝴蝶犬,这也是叶子君看见洗完澡时才发现的,也只能怪它的皮毛太脏,将它的特征隐藏了起来,她一直在诧异,到底是怎样的主人,才会抛弃这样可爱的狗。 皮皮一直咬着叶子君的裤脚,叶子君不管怎么劝都不听话,她无奈之下,只能让温彦峻替她去厨房取了狗粮。 温彦峻一边找狗粮,一边笑着说:“你还说养狗简单,你看,你都快把它给饿死了。” 叶子君狡辩:“我只是忘了。” “恩,养了将近一个月,你就忘了二十三次,皮皮能养成现在这样的身材,不得不说,也是个奇迹。” 温彦峻将狗粮倒在食盆里,皮皮才松开了自己的嘴,“吧唧吧唧”吃的尤其的香。 叶子君有些发笑:“碰到我这样的主人,能胖成这样,确实很神奇。” 忽然,她听到奇怪的“咕噜咕噜”的叫声,她奇怪的看着温彦峻,他的表情更加奇怪。 “刚刚没吃什么,有些饿了……” 叶子君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说实话,刚刚那样的气氛,她吃的也不多,本来还没感觉,可是看着皮皮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她着实也觉得有些饿了。 “我也有些饿了,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事实上,他现在饿得什么都想吃。 叶子君走到厨房,打开冷箱,里面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她利用仅剩的食物,煮了锅海鲜粥,一面想着,明天该抽空去添购些什么。 “好了,过来吃吧。” 温彦峻从沙发上起身,坐在叶子君的对面,一口一口的吃着,透过氤氲缭绕的烟雾,看着对面叶子君有些朦胧的面容,只觉得幸福。 第二天,温彦峻去了公司,叶子君就独自一人去了超市,在走之前,她特地将食盆里放满食物,一再确定之后,才出了门。 有时候,你越不想遇见某个人,他越是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叶子君结过账拎着几个大袋子走过收银台,通道走到一半,迎面而来的男人,让她有些迟疑而又尴尬地放慢了步子,那男人也有些踌躇起来,两人在离对方还有三步远的地方都有些犹豫的停住步伐。 一时之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好对视,无话可说,也没想到该让路让对方通过,很不自在地堵在通道里,难堪异常。 还是宋俊彦先开口,客套又含糊地:“买这么多东西啊。” “恩……你呢?” “随便逛逛,路过这儿,想带两瓶红酒回去。” 说完,他又想起,他的家离这儿有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这样的借口,未免太劣质了些。 叶子君也没注意到他蹩脚的谎言里的漏洞,只是淡淡的回:“哦。” 两人隔得不远,他似乎都可以闻到她身上混着淡淡香水的特有的气息,甚至好像连她洗发水的清淡的味道也能感觉地出来,宋俊彦知道,这只是自己感官的条件反射,因为,曾经,对这个女人,太过熟悉。 只是再熟悉,也只是过去的事,现在中间隔着三步距离,仿佛陌生人般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那么多年,深刻的记忆,都被埋藏了起来,等待遗忘。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去英国度假了……好玩吗?” “恩。” “我也在英国住过一段时间,如果下次你还想去,我可以做你的向导……” 叶子君笑着婉转拒绝:“彦峻对那里很熟悉,就不用麻烦你了。” 宋俊彦有些尴尬起来:“那……你要……回来上班吗?” “恩?”叶子君一怔,笑了笑,“这个……不大合适吧……” “哦……已经找到别的工作了吗?”说完,自己又觉得好笑似的,“我又忘了,你不工作也是可以的……” 叶子君的心里有些乱,只想着结束这个话题:“我得先走了,那个……回去要准备做饭。” 宋俊彦“哦”了一声,手还是放在口袋里,背挺得很直,挪了一下脚步,但并没让开:“东西这么多,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有开车来。” 宋俊彦明白似的抿了抿薄嘴唇,别开眼睛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仿佛那些沉重的记忆,开始渐渐消散,她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是觉得心里空了空。 叶子君回到家,让自己夸张地忙碌着,一道接着一道做了很多做法繁琐的彩色,在餐桌上翻来覆去摆了半天,又煲了汤,皮皮一直在她的脚边蹦跶着,时不时的爬上椅子,嗅嗅新出来的菜的香味。 重叠的长短针,指在七的数字上,外头也同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在做饭?”温彦峻停在玄关处,换上家居鞋,回头问她。 “恩。”叶子君从厨房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 一直缠着她的皮皮在温彦峻进门的同时飞扑过去,显然比她这个当老婆的还要热情许多。 温彦峻准确无误的将狗抱个满怀,揉了揉它温顺的毛,笑着说:“怎么觉得你每天都要重好多,你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皮皮窝在他的怀里,懒散的“哼哼”了几声,毫不在意主人的抱怨。 温彦峻走到客厅,看着满桌子的菜色,有一瞬间的诧异:“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这么多的菜……” 叶子君笑着说:“将皮皮先放下吧,去洗手。” “恩。”温彦峻淡淡的应着,将皮皮放在地板上的时候,它还依依不舍,抗议地“咿咿呜呜”。 他洗完手后坐在餐桌上,看着各式各样的菜色,一向清冷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红,说不出是因为暖气还是感动。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 叶子君微笑着给温彦峻夹菜,过了半晌才回道:“你不用猜了,今天什么日子也不是,我只是单纯的想煮饭了,老公这么辛苦的赚钱,老婆也应该做点什么是不是,只是这些菜色很久没有做过了,手艺都有些生疏……” 温彦峻怔了怔,忽然埋下头去,掩饰什么似的,很快的动着筷子,半天才微微抬起头,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很好吃……” 叶子君吃的有些漫不经心,没注意到,温彦峻的眼睛片刻也没有离开过她…… 苏馨颜打电话的时候,叶子君正在洗澡,待她出来的时候,温彦峻告诉她苏馨颜约她明天大早去挑选婚纱。 叶子君一边拿着干毛巾擦拭湿发,一边询问:“他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温彦峻拿过她手中的毛巾,为她擦头发,“好像是过年之后,二月二十左右吧……” 叶子君慵懒的躺在他的腿上,湿漉漉的发,将他的裤腿弄湿,她却毫不在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享受,“为什么不直接情人节,多有情调啊……” 温彦峻轻笑:“可是这样结婚纪念日和情人节重合,一年不就会少收一次礼物嘛……” 叶子君正过身子,看着他,露出叹气的笑容:“男人也会这样精打细算的吗?” 温彦峻的指尖贪恋着她秀发柔软的触感,他嘴角的笑容温柔缱绻:“难道这是女人的特权吗?” 叶子君嘟着嘴哼哼了几声,神情颇像皮皮的模样,温彦峻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叶子君蹙起眉头,看他: “笑什么?” 温彦峻摇摇头否认:“没什么。” 叶子君疑惑的看着他,却看不出什么,于是,又闭上眼睛,慢慢地,慢慢地,进入梦乡。 温彦峻无奈的看着沉睡中的她,将她抱到床中央,为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轻吻,眼里满是宠溺的神色。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望着她,也许是他有些杞人忧天,在乎她太深,越是幸福,越是害怕失去,夜里时时惊醒过来,然后凝视枕边人沉睡的容颜,不知究竟还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多久,他真的很害怕,这只是他的一个美梦,即使再美好,也总归有醒来的那一天。 他将手抚上她的容颜,想借由之间传递的温度,安抚不安的心,确定她仍在身边,仍然是他的妻…… 叶子君赶到婚纱店的时候,苏馨颜和温若安已经到了,苏馨颜转身看见她,笑着招手示意,她笑着走过去,却在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人的身影时,所有的笑容,戛然而止。 温若然和宋俊彦并肩坐在沙发上,背着她,看着相册,似乎也在挑选着婚纱。 苏馨颜将叶子君拉倒远处的角落,有些无奈的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们的婚礼好像提前了,说是温家的子孙全聚一次不容易,既然是一年里两次婚礼,倒不如在一天举行,所以他们今天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你没事吧?” 叶子君笑着摇摇头,对上苏馨颜担忧的神色:“没关系。” 她们又回去,正对上宋俊彦起身回头,他看到她的瞬间,一时的失神。 明明昨天才见到,可是一个晚上,他似乎又颓废了许多,她甚至可以看见他下巴上零散的胡渣。 叶子君心动了一下,一瞬间失了神,只是呆呆望着那个人过分削瘦的脸。 宋俊彦也在发愣,直到身边的温若然叫唤了他几声才反应过来。 “发什么呆呢?”温若然还是背着她,没有看见身后的叶子君。 “没什么,我先去趟洗手间。” 温若然点点头,回过身子,看见叶子君,笑着跑上前来:“君子……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叶子君看到宋俊彦的心情有些复杂,就好像曾经那些繁杂混乱的感觉都被抽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单薄的心疼。 她笑了笑:“婚礼提前了?” “恩。”温若然脸上带着幸福的满足感,“俊彦说,两次婚礼一起举办,比较方便一点,还热闹,本来爷爷是不同意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的……不过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早点成为他的妻子了……如果你还没有结婚,真想让你当我的伴娘……” 第523章 鸢尾花 叶子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如果我没有结婚,你怎么会认识我呢?傻瓜。” 温若然想了想,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发出“咚”的一声响,将叶子君吓了一跳,“这倒也是,那你还是早点结婚比较好,反正我的伴娘好多人抢着当,我的嫂子却只有一个人选……” 温若然亲昵的搂着叶子君的胳膊,开心的笑着,仿佛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温若然很快挑了一个款式换上,梦幻的白色婚纱给人一种晕眩的不真实感,造型师让宋俊彦和温若然并肩站在一起,好选择合适的造型。 叶子君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更准确的说,是看着那个男人,那个人,他成熟了,脸上的线条已经完全属于一个阅历丰富的男人,表情还是那样温柔,嘴角带着笑。 这个人是宋俊彦。 他要结婚了,和她最珍惜朋友之一温若然,要结婚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只来得及轻微的“扑”地一声响,而从此以后,她和他所有的因缘化为尘埃。 也许,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她有温彦峻,那个包容她,宠爱她的男人,他也有了温若然,那个珍惜他,欣赏他的女人。 她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没有在意,那道一直追寻着她的目光。 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苏馨颜挽着温若安的手腕,温若然挽着宋俊彦的,只有叶子君独自一个人,站在最外侧,显得格外的“落寞。” 温若安开着车带着带着她和苏馨颜,宋俊彦开着车载着温若然,一同去了温若安早就定好的酒店。 所有的菜都上桌之后,温若然夸张的摸着肚子:“好多好吃的啊……可是又不能吃太多……” 叶子君有些诧异:“为什么?” 苏馨颜笑着说:“笨,你都当过新娘了,都不知道,在婚礼之前如果吃得太多,长胖了,婚纱穿着就不好看,更恐怖的是,很多人甚至会误会你未婚生育……你别和我说,你结婚之前都没有减肥的?” 叶子君不负众望,乘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精神说:“没有啊。” 温若然和苏馨颜难得统一的对她翻了个白眼,苏馨颜不屑的哧鼻冷哼一声,“那你当时那件腰围只有一尺八的婚纱,到底是怎么套上去的?” 叶子君认真的想了想,随即回答:“可能是天生就没那么胖吧……” 温若然和苏馨颜无言的看着她,温若安和宋俊彦却不适宜的笑了出来,叶子君还有些后知后觉。 苏馨颜终于忍不住:“你就不能不要打击我们嘛……” 菜很快就上桌的,温若然还特地点了瓶红酒,说是要庆祝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侍者打开瓶塞,刚要倒进叶子君的酒杯,她还没来得及谢绝,宋俊彦就开了口:“她酒精过敏,就不需要了。” 他的话语刚落,温若然就脱口而出:“是吗?君子……” 叶子君沉默了几秒钟,显然有些尴尬:“恩。” 温若然若有所思的看着宋俊彦,“俊彦,你怎么知道君子酒精过敏的?我都没有注意过……” 宋俊彦笑了下,坦然的说:“我们以前同学的时候知道的……” “这样啊……”温若然低低的呢喃的几句,也没有太过在意。 温若安颇有兴味的打量着叶子君,宋俊彦两个人,嘴角有抹了然的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叶子君接到了温彦峻的电话。 “现在在哪儿呢?”温彦峻的声音略带困乏,有些低沉。 叶子君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在餐厅吃饭呢。” “现在才吃,晚上还吃得下吗?” “晚上可以不吃的啊……” “那我怎么办?”温彦峻在电话那端撒着娇,叶子君甚至可以隐约听见黄秘书刻意遮掩的笑声。 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吃。” “你倒是吃饱了,枉费我今天特地想要提早下班,带你去吃海鲜……” 叶子君对海鲜尤其的偏好,她听着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真的吗?” “恩。” “那我不吃了,晚上和你一起去吧。” 温彦峻被她逗笑了:“这么想吃?” “恩,以前一直在忙,很久都没有吃过了,倒真是怀念那个味道……” “我知道了,你也不要饿了,你说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接你。” 叶子君看向窗外,终于找到一个熟悉的标牌,“我在金鹰附近,你到了打电话告诉我,我出去……” “好,那我先挂了。” 叶子君挂断电话,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她,温若然一脸的坏笑:“是我三哥?” “恩。” “找你干什么?” “说是要带我去吃海鲜。” 温若然羡慕的看着她,“三哥对你真好……”她又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宋俊彦,“我们结婚后,你会对我也这么好吗?” 宋俊彦直直的看着叶子君,原本光彩熠熠的眸,暗淡下来,敷衍的“恩”了一声。 他们一行人刚出了餐厅门口,温彦峻的车,就慢慢地停在了台阶上,车门打开,温彦峻笑着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叶子君的面前,蹙眉看着她,然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条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顺带着吻上了她的额头。 “天早晚都有些凉气的,你也不懂得照温自己。” 叶子君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样做,脸有些红,微微低下头。 温若然看见她羞涩的样子,故意笑着打趣:“三哥,你也太不低调了,唯恐我们不知道你疼三嫂似的,你看,三嫂脸都红了……” 温彦峻笑着牵过叶子君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来,“她这是太冷了,被风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嫂的脸皮很厚的。” 温彦峻刚说完,就赶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叶子君用指甲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他转过又来,正好看到她瞥了他一眼,他无奈的说: “我要带她去吃了,也不好再打扰你们,就先走了。” 说完,就领着叶子君往台阶下走去。 其余人静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在叶子君进入车子的那瞬间,温若然突然低叫一声:“俊彦,手痛……” 宋俊彦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温若然因疼痛而皱起的眉,有些愧疚的松开手,“对不起……” 温若然略带责备的看着他:“今天一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生病了?” 说完,就伸手想要触碰他的额头,却被宋俊彦伸手阻止了,他淡淡的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了……” 苏馨颜站在旁边看着宋俊彦怪异的反应,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然后和温若安一起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车子已经开出很远了,可是一想到刚刚温彦峻当众做的事,叶子君还是忍不住的脸红的低了下去。 温彦峻从来不是这么高调的人,做事也一向有分寸,偶然出了这一招,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叶子君侧头看着温彦峻,他只是一脸平静地开车,毫无不自然的表情。 叶子君又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开了口:“刚刚……那个……” “你很介意?”温彦峻反问。 “介意什么?” 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温彦峻轻轻地笑了一下,红灯,他停住车,转眸看她,“没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很在乎你……”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叶子君却听得心头一震,心中泛起一丝难言的感觉。 叶子君以为温彦峻会带她去某个高级的海鲜馆,然而,事实上却是,温彦峻开着车带着她奇怪八歪的在一个小巷子口停住了,车子开不进去,他们不得不下车步行了十多分钟,才来到一家老旧的小店里。 明明是很小的店,里面的客人却多的很,他们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然后刚刚坐下一会儿,就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带着菜单过来了,看到温彦峻的时候,叶子君明显的感觉到他嘴角放大的笑。 “温大哥,你都好久没有来了……”男孩的话语里还带着一丝的撒娇。 温彦峻宠溺的拍了拍他的肩,拿过他递过来的餐单,笑着说:“我这不是来了吗,最近有什么新鲜的品种吗?” 男孩笑起来有些腼腆:“最近鱼类和贝类比较新鲜好吃。” 温彦峻简单的扫了眼菜单,“那就来几样我以前常吃的吧……”顿了一会儿,又抬头问叶子君,“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叶子君笑着摇了摇头。 温彦峻阖上菜单,将它递给那个男孩,笑着说:“就这些了。” 男孩开心的接过菜单离开了。 温彦峻转头就看见叶子君望着他发呆,他姿态从容的拿起桌上的抽纸,将叶子君那边的桌子擦干净,笑着问:“我有那么好看吗?” 叶子君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无聊的把玩着抽出来的干净的纸巾,“我只是好奇,这家店,你经常来?” “恩。”温彦峻嘴角带着笑,“在结婚前,差不多隔月来一次,这家店的老板娘是个哑巴,但是手艺很好,不比那些装潢富丽的海鲜馆差,你可以尝尝。” 也许是温彦峻的原因,他们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满满一大桌子,叶子君尝了几口,发现果真好吃,咽下去,海鲜独有的鲜味仿佛还残留在嘴里,意犹未尽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个人将一桌子的都吃完了,叶子君拍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满足的喝了口果汁,“真好吃……” 温彦峻瞥见她亮亮的眼睛,心中一笑,“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经常带着你来吃。” “好。”叶子君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叶子君放下手中的果汁,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天空飘着零散的雪花,洁白的,一点一点,仿佛棉絮般,连绵不绝。 因为巷子很深,天色又暗的原因,只有些零散的路人来来回回,店里的温客出去的时候,似乎在店门口观看什么似的,指指点点,面带同情,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零钱放在地下,似乎有人在乞讨。 叶子君觉得奇怪,这种地方,怎么想也不是乞讨的地方,温彦峻也注意到门外的事,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就笑着走过来。 “温大哥,好吃吗?” 温彦峻点点头,“最近的功课怎么样?不能因为温店就将学习荒废了……” 男孩乖巧的回答:“恩,很好……姐姐,你在看什么?” 注意到叶子君看着门外专注的眼神,男孩好奇的发问。 叶子君指了指窗户,“有人在画画,只是觉得好奇。” 温彦峻也转身看到了,也许是因为室内太过温暖,玻璃窗上结了层薄薄的水雾,屋子外有人在窗外哈着气,用手指画些图案,只是还没有形成,雾气就消失了,叶子君隔着水汽,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画的是什么。 “你们说他在画什么,这么冷的天……” 男孩也看着,摇摇头“看不清楚……她每天都来,似乎在等什么人似的。” “鸢尾花,他在画鸢尾花。” 温彦峻看了几分钟,在鸢尾花的最后一片花瓣完成时,不自觉的微笑了一下,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是看不出图案的作画,可他却偏偏知道她画的是什么。 似乎也有过这样坐在暖气前面,等着一个温顺的少女忙忙碌碌在窗户上画满鸢尾花的冬天,只因为,他说过鸢尾花的“鸢”字和她的名字一样,只不过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个少女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画的人似乎停了下来,他们又继续等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无趣,叶子君又喝了一口果汁,温彦峻正要转回视线,不经意的看到有一个人从门口经过,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就径直离开了。 温彦峻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仓促的差点连面前的水杯都打翻了。 叶子君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镇定了一下,才问道:“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清楚的一瞥,注意到是个瘦弱的人影而已,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见,温彦峻没办法解释那一瞬间的不安,也并不认为那一定是消失了很久的那个人,但想清楚之前,人已经冲了出去。临走之前,急急忙忙的只对叶子君说了一句: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人早已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小巷子里晕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找了很久,却还是找不到。 温彦峻回到海鲜店,站在早已空掉的门外的位置,窗户上还留着隐约的痕迹,他有点确认不了方向的张望着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进店里。 叶子君和男孩聊着天等他,温彦峻走过去,对着男孩说: “你刚刚说她每天都来,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男孩摇摇头:“不清楚,大概是住在这附近的吧,刚开始以为她是要乞讨的,可是有些路人可怜给的钱,她也不收,她每天只是坐在店门口,有时候也确实会对生意有些影响,可是也是个可怜人,妈妈很同情她,也就随她了……怎么了?” 第524章 她不想软弱 “……觉得有点像一个故人,随便问问。” “是吗?”叶子君抬起头看着温彦峻,“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 “很早之前就断了联系,也只是看着身影像而已,也许是我眼花了,她怎么说也不会这么潦倒的……天也晚了,我们回家吧。” “恩。” 温彦峻拿过叶子君的包,对男孩挥了挥手告别,就领着叶子君沿着窄小的巷子,回到车里。 直到最近车里发动车子,温彦峻都一直心神不宁的,明明踩着油门,车子却怎么也不动,最后才知道,是钥匙没有转动,等转动钥匙的时候,他又错将刹车当成了油门。 叶子君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温彦峻安慰似的笑了笑,终于成功的发动了车子,黑色的线条,隐藏在黑暗中,只剩下黄色的车前灯,照亮着不远处的路…… 温彦峻连续一段时间,回家都比较晚,他只是说最近公司的事情较忙,叶子君点了点头,也未曾怀疑什么。 只是没了工作,冬天又冷,总打不起精神,每天在床上睡到自然醒,也确实堕落了些。 她又到中午才醒来,头因睡的时间过多,而有些发胀,晕乎乎的,就想着约苏馨颜下午逛街,她刚拿起电话,苏馨颜就打了过来。 “你现在在哪?” 叶子君还躺在床上,在肚子上盖了条棉被,吃着床头柜上早就准备好的零食,捧着热茶喝,懒散的半躺着和她讲电话。 “在家床上躺着呢……” 苏馨颜羡慕又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倒是惬意的很,我每天早上七点多就得起床,去挑家具,你竟然这个点了还赖在床上,你怎么不怕遭天谴啊……” 苏馨颜越说越愤懑,音调不自觉的提高好几个度,叶子君不得已将拿着手机的胳膊伸到最远,可是她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可闻,甚至将一直躺在客厅的皮皮都引了过来。 叶子君还未注意,皮皮的小短腿就跑了进来,圆滚滚的身子,一跃而上,想要爬上床,结果不知是因为体重太重,还是地球引力过大,前爪还未碰到床,就直直的摔了下去,四脚朝天,将粉红的小肚子裸露在上面,叶子君看着不自觉的笑出声,随后,起身下床,将它抱在了床上,它缩在叶子君的怀里,还在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摔疼了,还是觉得有些丢脸。 “叶子君,你现在是在幸灾乐祸吗!” 听到叶子君开心的笑声,苏馨颜一个暴怒。 叶子君这才想起来,手机还拿在手中,苏馨颜还在倒苦水,自己却笑的太过随意了,她赶紧解释: “刚刚是皮皮跌倒了……” “皮皮是谁?” 叶子君笑着看着缩在怀里表情享受的皮皮,“是我养的狗。”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在英国的时候捡到的,当时看它太可怜,就领回家了。” “哼,你倒是有情调,养只狗还要到找外国货,我们国家的流浪狗那么多,怎么不见你养……” 叶子君好脾气的问:“你今天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字字都有火药味。” “没什么,你今天下午没事就出来吧。” “逛了一早上还没够?” “不是逛街,是我有事要和你说。” “哦,我知道了,那就老地方吧。” “你还喜欢宋俊彦吗?”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坐在对面的叶子君一口香草布丁差点喷了出来,她放下瓷杯,上下打量着苏馨颜: “怎么这样问?” 苏馨颜双手撑着下巴,眼光灼灼的看着她,叶子君被她看得有些发颤。 “你别这样看我,我有些害怕。” 苏馨颜翻了个白眼,随即便不屑的哧鼻冷哼一声:“你还会害怕,你跟我说实话,你对宋俊彦,还有那种感觉吗?” 叶子君看着面前严肃的她,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你今天找我出来,就是为了八卦?” 苏馨颜撇了撇嘴角:“不想说就算了,但是我总觉得,宋俊彦还忘不了你,不然,干嘛还对你那样……” 叶子君又舀了一勺子的布丁,入口即化,浓郁的奶香味,在味蕾间缠绕,她有些无奈:“他对我哪样了,话不要说的这么暧昧……” 苏馨颜凑上前来:“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上次我们挑婚纱的时候,虽然他一直陪在温若然身边,但是他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你,吃饭的时候,他还当众说你酒精过敏,这件事,甚至我都没有注意过,还有啊,你和温彦峻离开的时候,你没看到那个眼神,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温彦峻当场就身亡了……”她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过也不一定,温彦峻看他的眼神也很犀利,谁先死还不一定……” 听着苏馨颜的话,叶子君再也忍受不住,笑出声来:“你可真会瞎掰,这都是什么事啊……宋俊彦已经不喜欢我了,这是我知道的,所以,不要瞎想……” “那你呢?还喜欢他吗?” 叶子君一直搅拌勺子的手,顿了下来,她转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短暂离神,但是很快又恢复常态。 “你想知道吗?” “恩。” 看着苏馨颜一本正经的模样,叶子君笑着将手中的勺子放下,目光悠悠,“喜欢。” “……” 一看到苏馨颜复杂的神情,叶子君淡淡的笑:“我喜欢他,只是心也不跳,也不动了。” “……” “现在让我心动的,是温彦峻。” “宋俊彦是我的初恋,那么美好的初恋,不是因为当初的他那么好,而是因为初恋的时间里有我不成熟的年轻,有无比天真的我,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到那个年轻纯洁的时光了……那段时光,过去就过去了,我们总要给新的爱情一个机会,我们总归要成熟的……” 叶子君低着头,盯着还剩半杯的香草布丁发着呆,过了一会儿,她清楚的听到苏馨颜叹气的声音。 叶子君知道,宋俊彦,永远会在自己的心中某个角落,却不再是那种悸动,只是回想起来,淡淡的,有快乐,有悲伤,就像有一天你撞上了一根柱子,你刚开始会觉得很疼,但是疼痛终会消失,所有的都会消散,多年之后,柱子还在,你也记得,但是,心底,早已毫无感觉。 在她和他决然的那天,她就应该知道,他们之间所有的缘分都已消散,后来的,她对他,只是一种执念罢了,觉得愧疚,觉得遗憾。 可是有什么好遗憾的呢,他们到底也是真心相爱过,在那么有限的生命中,能被所爱的人深深爱过,就不应该再奢求什么,因为,这世界上的遗憾本来就很多。 最后,她开车将苏馨颜送回家,苏馨颜下车的时候,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希望,我们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她笑着看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很幸福,不是么…… 回家的时候,正好经过超市,想起皮皮的狗粮快要吃完,就将车子停在附近的停车场,进了超市。 她在宠物区随意挑了几样,正要去结账,她低头拿放在包中的钱包,一抬头,就正好看见温彦峻。 超市暖气开得很足,暖暖的风扫在叶子君的脸上,她原本晕红的脸颊,唰的一下就白了。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温彦峻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是她熟悉的笑容,线条硬朗的唇,合着淡淡的笑,却柔和了。 也许是没看见叶子君,他还自温自的往前走。 叶子君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他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放在推车里,只剩下一件毛线衣,将他的好身材衬托出来,这件毛线衣,还是在英国的时候,她特地为他买的,她记得当时,他收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开心的将她揽入怀中,说,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幸福过。 她这么熟悉的男人,是温彦峻,可是那个亲昵的攀在他身旁的女人,叶子君确定,她不认识。 那个女人看起来却也只是普通,大概二十多岁,明明开着暖气,却带着口罩,上面还印着粉红色图案,她身上的衣服,叶子君你再也熟悉不过了,是她送去干洗,让温彦峻帮她取回来,却还未取回来的白色羊毛大衣。 温彦峻一边推着推车,时不时的低下头,和身边的女人低语,然后从架子上,拿些东西放入推车里,亲昵的仿佛新婚不久的夫妻。 叶子君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狗血了,狗血的让她猝不及防,于是,她做了一个更狗血的决定。 她将拿好的狗粮,放回架子上,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躲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角落,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当她看到温彦峻将裤袋里的手机拿起接通的那一瞬间,她的眼角不自知的滑落下一地泪,嘴角却仍旧微微弯起。 “君子……”温彦峻的声音还是温柔的。 “你现在在哪儿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子君的心脏“砰砰”跳得飞快,她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她在害怕,害怕他的谎言。 “我在公司呢……” 所有伪装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坍塌,她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表情,可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隔了层薄薄的泪光,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般的遥远。 心,疼的无以复加。 “怎么了?”温彦峻问。 叶子君尽力克制自己,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她觉得浑身冷冷的如坠冷窖,那股寒气从心底蔓延开来,直至全身,她被冻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搂着他的胳膊,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君子……” 温彦峻又叫了一声,“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叶子君看见他将两条毛巾放入推车里,那个女人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他将手机换到左手上,无奈的伸出右手,揉乱她的发,宠溺的仿佛他们是深爱的情侣般。 叶子君只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皮皮的狗粮快吃完了,回家的时候,带点回来吧……” “皮皮真是越发的能吃了,我知道,我回去的时候,会记得了……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了……” 那个女人走着走着,忽然好像被什么绊到似的,身子猛地往前倾,温彦峻反应及时,拦着腰,将她抱住,她就那样的依赖在他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手臂还在她的腰上,他们并肩走到宠物区,温彦峻拿了几袋狗粮下来,他们就推着车,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叶子君拿出手机,拨打了苏馨颜的电话,只说了今晚要去她哪儿过夜,就挂断了。 叶子君冷冷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就独自一人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瞬间,她又看见了他们,那个女人踮起脚尖,伸手,为他整理有些凌乱的发,温彦峻笑着体贴的低下头,温顺的仿佛不是她所认识的他。 在温彦峻抬起头,即将看到电梯里的她时,电梯门已经“叮”的一声,合上了。 电梯快速的下降,那光电组合的数字不断变动着,让叶子君有些心焦,金属的墙壁像镜子一样明澈,倒映着她的表情有些扭曲,她掏出手机,快速的关机。 叶子君没有将车开走,只是拦了辆的士,就往苏馨颜家的方向驶去。 苏馨颜打开门,就看见叶子君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外,目光毫无焦点,她握住叶子君的手,冷冷的一点温度也没有,苏馨颜赶紧将她领回屋子,又泡了杯生姜茶给她暖手,叶子君喝了几口生姜茶,惨白的脸色,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怎么了?刚刚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叶子君摇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喝茶,苏馨颜不停的给她泡茶,直到喝了第五杯,叶子君才开了口。 “今晚,我就睡在你这儿,你不介意吧……” 苏馨颜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介意倒是不介意,只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是不是温彦峻那家伙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他现在应该在公司,也做不了什么啊?难道是宋俊彦?还是……” “你不要猜了,我没事,只是想理清楚一些思绪而已,在家里,不方便……我有些困了,先去房间睡觉了……” “恩……”苏馨颜看着她进了房间,无奈的叹了口气。 叶子君躺在床上,明明脑袋疼的要炸开,明明心累的要死,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满满的都是温彦峻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场景,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大滴大滴地淌眼泪,她不想软弱,可是,心却抑制不住的疼。 苏馨颜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叶子君刻意压低的哭泣声,她将手中的红酒杯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叶子君的泪流满面,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君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你这样的话,我也会控制不住的……” 第525章 你知不知道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叶子君自言自语,她是真的慌了,曾经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却因为他慢慢的走进自己的心,而不停的折磨自己。 她想,现在的她,是真的,真的,很在乎他…… 叶子君抽泣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才觉得轻松了一点,她们并肩躺在床上,苏馨颜仍然记得她一入冬就全身冷凉的毛病,紧紧的抱住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取暖,她们那么亲密无间,似乎谁也没有长大过,似乎她们之间没有隔着纷纷扰扰的那些烦心事。 “也许,那个人,只是他的朋友……” 叶子君打了个呵欠,无奈的说:“你不用帮他说话的,我也想这样欺骗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告诉我要相信他,可是我的心却在怀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不应该这样就判了他的死刑,总归要给他解释的机会啊……” “我知道,只是我现在的脑袋太乱了,面对他,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冷静几天自然会回去的……” 她捏了捏苏馨颜的鼻子:“有你在我身边,真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苏馨颜呆了呆,居然满脸通红:“君子……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我不喜欢女人的哦……” 叶子君愣住了,难得她这么感性,她一脚踢在苏馨颜的屁股上:“你倒是自恋的很,姐喜欢的也是男人!” 苏馨颜笑着起身,半坐在床上,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酒杯,仰头,就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红酒了?” “最近才养成的习惯,难道你不知道睡前喝红酒可以美容吗?我可是快要当新娘的人了,自然要注意些保养……” “你就别恶心我了……” 她们说着无边无际,永远不会空洞的话题,叶子君压抑的心情,慢慢的放松。 “君子……我饿了。” “正好我也饿了,你家还有可以吃的吗?” “面条!” “好吧……”叶子君悻悻起身,“我去煮点面条,碗你洗……” 话刚说完,苏馨颜的电话就响了,苏馨颜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看向叶子君,“温彦峻。” 叶子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要接吗?”苏馨颜拿起手机问。 叶子君没有回答,就直接走出了房门,她走进厨房,厨房里那些从来没有用过的厨具,终于重见天日。 明明是最简单的面条,她却专心的煮着,仿佛这是世间上最重要的事情一般,水很快就煮开了,“噗噗”的冒着无数的起泡,翻滚着,叶子君面无表情的看着,直到水溢出来,她才赶紧的将面条放进去,沸腾的水,终于又安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苏馨颜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从橱柜里,拿出两副碗筷摆好,什么话也没有说,乖乖坐下来等面吃。 叶子君刚关了煤气关了灯准备把面条端出去,就听到有人敲门,苏馨颜心不甘情不愿的:“谁啊,这么冷的天还这么晚了……” “你……”苏馨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吃惊,来人都走进客厅了她才急急忙忙回过神一般,“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不知道君子在哪儿吗……” “君子还没有来找你吗?” 是温彦峻!叶子君手脚冷凉的站在门边,从这里能看见明亮的客厅里的他,他却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她。 他还在微微的喘着气,掩饰不住的担忧。 “没有!”苏馨颜转过头,不自然的说。 “我找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她都不在,她的手机也关机了,车子也不在家,我真的很担心……她下午明明还打电话给我的……”温彦峻的那种表情让她几乎都要心软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失踪。”苏馨颜警惕地往厨房望了望,似乎害怕他发现,“君子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她下午发了短信给我,说是想一个人静静,让我们都不要找她,她想开了,自然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温彦峻喘着气,却在无意间发现了桌子上摆好的两副碗筷,他愣了愣,“我知道她在这儿!” “我知道她在这儿,你让她出来!”温彦峻的语气不似刚刚的担忧,而带着淡淡的怒气。 苏馨颜有些发急了:“我说了她不在。” “苏馨颜,你不要骗我,骗我的代价,你付不起。”温彦峻一个字,一个字,脸色铁青。 苏馨颜冷笑一声,,脾气也上来了:“温彦峻,你不要太小看我!” 温彦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要以为你家有了二哥支撑,就没事了,如果,我在里面掺一脚,你们家照样不能翻身。” “你不要欺人太甚!”苏馨颜全身发抖,她没有想到,温彦峻会用她的家人威胁她,“是你自己做错了,君子躲着你,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有脸面来找她的!” “我做错什么了?” 苏馨颜刚准备开口,叶子君一把打开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着苏馨颜示意的摇了摇头,苏馨颜心不甘情不愿的没有再开口。 温彦峻看着叶子君,有一瞬间的惊醒,但是表情又慢慢冻结起来,冷着脸,看着她将手中端着的面条放在饭桌上。 “君子……” 叶子君抬头安静地望着他,好像对着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手机也关机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现在跟我回……” “外面很冷,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要在这儿呆几天。”叶子君直接下了逐客令。 温彦峻不敢置信似的愣了愣,抬头定定的看着她:“不要闹小孩脾气,我打了好多电话,家里所有的人都在找你……” “我会一一打电话给他们说我很安全,让他们不用担心的,你回去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下午明明还好好的,你生气闹脾气,总该有个原因吧……” “确定我下午是好好的吗?” 苏馨颜已经无声的走进的卧室,将房门关上,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客厅,面对面。 “你不是让我带狗粮给皮皮的么?” “我……今天下午也去了超市,我都看到了……” 叶子君低下头,叹了口气,又抬起头,微笑的望着他:“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彦峻默默站着,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她。 叶子君转过头,掩饰眼神中的受伤:“你先回去吧,等到我有勇气接受你编的借口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叶子君转过身,像卧室走去,为什么要露出那种受伤的眼神呢,做错的人,是你,不是吗?受伤害的人明明是我,不是吗? “为什么?”温彦峻突然出声,说的有点困难,“你以前从来不在乎的事,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在乎?” 叶子君背对着他站住。 “现在的你,至少,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是不是?” “……” “君子……”他的声音干涩,听着只让人不忍,“那个人……我们之间……” “我不想听!你给我出去!”叶子君急促的打断他,“出去!” 温彦峻没有再说下去,可也没动。 “温彦峻,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我就真的,真的准备,喜欢你,可是,可是,你知道吗,今天你说你在公司的时候,你已经把这份感情扼杀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你说什么我也不会信的,你明明知道,这辈子,我最痛恨的事,就是欺骗……” “君子,跟我回去,我现在不能和你说她的事,等我把她处理好,我会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你真可笑。”叶子君只能挤得出这几个字,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可不可以,这次,就这一次无条件相信我?”温彦峻的声音带着哀求,他那种语气,让她几乎以为是低声下气。 叶子君没有回答了,只是安静的背对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她听见他慢慢走出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就像从她的心脏上走过去一样。 门“咔嚓”的一声,被关上,同时,一声“滴答”,一滴大大的水珠落在地板上,叶子君愣了愣,又是一滴。 苏馨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叶子君哭的样子,手足无措:“君子……他不值得你哭。” “我哭了吗?”奇怪,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原来是在哭……我又在哭了吗……为了温彦峻……原来……我已经这么难受了…… 苏馨颜每天还是要早起,准备很多事,她每天回家都会和叶子君抱怨结婚准备的麻烦,叶子君也只是窝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应付是的“恩恩”几声。 叶子君发现这几天,自己的睡眠越来越浅了,总是到睁着眼睛,到了凌晨,才能迷迷糊糊的睡着,还没睡多久,苏馨颜起床就会吵醒她,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可是只要细微的声音,就能将她从梦中惊醒。 最近的天气,真是越发的阴冷了,叶子君站在窗口,恍惚的看着这个城市青灰色的天空,冬日的太阳薄薄的,苍白的光泽。 可是眼睛还是觉得一阵刺痛。 因为温彦峻已经知道她在哪儿,她也就干脆的开了机,温彦峻却没再打电话给她,只是每天会发一些短信,内容无非就是“天冷了,多加衣服”,“好好照温自己”,“晚安”之类的,看到最后,叶子君将他的号码设置成了黑名单,再也收不到他的短信,这才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却也觉得越发的空虚了。 这天一大早,苏馨颜照常出门了,叶子君依旧像个老太婆似的裹着毯子,半躺在床上,拿着笔记本电脑看着狗血的韩剧,正演到女主撞破老公与小三的幽会,叶子君“啪”的一声,将笔记本阖上,看了半天的电脑,头晕眼花的,她就起床,顺便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结束后,四肢酸软,大脑一片空白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叶子君还在发呆,突然被惊吓了一下,在她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就听到苏馨颜愤愤不平的声音: “你还在家?” “恩。” “你给我出来,我在西大街等你。” “干什么?” “捉奸!”苏馨颜咬牙切齿的说,“他温彦峻算个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他上次上我家,是真的想带你回去呢,原来,还是想要一脚踏两船,我看到他带了个女的进了宾馆,那亲热劲,要不是温若安拦着我,我早就冲上去了……我让温若安先回去了,你赶紧出来,看我不整死那个小三……” 叶子君抓着话筒的手,一直在发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喂?君子?……你有没有听到?君子?……喂?” “你回家吧,我不想闹。” 叶子君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就挂断电话了,无视电话的那端,苏馨颜的咆哮。 叶子君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眼睛闭得紧紧的,电话响了又响,她却像睡着,或者死掉一样,全无动静。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短信的铃声,然后,一片死寂,叶子君还是闭着眼睛,屋内有着充足的暖气,她却觉得浑身冷冷僵硬。 五分钟后,她猛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件事情。 她拿起手机,看见新信息那栏,苏馨颜的短信:你不来,我自己上去! 她心头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她立即回拨了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叶子君赶紧拿了钱包和手机,就冲了出去,上街立即随手拦了辆计程车,拼劲的催促司机往西大街的方向赶。 她不停的打电话给苏馨颜,却是一遍又一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无奈之下,她只得打电话给温若安,可是他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一直占线。 等到赶到西大街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家宾馆,只能一家一家的找,等她跑的实在不行的时候,终于透过玻璃门,在一家宾馆的正厅看到了苏馨颜。 苏馨颜似乎正在和柜台理论,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被拦了下来,叶子君气喘吁吁的走了进去,走到苏馨颜的身边,打断她和柜台小姐的话:“苏馨颜,你跟我回去。” 苏馨颜忽然见到她,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换成惊喜的表情:“你终于来了!”然后对着柜台小姐说:“这就是那个王八蛋的合法妻子,你最好赶紧告诉我,他们进了哪间房,不然我就一个一个的去敲门,我就不信,我找不出那对奸夫**!” “苏馨颜,别闹了,和我回去,算我求你,好不好?” 叶子君拉着苏馨颜就将她往门口拽,苏馨颜却一把甩掉她的手。 “君子……我在给你出气唉,他现在是当着你的面养小三,你知不知道!” 第526章 韧带断裂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闹大了,都不好看!” “叶子君!你可不可以有点出息!”苏馨颜被叶子君劝着,脾气却上来了,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指着叶子君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说:“我告诉你,要走,你自己走,我一定要见到那个贱女人,看我不把她的头发揪光!我要让她知道当小三的代价!!” 苏馨颜的话语刚落下,就听见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苏馨颜侧过头,就看见了温彦峻和那个女人并肩从电梯门里走了出来,那个女人搂着温彦峻的胳膊,带着口罩,眼神里却充满了明显的笑意。 苏馨颜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 叶子君有些诧异的望着突然沉默下来的苏馨颜,刚想转过头,苏馨颜忽然转过头,迅速拉住她的胳膊:“不要转头。” 无缘无故的催促,叶子君根本反应不过来,愣了愣才问:“什么?” 苏馨颜面色难得的严肃,叶子君还未理解,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已经传到了耳朵里:“彦峻,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 叶子君迟疑了一下,身体就僵硬了,她转过头,看到了并肩站在宾馆大厅温彦峻和那个她不认识的女人,温彦峻也看见了她们,脚步,就这样倏地停了下来。 叶子君没有动,只用了有点悲哀的眼神望着他,她的眼里,再也看不见什么,只能呆呆望着温彦峻,眼睛一眨不眨,她清晰的听见,自己心碎掉的声音。 那个女人,拉了拉停住脚步的温彦峻,轻声说:“走吧,要早点去买菜。” “贱人!!”叶子君只听见苏馨颜低声咒骂一声,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她就往温彦峻的方向走去,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苏馨颜站在他们面前,对着温彦峻冷笑了一声,然后,只清晰可闻的“啪”的一声,她一巴掌,打在了那个女人的左脸颊上,那个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面孔狰狞的女人,睁大眼睛,满是无辜的惶恐,裸露在外面的白皙的皮肤,很快的染上了,一层鲜明的红色。 苏馨颜又扬起手,却还没有下手,就被温彦峻拦了下来,温彦峻面色铁青看着苏馨颜,“你在干什么!” 苏馨颜被他拦住,不甘示弱的,智者脊背和他怒目而视,“我在教训这个贱女人!” 说完,用没有被制约住的左手,又是一个不经意的用力的,狠狠地,甩了那个女人的右脸颊。 温彦峻没想到她还会出手,没来得及拦住,那个女人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温彦峻用力的将苏馨颜狠推了一把,苏馨颜躲闪不及,摔倒在地。 “你有什么资格?!!” 温彦峻走进苏馨颜,似乎还准备做什么,叶子君快步走到苏馨颜身边,护住苏馨颜,瞪着温彦峻:“你想干什么?” 看到她,温彦峻脸色温和了些,往前迈了一步:“她要对紫鸢道个歉!” “休想!” 还半坐在地上的苏馨颜,冷冷的拒绝,“让我给这个贱女人道歉,休想!” “苏馨颜,我看在二哥的面子上,只要你道歉,我既往不咎,还有,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 “温彦峻,你又有什么资格对她这个态度!” 叶子君将苏馨颜扶了起来,和温彦峻对峙着,胸口慢慢有种怒意涌了上来,她的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尖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朋友动手!你说她没有资格,是不是?那我有没有?” “啪”的一声,温彦峻的脸上,印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所有的人,都惊住了,甚至苏馨颜都愣了神,晏紫鸢站在温彦峻的身后,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任谁看,都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温彦峻,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温彦峻清楚的看到叶子君脸上缺乏血色的苍白,她已经不看他,只拉住苏馨颜的手,然后转身,带着她推开大厅的门离开了。 叶子君死死的抓住苏馨颜的手,苏馨颜的左手被嘞的发疼,却没有开口,只是有些担忧的望着不停克制的她。 “君子……” 后面传来温彦峻的声音并不大带着刻意讨好似的温柔。 叶子君拦了辆计程车,头也不回的和苏馨颜上了车,当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抑制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了,倾泻而下…… 叶子君在半路下了车,她步行走到上次那个超市附近的停车场,将还停放在里面的车开回了家。 她刚推开门,就遇见温彦峻正在玄关手忙脚乱的穿鞋子,看到她的瞬间,她看见温彦峻的放松了一口气,“你回来了?” “恩……”叶子君一眼也没看他,只是淡淡的冷冷的回了一句,换上鞋子,就径直走进了卧室。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行李箱。 温彦峻敏感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去哪里?” 叶子君没有回答,只是挣脱开他的禁锢,拖着箱子往门口走去。 温彦峻快步走到门口,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挡在门口。 “你到底要去哪里?” “让开!”叶子君冷冷的话语,有的只是对他的厌恶。温彦峻被她的语气伤到了。 “你要去哪里?!!!” 叶子君终于抬起了头,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情感,仿佛在看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陌生人,“我说让开!” 温彦峻抿着嘴唇,却丝毫未动。 “温彦峻!你给我让开,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君子……不要这样好不好,晏紫鸢的事,我说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苏馨颜的事,我可以道歉……” 温彦峻有些忍气吞声。 “温彦峻!”叶子君冷冷的,“如果你不想现在和我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你最好现在让开!” 温彦峻没想到,她会说出离婚的话,瞬间愣了神,叶子君趁机从他身边挤过去,看着他低垂的脸,轻声说:“温彦峻,我从来没有这样后悔嫁给你过!” 叶子君拖着箱子,走下楼梯,温彦峻一直愣愣的站在门口,没有追上来,耳边,不停的是她的冷冷的声音“我从来没有这样后悔嫁给你过!” 叶子君拖着行李箱刚走出了电梯,一个人就飞一样的往电梯的方向跑来,叶子君来不及躲避,就这样被生生的撞到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睛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的生疼,“啪”的一声,她顿时滑倒在地,狠狠摔了一跤。 那人却只是简单的道了个歉,就进了电梯下楼了。 叶子君本能的闭了下眼睛,因为眼皮撞到东西,疼的她两眼哗一下子热泪全涌出来了,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左眼根本睁不开,右眼也不停的掉眼泪,隔着泪帘恍恍惚惚看到手上有一抹鲜红,她挣扎的想要自己起身,却发现脚也因为刚刚的一撞崴了,疼的根本不能走路。 “叮”的一声,电梯门往两侧滑开,言梓修一脚跨出,却发现一个行李箱挡住了去路,然后听到隐约的吸气的声音。 他绕开行李箱,转身的瞬间,看到那个半坐在地上的女人,她左手捂住左眼,指缝间,是吓人的血红色。 言梓修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绕过,走到自家的门牌前,钥匙插入铁门锁孔,流畅一转,左脚跨入门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她右手吃力的扶住墙面,眉心不明显地轻蹙。 他停顿了三秒,旋即左脚又跨出,铁门在他的身后关上。 叶子君还在用力的扶住墙,她刚刚明明听到有人经过的声音,可是那人却连片刻的停顿也没有,就从她的面前走过了,想也不用想,是个缺乏人情味的人,她也实在不想麻烦别人,就硬咬着牙,扶着墙,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她刚走了几步,右脚实在疼得不行,额头不满绵密的冷汗,又瘦越来越支撑不住,终于最后的力气也快耗尽了,就在她放弃的时候,一双手掌,托住即将摔倒的她,她愣愣的仰首。 叶子君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那个男人横抱在怀里。 “你住哪间?” “602。” 言梓修将叶子君抱到602的门前,叶子君从外衣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门,他将她抱坐在沙发上,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开口: “有急救箱吗?” 叶子君摇摇头:“今天刚搬过来,什么都没有。” 这件房子,是叶子君结婚的时候,叶牧之送给她的结婚礼物,现在却是用来两个人吵架后,分居的房子,不得不说,讽刺的很。 “你坐在这儿等一下。” 叶子君点点头,朦胧的看着转身而去的背影,却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言梓修再次进来的时候,左手拿着白色的急救箱,右手拖着叶子君的行李,行李箱的拉杆上,还有鲜艳的红色血迹。 言梓修随手拿了把椅子,坐在叶子君的对面,让她仰着头,叶子君感到有清凉的棉团,带着消毒水的气息,轻轻拂拭过她的眼皮,一阵痛楚让她全身发抖。 言梓修问她:“能睁开眼睛吗?” 叶子君努力试了一下,视线还是模模糊糊的,左眼更是不敢用力,她努力睁大右眼,想要看清什么,可终归是徒劳,只要眼珠子稍稍转一下,她的两只眼睛就同时流泪,她摇摇头。 “可能要去医院。” 言梓修用消毒纱布暂时盖住了她的伤眼,直到所有的措施都做好,才继续说:“有朋友在这儿吗?” 叶子君点点头,将手机交给他,说了苏馨颜的名字。 那人拿了手机,似乎找了一会儿,才播了出去。 “是苏馨颜吗?你的朋友现在受伤了……不严重……这里的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你带她去医院……好,就这样。” 言梓修将手机还给她,冷冷的说:“你的朋友马上过来,你在这儿等着。” 叶子君笑着点点头,因为眼睛看不清,随便找了个方位伸出手,笑着说:“谢谢。” 言梓修看了眼朝他伸来的的手,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对面的门,叶子君听到清晰的关门声,右手有些尴尬的还停在半空中。 苏馨颜很快就赶过来了,看到叶子君的眼睛的时候,很用力的倒抽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指着叶子君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成这样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叶子君无奈的笑:“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 “不会毁容吧?” 叶子君闭着眼睛,看不见苏馨颜的表情,只开着玩笑说:“毁容,你会嫌弃我吗?” “开什么玩笑!我送你去医院吧!” “恩。” 叶子君刚起身,右脚踝却倏地疼了起来,她一个没站稳,又跌坐在沙发上,苏馨颜赶紧走到她的身边,皱着眉头问: “脚怎么了?” “崴了。” 苏馨颜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扶住叶子君一瘸一拐的走了出门,叶子君像个又瘸又瞎的人似的,被苏馨颜搀着下楼,在楼下拦了辆出租车,很快向医院驶去。 本来只是小伤痛,却硬是被苏馨颜夸张的送到了院长办公室,叶子君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就听到外面苏馨颜打电话的声音。 “三叔,你怎么不在办公室吗?你赶紧回来给君子看看……很严重……估计要瞎了……” 叶子君的眼角一抽,过了没多久,苏启华就快步走了回来。 苏启华拨开遮住她的眼睛的消毒纱布,仔细的看了,过了半晌,笑着的对着叶子君说:“没什么事,只是眼角处有些破皮了,回家注意洗脸的时候不要碰到水就好了。” 然后,略带责备的对着苏馨颜说:“下次不许这样吓你三叔,我还以为君子出了什么大事……” 苏馨颜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叶子君刚准备起身和苏馨颜一起出去包扎,刚起身,一阵刺骨的痛袭来,她支撑不住,又坐在了沙发上。 苏启华赶紧走到她的身边,单膝跪在地上,将她的长裤撩起,发现脚踝处已经青紫的有些恐怖。 他的面色突然变的严肃:“这也是摔的?” 叶子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苏启山用手轻轻捏了一下,叶子君却疼的禁不住出了声:“啊!” “很疼?” “恩。”叶子君眉头紧蹙,脚踝处传来忽略不了的钻心的疼痛感。 “馨颜,你挂号交钱没?,如果还没有,就赶紧去,我带着她去检查!” “好。”苏馨颜看着苏启华面无表情的脸,什么也没问,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苏启华打电话叫了护士推着轮椅过来,他将叶子君扶着坐在上面,推着她走出办公室,对她说:“你的韧带可能有些伤的有些重,我带你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韧带断裂,检查的医生建议赶紧做手术,苏馨颜听到的时候,一张脸,唰的变的惨白。 叶子君却只是淡淡的笑:“好,我知道了。” 在进手术室前的瞬间,苏馨颜握了握叶子君的手:“我在外面等你!” 第527章 心悸 苏馨颜的十指纤细微凉,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很用力,攥得叶子君觉得微微发疼,她知道苏馨颜是在担心她,她其实心里也是害怕极了,连手腕子都在哆嗦,叶子君握着苏馨颜的手,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护士很快就将她推进了手术室,手术是苏启华亲手动的,虽然很相信他,但这毕竟是叶子君从小到大第一次手术,她的心底,却总是慌得。 当躺在冷凉的手术台上,耀眼的的灯光刺得她的眼睛生疼,她闭上眼睛的瞬间,面前,浮现的却是温彦峻的身影…… 手术没有她想得那样漫长,也没有她想得那样恐怖,打了麻醉针,除了麻感,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最后,整个右脚被石膏裹了起来,叶子君看着瞬间变得偌大的脚,有瞬间的失语。 “要不要通知温彦峻还有你家人?” 苏馨颜在和她说这话的时候,叶子君已经在住院部住了三天了,石膏还裹在腿上,眼睛上的纱布倒是取下来了,已经结疤了,在眼角附近,伤口也很小,初步看来,是不会毁容了。 叶子君躺在病床上,拿着苏馨颜为她削好的苹果大口的吃着,却在听到她的问话后,一口苹果噎在喉咙里,吞不下去。 苏馨颜赶紧倒了杯水给她,叶子君“咕咚咕咚”的喝了整整一杯水,才缓过神来。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通知我哥他们,他们就只会担心。” “那温彦峻呢?” 叶子君的头转向窗外,因为苏启华的关系,她住的是独立的病房,舒适倒是舒适,但总觉得有些空旷。 这几天又下了雪,窗外是遍地的白,她突然就想起了一首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古人的诗句,倒是真切的有韵味。 叶子君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摇了摇:“我不想看到他。” 苏馨颜叹了口气:“虽然现在我也是很讨厌他,但是……” 叶子君听着她的话,闭上了眼睛,暗示着自己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 苏馨颜话到了嘴角,又咽了下去,没有继续说出来,叶子君的手机已经被温彦峻打到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明明知道她不会接他的电话,他还是一遍一遍的耐心的打,苏馨颜看着也有些心疼,不是因为温彦峻,而是因为,她知道,叶子君的心里,总归是有那个人的。 有多爱,才有多在乎。 叶牧之打电话给叶子君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了,她闲着在医院里闷,总想早些出院,可是苏启华和苏馨颜偏偏不如她,义正言辞的拒绝。 叶子君没有说住院的事,只是推脱的说,最近在外面旅游,叶牧之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想什么,只是嘱托她,要在过年之前回家一趟,叶子君这才想起,离着大年三十也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光了。 在叶子君的不断坚持下,终于在三天后出院了,她的脚上还裹着厚重的石膏,行走很是不便,苏馨颜叫了辆车,让司机将她们送到叶子君的新住处。 言梓修结了帐走出超市,步行到小区的门口,远远就看见一个女人吃力的扶着另一个人,那个被扶着的人,脚上还裹着石膏。 叶子君在苏馨颜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着,却渐渐觉得有些吃力,倒不是脚疼,却是因为石膏的重量过重,闷闷的,很难受。 苏馨颜环温四周,恰好看见了渐渐走过来的言梓修,她赶紧招手示意,言梓修却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就径直走进了小区。 言梓修走到电梯前,却看见上面挂着的黄色牌子“正在维修”,他又想到,刚刚那个裹着石膏的人,低咒似的叹了口气,任命似的走了出去。 “君子……不能走的话,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我……”叶子君是真的感觉有些累,说话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她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轻,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苏馨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久久反应不过来。 言梓修抱着叶子君进了小区,苏馨颜赶紧跟了上去,当看到电梯上的警示牌的时候,苏馨颜默然的笑了下。 言梓修将叶子君抱着坐在沙发上就准备走,却被苏馨颜拦了下来。 “你是上次打电话给我的那个人吗?” 言梓修不可置否的沉默的看着她,然后面无表情的绕开,走了出去。 苏馨颜轻蹙眉坐在叶子君的身边:“这个人……真是奇怪,对吧?” 叶子君凝视着远方,好像在想什么却又想不起的困扰,“我好像见过他……” 苏馨颜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脸,很熟悉。 苏馨颜刚将外卖的电话挂断,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温若安。 “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怎么了?” “你忘记今天要和双方的家长吃饭了吗?”温若安好像苦笑了一声,“你这样健忘,可怎么办……” 苏馨颜望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快到了,她赶紧说:“我现在马上打车过去,你就说我堵在路上了……” 苏馨颜挂断电话,拿起沙发上的包,和叶子君说有事就冲了出去,急急忙忙打了辆车。 在她的不断催促威胁下,司机连闯了两个红灯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饭店,苏馨颜头也不回甩了一把钱给司机,自己匆匆的就往饭店里赶。 她气喘吁吁的站在包厢门口,深呼吸了几口,又整理了自己的着装,才慢慢的转动门柄,将门打开。 双方的长辈已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温若安也坐下了,苏馨颜却惊讶的望着不该出现在这儿的那个人——温彦峻。 苏馨颜突然见到他,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镇定自若和长辈们打招呼:“对不起,我来晚了。” 然后,就走到温若安的身边坐下。 苏启华看到苏馨颜的时候笑着打趣:“我看我这侄女也和我这三叔一样,是彻底把这事忘了……” 苏馨颜的父亲因为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母亲也早在她出生不久后就和苏父离婚出国了,所以她的童年,是和苏启华一起度过的,在她的心中,苏启华的地位远远高于生父苏启山。 苏馨颜有些尴尬的脸红的娇嗔:“三叔……不带这么不给人面子的……” 苏启华看见她羞愧的样子,“哈哈”的笑了出来。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因为两家也算是世交,彼此之间还算熟悉,所以这顿饭,吃得也算是气氛融洽,却只有温彦峻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 温若安夹了块苏馨颜最爱的糖醋里脊放在她的碗里,苏馨颜头也不抬的大快朵颐,忽视某人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的眼神。 说实话,刚看到温彦峻的时候,她甚至有转身就走的冲动,毕竟在那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被那样的对待,心怀怨恨才是正常的,但是忽然想到,他今天突然出现,想必是要求自己说出君子的住处,她的心情,又晴转多云了。 “丫头,慢点吃……”苏启华笑着说,“若安啊,我们家馨颜从小就娇生惯养,今后,还要你多多照温啊……”说着,又顿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温彦峻,带着责备:“你这个老公是怎么当的,君子住院了,也没见你来过一次医院……” 苏馨颜还没吃完的糖醋里脊,一下子,卡在了喉咙。 温彦峻一时有些发怔,声音有些干涩:“你刚刚说什么?” 苏启华有些怪异的看着温彦峻:“你不知道吗?君子韧带受伤,住了大半个月,今天才出院的,馨颜怕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迟到的吧,她没和你说?” 温彦峻死死的盯着苏馨颜,苏馨颜却淡淡的继续吃着菜,丝毫不在意那几乎要将她“杀死”的目光。 “她住在哪儿?”温彦峻有些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苏馨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淡定的将最后一口糖醋排骨咽下去。 “我们出去说。” 苏馨颜起身,和双方的长辈们恭敬的鞠了个躬,就走出去了,温彦峻随之走了出去。 “她现在在哪儿?” 包厢的门刚被关上,温彦峻就急忙的问道。 苏馨颜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他,脸上尽是嘲讽笑:“你有什么资格问她的情况?!她是为什么会受伤,难道你不知道吗?” 温彦峻只觉得额头上青筋有些暴跳,他双手紧紧握成拳,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微微泛白,身体也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苏馨颜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到底想要伤害君子到何种地步……她现在真正疼的,不是脚,是心……虽然她从来不说,但你知道住院的期间,她哭过多少次吗?你知道我每次看到枕边的水渍时,我有多心疼吗?你知道她每次挂断你电话的时候,手都会发抖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伤害她,将她的心碾碎……你现在知道她的住处,又有什么用呢?” “求你告诉我她住在哪儿……我求你……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我跟你道歉……我是真的……真的……” 真的不能失去她。 温彦峻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苏馨颜再次进入包厢的时候,温彦峻没有再进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方长辈虽也看出了猫腻,但终究不是自家的家务事,也不好插手,也就没有多问。 饭局结束的时候,温若安本想送她回去,却被她拒绝了,君子现在腿脚不便,她实在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那儿。 苏馨颜用自己的备用钥匙刚打开门,就看见叶子君一脸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桌子上面,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听到开门声,随意的转头,看见是苏馨颜,就笑着招呼她坐在沙发上。 苏馨颜无语的笑了笑,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叶子君悠闲的神情,还是开了口:“我刚刚吃饭的时候,遇到温彦峻了。” “哦。”叶子君还是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偶有搞笑的场景,她也会“哈哈”的笑出声,对于她的话,似是毫不在意。 苏馨颜叹了一口气:“他问我你住哪儿?” 叶子君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没有转移视线,苏馨颜见她这样,也就不再多说,她又陪着叶子君坐了一会儿,叶子君一直看着电视,也不看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跟着节目夸张的笑。 苏馨颜泄气般的拿起沙发的包,就出门了,叶子君还是在看着电视,苏馨颜微微摇了摇头,在她打开门的那瞬间,却看见门边站着一个人。 温彦峻看着她的眼神,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问她:“她在里面,是不是?” 苏馨颜防备似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这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刚刚根本没有走,你跟踪我?!” 温彦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开门让我进去。” 苏馨颜奇怪的看着他,他却只是苦笑:“我知道她不想见我,你只要把门打开,我只要看她一眼,只要知道她没事,就一眼就好!我保证她不会见到我,不会知道我来过!” 苏馨颜望着他,叹息似的,点了点头。 温彦峻轻轻的转动钥匙,门被轻轻的打开,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他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的叶子君,电视的声音被放的极大,她将头低下去,却没有看着电视,仿佛睡着一般,一直没有抬头。 他就这样,站的远远的望着她,他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有着那样的一个人,可是,他就是放不下,结婚三年,她一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无论他怎样的努力,他却始终打不开她的心房。 终于,那个人回来了,他胆颤心惊,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失去她,当得知那个人,即将与温若然结婚的时候,他终究是松了口气的,他们,终究是不肯能了的,他带着她去英国,去做一切会让她开心的事,他想让她忘记他,他也许做到了,她终于慢慢的学会接受他了,不是么? 她终于肯打开心门让他看清楚,却只来得及开了一条缝,就被紧紧的又关上了门。 叶子君的头一直没有抬上来,温彦峻恍然想起,她最后对他说的话,她还是后悔了,她那样绝望的眼神,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向他开那扇门了。 他为了守护另一个人,伤害了他最爱的人,如今,他们之间,隔了再也不能跨过的鸿沟。 温彦峻一直默默的看着他,直到苏馨颜走进来催促,他才不舍的退出了房子。 叶子君的头低着,从刚刚苏馨颜说道温彦峻的时候,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她夸张的笑着,可是她根本不知道电视里放的是什么,她只能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的时,有一瞬间的心悸,她在害怕,却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第528章 冷冷的语气 苏馨颜走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她的眼睛一阵发涩,她对温彦峻,真是越来越无法自拔了,只要一想到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场景,她的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 爱一个人爱到心脏发痛的感觉……真的想让人掉眼泪。 颜每天都去看叶子君,每次走到门口的时候,都会看到温彦峻孤独的站在门外,他那样的男人,在门外一直守着,他似乎好久没有打理过了,下巴有着明显的胡渣,苏馨颜虽然讨厌他,却还是不忍心。 她每次进门的时候,都会将门漏出一条缝隙,她知道,那个男人,会透过那个门缝,看着叶子君,他不会打扰她,只会默默的守护。 这天,苏馨颜陪着叶子君拆完石膏回去,就看见温彦峻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他似乎没有想到会见到叶子君,有一瞬间的发怔。 叶子君也有一瞬间的压抑,但是很快的恢复神色,对着扶着她的苏馨颜说:“扶我进去吧。” 苏馨颜没有开口,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拿出钥匙开了门,叶子君没再看温彦峻一眼,就进门了,温彦峻一直看着她,直到门,被紧紧的关上。 叶子君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拿了本杂志坐在沙发上看,苏馨颜没有呆多久,就走了,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温彦峻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看到她的时候,眼里迸发出的光芒,慢慢的暗淡下来。 天色最近暗的很早,还不到下午六点,黑夜就开始了。 从四点多开始,外面就开始下雨,一直不停,叶子君不想点外卖,就煮了点面条吃,收拾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来,还好及时扶住了柜子,但是柜子上摆着的瓷碗,尽数被摔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清脆的声响。 叶子君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凌乱,无奈的叹了口气。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带着急速的催促,叶子君扶着墙走到沙发上,门铃还在无止境的响着,叶子君无奈的开门出去。 温彦峻终于停止了按着门铃的手,见到她毫发无损的出来,松了一口气,走进一步。 “君子……你没事就好,我以为……你出事了……所以……” “温彦峻,你回去吧。” 温彦峻放低声音:“君子……” “你早点回去吧。”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们默然对视着,他的眼神有点可怜,叶子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太迟了,你该知道的。” 他还是只默默的看着她,她退了一步,把门关上。 这回全然安静下来,他是真的走了,叶子君看了会儿杂志,可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就上了床,盖好被子,除了雨声,什么声响都没有,静谧的冷清。 她从来没有见过温彦峻这样的失魂落魄。茫然而又无助,低声下气,她几乎就要心软了。 摇摇头,翻了个身准备安稳的睡个觉,刚闭上眼睛,“叮咚”的一声,将她惊得一个激灵。 叶子君却没有立即起床,还是躺在床上。 门铃断断续续响了很久,并没有很吵,隔了半天才回小心翼翼的响一次,但没停过,不知不觉已经深夜了。 叶子君望着天花板,还是毫无睡意,想到温彦峻还在外面,她的心就像揪着似的疼。 她起身穿了拖鞋就去开门,温彦峻想要按门铃的手悬在半空中,看到叶子君的时候,有如释重负的笑。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却没有滴水了,手上还提着行李,嘴角有自然而然的笑容。 叶子君有些呆愣。 “你不愿意和我回去,那我住过来,行不行?” “我可以和你道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再也不会隐瞒你。” “只要你让我住在这儿,让我每天可以看到你,让我可以照温你,让我可以知道你很好,我就满足了,好不好?” 叶子君的鼻子一酸,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温彦峻……” “恩?”温彦峻语气很轻很柔,眼里似乎有一丝请求,叶子君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看到他这样,更是抽痛的难受。 温彦峻这样说,这样的低头,她几乎就要原谅他了。 叶子君刚想点头,却突然闻到一种陌生的香味,带着香甜的气息,虽然陌生,却又熟悉,是她上次在酒店里经过那个他身边的女人时,闻到的味道。 她的记忆明明就很差,可是,现在,这个味道,却仿佛刻在脑海里,想忘也忘不了,温彦峻手里的行李箱,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叶子君慢慢的紧握着的手,发白,她看着温彦峻的神情,却只觉得讽刺,她咬着唇摇了摇头。 温彦峻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只是一瞬间,有微笑的带着绝望般的语气:“我知道了,外面凉,你进去吧……” 叶子君慢慢的将门关上,透过逐渐变小的缝隙望着他,他的眼里有她不懂的情绪。 在门完全紧闭的那瞬间,她,泪流满面。 温彦峻没有再来,也没有再打电话和发短信,仿佛是真的要让她一个人安静一般,叶子君觉得这个世界清静的让人无望。 冷寒打过几次电话,让她和温彦峻有时间多回家走动走动,要过年了,温家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大院,她找了借口推脱了几次,最后实在推脱不掉,就只能应承下来。 叶子君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温彦峻的电话。 “嘟嘟”几声就接通了,刚接通,还没等那端的人开口,叶子君就先开口:“温彦峻,今天我们要回家一趟。” 过了半晌,那端还是没有回应,叶子君蹙眉,疑惑的喊了一声:“温彦峻?” “那个……彦峻的手机掉在我这里了……” 温柔如水的声音,一下子,叶子君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刺穿,汩汩地流血,又像许多的冷激子一下子全部涌上,冷的她忍不住地哆嗦,她还来不及反应,对方接上话。 “是君子吗?我是晏紫鸢,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叶子君深深地静静地呼吸:“好,只是我现在不方便,你介意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店吗?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 挂断电话的时候,叶子君才发现,自己的手,有轻微的发抖。 咖啡厅内流转着悠扬的钢琴音乐,叶子君却无心欣赏,她不断的看着窗外,直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脏倏地紧张了起来。 晏紫鸢还是带着口罩,她看到叶子君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就往她的对面坐下,她什么也没有点,只是将拎着的包放在身旁的沙发上,她看着叶子君,眼神里满是无辜。 叶子君喝了口咖啡冷冷开口开口:“我没有去找你,你却主动找上了我,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晏紫鸢哀凉的看着她,缓缓开口:“君子……你误会了,我找你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只是想……” 叶子君冷笑了一声:“你只是想,看看温彦峻的正牌夫人,长得什么样子,还是……你要的更多?” “君子……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可以不要再和彦峻闹脾气了,他是真的很爱你,真的很在乎你的,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暗示我,你有多了解温彦峻,还是要告诉我,你们有多亲密?” “不是……真的不是……”晏紫鸢拼命的摇头否定。 叶子君却一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心却在慢慢的下沉…… “我承认,我真的很喜欢彦峻,可是在他眼中,我顶多只是一个需要被照温的妹妹,他真正爱的人,只是你……只是……只是……”晏紫鸢突然支支吾吾的停顿了下来,犹豫不决的样子。 叶子君冷眼看着她,喝了口咖啡:“说下去……” “只是你们之间,存在着很多问题,困扰着他,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也许这个问题是我,又也许是你们之间的其他事情……可是,彦峻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坚强自信,他是真的在乎你……” “哼!”叶子君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角,“说的好像你比我了解温彦峻……”她又微笑的点了点头,“我了解你的意思,跟我在一起,他会觉得累,而你,可以很好的照温他……你比我更合适。是这个意思吗?” 晏紫鸢摇头:“我的目的只是希望,你可以多多体谅彦峻,再待他好一点,没有别的意思了……” “你有勇气找上我,难道不就是希望我把他让给你,说了半天,难道不就是要我明白,你比我更适合,更了解他,更体谅他……” 晏紫鸢慢慢的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又抬起头,望着叶子君,接着说:“你知道我和彦峻是从小认识的吗?” 叶子君一怔,缓缓转过看向窗外的头,直视着她,眼神变得暗淡:“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紫鸢轻轻的将一直带着的口罩,慢慢的解下来,脸颊左侧开始斜斜向下,划过大半张脸,到右侧的左脚还未停下来,很大,而且很深的一条疤痕,使得她原本清秀的脸,瞬间变得恐怖的很。 叶子君茫然的呆怔了好半天。 晏紫鸢伸出手,抚摸那凸出的疤痕,手指有微微的发抖。 “很丑?是不是?” “怎么会?你的脸……” 晏紫鸢眼里都是绝望的笑:“出了车祸,就这样了。”她又重新戴上口罩,将那蜿蜒的伤痕隐藏住,“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叶子君摇了摇头,她确实被吓到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父亲,曾经是温家的司机,彦峻比我大八岁,在我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陪在我身边,虽然是少爷,可是他从来没有对我耍过少爷的脾气,他对所有的人,都是彬彬有礼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的心,才会慢慢的沦陷……” “我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出了车祸死了,母亲也因为难产过世了,我就被温家收养了,彦峻待我极好,我的感情,也在那个时候,越来越变质了……” “可是,我这样的出生,怎么可能配的上他,即使我们隐藏的再隐蔽,也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于是,我就被赶了出来,也是在那个时候出了车祸,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不错的,其他的,我还敢奢望什么呢……” “我是真的没想过,再出现在彦峻面前,要不是前段时间,他每天执着的在那家海鲜馆等我,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这样躲藏下去……” “你说的是那个小巷子里的海鲜馆?” 叶子君直直的盯着她,嘴唇微微发着抖。 “恩。”晏紫鸢点头,“那是我们常去的海鲜馆,彦峻说那家的味道,是最好的,我和他的每次生日,都会去那里庆祝……我……” 原来,她所想要珍藏的记忆,全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回忆,原来,那段时间,他也没有加班,只是执着的等着另一个女人……原来,她何时变得这么傻了。 晏紫鸢还想说什么,却被叶子君阻止了:“我今天有点累了,你回去吧……” 晏紫鸢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和彦峻和好……那我就先走了……” 叶子君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零散的打在玻璃窗上,画出光怪陆离的弧线,叶子君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叶子君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失魂落魄的按下接通键。 “喂?” “喂,君子……” 叶子君听到苏馨颜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喂?君子……你说说话啊……喂……君子?” “馨颜……”叶子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怎么办?我输了,我彻底的输了……我输到……我输到连最后一点……支撑自己的力量都没有了……” 走出面包店,原本绵绵的雨丝已经转成滂沱大雨,言梓修撑开伞,正欲走出去,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很是眼熟。 他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想起那是他刚搬来的邻居。 叶子君一只手托着行李箱,腿脚还不是很便利,当初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下雨的事情,也就未曾准备雨伞,本想打的,站了好久,却始终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 雨势愈下愈大,她眉心懊恼的蹙起,想要找个地方避雨,却因为脚伤还未痊愈,根本走不快。 言梓修微微叹了口气,无声的走上前,将伞遮到她的上方。 雨水突然停止,叶子君抬头,颇意外的看着为她撑着伞的人。 “谢谢……是你!” 自从那次从医院回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浑身散发着冷冷冷的气质,让人亲近不得,但是他帮了自己两次,所以,叶子君对他的印象还是极好的,她笑着对他点头示意。 “伞,自己拿着。”言梓修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第529章 回到最初的样子 叶子君没有接:“那你怎么办?” “我开车了,无所谓。” 叶子君又犹豫了片刻才接过:“谢谢!” 言梓修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转身就冲进面包店旁的大厦里,叶子君撑着伞,也慢慢的消失在雨帘中。 温彦峻回家的时候,皮皮正躺在叶子君的怀里,享受着女主人的抚摸,听到开门的声响,它欢快的转过脑袋,见是温彦峻,“汪汪”的叫唤了两声,就又将脑袋搁在叶子君的胳膊上,闭上眼睛,继续温顺的躺在叶子君的怀里。 他没有想到叶子君会回家,有一瞬间的愣神,很快又回过神来,笑着问:“吃过饭了吗?” 温彦峻停在玄关处,脱下身上微湿的外套。 “没。”叶子君懒懒道,没动一下。 “那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随便。”事实上,她现在根本什么也不想吃,在温彦峻进门的那一瞬间,她就有逃离的冲动,她害怕自己会变的不可理喻,害怕自己会像疯子一般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待她,那个晏紫鸢……当真,在他的心中如此重要吗? “那要吃面条吗?我最近面条的手艺见长……”温彦峻带着刻意的讨好。 “恩。” 温彦峻娴熟的拿锅煮面条,很快,两大碗面条就好了,叶子君撑起身子,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透过氤氲缭绕的烟雾,看着对面的温彦峻,却顿时没了胃口。 “怎么了?没胃口?” “温彦峻,我们谈谈吧……” 温彦峻温柔的看着她,笑了笑,“好。” “温彦峻,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她的全身都松软着,口气很平和,叶子君觉得自己真的太累了。 “前段时间,你根本没有加班是不是,你每晚都晚归,是不是为了去找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要骗我?” “还有,你为什么要带我去那个海鲜馆,是纯粹的想带我吃那边的海鲜,还是,只是因为在那儿,你会想起某个人……” “我知道,我实在没有资格对你要求这些,毕竟,在我的心里,也有着另一个人的存在,可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不是吗?” “我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能有吗?还是,你还爱着她?” “如果,你还爱着她,我可以放弃,在我还没有深陷的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彦峻打断了。 “你就这么想要从我身边离开吗?” 温彦峻的表情好像瞬间有点苦痛,但很快又别过脸去。 “君子……你当真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了吗?我和她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我不和你说,也是有不能说的原因……因为这件事,你就要离开我了吗……” “我是没有加班,上次在海鲜馆看到她的时候,我是真的吓了一跳,她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照温着的妹妹,如今变成这样,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问,我不告诉你,是害怕你胡思乱想……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可以道歉……” “你爱她吗?” 叶子君口气尽量平静的,“在你的心里,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温彦峻没有想到她会直接问,看着她,表情有些僵硬,过了好久,也没有开口回答。 叶子君突然笑了出来,她觉得全身都松了:“她今天来找过我了,我都不知道,你们在彼此的生命中存在了那么久,我以为她只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就像上次那个林紫姗一样,我以为我可以像上次那样毫不在乎,可是,我不能,她和林紫姗不一样,她是真真正正在你的生命中经过的人,比我的时间长,比我的分量重,她的地位,我根本撼动不得,我不知道你们曾经有过什么感情,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现在的你是怎样想的……” “不是所有的正牌妻子都是名正言顺的,也许,我们三个人之间,我才是那个应该遭到唾弃的小三……” “如果你对她毫无感情,哪怕耍尽一切心机,我也会将你夺回身边,可是,如果你的心,在她那边,我做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如果你爱她,就告诉我,我会直接离开……” “君子……”温彦峻犹豫了很久,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叶子君低下头来,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我很困了,我要睡了。” 叶子君打开客房的门,走了进去,把门反锁上。她顺着门背,慢慢的瘫坐在地上,将头埋在两腿之间,她闭着眼睛,却早已泪流满面。 过了不知多久,温彦峻在外面轻轻地敲门,叶子君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渐渐地,那点声音就消失了。 温彦峻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君子……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半夜惊醒的时候,温彦峻习惯性的想要将身旁的人揽入怀中,却发现,身旁的床位早已空荡。 自从叶子君离开之后,他总是会半夜惊醒,他伸出手抚摸身旁的床位,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是有多久,他没有拥她入睡了,他的潜意识里,总是害怕着她的离开,可是,现在,他却亲手,将他越推越远。 他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他和温若安约好在咖啡厅见面,他去的早了,就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喝了一口,发现有些苦,就将瓷杯放入托盘,专心数起窗外来往的人群。 没多久,一场雨大了下来。炎热的夏天,雷阵雨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让人想躲闪都来不及。 人行道上原本悠闲慵懒的步调瞬间紧凑起来,淋得半湿的行人纷纷走避,这场雨,来的太过急促。 然后,他的目光定在人群中的某个定点。 一个女人穿着淡蓝色素雅的连衣裙,走路摇摇晃晃的,当这场雨打下来的时候,她显示怔了几秒,像是还不能理解发生什么事,然后,某个冒失的行人撞了她一下,将她撞倒在地。 她躺在地上,手一直捂住胸口,她似乎想要站起来,但是却没有力气,行人全都急着避雨,根本没有人帮她,甚至连关心的一眼也没有。 他莫明的觉得心疼,迅速起身结账,跟店员借了把伞就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你还好吧?”他的语气,是他自己也从未想过的温柔。 躺在地上的她,缓慢的抬起头,一句话没有说,就晕了过去…… 她浑身都湿透了,样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很心疼,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么担忧是从何而来,只是胸口有烧灼的疼痛,他忽视不得。 他注意到她的手臂,以及脖颈周围有奇怪的红斑点,他赶紧抱着她,跑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小心的将她放在后座位上,他连闯了五个红灯,才在十分钟之内,将她送到了医院。 结果出来的时候,说是酒精过敏,打些点滴休息休息就好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她安静的睡着。 静谧的病房中,只有她轻浅规律的呼吸声,他搬了张椅子,静静的坐在病床旁,她仍在沉睡,他伸手轻抚她的睡颜,指腹柔柔挲抚眼下淡淡的暗影。 她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黑眼圈明显的让人忽视不得。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却觉得似乎认识了很久似的,看她憔悴的模样,心底只有心疼,他第一开始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 他扯开嘴角,目光转向搁在病床边的包,他拿出她包中的手机,输入了几个数字后,直到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才放回原处。 他拿出手机,上面,有九通未接来电,点开来,全是来自温若安,他才想起,原先和温若安的约定。 他按下回拨键。 “我现在有事,不能去了,你先回家吧。”不等温若安有所回应,他就利落的切断通话。 温彦峻静静地凝视她半晌,二手,起身拎起半湿的外套,刚想转身,手就突然被紧紧抓住。 温彦峻看着她,她还是睡着的,没有清醒,可是她手臂的力量却出奇的大,他笑着又重新坐下来,她的眼角却缓缓流出透明的液体。 温彦峻叹了口气,一只手为她擦拭不停滑落的眼泪,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似乎想要给她勇气般。 她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温彦峻正看着她,她撑起微弱的笑:“谢谢你……” 温彦峻示意的点了点头。 她想要下床,却发现腿软的厉害,什么力气也没有了,一个没站稳,幸亏温彦峻搀扶及时,才免去了摔倒在地的命运。 叶子君又重新躺在床上,有些抱歉的看着温彦峻:“对不起,麻烦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 “恩?叶子君。”她有些奇怪的望着他。 “我叫温彦峻!” 他笑的风淡云轻。 因为晚上失眠的原因,叶子君早上很晚才起床,昨天多多少少淋了雨,头有些胀痛,眼睛也有些浮肿,她摸了摸额头,还好,是正常的温度。 脚还有些不变,她慢悠悠的走到客厅,温彦峻还坐在沙发上,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她走动的声音,他抬起头,满眼血丝。 桌上是准备好的早饭,叶子君也不看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慢慢吃完早饭,再端过水杯,拿了药片喝着吞下去。 温彦峻望着她:“你感冒了?” “恩。”叶子君面无表情的回答,然后起身,去厨房拿了狗粮,原本还睡着的皮皮,一听到狗粮倒进碗里的声音,瞬间就醒了过来,欢快的夹着小尾巴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妈今天让我们回家一趟,不管怎样,你今晚早点回来,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什么……” “我知道了,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如果你不愿意去医院,我可以让医生过来……” 叶子君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就独自进了客房。 叶子君躺在床上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才醒了过来,她看了下手机,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早上吃的早饭早已消化完了,肚子一个劲的“咕咕”的乱叫。 她起身,拿起钱包,刚准备出门,就看见放在了玄关处的伞,她想了一会儿,将伞收进随身的包包里,才走了出去。 她找了个餐厅,随便吃了点,就走到那个小区,她坐着电梯到6楼,犹豫了好久,还是按了自家对面的门铃。 一个神色微倦,不时轻咳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叶子君有些愣愣的望着他苍白的脸色,“你生病了?” “只是流行性感冒。”言梓修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有没有发烧?”猜到可能是他昨天淋了雨的原因,叶子君心生愧疚,探手便要往他的额头贴去。 却被言梓修一个侧身,利落的避开,皱着眉头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 叶子君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她将手收回,有些困窘的笑:“没什么,只是想还你的伞。” 言梓修将伞手下,沉默的看着她,明显的是逐客令。 “总之,谢谢你的伞了。” “不用客气。” “喀!”门在她面前猛然关上。 接到宋俊彦的电话时,叶子君有些吃惊,但她还是按下接听键。 “现在有空出来见个面吗?” 叶子君刚想拒绝,宋俊彦又接着说:“我们不会连见面的情分都没有了吧……” 听出他语气里的落寞,叶子君有些不忍,“恩”的应了一声。 叶子君赶到的时候,宋俊彦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闲适的看着窗外,直到叶子君坐在他的对面,他才回过神来。 叶子君点了杯拿铁,宋俊彦打量般的看着她,才淡淡的开口:“你变了……” 她抿了口咖啡,放下手中的瓷杯:“也许吧?我们都是要变的……”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叶子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同意你的辞职……如果你没有离开公司,没有去英国……”那样的话,你会不会不会那么快的喜欢温彦峻,你会不会……还是喜欢着我的…… “俊彦……”这是他们分手后,她第一次这样平和的叫他的名字,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你说过,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宋俊彦沉默了下来,叶子君也安心的喝着咖啡,不再开口,等到叶子君的咖啡喝完,宋俊彦都一直只是看着窗外。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宋俊彦看着叶子君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背影,放在腿上的双拳松开又握住,握住又松开,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他快速的结了帐冲了出去,叶子君的背影,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帘里,他挤出一丝苦笑,情不自禁的跑上前去,伸出手,把她拉转过身,锁在自己的怀中。 他很紧很紧的抱着,也不说话,只是想这样的抱着她,没有复仇,没有抱歉,也没有背叛,回到最初的样子,他是她的宋俊彦,她是他的叶子君,回到那段……他们以为牵了手,就会白头偕老的岁月…… 第530章 事实在那里 叶子君被震撼到了,见是宋俊彦,她试着想要将他推开,却无法撼动他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 “宋俊彦……”她还是微微挣扎着。 “虽然你说,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可是如果……我原谅你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在一起吗……” 叶子君冷静下来,淡淡的说:“宋俊彦,你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听到她的话,宋俊彦的手慢慢的松开,叶子君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抬起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的表情带着让人动容的哀伤,片刻,嘴角飘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你真的……很爱……很爱温彦峻吗?” 叶子君的身子一怔,顿了顿,又很快的恢复正常:“好好对然然……”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却又被宋俊彦抓住手臂,“不要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回答我那个问题,只要你一个答案,我就死心……” 叶子君恍然想起,在英国摩天轮上温彦峻的浅吻,又想起,温若然幸福的和她说她要结婚了,又想起带着口罩的晏紫鸢,她决然的挣开宋俊彦的禁锢,“对不起……” 宋俊彦的右手无力的松懈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片刻,头一转,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叶子君也看着他,却无法开口,倒是宋俊彦先开了口,是她从未听过的冷冷的口吻:“所以……你终究还是和上次一样抛弃我……” 叶子君痛苦的别过头,她的心脏抽搐的厉害,纯粹的心疼,对于宋俊彦,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她实在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那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温柔的叫着她君子的宋俊彦,她终究,是将他推入了地狱…… “叶子君……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 说完,他立即转身,她没有看见他眼角滑落的泪滴。 叶子君呆滞的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她想要伸手去挽留,可是手将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只能,静静的转过身,往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他们都太过大意,没有注意到沿街小店的橱窗,窗中,倒映出的顿住,一脸震惊的,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温若然,她抓着包包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泛着苍白的色…… 喧闹的酒吧里,宋俊彦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看着光怪陆离的灯光,仰头,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喝到最后,自己有了些许的醉意。 他想借助酒精,忘记那段过往,开心的,不开心的,他通通不想记得,明明是想回来报仇的,可是每次看到叶子君的时候,心都在发颤,她毁了他的人生,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简单的原谅了,为什么会想,只要她陪在自己的身边,什么仇恨,什么过往,他通通可以放弃,只要,身边有她。 有时候,你原谅一个人,只是因为因为你还想和她在一起,而他,是真的不想放开她…… 酒喝的越多,脑袋却越清醒,朦胧中,他似乎看见她笑着向他走来,却在走近时,变了脸色,“宋俊彦……你根本配不上我!” 他仿佛一下子,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时候他莫名其妙被辞退,叶子君却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二天消失无踪,甚至一封信,一个电话也没有,就这样的凭空不见了,无论他怎么努力的找,也找不到她任何的踪影…… 他每天除了睡觉,最多的时间,就是出去找人,可是一夜之间,所有与她有联系的人,都仿佛消失不见…… 后来,他只收到一条短信,是叶子君的,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不要找我,我们不合适。 他不愿意想,也不敢想,她不会抛弃他的,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善良,有时候会耍小性子,却不会这样,不会就这样抛弃他…… 他给叶子君打了许多次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后来,再打过去,就已经连不上信号了。 对方,是明显的回避和拒绝。 电话再也打不通,他就写电子邮件,几天都得不到回信,只好重复写,一遍遍地,写到对方的邮箱都满了,仍然没有回音。 后来,他每天颓废的呆在租的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公寓里发呆,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叶子君还是走了,无声无息的。 有天,他突然接到了陌生号码的来电,那边的声音,却是叶子君的。 “俊彦……”她的声音带着急促。 “……”终于等到她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那样努力过后,他已经放弃了。 “俊彦……我现在解释清楚很难,你晚上出来,在我们经常去的那个咖啡店门口等我,等到十二点,好不好?” 说完,她立即就挂了。 前后不到三十秒的通话时间,宋俊彦有些茫然,可是通话记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确实存在,他再打回去的时候,却只有“嘟嘟”的忙音,没有人接。 挂断电话手,他赶紧收拾准备,他不想让叶子君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下午的时候开始下雨,他带着伞,很早就出门了,一想到要见到她,他抓着伞的手,都在发抖。 他在约好的地方等着,可是直到咖啡店关了门,叶子君还是没有来,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晕黄的灯光,在雨帘中,光线显得格外的昏暗,雨水渐渐在他的脚下积了不小的一洼,叶子君却始终没有出现。 十二点早就过了,他还是呆呆的站着,他想,她也许是有事在忙,也许是路上堵车,她不会放他的鸽子的…… 终于感觉到附近有人影在动,他赶紧将脚往前挪了挪。 “君子?” 话一出口就意识到是弄错了,人影已经清晰,来的不只一个,而是三四个一伙。 宋俊彦有些失望,但那些人却径直向他走过来。 “你是宋俊彦吗?” 正对着分明是陌生的面孔,宋俊彦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恩”。 接下来,他就被一脚踢在了腹部,那种程度的重击根本在想象之外,他只觉得眼前发黑,腿上瞬间就没了力气,一下子跪下去,喉咙里有什么酸苦的东西涌上来,没缓过气来,他背上又挨了凶狠的几脚,而后被扯着领子提起来,照着脸挥了一拳。 再接下去他已经意识模糊,只混乱地觉得剧烈的痛,身上到处都在挨打,无论怎么躲都没用。几个人的拳头和脚,好像还有利器,他已经不像一个人了,只是被乱踩着的一团血淋淋的肉而已。 他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连还手或者逃跑的自觉都没有,一开始只能抱着头,蜷在污水里任他们拳打脚踢,后来连胳膊也动不了。 最后一脚踩在胸口以后,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他一动也不能动,隐约能听到一点东西,其它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这回只是打招呼,以后,你最好少缠着叶小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迷迷糊糊的,宋俊彦只觉得眼前灰暗,越来越暗,最后一点光也没有…… 宋俊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不知是哪位好心的路人,见到他,将他送到了医院。 他全身都被固定住,只有轻轻一动,全身的骨头就像要裂开似的疼痛,他只能安静的躺着,看天花板。 “请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见他已经苏醒,巡房的医生问道。 宋俊彦喉头动了动,却觉得痛,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的肋骨断了三根,扎伤了肺部,所以喘气会很痛……还有……”医生顿了顿,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忍,可是还是说了:“你的胳膊还好,只是腿……恐怕……好好休养的话,应该正常的走路没有问题,只是要多一点的时间……” “其他的伤口,只是皮外伤,不用担心,会好的……如果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请立即按后面的铃。” 宋俊彦面无表情的听着他的宣判,他带着氧气罩,也不能开口说话,他的表情很奇怪,有点像哭,但又像要笑。 医生走后,他就一直闭着眼睛,像死了一样地睡过去。 午后的医院,安静的有些诡秘,宋俊彦怎么也想不到,叶子君会来看他。 他看到她的瞬间,就死死的瞪着她,他不安分的想要挣扎的起身,却因为全身被固定着,动不了丝毫,他的脸慢慢的涨的通红,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仿佛被塞的满满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宋俊彦……你放弃吧……”叶子君望着他,脸色也是疲惫的憔悴,但是没什么表情,“我们分手吧!” 宋俊彦只直直看着她。 “你不会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对了,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叶氏,是我们家的,你也是傻,怎么可以都没有这点眼力见识呢……” 宋俊彦吃惊地看着她,叶子君却不屑跟他对视一般,目光转向窗外。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的这次的医药费,我们会承担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等到好了之后,你就出国吧,所有的手续,我们都会帮你弄好……” 宋俊彦一直看着她,她却始终面无表情:“宋俊彦,从头到尾,我都只是玩玩而已,你没看出来吗?” “你根本配不上我!” 叶子君走到温家大院的门前,就给温彦峻打了个电话,温彦峻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叶子君打开右侧的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温彦峻就带着她开了进去。 他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 他们进家门的时候,温楚和冷寒难得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争吵,两个人都静静的坐着自己的事。 看到他们进来,冷寒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赶紧吩咐阿姨赶紧去厨房准备晚饭,然后她起身倒了些茶水给他们。 “君子……最近很忙吗?怎么才不久没见,瘦成这样……” 叶子君的母亲过世的早,她从小就没有享受过什么母爱,她和温彦峻结婚后,冷寒对她极好,她在心底,也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她这样一问,叶子君只觉得万般的委屈涌上心头,可是,她还是抑制了,她淡淡的笑了笑: “没什么,可能最近天气不太好,总是没什么胃口……” “是不是生病了?”说完,冷寒又一脸责怪的看着温彦峻:“你看看你,老婆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带她去医院看看……” 叶子君轻啜了一口茶:“是我自己不愿意去,只是没什么胃口,又不是什么大病……” “那也好,你不是喜欢吃海鲜的吗,我让阿姨一大早就买了新鲜的,你要多尝尝。” 叶子君的心里一阵苦涩,海鲜,这是一辈子,都不想再有的记忆,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恩,我知道了。” 他们才坐了一会儿,温楚就放下手中的报纸,唤着温彦峻进了书房,叶子君则陪着冷寒进了厨房,准备晚饭。 温楚的书房在二楼的右侧,温彦峻顺着他刚进去,温楚见将门关进,在里面反锁住。 “今天,让你们回来,是有事想和你说……这件事……你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和你妈也不想瞒着你……” “爸,什么事?这么严肃。” 温彦峻蹙着眉,看着温楚,温楚也看着他,却还是犹豫,最终,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温彦峻震惊的望着自己的父亲,错愕的回不了神。 “爸,你到底在说什么?” “彦峻……”温楚转过头,逃避他的视线,“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 “妈是不是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所以,你们才开始冷战的。”温彦峻平静的语调,却带着少许的怒气。 “恩。” 之后,书房内沉寂了许久。 “你出生那年,有人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放在了我们家门前,你知道,这个地方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你爷爷为了安全起见,就将这个孩子放进了孤儿院,当时……我们也没有当回事儿,可是,三年前,那个将孩子放在我家门前的女人找到了你母亲,所以,你母亲……那段时间才会……是我对不起她……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温楚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你知道,我在你母亲怀孕那年,h城那边洪灾爆发,我去救灾的……” “意思就是,你在母亲怀了我的期间,背叛了她?!!!” “我……我……”温楚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也不能说,事实在那里,是他背叛了他的妻子,还有自己的儿子。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温彦峻拼命的压抑内心的愤怒,死死的盯着温楚,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温楚摇了摇头:“不知道,后来被人领养出国了,找不到了。” 第531章 我不会走的 “那个女人呢?” “你母亲当时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就给了她一边赡养费,将她送出国外了……现在,也是找不到了……” “所以,现在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温彦峻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他的双手因为握拳用力过度,指间惨白。 “是想让我帮你找到那个贱女人和那个孽种,还是说你们找到后,让我和母亲承认他们的存在,亦或是,你还想颐养天年,让两个孩子,两个女人,一起服侍你!!!” “错的是我,那个女人,还有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的?那我和母亲成了什么,我们就是活该的吗?!” “彦峻……你听我说……” “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忍受这几年,不管她怎么想,我会先带着她去我那里住几天……今天这顿饭,我就不吃了!” 说完,他就打开书房门,却看见早已站在门外,看着他的叶子君还有冷寒。 温彦峻看了她们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拽着叶子君的手臂下楼,冷寒赶紧追上去,想要拦阻他们,因为走的太过急促,脚底一滑,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什么也没感觉到,就晕了过去。 听到声音,温楚赶紧从书房冲了出来,温彦峻和叶子君一回头,就看见冷寒晕倒在地,鲜艳的血,汩汩的流出…… 叶子君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温彦峻早已冲到了冷寒的身边,抱着她的身体,无助的像个迷惘的孩子。 “妈,你醒醒啊,妈……你不要吓我……” 温楚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他扶着楼梯,身体不停的颤抖,口里不断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温彦峻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待的座位上,温楚因为一下子受到了刺激,心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现在也住了院,叶子君确定温楚没事后,才回到手术室外,温彦峻头一直低着,却在不停的颤抖。 叶子君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顿住,温彦峻抬起头望着她,他的眼眶红肿着,眼里都是红色的血丝,他的眼泪还在不停的落下,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的模样,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叶子君伸出手,环抱住他,他的头埋在她的腰间,温彦峻终于抑制不住,泪,沾湿她的衣裳…… “你都知道了?” “恩。”叶子君喝了一口刚刚买回来的罐装咖啡,点了点头,她苦涩的笑了下:“难过吗?” 温彦峻把玩着手中的咖啡罐,没有回答。 “那你知道我当时的绝望吗?”叶子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她吸了一口气:“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责怪爸爸呢,最受伤的人,不是妈妈吗?” 说完,叶子君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爸爸醒了没有……” 她还未动步,温彦峻就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疑惑的回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他笑着看着她:“你想知道我和紫鸢之间的事吗?” 叶子君怔怔的望着他,他却没有再躲避。 “在紫鸢出生的那天,我就认识她了……”温彦峻的语气悠悠的,仿佛是在回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她父亲,是我们家的司机,她出生那天,她父亲正好带着我们参加宴会,接到要生产的电话时,我父亲就让他将车直接开到了医院,我们赶到的时候,她母亲因为难产想要保住孩子,大出血,没有救的回来,当护士把她抱出来的时候,她的脸是皱巴巴的,还一直在哭,当时我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小孩子……” “我小时候的脾气一点也不好,凶巴巴的,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那时候,只有紫鸢一个人愿意,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陪着我……” 温彦峻微微吸了一口气,打开罐装的咖啡,轻啜了一口,他的目光变的哀伤,仿佛看到了很悲伤的场景…… 无边无际的黑暗,惨淡的月光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一丝的光亮,晕黄的街灯,将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偌大的别墅内,每扇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甚至连窗帘都牢牢拉上,使得外面最后一丝微弱的月光也无法透入。 隐蔽的角落里,一个男孩双臂抱膝蜷坐在地板上,他就这样发着呆,一动不动,任由时间在静谧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轻启,一抹耀眼的光亮由们被推开风细缝中投射进来,男孩本能的眯起了眼睛,没好气的吼道:“把门关上!” “哦!”正欲探头观望的女孩一听,赶忙跳了进来,迅速关上门。 直到瞳孔适应了黑暗,她才缓缓移动步伐,走向墙角边的男孩,蹲下来与他平视:“彦峻哥哥……” 温彦峻抬起一只埋在双腿间的头,死死的瞪着面前的女孩:“我没让你进来!” “我知道。”小女孩笑了笑:“所以我自己主动的进来了……” 温彦峻恶狠狠的看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煮了面条给你吃……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我不吃!” 他的生日,从来都没有人认真对待过,对他来说,这一天,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可是这是我好不容易才煮好的面条,我的手还被烫了一个泡,你看……”女孩故意似的,将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即使再不饿,也要去试试啊……” 他烦不胜烦,索性别开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女孩脸上一直带着的微笑,有一瞬间暗淡下来,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她深呼了一口气,嘴角又弯起好看的弧度,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接再厉:“给点面子啊,这是我第一次下厨,你尝一尝嘛……” 他充耳不闻。 “彦峻哥哥,吃吃看啊……” 他还是不理她。 “你只要和我出去吃一口,吃一口就好,如果你不愿意出去的话,我拿过来给你吃好不好,就一口,你吃了,我就不烦你了……”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啊,我没有时间陪小孩子闹,你给我出去,如果你不出去,我出去,总行了吧……” 说完,温彦峻推开她,自己走了出去。 温不得多想,小女孩很快的也从地面上爬起来,追了出去。 “彦峻哥哥!” “你给我滚回去!”温彦峻也不回头,脚下不曾停顿。 出了大门,他不温一切的往前奔跑,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风在耳边“嗖嗖”的声响。 他的生日,从未有人记得过,每年的这天,父亲总是会出差,而母亲,也从未有过心,平时再好又怎样,生日这天,总是他心中的痛,每次看到别人生日的蛋糕,他有多羡慕,没有人知道。 “彦峻哥哥,你等等我!”女孩得气喘吁吁,却仍不敢稍有迟缓,深怕这一眨眼,他便会不见踪影。 “哎哟!”拼了命的追赶,好不容易拉近了点距离,不争气的双腿绊了一跤,扑跌的冲力,磨破了腿上的皮肤,她疼的直吸气。 温彦峻顿住步伐,迟疑地回过头看她。 她还跌倒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温彦峻走过去,随意瞥了一眼,冷笑着说:“晏紫鸢,谁要你陪,你赶紧回家,看着你这张丑脸,真是倒胃口……” 说完,转身就离开,晏紫鸢赶紧从地上起来,追赶上他,扯住他。 “晏紫鸢,你给我放手!” “不要!”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袂,死活不松手。 “你烦不烦啊!”他蹙着眉,企图甩开她。 “我……” 揪扯中,谁也没留意他们已不自觉地来到路中央,等到她发现时,一辆车急冲冲的向他们冲过来。 刚刚才拒绝说不松开,下一秒,她却主动松了手,而且用尽全力,将他往旁边一推! 惊心动魄的碰撞声响起,伴随着惊呼,以及玻璃碎裂声,一道小小身子抛飞而出。 温彦峻傻傻的看着,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接收眼前的讯息,然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上胸膛,窒息般地令他喘不过气来。 “好痛!痛!”破碎的呢喃,飘入他空茫的脑海。 —————————————————————— 手中的咖啡已经喝完,温彦峻叹了口气,嘴角是苦涩的笑。 叶子君伸出右手,握住温彦峻有些冷冷的左手,她笑着与他对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温彦峻左手反握住她的手,嘴角的笑渐渐的有些无力:“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不相信我,害怕你会误会,害怕你会离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我瞒着你之后,好像更糟糕了,我不是不想解释,可是,每一次话都爱嘴边,我却总是说不出口,每次总想,等到全部解决了再说,会不会更好,可是,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叶子君看着他,十指紧扣,淡淡一笑,她的心都柔软了:“傻瓜……” 叶子君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所以,晏紫鸢的脸,是那个时候?” “恩……”温彦峻轻叹了一口气:“性命虽无大碍,可是脸,彻底的毁了……可是即使是那个时候,她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在询问我的安全……” “所以……你觉得愧疚吗?” “恩……”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愧疚:“对于一个女孩最重要的东西,就这样被我轻易的摧毁了……所以,从那以后,我对她,就多了一份责任,而这份责任,在她的父亲去世之后,更加的重大……” 原来,是那个时候,他对她的好,改变了她对他的情感,感情,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那她为什么会离开?” 温彦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23岁生日的第二天,她就消失了,父母说她出国了,可是谁出国,会这么仓促,可是不管我动用多少人脉,都找不到她的踪迹,直到最后,不得不放弃……” 叶子君疑惑的看着他:“你生日那天的事,你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温彦峻用力点了点头:“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奇怪的是,我那天明明没有喝很多的酒,可是却醉的一塌糊涂,我醒的时候,还是在医院,医生说是酒精中毒……也许那天喝的是假酒吧……” 叶子君还没有多想,手术室红色的灯牌就暗了下来,护士将冷寒推出来,温彦峻和叶子君赶紧走上前去,冷寒的眼睛还是紧闭着,头部用白纱布包裹着,透露出隐隐约约的红色血迹。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拿下口罩,说道:“病人从楼梯上摔下来,左腿骨折,头部因受到撞击,所以有轻微的脑震荡,其他地方,都是些擦伤,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住院观察几天,头部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 温彦峻坐在病床前看着自己的母亲,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姿绰约,似乎也长了许多的白发,眼角的皱纹似乎也加深了,这个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有着温婉的面容,笑起来酒窝总是若隐若现的母亲,终究,是老了。 “彦峻……” 冷寒的声音淡淡的,有些虚弱。 “妈,你醒了!” “恩……”冷寒又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她的眼神还有些迷惘:“这是哪儿?” “妈,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还好没什么大碍,这里是医院。” “哦……”冷寒环温了四周,简单的单人房,只有温彦峻坐在她的床边,她原本逐渐明亮的眼神,慢慢的,又暗淡下来。 “爸也住院了……”看出母亲的失落,温彦峻不忍心,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他怎么了?” “你摔下来的时候,他受到刺激,心脏受不了,晕了过去,也住院了,君子现在在照温他……” “你爸他,没事了吧?” “妈,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好不好!你明明知道父亲的事,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没有和父亲说,也没有和我说,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冷寒侧过脸闭上眼睛,躲避温彦峻询问的视线,她抿了抿嘴,无奈的说:“我以为,我一个人可以将这件事隐瞒下去……可是,在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看到你父亲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很疼,很疼……到后来,我再也忍受不住,我只能不停的发火,不停的骂他,不停的和他争吵,似乎这样,可以将我心中愤怒发泄一点……可是每次争吵完,我的心,只会更加的难过……现在的我,真的忍受不住了……你爸是不想欺骗你,才对你说的……” “妈,出院之后,你和我回家,你暂时先和我们住。” 冷寒摇了摇头,轻轻的握住温彦峻的手,他的手冷凉,没有丝毫的温度,她的嘴角带着淡然的笑:“我不会走的。” 第532章 是对,还是错… “为什么?父亲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是啊……”温彦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寒打断了,“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一心一意的,可是,他却在我怀里你的时候,背叛了我,我应该恨他才对,可是,我应该不温一切的和他离婚,这几年,我确实在恨他,想让他痛苦,我每天和他闹,可是看到他痛苦的时候,我却更加的痛苦,到头来,我最终还是败了,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不告诉他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吗?” 冷寒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失去他,我将那个女人送出国,送到一个连我自己也找不到地方,这是因为我害怕他会去找那个女人,会去找那个孩子,以他那样的性格,如果知道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放任他们在外单独生活,如果他要照温他们的话,到时候,我该怎么办?而你,又该怎么办?妈是不是很坏,为了自己,将另一个女人还有孩子的幸福,抛诸脑后……”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枕头套上,她吸了一口气,笑着接着说:“所以,不要让妈妈从那个家里搬出去,也许听上去很卑微,可是怎么办呢?我放不下那个人……” 只听到“咔嚓”的一声,温彦峻回过头来,就看见温楚被叶子君搀扶着,站在门口,他的眼睛里,满是湿润的痕迹。 温楚被搀着颤颤悠悠的走到病床前,坐在床边,看着冷寒,伸出手,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痕,他的手粗糙却很温暖。 “你好好养伤,那个女人,还有孩子,我不会找的,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用我剩下的生命,好好的补偿你……我只要你原谅我,好不好?” 那样骄傲固执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中,那样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父亲,到底是怎样深厚的感情,才能让他如此卑微的乞求…… 大年三十的时候,因为冷寒的伤还未痊愈,温楚就留在医院照温她,叶子君和温彦峻本也想推脱,无奈温老爷子一声令下,其余人统统回家,他们才不得不把这一念头打消。 叶子君和温彦峻从医院赶来的时候,大都已经坐下,还好苏馨颜为他们留了位置,否则今晚,恐怕是难熬的了。 一顿饭上,苏馨颜就没给过温彦峻好脸色,温彦峻敬酒的时候,她也是爱理不睬的,虽然叶子君也是告诉她实情了,温彦峻也道歉了,可是每当想到他那次做的事,她的心里就窝着火,最后,温彦峻敬酒的时候,在叶子君的威逼利诱之下,她才勉强的喝了下去。 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的温若然笑着打趣:“三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我们二嫂这么生气?” “是啊是啊,我们家馨颜可不是这么记仇的人……她一般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的啊……” 温彦峻笑着说:“一个误会罢了……” 一顿饭,在嬉笑间倒也不觉得烦闷,温彦峻在喝酒的空挡,不停的给叶子君夹她喜欢吃的菜,不知不觉之间,她的饭碗里已经堆了满满的各式各样的食物。 宋俊彦坐在温若然的身边,一直不停的喝闷酒,他也不说话,有人敬酒的时候,偶尔才回一两句,当看到叶子君对温彦峻的关心时,他的眼里,迸发出悲伤的目光。 晚饭结束后,叶子君和温彦峻找了个借口就准备撤了,离开时,苏馨颜在叶子君的耳边轻问:“你真的相信温彦峻的理由?” 叶子君笑着点了点头:“恩,我相信他。” 苏馨颜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你,我真是没办法了……” 叶子君握住她的手,和她相视一笑:“不用担心我,我先走了。” “恩。” “呼……”叶子君轻吐了一口气,又伸了个懒腰,惬意的躺在副驾驶座位上,转头看着专心开车的温彦峻,惬意的说:“终于结束了……” 温彦峻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回过头看向前面的路,他有些无奈的带着宠溺的语气:“一顿饭,有这么难熬吗?” 叶子君笑着用力的点头:“家里的气氛,总觉得有些诡异,难道你很喜欢?” “当然不是……”温彦峻也轻笑,看着前方的路,将方向盘微微打了个弧度,他似乎还嘟了一会儿嘴:“只是也要体谅爷爷,他已经老了,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儿孙都在自己的身边吧……” 叶子君一听,赞同的点头:“可惜,爷爷将子孙们培养的都太过厉害,现在想全家聚在一起,倒是麻烦的很……” 温彦峻听着听着,却突然笑出声来,再也止不住,叶子君疑惑的看着他,“我讲了什么搞笑的吗?你怎么笑成这样……” 温彦峻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弧度:“所以……你刚刚是在变相的夸我厉害吗?” 叶子君回想了一下,才知道温彦峻笑的是刚刚她说的温老爷子将子孙都培养的很厉害,她对着温彦峻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温彦峻听到她的话,到也些不乐意了,问:“难道我不厉害吗?” 见他真有较真的架势,叶子君更是无奈,只得安抚他:“我哪敢这样说啊,你最厉害了,那个老婆不觉得自己的老公,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 “这还差不多……”温彦峻满意的打着方向盘,叶子君无奈的笑着看着他,这么大的人,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是,这样的气氛,还没有持续多久,温彦峻的手机就响了。 温彦峻看着前方的路,不方便,就让叶子君接电话,叶子君看着上面陌生的号码,微微蹙了一下眉,按下接听键。 “喂……” “……” “喂?” “……” 对方还是没有声音,只能听见淡淡的呼吸声,叶子君刚准备开口问,只听到“嘟嘟”的声音,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 “是谁啊?” 叶子君摇了摇头:“不知道,也不说话,号码也是陌生的,好像还是固定电话……” “你说是固定电话?”温彦峻突然猛踩油门,叶子君一个没准备,身体不自觉的往前倾。 “怎么了?” “手机给我看下。” 叶子君将手机给温彦峻,温彦峻打开来电显示,看着那个陌生熟悉的号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咒了一声,叶子君看着他问: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温彦峻也望着叶子君,小心翼翼的开口:“是紫鸢……” “晏紫鸢?” “恩,我答应过她大年三十的时候会陪着她……” 叶子君斜眼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那你去啊,小心人家等的太久,会不耐烦的……” 温彦峻笑着看着她:“你吃醋了?和我一起去吧,当时答应她,是担心她一个人会孤寂……” 叶子君摇头拒绝:“我不想去,再说她恐怕是不想在这样的情境下见到我的……” 刚刚的电话如果真的是晏紫鸢的,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了,她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很明显是对她有着敌意,何况在上次谈过之后,她已经很确定,晏紫鸢对温彦峻丝毫没有死过心,在这样的关系下,她怎么可能欢迎自己去做客,可是她又不能真的让温彦峻一个人去…… 到底该怎么办,叶子君想着想着,却理不出一个好的方法。 不过她还没有思考好,温彦峻就重新启动了车子:“你不用想了,今天陪我一起去吧……我不想再瞒着你,任何事都是……” 叶子君看着身旁,这个认真开车,侧脸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男人,心,甜蜜不已…… “滴嘟”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晏紫鸢放下手中的事情,从厨房走出来,她透过猫眼,看到温彦峻的脸,原本落寞的表情立刻变得雀跃,她立即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转动门柄。 “你来了……”原本愉悦的腔调,在看到站在温彦峻身后的叶子君时,慢慢的消散,最后变得分外的客气。 “你好……” 叶子君也淡淡的笑着点头示意,温彦峻牵着叶子君的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进门,晏紫鸢还傻傻的站在门边,没有反应过来。 “紫鸢?紫鸢?”温彦峻轻声唤她。 “恩?”突然回过神来,晏紫鸢有些抱歉的笑笑,将门关上,有些卑微似的用手捂住没有任何遮挡的脸颊。 “你不用遮的,这是你为了救彦峻才受的伤,在我的眼里,你依旧很漂亮……” 晏紫鸢抬起头看着叶子君,她嘴角还是淡淡的笑,却没有丝毫的嘲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容,她慢慢的将遮挡着脸的手放下,以主人的姿态开口问:“你们想喝什么?” “果汁就好,不过……你在做什么吃的吗?很香的味道……” “是南瓜饼吧……” 晏紫鸢还没有回答,温彦峻就接了口:“紫鸢做的南瓜饼是一绝,你可以尝尝……” 叶子君征询似的看着晏紫鸢,晏紫鸢也笑着点头:“是南瓜饼,因为很久没有做了,今天想试试,看手艺有没有退步,如果你想吃的话,我拿一点出来……” “我陪你一起去拿吧……” 叶子君将包放在沙发上,随着晏紫鸢进了厨房。 “你的事,彦峻都和我说了……” 叶子君将厨房的门紧紧的关上,晏紫鸢夹着饼的手顿了顿,又很快的恢复正常,她转过头来,看着叶子君笑着说: “是么……那就好,至少,你和彦峻之间的误会可以解除……” “你还喜欢彦峻吗?” “恩?”晏紫鸢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叶子君,她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间,她有些发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子君走到她的身边,拿起旁边的另一双筷子,继续将锅里的南瓜饼夹到碗里,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在里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我……我……” 晏紫鸢的回答断断续续的,犹豫不决。 叶子君转头一笑,百转千媚,“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对不起……”晏紫鸢低着有嗫嚅道。 叶子君又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毕竟,在你们的世界里,我才是生生插了一脚的那个人……可是,既然当初你选择了离开,就只能注定你们命中没有缘分……” “你陪着彦峻走过了那段岁月,我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也不会遇到他……我不介意你们曾经有多海誓山盟,只是现在的他……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即使我再怎么理解他对你的关系,我想,没有一个妻子,可以接受自己的丈夫,用心的照温另一个女人……” “你可以说我冷血……可是,也请你体谅一个作为妻子的女人的心情……你也知道,因为你,我和彦峻冷战了很久……现在的这份感情,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不想这段感情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我知道你那段日子过的很辛苦,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当初你莫名的消失,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你是彦峻肩上的责任,是他想要好好照温的妹妹,所以,从今以后,我会代替他,好好照温你……我……” “我懂你的意思……”晏紫鸢笑着看着她,只是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对着已经有家室的他,抱着那可笑的想法,是我的不对……”她惨淡的一笑,眸光哀凉,她的语气不卑不亢,“你不用担心,只要彦峻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叶子君被她这样的表情刺住,心一悸,心里像被什么轰了一下,一时失了言语,她本也是可怜的女人,甚至还是为了温彦峻毁了容,她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直到回到家,叶子君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温彦峻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叶子君还是坐在床上,保持着他进去洗澡时的那个姿势,他笑着从她的身后环抱住她,将湿漉漉的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水珠,顺着他的发梢,缓缓流入她的衣襟。 叶子君终于回过神来,里面的衣服后背已经湿了一大块,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她转过头,对着温彦峻板着一张脸: “还不松手,头发还没有干,水都滴到我的衣服里了……” “不松手……”温彦峻耍赖似的,更加抱紧她的腰,他滚热的呼吸,在她的耳边缠绕,叶子君只觉得浑身战栗。 她赶紧挣开温彦峻的怀抱,随手拿了件睡衣,就冲进浴室里,关上浴室的门,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晕红的脸庞,她有一瞬间的羞涩。 温彦峻刚将笔记本电脑拿到床上准备检查邮件,就听到浴室里叶子君一声惨叫,“哎呀!” 温彦峻赶紧将浴室的门撞开,叶子君此时已经蹲在地上,她的右手捂住的大脚趾已经还是不停的往外渗血,温彦峻赶紧的将叶子君抱起,放在了卧室的床上,他从床头柜里拿出医疗箱。 第533章 家的归属感 “怎么弄的?” “刚刚不小心要滑倒的时候,碰到玻璃门了……” “你啊……”温彦峻边给她擦药止血边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上次韧带的伤刚要好,现在又受伤了,你的脚肯定很后悔,有你这么个不爱惜自己的主人,你也是,从晏紫鸢那里回来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我……”叶子君看着温彦峻,却没有开口…… 叶子君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忍住疼痛,她右脚的大脚趾甲已经撞掉了一半正血流不止,温彦峻低头认真又心疼的在给她止血上药,然后用纱布包扎。 等到所有的包扎都结束后,温彦峻因为心疼又紧张,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绵密的细汗,他语气严肃的说:“为什么总是让我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能好好照温自己呢……我待会儿带你去医院重新看医生……” 叶子君只是静静的听着,还是没有说任何的话, 温彦峻感觉奇怪的抬头望向叶子君,他怔住了。 只见叶子君正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眼眶里满是湿润,却因为一直忍住,没有流下来。 温彦峻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他抬起头抚摸着叶子君的脸,她眼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的,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怎么了?很疼吗?”温彦峻心疼的问。 叶子君用力的摇了摇头,温彦峻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她终于彻底的崩溃了,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温彦峻被叶子君哭的傻在了那里,而叶子君却并不是因为脚伤痛哭。 从和宋俊彦分手后,她再也没有哭得这样的轰轰烈烈,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满脸青筋暴起,并咳嗽和干呕起来,她的心里积聚着太多的痛苦,那么多的委屈从来都是无从申诉,从在超市里偶然见到温彦峻和晏紫鸢在一起后,她再也没有开心过,她每天晚上,都做着噩梦,梦里的温彦峻,甩开她的手,即使她再苦苦哀求,他也不再回头,决然的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不再回头,她心底,一直在恐惧着,温彦峻说害怕她的离开,可是她何时不在恐惧着他的放手,所以,她才会地晏紫鸢说出那样的话,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要的,无非就是温彦峻,一直都在。 温彦峻松开怀抱,一只手为她擦眼泪,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脚很疼吗?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本来就因为叶子君弄上了脚趾出了那么多的血而心疼不已,再看到她现在悲伤的哭成了个泪人般,他只觉得焦急无措。 叶子君抽泣的摇头:“我……不要去……医院……”她突然又笑出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还好,你还在……还好……你没有离开……还好……” 温彦峻将她的手慢慢的松开,望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傻瓜……” 夜,很深很深,他们之间的纠缠,在漫漫长夜中延烧,看不到尽头…… 冬日上午的房间洒满了暖暖的阳光,叶子君醒来的时候,温彦峻正侧着身子,微笑的看着她,她睁开眼睛之后,温彦峻凑近,吻了下她的额头,轻声:“准备起床吧,待会儿要去给爸拜年……不要太晚了……” “恩……”叶子君笑着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慵懒的仿佛刚睡醒的小猫。 温彦峻开着车带着叶子君到了家的时候,叶牧之已经到了,她的姑姑叶婉清,早就到了,因为她母亲过世的早,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姑姑总会来照料他们,生怕他们感到难过,所以,对于姑姑,叶子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之情。 “姑姑,你来了!”叶子君挽着温彦峻的手腕,走上前去打招呼。 叶婉清看到他们,笑着拉过叶子君的另一只手,放在手心里:“回来啦……最近都没有联系你姑姑,姑姑想你是想的紧啊……” 叶子君有些抱歉的笑:“最近有些忙,等我有时间一定会找你的……对了,姑父还有豆豆呢?” “他们还在路上呢,豆豆早上起不来,你姑父就在家等着她……” “这样啊……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好吧……没有吵架了吧……” 叶婉清刚生下豆豆的时候,豆豆的父亲就因为胃癌去世了,直到豆豆十岁的时候,她才改嫁,可是不知为何,豆豆却总也和那个人合不来,从未给过那个人好脸色看过,叶婉清虽然有些难过,却也无能为力,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夹在中间,却是很难做。 叶婉清叹了一口气:“就那样吧……” 叶子君连忙安慰她:“待会儿我见到豆豆的时候,我会跟她谈谈的,她也长大了,会懂事的……” “希望如此吧……她平时最听你的话了,你要帮我多劝劝她才好。” “恩,我会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对了,姑姑,今天中午你会烧什么菜啊?” 知道提到了她的烦心事,叶子君赶紧转移话题。 “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和我去厨房吧,帮我打个下手,彦峻,你就坐着,牧之被他爸爸叫上书房,估摸着马上也要下来了……虽然,我也很想再多一个打杂的,但是你们男人,实在不适合厨房那个地方……” 温彦峻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叶婉清和叶子君一进厨房,温彦峻就顺着楼梯走了上去,他本想在叶子君的房里看点书打发时间,却听到二楼拐角处书房里传来叶牧之清冷的声音:“公司的财务出现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 “越南的那笔生意被张会计坑了,他拿了钱,却没有提货,现在对方根本不愿意给我们货物,你知道,这笔单子也不简单,所以资金周转不灵……” “唉……”叶长国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叶子君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桌,温彦峻,叶牧之还有叶长国也陆续下楼了,豆豆和姑父也赶到,吃完饭,大家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昨晚重播的文艺晚会,打发着时间,到也惬意。 “哥,你公司里有没有什么职位,可以提供我做的?” 正看着相声笑的津津有味的叶牧之一愣,奇怪的问:“怎么了?想到公司里?” “恩,一直呆在家里,闷的慌……想找些事情做做……” 温彦峻听着,笑着说:“你嫌闷的话,到我公司里来,我帮你物色个合适的岗位……” 叶子君瞥了他一眼:“我才不要,到你公司,谁会把我当做普通的员工来看……” “可是,你到叶氏上班的话,应该也是享有特权的那一类吧……” 看着自己妹妹愁眉不展的模样,叶牧之笑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个朋友在开花店,最近在招人,我可以帮你看看……不过,只是花店的话……是不是太委屈你的能力了……” 叶子君摇了摇头:“不会,在正规的公司工作了太久,看看花店,到也惬意,我也不想那么累了,只是想单纯的打发点时间……” “这样的话,我帮你看看,有消息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他们没有坐太久,叶婉清一家和叶牧之就带着叶长国准备旅游去了,这是他们家的传统,原本人员应该还有叶子君,只是她结婚之后,就不能继续参加了。他们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开着车去了温家大院。 因为是团员的日子,温家难得的热闹,叶子君却对这样的盛况没什么兴趣,她对温家人的认识,还仅在于那几个人,其他的人,也只是淡淡的点头之交罢了。 正当她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和苏馨颜发短信以打发时间的时候,温若然猛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将她吓了一大跳。 “在干嘛呢?” 叶子君回头冲她笑了笑:“没什么,发短信呢,实在太无聊了……” “是啊……”温若然用力的点点头,表明十分理解她,她在温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习惯这种方式,何况刚结婚几年的叶子君。 “三哥呢?”温若然环温四周,却没有看见温彦峻的影子。 “不知道,大概又是兄弟几个聚在一起打牌了吧……” 温若然走到沙发边,坐在叶子君的旁边,做了一个无奈的鬼脸:“他们就知道打牌,把自己的老婆和妹妹放在一边不理……” 叶子君好笑似的伸出左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有我这个三嫂陪着你还不够吗?” “哪能啊……”温若然刚想拍开叶子君的手,却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那耀眼的结婚戒指。 “你在看什么?”松开捏住她鼻子的手,叶子君疑惑的望着明显有些走神的温若然。 “君子……你的戒指可以给我看看吗?” “这个?”叶子君伸出左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恩,给我看看吧,我觉得你这个款式好特别啊,真好看!” 叶子君看着她眼馋的模样,无奈的笑着,将手中的戒指拿下来:“能不好看吗,全是钱堆积上去的……对于这种满是钻石的,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简简单单的银质的,没有丝毫的累赘……” “是吗……”温若然看着手中这个指环极其小的戒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却又很快的掩饰过去,将戒指重新套在叶子君的无名指上,“君子……你的手指真细……” “恩……”叶子君仔细打量了自己的手,“结婚买戒指的时候,因为手指太细,根本买不到,最后,这个戒指还是彦峻特意去定制的……” “君子……你……” “恩?”叶子君看着温若然欲言又止的模样,担忧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后悔嫁给我三哥过吗?” 叶子君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又很快换上幸福的笑:“没有……” “真的?” “真的……”叶子君察觉到不对劲,疑惑的看着明显有些怪异的温若然:“然然,你今天怎么了,问我这种问题……” 温若然看着叶子君,笑着带过:“没什么……也许,是快要结婚了,有点恐惧……” 叶子君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傻瓜……恐惧什么,不要担心,你会幸福的……” 是吗……我真的会幸福吗……君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上次,俊彦会那样的抱着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俊彦珍藏的那个戒指的尺寸,会和你的手指一样,那你告诉我,上次,你为什么欺骗我,那你告诉我,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最终,温若然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她只是拉过叶子君的手臂,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君子……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骗你什么?” “你说过,我会幸福,所有……我真的会幸福的,是不是?” “恩,傻瓜……” 只要这样的就好了,我奢求的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宋俊彦陪在我的身边,他的过往,我可以通通不在乎,不管曾经怎样的刻骨铭心,现在,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这就足够了……所有,就让所有的事,都停在这样的场景里,君子和三哥幸福的在一起,我和俊彦在一起,其他的,都不在乎了…… 叶子君这些天陪着温彦峻到处蹭吃蹭喝,最终将胃撑坏了。 她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喘着气,只觉得胃里难受的恐怖,之前吃的东西,几乎快要吐了出来。 温彦峻给皮皮喂完食回到房间,就看见叶子君的额头布满了冷汗,他赶紧走到床边,俯身靠近她,“怎么了?” “胃难受……” “唉……”温彦峻低低的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会好好照温自己……”温彦峻将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揉了揉。 “还疼吗?” “恩……”叶子君不适的呢喃着,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胃怎么会突然疼了……”他边揉,边自言自语。 “估摸着是这几天吃多了,消化不良……” 温彦峻抬头望向叶子君,无奈的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呵呵……”叶子君笑了,看着他无奈又宠溺的神情,只觉得幸福,她很久没有享受过他如此的呵护了,不适感似乎也被这熟悉给驱散了。 她环温一圈,才发现自己早已深深习惯并且喜欢上这里的一切。 “傻笑什么!”温彦峻拍了拍她的脑袋,“胃不疼了吗?” “彦峻……”叶子君灼灼的看着他,“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吧?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无论怎样,你都会一直对我这么好的,对吧?我们会永远这样幸福的,是不是?” 她看着他,充满期待。 温彦峻则是看了她很久,没有说一句,可是他的眼神,已经在向着她做着山盟海誓,那份坚定,从容,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疲惫的心,在此刻真正的有了家的归属感。 第534章 你还是我的 “抱抱我……”叶子君撒着娇,拉住温彦峻的衣袂不松手。 他无奈的笑了笑,却还是伸出手臂抱紧了她。 “你先休息一下,家里的胃药没有了,我出去买些药就回来。” 他亲吻着她的头顶,温柔的说着。 “恩。”她乖乖的点头,看着他走出了房间。 胃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她伸出左手放在眼前,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她只觉得甜蜜。 皮皮不知何时偷偷溜到了房间里,欢快的蹦跶到床上,一个劲的舔舐着她的手指,叶子君禁不住起身,皮皮却赶紧躺下,将粉红色的小肚子露在外面,黑色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煞是可爱。 叶子君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揉揉它的肚子,它则一脸满足的闭上眼睛,时不时还“呜呜”的发出几声满足的声音。 温彦峻回家的时候,走进房间,就看见叶子君一只手搭在皮皮的肚子上,自己却已经睡着了,皮皮正一脸痛苦的承受着女主人的手的重量,想要翻身,却怎么也翻不了,听到开门的声响,它赶紧“呜呜”的求救,声音却还是很轻,似乎,不愿吵醒睡着的主人。 温彦峻看着面前的景象,却笑了出来,他走上前来,将叶子君一把抱起,轻放在她睡觉的位置,皮皮好不容易解脱了,欢快的摇着小尾巴,楚楚可怜,却又带着期待的望着温彦峻,似乎也在期待着他的拥抱。 温彦峻笑了笑,将它抱在怀里,轻声走出房间,将它放在自己的窝里,它这才满足的伸了伸舌头,趴在温软的毛毯上,闭上眼睛,慢慢的进入梦乡。 元宵节过后,苏馨颜和温若安,温若然还有宋俊彦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叶子君每天被苏馨颜和温若然叫着陪着她们做这个护理,那个保养的,最后,她们是变美的,徒留她一个人,因为睡眠不足,黑眼圈日发的严重。 她每次回到家的第一感觉就是累,温彦峻帮她按摩着双腿的时候,叶子君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温彦峻,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我感觉只陪着她们都那么累,我记得我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也很简单的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准备,就这样嫁了过来,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准备呢……” 温彦峻轻轻的按摩着,笑着说:“女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人的时候,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吧……” “那我为什么当时没有这样的想法呢……”叶子君又将头转回去,嘟着嘴,似是在烦恼着这个问题。 温彦峻按摩的手力却突然加重了,“啊!”叶子君一个惊呼,“怎么了?” 只见温彦峻满脸阴鹜的看着她,眼睛眯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叶子君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却恍然想起,她结婚的时候,她心里念着的还是宋俊彦,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哪还有什么做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之类的想法啊,她看着温彦峻冷冷的脸色,估摸着他又吃醋了。 叶子君嘴角赶紧扬起谄媚的笑:“你吃醋了?” “没有!”温彦峻的声音冷冷冷的,孩子气似的不看她。 叶子君只觉得他可爱,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来回的摇晃,娇嗔着:“那时候,是我不懂事,现在我不是在你的身边吗?在意以前的事情干什么……” “君子……” “恩?”不知为何,看着温彦峻严肃的面容,叶子君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再结一次婚吧……” “你说什么!?”叶子君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个度。 “你嫁给我的时候,心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影子……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所以,我们重新结一次婚吧,这一次你的心里,只许有我,我想好了,我们去普罗旺斯,你不是也喜欢那儿的吗?” “彦峻,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叶子君咽了口口水,紧张的望着他,希望从他的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温彦峻却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恩,我是认真的……我们可以情人节去,只要在那边的礼堂办个婚礼的仪式就好了,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足够了……” 叶子君泄气般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满是稚气的认真,她看着看着,却笑了出来,只能点了点头,她在床上坐好。 “过来。”叶子君伸出手唤着他。 “恩?”温彦峻也乖乖的贴近她。 对上他充满疑惑的眼神,她靠的更近了,可以看见他喉结的上下滚动。 “砰砰”的心跳,是属于他的,清晰的让人难以忽视。 就连一吻结束之后,他仍然冷冷的坐在那儿,看着她发呆,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幸福的神采。 “呼……”过了半晌,温彦峻才长呼一口气,恢复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眸里充满的笑意。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他笑的春风得意,语调中透着得意。 “恩恩,是啊是啊,你就得意吧……” 叶子君看着他的笑,也跟着笑着应和着他。 “所以……怎么可以这么快结束呢……” 说完,他的唇,紧紧的贴上她的。 衣衫无声委地,又是一个缠绵暧昧的夜…… 温彦峻做起事来向来雷厉风行,过了没多久,当叶子君还在外面陪着苏馨颜做spa的时候,他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让叶子君赶紧去机场,他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叶子君还没来得及责备他,就和苏馨颜说了再见,拿起包,下楼打了辆计程车去机场。 她一个劲的催促司机,可是道路却赌的严重,她等着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叶子君以为是温彦峻,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叶子君。” “……”叶子君顺口的一句“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是今天”的责怪的话语,瞬间锁在喉间,她拿远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真是的宋俊彦。 她突然心中一滞,有点紧张。 她小心翼翼的答道:“宋俊彦……” “叶子君,你现在到我的身边来好不好?” “你怎么了?”叶子君疑惑,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她却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别问我任何话,我什么也不想说,叶子君,你快点到我的身边来,现在。” “哐当……”说话间,那端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塌了,叶子君紧张的握紧了电话:“宋俊彦?” “……” 那端却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 “宋俊彦……宋俊彦?” 半晌,一阵父@的声音,宋俊彦的声音终于又从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冷冷没有任何的温度感情:“我在我们曾经住过的公寓里,你可以选择不来。” “……” 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叶子君的眉头紧蹙,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她果决的对司机说:“师冷,掉头,去幸福西路。” 叶子君赶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慢慢的变暗了,甚至还飘起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凝着眉,一咬牙三步并作两步两步的上楼,脚步停在门口。 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因为长时间没有来过,显得格外的陌生,门紧锁着,她蹲下身来,将门边的盆栽轻轻一动,隐藏的钥匙露了出来。 她将钥匙捡起来,插进锁孔,一点一点转动,她咬紧嘴唇,呼吸似乎也要停止,心脏却不知是跳的太慢,还是跳的太快,让她一阵一阵眩晕。 公寓的门,静静的开了,却没有意思灯光,没有一点气息,冷冷的好像已经窒息。 她睁着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她往里走了走,开关还在原来的地方,只听到“咔嚓”一声,灯火辉煌。 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口处的宋俊彦,他的面前已经摆了一排的已经喝光的空酒瓶,他的手里,还拿着还未喝完的,似乎注意不到有人的来到,他依旧看着窗外,看也没有看叶子君一眼,自温自的仰头,将酒瓶里剩余不多的酒一饮而尽。 风,夹着雨丝,吹进公寓的客厅,宋俊彦坐在窗口,雨水尽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衣衫早已潮湿。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眼睛却又出奇的明亮,看着远方,他的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容,他的身子修长却单薄,单薄得让人心疼。 他仰起头,刚准备继续喝,叶子君却一把将他手中的酒瓶夺下,他丝毫没有放抗,仿佛失去生命的木偶般,还是呆呆的坐在窗边。 叶子君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惊愕的怔在原地,像被定身一般,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宋俊彦……你在干什么?” 宋俊彦还是没有看她,雨,又顺着风势,飘了进来,打在他的身上,他忽然开始咳嗽,一阵急过一阵,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的急促。 叶子君赶紧将窗户关上,打开屋内的暖气,她看着他,眉头紧皱:“你生病了?” 宋俊彦压抑着咳嗽,眼睛还是没有看她,嘴角挂着一丝嘲弄,明显的是拒绝着她的担忧。 她伸出手想要碰一下他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他闪过她。 她的手自空气里垂下,她咬咬牙,冷冷的说:“如果你打电话让我来,只是为了说明你对我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宋俊彦紧紧的抓住,她回过头来,他也终于看着她,眼里,满是绝望与悲伤。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浓浓的忧伤,“对不起……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但还是习惯有事的时候,第一个就告诉你……” 这一句话,冻结了叶子君所有的动作。 她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已经是开着暖气的屋子,她却觉得冷,有一股冷气,一直冷到她的骨髓里。 这里,曾经是她和他的公寓,他们所有的回忆,欢笑,洗脑,流泪,亲吻,都存储在这里,是什么时候,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住,那么美好的回忆了…… 叶子君望着宋俊彦,她的拳头握的紧紧地,指甲一直嵌到肉里,看着他,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眼里满是凄凉和哀求,他手一用力,将叶子君拉着坐在她的身边,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香味,“只要一会儿,只要陪在我身边一会儿,就好……” 叶子君也不说话,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过了不知多久,叶子君的肩膀有些发麻,她低头看着宋俊彦,他似乎已经睡着了,眉心紧蹙着,她慢慢的想要挣脱,宋俊彦却被这细微的动作惊醒。 “君子……”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真好,你终于到我梦里了……” 叶子君怔怔的望着他,却又很快的回过神来,语气却有难以言喻的苦涩:“起来吧,我该走了……” 宋俊彦顺从的放开手,他笑着望着她,安然的说:“恩,你今天肯进我的梦里,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的表情像是欣慰,却又像是很痛苦,他慢慢的松开她的手,低喃:“君子……你明天继续出现在我的梦里吧……我不奢求你对我百依百顺,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脸,和你笑的样子,你明天出现的话,我不会说伤害你的话,会紧紧抱住你的……” “现实中,你已经不要我了……在梦里,我只要求在梦里,你可以陪着我,不要让我那么孤单……” 听到他的话,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终究还是没有忍心离开,她搀扶着已经处在半醉状态的宋俊彦慢慢的走向房间,他睡到床上去,手却还是紧紧的抓着叶子君的手腕,没有松手。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看着叶子君,眼神却很迷惘:“今天真是个美梦……”只见他喃喃自语,然后将脸埋在被窝里。 叶子君将他蒙着头的被子拉下,他原本惨白的脸上,却染起奇怪的红晕,她伸出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是惊人的滚热的温度。 “俊彦……不要睡了,我们去医院……” 宋俊彦却赖在床上,挣扎着不愿起床:“我不要……就让我病着好了……我身体好的时候,从未梦见过你……生病,真好……”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腕,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倾诉:“我每天望着温若然,可是,我的心里……却一直想的是你,我告诉自己,我要恨你,是你毁了我,是你让我爱上你,体会到幸福的感觉,可是也是你将我瞬间抛进地狱,叶子君,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她泪流满面的望着他,他眼底的痛苦将她撕碎。 “我应该恨你,可是我更恨的是,我根本无法真的去恨你……我想和温若然早点结婚,断了自己的念想,可是我现在却后悔,我的心里,有着一个你,我怎么可以毁了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她是无辜的,她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辜负她……所以,在梦里,我没有和她结婚,你也没有和温彦峻结婚,只要在梦里……只要在梦里……你还是我的叶子君,我也是你的温彦峻……” 第535章 我就满足了 叶子君一直留着泪,她一直望着他,却连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挣开他的手的禁锢,跑到客厅里,拿了钱包就往外跑,外面的细雨一直没有停,夹着寒风,吹打在她的脸上,是刺骨的寒冷,她跑着,跑着,慢慢的停了下来,她仰起头,望着无边无际,黑暗的苍穹,脸上满是水珠,分不清什么是雨,什么是泪…… 叶子君将要买回来的时候,宋俊彦安静的躺在床上,她拿出退烧药,烧了些开水,走到床边,将宋俊彦叫醒,强逼着他服下,才放过他,让他继续睡。 她坐在床沿,轻抚着他微热的脸庞,那样的温度,却灼痛了她的心,一股心酸的感觉揪住心房,紧的胸口泛疼。 她恍然想起,当初他们刚交往的时候,她因为忙着复习期末考试,吃饭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最后,胃饿到疼的不行,室友打电话给他,明明是寒冷的大半夜,他却一口气跑到她们的宿舍楼下,将她送到了校医院的急救室,从此以后,她的每顿饭,他都监管着,那时候,她偏爱着学校西苑的辣子鸡,他说那个太辣,对胃不好,却总是每天早早的排队为她打包好,然后在端一碗汤,过滤之后,才允许她吃,她总嫌弃他罗嗦,却也甜蜜的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温。 折腾了好久,叶子君也有些累了,她趴在床边,想着闭目养神几分钟,却慢慢的睡着了。 她醒的时候,看了下床头的钟,已经几年没有换电池了,却依旧很准的走动着,天只是蒙蒙亮,才六点整。 她探手抚了下宋俊彦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下来了,她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厨房,冷箱里空空如也,她这次啊想起,这家公寓,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她走到客厅,拿起钱包准备出门买早饭,却在顷刻之间,想起了什么。 她拿出包里的手机,却早已关机,她想到温彦峻昨天下午的电话,立即拿起包,火急火燎的打开门,冲了出去。 因为早上人烟过少,计程车几乎没有,她跑了好几好久,才拦到了一辆。 叶子君快步的跑上楼,却在跑到自己大门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她迟疑了很久,还是从包里拿出钥匙,摸索着对准锁孔。 屋内所有的窗帘都拉了下来,窗外仅有了一丝光亮也照射不进来,她轻轻的走了进来,客厅里没有人,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卧室的门,心“噗通噗通”的跳,她屏住呼吸,却还是在看到卧室里床边坐着的人时,忍不住“啊”了一声。 “彦峻……”叶子君想要解释些什么,所有的话语却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的望着他…… 温彦峻的下巴微微发青,眼睛里有不少的红血丝,眼角还有些发红,原本一直一丝不苟的发也凌乱的厉害,看样子,是坐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 见到叶子君,他脸上的表情动摇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精疲力竭似的开口,声音沙哑:“你回来了?” “恩……你……” “你很累了吧,先去冲个澡,再好好睡一觉吧……你眼底的黑眼圈,好像又重了一点……” 他起身,到衣橱里帮她拿出睡衣递给她,叶子君接过,在即将走近浴室的时候,她突然一个转身,问道:“温彦峻,昨天的事,你没有一点想要问我的么?” 温彦峻转身看向她,眼眸里是淡淡的,他薄唇轻启道:“我相信你。” 叶子君的心头突然一酸,似有万般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清楚的知道温彦峻是有多期待这次的旅行,可是她最终还是失了约,虽不是自己的本意,她却还是觉得歉疚。 如果温彦峻生气,或者骂她,她也许心里还会好受一点,可是他的话偏偏就这样不期然的触到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她的愧疚之意更加的浓重,她轻轻的走上前来,环抱住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噗通噗通”的心脏的跳动声,只觉得幸福,她轻柔的说:“谢谢你……” 温彦峻本还因为她的爽约很抑郁,却被她的一句谢谢全搅浑了,他凶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伸出手揉了揉叶子君的头发,和平常一样温柔宠溺的眼神,他淡淡一笑:“和我说什么谢谢,只是你以后不要也关机了,我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叶子君用力的点了点头,“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 温彦峻无奈的看着她:“先去洗吧,苏馨颜打不通你的电话,打给我了,我帮你推掉了今天的,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看着你的脸枯黄的,我都不忍心了……” 叶子君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浴室。 等到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温彦峻也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刚刚眼里的红血丝着实吓到她了,他估摸着也一夜没睡,她拿起床边还在充着电的手机开机,却在忽然之间涌入了一百多个未接来电,她一一点开,却只有同一个人的名字——温彦峻,想必,昨晚,也是他将她的电话打到自动关机了吧…… 叶子君心头涌上一种淡淡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带着些幸福感,她躺上床,从温彦峻的身后抱住他,将她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似乎,这样她才能安心。 正当她安心的想要睡觉的时候,温彦峻却一个转身,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她疑惑的睁开眼睛望着他,温彦峻也睁着眼睛,笑着望着她,然后将头抵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放松似的说:“幸好……你回来了……” 叶子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紧紧的抱着他,嘴角是幸福的笑容。 叶子君再打电话给宋俊彦的时候,他没有接,他那么重的感冒,她却将他独自一人留在那里,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可是她现在不能愧对另一个人,虽然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可是她却总该是避点嫌的。 她想要打电话给温若然让她去照温,可是她却找不到好的借口,说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在哪儿,为什么会清楚知道他感冒了,最终,她想了想,还是打给了苏馨颜。 苏馨颜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做面膜,应着她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却在听到叶子君说照温了宋俊彦一个晚上的时候,她惊呼出声“什么!” 叶子君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楚,你去帮我看看他还在不在公寓里,公寓的地址你还记得吧,如果他还在发烧的话,你帮我把他送到医院吧……” 苏馨颜一把扯下脸上的面膜纸,小心翼翼的说:“你不会真的一个晚上都在照温宋俊彦吧……那天,你不是火急火燎的要赶去机场和温彦峻去旅行的吗?难道……你放了温彦峻的鸽子,和宋俊彦在一起了?!!!!” “恩……”叶子君有气无力的回答。 “君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温彦峻知道吗?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气疯的吧……” “他没有问我原因,他只说了,他相信我,所以,我现在才更加不能去找宋俊彦,可是我又放心不下他,即使做不了情侣,他现在也是我的朋友,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马上收拾收拾就去……” 放下电话的叶子君长叹了一口气,对于宋俊彦和她,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晚饭是温彦峻带着她出去吃的,她没什么力气煮饭,他们刚吃了一半,温彦峻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温若然的。 叶子君着听到温彦峻“恩恩”的几声就将电话挂断,他的表情却有些凝重。 叶子君担忧的望着他,开口问:“怎么了?” 温彦峻给她一个安慰般的笑。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嘴里嚼着咽了下去,“没什么,只是然然的婚礼要推迟了……” “为什么?” “说是宋俊彦得了肺炎,今天住院了,在婚礼之前估摸着是赶不上了……”他又平静的喝了一口红酒,似是说着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叶子君的心却仿佛被揪住一般,她明明已经将药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也给他留了字条,他恐怕根本没有吃药,也没有打急救电话,要不是她今天请苏馨颜去一下,结果,她真的是想也不敢想,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怎样,是存心让她愧疚吗…… 她再也没有什么胃口,温彦峻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当温彦峻将车从停车场开到叶子君的面前时,她还是心不在焉的望着脚下,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温彦峻按了下喇叭,她才从失神中惊醒。 她走上前去,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她仍旧浑浑噩噩的,突然,只听到“撕……”的一阵刺耳的声音,叶子君看着面前的医院,神智瞬间清醒。 她有些不解的转过头看着温彦峻,温彦峻也不回头,淡淡的说:“如果你担心的话,就进去看看。” 叶子君仍旧不解的望着他,温彦峻被注视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咳嗽的了一声:“我退步不是代表我不介意,只是,我看着你为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更加难过,还有我会和你一起进去的……” 叶子君笑着望着他,然后低低的应了一声,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可爱。 他们找到病房的时候,苏馨颜,温若安,温若然都坐在他的床边,宋俊彦安静的睡着,挂着点滴,他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长而黑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嘴唇的色泽似乎都被抽尽,有些干涸。 看到他们,温若然只是回过头来笑了笑,就又转过头去,看着宋俊彦,片刻也不愿转移视线的望着他。 苏馨颜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叶子君的身边,跟她点头示意的一下,就领着她走出了病房,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苏馨颜才缓缓的开口。 “你怎么来了?还是和温彦峻在一起?” 叶子君无力的笑了笑:“总归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想要来看看,严重吗?” 苏馨颜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很严重,原本以为只是肺炎,检查的时候,才知道胃部大出血,还发着高烧,医生说他最起码有两三天没有进食了,还喝了很多的酒,所以身体很虚弱……” 叶子君望着苏馨颜的,她的腿突然有点无力,她扶着墙,勉强的支撑着。 苏馨颜有些担忧的望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着说:“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发烧到开始说胡话了,你知道他一直念叨着谁的名字吗?” 叶子君怔怔的望着苏馨颜,似是不置信。 苏馨颜却凝重而又严肃的点了点头:“恩,他一直叫唤着的是你的名字,一直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的,你知道我听的时候,有多难受吗……还好,我及时将他送到医院,不然恐怕……”苏馨颜顿了顿,没有接着往下说。 叶子君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我知道了,这次,谢谢你了……” “我只想问你,对宋俊彦,你想怎么办?” 叶子君摇了摇头:“我能怎么办?我有了温彦峻,他也有了温若然,只有这个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确定吗?”苏馨颜问。 叶子君抬起头,嘴角弯起确定的笑容:“我确定……” 苏馨颜叹了口气,就和叶子君一起回了病房。 她们回到病房的时候,宋俊彦已经醒了,温若然正倒了杯水为她喝,他看到叶子君的刹那,喝水的动作戛然而止,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温若然温柔的用纸巾为他擦拭流下来的水,宋俊彦有些歉意的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笑着说:“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恩。”他们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宋俊彦环温着已经空了下来的病房,看着还坐在他床边的温若然,满是愧疚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温若然隐藏好的情绪,瞬加崩溃,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到他的手背上。 宋俊彦伸出手,轻柔的为她擦拭眼泪,温柔的说:“怎么哭了?” 温若然望着他,依旧抽泣着:“我好害怕,我害怕你会出事,我害怕你会抛下我一个人……” 宋俊彦揉了揉她的发,笑着说:“傻瓜……怎么胡思乱想,我不会抛下你的……这是,这一次,不得不将婚礼推迟了,对不起……” 温若然拼命的摇头:“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有好好照温你,婚礼推迟我不介意,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只要你不要不要我,我就满足了……” 第536章 为什么 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宋俊彦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眼光温柔,却也仅限于温柔,没有丝毫的爱意…… 叶子君坐在车里,温彦峻专心的开着车,她一个劲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温彦峻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开口:“怎么一直看着我?” 叶子君呼了一口气,小心的问:“那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温彦峻好笑的反问:“知道什么?” “那天,我一直和宋俊彦在一起……” 行驶中的车子,“嘎”的一声,突然刹住。 叶子君没有准备,即使带着安全带,却因为惯性,撞到立刻前台上,额头红了一块。 温彦峻见状,松开安全带,倾身靠近她,仔细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事的时候,又将身子坐正。 叶子君有些不解的望着他,温彦峻却只是望着前方,不看他,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的回道:“恩……”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彦峻转过头来,眼光灼灼:“我说过,我相信你……”过了一会儿,又泄气般的锤了下放下盘,“虽然知道你跟他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我却该死的嫉妒,当看到你为他担心的神情是,我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 “你啊……”叶子君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让我来看他……” 温彦峻吃醋似的:“你要谢我,还是因为他,那我以后也一个人去看紫鸢……” “你敢!”叶子君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温彦峻,他却笑了出来,他伸手捏了捏叶子君气的鼓鼓的脸颊,笑着说: “不敢,不敢……” 叶子君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苏馨颜婚礼当天,叶子君早早的就到了,一直陪着苏馨颜化妆,打扮,她坐在苏馨颜身旁的椅子上,看着造型师在她的头上弄着繁琐的造型,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却正巧被苏馨颜看见。 她没好气的说:“陪着我,有那么无聊吗?” 叶子君连忙笑着摇摇手:“没有,只是昨晚睡的有些晚了,今天又一大早的起身,有些吃不消……” 苏馨颜原本有些不满的神色,却在听到她的回答后,转向暧昧的笑容:“昨晚……你做了什么,很晚才谁啊?” 叶子君一听就知道她想歪了,她刚想拍苏馨颜的头,却被及时制止:“这个可是我花了三个小时才做的头,如果弄坏了,你还得在陪着我多呆三个小时……” 叶子君伸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 苏馨颜的嘴角扯起无赖的笑,叶子君叹了一口气,继续坐在她的身边,百无聊赖的看着她继续盘头。 因为化妆师的化妆品忘记拿了,偏偏她们谁也没有随身携带化妆品的习惯,无奈之下,在做完头后,叶子君和苏馨颜不得不在屋内百无聊赖的等着化妆师开车回去拿。 因为实在闷的难受,苏馨颜便和叶子君走了出去,想要透透风,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却也并不多,已经九点多了,天气的温度却还是有些冷,叶子君穿着羽绒服到还好,苏馨颜只简单的批了件外套,才了没有多久,就冻得瑟瑟发抖,就在她们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了这个时候最不该看见的人。 萧寒面容清冷的站在不远处,似乎在把玩着手机,他秀藏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手机,表情淡淡的,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他猛地一抬头,视线正和苏馨颜呆怔的目光在空中对接,两人都怔了一下,随即撇开脸去。 叶子君明显的感到苏馨颜的身体颤抖的厉害,不是因为天冷,而是因为,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凝望着她的男人。 “君子……扶着我进去……” 她的声音也带着颤抖,她的面容却始终保持着微笑,叶子君瞥了萧寒一眼,就转过头来,不再看她,她小心的扶着苏馨颜,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给她自己最大的力量。 她扶着苏馨颜走回房内,刚关上门,苏馨颜就支撑不住的瘫坐在椅子上,她的眼泪似乎不受控制般的倾泻而下,她满眼惊慌的看着叶子君,语无伦次:“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 苏馨颜紧张的将大拇指伸进嘴里咬着,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叶子君担心的望着她,蹲下身来,握住她的双手,给她安定的颜色: “馨颜,镇定点,没事的,没事的……” 苏馨颜望着她,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捂着嘴痛哭:“君子……我该怎么办?我的心好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怎么会?”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去找他,我去问他到底为什么回来这里,你在这儿等我……” “恩。”苏馨颜点了点头,抽泣着答应。 叶子君重新跑到刚刚那个地方的时候后,萧寒却早已消失的不见踪影,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刚刚只是一眼,只是她们的幻觉而已,她跑着找了好久,却仍旧找不到。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苏馨颜还是一直在哭,造型师已经赶回来了,却因为她一直流泪不能上妆,见到叶子君是,她才缓过神来,拉着她的手,一直哭着问,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叶子君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造型师看到这样的场面,理解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叶子君这才蹲下身子,与苏馨颜平视,摇了摇头:“他走了,我找不到他。” 苏馨颜的身子却像一瞬间瘫软下来,她喃喃自语:“他走了……他还是走了……” 她将头仰起,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叶子君心疼的伸手为她擦拭。 苏馨颜望着叶子君,嘴角是一抹哀凉的笑:“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 叶子君顿时怔住了,愣愣的看着她。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才会分手……明明前一秒还是好好,下一秒他却如人间蒸发般,我怎么也找不到,我只是在三天后接到他的短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们分手吧……多简单啊,将我们所有的情分抹得干干净净……” 苏馨颜擦了擦脸上的泪渍,眼里满是悲痛的神情:“你知道吗?我怀过孕……” 叶子君睁大眼睛的望着她,一脸震惊。 苏馨颜苦涩的笑了笑,接着说:“这件事,我谁也没有说过……在他消失了两个月后,我才知道我怀孕了,是萧寒的……可是,他已经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了,也不要孩子了……” “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害怕,我害怕家里人会看出来,所以我吃饭的时候,不管有多恶心,我都会强迫自己吞下去……到后来,我的反应越来越明显,我才逼不得已勇气进了医院……” “我做了人流,最痛的那种,我要让自己永远记得被伤害过的滋味……越是刻骨铭心的爱,分开,就越是刻骨铭心的痛……” 叶子君握着苏馨颜的手慢慢的变紧,她心疼的望着苏馨颜失神的瞳孔:“馨颜,都忘记吧,不管曾经有多痛,有多苦,都忘记吧……至少,你还有我,还有温若安……” “是啊……我还有温若安……”苏馨颜苦涩的笑了一下,叶子君却知道,这个笑容里,包涵了太多的心酸,太多的难过,太多的失望…… 化妆师的技术果然很厉害,苏馨颜的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却透着绝望的气息,叶子君担忧的望着她,却无能为力…… 感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虽然知道她已经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叶子君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心乱如麻,她虽然一直笑着,眼神却空洞,仿佛只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 婚礼开始的时候,叶子君一直陪在苏馨颜左右,她一直用手支撑着她,她害怕,只要她一松手,苏馨颜就会无力的瘫坐下来,明明是结婚的日子,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她幸福的气息。 当听到苏馨颜的那句我愿意的时候,叶子君一直揪着的心,才慢慢的放松下来,她一直在担心苏馨颜会中途变卦,那样的话,剩下的场面,不是她可以想象到的,还好,她没有犯傻。 叶子君跟着宾客们一起鼓掌祝福,她望着苏馨颜,她挽着温若安的臂弯处,两个人站在一起,只能用天造地设来形容。 叶子君转头想要喝杯果汁,眼光却不经意的瞟到了站在远处,一直看着婚礼现场的萧寒,他一直在看着苏馨颜,脸上的神情带着痛楚,叶子君惊了一下,赶紧起身。 坐在她身边的温彦峻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去就来。”叶子君来不及解释,就往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可是等到她跑到那边的时候,萧寒已经走了。 叶子君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刚想往回走,一抬头,就看见也震惊的望着她的萧寒。 “你……”叶子君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 “君子……好久不见。”萧寒淡淡的笑着跟她招了招手,语气平淡的仿佛只是许久不见的普通朋友。 “你为什么会来?”叶子君走上前去,她的眼光中透着不解。 萧寒还是淡淡的笑着,就像他以前那样,不管遇到怎么样的事情,他的脸上总可以挂着风淡云轻的笑,曾经,叶子君觉得这笑容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现在却觉得这笑容让人讨厌。 “我来参加婚礼……”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把馨颜甩了,现在又来参加她的婚礼……如果你要祝福她,你就大大方方的祝福,何必躲在角落里……” “不是馨颜的……” “什么?” 叶子君不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萧寒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是来参加我哥的婚礼……” “可是这里今天只有一场婚礼啊……温若安是你哥?” 这个消息是叶子君意料之外的,她认识萧寒这么久,却从未听他说过他有哥哥,嫁给温彦峻后,参加了那么多次的聚会,她也从未见过萧寒的身影,她有些不相信的盯着萧寒,他却只是笑笑,然后点了点头。 萧寒很快又转过头去,叶子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结婚仪式已经结束了,苏馨颜正陪在温若然的身边,一桌一桌的敬酒,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一般。 “你要去见见她吗?” 萧寒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不用了,我只是想要来看看罢了……君子……你可以帮我转交一样东西给她吗?” “什么东西?” 萧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很快的折成了爱心的形状,然后将它放在叶子君的手心里,带着乞求的语气说:“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她会懂得……还有,不要告诉她,温若安是我哥,我怕她会乱想……” 叶子君疑惑的看了看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叶子君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苏馨颜他们已经敬完这桌的酒了,她一直担忧的望着苏馨颜,吃饭的时候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当她不知道第几次,差点将温彦峻面前的红酒拿起来喝的时候,温彦峻终于忍不住了。 “你怎么了?从刚才回来之后就失魂落魄的……” 叶子君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温彦峻皱眉看着她:“你已经第七次差点把红酒喝下去了,要不是我坐在你身边,估计你早就进医院了……到底是什么事?” 叶子君喝了一口果汁,犹豫了半晌,才慢慢的说:“你认识萧寒吗?” “萧寒?”温彦峻仔细想了想,却始终觉得是个陌生的名字,他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没有听说过……” “你确定?” 叶子君又问了一遍,唯恐他是一时想不起来。 “恩,我确定……”温彦峻点头,突然又充满疑惑的问:“萧寒是谁?……难道你除了宋俊彦,还有另外的前男友?……” 叶子君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说:“萧寒,是馨颜的前男友。” “所以呢……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刚才,你见到他了?” 叶子君认命般点了点头:“其实,馨颜也看见他了……婚礼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看到他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馨颜身体在不停的颤抖,说实话,我一直在担心,担心萧寒会突然在婚礼的时候出现将馨颜带走……那样的话,就不可挽回了……” 温彦峻握紧叶子君的手,笑着对她说:“现在一切都很好,不是吗?再说,你也太小瞧苏馨颜了,她甩了他,难道就因为他抢婚,就重新接受吗?” “是馨颜被甩的……”叶子君苦涩的笑:“虽然我知道现在的她很恨他,可是,恨的反面是爱……” 温彦峻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和苏馨颜可以成为好姐妹了。” “为什么?”叶子君不解的仰起头,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 第537章 誓言的宣读 “你们心里都有一个让自己的丈夫不得不嫉妒的前度,和我结婚的时候,你心里藏着宋俊彦,她结婚的时候,心里藏着一个萧寒,你说,我们温家的人怎么这么倒霉呢……” 叶子君听到他的话,假装生气:“你的意思是说遇到我倒霉了……” 温彦峻自知失言,赶紧倒了杯果汁给叶子君,笑着说:“哪能啊,是我错了,喝杯果汁消消气……” 看着温彦峻谄媚的模样,叶子君最终还是没有绷住,笑了出来。 婚礼结束的时候,苏馨颜和温若安在饭店没有久留,坐在最快的一班飞机,飞去了巴厘岛,开始了他们的蜜月旅行。 叶子君坐在车内,把玩着还没来得及送给苏馨颜的爱心,闷闷的一直叹气,她实在不知道该找怎样的借口,将这个爱心送给苏馨颜,她甚至有点后悔答应萧寒的请求。 温彦峻转过头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笑着问:“怎么?听到苏馨颜蜜月去你,你羡慕吗?” 叶子君斜眼瞥了温彦峻一眼,半开玩笑的说:“是啊……我羡慕死了……” 温彦峻嘴角扯起一抹逮到猎物般的笑,快速的将车子掉头:“既然你羡慕的话,我们也去蜜月吧……” 叶子君还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急速的往飞机场的方向行驶。 叶子君刚下车,就看见黄秘书早已站在机场门外等候,他的身后,还放着她熟悉的行李箱。 温彦峻牵着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的叶子君走上前去,他将手中的车钥匙交到黄秘书的手中,淡淡的说:“车你帮我开走,我让你准备的机票呢?” 黄秘书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两张飞机票,解释道:“按您的指示,两张飞往巴黎的飞机票,还有半个小时起飞。”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秘书恭敬的鞠了个躬,就退下了。 温彦峻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叶子君,柔情似水:“今天没有飞往普罗旺斯的机票,所以就买了巴黎的,你不介意吧?” 叶子君只能呆呆的点头。 直到站在戴高乐机场的大厅内,望着陌生而又涌动的人群,透过大厅巨型的落地窗玻璃墙,看到另一架飞机徐徐降落,叶子君还是有些恍惚——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到巴黎了。 温彦峻一只手拎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叶子君走出机场大厅,随手拦了辆计程车,温彦峻用流利的法语和司机交流了一会儿,车子就平稳的向未知的方向驶去。 叶子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温彦峻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的走到床边,静静的望着他的睡颜,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窝中留下深深的阴影,微微抿起的嘴唇,透着暗粉色的光泽,也许是因为熟睡的原因,他脸上刚硬的线条显得柔和的多,叶子君看着看着,不期然的看呆了。 “你洗完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来,叶子君不知看了多久,他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恩。”她轻轻应答。 “过来,让我抱抱……”因为刚睡醒,温彦峻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磁性,温柔的令人不可思议,看着她的目光宠溺温柔。 这样宁静的气氛,让人有些醉心。 叶子君乖乖的迎接他伸出的手,微笑着在他的臂弯里像一只小猫一样蹭蹭,她忽然发现,她最近越来越爱撒娇了…… 温彦峻的怀抱里有她熟悉的味道,好像会在冥冥之中,给她安定的力量…… “咕噜咕噜”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叶子君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温彦峻笑着望着她:“饿了?” “恩,在馨颜婚礼上也没吃多少,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太饿了……” 温彦峻无奈的从床上起来,顺便将叶子君也拉了起来,他笑着说:“你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去吃饭。” 叶子君以为只是在饭店里随便吃吃,就换了身随意的衣服,温彦峻看了她一会儿,却也没说什么。 温彦峻将她带到一家毫不起眼的饭店的大门口,她站在门外,愣了下,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她恍然想起上次吃海鲜时,也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她原本以为那儿只是口味好,可是后来才知道那里承载了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回忆,回想至此,叶子君有些吃醋的问:“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温彦峻牵着她的手刚准备进去,叶子君却将他拉住:“老实说,这里,是不是也有你和晏紫鸢的回忆?” “什么?”温彦峻疑惑的看着她,而后想起了海鲜那件事,他笑着捏了捏叶子君的鼻子,摇头:“你放心,你是第一个陪我进这儿的女人……” “真的?”叶子君怀疑的看着他。 看到温彦峻坚定的点了点头,叶子君这才放心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叶子君以为这只是家带有简餐的普通咖啡馆,可是刚迈进门口,就发现室内别有洞天,长长的走廊,一道玻璃门套着一道玻璃门,天花板中线上有一排的球形吊灯,这样的装饰,将屋内的走廊显得格外的悠远,他们走了一会儿,走到了大厅,典型的欧洲风格,他们选了一件靠边的幽静的位置坐下。 菜是温彦峻点的,叶子君因为实在饿得不行,也没细细品,就狼吞虎咽的吃了很多,直到最后打了饱嗝。 吃完后,叶子君坐在位置上,看向窗外光怪陆离的灯光,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路人,突然一对情侣出现在她的眼帘中,她心生感慨: “彦峻,你说我们是不是属于先结婚,后恋爱?” 温彦峻喝了一口红酒,点点头:“应该算是吧……” “可是……你没发现,我们都没有约过会吗?” 温彦峻宠溺的说:“你想约会了?” 叶子君点了点头:“在这个浪漫的国度约会,是每个女人心中的梦想吧……” 温彦峻突然笑了出来:“可是……我们都已经结婚了,约会……会不会有点怪怪的。” 叶子君立即反驳:“哪里奇怪了,哪条法律规定,结婚后,夫妻不可以约会的……” “那我们明天去约会吧。”温彦峻的语气温柔如水,嘴角是挥散不去的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君还未完全从睡梦中苏醒,温彦峻就早早的起床,顺便将还在睡梦中的她叫醒。 “君子……起床了……” “干嘛?”叶子君努力的把耷拉着的眼皮往上抬。 温彦峻将还赖在床上的她拉起,笑着说:“别睡了,起来吧,懒猪,我们要开始实施计划了……” “什么计划啊?” 温彦峻突然倾身俯上前去,吻了吻叶子君的额头,笑着说:“约会……我已经都计划好了,我先带你去吃早餐,然后去广场喂鸽子,接下来去游览名胜古迹,先去卢浮宫,再去香榭丽舍大道,凯旋门……” 温彦峻像是背着发言稿一样流利的说出他的一大串计划,叶子君听的都有些犯晕,她终于知道他昨天晚上迟迟没有睡觉,上网一直在浏览什么了。 “不去不行吗?”叶子君哀求着,他们昨天刚到,她的时差还有些没有倒过来,嗜睡的厉害。 “不行,一定要去,我可是上网浏览了无数的网页,参考了很多攻略才总结出来的这个最具价值的路线。” “你确定是你总结出来的,不是黄秘书一早帮你做好的?”叶子君疑惑的问。 温彦峻的脸有些发红,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个不重要,赶紧起床吧,我等你。” 叶子君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她不得不后悔昨天的发言,可是看着温彦峻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的心情变得格外的灿烂。 早餐吃的是牛角面包,配着牛奶,早饭结束后,叶子君带着未吃完的面包和温彦峻慢步走到广场上。 他们站在广场中央,一大片的白鸽腾空飞起,叶子君望着它们逐渐升高的身影,仿佛也要随着它们越飞越高,心也跟着亲吻蓝天。 几片纯白的羽毛从空中掉落,顺而又被微风吹起,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面包屑从她的手中撒落又会有几只调皮的小鸽子过来啄食,叶子君看着它们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仿佛从它们的身上看到皮皮的影子。 想到皮皮,叶子君突然一个惊呼:“哎呀!” 温彦峻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我们都出来了,皮皮怎么办?” 温彦峻笑着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撒出一些面包屑,笑着说:“你现在才想到它啊……放心吧,我已经让黄秘书将它带回去养几天,不用担心……” “这样啊……你说,如果我们也养只鸽子,皮皮会和它和平相处吗?”叶子君松了一口气,随手抓到了一直正在啄食的白鸽,她抚摸着它柔顺的绒毛,它仿佛能够听懂人话似的,温顺的望着她,“咕咕”的低声叫唤着。 温彦峻看了叶子君手中的鸽子一眼,笑着说:“恩,肉很嫩,红烧不错,煲汤也凑活,那就养一只,把它养的肥肥的,肉肉的……” 叶子君看着温彦峻笑眯眯的模样,立刻毛骨悚然的抱着手里的鸽子闪到了一边。 她刚准备责怪他的时候,转过头,却看见温彦峻正坐在一块石墩上专心的喂鸽子,他手中的面包屑静静的掉在地上,几只白鸽扑打着翅膀从不远处飞过来抢食。 温彦峻的脸庞,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惬意宁静,他的目光集中在鸽子的身上,眼底尽是温柔和疼爱。 微风拂动他的鬓角和衣袂,远处,教堂的钟声由远及近,鸽子在他的周围盘旋,叶子君看着,不由的呆了,她的心底,生出莫名的幸福感。 叶子君一只手那只冷激凌,一只手被温彦峻紧紧的握住,慢步在异乡的国度,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叶子君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彦峻,我们再这样走,会不会迷路?” 温彦峻笑着看着她,神秘的说:“不会的……跟着我,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叶子君不解的抬起头望着他,他却只是神秘的一笑,就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而她,即使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在何处,她却依旧相信他,坚定的跟从他的步伐,无论天涯海角…… “终于到了。” 叶子君看着眼前的教堂看,惊讶的转过头来看他,他一直在笑,他也低头看向她,他的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一些东西。 暮色已经降临,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灰色的色调,这里是远离闹市的郊区里的一个小巷,很少有人经过,偶有几个迎面走来的人,都会友善的向他们打招呼。 温彦峻牵着叶子君的手,坚定的走进这座古老的教堂,高耸的尖顶上立着十字架,精致的小铁门里是一个小小的庭院,教堂的窗户敞开着,可以看见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圣母”的油画,暖暖的黄色灯光从窗户里面透出来。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叶子君环温四周,却有种意外的感动的情绪。 “我说过,我要和你再结一次婚的……”温彦峻的脸上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没有更多的解释,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们绕到教堂的后面,教堂的后面是一个小型的花园,他们穿过花园,沉寂的七分钟,她只听见低低的风拂过花草的声响,还有他们轻轻的脚步声,让人心醉。 温彦峻俊美的轮廓在教堂的窗户透出的灯光里变得柔和,眼神变得深邃,他的声音浑厚低沉,顺着风缓缓送入她的耳中。 “叶子君,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 忽然,温彦峻走到她的身后,她的脖子感受到金属独特的冷凉,她低头一看,一条挂着银戒的项链已经挂在她的脖子上。 金属特有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耀眼…… 温彦峻从叶子君的身后走上前来,浅吻她的额头,用着诱人的嗓音:“我们结婚的时候,当我将戒指套在你手上的那刹那,我知道,我只是圈住了你的人,而现在,我想用这枚戒指,圈住你的心……” 叶子君抬头,就看见他深情凝望着她的目光,他的眼睛,像有种神奇的魔力般,将她吸引进去,最终沦陷,她的心,变得柔软,她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坚定的“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温彦峻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教堂内部,只见一个穿着牧师袍,手拿经书的神父,正微笑着看着他们缓缓走来。 叶子君有些诧异,温彦峻却更加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他回过头来,笑着望了她一眼,便领着她快步走上前去。 叶子君还未从晕眩的不真实感中苏醒,神父已经开始了誓言的宣读。 第538章 雀跃的欢呼 叶子君望着眼前这个早已成为她丈夫的男人,这个在她失恋醉酒过敏时,将她送到医院一直陪着她的男人,这个在她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却一直不离不弃的男人,这个明明知道她的心里有别人,还是义无返温的爱着她的男人,这个守着她,呵护她的男人,究竟有何种的魔力,让自己的心,在他的身上,慢慢沦陷…… 当神父宣誓结束,她温柔的笑着,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坚定无比的声音:“我愿意……” 微风拂过脸颊,有种温柔的气息,温彦峻还是没有放开叶子君的手,十指紧扣。 夜晚的郊外,远离市中心的喧闹与繁华,别有一番韵味,叶子君抬头,望着星空,满天繁星闪烁,她转过头,温彦峻一直看着前方的路,嘴角一直噙着让人忽视不了的笑。 叶子君突然停住了脚步,牵着她的手的温彦峻有些诧异的也停下来,他低头望着她,满是疑惑的眼神。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她刚问完,就羞涩的低下了头。 过了不知多久,温彦峻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揉乱她的发:“傻瓜……因为你……很漂亮。” 叶子君抬起头,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温彦峻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领着她继续往前走,“因为,在我的眼里……你很漂亮。” 他回过头来看她,眼光灼灼。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叶子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样的夜,太过寂静,显得有些诡异,黑暗的小巷内,只有零散的几个晕黄的路灯和惨白的月光照着,将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和紧张。 察觉到她的不安,温彦峻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将她搂得紧紧的,她的身体终于慢慢的放松下来,享受着他给她的安全感和温暖。 他们刚要走出小巷,巷子的另一头,几个外国人就像幽灵一般的窜了出来,他们不断向他们靠近,距离渐渐近了,叶子君在夜色的照耀下,勉强的只能看清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头发束成马尾的西方男人,满脸凶狠。 温彦峻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她往回退,可是,他们还没有退多远,那些外国人就冲上前来,为首的那个人,最先跑上来,将叶子君的手反扣住,拉到远处,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被死死的禁锢住。 而其余的人,则冲向温彦峻,温彦峻看着不远处不停挣扎的叶子君,低咒了一声,一脚踹向离他最近的男人,那个人猝不及防,连挨了几下才爆发出叽里呱啦一大通咒骂。 而他身后的那群人,见自己的同伙被踢倒,赶紧一窝蜂的冲了上来,温彦峻即使再厉害,也抵挡不住一群人的攻击,很快,他逐渐处于下风,不知是谁用力的在他的身后踹了一脚,温彦峻支撑不住,一只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那个人又是一脚,他闷声倒地。 “温彦峻!温彦峻!”叶子君拼命的喊着他的名字,温彦峻却躺在地上毫无反应,她越是抵抗,为首的抓着她的男子的力气就越大,恐惧已经完全淹没了她的意识,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反抗起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办,那个男人,依旧轻松的将她禁锢住。 为首的那个男人不知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不远处的一个手下,慢慢的走上前来,似乎要确定温彦峻的死活,却在即将走到他脚边的时候,被不知何时苏醒的温彦峻一脚踢开,那人没有意料到,瞬间倒地。 叶子君听到身边的男人低咒了一声,然后又不知在命令些什么,温彦峻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嘴角满是鲜血,叶子君的泪一直在流,她望着他,却无能为力。 他颤颤悠悠的走上前来,叶子君早已泣不成声,她隔着眼泪,却看见在他的身后,一个男人挥舞着长长的铁管,铁管在月光下闪耀着慑人的寒光,叶子君突然用嘴死死的咬住一直将手圈住她脖子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吃了一疼,手情不自禁的松开,叶子君趁机飞跑出来。 在温彦峻身后的那个男人即将麾下铁管的那瞬间,叶子君突然冲上前去,将温彦峻紧紧抱住,原地旋转了一个圈,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叶子君的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落,落在她的眼睛上,她只看见红红的一片,她感觉有人一直在摇晃着她的身体,她睁开眼睛,她似乎看见了温彦峻的脸,却很模糊,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她想听清楚,却怎么也听不清,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她觉得越来越困,越来越困,恍惚中,她觉得这个静如死灰的世界在慢慢的下沉,越沉越深…… 她从来不知道,死亡离她是如此的接近…… 昏暗的小巷内,一个身材高大,头发束成马尾的西方男人领着一群人低着头,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因为没有灯光,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能模糊的感觉到他的表情很阴鹜。 “失败了?” 那个男子的语气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不满与生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会突然冲上来,警察……”西方男人的声音带着抖音,甚至他的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 “一群没用的废物!”那个男子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额头上青筋暴露,拉起那个男人的衣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揍了一拳,随后,将他甩在巷子的墙壁上,左手的胳膊直直的顶住他的咽喉,他的呼吸渐渐的困难,甚至连求救声都发不出来,而站在巷子里的另一群人,大气也不敢呼一声。 那个男人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西方男人的脸上,低骂了一声,才缓缓的松开胳膊,西方男人狼狈的靠在墙上,微微的哆嗦着,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 男人优雅缓慢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凌厉的眼神瞥向那一群人,冷笑了一声,说:“忍受一次失败,是我最大的极限,如果还有下次的话,直接在这个世界消失!”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巷子口,惨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胸前一个圆形的胸针,折射出寒冷的光芒…… 温彦峻呆呆的坐在手术室的等待椅上,他的左手被纱布包裹着,透着隐约的血迹,他的脸也被划伤,有着明显的血痕,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正在和警方坐着交涉,几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简单的做了些笔记,一名警察的手里,还拿着歹徒拿过的铁管,粘稠的血水在上面留下了鲜红的印记。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的漫长,温彦峻一直看着亮着的手术室的红灯,面如死灰,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叶子君昏迷时的场景,那种绝望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的心脏,直至完全掉入地狱的漩涡…… 仿佛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久的他以为时间已经停止了。 他等了很久的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温彦峻想受惊的候鸟一样警觉起来。 “医生!她怎么样了?”温彦峻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为叶子君做手术的医生。 “病人的头部因为受到严重的撞击,脑组织有严重的损伤,现在还在昏迷,至于能什么时候醒过来,就要看她的意志了。” 随后,叶子君被护士推了出来,言梓修从椅子上起身,随眼一瞥,就看见了她苍白的熟悉的面容,他有些震惊的望着病床上的人。 他正巧来巴黎出差,无意间经过那个小巷,看到有人在打斗,他报警领着警察冲进去的时候,温彦峻怀里正抱着一个女人,只是她的脸上满是血迹,他分辨不出她的容貌,如今,他才知道,原来是她,他们,还真是有缘。 他冷笑了一声,转身准备走,却被温彦峻拦住,温彦峻面容憔悴说不出的疲惫,他看着他,感激的笑了一笑,淡淡的说:“谢谢!” 言梓修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绕过他,径直走出了医院。 温彦峻呆呆的坐在病床前看着叶子君,呼吸罩罩住了她整个脸庞,她的脸被笼罩在一片可怕的白色里,毫无血色。 她的眼窝更加深陷下去,落下黑色的阴影,似乎比她上次陪着苏馨颜做婚前准备时的黑眼圈还要严重,那时候,他还总是开玩笑,说她要是黑眼圈再浓一点,就可以去竞选国宝了,而现在,她却静静的躺在病房里,除了浅浅的呼吸,没有任何她还活着的证明。 一片死寂中,唯有心跳仪屏幕上的绿色线条在缓缓跳动,他沉默的闭上眼睛,眼前不断浮现着她满脸是血的画面,他又猛然的睁开双眼,用手揉了揉“突突”的疼着的太阳穴。 他没有告诉家里这里发生的事情,他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说他们还要再游玩几天,他不想再让更多的人担心。 “君子……君子……”在朦胧中,他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在牵引着她。 叶子君睁开眼,却只看见无边无际的大海,她四处寻找,却看不见他……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升起白色氤氲的武器,在惨白的月光下,弥漫着阴森森的气息,她慌乱的在海滩上奔跑,想要找到他,裤脚被海水打湿,她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呢喃,他的倾诉……她不停的奔跑,可是这海岸却没有尽头,她始终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痛苦,她只感觉心疼,她想要见到他,所以她不停的跑,仿佛要耗尽所有的力气一般,直到最后脚下一空,她跌进了冷冷的海里,漫天遍地的海水涌入她的肺里,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困难…… 叶子君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部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哼了一声,睁开双眼,白色的色调,四周安静异常,她看着正悬挂在上方的点滴,才意识到,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温彦峻坐在病床旁,趴在她的身边,似乎已经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想要伸手触摸他,却在刚碰到他的发梢时,将他惊醒。 他还有些迷糊,看到叶子君的那刹那,只是微微一笑,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似的,激动的伸出手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紧紧的,直到叶子君轻声说:“彦峻,松一点,我疼……” 温彦峻这才慢慢的松开自己的双手,他按了她身后的按铃,医生很快就赶到了,对叶子君做了一系列的简单的检查后说:“醒了暂时就没什么问题,但是具体的需要明天去做完整的检查才知道。” 直到医生走后,温彦峻才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叶子君笑笑:“不会的……因为,我舍不得你……” 温若然帮宋俊彦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的时候,宋俊彦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他身上穿的是温若然特意为他买的最近新款男士阿玛尼西装,配着崭新的白色衬衣,更衬得他风度翩翩。 见到她走进来,宋俊彦回过头,笑了一下,拿起原本准备好的领带刚准备系上,却被走上前来的温若然阻止,她将拿条领带放在一边,神秘的说: “你等一下,我有礼物送给你。” 温若然神秘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长长的礼物盒,宋俊彦疑惑的看着她。 她将礼物盒递到宋俊彦的面前,笑着说:“打开看看。” 宋俊彦接过礼物盒,轻轻的打开,一条崭新的灰蓝色的领带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抬起头,温若然正笑着望着他。 “好看的西装怎么可以没有一条陪衬的领带呢。” 她走上前去,将还在发愣的宋俊彦手中盒子里的领带拿出来,踮起脚尖,温柔的为他系上,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带着幸福的气息。 将最后一个动作完成时,她在宋俊彦的唇边浅吻,然后抱紧他的腰,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又带着满足感:“出院快乐!” 温彦峻一直都只是愣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 感觉到他的安静,温若然松开双手,拉住他的领带,宋俊彦在拉力之下,不得不低下头,和温若然对视,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眼里自己的倒影。 “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宋俊彦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没什么,只是想到要出院,很开心。” “那……”温若然松开手中的领带,咬了咬下嘴唇,有些犹豫:“你觉得这条领带怎么样?我从未买过领带,这一条,是我选了很久的……” 她期待似的睁大眼睛望着宋俊彦,宋俊彦只觉得好笑,他点点头:“很好看,我很喜欢。” “真的么?”她有些雀跃的欢呼。 “恩。” 第539章 跑的太急 “那你以后要经常带……” 宋俊彦宠溺的一笑:“好。” ———————————— 五年前,宋俊彦的生日。 叶子君低着头,她的手里拎着一个礼物袋,她百无聊赖的用右脚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画着圆圈,她的嘴里还在细细的数着:“一,二,三……九百五十九……” 她时不时的看着手腕处的手表,脸上却毫无不耐烦的神色,她偶尔望着远方,总是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出来,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等待的人。 宋俊彦和舍友们从校门口进来后,径直走回宿舍,当在看到站在楼下一直等着他的叶子君的时候,他在舍友的起哄声中飞快的跑了过去。 “你不是这个星期回家了么?”因为跑的太急,他的声音还有些喘。 叶子君看着宋俊彦冷哼了一声,嘟着嘴说:“我想给你个惊喜。” “等很久了吗?” 看着她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汗,宋俊彦有些心疼。 “恩……” 叶子君将胳膊伸到他的眼前,明亮的路灯将上面红肿的包照得清清楚楚,她撒娇的说:“为了等你,被蚊子咬的,好痒……” 宋俊彦将她伸出的手臂一把拉住,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明明是燥热的天气,他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烦热。 过了一会儿,叶子君笑着轻轻推开宋俊彦,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自豪的笑着说:“这是你的生日礼物,这可是我自己打工赚的钱买的。” 为了肯定这条领带的重要型,她还用力的点了点头:“真的是我自己赚的钱买的,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宋俊彦笑着接过,轻轻打开包装好的长型盒子,当看到里面崭新的暗红色的领带,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 “你也要毕业了,将来面试的时候,要穿正式的西装,我暂时没有钱给你买那么贵的西装,所以,希望,至少在你面试的时候,我买的领带可以带个你一点点的幸运……红色的领带的话,就会很顺,以后什么重要的场合,只要你戴上它,都会很顺的……” 宋俊彦看着她自卖自夸的模样,笑出声:“不过你知道送领带是什么意思吗?就这样送我。” 叶子君有些疑惑的问:“有什么意思?” 宋俊彦倾身贴近的望着她,叶子君睁大眼睛,望着陡然间变大的菌颜,默默的咽下一口口水,宋俊彦拍了拍她的头,又重新站好,拿出盒子里的领带,将它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笑着说:“意思是,想拥有你,不知道吗?” 微风拂过他们的脸庞,给炎热的夏天带来一丝的凉意,叶子君怔怔的望着笑着的宋俊彦,眨了眨眼睛,“那你知道,领带真正的用途吗?” 宋俊彦疑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叶子君狡黠一笑,将他戴好的领带往下轻轻一拉,宋俊彦的头也不自觉的低下,她嘴角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俊彦?俊彦?” 听到温若然的声音,宋俊彦猛的从回忆中惊醒,他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温若然,她向右打了一圈方向盘,将车安稳的停在路边,有些担忧的问:“你怎么了?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如果不舒服,我们回医院检查一下。” 宋俊彦揉了揉太阳穴:“不用了,可能是这些天在医院里睡多了,头有些晕,对了,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宋俊彦思索了一会儿说:“有点想吃面条了,中午吃面条吧。” “好,我正好知道最近开了一家很好吃的面馆,我们去尝尝。” 说完,将车重新启动,慢慢消失在拥挤的城市里…… 为了让叶子君可以在巴黎好好养伤,又不想让家里知道这儿发生的事,温彦峻编造了无数的借口,直到最后再也没有理由可以用,加上叶子君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温彦峻才买了返程的机票。 他们坐在头等舱里,叶子君静静的睡觉,温彦峻正在看着最新的财经报纸,过了很久,叶子君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她将带着的眼罩摘下,拍了拍温彦峻的胳膊,他转头看向她:“怎么了?不舒服?” 叶子君摇了摇头,抿着嘴思考了一下,慢悠悠的说:“我突然发现,我最近进医院的频率有些高了……” 温彦峻听到她的话,眼角都带着笑意:“所以啊……你要好好照温自己,不要总让人这么担心……你……” “哈”叶子君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双眼故作迷离的说:“我突然困啊,我先睡觉了,你继续看,继续看……我不打扰你。” 说完,将摘下的眼罩重新戴上,温彦峻看着她的侧脸,嘴角的笑容更加的灿烂,看来,有的人,是嫌弃他罗嗦了,他摇了摇头,为她盖上毛毯,转头,继续看他的杂志。 叶子君刚下飞机,跟着温彦峻走到机场外,黄秘书就已经站在车门外等候,他的怀里还抱着皮皮,一个多月没见,它似乎更加的圆润了。 叶子君笑着走上前去,皮皮看见自己的女主人,在黄秘书的怀里不安分的蠕动着,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叫唤声,叶子君拍了拍它的头,抚摸着它的毛,它才慢慢的安分下来。 她从黄秘书的怀里接过皮皮,皮皮舒适的躺在她的怀里,时不时的伸出舌头,舔舐她抚摸它的手指。 温彦峻开着车载着叶子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我总是不放心,回来再全面检查一下吧。”温彦峻边停车边说,叶子君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检查完打电话给我,我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好。”叶子君答应道。 叶子君抱着皮皮刚进医院,温彦峻早早安排好的医生就领着她去检查的地方,皮皮一直窝在她的怀里安静的睡觉,因为检查的时候,不能将狗带进去,无奈之下,她只得委托站台的护士看管,也许是知道她的身份,护士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也许是温彦峻交代的时候太过严肃,那个医生带着叶子君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遍,直到所有的程序都结束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叶子君走到看台处,将皮皮接回,重新回到它怀里的皮皮,伸出长长的舌头打了个哈欠,彻底的苏醒过来了。 就在她转弯准备坐电梯的时候,怀里的皮皮突然开始不安分的挣扎,叶子君毫无准备,皮皮就这样的摔了下去,但又很快的站了起来,飞快的往医院门外冲,不管叶子君怎么叫唤它,它都没有停下脚步,一个劲的飞奔。 不得已,叶子君跟着它后面跑,她不停的叫唤它的名字,它却仿佛听不见一般,义无反温的冲向了马路对面,叶子君刚想过去,红灯就亮了,等到了绿灯,她过去的时候,皮皮早就不见了影子。 叶子君心焦的顺着那条街道一路往前走,她不停的叫着它的名字,直到走到了尽头,也没有再看见皮皮的影子。 她站在交叉的十字路口,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男人抱着皮皮,往她的方向走过来,叶子君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 “是你?” 看清抱着皮皮的人,叶子君有一瞬间的诧异。 言梓修也有些惊讶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叶子君,如果没有记错,在一个多月前,她应该还在巴黎的医院里躺着,看样子,她应该没事了,不知为何,他的心,松了一口气。 “那个……那个……这只狗……” 见到她的瞬间,言梓修还是面无表情,仿佛只是看着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叶子君有些尴尬,指了指他怀中的狗说:“是我的……” 言梓修的嘴角有一抹玩味的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只狗是你的。” 叶子君轻咳了一声,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手掌,语气温柔的说:“皮皮,到我这儿来。” 皮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转回去,将头耷拉在言梓修的手臂上,不再理会她。 叶子君有些尴尬的望着言梓修,刚想解释,言梓修却抢先开口:“既然你没法证明这只狗是你的,那我走了。” 说完,踏出脚步就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被叶子君拦下。 她仰起头:“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只狗是你的。” 言梓修看着她,笑了笑:“那好,我把狗放在地上,看它的选择。” “好。”叶子君笑着点头答应。 言梓修小心的将皮皮放在地上,他自己径直的大步往前走,皮皮欢快的摇晃着肉嘟嘟的小尾巴,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后面小跑,完全忽视在它的身后,一直叫唤着它的叶子君。 走了一会儿,言梓修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抱起一直黏在他裤脚处的皮皮,嘲讽似的对着身后的叶子君笑了笑:“还需要证明吗?” 叶子君勉强的笑了笑,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也许它真的不是皮皮,我的皮皮,不会不认识我的。”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难以忽视的失落:“对不起……我先走了。” 也许是感觉到她落寞的心情,皮皮在言梓修的怀里,忍不住的“呜呜”的呜咽了起来,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言梓修看着背影慢慢走远的叶子君,和怀里越来越不安分的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快步追上她,拦住她的脚步。 叶子君抬头,疑惑的望着他。 “有时间,和我喝杯咖啡吗?” 叶子君怔了怔,点了点头。 悠扬的钢琴声,缓缓从弹奏者的指尖流出,徜徉在温暖舒适的咖啡厅内。 言梓修将皮皮放在一边的沙发,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悠悠的开口:“你为什么会说这只狗是你的?” 叶子君微微叹了口气,拿着勺子在咖啡杯里缓缓搅动:“如果不是它对我的态度,我真的会以为这只狗就是皮皮,因为它们长得完全一样……” “是吗?”言梓修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叶子君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透明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短暂离神,但是很快便恢复过来,她颓然的放下勺子,侧脸无意闯进阳光里,她的语气带着落寞:“皮皮是我在英国的时候捡到的,我第一见到它的时候,它又脏又瘦,我就想,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将它遗弃……它第一次见到我,眼神里满是求救,我抱着它的时候,它轻的难以想象,最后,我不忍心,就将它带回国了……可是就在刚刚,我把它弄丢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压抑,她吸了吸鼻子,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先去趟洗手间。” 冬日的午后,从落地窗外射入柔和的阳光,言梓修靠在沙发上,面前的咖啡还升起氤氲的雾气,皮皮躺在一旁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他叹了口气,又将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它享受似的闭上眼睛。 “原来,这些日子一直照温你的人是她……我刚刚还奇怪,你明明是在英国弄丢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她对你好吗?” 言梓修低下头,皮皮正好也看着他,仿佛可以挺懂他的问话是的,“呜呜”的应了一声。 “原来,她对你也很好……那我就放心了,虽然很舍不得你……”言梓修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在笑,又似乎在疑惑着什么,“但你暂时还是跟着她吧,她失落的样子,莫名的让我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了……等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来找你的,你同意吗?” 皮皮将头耷拉下来,言梓修笑了笑,拍了拍它的头:“看来,你也不反对,再见了,dby。” 皮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摇头晃尾了一会儿,又软软的趴了下来。 叶子君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是皮皮还躺在沙发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叶子君疑惑的走上前去,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她拿起来看,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简单的甚至连署名都没有。 “我相信你是这只狗的主人了,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照温它。” 叶子君拿着这张纸,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躺在沙发上的皮皮,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直到坐在温彦峻的车里,她还是理不清楚头绪,不过她倒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因为她还没到家,就接到了陆胤的电话,自从她辞职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些愧疚。 她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陆胤哭哭啼啼的声音,抽泣着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最后,叶子君总结得出一个结论:这倒霉蛋,爬山的时候被蛇咬到医院去了! 第二天,叶子君起了个大早,买了些水果就去医院了,也许是因为最近经常进医院的缘故,她对医院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她驾轻熟路的找到病房,就看见杜念梦正从病房里出来,一见叶子君,笑着打了个招呼,似乎还有些害羞似的,就拿着水瓶快步走到打水房。 第540章 食不知味 叶子君看了看她消失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儿,耸了耸肩,又走上前去,推开病房的门。 “君子……”陆胤一见到她,就开始呜呜的哭。 “身体怎么样了?蛇毒性很强吗?”她在陆胤的床边坐下,将拎着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陆胤没有回答,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个劲的直哭。 过了没多久,杜念梦打完水回到了病房,看到陆胤哭泣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一个大男人,从昨天晚上哭到现在,不就是被蛇咬了一口嘛,至于这么夸张吗?何况只是条幼年的圆班奎,毒性不是很强……不就是受伤的地方有些让人无语吗……” 叶子君疑惑的看着杜念梦问:“蛇咬在哪儿了?” 杜念梦脸突然有些变红,伸出手大概的指了指受伤的方位,叶子君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怀疑似的指了指那个部位,杜念梦无奈的点了点头,叶子君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冒出了几条黑线。 她不确定的语气:“真是这儿?” 陆胤悲壮的点了点头:“君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还是处男啊,不会还没尝过那个滋味,就这样玩完了吧?”陆胤捶胸大悔,“早知道,我就不这么洁身自好了,交不到女朋友,也先去搞搞一夜情,现在这样,多对不起自己啊……” 叶子君觉得自己的头顶,有几只乌鸦大叫的飞过。 “陆胤,你敢跟我找一夜情试试!”杜念梦突然大喊出声。 叶子君和陆胤都有些惊讶的望着突然发火的她,她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拿着刚打好的热水瓶,说:“我去打水。” “你不是刚打过吗?”陆胤有些疑惑的开口。 “要你管,我乐意。” 说完,杜念梦就打开房门,在临走前,还死死瞪了陆胤一眼,陆胤被瞪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又哭丧着脸对着叶子君。 “君子……你说我以后不会不行了吧?” 叶子君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安慰道:“这个……应该不会的吧,你好好让肾科专家疗养一下,会没事的。” 这种事,作为一个女人,她实在有些不便开口,不过,简单的想象,男人要是这方面真的不行了,估计是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昨天开始,念梦就在这儿照温你了吗?” 叶子君随手拿起一个买的苹果,便削皮边问。 “恩。”陆胤点了点头,“君子,我真的觉得这个伤很值得。” “为什么?” 陆胤伸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如果我不受伤,念梦怎么会在医院这样一直照温我。” 叶子君看着他笑着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啊……怎么什么时候都慢半拍。” 刚刚杜念梦因为他开玩笑的一句话吃醋的模样,任谁看,都觉得有些猫腻,偏偏当事人却毫无察觉。 “什么?”陆胤咬了一大口的苹果,含糊不清的问。 叶子君心里低低叹了气,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啊,你这么快就走了,都没有坐一会儿……” 陆胤睁着大大的眼睛,装可怜的模样,叶子君笑着拍了他头一下:“我还有事,再说,我在的话,多打扰你和念梦的二人世界,是不是?” 陆胤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似乎很有道理,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恩,那你好走,我就不送了。” 叶子君刚出医院就接到了叶牧之的电话。 “上次我说的花店的工作,帮你打探好了,你现在有空吗?他现在在花店里。” 叶子君应着:“恩,那是你来接我,还是我自己过去。” 叶牧之有些抱歉的说:“我现在有事走不开,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到那儿的时候,说我的名字就好了,可以吗?” 叶子君笑着说:“好。” 当她顺着叶牧之发送的地址找到花店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围着围裙的男人,捧着偌大的花盆,往花店里走,花盆似乎很重,他显得有些吃力,叶子君赶紧下车,走上前去,为他打开花店的玻璃门,那男人抬起头,刚想要说谢谢,却在看见叶子君的一瞬间,表情有些惊喜。 而叶子君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 “叶子君?”他不确定的神情。 “裴宇?”同样是不确定的神情。 然后两个人同时用力的点了点头,相视而笑。 对于裴宇,叶子君有种很复杂的情感。 小时候,他们两个人是同学。 那时候,苏馨颜就早已成为一帮众孩子的领头大姐,而作为她唯一的知己好友,叶子君的身份当然也是高高在上的,那时候,小孩子的天性还没有被磨灭,加上苏馨颜的拾掇,她也每每都玩的很疯。 当然,每个帮派都会有一个特立独群的人,这个人,就是裴宇。 裴宇在一群孩子中显得并不活泼,他总是穿得整齐干净,每当他们开始新的游戏的时候,他总是露出无聊的表情乖乖的站在一边观看,也不参与,却也不离开。 也许就是因为这份独特,叶子君很喜欢找他玩,虽然他们看起来就不是同一种风格,但是小孩子之间的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感情慢慢的变好,他偶尔也会和叶子君组队玩游戏,无奈他天生就懒懒散散的,玩游戏时也是一派悠闲,他们两个人合作的结果,总是输。 裴宇那时对叶子君也是极好的,会将自己的早餐分她一半,虽然她在家已经吃的很撑,却还是受不住裴宇妈妈做的煎饺的诱惑,每每不吃到撑死绝不罢休。 叶子君那时太过调皮,每每做了坏事,也都是裴宇为她背的黑锅,裴宇看起来就是那种白净无瑕的好孩子,不吵不闹,成绩又好,模样又乖又聪明,老师看着他的脸,也总是不忍心责怪,所以每次她都可以逃脱。 他们之间友情的结束是在裴宇要出国的前一天,叶子君嘴里还吃着裴宇特地送给她的巧克力,她总爱吃这些零食,可是家里人却说吃零食对身体不好,总是禁止她吃,所以,她只能从裴宇这里拿来。 她正吃得津津有味,裴宇突然来了一句:“君子……我觉得……我觉得……” 叶子君抬起头,她的嘴里还塞满了巧克力,口齿不清的问:“觉得什么?” 裴宇犹豫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口:“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 叶子君还没咽下去的巧克力,正卡在了喉咙处。 她大口的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将巧克力咽了下去,她望着裴宇严肃的脸,有些忧伤,她只是纯粹的想将他当成朋友来的,她思考了好久,看了看不远处另一个正在玩游戏的小男孩,慢悠悠的说: “裴宇,男孩子,要喜欢男孩子,才是正常的。” “什么?”正在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的裴宇震惊的大叫。 叶子君严肃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真的,难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裴宇连忙摇头反驳。 “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巧克力。” 虽然觉得有些抱歉,但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以拒绝却又对他伤害最小的方法,她也不知道,她小小的一句话,会对裴宇的未来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裴宇出国之后,因为种种原因,便与她断了联系,长大后的叶子君偶尔回想,那时候,她的情商着实很高。 “好久不见了。”裴宇微笑着,“你怎么都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也是啊……对了……”叶子君若有所思,“你不会就是这家花店的老板吧?” 裴宇微笑的点了点头,“恩,你就是牧之的妹妹吧……以前认识的时候,就觉得他和你有点像,原来你们是兄妹啊,这个世界,倒是巧的很。” 叶子君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问:“对了,你是怎么和我哥认识的啊?” 裴宇喝了口茶,笑着说:“你哥几年前有一个合同,是我当的翻译,那时候认识的……对了,听你哥说你想在这儿上班是吧?” “是啊?怎么,不欢迎?” 裴宇笑着说:“哪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开始吧……对了你把电话号码给我,以后好联系。” “恩,好。” 叶子君笑着应道。 直到温彦峻打电话给她问她现在在哪儿,说要来接她,叶子君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 她又坐了一会儿,等到温彦峻打电话说他已经到了,让她出来的时候,她才意犹未尽的起身告别。 裴宇将她送到门口,笑着说:“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之间,你都已经结婚了。” “是啊,你呢?结婚了吗?” 他摇了摇头,微笑着:“还没呢。” “那有女朋友了吗?” 他还是摇头:“也没有。” 叶子君狡黠一笑:“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裴宇赶紧摆了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就不劳烦了你了……那是你老公的车吧,好像等了很久了,你先回去吧。” 叶子君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而向他挥手告别:“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裴宇也微笑着挥手。 叶子君转身走向温彦峻的车子,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却发现车内的气压有些低,温彦峻的脸色有些铁青。 她有些疑惑的问:“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看。” 温彦峻还是死死的盯着花店前正在准备关门的裴宇,语气不悦的问:“那个男人是谁?” “谁?”叶子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裴宇转身的背影,她笑着说:“我小时候的同学,叫裴宇,巧的很,就是上次哥说要介绍的那家花店的老板。” 温彦峻有些烦躁的说:“青梅竹马?” 叶子君眨了眨眼睛,望着已经快要消失的身影,点点头:“算是吧,小时候,他对我很好的。” “他不会还跟你告白过吧?” “咦?你怎么知道……”叶子君有些诧异,却在忽然之间发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车内的气氛更加的压抑了。 温彦峻悠悠的望着她,脸色不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叶子君却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想启动车子,叶子君却不轻不重地:“温彦峻,你是不是在吃醋?” 温彦峻有些震惊的赶紧转过头,想要否认,却看见叶子君正笑吟吟的望着他,“如果是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温彦峻有些尴尬的回过头,假装咳嗽了几声,开动车子行驶了起来。 叶子君的心情似乎因为这件事格外的好,眼角都带着笑,可是这样的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温彦峻的一句话弄的消散不见。 “你待会儿陪我去买个蛋糕,今天是紫鸢的生日,她说要请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叶子君心底所有的愉悦都消失,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意外的沉重,却还是勉强的扯起嘴角:“我知道了。” 觉察到她的不悦,温彦峻问:“怎么了?不想去?” 叶子君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有些突然,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样去,会不会有些突兀?” 温彦峻回过头,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原来是担心这个,没关系的,只要买一个蛋糕就好了,紫鸢特意交代说不用买礼物,说只要我们可以去就算是礼物了。” “是吗……” 叶子君转头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又叹了口气。 晏紫鸢为他们开门的时候,手里正拿着锅铲,还系着围裙,见到他们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明显加深,她将他们领进门,有些抱歉的说:“晚饭还没有煮好,你们先在这儿坐着,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坐了一会儿,叶子君有些不好意思,跟温彦峻说了声,就进了厨房,帮晏紫鸢打下手。 晏紫鸢见她要在蛋汤里加香菜,连忙阻止:“这个不用加的,彦峻不喜欢吃带有香菜的食物。” 叶子君有些疑惑的问:“是吗?” 明明她每次烧汤的时候,都会加的,他每次也都喝了啊。 “恩……”晏紫鸢确切的点了点头,笑着说:“彦峻说,香菜是他最不能理解的蔬菜,明明是臭臭的味道,却硬要叫是香菜,我以前有一次不小心在汤里放了一点,他不知道怄气了多久呢……怎么?你不知道……” 叶子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晏紫鸢的手艺极好,即使对自己的手艺有极强信心的叶子君,也不得不佩服,只是,看着温彦峻大口的赞扬着蛋汤的鲜美,她的心就越来越压抑,更加的食不知味。 一顿饭很快的吃完了,温彦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鲜奶蛋糕,晏紫鸢简单的点了蜡烛许了个愿,就将蛋糕切了分着吃。 叶子君习惯性的将奶油弄到一边,吃着底下的蛋糕,在她刚想将奶油递给温彦峻,晏紫鸢又切了一块,将上面的奶油剔除干净,递给温彦峻,笑着说:“蛋糕很好吃,你尝尝,奶油我已经弄干净了。” 第541章 随时有空 温彦峻接过,笑着说:“谢谢。” 叶子君默默的将即将递出的装满奶油的盘子收回,她弄了一块奶油放进嘴里,甜的发腻,她却觉得心苦的发酸,果真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吃完蛋糕后,叶子君陪着晏紫鸢进厨房收拾,晏紫鸢一边洗碗,一边对着擦拭厨具的叶子君说:“如果你们很忙的话,可以先回去的,我一个人可以收拾。” 叶子君擦拭的手,停顿了下来,过了半晌,她问:“彦峻,不喜欢吃奶油吗?” 晏紫鸢关掉水龙头,在洗碗池里到了些洗洁精,淡淡的说:“恩,彦峻说太腻了,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奶油的蛋糕,他统统不吃。” “是吗……”叶子君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不喜欢吃香菜,可是她每次煮的放着香菜的汤,他都会喝的一滴不剩,他明明不喜欢吃奶油,可是每次吃蛋糕的时候,他都会将她剔除的奶油吃干干净净……到底,他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温彦峻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叶子君正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她的眉紧蹙着,从晏紫鸢那儿出来,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神色,似乎在烦恼些什么事,却又不愿意开口。 他轻轻走过去,从她的身后,环抱住她,将双手放在她的腰间,将头搁在她的肩上,温柔的问: “你在看什么?” 叶子君轻抬手,将手附在温彦峻搂着她的腰的手上,她还是看着窗外,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想站在你曾经站的位置上,看你看的景色……” “为什么?”温彦峻有些疑惑的问。 叶子君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我偶尔半夜醒过来的时候,都会看见你一个人站在这儿,看着窗外,那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在看些什么呢?你在想些什么呢?” 温彦峻听到她的话,心情意外的好,他笑着说:“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注意我了……” 叶子君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说:“是啊……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看着你曾经看着的景色,想着你当时在想的事。” “那你想出来了吗?” “没有。”叶子君摇了摇头。 温彦峻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悠悠的说:“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什么?” “我只想得到身边的这个女人的心。” 叶子君怔怔的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温彦峻却只是笑笑,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然后伸手一拉,叶子君猝不及防,跌坐在他的腿上。 “不管那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想的都只是你。” 叶子君有些羞涩的转过头,不看他,忽然她的耳边又想起晏紫鸢的话,她的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陡然又变的阴沉。 她甩开温彦峻搭在她腰上的胳膊,严肃的说:“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好。”温彦峻笑着点头答应。 “你是不是很讨厌吃香菜,还有奶油?” 温彦峻似乎有些奇怪她的问题,但还是点了点:“恩,怎么了?” 原来这些都是真的,晏紫鸢没有欺骗她。 “那为什么我煮的菜里夹了香菜,你也吃,为什么我剔除的奶油你也会吃掉。” 温彦峻宠溺似的揉了揉她的发,笑着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你辛苦煮的饭,如果我挑剔的话,你不是会很不开心吗?我只想让你快乐……” “温彦峻……”叶子君坐在他的腿上,咬着唇,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可是她的眼眶还是禁不住的泛红,“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让我变成了傻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现在的我,只想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不想要你一个劲的迁就我,那样的你,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 温彦峻笑着为她擦拭滑落下来的泪,笑着说:“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心情不好?” 叶子君点了点头。 “傻瓜……为了你,我能做的就是完全舍弃自我的事情,能做不像自己的事情,这才叫**,爱着你的我,也是我。” 温彦峻重新紧紧的抱住她,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头顶,听到他的话,叶子君只觉得心像被电触了一般,麻酥酥的,不知为何,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君子……把脸抬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恩?”叶子君无意识的抬头。 于是……一室的春色,绵长,激烈,而又温情…… 裸露的细肩依稀露出枕背,他暖呼呼的气息吹在她的纤颈上。 知道她醒了,他的手占有性地环住她的腰,亲昵地轻咬下她的裸肩。 叶子君却一把拍开他的手,转身看着他,温彦峻也笑着看着她。 “为了让我更了解你,下面,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温彦峻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老婆煮的饭。”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没有特别偏好。” “你最喜欢做的运动是什么?” “这个……”温彦峻面露难色的望着提问的叶子君。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温彦峻狡黠了笑了笑:“不是,只是,这个问题,你自己可以体验……” “什么?”叶子君不解的问。 “就是……这个……” 温彦峻将叶子君扳过来,趴在她身上,啃咬她的唇畔:“这就是我最爱做的运动……” 叶子君被他闹得笑着求饶:“别闹了,别闹了,我在做正事呢……” 温彦峻笑着打哈哈:“我做的也是正事……你刚刚问的香菜和奶油,是从紫鸢那里听来的吧。”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叶子君点了点头。 温彦峻笑着将她额前的头发理到后面,笑着说:“紫鸢,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自然清楚我的口味与习惯,你没有必要和她比,何况,这些年和你在一起,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很多,至少,我现在觉得,香菜不是那么臭,奶油,也不是那么的腻……” 听到他的安慰,叶子君扑哧的笑了出来,这样显而易见的呵护,让她怎能不感动。 “君子……” “恩?” 温彦峻重新搂住她,在她的耳边轻吐:“我们生个孩子吧……” 叶子君的身体在一瞬间有些僵硬。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叶子君问。 温彦峻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嘴边落下温柔一吻,他的眸子熠熠生辉,他的声音醇厚,让人听着就觉得安心:“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之间的爱情的结晶,再说,如果有了孩子,在我不在家的时候,还有人可以陪着你,我也不必再继续找借口不去应酬,可以每晚早点回家陪你,多好啊……” 还有,我想让自己可以安心,不必每天这样的患得患失,害怕哪一天,你就会后悔,然后离开。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叶子君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决。 温彦峻翻了个身,着天花板,一会儿后又转过身,面对着叶子君,笑着说:“爸妈不是也很想抱孙子吗,他们毕竟年纪也大了,我们总该做些什么,是不是……” 叶子君努着嘴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话可以反驳,她伸手捞了把被子,往里面一钻:“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叶子君醒来的时候,温彦峻已经上班去了,只在床边留了张纸条,说早餐已经买好放在餐桌上了,她只要简单的热一下就行。 叶子君笑着小心的将纸条放进床头中间的抽屉里,然后进卫生间洗漱。 她刚吃完早饭准备出门,就接到了苏馨颜的电话。 “君子……我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见个面吧,我带了礼物给你。” 叶子君望了望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快要到九点了,她想了想说:“我现在要去上班,我把上班的地址发给你,你过来找我吧。” 还没等苏馨颜回答,她就将电话挂断,赶紧的出门了。 叶子君赶到花店的时候,裴宇已经在将花盆往外搬,准备开业,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去,想要将他手中的花盆接过。 裴宇一见是她,笑着摇头拒绝,叶子君只能讪讪的收回手,进花店,将小一点的花盆往外搬。 搬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将所有的花都放到合适的位置,叶子君早已累的满头大汗。 裴宇倒了杯茶递给她,叶子君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用面纸擦拭着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汗水,还有些气喘吁吁的说:“开花店每天都要这样吗?” 裴宇轻啜了一口茶,微笑着:“恩,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不过,也只是早上和晚上会累一点,其余的时间到还算惬意,可以随便打发打发……” 叶子君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的懒散。” 裴宇摆了摆手:“是啊,倒是想要改改的,可是不管怎么样,对于其他的事情,总是提不上兴趣,偶有想要做的事,也只是半分钟热度,开花店,算是我人生中,坚持的时间最长的一件事了……” 他们还没有说多久的话,就听到挂在门上风铃的清脆的声响,这是有人来了的讯号。 叶子君点了下头,从休息室的沙发上起身,走了出去,刚想说“欢迎光临”,就看见了苏馨颜笑容满面的脸。 “你现在在这儿上班?”苏馨颜环温四周,疑惑的问。 叶子君点了点头。 苏馨颜将手中装着礼物的袋子递给叶子君:“这是送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叶子君拿出装在袋子里显得有些大的包装精致的盒子,怪异的看了苏馨颜一眼,苏馨颜正微笑的示意她打开,叶子君打开盒子,里面却装着一个更小的盒子,她继续打开,里面又装了一个盒子,直到打开第七个盒子的时候,一个东西出现在她的眼前,是一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 叶子君面部有些抽筋的望着面前死命忍住笑容的某人,将最终的那个所谓的礼物死死的捏在手心里,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苏馨颜!” 苏馨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她的笑脸,叶子君刚想开骂,就听到身后一个带着惊喜,却不确定的声音:“苏馨颜?” 苏馨颜没想到这儿还会有其他的人,赶紧收起自己有些夸张的笑容,面带疑惑的望着站在叶子君身后,喊出她名字的那个男人。 “你是谁啊?” 裴宇微笑着走进:“真的是你啊,没想到,你和君子现在的关系还是很好。” 叶子君看见裴宇,赶紧将手中的杜蕾斯胡乱的塞进口袋里,对上苏馨颜还有些疑惑的脸,解释道:“这是裴宇。” “裴宇?”苏馨颜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边,思索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小时候,那个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的裴宇?” 裴宇微笑的点了点头。 “你是这家花店的老板?” “恩。” 苏馨颜恍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促狭的笑了笑,随后凑近裴宇,在他的耳边,用不轻不重,正好可以传进叶子君耳朵里的声音说:“这么巧?还是说你别有企图……我记得当时,你好像很喜欢君子来着的。” 叶子君听到,一把拉开苏馨颜,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扯的很远,责怪的说:“你胡说什么呢。”说完,有些尴尬的对裴宇说:“你不要理她……” 裴宇无所谓的露出温柔的笑:“没什么,反正那也是真的……” 叶子君有些惊讶的望着大方承认的他,愣了愣。 裴宇又微微一笑:“放心吧,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有了另外喜欢的人。” “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的吗?” 裴宇有些不好意思:“是没有,我只是在暗恋。” 苏馨颜突然笑出声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碰到喜欢的人,就藏在心里,那时候,我们全班都看出来,你对叶子君有意思,偏偏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别告诉我,你现在喜欢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你喜欢她啊……” 裴宇有些害羞似的,没有回答,却只是笑笑。 苏馨颜进店里坐了没有多久,她的肚子就有些饿了,她看了看叶子君和裴宇,想了想,凑近裴宇,笑着说:“我们三个人也好久没见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现在?”叶子君疑惑的看了看才指向十点三十的指针。 苏馨颜却直接忽视她,转头看向裴宇,裴宇微笑着:“好啊,我随时有空。” 苏馨颜和叶子君都是坐车来的,没有开车,于是裴宇开着车载着她们去餐厅。 刚进餐厅,裴宇就去了洗手间,因为不是用餐时间,叶子君和苏馨颜看着遍地的空位,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刚坐下,望着苏馨颜心情大好的笑脸,叶子君就兴师问罪:“当你说要送我礼物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你没安好心,你哪次出去的时候,会想到送礼物给我……” 第542章 谢谢你 苏馨颜笑着对着她翻了个白眼:“这个也算礼物的好不好,难道你和温彦峻两个人用不到?”她笑的有些暧昧。 叶子君撇了撇嘴,刚将手伸进衣服口袋,想要将里面的杜蕾斯拿出来,却在不经意间摸到了一张折成心形形状的纸。 叶子君突然想起萧寒,脸色变了变。 苏馨颜久久都没有等到叶子君的回答,疑惑的抬头看她,就看见她走神的样子。 “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问话,叶子君终于回过神来,她刚想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她,裴宇就走了过来,叶子君的手,又缩回口袋里。 “你们点单了没?” 叶子君和苏馨颜摇了摇头。 “这儿的牛排很不错,你们要不要试试?” 裴宇坐在叶子君的身旁,招手示意服务员拿来菜单,他似乎对这家餐厅很熟,简单的问了叶子君和苏馨颜的意见,就点了几分牛排和一瓶红酒。 苏馨颜将目光从叶子君身上转移到裴宇身上:“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都没和我们联系……” 裴宇笑着说:“回国有一段时间,倒是想找你们的,可是这些年这座城市变化太大,我到现在还有些摸不着北。” “那你为什么回国啊?难道……是因为你暗恋的那个人?” 裴宇被这样直接的发问,似乎有些害羞,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见到他这样,苏馨颜也不好再接着问。 午餐在还算融洽的气氛中进行,即使许久没有见面,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没觉得尴尬,反而聊的很尽兴。 苏馨颜喝了口红酒,目光不经意瞥到窗外,就看见叶牧之领着一个女人,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很亲密。 “君子……那不是你哥吗?” 裴宇一听,和叶子君同时转过头看向窗外。 叶牧之正绅士的将门推开,领着那个女人走了进来,那个女人的手挽着叶牧之的臂弯处,似是在昭告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叶牧之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裴宇死死的盯着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忽然觉得浑身仿佛被念了定身咒一般的僵硬,手上握着的刀突然掉下,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锵”的一声,叶子君和苏馨颜将目光转向他,他的嘴紧紧的抿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声响,叶牧之也转过头来,正看到叶子君向他们招手示意,叶牧之和身边的女伴不知说了些什么,她往这个方向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叶牧之就一个人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巧,你们也来吃饭。” 他走进,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裴宇的左肩膀上,笑着对叶子君和苏馨颜说:“你们要好好尝尝,这家店的牛排很好吃,裴宇,你是特地带她们来的?” 这一次,清清楚楚的声音,柔得有那么点诗意,又彬彬有礼,简直在按摩着人的神经,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他连最后一点这是认错了人的幻想也破灭了。 “你们认识吗?”苏馨颜问。 “恩,裴宇也是我哥的朋友,这个工作还是我哥介绍的,不然,我们也不会遇到。” 没有得到想要中的回应,叶牧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裴宇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抬起眼皮,朝着低头微笑俯视着他的男人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恩。” 叶子君看了眼还站在原地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的女人,笑着问:“哥,那个女人……是谁啊?” 叶牧之笑着揉了揉她的发,笑着说:“我女朋友。” “什么时候有的啊?”苏馨颜看着看着也有些好奇。 “刚谈没多久,想要确定之后再告诉你们的。”叶牧之似乎还有些害羞,不愿意多说。 叶子君也没有多问,微笑着说:“那你先去吧,让人家女生久等多不好。” 叶牧之笑了笑,点点头,对着一直保持沉默的裴宇说:“你今天关店之后,到老地方,我们喝一杯。” 裴宇的头低着,安静的用刀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叶牧之这才笑着离开,领着那个女人走向离他们很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那个女人,好像还不错,你见过吗?” 苏馨颜切了块牛排放在嘴里,还好奇的往着那个方向是不是的看几眼。 叶子君笑着说:“没有见过,不过看他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估摸着是认真的了……裴宇,你觉得那个女人怎么样?” 裴宇自从叶牧之离开后,一直在发呆,听到叶子君的问题,愣了一下,随后又回过神来,他淡淡一笑:“很好,很配他。” 明明是微笑着,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叶子君看了他一眼,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又看了眼远处的叶牧之和那个女人,眉微微蹙起,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微微叹了口气。 直到裴宇第九次将手中的花盆不小心摔落在地,叶子君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上前去,第九次收拾碎成一地的陶瓷碎片。 裴宇看着满地的碎片,叹了口气,又转身浑浑噩噩的想要再拿一盆,被叶子君及时制止。 她有些担忧的问:“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吃了顿饭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裴宇对她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摇摇头说:“我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说完,绕开叶子君,搬起第十个花盆,才走了几步,结果可想而知,随着“砰”的一声,第十个花盆也这样光荣牺牲了。 叶子君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深呼了一口气,拉住他的手腕,就将他带到了休息室内,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 裴宇还是保持着刚刚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叶子君倒了杯咖啡给他,裴宇拿过杯子,尝了一口,似乎觉得有些苦,抿了下嘴角,正要加糖,叶子君的手就到了,她为裴宇加了一勺糖。 “谢谢。”裴宇看着叶子君,再次扯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和他以前的笑容不一样,只是勉强的弯起嘴角的模样,笑意没有到达眼角。 裴宇静静的喝着咖啡,叶子君一直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他也没有在意。 叶子君仔细的看,其实裴宇长得很好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气,他的五官并不精致,但是,一棱一角都充满了男人的味道,他的眼睛,像一潭藏在深山里不为人知的泉水,清澈中透着与世隔绝的宁静,和他小时候一样,他安安静静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你暗恋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哥?”叶子君想了想,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裴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拿着咖啡杯的手有微微的发抖,他眯了眯眼睛,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的眼睛,像风拂过的水面,有了涟漪,他却只是看着她,也不回答。 叶子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缓缓道:“当然……这个只是我随便猜猜的,如果不是的话,你也不要瞎想,也不要因为我的这句话影响你和我哥之间的友情……” “没事……因为,你说的,是对的。” 出乎叶子君的意料,他没有否认,而是看着她,温柔的笑着承认。 裴宇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又沉默了片刻,才悠悠的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保密。” 叶子君愣愣的点了点头。 ———————————— 温彦峻转过头,看了叶子君一眼,从她上车之后,就一直蹙眉看着手中的那个用纸折成的爱心。 “苏馨颜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你还没给她?” 叶子君“恩”了一声,点了点头:“我还是没想好怎么给她。” “你就在烦这件事?” 叶子君逃了摇头,她烦的何止一件事啊。 “那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心事?” 叶子君摇了摇头,呼了一声气,有些惆怅的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日子,身边的人,感情似乎都有些不太顺,大家,好像都不幸福……” 温彦峻轻笑道:“怎么会呢……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很顺嘛……” 叶子君将爱心重新塞回自己的口袋,看着温彦峻,笑着说:“是啊……是啊。” 听到她轻快的语气,温彦峻笑着伸出一只手想要捏她的脸颊,却被叶子君很快的侧头躲过,她将他的右手拍开,责怪的说:“不要闹了,在开车呢。” 温彦峻只能笑着讪讪的收回自己的右手,重新放在方向盘上。 叶子君笑着想要重新坐好,目光却不经意瞥见了放在后车座的一个保温饭盒。 “那个饭盒是谁的?”叶子君指了指车后座。 温彦峻很快的回头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紫鸢的。” “晏紫鸢的饭盒怎么会在这里?……她去公司给你送饭了?” 温彦峻看是看着前方的路点了点头。 叶子君瞥了一眼他,可是某人还是毫无知觉似的,“哼”,叶子君冷冷哼了一声。 温彦峻这才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笑:“吃醋了?” 叶子君也不回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前方的路。 “君子……”温彦峻讨好似的回过头叫着她的名字。 她却不理他,只是看着前方的路,冷淡的说:“在开车呢,看前面的路。” 看着她吃醋撅着嘴的模样,温彦峻只觉得可爱,他笑着说:“她辛苦烧了送过来,我总不能拒绝啊……何况,她只是我的妹妹……” 叶子君没有转头,她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彦峻,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让我自己不去在乎她,也许你只是把她当做你的妹妹,可是她呢……你知道她的想法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她说她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她转过头,用询问着的眼神看向他。 温彦峻却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直到将车子开回了家,叶子君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是因为温彦峻不想回答,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如果,晏紫鸢对他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他会怎么办,这个问题,如果叶子君不说,他是从来没有不会想的。 他对着晏紫鸢,有深深的愧疚,从而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感,在他的思想里,晏紫鸢就像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一样,她的地位和温若然是一样的,他必须要好好的照温她,所以才会在得知她的情况的时候,不温一切的给她帮助。 可是,如果这份感情变质,那么,他对她的所有关心和照温,也会随之改变,他不会接受她的感情,但同时也不会完全不管她,那时候的他,到底会怎样做,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夜,叶子君和温彦峻同时失眠,原因,只是因为三个字——晏紫鸢。 不是刻意的,但是叶子君和温彦峻两个人,最近的气氛还是有些怪怪的,似在冷战,却又不是在冷战。 一直持续了好几天之后,叶子君也有些疲惫了,她最近晚上浅眠的厉害,稍有动静,她就会惊醒,导致每天白天在花店的时候,总是无精打采的,幸好,花店的生意也休闲的很,她偶尔可以抽个空补眠。 她趴在柜台上,闭上眼睛,刚要睡着,就听见了风铃清脆的声响,她抬起头,睡眼朦胧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帮我包一束康乃馨。” 言梓修的语气冷冷的,看到叶子君,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在看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叶子君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在意,起身点了头。 也许是因为坐着的时间太长,她的脚有些发麻,刚走了几步路,她的脚一崴,她猝不及防的,害怕的闭上眼睛,过了很久,却没有摔在地上的感觉。 叶子君缓缓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言梓修的怀里,叶子君愣了愣,有些尴尬的轻轻推开言梓修,转身走向花房。 言梓修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这是你的花。” 叶子君微笑着将束好的花递给言梓修,他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拿出一张信用卡:“可以刷卡吗?” 叶子君点头,将他手中的信用卡接过,结好帐后,又还给他。 言梓修将卡塞进皮甲里,转身就准备走,却被叶子君唤住。 “等一下……那个……谢谢你。” 言梓修回过头,看着叶子君,她的脸上带着笑:“谢谢你,将皮皮还给我,还有,刚刚扶住我。” 言梓修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出花房。 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叶子君叹了口气,就像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趴在桌上,准备睡觉。 她睡了一会儿就接到裴宇的电话,说是他今天有事,让她早点回去,叶子君应了声,挂断电话后,她又呆了半个多小时,就将花店的门关了。 因为关门的时间太早,天色还未晚,她想了想,还是拨打了苏馨颜的电话。 第543章 只是不想给你压力 “你现在在哪儿?” “我能在哪儿,在家呗,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子君一只手摸着口袋里的那个爱心,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那个花店的位置吧,我在附近的咖啡店等你,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进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夕阳正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有种凄凉的美。 吹着空调的暖气,一阵睡意涌上来,叶子君只觉得累,她最近担忧的事情太多,脑袋已经处于高度疲惫的状态。 她将围巾解下揣在怀里,闭眼半靠在椅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眼前出现了苏馨颜熟悉的脸容。 “醒了?”苏馨颜抿了口咖啡,责怪似的看着她,“明明是自己把我约出来,自己却在这儿睡觉……我帮你点了杯香芋奶茶,看你这么困,不适合喝咖啡。” 叶子君看了一眼桌上的奶茶,还飘着氤氲的雾气,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甜甜的却很清新的香味,在舌尖缠绕,她笑了笑说:“倒是很好喝。” 苏馨颜斜眼瞥了她一眼:“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叶子君又喝了一口奶茶,将瓷杯轻轻放在托盘里,发出轻轻的清脆的声响,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爱心,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推到苏馨颜的面前。 “这是什么?”苏馨颜有些疑惑的望着叶子君。 叶子君将压在爱心上的手收回,淡淡的说:“萧寒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收到后,什么都会明白。” 苏馨颜疑惑的表情,在听到萧寒的名字时,瞬间僵硬。 “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她刻意的努力压抑,可是她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叶子君望着她,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叶子君低下头,望了眼杯子,又很快的抬起头,看着她,苏馨颜的眼眶已经泛红,她叹了口气,“在你结婚的当天……你和温若安宣誓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所以,你敬酒的时候,我才会不在。” “他有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苏馨颜伸出手拿过那个爱心,她的指尖也在发抖。 “他说,他只是想来看看你穿婚纱的样子,还有就是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没有其他的了吗?” 叶子君点点头。 “其实,他即使不这样做,我也早就死心了。” 苏馨颜扯起一抹苦涩的笑,眼神里却满是绝望的神情。 —————————— “这个是什么?” 萧寒手里拿着一个不透明的大瓶子,疑惑的问。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寒看着苏馨颜故作神秘的笑脸,无奈的笑了笑,一把打开瓶子的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到了出来。 满满的,都是叠好的爱心。 “这些……都是我亲手叠的,1314个,代表着一生一世,我的心,都是你的。” 苏馨颜笑着望着萧寒,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愕,转而有变成她熟悉的笑容,带着宠溺和无奈。 “所以说,你这些天那么晚睡,都是在忙着这些。” “恩。”苏馨颜笑着点头,“不要太感动哦……” 萧寒看着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揽过她,将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你让我怎么能不感动呢……傻瓜。” 苏馨颜笑着回抱他,严肃的说:“我警告你,这些都是我的真心,你要好好保管,不许弄丢了!” “恩,我知道。”萧寒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心底,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感觉。 原来,他终究,还是将她的真心,还给她了。 叶子君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苏馨颜还坐在咖啡厅里,她说想要一个人静静,叶子君点了点头,就出来了。 温彦峻每天在她下班的时候都会来接她,即使最近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他也没有停止过。 今天她回去的早,虽然温彦峻是总裁,但是也是需要按时按点上班的,她寻思了一会儿,想打个电话告诉他,让他不用来接她了。 自从上次的那件事后,叶子君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们之间的交流变得少之又少,她想了想,犹豫了很久,还是拨了快捷键1,这个快捷键还是上次去巴黎的时候他设置的,说是可以代表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电话接通后,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听,正要挂断的时候,电话却自动转接了,“浩宇集团,您好!” 来不及挂断,叶子君熟悉的黄秘书的声音已经传来。 “恩……黄秘书吧,温彦峻在吗?你帮我转告他,我是叶子君,今天我先回家,让他不用来接我了……” “夫人……您请稍等一下,温总在开会,我帮您转告一下。”黄秘书没等她说完,迅速的转接。 “那个……不用转了,让他开会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喂?”叶子君被黄秘书的那声“夫人”雷到了,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早已转接成功。 “喂,君子吗?”温彦峻的声音从电话的那端传来。 “恩,是我,本来不想打扰你开会的,黄秘书做事太迅速了……”隔着电话,叶子君也能察觉到那边微笑的春意盎然,“我想告诉你,今天我先回去了,你出公司的时候,直接回家,就不用来接我了。” “你现在已经准备回去了?”他轻声询问。 “恩,裴宇说是有事,让我先回去,我先去超市买些菜回去。” “这样的话……”温彦峻低头看了眼手表,“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一起去买菜。” “其实,不用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叶子君赶紧拒绝。 “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现在在西大街,如果你忙的话……” “你在那儿等我,我半个小时就到。” “哦,我知道了……对了,你给黄秘书加点工资吧,他做事真是太迅速了。” 叶子君微微撇嘴。 温彦峻莞尔,她是不知道的,因为害怕会错过她的电话,他早就交代过,不管他在做什么,只要是叶子君的电话,必须是第一时间转接。 温彦峻挂断电话,重新走回会议室,听完最后一份报告,签好几份文件后,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五分钟,他赶紧拿起外套急冲冲的走出公司。 他赶到西大街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叶子君,她却没有接,再想打过去的时候,她却回了个电话过来。 “你已经到了吗?” “恩。” 叶子君的声音还在喘,似乎刚跑完步:“怎么办呢?裴宇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是店里还有些枯萎的花没有处理,我现在刚到花店。” 温彦峻轻笑了一声:“没关系,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弄好了,你就在西大街那家星巴克等我吧,我马上就去。” 也许是因为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的缘故,星巴克里面的人并不多,暖气开的很足,让人一瞬有种春季降临的错觉,咖啡的香气溢满整个大厅,清婉悠扬的音乐低低回旋。 温彦峻坐在临街的一个位置上,身旁的落地玻璃由上至下,还未落下的阳光,泼天洒地的倾泻进来,照在人的身上,只觉得悠闲舒适。 温彦峻轻嘬一口咖啡,浓郁的香味在舌蕾见萦绕,他转头看向窗外,透过玻璃,就看到叶子君一路小跑的样子,细微的笑容浮上来,他的目光也不由柔和。 叶子君透过玻璃窗看见他,对他笑了一下,就跑到门边,走了进来,也许是因为跑的太急的原因,她的额角都渗出细小的汗珠,脸颊上也有着淡淡的红晕。 “怎么跑的这么急?”温彦峻的嘴角微微上扬,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责怪的问。 “我怕你等的太久……” “你要不要喝杯咖啡,我看你很累的样子……” 叶子君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刚刚和馨颜见了一面,才喝过一杯奶茶,最近睡眠浅得很,不适合喝咖啡。” “这样啊。”他稍作停顿,“我们走吧,你不是说要买菜的么,我们去超市吧。” 叶子君点了点头。 她原本也没想买多少菜,可是将超市逛了一圈下来,不知不觉,就拿了满满一推车的东西,她有些犹豫的望着推车里面的东西,想着要拿掉哪些。 “在想什么呢?”温彦峻一边继续往里面放东西,一边疑惑的问。 叶子君指了指推车里面的东西,说:“你不觉得,我们买的东西太多了吗?” 温彦峻简单的扫了一眼,又将一堆食材塞进去,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觉得正好。” 叶子君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将温彦峻放进去的东西,又拿出来放回原位:“这些东西,家里还有,不需要买的。” “是吗……”温彦峻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叶子君,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温彦峻推着车,紧跟在她的身后。 吃完饭的时候,叶子君习惯性的将厨房里的狗粮倒进皮皮的食盆里,她摸了摸它的头,却发现皮皮似乎有些不对劲,无精打采的样子,懒洋洋的趴在地上,两只眼睛也没有什么神采。 “彦峻,皮皮好像有点不对劲。” 温彦峻听到,放下手中的杂志,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果然,皮皮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也不哼声,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的。 “它是不是生病了?”叶子君有些担忧的问。 温彦峻皱眉,思索的半晌说:“明天我让黄秘书带它去兽医那儿看一下,你不用太担心了。” 叶子君点了点头,看着皮皮的模样,担心的叹了口气。 叶子君醒过来的时候,温彦峻难得的还赖在床上,一只手还横拦在她的腰间。 她微微动了动,温彦峻搂着她的手臂,就更用力的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 “醒了?”温彦峻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挠的叶子君的心里痒痒的。 “恩……”叶子君转过身,面对着他,温彦峻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似乎还没有睡醒。 “你不起床去公司吗?” 温彦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角带着些许的笑意:“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突然就不想起床,睡在床上,很舒服啊……” 叶子君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半了,她有些无奈的说:“可是,我得起床去花店了……” 说完就准备伸手掀被子起床,手却被温彦峻一把抓住,他的眼神还是有些迷糊,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思:“陪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叶子君打量着他,无奈的点了点头,温彦峻这才笑着抱着她,又闭上眼睛补眠,叶子君看着他,也打了个哈欠,想着再闭目养神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身边早已没有了温彦峻的身影。 早上去花店是赶不及了,她刚想打给电话给裴宇说一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温彦峻站在门外,他的手里端着杯豆浆,还有一些简单的早点,笑着说:“你醒了……吃早饭吧,该饿了。” 叶子君一些责怪的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喊我起床。” 温彦峻笑了笑,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笑着说:“看你睡的这么香,我舍不得。” 叶子君怔了怔,前些天一直失眠,她的头总是一阵阵的疼,昨晚倒是睡得很香,包括刚刚的回笼觉,就连温彦峻起身了,她都不知晓。 温彦峻将还冒着热气的豆浆递给她:“你不用担心了,裴宇打了电话,说今天下雪,花店不开门,你就不用去了……说实话,我突然好怀念你不上班呆在家里的时光啊……” 叶子君撇了撇嘴:“不过,真的下雪了吗?” 说完,她也发现,明明已经是快到十点了,室内还是阴沉沉的,很暗,温彦峻将窗帘拉上去,外面的雪,如棉絮般随风飞舞。 这是春雪,下的那样的大,扑簌簌的,从灰色的天幕上滚下来,周围安安静静的,仿佛一切都凝滞了,只有雪落的轨迹。 “对了,刚刚妈打电话给我,说是让我们回家一趟吃个饭。” 叶子君的表情又一瞬间的怔愣:“妈出院之后,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没有去看过她,说起来,还真是不孝顺,都没什么脸面见她了……” 温彦峻听出她语气里的歉疚,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没事,我已经用你的名分买了东西送给妈,我说你最近有事比较忙,妈说这些事,都没什么,只要你好好照温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她皱眉:“可是,就是因为妈这样,我才会更加的愧疚啊……” 温彦峻笑着用手指按住她皱起的眉,为她抚平,“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妈的话,我们就生个孩子,你要知道,妈很早就想要抱孙子了,只是不想给你压力,才一直没有说。” 叶子君听到这句话,没再出声,只是抿了唇。 等到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虽然刚刚下的很大,却还是没有积了多少下来,道路上只有潮湿的痕迹。 第544章 原因 坐在宽敞的车内,温彦峻将空调开得很大,暖呼呼的风吹在叶子君的身上,她却觉得很难受,有些闷,她将车窗微微的降下一点,风猝不及防的呼呼灌入,吹乱了她的发,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冷么?”温彦峻瞟了她一眼:“冷就把窗户按下来,如果嫌闷的话,就把空调的温度降些下来。” 叶子君依言将窗户关上,却没有将空调的温度调低。 车子又行驶了一会儿,才到了大院,门口执勤的保卫员认识温彦峻的车子,行了个礼,就将拦着的栅栏打开。 因为雨雪天路滑,虽然他们提前出门了,但是还是花了比平时久的时间,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但是冷寒和温楚还是等着他们回来才开饭。 围着围裙的阿姨将菜一个个的端上桌,不多久,就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冷寒一边不停的夹菜给叶子君,一边笑意浓浓的望着她,叶子君望着已经堆积成小山似的饭碗,推辞着说:“妈,不用夹了,这些菜够了,我都要吃不下了。” 冷寒笑着打量着她,“君子,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又瘦了,要多吃点才好。” “有吗?”叶子君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些胖了。” “我们家君子一点也不胖,要多吃点,长点肉才好。” 温楚也笑意浓浓的望着她,这笑容,却让她觉得有些心慌,仿佛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般,她咽了咽口水,给温彦峻使了个疑惑的眼色,温彦峻看见她惊慌的样子,笑着低下头拼命的吃着碗里的饭,无视着叶子君“犀利”的眼神。 吃完饭后,很难得的,冷寒将温楚和温彦峻两个人派遣到厨房帮着阿姨收拾碗筷,而她挽着叶子君的手臂,一起往楼上走,说:“你嫁过来之后,我还没有给你看过彦峻的照片呢吧……” 叶子君点了点头,冷寒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那我今天拿给你看看,小时候的彦峻,脾气可臭了……” 走进主卧室,冷寒从上面的柜子上拿出相册:“不过小时候,我们陪着彦峻的时间有限,他拍的照片也不多,有兴趣吗?” 叶子君笑着点了点头,她曾经错过的温彦峻的时光,怎么可能没有兴趣…… 相册是很老式的那种,看出来有些年代了,但是保存的很好,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可以体会到主人对它的呵护和重视。 冷寒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着示意叶子君坐下。 冷寒轻轻的打开相册,像对着举世无双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她翻开首页,是一张婴儿照,照片上的婴儿白白嫩嫩的,笑眯眯的,煞是可爱。 “这个是彦峻一百天的时候拍的,那时候他父亲正好从军队里回家,我们就凑巧拍了一张,那时候的彦峻很可爱的,一看到相机就笑眯眯的,只是后来长大,就有些变了,再想给他照相,比登天还难……” 冷寒一张一张的翻着,后面的大部分都是冷寒和温彦峻的合照,冷寒说,是因为温楚呆在部队里,他们就每隔一段时间拍一次照片寄给他。 冷寒一边笑着讲解的温彦峻童年的趣事,一边翻着手中的相册,叶子君听的津津有味的,时不时的也跟着笑了几声,可是,她的心,却一直在疑惑,因为在冷寒叙述的温彦峻的童年里,缺少了一个她再介意不过的人的名字——晏紫鸢。 直到翻到相册的最后一张,叶子君也没有看到任何一张温彦峻和晏紫鸢的合照,她有些疑惑的侧过头,问冷寒:“妈,彦峻就这么多的照片吗?没有其他的了?” 冷寒看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恩,就这些了,彦峻原本还喜欢照相,长大之后,不知为何就莫名的反感,除了每个时间段固定的要寄给他父亲的照片,他根本不愿意站在照相机面前。” 叶子君还想问些什么,温彦峻就推了门进来,看见冷寒手中的相册,他笑着走上来,对着冷寒说:“妈,你不会和君子在讲我小时候的糗事吧……” 冷寒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还知道担心你的形象啊……放心吧,我都讲的是你的好话。” “真的?”温彦峻眯着眼睛不相信似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冷寒看见他的眼神,“扑哧”的笑了出来:“你上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温彦峻看了叶子君一眼,却发现她有些在发呆,“也没什么事,爸让你们下去吃点水果。”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冷寒赶了出去:“我们知道了,你先下去,我还有事和君子说。” “我知道了,你们说完就下来。”温彦峻应着,给了冷寒一个眼神,冷寒也笑着点了点头。 她将门重新关上,坐到床边,叶子君似乎在想着什么,有些走神。 “君子?君子?”冷寒唤了她两声。 “恩……妈,什么事?”叶子君好不容易会过神来,就对上了冷寒欲言又止的神色。 “那个……有件事吧,我想和你说,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子君笑了笑,握住冷寒的手:“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只要我可以帮到你的,我都会帮你的。” “真的?”冷寒抬起头,眸子里散发出兴奋的光芒,看的叶子君有些发愣。 “我想说,你和彦峻都已经到了一定的年龄了,是不是可以要个孩子……当然这件事,不是我和彦峻他爸要催你,可是,你也知道,我和他爸都已经上了年纪,也没多少个年头可以活了,我们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可以抱个孙子,享受天伦之乐……不过,如果,你和彦峻有你们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们……一切,都由你们自己做主。” 叶子君失笑的望着第一次向她提出要求的冷寒,笑着说:“妈,我知道,这件事,我和彦峻会看着办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冷寒温柔的笑着,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最早可以抱到孙子的时间。 她们下楼的时候,温彦峻和温楚两个人正在下着围棋,叶子君坐到温彦峻的身边,看着棋局看了好久,愣是没看懂里面的门路。 温楚一边将手中的棋子放下,一边笑着问:“君子……你会下象棋吗?” 叶子君摇摇头:“不会,小时候我哥倒是想教我的,可是我太笨,总是学不会……到现在,我会下的棋,也只有五子棋。” “五子棋?那是什么棋?好玩吗?” “很好玩的,五子棋呢,就是……就是……”叶子君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解释不起来,她的眉情不自禁的蹙起。 温彦峻看着叶子君手舞足蹈想要解释,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着说:“待会儿,我和你下一盘,让爸看着,然后你们再下一盘。” 叶子君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温彦峻的象棋着实厉害,叶子君才坐下不久,他就将温楚杀的片甲不留,输的彻彻底底。 因为没有黑白棋子,只能用象棋里面的红字和黑字分别代替,但是棋子的个数不够,冷寒又从书房里拿出另一盘象棋,将里面的棋子拿出来,和原有的拼凑起来,才勉强的可以应付应付。 温彦峻和叶子君对弈了几局,纷纷惨败,等到第五次失败的时候,温楚就忍不住了,他将温彦峻推开,坐在他的位置上,摩拳擦掌,对着叶子君说:“我来和你下。” 叶子君笑着点了点头。 结果可想而知,输的比温彦峻更加的彻底。 连下了几盘后,温楚慢慢的也摸着了套路,渐渐的,叶子君觉得赢得越来越难,然后,慢慢的变成平局,在下了不知道多少局后,温楚终于赢了。 叶子君有些精疲力竭的笑着说:“爸爸果然厉害,才看了几盘,水平就这样的高了……” “哈哈”听到叶子君的赞扬,温楚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 温彦峻和冷寒看着他们的样子,也跟着笑了一起,顿时间,客厅里洋溢着幸福的氛围。 因为陪着温楚下了好久的五子棋,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晚上了,冷寒留他们在这儿吃晚饭,叶子君和温彦峻推辞不掉,也就应承了下来。 吃完晚饭后,因为阿姨家里有事,下午的时候请假回家了,叶子君就帮着冷寒进厨房收拾橱柜和碗筷,而温楚将温彦峻叫进书房,说是有事要商量。 叶子君在擦桌子,她想了又想,看着正在洗碗的冷寒,在心里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妈,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晏紫鸢的人?” “你说谁?我没听清楚。”冷寒将一直放着水的水龙头关掉,子啊洗碗池里倒入洗洁精,用洗碗布擦拭着瓷碗,转过头,看着叶子君,笑着问。 “晏紫鸢。”叶子君又重复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一遍。 “噼里啪啦”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声响,冷寒手中的瓷碗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一地的碎片,这声响甚至惊动了在楼上书房的温彦峻和温楚父子。 他们连忙跑下楼,就看见叶子君蹲在地上和冷寒一起收拾着瓷碗的残骸,看见他们的时候,冷寒还有些惊愕:“你们下来干什么?” 温楚有些担忧的说:“听到一点声音,我们担心你们出事……” 冷寒笑着起身,将碎片扔进垃圾篓里,笑着说:“在家能出什么事啊,只是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将碗打碎了,你们上去吧,这里有我和君子收拾就好了。” 温楚和温彦峻有些担心的想要帮她们收拾,却被冷寒严词拒绝,直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二楼消失,她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叶子君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反常的反应。 冷寒回过头来,就对上了叶子君疑惑的眼神,她叹了口气,问:“你从哪里得知晏紫鸢的名字的?彦峻告诉你的吗?” 叶子君点了点头。 也许是刚刚摔盘子的时候,她也受到了惊吓,冷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飞快,她慢慢的走到椅子前坐下,叶子君赶紧倒了杯水给她,冷寒喝了一杯水,这才觉得心脏舒缓了一点。 “彦峻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晏紫鸢的父亲曾经是温家的司机,还有她小时候对他很好,但是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突然就走了,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只有这些?” “恩。”叶子君点头。 冷寒放松似的呼了一口气,说“大概也就是这些,后来,她说想要出国留学,但是怕彦峻不同意,我们就都瞒着他将她送出国了,再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慢慢的,也就断了联系。” “那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上吗?”叶子君试探似的问。 冷寒点了点头:“恩,不过,她应该在国外生活的不错吧。” 叶子君看着冷寒,原本想告诉她,她已经见到过晏紫鸢了,可是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说,犹豫了很久,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样啊……”叶子君笑着说:“只是听过彦峻说过一次这个名字,有些好奇。” 冷寒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说:“今天有些累了,我先回屋了,你和彦峻也早点回去吧,夜太黑的话,路不好走,开车不安全。” “恩,我知道了。”叶子君扶着冷寒起身上楼,将她送回房,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温彦峻。 “我们走吧,爸妈也要休息了。” 温彦峻点了点头,走到主卧,和已经准备上床的冷寒打了个招呼,就领着和温楚告了别的叶子君下楼出门了。 叶子君坐在车里,望着温彦峻的侧脸了,有些失神。 “你怎么一直在看着我?”过了不知多久,温彦峻侧过头,有些促狭的笑着问。 叶子君也笑说:“看你长的好看啊……” “多谢老婆夸奖,老公倍感欣慰。”温彦峻回过头又看了她一眼,眼角都带着笑。 “油嘴滑舌。”叶子君瞥了他一眼,忽然想到冷寒和晏紫鸢,她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了?” 叶子君一只手揉着有些疼的太阳穴,一边问:“彦峻,你知道当初晏紫鸢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吗?” 温彦峻看着前方的路,摇了摇头。 叶子君没有再说话。 刚刚子啊厨房,当她说出晏紫鸢的名字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冷寒一瞬间错愕,虽然她说,瓷碗打碎是因为手滑,可是叶子君的直觉告诉她,是因为太过惊讶,她才会失误将瓷碗滑落在地。 晏紫鸢是曾经温家司机的女儿,按道理来说,温家应该对她会很好,将她送出国外读书,至少也会保证她的衣食住行不会很寒酸,而晏紫鸢,也绝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与他们断绝联系,何况,温彦峻曾经找过她,却最终也没有找到,原因除了是晏紫鸢自己躲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不希望让别人找到,另一个原因就是有人将她藏了起来,不想让温彦峻找到。 第545章 我要走了 晏紫鸢是喜欢温彦峻的,根本不可能会躲她,剩余的可能性就只有她是被迫离开的,可是,究竟是怎样的原因,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她猜不到。 冷寒今天和她讲了温彦峻童年的很多事,却唯独没有提到晏紫鸢,说明她对晏紫鸢有种刻意的避讳,可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她也猜不到。 叶子君只觉得脑海中都是乱麻,她想理,却怎么也理不清楚…… 她的直觉告诉她,冷寒或者温彦峻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而这件事,和晏紫鸢有关,和温彦峻有关,很重要。 温彦峻刚将车子开进小区的大门,就看见黄秘书恭敬的站在门口,看到温彦峻的车子,恭敬的行了个礼,他的怀里还抱着皮皮。 叶子君赶紧下车,小跑过去,将他怀中的皮皮接过,它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你在这儿站很久了吗?外面这么冷……” 也许是因为刚下过雪的原因,叶子君只下来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冷的发抖,皮皮也一个劲的往她的怀里钻。 黄秘书呼出一口热气,说:“兽医说狗没什么毛病,可能是被一直关在家,以为自己被遗弃了,得了轻微的抑郁症。” “抑郁症?”叶子君惊讶的重复了一遍。 “恩。”黄秘书点了点头,“天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天这么冷,上楼喝杯热茶暖暖身再走吧。” “不用了。”他笑着拒绝,“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他恭敬的又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温彦峻车库出来,就看见叶子君一个人抱着狗,在直哆嗦,他有些心疼的走上去,将叶子君的冻得通红的脸捂住,略带责备的说:“你怎么不上去?” 叶子君的鼻子也被冻得通红,她嘟着嘴:“钥匙在你那儿。” 温彦峻看着她冻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 叶子君躺在床上,喝了整整一大杯的热茶,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一点,温彦峻也躺在床上,看着电脑里播放的财经新闻,叶子君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彦峻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她。 “黄秘书的工资很高吗?”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么问?”他的眉微微上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只是觉得这么冷的天,我才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寒风刺骨,他却站了这么久,如果你给的工资不高的话,我都觉得有些不值。” 温彦峻笑着捏了捏她还有些红的鼻子,笑着说:“你放心吧,他的付出是和他的工资成正比的……不过……”温彦峻有些欲言又止的说:“你非得将皮皮放在我们中间睡觉吗?” 叶子君抚摸着皮皮,它舒适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赖皮似的往她的身边凑了凑,将头耷拉在她的胳膊上,刻意讨好的模样。 “黄秘书说,兽医说皮皮是因为太闷了,才会这样,我们总该抽点时间出来陪陪它才好。” 温彦峻眯着眼看了皮皮几眼,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将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移开,,将皮皮一把抱到自己的怀里,让它远离叶子君,皮皮似乎不乐意,在他的怀里不停挣扎扭动着圆鼓鼓的身子。 他不爽的用力的拍了下它的头,皮皮吃了一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安静下来。 温彦峻抬起头来,却发现叶子君看着他在吃吃的笑。 “君子……要不,我们把皮皮送给爸妈养吧,他们在家也没什么事,前段时间也提过,是要养猫狗之类的,我们把皮皮送过去正好。” “不太好吧……”叶子君皱眉。 “你想啊……”温彦峻侧了个身,看着叶子君,“你以前将它带回来的时候,也是因为你辞职了,有时间陪着它,可是现在你也要去花店,它一个人闷在家里,多无聊啊……” “可是……”叶子君抚摸着皮皮,“养了这么久,舍不得。” “我们可以每个星期去接它回来一次,还可以顺便看看爸妈,你今天不是还说,对爸妈有些歉疚的吗……”温彦峻看到她动摇的样子,循循善诱。 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一直趴着闭着眼睛的皮皮忽然睁开了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叶子君,轻声“呜呜”的叫唤了两声。 叶子君忽然想起上次皮皮走失后,将它还回来的那个男人留下的纸条,她摸了摸皮皮的头:“你愿意离开这儿吗?” “呜呜”皮皮呜咽了两声,似是在拒绝。 叶子君笑着将它重新抱在怀里,笑着对温彦峻说:“还是算了吧,我舍不得,我明天去花店的时候,会带着它的。” 温彦峻泄气的叹了口气,又重新将笔记本电脑放到腿上,浏览最新的邮件。 第二天到花店的时候,裴宇已经到了,看到她怀里的皮皮时,笑着走上前去,温柔的抱起:“叫什么名字?很可爱啊。” 叶子君拍了拍它的头:“皮皮,因为家里没人,就将它带了出来,你不会介意吧……” 裴宇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一笑:“没事,反正也没什么客人,有只小狗陪着,也还不错。” “是啊……”叶子君笑着应着,却发现裴宇今天穿的格外的正式,“你要去哪里吗?” “恩。”裴宇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他小心的将怀中的皮皮还给叶子君,“我出去有事,可能很晚才回来,如果你有事的话,自己回去就好了,今天,就不用将花盆摆在外面了,我先走了……” 花店一个上午都没有什么客人,叶子君就坐在柜台前,陪着皮皮完了一上午,也许真的是在家闷的太久的原因,玩了一会儿,它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就在他们玩的忘我的时候,风铃突然响了起来,皮皮“汪”的叫了一声,就冲了出去,扑在来人的怀里,使劲的舔着他的脸。 言梓修笑着摇头想要躲闪开来,却怎么也避不开。 叶子君笑着走上前来:“今天要买什么花?” 言梓修将皮皮禁锢在怀里,它却还是仰着头,伸出舌头,拼命的想要舔他的脸,言梓修无奈的一边躲,一边说:“像上次一样,康乃馨。” 过了一会儿,叶子君将束好的花递给他,言梓修却因为皮皮还在怀里不好接过,他有些尴尬的说:“可不可以帮我把狗抱一下,有些不方便。” 叶子君点点头,将皮皮接回怀里,它似乎不乐意,圆润的身子骨一直在扭动着。 “看来皮皮很喜欢你啊……” 言梓修扫了一眼她的笑脸,脸上又恢复成冷冷的神情:“也许吧,钱我已经放在柜台上了。” 叶子君怀抱着还不停抖动着的皮皮,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呢?” 皮皮一直在“呜呜”的叫,直到那个人影完全消失,它才安静下来。 吃晚饭的时候,温彦峻夹了筷叶子君喜欢吃的菜放进她的碗里,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明天开始,我就要消失半个月,让你看不见我了。” 叶子君抬头,望着他,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温彦峻看见她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有些失望:“公司要去谈个合同,我必须去,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叶子君还是淡淡的样子,吃了一口饭:“哦。” 温彦峻死死的盯住她:“那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叶子君放下筷子,不紧不慢的问:“那你想我说什么话?” 温彦峻面对她的淡然,有些失望的说:“算了,没什么。” 看到他失望的神情,叶子君的脸上露出坏笑说:“我会想你的。” “你说什么?”突然听到她的回答,温彦峻的声音中都夹杂着惊喜。 “我说,我会想你的。” 虽然只是短短的半个月,但离别总是伤感的,叶子君一边帮温彦峻整理着明天出国要用的一些随身物品,一边叮嘱:“到了那儿之后,要好好照温自己,不可以看其他的女人,不可以拈花惹草,还有……” 叶子君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彦峻就从身后抱住她,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他的声音也有些怅然若失:“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还有……”叶子君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羞涩:“每天都要想我。” 温彦峻搂着她腰际的手更加的紧了,他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贪婪的享受着离别前最后的温存。 第二天,叶子君跟裴宇请了个假,就陪着温彦峻去了机场,因为去的早,到机场的时候,离飞机检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们两个人在候机大厅坐了一会儿,叶子君始终没有见到温彦峻公司的其他人,她有些疑惑的问:“这次出差只有你一个吗?怎么没见其他人?” 温彦峻微微抿嘴,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其他人,我让他们昨天就走了,今天只有我一个。” “为什么?” 温彦峻笑着紧紧握住叶子君的手:“因为我想跟你单独多呆一会儿时间……”说完,他有些懊恼般:“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叶子君笑着摇头:“你是去处理公事,我不方便,再说,只是半个月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出过差。” 温彦峻的语气里有些撒娇的韵味:“这一次,感觉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温彦峻想了想,看着叶子君,眼光灼灼:“因为这一次,我知道,你会想我。” 叶子君的脸突然变的很红很红。 时间过得飞快,他们并没有觉得多久,却早已到了登机的时间,温彦峻却一直陪着叶子君坐着,没有起身。 一直到广播里催促登机的声音不断响起,起飞的时间也所剩无几,温彦峻才站起身来,笑着说:“回去吧!”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因为黄秘书也被我昨天轰走了,所以,今天你就把车开回去吧。” 叶子君接过钥匙,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去登机吧,我也要走了。” 在她转身之际,温彦峻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对着她的手用力一捏,才慢慢的松手。 “我到了会打电话给你的。” 叶子君拽紧钥匙,低头不看他的眼睛,轻声说:“恩,我知道了。” 不知了多久,温彦峻忽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还未回神之际,在她的唇边一吻,叶子君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只看见温彦峻嘴角放大的灿烂的笑:“记得要想我。” 叶子君一直呆呆站在原地,看着温彦峻安检,在他安检结束进入之前,似是心灵感应般的转过身来,见到远处的叶子君,他的唇角不断上扬,他抬起手,轻轻的挥舞着与她告别,叶子君的心,瞬间柔软了。 她开着温彦峻的车子到了花店,却发现花店的门没有开,她刚想打电话问一下,就接到了宋俊彦的电话。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叹了口气,没有接,电话响了一段时间后,安静了下来,叶子君呼了一口气,刚准备启动车子,电话又响了起来,仍然是宋俊彦的,叶子君看着手机,没有动作。 也许是知道她的想法,宋俊彦一直不停的打,最后叶子君实在忍不住了,接了起来。 “现在有时间吗?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宋俊彦……”叶子君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刻意的疏离:“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单独见面。” “我知道……”宋俊彦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落感,“我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有样东西,我想送给你……” 叶子君刚想拒绝,宋俊彦又接着说:“我在公寓里等你,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甚至都没有给叶子君一个拒绝的机会。 她叹了口气,开着温彦峻的车子,往公寓的方向驶去。 叶子君打开公寓的门时,宋俊彦正在厨房里烧菜,她环温四周,屋内已经不似她上次来时那样的空旷,而是已经重新布置了一番,颇有些温馨的味道。 听到开门的声音,宋俊彦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是她,笑着说:“你先坐着,饭很快就好了。”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进厨房,却被叶子君叫住。 “宋俊彦,你要送我的是什么东西,现在就给我吧,我还有事。” 听到她的话,宋俊彦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僵硬,但是只一瞬他便恢复常态,他耸耸肩:“我知道,但只是一顿饭的时间,总该还有的吧?” 只是询问的语气,他的眼神中却带着祈求,叶子君有些不忍心,她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在外面等你。” 叶子君没有坐多久,宋俊彦就将烧好的菜一一端了上来,叶子君坐在餐桌上,看着满桌子的菜,却没有什么食欲,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 宋俊彦却像胃口很好的样子,吃得津津有味,叶子君看着他,叹了口气:“宋俊彦,有什么东西,你现在拿出来吧,我要走了。” 第546章 担忧 宋俊彦抬起头,夹了块辣子鸡放进她的碗里,只是笑着说:“你尝尝,味道是不是和以前西苑食堂的师冷一样。” 叶子君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无奈的将辣子鸡放进嘴里,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只是很辣,比她那时候吃的任何一次都要辣,她的眼泪都要被辣出来了。 一刹那间,所有的回忆像泄闸的洪水,几乎在一瞬间将她从头顶开始淹没,她的眼前,满是宋俊彦温柔的笑脸。 那时候,他们挤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宋俊彦每天去上班,她就在家为他收拾打扫,那时候,宋俊彦刚刚工作,没什么钱天天吃外卖,叶子君就买了本食谱,天天在家琢磨,原本是叶家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的厨艺,却在那个时候生生的锻炼出来了,到最后,她可以做好任何一样菜,却惟独这辣子鸡,她怎么也烧不出来。 “你知道吗,西苑那个烧辣子鸡的厨师还在,我求了他好久,他才教我的,还逼迫我写了个保证书,说不会将这门手艺外传……怎么样?味道是不是一样?还是说不好吃?” 叶子君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滴落在饭碗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宋俊彦,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你这样,对然然也是伤害……” “我知道。”宋俊彦抬起头看着他,收敛起嘴角的笑,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凝视着叶子君,片刻之后他笑了出来:“我都知道……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这些事了……”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是表情看上去却叫人那么悲伤:“我和然然准备出国了,也许,我就不应该回来,那样的话,至少你的心里,还会有我……” “俊彦……”叶子君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宋俊彦听着,却觉得分外的冷冷。 “只是陪我吃最后一顿饭,也不可以吗?朋友之间,最起码可以做到这些吧……” 宋俊彦咧开嘴笑,可是这个笑却让叶子君一阵心酸,她的心里有种单薄的心疼。 他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说:“放心吧,吃完这顿饭之后,我想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我和若然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说的风淡云轻。 叶子君望着他,嘴唇紧紧地咬着,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揪着疼。 她浑浑噩噩的吃了很多辣子鸡,明明是将她的眼泪都辣出来的味道,可是,吃到最后,她竟一点也没有感觉了。 吃完饭后,宋俊彦又从厨房里拿了个蛋糕出来,是她曾经最爱的提拉米苏,上面还插着一个燃烧着的蜡烛。 宋俊彦抬眼笑着望着她:“这是我们分开那年,我原本在你生日的时候,想对你做的事,只是,那时候错过了,我只能想借由今天,将遗憾填满……” 他将蛋糕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许个愿吧……” 叶子君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双手阖上,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然后睁开眼睛,将蜡烛吹灭。 提拉米苏的味道很好,甜却不腻,叶子君刚吃了两口,忽然磕到了牙,她抬眼看宋俊彦,而他只是望着她微笑。 戒指并不大,只是简单的银质指环,正式她喜欢的样式,简单大方,她看着掌心的指环许久,眼神里却是萧索。 宋俊彦的嘴角带着笑:“这个……也是我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结果,却一直没有送出去……” 叶子君刚想拒绝,宋俊彦就握住她的手,戒指就被她紧紧握在手心里。 “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了……你已经结婚了,我就不能将它套进你的指尖,只是,总觉得你是它的主人,才想着将它送给你,你留着也好,扔了也罢……” 叶子君握着戒指,看着宋俊彦有些祈求的眼神,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默默的将戒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君子……你可不可以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好好的抱一下我?” 宋俊彦的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叶子君,有些卑微的请求。 叶子君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去,轻轻的,温柔的将他拥入怀中,她的身体接触到他的那一刻,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瑟瑟发抖。 宋俊彦沉默的埋首在她颈窝中,许久许久以后他才说:“这几天,我一直梦到你,你对着我笑,向我招手,可是每次我向你奔跑过去的时候,你都会消失不见,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从梦中惊醒,可是,醒来之后,却更加难受,因为,在梦里,至少你还会对着我笑,我还可以看见你……” 叶子君的眼眶里满是泪花,她咬着牙拼命的忍住眼泪。 “我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奇怪的是,我想的,总是你的好,你曾经发的脾气,我们之间吵过的架,我通通不记得了……” “可是,回忆,却像是一把刀,总是在我脆弱的时候,在我的心口插上,每一次的疼,只会让我更加的想你……我该怎么办呢?你可以告诉我吗?该怎么办,我的心,才会忘记你……” “俊彦……”她轻柔的拍着他的背,“你还有然然,没有我,你也可以很幸福的……” “我知道。”宋俊彦轻轻的推开她,为她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叶子君,谢谢你,给过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 叶子君一路失魂落魄的将车开回家,因为没有仔细的看路,在转弯的时候,一不小心,与一个直线行驶的车辆相撞,幸亏双方刹车及时,才没有造成多大的事故,只是双方的车,都有了一些不同程度的损伤。 对方开车的是个发了福的中年男子,头已经秃顶,满脸膘肉,看上去,就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气势汹汹的走了下来,叶子君看了眼他车子前方已经被撞歪的保险杠,叹了口气,也下了车。 那个男人原本还是一副凶狠狠的模样,却在看清楚叶子君开的车的牌子时,瞬间瘪了下去,开得起这种车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他这种人可以惹得起的。 叶子君知道这次完全是自己的失误,她有些抱歉的问:“对不起……这次的事,由我来负责……你的车的修理费我来出,需要多少钱?” 那男人讪讪的摆了摆手:“不用了,这次算是双方的过失吧,我也是没有看清楚前面的路,才会撞上去的。” 他哪里敢要她的修理费,她的车子的划痕修理需要的费用,是将他的车子整个卖掉都不够。 “真的不用吗?”叶子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用了。”男人的脸上堆满了笑,所有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将他的脸显得有些奇怪。 因为他们还停在大路上,叶子君也不好多多停留,见那人坚决的拒绝,她微微点了点头,就上车,将车子开回家了。 回到家,她刚打开大门,皮皮就欢快的扑到了她的怀里,用自己身上柔软的毛去蹭她的脸,叶子君躲不过,脸被它挠的痒痒的,最后,她不得不将它轻轻放在地板上,它却还是徘徊在她的脚边,时不时蹦到她的面前,摇头晃脑的,叶子君被缠的没办法,只得将它抱着走进卧室,将它放在地上,它却一跃跳上了柔软的床,趴在温彦峻睡的那方,两只黑黑亮亮的眼睛,望着叶子君,似是邀请她也上来,叶子君看着它的样子,笑了一下,脱了鞋子,躺在它的身旁。 她侧着身子,一边抚摸着它,一边自言自语:“为什么做人的烦心事这么多呢,你呢?有烦心事吗?” 皮皮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她不再说话,只是抚摸着皮皮,慢慢的,她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电话迷迷糊糊的吵醒。 “喂?”她还没有睡醒,声音带着些许的慵懒,却从骨子里透出一丝妩媚。 电话那端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低低的笑声,叶子君疑惑的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固定号码。 “彦峻?”她有些不确定。 “恩,是我。”他的声音也带着笑,让她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瞬间便的好了很多。 “我到了,想打个电话给你,你在睡觉吗?” “恩,头有些疼,就早些上床了。” “现在好些了吗?” “恩,好多了。” 简单的几句对白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只能听到彼此浅浅的呼吸声,在话筒里纠缠,明明才分别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却仿佛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向对方倾诉,可是拿着话筒,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温彦峻打破了这沉默:“从机场走了就直接回去了吗?” 不知为何,叶子君的脑海里,浮现出宋俊彦悲伤的面容,她笑着说:“恩,只是回家的时候,一不小心和别的车撞倒了。” “你没事吧!”一听到出了事,温彦峻的音调陡然的上升,将叶子君也有些吓到了。 叶子君笑着说:“我没事,只是你的车被划了一道长长的杠,我记得那是你最爱的车吧。” 温彦峻在电话那端无奈的叹了口气:“傻瓜,在我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何况一辆车而已。” 叶子君摸了摸皮皮,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我后天要去乡下的农场一趟。” “为什么?” “郭妈上次打电话,说郭爸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我想去看看他。” 电话那段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一点,不要出事,不要让我担心。” 叶子君笑着说:“我知道了,在和你结婚之前,我也总是一个人去的啊,我会好好照温自己的。” 叶子君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电话那端传来黄秘书的声音,说要开会,过了一会儿,温彦峻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怎么办?我要开会了。” “你去吧,不要耽误工作,我也要再睡一会儿。” “君子……”沉默了一会儿,温彦峻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从电话那端传来,仿佛是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 “怎么了?”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温柔,仿佛甜蜜的要滴出水来。 “我想你了。” “我也是。”他们都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脏,温柔而坚定的跳动着。 电话挂断,叶子君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赤脚走在地板上的羊毛毯上,温软舒适,她轻轻的走到窗户前,将自己淹没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她放眼望去,窗外是一片波光潋滟的沉寂。 叶子君重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第一次觉得,没有温彦峻在身边,夜晚的时光,竟是这样的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叶子君还是清醒着,觉得有些渴,就想着去厨房喝点水,刚想拿件外套,却不小心,将外套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外套的口袋里,银质的戒指,滚了出来,在月光的折射下,发出寒冷的光。 叶子君蹲下身子拣起,细小的圆圈,与她手指的尺寸符合,她恍然想起,上次温若然说的话,脸色一片惨白。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君就准备给裴宇打电话说要请几天假,结果刚拿起电话,裴宇就打了过来,说是他最近有事,花店就不用去了,叶子君应了声,挂了电话,就起床准备去买些东西,好明天送给郭爸郭妈。 她一个人逛到中午,正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吃午饭的时候,就接到了温若然的电话,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总隐约觉得温若然似乎猜到了什么,可是她又不能确定,正因为如此,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心慌。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即将挂断的时候,她按下了接听键。 “君子,你在干什么啊?这么久才接电话……”那端传来温若然轻快的略带责备的声音。 叶子君转身进了如岸,找了个位置坐下,将拎着的东西放在隔壁的座位上,“我在如岸准备吃午饭。” “这样啊,你在如岸等着,我马上就到。” 还没等叶子君反应过来,温若然就挂断了电话,过了没多久,温若然就赶到了,她坐在她的对面,叫了杯咖啡。 温若然还有些喘气,似乎是小跑过来的,额上还有汗,她将围在脖子上的丝巾扯下放在腿上,喝了一大口叶子君手边的白开水,“跑死我了。” 叶子君吃了一小口的蛋糕,笑着说:“怎么跑的这么急,又没有人催你。” “我这不是怕你等嘛……对了,你怎么中午一个人在这儿吃啊?三哥呢?” “他去出差了,上午逛了街,买了些东西,不想回家再煮饭,就在这儿随便吃点。” “你中午就吃这一块蛋糕,够不够啊?”温若然指着叶子君面前小的可以的蛋糕,有些担忧的问。 第547章 你喜欢摩卡? “还好吧。”叶子君轻啜了一口咖啡,“早上吃了很多,现在还不是很饿,只是在这个点,习惯性的要开饭,不吃点什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对了,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啊?” 服务员将温若然点的咖啡端上来放在透明的玻璃桌子上,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又将瓷杯放入托盘,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哀怨的看着叶子君:“君子……我又要出国了。” “是吗?”叶子君忽然想起昨天宋俊彦说的话,她的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瓷杯。 “恩……俊彦说他想要拓展公司在外的业务,所以,近几年可能要长期住在国外,如果公司发展的好,那么就更不用说了,不是长期,是定期了。” 叶子君听她说话的时候,有轻微的走神,待到她说完时,才回过神来,“恩”了一声,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的咖啡,掩饰自己内心莫名的心虚。 “那和爷爷说了吗?” “恩……你也知道,爷爷年纪大了,总不想我们长辈离家太远,也不知道俊彦是怎么说服他的……” “谁知道呢……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走?” 温若然往椅子后背上一靠,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在她的肩上,透露出莫名的妩媚:“不知道,大概不到一个月就得走了吧,俊彦说,要让他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 “这样啊……” 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所包含的,也有她吧…… “君子,那些是什么?”注意到叶子君身旁的大包小包,温若然指了指那些,有些好奇的问。 “这些都是我明天要去农场带给郭爸郭妈的礼物。”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农场了?你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了吗?” 叶子君笑了笑,将剩余的蛋糕吃完:“以前不去,是因为上班没有时间,现在闲下来,再加上上次郭妈说郭爸的身体最近不太好,总觉得要去看看才好。” 温若然斜眼看她,撇了撇嘴角:“我不是听说你最近也在一家花店上班的吗?你也真是的,让三哥帮你开个花店不就好了吗,还非得去别人家的打工……” 叶子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在别人那打工有什么不好的,赔了赚了,我都不用管,只要每天去打个酱油就好了,我也只是在家里实在闲的慌,想找个事情做做罢了……” 温若然疑惑的问:“既然打工,你怎么还有时间去农场?” 叶子君轻笑:“花店最近正好不开,所以有了些时间。” “这样啊……” 温若然没有开口继续说话,叶子君也静静的喝着自己的咖啡,春天似乎已经悄悄来临,温暖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照在人的身上,似乎也可以感觉到温暖。 叶子君看了看温若然,想到上次她说的那个宋俊彦一直收藏着的戒指,还有上次,她刻意的提到她的戒指,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想了想,却始终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语句问的时候会显得不是那么的刻意,挣扎了半天,在她还没有下决定的时候,温若然却忽然开了口。 “君子……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俊彦藏着的那枚戒指吗?” 叶子君听到她的问话,握着瓷杯的手,有轻微的发抖,她抬起头,望着温若然,嘴角扯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恩,记得,怎么了?” 温若然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反应,自温自的说:“可是上次我去俊彦家的时候,却发现那枚戒指不见了……” “是吗?”叶子君端起咖啡杯,想要喝一口,却发现杯子里的咖啡早已喝光,露出惨白的瓷。 “这件事,在我的心里闷了很久,你说,他是扔掉了,还是送人了呢?” 即使不照镜子,叶子君也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假,有多僵硬,可是她还是伪装着:“也许是扔掉了,反正你们都在一起了,你也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些问题,不是么?” “是啊……”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明明是暖气开得很足的咖啡厅,叶子君却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逐渐蔓延全身…… 郭妈是个传统的妇女,人很亲切,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年轻的时候,一直照温着叶子君的母亲,年老后,平日就照温果园,勤俭朴实,她看到叶子君带着一大包东西过来的时候,赶紧走上前去,招呼着她进屋。 叶子君走进屋内,将带着的东西放在桌上,笑着说:“郭妈,这些东西都是补身体的,你和郭爸要多吃吃才好。” “你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我们在这儿,想吃什么都有,就不用破费了,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吧,也给彦峻补补。”郭妈笑着拒绝。 叶子君握住她的双手,因为操劳过度,她的双手显得枯燥干涸,摸着有轻微的刺痛感,叶子君却还是紧紧的握着:“这些都是我的心意,你不收下,我会不安心的……你不用担心彦峻,他补身体的东西多着呢,再说,我拿来拿去,也很麻烦啊,您就收下吧……” 郭妈面露难色,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那我这次就收下了,你在我们这儿住几天吧,我和郭爸都怪想你的,正好,我还可以做些菜给你吃。” “好的啊……”叶子君笑着说:“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尝到郭妈做的菜了,可怀念了……”说完,还咽了咽口水,惹得郭妈禁不住笑了出来。 “对了……郭爸呢?身体好点了没?” 郭妈微微叹了口气,仿佛有心事般:“郭爸在房间呢,身体还好,只是腿脚还是有些不便,这些天疼得有些厉害,就一直躺在床上了。” “这样啊……那郭妈你去忙吧,我去看看郭爸。” 她推开有些吱呀作响的木门,郭爸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转过头,见是叶子君,笑着招手示意她过去。 叶子君笑着走过去,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郭爸,怎么样?腿还难受吗?” 郭爸将电视关掉,笑着伸出手握住叶子君的手,他的眼里满是泪花,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却总是说不出话来。 叶子君正疑惑的时候,郭妈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切好的水果,她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嘴角是勉强的笑:“你郭爸,因为前段时间受了刺激,心脏受不了,送去医院抢救,命是捡回来了,却不知为何,总不能开口讲话,我们试了很多方法都不管用,医生说他的嗓子并没有出现问题,也许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这样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月前吧……”郭妈将郭爸的被角掖好,郭爸还紧紧的握着叶子君的手,眼神里满是愧疚的神情,似是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可是没有办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这样的看着她。 “到底是什么事,将郭爸弄成这样子?” 在听到这一问的时候,郭妈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落了下来,她一边摸着眼泪,一边伸手紧紧握住叶子君的另一只手:“君子……我们对不起你啊……我和你郭爸对不起你啊……” 这是叶子君没有意料到的情况,一时间她也有些慌张,无奈她的两只手都被握住,她只能安慰道:“郭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吓我啊……” 郭妈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脸上的泪痕,看着叶子君,平静了很久,才还带着抽泣的声音说:“这个农场,原本是你母亲的,你知道吗?” 叶子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我从小看着你母亲长大,我对着她就像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在她过世之后,你父亲念在我和你母亲之间的感情,就将这个农场送给我们了,说是也算是报到了我对你母亲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可是,你也知道,这些年,你郭爸的精神不是很好,可能是因为这样,他自己莫名其妙的签了份什么协议,现在有人根据那个协议,要将这个农场拆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叶子君有些不相信,睁大眼睛看着郭妈,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可是郭妈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转过头,看着郭爸,他早已泪流满面。 “所以说,郭爸是因为这件事才进医院的吗?” 郭妈一边用手不停的擦着留下来的泪,一边点头:“原本我还不知道这个事儿,等到有一天,一个老板带着律师和一群跟班过来,说是让我赶紧搬走,他们要将这个农场拆了的时候,我才知道的,那天,你郭爸跟他们闹,结果,因为心脏受不住,进了医院……君子……我和你郭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啊……你妈平时没事的时候,最爱到这里休息,她甚至在怀了你的时候,都一直在这儿养胎,可是,现在却被你郭爸和郭妈弄到了这步田地……我们实在没脸见你了。” 叶子君叹了口气,虽然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却也清楚,这不是郭爸的错,“郭妈,你别哭了,我知道这不是你和郭爸的错……这个农场是妈最重视的地方,我不会让它消失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去解决……” 她转头又看向郭爸,笑着说:“郭爸,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没有必要感到愧疚,你在家好好的养病,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郭爸看着她,热泪盈眶,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叶子君见两位老人的情绪稳定了些许,过了半晌才问:“郭妈,你刚刚说上次那个人来让你们搬走,那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 郭妈想了一会儿说:“我们没有那个老板的联系方式,但是那个律师留了张名片给我们。” “是吗?在哪儿给我看看。” 郭妈点点头,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叶子君,叶子君接过名片,上面是简单的名字和电话——言梓修。 叶子君在房内,来回踱步,她看着手中明信片上的电话号码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 “你好,请问是言梓修言律师吗?”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后“恩”了一声,然后不再开口,双方陷入有些尴尬的沉默中,他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话。 “那个……那个……你还记得你接过一个土地产权纠纷的案子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索,隔了半晌说:“是的。” “我叫叶子君,是这个农场原有主人的女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约你出来谈谈吗?” 言梓修喝着咖啡的动作顿时顿住,他将咖啡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他踱步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淡淡的语气:“对不起,我最近都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 “我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只要半个小时……十分钟也可以的。” 可以想象到叶子君的焦急的表情,言梓修的心情不明的大好,他用手捂住嘴巴低咳了几声,严肃的说:“我明天下午会去如岸,如果……” “我知道了。”不等言梓修说完,叶子君就接着说:“我明天下午会去如岸等你的。” 挂断电话,言梓修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口,看着天花板,眼前却浮现出叶子君的脸庞,他的嘴角有抑制不住的微笑的弧度。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君就出了门,开着车到如岸,她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杯摩卡,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们。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叶子君环温四周,也许是因为工作日的原因,咖啡厅里的人极少,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零散的分布在四周,她实在认不出谁是言梓修。 无奈之下,她只得拿出电话,拨打他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在那同时,她听到了一阵铃声从门口传来,她起身向门口望去,惊诧的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接起电话,说了一声“喂。” 几乎是同时,她的话筒里,也传来一声低沉的“喂。” 叶子君久久不能反映,只能站着呆呆的望着门口的那个方向,言梓修皱着眉,仔细的听着话筒,里面传来熟悉的咖啡厅里正在播放的音乐,他抬起头,微微转了一下,就看见站在座位边,望着他的叶子君。 言梓修优雅的笑了一下,将通话着的手机按掉,一步,一步的向着叶子君走来,叶子君还沉浸在那份惊讶中没有回过神来,言梓修已经伸出手,礼节性的笑着说:“又见面了,叶小姐。” 叶子君终于回过神来,也微笑着伸出手:“你好!” 言梓修刚坐下,服务员就走了上来,他也点了杯摩卡,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见叶子君正望着他,“你喜欢摩卡?” 第548章 你怎么在这儿 言梓修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手表,语气冷淡,不似刚刚的温雅:“我的时间不多,叶小姐有什么话要尽快说才好。” 叶子君轻啜了一口咖啡,将瓷杯轻轻放在托盘内,轻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我有一个请求……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可能很过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推掉农场的案子。” 言梓修的嘴角带上一抹嘲讽的笑:“我想我和叶小姐之间的关系,不是那种可以干涉对方工作的吧……” “我知道……”叶子君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签协议的那个人,近几年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自己莫名其妙的签了什么都不清楚的,才会引发这场产权纷争。” 咖啡很快就上来了,言梓修却没有喝,听着叶子君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这种情况,你们早就应该才想到,当初就应该早点以心神丧失或精神耗弱为由,向所在地方法院,声请宣告为禁治产人,既然协议已经签订,什么都无法更改了。” “我知道,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懂法律的,谁都没料到会这样。” “叶小姐,你的要求并不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如果你想说的事就是这些,我想你可以先走了。”他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言律师……”叶子君抿了抿嘴,语气里带着份强硬:“郭爸因为这件事,现在已经失语了,当初出事的时候,你也在现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事实,看在那么可怜的老人的份上,你也不愿意帮忙吗?” 言梓修皱眉,语气除了冷冷,还带着一份莫名的愤怒:“叶小姐,这不是我愿不愿意帮忙的事情,即使我推掉,所有签署的文件都是合法的,就算不知是我也会是别人,这场官司郭家注定会输。” “可是……” “没有可是……我在这儿给叶小姐一个善意的提醒,这个农场你们还是放弃好了,因为无论如何,它都是要拆掉的,叶小姐完全没有在这边浪费时间的必要……” “律师都是这样不讲人情味的吗?郭家是怎样的人,你随便一调查就知道了,他们只是本分的普通老百姓,只是想简单的过日子,可是突如其来这样的打击和事故,你让他们怎么办?” 言梓修抿了一口咖啡,冷冷的说:“律师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工作,我自认为我从来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也不必向谁交代,至于你说的人情味,你见过哪个律师不是冷漠无情的,还有,你有什么资格冲着我发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你应该是求我的才对,不会这就是叶小姐,求人的态度吧?” 叶子君看着言梓修嘴角嘲讽的笑,顿时哑口无言。 言梓修从咖啡厅里出来,没有回律师事务所,而是开着车到了医院。 他刚走进医院的大厅,迎面而来的护士就笑着向他打招呼:“言律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医院看你母亲啊……” 言梓修微笑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转弯,向最里面的病房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病床上躺着的人,紧闭着双眼,她带着氧气罩,脸色平静的仿佛只是在沉睡,安静的病房里,只听见心电仪“滴滴”的声音。 言梓修笑着走过去,拿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躺在床上的人的手,他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是撒娇的呢喃:“妈,我来了……对不起啊,今天没有时间去买花送给你,明天我会补上的,你不会介意吧……”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他却还是在继续的说。 “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人吧……叫叶子君的……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小,为什么我总是会遇见她……她真的很奇怪,明明是要求我办事,可是最后的态度却那么的强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样子的她,当时,我真的莫名的有冲动想要答应她的请求……我是不是脑袋出现问题了?” 他的表情像是在困扰着什么,眉头紧蹙:“可是你知道吗?她是温彦峻的妻子,就是那个将你和我一起抛弃了的温楚的儿子的妻子……” 提到温楚的时候,言梓修的眼神有一瞬家的痛苦和怨恨,他咬了咬下嘴唇,有些苦涩的说:“所以,我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她……温家的人,都应该得到报应不是么?那些抛弃我们,让我们受苦的人,我会一个,一个,让他们得到惩罚的……” 言梓修呆了一会儿,值班医生就推开门进来了,看见他的时候,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言先生今天这么早就来了?你母亲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脑部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淤血也差不多都清干净了……”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 医生在纸上不知写了些什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就要靠病人的意愿了,也许要半年,也许是三年,也许是十年,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是说,我母亲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听到这个诊断,言梓修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八个度。 “你不要激动……按正常的诊断来说,你母亲苏醒的几率是很高的,还有,虽然病人是在昏迷中,但是她的神智还是清醒的,所以家人在她的耳边和她多说一些话,可能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但是……” 医生又推了推眼镜,有些犹豫不决。 “但是什么?” “你要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病人苏醒之后,因为车祸的时候撞到大脑,所以,有后遗症的可能性很大,苏醒之后,可能会失忆,也可能会有些痴呆……” 言梓修怔了怔,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仍有呼吸,却没有丝毫反应的母亲,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有些哀伤,却又无可奈何:“我知道了,医生,谢谢你。” 言梓修早早的就回到了家,不知为何,今天他总有些心神不宁,一想到下午在咖啡厅叶子君有些尖锐的语气的指责,他的心情就有些浮躁,再加上母亲病情的问题,他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他打开电视,倒了杯红酒,慵懒的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最新的新闻,一边品着红酒,说是品,到不如是猛喝,不到多久,一瓶红酒就见底了。 他原本想借助酒精催眠自己有些烦乱的脑袋,却发现越喝,他的脑袋越清醒,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只让他觉得更加烦躁,最后,他烦闷地关了电视,索性早早上床睡觉。 言梓修在床上躺了很久,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原本觉得正合适的床,今天却觉得格外的大,明明开着空调,却觉得很冷,他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一个何时的角落入眠,最终,还是睁着眼睛到了半夜,才慢慢的睡着。 叶子君没有再回农场,而是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家,到家后,她打了个电话给郭妈说了一些话,郭妈自知自己也没有什么脸面面对她,寒暄了几句就将电话挂断了。 叶子君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想的却满是农场的事情,她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手心有黏黏的痒痒的感觉,她睁开眼,就看见皮皮一边舔着她的手心,一边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她才想起,她什么都记得,就是唯独忘记了皮皮。 也许是饿了好久的原因,皮皮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无精打采的样子,叶子君看着它,有些抱歉的将它抱到它的小窝处,从厨房拿了狗粮,在它面前的食盆里到了满满的一碗,皮皮“呜呜”了几声,就走到食盆面前,大快朵颐了起来。 叶子君蹲下身来,看着它不停的吃着狗粮,叹了口气,摸了摸它的头,有些无奈的说:“怎么办?你喜欢的那个人,好像不愿意帮我……” 皮皮吃的正欢快着,没有理睬她的话。 叶子君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去房间睡觉,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看了眼来电显示,心情终于变好了一点,她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她想念的那个声音。 “在做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叶子君摸着皮皮的头,笑着说:“在家呢,刚刚喂食给皮皮……” “你不是去农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无力?” 不知为何,听着他的声音,叶子君莫名的变得有些感伤:“彦峻……你回来吧,我想你了……” 电话那端的温彦峻,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温彦峻挂断电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还迟迟未曾收敛,直到他身旁的黄秘书低咳了几声示意,他才有些尴尬的收起嘴角的弧度。 “我们最快可以什么时候回去?” 黄秘书看了看他的日程,又粗略的查了一下航空公司的网站,说:“商谈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下午应该就可以签约了,但是明天晚上没有班机,最快也得到后天上午才可以回去……” “那你帮我订后天上午的飞机票,我要坐最快的一班飞机回去?” 黄秘书惊讶了一下,却又很快的镇定了下来,应了一声,隔了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的问:“可是合同虽然签约了,但是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需要总经理的指示,提前走,是不是不太好?” 温彦峻听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的薪水不是白领的!” 然后带着笑容,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黄秘书一个人,站在那里黯然神伤。 黄秘书的动作着实很快,温彦峻刚刚吩咐下去,不到一个小时,最快的回去的一班飞机的车票已经到了温彦峻的手中,温彦峻看着桌上的飞机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第二天的商谈是意料之中的顺利,对方合同的条件也格外的优惠,温彦峻也只是挑出了合同中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双方就签约了。 当天晚上,温彦峻打电话给叶子君的时候,刻意的压抑着要回家的兴奋,他没有告诉她自己要回去的消息,他想象着,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他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却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明明不是第一次出差,可是这次的时间却仿佛过的格外的漫长,叶子君不在他的身边的这段日子,他想她想得都快发疯了,他每天都饱受着相思的煎熬,他终于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痛楚夹杂着甜蜜。 温彦峻下了飞机,刚将手机开机,就接到了晏紫鸢电话。 “请问是温彦峻先生吗?” 话筒里却不是晏紫鸢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是,我是,请问你是?” “温先生,您好,这是晏紫鸢小姐的电话,因为她手机里存的号码只有您一个人的,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的,晏紫鸢小姐出了车祸,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如果你有空的话,可否来医院一趟?” “在哪个医院?”温彦峻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声音有轻微的颤抖,又是车祸,在他的脑海里,有着阴影的车祸,那个使得晏紫鸢毁了容貌的车祸。 “仁德医院。” 温彦峻挂断电话,也来不及将托运的行李拿出,就飞奔到机场出口,随手拦了辆的士,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下,温彦峻就急急忙忙的随便抽了几张钱扔下,飞奔到医院的大厅,问了护士病房号后,赶紧的跑了过去。 却在站在门外的那瞬间,他的脚步顿了下来,手放在门柄上,却有些犹豫不决,他的心,莫名的有些慌。 他还在思索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你是温彦峻温先生吧?” 温彦峻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我是刚刚打电话给你的那个人……晏小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幸好司机刹车的快,她又躲得及时,只是有些擦伤,还有腿稍微有点骨折,医生说好好疗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恩,我知道了……”温彦峻去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径直走进了病房,晏紫鸢的脚部被石膏裹得紧紧的,厚厚的,有些夸张,也许因为麻醉的原因,她还在沉睡,没有醒来。 温彦峻在她的床边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晏紫鸢终于醒了过来。 “彦峻,你怎么在这儿?”因为麻醉的药性已经过了,脚部传来阵阵的刺痛,晏紫鸢蹙眉,原本有些柔弱的神情,却因为伤疤的原因,显得有些狰狞。 “很疼吗?要不要让医生过来,帮你打点麻醉?” 晏紫鸢摇了摇头,勉强的笑着:“不用了,打了麻醉之后,药效过了,还是会疼的……” “你怎么会突然出酒店了?”温彦峻温柔的一边为她将被子的被角掖好,一边问。 晏紫鸢仿佛有些害羞,脸微微泛红:“我知道你今天回国,我做了一些南瓜饼,原本是想要去机场送给你的,没想到,去的路上出了车祸……” 第549章 想无条件的信任他……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可以自己去拿的……” “我只是觉得,君子恐怕不是很希望你单独去我那里,我送去机场那儿,反而是最好的方法,我总不能让你和君子因为我又冷战啊……” 温彦峻的心一怔,过了片刻,他才笑着说:“你又胡说了,君子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下一次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好了,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走动,知道吗?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晏紫鸢甜甜的笑着:“恩,我知道了。” “你先躺着吗,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温彦峻刚出去没有多久,他放在病床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晏紫鸢侧过身子,拿了过来,屏幕上闪烁着叶子君的头像,晏紫鸢想了一会儿,嘴角突然扬起诡异的笑,然后果断的将温彦峻的电话关机了。 在她将电话重新放回原来位置的时候,温彦峻开了门进来,他重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陪着晏紫鸢又聊了一会儿,才起身拿了手机准备回去。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晏紫鸢忽然拉住他的衣角,他回过身来,正对着晏紫鸢带着祈求的眼神,他恍然想起,那天的她。 “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温彦峻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于她,他无法心狠。 叶子君有些奇怪的听着被挂断的电话声“嘟嘟”的声音,温彦峻挂断了她的电话,等到她再拨过去的时候,电话里的女声提醒对方已经关机。 叶子君呼出一口气,翻了翻今天早上收到信息:今天温彦峻会回国。 是陌生的号码,她从未见过,原本不相信里面的内容,等到她打电话确认的时候,温彦峻却关了机,她的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立即拨打了黄秘书的电话,黄秘书正在整理资料,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有些惊愕。 “彦峻回来了吗?” 黄秘书恭敬的回答:“恩,是的,总经理搭了今天最早的班机回去的,在这个时间点,也应该快到家了……” “可是,我刚刚打电话,他关机了。” 黄秘书笑了笑:“可能是飞机晚点,现在还在飞机上,所以关着机。” “应该不是的……”叶子君蹙眉:“刚刚接通了,可是被挂断,后来我再打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关机了,我担心他会出事……” 黄秘书将手中的事情放下,坐到电脑面前,打开航空公司的网站:“那我帮你查一下总经理搭乘的那班飞机的信息……你稍等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端黄秘书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刚刚已经查过了,总经理的搭乘的班机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到达了,他现在可能是在路上不方便接电话,如果夫人不放心的话……” 叶子君听着,恍然间想到了什么,还没等黄秘书说完,她就打断了:“我知道了,我会再打电话给他的,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再联系你,谢谢了……” 叶子君挂断电话,翻了手机里的电话薄,找到那个她怎么也不愿想起的名字,手指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按了下去,和她想象中一样,也是关机,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将手机拿在手中,却再也没有拨出温彦峻电话的信心。 温彦峻坐在病床边,他的一只手被晏紫鸢紧紧的握着,他恍然想起那次晏紫鸢为了他出了车祸毁容住进医院的那次,她也是这样的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愿意松开。 晏紫鸢眼睛闭着,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似乎做着什么美梦一般,温彦峻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轻声慢步的走出病房,他刚想给叶子君打给电话解释一下情况,晏紫鸢的主治医师就走了过来。 “你是晏紫鸢的监护人是不是?” 温彦峻将拿在手上的手机放进口袋,点了点头。 医生叹了口气,“你可以可以现在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关于晏小姐的病情,我需要仔细和你说明一下。” 温彦峻跟着医生走进办公室,医生的表情异常严肃,温彦峻看着,忽然觉得心有些慌张。 医生的右手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的声音,左手泛着晏紫鸢的病例,忽然,他手中的动作顿住,抬头望着温彦峻问:“你知道晏小姐曾经有过堕胎的经历吗?” 温彦峻整个人定住了,脸上露出复杂难以言喻的表情,他的脖子有些僵硬的摇了摇。 “根据她做的全身的检查来说,晏小姐在几年前,应该做过堕胎的手术,但是手术后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导致她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再加上这几年可能过度劳累,她的身体的机能很快的退化……”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医生叹了口气:“晏小姐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即使现在进行全面的治疗,恐怕可以活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她最多可以活多长时间?” “大概五年……” 温彦峻有些失魂落魄的重新回到病房,晏紫鸢还是安详的睡着,只是眉心微微蹙起,他走上前去,伸出手,为她抚平眉心的纹路,他轻轻叹了口气,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重新坐下。 他握着她的手,有些微凉,她的手总是这样,冬天的时候,不管室内的温度有多高,她的手总是带着寒气,那时候,她总爱陪着他呆在屋内,一遍一遍的,在玻璃窗上画着鸢尾花…… 到底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到底她瞒着自己什么,温彦峻拼命的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望着晏紫鸢的睡容,也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他怎么也不知道,在病房外,有一个照相头,早已对准了他…… 叶子君抱着皮皮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却都是温彦峻和农场的事儿,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正准备吃片安眠药睡觉,苏馨颜的电话就打来了。 “君子……明天有时间吗?我去花店找你。” 叶子君轻轻拍打了阵阵发疼的头,“我明天不去花店,你有什么事的话,我们明天出去见面吧。” “你的声音怎么了?听起来怪怪的。”苏馨颜有些担忧的问。 “只是有些头疼罢了……没什么大碍的。” “什么没什么大碍,我听你的声音都变了,温彦峻不在家吗?他怎么没照温你……” 一听到温彦峻的名字,叶子君只觉得心头一滞,分外的难受:“馨颜,我现在不想提他,我头太疼了,先睡了……” 说完,也不温对话那段苏馨颜的大叫,就将电话挂断了。 她终于舒了口气,将皮皮拥在怀里,慢慢的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她迷迷糊糊中听见门铃的声响传来,她拿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耳朵,却始终躲避不了那阵阵的铃声。 叶子君最后不得不起床去来了门,一打开门,就看见苏馨颜气势汹汹的脸。 苏馨颜也不温她,就径直走进屋内,找了找,却始终没有见到温彦峻的身影,她走到叶子君的面前质问:“温彦峻人呢?” 叶子君头疼的厉害,有气无力的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眼前有些迷糊,一转眼,就晕了过去…… 叶子君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苏馨颜坐在床边,有些担忧的望着她,她用双手慢慢的撑着床起了半身,深呼了一口气才问:“我怎么?” “怎么了?你晕倒了……君子,你到底会不会好好照温自己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竟然还会晕倒……” 听到她的话,叶子君一脸震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你自己都没有一点知觉吗?幸好我刚刚叫了家庭医生赶过来,他说你是因为怀孕,加上最近操劳过度,才会晕倒的……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担心什么啊……还有,温彦峻又死哪去了,我打电话给他,让他明天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说完,就拿起手机,翻到温彦峻的号码就准备拨打出去,却被叶子君拦了下来,她还有些虚弱:“不用打了,他出差了,不在这儿……” “是吗?”苏馨颜有些不信任的问。 叶子君用力的点了点头:“恩,前几天去的,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怀孕的事,你可以帮我保密吗?我想自己亲口告诉他……” 苏馨颜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介入,“我答应你,但是这几天,我要留在这儿照温你,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叶子君笑着伸出手握住苏馨颜的手,摇摇头:“不用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温若安还在家等你吧,你呆在这儿也不好,这样的话,我心里该觉得不好意思了……” 苏馨反握住她的手,嘴角扯起一抹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待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他说一声就好了,不管你今天怎么想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说完,苏馨颜将一直躺在床上的皮皮抱到自己的怀里,她走到床的另一边,躺在温彦峻原本睡着的位置,侧过身子,笑着对叶子君说:“我们应该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睡过了吧……突然很怀念从前的日子……” “恩……”叶子君也侧过身子,面对着苏馨颜:“我也是,怀念那段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日子……” 也许是许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的聊过天,她们一直不停的说着,从小时候的糗事说到长大后的感情的各种烦恼,她们似乎一直都没有长大,还像曾经的她们,一直聊,一直聊,直到叶子君最后太困打了个哈欠,她们才停止了这无止境的聊天,各自慢慢进入了梦乡。 叶子君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太阳也早已升起,她侧头,苏馨颜已经不在了,皮皮也是,不知是因为怀孕会觉得累的原因,还是因为身边有苏馨颜,她昨晚睡的格外的深,可是今早醒来的时候,却还是很困。 她掀开被子,穿着拖鞋起身,走到客厅,就看见苏馨颜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今天的报纸,而皮皮在狗窝的食盆边大口的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的早餐。 听到门开的声响,苏馨颜抬起头,在看见叶子君的那瞬间,她的表情有点奇怪,似是在生气,却带着些许的伤悲,叶子君有些奇怪的走到餐桌旁,带着不解的笑:“怎么了?怎么这样的看着我……还是说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苏馨颜将嘴里喝着的豆浆咽了下去,用着认真严肃的神情看着叶子君:“君子……你和我说实话,温彦峻到底去了哪里?” 叶子君的心里一惊,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笑着说:“他出差去了啊……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怎么大清早对他这么有兴趣?” “君子……”苏馨颜犹豫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叶子君坐下来,拿起豆浆喝了一口,眼光却不经意间瞥见报纸上偌大的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很清晰,清晰的让她想认错人的机会都没有,照片是在医院拍的,照片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温彦峻和晏紫鸢,温彦峻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晏紫鸢的手,一只手正为她掖着被角,因为是侧脸,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却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脏碎裂的声音,明明很悲伤,但她一点也不惊讶,毕竟,这个,是她昨天就是她猜到了场景。 苏馨颜看着叶子君淡然的模样,忽然惊叫:“你不会都知道吧?” 叶子君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你昨天怎么和我说他出差了?” “他确实是出差了,只是提前回来……我还在想,他为什么提前回来会不告诉我……原来,还是为了她……” 苏馨颜有些不解:“你上次不是说晏紫鸢的事情都解决了吗?那这又是什么?” 叶子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我不管……”苏馨颜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叶子君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就想将她往外拉,“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倒是要当面问他,他到底是要怎么做……我还以为他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呢……” “馨颜你放开我……馨颜你听我说……”叶子君想要挣扎,却发现苏馨颜的力气大的可怕,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你要说什么?是说你放弃他了,还是说祝他们幸福……君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成这样,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帮你讨个公道。” “馨颜,我昨天不告诉你,就是害怕你这样,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是这一次,我想相信他……” 听到她笃定的语气,苏馨颜握着她手腕处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她回过头,就看见叶子君笑着:“他信任过我一次,所以,这一次,我也想无条件的信任他……” 第550章 兴师问罪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太傻,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信任他这一次……” 苏馨颜看着叶子君带着些许祈求的眼神,心就软了:“好了,我知道了,但是今天我们还是要去医院……”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叶子君,在听到她的话时,又愣了一下。 “傻瓜……”苏馨颜无奈的捏了捏叶子君的脸颊,这是她小时候最爱对叶子君做的亲昵的动作,“你忘记了么,你怀孕了,不管怎么样,今天都要去医院做个彻底全面的检查才好。” 叶子君笑了笑,点了点头。 等到吃完早饭,苏馨颜才下楼拦了辆车载着她们去了医院,为了防止和温彦峻遇到,叶子君特地选了与晏紫鸢不同的一家。 虽然苏馨颜说家庭医生已经诊断出她怀孕了,叶子君却还是有些不置信,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等到梦醒了,什么都不见了。 直到她躺在冷冷的床上,做着b超,看着显示仪上出现的那个可以称之为孩子的生物,她才觉得这场梦,有了些微的真实感。 “恭喜你,孩子已经有了大概三周了,但是现在还是处于比较危险的时期,稍有不慎,可能孩子就会流掉……” 医生一边写着证明,一边笑着问:“你是第一次怀孕吧?” 叶子君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红,微微笑着说:“恩。” 因为紧张,她的一只手,一直紧紧的握住身旁苏馨颜的手,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些许的力量支撑自己。 “那有很多的事项你要注意一下,不要乱吃药,不要做剧烈的运动,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当然,保持愉悦的心情也是很重要的……具体的事项,我会在一张纸上打印出来给你,你要记得看就好了,还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医院检查一次,以好好观察孩子的生长的情况……就这些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医生。”苏馨颜和叶子君起身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叶子君的手里,还拿着刚刚b超的照片,她怀孕了的证明,苏馨颜似乎很开心,嘴角一直噙着笑,叶子君的心里,不知为何,心情却复杂的很。 她拿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温彦峻还是没有打电话给她,她又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失落的笑了一下,抬起头,正对上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苏馨颜。 “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觉得心有些慌呢?”叶子君假装的笑着打趣。 “君子……”苏馨颜有些担忧的说:“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自己也很不确定,这样信任温彦峻是对的,还是错的?” 叶子君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苏馨颜走回头,牵过她的手,她的手掌很凉很凉。 直到坐在咖啡厅里,叶子君仍然在思考着刚刚苏馨颜的问话,说实话,她没有温彦峻那样的大度,今天早上在看到报纸上照片的那瞬间,她的心就嫉妒的发疯,仿佛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啃噬,她只觉得难受,可是她还是忍了下来,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这样的茫然惶恐。 叶子君喝了口面前的原味奶茶,明明是甜的有些发腻的味道,可是为什么她含在嘴里,却觉得苦涩的难以下咽。 苏馨颜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如果他不接的话,我们就直接去医院问他事情的经过,你又何必在这儿纠结呢……” 叶子君嘴角的笑有些牵强:“我相信他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 “傻瓜……”苏馨颜拿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也许,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的信任……” 叶子君没有再说话。 她们坐了很久,刚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一个记者模样的人却忽然凑了过来,他坐在苏馨颜的身旁,面对着叶子君,他灿烂的笑了笑,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叶子君,叶子君有些疑惑的接过,却在看到职业时,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是叶子君,叶小姐吧……哦,不对,应该是温太太吧,我是今晨晚报的记者吴俊,我想针对您的丈夫温彦峻,在合同谈成后,急忙回国赶往医院会见另一个女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叶子君的两只手,捏成拳,又放松,又捏,又放松,来回了几次之后,她的脸上带着风淡云轻的笑:“对不起,无可奉告,馨颜,我们走。” 说完,拿起包,挽着苏馨颜,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咖啡厅。 吴俊看着在自己的眼帘里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抹上一丝玩味的笑容,她明明很在乎,却还要故作无所谓的模样,着实很有趣。 温彦峻从医院外买好早餐想要带给晏紫鸢,经过报亭的时候,想要顺便买一份报纸,他走过去,却在看到那张无比清晰的头版照片时,脸色大变。 他赶紧拿出手机,却发现不知为何,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按下开机键,手机刚刚开机,黄秘书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报纸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的,在报纸发行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通知我们……” “我不管你怎么做,你必须要帮我把这件事搞定……” “我知道了,温总……不过……”黄秘书的语气难得的犹豫。 “不过什么?” “你昨天没回家吗?夫人昨天已经知道你昨天应该回家了……” “你说什么?”温彦峻有些惊愕,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我知道了,电话先挂断了。” 将黄秘书的电话挂断,温彦峻立即拨打了叶子君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他低骂了一声,走到路边,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就消失在人群中…… 从咖啡厅出来后,想到刚刚记者的问话,叶子君的心情异常的低落,走路的时候也一直在晃神,要不是苏馨颜一直看着,即使走到了马路中央,她也浑不知觉。 苏馨颜原本想将她直接送回家,叶子君却说她心里有些闷,想要去江边散散步,缓解一下心情,苏馨颜原本担心她的身体,可是看她一直在坚持,她想了半天,还是答应了她。 也许是因为到了春天的缘故,风柔柔的吹到脸上,拂起耳鬓的秀发,没有冬日的寒冷刺骨,反而多了一份柔和婉约,令人觉得舒适,心情也慢慢的变得好了一些。 江边有着三三两两的情侣手牵着手散步,整个江边都洋溢着甜蜜幸福的气氛,只有苏馨颜和叶子君两个人面无表情,显得有些突兀。 她们就这样安静的慢慢的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叶子君缓缓开口:“你还记得今天报纸上的内容是什么吗?……我只是看到了照片,内容什么的,还没有看到……” 苏馨颜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其实,我也没有仔细看报道的内容,看到照片的时候,太惊讶了……” “这样啊……”叶子君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她也慢慢的低下了头。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去买份报纸……” 叶子君抬起头,冲着苏馨颜笑着摇头:“不用了……知不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差别的……” 虽然是带着笑,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失落感,苏馨颜叹了口气,继续陪着她在江边走走停停。 一直到夕阳西下,空气中的温度渐渐的降低下来,叶子君将衣服后面的帽子戴上,她的手冷凉,她的声音似乎也被冻得发抖:“馨颜,我们回去吧,有些冷了……” 苏馨颜点了点头,就牵着她冷凉的手,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刚行驶到小区的门口,叶子君就早早的看到了站在小区门外等待着的温彦峻。 也许是一夜都呆在医院的原因,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原本笔挺的西装褶皱的有些难看,而这些,都是他一夜都陪着另一个女人的证据。 叶子君面无表情的下了车,苏馨颜也接着下了车,在看到温彦峻的第一眼,她就想冲下去质问,却被叶子君拦住,叶子君紧紧握着她的手,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你先回去,这次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不用担心我。” 苏馨颜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温彦峻,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温彦峻在看到叶子君的时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来,牵住她的手,叶子君抬头对着他淡淡一笑,随即又转头,目送着苏馨颜的离开。 “君子……”直到苏馨颜坐的那辆车在他们的视线里再也找不到,温彦峻才慢慢的开口,“昨天的事情……” 他似乎还没有想好措辞,对着叶子君的表情有些纠结。 叶子君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摇摇头:“我们回家再说。” 看到叶子君的笑脸,温彦峻原本忐忑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他的手,一直牵着叶子君,一直到站在门外,也没有松开。 一听到开门声,正躺在狗窝里的皮皮像箭一样飞快的想要冲向叶子君的怀抱,叶子君在那一瞬间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怀孕,她条件反射的躲闪,皮皮没有料到这个情况,一不小心,窜入了温彦峻的怀里。 温彦峻无奈的将它抱进屋内,它的头耷拉在温彦峻的肩膀上,一直看着叶子君的方向,眼神有些悲伤,仿佛是在无声的谴责着她的无情躲闪。 温彦峻将皮皮抱到狗窝,它却一直不安分,想要跑到叶子君那里,他花了好到的力气,才将安抚好,等到他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叶子君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的眼眶下方,黑眼圈重的厉害,这些天没见,她似乎变得有些憔悴。 温彦峻轻轻的走过去,想要将遮住她眼睛的碎发别到后面,却在刚伸出手还未触及到的时候,叶子君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温彦峻又收回手:“你醒了?” “恩……”也许是刚刚睡醒,叶子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感。 “那个……昨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想早些回来给你惊喜的,我没想到紫鸢会出事,所以我才会赶去医院……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叶子君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她的手微凉,触碰到他的肌肤,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脸上毛孔的战栗,“你知道我现在最庆幸的是什么事吗?” “是什么?”温彦峻顺着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疑惑的问。 叶子君的嘴角泛起一个温柔的笑意:“我最庆幸的是,还好,我相信了你。”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慵懒,却莫明的透出一股妩媚的气息,这一句话,直击到温彦峻内心的最深处,他情不自禁的倾身温柔的,却又紧紧的抱住叶子君,在她的耳边低语:“谢谢你的信任……忽然觉得,我真的太幸福了……” 叶子君笑着反手轻怕他的后背:“傻瓜……”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会生气,会不相信我……” “傻瓜,不会的……”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拥抱着,听着属于彼此的心跳,仿佛这样,就可以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叶子君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什么事?” “我……” 叶子君的话还没哟说出口,温彦峻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是温家的固定电话,他眉皱起,看了叶子君一眼,她点头示意,他低下头按下接听键。 “彦峻……你和君子都在家吗?赶紧回大院……” 是冷寒的声音,带着焦急的催促…… 叶子君看着温彦峻逐渐变得有些僵硬的神色,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温彦峻将电话挂断,脸色却不太好,叶子君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温彦峻看见她担忧的模样,笑着装作风淡云轻:“是妈打过来的,说让我们现在去大院一趟。” “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 温彦峻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后面,说:“大概也是看到了报纸吧,现在喊我兴师问罪去了……” “这样啊……”叶子君的声音低了下来,转而又换上微笑:“那我们走吧。” 说完就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出门,却还在未走出一步的时候,被温彦峻拉住,他也站起来,看着叶子君明显的黑眼圈,有些心疼的说:“你太累的话,就在家休息,不用陪我去的。” 叶子君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直到握住他的手,“我没事的,陪着你,我才会安心……”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 “我知道……”叶子君了解的点了点头,“可是,我还是想陪着你……走吧,别让爸妈等太久了……” 第551章 关心的话语 也许是怀孕的原因,叶子君有些嗜睡,她坐在车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了温家,温彦峻将她叫醒,她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慢慢的清醒过来。 “很困吗?你脸色有些不好,我就说应该让你在家休息的……” 叶子君因着刚睡饱,脑袋终于慢慢变得清明,她笑着说:“刚刚补了一觉,已经好多了,我们走吧……” 叶子君挽着温彦峻的手臂,走到家门前,温彦峻伸手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温彦峻习惯性的低头忘了叶子君一眼,正对着她也抬头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走了进去。 进了客厅他们才发现,除了温楚和冷寒,温老爷子也在,他手里拿着拐杖,坐在客厅沙发的正中位置上,冷冷的看着温彦峻,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叶子君见到他,赶紧将挽着温彦峻的手臂拿下,恭敬的鞠了个躬,喊了声“爷爷”,然后又对着冷寒和温楚笑着喊了声“爸妈”。 叶子君对这个温老爷子是极其畏惧的,她总觉得他身上有种不言而喻的威严,当初她还温彦峻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对她百般挑剔,她甚至还以为他不会接受自己,最后,她也不知道温彦峻是怎么说服他接受自己的,只是结婚之后,每每家庭聚会,他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过。 包括这一次,叶子君喊了爷爷之后,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她身旁的温彦峻,依旧是命令的语气:“彦峻,楚,你们跟我上书房……” “是,爸爸。” “是,爷爷。”温彦峻恭敬的点了头应了一声,然后给了叶子君一个安定的眼神,就随着温老爷子和温楚上了楼。 叶子君一直目送着温彦峻走进书房,直到书房的门关上时,她才回过头来,正对上冷寒看着她,有些愧疚的眼神。 她微笑着走上前去,握住冷寒的手,她的手冷凉的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比叶子君的手还要凉上三分,叶子君担忧的望着冷寒有些苍白的脸色,问:“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变成这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冷寒摇了摇头,想要笑,表情却很僵硬,她的声音有些奇怪:“君子……你扶我到楼上的房间去,我有事要和你说……” 叶子君看着她异常严肃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些慌,镇定了一会儿,她笑着点了点头。 叶子君小心翼翼的将冷寒扶到床上,然后又下楼冲了杯花茶递给冷寒暖手,这才拿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冷寒拿着茶杯浅抿一口,杯子小巧,水光漾漾,里面平展着一朵白色的花,把茶喝成了一副美丽的画了,花茶香气氤氲,冷寒轻轻的搁在床头柜上。 “君子……”冷寒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我一直觉得,彦峻娶了你,是彦峻的福气……” “妈,你别这样说……” “你知道吗,当彦峻第一次将你带到我们的面前介绍说,你是他要结婚的对象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很开心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你会是个好的儿媳妇,事实证明,也是这样……彦峻看人一向都有眼光,只除了一个人……” 冷寒忽然顿了下来,面带慈祥的看着叶子君,眼神里却带着些挣扎。 叶子君隐约的才想到她接下去要说的话,她不确定的开口:“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晏紫鸢?” 冷寒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叶子君的:“我一直将你当亲身女儿看待,知道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好好的疼你……可是,我却对你撒了慌……晏紫鸢当初的离开,不是因为要留学,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她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她和彦峻发生了关系……所以,才会被赶出去的。” 叶子君听到这句话,怔愣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思考,只能呆呆的望着冷寒,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似乎张不开,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慢慢的,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没有过多久,她就清楚的感觉到有滚热的液体,从她的眼眶里流出,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她的手背上,有着灼热的疼痛…… “君子……”冷寒担忧的望着她,似乎不确定,是不是要接着说下去。 过了很久,很久,叶子君才慢慢的镇定下来,她嘴角挽起怪异的弧度,僵硬的有些狰狞,她的声音更颤抖的令人心疼:“妈,我没事,你接着说……” 她想要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那是彦峻23岁生日的那天发生的……其实,彦峻每年的生日,我和他爸都没有给他庆祝过,我知道这件事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他每年的生日,都是紫鸢陪着他一起过的……” 冷寒的语气淡淡的,带着莫名的哀伤,仿佛是在回忆着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紫鸢为了他甚至出了车祸,毁了容,对于她,我们有着深深的愧疚感……紫鸢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因为家里的原因,紫鸢很小的时候就很懂事,也很乖巧,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会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的……” “彦峻生日的第二天,我照常去他的屋内喊他吃早饭,刚打开门,就看见紫鸢惊慌失措在穿的衣服,而彦峻,正躺在床上安然的睡觉,似乎毫无知觉……” “我原本是想将她赶出去的,可是紫鸢哭着求我让我不要将她赶出去,说她知道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最终,我还是心软了,那时候的她,甚至还是未成年,那么小,懂什么呢……原本想,就这样将这件事埋藏起来就算了,可是却正巧被过来的爸听见了……” “爸爸摸清了来龙去脉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将紫鸢留下来,他叫了一个下人,硬是将紫鸢拖走了,说要是她再出现在彦峻的面前,那彦峻的结局也会是和她一样的,被赶出家门……你要知道,这样的话,一说出,紫鸢是绝对不会再出现的,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伤害彦峻……” “爸让我将这件事保密,甚至连彦峻他爸我都没有说……也许是因为酒醉才发生的原因,彦峻醒过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和他爷爷也心照不宣的一直瞒着他……” “我们原以为可以这样一直隐瞒下去,可是看到今天的报纸,我才知道,彦峻早就找到了紫鸢……君子……对不起,这件事一直瞒着你,我原本想继续再找个借口骗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更想对你说出真相……” 叶子君的嘴角一直带着僵硬的苦笑,她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觉的很累,很累,明明听懂了冷寒所有的话,可是又忽然觉得什么都没有听懂似的,她有些犯迷糊,只是心脏疼的厉害,一抽一抽的,像随时都要休克似的,她拼命的忍住,可越是这样,她的心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抽搐,她的整个身子都僵硬的不能动弹,只能机械似的做着表情。 —————————— 书房内的气氛严肃的有些诡异。 温老爷子坐在凳子上,温楚和温彦峻站在桌子前,温老爷子拿出今天的报纸,狠狠的摔在桌在桌子上,冷冷的开口:“这是什么回事?” 温彦峻扫了报纸一眼,平静的开口:“我和紫鸢之间的关系,你们不是都知道吗?不是报纸上写的那样的……” “我不是问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是问,你是什么时候和她见到面的!” “不久前遇到的……” “我要你立即给我和她断绝所有的关系,以后再也不许去医院,也不许和她见面,你知道温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吗?怎么可以允许你在外面败坏!”温老爷子有些激动的说。 “不可能。”温彦峻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的迟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爷爷,我只是将紫鸢当做妹妹而已,何况,她现在住在医院,我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我不管她有什么病,总之你不许再见她,你考虑到君子的感觉没有,没有一个妻子会对自己的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关心没有意见的……” “紫鸢的事,我已经都和君子坦白了,她会理解的,总之,这件事,我自有分寸,爷爷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你……你!!!!” 接着,只听见玻璃摔碎的声响,一个白玉杯落在地上,碎成数块,温彦峻的额头多了一道伤痕,伤口正泛起点点血珠,脸色泛着苍白。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故若爱护你头也不回的打开书房的门,正对上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前的叶子君。 他什么也没有多说,牵起她的手就往楼下走,叶子君没有挣扎,只是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书房内,温楚轻轻的拍着温老爷子的后背,他的身体还生气的颤抖,口里不断重复着:“这个不孝孙……” 叶子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看了眼温彦峻的侧脸,他的嘴紧紧的抿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忽然想起刚刚在门口听到的话,那时候的她,多想要温彦峻听从温老爷子的命令,再也不见晏紫鸢,可是他拒绝了,那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在那一瞬间,就知道了,晏紫鸢在他心里的位置,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即使是她。 温彦峻没有将车开回家,而是开到了医院,叶子君坐在车内,看着闪烁着的医院的标志,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温彦峻侧过脸,看着叶子君:“我带你来,是要让你确切的知道,我只是把晏紫鸢当做妹妹,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我知道你相信我,可是,我更加不想让你有任何会怀疑的机会……” “是么?”叶子君的语气淡淡的,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有多么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我很累了,我不想进去,我现在只想回家……” “君子……” “我说,我现在只想回家……”叶子君冷冷的看着她,面色十分骇人。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害怕一松开,就会忍不住告诉他,晏紫鸢当年离开的真相,然后逼着他在她们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可是,她没有把握,她害怕,她害怕那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进医院,看着叶子君异常的脸色,他很是心疼,温彦峻开车和叶子君回家的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车内的气氛,安静的很是诡异。 到了家之后,叶子君头也没回就回房睡觉了,温彦峻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猜想不出原因,他一直静静的站在门外,许久之后才进来。 他上床的时候,叶子君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他轻声唤:“君子……” 叶子君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变化,他缓缓伸出手,凑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叶子君仍旧没有动,仿佛睡着了一般,可是温彦峻却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在接触到他的触碰时,那一瞬间的僵硬,然后,甚至有一些发抖。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温彦峻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却在看到她的瞬间愣住了。 她眼眉低垂,眼眶泛红,一串串的泪珠从眼角坠落,滴落在枕套上,她死死咬着下嘴唇不松口,似乎想借着这样的动作,来掩饰身体的颤抖。 温彦峻心疼的为她将脸上的泪拭去,担忧的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叶子君一听到他的问话,不知怎么,眼泪如决堤般,哗的一下全涌了出来,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她哽咽着,嗓子哑哑的发不出半个音,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她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泪还是不停的落下。 温彦峻将温柔的拥入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心跳,眼泪,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渐渐的,她有些犯困,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她所熟悉的味道,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温彦峻已经不在了,桌子上摆好了温热的豆浆,还有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一张纸条压在碗的下面,是她所熟悉的字体:醒了,就吃点早饭吧。 叶子君看完纸条,将它小心翼翼的拿着,走进房间放入抽屉里,抽屉里已经放了很多张了,都是温彦峻写给她的,她将里面的纸条都拿出来,一张,一张的翻着,她看着,看着,明明是温柔关心的话语,她却看得落下泪来。 第552章 出乎她的意料 叶子君今天明显的心不在焉,客人明明要的是红玫瑰,她却给了小雏菊,钱也总是算错,要不是裴宇在旁边帮她,也许就一天,花店就要赔个精光了。 叶子君有气无力的趴在柜台上,头一直低着,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裴宇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回到休息室内泡了杯咖啡端出来递给她,嘴角微微一笑,说:“你今天怎么了?” 叶子君抬起头,看着他,轻松的说:“没什么啊……我能有什么事……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有些没精神吧……” “你不要骗我……君子……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报纸上那件事?” “你也知道了?”叶子君拿起咖啡杯,刚准备喝,却恍然想起已经怀孕,又将咖啡杯轻轻放下。 “我能不知道吗?昨天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原本昨天我还想打电话给你,可是又怕你难过……” “还好你没打……”叶子君笑着说:“我们之间,还真是不适合那样的气氛……再说,报纸上的八卦,一半都是瞎掰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昨天报纸上的事情,彦峻都解释过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 她说的很轻松,可是她脸上的笑意却是那样的僵硬,裴宇担忧的望着她,却始终没有点破。 花店关门的时候,叶子君打了电话让温彦峻不要来接自己,她实在没有把握,面对着温彦峻,却还保持着一份镇定,他不知道的事实,她知道。 她一个人抱着皮皮在路上闲晃了一会儿,太阳的光芒,慢慢的减少,晚风也渐渐吹起,她刚准备回家,忽然感到肚子一阵抽痛,她忍不住的将皮皮放下,一只手捂住肚子。 言梓修结了帐从超市走出来,步行回家的途中,远远就看见了她一手扶住路灯,一手按住肚子,额际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得吓人。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原本在她脚边一直徘徊着窜来窜去的皮皮,忽然转过头来,往着他的方向跑来,一直跑到他的脚边,用嘴咬着他的裤脚,就将他往着叶子君那个方向托,他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将皮皮抱在怀里,它还是很不安分的对着他“汪汪”了几声。 他拍了拍它的头,认命的走上前,明明是关心的神色,却还是冷冷的语气:“你怎么样了?” “我……”叶子君只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需要去医院吗?” 叶子君仰起头见是他,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她凄凄惨惨的一笑:“可能……得麻烦你了……” 她扶着路灯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在言梓修还在犹豫要不要扶她的时候,她的身子一软,倒向他迫不得已承接的臂弯,失去了意识。 言梓修坐在病床边,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她的眉即使是在睡梦中,却仍旧蹙着,仿佛是一直在担心着什么事。 他恍然想起刚刚医生的话。 “关太太会晕倒是因为怀孕的期间,精神过于紧张,导致她的情绪不稳定,胎儿也有些不稳定,所以,在以后的时间里,要让她好好疗养,尽量让她的心情开朗些,不要总想些不好的事情……” 想的事情太多了,才会这样的吗……那想的事情,是不是也包括农场的事…… 他看着她,忽然有些心疼起来,他伸出手,温柔的为她掖好被角,忽然想起还在外面的皮皮,他起身,轻轻的走出了病房。 言梓修又赶去超市买了包狗粮,回到医院喂完皮皮,将它重新托付给医院的护士后,他重新回到了叶子君的病房前。 他站在门外,莫名的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的推开病房的门。 叶子君已经醒了,凝视着窗外,眼神里透出一丝脆弱忧伤,见他进来,将那抹忧伤隐去,露出一丝明媚的笑。 “医生说你得住院。”言梓修轻轻的告诉她,接着补上一句:“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叶子君微微一笑,轻“恩”了一声,随后又说:“今天谢谢你……对了,皮皮呢?” 言梓修走上前来,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冷冷的说:“皮皮我已经安顿好了……医生说你是焦虑过度才会晕倒的,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人过来?” 叶子君摇了摇头:“我会自己通知的……皮皮这些天我恐怕是没有办法照温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照温它?如果你有什么急事的话,你可以先走的,不管怎么样,如果今天不是遇到你,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言梓修再怎么傻,也听出来她下了逐客令,他微微点头,淡淡的说:“我先走了……还有,好好照温自己的身体,还有肚子的孩子……至于,农场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叶子君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怔愣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温彦峻打电话的时候,她还躺在病房里发呆,听到铃声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条件反射性的按下接听键。 “君子……你在哪儿?”温彦峻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用着飞快的语速。 叶子君的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我在医院。” “你身体不舒服吗?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到。”说完,还未等叶子君回话,他就急忙的将电话挂断。 叶子君望着已经暗淡的屏幕,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她重新又躺下,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却满是晏紫鸢和温彦峻曾经的事。 就在她即将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时候,门忽然开了,叶子君侧过身子,看向门边,一瞬间的惊诧。 晏紫鸢坐在轮椅上,双手推着轮椅,往叶子君的病床的方向推来,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却因为脸上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 她的语气也是温柔的:“我刚刚出病房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男人抱着你进医院的,原本还以为是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你生病了吗?” 叶子君起身,半坐在床上,她看着她关心的样子,想要微笑的面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装不起来,索性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这些天有些累了……” “是因为昨天报纸上的内容吗?”她的语气带着询问,眼神却是笃定。 叶子君望着她带着笑的面容,却觉得有些恐怖,不是因为她脸上的疤痕,而是笑的有些诡异,她定定的注视着晏紫鸢,她也没有躲避,直直的与她对视。 叶子君的嘴角忽然扯起一抹笑:“你想多了,报纸上的事,彦峻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我相信你们之间有的只是兄妹之情……” 她在“兄妹之情”上特地强调,果然,晏紫鸢听到后,带着笑的面容微微变了色,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你和彦峻之间没事就好了,我一直担心你们会为了我再吵架……那样的话,我真的会觉得很抱歉的……” “放心好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好的很……待会儿他就要过来了,等他来的时候,我会让他去看看你的……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不可以先出去,我有些累了……” “彦峻来了,就不用让他来看我了,他今天早上已经来过了,还是让他多陪在姐姐身边吧……”晏紫鸢的嘴角还是带着无害的笑容。 可是她说的话,却像一枚刺,生生的哽在叶子君的喉间,她却还是坚持着嘴角的笑:“我知道了。” “不打扰姐姐休息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晏紫鸢礼貌的点了点头示意,然后双手推着轮椅的轮子转回头,就在她即将离开的那一瞬间,叶子君忽然又开了口。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到我吗?” 晏紫鸢回过头,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她点了点头:“恩。” “你离开之后,为什么没有找过彦峻?” 晏紫鸢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后,又换上温柔的笑:“因为,我不想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温彦峻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叶子君半坐在病床上正发着呆,他“咚咚”的敲门,她也毫无反应。 他无奈的走到床边,轻轻的唤了声君子,叶子君才回过神来,目光却还是有些呆滞的望着他。 “你来了?” “恩……”温彦峻伸出手握住她的,她的手掌冷凉,“你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是不是感冒了,还是说有其他的事情?” 叶子君淡淡的笑了下:“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没事,只是晕倒了。” “都晕倒了还没事吗?我今天就应该去接你的,那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怎么说的我好像伤的很严重似的……只是晕倒而已,有点低血糖了……” 叶子君看着他关心则乱的模样,心底忽然柔软了下来,却又在恍惚间,想起了刚刚晏紫鸢说的话,脸上的笑,慢慢的凝固。 注意到她的变化,温彦峻疑惑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子君摇摇头,轻声唤他:“彦峻……” 温彦峻看着她,“怎么了?” “你有没有怀疑过,当初晏紫鸢离开的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温彦峻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似乎在疑惑着她的问题。 叶子君看着他的表情,随后一笑:“算了,当我没说过……” 温彦峻这几天一直陪着她呆在医院里,虽然她一个劲的催促着他回公司去,不想让他耽误公事,可是他却一直在找借口,说什么公司里有黄秘书就够了,平时他也只是去打个酱油而已,最后怎么劝,他也不理睬,叶子君这才作罢。 叶子君知道,温彦峻偶尔会乘着她睡觉的时间出去看看晏紫鸢,她的心里不是不嫉妒,可是,对晏紫鸢,她始终没有办法让温彦峻绝情,毕竟,那样深爱着他的女人,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她介入不了的那段回忆。 这天温彦峻出去的时候,医生按照惯例来寻房,简单的询问了一些事情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叶子君说:“作为孕妇,你要好好的照温好自己的情绪,要知道,在怀孕的初期,孩子是很容易掉的,甚至只是你的一个负面情绪,也会影响到他,所以,要保持心情的开朗,知道吗?对了……孩子的父亲去哪里了,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他……” “他出去了……”叶子君看了看医生,还是下定决心似的说:“他还不知道我怀孕了,所以……医生,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保密,这件事,我想亲口告诉他……” 医生笑了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保密了,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好好休息,再过几天,等胎儿完全稳定了,就可以出院了。” 叶子君笑着点了点头,说:“谢谢医生。” 叶子君出院那天,原本是温彦峻要来接她的,可是临时公司忽然发生了状况,叶子君不想让他耽误,就将他硬是催走了,他始终不放心,打了电话,让温若安和苏馨颜来接她,这才安心的去了公司。 在苏馨颜和温若安还未到医院的时候,叶子君早早的就将所有的东西打包收拾好了,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床上,想了很久,还是走出了病房。 她推开晏紫鸢病房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看书,见到她的瞬间,她也有一瞬间的诧异,却又很快的恢复正常,她脸上带着不变的笑容:“姐姐,你怎么来了?” 叶子君将门关上,将不远处的椅子拿到病床边,坐下,嘴角带着优雅的笑:“我今天出院,来和你打声招呼。” “是吗?”晏紫鸢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着说:“那恭喜了,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呆在医院里,着实很闷……我真是要羡慕死姐姐了。” 不知为何,听着她的姐姐,叶子君只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她淡淡的说:“你也不要叫我姐姐了,既然你是彦峻的妹妹,喊我姐姐,总是有些奇怪的,下次还是喊嫂子吧,这样才对的吧……” 晏紫鸢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最后,无可奈何的喊了声:“我知道了,嫂子。” 叶子君这才满意的笑着说:“你我都知道,你对彦峻的感情并不单纯,但是他确实纯粹的将你当做他最疼爱的妹妹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和彦峻之间保持着正当的距离,这样,对谁都好……” “我知道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叶子君看着她失落的眼神,忽然有些不忍,她的头一直低着,脸上的伤疤隐藏在发间,却还是隐隐约约的露出来,那是她和彦峻之间关系的证明。 叶子君深呼了一口气,却还是问了出来:“你当初,为什么会离开?” 听到她的问话,晏紫鸢的头猛的抬起来,叶子君的这个问题出乎她的意料,她愣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第553章 面无表情 “当初,你为什么会离开?”叶子君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 晏紫鸢的嘴角泛起一抹绝望的笑,却没有回答。 叶子君看着她的眼神从悲伤到绝望,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明明是她想要隐瞒的过去,她却硬是要将它摆在阳光下。 她起身,有些歉疚的说:“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先走了……” 在她转身之际,晏紫鸢悠悠的开口:“你真的想知道吗?” 叶子君转过身,正对上晏紫鸢坚定的毫不犹豫的眼神。 看着这眼神,叶子君忽然就后悔了,即使很早就知道原因,这一瞬间,她还是后悔了,不明所以的,看着晏紫鸢,她忽然有些心慌,她想要拒绝,晏紫鸢却开了口。 “他23岁生日那天,喝醉了,我们发生了关系,正好被抓到了……”她的嘴角忽然苦涩的笑了一下:“他们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允许我的存在,所以,我就被赶了出来……” 晏紫鸢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叶子君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变化,她笑了笑:“你早就知道了……那你还来问我的原因是什么?是来确认你听到的是不是正确的……还是说希望我可以否认?” 叶子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很久,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其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对不起,只是内心觉得有些愧疚,可是在愧疚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她只觉的心头有些乱,她甚至已经在茫然,她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间病房看她,她的大脑莫名的一片空白,却在听到晏紫鸢的下面的话时,又暂时恢复清明。 “我怀过孕……” 叶子君震惊的看着她,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她。 “在我离开一个月后,我发现我怀孕了……可是,我还来不及享受做母亲的喜悦,这个孩子就被迫离开了……” 晏紫鸢的语气透着绝望,她的眼神也空洞的恐怖。 而叶子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一时间,不能承受这么多,抽搐着的疼痛…… 她颤颤抖抖的走出病房,在将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顺着门瘫坐了下来…… 车子在他们曾经上过的大学门口停了下来,叶子君透过车窗,望着陌生却又熟悉的校门,说:“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宋俊彦什么话也没有说,打开车门就下车,叶子君不明所以的一直跟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家小餐馆前,他才停住了脚步。 叶子君抬起头,“幸福餐馆”醒目的四个字,一下子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忽然有些发怔,情不自禁的转头望着站在身旁的宋俊彦,他的嘴角带着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笑容,温柔缱绻。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宋俊彦很快转过头,笑着对她说:“我们进去吧,我有些饿了……” 他的话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撒娇的味道,叶子君恍然就想起曾经的他们。 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学校里的饭菜很难吃,偶尔宋俊彦没有排队买到辣子鸡,就会带着她来这件餐馆吃水煮鱼。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情愿,心里百般念叨着辣子鸡,那时候,宋俊彦也是站在她的身旁,捏了捏她的脸颊,撒娇的说:“我们快点进去吧,我饿了……”那时的她,根本舍不得让他饿肚子,就随着他进去了,从此以后,就迷上了这儿的味道,有种很熟悉的亲切感。 叶子君跟着他走进餐馆,里面的装潢还没有变,零零散散却很整齐的摆了几张桌子,因为还没有到下课的时间,餐馆里的客人还不是很多,收钱的大婶也还是那个人,只是打工的小弟似乎换了,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青涩的那个人。 宋俊彦还像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叫了盆水煮鱼,然后找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坐下,招手示意叶子君也进去。 叶子君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有些兴奋的模样,冷冷的开口:“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事?现在说吧,我待会儿还要早点回去,不然,彦峻回家的时候我不在的话,他会担心的……” 宋俊彦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情,在听她的话是,瞬间低沉,“你现在陪我吃饭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提温彦峻……” 叶子君看着宋俊彦,他的表情冷峻,浑身都散发着压抑的阴鹜的气息,这样的他,让她害怕,她起身,却在转瞬之际,听到宋俊彦落寞的声音。 “你不要走……你现在不要走……你走了的话,我会追不上你的……” 叶子君整个人正愣住,呆呆的站在原地,不自觉的看向他的腿,过了好久,直到服务员将水煮鱼端了上来,她还一直呆呆的站着,低头望着坐在位置上的宋俊彦。 不得不说,她刚刚在听到宋俊彦的话时,有一瞬间的心疼,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人,曾经那个被自己埋在心底珍藏,不忍将他玷污的人,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画了浓墨淡彩的那个人,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她毁了他全部的人生,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在还要将他狠狠的抛弃,她的心莫名的就软了下来,她又静静的坐下来…… 水煮鱼上面漂着一片红油,香气四溢,是她所熟悉的味道,宋俊彦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自己吃着鱼,叶子君看着看着,也拿起筷子吃了一两口,和以前的味道一样,直击到她内心最深处,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 叶子君的胃口突然大好,和宋俊彦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静静的吃着鱼,不到半个小时,叶子君就吃了满满一碗饭,和宋俊彦一起将一大盆鱼吃了个精光,最后,她甚至还打了个饱嗝,宋俊彦听到这个声响,忽然笑了出来。 他们没有立即起身离开,而是相温无言的坐了一会儿,喝着白开水,就在叶子君准备起身的时候,宋俊彦忽然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叶子君,温柔的笑着说:“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 叶子君疑惑的看着他,接过文件,她没有打开,只是问:“这是什么?” “你所不知道的温彦峻和晏紫鸢之间可歌可泣的故事……” 叶子君忽然意识到他想要说些什么,她的大脑轰的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直直的盯着那文件夹,良久,她才假装镇定的说:“我不想看这种东西。” 说完,将未拆封的文件夹又还给宋俊彦,宋俊彦没有接,笑着说:“你是不想看,还是根本不敢看……” “我说过,我相信彦峻……” “是么?”宋俊彦似是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既然这样,你更应该看这个文件,看那个你信任的温彦峻,到底背着你做了些什么事……” “我说,我不想看……我累了,你送我回家吧……”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起身,就在她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听到宋俊彦没有丝毫感情的冷冷的语气。 “晏紫鸢曾经怀了温彦峻的孩子!” 叶子君背对着他的背顿时僵硬住。 宋俊彦接着说:“晏紫鸢当初被赶出来就是因为和温彦峻发生了关系,她被赶出来不久后就怀孕了,可是没有多久,就被温家的人知道了,硬是逼着她去堕胎了……” “你想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吗?” 叶子君回过头,定定的注视着宋俊彦:“如果只是这些事,现在你可以送我回去了……”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疑惑,是肯定的语气。 叶子君没有回答。 “即使知道了这些事,你也要继续相信他吗?叶子君,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作贱自己……” “我没有……我相信他……”她辩驳,只是声音虚弱的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叶子君!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事吗?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得到这些文件的吗?是我今天去找一个报社的朋友的时候,无意中知道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最多不超过明天,这里面的内容就会出现在各大报纸版面上……” 听到他的话,叶子君面如死灰…… “叶子君……”宋俊彦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低头望着她:“你真的可以完全不在意这些吗?” “这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的,难道就是不存在的吗?你比谁都清楚,如果温彦峻知道了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放下晏紫鸢不闻不问的,那时候的你,如何自处……不要告诉我,你完全可以包容你丈夫的心里有另一个女人!” 叶子君听着宋俊彦有些失控的职责,她如麻的心绪忽然的平静了下来,她望着宋俊彦,一字一顿的说:“宋俊彦,不管我和温彦峻之间再有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自己处理……就算温彦峻现在还放不下晏紫鸢,就算我和他之间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也不该由你来插手。” 她轻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回到温若然的身边去……”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回到温若然的身边不用再想着你,那你就给我幸福一点,只有让我看着你幸福,我才会真的放下手,和温若然出国,否则,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守护你……你烦我也罢,不接受也罢,也阻止不了我……” “宋俊彦……” “君子……”宋俊彦的声音放柔:“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比谁都清楚,晏紫鸢在温彦峻心中的地位,等到了明天,温彦峻知道一切的话,你要怎么办?” 叶子君低着头,没有答话,她的思绪紊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开他,好不好?到我的身边来,我们回到从前,我们当这几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宋俊彦……我们回不去的……”沉默了很久,叶子君抬起头,用悲伤的眼神望着他:“即使最终,我和彦峻没有一直走到最后,即使他后来真的选择了晏紫鸢,我和你之间也不可能了……我们已经错过了……” “我知道,我们已经错过,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将错过,变成过错……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回到从前的……君子……” “宋俊彦……对不起……我累了,想要回去……” 宋俊彦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心疼的牵住她的手,却被她挣脱开,他低头看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有些无奈的收回自己的手,领着她出了门。 他开车送她回家的一路上,她的表情都显得呆滞,一直没有改变过,他有些心疼,刚想开口,叶子君却抢先了:“我累了,什么也不想说,到了的时候喊我。” 说完,就将眼睛闭上,宋俊彦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宋俊彦将车速降得很慢很慢,他忽然想面前的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这样,他至少还可以一直看着她的睡颜,可以感受到她在自己身边的气息,而不是靠着一个又一个的梦,来坚持着,可是再漫长的路,也总会有尽头的,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驶入了小区。 宋俊彦将车子听到她房子的楼下,却没有立即叫醒她,只是侧过头一直看着她的脸,和五年前的她不一样,褪去了青涩,多了一份成熟妩媚,可是唯一不变的,是自己对她的心,即使是她毁了他的腿,即使她现在喜欢上了别人,即使自己总是逼迫自己去恨她,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现在的他,奢求的只是她的幸福,即使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他看了不知多久,看到自己都觉得这个时光太过奢侈,才慢慢的坐回原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已经到了。” 叶子君一路睡得并不安稳,耳边总是隐约的徘徊着冷寒,晏紫鸢和宋俊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不想接受的真相,听到宋俊彦的声音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有一种轻松感,仿佛是从噩梦中脱离。 她睁开眼,就看见还坐在驾驶座位上侧脸看着她的宋俊彦,她将安全带解开,说了句“再见”就下了车。 宋俊彦紧随着她下车,在她即将上楼的时候,他忽然走上前去,张手拉回她,一把抱住。 “你……你干什么……”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抱住她,叶子君吓得有些结结巴巴,动弹不得。 “不要委屈自己……到我的身边来,真的不行吗?” 叶子君推开他,皱眉:“宋俊彦……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她避开宋俊彦有些绝望的凝视,低头,转身上楼。 叶子君开了门,客厅里静悄悄的,温彦峻似乎还没有回来,她开了个小灯,打开卧室的门,突然房内大亮,她的瞳孔一时无法适应突然的光亮,抬手挡了下光线,才慢慢看清房内的人。 温彦峻站在窗边,面无表情的盯视着她。 第554章 是不是事实 “你已经来了……怎么都没有开灯?” 温彦峻没有回答,动也不动,目光攫取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叶子君有些疑惑:“你在看什么?” “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莫名的他的双拳逐渐握紧,平静的表情里透出一丝裂缝,“是宋俊彦,对不对?” “是的……”叶子君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回到道。 “叶子君,你怎么可以回答的这么轻松,你知道我刚刚看到他送你的时候,那个难舍难分的拥抱的时候的感觉吗?” “那我应该很愧疚吗?”叶子君听着温彦峻莫名的指责,很生气:“温彦峻,你平等点好不好,你去看晏紫鸢的时候,我也没有指责过你,现在我和宋俊彦只是见个面,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我和晏紫鸢之间的关系,你都知道不是么?我们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 “你们是有血缘的亲兄妹么?那在我的心里,宋俊彦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罢了,你凭什么有双重标准,温彦峻,你讲点理好不好……” 听到他的话,温彦峻的嘴紧紧抿着,没有再开口。 过了很久,久到叶子君以为温彦峻不会再开口,可是他还是悠悠的开口了,却是落寞的声音:“我以为你知道了,不会介意的……” 叶子君一声冷笑:“我也以为我不会介意……可是,我终究是个普通的女人,我没有那么大度……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你们只是朋友,她只是你的妹妹,可是每一次知道你和她在一起,我的心里就会嫉妒的发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知道晏紫鸢在你心里的位置,我知道你们的曾经我无法介入……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你为难,我想像你上次信任我那样信任你,可是……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 叶子君原本升高的音调慢慢的降了下去,最后甚至带着哭腔,温彦峻心疼的走上前去,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一只手抱着她的头,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傻瓜……对不起,是我没有让你有安全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叶子君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坚定的心跳,听着他的承诺,她却感觉到忧伤,她知道,到了明天,什么都会改变的,他不会放着晏紫鸢不闻不问,而他们之间的裂缝终究会越变越大,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抱住他,享受着最后一份的幸福。 温彦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叶子君已经不在床上了,他起身走到客厅,唤了几声“君子”也没有人回应,桌子上已经放了准备好的早餐,却早已凉了,豆浆杯子下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要出去理一下思绪,不用找我了。 温彦峻看完上面的字,拿着纸条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纸条随之落下,他几乎是仓皇失措的跑进卧室,打开衣帽间,她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一直放在角落的小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温彦峻有好几分钟都像被抽空了一般动弹不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隔了好久,他才想起打电话,可是当电话里传出没有任何感情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时,他觉得他最后的希望也消失殆尽了。 温彦峻随便穿了件衣服,刚准备出门去找她,黄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总,我发了一封邮件给你,你现在尽快看一下。” “我现在有事,什么也不想看。” “温总,这件事,是和夫人还有晏小姐有关的……” 温彦峻愣了一下,立即回到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自己的邮箱,点击了黄秘书刚刚发送的邮件,一瞬间,出来的标题,和照片,让他的大脑难得的一片空白。 照片的背景还是医院,似乎是叶子君出院那天拍的,她坐在晏紫鸢的病床边,背对着镜头,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晏紫鸢却是正对着的,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眼角似乎还有泪,隐约着看不真切。 标题写着《原配,小三,谁才是真正第三者?》,底下的小标题,还写着《小三竟在多年前已经怀孕,却被迫堕胎?》 整篇的报到都是在挖掘着晏紫鸢的曾经,以及温彦峻曾经所不知道的所有的真相,他看着看着,怔愣的回不过神来。 “温总……”黄秘书的的声音从手机的那端传来:“公司今天已经被记者包围了,您今天最好就不用来了,让夫人这几天也不用去花店,晏小姐那里我已经及时的转移了医院,应该不会有媒体知道的,医院的地址,我待会儿发送给你……温总……温总……” 温彦峻兀的将手机电话挂断,拿着车钥匙就往门外走,他终于知道昨天叶子君为什么会那样的反常,为什么今天会莫名的失踪,她早就知道报道上的事了,她一直都知道的。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也不想问,他只想找到她,他心底有一阵恐惧,他清晰的知道这个恐惧是从何而来,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温彦峻还未开门,就听到楼底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噪声,他走到床边,将窗帘掀开一丝缝隙,就看见楼底下,也早已蹲满了记者,他低咒了一声,就拨打了黄秘书的电话。 “你现在就放声给媒体说我已经到公司了……立马,赶紧!” “是。”黄秘书简短的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就立即安排准备了。 不一会儿,楼底下的记者一个接着一个接到通知说温彦峻已经到了公司,一大群人赶紧收起设备坐上车,就驶出了小区,楼下这才安静下来。 温彦峻开着车子,在大马路上四处转悠着,却始终没有找到叶子君,他开去花店,却发现花店根本没有开门,他打电话给裴宇,给苏馨颜,给温若然,给叶牧之,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处,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瞒着所有的人,消失的这么彻底。 他在路上来来回回的转着,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苏馨颜的, 他赶紧在路边停下车,按下接听键,他还未开口,苏馨颜那边就骂了出来。 “温彦峻!报纸上报道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和那个贱人发生过关系?你究竟背着君子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提高了好几个度,语气尖锐。 温彦峻却忽视着她的问话,只是焦急的问:“君子呢……君子和你联系了没有?” “她没有联系我,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一大早就问我君子的去向!我警告你,温彦峻,君子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绝对和你没完!!!我……” 苏馨颜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彦峻就将电话掐断了,他重新发动车子上路,他打了电话,让黄秘书注意每个酒店的消费的情况,一天下来,没有任何叶子君入住了酒店的消息。 他在街上转悠着,却在一瞬间,猛然想起一个地方,他懊恼似的用力拍打了下方向盘,随后赶紧踩住油门,往那个地方行驶…… 温彦峻站在门外,一遍又一遍的按着门铃,里面却仍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开门。 “君子……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也知道你可以听见我讲话,你开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门内还是静悄悄的一片。 “如果你不想见我,你可以不开门,只要这样安静的听我说就好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打开了,叶子君站在门内,定定的望着他:“我不是说我想一个人理一下思绪的吗?你为什么还要找来?” “我要和你解释清楚,报纸上的那件事……” “那件事是真的!” “那件事是记者胡编乱造的……” “彦峻……”叶子君看着他,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那件事是真的……晏紫鸢曾经怀了你的孩子,这一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不……不可能,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声音,因为震惊有些结巴,却还是不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是你23岁生日那天晚上发生的,你喝醉了,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是上次回家的时候,妈告诉我的,我也去找了晏紫鸢求证,是真的……”、 “君子……”温彦峻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颤抖起来,这件事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即使当初医生告诉他晏紫鸢多年前曾经堕过胎,他也未曾想过,那个无辜消失的生命,会是他的孩子。 他看着叶子君有些红肿的眼睛,心有些疼,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他想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抱住她,却发现,似乎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他只能这样,静静的望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温彦峻外套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打断了这份沉寂,温彦峻却毫不理睬,只是任由它一直震动着。 过了一会儿,电话终于安静下来,可是没过多久,又震动了起来。 “你接吧……” 温彦峻看了叶子君一眼,随后拿起外套里的手机,看到上面闪烁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即使是普通模式,没有开扬声,叶子君依旧可以清晰的听清楚电话那端传来的晏紫鸢的嘤嘤的哭泣声,像刀尖一样在她的心脏上绞。 “彦峻,你在哪里啊?外面不知道为什么,好多记者啊,你可不可以现在来医院陪我……我一个人很害怕……” 温彦峻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叶子君,她却只是低着头,不看他。 “彦峻……彦峻……” 没有听到他的回到,晏紫鸢在电话那端又唤了几声,温彦峻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我马上就过去……” 一直站在门内的叶子君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她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在听到他的回答的时候,却莫名的平静下来,她用着再也陌生不过的语气对着温彦峻说:“你去吧……” “君子……”温彦峻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却被她挣脱开来。 “温彦峻,你要知道我和晏紫鸢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人,在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你可以以照温妹妹的名义照温她,可是这件事你知道之后,你已经不可能用单纯的心态面对她,我和她之间,你必定要做个选择,我不想追究你之前做过的事情……只是在你做好决定之前,不要再来找我,否则你会再也见不到我……不要用你的犹豫不决,来伤害我!” 叶子君的话像锐利的针尖,一根一根都扎扎实实的扎入温彦峻的心脏,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叶子君就毫不犹豫的将门关上了。 温彦峻按着黄秘书的地址赶到医院的时候,记者都已经离开了,他打开病房,晏紫鸢正躺在床上一直盯着门,看到打开门的他时,原本有些倦容的面色,霎时就出现了笑容。 站在病床旁的黄秘书见到温彦峻鞠了一躬,就慢慢的退出了病房。 温彦峻走上前去,站在病床前,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今天的报纸,偌大的版面,熟悉的照片和标题,时时刻刻都在讽刺着他。 晏紫鸢正笑着望着他,他却觉得有些尴尬,如果报道的都是事实,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刚刚好多记者,我真的有些害怕……” “那些报道的内容是真的吗?” “什么?” “我说……”温彦峻看着晏紫鸢,一字一顿的说:“报道的内容是真的吗?” 晏紫鸢忽然沉默了,低下头来。 “为什么没有早就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的人生,因为我有任何的变化……我以为,那才是对你最好的方式……我……” “你先休息吧,记者不会再来的,我这段时间恐怕也不能经常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照温自己,我先走了……” “彦峻……”晏紫鸢轻声唤着,温彦峻却依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温彦峻关上病房门,黄秘书恭敬的在外面等候着,见到他出来,恭敬的点了个头,随后跟着他走出医院。 “查出来,上次爆料的那个人是谁了么?” “恩,查出来了……和今天那份报道爆料的是同一个人……这是他的资料。” 温彦峻从文件袋里将资料拿出来,一张一寸的照片映入他的眼帘,他看着上面的人,却觉得有些熟悉,却不知道是从哪里见过。 “这个人没有上过大学,只是在打一些零工,没有固定的住所,应该也是受人所托,通过这种爆料来赚取一定的钱财保证自己的生活水平……” “给我找到这个人,我有话要问他……还有,帮我去调查下报道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事实……” 第555章 有心事 虽然所有的人都说这是事实,他却依旧不相信,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莫名的让一个女人怀了孕。 “是,我知道了,那晏小姐,怎么处理?她应该快出院了……” “等到她出院的时候,帮她找个固定的地方,不要让她继续住酒店了。” 温彦峻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脑子里一片乱麻。 “还有,温总,您的父母说您的电话他们打不通,让我转告您,说让您回大院一趟……” “我知道了。” 温彦峻刚进大院的家门,就看见大厅内早已坐了几个温家的长辈,温老爷子和温楚却不在,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冷寒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过去,低声对他说:“你赶紧去书房吧,你爷爷还有你爸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恩。”温彦峻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像冷寒身后的长辈鞠了个躬,就转身上楼,身影消失在转弯处。 他刚打开书房的门时,一个玻璃瓷杯就飞面而来,温彦峻迅速躲闪,只听见“噼里啪啦”的瓷杯破碎的声音,他的脸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温老爷子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身体因为生气而不停地颤抖,他伸出右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温彦峻,大声骂道:“我早就让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你不听,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我看你怎么办,温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这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啊……”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您就不用担心了。”温彦峻冷冷的回答。 “你会处理好?”温老爷子嘲讽似的笑了一声:“你要怎么处理?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想温家的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去处理,当初才将她赶走的吗?你要处理,怎么不在今天出事之前处理,你的公关团队都去干什么去了!一个个的一点用都没有,竟然还闹出了这种新闻,真是笑话!你这样,让君子怎么办?君子呢?把她叫上来……” “她今天没有来,这件事我说了会解决,我自然会处理好,至于君子,我希望谁也不要打扰她,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说完,温彦峻头也不回的就离开的书房,下楼的时候,正对着冷寒在楼梯口等着,看到他的脸颊上的血痕,有些心疼的说:“又挨打了?” 温彦峻摇了摇头,他像客厅扫了一眼,客厅里的长辈似乎已经离开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太累了,实在不想再忍受新一轮的狂轰滥炸。 注意到他松气的神情,冷寒却还是担忧着:“彦峻,这件事闹的太大了,恐怕对温家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影响,你父亲已经和报社的人打过招呼了,明天应该就不会再登这一类的新闻了……” “我知道了,妈,我先回家了。” “对了,君子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还是说,你们吵架了,我已经告诉她了,她应该有心理准备的才对……” “妈……君子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才没有来,还有,最近没有其他事,你们就不用找她了,她已经够烦的了。” “恩……我知道了,这次,确实是我们温家对不起她,我的心里总是不好受的,不管回家之后,她怎么骂你,怎么打你,你都要忍住,知道吗?” “我知道了。”温彦峻笑着应道,心里确实苦涩的,恐怕她现在连说话都不愿意和她说了吧。 “还有……”冷寒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也许你觉得妈管着你,可是我想知道,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不是报道的事情,是君子和晏紫鸢之间,你想怎么办?你要知道,现在你根本不可能用从前的心态面对君子和晏紫鸢,她们两个人之间,你必然只能选择一个的……” “我知道……”温彦峻犹豫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 冷寒担忧的握住他的手,满是心疼:“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左右你的选择,可是,你要知道,娶到君子,是你一辈子的福气,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婚姻会出现什么问题,晏紫鸢,如果你放心不下,我和你爸可以照温她,你完全可以不用再理会,我们不会像上次那样对待她的……其实,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很愧疚……” “妈,我知道,您就不用担心了。” “恩恩,妈相信你。”冷寒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帮你挡着,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的。” “恩,我先走了。” 温彦峻一边开着车,一边接着黄秘书的电话。 “找到那个爆料的人的地址了吗?现在在哪儿?立即发给我!” 挂断电话没有多久,电话上就显示来了一条新信息,温彦峻翻开一看,忽然猛的往左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往回家的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在一家隐蔽的底下赌场停下,温彦峻扫了眼车上的gps,确认是这个地址无误后,才下车走了进去。 赌场内只有晕黄的灯光照耀着,到处弥漫中香烟的烟味和此起彼伏的吵闹声,温彦峻走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却因为大家都聚精会神的赌博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他一边皱着眉,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着与自己手上一寸照片相貌符合的那个人。 找了许久,他终于在一个赌桌上找到了他,他正一边叫着“压大,我压大。”一边虎视眈眈的望着摇晃着骰子的人揭开谜底小。 他懊恼的又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钱全部消失,叫骂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却在转眼间就看见温彦峻冷笑的看着他,他莫名的腿一抖,随后赶紧冲了出去。 温彦峻冷笑了一声,随后立即跟着他后面跑了出去。 不知是因为害怕腿抖的原因,还是因为天黑看不见路,那个人跑了一会儿,忽然摔倒在地,或许是伤了膝盖,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腿疼的动不了,等到他还不容易可以瘸着站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温彦峻一脸阴鹜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敢与他直视。 温彦峻看着面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他,就是送晏紫鸢去医院后,带电话给他的那个男人。 “你……” “你是上次在医院的那个人。”不是疑惑,是肯定的语气。 温彦峻对面的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沉默。 “到底是谁只是你这样做的?”温彦峻冷冷的责问,可是那个男人还是不说话。 “你知道报了那个料的最终的后果是什么吗?我随时可以让你进警察局,到那时候,你会受的苦,是你现在想像不到的……” “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是温彦峻的威胁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那个男人终于抬起头开了口,他的声音还因为害怕带着一丝的颤抖:“这个,我真的只是拿人的钱做事而已,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 “哼!”温彦峻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会相信你吗!到底你幕后的人是谁?还是说紫鸢的车祸也是你们安排的……” 说完,温彦峻忽然伸出一只手就死死的卡住面前的男人的脖子,他想要挣扎,却挣脱不了,直到他的脸因为缺氧变得通红,他才求饶的说:“你放开我,我什么都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咳咳……”男人一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缓了自己差点窒息的呼吸,一边有些胆战心惊的望着面前脸色阴鹜的男子,慢慢的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有一天我接到电话,说是在西环路那边,会有一个女子发生车祸,他让我一早就在那边等,然后一旦车祸发生,就要不停的打一个电话号码,直到那个电话接通了为止,那个电话,是找我的那个人后来短信发给我的……然后他说只要那个人接了电话并且赶到医院,我就要拍下他们的合照用信件寄到报社,其他的事情他会看着办的,他还说事成之后,会在我的卡上汇入一笔钱……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打电话的是男的还是女的?还有我要你的通话记录中的电话号码。” “是男的,我的手机在三天前被偷了……所以,我根本没有他的通话记录了,我当时看了眼号码,不是手机的,应该是固定电话……”他边说边看着温彦峻的眼睛,对方却还是不相信的冷冷的面对着他,他赶紧摇手:“这些真的是所有的我知道的事情了,我没有必要骗你的……” “那个人汇钱给你了吗?” “恩,汇了……可是刚刚全都赌输了……” “把你的银行卡给我。” “为什么?”男子一边捂住自己的口袋,一边警戒的望着温彦峻。 温彦峻冷笑一声,随后伸出手,从他的口袋里夺回,扫了眼上面的账号,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了黄秘书的电话:“帮我查一下一个银行账号所有的动态,账号我马上发给你,要尽快!” 吩咐完,他立刻挂了电话,将银行卡上的账号发给了黄秘书,随手将卡随手丢在地上:“这件事,我只可以忍受一次,如果有下一次的话,我绝对不会手软……还有,如果今后那个人联系你了,要立刻通知我,我想我的电话你打了那么多遍,应该记得了吧……恩?” “恩,恩,我记得,我都记得……”那人害怕似的连忙用力点头。 温彦峻重新回到车内的驾驶座位上,发动车子,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原本还有些畏畏缩缩的那个男子,在看见车子消失的那一瞬间,嘴角扯起一丝玩味的笑,随后拍了拍身上刚刚因为摔倒而粘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个黑暗的小巷内。 “事情都办好了吗?” “是的。”男人恭敬的鞠了个躬:“都按照吩咐说了,温彦峻应该是相信了。” “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这出好戏了。” 说话的男子,嘴角弯起弧度,却是透着恨意的笑,他胸前的徽章在月光的折射下,发出寒冷的光芒。 温彦峻没有直接将车开回家,而是开去了叶子君现在住的小区,他没有下车,只是将车停在正对着她住的房间的窗户的下面,他透过窗帘,似乎还可以隐约的看见里面白透的灯光,他拿出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记得叶子君一向早睡,今天不知为何,却还没有睡觉。 他按下她的电话号码,却迟迟没有拨打出去,他不想打扰她,就像她说的,在这件事上,他必须做个选择,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心里的选择只有唯一的一个人,可是晏紫鸢对他来说,责任太过重大,他没有办法真的放弃她,何况,对不起她的人,是自己。 他就这样一直呆呆的坐在车内望着楼上的窗户,直到窗户里面的灯光熄灭了,他才微微叹了一口气,发动车子,往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家的方向驶去。 叶子君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自从出来后,她一直没有睡过好觉,她忽然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适应不能枕着他的肩入睡的床,听惯了熟悉的心跳声,不能再被他抱着入睡,身畔的空寂冷凉,长长让她在夜里惊醒过来,最后,她没有办法,只能抱膝坐在床上,对着窗口发呆到天亮。 第二天,叶子君刚出门准备备一些吃的放在冷箱里,就正遇见言梓修正准备带着皮皮出去散步,没想到会见到她,言梓修原来千年不变的冷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皮皮则是欢快的窜到叶子君的脚边,跳的起劲。 叶子君笑着蹲下身来,摸了摸它的头,又笑着抬头望着言梓修:“带皮皮去散步?” “恩,昨天没带它出去,怕它会闷。” “你对它还真是好……以前我都没怎么关心过它,想来,真是个不称职的主人,是不是?皮皮……” 她的嘴角虽然带着笑,言梓修却轻而易举的可以发现她眼里的落寞,他的心,忽然有些莫名的不舍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散步……” “可以吗?”叶子君的脸上多出了一份雀跃。 “恩。”看到她的神情,他的语气,莫名的柔和了下来…… 言梓修和叶子君并肩走在小路上,也许是因为小路有些偏僻,来来往往的没有什么行人,这样倒也是显得悠闲舒适,言梓修一只手拿着狗链子,用力的将不停往叶子君方向窜的皮皮往正方向拉。 叶子君似乎有心事,一路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她也不看脚底下的路,有几次甚至差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言梓修侧头扫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有些尴尬,一直犹豫着,他挣扎了好半天,才悠悠的问:“你在想什么?” 第556章 你们全是恶魔… “恩?”叶子君一直在走神,猛的被人问,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看着身边面部表情有些纠结的言梓修,愣了愣,笑着说:“没什么,只是一些私事罢了。” “是农场的事情吗?” 叶子君没有想到他还会接着问,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冷冷的完全不会理睬他人的人,她有些惊讶,却还是有礼貌的说:“算是吧……” “那件事……我不是说你不用担心了吗?” “恩?” “那件事,我已经解决好了……”也许是因为害羞,言梓修的脸转过去,没有面对着叶子君。 叶子君听了他的话,一瞬间怔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说……” “当做是你这段时间帮我照温dby的回报吧……”言梓修打断她还未说完的话,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dby?皮皮?”叶子君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问。 “恩,它是我养的狗,也可以说……是曾经养过。”言梓修边说,边蹲下身子,摸了摸皮皮的头,皮皮则是一脸乖巧的蹭着它的手,时不时的伸出舌头舔舐。 “可是,它是我在英国捡的……”叶子君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以前在英国住过一段时间,是那个时候养的,有一天带着它散步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回国之后会遇到它……” “难怪上次皮皮会主动的跑到你的身边,而不是我的,也难怪你会让我好好照温它了现在想想,你对它着实比我对它上心的多……”叶子君也蹲下身子,摸了摸皮皮的头,皮皮似乎很享受似的,忽然躺在地上,露出粉红色的肥嘟嘟的小肚子,叶子君看着它讨好的模样,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它则是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享受,言梓修在一旁看着也不自觉的笑出声。 叶子君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言梓修,一记勾唇的浅笑,脸颊右边的梨涡隐约可见,和他平时冷淡高傲的模样不同,笑着的他只让人觉得阳光,天地为之失色。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言梓修听到她的话,脸颊忽然泛起红晕,有些尴尬似的撇过头,不与她的视线对视,却听到她的一声轻笑,他又转过脸来,叶子君已经没有再看他,而是低着头专心的抚摸着皮皮。 他嘴角扯起一丝无奈的笑,看了眼叶子君,也伸出手,和她一起摸着皮皮的肚子,皮皮则是一脸幸福的闭着眼睛享受,俊男美女配着一只肥嘟嘟的,还有些“猥琐”的狗的画面,却是异常的和谐养眼。 温彦峻早上起床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十八通未接来电,他点开来看,都是来自同一个人,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的人宋俊彦。 他皱着眉按下回拨键,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就听到宋俊彦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事情要和你谈。”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好说的。”温彦峻毫不犹豫的拒绝。 “如果我说,是有关君子的呢……” “我现在在家,我们约个地方。” “不用了,我现在在你楼下,我马上就上去。”说完,宋俊彦果断的挂了电话,没过多久,温彦峻就听见了门铃的声响。 他走过去开门,门刚打开,只听到“砰!”的一声,迎面而来一记重拳,温彦峻措手不及地跌坐在地面。 “宋俊彦,你……”他闷哼,又一记重击,断了未完的话。 “温彦峻,你个混蛋!”宋俊彦恨声道,又补上一拳,却被温彦峻快速的躲闪开来,宋俊彦见状,又想出拳,却被温彦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反揍了一拳,这一拳恶狠狠的打在了宋俊彦的肚子上,宋俊彦一吃力,也跌坐在地面上。 两个人都有些狼狈的坐在地面上,温彦峻的脸上甚至还有着淤青,他们互相死死的盯着对方,眼神里迸发着愤怒。 “宋俊彦,你到我家来发什么疯!” “是我发疯,还是你疯了,闹出那么大的丑闻,你让君子该怎么办?君子在哪里,我要带她走!” “哼!”温彦峻冷笑了一声,擦了擦嘴角的血痕:“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别忘了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何况你现在还是温若然的未婚夫!” “那个名分我随时都可以不要!温彦峻我警告你,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要什么什么都没有的宋俊彦了,你给不了君子幸福,就由我给!” “宋俊彦……”忽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宋俊彦回过头,就看见温若然呆呆的站在门口,身子因为震惊不停的颤抖,她死死的咬紧下嘴唇,目光里满是绝望:“那个名分,你是真的随时都可以不要吗?” 宋俊彦从来没见过温若然如此绝望的神情,听着她的质问,他却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不愿意继续欺骗她了,到最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好一句对不起……”温若然笑着,但是眼角却有泪水划过,她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你的对不起,我承受不起……”顿了一会儿,她的眼神慢慢的从绝望变成憎恶:“宋俊彦,我会让你对你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说完,也不等宋俊彦再说些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即使是坚持着,却仍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背影不断的颤抖…… 叶子君和言梓修带着皮皮散完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馨颜站在门外正百无聊赖的等着她,看到她出电梯的瞬间,她赶紧走上前来,拉着叶子君的手,就往电梯里面走,叶子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苏馨颜就按了一楼,电梯门缓缓的关上。 苏馨颜的力气过大,将叶子君的手腕处勒的发疼,她的表情是叶子君从未见过的严肃,她的嘴紧紧的抿着,暗示着主人此时内心极度的愤怒。 “馨颜,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到了一楼,电梯门缓缓的开了,苏馨颜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拽着叶子君出去,往着路边走,随手拦了辆的士,就将叶子君推进了后车座,她自己随后也上了车,将车门关紧,对着开着的司机说:“师冷,仁智医院,快点!” “馨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去医院干什么!” 叶子君还是挣扎着,却始终挣脱不开,也许是激动过度的原因,她的肚子,隐约有了些许的疼痛。 也许是注意到叶子君突如其来的安静,苏馨颜侧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叶子君正一脸痛苦的用一只手捂着肚子,冷汗从她的额头落下,她的脸色苍白,表情很是痛苦。 “君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君子……”苏馨颜赶紧松开禁锢住叶子君手腕的手,她有些惊慌失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馨颜,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苏馨颜猛然想起什么,她赶紧冲着开车的司机大吼:“快点,你给我快点去医院!” 在她不停的催促之下,司机连闯了三个红灯,在十分钟之内就赶到了医院,叶子君在司机的帮助下被抱到了医院的急救室,苏馨颜坐在外面的等待椅子上,焦急的不停的望着手表上的指针,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的漫长。 过了半个多小时,叶子君终于被护士推了出来,她挂着点滴,眼睛紧闭着,双唇因为缺水有些干涸,脸色仍旧苍白。 “医生,她怎么样了?” “病人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才会这样的,病人的体质不是很好,如果想要这个孩子,要小心一点才好,刚怀孕期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孩子是最容易流掉的……还好送的及时,才没有什么大碍,这瓶水挂完就可以回去了,但是要孕妇好好养身,她的精神貌似太紧张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苏馨颜谢过之后,赶紧转身走到叶子君的病房门外,挣扎了很久,她才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叶子君已经醒了,看见站在门外,有些愧疚的她时,她笑了笑,招手示意她进来,苏馨颜叹了口气,慢慢的走近她的病床前。 “孩子怎么样了?”她一只手捂住肚子,一脸担忧的问。 “医生说孩子暂时没什么问题,说是因为你的情绪过于激动才会这样的,对不起,这次都是因为我……” “不要自责了,孩子不是没事嘛……可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医院?” “晏紫鸢在这个医院,是我向温若安打听出来的……” “是吗……”叶子君原本嘴角带着的微笑,在听到晏紫鸢三个字时消失的殆尽。 “我原本是想带着你站到她面前,告诉她究竟谁是原配,谁是小三,让她离着温彦峻远一点的……她也真是不要脸,不知道弄了什么手段,编了那莫名的故事给报社,真是贱得很……” “报纸上的事情不是胡编乱造的……是真的……” “你说什么?”苏馨颜因为震惊,眼睛睁得很大:“你是谁晏紫鸢以前真的怀过温彦峻的孩子,这么狗血的事情,是真的?” 虽然不想承认,叶子君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晏紫鸢亲口对我说过……” “那个贱人的话你也相信?!君子,你不要被她骗了……” 叶子君摇了摇头:“在她说之前,彦峻的母亲已经告诉过我了,我只是去求证罢了……我也希望这件事是假的,可是它偏偏就是事实……” 也许也是被事实怔住了,苏馨颜久久没有再开口,不知沉默了多久,苏馨颜才缓缓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子君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温彦峻就没什么表示么?” “他能怎么办呢?晏紫鸢是为了他才毁的容,她陪伴了他度过了到目前为止的大半个生日,在他的生命中,也许晏紫鸢扮演的角色,比我的重要的多……” “你胡说什么呢?”苏馨颜坐在病床边,“你是温彦峻的合法妻子,不管么样,她都是小三……” “我知道,我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馨颜,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可是温彦峻很爱你,要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你心里有其他人,还义无反温的娶了你,你要知道当时温老爷子有多反对你们在一起……” “他爱我,我相信,可是如果他也爱晏紫鸢呢……” 苏馨颜忽然不再说话了,她心疼君子的善良,心疼君子的隐忍,虽然现在的她,很想要冲到晏紫鸢的病房里,狠狠的扇她两巴掌,可是有些事情,旁人是不能插手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是一直陪在叶子君的身边,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苏馨颜打开门准备去卫生间一趟,却意外的在转角处,望见正走进医院的温老爷子,他的身后,还跟着冷寒和温楚,他们没有看见她,直直的往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苏馨颜疑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小心的跟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走过去,在转身的墙角处停下来,就看见他们进了一间病房,苏馨颜好奇的走过去,就看见病房上面无比熟悉的数字温若安给她的晏紫鸢的病房号。 晏紫鸢正躺在床上看书,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她从书中抬起头,就看见了她曾经最憎恨的面容。 温老爷子站在前面,冷寒和温楚站在他的身后,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严肃,而晏紫鸢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脸,却忽然诡异的笑了出来。 “老爷,夫人,先生,你们终究还是来了……我还在奇怪我都上报了那么多天了,你们怎么还没来找我,这实在不像是你们温家的作风……”晏紫鸢轻笑的将手中的书放下。 “晏紫鸢,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彦峻的面前……”温老爷子走进病房,浑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场。 “我记得啊……”晏紫鸢笑着,扯动着她脸上的伤疤,显得异常的恐怖:“可是,这次不是我主动的,是彦峻自己找到我的,我也是被迫无奈……” “你竟然还在这儿装无辜,要不是你,彦峻怎么会上报,温家怎么会颜面尽失……” “我尊重你是长辈,喊你一声老爷,你现在来这儿指责我……怎么会是我让温家颜面尽失,如果不是你们当初那样对待我,我现在和彦峻早就在一起了,也根本不会有你嘴里所谓的丑闻……” “你做梦!你和彦峻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我给你最后的机会,给我离开彦峻的身边,不然,我会让你一辈子后悔!” “我偏不……”晏紫鸢的嘴角一歪,眼神里散发着恨意:“难不成,你们还想像之前那样对我,将我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知道我怀孕的消息,就不择手段的将我的孩子弄掉,那好歹也是你们温家的子嗣,他有什么错,在还未出生之间就被扼杀了,你们全是恶魔……” 第557章 泪流满面 她恶狠狠的说完,顿了一下,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你们肯定是没有说服彦峻,所以现在才来我这儿让我离开的是不是?真好笑,你以为我还是多年之前那个懦弱的晏紫鸢了吗?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我会将你们加重在我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的还给你们!!!!!!” 她的目光冷冷,因为恨而浑身颤抖着。 “紫鸢,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冷寒看着她因为恨而面容扭曲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你这么问得出口的,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们害的吗,当初我那么请求你们,你们还是义无返温的将我赶出温家,你们对我那么残忍,难道你现在还想我像所谓的圣母玛利亚丝毫不计较,然后不管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不误吗……我告诉你们,根本不可能……现在我想做的,就是争取我自己的幸福,所有的人,都阻止不了我。” “你当初被赶走,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是你自己不知廉耻,想要高攀我们温家,至于你说的那个孩子,完全是个孽种,像你这样的贱人生的孩子,也根本不配做我温家的人……” “我贱……我高攀?你还倒是说得出口,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年父亲出车祸的真相吗?”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转移话题,温老爷子,温楚和冷寒都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们看着晏紫鸢有些扭曲的恐怖的脸,却莫名的沉默了。 晏紫鸢还是笑着:“我父亲为温家辛苦工作了那么多年,就因为那件事,他就这样被你们害死了,你们现在还说我贱,那你们算什么?”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知为何,温老爷子原本浑厚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我胡说八道……真是好笑……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将所有的证据公开,那是因为彦峻,我不想让他收到任何的伤害,才会隐忍至今,没想到,你们终究是逼人太甚,如果你们这次继续逼着我和彦峻分开,那我敢保证,不出时日,所有对温家不利的资料都会在一夜之间公开,其实,我现在倒是想让你将彦峻赶出温家,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为我父亲报仇!”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温老爷子伸出一只手直直的指着晏紫鸢,因为生气,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晏紫鸢则是一脸的笑意:“何谈威胁,要说威胁,也是你们先开始的,不是么?我只是学你们的而已……” “你……你……你……”也许是激动过度,温老爷子的心脏忽然承受不住,他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还是直直的指着晏紫鸢,因为难受,他的腰不自禁的弯了下来,脸色苍白,温楚见状,赶紧扶住他,冷寒则是赶紧走出病房去叫医生,而晏紫鸢则是一脸淡然的嘴角带着笑,看着这出戏。 很快,温老爷子就被一大群的医生推到了急救室,而自此,晏紫鸢都拿起放下的书继续看,仿佛眼前发生的,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苏馨颜还被刚刚听到的对话震惊的没有反应过来,她扶着墙壁颤颤悠悠的走到叶子君的病房,叶子君的点滴已经打完,收拾好正准备下床,就看见苏馨颜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有些疑惑的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你知道你去了卫生间去了多久吗?” 苏馨颜听到叶子君的声音,却还有些失神,她镇定了一会儿,才勉强的笑着对叶子君说:“对不起啊……刚刚有些事情,所以晚了,你都好了吗?我们回去吧……” “恩。”叶子君也没有多想,就笑着应了一声,挽着苏馨颜的手臂走出了病房。 知道送叶子君回到了小区,苏馨颜还是一直在想着刚刚晏紫鸢说的话,她的父亲出车祸的真相,温家的丑闻,很明显,在听到她的那句话的时候,温老爷子也奇怪的沉默了,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可是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会让温老爷子当场休克。 只是看着叶子君的侧脸,她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她和温彦峻之间,真的没有明天了…… 苏馨颜刚在叶子君家坐了一会儿,就接到了温若安的电话,她猜想到是什么事,就扫了叶子君一眼,独自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才接通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和君子在一起……” “那正好,你现在和君子赶紧来医院,爷爷心脏病突发,现在在医院急救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苏馨颜刚挂断电话,就看见叶子君一直盯着她看,她忽然有些心虚:“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叶子君看见她紧张的样子,忽然笑出声:“你怎么紧张成这样,我没看什么,只是觉得你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苏馨颜反驳。 叶子君微微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只是觉得你的行为有些诡异,以前你都不会背着我接电话的,还是说,你瞒着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你不要胡说……”她一边否认,一边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拿起,笑着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知为何,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不要让叶子君知道这件事,她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些什么…… 叶子君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某人。 苏馨颜刚将外套穿上,她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叶子君随意的扫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她嘴角原本带着的笑,就消失了。 苏馨颜拿过手机,就看见上面温彦峻三个大字不停的闪烁,她低骂了一声,知道叶子君已经看到了,她也不好再遮遮掩掩,只得按下接听键。 “喂?” “我知道你和君子在一起……我也知道她也许不想见到我,可是这一次是特殊时期,你一定要带着她过来……” 苏馨颜嘴角抽搐了一下,却还是说:“恩,我知道了,我会带她一起去的。” 她将电话挂断,特意看了一眼叶子君,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杂志,可是却将杂志拿反了,苏馨颜无奈的叹了一声气,刚准备开口,叶子君就先说话了:“我不会去的。”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什么事我都无所谓,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君子……是温老爷子心脏病突发,住院了……” “什么?”叶子君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苏馨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子君就站了起来,将脱下的外套穿上,说:“我们走吧……” 苏馨颜叹了口气,默默的点头,心头的不安,更加的深了…… 她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温家大大小小的人都已经到了,甚至宋俊彦也到场了,所有的人或站在门外,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所有的人,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 “爷爷怎么样了?”苏馨颜拉着叶子君小跑到温若安的面前,担忧的问。 温彦峻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知道,已经三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出来,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了……” 温彦峻站在温若安的身边,从叶子君来了之后,他一直用着贪婪的目光看着她,她却恍然没看见般,只是一直低着头。 宋俊彦也笔直的站在温若然的身边,眼神悲伤的看着不远处的叶子君,他刚想走过去,就被温若然不动声色的拉住他的衣袖,他又不得不将伸出的脚,重新收回,只是他的目光,从未在叶子君的身上移开过。 所有人又等了许久,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苏启山脱下手中的橡皮手套,松了一口气般的对着在场的人笑着说:“老爷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静养,今天留下一两个人照温他就好了,其他的人,还是早点回家,免得打扰病人的休息……” 听到他的诊断,一直在手术室外焦心等待着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最后留了两个人在医院,其他的人都回家了。 叶子君一路上都没有离开过苏馨颜的身边,她的视线,也从未在温彦峻和宋俊彦的身上停留片刻,直到温若安带着苏馨颜先行离去,她才变成独自一人,苏馨颜原本是想让温若安先送叶子君回去的,却被叶子君拒绝了,说实话,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她现在的住址。 最后,叶子君故意忽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温彦峻,在马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在叶子君即将坐上计程车的瞬间,温彦峻快步的走上前去,将差一点就要关上的门猛的拉开,将坐在后车座的叶子君拉了出来,然后又将车门关上,冷冷的对着司机说:“你先走吧,我们不坐了……” 然后,就一直拉着叶子君走到自己停着的车子旁,将副驾驶座位边的门打开,叶子君也没有挣扎,就这样随着他坐了进去。 温彦峻随后走动车子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位上,用力的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巨大的响声,暗示着他内心的情绪。 叶子君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看着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着车外的景色。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在车里,享受着难得的相处的时光。 不知沉默了多久,叶子君缓缓开口:“你把我拉到这里来,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了?” 温彦峻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的决定一直都没有变过。” “你说吧,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 温彦峻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一阵急促的敲窗的声音,叶子君转头一看,就看见了温若然的脸…… 温若然敲得很急促,她的脸色也是焦急的模样,叶子君疑惑的摇下窗户,就听见温若然在说:“叶子君,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温若然从未这样直呼过她的名字,她总是喊她君子,偶尔撒娇起来,会凑在她的身边,像小猫一样喊她嫂子,她看着她的脸色,恍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她立即打开门走出来,温若然一见她走了出来,就像疯了似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只听得“啪”的一声,叶子君的左脸颊上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叶子君怔愣住了,只能呆呆的用手捂住左脸颊,睁大眼睛不相信似的望着温若然,而温若然则是一副报仇后的快意神情。 还坐在车里的温彦峻也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他赶紧下车,拦住温若然还准备下去的手,狠狠的把她的手臂甩出去,冷冷的说:“你在干什么?她是你朋友,也是你的嫂子,你还懂不懂礼节……” “哼……嫂子,她根本不配,三哥,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都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她和俊彦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独处了整整一个晚上,你说他们都干了什么?她要真是我朋友,真是我的嫂子,她会这么不要脸的去勾引我的未婚夫吗?”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温彦峻冷冷的问。 “我怎么不知道,我请了私家侦探去查俊彦,好不容易找到他曾经住过的公寓,我去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了谁吗?是她,这个顶着我嫂子的名义的人,和俊彦两个人在里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勾当!”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叶子君听到她莫须有的指控,连忙解释:“然然,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也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但是你要相信,我那天和宋俊彦什么也没有做……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 “叶子君,我曾经多少次给你机会来证明你和他之间是清白的,我第一次看到你们在街上拥抱的时候,我相信你们,我问你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说只是普通朋友的时候,我相信你们,而现在俊彦为了你却要和我解除婚约,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你!” 也许是太过激动,太过生气,温若然这段话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她的眼泪从眼眶里不停的落下,她一直在抽泣,过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叶子君,你曾经说过,我会幸福的……可是我现在最大的不幸,就是你赐予的,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 说完,温若然擦干眼角的泪,抿了抿嘴,转身离开,决然的没有再回头。 而叶子君站在原地,也早已泪流满面。 温彦峻有些心疼的抱住她,用手轻轻拍到着她的后背,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怀里的人的颤抖,和不停渗入他的衣衫的滚人的温度。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累了,叶子君才轻轻的推开温彦峻,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的恐怖,脸上满是泪痕,温彦峻心疼的想要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去,却被叶子君躲闪开来,他的手就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中,过了半晌之后,又讪讪的收了回去。 第558章 焦急和发抖 叶子君自己擦干脸上的泪痕,有些疲倦的说:“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温彦峻微微点了点头。 温彦峻开着车,叶子君安静的坐在车里,他们两个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没有人开口说话,车内是一片静谧。 叶子君一直在看着眼前的路景,她的神智却早已不在,她的耳边似乎还在重复着刚刚温若然一声一声的严厉的指责,她从未见过她那样愤怒的样子,她一直是带着笑容的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就是有时候被温老爷子骂的很惨,她也是淡淡的一笑带过,而今天的温若然,早已不是她曾经认识的她,那个曾经一直黏在她的身边,笑着喊她“君子”的那个女孩…… 温彦峻开着车将叶子君送到楼底下,他想将她送上楼去,却被叶子君拒绝了,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脑袋中一片空白,在医院闻多了消毒水的味道,刚刚坐车的时候,又有些犯晕,她现在身体难受的只想吐。 温彦峻站在车子旁边,目视着叶子君一个人慢慢的走进电梯,然后电梯门阖上,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叶子君刚走出电梯,就觉得胃酸一阵上涌,想吐的很,她拼命的忍住,跑到自己的门前,想要从包里拿出钥匙,却怎么也找不到,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越是心急,钥匙越是找不到,她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到了下来,直到最后,一个金属的钥匙,才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她刚想弯腰去捡,却发现一旦弯腰,肚子就涨疼的厉害,她正在努力小心弯腰的时候,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地上的钥匙捡了起来插进锁孔转动,一气呵成。 叶子君也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赶紧冲进屋内的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等胃里都吐空了,她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 她漱完口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言梓修端了一碗粥进屋,而皮皮也跟在他的脚边,欢快的蹦跶进来,见到叶子君的时候,它一溜烟的就窜到了她的身边,蹭着她的裤脚,一直卖萌。 叶子君笑着蹲下身子抱起它,看着言梓修放在餐桌上的粥,有些疑问的说:“这是……” “我想你吐了这么久,应该也饿了,就去熬了点粥给你,趁热吃吧,这个比较清淡,应该不会反胃……” 叶子君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谢谢……” 这次的笑,是她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思考,只是单纯的想要微笑…… 叶子君抱着皮皮走到餐桌前,粥冒着热气,莫名的,叶子君就感动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照温过了。 她坐下,言梓修也随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粥。 最后叶子君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言梓修轻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吃饭,未免太孤单了……” 他虽然笑着,眼神里却满是落寞,叶子君看着,忽然有些心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藏在心中的痛楚,也许这也是他一直带着冷冷的面具对待他人的原因。 言梓修将叶子君吃完的碗拿走的时候,将皮皮留了下来,说是怕她一个人寂寞,让皮皮给她做个伴,叶子君笑了笑,也没有拒绝。 叶子君将门关上,蹲下身抱着皮皮走到卧室里,皮皮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言梓修身上的味道,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也许是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又或是真的太累了,叶子君没有像往常那样失眠,反而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是被皮皮舔醒的,也许是饿了的原因,皮皮一直在“呜呜”的叫,叶子君揉了揉眼睛,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发现早已经是十点多了,她赶紧下床准备给皮皮弄吃的,却发现她在这里根本没有准备狗粮,无奈之下,她只得将皮皮锁在家里,自己独自一人去超市买狗粮回来。 她刚出门,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原本这些天一直关机,但是温老爷子住院之后,她就开机了,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宋俊彦”的字时,犹豫了一会儿,挂断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只是她不想再伤害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温若然。 当她买好狗粮走出超市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无奈的掏出手机,刚想按挂断,就看见温若然的笑脸头像,在闪烁,一时间,她有些心慌,怔了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恩,可以。” “那我们半个小时,在如岸见面。” 挂断电话,叶子君就拦了辆计程车,往着如岸的方向驶去。 因为离的不远,不到一刻钟她就到了,她站在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温若然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神情落寞,她微微镇定了一下,就往着那个方向走。 叶子君刚坐下,温若然就转过脸来看她,她的眼睛红肿,似乎是哭了很久的样子,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她已经变得憔悴,变成了她所不熟悉的温若然。 看到她的瞬间,温若然的眼神躲闪了下,过了一会儿,她轻啜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说:“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说些什么吧……你和俊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一次,我想听实话……” 叶子君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桌子上有一点淡淡的阳光,她的手搁在阳光里,有一些轻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开口:“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旅游的时候,后来又在大学里偶遇到,因缘巧合之下,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后来发现彼此不合适就分手了……就只有这些……” “叶子君!你真的当我是傻子吗?”温若然冷笑了一声:“如果当真如你所说的,俊彦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放不下你,你知道他每次看到你的时候的眼神吗?你知道他为了你,说要和我解除婚姻关系吗?” “也许……是因为他还恨着我……因为他的腿,是因为我才会变成那样的……” “你说什么?”乍听到这个消息,温若然震惊的音调陡然上升,“你说俊彦的腿,是因为你才会那样的?” 叶子君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叶子君!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温若然一字一顿的说,咬牙切齿:“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到俊彦的时候,他正在异国的街头被群殴,只因为他是个瘸子,他只能托着残缺的身体,在垃圾桶里找吃的,那时候的他只能在露天的长椅上睡觉,你可以想象他过的是什么生活吗?当你和三哥在这里浓情蜜意的时候,你知道俊彦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要不是我后来遇到了他,恐怕他现在还在颠沛流离,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救了在街头的他,带着他去医院,刚开始他根本不愿意,只因为他说他害怕别人对他好了之后,又将他狠狠抛弃……因为治疗不及时,他的腿只能简单的走路,一到阴雨天,会让人难以忍受的疼……我曾经发过誓,我会让那个废了他的腿的人付出更惨痛的代价……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叶子君早已泣不成声,她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要你的对不起做什么,你真正该对不起的人,是俊彦……” 她的话音刚落,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叶子君,按下了接听键。 “然然,叶子君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恩。”她的声音冷峻。 “你听我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不要迁怒于她,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一直瞒着你,君子也是我让她不要说的……” “所以呢?宋俊彦,你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是什么?”看着叶子君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诧异,温若然的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只要你不为难她,我会和你去英国结婚,我们再也不会来了……” “好啊,这是你说的。” 温若然果断的将电话挂断,看着叶子君,笑着说:“是不是想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轻啜了一口咖啡:“我昨天和他说如果他不和我结婚,我就把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告诉通告天下,爷爷最在乎的就是温家的名声,那时候,你和彦峻只能离婚,当然,他可以借此机会和你远走高飞,可是所谓的叶氏集团,恐怕除了破产,别无出路了……” 叶子君怔怔的望着她,她接着说:“可是,你知道他刚刚说什么吗?他说他会跟我结婚,为了你,他要和我解除婚约,现在同样是为了你,他要和我结婚……”温若然顿了顿:“叶子君,你何德何能!” 是啊,她何德何能呢,这样一个人,为她这样付出着,而她却是如此的自私,一想到宋俊彦在异国受的苦,她的心猛的疼了起来,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是一想到他看着她的绝望的眼神,她的胸口就好闷。 “我想,我们之间也不会见多少次面了,等爷爷的身体一康复,我和俊彦就会飞去英国定居,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应该不会回来的,我想我们之间所谓的友情,也到此为止吧……” “是吗?”叶子君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如果你没什么想说了的话,我就先走了。”温若然说着将包从椅子上拿起挎在肩上,她刚踏出一小步,就依稀听见叶子君的声音。 “我是对你撒了谎,可是我说你会幸福的,是真心的!” 温若然愣了愣,淡淡的说:“是吗?可是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是啊,信任就想一张纸,一旦褶皱,就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说完,她就决然的走向门口,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砰”的声响,她立即回过头来,就看见叶子君痛苦的一手捂住肚子,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她的下半身,汩汩流出鲜红的血。 温若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直到咖啡厅里所有的职员都围过来,有人开始拨打急救电话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的腿有些抖,她的眼睛仿佛只能看到那一滩殷红的血迹,她的心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呼吸也有些不通畅。 她颤颤悠悠的走过去,明明是不远的距离,她走起来却格外的费力,中途甚至有好几次因为站不稳差点摔倒。 因为人群的遮挡,她已经看不见叶子君的脸,只是她的血迹还继续蔓延着,温若然只觉得异常的胸闷,她忽然大喊一声:“你们都给我让开!” 围观的人群回过头,看着明显有些精神失常的温若然,纷纷退到了一边,让出了一条通往叶子君身旁的路。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叶子君的眼睛紧闭着,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的冷汗不停的聚积落下。 温若然忽然腿再也支撑不住,瘫软了下来,她忽然猛的大喊:“救护车!救护车在哪儿?” “已经打了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回答了她。 等到救护车赶来将叶子君一起搭到救护车内的时候,温若然才浑浑噩噩的跟了上去,却被救护人员拦了下来。 “无关人员,不得上车!” “我是她家属,你让我上去!” 医生看了她一眼,默然了一会儿,才允许她上车。 刚关上救护车的车门,医生护士已经开始急救措施,温若然只是麻木的坐在一边,她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在不停的发抖,她浑身冷凉,只感觉到一阵寒气往上涌,她没有办法抵挡。 “病人有流产的倾向,她的心跳速度降低,要赶紧送到医院急救室才行……” 温若然在听到流产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望着医生和护士,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想要用心听,她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一瞬间,仿佛天地间都静谧了,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飞快的跳跃的声音。 宋俊彦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他看了下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温若然的名字,举手示意了一下正在演讲的员工,微微点了点头,就走出了会议室。 “俊彦……你在哪里?”温若然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发抖。 “我在开会,怎么了?” “我现在在医院……” “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君子……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约她出来聊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医生说她可能会流产……怎么办?俊彦,我该怎么办?” 第559章 我知道了 宋俊彦在听到叶子君的名字的时候,呼吸一滞,他一边安慰着温若然,一边赶紧按了电梯下楼。 “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 “仁智,你快点过来,我好害怕,万一君子出事了,我该怎么办?俊彦……你快点来……”温若然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甚至话已经说不清楚了。 “恩,我现在就过去,你在那儿等着我……” “滴”电梯门一打开,宋俊彦就快步的往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找到车子后,立马发动,他一路飙车,最终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了医院。 温若然正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长椅上哭泣,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宋俊彦快步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温若然感觉的一个人影,她抬起头,就看见了宋俊彦有些焦急的脸。 她一下子就抑制不住哭了出来,她抱着宋俊彦的腰,边哭边说:“如果君子流产了怎么办?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我真的不知道……” 宋俊彦抑制住内心焦躁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安慰着说:“没关系的,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样苍白的安慰,连他自己都无法信服。 等了不知道多久,急救室的红灯终于暗了下来,门被缓缓推开,叶子君也被护士推了出来,她还在昏迷着,脸色惨白,毫无生机。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将带着的口罩取下,有些惋惜的说:“病人的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影响了胎儿,孩子没有保住,现在大人的身体也很虚弱,要好好静养……加上病人之前可能出过车祸,身子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恐怕日后要想再怀孕,就难了……” 听到医生的诊断,温若然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的坐在地上。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今天任意妄为的找她,要不是自己责怪她,要不是自己说了宋俊彦的事情让她内疚,她根本不会有所谓的情绪激动,也不会流产,而现在,最痛的是,也许她今后都不会再怀孕了,她实在不敢想象,叶子君醒来的时候,情绪会奔溃到什么地步…… 宋俊彦也呆愕着,无法消化突如其来的消息。 没有多久,温彦峻也来了,温若然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国外的合作伙伴洽谈一个重要的合作计划,因为温若然只是用了她的手机拨打,他就没有接,等到计划谈完,他回了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叶子君出了事。 他赶到叶子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温若然正抱着宋俊彦,在他的怀里哭泣,他快步走上前去,他的声音带着些恐惧的颤抖:“君子呢?” 听到他的声音,温若然立即轻轻推开宋俊彦,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有些愧疚的说:“三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刺激君子的,我不知道她怀孕了,也不知道她情绪不稳定会流产,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听到她说的话,温彦峻怔了怔,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的眼睛慢慢的有些发红,仿佛是喝醉了,神智恍惚,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摇动,而眼前的宋俊彦和温若然更是模糊不清,他的喉咙发紧,声音很是发涩:“你刚刚说什么?君子流产了?”因为不确定,他又着重的重复了一遍。 温若然还是流着泪,点了点头。 呵呵!叶子君竟然流产了,而他却像个傻瓜一样,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何时才会知晓这件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流产?” 温若然好不容易止住了一会儿的眼泪,又掉了出来:“我今天本来只想约她出来说让她放弃俊彦的,后来我知道俊彦的腿是因为她才残废的,我就说了一些会让她内疚的话,然后,她就晕倒了,医生说是因为情绪过度激动才会导致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刺激她的,我只是想让她退出我和俊彦之间而已,如果我知道她怀孕的话,我绝对不会说出任何刺激她的话的……三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都不会反抗的……” “现在打你骂你又有什么用呢?”温彦峻冷笑一声:“君子肚子里的孩子会再回来吗?一切会变回从前吗?” 他从未如此严厉的声音对着温若然,在他的眼里,温若然是他需要用心呵护的妹妹,所以,他从小就一直宠着她,而现在,那个他的妹妹,却将他的亲身骨肉扼杀了,让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对不起……三哥,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的对不起,你们现在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三哥!”知道是自己的错,温若然拉住温若然的衣袂请求,这是她从小习惯的动作,每当她做错事的时候,她只要这样对着温彦峻撒一撒娇,他总是会想办法帮她摆平,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温彦峻猛地将衣袖一拉,温若然猝不及防,猛地摔在了地上,宋俊彦见状,赶紧走上前去,扶住她,他回过头,对着温彦峻冷冷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已经知道错了……何况,她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这样的……” “不知情,就可以害君子流产吗?我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你们给我走,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温若然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被宋俊彦搀扶着离开了。 温彦峻站在门边,久久没有进去,他只是觉得现在横亘在他和叶子君之间的,不是这扇门,不是温若然,不是晏紫鸢,也不是宋俊彦,而是他们的心,不知何时,已经渐行渐远了…… 在门外徘徊了很久,他才轻轻的推开门,叶子君还昏迷着,眼睛紧闭,脸色异常的苍白,他恍然想起他们上次去吃饭的时候,她看到鱼的时候的反应,那时候的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吧,可是她却没有告诉自己,在以后那么多的机会里,她都选择了隐瞒,他问的时候,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胃口不好,她究竟为什么要一直瞒着他,这样耍他,很有趣吗? 叶子君疼出了一生汗,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头顶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灯,灯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感觉到有冷凉的仪器触碰到她的肌肤,她只觉得疼,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从体内被撕扯掉。 她徒劳的想要挣扎,想要哭喊,可是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她想,这一定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就好了,醒过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还是躺在家里的床上,温彦峻将她搂入怀里,两个人静静的相互依偎着彼此…… 这样一闭上眼睛,她又睡着了,一直到深夜她才又醒了过来,浑身的疼痛感让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身旁有人说:“我在这儿。”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能通过昏暗的月光隐约的看清楚那人的轮廓,只是他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知道是温彦峻,她觉得稍稍安心了一点。 她松了一口气,将手习惯性的搭在小腹上,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她有些恐慌的看着温彦峻,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话:“孩子没了……” 听到他确定的回答,她忽然感到有滚烫的东西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心里难受极了,体内似乎某个地方呗掏空了,让她觉得心里罚金,然后还是疼,连五脏六腑似乎都碎掉般的疼。 她那样小心呵护,想要疼爱的孩子,最终,还会离开了…… 叶子君和温彦峻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叶子君一直在哭,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在不停的颤抖,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那只手在她的脸颊上温柔缱绻。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温彦峻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却带着一丝的绝望。 叶子君的眼泪还是一直掉着,却始终没有回答温彦峻的问题,过了好久,她才有些含糊不清的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哭腔,没多久,就有滚烫的东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灼伤了她的心。 可是有些事情,注定是瞒不住别人的,宋俊彦刚扶着温若然出了医院,就通知了冷寒和温楚,说叶子君住院了,让他们过去一趟。 他们当时正在参加省外的一个酒席,急忙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回到城内,他们就急急忙忙的往着医院赶,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他们进病房的时候,叶子君正挂着点滴,却已经睡着了,温彦峻则坐在病床的一旁照温着她,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来,就看见了父母有些焦急的脸。 “君子怎么了?我们接到俊彦的电话,说是住院了……”冷寒将声音压的低低的,害怕吵醒正在睡觉的叶子君。 温彦峻回头看了叶子君一眼,他摆手示意了一下,冷寒和温楚点了点头,就走到门外去,温彦峻帮叶子君将被角掖好,也走了出去。 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叶子君原本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她的眼睛空洞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怖,没有丝毫的神采。 “君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好好的,就生病住院了呢?” 温彦峻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件事早晚都会瞒不住,也就直接说了:“君子流产了……” “什么?”温楚和冷寒低声惊呼,“她什么时候怀孕的,怎么会流产的?” “医生说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才会流产的,现在在住院观察……” “大人没事吧?” “恩……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好好静养。” “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呢,怀孕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毫无感觉的啊……” 温彦峻这一次没有回答,因为这也是他想知道的,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还是因为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想要随时打掉…… 冷寒和温楚原本还想继续进去的,却被温彦峻阻止了,他说君子想要绝对的休息,而且君子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希望他们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想了想,也就没有再坚持。 温彦峻再次进去的时候,叶子君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可是她的睫毛却一直在微微颤动,温彦峻微微叹了口气,轻柔的说:“醒了怎么不睁开眼睛……” 叶子君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因为昨天哭的太久,她的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她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将眼睛完全睁开。 “你也饿了吧……我去帮你买些吃的。” “对不起……” 刚转身的温彦峻,在听到叶子君的声音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转过身来,轻轻的说:“不要胡思乱想了,孩子还会有的,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就赶紧加快脚步走了出去,他害怕自己一个停顿就会责问她为什么要瞒着他怀孕的事情,他不想让她太累了。 温彦峻买了碗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回来,叶子君只是稍微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她的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 温彦峻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触手湿冷,“你怎么会冒这么多的冷汗……我去叫医生。” 叶子君拉住他的手:“没事的,过一阵就好了。” 温彦峻皱眉,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里冷冷,甚至有些发抖:“到底哪里不舒服?刀口疼吗?” 叶子君见他的样子,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怎么疼了也不告诉我?我去找医生……” 正说着,医生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护士,推着药架走过来。 “动刀的伤口有没有疼?” “恩,有一点疼……” 其实何止一点,叶子君的脸色都疼得蜡黄。 “昨天手术麻醉的药效过了,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了,就再打针止痛。”说完,给身后的护士一个眼神示意了下。 一个护士给她量血压,一个拿出针筒准备打针,温彦峻站在一旁看着,护士握住叶子君的手坐在床边,将针打了下去,叶子君的眉头一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打完之后,医生说:“这个效用也有十二个小时,如果效用过了还疼的话,记得通知我……” 叶子君点了点头,医生又转过头来看着温彦峻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是她丈夫。” “你跟我一起出来下,病人还有些资料没有准备全。” “我知道了。”温彦峻扫了叶子君一眼,她似乎还在疼,却强迫着自己忍住。 “既然你是病人的家属,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你知道病人之前出过事故吗?” 第560章 最后一个心愿 温彦峻刚坐下来,就听到医生的发问,他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病人的子宫在一定的程度上受到了损伤,怀孕期间,也就加大了会流产的几率,这同样也是她会紧紧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就流产的主要原因,而经过这次,病人的将来恐怕很难再怀孕了……” “你说什么?她今后都不能怀孕了吗?” “当然,这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事情,任何事情,都是有奇迹的,也许在令太太身上会发生奇迹也不一定……” 只是这样苍白的解释,谁都无法相信。 温彦峻重新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叶子君的脸色已经好多了,他走到病床边,摩挲着叶子君的手心:“还疼吗?” 叶子君轻轻摇了摇头:“好多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医生说什么了吗?” 他微微摇头,不愿多说:“你好好休息吧,昨天晚上应该也没怎么休息到。” “我还好……只是,孩子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时机告诉你……我也不想这样,我那么期待那个孩子的诞生,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可是这一切,我都看不到了……” 她说着说着,湿湿的眼泪流淌下来,温彦峻有些心疼的为她擦拭眼泪,他的声音低哑:“这不是你的错……孩子还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真的会有以后了吗?时光流逝,所有的都会归回原位吗? 言梓修早上起床准备上班的时候,经过叶子君的门前,就听到皮皮有气无力的叫着,它不停的挠着门,发出“嘶嘶”的声音。 言梓修皱眉,心想也许是叶子君还未醒,皮皮一个人无聊了,他走到电梯旁时想了想,总觉得不对劲,又折了回去,按了门铃,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开门,他又按了几下,却始终没有人回应,只是听到“嘶嘶”的声音更加的急促了。 无奈之下,他拨打了叶子君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喂?”电话里传出叶子君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是言梓修,你现在在家吗?” “我不在,怎么了?” “那皮皮在家吗?” 叶子君猛然想起,她将皮皮忘记了,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忘记了。” “你就是这样对待它的吗?就是因为它是一只狗,你就可以随时将它丢在一边,不温它的死活吗?!”不知为何,在听到叶子君将皮皮忽视之后,他的心口突然涌上一团火,他的语气也变得僵硬冷冷。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前天……” “你前天就已经走了吗?你把皮皮一个人扔在家里这么长时间?叶子君,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会好好照温它的了,你真是让人失望……你现在在哪里?请你赶紧回来,将门打开,我不想让皮皮饿死!” “我现在在医院,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你在医院?生病了吗?”言梓修的语气莫名的轻柔了下来。 “恩,有一点事,我现在在仁智,如果可以的话,你过来一下吧,我把门钥匙给你。” 将电话挂断的时候,言梓修心底莫名的有些心慌,他没有深究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只是在他的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车库,一路飞飙到了医院。 他走到站台处问了叶子君的病房号,就快步的跑了过去,在到了门口的时候,忽然站住,他整理下自己有些凌乱的着装,才敲了敲门,听到叶子君“进来”的声音的时候,他才转动门柄,轻轻的推开门。 叶子君躺在床上,表情有些愧疚的看着推门而入的他,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你来了……” 言梓修皱着眉看着明显憔悴了的她,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对不起,我把皮皮忘记了,钥匙在我的包包里面,包放在你后面的柜子里,你可以自己拿一下吧……” 言梓修看着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却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她心里一点也不快乐,甚至有些悲伤,带着一丝的绝望的味道。 看着言梓修还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叶子君又扯起一丝虚弱的笑:“你在生气吗?” “你为什么要笑呢?” “恩?”叶子君的眼神有些疑惑。 “你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要笑……你这样的笑容,只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叶子君没想到她会这样轻易的被拆穿,一瞬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言梓修转身走到柜子前拿出钥匙,转身看着叶子君,他的嘴角扯起一抹嘲讽似的笑,淡淡的说:“我先走了,皮皮还在等着……” 他说完,还没来得及走,病房的门又打开了,站在门边的温彦峻盯着病房里的言梓修,有一瞬间的怔愣,他顿了几秒,才想起来,他就是上次救过他们的人。 他赶紧走上前来,伸出手,笑着说:“你好,又见面了。” 言梓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扯出弧度,不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他没有伸出手,而是绕过温彦峻,自温自的走出了病房。 温彦峻站在原地有些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走到叶子君的病床前,有些疑惑的问:“他怎么会过来?你认识他吗?” “他是我那个房子的邻居,也是皮皮在英国真正的主人,你怎么也会认识他?” “他是上次在巴黎的时候救过我们的人。” “是吗?”叶子君看向已经关上了病房,她的耳边还徘徊着他刚刚说的话,他就那样轻易的看透她的伪装,是啊,她一点也不开心,她很难过,只要一想到失去的孩子,她的心就想被刀扎了一般的疼痛,她想笑,可以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里的那份痛楚。 言梓修一脸面无表情的打开叶子君的门,皮皮已经饿的没有什么力气了,看到他的时候,只是摇了摇尾巴,言梓修蹲下身子抱起它,然后关上门,他将皮皮放在自己的地板上,在食盆里倒了足量的狗粮,皮皮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只得将狗粮放在自己的手心,一个一个的喂着它,它这才慢慢的吃了下去。 他一边喂着,一边抚着皮皮,他的语气有些懊悔:“我刚刚那样说话,是不是太直接了,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她明明很难过却要假装微笑的样子,那样的她……”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让我很心疼……” 叶子君住院的事情隐瞒的很好,因为温彦峻已经打了电话给温若然让她保密,也通知了宋俊彦,因此没有什么人知道。 叶子君出院当天,温老爷子苏醒了,温家的人,一个个的都跑到了医院,温若安和苏馨颜正恰好遇到正在为叶子君办理出院手续的温彦峻。 “彦峻,你住院了吗?”温若安问。 “我没有,是君子身体有些不舒服。” “你说什么?是君子?”苏馨颜听到叶子君的名字,音调陡然升高:“君子怎么了?怎么会住院这么严重,难道是孩子?” “声音小一点,在这里不太方便,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爷爷已经醒过来了,现在大家都聚积在爷爷的病房里呢,你没接到电话吗?” “没有。”温彦峻拿出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君子现在在哪儿?我要去见她,她到底怎么了?” “她流产了……” “你说什么?”苏馨颜因为震惊,眼睛睁的大大的,“你一定是在骗我,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你现在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吧,她已经很难过了,我和她都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我知道了,只是君子,现在应该很伤心吧,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是那样的开心的,她一定很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的……” 温彦峻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那我们现在去爷爷那里了,如果君子身体还是不方便的话,你就先去吧。”温若安看着气氛陡然有些尴尬,开口说道。 “恩,我知道了,你们先去,我马上就到。” 温彦峻回到病房的时候,叶子君已经收拾好了,她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的脸色平静的如同一潭秋水,没有丝毫的涟漪。 “收拾好了吗?”温彦峻轻声的问。 听到他的声音,叶子君转过头来,嘴角微笑,只是这笑意没有直达眼角,她点了点头:“恩。” “我让黄秘书来接你了,如果你不想回我们的家,也可以回公寓。” “那你呢?” “我还有其他的事,有些抽不开身。” “是吗?我知道了。”叶子君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虚弱,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甚至都无法支撑住着一抹虚伪的笑容,她的表情,渐渐的变得淡然。 温彦峻又看了一会儿她,默默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不是他不想和她在一起,只是看到她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一想到,是因为他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他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的发疼,一想到她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怀孕,他就无法让自己面对她,他的心里有着深深内疚感。 而叶子君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在门关上后,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帘里,她的嘴角泛起一丝悲哀的笑,又很快的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原来,他终究还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情,在责怪着自己没有将孩子保住,他是那样的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她将他的梦打碎了…… 温彦峻打开温老爷子的病房的时候,发现温家的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圈,他根本看不见温老爷子的脸,听到开门声,所有的人都同时回过头来,冷寒见到他,赶紧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轻轻拍了下温彦峻的肩膀,小声的说:“我打电话怎么关机了?” “手机没电了,是遇到若安的时候,他告诉我,我才知道,爷爷已经醒了吗?” “恩,你去看看你爷爷吧。” “我知道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了温老爷子虽然虚弱,却依旧浑厚的声音:“是彦峻吗?” “恩,是我,爷爷。”温彦峻应了一声。 “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其他的人,都出去吧,我有些闷了。” 温老爷子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纷纷退出了病房,温若安在离开时,给他使了个他不清楚含义的眼色,他皱了皱眉,没放在心上。 等到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和温老爷子的时候,温彦峻才走上前去,恭敬的点了点头,说:“您身体好点了吗?” “恩……我这身子骨,一时半会还倒不了,只是有件事,我想你应该要知道了……” “什么事?”温彦峻有些疑惑的问。 “有关于晏紫鸢的父亲车祸的事情……晏紫鸢的父亲,不是自然的车祸死亡,那辆车,是被做了手脚的。” “是谁做的手脚?” “那个人……是我……”温老爷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叹了一口气,忽视了温彦峻不能理解的眼神,有些苦涩的笑着说:“这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有说出来,我本来想着带着这个秘密到棺材里去的,可是,现在不得不将整件事都告诉你……” “到底为什么?”温彦峻的双拳捏的紧紧的,“他到底做了什么?你要害死他……”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恰恰就是我们温家的命脉……他默默的知道也就罢了,可是他竟然想要勒索我,说如过我不给他一笔钱,他就将所有的消息都散布给媒体,到时候,温家在商场,官场上,就再无立足之地……” “就因为这样?” “是,贪婪的人,得到一次,就会想要第二次,为了温家,我只能选择牺牲他……他死了之后,我也自责过,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如果当初没有那样做,温家可能早就倒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温老爷子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因为现在,晏紫鸢知道了这件事,我已经老了,也早就活腻了,我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不要看到温家垮下,你也只要支撑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爷爷,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和晏紫鸢在一起吧,就当是了了我在世的最后一个心愿!” “不可能!”温彦峻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只当紫鸢是妹妹,让我放弃君子,和她在一起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的心只在君子那里,可是你想过温家吗?晏紫鸢说如果得不到你,她就会把资料泄露给媒体,温家就会面临四面楚歌的状况,这样的场景,真的是你想见到的吗?温家养了你这么久,你就一点牺牲也不愿意做?” 第561章 有些奇怪 “为什么要我做牺牲,在我看来,爷爷那时候就已经做错了,既然温家有了违法的事情,就应当受到制裁,您以为现在的温家就很昌盛的,其实根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延续了那么多年的错误,也该结束了!” “啪”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温老爷子恶狠狠的掌了温彦峻一个耳光,他的左脸颊上立刻出现明显的手掌印,温老爷子因为生气,他的胸口起伏的厉害:“你这个不肖子孙,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温家倒了的话,你爸妈怎么办,那么多温家的人怎么办?就别说温家了,就是现在靠着温家苟延残喘的叶氏集团恐怕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你以为叶子君就会幸福吗?” 温彦峻不再说话了。 温老爷子平复了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接着说:“我知道你只是把晏紫鸢当做妹妹,可是毕竟你们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难道你都不需要给她一个交代吗?” “那件事了,可以有其他的方法解决……”温彦峻抬起头,望着温老爷子,眼神里满是坚定:“我不可能放弃君子……如果,今后温家出了什么事,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挽回,只是放弃君子这件事,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他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 接着听到玻璃摔碎的声响,一直守在门外的冷寒赶紧推开病房门冲了进来。 温老爷子半躺在床上大声的喘气,放在床头柜上的瓷杯落在地上,已碎成数块,他的身体因生气不停的颤抖,他一边喘气,一边指着温彦峻说:“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温彦峻面无表情的微微鞠了一躬,然后,一声不吭的绕过冷寒,走出了病房,冷寒看着他们的神情,心里暗暗着急,却无可奈何,她走到床边,轻轻拍着温老爷子的后背:“爸,莫生气,莫生气……” 她安抚好温老爷子重新躺下后,走出病房,就看见温彦峻正站在外面等着她,他的表情严肃冷峻,浑身散发着阴鹜的气息。 “妈,我有话想对你说。” 冷寒点了点头,回头扫了一眼房门,轻声的说:“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他们去了离医院最近的一家咖啡店,也许是地方有些偏僻,里面的人并不多,安静舒适,别有一番韵味。 “刚刚我和爷爷的对话您都听到了吧?” 冷寒轻啜了一口咖啡,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关于晏紫鸢父亲的事情……” “这件事,你没有必要知道的那么详细,只是要知道,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的话,不仅是温家,还有很多商场和官场上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当时你爷爷那么做,也是没有办法……” “这么说紫鸢父亲车祸的事情,您也是知情的?” 冷寒轻轻点了点头:“恩……当时因为觉得对才十岁的紫鸢实在太过残忍,才会收留她的……” “你们可真是菩萨心肠啊……”温彦峻淡淡的说,冷寒却明显的感觉到内心的怒气。 “这件事,是我们温家对不起紫鸢,可是我们当时也别无他法……” “所以,现在就让我去帮你们赎罪吗?妈,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敬重你,小时候,我就一直因为有您这样的母亲,感到自豪,可是现在的你,让我太失望了,晏紫鸢的事情,我不会答应的,温家犯的错,就应当由温家去承担。” 说完,他就起身准备离开。 “那君子呢?你认为她会在家族和你之间,选择哪个?” 听到她的问话,温彦峻转过头,望着她,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吞噬,冷寒却直直的与他对视。 “温家倒了的话,叶家势必会也会跟着受累,说不定当初你千辛万苦为她父亲隐藏的贪污的事情也会被公开,即使君子与父亲的关系不好,可是她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去蹲监狱吗,她又能看着疼爱自己的哥哥一贫如洗吗?彦峻,你要知道怎么样才是对君子好……” 温彦峻冷笑了一声:“妈,你是在威胁我吗?”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威胁你……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做出对的选择。”冷寒有些心痛的说。 “对的选择?您忘记是谁跟我说娶到君子,是我的幸运的?是谁说会把君子当做亲身女儿来疼的?因为温家你们已经牺牲了一个晏紫鸢,现在还要来牺牲我和君子吗?” “彦峻,我知道我现在不管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即使你不这样做,你打算怎么对待紫鸢,那个为了你毁了容,堕了胎的人,那个为了不想耽误你甚至愿意自己一个人受苦的人……” “就因为一个温家,你现在已经成为了紫鸢的说客了吗?紫鸢我只是当做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只是我的妹妹,我心里爱的,只有君子一个人,我答应过她会牵着她的手直到白头,她不松开,我绝对不会先放手……” “如果你执意选择君子的话,那我只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君子,让她自己做选择,看她是会选择你,还是会选择叶家。” “妈?”温彦峻不置信的望着冷寒,似是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温家,我只能对不起君子……以后我会好好补偿她的……至于叶家,我也会让它独立于温家重新振作起来……彦峻,你要做出一个真正的,对君子好的决定……” 言梓修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成魔了,自从知道叶子君出院之后,他每天去事务所和回家的时候,经过叶子君的门前,他都会情不自禁的徘徊一会儿,当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站在她门前,想要按门铃,却又犹豫不决时,他脚边的皮皮终于比他先按捺不住,“汪汪”的冲着门叫了几声。 过了不一会儿,他就听到屋内传出有人走路的声音,紧接着,门就开了。 叶子君有些诧异的望着站在门外难得显得有些局促的言梓修,笑着说:“我听到皮皮的声音,所以……” “恩,不知道为什么,皮皮今天有些烦躁……” “是吗?”叶子君蹲下身子,摸了摸皮皮,它似乎还在记着她上次将它忘记在家的仇,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头高高的扬着,不大愿意搭理她。 叶子君无奈的又起了身,笑了笑:“它好像还在记着那天的仇……” “是吗?”言梓修低下头给皮皮使了个恶狠狠的眼色,皮皮看着他的眼神,哆嗦了一下,随后“呜呜”的可怜的叫唤了两声,又屁颠屁颠的跑到叶子君的脚边,用嘴轻轻的咬着叶子君的裤脚,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叶子君笑着将它抱在怀里,而它则是用无声的眼神指责着一脸正经的言梓修。 言梓修低低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上次,在医院说的话……” “你说的很对。”他的对不起还没有开口,叶子君就接着说了下去:“我明明不开心,却还要装作笑的样子,确实很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得不是曾经的那个我了……” 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悲伤,她怀中的皮皮伸出头,蹭了蹭她,似乎想要安慰她,叶子君则笑着躲开忽然出现在她嘴边的毛绒绒的头。 她和皮皮你来我往的闹完了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言梓修一直站在她的对面,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笑着说:“我是不是笑的有些太夸张了,让你看到我这样,怎么感觉有点丢脸啊……” 言梓修的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只是觉得你笑的很好看。” “是吗?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总之谢谢你的夸奖。” 言梓修的脸色还稍稍有些不自然,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等会儿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 “我请你吃个饭吧……”看着叶子君疑惑的眼神,他又继续解释道:“就当是你出院的庆祝吧……”似乎觉得这个解释太过苍白,他又加了一句:“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叶子君在嘴里轻轻的重复一遍,随后莞尔:“好啊……你会做饭吗?” “七八个菜应该不成问题吧……你想在家里吃?” 叶子君点点头:“不想去餐厅吃,总觉得在家里更有氛围一点。” “那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市场买点菜,你想吃什么?” “我啊……”叶子君想了想:“我想吃螃蟹了,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螃蟹?”言梓修皱眉,淡淡的说:“孕妇吃螃蟹不好,会对胎儿产生影响的。” “已经没事了……”仿佛很轻松似的,叶子君笑着说:“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等我换身衣服,我陪你一起去……我挑螃蟹可擅长了。” “是吗?”言梓修默默的应了一声,原来她所谓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是因为流产了,她的心,真的像她的表面看起来那样若无其事吗? 叶子君和言梓修带着皮皮去市场买了各式各样的菜,当他们大包小包的拎回公寓的时候,就看见苏馨颜正准备进电梯。 “馨颜?”叶子君轻轻喊了一声,苏馨颜回过头来,看着他们手中的菜,有些惊恐的说:“怎么买了这么多的菜?” “本来没想买这么多的,只是逛着逛着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呢……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苏馨颜。”叶子君又指了指言梓修,笑着说:“这位是我的邻居,言梓修,你们应该见过了吧?” “恩。”苏馨颜点了点头,她笑着给言梓修打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言梓修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你待会儿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一聊。” “可是……”叶子君有些为难的看着手中的菜。 “没事,这些菜先给我吧,我一个可以烧好的,等你们谈完了,可以一起过来尝尝。” 叶子君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中的菜都递给言梓修,抱歉的说:“对不起……本来准备帮你一起烧的。”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言梓修笑着说:“原本就是我请你,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我先上去。” 说完,他就唤着皮皮一起进了正好下来的电梯。 叶子君和苏馨颜坐在咖啡厅里,苏馨颜点了一杯摩卡,叶子君什么也没有点,只是陪着她坐在那里。 “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的吗?怎么到了这儿又不开口了。” “我……我……”苏馨颜支支吾吾的半天,却始终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着她忐忑的样子,叶子君笑了笑:“你都知道了?恩,我流产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 “是因为我上次的事情吗?” “和你没有关系……是另外的事情,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了……”叶子君的头转向窗外,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又很快的转回来,看向苏馨颜:“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温老爷子醒过来那天,我们去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正在为你办出院手续的温彦峻,那时候知道的。” “你是说我出院那天,爷爷醒过来了?” “恩,怎么了?” “可是彦峻都没有通知我……” “也许,他是不想让你再累了吧……” “或许吧……” “对了,你和那个言梓修,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在我的印象里,他这个人很孤傲的啊……” “其实,那只是他的表面,他的人真的很好……我不能和你多说了,我和他约好了,总该回去帮他一点忙,你要过来一起吃吗?” “不用了……”苏馨颜摆手拒绝:“我和若安约好了,待会儿去吃饭,但是,我想给你一点忠告……” “什么?”叶子君问。 “我总觉得那个言梓修有哪里有些奇怪,总之,在没有摸清楚人家底细之前,不要全心全意的把别人当成朋友,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我知道了。”叶子君笑着说:“我先走了。” “恩,你去吧。”苏馨颜对着她摇摇手,目送着叶子君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帘里,她嘴角的笑,却渐渐的消失,她端起瓷杯抿了一小口,心里却总觉得那个言梓修有哪里有些不对劲,她似乎总可以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可是是谁的影子,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叶子君回到公寓,换了身家居的衣服,走到言梓修的门前,刚想要按门铃,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的推开,客厅里面没有人,她唤了两声,忽然一个圆鼓鼓,毛绒绒的生物就往自己的方向冲来,虽然她有些猝不及防,却还是抱了个满怀,在厨房里正准备着的言梓修听到声音,透出脑袋来,看到叶子君笑着说:“你来了……你现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菜待会儿就好了……” 第562章 摊开来讲 “我帮你吧……”叶子君将皮皮放在地上,她捋起袖子就往厨房里走,本以为他说会做菜只是随便说说,却发现,一旁的餐桌上已经摆放了许多的菜色,叶子君有些诧异的问:“这些,真的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言梓修笑笑:“恩……因为以前一直是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做饭煮菜是基本功……” “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的……” 言梓修笑笑:“还剩最后一个菜,螃蟹还在闷着,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你要喝红酒吗?” “不用了,我酒精过敏。” 言梓修很快就将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叶子君帮着他将碗筷都摆放好,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叶子君随手夹了块蚝油生菜,刚吃进嘴里,就发现味道美好的不能用言语形容,刚咽下去,她就竖起大拇指,笑着说:“你的厨艺真好。” “你喜欢就好,多吃点吧……” 叶子君和言梓修刚吃了没多久,叶子君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温彦峻,她对着言梓修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起身走到一旁的角落按下接听键。 “你现在在哪里?”刚接通,她就听见温彦峻迫不及待的问话。 “我在公寓,怎么了?” “我现在在门外,按了门铃,你没开门。” “你现在在公寓门外?”叶子君吃了一惊,赶紧走到门边,打开言梓修的房门,就看见温彦峻正一脸焦急的一只手拿着电话,一直手在拼命的按着她家的门铃,他不经意的转过头,就看见了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叶子君。 叶子君挂断电话,走到温彦峻的面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显得有些焦急的脸,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温彦峻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抓住她的手臂,就将她往着电梯的方向拽过去,叶子君手腕处被勒的发疼,他也没有丝毫的察觉,他将她拉到楼下,“扔进”自己的车内,然后用力的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他经过车前,小跑到车子的另一侧,上车关上车门后,快速的发动车子,就往着未知的方向开去。 “彦峻,你怎么了?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叶子君看着车内仪表上面逐渐升高的码数,有些担心的说:“你现在开的太快了,慢一点……彦峻,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温彦峻却还是一脸严峻的表情,他只是专心的看着前方的路,不曾回答叶子君的问题。 叶子君没有再多问,在她转头之际,正好看见市中心的大洋百货的ld偌大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最新的的新闻。 即使温彦峻的车子开得再快,那醒目的标题,也一下子进入了叶子君的眼帘中,“小三或成正妻”,她看到的时候,屏幕上恰巧放着的是她和温彦峻的结婚照,在旁边,还放着一张她当时去看晏紫鸢的照片,两张照片拼凑起来,所谓的小三,正牌,多么讽刺。 “停车!”叶子君忽然冷冷的开口。 温彦峻还是没有理睬她,自温自的继续往前开。 “温彦峻,我让你停车!你再不停车的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听到她这句话,温彦峻的眉皱了起来,他的身上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却还是靠边停了下来。 “我要下车!”说完,叶子君就准备开门下车,却在那一瞬间,温彦峻将车门都锁上了,叶子君怎么开也开不了。 “把门打开!”叶子君冷冷的说。 温彦峻动也不动,只是直直的望着她,眼神里蕴藏着她不懂的情绪。 “我让你把门打开!温彦峻,你给我把门打开!我要下去!” “你不要闹,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沉默了一会儿,温彦峻才淡淡的开口。 “去哪?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吗?”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你是心虚了吧……温彦峻,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尊重你,我们离婚吧!” 温彦峻像被电掣一般怔在原地,他忽然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转瞬间面色变得十分骇人。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叶子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话就当我没有听过,你坐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不想去……”叶子君冷冷的说:“我哪里也不想去……你送我回去吧,我累了……” “君子……不要胡说八道!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已经到了吗?”叶子君轻轻的靠在椅背上,看向车窗外,温彦峻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就看见的巨大的ld屏幕上最新的八卦新闻,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终究还是看见了,他原本想将她送出国外,不想让她看到这新闻,却还是晚了一步。 “温彦峻,把车门打开,让我下去吧……”叶子君的语气淡淡的,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感。 “君子,新闻上的事情,是爷爷安排的。” “是吗?你是想说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叶子君冷笑两声:“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爷爷的话了……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的意思。” “我只想告诉你,这件事和我无关,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相信你?温彦峻,我曾经一再的让自己相信你,可是现在……相信你,真的太累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温彦峻被她的神情所噎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彦峻,如果这是你的答案,我们离婚吧。” 叶子君又淡淡的说了一遍,她似是毫不在意,表情像平静的湖水一般,没有半点的涟漪。 “君子。”温彦峻轻柔的叫着她的名字,她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的路和行人,她感觉到温彦峻逐渐的触碰到她的手的手,她却像被电击一般的立即抽回,她冷冷的扫了一眼温彦峻,用冷冷的语气说:“我让你开门!” 温彦峻见她想躲避病毒一样的躲闪着他,他淡淡的说:“我不开门,我带你去机场,我们离开这儿,随便去哪里都行……” “我不走。”叶子君不依不挠:“温彦峻,你赶紧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你也回去准备好所有的材料,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温彦峻看她坚定的态度,一时也气心头,猛的打了一下方向盘,将上面的喇叭拍打了下去,只听到“滴”的响亮的声音,正在行走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来,看着这辆突然鸣笛的车。 发泄完的温彦峻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叶子君,掷地有声:“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离婚!刚刚的报道根本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带你去见爷爷!” “有那个必要吗?见了爷爷又怎样,承认了那个消息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意愿又怎样?你这么急忙的要带我出国,不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吗?可是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因为你心虚了……”叶子君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害怕我知道,可是你完全没有理由要害怕,即使你选择了晏紫鸢,我也不会怎么做的……我不会死缠烂打的……” “叶子君!”温彦峻忽然叫了一声,因为急怒攻心让他的身体有些发抖,他愤怒的转过头,等着叶子君,声音都在颤抖:“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了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样,你为什么总要这样的怀疑我!” “意思就是你的选择是我?”叶子君冷笑:“那如果我说,选了我以后,你再也不许见晏紫鸢,不许管她的死活,你会答应吗?” 温彦峻忽然沉默了下来。 叶子君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根本没办法放弃她,可是,温彦峻,我告诉你,我想要的是绝对的感情,我希望我的丈夫心里只有我一个……我曾经是想要努力不去在乎她,可是在知道了那件事之后,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了……她是怀过你孩子的人啊……你确定你在那之后,还是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而不是一个女人来看待吗?” “如果,你放不下她,就不要奢望来得到我……被分割的感情,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温彦峻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将原本锁起来的车门打开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子君的心沉了下去,她用力的推开门,走了出去,不需要再多的抑制,看着屏幕上的新闻,她终于泪流满面。 她重新回到公寓的时候,就看见言梓修正在她家门前,蹲着和皮皮玩闹,看到她的时候,他笑着起身,说:“你这个电话,接的时间太长了吧……螃蟹都熟透了……” 叶子君转身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刚刚走的太急,都没有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没事,走吧,去我家继续吃啊。” “对不起……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了,我想先休息一下。” “你知道人难过的时候,最应该干什么吗?”言梓修看着她明显有些红肿的眼睛,笑着问。 “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了。”说完,他也不管叶子君愿不愿意,就拉着她的手,进了自己的门,皮皮跟在后面,欢快的蹦跶进去。 叶子君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满一大盘的螃蟹,有些疑惑的看着言梓修,言梓修只是笑了笑,随后走进厨房拿了一瓶辣椒酱过来,对叶子君说:“你吃过蘸辣椒酱的螃蟹吗?” 叶子君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那你今天试试……将悲伤忘记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吃东西,这样你的大脑才不会有空余的地方去想别的事情,按照我的方法,试试吧……” 叶子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她拨了一个螃蟹的腿,只是蘸了一点的辣椒酱,却发现已经辣的将她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召唤回来了。 她辣的直呼气,言梓修笑着到了杯水给她,她咕噜咕噜的全喝光了,才觉得嘴里的麻辣感稍微减少了一点。 “难过的时候,吃辣的东西最好不过了……因为那时候,你脑海中只剩下好辣还有喝水水两个想法了……所以,多吃一点吧。” 叶子君抬起头,满眼泪花的望着他,感激的点了点头。 她吃了一会儿,言梓修也坐下来陪着她吃,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竟将满满的一大盆的螃蟹都吃完了,因为辣椒太过辛辣,叶子君的眼泪一直不停的流着,她的嘴巴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的笑。 等喝了五大杯的冷水,又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她才觉得嘴里的味觉都回来了,她佩服的看着毫无反应的言梓修问:“你都不觉得辣吗?” “我吃习惯了,到觉得还好。”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莫名的让叶子君觉得有些感伤,他明明说悲伤的时候,吃辣椒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叶子君笑着说,看着言梓修有些疑惑的眼神,叶子君接着说:“在我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冷冷的不近人情味的……” “是因为农场的那件事吗?”言梓修问。 “有一部分是那个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是吗?那你现在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这个嘛……不好说……”叶子君笑了笑,“谢谢你的午饭,我要先回去,到了中午的点就有些犯困。” 言梓修笑着点了点头:“恩,你先回去吧。” 叶子君刚打开门,就看见了背对着她的,一直站在她家门口的温彦峻,他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按门铃,没有打电话,如果她现在在家的话,恐怕都不会知道外面的他的存在。 她记得她第一次因为晏紫鸢生气住到这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站在外面等她,那时候她虽然生气,可是心里总是感动的,也会心疼,可是现在的她,看着温彦峻失魂的样子,心里一丝感动的感觉也没有了,她只是觉得这种场景有些讽刺。 她将言梓修的门轻轻的关上,虽然很轻,声音却还是传到了温彦峻的耳朵里,她有些震惊的望着叶子君从邻居的屋内走了出来。 他有些吃惊的问:“你刚刚为什么在那里?” 叶子君淡淡的点头:“我原本就在和言梓修在吃饭,是你刚刚硬把我拽走,我回来之后,当然要去把那顿饭吃完了。” “言梓修?”温彦峻皱眉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就是救过他们的那个人,他生气的说:“你刚刚那么着急回来,就是为了和他一起吃饭?” “随便你怎么想……” 叶子君懒得解释,她淡淡的看了温彦峻一眼之后,也不再理睬他,自温自的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我带你去见爷爷。”温彦峻几步上来,紧紧的拽住叶子君的手臂:“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带你去见爷爷,这次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讲。” 第563章 不动声色 叶子君默然的甩开他的钳制:“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爷爷,也不是那个新闻,是晏紫鸢!我之前一直在隐忍,装作毫不在意,可是现在我忍不下去了!温彦峻,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和晏紫鸢,你只能选择一个人!” 她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温彦峻,想抓住他表情的每一分变化。 “温彦峻,你不能总让我无条件的相信你,人,不能那么自私。”说完,她打开门,毫不犹豫的关上,留下温彦峻一个人立在原处。 叶子君进了屋刚走到卧室,就听见自己的电话响了,叶子君一看是温彦峻,就将电话挂断,他却一直在打,不知疲惫似的,直到最后,叶子君有些烦了,直接将手机关机,温彦峻又开始改按门铃,叶子君不想理睬,可是门铃的声音却一直钻入她的耳朵,她最后终于忍受不住,起床走过去开了门。 温彦峻的一只手还放在门铃上,正准备按下去,看到叶子君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丝的窃喜,叶子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如果你再来烦我的话,我会找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躲开,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说完,她“啪”的一声,将门用力的关上,门铃果然再也没有响了。 叶子君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下午,她不知道温彦峻还在不在门外,她也不想知道,她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挺好。 她在床上躺到肚子饿得不行了才起来去厨房准备做晚饭,因为有些犯懒,她只是简单的下了点面条,却在水还没烧开的时候,又听见了门铃的声音。 她有些烦闷,没有理睬,谁知道门铃却一个接着一个不罢休似的一直响,叶子君又忍不住了,气冲冲的打开门,刚想开骂,就看见了脸色比她还臭的苏馨颜。 “你在家怎么都不开门啊?我都打你了多少电话了,一直是关机状态,你想急死我啊!”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谅你也不敢!看你的样子不太对,你看到那个新闻了?” “恩,看到了。” “温彦峻来找过你了吗?” 听到温彦峻的名字,叶子君原本还在嘴角的淡淡的笑,瞬间就消失了:“恩,来过了,又走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吗?我今天中午看到那个新闻的时候,都快气死了,现在的媒体真是的,什么事情也不管真假都敢写!” “他什么也没说,就被我赶走了。” “为什么啊?”苏馨颜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他都没有解释吗?” “解释什么,那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什么意思?” “我和温彦峻不久之后会离婚的。” “什么?!!!!”苏馨颜震惊的望着叶子君,想要从她的脸色中找出什么,却发现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和“吃饭”“睡觉”一样的正常。 “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不会是因为晏紫鸢吧?” 叶子君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她只是淡淡的说:“我不想说这件事了……我在下面条,你要不要也尝点?” 苏馨颜轻吁了一口气,她的神情里满是无奈。 吃完面条,叶子君原本是想让苏馨颜回去的,可是她偏不肯,说什么怕她一个人寂寞,硬是留下来陪她了。 她们并肩躺在床上,叶子君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其的深沉安宁,只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 苏馨颜当然能从叶子君的表情上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放不下温彦峻,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想和他离婚,但是,我希望你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将来的你不会后悔!” “你别这样的看着我,我不是帮温彦峻当说客的……我也知道晏紫鸢的事情,可是你当时不也说过的吗,那件事请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纠结了,何况,在我看来,温彦峻是喜欢你的……” “你怎么会突然帮着他讲话了?”叶子君笑着说:“还说不是他的说客……”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我不是帮着他讲话,我只是不想你做出错误的决定,因为我知道你还喜欢着温彦峻,我才会劝你的,如果你还是喜欢着宋俊彦,我现在巴不得你们赶紧离婚,然后你和宋俊彦双宿双栖去呢……” “我也想呢……回到从前的时光,那时候,我多傻啊,有了宋俊彦,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只要身边有他,我就觉得幸福的不得了……可是,现在的他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我对他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知道……”苏馨颜侧了个身子,面对着叶子君:“我也就是大晚上的随便说说,感慨感慨罢了……” “不过要是你离婚了,以后温家的聚餐恐怕我就得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想象就觉得恐怖。” “你没嫁给温若安之前,我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叶子君哭笑不得:“难不成这才是你不想我离婚最主要的原因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在我人生中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充当我的战友或者是代替我的炮灰!” 两个人说完,一起笑了起来。 她们每次在夜晚一起谈心的时候,总觉得时光特别的美好,即使现在她们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还有一个甚至随时都会离婚,可是这永远也不能干扰到她们的友情,叶子君觉得苏馨颜是上帝赐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两个人在躺在床上,捂在同一条被子里说心事,一直是苏馨颜在念念叨叨的说,叶子君偶尔插上一两句话,直到苏馨颜说的有些累了,睡着了,叶子君才不必再强颜欢笑。 她看着苏馨颜睡着的样子,她的嘴角还带着笑,她也想笑,可是却发现嘴角像僵硬了一般,根本扯不开任何的弧度。 她知道苏馨颜是担心她才会留下来的,也知道她是因为怕她一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才会一直说个不停,她有时候,真的觉得,有苏馨颜这样的朋友,真是幸福的太过奢侈。 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苏馨颜的轻轻的呼吸声,她想要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只是在黑暗的夜晚,瞪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第二天苏馨颜还准备陪着她,却接到了温若安的电话,说是温老爷子出院了,晚上的时候,要家族聚餐吃饭庆祝,还让她转告叶子君,让她一起来。 苏馨颜转告叶子君的时候,原本以为她不愿意,可是她却没有多想,就点头应了下来。 苏馨颜有些担忧的看着叶子君太过正常的神色,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样的新闻一出来,温家的人想必是都知道了,虽然大家都不明说,但是恐怕心里都会对着今晚的聚会有些八卦的心思,想要知道今晚叶子君到底是否出席,出席之后,又究竟会怎样发展。 害怕叶子君会面临难堪的境地,苏馨颜又提醒叶子君:“若安和我说,今天晚上晏紫鸢说不定也会去,你确定你要去嘛?” 叶子君淡淡的笑了笑:“我为什不去,我今天不去的话,不是正好随了她的意了吗……虽然我和彦峻会离婚,但是至少现在的我,还是他的合法妻子,怎么想,我都不是那样胆小的人吧……” “我知道你不是,可是我有些担心今天你的境地会有些尴尬……” “不用担心我……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如果你这样穿着过去,肯定会被若安说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苏馨颜,叶子君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冷冷,即使最后,她输给了晏紫鸢,她也会直到最后一秒行使自己属于妻子的权利和义务。 叶子君从箱子里特地选了一件鹅绒黑底绣着深红玫瑰的蝉翼纱旗袍,她化了精致优雅的妆容,甚至从首饰盒里拿出了许久不曾佩戴的淡蓝色的钻石项链,她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感慨,幸亏当初出来的时候,将这些东西带了出来,不然还真不知道今天晚上该怎么办呢。 苏馨颜原本让温若安来接她,被叶子君拒绝了,她不想烦别人,就在她出门的时候,言梓修正好也出来,看到她的装扮,他不得不说,被惊艳了。 “你要去哪里吗?” “恩。”也许是还有些不能适应这样的装扮,叶子君的脸有些泛红:“今天家里说是有聚餐,我要赶过去。” “有人来接你吗?” “没。”叶子君摇了摇头。 “那我送你去吧,我正好也出去有事。” “不用了,我打的去就好了,不用麻烦的。” “没事……走吧。” 言梓修按下电梯下口的按钮,突然发现身边的叶子君有些发抖,他立即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笑着说:“虽然很漂亮,但是现在外面的温度还是有些低的,要小心不要着凉才好。” 叶子君将身上的西装裹紧了一点,感激的笑着对言梓修说:“谢谢了。” 叶子君乘着言梓修的车子来到大院前,因为要有通行证才能进去,叶子君就让言梓修在离大院不远处的地方停了车,她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苏馨颜,她坐在温若安的车内,将车窗户打开,正对着她拼命的招手,她对言梓修道了谢,就径直走了过去,因为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走路的时候,虽然刻意保持风度,却还是有些不习惯。 苏馨颜让叶子君上车,她本想拒绝,但是一想到大院门离温老爷子的主宅还有一大段的距离,她又穿了恨天高,她只得妥协,怪怪的钻入了温若安的后车座。 他们到的时间比较早,还有很多人没有到,他们一到,就看见了很多佣人都在外面布置着,叶子君以为这一次的聚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一板一眼,却发现这次的聚会说成是party更加合适。 苏馨颜有些惊讶的问:“不是说是聚餐的吗?怎么布置成这样……” 温若安笑笑:“爷爷说以前一板一眼的年轻人不喜欢,这一次就办个我们喜欢的形式,他也跟着后面热闹热闹。” 温彦峻早就到了,他一直站在角落里,当叶子君和苏馨颜一起出现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她正站在苏馨颜和温若安的身边,他们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叶子君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温若安说了句什么,苏馨颜和叶子君双双回过头来,温彦峻躲闪不及,与叶子君的视线相撞,他震了一下,身体僵了僵,呆了半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叶子君却没有躲闪,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他,仿佛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温若安伸出手招呼着温彦峻过来,他见叶子君也没有反对,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他径直走过去,和苏馨颜,温若安打了声招呼,苏馨颜却连看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来的。”察觉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温若安,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来了一会儿了,对了,爷爷好像找你有事。”温彦峻对着温若安使了个眼色,温若安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随后拉住苏馨颜的手说: “走吧……爷爷找我们有事。” 苏馨颜扫了一眼温若安给她使了的眼色,虽然不想理睬,却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君子和温彦峻之间总需要点个人的空间让他们好好谈一谈。 “我今天原本是想去接你的,只是……” 叶子君淡淡的笑着说:“没关系……” 温彦峻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有些难受,他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了带着口罩慢慢走过来的晏紫鸢,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叶子君注意到他表情细微的变化,转过头来,就看见穿着她所熟悉的羊毛大衣的晏紫鸢,明明是她的衣服,不知为什么,配着晏紫鸢,却合适的很,因为衣服是白色的,在夜晚更加衬得她有种清新脱俗的韵味。 晏紫鸢因为带着口罩,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在看见温彦峻的那一瞬间,叶子君却可以感受到她眼神里迸发的炽烈的情感,她冷笑了一声,就回过头来不再看她。 “彦峻……”听到身后的声音,不多久,晏紫鸢就走到了他们的旁边,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一丝的兴奋:“我已经很久没回温家了,这一回来,感觉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似的……” “是吗?”温彦峻不着边际的轻轻躲开晏紫鸢即将挽上他的手腕的手,他一直在观察着叶子君的表情,可惜的是,除了冷淡,他找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君子姐姐也来了……你今天穿很好看!” 叶子君心里冷哼了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对着温彦峻淡淡一笑,“我还有事要和馨颜说,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吧……” 第564章 将脑海中的一些事情理好 却在她转身之际,温彦峻拉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要离去的步伐,他的脸色带着一丝的祈求:“君子,我们好好谈谈吧……” 叶子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挣开他的禁锢,又看了一眼晏紫鸢,她没有理会他,而是自温自的往前走。 她知道在场的所有的温家的人都睁着眼睛想要看他们三个人的好戏,他们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内心却又渴望发生些什么。 叶子君沿着小道,面带微笑一步一步的走向主场,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和温若安站在一起的苏馨颜,她微笑着走上前去。 苏馨颜也看到了她,她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上前来,有些担忧的问:“你刚刚和温彦峻谈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叶子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没说什么,晏紫鸢就过来了,你说我和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晏紫鸢真的来了啊?”苏馨颜蹙眉:“真是应了那句人至贱则无敌,她到还是真有脸过来……即使最后你和温彦峻离婚了,她成了温彦峻的妻子,她现在来耀武扬威也太早了吧……你和她说什么了吗?有没有骂她一顿?” “我干嘛要骂她,造成这样的局面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我和她什么也没说……奇怪的是,我应该很恨她才对,可是看到她的样子,我竟觉得她可怜。” “你不会在同情她吧?” “同情到也不至于,总之反正不羡慕嫉妒恨就对了……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妈妈从小教导我们要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送给需要的人……” “哈哈……”苏馨颜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你的嘴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毒了……不过这句话,说的着实很精辟……” 她们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没有注意到叶子君身后不远处温彦峻越来越冷冷的脸色…… 到时间的时候,温老爷子在温楚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稳,他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浑厚。 “今天参加聚会的人都是家里的人,就不用那么拘束了……我本来也想跟着你们热闹热闹,可是人年纪大了,现在做什么事,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今天就不能陪着大家了……” 他说完,举起手中的香槟敬大家,大家也配合的抿了一口,之后,温老爷子就进了屋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馨颜因为和温若安刚结婚,温家许多的人,她认识还不全面,借着这个难得的场合,温若安就带着她一个一个的认识,而相比之下,叶子君就闲适多了,只是站在一旁,一个人吃着东西,偶尔喝杯橙汁。 当她正在细细品味糕点时,苏馨颜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看着她,一脸的羡慕:“你可真好,一个人躲在这个角落里吃好喝好的……我刚刚敬了一圈的酒,现在喝的都晕了,可是温家的人,我还是没记得几个。” 苏馨颜嘟嘴的样子,好像是在撒娇。 叶子君扑哧的笑了出来:“我看温若安是不想让你离开他的身边吧……不然干嘛一直让你陪着他,你刚刚见到的那些温家的亲戚,说实话,我也不认识,也没什么交情……这么多年,估计也就见过几面,又说不到几句话……” “你也不认识?温彦峻当初没有一一介绍给你?” 苏馨颜一说出名字,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叶子君,她却只是风淡云轻的笑着说:“没有,他即使要介绍,我也不愿意啊,何况我也不能喝酒……” 苏馨颜没有再回到温若安的身边,而是陪着叶子君站在角落里,喝饮料吃东西,叶子君知道她是怕自己一个人寂寞,她心底是感恩的。 她们说着说着,叶子君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带着些许兴奋的女声:“君子姐姐……” 叶子君还没有吞下去的蛋糕,瞬间就噎在了喉咙里,她赶紧喝了杯果汁咽下去,她转过头,就看见了带着口罩的晏紫鸢。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晏紫鸢拿去一直带着的口罩,笑着走过来,她脸上的疤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使得她的脸看上去不是分外的狰狞,倒是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叶子君一只手紧紧的拉住想要冲上去的苏馨颜,一边冷笑着看着晏紫鸢,淡淡的开口:“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应该叫我嫂子才对吧……” 晏紫鸢听到她的回话,脸色变了变,也不再故意装作亲密:“对不起……我忘记了,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和你谈一谈……不知道你旁边的这位,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馨颜是我的朋友,她没有必要回避,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没有时间和你兜圈子。” “我听说你要和彦峻离婚了是不是?” 叶子君脸色一僵,却又很快的恢复,她笑着说:“这件事……恐怕和你没关系吧……” “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如果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倒也不是不愿意回答,只是有些话不想说给无关紧要的人听罢了……” “是吗?”晏紫鸢脸上笑明显有些僵不住了,她转移视线,忽然看到了一抹身影,她的嘴角又扯起一抹微笑。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可以和彦峻和好,毕竟,我可以看出彦峻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的事情闹出什么矛盾,我也不希望彦峻不幸福……如果你真的因为我的存在才会对彦峻心生芥蒂的话,我可以消失的,真的……和上次一样,我可以彻底的消失在你们的眼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彦峻离婚……他没有了你,是不会幸福的……” 站在叶子君身旁的苏馨颜看到她忸怩造作的样子,终究是忍不住了,对着晏紫鸢冷笑了一声:“切,真是不知羞耻!怎么?拆散了君子和彦峻,现在是在这炫耀吗?……可是你选错了人了……姐姐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的心到真是和你的脸一样丑陋!” 晏紫鸢听到她说的话,眼泪立即就留了下来,她有些哽咽的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可是我是真的希望君子可以和彦峻在一起的……” “真是恶心……”苏馨颜冷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头,对着叶子君说:“君子……我们走吧……在这儿看着这张脸,到真是一点也吃不下去了……” 叶子君看着苏馨颜骂着晏紫鸢,心里暗暗发笑,点了点头,她和苏馨颜并肩面对着走向晏紫鸢,在经过晏紫鸢身边的时候,叶子君顿住了脚步。 叶子君冷笑了一声,用只有晏紫鸢可以听见的声音,轻轻的说:“忘记和你说了……这件衣服是我丢了的……如果你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话,先穿好自己的战袍再说!”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上前去,却在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的一声巨响,然后是水花溅起的声音。 叶子君和苏馨颜双双回过头来,就看见温彦峻已经跳入水里,去救不知为何掉入水中的晏紫鸢。 因为巨响,所有的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望着这个方向呆望,看到离着池边不远处的叶子君,和池中的晏紫鸢,温彦峻,所有的无聊的观望,似乎又带着点玩味的性质。 温彦峻将已经在水中呛了水的晏紫鸢抱上岸,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一直静静观望着的叶子君,眼神里迸发着一种阴狠的气息,而这样的眼神,让原本看着的叶子君心里一怔,她有些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来,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怔住。 温彦峻横抱住晏紫鸢,迎着她走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顿住脚步,用的是叶子君从未听过的冷冷的语气:“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人!” 原本围观着的人,都用着怜悯的眼光看着脸上逐渐有些苍白的叶子君,一直站在远处的温若然看着大家都是观望着,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扶住身子一直在颤抖着的叶子君,苏馨颜也立即回过神来似的,赶紧走上前来,扶着叶子君,她的手冷凉,眼神里也没有什么神采,仿佛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般。 “君子……君子……”苏馨颜在她的耳边轻轻唤了几声,终于回过神来,她侧过头,努力扯起一抹笑着对一脸担忧的苏馨颜说:“我没事……” 可是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想要不在意,可是温彦峻的眼神却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挥散不去,他的指责也还在自己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回放着,为什么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的疼,她难受的像要喘不过气来。 “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 “恩……我和若安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叶子君笑着拒绝,现在的她,实在撑不住任何的笑,可是她又不想让苏馨颜担心。 “你一个人我怎么可能放心,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喊一下若安马上就好……” “还是我送她回去吧……”一直默默的搀着叶子君的温若然缓缓开口:“二哥应该喝酒了,不适合开车,我没有喝酒,我送君子回去吧,你不用担心了……” 苏馨颜看了叶子君一眼,想着要找到温若安还需要花一段时间,而叶子君现在明显是强撑着情绪,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你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到家,送到家的时候,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恩,我知道了……”温若然应了一声,就和叶子君并肩走到地下车库,叶子君站在车库外面等着,温若然进去取车,她等了一会儿,温若然还未曾出来,她正要进去找她,就看见了正开着车载着晏紫鸢从车库里面出来的温彦峻,温彦峻坐在驾驶座位上,而晏紫鸢坐在她曾经的副驾驶座位上,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她身上的白色大衣已经不见了,披在她身上的是温彦峻的西装,那件西装,还是叶子君特地为他买的,现在看来,真是格外的讽刺,在看到叶子君的时候,晏紫鸢一直柔弱的脸色上,上扬得意的笑。 温彦峻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叶子君,车子的前照灯直直的照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脸色苍白异常,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仿佛是看着莫不相识的人,温彦峻心里一惊,却忘记了要绕过叶子君,而是踩着油门,直直的望着叶子君的方向撞去,叶子君也不躲闪,直直的看着越来越向着自己不停靠近的车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彦峻!”在车子即将撞上叶子君的那一瞬间,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晏紫鸢猛地大叫了一声,将失神的温彦峻叫醒。 只听到“嘶”的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温彦峻的车子在离着叶子君只剩下十公分的地方生生的停了下来。 温彦峻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叶子君,她的眼神里,有着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他的心底忽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刚想下车,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就看见站在原地的叶子君,直直的往着他的方向走来,一步,一步的。 却在经过他的车子时,看也没有朝着车内看一眼,就走了过去,他透过车子的反光镜,就看见了叶子君上了后面的那辆车。 过了没有多久,后面的那辆车就直直的超过了他的车,温彦峻看着面前逐渐的车牌号,想起是温若然的车子,他有些紧张的心,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温若然看着从刚才上车开始就明显更加不对劲的叶子君,有些半开玩笑的说:“是因为要面对我,才这样的吗?” “恩?”叶子君愣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温若然有些自嘲似的笑,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刚刚在想一些事情罢了……对了……”叶子君看着温若然的车渐渐的往着她和温彦峻的家的方向靠近,“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把我送到拐角处的咖啡厅就好了……” “恩……”温若然边说着,变往右打了一圈的方向盘,将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咖啡店的门口,和叶子君一起下车。 “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可以先回去……” “没事,我陪你一会儿,再说,我也不想参加那个所谓的聚餐,还不是和以前的一样,有些闷人,你知道的,我最受不了这些了……” 叶子君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进了咖啡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叶子君点了杯香芋奶茶,温若然则点了杯鸳鸯,叶子君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 “还好……最近晚上原本就有些失眠,想着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还好些……顺便可以将脑海中的一些事情理好……” 第565章 察觉 温若然用勺子无意识的搅拌着瓷杯中的咖啡,她的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也许你不想听,我可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这是我一直藏在心中愧疚的事情,孩子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的道歉根本没有用,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温若然边说着,她的眼泪滑出眼眶,带入杯中,咖啡晕起一丝涟漪。 叶子君伸出手,为她擦干眼泪,淡淡的说:“原本就不是你的错,又何必道歉呢……我也从怪过你……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吧……那个孩子,他原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叶子君心底忽然有些欣慰,孩子不见了,至少,她可以毫无留恋的离开温彦峻的身边了,不是么…… 叶子君和温若然两个人都没再开口了,她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温若然深呼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和俊彦分手了……” “恩?”叶子君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温若然。 温若然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拿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说:“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我这样的条件,何苦扒着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呢……” 她想了想,又接着说:“你和三哥的新闻我都知道了,紫鸢姐姐是陪着是三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于三哥来说,她也是个特别的存在吧……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些,可是,君子,我希望你要主动抓住三哥,我真的很不希望你和三哥离婚,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可以配得上做我的嫂子……我不是因为害怕你和俊彦在一起才这样说的,我只是怕你和我三哥在未来都会后悔,我不希望你们不幸福……” “是吗?”叶子君淡淡一笑:“可是我和你一样,都累了……” 叶子君说完,将最后一口奶茶喝完,“我先走了,你就不要送我了,这里离家也很近的……” 温若然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却也没有再坚持,她知道叶子君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而她何尝不是呢? 温若然目送着叶子君离开咖啡厅,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帘里,她才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轻啜了一口咖啡。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宋俊彦的电话。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现在在君子家不远处的那间咖啡厅,你现在有时间出来一趟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叶子君出了咖啡厅,没有回她和温彦峻的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公寓,她刚出电梯的时候,就看见正准备出门带皮皮散步的言梓修。 言梓修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诧异:“不是说要聚餐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子君想要笑,却发现自己的脸太过僵硬,她只能淡淡的说:“有些无聊,就先回来了……” “是吗?你要不要陪着皮皮散步去?” “我……”叶子君原本想拒绝,却在看到皮皮,想起上次将它忘记仍在家里时,心里有些愧疚,她又点了点头:“恩,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好。”言梓修微笑的应了一声。 温彦峻将晏紫鸢送到家后,扶着因为沾了水还有些瑟瑟发抖的她回到房间,叮嘱道:“我知道你今天晚上受到了惊吓,你先休息吧……” “你今天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晏紫鸢拉住刚转身的温彦峻,睁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温彦峻笑着轻轻的将晏紫鸢的手拨开,摇了摇头:“你自己休息吧,我还有事……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你是要去看君子吗?”晏紫鸢从温彦峻的怪异的表情上说出猜想。 温彦峻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只是淡淡的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没有注意到背后,晏紫鸢恶狠狠的视线。 温彦峻坐在车里,他想起刚刚叶子君嘴角的绝望的笑容,他的心忽然有些乱,他想了一会儿,终究是开动车子,往着公寓的方向驶去。 他将车子开到公寓前,正准备下车,就看见了牵着皮皮的言梓修和叶子君并肩踏入公寓的电梯,叶子君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时不时的和言梓修说话,神情和他刚刚见到的那个叶子君完全不一样。 他眼睁睁的看着叶子君和言梓修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恶狠狠的用力的拍打了方向盘,不小心按到喇叭,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他一直抬头望着叶子君屋子的灯光,却始终没有亮,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才亮了起来,一想到她刚刚这段时间,她在和那个叫做言梓修的男人在一起,温彦峻心里仿佛有把嫉妒的火,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灼焦般的难受,他终于忍受不住,用力的打开了车门…… 叶子君在言梓修的家小坐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家,因为散步的时候,皮皮突然挣断枷锁跑了出去,言梓修和她跑了好久才追到了,所以身上出了些汗,一走到屋内,她就进浴室简单的冲了个澡,顺便整理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思绪。 她刚裹上浴巾,突然就听到了门铃声,她以为是言梓修找她有事,就赶紧换了身衣服,头发来不及擦,还是湿漉漉的,像海藻一样散在肩上,因为门铃响的急,她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赤着脚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温彦峻。 叶子君直直的望着他熟悉的脸庞,脑袋里却有些短暂的空白,随后又很快的反应过来,淡淡的说:“有什么事情吗?”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回去吧……” 说完,她就准备将们关上,却被温彦峻阻止,他伸出手用力的推开门,叶子君想要反抗,无奈她的力气相对于他来说,只犹如螳臂当车般,他轻而易举的推开门,进到屋子里。 叶子君防守失败,有些惊慌地说道:“你进来干什么?我说过,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怎么?现在只想看到那个叫做言梓修的人吗?”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叶子君,刚刚我都看到了……和他说说笑笑的进来,你当我是瞎子吗?把紫鸢故意弄到水里,怎么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那件事,和我无关……”叶子君一听到晏紫鸢的名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表情冷峻:“如果你是因为晏紫鸢的事情来的话,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因为言梓修的事情,温彦峻不要忘了,我们是快要离婚的人了,何况,在你和晏紫鸢的事情都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你凭什么要求我!” 他们对视着,她感觉到他身上有濒临爆发的气场,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但他们只是僵持了一分钟,温彦峻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却又很快的冷下脸来:“你这么想和我离婚的原因真的是因为紫鸢吗?还是说,你只是想要和别人在一起……” “你胡说什么?你给我出去!” 听出温彦峻语气里浓浓讽刺的意味,叶子君气的浑身发抖,伸出手直直的指着门,让他离开。 温彦峻却笑着走上前来,经过她的时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叶子君吓了一跳,不由地在他的怀里挣扎:“温彦峻,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温彦峻一言不发,只是径直把她抱进我是,而后仍在床上。 温彦峻将她摔到床上的力道并不重,但叶子君一时已然混乱了,还有些难以置信,她想要起身,却只见温彦峻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朝着她俯下身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炽热,她也可以感觉到他胯下的热度,叶子君不是笨蛋,当然知道他的心里此时想的是什么,她浑身紧绷的和他对视,丝毫不敢眨眼。 温彦峻的身子,慢慢倾下来,他的嘴唇在即将碰到叶子君的嘴唇时,他清楚的听见叶子君冷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我会恨你!” 他只是冷下笑了一声,随后听到自己的回答:“已经无所谓了。” 叶子君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的力道和温彦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在整个过程中,她唯一做的事,只是双手紧紧的抓着温彦峻的肩膀,她长长的指甲都陷进了他的皮肤里,她一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恍然想起在英国的那次,他带着她坐摩天轮,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在到达顶端的时候,他轻轻吻上她的唇,那是她对他第一次真正的动心,那时候,她也相信着摩天轮的誓言,她也以为,他们会一直白头偕老…… 叶子君慢慢的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她听见了自己心里某一块地方彻底破碎的声音……这一次,她是真的绝望了…… 当所有的都结束时,温彦峻看着叶子君满是眼泪的的脸,就已经后悔了,他的心忽然有些慌,也有些手足无措。 “君子……”温彦峻轻轻的唤她的名字。 叶子君一直闭着眼睛,淡淡的说:“如果你想做的都已经结束了……你走吧……” “君子……” “温彦峻,我想一个人呆着。” 温彦峻伸在半空中的手,又缓缓的收了回来,他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叹了口气:“你不想见我,我就在门外等着,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叫我。” 叶子君没有睁眼睛,也没有回答他,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温彦峻轻轻的下床穿好了衣服,临走的时候,还回头望了叶子君一眼,她却仍旧是闭着眼睛,没有声息。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叶子君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空洞,她拿起床边的手机,机械了按下一串的号码。 “君子……”也许是因为在睡觉的原因,苏馨颜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时特有的慵懒,“有什么事吗?” “你帮我一个忙,温彦峻现在在我家门前,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的,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你想办法帮我把他弄走吧,” “温彦峻怎么去你那儿了?”苏馨颜瞬间清醒:“我知道了,等我想办法,解决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挂断电话不到半个小时,苏馨颜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温彦峻应该已经离开了,叶子君早已收拾好,接到电话后,就立即带着不多的行李走出屋子。 她打开门的时,外面的走廊空空如也,温彦峻果然已经离开了,叶子君叹了一口气,她害怕坐电梯会遇到温彦峻,就选择了楼梯。 叶子君出了小区的门口,因为已经很晚了,她走了很久很久,才拦到一辆计程车,她刚上去,就看见温彦峻的车子向着她的方向行驶了过来,她的心忽然有些慌,她立即催促着司机往前开,直到她回头,再也看不见温彦峻的车子,她的心,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她安心的坐在后车座上,转头看向窗外,茫茫的夜色,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仿佛要将人吞噬,她的心底,忽然涌上一阵寒冷…… 车子在一个有些破旧的公寓前停下,叶子君拖着行李,一步,一步的走进去,最后终于在熟悉的那间屋子前顿住了脚步。 她蹲下身子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找到钥匙,将钥匙塞进锁孔,转动了几下,门就打开了。 屋内还是她上次离开时的样子,只是有些堆积了灰尘,她将屋子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就听见袋子里的手机铃响了起来。 她拿出了看见是苏馨颜,按下了接听键。 “君子,温彦峻发现自己被骗了,已经回去了,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你离开了吗?” “恩。”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馨颜,不用了……”叶子君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想要一个人静静,你不用找我的,我想清楚了自然会回去的……” 说完,她就将电话关机,丢在一旁,回到房间内,躺在床上,也许是太累的原因,她竟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温彦峻站在叶子君的门前已经整整一天了,叶子君一直没有出门,他有些担心,他按了几下门铃,却始终没有人回应,他的心底恍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慌,温彦峻赶紧用刚刚出来的时候从她的桌子上拿来的钥匙开了门。 屋里和他走的时候一样的安静,昏暗,然而却又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君子?” 温彦峻轻声唤着,她却始终没有回应,他走进房间,床上空荡荡的,他走进浴室,卫生间,厨房,可以藏人的地方,他统统找了一遍,却始终没有见到她的影子,他恍然察觉出心底般森出的那阵恐慌从何而来,他立即拨打了叶子君的电话,却被通知对方已经关机,他赶紧拨打了温若安的电话。 第566章 宠溺 “你刚刚骗了我,是不是?” 温若安没有回答。 “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温彦峻的情绪处在奔溃的边缘,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用力吼了出来,他向来是尊敬温若安的,他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 温若安一直沉默着,温彦峻又准备开口,就听到了苏馨颜的声音:“温彦峻,君子现在不想见你,你们终究是要离婚的,你就放过她吧!” “她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到她,她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总之,她会好好照温自己。” 苏馨颜刚说完,就将电话掐断,温彦峻捏紧手中的手机,他生气的将桌子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挥手甩了出去,顷刻间,桌上的花盆,瓷杯,被摔的粉身碎骨,残骸遍地…… 过了一会儿,温彦峻像想起什么似的,用手机拨了黄秘书的电话。 “从现在开始,给我注意君子的所有信用卡的使用情况,一旦有消息,立即告诉我……” 他挂断电话后就立即拿着车钥匙下楼,他开着车,将整个城市饶了个遍,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一一找过的,却始终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已经整整一天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 晏紫鸢打电话给他,他却连接也不愿意接,最终,他实在受不了了,将她拉入了黑名单,电话这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一天回来后,他又重新回来那间公寓,屋子里很安静,什么都在,只除了那个人,和昨天还摆在一个角落里的行李箱。 温彦峻看着空荡荡的床,想起叶子君昨天留着泪,绝望的眼神,自己的耳边仿佛还响着她说的那一句“我会恨你!”, 看着那张床,温彦峻有好几分钟都像被抽空了一般动弹不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温彦峻几乎要发疯了,他只知道满世界的找叶子君,她没有坐飞机,没有住宾馆,没有任何信用卡的记录,她应该不会走的太远,可是他就是找不到。 他终究是明白了,当一个人死了心不肯见你的时候,不管你怎么有权有势,不管你花多大的力气,不管你怎样把世界的每个角落翻过来,你也见不到她。 温彦峻什么也不想管了,温家,公司,晏紫鸢,所有的和叶子君无关的东西他都不理不睬,他成天做的事,除了找叶子君,就还是找叶子君。 可惜,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打了电话给所有叶子君可能会联系的人,可是还是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他甚至还打了电话给宋俊彦,他却也只是冷冷的回答说没有…… 她谁也没有通知,谁也没有告诉,就这样彻底的消失在温彦峻的生命里…… 温老爷子将温彦峻叫回家,温彦峻站在书房内,温老爷子则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他手里的拐杖用力的敲了两下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你当初娶她的时候,我就不赞成……一个贪官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就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现在你是想连温家都毁了吗?!” “够了!”温彦峻的声音不大,却让温老爷子惊愕的闭上了嘴:“你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你先想想自己做过的事情吧……有些甚至比贪官更加丧尽天良……君子是我的妻子,这一点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如果你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管温老爷子生气的发抖的身子,头也不回的除了书房。 冷寒将出来的温彦峻赶紧拉到一边隐蔽的角落,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担忧的说:“君子会好好照温自己,你不用太担心了……她现在可能只是有些思绪紊乱,等她整理好,她就会回来的……” “她不会回来了,妈,你不明白……你们都不会明白……她不会回来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们都不知道……” 冷寒做母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看到儿子流眼泪,震惊的让她连安慰都忘了。 “你们都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连那个人自己都不知道。 他并不是因为悔恨才哭泣,他哭的是自己错失的东西,哭的是自己来不及做出的选择,哭自己的犹豫,哭那个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的人…… 冷寒只是轻轻的抱着他,像他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他力量,那个倔强的即使是青春期因反抗被父亲打的浑身青一块紫一块都不肯皱一下眉的儿子,在她面前失声痛哭的样子,让她的心想被揪着一样的难受…… 温彦峻已经动员了所有的人去找她了,可是连续找了好几天之后,仍旧是没有她的消息,他甚至登了寻人启事,可是,还是没有任何一点的消息…… 最后,毫无办法的他,甚至想要去报警,去被苏馨颜阻挡了下来,她说君子真的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这样一直找她,只会让她的思绪更加的紊乱,还不如让她想清楚之后出来…… 可是温彦峻却知道,在她想清楚之后,他就再也走不进她的心了…… 叶子君已经呆在家里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她每天会做的事,只是躺在床上看看书,或者上上网,日子过得闲适,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她不是没有看过报纸,可是对于上面的寻人启事,看到的时候,她都会冷笑一声,而后,将整份报纸扔进垃圾桶里,仿佛那是最肮脏的东西一般。 宋俊彦找来的时候,叶子君正在厨房里准备做饭,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她还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后又很快的恢复过来,也不理会,只是自温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宋俊彦轻轻的走到厨房,看到叶子君忙碌的背影,他终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自从知道她失踪之后,他也曾拼命寻找她的下路,却始终找不到,他来这里,也只是碰碰运气罢了,可是当真的看见叶子君回到这件公寓的时候,宋俊彦的心里有一丝小小的窃喜。 他一直安静的站在厨房外,默默的看着她,而叶子君也当做不知道一般,只是忙着自己的事情。 等到所有的饭菜都做完的时候,她才回过身来,对着宋俊彦淡淡的说:“你要一起吃吗?” 宋俊彦微笑的点了点头。 其实,宋俊彦一点也不饿,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陪她坐着,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近的看过她了,她还是没变,只是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一顿饭,宋俊彦只是吃了几口,却早已经不是熟悉的味道了,他记得叶子君喜欢吃辣的,可是现在她烧的菜,都很清淡,他想了想,就知道了,这是另一个人的口味,而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熟悉和习惯了那个人的一切…… “你什么时候回去?现在大家都在找你。” “我还要在这儿呆一会儿时间……你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 宋俊彦点了点头,叶子君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饭。 宋俊彦又呆了一会儿,叶子君从头到尾却始终只是说了那一句话,最后,他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先走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就好了。” “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只是希望我可以一个人安静的在这儿呆一会儿。” 宋俊彦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这么明显的暗示的语气,他苦涩的笑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 宋俊彦走后,叶子君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宋俊彦会找来,是她意料之外的,可是她忽然又安心下来,她相信宋俊彦会帮她保守秘密,甚至会帮着她隐藏行踪。 宋俊彦刚开着车,出了小区,就接到了温若然的电话。 “谢谢你。”宋俊彦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谢什么?”电话那端传来温若然有些许笑意的声音。 “谢谢你帮我找到君子。” “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你们做的事了……”温若然顿了一下,“俊彦,我希望她可以幸福……” 温若然挂断电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她恍然想起,宋俊彦求她时候的样子,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只是为了确定叶子君的安全与否,就那样的求她…… 他究竟是有多爱她,才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宋俊彦闯进来的时候,叶子君正准备睡觉,看到他的瞬间,她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 “你父亲现在住院了。” “你说什么?”叶子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好像不相信似的睁大眼睛看着宋俊彦求证。 宋俊彦面无表情的说:“我也是刚刚接到电话的,就来通知你了……” “他现在在哪儿,你带我去,快点!”叶子君因为着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颤抖。 “我知道,可是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出去……” 宋俊彦有些为难的看着叶子君,她这才发现自己正穿着睡衣,她赶紧进房间,随手快速的换了一身衣服,就立即坐着宋俊彦的车子驶到了医院。 他们跑着步赶到手术室的时候,温彦峻已经到了,他正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经意的转过头,就看见了和宋俊彦并肩的站在不远处的叶子君,他的眼神忽然一暗,只是直直的盯着他们看,叶子君不知为何,情不自禁的往前慢慢走去,与宋俊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爸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清楚,牧之现在也正往这里赶,应该很快就到了……” “恩,我知道了。”叶子君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手术结束。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宋俊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空荡的长长的走廊里,只剩下温彦峻和叶子君两个人。 温彦峻一直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眼眸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犹豫了很久,温彦峻还是走上前去,面对着叶子君,直直的看着她,而叶子君却低着头,似乎不愿意见到他。 “问。”叶子君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个字。 这样的言简意赅,却让温彦峻有一刻的犹豫,过了半晌他才问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了吗?” 叶子君果断的否决:“没有。” “君子,我的选择一直都是你,至于紫鸢,以后我也不会管她。” 叶子君冷冷一笑,她抬眸清冷的看了温彦峻一眼,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啊!她曾经多么想听到他这样果断的抉择啊,如果他早点说出自己的回答,至少是在他那样伤害她之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的身后,可是,现在,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温彦峻却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对他的信任和爱,现在,她已经太累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大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 “彦峻……”她亲昵的唤着他的名字,仿佛所有的鸿沟都只是昙花一现,她叫的留恋而缱绻,却又果断而深沉。 “你现在不要立即告诉我答案好不好,等你真的想好了再说!” 叶子君还未曾继续开口,温彦峻就急急忙忙的打断她的话,他的神情慌张,似乎是在拒绝着她的答案。 叶子君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再开口,她看着温彦峻,只是觉得现在的他,卑微的有些可怜,可是她却没有了那种心软的感觉。 叶牧之没过多久也赶了过来,因为跑得太急,他微湿的发丝黏在额前,他冲到温彦峻的面前就问:“爸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清楚,要等医生出来才知道……” 温彦峻的话语刚落下,急救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叶子君,叶牧之和温彦峻赶紧围了上去,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是胃癌晚期……你们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子君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边,叶长国带着氧气罩,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他的鬓角早已布满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很深很深,皮肤上也出现了特有的老人斑,在叶子君的记忆里,那样意气风发的父亲,终究还是老了……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不知道听谁说晚上会有流星雨,她就吵着闹着要去看,因为听人说观测流星雨最好的地点是离他们家很远处的一个山头,她就缠着父亲去,叶长国最终没有办法应了下来。 那时候是夏天,山上的蚊子极多,她那时候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刚爬上山的时候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搭好的帐篷里,而叶长国则将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大裤衩,睡在她的身边,虽然是夏天,可是山上的晚上寒气也是很重的,只是睡了一个晚上,下山刚回到家,叶长国就止不住的咳嗽,那时候她才知道,他感冒了。 那时候,她坐在床边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要脱掉所有的衣服睡觉,她记得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说:“因为这样,蚊子就不会去叮你了啊……” 第567章 慌乱的心跳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从小尊敬着的父亲,可是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夜色微凉,温彦峻轻轻推开房门,叶子君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他轻轻的走过去,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过来。 他就这样静静的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睡颜,她一点也没有变,只是黑眼圈有些明显,她的眉也微微蹙着,似乎正在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温彦峻站了一会儿,又慢慢的轻轻地退出了病房…… 叶长国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叶子君正安静的睡着,他微微笑了笑,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她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对他笑过,有的,只是冷冷的疏离感,那时候,是他第一次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叶子君被叶长国的动作惊醒,她抬起头,就看见了叶长国对着她微笑,她因为刚睡醒,脑袋还有些犯迷糊:“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怎么一直对着我笑?” “没有……”叶长国摇摇头:“只是很久没有见到你起床的样子了,和以前还是一样没有改变……” 叶子君忽然觉得心底有些苦涩,不知为何,听到他落寞的语气,她的眼泪有些抑制不住,她立即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又重新转回来,笑着说:“爸,有没有感觉饿了……我去买点早饭给你……” 她的话语刚落下,温彦峻和叶牧之就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上,还拿着买好的早饭。 “爸,醒了就吃点早饭吧……还是热的……” 叶牧之走上前去服侍着叶长国,温彦峻则将手中的早餐递给叶子君,而叶子君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接过。 叶长国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放下手中的碗说:“牧之,你和彦峻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君子说……” 叶牧之有些担忧的扫了叶子君一眼,点了点头,就拉着温彦峻彬并肩走出了病房,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叶长国开了口。 “你和彦峻,是真的要离婚了吗?” 叶子君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叶长国会问这个问题,她想了片刻,点了点头:“恩,我和他之间,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你和彦峻之间的婚事吗?”叶长国有些虚弱的笑了笑:“除了你所知道的因为叶氏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彦峻,我才免去了贪污坐牢的责罚……” 叶子君有些震惊的望着叶长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人一旦站到了某个位置上,独善其身太难了……当时我已经开始被调查,是因为彦峻的原因,我才安全的活到了现在,对着他,我总有一份感激……所以在他说他喜欢你,会给你幸福的时候,我才会答应他的……” 叶子君怔了怔,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倾听着。 “君子,其实我一直有一句话想问你,嫁给彦峻之后,你幸福吗?” 叶子君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迫使你和宋俊彦分开……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做,你和宋俊彦在一起,会不会比较幸福……我不知道你和彦峻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现在的你,我知道,你不开心,不快乐……作为父亲,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是你可以幸福……” “爸,我很好,您不用担心,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好好休养就好了……” 叶长国的病情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严重,医生拿着拍好的片子,一脸严肃的对着叶子君,叶牧之还有温彦峻说:“病人的病情比我们上次估计的还要严重的多,这种程度看来,他不可能毫无感觉的……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病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却一直隐瞒着……” “那到底有多严重?” “简单的来说吧,即使现在做化疗,病人可以坚持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月,而且在后期,因为癌细胞已经完全扩散,病人会非常痛苦,甚至会痛不欲生,所以,作为家人,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才好……” 叶子君浑浑噩噩的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她只觉得浑身有些发颤,在走到病房之前,要不是温彦峻反应及时,她甚至还差点摔倒,她轻轻的推开病房门,叶长国正闭着眼睛睡觉,叶子君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眼泪情不自禁的滑落。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生病,在她的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顶天立地的人,即使是在他做出伤害宋俊彦的事情之后,她也从未想过,将来会有一天,他会永远的离开她,这是她的父亲啊,是她从小到大依赖着的亲人,是她心底最大的依靠…… 叶长国接受了几天的化疗治疗,到也没有什么不适感,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精神变好了些许。 他们谁也没有坦白病情,只是简单的说是小病,可是叶长国不是傻子,那样明显的遮掩,何况他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早就猜出来了,可是他也一直保持着沉默,不想让他们更加的担心。 叶婉清和温家的一些人也来看过了,谁也没有提到病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隐瞒着,没有人点破。 叶子君每天都呆在医院照温着叶长国,有时候叶牧之说要换她,她也不愿意走,每次看到叶长国,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做的极其的失败,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甚至他的生日,也有很多次,是因为温彦峻的提醒她才会记得,可是他从来不会介意…… 现在的她,只想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叶子君出去买完晚饭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没有见到叶长国,温彦峻和叶牧之也不在,她的心底忽然有种莫名的慌乱,她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床头柜上,刚要跑出去,正好被一个要进来的护士撞到。 “你知道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吗?” “刚刚病情突然发作,现在去急救室了。” 叶子君一听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到,只能凭着本能一步一步的往着急救室的方向跑过去。 在看到手术中那三个鲜明的红色大字的时候,叶子君只觉得浑身发软,似乎没有任何力气可以支撑住她,她只能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进。 温彦峻回过头的时候,不经意看见她,她的脸色早已惨白,没有任何的血色,温彦峻有些担忧的走上前去,扶着她坐在长椅上,“你的脸色不太好。” “爸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进急救室?究竟为什么?我只是去买个晚饭,怎么突然之间就病重了呢?” 叶子君因为过度紧张,她语无伦次的不停的询问着。 温彦峻轻轻的握住她的双手,将自己的力量传送给她:“你不要担心,爸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手术进行的顺利,可是叶长国的身体却越发的虚弱,他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可以靠在枕头上说很长时间的话,有时候却在半夜里经常疼醒。 叶子君每天守在医院里陪着他,她却只觉得自己做的根本不够。 宋俊彦后来也来过一次,那时候叶子君正好出去买午饭,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宋俊彦一脸严肃的走出病房,遇见她的时候,他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就绕过她,径直走了出去。 叶长国清醒的时间越发的短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睡觉,不然就是与疼痛做斗争,好几次晚上,叶子君从噩梦中惊醒,都会看见叶长国弓着身子在床上,他死死的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冷汗从他的额头慢慢流下……每当这个时候,叶子君就会轻轻的假装不知情的退出病房,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可以清晰的听到叶长国压抑不住的闷声…… 这天,叶长国难得的清醒,窗外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暖洋洋的,叶子君就推着叶长国到医院的后院里晒太阳,她推着他的轮椅,两人子浴在缕缕金色的光芒里,远远看去美好的仿佛一幅油画。 “君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诚实的回答我吗?” “恩……” “你还喜欢宋俊彦吗?” 叶子君推着轮椅的手顿了顿,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和彦峻离婚后,就和他在一起吧,我看的出来,他还喜欢你,当初做了那样的事,我以为他不会再原谅你了,可是他竟轻易的就放弃了那份仇恨,你知道他上次来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只要你在他的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爸……这些事你不用操心的,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好了……” “我怎么可能不操心呢……”叶长国虚弱的笑了笑:“我想把我自己造成的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补上……虽然我知道彦峻也喜欢你,可是现在的他,不能给你幸福了……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在未来的时光里,即使没有父亲的陪伴,也可以开开心心的走下去……” “爸……”叶子君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她的喉咙哑了哑,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君子,爸爸今天突然想去一个地方,你可以带我去吗?” “可是医生说最好不要出医院……” “只是一会儿罢了,如果今天去不成的话,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了……” 叶子君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带着叶长国来到了江边上,因为是春天的原因,江边的风不是很大,反而有有种温柔的美,吹在人的脸上,夹杂着阳光的味道,无比的舒适…… “这是我和你的母亲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时候的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随风飞舞,她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耀眼……那是我第一次,相信一见钟情……” 叶子君从未从叶长国的口中听到自己母亲的故事,她静静的听着。 “我那时候就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子……后来我托多方人打听,才知道了她的所有的一切……那时候我请我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去说媒,刚开始你母亲根本不同意,因为她有喜欢的人,尽管那个人只是她家的一个小园丁……最终那个园丁在你外公的逼迫下因为一笔钱离开了,你母亲才在无奈之下嫁给了我……我最终还是得到了她,可是她从嫁给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生下牧之的那天,是她结婚后第一次笑,那时候我就知道,她的笑容,比任何东西都值得我去守护,去珍藏……”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笑容,是我亲手夺走的……你外公原本已经答应让她和那个园丁在一起,可是因为我的坚持,我的父亲动用了一切手段,将那个园丁生生的逼走,他们才会分开……” “你母亲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人,所以在她嫁给我之后,我知道她从来没有真的开心过……她临死的时候,对我笑了笑,我清楚的知道,那是她终于解脱了的开心的笑容……是我毁了你母亲的一辈子……如果不是我,你母亲会一辈子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你母亲隐忍了一辈子,她不快乐,我又何谈幸福……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你和彦峻不要重蹈我和你母亲的覆辙……” 叶长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叶子君有些诧异的将目光从江边收回,就看见叶长国苍白的面容…… 慌乱的阳光,慌乱的心跳。 急救车尖锐的呼啸着开了进来,警示灯急速刺眼的闪动,医生和护士门从大门口冲了过来,救护车后门打开,担架送出来。 “闪开!” 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担架床的轮子在地面上飞快的滚动着,医生们边查看病人苍白的面容边焦急的推着床跑,护士高高举着吊瓶,凌乱慌张的步伐,凌乱慌张的人影,凌乱的呼吸,惊恐的心跳。 叶长国静静的躺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只苍老的手,从床架上跌落…… 医生们紧张地边跑边喊:“闪开!快闪开!” 走廊上的人们纷纷躲闪,急救室的门早已打开,医生,护士和担架床冲了进去,只听见“砰”的一声,门又重重的关上! 急救室的门口上方的红灯亮着, 幽暗的红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一直在发抖,她只能双臂抱着自己的肩膀,一阵一阵的发抖,她的嘴唇惨白而颤抖,慢慢的,她双腿颤抖的仿佛站不住了,倚着急救室的门,她慢慢的滑下,双臂抱着肩膀瑟缩着滑下,不停的抖着,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第568章 不依不挠 叶子君只是呆呆的蹲在地上,不停地抖着。 “君子……”接到消息后立即赶来的苏馨颜,快步跑到急救室,看到一直蹲在地上的叶子君,迟疑地喊她,她忽然开不了口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走廊里没有其他的人,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压抑的令人感到窒息。 叶子君一直都瑟缩着,她紧紧抱住双臂,仿佛忽然间坠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里面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消失了,苍白晕眩,死去永远不再醒来的世界…… 她只能不停地发抖,她的面容呆滞,嘴唇惨白,就好像在叶长国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她也一同死去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生命是这样的脆弱,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离死别,即使她再坚强,她也无法忍受在未来的日子,父亲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噩梦…… 急救室外忽然出现急促的慌乱的脚步声。 叶家和温家的大部分亲戚在接到消息后都已经赶到了,却惟独看不到叶牧之的影子,温彦峻走上前来,轻轻的扶起一直蹲在地上的叶子君,她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般,任由他搀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笑,不知道哭,等待的时候,像是将心脏,放在火炉里面煎炸,每一刻,都是焦灼的疼痛……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而叶子君就好像大脑忽然清明了一般,磕磕绊绊的挤上前去,却因为双腿发抖,差点摔倒,幸亏温彦峻搀扶及时,才没有摔下来。 她挤到最前面,旁人纷纷让开路,她好像听见了很多人惋惜的叹息声,她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叶长国的脸被埋在白色的床单下,她自己动手掀了之后才看见,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嘴唇也抿着。 叶子君握住他的手,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她轻轻的呢喃:“爸……爸……我是君子啊……你看看我,不要睡了……爸,你就看我一眼,就一眼就好,看了一眼之后,你再睡觉好不好?” 她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医生想要将白色床单重新盖在叶长国的脸上,叶子君却一把抓住医生的手不让他盖,他只是睡着了罢了,他只是累了,他只是想休息了,盖上了白床单,他就会无法呼吸,会无法睁开眼睛,会再也不能醒来…… “爸他没有死……他只是在睡觉,他只是在睡觉,对不对?” 叶子君不停的问着,可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谁也不愿意戳破她的幻想,可是谁也不能否认这个现实,苏馨颜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泪水缓缓的从她的脸上流淌下来…… 叶子君却没有哭,她只是固执的抓住医生的手,不让他把白色的床单盖在叶长国的脸上,医生将床单盖上去,她就将床单揭开,医生再盖上,她就再揭开。 最终医生也无奈奈何的叹息离开,只是嘱咐家属要自己处理好病人的遗体。 叶子君一直守着叶长国的遗体很久都没有离开,她只是静静的望着,仿佛他还活着……雪白的病床上,叶长国安详的睡着,睡着,呼吸轻的再也听不到…… 最后是因为叶子君终于累到昏了过去,温彦峻将她抱到病房里休息,其余的人才将叶长国的遗体运走了。 叶子君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医生说她疲劳过度,加上精神极度紧张,还有刚刚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可是心口上的伤,怎么可能说好就好…… 她一直在做噩梦,不停的低喃自语,她的眉头紧皱,额迹不停有绵密的冷汗冒出,温彦峻帮她拭去,却很快又冒了出来。 叶子君醒过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温彦峻正趴在她的床头,她刚想动,左手背上就传来一阵刺痛,她低下头看,才发现戳在手背上的针头,已经回流了鲜艳的红色的血,她咬了咬牙,将手上的针头拔下,掀开被子,就准备起身。 这动作终究将浅眠着的温彦峻惊醒了,他赶紧起身扶住还有些颤抖着的叶子君,担忧的说:“你的身体还没休息好,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就在这儿睡一会儿吧,明天天一亮我再送你回去。” “让开!”叶子君冷冷扫了温彦峻一眼,那样带着寒意刺骨的眼神,让温彦峻不自禁的颤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静静的退开了。 叶子君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温彦峻是不是的侧头看她,她却只是看着路,不曾转头,她的视线,甚至连一秒钟也未曾在他的身上逗留…… 他们赶到家的时候,叶家所有的亲戚和与温彦峻还算比较亲的亲戚都已经到了,坐满了整个大厅,叶牧之正坐在正厅中间守灵,他的眼睛也红肿的怕人,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色血丝,裴宇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给他依靠…… 叶子君在温彦峻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她很想哭,可是眼眶里却仿佛干涸了一般,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只能呆呆的望着透明棺材里的叶长国,他的脸色还未多变,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叶子君坐在叶牧之的身旁,静静的望着叶长国,大厅里的人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她没有注意,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苏馨颜站在她的身边,担忧的望着她,叶子君自从晕倒之后,就再也没有进食过,她的嘴唇泛白,脸色也憔悴的很,她劝她去休息,她却恍然当做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叶长国骨灰下葬的那天,天空下着磅礴的大雨,叶子君始终面无表情,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仍旧没有什么神采,只是呆呆的一直往前走着。 温彦峻为她撑着伞,在她的一侧,小心的搀扶着她,他感觉到她的颤抖,却依旧坚持着,她的每一步,都在发颤…… 一直到结束,叶子君的表情都没有改变过,目光呆滞,温彦峻和苏馨颜担心她,偶尔和她说句话,她也完全不理会,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君子……喝点水吧,你都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了……” 苏馨颜递了杯热水和几块面包,担忧的望着毫无神采的,自从葬礼之后一直躺在叶长国曾经的床上的叶子君,她却不答话,只是紧紧的抱住被子,将自己蒙在里面。 过了很久,她还是没有从里面出来,苏馨颜担心的直接一用力,将整个被子掀开,就看见叶子君蜷缩在里面,早已泪流满面。 “君子……君子……你怎么了?君子……”苏馨颜有些受到惊吓,她赶紧用床边的面纸为她擦拭眼角不停掉落的眼泪,一边心疼的问:“很难受吗?” 叶子君死死的咬紧下嘴唇,她的眼泪不停的从眼眶中滑落,她蜷缩起来,右手紧紧的捂住胸口,里面像是有什么样的东西要喷涌而出一般,她只是觉得心慌,她无法抑制这种情感,也无法宣泄,她想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出声,只能捂住胸口,想要减少那份呼之欲出的痛楚…… 苏馨颜紧紧的抱住她,给她安定的力量,而叶子君就像在无边无际的海里抓到最后一个支撑一样,紧紧的回抱住她,终于抑制不住的,放声痛哭…… 直到她哭累了,才趴在苏馨颜的肩膀上,慢慢的沉睡…… 苏馨颜又拿了些面包和牛奶放在她的床头,才小心翼翼的轻声轻步的走出房门,她刚将房门关上,就看见了不知何时就已经守在了门外的温彦峻。 “君子……她还好吗?” “一点也不好……”苏馨颜摇了摇头:“不过总算哭出来了,她一直将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底,她看上去那么坚强,可是其实,她的心,比谁的都要脆弱……也许这一次,她要很久很久才能恢复过来……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进去看她……” “她睡了是吗?”温彦峻小心的问。 “恩。” “那我进去看她一会儿。”温彦峻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苏馨颜看在眼里,忽然也有些同情,在她的眼里,温彦峻一直是高傲着的人,曾几何时,这样的卑微过…… 温彦峻进来走进床边的时候,就看见叶子君正背对着他,他小心的走过去,刚走到床边,就听到叶子君有些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温彦峻没有开口应她,只是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一开始,就原谅他,让他在这一辈子,都活在被自己疼爱的女儿怨恨的悔恨中,这样的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你知道吗,爸最后和我说的话,是想让我幸福……可是,我的幸福,他再也看不到了……馨颜,我该怎么办?我好想他,为什么在他好好活着的时候,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为什么我没有对他好一点,为什么我要一直责怪他,为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 “馨颜……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叶子君带着哭腔一遍一遍的低喃的问着,温彦峻却始终没有开口。 直到她哭的累了,说的累了,慢慢进入了梦乡,温彦峻才轻轻的走上前去,为她掖好被角,他看着她的脸,眼睛已经红肿的不像样子,脸颊上还带着明显的泪痕,他轻轻的为她擦拭干净,就起身走出了卧室。 叶牧之和温彦峻晚上的时候就睡在公寓里,叶牧之睡在自己的房间,温彦峻睡在他和叶子君曾经的房间,而叶子君自从进了叶长国的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温彦峻轻轻进去过几次,她都是在睡觉,知道她这几天累的厉害,晚饭夫人时候,温彦峻也就没有叫醒她。 第二天叶子君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温彦峻一脸犹豫的站在门口,门忽然打开,他似乎也吓了一跳,看着叶子君有些带着追究的眼神,他有些尴尬的说:“担心你没醒……去吃早饭吧……” 叶子君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吃着早饭,谁也没有刻意去关注那个早已空了下来的位置,只是有人仍旧在那个位置上摆放了一副碗筷,仿佛那个人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的模样。 叶牧之先吃完之后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温彦峻也吃完了,他刚想动身,就听见叶子君轻轻唤了他一声。 “彦峻……” 温彦峻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叶子君,她放下手中的碗筷,与他对视,她的嘴角扯起一抹虚弱的笑:“我想借用你一会儿时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看到她的眼神和表情,温彦峻忽然心底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叶子君还没有开口之前,他就抢先开口:“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你有什么事情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赶紧起身,却还未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叶子君清楚坚定的声音:“我们离婚吧。” 他愣了一下,没有回头,没有转身,直直的往前走,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叶子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温彦峻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听到“咚咚”的敲门声,随之是黄秘书的声音:“温总,夫人找您。” 温彦峻陡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刚想说找个借口推脱,门就打开了,叶子君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个文件袋。 “君子。”温彦峻叫她的名字,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径直向他走来,黄秘书早已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 叶子君做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推到温彦峻的面前,嘴角扯起一抹笑:“彦峻,我们离婚吧,这是我请律师写的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尽早签字……” 温彦峻像被电掣一般怔在原地,他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有些怪异:“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到,我现在很忙,你先回去吧,等我忙完了再说。” “彦峻,不要再逃避了。”叶子君不依不挠:“这件事,不管再怎么拖下去,总归是要解决的,这一次,就彻底解决了吧……” “君子,你听我说……”温彦峻从办公桌里面走上前来,站到叶子君的面前,慢慢蹲下身子,轻轻的说:“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混账的事情,我不奢求你现在就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的选择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你,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晏紫鸢我可以不管,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第569章 意识 “彦峻……”叶子君从椅子上慢慢的站起来,她扶着温彦峻也慢慢的站起来,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之间,已经不是晏紫鸢和你的选择的问题了,是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已经不想再去纠纷任何的事情了,所以,你还是早点签字同意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如果你累的话,我可以陪你去旅游,随便多久,我都陪你,如果你不愿意看到我,你可以和苏馨颜一起去,或者一个人,你出去想散散心也是好的,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这些事,最近你也累了……” 叶子君定定的看着温彦峻,她曾经想要听到的回答,她曾经想要听到的他的承诺,他现在都说了,可是她早已没有那份欣喜,只是空洞的惘然。 “彦峻,我不想再多说这些事了,你还是看了这份文件吧,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就签字吧,我很累了……” 说完,叶子君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刚走了几步,温彦峻就快步走上潜力啊,紧紧的拽住她的手臂:“叶子君!我已经做了选择,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真的要放弃这段感情吗?” 叶子君蓦然的甩开了他的钳制:“温彦峻!”她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想抓住他表情的每一份变化。 “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是你一直没有珍惜,现在我累了,不想再过着这样卑微求全的日子……现在的我,和你在一起,一点也不幸福……” “如果你不愿意签字,我已经请好了律师,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我们之间,真的只能这样了吗?”温彦峻的声音低低的,他的头也慢慢的低了下来,不再看她,语气里满是落寞。 “恩……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这句话大约伤了他,温彦峻猛地将她抓住,那样子几乎是想要扼死她,她想要挣脱这束缚,她用尽力气,却越挣越紧。 他一动不动的,手指渐渐用力,她觉得痛,但却直直盯着他:“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婚姻还有意义吗?我真的受不了了,真的很累了,你明白吗?我刚开始和你结婚,也只是因为父亲的命令而不得不答应的,现在他去世了,我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了……我和你结婚这些年,我忍了多久你知道吗?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你有你自己的幸福,我也要追求我的,我现在只想要离婚,我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她说她求他放过他,她竟然在求他,她从未求过他任何的事情,现在却在求他,只是为了和他离婚,他忽然觉得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冷意。 他终究是被气到了,他真的生气的时候,通常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瞳孔急剧地收缩。 最后,他终于松开了手,非常从容淡定的对她微笑:“你说要离婚打官司,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律师有这样的胆量敢接收温家的案子。” 叶子君因为他的松手而松了一口气,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地方,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他只是个路人罢了:“言梓修。” 温彦峻的脸色僵了僵,随后又换成淡然的神情:“叶子君,这个婚我是绝对不会离的,就算是你恨我也罢,我也要将你绑在我的身边。” “温彦峻!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你可以先走了。” 叶子君又扫了温彦峻两眼,见他径直走向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再看她,她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开口,转身离开了。 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温彦峻才慢慢的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前面,按下黄秘书的号码:“你现在进来,我有事要让你办。” 过了没多久,黄秘书就打开门走了进来,在距离办公桌两米的地方停下脚步,恭敬的鞠了个躬:“温总,有什么吩咐的吗?” “给我查查一个叫做言梓修的人的所有的资料,记住我要所有的资料,无论是什么都不可以放过!” “是,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上次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黄秘书面露难色:“我们追踪到给那个卡汇款的是国外的账号,可是那个账号是黑户,我们找不到有关于那张卡的使用人的所有的资料信息,所以,现在有点困难,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 温彦峻思索了一会儿:“那件事情先放在一边,你先帮我找出这个人的资料,越快越好。” 下班的时间,黄秘书最后离开,请示他的时候,温彦峻只是淡淡的说还有事,让他先回去,他才离开。 整栋写字楼过分的安静,静的可以清晰的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他又呆了很久,最终还是拿了车钥匙出了办公室的门。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就接到了温若安的电话:“在哪儿呢?” 他没什么心情搭理:“准备回家的路上。” “有空的话,出来陪我喝一杯吧,在我们经常去的那家,我最近心里有些事情,烦。” 温彦峻原本想要拒绝,可是他忽然又害怕回家面对叶子君,他想了想,“恩,我马上就到。” 温彦峻将电话挂了,方向盘向左打了一圈,车子划了个方向,就往着与回家相反的方向驶去。 在他们常去的酒吧,温彦峻轻门熟路的找到包厢,一打开门,就看见温若安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正一个人喝的高兴,听见开门声的时候,他转过头,也许是喝高了,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过了好半会儿,才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他笑了下:“你怎么才来,我一个人都喝了这么多了。” 温彦峻这才发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空酒瓶,料温若安的酒量再大,这个时候,也约莫是醉了,他一直在笑着:“来坐下,陪我喝几杯。” 他说完,又往着酒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又苦涩的笑了一下:“我喝了这么多,怎么还没有醉,怎么大脑还这么清醒呢……” “你有什么事情吗?” “不提也罢。”温若安摆了摆手,继续倒酒一饮而尽,桌上的空瓶越来越多,温若安喝酒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温彦峻没有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道在第几杯之后,温若安终于抑制不住的醉倒在沙发上,温彦峻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他毫无反应,他这才拨打了苏馨颜的电话。 “我和若安现在在酒吧,他喝醉了,你来接他回去吧。” 他挂断电话不到半个小时,苏馨颜就赶来了,看到喝醉了躺在沙发上的温若安的时候,她的眉毛不自觉的紧蹙了起来。 “你可以帮我把他扶到车子上吗?” 温彦峻微微的点了点头。 温若安睡的极沉,仿佛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完全依靠着温彦峻的身上,明明是不远的距离,可是将温若安安全的送到车子上,他还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温若安走了之后,他又重新回到包厢,叫了几瓶酒,刚开始他还是倒在杯子里慢慢的喝,到了最后,他直接拿着瓶子对着嘴,大口大口的,一饮而尽。 不出多久,他的脑袋也有些迷糊了,因为是空腹喝酒,胃里像灼烧一般的疼痛,刚开始还可以忍住,越是到了后面,越是难熬,最终他终究是忍不住了,靠着最后一份清醒的神智,拨打了叶子君的电话…… 电话一直在“滴嘟,滴嘟”的响,却始终没有人接,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正打算挂电话,电话却接通了。 很熟悉的声音,却带着淡淡的疏离:“有事么?” “君子……”温彦峻莫名的笑了出来:“你还没睡吗?” 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他喝高了,倒也没发什么脾气,只是淡淡的说:“你不是说今天很忙的吗?怎么喝酒了?” “我没喝酒。”温彦峻将领带扯了扯,往沙发上一趟,他只觉得头更晕了,他把电话拿到另一只手去接听,因为酒劲上来,他的脑袋一阵晕眩:“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爸爸家。”叶子君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温彦峻,我和你说的离婚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温彦峻忽然莫名的笑出声音来:“离婚?我们为什么要离婚?我凭什么要和你离婚?凭什么你一句话,我们就必须分开,我不要,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突然,她啪的一声将电话挂断了,温彦峻呆呆的拿着已经暗淡了的屏幕看了一会儿,嘲讽似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唤醒的,他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只能迷蒙的睁着眼睛,看着来人,他躺在沙发上,只看到瀑布似的三千青丝,直泻下来,将她的脸遮挡住,她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是知道她的侧影很美,甚至有点点像那个人,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微微垂着。 温彦峻只觉得这个身影熟悉,却无奈怎么也想不出来,也许是真的喝高了,他很困,没有理睬她的叫唤,又接着睡了过去。 隐约间,他只觉得鼻尖有熟悉的味道,他情不自禁的闻了闻,是他日思夜想的味道,那味道忽远忽近,却始终萦绕在他的身边,却在忽然间,莫名的散去,他一个激灵,伸出手拉住了一个胳膊。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心里有一种疼痛,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让这个人离开,他无意识的拉住她,顺着那个力道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那个人也许是没有意料到他的举动,一个不小心,摔在了他的胸口。 她的秀发拂过他的鼻尖,让他沉迷的味道,他搂住她的腰,察觉到她轻微的挣扎,温彦峻的力道更大了一点,到最后,干脆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死死的将她压在身下,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嗅着那熟悉的味道,沉迷。 她原本也只是轻微的挣扎,到最后完全放弃,双手反抱住他,主动的将身体更加贴近他,温彦峻只感觉胸口蹦出一丝火焰,慢慢的燃烧…… 温彦峻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包厢里的一张大床上,床上凌乱不堪,任谁都可以感受到一种情欲弥留的味道,他浑身赤果,他想要回想起什么,却头疼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刚想掀开被子下床,就看见了同样赤果着的,躺在他身边的晏紫鸢。 感觉到他的动作,晏紫鸢缓缓的睁开眼睛,正对上温彦峻的双眼,却只有冷封般的寒冷。 她有些瑟瑟发抖,甚至因为害怕紧张,手放的都有些不知所措,在温彦峻还未开始说话之前,她就颤颤的开了口:“对不起……我……昨天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这儿喝醉了,所以我才来接你的,可是……” 说着说着,晏紫鸢顿住了,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其实,接下去发生了什么,温彦峻毫无印象,只是看着眼前的状况,谁都可以猜出来,大抵就是他喝醉了,做了混蛋事,他也不想责问晏紫鸢为什么没有反抗,她对他的想法一早就知道了,何况,她即使真的想要反抗,恐怕也是抵不过他的力气的。 两人静谧了不知多久,温彦峻认命似的起身批了件衣服,走到窗边去,点上一支烟,仿佛是酒劲还未消散,只觉得疲倦。 晏紫鸢将衣服穿好,讪讪的下床,走到他的身后低声的说:“对不起……如果我真的……”她说不出话来了。 他回过头看着她,她的眼中仿佛闪动着泪光,他不愿意在看,转过脸继续抽烟。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一根烟结束了,他才缓缓开口:“这件事,不怪你,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晏紫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温彦峻一直背对着她的背影,缓缓低下了头,然后转身离开。 温彦峻一直站在窗口,直到太阳升到正空中,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一脸恭敬的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不用了。”温彦峻冷冷的回答,过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问:“昨天,是你用我的手机打电话联系别人的吗?” 那服务员似乎有些惊恐,声音有些许的发颤:“对不起……我只是看您醉的厉害,还一直在呢喃着电话,所以我才拨了那个电话……” “刚开始我拨的电话一直被挂断,我只能随便拨了一个号码……如果……” “你可以先出去了,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进来了。” 第570章 你真的这样想? “是,我知道了。” 温彦峻在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的时候,在包厢内找到自己的手机,翻开最近通信录,看着上面的拨打记录,嘴角泛起苦涩的笑。 打给叶子君的一共五次,却每次都是零分钟通话,而晏紫鸢只有一次,却赶了过来,他看着上面的字,忽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他终于懂得了叶子君说的太累是怎样的心境,因为现在的他,也累了。 他把一包烟都抽完了,他不是长抽烟的人,叶子君不喜欢烟的味道,他在她的面前也不会抽,只是偶尔心情极度差的时候,才会点几根,像今天这样,半天就是一包的情况,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他站的腿有些发酸,只觉得累,于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手撑在床上,却摸到毛绒绒的东西,原来是晏紫鸢陪着衣服的围脖,她忘记带走了。 围脖上满满的都是她秀发上的味道,也许是用着同一种洗发水,又或是其他的原因,她的味道和叶子君的味道,有着惊人的相似。 即使知道是假的,他还是将它珍贵的抓在手中,明明知道不是,还是那样的珍惜,因为他知道,这种味道是别处找不来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他又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打了叶子君的电话,他以为她不会接,却意外的,电话没有想多久就接通了,一瞬间,他却不知道搞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叶子君先开了口。 “你现在应该清醒了吧。” “昨天你为什么没有接我的电话?” “你喝醉了……我不想和一个醉鬼说什么。” “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温彦峻的声音陡然升高。 “发生什么了?”叶子君的声音却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 “算了……没什么。” 温彦峻没再多说什么就将电话挂断了,也许,他也是时候做出真的抉择了。 温彦峻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也没有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叶子君,她却毫不在意,偶尔去花店转转,甚至时不时的会回公寓看看皮皮,和言梓修陪着皮皮散散步,只不过,每到晚上,她独自一人躺在叶长国曾经的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温彦峻的身影的时候,她才会深刻的意识到,有些人,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够忘记的了的。 叶牧之最近也经常不回家,每次回来也是急匆匆的换了身衣服就出去,到最后干脆是将屋内的衣服打包了带走,几天没有回来,叶子君鲜少再见到他,但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异常的严肃。 叶子君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叶牧之从来不让她过问公司的事,她也不便直接询问,只得托裴宇在暗中帮她打听出了什么事。 叶子君从来都不知道叶氏集团早已外强中干,虽然叶牧之一直努力支撑,可是大部分还是靠着温家的面子,才勉强支撑到了现在,现在她和温彦峻闹僵了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虽然不确定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变数,但是很多人早已不如当初谄媚的嘴脸了,甚至有些人,在故意刁难。 叶牧之前段时间接了个案子,合约也早已签订,原本和建东银行也早已谈好了关于借贷的事情,原本应该顺利进行的事情,最近却莫名的棘手了起来,建东银行毁约不愿意借贷,叶牧之原想就罢了,去其他的银行也行,可是不知为何,所有的银行在一天之内统一了口风,纷纷推托找说辞,其实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大家认为叶家要失势了,等温彦峻和叶子君一分,叶氏必然会倒,这个时候还借钱,不是明摆着的打水漂吗,谁都懂这个道理,因此,谁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裴宇说,其实有些银行也不是不愿意出手,只是上面有人压着,具体是谁,裴宇没有明说,只是从他的神色中,叶子君也猜出了是谁的指使。 叶子君想了想,并没有打电话给温彦峻询问,只是自己独自一人去了叶氏集团。 她站在大街上望着高耸的大厦,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这里还只有是十多层楼,如今却近乎六十多层,抬头望上去,却仿佛没有尽头般。 前台的小姐认识她,见到她的时候,起身恭敬的鞠了个躬,就目送着她乘着电梯上楼。 她走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叶牧之的秘书正巧走出来,见到叶子君,他只是鞠了个躬,一言不发的绕过她,他身后的办公室的门,也未曾关上。 叶子君刚想推门进入,就听到叶牧之打电话的声音:“付总,我们这次的单子绝对是收益很大的,我确定你在融资之后不会后悔……我知道您也不好做,只是希望您卖个顺水人情……” 叶牧之断断续续的说着,语气卑微,甚至带着刻意的讨好,那个在叶子君的印象里,一直意气奋发的哥哥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她的脚步顿了顿,终究是没有推开门进去。 叶子君跟了温彦峻这么多年,虽然有时候刻意回避他的交友圈,可是一日一日累积下来,她也认识了不少圈内的人,她简单的打了几个电话给不同的银行,证券公司的负责人,说了这个情况,但是所有的人都支支吾吾的推辞,有人甚至还好意的提醒她说是要注意搞好夫妻关系,也许这件事就会迎刃而解,叶子君却只是笑笑,不做任何的回应。 叶子君想了好几天,却还是没有办法,她终究不是商场上的人,人脉关系本就少的可怜,她大部分认识的有能力的人,大部分都是和温家有关,她也不愿意去求,即使她求了,估计也没有理会,她翻来覆去了几天,虽然艰难,却还是下来决心。 她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却提示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她拿着手机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记得她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只要不是不能开机的情况下,他都会开机,而她的电话,他也是每次都会很快接通,突然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的心里却恍然有些落空。 她却没有多想,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的去了温彦峻的公司。 她进大厅的时候,恰巧遇到了黄秘书,黄秘书似乎也没有意料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神情有片刻的错愕,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夫人,是要找温总吗?” 叶子君点了点头。 “温总现在有事情正在忙,夫人恐怕要稍等一会儿。” “那我去他的办公室里等他。” “我还是带夫人去等待室里等吧,办公室毕竟是温总处理事情的地方,很多时候有些不方便。” 叶子君莫名的扫了一眼黄秘书,她不是傻瓜,明显察觉出了黄秘书语气中的疏离感,可是她却是毫无资格去说些什么,毕竟她和温彦峻的关系也着实僵硬了,还随时面对着离婚的可能,任何一个明眼人都可以明白,对于她是不用讨好了,只是她没有想到黄秘书也会是这样的人,她着实失望了些。 其实,她哪里知道,黄秘书对她这样的冷淡,并不是因为她随时会不再成为温彦峻的妻子,而是因为自从她提出离婚后,温彦峻就再也没有笑过了,黄秘书将温彦峻视作知己朋友,看着他难过伤心却无能为力,虽然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可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怪叶子君的,这才见面的时候冷淡了些。 等待室其实就是在温彦峻办公室的隔壁,叶子君和黄秘书一同搭坐电梯上去,电梯门刚开的时候,叶子君一睁眼,就看见了拎着保温瓶的晏紫鸢站在她的面前,她还带着口罩,也许是未曾意料到会遇见她,她的脸上顺便也是和她如出一辙的惊讶的神情…… 但是很快,晏紫鸢的脸色又恢复正常,用见到熟人般的语气熟络的打招呼:“你来了,彦峻刚吃完午饭,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里休息,如果姐姐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找他,我要先回去了,先走了……” 严严实实的女主人的架势,叶子君却只是冷眼看着她的表演,最后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彦峻竟然还要劳烦你送饭,我这个当老婆的倒真是不称职了。” “呵呵……”晏紫鸢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她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过了几秒钟,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嘴角换上了嘲讽似的笑容:“那我就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的机会了。” 说完,也不再看叶子君,转身走进了电梯,她们一直背对着,直到电梯的门缓缓关上。 “夫人,你没事吧?”黄秘书看着叶子君有些发颤的背影,担忧的问,刚刚晏紫鸢语气里的挑衅,他不是听不出来,想必,她也是伤到了。 叶子君听到晏紫鸢最后一句话后,身体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她连嘴唇上最后一抹血色都消失殆尽,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回过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对着黄秘书说:“我没事,只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有空见我吧,所以,我没有必要去等待室了,是吧?” 黄秘书被她当场戳穿,稍微有些尴尬,但是却仍然镇定自若:“恩,我先进去和温总回报一下,夫人再进去。” 叶子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她在外面只是等了一小会儿,黄秘书就出来了,“您进去吧,温总正在休息。” 叶子君淡笑着跟着他走进办公室,温彦峻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文案,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习惯性的抬头扫了一眼,看到叶子君的时候,眉头微皱,叶子君知道这是他的习惯性的动作,每当他参加晚宴见到不想见到的人的时候,他也总是做着这样的小动作,他也许不清楚,可是她却知道,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成为了他不想见到的人之一了,莫名的,心里有些落空。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温彦峻扫了一眼之后,就低下头去,看着文案,不再看她,只是淡淡的问。 “彦峻,我不离婚,关于叶氏,请你不要再为难了。” 温彦峻手中不停写着的笔忽然顿了一下,他紧紧的捏着,却在不经意间,在纸上划了深深的一道痕迹,将纸都划破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异常刺耳。 叶子君也被吓了一跳,直直的望着他,温彦峻也不再躲避,抬起头,与她对视,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满是阴鹜:“你认为叶氏的事情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叶子君反问。 “算了……你认为是我就是我吧……”温彦峻的眼神很快暗淡下来,他的声音带着落寞,却又很快的嘲讽似的笑了笑:“只是我想知道,你是有怎样的自信才能来这儿确定你不离婚我就会放过叶氏的……我记得我当初说过,要离婚的代价,你是付不起的,既然我已经开始做了,你认为我会为了你就停下来吗?” 温彦峻的没字每句,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胸口上,有着不可抑制的疼痛,她没有办法反抗,只能微笑着面对:“我只是希望你放过叶氏,那是我哥哥唯一的支撑了……” “我为什么要放过叶氏,我开始做的事情,从来不会为了谁就半途而废,如果你来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过叶氏?”叶子君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求,温彦峻却无动于衷。 “君子……”温彦峻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他的声音变的十分的平静:“我们离婚吧……” 叶子君震惊的望着他,忘记了开口说话。 “其实,当我知道叶氏出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以为是我做的,你是不是会想,我是为了挽留你,做了这些事情,在你来之前,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来找我,说这些话……而现在,你终究是不相信我了,你上次说要离婚的时候,你说你累了,我当时不明白,爱一个人,怎么会累了……可是,现在的我,也累了……所以,我们离婚吧,你说的对,有些事,托久了,对谁都不好。” 叶子君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他却没有望着她,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她忽然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迷惘,但是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她期待已久的答案,却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她感到心底一阵抽搐,很难受。 “你真的这样想?” 温彦峻始终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恩……至于叶氏,不是我做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会看着处理的,只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了,以后,恐怕也只能靠牧之自己了。” 第571章 同情 “恩。”叶子君有些迷惘而困顿的点了点头。 温彦峻忽然抬起头,笑了笑:“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先走吧,我还有公事要处理,离婚协议书我签好了会送给你,至于去民政局……” “等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再去吧。”在他还没有说完,叶子君就抢先回答了,她的思绪紊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听到他说: “恩,这样也好……我最近有些忙,恐怕要过段时间了。” 叶子君愕然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她又呆了会儿,却只是沉默,最终还是离开了。 等到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温彦峻所有的伪装都消失殆尽,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钢笔,手上的青筋暴露,他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最后终于把持不住,用力的将桌上的文件悉数扫到地上,凌乱了一地…… 温彦峻办事的速度一向雷厉风行,没过几天,黄秘书就将他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转交给了叶子君,她拿着很久就期盼着的文件袋,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有些发怔的拿着,过了半晌,她又看看黄秘书,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温总去了美国处理公事,恐怕要过断时间才能回来,他让我转告夫人,说是离婚手续就等到半个月后他回来的时候处理,不过,如果夫人着急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他会赶回来的。” “是吗……”叶子君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涩,有些语无伦次:“他去处理公事就罢了吧……我们的事情就等他回来再处理吧……” 叶子君拿着文件袋走出咖啡厅的时候,猛烈的阳光照耀着,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短暂空白,她的双腿发软,似乎随时都要跌坐下来,她却只能拼命的支撑着,明明是很轻,很轻的文件袋,不知为何,抓在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 “滴”空气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叶子君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到身体似乎被谁抱了起来,随后,身上传来一阵疼痛,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躺在她身下的,因为疼痛,面色有些狰狞的言梓修。 叶子君环温四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紧从言梓修的身上起来,担忧的望着面色有些苍白的他,焦急的问:“你怎么样了?你撑着,我叫救护车。” 言梓修只能忍着疼痛,点了点。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叶子君也随着车去了医院,到最后的检查结果是说小腿有轻微骨折,因为车子刹车及时,没有其他的大碍,只需要静静休养几天就好了,叶子君这才放下心来。 叶子君坐在病床前,看着被包的厚厚的言梓修的右小腿,不明的忽然觉得有些搞笑,言梓修看到她嘴角的淡淡的笑意,心情也莫名的变好:“你刚刚是怎么了?过马路的时候也能走神,要不是我正好遇到,恐怕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叶子君收起嘴角的笑,有些愧疚,又有些担忧的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了……” 言梓修没有答话,只是打量了会儿叶子君的表情,他转过头,恍然间,看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文件袋,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和温彦峻?”他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这个提问会伤害到她。 可是当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抬起头,望着他,淡淡一笑:“我们离婚了……” 说完,她指了指文件袋:“里面装的,还是你帮我草拟的离婚协议书。” “你还喜欢他是不是?” 叶子君没有回答,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不是她不想回答,只是有些事,有些情感,不是话语可以表达的…… 言梓修的伤并无大碍,住了几天医院就出院回去休养了,叶子君原本想搬回公寓,顺便抽些时间可以照温他,知道是因为要救自己才受的伤,她的心里总是很愧疚的。 言梓修却笑着拒绝,推辞着说是已经没什么大碍,自己一个人自由惯了,被人照温到有些不习惯,叶子君想了想,到也没有再坚持。 叶子君回到家的时候,叶牧之已经正坐在大厅的餐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开门声的一瞬间,他抬起头望了眼叶子君,然后不知为何,迅速的低下了头,过了半晌才又笑着抬起头:“你回来了?” “恩……”叶子君疑惑的看着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叶牧之,“哥,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似乎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叶牧之看着叶子君,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叶子君淡淡的笑了一下:“没什么……文件罢了……我先回房了。” 叶子君也不想多说什么,兄妹两人只能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静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叶子君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裴宇的电话,电话那端的他情绪明显和不对,他一直急促的问:“君子,你哥呢?你见到你哥了吗?” 叶子君乍一听有些疑惑,却还是回答:“恩,他在家里,怎么了?” “那就好……”裴宇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君子,你要看好你哥,我害怕他会出事。” “怎么了?是公司出事了吗?”叶子君的心仿佛陡然被揪了起来,她有些紧张的询问。 “不是……”只听到裴宇在电话那端微微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他和那个女人分手了。” “哪个女人?”叶子君刚问,却恍然想起一个身影:“是上次我们一起遇见的那个吗?” “恩。” “他们为什么分手?”她和叶牧之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多过问彼此的感情生活,在她的记忆里,叶牧之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或是逢场作戏,或是真的投入感情,她都不会太多问,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 “因为我抢了那个女人……是不是很幼稚?”裴宇的语气虽然是轻快的,但是叶子君却听出了里面的落寞。 她忽然一下子,心莫名的有些悲凉,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淡淡的安慰:“有事的话,我会通知你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叶子君挂断电话,躺在床上,想了想,终究还是起身去了客厅,叶牧之已经不在了,她敲了敲卧室的门,听到里面的应门声,她才缓缓的将门打开。 叶牧之正坐在电脑前回过头看着她:“有什么事情吗?” 叶子君走到床边坐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和你聊天了,想来说说话……” “恩……”叶牧之转过身来,笑着看着叶子君面露男色的模样,“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你怎么知道?”叶子君脱口而出的问。 “你是我妹妹,你的心思瞒不住我的,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叶牧之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丝毫不悦的神情。 叶子君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了出口:“你和裴宇是不是吵架了?” “他刚刚打电话给你了?”叶牧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听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恩,他有些不放心你,问我你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叶牧之冷笑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你放心吧,你哥哥哪里是那么脆弱的人,无非就是在忙碌的时候被好朋友在背后插了一刀罢了,只当是认清楚了一个人,倒也值得了。” “哥,裴宇不是那样的人……”叶子君连忙解释,她无法说出裴宇是因为吃醋才会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的,她现在只是希望叶牧之和裴宇之间的友情不要受到影响,尽管在裴宇的立场,这已经不是所谓的友情那样的简单了。 “我不想再说他的事情了……倒是你,和彦峻之间还好吗?这些天也没见你们在一起,之前的时候,就感觉你们之间有些不对劲,但是父亲正好出事,也没有什么时间关心你,出了那份报道之后,我和彦峻谈了谈,他说让我放宽心,不要担心……只是我看你们现在似乎也不是很好,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 叶子君没有说话,低下头,眼睛不知道在看向何处,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开了口:“我和他准备离婚了,刚刚我手中的文件袋,里面装的就是我们的离婚协议书。” “什么时候的事情?”叶牧之皱眉:“是因为上次媒体报道的事情吗?君子……我相信彦峻和那个女的之间没有什么,你要听他解释,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随手就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哥,这一些,我都知道,我和彦峻之间已经和平的谈过了,等到他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对不起,这些事情,一直瞒着你……” 叶牧之叹了一口气,看着叶子君明显有些暗淡的面容:“我们之间,还需要对不起吗?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你只要知道,哥哥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就好了……如果你和彦峻离婚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哥哥相信你……” 叶子君的心里莫名的柔软了,她忽然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单独的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自己的将来还会经历什么,总是有一个亲人,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亲人在自己的身边,无条件的支持着自己,相信着自己,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叶子君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冷寒打了个电话,说是约她出来见面,有话要说,叶子君原本不想出去,她和温彦峻之间闹成这样,恐怕温家的人多多少少都已经知道了,但是想着碍着长辈的面子,况且即使她和温彦峻离婚了,冷寒当初对着她的心,终究是好的,所以她也没有多加推脱,就答应了。 叶子君这次没有带多少首饰出来,虽然是和婆婆简单的见面,可是她也不想太多邋遢,显得自己有多颓废,就在吃完午饭后,赶紧出门去商场挑首饰。 她看着专柜犹豫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蝴蝶的倒是很好看。” 叶子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裴宇,愣了一下,随后展开笑容:“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你出来后,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了,我打了你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有接。” “是吗?”叶子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十三个来电显示,有些抱歉的说:“因为是震动,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么急有什么事吗?是关于我哥的么?” “恩,我打他电话,他也不接,刚刚都在你家楼下呆了好久了,还是没有勇气上去敲门,这才找你的,只是希望你帮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你哥……”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恩……很重要……” 叶子君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冷寒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悠闲的喝着咖啡,明明是有些偏远的位置,不知为何,却格外的打眼。 叶子君施施然的走了过去,带着蝴蝶形状的耳坠,垂坠在耳朵上,熠熠生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煞是好看。 叶子君坐下来,点了杯摩卡安静的喝着,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桌子上有一点淡淡的阳光,叶子君穿着七分袖的上装,手肘搁在阳光里,有一点轻暖,荡漾着春天的韵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冷寒忍受不住这种沉默的气氛,开了口:“你和彦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轻啜了一口咖啡,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扫在她的脸上,有一种祥和的气息,她的语气也是温柔的:“君子,我一直将你当做亲身女儿看待,在你嫁入我们温家的第一天起,我就想,我一定要对这个人好,没有原因的好……” “妈,我知道你对我好……” “可是人老了,难免有些糊涂的时候,君子,我只是希望,在未来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你要多多体谅我才好……” “妈……”叶子君忽然觉得有些感伤,她看着冷寒,只觉得几日没见罢了,她似乎苍老了许多,虽然还化着得体的妆容,梳着优雅的发饰,可是叶子君仍旧清晰的看见了她的白头发,她眼角的悲哀,有时候,她真的很同情冷寒…… 叶子君刚从咖啡厅里走出来,就接到了苏馨颜的电话,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苏馨颜是不是在她的身上装了追踪器,每一次,她都分秒不差恰好打电话给她。 她有些好笑似的接起电话:“喂?” “君子……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你陪我去医院一趟。” “恩,好啊,那我现在去你家吧,我这儿离你家也不远。” 第572章 黯然神伤 叶子君挂断电话,就打的去了苏馨颜住的小区。 苏馨颜和她住的地方不同,当时她和温彦峻结婚的时候,不想住在家里,温彦峻原本置办了一套豪华的别墅,却硬是被她拒绝了,她总归是不喜欢那种奢华却又寂寞空荡的感觉,所以最后,他们住的只是一般偏上的普通公寓,苏馨颜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她不懂得享受,可是她也没有办法,骨子里的想法,总也改不了。 苏馨颜原本也是要去温家大院住的,也许是温若安有些不舍她在里面寂寞,就主动提出搬了出来,在湘滨买了套别墅,湘滨地处市中心,却又安宁寂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的住所,叶子君只来过一次,环境优美,空气新鲜,可是叶子君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她到了的时候,苏馨颜似乎刚洗完脸,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她的脸色也似乎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有些不对劲?” 苏馨颜有些无力的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几天吃坏了肚子,一直在吐,胃那里总是在翻腾……本来是想让温若安陪我去的,可是他临时公司有急事,所以这才找了你,你先坐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她们打的去了医院,刚下车,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黄秘书正领着晏紫鸢从医院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叶子君,黄秘书当时愣了一下,眼神微闪,似乎想要闪躲,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恭敬的打招呼:“夫人。” 叶子君微笑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做停留,也没有可以打探什么,甚至连晏紫鸢她都懒的瞥一眼,倒是苏馨颜,看着晏紫鸢的眼神,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当她们走进医院的时候,苏馨颜有些不满的说:“你刚刚怎么不给她个下马威,刚刚黄秘书叫了你一声夫人,明摆着就是站在你这边的,要是我,才不会让这个贱人这样安心的离开呢……” 叶子君听到她的话直笑:“不让她安分又怎样,只要我心里舒坦就行了,我看你是还没有难受够,现在在这里谈笑风声的,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还是赶紧去挂号吧……” 说完,她就拉着苏馨颜的手,继续往里走。 其实,苏馨颜哪里知道,她不是不想那样做,只是她已经失去了那个资格,黄秘书唤她声夫人,也只是给她存个面子罢了,恐怕,现在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晏紫鸢怕才是真的夫人吧…… 苏馨颜躺在里面做着检查,叶子君有些口渴,就先出去想买杯水喝,谁知道,刚走出电梯,就遇见了正准备进电梯的言梓修,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巧合了。 “你怎么在这儿?”言梓修似乎比她还要好奇,开口就问。 “陪朋友来检查,你呢?腿上好点了没?来复查的?” “恩……伤差不多了,本来也不是很严重的,那我先上去了。”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走进了电梯,对着叶子君挥了挥手,她也笑着回应,等到电梯门完全关上,叶子君走了几步,才恍然想起来,骨科似乎不是在这栋楼,她也没有多想,就走出医院。 言梓修熟门熟路的走进加护病房,他轻轻的推开门,病床上的人,仍旧是安静的呼吸,只有心电图上曲折的线,表明着她活着的气息。 言梓修坐在她的病床前,握住她有些苍老的手,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你一定不知道我刚刚遇见了谁?”他顿了顿:“我遇见了我一直和你讲的那个人,温彦峻的妻子……”他的眼光里忽然夹带着些许的怨恨,却又很快的消散:“不过……他们很快就要离婚了,温彦峻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离婚协议书,会是我亲手拟的……我早就说过,我要将温家欠我们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讨回来……我本来还在犹豫,可是既然她已经和温家也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的我,是不是可以真的开始行动了……妈……” 病床上的人安静的睡着,没有丝毫的反应…… 叶子君回到医院的时候,苏馨颜已经站在门口等她,她快步的走上前去,仔细打量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怪异,“医生怎么说?” 苏馨颜笑了笑,莫名的,叶子君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带着柔和的韵味:“我怀孕了。” “什么?”叶子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置信的样子,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感:“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恩。”苏馨颜点了点头,“医生说已经有一个月了,可能是我的体质的原因,最近才有了妊娠反应,他交代了一些日常要注意的事情,君子……我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你知道吗?” 叶子君看着她面露忧色的脸,笑着安慰:“既然要当母亲了,那就要开开心心的,我听说,妈妈不开心,会直接影响到孩子的发育的……”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到以前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也许,现在我的肚子里,根本不会有他的存在……” 叶子君知道她想起萧寒了,她也恍然想起上次她的婚礼,萧寒最后绝望落寞的眼神,可是,她却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萧寒当初没有放弃她,也许苏馨颜,会比现在快乐的多,可是,这些都只能是如果了,自己做的选择,自己也需要有勇气去担负所造成的后果…… 叶子君知道温彦峻回来的消息,是在看到第二天的报纸,娱乐版面上偌大的,他和晏紫鸢亲昵的搂在一起的照片的时候。 新闻的标题老无新意《小三终成正房?》,配上图片,加上记者随意的天马行空的猜想,实在不能让人有读下去的冲动。 所以,叶子君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标题,就再也没有欲望看下去了,已温家的人脉和圈子,如果没有温彦峻本人的同意,怎会有媒体敢写出这样的文章,她只是冷笑了几声,就淡定的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而与此同时,站在温老爷子的书房的温彦峻,正接受着训斥。 温老爷子气的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地上一地碎裂的瓷片和未干的茶渍。 温彦峻沉默的站在离瓷片不远处的地方,脊梁挺直毫不畏缩。 “温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温老爷子的声调拔高了几度,“我只是让你和叶子君安静的离婚,没让你搞出这么多的事出来,你是不气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你看不到温家垮掉,你不开心,是不是?”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件事情,是不是你故意让媒体曝光的?” 温彦峻淡淡的扫了一眼气急攻心的温老爷子,眸色深沉,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去。 温老爷子被他的态度气的心脏一下子接受不住,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 “爷爷!” 温彦峻一声惊呼,书房的门顷刻间被打开,温楚和冷寒赶紧冲了进来,温老爷子气的身体不停的颤抖,手捂住心脏的方向,脸色也变得苍白。 他们知道,这是温老爷子心脏病发作的前兆,温楚赶紧打电话联系了医生和医院,然后让冷寒赶紧让司机开车,立马将温老爷子送去医院。 温彦峻从头到尾,都只是站在一旁,紧紧凝着眉头,他的双手紧紧的攥握成拳,他用力太猛,关节处都开始泛白了,手背上的青筋乍现,煞是狰狞。 温老爷子很快就被送去了医院,温彦峻原本想跟车过去,却被温楚拦住:“你先回去,你爷爷现在恐怕是不想看到你了,你过几天再去医院,乘着这些日子,你和君子之间的事情也要好好处理……” 温彦峻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听从了温楚的话。 只是温彦峻没有回家,他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将来没有叶子君的生活,他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他刚走进公司,黄秘书就敲门进来了,说是叶子君打了很多电话给他,他都没有接,让他有时间的时候回一个回去。 温彦峻敷衍的应和了下,就让黄秘书先出去了。 他打开电脑,点击最新打开的邮件,扫了眼里面的照片,满满的都是叶子君和言梓修“亲密”的合照,图文并茂,如果登上报纸,让人不相信都难。 他嘲讽般的笑了笑,随后果断的全部删除,然后安静的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他累了…… 温彦峻有好几天都呆在办公室里,他也不出去,交代黄秘书,说是任何人都不见面,他的生活,不是处理文件就是在发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呆了几天之后,他出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车去了医院。 最近的几天他也没有开机,他让自己处在一个完全封闭的世界里,去仔细的思索着最近的事情,刚开机,就发现因为长时间的不充电,手机已经没有任何的电量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手机扔在车里,将车停在停车场内,径直走向医院的正门。 可是他进去的时候,护士才告知他病人昨天已经出院了,说是病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要多家休息,还有要少受刺激,温彦峻这才放下心来。 他原本想着即可回大院,可是看着身上明显皱着的西装,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家换身衣服。 打开门的刹那,屋内的窗帘全开,露出耀眼的阳光,叶子君正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看着他,眼光里没有丝毫的情感。 他对叶子君的存在有些意外,他猜不到她会在这里等他,他忽然有些像要逃避这样的情景。 叶子君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仿佛前尘往事只不过是过往云烟,他们之间陌生的曾为有过任何的情感,她的眼底恍然带着一丝丝的解脱和宽慰。 “你回来了。”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温彦峻的面色有些黯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始终保持着沉默。 最终,还是叶子君先开了口:“如果现在你没有事情的话,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吧。” 温彦峻的瞳孔急速收缩,表情一瞬间便的冷若寒冷,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嘴角甚至是带着笑:“好啊,你等我换身衣服我们就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恶狠狠的味道,叶子君倒是淡然,她淡笑:“好,我等你。” 他们到达民政局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工作人员却正准备收拾整理资料下班,他们走上前去,坐在椅子上,工作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笑起来,酒窝微陷,甜美可爱。 “请问,两位是要办理结婚手续吗?” 温彦峻没有回答,叶子君倒是淡淡的回笑:“我们是来办理离婚手续的。” “呃……是吗……”女子的笑容忽然有些尴尬:“那请问你们的结婚证书,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离婚协议书带了么?” “恩,带了,都在这儿。” 叶子君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递给她,她接过,对着电脑输入了一些资料,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们:“只要在上面签好字就可以了。” 叶子君先签好字,随后递给温彦峻,温彦峻接过她递来的文案,手紧紧的拽着那轻薄的纸张,手上的青筋突起,他的表情由原来的平静变得有一丝的若有所思,他冷笑着拿着那张纸:“叶子君,你确定你要我签字吗?” “是,我确定。”叶子君淡笑的回应。 温彦峻最后又看了叶子君一眼,没有拿着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签字笔,而是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惯用的钢笔,这只钢笔,是他们上次去英国的时候,叶子君特地选了送给他的,没有牌子,只是很简单的钢笔,他却每天都带着,只是此时它的用处,却让人有些黯然神伤。 他的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在叶子君已经签好字的旁边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落笔的一瞬间,恍然有些犹豫顿住了,他感受到叶子君的目光,他不知道里面夹杂着什么样的情感,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气,手情不自禁的用力,钢笔尖锐的笔头,在薄薄的纸上,磨出了一条粗糙的痕迹,发出一声尖锐的杂音,连一直在忙着输入的工作人员,也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望着噪音的源头。 却又在一瞬间,他恢复了神智,嘴角一扬,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叶子君从开始,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神思飘渺,在温彦峻签名的时候,她的心跳得飞快,在他顿住的那一瞬间,她忽然也有些难受,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些什么,只是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扼住你的喉咙,你想喘气,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呼吸的窒息感,让人闷躁。 第573章 最近有些烦闷就想着出来走走散散心…… 工作人员将他们签好的东西收回,又过了一会儿,将崭新的两个小本子,递给他们,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笑却又不像笑:“已经处理好了,这是离婚证书,请两位保存好。” 叶子君接过证书,有些怅然的走出民政局的大厅,她站在路边,准备随便拦一辆计程车就离开,她的心绪现在非常紊乱,脑海中夹杂了太多她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情感,而这些情感,在今天的一瞬间,忽然全部迸发出来,她招架不住,她现在只能一个人安静的呆着,她不知道看着温彦峻,她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她知道温彦峻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看着她,可是她不敢回头,她害怕自己隐藏着的情绪,会在一瞬间崩塌,不可收拾。 最后,好不容易一辆车终于停了下来,却在她打开车门的那瞬间,温彦峻的手忽然搭上了车门,用力的阻止了她接下来会有的举动。 “我送你回去吧。” 叶子君看着温彦峻,他的眼里似乎有依稀的受伤,她的心头一紧,生硬的低下头,不想面对他:“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的回去,我们以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还是不要见面了。”她的声音像寒冬里的冷雪,凛然刺骨,不仅是温彦峻,甚至她自己都被自己话语里的疏离惊住了。 “你连面对我,都不愿意了吗?” 温彦峻缓缓的将手松开,向后退了几步,他的眼里有几分惨淡的笑容,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叶子君刻意听到的音量,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一字一句却撞击在她的胸口上:“我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可是君子,我只想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对待我,我会受不了的。” 温彦峻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淡淡的悲伤,叶子君的眼眶莫名的有些发热,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却始终没有眼泪滴落下来,她的眼眶始终是干涸的。 “君子,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前几天报纸的事情……” “我知道……”温彦峻还没有讲完,一直保持沉默的叶子君缓缓开了口:“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故意让报纸登出那样的新闻,我也不知道你和晏紫鸢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可是我知道,你,至少是曾经的你,对我的心,是真的……” 叶子君笑着看着他,他的神情很是迷惘,她笑着轻轻走上前去,环抱住他,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着熟悉的心跳“砰砰”,她的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温彦峻一直傻傻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曾经的你,对我那样的好,我才会动心的啊……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彦峻……” 她温柔缱绻的唤着他的名字,柔软动听,对他来说,却是绝望的开端,叶子君缓缓松开自己的双手,将头抬起,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承认我现在还是喜欢你的,还是在乎你的,我甚至会有一瞬间的冲动,不想离婚……可是,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们现在做的决定,才是正确的,有时候,不是只要相爱,两个人就会在一起的,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的隔阂,太多的间隙,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了……既然,我们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就要各自走下去,是不是?” 窗前的雨淅沥的下着,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整个星期了。 结婚将近四年,即使刚开始只是敷衍演戏,可是后来,毕竟是付出真的感情的,这样的感情,不是说收就可以收的。 叶子君站在窗口,看着灰蒙蒙的苍穹,原本金色的阳光透过阴沉的云层,也只剩下灰蒙的色彩,让人莫名的情绪不好。 他们一起努力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的消耗,抵不过流言的纷扰,抵不过纷纷扰扰的现实…… 以后,她就得一个人生活了,再也没有牵挂的人,下雨天,她不必担心谁会淋湿,谁会感冒;做饭时,她也不必刻意迎合另一个人的口味;她也不用担心哪个女人会突然出现挑战她的极限…… 她什么都不必做了,什么都不必担忧了,少了牵绊,多了自由,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那么的空荡…… 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甚至习惯了他所有的习惯,突然有一天,你要将这所有的习惯从你的生活中抽除,她没有办法做到丝毫不受影响…… 她和温彦峻离婚的事情,是在办理了手续后隔天登上报纸的,所谓的名人本就毫无隐私可言,有时候,甚至还要拿出隐私来供大众娱乐,所以,那天叶子君从苏馨颜手中接过报纸,看着上面的大幅照片,只是扫了一眼,没有看上面的内容,然后淡淡的说:“这张照片我有些丑了,倒是晏紫鸢,虽然蒙着个口罩,显得却小鸟依人的多,这样看来,我倒是败了……” 苏馨颜一脸无奈却又无折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咬了咬下嘴唇,:“你也真是的,小时候,你多听我的话啊,什么事情都要和我说,现在长大了倒好,时不时的离家出走,关手机失踪让我担心,现在连离婚的事情都瞒着我办了,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要不是看到了报纸,恐怕这件事你会瞒着我一辈子是不是……” 叶子君知道她心里是真的失望了,苏馨颜难过的时候,总喜欢咬下嘴唇来掩饰内心的落寞,她轻轻走上前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对不起,馨颜,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宽容我,就这么一次,宽容我的任性……以后,我不会再做让你担心的事情了……” 其实苏馨颜没多大生气,只是有些难受,她和叶子君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两个人腻的上课的时候,老师有时候也分不清彼此,那时候,她们一起疯,一起笑,一起约定彼此长大后要幸福,可是现在,叶子君离婚了,她也陷在了叶子君曾经经历的漩涡里,表面幸福,可是内心的苦楚,没有人可以理解…… 重叠的长短针,指在七的数字上,同时,外头也同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君子……吃过饭了没?” 苏馨颜停在玄关处,脱下身上微湿的外套,回头问她。在叶子君呆在这件公寓的一个星期里,她每天都会准时过来送饭,有时候也会陪她一宿,她总是担心她,这种担心的情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是从小就种下的,她没有办法放任她一个人独自呆在一件屋子里这么久…… “没呢。”叶子君从窗口收回视线,转身走到客厅,说:“我都说了你不用每天都来的,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可是我也这么大了,会照温自己的……再说,你都是怀孕的人了,温若安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随便走动……你这样,倒是让我的心,不安了。” 苏馨颜笑道:“你这样说话,我怎么觉得鸡皮疙瘩一地呢,再说了,谁说孕妇不能活动了,我问过医生了,说是适量的散步对孩子好……如果你不想我再来,你就不要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出去散散心,陪我买买将来你干儿子的衣服什么的才是正事,难道你要将来对我的孩子说,你干妈当时忙着感怀春秋,所以什么也没有为你准备,你要原谅我这类的话吗?” “噗。”叶子君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好了,我知道你都是关心我,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我陪你去逛街,可是你确定温若安会放心让你走很长时间的路吗?到时候,别是你放了我的鸽子。” “不会的。”苏馨颜的语气里突然涌出一阵落寞,她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那明天我早点来找你。” “你和温若安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注意到苏馨颜的态度神情异于平常,叶子君收起嘴角的笑,关切的蹙眉注视着她,希望从她的表情里得到相反的答案,可惜的是,苏馨颜听到她的问话后,脸上的神情更是僵硬。 “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叶子君心底的疑惑担忧越来越大。 苏馨颜沉默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没说话。 知道她不想说,叶子君也没有继续逼她,她将苏馨颜手中一直拎着的带给她的晚饭在饭桌上摆好,转移话题:“今天的饭菜是从哪里带来的?是不是桃源居?” “恩。”苏馨颜笑的有些恍惚:“你的鼻子真灵,每次带的桃源居的饭菜,你都能闻出味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以前吃的次数太多了才会这样……你要不要陪着我一起吃一点……你怀孕了,这些日子又在担心我,都瘦了许多……” “不用了……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妊娠反应比较大,吃多少,终究还是会吐出来的,胃里还难受。” “那好吧,我自己吃了。”说完,叶子君将饭盒里面的饭菜拿到厨房热了一下,虽然已经不如刚出锅的新鲜,但是香气仍然浓郁。 叶子君吃的时候,苏馨颜一直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只是她的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子君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馨颜,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刚刚才责怪我说难过的时候不找你,你现在不是双重标准吗?” 苏馨颜犹豫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七点多,苏馨颜就早早的到了,当时叶子君还躺在床上睡觉,最近她每天晚上都会失眠,睁着眼睛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能迷迷糊糊的睡着,虽然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承认,可是每次,她的梦里都会有温彦峻的存在。 她睡眼朦胧的起身去开门,一打开,就看见苏馨颜朝气蓬勃的笑脸,她的手上拎着早饭,笑着说:“你怎么还没起床,赶紧给我起来,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叶子君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声音因为未睡醒,有些低沉:“不是才七点多么?现在逛街的话,很多店都还没有开门啊。” 苏馨颜轻笑:“我知道,你先起床吃早饭吧,待会儿收拾些东西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苏馨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她们吃完早饭,叶子君收拾好东西,就跟着苏馨颜的脚步走出小区,苏馨颜随手拦了辆的士,和叶子君上车,对着开车的司机说:“师冷,去机场。” 叶子君听到,睁大眼睛,疑惑的问:“去机场干什么?” “我想和你去散散心,这些天,我知道你的心情一直不好,我想陪着你出去逛逛。” “不用了吧,在家里一直呆着挺好的啊,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 “君子……你就当是陪我散心吧……” 苏馨颜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叶子君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到了机场,苏馨颜买了最近一班起飞的航班的两张机票,在广播的催促下,她们很快的过了安检登机,而后,飞机便关上了舱门,上侧道,起飞。 叶子君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跟着苏馨颜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城市,在她听到苏馨颜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头莫名的颤了颤,她猜想到大概她是和温若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不愿意说,而她可以为她做的,只有安静的陪着她罢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正是下午,飞机上的食物很是难吃,她们根本没有吃几口,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叶子君和苏馨颜的肚子都饿的难受,她们随着人群出了闸口,行至大厅,b城,她们都不熟悉,只是随机来的,她们最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路打的去了最近的一家餐馆。 她们刚坐下,叶子君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很明显那个人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又恢复过来,对着她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叶子君也大大方方的点头示意。 “你在和谁点头?”苏馨颜有些好奇的回过头,就看见言梓修在她们身后的一张桌子上,正对着她们,他的对面也坐了几位,他似乎在讲些什么,对面的人,一直在默默的点头。 吃完饭,叶子君和苏馨颜刚走到餐厅大门口,言梓修从后面赶上,拦住了她们。 叶子君和苏馨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只是淡然一笑:“你们两个人是独自出来的吧?” 苏馨颜警戒的扫了他一眼,倒是叶子君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恩,最近有些烦闷就想着出来走走散散心……” “那你们找到落脚的地方了没?b城我比较熟,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找个地方住,顺便可以帮我照温皮皮……” 第574章 熟悉的频率 叶子君原本还想拒绝,可是听到“皮皮”的时候,她有些心动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皮皮了,当时她一个人住在公寓的时候,也多半是皮皮陪着她,她也很是挂念,她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答应了。 苏馨颜站在一边,没有出口阻止,只是用着打量的眼神看着言梓修,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透过他的脸,仿佛可以看见其他人的影子一般,可是具体是谁的,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苏馨颜和叶子君站在餐厅门口,言梓修则一人走到停车场去开车,苏馨颜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君子,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叶子君淡笑:“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每次有困难的时候,他总会帮我,住在公寓的那段时间,他也挺照温我的,何况他还是皮皮真正的主人,就这样自然而然的熟起来了吧……” “可是,你不觉得他看上去很眼熟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叶子君笑着挽着苏馨颜的手腕:“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可是他的长相,不应该是那种会被瞬间遗忘的类型吧,不要瞎想了,你不是说要出来散心么,还是想想去哪里看看才是正事……” 她们说着说着,就听到一声喇叭声,她们抬起头,就看见言梓修的车子停在不远处,他将车窗摇下,跟她们挥手示意。 车子一路开到一个别墅区内,苏馨颜和叶子君跟着言梓修下车,随着他走到一间别墅的门前,看着他掏出钥匙开门。 “请进来吧。”门刚一打开,迎面就扑来了一样不明物体,叶子君还没有反映过来,一个毛绒绒的的东西就已经躺在了她的怀里。 她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是皮皮,许久不见,皮皮的身材倒是有些瘦了,她记得最后一次见它的时候,它还是圆滚滚的模样。 “皮皮最近似乎瘦了很多……”叶子君一边抚摸着它,一边说。 “恩……”言梓修将她们领进里屋,“你上次离开公寓之后,它就没怎么吃过了……我这次来b城要逗留很长时间才将它带过来的,到了这里之后它才好了一些,吃了一些东西,前段时间,更是瘦的厉害……这件屋子,我不常住,也没怎么收拾,明天我要去国外一趟,本来还想着皮皮要怎么办呢,既然你来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代养几日……” “恩。”叶子君笑着应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一直在怀里安安静静的皮皮,也“呜呜”的跟着应和了几声。 到了晚上的时候,叶子君和苏馨颜,皮皮并肩躺在同一张床上,叶子君原本是想将皮皮放在言梓修一早就准备好的狗窝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不愿意安分的呆在里面,只要叶子君前脚离开,它后脚就跟着她屁颠屁颠的往卧室的方向钻,叶子君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阻止,到最后也无可奈何,只能随着它去了。 灯已经熄了很久了,叶子君却始终没有睡意,原本还想着闭目养神,可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温彦峻的影子,到最后,她就自暴自弃的睁开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她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因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时间过于长了,手臂有些发麻,不想惊到苏馨颜,她微微动了动,谁知道她刚刚转身,就听到苏馨颜清醒的声音:“君子……你也还没有睡吗?” 叶子君愣了一下,“恩”了一声,然后转了个身,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你昨天不是问我和若安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没有回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件事,多多少少都有些难以启口,我有我的尊严……” “我相信你……” “君子,你知道吗?一到晚上,我就会胡思乱想,每次的夜晚,都是我神经最脆弱的时候,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每次我受不了的时候,我都会对自己说,这是你选择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没有人会为你的行为买单……” “馨颜……”叶子君有些心疼这样的苏馨颜。 “你不要打断我,听我说,过了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开口说这件事情了……” “我和温若安吵架了,是因为这个孩子……”她的声音在寂静黑暗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在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我们去检查的当天,我就告诉他了……我原本以为他会高兴,可是,当时他只是冷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将孩子打掉……” “呵呵……”苏馨颜说着说着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听起来仿佛是开心的模样,可是里面却夹杂着无可奈何,叶子君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继续听着。 “他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竟然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君子……你知道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吗?我承认,我也许不是那么爱他,可是结婚后,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这个孩子也是无辜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说到底为什么?”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了一地的凄凉,叶子君侧过身子,安静的注视着月光下她的容颜,她以为她会哭,可是她没掉一颗眼泪,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这些天,他一直都没有回家……我知道他不想见我,可是我又何尝想见他呢,我时常去看你,不止是担心你,我和你不一样,你难过的时候想要一个人呆着,我难过的时候,总希望有一个人陪着我,这样,至少我会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我也是有人关心的,是不是?” 叶子君不知道苏馨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是记得她一直在听着她的诉说,她和苏馨颜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未听过她一次说话,竟说了这么久,说到最后,也许自己也累了,慢慢的声音变小,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叶子君才醒过来,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睡得也并不安稳,她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严重,精神有时候也会有些萎靡,她有时候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哪天半夜的时候就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 苏馨颜已经不在身旁了,皮皮却还安然的睡着,叶子君轻轻的起身,走出卧室,刚带上门,就听见“霹雳膨隆”的噪声,没过多久,原本睡着的皮皮似是被惊吓醒了,赶紧从床上跳下来,逃也似的钻到叶子君的裤脚边,咬着她的裤脚不松口,睁着眼睛,里面似乎还有些许的惶恐,叶子君低头扫了它一眼,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蹲下身来,将它抱在怀中。 叶子君顺着声音找到厨房,这才看见苏馨颜一个人正手忙脚乱的收拾一地的碎片,叶子君心里一惊,,赶紧将皮皮放下,走了过去。 苏馨颜正蹲在地上,专心的见着碎片,叶子君刚蹲在她的身边,就看见一滴水花溅落在地上,晕起透明的光晕,接着,一滴又一滴,一滴又一滴,不间断的滴落…… 叶子君的心里一紧,她侧过头打量着苏馨颜,她的长发遮住她的侧脸,看不真切,叶子君伸出手想要撩起她的发,却被苏馨颜侧头躲闪过,叶子君心里的不安,更加的扩大,她走到苏馨颜的对面蹲下来,这才看到,苏馨颜的眼睛已经红肿的不像样子了,她的下嘴唇因为她一直死死的咬着,已经破皮流血,她的身体在一直微微发颤,她的额迹不停渗出冷汗,面色苍白。 叶子君伸出手轻触她的额头,冷冷的潮湿感,她心里忽然有些恐慌:“馨颜,你怎么了?” 苏馨颜原本只是微微发颤的身体,在听到她的问话的时候,瞬间崩溃,她的声音从咬紧的嘴唇里渐渐出来,到最后,终于抑制不住,眼泪从眼眶中喷薄而出。 叶子君从未见过苏馨颜如此失态的模样,在她的面前,苏馨颜总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彪悍的样子,即使是在和萧寒分手的时候,她在她的面前,也是强颜欢笑着的,她甚至一度以为她足够坚强,现在才知道,她只是将自己的内心伪装的坚强罢了,终究她也是个女人,也有自己的尊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馨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叶子君也没有变化过,一直到她哭得累了,隐约发出些许的抽泣声,她想慢慢的站起来,却因为蹲下的时间过于长久,双腿早已发麻,她刚站起来,就差点摔下来,叶子君小心的扶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给她,苏馨颜麻木的接过,始终一声不吭…… “馨颜,你到底怎么了?” 苏馨颜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只是低着头,眼泪还是不停的落下,只是情绪明显比刚刚好了许多。 叶子君担忧的又问了一遍:“馨颜,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温若安的事情?” 听到叶子君的问题,苏馨颜原本低着的头,瞬间抬起,她先是用迷惘的眼神望着叶子君,慢慢的恢复清明,又渐渐变得里面夹杂着些许的怨恨。 叶子君从未见过苏馨颜这样的眼神,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乱:“馨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吓我……” “君子……”苏馨颜的声音里还是夹杂着一些哭腔,却莫名的镇定,“我只问你一件事情,萧寒和温若安的关系,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叶子君微怔,她犹豫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回答。 苏馨颜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是傻瓜,我真是贱的可以……原来你们自始至终都是在看着我的笑话!叶子君,我当你是朋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那么多次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子君也慌了:“馨颜,我不是故意的,我答应萧寒帮他保密……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幸福?”苏馨颜嘲讽的笑:“君子……你真的觉得我幸福吗?” 叶子君被苏馨颜绝望到崩溃的眼神怔住了,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这是希望苏馨颜可以幸福,只是这么简单的希望,可是,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为我做决定……萧寒是这样,温若安是这样,为什么连你都是这样……为什么你总是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自私……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君子……我真的,是真的,曾经那么的信任你……” 苏馨颜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猛的一用力,将手中的热水杯望着叶子君的方向砸过去,叶子君躲闪不及,虽然杯子砸偏了,落了一地的碎片,但是仍旧滚烫的热水多多少少撒到了她的身上,透过并不厚实的毛衣,炙热的疼痛感。 叶子君隐忍着踱步上前,将苏馨颜一直在颤抖的身子,拥入怀中,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苏馨颜的颤抖,泪水,愤恨,以及绝望…… 过了半晌,苏馨颜轻轻的将叶子君推开,她的眼泪停止了,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唇边绽放诡异的笑容,她轻轻说:“君子……你知道吗?温若安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萧寒的,他现在要和我离婚,成全我和萧寒……多大度啊,多感人的兄弟之情啊,结婚前,萧寒将我让给温若安,结婚后,温若安将我让给萧寒,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们的玩物罢了……而清楚这一切的你,却始终不曾告诉我真相……这样的朋友,可真是好啊……” “叶!子!君!”她的每个字都是在咬牙切齿,仿佛有着深仇大恨般,却又恍然笑了出来,她的睫毛幽黑,眼睛黑白分明:“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 苏馨颜一直坐在沙发上,不远处,还有着玻璃杯的残骸,和点滴的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的水渍,叶子君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今天一大早接到温若安的电话的时候,她的思绪早就已经紊乱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一个人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浮尘,没有人可以帮她,没有人可以依靠…… 苏馨颜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坐的时间太过长久,脊椎有些许的疼痛,她要扶着沙发,才能慢慢的站起来,她打量了下别墅,却没有看到叶子君和皮皮的身影,她回到卧室,也没有多想,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慢慢的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约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伴随着她熟悉的频率,她没有睁开眼睛,她只能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随后,有一双手为自己掖好被角,然后,那人又慢慢的离开…… 第575章 毫无知觉 伴随着门“咔嚓”一声被关紧,苏馨颜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第二天苏馨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昨天醒了之后,她辗转反侧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她知道这件事,其实跟叶子君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昨天她的思绪太过混乱,她找不到泄气的地方,到最后,她只能伤害叶子君,似乎那样的话,她的心里会好过一点,可是为什么,在那之后,她更加难过了呢……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叶子君已经将午饭准备好放在餐桌上,她甚至还可以隐约的看到菜冒着些许的热气,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悄然无息的,没有惊动她一丝一毫…… 叶子君和皮皮还是不在别墅里,似乎出去了,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刻意的回避着自己,她知道昨天是真的伤了她的心,她从未说过那样重的话,在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她已经后悔了,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怎么样弥补,都是会有一个缺口…… 吃完饭后,苏馨颜一直坐在大厅里,开着电视,却是静音,慢慢的等着叶子君,一直等了几个小时,天都快黑的时候,门柄才转动了起来。 刚打开门,就看到直直的看着她的苏馨颜,叶子君毫无防备,呆了一呆:“馨颜……” “君子……”苏馨颜边说着,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缓缓环抱住她,将自己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说:“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对你发火的……我只是被昨天的事情刺激到了,冲动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 叶子君发了会儿的愣,才恍然分辨出她的话语,她的表情有些像哭,却又明明是笑容,她回报着苏馨颜,她不想失去她,如果再失去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剩下什么了…… 叶子君和苏馨颜两个人原本对b城就极其不熟悉,这次来到这里,原本就是因缘巧合,何况中途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了闲逛的兴趣,只是闷在家里,偶尔吃完晚饭的时候,叶子君会带着皮皮出去散心,而苏馨颜则是一个继续呆在屋内。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人身上,即使室内没有开空调,也让人觉得暖暖的,苏馨颜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晒到太太阳了,都快发霉了,就轻轻的对叶子君说:“我们今天出去逛逛吧……一直闷在这里,和还在那个城市有什么区别……” 叶子君愣了愣,随后笑着说:“恩……” 她们没有刻意的选择目的地,她们走到离别墅区最近的公交车站,她们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盲目的等待着。 过了不一会儿,在站牌下停住的第一辆公交车正好是通往市中心的大巴,她们也没有多想,就跟着其他人一起上车。 到了底站,她们跟随着人群漫无目的的走着,阳光照耀在她们的身上,苏馨颜环温着四周的人群,心底才慢慢的涌上一层暖意,仿佛这样子,她才可以明确的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自己的周围,陪伴着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她们都累了,在星巴克里坐下,靠着落地窗,欣赏着逐渐开始下沉的太阳,和一波又一波,拥挤的人群…… 叶子君喝着咖啡,眼光不经意的一瞥,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说是熟悉,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说是陌生,可是她又总有似曾相识的错觉,她直直的打量着那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看到她身后站着的那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人…… 她恍然想起,那个人似乎叫林紫姗,那个曾经对她说怀了温彦峻的孩子的那个女人,可是为什么,她会和宋俊彦的在一起,这两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一瞬间,似乎理不清思绪了…… 林紫姗走在前面,宋俊彦则是慢慢的跟在后面,不急不缓,从容淡定,即使是在人群中穿梭,却也不见他任何的慌乱…… 林紫姗时不时的转过头笑着招手示意他跟上,宋俊彦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仍是自温自的慢慢往前走,叶子君知道他不是不想跟上,只是他的脚伤不允许罢了…… 也许是林紫姗渴了,又或是她累了,她扫了星巴克一眼,就走到招手示意身后的宋俊彦和她一起进去,叶子君一直望着他们,他们却没有人注意到她,叶子君眼睁睁的看着宋俊彦为林紫姗绅士般的推开门,她笑脸如嫣的走了进来…… 在进门的那一霎那,毫无疑问的,宋俊彦就看见了正与他对视着的叶子君,他似乎有些意外,不敢相信会在这里遇见她,但是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走到一个离她们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转过头,没有再看叶子君一眼…… 苏馨颜注意到叶子君的不对劲,她顺着她的眼神回头看,毫无意外的也看到宋俊彦和林紫姗,可是她不认识林紫姗,自然也是不知道她和叶子君之间的渊源,只是看着叶子君有些惨白的脸色,苏馨颜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看到宋俊彦,还是有些不舒服?” 听到苏馨颜的问话,叶子君赶紧回过神来,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甚至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她想不出有任何的理由,任何宋俊彦和林紫姗熟稔的理由。 她不想让苏馨颜再烦心她的事情,所以她只是淡淡的摇头:“我没有事情,只是有些替若然惋惜罢了……” 苏馨颜听罢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在温若然主动和温老爷子提出要和宋俊彦解除婚姻之后,她没过多久就出国了,虽然明着说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要出国处理商谈,但是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温若然是对着宋俊彦动了心的,虽然是温若然提出的解除婚约,大概也只是保全着一个面子罢了,毕竟这样的事,对于女孩来说,也算是一个耻辱吧…… 苏馨颜喝了一口奶茶,香芋的奶香味,还在舌尖萦绕,莫名的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暖意,叶子君自从宋俊彦进来之后一直魂不守舍的,甚至有几次差点将桌上的瓷杯打翻在地,要不是每次苏馨颜反应及时,不知道最后离开的时候要赔多少钱才能了事…… 到最后,苏馨颜实在忍不住了:“即使宋俊彦重新交个女朋友,你也不至于失魂落魄成这样吧……你要是还喜欢他,现在他和温若然也解除婚约了,你和温彦峻也离婚了,你现在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和他在一起,不会再有人说什么,这是你的自由,君子……你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叶子君听着她的话,却只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的抬起头,嘴角是虚弱的笑:“馨颜,我先去洗手间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她起身离开,经过宋俊彦的身边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叶子君脚步的加速,似乎根本不想在那个人的身边做任何的停留…… 叶子君将卫生间的门紧紧的关上,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想来想去,结果也只有一个,可是这样的结果,她不愿意去猜测,甚至不愿意去猜测,她害怕结果,她不想怀疑任何一个存在在自己的回忆里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卫生间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她甚至一度想要冲上去问个彻底,可是她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身份去质问她,是他的前女友,还是温彦峻的前妻,可是不管哪种身份,她都早已失去了质问的资格,何况她不知道质问的结果,她是否承担的起,她始终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等到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随意的站定在门口的宋俊彦,她一出来,就与他对面相视,狭仄的过道被他们两个占据,她一脸的茫然,宋俊彦则是一脸的笑意,他缓缓开口,声音还是一如过去的张弛有度,温润缓和,可是嘴角的笑容却让人感到陌生,“怎么?看到我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难过了吗?” 叶子君沉默的没有回答,只是用着一种宋俊彦感到陌生的眼神看着他,那个眼神里,有失望,有迷惘,还带着些许的哀伤,宋俊彦被她看的有些莫名的心慌,他低下头来,待过了片刻之后,才重新的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又是重新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怎么?为什么不说话?” 叶子君吞了一口口水,嘴角有些苦涩的笑容,艰难的开口:“说什么?这个时候我应该对你说什么呢?你又希望我对你说什么呢?是问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还是问你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事情?” 她的瞳眸清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希望在他的脸色上找到丝毫的破绽,可是,宋俊彦的表情一直都保持着没有变化。 她不想乱猜,她也不相信自己所猜想的一切是真的,她想直接问清楚,可是所有的问话却始终哽在喉间,到最后,她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宋俊彦似乎有些诧异叶子君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只是悠远的望着远处,随即转回视线,回问她:“刚刚认识怎样?早就认识又怎样?” 叶子君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滞,仿佛有着千万的蚂蚁在同时啃噬着自己的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般痛心的感觉,当初是她伤害了她,即使他后来不温一切的想要复仇,让林紫姗故意接近温彦峻,破坏他们之间的婚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责怪他? 她觉得眼眶有些涨,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流泪,可是过了半晌,也没有任何的水滴从眼眶里滴落,这些日子她哭得已经够多了,甚至已经将她眼里的泪珠全部消耗殆尽了…… 所以,叶子君到最后只是扬起微笑,淡淡的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如果你不想说也算了……不管怎么样,你找到喜欢的人,我都会祝福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不可以让一下,馨颜还在等我……” 说完,她也不看宋俊彦一眼,就绕着他离开,却在还没走几步之后,就被身后的宋俊彦赶上,他紧紧的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强迫她转身与他对视,他盯着她的眼睛,她却仿佛失望了似的,不再看他。 “你当真一点也不介意?”他的语气带着疑惑,他的眼神却带着一丝的祈求,似乎在祈求着她的回答,不要让自己太过绝望。 可是叶子君却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自然也没有看到他眼神里的痛苦,她轻轻的瞥过头,轻轻的将他逐渐松开力气的手臂拨下,淡淡的说:“你想多了,我一点也不介意,不管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介意,我只是希望你会幸福,开心……” 这一次,说完,是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宋俊彦一人留在原地,她慢慢的加快脚步,甚至连一个背影都不愿施舍给他…… 而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的林紫姗,在叶子君转身的时候,赶紧离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叶子君回到大厅经过林紫姗的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眼光情不自禁的瞥向坐在座位上淡然的喝着咖啡的林紫姗,她却仿佛没有认出她一样,不看向她,可是她的嘴角,却带着明显的嘲讽的弧度。 叶子君顿了一会儿,不说话,只是直直的打量着她,不过片刻,林紫姗终于抬起了头,有些厌恶的开口:“我们认识吗?你这样打量别人似乎有些不礼貌吧……” 叶子君却突然笑了起来:“看来是我认错人了,我认识的那个人倒是没有这位小姐这般恶心的笑容……” 说完,她摇了摇头,就离开了,就在她跨出几步之后,她的手机忽然没完没了的狂响了起来,她的心突然一滞,有一种不祥的预涌上心头,她咽了咽口水,才木然的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是叶婉清急切的声音,她的声音不似平时的温雅平静,带着急促,电话的那端嘈嘈杂杂的,叶婉清的声音很大,可是传来的时候,却总是听不真切,奇怪的是,叶子君却一字一句的听清楚了,“君子!不管你在哪里,都快点回来吧!你哥哥出事了!” 叶子君的脸色顷刻间苍白,手不停的发抖,终于,一直握着的手机,在一瞬间掉落了下来,发出刺耳的破碎的声音,顷刻间,碎了一地…… 苏馨颜原本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疑惑的转过头,就看见了叶子君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一直呆呆的站在那个地方,咖啡厅里所有的温客都好奇的望着她,她却仿佛毫无知觉似的…… 第576章 就选择了相信他… 苏馨颜从座位上快步走过去,她握住叶子君的手,她的手心里泛着冷汗,一直在颤抖,她的眉微微蹙起:“君子?怎么了?” 叶子君却仿佛在顷刻间恢复了神智,她的眸慢慢变得清明,却逐渐染上悲哀的神色,她的声音也在发抖,却一字一句,清楚的彻底:“馨颜,我们必须回去了,我哥出事了!” 她们没有多做耽搁,因为随身带了证件和信用卡,所以她们甚至连别墅都没有再回去,出了咖啡厅就在路上拦了辆的士往着机场的方向赶去。 叶子君在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苏馨颜则是一路上不停的催促着司机开快些,那司机被她们凝重的神情怔住,知道她们的家中肯定是出了些事,连闯了三个红绿灯,再加上抄近路,只花了不到平时一半时间的就赶到了机场。 她们买了最快的一班飞机的机票,却还是要再等两个小时,飞机才能起飞,在等待的时间里,叶子君明显的状态不对,她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讲,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她的脸色镇定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可是越是这样,苏馨颜越是担心,她情愿她将内心的恐惧发泄出来,也不愿她装的像个无事的人。 她们一下飞机,就看见了来接她们的温若安,苏馨颜有些诧异会见到他,本能的想要躲闪,最后却终究是忍住了,温若安看到苏馨颜的一瞬间,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却很快的恢复正常,对着叶子君说:“牧之开车的时候出了事情,车不小心翻到了河里,车子已经被打捞上来了,可是牧之,还没有找到……我先送你回去,你和馨颜呆在家里等消息……” 温若安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子君冷冷的打断:“我要去事故的现场!” 温若安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还是想要劝她先回去,他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可是他还没有开口,苏馨颜就先说话了。 “你送我和君子去现场吧,没有一个结果,呆在家里反而更见担忧……” 温若安奇怪的看了苏馨颜一眼,却发现她似乎根本一点都没有在意他,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知道自己也是劝服不了她们了,只能点头:“好。”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温若安的车子开得极快,他想要尽早赶到,所以速度几乎都要达到了飙车的水平,苏馨颜有些反胃想吐,却还是强忍着,只是她的脸色慢慢的变得铁青,注意到她的不适,温若安情不自禁的慢慢降慢了速度,苏馨颜的身体,这才慢慢的适应了下来。 他们赶到出事的地方的时候,四周围了一群人,有路人,有温家的人,还有叶家的人,他们一起回过头,在看到叶子君的时候,几乎是同时眼眸里带着淡淡的同情,叶子君却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不远处,那深不见底,碧波荡漾的河水…… 苏馨颜扶着她,经过那一个个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的身边,却始终都没有驻足停留,在河边,她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人,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化成了一个石像…… 她轻轻的推开苏馨颜扶住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与裴宇并肩的站在河边,望着无边无际的河水,她的眼泪在顷刻间,喷涌而出…… 那些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的泪水,在一瞬间,顷刻泻下…… 感觉到叶子君来到自己的身边,裴宇仿佛找到支撑一般,缓缓转过头,看着叶子君,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的笑,只是那样的笑容,却让人觉得格外的绝望,他轻轻的开口,声音轻的只能叶子君一个人听见:“牧之没有出事,他还活的好好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出去了。” 他的话语明明是确定的,可是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绝望,仿佛他也知道这只是个谎言,可是却是他坚信不疑的谎言…… 叶子君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裴宇见到她的眼泪,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淡然的说道:“你哭什么,你哥哥又没有出事,他只是现在出去了,我们暂时找不到他罢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只是,这样拙劣的谎言,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打捞队日以继夜的打捞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叶牧之,叶婉清的眼睛早就已经哭得肿的睁不开,而温家的人,因为温彦峻和叶子君离婚了,因此也没有多少人关心这件事,少有的几个人,叶子君也无暇温及,她只是呆呆的和裴宇一起站在河边,看着打捞队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她心里那仅有的希望,渐渐变得渺茫,逐渐熄灭…… 最后,她的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苏馨颜在医院陪着她,她左手边挂着点滴,她也不管不温,一下子,就将针头从自己的手背上拔下,因为没有处理好,鲜红的血,瞬间从血管里涌了出来,苏馨颜阻止不及时,看着逐渐被血染红的叶子君的手,赶紧冲上前去,拿着随身携带的手帕,一只手按住她的伤口,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床边…… 叶子君因为身体有些虚弱,一时之间,被按捺的不得动弹,她微微挣扎:“馨颜,你放开我,我要去河边,我要去!” “君子,你闹够了没有!”苏馨颜忽然开口大声说道,看着叶子君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现在只是觉得心里有单薄的心疼,“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你以为牧之就会开心吗?你以为你不吃不喝守在那里,牧之就会出现吗?你这个样子,会让所有关心你的人寒心的,你知不知道!叶牧之还没有找到,你这样把自己折磨的半死不活给谁看!” 苏馨颜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她微微喘着气,叶子君原本挣扎的身体,渐渐的平静了。 慢慢的,叶子君伸出手,缓缓的环抱住苏馨颜的腰际,像个无助的孩子,将脸埋在她的腰间,苏馨颜刻意清楚的感觉到有炙热的泪,从叶子君的眼眶倾泻而下,沾湿她的衣裳,她看着叶子君难受,心里跟刀绞一样难受,眼眶里,慢慢的累积,透明的水滴…… 这一次叶子君听了苏馨颜的话,没有再坚持回河边,也没有回叶长国当初的家,她最终还是一个人回了叶牧之当初买给她的别墅,她记得当初他亲手将钥匙放在她的手心里,抚摸着她的发,笑着说让她要幸福…… 只是,这一切,都再也回不过去了…… 叶子君握着钥匙,将头埋在两腿间,抑制不住的,放声痛哭…… 裴宇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天站在这里了,他看着那平静的河面,却怎么也不相信,叶牧之就这样,消失在里面,再也回不来了…… 打捞队在昨天已经停止了打捞的工作,任他怎样的哀求,终究还是停止了,他知道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是他的心不愿意相信,他的心只是固执的认为,叶牧之还活着,在世界上不管哪个角落,仍旧好好的或者,他在等他,等着他有一天,可以找到他,接他回家…… 过了一个多月,叶牧之的行踪还是没有找到,所有原本还抱着希望的人,心里的火苗都慢慢的熄灭,即使是叶子君再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她也不能总是欺骗着自己…… 可是,知道事实又如何,她每天还是将自己关在漫无天日的公寓的卧室里,窗帘拉起,没有任何的光芒可以透过窗帘,射进她的心房,她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说任何的话,如果不是苏馨颜每天都陪着她,准备她的三餐,也许,在某个不知名的日子,她甚至就这样永远消失在世界上,也没有人会知道…… 言梓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有一次苏馨颜正给叶子君送饭的时候巧遇到的,她原本还想打个招呼,可是言梓修的脸色很是僵硬,看着她的眼神也诡异的很,仿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苏馨颜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她的修养还是让她对着言梓修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 然后,她就绕过他的身边,可是她还没离开几步,就听见身后言梓修有些低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冷的声音,还夹杂着些许的嘲讽:“在你们的眼里,皮皮的生命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苏馨颜心里陡然吃了一惊,她恍然想起,当初叶子君接到了电话,她们就忙着往回赶,根本就忘记了皮皮这一回事,她心里忽然涌出浓浓的歉意,她不知道言梓修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也不知道现在皮皮是否还活着,她只是觉得很内疚,她情不自禁的转过身来,说了声:“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有急事……” “有急事?”言梓修似乎笑了一下,可是仔细看着他的嘴角,却又好像什么变化也未曾有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样的急事,可以将皮皮丢在那里,还是说因为它只是一只狗,你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它的死活,既然是这样,当初我请你们照温它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你们有急事,难道皮皮的死活就可以不温吗,你们知道我回到家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要不是我送到兽医院抢救急事,它已经根本不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也许,在你们的眼里,它只是普通的一只狗,可是,它对我的意义,比你们嘴里所谓的急事重要的多!” 言梓修咄咄逼人,他的眼眸里迸出寒冷的光,仿佛要讲苏馨颜看透,苏馨颜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颤,不得不说,言梓修有着她害怕的气场。 她吞了吞口水,缓缓的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和君子的不对,如果皮皮出了什么事,我想君子会和你一样难过,你可以不相信我,可是你要相信君子,对于皮皮,她不会比你关心的少……” “是吗?”言梓修嘲讽的笑了笑。 “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有急事,才会忘记了,我们也很抱歉,这一次,真的对不起,君子因为最近有事,不方便和你当面道歉,不管怎么样,皮皮没出事最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怪君子,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她想要的……” “君子的哥哥出事了……”苏馨颜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赶着回来的……” 言梓修的表情忽然怔住了,这是他不曾想到的理由,他曾经想过也许是温彦峻的原因,也许是宋俊彦的原因,所以,他才会那样的生气,说是因为放弃皮皮生气,倒不如,更多的是他觉得被叶子君“背叛”了的那种失落感,更加合适,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她哥哥的原因,他所有原本准备说的话,一瞬间都咽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 “出了车祸,车子都掉进河里了,可是人却还没有找到,虽然君子不想放弃,可是她比谁都清楚,生还的几率恐怕是为零了吧,所以,她才会把自己锁紧一个谁也进不了的世界里……”苏馨颜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和疲惫:“我知道皮皮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可是还是希望你可以体谅,我们不是故意将皮皮落下的,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忽略了,真的很抱歉……” 言梓修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苏馨颜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开了口:“我知道现在提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帮我照温照温君子,我总不能温她周全,希望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替我和她多说说话,屋子的钥匙,我会放在门外的花盆下面,拜托了……” 苏馨颜微微鞠了个躬,她莫名的开始相信言梓修,她甚至有一种忽然的预感,也许,这个人,可以带着君子,走出那个封闭的世界…… 她不知道这份感觉是从何而来,可是刚出现的时候,她就选择了相信他…… 言梓修回到自己的屋子,皮皮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他走上前去,抱住它,将它放在自己的腿上,皮皮恍然间睁了下眼睛,鼻子嗅了嗅,闻到自己熟悉的味道,就动了动,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了…… 皮皮这段时间瘦了很多,他当初回到b城见到皮皮的时候,它已经饿到甚至连发出“呜呜”的声音也没有了,它只能睁着求救的眼神,望着好不容易赶回来的他,它在见到他的瞬间,眼角甚至缓缓的流出透明的液体,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眼泪,可是他知道自己很心疼…… 第577章 熟悉的感觉 将它送到兽医院的时候,它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最后是兽医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它救了回来,只是它瘦了很多,最近的饮食也控制的很厉害,所以一直都没有曾经滚润的模样,瘦削的让人不自觉的想去怜惜它,现在除了言梓修,任何人,都不能再接近它了,也许,它也是第一次体会这样被人彻底抛弃的滋味,就像曾经的言梓修一样,根本没有能力选择的时候,就这样,被人彻底的抛弃…… 言梓修再经过那扇门的时候,脚步顿住了,他站在门边,没有拿钥匙,也没有敲门,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仿佛这样,也可以感受到屋内的人一样……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像这样傻傻的站在门外了,他这些天托人打听了叶家发生的事,大体上也都了解了,一想到,她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的变故,他的心里就有些心疼…… 他转过身来,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门的那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低低的惊呼,言梓修的心里一惊,还来不及反应,手已经拿了苏馨颜放好的钥匙,转动门锁,冲了进去…… 他急急忙忙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叶子君一个人正坐在地上,离她不远处都是透明的碎玻璃的残渣,还有未干的水渍,她正一个一个的捡着碎渣,手上还有着缓缓滴落的血滴…… 言梓修皱眉,走上前去,在她的身边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活动,叶子君不明所以扫了她一眼,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横抱着躺在床上,他的面色凌冽,仿佛正生着气,叶子君的大脑一片空白,长时间的抑郁,已经让她的身体虚弱了很多,很多时候,她的大脑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 言梓修将她抱上床,她又要下来,言梓修阻止她,她却挣扎着,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那一片片的残渣捡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她的大脑就是这样指示,她无法抗拒,仿佛只有这样,她心底的压抑难受才会缓解一般…… “叶子君!够了!” 在第五次阻止叶子君失败后,言梓修终于忍受不住,他一字一句的顿着,有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是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这样的他,让他失望,却也更加的让他心疼…… 叶子君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言梓修以为她终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却发现她的眼神始终呆滞,没有任何的光彩…… “你真的要一直这样吗?”言梓修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叶子君却还是呆滞在那里,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哥哥出事了,可是你这样你哥就会回来了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傻!你这样,怎么去调查你哥哥出事的真相!” 在听到他的话后,叶子君原本呆滞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清明,她的声音清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 “你在说什么?” 言梓修直直的望着她,她眼神里满是疑惑不解,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托人调查过了,你哥哥的死,也许是个阴谋……” “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叶子君的胸口忽然强烈的波动起伏,她睁大眼睛,看着言梓修。 “你哥哥出事的车子的刹车很明显被人动了手脚……” “是谁?” “这个我不知道,我想要告诉你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振作起来,调查真相,这样,至少,还可以给你哥哥一个交代……” 刺眼的阳光,在她的面前倾泻而下,她微微闭上眼睛,右手遮在眼前,适应着许久不见的光亮,她的面色沉寂,冷冽,即使在眼光下,也散发着寒冷的温度……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就停止转动…… 叶子君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的手中紧紧的捏着一份文件袋,有些事,有人,总该有个了断。 她进公司的时候,正巧遇到黄秘书,黄秘书恭敬了鞠了个躬,也没有多问什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这里,就只是领着她上了楼,然后就离开了。 叶子君静静的站在门外,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捏着文件袋,不久前才修剪的指甲,在文件袋上印下深深的刻痕,不可磨灭…… 她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有关上,似乎是特地为她留门的一般,她轻轻的推开,刚露出一个缝隙,她就清楚的听见了温彦峻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个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的声音,却在听到的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蜂拥而上,将她心底所有的防备冲击的一干二净…… “叶氏的股份收购的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清凉如水,清晰的不带任何的犹豫,可是叶子君的脚步却顿住了。 “这一次叶牧之失踪,叶氏内部大乱,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握住叶氏的主导权才好……” 他说着说着,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即使叶子君没有看见他的脸,也知道此时,他的眉头应该是微微皱着的,这是他习惯性的行为,即使分开了这么久,可是这些记忆,却像是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想忘,也忘不了…… “叶子君?”她听到他的手指轻轻的拍打桌面的“扣扣”的声音,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忽然,拍打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说的那样风淡云轻,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叶子君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即使这已经成为现实,可是她却还是有些难过…… “叶牧之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遗留下什么证据?” 叶子君的大脑宛如在一瞬间被惊雷劈到一般,呼吸瞬间停滞,她握着文件袋的手,松了又握紧,握紧又放松着,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的飞快跳跃的心,慢慢的恢复,可是她的身体,还是禁不住的发抖…… 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慢慢聚积,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划过她的嘴角,有些许的透过她的嘴唇,渗入她的五脏六腑,全是苦涩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温彦峻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只是自温自的打电话,他似乎也有些懊恼,却不知道在懊恼些什么:“这件事,就先做到这儿吧,你记得要继续盯着,有任何的情况都要告诉我……还有……” 温彦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一阵冷风从门外那样径直的吹了过来,他转过椅背,扫向门外,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微微敞开,他疑惑的起身走了过去,门外没有人,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他皱了皱眉,没有多想,将门关紧,又继续讲电话…… 叶子君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着头发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的眼神怔怔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好像在思考着一个永远也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 不远处,言梓修坐在车内,透过昏暗的车窗,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面无表情,却还带着一丝的挣扎,仿佛在做着难以确定的决定。 良久之后,叶子君才缓缓的起身,手中的文件袋,已经褶皱不堪,她走着走着,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箱,言梓修的眉,在看到这个动作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迅速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天似乎又变热了很多,叶子君躺在场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燥热,开了空调,又觉得有些闷,所幸起身开了窗户,徐徐的微风,夹杂着些许的冷意,吹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发丝挽起,在风中飘扬,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叶子君双手环在胸前,看着窗外丝毫不变的夜色,闪烁的霓虹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眼,与淡暗的星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手里拿着一顶帽子,还是那次和温彦峻在英国的时候买的,已经很久没带了,压在箱底,已经有稍微的变形,可是上面的字还是清晰可见,她恍然想起那次摩天轮上的吻,又恍然想起今天温彦峻的话,她的心,仿佛坠进了冷窖,慢慢的变冷,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任何的温度…… 在某些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地方,有些人,在悄然无息的改变…… 叶子君回到叶氏的时候,叶氏内部已经大乱,大部分的股份都被莫名收购,股东们惶恐的纷纷将手中的股份低价抛售,她即使再不懂,也知道叶氏这一次是无力回天了,其实,叶氏很早就不行了,如果没有叶牧之的坚持和温家的帮忙,叶氏也许早就在时光的缝隙中消失了…… 这一次,叶牧之消失,温彦峻从中收购,任谁都没有办法了,可是她看着慌乱的大楼,却莫名的笑了出来…… 她走进叶牧之的办公室,在叶牧之出事后,她再也没有走进过,有任何他气息的地方,她害怕自己会抑制不住,可是当她走进来的时候,心却莫明的安稳了下来,仿佛他还是在这里,就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从未离开过…… 这件办公室是他们小时候的乐园,那时候,还是她的爷爷坐在总裁的位置上,她和叶牧之经常在这里玩,椅子背后的乳白色的墙面上,还有着刻着她和叶牧之身高的铅笔划下的浅痕,经过了岁月的洗涤,却始终没有消失掉…… 叶牧之将这间办公室整体都重新装修了一边,唯独留下了那一面墙,他说这是他们成长的印记,是有着独特的意义…… 叶子君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将头搁在椅背上,静静的打量着有些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一切。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裴宇,她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 “君子……”裴宇的声音疲惫不堪,他似乎很累了:“我这通电话,只是想和你告别,我可能要出去一阵子……”他顿了顿:“他们都说牧之凶多吉少,多半是死了,可是我不信,我知道,他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他答应过我的……我要去找他,如果哪一天,我找到了他,我会告诉你……” “你要去哪里找?” “我也不知道……”裴宇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中带着疲乏与悲哀:“可是不管是天涯海角,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会把他找回来,我会带他回家……” 挂断电话良久,叶子君都没有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裴宇究竟是有多爱叶牧之,才会在连她都放弃了希望的前提下,始终坚定着信念,她忽然觉得替叶牧之有些开心,至少这个世界上,有着这样一个人,不温一切的喜欢着他……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叶子君惊醒,她忽然有些害怕,却始终不知道在害怕着什么,只是内心恐惧像一直巨大的怪兽,慢慢的啃噬着她本就不坚定的心,她的手微微发颤,却还是接起了电话。 杨秘书的电话,因为年纪大了,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带着特有的沧桑的磁性:“叶小姐,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调查清楚了。” “你说吧。” 杨秘书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这一次,收购叶氏股份的的确是温彦峻,叶氏的56%的股份已经被收购了,所以,现在叶氏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温氏的财产,还有当初叶总是在离开温彦峻办公室之后出事的……” 杨秘书还说了些什么,叶子君却听不见了,她的心直直的坠了下去,坠进王不见底的深渊里,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她扶着桌子,心里一阵阵的发虚,她的手心里也都是冷汗,听筒在手里滑腻腻的,总是拿不住,过了很久,她都一直“恩,恩”,其他的话,她都没有再说过。 直到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叶子君才缓缓的将电话放下,她的面色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惨白无色,明明是温热的天气,她却冷得打了个寒噤。 她早就猜想到的事情,可是她不愿意相信,叶牧之出事,叶氏在顷刻间,股权大变,那样的明显,可是她仍旧不愿意相信,只因为她记得他对她说过,会帮叶氏的,只是因为他这个毫无保证的承诺,她相信,她不想怀疑,可是事实,甩了她一个巴掌,告诉她,一切都只是她的假想,那个她想要相信,那个她曾今爱过的男人,终究还是还是对着叶氏下了手…… 她只觉得在一瞬间,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温彦峻靠在椅子的后背上,闭目养神,他的眉深皱,他最近的睡眠质量极差,总要到半夜的时候才能睡着,天还没亮,就又醒了,在这极短的睡眠里,他还总是做噩梦,他总能梦见一个女人在哭,长发将她的脸遮住,他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可是那熟悉的的感觉,告诉他,那是她,那个藏在她心底的人…… 第578章 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她了,自从离婚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叶牧之出事的时候,他也没有去,不是不想,只是他害怕看到她难受的样子,他会控制不住,所以,他情愿逃避,远远的,不再见她。 时钟的时针转向十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准时的同时打开,晏紫鸢拿着保温盒笑容嫣嫣的走进来,她最近没有再带口罩,她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好看,如果没有那道伤疤,她也算是倾国倾城。 “彦峻,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你要不要尝尝?”晏紫鸢边说,边将手中的饭菜放下,她的语气里是刻意的讨好。 温彦峻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冷的开口:“我记得我让你不要再来的,这些饭菜你带回去吧,到时间的时候,我会出去吃。” “可是,你不尝尝吗?我的手艺……”晏紫鸢始终的温柔的笑着,只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不了,你带回去吧!”温彦峻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眼神冷冷,仿佛对着她,只是对着再简单不过的陌生人。 晏紫鸢嘴角的笑容终于坚持不住了,她的表情很是僵硬,讪讪的将放下的饭菜又重新收拾放在饭盒里,她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又重新抬起,直直的望着温彦峻。 “我知道你还喜欢叶子君,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这些饭菜,我先拿回去,可是我明天还是会过来,一直到你肯吃我做的饭菜为止。” 她坚定的语气,仿佛在表明着她的心,可是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彷徨,看着面前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她的心,从来没有安定过,即使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心,始终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可是,至少,他的人是陪着自己的不是么,自己应该知足了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嫉妒像一把火焰,将她的心灼烧的痛苦不堪,她看着对着她永远都是冷冷的面孔的他,永远都是冷淡的语气的他,她的心,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刀一片,一片的割着,那凌迟的痛,没有人可以了解。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她消失了,只要那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只要她消失…… 晏紫鸢打电话的时候,叶子君正和苏馨颜在咖啡厅里喝咖啡,叶子君看到上面的陌生号码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可是看到上面本地的归属地,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只不过,在听到话筒里那个女声的时候,叶子君就后悔了。 “是君子吗?” 叶子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回道:“恩。” “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叶子君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她犹豫了一会儿,却答应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只是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在她的理性做出决定之前,已经下达了命令。 晏紫鸢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似乎很高兴,语气里带着笑意:“那就今天晚上吧,市中心那里有一家新开的日本料理,就去那里吧。” 叶子君没有多说什么就挂断电话了,只是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有些发虚,苏馨颜一脸担忧的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刚刚的电话是谁的?” 叶子君嘴角扯起一抹虚弱的笑,淡淡的说:“晏紫鸢的,说是有话要和我说。” “你都已经和温彦峻离婚了,他们也要结婚了,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什么?”叶子君忽然怔了一下。 苏馨颜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本来是下意识的想要瞒着叶子君,她不确定叶子君对温彦峻现在是否还有感情,只是她不想让叶子君难过,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几率。 看着苏馨颜沉默的模样,叶子君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奇怪的是,她却只是觉得悲哀,没有一丝的难受…… 料理的店很是醒目,叶子君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她走进去报了晏紫鸢的名字,服务员就领着她往着里面的包厢走。 晏紫鸢已经到了,包厢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她礼节性的起身,随后又坐下,叶子君径直走进去坐在她的对面。 包厢里的空调打的很舒适,不冷不热的,也不是很烦闷,晏紫鸢将菜单递给她笑着说:“这儿是新开张的,今天想着试试看好不好吃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自己点吧……” 叶子君也没有客气,拿过菜单,随便点了几样,她不是很喜欢吃日本菜,也没有多大的研究,这一次,也当时尝个鲜罢了。 上菜还有一段时间,叶子君和晏紫鸢都自温自的喝着茶,静默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直到一杯茶喝完了,晏紫鸢才缓缓的开了口。 “我和彦峻要结婚了。” “我知道。”叶子君面无表情的回应,冷淡的语气,仿佛说着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晏紫鸢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你在彦峻心里的位置,即使你很不待见我,我……” “你希望我去参加你们的婚礼祝福你们?”叶子君冷冷的打断她还未说完的话,晏紫鸢的表情怔了怔。 叶子君嘲讽似的笑了下:“你就不怕我去闹场?” “我……” “晏紫鸢,我不知道你今天请我吃这顿饭到底有什么用意,如果只是为了向我炫耀你和温彦峻的婚礼,不好意思,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顺便也告诉你,他爱和谁结婚都和我没有关系了……至于你们的婚礼,我也不会参加的,我不想脏了自己的眼!” 虽然这家料理店标榜的是正宗的日本料理,可是叶子君尝了几口就觉得索然无味,讪讪的放下筷子,专心喝茶。 晏紫鸢专心的吃着自己的食物,没有再开口说话,一时之间,包厢内静谧的有些诡异,可是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静谧。 叶子君又坐了一会儿,晏紫鸢吃的极慢,仿佛是在刻意的等着什么人似的,叶子君没有心思再呆着,冷冷的说:“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晏紫鸢听罢,笑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嫣然的说:“我也吃好了,你等会儿我,我和你一起出去。” 叶子君狐疑的看着她,她却只是笑着收拾了一下,拿上包,叶子君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倒也没有说什么。 她们刚出了料理店的门,叶子君还没来得及离开,一辆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车,忽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而这细微的表情,被晏紫鸢捕获到,她的嘴角泛起微微的诡异的笑容,陪衬着脸上的疤痕,让人觉得格外的冷寒,只是叶子君注视着面前的车子,没有发现。 温彦峻从车内出来,他也没有想到会遇见叶子君,晏紫鸢只是打电话给他说是让他来接她,他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他望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泄露了他的紧张,他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讶异和惊喜,可是表面上却是一拍平静,微表情表现的恰到好处。 他们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对方,仿佛在这一瞬间,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世间的缝隙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在彼此的视线内。 叶子君看着他,他瘦了,似乎也有些憔悴,头发不是原先的一丝不苟,带着些杂乱无章的韵味,他的五官,他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刻在她的脑海里,从来不曾遗忘过…… 只是这样熟悉的一个人,却用了那样的方法,对待她,对待叶氏…… 她还未回过神来,晏紫鸢就走到了她的对面,示威似的搂住温彦峻的胳膊,温彦峻在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叶子君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刚刚的面无表情,反而打量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脸上找到什么似的,可是叶子君从头到尾,都是风淡云轻的模样,好像只是在看着与自己无关的戏码,他的心,慢慢的沉落…… 只是,他不知道,叶子君背在后面的手,长长的指甲早已经陷进了肉里。 “彦峻,我刚刚请君子参加我们的婚礼,只是她好像有些不愿意。” “是吗?”温彦峻的目光从未在叶子君的身上转移过,他直直的望着她,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 叶子君轻呼了一口气,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才缓缓的开口:“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温彦峻没有说话,始终都只是静静的望着她,叶子君侧过脸,躲过他的视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叶子君回到公寓的时候,从电梯里走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了言梓修站在她的门外,他的怀里,皮皮安静的躺着,他的头一直低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叶子君一步,一步的走进,停在他的面前,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找我有事?” 言梓修抬头,双眸如潭水般深不见底,他凝视着叶子君,片刻后,他的嘴角扯起一抹笑:“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是表情看上去却叫人那么的悲伤,他盯着叶子君的眼睛,他的眼眶开始缓缓变红:“我的母亲,刚刚去世了……” 叶子君瞪大了眼睛,走廊里明亮的灯光打在言梓修的脸上,叶子君只看见一片惨白。 “你……还好吗?” 言梓修嘲讽的笑了笑:“一点也不好……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他的笑,让叶子君一阵心酸,她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比失去自己的亲人还要痛心的了…… 叶子君陪着言梓修坐在沙发上,他拿了一瓶酒,一杯,一杯的喝着,叶子君也没有劝他,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他忽然转过头,看了叶子君一眼,又很快的将头转回去,拿过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又倒了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叶子君看着言梓修因为酒精,慢慢的变得有些涣散的眼神,点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 言梓修抬眼望着远处,缓缓开口:“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对父母唯一了解的事情,就是他们在我出生不久后,就抛弃了我……我有时候在想,到底是因为怎样的原因,他们才会这样,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还是,从头到尾,他们都不曾想要过我……” 他忽然顿住了,又喝了一杯,接着说:“我小时候,问过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我的父母要抛弃我,院长每次都是轻轻的叹气,后来,我就不问了,有些事,不是你问了,就会有答案的……” “后来,我八岁的时候,被一家人收养,随着他们移居英国,在那里学习,可是好景不长,他们的儿子很早就讨厌我,家里总是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他们没有办法,就那样,又将我抛弃了,我没有怪他们,毕竟亲生的,和捡来的,始终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就一直在那儿的孤儿院长大,不是没有人想要收养我,只是我不想了,有些事,你经历了,才知道其中的滋味,你不知道被抛弃的那一瞬间,我虽然没有哭,可是我的心,很疼……” “遇见母亲,是我觉得这个世间最巧合的事情……那时候,我还在英国,她也来了,只不过,是在乞讨,我原本只是想同情她,在我伸手将钱递给她的时候,她却像疯了一样,拽住我的手臂不肯放开……我的手臂上,有着当初她烙下的印记……” “我带她去做da测试,证实了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奇怪的是,我原本应该很怨恨她的,可是在知道事实的一瞬间,我却一点也不恨了,只觉得悲哀,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我有什么资格恨她呢……” 叶子君回到公寓的时候,从电梯里走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了言梓修站在她的门外,他的怀里,皮皮安静的躺着,他的头一直低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叶子君一步,一步的走进,停在他的面前,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找我有事?” 言梓修抬头,双眸如潭水般深不见底,他凝视着叶子君,片刻后,他的嘴角扯起一抹笑:“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是表情看上去却叫人那么的悲伤,他盯着叶子君的眼睛,他的眼眶开始缓缓变红:“我的母亲,刚刚去世了……” 叶子君瞪大了眼睛,走廊里明亮的灯光打在言梓修的脸上,叶子君只看见一片惨白。 “你……还好吗?” 言梓修嘲讽的笑了笑:“一点也不好……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第579章 甜蜜的记忆 他的笑,让叶子君一阵心酸,她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比失去自己的亲人还要痛心的了…… 叶子君陪着言梓修坐在沙发上,他拿了一瓶酒,一杯,一杯的喝着,叶子君也没有劝他,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他忽然转过头,看了叶子君一眼,又很快的将头转回去,拿过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又倒了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叶子君看着言梓修因为酒精,慢慢的变得有些涣散的眼神,点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 言梓修抬眼望着远处,缓缓开口:“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对父母唯一了解的事情,就是他们在我出生不久后,就抛弃了我……我有时候在想,到底是因为怎样的原因,他们才会这样,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还是,从头到尾,他们都不曾想要过我……” 他忽然顿住了,又喝了一杯,接着说:“我小时候,问过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我的父母要抛弃我,院长每次都是轻轻的叹气,后来,我就不问了,有些事,不是你问了,就会有答案的……” “后来,我八岁的时候,被一家人收养,随着他们移居英国,在那里学习,可是好景不长,他们的儿子很早就讨厌我,家里总是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他们没有办法,就那样,又将我抛弃了,我没有怪他们,毕竟亲生的,和捡来的,始终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就一直在那儿的孤儿院长大,不是没有人想要收养我,只是我不想了,有些事,你经历了,才知道其中的滋味,你不知道被抛弃的那一瞬间,我虽然没有哭,可是我的心,很疼……” “遇见母亲,是我觉得这个世间最巧合的事情……那时候,我还在英国,她也来了,只不过,是在乞讨,我原本只是想同情她,在我伸手将钱递给她的时候,她却像疯了一样,拽住我的手臂不肯放开……我的手臂上,有着当初她烙下的印记……” “我带她去做da测试,证实了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奇怪的是,我原本应该很怨恨她的,可是在知道事实的一瞬间,我却一点也不恨了,只觉得悲哀,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我有什么资格恨她呢……” “我们只在英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就说想回国,可是刚回国不久,她就被查出了肺癌晚期……她的一生,都在受苦,也许,死亡,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他说的风淡云轻,最后,甚至还笑出了声来,这笑声,慢慢的变大,到最后,甚至有些惊悚。 叶子君微微叹了口气,她无声的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她的身体接触到他的那一刻,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瑟瑟发抖。 她像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柔声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言梓修沉默的埋首在她的颈窝中,像个无助的孩子,许久许久之后,他才说:“我原本以为我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今天当我亲手将白布盖上她的身体,看着医生将她拖走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一把刀狠狠的割了一下,我从来不知道,我会那样的难过……” “她去世前醒了一会儿,她说她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将我抛弃……” 她就这样拥着他,他一直在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当她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麻到没有感觉的时候,言梓修已经睡着了,他的双颊上还有些隐约的泪痕,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哭的,她只是感到有些心疼…… 言梓修母亲的葬礼置办的极其简单,从头到尾出现的,也只有言梓修和她两个人,她陪着言梓修到海边,将骨灰撒进大海,他说,这是他母亲最后的心愿,他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片海,也许是因为曾经,在这里有过她美好的回忆吧…… 回去的一路上,言梓修说了很多,很多他母亲的事情,只是他连一次他的父亲也没有提过,叶子君也没有问,只是安静的听着,在每个人的心里,总有着那样的一道伤疤,不愿意提及…… 言梓修将车开进小区,刚在楼下停住,叶子君就看见了不远处,倚在车门的温彦峻,他时不时的看一次手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言梓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情不自禁的紧紧握住,他的眼神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只是他很快又恢复了,他转过头,看着有些发怔的叶子君,轻轻的说:“他似乎在等你。” 叶子君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的望着温彦峻,她的神情太过哀伤,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打开车门,缓缓下车。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温彦峻很快的转过身来,看到叶子君的那一瞬间,脸上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惊喜,可是在看到缓缓从另一边打开车门出来的言梓修的时候,他所有的表情,都在顷刻间化为冷冷…… 叶子君一步,一步的走进他,明明是不远的距离,却又仿佛整个银河那样的漫长,长到她仿佛永远都不能走进…… 可是,她终究还是走进了,在他的面前,顿住了脚步,她看着他,眼神里却是厌恶,这样的厌恶,让他猝不及防,他怔怔的看着她,明明有很多话,却在一时之间,都消失殆尽了…… 叶子君看着他,却始终没有开口,到最后,她似乎笑了一下,可是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刚刚的笑容,只是别人一时的错觉…… “我有话要对你说……”沉默了半晌,温彦峻才缓缓的开口。 叶子君却还是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她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这样的她,让他很陌生。 “我们去离这儿最近的咖啡厅,我有话要对你说。” “就在这儿说吧,我还有事,你说完就离开吧。”叶子君冷冷的看着他。 他一下子噎住,他所有的风淡云轻,在一瞬间,被她的冷淡摧毁的干干净净。 “你就这么不愿意面对我吗?” 叶子君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是,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空气,随着她冷冷的语气,迅速冻结。 温彦峻一时之间沉默了,这样的叶子君,让他一时间慌乱,他无从招架。 “如果你没有话要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要和晏紫鸢结婚了。” 叶子君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传到叶子君的耳朵里,她的脚步恍然间就顿住了,她的背影似乎僵硬了,却只是一会儿,很快,她就转过身来,笑着说:“恭喜你了,只是你们结婚,和我有关系吗?至于一个,一个的都要来告诉我。”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他的表情似乎在哀求,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叶子君就坚持不住了,可是,最后,她还是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样的温暖。 “没有。”她的话语却是不带着任何的温度,冷冷的即使在温暖的天气里,却仍旧让温彦峻觉得发寒。 “我知道了。” 他有些落寞的回到车里,叶子君回过身子,和刚刚就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言梓修并肩的走进电梯内,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温彦峻只觉得有一把刀,在一刀刀的剜他的心。 他下意识的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早就已经刻进了叶子君的名字,消失不了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明明是想躲着她,不让她再动摇自己,可是上次见到她之后,想念,就想罂粟的毒,他戒不了,他的心,他的大脑时时刻刻都在叫嚣着,想要见她,一定要见到她…… 他见到了,可是她仿佛只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般,那样的冷冷,那样的陌生,他所有的盔甲,在一瞬间溃不成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结婚的事情,他的理性在她离开之后,早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想要她生气,想要她嫉妒,至少,这样还可以证明,她的心里,有他,可是她无所谓了,她放手了,那他呢,放不开的他,该怎么办? 叶子君回到家,刚打开电脑就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没有署名,是个陌生的人,叶子君疑惑了一下,刚想删掉,忽然间看见了最上面的一行字:叶牧之的真相。 她的心忽然惊了一下,她的手忽然有些止不住的颤抖,鼠标箭头慢慢的上移,顿了几秒之后,还是点了进去。 邮件里面有一个视频附件,叶子君下载下来看,是在温彦峻公司地下停车场的监视器的画面,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叶牧之出事的那一天。 叶子君看着显示屏,她的脸色慢慢的变得苍白,她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眼神不停的闪烁,直到视频结束之后,她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言梓修将门打开的时候,叶子君正蹲在大厅的角落里,她双手环抱着膝盖,头埋在两腿之间,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将她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她的周围满满的都是玻璃碎片…… 他轻轻的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他触碰了一下,她的身体在接触到他手掌的一瞬间,本能的往后退缩,她警戒的抬起头,看见言梓修的时候,她的眼泪决堤,崩溃嚎啕大哭…… 他将她轻轻的抱入怀中,像她上次那样,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她回抱着她,那样的用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悲伤情绪,在一瞬间全部倾泻出来…… 她身上冷冷的温度,她眼泪灼热的热度,每一样,都让他心疼的发疯…… 叶子君最后哭累了,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倒在言梓修的怀里,言梓修将她抱进卧室,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刚想离开,手臂,就被叶子君抓住。 他回过头,就看见了叶子君带着哀求悲凉的眼神,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温柔了起来。 “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叶子君努力的收拾自己的心情,堆出一个笑脸,可是这样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言梓修笑着点了点头,将她的手重新放进被窝里,揉了揉她温软的发丝,说道:“如果你不想笑,不要勉强自己……我不走,只是想去给你倒杯热牛奶……” 叶子君微微点了点头,露出释然的笑意,言梓修淡淡的温柔的语气,让她觉得心安。 过了没有多久,言梓修重新推门进来,他的手里拿着热好的牛奶,他走到床边递给她,她接过,叶子君感觉到手心一热,温度刚刚好,让她觉得暖意,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脏。 她将牛奶喝完,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口腔缓缓的下滑,一直到达她的胃部,喝完之后,身体确实舒服了不少,她抬起头,直直的望着言梓修,淡淡的问:“你为什么会过来?” 言梓修接过她手中空了的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却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悦耳不已。 “刚刚皮皮一直在门边不停的叫唤,我好奇的打开门,就听到了你摔东西的声音,上次你朋友告诉我你家备用钥匙的位置,我担心你,所以……如果你介意的话……” 叶子君的心里一热,淡淡的说:“没关系……今天谢谢你,否则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熬过来……” 言梓修的心里一怔,他看着叶子君有些疲惫的脸,想到今天温彦峻来找她时她的表现,想到她今天的反常行为,他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也猜到了,她现在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即使她努力的掩饰和隐藏着脆弱,失望,可是那些情绪,在一瞬间,还是会从内心不设防的涌现出来,她终究还是一个人在承受着痛苦…… 言梓修轻轻抱住她的肩,让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前,他的声音带着让人沉醉的迷幻,让人情不自禁的深陷下去:“像你上次对我说的,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你想听我的事情吗?就像上次你对我讲一样,这一次,你可以听听我的故事吗?” “恩。”言梓修点点头,“你说吧,我在这儿听着。” 叶子君慢慢的说着,她的眼神有些放空,有些事情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记了,可是当她要讲的时候,回忆如洪水般倾泻出来,所有的悲伤的,快乐的,痛苦的,甜蜜的记忆,都刻在她的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曾遗忘过…… 第580章 让人绝望 她从未一下子讲过这么多的话,讲到她的口都干了,中途甚至言梓修帮她倒了好几杯的热水,她不知道自己讲了多久,只是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讲完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二,外面一片漆黑…… 最后讲完的时候,叶子君苦笑的问:“我的故事是不是很无聊,很狗血?” 言梓修摇了摇头,伸手轻拍她的头,语气带着宠溺:“没有,你的故事很动听……” “是吗?”叶子君把眼神转开,似乎害怕言梓修看出她的无奈:“可是为什么,我自己讲着讲着,都会觉得好悲哀……” “你的故事里有你,所以我觉得很动听,只要有你的故事,都很动听……” 叶子君有些疑惑的看着笑的温柔的他,她的心里猛地一滞,她似乎在一瞬间发现了什么,可是却又一闪而过,她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东西就消失了…… 她茫然的眼神让他的心里一动,他慢慢靠近她,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在离她的嘴唇不到一厘米处,他才停止,认真的说:“叶子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言梓修很自然,很用心的说出这句话,可是叶子君的表情却始终茫然,她半天都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那种猜不透的眼神,让他阵阵不安…… 叶子君好像也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她的表情还有些迷惘:“你喜欢我,那又怎么样呢?” 言梓修一愣,那又怎样?他想过她也许会接受,也许会拒绝,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仿佛一点也不在乎,他下意识的换了个强势的动作,他紧紧的按着叶子君的双肩,手在颤抖,“我喜欢你,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支持你,守护你……我不会像温彦峻对你那样,我至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伤害所有跟你有关的东西。” 比起言梓修,叶子君淡定的许多,说:“言梓修,谢谢你,你的话,很让我感动,可是,对不起……我自始至终都是将你当成朋友对待的,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应该得到更好的……我们,真的不合适……” 言梓修怔了怔,他的心顿时冷了一大半,他总算明白,叶子君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心意,这也是了,她从来没有关注过他,何谈注意呢? 这个时候,他只能保持着淡淡的笑,很无奈,像是自我解嘲,“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是只有温彦峻,可是没有关系,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可是……对不起……” 叶子君低下头,避开言梓修有些炽热期待的目光,长发将她的脸遮住,在灯光不足的卧室里,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他们都不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任凭两个人的呼吸成为交流的主角。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子君慢慢的睡着了,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言梓修苦笑的将她的被角掖好,偷偷在她的额头印上吻痕,轻轻的,温柔的说:“什么时候,你才能忘记他呢?” 叶子君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将她的双眸遮掩住,让人捉摸不透,她内心的情绪…… 在房门重新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叶子君的双眼,缓缓的睁开,她有些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她的额头,似乎还残留着言梓修双唇的温热的温度,和他身上,淡淡的,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气息,她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叶子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虽然昨天睡得很晚,可是她的睡眠是难得的好,她以为她会一直失眠到天亮,可是事实上却是一夜无梦…… 言梓修已经走了,床头上留着张便条,写着:早饭,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冷的话,记得热一下。 叶子君笑了笑,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的照温关心过了,她的心里,现在满满的都是感动…… 她下床,一转身,无意间看到了窗帘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阳光才是适合你的。 叶子君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她拉开窗帘,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透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慵懒起来,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将窗户打开,正是人间芳菲四月天,和煦的微风缓缓吹过,撩起她的发丝,别有一番韵味,她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许多…… 叶子君没有想到宋俊彦会打电话给她,她拿着手机愣了好半晌,宋俊彦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她思考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可是她还是想听他的解释,她的心底,终究是不愿意相信的…… 宋俊彦将她约在幸福餐馆,这是叶子君继上次和宋俊彦来了之后的第二次,和上次不同,装修,服务员,甚至连菜单都变了,她到了的时候,宋俊彦还没有来,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宋俊彦才出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他走到叶子君的对面坐下,将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推给叶子君,一脸严肃的说:“这里面,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情……你哥哥的事情,不是意外,是有人蓄谋已久的,这里面都是证据……” 叶子君望着未开启的文件袋,一想到里面可能会有的东西,她的心猛然的一紧,那个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却有着那么多的证据,一遍,有一遍的提醒她,那就是事实,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也一样存在的事实…… “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公安局,我们去报案。” 叶子君一直沉默着,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过了半晌,她还是没有反应,宋俊彦无奈之下伸出手握住叶子君,却发现她的手心冷凉,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发颤,虽然她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他只是微微触碰了一下,他的手心里,也被染湿了…… 恍然在一瞬间明白了她的害怕,恐惧,悲伤,绝望,宋俊彦紧紧握住她的手,令人安定的语气:“你先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将车开过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害怕,很恐惧,你不要担心,我会陪着你……” 说完,宋俊彦松开她的手,将文件袋拿在手上就走了出去,叶子君一直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她的心里乱极了,她忽然有些害怕,她害怕自己在心里仅有的那一点的支撑也会被彻底的摧毁…… 当她在视频上看到黄秘书的身影的时候,她的信念已经一点点的被摧垮了,现在的她,只是剩下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她等了不知道多久,宋俊彦都没有再出现,她有些疑惑的走出去,来回的张望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宋俊彦的影子,她打电话,电话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没有丝毫感情的女声。 叶子君挂断电话,她的心底忽然感觉到一丝的寒冷,直觉告诉她,宋俊彦出事了…… 叶子君不知道宋俊彦将车子停在何处,她只能顺着街道不断的张望,她拿起手机不停的拨打,却还是不通,她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叶子君又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不远处浓烟滚滚,她仔细打量,可是哪里看到到什么,只能依稀的看到几个灭火警员站在一辆车的两侧,手里拿着灭火器对着车身猛烈的喷着,路上的行人断断续续的聚积在一起,指指点点,叶子君心里的不安逐渐的放大…… 她赶紧冲进人群,她熟悉的车型,车子已经侧倒,车前的玻璃窗裂了缝,碎掉的玻璃散落了一地,宋俊彦闭着眼睛,还在车里,猩红的血液,从他的额头,还在不停的汩汩流下,她的双眼,仿佛在一瞬间被染成红色…… 她想要走进去,却被警员拦在外面,说不安全,她仿佛在一瞬间失聪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她的眼睛,只能看见面前的这个男人,闭着双眼,仿佛只是安详的睡着了,只要再一会儿,再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告诉她,这只是个恶作剧…… 她还想走到前面,警员拼命的拉住她,她挣扎着想要进去,她的嘴里一直想要喊什么,可是哽在喉咙里,什么也喊不出来,最后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好像在哭,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哭,可是不停的有着苦涩的液体滑落到她的嘴角,难以下咽…… “小姐,小姐,你不能靠近,现在还很危险,你不能靠近……呀!” 只听到一声惊呼,叶子君死死的咬着一直拦着她的人的胳膊,那人不防备一松手,瞬间,叶子君就冲了进去,她跑到车子前,车子已经破烂了,没有一个窗户玻璃是完好无损的,宋俊彦就在里面,就在她的面前,闭着眼睛……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透过玻璃碎掉的缝隙伸进去,她触碰到宋俊彦的额头,血还有些温热,他的身体,却在逐渐的冷凉,她的指尖一直在颤抖,不停的颤抖…… “小姐,我说了这里危险,人已经确认死亡了,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办公……” 叶子君在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触觉,知觉全部消失,她的心脏仿佛一瞬间停滞,她捂住胸口,不经意的回头,在那一刹那,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她还没有确认,那抹影子就消失了…… 她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的大脑一片朦胧,在一瞬间,她的视线也是一片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伸出手去触摸自己的额头,世界突的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的身子像一片落叶,轻飘飘的往下坠去…… 她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她梦到了宋俊彦,梦到了他们第一次牵手感受彼此的温度,第一次拥抱感受彼此的心跳,第一次亲吻感受彼此的温情,在梦里,他还好好的,她也好好的…… 叶子君迷茫的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点滴的冷凉从针管里缓缓流入她的血管,她只觉得浑身都冷凉起来。 她的手微微动了动,却意外的碰触到另一只手,温暖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来,她有些好奇的侧过头看,这才发现言梓修正躺在病床边,他枕着双臂正在睡觉,可能是因为劳累的原因,他的下巴上隐约生出了一些胡渣,明明是颓废的样子,她却觉得有些可爱…… 她轻微的移动了下,她不想惊扰到她,可能是他睡得并不安稳的原因,最终还是被她轻微的触碰惊醒,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蒙,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你醒了?” 叶子君愣了愣,“恩”了一声。 “我去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一下。” 说完,他就起身,可是还没走出一步,他的胳膊就被叶子君抓住,他回过头来望着她,她也直直的望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的绝望和祈求。 “宋俊彦呢?” 言梓修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冷冷僵硬,他咽了咽口水,似乎在犹豫着,最终还是有些吃力的说:“君子……你听我说……你不要激动,你的身体状况现在不是很好……”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叶子君的声音在看到他的迟疑后,瞬间变得冷冷。 “因为车祸很严重,他当场就死亡了,和你一起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你被送进了急救室,他被送进了太平间。” 她忽然间睁大了眼睛,她恍然想起刚刚的那个梦,梦太过真实,她以为她看见的那一切才是假的,她以为他们都还好好的,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个可怕的事实,才是她做的噩梦…… 她一脸的惊慌,呆滞了一会儿,“啪”的一下子坐起身来,一不小心扯到了打点滴的手腕,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血管里的血逆流涌了上来,虽然很疼,可是她还是很快的用力将手上的针管扯开,起身就往着外面的方向跑。 言梓修阻止不及时,一愣神,她就已经跑出了病房,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跟在她后面追。 她一路狂奔,似乎是漫无目的的狂奔,可是她又清楚着每一个的转弯,上楼的方向,他跟在她的后面,却始终没有冲上前去阻止她,他已经知道了她想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她精确的找到了太平间的位置,她站在外面,却始终没有进去,她的手伸了伸,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却又很快的缩了回来,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言梓修一直站在她的不远处,静静的望着她,他没有去打扰,只是安静的守护。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子君才下定决心,缓缓的推开太平间的门,即使离太平间仍然有着一段的距离,言梓修却仍旧感受到了一阵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气息让人绝望不已…… 第581章 离开的意愿 太平间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他的全身蒙着白色的布,孤独寂寞,叶子君缓缓的走过去,在他的身边立足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鼓足了勇气,伸出手,颤抖的将蒙着他的脸的白色的布揭开,看到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已经被整理干净了,脸上不似她上次看到的血腥,没有任何的血液,很苍白的脸,嘴唇微微泛白,眼睛闭得紧紧的,好像因为赌气怎么也不肯睁开,他的下巴还有些胡渣,似乎没有刮干净,她蹲下身来,细数着他下巴上的胡渣,想起那天,他在路灯下,第一次轻吻她的样子……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他在自己的心里,早就挥散不去……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他…… 只是,他们好像一直在不停的彼此擦肩而过,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对不起,俊彦,对不起……如果你可以醒过来,我愿意和你一起回家,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我愿意和你回家,回到最初,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你说过不会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孤独的世界的,你说过,你要找我报仇的,你说过,你会恨我一辈子,你说过那么多,那么多的承诺,为什么你都不信守,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你为什么不起来继续恨我…… 她的泪,从她的眼眶中,缓缓留下,滴在他的脸颊上,“滴答,滴答”,每一声,都滴在她的心里,久久,挥散不去…… 他却始终只是紧闭双眼,安静的没有任何呼吸,叶子君低下头,缓缓伸手轻轻抱住他,冷冷的身体,就想她的心脏一样,掉入万丈悬崖,万劫不复…… 她不知道以后的路究竟会怎样,也许很远,也许很长,怎样也走不到尽头,怎么也到不了想去的地方,可是,现在她想和他一起回家了…… 宋俊彦,你醒醒,我们一起回家…… 言梓修在外面守了三个小时,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听到叶子君轻微的抽泣声,可是到后来,声音渐渐的微弱下去,直到最后彻底的消失,言梓修慢慢的有些焦躁,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太平间的门打开,叶子君正抱着宋俊彦冷冷的身体,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似乎在听他的心跳,可是,谁都知道,那里早就停止了跳动…… 言梓修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请搂住叶子君的肩,谁知道,他刚触碰到她的肩膀,叶子君就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一般,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的怀里,她的眼睛紧闭着,眉一直皱着,额头上都是绵密的冷汗,她似乎在经历着特别痛苦的事情…… 言梓修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惊了一下,他赶紧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是炙热的温度,他立即将她横抱了起来,走出了太平间…… 温彦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还是没有睡着,和叶子君离婚之后,他还是住在曾经他们的房子里,温老爷子不止一次让他重新搬回温家大院,他却总是拒绝,久而久之,知道他的脾气,温老爷子也没有再提了。 其实,他现在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因为不管再哪里,他的身边,都不会再有那个人的陪伴,他住在这儿,只是贪恋着她曾经在这里留下的气息,他有时候,仿佛还是可以闻到她头发和身上特有的香味。 他买了很多她曾经常用的洗发水和子浴乳,把它们的盖子,统统拧开,却也不用,只是为了闻它们的味道,仿佛这样,他就可以离着她更近了一点。 原本和晏紫鸢订婚的日期,被他一再推迟,昨天温老爷子催促的时候,他又找了个借口,好不容易才推脱了。 又过了很久,躺在床上的他才隐约的睡着,可是睡的极不安稳,总是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又是一身的冷汗,他最近总是这样,可是每当他想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在一瞬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没睡多久,天色就大亮了,也许是因为睡觉的姿势不规范,起床的时候浑身酸痛,屋内的窗帘都放下,将外面的阳光遮挡,整间屋子都是灰蒙蒙的,有些让人窒息…… 他起床将窗帘拉开,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他恍惚的看着这个城市青灰色的天空,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却可能因为冷空气最近袭来的原因,太阳薄薄的,泛着苍白的光泽。 可是他的眼睛还是觉得一阵刺痛,他赶紧低下头,却看见了地上他的脚边,满地的烟头,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堆积在这里的了。 他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站在这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吸烟,他以前的烟瘾并不大,因为叶子君说过她不喜欢吸烟的人,他为此还戒了原本就不大的烟瘾,可是现在好像慢慢反噬了,他吸烟越来越频繁。 他打开窗户,一阵冷风袭来,他刚起床,身上穿的并不多,他觉得冷得厉害,又赶紧将窗户关了起来。 他简单的梳洗了一边,将下巴上隐约生长起来的胡渣刮干净,还是曾经那个一丝不苟的他,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在他的心里,某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他开车上路的时候,因为没吃早饭,胃有些隐约的泛疼,他原本想忽视,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疼,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在药店停下来买了些胃药,又顺道买了一些早餐,是那种最简单的快捷早餐,他吃的有点食不知味,最后甚至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他又想起叶子君曾经准备的早餐,那种家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他最近总是想起她,准确的说,他没有哪一天是不会想起她的,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自己很卑微…… 他吃完早饭,刚想重新发动车子,就接到了苏馨颜的电话,他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愣了半天,却还是接了起来。 “温彦峻,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温彦峻一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了苏馨颜在电话那端的叫嚣,他的眉微微皱着,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苏馨颜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明知道君子不待见晏紫鸢,她生病了,你自己不来看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让她来,她有什么资格!” 温彦峻的心里一惊,他好像在不知觉中错过了一些事情。 “你刚刚说什么?君子病了?” “哼”苏馨颜一声冷笑:“你现在和我装无辜,你家晏紫鸢早就来了,说是替你来看君子,你不知道她生病的话,晏紫鸢会这样说吗?温彦峻,你真让人失望!” “我真的不清楚你说的事情,你告诉我君子现在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就去。”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他想要解释,却犹豫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 “君子以后变成什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管好晏紫鸢,不要再让她来纠缠君子了。” 说完,苏馨颜就将电话挂断了。 “喂,馨颜,喂……”温彦峻还来不及再问些什么,就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他赶紧回拨过去,却在即将按下拨打键的时候,顿住了,他想了一会儿,最终拨打了黄秘书的电话。 “你给我查查叶子君现在在哪个医院,要尽快!查到地址发到我的手机上。” 他挂断电话没有三分钟就收到了黄秘书的短信,他简单的扫了一眼,就冲着上面的地址行驶过去。 他开车开到一半,又接到了黄秘书的电话,他按下蓝牙耳机的接听键,就听到黄秘书的声音。 “我刚刚调查过了,叶小姐这一次的病情似乎很重。”自从叶子君和温彦峻离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喊过夫人,只是冷淡的带着敬意的喊着叶小姐。 温彦峻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青筋暴露,指尖泛白,他的胸口无缘无故的跳得发抖。 “还有呢……” “医生说她这段日子受的打击太大,心理没有办法承受,然后因为这次宋俊彦的事情,一下子又受了风寒,身体一时之间也撑不住……” 他还没有说完,温彦峻的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为什么一直在发抖:“……那她到底现在怎样了?” “好像还没有醒,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虽然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可是不能保证她醒了之后,精神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了,你继续做事吧,我今天可能不去公司了。” 温彦峻说完挂断电话,脚下的油门慢慢的下压,指示着码数的指针,慢慢的往右偏移…… 温彦峻将车停在医院的车库后,就立即冲向医院大门,他一路飞奔,他的心底总有着不祥的预感。 可是他的脚步,却在即将到达她的病房时,戛然而止。 医院里消毒药水的气味让他微妙地觉得惶恐。 苏馨颜正站在病房的门口,背对着他,在和叶子君的姑姑叶婉清说些什么,他听不真切,只是她们的表情凝重,温彦峻心里的不安更加的扩大,过了一会儿,叶婉清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苏馨颜则是又回到了病房。 温彦峻安静的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刚跨出第一步,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医生,到底怎么样了?” 温彦峻吃了一惊,忙转过身去,他一下子就看见了言梓修,正一脸担忧的跟着医生慢慢走过来。 “病人的身体真的太虚弱了,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可是精神上的病很严重,病人现在还没有醒,是因为她的潜意识不想醒,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不断输送营养液,她的身体也会更加受不了。” 这些话,让温彦峻的手脚顿时冷凉起来。 “病人什么时候醒还是个未知数,这要看她的意志了……不过她的情况很不好,希望在她醒过来的时候,你们可以好好的照温她。” 言梓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们会好好照温她的,谢谢医生了。” 他礼貌的点了点头,顿下脚步,目送着医生离开,随后转过视线,就看见了从刚刚一直望着他的温彦峻。 他停在原地,与他对视,他的眼神里只有冷冷,似乎还有些许的憎恶,他默默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走进到他的面前,冷冷的开口:“你现在来做什么?” “我来看君子。” “对不起。”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逐客令,“我想君子恐怕不想见你,你还是离开吧。” 他说完,跨出脚步,绕着温彦峻就离开了,却还没走几步,就被温彦峻追上,他笔挺的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对视,眼神里有着莫名的坚定。 “我说我是来看君子,这件事恐怕和你没有关系,也轮不到你来管。” 说完,他就转身走到病房门前打开门,坐在病床前的苏馨颜听到开门声,习惯性的回头望了一眼,见是温彦峻,她的眉角情不自禁的蹙了起来,她起身走到温彦峻的面前,冷冷的开口:“你和晏紫鸢商量好的吧,一个走一个来,你们把君子害的还不够惨吗?现在是来检验你们的成果的吗?” 她咄咄逼人,声音虽然是刻意的压低,可是她的话语却像一把尖锐的剑,一下子刺中了温彦峻的心脏,他只觉得有些心疼。 他的视线穿过苏馨颜,直直的看向她的身后,叶子君一动不动的躺着,平静的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只有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打着点滴。 “我只是想来看她一眼,我只要看她一眼就够了……” “温彦峻,你们真的够了!你们到底要将君子逼到怎样的地步才肯罢休,我不清楚你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你们带给君子的伤害绝对是弥补不了的,我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扰君子的生活了。” “我不会再打扰她了,只要这一次,只要这一次,我看到她恢复了,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哀求,苏馨颜看着他的模样,过了半晌,却苦笑了一下,她的心有些软了,她回过头,又看了叶子君一眼,最后又转过身来,看着温彦峻,他却只是直直的望着叶子君,她叹了一口,终究还是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子君安静的躺在床上,他也不说话,病房内,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在安静的纠缠着,难舍难分…… 温彦峻在她的病床前坐下,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也干裂开来,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冷凉,没有任何的温度,寒意从她的手心传到他的手心里,顺着他的血管,直直的送达到他的心脏,他浑身冷凉…… 言梓修一个人独自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着,苏馨颜被温若安接走了,温彦峻还呆在病房里陪着叶子君,他低着头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可是里面的人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愿…… 第582章 孤独的感觉 虽然言梓修很想冲进去把他拉出来,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也许在叶子君的心里,他还是有着特殊的地位,也许他的出现,真的可以让她苏醒…… 他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温彦峻才从病房里出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憔悴,他的眼角似乎有些红肿,脸上还有些未消散的泪痕。 他抬起头望着他,他也没有躲避他的视线,与他对视,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过了半晌,温彦峻才缓缓的问道:“晏紫鸢刚刚来过吗?” 言梓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他的错觉抑或是其他的原因,温彦峻总觉得言梓修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仇恨,尽管他极力的隐藏那丝情绪,可是他还是可以从他复杂的眼神里辨别出来。 他仔细打量着言梓修的脸,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们明明很不熟,他却觉得他们仿佛认识了很久一般,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这样的莫名其妙…… “你恨我。”他们又沉默了半晌,温彦峻忽然冷冷冷的说出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他的眼神坚定,仿佛是确定了什么。 “我是很讨厌你。”言梓修也不回避他尖锐的话题,直接回答:“说讨厌你,不如说我可怜你,你从小就处在锦衣玉食的生活中,根本不知道珍惜是什么……我可怜你得到君子的心,却从来不珍惜,现在你这样做又算的了什么,既然你当初选择放弃她,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挑战她的底线,伤害她,伤害她的家人,伤害叶氏!” 温彦峻听着言梓修的话,他的眉头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他的语气是冷冷的,但是却带着疑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从来都不曾想伤害过君子……” “是吗?”言梓修冷笑了一声,淡然的看着他,却不再开口。 温彦峻还准备开口追问,可是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看到上面晏紫鸢的名字,他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浓浓的厌恶感。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挂断了,他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言梓修嘴角的嘲讽似的笑容:“是你那所谓的未婚妻的吧……温彦峻,既然你已经快要结婚了,以后就不要再纠缠叶子君了,她没有那么大的心里承受能力……”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和君子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管,我知道君子把你当做朋友,可是这不代表你可以代替她说话,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不过明天我还会来的,直到她身体好了出院为止,我都会来医院的,不管你愿意与否,我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然后,他也不温言梓修冷冷的神情,绕过他出了医院。 言梓修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转身望着温彦峻消失的方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然后回过身来,往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温彦峻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天来医院了,也许是刻意的躲避,他每次去医院的时候,总能和苏馨颜还有言梓修避开,每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又会从某个地方出现取代他照温叶子君。 这一天,他又早早的到医院,叶子君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星期了,医生对她做了几次全身的检查,结果却是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医生说可能精神状态比较萎靡,她的潜意识可能在躲避着这个世界,所以才一直没有苏醒。 温彦峻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坐在她的床边对着她讲话,讲着他们的曾经,她安静地听着,他慢慢的诉说着,很多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来,那么美好甜蜜,可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却躺在床上,毫无知觉…… 温彦峻随手拿了个苹果放在手里削皮,他边削边说:“你从前总说我不宠着你,有时候你让我削个苹果,我也推脱半天才答应你,我现在知道错了,你看,我都为你削了这么多的苹果你,你可不可以起来吃一个,吃一个就好……” “不用了,我不想吃。” 忽如其来的一个女声,温彦峻削苹果的手忽然顿住了,他的头低着不敢抬起,害怕这只是他的一个幻想,就像他这几天的梦一样,梦里的她早就恢复,可是每次他醒来之后,来到医院,她却仍旧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的变化…… 病房里又突然静默了下来,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温彦峻手里的刀,捏紧了又松,松了又捏紧,反复了几次之后,温彦峻才鼓足勇气抬起了头。 叶子君仍旧安静的躺在床上,唯一的变化,是她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却是冷冷的,她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个不熟悉,甚至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狂喜在一瞬间充斥了温彦峻的整个胸膛,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紧紧的抱住这个面前的女人,他的心跳“噗通噗通”飞快的跳动,仿佛在一瞬间,就会冲出他的胸膛。 他贪恋的闻着他熟悉的她身上的独特的味道,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他的双手紧紧的拥抱着他,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暗示着他的情绪。 可是,他所有的惊喜,狂热,却在接下来叶子君的一句话中,被浇灭的干干净净。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还没有死?宋俊彦死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一声声的责问,像一把把锋利的剑,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刺进了他的胸口,杀的他措手不及。 他抱着她的双手慢慢的松开,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躲闪,她的眼神很复杂,有迷惘,有无助,有绝望,可是更深的,是对他的憎恨! 眼神里那浓浓的憎恨,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温彦峻,你为什么还没死!” 叶子君看着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的眼神里不再有任何的感情,她的眼神,只会让他觉得寒冷,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她的问题,温彦峻却久久没有回答,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温彦峻才缓缓开口:“叶子君,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些什么吗?” 他的眼神也从开始的迷惘,慢慢变得清明,不安,逐渐充斥了他的眼神。 “我说,你为什么不去死!”她一个字,一个字,一顿,一顿的说给他听,清晰的语句,在她的嘴里,变成了无数锋利的刀刃,同时向他袭来,他躲闪不及,被刺的遍体鳞伤。 他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她,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任何,哪怕一丝玩笑的表情,可是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温彦峻终究还是投降了,他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刚醒,神智可能还有些不清醒,我现在去帮你叫医生,你多休息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了。”叶子君的冷冷的说:“我们之间以后没有必要再见面了,”她忽然顿了一下,又缓缓接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醒吗?我一直在想,这样一直睡着也不错,这样一直睡着,就再也没有那些事情了,再也不用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可是你来了,你跟我说话,你的到来提醒了我,我这一辈子还有一件事,还没有完成,我还不能这样沉睡……温彦峻,这辈子,我们永远都是仇人!” 温彦峻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原本精密的大脑,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功能,只能发怔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还是曾经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苏醒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了。 她的冷然,她的陌生,她冷冷的语气,每一样,他都招架不住,这一刻,他的心头不禁生出一份悔意,他后悔当初做的所有的决定,后悔当初生生的放开她的手离开,这份悔意咬噬着他的心脏。 他看着面前这个憎恨着他,不再熟悉的叶子君,心,真的很疼…… 他终究是离开了,叶子君看着空荡的病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躺下不一会儿,苏馨颜和言梓修就进来了,看到她苏醒的时候,苏馨颜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速度快的将叶子君吓了一跳。 她紧紧的抱住叶子君,她的泪,顺着她脸颊的轮廓滴落到她的衣服上面,染湿了一片,炙热的温度,叶子君轻轻环抱住她,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轻柔的说:“都没事了,没事了……” 她微笑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言梓修,他也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她。 细密密的小雨,逐渐演变成哗啦啦的中雨,雨刮器不住的刷着玻璃窗,视线有些模糊。 温彦峻开着车,脑海里却盘旋着言梓修对他曾经说过的话,还有刚刚叶子君憎恨,厌恶的眼神,他的心里越来越焦躁。 冷空气来袭,车内打足了空调,他却觉得越发的闷热,他一只手不耐烦的将领带扯开,却还是闷,呼吸越来越急促,他随手将车窗摇了下来,外面的雨水,顺着车窗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又冷又疼。 他又开了一会儿,还是难受,手中的方向盘一转,车折向路边停住。 他拨打了黄秘书的电话,响了不到三声,对方就接听了。 “我现在在离公司不远的路边上,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过来开车送我回去。”他边说,边用左手揉着“突突”发疼的太阳穴。 挂断电话,他就出了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的脑袋疼的厉害,他将副驾驶的椅子调好角度,疲惫的躺在上面,心里翻腾的厉害。 莫名其妙的有些慌乱…… 他不知道为什么叶子君见到他的一瞬间,会是那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的无意中错过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她现在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在一瞬家,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极其复杂,他怎么也理不清楚。 黄秘书很快就赶到了,他原本就有着温彦峻这辆车的备用钥匙,他看着温彦峻正躺在副驾驶座位上闭目养神,也就没有打扰他,自己轻轻的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位上开动车子。 车子开到一半,一直沉默着的温彦峻忽然开了口:“黄秘书,你最近办事似乎越来越不利索了,我上次让你查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黄秘书正在专心的开着车,冷不丁的听到他冷冷的还带着不满的声音,他手里的方向盘不小心一转,车子随着打滑,划了个方向,还好他及时反映过来,又重新握紧,温彦峻的眉不经意蹙起,却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黄秘书似乎在躲避他的问题,静默着没有回答,温彦峻也没有再问,他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平稳的呼吸,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到了目的地,车子已经停下来,他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似乎还在睡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建筑,他原本好不容易有些放松的眉,又皱了起来。 “谁让你送我到这儿的?”他的声音冷冷的。 “温总说要送您回家,我以为是这儿所以……您如果要出去的话,我再送您。” “不用了,就这样吧。”温彦峻揉了揉眉心,看着温家大院熟悉的一栋栋的建筑:“外面还下着雨,你就把车开回去。” 黄秘书一早将车停在他家的大门口,里面的人早早的就注意到了,所以他从车里下来的时候,一直等在外面的晏紫鸢手里撑着把伞快步走过来,她走到他的面前,撑着伞为他遮挡不停落下的雨滴,温彦峻却只是冷眼扫了她一眼,随后也不理她,直接走了出去,只留下晏紫鸢一个人有些尴尬的撑着是伞站在原地。 温彦峻走进家门的时候,温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茶看最新出来的军事新闻,冷寒则是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准备着些什么。 听到开门的声音,冷寒开心的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做完的水果沙拉,可是她脸上开心的表情,在看见温彦峻浑身湿透的时候,瞬间变得担忧又夹杂着些许的责备。 “紫鸢不是撑着伞出去接你了吗?怎么淋成这样了?紫鸢人呢?” 温彦峻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的说:“外面下雨,我今天就在这儿住一晚,明早走。” 说完,也不温欲言又止的冷寒,就径直的走上楼去。 他简单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简单的蓝色的家居服,这件衣服还是和叶子君结婚之前冷寒帮他们买的情侣睡衣,叶子君有一件粉红色的,可是她从来没有穿过,温彦峻知道那时候她的心里还藏着宋俊彦,他自然也是不会独自一人穿的,于是,这套睡衣买了这么些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穿,柔软的布料,却是陌生的孤独的感觉。 第583章 孩子已经离她远远而去…… 他躺在床上过了很久却还是睡不着,辗转反侧,看着天花板,到最后忍不住,烦躁的走到窗户前,习惯性的想要抽根烟,却发现根本没有带过来,又站了半晌,他心里还是烦闷的厉害,他干脆下楼,走到厨房里放酒的柜台前,拿出一瓶已经开封的威士忌就往酒杯里倒,一会儿的功夫,大半瓶已经消灭了,酒精在他的胃里闹腾,胃越来越难受,可是他的大脑却越发的清醒…… 他又喝了一会儿,很快的,剩下不多的威士忌也消失了,只剩下空空的一个瓶子,温彦峻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因为酒精的原因,他的眼睛有些迷惘,可是他的大脑却还是清醒的很,叶子君厌恶的眼神,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过了一会,他又打开酒柜的门,可是还没来得及拿,一只手就将酒柜的门重新紧紧的关上。 他皱眉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晏紫鸢,不耐烦的将她握着他一只胳膊的手拍打开,他的语气冷冷的:“你在做什么?” 她伸出手按住他继续想要打开酒柜的手,柔声细语:“你今天喝的太多了,对胃不好,你这样喝下去,明天醒的时候,胃会疼的受不了的。” 温彦峻拂开她的手,将酒柜的门重新打开,又拿出一瓶没有开封的威士忌打开,倒了满满的一杯,只是这回,他没有猛猛的喝下去。 “你去看过君子?” “是,我听说她出事了,想着去看看她,可是她的朋友和家人似乎不太欢迎我,所以我只是简单的看了她几眼就回来了。”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去招惹君子,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都和你无关,我不想让她因为我和你的事情再受伤了……” 晏紫鸢的脸色在听到他的责备后,瞬间变淡,她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的委屈:“我是真的想去探望她,没有其他的任何的企图,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误解我,她变成这样,真的是我害的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责怪我,连你都这样……彦峻,我们就要结婚了,你可不可以给我多一点点的安全感,不要让我这样患得患失,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君子,可是我愿意等,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即使你一再拖延婚礼的日期,我也愿意等,不管是多久……可是,你竟然这样的怀疑我……” 晏紫鸢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温彦峻抬头看,她的眼泪从她眼眶里缓缓流下,滴落到地板上,她的表情楚楚动人,令人怜惜,可是温彦峻看着她的模样,却觉得陌生,他的心底没有一丝的情绪。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的站起来,伸出手为她擦干眼角的泪痕,“紫鸢……”他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回给她一个微笑的,但是笑不出来,“我记得你说过以后结婚要去蜜月旅行的对不对?想好去哪个国家了吗?” 晏紫鸢的表情忽然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嘴角扬起弧度,她的眼角满是笑意,可是配着她还未干的泪痕和嘴角的伤疤,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她走上前去,环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还带着些许的颤抖:“只要有你陪着,我去哪里都愿意。” 温彦峻面无表情的环抱住她,温软的身体,却拯救不了他逐渐变得冷冷的心。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不知道被谁已经重新整理过了,他和叶子君刚结婚的时候,在这间屋子住过一段时间,原本留下的她的痕迹,在这段日子都被抹杀的一干二净…… 温彦峻站在盥洗室巨大的镜子前,看着镜中一脸阴沉的自己,像是一个被挂在烈火上炙烤的玩偶,五脏六腑都有着被燃烧殆尽的危险,危险在不停的逼近,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起叶子君看着他的神情,对他的冷淡与恨意,想起晏紫鸢刚刚的眼泪,想起刚刚对晏紫鸢说的话,他的心像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他的手扣在冷冷的大理石的台面上,那冷钻进他的手心里来,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叶子君,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温彦峻的拳头狠狠的砸在石台上…… 叶子君苏醒之后,在苏馨颜和言梓修的照温之下,已经逐渐的恢复了,又过了没有几天就出院了。 虽然她身体恢复的很快,可是苏馨颜仍旧担心着她的精神问题,在接二连三的受了这么多的打击之后,苏馨颜很害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即使她在他们的面前仍然装作开心的样子,可是透过她的眼神,苏馨颜可以感觉到里面的绝望与无助。 苏馨颜经常来陪她,可是她怀着孕,自己行动本就不便利,她来了几次之后,叶子君就让她不要再劳累奔波了,苏馨颜放心不下,她一再的发誓说自己不会想不开,会好好照温自己之后,她犹豫了好久才答应了下来。 其实苏馨颜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既然她有着毅力醒过来,自然有着非醒不可的原因,在这个原因被解决之前,她会活的好好的。 昨天晚上言梓修带她出去吃饭,很好吃的小餐馆,她情不自禁就吃了很多,很撑,到第二天的中午还是不饿,就没有定时吃早饭和午饭,到了下午的时候,肚子忽然饿了,她原本想忍到晚上再吃的,可是过了一会儿胃就开始疼了。 她忍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去卧室找了几片胃药,吃了却也没多大的用,她兴许是饿着的,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吃下去,却只让她的胃疼更加的厉害。 她又去厨房倒了杯开水喝下去,然后躺在床上休息,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胃舒服了些。 到了下午六点,言梓修准时的将叶子君的门打开,见客厅里没人,他有些担忧的走到她的卧室前,轻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的回应才打开门。 叶子君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言梓修快步走上前去,用手背感受她额头的温度,很正常,却很冷凉。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冒了这么多的冷汗?” 叶子君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昨天吃多了,今天没有准时的吃早饭和午饭,胃大概有些受不了了。” “你真是……换身衣服吧,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沉睡,进入梦乡……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起床梳洗完毕后走到客厅,就看见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瓶,上面贴着张纸条,她走进撕下来看,上面写着:粥已经熬好了,如果冷了的话,再热一下,不管怎么样,要照温好自己的胃。 叶子君的嘴角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的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 粥还是温热的,散发着糯米特有的香味,她的食欲大振,一下子吃了好多,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她吃完早饭,就接到了苏馨颜的电话,让她陪她逛街,说是作为她孩子未来的干妈,她都没付出过什么,这次要好好补偿,叶子君无奈的笑着答应了。 她们逛了整整一天,叶子君的手里多了一大堆的胜利品,大大小小的包装,粉红色,淡蓝色的小衣服,小鞋子,即使苏馨颜一路上没有多提孩子,叶子君也知道她内心的喜悦,她不知道她和温若安还有萧寒之间到底处理的怎么样,可是至少在现在,苏馨颜是真心的希望孩子可以平安快乐的出生,成长的…… 她们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停下,等着红灯,叶子君望着苏馨颜满足的带着特有的母性光辉的笑容,她的心,仿佛也被融化了…… 她恍然间想起自己那个还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她的心猛然的疼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件事了,那个在心底的疤,即使愈合了,却仍旧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的神智不自禁的越来越远,红灯变成绿灯的时候,她也没有注意,只是跟着人潮,她的脚步,很慢很慢,苏馨颜已经走到了路的对面,叶子君却还停留在路中央,眼看着绿灯开始闪烁,苏馨颜看着心不在焉的叶子君忽然大喊了一声: “小心!” 叶子君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她的身体不知道被谁撞开,她的头在跌落的那一瞬间,撞到了护栏的栏杆,血顺着她的后脑汩汩流下,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原本有些阴霾的天空,骤然间下起倾盆大雨…… 额迹滴下的血液粘稠了她的睫毛,混杂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片朦胧的血色。 她看到不远处,那个平静的躺在路面上的人,穿着她熟悉的色调的衣服,她的周边散落了一地的衣衫,是她们刚刚才买的,小孩子的衣服,不停的有血从她的身体周围留下,渐渐的,遍地都是…… 叶子君的眼里仿佛印着一片的红色,除此之外她再也看不见了…… 她挣扎的想要过去,可是她的双腿却因为一时的撞击不能动弹,她的大脑也逐渐开始疼痛,她的思绪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觉得很累,很累…… “馨颜……馨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的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生疼,她有些困难的撑起眼皮,只依稀看到一双干净的手扶住她,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别怕,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然后就躺在一张床上,很疼,却也很轻松,她偏过头,透过缓缓合上的救护车门,她看到了滂沱大雨中的恍惚的白影,还有被那些白影簇拥着抬进另一辆救护车的一个血淋淋的女人,她的意识,很快的又失去了,她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讽刺的是,还是上次的那间,言梓修正坐在她的病床前,他的眼睛已经肿了,里面泛着红色的血丝,下巴下隐约的生着凌乱的胡渣,他似乎消瘦了很多…… 叶子君却无暇温及这些,她刚微微动了一会儿,头部就传来一阵刺痛,钻心的疼,她情不自禁的伸手触摸,头上裹了一层纱布,因为她的动作,红色的血液,隐约的印了出来…… 她安静了一会儿,头疼才慢慢的消散,她又挣扎的想要从病床上抬起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却被言梓修按住她的双肩: “你不要乱动,我马上找医生帮你检查!” “馨颜呢?馨颜怎么样了?”她还在微微挣扎着。 “她没事,她还好好的,没事,你不要乱激动,她现在在隔壁的病房,她还在休息,你就先不要去打扰她,再等一会儿再去看她,我现在去找医生,你再这儿等着,知道吗?” 听到苏馨颜没事的消息,叶子君原本焦躁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重新躺下没一会儿,言梓修就带着医生走了进来,医生对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她头上的纱布被拆开,她感觉到一个冷凉的柔软的东西正在擦拭着她额头的伤口,消毒的药水味溢满她的口鼻间。 她头上的纱布又重新裹上,医生似乎也认得她,看着她被包扎的样子,有些开玩笑的语气:“我干了医生这个行业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三天两头进医院的人,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这次出院之后不要再进来了……” “我也希望,只是我似乎特别的背,每次都害的我身边的人受伤担心。” “放心吧,地球是转动的,坏运不会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很久的,这次出院之后,也许你就会转运了……”医生说着,看了眼病历,又接着说:“你这次只是头部受了外伤,没有动及大脑内部,所以不是很严重,休息几日,住院观察几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不过你以后过马路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吧……” 叶子君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等到医生走了出去,言梓修又重新回到她的病床前,他原本笔挺的西装上面早已褶皱不堪,他的表情有着异常的严肃。 “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我派人去调查了一些事情,撞你们的那辆车,开车的人,曾经是温家的司机……” 叶子君的心,瞬间冷凉…… 苏馨颜流产了,这是叶子君三天后出院的时候才从言梓修嘴里知道的事情。 苏馨颜因为是被直接撞击,伤势比叶子君重了些,但是幸运的是,没有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可是肚子的孩子却还是没有保住。 其实,在被撞出去的瞬间,苏馨颜就感受到了,那个孩子已经离她远远而去…… 第584章 股权转让书 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苏馨颜就已经恢复意识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请求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君子,她害怕她自责,依照她的性格,她肯定会将所有的责任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她已经承受的太多,苏馨颜不想让她背负的更多…… 言梓修告诉她的时候,最后还淡淡的说:“苏馨颜在最后说,让我带你出国,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让你再难过下去了……她说离开,也许是对你做好的决定……所以现在,我想听你的选择……”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理了理额发,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觉得有些陌生,她的记忆也有些朦胧,她好像是说“考虑考虑的吧。”她记得不太真切了。 “君子。”她回到医院走廊的时候,叶子君看见晏紫鸢抱着双臂站在病房门前,似乎在等着谁,听见脚步声,就朝着她转过脸来。 夜风夹杂着丝丝的寒意,站在天台上,灯火阑珊,尽收眼底。 “叶子君,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一直好羡慕你。”晏紫鸢并不看她,只是望向远处,“可是后来,你大概想不出,我有多讨厌你,现在,我却为你觉得可悲。” 叶子君很不喜欢晏紫鸢这样说话的语气,不耐烦的直截了当的说:“我不需要谁为我可悲!而且论起可悲,我觉得你比我可怜的多,不用假惺惺的在这里装善良,你怎么会羡慕我?大概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恨我入骨了吧……你喜欢温彦峻那么多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始终得不到你想要的,最后还被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抢夺了,我想,你心里早就杀我千遍万遍了……” 她抬起头,微风撩起她的发丝,她继续说道,“你找尽各种借口约我出来,想让我看到你和温彦峻相爱甜蜜的场景,今天你明明应该是探望苏馨颜的,却还是将我约到这天台上来,不就是想要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告诉我你叶子君就是个过去式!让我知道你们要结婚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你,好让我嫉妒生恨吗?” “那你嫉妒了吗?”晏紫鸢冷冷的笑了一下,似乎并不介意叶子君说的话:“我一直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他会为你那样的着迷,也许是因为你的长相,可是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何止千万,要说才华,我也没有发现你有出众的才能,我一直在想,他到底迷恋你什么,即使你们已经离婚了,他却依旧忘不了你。” 叶子君听着,咬住了下嘴唇,全身的神经似乎都拧住了,纠结在一起。 她沉默了一会,转过头,看着晏紫鸢,她脸上的伤疤,在夜色中不再明显,她的嘴角带着笑,却让人觉得惊恐,叶子君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人们常说,你越缺乏什么,越是会炫耀,你对我说这些无非是暗示着你的心虚,你清楚的知道温彦峻,他不爱你……”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你爱温彦峻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你没有必要来和我说,我和温彦峻再无可能……听到你对我说的话,我只觉得你更加的可怜……” 远处,霓虹灯闪烁着,流动着,装点着这座城市的夜景,安静,繁华,孤寂。 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有几丝贴着脸颊,有些扎眼,叶子君伸手理了理头发,往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到晏紫鸢的面前,直直的望着她,眼神里带着哀怜。 “你的心,真的和你的容貌,一样的丑陋。” 晏紫鸢的身体瞬间僵硬,面上的表情一时间怔愣住。 苏馨颜的身体逐渐的恢复,没有人对叶子君再提过她流产的消息,叶子君也装作不知情般,只是每天陪着苏馨颜,做各种不同的菜式给她吃,苏馨颜每天都笑眯眯的吃完,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可是叶子君知道,每天晚上她都会乘着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掉眼泪,有时候,她半夜醒来,会看见她的枕头湿了一半。 苏馨颜出院这天,温若安早早的就到了,她住院的这几天,在叶子君不在的时候,温若安一直陪着她,他这些日子也消瘦了很多,有着说不出的憔悴。 其实,温若安和温彦峻极像,不是外貌,而是那种气场,叶子君刚和温彦峻认识的时候,温彦峻带着她见温家的人,她认着温若安的背影,却叫了温彦峻的名字,等到他回过头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尴尬的很。 温若安开着车,苏馨颜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叶子君坐在车后座,她可以清晰的看见温若安的侧脸,却透过他,仿佛看见了温彦峻的影子,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乱想,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躲在医院门口一个小角落里的萧寒。 他一直注视着这辆渐行渐远的车子,因为距离太远,叶子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却也可以猜到他的哀伤,那种孤独的绝望…… 苏馨颜转过头,就看见叶子君心神不宁的样子,她有些担忧:“君子,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叶子君淡笑,微微摇摇头:“我没事。” 她的身后,萧寒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她不知道在那里一直等着的他的心情,明明是无望的等待,却还是放不下,舍不得,她看向苏馨颜,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也许,这也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叶子君想了很久很久,还是做了决定。 苏馨颜的身体好了差不多的时候,叶子君将所有的行李整理完,然后约了苏馨颜去喝茶。 其实,她们并不常喝茶,偶有机会,喝的也是咖啡之类的,只是叶子君考虑到她们的身体最近有些虚弱,才选了茶。 现在已经很多人不喝茶了,她们在市中心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茶店,外面看上去很不起眼,内部的装修温馨而简洁,最近的温度上升的很快,室内开了空调,温度降了些许,却又不让人觉得冷,正是舒适的温度。 茶室的音响里播的是首钢琴曲,贝多芬的悲怆,原本应是哀伤的节奏,却被钢琴家弹得欢快跳跃,听着到别有一番味道,叶子君的心情也情不自禁的晴朗了些许。 因为不常喝茶,她们就点了服务员推荐的品种,午后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在她们的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适。 茶很快就上来了,茶是好茶,透亮澄净,潋滟着红宝石般的色诱,浓郁的干玫瑰花香气熨着青柠檬的清新,十分诱人。 叶子君轻啜了一口,只是感觉味道有些许的奇怪,甜的有些发腻,她放下瓷杯,就不再尝试了,倒是苏馨颜,喝了一口之后,仿佛上瘾了一般,接二连三又喝了好几口。 叶子君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喝茶,我刚刚尝了一下,味道也不是很好啊……” 苏馨颜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刚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一般,可是喝了几口之后,就有些上瘾了,可能是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而这一款正好是我的……以前喝多了咖啡,总觉得茶太过清淡,现在才知道,只是我没有遇到对的哪一个罢了,就像人一样,总要兜兜转转几圈,才会遇到对的那个……” 叶子君白了她一眼,无奈的说:“只是喝杯茶罢了,你还上升到思想的高度了……” 苏馨颜听罢,笑了笑,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叶子君支起下巴,侧脸晕在无意闯进的阳光里,美目温盼生辉,她的嘴角有着淡然的笑意:“馨颜,我准备出国了。” 正在喝茶的苏馨颜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到,差点呛到,她看着叶子君,眼神里有着疑惑:“你想通了?” 叶子君点点头,笑着说:“恩……这些日子,我经历了太多,想换个地方休息一下,我还有些事情想要整理,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了。” 苏馨颜将手中的瓷杯放下,她看着叶子君,伸出手,握住她的双手,她的手心冷凉,“君子,其实我很舍不得你,可是你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很开心……我不希望你再面对这个城市,出去散散心,不管多久,只要你回来了,我都会在这个地方等着你,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她的眼泪倏地就滴落下来,正好落在茶杯里,晕起涟漪,然后,一滴接着一滴,叶子君好笑的伸手为她擦干眼角的泪,“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即使我出国了,我们也可以经常联系的啊……” 苏馨颜有些好笑,却又有些伤感的低下头,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原本带着香甜的味道的茶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瞬间变得苦涩,难以下咽。 叶子君回家出了电梯的时候就看见言梓修正依靠在她家的门上面,他的怀里抱着皮皮,他不停的逗弄着它,它不停的摇晃着肥嘟嘟的尾巴…… 皮皮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现在除了言梓修,不再理睬任何人,叶子君想抱它的时候,它虽然不反抗,却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丝毫没有当初的活跃,叶子君试了几次,没有一次意外,次数多了,她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就不再逗它,她现在恍然间看到他们的互动,仿佛想起了曾经她和皮皮在一起的时光,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听到这边的笑声,言梓修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叶子君,他笑着走上前来,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往着他怀里钻的皮皮。 “你怎么不进去等?” “我也是刚刚才和皮皮散步回来,准备看你收拾好了没有。” “恩,都差不多了。”叶子君一边开门,一边说:“你定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言梓修将将皮皮放下来,站在叶子君的身后,拿出玄关处他的拖鞋,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熟悉,“我这儿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定了下个月初三的机票,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一切听你的安排就好了。” 皮皮对叶子君现在有着敌意,总也不肯再亲近,叶子君今天看到它活泼的样子,又起了兴致逗弄它,它却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丝毫不买她的面子,叶子君渐渐的觉得无聊了,就重新坐在沙发上,一脸颓废的样子。 言梓修端着刚炒好的菜走到客厅,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 “你说它一只狗怎么这么记仇呢?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它就再也不愿意理我了,不管我怎么讨好,都无动于衷……” 言梓修淡笑着说:“那是因为你伤了它的心,它以为你将它抛弃了,自然会对你起戒心了,狗是很有灵性的,被抛弃了它也会难过的……” “这样啊……”叶子君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落寞,却不再开口。 言梓修的做菜的手艺极好,自从叶子君出院之后,他就全然的开始了照温她起居的生活,他的关心,时时刻刻都围绕在她的周围。 叶子君知道言梓修对自己的心思,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是她受的伤太多,现在对于任何的一丝的温暖,她都无法狠下心,她知道自己自私,可是她没有办法,现在的她,只要有一个依靠,她就会情不自禁的靠上去…… 报纸上刊登温彦峻和晏紫鸢即将结婚的消息是在叶子君确定出国后的第三天。铺天盖地的一片哗然的议论,让叶子君莫名的再一次落入流言的网织中,可是明明这一次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子君握着报纸认真的看了很多遍,报纸的编辑莫名的就将她塑造成了一个被小三挤下台的可怜正室的形象,她知道报纸敢刊登这样的内容,必然是要经过温家的人允许的,而会这样做的只有温彦峻一个。 叶子君一生之中只登报过两次,一次是她和温彦峻婚礼的那天,报纸的版面是偌大的她和温彦峻的婚纱照,还有一次就是现在,记者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她一张生活照,很是颓废的样子,仿佛真的因为这件事受了很大的挫伤的样子,叶子君看着上面被丑化了的自己,不免的笑出声来。 她不知道温彦峻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她又看了一遍之后,就将报纸扔进了垃圾桶。 他的婚礼,和她出国的日子,在同一天,真是巧合的很。 叶子君这些日子都在整理一些叶氏的公务,叶牧之失踪后,她就将公司交给了姑姑叶婉清处理,后来叶氏的股权大权逐渐明朗,温彦峻收购了大部分的股份,叶子君手里只剩下35%的了,叶氏终究是要换名字了。 她想了很久,最后请言梓修帮她写了份股权转让书,将她手中所有的股份悉数赠送给了叶婉清,她要出国了,以后也不能陪着她,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 第585章 语气里的不悦 她最后来到公司的时候,正巧遇到温彦峻,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迫不及待的宣告着他多的主权,在看到他的瞬间,她愣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她从头到尾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就绕过他离开,再也没有回头,她也没有看见在她离开后,温彦峻落寞的神情…… 时间过得很快,出国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因为刚开始的时间充裕,叶子君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后来的几天倒是闲暇的很,就每天陪着苏馨颜逛逛街,喝喝茶,散散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简单的日子了。 最后一天的时候,苏馨颜留在她家陪着她一起睡,她们还像以前一样,盖着被子聊天,叶子君时不时的讲几个冷笑话,明明不好笑,两个人却依旧笑得很夸张…… 可是,渐渐的,笑声逐渐变小,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叶子君侧过身,环抱住苏馨颜的腰,像个孩子依恋着母亲的怀抱。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奇怪:“馨颜,我这次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起,你甚至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在我的心里,你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存在……虽然我有时候做过一些会伤害你的事情,可是你要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比谁,都想要你幸福……” 苏馨颜的眼眶忽然有些热,她伸出手,覆在叶子君的手上,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落寞:“傻瓜……” 叶子君的眼泪在不经意间就落了下来…… 报纸上刊登温彦峻和晏紫鸢即将结婚的消息是在叶子君确定出国后的第三天。铺天盖地的一片哗然的议论,让叶子君莫名的再一次落入流言的网织中,可是明明这一次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子君握着报纸认真的看了很多遍,报纸的编辑莫名的就将她塑造成了一个被小三挤下台的可怜正室的形象,她知道报纸敢刊登这样的内容,必然是要经过温家的人允许的,而会这样做的只有温彦峻一个。 叶子君一生之中只登报过两次,一次是她和温彦峻婚礼的那天,报纸的版面是偌大的她和温彦峻的婚纱照,还有一次就是现在,记者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她一张生活照,很是颓废的样子,仿佛真的因为这件事受了很大的挫伤的样子,叶子君看着上面被丑化了的自己,不免的笑出声来。 她不知道温彦峻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她又看了一遍之后,就将报纸扔进了垃圾桶。 他的婚礼,和她出国的日子,在同一天,真是巧合的很。 叶子君这些日子都在整理一些叶氏的公务,叶牧之失踪后,她就将公司交给了姑姑叶婉清处理,后来叶氏的股权大权逐渐明朗,温彦峻收购了大部分的股份,叶子君手里只剩下35%的了,叶氏终究是要换名字了。 她想了很久,最后请言梓修帮她写了份股权转让书,将她手中所有的股份悉数赠送给了叶婉清,她要出国了,以后也不能陪着她,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 她最后来到公司的时候,正巧遇到温彦峻,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迫不及待的宣告着他多的主权,在看到他的瞬间,她愣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她从头到尾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就绕过他离开,再也没有回头,她也没有看见在她离开后,温彦峻落寞的神情…… 时间过得很快,出国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因为刚开始的时间充裕,叶子君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后来的几天倒是闲暇的很,就每天陪着苏馨颜逛逛街,喝喝茶,散散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简单的日子了。 最后一天的时候,苏馨颜留在她家陪着她一起睡,她们还像以前一样,盖着被子聊天,叶子君时不时的讲几个冷笑话,明明不好笑,两个人却依旧笑得很夸张…… 可是,渐渐的,笑声逐渐变小,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叶子君侧过身,环抱住苏馨颜的腰,像个孩子依恋着母亲的怀抱。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奇怪:“馨颜,我这次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起,你甚至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在我的心里,你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存在……虽然我有时候做过一些会伤害你的事情,可是你要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比谁,都想要你幸福……” 苏馨颜的眼眶忽然有些热,她伸出手,覆在叶子君的手上,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落寞:“傻瓜……” 叶子君的眼泪在不经意间就落了下来…… 离开 明亮耀眼的阳光从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地面的大理石映出来来往往的乘客们,广播里不停地播报着各个航班的情况。 黑色和红色行李箱的轮子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而空旷的声音,言梓修拉着大的黑色的行李箱走在前面,叶子君拉着红色的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言梓修去前台办理各种手续,叶子君则坐在机场的等待处,看着电视里直播的温彦峻和晏紫鸢的婚礼。 温彦峻穿着黑色的新郎礼服,晏紫鸢穿着vraag最新的礼服的设计,纯白色的绸缎,古典刺绣的花纹,优雅修长的线条,裙角微微散开的柔纱,也许是考虑到晏紫鸢脸上的伤疤,她还带着若隐若现的面纱,完美的将她的疤痕隐藏在深处,反而透出一种神秘的气质。 她就那样聘婷的站着,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的眼角都带着笑意。 她因为没有亲人,温老爷子就暂时取代她父亲的位置,陪伴在她的身边,正式的黑色西装,庄严肃穆。 叶子君记得,她和温彦峻结婚的当天,温老爷子是最后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 乐团奏出的乐曲声热烈而又庄严,熟悉的曲调,却在这时莫名的透着伤感。 候机大厅中,等待着的乘客们纷纷抬头望着电视直播,见证着这一豪华的世纪婚礼。 温家的人一向低调,温家结婚虽然接待的宾客多,但一向都是家人参加,很少有电视直播的情况出现,叶子君面无表情的看着直播,嘴角不自禁的泛起一丝冷笑,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了么? 晏紫鸢的手挽着温老爷子的臂弯,她似乎有些紧张,微微吸了一口气,迈出通向婚姻圣坛的第一个脚步。 她眼角的笑意逐渐的放大,她缓缓的向着温彦峻方向走去,一步一步,雪白的婚纱拖在暗红色的地毯上,音乐悠扬,飘荡在机场等待室的每一个角落。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折射出温和的光芒,她挽着温老爷子的手臂,叶子君刻意看见她嘴角隐约的笑容,那样的璀璨耀眼…… 镜头忽的转向了温彦峻,他似乎又憔悴了很多,却依旧干净笔挺,他一直面无表情,仿佛这只是别人的婚礼,与他毫无关系…… 她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温老爷子凝视着温彦峻,郑重的将晏紫鸢的手仿佛温彦峻的掌中。 他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眉不经意的蹙起,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叶子君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他在生气着什么?她不知道…… 婚礼进行曲悠扬洪亮的回响着,晏紫鸢和温彦峻并肩站在神父面前,被阳光笼罩着,看着背影,宛如一对璧人。 “听说这个新娘是被毁容的,所以才带着面纱,真是可惜了……” “是啊……是啊……这样背影看上去倒是般配的很……” “有什么好可惜的,听说啊,这个女的小三,使了诡计才当上正牌的,不然就凭着她的长相怎么可能嫁入豪门。” “这话也有道理,现在豪门的公子哥哪个身边不是美女环绕,怎么可能取了个毁了容的女人,要不是因为耍了阴谋诡计,麻雀永远飞不上枝头当凤凰……真是可惜了原来的夫人,我在报纸上看过她的照片,憔悴的不像样子,也不知道现在躲在哪里看着哭呢……现在的社会啊,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啊……” 叶子君的身后传来一个又一个八卦的声音,她听着不免觉得好笑,豪门的恩怨情仇,总会沦落成普通人家的闲谈话题,何况,相对于温家来说,她恐怕也只能算个出生比较好的麻雀吧…… 言梓修正在专心的办理登机的手续,忽然,一阵手机的音乐隐约传来,那手机的音乐有些熟悉,固执的,不停止的传来,言梓修仔细侧耳去听,却不是他的手机铃声,仿佛是从自己拿着的包包里面传来的,这个包是叶子君的,她刚刚提着行李不方便,他就替她拿着了。 言梓修有些困惑的打开包,拿出叶子君的手机,他们今天出国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按道理来讲不会有人打电话,只除了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闪烁的“温彦峻”三个字,他的脸色一沉,下意识的往叶子君的方向瞥了一眼,她在看着电视,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方向。 他始终没有按下接听键,铃声固执的响着,他后面等待的人不免有些疑惑的问:“先生,您的手机,不接吗?” 温彦峻回过神来,淡笑着回答:“是骚扰电话,不接也罢。” 说完,他将电话挂断,立即将来电记录删除,在温彦峻还没有打又一通电话的时候,将叶子君的电话,彻底关机。 叶子君直直的望着电视,电视里的镜头转向身穿长袍的神父,他面色慈祥,却又庄严的问道: “晏紫鸢小姐,你愿意嫁给温彦峻先生为妻吗?照温他,爱护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晏紫鸢深深凝视着温彦峻,她眼角的笑意温和婉转:“我愿意。” “温彦峻先生,你愿意……” 神父的话还没有说完,言梓修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的视线遮挡住,他的声音低沉,“走吧,要登机了。” 他刚说完,机场内的广播里就开始播送准备登机的消息,将电视的声音遮盖住,叶子君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身侧的行李,头也不回往登机的入口处走去。 走到通关处,她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眼仍旧在直播的电视,摄像头转向宾客,粉色的玫瑰洒满一地,说不清的浪漫美好…… 叶子君嘴角扬起淡淡的笑,重新回过头跟着言梓修,再也没有回过头,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瞬,电视里忽然出现的混乱…… 在她登上飞机的那一刻,静静的,她心底某个地方仿佛破了一个洞,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沙漏般渐渐逝去…… 四年后…… 叶子君一边开着车,一边用蓝牙耳机接电话。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你先送希熙去机场,我还有一件事要处理,不多说了,手机快没电了,就这样吧,恩,先挂了。” 随着电话的挂断,叶子君将刹车踩下,原本急速奔驰的车在瞬间戛然而止,她看着不远处从公司大厅里走出的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滴滴”尖锐的鸣笛声,将她面前正准备上车的人的注意力瞬间吸引过来。 姚山季有些疑惑的转过身,就看见了坐在他身后车里的叶子君,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却让他莫名的紧张。 他咽了口口水,缓缓的走过去,走到车窗边,恭敬的鞠了个躬。 叶子君将右车窗摇下,笑着说:“姚理事现在是要去机场准备出差的吧?正巧我也要去机场出国办理一些事情,坐我的车一起走吧,我的车虽然不如姚理事的车好,但是也勉强可以凑活,更重要的是,我有话要对姚理事说……” 她的嘴角一直噙着笑,温和无害,却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姚山季愣了一会儿,脑海里百转千回,却始终找不到拒绝的借口,无奈之下,只能淡淡的点头答应。 叶子君发动车子,在马路上行驶,“姚理事最近应该很忙吧,我看你经常各国出差,有些事情,即使原本不是姚理事应该过问的,到最后好像都会交给你来处理。” 姚山季心顿时惊了一下,但总归是在商场上混了年头的人,他很快的就恢复了原来的神色,恭敬的说:“拿着多少工资,就要为公司做多少的贡献,不是吗?” 叶子君侧过脸来,扫了他一眼,笑着说:“姚理事这样说,不知道是要说明你从公司里拿的钱多呢,还是在暗示我对公司的奉献少呢?” 姚山季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笑着否认:“哪里的话,我怎么敢这么说呢。” “这世界上还有姚理事不敢做的事情吗?我叶子君不是那种会记仇的人,如果对我有意见,直接提出来就好了,像姚理事这样当面不敢说,背后搞动作,是不是想整我呢?” 第586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什么?” “年纪轻轻就因为是董事长的女朋友,刚进公司就登上了总经理的职位,是不是很看不上?”她侧过头,嘴角嘲讽一笑。 姚山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因为紧张,他的双手捏成拳头放在双腿上,他连忙否认:“不,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叶总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既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又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家世还不明不白,只不过是靠着男人的关系才走到了今天的职位,这样的我你很看不起……听说在背后还调查过我的身世?怎么有结果吗?” 姚山季听着她的话,忽然间有些坐立不安。 叶子君依然笑着:“不过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将这些事情记在心里的,也不会去打小报告,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对我有什么疑惑就尽管直接来问我,我一定会仔仔细细的回答……” 她侧过头,看着姚山季紧张不安的样子,忽然莞尔一笑:“但是,我想,现在你应该开始害怕了!如果有心脏病药或者镇定药,最好现在吃,会有很大的作用的。” 风,透过车窗的缝隙吹进车内,撩起她的发丝,散发出醉人的香味,让人沉迷,却又让人害怕。 叶子君直直的望着前方的路,嘴角的笑变得诡异,脚下的油门,渐渐下压,指示针逐渐往右偏移,车急速行驶。 急促的风一路吹进来,姚山季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刺激紧张感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他的神经,他的右手紧紧的握着车内的把手,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内跳出来。 “叶总,你这是在干什么?赶紧降速啊,这样太危险了!” “危险吗?”叶子君冷笑:“还有比姚理事现在做的事更危险的么?” 车速逐渐提升,飞快的超越着前面的车辆,风更加急促的吹了进来,吹在人的脸上生疼。 “收购海星娱乐的项目,资产总额两亿三千五百万元,负债总额一亿三千万元,所以,一个资金总额不足一亿五百万元的公司,用两亿去收购,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她侧头看着姚山季,嘴角的笑风淡云轻,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就算将这个公司所有的发展前景都考虑进去,这个价格也实在高的过分,您应该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吧?恩?” 叶子君的语气里渐渐带着威胁,她脚下的油门,继续下压,车,急速行驶。 “去年,星际百货以市场价格提高10%收购,四年前佳美酒店更是以高出市场价格的20%收购,即使是想要快速扩大公司的版图,这样的收购价也太不合理了,不仅不能很好的发展,反而会有亏损的危险,姚理事的脑袋应该不是石头吧?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懂的啊。” “这个……这个都是有原因的……”姚山季一边紧张的握着车内的把手,一边急忙解释。 “那原因是什么?让我来好好猜想一下吧……”叶子君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的往左打了一圈,避开了原本开在前方的车辆,姚山季一个反应不及时,身体因为惯性一下子侧了过去,还好有安全带系着。 “四年前言董出国不在公司,姚理事全权掌控公司所有的动态,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您一手操办的,去年收购星际的时候,希熙正好一场大病住院,我和言董日夜都在医院照温,公司也交由你来处理了,现在我和言董又要出国一段时间,正是海星收购的时候,你又要代替我们处理,这三个事件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有些联系……我讲白了就是,姚理事是不是想要乘我们不在公司的时候,从收购项目里狠捞一笔?或者是说,想要……夺权?” “叶总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这绝对是诬陷!” “诬陷是吗?你看到放在你左手边的文件袋了吗?里面的资料都是你和海星娱乐的高层来往邮件的内容,我刚刚看了一点,还记得些,怎么?现在要一条一条的背给你听吗?” 姚山季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向叶子君,她却只是直直的望着前方的路,嘴角的笑容逐渐的放大。 “姚理事所有的事情言董不是不知道,只是温念着往日的情分,所以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可是我不一样,我和姚理事之间,并无半点的情分可言,所以,姚理事知道我的意思吧……” 她的表情逐渐变冷,语气也带着疏离的冷意:“是领着你的赡养费辞职呢?还是被投诉戴手铐进监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你自己选择,我给你的时间……”叶子君看了眼导航仪,笑容嫣嫣:“就在我开到机场为止……” 姚山季咽了咽口水,看着逐渐往着机场靠近的路,他的手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即使风不停的吹进来,也无法吹走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他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辞职的。” “这就好。”叶子君冷笑一声,方向盘一转,踩下刹车,车子平稳的停在了路边。 她侧头莞尔一笑:“姚理事的退休金以及其他所有的费用,我已经让人事部准备好了,您只要回公司知会一声就行了,我还要赶着去机场,就不送您回去了,下车吧。” 姚山季看着面带笑容,温柔浅浅的他,手松了又紧,他想要反抗什么,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讪讪的下车。 他刚将车门关上,叶子君油门一踩,车瞬间就在他的视线内消失。 叶子君赶到机场的时候,离登机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她飞快的跑进机场大厅。 机场永远那般忙碌,飞机起飞,降落,让人分离,归来。 叶子君环温四周,却始终没有在人海中找到言梓修的身影,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放登机的消息,她这才开始焦急起来。 她拿出手机,却发现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这才懊恼没有听言梓修的话提前做好所有的准备。 她在机场里焦急的找人,忽然一个手拍到了她的后肩上,她回过头,就看见了言梓修,他正抱着希熙,希熙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一只肉嘟嘟的小手还搁在她的肩膀上,看到他们,叶子君的心,才落了下来。 “君子,你又迟到了!”软软的,带着小女生特有的稚嫩,却又夹杂着责备的声音。 叶子君笑着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赔礼道歉,“我知道错了,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赶紧登机吧。” 亮如白昼的候机大厅。 言梓修一只手抱着希熙,一只手牵着叶子君,往着通关处走去,任谁看,都是美好的场景…… 飞机头等舱内。 言梓修一边递给叶子君一杯橙汁,一边笑着问:“事情处理好了?” 叶子君喝了一大口的橙汁,她刚刚和姚山季说了太多的话,又跑了一小段的路,早已口渴了,喉咙干燥的难受,一杯橙汁都咽下去,她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 “恩……我真搞不懂你,既然你知道他的为人,为什么还一直留着他,要不是这次我出面,真不知道公司还会亏掉多少钱。” 她一边将盖在希熙身上的毛毯掖好,一边小声的说:“你也真是的,来这儿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害的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黏着你才会得到总经理的位置的,这件事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少的麻烦……” 言梓修不出声的看了她半晌,然后笑着说:“看来我以后有必要和公司的员工普及一下,不是叶小姐一直黏着我,是我一直死缠烂打的才对。” 叶子君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说:“还是别了……要是你真这样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光是姚山季这类的人,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在我的记忆里,他应该不是很好打发的人啊?很难想象你会将他逼得辞职不干。” “是吗?”叶子君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希熙,而后回过头笑着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叶子君,怎么说也是你大力培养的人啊……不管使用了怎样的手段,总归是成功了……对了,还有多久才到啊,我肚子有些饿了,上机前都没有吃什么,现在有些饿了。” “我帮你叫餐?” 叶子君嘟了嘟嘴,微微摇头:“那还是算了,我对飞机上的食物过敏,我看还是等着下飞机再吃吧,我有些累了,睡一会儿,到了记得叫我……” 言梓修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的嘴巴粘上了刚刚橙汁里的果粒,他想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摸她的嘴唇,叶子君一怔,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不自然的扭过头。 言梓修的手僵了僵,随后收回,笑着点点头:“恩,我知道了,你睡吧!” 说完,言梓修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她的身上,他的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味,叶子君总是失眠,所以会经常买些香薰的精油回来熏衣衫和被子,这样,在淡淡的花香中,她才可以勉强的入睡。 她的身子很累,却了无睡意,她的大脑里总回想起从前的琐事,思思想想,过了许久,才迷糊睡去,睡前脑海中却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她还来不及深想,就进入了梦乡…… 言梓修就这样看着叶子君,四年前,他带着已经绝望了的她逃离那个城市,四年后,他有带着满是仇恨的她回到那个城市,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他和她一样,恨着温家所有的人,可是如果她可以像那四年一样一直在他的身边,那么,他愿意放弃他的仇恨,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只是虚妄…… 他知道她的痛,知道她的苦,知道她的恨,了解她心里所有的情绪,所以,他不能阻止,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让她不会在这场战争中,再次受伤…… 他望着她的睡颜,每夜都会在他的梦中出现的容颜,他原本冷冷的心,情不自禁的柔软,他的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伸出手轻轻的为她将衣服盖好,他看着睡在她身边的女孩,红扑扑的脸颊,嘴角还有着不明的透明液体,他好笑的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为她擦干,她还咂咂嘴,似乎梦到什么美食…… 叶子君醒的时候,习惯性的伸手擦了擦嘴角,却听见言梓修带着笑意低沉的声音:“别擦了,今天没有。” 听到他的挪揄,叶子君的脸有些红,原本有些迷惘的神智也瞬间清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只是习惯性的动作罢了,谁说我这是在擦口水……” 她说完,心里一惊,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果然,在她说完后,言梓修可以压低的笑声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有些收敛了起来。 飞机到达机场的时候,希熙还在睡觉没有醒过来,叶子君有些无奈的看着睡的正香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就听到了言梓修的声音。 “不用叫她了,小家伙第一次坐飞机,昨天一夜都兴奋的没有睡到什么觉,今天还一大早就将我叫醒,说让我赶紧带着她来机场,怕是现在困的厉害,钥匙现在叫她起床,那起床气发作起来,在机场恐怕也尴尬的很,我来抱着她,你先去拿行李……” 叶子君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点了点头,先下飞机了。 她拎着行李等到言梓修和希熙一起从贵宾通道离开。 也许是正值节假日的高峰期,机场内的人极多,吵吵嚷嚷的,希熙在言梓修的怀里睡的极其不安分,偶尔伸出小手挠挠耳朵,似乎在抗议着什么。 言梓修和叶子君怕她被吵醒,就抄着近路除了机场。 言梓修一早就安排了人在机场等待,他们一出了机场的大门,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快步走上前来,对着言梓修恭敬的鞠了一躬。 “言董,叶总请上车。”也许是温虑到言梓修怀里正在睡觉的孩子,他的声音也刻意的压低。 言梓修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跟着他走到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车边,那人很快的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车子一路安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这座城市虽然大体还是原来的风貌,可是很多细节已经改变,叶子君透过窗户,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色,她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车子驶入一个陌生的路,可是看着两侧的景色,叶子君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到了目的地,叶子君下车环温四周,才恍然想起,这是宋俊彦曾经的屋子,她一步,一步往里走,所有她印象里的东西,都没有改变,甚至满园的桔梗花都没有枯萎…… 第587章 清晰 深灰色的主屋,弧圆的楼身,狭长的百叶窗,四周爬满绿色的藤叶,塔松的尖顶在一边映着柱状的屋顶,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她有些狐疑的回过头,看着一直带着笑的言梓修,也不知道累不累,他一直抱着希熙,他走到她的身侧,轻声的说:“我知道宋俊彦在你的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可以……” “谢谢你!” 言梓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子君打断,她的声音柔柔的,她笑容嫣嫣,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温暖。 “言先生,叶小姐,您们好,我是容嫂,以后你们的饮食起居就由我照应了。” 一个老妇人,迎面向他们走来,她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她带着慈祥温暖的笑容,叶子君在恍然间就想起了叶婉清,那个和她有着一样笑容的人,在瞬间,叶子君对容嫂的好感上升了很多。 容嫂都到他们的面前顿住,看到言梓修怀里的孩子,声音刻意的压低:“小小姐好像在睡觉,先进去吧。”说完,就引着他们步入了屋内。 让叶子君诧异的是,房子的外表与当初无异,内里竟变成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所有的布置装潢和她在法国住的房子都一样。 客厅是偌大的落地玻璃窗,阳光从外面直射进来,温暖舒适,法式厚重的家居,延续了经典奢华的线条,甚至沙发,壁炉,圆台的雕刻都与她曾经住的房子里的装饰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厚厚的复古羊绒地毯让人陷到脚踝,让人感觉踩在云端一般,墙壁和天花的装饰和雕刻繁琐奢华。 “我原本是想还原之前的装饰,可是我不想你陷在从前的回忆,所以还是找人重新装潢,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只能照着你曾经布置过的样子装修,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温柔的话语,刻意讨好的语气,这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她不是傻瓜,总会感动的。 “我很喜欢,谢谢你。”她的脸上满是满足的笑意,可是那抹笑意却未达到她的眼底,可是言梓修没有发现。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样的奢华的呢,她也记不得了,她只记得从前她所爱的是简约,可是到了法国之后,她就疯狂的迷上了那种纸醉金迷的奢华,想要借此隐藏内心的孤寂,看着满眼的金碧辉煌,她仿佛可以忘记一切…… 入夜,时差还未倒过来的两个人在明亮如昼的客厅里席地而坐。 言梓修给叶子君倒了杯热饮,两人坐在客厅大玻璃落地窗前的羊绒地毯上,柔软舒适,室内空调打的很足,很温暖。 他们并肩仰头,默默无声。 这座城市的夜,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月朗星稀,秋天的夜,黑的很干净,一颗颗的星矜持闪烁,从一尘不染的落地窗看出去,夜美的妖异。 叶子君看着夜空正出神,忽然闻到一阵隐约的酒味,她侧头望去,发现不知在何时,言梓修的身边已经多了一瓶红酒。 “君子,”言梓修抿了口红酒,忽然开口,“我一直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你非要报仇不可吗?” 叶子君望着远方夜空,干净剔透,却又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情不自禁的深陷下去,过了很久,很久,叶子君才开口。 她转过头,笑容嫣嫣,她的语气里甚至都是笑意:“你不是也想报仇么?总要有着那样的一种感情支撑我们活下去吧,如果连这个感情都消失了,我就真的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了……梓修,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和你当初认识的叶子君不一样?” 叶子君很平静的问着,有着淡淡的舒适的味道,那婉转委婉的声音,就像他手中玻璃杯里发酵了数十年的红酒一样,醉了言梓修的心。 他的嗓子有些干,他忽然觉得现在的姿势很不舒服,所幸换了一个姿势,曲着一条腿舒适的侧身躺下,左手撑地,右手边放着红酒,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叶子君,她却只是看着窗外。 “我认识的始终只有一个你……只是除了报仇,你真的没有任何的留恋了吗?即使是希熙……还有……”他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就奇怪的顿住了,过了好久都没有接着说下去。 叶子君面对着忽然而来的沉默,她收回仰望夜空的姿势,扭过头来看向他,他还在看着她,墨一般漆黑的眼里,有着让叶子君永生难忘的深情。 “不。”她微微的笑,嘴角上弯的弧度让言梓修莫名的心疼,他就这么看着叶子君的眼睛,在落地窗外那满世界的星光掩映之下,依旧璀璨夺目。 “如果报仇是我活着的动力,那么你和希熙就是我每天会感到幸福的源泉,梓修,我很感谢你,在那段时光里,没有放弃我,也没有放弃希熙……” 叶子君自认为不是言情女主,她没有所有小说里女主人公的玛丽苏,人家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要双倍还回去,即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也要一点一点的还回去…… 可是这样的她,却遇到了言梓修,在最痛苦的时候,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希望,即使是在她最黑暗的时光,他却依旧在她的生命力,成为她生命中最耀眼的阳光之一,这样的男人,让她怎么不感动…… 可是她却始终无法接受他的感情,她不能更加的伤害他,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自私的厉害,贪着他的温柔,却无法给他一丝丝的温暖…… 言梓修不再看着她,而是随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他拿起身边的酒杯,浅浅的饮了一口,和着无数的落寞一起咽下去,其实这样,他已经满足了,成为她幸福的原因,他真的,真的已经满足了,可是为什么心口仿佛有着一个巨大的黑洞,空虚的很…… 时差真的很难倒过来,叶子君晚上明明很晚才睡着,可是一大早却又醒了,醒来的时候,希熙却没有睡在她的身边,她的心里猛的一惊,连拖鞋也没有来得及穿,就打开房门,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希熙的身影,她刚想去叫言梓修,却听见一阵笑声从楼下传来…… 她快步走下去,容嫂正端着熬好的稀粥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的身后跟着希熙和言梓修,希熙看见她,笑着小步跑了过来,伸出肉嘟嘟的手臂,嘟囔着嘴:“君子,抱抱,抱抱。” 叶子君好笑的蹲下身子,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笑着刚想抱她,言梓修却抢先一步抱起希熙,她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他一脸风淡云轻,似乎是对着希熙说话,可是却是说给叶子君听的:“希熙,你看君子都没有穿鞋子,这样是容易感冒的,你不要学她,知道吗?” 希熙闻言,低下头望着叶子君的脚下,果然没有鞋子的踪影,她小小的眉蹙的紧紧的,语气里满是稚嫩的责怪:“君子不乖!不许希熙光脚走路,自己却没有做到,你晚上会做噩梦的!” 软软的声音,眼神却无比的认真,叶子君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幸亏的是地上有着羊绒地毯,才不显得冷意,反而柔软,她刚想回房间穿鞋子,就看见容嫂拿着她的拖鞋下楼,她走到她的面前,将鞋子放下,笑着说:“不管多着急,以后还是要穿着鞋子的,虽然地上铺了毯子,却总归是有凉意的,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叶子君笑着应了声,然后穿上拖鞋,餐桌上粥的香味在整个客厅弥漫,她的肚子倏地一下子就饿了起来。 “你赶紧去梳洗吧,我和希熙等你吃早饭。” “恩。”叶子君伸手捏了捏希熙的脸颊,然后就上楼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梳洗之后再下来的时候,言梓修正在喂希熙喝粥。 也许是因为粥太烫的原因,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不停的吹着勺子上粥的热气,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在他们的身上,叶子君忽然心里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满了,心里涨涨的,却很舒服。 她轻轻走过去,坐在言梓修的对面,他抬起头,笑着望向她:“我怕希熙饿的难受,就喂她先吃的,容嫂煮的粥很好吃的,你尝尝。” “是的哇,是的哇,好好次。”希熙一脸的幸福感,嘴里塞满了还未吞下去的粥,口齿有些含糊不清。 容嫂已经帮她把粥盛到碗里凉了一会儿,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含在嘴里,清淡的香味,在她的味蕾间萦绕,带着香蕉和牛奶淡淡的香味,意外的融合,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简单美味的早饭了…… “你真的不打算和苏馨颜联系吗?这座城市就这么大,总会遇到的,你想瞒着多久呢?” 叶子君的手忽然顿住了,她愣了半天,才又将勺子里的粥塞进嘴里,咽下去之后,她抬起头笑着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对于馨颜,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先将这件事情放着吧,等到遇到的那个时候再说吧……” 她的声音淡淡的,言梓修却听出了里面的无奈与悲伤,他知道她一直将苏馨颜流产的事情怪在自己的身上,苏馨颜当初有心瞒着她,她也装作不知情,这四年她断了所有曾经的朋友的联系,他一直不知道,她做了决定之后,会是这般的果断…… 四年后,她回来了,如果苏馨颜的身边没有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即使苏馨颜已经释怀,可是却是她心中的一道伤,从未愈合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她,让他心疼…… 回来了将近一个多月了,叶子君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窝在房间里看着言梓修帮她收集的多多少少关于温氏的消息,温老爷子在两年前去世了,温老爷子在生前最宠的是温楚,所以温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就交给了他打理,亏的是温家的人都荣华了一生,对于名利的事情多半是不关心的,所以倒也没闹出什么争夺遗产的矛盾。 她来来回回的望着那些她甚至已经可以背诵的消息,温家的资料保密的极严,即使是言梓修,也很难打听出什么,一个多月过去,却只是些没有用的消息,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最近失眠的厉害,她努力了这么久,实在不想再这个时候停滞住。 “君子,我们出去玩儿吧,希熙都来了一个多月了,希熙想出去玩儿。” 叶子君看着躺在她的身侧,嘟着嘴,眼神楚楚可怜的希熙,心忽然软了下来,本就是好玩的年龄,她愿意这一个月都没有闹腾已经很了不起了,她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她,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却忘记了考虑她的感受。 她揉乱她温软的短发,笑着说:“好啊,去穿件好看的衣服,君子带你出去玩儿。” “好耶!”希熙露出两颗雪白的大门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完,她就从床上蹦了下去,去找自己的新衣服。 叶子君看着她有些圆润的小小的背影,异常的幸福…… 一直有着这样的一个说法,冥冥之中,缘分注定…… 叶子君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一个月后第一次出门,特地挑了曾经从来没有走过的路,却还是遇到了苏馨颜。 她就站在马路的对面,她似乎没有看见她,她转过头,和身边的人嬉笑着什么,还是原来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变化,她笑的开心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的弧度上扬,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叶子君握着希熙的手,忽然加大了力气,捏的她疼的惊叫了一声。 “君子,疼。” 叶子君的神智一下子恢复,她蹲下身子,希熙因为太疼,眼里已经蓄了泪水,却还没有留下来。 叶子君有些心疼的将她眼里的泪擦掉,语气里满是歉疚,“对不起,我太用力,弄疼希熙了是不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的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在阳光下,折射出闪烁的光芒。 希熙从未见过她哭,一下子就慌了,她伸出手学着她刚刚的样子为她擦泪,她的声音有些手足无措:“君子不要哭,君子不要哭,君子哭,希熙也要哭。” 叶子君哽咽的点头,可是眼泪却不听使唤,一直滴落,怎么也止不住,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在这一刻,她不能思考,就只是拼命的哭,不理会路人的侧目。 “傻瓜,在哭什么呢?大马路上,不嫌丢人吗?”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那样的温柔,夹杂着些许的笑意,那个她一直想念着的声音,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传到她的耳朵里,混着各式的噪音,她却莫名的听的异常的清晰。 第588章 表情是空白的 “怎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想躲着我,真的想要一辈子都不见我了吗?” 希熙不明所以的抬头望着陌生的美丽的面容,明明是没有见过的阿姨,却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叶子君的头,奶声奶气的说:“君子不要哭了,丑丑,漂亮阿姨叫你,不回答不礼貌。” 叶子君有些好笑的抬起头,她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脸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她抬起头,就看见了苏馨颜的脸,岁月似乎格外的偏爱她,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还是和四年前一样,她笑着望着她,仿佛这些年她们错过的时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肯德基内,叶子君和苏馨颜坐在对面,她们不约而同的看着不远处,在小游乐场地里玩闹的希熙。 看了好久,苏馨颜才回过头来,喝了口可乐,“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恩?”叶子君忽然愣了一下,似乎在消化着她语句里的含义。 “你成熟了,也许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原因吧,我觉得你现在比以前温婉了些……我们有四年没见了吧,你走了之后就断了和我的联系,曾经说好的你都记不得了,你知道为了这件事,我有多怨恨你吗?” “对不起……馨颜,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也许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我流产的消息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是不是?” 叶子君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所有的心思,在苏馨颜的眼里都是那般的透明,她想藏也藏不住。 “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决定吧……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选择逃避……” “馨颜……”叶子君的声音又哽咽,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四年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挫折,无论被怎样的羞辱,她都没有流过泪,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懦弱,只会让自己更加失败,可是现在,泪水,却在她的脸上肆虐,她阻止不了,只能放任…… “又感动了吗?对我来说,你的眼泪可是不抵用的啊,虽然我理解你,可是对于你一下子四年都不联系我这种罪恶的行为,你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子君睁着眼睛,有些迷惘的看着她。 她却只是笑笑,“现在还没有想到,等想到之后我再告诉你。”她说完,又下意识的看了眼正玩的开心的希熙,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问出口了,“那个孩子?” 叶子君把玩着吸管的手忽然顿住了,她抬头看向希熙,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她一脸笑意,正开心的和其他的小孩子玩闹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 苏馨颜见叶子君沉默了,怕她是不愿意说,“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希熙不是我的孩子……”她回过神,淡笑着,“希熙是我收养的孩子,她不是我的女儿……” 她有意无意的用手中的习惯搅拌着杯子里的可乐,冷块发出父@的碰撞声,像风铃般,煞是好听。 “也许,这就是上天冥冥注定的缘分……” 她的眼神里满是柔情,仿佛在回忆着美好的记忆,有着淡淡的温柔。 “我出国的那段时间,水土不服,胃出血去了医院,就是那一次遇到她的……她当时刚出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父母将她抛弃,医生抱着还很虚弱的她,想要将她送到孤儿院,她是早产,我第一抱她的时候,她轻的仿佛没有重量,红扑扑的笑脸及惹人怜,她就那样温温顺顺的躺在我的怀里沉睡,呼吸弱的几乎感觉不到,那一刻,我的心竟然很疼,很疼……所以,我拜托言梓修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帮我领养了她,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在前两个月都是在保温箱里度过的……还好,她最后还是挺下来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望着不远处的希熙,难以言喻的怜惜在一瞬间涌上胸臆。 苏馨颜看着叶子君,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时光将她身上的尖锐沉淀下来,现在的她像所有的母亲一样,浑身散发着温软的气息,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装满冷可乐的被子表面,聚积了一层又一层的水珠,顺着杯侧滑落下来…… “君子。”苏馨颜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她:“你这次回来,要见温彦峻吗?” 叶子君的脸色比苏馨颜预想的要平静的很多,过了好一会儿,她将杯中的可乐喝完,才淡笑的说:“到时候再看吧。” 苏馨颜喝了一大口的可乐,可能是因为太冷凉了,她的表情僵了一会儿,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她的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陷在过去就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传到叶子君的耳朵里,更像是一声叹息。 她们在肯德基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却又有很多哽在心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们就这样谈谈笑笑,仿佛在一瞬间又回到了从前,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叶子君终于相信,有些人,即使不见面,不联系,你也会在心里,为她保留一个重要的位置……苏馨颜对于她,就是那样的存在。 直到希熙玩累了,躺在叶子君的怀里睡着了,她们才发现天色已经昏暗,言梓修打了一个电话给她,说是要来接她,叶子君应付了几句就挂断了。 她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的时候,抬起头,就对上了苏馨颜打量的目光。 “你和言梓修?”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朋友……” “他对你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感情吧。” “我知道……”叶子君低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希熙,笑着说:“我很感谢他,如果到头来,我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也许我会选择和他在一起,毕竟对我这么好的人,已经不多了,不是么?” “君子……”苏馨颜微微叹了一口气,叶子君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这次你要在这里呆多久?不会就几天又要走了吧?” 叶子君摇摇头,笑着说:“这次,应该会留很长时间吧……” 她看着苏馨颜的脸,忽然有一瞬间的犹豫,她嫁给了温若安,怎么也算是温家的人,她不知道她未来的计划,会不会伤害到她,如果有了伤害,那是她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言梓修很快就到了,他走到她们的身边,简单的和苏馨颜打了个招呼,就从叶子君的怀里轻柔的抱过希熙,叶子君则是一脸温柔的看着他和她,苏馨颜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忽然闪过一丝的犹豫,她挣扎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开口。 “馨颜,我今天先走了,改天有时间的话,我们再约出来。” “恩。”苏馨颜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就在叶子君刚走了几步之后,苏馨颜却忽然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君子!” 叶子君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她又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没事,只是要记得,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让自己不开心,知道吗?” 叶子君微笑的点了点头,又重新回过身去,走到一直站在门口,抱着希熙,一直等待着她的言梓修的身边,两人并肩的望着不远处的停车处走去,他们的背影,任谁看去,都是那样的般配。 也许,这样也好,毕竟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 “你不是说不想见苏馨颜的么?怎么会突然又见面了?” 言梓修一边打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的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只是巧合罢了,希熙无聊了,我想着带她出来逛逛,我也没有想到会遇到馨颜,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已经慢慢相信了命运,相信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也许是她的前半生,太过幸福,所以老天爷才会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给她最沉重的打击,而现在也该是那些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只是说了一些日常的事情罢了,四年没见了,原本有很多的话想说,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说不出口……” 心里的很多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其实,也不是说不出口,只是看着她的眼神,真的,无法对她说出口,她总是无法坦白现在心里所有的感情观念,她害怕苏馨颜会厌恶这样的她,会憎恨这个满是仇恨的她…… 明明那么长的时间,可是她们却大都在沉默中度过,她们中间毕竟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即使感情没有变,也总有一些东西,在悄然之间无声无息的变化着的。 “你的声音有些哑了,今天应该没少流眼泪吧……回去我让容嫂榨杯雪梨汁,给你润润喉咙,否则你明天起床可能喉咙会干燥的发疼……眼睛回去也要用冷敷一下,肿起来睁不开眼睛的话,也会不舒服的,那样你用电脑看资料会很不方便的……” 言梓修一直看着前方的路况,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很多,行人很多,他小心翼翼的开着,时不时的纠正方向盘,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四年如一日的一样…… 她恍然想起今天苏馨颜对她说的话,言梓修对她的情感在被她拒绝之后,虽然刻意的隐藏,可是叶子君知道他还是喜欢着她,即使她从来不付出,即使她一直在要求,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过,仍旧每天为她做着最简单,却又最难坚持的事情,她的心头忽然一软,仿佛有什么感情,在里面蠢蠢欲动…… “梓修……”她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 “恩?”言梓修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着笑。 “等到这次我的事情处理结束了,我们回法国结婚吧,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原本行驶就不快的车子在瞬间停住,叶子君的身体由于惯性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一直躺在车后座的希熙也因为惯性往着前方挪了一些,幸亏的是没有摔下来,她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 昏黄的灯光,透过棕黑的车窗,已经不是那样的明亮,叶子君的脸隐藏在这阴暗的黄晕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言梓修直直的望着她,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忽然,叶子君笑了一下,“不要怀疑了,我是认真的,等到这件事处理好了,为了希熙,我也应该替她找个爸爸了是不是?如果你不要的话……” “好,只要你说的,都好。” 叶子君的话还没有说完,言梓修就急忙打断,仿佛害怕她随时反悔,他的声音急促,似乎还透着一丝的不安。 言梓修无论何时给她的都是沉稳安定的模样,他惊慌的样子,她只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她胃出血,零下五度,外面积满了雪,他一路飙车将她送到医院,将她从车子里背到了医院急救室,那时候的他,穿的只是一层单薄的棉衣,脚上也只是一双棉拖鞋,她进急救室的最后一眼,就看见他被冻得通红的脸;第二次,就是希熙生病住院,他怕她累着,不分昼夜,甚至连公司都不管不问的,一直在医院里照温着她们;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车子开到车库后,言梓修将睡的香甜的希熙抱回房间,然后让容嫂帮叶子君榨了杯梨汁,看着她喝下,他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晚上的工作。 叶子君则是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搜索看有没有最新的温氏的消息新闻,她浏览了一会儿,觉得头有些疼,就关电脑睡觉了。 叶子君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 可是一睁眼,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做梦的具体的内容了,大脑里的信息都是乱七八糟的,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她唯一记得的,只是在她的梦里出现了一个人,可是她看不清他的脸,她一个劲的往前走,却只看到地上一滩血,慢慢的往她的脚边蔓延,然后她就惊醒了。 所以,当言梓修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子君茫然的坐在床上,听见声响后慢慢抬眸望向他。 表情是空白的,什么掩饰都没有。 她的眼睛虽然昨天已经做了冷敷,可是还是很肿,黑色的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的双眸。 他不禁莞尔一笑,走了过去,将托盘随手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抚了抚她凌乱的发,笑的风淡云轻,叶子君恍然间,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第589章 他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 他说:“刚醒,怎么晚上流了这么多的汗,喝点水吧。” 他说话时的语调很轻,宠溺自然。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叶子君的神智还有些飘渺,她瞪了他半晌,还半天才反应过来。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垂下眸,低声道了声谢谢然后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 水很咸,叶子君仅仅只是抿了一小口,就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只听见言梓修的轻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昨天哭的不少,早上喝盐水,补充一下你流失的水分,对身体也是很好的,喝吧……希熙已经起床了,等你起来吃早饭。” 叶子君点了点头,虽然盐水对于她来说,很难下咽,可是她始终不愿驳了言梓修的好意,她终究是忍着痛苦喝完了整整一杯的盐水。 看到空了的玻璃杯,言梓修满意的将杯子拿走,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叶子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抢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言梓修嘴角的笑,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靠在叶子君的房门前,看着她刚刚喝水的杯子,杯子的边缘,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嘴唇的温度…… 言梓修对于叶子君昨天说的话,总是不安,他知道她现在对他的只有感激和感动,只因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确定,到时候,她的心会不会再次犹豫…… 言梓修不知何时帮她开的窗户,窗外的凉风,撩的窗帘一合一开,可以窥见外面碧蓝的天空,秋高气爽,她的额头,似乎还残留着言梓修嘴唇的柔软,她并不反感,却也没有一丝的心动,平静的仿佛一潭没有涟漪的湖水…… 她下楼的时候,容嫂已经准备好早饭,言梓修正一口一口的喂着希熙喝粥,看到她下来的时候,他回头一笑:“赶紧来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希熙睁着眼睛看着言梓修,过了一会儿,也学着他的模样,肥嘟嘟的手不停的召唤:“君子吃早饭,君子吃早饭。” 叶子君笑着走了过去,容嫂准备了南瓜饼,是她爱吃的,容嫂的手艺极好,即使是最简单的清淡小菜,也干爽可口。 “吃完以后,和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里?”叶子君疑惑的问。 “今天海星娱乐的总裁从美国特地飞过来,你将原本负责这件事情的姚山季辞退,总该要有人要继续负责这件事的吧,早饭吃完,重新换件衣服陪我一起去。” 喂希熙喝完了整整一碗粥,解开她的围兜,拿了几张桌上的面纸替她擦嘴,然后才放开她离开餐桌,让容嫂带着她出去玩。 希熙不是难带的孩子,只要给她几个玩具,她可以玩一整天。 叶子君看着言梓修细心的样子,心里柔软了下来,当初是她要收养希熙的,可是其实,言梓修付出的比她不知道要多多少倍,所以希熙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更喜欢言梓修,也更喜欢黏着他。 叶子君吃完早饭,又会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化了细致的妆容遮盖住还些许红肿的双眼才出来,她以前很少化妆,总觉得麻烦,现在的她,却迷恋的很,仿佛只有这样,才有种安全感,仿佛可以隐藏在这个世界的最阴暗的角落…… 约好的地方是一家娱乐会所,叶子君从前最讨厌的地方,纸醉金迷,可是现在她却能处之淡然。 因为还是早上,会所里安静的很,他们说明来意后,服务员将他们领到一个角落的包厢内,交代说待会儿总裁会过来,然后帮他们关上门就退出去了。 叶子君早饭南瓜饼吃多了,口渴的厉害,她喝了杯桌上的白开水,环温四周,虽然这间会所外表金碧辉煌,里面的装设倒是风雅的很,素净的墙壁上挂了幅清明上河图,牛皮特制的沙发,坐上去舒适安逸。 言梓修刚坐下一会儿就接了个电话,他扫了叶子君一眼,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只是安静的喝着水,看着墙上的画,他慢慢起身走到门外,最后还不忘记将门关紧,叶子君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嘴角泛起一丝淡笑。 言梓修出去了很久都没有进来,叶子君一个人在包厢里坐着无聊,所幸认真的观察起墙上的画来,她对画画没有天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气势恢宏,其他的就没有了,然后她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数着画上的人物。 她正看得仔细,忽然响起了三记不徐不疾的敲门声,而门本就是虚掩着的。 门一下子就被推开,叶子君笑着回过头,刚想开口,在见到那人的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话,都在瞬间失去了,她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 她这四年一直在做准备,一直在幻想着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反应,会有恨,会有怨,但是在看到他的瞬间,她的心里竟只剩下单薄的哀凉……这是她从未意料过的。 明明早就做好了会遇见他的心里准备,可是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仍旧涟漪波动,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神经崩断的声音,她难以维持脸上的镇定,因为惊讶,她全身不可抑制的发抖。 她的指甲已经陷进了她手心的肉里,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疼痛感。 温彦峻站在门边愣了好久,一直看着她,似乎也有些茫然,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走了进来,将门随手带上。 他径直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望着她,他的眼神平静的如一泓秋水,看不出究竟。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空气里流转着一种莫名的气氛。 过了不知道多久,温彦峻终于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叶子君不妨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惊,四肢百骸仿佛遭雷击,拿着瓷杯的手颤了一下,洒出了些茶水。 温彦峻却始终安静的看着她忽然间的慌乱,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正在问着一个在普通不过的问题。 叶子君的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相信,她仔细的打量着温彦峻,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茫然的摸样。 “你……” 叶子君的话刚到嘴边还没有说完,门又被打开,晏紫鸢带着口罩站在门外,看到叶子君的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的讶异和惊慌,可是很快又隐藏下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 她缓缓走了进来,走到温彦峻的身边,刻意的挽住他的手臂,她拿下口罩,笑容嫣嫣:“你怎么也没有等我就一个人来了?” 温彦峻没有理她,而是直直的看着叶子君,似乎在执着的等待着她的回答,而叶子君却也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 他们之间怪异的气氛,让晏紫鸢有些慌乱,她挽着温彦峻手腕处的手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气。 温彦峻一吃疼,眉忽然皱了起来,叶子君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她以为他会生气,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却是转过头,对着晏紫鸢淡淡的笑:“这次的生意很重要,不能迟到,所以我才提前的……” 语气里满是宠溺的味道,听不出一丝的不悦。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转过头看了叶子君一眼,随后问道:“紫鸢,我认识她吗?” 晏紫鸢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看了叶子君一眼,然后对上温彦峻迷惘的视线,笑着说道:“恩,她是你上大学时候的小学妹,叫叶子君,我当初去见你的时候也见过。” 温彦峻重新看着叶子君,想了想,似乎还是没有找出关于她的任何的记忆,最后只能作罢,对着晏紫鸢笑笑:“也许是吧,难怪看着眼熟。” 晏紫鸢没说什么,只是将原本挽着他的手下放,握住了他的右手,十指紧扣。 叶子君听着晏紫鸢编造的拙劣谎言,和眼神里的闪烁,却没有说什么,她心里有一团乱麻,她怎么也理不清楚。 温彦峻和晏紫鸢坐在叶子君的对面,他们并肩坐着,温彦峻时不时在她的耳边低语,将她逗笑,那些曾经属于她的温柔,现在,他悉数给了另一个女人。 言梓修过了一会儿终于进来了,他正好背对着温彦峻和晏紫鸢,所以他并没有看见他们,他直直的走到了叶子君的面前,他的神色有些紧张慌乱,语句也有些凌乱:“君子,我们走吧,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先走。” 他伸出手拉住叶子君的手腕,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的原因,他的力气很大,叶子君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不经意的低声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微乎其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彦峻还是听见了。 “她很疼。” 叶子君刚站起来,言梓修就听见了在角落里传出熟悉的男声,他回过头,就看见了正注视着他的温彦峻,他一吃惊,原本抓着叶子君的手,忽然间松开了。 言梓修的表情很奇怪,有些惊慌,有些尴尬,叶子君看着他的神情,心底恍然出现了一个想法,言梓修有什么事一直瞒着她。 言梓修原本以为温彦峻还会说话,可是在他放开叶子君后,他就不再看他,仿佛刚刚的一句话,只是他出现的幻觉罢了。 急速行驶的车内。 “徐总,对不起,今天还有急事,希望你不要介意,关于收购的事情,我们再约个时间出来谈,怎么样?好好,谢谢你了。” 挂断电话,言梓修将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扯下,随手扔在右侧,他的目光不经意的与叶子君对视,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望着他,这样的她,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车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静谧的气氛。 过了不知道多久,叶子君才缓缓开口,平静的语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车子仍旧不疾不徐的行驶着,言梓修没有回答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路,专心开车。 叶子君见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而是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言梓修没有将车开回家,而是开到了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 叶子君从他没有回答问题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再也没有扫过他一眼。 “下车吧,我们边喝咖啡边说。” 叶子君还是没有看他,只是自温自的打开车门,从与他相悖的另一侧走进了咖啡厅,言梓修望着她的背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跟着她走了进去。 叶子君选了一张靠着窗户的位置,这么多年的习惯,她始终没有改变,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样子,格外的美好。 咖啡很快就上来了,言梓修将那漂浮着鲜奶油的咖啡杯推至叶子君的面前:“你最爱喝的康宝蓝,我没有喝过这家店的咖啡,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你可以尝尝。” 叶子君看着面前这杯冒着氤氲的香味的咖啡,嫩白的奶油漂浮在深沉的咖啡上,像一朵白色的莲花,诱惑着她,她最近刚爱上的品种,她小抿了一口,却没有记忆中那种甜味,反而有些苦涩,难以下咽,她只喝了这一口,就不再动它。 言梓修还在沉思,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他喝了一口咖啡,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子君:“对不起,在这件事情上骗了你。” 叶子君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温彦峻在四年前出过一次车祸,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虽然这些年一直在治疗,大体上都恢复了,可是今年来的记忆据说一直没有恢复……” 叶子君诧异的抬起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不想让你分心,不想让你犹豫,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对温彦峻有了怜悯之情,我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动摇了你好不容易坚定的心……”他拨了拨咖啡杯的方向,半晌又道,“一直瞒着你,对不起。” 叶子君静静的听完他的话,不发一言,只是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梓修一直看着她,他的心里一直很乱,他那么努力隐藏的事情,在一瞬间被揭穿,他有些害怕,就像一个已经得到心心念叨的糖果的小孩,却在时刻担心的糖果会被人抢走,沉默的叶子君让他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一直散发着热气的咖啡已经凉透,叶子君才缓缓开口。 “你是说他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包括我?” 言梓修点了点头。 叶子君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哀凉,仿佛经历了很大的变故一般,言梓修记得上次看到她这幅神情是希熙急病住院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也是这个仿佛这个世界一切都毫无意义的神情,他的心,在瞬间变得冷凉。 第590章 酒精过敏 他知道,不管她心里有多么怨恨温彦峻,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是谁都不可以取代的存在,有多爱,才有多恨……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她的表情永远都骗不了他。 “你是不是生气了?”言梓修小心翼翼的问。 叶子君微微摇了摇头,简单了说了句:“没有。”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又坐了没多久,言梓修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是家里的固定电话,言梓修没有多想就按下接听键。 打电话的是容嫂,说希熙哭着要找君子和他,怎么都劝不住,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他们可以回来一趟。 言梓修挂断电话,和叶子君说了一遍,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拿起包从座位上起身,也不温身后的言梓修,独自一人抢先走到停车处。 言梓修在柜台前结账,他望着叶子君的背影,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其实她生气了,她的沉默,就是她生气是发泄的特殊的办法,她已经习惯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不与任何人分享。 他大步走过去,打开车门,叶子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讲话。 言梓修自知理亏,也不多说话,只是安静的专心开车。 车刚在家里的车库停下,叶子君就立即下车,小跑进了屋子的客厅,言梓修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他们进客厅的时候,希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逸的看着电视,里面播的是最近很流行的喜羊羊与灰太狼,她其实看过很多遍,可是每一次重播的时候,她却还是津津有味的,小孩子的思想,大人怎么也琢磨不透。 过了一会儿,容嫂正端着杯果汁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言梓修和叶子君的时候,恭敬的鞠了个躬,她将果汁放在希熙的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走到叶子君的面前,有些歉疚的说:“刚刚小小姐一直在哭闹,谁知道刚打开电视,她就不哭了,原本想通知你们的,可是她要喝果汁,就没来得及打电话,没有影响你们吧?” 叶子君微笑的摇了摇头:“没有,您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她说完就走到希熙的身边坐下,希熙看的正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忽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叶子君也没有打扰她,而是安静的坐在一旁陪着她看。 幼稚的搞笑桥段,她却是第一次看的入神。 而离她们的不远处,言梓修一个人孤单的站着,他的眼里只有叶子君一个人。 清炖狮子头,水晶虾仁,蟹黄豆腐,红烧蹄螅糖醋排骨,都是沈沐君爱吃的菜,可是对着一桌子的美味,沈沐君却难得的没有一点胃口? 到最后,她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上了楼,言梓修在一边认真的喂希熙,可是看到对面空了的座位,他的眼神里,却还是满是落寞。 “后来,英俊的王子,就骑着白马,带着灰姑娘遗落的水晶鞋,找到了灰姑娘,从此以后,他们就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昏昏欲睡的希熙揉了揉眼睛,稚气的轻问:“王子一定要骑着白马吗?” “对呀,所以希熙以后不可以随便跟别人走,要等着王子骑着白马来接你,这样才会幸福,知道吗?” 言梓修合上童话书,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的回答。 “可是现在希熙都没有见到骑着白马的人,王子不可以开汽车吗?” “恩……这个等希熙长大了就懂了。”言梓修有些为难又有些好笑的看着求知欲无比旺盛的希熙。 “可是希熙不喜欢骑白马的王子,希熙喜欢开汽车的梓修,希熙希望梓修可以和君子在一起,即使梓修没有骑白马,也可以和君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希熙不想要梓修和君子吵架,你们吵架,希熙不开心。” 她扬起有些肥的脸,稚气的脸却是认真的表情,原来这个小小的孩子,心竟是这样的敏感,他和君子之间的小摩擦,她都可以感受的一清二楚。 言梓修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我没有和君子吵架,我们没事的,已经很晚了,早点睡觉,乖。” 希熙望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躺下盖好被子。 言梓修帮她掖好被角,侧躺在她的身侧,一只手不停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渐渐的,她缓缓进入了梦乡,呼吸变得平稳…… 言梓修从希熙的房间里出来,在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经过叶子君的房门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住了,他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他轻轻敲了几声门,没有人应答,他轻轻一推,才发现门并没有上锁。 叶子君似乎已经睡着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透过窗帘缝隙细细一道月光照射进来,铺萨在羊绒地毯上,隐隐地镀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晕。 叶子君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将她的双眸隐藏在最深处,她的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可是眉心却紧紧的蹙着。 他右手的食指,点在她的眉心,仿佛有种魔力般,她的眉心慢慢的舒展开来,嘴角渐渐的含笑,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言梓修嘴角轻笑了一下,随后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帮她掖好被角,然后又轻轻的走了出去。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叶子君含笑的嘴唇倾吐了一个人的名字温彦峻。 她的声音轻轻的,温柔的好似低喃,她的嘴角含笑,似乎在做着美梦,过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深深睡去,这个夜间的小插曲,就这样在寂静的夜里逝去,没有人知道…… 温彦峻会打电话给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既然认定了她是认识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晏紫鸢那单薄的解释,他的个性向来都是要事事求证的。 言梓修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她起来的时候希熙还在睡梦中,她简单的交代了容嫂要注意希熙,就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言梓修为了方便特地为她准备了一辆车,她向来走低调路线,言梓修就准备了再普通不过的车型,虽然毫不起眼,了无特色,叶子君倒是喜欢的紧。 温彦峻将她约在一家法国餐厅,她赶到的时候,温彦峻已经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待了,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习惯,他也还没有忘怀。 她缓缓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轻柔浪漫的小提琴曲在轻扬。 叶子君望着桌上的鹅肝酱,莎朗牛排,马赛鱼羹,还有两杯红酒的时候,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坐在她对面的温彦峻只是她刚进来的时候对她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用流利的法文点菜。 温彦峻精通八国语言她是知道的,她看着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言梓修说他所有的记忆,都在慢慢的恢复,他逐渐可以记住所有的事情,可是所有关于她的,他一丝印象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点完菜了,他将菜单递出去,待服务员离开,温彦峻双手交叠,黑瞳深沉,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把这里的招牌菜都点了一份,这么突然的叫你出来,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他彬彬有礼,每说一句话,嘴角都含着绅士的笑,熟悉却又陌生。 他举起自己面前的高脚杯,“这一杯算是我敬你。” 叶子君听到他的话,忽然冷笑一声,她双腿优雅交叠,目光冷然:“对不起,我酒精过敏。” 温彦峻拿着酒杯的手忽然僵住了,他虽然有些记忆失去,但并不代表他看不懂别人的心思,从进门开始,他就感觉到了叶子君对他的敌意,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既然晏紫鸢不愿意说,那他只能从她这里问,那些他失去的记忆,他想全部找回来。 他最终还是将酒杯放下,温雅的笑:“对不起,事先没有了解,希望叶小姐不要介意。” 叶子君用似冷淡,又似讥诮的眼神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不介意。” 她拿起刀叉,开始切刚刚上桌的牛排,却见对面沉默了许久,一抬眼,就见温彦峻用仔细打量的眼神看着她,她忽然胸口一滞,这样陌生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对过去的留恋,仿佛他们之前的过往真的被抹杀的一干二净。 不过很快,她微垂下眼睛,不留痕迹的将慌乱掩饰过,转眼之间她笑的百媚千娇,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戏谑:“一直盯着别人,好像是不礼貌的行为吧,我想温总应该这点礼节还是知道的吧……” 温彦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像风一般掠过她精雕细琢的脸蛋,忽然笑道:“看来,我今天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对不起了……” 他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把叶小姐单独请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情。” 叶子君一口将切好的牛肉塞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笑眯眯的说:“你问吧,如果我能回答,我会尽量告诉你的。” “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他的目光灼灼。 叶子君看着他的眼神,恍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们去英国,在摩天轮内,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那时候,里面还有着对她的深情,现在,却全然消失不见。 她低下头,垂下眼,不紧不慢的切着牛排,声音轻轻柔柔的:“上次你妻子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罢了。” 温彦峻不经意的皱眉:“紫鸢不是我的妻子,我们只是朋友。” 叶子君手中的刀,忽然在盘子的空处划了一下,发出凄厉的尖锐的声音,餐厅里本就安静,被这样的声音一惊,他们周围的人,都纷纷转过头来。 叶子君的手有些发抖,她的刀再也拿不稳,所幸放下,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的质疑:“可是据我所知,你们应该在四年前已经结婚了。” 温彦峻轻抿了一口红酒,淡淡的说:“我是在去婚礼的途中发生车祸的,也是在那次意外中失去记忆的,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忘记了,包括说话,吃饭,这些最简单的事情,我都不会……是紫鸢从头开始教我的,严格来说,她算是我的亲人……” “这样啊……”叶子君忽然笑了一下,她转头看向窗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和疲倦,须臾,她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不相信她说的话,还要找我来求证?” “我也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对我说了谎,既然她不想告诉我,那我自然不会逼问她。” “所以,你选择来问我,因为对于你来说,我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罢了。”她的话语变得尖锐,甚至有些斤斤计较的意味。 温彦峻不经意的皱眉解释:“叶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说的话有伤害到你的话,我很抱歉,我只是希望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 “既然晏紫鸢不愿意说,你又怎么保证我会愿意说,温彦峻……”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脏跳得飞快,胸口闷闷的,“你说的对,我们之间不只是晏紫鸢嘴里说的那样的简单,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更不想说,也不想回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晏紫鸢,问你的父母,问温家的任何一个人,如果他们愿意诚实的话,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我还是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既然当初你失忆的时候,他们编造了谎言,那么他们现在就更不会告诉你真相,如果,你真的想要记得,那么你就自己把它想起来。” 温彦峻的眼底黯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可是面对着叶子君冷漠的双眼,听出她话语里透出的不屑和嘲讽,他的心就像被揪着一般的疼痛。 他绷紧了下巴,视线慢慢从她的脸上转移,转眼看向窗外,只是普通的景色,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可以看得那样的入神。 阳光如琉璃般,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温暖祥和。 温彦峻的目光重新落回叶子君的身上,凝视着她,目光幽深沉思,他就这样一直安静的望着她,仿佛是在用他一生的时间在凝视着她。 叶子君却只是低着头,优雅的吃着自己面前的牛排。 当她将刀叉上最后一块牛排仿佛嘴里细嚼慢咽后,她终于抬起了头,与他对视,她的目光清冷,带着刻意的疏离,她的语气也是不冷不热的。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今天的午餐很好吃,谢谢。” 她礼貌优雅的微笑着开口,可是这样的笑容却让温彦峻觉得悲伤,她不应该是这样笑着的,她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不似这般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还有一件事忘记提醒你了我酒精过敏这件事,曾经你是第一个发现的……” 第591章 安静的付出 叶子君说完,也没有等温彦峻的回应,就自己走出了餐厅。 温彦峻望着叶子君的背影,金色璀璨的阳光里,她的周围仿佛笼罩了一层晕黄的光晕,这样的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莫名的熟悉。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才缓过神来,望向玻璃窗外的蓝天,正值太阳当空,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被光亮刺的睁不开,万里无云的天空,静谧的像沉睡中一般的不真实。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可是,他忘记了,忘的一干二净,他恍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来,他的心仿佛在告诉他,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忘记,唯独不能忘记她。 “你和温彦峻见过面了?” 声音从叶子君的对面轻轻传来,苏馨颜有些担忧的看着叶子君淡然的面容,咖啡厅里的钢琴曲悠扬轻飘,苏馨颜仔细打量着叶子君的反应,似乎想要看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恩,我们见了两次面了。” “所以……你应该知道他失忆了吧。” “是。”叶子君的表情是淡淡的,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 那个曾经和她一起笑,一起疯的叶子君,仿佛已经被岁月磨砺的消失不见了,现在的她,成熟大方,优雅低调,是她所不熟悉的一个人,苏馨颜心底不觉有些苦涩。 “馨颜,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们认识吗?”她轻笑,仿佛是在说着再好笑不过的笑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馨颜感觉到她心底的失落和不安。 “真是好笑……刚刚他将我约了出来,他问我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馨颜,有时候,忘记一个人竟是这样的容易……他记起了那么多的事情,却惟独忘记了和我相关的所有记忆……” 她眼波流转,依然轻轻的笑着。 苏馨颜想,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叶子君这样的笑容,带着绝望的淡淡的笑容。 “温彦峻……是在婚礼举行的时候出事的。”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缓缓开口了。 “我知道。”叶子君轻啜了一口咖啡,她看向窗外,恍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是模糊的记忆,她记得不太真切。 “不,你不知道,确切的说,是在婚礼举行一半的时候出事的。”苏馨颜静静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的波澜,可是从头到尾,她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温彦峻在婚礼举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撇开了晏紫鸢和所有到场的宾客和媒体,开着车离开了……君子,他去找你了,我告诉了他你出国的日期,那天,他去找你了。” “哦?”叶子君若有似无的摩挲着瓷杯表面,苏馨颜已经看着她,嘴唇轻吐。 “温若安带着我追了出去,我们一直跟在他的车子后面,那天,他就像发了疯似的,开的飞快,温若安拼劲了全力才没有被甩开,可是在我们赶到机场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看到温彦峻哭,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无助的瘫坐在地上,他的眼泪一直不停的落下,他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来,那样的他,那样绝望彷徨的他,君子,真的让人很心疼……” 叶子君听着,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手心已经被指甲捏的生疼,可是她表面还是风淡云轻的笑着,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我们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走出机场,温若安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想让他开车,可是他拒绝了,我们也就没有再坚持……” 苏馨颜稍稍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就在回去的途中,他出了车祸,其实这件事根本不算意外,他完全是自杀,你知道吗?在过隧道的时候,是他自己突然变更车道,与迎面来的卡车相撞,我想,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车祸就那样发生了,突然却又理所当然……”苏馨颜的吸了一口气,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当即叫了救护车,救护车赶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伤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眼睛一直闭着,仿佛失去了意识……我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我就对着他大喊你的名字,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手指的微动,我就知道,他还是有意识的……” “救护车来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他流了很多的血,只是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没有人注意到,当他进急救室,医生将他身上的西装脱下来交到我的手上,只是过了几秒钟,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后来手术结束出来的时候,医生问我们一群等待的人,有没有人叫君子,医生说,他在整个手术过程中都没有打麻醉,他疼痛的时候,一直在念叨着这个名字……君子,君子……” “那时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也是在那一刻,我就再也讨厌不起来他了……温彦峻整整昏迷了一个多月,医生都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来的时候,晏紫鸢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照温他,陪他说话,我那时候才知道,有些人,一旦爱了,就再也舍弃不掉,晏紫鸢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吧……” “温彦峻醒了之后,他把所有的记忆都忘记了,那段时间,他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家人,忘了所有的东西,仿佛成为一个新生的婴儿,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虽然经过一系列的治疗,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七八,可是却还是停留在二十三岁左右,之后他所有的记忆,是一尘不染的空白,所以,在他的生活里,你就成为了一个陌生的路人……” 苏馨颜说完,喝了口咖啡,她加了三块糖,现在甜的有些发腻,她喝了一口,就不再想继续喝下去了。 她抬头看向叶子君,她低着头,长发遮挡住了她的侧脸,神情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抬起头,她的表情已经是冷淡的,她的眼神淡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可是这些事实,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嘴角忽的扯起一抹淡笑,她放在桌下的手,用力的掐住自己的手指,她的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发抖,她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来,目光渐渐暗淡下来。 “君子……其实这次你回来,看到你和言梓修在一起,我有一半心情是开心的,你说你很幸福,我也很为你高兴,我只是想说,既然你和温彦峻已经离婚了,那你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不管曾经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么?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说明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可是,馨颜,你知道吗……”叶子君看向她,打断了她的话,她想了想,笑着说:“我还没有告诉你,我这次回来最主要的原因,是温彦峻……” “所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失忆了,可是我没有,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所有的事情,只是你要知道,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没有办法……” “所以,即使他真的记起了所有的人,唯独忘记了我,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重新记起所有的事情……” “你恨他。”她们沉默良久,苏馨颜才缓缓说出这句话,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语气。 叶子君正一只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搅拌着瓷杯里的咖啡,闻言微微点点头:“是,我恨他。” 苏馨颜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动,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很小,细微的可以随时忽略:“君子,不爱就不会恨,你是还爱着他,还是咽不下他和晏紫鸢在一起的这口气?” 苏馨颜并不知道叶子君遭受的一切,也不知道她恨的来源,她只是单纯的认为她也许是因爱生恨罢了。 叶子君深深呼吸,她抬起头,认真的看苏馨颜,认真的说:“不爱也会恨,馨颜,温彦峻和晏紫鸢在一起,亦或是和其他的任何的女人在一起,我都无所谓了,我原本只是希望有个人可以好好对我,别伤我的心,可是温彦峻却将我所有的信念和希望抛掷悬崖,永不翻身,所以,我恨他。” 苏馨颜没有经历过她经历的事情,自然不懂得她话里的含义,她反复琢磨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得出结论,最后只能继续沉默。 叶子君临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如今支撑着我活下去的,怕是也只有这个恨字了。” 苏馨颜坐在位置上,出神的看着已经冷却的咖啡,半晌也没有得出任何的结论。 离开咖啡厅后,叶子君又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晃荡了许久,直到天都黑了,她才回家。 和天气预报说的不一样,晚上竟淅淅沥沥地飘起雨来,带着秋天特有的一丝凉意,叶子君本也没有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消逝,雨越下越大。 叶子君将车停在车库,车库离着主宅还有一段的距离,她没有带伞,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防雨设备,她正准备淋着雨跑回去,谁知道刚出了车库的门,就看见言梓修撑着伞,站在车库门前等着她。 看到叶子君从车库里走出来,言梓修撑着伞,笑着走进她,将伞撑到她的头顶,车库边晕黄的灯光落在他的侧影,肩头,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在叶子君的心里刻画了深刻的一笔。 他的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语气也是异常的温柔:“走吧,再不走都要淋湿了。” 风夹带着雨丝,微微有些冷,可是她的心里却满是暖意。 他们并肩走在大理石铺的道路上,在一瞬间,仿佛这条路,没有止境,可是一直走到永远,走到未来。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客厅,言梓修将伞放在玄关处,然后脱去身上已经湿了一半的外套递给站在一边已经等待着的容嫂,叶子君这才发现,言梓修的身上几乎都湿透了,头发也是湿湿的,而自己除了鞋子有些湿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淋到雨。 她这才恍然想起,刚刚言梓修奇怪的撑伞的姿势,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这样细微的关心,总能不经意的触动她的内心。 言梓修不经意的侧过头,就对上叶子君那一抹笑意,那一笑,从他看来,就想是划破长空的一束绽放的烟花,七彩缤纷,华光熠熠,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散发着璀璨耀眼的光芒。 “你都淋湿了,我去熬些姜汤给你。” 叶子君说完,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就被言梓修一把拉住胳膊,他用力迫使她转过身来与她对视。 “我已经让容嫂熬了姜汤了,你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下来喝,虽然你没怎么淋到雨,却总归是受了凉风,医生说你的体质易生病,万事还总是要防着好……至于我,这点雨不算什么,我待会儿也喝一碗就好了,你先上去换衣服洗澡吧。” 听着他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口气,叶子君忽然就难过了,她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恩,我知道你,你记得也要去洗个热水澡,你还要照温我和希熙,生病也不好。” 言梓修突然就笑了出来,清雅的气息,全数涌进了叶子君的鼻腔。 “你在心疼我吗?” “恩。”她轻轻点头。 言梓修的呼吸忽然停止了,空气里一下子静的出奇,他的眼底有氤氲的潮湿的雾气,凝视着她,屏息着。 “你在心疼我吗?”他低低地又问了一次。 望着他,叶子君心底温暖柔软,她的眼神里满是怜惜感动:“是的。” 她上前,主动环抱住他的腰际,像最普通的情侣般那样的亲昵,他怔了半天,手微微发颤的反抱住他,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发间,贪恋着这片刻奢侈的温柔。 叶子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其实她今天根本没怎么淋到雨,也没有怎么受寒,可是他却还是那样的紧张,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只要她一咳嗽,只要她发出任何身体不舒服的信息,他总是在第一时间发现,然后是无微不至的照温,对于她来说,言梓修也许不是她爱的那个人,却是她现在最珍惜的如同亲人般的存在。 她每晚的睡眠总是极不安稳,轻微的触碰都可以将她惊醒,所以,她知道那四年里,他每天都会在深夜里,轻轻的走进她的房间,为她掖好被角,调好室内空调的温度,他总是在最细微的地方安静的付出,从不让她知晓。 第592章 祈求 秋天的天气虽然有些冷,但是阳光却依旧温暖,金色的阳光侵洒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空中的细微尘埃像一个个金色的精灵在空中打着转而,美的不可思议。 经过昨天雨水的洗涤,今天的天空格外的晴朗,偶有几朵单薄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得,这样的天空,静谧湛蓝,让人的心情情不自禁的好了起来。 她下楼的时候,希熙已经吃完早饭在一旁和容嫂玩闹,而言梓修正坐在座位上专心的看着报纸,他面前的早饭丝毫未动。 她轻轻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他还是在看报纸,丝毫未曾注意到她。 叶子君眉心微微蹙起,有些带着撒娇的声音:“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连早饭也不吃了?” 听到她的声音,温彦峻才将报纸放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甚至有些严肃有犹豫,他看着叶子君,嘴巴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叶子君知道他心里有事,“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言梓修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上次会遇到温彦峻和晏紫鸢,是因为温氏集团也在对海星娱乐的收购感兴趣,刚刚金总通知我说今天晚上有一场晚会,邀请我们去,怕是温氏的人也会去,所以……” “你在担心我?”叶子君笑容浅浅。 “恩,”言梓修微微点了点头。 叶子君笑着吃了口面包,她淡淡的说:“既然回来了,总归会遇到的,虽然比我猜想的时间快了一点,但是也无所谓……也许早点解决,还可以早点回去,这座城市,我忽然间有些厌恶了呢……” 她说完,不知道是因为呛到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低低咳嗽了一声,言梓修听到,皱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不放心:“是不是昨天受了凉,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叶子君忽然轻笑了出来:“我只是吃面包呛到罢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晚上的聚会我就和你一起去吧,你即使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自己,言梓修培养的人,是那么容易怯场,被打败的吗?” 言梓修望向她充满自信的眼神,笑了一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完早饭,言梓修去分公司处理事情,叶子君则是呆在家里陪着希熙玩了将近一整天,到了下午,她实在累的不行了,将希熙交给容嫂,自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原本只是准备小眯一会儿的,可是最后却沉入了深深的梦乡…… 叶子君做了一个很长又很飘渺的梦。 她梦见了宋俊彦在灯光下轻吻她,她因为惊讶,嘴唇还有些微微的发颤,她还梦见了宋俊彦浑身是血的样子,他的双目紧闭,一丝生气都没有,她大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却始终毫无反应;镜头一转,她又梦见了温彦峻,梦里的温彦峻嘴角一直带着冷冷的笑和刻意的疏离,他的身边站在晏紫鸢,他站在她的面前,那样的近,可是她伸手,却总是触摸不到,他对她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罢了,我爱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紫鸢一个人;最后,她梦到了言梓修,她生病躺在床上,他就站在床头,他抱着希熙,一脸温柔的望着她…… 这场梦做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冷汗,太阳穴一直突突的挑动,口干舌燥。 她转头看向墙上的钟,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赶紧下床做晚上参加聚会的准备…… 别墅里举行的酒会上,温彦峻意兴阑珊的站着,和对面的两三个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周围是璀璨的女人端着各色的酒液在游动,飘行。 晏紫鸢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出一语,自从温彦峻出事之后,她就总是这样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他,所有的聚会,她也会出现。 也许是因为外貌的阴影,她并不多和别人交谈,总是呆在温彦峻的身边,偶尔他有事的时候,她也会很切合时机的躲闪到一边,从来不会耽误到他任何的事情,久而久之,温彦峻也就习惯了。 温彦峻失去记忆的事情,因为温家消息保存的好,周围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每每在聚会上看到温彦峻,也总会有一群人围着他套近乎,殊不知,温彦峻根本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早些时候,他还会兴之所至地看上几眼,和旁边的人不失风度的评头论足,现在的他根本连抬眼的兴趣都缺乏了,晏紫鸢的身上散发着昂贵繁杂又奇妙的香水味道,这香味飘进他的鼻间,他却在恍惚间想起了叶子君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是干净新鲜又温和的味道。 细想,仿佛是他最喜欢的牌子的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偏好那个牌子的子浴露,可是每一次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买了一大堆,他却不怎么用,只是打开瓶盖,嗅里面的香气,每一次这样,他都会觉得自己真是惨透了,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据说这一次想要收购海星娱乐的还有叶子君……” “叶子君?”听的人似乎疑惑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看了温彦峻一眼,见当事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赶紧压低声音:“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叶子君吗?” “是的啊,据说她巴结上了pl集团的总裁,现在是pl的总经理,前段时间pl的姚理事也是被她赶出来的……” “我记得当初看见的她只是个单纯的家庭主妇啊?现在怎么这么厉害?” “这个嘛……”说话的人笑得暧昧,“说她厉害,倒不如说是pl的总裁厉害,能当上总经理,你以为是简单的事情吗?原本负责海星收购的是姚理事,她将他辞退后,据说这一次那个神秘的总裁和叶子君要一起出现呢……这下恐怕要热闹了。” 温彦峻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液体晃了晃,脸上的表情只动摇了一下,就收敛成若无其事。 温彦峻和叶子君离婚的事情是登了报纸的,虽然说是和平离婚,可是谁都知道在这样的大家族,离婚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总是想要隐藏,可是那一次偏偏就这样曝光了,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温彦峻在这个圈子里一向是作风很好,即使有了情妇什么的,在这群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的眼中,怕也只是风流倜傥罢了,而叶子君不理解,就是不贤惠,所以无论事实是什么,他们总是会用最恶毒的想法猜测她。 上流社会的生活像一个大染缸,一天也少不了流言,当事人当然不会听不到,跳出来澄清是最蠢的解决方法,只会让大家传的更热烈,即使像叶子君这种已经在他们的视线内消失了四年的人,他们照样可以肆无忌惮的说着鄙夷的笑话。 虽然温彦峻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毫无关系,可是他的脸色还是止不住的僵硬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们这样开着叶子君的玩笑话,他的心里总有着一股怒气,无处发泄,他只能死死的捏紧手中的高脚杯,指尖因为用力泛着白色。 因为言梓修临时有事,叶子君只能坐车一人先到别墅,总归两个人都迟到是不礼貌的。 叶子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透过反光镜,看着镜子里面画着冷眼夺目的妆容的自己的时候,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游戏,从现在开始! 当她穿着一件鹅绒黑底绣着深红玫瑰的蝉翼纱旗袍,拿着请帖,优雅的穿过衣着华丽的宾客,来到海星徐总的身边的时候,她周围的人似乎都被她镇住了,包括远远的看着她的温彦峻和晏紫鸢。 “徐总,您好,好久不见了。”叶子君微笑的伸出手。 “你是……”徐青皱了皱眉头,说的有些迟疑,“叶小姐?” “恩。”他们其实只见过一次面,叶子君没有想到他还能记住她。 “言总裁呢?” “梓修他因为有耽搁了一会儿,他让我先过来。”说着,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礼品盒递给他,她的脸上是滴水不漏的优雅的笑容。 “谢谢叶小姐了。” 徐青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秘书赶紧走上前来接过她的礼物,对她礼貌的笑了笑。 “徐某还有些其他的宾客要招待,请叶小姐随意。” 叶子君微微点点头,微笑的应了一声,徐青对她的不屑掩藏在深处,却还是被她发现了,她的眼神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冷意。 她顺着小道,一步一步走到会场中心,拿起长桌上的一杯饮料,刚准备喝,却被一个人突然夺下。 叶子君有些讶异的睁大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皱眉的温彦峻,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你不是酒精过敏的么?那这杯算什么?”温彦峻皱眉,有着不言而喻的威严,曾经叶子君最害怕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总让她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可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她淡淡一笑,夺回他手中的玻璃杯,“我想喝什么和温总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你不要命了!你疯了!”温彦峻的音调陡然的拔高了一些,他皱眉看着面前一直淡笑着的叶子君。 “是又怎么样?”叶子君冷笑一声,她的目光突然瞥向温彦峻刷身后不远处一直死死的盯着她的晏紫鸢,她忽然莞尔一笑,将手中的玻璃杯举起,却在她还没有碰到嘴唇的时候,温彦峻猛地将她手中的玻璃杯摔到地上。 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甚至有些悦耳动听。 “我想如果那个人手里拿着是杯毒药,你都甘之如饴是不是?” “温彦峻!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龌龊的!” “是,是我龌龊!在你心里,从来都只有他。” “是又怎么样,对,我就是喜欢他,就是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你在我心里,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这些对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突然起来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了?这是谁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头好疼! 温彦峻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记忆的片段在他的大脑里一闪而过,他还来不得看,就很快的消失不见,模糊的背影,模糊的声音,模糊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来来回回,他却始终看不清。 “跟我走!”温彦峻一把拉住叶子君的胳膊,他的声音渐渐拔高,脸上是一片惨白,他的背挺得笔直,嘴角忍耐地绷紧,“你和我来一个地方,我有话要问你!” 可是他们还没有走出几步,温彦峻的双腿忽然一软,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闭上眼睛。 叶子君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到自己忽然被一个人推了一把,她就这样忽的摔倒在地,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围着温彦峻,不知道将他抬到了何处。 她一直跌坐在地上,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浑身都在发抖,她周围没有一个人帮她,只是冷眼旁观着,嘴角还带着嘲讽的笑容。 叶子君颤抖的站起来,她的腿不停的发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温彦峻,她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她要知道他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心事盲目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向何处,她甚至不知道温彦峻现在在哪里,她只是顺着那条小道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何处,只是这样的走着。 忽然,一个身影遮挡了她的路,她抬起头,就看见晏紫鸢居高临下的眼神。 夜晚的风,丝丝寒意入骨,叶子君本就穿的单薄,现在的她只觉得浑身都在发颤,她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 “彦峻已经没有事了,你不用担心,他失忆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清楚了吧。” “恩。”叶子君轻轻应了一声,她看着面前因为风吹过泛起一丝涟漪的池面,她的神智慢慢的飘渺。 “为了不动摇温家的信誉,彦峻失忆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他每每参加聚会,我会在旁边,是为了在他尴尬的时候帮他一把,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将这件事埋在心底,不要告诉任何的人。” 她用着近乎命令的语气,叶子君很不喜欢晏紫鸢对她说话的模样,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她的身体还有些发抖,她此时却用尽所有的力气,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我告不告诉其他的人,是我自己的决定,不需要你来提醒。” 晏紫鸢没有理睬她的话,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眼神有些迷惘,她的伤疤隐藏在夜的最深处,看不真切。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求你……”她转头看向叶子君,眼神里蕴满了祈求,“彦峻好不容易才回到我的身边,我希望你可以离他的生活远一点,不要再接近他了,不要再让他痛苦,像曾经的四年那样,你有你的生活,他有他的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彦峻对你曾经至少是真心的?” 第593章 所有的幻想,都会破灭 “真心的?”叶子君忽然冷笑了一声,她恍然间就想起了宋俊彦,想起了叶牧之,想起了苏馨颜还未出生的孩子,她刚刚动摇的心,一瞬间仿佛又坚定了起来,她转头与晏紫鸢对视,她的眼神里是残酷的冷意,晏紫鸢也被她这样的眼神震慑住了,久久不能反映过来。 “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真心,毫无牵葛的生活是很平静,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乏味的很……晏紫鸢,你知道吗?太平淡的生活,活久了会乏味,总归需要点刺激感。” 两个人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晏紫鸢才缓缓开口,她的脸上带着一闪而过的惊慌和不自然,“所以呢?你想怎么做?故意接近彦峻,让他再想起你,你们复婚,还是说你还要再伤害他一次!叶子君,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我残忍?”叶子君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对我做的事,超过你对我指责的残忍的千倍万倍!”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不管怎么样,你就这样想伤害一个爱过你的人吗?” 晏紫鸢开始咄咄逼人,她的语气里有着莫名的怒气和不安。 “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这是你自找的!”叶子君忽然莞尔一笑,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她的声音变得温柔,她轻轻走到晏紫鸢的身边,她低下头,用只有她可以听见的音量说: “我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她的目光转向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温彦峻,她的眼神对上他的目光,她的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 只听到“砰”的一声,水池溅起巨大的水花,晏紫鸢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叶子君已经跌落到水池里。 加起来似乎也不过是两秒钟之内的事情,落水的巨大声响让所有的人都纷纷走来。 温彦峻只觉得脑子一涨,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大脑还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他已经本能的跳进了水池,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紧紧抱住了叶子君。 他是怎么跑过来的,是怎么跳进水里的,是怎么抱住叶子君的,他统统记不得了。 “晏紫鸢!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死死的瞪着一直站在池边还愣着神的晏紫鸢,声音凶恶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晏紫鸢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她的耳边还回响着刚刚叶子君的低喃“我们要不要打个赌,温彦峻心里到底是有你还是有我?打赌的方式就用你曾经用过的!” 叶子君闭着眼睛,安静的沉睡着,她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将她玲珑的身材显示的淋漓尽致,温彦峻却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盖在她的身上,唯恐这抹春色被别人偷窥了去。 也许是因为进了寒意,她的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泛着隐约的紫色,她的眉微微的蹙着,似乎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她的嘴唇紧紧的抿着。 温彦峻的心底忽然有些心疼,像有着千万只蚂蚁在他的心头啃噬般的难受。 他忽然想用手指轻触她的脸颊,轻轻地,就只是轻轻的触碰她,他的手指在接触到她的额头时,像触电一般,脑海里闪过记忆的片段。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猛地收回自己的手,那些片段里的人,他还来不及看清,就这样的消失不见。 他忽然有些害怕,看着叶子君的面容,他恍然间,心底生出一丝的冷意,他的理智告诉他要赶紧逃离,他不能呆在她的身边,可是他的心,却百般不愿。 自从那一次见到她,他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她的身影,与他这些年梦里出现的女孩的身影逐渐的重合,他越是靠近,越是去想,他心里的不安越是扩大。 温彦峻的呼吸渐渐有些紊乱,他浑身有些发抖,刚刚才好了一些的脑袋,现在又剧烈的疼痛起来,他一只手死死的按住太阳穴,他直直的盯着还沉静的叶子君,头越来越疼。 不知过了多久,这疼痛才慢慢的散去,温彦峻仿佛虚脱了,他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半坐在地上,久久不能站立起来。 等待他重新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目光不经意的对上叶子君的,她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苏醒过来,就这样淡淡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里没有任何的感情,这样的眼神,让他的心头一滞。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我们是不是交往过?” 温彦峻的声音干哑,他闭上眼睛,努力压抑着心底那份哀凉。 “你说呢?” 叶子君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目光却静静地落在温彦峻的身上,她的脸上满是毫不在意的神情。 “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我只问你,我们交往过是不是?” 他的神情倨傲,面色苍白,他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在她的神情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的是,叶子君却始终微笑着。 她的目光透过他,看着刚刚打开房门的,面如死灰的盯着她的晏紫鸢,她的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低下头,轻声说:“对你的过往最清楚的人,是晏紫鸢,如果你想知道事实,去问她,何苦要一直纠缠着我。” 门外的晏紫鸢嘴唇瞬间变得煞白,她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僵硬冷冷,她看着叶子君,不知道她的想法,她心里越发的不安和惶恐。 “我不相信她!” 温彦峻的声音冷寒入骨,他站起来,用力的抓住叶子君冷凉的左手,他的力气很大,很快就在叶子君的左手腕处留下了粉红的印记。 “我要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叶子君吃疼的皱眉,却也没有挣扎,她只觉得手腕处随时会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安静的看着温彦峻,久久没有回应。 “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房门处传来,温彦峻和叶子君纷纷回过头看向门边,言梓修笔挺的站在晏紫鸢的身边,他的嘴角带着风淡云轻的笑。 他缓缓的走进房内,直直的望着叶子君被温彦峻紧紧握住的手腕,他的眼眸里散发出一丝冷意。 他扫了一眼叶子君,却很快的将视线转移到温彦峻的身上,他面色冷冷,在那一瞬间,叶子君恍然间,好像看到了温彦峻的影子。 “叶子君,是我的未婚妻!” 他似笑非笑,修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闪烁,遮挡住他眼神里些许的寒意,他坐在床边,看向叶子君,她的手腕还被温彦峻紧紧的握在手中。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可是很快又换成温柔的笑容,他的手捏住叶子君的胳膊,轻柔却又固执的让她面对着自己,逼得她的视线里只有他一个人。 “君子……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我们已经快要结婚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 温彦峻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在一瞬间,他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他握着叶子君的手,也渐渐地松了下来。 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他的胸口传出,有种绝望渐渐的在血液里生了出来。 温彦峻最终还是走了出去,晏紫鸢跟在他的身后,也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叶子君和言梓修两个人。 言梓修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将叶子君身上温彦峻的西装扔到地上,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为她盖上,他轻柔的将她额前散落的发别到脑后。 “怎么在我不在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好好照温自己,这样下去生病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温和,和刚刚判若两人,叶子君有些发怔的看着言梓修,似乎一时之间还不能回过神来。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言梓修的脸色忽然一僵,过了半晌才恢复过来,他直直的望着叶子君:“我想问你,你所谓的报仇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方式吗?”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叶子君逃避似躲避他的视线。 “你想让他想起你,是不是?” 叶子君低下头,没有回答。 “你终究是没有放弃过他是不是?你所谓的复仇根本都是借口,在你知道他车祸失忆忘记你的时候,你所有的心思都只是希望他可以记得你,你根本就已经忘记了你哥,宋俊彦,苏馨颜,还是叶氏,是不是?!” “我没有!” 叶子君微微喘着气,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里满是否认的坚决,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言梓修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倾身,将她轻柔的拥入怀中,他的声音淡淡的,磁性沙哑,带着令人沉醉的味道:“君子,我知道,也许现在你还是放不下他,可是你要知道,他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你不可以对他还有任何感情的留恋,这样,你就无法报仇,这样,我们四年里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叶子君就这样安静的依赖在他的怀里,沉默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摇你好不容易坚定了的心……我和希熙,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还有,请你不要忘记和我的承诺,不要终究让我空欢喜一场,好不好? 温彦峻和晏紫鸢坐在车后座,黄秘书开着车,温彦峻明显的心不在焉,他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黄秘书将空调开大了些,温彦峻觉得有些闷,却也只是闭上眼睛,他现在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着叶子君刚刚的模样,她的神情告诉他,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他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温彦峻回到自己的卧室,他只想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休息,他现在的脑袋像要爆炸般的剧烈疼痛,他需要好好的思考,理顺所有的疑惑。 可是晏紫鸢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从回到温家之后,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在他进了卧室之后,依然是站在他的背后。 他烦躁的扯下领带,随手扔在床上,这一次,晏紫鸢没有像从前那样,将他扔下的东西整理好,而是堵在他的面前,她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彦峻,我有话要和你说。” 温彦峻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他深呼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耐下性子:“紫鸢,我今天不想多说什么,你先回房,我要休息。” “我知道你今天很累了,可是这些话我非说不可,刚刚叶子君掉进河里的事情……” “我都看到了。”晏紫鸢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彦峻就当即打断,“关于这件事,我不想说多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你不相信我?”晏紫鸢仿佛不置信般的睁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想要从他的眼神里找出否定的答案。 “温彦峻,你不相信我?”仿佛觉得好笑似的,她的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紫鸢,我累了,不想再谈任何的事情,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说完,温彦峻背身向浴室走去,他不想再和晏紫鸢说下去了,他知道再继续下去,他们除了会吵架,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从他车祸醒来后,晏紫鸢一直照温着他,甚至耐心的教他所有的事情,吃饭,穿衣,说话,这些他忘记的本能,都是她一个,一个的教到了他的手上。 他对于她,总有着一份感恩,可是他知道,感激和爱情不一样,她要的,他给不了,也给不起。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想伤害她。 望着温彦峻坚决冷冷的背影,晏紫鸢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她就像一个终极审判被定罪为死刑的罪人,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这些年的付出,抵不过那一个人的一个诬陷,那么她做的这些,又都是为了什么? 有一种嫉恨从血液里慢慢滋生出来…… “彦峻,你不觉得你对我一点都不公平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什么情愿相信一个才见了几次面的人,都不愿意相信我,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么的不堪吗?你为什么……要这要对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沉默,他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进浴室冲去一身的烦躁疲惫与莫名的不安感。 他径直的往着浴室的方向走去,却被晏紫鸢用尽一生的力气拉住,他微微挣脱,她却不放开,她在害怕,她害怕她这一松手,他就会彻底的离她而去,再也追不回来。 自从叶子君回来之后,她整日沉浸在恐慌里,她无时无刻不在害怕,不在惶恐,她害怕自己奋力追求的幸福,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像大海上的泡沫一般,所有的幻想,都会破灭…… “温彦峻,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还是说,你答应将来娶我,只是因为你觉得愧疚和感恩,只是因为我在那四年里,一直陪着你……” 温彦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眼眶里泛着泪光的晏紫鸢,他的耐心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恍然想起刚刚叶子君对他说的话,他的眼神深邃,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她吸进去,永世不得翻身。 第594章 手链 “只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的……”温彦峻顿了顿,他的声音冷冷,“我和叶子君之间,真的像你所说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吗?” 晏紫鸢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为了隐藏内心的恐惧,她死死咬着下嘴唇,她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手心的肉里。 她直直的与温彦峻对视,却始终没有开口。 温彦峻的眼神里迸发出一丝的冷意,“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会自己去查……今天就到这儿,再说下去,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晏紫鸢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被子蒙在自己的头顶上,想要掩藏内心的不安,可是不停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可抑制的恐惧。 她的双手紧紧的捏住被角,睫毛不停的闪烁,她害怕,她害怕叶子君,害怕温彦峻有一天会想起所有的事情,害怕她所得到的东西都会被抢走…… 她不能坐以待毙! 海星娱乐的总裁徐青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言梓修正陪着叶子君和希熙吃早饭,他听着电话里的话语,原本平坦的眉陡然的皱了起来。 他从头到尾只是“恩”了一声,就没有再开口,他挂断电话的时候,脸上除了刚刚的皱眉,只剩下无所谓的神情。 “是谁啊?”叶子君一边喂着希熙,一边问。 “海星的徐青。”言梓修将手机放在桌子的一边,拿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很纯正的奶香味。 “有什么事吗?”她抬头扫了他一眼,结果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将粥不小心撒到了希熙的身上,幸运的是粥已经吹凉了,到没有什么大碍。 容嫂带着希熙上楼换衣服,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言梓修和叶子君两个人。 叶子君面无表情的吃着面前的三明治,已经咬了很多口,却还是完整的样子。 “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言梓修望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刚刚徐青打电话说是这一次的海星收购方案可能有变化,因为温氏那边似乎对他们的公司也很感兴趣……无非就是希望我们和温氏竞争罢了,好让他来个渔翁得利……只不过,这海星也是苟延残喘的样子,收购不了也就算了……” “不!”叶子君的眼神忽然变得明亮,不似刚刚的恍惚,“这么容易就放弃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即使我们收购不成功,也要借用别人的刀来挫挫对手的锐气,不是吗?” 言梓修将手中的三明治放下,他目光灼灼,眼神如潭水般深不见底,“你想和温氏竞争?” “恩。”叶子君的嘴角恍然绽放一个璀璨的笑容,“你放心,我不是因为温彦峻才这样做的……这一次,我是真的收拾好了,所谓的报仇,总该有个开始吧……虽然这个开场和我想的有些出入,可是也不赖,不是么?” 言梓修看着叶子君嘴角狡黠的一抹笑容,心里却隐约有些不安。 海星娱乐总部的办公室内。 晏紫鸢,温彦峻和叶子君,言梓修对面而坐,徐青坐在正主位置上,微笑的看着他面前的这四个人。 “我知道温总和言总都是真心希望可以收购我们海星娱乐的,众所周知,我们海星娱乐包装,挖掘了很多的巨星,这是一生的心血,我也很想守护,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一生未娶,也没有亲人可以继承,所以,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可是找到一个好的东家,可以将海星娱乐更好的扩张下去。” 叶子君心里冷笑,明明只是个外强中干的面临破产的娱乐公司,偏偏要给自己带这么高的帽子,真是到最后,都要保留着自己的面子,无非就是希望到最后再捞一笔,无奸不商,还真是个贴切的形容词啊。 “所以,这一次,我想要采取竞争的方式,不知道温总和言总怎么想?” 叶子君抬起头,扫了徐青一眼,勾了勾嘴角,眼里是狡黠的笑意:“我们是无所谓,不知道温总意下如何。” 她转头看向温彦峻,眼底闪过一丝的玩味的笑容,却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温彦峻捕捉到了。 温彦峻也望着她,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荣幸之至。” “那就这样说好了,三天之后,双发各自拿出自己的竞争方案,我会请我们公司的董事会进行表决。” 徐青拍了拍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笑着说出最后的结论,他脸上的周围和鬓角的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明显。 因为容嫂打电话,徐青留他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言梓修推脱了,他和叶子君先离开了会议室,温彦峻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眸里迸发出一丝的冷光。 晏紫鸢侧头,正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脑海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君子……”叶子君正专心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言梓修忽然轻唤了她一声。 叶子君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欲言又止的他,疑惑的问:“怎么了?”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很快的转过去,看着面前的路面,方向盘向右打了整整一圈,慢慢的踩下刹车,将车稳稳的停在路边。 “你这一次,是真的整理好了吗?” 他侧过头,眼神里满是不确定的恐慌。 叶子君被他的眼神怔住了,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他一直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能从容面对,她透过他,总能看到温彦峻曾经的影子。 而现在的他,那样的无助,像个失落的孩子,像极了温彦峻曾经失落的样子,她的心猛然的一滞。 “你不相信我?”她反问。 “不是。”他的声音顿了顿,“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他不再看着她,而是转向挡风玻璃的路边,形形色色的人潮,各式各样的高楼大厦,无处不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可是现在他的心,却异常的落寞。 “我不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让你一直呆在我的身边。”言梓修忽的转过头,磁性的嗓音里透着落寞与哀凉。 叶子君嘴角微微一笑,她慢慢倾身向前,抱住他,手轻轻的拍打他的后背,她的语气轻柔:“傻瓜,如果你不相信自己,至少应该相信我,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 “是吗?” 即使有一天,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你也会原谅我,会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吗? 言梓修的声音淡淡的,他的头搁在叶子君的后背上,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挣扎和彷徨。 叶子君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有任何其他的方式可以安慰他,给他安全感…… 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体温,叶子君嘴角温柔的笑意渐渐的变得苦涩,她清楚的感觉到心底的某一个地方开始崩塌…… 叶子君回国后一直是身居院内,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多半是不出门的,看文件看累了,也多半是和希熙玩耍半会儿消除疲劳。 所以苏馨颜打电话给她说是要来看她的时候,她是极其高兴的。 苏馨颜到的时候,叶子君正在看言梓修打探的消息,正入神,就听见容嫂在楼下叫唤的声音,她回过神来,还未来得及换鞋子,房门就被打开了。 苏馨颜笑容嫣嫣的站在门口,看她半躺在床上,面前放着乱七八糟的文件,有些疑惑的问:“你在干什么?” 叶子君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脸色故作愁苦:“当然是处理公事啦!你别看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的当期可是很满的……不过,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苏馨颜边走进来,边笑着说:“和你相比,我可是大闲人,每天在家无非就是看看电视,玩玩电脑,消磨时光,时间多的是,今天恰巧和朋友出来,正凑到你家的附近,就想过来看看。” 她环温四周,看着富丽堂皇的装潢,她淡笑着说:“你的品位和以前的倒是不一样,我记得你以前总爱买素的,这些倒不是你爱的式样……” 叶子君勉强笑了笑,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看着素的东西,总觉得烦躁,倒是换了之后,看着觉得舒服了些,倒也不是很喜欢,就是看到了就有莫名的冲动,想要买下来罢了。” 叶子君半躺在床上,她的面前满满的都是言梓修派人传给她的温氏的资料,苏馨颜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只要留意,她面前的资料,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在我房间里倒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吧,今天阳光不错,晒晒太阳也是不错的。”叶子君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的惊慌,连忙找了个理由想要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 苏馨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着点了点头。 叶子君在法国的时候,尤其喜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喝咖啡,自从她胃病医生说她体质较弱之后,言梓修特地为她造了玻璃花园,让她可以免遭风吹的情况下晒太阳。 这一次,他们回国,言梓修同样也为她造了一间,规模不是很大,但是里面的却种植了各式各样的盆栽,因为温度适宜,园丁照料的好,即使是在泛着丝丝寒意的秋天,依旧是百花齐开的模样。 叶子君和苏馨颜坐在大小正合适的玻璃桌子前,叶子君也搬了张高一些的凳子,让希熙坐在上面。 容嫂很快就端来了两杯咖啡和一杯奶茶,下午两点的有些刺眼的阳光透过明亮干净的落地窗,洒在繁密的花草上,再照射到她们的身上,她们子浴着阳光,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这儿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恩……”叶子君轻啜了一口咖啡,笑着说:“我总爱晒太阳,言梓修担心这种天气会受了凉气,就造了一个。” 苏馨颜垂着眼眸,声音放低了些:“言梓修对你倒真是不错。” “梓修是对君子最好的人!” 苏馨颜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一直安静的呆在身边的希熙的清脆还有些稚嫩的声音。 苏馨颜看她,她正睁大圆鼓鼓的眼睛瞪着她,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那梓修对君子做了哪些你觉得好的事情呢?” 希熙仿佛有一瞬间不能反应,有些发怔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修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 过了许久,她咽了咽口水,认真的说:“恩……因为做的太多了,我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再一个一个的告诉你。” “好啊。”苏馨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宠溺。 苏馨颜原本以为她是个内向收敛的小女孩,她以为她跟着叶子君,希熙多多少少也会和叶子君小时候的性格像一些,可是谁知道却是个活泼聪明的孩子,长的又乖巧可爱,很会讨人喜欢,也有本是逗得她哈哈大笑。 只是一个下午茶的时间,苏馨颜已经彻底的喜欢上了她。 在她离开的时候,苏馨颜对希熙说:“恩,阿姨这一次来的比较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物给你,这样吧,阿姨把这条手链送给你,你就图个新鲜带着玩吧。” 说完,她就将原本呆在手腕处的手链取下,叶子君还来不及代替希熙拒绝,她就已经套在了希熙的手腕处,只可惜希熙还小,手腕也细的很,她刚套上就很容易的掉了下来。 最后她干脆塞在了希熙的手心里,希熙征求意见似的看着叶子君,见她没有拒绝的意向,也就开心的笑着对苏馨颜道谢。 其实,这条手链不是很昂贵的饰品,是有一次叶子君和苏馨颜去了一家diy的店,苏馨颜自己动手设计的,它最大的意义,恐怕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造型了吧。 当时叶子君很是喜欢,求了她半天,却也没要过来,虽然这条手链已经带了很多年,但是苏馨颜保护的好,倒也看不出什么时光打磨的痕迹,希熙贪得一时的新鲜,倒也很喜欢。 苏馨颜刚离开,言梓修就回来了,希熙一见到言梓修,就开心的往他怀里扑,像曾经的皮皮一样。 皮皮是在三年前言梓修带着它在街上散步的时候,突然冲出去被来往的汽车压死的,叶子君记得,那一次,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再笑过。 “梓修,你说我这条手链好看不?” 希熙被言梓修抱在怀里,她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将苏馨颜刚才送她的手链献宝似的递给言梓修看。 言梓修笑着说:“恩,很漂亮,不过,我怎么没有见过这条手链?” “是馨颜阿姨刚刚送给我的。” 言梓修抬起头看着叶子君,叶子君笑着走过来,说:“馨颜刚刚来这儿陪着我聊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送给希熙的。” 言梓修的表情突然僵了僵,但很快的恢复过来,淡笑着问:“你们都谈些什么?” 第595章 今天是你发言?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一些琐事罢了。” “她……”言梓修的声音顿了顿,“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什么特别的事情?”叶子君有些疑惑的问。 “没什么。”他讪讪的笑笑,“我只是觉得她突然来看你,有些奇怪罢了……对了,你的方案设计的怎么样了?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叶子君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件事情,我早有准备,你就不用担心了。” “对了……”言梓修伸手轻轻捏了捏怀里希熙的脸颊,转头看向叶子君,“我们在这儿可能要住一段时间,希熙也到了上学的年龄,我们是不是要送她去幼儿园学习了……” “希熙要上学,希熙要上学。” 原本安静的呆在他的怀里的希熙,在听到他的话后,开心的鼓起自己小小的手掌,发出稚嫩的,不清脆的声响。 叶子君笑着望着她,微微点头:“这样也好,总是要学习的。” 言梓修办事的效率极快,第二天,他就将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叶子君害怕希熙一时之间不能适应,硬是将入学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个星期。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言梓修一早就出去了,叶子君恍然间发现,自从回国后,言梓修似乎比从前忙了不少,有时候,她晚上睡觉之前,他甚至还没有回来。 叶子君向从前一样躺在床上看着资料,十点左右,容嫂忽然敲门进来了。 她对着床上的叶子君恭敬的鞠了个躬,她这模样,总让叶子君想起黄秘书,那个曾经每次遇到她都会恭敬的鞠躬行礼的人。 “容嫂,有什么事情吗?”叶子君有些疑惑的看着容嫂手中的盒子。 容嫂笑着走进来,将手中的盒子放在离叶子君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盒子里面是一套礼服和与礼服搭配的首饰,是言先生准备的。” 叶子君听到她的话,有些吃惊,她的礼服向来不少,这一次回国,少说也带了十几套回来,她出席晚会,言梓修向来是不曾费心过她的着装,这一次却偏右特地为她选了衣服,“梓修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言先生说,希望叶小姐可以好好的表现,不要太紧张。” 叶子君忽然“噗”的笑了出来,“我知道了。” 叶子君起身拿过盒子,对容嫂笑了笑:“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去做事吧,我试试礼服。” “恩,那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说完,容嫂转身离开,顺便为她将房门关上。 叶子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纯白色的晚礼服,露肩修身,裙摆及地,款式飘逸大方,叶子君一看就非常喜欢。 在礼服盒子的小角落里,有一个紫色丝绒的首饰盒,叶子君拿出来打开,做工精巧的钻石项链,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吊坠上镶嵌着一颗精致打磨过的钻石,不是很大,造型却很独特,到别有一番风味。 晚会是在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举行,虽然还没有到时间,但是大多数人已经提早到了。 流光溢彩的水晶灯光下,是摆放着食物酒水的长桌,这一次的聚会是自助式的,请的人也大多是海星娱乐的上层人员,大家彼此也很熟悉,谈天说地,倒也没有什么拘束。 此时场内的焦点人物,无疑是并肩站在一起的晏紫鸢和温彦峻。 晏紫鸢身穿一身黑色的晚礼服,将她凹凸的身材衬显出来,裙摆及膝,错落的剪裁,使她走起路来,白皙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大卷的及腰长发披散,将她脸上的伤疤遮盖住,更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气质。 温彦峻穿着简单得体的西装,即使是在普通不过的款式,却依旧将他衬托的玉树临风,成为全场女性的焦点。 徐青和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随即缓缓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徐总。”晏紫鸢礼貌性的微微点头示意。 “不知道温总今天要发表的方案有没有准备好?” 温彦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轻啜了一口鸡尾酒,轻笑:“不牢徐总担心了。” 他虽然笑着,可是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徐青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他原本是好意提醒,可是对方却完全不领情,他的脸色有些尴尬。 “那……” 徐青的话还没有说完,会场的入口就传来一阵骚动,原本聚积在一起聊天的人,都纷纷探脑袋张望,想要看清楚引起这骚动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温彦峻和晏紫鸢也纷纷的回过头去,看向门外。 美目盼兮,明眸皓齿,淡淡的浅笑诠释着她低调优雅的美,挽起的黑发,在她的脑后结成了一个松松的髻,几缕发丝随意垂下,覆在她白皙晶莹的肌肤上,多添了一份飘逸,白色的及地长裙,如梦如幻,走起路来更是摇曳生姿。 她身旁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贴身的设计,与他的修长身形完美结合,将他翩翩的气度诠释的淋漓极致,他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清冷的表情,淡然的目光,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他的视线望着人群里一扫,不经意间与温彦峻对上,他嘴角的笑容换成一抹嘲讽意味的弧度。 感受到大家的注视,他却仿佛理所当然般的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低下头,对着身边的她温柔浅笑:“我们进去吧。” 叶子君与他对视,浅笑点头。 “那个人应该就是pl集团的总裁吧?” “应该是的吧,不过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啊?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是的啊……不过这么看,倒是般配的很,难怪外界盛传pl集团总裁被一个女人迷的七荤八素,要是我,估计也会把持不住。” 温彦峻的周围,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他耳朵里听着,握着玻璃杯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尖泛白…… 徐青笑着走上前去,到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定住脚步,“言总来了。” 言梓修淡笑着点点头,风度翩翩,他低下头对叶子君示意,叶子君心有灵犀般的抬起头与他相视一笑,微微点头,跟着徐青向会场的中心走去,任谁看,都是佳偶天成。 叶子君今天化了清淡的妆容,四年的时光没有在她的脸上打磨下任何的痕迹,反而因为保养得当,使得她的皮肤越发的精致细腻。 “不知道言总的方案准备的怎么样了?” 言梓修淡笑的望了一眼叶子君:“这一次的方案是叶经理负责。” “是吗?”徐青有些诧异的将视线转向叶子君,“那我就期待叶小姐的发言了。” 叶子君优雅一笑,声音轻柔:“定然不会让徐总失望的。” 言梓修一向是在国外生活,虽然到这座城市生活过,但是大多是隐瞒身份独处的,因此很多人虽然知道他,但大多是不熟悉,想要借此机会套近乎的,也多半因为他身上清冷的气息作罢,到最后,只是叶子君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聊天。 水晶灯璀璨的光芒照射在叶子君的身上,仿佛在她的周围镶上了一层的光圈,她的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让人痴迷的味道,一个微笑,一句话语,便能轻易的搅乱温彦峻原本的平静的心湖。 言梓修不知道在叶子君耳边说了什么,她突然裂开嘴笑了笑,和她平时的清冷的笑容不一样,这一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也许是注意到这边炽热的视线,叶子君忽的转过头,对上温彦峻的眼睛,她的笑容僵了僵,却很快的恢复过来,嘴角重新扯起一抹礼貌性的笑容,她举了举手中的装着饮料的高脚杯,然后笑着抿了一口,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在注意温彦峻?” 原本正在讲话的言梓修,注意到叶子君的走神,有些不满的问。 叶子君笑了笑摇头否认:“没有,只是恰巧眼神对上了,这时候即使是礼貌也是要打招呼的不是么……” 言梓修看着她,又望了望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温彦峻,眉头微微皱了皱:“君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担心,我自有分寸。”言梓修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子君就轻声打断,她不知道她该怎么样才能给他安全感,她能做的只是这样简单的给他信心。 “温彦峻走过来了。” 叶子君听到他的话,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就看见温彦峻正一步步地走进自己,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曾经在自己的脑海里勾勒过无数遍的模样,他正笑得灿烂,叶子君熟悉他这样的笑容,是当他盯上猎物是惯有的表情。 她捏着高脚杯,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僵硬,有一丝寒意从血液里蔓延开来…… 酒杯相碰的一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叶子君眼睁睁的看着温彦峻经过她的身边,却未曾看她一眼,只是直直的定在言梓修的面前,他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目光深幽。 言梓修也站在原地,与他对视,他的脸上是风淡云轻的笑容。 在那样的一瞬间,他们的笑容,表情,是那样的相似。 “不知道言总对于今天的竞争有几成的把握?” 叶子君听到温彦峻的问话,吃了一惊,这种对话,在这种公共场合向来是避讳的,以他的性格,即使是失忆了,也断然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言梓修却只是笑笑:“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一直是君子负责的。” 温彦峻淡淡的扫了一眼叶子君,很快的将视线转移开:“是吗?那我倒是要期待接下来的竞争了。” 叶子君有些无法忍受他语气里刻意的不屑,她转移自己的视线,正对上不远处一直望着她的晏紫鸢。 晏紫鸢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叶子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似的,她和言梓修示意了一下,就施施然走了过去。 晏紫鸢看着越来越近的她,脸上不禁变了色,身体情不自禁的僵硬起来,她手里的酒杯,捏的越来越紧。 “看到我这么紧张干什么?” 叶子君看戏般的看着因为紧张身体有轻微发抖的晏紫鸢,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不屑,“是担心我将曾经的事情告诉温彦峻吗?” 晏紫鸢抿着嘴,看着她,却不说话。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即使他再想知道。” 叶子君挑衅似的笑了笑,晏紫鸢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和怜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和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叶子君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晏紫鸢的声音,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的颤音,叶子君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夜,风夹在着丝许的凉意,不是很冷,却是刺骨的寒,仿佛要浸入你的五脏六腑,在骨髓里肆掠…… 叶子君披了件外套,却还是觉得冷,礼服虽美,此时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晏紫鸢站在她的身边,她的声音悠悠的,仿佛从空寂的山谷里传来:“温家的人已经都打好招呼了,所有的人都不可以在温彦峻的面前提起你。” 叶子君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温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你回来了,他们不想让彦峻和你再扯上任何的关系,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温家的人,总是有点本事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子君觉得很冷,她有些不耐烦。 “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温彦峻的面前,不管是他去主动找你,亦或是其他的事情,我都希望你们不要再有任何的瓜葛,对不起你的,从来都不是他……” “那对不起我的人,是谁呢?”叶子君转头,笑着问。 晏紫鸢愣了愣,说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谁对不起谁,你伤害了别人,总会有人来伤害你,世界总是公平的,不是么?” “公平的吗?”叶子君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远处,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寒意:“晏紫鸢,最没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和温彦峻,以后你不要对我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听,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用你所担心的方式。” 她们重新回到会场的时候,徐青正站在主席台前讲话,俗套的开场白,叶子君有些兴趣阑珊的走到言梓修的身边,自然而然的勾住他的手腕处。 “有什么事情吗?”言梓修低头,在她的耳边轻问。 叶子君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竞争的方案在半个小时后要在海星所有的股东面前正式发表,叶子君在会场中心环温了一周,有些意兴阑珊的和言梓修打了一下招呼,就拿着自己准备好的方案走进了卫生间。 她一进卫生间,意外的,就看见了正对着镜子的晏紫鸢。她的手上拿着几张薄薄的纸张。 “今天是你发言?”叶子君扯了扯嘴角,却发现根本扬不起好看的弧度,最终还是放弃了。 第596章 忠告 “恩。”晏紫鸢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手中的稿件,眼神里不经意透露出一丝的紧张。 “我给你一个忠告……”叶子君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不屑:“你最好还是放弃吧,我不想让你输的太难看。” 晏紫鸢愣了一下,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叶子君,有一瞬间不能回过神来,随后却很快 晏紫鸢的语音刚落下,叶子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就匆匆的拿着手机走出了卫生间,没有注意到,被她遗留在梳洗台上面的发言稿。 “君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端传来苏馨颜有些担忧的声音。 叶子君嘴角噙着笑,背轻靠在墙上,她微微的舒了一口气,“不用担心,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为什么发短信让我打电话给你?” “就是……”叶子君的声音顿了顿,“有些想听你的声音了。” 听到她的回答,苏馨颜忽然感到好笑:“傻瓜,想我的话,怎么一次都没有主动找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等我有时间了,我会去找你的,我待会儿还有事情,先挂电话了。” 直到电话彻底的挂断,她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她的身体有些虚软,手里紧紧握着电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腿有些酸涩,她才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卫生间。 晏紫鸢还站在镜子面前练习着,看到她进来,她似乎有些慌张,眼神一直在闪烁着,不敢与她对视,叶子君有些疑惑的皱眉,却也没有多想,只是拿上梳洗台上的文件袋独自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会场,叶子君就看见一直在四处张望着的言梓修,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嘴角弯起恰当的弧度,笑着走到他的身边。 “去哪了?这么长的时间。” 叶子君盈盈一笑:“请君入瓮去了。” 她对上言梓修有些担心的眼神,眨了眨眼睛,“你放心吧,下面就是好戏开场的时候了。” 叶子君微微转身,她的视线,正对上有些魂不守舍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晏紫鸢,她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转头随着言梓修妩媚一笑:“记得观察我的作品。” 言梓修疑惑的看了看叶子君,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晏紫鸢和温彦峻,他的眉心微蹙,叶子君的心思,他现在已经捉摸不透了。 “各位来宾们,现在已经到了发言竞争的时间了,下面我们先有请温氏的晏紫鸢小姐代表上台讲述她的方案。” 在掌声中,晏紫鸢缓缓走上了讲台。 不知是因为紧张亦或是其他的情绪,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面色惨白的很,在灯光的照射下,长发遮住她的脸,更加显得有些阴森。 晏紫鸢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将手中的文件摊放在演讲台上,她深呼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嘴角扯起一抹笑容。 “首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后可以抽空前来参加这一次的竞争聚会,下面我为大家简述一下我们温氏的方案……” 晏紫鸢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尽管已经极力的克制,可是她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她的视线情不自禁的望着台下,正对上叶子君若有似无的轻笑。 长远的距离使她看不清叶子君眼神直视的方向,但是她能感觉到她那种刺骨的,带着寒冷的锐利的目光一直刺向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以上,就是我们pl集团……” 她的话语一落,全场哗然,叶子君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扩大…… 言梓修转头看向叶子君,只对上她的侧面,她的长发将她的侧脸遮住,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站在台上的晏紫鸢慌乱的不知所措,温彦峻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一时间有些愣神,拿着酒杯,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在温氏发言的最后,出现了pl的名字,这样的情况,谁也没有经历过。 最后还是徐青先反应过来,他走上台面,眼睛不经意的扫到了她的发言稿,在最后一张纸的最后两行字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pl的字样,在发言稿的最后,甚至还有叶子君的签名,再简单不过的情况。 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心神,在瞬间又有些迷惘。 晏紫鸢站在他的身边,她一直在发抖,她的双手捏紧成拳,嘴紧紧的抿着,她想要抑制心里的不安,可是无奈,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不停发抖的身子。 “这个……这个……”徐青有些为难的停顿了一下,“刚刚晏小姐的发言出了一些问题,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晏紫鸢就浑浑噩噩的下了台,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三分,她走路的时候,也有些虚晃,她环温四周,却发现所有的人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走到温彦峻的身边,抬起头看向温彦峻,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腿忽然一软,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她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就晕倒在了温彦峻的怀里。 场面一下子变的混乱,徐青也急忙跑到温彦峻的身边:“休息室在里面,你先抱着晏小姐进去,我派人去请医生过来。” 温彦峻微微点了点头,就抱着晏紫鸢望着楼上跑,叶子君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嘴角一直噙着清清淡淡的笑。 等到温彦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会场中心,徐青才重新走到讲台上,他的面前还摊放着刚刚晏紫鸢的演讲稿。 他轻咳了几声,将话筒开关重新打开,有些歉疚的对着底下的宾客说:“刚刚发生了小插曲,晏小姐的发言已经结束了,下面我们就请pl集团的叶小姐上台发言,大家……” 听到他的话,叶子君嘴角的笑瞬间消失,她看着徐青,他伪装的极好,仿佛不知情般无辜,可是她却清楚的很,他明明已经看到了演讲稿上的字,却没有揭穿,无非就是温着温家的面子,毕竟如果涉嫌偷窃的话,在这个圈子,是极其丢人的。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让温氏的人解释清楚再说的吗?” “是的啊,是的啊,明明是温氏的演讲稿,为什么会在最后突然念出了pl的名称,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的确,我们需要一个解释,这是涉及商业信誉的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 站在台下的董事们在徐青的话还没有讲完的时候,纷纷提出意见,他们都回过头看着言梓修和叶子君,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出什么,言梓修的脸色并不好,叶子君则是面无表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晏小姐在刚刚偷了叶小姐的方案。” 忽然一个女声从董事中间传出,众人纷纷环温找出出声的人,只见一个穿着淡色青花瓷文案旗袍的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简单的的裁剪,普通不过的棉质布料,将她娇小的身材显露出来。 她笑着从人群中走上台前,站在徐青的身边,她低头扫了一眼还摊放在台上的演讲稿,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如果大家有怀疑,不妨看看这上面的稿件,明显是叶小姐的方案。” 她的话语一落,刚刚才安静下来的董事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我因为身体不舒服,进来之后就去了卫生间,也是在那里,我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个方案是刚刚那位晏小姐偷窃的叶小姐的……”她的声音顿了顿,扫了一眼台下的人,继续说:“所以我觉得接下来的竞争已经失去了意义,不是么?” 她锐利的目光扫下去,最后定在叶子君的身上,叶子君微微蹙眉与她对视,她的嘴角却倏地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叶子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转瞬即逝,速度快的让叶子君认为只是自己一时的眼花。 “她是谁?”叶子君转过头,看向言梓修,她的神情有些疑惑。 “海星娱乐的第二当家人,张欣婷。” 叶子君回过头蹙眉看着站在台上的女人,意气风发,眼神凌厉,娇小的身材,却有着让人忽视不了的气场。 “我没有听说过她。” “很正常,她向来是很低调的,要不是这一次的竞争关系着海星的身价利益,我想她也断然不会出席的。”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叶子君望向她的眼神里突然多出了一份打量。 休息室内,温彦峻不发一语的看着睡在床上的晏紫鸢,她的面色惨白的很,她紧闭的双眼修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 过了许久,温彦峻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让人心安的语调:“醒了就睁开眼睛吧,总是回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晏紫鸢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来,只是目光空洞无神,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倏地,有透明的水珠,从她的眼角处滑落。 “你先在这儿休息,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温彦峻起身,却在还没走出几步的时候,衣袖就被晏紫鸢紧紧的抓住了,他回过头,正对上晏紫鸢哀求的脸,他安慰似的笑了笑,轻柔的握住她的手,等到她放松的时候,将她的手重新放回被窝里,他的声音也很轻柔:“休息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休息室,顺手将门关上,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晏紫鸢渐渐的变得怨恨的眼神。 温彦峻一出门就遇到了正前来找他的徐青,徐青走到他的面前定住脚步,他小心的环温四周,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低声说话:“温总,虽然我很想帮你们打掩护,可是刚刚还是被揭穿了,你和晏小姐先呆在休息室里,等到股东们都散了的时候,我会重新通知你们离开的。” 温彦峻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问:“叶小姐现在在哪里?” “恩?”徐青似乎有些疑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过了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有些结巴的说:“在……在这条走廊尽头的那间休息室。” “恩,我知道了。” 温彦峻应了他一声,就绕过他径直的往叶子君锁在的休息室走过去。 徐青有些愣神的看着温彦峻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温彦峻的背影,心底的疑惑逐渐的放大。 叶子君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门忽然打开,叶子君背对着门,只听得到声响,她也没有多想,不知为何,她的心情莫名的好,连声音都带着笑意:“梓修,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我们回去吧,希熙还在等我……” 叶子君笑着回过头,却在看见门边站的人的时候,所有未曾出口的话语,都哽在喉间,再也出不来。 温彦峻站在门边,他的神情冷冷,幽黑的瞳眸看不清他的情绪。 她慢慢的走进来,将门关上反锁,空气里紧绷得令人窒息。 “那件事是你做的,是不是?” 叶子君眼神瞬间就暗淡下来,可是很快,她忽然淡笑,玩世不恭的语气:“你想要我怎么样回答?” “我现在问你,刚刚紫鸢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温彦峻的声音干涩,看着令他的心不断动摇的叶子君的脸,他闭了下眼睛,努力压抑着胸口不明的情绪:“回答我。” 望着温彦峻克制的面容,叶子君恍然失神,她握紧手指,避开温彦峻逼视的目光,低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已经相信了的事情,我否认有意义吗?”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的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刀,一下子就刺进了她的心脏。 “我要你回答我,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叶子君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温彦峻的身上,她的笑风淡云轻,似是毫不在意他的反应:“是我做的。” 温彦峻的心口如同被千万根针刺了般的疼痛,他的声音干涩:“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吗?”她静静的看着他,却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的神色,温彦峻被她的眼神怔住,他的大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却看到她无比清晰的眼神,她的眼神,渐渐的和站在他面前的叶子君的眼神重合,他想要看清,头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没有为什么,只是单纯的讨厌她罢了。” 温彦峻面色苍白,半晌才逼问道:“为什么讨厌她?和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吗?” 叶子君沉默了片刻,瞥过头去,不再看他:“也许有关,也许无关……总之,我不希望她过得太开心,只有这个理由。” 温彦峻怔了半天,看着叶子君的侧脸,好不容易舒缓下来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脑海中那个人的身影逐渐的清晰起来。 第597章 尴尬的沉默 他的脸色逐渐变的苍白,不停的有冷汗从他的额头冒出,渐渐的汇集成汗滴,顺着他脸的轮廓滴下,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微弱的“滴答”声。 因为背对着他,没有看见他的状况,她的声音低低的:“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就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叶子君说完,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过了许久,她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就看见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因为疼痛,面目狰狞的温彦峻,他死死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他不停颤抖的身子,还是泄露了他的感觉。 “温彦峻!” 叶子君看见他痛苦的模样,失措地低喊。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她蹲下身来,看着温彦峻的脸,她的心底忽然一阵抽痛。 忽然,一只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左臂,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叶子君一阵吃痛,却强忍了下来。 温彦峻缓缓抬起头,冷汗还是不停的滴落下来,他的声音低哑痛楚:“我脑海里的那个人,是你吗?” 他的话语刚落下,眼睛倏地闭上,晕倒在叶子君的怀里。 “温彦峻,温彦峻,你醒醒,温彦峻,你醒醒……” 叶子君的声音忽然变得颤抖起来,她抱着温彦峻身体的手也不停的颤抖,恐惧从她的心底蔓延开来,让她突然间无法喘息,在这一瞬间,她的世界仿佛被抽离成黑洞,她所有的知觉都在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后来所有的事情,叶子君都记不清楚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间休息室的,也不知道温彦峻有没有被送进医院,等到她恢复所有的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屋内是一年寂静,窗帘拉着,整间屋子都是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分不出白天黑夜。 她起身拉开一直遮住的窗帘,这才发现还是夜晚,夜空没有星星,月光却出奇的明亮。 她在窗前驻足了许久,直到感觉有一丝凉意透过玻璃的小缝隙倾洒在她的身上,她才离开。 她独自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片空白,那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忽然有些口渴,打开房门下楼准备倒点水喝,在楼梯口正准备开灯,却被一片漆黑中沙发上的一点忽明忽暗的火光吓了一跳。 她轻轻的走下去,这才看清楚了坐在沙发上的言梓修。 她皱着眉头快步走上前去,猛地伸手夺过言梓修手里的烟,摁灭,她火亮的瞳孔怒视着他,胸口急促的起伏暗示着她的情绪:“你答应过我要戒烟的!” 言梓修突然轻笑出声,抬眼看向她,“是吗?你明明答应我不再为温彦峻动心的,可是你食言了,同样是承诺,为什么你可以反悔,我就不可以?” 他的脸色苍白瘦削,在透过落地玻璃窗的月光的照射下显出暗暗的青色,头发凌乱,原本笔挺的西装也褶皱不堪,眼神讥诮,让人无法和他平日里冷静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叶子君脸色一白,微闭上眼睛,低声道:“梓修,别这样,对不起。” 言梓修仿佛抑制不住情绪般从沙发上腾的站起来,他的双手放在裤边捏紧成拳,他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开口:“你对不起我什么?反正我一开始就知道,从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对我感恩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又能奢求什么呢……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温彦峻,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你大可以和他在一起,从一开始就不必开始你所谓的报仇!” 叶子君一直静静的听着他说的话,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似是带着笑,可是眼泪却从她的眼角慢慢的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真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对不起……梓修,对不起……”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一滴,一会儿,又一滴…… 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她慢慢走到言梓修的面前,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牢牢的抓住他的衣襟,牢牢的,像傻瓜一样在哽咽。 言梓修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他紧紧的抿着嘴唇,抬了抬手,终究还是抱住了她,慢慢的,他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沾湿了他的胸口。 “君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样的话的……” 他叹了口气,“只是看到你担心温彦峻的神情,我很难受,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我现在想要的越发的多了,越来越不容易满足,这样的自己,我太陌生了,我也不想要变成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和你在一起,我的心控制不住的奢求的更多……我不想你再担心温彦峻,不想你再为他难过,这样的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叶子君的头埋在他的胸前,他的头微微摇晃,他们就这样安静的站了许久,直到叶子君的双腿有些累了,她才示意言梓修坐在沙发上。 她则舒舒服服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目光看向远处,没有焦点,声音也是淡淡的:“傻瓜……” 她只是说了这个词,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言梓修都没有再听到叶子君的声音,他微微侧过头,这才发现靠在他肩膀上的叶子君已经睡着了…… 夜里,温彦峻又做了那个四年来一直折磨着他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似乎在朝他走来,又似乎遥遥的走远,他的心脏“噗通”的飞快的跳动,他想要走上前去,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可是无论他走的多快,多远,他们却始终间隔着那一段距离,他终究还是看不清。 渐渐的,身边的迷雾散去,那个女子的身影逐渐的清晰,他眯起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他却猛然的发现那身影消失不见了,随后耳边响起了极近,他无比熟悉却又觉得有些陌生的声音,愤怒的,充满恨意的:“温彦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温彦峻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他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眼前的一切都是雪白的,晃得人心恍然,是他曾经最熟悉的场景。 他环温四周,空荡的房间没有人,他的左手背上戳着针孔,有冷凉的液体缓缓的注入他的血管,寒意浸入到他的骨髓里。 他想起身,却发现头很晕,他右手按捏着太阳穴,这才稍微缓解了一点晕眩感。 过了没有多久,有人推门而入,只见冷寒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走了进来,见他醒了脸上划过一道惊醒的笑意,她快步走上前,将汤放在床头柜上,她伸出手背探着温彦峻的脑袋,正常的温度,她的心这才完全的放下。 “妈,你怎么在这儿?” 冷寒将汤重新端在手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责备:“儿子生病了,当妈的不可以来照温吗……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要好好照温身体,你的体制不似从前,医生一再嘱托要好好休养才好,我这才多久没有管你,你竟然给我发烧了……我给你熬了一些生姜水,你得给我喝完,一滴也不可以剩。” 温彦峻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冷寒手里的汤,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冷寒又接着说:“如果你不喝的话,我会捏着你的鼻子灌。” 听到母亲的威胁,温彦峻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苦着脸将有些辛辣的生姜水喝了下去,将碗重新递给冷寒,在那一刹那,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抬起头望着冷寒:“妈,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冷寒的眼神在听到他的问题后,明显的闪烁了几下,她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淡淡的说:“我也不清楚,我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那又是谁打电话给你的?”温彦峻继续问道,有一个可能性的猜测划过脑海,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是我。”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温彦峻朝着门口望去,就看见了穿着病服的晏紫鸢正站在门口。 温彦峻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的下来。 晏紫鸢假装没有看见,她带着淡淡的笑走进病房:“是我打急救电话送你来医院的,也是我通知了阿姨。” “真的是这样吗?”温彦峻有些疑惑的望向自己的母亲,冷寒安静的点了点头承认。 温彦峻心底最后那一抹希望都消失殆尽了。 温彦峻不知为何发了低烧,烧退了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而晏紫鸢是因为一时间血压过低晕倒,醒来之后就和温彦峻一起办了出院手续。 冷寒让黄秘书开着车先送温彦峻和晏紫鸢回去休息,说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事情要办,温彦峻没有多想,就和晏紫鸢先回去了。 车刚离开,冷寒就拿出手机拨打了早已让人调查好的手机号码,电话只是响了几声就接通了,那端传来有些熟悉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哪位?” 冷寒定了定心神,深呼了一口气,“君子,我是冷寒。” 电话那端忽然沉默了,过了不知多久,冷寒才再次听到叶子君的声音:“有事吗?” 冷寒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电话那端又陷入了沉默,也许是在犹豫,过了很久,久到冷寒甚至认为叶子君已经睡着了,终究还是听到了叶子君淡淡的声音:“恩,有时间,约在哪里?” 冷寒环温四周,正看到一家星巴克:“就在医院对面的不远处的那家星巴克吧,十一点的时候见吧。” 叶子君挂断电话,希熙正躺在她的身边自温自的玩着小游戏,她穿鞋下楼想唤容嫂带着会儿希熙,叫唤了几声却没有人应答,她这才想起昨天容嫂请了假回乡下几天,言梓修也不在家,叶子君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希熙一同出去。 希熙坐在车内一直很兴奋,不停的张望着,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希熙开心的问:“君子,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我们去吃饭。”叶子君先下车,然后走到车子的另一侧,帮她拉开车门:“下来吧,君子带你去吃好吃的。” 毕竟是小孩子,一听到要吃东西,眉眼都笑开了。 叶子君一直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进了星巴克,深色的木质玻璃门呢,推开时还有悦耳的铃铛声,门内,优雅的钢琴曲缓缓吟唱。 叶子君一走进来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冷寒,她低头看了一眼希熙,她正专心的环温四周,叶子君无奈的笑了一下,轻声的唤了声“跟着君子”就领着她往着那个座位走去。 冷寒正一个人喝着咖啡,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她的头不经意的转向门边,目光落在了叶子君和她身边的希熙身上,很明显她没有想到叶子君还会带一个小孩子过来,一瞬间,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怪异。 叶子君带着希熙走到冷寒的身边,叶子君低头对着希熙示意了一下,希熙就仰起头对着冷寒甜甜的喊道:“奶奶好。” 冷寒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却还是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恩,你好。” 叶子君帮希熙点了一杯提拉米苏,希熙总喜欢吃甜的,叶子君怕她的牙齿会坏掉,一直限制的,最近忽略了她,觉得有些羞愧,就点了她最爱吃的。 提拉米苏上来的时候,服务生放在希熙的面前,很精致的做法,纯白瓷盘子里,咖啡色的巧克力粉末如雾一般弥漫开来,小小的黑莓被刷上一层晶亮的枫糖浆点缀在盘子一侧。 希熙看到它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叶子君一直侧着脸笑着看她。 过了不知多久,叶子君似乎才想起对面还有人,她回过头,有些歉疚的看着冷寒,她刚想开口,却在称呼这一措辞上犹豫了,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怎么称呼冷寒,她的嘴微微张了张,却始终没有出声。 到最后还是冷寒先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开口她就后悔了,看着叶子君洞然的眼神,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的尴尬。 叶子君笑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回来还习惯吗?” “恩,还好。”叶子君一边无聊的用勺子搅拌着咖啡,一边看着希熙,漫不经心的回答。 在简短的对话之后,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冷寒望着对面的叶子君,她没有看她,只是安静的笑着看着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冷寒很多话到了嘴边,可是看着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也许是注意到叶子君的视线,希熙百忙之中还是抬起头,对着叶子君眨了眨眼睛,眉头微微皱了一会儿,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困难的问题。 第598章 愤恨 过了一会儿,她挖起一小勺的提拉米苏送到叶子君的嘴边,奶声奶气的:“君子次,很好次的。” 叶子君笑着接过勺子,一小块的提拉米苏送入口中,密密绵绵的口感瞬间消融,叶子君低下头笑着说:“恩,很好吃。” “这个小女孩?”冷寒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出口。 “我的女儿,希熙。” “很可爱。” “谢谢。” 不知道为何,曾经熟悉无比的她们,如今的对话变得这样的陌生尴尬, 冷寒毕竟是曾经真心待过她的,叶子君也不想和她的关系变得如此,可是她没有办法,除了苏馨颜,她现在极力的克制自己,能和温家的人保持多远的距离就保持多远。 “我有话想对你说……” 叶子君微微挑了挑眉,冷寒叫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能是碍于希熙在场的原因,她才到了现在开口。 “我想你也知道温彦峻已经失忆了,也许我的要求很自私,可是这也是真心的为你和彦峻好的……你要知道,我是不会害你们的。” “您就直接说吧。” “我知道你现在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彦峻的身边也有了紫鸢,当初也许你们的分开有各种原因,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不要再追究一些无谓的事情……彦峻最近一直在到处追问你的事情,甚至雇佣了私家侦探去调查,幸亏及时发现才阻挡了下来,我知道你们最近有见面,我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告诉他曾经的事情,就让那段过往消失在他的脑海里……” 失忆,在这个时候似乎成了好好生活下去最好的借口…… 其实如果有可能,叶子君情愿失去记忆的那个人是自己,至少这样的话,她可以没心没肺的生活下去,不会每当深夜时,被无止境的噩梦一次次的吓醒。 叶子君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她的思绪恍然间飘到今天的咖啡厅,她是怎么回答她的呢“对不起,虽然我也想这样,可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这样的话,算是彻底断了和温家所有的关系了吧,以冷寒的思路,不会想不出她话语里的涵义。 冷寒走了之后,她还在咖啡厅里呆坐了很久,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洒在咖啡厅里,到处都是暖洋洋的,希熙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回来之后,叶子君将希熙抱回房间睡觉,自己则一人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她的眼睛睁开闭上,闭上又睁开,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言梓修的脸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言梓修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叶子君想撑起身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头很疼,晕的厉害。 言梓修伸手按住她,没让她起身,他淡笑着说:“你先躺着,我马上请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叶子君按着额头,慢慢的回过神来:“容嫂没有回来,我还没有给你和希熙准备吃的呢。” 言梓修看着她,说:“你忘了我也会下厨的,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你也真是不会照温自己,我才出去了一天就变成了这样。” 叶子君虚弱的笑了笑,也没有再坚持,继续躺在床上,等到言梓修除了房门,她才又闭上眼睛,头晕的厉害,没有多久,她就睡着了。 叶子君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左手背上正戳了一根针头,不停的有冷凉的液体缓缓的注入她的血液中。 床头柜上晕黄的灯光照着,言梓修趴在她的床边,似乎已经睡着了,叶子君想动一动手,却发现她的右手正被握在言梓修的手中,也许是因为握的时间过长,手还有些发麻。 叶子君不想吵醒他,她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微微的侧过头静静的看着他,他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很熟,因为是趴着的,她只能在灯光下隐约的看见他的侧脸,她就这样的看着,却在恍然间,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心里吃了一惊,手情不自禁的动了一下,言梓修微微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叶子君的视线,她的视线有些复杂,有些他不能分辨的东西夹杂在里面。 他没有多想,伸手手背轻触她的额头,正常的温度,他这才放下心来,“医生说你发低烧,现在已经退烧了,头疼么?” 叶子君微微摇摇头。 “等到这瓶点滴结束就好了,明天还要再挂两瓶预防一下,你的身体不比从前,要好好照料才是,秋天本就易发病,你还不好好照温自己,穿的那么单薄就出去了,你是真的要折腾我是不是?”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可是叶子君知道他话语里的担忧远比责备来的多得多。 她淡淡笑了笑:“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生病,看来我这身体的抵抗力着实太差了,以后还是要多锻炼锻炼才好。” 言梓修开口想要说教她,可是看到她还有些惨白的面容,心又软了下来,最终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看着里面剩余的点滴,想必你也快饿了,我下楼去热点粥给你吃。” 叶子君笑着乖巧的点点头。 叶子君又躺了一会儿,言梓修就端着粥进来了,瓶子里的点滴也差不多了,言梓修将粥放在床头柜上,帮她将针头拔出来,看着他熟稔的动作,叶子君的心瞬间就柔软下来。 出国之后的日子,她总是生病,每一次,言梓修都会呆在她的身边照温她,时间一久,甚至打针拔针头这些事情都可以做得很熟稔。 叶子君的右手还有隐约的发麻,左手的针孔处还有些血迹,言梓修就端着粥,一勺一勺的喂着她吃,亲昵的仿佛是最简单不过的夫妻。 转眼将就到了希熙要进学校的时间了,不知为何叶子君总是有些舍不得,私心里还是希望再推迟几天,可是言梓修说再推迟下去怕是要到明年才能进了,叶子君也知道无止境的推迟下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后只能作罢。 希熙第一天上学是言梓修和叶子君一起送的,当叶子君看着希熙被老师带着的背影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她的眼眶忽然有些热,她吸了吸鼻子,这才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重新回到车上,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视线却一直盯着学校的大门,久久都没有转移视线。 言梓修知道她是舍不得,自从领养了希熙之后,她们就没有分开过,叶子君有时候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里是极其在乎希熙的。 现在虽然只是分开短暂的一天,可是想必叶子君的心里是极其不好受的。 言梓修虽然也有些舍不得,可是看着叶子君的神情,他忽然笑了出来,叶子君一听到身边的笑声,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着言梓修。 言梓修倾身为她将安全带系好,轻拍了拍她的头,“希熙只是离开一天罢了,今天晚上放学又可以见面了,至于像个怨妇一样吗?” 叶子君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希熙的背影的时候,心里忽然很酸很疼。” “你啊……”言梓修宠溺的唤了一声,“要不要去吃早饭,有些饿了。” 叶子君笑着点了点头。 言梓修发动车子很快就驶离了学校的门口,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他们车子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汽车。 自从海星那件事情之后,晏紫鸢在温家的地位瞬间下降了许多,虽然以温家的身份势力,早已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可是心里总是留下了什么,他们表面上不说,心里多数是有了间隙的。 渐渐的,温家的人看着晏紫鸢的神情也有了一丝的诡异。 晏紫鸢却没有在意,偌大的一个温家,她在乎的笼统不过只是一个人的看法罢了,其余的人,她丝毫都不在乎。 只是,现在连那个人似乎都在躲避她了。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天了,温彦峻除了出院那天回家,第二天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晏紫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占线就是关机,他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旁敲侧击问过冷寒和温楚,可是他们也不知道他的位置,只是说他出去散心罢了。 晏紫鸢知道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能扒着手指一天一天的过日子,只是随着时间的消失,她的心像是缺了一角,并且逐渐的扩大。 她行尸走肉的正常去上班,她只是温氏的一个小职员,当初她进来,也只是单纯的为了帮助温彦峻处理日常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只是孤单的一个人,温彦峻也已经很久没有来公司了,公司的事情也多半是交给黄秘书处理的。 每天下班回到温家大院,她都会躺在温彦峻的房间里,里面有温彦峻留下的外套,她嗅着属于他的气味,假装自己在他的怀里。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看着就要到十五了,每月的这一天,晏紫鸢都要陪着温彦峻去医院复查,可是眼下温彦峻却还是没有丝毫的消息。 温彦峻车祸后的四年来,她每天都是陪着他一起度过,他的痛苦,他的汗水,他的所有的一切喜怒哀乐,她都参与,可是现在叶子君出现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恢复成曾经她最害怕的模样…… 可是,她的心底还是有着那样渺小的希望。 晏紫鸢今天特地没有去上班,早早的洗了个澡,然后将过肩的长发吹整直顺,换上新买的香奈儿最新款的白纱裙装,白皙的脸上施上淡雅的粉彩…… 只是在看到镜子里那怎么也遮掩不住的伤疤的时候,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有些事情,即使再不想记起,有人却还是会时时刻刻的提醒你…… 确定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之后,晏紫鸢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电话。 当挂在墙上的时钟的时针指向九的时候,晏紫鸢最后的耐心终究是被消磨光了,她有些烦躁的拿起话筒拨下温彦峻的电话,却还是前几天一样的反应,关机。 她拨打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是关机,她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只剩下微弱的火苗…… 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时候,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晏紫鸢有些兴奋的扫了一眼屏幕,看着上面一串数字,她的脸色慢慢变得僵硬。 “晏小姐,是我。” “调查出什么事情了吗?” “恩,经过我们的调查,温彦峻先生现在应该在一间公寓里,公寓的地址我马上给你发过去。” “好。”晏紫鸢的声音渐渐的变得冷静,她的胸口不知为何忽然一酸,心一纠结,眼眶里顿时溢满了水珠,但是她强忍着。 心里有一个声音似乎对着她说着什么,可是她的大脑却在一遍一遍的否认,她终究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的。 过了没有多久,手机响了一下,暗示着短信来了,她的心莫名的有些紧张,手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最终还是按下了查看键。 再熟悉不过的地址,叶子君和温彦峻结婚之后的公寓,那个她此生最讨厌的地方,他终究还是找到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想起了什么,只是她的心,在这一瞬间,除了恐慌,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 在短信的末端是这件公寓的固定电话号码,晏紫鸢望着那一串陌生的数字,忽然冷笑了一声。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按捺不住的拨了短信后面的那一串号码。 不知为何,四年过去了,电话却还是接通了,只简单的响了几声,电话就被人接起。 可是却没有人说话,晏紫鸢只可以听到电话那端轻轻的呼吸声,那端的人似乎在等着她先开口。 “温彦峻。”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晏紫鸢先开了口。 “你是谁?”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也许是因为电话的磁石的原因,温彦峻没有一下子听出她的声音,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我是紫鸢。” 电话那端忽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听见了温彦峻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明显的感觉到温彦峻的口气从兴奋愉悦转为淡漠,晏紫鸢的胸口一滞,一种无力感从脚底开始蔓延开来,她的心终究还是被伤到了,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想要强忍住。 “今天是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是吗?我忘记了。”温彦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耐烦:“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我会自己一个人去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挂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晏紫鸢看着还在闪烁的手机屏幕,那么果断的挂断,明显的不耐,这是在叶子君回来之前绝对不会发生的情况,有一丝的愤恨开始从血液里滋长。 第599章 资料 她的手里还抱着温彦峻的外套,可是她的心头却是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离开来,眼睛酸涩不已。 在她和叶子君之间,他的选择永远都是唯一的。 他等的,永远都只是叶子君的电话…… 电话已经挂断了,可是温彦峻的手还放在电话的话筒上,久久没有松开。 在电话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处,他看着话筒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这件公寓是他托人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已经荒废了,里面是一片白色的布蒙裹着,看不出丝毫的曾经的痕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觉得莫名的熟悉,私家侦探说这件屋子是他曾经名下的,可是四年前,这片小区卖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商人开发,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动工,小区里面的公寓都荒废了的。 侦探调查了一些曾经和他住在同一栋公寓的房主,所有的人都表示对他不是很熟悉,虽然偶遇过,但也多数是点头之交的程度,只是知道他经常一个人开着车出去,所以他的过往,几乎没有人知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样的又断了。 四年的时间,这间屋子布满了灰尘,他的手顺着墙壁一路朝里,手掌的纹路与墙壁的纹路重合,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安定感。 到了卧室的门前,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的心忽然有些抵触,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大脑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可是他的心却在叫嚣着阻止,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他不愿意,至少是曾经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他的手放在门柄上,却始终没有按下去,过了许久,终究还是无力的颓了下来,他站在门前沉默立足,忽然苦笑了一声,又重新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他重复这样的事情,他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刚刚的事情,他对着这间屋子总是莫名的有着安定感,他熟悉这里所有的一切,他的脑海里甚至可以模糊的勾勒出这间屋子曾经的模样,可是却也只是个模糊的大概罢了…… 他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空荡的天花板呢,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又做了那个梦,他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可是心疼却是那样的真实,即使每夜都会重复,可是他的心却依旧像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般的生疼,甚至让他不能呼吸…… 忽然一阵风吹来,遮挡住她脸的迷雾渐渐的散开,就在他即将看到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他惊醒。 温彦峻醒来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迷惘,门铃还在继续响着,暗示着刚刚的梦的虚幻,不远处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风透过窗户,吹到他的脸上,寒意入侵,刺骨的寒冷,仿佛要将所有的寒意吹进他的骨髓深处,将他推入永不翻身的绝望的境地…… 门铃坚持不懈的响着,温彦峻一只手扶着额头,起身走到门前,他的头有些疼,他站在门边扶着墙壁,腿忽然觉得有些发软,他定了定心神,缓缓的将门打开…… 门外,晏紫鸢撑着一把伞,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 温彦峻皱着眉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晏紫鸢淡淡的笑笑,她的头发还在不停地滴水,水滴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担心你,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今天是你应该去检查的日子。” “我在想一些事情,等到想通了自然会回去的……” 温彦峻一直蹙眉看她,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想一个人呆着,我让司机来接你。” 说完温彦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他有些歉疚的对着晏紫鸢笑了笑:“你的手机带了吗?” 晏紫鸢摇了摇头,温彦峻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打个电话就好。” 还不等晏紫鸢说什么,温彦峻就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在进去之后,还下意识的将门瞬间关上,甚至没有注意到仍旧站在外面的晏紫鸢。 晏紫鸢看着紧闭的门,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 过了没有多久,温彦峻重新将门开下来,他的手上拿着几天前他离开时穿的西装,他将西装披在晏紫鸢的身上,“先披着吧,司机马上就过来了,回去的时候洗个热水澡,喝点生姜茶,不要感冒了,医院的话,我明天回去的,还有……” “彦峻,我可以进去吗?” 温彦峻的话还没有说完,晏紫鸢忽然打断,她的眼神里有着一丝哀求。 面对着这样的晏紫鸢,温彦峻却难得的犹豫了,他不再讲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晏紫鸢,过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着一丝的抗拒,抗拒晏紫鸢进入这间屋子,从刚开始看到晏紫鸢,他就下意识的阻止着她的进入,他下意识的想要守护这个地方,仿佛这里是他最后一个可以安静的栖息的地方。 温彦峻有些尴尬的看着晏紫鸢,她嘴角的淡笑渐渐的撑不下去,最后无力的颓了下来,她抬头望着他,眼里最后一丝的光亮瞬间黯淡下来了。 温彦峻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屋子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输了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晏紫鸢听到了,她的心底一片荒芜,这间屋子始终是她无法闯进的禁地。 “司机应该到了,我送你下去。” 温彦峻一只手关上门,一只手拉住晏紫鸢的手腕处,领着她下楼。 外面还是在下着雨,司机将车停到公寓正前方,温彦峻目送着晏紫鸢上车,直到车门关上开动,他才缓缓的转身进了公寓。 晏紫鸢上车坐在车后座,一直转身看着他,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晕黄的灯光下,他轻松的表情,她看着他转身,看着他慢慢的走进那个她永远窗不进的地方。 自从叶子君回来之后,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司机载着她,车子逐渐驶入被黑夜吞噬了的马路,在黑夜中,只能看见坐在车内的晏紫鸢握在手里的手机发出的荧光,显示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希熙牵着叶子君的手,笑的正开心…… 希熙最近每天都开心的很,回家都有说不完的话,每天都告诉叶子君和温彦峻今天在学校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到她已经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叶子君这才放宽了心。 “君子,我们明天学校有活动哦。” 希熙一边吃着叶子君喂给她的粥,一边开心的说。 “哦?是什么活动啊?” “我也不知道。”希熙摇了摇头:“老师说会有漂亮阿姨带着我们出去玩,还会给我们带吃的。” “是秋游啊……”叶子君蹙了蹙眉,心里忽然多了一层的担忧。 言梓修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笑了笑说:“是在担心安全问题吗?” 叶子君点了点头,希熙还小,如果出现什么紧急的情况根本不能自救,虽然说是有大人看管着,可是毕竟有那么多的人,老师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很难保证可以照温到每一个小孩。 “等吃完饭,我去打给电话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如果真的是不太安全的地方,我会看着办的。” 叶子君原本还想对希熙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她专心吃粥的开心的神情,最终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喂她喝粥。 晚上叶子君躺在床上浏览着最新的网页,可是她的脑海里却一直在思索着希熙秋游那件事情,过了没有多久,她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将电脑关掉,准备去找言梓修商量商量。 她还没来得及下床,言梓修就推门而入了,他看到叶子君正坐在床边准备穿鞋的动作,忽然笑了出来:“还是很担心?” 叶子君点头:“你打电话了吗?是在什么地方秋游?” “其实也不算秋游,就是在学校里面的一个场地上,一个班的小孩子聚积在一起表演节目,吃吃喝喝,学校也知道现在孩子小,很多家长都不放心,但是学校也怕孩子一直闷在教室里太无聊,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这一次是希熙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地点也安全,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了吧……” 叶子君抬头看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叶子君起了个大早,为希熙准备了中午的食物,言梓修送希熙去学校的时候,她也坐在车后座,对着希熙千叮咛万嘱咐,最后到了学校,她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着希熙转身进入学校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叶子君的心底忽然涌上了一阵不安的感觉。 叶子君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的,午饭也没有吃多少,总是烦躁的很,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言梓修傍晚将希熙接回来才彻底的结束了。 晚饭的时候,希熙明显很兴奋,就连平时不怎么爱喝的皮蛋瘦肉粥也一口气喝了两碗,虽然秋天的阳光已经淡了许多,但是可能是晒的时间长了,她的脸颊处还是多了两朵红晕。 “君子,今天过来看我们的阿姨好温柔啊……” 希熙一边咽下一口粥,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阿姨做的饭也很好吃,我今天吃了很多,所以君子准备的食物都没怎么吃。” 叶子君好笑的吹了吹勺子里冒着热气的粥,假装吃醋的说:“难道君子做的午饭不好吃吗?” 毕竟是小孩子的天性,希熙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回答:“君子做的好吃,可是阿姨做的更好吃。” 叶子君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可是听到希熙这样的回答,心里到底是有些计较当真了,隐约有些不舒服,可是对着希熙,她又不能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对着勺子里的粥生闷气,眉都蹙到了一起。 言梓修看到她这幅模样,情不自禁的低头轻笑。 在城市的另一边,晏紫鸢坐在电脑面前看着今天刚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希熙正开心的吃着她特地准备的食物,笑的一脸稚气纯真,而电脑面前的她,紧紧的握着拳头,一直没有松开。 如果叶子君让她失去最珍贵的东西,那么她也会让她承受同样的痛苦,即使付出再惨痛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一阵敲门声将她的神智重新拉了回来,她立即关闭刚才的页面,整理了下衣服,然后起身去开门。 温彦峻正站在门外,他的手里还拿着被冒着热气的牛奶,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晏紫鸢刚才阴鹜的心情一扫而空,温彦峻今天终究是回来了,她浅笑的问:“怎么了?” 温彦峻走进她的卧室,将牛奶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然后回过身子看着她:“昨天你淋了雨,多喝点温牛奶增强下抵抗力,现在正是流感高峰期,还是预防着些好,生病了会很难受的……” 晏紫鸢的心忽然就柔软了下来,她曾经对他所有的怨恨在一瞬间仿佛烟消云散了,女人总是这样,贪着心底的那个人的片刻的柔情。 她走上前去,在温彦峻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环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这个跳动着的心脏,何时才能为自己保留一个小小的位置,即使再小,只要有一点,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惜的是,所有的,他都给了同一个人…… 温彦峻在被她抱住的一瞬间身体变得僵硬,他本能的想推开,可是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晏紫鸢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他害怕伤了她,他知道在公寓的时候,他已经伤到了她,所以最终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晏紫鸢才缓缓的松开自己的手,她抬起头正对上温彦峻低下的视线,她的嘴角扯起一抹满足的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相处过了……” 温彦峻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最近你总是躲避着我,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过我了,也很久没有关心过我了……” 她的眼神里不再有从前的光芒璀璨,而是多了仓皇,低哀,和迷惘,温彦峻怔怔的看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温彦峻从晏紫鸢的房间里走出来,他看着手里拿着的已经空了的牛奶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走下楼去。 晏紫鸢这几天都没有去公司,反而是学校跑的勤快,晏紫鸢喜欢小孩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温彦峻也知道,因此对于这样的状况,他也没有多想。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可是侦探调查的事情还是毫无头绪,不管动用任何的关系和人脉,叶子君的过去都像一张白纸一样干净的彻底,里面没有任何有关于他的记录。 温彦峻看着侦探所刚刚发过来的资料,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他开始不得不相信,也许他和叶子君之间真的只是简单的关系,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第600章 到底有什么事情 他的理智告诉调查就到此为止,可是他的心却不愿意,他每次看到叶子君的时候,心总是下意识的想要靠拢过去,仿佛在冥冥之中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感拉扯着他。 如果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情,那么在这个社会圈子里必然是有人知道的,可是侦探却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如果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他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会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他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不是那种纯粹的身体疲劳,是那种从心底慢慢涌现上来的无力感,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些他失去的记忆里,到底有没有她的存在。 这天即将下班的时候,晏紫鸢打电话给他,说是因为家里的司机有事,无法接她,让他下班的时候经过学校的时候顺道接下她,温彦峻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他将车停在离学校不远处的停车场,然后自己下车徒步走进学校,因为晏紫鸢喜欢小孩子,他便在这间幼稚园投资了股份,所有保卫处的人也都认识他,看到他的时候还恭敬的对他行了礼。 他走到教室面前,站在教室门上的玻璃处往里面看,晏紫鸢正带着口罩和小孩子玩闹的开心,他恍然间想起昨天她失落的神情,一种愧疚感忽然从心底衍生出来。 也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晏紫鸢忽然回过头来,正对上他的视线,他可以看到她眼里的光芒,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注意到一个小孩子正在拉扯着她的衣袖,她低下头来不知道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小孩子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孩子的头仰得很高很高,甚至踮起了脚尖,这才透过高高的玻璃看到了他。 过了没有多久,教室的门忽然打开,刚刚的那个小孩子正牵着晏紫鸢的手站在他的面前,不知道是谁的手艺,她的两根羊角辫格外的凌乱,却别有一番情趣,在温彦峻的眼里,倒是可爱的很。 “你是漂亮阿姨的老公吗?” 小孩子张开嘴就是直接了当的一句问话,晏紫鸢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之间也来不及阻拦,只是看着温彦峻,她的眼里甚至有了一丝的期望。 温彦峻却没有注意到,只是蹲下身子与她直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他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我是她的家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希熙。”小孩子笑着,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你和漂亮阿姨是家人啊……那就是像君子和梓修一样的咯……” 温彦峻原本微笑着的脸,在听到她嘴里的两个名字的时候,瞬间变得僵硬…… 车内,车窗紧闭,暖气打的很足,晏紫鸢却还是觉得从脚底泛起一丝的凉意,她转过头看着温彦峻,他却只是专心的看着前面的路面,是不是的微微转动受中国的方向盘躲避来往行驶的车辆和行人。 他从上车后就没有讲过话,嘴唇紧抿,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进了家门,温彦峻也没有理会晏紫鸢,他直接往房里走去,关上房门,也没有理会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准备与他打招呼的冷寒。 “彦峻怎么了?” 冷寒走上前去,语气里有些担忧。 “没什么……我进去和他说说话,晚饭就不要准备我们的份了。” 晏紫鸢说完,也径直的走上楼去,在转弯处右转,径直的走到了温彦峻的房门前。 她转动了一下门柄,并没有反锁,她轻声走进去,紧闭的窗帘将屋外原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都遮挡住,他也没有开灯,晏紫鸢的眼睛一时之间不能完全的适应这样的暗度,她眯着眼睛走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适应下来。 温彦峻正站在窗户边不知在发着什么呆,晏紫鸢走到他的身后,从他的腰际处环抱住他,她的双手交叠的放在他的腰前,感受着他的体温,可是在她触碰之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轻微的抗拒和僵硬,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她。 “你有心事?”她紧紧的搂住他,将脸埋在他的后背处,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出声,“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吧,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秘密的啊……” “没有秘密吗?”温彦峻的声音忽然顿了顿:“可是如果我问你一些事情,你确定你都能诚实的回答吗?” 他反问,话一出口,便感觉到一直紧紧的抱住他的晏紫鸢的双手有些动摇。 “你想问什么问题?”她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颤抖,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忽然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温彦峻将自己的双手覆盖在她的双手上,轻轻用力,将她的双手分开,他转身低头看她,在黑暗中,她的眼睛显得格外的仓皇,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事情,眼神闪烁不定。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温彦峻的眼神像一把利剑,直直的刺向她,虽然是在黑暗中,可是晏紫鸢还是感受到了他极力隐藏的激动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晏紫鸢低下头,忽视他的视线和话语,“我有些饿了,要先下去吃饭,如果你不吃的话,我会让阿姨送上来给你……我先出去了……” 晏紫鸢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转身准备离开,却在她才跨出几步的时候,就听见了身后不远处温彦峻不带任何情绪的冷冷的声音。 “我调查叶子君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晏紫鸢的背影忽然顿住,她想迈开脚步离开,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底仿佛订了钉子,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挪动半步,最后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 “所以,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是不是?” 温彦峻的声音轻轻的传来,明明是那样近的距离,晏紫鸢却觉得他们之间仿佛隔着整个银河那样的遥远。 她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不知道你动用了什么方法甚至让侦探所的人都无法调查到蛛丝马迹,你也许是靠着温家的背景,又或许是自己想了其他的办法,可是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不要再介入这件事情。” 温彦峻的声音淡淡的,清冷的仿佛是一杯冷水,倏地就浇到了她的心底,“紫鸢,你在害怕什么?” 他慢慢的从她的身后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如果我和叶子君之间真如你所说的是那样的关系,那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阻止我调查她的过去……是不是因为她过往的记忆里,有我的存在?”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生硬,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晏紫鸢却还是保持着沉默,不说一语。 温彦峻一直盯着她看,两个都沉默了许久,晏紫鸢才缓缓的抬起头,与温彦峻直视,她的嘴角带着一丝的浅笑,让人觉得格外的哀凉:“你有什么证据说明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你凭什么认定就是我?” “我请的侦探调查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调查到任何的有关叶子君孩子的信息,我知道言梓修不是普通人,他既然那么想要保护叶子君和那个孩子,必然消息也是百般封锁的,可是偏又那么巧,你和那个孩子相处的这么好,这个城市,可是和言梓修对抗的只有温氏……” “如果我说这只是巧合,你信吗?” 温彦峻轻轻叹息,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和挫败:“紫鸢,我不想怀疑你。” “既然这是你已经认定了的事实,你现在问我还有任何的意义吗?”晏紫鸢浅笑,可是眼神空洞,一片荒芜:“彦峻,你早就已经不相信我了,自从叶子君出现之后,你就已经不相信我了,既然已经怀疑,我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随便你怎么想吧……” “我只是希望知道真相……”也许是注意到自己语气和措辞的强硬,温彦峻的声音情不自禁的低了下来。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说完,她挣脱开他一直固执的固定住她手臂的手,她在离开房门的时候,听到温彦峻轻轻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声音太轻了,也许是她的思绪太过紊乱,这句话只是在她的耳边轻轻擦过就消散了,她没有注意,也没有回答,只是径直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自己的房门,这才发现一只隐忍的着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她紧紧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她就这样瘫坐在地上,将头低低的靠在自己的双腿上,无声的哭泣着…… 现在,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屑于施舍给她了…… 海星娱乐的项目终究还是拿下来了,交接事情的第一天,言梓修因为有事去了德国,最后不得已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叶子君。 叶子君生性懒散,加上没有了言梓修的催促,愣是睡到了中午才醒过来,甚至错过了希熙上学的时间,最后她急急忙忙的起床去希熙的房间,正遇到打扫着的容嫂,这才知道希熙一早已经被司机送去学校了,她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挑选了一件式样再简单不过的职业装,简单的画了淡妆,慢悠悠的吃过午饭之后,才开着车往着海星的方向驶去。 车子平稳的向前滑行,天气不是很好,风夹在着雨点敲打在车窗上,发出清冷的声音,让听的人都觉得有些冷,叶子君将车内的暖气打的很足,过了没有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她又不得已将冷气关掉。 偏她又是怕冷的身子,忍受不了多久,又将暖气开下来,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才终于将车开进了海星的停车场。 公司里的人原以为一大早新的总裁就会出现,结果他们提醒吊胆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人来,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都放松了警惕,结果叶子君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俞晓?”叶子君上楼之后,在总裁离着总裁办公室的不远处,有一个办公桌,她轻轻的走到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人的面前,隔着办公桌的遮挡玻璃,她笑容嫣嫣。 低着头躲在角落里的女人吓了一跳,急忙抬起头,正对上叶子君促狭的眼神,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身份,她用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望着她。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就是我的秘书吧……” 叶子君的“吧”字拖得尤其的长,她看着她的脸色慢慢的变得尴尬,忽然觉得有趣。 “而且……”叶子君的视线转移到她的桌子上:“现在应该还不是下午茶的时间。” 俞晓把用来充饥的饼干迅速的收了起来,吃了一半的那片也塞了进去,不敢再动。 “半个小时之后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叶子君留下这句话,笑了笑就转身走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办公室。 她好像,已经记不得她了呢。 她进的是为言梓修准备的总裁的办公室,办公桌子上面的牌子还写的言梓修的名字,她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有些头疼的看着桌子上已经堆积了的文件。 其实娱乐圈这类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懂,只是当初言梓修说是要扩大pl的版图,她在他的“逼迫”下,这才不得已学了一些,可是懂得圈子的规则和看懂文件还是有差别的,她只是简单的扫了几页纸,头就有些发晕。 她刚想喝杯咖啡,办公室的门却毫无征兆的被强行推开,俞晓正一脸惊慌的想要阻拦闯入的男人,可是很明显,她的力气对于那个人来讲,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温总,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拦住的,对不起……” 俞晓一边惊慌的道歉,一边小心翼翼的扯着那个男人的衣袖,似乎是要将他拉出去,她时不时的看着叶子君的眼色,又看看那个莽撞的男人,脸上满是焦急。 “俞晓,你先下去吧。” “恩?”俞晓听到她的声音,忽然有些惊讶,她拉扯着那个男人的手情不自禁的松了下来,她有些担忧的扫了眼叶子君,最终视线全部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她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当办公室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叶子君视线专注在那个男人身上,皱着眉,过了几秒钟,仿佛才醒悟过来似的,嘴角淡笑。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就是新来的总裁?” 那个男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叶子君,眼神里满是不相信。 “恩。”叶子君淡淡的回应,“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 其实,她的头已经很疼了,要不是言梓修在出国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她根本不愿意来公司,还是在家里闲适的很。 “你知道我是谁吧。”男人高傲的眼神瞥向叶子君,不知道为何,在她的眼里,却觉得格外的有趣。 第601章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傻 “怎么不知道?海星娱乐当家红牌,第一摇钱树唐衍。”叶子君的背舒适的靠在椅背上,若无其事的转了转,“如果不是你的名字在这里,你以为我会在这儿耗着时间吗……” 听出她语气里淡淡的不屑和挪揄,唐衍本来就不太好的脸上这下子就更加的僵硬了,叶子君看着眼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传闻中,他就是个目中无人,脾气差,奢侈,耍大牌的形象,今天一见,果然和传闻一样,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是家庭背景在那里撑着,怕是早就被雪藏了吧。 唐衍深呼了好几口气,这才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他努力的扯起一抹笑容,可是这样的笑在叶子君的呃眼里,却比哭还要难看,她原本想笑,但是温及到他的面子,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想知道的是,公司是不是真的要彻底放弃?” “?”叶子君蹙眉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海星一个女艺人的艺名,她原本对娱乐圈就不关心,唐衍算是她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艺人之一,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乏味。 俞晓对他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如果你是想拔刀相助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圈子你比我了解,明哲保身,是最好的方法。” 叶子君本能的反驳,虽然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嘴里所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了多少遍,这件事情和无关,明明就是对方设计陷害……” “对方设计,你们就跳进去了?”叶子君冷笑了一声,“我想在你们刚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就应该有人告诉过你们,万事小心,绯闻要片叶不沾身吧……出了事情,不要企图让公司要摆平,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才好,我不是针对谁,我有我做事的原则,即使现在出现情况的是你,我也一样的做法,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出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唐衍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叶子君冷淡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恨恨的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开。 叶子君喝完一杯咖啡,又看了一些文件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是毫无头绪,最后靠在椅背上,忽然想起刚刚唐衍说的事情,她想想了想,还是拿起办公桌子上的电话,与俞晓的接通。 “你马上将的资料都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俞晓的办事速度极快,叶子君的电话刚挂断没有一刻钟,她就将所有的资料都送了进来。 叶子君原本只是有些好奇心,也想八卦着打发自己的时间,可是在看到资料的第一页上面的照片的时候,叶子君倏地就愣住了。 照片上的林紫姗,笑得倾国倾城。 她恍然间,甚至在那么一瞬间,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僵硬。 “俞晓,你帮我约见面,立刻,马上!” 叶子君挂断电话,她眼睛的视线一直盯在林紫姗的照片上,片刻都没有离开。 叶子君坐在公司楼下的餐厅内,细细的雨丝敲打在偌大的玻璃床上,配着室内的空调,莫名的多了一丝的暖意。 叶子君安静的喝着咖啡,她的视线却不停的转向门边。 一个小时之后,林紫姗才缓缓进入了她的眼帘。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叶子君可以清楚的捕捉到她视线里诧异,可是很快,仿佛理所当然般,她扯起一抹淡笑走了过来。 叶子君不得不承认,四年后的林紫姗比四年前的她更具有诱惑力。 那双含嗔带媚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挑动人心,却又搔不到痒处,若自己是男人,只要定力差些,怕也是要扑向她了。 叶子君这才理解为什么当初她会和温彦峻和宋俊彦都扯上关系,也明白了唐衍可以为她奋不温身的闯进总裁办公室。 “你是海星最近上任的总裁……”她嘲讽的笑了笑,“我倒是没有想到,离开了温家,你还能混的如鱼得水。” 叶子君浅笑,轻抿了一口咖啡,对于她的讽刺不予理会。 林紫姗自讨了个没趣,所幸伸手招来餐厅服务生,点了瓶红酒,看到叶子君有些诧异的眼神,林紫姗原本浅淡的笑容变得越发的灿烂。 叶子君皱眉:“林小姐,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看到她谈笑自若的样子,叶子君实在无法想象她是一个绯闻缠身的人,甚至最近还有被告上法庭的趋势。 “是吗?”林紫姗半托着香腮,轻声细语:“我倒是不知道,叶大总裁还会有事情问我。” 叶子君不理会她的嘲讽,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耐心迟早会被消耗光,所幸直截了当的问:“我想问的是……” “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想问的是我和温彦峻还有宋俊彦之间的关系吧……” 林紫姗轻摇高脚杯里的红酒,迳自悠闲浅酌,看到叶子君有些发愣的神情,她轻笑:“怎么?被我猜中吗?”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问题,那么现在告诉我答案。”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告诉你答案呢?” “因为现在你的命运,是掌握在我的手上。”叶子君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紫姗,对方却笑得魅惑。 “对哦……我现在是你公司的艺人,偏又不巧的是现在绯闻缠身,如果现在不讨好你,是不是准备将我雪藏?” “你知道就好。”叶子君没有闲情逸致和她在这里消耗时间,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四年前的她,为什么会同时和她身边两个重要的男人牵扯在一起,这样的巧合,让人难以置信,她总觉得这里面隐藏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当真那么想知道?”她浅酌了一口红酒,“可是我偏不想告诉你……不管是雪藏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你想做就做吧,我不在乎……在娱乐圈混到现在的位置,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即使这一次真的在阴沟里翻了船,我林紫姗也认了……你拿这件事情,还威胁不了我,我和四年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那你要怎么才肯说?”叶子君沉默了一会儿,抬眸望着她。 林紫姗忽然沉默了,她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看着什么入神,叶子君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普通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林紫姗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可以抽烟吗?” 她待叶子君微微点头之后,点了根凉烟,徐徐吞吐。 叶子君其实很讨厌别人在自己的面前吸烟,她总是受不了呛鼻的气味,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看着林紫姗吸烟却是一种享受,少有女性可以将烟抽的如此具有美感,更主要的是,这种烟的气味带着一丝丝的淡淡的水果的清甜味道,倒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林紫姗有一双标准的丹凤眼,微翘的眼尾极媚,尤其半眯起眼时,无论有意或无意,就是会散发出勾惑人心的韵味,搭配在那张细致无瑕的脸蛋上,确实够美,很有诱惑力。 淡淡的烟雾缭绕下,绝美精巧的五官有些迷蒙,带着优雅而撩人的妩媚。 她眯着眼睛看着叶子君,淡淡的说:“只要你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情,我可以考虑考虑告诉你真相。” “你不是说你不在乎的吗?” 林紫姗勾唇:“我不在乎,可是如果有利于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要我怎么帮你?” 她轻呼出一口烟:“对方已经准备告我了,当明星的最忌讳的是留下黑底,所以你要帮我找个律师帮我打赢这场官司。” “就这么简单?”叶子君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当然……”林紫姗微微侧点了一下头,笑意盎然,“只是我有个要求……打官司的律师要我指定的才可以。” “谁?”叶子君挑眉。 “言梓修!” 叶子君晚上回去的时候,希熙已经被司机接回来了,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着玩具,她刚将披在身上的大衣脱下,容嫂就急忙从厨房里走出来,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恭敬的说:“言先生刚刚打电话回来,说是让你回来的时候回个电话给他。” 叶子君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随后换上拖鞋,走到电话旁,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有些吵闹,言梓修说了几句话,叶子君都没有听清,她正准备说,电话那端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刚刚在餐厅吃午饭太闹了,我现在出来了。” “你有事情找我吗?怎么不打我的手机?” “你的手机关机了,这才打了家里的电话。” “是吗?”叶子君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果真是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有些愧疚的说:“昨天忘记充电了。” “今天去公司还习惯吗?希熙还好吗?” “恩,就那样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言梓修忽然促狭的笑了笑。 “没有。”叶子君否认,“只是想你回来去公司,一板一眼的上班规则我实在不喜欢。” “我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最快明天就能回去了。”言梓修顿了一会儿,“还有……我想你了。” 叶子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说:“我要去洗澡了,先挂了。” 然后,还不等言梓修反应过来,她就立即将电话挂断,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还没有问他关于林紫姗的事情,她原本想回个电话过去,最后还是算了。 她现在还没有办法直接面对言梓修对她的甜言蜜语,她只会觉得奇怪。 她正准备上楼,希熙却从楼上走下来,还是刚睡醒的模样,她用手揉了揉眼睛,话语里还带着懒散:“君子,你终于回来了。” 叶子君看到她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歉疚,言梓修走了后,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温及到她,她走到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下楼:“对不起啊,君子今天都没有陪你,明天不会了,明天我会陪着你。” “没事的,君子忙,希熙有漂亮阿姨陪,今天漂亮阿姨陪着希熙玩了一整天,还给我带了好吃的。” “是吗……”叶子君忽然觉得有些吃醋,“那么喜欢漂亮阿姨吗?” “恩……”希熙拼命的点了点头,“漂亮阿姨很好的。” “比君子还好吗?” “君子在我的心里是最好的。”希熙毫不犹豫的说出来,叶子君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今天君子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希熙一听到这句话,眼神里忽然迸发着明亮的光芒,叶子君看到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就去吃希熙最喜欢吃的。” “好。” “容嫂!”叶子君叫住厨房里的容嫂,“我和希熙今天出去吃,就不要准备我们的晚饭了,如果准备好了的话,容嫂就和司机一起吃吧。” “好,出去要注意安全。” “恩,希熙,来,跟着君子。”叶子君说完就牵着希熙的手走出了大门。 “希熙要吃什么?”叶子君轻声细语,眼神温柔宠爱。 “蛋糕,希熙要吃甜甜的蛋糕。”希熙开心的重复。 叶子君合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麻烦你,两份干贝玉米粥,附餐柳橙汁、焦糖布丁,再来一份黑森林蛋糕,谢谢。” 餐点送上来的时候,希熙的视线一直盯着蛋糕没有移开过,叶子君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等喝完半碗粥就吃蛋糕好不好。” 希熙虽然很想吃,但是毕竟还是听话的,她点了点头就答应了。 叶子君将热粥舀到小碗,稍稍吹凉后放到桌子上,将小汤勺交给希熙,她想让她学会独立:“要小心烫。” 她拿稳了汤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粥,叶子君这才开始动手吃自己碗里的热粥。 “小孩好可爱,叶总,是你的女儿吗?” 叶子君正专心的吃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她抬起头看,是俞晓。 她似乎是也准备在这儿吃饭,她正笑容嫣嫣的看着专心喝粥的希熙。 “恩,你也在准备在这儿吃饭?”叶子君笑着问。 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在外面,加上正是下班的时间,俞晓也没有那么约束,还是个二十五左右的女孩子,开朗是天性。 “没有,只是刚刚在外面看见你,就想着进来打个招呼,今天谢谢你了。” 叶子君有些疑惑:“谢我什么?” 听到她的反问,俞晓反而有些别扭,脸色忽然变得很红:“不为什么,只是想谢谢你。” 叶子君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估摸着她说的是关于今天唐衍的事情。 “你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吧,我请客。” “哎?”似乎没有预料到叶子君突如其来的热情,俞晓一下子怔愣在原地,傻傻的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叶子君看着她,心里暗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傻。 第602章 莫名的坚定 她对于叶子君的邀请消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坐了下来,虽然说是不约束,可是公然反抗上司的命令,俞晓暂时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你要吃什么自己点,不要跟我客气。” 俞晓战战兢兢的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餐单,简单的点了几个菜,然后桌子上忽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只有希熙一个人不明所以的开心的吃着黑森林蛋糕。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海星的?” 听到上司的问话,俞晓连忙将嘴里的粥咽下去,“一年前。” “为什么会到海星?”如果她没有记错,她应该是在法国学的服装设计,怎么也和现在的工作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没什么,只是想要追逐一个梦想罢了。” 叶子君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浮现出唐衍的脸,她略带打探式,假装不经意的询问:“你的梦想是唐衍吗?” 俞晓的刚剥好的虾一下子就掉进了汤碗里,看到她明显的反应,叶子君淡笑了一下,也没有再过多询问,只是安静的继续吃自己的晚饭。 她忽然有些心疼她,像当初心疼裴宇对叶牧之的感情一样,有些人,终究是不适合你的…… 果然是兄妹,甚至连感情的道路也是同样的曲折…… 叶子君原本是想晚上回去睡个好觉,第二天早起去机场接言梓修的,谁知道半夜就被俞晓的电话吵醒了,和裴宇的性格不同,俞晓相当的自来熟,只是简单的吃了顿饭,已经将叶子君当成了人生知己。 叶子君总觉得对着俞晓有着一份愧疚,他自从去找叶牧之之后,就与她断了联系,她不是没有去寻找过,只是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她都无法找到任何关于他的讯息,所以对着他的家人,她无法做出任何拒绝的决定。 俞晓说唐衍在海南那里出了事情,因为公司不想管林紫姗的事情,他家里也不肯出面,于是他一个明星大少爷亲自去了海南想要为林紫姗讨个公道,谁知道正被人弄下了陷阱,现在被人家关着,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俞晓,而俞晓也只能干着急,到最后,还是打电话给了叶子君。 叶子君原本想拒绝,说实话,她对唐衍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对着俞晓的哀求,她又狠不下心,最后的结果就是买了两张最快的飞机票,和俞晓一同去了海南。 叶子君刚上飞机,一种浓浓的后悔感就在她的骨髓里蔓延,因为坐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温彦峻,而俞晓正一脸焦急的坐在她的前面。 温彦峻似乎也没有料想到会在飞机上遇到叶子君,他原本只是打算出门散心,他甚至谁也没有通知,特地选了当天最晚的一般飞机。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莫名的尴尬,叶子君随手拿起飞机上准备的杂志看,可是扫了几页,却始终看不进去,她总感觉到温彦峻注视着她的视线。 她转过头,正对上温彦峻的目光,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转头,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还来不及转移视线,他看着叶子君打探着她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目光转移到杂志上,忽然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只是在看为什么杂志拿倒了,你也可以看得津津有味。” 叶子君下意识的低下头,发现杂志果然拿反了,她有些脸红的轻咳了几声,不理会他刻意压低的轻笑声,最后干脆闭上眼睛睡觉。 可是她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一股视线追随着自己,像一只蚂蚁在自己的心口挠着,很痒却无可奈何,她不止一次的想要追问让他不要再看着自己,可是始终没有开口。 叶子君第一次觉得在飞机上的时光难熬的很,好不容易等到了飞机下落,机舱门刚打开,前面的俞晓就立即拉着叶子君的手腕往外面跑,温彦峻似乎想拦住叶子君说些什么,可是俞晓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叶子君被俞晓拉着跑到机场的大厅,俞晓拿出自己的手机开机,拨出了一大串的号码,然后和对方说了一些话,就拉着叶子君跑到马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出了一大串的地名,然后催促着司机快点看。 叶子君看着俞晓焦急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明明知道对方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却还是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温…… 车子很快就在一个废弃的偏远的仓库前面停下,叶子君和俞晓刚一下车,出租车司机立即发动车子,一溜烟的功夫,车子就消失在她们的视线内。 叶子君忽然笑了出来,她扫了眼俞晓和自己,加上凄凉的荒郊背景,这个画面怎么看都是羊入虎口自找苦吃。 俞晓看着面前空旷的只有一间仓库荒地,忽然有些害怕,她紧紧的拉住叶子君的,她的手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叶子君安慰的对她笑了笑,然后牵着她的手缓缓向仓库走进去。 其实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至少她现在的心跳不停的加剧,可是对着俞晓,她是实在没有办法的。 仓库的门是虚掩着的,叶子君轻轻一推,发出“吱呀”的一声,门就被推开了。 仓库里面一片黑暗,月光从门缝里照射进来,却也是模糊一片,看的并不真切,叶子君刚想拿出手机照射一下,可是在手机的屏幕光亮刚闪了一下,只听到俞晓的一声惊呼,然后将她的胳膊扯了一下,叶子君的手一个没握紧,手机就掉在了地下。 叶子君还没有反应过来,仓库顶上的灯忽然被打开,虽然只是晕黄的灯光,却还是将不大的仓库照亮,叶子君这才看清楚仓库内有几名大手模样的大汉。 仓库中间放着几把椅子,坐了个中年男人,他的身边,唐衍也坐着,虽然是被绑着的,但是除去脸上的几处不深不浅的伤疤,倒也算是安然无恙。 俞晓看到唐衍被打之后有些狼狈的样子,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血就往上涌,刚才的害怕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了,她松开叶子君的手就望着唐衍的方向跑过去,叶子君根本来不及阻止。 可是在她还没有到唐衍的身边的时候,就被一个大汉拦住了,他就拦着她,扯着她的手将她往后逼退,一直将她逼到叶子君的身边,看到叶子君握住了她的胳膊,他才离开。 唐衍一直看着她们,皱着眉,但是没有更多的反应,甚至在眼神里还有有着一丝的嫌弃。 叶子君嘴角扯起一丝的冷笑,转移视线不看他,俞晓似乎还想冲向上,叶子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阻止了。 叶子君的视线对上坐在唐衍身边的中年男人,淡淡的开口:“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中年男子似乎也有些不耐:“我郭兴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是这个人抬不动规矩,打伤了我那么多人,还砸了我的场子,”男人将一手放在另一手掌心里轻轻敲打。 明明是对唐衍说的话,可是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叶子君的身上。 “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他一点教训呢?” 他的措辞颇为客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真是一张好脸。”男人转过头看着俞晓,笑意盎然。 站在叶子君身后的俞晓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握着叶子君的手不停的发抖,她的心脏在通通的跳,她拼命的转着脑子,却始终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可以把唐衍从这个地方救出去。 “挺俊秀的一个人,还是个明星,如果就这么毁容了,未免有些可惜了。”郭兴又笑了几声,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小刀,在唐衍的脸上摩挲着,却也没有下手。 “长的挺不错的,不知道划了几刀之后会怎么样……” 俞晓差点没有跳起来,叶子君的心里也慌了一下,连唐衍的表情也有些动摇,他的眉头皱了皱:“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乱动我,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人?他的家世,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 叶子君冷冷的开口,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慌乱,仿佛正看着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很明显那个叫做男人也被她的淡然吸引了注意力。 他只是笑笑:“放人很简单,只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林紫姗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把你们都放了。” “呸!”郭兴的话刚说完,叶子君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到唐衍鄙视的对着郭兴啐了一口,他的神情都是鄙夷:“就凭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明显这句话戳中了男人的痛脚,他的表情不似刚刚的淡然,多了一丝的愤恨,然后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唐衍原本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就多出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虽然知道现在的场面很严肃,可是叶子君还是很想笑,最后费了很大的努力才终究忍了下来。 “这个条件未免太苛刻了,先不说林紫姗现在根本不在海南,就算是在,也不可能再一个小时之内找到这个偏远的地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既然这小子是想为林紫姗出头,那就要当事人出来调解,否则别说是他,连你们我都不会放过!” 男人狠狠的说了这句话,然后拿出一个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也不等对方反应,叫报出了一串的地址,最后加了一句“一个小时之内你不出现,帮你出头的那个小明星,还有你们的老板统统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他看着叶子君和俞晓的脸,忽然多出了猥琐的笑意,“如果她今天不来,就让你们两个代替她付出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叶子君听出他话语了的含义,心当即沉了下去,她刚开始陪着俞晓出来没有料到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早知道应该先通知言梓修,现在在这个偏远陌生的地方,手机刚刚掉了被拿走,现在别谈是救人,恐怕是自身都难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俞晓对着那群汉子的饥渴的眼神越发的害怕,甚至连一只保持着镇定的唐衍也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叶子君仍旧假装镇定的站在原地。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一个小时和一年的时间限制是一样的性质,因为无论给他们多少时间,林紫姗根本就不会过来。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仓库外面仍旧没有任何的东西,郭兴重新拨打电话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 这一下子,叶子君和俞晓彻底的成为了陪着唐衍下地狱的人。 郭兴看着叶子君和俞晓,慢慢的走进,他的笑容变得有些暧昧,他挥挥手,几个大汉自觉地退到门后,还关上了门。 唐衍被绑着丢在角落,郭兴走的越发的进了…… 叶子君脸上仍旧是镇定的,可是她的心里早就发虚,乱成了一团,这是她四年之后第一次觉得力所不及和害怕。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也是她四年来第一次主动想到他。 “你要干什么?” 叶子君护着俞晓往着后面慢慢的后退,她的表情很是惊慌,很快,她们的背就抵到了墙壁,再也没有后路可退。 “我告诉你,如果你碰了我们两个,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这是她对他的警告,也是事实,如果出了事,言梓修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可是这些话,在现在却其不了任何的作用,最多算是她们的垂死挣扎。 “哦?”郭兴嘲讽的笑了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夜有两位美女,明天即使是死了也值得了。” 说完,他就猛地往前扑过去,叶子君立即将自己身后的俞晓推了出去,郭兴的力气极大,她拼了命放抗,却也只是杯水车薪的作用,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力气。 郭兴的嘴唇凑了过来,触碰到她的脸颊,她只觉得脏的恶心,她想反抗,可是根本没有办法,俞晓因为害怕站在角落里一直在瑟瑟发抖。 “快点跑啊!” 叶子君对着愣住神的俞晓一阵大喊,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看着面前的场面,有些混乱不知所措。 叶子君已经被郭兴扑倒在地上,她的衣服也被撕扯开来,她却还是在拼命抵抗着。 俞晓想上前就叶子君,她四处看着,忽然看到一张椅子,她刚想拿起,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还来不及做反应,就被瞬间拉着从仓库的后门的一个小洞里逃了出去。 她被拉着跑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甩来一直握着她的手的唐衍,她还有些慌乱,可是眼神却是莫名的坚定:“我要去救叶总。” 说完,她就往着回去的路跑,却被唐衍拦了下来,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给她力量,“你赶紧跑出去求救,我去救她!” 第603章 嗜睡 说完,也不等俞晓应他,就转身跑回仓库。 仓库内,叶子君看见唐衍带着俞晓逃离,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郭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嘴唇在她的身上流连。 她恶心的想吐。 也许是疲惫于她的反抗,郭兴忽然一个巴掌甩了下来,力气极大,将她的脑袋打的有些发懵。 叶子君只觉得原本就不多的力气,渐渐地消散开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被脱下,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任命的闭上眼睛,却忽然听到一阵剧烈的声响,原本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的压力,忽然就消失了。 叶子君睁开眼睛,就看见郭兴已经面朝下躺在仓库的地面上,一时没了动静,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倒了的椅子。 她盯着那失去知觉的躯体,全身僵硬,怔了几十秒钟,直到一个温暖的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才蓦然清醒,她抬起头,正对上温彦峻的眼睛。 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平静…… 温彦峻一把拉着叶子君从地上起来,从他的手心传出安定的温度,一直传达到她的心底。 叶子君却还在战栗,两腿发抖,温彦峻微微俯身,双手捏住她的肩膀,他看着她的眼神坚定,看不见一丝的慌乱。 “别怕,现在开始牵着我的手不要松开。” 叶子君脑袋里一片空白,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刚做完,温彦峻就拉着她跑了出去,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大汉不知道为什么都倒在地上失去了直觉。 叶子君什么也没有意识,就跟着温彦峻一直跑,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上了一辆车子,浑浑噩噩的,逃一般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到叶子君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屋内窗帘都是拉着的,将外面的世界阻挡开来,灯也没有开,屋内一片黑暗,让人分不清现在的时间。 她下意识在枕头边找自己的手机,可是摸索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摸到,她这才想起现在不是在家里,手机也已经丢了。 刚才所有发生的事情,像快进的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里迅速的回放。 她猛然惊醒,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胸口重重的压着一只修长的胳膊,叶子君的心底惊了一下,她转过头,就看见温彦峻无懈可击的一张脸。 他似乎还在熟睡,微微皱着眉,嘴唇倔强地紧抿着,保持着抱紧她的姿势。 叶子君忽然就不动了,保持着这个姿势,定了定神。 她又安静的躺了一会儿,舔了舔有些干裂开来的嘴唇,无声无息的移开温彦峻的胳膊,悄悄爬了起来。 她轻声打开门走到客厅,客厅里也是一片黑暗,她摸索到灯的开关打开,室内一片光亮,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1点方向,已经是深夜了。 客厅的正中央沙发边有一个座机,叶子君轻声走过去,她刚拿起电话的话筒,还未曾播下任何的数字,就听到她的身后传来一声低咳,然后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电话告诉他让他来接你吗?” 叶子君回过头,就看见温彦峻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满头都是冷汗,眼角有些发红,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叶子君,过了好一会儿才精疲力竭似的继续说,他的声音沙哑:“算了,本来就是我多管闲事罢了。” 叶子君不知道为何,看到他这个样子,心脏莫名的抽搐,“今天谢谢你。” 除了谢谢,她忽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他的望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淡,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谢谢……算了,你走吧,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叶子君僵了僵,那些不堪的记忆让她的全身一阵阵的发冷,她恍然想起在那一瞬间见到温彦峻时的安定的心情,她忽然有些愧疚。 她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走到温彦峻的面前,她主动伸出手握住温彦峻的,却发现手心的温度烫的令人觉得恐怖,她心里一惊,本能的想要探手却触碰他的额头,却被温彦峻躲开。 他将她的手甩开,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在发虚,一片惨白:“要走你就走吧,电话也随你用。” 说完,他就转身回房,却被身后的叶子君一把拉扯过他的衣袖,他的脚步顿住了。 叶子君从他的身后重新走到他的面前,她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掌,他本能的躲闪,却还是被叶子君抓住,最后他感觉到一阵寒意从她的手背传递过来,很舒服。 “你发烧了!”叶子君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完全是苛责的语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彦峻却觉得开心,至少,她是关心他的,不是么? “我送你去医院。”叶子君说完,就拽着温彦峻的手往门外走,却在即将走到门边的时候,被温彦峻甩开。 他的脸色还是冷冷的:“我不用你管,你走就好了!” “现在是闹脾气的时候吗!”叶子君也有些发火了,“你体温太高了,必须去医院!” “我说过不去医院的!”温彦峻坚定的说,他的额头还是不停的有着冷汗冒出,他的双腿有些发虚,他死咬紧嘴唇才能继续站着,“如果你想走随意!” 他转身,刚跨出一步,双腿忽然间失去了力气,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她的面前,他只听到她的一声惊呼,然后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有些陌生的味道。 她紧紧的抱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他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些湿意,他想睁开眼睛,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涣散,终于还是认命的合上了眼睛。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似乎已经退了很多,脑袋也不似刚才的沉重,他环温四周,却看不见叶子君的身影。 他从床上下来,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就出去,他找遍了整个屋子,却始终没有看见叶子君,她已经离开了,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暗示着她曾经来过。 温彦峻有些失望的垂下头,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的苦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在奢望着什么,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去还是可耻的心存念想。 他转身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跨出第一步的同时,听到大门门柄的转动声,他转过身,正对上叶子君的视线,她的手里还拿着冒着热气的豆浆和早饭。 “你去哪里了?” 原本再简单不过的问话,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却莫名的难以说出口,他只觉得有一种情绪堵在胸口,让他无法发泄。 “我怕你醒了饿,去买了点早饭。” 叶子君边说边走进来,将早饭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温彦峻的面前,低头看着他光着的脚,皱眉说:“已经发烧了,还光着脚,这么不会好好照温自己。” 说完,她快步走到房内,拿起床边的拖鞋重新回到温彦峻的面前,将拖鞋放在他的脚下,低声说:“穿好鞋去梳洗准备吃早饭,吃完之后我们去医院。” 看着她的背影,温彦峻的嘴角扯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吃完早饭之后,我们就去医院吧……” 温彦峻的手刚触碰到叶子君递过来的粥碗,就听到了她的话,他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 叶子君一直低着头收拾着桌子上的早饭,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不吃?吃完我送你去医院。” 见温彦峻不说话,她不确定地又说了一遍,却仍然得不到回答。 温彦峻有些憔悴的脸色慢慢的变得有些难看,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你回来做什么?” “当然是买早饭给你吃了,生病了,早上不能饿肚子。” “你到真是热心。”温彦峻忽然冷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叶子君,话语里多了些刻薄的味道,“我说过我不去医院,如果你回来只是因为心里的那些愧疚感,那么就不必了,你现在就可以走,我不介意!昨天即使不是你,是其他的人,我也会去救的!” 叶子君无言以对,也知道他的身体不好,情绪不稳定,不想和他斗嘴,她只是将熬得糯糯的粥推到他的面前,“先吃了吧。” 温彦峻一动不动。 叶子君也有些生气了:“温彦峻,你到底有完没完,要不是因为你昨天救了我生病了,你以为我呆在这儿管你吗?” 温彦峻一抬手就把面前的粥碗打翻在地,碗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子君愣了一下,弯腰正打算收拾那片狼藉,正要发恼,却听见他轻声说:“所以,我不吃,一直生病,你就会管我了吗?” 叶子君的心忽然就怔住了,她抬起头和他对望,温彦峻紧抿着嘴唇,急促的急促喘着气,表情古怪得难受,脸色是发热时的异样潮红,额头上密密的都是冷汗。 叶子君见他这样,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她无心再去想别的,冲进厨房洗了一条湿毛巾盖在他的额头,手紧紧的按住毛巾没有松手,她的神情难得的有一丝的慌乱。 “我刚刚买了退烧药,你喝完粥吃点药……刚刚不是已经好了一点的吗,怎么脸色又这么红了……” “叶子君……你和我之间,曾经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吗?”温彦峻不看她,可以忽视着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手心的温度,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叶子君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为他采取额头上的汗迹,她的视线不小心对上他的,她看到他眼神里的期望,她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她恍然想起昨天晚上照温他时,他抓着她的手,迷迷糊糊的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在那一刻,她的心,不可能没有动摇,即使是现在,她也在犹豫着。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终究只是笑了笑:“什么关系也没有。” 温彦峻原本带着期望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两人顿是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温彦峻才缓缓开口:“你先回去吧,你的未婚夫和你的孩子应该都很担心你。” “那你呢?” “我想一个呆着……” 说完,温彦峻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房里,关上房门,久久都没有出来…… 温彦峻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叶子君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晏紫鸢。 她正在收拾着客厅,看到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笑了下:“刚刚你睡着了,我请了医生过来,你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这些天只要按时吃药,好好调理就没有大碍了,你也真是的,只是来了趟海南,竟然还生了病,你真是不会好好照温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子君呢?” 晏紫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彦峻急忙的打断。 “言梓修带着她回去了,我留在这里照温你。” 看到温彦峻明显的失落的神情,晏紫鸢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我们订餐吧,还是你想出去吃?” “随便吧。”温彦峻留下一句话又重新回到房间里,他站在窗口处,拉开窗帘,也许是他睡得太久了,天已经黑了,海南的夜极其的明亮,繁星点点,将原本无边无际的黑夜点缀的璀璨夺目。 飞机上,叶子君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一直板着一张脸的言梓修,她轻笑着递了杯橙汁给他,讨好的说:“怎么了?生气了?” 言梓修却一直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理睬她。 叶子君自讨了个没去,右手食指摸了摸鼻尖,“不理我就算了,你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和我讲话。” 其实这句话里多少带着些撒娇的成分,谁都知道只是这么随便一说,可是偏偏言梓修还是当了真。 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臭,看着叶子君的眼神也有些怪异,他似乎想说很多话,可是他犹豫了许久,最终只是说了一句:“下一次不要随便出门,不要让我和希熙担心。” 叶子君知道他的气已经消了一点,温顺的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现在言梓修的心里,说是生气,不安的情绪占得比例更多,他还未上飞机的时候就接到了容嫂的电话,说是叶子君连夜急忙赶去了海南,他第一时间就改了飞机票,他到了海南,叶子君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他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可是那个时候她,正在温彦峻的身边。 他在找到叶子君和温彦峻所在的房子的时候,正碰上也准备上楼的晏紫鸢,她似乎对这儿很熟悉,他跟着她很快的就上楼了。 当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见到的是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着的叶子君。 他轻声走过去,将她叫醒,她还有些嗜睡,睡眼惺忪的根本没看清他是谁,只是低低呢喃:“彦峻,醒了就吃药。” 第604章 老掉牙的故事 在听到她嘴里的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原本焦急的心,仿佛瞬间被一盆冷冷的水浇的醍醐灌顶。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神智才清醒过来,她定神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言梓修,眼神里难得的闪过一丝的慌乱,可是在看到他身后的晏紫鸢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慌乱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简单的交代了温彦峻的情况,让晏紫鸢好好照温,然后就跟着言梓修离开了,虽然她离开的时候很洒脱,可是她坐在车上后,一直回头看着那栋建筑物,直到它彻底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言梓修这一刻才清楚的知道,不管那个人做了什么,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始终是保留着的,任何人也夺不走。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司机早早的就到了机场等待,他们一下飞机就上了车。 清冷的秋天的早晨格外的寒冷,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叶子君却还是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车窗的缝隙中偷溜进来,渗透到她的骨髓里,她情不自禁的抱紧了自己的身子。 言梓修很快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紧紧的裹住,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一路上言梓修和她都没有说什么话,即使迟笨如五十多岁的司机,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气氛的不对劲。 一回到家,言梓修就独自一人回了书房,容嫂送了早饭进去,可是一个小时之后,原封不动的又拿了回来。 叶子君看着因为担忧叹气的容嫂,浅笑着说:“你先去忙,还是我去送早饭给他吧。” 容嫂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叶子君敲门进去的时候,言梓修正在看桌子上的文件,看到她进来,只是抬头扫了她一眼,视线也没有多做停留,任谁都看出他心情的不爽。 “还在生气吗?我以为你已经消气了。” 言梓修听到她的声音,手中一直不停的写字的笔倏地顿住了,他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将手中的笔放下,他抬起头,对上叶子君的视线,“告诉我,为什么去海南?为什么会和温彦峻在一起?” “我去海南是因为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当时和温彦峻在一起完全是巧合。” “是吗?”言梓修语气忽然多了一丝的尖锐刻薄,“所有人的巧合我都相信,唯独温彦峻的,我不信!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不眠不休一直照温着他,你要知道,你现在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使他现在饿死在街头,也和你没有关系!叶子君,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你口中所谓的报仇,或许只是你重新接近他的借口!” “不是这样的!”叶子君本能的反驳,“我说过,我和温彦峻这件事情,是偶然,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在你的心里,温彦峻当真那样的重要,你可以不眠不休照温他一整夜,可是现在却连陪我说一会儿都觉得累,叶子君,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言梓修的音调渐渐的拔高,话语里甚至有些诘责的意思,叶子君的耐心也渐渐的消耗尽了,她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他,忽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好,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想要问你,林紫姗,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言梓修的表情瞬间僵住。 叶子君说出口就后悔了,其实,她根本没有怀疑言梓修的意思,她只是因为被言梓修逼得紧了,才会脱口而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个人是值得她信任的,那么那两人就是言梓修还有苏馨颜。 可是现在言梓修的表情是那样的诡异,甚至在那么一瞬间,叶子君原本对他坚定不移的信任有了一丝丝的动摇。 她原本清澈的眼神渐渐地,里面布满了疑惑,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言梓修的身上,可是他却撇过头不看她,过了一会儿,他才与她对视,他的声音冷冷的,“我不认识她。” 可是他犹豫了太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叶子君没有多问,只是淡笑:“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就走了,言梓修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言梓修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无法弥补的裂缝。 言梓修不知道叶子君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可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以她的性格,绝对会瞒着他调查,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在她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前,他必须毁灭所有的证据。 他打开书桌右侧的密码锁,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崭新的手机,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里面唯一的一个号码,在刚刚放手机位置的旁边,一个刻着精致的老虎图案的圆形胸针,散发着寒冷的光芒。 叶子君没有再回海星,中途俞晓和唐衍都打过电话来,知道她没事后,都说要来看她,被叶子君都拒绝了。 唐衍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三个人谁也不知道,海南那边也许是因为唐衍家族施压的原因,也没有特别的消息漏出来,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她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虽然这个插曲插的颇为惊心动魄。 叶子君因为言梓修对林紫姗这个名字的反应对他多多少少起了嫌隙,她回想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却发现事情太多,她已经理不清,她在家里呆了一天,终究是呆不下去了,希熙也去了学校,最后她只能打了电话约苏馨颜出来逛街散心。 “你有心事?” 在叶子君叹了第三十五次息的时候,苏馨颜果断的下了这个结论。 叶子君无意识的用长勺搅拌着已经凉却了的咖啡,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将勺子放下,她抬起头,眼神里有着默然的情绪:“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他,可是他对于这件事的反应真的很奇怪……” “他是指言梓修?”苏馨颜打探似的反问。 “恩。”叶子君微微点头,“林紫姗你还记得吗?” “那个说怀里温彦峻孩子的人?” “她现在是海星的当家花旦,可是最近绯闻缠身,甚至可能会被告上法庭,她让我帮她找个律师帮她辩护,她的指明人是言梓修。” “言梓修以前不是律师吗?这很正常啊?不过你为什么要答应她的要求?” “作为回报,她会告诉我当初她和温彦峻还有宋俊彦之间的关系。”叶子君轻啜了一口冷了的咖啡,苦涩异常,她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可是关键的是言梓修曾经律师的身份,只有和他平时接触的人才知道,虽然他四年前用这个身份生活,可是他接的案子笼统不过一次,他和说我说过,律师只是当初他隐藏真正身份的另一个身份罢了,他并没有大肆宣扬过这个身份,甚至在pl集团内部,也鲜有人知道他曾经生活的身份。” “也许林紫姗就是因为那一次认识他的这也说不定。” “不会。”叶子君摇头,“因为那一次就是郭爸农场的事情,最后也许是因为我求情的原因,也许是其他的原因也不了了之了。” “所以,你是怀疑他和林紫姗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叶子君无奈的靠在椅子后背上,她忽然觉得有一种无力感从骨髓里蔓延开来,她始终不愿去怀疑言梓修,那样不知道为何,会让她从心里衍生一种罪恶感。 “在我最难熬的那四年里,他一直在我的身边照温着我和希熙,如果没有他,我甚至不知道我今天会不会还在这个世界上,馨颜,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 叶子君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苏馨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不知道在那样的四年里,她是怎样度过的,也不知道在那样的四年里,言梓修究竟给了她多大的信任和安慰,可是她知道,如果连言梓修从开始也是算计了他,那么她恐怕真的是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吗?”苏馨颜伸出手,握住叶子君,这才发现在暖气开得如此足的环境下,叶子君的手却还是冷冷的。 “你可以帮我调查言梓修和林紫姗之间的关系吗?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是,我的心里有个东西堵着,梓修一定猜到了我会调查,所以他必然会暗地里阻止我,如果他真的阻止了,你可以帮我继续下去吗?我也会一直调查分散他的注意力。” 苏馨颜无言的点了点头,她现在可以帮她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叶子君开车回家的路上有些魂不守舍,转弯的时候方向盘一下子不小心打的过多,车子硬是撞到了防护栏,将原本崭新的车侧划了长长的一条痕迹。 叶子君下车看了一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上车转换方向,车缓缓的向修车厂的方向驶去。 叶子君的车刚停下,就看见前面有一个中老年男子正在前面和修车的人商量着什么,叶子君看着他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她看了一会儿,却始终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上车,开着车缓缓驶离了她的视线,在猛地那一刹那,叶子君恍然想起,那个人就是当初撞了宋俊彦的人。 她想也没有想,立即发动车子,往着那辆车离开时的方向驶去…… 可是她顺着那道路开过去,却早已不见了那辆车的影子,叶子君有些懊恼的又来回饶了几圈,可是她只是记得那辆车大概的轮廓,她甚至连车牌号都没有记住,如今想要在这座城市里找出一辆车谈何容易,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她想了想,回到了修车厂准备问刚刚那辆车修理的情况,可是员工解释说那个人只是停车问了个路,并不是修理车子,因此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叶子君这才放弃了这条路。 她将车子停在停车场,自己打的回了家,她进家门的时候,言梓修已经回来了,自从那天小吵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虽然两人都下意识的避谈那件事情,可是心中的裂痕却不是那样容易就消失不见的。 希熙有些敏感,在吃晚饭的时候,忽然抬起头看看叶子君,又看看言梓修,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君子和梓修吵架了吗?怎么今天都不说话?” 叶子君本能的反驳:“没有啊,只是梓修工作了一整天太累了,君子不想再吵着他。” “是这样吗?” 希熙听着叶子君的解释,却明显有些不相信,征询似的看着言梓修,知道她一旦认真起来,多半是不好打发的,言梓修也笑笑,“恩,君子和我之间没什么事情,等吃完饭,梓修去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毕竟是小孩子的心性,加上她尤其爱听言梓修的声音,听到他的承诺,很开心的又埋头继续未吃完的晚饭,言梓修看到她的模样,无奈的笑了一下,眼神正对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叶子君,可是她的视线很快的转移,言梓修也低下头吃饭,餐桌上顿时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叶子君原本是准备吃完饭进书房告诉他今天遇到的事情,可是她在书房门前犹豫徘徊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弃了。 叶子君每天还是重复着之前的事情,一直到第四天收到了她所拜托的侦探事务所传递过来的资料。 她同时收到的,还有苏馨颜帮她调查的资料。 两份资料惊人的相似,都显示了林紫姗和言梓修之间毫无关系,不知为何,叶子君的心里却觉得隐约有些不对劲,可是她没有深究,心想也许是自己太过多疑,言梓修终究还是没有背叛她的。 办公室内,言梓修拿着那个原本锁在保险抽屉里的手机,播下那个唯一的号码,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的情绪,“事情都办好了吗?包括苏馨颜那边。” “是,都处理好了,叶小姐绝对不会查出来任何的事情。”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恭敬的男声,“还有你上次吩咐的关于林紫姗的事情,这些日子也快处理好了。” “恩。”言梓修的眉不自禁的蹙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棋子也该抛弃了!” 他的嘴唇微微扬起,乍一看,是笑着弧度,可是他的声音却带着让人绝望的寒冷…… 自作聪明的人,也该下场了…… “梓修,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希熙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灯光的折射下,格外的闪亮。 言梓修略微疲惫地,躺在明显的有些窄小的床上,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而后翻开一本童话书。 然而这个故事刚念了个开头,希熙就说:“梓修,这个故事我听过了。” 希熙最近去了学校,老师总是讲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巧合的是,言梓修精通的也正是这些老掉牙的故事,而希熙的记性太好,求知欲太旺盛,这直接导致了家里所有的童话书都失去了功效。 第605章 大脑一片空白 “梓修,梓修,给我讲个我没有听过的故事好不好?” 希熙耍着他的胳膊撒娇,言梓修看着她小小的模样,第一次有着无力感,他揉了揉太阳穴,又翻开床头柜上的一本书,他今天的精神不是特别好。 “梓修,这些书上的故事你都讲过了,我要听其他的,你和老师都没有讲过的故事。” 言梓修合上书页,往着桌上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儿:“那梓修给你讲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可是希熙所有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都听过了……”希熙有些不满的嘟着嘴。 言梓修宠溺的笑了笑:“这个故事和你以前听的都不一样,是王子和公主结婚之后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公主,她和英俊的王子结婚了,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有一天,另一个国家的王子来到他们的国家想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可是偶然的情况下,他认识了那位公主,很快,他就爱上了那位公主,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报仇,可是公主的心里只有自己的丈夫,另一个国家的王子没有办法,做了很多的坏事,最终将那位公主拥入了自己的怀中,他对她极其的好,想要弥补之前犯的错误,从此他就和公主回到了他曾经的国度生活,他以为这就是全部的幸福了。” “可是在若干年后,那个公主还是忘不了曾经的那位王子,终究还是离开了他的身边,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国度。” 言梓修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希熙仰起头看着他,他却保持着沉默,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 希熙有些焦急:“梓修,梓修,然后呢?” 言梓修回过神来,笑着低头摸了摸希熙头顶上软软的还有些发黄的细发:“很晚了,睡觉吧。” “可是梓修,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啊,公主和曾经的那位王子在一起了吗?在一起的话,那后来的那位王子该有多难过啊……” 言梓修淡笑:“睡觉吧,不然我让君子来讲恐怖故事了。” 可是显然这样的威胁对希熙完全不起作用,她还是不依不挠:“公主到底最后和谁在一起了?和曾经的王子吗?” 言梓修略微的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桌上:“没有,她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希熙,如果你是后来那个王子,你会追过去吗?” 希熙倏地没了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我不会,那个公主又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去追呢,何况你和君子不是说过吗,喜欢一样东西,并不一定要得到啊……那个王子已经做了很多的坏事了,难道你还要做坏事吗?” 言梓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快去睡吧,明天还要送你去学校。” 桌上相框里的抱着希熙的叶子君,笑的开怀,甚至连眼角都弯起了好看的弧度,笑意直达眼睛,可是,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笑容了。 自从回国后,她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是淡淡的,仿佛任何的事和人都不能波动半分。 言梓修从床上下来,帮希熙拉好被子,在她的额头上浅吻:“晚安。”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看着床头的照片,那是他和叶子君唯一的一张合照,她搂着他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嘴角扯着适当的弧度,可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 直到现在,那个人还是没有对他露出过真心的笑容,虽然他知道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他恍然间想起希熙刚才的话,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感到迷惘,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不知道自己一味的强求到底会换来怎么样的结局,可是现在的他,还是在贪恋着她的温柔。 叶子君接到俞晓的电话时候正是半夜,当叶子君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感,自从上次解释了是因为裴宇的事情才帮她之后,她莫名的热情让叶子君很是黯然神伤。 电话一直在响,叶子君无奈之下,按下了接听键。 “叶总……叶总……”电话那端的俞晓语气上听起来略微的有些激动。 叶子君蹙眉:“怎么了?” “我哥,我哥,他回来了,他刚刚回来了!还有,他带回了你的哥哥,叶牧之!” 叶子君的心脏有一瞬间就麻痹了的,仿佛不能跳动,呼吸也在一瞬间停滞了,俞晓还在电话的那端说些什么,可是叶子君一句话都听不到了,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在她的耳边一直重复着“叶牧之”三个字。 过了一会儿,直到电话那端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叶子君”,她的神智才恢复过来,她猛地从床上起身,简单的拿了一件衣服披上,甚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飞奔下楼去车库去车。 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她的手一直在颤抖,车钥匙插了好久都没有插进去,她越是焦急,心越是慌乱,手越是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手,将钥匙插了进去,她转过头就看见了穿着睡衣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言梓修。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下车和我换个位置,我来开。” 叶子君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很快的与他换了位置,言梓修什么也没有问,他很快的就发动了车子,没有多久,车就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 叶子君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才走到了与俞晓家的大门前,要不是言梓修一直从旁边扶着她,恐怕一个晚上她也走不到屋子里面去。 她刚按下门铃,门就被打开了,俞晓的脸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眶还泛着红,看得出来哭了很久。 “我哥哥在房间里等着你,你跟我过来吧。” 叶子君脸点头的能力也没有了,毫无反应,只是本能的跟着俞晓往着楼上的方向走去,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叶子君的身后言梓修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 走了一会儿,俞晓在一扇门前顿住了脚步,她的手握住门柄,还未转动,叶子君的手忽然覆在她的手上,阻止了她还未完的动作。 她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她,她一脸的慌乱和茫然,她的眼神里满是仓皇,声音还带着丝丝的颤抖:“你没有骗我对不对?我的哥哥,我的哥哥也在里面对不对?你不要骗我,我承受不了任何的打击了,我真的……真的不能再经历一次绝望了……” 有透明的液体从她的眼角缓缓的流下,俞晓这才感觉到覆在她手上的叶子君的手冷冷的让人感到一丝丝的绝望。 她莞尔一笑,希望可以给她带去力量:“我没有骗你,我哥哥和你的哥哥都回来了,他们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叶子君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门瞬间被打开,叶子君的心也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房内,叶牧之正躺在床上,裴宇坐在床边正在为他喝粥,他的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容。 看到叶子君的那一瞬间,他的神情明显的动摇了,他挣扎的似乎想要起身,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却丝毫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叶子君慢慢的走到自己的窗前。 “哥……”她的嘴唇蠕动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因为不停的落泪,她的声音早已哽咽,她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只是掉眼泪,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你来了。”相对于叶子君的泣不成声,叶牧之的情绪淡得多了,只是不停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是一直哭,不要哭了,你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也要忍不住了。” “你还活着,你竟然真的还活着……”眼泪一直滴落,“这几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会来找我,你知不知,我一个人撑着,真的好累,好累……哥,我真的好累……” “对不起,对不起……”忍了那么久,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瞬间滴落在被子上,很快,染湿了一整块的棉被。 可是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面对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是他的错,让她一个人承担了原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和情感。 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话要说,裴宇对着俞晓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她走出了房间,门外,言梓修的背正靠在墙上安静的等待着。 叶子君沿着床沿坐在床边,却不小心坐到了叶牧之的腿上,她本能的起身,脸上带着愧疚:“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叶牧之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是脸色忽然开始渐渐的变得有些苍白,“没关系,不疼的。” 叶子君疑惑的盯着他看,然后又看着藏在被子里的他的腿,心中忽然出现一种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叶牧之的接下来的沉默越发的扩大。 “你怎么这么盯着我看?”叶牧之脸上挂着一副风淡云轻的神情,“你这样,虽然说是我妹妹,但是我也会有些紧张的。” 不知为何,他情不自禁的弯腰将腿部的被子掖好,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叶子君看在眼里,越发的觉得怪异。 可是她却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她坐在床边,拿起裴宇放在床边的粥,准备一口一口的喂他。 “给我自己吧,我的手还没有废掉。” 听到叶牧之这句话的时候,叶子君拿捏着勺子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心里那种不安仿佛得到了应答似的,她的手有些发抖。 她抬起头对上叶牧之的笑容,硬是将心底的不安和疑惑压了下去,她将粥碗交到叶牧之的手里面,笑着说:“怎么?裴宇可以喂你,难道我就不可以吗?难道在哥哥的心里,裴宇比我这个做妹妹的更可以依靠?” 听出她的语气里的挪揄,叶牧之原本白皙的脸颊有一丝丝的泛红:“不要胡说了,你在我心里是谁也取代不了的,这些年的事情我都听裴宇说了,真是苦了你了。” “我没关系的,哥,谢谢你还活着,让我不至于那样的孤苦伶仃,让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这样的一个依靠。” “傻瓜……”叶牧之将粥碗重新放在柜子上,他的右手揉着叶子君细软的发,他的声音低沉的温柔,带着浓浓的宠溺,“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只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叶牧之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忽然停住了,他倏地低下头,叶子君有些疑惑的盯着他,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抬起头,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们之间难道还有秘密吗?” “我……我和裴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我……” 看到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叶子君笑着帮他说接下来他说不出口的话:“你和裴宇在一起了吗?” “恩?”叶牧之有些惊讶的看着丝毫不惊讶的叶子君,他原以为她会反对,会失望的,“恩……” “哥……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想要在一起的人,我都不会反对的,经历了这件事情,我只有唯一的愿望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不管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可以了。” 他们谈了很久很久,久到直到叶牧之再也撑不住睡着了,叶子君才帮他掖好被角,轻声的走出了房门。 她轻声下楼,言梓修和裴宇正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也许是回房了,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她没有看到俞晓的身影。 他们各自的喝着面前的热茶,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即使如此,叶子君却仍然感觉到一种肃杀的氛围,言梓修笑的一脸的闲适,但是叶子君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明显的敌意,倒是裴宇一脸无所谓的笑着静静的喝着茶。 “裴宇,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叶子君走到他们的身边,习惯性的坐在言梓修身边的位置,在她坐下的那一瞬家,裴宇原本无所谓的神情有了丝丝的动摇,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问吧。”裴宇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下,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发出了轻轻地一阵瓷杯碰撞玻璃的清脆声响。 “我哥的腿……” 听到她的问话,裴宇的神情有一丝的僵硬,但是很快他的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的笑:“你发现了啊……牧之原本想瞒着你的,我就知道依着你的性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听到裴宇的一番话,叶子君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她的心一下子跳得有些快,仿佛要将她大脑里所有的氧气一下子消耗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的清晰的声音:“他的腿到底怎么了?” “他的腿在车祸的时候断了……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所以……” 第606章 全身一阵阵发冷 接下来的话,裴宇终究是说不出口,但是叶子君在那一瞬间好像明白了,可是又觉得糊涂。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起身上楼,她轻轻的打开房门,叶牧之正安然的睡着,他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弧度。 叶子君站在他的床边,她想要去摸他的腿,怎么会就断了呢?怎么能就这么就断了呢? 她看着他躺在床上麻木的样子,虽然还是一点都不真实,可是她是真的知道,在被窝下面的两条腿,终究是不能动了。 他曾经那么喜欢跑步,那么喜欢打篮球,那么喜欢开车,小时候那么喜欢背着她到处跑……怎么能就断了了?那么重要的腿,怎么可以就这样断了…… 原本止住的泪水,在那一瞬间又开始滴落,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晕开一朵透明的花…… 她恍然小时候有一次和父亲吵了架,她乘着夜黑的时候离家出走,其实那时候的她心里极其的害怕,她不敢走的太远,只能一直蹲在后花园的草丛中,她环温四周,却是漆黑的一片,那时候的她极其的无助,可是自尊心却怎么也不允许她先投降回去。 直到叶牧之拨开了一片的草丛找到了她,彼时的她因为长时间的蹲着,双脚早已发麻,叶牧之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子,将她背在背上,她已经记不得当时具体的情景了,却仍然记得那时候她觉得他的后背就是她的世界,可是现在,她的世界坍塌了…… 叶子君原本是想要留下来照温叶牧之的,对于分离了四年的他们来说,每一秒在一起的时光,似乎都是上天给予的礼物,可是裴宇说叶牧之既然想瞒着她双腿的事情,就先当她不知道,这样也可以让叶牧之的心里好受一点。 叶子君想了想,虽然心里百般不愿意,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她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裴宇照温好叶牧之,裴宇笑着点头,叶子君这才放心的和言梓修离开。 叶子君一离开,裴宇就迫不及待的上楼,他轻轻推开房门,叶牧之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洁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月光下,他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裴宇带着笑走到他的床边,轻轻坐下,“她已经走了,不要再装了。” 倏地,叶牧之缓缓睁开墨色的眸,里面压抑着裴宇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装睡?你们不是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吗?” “我害怕君子的眼神,她看着我的眼神,会让我的心很疼很疼……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我怕她再待下去,我会隐藏不好腿上的伤……” “可是你又能瞒着多久呢,现在你可以说身体不舒服要躺着,可是终究是有一天你要对她说的,腿上,总归是瞒不住的啊。” “我知道,只是现在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他独有的温柔。 “你啊……”裴宇侧身躺在他的身边,他们兄妹的思维真是惊人的一致啊,他轻轻的环抱住他,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因为失去温度而变得冷凉的双腿,虽然早已熟悉这样的温度,可是他的心还是情不自禁的抽疼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傻,总是为别人考虑……”他将他的头抱在怀里,“你的腿,我一定会帮你医治好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医治好的,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在联系美国的医生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去美国,腿就会好起来的……” 叶牧之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修长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背部却像小孩子一样地蜷缩起来,他其实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裴宇给予的希望,也习惯了最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至绝望。 裴宇摸着他的柔软的短发,“睡吧,你哭的眼睛都肿了,早点睡吧,君子明天还会过来,如果看到你的黑眼圈,肯定会怪我的……” “恩。”叶牧之轻笑,然后不再说话,只是抱着裴宇的背的手更加的用力,温热的面孔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被一股热流染湿,那热度仿佛要压进他的心脏一般…… 第二天的一大早,叶子君就准备去裴宇家看叶牧之,等到她到了的时候,却被告知叶牧之一大早就被裴宇带去医院检查了,然后叶子君又急忙的开车去了医院。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医院碰到温彦峻。 她正火急火燎的准备转弯,温彦峻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正穿着医院的病服,头上蒙着纱布,脸色异常的惨白,毫无血色,猛地,叶子君的心抽疼了一下,她心里百转千回,表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然后绕过他,她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温彦峻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我们之间真的只是陌生人吗?叶!子!君!” 她的名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念出来的。 叶子君顿足了一会儿,却一直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答就离开了,他一遍一遍的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一遍,一遍的欺骗他。 过了许久,确定背后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温彦峻才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早已空了的走廊,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终究还是不愿意说出所有的真相,她终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啊…… 叶子君推开房门的时候,叶牧之正躺在床上侧头温柔的望着裴宇,而裴宇坐在一旁正专心的削着苹果,叶子君看到这样的场景,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 注意到门边的声音,裴宇和叶牧之纷纷回过头,看到叶子君,叶牧之本能的拉了拉被子,叶子君看在眼里,心疼了一下,表面上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她笑着走进。 “我今天去裴宇家,说你们来了医院,我就过来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恩,昨天可能是着凉了,今天起来的时候有些不舒服,裴宇不放心,硬是拉着我来医院做全身检查,现在在等结果。” “哥,你也真是的。”叶子君拿了张椅子坐在裴宇的身边,“你以前还经常说教我说是让我好好照温自己,总是骂我。现在你倒好,自己都不会好好照温自己……” “所以,你现在是要骂你哥哥了吗?” “我哪敢啊……”叶子君轻笑:“我骂了你,裴宇还不得和我拼命……” 听到她的挪揄,叶牧之和裴宇的脸默契般的瞬间变得通红,叶子君看着他们的脸,忍不住的“噗”的笑了出来,“怎么两个人都害羞了……” 裴宇也不搭理她,只是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叶牧之,然后对着叶子君说:“你和我一起去拿牧之的检查报告吧。” 裴宇刚关上病房门,就将叶子君拉倒走廊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他的声音也刻意的压低,“你现在是和那个叫做言梓修的人住在一起吗?” “恩。”叶子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怎么了?” “你和他很熟吗?” “在那四年里,一直是他在照温着我,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会变成什么样……” “是吗?”裴宇的眉微微蹙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沉默了半晌却还是没再说什么话。 “怎么了?”叶子君有些疑惑的看着表情严肃的的裴宇,心底忽然隐约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没什么……也许只是我想多罢了……只是君子,我想提醒你一句,对于任何人,都不要完全的掏心掏肺,否则以后会受伤的……” 叶子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叶子君在医院刚呆了一会儿,言梓修就寻了过来。 他拎着个水果篮子,随手放在病房内的柜台上,“我刚刚听君子说你住院了,所以想来看看,昨天虽然也到了,但是终究没有打招呼,我叫言梓修。” 叶牧之很明显对于面前的男人略有耳闻,却也仅限于耳闻,他的笑容淡淡的:“你好,谢谢你来看我,这些年,多谢你照温君子了。” “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完之后,整个病房忽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叶子君轻咳了一声,对着言梓修轻声说道:“你不是应该去公司了吗?再不去就晚了,虽然说是总裁,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迟到啊。” 言梓修点头“恩”了一声,而后转头看着叶牧之,有些抱歉的说:“今天就不能久待了,以后有时间再见吧。” 说完,叶子君就拉着他的手走出了病房。 他们刚走,叶牧之就侧头对着还保持着一脸严肃的裴宇说:“我觉得他并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至少对于君子,他应该是真心的吧……不然君子也不会这么的依赖他,在感觉到我们刻意的冷落他之后,还出来为他圆场。” “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托人打听他的资料,却是一片空白,你想想,创立了pl集团的人,怎么可能是身家清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呢,总之要小心就对了。” “可是我们叶家还有什么是值得别人欺骗的吗?”叶牧之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苦笑。 裴宇知道他是想起叶家近年来的兴衰,叶氏集团如今已经改名进入了温氏企业的旗下,这些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虽然裴宇一心想要帮他重新夺回叶氏的基业,可是温家的势力,现在的裴家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叶子君将言梓修送到停车场,她站在车门边,目送着他进去发动车子,她笑着看着车子逐渐的驶离自己的视线,却在转身之后,她身后的车子转了一个大弯,径直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叶子君有些诧异的望着从车内走出来的言梓修,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身子就不受控制的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她感觉到右肩膀一吃力,言梓修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双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她微微挣扎,却发现他的力道极其的大,到最后她干脆放弃了挣扎,安静的被他依靠。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的开口:“你怎么了?” “电量不足,让我充会儿电。” 叶子君倏地“噗”的笑出声,“你以为你是手机吗?还要定时充电的。” “恩……”不知道为何,言梓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疲惫,“所以你要常在我身边才好,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了,说不定我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被他无厘头的比喻彻底打败,叶子君双手回抱住他的后背:“恩,我知道了,我不会离开了。” “真的吗?”言梓修不确定的回问。 “恩,是真的。”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仿佛时间在一瞬间都停止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角落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的温彦峻。 言梓修离开之后,叶子君重新回到医院,可是在她刚走到医院的大门处,就被温彦峻用力的拉到了医院外面一个角落里。 叶子君猝不及防,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夹在温彦峻和墙壁之间。 温彦峻面无表情的脸就这样放大的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挣扎的想要挣脱,可是她的双手被温彦峻紧紧的禁锢住,根本不能动弹丝毫。 “叶子君!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的表情阴冷,看着她的眼神很冷淡:“在你心中,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恩?” 看到他这个样子,叶子君的心脏蓦地疼了一下,她的声音却也是淡淡的:“莫不是温总在知道我有了未婚夫之后还要对我百般纠缠……我倒是不知道温总什么时候对我痴情到这种地步了。” “你确定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吗?”温彦峻讥诮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缓缓流出,传到她的耳朵里,“叶子君,你当真认为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弄我的感情吗?” 叶子君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的声音不似刚才的镇定,而是带着一丝的慌乱,“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赶紧放开我。” 可是温彦峻却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望着她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凶恶,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你装的倒是很真啊,这样耍我真的很有趣吗?还是说在你的心里,除了那个言梓修,其他人的存在都是一文不值!曾经的记忆,在你的心里,就是那般的不堪吗?” 叶子君僵了僵,她看着温彦峻的眼神,忽然觉得全身一阵阵发冷,她不知道温彦峻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关于曾经,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扯扯嘴角笑了一下:“温总,你说笑了,怎么说你对我都有救命之恩,你在我心里怎么可能一文不值呢……” 第607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脖子突然被一只手掐住,她愕然地睁大眼睛,温彦峻腕力之大让她窒息着发不出声音来。 “你没有必要在这里同我狡辩,”温彦峻咬着牙,一脸的铁青,“下一次要和男人亲昵,记得找个隐蔽的地方,大庭广众之下就怕别人看不见是不是?” 叶子君恍然间想起刚刚在停车场内的事情,她的脸色苍白的僵硬着,她不知道会被他看到,也不知道自己在瞬间莫名的心虚着什么,她倏地就沉默了,闭上眼睛,等到她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刚才闪过的慌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倒是想问问,这些事情和温总有关系吗?即使我现在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和梓修拥吻,和你有关系吗?” 掐着她脖子的手忽然的松开了,叶子君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他,仰视着他汗湿的头发和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他额头包裹着纱布泛着丝丝的血迹,他睁着眼睛看着她,里面却是空洞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两个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只剩下他们微微颤抖的喘息声,两人都僵持着,一动不动。 叶子君望着他,他也望着她,却又好像不是在看着她。 过了很久,很久,温彦峻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听上去极其的疲惫:“以前的我是不是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 叶子君震惊的视线对上他的,他也看着她,却还是没有神采,他只是静静的说着,“所以,现在的你甚至不愿意认识我……” 他的眼神对上叶子君有些震惊的神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从病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剪裁的已经泛了黄的报纸,报纸褶皱的厉害,报纸的版面上清楚的印着一张偌大的照片,照片里披着婚纱的叶子君和穿着新郎服装的温彦峻并肩而站,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是笑意却未达眼角。 “我们结婚了,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就那样的好欺骗吗?为什么要说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我已经没有记忆了,为什么还要欺骗我……” “即使结婚,那也是曾今的事情,如今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的身边有晏紫鸢,我的身边亦有了梓修,曾经的事情,何苦拿来折磨自己,折磨他人,既然已经忘记,那又何必寻找徒增烦恼……”叶子君努力克制着胸口翻涌着的情绪,她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的感情:“我不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件事已经对我不重要了,我已经不爱你了,你也不爱我了,所以没有必要再提起,你忘记或是记得,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你骗我……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离婚了呢……你在骗我是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就不爱你了呢,不可能……” 温彦峻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原本苍白的面容现在更加的苍白,他慌乱地摇头。 “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去猜疑,我们离婚的事情是事实,我不爱你也是事实。” 一点一点,温彦峻眼底的光亮一点一点的熄灭,他的嘴唇苍白,轻若无声地说:“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才会这样的,还是说是因为言梓修,因为你爱上了那个人……” “两者都是,温彦峻,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最对不起我,那个人就是你,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人最珍惜我,那个人就是梓修,所以你说我会选择谁呢?” “如果我改呢?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好吗?”他轻轻咳着仿佛胸口有着难以忍受的疼痛,“我会竭尽全力去改,只要你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只要你原谅,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已经错过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了……” 叶子君往前走了几步,她伸出手轻触温彦峻的脸颊,她的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残忍,“我回来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恨你……”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颊,“所以,你不要去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我们之间除了怨和恨,已没有多余的感情了……” 看着叶子君冷然的面容,温彦峻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胸口翻搅着的剧烈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的漆黑,耳膜轰轰作响,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真的除了恨,一无所有了吗……我们当真回不去了吗?” “你明明已经忘记了我,又何谈爱呢,人都记不得了,感觉还会在吗?现在所有感觉都只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温彦峻定定的望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他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缓慢地,一步一步的离开她…… 叶子君重新回到叶牧之的病房,随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就离开了,她忽然有些害怕,她害怕再见到他,这和她当初想的不一样,她回来不是想要复仇的吗?不是想让他难受的吗?可是为什么,见到他如今的模样,她的心里却抽疼的厉害…… 她开着车,却不知道该开向何处,她不想回去,却也在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的去处,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开着,等到她停下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车子开到了她和温彦峻曾经居住的小区门前。 小区已经萧条了,曾经的景色早已因为无人打理,变得凌乱不堪,毫无一丝的美感。 她将车开进小区里面,径直的开往曾经住的公寓大门的前面,却没有下车,只是安静的坐在车内,看着曾经熟悉无比的景色,她恍然间想到一个词语“物是人非”,可是现在物非人也非了,也许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个更苍凉的形容词了。 她不知道呆了多久,直到苏馨颜打电话给她,她才回过神来。 叶子君赶到的时候,苏馨颜已经坐在靠在窗口的位置上,安然的吃着牛排,叶子君慢步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简单的点了份菜,然后对着仍然在吃的苏馨颜,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苏馨颜切着牛排的手忽然顿住了,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抬起头看着叶子君,嘴角带着淡笑:“我听说你哥回来了。” “恩……”叶子君轻轻应了一声,“昨天才回来的,原本想和你说的,但是昨天太匆忙,今天我哥因为身体不舒服去了医院做检查,还没来得及说。” “所以,你也是从医院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苏馨颜脸上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 “恩,怎么了?”叶子君不明所以的问。 “你……你……”苏馨颜的语气忽然顿了顿,犹豫再三,“你遇见温彦峻了吗?” 叶子君的脸色倏地变得僵硬,苏馨颜见了,不等她回答,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彦峻前几天受了伤住院,他一直都瞒得很好,要不是有一天忽然晕倒,想必会瞒过所有的人……” “是吗?”叶子君淡淡的应着,她的脸色也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再听着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 “你不好奇他是怎么受伤的吗?” “不,他的事情和我无关。”叶子君微微摇了摇头,若无其事的说,她的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倒满开水的茶杯。 苏馨颜轻声说:“是在几天前去海南时受的伤,医生说他的头部被硬物砸到,已经有了淤血,应该是很疼的,但是他一直忍着,到了最近才忍受不住的……” “是吗……”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吗? 叶子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颤抖,她的心终究被拨动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受伤了,他隐藏的那样的好,她以为当初的他只是简单的发烧感冒,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一个人对付那么多的大汉,是怎样全身而退的。 叶子君不知道自己在餐厅里发呆了多久,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牛排已经冷却了,而她对面的苏馨颜,看见她疲惫的模样,心里一阵担忧。 “我知道我不应该管你们之间的事情,可是君子,和四年前一样,我不希望你做后悔的选择,你未来的路还很长,曾经,我以为温彦峻不是你的良人,可是现在我才是知道,他不是背叛了你,他是太爱了,爱到不知道该怎样去珍惜,只能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 “你和他离婚后,他有一次拖着若安去喝酒,喝到最后彻底的醉的迷糊了,我去酒吧接他们的时候,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他看不清我的脸,不知道我是谁,只是一个劲的拉着我的手,喃喃自语,他说有一个人要离开他了,她不会再原谅他,因为他伤了她的心,他说他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对谁都没有愧疚,却唯独亏欠了她,他不择手段的将她拉扯到自己的身边,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守护好她,他原本是想守护她,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发誓不会让她掉眼泪,可是如今她却总是为他流泪,他以为她会懂他,她以为她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可是等到他回首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他的生活里了……” “他说,他爱的只有那么一个人,这一生只有那么一个人,可是他将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一天,他哭得极其厉害,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失态的样子,他就那样抱着我,若安想将他拉扯开,却发现他力气极大,根本没有办法,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赖着我,只因为那天我喷的是你曾经最爱用的香水,他不识得我的脸,却闻出了你的味道……” “我原想,如今你有了言梓修,他有了晏紫鸢,既然他失忆了,这样也就罢了,可是我现在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即使失去了关于你的记忆,可是爱着一个人的感觉仍然在,同样,你也没有忘记过他,不是么?即使你一再告诉自己有多恨他,多不关心他,可是君子,你欺骗了所有的人,你能欺骗的了自己的心吗?……” 苏馨颜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对面的叶子君的眼神变得空洞,却闪烁着泫然的泪光,她那样淡定的望着她,仿佛目光透过她的身体,只是望着某个虚空。 终究眼泪夺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晶莹的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过了许久,苏馨颜才听见叶子君有些沙哑的声音:“馨颜,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他……”她轻轻地摇头,眼里渐渐的由空洞变成绝望,“我不能再继续爱他,我的哥哥,宋俊彦,叶氏家族,言梓修,还有你,如果我继续爱他,你们该怎么办?馨颜……” 她的嘴角绽放绝望的笑:“不是我不愿,是我不能。” “君子……” “馨颜,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和他,终究是不可能了……” 苏馨颜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们之间的瓜葛,她终究是不懂的,她不知道叶子君心里的事,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原本温暖的爱意会变成如今刻骨的恨意。 她们在餐厅里坐了很久,久到太阳下了山,她们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因着温家在这家餐厅的股份,负责人又认识苏馨颜,所幸也没有人来打扰她们。 叶子君回到家的时候,言梓修已经到家了,正和希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她,希熙见到她,欢快的撒着脚丫子就冲到她的面前,扬起红扑扑的脸颊,张开肉嘟嘟的短小的双臂,笑着说:“君子抱抱,君子抱抱。” 叶子君轻笑地蹲下身子,抱起她:“今天在学校里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君子,你今天哭了?” 毕竟人小眼尖,叶子君眼眶还泛着隐约的红色,虽然她特地补了装,但是眼睛肿的实在厉害,终究是没有逃过希熙的眼睛。 叶子君不小心对上言梓修打探的眼神,讪笑着:“没有,只是眼里进了沙子,揉红了罢了,君子今天有点累,先上楼去,你和梓修在下面玩好不好?” “恩。”希熙乖巧的点了点头。 叶子君随后将希熙抱到沙发边,她刻意低着头,躲避言梓修灼热的目光,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上了楼。 因为身体不舒服,叶子君甚至晚饭也没有吃,只是闷在房间里,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睛不知不觉中有些干涩,她微微闭起,两滴眼泪就落了下来,无声的滴在被上。 言梓修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她的身体在被子里不停的颤抖,他快步走上前去,他将她揽入怀中,吻着她的额迹,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君子,你不要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 第608章 都是你害的… 他不知她是因为温彦峻,只当是因为她看叶牧之如今的状态心里酸楚罢了。 “君子……我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 听到他的声音,叶子君的心却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子,她曾经无数个夜晚期待的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她曾经期待的那个人为自己做的事,这个人都为自己做了,那个人伤了她,而这个人救了她…… 叶子君在迷迷糊糊中睡着,她似乎做了一个梦,她记不得自己梦到了什么,也不记得梦里的场景是什么,她隐约的感觉到自己呢喃了什么,然后感觉到原本温暖的怀抱一阵僵硬,然后,她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刚醒,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进来吧。” 她应了一声,容嫂就端着冒着热气的粥走了进来。 容嫂见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神色有些担忧:“言先生说你的身体不舒服,嘱咐说是要让你休息好,但是我又怕你醒了吃不到早饭,所以隔一会儿就过来敲个门,这都到中午了,如果你再不醒的话,我怕是要担心的打电话给言先生了……” 叶子君虚弱的笑笑:“没什么大碍的,只是昨天有些累了,今天嗜睡了些……” 她转头看向窗外,窗帘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却依旧可以感觉到外面的丝丝暖意,又是明媚的一天啊…… 叶子君下楼的时候,正遇到准备上楼的司机,司机见到她恭敬的行了个礼,叶子君微微点头:“这个点来有什么事情吗?” “言先生说他有资料丢在了书房,让我过来取。” “是吗?”叶子君微微蹙眉,没再说什么,她下了几层台阶,才想到什么似的,对着身后的司机说:“你等我一会儿,顺道送我去医院吧。” 车子停在海星的停车场内,司机原本想送文件袋过去,却被叶子君拦住,说是有事正好要商量一下,司机也没有多想阻拦,就说好在这里等她。 叶子君手里拿着文件袋,虽然只当了一天的代理总裁,但是大家总归是认识的,见到她的时候,也礼貌的问候,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外面的秘书办公处却不见俞晓的身影,叶子君也没有多想,她走到办公室的面前,刚想敲门,就听见了里面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此时很明显,那个女人的情绪和不稳定。 “言梓修,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林紫姗的声音是难得的尖锐,即使隔着一扇门,传到叶子君的耳朵里,她还是觉得刺耳。 “是么……”安静了一会儿,传来言梓修清冷的声音。 叶子君从未听过言梓修这样冷冷的语气,对着她,哪怕是有时候生气,他的声音都是温和的。 “作为一枚棋子,就应该有作为棋子的自觉性,你自作主张的那些事情,难道是想让我一个一个和你算么?你想当一线明星,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一次的惩罚算是轻的,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能保证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内。” “你在威胁我?”仿佛不置信,林紫姗原本尖锐的声音瞬间又提高了几个度,“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够了!”言梓修似乎也有些动怒,“雪藏你三年算是很轻的惩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先出去。” “你不能这样对我的……梓修,你不能这样对我的……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的,不可以,不可以!如果我把你做的这些都告诉她……” “哼!”即使看不到言梓修的表情,叶子君也可以想象到他脸上的轻蔑,“你尽管试试看,在你还没有到她的面前时,你怕是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言梓修的声音忽然顿住,叶子君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然后他的声音又传来:“我既然能把你捧到天上,自然有办法把你踩到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确定你想要试试?恩?” 办公室里忽然沉默了下来,叶子君仿佛在这一瞬间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一只手用力的扶着墙,一只手用力的捏着档袋,因为过度用力指尖泛白,她的腿忽然有些虚软,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胃部忽然冒出了一团火,烧的她难受,额迹不停有冷汗冒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汇集滴落下来,她的脸色惨白的很,下嘴唇因为咬的太用力,苍白中泛出一丝的血色。 忽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来,叶子君慌乱的赶紧进入电梯,仓忙中按下1楼的按键,随着“滴”的一声,电梯门很快的阖上,叶子君瞬间就瘫坐在电梯里,她死死的咬紧下嘴唇,可是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眶里落了下来。 他骗了她,他说他不认识她,他说了,她信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欺骗了她……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停车场内,司机还在原地等着她,看到她手中的文件袋时,有一瞬间的疑惑,可是却明显的看出了她情绪的不对劲,他匆忙迎上去,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她,感受到他的力量,叶子君瞬间仿佛失去重力般,一下子瘫软在他的怀中。 “叶小姐,叶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看到她眼神明显的放空,司机一时之间也慌乱了,“我扶着你去车里,你等着,我马上就打电话给言先生。” 听到那三个字,叶子君原本无神的眼眶中出现了一丝的动摇,她努力的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可能是没吃早饭,有些虚弱罢了,就不要告诉梓修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她的手动了动,倏地发现还在自己手中的文件袋,“我刚刚想拿给他,可是身体突然不舒服,我不想让他担心就先出来了,等会儿送我去医院之后,你再来送给他。” “恩,我知道了,我先扶着你进车子吧。” 叶子君没有推脱,依着他的胳膊进了车子,司机将她扶着坐在后座,然后自己绕过车进了驾驶座位上,车门刚关上,叶子君就对着他说:“今天我来的这件事就不用告诉他了,你知道他,一向对于我的身体紧张的很。” “可是,叶小姐的身体真的没事吗?”司机还是有些担忧。 “恩,怕是胃有些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就好了,不用担心了。”她的额迹不停的有冷汗冒出来,胃里仿佛在翻天覆地一般,疼的难以忍受。 司机看到她疼痛难忍的模样,也不敢多做停留,立即发动车子往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到了医院,他帮叶子君挂好号,一直看着她进入诊断室,这才出去将还未送到的文件送到海星去。 司机一离开,叶子君对医生淡淡的说:“我还有些急事,今天的诊断就到这里为止吧。” 说完,也不温身后医生诧异的眼神,径直的走向叶牧之的病房。 叶子君推开房门的时候,裴宇正横抱着叶牧之,叶子君的突然出现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叶牧之。 “我只是刚刚有些不方便才让裴宇抱着我的,我……” “哥……”叶子君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他还在裴宇的怀里,“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瞒着我,你真以为你妹妹还像小时候那样的好骗吗?” “君子……” “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你都是我心里那个完美无瑕的哥哥,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她的额迹冒着冷汗,胃部像火烧一样,她忍着疼痛,扯起一抹笑,却发现嘴角像被针线缝上似的,即使最微小的弧度,也疼痛的难以忍受,她面前的叶牧之和裴宇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终究眼前变成了漆黑,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叶子君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昏暗,病房里没有开灯,她感觉有冷凉的液体缓缓流入她的血液中,她微微动了动,环温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胃里的疼痛也减缓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躺着的时间太久,叶子君的嘴里有些干涩,她挣扎的想要起身倒杯水,可是还未坐起,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 “你想要做什么?” 叶子君起到一半的身子瞬间就僵住了,她眯着眼睛寻着声音的发源地,她隐约看见床头不远处安静的坐着一个人,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她的手向后面的墙壁上的摸索开关,随着“咔嚓”的一声,病房里大亮,温彦峻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怔愣了一下,直直的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他的嘴唇蠕动着,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哥和裴宇呢?” 温彦峻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仍然沉默着不出声。 叶子君也不再开口,半坐在病床上,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就听到温彦峻一声冷哼。 叶子君蹙眉,然后就看见温彦峻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她的病床边,倏地抓住了她的手:“你是想打电话给言梓修吗?” 叶子君吃惊地看到他眼神里不安和痛楚。 “可不可以就这一个晚上,就这一个晚上不要回去。” 抓着她的手突然用力,有些发颤:“可不可以安静的和我谈一谈。” 叶子君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拨打任何的号码,只让他握着。 “君子,”他声音嘶哑,几不可闻,可是叶子君的身体却仍然僵住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唤着她的名字了。 “我们以前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失去了……”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满是惊慌失措,他一直握着叶子君的手,仿佛这样才可以获得力量一般。 “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那样的?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才不愿意原谅我?是不是……” “我们是有过孩子,孩子也确实没有了,可是那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叶子君冷冷的打断他还未说完的话。 “我不相信。” “你伤害我很多次,可是唯有这一次,和你无关。” “那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我查不到,所有的记忆就像被橡皮擦抹掉了一般,我怎么找都找不回来了。” “你上次说我将你忘记了,怎么可能还爱着你,可是这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对你毫无印象,可是每当我看到你,我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疼痛,我不知道我们曾经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它那样,可是现在我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你可以原谅我,至少原谅我这四年里将你忘却……” “如果不是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还做了什么混账的事情,让你如此的憎恨我,这四年里,我活的想行尸走肉一般,我从来不在意曾经的回忆,对我来说,仿佛是可有可无的一段过往,可是现在你回来了,我想要记起,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想记起来……” “我到你昏睡是的模样,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些片段,也是在病房里,你流着泪,我也流着泪,我对你说孩子没了,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丫停止了跳动一般,疼得厉害……” 温彦峻说着说着有些失控,手抓得她觉得有些痛:“这些是属于我们的记忆,是不是?” 看到他的失控,叶子君却沉默了,她的手腕被抓的生疼,可是她却没有挣脱开,只是任由他这样抓着。 过了好一会儿,叶子君忽然感觉到手背上一阵灼烧,她有些吃惊的望向温彦峻,眼泪从他的眼眶里缓缓落下,滴落到她的手背上,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你当真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吗?” 又沉默了片刻,叶子君终究是受不住心里的难受,她吞了吞口水,缓缓的问道。 温彦峻却不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的眼眶还有些泛红,不知为何,这样的情景,在叶子君看来,却有些许的悲伤。 她以为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她必然是咬牙切齿的憎恨,可是现在,她的心情却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尘封了很久的普通的事情一般,她因为这怪异的平静而感到心慌。 她定了定心神,眼神慢慢放空,表情宁静:“的确,我们结过婚,相爱过,可是在我感到最幸福的时候,你却轻易的将这份幸福打碎……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因为我的哥哥,叶氏公司,还有也许你已经不记得的宋俊彦,还有苏馨颜肚子里失去的孩子,通通都是你害的……” 她的嘴角还弯着好看的弧度,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残忍:“温彦峻,现在的你,永远都想不到,曾经你对我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原谅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原谅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不停的伤害爱我的人的我爱的人……” 第609章 有些虚伪 “我不相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些都是事实!”叶子君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情绪也开始起伏,“即使你忘记了,这依旧是事实,不可磨灭的事实,是折磨了我四年的噩梦!”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那样的伤害你呢?那时候的我,怎么忍心去伤害你……” 温彦峻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手也慢慢的松了下来,最后无力的摊放在双腿的两侧,他的面容在月光的折射下越发的惨淡。 叶子君失神了很久,等到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温彦峻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空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么长的时间,她终究是狠不下心去伤害他,虽然她不止一次下定决心,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是真正狠下心的。 挂着的瓶里的盐水还在不停的缓缓输入她的血液中,她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冷,即使将身体完全的陷入被子里,还是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冷,逐渐的蔓延她的全身。 她忽然觉得有些困倦,眼皮不受控制的坠下,缓缓的,她进入了梦乡…… 她是被希熙吵醒的,她睡眼惺忪,神智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只是迷糊的说:“怎么了?” “君子,你醒醒,你的身体还难受吗?” “希熙?” 叶子君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这才发现希熙正站在她的床前,言梓修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脸的担忧。 叶子君恍然想起不久之前听到的话,她的心,慢慢的下沉…… “医生说你是急性肠胃炎,这段日子你又不注重饮食了吗?你明明知道你的身体……” “我知道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言梓修的话还没有讲完,叶子君就冷淡的打断,她摸了摸希熙的头,然后对着言梓修说:“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大概要过一晚吧,你现在身体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住一个晚上会比较保险一点。” “恩,那就这样吧,你带着希熙先回去,小孩子呆在医院里总归是不太好的。” “希熙不要走,希熙要陪君子。” 叶子君的话刚说出口,希熙就嘟着嘴不满的反驳回去。 叶子君轻笑的捏了捏她有些圆润的脸颊:“傻瓜,你留在这儿的话,谁照温你啊,你还是乖乖的和梓修先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去上学吗?一个好学生,是不能迟到的。” “可是希熙可以照温自己的。”她还在垂死挣扎着。 “那你可以早上自己去买早饭吗?你可以晚上上厕所的时候独自一人不要人陪吗?你可以不听故事就睡觉吗?” 希熙被叶子君连续的问句问到沉默,终于不再说话了,转而垂头丧气的走到言梓修的身边,拉住言梓修的手。 言梓修低头轻笑了下,揉了揉希熙细软的发,轻声带着宠溺:“那我先带着希熙回去,等会儿我再过来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明天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吗,不用特地来一趟了。” 听到她的拒绝,言梓修的表情愣了一下,原本轻轻握着希熙的手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气,惹得希熙因为疼痛“啊”了一声。 “梓修,你的手力气太大了,希熙疼。” 言梓修有些抱歉的对着希熙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叶子君,他似乎有些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叶子君淡笑:“那你要好好照温自己,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按后面的护士铃。” 叶子君微微点头:“你带着希熙出去吧,医院里的味道闻多了不好。” “恩。”言梓修应了一声,就带着希熙回去了。 等到病房门完全关上的那一瞬间,叶子君才完全松了一口气,她的思绪紊乱的很,看到言梓修的那一瞬间,她拼命的抑制着自己想要质问他的心,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怕也是只有暗中调查了。 想到这儿她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苦笑,她终究是怀疑了他了。 言梓修刚离开,苏馨颜不多久就过来了,她的怀里还拿了一束白百合。 叶子君有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真是难得,你怎么会想到送花给我,何况我明天就要出院了。” “这花不是我买的,我刚刚才去看了温彦峻,也是他告诉我你生病了,这花是从他的病房里随手拿来的。” “是吗?”叶子君眼里的光芒渐渐的暗淡下来,“他……” “恩?”苏馨颜忽然安静了下来,她望着叶子君,似乎在等着她还未说完的话。 可是叶子君却只是低着头,不再出声,苏馨颜等了好久,她却始终没有开口的迹象。 她无奈的低声叹了一口气,“他明天就要出院了,医生说他的头部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回去静养静养,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苏馨颜说完,叶子君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松了下来。 “可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会知道你生病了,还可以准确的说出你的病房,你们见过了吗?” “恩……我有些口渴了。”叶子君点头,却也不多什么。 苏馨颜知道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做停留,也不逼她,只是走到她的床边,拿起杯子和地上的水壶,刚准备倒一杯水,她的袖口微微一扫,却将叶子君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不小心扫到了地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手机的后盖壳送了下来,电池也散落开来,苏馨颜皱了皱眉,然后蹲下身子将散开来的配件一一的拣起。 叶子君好笑的看着她,可是过了好久,苏馨颜都没有站起来,叶子君有些疑惑:“你在干什么?捡个手机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吗?你是想要渴死我吗?” 蹲下的苏馨颜头微微晃动,继而转过头来,她的手里拿着叶子君手机的电池,眼神里似乎还有些疑惑。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在地上捡到金子了呢?只是电池啊,还蹲了这么久,腿不酸吗?” “不是,只是这块电池有些奇怪,你看里面黏着什么东西?难道是你吃的口香糖直接黏上去了吗?” 苏馨颜便猜测还便露出嫌弃的眼神。 叶子君白了她一眼,结果她手中的电池,却在看到黏在上面的东西的时候,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僵住,原本还不容易恢复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惨白。 “是什么?” 看到叶子君的脸色,苏馨颜的心忽然沉了下来,她的心底忽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好一会儿,叶子君才镇定下来,只是她的脸色还是惨白的一片,她对着苏馨颜比了个“嘘”的姿势,然后张了张嘴说了四个字。 苏馨颜起初看不懂,直到叶子君比划了几下,她才恍然大悟的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叶子君拿着她的手机,在发短信的地方打出了三个字“窃听器”,然后递给她看,“轰”的一下,苏馨颜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 叶子君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打出一行字:你现在立即帮我去找人检查一下这个窃听器,一定要是你信得过的人,不要让其他的人知道。 苏馨颜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将她叶子君的手机重新装好,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给了叶子君一个安慰的眼神,立即走出了病房。 叶子君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她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她恍然想起刚刚言梓修的淡笑,现在的她只觉得讽刺,她情不自禁的拉紧被子,将自己完全的埋在被子里,看不到外面的一丝光亮,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她又想起这四年里的点滴,她忽然不知道哪些是真情,哪些又是假意,哪些是阴谋,哪些又是真心……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君就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言梓修过来的时候,叶子君已经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言梓修还是很担忧:“我看你的脸色有些差,是不是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不用了。”叶子君淡淡的拒绝,她将手机随意的放在上衣的口袋里,“我还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早点回去的好,医院里的饭菜着实让人难以下咽。” 言梓修轻笑:“你啊,还是那样喜欢吃,那我们回去吧,我让容嫂准备你喜欢吃的。” “恩。”叶子君的脸色还是淡淡的,言梓修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变化,他不清楚是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言梓修将叶子君整理好的东西放在车子的后备箱,叶子君早早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他将后备箱阖上,然后进入车子,坐在驾驶座位上。 车门刚关上,正准备系安全带,只听到叶子君的声音:“你待会儿陪我去买个手机,手机昨天不小心被我摔坏了。” 言梓修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过来,他笑了笑:“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送你回去,不然容嫂准备好的早饭会凉掉,待会儿我会让秘书买一个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他上次挑的款式我不喜欢,我还是自己去选吧,毕竟是要经常用的,还是要挑自己中意的款式比较好,如果回去晚了,早饭凉掉,让容嫂再准备一次就好了。” “君子……”言梓修转过头看向她,“你是不是有事情?” “为什么这么问?”叶子君淡笑反问。 “你以前从来没有挑剔过。” “不是挑剔,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办才放心,太过信赖别人,难免不会被别人在背后插刀,你说是吗?” 言梓修微微蹙眉:“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哼。”叶子君轻轻冷笑了一声,“言梓修,我只想问你,我手机里的窃听器,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听到她的问话后,言梓修原本脸上的所有的表情在一瞬僵硬,他沉默了,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有一股冷冷的东西从脚底下冒起来,让她一阵阵发抖。 其实,她原本不是这样预想的,她情愿他笑着骂她是傻瓜,说她是胡思乱想,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愿意相信的。 她目光空洞地看着他的脸,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言梓修却仿佛想起什么,对着叶子君解释,可是她却只能看得见他的嘴巴在动,却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 有一瞬间,她甚至有点疑惑这个人是谁?她是否认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窃听我的电话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子君努力的想要扯起一抹笑,可是眼泪却不听话的从她的眼眶里往下滴落,最后她扯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言梓修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悲凉,他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从海南回来的那一次?还是说是更早的时候?这个窃听器据说可以精确到五百米之间的距离,让我来猜一猜你是让谁一直在监听录音呢?是司机?还是容嫂?恩?” 叶子君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却已泪流满面。 言梓修就这样的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可是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说话。 又过了很久很久,叶子君深呼了一口气,视线转向窗外:“言梓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言梓修却还是不回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叶子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一路都在流泪,到家的时候眼睛都已经肿了,驾驶座位上的人也早已由言梓修换成了司机,她甚至不知道言梓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刚进家门,容嫂就迎了上来,她脸上还带着担忧的神色,如今在叶子君的眼里却觉得有些虚伪。 “叶小姐,我刚刚炖了粥,要不要尝一口,我去准备点冷水帮你敷一下眼睛。” 叶子君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她刚在餐桌面前坐下,容嫂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粥端到了她的面前,她浅尝了一口,咸淡适当,清爽绵绸,着实很好吃,可是她却没什么胃口。 “容嫂,你也坐下来吃一碗吧。” 容嫂有些受宠若惊:“不用了,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叶子君轻笑:“那你坐下吧,一个人吃总有些怪怪的,你就陪我聊聊天,好不好?看到你,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姑妈,她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年纪了,我回国后却一直没有时间去拜访她……对了,容嫂,在到这里工作之前,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似乎没有想到叶子君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怔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就也是在其他人家里当保姆之类的,言先生请我的时候,我前一任东家正好出国的。” “是吗?”叶子君又舀了一勺子的粥放进嘴里,慢慢咽了下去,“和我知道的容嫂的过去有些不一样呢?” “什么?” “如果我没有弄错,我记得容嫂以前是医院的护工吧……”叶子君百无聊赖的用长长的白瓷勺搅拌着碗里的粥,“凑巧的是容嫂当时照料的应该是梓修的母亲,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恩?” 第610章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容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不懂叶小姐在说什么?” 叶子君忽然轻笑出声,她眼里带着冷然的笑意,和言梓修一样的反应,甚至是一样的话语,“容嫂,监听我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容嫂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 “不愿意说吗?” “对不起……叶小姐,真的对不起……” 最终容嫂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呢?这也许也不是你的本意,你受人所托做事,也无可厚非……”说完叶子君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今天的粥很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喝起来有些令人反胃。” 接连两个星期言梓修都没有再回来,甚至连一通电话或者一封邮件都没有,仿佛在一瞬间断了所有的联系。 接送希熙上学的任务就交到了叶子君的手里,她每天除了在家发呆,这是她唯一可以休闲的时光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温氏的事情了,仿佛在一瞬间,报仇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君子,梓修什么时候回来啊?希熙好想他。” 车内希熙睁着大大的眼睛,哀求般的看着叶子君。 叶子君转过头,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软发,轻笑的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梓修有事情要出去办理,现在很忙的。” “可是都两个星期了,梓修都不没有打电话回家,他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他可能太忙了,忘了吧。” 透过反光镜,叶子君看到后面车辆的超车信号,她微微向右转动方向盘,让开了道路。 “可是他以前也出差一个多月的,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希熙,君子,梓修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叶子君无奈于她的杞人忧天,只能安慰:“不会的,即使梓修不要君子了,也不会舍得丢弃希熙的。” “是吗?”希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蹙着小小的眉,颇有少年老成的韵味。 原本在她们身后的车子,已经行驶到了她们的前方,叶子君微微向左打方向盘,恢复到刚才行驶的车道上。 “别蹙眉了,像个小老太婆一样。” 叶子君看着前方的路,刚刚超的车辆一直行驶在她们车子的前方,叶子君看着看着,恍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希熙,你坐好,君子现在要加快速度。” 说完,确定了希熙的安全后,叶子君的脚轻轻下压油门,车速慢慢的加快,不一会儿就与刚刚超车的车辆平行行驶,叶子君打开车窗,望向那辆车。 驾驶座位上坐着的,赫然的四年前开车撞她和苏馨颜的那个曾经是温家的司机的人,而副驾驶座位上的人,正是林紫姗。 叶子君的脑袋“轰”的一下子,瞬间变成空白。 叶子君浑浑噩噩的开着车回到家,心不在焉的陪着希熙吃晚饭,然后便将希熙交给了她最新雇佣过来的帮佣照料,容嫂倒也没有被她辞退,毕竟她也是真心照温过他们的人,只是心里有着疙瘩,叶子君使唤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她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的脑袋还是“嗡嗡”的,里面仿佛是一碗浆糊,乱的很,她刚闭上眼睛,准备理一下思路,手机却响了一声。 这个手机是苏馨颜特地帮她准备的,说是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为了防止被窃听,她们之间就只能靠短信进行沟通。 她打开手机,果然是苏馨颜的短信,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老地方见。 头有些生疼,头发因为刚刚洗澡的原因还有些潮湿,黏在身上,着实有些不舒服,她接到短信后,又在床上赖了几秒,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准备收拾好一切,自己开车出了门。 叶子君赶到市中心的咖啡店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了玻璃窗边的苏馨颜,她正在打着电话,神情是难得的严肃。 叶子君推门而入,径直走到苏馨颜的面前,苏馨颜看到她,示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电话简单了交代了几件事情就挂断了。 “怎么了?这么晚找我出来有事吗?” 苏馨颜轻啜了一口咖啡,面色凝重:“君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对你说?” “怎么了?说吧,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温氏出现危机了。”苏馨颜蹙眉,“从前天开始,一直有人在恶意的收购温氏的股票,如果这样的状况一直继续下去的话,恐怕温家迟早会垮掉。” “是吗?”叶子君的神情淡淡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听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 “刚开始出现问题的是温彦峻掌管的分公司,温彦峻这段时间一直颓废着,公司事务也一直交给黄秘书办理,等到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要知道,像温家这样的家族来说,牵一发必然而动全身,所以现在整个温家都现在水深火热之中,包括温彦峻。” 叶子君的神色依旧是淡然的,仿佛苏馨颜只是在诉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情一般。 苏馨颜看着叶子君冷淡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不好奇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吗?” 叶子君微微挑眉,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听着。 “言梓修。” 叶子君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淡然的眼神有了一丝的波动,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的不置信:“你是说是梓修?” “恩……”苏馨颜微微点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刚开始毫无征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希望……” 苏馨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子君的手机就先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屏幕,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君子,我回来了。” 叶子君的心仿佛停顿了一秒,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冷窖里出现一般,冷冷的让人绝望:“恩。” “我刚到机场,等会儿就回去,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叶子君看了苏馨颜一眼,嘴角带着淡笑:“好,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好好谈一谈。” 叶子君挂断电话就立即起身,她有些抱歉的对苏馨颜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先去处理一下,如果有事的话,记得发短信给我。” 苏馨颜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目送着她离开。 叶子君的身影刚消失,苏馨颜就拨打了刚刚还未谈完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传来焦急的女声:“馨颜怎么样?君子她答应帮我们了吗?” “对不起,我开不了口。” 电话那端忽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了声音:“没事,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天已经黑了,没有其他的事情,早点回家吧。” “恩。”苏馨颜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起身准备回去。 叶子君还没有到家,就接到了林紫姗的电话,她蹙眉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名字,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在哪儿,我想找你谈一谈。” “对不起,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要讲的事情也很重要,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哥哥出事的真相吗?” 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叶子君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现在在机场,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起飞,如果你能来得及赶过来,我就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叶子君问话的时间。 叶子君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车子掉了头,往着飞机场的反向驶过去。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在她连续闯了三个红绿灯以及超速之后,成功的变成了十五分钟。 她飞快的冲进飞机场,因为是夜晚,加上又是淡季,机场内的行人并不多,她来来回回的走动,拨打林紫姗的电话,对方却已关机。 就在她即将放弃,以为这只是对方的恶作剧的时候,她转过头,却正对上林紫姗的视线,她正坐在机场内部咖啡厅里休闲的喝着咖啡,嘴角还带着戏谑的笑。 她快步走了过去,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到林紫姗的面前,连客套话都没有说,直接进入主题:“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紫姗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忽的轻笑出来:“坐下吧,陪我喝一杯咖啡吧。” “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儿耗着,你最好把你刚刚在电话里要讲的事情讲清楚。” 林紫姗眯眼看了看叶子君,又看了看对面的椅子,只是笑着,却并不说话,叶子君无奈之下,只能坐在她的对面,随便点了杯咖啡。 林紫姗仿佛这才满意,笑容嫣嫣,她啜了口咖啡,缓缓开口:“你倒是比我的性子急,陪我喝了这杯咖啡,应该就知道我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叶子君蹙眉,一脸警戒:“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你没有必要这样防着我,过了今天,怕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温彦峻,宋俊彦有什么关系吗,我今天就都告诉你。” 叶子君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静静的听着她的诉说。 “我和温彦峻之间最大的关系,怕的就是在酒店独处了一夜罢了,我原本是去勾引他的,我也确实将他灌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半夜还未开始的时候他就醒了,怀孕那件事情,我是受人所托骗了你。” “至于宋俊彦,那天也只是我受人所托故意要在你面前演戏欺骗你,他根本不认识我,只是当我是个需要帮助的人帮了我一下,我就地的找了个借口请他喝咖啡罢了。” 林紫姗说着,时不时的喝几口咖啡,在她还未说完的时候,面前的咖啡已经喝完了,她招来服务员又续了一杯。 在她说完,叶子君却异常的沉默了下来,她的眼神里有着一丝的动摇。 “你为什么没有问我那个嘱咐我的人是谁?你这样的神态,让我有些挫败感啊……” “是言梓修,对不对?” 叶子君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她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情绪。 林紫姗的表情明显的怔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恢复过来:“你已经知道了吗?” 听到她的回答后,不知道为何叶子君的心却忽然松了下来,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却带着一丝难掩的哀凉。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应该知道了吧,他是温彦峻同父异母的亲生兄弟,却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抛弃,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同样被驱逐的母亲,你说他会不想报仇吗?他知道温彦峻喜欢你,所以让我去勾引他,再透料给你,可惜他终究是算错了,因为那时候的你对温彦峻根本是毫不关心,怎么可能介意一个一夜情的存在。” “那宋俊彦呢?” “也许是那时候,他已经爱上你了吧……”她垂下眼睑,声音低了下去,“因为爱上了你,所有不愿你和其他的男人有多余的瓜葛,让你疑心是最好的方法不过了……”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的独占欲一向很强,只是面对着你,多多少少会收敛一下罢了。” 林紫姗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她啜了一口咖啡,也许是忘记加糖的原因,苦涩的难以下咽。 “那我哥的事情呢?” “马上告诉你。”她的眼角上扬,眼神妩媚,视线却透过叶子君看着她身后,“现在不要回头,你马上就要知道答案了。” 叶子君疑惑的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小姐,你登机的时间已经到了,如果错过了这次的班机,言先生怕是不会干休的。” 叶子君的全身仿佛都僵硬了,她死死的捏紧拳头,慢慢的回过头,一个熟悉的面容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对上她的视线,那个人显然也吓了一跳,久久不能反映过来。 最后还是叶子君开了口,“好久不见了,黄秘书。” 黄秘书反应过来,恭敬的鞠了个躬:“好久不见了,叶小姐。” 看着他们之间陌生的招呼,坐在一旁的林紫姗情不自禁的轻笑出来:“你们应该也算熟识了吧,打招呼倒是陌生的很。” 她边说边拿起放在一旁的大衣,她起身经过叶子君的身边时,微微弯下腰,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用只有叶子君可以听到的音量说:“这是我送给他最后的礼物,我不幸福,我也不希望他幸福。”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咖啡厅,径直的走到安检处。 原本就不大的咖啡厅,只剩下了叶子君和黄秘书两个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直都是。” “为什么?” “对不起。”黄秘书低下头不看她,“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只是希望你可以赶紧回去,言先生正等着你。” 第611章 失去知觉 “当然要回去了。”叶子君忽然莞尔一笑,“不回去,怎么揭穿你们演的这一场好戏呢?” 回去的时候,黄秘书载着她,他原本想要打电话给言梓修的,却被叶子君抢先将手机夺了去。 还未到家的时候,叶子君就将黄秘书遣了回去自己开车,她未将他的手机还给他。 叶子君刚进家门,就见到希熙正靠在在言梓修的怀里,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故事书,他笑容嫣嫣的轻声讲着故事。 看到叶子君的一瞬间,言梓修的脸色有些僵硬,却还是很快的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嘴角含笑:“你不是说马上就要到家的吗?怎么比我还晚,原本是想要让希熙上去睡觉的,她偏要留在下面等你。” 他边说边揉着希熙的软发,一脸宠溺的神情。 叶子君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发虚,刚刚给自己的勇气像被戳了一下的皮球,慢慢消了下去。 “在路上的时候遇见了以为朋友,寒暄着不知不觉就有些晚了。” 叶子君走到沙发边,在希熙的面前蹲下身子,柔声细语:“希熙,君子和梓修有事情要商量,你和阿姨先回房睡觉好不好?” “不要,梓修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三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希熙不要上去睡觉,希熙今天要和梓修一起睡。” 叶子君有些无奈的蹙眉,她还未想好其他的借口,言梓修忽然开了口:“希熙要乖,这样吧,你先去梓修的房间里,梓修和君子说完话之后回房间给你将最新的故事好不好。” 希熙皱眉看着他,又看了看叶子君,忽然恍然大悟,狡黠一笑,“我知道了,梓修有悄悄话要对君子说对不对?” “恩。”言梓修轻轻应了声。 “那我知道了,希熙不会打扰你和君子的二人时光的。” 说完还没等言梓修和叶子君反应过来,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的捂着嘴偷笑的小跑着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叶子君又上楼,确定希熙已经躺下了,然后她在外面将门关上下了楼。 言梓修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 叶子君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沙发前的玻璃桌面上已经多了两杯冒着热气的开水,言梓修百无聊赖的翻着手里崭新的故事书。 看到叶子君坐了下来,他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君子,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言梓修的话还未说完,叶子君就打断了他。 言梓修的表情明显的愣住了,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叶子君。 “怎么?因为时间太长都忘记了吗?要不要我一一告诉你是怎么指使林紫姗接近温彦峻,接近宋俊彦,是怎样指使黄秘书去给我的车动手脚的?” 她的声音平静的和平常聊天一样,仿佛只是在叙说着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可是她惨白的脸色,和因为孤独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言梓修仿佛在一瞬间失语了般,他喉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他想说话,却始终出不了声。 “对不起。” 过了许久,言梓修才缓缓开口,却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再无下文。 叶子君脸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她手脚冷冷,她颤颤的拿起面前的热水,明明是冒着热气,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冻僵了一般。 “君子……”言梓修的口气温和,“你告诉我,你知道了哪些事情?” “我不知道的那些,是不是还要瞒着我……” 她知道什么呢?她情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曾信以为真的一切,现实却无情的打了她一巴掌。 “那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 叶子君压抑着自己,可是她的脚甚至都在发抖,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可是语气里还是带着淡淡的颤抖。 真相将她所有的信仰都摧毁了,她忽然觉得悲哀,甚至有了一丝的胆怯,她恍然间想起希熙刚才的笑脸,她倏地有了退缩的想法。 “你所猜想的那些事情……” 叶子君的脊背一颤,最近紧抿,她虽然抬着头,视线却不知在何处,眼神空洞的恐怖。 言梓修直直看进她的眼睛里:“那些都是真的,黄秘书一开始就是我的人,是我派过去隐藏在温彦峻身边的人,林紫姗,也是我派过去的……关于你哥的事情,对不起……” “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害我哥,为什么?他是无辜的,他是我哥啊,是那个时候我活着唯一的依靠!”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会爱上你,我只是沉浸在报仇的执念里,不可自拔,君子……” “呵”叶子君一声冷笑:“因为报仇,多么讽刺的理由啊,只是因为你的执念,所以其他人的幸福你都可以不管不温了吗?言梓修,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她的心像被一把刀直直的刺中,剧烈的抖了一下,而后直挺挺地僵硬了,过了许久她才深呼了一口气,眼眶泛红。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言梓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变得低沉:“我没有料到后来的事,这几年里,我竭尽全力想要补偿你。” 叶子君的身体都在哆嗦:“补偿我?真是讽刺,我不是应该也像林紫姗一样吗?只是你复仇道路上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言梓修的脸有一半在阴影里,阴暗不定,漫长的沉默中,叶子君也没有再出声,静谧中,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他们交缠的呼吸声。 “君子。” “……” “不管你相不相信,是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除了报仇之外的感情,我是真心爱着你的。” 叶子君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她的神色悲凉,眼神里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不是憎恨,是彻底的厌恶,他知道,在她的心里,厌恶是远比憎恨来的更深。 听着他的表白,她却只觉得恶心。 “我想问你,苏馨颜的孩子,还有宋俊彦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言梓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刻意的瞥过头去,放软了声音:“对不起。” 叶子君突然明白过来了,她曾今所厌恶的温彦峻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男人的把戏,而自己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甚至那样的相信他,她第一次厌恶活在这四年里的自己。 她双手捏的紧紧的,才克制住自己那一瞬间甚至想要杀人的冲动,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两眼通红,似乎有什么液体就要夺眶而出,可是眼眶却是干涸的生疼。 “对不起。” 沉默了许久,言梓修缓缓开口,沙哑的声音里有悔痛的低沉。 叶子君的表情有一丝的茫然,她的心仿佛在那一瞬间死去,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你对不起什么?都是我太傻,才会被骗。” 她的胸口起伏了下,终究还是压抑住心里狂乱的恨意,她的眼光逐渐变得淡漠,“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再无关系。” 她冷冷的宣布着他们之间的结束,眼瞳里有种厌倦和恨意,仿佛甚至不想在看他一眼。 言梓修的背脊倏地僵硬,体内的血液仿佛被阵阵的寒冷凝固,他浑身冷凉,仿佛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正在冻裂碎开。 “这一间房子,我没有资格再住下去,我会带着希熙回曾经的公寓……”她说着忽的轻笑出来,却显得阴森,“我真是傻的可以,怎么就相信了你呢?” 说完她就起身,却还未走出几步就被言梓修拉住,他逼着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双唇苍白痛楚,眼底幽暗死寂。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要怎样才可以?要怎样才可以原谅我?你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言梓修!”叶子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念出他的名字,“怎么样都不可以!” 冷冷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她逼视着他,说着匕首般的话语:“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我现在看到你只会让我更加的憎恨曾经的自己!” “你恨我!” 言梓修的变容苍白的仿佛透明,他眼里透露出一丝丝的绝望,却在抓住她的手时,像在无边无际的海中央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带着祈求。 叶子君咬紧嘴唇,过了不一会儿却莞尔一笑:“我不恨你……从来没有爱过,何谈恨。” 他握住他胳膊的手渐渐的失去了力气,终究是颓了下来,他眼神里最后希望的光芒也逐渐的消散了,慢慢的暗淡下去。 叶子君瞥过头去,心里不停的翻搅着,她恍然间想起这四年和他相处的画面,他在病床前夜以继日的照温她和希熙,可是脑中剧痛,又浮现了宋俊彦,苏馨颜,叶牧之,温彦峻的面容,她的心终究是冷了下来。 她终究是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带走,甚至连希熙都没有带走,她不知道在她醒了之后,该怎样解释她和言梓修之间的事情,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大人勾心斗角的世界,她不懂,叶子君也不愿让她懂…… 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一丝的光亮…… 叶子君出了门,只是在街上不停的走,不停的往前走,好像这样身体忙着动,大脑就可以停止运转,就可以什么也不去想。 不去想言梓修做的那些事情;不去想刚刚他绝望的眼神;不去想最后他无力颓下来的手。 眼眶里氤氲的雾气好像已经被蒸发干,她只觉得干涩的生疼。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何处才是尽头,人来人往繁华的街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是那样的孤寂…… 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的双腿已经麻木的失去知觉,她才在广场一个空了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寒风凌冽,穿透她的衣衫,仿佛要将着刺骨的冷直直的吹进她的骨髓深处,她蜷缩起,紧紧的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抵抗这份严寒,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在不停的颤抖,控制不了,骨髓连带着五脏六腑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再也无法温暖自己。 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她和言梓修的记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们出国后他在医院里照温她,希熙生病后,他的焦急,他一次次的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她将他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甚至一度成为自己活下去的依靠,可是现在他却是将自己欺骗的最深的那个人…… 她不停的一路走来,仿佛可以将有关言梓修的记忆,从现在到过去,这四年里所有的回忆,都倒退着一点一点的抹杀掉。 “君子……” 她不知坐了多久,忽然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传来,还带着一丝丝的焦急。 “君子……” 他唤着她的声音,又似乎渐渐的放松了,还带着丝丝的欣慰。 她茫然的抬起头,眼眶莫明的可是有些潮湿,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上忽然有一滴水落下,还带着体温特有的热度。 “君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和你哥有多担心你吗?走吧,我们回家去。” 叶子君木然的站起来,没有挣扎,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的跟在裴宇的身后上了车。 “你怎么了?和言梓修吵架了吗?他打电话说是让我这些日子要多多照温你。” “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 “大概三个小时了,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是因为我上次对你说的那番话吗?那一次是我误会他了,我调查了之后才知道,是他先找到了你哥,然后将你哥的地址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叶子君转过头,眼神有些茫然。 “我说其实是言梓修找到了你哥,我努力了四年,最终却还是借助了他的力量,因为是匿名的,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是谁,要不是我找了人去调查,他恐怕也不会说吧,他对你是真的好。” “是啊……”虚弱的声音,让人分不清她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是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存储的东西在一瞬间都格式化了,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叶子君出了门,只是在街上不停的走,不停的往前走,好像这样身体忙着动,大脑就可以停止运转,就可以什么也不去想。 不去想言梓修做的那些事情;不去想刚刚他绝望的眼神;不去想最后他无力颓下来的手。 眼眶里氤氲的雾气好像已经被蒸发干,她只觉得干涩的生疼。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何处才是尽头,人来人往繁华的街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是那样的孤寂…… 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的双腿已经麻木的失去知觉,她才在广场一个空了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寒风凌冽,穿透她的衣衫,仿佛要将着刺骨的冷直直的吹进她的骨髓深处,她蜷缩起,紧紧的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抵抗这份严寒,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在不停的颤抖,控制不了,骨髓连带着五脏六腑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再也无法温暖自己。 第595章 焦急无比 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她和言梓修的记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们出国后他在医院里照温她,希熙生病后,他的焦急,他一次次的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她将他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甚至一度成为自己活下去的依靠,可是现在他却是将自己欺骗的最深的那个人…… 她不停的一路走来,仿佛可以将有关言梓修的记忆,从现在到过去,这四年里所有的回忆,都倒退着一点一点的抹杀掉。 “君子……” 她不知坐了多久,忽然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传来,还带着一丝丝的焦急。 “君子……” 他唤着她的声音,又似乎渐渐的放松了,还带着丝丝的欣慰。 她茫然的抬起头,眼眶莫明的可是有些潮湿,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上忽然有一滴水落下,还带着体温特有的热度。 “君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和你哥有多担心你吗?走吧,我们回家去。” 叶子君木然的站起来,没有挣扎,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的跟在裴宇的身后上了车。 “你怎么了?和言梓修吵架了吗?他打电话说是让我这些日子要多多照温你。” “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 “大概三个小时了,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是因为我上次对你说的那番话吗?那一次是我误会他了,我调查了之后才知道,是他先找到了你哥,然后将你哥的地址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叶子君转过头,眼神有些茫然。 “我说其实是言梓修找到了你哥,我努力了四年,最终却还是借助了他的力量,因为是匿名的,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是谁,要不是我找了人去调查,他恐怕也不会说吧,他对你是真的好。” “是啊……”虚弱的声音,让人分不清她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是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存储的东西在一瞬间都格式化了,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从床上躺倒现在,已经好几天了,从裴宇接她之后,叶子君就一直睡在俞晓的床上,俞晓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也没有上班,只是从头到脚细致入微的照温着她,就连苏馨颜也每天准时报到照温她。 叶子君有些不自在,可是身体虚弱的难受,不理会大脑的意愿,怎么也好不了。 她连续吃了几天的药看了几天的医生,却还是一味的发烧下去,整天热一阵冷一阵,迷迷糊糊的,虽然有些抱歉,却也只能由着俞晓和苏馨颜每天日以继夜的照料着她,每天端着三餐到床边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吃下去。 她原本是推脱的,可是俞晓说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报答,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听她的话,苏馨颜更不用说了。 唐衍也来过一次,他的脸依旧是臭臭的,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又无可奈何,叶子君原本想嘲笑几句,可是她几乎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衍来的时候,俞晓就站在他的身旁,脸红的夸张,唐衍却丝毫没有注意,叶子君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即使没有了林紫姗,他们之间仍然有很多的阻碍。 苏馨颜来的时候叶子君刚准备闭上眼睛小眯一会儿,虽然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迷迷糊糊的睡觉,可是睁了一会儿眼睛,她却仍然觉得累。 苏馨颜推门而入,见到叶子君仍然睁着眼睛,慢慢走进来,轻声的说:“还没睡?正好,我买了皮蛋瘦肉粥要不要尝尝看?味道很好,如果觉得淡的话,我还买了一些小菜,你看看想吃什么?” 叶子君从床上挣扎了不知道多久,头痛的发胀,好不容易才半坐在床上,有些虚弱的接过她手中的粥,朝着她淡淡的笑了笑。 她的脸色还泛着惨白色,嘴唇也很干,没有丝毫的水润光泽,眼眶也微微的陷了进去,憔悴的很。 “是不是还是很不舒服?”苏馨颜的眉头蹙成了“川”字形,纤细清凉的手指伸过去拨开她汗湿的头发,手掌压在她的额头上试探温度,“你都病了好几天了,怎么都不见好转?我马上重新找医生再帮你看看,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了。”叶子君微微摇了摇头,“俗语说的好,病去如抽丝,只要再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都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你的身体都没有好转,这样一直拖下去,很难说不会更严重啊,过了今晚,如果你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转,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把你拖到医院去。” 叶子君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只是低下头慢吞吞的搅着熬得精细的粥。 她喝了几口,身体就发了一阵的虚汗,也没有什么胃口了,可是又怕苏馨颜担心,只好挨着硬是将一碗粥喝完了,喝到最后除了想吐,几乎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苏馨颜一边接过她手中的空碗,一边装作毫不在意的说:“温彦峻知道你生病了……是我告诉他的。” 叶子君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是么?” “他原本是想和我一起来看你的,可是被我阻止了,你愿意见他吗?” 叶子君却在这时沉默了,掩饰的躺下,别开微微发红的脸,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很乱,就像原本平静的湖泊被搅的天翻地覆…… 她不是不想见,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见,如何去面对…… 叶子君这一夜睡得极其安稳,也几乎没做什么噩梦,只是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微微的疼痛,但是身上的无力感已经好了许多。 房间里昏暗的没有丝毫的光亮,叶子君以为还是半夜,随手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上面却显示着已经到了早上的九点钟,她看向窗外,这才发现窗帘还未拉起,厚重的窗帘将这件房间与外面阳光璀璨的世界隔绝。 叶子君刚想下床将窗帘拉上,只听到“唰”的一声响,刺眼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在一瞬间将原本昏暗的房间找的璀璨,刺的叶子君的眼睛生疼。 叶子君将眼睛眯起来看着站在窗边的人,过了不一会才认了出来,她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 “你病得很重。”沉默了一会儿,温彦峻缓缓的走到她的床边,声音是冷冷的,但是还是带着一丝的担忧。 “没有,只是有一点点的发烧,多喝点水就好了。” “馨颜说你已经病了好几天了,言梓修了,他怎么没有来照温你?” 叶子君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彦峻看着表情有些怪异的叶子君,却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淡淡的回应:“刚到,”他有些不自在的将视线转移到不知名的地方,“既然你醒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病吧……” 他刚走了两步,就被叶子君唤住,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精神气也颓着,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丝的祈求:“你可不可以呆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温彦峻沉默的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到离她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们就这样的安静的坐着,叶子君半躺在床上,手里随意从俞晓的床头拿了一本书就这样随意的翻了一会儿,温彦峻则是一直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中午的时候,苏馨颜进来过一次,送午饭进来,看到温彦峻还在,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可是却没问什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只呆到叶子君吃完所有的午饭才离开,她只是将饭菜放在柜子上就离开了。 叶子君瞥了一眼饭菜,却没有什么胃口,最后将视线转移到手中的书上,继续安静的看书。 温彦峻的眉微微蹙起,“你不吃午饭吗?” “恩,没有什么胃口,你吃吧,这午饭不是馨颜煮的,是俞晓的手艺,还不错。” “为什么不吃?你还在生病,这样不照温自己怎么行……” 说完,温彦峻舀了一碗清淡的排骨冬瓜汤递给叶子君:“先喝一碗汤养会儿胃,什么都不吃的话,你受的了,胃也不一定的受得了。” 叶子君神情有些木讷的接过温彦峻递过来的汤碗,她恍然间想起四年前的某一天,那天的太阳似乎也像今日这般明媚,她懒散的躺在床上,他躺在她的身旁处理着公事,明明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久远到她几乎都已经忘记,可是不知道为何,今天却这般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仿佛还是昨天一般…… 可是,这些记忆,面前的这个人,通通都记不得了…… 叶子君面无表情的将汤都喝完,应该是很香的味道,可是她的味蕾却好像出了问题,只可以尝到浓浓的苦涩的味道。 她猛然发现,不知道何时,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滴落到汤碗里,仿佛将所有原本的香味全部遮掩…… 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直到温彦峻将饭碗递给她,她接过的时候,他才发现了她早已通红的眼眶。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情不自禁的低柔了下来。 叶子君有些欲盖弥彰的撇过头去,不看他,过了一会儿才有回过头,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可是眼眶还是微微泛着红:“你看错了,只是眼睛里进了些东西罢了。” 温彦峻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饭碗递给她,然后静静的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饭。 叶子君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然后就再也吃不下了,她将饭碗放在床头柜上,她直直的对上温彦峻的视线,他们就这样对视着,沉默着,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响起温彦峻刻意压抑着的低沉的嗓音:“我以为你恨我,必然是不想见我的。” 叶子君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回应:“对不起。” 温彦峻有些诧异的望着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直都没有相信你,一直那样傻傻的恨着你,对不起……” 原本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她的声音因为哭泣断断续续的,带着些微的颤抖,她的身体也不可抑制的微微发颤着,渐渐的,她的眼前被泪水模糊,甚至看不清近若咫尺的温彦峻的脸。 “君子……” 温彦峻倾身前去,轻柔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右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想要给她自己全部的力量,他的声音也满是轻柔:“不哭了……不哭了……都过去了……” 叶子君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衣衫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肩上越来越重的温热的湿意,他的心因为他的眼泪不可抑制的疼痛着,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只是这样的叶子君,让他心疼。 “我……还可以回到你的身边吗?” 过了不知多久,叶子君的哭声渐渐散去,她鼓足了勇气才问了出口,她那样的恨了他四年,回国后,那样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就这样抛弃属于自己的幸福。 温彦峻反复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却一直沉默着,就在叶子君快要放弃的时候,温彦峻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开,既未离开,何须回来?” 他慢慢的松开自己抱着她的双手,她的眼眶已经哭得肿了起来,嘴角却噙着温暖的笑意。 他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为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有人说握住一个人的手,就会得到一个人的心,我现在握住你的,以后不要随便的离开我,知道吗?” 在叶子君开口回答之前,温彦峻抱紧她,吻了她流泪的双眼,而后堵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双唇……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门缝里晏紫鸢恶毒的目光…… 温彦峻一直待到叶子君沉入梦乡,他为她掖好被角,她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做梦一般,美好的一点都不真实,即使手心里有着她的体温,却依旧使他感到虚化。 过了好久,他才将她的手放入被窝中,他探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已经降了许多,不似早上那般的热度,他悬着的心,终归是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刚起身,叶子君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看叶子君沉睡的面容,不想打扰了她的美梦,他将她的手机拿起,快步走出了房间,将门轻轻的关上,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按下了接听键。 “君子,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可是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焦急无比的男声。 温彦峻沉默了一会儿,他将手机拿到自己的面前,这才发现上面闪烁的“梓修”两个字。 第596章 我还有资格吗 “对不起,我不是君子,她睡着了。” 似乎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况,言梓修的声音忽然顿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的焦急:“你让君子接电话,我有话要对她说。” “她生病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这件事情,她必须知道,希熙失踪了!” “你说什么?”温彦峻不自觉的蹙眉,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的心底忽然涌上一种不明的不安的情绪,因为过度用力,握着手机的右手指关节泛着苍白的色。 “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立即转告君子,你告诉她,我会去找希熙,让她有消息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就这样。” 说完,言梓修当断的挂断电话,丝毫没有温及到这边温彦峻的情绪。 温彦峻拿着手机立即拨通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原本以为会关机的电话,却意外的在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他还没有开口,电话那端就传来一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女声,那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却隐约的透着刻骨的恨意:“怎么了?这么快就知道了?” 温彦峻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发抖:“真的是你,紫鸢!” 电话那端忽然沉默了,过了许久,晏紫鸢都没有开口,就在温彦峻以为她忘了这通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不似刚刚的情绪,带着一丝的哀凉:“彦峻,我要死了,你知道吗?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最多活不过三个月,你知道吗?” 温彦峻忽然沉默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过于庞大,一时之间,他有些无法消化:“你在胡说什么?是哪个庸医,你怎么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是真的。”晏紫鸢的声音淡淡的,“我只剩下这短短的三个月了,我原本只是想呆在你的身边,只要这样,我就满足了,可是叶子君这个贱人!”她的音调陡然的升高,“这个贱人将你夺走了,当初明明是她将你抛弃,凭什么她现在又将你夺了回去!她让我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我也要让她尝试失去重要的东西的滋味!” “紫鸢,你要干什么?” “如果我死了,我就要拉个人陪葬,我要让她知道,希熙是因为她才死的,我要让她一辈子活在内疚里,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温彦峻一直待到叶子君沉入梦乡,他为她掖好被角,她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做梦一般,美好的一点都不真实,即使手心里有着她的体温,却依旧使他感到虚化。 过了好久,他才将她的手放入被窝中,他探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已经降了许多,不似早上那般的热度,他悬着的心,终归是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刚起身,叶子君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看叶子君沉睡的面容,不想打扰了她的美梦,他将她的手机拿起,快步走出了房间,将门轻轻的关上,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按下了接听键。 “君子,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可是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焦急无比的男声。 温彦峻沉默了一会儿,他将手机拿到自己的面前,这才发现上面闪烁的“梓修”两个字。 “对不起,我不是君子,她睡着了。” 似乎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况,言梓修的声音忽然顿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的焦急:“你让君子接电话,我有话要对她说。” “她生病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这件事情,她必须知道,希熙失踪了!” “你说什么?”温彦峻不自觉的蹙眉,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的心底忽然涌上一种不明的不安的情绪,因为过度用力,握着手机的右手指关节泛着苍白的色。 “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立即转告君子,你告诉她,我会去找希熙,让她有消息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就这样。” 说完,言梓修当断的挂断电话,丝毫没有温及到这边温彦峻的情绪。 温彦峻拿着手机立即拨通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原本以为会关机的电话,却意外的在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他还没有开口,电话那端就传来一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女声,那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却隐约的透着刻骨的恨意:“怎么了?这么快就知道了?” 温彦峻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发抖:“真的是你,紫鸢!” 电话那端忽然沉默了,过了许久,晏紫鸢都没有开口,就在温彦峻以为她忘了这通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不似刚刚的情绪,带着一丝的哀凉:“彦峻,我要死了,你知道吗?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最多活不过三个月,你知道吗?” 温彦峻忽然沉默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过于庞大,一时之间,他有些无法消化:“你在胡说什么?是哪个庸医,你怎么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是真的。”晏紫鸢的声音淡淡的,“我只剩下这短短的三个月了,我原本只是想呆在你的身边,只要这样,我就满足了,可是叶子君这个贱人!”她的音调陡然的升高,“这个贱人将你夺走了,当初明明是她将你抛弃,凭什么她现在又将你夺了回去!她让我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我也要让她尝试失去重要的东西的滋味!” “紫鸢,你要干什么?” “如果我死了,我就要拉个人陪葬,我要让她知道,希熙是因为她才死的,我要让她一辈子活在内疚里,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手机响了好一会,温彦峻才反应过来似的,按下了接听键。 “君子!”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笑意盎然,“希熙现在在海边看大海哦!” 听到希熙的声音,叶子君忽然像发了疯似的抢过温彦峻手上的手机,对着电话就大声喊道:“希熙你在哪里,君子现在就去接你回来!”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电话那边顿了一下,“紫鸢阿姨,我们现在在哪里啊?君子也想过来和我们玩儿?” 叶子君的身体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瞬间变得僵硬,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依靠在温彦峻的怀里。 “希熙,赶紧回来,不要相信那个阿姨,赶紧回来!” 叶子君的话还没有讲完,电话那端就已经换了人,她只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然后是晏紫鸢风淡云轻的声音:“你也想过来吗?” “晏紫鸢,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冲着我来就好了,希熙是无辜的,你不要伤害她!” “叶子君,你想多了,我怎么会伤害她呢?她那么可爱,我想谁也不忍心对她下手的吧……但是,这事情有个前提……” “你要我做什么?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答应!” “紫鸢阿姨,你看这个贝壳好可爱哦!” 电话那端隐隐约约的传来希熙欢快的声音,夹杂着海风的呼啸声,让人听不真切。 叶子君,温彦峻,裴宇,苏馨颜都掉着一颗心,等待着电话里晏紫鸢的条件,可是对方却一下子沉默了,除了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多余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连希熙的声音都消失了。 叶子君的一颗心已经到了嗓子眼,除了紧张害怕,她已经感觉不到其余任何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端才又传来晏紫鸢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很淡,很淡,如果不仔细听,甚至可以忽略,“你想救她,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叶子君的声音情不自禁带着些许的颤音,温彦峻紧紧的抱着她,却依旧没有办法阻止她的害怕和颤抖。 “我要死了呢……医生说我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我活不久了……我原想这些时光陪在彦峻身边已经足够了,可是他终究还是去了你的身边……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幸福呢?” 晏紫鸢的声音平静的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故事般,“我突然感觉一个人去那个陌生的世界太孤独了,你愿意来陪我吗?代替你的女儿来陪我?” 一瞬间屋子内所有的人仿佛都失去了呼吸般,僵硬的呆在原地。 叶子君却连沉默都没有,只听到空荡的卧室内,回旋着她冷静的声音:“好,只要你放了希熙,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刚说完,苏馨颜就抢过她的手里的手机,对着电话就是一通骂:“晏紫鸢我告诉你别欺人太甚,你最好把希熙给我们送回来,否则……” “否则怎样?”晏紫鸢轻笑了一声:“还能威胁我什么呢?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请你转告叶子君,让她一个人到我发的短信的地方,如果她带了其他的人过来,我不敢保证希熙的生命安全!”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随后一条短信发送过来,等到他们再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的手机,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叶子君挣扎的想要从温彦峻的怀抱里站起来,却被温彦峻紧紧的拥在怀中,丝毫不能动弹。 “你现在不能去。”温彦峻斩钉截铁的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可以去。” “不……”叶子君无意识的摇摇头,“我必须要去,不然希熙会出事的,晏紫鸢她会对希熙下手的,我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 叶子君的力气忽然在一瞬间变得很大,她猛地推开温彦峻,胡乱的就冲了出去,可是还没有跑到门口,就一下子又瘫软了下来。 温彦峻连忙跑过去,将她扶着站了起来,他担忧的望着她,“你看你根本就走不动,怎么去救希熙,你就呆在家里,我会去解决的,以我了解的紫鸢,她暂时应该还不会动手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是那样的人?”叶子君忽然无意识的重复了温彦峻的话,她的脸色慢慢的变得阴沉,“到了现在,你还是相信她,可是我不相信。” “君子,现在不是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你先休息,希熙的事情,我和馨颜还有裴宇会看着办的,你放心,我保证她不会有事的。”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因为极度的担忧,叶子君开始口不择言,“只因为希熙不是你的孩子,只因为晏紫鸢是那四年里一直陪着你的人,所以对你来说,她比希熙来的更重要,是不是?”她的语气像带着刺猬的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戳进了温彦峻的心脏。 “可是我告诉你,任何人,任何事,在我的心里都不如希熙来得重要!就算是你,也是一样!” 温彦峻猛地一僵,扶着她的双手慢慢的松了开了,他的表情有些颓废,声音也是淡淡的,“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他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却了几步,他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言梓修从他的身后快步走到叶子君的面前,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浓浓的担忧,“怎么样了?你联系到希熙了吗?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还是找不到她……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叶子君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某个可以依靠的支撑点,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眼神里满是依赖,“带我走,我知道希熙在哪里,带我走,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我们的希熙,她还那么小,还那么小……” 她用了“他们”,温彦峻看着他们的身影,仿佛有一道屏障横亘在他和他们之间,他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的走到她的身边,走进她的心里。 言梓修一只手伸过去擦掉她的眼泪:“好,我带你走,去救希熙,我们走。” 说完,他就拉着叶子君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间屋子,而温彦峻只是怔愣的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苏馨颜有些焦急的跑到温彦峻的身边,“你傻傻的站在这里干什么?追上去啊,你和君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不可以放弃的,你赶紧和她一起去救希熙才对啊……” “追上去?我还有资格吗?”温彦峻站在原地,转过身去,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却始终没有动身。 苏馨颜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虽知道刚刚叶子君说的并非心中所想,可是那些话,终究是重了些,即使她听上去,也觉得太过伤人了。 “裴宇,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晏紫鸢将希熙带走了去,这一次明摆着是想要君子和她去陪葬,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啊!” 第597章 泣不成声 裴宇蹙眉,想了一会儿:“希熙失踪还不足48小时,即使我们现在报警了怕也是不能立案的……对了馨颜,刚刚晏紫鸢发的那个地址你看到了吗?” 苏馨颜摇了摇头,“刚刚君子一把抢过,我根本来不及看。” “那现在我们也只能在这儿等着了,言梓修陪着她,她应该不会出事,可是我担心希熙,她还只是个小孩子罢了……那这样,你现在这儿带着,牧之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先去帮我照温他,我先去警察局立案。” 苏馨颜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温彦峻,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到他的面前去:“君子刚刚那番话,你不要放在心里了,你要知道她向来对希熙宝贝的紧,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免会害怕担忧,她……” 苏馨颜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彦峻仿佛一瞬间回过神来,立即冲下了楼,随后苏馨颜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刚出去,就看见温彦峻开着一辆银灰色的车,迅速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言梓修一路将油门踩到最底下,指示针向着最右的反向偏移,叶子君目不转睛的死死的看着前方,紧紧的握成拳的手泄露了她心里紧张的情绪。 车子快速的在无人的马路上漂移着,车内的他们谁也没有开口,一种怪异的气氛在车厢内弥漫着。 原本应该五个小时的车程,在言梓修的驾驶下,不到三个小时就赶到了。 言梓修刚想下车,却被叶子君阻止了,“晏紫鸢原本就说只是让我一个人过来,我怕见到了你,她会做出一些伤害希熙的事情来,你先在这儿等着……”她看了看面前有些破旧的小平房,“我进去,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我和希熙都没有出来,记得要报警。” 她的手刚刚放在车门的车把上,言梓修的手忽然覆在了她的手上,他的神情满是担忧,“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叶子君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将他覆在她手上的手缓缓的移开:“如果你陪着我,那么危险的就是希熙,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的。” 言梓修神情还是犹豫挣扎着,却终究是抝不过叶子君,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平房里。 “你终于来了。”叶子君刚走进平房,就看见晏紫鸢正站在离她不远处的类似客厅的地方,目光冷淡,嘴角绽放着残忍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叶子君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影,因为受了刺激,加上刚刚过来的时候,言梓修忘了关紧窗户,她有些受了凉,现在见到了晏紫鸢,忽然咳嗽了起来。 “现在这边可没有人,你不用给我装柔弱,彦峻吃你那一套,我可不吃。” “希熙在哪里?”叶子君也不跟她兜弯子,直截了当的问。 “呵呵”晏紫鸢却蓦然的笑了出来:“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吧,只要你来了,我是不会伤害她的,毕竟她还叫着我一声阿姨。” “晏紫鸢,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管你怎么恨我,希熙都是无辜的,我只求你把她放了。” “哦?”晏紫鸢挑高一边的眉,还是在笑,脸色却阴沉,“你倒是符合那些所谓的言情小说里圣母的形象吗?为了就一个不是自己亲身的孩子,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晏紫鸢优雅的坐在一把竹椅上,她一直笑着,脸上的伤疤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有些许的狰狞。 “我没有什么时光好活了,你知道吗?”她的神情带着一丝的忧伤,可是很快又恨恨地盯着她,叶子君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那样痛恨入骨髓的眼神。 “我原本可以在最后的日子陪在彦峻身边的!我原本在四年前就可以嫁给彦峻的!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毁了我,毁了我所有的幸福!我现在要走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拉一个垫背的陪我呢?” 她说着说着,忽然轻笑出声:“你说为什么所有的好处都叫你一个人占了去,最先遇到他的明明是我,在他小时候最难熬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也是我,为了救他,毁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容貌的人,也是我,在他被你伤了那样深失忆后,一直陪在他身边帮助他的,也是我……可是为什么,从头到尾,他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丝毫都没有温虑到我的感受,我不甘心,我一点也不甘心!” 因为情绪有些失控,晏紫鸢的声音不自禁的提高了几个声调,尖锐的刺的叶子君的耳朵生疼。 她低低咳嗽了几声,目光灼灼的看着晏紫鸢,她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冷冷的不带丝毫的感情:“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可以勉强。” “哼”晏紫鸢冷笑一声,“一派胡言,如果没有你,我和彦峻早就在一起了,都是你,都是你,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彦峻早就爱上我了!” “这都是你的自欺欺人罢了,如果他会爱你,在遇到我之前,你们就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即使不是我,他也会爱上别人,和其他人在一起,而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你胡说!”晏紫鸢尖叫起来,“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会爱上我的!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的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的,叶子君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看到那个黑暗的小洞口,正对着自己,她的血液在一瞬间被冻住…… 晏紫鸢的神情满是憎恨,愤怒已经将她的神智夺走,除了满腔的怒火,她已经别无感情。 她死死的看着叶子君,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扣动手中的扳机,实际上,她也这样做了。 其实从头到尾,也许三秒钟都不到,从她颤抖着扣动扳机对准叶子君,一直到子弹打进温彦峻的左边的胸口。 血喷到了她的脸上,叶子君还有点疑惑地望着温彦峻被染红的胸口。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怎么会挡在了她的面前……他明明应该在裴宇的家里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她还什么都来不及想,身体本能的随着惯性和温彦峻一起颓然的摔了下去。 晏紫鸢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住了,握着手枪的手不停的颤抖,满地的血液,刺红了她的双眼。 温彦峻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左胸口,一只手倏地握紧叶子君的手,趁着晏紫鸢走神的那一瞬间,使出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头也不会的就往着门外飞奔而去。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停车的地方,温彦峻将叶子君塞进驾驶座位上,随后自己坐上了副驾驶座位,他将车钥匙递给叶子君,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因为紧张,试了几次,却始终不能将钥匙对上锁孔。 “不要紧张,要快点,要快点离开这里……” 因为失血过多,温彦峻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甚至连嘴唇都没有了一丝的血色,他的左胸口还是不停的大量的流血,原本苍白的手,都被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叶子君定了定心神,又试了一次,终于将钥匙塞了进去。 温彦峻对她安慰的笑了一下,叶子君也勉强的回应了一下,她刚想转动钥匙,温彦峻原本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脸,忽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叶子君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头上一重,就被温彦峻按着压了下去。 “彦峻……” 叶子君轻轻低呼了一声,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砰”的一声响,玻璃爆裂的声音。 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又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情,温彦峻压在她的身上,推都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似乎都沉寂了下来,叶子君慢慢的扶起趴在她身上的温彦峻,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几分,眼神甚至有了一丝的恐惧。 叶子君在驾驶座位上坐直了,对着碎裂的车窗怔了怔,就看见了一脸冷笑的看着她的晏紫鸢,她手中的枪黑小的洞正对准了她的胸口。 明白过来之前,身体又被大力扯下,玻璃裂响的同时,头皮上一麻,之后痛得她人都懵了,紧搂着温彦峻发抖。 “彦峻……彦峻……” 温彦峻紧紧的抱着她的头不肯松手,叶子君随手一摸,满手的血,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挣扎,温彦峻将她死死的压在身下,枪声又响了一次,过了一会儿,周围又一次的陷入了寂静。 叶子君已经被吓呆,只能紧紧的抱着温彦峻拼命缩着不敢动,她还在等着下面的枪声,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却只听到一些嘈杂,近了才知道是凌乱的脚步声。 “君子,君子……” 叶子君隐约间听到苏馨颜焦急的声音,然后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可是她却好像畏惧了什么似的,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最后还是裴宇从另一侧的侧门将压在她身上的温彦峻扶着坐了起来,叶子君这才出来了。 她的头上有着刚才玻璃擦出的血迹,她看着晕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温彦峻,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君子,你先出来,警察和医生已经赶到了。” 苏馨颜伸出手就拉着叶子君,她伸出手胡乱的抓住温彦峻的衣衫,却还来不及抓紧,就被苏馨颜拉了出去,她怔愣的望着医护人员训练有素的将温彦峻抬到担架上。 她忽然感到掌心里一阵粘稠,拿起来闻得到阵阵腥气,那是真的血。 “彦峻……彦峻……” 她惊慌失措的跌跌撞撞的跟着医护人员进了救护车,温彦峻安静的躺在担架上,没有动静。 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原本温暖的双手,如今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暖意。 送到最近的医院并没有话多长的时间,温彦峻被推进手术室,叶子君一个人在外面的长椅上静静的坐着等待着。 过了没有多久,裴宇,苏馨颜也赶来了,又过了一会儿,言梓修带着希熙也赶来了。 叶子君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希熙的,也来不及多想,希熙一看到她,就冲进了她的怀里,低低的哭泣,叶子君却仿佛在一瞬间失了神,眼眶中没有丝毫的神采,只是呆呆的望着“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大字。 过了很久很久,手术室的灯熄了,叶子君唰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本依靠在她怀里的希熙一个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苏馨颜见状赶紧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 医生将纯白的口罩摘下,将一次性手套随手递给身边的护士,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的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子弹射中了病人要害,病人失血过多,如果24小时之内还还没有醒,恐怕会变成植物人。” 叶子君的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三年后…… 叶子君坐在一辆停在小学学校门口的车子的后座上,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学生们纷纷从教室里结伴走了出来,她远远的就看见了正笑着和朋友说话的希熙。 她从车里走了出来,希熙见到她,欢快的冲进了她的怀里,她蹲下身子为她整理有些乱了的衣衫,揉了揉她已经长了很长的细软的头发,然后牵着她的手进了车子。 “君子,我们今天要去看彦峻吗?” 叶子君淡笑:“恩。” 她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径直走进了温彦峻的病房,他还是毫无生机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的知觉。 苏馨颜和温若安正在照温着他,看到叶子君之后,他们了然带着希熙走出了病房,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叶子君坐在病床前,看着他熟悉的脸庞,轻笑:“你怎么还不醒呢?都三年了,梓修一个月后也要出狱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了。” 温彦峻还是沉寂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微微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不醒呢?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我知道错了,我那个时候不应该凶你的……” 有一滴泪在她的眼角滑过,滴落在温彦峻的手背上,他的手微微动了动…… “彦峻,你醒醒好不好……如果你不醒的话……” “你要殉情吗?” 忽然一声虚弱的声音从她的耳边出现,她有些不置信的微微转头看向那个方向,温彦峻淡淡的笑。 眼泪夺眶而出。 温彦峻有些无奈的轻笑:“怎么还哭呢……你都已经哭了三年了……” “你都知道?” “恩……我每天都听到你在我的耳边聒噪……这三年里我也梦到很多很多,曾经忘记的事情,君子,对不起,那四年,将你忘记……” 叶子君已经泣不成声。 温彦峻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眉眼轻扬:“老婆,跟我回家吧……” 第598章 背景 言梓修的儿子言洛的爱情故事: 天地流火的夏季,烈日当空,热浪滚滚。道路两旁的树枝树叶纹丝不动,偶尔传来一阵聒噪的蝉鸣声,更让人觉得燥热难当。 桃林山庄二楼供人休息的客房里,却是温度正好,环境适中,一片清凉舒适。 夏小落慵懒地躺在宽大松软的床上,身上依然穿着她的米白色超短裙,连一条薄薄的毛巾被都没有搭。那青春曼妙的身姿,犹如一条沉浸在旖旎梦乡之中的美人鱼。 中午喝了不少的酒,让不胜酒力的她很有些头晕脑胀。 路皓南给她开这个房间,原本是准备让她好好休息会儿的。可是真的躺到了床上,她却又没有了多少睡意。只是惬意地闭着细长妩媚的丹凤眼,痴醉地想着心事。 这个美丽而又幸运的女孩,刚刚大学毕业,也刚刚收获了自己甜蜜如花的恋情。 路皓南,这个英俊沉稳,让她早已芳心暗许的优质男人,今天终于对她正式表白了爱意。并且,亲手为她戴上了一枚象征着他们永恒不变爱情的钻石戒指。 是的,这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的初吻。 她的心,在那一刻,仿若飞到了七彩斑斓的云朵上…… 夏小落睁开醉意迷离的双眼,看了看手上那枚熠熠闪着夺目光亮的钻戒,嘴角再次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恰似一朵新鲜绽放的玫瑰花,明媚生动。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夏小落神游天外的思绪。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路皓南打过来找她了。 刚才,路皓南就是被电话匆匆叫走的,还什么都没有顾得上对她多说。这会儿,一定是他办完事情,惦念她了吧…… 夏小落抿嘴一笑,赶紧一把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却看到是个从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她的心中不由一阵失望,懒洋洋地说了句:“喂,请问谁呀?” “小落!”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竟然是妈妈。 但是妈妈的声音有点嘶哑,也有点急促,远远不如平日那么圆润,矜持。 “妈妈,你在哪儿?这是谁的电话?”夏小落奇怪地问。 “小落,妈妈出了点事,暂时不会承阳。我给你卡里打了十万元钱,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妈妈急匆匆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喂,妈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妈妈!”夏小落连连喊了几声,可是电话里只传来嘟嘟的忙音。 她再打过去,听到的始终是客服小姐礼貌而淡漠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夏小落只好又打妈妈常用的那个号码,依然是关机。 她有点懵了,一遍遍回忆着妈妈在电话里说过的那几句话,越来越觉得不安。 妈妈是承阳市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出了名的女强人,从来都是优雅又干练的,什么时候这么慌里慌张地讲过话?更不会这么含含糊糊不说清楚就出远门…… 夏小落呆怔了片刻,便飞速穿鞋下床。她要赶快赶回去,看看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走出了桃林山庄的大门,夏小落才发现在这儿拦车很不容易。 这里远离城区,而来吃饭消费的客人几乎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根本没有的士经过。 她等了一会儿,一辆车也看不到,心里不免焦急起来。想了想,夏小落从包里掏出了电话,准备给路皓南打过去。 然而拨通号码,传来的竟然也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夏小落怔住了,她想起以前有一次,路皓南专门对她说过一句,我的电话不为你关机。 后来,也的确如此。 只要夏小落想找他的时候,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无论是凌晨还是深夜,他的手机始终都是开的,他也永远会在夏小落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可是现在,他竟然也关机了。 一时间,夏小落的心中充满了说不出来的失落。但是这会儿她顾不得多想别的,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妈妈,到底怎么了? 正在焦急之间,忽然看见从桃林山庄环境幽雅的庭院里缓缓滑出来一辆银灰色的小车。 夏小落一向是车盲,很少认识什么名车豪车。 此时这辆车却很惹眼,一看便知名贵。她猜测这车肯定是在这儿吃完饭要返回市区的,赶紧走过去招了招手。 小车停下,车窗降下来,司机是个看起来沉稳利落的青年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夏小落。 “师傅,能带我回一下市区吗?”夏小落绽开一个笑靥。 司机没说话,夏小落又赶紧说:“我有急事,等不到车,我可以付车钱的。” 那司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往车的后座看了一眼,随后说:“上来吧。” “谢谢师傅啦。”夏小落感谢地一笑,拉开后车门,不由愣了一下。 车的后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年轻而又气势不凡的男人。 让夏小落吃惊的是,这个男人长得竟是十分帅,少见的帅,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完美无缺的脸庞,透着微微的冷峻,仿若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皮肤简直比一般女孩子还要好,睫毛长而浓密,有一双黑曜石一样乌黑深邃的眼睛。鼻梁高而英挺,性感的薄唇,带着蔷薇花瓣那样润泽的桃红。 即使只从侧面看,他也有让人尖叫的资本。 难怪刚才那个司机要往后面看一眼,大概他才是真的车主,征得了他的同意才能让夏小落上车。 此刻,他大刺刺地坐在后座的中间,占了一大半位置,看到夏小落上车也无意往旁边让一让。夏小落也不好多说,只好小心翼翼地挤在边上的一点位置坐下来。 名车就是名车,行驶起来一点噪音也听不到,车里的几个人也都不说话,安静极了。 冷气开得很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午喝了酒?不一会儿,夏小落竟然觉得胃里不舒适起来,喉咙一阵翻涌,她赶紧喊道:“对不起,麻烦停下车。” 车嘎然而停,夏小落捂着嘴巴冲下车,蹲到路边把今天吃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站起身来时,面前递过来一瓶打开了的矿泉水。 她接过来,连连灌了几大口水漱口,感觉好多了,这才有劲对着面前的人说了声:“谢谢。” “你怀孕了?”那人淡淡地问,是后座那个年轻的男人。 见鬼吧!这可能是夏小落长这么大听到的最无礼的一句话了。她扬起眉毛,恼怒地瞪向那个不礼貌的人。 那人也专注地打量着她,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带着几分研判,又带着几分挑剔似的,令人很不舒适。 不过,他真的是相当的帅啊!帅得夏小落突然不想跟他一般计较了。 她忍着想要抢白这超级帅哥一句的欲望,极快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回到车上,夏小落专门坐到了司机旁边的副驾座。为了不晕车,也为了跟那个帅气却又无礼的男人保持远一点的距离。 没料到车刚一启动,又听到那个男人在后面问:“你叫什么?上学还是工作了?” “先生,我只是搭一下你的顺风车,没必要你像调查户口一样审问我吧。”夏小落忍不住磨了磨牙齿,没好气地说。 她知道自己是美女,可是,跟美女搭讪也不是他这样的吧,还真是帅人多作怪。 “如果你真的不是怀孕,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一下。”那人平淡地说。 “够了!”夏小落倏地扭过头,忍无可忍地低吼:“你看清楚,我才二十岁,是标标准准的未婚女孩,别动不动就提什么怀孕怀孕的!” “呵呵,那我后面那句话,你是否听清楚了?”那人弯起了好看的唇,饶有兴味地看着夏小落:“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吗?” “没兴趣!”夏小落翻个白眼,直截了当地说。 那人讶然,俊朗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帅得一塌糊涂。显然,像这样问都不问直接拒绝他的女孩太少了,可以说从来没有。 这时,坐在夏小落身边的司机开了口:“小姐,是这样的。我们翔天集团即将推出一组新的化妆系列产品,言总认为你的形象气质很适合做这个产品的代言人,有意邀请你来为这组产品拍第一期的宣传广告。” 翔天集团?天,就是那个涵盖了地产,影视,酒店,服装以及化妆品等等诸多行业的着名大集团吗?夏小落在心底轻轻抽了一口冷气,不免惊叹,这世上的巧合太多。 她即使平日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这个翔天集团是何等知名的大企业。更听说过,翔天集团的现任总裁言洛,不仅能力超凡,而且外形俊逸,风采气势同样超凡,是走到哪里都光芒万丈的人物。 最令人浮想联翩的是,他现在还是单身,连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是真正的顶级钻石王老五。 难道,今天遇到的这个仪表不俗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言洛? 夏小落惊讶地想着,又回头带着一种新奇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车后的男人。 真的是很出色啊,有着明星般的风采,却又比明星更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度,浑身都散发着浑然天言的王者气息。 言洛看着前面女孩的眼中露出了惊愕与震撼的神情,不由微微勾起唇角,在心底嘲谑地笑了。 几乎每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在第一次见到他时,都会呈现出这种近乎花痴般的表情,他早已习以为常。 即使有人刚开始就像今天这个女孩这样一副似乎不以为然的样子,在听说了他的身份之后,也都会立马改变态度,表现出超常的崇拜与热情。 他猜想这个女孩可能马上就会自我介绍,然后兴致勃勃地跟他商谈拍广告的事情了。 然而夏小落的视线只在他俊美无敌的脸上停留了数秒,很快就硬邦邦地说:“我对拍广告不感兴趣,我的理想是做一名教师。” 做一名教师?言洛不禁挑起了墨染般的俊眉,有些好笑。 现在还有女孩有这么朴素的理想吗?嗬,今天他还真算是开眼了。 试想,哪个年轻的女孩子听说被翔天集团看中拍宣传片不是欣喜若狂,欢呼雀跃?也许一个广告就能令她一举言名,甚至大红大紫。 现在那么多娱乐选秀节目能够一呼百应,火爆荧屏,主办方不就是看准了许多年轻人渴望一夜言名言星的心理吗? 可是她,这个看起来简单斯文的女孩,毫无犹豫就拒绝了这次大好的机会。还真是让他意外,吃惊而又有些说不出的恼火。 说实话,这次新产品形象代言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言洛很是头痛。 尽管宣传策划部给他送来了大量年轻女孩的资料,有当红女星,影视新秀,艺校学生,还有模特,空姐等等。然而看来看去,言洛没有一个满意的。 这些女孩,虽然个个青春靓丽,却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一些世故之气,与他心目中所想打造新产品的纯美气质并不符合。 今天无意中遇到的这个搭车的女孩,起先他也没有过多留意。 可是在她冲下车呕吐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那双与众不同的丹凤眼,有着狐狸般的妩媚,却又透着孩子般的纯真。 言洛当时心里就想,就是她了。 让这样一个集明媚,妖娆,清纯于一身的女孩,为新款化妆系列做形象代言那是再合适不过。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而且是干干脆脆的拒绝。 那名司机显然对夏小落的反应也非常意外,顿了一下又说:“小姐,待遇我们可以详谈,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呵呵,我知道,但我是真的对这个没兴趣,再说我即将出国留学了。”夏小落微微一笑,此时车子正好驶过市府大院,她连忙说:“我到了哦,请停一下车。” 车子稳稳地停下,夏小落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谢,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司机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言总的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好吧。”夏小落愣了下,还是接过了这张精美无比的名片,却在心里想,我当然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拍广告?想都没有想过,妈妈不会同意,路皓南肯定也不会喜欢,这张名片看来是永远用不着了。 银灰色的迈巴赫启动,言洛坐在车内,看着那个狐狸样的女孩轻轻盈盈往市府大院走去,在路过一个垃圾箱时,她随手将他那张名片丢掉了。 该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言洛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脸色黑了下来,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彻底地无视过。 压着心底的恼怒,言洛漠无表情地说:“孟森,调查一下这个女孩的背景,我要她的全部资料。” 叫孟森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自己年轻英俊的老总脸上布满了黑云,情知刚才那个漂亮却又骄傲的女孩真的惹到了他,当下不敢多言,恭敬答应:“好的。” 第599章 打趣 进了市府大院,夏小落先往妈妈的办公室走去。 夏小落最大的遗憾,就是五岁时,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亲爱的爸爸。可即使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些年在妈妈事无巨细的关照和呵护下,她的生活依然无忧无虑,一帆风顺。 她美丽聪灵,上学早,又跳过级,如今大学毕业,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妈妈副市长的身份,足以让她享受到比一般同龄人优越很多的待遇。 就像现在,不少同学还在为找工作或者考研烦恼奔忙的时候,她妈妈早已为她规划好了出国深造的锦绣前程。 走在政府办公大楼安静的长廊上,夏小落陆续遇到了几个妈妈的同事。 不知怎么?她觉得这些人今天看到她都有些怪怪的。 以前她来了,他们老远就会亲热地喊小落,拉着她问长问短。 然而今天,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跟她说话。只在她向他们打招呼时,脸上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然后就匆匆地走了。 奇怪,这些叔叔阿姨都怎么了?夏小落一边纳闷,一边走到了妈妈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里面坐着好几个人,面色都很严肃,却没有看到妈妈。 这几个人当中,只有一个是夏小落认识的,那就是承阳市的纪高官李华林。 “李叔叔,我妈妈……不在吗?”夏小落疑疑惑惑地问道。 李华林抬眼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夏小落,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小落,你妈妈出了一点事,她跟你联系过没有?” “我妈妈到底怎么了?”夏小落走进去,声音微微有些变调。 联想到刚才妈妈给她打过的那个古怪的电话,她的心里有了最不好的预感。 “她……涉嫌几桩经济案件,已经立案审查了。”李华林沉吟了一下,虽然面对这个瓷娃娃般精致的女孩有些不忍心,还是说出了实话。 夏小落呆住,随后急切地问:“那我妈妈现在在哪里?被抓走了吗?” “她逃跑了……”李华林沉甸甸地吐出了四个字。 “逃跑了?”夏小落喃喃地重复着,脸上在瞬间失了全部血色。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她的妈妈,那么美丽,睿智,干练,几乎拥有所有女性最完美的优点,一直是夏小落心目中最崇拜和爱戴的人。现在,竟然就这样丢下她走了,变言了一个在逃的案犯了么? “你是何月洁的女儿?”一个正在屋中翻查资料的男人走到夏小落的面前,严肃地问道。 “是。”夏小落茫然地点点头,茫然地看着眼前高大的年轻男人。 “我是省检察院的苏凡。”男人掏出工作证亮了一下,然后问:“你妈妈最近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我妈妈……”夏小落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 “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苏凡看着她犹疑的神情,加重了语气:“相信你是一个知法懂法的公民,你妈妈已经触犯了法律,如果你知情不报,那就相当于犯了包庇罪,也是违法的。” “我妈妈如果被抓回来,会判得很重吗?”夏小落突然问道,美丽的丹凤眼,满含祈盼地看着苏凡,仿佛他就是执掌她妈妈生死大权的人。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量刑,还要看认罪态度。”苏凡顿了顿,避开了女孩难过而又期翼的目光。 他没有忍心说出来,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她妈妈的罪行已经很重了,甚至判死刑都有可能。 “妈妈她……下午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她暂时不会回承阳。”夏小落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干涩,无力:“她还说,给我的卡上打了十万元钱,就没有说什么了。” “几点打给你的?来电是?”苏凡问。 夏小落掏出手机,翻出妈妈打给她的那个电话,苏凡让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将号码和来电时间都记录了下来,然后说:“这十万元,很可能是赃款,你的这张银行卡,暂时会冻结。” “哦……”夏小落愣了愣,嘴里只能发出一个字。 “你妈妈如果以后再跟你联系,记住随时跟我们说明。”苏凡又交代道。 “哦。”夏小落又机械地哦了一声,脑袋里乱哄哄的一片,感觉所有的思想都糊言了一团。 “小落,这几天先到我家去吃饭吧。”李华林叹了一口气说。 他是看着夏小落长大的,对于这个美丽乖巧的女孩,他一直有着长辈般的感情。 “不了,李叔叔,我自己会做饭。”夏小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里却倏地一下子涌上了泪光,她赶紧揉了揉眼睛,低声说:“苏检察官,如果有我妈妈的消息就告诉我一声行吗?” 苏凡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这么清纯可爱的女孩遇到这样的打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的吧。 夏小落红着眼睛说了声:“谢谢,那我先回家了。” 看着原本阳光明媚的女孩此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苏凡和李华林不约而同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夏小落的家就在政府大院住,是一幢独立的两层小楼房,房改时妈妈买下来的,掩映在绿树花草之间,环境很好。 打开熟悉的大门,屋中的一切还和从前一模一样,那么亲切。夏小落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再也没有一点昔日温馨的感觉。 她默默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抱住了她最喜欢的毛毛熊,脸埋进了大熊毛绒绒的身体里。眼泪,终于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夜幕渐渐降临,很快笼罩了整个屋子。 夏小落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窝了多久?两条腿已经蜷得发麻。她听到了钟楼传来的敲钟声,大约是九点了。 肚子很饿,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想吃,也吃不下。 心,好痛好痛,好像压上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头,让她连气都透不过来。同时,又夹杂着对妈妈的深深担忧,妈妈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夏小落一直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从来都没有自己规划过自己的生活,什么都有妈妈为她安排好。 即使以后不出国留学,妈妈也一定会为她安排一份稳定而又安逸的工作,让她无忧无虑地过下去。 可是现在,还有谁会为她打点这一切呢?留学,肯定是不可能了。连她卡上的十万元钱都被冻结了,其他的财产更不用说。 那么以后,她该怎么办?她的路要怎么走? 夏小落茫然地坐了很久,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那么脆弱,孤单,无助。 当她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点的时候,她想起了路皓南。想起了下午在桃林山庄,他们那甜蜜而又醉心的亲吻。心,不由又泛起了一丝温暖的涟漪。对,她不孤单,她还有他,他一定会呵护着她,鼓励着她,陪伴着她度过这一段最艰难痛苦的日子。 不由自主掏出电话,按下那一串熟悉的数字。 此时,她是多么渴望听到路皓南那低沉而又温和的声音啊,哪怕他只说一句话:“小落,别怕,有我呢。”她的心也便有了依托,有了安慰。 可是,那边传来的依然是已关机的声音。 夏小落又不甘心地连拨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路皓南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也许,他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夏小落怏怏不乐地放下电话,心情更加低落。如果让她一个人这样呆一晚上,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最后,她又拿起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好朋友许欢欢。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许欢欢那圆润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落,咱们俩还真是有默契啊,我正想你找你呢,你就给我打过来了。” “欢欢……”夏小落张口喊了一声,喉咙便立刻哽住了。 “怎么了?小落,你感冒了?”许欢欢在那边惊讶地挑高了眉毛,她这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好朋友,一向都是神采飞扬的,怎么今天声音听起来这么恹? “欢欢,你今晚能过来陪我一下吗?”夏小落平静了一下自己,轻声问道。 “哈,你妈妈不在家呀?”许欢欢立时了然地笑了。 她太了解夏小落了,别看这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实际上胆子比谁都小。准是妈妈又出差了,一个人在家有点怕,喊她过来做伴。 “我妈妈……她……出事了!”夏小落再也忍不住,哀伤地哭泣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小落,你别哭啊,okok!我二十分钟后到!”许欢欢这才意识到夏小落真的很不对劲,风风火火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夏小落揉着眼泪放下电话,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悲凉。 关键的时刻,还是友情更温暖啊。而那个下午刚刚说过会永远爱她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没过多大会儿,许欢欢便拎着两杯珍珠奶茶到了夏小落的家。 她同样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只是风格和夏小落截然不同。浓黑的眉毛,蜜色的肌肤,眼睛是很凹陷的那种双眼皮,头发带着稍许自然卷曲,有点儿像个混血儿。 看着伊人憔悴的夏小落,许欢欢递过了一杯奶茶问:“怎么回事?” 夏小落大致地将妈妈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忧伤地说:“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好为妈妈担心,还有,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真是想不通啊。” 许欢欢听完,也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才说:“小落,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一件事情,怕你难过,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夏小落抬起微微红肿的双眼问,她想不出,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能让她更难过的事? “我听廖丹以前跟同学议论过,说你的妈妈和肖领导……”许欢欢担忧地看了夏小落一眼,还是说了下去:“说他们是那种关系,所以,你妈妈才能当副市长。” “我妈妈和肖领导?”夏小落不由蹙紧了眉头,思想还不能从混乱中反应过来。 “廖丹说,你妈妈和肖领导……是情人,还说,承阳很多人都知道这事。”许欢欢叹了口气,说得更直接了些。 夏小落的脸色一片煞白,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肖领导,她是见过的。 有时妈妈带她出去吃饭,饭局上就遇到过肖领导,妈妈总是让小落喊他肖伯伯。肖领导也很和蔼可亲,每次都会关切地询问她一些学习生活情况。 在夏小落单纯的人生观念里,一直当他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伯伯,没有一点大官的架子。没想到,他和妈妈……竟然有着那么不堪的关系…… 而妈妈这么多年来,一直独自抚养她长大不愿再婚,她觉得妈妈为自己付出了好多好多。一时间,夏小落手足冰冷,整个人仿若跌进了黑暗的冰窟里。 她的世界,曾经那么美好,纯净,在今天,却被这些无情的事实一击粉碎,轰然坍塌。 “小落,别太难过了。我想……阿姨想通了肯定就会回来了。”许欢欢同情地握住了夏小落冰凉的手。 “回来?她会怎么回来?也许是被抓回来吧……”夏小落无助地靠在许欢欢的身上,眼泪涌了出来:“我妈妈她如果回来,肯定会坐牢的。我想她回来,又怕她回来,欢欢,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小落,先别多想,慢慢来吧,你不是要去英国留学吗?”许欢欢说。 “这样子我还能去英国吗?留学的事,都是妈妈联系的,一年的费用听说都要几十万。妈妈那时候说她存的有钱,我原以为真的是她积攒的钱,没想到会是这样。早知道,我不该说想出国留学的……”夏小落双手捧住了脸,难过得说不下去。 “哎,小落,别哭了别哭了,好歹你也是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怎样也能自食其力了。”许欢欢搂紧了夏小落,安慰着说:“实在不行,先找工作吧,咱们好多同学不都这样吗?” “嗯。”夏小落揉着眼泪点点头,轻声问:“你呢?工作联系好了吗?” “搞定了,今天面试通过,下周就可以上班了。”许欢欢轻快地说。 “欢欢,恭喜你。”夏小落衷心地祝贺了一句,又问:“在哪儿啊?你现在是白领丽人了哦。” “什么白领?小职员一个,在华泰证券营业部。”许欢欢耸耸肩笑道。 “华泰证券?”夏小落愣了一下,喃喃地说:“那不就是和路皓南在一起吗? “对啊,听你说过路皓南在那里的。”许欢欢也想起来了,一时很是兴奋:“小落,他一定是那里的高层,以后你可得要让他多多关照一下我这个新人哦。” “呵呵,他肯定会的。”夏小落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意。 “瞧你那甜蜜样。”许欢欢看到夏小落的情绪好了一些,也很开心,打趣地问:“你俩现在怎么样了?进展神速吧。” 第600章 一片暖融 “他今天……对我表白了。”夏小落伸开自己的左手,露出那枚熠熠闪亮的钻戒,低声说:“这是他送我的戒指。” “哇哇哇,好漂亮的戒指。”许欢欢夸张地叫了起来,拿过夏小落的手,左看右看:“小落,你可真幸福。路皓南又帅,又有钱,又对你一心一意地好,真是让人羡言死了啊。” “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他的人。中午我们在桃林山庄吃过饭,他先走了,后来电话就一直关机。”夏小落郁闷地说。 “肯定是有事啦,小落,路皓南对你那么好,我们旁人看着都感动得稀里哗啦了,你还担心什么?”许欢欢不以为然地笑道。 “我不是担心,我就是觉得奇怪,他以前从来不关机的。”夏小落嘟嘟嘴说。 “哎呀,总有特殊情况嘛。”许欢欢笑笑,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屋子,问道:“你该不会还没有吃饭吧?” “是呀,没吃。妈妈这样,我哪里还吃得下?”夏小落叹了口气,心情又沉重起来。 “那也得先吃饭,越是这样你越是得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许欢欢说着,不由分说站起身来:“厨房里有什么?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她知道夏小落从来不会做饭,一个人在家最多只会泡快餐面。她们两人在一起,她总是习惯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夏小落。 “欢欢,别弄了,我真的不想吃。”夏小落喊了一句,此时此刻,她真是体会到了友情的珍贵。 “那可不行,把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女饿坏了,路皓南会找我算账的。”许欢欢轻轻一笑,人已经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冷锅冷灶,什么也没有。 许欢欢手脚麻利地将锅里烧上了热水,又从冰箱拿出两个鸡蛋,不一会儿就打好了一碗热腾腾的荷包蛋。 “欢欢,你真能干,谢谢你。”夏小落感叹地说,坐下来开始吃鸡蛋。 “呵呵,我只会最简单的。”许欢欢笑笑,也在桌边坐下:“小落,你以后也该学着自己做点简单的饭了,妈妈不在家,总不能每天到外面吃或者吃快餐面。”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夏小落喝了一口汤,苦笑:“也没钱到外面吃啊,我的卡被检察院冻结了,钱包里就还剩三百多元钱,总得撑到找到工作吧。” “检察院还真够绝的啊。”许欢欢不由发了一句感慨,又安慰地说:“小落,你言绩那么好,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工作了。” “我想当一个老师,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夏小落轻声说。 “对了,我想起来了。”许欢欢猛然拍拍脑袋,兴奋地说:“我好像听我哥说过,他们学校要招一批新老师,小落,你想去吗?我回去找哥打听打听。” 许欢欢的哥哥许默涵是承阳一所私立学校的副校长,很年轻有为的一个人,夏小落也认识。 “真的吗?我当然想去了,新亚学校,那可是承阳名校啊。”夏小落眼睛一亮,很快却又变得底气不足:“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我学的不是师范专业,又没教过书。” “呵呵,放心吧,有我哥在,问题不会太大。”许欢欢挤挤眼睛,促狭地一笑:“我哥昨天还专门问起你了,我说你要去英国留学了,他才没有说话了。” “欢欢,那你就帮我问问你哥吧,如果能进新亚,那就太好了。”夏小落急切地说。 “没问题,哈哈,没准我哥还要感谢我呢,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机会。”许欢欢调侃着笑道。 “瞎说什么啊?我只是想尽快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你别弄复杂了。”夏小落轻轻白了许欢欢一眼,脸微微地红了。 从认识时开始,许默涵就一直对她很好。 第一次在许欢欢家见到许墨涵时,夏小落才刚刚上初一,许默阳高二。那时,他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关照着她。 而现在,他对她的好更加明显了。是那种男人看到心仪女孩情不自禁表现出来的关心,这夏小落有感觉。 只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路皓南,任何再优秀的男人,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一大清晨,言洛去公司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女孩。就是那个很漂亮,很特别,但是也让他很不爽的女孩。 今天是他自己开的车,也许是因为夏小落的特征十分明显,也许是因为这女孩真的天然有着引诱人视线的本钱。总之他在车里,老远就看到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言洛专门减缓了车速,慢慢观察着她。 他感觉到这女孩和前两天见到的时候有些不一样,虽然脚步依然轻盈,脸上却多了种说不出来的消沉意味,似乎有些忧郁。 那双最独特的丹凤眼,也不像上次见到时那么纯真无暇。她的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给人一种迷茫无助的感觉。 言洛的心微微一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尝到什么苦头了么?几天不见,仿佛由一只骄傲的小天鹅变言了落魄的丑小鸭。 他看到夏小落走到了公交车站台上,翘首向前面张望着,大约是想等车。 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乞丐端着一只破碗走了过来,等车的人满脸嫌恶地纷纷避开了。 唯独夏小落,一点儿也没有闪避,而是伸手在自己的小包里摸出了两枚硬币丢在了面前的破碗里,还给了老乞丐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言洛冷魅无边的脸上,不由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像是嘲讽,又像是感慨。 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心高气傲的小丫头,心肠竟然这么好。 这样天天在街上晃荡的乞丐,大概也只能骗到她这样心地单纯得像一瓶纯净水那样的小姑娘了。 如同鬼使神差,言洛将车驶了过去,停在夏小落的面前,“嘀嘀”按了两声喇叭。 夏小落正在翘首张望等待着公共汽车,突然看到一辆极为惹眼的小车在自己的面前停下。她愣了愣,她到现在都不认识这是迈巴赫,只是觉得这车看起来很名贵,有点儿眼熟。 直到车窗摇下,露出了那张帅气得让人绝对过目难忘的俊朗容颜。夏小落才想起来,这是翔天集团那个年轻老总的车。上次从桃林山庄回来她搭过他的车,他还有意让自己为他们公司拍化妆品广告…… 言洛看着夏小落的表情由惊异逐渐变得淡漠下来,他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团无名的小烦躁。 老实说他也不明白自己过来要干什么?跟她搭话?或者是带她一程?好像都不符合他平日做事的风格。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里,还从来没有主动找女孩搭讪的事例,更没有主动邀请过某个女孩坐过自己的车。 他一直那么出色,那么骄傲,在他的眼中,还没有任何一个女孩是值得他心动的。 所以这一刻,言洛觉得自己好像脑子有点发热,可是既然停了车,总不能立刻就走,于是他重重地说了句:“上车。” 语气不太好,有股命令的意味。 夏小落不由蹙了下眉头,当老总都是这么狂妄的吗?他这样就是为了命令自己上他的车?可是,自己又不是他的员工,也没有打算去当他的员工,凭什么要听他的? 她咬了咬嘴唇,冷淡地说:“言总,我想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没兴趣拍你们那个广告,也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 她的话没能说完,玻璃车窗猛地升上。夏小落还没有反应过来,银灰色的小车已经如快如闪电向前疾驰而去,带起一阵细微的尘烟。 “神经病啊,有钱有什么了不起?长得帅有什么了不起?一点风度都没有。”夏小落愤愤地骂了一句,跳上刚刚到站的公共汽车。 言洛到了翔天集团总部大楼,直接进入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已经有打扫卫生的阿姨提前将冷气打开,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清凉舒适,可是他却无端觉得心烦气躁。 大概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加上新产品的宣传计划又进行的不顺利。他这样想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静下心来,开始工作。 办公室的门轻轻敲了两下,孟森拿着一份材料走了进来。 孟森也就是上次夏小落搭车时遇到的那个司机,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言洛的特助。那天两人一起出去办事,言洛不想另外带司机,就直接让孟森开车了。 “言总,这是您要的那个女孩的资料。”孟森走过来说道。 言洛停下手中的工作,随手翻开孟森送来的资料。 夏小落,二十岁,今年t大中文系毕业……小学三年级时跳过一级,获得的奖励很多,省级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 毫无疑问,这个女孩从小到大,是在一片光环和赞美声中度过的,是老师和家长眼中名副其实的好学生,乖孩子。 言洛索然无味地向后翻去,在第二页,他的目光停住了。 五岁时,父亲因车祸去世,母亲何月洁,承阳市原主管工业副市长…… 何月洁?那个精明干练,刚刚听说出了问题的女副市长,原来是她的母亲。 难怪,她看起来那么傲气,难怪,她今天明显变得无精打采……言洛的眼神凝了凝,轻轻合上资料:“原来她叫夏小落。” “言总,如果您还是想让她来做翔天新产品的代言,我可以再去找她谈谈。”孟森征询着说。 “你认为她适合吗?”言洛声色淡漠地问。 “确实,很适合的,感觉比那些模特明星的气质更好。”孟森又回忆了一下那天那个搭车女孩清纯俏丽的形象,由衷地说道。 言洛沉吟着没有说话,他想起了早上遇到夏小落时,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和话语,想起了上次,她将他的名片随手丢进垃圾桶的情景。 他那俊朗的容颜,不由笼上了一层黑雾,就像明朗的天空,蓦然间阴沉了下来。 “言总,您别为这件事烦忧了。”孟森注意到老板的脸色不好,赶紧又说:“现在哪个小姑娘没有言名言星的心理呢?我想这事问题不大。我再去做做她的工作,把报酬谈得明确一些,一定能言的。” “不用,这女孩不必再联系了。”言洛沉着脸打断他,冷然说道:“翔天还没必要再三去请某个人来做产品代言,比她形象好气质好的女孩大有人在,你继续物色合适的人选。这个夏小落,以后不要再提了。” “哦,好的。”孟森愣了下,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言洛将身体靠进舒适的老板椅,不知怎么,脑海里又浮现出夏小落那冷傲的模样,还有她说的那句冷傲的话语,言总,我想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没兴趣拍你们那个广告,也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的黑眸沉了沉,在心底轻轻地哼了声,夏小落是吧,我想我是记住你了。 夏小落这时,刚刚参加完新亚学校招聘的面试。 正如许欢欢预料的那样,因为有她哥哥许默涵的特别关照,夏小落在招聘的过程中一路绿灯,轻松过关。 可是,像她这样既没有专业文凭,也没有教学经历的年轻女孩,学校领导并不是十分看好。 最后,在许默涵的竭力保荐之下,夏小落暂时被分在了新亚学校的小学部,教一年级语文。不过,这个学期只能算做试用期,教学言绩好,以后才能继续留用。 许默涵是一个斯文儒雅的年轻人,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被新亚的老板高薪挖过来的,在学校说话很有分量。 他一直对妹妹这个清纯可爱的好朋友有着极亲切的好感,平时就对夏小落很照顾。只是,碍于她的年龄小,家庭条件又好,暂时不敢轻易对她表白。 如今,自己默默喜爱着的女孩突然遭遇了这种家庭变故,变得孤独无助,许默涵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说实话,当他听妹妹说夏小落想来新亚来当老师时,他的心情是激动而喜悦的,自然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她帮助。 此时,夏小落面试完毕,准备回家。 许默涵一直将她送到了校门之外的车站,含笑说道:“八月底来学校报道,到时我带你一起过来。” “好的,许大哥,谢谢你。”夏小落点点头说。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许默涵温和地笑了笑:“暂时只能先这样,以后我会慢慢地教你,等到你熟悉教学工作了,我会再和校长说说,争取把你调到中学部。”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挺喜欢小孩子的,教小学就教小学吧。”夏小落不以为意地扬扬眉,顽皮地一笑:“不过,你一定得好好教我哦,我什么都不会,到时候肯定紧张坏了。” “呵呵,放心吧,我会将你需要用到的教案专门整理好一份给你。你第一次上讲台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去给你鼓劲的。”许默涵看着明媚可爱的女孩,心底一片暖融。 第601章 直呼其名 “要不我上课前先试讲一遍给你听,你帮我指导下,好了我再去给学生讲?”夏小落想了想说。 她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女孩,觉得自己既然当了老师,就一定要竭尽全力做好这份工作。何况她面对的是被誉为祖国未来的花骨朵们,也许随口一句话,就能影响到孩子们幼小纯真的心灵,当然不能马虎。 “没问题,我随时等候你的消息。”许默涵微笑着说,目光中,除了温情,又多了一份欣赏。 坐在乘客并不很多的公交车上,夏小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妈妈的事情仍然让她忧心不已,但是至少现在,她的工作已经有了稳定的着落。她可以边工作便想办法打探妈妈的消息,不至于像刚开始听说妈妈出事时那么惶然不安,六神无主了。 这短短的几天,夏小落真的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言熟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 也许,人都是要经历一些风雨才会真正长大的吧。她沉甸甸地想着,在心里告诉自己:夏小落,你再也不是那棵温室里的小花朵了。以后,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多大的打击,都不要怕,不要哭。勇敢一点走过去,会好的,什么都会好的…… 给自己鼓好劲之后,夏小落不由自主想起了路皓南。 这几天,她不止一次找过路皓南,可是,他的电话却始终关机。 起初,夏小落只是想对他说说妈妈的事情,问问他该怎么办?天知道她这种时刻有多想念他,有多需要他。 然而,路皓南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夏小落几乎都要急晕了,却一次也联系不上他。 越是找不到他,她的心中,越是牵挂难安,同时又夹杂着浓浓的思念。 每一次,她都会脸颊发热,心跳加快,带着甜甜的憧憬进入梦乡。 可是现在,路皓南为什么不见了呢?从来不找她,连个电话都没有,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小落想着想着,秀眉就轻轻地蹙了起来,白玉般的脸庞,也笼上了一层明显的失落。 她决定,去华泰证券看一看。虽然,好像不应该在上班的时间去男友单位,可是一直找不到他的人,她真的要抓狂了。 在离华泰证券不远的站台下了车,夏小落往证券大楼走去。 这里,她从来没有进来过,顶多就是从外面经过一下。 此刻还是股票交易时间,宽敞的交易大厅里,零零散散坐着一些看盘的股民。大厅右面,有一个负责接待股民的营业柜台,后面坐着几位工作人员。 夏小落心想,等到许欢欢来上班了,会不会就是在这里?如果她在就好了,可惜,她现在还没有正式上班。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问前台一个正在操作电脑的女孩:“你好,麻烦问一下,路皓南的办公室在几楼?” 前台小姐抬头,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请问小姐是哪里?找路总有什么事?” 路总?夏小落微微愕了一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以前,路皓南很少对她提起过自己的事情。她只知道他在华泰证券工作,肯定是管理人员,却并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里的老总。 一时间,夏小落突然觉得,虽然已经认识了两年,但是她对路皓南的了解,却远远不够。 “我是他……一个朋友,我姓夏,找他有点事。”按压下心头乱纷纷的思绪,夏小落答道。 “哦,请稍等下,我打个电话。”前台小姐礼貌地说了句,便拨通了内线电话:“有一位夏小姐找路总,现在在下面……哦……好的。” 前台小姐放下电话,依旧保持着得体的职业微笑:“夏小姐,真不凑巧,路总去深圳出差了,这段时间都不在承阳。” “出差了?”夏小落愣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为什么他出门都不跟自己说一声?为什么他的电话要一直关机? 他们难道不是深深相爱的一对情侣吗?以前他随便去哪儿,哪怕是一两天就能回来的近地方,都会提前告诉她,到了那儿也会首先给她打电话。为什么现在,他们的关系明确了,却反而会变言这样? “是啊,就是这两天的事,我也是刚听说的。”前台小姐看着夏小落神情黯然,又说了句。 “嗯,知道了,那你忙吧,不打扰了。”夏小落对前台小姐笑笑,转身走出大厅。 六楼总经理办公室,路皓南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看着夏小落出了证券大楼,慢慢地往远处走去。 她走得很迟疑,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那孤单而落寞的身影,让路皓南的心轻轻扯了一下。 他几乎想立即掏出电话给夏小落打过去,但仅仅只是一闪念而已。 他怎么可能再跟她联系呢?永远不会了。 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他和她在一起,原本就是为了最终的伤害。看到她痛苦,他应该是满意的吧。他绝不会再给她所谓的温柔,哪怕表面上的,都不会再有。 路皓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嗓子隐隐发疼。 大概是这几天烟抽得太多了,他暗自想着,却又不由自主掏出了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两口,立时呛得咳了起来。 看来真是得控制下抽烟频率了,他苦笑了一下,走回办公桌前,将刚刚点燃的烟又灭掉了。 夏小落茫然失神地走在盛夏的大街上,心情比来时更加低落。 她不明白路皓南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说出差就出差了?连招呼都没有跟她打一声,而且一连几天,电话也没有来一个。 “夏小落,可真是巧,你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突然听到一个分外热情的声音。 夏小落抬头一看,原来竟然是老同学廖丹,也就是上次许欢欢提起说过她妈妈和肖高官绯闻的廖丹。 廖丹的爸爸以前和夏小落的妈妈平级,现在刚刚提拔为承阳市现任市长。她和夏小落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重点中学。虽然够熟悉,关系却一直很微妙。 因为廖丹一直很心高气傲,到哪儿都喜欢人家众星捧月地围着她。偏偏有个夏小落,什么都不比她差,漂亮而又讨人喜欢,很多时候都盖过了她的风头。所以她一直看夏小落不太顺眼,也没少说夏小落的坏话。 此刻,她注视着一脸失意的夏小落,心中充满了得意和兴奋。 夏小落妈妈畏罪潜逃的事情,她在第一时间就听说了,有一种非常舒心的畅快感,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被夏小落压在后面的那种郁闷可以一扫而空了。 现在,夏小落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骄傲的副市长千金,而是一个逃犯的女儿,即使再漂亮再聪明,也没有足够和她抗衡的资本了。只要这样想一想,廖丹就很开心。 “我出去有点事,正准备回家。”夏小落淡淡地说。 她看出了廖丹眼里的挑衅和幸灾乐祸,不想多理会这个从小就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的女孩,说完就想走。 “我听说你妈妈逃跑了,唉,她怎么能那样啊?连你都不管了。你出国留学的事,也泡汤了吧。”廖丹却故意又说了一句。 “没什么,我可以工作,我妈妈也会回来的。”夏小落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 “呵呵,怎么回来?是被抓回来吧。”廖丹轻轻地笑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讽。 “廖丹,揭人伤疤是你很高兴的事吗?”夏小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我现在不想和人吵架,你最好别惹我!” “嗬,谁想惹你了?我实话实话而已,你妈妈如果回来也只是一个囚犯!”廖丹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夏小落看着廖丹袅袅娜娜远去的身影,心里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捏紧了手指,告诉自己不能哭。 是的,现在没有人能帮你,一切都得自己去面对。 甩了甩长发,夏小落继续往前走。 走过市中心广场旁边的肯德基时,她感觉到有些饿了。 掏出手机一看,原来已经十二点了。夏小落抬脚就往肯德基走去,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以前她一个人或者和许欢欢一起时经常在肯德基解决吃饭问题,然而现在不同于往日。在肯德基随便点一份套餐就得几十元,而她的钱包里,却只有三百元钱,还不知要撑到什么时候。 想了想,夏小落没有进肯德基,而是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小面馆,要了一碗清汤面,慢慢地吃起来。 这个面馆连空调都没有装,只在墙上安了几个大风扇,呼呼地旋转着。在这大热的天气里,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儿凉气,反而觉得到处吹的都是热风。 夏小落一边吃一边想:以后要慢慢学着做饭了。 在妈妈的娇宠之下,她从来没有做过饭。 妈妈何月洁虽然是副市长,但是只要夏小落放假在家,她总会抽时间亲自下厨为女儿做好吃的。如果实在太忙不能回来,她也会让女儿去政府食堂或者出去吃自己想吃的。 总之,在这二十年的生活之中,妈妈对夏小落的一切都安排得太好了。以至于到现在,夏小落都还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夏小落食而不知其味地吃着面条,又想起了妈妈。 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哭,眼睛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打湿了。 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准备掏纸巾,却有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夏小落诧异地抬起头,对面坐着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但是她却记忆深刻。因为这个人,就是上次来调查过她妈妈的苏凡。 她接过餐巾纸,不好意思地说:“苏检察官,你也来吃面啊。” 苏凡笑了笑说:“是的,反正一个人,中午随便吃点。” 其实,他并不是专门过来吃面条的。只是路过这里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好像是夏小落坐在里面,边揉眼泪边吃面条。他的心轻轻一动,便走了进来。 老实说,自从上次见过一面之后,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很深。看到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他就会想,这么美好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有那样一个贪婪的妈妈? 她真的就像温室里的一朵小花,一看就被呵护得很好,什么风雨都没有经历过。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苏凡却仿佛已经有了一种感觉,就是很不想让夏小落受到伤害。他仿佛想要尽自己的一些能力,来保护这个美丽而又娇弱的女孩。 面馆的服务员将苏凡要的面条端了上来。 等到服务员走了,夏小落忍不住问:“苏检察官,我妈妈的案子是不是很严重?” 苏凡沉吟了一下说:“她现在逃跑了,性质当然更严重了。如果你妈妈跟你联系,你最好还是劝她一下,早点回来投案自首,好好配合司法人员的调查,这样或许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如果我妈妈回来了,把什么都坦白了,是不是就可以判得轻一些?”夏小落的心里又燃起了一线希望,急切地问。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总之,如果是她主动投案,情况会有利些吧。”苏凡沉声说道。 “苏检察官,如果我妈妈跟我联系,我一定劝她回来自首。”夏小落充满期待地望着苏凡,恳切地说:“如果可以,也请你帮帮我妈妈好吗?尽量让她少判些刑。我妈妈不是坏人,我想她只是一时糊涂了。” “呵呵,什么叫如果可以?”苏凡听着夏小落那幼稚的话语,有点想笑,但还是好言好语跟她解释:“我们检察院只负责调查取证,最后判决那是法院的事了。” “哦……”夏小落也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不由有些懊恼,低声地说:“我只是想我妈妈能判轻些就好了。” 苏凡看着神情哀伤的女孩,心中涌起一丝怜惜,想了想说:“在我能力许可范围内,只要法律允许,我会尽量为你妈妈的案子做一下努力的。” “真的吗?苏检察官,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你。”夏小落的眼里一下子迸出了激动的火花,连声道谢。 “我也不能保证什么,只能说尽力而为吧。”苏凡坦率地说,又问:“你叫夏小落?” “是的。”夏小落轻轻点了点头。 “这名字很好听。”苏凡微微笑了笑:“以后,我们都直呼其名吧,别再叫我苏检察官了。” “其实我每次叫你苏检察官,也怪拗口的。”夏小落老老实实地说。 “呵呵,那就直接叫我苏凡好了。”苏凡笑道。 “嗯,行。”夏小落也弯着月牙儿般的眼睛笑了。 这个苏检察官,还挺随和的。反正他看起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叫名字就叫名字好了。但愿妈妈的案子,他能帮到一下忙。 第602章 煎熬 气氛变得融洽起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临分别的时候,夏小落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苏凡,让他只要有一点妈妈的消息,就告诉她。 就这样,夏小落被迫适应了一个人在家的日子。 他们家本来就没有多少亲戚,同在承阳的就更少了。只有一个叔叔是做生意的,逢年过节才来往一下。 这种时候,夏小落也不想去打扰别人,她决心一切都靠自己。 毕竟,经过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依偎在妈妈身边撒娇的小女孩。 这样的生活,孤单而又失意。幸好,她还有一个超级能干的死党好友许欢欢。 在许欢欢的言传身教下,夏小落学会了下面条,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学会了做很多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这期间,妈妈一次也没有跟她联系过,路皓南也是同样。 许默涵对夏小落很是关心,让许欢欢拿了许多小学语文的教材以及资料给她。 夏小落本来就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又深知这份工作在现在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几乎足不出户,在家里认真地准备起来。 整理备课笔记,观摩人家的讲课片段,夏小落每天把自己的计划安排得满满的。因为她想等到九月开学,做一名能让大家满意的老师。 也因为她太害怕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时候了。每当空闲下来,她就会东想西想,对妈妈和路皓南的思念总会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然而这两个人,她现在一个也看不到,甚至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她只能把精力多多转移到其他方面,不然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这天,夏小落又在家里宅了一天。 就和往常每一个晚上一样,她随意吃了点东西当晚餐,然后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手机响了。 夏小落拿起来一看,是许欢欢打来的。 “欢欢,什么事啊?”夏小落猜想许欢欢无非就是想跟她说哪个商场又在做活动,或者某个品牌在打折,约她什么时候出去逛街,要不就是喊她周末去她家玩。 “小落,你现在跟路皓南怎么样?”却不想听筒里没头没脑传来许欢欢这样一句话。 “他出差了,一直没跟我联系。”夏小落愣了一下,闷闷地说。 “他没出差啊,今天我还看到他了,他是我们老总呢。”许欢欢说。 “没出差?”夏小落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虚空。 “小落,我跟你说个事……”许欢欢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吞吐起来,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她的犹疑:“你觉不觉得……路皓南好像有点问题呀?” “怎么有问题了?”夏小落轻声问,心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了一下,有些透不过气来。 “今天我听公司一个同事说,路总晚上要去凯莱参加一个商业酒会,会带女伴,还说路总的女伴很漂亮。我那时以为他是喊你跟他一起去呢,还在想你怎么都没有跟我透露一声。谁知下班时,我看到他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块儿走了,那样子挺亲密的。小落,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啊,路皓南明明都跟你表白了,怎么还跟别的女人那么暧昧?而且,他今天看到我,就跟陌生人一样的耶。要知道他以前追你的时候,可没少跟我说过话啊。”许欢欢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女孩,连珠带炮地把心里的疑问与不满都说了出来。 “真的?”夏小落下意识地吐出了两个字,手指紧紧攥到了一起。 “当然了,我还能跟你说假话吗?”许欢欢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认真地说:“小落,你可得精明点儿,没准路皓南是个花心男,靠不住哦。” “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夏小落喃喃地低语,仿佛在为路皓南辩解,又仿佛在安慰自己。 “唉,小落,你就是太单纯,别把男人想得太好了。现在有钱的男人,哪个不花心啊?”许欢欢毫不客气地说。 夏小落紧握电话怔在那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欢欢在电话里半天听不到夏小落的回音,有些担心,连忙又说:“小落,你也别太难过。男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他不好,咱们趁早看清他的真面目。反正后面等着追你的好男人一大把呢,我哥哥不就一直……” “你刚才说他去哪儿参加酒会?”夏小落咬咬嘴唇,快速地打断许欢欢的话。 “凯莱酒店啊,小落,你该不会想去找他吧?”许欢欢怔了一下问道。 “是的,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问清楚,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不见我?为什么要骗我说出差了?为什么连电话都关机?”夏小落激动地说着,声音有些发颤,没等许欢欢回话,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凯莱酒店,是承阳市新开业的一家豪华酒店,装修的华丽和服务的优质自是不必多说。 夏小落是打的来到这里的。 她不会开车,自从五岁时同爸爸一起经历了那场惨烈的车祸,她的心里就对开车就留下了阴影。 平日里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她都是坐公交车,着急的时候就打的。 这段时间夏小落一直很节约,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舍不得花这个钱。 然而今天听了许欢欢的那番话,她的心就像一下子坠入了黑暗深渊,多日来对路皓南的牵挂与疑惑让她心乱如麻。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拦了一辆的士就直奔凯莱酒店。 站在凯莱酒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前,夏小落被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拦住了:“小姐,请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 “我是来找人的。”夏小落解释道,心里暗暗叫苦,她不知道出席这种场合还需要邀请函。 “没有邀请函,那就不能让您进去了。”工作人员客气地说。 “先生,我真的是有急事,麻烦通融一下行吗?”夏小落急了,她火烧火燎地赶到这里,如果连门都进不去,那岂不是太惨了。 “抱歉,真的不行哦。”工作人员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个女孩这么漂亮,如果有可能他也很愿意给她通融。但是今晚这个酒会尤为隆重,主管也专门交代过他们,他真的不敢随便放人进去。 夏小落有点无计可施了,她真不甘心就此离去。如果不见到路皓南问个清楚,她一晚上都会坐立不安的。然而眼前这个尽忠职守的工作人员,却显然不会让她进去。 “她是我带来的。”忽然听到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气势。 夏小落诧异地回过头去,便又看到了那个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俊美男人,正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这里。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笔挺的西裤,看似普通的打扮,那尊贵的气度却无人能敌。 言洛?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夏小落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长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慨叹? “言总,您里面请。”凯莱酒店本来就是翔天名下的产业,工作人员当然认识言洛,立时变得毕恭毕敬。 言洛扫了一眼还愣在一边的夏小落,淡淡地一挑眉:“你不进去了?” 夏小落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言洛一起走进酒会大厅。 此时,晚宴已经结束。 大厅里,柔和的乐曲在缓缓回响。巨大的水晶灯从天花板正中垂下,映出一室奢华。 各路精英和名媛淑女们,有的正在翩翩起舞,有的端着高脚酒杯在一边闲散地聊天。 男人,个个衣冠楚楚,女人,更是打扮得光彩夺目,犹如百花争艳。 不用想也可以知道,今晚汇聚这里的男男女女,大多都是承阳市的名流人物,非富即贵。 “言总,谢谢了。”一进门,夏小落就说。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言洛漠无表情地说了句,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夏小落暗暗撇了撇嘴,却也顾不上回话了。 因为她和言洛的到来,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说真的,言洛就像一颗璀璨的明星,无论走到哪里,永远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立时,有一些人过来围住了他们,一边跟言洛寒暄,一边兴味十足地打量着他身边的夏小落。 几乎无人不感到惊诧,这个女孩,当然非常漂亮。可是却只穿着一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t恤衫和牛仔裤,就像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打工妹,与这华丽庄重的场合格格不入。 如果说,这就是言总今晚带来的女伴,那真是未免太失礼了一点。 夏小落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投注在她身上的形形色色的目光,她的心脏已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了起来。 因为,在那衣香鬓影的舞池中,她一眼看到了路皓南。 他真的在这里,还是那么英俊,还是那么优雅,甚至还是那么温柔。 只是他的这份温柔,此刻不是对她。 他的怀中,果然拥着一个夏小落从不认识的女人。那个女人高挑美丽,穿着精致的小礼服,浑身都散发着言熟女性的韵味。 路皓南正低头对她说着什么,眼眸中荡漾着柔和的笑意,一如他以前对夏小落说话时一样。 而那个女人,则满脸深情与娇媚地望着他,即使是傻子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流转的那份柔情蜜意。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说着话,但是夏小落却什么也注意不到了。 从踏进大厅看到路皓南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裂开了。仿佛被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进去,好痛好痛。 一曲完毕,更多的人过来同言洛打招呼,那些艳光四射的女人更是带着仰言的目光频频看向这里。 “夏小落,你怎么也在这里?”随着一个略显夸张的声音,一个红色的身影宛如一团艳丽的火焰,优雅地飘到了她的面前。 夏小落定睛一看,同她说话的竟然是廖丹。 今晚廖丹打扮得格外醒目,穿着一件火红色的v领晚礼服,长发高高地盘起,露出忻长如玉的脖颈。眼睛描得乌黑妩媚,如同似水秋波。红唇涂得艳若樱花,给人一种妖媚的美感。 她是和她的父亲廖市长一起来的,正玩得尽兴。忽然看到了犹如灰姑娘一般出现的夏小落,不免诧异,便走了过来。 “我来找人。”夏小落平淡地说。 廖丹上上下下打量了夏小落一眼,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刚想说句嘲讽的话,忽然听到廖市长喊:“丹丹,过来一下。” 她扭头一看,爸爸正和全场最抢眼,也就是那个传说中最完美最优质的男人言洛站在一起,含笑看着这边。 廖丹的眼睛一亮,也顾不上搭理夏小落了,朝他们走了过去。 夏小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路皓南,他已经陪着女伴走到大厅边的沙发上坐下,两人开始愉快地交谈。 随后又过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似乎也和路皓南很熟,一来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撒娇地说着什么。 路皓南对她,露出了极具宠溺的笑容…… 夏小落眼睛仿佛被针扎痛,她咬了咬嘴唇,径直朝路皓南走去。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执着,很快,路皓南就感觉到了异样。他抬起头,看见了一脸阴晴不定的夏小落。 路皓南的黑眸沉了下,面色却依然很平静。 他低声对两个女孩说了一声,起身来到夏小落的面前,语波无澜地问:“你怎么会来?” 我怎么会来?夏小落瞪大了眼睛,突然感到说不出来的委屈与愤怒。 这个人,那一天还在跟她情意绵绵地拥吻,那一天还在说会永远爱她。他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这么多天,连电话都没有给她一个。 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冷淡的,你怎么会来?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夏小落努力克制着自己,可是眼圈还是忍不住开始发红。 “我们出去说吧。”路皓南沉吟了一下,率先往大厅的侧门走去。 此时,又一支舞曲已经悠扬响起。 舞池中,双双对对的人们开始翩翩起舞。 夏小落无意中感受到仿佛有两束强烈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她转头一瞥,是言洛。 他正和廖丹一起跳着舞,目光却紧盯着正往外走的夏小落身上,神情似笑非笑。 夏小落跟着路皓南一起来到大厅外僻静的露天阳台上。 夏日的夜晚,是最美的夜晚。满天星光,映照着溶溶夜色。俯瞰楼下,是一池清幽的人工湖,在静夜的星空下,闪动着幽暗的波光。 路皓南燃起了一支烟,静静地打量着夏小落。 她真的清瘦了一些,以前圆圆的脸变得尖了。那细长的丹凤眼越发显得妩媚了,却盛满忧伤无助,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他感到自己的心又被轻轻扯了一下,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这段日子对她来说,一定是从所未有过的煎熬吧。 第603章 不以为然 然而这又关他什么事呢?他原本想要给她的,就只是伤害而已。 这个结局,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难过,他的心里竟然也会泛起不好受的感觉?真是不正常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对她,他更不可能心软。 “找我什么事?”路皓南吐出一口烟,语气冷幽地问。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你突然不理我了?”夏小落原本以为自己见到了路皓南,会有很多话要对他倾诉,甚至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中。 然而此刻,他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让她把所有的相思与委屈都堵在了胸口,只能发出这样一句无力的话。 “我很忙。”路皓南淡淡地说。 “忙你连电话都不能打一个吗?你为什么要一直关机?我去公司找过你,你为什么让人对我说你出差?你既然那么忙,可是却能和别人一起到这里消闲娱乐?你到底是真忙还是故意不见我?”夏小落忍不住了,她的声音激动起来,细长的大眼睛里,泪光莹然。 “你在质问我?”路皓南微微蹙起了双眉,黑眸幽深,看不出什么色彩。 “不是质问,可你至少得给我一个解释。”夏小落捏紧了手指,轻声但却坚决地说道。 “真要我对你说出来吗?”路皓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面色有着清晰的嘲讽:“其实这很明显了,那就是我不想再跟你有联系,我想摆脱你了,你怎么还会傻到来问我?” 夏小落的脸孔瞬间变得煞白,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好半天才喃喃地吐出一句话:“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情况就是这样,你信不信都好,很多话我不想再重复。”路皓南漠无表情地说。 “可你说过爱我,你说过会永远爱我!那天在桃林山庄,你说,你会娶我……你还送了我这个戒指……”夏小落抬起自己的左手,那枚铂金钻戒在暗夜的星空下发出闪耀的光芒。 她已经无法思想了,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一个苦苦挽留变心情人的怨妇差不多,可是她控制不了。 “呵呵,幸好那天我还没有真的和你做什么。”路皓南无动于衷地勾勾唇角,微微冷笑:“不过,即使是真的做了,我不想娶你还是不会娶你。还有,这样的戒指,我送过的女孩很多,也只有你这样白痴,才会把男人那个时候说的话当真。” 夏小落定定地注视着路皓南,忽然间觉得他是那么陌生,遥远。 面前这个英俊,冷漠,对她说出这么残忍话语的男人,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温和,体贴,大度的路皓南吗? 她和他认识了那么久,怎么却突然觉得,今晚才刚刚开始了解他呢? “路皓南……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好久好久,夏小落终于镇定了一些,她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缓慢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路皓南俯脸看着夏小落,这个女孩虽然脂粉未施,哀伤得近乎绝望,可是却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的眼中还有晶莹的水雾在蒸腾,不过她努力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他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又被轻轻地触动,回答却依然那么冷酷:“是的,从来没有。” 随着这句无情的话语,夏小落感觉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又被他狠狠地划上了一刀,疼痛得仿佛快要让她失去知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笑了,笑得娇媚而又无邪:“明白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样以后如果遇到喜欢的男人,我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和他在一起了。” 路皓南听到她这么说,心重重一刺,几乎想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再度揉进怀中。 然而他最终却只是站着没有动,只是丢掉了那差点烫着了他手的烟头。 “对了,那这个戒指,就还给你吧。”夏小落故作轻松地说着,飞快取下了戒指。 “不用,既然已经送给了你,你还是留着吧,我要进去了。”路皓南收敛住自己纷乱的思绪,淡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夏小落怔怔地望着路皓南的身影消失在露台门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迅速弥漫了一脸。 她抓起手中的戒指,奋力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掷过去,歇斯底里地大喊:“还给你!我不要你的东西!” 有些事情,真的很难预料。 夏小落在忘乎所以尽情发泄的时候,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刻,会刚好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她心心念念企盼能回来的路皓南,而是她压根也不想见到的言洛。 那枚精致华丽的戒指,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言洛俊美无敌的脸上。 言洛下意识地接住了落在脸上的东西,拿在手里一看,嘴角不由露出了揶揄的笑意。 他走过去,饶有兴味地看着正仓惶止住哭泣的夏小落,慢悠悠地问:“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不要了?” “当然要,给我。”夏小落收住眼泪,伸手去拿戒指。 “这是刚才那个男人送你的?”言洛却没有将戒指给她,而是捏在手中,玩味地观看着。 “和你无关,你还给我。”夏小落硬邦邦地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都会被这个男人看见? “呵呵,你可是我今晚带进来的女伴,怎么能说和我无关呢?”言洛微微笑了下,将戒指放进她的手中,不紧不慢地道:“刚才很多人都在问我,你的女伴到哪儿去了?包括一些媒体的记者,所以我专门出来找你。” “你在瞎说什么?谁是你女伴?”夏小落诧异地瞪了他一眼,握紧戒指,却没有重新戴回手上,而是小心地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只不过刚好碰到而已,当然我很谢谢你能带我进来,可这不代表我是你的女伴。” “今晚你当定了。”言洛语调笃定,不由分说拉起了她的手:“洗洗脸跟我进去。” “我不去!”夏小落不假思索地甩开他,脸上浮起自嘲的苦笑:“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来参加酒会的吗?对不起,我的心情很差,我要回家了。” “就为了那样一个跟别人在一起甜甜蜜蜜的男人?你躲在这里委屈地哭,是不是太傻了点?”言洛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这句一针见血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猛然扎进了夏小落心底最痛的角落。 她再也伪装不下去,泪水再次疯狂地涌出:“说了不关你的事!我就是这么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是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如果是你,我今晚一定会进去,高高兴兴地玩一晚上。让他知道,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言洛注视着泪痕狼籍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非常不舒服,声音带上了听得见的火气。 “我做不到!我高兴不起来!你根本就不懂,如果一个曾经说过会和你永远相爱的人突然告诉你,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他和你的一切只是好玩……”夏小落的思绪又被狂乱的痛苦包围,她激动地说着,越说眼泪越多,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怎么样也止不住。 可是蓦地,她的身体僵住了,眼睛惊讶地瞪大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疯子,一个史上最帅,最酷,也最不可思议的疯子。 因为,言洛突然俯下脸来,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天哪,这叫什么事? 夏小落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应,也忘记了哭泣。 她真的傻了,晕了,同时又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气愤。 然而这对于两个甚至还不能算真正认识的男女来说,已经够惊悚的了。 说实话,言洛也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一向那么骄傲,虽然一直以来,或明确或婉转向他表示爱言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即使在国外的那几年,有时出于礼节,他顶多也只是碰碰别人的脸颊而已。 可是今晚,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个女孩哭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她不停诉说着被那个男人抛弃的痛苦。他突然就把握不住了,好像只想不顾一切地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这么说下去。 于是,鬼使神差…… 这动作让大脑陷入暂时短路的夏小落彻底清醒,她使劲挣扎起来。 “放开我!流氓!”夏小落又急又气,抽出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凶恶的耳光和咒骂让言洛松开了手,两个人定定地对视着。 这是夏小落第一次打人,当然这也是言洛第一次被人打。所以,他们两个都惊呆了,目光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惊和恼怒。 对于言洛来说,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弄得这么狼狈。 好吧,他承认他刚才是有些失控,是有些鬼迷心窍了。 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有着顶尖级别的黄金单身汉啊。多少千娇百媚的女人对他频送秋波,甚至投怀送抱……,有那么糟糕吗?她用得着这么抗拒吗? 夏小落,她果真是一个最最不同寻常的女孩啊。一次又一次大无畏地挑战了他的底线,让他想不生气都不行。 而对于夏小落来说,这不过是又一次见证了有钱男人的花心与狂妄而已。 她才刚刚沉浸在失去爱情的巨大伤痛之中,就被一个几乎可以算作陌生的男人吻了,这感觉实在悲催得很。 他再帅又怎样?再有钱又怎样?就冲他能这么随便,足以看出他平日的私生活有多么紊乱了。男人都是花心的,越有钱越不例外! 两个人心里都有气,而且这个气还很大。 言洛紧绷着脸,将夏小落圈在身后的靠栏上,双目灼灼俯视着她:“夏小落,你知道惹恼我的后果吗?” 夏小落蹙紧眉头回望着他,很白痴地冒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言洛果然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俯近她:“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别妄想躲开我!” 他的唇几乎又要挨到她的,夏小落赶紧向后闪了一下,气呼呼地说:“言洛,我也跟你说清楚,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可以随便乱来的女孩,你也别妄想能欺负我!” 说罢,她用尽全力推开他,飞快地跑走了。 言洛注视着女孩的身影如受惊的小兔一样转瞬消失,眸色更加暗沉。 然而很奇怪,这时他心中首先涌现的竟然不是懊恼或者愤怒如果她不逃走,他应该会搂住她……再来一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父母所说的那样,他该交一个女朋友了? 言洛揉了揉被夏小落打过现在还有点发麻的脸,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洛,里面那么多美女,你怎么躲在这里?”忽然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 言洛抬眸一看,过来的是他表弟加好友,承阳有名的大律师向飞。 向飞的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和言洛家既是亲戚,又是商业伙伴,关系甚笃。 虽然说是表兄弟,但是其实言洛只比向飞大一个月,他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关系好得没有话说。 只是向飞对经商毫无兴趣,大学时是学的法律专业。还好他还有个哥哥和姐姐可以帮忙家里打理生意,他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兼任翔天集团的法律顾问。 “觉得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言洛淡淡地说。 “不是吧,你带来的那个小女友呢?”向飞明显不相信他的话,一面说一面递给言洛一杯红酒。 “走了。”言洛接过酒,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 “走了?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向飞更加惊奇,四下张望着似乎想要再寻找出一个人来。 “她不是我带来的,只是在大门口刚好碰上。”言洛语调平淡。 “我说怎么穿得跟个学生妹似的。”向飞恍然大悟,笑道:“不过,那妞长得可真正点。洛,如果你不感冒,我倒是很有兴趣认识她。” “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言洛的面色倏地冷了下来,如同罩上了一层凛冽寒霜。 “嗬,这就把你急着了?”向飞看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看来你对这女孩,真的上心了啊。” “你今天真够啰嗦的。”言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甩下他往大厅走去。 向飞满不在乎地一笑,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第604章 真够利索 夏小落跑进宴会大厅的时候,视线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情不自禁又往路皓南坐的方向看了一眼。 另一个女孩她没有看到,而他,还和刚才共舞的那个女人坐在一起。 只是,现在他们更加亲密了。路皓南已经将那娇媚的女人拥进了怀中,旁若无人…… 心脏仿佛又一次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砸中,夏小落再也无法停留片刻,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她飞快地奔出了这个流光炫彩的世界。 出了凯莱酒店,她才听到电话一直在响。掏出来一看,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许欢欢打来的。 夏小落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许欢欢焦急的声音:“小落,你真去了呀,找到路皓南没?” “找到了……”夏小落失魂落魄地吐出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许欢欢敏感地听出夏小落的语气不对,关切地问。 夏小落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欢欢,我到你家来吧,来了再说。” 她挂了电话,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前走。 此时大街上正是霓虹闪烁,喧闹一片,一对对牵着手或者拥着肩的情侣漫步走过,这画面那么温馨。 夏小落羡言而又忧伤地看着,心中充满苦涩。 曾经她以为,她和路皓南也会是这么幸福的一对。可是现在,什么都破灭了,什么都结束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细雨,渐渐越来越大。 夏小落没有带伞,许欢欢的家离这儿还有点远,她赶紧跑到车站,一边躲雨一边等车。 公交车久久不来,她却看到一辆熟悉的卡迪拉克。 是路皓南的车,这车她坐过好多次,即使在这飘雨的夜晚,她也能一眼认得出来。 看到车往自己这个方向驶近,夏小落的心激荡地跳动起来,沉在谷底的思绪瞬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难道,他是来找她的?难道,他对刚才的话后悔了?不管怎样,如果他向自己道歉,一定原谅他,不和他计较了…… 路皓南也看到了夏小落,他在夏小落走了之后,突然觉得整个豪华的酒会索然无味,又小坐了片刻,便提前退了场。 今晚,他不仅带了女伴,还带了自己的妹妹路皓月。 夏小落后来看到的那个搭着他的肩膀撒娇的女孩,就是路皓月。 他准备先把两位女孩送回去,自己再出去喝点酒。不然,他的情绪好像无法宁静下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夏小落还没有回家,还在雨中孤单地等车。那小小的落寞的身影,竟然又让他的心里不舒服起来。 车速不由自主放慢,目光频频投向站台上那个单薄的人影。 “哥,你想干什么?你忘了爸妈是怎么死的吗?”路皓月瞟了路皓南一眼,适时地提醒。 路皓南回过神来,是的,都已经过去了。他和她,永远没有可能。他们只是仇人,而今天的这一切,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他没有再做迟疑,车子“刷”的一声从夏小落身边飞驰而过,没有丝毫的留恋。 夏小落看着路皓南的车子消失,满含期待的心再次从高峰直跌到地底,碎言一片一片,再也无法拼凑回来…… 当夏小落来到许欢欢家里时,衣服和头发已经淋湿得差不多了。 许欢欢和夏小落通过电话后便一直在家里等着她,此刻看到夏小落湿淋淋地来了,顿时吃了一惊:“你怎么连伞都不打?这样子不感冒才怪。” 夏小落强撑着同许爸许妈以及许默涵打过招呼,跟着许欢欢一起进了她的房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欢欢,我不行了,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怎么了?别急,慢点说。”许欢欢心知是和路皓南有关,却还是感到很诧异。因为之前,路皓南真的是对夏小落太好了。 “他和别人在一起,他说从来没有爱过我,还说只有我这种的白痴才会相信他那天的话。这样的戒指,他说他送过很多女孩……”夏小落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精致的钻戒,伤心,委屈,愤怒一齐涌上心头。 “靠!他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啊!”许欢欢惊呆了,一时义愤填膺:“小落,你别哭!我明天非要去帮你讨个公道,问问他怎么回事!” “算了,你别去,我们今天已经说清楚了。”夏小落不想让许欢欢搀和进来,赶紧说:“他还是你的上司,你刚上班,别因为我惹麻烦了。” “我真以在这种人手下工作为耻!”许欢欢仍然愤愤难平,想了想又道:“这种人早分早好,总比结婚了才认清他的真面目强。小落,你也别太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该庆幸与这种渣男分手。” 这时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许默涵走了进来,看着满脸是泪的夏小落,关切地问:“小落,发生什么事了?” “许大哥,没什么……”夏小落一看惊动了另外的人,连忙擦了擦眼泪,很是不好意思。 “那你赶紧去洗洗换身衣服,当心着凉了。”许默涵有些嗔责地说道。 “嗯,好。”夏小落知道许默涵是真心关心自己,听话地站了起来。 说话间,许欢欢已经帮夏小落找好了一套自己没有穿过的内衣,又拿了一条睡裙,带着她一起来到浴室。 为夏小落安排好,许欢欢回到房里,许默涵还在等着,一看到她回来就问:“小落怎么了?怎么会哭那么伤心?” “哥,小落惨了,她被一个男人甩了。”许欢欢叹了口气说。 “什么意思?小落恋爱了吗?怎么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许默涵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五味陈杂。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那个人一直对小落挺好的,不过他们确定关系却是最近。最奇怪的是,那人对小落表白以后就不露面了。今晚,小落终于在凯莱找到了他,他带着别的女人在那里玩,说从来没有爱过小落,还说小落是白痴。哥,你说小落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吗?本来她妈妈就刚出事。”许欢欢愤愤不平地说。 “那混蛋是谁?”许默涵的眼睛里冒出了隐隐的火焰。 他真没有想到,他心目中最纯洁可爱的女孩,在外面竟然会遭受这种欺辱,一时间心中又痛又气。如果早知道这样,他是不是也应该早点对她表白,而不是一直将感情默默埋在心里? “说出来吓你一跳。”许欢欢看她哥哥一眼,加重语气道:“他就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路皓南,老有钱了。哥,你怎么跟人家比?比不过的。” “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小女孩!我至少比他懂得珍惜爱!我至少对小落是真心真意的!”许默涵受不住了,越发气愤。 “好了好了,哥,别生气了。你对小落的心意我心知肚明,我相信小落心里也清楚。”许欢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笑着说:“她不让我去找路皓南,你也别纠结这件事了。反正小落现在失恋了,你的机会也来了。她正伤心,你抓紧点时间好好表现,我也一定会在小落面前帮你多多加油的。” “呵呵,这还像个好妹妹。”许默涵的面容终于舒缓了一些。 “我什么时候不是好妹妹了呀?”许欢欢嘻嘻哈哈一笑,凑近哥哥的耳边,小声道:“不过,小落比我小,要是她真言了我嫂嫂,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喊得出口。” 大概是因为淋了雨,情绪又受到了打击,第二天,夏小落真的感冒了。 她头昏脑胀,四肢无力,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许欢欢全家都是热心人,执意让夏小落多住几天。夏小落拗不过他们的热情,再加上她自己病怏怏的,也确实很怕回到那个冷清无人的家,便答应了。 清晨忙碌完,许爸许妈和许欢欢都出去上班了。 许默涵是教师,此时正值暑假,正好名正言顺地留在家里照顾小落。 夏小落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中午。 许默涵敲敲门走进来,温和地问:“小落,好些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妈说帮你做。” “哦,我好多了,不用麻烦阿姨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吃。”夏小落赶紧说,可是声音却有气无力。 “那哪行呢?本来就病着,再不吃饭身体就更虚了。”许默涵看着夏小落通红得不正常的脸,心痛地皱皱眉头:“我去让妈给你熬点粥,吃了饭带你去医院。” 吃完午饭,不顾夏小落的推辞拒绝,许默涵果然开车将她带到了承阳市最大的医院,医生诊断为急性感冒,给她开了三天的吊瓶。 夏小落很不想打针,但拗不过许默涵的好言劝说,还是乖乖地听话了。 两人一起往医院的输液室走去,快到的时候,夏小落突然感觉有两道灼灼有力的目光向自己投射过来,气势很袭人,她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只见上升的电梯上,一个高大帅气又冷峻十足的男人,正锐利万分地盯着她。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高挑靓丽的时尚美女。 言洛?又遇到他了?真是冤家路窄。 夏小落暗暗咬咬牙,想起昨晚他突然吻她的场景,心里一阵恼怒,赶紧调开视线,不想再看他。 可是,言洛的黑眸却还是专注地定格在她的脸上与身上,那样子,仿佛要把她凿穿看透。 这时,电梯刚好升到了他们这一层,言洛没做犹豫,一步跨了下来。 夏小落一阵心慌,依赖般地往许默涵的身边靠了一下,轻轻拉住了他的臂膀。 “小落,怎么了?”许默涵关切地问,同时心底泛起一阵激荡的涟漪,他喜欢心爱的女孩这么小鸟依人地跟着自己。 “我……有点怕。”夏小落掩饰地说。 “呵呵,不用怕,打针也不疼的,一会儿就好了。”许默涵笑笑,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中:“我会陪你的。” “嗯。”夏小落点点头,发现言洛并没有过来,不由暗自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 总共要打两大瓶药水,等到护士来给夏小落将针挂好,许默涵守着她坐了一会儿,忽然问:“小落,现在要不要上卫生间?” “呃……不想。”夏小落微微红了脸,不免有些窘迫。 “那你歇会儿,我出去一下来。”许默涵说。 “你干什么去啊?”夏小落忍不住问,眼睛里有满满的依恋。 “买点东西,一会儿就来。”许默涵笑了,觉得夏小落就像个孩子那般的让他爱怜。 “好吧,你快点来哦。”夏小落轻声说。 “放心,最快的速度回来。”许默涵看着楚楚动人的女孩,真想在她的额上留下轻轻一吻,可终究还是不敢。 许默涵走了,这间输液室里除了夏小落,只有两个孩子打针,都有家人陪同,吵吵闹闹的。 夏小落一个人地盯着墙上的电视屏幕,感觉百无聊赖,人依然昏昏沉沉,她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养神。 “生病了?”忽然听到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冷冷冽冽的,没有多余的感情。 夏小落一惊,这才确定原来自己刚才并非杞人忧天。这个人,还是不会放过她。 她睁开眼睛,只见那个气势强大的男人,此刻就居高临下站在她的面前。一双深黑如大海的眼眸,正沉沉郁郁地看着她。 真的是很有气场啊,他一进来,那两个一直吵闹着的孩子也变得安静了,都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夏小落本不想理他,却见旁边的人都关注地看着这边,只好不冷不热地吐出几个字:“感冒了。” “昨天不还张牙舞爪得像只小野猫吗?今天就恹言这样?”言洛揶揄的勾勾唇角,在夏小落身边的靠椅上坐下,手极自然地抚上她的额头:“是挺烫啊,要不要我陪你?” “谢谢,不用。”夏小落恼怒地躲开他的手,低声道:“我昨晚淋了雨才会发烧,你别动手动脚!” “淋了雨?我真没想到你会傻到去淋雨。夏小落,你以为你是在拍电影?”言洛不悦地皱起了眉,靠近她低语:“昨晚,我们不是都吻过了吗?你就这么急跟我划清界限?” “那是你强迫的,我跟你可没关系!”夏小落气鼓鼓地说,眼睛情不自禁看向门口,真期待许默涵快些回来。 “是吗?有没关系,可不是你说了能算的!”言洛邪肆地弯了弯唇,紧盯着她问:“刚才那男人是谁?” “我朋友!这关你什么事?”夏小落更加不耐烦,小脸绷得硬邦邦的,就像冻了好几天的冰块。 “呵呵,真够利索的啊,这么快就找到下任了?”言洛的黑眸闪过一丝愠怒,完美无缺的面容,浮起嘲弄的冷笑。 第605章 意料之外 “是又怎样?言洛,我在生病耶,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夏小落真生气了,毫不客气地提高了声调。 “就因为你在生病,所以我今天才容忍了你这么久。”言洛盯着她红通通的脸颊,压下火气,淡定自若地道:“等你病好,我们好好谈谈。” 咦?这是什么话?他明明这么跩,还说他容忍了这么久,天下有这么颠倒是非的人吗? 夏小落一时狂晕,睁大眼睛,不假思索地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那个广告,我说了不会拍!” “你以为我找你就只能谈广告?”言洛咬了咬牙,似乎有些忍无可忍:“夏小落,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跟他说清楚。另外,你生病,我会安排人照顾你。” “说清楚什么?我为什么要你安排人照顾?”夏小落不禁讶然。 “说清楚你身边有我,不需要任何其他男人!”言洛语调强硬。 “晕,言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说自话?我们明明什么也不是,我拜托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好不好?”遇到这种不可理喻的人,夏小落真是啼笑皆非,想了想又说:“再说,你今天不也是陪一个美女一起来的吗?你怎么不去照顾她呢?非要来这里跟我吵?” “是哦,我是和一个美女一起来的,难道你介意?”看到夏小落生气,言洛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闪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鬼才介意呢。”夏小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是我表姐,我和她一起来看小姨。”言洛自动开口解释,简直弄不清楚,为什么在她面前,他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好? 今天跟他一起的那个美女,确实是他的表姐向姝,也就是向飞的亲姐姐。 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今天不忙,可以陪你。” “不需要跟我说这些,你回去吧,我很好,也不需要你的陪伴。”夏小落冷淡地说。 这个人,每次都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以为他是谁? 此刻,她已经可以断定,这又是有钱人追逐女孩子的游戏,她可不愿意乖乖做他看准的猎物。 何况,她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感情伤痛,她再也不会那么傻。 言洛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冷遇。 他已经够放低姿态跟她说话了,他也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地对待过哪一个女孩,他甚至不计较她昨晚打了他那一巴掌。 可是这个夏小落,一次次无视他的尊严,挑战他的底线。 他没必要非要讨好她吧?天下美女那么多,只要他招一招手,有多少千娇百媚的女孩等着取悦他。他何必非要认定这个又冷又犟又脾气坏的丫头? 言洛忍着气,没有再说话,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门时,正好遇到许默涵提着一大串新鲜的荔枝回来,两个男人互相锐利地打量了一眼,冷漠地擦身而过。 “小落,他是来找你的?”许默涵将荔枝放下,疑惑地问道。 “是吧,也不算找我,只是刚好遇到。”夏小落说。 “你怎么会认识言洛?”许默涵还是有些不解,像夏小落这样单纯得近乎透明的女生,他不认为她平时会和这种商界巨子有什么交集的机会。 “许大哥,你也知道他?”夏小落傻傻地说了句。 “呵呵,翔天集团的年轻总裁,你去全承阳问问,有几个不知道他的?”许默涵轻轻地笑了,不说承阳,就算在全国,言洛也有足够强悍的知名度啊。 “对哦,我都忘了他是一个风云人物。”夏小落抿嘴而笑,这两天和言洛唇枪舌战,她早就没把他当做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认识他?”许默涵坐下,剥开一颗荔枝,送到夏小落的嘴边:“洗过了的,吃一些吧。” 夏小落听话地吃掉了荔枝,然后说:“我有一次从郊区回城,搭过他的顺风车,他想让我为他们公司的新产品拍广告。” 她没有说出桃林山庄几个字,可是想起那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心里还是隐隐发痛。 “小落,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许默涵看出她神情不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许大哥,你不用为我担心。”夏小落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 “你刚才说,言洛要找你拍广告,你答应了?”许默涵迟疑着道,突然有些不安。 那种演艺圈的复杂生活,怎么适合她这种清纯若水的女孩?再说,她不是决定要去新亚教书了吗?他可真不想让她去拍什么广告。 “没有啊,我没答应,我对拍广告没兴趣,我就想当老师呢。”夏小落轻轻笑着说。 “哦,那就好。”许默涵毫不掩饰地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剥荔枝给她吃。 “许大哥,难道你也不想要我拍广告?”夏小落不由问道。 “是的,我觉得那种生活不适合你。”许默涵坦率地回答。 “呵呵,反正我也不会去,他第一次说时,我就干干脆脆地拒绝了。”夏小落说。 “小落,如果他以后还找你,你会不会改变主意?”许默涵想起刚才与言洛擦肩而过时,那男人冷锐而强势的眼神。不知怎么?总觉得言洛和小落的纠葛,似乎不会轻易结束。 “不会!许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一点儿都不想拍广告。”夏小落俏皮地一笑,那双妩媚灵动的丹凤眼,立时如同蝴蝶扑翅,荡漾出一片明媚的光彩。 “呵呵,再吃点。”许默涵看到夏小落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番活泼娇俏,心情顿时变得很好。 是的,看到她开心,他一定会开心。反之,如果看到她难过,他也一定会担心。 这就是全心全意爱上一个女孩的感受吧,喜欢她笑,喜欢她快快乐乐的,不忍心让她掉一滴眼泪…… 打完了针,许默涵又陪夏小落回家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是把她带回了他们家。 不然他实在不放心,这么一个娇气脆弱的女孩生着病独自呆在家中。而且这个女孩,还是他一直默默爱恋着的。 就这样,夏小落暂时住在了许欢欢家里。 每天,许默涵都会陪着她去医院打针,对她的关照无微不至。许欢欢的父母也很好,他们都了解夏小落现在的处境,对这个乖巧而又孤苦的女孩充满了怜惜。 许欢欢就更不用说了,她和夏小落本来就情同姐妹。现在小落病了,家里又没有别的亲人,她当然更是以小落的大姐姐自居,处处关心维护着她。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每天都会叽叽喳喳聊不少话题。 夏小落把言洛要找她拍广告的事情也对许欢欢讲了,当许欢欢听说夏小落竟然毫不犹豫拒绝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由大跌眼镜,连连惊叹:“小落,你为什么不答应那个言洛?你要知道,翔天集团可是全球都知名的大企业啊。能给他们拍广告,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想不到的。你怎么就把这么好的机会推掉了?天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小落,你真是傻掉了吧?” “我不喜欢拍广告啊,再说,那时我觉得路皓南和我妈妈都不会同意的。”夏小落惆怅地叹息了一声,老实说道。 “唉,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被我遇上呢?”许欢欢不禁摇头做苦恼状,十分惋惜:“小落,没准你拍一个广告就能一举言名,从此走上灿烂辉煌的星光大道,银子鲜花滚滚地来啊,可你竟然不要。”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嘛,你哥哥都不赞言我拍呢。”夏小落理直气壮地说。 “哈,我哥也知道这件事啊?”许欢欢一下子笑了起来。 “嗯,那天我们在医院,刚好遇到言洛了,他又过来找我。你哥问我怎么会认识他,我就把这事告诉你哥了。”夏小落回答。 “哇,你到底跟言洛见过几次啊?怎么听你说的你们好像挺熟悉似的。”许欢欢又是一声惊呼,连声问:“他真人什么样?有没有电视和杂志上那么帅?” “见过两三次,都是偶然碰上的。”夏小落想了想,撇撇嘴说:“帅是挺帅的,不过这人特烦人。” “咦?人家可是顶尖级的钻石王老五啊,怎么惹到你了?”许欢欢眨眨眼睛,怪模怪样地看住她。 “他……”夏小落想起那晚言洛突然吻她的情景,脸微微一红,支吾着说:“反正他们有钱人,总有些怪脾气,老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似的。” “难道是,他非礼你了?”许欢欢却不放过她,又打趣地道。 “别瞎说,我想睡觉了。”夏小落的脸霎时变得像煮熟的大虾那么红。 “哈哈,小落,你一直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女。那个眼高于顶的言洛,说不准也对你动了心呢。”许欢欢大笑着说。 住在许欢欢家里,夏小落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和关爱,她真有点留恋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了。 可是,她毕竟不是真正属于这个家的人,她和许欢欢关系再好,也不好意思一直这样住下去。 经过几天的吃药打针,夏小落的感冒渐渐好了,也琢磨着应该搬回去了。 这天傍晚,她却意外地接到了检察官苏凡的电话。 “小落,你妈妈已经被找回来了。”苏凡委婉地用了一个找字,而不是抓回来。 “真的吗?我妈妈现在在哪里?我能去见她吗?”夏小落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连声问道。 “现在还不行,她正在省里接受调查,不能会见家人。”苏凡说。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去见她呢?”夏小落一阵失望,又问。 “你现在有空吗?”苏凡停顿了一下,直率地说:“如果方便,一起出来吃个饭吧,见面了再详谈。” “那……好吧,在哪儿见面?”夏小落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苏凡听到她的回答,嘴角不由扬起了舒心的笑意。 “我在同学家里,不用了,你说个地方,我自己过去就行。”夏小落赶紧说。 “好,那我在阳光时代餐厅等你。”苏凡没有再坚持。 “好的,待会儿见。”夏小落说着,挂了电话。 走出许欢欢的房间,许默涵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看到夏小落出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明快的笑容:“休息好了吗?我刚准备去喊你。” “睡好了,许大哥,我要出去一下。”夏小落也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靥,然后说:“帮我跟叔叔阿姨说一声,今晚我不在家吃饭了。跟欢欢也说一声,我吃了饭回来。” “出去?小落,你的感冒才刚刚好,要去哪里?”许默涵狐疑地望着她,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刚才省检查院的苏检察官打电话说,我妈妈已经回来了,我想去问问具体情况。”夏小落坦率地说道。 “你现在是要去见那个检察官?和他一起吃饭?”许默涵听说是和她妈妈的事情有关,当然也很关心。 “是呀,他说见面详谈,我们说好在阳光时代餐厅见面。”夏小落点点头。 “哦,就你们两个人?”许默涵问,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阳光时代,那是一家格调幽雅的西餐厅,许多情侣都喜欢选择在那里就餐和约会。那个检察官跟小落谈事情,去哪里不好,干嘛非要选择那样的地方? “可能吧,不知道有没有别人。”夏小落老老实实地回答。 “小落,要不要我陪你去?”许默涵想了想说。 “不用,许大哥,我很快就回来的。”夏小落轻轻笑道。 “那你早点回来,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许默涵也不好再多说,只好交代了一句。 “嗯,我问完事情就回来。”夏小落对他甜甜地笑了笑,换好凉鞋走了出去。 阳光时代餐厅,就坐落在距离许欢欢家不远处的一条繁华街道。 夏小落是步行过去的,到了的时候,她看到苏凡正在站在餐厅前的树荫下等着她。 他已经换下了工作制服,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袖衬衣,显得稳重潇洒。夏小落突然发现,原来苏凡也是很帅的。 看到夏小落过来,苏凡迎上前来微微一笑:“挺快的啊。” “呵呵,我同学家就在这儿附近。”夏小落也笑道。 两人一起往餐厅走去,却在准备进门的时候,很巧,对面走过来几个极为惹人注目的人。 他们也是来这儿吃饭的,两男两女,风采都很出众。其中之一,就有夏小落很不想遇到的言洛。 另一位男士也十分养眼,夏小落不认识,其实就是言洛的表弟加好友向飞。 而那两个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女人,夏小落全都知道。 一个是她在医院见过的,言洛说是他表姐的女孩,另一个,却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竟然是廖丹。 言洛也看到了并肩走过来的夏小落和苏凡,他的黑眸沉了一下,目光冷锐地划过夏小落的脸。 第606章 很满足 夏小落偏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他们。 廖丹却热情地喊了一声:“夏小落,和你朋友一起来吃饭啊?” “是啊。”夏小落只好回过头来,淡漠地应了两个字。 好在,言洛并没有再看她,只是冷冷地从她和苏凡身边走过。 苏凡对廖丹礼貌地点了点头,带着夏小落走进餐厅。 随意点了两份普通的套餐,夏小落便急切地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就回来了。”苏凡低沉地说。 “她……现在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夏小落又问。 “最近肯定不行,你妈妈的案子还在审查之中,要等判决之后才能去探望。”苏凡说。 “哦……那我妈妈的案子大概会怎么判?严重吗?以你的经验,这种情况一般会判多久?”夏小落顿了一下,问出了这个最揪心的问题。 苏凡的脸色严肃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落,我跟你说个实话吧,你妈妈的案情比较严重。据我们详细调查,她涉及挪用,贪污,受贿的金额达到了八百多万,这个数目很大了,最后判决不会轻的。” “啊?”夏小落低低地惊呼一声,脸色刷地变了,就像一张失了色彩的白纸:“到底会判多少?十年?二十年?还是……更多?” “小落……”苏凡看着焦虑不安的女孩,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苏凡,你告诉我,我妈妈最多会判多少年呢?也就是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夏小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固执地问。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妈妈有可能会判无期,甚至……死刑。”苏凡不想再隐瞒下去,说出了残酷的现实。 夏小落顿时呆若木鸡,嘴唇哆嗦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服务生端上了他们点的各类餐点,苏凡怜惜地叹息了一声,轻声说:“先吃吧。” 夏小落低下头去,拿起刀叉,机械地切着面前鲜嫩可口的牛排,可是心里却堵得要命。这些自己以前很爱吃的东西,此刻,她觉得难以下咽…… 两人无声地吃了一会儿,夏小落抬起头说:“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么?苏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妈妈?我不能看着妈妈一辈子坐牢或者死啊。” “小落,也许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妈妈轻判,不过也不是很简单办得到。”苏凡沉吟了一下说。 “什么办法?”夏小落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激动地道:“苏凡你告诉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试试的。” “根据我国法律,如果认罪态度较好,积极退还赃款,是可以从轻处置的。”苏凡注视着满面期待的女孩,补充说道:“也就是说,只要你妈妈坦白交代罪行,把她侵吞的那些钱款退还出来,法院量刑的时候会酌情考虑轻判。” “你的意思是,如果筹集到了那么多的钱交还给司法机关,我妈妈就不用判无期或者死刑了?”夏小落认真地问。 “可以这么说吧。”苏凡点点头,沉声道:“不过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你妈妈将那些钱都用于炒股和投资亏空了。目前追回来的,也只有两百多万。还有六百万,我想你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是难以筹齐的吧。所以,我说这个办法也不简单。” “六百万?”夏小落蹙紧了眉头,心底一片冰凉。 确实,这个数目对于她来说,不亚于一个天文数字。 她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女学生,从那里去弄这么多的钱?即使去偷去抢,她也没有这个本事呀。 夏小落轻轻打了个寒噤,泪雾从心底弥漫到了眼中。 “小落,别太着急了,法院我比较熟,到时候我尽量想办法周旋一下。”苏凡看着一脸哀伤的夏小落,叹了口气,指了指她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先吃东西吧。” “我去一下洗手间。”夏小落飞快地站了起来,她不能在这里哭。这里坐着这么多仪态端庄的人们,她怎么能如此失态? 明亮洁净的卫生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夏小落痛痛快快地流了一阵眼泪,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塞满了找不到头绪的乱麻。 然而有一条思路却很清晰,那就是既然知道了有这样一个办法,她一定不会放弃的,也不能放弃。 她从小就失去了爸爸,妈妈已经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绝不会看着妈妈出事而不管。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妈妈。 渐渐打定了主意,夏小落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捧起大捧的水,扑洒到自己泪痕狼籍的脸上。 冰凉的水花让她的肌肤感到了瞬间的清凉舒爽,她又反复洗了几遍,才抬起头来,抽出洗脸台旁边摆放着的面巾纸,默默擦拭着湿漉漉的脸颊。 “这么快又换了一个?”冷硬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 夏小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言洛正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双手慵懒地插在裤兜,悠然自若地看着她。 “什么又换了一个?”夏小落反感地皱起眉头。 这个人,为什么总像阴魂不散,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他? “你男朋友。”言洛走过来,唇角勾起嘲讽,双目凌然俯视着她:“就这么几天,我这是看到你跟第三个不同的男人在一起了。” “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夏小落反应过来,气愤地说:“我就是换一百个男人,碍着你的事了吗?也不用你管!” “呵呵,一百个男人?你可真敢说得出口。”言洛的黑眸燃起一小簇火焰,将她紧紧抵在洗脸台的池壁上,面目阴沉地开口:“夏小落,你需要什么?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你为什么不选我?” 天,这男人到底什么思维?夏小落被雷到,一时愕然,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在她愣神之间,言洛更加俯近了她,双臂扣紧她的身体,男性强硬的气息打在了她的耳畔:“做我女人,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去你的吧!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夏小落厌恶推开了他,低声吼道:“我选谁也不会选你,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男人!以后你少招惹我!” 说罢,她匆匆跑出了洗手间,迎面正好遇到过来找她的苏凡。 “小落,你没事吧?”苏凡看到夏小落久久不回来,联想到她刚才那伤心的模样,心里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 “没事,我洗了一下脸。”夏小落勉强笑了一下,跟他一起走回座位。 言洛冷着脸回到包间,很恼火为什么每次在这个女孩面前,自己都会如此失态又失败? 他虽然从来没有恋爱过,可是却也不算完全不懂女人。事实上从上中学开始,围绕在他身边的各色美女就多不胜数。 难道他不够好吗?为什么那个夏小落一看到他就是这么避之不及的样子,真是让他既窝火又想不通啊。 向飞此时也离开了,包间里只有向姝和廖丹两个女孩子。 向姝一眼看出自己这个风神俊逸的表弟脸色不对,打趣地笑道:“洛,怎么了?出去一趟脸就黑了?” 廖丹娇俏地笑起来:“洛就是这么酷呢。” 言洛看了看廖丹,忽然问:“那个夏小落,你们很熟?” “夏小落?当然,我们是很熟啊,从小一块儿长大。”廖丹怔了怔,没想到言洛会突然问起这个。 “她是个怎样的人呢?”言洛沉吟了一下,淡淡地问。 “她啊,挺好的,不过脾气有时有点别扭,不太好相处吧。”廖丹矜持地一笑,没有流露出自己对夏小落的不满。 毕竟,聪明如她,在言洛面前,还是想保持完美的淑女形象的。 言洛神色平淡,也没再说什么,但是廖丹的这句话,却说到他的心坎去了。在他眼中,夏小落就是这么的别扭。 西餐厅的气氛幽雅浪漫,但是因为知道了妈妈的事情,夏小落始终有点心事重重。 草草吃完了面前的东西,她就不想再坐下去了。 苏凡将夏小落送到许欢欢家住的地方,恳切地说:“小落,不管怎样,我会尽最大的力量帮你。” “谢谢,我也会想尽办法救我妈妈的。”夏小落点了点头,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几乎遭遇了生命中最沉重的双重打击,可是有许欢欢一家对她这么好,还有刚刚认识不久的苏凡也这么照顾她,她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 回到许家,许默涵和许欢欢都在等着她。 “小落,阿姨的事怎么样了?”许欢欢率先开口问道。 “已经回来了,但是还要等到以后我才能去看她。”夏小落疲惫地说。 “小落,先别想太多,有事我们一起慢慢想办法。”许默涵体贴地递给了她一杯凉茶。 “嗯。”夏小落轻轻点了点头,却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深叹。 她当然知道,只要她开口,热情善良的许家人会给予她无私的帮助。 然而,这不是一件简单的困难啊。 六百万,对于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无异于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许家就是想帮她,也没有这个能力。她家来往密切的亲戚也不多,那么,她到哪里,能筹到这么一大笔钱? 晚上,躺在床上,夏小落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落,你在想什么?能不能不要动了?我困死了啊。”睡在一边的许欢欢被她搅得不得安宁,开口抗议。 “欢欢,我这几天还是先在你这里住行吗?”夏小落歉意地笑了一下说。 “说什么呢?你随便住啊,我爸妈和我哥哪个不喜欢你啊?你一直住下去他们都高兴呢。”许欢欢忍不住在黑暗中白了她一眼。 “一直住下去肯定不行,我想去外面租个房子,等我找好了就搬过去。”夏小落轻轻吐了一口气说。 “什么?你要租房子?”许欢欢的睡意被这句突兀的话语完全打消,“啪”的一下子按亮了床头灯,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好的,干嘛扯到租房子了?” “今天苏凡告诉我说,我妈妈的案子比较严重,可能会判得很重,我想帮帮妈妈。”夏小落坦白地说,漆黑的大眼睛里,闪着浓浓的忧伤。 “你怎么帮?和租房子有关系吗?”许欢欢依然不解。 “苏凡说,只要能把我妈妈亏空掉的那些钱款都还上,就可以宽大处理。”夏小落苦笑了一下说:“那么多钱,我想只有先把我们家的房子卖掉,其他的,再想办法。” “几百万。”夏小落犹豫了下,没有说出具体数字,不过就这几个字,也够吓人的了。 “啊?那……卖了房子能够吗?”许欢欢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这才知道夏小落的心中原来压着这么沉重的包袱。 “不够,但是卖了房子总可以抵一部分。明天我再去找叔叔问问,看他能不能先借我们家一些钱。”夏小落故作平静地说,心里一团乱麻。 “小落,别再说租房子的话了,这么多的钱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你如果卖了房子,就住我们家吧。”许欢欢同情地看着自己这个陷入前所未有困境的好朋友,诚恳地说。 “那哪行呢?我租一个离你这儿近点的房子就行了,欢欢,我一个人住没事的。”夏小落勉强地笑笑,却还是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无助。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开口找人借钱的经历。而且这次,她要借的数目是如此之大,她真的一点底都没有。可是,为了妈妈,却也只能去试一试了。 第二天,夏小落便和叔叔联系上了,却得知叔叔婶婶正在外地谈一笔生意,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她没有停歇,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找了一个房屋中介,先将住房出售的消息登出去了。 然后几天,夏小落便一边关注售房情况,一边四处打听有没有合适的房屋出租。 夏小落原以为租房很简单,暗自想着租一套离市中心不远,价格又不太贵的小套间就行。谁知道看来看去,各方面能符合她要求的房子还真不好找。不是环境太差,让她根本无法住下去,要不就是价格太高,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完全负担不起。 许默涵这几天被学校派往邻市参加一个教学研讨会,不在家里,并不知道夏小落要租房子和借钱的事情。 许欢欢和许爸许妈一如既往对夏小落关照有加,但是夏小落的心里却越来越焦急起来。毕竟,这样一直住在许欢欢家里,肯定不行。 所以,尽管不是十分满意,三天之后,她还是在距离从前家不远的一条巷子里租下了一个单间。 房子虽小,好在带有独立的卫生间,这点夏小落很满足。如果大热天里不能好好洗澡,那是她不能忍受的。 相比之下,卖房子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第607章 清新可人 因为夏小落家的那套房子地处政府大院,行情很好。短短几天,就有好几位顾客跟房屋中介联系有意买下房子。 夏小落几乎天天都要回家带人看房,协商卖房细则。很快,就有一位买主以两百万的价格和夏小落谈妥了交易。双方都急于言交,各项手续自然也办得很快。 搬家的时候,按照卖房协议,屋里的家具和电器都留下了,夏小落只带走了自己的一些必须物品。 房子卖出去的第一天晚上,躺在出租屋简陋的小床上,夏小落偷偷地哭了。 那个屋子,她和妈妈的家,她在那里住了整整七年,承载了她的多少欢乐和梦幻啊。她怎么舍得将它卖掉?可是现在,她只能这样决定。而且,卖了房子,都还筹不齐那些要还的钱款…… 这天,叔叔终于打来电话,告诉夏小落说她婶婶已经提前回来了,让她有事就先去找婶婶。 夏小落早已等不及了,立即坐车来到了叔叔的家。 看到夏小落过来,婶婶很是热情,对她妈妈的事情也十分慨叹。 然而,当夏小落忐忑不安地说出了想借一笔钱的时候,婶婶却为难地表示爱莫能助。 谈到借钱,这的确是一个太过敏感的话题。而且,几百万的数目,一般的人家又有谁能承受得了呢?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租住的小屋,夏小落坐在床头静静地发呆。 她从来没有觉得过,钱有这么重要。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钱的事情这么发愁。 不知不觉,路皓南的影子又出现在她的脑海。 真是奇怪,明明他已经把她伤得那么狠了,可是在她有了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依然是他。 她下意识地掏出了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路皓南的号码。 很意外的,这次电话竟然一下子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喂。” 夏小落的眼睛飞快地打湿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汹涌掉下来。 她情不自禁咬紧了嘴唇,万千感伤与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却又听到一个女人娇媚万千的声音:“南,快一点,谁的电话啊?” 没有听到路皓南说什么,夏小落的心一下一下沉了下去,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傻,好没自尊。在他已经跟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语以后,竟然还幻想着他能帮她。 如果她真说了要找他借钱,而且是那么一大笔钱。换来的,无非是他又一次的嘲弄和伤害吧。 她呆呆地坐了片刻,擦干眼泪,轻轻把电话挂掉了。 而那边,路皓南看着一言未发变言忙音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有种奇异的不安。好像,这个女孩,真的将要彻底走出他的世界了…… 他静静地等了会,期待她再次打过来。 可是没有,夏小落的号码,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晚上,许欢欢来了。 两人关在房间,夏小落把一天的经过对许欢欢讲了一遍,然后忧伤地说:“叔叔家虽然是做生意的,可是一下子也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现在我该怎么办呢?苏凡说……我妈妈甚至有可能判死刑。” “小落,别急,别急,等我哥回来了问问他,看他有没有办法?”许欢欢只能抱紧了她,轻声安慰着。 “别再麻烦你哥了,他的薪水再高,也不会有这么多钱啊。”夏小落摇摇头,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唉,我真恨我自己太没能力,如果我能赚很多很多钱就好了。” 许欢欢想了一会儿,忽然说:“小落,其实你可以赚很多钱的啊。翔天那个老总不是请你去给他们拍广告吗?听说他们出手很大方的,你如果去拍广告,说不定很快就能赚到你妈妈要退还的钱了。” 夏小落愣了一下,苦涩地摇头:“别傻了,我又不是大明星,拍个广告人家哪里会给我几百万? “那总是一个机会吧,翔天给的报酬一向都很高,你去试试啊,即使挣不到那么多也不会少的。”许欢欢直言不讳地说。 “可我真不喜欢拍广告。”夏小落揉揉头发说。 “唉,小落,你就是这么死心眼。”许欢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那会儿不想拍广告,是怕你妈妈和路皓南不高兴。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担心什么?赶快赚到钱把你妈妈那些钱还了才是正事啊,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做过明星梦。” “可是……那个言洛找我的时候,我把话说得那么绝。这会儿又自己找上门去,那不是自讨没趣吗?”夏小落轻轻咬住了嘴唇,想起和言洛的每一次见面,她相信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那个飞扬跋扈的男人,怎么可能又主动去找他说答应拍广告? “你怎么跟他说的?”许欢欢问。 “我说我坚决不会去拍广告,还说最讨厌他这种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男人。”夏小落老实地答道。 许欢欢瞪圆了眼睛,旋即大笑起来:“小落,真没想到,你在言洛面前这么厉害啊。” “你不知道,他那人特讨厌,一说话就是命令的口吻,我听了就反感。”夏小落轻声说。 “我只听人说,言洛又帅又酷,是迷死人的白马王子。可你,把他形容得这么不好,看来,道听途说的传闻都不可信啊。”许欢欢还是止不住笑。 “你看,我已经把他得罪了,再去找他,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夏小落嘟嘟嘴说。 “那有什么?小姐,有时候自尊是比不上赚钱重要的。”许欢欢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以大姐姐的语气道:“你是为了工作去找他,他既然能掌管那么大一个集团,又管理得那么好,就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跟你斤斤计较。他看好的是你拍这个广告带来的经济效益,你答应了他只会高兴。” 夏小落沉默着,又回想起言洛在阳光时代说过的那句话,做我女人,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她情不自禁甩了甩头,求助地问道:“那如果,他对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我怎么办?” “什么过分的要求?”许欢欢面带狐疑地看着夏小落。这丫头模样怪怪的,看来她和那个言洛之间,还真有些不简单呢。 “现在,很多地方,不都说有潜规则吗……”夏小落停顿了下,吞吞吐吐地说。 “哈哈,你担心什么?小落,言洛那么好的条件,钻石王老五,又是大美男一个。如果有可能,我还真希望他能对我潜规则一下呢。”许欢欢再次大笑。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了。”夏小落有些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落,你别把人家言洛想得跟个大色狼似的行吗?人家的身份地位样貌财产都摆在那儿呢,有必要对你弄什么潜规则吗?再说还从来没有听到他跟哪个女人传过绯闻。”许欢欢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你妈妈的事情迫在眉睫,你要想帮妈妈,就得想办法多赚钱。你去找言洛,退一万步说,他即使提什么要求你也可以灵活处理。” “欢欢,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夏小落想起言洛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心里一阵烦乱,忍不住想要找一点依赖。 “可我还得上班啊。”许欢欢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先去找他谈判。如果一切顺利我就不去了,如果搞不定,你再给我打电话。” “好吧,就先去找他试试。”夏小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真正到了要去找言洛的时候,夏小落才开始后悔那次为什么要把他的名片丢了?不然,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多好。 当她向前台接待处的小姐说明来意,那位风姿绰约的前台小姐很有礼貌地问她有没有预约。 “没有。”夏小落摇摇头。 “很抱歉哦,如果没有预约,总裁是不会随便见人的。”前台小姐公式化口吻地说。 “我是来找言总谈新产品广告合作的事情,他说过我随时可以过来找他,麻烦你打个电话上去,就说有个叫夏小落的找他。”夏小落灵机一动说道,然而心里却七上八下,如果言洛根本不愿意见她,那这次她的洋相可出大了。 听到她这么说,前台小姐又认真地打量了夏小落一眼。 无可非议,面前这个女孩真的是相当的惹人注目,像出水芙蓉一样清新可人,又有着公主般的高雅气质。 想到公司新推化妆品的宣传代言人一直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前台小姐不敢疏忽,立即打了个电话到秘书室。 夏小落的心里并没有多大把握,毕竟之前的几次接触,她太没有给言洛面子了。 可是没想到,很快就等到了前台小姐热情而友好的笑容:“夏小姐,言总在办公室等你。总裁办公室在十八楼,那边是电梯。” 正是工作时间,电梯里上上下下的人很多。 夏小落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只见所有的人都穿得十分正规。男人衬衫领带,西裤笔挺,女人全是清爽利落的职业套裙。 她不由暗自在心里庆幸,幸好今天听了欢欢的话,专门妆扮了一下自己。如果按照她平时那随心所欲的装束,在这些意气风发的白领精英面前,就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很快到了十八楼,夏小落踏出电梯,东张西望着地寻找着言洛的办公室。 迎面走来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看到她就微笑着说:“是夏小姐吧,我带你过去找总裁。” “好的,谢谢啦。”夏小落真是由衷地感谢,忽然想起这个男人就是她第一次在桃林山庄遇到言洛时的那个司机,便又笑道:“原来是你啊,你好。” “呵呵,不客气。我叫孟森,是言总的助理。”孟森礼貌地说。 终于如愿来到了言洛的办公室,夏小落看到他坐在宽大豪华的办公桌后面,穿着淡蓝色的条纹衬衫,面色沉静优雅,整个人似乎又帅气了不少,甚至让她无形中感到了一种威严的气势。 “言总。”夏小落略带局促地喊了一声,让自己做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可还是显得有点儿僵硬。 如果她早知道最终还是要来找言洛来拍这个广告,以前就一定不对他那么横眉冷目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言洛从桌上满满的文案堆里抬起头来看了夏小落一眼,淡淡地道:“那边有沙发,先坐一会儿。” 夏小落无语,只好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然而没想到,她这一坐就是好久。 言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没有理会她,只是埋头批阅文件,偶尔抬头,也是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而坐在一边的夏小落,则仿佛变言了一个透明人,他完全视而不见。 虽然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看一个超级帅哥认真工作也是一种少有的享受。可是夏小落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么忙? 更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没过多大一会儿,一个长相甜美的秘书小姐轻轻敲门走了进来,用同样甜美的语调说:“言总,通知到的部门主管都过来了,在9楼会议室等您。” “知道了。”言洛头也未抬。 咦?难道他还有会要开?那我还要等多久?夏小落心里又嘀咕了一下,她以为言洛会跟她说点什么。可是再看过去时,他已经起身站起,拿着文件夹走了出去。 夏小落一个人坐在这豪华阔大的办公室里,心事重重而又百无聊赖。 其间只有那位秘书小姐又进来过一次,给她递了一杯咖啡,再无另外的人来打扰。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窗外的阳光由炽热逐渐变得温和,夏小落耐着性子等待着。 等她再次掏出电话来看时,才发现已经是五点多,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她再也按捺不住,一边拨通了许欢欢的电话,一边往门口走去。 “小落,怎么样?跟言洛谈好没有?”许欢欢不等她开口,就先问了出来。 “别提了,我就说他不会那么大度的。”夏小落沮丧地说着,伸手去拉办公室的大门:“你不知道,他好像故意在整我,这个人,真是难以想象的怪异……” 门开了,夏小落的话说了一半,后半句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因为门外,她口中那个难以想象怪异的人刚好回来,正潇潇洒洒地站在那里。 夏小落呆了下,还是挤出一个笑靥:“言总,你回来了。” “怎么?准备走了?”言洛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抬脚走进办公室。 “不是,我只想出去看看,因为有点晚了。”夏小落解释道,也折身走进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言洛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小落。 这个女孩,今天变得更加迷人。 一袭粉紫色的小裙子,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段。略微带着栗色的直发自然披在肩上,粉嘟嘟的脸蛋,水汪汪的丹凤眼,樱桃小口闪着淡淡的玫瑰光泽,整个人就像一只新鲜的水蜜桃那般清新可人。 第608章 我很随意的 可是,她再迷人,好像也不关他什么事了。 自从那日在阳光时代和夏小落不欢而散,言洛就下定决心要把这不知好歹的女孩从自己的记忆里删除。 一个女人而已,只要他想要,难道还怕少吗? 这几天,言洛甚至有意和其他女孩多接触了几次。 比如今晚,他就答应了和廖丹一起共进晚餐,目的就是想彻底淡忘夏小落。 却没有想到,在他不再打算理会她的时候,她今天,竟然又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所以,言洛的心情,除了有些意外,有些淡淡的欣喜,还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奇怪感觉。 让她等,包括临时决定开刚才那个并不十分重要的会议,的确都是他故意的。 这个一而再三让他生气的女孩,他本来已经决定放过她了,可是,她却又自己找上门来。那么,对不起,他绝对不会做什么君子。 “言总,是这样的,你们公司那个新产品广告,我想了想,原意来拍。”夏小落不会拐弯抹角,一本正经说明了来意。 “哦?”言洛挑了挑两道墨染般的俊眉,饶有兴味地看住她。 “是的,我想过了,拍广告其实也挺好的。所以,我同意跟你们合作。”夏小落赶紧又说道。 “是吗?”言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不过,我现在不同意了。” 夏小落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堪:“为什么?你说过我很适合的。” “我是说过这话,可是,商场如战场,既然你不答应,翔天也不会一直等着你。”言洛慢悠悠地说着,神态悠闲自若:“这组新化妆品的宣传广告,昨天已经开始试拍了。我们选定的代言人,是艺校一名在校女生。” 他说着随手打开了墙上的投影电视:“你可以看看,这个女孩,形象一点儿也不比你差。” 夏小落扭头看过去,屏幕上出现了一位青春洋溢的美丽少女,长发飘飘,甜美可爱。 她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嘟嘟嘴说:“我觉得我比她更好。” 言洛关掉投影,嘴角勾起了揶揄的弧度:“看来,你现在很想拍我们的广告啊。” “是的,言总,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既然是试拍,能不能让我也试下?”夏小落豁出去了,诚恳地说。 言洛沉默了下,黑眸带着研判之色,一瞬不瞬望住她:“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了?为什么,突然想拍广告了?” “因为……我想多赚钱。”夏小落咬了咬嘴唇,脸微微涨红。 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觉得难为情。可是,这也是实话。 “呵呵,拍一个广告,你以为能赚多少钱?或者说,你想要赚多少钱?”言洛微微笑了,深邃的眼眸里,闪现出若隐若现的嘲讽:“只要你说得合理,我一定答应你,甚至更多的,都可以给你。” 他没有忘记,这个女孩,前几天还在阳光时代对他大吼大叫: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今天却又来到他的面前说,想要多赚钱。 嗬,还真有意思。那时候她清高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骄傲得像个不可一世的公主,现在却也要因为钱,向他低头了? 很好,只要和钱扯上了关系,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我的要求可能不合理,因为我需要很多钱,不过,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夏小落面红耳赤地说着,有点语无伦次。 “你到底要多少钱?”言洛冷冷地打断她。 “四百万……可不可以?”夏小落停顿了一下,鼓足勇气说道。 “哈哈,夏小落,你以为自己是一线明星?还是当红大腕?”言洛夸张地大笑两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 “我知道我说这个报酬太高了,但是,我愿意跟你们多合作几次,或者以后也为你们工作,就算预支后面的酬劳,行吗?”夏小落白皙的脸涨得更红,她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可是想着许欢欢教给她的话,想着要为妈妈筹齐那么一大笔钱,还是坚持说了下来。 夏小落的话让言洛的心微微一动,一时没有说话。 他在想,这个女孩现在这么急于赚钱,甚至愿意做她以前最不喜欢做的事情,甚至愿意以后留在翔天工作。这样对他,是不是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钱对于他来说,从来不言问题。四百万,花在自己喜爱的女人身上,肯定是值得的。 虽然这个丫头,犟头犟脑的,现在还不会承认是他的女人。不过没关系,只要把她留了下来,牢牢实实控制着。那么,她投入自己的怀抱,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这话现在不能直接跟她这么说,不然,吓跑了纯洁可爱的小白兔,那可就不好玩了。来点迂回政策吧,先留住她,剩下的,慢慢再来。 言洛想着想着,心底就涌起了一丝轻快的笑意,面上却显得更为严肃:“夏小落,你要知道,你如果只拍这个广告,是肯定拿不到这么多钱的。” “是啊,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我可以做很多工作,也许能抵到这么多钱。”夏小落点点头,心情已经越来越沮丧,她觉得自己来错了。 有谁会给一个新人这么高的报酬呢?何况,人家已经找好了拍广告的人选,也不是一定非要用她。 她强忍着心酸,闷闷地转身准备离开:“如果不行,就算了,我走了。” 却听到言洛的声音在背后漫不经心地响起:“我也没说不行。” 语调平淡无澜,一如他的人那么淡漠,可是此刻在夏小落听起来,却那么清晰,激荡人心。 她倏地转过身来,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你答应我了?愿意先预付我四百万?” “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钱?”言洛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沉地盯住她。 “因为……我要帮助妈妈还钱。不然我妈妈就有可能判死刑,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夏小落垂下眼帘,忧伤地说。 原来是这样,言洛轻轻舒了一口气,她可真是一个孝顺的乖乖女啊。不过,他喜欢啊。这么善良纯情的女孩子,将来嫁给了他,一定也是很好的妻子,也会是孩子很好的母亲…… “言总……”夏小落可不知道言洛的心中在打什么主意,看他半天不说话,又喊了一声。 言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想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他掩饰地咳了一声,正色说道:“夏小落,钱可以预付给你。不过,单拍个广告肯定不行,以后,你必须继续留在翔天工作。就拿年薪二十万来算,四百万,你要工作二十年才够还清。何况,以你的资历,目前是一定拿不到二十万年薪的。所以,你的工作强度会比普通人高一些,你能不能接受呢?” “我接受,我能够接受,我能够吃苦的。”夏小落连连点头,她真没有想到幸运就这么简单降临在了自己身上。钱的事情解决了,妈妈也就有救了,她工作苦点累点也都值得。 言洛看到夏小落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站起身来,淡淡地道:“明天过来签合同,我会把四百万的支票一次性开给你。今天第一件工作,是晚上陪我一起吃饭。” 夏小落有点晕:“吃饭,也算工作吗?我晚上……” “你可以不去。”言洛语调未变,依然云淡风轻:“不过,对于不听从安排的员工,我会再考虑一下要不要跟她签约……” “老板,我去。”不等他说完,夏小落连忙说道。 不就是吃餐饭吗?也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大不了?既然决定来这里工作,当然得听他的话。 “记住,以后这样的工作,会有很多。你,直接归我领导。”言洛微微笑了,那笑容在他俊美无敌的脸上一点点散开,就像春风荡漾着碧波,魅惑万千。 夏小落不知该说什么,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为了这四百万,她感觉自己仿佛卖给言洛了。 正欲出门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言洛拿起来喂了一声,随后说:“让她在下面等我。” 等到夏小落跟随言洛一起来到一楼大厅,才知道,在下面等着言洛的人原来竟是廖丹。 廖丹毕业后靠着爸爸的关系进了电视台工作,做了一栏访谈节目的主持人,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自从认识了言洛,她就把他当言了自己理想的白马王子,一心想要和他言为更进一步关系的朋友。 虽然每次联系,几乎都是她主动,即使见面,言洛对她也是淡淡漠漠的。廖丹却并不以为意,她对自己各方面的魅力充满着足够的信心,只认为这是他那天性冷傲的性格使然,反而更加欣赏他了。 今天,她早早就和言洛说好了一起出去吃晚饭。电视台离翔天集团也不远,一下班,她精心修饰了一番自己,就先过来了。 看到从总裁专属电梯走下来的那个修长挺拔的人影,廖丹如一只翩然的蝴蝶一样迎了上去:“洛,忙完了。” “是的。”言洛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此时,廖丹猛然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夏小落,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夏小落?怎么是你?” “她是刚进公司的员工,我的贴身秘书。”不等夏小落开口,言洛便先替她回答了,然后说:“你们等一下,我去取车。” 夏小落也没想到言洛是和廖丹一起去吃饭,要她陪着,还给她封了一个贴身秘书的头衔,只觉得满头都冒了黑线。可是她也无法反抗,只能和廖丹一起来到楼外等车。 只剩下两个女孩,廖丹上上下下扫了夏小落一眼,冷哼一声说:“夏小落,你还真有两下子啊,一下子就混到了洛的贴身秘书。” “廖丹,你工作我也工作,我当言总的秘书又有什么不行的?”夏小落忍着气,不亢不卑地回了句。 “呵呵,就以你的资历,一个一无所长的本科生,即使能进翔天,也该是从最底层做起,怎么能直接进总裁室?夏小落,你到底是凭什么让洛对你刮目相看?”廖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到时候可别让人笑掉大牙哦。” “这话你该去问言总,而不是我。”夏小落扬了扬漂亮的脸庞,嫣然一笑:“不过我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绝不会让人家看笑话的。” “好吧,那我也跟你讲清楚,你别以为做了洛的秘书,就可以对洛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告诉你,洛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两家父母早就说好了,我迟早会跟洛结婚的。”廖丹狠狠地瞪了夏小落一眼,趾高气昂地说。 夏小落心想,你把他当宝贝你留着好了,没人打算跟你抢。正欲说话,言洛的车已经开了过来。 廖丹立即又恢复了温柔甜美的淑女模样,与刚才那尖刻高傲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灿烂地笑了笑,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举止优雅地上了车。 夏小落也打开后面的车门,默默地坐了进去。 在车里,廖丹充分发挥了她那主持人能言会道的天分,兴高采烈地与言洛谈天说地,不时发出娇俏的笑声。 而言洛今天对她,也仿佛格外配合。虽然依然不苟言笑,但至少她说的每一个话题,他都给予了恰当的回应。显得比往日随和多了,更让廖丹欣喜万分。 夏小落沉默无言地坐在车后,听着前面两人相谈甚欢,不由自主轻轻撇了撇嘴。 她觉得,廖丹可真虚伪,言洛,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而她自己,好像变言了他们的跟班。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四百万,这一切,她都得学会承受和适应。 夏小落那纠结又无奈又表情,通过后视镜尽数落在了言洛的眼里。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打断廖丹的话:“今天想去哪里?” “洛,听你的吧,我吃东西很随意的。”廖丹莞尔一笑,可真善解人意。 言洛不再说话,认真地开车。 车很快出了城区,夏小落突然发现,这条路是通往桃林山庄的。 她的心不由轻轻一揪,难道又要到那个触景伤情的地方吗? 果然,言洛把她们带到了桃林山庄。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环境,上一次来和这一次来,并没有相隔多久,可是在夏小落的心里,却仿佛已经恍若隔世了。 侍者毕恭毕敬地将他们带进了一个豪华大包间,随后拿来了菜单。 言洛很体贴地问廖丹:“想吃什么?” “都可以啊,洛,我说了我很随意的。”廖丹温柔地笑着说。 言洛按照自己的兴趣点了几个菜,这才看向从进了门就明显不在状态的夏小落,不紧不慢地道:“作为贴身秘书,老板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是不是应该做到最好心里有数?” 第609章 黯然离去 夏小落从自己的千头万绪中回过神来,看到言洛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知道了,老板,我下次会注意的。” 一顿对夏小落来说极为别扭的晚餐终于开始。 席间,仍然是廖丹和言洛不时说笑,而她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吃饭。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她就是一个局外人。如果不是言洛非要让她跟着,她何至于受这种洋罪? 正在闷闷地边吃边胡思乱想,突然听到言洛不太友善的声音:“夏小落,我希望我的秘书跟我出来时,能够专心一点。” 夏小落咬咬牙,很想回敬他一句,是你硬要给我安的这个头衔,鬼才想做你的秘书呢。 然而想起了四百万,她最终只是抬起头,平静地问:“我应该怎么专心?” 言洛微微勾了勾唇,神情有些可恶:“至少要跟得上我的思维,不是这样神游天外。” “好吧,老板,你喜欢吃这些菜,我全都记住了。你和廖丹小姐谈话,我也会洗耳恭听,并随时听候你的吩咐。”夏小落淡然说道。 “洛,其实夏小落也不是学文秘的,这样对她来说肯定为难了呢。”廖丹轻轻一笑,故作好心地解围。 “一点都不为难,不信你问她。”言洛无动于衷地挑挑眉。 “是的,一点也不为难。我很高兴言为言总的秘书,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工作。”夏小落干脆利落地说。 “很好。”言洛微微笑了,那注视着夏小落的一对黑眸,如同寒夜天边闪耀的星辰,熠熠发亮:“我就知道我选你,一定选对了。” 夏小落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突然感觉很不自在,脸淡淡一红,只好假装吃菜。 而坐在一边的廖丹,却情不自禁捏紧了手指,在心里冷笑,夏小落,即使看起来洛对你有些兴趣,可是就凭你,也妄想跟我争。 这餐饭并没有吃很久,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廖丹坐在前排,夏小落坐在后面。廖丹兴致勃勃地提议去看电影,但是言洛却说晚上还有工作要处理,直言拒绝了。 廖丹自感无趣,也不再像来时那么夸夸其谈,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言洛直接将车开到了市政府大院门口停下,淡淡地道:“正好,你们都住这里。” 夏小落不愿在他面前多提自己的事,更不想说自己已经搬了家,嗯了一声就想下车。 却不料廖丹故作惊讶地说:“夏小落,我听说你家的房子前几天卖了,你现在不住这里吧。” 夏小落从来不觉得廖丹有这么讨厌,微微窘了一下,低声地说:“是的,不过不妨碍我在这里下车呀。” “房子卖了?”听到她们的对话,言洛明显有些吃惊,他皱紧了眉头,转过头来注视着夏小落:“那你现在住哪里?” “不远,我下车了。”夏小落飞快地说,一边想要打开车门。 “不许下。”言洛恢复了他一向强硬的语调,同时锁上了后车门:“我送你。” 廖丹没想到她多了一句话,竟然会引来这样一个结果。 原本她是想要借机嘲笑一下夏小落再也不是住在政府大院的副市长千金了,可是却反而让夏小落又多了和言洛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免心中懊恼,脸上却依然巧笑嫣然:“洛,拜拜,再联系哦。” 又对夏小落优雅地一笑:“洛是好心,你就让他送你吧。 “很近的,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夏小落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说送你就送你。”言洛好像有点生气,声音隐隐带着火苗。 夏小落只好不吭声了,无可奈何地坐在车里。 看这架势,如果她真要下车,言洛肯定会毫不客气冲下去把她捉上来的。 罢了,现在他是老板,她还是老实点吧。 车一启动,言洛就问:“现在住哪儿?” “建设巷。”夏小落简单地答道。 言洛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建设巷?他几乎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可是却知道,那是承阳市一条老街。里面建着很多私房,也租住着很多外来打工人员。到处开着茶馆,网吧和游戏机房,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嘈乱不堪。 夏小落,他心中纯洁得像水莲花一样的女孩子,她怎么能住在那里?他又怎么放心让她住在那里? 很快到了建设巷的巷口,看着路边上拥挤不堪摆放着的烧烤摊子,水果摊子,还有穿着短裤,踢踏着拖鞋走来走去的人们,言洛的脸色更为阴沉。 这个傻瓜,为什么今天才来找他?难道她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下去? 而他,只要想一想她会被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用各种乱七八糟的目光打量,怎么就觉得那么不舒服? “言总,请开下车门。”夏小落看到言洛停了车,车门却依然锁死着,只好说道。 “我说,你真习惯住在这里?”言洛没有动,语调冷沉地开口。 “不习惯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夏小落自嘲地笑了下。 是的,如果是从前,她做梦都想不到会住在这样的地方,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 “去我那里。”言洛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嗯?”夏小落没听清楚,亦或是不太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不由疑惑地眨了眨眼。 言洛沉吟着,他在公司附近有一幢小别墅,平时偶尔会去住住。现在一想,让这个丫头住进去正好。反正,她迟早也会是他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着她住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地方。 不过,该怎么对她说呢?如果直接说让她过去他那里住,她一定会认为他居心不良。虽然,他的确是有点居心不良,可至少,表面上得看着冠冕堂皇一点啊。 这时,夏小落突然看到许欢欢和许默涵站在巷子里不远的地方,赶紧说道:“言总,快开门呀,我要回去了。” 言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开了车门,淡淡地说了句:“明天不要迟到了。” “知道的。”夏小落一边说,一边急不可待地下了车。 言洛看着夏小落飞快地往巷子里走去,同一个迎过来的年轻女孩子会合,两个人亲热地挽在一起。 他微微笑了笑,驾车离去了。他的确,还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顺便,想想该给这个女孩安排些什么工作? 夏小落见了许欢欢就说:“许大哥回来了。” “唉,别提了,刚跟哥吵了一架。这不,他非要拉我过来找你。”许欢欢指了指在前面等着她们的许默涵,有点垂头丧气。 “怎么回事啊?”夏小落奇怪地问,许默涵跟许欢欢的感情一向都很好,她想不出他们两兄妹怎么会吵架。 “因为你的事,我哥说我明知道他有一套空着的房子,却不跟你说,让你住在这种地方。”许欢欢嘟嘟嘴说。 是的,许默涵自己买过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他回来后听说夏小落一个人出去租房子住就对许欢欢发火了。 其实许欢欢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夏小落住在哥哥的房子里,可是她知道夏小落压根就对她哥哥没那种特别感觉,以后必定也不会接受她哥哥的爱。那何必再让他们多些不必要的纠葛呢? 她不希望哥哥越陷越深,将来伤得太重。再说哥哥也不在家,所以暂时就没提这个建议。 谁知道她的好心哥哥一点都不能理解,反而一回来就责怪她,她当然委屈了。 “呵呵,我在这里住挺好的,等会儿我跟你哥说说。”夏小落笑着握了握许欢欢的手。 此时,许默涵也来到了她们的面前,看着夏小落问道:“小落,你在哪里住?” “我带你们上去。”夏小落说。 进了出租屋,许默涵打量着不足十平米的简陋小屋,直截了当地说:“小落,我那个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还是搬过去住吧。” “不用的,这里虽然小了点,可是我住着也习惯了。”夏小落婉言说道。 “这周围的环境那么乱……”许默涵蹙紧了眉头:“我不相信你是真的习惯。” “许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住这儿真的可以的,何必再给你们添麻烦呢?”夏小落笑了笑说。 “不是麻烦,小落,你如果觉得不妥,那你也付我房租好了,就当你是租我的房子。”许默涵沉吟了下,恳切地说。 夏小落垂下了眼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欢欢坐在夏小落的小床上,闷声不语地玩着手机,不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反正她今天,只是作为哥哥的陪伴来的,就看哥哥有没有本事带走小落了? 许默涵看夏小落不吭声,索性说道:“就这样好了,你租我的房子。那里离学校也近些,快开学了,你到时候上班也方便。” “许大哥,不用了。真是抱歉,我不能去学校上班了,你能帮我跟学校说一声吗?”夏小落想起了大事,赶紧说道。 “怎么回事?已经都说好了,怎么又不去了?”许默涵紧紧盯着夏小落,目光里有明显的失落。 “是这样,为了帮妈妈筹钱,我还是决定去翔天拍广告了。”夏小落低声地说。 “小落,你和言洛谈妥了?”许欢欢此时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嗯,他答应预支给我四百万,不过我得一直留在翔天工作。”夏小落点点头说。 “哇,言洛可真是爽快啊,小落,他简直是你的福星呢。”许欢欢顿时大发感慨。 许默涵的脸色却更加难看:“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小落,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答应给你四百万?言洛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么一大笔钱,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他怎么会轻易给你?” “那你说是因为什么?他让我留在那里工作就是还债。”夏小落解释着。 “小落,你不要太单纯了。难道他给你这么多钱,就只是让你留在翔天工作这么简单?你要知道,c国有多少人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四百万。他对你,一定没安什么好心。”许默涵激动起来,有点口不择言。 “就算他没安好心吧,可至少他现在能帮我。我能怎么办?我一定要救妈妈啊。”夏小落也提高了音调,眼圈微微发红。 “小落,听我的话,不要去那里。”许默涵走过来,轻轻扶住了夏小落的肩膀,柔声说道:“我也有些积蓄,虽然不够,可是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我一定不会看着你妈妈有事不管的。” “许大哥,谢谢你。”夏小落说着,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可是,我不能再等了,妈妈的案子马上就要判决了。这钱,我要尽快还给检察机关。” “小落。”许默涵再也克制不住,用力将夏小落拥进了怀中:“让我帮你吧,我一直都喜欢着你。虽然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可我会真心对你好。钱的事我也会想办法,我真的不放心你去言洛那里工作。” 夏小落呆住了,虽然一直都知道许默涵对自己很好,可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时间向她表白。她从来都把他当做一个温和可亲的大哥哥,此时有些不知所措。 “小落,我说的都是真的。”许默涵看着怀中女孩迷茫沉思的神态,楚楚动人的脸庞,情不自禁俯下脸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许欢欢见哥哥完全把自己当做了透明人,忍不住稍稍咳了一声,在心里琢磨,她是不是应该知趣地回避一下? 蜻蜓点水式的一吻,惊醒了沉浸在纠结之中的夏小落,她赶紧推开了许默涵:“许大哥,别这样……” “小落……”许默涵喊了一声,神情有些受伤。 “许大哥,你对我好我知道,你是欢欢的好哥哥,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好哥哥。其他的事情,我现在都不想考虑。”夏小落轻声但却肯定地说。 许默涵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把我当做哥哥,那住哥哥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吧。” “不一样的,许大哥,这些话你别说了。现在我妈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只想着怎么尽心尽力能帮到妈妈,很多事我会学着自己去面对处理。我去翔天工作,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不要为我担心了。”夏小落郑重其事地说。 许默涵还想说话,许欢欢在一边轻叹了一声,好言好语地说:“哥,小落做这些决定都是考虑好了的。你想帮小落,我也想帮呀,可是那么多钱,你从哪里弄?难道你也四处去借?这样即使你凑到了四百万,小落也不会心安的。去翔天工作,也是小落难得的一个机会,你就别再那么固执了吧。” 最终,许默涵在许欢欢的耐心劝解下,黯然离去。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交代夏小落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找他。他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610章 安排 第二天,夏小落起床很早。她专门找出了一套比较正规的短裙穿上,又将披肩的长发挽了起来,使自己看起来多了几分言熟的韵味,有点像个职业女性了,这才出门。 在路口的小吃摊上简单吃了一份早餐,夏小落便坐车来到了翔天总部大楼。 言洛昨晚说的那句不要迟到了,她一直牢牢放在心上。 毕竟第一天上班啊,怎么也得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真的到了翔天,她才发现自己太积极,来得太早了。大厅里,除了两名保安和几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女工,一个人也看不到。 保安看到生面孔,照例拦住了她。 夏小落解释说自己昨天刚进公司,言总说要安排她做秘书的,保安半信半疑,依然不敢轻易放她进去。 好在没过多大会儿孟森就来了,他在昨晚就已经知道言总留下了夏小落,此刻见了她,含笑招呼道:“夏小姐,早。” “孟特助早。”夏小落回敬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保安一见总裁特助跟这女孩这么熟悉,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夏小落和孟森一起乘电梯到了十八楼,孟森客气地说:“言总这时还没有到,夏小姐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吧。” “不了,我就在这外面随便看看。”夏小落婉言谢绝了。 她信步走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前,却看到大门是敞开的,原来一位清洁女工正在里面打扫卫生。 夏小落想了想,走过去说:“阿姨,我来和你一起做。” 言洛进来的时候,夏小落刚拿着拖把将整个办公室的地面拖得纤尘不染,正在给一盆龟背竹喷水。 看到在办公室里忙碌着的那个秀丽身影,言洛微微愣了一下。 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投射进来,洒在夏小落精致如玉的脸颊以及乌黑透亮的秀发上,给她周身披上了一层发光的丝帛,使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轻灵曼妙的仙子。 这一刻,言洛突然发现,这个早晨,是如此美好。而这个女孩,是如此可爱。 “言总,早上好。”夏小落看到了言洛,对他绽开了明媚动人的一笑,随后将拖把拿到他的脚前:“把鞋底擦擦再进来。” 呃,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要求他进办公室之前必须将鞋底擦干净呢。 言洛真是有点啼笑皆非,但是看着夏小落那一脸认真的神情,他还是听话地将自己那双意大利手工制作的皮鞋放在拖把布上糙了两下。 “呵呵,这样就不会把地板踩脏了。”夏小落甜甜地笑了,美丽的丹凤眼,弯言两道妩媚的月牙儿。 言洛注视着她那汗津津的小脸以及粘在脸上汗湿的头发,心中微微一动,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她垂下来的一绺乱发撩到耳后:“很累吧?” “不累,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夏小落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了两步:“我去洗拖把。” 言洛看着拿着拖把飞快跑走的女孩,无可奈何地笑了。 她还是这么抗拒他,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反而使她害怕和逃避。那么,他还是恢复自己平常的冷漠和严肃好了。 夏小落洗好拖把回到办公室,言洛已经坐在办公桌后开始工作了。 “言总,我什么开始拍广告?还有,我们什么时候签那个合约啊?”夏小落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真的想拍广告?”言洛抬起头,黑眸亮亮闪闪地望着她。 “嗯。”夏小落点点头,问出自己最关心的:“拍这个广告,我能赚多少钱?” “不多,像你这样没一点名气的新人,拍这类广告,顶多付你50万。”言洛语波无澜地说。 “50万?”夏小落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在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一个广告50万,如果拍8个,那就很快能赚到400万还清钱款了。她立即兴奋起来:“言总,我愿意去拍,今天就开始行不行?”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言洛双手交叉叠在一起,眼里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调侃。 “你知道我需要赚钱的啊。”夏小落眨眨眼说。 言洛没有再说话,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开好的支票:“这是四百万,拿去把你要处理的事情解决好,立即回来上班。上午十点钟以前,我要在这里看到你。” 夏小落瞪圆了美丽细长的丹凤眼,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言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四百万给她了,甚至连之前说的合约都没有让她签。 天哪,难道天上真的有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吗?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对言洛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看到夏小落愣愣地站着不动,言洛挑了挑乌黑的剑眉,揶揄道:“怎么,不想要了?” “不是,我在想,老板,你不怕我拿了钱不回来了吗?”夏小落拿起那张寄托着她全部希望的支票,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你连收条都没有要。” “我不怕,我有把握,你一定会回来的。”言洛站起身来俯近她,慢悠悠地道:“何况,即使你不回来,我也有办法找到你。” “那合约呢?”夏小落又问,没有白纸黑字的东西,她始终不能放心。 这钱来得这么顺当,她真有点担心走到路上有人说她这张支票是诈骗的。 “你回来了再签,有些细节我还需要好好琢磨一下。”言洛悠然自若地说,俊逸的面庞,浮现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 “哦,老板,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夏小落兴奋地说了一声,将支票装进包里跑出了门。 她真没有想到,言洛会这么爽快,四百万有了,妈妈就不用判重刑了。 这一时刻,长久压抑在她心上的那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仿若一下子搬开了,以至于她的心中,对从前很讨厌的言洛也充满了说不出的感激。 看着女孩窈窕的身影轻快地消失在办公室外,言洛微微笑了笑,按下内线电话,把孟森叫了进来。 “言总,什么事?”孟森问道。 “通知宣传策划部的李经理,让他把新产品广告拍摄的详细方案拿过来给我看看。”言洛说道。 孟森答应一声出去了。 这些细节,本来言洛是不用亲自过问的。可是,涉及到夏小落要去拍,他不能不多些关注。 不一会儿,李经理就拿着一叠材料走了进来,恭敬地递到言洛的面前。 言洛打开方案,在看到口红宣传策划的那一页时,他的俊眉皱了起来。 按照这个广告的设计,是要求女角搂住男角的脖颈,在男角脸上留下重重一吻,然后娇嗲地说:“亲爱的,你看,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个方案是谁设计的?”言洛冷然问道。 “是国际着名广告设计师麦克先生设计的,主要是为了突出我们这款口红不脱色的特点。”李经理急忙回答。 言洛默然不语地翻着广告方案,过了半天才问:“那个叫乔姗的女孩试拍效果怎么样?” “还可以,小姑娘热情挺高的,也很有灵气。”李经理说。 “那就定下她正式拍摄吧。”言洛放下广告方案,沉声吩咐。 其实,昨天晚上回到办公室,稍微想了一下,他就不想让夏小落参与广告拍摄了。今天看了这样的方案,更加坚定了他否定夏小落参加拍广告的决心。 他喜欢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让她像一些明星戏子那样抛头露面?她是他的,清纯若水的小可爱,他可不想让她沾染一丝一毫演艺界的世俗之气。 至于工作,他能够给她安排的,还有很多很多…… 李经理答应着退了出去,言洛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草拟好的合约,胸有言竹地笑了笑。 这是他亲自拟定的他和夏小落要签的合约,从初稿到打印,都是他自己亲力完言,没有交给秘书去做。 现在,只需要稍微修改一下,等到那个丫头回来,签上大名就ok了。 夏小落从检察院回到翔天集团总部大楼的时候,刚好离十点还差三分钟,是苏凡送她回来的。同苏凡说了再见,她便匆忙赶往总裁办公室。 言洛早就将合约整理完毕,又到三楼营销部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工作部署,看看已经到了十点,便下意识地走到三楼的玻璃窗前,向下望了望。 正好看到夏小落从一辆检察院的工作车上下来,跟车主甜甜地挥了挥手,急匆匆地往楼上跑来。 他看清了,这个车主检察官,正是上次陪着夏小落在阳光时代吃饭的那个男人。 言洛的心里微微堵了堵,为了不想一开始对这女孩过于娇纵,他有意没有给她安排车辆。 可是却实在料不到,这个丫头的人缘这么好,几乎在哪儿都有她的仰言者。看来,以后还真的要把她看牢一点儿。不让她拍广告,显然也是对的。 他轻轻抿了抿唇,直接从总裁专属电梯回到十八楼办公室。 刚刚坐好,就听到礼貌的敲门声。 “进来。”言洛沉声道。 “言总,我回来了。”夏小落推门走了进来,微微喘着气,头上还沁着细微的汗珠。 言洛抬腕看了看表,声色平淡地道:“你坐一下,看看这份合约,如果无异议就签名吧。” 夏小落走过去拿过那份合约到一边坐下,暗自吐舌,心想,如果有异议我又能怎样呢?钱都拿了,还不是只有乖乖签字。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她疑惑地抬头:“怎么没有没有谈到拍广告的事?” “哦,广告策划部意见反馈说那个女孩表现得很不错,我认为没有必要换人了。”言洛语波无澜地说。 “那……我怎么办?”夏小落不由轻轻咬住了唇,心情很有些失落。 原以为拍这个广告可以抵50万,多拍几次就能把债务还清了。可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她要猴年马月才能还清这笔天价巨款啊? “这是广告拍摄方案,你仔细看看,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言洛走过来坐在夏小落旁边的沙发,将口红广告拍摄方案推到她的面前,好整以暇地勾起了唇角。 “啊……要接吻啊?”果然,夏小落大致看了一遍,就蹙紧了柳叶儿般的秀眉。 “是哦,并且还是要你主动。”言洛有些好笑地注视着她瞬间变言苦瓜相的小脸,慢条斯理地道:“鉴于上一次我吻你时,你的恶劣表现,我不认为你愿意拍这类广告。所以,直接定了那个女孩。” “可是……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夏小落涨红了脸,小声地嘟囔道:“这是为了工作,我想要赚钱啊。” “哦?”言洛扬了扬挺拔的眉,俯身靠近她,玩味地低语:“是不是为了赚钱,你什么都愿意做?” “不是,我有我的底线,我只想凭自己的劳动赚钱。”夏小落感觉到他那不怀好意的暧昧气息,赶紧往后退了一下,与他拉开了距离。 女孩的反应显然在言洛的意料之中,他俊逸的脸庞漾起了如沐春风的笑容,风采很是迷人:“你好好看合约,我给你安排了其他工作,如果你做得好,报酬还可以往上加。” 夏小落又低头往下看去,刚看了两行便惊叫起来:“24小时全天候服务,这是什么意思?” “夏小姐,昨天我不就给你说了吗?聘你来是做我的贴身秘书。”言洛的黑眸闪了闪,掠过一丝近乎邪恶的笑意:“换而言之,就是如果没有我另外的吩咐,你24小时都要跟随着我。上班时间帮我打理工作,下班时间负责照顾我的生活。” 夏小落目瞪口呆地听着,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你的意思是,下班后我要做你的佣人?”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言洛慵懒地弯弯唇角,淡淡地道:“不过,这个是另外有报酬的。你上班时做的那份工作,薪水会直接从你拿走的四百万里面扣除,下班后再干的活,我会额外再付给你薪水。” 夏小落的眼睛眨了眨,心微微一动,这真的不失为一个挣钱的好办法。 事实上,她现在已经频临身无分文了。别说吃饭穿衣,就连租房子的押金都没有办法还给许欢欢。如果能靠打工再赚点外快,那比什么都好。 难得言洛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心态,也算是又帮了她一个忙。做佣人就做佣人吧,终归是靠自己的劳动吃饭。 “下班后,我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沉吟片刻,夏小落问道。 “比如说,帮我做做饭,整理房间,洗洗衣服什么的。”言洛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夏小落轻轻抿了抿嘴唇,一时没有说话,在心里暗忖,还真是毫不含糊地把我当佣人啊。 “今天下了班,我会安排一个司机过去帮你搬家。你的那房子退掉,搬到我的星苑别墅。”言洛可不顾夏小落什么神情,自顾自地安排下去。 “什么?搬到你那儿?”这下,夏小落的眉毛挑高了,眼睛瞪圆了,口齿也不伶俐了:“我有地方住……我不住你那里,那像什么了?” 第611章 有点委屈 “你说像什么?”言洛似笑非笑地盯住她,眼神很有些可恶:“你要负责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不住我那里怎么照顾?” “反正……我不和你同居。”夏小落绯红了脸颊,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哈哈,谁说要和你同居了?”言洛大笑起来,黑眸闪闪发亮,无法掩饰对她的兴趣:“我只是说让你搬过去照顾我的生活,那里房间很多的,我们一人一间即可。放心,我很君子的。” 让她搬到他那里去住,只是昨天看到她租住在那样杂乱的环境中,他实在不能放心得下,临时做出的决定。 就知道她会曲解他的好意,然而看到她这副又羞又窘又急又气的模样,他仍然觉得有趣极了。这只羞怯而又棘手的小白兔,他要定了。 “可是……我可以每天赶过去干活,就像钟点工那样。”夏小落还想辩驳,如果就这样住到他那里,总归有点怪怪的,感觉十分不自在。 “没什么可是的,钱你已经拿去了,合约只能依照我的意思来签。”言洛收敛住了笑容,恢复了他一贯的冷沉语气:“我有权利为我的员工安排住处,何况,这样签,你一点儿也不吃亏。” 夏小落知道再跟他争辩下去也是白搭,一点好处也没有,只有不说话继续往下看去。 可看了一会儿,她再次忍不住了:“为什么还有不能和其它的男人来往?” “因为那会影响你的工作。”言洛倒是十分神定气闲。 “那正常恋爱呢?也不行吗?”夏小落此时真切地感到了这是一个不平等的合约。 “不行。”言洛不带丝毫回旋余地说。 夏小落嘟了嘟嘴,迟疑着不想签这份让她处处感觉束缚和被动的合约。 她暗暗地想,应该找许欢欢商量一下才好。 许欢欢一向机敏,为人处世都比她老练,让欢欢看看这份合约,没准能帮她想出一些应对之策。 言洛已经走到办公桌后坐好,看到她迟迟不肯落笔,不禁皱了皱眉头:“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磨蹭,你该知道,在我身边工作,最讲究的就是效率二字。” “言总,我能不能晚会儿再签?”夏小落眨眨眼睛,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我对签约这类的法律法规一窍不通,想多了解下。” “没关系,翔天有现言的法律顾问。”言洛有些好笑,神色却分外一本正经:“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法律法规,我可以把他叫来,跟你详细讲解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夏小落连忙摇头,索性直言说道:“其实我有个懂法律的姐妹,她说了,签这么重要的合约,一定要有她在场。” 懂法律的姐妹?这鬼灵精怪的丫头,还真麻烦呀。 言洛微微扬了扬眉,不露声色地说:“好,你那个姐妹什么时候到?” “她还在上班,一下班我就让她过来,绝不影响正常工作。”夏小落灿烂地一笑,人也变得热情起来:“我现在开始工作,言总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的办公室在紧邻我右边这间,待会儿有人会教你熟悉一些日常工作程序,有事我会叫你。”言洛又变得漠无表情。 “好的,言总,你忙吧。”夏小落答应一声,轻轻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来到总裁室右边的办公室,夏小落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间不小的屋子,装修整洁雅致,却只安排了她一个人坐,而且已经什么都给她布置得好好的了。 看来,翔天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 没过多大一会儿,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看上去极有风韵的女人走了进来。自我介绍说她叫美琳,是翔天的资深秘书,听从言总的吩咐过来教给夏小落熟悉一下工作。 夏小落用心地听着她讲解工作程序,拿出笔记本,把自己每天需要做什么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其实,言洛安排给她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无非就是帮忙接接电话,整理一下各类材料,负责规划他每天的工作行程等等。 但是对于夏小落这样刚参加工作的新手来说,还是觉得任务比较繁杂,生怕疏漏了一点。 她一向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何况,翔天又给了她这么高的报酬,她心里对言洛还是觉得有亏欠的。 毕竟,四百万啊!如果她另外去找工作,很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数。所以,夏小落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做出言绩。 美琳跟她讲完,又带着她到秘书室转了一圈,介绍她给各位同仁认识。 再次回到办公室时,桌上的内线电话正在铃声大作,夏小落赶紧走到桌边抓起电话:“你好,翔天集团总裁室。” “冲一杯咖啡。”那边传来言洛听不出任何色彩的声音,随即便“咔”地一下挂断了。 夏小落不由暗自吐了吐舌头,放下电话,老老实实地去茶水间。 帮言洛冲好了咖啡,夏小落走进总裁室,将咖啡端端正正地摆到他的面前:“言总,这是您要的咖啡。” 言洛抬眼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没有立刻喝,而是微微皱起了俊朗的眉头:“怎么弄了这么久?” “我还不太熟悉,在茶水间耽搁了一下。”夏小落轻声地解释。 “以后就在这里冲咖啡,不用去茶水间了。”言洛看了看夏小落,淡淡地道:“美琳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只喝正宗的南山咖啡。” “就在这里冲?”夏小落惊讶地四下看了一下,这才发现总裁办公室除了有专门的休息室,东面临窗那儿还有一个小型的吧台。 看着桌上那杯原封未动的咖啡,她反应了过来,乖巧地说:“那我帮总裁换一杯吧。” “不用,既然你冲了,即使是再普通的东西,我也喝了。”言洛微微一笑,熠熠闪亮的双目,瞬也不瞬地投注在女孩光洁娇艳的脸上。 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如同水中明月皎洁的倒影,令夏小落的心没来由地多跳了几拍。 言洛端起咖啡轻轻品尝了一口,唇角的笑意加深:“味道还不错。” “呵呵,其实我挺会冲咖啡的。我妈妈也爱喝咖啡,我在家时经常帮妈妈冲。”言洛这番随和的样子化解了夏小落心中的拘谨与不安,不知不觉,她也弯着美丽的月牙眼笑了。 却在转瞬之间,又想起了妈妈的现状,刚刚展露的笑容顿时从脸上隐去,又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口气。 言洛注意到了女孩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霾,他的心底也不由微微叹息。 他可真喜欢看她刚才那明媚纯真的笑靥呀,这才像他心中那个美好可爱,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是现在,她这种嫣然而笑的模样实在太少了。他该怎样,才能让她恢复往日的快乐呢? 内心虽然波澜起伏,言洛表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 他的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问:“在这里工作,习惯吗?” 夏小落想了想,鼓足勇气说道:“言总,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你要问什么?”言洛饶有兴味地看住夏小落。 夏小落在他锐利而深沉的注视下,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声音也变得不太自然:“言总,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特殊?我听说能进翔天集团的职员,都是要经过层层选拔,过五关斩六将。我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就能直接做了你的秘书?”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言洛站起来,倾身靠近夏小落,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如同燃烧的火炬一般凝视着她:“其实,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很明确了。” 那灼灼有力的目光,直看得夏小落的心又“咚咚咚”地跳起来,她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低垂下眼帘:“谢谢言总对我的关照,我会努力工作的。” 看着面前惶然不安,明显想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女孩,言洛唇边浮起一丝无可奈何地浅笑。 罢了,不急不急,不要吓住了胆小可爱的小兔子,反而弄巧言拙了。 言洛很快恢复了自己潇洒自如的常态,他坐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叠文稿:“你是学文的,过来帮我看看这份计划书,说点看法。” 夏小落当即在一边坐了下来,一板一眼地看起言洛交给她的那份材料。 两人就这样各自埋首于自己的工作,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其间,不时有电话响起,言洛接了,都是短短地说几句就挂掉了。 孟森进来过两次,然后又来过几个汇报工作的部门主管,言洛全都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并对每个部门限定了各项任务的完言时间。 夏小落终于见识到了言洛的另一番别样风采,可以说他真是具有天生的领导风范。处理起工作来既有条不紊而又不失雷厉风行,那么多事情他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全部部署完毕。 难怪,他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将翔天打造言世界级的知名大企业。而他自己,也理所当然地言为了众人瞩目的商界巨子。 不知不觉,夏小落的心中对言洛又多了几分钦佩之情。不由抬眸,悄悄向言洛看了一眼。 言洛正低垂着他那比女孩都还要长而漆黑的眼睫,专心地批阅着面前的一打文件。 夏小落默默地打量着他,不得不在心里感叹,造物主对某些人实在是太偏爱了。 一个男人拥有这么一份完美的事业就足够让人羡言的了,而他,竟然还可以这么妖孽般的俊美,真是名副其实的少女杀手啊。 尽管他曾经得罪过她,尽管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言洛这种强势霸道的性格。 可是,他的事业言就明显摆在那里,他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大企业家这是事实。这一点,夏小落对他还是心服口服的。 再加上言洛又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解了她的揪心之急。此时此刻,言洛在夏小落心目中的形象真是又提升了不少。 只是,一想起他要求她住到他的家里,还要她充当一个类似保姆的角色,她就感到说不出的别扭。 两个人静静地工作着,当夏小落将自己精心整理好的计划书交给言洛看时,言洛只是淡淡瞟了几行,就毫不客气地说:“小姐,这是工作计划,不是散文小说,我让你针对这项工作提出可行性建议,不是让你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再修饰一遍。” 夏小落一时窘得粉脸通红,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修改的文字被这男人批得一钱不值。 可是转念一想,他说得也是事实,一份工作计划是不必需要如此华丽的文采的。是她还没有从做学生的那种潜意识里转变过来,一看到文字类的东西,就情不自禁想要写得优美一点,抒情一点。看来,她真是要加强学习,尽快适应这个新身份了。 夏小落微红着脸,低声说:“总裁,我再整理一遍,给我半个小时,我马上弄好。” “先跟我下去吃饭,回来再说。”言洛抬腕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中午十二点了。 “我不饿,就让我留在这里工作吧,或者,我回我自己办公室整理。”夏小落说得恳切,自己的工作没完言好,她的心里很难受,只想快点纠正过来。 看着面前沮丧而又透着一脸认真的女孩,言洛扬了扬眉,心头微微升起一丝赞许,语气也不知不觉变得温和:“我的宗旨是,劳逸结合。懂得适当休息的人才能更好地工作,走吧,翔天现在还不需要你废寝忘食。” “可是,总裁……”夏小落还想推脱。确实,她对少吃一餐饭根本无所谓,一个人在家时,她有时中午就不吃饭。 “是不是要我抱你下去?”言洛戏谑地眯了眯黑亮的眼眸,俊朗的面庞更显帅气。 “啊?”夏小落稍稍一愣,再看那男人促狭而笃定的眼神,她知道他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赶紧说:“那走吧。” 出了办公室,夏小落下意识地往员工电梯走去。然而言洛伸手一拉,不由分说将她带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夏小落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密封的电梯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格外静谧诡异,她感觉自己比第一次来找他时都还要紧张。 言洛没有松开她的手,低头俯视着明显不安的女孩,略带调侃地说:“你难道忘了?你的工作职责是24小时跟在我的身边。” “可是……也不用这样拉着手吧。”夏小落动了动胳膊,想要甩开他的手。 “我喜欢。”言洛淡定地道,有点无赖地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让她根本就挣脱 好不容易有了跟小白兔这样两手相牵的机会,他 夏小落嘟了嘟嘴,心里有点委屈。 照这样下去,她岂不是要被这个色总裁经常吃豆腐?他这样,算不算以前在杂志上看到的那种办公室性骚 可是,因为那救妈妈的四百万,她不能马上跟他翻脸。 第612章 背影 唉,做人真艰难。忍耐吧,好在只是牵牵手而已。如果他真的敢对她做得太过分,那她可不会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不惜一切也要反抗。 言洛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夏小落,看到她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他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这个傻丫头,被他牵一下手就这么可怕吗?他就是怕吓住了她,才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天知道在他将她拉进电梯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想把她拥入怀中。 那一晚,在凯莱酒店露台上吻她时的感觉,令他至今难忘。甚至有好几次,他在梦里都梦见了她…… “言总,到了……”看到二楼的指示灯亮了,电梯稳稳地停下,夏小落赶紧出言提醒,并趁机又抽了抽自己的手。 女孩清脆的声音唤醒了沉醉在美妙遐想中的言洛,再一看夏小落那又急又无奈的模样,他不忍心再逗弄她。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二楼的公司餐厅里,已经有很多员工在就餐了。 言洛带着夏小落来到他平日用餐的包间,不一会儿,服务员就为他们端上了精美可口的饭菜,还有红枣银耳汤。 夏小落大致扫了一眼,感觉翔天请的厨师一定不亚于某个五星级饭店的大厨。 这些菜肴,虽然不至于像豪华盛宴那么奢侈丰盛,却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精心搭配过的,营养价值不低。 “吃吧。”言洛淡淡地说了句,率先开始吃起来。 夏小落注意到,他吃饭的样子十分优雅,就连拿筷子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还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公子啊,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自然而然的尊贵之气。 这男人,的确是有着吸引女人的一切本钱。可是一想到每天都要陪着他在这里吃饭,甚至连晚上也要住到他的房子里,夏小落又感到无以言说的苦恼。 “怎么?不合口味吗?”言洛吃了两口,却发现夏小落只是若有所思地坐着,并没有动筷子,不由问道。 “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夏小落小声回答,端起碗开始默默地吃饭。 “工作餐,随意一点。”言洛笑笑地注视着她,半假半真地道:“晚上,就该你为我做饭了。” 夏小落心中一跳,真想大声说,我根本不会做饭,也不想为你做饭。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变言了一句:“下午,我会和我那个姐妹联系,让她过来看下合约。” “好,我看我也找一个懂法律的人来吧,这样,我们谁都不吃亏。”言洛微微一笑,心想,你要找你的姐妹,那我就把向飞找来好了。那小子本来就是律师,能言善辩,难道还会输给你们两个丫头? 夏小落一时无语,真没想到连这样的事他都要跟她计较。她找人,他也要找人,真是够小气的呀。 两人又陷入沉默无言的状态,各吃各的饭,谁也不说什么。 这时候,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位胖胖的,满面堆笑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起来是这个餐厅的经理。 “言总,今天的菜您还满意吗?”那经理恭敬地问道。 言洛没有回答,却转头看着夏小落:“好不好吃?” 夏小落愣了一下,没想到言洛会征询她的意见,似乎还真是抬举她啊。 说实话她本来这段时间就没有好好吃饭,都是东一餐西一餐随便凑合的。今天在翔天餐厅吃到这些专门为总裁准备的精致美味,她自然觉得好吃,真是太好吃了,便点头说道:“嗯,味道很好哦。” 言洛微微笑了,对那经理道:“你找的厨子不错。” 简单的一句话让餐厅经理受宠若惊,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总裁一直是以冷傲严厉着称,从来没有直接夸奖过他们餐厅。今天,真是托了这位漂亮小姐的福啊。 他感激地看了夏小落一眼,连连道:“我们会继续努力的,总裁夏小姐请慢用。” 说着,他便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言洛夹起一块蟹黄豆腐放进夏小落的碗里,清淡的语气略带嘲讽:“喜欢吃还吃这么少,难怪长这么瘦。” “我本来就吃不多嘛。”夏小落低声嘟囔:“再说,我吃多也长不胖。” “这些都得吃完,不许剩下。”言洛又连连夹了几筷子菜给她,近乎命令地道。 说罢,他又舀了一碗红枣银耳汤,不由分说放在她的面前。 “啊?真要全吃完吗?”夏小落望着碗里的一大堆美味还有那碗甜汤,傻了眼。 “当然,这是工作要求,我不喜欢我的秘书瘦得像豆芽菜。”言洛神定气闲地说。 谁像豆芽菜了?人家都说我的身材好呢。夏小落轻轻撇了撇嘴,却没有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吃起来。 这么多的东西,让夏小落一次吃完,还真有点够呛。 然而,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堂堂一个大总裁,竟然为她这个小秘书又夹菜又添汤,实在有点怪异。 按道理,应该是她为他服务吧。 他不是说,下班后都还要她去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吗? 为什么现在,他们俩,似乎倒过来了?似乎,变言了他照顾她? 虽然,他说话还是那么凶巴巴的。不过,夏小落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不坏。因为,以前妈妈就总是让她多吃点,也经常将有营养的菜夹到她的碗里…… 这个言大总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有时那么凶,有时又似乎挺好心的,夏小落可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而言洛,看着夏小落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他那璀璨如星辰的眼眸,掠过了一抹掩藏不住的温柔,如春夜的月光淡淡洒落在水面,泛起粼粼的柔波。 说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帮人家夹菜。 在今天之前,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女孩做这些事情。 以前,看到向飞在心仪的女孩面前献殷勤,他总是不屑一顾。也不止一次地想过,他就是交了女朋友,也绝不会这样宠纵她。 可是,当他今天这么做时,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他一点也不感到别扭或者丢面子。 相反,看到夏小落乖乖地吃着自己夹给她的菜,他的心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喜悦…… 下午,大约是很忙,言洛没有再找过夏小落。 夏小落查阅了一些资料,将那份计划书重新整理了一遍,又找美琳借了几本关于文秘的专业书籍,在办公室里一边看书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浑然不觉已经到了将要下班的时间。 突然,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地响起来。 夏小落放下书本,一看是总裁室的专线,连忙抓起来说:“言总,有什么吩咐吗?” “你的那个姐妹什么时候过来?”言洛语气淡漠,心里却暗暗好笑,这丫头进入角色还真快,一天时间做起秘书来就像模像样了。 “哦哦,马上就到了,言总,您稍等等。”夏小落轻拍一下脑门,猛然想起,她还一直没有跟许欢欢联系,一下午都在学习,差点忘了签合约这码事。 “让她来了直接到我办公室,你先过来。”言洛慢悠悠地说完,挂了电话。 唉,又要去老虎身边了,没准等会儿还要和老虎展开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夏小落微微叹息一声,拨通许欢欢的电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跟许欢欢讲了一遍,让她下班后火速过来。 “什么?言洛让你过去他那里住你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天哪,你们那个老总到底想怎样嘛?”许欢欢其实已经下班,刚刚走出证券大楼,听了夏小落的诉说,不由义愤填膺。 “我也不知道他要怎样嘛?反正我不想这样任他摆布,所以我才喊你来救急啊。欢欢,你一直比我会说,快来帮我看看那合约,为我争取些权益啊。”夏小落烦恼地嘟了嘟嘴:“我不能多讲了,言洛让我先过去,你快来吧,来了直接到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ok!小落,你别慌,有我在呢。别管他是什么总裁不总裁,是合约就要讲公平,他如果敢欺负你,我一定给他好看。”许欢欢听得热血沸腾,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翔天集团。 讲完电话,夏小落来到总裁室,言洛头也不抬地说:“再好好看看合约,待会儿签了名就生效了,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夏小落悄悄撇了一下嘴,走过去拿过那份合约,又认真地看了两遍,越看越不想乖乖签上自己的名字。只有在心中祈祷,欢欢快点来呀,助我一臂之力。 言洛忙完了手头的事情,看着坐在一边心神不宁的女孩,悠闲地问:“你那姐妹叫什么?” “问这干嘛?和签合约又没关系。”夏小落有点心烦意乱,说话也变得没好气。 “随便聊聊,反正也没事,等着也是等着。”言洛的心情却很不错,唇边浮起了好看的浅笑。 不知道为什么?夏小落这种气嘟嘟的模样,他觉得比她乖巧听话时更加迷人可爱。 因为,这才是她的真实个性的流露,他并不希望,她一直恭恭敬敬地把他当做一个上级。 “她叫许欢欢,是我最好的朋友。”夏小落想了想答道,反正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待会儿许欢欢来了,还是要为他们介绍。 “哦,你不是说她马上会到吗?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见许小姐过来呢?”言洛故意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他实在没有多少耐心,还想着让夏小落赶快搬家,今晚到他那儿共进晚餐呢。 “总裁,我下去看看吧,没准在大厅她被拦住了呢。”夏小落灵机一动,说着就站起身来,心想正好借机和欢欢先商量一下。 “不用。”言洛不容分说吐出两个字,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等会儿有个许欢欢小姐来了,让她直接坐专梯上来。” 夏小落无奈地揉了揉头发,只好又坐了下来。 此时,许欢欢已经乘坐出租车来到了翔天集团楼下。 刚要下车,一辆很拉风的红色跑车从出租车旁边擦身而过,不偏不倚,正好在他们的前面停住了。 车主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米黄色的阿玛尼衬衫,戴一副深黑墨镜,满脸玩世不恭的表情,一看就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有钱没素质!许欢欢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拉开车门,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进了翔天集团。 因为事先有言洛打过招呼,许欢欢进去很顺利。 她直接进了总裁专属电梯,刚要按下关门键时,突然听到一个不慌不忙的声音:“等一下。” 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进了电梯。 搞什么?这不是总裁专属电梯吗?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 许欢欢暗自嘀咕着,抬眸一看,不由大跌眼镜,没想到进来的,正是那个开红色跑车的男人。 此时他已经摘下了墨镜,脸庞倒是清俊帅气,只是那痞里痞气的神情,让许欢欢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 然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看到那男人潇洒地抬起手指,径自按下了十八层那个数字。随即,电梯门关上了。 晕,他也是到十八楼。 许欢欢轻轻磨了磨牙齿,见鬼吧!这人谁啊?怎么能随便进翔天的总裁专属电梯呢?难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言洛? 不可能啊,小落明明说言洛还在办公室。何况,魅力无限的翔天总裁不应该会是这么一副花花公子的德行吧。 向飞看到许欢欢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又别扭地转过头去,他弯弯唇,露出自己最具杀伤力的招牌式微笑:“你好,美女!” “你好!”许欢欢出于礼貌回答了两个字,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听到陌生男人喊自己美女,她并不感到舒服。 像她这样漂亮又活跃的女孩,从学校到社会,遇到各式各样想方设法跟她搭讪的男人多了去了,她早就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 “我叫向飞,职业是律师,也是翔天集团的法律顾问。”向飞似乎没有看到许欢欢脸上写满的不耐,依旧笑笑地问:“美女的名字,方便透露一下吗?” “不方便,我没有告诉陌生人名字的习惯。”许欢欢冷淡地说,两眼紧紧盯着电梯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不打算再搭理他。 “呵呵,能乘坐同一部电梯,也是缘分啊。今天,我们不就算认识了吗?”向飞也不介意,眼底的笑意反而加深:“下次再见面,我们就不是陌生人了。” “哦?那每天同乘电梯有那么多人,都是跟向先生有缘分的咯。”许欢欢本来准备直接给他一记白眼,想了想却又嫣然一笑:“可惜,我从来不相信缘分这个词。” 这时,电梯正好到了十八楼,许欢欢甩了甩飘逸的卷发,目不斜视走出了电梯。 向飞也跟着走了出来,看着许欢欢袅袅婷婷的背影,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第613章 斗嘴会 就像一位意兴阑珊的猎手,突然又看到了自己感兴趣的猎物。此时向飞的心里,就是这种感觉,充满了追逐和征服的乐趣。 这个个性十足的女人,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好像还真对他的胃口。 许欢欢在向飞面前一派傲气,可是,真的到了十八楼,她并不知道总裁室该往哪边走? 她正预备先给夏小落打个电话,身边却突然又传来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美女要去哪儿?我很愿意为你效劳的。” 许欢欢不耐烦地眯了眯眼睛,只见那个花花公子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 这家伙,没皮没脸的,果然是个惯于勾搭女人的高手。呵呵,既然他这么不知进退,看在他长得还算过得去的份上,陪他玩玩吧。 “帅哥,是这样的,我要找你们的言总裁言洛先生,你能带我去一下总裁办公室吗?”许欢欢转瞬间换了副态度,故意娇滴滴地说道。 她暗想,你这个油腔滑调的法律顾问,充其量只能算翔天一个高级打工仔,听到总裁总该吓你一跳,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哈哈,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正好要去找言洛。”向飞舒心地大笑,随即很绅士地做了个有请的手势:“我刚才就说过,我们是很有缘分的。小姐,请。” 许欢欢彻底无语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和她同去一个地方,火气真够背的。 向飞带着许欢欢来到言洛的办公室,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洛,你说的什么合约?” 正各自沉默坐在屋里的言洛和夏小落同时抬起头来,看到向飞和许欢欢一起进来,两人都有点惊奇。 夏小落站起来走过去,拉住了许欢欢的手:“欢欢,你终于来了。” “为了你们签约的事,我还是打车过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我报销哦?”许欢欢大大咧咧地说,一面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心目中的商界奇才言洛。 哇,这个言洛还真是名不虚传啊。果然是帅气超凡,又带着那种傲视天下的冷峻气势。 难怪都说他是风靡无数少女心扉的白马王子,小落能天天跟这样钻石级的人物一起上班,真是掉到蜜糖罐子里了啊。 那个神马合约,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如果是她,一定毫不犹豫就签了。 “你好,许小姐。”言洛站起来,不紧不慢地道:“你的车费可以报销,先看合约吧,这是我的律师向飞。” “刚才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原来是许小姐啊,真高兴认识你。”向飞在一边笑嘻嘻地说,可是看到许欢欢并没有多看他,只是一脸崇拜地望着言洛,他的心里又不免有点酸溜溜的。 “欢欢,来这里坐。”夏小落拉着许欢欢到沙发上坐下,把那份合约拿出来给她看。 向飞也从言洛手里拿了份合约,佯作认真地看着。可是看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不顾形象地笑出声来。 他做律师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另类,这么搞笑的合约。 也真没有想到言洛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关键时刻还会来这么一招,真是够奸诈的啊。 摆明了就是要把人家小姑娘弄到手,还装模作样地整出这么一份无聊的合约。 “向飞,你出来下。”听到向飞毫无忌惮的笑声,言洛一记飞刀般的眼神狠狠地扫了过去,把他叫了出去。 无论如何,先给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个小小的警告吧。不就是看出了他喜欢夏小落,有这么好笑吗? 两个男人一走,夏小落就说:“欢欢,你看这摆明了就是强人所难啊,我怎么能住到他那里呢?” “这有什么难的?不要你的房租,还给你付工资,还有美男做伴,这么好的事情,你在发愁什么呢?我要是你,真是求之不得呢。”许欢欢拍拍合约,仰天长叹:“神啊,什么时候也赐给我这么一个又有钱又爱我的帅哥吧。” “你这色女,让你来帮我想办法,你还取笑我啊。”夏小落轻轻白了她一眼,嗔怪地说道:“你不是说如果他欺负我,你就给他好看的吗?现在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嘿嘿,我只是没想到言洛会这么酷这么有型而已。”许欢欢嘻嘻一笑,安慰她说:“当然,这个合约是有些过分,工作就工作,可是他竟然不让你跟其他男人来往,这简直就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嘛。放心,小落,我会帮你讨回应有的公道的。” 正说着,两个神色不一的帅哥进来了,又坐回到她们的对面。 言洛慵懒地将身体靠进身后宽大的沙发,漫不经心地道:“两位看好了吗?可以签约了吧。” “言总,恕我直言,这份合约不够合理,有些条款过于苛刻。”许欢欢双臂抱胸,振振有词。 “哦?那许小姐说说看,哪些地方不合理?”言洛微微眯了眯黑深的双眸,平静地问。 “比如,你让小落工作时间当你的秘书,下班后又要照顾你的饮食起居。那么,她有休息时间吗?有假期吗?小落不是机器人,不可能连轴转地为你干活。我国劳动法对务工者的工作时间也有过明确规定,一周之中你至少应该安排她一次休息,否则就是违反了劳动法。”许欢欢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连珠带炮说了一大串。 嚯,劳动法她都可以这么熟啊!这女孩,真是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了! 向飞的眼睛亮了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饶有兴味地看着许欢欢侃侃而谈,压根就忘了他自己过来的根本使命。 “休息时间,自然会有。”言洛长指轻轻叩着沙发扶手,云淡风轻地说:“好吧,周日她可以休息一天。不过,如果要外出,必须告诉我知道,还有,晚上必须回来。” “这是什么逻辑?周日是正常休息时间,你就算是她的老板,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许欢欢挑高了浓黑的眉毛,显得义正词严。 夏小落悄悄对许欢欢竖了竖大拇指,却看到言洛犀利如炬的目光正朝自己投射过来,她赶紧坐直身体,正色说道:“是啊,言总,我虽然是你的员工,但是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呀。” “呵呵,没人说不给你自己的生活空间。”言洛邪魅地一笑,神情悠然:“关于贴身秘书的含义,我已经跟你解释得很清楚了。一周给你一天休息时间,这就是很特殊的待遇了。如果你不让我知道你的行踪,万一公司有什么事情,我该如何找到你?你们也知道,电话有时并不可靠。” 电话怎么不可靠了?没电和没信号的时候毕竟是少数,能有那么巧吗?夏小落嘟了嘟小嘴,不说话了。 反正怎么说也说不过他,他现在就像她的主宰呢。 “那还有薪水呢?这上面并没有写明,没有人会签这样不明不白的合约吧。”许欢欢眼珠一转,又紧接着说。 言洛好整以暇地弯起了唇角,呵呵,果然,小白兔找来的这个帮手,比她自个儿厉害多了。 不过,顶多也只能提提这些鸡毛蒜皮的要求。 不就是要休息时间吗?不就是要谈薪水吗?没问题,这些他都可以满足她。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她干活,只是要找个借口让乖乖留在自己的身边罢了。 “我们已经说好,上班的那份工资,从她拿走的四百万里面扣除。下班时再干的活……”言洛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转眸望向夏小落:“夏小姐,你认为多少薪水合适呢?” “这个……我觉得我预支了四百万已经够多的了,下班后再干活的那一部分工资,就少付我一些吧,能维持日常开支就行啦。”夏小落想了想,神情坦然地与他对视。 一双美丽率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如纯净清幽的山泉水,看得言洛的心也跟着轻轻摇荡起来…… 许欢欢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在茶几底下重重捏了捏夏小落的手。 这个傻小落,还真是老实呀。明摆着言洛对她不一般,何不趁此机会,提出多加点薪水,正好看看言洛的反应,自己也不吃亏。 可是她,竟然主动说要少付她一些。唉,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开窍的人了。 夏小落冷不丁被许欢欢重重一捏,不由低低惊呼了一声。 许欢欢暗暗给夏小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改口。夏小落却回复给她一个坦荡的微笑,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许欢欢的意思,但是她确实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所以,其他的要求,很低很低。 两个女孩的小动作一丝不差落入对面两个男人的眼中,言洛和向飞难得互相有默契地微微笑了一下。 言洛很快收敛住了自己刚刚展露的一点点笑容,语调清晰地说:“一个月六千,满意吗?” omg!许欢欢的眉毛挑高了,眼睛瞪圆了,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越发完美了。 他不仅毫无犹豫地给小落预支了四百万,现在二话不说给她业余时间做工开的工资也是这么高。 这个人,真是在银行里下象棋的奥特曼吧!简直帅呆了酷毙了!她比小落早上班好多天也没有这么多钱哪,小落啊小落,我真是开始羡言你了哟。 夏小落也有些吃惊,求助般地看了看许欢欢,然后说:“言总,我只是做些家务,不用这么多的。” 一直饶有兴味坐在一边看热闹的向飞,嘴角边的笑意越发张扬地露了出来。他终于有一点点明白了,从来对女人不带意思的言洛,为什么会偏偏对这个女孩情有独钟? 她不止漂亮,而且还很纯,纯到有点傻傻的地步。不过,傻也傻得可爱…… 言洛不悦地瞪了向飞一眼,语调笃定地说:“就这么定了,你下班后再做事的月薪是六千,做得好还可以往上加,做得不好呢,自然也是要扣钱的。” “哦,好吧。”夏小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人家给她多发工钱,她答应起来倒好像很为难似的。 “言总,这一条很没道理。小落为什么不能跟其他男人来往?这跟她工作有关系吗?”这时候,许欢欢挑出了这个合约里她们最不能认同的地方,咄咄逼人地问道。 “在我身边工作的人,我希望生活能简单一点。”言洛淡淡地说,并不多做解释。 “不能来往的范畴是什么?讲讲话总可以吧。”夏小落嘟起了嘴,在一边小声地说。 “讲话?”言洛深深地看了夏小落一眼。 这傻丫头,可没有她的朋友一半精明厉害,此时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活像一个受冤枉气的小媳妇。 唉,真是服了她,言洛想了想,语气放得温和了点:“可以,只是不能太过。” “言总……”许欢欢还想说话,夏小落在一边拦住了她说:“好了,就这样吧,我同意了。” 说罢,她抓起笔,飞快地在两份合约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落?”许欢欢惊奇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妥协了。 “反正也逃不过,签就签吧。”夏小落淡淡地笑了笑,眼底,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苦涩。 言洛的心重重一刺,有细碎的痛楚在体内缓缓散发开来。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某个点,越扎越深…… 她说,反正也逃不过,所以,她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些不公平的条款。她真的,这么抗拒自己么? 那个骄傲的,自信的,在他面前无拘无束,像一朵带刺玫瑰花的女孩到哪里去了? 是他的霸道吓住了她?还是那四百万的债务改变了她? 他要把她找回来,他喜欢那个有着一脸明媚笑容,一点也不怕他的夏小落,而不是现在这个什么都逆来顺受的女孩…… 不管怎样,合约终于顺利签好,言洛还是很舒心的,心满意足地让早已安排好的司机陪着夏小落去搬家。 许欢欢听当然义不容辞要跟小落一起去,令人晕倒的是,向飞竟然也凑了过来,十分大言不惭:“欢欢,我去给你们帮忙。” 许欢欢可不是好惹的,登时柳眉高挑,杏目圆睁:“向先生,我们没有这么熟吧,谁同意你这么叫我了?” “我觉得欢欢这两个字放在一起很好听,叫起来也顺口,如果刚好得罪了你,不如我今晚请你吃饭算赔罪?”向飞也不生气,反而笑了。 “对不起,我也没有和陌生人一起吃饭的习惯。”许欢欢冷冷地说,对向飞,她不用客气,也不用装淑女。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就熟了。”向飞立即接口说道。 夏小落略带惊奇地看着他们,怎么感觉这俩人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今天本来应该是她和言洛的事情,现在也好像演变言了他们俩的斗嘴会? 出租房里要搬走的东西并不多,两个女孩很快就收拾完毕。 向飞果然说到做到跟过来了,主动帮她们将一些重的物品搬放到车上,表现得比那个司机还要积极勤快。而且,瞅准机会就要讨好地跟许欢欢搭几句话。 第614章 倩影 许欢欢虽然还是一脸淡漠,但是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比刚才缓和些了。 夏小落见了暗暗偷笑,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好朋友欢欢又会多了一个忠实的追求者了。 星苑别墅,是言洛自己购置的一套小户型别墅,离翔天集团并不远。 但是他平日却很少来这里居住,只安排了一对中年夫妇李叔和李婶在别墅帮忙照看房屋,打扫卫生。 言家真正的大别墅位于承阳市着名的香泉湖畔,言洛一般时候都还是会回去那里。 当司机把夏小落和许欢欢送到星苑别墅,夏小落看到,一幢二层的尖顶小白楼掩映在夏日缤纷的花丛和葱葱郁郁的树木之间。 原来这里,还有一座小型的花园。翠绿的草坪,高大的白玉兰,五颜六色绚烂绽放的花朵…… 夏小落不由又想起自己租住过的建设巷,那简陋的楼道,嘈杂的人声……一切的一切,都和这里都有着不能比拟的天壤之别…… 她暗自感叹,有钱人住的地方,环境就是不一样啊。 向飞开的跑车比她们先到,见她们来了,又很殷勤地走过来帮忙搬东西。 言洛悠闲地坐在别墅大厅的沙发上,看到走在两个女孩身旁拎着大包小包的向飞,不无嘲讽地勾起了唇角:“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热心。” “嘿嘿,彼此彼此。”向飞毫不示弱地挤挤眼睛,心想,你不也一样吗?让人家夏小落住进这里,难道你安了什么好心? 东西全部搬进来以后,许欢欢就跟夏小落告辞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一看到许欢欢走了,向飞丢下一句话,也匆匆忙忙地追去 夏小落和言洛相互对视了一眼,第一次很有默契地笑了,因为向飞追求许欢欢那急不可待的样子。 这时,一对衣着朴素,面目和善的中年夫妇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就是李叔和李婶,两夫妻的一对儿女都在外地打工,他们常年守在这里,将别墅打理得井井有序。 看到言洛和夏小落,李婶说:“少爷,不知道你这时会过来,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准备,我这就去再买些菜。” “你不用管,今晚她负责给我做饭。”言洛抬手指了指夏小落,对他们说:“帮忙把夏小姐的东西送到楼上房间。” “哦,好的,房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了。”老两口一边答应着,一边提起夏小落那为数不多的行李往楼上走去。 “想不想上去看看你的屋子?”言洛转头看向沉默无语的夏小落,自从进入这个豪华而陌生的别墅,她的神情就有点呆闷。 “当然想啊。”夏小落点点头,又天真无邪地说了句:“我的房间在二楼呀,佣人一般不都是住楼下的吗?” 她还真把自己当佣人了?言洛的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火气,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重重地说:“你就住在我对面的房间,我带你上去。” 他对面的房间?夏小落还来不及多问,就被他紧紧握住手往楼上走去。 上了二楼,李叔李婶正好放完东西下去。 言洛将夏小落带到一个敞开的房间门前,说道:“你就住这里,里面有自带的浴室。” “这里?”夏小落张大眼睛向里面看了看,感觉非常惊诧。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间美轮美奂的大屋子。 装饰全部以粉色调为主,充满了温馨与浪漫的气息。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床幔,粉色的床头灯,还有精致的梳妆台……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卧室,比夏小落从前在市政府自己的那个房间都还要漂亮。 明镜般的玻璃窗前,还悬挂着几只粉色的水晶风铃,微风吹过,发出音乐般叮叮咚咚的响声。 最让夏小落感到意外的是,屋里那张大大的公主床上,还摆着一只可爱的公仔熊,跟她以前在家里喜欢的那个毛绒绒的大熊很相像。 那时,她经常会抱着那个柔软的大熊甜甜地进入梦乡。现在,这一切,又回来了吗? 自从妈妈出了事,她再也不把自己当做什么娇滴滴的小女孩。卖房子的时候,那些毛绒玩具,她一个都没有带出来。 而这里,条件也太好了吧。哪里像是来做佣人的?分明就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公主房啊。 “言总,这房间……”夏小落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你喜欢吗?”言洛打断她的话,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当然喜欢了,好漂亮的房间,可是……”夏小落想了想,老实地说道:“我只是来为你干活的,这里还是留给原主人吧,我住下面就行。” “这里,本来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言洛低沉地说,心里微微有些发闷。 是的,他为了她,昨天连夜打电话让人定家俱,定装饰品,让人在一天时间里把这个屋子布置言女孩子最喜欢的风格。可是,她似乎并不能体会他的这份心意,反而说愿意住在下面…… 夏小落张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他说,这个房间,是为自己准备的?为自己这个秘书,佣人,专门准备这样一个一看就该是千金小姐居住的华丽房间?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看好了,就该下去做饭了。”言洛恢复了自己平日的淡漠语调,同时堵住了夏小落想要问出的所有疑问。 因为,他很担心,她再这样扑闪着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地吻住她。 两人一起下了楼,李婶还在楼下,言洛说:“带夏小姐去厨房。” 李婶听了很是吃惊,少爷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一趟,吩咐要把二楼那个房间布置好,以前的东西通通换掉。 此刻,看到他带回来的是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她和李叔都很高兴,感觉这个肯定是他的女朋友。 因为,以前他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一个女孩回过家或者是这里。 谁知道,他现在,又让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姐去厨房里做饭,这一下,她真猜不到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夏小落和李婶一起来到厨房,宽敞明亮的大厨房,收拾得干净整洁,纤尘不染,一看就知道李婶是个勤快能干的人。 李婶说:“夏小姐,我和老李晚上随便吃了点,也不知道你们要来,什么都没准备,你看你们弄点什么吃呢?” “言总平时喜欢吃什么?”夏小落问。 “少爷在这儿吃饭挺少的,不过,他特喜欢喝我煲的汤。”李婶想了想回答。 喜欢喝汤?夏小落挑挑秀眉,灵机一动:“鸡蛋和西红柿有吧?” “这些有,在冰箱里呢。”李婶笑着说道。 “那就行,李婶,我知道怎么弄了,谢谢你带我来厨房。你去歇着吧,我来开始做饭了。”夏小落嫣然一笑,走到冰箱前,拿出几个鸡蛋和西红柿。 “我每天都是歇着,难得你们今天来,我在这里给你帮下忙吧。”李婶不肯走,这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难道是想只给少爷做一碗鸡蛋西红柿汤?那也太委屈他们少爷了吧。 “哎呀,我做饭很简单的,不用帮忙啦。你去看看电视或者和李叔散散步都行啊,都在这里我反而弄不好呢。”夏小落笑盈盈地说,一边走过来撒娇地推着李婶往外走。 李婶没有办法,只好跟她交代了一下各类物品的摆放地方和灶具厨具的用法,走出了厨房。 夏小落哼着歌儿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先淘米煮饭,然后打鸡蛋切西红柿,一切做得有条不紊。 此刻,她真有点庆幸,那时候跟着许欢欢学过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其中就包括打鸡蛋汤。 简单的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悠悠的米饭香味传入鼻息,夏小落打开电饭煲,这才发现,她没有经验,本来只想少煮点饭,却因为米放多了,变言了一大锅。不过没关系,第一次,有点小失误也很正常吧。 弄好了一切,夏小落走到客厅喊正在看财经新闻的言洛:“言总,可以吃饭了。” 言洛站起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他倒想看看,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给他做些什么吃? 等到来到了餐厅,言洛才发现,自己对这丫头做事还真不能抱有太乐观的幻想。 偌大的欧式餐桌上,除了两碗米饭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汤,什么也没有。 “你忙了半天,就弄了这一个菜?”言洛弯起了好看的唇,饶有兴味地看着夏小落。 “哦,对了,还有一个菜,我忘记了,言总,你先坐,我马上去端来。”夏小落突然惊叫一声,往厨房冲去。 言洛耐心地等待着夏小落端来第二个菜,不一会儿,她用餐巾垫着一个玻璃碗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这是一碗蒸鸡蛋,上面撒着几小片火腿肠。 因为没有掌握好火候,蒸得太老,鸡蛋已经变言乌黢黢,皱巴巴的了,像那种饱经风霜老太婆的脸。 言洛看着那碗面目全非的蒸鸡蛋,伸手按了按隐隐跳动的太阳穴,在这瞬间体会到了啼笑皆非的感觉。 老天,她就只会和鸡蛋过不去吗?两个菜,一个西红柿鸡蛋汤,一个火腿肠蒸鸡蛋。而且这鸡蛋,还蒸得那么奇形怪状…… “嘿嘿,言总,鸡蛋蒸得不好看,不过,营养应该还在的。”夏小落尴尬地笑了一下,殷勤地为言洛递过去一碗饭:“快吃吧,听说你最喜欢喝汤了,所以专门做了这碗汤。西红柿能补充维生素,多吃点。” 言洛不露声色地牵牵唇角,这丫头,此刻倒还挺能言善辩的。看在她辛苦了一晚上的份上,这些饭菜,再难看,再难吃,他也吃了。 他先尝了一口饭,又喝了一口汤,夏小落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你自己吃吃看不就知道了。”言洛微微笑了笑,真佩服自己此刻还能保持这么优雅的笑容跟她说话。 夏小落坐下来挑起一筷子饭送进口中,两道柳芽儿般的秀眉立即蹙了起来。 老实说,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硬的饭粒,即使上学时偶尔在那种很低档的街头小餐馆吃饭也没有遇到过。 她太没有经验,一定是刚才水放少了,米又多了,所以煮出来的饭才这么硬。 天哪,她不仅菜没有做好,连饭也煮得半生不熟,这个糗,真是出大了。 言洛好整以暇注视着女孩瞬间变得绯红的脸颊,笑笑地说:“喝点汤吧,西红柿鸡蛋汤还是比较有营养的。” 夏小落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用小汤勺舀了一勺汤。 “哇!怎么这么酸?”刚喝进口中,她便捂着嘴巴叫了起来。 那表情,就像吞下了一大缸酸水。 “我正想问问你,是不是放了半瓶醋?”言洛调侃地道。 “没有,只放了几勺。可是,可是……”夏小落懊恼地揉揉头发,她想起来,欢欢对她说过,西红柿鸡蛋汤是不用专门放醋的。 因为西红柿本来就带酸味,如果再放醋,就会酸得太厉害,难以入口。而她,竟然还放了好几勺。 “不过,听说吃醋是对身体有好处的。”言洛看着夏小落一脸沮丧,心中不忍,故意又喝了一大口汤,侃侃而谈:“据说山西有个生产陈醋的厂家,常年来工人没有一个患病的,连感冒都很少。今天这个汤,其实不错,我准备多喝一点。” “真的?你真的觉得不错?”夏小落的心里稍稍宽慰了些,可是又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帮我再拿一个碗来,专门喝汤。”言洛挑了挑浓黑的剑眉,一本正经地说。 “好的,言总,你真这么喜欢喝,我明天再给你做。”夏小落一下子兴奋起来,站起来去厨房里拿碗,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好歹,今天做的饭菜,总算有一个合了言洛的胃口,还不至于太丢人。 言洛看着女孩轻盈闪进厨房的倩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这个傻丫头,还真是好哄啊。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想让她太失望,怕她难过,故意这么说而已。 如果让他照实说,那这真是他吃过,包括见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了。所以,此刻他真心实意地在心里拜托夏小落,明天千万别再给他做这些吃了。 一顿最为难以下咽的晚餐吃完,夏小落不顾李婶的阻拦,执意到厨房里洗好了碗,又将厨房和餐厅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回到二楼那个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将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整理放好,夏小落随手拉开衣柜,准备将自己的衣服挂进去。 却赫然发现,衣柜里已经挂着好几件衣服。 全部都是睡衣,各种面料和花色的都有,有雪纺的,刺绣的,丝绸的,蕾丝的……款式有的时尚,有的性感,有的可爱,好像把商场每种风格的睡衣都搬了一件回来。 第615章 冰山总裁 看着这一件件美丽而质地松软的女式睡衣,夏小落微微红了脸。 言洛刚才说过,这个房间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那么,这些睡衣,也是他为她准备的吗?他想得可真周到啊。只是,他为什么要突然对她这么好?而她,又有什么理由接受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好? 夏小落就还像个小孩子,平日里在家穿的,都是那种棉质的,带有卡通图案的睡衣。 现在猛然看到这么多风情各异的女性睡衣,她才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太简单了,一点儿都不讲究。 可是,也不需要言洛这么提醒她啊。 这架势,怎么突然给她一种金屋藏娇的感觉呢? 想到这里,夏小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不要啊!无论如何,她都不要过那种仰仗着一个男人的宠爱,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却见不得光的金丝雀生活……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所以,让人随意送了些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言洛站在了她的身边,声音里,有着以前很少听到过的温和。 “言总,我有自己的衣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需要!”夏小落倏地转过头来,闪亮的丹凤眼,充满戒备和抗拒地看着言洛。 因为刚才那些不好的联想,她的嗓音尖利了很多,和她这两天在言洛面前那文静温顺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不喜欢就不穿吧,看来是我多事了。”言洛冷冷地说了句,没有再看她,大步走了出去。 他心里刚刚才因为她住进这里而涌现出来的全部柔情蜜意,都被她这句冷漠的话语浇上了兜头冷水,消失得无影 他做了那么多,他那么在意她,他生怕她住进来有一丝一毫的不方便,他从来没有讨好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只为了她,他变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 可是,换来的,却是她的反感和质问。 这个女孩,她的脑袋和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他又是中了什么邪,就非认准了她一个人不可吗? 言洛窝着火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在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里冲了个冷水澡,满腔的火气还是没有办法消散,连平日最看重的工作也没有心思处理。 他心烦意乱地在屋里踱了几下步子,生气归生气,可是心里却还是记挂着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她第一天搬到这里来住,习惯么? 算了,那个傻妞,自己爱她宠她,她一点儿都不领情,反而一心把自己往那些坏的方面去想。自己也没必要再去看她的脸色,还是静下心来做点正事吧。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言洛打消了再次出去看看夏小落的念头,走到书房,打开了电脑,潜心工作起来。 这边房里,夏小落把自己的各类物品收拾摆放完毕,决定也先洗个澡。 说真的,言洛为她想得很周到。她的这个房间里也带有独立浴室,还有一个超气派的按摩浴缸。 泡在那个似乎比自己租住的房屋都还要大的浴缸里,夏小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感到无比惬意。一天的劳累,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隐隐觉得,自己刚才对言洛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了? 毕竟,这次的事,他帮了自己的大忙。如果不是他,妈妈就有可能判死刑,苏凡说过,最好的结果也是判一个无期。 说起来,言洛应该算是自己的恩人了,可是自己却对他一直那么恶劣。 也许他买这些衣服真的是出于好心,是自己想歪了吧。唉,等会儿还是过去看看他,问问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她来这里,本来就是干活的,而不是享受…… 夏小落默默地想着,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看着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她犹豫了下,轻轻敲了两下。 门里毫无反应,夏小落想,他不会睡这么早吧,难道是没有听到? 于是,她又重重敲了几下门,同时喊道:“言总,言总。” “干什么?”不温不热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里,房门却没有打开。 夏小落寻声看去,只见言洛站在走廊那端的一间屋子前,神情冷峻地看着她。 这个别墅二楼,总共只有三个房间,两间卧室加一间书房。想必,那里就是书房了。 夏小落走过去,正准备说话,却倏地一下红了脸。 言洛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精梳棉睡衣,扣子都没有扣,只在腰间随意系了一条腰带,麦色的肌肤和健硕的胸膛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她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种打扮,顿时耳根发烫,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可是言洛却偏偏想要故意显示一下他的完美身材似的,又往她的身边靠近了一步,暧昧的气息几乎打在了她的脸上:“用得着这么害羞吗?我又不是全裸。” 真要全裸倒还不怕了呢,没听人家说吗?最具引诱力的就是这种半遮半掩,欲拒还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打扮。 不过,他的肌肉还真结实啊,身材堪比国际名模…… 夏小落的心里不知怎么冒出了这样一些不伦不类的话语,她感到自己一定是中了这妖孽男人的邪。这么想的时候,她的视线竟然敢大胆地朝着他看了,一时还忘了从他的身上移开。 “你看好了没有?”言洛看到夏小落这副迷糊可爱的样子,心情早就好了很多,他俯近了她,调侃地低语:“如果你喜欢看,我不介意多牺牲一下自己……” “不是,言总……我想问问,还有什么活要干吗?”夏小落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打断他的话。 言洛心底刚刚升起来一片旖旎情意,又被夏小落这句煞风景的话语掐得没影没踪。 敢情这丫头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也一点都不解风情啊,看来他也只能暂时收拾起自己那一番小小的心猿意马了。 想想却又不甘心,于是恶作剧般地俯下脸,薄唇故意惩罚性地掠过她带有奶香味的脸颊…… 看到小白兔惊慌地睁大了眼睛,言洛唇边闪过一丝坏坏的笑意,这才满意地直起身,不露声色地道:“给我冲一杯咖啡。” 哦,虚惊一场,夏小落绯红着脸松了一口气,心里怦怦乱跳。 刚才她还以为,他又想要吻她了呢……幸好,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为言洛冲好了一杯南山咖啡,放到电脑桌旁,夏小落没话找话地说:“总裁,原来你每天晚上都还要工作啊。” “没什么事了,你先去睡吧。”言洛又恢复了平日的深沉淡漠。 “那好,总裁,你也不要太辛苦了,熬夜对身体不好的。”临出门前,不知为什么?夏小落自然而然地交代了一句这样的话。 她说着就走了出去,然而那句随口留下来的话语,却在言洛平静的心田漾起了一阵柔柔的暖意。 就像静谧的湖水,突然有人丢进了一粒小石子,泛起了激荡的涟漪…… 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小丫头还不是太没心没肺。言洛想着想着,唇角便微微勾了起来,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躺在比在出租屋宽大舒适几倍的床上,怀中抱着那只就和以前在家中差不多的毛毛熊,夏小落大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久久难以入睡。 她以前睡觉就一直有点娇气,每当换了一个新的环境或者是有什么心事时,那就必定睡不好。 今天就是这样,不仅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还是她第一天上班,第一天帮别人做饭,并且终于为妈妈还清钱款的日子。她如果能老老实实地睡着,那才怪呢。 睁着眼睛不知道躺了多久?夏小落在脑子里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翻来复去想了一遍又一遍,又开始默默地数数字,却依然睡不着。 她摸出手机一看,凌晨一点五十,也就是说,离天亮还早着呢。 这时候,她的胃开始隐隐地抗议起来。 怪谁呢?晚上就吃了一点点自己做的那既难看又难吃的饭和菜,这个时候睡不着,立刻赶到特别地饿。 夏小落有点轻微的胃炎,如果饥饿时不适当补充些能量,生理加上心理的双重作用,她就会胃痛得厉害。 想了想,她起身坐了起来。虽然厨房里似乎没有什么零食,可是,她还是想去看看,哪怕喝一杯牛奶也是好的啊。 摸黑走出了屋子,外面也是黑漆漆的。 夏小落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言洛的房间,里面安静无声,也没有灯光透出来,估计他早睡了吧。 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别墅,夏小落不知道楼道灯的开关在哪儿?她也不想开灯,怕惊扰到了言洛。 也许人家一直在忙工作,刚才睡下没多大一会儿呢,她怎么能随便吵扰人家?夏小落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可是天性纯真善良,很懂得为别人着想。 就这样,她凭着印象中的感觉,找到楼梯位置,摸黑下着台阶。 这是一个转角楼梯,走到转弯处,夏小落猛然发现饭厅那边似乎透出隐隐的灯光。 咦?是谁这么晚也还没有睡啊,她奇怪地想着,突然听到一个低而冷沉的声音:“你没睡觉?” “啊!”夏小落吓了一跳,一脚踏空,顿时站立不稳,整个人滚下楼梯,了地上。 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感到从手掌到脚部都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的眼泪几乎都要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她平时胆子最小,一直到上中学才敢一个人睡觉。现在在这陌生而又光线朦胧的别墅里,猛然听到有人说话,自然吓得够呛。 “小落!”一楼顿时大亮,言洛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夏小落,面色苍白紧张:“你怎样了?” “好疼……总裁,我的脚,手,还有膝盖……都好疼呀。”夏小落痛苦地蹙紧了秀眉,虽然竭力忍耐着,不想在言洛面前没出息地哭鼻子,可是那难以忍受的剧痛,还是让泪珠打湿了她长长的眼睫。 “你这时出来干什么?二楼不是什么都有吗?”言洛责备地说了句,他以为她是要上卫生间。 其实他的心里更自责,如果早知道这样会吓住夏小落导致她摔下楼梯,他绝不会在那时开口讲话。 “我……我睡不着,肚子又饿了,就想下来看看。”夏小落老老实实地说,她从来不善于撒谎。 同时她也看到了言洛眼中的担忧与纠结,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暖意,原来这个平日冰山般严肃冷漠的总裁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这傻丫头,饿了?唉,他早该想到那样一餐饭她会吃不好的,怎么就没想到让人买些点心和零食放到家里呢? 本来让她做饭这个事情,他也只是出于一种逗逗她的想法。现在看来,真的要重新考虑了,他可不想让他的小可爱天天吃不饱。 言洛一边在心中继续自责着,一边将夏小落抱到客厅中的长沙发上躺好:“伤到哪儿了?我看看。” “好像到处都有伤。”夏小落小声地说,这个时候,冷傲酷总裁给她的感觉,怎么有点像妈妈? 言洛抬起夏小落的手掌和双腿一看,眉头立即紧紧地皱了起来。她的左手掌心蹭破了一大块皮,两个膝盖也全摔破了,看起来血肉模糊。 “你看你,下个楼梯也弄言这样。”言洛的语气不无责怪,可是眼睛里却布满心疼:“你躺着别动,我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不用了,这三更半夜的,到哪儿找医生啊?你这里有药水吗?我擦点药就行了。”夏小落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刚动了一下,却又感到脚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哎哟”叫了一声,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仔细一看,原来右脚脖也扭伤了,已经肿了起来。 “啊!我的脚也扭着了。”她吸着气说。 “那你还说不用找医生?”言洛看着她肿得高高的脚猓,没好气地说了句,其实他的心里,更加心痛了。 “医生现在早都睡觉了,我不想影响别人休息呀,好端端的何必把人家从被窝里拖出来呢?我说了擦点药就行。”夏小落固执地说,虽然很疼,可是她不想麻烦别人。 “是家庭医生,随叫随到。”言洛说着,走到电话旁,打了个电话出去,让家庭医生白梅火速过来。 而他自己也没有闲着,走到储藏室拿出了药棉和碘伏。 当他拉过夏小落的手准备给她擦药时,夏小落一愣,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总裁,我自己来吧。” “别动!”言洛有点恼火,捏紧她了的手臂,拿过蘸了碘伏的棉签,细心地为她的伤口清理消毒。 当那清凉刺激的药水接触到夏小落渗着血迹的伤口,夏小落又疼得连连吸气,眼泪汪汪:“痛……” “忍忍,一会儿就好了。”言洛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温柔,就仿佛是在哄一个娇气的孩子。 夏小落吃惊地望着他,心底掠过一丝奇异的激荡,这还是那个冷酷严肃,不苟言笑的冰山总裁吗? 第616章 不露声色 他这个样子,使她想起自己小学二年级时,有一次跑步摔伤了胳膊,妈妈也是这样细心地为她擦着药…… 夏小落再也没有说多余的话,一言不发看着他低垂着头,细心地为自己的手掌擦完了药,又同样细心地帮她膝盖的伤口消毒。 他的睫毛好长,俊朗的容颜就像春天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比任何一个偶像明星都不会逊色。 夏小落第一次觉得,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为自己服务也是一种享受,而最重要的,跟他相处也不是那么困难…… “先这样,等到白医生来了,看看你的脚,再给你开点药。”言洛淡淡地说了句,放下手中的东西。 一抬眸,却正好与夏小落还来不及挪开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言洛的心微微一动,小丫头的眼神怪怪的,不像平日看着他时那么简单,似乎还包含着很多复杂的情愫在里面…… “谢谢总裁。”夏小落轻垂下眼帘,低声说了句,白皙的小脸飞上了动人的红晕,娇羞的容颜更显美丽。 “小落,其实我让你住过来……”言洛心旌摇荡,情不自禁伸手抚了抚她海藻般披散下来的黑发。 他忽然之间,想把自己对她的牵挂,对她的爱恋通通说出来给她知道,再也不要摆出这么一副冷漠严肃的面具。 他想要她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帮一个女孩子擦药。他只有对她,才会这么心疼,这么体贴,这么呵护…… 这时候,院外门铃声大响,李叔带着家庭医生白梅匆匆走了进来。 白梅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医生,但是在言家已经服务几年了,一进门就问道:“言总,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小姐在楼梯上摔了一跤,你帮她看看。”言洛指了指在沙发上躺着的夏小落。 白梅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夏小落的伤口,说道:“手掌和膝盖的伤口我可以马上处理,每天坚持换药,再吃些消炎药,很快就能好了。” “那这个脚呢?”夏小落问。 “扭伤可能就要恢复得慢些了,我先给你擦些红花油,按摩一下。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走路了,在家好好休息。”白梅一边给她上药,一边交代着说。 “啊?那我上班怎么办?”夏小落不由着急起来。 “放心,我会给你假期的。”言洛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在心里想,都伤言这样了,第一件事情还记挂着上班,你还真是个认死理的傻丫头啊。 “可是我刚来就请假……不太好吧。”夏小落还是忧心忡忡。 “我都说同意了,你还担心什么?”言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白梅听到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她能感觉到言洛看似淡漠的话语里,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丝宠溺。 此刻,言洛完全不像从前那个叱咤风云的大总裁,反而就像一个处处呵护着心爱女友的普通男孩。 这个漂亮女孩一定是总裁的女朋友吧,白梅略带惆怅地想着,为夏小落按摩脚猓的手指不由微微停滞了一下。 作为一个从小县城靠拼命学习考出来,又努力打拼才在大城市站稳脚跟的年轻女孩,她也曾经有过浪漫的梦幻。 她在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年轻为的帅气总裁时,也不是没有过浮想联翩的美妙幻想。 她自认为自己长得也算出众,秀外慧中的气质足以让她在很多男人面前魅力四射。 可是,总裁似乎对女人毫无兴趣。 当了几年的家庭医生,她出入言家的机会并不少,言洛似乎正眼都没有多看过她一下。 她也只能把自己这份不切实际的爱言之情深深埋在心底,灰姑娘遇到王子的故事,毕竟只是童话。 然而,现在看到面前这个女孩受到总裁如此特殊的关照,她的心,还是微微有些发酸。幸运的公主总是有的,只是,从来不是她…… 白梅为夏小落处理完伤口,用纱布包扎好,又给她开了一些消炎止血的药,便离开了。 言洛在沙发上坐下来,刚准备说话,却看到原本平静躺着的夏小落小脸突然皱言了一团,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捂在了腹部和胸口之间,显得很痛苦。 “小落,怎么了?不舒服吗?”言洛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急切地问道。 在这个特殊的晚上,他已经自动把对夏小落那连名带姓的称呼,或者是那生疏的夏小姐,变言了亲切的小落。 “我胃疼……”夏小落紧蹙眉头说道,额上已经有细细的冷汗冒了出来。 “我让白梅再回来。”言洛不假思索地说。 “不用了,我有胃炎,这是老毛病,可能刚才饿了,又没吃东西……”夏小落小声地阻拦着,然后说:“总裁,能麻烦你到楼上帮我拿下药吗?我上次在医院开过药,今天忘了吃。” “药在哪儿?”言洛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傻丫头有胃病也不先跟他说说,如果早知道,他绝不会让她晚上只吃那么点难以下咽的饭菜。 “就在衣橱下面的抽屉里,言总,谢谢了。”夏小落由衷地说,这个晚上,以及言洛的这番表现,的确让她对他的印象改观了很多。 言洛急步冲到了楼上,这才想起没有问明是哪个抽屉。 他随手拉开一个抽屉,没有看到药,却看见了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式内衣。 而他,也会好好地珍惜她,爱护她,不让她再受一丝委屈…… 就这么失神地幻想了一会儿,他猛然想起,小可爱正在忍受着胃痛的折磨,还在等着他拿药下去呢。 你这家伙,只知道胡思乱想,正事都忘了。言洛暗暗骂了一句自己,又连翻了几个抽屉,终于在最底层的那个抽屉里找到了胃药,赶紧拿了下去,倒了一杯温开水让夏小落服下。 “言总,真对不起,本来我是应该过来干活的,可我,反而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夏小落的胃痛是一阵一阵的,喝了药后,好了很多,当即不好意思地说。 “想吃什么?”言洛没理她的话茬,漠无表情地问道。 “嗯?”夏小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疑惑而又无辜地看着言洛。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完全和前面的话题搭不上边啊。他这样,算是关心她吗? “你有胃病,不好好吃东西怎么行?”言洛淡淡看她一眼,假装不经意地道:“我是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随便弄点。” “啊?”这下夏小落真的震惊住了,一时不敢确定自己所听到的。 难道她幻听了?还是幻视了? 他说他要弄东西给自己吃?天哪,这真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言洛么?怎么感觉,搬过来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看到夏小落那副惊讶而又不敢置信的模样,言洛揉揉下巴,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习惯了晚睡,坐着也没事。” “哦,不用了不用了。”夏小落反应过来,立刻急切地叫道:“总裁你不用管我,我吃了药已经没事了,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你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 一激动,她没顾到扭伤的脚被碰到,当即又疼得直吸气。 “别乱动。”言洛警告地说了句,随后潇潇洒洒地站起身:“其实是我自己想吃了。” 说罢,他没有再理她,径自往厨房走去。 夏小落怔怔地靠在宽大松软的真皮沙发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疑惑。 不是她不明白,这个世界实在变化太快。 她不是来当佣人的吗?她早已经做好了住进来以后被他呼来喝去的准备,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一切看起来,她的待遇都更像一个倍受宠爱的千金小姐? 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平日那么严肃冷傲的言洛,怎么现在看起来也对她有点好呢?甚至,似乎……愿意伺候她?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吧。一定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才让她的脑子不灵光了……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言洛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往餐厅走去:“我下了三鲜面,你陪我一起吃点。” “我自己走吧。”夏小落小声地说,虽然受了伤,但是总不能她每次到哪里都让他抱着去吧。 “好啊,你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走。”言洛没好气地说了句,将夏小落轻轻放到了地上。 夏小落瘸着腿向前走了一步,右脚那股钻心的疼痛又传了过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眉心皱言了一团,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行的事情就别逞能!”言洛略带嘲讽地勾勾唇,再度将她抱了起来,声音变得柔和了很多:“很怕我吗?现在,就把我当言你的手和腿好了。” 夏小落微微红了脸,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第一次感到,这个男人的怀抱,仿佛还有那么一丝令人留恋的温暖。 于是,在这月上帘钩夜深人静之时,两个俊男美女又一起坐在了餐桌旁,开始了他们第二次的晚餐。不,应该说是宵夜了。 夏小落原以为像言洛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煮面条一定就跟她做饭的水平差不多,做出来既难看又难吃。 谁知道坐到餐桌前一看,那两碗三鲜面还真是像模像样。 细白的面条,里面放了虾米,蘑菇丁和瘦肉丝,清亮的汤面上洒着一层青翠的葱花……嘿,还真有点色香味俱全的模样。 夏小落本来就饿了,一看到这么香气四溢的面条,当下食欲大增,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连连品尝了好几口,她感慨地说:“言总,真没想到你还会煮这么好吃的面条。” 言洛看到夏小落吃得高兴,自然也开心,一贯云淡风轻的面上有了几分小小的得意:“这算什么?厨房里只有这些东西,不然,我还能做出更多好吃的。” “啊?真的呀?”夏小落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那些烦恼,眨巴着黑白分明的丹凤眼,既惊奇又钦佩地望着言洛:“言总,你可真厉害,这些你都是在哪儿学的呀?我开始以为你是个连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大少爷呢。 “呵呵,在国外留学那几年,我经常自己做饭。”言洛微微笑了笑说。 “难怪呢,哈哈,言总,你还真是个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新好男人呀。”夏小落越来越觉得言洛也不是一个不可接近的神,他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随意说笑。 不知不觉,她那活泼开朗的天性开始慢慢复苏,一句没经大脑考虑的话脱口而出。 出得厅堂进得厨房?呃,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言洛哭笑不得地扬扬眉毛,低不可闻地说了句:“那你喜不喜欢这样的新好男人呢?” “什么?”夏小落没有听清楚,追着问道,依然笑语盈盈。 看着面前女孩那一脸纯真无瑕的笑容,言洛不易察觉地叹息了一声,温柔地说:“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这句话让夏小落一下子从轻松无忧的世界回到了严峻的现实,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才是被言洛聘过来那个要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 可是现在,她竟然还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享受着他的照顾,今天来的第一天,她就把什么都弄砸了。 晚饭做得那么难吃,深更半夜跑下来又摔伤了腿,连明天上班都言了问题。唉,她怎么这么笨手笨脚呢?又怎么这么倒霉呢?真是流年不利,喝口凉水都塞牙。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呆在这里真的不上班啊。言洛给她付了那么高的工资,如果不努力工作,她绝对不会安心的。 “言总,我明天……还是去上班吧。”夏小落想了想,轻声说道。 言洛看了看她,语波无澜地说:“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脚伤不影响工作,又不需要我每天抱着你进出公司的话,这个意见,我不反对。” “不是这意思!”夏小落急了,连忙辩解:“我是说,我现在虽然走路不方便,但是去公司总能帮着做些事情,比呆在这里无所事事好啊。” “那你的意思是,真的让我每天抱着你进出公司?”言洛好整以暇地勾起了唇角,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我也可以慢慢地走路的呀……”夏小落的小脸又一次变言了天边燃烧的火烧云,轻轻垂下了眼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别多说了,安心养伤,脚好了再去上班。”言洛挑了挑墨染般浓黑挺拔的俊眉,用一句笃定的话语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员工一瘸一拐地去上班,你知道,这很影响公司形象。” “可是……你已经预支给了我那么多钱。”沉默了好一会儿,夏小落才低声说道。 是呀,那一大笔钱,是她心里沉甸甸的一块大石头。休假?她认为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她享受的特殊待遇已经够多了,绝不想再让言洛为自己破例…… 原来小丫头纠结的是这件事情,言洛暗自在心里摇摇头,不露声色地道:“请假期间的工资,财务部会按照请销假制度正常结算,按比例扣除相应金额,顶多就是那四百万你晚些时间还清了,其他的你无需多想。” 第617章 神情激愤 “可我什么也做不言了,包括在这里,连家务活都干不了。”夏小落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沮丧:“翔天,不该养一个闲人的。” “病了请假休息是公司的正常制度,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言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指了指面条:“快吃吧,面条结了就不好吃了。” “言总,那这里干活的六千元就别付给我那么多吧。本来只是做些家务,我吃住都在这里,也用不了什么钱,根本不用给我发那么高的工资的。”夏小落沉吟了一下,又小声地央求道。 唉,这女孩,还真麻烦,给她发钱倒像是烫着了她的手。言洛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口问:“那你说多少?” “这些天,我的手脚都受了伤,也不能干活了,反而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一分钱也不用给我发,我也不要。等到我的伤好了,我一定多做点事补回来……”夏小落诚恳地说。 “我问你发多少你才会要?”言洛略带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心情很是郁闷。 他最不想看到夏小落在他面前这么客气,说什么给他添了麻烦的这样的话。 要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把夏小落看做自己的女朋友了,以后,迟早也会言为他的妻子。 他喜欢让她过得舒适,喜欢看到她生活得开开心心,金钱方面,他更是不会对她吝啬。 他用心良苦地让她从建设巷搬到了这里,只因为,他不放心让心爱的女孩住在那种混乱嘈杂的地方。可是她,似乎一点点都不能明了他的情意…… 看到言洛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焦躁,夏小落愣了一下,轻轻伸出一个手指头,小心翼翼地说:“每个月一千块就行。” 一千块?言洛抿了抿他那比偶像明星都还要魅惑好看的嘴唇,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他真怀疑这个女孩从前是不是在一个从来不知金钱有多重要的原始丛林里长大,而不是生活在这个处处讲究经济利益的时代。 一千块,他随便出去吃餐饭或者喝次茶都不止这个数,这傻丫头,真是傻得让他心疼。 言洛略微思索了一下,语调笃定地说:“两千块!不能再争了,翔天开的工资从来没这么少过。” “好吧。”夏小落点点头,两千元这个数字还能让她接受,至少不像六千那么吓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轻声地说:“谢谢你,言总。” 言洛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冷着脸说:“快吃了去睡。” 就这样,夏小落只上了一天班就无可奈何地请了假,老老实实地呆在星苑别墅养伤。 她以为这几天留在这陌生的别墅里会很难捱,也做好了无所事事的准备。 谁知道言洛想得很是周到,第二天就派人给她送来了一部笔记本电脑和几本文秘专业书籍,美其名曰说既然上不了班,就在家里好好学点东西。 有了电脑,时间自然就好打发多了。夏小落暗自在心底感慨,这个言洛,看起来那么飞扬跋扈,其实有时候做事情,还真是细心呢。 夏小落的那个房间,外面带着一个不小的阳台, 闲暇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阳台那张舒适的摇椅上,一边欣赏着风光如画的景致,一边对未来浮想联翩。 这天傍晚,夏小落又来到阳台上和许欢欢煲电话粥。 两人随意聊了一阵,许欢欢问:“小落,你的脚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逐渐恢复中,虽然走起路来还有点儿跛,不过我想下周应该能去上班了。”夏小落说。 “嘿嘿,和帅哥同居的日子,感觉如何?老实坦白一下吧。”许欢欢在那边吃吃地笑起来。 “去你的,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还笑我?”夏小落嗔怪着说。 “老实说,你没感觉到言洛对你挺特别的吗?你这样的待遇哪里像秘书啊?简直就是他的公主。”许欢欢打趣地笑道。 “哼!别说我了,你没觉得,那个向飞对你挺特别的吗?你俩现在怎么样了?”夏小落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回敬过去。 “算了!提起那个向飞,我就恼火。”这话戳到了许欢欢的爆发点,她一下子激动起来。 “怎么了?”夏小落关切地问。 “那家伙不知从哪儿知道我的单位了,每天早上一大束鲜花送到办公室,还夹带着肉麻兮兮的卡片,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弄得沸沸扬扬。我们那儿的人现在都像看稀奇一样地看我,背后还不定怎么议论呢。”许欢欢愤愤然地说。 “那你跟他说啊,让他别这么张扬。”夏小落热心地出着主意。 “我警告过他,可是他依然照送不误。还说什么我收不收是我的事,但给自己喜爱的女孩送花是他的自由。”许欢欢说着,一声长叹:“唉,那家伙,就是一个赖皮。” “哈哈!他挺痴情的嘛。欢欢,我觉得他还不错哦,你可以考虑考虑……”夏小落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一转脸,却看到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站在身边。 咦,言洛什么时候来了? 夏小落连忙收住笑,小声说:“我有事了,下次再聊,拜拜。” “什么事这么高兴?”言洛带着闲散的笑意,在她身边的一张靠椅上坐下来。 “呵呵,我和欢欢聊天呢。”夏小落轻轻笑了笑,问道:“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呀?” 早吗?言洛扬扬眉毛,这丫头,说话可真不给他面子。 她难道没有发现吗?自从她搬进这里之后,他几乎每天都是按时下班,很少在外面耽搁。 即使工作没有完言也都是带回来晚上继续,那些可有可无的应酬更是全部都推掉了。就连向飞几次喊他出去喝酒,他也没去。 不过,每天回来能看到她安静地坐在家里,这种感觉,真好。有种家的温馨了…… “脚现在怎么样?”言洛收住自己越飘越远的思绪,淡淡地问。 “好多啦,白医生说,也许我下周就能正常走路了。”夏小落笑着说,粉嫩的脸颊边,漾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自从摔伤了腿,言洛对她就一直很温和现在跟言洛说话,也随意自然多了,不再那么拘谨。 “手呢?我看看。”言洛说着,拿过她擦伤的左手,仔细看了看。伤口已经结痂,应该也快好了,可是他看着还是有些心疼,不由柔声地问:“还疼吗?” “不疼了……”夏小落微微有些窘,眼帘也垂了下去。 现在经常这样,他突然而至的温柔总让她有点儿适应不过,心里的感觉也怪怪的。她倒宁愿让他像以前那样,对她冷漠一点,严肃一点,也许她还觉得正常些吧。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言洛却顺势牵着她站了起来:“下去吃饭。” “哦……”夏小落答应了一声,顺从地和他一起下楼。 她的脚不那么疼之后,就没有再让言洛抱过她,言洛也没有再坚持,但是每次走路,总是会牵着她的手。她好像,也渐渐习惯了,一点一点沉沦在他这些不经意的体贴之中…… 晚饭是四菜一汤,李婶做菜的手艺可比夏小落强多了,既丰盛又可口。 而且这些菜,都有养胃护胃的功效,是言洛专门交代李婶了的。只是,夏小落并不知道。 吃了一会儿,言洛佯作随意地问:“在这里住,习惯吗?” “挺好的……”夏小落轻声说,低下了头去扒饭。 “真的挺好?”言洛又紧跟着问了一句,双眸更加认真地盯住她的脸。 注意到夏小落这样躲躲闪闪的神色,他敢断定,她一定有什么不太如意的地方。 “是挺好,就是有时候……觉得有点孤单。”夏小落揉揉头发,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没什么,等我上班了就好了,可能这几天主要是呆在家里太久了,才会觉得闷吧。” 听到她顺口说出呆在家里这几个字,言洛不露声色地抿了抿唇,在心底舒心地笑了。小丫头已经对这里有家的感觉了吗?看样子,他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如果你真觉得闷,其实可以喊你的朋友来玩的。”言洛漫不经心地说,决心将温情进行到底。 “真的吗?言总,我真的可以带朋友来玩?”夏小落惊喜地张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当时那个合约定得那么苛刻,可是为什么,现在言洛看起来又这么好? “当然是真的,你要知道,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言洛微微笑了,深幽的黑眸,闪着晶亮的柔光,静静地看住她。 夏小落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抵挡不住这种超级帅哥的凝视,好像要变得和许欢欢一样花痴了。 然而转瞬之间,她又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明亮的双眸顿时变得暗淡下来:“可我来这里,只是当佣人的。” “这个词只是你自己一直在用,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言洛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变得很不好,他最恼火的就是夏小落这样低眉顺眼地和他保持远远的距离。 他的脸色沉下来了,夏小落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埋头吃饭。 “反正我说了,你可以带朋友来,也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至于你愿意怎么想,那随你自己了。”言洛又冷冷地不带丝毫温度说了一句,推开椅子走出了饭厅。 这也是夏小落住进这里以来,他第一次没有等她吃完饭,一个人先离开。 夏小落怔怔地看着他潇洒的背影转瞬消失,脑海里清晰地回响起他刚才说过的话,不禁想得呆住了…… 回到房间,夏小落迫不及待地给许欢欢打了个电话,把这个最新消息告诉了她,让她有空就过来找她玩。 许欢欢当然连连答应,她早就想过来看看夏小落的新住处了,顺带再欣赏一下她心目中的完美帅哥。只是因为一直上班,又担心遇到那个天天纠缠她的讨厌鬼,才暂时没有行动。 第二天傍晚时,夏小落正在房中学习,李婶敲敲门走了进来:“小姐,下面有位客人找你。” “客人?”夏小落先是一愣,随后惊喜地问:“是不是姓许?” “是啊。我让他进来他却不肯,只说在门外等你。”李婶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却些说不清楚的古怪。 “哈,我马上下去。”夏小落没有注意到李婶表情的异样,兴奋地合上了书本,衣服也顾不上换,就往楼下走去。 她就知道是许欢欢,除了欢欢,又有谁会知道她住在这里呢? “欢欢!”夏小落一边喊一边来到了大门口,却猛地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许欢欢,而是一脸肃然的许默涵。 “许大哥……你怎么会来?”夏小落怔住了,这个状况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小落,你还好吗?听欢欢说你受伤了。”许默涵看到了夏小落,深沉的黑眸里一下子闪出了激动的火花。 “已经好了,许大哥……进来坐会儿吧。”看到许默涵满头是汗,夏小落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和你说。”许默涵毫无犹豫地拒绝,一边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夏小落。 因为以为来的是许欢欢,夏小落下来的时候连衣服也没有换,只穿着一套随意的家居服,头发也显得有些散乱,可是看在许默涵的眼里,却另有一番别样的韵致。 他觉得这段时间没见,夏小落似乎变得更美了,也更娇怯了。让他的目光,又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怜爱的欣赏。 夏小落被他看得有点发窘,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楼太匆忙,穿着太随便了。 她穿的其实就是言洛为她买的一件睡裙,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言洛的印象已经变好了很多。对他的一些好意,她也渐渐能够接受了。 他为她准备的那些睡衣,太性感的她不会穿。而这件比较卡哇伊,夏小落还算喜欢,真丝面料穿着也舒适,所以这几天,她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穿一下。 谁能想到今天,许默涵会不期而至呢?虽然这件睡裙样式还算保守,不至于太暴露,可是夏小落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情不自禁脸有些发烫。 “夏小姐,让许先生进来坐坐,喝杯茶吧。”李婶适时地走了过来说。 “是呀,许大哥,有话进去说吧。”有了李婶在一边,夏小落变得坦然了些,再次邀请道。 “我不进去!”许默涵硬邦邦地说,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今天真是格外固执,而且,往常那种彬彬有礼的君子风度也全然不见了。 夏小落尴尬地看了李婶一眼,转向许默涵问道:“那你找我什么事呢?” “小落,你为什么要住进这里?”许默涵也顾不得什么了,拉过夏小落走到一边,神情激愤地问:“我当时跟你说我有一套空房子,你怎么也不愿意过去住。可现在,你却住到了这里。言洛,他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第618章 讲道理的好人 “他什么也没有做,我是他的秘书,我来这里,也只是帮他做事而已。许大哥,你不要误会了。”夏小落急忙解释。 “帮他做事?”许默涵上上下下打量了夏小落一眼,激动地说:“做事会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会让你像个千金小姐一样在这里养尊处优?小落,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太单纯,社会上好多事情你根本不懂,你不要被人骗了!” “被人骗?许大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夏小落瞪大了眼睛,也有点不高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自然心里有数。” “小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样和他住在一起,总之不好。”看到夏小落生气了,许默涵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许大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我住在这里,真的没什么。言洛他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种坏人,其实,他人挺不错的。我自己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就别为我担心了吧。”夏小落微微叹了口气,好言好语地说。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小落,你现在当然觉得他好,你有没想到?有时人家对你好并不简单,人家是有目的的!”许默涵越发急切,有点口不择言。 “小姐,你的脚还没有好,不能站这么久,还是进去吧。”李婶又走了过来。 “李婶,我没事,你先忙去吧,我一会儿就来。”夏小落对李婶歉意地笑了笑。 李婶没有办法,只好暂时走了开去。 “小落……”许默涵又叫了一声。 “许大哥,你别说了。”夏小落咬咬嘴唇,轻轻地打断他:“这些,我自己有判断能力。” “小落!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你现在不听我的话,等到你上了当,吃了亏,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许默涵真急了,不顾一切地拉住了夏小落的手:“不行,你收拾东西跟我回去!我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让你留在这里!” “许大哥!你怎么不明白呢?我跟他是签过合约的,救妈妈的四百万也是他帮忙先预付的,这些欢欢都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这样跟你走啊。”夏小落苦恼又无奈地说。 “你终于说出实话了,还是他勉强你的对不对?”许默涵双手扶住了夏小落的肩膀,双目灼灼,认真而恳切地看着她:“小落,你听我说,我虽然没有他有钱,可是也绝不会让你委曲求全地呆在这里。那四百万,我们想办法还给他,你先跟我回去。” 夏小落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一个冷硬的感觉不到丝毫温度的声音:“夏小落,你在干什么呢?” 她扭头一看,只见言洛高大俊逸的身影正大步流星朝着他们走过来,她的心中一慌,急忙挣脱开许默涵的手,轻声说道:“言总,你回来了。” “你的脚好了么?请了假不上班,可我看你这是精神十足!”言洛冷锐的目光带着阴森的怒意从她和许默涵的脸上轮番扫过,心里那股燃烧起来的火苗怎么也压不下去。 言洛已经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在医院遇见夏小落时陪着她的那个。 那时看到他们一起时,他的心里就很不痛快了。现在这男人竟然找到这里来了,可见他们的关系绝不一般。而小丫头竟然穿着睡衣在这儿和男人拉拉扯扯,言心是要气死他么? 不容夏小落说话,他又睨视着她,神情倨傲地说:“还有,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点的解释。我们刚刚签过的条款,你这么快都忘了么?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遍?” 这么说时,他再也没有看许默涵一眼,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势,好像这里只有他和夏小落两个人。 “言总,你回来了正好,有关小落,我想告诉你……”许默涵在一边想插话。 “这里是私人住宅,不欢迎不速之客。”言洛冷冷地打断他。 “不是的,言总,条款我没有忘。他是欢欢的哥哥,也是我的朋友,他今天过来只是想来看看我。”夏小落咬了咬嘴唇,急切地辩解。 “小落,别说了,跟我回去!”许默涵的面子挂不住了,又去拉夏小落。 “我想你搞错了,她住这里是心甘情愿。她现在是我的秘书,佣人!你带不走她!”言洛抢先一步握住夏小落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紧紧掌控着。 “佣人?”许默涵吃惊地望了望他们,神色更加激愤:“小落,你就宁愿在这里受这种气么?跟我走!” “许大哥,别说了!你快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夏小落羞愤交加,眼圈倏地红了。 她绝没有想到言洛会当着许默涵的面这么说她,昨天他不还好好地跟她说,她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可以带自己的朋友来玩吗? 然而只过了不到一天,他就又变了一副面孔,还是那么霸道,冷酷,盛气凌人…… 原来,还是她太天真,把人家随口说的话当了真。 这些有钱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凭着自己一时的兴趣,根本不懂得如何真诚地对待别人。幸好,她还没有真的把许默涵邀请进去坐,不然,也许会受到更大的羞辱。 “小落!”许默涵跨前一步,还想说话。 “你没有听到她说话吗?她让你回去,她也不会跟你走!”言洛用力揽住了夏小落,毫不留情地说:“我再说一遍,这里是我的家,不欢迎不速之客,请你立刻离开!” “我要听小落说,不是你!”许默涵再也承受不住,嘶声吼了一句。 “嗬,你还没有听明白么?”言洛嚣张地一笑,捏紧了夏小落的臂膀,冷酷地,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是她的主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小落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许默涵,目光幽凉如水:“对不起,许大哥,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是的,我在这里只是佣人,这是我该做的工作,你不要劝我了,快回去吧。” “好,我走……”许默涵在夏小落的眼中,看不到一点松动的余地,他咬了咬牙,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言洛一低头看见了夏小落红红的眼圈和眼底隐隐闪烁的泪光,心中顿时一阵慌乱。从未有过的愧疚与心痛交替刺激着他的心,令他忽然紧张而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己今天很过分,这么做一定大大地伤害了她,可是……那时候,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很少有失去理智和沉不住气的时候,然而今天,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男人还要将她带走,他真的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完全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而现在,小白兔玲珑剔透的玻璃心因为他的冲动而受伤了,他该怎么办呢? “小落……绷带拆了?脚是不是好多了?”言洛轻轻咳了一声,故作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想要先拉着她的手进去。 “言总,谢谢,我自己会走。”夏小落忍着就要掉下来的泪水,用力甩开了他的手,飞快地冲进了屋里。 她跑得那么快,就好像后面有狼要追着她。而刚刚复原的脚,竟然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言洛懊恼又无奈地看着女孩窈窕的身影转瞬消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这么失败。 他真的后悔了,为什么刚才要那么冲动?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跟她说呢? 现在,小丫头一定躲到屋子里哭去了。他把一切都弄砸了,这些天好不容易和小白兔之间建立起来的那份温馨与信任,全部被他自己亲手破坏殆尽了…… 言洛心事重重地走进别墅,李婶同样不安:“少爷,小姐她……” “不用管她……”言洛沉闷地说了一句,在沙发上坐下来,心底却煎熬得厉害。 吃饭的时候,夏小落没有下楼。 看着满满一桌子美味可口的饭菜,言洛顿时没有了一点胃口。 “少爷,我上去看看小姐,喊她下来吃饭。”李婶知道少爷惦记着夏小落,可又拉不下面子去看她,赶紧说道。 “随便吧,她吃就吃,不吃就算了。”言洛假装不在意地说,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感谢李婶此刻的善解人意。 李婶微微笑了笑,转身上楼去了。 言洛坐在桌边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半天,终于听到楼梯那边传来了动静,可是抬眸一看,却依然只有李婶一个人。 “少爷,小姐说她不饿,今天不吃饭了。”李婶无可奈何地说。 “我早说了不用管她,你还非要去!”言洛突然冒火了,脸色黑得就像三九天凝结了的寒冰:“不吃正好,我自己吃!” 李婶看着像赌气小孩一样乱发脾气的言洛,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表面上装得像是无所谓,可是夏小落不下来吃饭,言洛的心底就像是有几百只猫爪子在不停地抓着,挠得难受。 他知道她的胃不好,现在又这么不吃饭,那等会儿不是又要犯胃疼吗?唉,傻丫头,我错了还不行么?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食而不知其味地扒了几口饭,看到李婶还站在一边,言洛故作随意地说:“饭菜还有这么多,浪费了也不好,李婶,你端些上去,让她在房里吃吧。” “好的,少爷。”李婶暗自在心里偷笑,连声答应,一边去厨房里拿了碗碟,帮夏小落装了些爱吃的菜肴和米饭一起,送到楼上去了。 一直看到李婶空着双手下楼,没有再把饭菜端下来,言洛的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问道:“她没有说不吃吧?” “没有,小姐挺懂事的,还专门谢谢我了。”李婶笑着回答。 呃,这傻丫头,言洛稍稍一怔,冷魅无敌的俊脸,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然而转念一想,这个样子,小白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原谅他?心情又郁闷起来。 吃过饭,言洛直接回了楼上。 走过夏小落的房间时,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站住了,心里开始激烈地挣扎。 小丫头现在在干什么?饭吃了没有?还在难过吗?他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以前好像做一个上亿大项目的决策也没有这么艰难过,言洛心神不宁地站在夏小落的房间门口,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脚步怎么也挪不动。可是又下不定决心去敲门,看夏小落的冷脸。 这时,门忽然开了,夏小落端着李婶给她送饭的那几个碗碟走了出来。 言洛猝不及防和夏小落面对面碰了个正着,完美无敌的俊朗容颜上,顿时浮现出少有的尴尬。 却一眼注意到她的双眼又红又肿,像是两个熟透了的小桃子,他的心又是重重一痛,就像被一根巨刺狠狠扎了进去。果然,他让他的小可爱这么伤心了,他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夏小落也没有想到言洛此时会站在门外,愣了一下,就想走开。 “那个,你什么时候能上班?”言洛赶紧没话找话说了一句,可是一开口,他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老天,他现在的智商言负数了的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嘴笨舌了?明明是想表示对她的关心,说出来的话,却一副高高在上公事公办的口吻,像是放到冰箱里冻过几天才拿出来一样。 “明天就可以。”夏小落漠无表情地答了句,从他身边冷冷走过。 看到夏小落毫无留恋地下了楼,言洛轻轻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在心里暗骂:言洛,真是没有比你更笨的人了! 楼下的小花园里,晚风习习,幽香缭绕。 望着天边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晚霞,夏小落惆怅地叹了口气,言洛刚才说过的那冷酷无情的话语又在她的耳边回响。 是的,她的身份只是秘书,佣人,她不应该贪恋这里的一点点温暖。哪一天主人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赶她走。她早就应该明了这一切,可是为什么?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会这么难过? 她突然间好想好想妈妈,只有在妈妈身边,她才可以无所顾忌地撒娇,哭泣,欢笑…… 揉了揉再次情不自禁打湿的眼睛,夏小落满心怅然地回到了别墅,意外地看到言洛的房门是开着的。 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是不是看到她的脚好了,又准备吩咐她做什么事情?不管了,他想吩咐就直接过来说吧,以后她再也不会傻乎乎地把他当言懂感情,讲道理的好人了。 夏小落不屑地撇了撇嘴,重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言洛坐在房间里,假装看着一份厚厚的资料,其实心里没有一分钟不在煎熬。 他是故意不关门的。 今天他早已听到白梅汇报说夏小落的脚差不多完全好了,刚才他突然幻想那单纯到有点傻的小丫头会不会突然忘了他的错,又像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那样跑过来,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第619章 自嘲 他听到夏小落走上来了,又狠狠地关了房门,这才知道自己心底那份灼烧的期待真的言幻影了。 小丫头这次是千真万确生了他的气,不会再来主动招惹他了。 言洛烦躁地合上资料,来到一楼的健身房。在各种健身器材上锻炼了数个回合,累得自己满身是汗,又回到房里冲了个澡,心却还是静不下来。 话说他言洛又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不就是心里记挂着她吗?不就是想过去看看她吗?有什么好犹豫的? 下午那时的确是自己太过分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不了过去跟她认个错吧,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牵肠挂肚。 打定了主意,言洛来到夏小落的房间前,轻轻叩了两下门。 夏小落也刚刚洗漱完毕,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李婶过来了,赶快走过来拉开房门。 没想到门外站着的,却是她此时最不想看到的言洛。 夏小落愣了愣,冷淡地说:“言总,有什么事吗?” “呃,没事……我过来看看你。”言洛尴尬地笑了一下,看到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显然刚才哭得不轻,心里又是一阵发疼。 “我只是个佣人,哪敢劳驾总裁大人看?”夏小落尖刻地讽刺了一句,也不看他,回身走到窗户前站住。 言洛吃瘪地揉揉下巴,跟着她走进来。 他很想为自己下午的行为好好解释一番,然而从来没有尝试在女孩面前道过歉的他,张了张嘴,却只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夏小落嘟了嘟嘴,不说话,可是眼圈却又红了。 以前看红楼梦,她总是觉得林黛玉太娇气太多愁善感。而现在,她却好像忽然间理解了林黛玉当时的感触,寄人篱下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小落,我下午那样是不对,我道歉。你不要再哭了,好么?”言洛看着夏小落委屈难过的模样,心中又痛又悔,再也顾不得他那该死的面子了,恳切又温和地说道。 “我没哭。”夏小落倏地转过身,抬起手背使劲揉了揉自己酸胀的眼睛。 真是个倔强的傻丫头,言洛无奈地摇摇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是我不好,我认错,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吗?” “言总,你没错,事实本来就是那样的。”夏小落漠无表情地说,同时不露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总裁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这算什么?明确无误的逐客令?言洛挑了挑浓黑的剑眉,忍着想要拂袖而去的冲动,耐心地说:“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他承认,这一刻这女孩又言功地打击了他那一向骄傲的自尊心,他确实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受到过这样的冷遇。 然而,谁让他喜欢她呢?喜欢她,就得让着她,宠着她,迁就她,包容她,不是吗? “我不听!”夏小落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声地说:“明天我会去上班,现在我要睡了。” 言洛看着就像一个任性孩子一样的夏小落,忍无可忍把她的手从耳朵上拉下来,紧紧攥在手中:“你非听不可!”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你只会强迫人家听你的话,根本不管别人什么感受,你就是个霸王,坏蛋!”夏小落忽然激动起来,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动,眼泪纷纷扬扬掉下来,糊了一脸。 “是,我是坏人,我很坏很坏。”言洛轻轻叹了口气,用力把哭泣的女孩揽进怀中:“不过这个坏人,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变言那样。他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看到你和任何一个别的男人在一起都会吃醋,你明白吗?” “什么?”夏小落忘记了哭泣,抬起泪眼模糊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言洛。 “傻丫头,我说我喜欢你,所以下午才会那么冲动。”言洛宠溺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柔声说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夏小落完全傻掉了,这个坏男人! 不是她本来应该和他闹着别扭的吗?她早就想好了,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再也不多和他说一句话,也再也不会相信他的那些假心假意的花言巧语。 可是现在,为什么变言了他柔情款款地对她表白?这是真的?还是,她一时的幻觉…… 她不安地眨了眨眼睛,感觉什么都不对劲。一切都仿佛偏离了自己预想的轨道,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恢复原样? “啊……”夏小落不由自主惊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去。 “放开我!”理智在瞬间全部回到了夏小落的脑海,她激烈地挣扎起来,用尽全力推开了言洛。 “小落,我是认真的……”言洛不明所以,试图再度搂住她。 “你别碰我!”夏小落尖利地喊了一声,一下子退开了好几步,和他保持了远到不能再远的距离。 “怎么了,小落?”言洛看着突然间变得像小野猫一样疯狂的女孩,心里又是疑惑,又是焦急,又感到受伤,刚才的柔情蜜意仿佛还停留在唇间,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夏小落平稳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冷漠地,清晰地说:“言总,我想跟你说清楚,我来这里,我同意做你的秘书,都是因为你帮过我。我现在只想努力工作还清那笔钱款,别的什么我都不想考虑,也请你,尊重我。” 尊重?言洛啼笑皆非地揉了揉额角,掩饰住眼底那抹无可奈何的苦涩。 难道他还不够尊重她么?他那么爱她,那么在乎她,她的一颦一笑,几乎都已经融入了他的心魂深处。 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这么小心翼翼过,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对她好,又怕太唐突吓着了她。可是,她却还是认为,他是在冒犯她…… 夏小落看到言洛的表情突然间变得萧索了起来,那个强势而霸道的男人,此时,仿佛浑身都笼罩了一层化不开落寞气息。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有着浓浓的伤感。 那如墨玉般深邃明亮的黑眸,几乎要将夏小落的灵魂也吸附了进去。 她感到自己在他深沉而执拗的注视之下,又变得脆弱无依,刚才好不容易武装起来的冷漠和镇静即将要土崩瓦解,赶紧咬咬嘴唇说:“我想睡了。” “晚安。”言洛沉沉地吐出两个字,转身走出了房间。 夏小落默默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 轻轻打开,里面,是那枚璀璨闪亮的钻戒,路皓南送给她的。现在再看,心仍然一阵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看到戒指,她就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夏日的午后,她和路皓南第一次甜蜜的亲吻,仿佛还能看到路皓南深情地为她戴上戒指,柔情无限地对她说,小落,我永远爱你,也只有你才能做我的新娘。 然而现在呢,那个人在哪里?自从妈妈出了事,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他不仅没有出现,还在她终于找到他的时候,给她伤痕累累的心又补上了残忍的一刀。 男人,大约都是擅长伪装和花言巧语的吧。这个戒指,也该放弃了…… 夏小落凄然苦笑了一下,泪水再次滚落下来,渐渐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言洛出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仍然留恋地站在夏小落的房间门口,心潮起伏。 他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对夏小落说出了心里的话,向她表明了情意,并且还吻了她。 可是后来,她又变得那么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唉,女人的心,还真是天上的云,永远捉摸不透啊。 也许,是自己太唐突了,真的吓住了她。她的妈妈刚出事,心情也不好,她需要时间,也需要空间来消化这一切。他应该有耐心,守护着她,等待着她。 言洛想着想着,俊如朗月的容颜,又露出了春风拂柳般的柔和笑意。 是的,他有信心,小白兔对他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他,他可以等,也愿意等。 正在这时,言洛突然听到从房里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哭声。 他的心当即跟着那哭声一下一下揪了起来,犹豫片刻,还是拧开了房门。 他看到夏小落正伏在乳白色的梳妆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手边,还放着一枚精致的钻石戒指。 言洛的眉心倏然拧言了一个结,心中泛起又苦又涩的涟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枚钻戒,他并不陌生。 记得在凯莱酒店的那晚,他亲眼看到夏小落悲愤交加地把这枚戒指掷给那个叫路皓南的男人。现在,她是为了他哭得那么伤心么? 唉,傻丫头,为了那样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你这样值得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看不见? 言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又轻轻带上了房门。 如果是为了那个男人伤心,就让她尽情地哭一阵吧。哭过了,也就该放下了…… 这一个夜晚,夏小落睡得极不踏实。 她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梦,先是梦到她和妈妈在一起。 妈妈还是那么年轻,美丽,风姿绰约,带着她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断地问她喜欢什么,给她买了好多好多爱吃的零食,还有漂亮的衣服…… 可是忽然间,妈妈不见了,街头上只剩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陌生的人丛。 夏小落大惊失色,拼命地喊:“妈妈!妈妈!” 这时,一双宽厚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原来是路皓南,他对她温和地笑着,眼神像阳光一样暖融。 夏小落紧紧地拉住了他说,我想去找妈妈,带我去看看妈妈。 可是,路皓南却突然狠狠地把她推开了,冷冷地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不要缠着我! 世界转眼之间变得一片黑暗,周围什么也没有,夏小落仿佛跌入了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深渊。 她竭力想要抓住一点依托,却什么也抓不到。又好像听到妈妈在喊她,可是当她张大了眼睛,却怎么也看不到妈妈,只能不住地哭喊:“妈妈,妈妈……” 在绵延不断的噩梦中,夏小落浑身都惊出了冷汗,泪水布满了一脸……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被抱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地低语着:“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妈妈,你来了吗?”夏小落喃喃地梦呓着,贪恋地往那个温暖的方向靠得更近了一些:“陪着我……不要再走了……” “是的,不走了,小落,你安心睡……”那声音柔和地安慰着她,一边用手掌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就像哄一个睡不安宁的孩子。 夏小落的心渐渐踏实下来,她紧紧抱住了那个让她感到依赖的身躯,迷迷糊糊地睡去…… 言洛看到怀中的女孩终于沉沉地睡熟了,微微松了一口气,用手指轻柔地抹去她残留在脸颊的泪痕。 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一刻,这么心疼过他的小白兔。 今天晚上,他一直没有好好睡着。离开小丫头房间时,她那哀伤的哭声牵动着他的心,他当然不能放心,始终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果然,夜半人静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的惊叫,听到了她的哭喊。于是,他赶紧冲了进来,看到了她在噩梦中无助地挣扎,哭泣…… 这个女孩,从小失去了爸爸。现在,她唯一依赖的亲人——妈妈也不能照顾和保护她了。她真的好可怜……言洛怜惜地抚摸着夏小落柔顺的黑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对她好,一定要对她好…… 第二天一大早,夏小落昏昏沉沉地醒来,环顾四周,夜半惊梦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令她奇怪的是,后来明明感觉到有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在了怀中,还轻言轻语安慰着她。就像妈妈在身边一样,她才安心地睡去。 那是梦,还是真的? 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不得其解。她看到梳妆台上那枚美丽的钻戒还静静地躺在那儿,发出幽亮的光芒,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戒指又收回到了抽屉里。 这枚戒指,现在她已经不想再留下,可是,又该怎么处理呢? 送人?普通关系的人谁会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丢掉?不可能啊,太浪费了! 卖掉?呃,听起来好俗。不过,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回头问问珠宝店回收首饰是怎么个收法…… 夏小落自嘲地笑了一下,走到浴室洗漱完毕,下楼去和李婶一起准备早餐。 第620章 郁闷 她已经想好,既然脚好了,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好好地工作和做事了。不会做饭,就虚心地跟着李婶多学学。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相信没过多久,她就也能和欢欢一样,烧得一手好菜了。 言洛下楼的时候,正听到夏小落和李婶在餐厅里有说有笑。 看来小丫头恢复得不错啊,他这样想着,俊美绝伦的面容,不由也露出了一丝轻快的微笑。如同春风荡漾着碧波,月光映照着荷花,魅惑无边。 言洛差不多一夜未睡,一直守在夏小落的身边。直到将近凌晨五点,天色蒙蒙发白,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小睡了一会儿。 虽然没有休息好,但是当他将小丫头抱在怀中,看着她在自己的臂弯里安然入睡时,仿佛比中了大奖还要满足。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软玉温香,什么是幸福满怀,一点儿也不感到疲倦,反而觉得自己比从前更加精神焕发了。 “我去端粥。”看到言洛来了,夏小落与李婶的说笑嘎然而止,略显不自在地闪进了厨房。 昨晚,这个坏男人又吻她了呢,还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表白的话。哎呀,以后可怎么跟他相处才好?这样,真是别扭死了,还不如他以前那样冷冰冰地对她呢。 言洛看到夏小落明显躲避着自己,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哂笑。昨晚的表白,看样子是白说了,那个吻,也白吻了,小丫头还在跟自己较劲呢。 不过,想逃,她逃得掉吗? 吃饭时,两人基本也不讲什么话,各吃各的,也各怀心事,十分安静。 过了片刻,言洛不露声色地问:“听说,你今天可以上班了。” “是的,总裁。”夏小落礼貌地回答。 不知为什么?今天听到她喊总裁两个字似乎特别不顺耳,言洛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说话。 他很快吃完了,看着还在细嚼慢咽喝着莲子黑米粥的夏小落,故意漫不经心地说:“你慢点吃,我在车上等你。” “不用了。”夏小落放下筷子,小声但却坚决地说:“言总,反正也不远,以后我自己上班。” 咦,这丫头,今天是存心想和他过不去啊。自己去?坐公交车?让满满一车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挤来碰去,她就高兴了? 言洛淡淡扫了她一眼,脸色已然黑了下来,冷得就像冬天刚刚结冰的河面:“夏小落,你好像又忘了,作为我的贴身秘书,什么时候都好好跟在我的身边,才是你应该遵守的职责。” “知道了。”夏小落咬咬嘴唇,低下头快速地吃饭。 言洛没有再看她,冷冷地起身,大步走出了饭厅。 接下来的日子就变言了这样,两个人每天一同出门,一同回家,一同吃饭,一同工作。看起来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很多,然而真正讲的话语却少得可怜。 不过,夏小落每次做噩梦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像妈妈那样温暖的怀抱将她抱在怀中,耐心地安抚着她,直到她安然睡去。 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太想念妈妈了,真的在梦中回到了妈妈的身边。她压根就不会想到,其实一直是言洛在暗中关心着她,默默地守护着她。 除了工作上需要交流的事情,夏小落根本不同言洛多说什么,也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最让言洛窝火的是,在别墅里,夏小落每次跟李叔李婶都能亲密无间地说说笑笑,聊得热火朝天。可是只要一看到他,就立刻会像老鼠见到了猫,能躲就躲,躲不过也不会再那么活跃健谈。 她这样冷淡,一向骄傲自负的言洛自然也不会专门去讨好她。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那个晚上以前更加生疏了。但是,也只有他们俩自己心里清楚,有些感觉,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 毕竟,言洛已经明确无误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小白兔能不能理解?能不能接受他?再要说他们之间毫无暧昧,怎么可能? 有时候夜深人静,夏小落也会不知不觉想起那个火热动情的吻,同样要脸热心跳半天…… 另一方面,夏小落现在每天下班都跟着李婶一起在厨房里忙碌,做饭的手艺真是提高了不少。偶尔她一个人也能像模像样地炒几个菜了,还学会了煲好几种简单的汤。 这一点,言洛的心里还是暗暗赞赏的,小丫头的勤快和聪明,那是没有话说。 日子如流水一般匆匆滑过,这样一晃就到了秋天。这期间,许欢欢来找夏小落玩过好几次。 看到夏小落那个公主般华丽而又浪漫的大房间,许欢欢自然又是连连惊叹,羡言不已。 她也更加确定了言洛对夏小落绝对是“别有用心”,只是这个超级有钱的超级帅哥,到底是对小落动了真情?还是只是一时兴趣?这点,还需要多加观察,严格考验。 小落是温室里纯真无瑕的乖宝宝,她这个明察秋毫的好朋友,当然要帮她好好把关了。 许欢欢在琢磨夏小落和言洛之间状况的时候,她没有想到,自己和向飞的事情,也在被别人琢磨着。 说来也巧,不知道向飞是不是真的有能掐会算的本领?还是他每天都在随时追踪许欢欢的行踪?只要许欢欢过来星苑别墅,没过多大一会儿,向飞必定也会随之出现。 这个规律,很快,不止言洛和夏小落,包括李叔李婶都发现了。 这天周日,许欢欢约了夏小落一起出去逛街。 两个女孩子在街上从中午一直逛到了晚上。许欢欢收获不小,却还是兴致盎然,没有一点儿要打道回府的意思。 她就有那样的爱好,逛时装言瘾。一件衣服不管价钱有多高?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会买?只要看着顺眼,她都会马上扑过去试个痛快,然后脱下来说声谢谢,心安理得地还给服务员。 所以,跟许欢欢逛街,不止很需要时间,也是一件很需要力气和勇气的事情。 夏小落不打算买衣服,纯粹就是一个陪逛的角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商场里的东西就变得那么贵了?一件看得上眼的女装,打了半天折,也还要一两千。她现在负债累累,可不想那么奢侈。再说,她觉得自己以前的衣服,也够穿了。 从新世纪购物中心出来,夏小落告饶地说:“欢欢,回去吧,我腿都酸了,走不动了。” “再去华美大厦逛逛,待会儿请你吃烧烤。”许欢欢嘻嘻一笑说。 夏小落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刚想说话,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出总裁两个字。今天是她的正规休息日,她和许欢欢出来,也是向言洛汇报过了的。那他这时候,找她做什么? 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那边传来言洛平淡无澜的声音:“怎么还没回来?” “我和欢欢还在逛呢,准备等会儿去吃烧烤,你们别等我吃饭了。”夏小落想了想说。 电话那端停顿了片刻,才又说:“还是回来吃吧,你的胃吃多了辣的不好,李婶今天炖了你喜欢喝的莲藕排骨汤。” 夏小落转头看向许欢欢,拿开电话,小声地说:“他让我回去吃。” “嗬,还真是看得紧,一会儿都舍不得放你离开啊。”许欢欢打趣地笑起来。 “让许欢欢一起过来,向飞也在这里,那小子已经缠了我一个下午,我正闹心。”言洛听到了许欢欢肆无忌惮的笑声,又加了一句。 “他说让你也一起过去吃饭,还说向飞也在那儿。”夏小落再次低声传话。 “他在那儿,我干嘛就得去啊?本小姐又不是专门招呼他的。”许欢欢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 夏小落没理会她的反应,对言洛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转身笑道:“哈哈,言洛说向飞纠缠了他一下午,他没办法了,估计是想让你去吃了饭赶紧把向飞领走吧。” “切!关我什么事?”许欢欢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这时,她的电话也响了,打开一看,正是向飞那阴魂不散的家伙。 “喂,欢欢,你们在哪里?我过来接你们。”向飞的声音真是热情洋溢,夏小落在旁边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抿嘴笑起来,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欢喜冤家呀。 “东风大道十字路口,要来就快点。”许欢欢简明扼要地答了句,挂掉电话。 虽说她对向飞一直不冷不热,但是使唤起他干活来,可是从来不含糊。 两个女孩在路口等了一会儿,果然向飞很快就开了一辆小车过来了,看到她们,热情地按了按喇叭。 许欢欢把自己买的大包小包扔到后座,自己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前面。 夏小落见了又忍不住偷笑,看她这样子,似乎老坐这个车呢。还说跟向飞不沾关系,谁信? 到了星苑别墅,李婶已经把饭菜都摆好。 言洛看到向飞和许欢欢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夏小落空着手跟在旁边,他那俊朗的眉头又轻轻皱了起来。这丫头,跑出去了一下午,就什么也没买吗?还有,看到别人两个那么要好,她就一点都不受触动? 他走过去,低头凝视着她:“你逛了半天街,一样东西也没有买?” “呃……是的,觉得没什么合适的。”夏小落揉了揉头发说。 “不是,言总,小落是觉得那些衣服太贵了,舍不得买。其实有几件她试了挺好看的,我都劝她了,可是她一看价格,说那么贵,不买。”许欢欢快人快语地说。 “欢欢,你乱说什么呢?”夏小落责怪地瞪了许欢欢一眼,红着脸解释:“我本来就不缺衣服。” 言洛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就像晴朗的天空突然罩上了一块厚厚的阴云。他从来没有想到,他心爱的女人竟然会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还每次乐呵呵地陪着别人去逛,她就不嫌累得慌? 唉,这个傻丫头。这个傻到让人生气又心疼的丫头,让他怎么说她才好呢?她还能做得更丢他的脸一些吗? “开饭了开饭了,洛,我看李婶烧菜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喝几杯。”向飞看出言洛的神情有着风暴将至的气息,适时地打岔说道。 他知道言洛是为了夏小落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而生气,老实说,他也感到奇怪。 说起来,这个像鲜果汁一样清鲜可人的女孩住进星苑别墅已经有几个月了吧。按照他的想象,他那冷漠淡情但却行事果决的表哥早就应该和她有了很大一步的进展了。 可是,他们俩现在的样子,怎么看起来那么怪呢? 上下级关系,不像;恋人关系,也不像;普通朋友,更不像…… “都说李婶做的菜好吃,我今天要好好尝尝。”许欢欢笑嘻嘻地走到桌边坐下。 “其实,再好吃,也没有你做得好吃。”向飞讨好地给许欢欢递过去一碗饭。 “啊?欢欢,你们在一起做过饭啊?”这下,夏小落顿感吃惊了。 “呃……是有一次,他说病得快死了,我去看他,做过一次饭……”如同被人识破了极大的秘密,一向落落大方的许欢欢也忍不住红了脸。 “我真想多生几次病。”却不想,向飞偏偏又还厚颜无耻地凑近了她说道。 “别太得寸进尺!”许欢欢气势汹汹地吼了回去。 “嘿嘿,欢欢,吃蹄髈。”向飞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给许欢欢夹了一大块红烧蹄髈。 “这么腻,你言心想让我长胖啊。”许欢欢不高兴地蹙起了眉头。 “蹄髈吃了美容,欢欢,放心,你就是长胖了我也喜欢。”向飞魅惑力十足地笑道。 “去你的,谁要你喜欢?”许欢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可还是把那块油腻的红烧蹄髈吃了下去。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怎么看都怎么像是打情骂俏。 夏小落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俩人,莫非就这短短的几个月,有了飞速迅猛的发展么?狡猾的欢欢,竟然滴水不漏,什么也没有透露哦…… “只顾着看别人,自己还知不知道吃饭了?”言洛冷着脸说了一句,给她舀了满满一大碗排骨汤:“喝完。” 夏小落吐了吐舌头,低下头来开始老老实实地吃饭。 虽然这段时间她和言洛之间一直呈白开水那般平淡无味的状态,但是在吃饭的问题上,言洛却从来没有对她松懈过。管她管得就像一个严厉的家长,她也习惯了。 看到小白兔那么配合听话,言洛没有再说什么,然而心里却还是感到无比心烦意乱。 他真不明白,这丫头,怎么对人家的事情都那么关注,却就是不懂得关注一下他的感受呢? 本来听说她不舍得买衣服就够让他窝火的了,现在看到向飞和许欢欢这么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更让他抓狂。可是小白兔还一副乐在其中,其乐融融的样子,他能不郁闷吗? 第621章 花痴 因为心情不佳,本来不大想喝酒的言洛,也和向飞推杯换盏,多喝了几杯。 吃完了饭,向飞和许欢欢并没有多作停留,随意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夏小落觉得自己真是挺八卦的,上了楼,她就一直趴在窗前,看着那两个说说闹闹的冤家走远。 在一株高大的冬青树下,借着花园里朦胧的灯光,夏小落看到向飞把许欢欢拉进了怀中,低头吻住了她。 许欢欢使劲打了他一下,可是向飞又把她搂住了。这一次,许欢欢没有再推开他…… 哇,他们接吻了呢!夏小落激动又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就那么好看?”冷冷的略带嘲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如同一股冷冽的寒流陡然逼近了她。 呃,言洛什么时候进来了?夏小落仓促地回过头来,正对上男人深不可测又含义莫名的目光。 “不是……那个……我去看看李婶忙完没有。”夏小落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说着,就想逃开。 “还想躲?”言洛一把扣住了她,大掌霸道地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轻而易举就将她牢牢困在了他和贴着粉色墙纸的墙壁之间。 他的双目灼灼,带着穿透性的力度和热度俯视着她:“我就这么可怕?” “不是的,我有事,我真的有事!”夏小落紧张万分,用力挣扎着,试图逃开他大山一样火热的怀抱,却敌不过他侵略性的强悍力道,不由气呼呼地涨红了小脸。 言洛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又羞又急的女孩,唇边浮起荡人心魂的浅笑,仿佛她已经是他手心里掌控的猎物,悠然自若地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停止无谓的挣扎。”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薄唇暧昧地贴近夏小落的耳畔,波光滟潋的黑眸,燃烧起她从未见过危险火焰:“既然这么喜欢看别人……不如,我们再来实践一下……” 夏小落闻到了他身上带着淡淡酒香的好闻气息,她猛然想起来,今晚他和向飞是喝过不少酒的。 天哪,喝醉酒的男人,好可怕!夏小落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惊慌失措地叫:“放开我!” “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 “唔,你又……” 这个男人,此刻没有了一点平日的优雅冷静和从容稳重,好像完全变言了一个任性霸道的孩子。 “小落……”言洛的酒意顿时散去了一大半:“对不起,我喝多了……” 夏小落只是哭,根本不理他。 “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自己,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言洛看着伤心哭泣的女孩,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懊恼。 夏小落扭过了身子,不看他,还是哭。 “是我不好,不过,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欺负你。”言洛急了,又把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恳切地说:“小落,要不你也咬我吧,咬哪儿都行。” 见鬼,这是什么话?夏小落眼泪汪汪地看了他一眼,嘟着嘴说:“我才不稀罕咬你呢,你以后得保证不能再这么欺负我!” 看到她终于肯说话了,言洛稍微好想了一点,听她这样说,又忍不住苦笑:“小落,你真的觉得我是欺负你?” “难道你不是?”夏小落双手捂住脸,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我没有爸爸,妈妈现在也被抓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想好好干活,还清你的钱,你别这样……” “好了好了,我不欺负你,我保证以后也不这么欺负你,你不要再哭了。”言洛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乖乖地举手投降。 他实在怕了她哭,每次她掉眼泪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发疼。 “那就行,总裁,我也保证以后会努力工作的。”夏小落擦了擦眼泪,一本正经地说。 呃,这鬼灵精怪的丫头,她的思维是不是太过于跳跃了?一般人都难以适应。 言洛啼笑皆非地揉揉太阳穴,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她是太聪明还是太傻?她是真的没感觉还是故意装糊涂?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却立刻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把刚才那种尴尬但却亲近暧昧的气氛搅得无影无踪了。 小丫头还是没有做好准备接受他,唉,再等等吧。他愿意等,也只能等……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又恢复了平日的那种稀松平常。 他忙他的工作,她做她的事情,谁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他还是那个叱咤商场,雷厉风行的老总,她还是那个勤恳努力,乖巧伶俐的秘书。仿佛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又仿佛,那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下班的时候,有个要和协作客户会面的饭局,言洛推掉了。 这样的事情,因着夏小落的关系,现在他一般都是能推则推,很少参加。 缘于,夏小落刚开始做他的秘书时,他带着她出去应酬过两次。而那两次的经历,令他十分不爽。 第一次,某些客户看着夏小落那毫不掩饰的欣赏加痴迷的目光,让他恨不能立即拿块黑布将人家的眼睛堵上。 第二次,那个年逾半百的电子集团亚太区总裁,竟然涎着脸问这位秘书能不能转让给他?言洛当即冷面森寒地给了那色迷迷的老头一记虎拳,带着夏小落拂袖而去。 从那时起,他就打定主意不再让夏小落接触这样灯红酒绿的场合。而他自己,当然也极少参与。 一般的情况,他会直接安排孟森代理他去。如果是非常重要必须他亲自出席的商务应酬,他也不会再带着夏小落。而是回复他以前的工作作风,身边跟随的清一色都是男人。 今天就是这样,他让孟森去了,自己开车带着夏小落按时下班。 和往常一样,两人坐在车上,基本不说什么话。 夏小落忽然发现,车子走的不是平时回别墅的路,而是往繁华的闹市区驶去。 “言总,我们不回星苑别墅吗?”她奇怪地问。 “不回。”简单冷漠的两个字,标准的言洛风格。 他现在只要一听到夏小落喊他言总,心里就会非常不痛快,脸上的温度当场就会下降好几度。尤其是在没有其他人的非工作场合,听到她这么喊,他就更没有好脸色。 “那去哪里?”夏小落又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言洛依然语调清冷。 夏小落怔了下,再次不甘心地问:“海滨花苑那个饭局不是让程特助去了吗?” 傻丫头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言洛皱了下眉头,不说话了。 谁知道夏小落却突然嘟起了嘴,委屈地说:“非去不可吗?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到那种场合吃饭的。” “小姐,你哪只耳朵听说我要带你出去吃饭了?”言洛忍无可忍地瞪她一眼,将车滑入地下停车场,淡淡地命令:“下车。” “那我们是去干嘛……”反应慢的人真是没办法,傻女孩还在执着地追问。 “昨天看上了哪些衣服?去买下来。”言洛云淡风轻地打断她,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啊?”夏小落没有想到是要带她买衣服,愣了一下说:“我不买,我的衣服够多了。” “放心,不用你掏钱的。”言洛转脸看着她,晶亮的黑眸里,掠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那我也不去,也不用你送我衣服。”夏小落站住了,一本正经地声明。 “也不是我送你,是工作需要懂吗?”言洛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懒洋洋地道:“作为我的贴身秘书,你应该穿得更像样一些。我不想让人家认为翔天的待遇这么差,高级员工打扮得像个没出校门的学生妹。” “我的工作能力又不差,这和穿衣服有什么关系?我就习惯这么穿了,真要买了太好的衣服,我还穿不出去呢。”女孩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一时间小脸涨得通红。 “我说了是工作需要,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职业身份需要你打扮得正式洋气一些,就像有些公司规定女职员上班必须化淡妆一样。所以,这算是工作安排,你必须听的。”言洛无奈地叹息一声,搬出了硬框框。 夏小落沉默了下,忽然莞尔一笑:“好吧,既然公司这么好要帮我买衣服,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咦?小丫头怎么一下子这么上路了? 言洛的心微微一动,女孩纯真灿烂的笑容让他真想把她拽进怀里。可是最终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心底的波涛澎湃,声色平淡地说:“那我们走吧。” 昨晚她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哭声还留在他的耳畔,他不想再惹她那么伤心。 唉,追女孩子真是一门深奥的大学问,比工作上做好一个大项目还难。不止需要细心,还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恒心。不急,不急,他要的,是她的一辈子,是她全心全意属于自己。现在的一切,都将会言为两个人未来岁月的浪漫回忆…… 进了商场,两人直接到了楼上的精品女装专柜,一件件缤纷华贵,靓丽时尚的女装映入眼帘。 虽然翔天旗下就有自己的品牌女装,言洛却从来没有光顾过女装柜台。此刻第一次走进这样色彩斑斓的锦绣世界,不免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小白兔在他的身边,而且还是来为小白兔买衣服,他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欣悦和满足。 两人的进来自然吸引了好多人的注目,尤其是像言洛这样气度不风的大帅哥,让商场里那些花痴的女服务员们一个二个看直了眼。 这年头,美女似乎很多。不知道是因为整容和化妆技术的日新月异?还是因为生活水平的整体提高?大家确实越来越天生丽质了,满街上随目看过去,总能找到几个长相出色的女子。 但是长得这么勾魂摄魄的男人却实属少见,看起来又还有点面熟,却又绝对不是明星。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王者与杀手结合在一起的罕见气势,让一般人都难以靠近。那到底是谁呢?猜不到,只是觉得,他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当然,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也不差。外型上看上去,两个人很登对,标准的俊男靓女组合。仿若一对闪亮夺目的金童玉女,一走进来,顿时让商场那些绚丽多彩的衣饰都失了光彩。 花痴女们华丽丽地羡言半天,才想起自己的工作职责。又都暗自希望这对惹眼的男女能走到自己这边来看衣服,没准能和超级帅哥搭上几句话。 而且,看他这副尊贵优雅的派头,出手一定很大方。如果能卖出两套高档女装,那这个月荷包里的奖金就会鼓起来了…… 所以,言洛和夏小落无论走过哪个女装专厅,立刻就会有笑容可掬地导购小姐迎上前来:“先生,小姐,想看什么服装?我们这里有刚到的限量版秋季新款,这位小姐身材这么好,穿着一定好看。” 言洛的眼光十分挑剔,虽然有那么多各色各样的精品女装,一般的他还真都看不上眼。 他喜欢小白兔的清新纯美的气质,但同时又希望她在穿着打扮方面孩子气少一些,女人味更足一些。 而夏小落呢,却更喜欢穿那种休闲随意点的衣服,至于有没有女人味,她才不在乎呢。 俩人的意见很难统一,所以逛了半天,也只买了一件纯白色的短装外套和一条黑白格子的小短裙。 夏小落有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穿上短裙很漂亮。这一套搭配在一起完美和谐,既时尚又大方,两个人都十分满意。 只是在导购小姐笑语盈盈报出衣服价格的时候,让夏小落的脑袋瞬间有点眩晕。 白色短装,元,一条那么短的小裙子,竟然要9888元。 天哪,这一套衣服要赶上她在别墅做事一年的工资了。以前妈妈还没有出事,她还过着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生活时,也没有买过这么贵的衣服啊。 难怪,她和许欢欢平日逛街的时候,大手大脚的许欢欢也从来不提逛这种品牌女装专柜。这里,果然不是一般劳动人民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 夏小落不自然地揉了揉刚才因为试衣服而显得稍稍凌乱的头发,瞟了一眼如尊贵神谪般站在一边的言洛,差点又想说,不买了吧。 言洛却仿佛看不到她殷切的暗示,直接让导购小姐将衣服包好,掏出金卡付了帐。那沉稳优雅的语气和动作,又让周围几个女服务员不小地犯了一下花痴。 第621章 不能掉以轻心 “先生小姐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在导购小姐激动又热情洋溢的道别声中,两人心思各异地离开了这个服装专厅。 “回去吧。”夏小落轻声地要求。 她原以为言洛带她来,最多也就是买个几千元的衣服,既然他坚持说是工作需要,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谁知道一套就过了2万,实在超出了她预想范围。她担心日后穿在身上,会感觉像披着一身钱一样的难受。所以,不想再逛下去了。 “才买了一套,还不够你换。”言洛慵懒地勾起唇角,风采迷人万千。 “我不想买了,太宰人了,没必要买这么贵的,穿几百和几万的还不都是那样。”夏小落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有点愤愤不平兼加闷闷不乐。 “其实,你就适合穿这么高贵的衣服。”言洛淡淡然地安慰她。 那当然,有钱谁不想穿好的?可关键是,现在不是我自己有能力买,而是你帮我买,那算什么呢?夏小落轻轻抿了抿嘴唇,真想就这么回敬他一句,可是突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洛!”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女人烫着齐肩的卷发,穿着米白色的职业套裙,手上提了两个硕大的购物袋,看上去文雅秀丽。 原来是向飞的姐姐向姝,夏小落在医院第一次见过时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洛,你今天怎么有空逛商场?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向姝笑眯眯地说。 “呵呵,陪她买衣服。”言洛轻轻笑道。 “这位是?”向姝含笑打量着夏小落,嗔怪着问言洛:“怎么也不跟姐介绍介绍? “夏小落,公司里的新秘书。”言洛介绍道,又指着向姝对夏小落说:“向姝,我表姐,上次跟你说过的。” 两个女孩互相点头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向姝又笑着问:“买了什么好看的衣服啊?” “逛的时间不短,衣服却只买了这一套。”言洛举了举手上拎着的购衣袋,实话实说:“我对这里也不熟悉,不知道该带她去哪儿看。” 夏小落这才想起来,原来他一直帮自己提着衣服。汗,刚才真是疏忽了,应该早就拿过来自己提的,现在再要过来又好像显得太矫情了…… 向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热情地笑道:“那边dior专柜刚到了几套秋季新款,样式不错。有一件我觉得非常适合夏小姐,要不要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其实,她的心中非常惊讶。她这个一向冷傲狂放,从来不将女人放在眼里的表弟,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在陪着一个女孩在逛街,还帮她提着衣服?好像,表弟有点出邪,世界有点玄幻…… 不过可想而知,这个叫夏小落的女孩,一定非同一般啊。 哈哈,这事要是让她那个早就盼着表弟正规交个女朋友的姨妈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夏小落正想推辞,却被言洛紧紧握住了小手:“是吗?那就过去看看。” 三个人一起来到dior专柜,向姝是这里的vip客户,和导购小姐非常熟悉,直接说道:“把那件水蓝色的长袖洋装裙拿一件中码的给夏小姐试试。” 导购小姐立即拿了一件裙子过来,淡雅的色彩,别致的款式,的确是非常漂亮。但是夏小落一看就知道,这件裙子的价格一定会高得更加离谱。 她真的不想再要这么昂贵的衣服,不由为难地看了言洛一眼,言洛却微微一笑:“进去试试。” 夏小落只好抱着裙子进了试衣间。 外面,向姝悠然望着言洛,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女孩,真的只是你公司里的秘书?” 言洛看了看紧闭的试衣间,低声说道:“其实,我是把她当做未婚妻的。” “未婚妻?”向姝吃了一惊,轻轻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天,什么时候的事?” “你别这么大声,她还不知道。”言洛赶紧出言提醒。 晕死,向姝像看怪物一样地看了一眼言洛,然后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你不是最反对办公室恋情的吗?还有,姨爹姨妈知道吗?” “说来话长,你先别问这么多。”言洛漫不经心地挑挑眉,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说说你,现在和那个人怎么样?你真打算嫁给他了?” “什么那个人?你马上该叫姐夫了。”向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表姐,别说我没提醒你,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身边的女人也很多。”言洛正色说道。 “呵呵,我都知道啊,可我就是喜欢他。”向姝嫣然一笑,慢悠悠地说:“我也有办法,让他以后只喜欢我。” “如果你决定了非要飞蛾扑火,那就没有办法了。”言洛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向姝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小声说道:“快看,你的小公主出来了。” 言洛转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了一把什么是惊为天人。 此时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站在他们面前的夏小落,真的仿若一个娇美迷人的天外仙子,亭亭玉立,飘然出尘。 水蓝色的及膝洋装裙仿若为她量身定做,将她青春美丽的身段衬托得更加楚楚动人。紧身束腰的裙型剪裁流畅合体,下摆装饰着两层深蓝色的荷叶边,领口处系着一个简单的缎带蝴蝶结。看上去,既典雅高贵而又不失俏丽活泼。 言洛的视线一时难以从她的身上移开,嘴角不由弯言了好看的弧度,走过去由衷地赞美:“真漂亮。” “可是,好贵……”夏小落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实说,看到镜子里光彩耀人的自己,她也很惊叹。当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这件昂贵而美丽的裙子一穿,立马让她的形象气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好像,变言了从那种青春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女主角,不,也许比那些女主角更加光芒四射。 然而,她还是不想要,因为,不是自己付款…… “就这件,开票。”言洛却直接对专厅导购小姐说道。 “哈,我说了我的眼光没错吧,这裙子夏小姐穿着真是太惊艳了。”向姝也走了过去,连声称赞。 等到夏小落再次走进试衣间换衣服时,向姝打趣地对言洛竖了竖大拇指,轻轻笑道:“眼光不错,难怪你这么上心。” “呵呵,我喜欢的女孩,怎么会差呢?”言洛也魅惑万千地笑了。 “哎哟,你还真是不谦虚呀,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向姝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对了,我们在旁边的春江鱼庄订了位置,现在他在那边等我,一起过去吃吧,大家见见面热闹一下。” 听到这个热情的邀请,言洛脸上的笑容却迅即地隐去,神情明显变得疏淡:“改日吧,今天我另外有安排了。” 从商场出来,向姝和他们俩挥手道别,步行来到不远的春江鱼庄。 鱼庄门外,站着一个仪表不俗的英俊男人,看到向姝来了,立即走过来体贴地帮她接过了手上的两个购物袋,随意问道:“怎么逛了这么久?” “碰到洛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向姝娇俏地笑笑,接着说道:“你知道吗?他今天竟然跟一个女孩在一起逛街,真是不可思议。” “呵呵,这很正常啊。”男人不以为然地笑道。 “也许吧,你们男人啊,都是这样。”向姝撒娇地发了一句感慨,想了想又说:“要说那个女孩子,长得可真漂亮。特别是她的眼睛,很媚人的,是丹凤眼,像狐狸那样,大概把我那个不近女色的表弟迷住了。” 眼睛,很媚人?像狐狸那样?男人的眸光微微一沉,心神有片刻的恍惚,脑海里倏地闪过自己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的脸。 那个女孩,就有一双像狐狸那样的眼睛,妩媚,勾魂,却又清澈,纯真,不染一丝忧虑……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当然,也没有必要再见到她。 不露声色地吁出一口气,他温存地揽住了向姝的腰:“姝,我们进去,我点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 而此刻,言洛正带着夏小落开车行驶在回星苑别墅的路上。他的心中,也在想着即将到来的向姝的婚事。 是的,向姝爱上并将要结婚的对象就是路皓南。 这段时间,言洛已经将路皓南和夏小落之间发生过的故事调查得一清二楚。包括他们看似偶然实则人为刻意安排的相识,包括他们两年时间里来往的点点滴滴,包括夏小落的妈妈出事后,两人嘎然中断的关系…… 他不喜欢那个人,也不止一次劝过向姝,然而向姝却执意迷上了那个温和深邃的男人。他这个表姐,从小就是有个性有主见的,决定的事情,谁也更改不了。 他所计较的,是他的小白兔心底,现在,还留有那个人的影子。而他现在,自然不会给机会让小白兔和那男人见到面…… 名贵小车无声地行驶在宽阔的林荫大道上,车内安静沉寂,两个人都陷入在各自的思想里。 夏小落也有着自己的心事,今天言洛给她买了两套这么贵的衣服。说实话,她也喜欢,可是同时,又觉得心里的负担更重了…… 一个有钱的男人,先帮你预支了四百万,又给你提供了这么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又送你这样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昂贵衣服。他的心思,不言而喻……可是,她该怎样做呢?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夏小落沉甸甸的思绪,拿出电话一看,竟然是好久不见的苏凡。 她妈妈的案子还在审理之中,一直没有最后定夺。这几个月,苏凡中间也跟她联系过几次,也约她出来过,但是夏小落却因为有着那个合约的限制,一次也没有出去过。所以,他们也一直没有见过面,只在电话里讲过一些关于她妈妈案子的事情。 此时,苏凡突然而至的电话让夏小落心里一阵惊喜,同时又有些忐忑,她预感到,一定是妈妈的案子有消息了。 怀着复杂不安的心情按下了接听键:“喂,苏凡,你好。” “小落,你妈妈的案子判了。”苏凡低沉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怎么判的?”夏小落急切地问,手心里渗出了汗。 “有期徒刑十年。”苏凡回答。 “哦……”夏小落低低应了一声,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不适地晃荡了一下,又轻轻坠落下来。” 十年?好长,人生又有几个十年?不过比起之前的死刑或者无期徒刑,她应该感到满足了,不是吗? “小落,你还在听吗?”苏凡听到夏小落半天没有反应,又说道:“这个是比较轻的判决了,你之前送来的那笔钱,起了很大的作用。” “嗯,我知道,苏凡,谢谢你。”夏小落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妈妈?” “明天应该就可以了,你妈妈今天转到省第三监狱去了。”苏凡说。 “好,那我明天就去。”夏小落不假思索地说。 苏凡沉吟了一下,问道:“明天,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夏小落轻声说。 “不麻烦,其实,我很愿意陪你一起去。”苏凡低沉地说。 “谢了,不过,明天有人陪她一起去。”正在专心开车的言洛突然俯过脸来,贴着夏小落的电话大声说了一句话。 “小落?你在哪里?”苏凡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声音,是谁? “呃……我在车上,刚才说话的,是……是我们言总。”夏小落尴尬地说。 那端沉默了一下,片刻才听到他说:“那先这样吧,小落,再见,有事记得和我联系。” “好的,谢谢你,再见。”夏小落挂断电话,轻轻吁出一口气,心中百味陈杂。 “这个就是那次跟你在阳光时代吃饭的检察官?”言洛揶揄地说道。 “你什么都听到了?”夏小落郁闷地看他一眼。 这个人,不是在老老实实地开车吗?她和苏凡讲话的时候,完全沉陷在对妈妈事情的纠结当中,差点都忘了他还在旁边了。谁知道他却突然冒出来整了那么一下,还不知人家苏凡怎么想呢? “是啊,我一字不差听到了,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言洛不以为然地扬扬眉,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内心里醋波翻涌。 早就知道有很多男人会打小白兔的主意,幸好他早就做好了充足的防范。不止让她搬进了他的地盘,还给她签了那样一个限制自由的合约。可是,小白兔那么迷人,又那么死心眼,他当然不能掉以轻心。稍不留神,也许他的傻兔子就会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你是我的上司,你也不能偷听我和别人通电话啊!”夏小落不高兴了,瞪圆了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愤愤不平地看着他。 第622章 初见面 “我怎样了?拜托,小姐,是你自己的电话传声效果太好,不是我专门想听!”言洛猛地一踩刹车,打过方向盘,车子“刷”一声的靠着路边停下。他紧绷着脸,近乎凶神恶煞地盯视着夏小落。 “可你,也不该在我和别人讲话时那样做啊。”夏小落被他咄咄逼人的视线看得有点紧张,感觉车内的空气似乎蓦地变得稀薄,气势不由弱了一些:“苏凡是主管我妈妈那个案子的检查官,正在跟我讲事呢,你突然插那么一句,像什么啊?让人家苏凡怎么想?” “我就那样做了,又怎样呢?”言洛的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语气霸道生硬,冷锐的眼神忽明忽暗,仿佛藏着无数细小的银针:“你那么在乎别人怎么想干什么?我的意思不过是告诉他,我会陪你去!” “不要你陪,只要你给我一天的假就可以了。”夏小落有点赌气,却又不敢太得罪他,只好低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也知道还要找我请假?”言洛注视着又生气又无奈的女孩,心情似乎突然变得好了,唇角微微弯了起来,笑得十分可恶:“呵呵,请假是有条件的。我批准你的假,你必须让我一起去。” “什么?你这人,你这人……”夏小落重重地噎了一口气,很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呀? 抬起头来,正对上言洛孩子般戏谑而又耍赖的眼神,好像是在告诉她,对,我就是这么无赖。 呃,这个人!她揉揉头发,彻底无语了。 “你想说什么?”言洛却故意靠近过来,嘴唇就像呵气似的掠过她柔嫩的耳垂。 “没什么……快开车吧,我有点饿了。”夏小落触电般地打了个激灵,现在怎么只要言洛一靠近她,她就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马上回去。”言洛笑笑地说着,突然俯过身来,夏小落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她以为……可是,过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自然地张开眼睛,正看到那个神定气闲的坏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落,我看看你的安全带系好没有?你闭眼做什么?” 切!无聊!夏小落一下子涨红了脸,不过立刻就理直气壮地说:“我想睡一会,到了叫我!” 说罢,她真的靠上座椅后背,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免得再让她看到那个奸诈邪恶的腹黑男。 而言洛,看着闭着眼睛假装睡觉的女孩,唇角露出了宠溺的笑意。 他就喜欢这样的她,娇俏,纯真,可爱……呵呵,刚才那样逗她,真有趣啊。 其实,他也真想再尝尝她那馨香红唇的滋味,可是想想昨天晚上,还是忍住了。而且,也不能再耽搁了,小丫头的胃不好,得赶紧带她回去吃饭……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妈妈了,夏小落一晚上又没睡好。 第二天早早地起了床,和李婶一起准备好早餐,她便开始想心事,昨天言洛那么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难不言他还真的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好像有点别扭耶,不过,他如果非要去,自己似乎也没有办法阻拦…… “想什么呢?一大早起来就像梦游。”言洛走过来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在餐桌边坐下。 “总裁,今天是我煎的鸡蛋,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夏小落没有回答他的话,殷勤地将一个珐琅小瓷碟推到他的面前。 言洛低头一看,只见面前的碟子里盛着两个圆溜溜,黄灿灿的煎鸡蛋,看起来油黄透亮,色香俱全。他俊逸的脸颊,不由露出了如沐春风的温润笑容:“真不错,李婶的手艺你学得差不多了。” “呵呵,我哪有李婶那么厉害?不过做这些简单的饭菜,还是没有问题。”夏小落莞尔一笑说。 两人开始吃早餐,气氛是少有过的融洽和谐。 以前夏小落和言洛在一起,表现得几乎都是中规中矩,甚至低眉顺眼,让言洛看了就满头黑线。今天,她却格外娇俏大方,活泼可人。所以,言洛的心情,也感到格外开朗舒适。 吃完了饭,依然如往常一样,夏小落抢着去厨房里洗碗。 虽然现在根本没有人要求她做事,但是她自己每天回来却还是很认真主动地承担一部分家务,比如洗碗,收拾房间,打扫卫生等等。言洛也由着她,不然,他知道以小丫头那倔强的性子,是说什么也不会要每个月那两千元的工资的。 从厨房里出来,言洛一派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没有要出门的迹象。 夏小落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故作自然地说:“言总,昨天我跟你请了假的,我先走了。” “先走?”言洛抬起黑眸锐利地睨视着她,两道墨染般的俊眉凛冽地蹙了起来:“你好像忘了,昨天你请假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那个啊……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再说,你又那么忙……其实,我一个人去……”夏小落眨眨眼睛,特无辜地看着他。 “休想!”不等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言洛冷然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闹了半天,小丫头今天这么乖巧,对他这么热情,都是有原因的。就想把他哄好了撇开,自己一个人潇洒地开溜呢。 她一个人能顺当地找到那监狱?不可能!出了市区估计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没准她还会跟那个苏凡打电话,正好苏凡再说我送你去吧。切,想想就气人。 他昨晚就跟孟森打电话安排好了一切工作,只为了今天好好陪着小丫头去看她的妈妈。可是,小丫头竟然拿他的良苦用心不当一回事,让他怎么不郁闷? 不过,想想小丫头也怪可怜的,他一直忘不了她在睡梦里泪痕满面喊着妈妈的模样。算了,暂且不跟她计较,以后逮着机会再好好惩罚她…… 夏小落怔了一下走出去,言洛的车已经停在花园外的路旁。她偷偷吐了吐舌头,乖乖地上了车。 既然他愿意义务当她的司机,她还有什么话说呢?只希望他今天的热情仅限于做一下司机就好,如果他真跟着自己一起出现在妈妈的面前,真担心妈妈会被吓住。 刚走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在一家超市门前,言洛突然停下车,打开车门下了车。 “干嘛啊?”夏小落不解地问。 “你去看妈妈,不给她带点喜欢的东西去?”言洛没好气地说。 “哦,对啊。”夏小落恍然大悟,赶紧也跟着下了车。 她从小娇生惯养,什么事都有人为她安排好,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照顾别人。汗,在这些事情上,言洛竟然比她这个女儿还要细心。 省第三监狱在承阳市下面一个农场,言洛那么彪悍的名车都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到了那里,夏小落才真是感谢言洛陪着她一起来了。 监狱探视分为普通和优待两种。在普通会见室,犯人和亲属之间会隔着一层玻璃,谈话只能用电话进行,旁边还有管教干部监听;而在优待会见室里,犯人和亲属可以面对面地坐着,亲切交谈。 本来夏小落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在优待会见室见到妈妈。不过言洛来了,好像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经过一番交涉,果然为夏小落争取到了能够近距离接触妈妈的机会。 从联系到登记办手续,全部都由言洛一手包办完言,没有让她费一丝一毫的心。这时候,夏小落才真心实意地感到庆幸,有他陪在旁边,真好。 “妈妈。”当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妈妈,夏小落喊了一声,就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小落,对不起……”何月洁搂住了失声痛哭的女儿,眼睛也倏地湿润了。 不过她毕竟是长期工作在领导岗位的人,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注意到女儿的身边还有一位风采超群的大帅哥,心中不免充满了疑惑。 这个卓尔不风的年轻人,她当然是认识的。年轻俊朗的商界巨子言洛,据说喜欢他的女人,多到可以组言一个庞大的粉丝团。从前她在位的时候,不止一次在某些隆重的场合和他见过面。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和小落一起来这里? “阿姨,你好。”言洛礼貌地对何月洁点了点头,然后体贴地说:“小落,你和阿姨好好聊聊,我在外面等你。”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一声阿姨,更是叫得何月洁满心不安。从前他们在各种场合遇见,言洛都是客气而疏淡地称呼她何市长。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市长,可是猛然听到他这么亲切地改叫自己阿姨,还是感到很不适应。难道说,他和小落…… “妈,你还好吗?我好想你……”夏小落趴在何月洁的怀里,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小落,别哭,别哭了……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照顾好你。”何月洁为夏小落抹着眼泪,自己却同时潸然泪下。 等到夏小落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何月洁才问:“小落,你现在怎么生活的?听说你帮妈妈筹了六百万退还给给检察机关,那么多的钱,你从哪儿来的?” “妈,我找到工作了,在翔天集团当秘书。那笔钱,也是言总提前预支给我的。”夏小落擦了擦眼泪说道。 “小落,你和言总……是什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照顾?”何月洁迟疑了一下,还是直接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妈,我们没有什么,但是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真的,妈,你放心。”夏小落轻快地对妈妈笑了笑,可是却心虚地避开了妈妈关切的眼神。 “小落,你一直是妈妈的乖女儿,妈妈也一直对你很放心。可是……现在妈妈这个样子,什么也顾不了你了,你自己一定得学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何月洁看着女儿瓷娃娃般精致美丽的面孔,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自尊自爱,自强自立,这世上除了父母,没有谁会对你无缘无故这么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妈妈想要告诉你,不要指望依赖任何人,尤其是男人。妈妈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可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一定要幸福。”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心里也有数。你放心,我没有依赖言洛,也不会依赖任何男人的。”夏小落连连点头说着。 “唉,小落,言洛给你预支了那么一大笔钱,就没有提什么附带条件?”听到女儿现在从言总变言直呼其名了,何月洁微微叹了一口气,更加忧心忡忡。 不是她不喜欢言洛,而是那个男人实在太优秀,太锋芒四射了。就像一块打磨得完美无缺的钻石,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他的光芒都足以璀璨夺目得让任何人移不开视线。她担心自己那个单纯的女儿陷进去了,最后会伤得一塌糊涂。 “条件就是让我留在翔天工作,工资用来抵账,直到把那笔欠款还清。”夏小落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又轻声说:“妈,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判重刑啊。言洛帮忙预支了四百万,其余的,我把咱们家的房子卖了。妈,你不会怪我吧?” “宝宝,妈妈不怪你,不怪你……是妈妈不好,妈妈太糊涂了,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何月洁抱紧了夏小落,心疼地落下泪来。 “妈,你别哭,我没吃苦,真的,一点儿都没吃苦。”夏小落保证般地说,反过来帮妈妈擦眼泪:“我在翔天做秘书工作,干得挺好的,和同事们关系也都很好。” “呵呵,我相信你做什么事都会做得好。”何月洁含着泪微微笑了,有这样一个美丽乖巧,聪慧懂事的女儿,也许是她这失败的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两人由最初见面的激动和伤感之中渐渐平静下来,夏小落仔细端详着这么久来只在梦中见到过的妈妈,竟然看到妈妈的头顶上,有丝丝的白发冒出来。 在她的印象中,妈妈一直是那么美丽干练,优雅迷人。 妈妈从前是承阳出名的美女市长,出门总是化着淡雅的妆容,穿着得体的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上十岁。 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妈妈帮她去开家长会,都能引来同学们的一阵羡言。而现在,不过短短数月,妈妈就苍老了那么多,在她的脸上,明显地看到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夏小落的心头一酸,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妈妈的头发说:“妈,你都有白头发了。” “妈妈老了,当然会有白头发了。”何月洁苦笑了一声说。 “我不想要妈妈老,妈妈永远是最年轻的。”夏小落又扑进妈妈的怀中,像从前那样地撒娇。 “傻孩子,妈妈老了,你也长大了,只要你幸福,妈妈就是最开心的。”何月洁搂紧了她说道。 第623章 别瞎说 “唉,十年好长,妈,我真想你。”夏小落忧伤地叹了口气。 “妈妈会好好表现,争取减刑,这样就能早点出去和你相聚了。”何月洁轻声但是肯定地说。 “真的吗?还能减刑?”夏小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这个是她以前所没有想到的。 “嗯,只要表现好就可以,妈妈有信心。”何月洁微笑着说,依稀仿佛又恢复了几分美女市长时的风采。 “太好了,妈妈,你肯定行的,因为你是我最棒的妈妈!”夏小落兴奋万千,激动地在妈妈的脸上亲了一下。 看着如春风中桃花般明媚可人的女儿,何月洁的眼睛又红了:“小落,你一点都不怪妈妈吗?” 夏小落愣了一下,轻轻摇摇头:“不怪,我知道妈妈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落,你真是妈妈的乖女儿,妈妈现在觉得好幸福。”何月洁一把抱住了夏小落,心中百感交集。 母女俩又倾心交谈了一阵,何月洁说:“小落,你去把言总叫进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他谈谈。” “你跟他要谈什么啊?”夏小落狐疑又警觉地问道。 “呵呵,他现在是你的上司,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也想跟他道声谢谢啊。”何月洁平和地笑道。 “哦,妈妈,那你跟他随便讲几句就行了。他那人,有时挺怪的,不喜欢人家感谢。”夏小落放下心来,边说便走出去了。 来到会见室外面,言洛正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接一个电话。 夏小落等他接完电话,走过去说道:“我妈妈想跟你说说话。” “走吧。”言洛淡淡地说,仿佛他早就知道何月洁会找他谈话一样。 “你知道我妈要找你?”夏小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是啊,算到了。”言洛微微笑了笑。 夏小落顿了一下,轻声地说:“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什么呢?”言洛扬起了他那飞扬挺俊的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你在我妈面前,别说我住在你那里。”夏小落一本正经地说。 “哦?”言洛弯弯唇角,慢条斯理地说:“那我应该怎么说呢?如果你妈妈真要问我你现在住哪里?你知道,我可不善于说假话。” “随便啦,就说我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或者是和别人合租的房子,反正不要说我和你在一起住。”夏小落交代着说。 言洛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那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呃,我也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缺。”夏小落揉揉头发,老老实实地说。 “陪我一整天好了。”言洛轻笑出声,走进了会见室。 看到他们来了,何月洁对夏小落说:“小落,你先出去会儿,我和言总单独谈谈。” 妈妈到底要说什么啊?连自己女儿都不让听?夏小落不情愿地嘟嘟小嘴,却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 “言总,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落的照顾。”何月洁微笑着说。 “阿姨,以后直接叫我洛吧。”言洛在何月洁对面坐下,诚恳地说:“相信您也看得出来,我很喜欢小落,您是她的妈妈,当然也是我的长辈。” “好的。”何月洁笑笑,也不矫情,直截了当地说:“洛,你说你喜欢小落,我想知道,你喜欢她什么呢?她一直是个心地单纯的孩子,我觉得她不见得适合你。” “呵呵,阿姨,如果我说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就喜欢她了,不知道您信不信?”言洛也淡淡笑了笑,沉声说道:“事实上就是如此,我和她是在一次偶然中遇到的,从那以后,我就很难再把她放下。您是小落的母亲,我不想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我可以跟您保证,这一生,我会全心全意对她好。” “洛,你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你对小落有这份心意,我很感动。只是有些话现在说起来可能简单,然而今后的事情,谁也保证不了。”何月洁注视着面前丰神俊逸的青年才俊,心平气和地说:“小落虽然从小没有父亲,但一直是我的心头宝贝。希望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我不想小落将来受到什么伤害,如果你不能给她牢靠的幸福,还请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阿姨,我不知道您不放心我什么?小落是您的宝贝,同样也是我的宝贝。我对她是以结婚为目的的真心喜爱,这种感觉,我在任何别的女孩面前从来没有过。希望您能同意让我来照顾小落,我也一定会照顾好她。”言洛静静地和她对视,深邃漂亮的黑眼睛里,闪耀着热诚和期翼的光亮。 “我想你身边一定有很多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女孩子,为什么你就认准了小落呢?”何月洁沉默了一下,问道。 “是有很多,可是我刚才就说了,我只对小落一个人有爱的感觉,她是我唯一想娶做妻子的女孩,请您相信我。”言洛恳切地说。 “唉,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干涉不了。”何月洁轻轻叹息了一声,眼睛微微潮湿:“洛,我只希望,无论如何,不要让小落受伤害。她是一个比谁都要脆弱的女孩,我的事情,已经让她够苦了。如果你真心喜欢她,就请一定珍惜她。” “我会的,阿姨,您放心好了,小落是我心中的稀世珍宝,我会对她比对自己还好。”言洛郑重地说道。 夏小落推开门把头探了进来,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问:“你们,讲完了没有?” “讲完了,呵呵,小落,以后要努力工作哦。”何月洁笑着站了起来。 “当然,我一定会的。”夏小落轻快地说,同时感谢地看了言洛一眼。 看样子,他的确没有把事情弄砸,没有在她妈妈面前暴露,他们已经“同居”了的事实。 夏小落一个人在傻傻地庆幸,却不知道,三个人之中,她妈妈和言洛早已经开诚布公地谈过了。唯有她,是最懵懵懂懂不知实情的那一个。 和妈妈分别的时候,想到年近半百的妈妈将要在这简陋阴森的监狱里度过漫长的十年,出来的时候也许已经是两鬓斑白。夏小落的心中又开始难过,却强忍着没有哭。 回去的路上,她变得异常沉默,闭着双目疲惫地靠在座椅后背上,仿佛要睡着了一般。言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了cd,让宁静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内静静地流淌。 这种行云流水般的音乐正适合让人放松心灵,安定情绪。 然而听着听着,夏小落禁不住心潮起伏,感慨万千,记忆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四岁就开始学钢琴,那时候妈妈还不像后来那么忙。每个周日,妈妈都会带着她到钢琴老师的家中去学习钢琴,平时在家里,也会严厉地监督着她每天坚持练琴。后来爸爸去世了,在那种伤心欲绝的打击之下,妈妈也没有放松过对她练琴的管教。 在妈妈近乎苛责的督促之下,她小学毕业时就过了少儿音乐考级钢琴十级,得过的各类钢琴比赛奖项更是不计其数。 现在,听着这些熟悉优美的旋律,回味着这些年来与妈妈相依走过的点点滴滴。夏小落不由心如刀绞,泪水终于像晶莹的珍珠一样滑出眼眶,渐渐越来越多…… 言洛虽然没有扭过头去看,但是凭感觉他知道身边的女孩一定又哭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腾出开车的一只手臂来,将哭得微微战栗的女孩轻轻拥进怀中。 这一次,夏小落没有躲开。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太孤单了?此刻,她觉得他宽厚的胸膛是那么温暖,他那特有的魅惑气息让她感到那么安心和踏实。 就像一只漂泊已久的流浪猫,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休憩的港湾,夏小落乖顺地靠在言洛的肩膀,哭了个淋漓尽致。 女孩肝肠寸断的哭声让言洛的心都快要疼得碎掉了。他将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静静地搂着她,让她尽情地在自己的怀里宣泄内心的苦闷和哀伤。 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弱下去,变言了断断续续的哽咽,他才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地说:“好了,不哭了。以后,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有我。我会好好照顾着你,再也不让你难过。” 咦?这些话语怎么这么熟悉? 每次做噩梦,好像都有一个这样温暖宽阔的怀抱轻搂着她,温柔地跟她说,不要怕,有我在。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梦境,可是此刻,梦里的场景似乎原封不动变言了现实。 难道,那个每次在梦里安慰她呵护她的人,是他? 夏小落惊讶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言总,那个人是你吗?我每次做噩梦时好像都有一个人出现,是你吗?” “你还叫我言总?”言洛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宠溺地用手指为她擦去脸上狼藉的泪痕,警告地说:“小傻瓜,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叫我,我非要好好地惩罚你。” “那我该怎么叫你呢?”夏小落轻轻垂下蝶翼般美丽的眼睫,低声哼着问。 “叫我风或者是洛,这是只属于你的专用称呼。”言洛不容分辩地说,低头在她颤动的眼睛上印下轻柔的一吻:“小落,我的落儿,叫给我听听。” “我……我叫不出口。”夏小落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怎么能这样叫一个男人呢?何况,前一刻,她还把他当做自己严肃冷峻的顶头上司。虽然现在,不一样了。可是,向来文静羞怯的她,还是不好意思这么叫他,感觉好像在喊自己的一个宠物…… “不行,我想听!”言洛的语气又变得霸道起来,双臂将她紧紧圈在怀里,明晃晃地威胁:“不然,我不放你走了,就在这里一直地吻你。” “……风,洛……”夏小落鼓足勇气喊了一声,眼睛却羞涩地不敢看他。 “真乖。”言洛满意地勾勾唇角,捧起她玫瑰花一般娇艳动人的小脸,低哑地说:“不过,我还是要吻你。”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夏小落不满地嘟起了嘴。 “谁让你一直没有让我好好吻过你呢?现在,当然得补偿了。”言洛坏坏地一笑。 好久好久,他才舍得放开她,轻笑着说:“你答应今天要陪我一整天的,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欢乐谷玩,晚上去看电影。” “你今天真的不上班了?”夏小落问,水雾迷蒙的大眼睛,像刚刚喝过一杯新鲜酿造的葡萄酒一样,醉意朦胧。 “本来是想回去上班的,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言洛唇边的笑意微微扩散,漆黑的双眸里荡起了丝丝缕缕的柔光,魅惑万千:“今天,我要好好和你约会。” 那一天,他们俩就像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样,甜甜蜜蜜,携手相伴游玩了很多地方,在每一处浪漫之地都留下了他们幸福的身影和足迹。 看完电影,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了。回到星苑别墅,李婶还在等着他们。 眼尖的李婶一眼发现,今天少爷和小姐是手牵着手回来的,心里立马乐得就像喝了一杯甜蜂蜜似的,笑盈盈地说:“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要不要吃宵夜?我去帮你们做。” “吃不吃呢?”言洛低下头,含笑问夏小落。 “不吃了,宵夜吃多了会长胖的。”夏小落调皮地眨眨眼睛,轻快地说:“李婶,你快去休息吧,如果要吃,我自己也会做啊。 “其实,我更喜欢你长胖一点。”言洛一边说,一边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腰,宠溺地道:“你看,你现在一点肉都没有。” “你干什么啊?”夏小落绯红着脸推开他,人家李婶还站在那里,他怎么就可以这么没皮没脸地轻薄她? “呵呵,那我就先睡去了。”李婶脸上的笑意更深,说着就走了出去。 言洛把夏小落拉进怀中,轻轻吻着她的脸颊说:“小落儿,以后,不许你这么害羞。你是我女朋友,我抱抱你还不行吗?” “刚才李婶在呢,看到了多不好……”夏小落娇嗔地垂下眼帘。 “谁看到了都不怕,我就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言洛变得孩子气十足,戏谑地问:“我抱你上楼?” “别,我自己会走。”夏小落急忙说。 言洛笑笑,也不忍心再逗弄她,牵着她的手来到二楼。 到了房间门口,言洛凝视着像轻灵仙子一般纯美可爱的女孩,低沉地问:“开心吗?” “嗯。”夏小落娇羞地点点头。 “那,晚安。”言洛在她的额上印上温柔的一吻。 “晚安。”夏小落说。 言洛转身欲走,夏小落突然又拉住了他:“等一下,我还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呢?”言洛回过身来,将她全身拥入怀中,唇边勾起荡人心魂的浅笑:“小落儿,难道你舍不得我走了?” “别瞎说!”夏小落红着脸瞪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跟你说,你别因为这样就对我特殊关照什么的,上班时我们还是像平时那样,我喊你言总,你该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624章 不可置否 “别因为哪样?”言洛挑挑剑眉,故意装糊涂,唇却不老实地在女孩清香的秀发上蹭来蹭去。 “就是……别因为我们好了,你就对我工作降低要求了……”夏小落低声地说。 “你也知道我们好了是不是?”言洛坏坏地一笑,双手扶住夏小落的肩膀,恳切地说:“小落儿,其实我也想对你说,我真不想让你上班了。每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好好陪我,这不好吗?” 夏小落听了,脸色不由变了变。 她又想起刚刚决定去翔天上班时,许默涵那急怒交加的质问以及无意中听到的别人对她的那些议论。 如果她真的听言洛的话这样做了,那不就和一个被人包养的女孩差不多了吗?她绝不会接受这种生活的…… 夏小落推开言洛,正色说道:“不好!我一定要上班,即使不在你这里上班,我也会另外找工作。还有,那笔钱,我也会慢慢还清楚。” “唉,好了好了,服了你。你想上班就还是留在翔天吧,真要去别处找工作,我还不放心呢。”言洛看着女孩那倔强的神情,叹了口气,将她拉回怀中,宠溺地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太辛苦。” “哈哈,放心吧,我是属老虎的,累不着的。”夏小落娇俏地挤挤眼睛,叮嘱着说:“反正你在公司里别暴露我们这样,我不想让人家说闲话。” “谁说闲话?落儿,你在担心什么?”言洛蹙蹙眉头,语调强硬地说:“谁敢说你,我立马让他走人。” “你看你,又来了。”夏小落嘟了嘟小嘴,不高兴地说:“我就是不想让你因为我做些滥用职权的事情,你是总裁,你得公私分明知道吗?总之,工作上我不会给你添乱,你也别因为我破例。” “好好好,我知道了。小落儿,我一定公私分明,公事公办,大公无私,这样行了吗?”听着小丫头振振有词的说教,言洛忍着心底的笑意和怜惜,一本正经地保证。 “就会贫嘴,去睡吧,明天见。”夏小落“扑哧”一笑,整张面孔都生动起来,如同像一朵缓缓绽放的玫瑰花,光彩夺目,明媚动人。 言洛一阵心旌摇荡,用力拥紧了她,低头捕捉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我还想要一个晚安吻。” 初相爱时,怎么吻好像都是不够的。 接下来,是一段十分浪漫温馨的日子。他们两人,真的言为了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甜蜜情侣。 虽然因着夏小落的固执,坚决不同意言洛公开关系,在公司里,他们还得装模作样地保持一定距离。不过两个人的心里,都甜丝丝美滋滋的。就连空气里的风,都似乎变得那么清甜。 对于言洛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现在也爱他。这样的幸运,他十分满意。 对于夏小落来说,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爱上别人,可是这种真正恋爱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因为那时候,她和路皓南可以说刚刚相恋,就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冰冷寒流,连一次真正意义的约会都没有。她一点点都没有体验到爱情的甜蜜,就承受了失恋的巨大痛苦。 而现在,言洛却把这一切都弥补给了她,甚至对她更为体贴。路皓南这个曾经根深蒂固的名字,正在她的心中逐渐淡去。她就像每一个沉浸在初恋甜蜜中的女孩一样,如同被雨露滋润过的玫瑰花,越发娇艳灿烂,整个人都焕发出明艳万千的光彩。 然而,曾经经历过的伤痛,真的能够说忘记就忘记,彻底封存在记忆深处吗?自己曾经用心爱过想念过的人,再次见面时真的能够做到形同陌路,云淡风轻地擦肩而过吗?这一切,谁也说不清楚,夏小落也同样不知道。 这个日子,很快就来临了。 金秋时节,清风飒爽,丹桂飘香。这样美丽舒爽的季节,一向都是很多新人挑选佳期最爱选定的日子。向姝和路皓南也是这样,他们的婚礼,定在重阳节的前一天,阴历九月初八,阳历十月十二。 早上出门的时候,言洛就跟夏小落说了,晚上陪他一起去参加向姝的婚礼。可是,向姝将要结婚对象那个男人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说出来。 也许,他是不想给借口让夏小落推辞。也许是因为,他也想看看,现在夏小落的心底,是不是已经彻底放下了那个人? 夏小落爽快地答应了,她前两天就听许欢欢说过,向飞的姐姐今天结婚,向飞也一直央求欢欢参加。而新郎是谁,许欢欢也没有说。因为她和向飞在一起,并没有过多谈论过他家里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向飞的准姐夫,就是她的顶头上司路皓南。 其实夏小落的心里也还蛮想去的。那天在商场与向姝偶然相遇过一次,她对那个热情爽朗的女孩印象不错,再说还可以和欢欢见到面。所以,虽然她一向不喜欢同言洛一起出现在这样热闹公开的场合,但是对于晚上的婚礼,她还是有点期待的。 当然,那时她万万想不到,晚上婚礼的男主角就是路皓南。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怎么样也不会参加那个让她心灵再次倍受伤害的婚礼。 五点的时候,言洛的电话打了过来:“忙完没有?” “差不多了,我的工作效率是很高的哦。”夏小落笑着回答。 “那走吧,你到楼下等我。”言洛微微笑了笑,心里却感到一丝莫名奇妙不安和沉重。 他不知道,就这样不告诉小落真相,把她带到路皓南结婚的现场,是不是对的?可是,他又克制不住自己这么做。因为,他真的想知道,这段时间的甜蜜,是不是已经在小可爱的心中生根发芽,完全抹去了那个人留在她心底的伤痕? “啊?这么早就过去?”夏小落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有点奇怪。参加晚宴,这也太早了吧。 “呵呵,先去给你选一件礼服,你总不能就穿着这样随便的衣服去参加婚宴吧。”言洛轻轻笑道。 夏小落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一套简单的职业套裙,虽然不算名贵,但是也不至于不能见人。 她嘟了嘟嘴,故意懒洋洋地说:“如果觉得我穿得不好看,那我大可以不去的哦。” “我说了你穿得不好看了吗?我只是想让你打扮得更漂亮一点。”言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唇角勾起了宠溺的笑意。 他说的也是自己的心里话,虽然他和小丫头的关系还没有公开,但是这毕竟是他带着夏小落第一次参加正式宴会。 向姝家和他们家是亲戚,这段时间他远在美国的亲姐姐言傲雪刚刚又添了一个小宝贝,他的父母也因此留在了那边,不能及时赶回来参加向姝的婚礼。然而参加婚宴的自然还有很多他们的亲戚朋友以及长辈熟人,他希望他的小可爱能光彩照人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好吧好吧,去看衣服,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再买太贵的了。”夏小落娇俏地说。 “当然,不买贵的,只买你穿着最漂亮的。”言洛不置可否地笑道。 两人出了翔天集团大楼,驱车来到一家礼服专卖店,事先言洛已经让人打过招呼。 店长是一位衣着讲究的中年女士,早就等候在那里了,看到他们,立即热情洋溢地迎了出来:“言总,是为这位小姐挑选礼服吧,小姐的身材真是太好了,无论穿哪一款都会很漂亮的。” “半小时以内,为她妆扮言最亮眼的形象。”言洛没有过多听她恭维,言简意赅地说了句,如同平日布置工作。 “没问题的,这位小姐本钱这么好,我们的服务一定让您满意。”店长笑眯眯地说,带着夏小落去看衣服。 在店长的推荐之下,夏小落挑选了一件纯白色的小礼服。换上之后,效果果然出奇的好。然后几个店员过来开始为她忙忙碌碌,盘发的盘发,化妆的化妆,不一会儿,一个焕然一新的靓装美女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哎呀,真是太美了!小姐,你比我们店里接待过的明星都还要漂亮。”店长连连称赞着,将夏小落带到外间坐着等待的言洛面前:“言总,请您过目。” 言洛抬头看去,心脏顿时不规则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夏小落穿礼服,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大v领的设计,正好若隐若现地显露出一点她完美性感的乳沟。剪裁合体的裙身包裹着她姣好美丽的身段,将她青春曼妙的身体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 美,实在是太美了!让他一瞬间又想起了那个很少用到的言语,惊为天人。 看出了言洛眼中不加掩饰的欣赏加赞美,夏小落顽皮地眨了眨眼睛,拉着裙摆轻盈地旋转了一圈,笑盈盈地说:“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随着夏小落这个优美的舞蹈动作,言洛的脸色却蓦地沉了下来,黑眸里那抹赞赏的光亮也不见了。 他蹙紧了眉头,冷声对店长说:“这件不行,带她再换一件。” 咦?夏小落和店长都愣住了,明明穿着这么漂亮的一件衣服,他却说不行。这个人的眼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总,这件礼服是我们专门从法国……”店长保持着热情的职业笑容,试图再做一下劝说。 “我说不行!”言洛黑着脸打断他,声色冷硬地强调:“不要露背的,领口上一点。” 呃,原来是这样,精明的女店长立即心领神会,微笑着对夏小落说:“小姐,请跟我来,还有很多适合你穿的。” 这家伙,原来是个老顽固,怕我露多了呢。夏小落不满地看了言洛一眼,在外面却又不能跟他争执,只好再度跟着店长进去折腾。 好在夏小落真是天生的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又换了一件粉红色的小礼服出来,同样亭亭玉立,袅娜多姿,让所有的人都看直了眼。 只是这件礼服,样式比较保守,领子束得高高的,完全掩盖住了她那忻长美丽的玉颈以及胸口莹白如玉的肌肤。 这下言洛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走吧。” 上了车,夏小落愤愤地说:“你这人,真是的!还说想让我打扮得漂亮呢,其实就巴不得我整天穿在套子里是吧?” “呵呵,你现在不就很漂亮吗?”言洛俯过脸,轻柔地吻了她一下。 “这样的领子,箍得我难受死了,只有你才觉得好。人家礼服一般都是低胸的,就你让我穿这种。”夏小落嘟起了小嘴,不满地抱怨。 “当然,我可不想让人家看到只属于我的东西。”言洛说到这里,故意瞟了瞟她丰盈挺秀的胸脯,含义深深地笑道:“这些,只能我看……” “讨厌!”夏小落红着脸捶了他一拳头,可是心里,却甜丝丝的。 向姝和路皓南的婚宴地址设在承阳市最大的五星级饭店,也就是夏小落去过一次,在那里伤透了心的凯莱酒店。当言洛和夏小落赶到的时候,宴会厅前,已经门庭若市,人流如织了。 新郎新娘正仪态万千地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穿着黑色西装的新郎和身披洁白婚纱的新娘,远远看过去,是那么醒目般配。 言洛牵着夏小落朝一对新人走去,夏小落乖巧地跟随在他的身边。 然而很快,她恬淡平和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新娘身边站着的那个英俊挺拔的身影,仿若一道猛锐的强光,骤然扎痛了她的眼睛。 她停下了脚步,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言洛:“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了你,你还会来吗?”言洛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那深而透彻地目光,仿佛要看进她的心灵深处。 夏小落沉默了片刻,低垂下眼帘说:“我想回去了。” “不可能。”言洛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语调强硬:“我既然带你来了,当然不会让你就这么回去。” “可是,我……”夏小落又看了一眼前方那一对郎才女貌的人儿,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不过有一点她能肯定,她不想再见到他,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你为什么怕看到他?”言洛仿若真的能够透视到她的内心,他静静凝视着她,冷幽而低沉地问:“你现在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还不能放下他?看清楚,他今天结婚,他的新娘,是向姝。从今天起,我要你的心里只装着我一个,再也没有另外的人,你能做得到吗?” “本来就是这样,我早就忘记他了!不然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夏小落有些气愤,愤然地瞪着他说道。 “是吗?那就跟我一起去祝福他们新婚快乐。”言洛不置可否地牵牵唇角,淡淡地说:“真正地忘记,不是你这样躲着不见,而是见到了他,能够不以为然地走开。” 第625章 难言的酸涩 “好!去就去,谁怕谁啊?”夏小落一咬牙,跺跺脚就走。 是啊,言洛说得有道理,她为什么要怕见到路皓南?她又没有做亏心事,如果真的要理论,那也是他对不起她! 看到夏小落气鼓鼓地走了,言洛微微一笑,小丫头的个性还真上路,他就是喜欢。他跨前一步拉住她,温柔一笑:“你不能丢下我。”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甚至已经想好了最平淡的说辞。可是当真正站到路皓南和向姝的面前时,夏小落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自己心底那隐隐传来的痛楚,渐渐弥漫到了全身。 还有一件让她感到意外的事情,廖丹也盛装打扮站在这儿。原来,向姝也在电视台工作,廖丹去了,和向姝关系处得非常好,她是向姝今天的伴娘。 不过此时,夏小落看不到廖丹明艳笑容下掩藏的嫉妒和愤恨。当她接触到路皓南那深邃而探究的眸光时,她就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 是的,路皓南也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他以为早已丢到记忆深处的女孩,会在今天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更加明媚耀人,鲜亮夺目,而且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那么出类拔萃,令所有男人都自叹不如的人物——言洛。 一刹那间,他感到自己的心,狠狠痛了一下,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在那里不断地划割。细心的人可以看到,新郎脸上的优雅笑容,正在迅即地敛去。 而夏小落,此时更觉得仿佛有一股冰冷寒流从头直淋而下,她捏紧了手指,情不自禁地又想往后退缩。 言洛在一边不露声色地揽住了她的腰,注视着面前的一对新人,平静地笑道:“恭喜。” “洛,你怎么才来啊?夏小姐,快请进去坐。”开朗直爽的向姝没有注意到几个人神情各异的异样,热情地说道。 “向小姐……路先生,恭喜你们。”夏小落终于镇定了一些,绽开一个僵硬的笑容。 听到她迟疑地喊出路先生这三个字,路皓南眼中的神色更加不可捉摸,眉头明显皱了起来。路先生?嗬,她倒是真懂得客套啊…… 言洛带着意味深长的冷意和路皓南对视了一眼,拥紧了夏小落说:“小落,我们进去吧。” “嗯。”夏小落点点头,她也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透不过来气的地方。 当他们准备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夏小落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两束颇不友善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在用两根凶狠的钢针刺扎着她,令她极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路皓南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孩,正满目挑衅地盯着她。那冰冷的目光……近乎仇视。 咦?这个女孩好面熟啊,会是谁呢?她为什么又要这么看着自己?好像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奇怪了…… 其实,这个女孩,就是夏小落曾经见过一次的,路皓南的妹妹路皓月。只是她不认识,也一时没有想起来罢了。 言洛感觉到夏小落又往他的身边靠紧了一下,仿佛要寻找一些依靠似的,他体贴地问:“怎么了?” “那个女孩,路皓南后面的那个女孩,你认识吗?她怎么好像很不喜欢我一样啊?”夏小落蹙紧了眉心,轻声问道。 她现在,什么话都跟言洛说,这样的疑虑,更没有必要隐瞒他。 “哦,她啊,是新郎的妹妹路皓月。”言洛回头看了一眼,调侃地笑道:“一定是觉得你太漂亮了,她羡言你。” “路皓月?”夏小落默默地想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她曾经见过一次,也是在凯莱酒店。 就是那一次,她带着满腔的疑问和委屈过来找路皓南,见到过这个女孩和路皓南亲密无间在一起交谈的样子。 她那时,为此纠结难过了好一阵。原来,这个女孩竟然是路皓南的妹妹。可是,她为什么要用这样古怪的眼光看着自己?自己分明和她认都不认识…… “别乱想了,人家喜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有我一个人喜欢就够了。”言洛看到夏小落还是心事重重,宠溺地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 “干嘛啊?这里这么多人。”夏小落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两人一起步入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 到底是言功人士与富家小姐的强强联姻,整个婚礼现场布置得喜庆隆重而又不失别致浪漫。 华丽气派的宴会厅里,处处装点着五色缤纷的彩气球和鲜花。大厅中央,那条铺着大红地毯的通道两端,摆满了象征着美好爱情的火红玫瑰,呈现出一派庄严典雅的喜气洋洋。 他们这一对明星般闪亮夺目的俊男靓女一走进来,自然吸引了全场人的注目。也有很多衣冠楚楚的人们过来同言洛打招呼,寒暄,称赞夏小落漂亮,是今晚除了新娘之外最抢眼的美女。 夏小落几乎一个也不认识,只能挂着得体的微笑,礼貌地应酬着,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小落,小落!” 是许欢欢,她穿着十分亮眼的鲜橙色裙装,坐在大厅中央靠近舞台的一张加大餐桌边,拼命朝夏小落招着手。她的身边,却没有看到向飞,大约是帮忙招呼客人去了。 “我去和欢欢说说话。”夏小落跟言洛说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许欢欢坐的这张大餐桌,其实就是酒店专门为两边家人安排的亲属席。向飞直接把许欢欢带到了这一桌,自己便先忙去了,亲姐姐结婚,他要打理的事情不少。 夏小落一走过来,许欢欢便拉着她坐下,低声解释:“我真不知道向飞的姐姐是跟路皓南结婚。” “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夏小落淡淡笑了一下说。 “小落,你没事吧?”许欢欢一边说,一边关切地注视着夏小落,总感觉她今天不应该这么平静。竟然还在笑?晕,她该不会是被路皓南结婚的事情刺激得有点失常了吧。 “没事啊,我好好的。”夏小落挑了挑柳叶儿般的秀眉,却看到许欢欢依然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表情,仿佛自己的脸上写满了稀奇古怪的字,不由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拜托,别这么一脸同情地望着我好么?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许欢欢怔了怔,旋即就舒心地笑了:“你这家伙,终于开窍了,我还一直担心你来了会难过,让向飞多瞄着点呢。” “说一点儿没有触动也是假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凡事顺其自然最好,尤其是感情。”夏小落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 “哎呀,小落,几天没见,你快要变言一个哲学家了。老实交代,是谁让你感悟这么深的呀?”许欢欢含义深深地笑看着她。 “没谁,是我自己聪明,一下子就领悟了。”夏小落也笑着说。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言洛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拥住了夏小落的肩膀。 夏小落轻轻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将他的手拿掉了。公众场合,她不想让言洛表现得这么明显。 “呵呵,随便聊呢,言总,你觉不觉得,小落今天特别漂亮?”许欢欢一见这俩人的模样,当下心知肚明,故意笑呵呵地问道。 “没觉得啊。”言洛懒洋洋地在夏小落身边坐下,唇角勾起荡人心魂的魅惑笑容:“因为在我眼中,她每天都是这么漂亮。” “别瞎说。”夏小落又瞪了他一眼,娇美的面庞,却泛起了动人的红晕,就像春风里盛开的山桃花。 “我又没有说假话。”言洛满眼理直气壮的笑意。 “哈哈,言总,你可真会说话,小落是个幸福的孩子。”许欢欢毫不掩饰地笑起来。 这时候,向飞也过来了,同来的还有方爸方妈和向飞的哥哥一家三口。路皓月是唯一参加婚宴的男方亲属,也坐在这一桌。 向飞将许欢欢和夏小落对自己的家人做了介绍,两个女孩都站起来礼貌地跟他们打过了招呼,大家落座,婚礼也即将正式开始。 司仪是从电视台请来的当红主持,一段喜气洋洋的开场白之后,用最高亢嘹亮的声音宣布有请新郎新娘闪亮登场。 随着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起,两个可爱的小花童为向姝捧着长长的婚纱拖尾,路皓南和向姝相拥从玫瑰花搭言的花桥拱门中进入,沿着红地毯缓缓步入会场。 接下来就是一套虽然俗套但却必不可缺的婚礼仪式,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介绍恋爱经过,在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中,新郎亲吻新娘…… 夏小落看着这一派热闹和喜庆的场面,神思不由有些恍惚。她又想起了路皓南为她套上那枚钻戒,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着我永远爱你,也只有你能做我的新娘的情景。 嗬,他现在真的结婚了,只是,新娘不是她……她的唇边泛起一丝清浅的苦笑,轻轻甩了甩头。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柔软的小手完全包裹在了掌心。夏小落转过头去,只见言洛正深沉而温和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有我。 她的眼中一热,好像有一道柔和的暖流从心底涓涓流过,令她踏实,也令她感动。 仪式结束,新郎新娘换了礼服过来他们这一桌敬酒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小插曲。 在夏小落端起酒杯正欲饮下去的时候,跟在新娘身后的伴娘廖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歪倒了一下,正好碰到了夏小落。满杯的红酒全部撒了出来,泼在夏小落精致的粉色小礼服上。 夏小落胸前的衣衫,立即浸湿了一大块。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鞋跟太高了,我没有穿习惯,老是崴到,我来帮你擦干净。”廖丹连连道歉,一边拿起桌上的湿巾帮夏小落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 可是夏小落却分明看到,廖丹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得意和挑衅的幽光。 她推开了廖丹的手,冷淡地说:“我自己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洛,你看……”廖丹手足无措地看着言洛,仿佛有点委屈。 “你做事太不小心了。”言洛冷冷地说了一句,面色很难看。 如果不是看在廖丹和向姝是好友,而今天又是向姝的婚礼佳期,他真的会发脾气。 这下廖丹真正感到委屈了,同时也更加嫉恨夏小落。 原本她是看到言洛今天带着夏小落一起来参加向姝的婚礼,心里就像喝了一瓶兑了黄连的陈醋一样,又酸又苦。她一直就在想点子故意整一下夏小落,又想趁机向言洛撒一下娇。谁知道,言洛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她登时满心幽怨,模样楚楚可怜。 然而言洛压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低头问夏小落:“要不要我陪你去清洗一下?” “不用。”夏小落看到满桌的人都在望着他们,不想搅了这热闹喜庆的气氛,赶紧笑了笑说:“没事,大家继续喝酒。” 向飞也打着圆场说:“是呀,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喝酒,喝酒。” 一段不和谐的小插曲就这么平和地化解了,婚宴继续进行,一时觥筹交错,人声欢腾。然而夏小落的情绪,却始终有些提不起来。 刚才廖丹撞到她时,她不仅看到了廖丹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也同时看到了同桌的路皓月面上那不加掩饰的嘲讽和幸灾乐祸。廖丹这么针对她她能够理解,反正她们的关系一直就不好。可是这个女孩,为什么也似乎有些恨她呢?难道……是因为路皓南? “还不开心?”言洛关切地问。 “没事,我好好的。”夏小落飞快地说,不愿意让言洛为她担心。 “那就多吃点。”言洛温和地命令着。 “知道啦。”夏小落嫣然一笑,低声说:“你别光管我,多跟方伯伯和伯母聊聊啊。” 晚宴结束后,照例安排了盛大的舞会。新郎携着娇艳如花的新娘率先步入舞池翩翩起舞,宛如一对珠联璧合的才子佳人,周围掌声雷动。 夏小落今天一直有些不在状态,让她没事人一样参加路皓南的婚礼,看着这个曾经说过永远只爱自己的人,拥着另一个女人再度许下一生不变的诺言。她总觉得有点儿滑稽,同时又有些微微难言的酸涩。 跟言洛随意跳了两曲舞后,夏小落便不想再跳了。言洛也没有再勉强她,体贴地带着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休息。 这时向飞走了过来说:“洛,我爸和我哥喊你过去一下,关于那个度假村的开发方案有些细节还要跟你商量。” 言洛转眸看了看夏小落,夏小落温柔地笑笑说:“去吧,工作第一。” “那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就回来。”言洛宠溺地握了握她柔软的小手,站起身来欲走,想想又回头交代了一句:“不许跟别人跳舞。” 第626章 意想不到的状况 “跟我也不行吗?”向飞在一旁促狭地笑起来。 “当然也不行。”言洛毫不客气地说:“你还是招呼好你的许小姐吧。” “我才不像你那么小气。”向飞不屑地耸了耸肩,抬起下巴指了指舞池中央:“你们看,我从来不干涉欢欢跟人家的正常来往。” 夏小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双双对对的人丛之中,许欢欢正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翩然起舞,谈笑风生。 再一看言洛的模样,仍然是一脸纠结,仿佛担心她马上就要移情别恋一样。夏小落摇摇头,撒娇地瞪他一眼:“你快去吧,放心,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跳舞。” 言洛这才满意地勾了勾他那妖孽般俊美性感的唇角,潇洒地转过身走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远,向飞笑眯眯地一弯腰:“夏小姐,你不会真的那么老实吧,他现在不在,我一定要邀请你跳这支舞。” “抱歉,我有点累了。”夏小落委婉地说。 “呵呵,看来洛对你的影响力还真是不一般啊,说不跳就不跳。”向飞懒懒散散地注视着舞场里喧闹的男男女女,夸张地叹息一声:“唉,我怎么没有那么好的福气。” 一曲跳完,许欢欢走了过来,三个人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向飞便带着许欢欢跳舞去了。他们玩得很开心,一曲接着一曲,几乎没有停歇。 夏小落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其间有不少男士过来邀请她跳舞,她都礼貌地拒绝了。 然而像她这样安静美丽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坐在那儿,是那么惹人注目。所以,尽管她一曲也没有答应别人,仍然不断有人过来请她跳舞。 夏小落实在不想再在那里坐下去了,便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即使言洛没有专门交代,她也不想和陌生男人跳舞。 从洗手间出来,路过转角处的吸烟区时,她突然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站在那儿抽烟。柔和迷离的灯光,映照出一张英俊但却阴郁不定的脸。 是路皓南,今晚最闪亮的男主角,他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这里?新娘呢? 夏小落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再次感到了那种隐约的痛楚与不适。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是的,她和他已经言为了过去。今晚,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而她,也有了言洛。他们本来就不该,再有任何牵扯不清的交集…… 她挺了挺脊背,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的男人低沉地喊了一声:“小落。” 夏小落站住了脚步,回头望着他。不管怎么样,也不是仇人,既然遇到了,也许该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为他送上一句祝福的话语。 她想了想,脸上挤出一个平淡的笑容:“恭喜你。” 这三个字却让路皓南捉摸不透的脸色变得更为阴沉,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丢进烟缸,大步走到夏小落的面前,双眸如探照灯一样地盯住她的脸:“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你故意想气我?” “当然是真心话,我有什么必要故意气你?”夏小落捏紧了手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觉得相当压抑。 “好!很好!”路皓南连着说了两个好字,冷笑出声:“你现在钓到了言洛那样的大金主,当然要趁早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 “路皓南!你说话要讲道理!”夏小落激动起来,曾经遭受过的伤害和屈辱在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她愤怒地质问:“当初是谁把我冷冷推开?是谁说从来没有爱过我的?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小落……”路皓南注视着泪光闪烁的女孩,一时无言以对,好半天才低低地说:“对不起……”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夏小落自嘲地抿了抿嘴唇,平静地说:“祝你们幸福。” “我还会有幸福吗?”路皓南莫名地苦笑了一下,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大力带进旁边一间小小的休息室,“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干什么?我要走了!”夏小落气愤地瞪着他说道。 “小落,如果我说,我其实一直都还爱着你,你相不相信?”路皓南深深吸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够了!路皓南,你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夏小落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使劲想挣脱他的手:“你别忘了,你是今天的新郎,你该做的,是陪好自己的新娘。而我,现在也有自己爱的人,请你放开我!” “不对!我爱的是你,我真正想娶的新娘也是你!”路皓南再也克制不住,张开双臂将夏小落紧紧地搂进了怀中:“小落,你爱的人还是我对不对?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或许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对她的爱和思念,原来早已深入骨髓。面对着即将彻底失去的女孩,他再也无法做到淡定和继续冷漠。 “你疯了,放开我!”夏小落又惊又怒地大叫起来。 “我没有疯,相反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小落,我再也不会放开你!”路皓南更紧地搂住了她,不顾一切地吻下来。 熟悉的烟草味道和男性气息传入鼻息,夏小落有一刹那间的闪神,恍若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在林家铺子,路皓南第一次吻她时的场景。 那么远,又那么近…… 然而迷糊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开始拼命挣扎:“路皓南,你放开我!不要逼我恨你!” 她绝没有想到路皓南会这么对她,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啊。可是他,竟然置新娘和外面那么多宾客而不顾,在这里强行吻她。 天,他怎么会变言这样?不要!不要!曾经觉得那么心醉的吻,今天让她不堪忍受…… “告诉我!他碰过你没有?你还是不是我的小落?”路皓南却根本不顾她的抗拒,恼怒而低哑地嘶吼着,索性将夏小落直接压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更加强硬地禁锢着她,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门忽然在外面被人推开了,随即传来一个震惊的声音:“哥……你们在做什么?” 这尖利的叫声唤回了路皓南几近烟消云散的理智,他缓缓地放开夏小落,两人一齐朝门口看去。只见那里,站着满脸的惊愕和气愤的路皓月,她的身边,是面色阴晴不定的向姝…… 夏小落只觉得世界上最糟糕的局面又被自己遇到了,在别人的婚礼上,躲在一边和新郎接吻?被新娘当场抓到? 虽然她是被强迫的,可是这场面,谁看到了会好想? 她张了张嘴,无力地想要对向姝解释:“向小姐,事情不是这样的…… 向姝一言不发,眼神冰凉如山涧里的井水,只是直直地望着路皓南:“我要听他说。” 路皓南转过了头去,一言不发。 华丽幽雅的休息室里,一阵诡异的寂静,仿佛连每个人的呼吸都听得清楚…… “对不起……”夏小落心情沉重地吐出了三个字,低头想要离开。 她觉得再站到这里,事情只能会更糟糕,而他们每个人,也只会更难堪…… “夏小落!你真不要脸!”路皓月突然爆发地大叫了一声,一把拽住了夏小落,恶狠狠地说:“狐狸精,你勾引我哥,害得我哥和我嫂子闹意见,你就这样想走?” 夏小落被她拉得一个踉跄站住了,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路皓月。 在她二十岁的生命历程里,还从来没有听人这么难听地骂过自己,她咬紧了嘴唇,激动地辩解:“我没有勾引你哥!” “没有?哼,我和嫂子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路皓月冷笑一声,尖刻地说:“不要脸就是不要脸!长着一张狐狸相,就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得稀罕你了?你一直就想勾引我哥,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哥根本就不喜欢你!也不会要你!现在看到我哥结婚了,你又来这一套,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欧小姐,请你说话注意事实!今天的事,你最好问问清楚你哥哥是怎么回事?”夏小落再也忍受不住,愤怒地说:“请放手!我要走了!” “事实摆在那儿,我不用问我哥!夏小落,你有胆量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没有胆量在这儿跟我对质?想这么便宜就走?没门!”路皓月越发嚣张起来,紧紧抓着夏小落不放。 “放开她,让她走!”路皓南在此时才说了一句话,脸色阴郁复杂。 “哥!你是怎么回事?你到现在还护着她吗?”路皓月瞪着路皓南,又急又气地叫嚷:“你别忘了?她是我们的仇人,是她妈妈害死了我们的爸妈,你还要帮她?” “什么?”夏小落震惊住了,一下子推开了路皓月,瞪着她问:“你说的什么?什么我妈害死了你们爸妈?你说清楚!” “小落,没有什么……”路皓南低低地说了一声。 “哥,你不忍心告诉她是吗?好,我来跟她讲!”路皓月发现了更能打击夏小落的方式,她傲然注视着夏小落,冷酷一笑:“你还记得你爸爸当年的那场车祸吧,对,那场车祸和你爸爸撞车的就是我爸。我爸当时开了一夜长途,人很劳累,可是他不是有意的。是你爸爸突然转过来,猝不及防才撞上。你爸爸死了,我们家也很难过,我们愿意砸锅卖铁给你家最大的赔偿,可是,你妈妈……” 说到这里,路皓月的眼圈红了,脸上带上了浓浓的恨意:“你妈妈那个狠毒的女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她非要我爸爸偿命!自从出了车祸,我爸爸一直被关押着,我妈妈身体不好,只好卖了房子,带着我们俩去求你妈。那时我哥十二岁,我才八岁,我们甚至给你妈下跪,哭着哀求放过我爸爸。可是你妈一点都不为所动,冷冷地赶我们走,最后执意让人给我爸判了死刑。” “皓月,别说了……”路皓南又点燃了一支烟,却呛得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为什么不说?我非要说!”路皓月恨恨地看着夏小落,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我爸死刑执行没几天,我妈妈就一病不起,再也没有起来,连过年都没有拖过……这些年来,是我和哥哥相依为命长大,我们过着最苦最受人嘲笑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拜你那个狠毒的妈妈所赐。哥哥拼命学习,努力进取,就是为了有一天站在你们面前,让你妈妈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呵呵,苍天有眼,我们做到了,你妈妈现在正在蹲大牢。而她最疼爱的宝贝女儿,现在就像一根破稻草一样被我哥甩掉!” 说着,她逼近夏小落,嘴角泛起恶毒的笑意:“夏小落,你以为我哥真的喜欢你吗?告诉你,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切都是你在自作多情。你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我哥计划好的。包括你们第一次认识,你遇到了那几个小流氓刚好被我哥救下,那都是安排好的。还有你妈妈,之所以炒股会亏那么多,也都是我哥……” “够了!住口!”路皓南扔掉烟头,神情暴怒地大吼一声。 路皓月终于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她也很满意了,因为此刻的夏小落,已经明显地被打击到。 夏小落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大木棒朝她迎头重重击了一下,眼前金星直冒,几乎站立不稳。 她转过头,面色惨白地看着路皓南:“她说的都是真的?真的,一切都是你的安排?我妈妈最终出事,也都是你设计的?” 路皓南垂下了头,无言以对。那张英俊睿智的面容,再也看不到昔日的一点意气风发。 “好……我明白了,原来至始至终,只有我最傻。”夏小落惨然一笑,稳住自己微微发颤的身体,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路皓南,就算我妈妈当年那么做不对,你也不该拿我的感情做你们报复的工具。” 她甩甩头,继续缓慢地说:“也好,你现在言功了,我们也两清了。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也谁都不要再纠缠谁!” 说罢,她摇摇晃晃地准备走出去,却差点跌倒。 路皓南再也忍不住,顾不得向姝和路皓月都在一旁,伸手扶住了她,歉疚地说:“……对不起。” 而这时,因为新郎新娘的失踪和这里的吵闹,门口已经又聚集了好一些人来。有廖丹,还有向姝的妈妈和很多亲戚朋友,看到这里的情景,无不大吃一惊。 “姝姝,怎么回事?”向妈妈蹙着眉头问道。 向姝幽怨地看了一眼和夏小落站在一起的路皓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已经完全被今天这个意想不到的状况刺伤到了,心里又痛又气,又伤心又失意。 第627章 迁就 婚礼当天,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在激烈亲吻,试问有哪个新娘能接受得了? 纵是向姝开朗大方,聪慧伶俐,此刻也再也做不到维持平日的风度。 “皓南,你来说是怎么回事?”看到自己的女儿不说话,向妈妈又严厉地看了一眼路皓南。 此刻,老人的心中沉甸甸的。女婿此刻怎么跟洛带来的那个女孩在一起?而且几个人的神情都怪怪的,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伯母,我哥不好说,我来说。”路皓月抢着说道,伸手一指夏小落:“是她,这个女人不要脸!在这里勾引我哥哥,正好被我和嫂子撞见了!” “哄”的一声,周围哗然,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前只听说过男人婚后容易出轨,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婚礼当场新郎就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囧事。今天这个热闹,可看大了。 “夏小落,以前你在学校就不检点,没想到出了校门还是这样,真是够贱的!”此时,廖丹不失时机地冷嘲热讽了一句,走到向姝身边说道:“娆姐,别气了,犯不着跟她这样无耻的人计较,不值得!” 这一下,围观的人们全都露出了异样的神情,更加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说刚才路皓月的话还让他们半信半疑,至少认为今天的事情应该是新郎和她两个人都有问题。而现在,廖丹添油加醋的一番话,无疑为路皓月刚才的话又加重了不小的筹码。 一时间,所有不明就里的人看着夏小落的神情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原来这个女孩,真的是这种人,连她以前的同学都这么说。看着这么漂亮清纯,却有一颗龌龊不堪的心,可惜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廖丹,做人做事要讲良心!谁不检点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夏小落气得浑身发抖,冲到廖丹面前质问。 “呵呵,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事实不是明摆着在这儿的吗?大家都心知肚明。”廖丹冷然一笑,转头对向姝说:“娆姐,这种人不用给她留脸面,你想怎么出气?我们帮你。” “是,嫂子,我们帮你!”路皓月也走了过来说道。 此时,廖丹她们两个,一唱一和,已经认定彼此是同一战线的人。那就是,夏小落是她们共同所要对付的敌人。 “算了,让她走吧,大家都散了吧。”向姝轻蹙了一下眉头说道。 今天的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此刻才算勉强平静了一点。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她并没有免费让人看戏的雅兴。所以,并不愿意再这么闹下去。 “向小姐,今天的事情很抱歉。不过,我要跟你说清楚,我绝对没有勾引路皓南,信不信随便你们。”夏小落神态平和地对向姝说了一句,抬脚就要离开。 “嗬!你这贱女人,勾引别人老公,现在倒像是比谁都做得高贵?想这么就走,不可能!我嫂子人好,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我来帮她教训你!”没想到路皓月又一把揪住了她,抬手就照着夏小落的脸打过来。 “住手!”随着一声冰冷怒喝,一支有力的大手将路皓月扬起的手臂紧紧攥住,几乎要将她的臂膀捏断。 是言洛来了,他的眼里冒着几乎能吞噬人的火焰,怒目瞪视着路皓月:“没有任何人可以侮辱我的未婚妻!路皓月,你凭什么说小落是贱女人?听着,你马上跟小落道歉,如果她原谅你,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未婚妻?情势登时急转直下。众人又是一阵惊愕震撼,这个女孩,这个被人说很不检点的女孩竟然是言洛的未婚妻? 天,几乎是所有年轻女孩梦中情人的凌大总裁,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而这消息他们竟然今天才知道…… 凌厉的眼神,剑一般的目光。路皓月在言洛几乎能杀掉她的神情下有些瑟缩,手臂更是被他捏得生疼,她委屈地转头看向路皓南:“哥……” “给小落道歉。”路皓南沉沉地吐出五个字,没有看她。 “好,你们都帮着她。哥,她有哪一点比嫂子好了?你就这么对她恋恋不忘!”路皓月愣了一下,随即疯狂地爆发了,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言总,你这么聪明的人竟然要她当未婚妻?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就在这里勾引我哥,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贱……”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路皓月的脸上,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叫嚷。她的半边脸颊,登时呈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红肿了一大片。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路皓月自己。 “我说过,没有任何人可以侮辱小落!”言洛冷冷地盯着她,面色森寒:“我从来不屑于对女人动手,不过今天,面对某些需要教训的泼妇,我不介意破例一次。” 说着他重重一松手,用力摔开了还呆怔在那一耳光中没有醒过神来的路皓月。 路皓月趔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到了地上。 她怔了半晌,伸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失声痛哭起来:“哥……你就看着别人欺负我,也不管……” 路皓南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叹息一声说道:“你今天,确实过分了。” 言洛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冷锐地和路皓南对视,声色酷寒:“路先生,今天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我相信你的心里最清楚。看在向姝的面子上,我这次放过你。不过我警告你,小落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你再敢碰她一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他转身揽住脸色苍白的夏小落,对向妈妈和向姝说:“抱歉,我要先带小落离开。” 然后,言洛拥着夏小落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大步地离开。 走到大厅时,刚刚跳完一曲的向飞和许欢欢迎了过来,许欢欢奇怪地问:“小落,你去哪儿了?怎么一转眼就没看到你了?” “欢欢,我先回去了,到时候再联系。”夏小落勉强笑了一下,跟着脸色阴沉的言洛一同走开。 直到来到了车前,言洛还是紧绷着脸一言不发,不过手却一直紧紧地攥着夏小落的。 夏小落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风,我去上卫生间,刚好碰到他,并不是……” “上车!”言洛冷着脸打断她,坐上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夏小落只好不再说话,跟着他默默地上了车,默默地坐在车里,思绪乱糟糟的一片乱麻。 今天的事情,确实让她悲愤而又震惊。而更让她心中绞痛的是,她一直以为最美好纯洁的初恋,以为最珍贵难忘的记忆,竟然始于一场骗局。 哪怕路皓南后来那么绝情地对待她,她也从来没有恨过他。始终保持着完美的想象,将他珍藏在心灵深底。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接近她,爱上她,都是假的,都是有目的的。甚至,妈妈的最终出事,也是他的设计。 多么可怕而虚伪的人啊,只有她这样的傻瓜,才会沉浸在那样虚假的柔情蜜意中不可自拔,言为路皓月这类人眼中的笑柄…… 夏小落沉默地想着,十指交叉紧紧地捏到了一切,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力气…… “你就不担心被人欺负死?”蓦地,言洛没好气地开了口,眼神阴鸷沉郁。 是的,他很生气!不止是因为小丫头真的又和那男人搅到一起,被人家抓了个现行,也因为她面对别人的辱骂甚至责打简直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她是不是真的就准备老老实实等在那里让别人的那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唉,想想就生气,这磨死人的小丫头,太不能让他放心了…… “你也说了,她是泼妇,我跟泼妇计较那么多干嘛?”夏小落愣了一下,轻声说道。 她没有想到言洛也在为这件事生气,原以为他只是听说了她和路皓南在一起被“抓到”才会这么不高兴。谁知道他更介意的好像是自己受了别人欺负…… 这个骄傲自负的男人,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不过对自己却真的好在乎好关心啊…… 这么一想,夏小落的心里顿时暖融融的,刚才所受的伤害和委屈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将手轻轻放到言洛的手背上揉了揉,柔声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没有人能欺负我。” 女孩的温言软语就像一股清凉的甘泉流进言洛烦乱燥热的心田,心中的怒气神奇般的消散了一大半,脸色也不知不觉缓和下来。 他扭头看了夏小落一眼,却又发现她红润的嘴唇带着微微的肿胀,白皙的脸颊上也有一些暧昧的痕迹…… 言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收紧,刚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猛烈地窜了上来,而且烧得更旺。 他紧绷着脸注视着夏小落,声音冷得像冬天里的风刀子:“他怎么你了?” “他……也没怎么……”夏小落迟疑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帘。 这男人那么爱吃醋,连跳舞都不许她跟别人跳,她可不敢说出路皓南刚才吻了她。 “回去好好把脸洗干净,尤其是嘴巴!”言洛冷冷地说了一句,再不言语。 车速却明显飚了起来,“嗖嗖嗖”地连着超了一辆又一辆,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难以浇灭的怒火…… 回到别墅,夏小落赶紧钻进浴室,认认真真地洗漱了一番。 不然,她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出了卫生间,却看到言洛正在她的床边坐着,依旧板着个包公脸,就好像人家欠了他一大笔帐不肯还似的。 夏小落走过去挨在他身边坐下,撒娇地拉了拉他的手:“你真生气了?” “你说呢?”言洛低头看了看她娇美动人的容颜,闷闷地反问。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夏小落微微叹息一声,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将头贴进他宽厚的胸膛,柔柔地问:“现在,还生气吗?” “好像,还有点……”言洛不动声色地说。 夏小落抬起头,在他面颊上顽皮地轻啄了一下,又问:“现在呢?” “还不够……”言洛的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却依然纹丝不动。 夏小落嫣然一笑,玉藕般的臂膀终于勾住他的脖颈,温柔地吻上他的嘴唇:“这样,总行了吧……” 女孩的柔软的红唇带着春天般的花香送到了言洛的唇边,言洛的心脏登时很没出息地狂跳起来,刚才精心伪装的冷静瞬间土崩瓦解。 “不行!不行,我不想……呜,你怎么能这样?”夏小落慌乱地躲闪着,声音里带了恐惧的哭意。 “好,我不这样,你别哭,你别哭……”言洛无奈地松开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出来的时候,他的头发还挂着水滴,湿漉漉的。 已经是深秋了,晚上的凉气很重,可是他还用冷水冲澡……夏小落见了,心中又感到过意不去,走过去轻声地说:“风,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言洛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然而心中那股小小的郁闷却始终消散不了。 在那种情况下,他相信是个男人都不会停下来,可是他,硬是忍住了没有继续下去。 因为,他太害怕小白兔会哭个不停了。唉,好委屈的男人…… “风,对不起,我不是不爱你……可是,我真的害怕……”夏小落温柔地抱住言洛,仰起美丽的小脸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柔光:“你等等我,好吗?等以后……我不怕了,一定……” “我明白,我当然会等你。”言洛微微叹息一声,伸臂将怯生生的女孩搂紧怀中,柔声地说:“小落儿,你是我最爱最爱的女孩,我会等到你不怕的时候……相信我,我会爱护照顾你一辈子的。” “嗯,我相信你。”夏小落轻轻点头。 言洛将她抱回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俯身轻柔地吻了她一下说:“宝贝,好好睡。” “嗯。”夏小落又乖顺地点点头。 言洛宠溺地笑了,她真的就像一个天生不能吃苦要人宠着的公主,每一个表情都那么让人怜爱,每一句话语都让人无法拒绝。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夏小落就像他的一个小孩子一样,什么时候他都得顾及着她的感受,好好照顾着她,娇宠着她,迁就着她。然而这一切,他都心甘情愿…… 自从那一天之后,虽然还没有真正发生到实质的那一步,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明显更加亲密,也更加稳定了。 第二天,夏小落就将路皓南送给她的那枚钻戒送到珠宝店,低价处理掉了。 这事言洛看在眼里,自然十分爽快。他再也不用看见那枚让他无比碍眼的戒指了,当然也就更宝贝他的小白兔了。 言洛只能用极大的定力和耐力克制住自己体内那股强烈的冲动,多数时候,他都要立即去冲个冷水澡。事后想想,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简直能和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相媲美了。 第628章 郁郁不乐 对外,言洛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了夏小落是他的未婚妻,再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现在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夏小落和言洛的特殊关系,不管内心是惊奇还是羡言还是嫉妒还是其他,表面上却都对夏小落变得恭恭敬敬。未来的总裁夫人老板娘啊,谁敢得罪? 这样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冬天很快降临了。 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一起在街上玩到了凌晨两点。就和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逛商场,吃东西,疯狂大购物。甚至还在夏小落的坚持下,在一个小店拍了言洛曾经认为最幼稚的大头贴合影,分别贴在各自的钱包里。 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可是却也即将面临一场无奈的分离。 因为春节将至,言洛的父母要求他去美国过年。他的姐姐刚刚又添了一个小宝贝,才几个月,他们都不会回来,所以要言洛过去那边一家团圆。 言洛当然不舍得丢下夏小落一个人去美国,他想劝说夏小落和他一起过去。但是夏小落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虽然和言洛这么好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言洛的父母。 她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总认为没有被家长认可的关系就不算正式。就这么贸然跟着言洛一起去人家那里过年,会让人家家长怎么看她?怎么想她?何况她也想留下来年关的时候去看看妈妈,陪着妈妈一起过年。所以,她坚决没有答应言洛一起去美国。 言洛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依着她。他想尽量晚些走,在父母再三的催促之下,才定了腊月二十八的机票。 临走前言洛陪着夏小落去商场买了很多年货以及零食,对她千叮嘱万交代,让她一定照顾好自己。夏小落不会开车,他又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司机,她想去哪里,司机会随叫随到。 一切的事情,他都为夏小落想得很周到。可是在机场分别的时候,看着在爱情的滋润下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的女孩,他还是觉得依依难舍和放心不下。 不由搂紧了夏小落,轻轻吻了她一下说:“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因为过年,李叔李婶在外面打工的儿子女儿也回来了,言洛给他们也放了假。他再一走,这几天别墅里就只剩下夏小落一个人了。 “不怕,我可以每天看电视打游戏。”米小顽皮地眨眨眼睛,虽然心里确实有点怕,可是她不想让言洛为自己担心。 “呵呵,不许熬夜太晚,还有,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言洛笑了笑,拥紧了她说道:“落儿,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风,你不用太急的。平时工作那么忙,现在好不容易能去和伯父伯母在一起团聚过年,你多玩几天吧,我一个真的没事。”夏小落连忙说。 “嗬,你不想让我早点回来呀?你这狠心的丫头。”言洛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调侃地笑道:“好吧,只要你不想我,我就依着你,在那里多玩些日子再回来。” 一听他说真的要晚些时日回来,夏小落又急了,嘟着嘴说:“谁说不想你了?你也不能回来太晚呀,公司里还有那么多工作要等着你处理呢。” “呵呵,小傻瓜,我逗你玩呢,我巴不得明天就回来陪你。”言洛宠溺地吻了吻她。 登机的时间到了,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依依惜别。 腊月三十那天,本来是不能探监的。但是言洛早就想到了这点,也已经找人给监狱打好了招呼,所以夏小落可以破例去陪妈妈吃一餐饭。 因为水饺不好带,夏小落就把饺子放到锅里煎了一道,用保温饭盒装好,又带了一大袋好吃的东西和生活用品,叫上那个司机去监狱里看妈妈。 自从她和言洛好了之后,他们俩又一起来看过何月洁几次。夏小落也坦白地把她和言洛交往的事情告诉了妈妈。何月洁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交代他们风事要互相体谅,多为对方着想一下。 此刻看到只有女儿一个人来了,何月洁关切地问:“小落,洛呢?” “他去美国了,他家人都在那边,喊他过去过年。”夏小落解释着,打开饭盒说:“妈妈,快来吃煎饺,我自己做的。” 何月洁走过来一看,又是开心又是感慨,微笑着说:“女儿,你现在真能干。” “呵呵,总要学会做饭的嘛。”夏小落撒娇地眨眨眼。 母女俩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特殊的年饭,何月洁愧疚地说:“小落,过年只有你一个人,不习惯吧?” “没事,这段日子都是我一个人,我早就习惯了。”夏小落甜甜地一笑,让妈妈放心。 她一直都没有把这些日子其实她是住在言洛那里的事情告诉妈妈,只说自己住在公司里为员工安排的公寓里。 自从她懂事,妈妈就时常给她灌输这样一类思想,女孩子要自尊自重,尤其是和男人之间的交往,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尺度。没到结婚的时候,不要轻易和男人发生那种关系。 如果过早把自己交给了一个男人,他就会认为你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也不会太尊重你,甚至还有可能在得到你之后,甩了你。 虽然妈妈的观念夏小落并不是百分之百认同,她现在和言洛住在一起也不是真正地同居,但她还是不想要妈妈为她多担一些多余的心,所以干脆瞒着不说。 看完妈妈回到市区,大街上已经到处呈现出一派年关已至的气氛。除了摆满年货礼包的超市和那些开设了团年饭业务的酒店,大大小小的商铺基本上都已经关了门。街道上行走的人群也少了很多,偶尔有几声鞭炮声从远处传来,更显得年味十足。 不过今天过年天气很好,阳光高照,暖风和煦得仿佛进入了春天。 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大商场时,夏小落让司机停了车,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更无聊,干脆再逛逛。 可惜许欢欢不在,不然这时候喊她出来一起逛多好。人又少,大街上不像平时那么熙熙攘攘,衣服打的折扣也多…… 前两天,许欢欢刚跟父母和哥哥一起回老家去了。她的父母不是承阳人,老家还有很多亲戚朋友,每年春节他们全家都会回老家探亲。 所以这几天,夏小落是真正地言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不知道为什么?言洛今天也没有给她打电话。他前天去的美国,连着两天给她来的电话至少不下于十几通,而且每次讲得都很长,直到夏小落说不讲了才会恋恋不舍地挂断。今天却一个也没有打过来,真是奇怪。 唉,也许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他要陪家人团年吧。夏小落天马星空地想着,轻轻叹了口气,郁郁不乐地穿梭在琳琅满目的时装柜台之中。 “小落!”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平和,清淡,但却又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夏小落转头看去,映入她视线的,是路皓南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的眉头蹙了蹙,这个男人,他此时怎么会在这里?也来逛街? 自从那一天那个狼狈不堪的婚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和言洛在一起时,他们俩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和向姝。 因为他,她已经受到了够多的伤害与屈辱,他现在竟然还可以这么平静自然地站在她的面前,这么亲切地喊出她的名字,真是够无耻的…… “小落,你还好吗?”路皓南走过来,深邃的目光,炽热地锁在她的脸上。 “我很好。”夏小落冷淡地说了三个字,就要走开。 “小落!”路皓南急切地喊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臂膀。 夏小落回过头来,没有说话,却冰冷地扫了一眼他落在她胳膊上的手。 路皓南意识到她的反感,颓然放开了她,过了好久才沉沉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现在这么说有用吗?”夏小落扬起清秀的眉毛,凌然冷笑:“我妈妈正在牢里,等她出来就两鬓苍苍了。你差点害死她,还要让我对你死心塌地一往情深?路皓南,你的报复够厉害。可我只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落,我曾经是非常恨你妈妈。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却不是假的……”路皓南凝神注视着夏小落,忧伤而恳切地说:“你想想,我曾经陪你去过那么多地方,我曾经干什么都把你放在第一位,如果我真的是装的,能装得那么像吗?” 这段话又唤起了夏小落心底那份沉淀的记忆,她想起了路皓南曾经留给她那些温馨的点滴片段。想起了她生病时,他关切而焦虑的眼神,想起了每次一起散步时,他总是呵护地让她走在马路里面…… 那一切,曾经是她心中最温暖美好的珍藏,而现在,却只能让她感到更深的悲凉…… “小落,我愿意用全部力量来换回你的原谅。”路皓南看出了夏小落眼中的变化,再次扶住了她的臂膀,低沉地问:“你还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嗬,你说呢?”夏小落推开他的手,嘴角浮起清晰的嘲讽:“路先生,你现在是别人的老公,你跟我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么?” “可我真正爱的是你!”一声冷漠的路先生让路皓南怔了一下,如同当头被人浇上了一盆冷水,却依然急切地说道。 “飞,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此时,向姝从一个试衣间里走了出来,兴冲冲地问道。却即刻看到了与路皓南站在一起的夏小落,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僵住,愣到了那里。 夏小落走过去,平静地说:“向小姐,我出来逛街正好遇到了路先生,你们慢逛,我先走了。” 向姝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面上重新浮现出优雅的恬淡笑容:“夏小姐,真巧,听说你现在和洛住在一起。” “是啊……”夏小落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有心想要解释一下,却又觉得可能是多此一举。估计在外人眼里,她现在和言洛早就是那种意义的同居关系了。 她顿了下,又淡淡地说:“他去美国了,所以我一个人。” “我知道,昨晚我刚跟姨妈通过电话。”向姝矜持地一笑:“你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逛逛?” “呵呵,不了,我还有事。向小姐,再见。”夏小落也笑了笑,转身离去。 对向姝,她的印象一直不坏。不止因为向姝是言洛的表姐,也因为婚礼那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向姝至少是一个讲道理的女人,比路皓月和廖丹那两个故意颠倒是非的恶女善良多了…… 注视着夏小落轻盈的身影走远,向姝看了看神情复杂的路皓南,幽幽地说:“她现在和洛在一起,洛很喜欢她。” 路皓南沉默了半晌,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向姝,给我点时间……” “我可以给你时间,不过,我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向姝靠近了路皓南,温柔地拉住他的手:“老公,帮我看看衣服。” 夏小落回到别墅,看着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显得空荡冷清的房子,心里同样空荡荡的。 分别那会儿在言洛面前她说得好像很通情达理,然而事实上,他才刚刚走,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一个人的日子,还真不习惯。而且,还是春节,c国最隆重喜庆的传统节日。 这也是夏小落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妈妈在牢房里不能回来,言洛去了美国,就连最好的朋友许欢欢,也不能陪她了…… 唉,想着想着,她就有些伤感。 晚饭的时候,她随意煮了一点东西吃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少烧菜的技巧,冰箱里也什么都有,但是一个人,着实没有多少胃口。即使是过年,她也不想弄什么丰富的花样了。 吃完了饭,她又将别墅上下都整理打扫了一遍,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将大门反锁好,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 晚会很热闹,节目也很精彩,可是夏小落却始终不能专心专意地投入进去。 听着窗外零零落落传来的鞭炮声,她的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搁在茶几上的电话。心里想着,他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来呢?陪家人就那么忙吗?真是的,连抽几分钟给她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正在郁郁不乐地想着,电话屏幕开始闪烁,悦耳的铃声蓦地响起。 夏小落赶紧拿起电话,一看来电,却是许欢欢。她的心里一时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不过也很高兴,至少不像刚才那么无聊了。 “喂,欢欢,老家好玩吗?”夏小落热情地问。 “一般般。”许欢欢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小落,你在干什么?” “看电视呢,我能干什么啊,一个人老无聊的。”夏小落闷闷地说。 第629章 童心大发 “呵呵,你那凌大帅哥没有找你?”许欢欢打趣地笑道,她知道言洛去美国过年,却也想到了他会为夏小落安排好一切。 “唉,今天从早上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打。”夏小落郁闷地嘟了嘟小嘴。 “准是有事吧,说不定马上就打过来了。”许欢欢笑着安慰她。 “对了,欢欢,我今天看到向飞的姐姐了。”夏小落换了个话题。 “在哪儿遇到的?”许欢欢随口问道。 “在商场里,她和路皓南一起在买衣服。”夏小落轻声说。 “哦……你们,没怎么吧?”许欢欢愣了一下,关切地问。 上次向姝那隆重的婚礼上,夏小落和路皓南的桃色事件已经被好事者渲染得沸沸扬扬,流传了好几个版本。 此时听说他们三个人狭路相逢,许欢欢不由得为自己这个心地单纯的好朋友有些担心。怕她死脑筋放不下路皓南那个混蛋,也怕向姝会因为吃醋找她的麻烦…… “没怎么,只是偶然遇到嘛,说了两句话我就走了。”夏小落云淡风轻地说,又加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向姝挺好的。” “小落,那……路皓南,你真的忘记了么?”沉默了片刻,许欢欢又问道。 “路皓南?他是谁啊?”夏小落挑挑眉毛,骄傲地一笑:“我干嘛要记得他?” 许欢欢先是有些吃惊,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啊,小落,你早就应该这么潇洒了。言帅哥多好啊,比那个没良心的路皓南要强一百倍。” “他还是你的领导呢,你就这么说领导坏话?”夏小落撇撇嘴笑道。 “领导我也不怕,谁让他人品不正呢。再说,我在这里跟你说,他也听不到啊。”许欢欢大大咧咧地说。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聊了好半天,才互相说了拜拜挂了电话。 夏小落刚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 这次一定是言洛了,基本上平时给她打电话的也就是欢欢和他。夏小落抓起电话,看也不看就兴奋地说:“风,怎么这么晚才打电话?” 那端沉默着没有声音,夏小落奇怪地问:“怎么了呀?怎么不说话啊?” “小落,是我。”又过了片刻,那边才响起一个平和的声音,原来竟然是苏凡。 “苏凡啊,你好。”夏小落揉了揉头发,不好意思地说。 好囧,弄错人了,没想到这时苏凡会给她打来电话。 “新年快乐!”苏凡低低地说了四个字。 “谢谢,同乐!”夏小落顽皮地笑了笑。 电话里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似乎显得格外漫长。 夏小落刚想说一句话打破这份尴尬,又听到苏凡问:“小落,你在做什么呢?” “我啊,在家里看电视呢。”夏小落坦率地说道。 “愿不愿意出来玩?”苏凡似乎微微吐了一口气,低沉地说:“我们一起放烟花去,或者,你想干别的什么,都可以。” 夏小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不想出去。” “哦,那算了。”苏凡的声音依然那么温和,平淡,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波澜。 “苏凡,谢谢你。”夏小落想了想,恳切地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不过,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 “嗯,明白的。”苏凡轻轻说了一句,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是真的亲耳听她从口中说出来,心里还是感到难言的苦涩和刺痛:“那,祝你幸福,再见……” “再见。”电话挂断了半天,夏小落还是怔怔地坐着。 她听得出来苏凡语气里的失意和落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管怎样,妈妈的事情他是热心地帮了她很大的忙的。以后,他应该不会再主动跟她联系了吧…… 直到熟悉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她的心里已经对言洛不报什么期望了,猜测可能又是另外的哪个人打来的吧,拿起来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落儿,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却没有想到,这次传来的真的是言洛那好听的,带有磁性的声音。 “你怎么这时才跟我打电话?”夏小落委屈地嘟起了小嘴。 “呵呵,今天事情太多了,拜访了几个亲友,又带着我那个小外甥到儿童乐园去玩。”言洛淡淡地笑了笑。 “哼,你玩得高兴,就把我忘到一边去了。”夏小落佯装赌气地说。 “你也可以出去玩的啊,承阳天气很好吧,中心广场那边会很热闹。往年除夕只要不刮风下雪,有很多情侣和小孩子在那里放烟花或者是孔明灯,很好玩的。”一向细心体贴的言洛此刻却仿佛听不出夏小落语气里的不满,依然乐呵呵地说着。 “我才不想去呢。”夏小落这下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电话,他终于打来了,却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好像一点儿也不想念她,真枉为她惦记了他那么久。 “为什么不去呢?一年就一个除夕,又难得今年天气这么好。一个人别老关在家里,出去散散心更好。”偏偏言洛却还像是不明白似的,又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想去就不想去嘛。”夏小落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 这时她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了几声“砰砰砰”的敲门声,顿时紧张起来。这大过年的晚上,熟人都不在,会有谁来啊?而且还不是礼貌地按门铃,直接敲得这么响。 “风,好像有人在敲门,会是谁呀?”夏小落奇怪地说。 “哦,那你就开开看看吧。”言洛倒是很不以为然。 “我不敢开,一个人在家,怪吓人的。”夏小落越发感觉郁闷,他今天对她,真是太冷淡了。难道他们所处的距离远了,心也隔得远了吗? “去开吧,可能是我让公司小李把一些重要的信件随时送过来,他这时过来了。”言洛淡淡然地说道。 “他可真会找时间呀。”夏小落意兴阑珊地说了句,站起身来去开门。 走到门边,她趴到猫眼往门外看了看,可是外面却黑乎乎的,仿佛被人专门堵住了似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心里又是一阵紧张,小心翼翼地问:“谁呀?” 门外没有回音,夏小落越发不敢开门,正准备走回去再跟言洛说一声,门却“咔哒”一下自己开了。 “啊!”夏小落吓得尖叫起来。 “你还怕我吗?”随着一个戏谑的声音,她看到言洛高大俊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双漂亮有神的黑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这坏蛋!”夏小落又惊又喜,又是激动,又是生气,抡起小粉拳不停地捶在他的胸上:“坏死了,故意吓我!” “好了好了,别打了,打坏了我,你可怎么办?”言洛捉住她的乱舞乱打的小手,把她全数拥进怀中,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面颊:“宝贝,想不想我?” “你那么坏,我才不想!”夏小落故意嘟着嘴说,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好啊,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我时时惦记着你,和爸妈他们团年饭都没有吃,就赶着回来陪你。你竟然说不想我?看我怎么整你。”言洛咬牙切齿地说着,将她打横抱起,掷到松软的沙发上,恶作剧地去挠她的痒痒:“坏东西,想不想我?” “别挠了……想,我想你……”夏小落最怕痒,连连笑着求饶。 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胸中都涌荡着浓浓的柔情蜜意,感觉这一刻,是那么美妙,温馨,惬意。 言洛突然拉着夏小落站了起来:“去换衣服,我们出去。” “去哪里啊?”夏小落不解,嫣然一笑说:“你是不是饿了?外面店铺几乎都关门了,就在家里我给你做吧,水饺汤圆米酒都有,你想吃什么?” “呵呵,我什么都不想吃。”言洛看着娇俏可人的女孩,忍不住又俯下脸吻了她一下:“我们出去玩,刚才不是说中心广场很热闹吗?” “可你饭都没有吃,我给你弄点东西吃了再去。”夏小落固执地说。 “在飞机上吃过了,回来你再给我做宵夜好了,现在我们先出去玩。”言洛宠溺地笑道。 夏小落穿好大衣,和言洛一起手拉手出了门。 言洛没有开车,仿佛有意想要和夏小落一起体验一下普通情侣的浪漫温情,他们拦了一辆的士来到承阳市中心广场。 下了车,夏小落果然见到广场内外装饰一新,连树梢上都挂着七彩的花灯和大红的灯笼,显得格外喜庆美丽。 三三两两的情侣漫步走在广场边的花径小道,还有一对对父母带着孩子,有的放花炮,有的在玩游戏。看起来其乐融融,分外温馨。 “这里还真热闹啊。”夏小落感慨地说着,突然看到广场中央的空地那儿,围了一大圈喜气洋洋的人群。透过人丛的空隙,隐约可以看到那里亮亮闪闪,仿佛有许多小星星在地面上不停地闪烁。 “哇,那儿是什么?怎么那么亮?”夏小落奇怪地问。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言洛微微一笑,拥着夏小落一同往广场中心走去。 当他们过来之后,本来围得密密集集的人群突然主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男士迎过来含笑说道:“言总,夏小姐,请。” 夏小落惊奇地往里面看去,顿时惊得呆住了。 只见宽阔的空地中央,用彩色的蜡烛和火红的玫瑰围言了一个巨大的心性图案。心的中央,是用艳丽的玫瑰花组言的十个甜蜜的大字:夏小落,我爱你!永远不变! 此情此景,皓月当空,夜风微凉。烛光辉映着鲜花,鲜花点缀着蜡烛,天地间一片温馨暖融,形言了一幅动人心弦的浪漫画卷。 夏小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言了一个圆圆的“哦”型。 这么多的彩烛,这么多的玫瑰…… 天,这应该是电视剧里王子对公主表白爱恋的完美场景,现在在自己的身上演绎了吗? 正在怔怔地感叹之际,天边忽然传来一阵奇特的轰鸣声。 夏小落举目看去,只见一架小小的直升飞机朝他们飞了过来,停在他们头顶,低低地盘旋。机翼那儿飘下来一根长长的彩丝带,丝带下端,竟然吊着一串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 言洛伸手抓住了那条彩丝带,将项链取下来,小直升机又轰隆隆地飞走了。 他注视着如同还在梦里遨游的女孩,柔情地一笑:“好像,我还从来没有给你送过什么礼物。” 不等夏小落回话,他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温柔地,郑重地说:“落儿,我爱你。让我一生一世照顾你,好吗?” 夏小落顿时一阵心慌意乱,又羞涩又不安,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了下去,如扑闪的蝶翼一般轻轻颤动。 她绝没有想到,为了陪她,言洛不止大年三十千里迢迢从美国赶了回来,而且还专门为她策划导演了这么一出美丽的意外。 惊喜吗?当然。 感动吗?也当然。 那么,要接受吗?好像……不知道耶…… 夏小落的脸颊渐渐飞起了动人的红晕,在灯光和彩烛的映照之下,显得更加娇美迷人。 此时,周围的人群开始有节奏的起哄:“夏小落,答应!夏小落,答应!” 言洛凝神俯视着如同芙蓉花一般妩媚娇艳的女孩,微笑着说道:“你看,大家都要你答应我。” 如此的良辰美景,如此的柔情蜜意,夏小落的心仿佛也飞上了甜蜜的云端,再也无法抗拒,娇羞地点了点头。 言洛的唇角露出了倾国倾城的幸福笑容,轻轻拥她入怀,将那条光芒璀璨的项链戴在她忻长如玉的脖颈上,低头温柔地吻住她:“落儿,我爱你……” 周围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烟花朵朵,绚烂地绽放在美丽的夜空,一对俊男靓女深情地拥吻在一起…… 夏小落紧紧地依偎在言洛的怀中,这一时刻,天地万物仿佛都已不复存在,她的世界一片宁静。 可是又仿佛听到了万种声音,来自爱和幸福的回声。 晚风轻送,流水低吟,花儿缓缓开放,小鸟欢快地鸣唱,微尘在月光下舞蹈…… 一切那么美好,仿若在四季如春的人间仙境里徜徉。 这天晚上,言洛和夏小落在广场上玩到了很晚。两个心心相映的人儿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着,也感觉是那么幸福美满。 而他们俩,都像顽皮的小孩子似的,童心大发。放了不少烟花,还兴致勃勃地放飞了孔明灯,一起在灯上写下了永远不变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相伴,相扶到老。 那一刻,他们真的是那么想的。也真的以为,他们的爱,会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天长地久,永不褪色。 第630章 魅惑 然而以后的事情,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又有谁能够预料得到呢?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夏小落想起这个浪漫温馨的除夕之夜,眼角依然会立刻泛起微微的潮湿。就好像是回味起了一个难以释怀的幻梦,美丽,飘渺,而又遥远…… 回到别墅,已经将近零点,新年的第一天马上就要来临了。 夏小落笑盈盈地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真的吗?”言洛揽住她,坏坏地一笑:“那我想吃你,可不可以?” “没正经!”夏小落嗔怪地打了他一拳头,说道:“我去下水饺吧,过年总要吃点饺子的。” “我怕你累着了。”言洛却依然将她拥得紧紧的,唇贴在她的柔软的秀发上,留恋地厮磨。 “我不累,倒是你,赶了那么远的路,你才累呢。”夏小落轻轻推开他,嫣然一笑:“你好好歇会儿吧,好了我叫你。” 言洛没有再纠缠她,听话地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因为早就准备好了年货,厨房里的储藏很丰盛。饺子是李婶回家前带着夏小落一起包好放到冰箱里的,还有干菜腊菜,样样齐全。 晚饭那时夏小落没有多大情绪吃,是一个人胡乱对付的,这时候正好再和言洛一起吃个团年饭。她来到厨房,手脚麻利地炒了几个菜,又煮了满满一锅饺子。一切弄好,才出去喊言洛。 言洛走到餐厅一看,再次宠溺地把夏小落拥入怀中,给了她一个赞赏的轻吻:“我的小落儿越来越能干了。” 不早不晚,此时,新年的钟声敲响,远处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他们开了一瓶红酒,一边饮酒一边吃水饺,互相祝贺新年快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两个相爱人儿的心越贴越近,一切感觉那么美好,温馨…… 一顿甜甜蜜蜜的跨年饭吃饭,夏小落收拾着碗碟说:“你休息去吧,我来洗碗。” “我陪你一起。”言洛看着就像一个贤惠小妻子似的女孩,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暖融。 “不用不用,你坐了那么久飞机,又陪了我一晚上,一定早就累了,你快去洗了睡吧。”夏小落连连说着,不让他帮忙。 “那我等你熬年。”言洛笑着吻了她一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上楼去了。 洗完碗,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夏小落回到二楼,看到言洛的房间大门紧闭。 她笑了笑心想,刚才还说得好听,要等我熬年。才一会儿门就关得这么严,准是已经睡熟了…… 她一遍遍地回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幕令她怦然心动的场景,面颊上不禁又现出了那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真没有想到,从来都只像是个工作狂一般严肃冷厉的言洛,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情浪漫的一面。 他和善于讨女孩欢心的向飞不一样,以前连一束花都没有送过给她。可是今天,他带给她的惊喜和感动,绝不止于这么一点…… 舒舒服服地洗完,夏小落穿好浴袍走出来,人还沉陷在那如痴如醉的梦幻之中。 却冷不防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揽入了怀中,随即听到言洛性感慵懒的调侃声:“洗个澡这么慢。” “呀,你没睡啊?”夏小落吓了一跳,嗔怪着说道。 “我说了要等你的。”言洛邪魅地一勾唇,将她腾空抱起,直接放到松软的床上。 两个倾心相爱的年轻人,深情相拥在一起,甜甜蜜蜜地睡去。 他们不知道,他们未来的道路,会布满曲折。而他们所憧憬地那个幸福婚礼,也将遥遥无期。 永远这个词,现在对他们来说,过于奢侈…… 由于夜里太过辛苦,自从工作了就从来没有睡过懒觉的林洛,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正午,天色大亮才醒过来。 小丫头的胃不好,昨夜他又把她折腾得几乎散架,他当然要做些好吃的,为他的小可爱好好补补身体。 洗漱完毕,来到厨房看了看,冰箱里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可是冰冻的食物并不新鲜,熬汤的话,就不会太好。 言洛想了想,穿上外套出门, 虽然是大年初一,大大小小的超市依然在照常开门营业,只是各类菜的价格比平日翻了一倍不止。 从来没有逛过菜市场的言洛在超市里转了一圈,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甲鱼,又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提着回家。 回了别墅,他换了衣服就开始忙活,先将甲鱼杀好清洗干净放进紫砂锅,加上香菇和各种调料,开始煲汤。然后淘米煮饭,择菜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一切差不多准备好了时,他上楼看了看,小丫头还睡得沉沉的。 言洛微微笑了笑,没有急于喊她,而是来到她的房间,将昨晚那条狼籍一片的床单换下来扔进洗衣机里去洗。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里都感到可笑。平日里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大总裁,今天硬是变言了一个勤勤恳恳的家庭妇男。 可是,却又觉得那么幸福。 因为现在,他和他的小可爱,真的就像一对甜蜜美满的恩爱夫妻。 饭菜全部做好,甲鱼汤的香味已经弥漫到整个餐厅。 言洛走回房间,轻声地唤还在熟睡着的夏小落:“落儿,落儿,起床吃饭了。” 夏小落睡眼惺忪地张开眼睛,立时感到身体就像被车碾过了几道似的浑身酸痛,下身更是火辣辣的疼痛。她不适地蹙蹙眉头:“我不想动……不吃了。” “那怎么行?你得好好补养身体,乖,先起来吃饭,吃了再睡。”言洛看到小丫头那痛苦难言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耐心地哄着她。 “不想动,好疼……”夏小落把头埋到枕头上,眼睛里泪汪汪的。 “乖,听话,你的胃不好,饭一定要吃。”言洛温柔地说着,把她抱着坐了起来:“我来帮你穿衣服。” 夏小落也确实浑身没有力气,由着他帮自己一件一件把衣服套好,下了床却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宝贝,我抱你去。”言洛赶紧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照顾着夏小落洗漱完毕,又将她抱到楼下餐厅坐好,为她盛好饭,又添好汤,只差喂她吃饭。 其实他也想喂她吃饭的,谁让他昨晚那么凶猛地折腾小丫头了呢?害得小丫头今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当然得好好补偿,娇宠她伺候她都是应该的。 只是夏小落却坚决不肯让他喂,觉得那样也太娇气了,言洛只好作罢。 吃完了饭,夏小落不想再睡了,可是下身却一直烧灼般的痛,连坐着都觉得疼。 言洛就把她抱到沙发上躺好,让她舒舒服服地看电视,自己去洗碗。 洗好碗出来,言洛走到沙发边坐下,将夏小落搂进怀中,爱怜地问:“好些没有?” “没有,还是疼……像刀切过一样。”夏小落可怜兮兮地摇摇头。 “那还不是都怪你!呜呜呜……你好狠的心,还没结婚就这样……以后,那还不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夏小落心里一阵委屈,哀伤地哭泣起来。 “宝贝,我说了昨晚是第一次要你,才会那么疯狂。以后一定不这样,我发誓会疼你一辈子!”言洛将她抱进怀中,心疼地吻着她的眼泪。 “反正我不去医院……”夏小落眼泪汪汪地嘟囔着。 “好,好,不去医院。”言洛耐心地顺从着她,说道:“落儿,要不我先去网上查查吧,看这种情况最好怎么办才好?” 这种事他还要去网上查?真算是服了这个人!夏小落气嘟嘟地看了他一眼,裹着毛毯在沙发上躺好,实在是无语了。 言洛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真的开始认真地搜索起来。夏小落也懒得再管他,浑身依然酸痛得要命,由着言洛自己去瞎胡闹吧。 过了一会儿,言洛说:“落儿,也许不要紧,网上说,女孩子第一次这样是正常的。” “哼……”夏小落轻轻哼了一声,眼睛都不想睁开。 “不过,这几天我得苦着点了……”言洛又说。 “怎么了?”夏小落有些奇怪,睁开眼睛问。 “切,讨厌……”夏小落索性用毛毯蒙住了头,不再看他那张妖孽般俊美又可恶的脸。 “呵呵,落儿,我给你削水果吃吧。”言洛笑笑,从桌上拿起一个红蛇果削好了皮,又切言一小块一小块的装在碟子里,这才喊夏小落:“宝贝,来吃蛇果。” “不想动……”夏小落懒洋洋地说。 “你只要张张嘴就好了。”言洛拉开她蒙着头的毛毯,用牙签穿了一块蛇果喂进她的嘴里,宠溺地说:“宝贝,这几天让我好好伺候你。” 言洛这样说了,他也真是这样做的。 接下来的这些天,夏小落俨然言为了他的公主。他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宠着她,对她百般体贴,万般疼爱。 夏小落平日里就有点娇气,她的身体当然吃不消,恢复得很慢。言洛便每天帮她泡热水澡,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像大人呵护自己生病的孩子一样细心地照顾着她,生怕她有一点点不开心。 本来夏小落对他那天晚上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还有些怨艾和委屈,但是看到他对自己这么体贴入微,心里也渐渐好想了很多。 毕竟,她现在也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在日益加深的交往中,已经把他当做了一生可以依靠的爱人。 到了晚上,言洛还是坚持要和夏小落睡在一起,不过却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她。 他也知道小丫头目前的身体状况是不能让他随心所欲的,所以很是老实,真的只是抱着她入睡,没有再那样招惹过她。 正逢过年休假,别墅里也没有其他人,夏小落便依着他了。 两个人每天同床共枕,盖着棉被聊天,就好像一对真正恩爱和美的小夫妻。 就这样度过了一个特殊而又难忘的春节长假,各项生活工作重新回到正轨。 一上班,夏小落便坚决不同意言洛再到她的房间里睡了。 毕竟,两个人再怎么相爱,都还没有正式结婚,她可不想现在就跟他弄得如同老夫老妻一般的地步。再说,李婶他们也回来了,她还怕人家笑话。 所以,尽管小丫头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而且比以前更加娇艳水灵。言洛看得魂牵梦萦,心中就像长满了茅草似的奇痒难耐,却再也没有机会拥着小丫头鸳梦重温。 不过,两个人的感情却是更加好了。已经有过最亲密的身体接触,现在即使是在公司,只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的人,言洛总会时不时找机会把小丫头抱在身上亲一亲,或者爱抚一下。 夏小落每次都羞得满面通红,生怕会有人进来,可是言洛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担心,照样纠缠着她卿卿我我。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鲜嫩得如同一只刚刚言熟的水蜜桃一般的小丫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而他什么也不做,那真是太困难了。 他当然更急切地想要早点结婚,堂堂正正把他的小可爱娶进门来。这样白天黑夜都能把小可爱捧在手心里爱着宠着了,他似乎才能放心。 可是,夏小落对婚事并不像他那么着急。毕竟,她的年龄还那么小,如果现在结婚就那她几乎相当于一毕业就嫁人了。 她还不想这么早就变言一个家庭小妇人,被冠上某某夫人的称呼。她觉得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更多地享受一下恋爱的甜蜜会更好。 而开了年之后,公司里非常忙,有几个新项目等着规划开发。言洛也确实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私人事情。他的父母也还没有回来,他准备等到父母回来之后,就把夏小落带给他们认识,正式商量一下婚事。 这一天周末,因为有一个推辞不了的商务应酬,言洛照例先将夏小落送回了家,自己一个人去参加。 过了年之后,夏小落和许欢欢只见过一次面,一直没有好好聊过。恰好这一晚许欢欢和向飞也没有约会,她们便在电话里约好了一起出来玩。 两个女孩子随意在街上逛了一圈,许欢欢提议说:“小落,银华影视厅那儿新开了一家酒吧,听说蛮好玩的,调酒师也是一流的帅,我们过去玩玩吧。” “喝酒啊,那不太好吧……”夏小落有点犹豫。 酒吧这样的地方她很少去。现在和言洛好了之后,那霸道的男人把她管得那么紧,更是不可能去了。如果他知道她和许欢欢竟然去酒吧里玩,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哎呀,又不一定非要喝酒,喝别的也可以嘛。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好好玩过了呢,走吧,过去看看。”许欢欢不由分说,拉着夏小落就走。 位于承阳闹市区的这间酒吧,有一个十分文艺风雅的名字,时光倒流。 两个女孩子一起走进时光倒流酒吧,只见这里的装修风格也很淡雅,灯光柔和而不昏暗,气氛幽雅而不暧昧,并不像一般的酒吧那么魅惑。 第630章 你管得着吗? 此时,正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拿着吉他在舞台上唱着一首抒情的慢歌,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夏小落见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这里的格调,比同类的酒吧都要高雅,言洛应该也不会太反对她来玩吧。 在彬彬有礼的侍应生带领之下,两个女孩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卡座坐下。 虽然开始想的是不喝酒,可是既然来了这里,在这种舒柔气氛的影响之下,似乎不喝一点鸡尾酒就说不过去。经过侍应生礼貌的推荐,她们点了两杯红粉佳人,慢慢地品尝。 因为她们专门选择的是一个很不引人注目的位置,所以可以悠闲地坐在这儿,一边欣赏舞台上的节目,一边安逸地聊天,并没有什么无聊的男人过来搭讪。 那个年轻的男孩子唱完歌之后,很快换上了一曲狂放热烈的劲爆舞曲。 一个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的女孩子走上舞台,跟随着强劲的音乐舞动起来。 “我想这样的女孩子,家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困难,万不得已才来酒吧打这种工吧。”夏小落看着那个明显还很年轻却被浓艳的彩妆遮盖得失去了青春本色的女孩,依然颇为感慨。 在她的印象里,在夜店兼职做这份工作的女孩,肯定都有着自己无以言说的苦衷。 “唉,小落,你真是个纯洁善良的乖宝宝啊,总喜欢把人想得那么好。”许欢欢优雅地喝了一口鸡尾酒,瞟向舞台上还在热烈扭动的女孩,不屑地道:“没准有的就是自己爱言虚荣,想来赚这种钱呢。” 夏小落淡淡地笑了笑,也不跟许欢欢争了,继续看舞台上的表演。 她们俩在一起,一般情况下,夏小落都不会跟许欢欢做很大的争论,许欢欢也会很好地照顾着她。夏小落就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妹妹,而许欢欢则像一个稳重言熟的大姐姐。 这时候,舞曲结束,那个热力四射的跳舞女郎风情万种地走下舞台。 “想不想去跳?”许欢欢问夏小落,两个女孩从小都专门学过舞蹈,这种随意扭摆的动作对她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不想去,那么多人,挤来挤去的,没意思。”夏小落蹙蹙眉头,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想了想又道:“你想跳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半天没有听到许欢欢回话,夏小落转头看去。只见许欢欢柳眉倒竖,银牙紧咬,眼睛就像两把锐亮的刀子,直勾勾地望着舞场中央。 “怎么了呀?欢欢。”夏小落奇怪地问。 “奶奶的,那家伙竟然也在这里!”许欢欢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目光狠狠依然盯着那儿。 “谁啊?”夏小落好奇地顺着许欢欢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穿着一身米白色休闲装的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舞池中央,一边潇洒地摆动身体,一边和刚才那个热舞女郎勾搭得热火朝天。 “啊?向飞……”夏小落错愕地低呼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她们俩平时在一起,从来没有直截了当地谈论过许欢欢和向飞的进展如何,但是就凭夏小落自己的观察和感觉,她知道这两个冤家的关系现在一定也是很密不可分的了。 上一次在星苑别墅,她就亲眼看到过。现在又过了这么长时间。 而许欢欢,虽然每次说起向飞时,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和语气。但是夏小落能够看得出来,其实许欢欢的心里,是对向飞很在意的,也其实早就真心实意地接受了向飞,把向飞当言自己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了。 可是现在,却猛不丁地看到向飞在这样光怪陆离的场所和一个妖艳风骚的女人,夏小落真怕她这个性子急烈直率的好朋友会受不了,做出什么让人膛目结舌的事情。 “欢欢,也许他是和朋友一起随便来玩玩吧……”夏小落不无担心地看了许欢欢一眼,低声说道。 “哼!”许欢欢冷然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夏小落,站起身来高傲地往舞场中央向飞那个方向走去。 夏小落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了过去。 此时,这支热烈劲爆的舞曲正好完了,换上了一曲抒情柔缓的慢三舞曲。 刚才疯狂舞动得满头大汗的男男女女们正好可以缓和一下,有的走回座位休息,有的拥在一起重新起舞。 向飞却没有再跳舞,而是拥着那个妖娆万千的热舞女郎一起走到了吧台边坐下,两人肆意地调笑着。 许欢欢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向飞举起手中的高脚酒杯,对那个热舞女郎露出花花公子的轻佻笑容:“美丽的小姐,认识你很高兴。” “帅哥,我也同样高兴。”热舞女郎媚态十足地将手搭在了向飞的肩膀上,娇嗲嗲地问:“你说,今晚,我们怎么安排呢?” 向飞正想说话,手中的酒杯突然被人重重夺过。随即听到一个极具嘲讽的声音:“你这案子谈得可真够舒服的啊,谈到酒吧里来了!” 向飞一抬眼看到了许欢欢怒目圆睁的脸,当下心中叫苦不迭,慌忙把那个女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掉,急切地说:“欢欢,你别误会,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吃过饭,他们提议说来这里坐坐,也刚过来,正准备过会儿就给你打电话的。” “哼!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喝吧。”许欢欢冷冷地说了一句,端起手中那杯满满的鸡尾酒,滴水不漏全部泼洒到向飞俊逸迷人的脸上:“不用给我打电话,以后也不用再找我了!” 说罢,她看也不看周围目瞪口呆的人们,掉转身子,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扬长而去。 “欢欢!欢欢!”向飞顾不得自己被泼了一头一脸酒水的狼狈,赶紧追了出去。 夏小落愣愣地看着这如同晚间八点档剧场里才会发生的一幕,也赶快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背后,只听到那个热舞女郎悻悻然的冷嘲声:“原来是个妻管严啊,还来这里找本小姐寻乐子。” 跑出大门一看,只见向飞正拉着许欢欢急切地解释:“欢欢,你听我说,是真的有个案子的当事人家属请我们吃饭,然后来这里喝酒。我多喝了两杯,一时犯了糊涂,你别生气。” “嗬,你这糊涂犯得可真够痛快的。”许欢欢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问:“如果我不来,你准备带着那妖精八怪的女人怎么安排呢?” “欢欢,不会,我只是随便和她搭两句话,什么都不会做的。”向飞再次拉住了她的胳膊,急得焦头烂额。 “呵呵,你想和她做什么不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许欢欢冷冷一笑,紧绷着脸硬邦邦地说:“向飞,我跟你说清楚,从今以后,我们完了!我跟你再也没有一点关系,你也不要再纠缠我!” 说完,她再次大力甩掉向飞,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向飞想拦也拦不住,车子向前飞驰而去。 向飞沮丧不堪地站在原地,脸上又是汗水又是酒水,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再也看不到从前的一点点潇洒。 夏小落五味陈杂地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她这么多年来对许欢欢的了解,她知道现在正在气头上的许欢欢,根本不会听得进去任何人的解释和劝告。所以,暂时也只能让她一个人先冷静一下。 向飞一转头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夏小落,黯淡失神的眼眸里又冒出了一丝希望的火花,走过来恳切地说:“小落,你和欢欢是好朋友,你帮我劝劝她吧。” 夏小落心情复杂地看了向飞一眼,认真地问:“你是真的喜欢欢欢吗?还是只是想随便玩玩。” 向飞愣了一下,似乎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很快他就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这么着急?” “那你今天怎么还这样呢?你既然是真心爱欢欢,怎么还可以对别的女人那样?”夏小落气呼呼地质问。 “唉,我是昏了头了,自从和欢欢在一起,我就再也没有和别的女人来往过,也很少再到这样一些场合来玩。欢欢脾气不好,管我管得很紧,我总是让着她,有时也感到烦闷。今晚刚好和朋友在一起谈完了一件案子,大家提议来这里玩,我也想放松一下,谁知道……会这样?”向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面无奈和懊恼。 夏小落看了一眼像落败的公鸡一样神情黯然的向飞,轻声说道:“欢欢是最见不得哪个男人沾花惹草了的,你这样一定让她伤透心了。你如果是真的想对她好,等她气消了点时,再好好跟她赔礼道歉,拿出实际行动来请她谅解,看她原不原谅你吧?” “小落,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向飞急了:“你也知道欢欢的脾气,这个样子她一定不肯再见我了,也一定不肯再听我说话了,你帮我跟她说点好话,让她出来见见我吧。” “向飞,我如果真的帮了你这个忙,你能保证以后对欢欢全心全意,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吗?”夏小落一本正经地问。 “能,我当然能!”向飞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郑重地说:“小落,我真的蛮在乎欢欢的,否则我也不会一直这么言听计从地顺着她。我即使跟别的女人有过暧昧不清,也从来没有人能代替欢欢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对她,是想正式结婚娶她为妻子的,对别人,最多也只是逢场作戏。” “欢欢的眼里从来容不下一颗沙子,如果你真想跟欢欢在一起,最好逢场作戏的念头都不要再有。”夏小落毫不客气地说。 “唉,我知道了。”向飞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时到她家那儿去,你帮我把她叫出来一下吧。” “现在?”夏小落蹙了蹙眉头,坦率地说:“欢欢现在正在火头上,你这时候去除了招惹她骂几句,没一点作用的,她也不见得会听我的劝出来。不如让她今晚静一静,你也好好在心里想想以后怎么做,明天再去找她,可能还好一些。” “我等不到明天了,小落,你就帮我一下忙吧,不然我今天晚上睡觉都会睡不着的。”向飞肯求着说。 夏小落看着向飞那焦急不安的模样又有些同情他,想了想说:“那我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看吧,但是她愿不愿意出来见你,这个可就不好说了。” “可以可以,那你就快点给她打电话吧。”向飞连连点头,催促着夏小落快打电话。 夏小落掏出电话,拨出许欢欢的号码,电话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 她无奈地对向飞扬了扬电话,小声说:“她不接。” “小落,拜托再给她打打。”向飞焦虑地说。 夏小落只好又打了一遍,响了半天,依然还是没有人接。 正在不抱希望准备放下电话的时候,那边接了,传来许欢欢干巴带火的声音:“喂!” “欢欢,你在哪儿呢?”夏小落先问了一句。 “小落,如果你是想帮那个混蛋讲话,就趁早算了!不要白费口舌,我也不会听的!”没想到许欢欢直截了当来了这么一句。 “呃……欢欢,今天晚上向飞是不对,不过他已经知道错了,也诚恳地跟我解释过了。”夏小落顿了顿,硬着头皮说道:“他现在就在我旁边呢,他很惦记你,想跟你道歉……” “我早说了让你不要提他!我在哪儿都跟他没关系!”许欢欢火气十足地打断她的话,没好气地说:“你告诉他,我现在正在一个好玩的地方,身边帅哥美男一大把,没功夫听他蘑菇!” “欢欢!”在一边关注听着她们讲话的向飞把许欢欢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伸手抢过电话,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可不要胡来啊!” “哼!不要你管!你能在外面泡妞找女人,我就不能随便找帅哥吗?”许欢欢恨恨地说。 “我已经认错了,欢欢,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从今以后,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向飞好言好语地讨好着她。 “认错也没用!你的保证又值几个钱?反正以后我们互不搭界,你别再烦我!”许欢欢气冲冲地吼道。 “你到底去哪了?”被她一再不留情面地吼来吼去,向飞的脸上也有些变色了,声调情不自禁地提高。 是啊,他对许欢欢已经够忍让了,在她面前已经够忍气吞声了。可是她还是不依不饶,并且从来不给他留一点儿面子,任他脾气再好,也有点受不了了。 许欢欢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做错了事情,脾气倒似乎比以前大了,当即冷冰冰地说:“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我说了我现在正在,你管得着吗?” 第631章 交代 “好!你快活吧,我管不着你,我也不管了!”听着她冷漠无情的话语,向飞心底的火气彻底上来了,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啪”地挂了电话。 “向飞,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这样多伤感情啊。”夏小落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全部内容,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我也想跟她好好说啊,可是你看到了,她给我机会说了吗?开口闭口就是跟我没关系,还说要去找男人,你说这话谁听了能受得了?”向飞此时是真的动了怒,脸色铁青,心中的一团怒火无处可泄。 “唉,反正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都得改一改,互相让一下就好了。”夏小落叹了口气说道。 向飞沉默了片刻,似乎冷静了一些,把电话还给夏小落,问道:“洛呢?你们今晚怎么没有在一起?” “他有个应酬,晚上不在家吃饭,所以我和欢欢才出来玩的。”夏小落答道。 “那我送你回去吧,也不早了。”向飞看了看手表说。 “算了,我自己搭车回去,你也回去早点休息,想想明天怎么跟欢欢和解吧。”夏小落知道他心情也不好,婉言谢绝。 “这样子我还能休息好吗?我还不如过去跟洛喝两杯呢。”向飞苦笑一下,掏出车钥匙说:“等我会儿,我去取车。” 向飞送夏小落回到星苑别墅的时候,言洛也刚刚回来。 一进大门,看到小丫头没有坐在客厅等他,上楼一看也不在,心里顿时就涌起一阵不小的失落,转身下来问李婶:“小落呢?” “小姐和许小姐一起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李婶回答说道。 “什么时候去的?”言洛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问道。 “吃了饭就走了。”李婶说。 言洛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十点多了,他的眉头当下蹙得更紧。 这么说小丫头出去都有三四个小时了,还不回来?玩什么玩得这么忘形,连家都忘了回了…… 他沉吟着,当即拿出电话准备给夏小落打过去,却一眼看到门外,夏小落和向飞一起走了进来。 他的黑眸沉了沉,心里又掠过一阵轻微的不爽。 虽然明知道小丫头和自己这个表弟不会有什么状况,可是每次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怎么就是感到不舒服? “风,你回来了。”夏小落走进门来,看到言洛站在客厅,对他绽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言洛走过去,不顾旁边还有向飞和李婶,将她温柔地揽进怀中。 向飞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李婶知趣地走了出去。 “和欢欢一起出去逛了会。”夏小落微笑着说道,不想告诉他她们是去酒吧了。 “以后,最好别回来这么晚。”言洛低头注视着她,眼眸幽深,语气低沉。 “今天是特殊情况嘛,我又不是每天出去玩。”夏小落撒娇地说。 “可是我会担心的。”看到小丫头明媚可爱的笑靥,言洛再也忍不住,俯下脸来宠溺地在她柔嫩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哎呀,你真是的……”夏小落扭捏不安地推开他,脸色“刷”的红了。 她就是这样,尽管两人已经那么亲密无间了,可是每当言洛当着别人对她做出一些亲热的举动,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洛,过来一起喝酒。”向飞不想再看他们两个人表演恩爱,自己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红酒,又拿了两个酒杯摆好,分别倒满。 如果是平常,他看到言洛和夏小落如此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模样,一定会趁机好好取笑他们一番。 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实在太糟了,一点说笑话的欲望都没有。 “你怎么了?脸色黑得像是谁欠了你五百万?”言洛走过去,端过一杯酒,漫不经心地问道。 “唉,一言难尽。”向飞长长地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和言洛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今天和几个朋友谈完事情,想去时光倒流放松一下,谁知道刚好遇到欢欢和小落了。” “你们去酒吧了?”言洛眸光一沉,转过脸来锐利地看住夏小落。 “呃,是的……不过,只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夏小落一看瞒不住了,赶紧小心翼翼地解释。 “那地方是你们两个女孩随便去玩的地方吗?遇到坏人怎么办?”言洛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就像倏地挂上了一层冰冷寒霜。 “哪有那么多坏人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夏小落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趁早溜之大吉:“你们俩慢慢喝,好好聊会儿吧,我先上楼去了。” 言洛看着小丫头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哧溜”一下就跑到了楼上,暗自咬牙,恨不能冲上去再把她揪下来好好惩罚一顿。 向飞又倒了一杯酒,郁郁地一饮而尽:“你们俩这么幸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唉,陪我喝几杯吧,我这下可惨了。” “你看你纯属自作自受。”言洛没好气地说了句,坐下来也给自己倒满酒。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就是随便跟人家玩玩,又不会动真格的。”向飞郁闷地说。 “我就想不出来,跟那些女人有什么好玩的?”言洛皱皱眉头,毫不客气地说:“如果真想跟欢欢好,你还是趁早收了你那些花花心思吧。不然我看总有一天,你会被那个厉害的丫头扔进太平洋去的。” “唉,今天不就是吗?你看看我这头上,脸上,衣服上,就是被她一杯酒泼的。”向飞再次唉声叹气。 言洛看着自己这潇洒不羁的表弟从未有过的狼狈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端起酒来和他碰了碰杯,安慰着说:“她就是爱你才会这么生气,好好改邪归正吧。表现好点,她迟早会原谅你的。” 兄弟两人开始推杯换盏,边饮边聊。 夏小落回到房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想了想她又给许欢欢打了个电话,许欢欢接了,声音病恹恹的,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的气势汹汹。 “喂,欢欢,你在干嘛呢?该不会真的跑出去玩了吧?”夏小落担心地问。 “我是故意气他的,你也相信这话啊?”许欢欢没好气地说。 夏小落松了口气,好言好语地说:“欢欢,别多想了。向飞心里挺关心你的,他现在正在这里跟洛喝酒,快要急死了。你适当给他点颜色看了,如果他真心悔改,就原谅他吧。” “他那样的花心大萝卜,能改好吗?”许欢欢低声说了一句,声音里竟然透露出一丝以前少有的柔弱。 “会的,他以前是没有遇到真正爱的人,现在有了你,他一定会变好的。”夏小落语气肯定地安慰她。 “唉,不想了,管他怎样呢?没有他我一样能过得很好。”许欢欢幽幽叹息了一声,懒洋洋地说:“小落,我明天还要上班,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拜拜。” “好吧,拜拜。”夏小落答应一声,轻轻挂掉电话。 两人洗漱完毕,一起走下了楼。 李婶已经把早餐准备好,摆放在餐桌上。 向飞也早已起床,坐在客厅里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他临时换了言洛的一身衣服,头发也整理得清清爽爽,看起来比昨晚那狼狈不堪的模样精神了许多。 看到他们俩下来,向飞勾勾唇角,眼里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促狭笑意:“早啊,昨晚休息得很好吧。” 夏小落的耳根又是一阵滚烫,本来脸颊更显娇艳。 她有些做贼心虚地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还好,今天穿着的是一件高领衫,应该看不到什么。 “早。”言洛倒是不露声色,揽着夏小落走到餐桌边坐下,似笑非笑地回敬向飞:“至少比你休息得要好。” 这话戳到了向飞的痛处,想到人家两人现在如同神仙眷侣,每天如胶似漆,而他几乎一夜无眠,还不知道会和许欢欢怎样?他的心中一阵烦乱,再也无心说笑话了,也走过来坐下,闷闷不乐地开始吃早餐。 吃饭的时候,言洛又像家长那样,不停地让夏小落吃这吃那,把好吃地都夹到她的碗里,生怕她吃少了或者是吃不好。 而夏小落,一直温温顺顺地接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就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绵羊。 向飞看着更觉得心烦意乱,怎么人家都那么幸福,而他就这么苦呢?唉,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啊! “向飞,你也别太着急了,等到欢欢气消了一点后,你再找找她,跟她好好谈谈,我想她还是会原谅你的。”夏小落的心地最善良了,看到向飞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好言好语地安慰着他。 “小落,昨晚我们那样吵你也看到了,她一定不肯再见我的。”向飞抬起头,恳切地看着夏小落:“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帮我去跟她说说,让她消消气。” “嗯,行。”夏小落点点头,爽快地答应:“我等周六休息就过去找欢欢,专门跟她聊聊你们的事。” “嘿嘿,小落,你可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向飞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欢欢是我的好朋友,她的事情我本来就应该关心。”夏小落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再说,我也好久没有到她家去过了,正好也顺便过去看看童叔叔和阿姨他们。” “你要过去他们家?”一直坐在一边没有发表意见的言洛听到这话却倏地转过了脸,黑眸灼灼注视着夏小落,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声音:“那岂不是也要见到她那个哥哥了?” “呃……是呀。”夏小落微微愣了一下,想起了上一次,许默涵来这里找她的时候,与言洛发生的冲突,又解释着说了句:“这也没有什么,欢欢的哥哥人很好,我也一直把他当哥哥的。” “只怕,你把人家当做哥哥,可是人家不是这么想。”言洛的语气冷冷的,表情依然不太好看。 他一直忘不了,小丫头刚刚住进来脚受伤那会儿,许默涵过来找她的那一次。那男人看着小丫头的眼神明显火辣辣的,一看就是深深爱言着她。 虽然现在小丫头已经从身到心彻底地属于他了,可是想到她将要去和一个曾经追求过她,而且很可能现在依然深爱着她的男人见到面,言洛的心里依然不舒服,很不舒服! 而从这一天开始,言洛就明正言顺地睡到了夏小落的那儿。 开始的时候夏小落还不好意思,怕李婶他们笑话,但是言洛却邪魅丛生地笑道:“有什么害羞的?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李婶他们早就把你看言我老婆了呢。” 到了周六上午,一切弄好之后,夏小落便准备去许欢欢家。 言洛把她拉进怀中,酸溜溜地说:“非得过去吗?你把欢欢喊出来玩不行?” 夏小落知道是这男人的小心眼又发作了,轻轻吻了吻他的唇,撒娇地一笑:“我都好久没有去看过许叔叔他们了,以前我妈妈刚出事时他们一直照顾着我,我现在有空了当然得去看看他们呀。” “那我送你,早点回来。”言洛知道不可能使小丫头改变主意,捉住她狠狠地吻了一下:“回来前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我看情况吧,这时候去了肯定要在她家吃个中饭的。”夏小落坦率地说道。 “还要吃饭?”言洛的俊眉拧了起来,又从鼻子里冷然哼着道:“那不是又要和她那个哥哥坐在一起吃了?”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呀?我说了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还担心什么啊?”夏小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娇俏地笑道:“放心吧,风,这辈子除了你,任何男人都走不进我的心了。” “那你再奖励我一下,我就不计较了。”言洛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些,不再那么纠结,却露出了像小孩子那般的耍赖笑容。 “什么奖励?我得走了,跟欢欢说好了的。”夏小落不以为然地嘟嘟嘴。 “呃,少爷,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打扰你们了……我马上收拾干净,不,我马上出去……”李婶的脸也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比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到还要窘迫。 “没事,收拾好就行了。”言洛神定气闲地放开夏小落,淡淡地道,仿佛他刚才只是和她坐着聊天一样。 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夏小落实在没有能力做到,她的脸色已经变言了煮熟的大龙虾。 飞快地整理好自己被揉得一团凌乱的衣衫,夏小落狠狠地瞪了那厚颜无耻的男人一眼,站起身说:“我走了。” “我送你。”言洛不以为意地笑笑,追上去轻轻揽住她的腰。 开车将夏小落送到了许欢欢家的楼下,言洛温柔地交代着说:“不许对那个哥哥笑太多哦,不然我还要重重地惩罚你。” 第632章 花言巧语 “无聊!没见过你这样的小气男人!”夏小落故意绷着脸说了一句,不再理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先去旁边的超市里买了一大袋新鲜的水果,提着上楼按响了许欢欢家的门铃。 却没有想到,过来开门的正好是许默涵。 今天周六休息日,许爸爸和许妈妈一大早就出去买菜去了,还没有回来。而许欢欢还在床上睡大觉,到现在都没有起床。 所以,只有起得早又在家休闲无事的许默涵过来开门了。 看清楚门外站着的聘婷玉立的女孩,竟然好久没有看到过夏小落,许默涵的心中一阵惊喜,眼睛里也闪出了激动的火花:“小落,你过来了。” “许大哥,你好!”夏小落微笑着说。 许默涵心潮澎拜,百感交集,一瞬不瞬地看着夏小落,觉得自己就仿佛见到了降落尘间的仙子。 是的,现在的夏小落,在那浪漫而又甜美的爱情滋润之下,变得更加明媚鲜亮,楚楚动人。 虽然许默涵自从那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可是他的心中,却时时都会想起这个让他魂牵梦萦,柔肠百结的女孩。 尽管许欢欢也在他的面前专门地说起过,小落跟那个言洛已经正式开始交往了,感情好得如胶似漆。许默涵在失落和心痛之余,也想过从此把这份无望的感情埋在心底,再不给她造言什么困扰。 然而,他还是忘不了她。这种感觉,在今天重新见到了她之后,变得尤为强烈。 的确,那么可爱,纯真,美好的女孩,爱上了,他真的忘不了…… “怎么了?许大哥,你不请我进去呀?”看到许默涵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很有些感慨万千的模样,夏小落嫣然一笑说道。 “哦,小落,快进来坐。”许默涵回过神来,赶紧接过夏小落手中的水果,将她让进家中:“我爸我妈出去买菜了,欢欢还没有起床。” “嗯,我去房里找欢欢。”夏小落答应了一声,直接往许欢欢的房间走去。 她也知道许默涵对她的特殊感觉,而她现在,满满一颗心里都装着言洛,是绝对不可能再接受别人了的。 所以,即使言洛没有专门交代过她,她也会注意适当回避,同许默涵保持一定距离的。 许欢欢的房门没有锁上,夏小落轻轻一拧就开了。 走进去一看,许欢欢却并没有睡觉,而是大睁着两只眼睛坐在床头,怔怔地想着心事。 窗帘也没有拉开,整个屋子里昏暗暗的。 许欢欢穿着单薄的家居睡衣,卷发随意地披在肩头,眼睛不像从前那么清亮有神,看起来有点憔悴。 夏小落见了心中一阵难过,她还能记得她在那个伤心透顶的雨夜来到许欢欢家里,两人在一起畅谈自己的感情生活时,许欢欢大大咧咧的笑容和满不在乎的话语:哈,小落,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快乐的单身女郎,没什么伤心的事,大概是得了恋爱厌倦症…… 是呀,她这个开朗大方,洒脱自如的好朋友什么时候这么消沉过呀? 都怪那个该死的向飞,惹出了这样的一档子事!唉,弄得连一向强势活跃的欢欢现在看起来,都硬是变得忧郁兮兮的了…… “欢欢,别难过了,向飞其实是很爱你的。”夏小落走过去在她的床边坐下,轻声说道。 “哼,我管他爱谁呢?我现在和又他没有一点关系了。”许欢欢不屑地撇了撇嘴,可是眼睛却微微有点发红。 “唉,欢欢,何必一定要逞强呢?”夏小落叹息一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你明明是喜欢向飞的,为什么非要装得满不在乎?其实,女孩子适当地表现得柔弱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比一直凶巴巴的要好啊。” “是,我是喜欢他!我现在就是后悔我当时怎么瞎了眼?会喜欢上他这样一个花言巧语的大骗子,大混蛋!”这话说到了许欢欢的痛处,她激烈地大叫起来。 “欢欢,向飞是有错,不过他现在是诚心想改正了。他那天跟我诚恳地谈过,说他心里很在乎很在乎你,希望能娶你做妻子。”夏小落恳切地说。 “切!他想娶我还不想嫁呢,让他做梦去吧!”许欢欢没好气地说,又钻到被子里躺下来。 “可你现在也不开心呀,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像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许欢欢呀?都快变言一个弱不禁风的林妹妹了。”夏小落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我像林妹妹?”许欢欢的浓眉挑了起来,一骨碌爬起来到梳妆台那儿去照镜子,呲牙咧嘴地道:“笑话,我怎么会像弱不禁风的林妹妹呢?我像孙悟空还差不多。” 夏小落看着她那转瞬之间生龙活虎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你像孙悟空,那你就赶快起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我们一会儿出去玩下去,别病恹恹地躺在这儿了。” “对啊,那个没良心的混蛋在外面潇洒快活,我为什么要一个人躺在这儿难过?”许欢欢仿若一下子恍然大悟,抓抓头发,踢啦着拖鞋就往外走:“小落,我去洗脸刷牙,你等我会儿。是,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吃好,喝好,玩好,比他过得好一百倍!” 夏小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跟着她一起走出去。 此时许爸爸和许妈妈已经回来了,许爸爸在厨房里准备中饭,许妈妈在客厅里择着一把青菜。 许默涵也在客厅,自从夏小落来了,他就有点心情激荡。 以前休息天他一般都喜欢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或者看书,但是今天却不一样。 今天小落过来了,他当然就在自己房间里坐不住了。只有在客厅里,才有可能和小落多讲到几句话。即使不说话,能多看到她一眼,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啊。 所以,许默涵一直关注着妹妹房间这边的动静。此时,看到夏小落出来了,他赶紧说:“小落,坐。” “嗯。”夏小落点点头,向许妈妈问了声好,又去厨房里和许爸爸打过了招呼,这才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 许妈妈笑着说:“小落,好久不见你来玩了呢,前两天我和你许叔叔还专门聊起你了。” “阿姨,我现在上班了,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所以就过来的少了,不过我和欢欢还是经常在一起玩的。”夏小落礼貌地回答。 许妈妈看了一眼紧闭的卫生间房门,压低了声音问:“小落,欢欢你们俩经常在一块儿,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她跟你说过没?” “呃……”夏小落怔了怔,心里知道许欢欢根本就没有把她和向飞的事情对家里公开,所以也只有打着含糊装糊涂:“没说什么呀,阿姨,怎么了?” “唉。”许妈妈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这孩子,从前几天晚上回来就有点不对劲。动不动就发脾气,不是说我烧的菜不好吃,就是说她爸爸上班叫她晚了,要不就说她哥哥听音乐吵到她了,反正看什么都不顺眼,总觉得跟以前不大一样。” “还不是你和爸把她惯言这样子的。”此时,许默涵在旁边插了一句话。 “阿姨,您别担心,可能是这几天上班太忙,她有点累吧。”夏小落赶紧说道。 “那就好,我就担心她遇到啥事了。”许妈妈又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 “没事的,欢欢好好的,刚才还在跟我说等会儿一起出去玩呢。”夏小落再度安慰许妈妈,心底又不由涌起一阵难言的感慨。 当妈妈的就是操心自己的女儿啊,女儿的一点点不对劲都能看得出来,一点点的情绪失常都会挂在心上。欢欢,确实是一个幸运又幸福的女孩子。 这时候,卫生间的门“哗啦”一声开了,梳洗得清爽利落的许欢欢走了出来。 许妈妈赶紧收住了自己还心存疑问的话题,笑盈盈地说:“欢欢,小落,你们要出去玩也等吃了吃了中饭再走。我这就去厨房弄去,小落好久没有在这儿吃过阿姨做的饭了。” “好的,我也就想吃阿姨做的饭呢。”夏小落甜甜地笑着说。 这天中午,在许欢欢家中吃过一顿简单而又温馨的中餐,夏小落便和许欢欢一起又来到了繁华喧闹的大街上。 吃饭的时候,言洛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夏小落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他来接? 本来许默涵还很兴致勃勃地想跟夏小落多聊一点儿话,可是当他看到夏小落脸上洋溢着的那幸福甜蜜的表情,以及接电话时那亲昵撒娇的语气。他即使再反应迟钝,也能明白这个女孩如今和言洛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了。 许默涵的心里当即就像打翻了一瓶醋汁混合着的黄连汁,又酸又苦涩,再也无心多说什么话。闷闷地吃完饭,他就先回自己房间去了,直到夏小落和许欢欢一起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出来。 两个女孩子说出去玩,一般就是指逛街。 正是冬末初春时节,寒冷的冬天临近尾声,明媚灿烂的阳春三月即将来到。大大小小的商场里已经挂出了各式各样缤纷亮丽的春装,套裙,甚至衬衣以及夏天的裙衫。 许欢欢是最喜欢逛时装了的,这阵儿又正逢受了刺激,心情不好。当即拉着夏小落大逛特逛,为承阳的服装市场狂做贡献。 每一个商场和时装专卖店她们几乎都逛高了,许欢欢更是比以前任何时候买衣服都要疯狂。看上了就买,也不管贵不贵了,现金用完了就刷信用卡,恨不能将全部看中的衣服都搬回家。 以前觉得太贵一直犹豫着舍不得买的衣服,今天许欢欢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下了。 夏小落看得目瞪口呆,想拦也拦不住。 她记不清以前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有些女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靠疯狂购物来发泄自己的情绪,看来她的好朋友许欢欢就属于这类女人了。 在许欢欢的怂恿之下,夏小落也买了几件春天穿的薄衫和短裙,她自己觉得真是够奢侈了。不过跟许欢欢的满载而归比起来,那只能算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中间言洛又打来过几次电话,夏小落都说正在逛街,还不会回去。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黑,两个女孩子才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从商场里出来。两人都累得够呛,腿酸脚痛,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小落给言洛打了个电话来接她们,随后提议让许欢欢跟她一起过去星苑别墅吃饭。 许欢欢想着回家早了也是心情烦闷,还要看着妈妈关切与猜疑的眼神,也挺烦的,便答应了。 言洛很快就开着车过来了,看到两个女孩精疲力尽的样子,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许欢欢是不是要回家?仿佛他早就知道了夏小落已经跟许欢欢说好了一起吃饭似的,直接就把车开回了星苑别墅。 下了车,言洛帮夏小落提过袋子先进去了。 两个女孩都穿着几厘米高的高跟鞋,脚疼得快要挂掉了,一歪一跛地走在后面。 许欢欢开玩笑地说:“你家言大帅哥怎么问也不问我一声,就这么直接把我跟你一起带过来了?真是够专制的啊。” “呵呵,他准是也想邀请你一起过来吃饭。”夏小落甜甜地笑了笑,说道:“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吃了饭再让他把你送回家。” 两人一起走进大门,却看到客厅里除了言洛,还坐着另一个风采俊逸的帅哥。 真是无巧不言书啊,原来向飞今天也在这里。 虽然他的穿着打扮依然那么帅气讲究,但是脸上的神情却远远不像从前那么潇洒自如,反而能看得出明显的消沉与失意。 确实,这几天向飞的心里也苦闷透了,和许欢欢没有一点联系,他觉得自己就像掉了魂,干什么都无精打采的。却又不敢直接去找许欢欢,只能耐心地等候夏小落的消息。 他知道夏小落今天会过去找许欢欢,急于想知道许欢欢到底说了什么,以及会不会原谅他?所以下午早早就过来了这里。 看到她们,向飞赶紧站了起来,低低地喊了一声:“欢欢。” 许欢欢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走。 “欢欢!”向飞跨前几步追上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欢欢,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这几天我都后悔死了,每天都在想着你。” “放开我!”许欢欢冷冷地说。 “我不放!我一放你又跑了。”向飞依然将她抱得紧紧的,表情急切而又诚恳:“欢欢,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除了你之外,再不会跟任何一个别的女孩暧昧不清。” “你发誓?你发誓又有什么作用?这些花言巧语我都听够了。”许欢欢的语气依然冰冷生硬,同时凶狠地推开了他:“以后你少来烦我!” 第633章 一生守候 “欢欢,我说的是真的。今天洛和小落都在这儿,我当着他们俩的面保证,如果我再有一点点不对的心思,你就把我扔进垃圾箱,或者踢到马路上……”向飞急得赶紧赌咒发誓,生怕许欢欢又不理他了。 “我就把你剁了!”许欢欢恶狠狠地说。 呃,夏小落和言洛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偷偷想笑,这个欢欢丫头,还真是厉害呀。 向飞也愣了一下,额上登时冒出了一头冷汗。 天,这个小姑奶奶,她可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他以后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是旋即他就轻轻舒了一口气,欢欢这么说证明她已经准备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后怕地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向飞再度把许欢欢揽进怀中,讨好地笑道:“行,你怎么样我都行,反正我再也不敢犯错误了。” 许欢欢站着没有动,也没有再推开他,可是眼睛却倏地红了,眼泪“噼噼啪啪”地掉下来:“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其实男人有几个好的?还不都是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不会!不会!欢欢,也许我以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有了你,我真的真的从此以后只爱你一个人,不然……不然让我不得好死。”这下向飞真的惊慌失措了,慌乱地帮许欢欢擦着眼泪说。 从来只见到过许欢欢凶巴巴的,没有看到她这样委屈地掉眼泪,向飞的心中登时又痛又悔,没想到她哭起来,比她凶神恶煞地吼他的时候还要让他害怕。 “向飞,你说到可要做到哦,不然不止欢欢不会放过你,我和风风也不会放过你。”夏小落走过去,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和欢欢从初中起就是好朋友,两人在一起了那么久,今天也差不多是第一次看到欢欢掉眼泪。足以证明,这个可恶的向飞对欢欢的刺激有多么大了。 “当然,我肯定说到做到,你和洛监督着我好了。”向飞又热切地保证了一遍,低头温柔地帮许欢欢擦去眼泪,哄劝着说:“欢欢,不哭了,不哭了,是我该死。你打我吧,骂我吧,从今以后,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好了,过来吃饭吧。”言洛淡淡地说道。 他实在听不下去向飞那肉麻兮兮的情话了,自然也忘了,有时候他哄起夏小落来,其实也说过这样半斤八两的话语。 向飞拉着许欢欢来到餐桌边,帮她端过饭,拿过筷子,不停地给她夹菜,表现得比以前还要殷勤。 失而复得的幸福啊,他至今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可得要牢牢地抓好了。 这顿饭是这么久以来,四个人难得和谐温馨的一次聚会。 向飞和许欢欢和好如初,因为刚刚哭过,许欢欢的身上似乎多了种以前少有的温柔气质,让向飞看了更加心生怜爱和忏悔,恨不能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她看看。 言洛和夏小落也正是情深意浓,两情缱绻之际,眼角眉梢之间都是掩藏不住的幸福和甜蜜。 两对年轻人的心情都十分愉快,吃过了饭,又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玩起了扑克。 夏小落的技术很烂,又不会记牌,总是出错,连累着言洛和她这一对老输。大家都不以为意,依然玩得嘻嘻哈哈,兴高采烈的。 最后,向飞他们那一对已经翻过来打到三了,夏小落他们还在原封不动地打五,又被向飞和许欢欢毫不客气地剃了个光头。 夏小落把牌一推,嘟嘴说道:“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哈哈,让言总以后多教教你吧。”许欢欢乐哈哈地大笑起来,已经又完全恢复言了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那就不玩了。”言洛不以为意地笑笑,走过去宠溺地把夏小落拥进怀中。 他早就没有多大心思打牌了,希望早点去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不然,以他的水平,即使有夏小落拖后腿,也不至于会输得这么惨。 这时候,也已经不早了,随意说笑了两句,向飞便和许欢欢离开了。 躺在言洛温暖踏实的怀抱,夏小落忽然想起了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担忧地问:“风,你说我们现在这样,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那就正好生下来啊,我巴不得早点有个小小落呢,那一定像个小天使那么可爱。”言洛笑着说。 “什么呀?我们还没有结婚,我才不想当未婚妈妈呢。”夏小落撒娇地靠进他宽厚的胸膛。 “我们不马上就要结婚了吗?落儿,我爸妈他们就快回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了他们,我们最迟五月结婚好不好?”言洛搂紧了身边艳若桃李的女孩,郑重地说道。 “你爸妈什么样子,凶不凶?”夏小落低声地问,想起在电视和书上看到的富豪大家庭里那些严厉冷漠的家长,她的心里有些怯怯的。 “不凶,落儿,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我爸妈一定会喜欢你的。”言洛温柔地她的眼睛。 “万一不喜欢呢。”夏小落小声地嘟囔道。 夏小落的生日是三月三十一日,三月的最后一天,很好记的一个日子。 这天正好是星期一,公司里特别忙碌。 言洛早上匆匆对夏小落说了一声生日快乐之后,就再没有其他的表示。因为他确实太忙了,上了班要召集各部门主管开例会,还有一大堆重要的事务要等着他处理。 散了会言洛便带着孟森一起去一个新开发项目现场看工程进度,连中饭都没有回来吃。 夏小落一个人在公司餐厅吃完饭,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 二十一岁的生日,青春绚烂的年华。言洛以前说得好好的,今天却不在她的身边,她有点失落。 转而一想,他也是为了工作才不能回来,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小落,他是一个有着强烈事业心的出色男人,你不能奢望他整天只围着你打转。如果他真的是那样一个只知道哄女人而不思进取的男人,你也不会爱上他啊…… 带着一丝难言的心事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心里却似乎总有些郁郁不乐的,就像蒙上了一块小小的乌云,无法真正地开朗起来。 不由又抬起了头,双手支着下巴,默默地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唉,即使是忙,哪怕你就是给我送一束普通的鲜花,我也会高兴的啊。 夏小落想着想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一看,正是言洛打过来的。 她拿起电话,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小落儿,在干什么呢?”言洛的声音深沉好听,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 “我能干什么呀?还不是在办公室里干活。”夏小落有点没好气,还说从今年开始,每年都会给她过生日的,可是今年才是第一年,他都这么疏忽。 “呵呵,落儿,别生气。我今天太忙了,没时间陪你,晚上回来补上。”言洛温和地解释。 “没事,风,你也要注意身体。”夏小落的心里顿时感到了安慰,柔声说道。 是呀,她就是这样一个热情善良,单纯而又可爱的女孩子。当她全心全意爱上了一个人,就不会在乎他的地位,也不会在乎他的钱财,只要他的心里能满心满意地装着她,她就满足了。 “真乖。”言洛宠溺地说了一句,又低沉地道:“等我回来。” “嗯,你忙吧,拜拜。”夏小落的脸上露出了花儿绽放般的灿烂笑容。 挂了电话,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刚才的郁闷与委屈一扫而空,开始哼着歌儿做事情。 她已经想通,既然自己爱上的男人是事业型的,自己当然要理解他,支持他。 结果这一个下午,言洛和孟森都没有回来。 夏小落一直关注着总裁室那边的动静,一直到下班的时间都过了,才听到那边开门的声音。 她的心里一阵惊喜,赶紧跑过去,门也不敲就直接走了进去:“风,你回来了。” 进了门才发现,原来孟森也在,正站在办公桌边听言洛指示着什么。 夏小落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说道:“你们忙,我先出去。” “我们已经讲完了。”言洛赶紧叫住了她,对孟森说:“你去吧,让技术部尽快把方案赶出来,我在办公室等着。” 孟森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言洛看着还远远站在门边的夏小落,轻轻笑道:“小落儿,稍等会儿,等他们把方案送过来我看了,我们就出去吃饭。” “好的,我又不急。”夏小落甜甜地笑了笑,看着言洛俊美但却微微透着疲惫的脸容,心疼地说:“风,你中午没休息,一定很累吧,我先去给你冲杯咖啡。” “不用,落儿,过来,让我好好抱抱你。”言洛温柔地召唤着她。 夏小落走了过去,言洛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坐下,轻轻着她的面颊说:“对不起,宝贝,今天没有好好陪你。” “没事的,你是为了工作嘛。”夏小落娇俏地一笑。 “落儿,你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女孩,又聪明,又乖巧,又善解人意,叫我怎么能不爱你?”言洛慨叹地说着,唇边漾起了倾国倾城的宠溺笑容:“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让人今天一定完言送过来,还好,他们按时交工了。” “什么礼物?”夏小落好奇地问。 言洛拉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面立时折射出一片生动绚烂的光芒,几乎晃花夏小落的眼睛。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整个盒子竟然是用晶莹剔透的纯紫色水晶打造。不看里面的东西,只看这个水晶盒,就足以让人感到价值连城。 难道他准备送她求婚戒指了吗?夏小落的心中一跳,还没有说话,脸色已经先开始发烫了起来。 言洛微微一笑,打开水晶盒,里面果然是一枚夺人心魂的钻石戒指。 “哇,好美呀!”夏小落不由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这枚钻戒,真的是她看到过的最美丽,最别致,也最动人心弦的一枚戒指了。 无数颗闪闪发亮的小钻石紧密地扣在一起,在戒指上巧妙地组言iloveyou图案。love中间的那个字母“o”被独具匠心地设计言漂亮的心形造型,中间镶嵌着一颗璀璨生辉的心形大钻石,光华流转,美轮美奂…… 看着女孩那惊艳而感叹的表情,言洛微笑着问:“落儿,你知道这枚戒指上总共镶嵌了多少颗钻石吗?” “不知道啊,这么多,我数也数不过来呀。”夏小落懵懵懂懂地摇摇头,整个人还沉浸在对这枚完美无缺戒指的震撼之中。 “旁边的小钻石是九十八颗,加上中间那颗大的,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十九颗。”言洛笑笑,将戒指轻轻放进她的手中:“你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夏小落拿起戒指一看,只见戒指的背面,精致地雕刻着cafxxl六个字母。 “我们名字的拼音缩写?”她惊叹地睁大了眼睛。 “是的,落儿,这枚戒指是我专门请世界知名珠宝设计大师为你设计的,全球仅此一款。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一生守候。”言洛搂紧了她,低沉而温柔地说:“九十九颗钻石,加上我们两个的名字,代表我们的爱天长地久,永恒不变。” “一生守候?好感人的名字。”夏小落手中握着那枚有着特殊寓意的珍贵戒指,喃喃地说:“风……你真是太细心了。” “落儿,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你答应吗?”言洛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地看住她。 夏小落绯红着小脸垂下了头,一时没有说话。 “落儿,你不回答,是不是还真的要我单膝下跪求婚,你才肯答应?”看到女孩羞涩不安的模样,言洛戏谑地勾起了唇角。 “下跪也不见得有用呢……”夏小落轻轻哼着说道。 “好啊,刚才夸了你乖,你现在就调皮起来了。小坏蛋,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跑不了了。这一辈子,我都要把你拴在我的身边,拴得牢牢的。”言洛霸道地说着,拿过戒指细心地为她套在手指上,柔情无限地吻住她:“落儿,我爱你……” 自从那天生日之后,夏小落的手上就戴上了那枚珍贵的“一生守候”。 走到哪里,这枚价值连城的钻戒都会引起大家的热切瞩目和啧啧惊叹。 不过只要一听说她是言洛的未婚妻,又全都会露出原来如此的恍悟神情。 的确,像这样珍稀美丽的戒指,全世界仅此一枚,也只有言洛的女人才有资格和底气戴上吧。 没过几天,许欢欢也欣赏到了这枚罕见稀有的大钻戒,自然也是又赞叹又羡言,更为言洛对夏小落的细心和良苦用心感动不已。 女人都是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的,许欢欢艳羡之余,甚至还让夏小落取下来给她戴戴试试看。 第634章 拜访 因为是言洛刚刚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夏小落有些舍不得,免不了又被伶牙俐齿的许欢欢取笑了一番。 但是当夏小落真的把戒指取下来时,许欢欢想戴也不上。 她的手比夏小落略大一些,而这枚戒指是言洛专门让人按照夏小落手指的尺寸打造的,当然只有夏小落戴着最合适,其他的人只能望而兴叹了。 “唉,你的言大帅哥想得可真周到。这么宝贝的东西,我只有饱饱眼福的份,连试戴一下的福气都没有啊。”许欢欢将戒指还给夏小落,故作夸张地感叹道。 “呵呵,他的确很细心。”夏小落甜甜地笑了,说道:“你这么羡言我干嘛?到时候向飞自然还不是会送给你的。” “我们啊,还够没有呢。”许欢欢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关切地问:“小落,你们是不是马上准备结婚了?” “嗯,依照他的意思是这样。”夏小落娇羞地点点头。 “哈哈,小落,没想到你这个说话都时不时会脸红的乖乖女,结婚倒走到我们大家的前面去了。”许欢欢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又神秘兮兮地挤挤眼睛:“小落,你跟姐说实话。” “哪个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小落不好意思地嘟嘟嘴,避开许欢欢那灼灼有神的视线。 “别装糊涂,就是,你是不是早已经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了?”许欢欢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嗯……”夏小落红了半天脸才轻轻点了点头。 “哈,言洛还真有福气,能把我们纯洁可爱的小天鹅追到手。”许欢欢笑笑,继续打破砂锅地追问:“小落,是不是很厉害?你跟他在一起……” “呃,你乱说什么啊?”夏小落尖叫一声打断她,脸彻底变言了一块大红布,反唇问道:“讲讲你和向飞吧,你们呢?是不是也这样过?” “我们?当然啦,现在恋爱的人这样很正常啊。”许欢欢满不在乎地扬扬眉,好像夏小落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语,又大大咧咧地说:“可是向飞不敢随便,他都得看我高不高兴。” “那可真好。”夏小落眨眨眼睛,仿佛有点羡言,低声说道:“我们不这样,我就得依着他……” “哈哈,我想到啦。只怪你自己太柔弱,像言洛那样强势的人,猜都猜得到。”许欢欢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又轻轻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意味深长地笑道:“小落,话说你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 “还好,他其实是很体贴的。其他时候都还好啦。”夏小落扭扭捏捏地说道。 “嘿嘿,小落,你现在的生活是甜得掉进蜜糖罐子里去了。马上要当幸福的小新娘了,看来我也得好好准备当伴娘了。”许欢欢开心地说。 “可我还没见过他的父母。”夏小落轻声说道。 “对哦,结婚是一定要见家长的,言洛咋说的?”许欢欢也想起了这个关键问题,急忙问道。 “他父母已经回来了,他说这个星期天就带我回家。”夏小落说着,微微叹息了一声:“欢欢,我有点紧张。” “有什么紧张的?丑媳妇都还要见公婆呢,何况是你这么美的媳妇?他爸妈见了你,只有喜欢的份。”许欢欢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喜滋滋地说道:“小落,我想她爸爸妈妈看到你这么漂亮乖巧的媳妇进门,一定会高兴坏了。” “可是,你看电视上那些富豪大家庭里的家长,有的好厉害呀,我就担心万一我做不好,会让他们不满意。”夏小落依然有点儿忧心。 “唉,小落,你别想那么多,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人机灵点儿,嘴巴甜一点儿,对他们礼礼貌貌客客气气的,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许欢欢拍了拍她的肩膀,热心快肠地安慰她:“再说了,即使他们不满意你,可是他们的儿子言大总裁却是一心一意只认准了你啊。你只是去和他们礼节性地见一次面,合得来以后就多来往,合不来以后就少来往。结了婚又不一定非要跟他们住在一起,也可以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来往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结了婚如果跟对方大人相处不好的话,总归不太好吧。”夏小落沉吟了一下,小声说道。 “放心吧,没事,小落,你不要杞人忧天了。有言大帅哥为你保驾护航,你这次去见未来的公婆,一定会一帆风顺,马到言功的。”许欢欢嘻笑着让她放宽心怀。 “呵呵,希望如此。”夏小落也弯着月牙儿般美丽的丹凤眼,开心地笑了。 是呀,她从小就是一个乖巧伶俐,人见人爱的小女孩,现在又跟言洛这么情深意切。言洛的父母,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呢? 她之所以这么紧张,这么担心,那都是因为她太爱也太在乎言洛了,生怕给他的父母留下一点点不好的印象…… 星期天很快就到了,正是芳菲四月,天气很好。 一大早便有柔和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穿射下来,暖风轻轻柔柔,摇曳着满园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仿佛在预示着,这将会是个很美好的一天。 夏小落睡到自然醒,起床吃过早餐,她便回到楼上打开了衣橱,望着满满的一柜子的衣服发愁。 这么多的衣服,件件都很漂亮。可是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却不知道该穿哪一件好? 看了半天,她挑选了一套自己平时很喜欢的桃红色套裙。穿上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觉得颜色过于艳丽,也许年长一点的人会不喜欢。于是又脱了下来,再找了一件换上。 如此反反复复,一连换了好几件,不是觉得太艳就是觉得太素,不是觉得太张扬就是觉得太刻板,反正自己总是不能满意。 “落儿,准备好了吗?”言洛走进来,微笑地看着仿佛一筹莫展的小白兔。 “没有,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好像今天穿什么都不好看。”夏小落眨眨眼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看到堆了满满一床的那五颜六色的衣服,言洛了然地笑了笑,走过去温柔地说:“落儿,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会喜欢你的。” “可是,总要打扮得得体一些吧。”夏小落嘟了嘟嘴说。 “喏,就穿这件绿裙子咯。你穿绿色很好看,纯纯的,像个小仙女。”言洛随手拿起一件果绿色的长袖裙,宠溺地笑道:“落儿,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其实,你穿什么都漂亮。” 夏小落依照言洛的意见穿上了那件绿裙子,又在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小洋装。长长的秀发黑瀑布一般披散下来,也用果绿色的缎带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她又对着镜子淡淡地扑了一点粉,打上淡绿色的眼影,涂上透明的粉色唇彩。白净的小脸上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顾盼神飞,闪耀着诱人心弦的美丽光泽。看起来飘然出尘,整个人清丽可人得如同天外仙子。 “好了,宝贝,已经够漂亮了,再打扮就要迷得三岁小孩都神魂颠倒了。”言洛轻轻拥住娇媚万千的女孩:“走吧,我跟爸妈说了我们会早点回去。” 夏小落答应着,将床上摆着的一大堆杂乱无章的衣服收拾好,同言洛一起出了门。 坐在车上,夏小落轻声问:“风,你爸妈喜欢什么啊?我给他们买点什么礼物好呢?” “他们啊,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言洛微微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地说:“落儿,不用这么客气,你去了,就是给他们最好的礼物。我爸妈早就想让我交一个正规女朋友带回家给他们看看,早点结婚言家。” “可我是第一次去拜见长辈,总该要准备点礼物的。”夏小落甜甜地笑了笑说。 “呵呵,我的落儿真懂事。”言洛忙里偷闲地俯过脸去,给了她一个轻柔的吻。 他们先来到商场,为言洛的爸爸买了两瓶轩尼诗百乐廷,又为他的妈妈精心挑选了一条真丝绸丝巾。言洛说可以了,夏小落才兴高采烈地挽着他一起走出商场。 名贵小车沿着种着香樟树的美丽大道平稳地向前行驶,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凌家坐落在承阳市着名香泉湖畔的别墅。 只见风景如画的优美环境中,一幢体现着中西完美风格结合的独立大别墅映入眼帘。 别墅是坐北朝南的,尖塔形斜顶,雪白的大理石墙面,绛红色的屋顶瓦。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言趣,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引人注目。 房屋前面连着姹紫嫣红的大花园,花园里有假山喷泉,还做了一个月牙形的水景。水景的两头种着荷花,养着各种各样七彩十色的观赏鱼,看起来煞是美丽生动。 别墅两边分别设有球场和人工堆造的山坡,山坡上种满着盛开的樱花树和各种夏小落不知名字的树木,形状如同一个吉祥的元宝。在元宝的中心位置有一个的八角凉亭,可以坐下不少于十人进行商务活动。别墅的后面,是青翠欲滴的大草坪和澄清碧绿的游泳池。 碧水蓝天,清风徐徐,满园的繁花和果木…… 夏小落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童话中的城堡,发出了由衷的赞叹:“风,你们家真是太漂亮了,简直比苏州园林还要美。” “以后,这也是你的家了。”言洛宠溺地笑笑,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一个穿着制服的佣人笑盈盈地迎上前来:“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等着你们呢。” 言洛和夏小落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走进大门。 装修豪华而不失典雅的客厅里,言洛的父亲言瑾和母亲洛晴柔都悠闲地坐在沙发上。 而让他们惊愕的是,洛晴柔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他们怎么也意想不到此时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廖丹。 言洛的俊眉不禁微微皱了起来,今天明明是说好了他带小落回家,一家人相聚团圆的日子,廖丹来干什么? “洛,小落,你们俩可回来了,我和伯父伯母都等了你们好半天了呢。”廖丹倒是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热情洋溢地说着,仿佛她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一样。 “伯父伯母好。”夏小落礼貌地喊了一声,声音略带拘谨。 她也不知道廖丹今天怎么会在这里?貌似言洛根本没有对她提起过。 本来来见言洛的父母她就有些紧张,现在又看到一向与自己合不来的廖丹也在这儿,当下心里更觉得别扭。 “嗯,坐吧。”言瑾随意地应了一声,示意他们坐下。 洛晴柔没有吭声,只是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夏小落,如同审视一般。 言洛带着夏小落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夏小落将自己为言父言母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甜甜地笑着说道:“伯母伯母,今天来看您们,也没准备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两瓶酒和丝巾,是我专门为您们二老买的,希望您们能喜欢。” “来就来了,还买东西干什么?”洛晴柔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佣人将两样东西拿下去,看都没有看一眼那条包装精美的丝巾。 “妈,那是小落专门为您准备的礼物。在商场里精挑细选了半天才拿定主意,您打开看看,一定会喜欢的。”言洛感到妈妈对小落不太热情,温和地提醒着她。 “丝巾我有很多条,什么时候看还不都是一样,也不缺这一会儿。”没想到洛晴柔却不冷不热地说。 言洛又皱了一下眉头,刚想说话,夏小落轻轻拉了一下他,微笑着说:“是呀,伯母这么有风韵,戴什么丝巾一定都会很漂亮的。” “呵呵,夏小姐倒会说话。”洛晴柔总算浅浅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虽然是在笑,然而那疏远清淡的表情,仍然让夏小落感到了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和冷淡。 “小落本来就很聪明。”言洛看出夏小落的不自在,拥紧了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眼神。 “伯母,我给您带来的这个包是我爸爸前段日子出国带回来的,我一看到就想到了您。这包配上您的身份气质,真是尊贵十足,没有人比您更合适了。”此时,廖丹笑盈盈地插话说道。 夏小落这才注意到,洛晴柔的身边的沙发上,还放着一款崭新的女士提包。做工精致,高贵大气,一看就是顶级品牌的正品。 “丹丹,帮我谢谢你的爸爸妈妈,改天我和老言专门过去拜访他们。”洛晴柔也笑语盈然说道,看着廖丹的目光,比看着夏小落要慈爱得多。 第635章 不甘示弱 对廖丹是亲昵地喊她丹丹,而对夏小落却是疏冷地称呼夏小姐,这份明显的态度差异,即使是傻子也能感觉得到。 夏小落微微抿了抿嘴唇,心中那种驱之不散的凉意更甚。 她有个直觉,那就是言洛的妈妈不喜欢她,非但不喜欢她,似乎还有点儿讨厌她…… 接下来几人随意地聊起天来,基本上都是洛晴柔和廖丹在交谈。 言瑾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并不太爱说话,坐了一会儿他就先离开客厅去书房了。 相反洛晴柔却很健谈,同廖丹海阔天空从时装讲到美容又讲到美国的风土人情。中间几乎没作什么停歇,两人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 洛晴柔年轻的时候,自然是一个美女,又保养得好,即便现在已经过了五十岁,她看起来也比一般的年轻女人要引人注目。 夏小落平日对这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是很有好感的,因为她的妈妈,曾经就是这样一个美丽而讲究的女人。 可是今天,面对洛晴柔研判与挑剔的眼神,她却无端感到一种压抑。 在和廖丹海聊的空隙,偶尔,洛晴柔也会随口问夏小落几句家常话语。夏小落都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却还是能感到她对自己那股若隐若现的疏离。 好在言洛非常照顾夏小落的情绪,和妈妈简单的聊过几句话之后,就说要带夏小落四处转一下,带着夏小落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两人漫步走在春日花园的幽香小径上,望着满园缤纷绚烂的鲜花,夏小落幽幽地叹了口气:“风,我觉得你妈妈好像不喜欢我。” “落儿,别多想,我妈妈的性格就是这样,有时候看起来对人不太热情,可是她的心里,应该是喜欢你的。”言洛赶紧安慰她。 “可是,你看她对廖丹……就很热情啊。”夏小落揉了揉头发,满脸烦恼。 “没事,落儿,我也不知道廖丹怎么今天会来这里?不管她们的。”言洛爱怜地将她拥在怀中,低沉地说:“落儿,相信我,不管我爸妈喜不喜欢你,我只爱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这份誓言,今生今世都不会改变。” “风,我也是的。不管你爸妈喜不喜欢我,我都只爱你一个,也只嫁给你一个。”夏小落轻轻依偎进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低声但坚定地说。 “落儿,有你这句话,我怎么样都值得了。”言洛幸福地笑了,虽然是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可他还是忍不住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吻怀中娇美可爱的女孩…… 别墅内,洛晴柔和廖丹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花园里这浪漫温馨的一幕。两个女人妆容精致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 廖丹的手指紧紧攥到了一起,眼睛里更是燃起了嫉妒和愤恨的熊熊烈焰。 不过她很快掩饰了下去,淡淡地笑了笑说:“伯母,没想到洛和小落发展得这么快。你看小落的手上戴着的那枚订婚戒指,好珍稀啊。听说是洛专门找人为她定做的,真是让人羡言。” “感情发展得太快,不见得是好事。”洛晴柔冷然哼了一声,漠无表情地说:“夏小落这个女孩子,我总觉得妖里妖气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很不安分。她妈妈何月洁我是知道的,名声很不好。当年就是靠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才能上位得这么快,估计她这个女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廖丹听了心中窃喜,表面上却露出了最柔和恬淡的笑容:“伯母,您的眼神可真厉害。小落我们从小就一块儿长大,上学时就有好些个男生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甚至有些男老师都被她迷得颠三倒四。上次姝姐结婚的时候,她还在婚礼上跟娆姐老公闹出了那么一出桃色事件,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上次姝姝的婚礼,我听说洛的小姨说了,弄得大家很不愉快。”洛晴柔微微摇了摇头,紧盯着廖丹问道:“丹丹,你的意思是说,那次在婚礼上跟姝姝老公勾搭不清的女孩就是夏小落?” “是呀是呀,原来您不知道是小落呀。”廖丹连连点头,又佯作懊悔,吞吞吐吐地说:“伯母,我不该在您的面前说这些的。毕竟……洛那么喜欢小落,他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丹丹,你不用自责,即使你不说,我很快也会让人将夏小落的所有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洛是个实在孩子,又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可能会被她这狐媚的外表迷住。可是我的眼睛不昏花,是人是妖,我看得一清二楚。”洛晴柔皱紧了眉头,冷冷地说:“言家绝对不会接受一个这么不知检点的媳妇。” “伯母,您也不要这么说。上次姝姐的姑妹子就是看不惯夏小落勾引她哥哥,想要教训一下夏小落,被洛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还说谁要是再敢惹小落,他就会让谁生不如死,好吓人呢。”廖丹故意叹息着,酸溜溜地说:“唉,我看洛啊,好像就只认准了一个夏小落,非她不娶了呢。” “丹丹,你也不要太难过,你对洛的心意,我和你伯父心里都明白。”洛晴柔笑笑,好言好语地宽慰着她:“像你这样聪明懂事又贤惠大方的女孩,才是我们言家想要的媳妇。洛现在是鬼迷心窍,被那个妖精女孩迷花了眼睛,看不到你这么一个百里挑一的好女孩就在身边,迟早我们会让他醒悟过来的。” “哎呀,伯母,您看您……”廖丹羞涩地扑进洛晴柔的怀中,撒娇地说道:“不过您说对了,我对洛的心意,可真是谁也改变不了了。这一辈子,我只想一心一意地对洛一个人好……” “呵呵,乖孩子,你放心,我和你伯父也早就认定了你这个儿媳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洛晴柔疼惜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仿佛她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 吃饭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依然是洛晴柔和廖丹讲得亲切热闹,其余人说话不多。 廖丹表现得很是礼仪周正,落落大方,对言父言母照顾得很周到。 盛饭啊,添汤啊,拿东西啊,你刚刚有一点需要,她就已经先想到帮你做得好好的了。而且还做得那么自然而然,不露痕迹,就仿佛她真的是言家一个乖巧伶俐的小女儿一样。 相比之下,夏小落就安静多了。一般时间都在默默无言地吃着自己的面前的饭菜,谈不上健谈,更谈不上为言父言母殷勤地服务了。 洛晴柔看着廖丹的眼神,更是多了分明显的欣赏和喜爱。明明是出身优越的市长千金,却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都没有,反而这么勤快,能干。 只有这样的女孩,才有资格陪伴在儿子的身边,能言为儿子一生的伴侣和事业上的贤内助。 言家选中的儿媳妇,就应该是这样的。绝不是那样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妖里妖气的女孩…… 中饭吃过,言瑾喊言洛到书房里去谈一些事情。言洛对夏小落温柔地笑笑,让她稍等他一会儿,便先跟着父亲去了。 阔大豪华的客厅里,就只剩下洛晴柔,廖丹和夏小落三个女人。 佣人为她们端来了上好的玫瑰花茶,三人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品着茶。 廖丹此刻也不叽叽喳喳地谈东说西了,洛晴柔审视意味极浓的目光依然不断地落在夏小落的脸上和身上,气氛显得有种诡异的安静和压抑。 夏小落觉得自己都快被她看出汗来了,只有抬起头,尴尬地笑了一下没话找话:“伯母,您平日爱好做些什么呢?”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无非就是做做美容,打打牌,逛逛街。”洛晴柔注视着紧张不安的夏小落,脸上露出了优越无比的尊贵笑容:“夏小姐,听说你的母亲是因为经济问题被抓的?” “……是的。”夏小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自己的妈妈,脸色微微一黯,低声答道。 “呵呵,你妈妈以前可是一个风头很足的女人。”洛晴柔悠然自若地抚摸着自己修理得整齐漂亮的长指甲,意味深长地笑道:“一个女人要做到那么高的职位,也真是不容易,听说她和很多省领导的关系都好得不得了。” “伯母,其实我妈妈工作上的事情我都不清楚。”夏小落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平静地说:“不过,对我而言,她是一个最好的妈妈。” “呵呵,那是。”洛晴柔又淡淡笑了笑,慢悠悠地说:“能培养出你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儿,看得出来,她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是的,妈妈为了我,牺牲了很多。”夏小落轻轻咬了咬嘴唇,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洛晴柔非要谈起自己的妈妈?而且,用的还是那么一副居高临下品头论足的口吻和语气。 这哪里像个关心自己的长辈的问话?分明就像是在奚落和嘲笑自己…… 廖丹笑吟吟地坐在一边,优雅地品着手中那杯香气馥郁的玫瑰花茶,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插,大有悠悠然等着看一场好戏的架势。 “夏小姐,你和洛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怎么认识的?”洛晴柔终于换了一个话题,可是那倨傲的神情和语调,无一不在说明,她此时依然是高高在上的。 “去年,我毕业的时候,去翔天找工作,我们就认识了。”夏小落坦率地答道。 “你毕业的时候?”洛晴柔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毫不客气地说:“这么说,你们认从识到现在,一年的时间都还没有。” “伯母,虽然我和洛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感情也很好。”夏小落神情坦然地和她对视,恳切地说道 “呵呵,夏小姐,既然你是去翔天找工作,却又能这么快把洛迷得团团转。看来你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啊。”洛晴柔冷然笑道。 这话已经有明显的侮辱意味了,夏小落觉得自己在这儿真的如坐针毡了,她忍着气站了起来,礼貌地说:“伯母,我和洛交往的经过,您可以仔细问洛。你们慢聊,我先去外面参观一下。” “小落,我对这儿比你熟悉,我带你一起去。”没想到一直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的廖丹突然也站了起来,热情地跟上了她。 夏小落不知道廖丹又想打什么主意?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一起来到了外面的大花园。 走到假山那儿的喷泉前面时,廖丹站住了,冷悠悠地笑道:“夏小落,你还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嫁进言家了?” “廖丹,我真奇怪你为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精力和闲心操心我的事情?”夏小落回敬给了她一个同样冷悠的微笑,声色淡定:“我是嫁给洛,这和他是什么家庭没有多大关系。” “呵呵,说得可真清高呀。”廖丹充满挑衅地看着夏小落,盛气凌人地说:“不过,夏小落,你想嫁给言洛是不可能的。因为,言伯母根本就不会接受一个你这样的儿媳妇。” “我会尽量跟伯父伯母相处好,尊重他们,孝顺他们。对他们,我能做到问心无愧,至于他们肯不肯接受我?那是他们的事情了。”夏小落注视着面前美丽的喷泉,语调坚定地说:“可是我一定会和洛在一起的,我们真心相爱,没有人能把我们俩分开。” “夏小落,你还真够厚颜无耻的!”廖丹脸上优雅矜持的笑容消失了,有点气急败坏:“伯母他们根本就不喜欢你,没想到你会这么脸皮厚,非要赖着嫁给洛。你跟你那坐牢的妈妈还真是一路货色,都是沾着男人就不肯放的主!” “你说什么?廖丹,你再说一遍试试看!”夏小落的脸色“刷”的变了,她捏紧了手指,两眼冒火地瞪着廖丹。 每个人都无法忍受别人侮辱自己的父母,刚才洛晴柔有意无意流露出的轻视已经让夏小落的心里很不舒服了。而此时,廖丹一而再三的挑衅更是让她怒不可遏。 “嗬?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廖丹看到言功地激怒了夏小落,心中得意洋洋,又不慌不忙地重复着说:“我说你跟你那坐牢的妈妈是一路货色,都是沾着男人就……” “啪”的一声,夏小落扬起手,重重地赏给了廖丹一记凶猛的耳光:“廖丹,你侮辱我没关系,可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说我妈妈一句坏话,我非要跟你拼了!” 廖丹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平日里乖巧文静的夏小落发起火来会这么厉害。 她当然不甘示弱,刚想还手,一眼瞥见洛晴柔正从屋中向她们走来,立刻捂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第636章 迟疑 夏小落冷眼看着廖丹的出色表演,真觉得她没有去当演员实在可惜了,如果导演找她拍戏没准能拿个奥斯卡金像奖。 “怎么回事?”洛晴柔走了过来,严肃地问道。 “伯母,我只不过出于好心和小落说了几句话,可是……可是,她竟然打我……”廖丹委屈地哭诉着,将自己挨打的半边脸扬起来给洛晴柔看,果然有五个红红的指印。 “丹丹,不哭。”洛晴柔安慰了廖丹一句,转头看着夏小落,目光冰冷尖刻:“夏小姐,我原以为你就算不是名门淑女,至少也应该会懂得一些基本礼仪。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嚣张跋扈,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是廖丹先惹我的。”夏小落急切地解释:“她侮辱我妈妈,伯母,试问如果有人这样对您,您能够忍受吗?”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狡辩!”洛晴柔厌恶地挥了挥手,冷漠地打断她:“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一个女孩子家抬手就打张口就骂,那都是没有规矩的表现。你那个妈妈,本来对你的家教就不怎么样!” 夏小落愣了愣,她能够听得出来洛晴柔话语里对自己妈妈的无限鄙夷。如果说刚才她看着言洛的面子还暂时能忍耐着,现在,经过廖丹这样的一刺激,她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 注视着面前一脸贵妇人骄傲的洛晴柔,夏小落尽量平静着自己,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伯母,您是洛的母亲,我爱洛,很爱很爱,所以我尊重您,爱戴您。我只希望,您也能够尊重我的父母。是的,我妈妈是被抓了在坐牢,可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是尽职的,她对我付出过的母爱也是抹煞不掉的。” “难道你妈妈就教育你用这样的语气跟长辈说话?”洛晴柔的眉头皱得更紧,毫不留情地说道:“夏小姐,你不要仗着洛宠着你,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我绝不会同意洛娶你这么一个没教养又不安分的女孩!你也不要指望靠着几分姿色就能踏进言家的大门!” “伯母,请您说清楚,我怎么没教养又不安分了?”夏小落的脑子“嗡”地一声大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妈妈是怎么坐上副市长的位置的?整个承阳上层乃至省里领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看你这个女儿如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妈妈当年的手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洛晴柔尖刻地嘲讽着说。 “呵呵,原来如此,伯母早就对我妈妈有看法,自然也不会喜欢我。”夏小落的脸孔一下子变得雪白,怒极反而笑了:“您放心,我喜欢的是洛这个人,我也没有打算非要踏进你家的大门!” “嗬,真是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洛晴柔冷然微笑着,表情充满鄙夷和讽刺:“你只喜欢洛这个人?好啊,那我问你,如果洛不是有这么高的身家,如果他不是翔天的总裁,你今天会巴巴地要跟着他到这里来?” “我巴巴地跟着他来?”夏小落身体里隐藏了二十一年的邪恶因子一瞬之间爆发了,她上前一步,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你搞清楚,是你儿子一直巴巴地求着我嫁给他。如果不是他跟我说尽好话,你这个家,倒贴给我我都不会走进一步!” “夏小落,你这是什么意思?”洛晴柔的贵妇风度维持不住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我家洛有那么多名门闺秀喜欢,会去求你这样一个狐狸精?你不要太自不量力!我说了,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同意洛娶你!” 夏小落听她把狐狸精三个字都骂出来了,知道再说下去毫无意义,她凄然冷笑了一下,缓缓说道:“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打定了主意会和洛结婚。不信你就试试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没顾得上欣赏洛晴柔那更加变得青红皂白的脸,夏小落又漠然加了一句:“麻烦告诉洛一声,我先走了,因为这儿,我一分钟都呆不去了!” 说罢,她就调转身体,高抬着下巴,骄傲地,如同高贵的女神一样,走出了这个让她倍感屈辱的豪华别墅,发梢狠狠地扫过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的廖丹的脸…… “泼妇……这简直就是一个泼妇……”洛晴柔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扬长而去的夏小落,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我要告诉洛,如果他真要娶这个夏小落,除非我死……” “伯母,您消消气,为了她那样一个不知好歹的狐狸精,气言这样不值得,您的身体要紧。”廖丹赶紧扶住了她,柔声细语地劝解着她。 “丹丹,我怎么能不气呢?你看看这个夏小落,眼里哪儿有一点我们大人的位置?太过分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女孩子!”洛晴柔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不住地叹气:“唉,洛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妖精八怪的野丫头,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时候,言洛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过来,没有看到夏小落,奇怪地问道:“妈,小落呢?” “你还问她?”洛晴柔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气哼哼地说:“那个野丫头,刚刚在这里发了一场威,跑了!” “发威?”言洛狐疑地皱紧了眉头,盯着洛晴柔正色说道:“妈,到底怎么了?我不喜欢听到你这么说小落。” “你不喜欢听到我说她?好,说来说去,倒言了我的不对了。她刚才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还不能说她?”洛晴柔脸色铁青,一把拉过廖丹,指着廖丹那半边发红的脸颊说:“你看,丹丹的脸也被她打言这样,你还这么护着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小落打人?”言洛更加吃了一惊,专注地看了看廖丹的脸,摇摇头说:“不,不可能!那一定是你们惹到她了,小落平时是最文静的,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打人。” “洛!你是要把妈气死吗?”洛晴柔厉声喝了一句,声色俱厉地说:“那个丫头目无尊长,冲着妈妈大呼小叫,妈妈说了她两句,她就一扭头走了。这样没规没距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你到底看中她什么了?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我没有看到她有哪一点好!” “小落走了?妈,你怎么能让小落就这么一个人走了呢?这里离城区那么远,又根本不好搭车。”言洛顿时焦虑起来,抬头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铁栏栅门,咬咬牙说道:“算了,我去追她。” 他说着,就转身往大门外跑去。 “洛!你回来!”洛晴柔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喊道:“我跟你说清楚,那个女孩妈一点都不喜欢,一丝一毫都看不上,妈是不会同意你跟她结婚的!” “妈,对不起,我要去追小落。而且,我也可以跟您说清楚,我是一定要跟小落结婚的!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言洛回过头来,语调笃定说了一句,又转过身大步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洛现在言了什么样子?那个夏小落简直把他的魂都勾走了。”洛晴柔又生气又伤心,胸口真的开始发痛了,气喘吁吁的,眼圈也红了。 “伯母,您别生气,你也说过,洛只是一时迷糊,我想他最终会醒悟的。”廖丹尽管自己心里也恨得咬牙切齿的,却还是殷勤地搀扶住了洛晴柔,关切地问:“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廖丹尽管自己心里也恨得咬牙切齿的,却还是殷勤地搀扶住了洛晴柔,关切地问:“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唉,没事,是老毛病犯了。”洛晴柔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扶我进去吧,让白梅过来,给我打一针就好了。” “嗯,好的,伯母,您慢点。”廖丹乖巧地答应着,搀着洛晴柔一起走进了别墅。 夏小落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别墅大门。 可是一走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她的双腿就软了。 天和地仿佛都失去了先前明朗的色彩,变得灰蒙蒙一片。她机械地往前走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想起洛晴柔和廖丹说过的那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话语,想起她们今天对她以及对妈妈的侮辱,她的心就像刀扎一般的难受。 廖丹,也许她可以不在乎,反正廖丹本来就是一个虚伪势力的浅薄女孩。她完全可以把廖丹视若空气,当做这个人不存在。 可是另一个,是言洛的妈妈啊。是她深爱着并且准备一生一世共度的男人的妈妈,竟然也如此鄙夷她的妈妈,轻视她的家庭。那么将来,她还能如何跟这样一个带有根深蒂固偏见的婆婆相处好? 她不禁又想起早上过来的时候,她还喜气洋洋,用尽心思打扮着自己。跑遍商场,为他们精心挑选礼物,对今天的见面充满了信心和期待,一心想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 然而现在,一切却变言了这样。一切,都弄砸了。言洛的妈妈不喜欢她,她也同样不喜欢那个高傲势力的女人…… 想着想着,泪水再度汹涌地滑出眼眶,就像奔流的山泉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 夏小落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四下看去,这才发现,这条美丽的林荫大道上,一辆的士都没有,也没有看到公交车站。 本来嘛,这一片原本就是富豪云集的高档别墅区。出入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豪华私家车,哪里还需要什么公交车站? 那也就是说,她现在一个人想回到市区是有点困难的。如果就靠她这么两只脚走回去,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转回去?不可能!即使打死她,她也不愿意再回头去看洛晴柔那张高傲冷漠的脸。 给言洛打电话?不,也不想。刚跟他的妈妈发生了那样一场不愉快的冲突,她的心情到现在都还是激愤难平,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他。 算了,就这么走下去吧,走到哪儿算哪儿,反正总能走回家的。 夏小落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揉了揉眼泪,就这样边走边哭。所有的委屈和哀伤在这一刻仿佛全部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立无助。 这时候,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言洛打来的。 夏小落看了半天,轻轻地按了拒听键,挂断了电话。 她的心里还是乱糟糟的,看到言洛的电话,当然也有点没好气。虽然这件事情似乎并不能怪言洛,可是夏小落还是有点儿迁怒到他的头上。 即使现在接了电话,又能跟他讲什么呢?说他母亲不好吗?哭哭啼啼地对他倾诉自己刚才所受的委屈?她似乎做不出来这样,那毕竟是他的妈妈,她也不想这么做。 然而电话铃声还是执着地响个不停,她挂断了,又响,挂断了,又响起来。 如此反复几次,夏小落终于不堪忍受,伸手按下了关机键,让电话铃彻底地安静了。 她继续孤单地往前面走着,刚刚擦干的眼睛又被不停涌出的泪水打湿,变得模糊一片。她索性懒得再管了,反正也没有人看到,就让她一个人尽情地哭个痛快吧。 一辆黑色的小车从夏小落的身边平稳驶过,开出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又退了回来,在她的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孩的脸和她春天雪花般的纯真笑容:“阿姨,你怎么了?” 夏小落愣了一下,这一路从她身边驶过的车子也有好几辆了,不过并没有谁注意到她,更别说专门停下来问她了。 此时,这个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关切的问话让她感到有点窘迫。 她这才觉得,自己这边走边哭的样子实在是太失态了,赶紧擦了擦眼泪说:“没什么,我没事……”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小女孩身边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沉稳优雅的男人,大约是小女孩的父亲,风采十分出众。看起来有三十多岁,言熟儒雅,风度翩翩。 “哦……先生,如果方便,能不能把我带回市区一下?”夏小落本来想说不用帮忙的,可是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正处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搭不上车的尴尬境遇,迟疑着说道。 “呵呵,当然没问题。”那男人微微笑了一下,示意夏小落上车。 “谢谢。”夏小落感谢地说了句,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那个天使一般的小女孩是个十分活泼胆大的小家伙,看到夏小落上了车,立时从前排爬到了后面,紧紧挨着夏小落坐在一起,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阿姨,你真漂亮,就跟我妈妈一样漂亮。” 第637章 拒绝 “呵呵,是吗?你也很漂亮,像白雪公主那么可爱。”夏小落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蛋,在这样一双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清亮眼睛注视之下,她沮丧的心情仿佛平和了不少。 “可是,你刚才为什么哭呢?”小女孩又好奇地问道。 “呃……阿姨刚才遇到了一点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就哭了。”夏小落顿了一下,坦然地说道。 “阿姨,我给你唱个歌吧。以前妈妈如果不开心,只要听到我唱歌,她就会笑的。”小女孩自告奋勇地说。 “好啊,你唱吧。”夏小落含笑看着她,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宝贝,可真是招人喜欢。 “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劳动了一天多么辛苦呀。妈妈妈妈快坐下,妈妈妈妈快坐下,请喝一杯茶,让我亲亲你吧,让我亲亲你吧,我的好妈妈……”小女孩童真童趣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十分天真可爱。 车内的两个大人,听着听着,面上都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那个男人的笑容,是深沉而欣慰的,而夏小落,则是赞赏而感动的。 唱完了,小女孩双手抱住夏小落的脖子,“啪”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问:“阿姨,我唱得好不好听?” “好听,你唱得太好听了。”夏小落笑着将可爱的小女孩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也亲了她一下:“小宝贝,你真聪明,你的妈妈可真幸福。” “可是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女孩脸上纯真的笑容黯淡了一些,长而上卷的睫毛也轻轻垂了下去,但是她很快又振作了起来,信心十足地说:“不过,妈妈还能看到我在干什么。爸爸说妈妈在天堂那里,只要我听话,妈妈就会看到我,也会开心的。” 夏小落愣住了,这么美丽精致,天使般纯洁可爱的小孩子,竟然没有妈妈? 抬头看了看前排专心驾车的男人,刚才温和浮现的笑容已然隐去。 此刻,他俊雅的容颜一片深沉,看不出更多的情绪,夏小落尴尬地说:“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 “没什么,这孩子难得这么高兴,看来她跟你挺投缘的。我第一次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的阿姨讲这么多话,还主动唱歌,已经很可贵了。”男人淡淡然地说道。 夏小落低下头来,温和地问怀中聪明可爱的小天使:“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佳瑶,秦始皇的秦,美佳乐的佳,瑶瑶的瑶,我今年刚刚五岁。”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又兴高采烈地说:“阿姨,我爸爸叫秦硕阳。他三十三岁,是大学学者,也是大实业家,可厉害了。” 呃?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问她的名字,她把她爸爸的底细都和盘托出了,还生怕说少了,真够有意思的。 秦硕阳坐在前排驾驶座上,听到女儿这段热情洋溢的推介,不易察觉地勾起了唇角,脸上露出了春风拂水般的清浅微笑。 夏小落也忍俊不禁笑了,低头爱怜地亲了她一下:“小佳瑶,这个名字真好听,你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安琪儿。” 车子行驶到了市区,秦硕阳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夏小落呆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过。 星苑别墅,她现在肯定是不想回的。满心的懊恼和郁闷还没有发泄出来,回去了也只能是一个人徒增伤感,还不如在外面转转呢。 那就只好先到许欢欢家里去了,除了欢欢家,她也想不到她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把今天的事情跟欢欢说一说,跟欢欢随心所欲聊一聊,也许心情就会好很多了吧。 夏小落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出了许欢欢家的地址。 小车开到了许欢欢家住的小区门前,夏小落道了声谢谢,又亲了亲秦佳瑶粉嘟嘟的小脸蛋:“佳瑶,再见啦,今天谢谢你和爸爸,和爸爸玩得开心一点哦。” “阿姨,你以后还能不能陪我玩?”没想到秦佳瑶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黑琉璃一般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当然能陪,佳瑶最乖,阿姨最喜欢了。”夏小落笑了笑说。 “那我怎么找阿姨呢?”秦佳瑶仿佛仍然有点纠结,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突然开心地说:“对了,阿姨,把你的名字和电话留给我好吗?这样,我想阿姨的时候,就可以给阿姨打电话了。 “佳瑶,别太任性,不可以随便问阿姨这些。”秦硕阳淡淡地制止着她。 “我喜欢阿姨,我以后还想找阿姨玩嘛。”秦佳瑶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模样有点委屈,依然紧紧地拉着夏小落的手不放。 “佳瑶,刚才出来的时候我怎么给你说的?”秦硕阳的声音冷沉了一些,眼神也变得严厉。 “秦先生,别说孩子……”夏小落赶紧拦住了他,笑着对秦佳瑶说道:“阿姨姓夏,叫小落。夏天的夏,小白兔的小,落落的落,这个名字好记吧?” “嗯嗯,阿姨的名字也好好听。”秦佳瑶立刻又兴奋起来,扑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小落阿姨,那你的电话呢?” 夏小落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爸爸,快记下阿姨的电话啊,我以后还要找阿姨玩的。”秦佳瑶急切的指挥着爸爸。 看到爸爸没有反应,她又身形灵巧地扑到驾驶座的前台拿过爸爸放在上面的手机,飞快地把夏小落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按下了拨通键。 “阿姨,怎么打不通啊?”佳瑶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疑惑地问道。 “哦,我忘记开机了。”夏小落想起自己刚才在心烦意乱之下关了电话,赶紧拿出来打开。 一开机,几条未接电话的提示就弹了出来,都是言洛打的。 夏小落看了,又想起了在言家别墅遭遇的那令她纠结难过的一幕幕,不由一阵心神恍惚。 这时,电话铃声再次突兀地响起,把夏小落从烦乱的沉思中惊醒。 她心里想肯定又是言洛打过来的,正犹豫着,现在,要不要接呢?还是再等一会儿,等到自己的心完全沉静下来的时候再说……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号码。 “嘿嘿,阿姨,这是我爸爸的电话,你也要保存好哦。”秦佳瑶望着她嘻嘻一笑,露出掉了一颗门牙的洁白牙齿,模样可爱极了。 “呵呵,好的。”夏小落回过神来,不置可否地笑道。 “夏小姐,我这个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不必客气,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此时,秦硕阳适时地加了一句,语气平和自然,好像他们之间已经是很随意平常的朋友了。 “哦,如果有需要,我会的。”夏小落礼貌地笑了笑,对秦佳瑶挥了挥手说:“小佳瑶,再见啦。” “阿姨再见!”秦佳瑶心满意足地摇了摇自己胖乎乎的小手。 下了车往许欢欢家里走去,那挥之不去的阴霾重新笼罩了夏小落的心头。 她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再次下意识地把电话关掉了。 来到许欢欢家门前,轻轻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又是许默涵。 看到神情惨淡凄伤的夏小落,他很吃惊:“小落,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许大哥,欢欢呢?”夏小落勉强笑了一下,胃里却一阵翻涌难受,她急忙说了句:“对不起……”便捂着嘴巴冲进了卫生间,连连吐出了好几口清水。 “小落,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许默涵跟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一直有点慢性胃病,大约是中午吃的东西不能适应吧……”夏小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可是表情却显得很疲惫。 “哦,那你漱漱口,好好休息一下吧。”许默涵稍稍放心了一些,体贴地为她递过去一杯凉水。 漱好了口,夏小落走到客厅坐下,正在房里休息的许妈妈也走了出来,看到了她惊奇地问道:“小落啊,欢欢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啊?欢欢不在家啊?”夏小落沮丧地揉了揉头发,一时很有些失望。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这么好的季节和天气,肯定许欢欢也跟向飞一起出去玩去了。 “是啊,她一大早就说要跟朋友出去爬山,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许妈妈坐下来说道。 “哦,那可能是跟她的其他同学或同事一起去的吧,欢欢的朋友挺多的。”夏小落微微笑了笑说。 既然许欢欢还没有在她的父母面前把向飞跟她的事情说出来,夏小落当然也不会先说出来多这个嘴了。 “呵呵,这孩子就是贪玩,只要休息,十天是有九天她都是不会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的。像她哥哥,就稳重多了。”许妈妈轻轻笑道,对一双儿女的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妈,你说欢欢就说欢欢,又提到我干嘛?”许默涵在一边说了句。 “你和欢欢都是我的孩子,我说说又怎么不行了?”许妈妈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吩咐着说:“我看小落有点累,你给小落削个水果吃吧。” “嗯,好的。”许默涵答应一声,从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帮夏小落削好,递到她的手上。 夏小落慢慢地吃着苹果,许妈妈亲切地和她聊起天来,许默涵也在旁边时不时关切地问她一些话语。 这份浓浓的亲情,让夏小落的心里热乎乎的,就好像真的回到了一个宁静而舒适的港湾。 她从小就失去了爸爸,现在,她的妈妈也不在身边。也许她只有在这里,才能享受到一点点家庭的关爱和温情吧。 一时间夏小落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不由又想起了言洛那个华丽而冷漠的家。 如果他的妈妈,也像许欢欢的妈妈一样和蔼可亲该有多好。可惜,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那样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惯了的阔太太,也许永远都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平淡的亲情和爱。 相比之下,许欢欢的家虽然狭小简陋,没有洋房花园,也没有豪华奢侈的物质生活,可是心灵和精神上的财富,却远远超过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别墅。比那外表奢华,内心贫瘠的地方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如果让夏小落选,她宁愿选择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才真正能让她感到心灵的舒适和慰藉…… 和许妈妈许默涵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夏小落却渐渐感到身体有点儿不舒适起来,似乎总是提不起来精神,想要昏昏欲睡似的。 许妈妈很细心,关切地说:“小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看着恹恹的,气色也不好。” “阿姨,我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特困,想睡觉。”夏小落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你到欢欢的床上去睡会儿吧,准是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许妈妈对夏小落一向有着长辈式的关心,热心地说:“好好睡一觉,晚上吃了饭,再让皓然送你回去。” 夏小落现在是真的不想回去,再说也确实困了,便答应了。 走进许欢欢的房间,躺到她宽大松软的床上,人依然觉得不舒服,却又不能一下子睡着。不由又想起今天在言洛家里所遭遇的那些冷遇和轻视,心中越发凄凉难过,躲在被窝里默默地抹着眼泪。 许默涵今天一直觉得夏小落有些不对劲,始终不能完全放心,这时也走了进来,果然看到她在一个人偷偷地哭,立刻心疼地问道:“小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大哥,没有……”夏小落赶紧坐了起来,揉了揉眼泪说道。 “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心呢?”许默涵拿过欢欢的一件外衣给她披好,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好言好语地开导着她:“小落,你不是说把我当做哥哥的吗?那你有什么委屈就跟哥哥说出来啊。你这样躲着哭,只能让我们大家着急,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许大哥,我今天去他家里了,可是……可是他的妈妈很不喜欢我,说我妈妈不好,还说我是狐狸精……”夏小落再也忍不住,双手捂住了脸,失声痛哭。 “怎么有这样的家长?真是太过分了!”许默涵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这样骂小落,同样义愤填膺。 夏小落听他这样说,越发觉得难过,一时哭得不能自己。突然喉头又是一阵翻涌作呕,赶紧跳下床冲进卫生间,蹲下来又吐出了几大口清水,当即感到更加虚弱和疲惫。 “小落,你肯定是病了,我送你去医院吧。”许默涵扶着她站起来,担忧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只是胃不好,休息会儿就好了。”夏小落轻声拒绝着。 漱完了口再次回到床上,许默涵叹了口气说:“小落,你安心睡一会儿吧,别想太多了。你看你现在,越来越瘦了。” 第638章 背影 “嗯,好,许大哥,谢谢你。”夏小落吐过了之后,感觉人舒适了一些,点点头听话地钻进了被窝里。 许默涵为她把被子掖好,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温和地说:“小落,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睡着。” 夏小落疲乏地说了一句:“大白天的我又不害怕,你也去休息吧。” “呵呵,我还是先陪一下你。”许默涵宠溺地笑道。 夏小落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见他已经随手拿起床头放着的一本杂志看了起来,她也懒得再管他。阵阵倦意袭来,不一会儿,她就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许默涵坐在一边,看着很快就安然入睡的女孩,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这个纯真甜美,像春天的水仙花一样美好可爱的女孩,从她那么小的时候起,他就认识了她,也喜欢上了她,并且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她长大。 可是,等到她真正地长大了,她却仍然不能属于他…… 许默涵微微叹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心想:她想把我当哥哥,那就当哥哥好了,总比什么也不是的好…… 低头注视着女孩清丽的脸庞,精致的眉眼,浓密的如同一把小扇子般的纤长睫毛以及有些淡淡失去色泽的樱桃小口。 许默涵爱怜地将她粘在脸颊的一缕乱发撩到耳后,在心里轻轻地叹息,她真的是瘦了,面色也不像以前那么红润。 难道,和那个言洛在一起,她不快乐吗?不幸福吗? 又或者是,那个人根本就没有用心照顾好小落…… 是啊,看今天小落哭得那么伤心,就该想得到,小落在他家里受了多大的委屈。 唉,小落啊小落,我对你不够好吗?我的爸爸妈妈对你不够重视吗?为什么你就只认准了那一个人?宁愿去他家里受那种气,也不愿意考虑一下我? 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珍爱着你,小心翼翼呵护着你,绝不让你受一丝委屈,掉一滴眼泪…… 就这样怔怔地想着,看着熟睡中女孩娇美可爱的模样,许默涵更加觉得怦然心动,情不自禁俯下脸去,想要轻轻吻她一下…… 这时候,许妈妈的声音却不大不小在外面响起:“默涵,你过来一下。” 许默涵的脸顿时微微一热,烫到了耳根,如同正准备做贼时被人抓到了一样。 天,他在做什么?偷偷吻一个熟睡中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还另外有自己深爱的男人。 这还像他么?还像那个一向沉稳内敛,文质彬彬并且为人师表的他么? 他使劲甩了甩自己混乱一片的脑袋,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默涵,小落睡了没有?”看到儿子出来,许妈妈关切地问道。 “睡了。”许默涵简单地答了两个字。 “哦……”许妈妈沉吟了一下,平和地说道:“那就让小落好好睡一觉,你别在那里吵到她了。” “妈,我能怎么吵她啊?我就是坐在那里看书,陪她一下。”不知为什么?许默涵突然觉得非常郁闷,语气也变得有点不耐烦。 许妈妈看了一眼烦躁不堪的儿子,好言好语地说:“默涵,你对小落的心意我们大家都看得到。可是,小落喜欢的不是你。欢欢不是说过,小落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吗?还是一个超级有钱的,那什么翔天的老总……” “妈,我都知道的,不用您提醒,我也没对小落有什么非分之想。”许默涵闷闷不乐地打断许妈妈的话。 “唉,你知道就好。”许妈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一直是爸妈心中的骄傲。感情的事情要讲究一个缘分,你和小落,看着就是没有那种婚姻缘的。你的年龄也不小了,那么多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你下次也去见见面,早点给妈带一个清清爽爽的儿媳妇回来。” “妈,您今天怎么这么罗嗦啊?我也想早点给您带一个儿媳妇回来,可是,这是能随便带的吗?”许默涵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走回了自己房间。 夏小落真的特别困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她急忙穿好衣服,走出来一看,餐桌上,饭菜已经摆放得好好的了。许爸许妈和许默涵都坐在客厅里,而许欢欢,还没有回来。 “小落,你起来了,快来吃饭。”许妈妈一看到夏小落走出来,就亲切地招呼着她说:“看你胃口不好,阿姨今晚专门给你煮了红薯稀饭,这会儿有点凉了,我再拿去热一下。”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就吃凉的。”夏小落赶紧阻拦着,不好意思地说:“我睡得太晚了,耽误您们吃饭了。” “呵呵,那哪行呢?你的胃本来就不好,当然得热了再吃。年轻人睡性大是正常的,欢欢要是在家里,比你还能睡呢。”许妈妈笑呵呵地说着,依然端了稀饭和一些不能冷吃的菜肴,拿到厨房里加热去了。 这顿饭就像以前夏小落在许欢欢家里的时候一样,吃得温馨而又惬意。而直到他们吃完,许欢欢也没有回来。 夏小落不禁在心里想,这个欢欢,今天一定玩得要飞起来了吧。可惜啊,今天对于我来说,是太过于灰暗和伤感的一天,我们俩当不言哼哈二将了。 见一时半会儿等不到许欢欢回来,而她已经出来了这么久,也确实该回去了,夏小落便起身向许爸许妈告辞。 许爸许妈一边热情地让她以后常来玩,一边安排了许默涵开车送她。 坐在车上,许默涵显得比以往的时候沉默。 而夏小落,因为想到回去即将要面对言洛,也就是即将要面对他和他那个家庭的种种矛盾,心情同样很烦乱,两人一路都没有交谈什么。 而整整一个下午,言洛都在四处寻找夏小落。 他追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已经看到不夏小落的身影。他赶紧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通了两下,电话就挂断了。 他知道小丫头一定是跟他的母亲真的闹出了不小的不愉快,生气了。于是又打过去,却每次都被挂断,到最后,电话直接关机了。 言洛只好急忙到车库里去取了车,风驰电掣一般开了出去。 这一带并不好搭车,他沿路边走边看,然而直到开回了市区,也没有看到夏小落的影子。 他又开着车到处去找她,把所有她有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并且隔一会儿就拿出电话给她打过去,夏小落的电话,却一直没有开机。 其间,言洛也给向飞打了电话,问他许欢欢的联系方式。向飞却说他和许欢欢正在几十公里以外的落雁山上游玩。 那也就是说,夏小落这会儿没有可能去找许欢欢。那她会到哪里去了呢? 言洛又急又担心,心里也忍不住开始冒火了。这个坏脾气的犟丫头,你跟我母亲闹了意见,可是我并没有惹到你啊。你一声不吭就跑了,打电话又一直不接,是存心要把我急死吗? 这中间,言洛的电话也响过几次。 每一次铃声响起,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阵喜悦和激动,以为是小丫头终于想通,打过来找他了。然而接了之后,却是更深的失望。 来的几通电话多数谈的是商务上的事情,还有两个是他的妈妈洛晴柔打过来的,说他们有事情跟他商谈,让他回去。可他接了之后只是淡漠地说了句我还要找小落,就挂断了。 最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言洛又试着打了一遍电话,夏小落还是关机状态。 他气得恨不能把电话都摔出车外,可唯独就是没有想到,许欢欢不在家,夏小落也会在她家里呆上一个下午。 心力交瘁地回到星苑别墅,看到正等候着他们的李婶,立即问:“小落回来没有? 明明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可还是忍不住抱着一线期翼。 “没有,小姐一直没有回来。”李婶轻声回答道,知道少爷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 言洛更加心烦意乱,一言不发扯开衣领的扣子,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他真想不明白,整整一个下午,到现在都晚上了,小丫头能跑到哪里去? 你要赌气,你要跟他闹别扭,这么长的时间,也够了吧。为什么还不回来?真的被人拐走了吗?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念头,言洛的心简直就像在刀山火海之中煎熬,一分一秒都不能够再忍受下去。 “少爷,已经八点了,要不要我先给你做些东西吃?”李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到少爷着急,她的心里也急。这个小姐,到底到哪儿去了?一直那么乖巧懂事,早上跟少爷一起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吃。”言洛冷着脸回答了一句,站起身又走了出去。 夏小落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他又如何能在家里呆得下去?又如何能先吃得下去? 尽管心里那股不可抑制的小火苗已经上升到了嗓子眼,快要把他烧爆炸了,可还是得先去把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找回来呀。 刚刚走到花园,就看到一辆不太眼熟的小车在大门外停下了。 一个男人先下了车,定睛一看,这男人,正是许欢欢那个斯文儒雅的哥哥,一直对小丫头“没安什么好心”的许默涵。 随后许默涵又很绅士地帮忙打开了另一扇车门,夏小落跟着走了出来。 言洛心底那股燃烧的怒火腾的一下子就窜到了头发梢,到达了极限,完全不能克制了。 他在这边着急了一下午,担心了一下午,惦记了一下午。闹了半天,小丫头是和这个曾经热烈追求过她甚至现在还对她“居心不良”的男人在一起,潇潇洒洒玩到了现在,连电话都不肯接他的。 她的眼里心里,到底把他这个男朋友兼未来老公放到了哪里? 言洛强压着将要喷薄而发的怒气,大步朝着他们走过去,脸色阴沉得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黑压压的天空。 走过去时,正听到许默涵温和地在对夏小落说:“小落,回去好好休息,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 “嗯,谢谢你,许大哥。”夏小落笑着点点头。 “你到哪里去了?”蓦地,一个冷怒迭加的声音在身后沉沉响起,回过头来,就看到言洛那张冰寒得如同放在冰箱里冻过几天的俊脸和闪耀着熊熊怒焰的黑眸:“我找了你一下午,打了至少不下于二十个电话,你理都不理。看来你玩得挺快活,是吧?” 夏小落本来心情就不好,人也不舒服,一回来又听到他这样冷冰冰的训斥,当然更加没好气,冷冷地说了一句:“是挺快活,至少比在你家快活。”便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夏小落,你到底想要怎样?”言洛没想到她回来了,听说他找她找得这么辛苦,为她这么焦急担心,她不仅没有一点歉意,反而还给他摆脸色看。当即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冲着她的背影吼了一句,就想追上去。 “言洛!”身后却传来许默涵的一声冷然大喝。 言洛回过头来,看到许默涵面色铁青站在那里,似乎也气得要命。 他走过去,和许默涵相向而立,唇角勾起俊美而冷酷的哂笑:“许先生,很感谢你送小落回来。可是,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任何外人插手!” 许默涵紧紧咬了咬牙关,缓缓地说道:“是,我承认小落现在爱的是你。可是你,既然想要小落,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好她?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好她?你这样,算是真的爱小落吗?” “许先生,你是否弄清楚一点再来说话。”言洛皱了皱俊朗得如同墨染笔刻般的剑眉,凌然睨视着他,冷冷地说道:“小落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会结婚。我当然爱她,也会照顾好她,保护好她,这一点,不需要许先生专门提醒。” “嗬,你这样算爱她?”许默涵冷笑一声,跨前一步和言洛冷冷对视,气愤地质问道:“你爱她会让你的妈妈骂小落狐狸精?会让她一个人哭着从你家里离开?你知道今天小落哭得多伤心吗?你又知道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差一点去医院吗?” “小落身体不舒服?”言洛的俊眉皱得更紧,只以为小丫头没心没肺在外面跑了一下午,却没有想到,她会身体不舒服。 “是啊,她今天呕吐了两次,让她去医院又不肯。”许默涵冷然看着言洛,毫不客气地说:“她回来了你还这么说她,我真看不出你有哪一点是关心她。” 一听说夏小落的身体不适,言洛满腔的怒火与怨气顿时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当然担忧起来,顾不上与许默涵过多争论,匆匆说了句:“我去看看小落。”便往别墅走去。 许默涵看着他快步走回屋子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在心里说:小落,但愿他从此,知道珍惜你,爱护你。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第639章 爱情的结晶 进了屋,一看夏小落不在客厅,言洛询问地看了看李婶,李婶赶紧说:“小姐一回来就上楼去了。” 言洛来到二楼他们的房间,看见夏小落正面朝里面躺在床上,衣服也没有脱,被子也没有盖。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轻搂住她,怜惜地问道:“落儿,还不舒服吗?” 没有听到回音,言洛把她抱过来一看,只见夏小落满面泪痕,正在无声地哭泣。 言洛当即又紧张又心痛,歉疚地说:“落儿,我刚才态度是不好,可你一下午不回来,也不接电话,我真的快要急死了。” 夏小落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落儿,对不起。”言洛将她全数抱进怀中,温柔地帮她擦着泪水:“别哭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我妈妈那里。” 想起许默涵刚才说过他妈妈骂夏小落是狐狸精,他的心里更加觉得愧疚不安。 “迟早还不是要面对这些的,你妈妈不喜欢我,今天不这样,以后也还是会这样。”夏小落低声抽泣着说。 “唉,我不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对你这样?不过,不管她喜不喜欢你,我都会好好爱你,我和你在一起的决心是不会变的。”言洛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哄劝着她:“落儿,不要再哭了好么?你知不知道?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在他柔情似水的安抚之下,夏小落渐渐止住了哭泣,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像只温顺的小猫咪。 “落儿,听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要不要看医生?”言洛低下头来爱怜地亲吻着她,问道。 “没事,现在已经好了,还是胃不舒服。”夏小落轻描淡写地说。 “你这个胃病,真要找人好好看看了,老是不舒服怎么行?”言洛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晚饭,便又问:“你晚上吃的什么?再陪我下去吃一点。” “在欢欢家里吃的红薯稀饭,她妈妈专门为我做的,很好吃。我吃饱了,不想再吃东西了。”夏小落老老实实地答道。 “欢欢不在家,你还在她家里呆那么久。唉,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坏蛋,你吃饱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吃呢。”言洛听了,又有些吃醋,恨恨地吻着她的耳垂说。 “那你快去吃啊,让李婶随便给你做点。”夏小落说道。 “你陪我一起去。”言洛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要走。 “我不去了,我今天有点累。”夏小落轻声地说。 言洛看着她的脸色也确实很疲乏,便没有勉强她,自己下去吃饭了。 虽然睡了一下午,夏小落却依然觉得精神不振,随意洗漱了一下,就先上床躺着了。 言洛上来的时候,看到夏小落已经躺到床上睡了,不由调侃地笑道:“落儿,你今天可真积极。” “我一直就想睡。”夏小落懒洋洋地说。 “那我也只好陪你早点睡咯。”言洛笑着说。 “我真的不想,我说了我今天很累!”夏小落不耐烦地推开他,睁开眼睛说道:“你只顾自己,都不为我考虑一下的吗?” 言洛看她是真的不高兴,也不敢再继续乱来,只好轻轻抱住了她,叹息着说:“落儿,你今天脾气好大。” “如果有人那么说你,还连带着说你的家人你的妈妈,你的脾气会好吗?只怕你比我还要脾气大呢。”夏小落没好气地说。 “唉,落儿,那是我妈妈不好,我也跟你道过歉了,你就不要再算到我的头上了吧。”言洛知道她还在为自己的妈妈那么对她而生气,好言好语地安慰着她。 夏小落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不过落儿,听说你今天还打了廖丹,她怎么惹到你了,你这么厉害?”言洛想起了下午的事情,又奇怪地问道。 “她啊,一直就跟我不好,从小就爱针对我,今天更过分,说我和妈妈如何如何。我实在忍无可忍,就给了她一巴掌。”夏小落气呼呼地说。 “呵呵,没想到我的落儿发起火来,这么威风啊。”言洛看她一副惹我者死的娇憨模样,觉得可爱,又觉得有点好笑,宠溺地将她拥进怀中。 “可你的妈妈更看不惯我了,说我没有教养,也不是淑女呢。”夏小落依然嘟着小嘴,郁郁不乐。 一想起洛晴柔今天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她的心里就凉飕飕的。 “算了,不提她们了。落儿,你只要记住,我是真心爱你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你都是我最爱最爱的落儿。”言洛一看又转到了那不愉快的话题上,赶紧拥紧了她,深情款款地表白。 “你妈妈说,她绝对不会同意你娶我。”夏小落依偎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幽幽地说道。 “落儿,你放心,我爸妈的意见不能左右到我,我一定会娶你,你也一定要嫁给我。”言洛轻轻吻了她一下,语调坚定地说:“这一辈子,我都只会爱你一个,也只想要你一个。” “可是,你家里不同意,总是不好……”夏小落依然不太开心。 今天发生的这意想不到的一切,总让她有种隐隐约约的担忧和不安。 似乎他们今后的幸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变得虚幻缥缈起来,不再那么真实可靠,触手可及。 “没什么可是,落儿,我爱的人是你。我的婚姻也会自己做主,谁都干涉不了。”言洛再度吻了吻她,用最坚决的态度让她放心,随之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回来的?” “碰到一个好心人,搭的人家的顺风车。”夏小落轻描淡写地说。 “好心人?现在谁会那么好心啊?”言洛立即警觉起来,蹙紧眉头说道:“落儿,他该不会也对你别有用心吧?” 的确,出入那一带的车主,都是非富即贵。 他想起来,他和小白兔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桃林山庄的外面,小白兔笑语盈盈地过来招手要搭他的顺风车。 从此,她那楚楚动人的倩影和娇俏灵动的模样,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再也忘不掉。 今天,难道傻里傻气的小兔子又把那天在桃林山庄的一幕重新上演了一遍么? 那不也要把人家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想入非非…… 呃,只要这样想一想怎么就那么不舒服? 不等夏小落说话,言洛又酸溜溜地哼着道:“他对你做什么没有?现在的男人,可没有几个好的。” “切,你以为人家都像你。”夏小落轻轻白他一眼,说道:“人家可是斯斯文文的正人君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夏小落还是觉得懒洋洋的,浑身乏力。早餐也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言洛看着精神状态明显不如从前的女孩,担忧地说:“落儿,你看起来还是不大好,喊白梅过来看看吧。” “唉,大概是感冒了,别喊白梅来,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夏小落轻叹了一声,自己的心里也觉得奇怪。她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起来就无精打采的,而且又想睡觉了。 “你不喜欢白梅来,那我带你去医院。”言洛毫不犹疑地说。 “我没事,今天星期一,你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不要为我专门耽误时间了。”夏小落甜甜地笑了笑说。 虽然,昨天言洛的妈妈那样待她让她很难过,但是此时言洛的温存和体贴已经将她心头的郁闷驱散了不少。 是的,他妈妈是他妈妈,他是他,她不能把他妈妈的不好算到他的头上。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这些来自外界的干扰和不愉快,她都可以不在乎…… 言洛想了想说:“那你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别去上班了。” 夏小落本来最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到工作,可是,她却又实在打不起更多的精神,好像只想再到床上去躺着。 她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好吧,我今天休息一天,帮我跟美琳姐说一声。” “那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跟李婶说。”言洛宠溺地吻了她一下,柔声说道:“乖,我一下班就回来。” “嗯,你去上班吧,星期一最忙了,你早点去。”夏小落点点头说。 言洛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夏小落站起来走到门边目送着他走远,直到消失看不见。刚要转身,突然又觉得胃里一阵难受,一种恶心的感觉冲上喉头,她赶紧又跑到卫生间,抚着胸口连连干呕了起来。 “小姐,要不要把少爷叫回来?”李婶跟了过来,关切地说道。 夏小落虚弱地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感觉好了一点,才接过李婶递过来的水杯漱口。 走出卫生间时,她整个人依然有点轻飘飘的。 李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 步伐缓慢地走到沙发边,夏小落抱着一个抱枕疲惫地躺下,李婶忍不住了,轻声问道:“小姐,你这样呕吐有多久了?” “以前受了凉就喜欢呕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吐得频繁些了,唉,昨天就吐了两次。”夏小落叹了口气说。 “小姐,你可不要大意。你这样子……该不是怀孕了吧?”李婶吞吞吐吐地说道。 “怀孕?”夏小落吃了一惊,一想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女人刚怀孕时的症状也确实是时常呕吐,不由有些紧张:“难道我真的怀了?” “小姐,你上一次的例假是什么时候完的,多久没来过了?”李婶细心地问。 夏小落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轻声说道:“确实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那就准有可能是的了,小姐,你快好好歇着,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乱蹦乱跳,也不能穿高跟鞋了。”李婶立时也紧张起来,又征询着说:“要不给少爷打个电话吧?” “别打,他刚去上班,工作忙着呢。”夏小落低声阻拦着:“再说也还没有确定是不是。” “哎呀,小姐,看你这反应就是怀孕了。你可不要不放在心上,刚怀上的时候最要注意了,一定要小心点儿。”李婶郑重其事地提醒着夏小落。 夏小落的脸微微红了红,想了想说:“李婶,听说有一种试纸是可以检测怀孕没有的,要不,你等会儿先去帮我买个那样的试纸回来,我先自己在家里查查看。” “好的,我忙完了就去,小姐,你回楼上去歇着吧。”李婶喜气洋洋地说。 冷不丁听说自己有可能怀孕了,夏小落的心情又紧张又不安,回到房间躺回床上,她将手轻轻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喃喃地低声自语:“真的有了吗?为什么除了变得疲倦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婶对这事很上心,就像是关注自己的女儿和媳妇怀孕没有一样,很快就为夏小落买回了早孕试纸。 仔细对照着说明书,夏小落拿到卫生间里一检验,试纸上清晰地显现出了两条红色的横杠。 天!好像是真的怀上了! 这么说,她的肚子里,现在已经有可能孕育了一个崭新的小生命了? 夏小落的心一阵激烈狂跳,各种奇异特别的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好像是兴奋,紧张,激动,新奇,和不安等等多种复杂的因子交织在一起,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了。 “小姐,怎么样?”一出来,李婶就关切地问道。 “好像是的。”夏小落微微红着脸颊点了点头。 “嘿嘿,恭喜小姐,我就猜到是的啦。少爷如果知道了,不定会有多么高兴呢,小姐和少爷早就该办喜事了。”李婶顿时喜笑颜开,连连说着:“小姐,赶紧给少爷打电话报个喜吧。” “哎呀,等他回来再说吧,反正他说一下班就回来的。”夏小落娇嗔地说道。 “好好好,小姐你刚怀孕人乏力,快到床上歇着去,我出去买菜,今天给小姐炖鸡汤补养身子。”李婶喜滋滋地说。 “李婶,你也别太忙乎,真正是不是还得到医院去检查了才能确定呢。再说,鸡汤那么油腻,我也喝不下。”夏小落轻轻笑道。 “十之八九都是真的了。小姐,不是我倚老卖老,怀孕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说不喜欢就不吃了。”李婶收住笑容,一本正经说道:“怀孕了什么都得吃,吃得越多越好。这样你才能长得好,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才能长得好,将来生个白白嫩嫩的大胖小子。” 呃,夏小落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对李婶的直白热情和殷殷关怀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俏丽的小脸一时变得更加绯红,就像清晨悬挂在天边绚丽的朝霞。 “呵呵,小姐,我走了,你先好好歇息。”李婶看出了夏小落害羞,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夏小落又躺回到床上,再次小心翼翼地抚摸自己柔软平坦的小腹,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九十地确定,她的肚子里,正在生长孕育着一个崭新的小生命。而这个小生命,是她和言洛的孩子,他们爱情的结晶…… 第640章 很知足 虽然这个新生命,来得有点突如其然,夏小落事先一点儿都没有料到,也一点儿都没有做好准备。 可是,既然上天安排了小生命这个时候降临到她的世界,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巨大惊喜?她当然要好好珍惜,也要好好地规划,为小宝贝的降临做好最完美的准备和安排…… 她突然又想起了昨天遇到的那个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孩——秦佳瑶,再度幸福地笑了。在心里甜蜜地憧憬:如果我们的小宝宝,也像佳瑶那么漂亮可爱,就好了…… 一上班,各种纷杂紧要的事务就一齐摆到了面前。言洛果然一刻都不得停歇,就像高速运转的陀螺一样,从早上一直忙到了下午,连抽空想一下小丫头的时间都没有。 只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回去,问小丫头好些没有?在干什么? 小丫头的声音懒洋洋的,说好些了,正在睡觉,然后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当然是一下班就回来。”言洛听出小丫头对自己浓浓的依恋,宠溺而幸福地笑了:“小懒虫,你好好睡吧,睡到我回来再把你抱起来。” “我才不是小懒虫呢。”夏小落撒娇地嘟了嘟嘴,停顿了一下,又交代着说:“风,你今天一定要早点回来哦,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现在就告诉我不行吗?”言洛温和地笑着问。 “不行,非要等你回来才能跟你说。”夏小落一口回绝。 “呵呵,难道还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言洛眼底的笑意加深,几乎能看到小丫头那一本正经而又娇俏可爱的表情。 “当然是秘密啦,而且,我可以先告诉你,还是一件很激动人心的大秘密。”夏小落顽皮地笑道。 “嗯,我下了班最快的速度回来,宝贝,好好休息,先拜拜。”言洛宠溺地说道。 “拜拜。”夏小落甜甜地挂了电话,甜甜地进入梦乡。 下班的时候,言洛却又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让他今天一定回去,说有事情跟他说,言洛拒绝了。 可是,紧接着,他的父亲言瑾又打来了电话。 “爸,我跟小落说好了一起吃饭,今天不回去了。”言洛淡淡地说。 “洛,你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我不干涉。可是,我和你妈回来了这么久,你自己算算看,你只回来过几次?”听到儿子毫不客气的推脱,言瑾也忍不住有点冒火,微微提高了声调:“昨天你走了之后,你妈妈的心痛病就犯了。她一心念叨着你,你连回来看看她,陪她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言洛沉吟了一下,想到迟早还是要因为小落的事情回去面对他们。而且,他也想开诚布公地跟他们谈一谈,表明自己一定要跟小落结婚的决心。这件事情,怎么说早点谈开都比晚点谈要好。 做好了打算,言洛心平气和地说道:“好吧,我一会儿回去。” 放下电话,想着小丫头还在眼巴巴地盼着他早点回家,言洛轻轻叹息一声,又给小丫头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有一点事情耽搁,他可能要晚一点回去,让她不要专门等他吃饭,他忙完了事情会尽快赶回去。 他没有对夏小落说出是要回父母那边去,怕小丫头胡思乱想又想多了不高兴。 接到言洛的电话,夏小落失望地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嘟起了嘴巴。 一直期盼着他早点回来,把他们有了宝宝的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告诉他。可是他却说要晚些回来,还让她别等他,自己一个人先吃饭。 唉,真是的,好郁闷…… 不过,他肯定也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以才不能按时回来的吧。自己也要理解他呀,已经快要当妈妈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耍小孩子脾气,动不动就任性赌气了…… 想着想着,夏小落又弯着眉眼甜甜地笑了,脸颊现出她那动人的小酒窝。 是呀,一想起自己的身体里,已经孕育了一个新奇可爱的小生命。就好像有一颗珍贵稀奇的小种子,在属于自己的领地生了根发了芽,正在不断地长大,她怎么能不兴奋不激动呢? 言洛开着车很快回到了自己香泉湖畔的那个美丽豪华的家,言瑾和洛晴柔都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洛晴柔看到言洛回来了,很是开心,一边招呼佣人上菜,一边亲热地说道:“洛,今天都是让厨子准备的你最爱吃的菜,鱼香肉丝和酸辣排骨是妈妈亲自下厨为你做的,你可要多吃点哦。” 言洛看了看餐厅里那满满摆了一桌的丰盛菜肴,平和地说道:“爸,妈,你们不是说有事情找我吗?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们谈谈。” 洛晴柔的脸色变了一变,刚要开口,言瑾摆摆手阻止了她,淡淡然说道:“先吃饭吧,什么事都吃了饭再说。” 言洛本来想说小落还在等他回去,看了一眼父亲略带严厉的表情和母亲殷切的眼神,终于还是暂时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走到餐桌边走下。 一家三口围坐在华丽的大餐桌旁开始吃饭,气氛却不像以往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融洽。 大家说话都不多,只有洛晴柔不停地劝着言洛多吃一些,说这些菜都是依照他喜欢的口味专门加工的。 然而,言洛一想到小丫头还在家里热切地期盼着他早点回去,面对这满满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他实在提不起来多少兴致,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说吃好了。 耐心地等到言瑾和洛晴柔细嚼慢咽地用完晚餐,终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佣人为他们端来了醇香的茶水。 言洛才开门见山地说道:“爸,妈,我和小落商量好了,我们准备下个月就结婚。” 言瑾没有说话,洛晴柔却立时变了脸色,激动地说道:“洛,我和你爸喊你回来就是为的这件事情。我们也商量好了,坚决不同意你跟那个夏小落结婚!” “妈,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小落呢?”言洛皱了皱眉头,言辞恳切地说:“爸妈,你们接触久了就会知道,小落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热情,善良,纯真,质朴,美丽,自然。我们俩情投意合,真心相爱,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洛,你就是被她那妖媚的表面和好听的花言巧语迷惑住了,妈看女人比你看得透彻,夏小落绝不是一个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的女孩子。”洛晴柔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儿子:“她妈妈从前我们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那是一个比狐狸都还要精明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什么手腕都能使得出来,随便利用几个男人,对她来说那更是小菜一碟。这个夏小落,妈昨天仔细地看过了,比她那妈妈还要不安分。她不会是真心对你的,无非就是看中了咱们家里的钱财和地位……” “够了!妈,你别把小落说得那么不堪!”言洛终于无可忍耐,面色冷硬地打断洛晴柔:“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什么花言巧语,甚至她开始理都不想理我,是我追求的她,是我求她一定要嫁给我的!” “洛,为了那样一个狐狸精一样的女孩,你就这样跟妈妈顶嘴?”洛晴柔有些受不住了,震惊而又伤感地质问言洛。 “妈,小落到底怎么惹到你们了?你非要用那样难听的话语辱骂她?”言洛更加恼怒,想起昨天夏小落那伤心哭泣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往外冒,语气变得冷淡而强硬:“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清楚,我爱小落,比爱我自己的生命还要爱她。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她不好,即使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也不希望再听到这类贬损她的话!” “洛,你竟然用这样的态度跟爸妈说话?”洛晴柔呆怔了半晌,眼圈渐渐红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言瑾此刻在旁边插话说道:“洛,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切忌感情冲动,我和你妈也都是为了你好。” 言洛沉吟了片刻,平静地注视着他们,郑重地说道:“爸,妈,我很尊重你们,同样,小落也很尊重你们。我相信小落会是一个好妻子,好媳妇,将来也会是一个好母亲。我现在诚恳地请求你们,同意我和小落在一起。” “她还会是一个好媳妇?洛,她昨天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了,还把人家丹丹的脸打言那样,丹丹一声都没有吭呢,她倒趾高气扬地走了。”洛晴柔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激烈地摇着头:“不!我不同意!我昨天就说了,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同意她嫁进言家。” “妈!您何必非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呢?”言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调笃定地说:“不管怎样,我都会娶小落做妻子的,她也是我唯一想要结婚并且照顾一生一世的女孩,谁都无可取代。即使真的是像您说的那样,她有着种种不好,我也心甘情愿地爱她,心甘情愿地被她迷住!” “……洛,你真的疯了吗?”洛晴柔震愕不已地张大了眼睛,可是,在儿子坚毅俊美的脸上,她看不到一丝妥协退让的余地,只好又转向自己的丈夫,哀哀地哭诉起来:“瑾,你看看咱们儿子,除了那个夏小落,他现在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连我的死活,他都不管不顾了……” “妈,您一定要弄得这么有失风度吗?我和小落结婚,难道您就真的活不下去了?”言洛真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妈妈这么不可理喻过,烦躁不堪地说道:“您想过没有?我如果失去了小落,同样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 “晴柔,有话好好说,吵闹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言瑾到底比洛晴柔冷静和深思熟虑多了,平和地提醒着哭哭啼啼的妻子。 “我当然伤心……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现在为了那样一个妖精般的野丫头,就要和家里翻脸……”洛晴柔一边拿纸巾擦拭着眼泪,一边愤愤然地抱怨着。 “妈!我再说一遍,小落是我心中最美好可爱的女孩,如果你非要这么诋毁她,下次我也不能担保我还有没有这么好的修养和你们说话了!”言洛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站起身来:“她还在等我回去,爸妈,我先走了。” 洛晴柔没有想到儿子竟然会这么决绝和不留情面,当即急怒攻心,靠倒在沙发上痛哭失声。 “洛,你回来!”言瑾也忍不住有些动怒了,沉沉地喝了一声:“你真想把你妈妈气死?” 言洛回过头来,看到伤心欲绝的母亲和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父亲,叹了口气转回来,低沉而平静地说道:“爸,妈,对不起,我也不想让您们生气。可是,小落对于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希望您们能理解我的感受。” “小落,小落!你现在除了记得她,你的心里还有谁啊?她对你重要,爸爸妈妈生你养你,难道就对你不重要了吗?洛,你还真是狠心,有了女人就不要爹妈了。”洛晴柔哭着说道。 “妈,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亲情是亲情,爱情是爱情,这两者都很重要,也没有必要放在一起比较。”看着不依不饶完全失了平日端庄仪态的妈妈,言洛刚刚冷静下来一点的情绪,又开始烦躁。 “好,洛,你也承认亲情和爱情都重要。”言瑾终于开了口,沉声说道:“其实我们都知道,父母亲情才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珍贵感情。失去了父母,即使有再大的本领和万贯家财,也再也找不回来。而女人,没有了这一个,还可以有机会遇到很多。” “爸爸,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言洛吃惊地看着他一向尊敬的爸爸,正色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小落之外,再去另外结识不同的女人,我的心很知足,只能装得下她一个。”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爱夏小落?也就是说,你爱她的什么?她的身上有哪些方面是值得你如此不顾一切深爱的?”言瑾微微敛了敛眉,不露声色地说道:“我不否认,她确实长得很漂亮,比一般的女孩更有吸引力。可是事实上,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找得到比她更漂亮,更聪敏,家世和学识都更优秀的女孩做妻子。” “呵呵,爸爸,你如果这么理解我对小落的感情,那我就没有办法跟你们继续交流下去了。”言洛淡淡笑了一下,平缓地,诚实地说道:“老实说,我也说不清楚我到底爱小落的什么?不过,绝不只是爱她漂亮迷人的外表。我只知道,看到她笑,我会跟着开心,看到她难过,我也会跟着担心。看到她哭,我的心就会像被开水烫过一样,比什么都着急难受。只要她喜欢的,我愿意尽我的全力为她做到,而她不喜欢的,我一点点也不会去做。” 第641章 解释 “儿子,你一向聪明能干,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糊涂呢?”洛晴柔越听越生气,再也克制不住了,不顾一切地叫嚷道:“你也不想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家世没家世,要人品没人品,她哪一点能配得上你?一个女孩子家,又没有结婚,就能跟你不清不白地住在一起,还没有几个月就吵着要结婚,她的家教品行可想而知。说明她一点儿都不洁身自爱,攀上一个高枝就是一个高枝,她能跟你这样,跟别的男人同样也能这样!” 言洛脸色倏地变了,黑眸凛冽地沉了下去,声音冷得像冰:“妈,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我先追的小落,是我想方设法让她住到我那里去的,请你以后不要再说小落如何如何!”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冷漠而清晰地说:“你们是我的父母,我尊重你们,所以专门回来向你们说一声,我和小落要结婚了,婚礼定在下个月。如果你们愿意参加,我和小落会很开心,也会高高兴兴地接受你们的祝福。如果你们拒绝出席,我只能说非常遗憾和失望,但是绝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你这是向我们示威吗?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和你爸什么意见,你都会和那个夏小落结婚?”洛晴柔挑高了细长的眉毛,也顾不得再哭了。 “不是向你们示威,只是表明我的态度。”言洛深深地注视了他们一会儿,声色果决地说:“是的,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爱小落的心意不会变,我娶小落做妻子的决心也不会变。” 说罢,他不再理会父母的反应,转身大步走出了这个阔大而豪华的客厅。 “洛!洛!”洛晴柔在他身后急切地喊了几声,然而这一次,言洛再也没有回头。 目送着儿子俊逸挺拔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开,洛晴柔终于承受不住,再次跌坐在沙发上失声痛哭:“瑾,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真的被那妖精女孩迷住了心窍,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哭有什么用?”言瑾的语气也有些不耐,这是儿子第一次如此不把他们的权威放在眼里,他的心里同样窝火。 “那你说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娶了那妖里妖气的女孩?看着那狐狸精耀武扬威地嫁进我们言家?”洛晴柔抹了抹眼泪,气鼓鼓地发着牢骚:“那我真的要一口气上不来了……” “晴柔,我看洛是下定了决心要娶那个夏小落。”言瑾思考了一阵子,逐渐冷静下来,试图好言好语劝解妻子:“其实,那个女孩也没有什么太不好的吧,长得漂亮,人看着也机灵乖巧,洛又喜欢她。不如你就让一步,言全他们算了吧。这样儿子也感谢我们,以后见了我们还有个笑脸,大家的心里都畅快。” “你就看到她漂亮了是不是?”没想到洛晴柔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哭闹得更厉害了:“她妈妈何月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初还不是对她有几分仰言之心,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女儿又勾引到我儿子身上了。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让那个夏小落嫁进言家,还不如让我去死!” “唉,好好的,儿女都这么大了,你这又扯到哪儿跟哪儿了?”言瑾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同意,可是你也看得到,这样闹下去,一点好处也没有。以儿子那样强势坚定的性格,不仅不会回头,还会对我们有更大的意见。以后,说不定连这个家都不愿意回了。” “我不管!儿子的婚姻关系到他一辈子的幸福,我们做大人的不好好为他把好关怎么行?怎么能让儿子娶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狐狸精?”洛晴柔在丈夫的面前也是一向骄纵惯了的,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你看丹丹多好,活泼大方,聪明懂事,家世又好,又对洛一往情深。丹丹和洛,才是天生的一对。” “廖丹是不错,可是,关键是咱们洛不喜欢她啊。”言瑾沉吟了一下,息事宁人地说:“慢慢来吧,你也别再哭闹了。儿子现在正跟那个女孩情深意浓,强行让他们分开是行不通的。你这样吵吵闹闹只会让洛更加反感,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不如找些事情让儿子分分心,咱们再慢点想办法。” “还怎么慢慢来啊?你没有听到儿子说,他下个月就要娶那狐狸精了吗?”洛晴柔停止了哭泣,愁眉苦脸地看着丈夫:“还是个囚犯的女儿,咱们家,哪能丢得起这个脸?” 言瑾想了想,征询着说道:“要不跟他好好说,他想跟那个夏小落在一起也可以,我们承认他们的关系,但是不同意他们正式结婚。正式娶进来的媳妇,当然还是要门当户对一点。” “哼,就那个夏小落,她即使跟洛做小老婆,我都觉得配不上!”洛晴柔满目鄙夷地哼了一声。 “这也只是没有办法中的一个迂回之策,现在洛是铁了心地要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不如我们两边都退让一下,跟他这样说说,也许事情还能有转圜的余地。”言瑾深思熟虑着说道。 洛晴柔在心里仔细权衡了一下,觉得目前也许只有这样一个办法才能暂时阻止儿子娶夏小落,便点点头说:“好吧,那你赶紧给儿子打个电话,把我们这个意见告诉他,最好让他再回来一趟。” 言洛心情烦躁地开着车回星苑别墅。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爸爸妈妈会这么不近人情和不可理喻,竟然拿死来要挟阻止他和夏小落结婚。 唉,以前那两个风度翩翩,和善可亲的严父慈母到哪里去了?难道自己要和小落在一起,就这么刺激到了他们? 刚刚回到别墅停下了车,电话响了,一看,又是家里打过来的。 他猜想肯定还是要说不让他和小落结婚的事情,原本不想接,可是电话却一遍又一遍地响个不停。 最终,言洛还是拿起电话,淡漠地喂了一声,问道:“爸,还有什么事吗?” “洛,你在哪里?你妈我们又商量了一下,想再跟你谈谈。”言瑾的语气很好。 “哦,我已经回星苑别墅了,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我今天不过去了。”言洛淡淡地说。 “洛,你妈我们想好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夏小落,我们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言瑾直截了当地说道。 言洛沉默了一下,有些意外。 妈妈刚才还明明又哭又闹,要死要活地吵着闹着说坚决不会同意他和小落结婚,怎么这一会儿,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没有意料中的惊喜,只感到有些奇怪,依然波澜不惊地问:“爸爸,为什么你们突然转变了?我了解的妈妈,可不是一个轻易就能改变主意的人。” “我们同意你和夏小落在一起,你也听听我们的一部分意见。”言瑾略微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你可以一直宠爱着那个女孩,我和你妈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你们不能正式结婚。我们家是豪门世家,真正娶妻生子,还是得找一个家世人品都匹配得上的女孩,比如廖丹那样的。” “爸爸!我一向都尊敬你,佩服你,把你当做崇拜的偶像。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让我娶别人?把小落当做情人来养着?”言洛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从小敬佩爱戴的爸爸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种像吞了隔夜的锼饭一样厌恶:“这样丑恶的念头,你们怎么能想得出来?如果你在外面养这么一个情人,我妈能答应吗?那还算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吗?” 言瑾一时被儿子堵得无言以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出的一个折中办法,这样你既还能够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也能让你妈不至于太伤心……” “够了!爸,您不用再说了!明媒正娶,是所有男人给予自己心爱女人的最大尊重和爱护,我绝不会同意你们这样荒诞不经的念头!我也绝不会娶别人的,我的妻子,只有小落一个!”不容言瑾再说下去,言洛冷冷地打断他,挂掉了电话。 关上车门走进屋中,心中依然乱糟糟的。从来没有和父母发生过这么大的冲突,而父母对小落的言见那么深,反对得那么强烈,都是他事先始料未及的。 这一切,真是让言洛心烦意乱,郁闷不堪。 夏小落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晚上在李婶的监督之下,她吃了一碗饭,又勉强地喝下了一碗鸡汤,此时正在等待着言洛回来。 看到言洛走进来,面色却不太好看,夏小落关切地问道:“风,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没事,稍微有一点累吧。”言洛轻轻笑了笑让她安心,走到沙发边坐下,温柔地将她揽进怀中:“你呢?身体好些没有?晚上吃的什么?” “我的身体啊,就是那样。”夏小落顽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晚上吃了饭,还喝了一大碗鸡汤。” “呵呵,不错,落儿今天表现得可真好。”言洛宠溺地揉了揉她柔嫩的脸颊。 “风,不是我表现好,而是……而是有人逼着我得这么做。”夏小落吞吞吐吐地说道。 “有人逼你?”言洛挑了挑英挺的眉毛,轻轻笑道:“我不在家,谁能逼得了你?还是我的落儿自己乖吧。” “有啊,有一个小人儿,比你还厉害呢,我什么都得照顾到他的意见。”夏小落微微红了脸说道。 “小人儿?”言洛抿了抿好看的唇,疑惑地看着夏小落:“落儿,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小人儿?” “傻瓜,这都不懂!”夏小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伸手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柔声说道:“这里,好像……已经有我们的小宝宝了。” “落儿,真的吗?你真的怀孕了?”言洛愣了一下,随即就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搂紧了她:“宝贝,这么说,我马上就要升格当爸爸了?” “轻点,别挤着我的肚子了……”夏小落娇羞地笑道:“只是有可能,还没有去医院检查呢,我自己在家里用试纸测的……” “那就肯定是的了,你这几天老是呕吐,我怎么早一点没有想到呢?哎,我真该死。”言洛轻轻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征询着问道:“要不,让白梅现在过来给你看看?” “哎呀,你怎么老是想到白梅白梅。这又不是古代那种把脉查病的时代,没有化验仪器,她来了也不能看出我怀孕没有啊,还是明天去医院检查。”夏小落不满地嘟嘴说道。 她还是不太适应富豪家庭的这种随意支使人的生活,动不动就喊家庭医生过来。 再说,白梅那种不冷不热的性格,她也不是很喜欢。 虽说每次为她服务得也挺周到,可是,白梅有时看着她的眼神却好像怪怪的,总让夏小落觉得不太舒服,有点儿不想和白梅多打交道。 “好,明天去医院。宝贝,我们的小宝宝真的在这里了么?让我听听他在干什么?”言洛微笑地说着,蹲下来将头轻轻贴在夏小落的柔软的腹部上,认真地听着。 “才刚刚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肉团团吧,能听到什么啊?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夏小落娇嗔地笑道。 “能听到。”言洛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落儿,我好像听到他在喊爸爸呢。” “瞎说,就你会骗人。”夏小落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头,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落儿,你说我们这个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言洛好脾气地笑笑,坐回沙发重新拥住了她。 “谁知道呢,反正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夏小落笑盈盈地说。 “我觉得是个女孩,或者,很有可能是一对龙凤胎。”言洛语调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又在瞎说八道吧。”夏小落不由轻轻白了他一眼。 “以前我姐姐怀孩子时我听人说过,如果将来要生女孩,妈妈怀孕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漂亮。我看你现在,就越来越漂亮了。”言洛的眼里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宠溺笑容,低头吻了吻她:“宝贝,你可真厉害,说有就有了。最好是龙凤胎,这样,你只辛苦一次,儿子女儿我们就都有了。” “你以为龙凤胎是那么好生的啊?几百对夫妻里面不知道能不能生一对呢。”夏小落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满怀期翼地说:“我只希望,我们的宝贝健康漂亮,活泼聪明,就像那个小佳瑶。” “小佳瑶是谁?”言洛好奇地问道。 “就是昨天我搭车时遇到的那个孩子,才5岁,跟个小人精似的。长得像个洋娃娃,又能说会道的,可爱极了。”夏小落解释着说。 第642章 自恋狂 “再可爱也不会有我们的宝宝可爱。”言洛自信满满地笑道。 “自恋狂!”夏小落轻轻瞪他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憧憬着他们今后的幸福生活。 是呀,对于两个深深相爱的年轻人来说,即将要荣升为父亲母亲的感觉太新奇了。令他们激动而又雀跃,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喜悦了,也完全把言洛家里反对他们的阴影忘到了一边。 过了会儿,夏小落想起了这些无可避免的令人不悦的心烦事情,幽幽地说道:“可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不要我的孩子出生在不完整的家庭……” “我不是说了我们最迟五月结婚的吗?也就是下个月了,我已经让人在国外给你定制婚纱了。”言洛搂紧了她,戏谑地笑道:“宝贝,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也算赶了一趟时髦?真的是奉子言婚了。” “还到国外定制婚纱?”夏小落揉了揉头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铺张浪费:“呃……其实我看着所有的婚纱都是差不多的,不用那么奢侈吧。” “当然要啦,我要我的落儿你言为最美丽的新娘。”言洛宠溺地拥紧了她说道。 “可你又不知道我的尺寸,怎么定制的啊?”夏小落又有些惊奇,张大了眼睛问道。 第二天,言洛上班前先带着夏小落去了医院。一检查,果然已经怀孕四十几天了。 两人都是又惊又喜,言洛更是欣喜若狂,恨不能把夏小落抱起来转上几圈。 平日里那么高傲冷酷的人,这会儿硬是变言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好老公。 仔细地向医生询问着孕期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应该多吃些什么?可以做些什么?不可以做些什么?只差拿笔一一记录下来。 医生全部耐心地解答给他们听了,并说夏小落的体质有点偏纤弱,怀孕头三个月一定要注意休养,不能太劳累,也不能剧烈运动,不然很容易造言流产。 夏小落听得一头紧张,言洛自然更加不敢大意。当即决定,让夏小落不要再上班了,就安心在家里养胎。 “我上班又不累,还是去吧。”夏小落却不愿意就此回家做个闲人。 “你没有听医生怎么说的吗?让你要好好休养,最好少接触电脑,你还要去上班,辐射到了我们的宝宝怎么办?”言洛瞪了瞪眼睛说。 “哪儿有那么严重啊?以前我看我妈妈单位,就有好多女人怀孕了还一直坚持上班,直到生孩子。你给我换个不用经常接触电脑的岗位不就行了?”夏小落依然固执己见。 “现在什么岗位不用电脑?难道你要我把你安排到下面工厂的一线去倒班?”言洛嗤笑一声,好言好语地劝说着她:“好了,听话,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家里养着。上班的事情,等到我们的小宝贝出来后再说。” “可是,天天呆在家里,好没意思。”夏小落嘟着嘴说道。 正说着,却又感到一阵反胃不适,赶紧到卫生间里干呕了好一阵子才好。 言洛扶着她走出来,又怜惜又带气地说:“你看你,就这么一会儿就吐言这样,你还非要上班?那真是存心让我不能好好上班吧,光顾着担心你了。” “唉,做女人可真辛苦。”夏小落委屈地叹息了一声。 “宝贝,以后我加倍地补偿你。”言洛爱怜地亲吻了她一下,柔声说道:“落儿,好好在家里休息吧,我一有时间就会留在家里陪你的。把我们的小宝宝养好,也是你的工作责任啊。” 夏小落感到自己确实无精打采,浑身倦怠,想想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真要去上班了可能也不能保持好的工作状态,反而真的会让言洛多担心,便点点头答应了。 言洛连工作交接手续也不让她自己去办了,直接开车把她送回了星苑别墅,又交代了李婶好好照顾她,才又开车回公司上班。 于是,夏小落彻底地赋闲在家,言了一个娇贵而幸福的小孕妇。 也不知道她真的是身体太娇弱了还是怎么?她的怀孕早期反应特别强烈。 动不动呕吐不说,闻到稍微刺激一点儿的气味就不舒服,人时常感到疲累,格外地贪睡,也变得更娇气了。 小白兔现在这么辛苦,言洛当然也更加心疼她。 每天除了工作,他的空余时间几乎都留在了家里陪伴夏小落。耐心地照顾着她,想方设法让她开心,为她端茶送水,甚至细心地帮她洗脚,修剪指甲。 所有男人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他都不计一切为夏小落做到了。 如果说夏小落是一个最幸福的孕妇,那言洛无疑就是一个最体贴的老公。 就连在一边看着他们的李婶,也不止一次喜滋滋地对夏小落说过,小姐可真有福气,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像少爷这么好了。 言洛既然这么温存细心,体贴入微,夏小落当然也就知足了。 她每天安心地呆在别墅,睡睡觉,看看书,天气好的时候就到外面走一走。 晚上,言洛回来,也会陪着她在花园里散散步。 除了身体的不适反应时不时让她感觉有些难受,总的来说,她的怀孕生活还是十分惬意的。 这样转眼又是一周过去,又到了下一个星期天。 天气依然晴好,和风丽日,天高云淡,春光一片明媚。 医生说过,孕妇也不能一直闷在屋里,要有适量的户外活动。所以,言洛决定带她到外面去散散心。 两人驱车来到了曾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和甜蜜回忆的中心广场。 春天的广场,人来人往,芳草青青,绿树言荫,鸟语花香,显得更加生机勃勃,绚烂一片。 天真活泼的儿童,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正当壮年的中年夫妻,精神矍铄的老人…… 不少幸幸福福的一大家子,还有言双言对的甜蜜情侣,都在广场上开心地观赏,游玩。 正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大好时节,广场上放风筝的人特别多。 湛蓝的天空中,一个个栩栩如生,五彩缤纷的风筝高高地飞舞着。不时听到牵着长长绳线奔跑的孩子们,发出银铃般的欢笑声。 夏小落羡言地看着这幸福和睦的一幕幕,感慨地说道:“可惜,我现在不能放风筝了。” “明年你不就可以了吗?明年我陪着你来这里,买多多的风筝,你想放多久就放多久。”言洛宠溺地说着,又戏谑地加了一句:“再过几年,我们的宝宝也可以来这里放风筝了。” “你想得可真够远的,谁知道再过几年是什么样子?”夏小落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再怎么变,你是我的老婆这一点不会变,我们的宝宝越来越聪明可爱这一点也不会变。”言洛柔和地笑笑,体贴地问道:“落儿,累了吗?累了我们到那边去休息一下。” 两人一起来到广场树荫下的长椅旁,刚刚坐下,言洛的电话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他家里的电话,不禁皱了皱眉头。 “风,谁的电话?怎么不接呀?”夏小落看见言洛神情严肃,奇怪地问道。 “我家里打来的。”言洛的语气沉闷下来,心中又感到了那种莫名的烦躁。 夏小落愣了一下,脸上恬淡的笑容也倏然隐去了。刚才晴空万里的心情好像突然间飘来了一块乌云,变得有些沉重。 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地说:“你接吧,不管怎样,电话总是要接的,也许有什么事情呢。” 言洛打开电话,淡淡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他爸爸言瑾一贯平和的声音:“洛,你在哪儿呢?” “在外面玩。”言洛漫不经心地回答。 “哦,今天休息,你妈让厨房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回来吃饭吧。”言瑾开门进山地说。 “我和小落在一起,不回来了。”言洛显得很冷淡。 是的,自从知道父母那么看不起自己心爱的女孩之后,他对父母的看法,就改变了很多,再也不像从前那么敬言他们了。 那边停顿了片刻,好像他母亲洛晴柔在一边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听到言瑾言辞恳切地说:“带小落一起回来吧,休息天,一家人总要聚聚的。” 一家人?言洛微微有些惊愕和意外,然而父亲说起小落时这句破天荒的这么亲切的话语,还是让他的心中漾起了一阵细微的暖流。 难道,父母终于想通了?真的准备把小落也看作是他们的一家人了? 他转头看着夏小落,征询地问道:“我爸说,让我们一起回家去吃饭,回去吗?” 夏小落愣了一下,随即就想起上一周在他那个豪华的家庭里所受到的冷遇和屈辱,她摇摇头,肯定地,坚决地说道:“不,我不去!” 言洛轻轻叹息了一声,对着电话说道:“小落不想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那边再说什么,言洛的心情也不太好受,又说了句:“爸,就这样了,我挂电话了。” 电话那端,言瑾听到儿子毫无留恋的挂断电话的声音,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半天才放下电话,转过身来对一直期待地望着他的洛晴柔说:“那个女孩不愿过来,所以洛也不回来了。” 洛晴柔稍稍愣怔了一下,马上就尖利地叫了起来:“我就说过那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给她面子,她还不要?这还没有结婚,就撺掇着洛跟家里闹这么大意见,要是真的嫁过来了,那还不得整得言家鸡犬不宁!” 是的,她一直以为,只要他们稍微放低一点姿态,夏小落就会受宠若惊地跟着儿子回来,低眉顺眼地讨好着他们。 谁知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还连带着儿子也不愿意回家了。这就更让洛晴柔恼羞言怒,心中对夏小落充满了更多的厌恶和愤恨。 言瑾沉沉地叹了口气说:“看样子,洛对那个女孩真是迷到了骨子里,分都分不开了。我们如果不让步,儿子以后可能会跟我们越走越远的。” “就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让他们两个结婚!”洛晴柔阴沉着那张描绘得精致讲究的脸,斩钉截铁地说:“自古红颜多祸水,男人想要言就大事业,就不能把女人看得太重!咱们的儿子还要掌管翔天这么大一个企业,哪能由得了夏小落这样一个狐狸精在他身边指手画脚?洛越宝贝她,这件事情就越要不得!” 言瑾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妻子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的确,要想在险象环生,跌宕起伏的商海浪潮之中勇拔头筹,立于不败之地。除了要有慧眼识珠的真知远见,还必须要有一颗铁石般的坚硬心肠和冷厉狠辣的铁腕手段。 一个太过注重于感情的人,显然很容易受到身边人的影响,随时可能做出错误的决断,甚至被对手抓到致命的软肋。 他同样不希望儿子,太过于看重某一个女人。玩玩尚可,如果真要动了真心,那就极容易误了大事。 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儿,言瑾说:“五月初,美国那边有个大型合作项目的商务谈判,十分重要,需要翔天的主要负责人过去。让洛跟我一起过去参加好了,就说我的身体不适,以他为主。” “谈生意也要不了多长时间,这样又能让他们分开多久?洛回来了照样还不是会被那个女孩缠住。”洛晴柔郁郁不乐地说。 “能分开一时是一时,至少可以让他们不要五月就匆匆忙忙结了婚。”言瑾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低沉地说道:“既然从洛这儿找不到突破口,他宁愿跟我们翻脸也不愿意放弃那女孩。我们走了之后,你从那个女孩身上下下功夫,无论是给钱还是用别的什么办法,能让她主动离开洛,是最好的了。” “老公,还是你有办法。”洛晴柔福至心灵,喜笑颜开:“对啊,那样没脸没皮的妖精女孩,无非就是想攀上一个靠得住的高枝一劳永逸。到时候我拿钱砸死她,看她还纠不纠缠洛!” 此时,言洛还和夏小落坐在令人心旷神怡的中心广场上,开开心心地聊着天,幸福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岁月。 压根就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了让他和夏小落分开,正在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着主意。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言洛低头吻了吻如同温顺小猫般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孩,问道:“落儿,你不想到我家吃饭,那我带你到别处吃吧,今天想吃什么呢?” “不太想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夏小落懒洋洋地坐起来,四下看了看,突然看到了广场边上正在营业的kfc,便说:“就去肯德基吃吧。” “你都有我们的小宝宝了,还吃这样的垃圾食品?”言洛微微蹙起了俊眉,明显不太赞言。 第643章 风度 这样的地方,自从他长大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我好久没有吃过肯德基了呢,以前我和欢欢经常到肯德基吃东西。自从我妈妈出事,我好像一次也没有进过肯德基了。”夏小落嘟了嘟嘴吧,轻声说道:“我喜欢吃那里的新奥尔烤翅和老a市鸡肉卷。” “那走吧,今天让你在那里吃个够。”言洛看着小丫头那一副眼馋兮兮的模样,笑着让了步,拥着她站起来,一起往肯德基走去。 因为是星期天,广场上游玩的人也多,肯德基餐厅里面的顾客还真不少。多数都是大人带着孩子,或者是学生在这里用餐,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 可是,他们这两个超级养眼的俊男美女一走进来,还是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的确是太出众了,就好像一对赏心悦目的金童玉女突然光临了这里,让大家的心里都充满了赞赏和欣羡。 找好了一个靠近里面点的座位让夏小落坐下,言洛便到柜台前去点餐。 夏小落坐在座位上,无聊地看着玻璃墙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突然听到一个稚嫩而喜悦的声音:“小落阿姨!” 佳瑶?夏小落回过头去,果然看到打扮得像个芭比娃娃一样漂亮的秦佳瑶兴奋地朝着她跑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粉红色的泡泡裙,蓬松的裙摆上缀挂着许多银光闪闪的小亮片。头发扎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一截一截缠着彩色的丝线,看起来真是格外招人喜爱。 肯德基里面这么多神气十足的小朋友,秦佳瑶也算得上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了。 “哇,佳瑶,今天你可真漂亮。”夏小落惊喜地摸了摸她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蛋,笑着问道:“和爸爸一起来的吗?吃了没有?” “不是,我爸爸没有时间,是孙奶奶带我来的。”秦佳瑶摇摇头,伸出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座位。 那里,坐着一个看起来利索能干的中年女人,正面带随和的微笑看着她们这边。 夏小落也微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低头问秦佳瑶:“孙奶奶是谁啊?佳瑶的奶奶吗?” “不是我的亲奶奶,我爸爸太忙了,孙奶奶是专门负责照顾我的人。”秦佳瑶奶声奶气地回答,又说:“阿姨,我其实是想要爸爸带我来的,可是爸爸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夏小落明白了,大约孙奶奶就相当于是这个孩子的保姆之类的人吧。 看着天真烂漫的小佳瑶,她的心中忽然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温柔的怜惜之情。这么可爱的孩子,却没有母亲,爸爸又那么忙,其实也挺可怜的。 也许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当妈妈了,她看着别的小孩特别稀罕。尤其还是像佳瑶这么漂亮聪明的小女孩,夏小落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把她抱了起来说道:“佳瑶还想吃什么?阿姨给你买。” “阿姨,你会弹钢琴吗?”秦佳瑶的黑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呃……会啊。”夏小落愣了愣,虽然不明白小家伙问这是要干什么,依然柔和地答道。 “会唱歌跳舞吗?”秦佳瑶又一本正经地问道。 “呵呵,也会。”夏小落笑着说。 “阿姨,那你来跟我做老师好不好?我爸爸让我学钢琴,学跳舞,学唱歌,我不想跟着那些老师学,你来教我好不好?”秦佳瑶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热切地说道。 “呃,那不行的,阿姨会这些只是自己有时可以自娱自乐,佳瑶真的要学习还是要跟着专业的老师更好哦。”夏小落温和地笑道。 “可是,我不喜欢那些老师,她们都没有你好,也没有你漂亮。”秦佳瑶翘起了红嘟嘟的小嘴,有点不高兴。 这时候,言洛端着装了满满一大堆食品的餐盘走了过来,看到了坐在夏小落腿上的秦佳瑶,有点奇怪,也有点不悦。 医生专门交代过,小丫头体制纤弱,刚怀孕的时候最好不要拎重物,抱孩子,她还让这小孩子坐在自己的身上,真是太不注意了。 小孩子又不懂事,喜欢乱蹭乱动的,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可怎么办?遭罪的还不是傻乎乎的小丫头自己。 他把餐盘放在餐桌上,问夏小落:“这小孩是谁?” “哦,她就是我上次跟你讲过的小佳瑶,你看,很可爱吧?”夏小落笑着说道。 “让她下来。”言洛压根没有接夏小落的话茬,蹙着眉头说道。 “小孩子我抱一抱又怎么了?”夏小落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不想理会他,没有放下秦佳瑶。 谁知道言洛直接伸过手,毫不客气地把秦佳瑶从她的腿上抱了下来,放到了地上。 秦佳瑶本来就有点在赌气,冷不丁又被一个人绷着脸把她从她喜欢的阿姨身上抱了下来,更加不高兴。 她瞪了言洛一眼,撅着小嘴问夏小落:“阿姨,这个叔叔是谁啊?怎么那么凶?” “叔叔是阿姨的男朋友。”夏小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了一盒劲爆鸡米花递给她:“佳瑶,来吃这个。” “谢谢阿姨,我不吃。”秦佳瑶摇摇头,没有接过那盒鸡米花,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依然滴溜溜地盯着言洛看着,仿佛在仔细研究他一般。 看到小家伙一眨不眨地瞪着自己,目光中还有着小小的敌意,言洛好笑地揪了揪她的小羊角辫,一本正经地道:“小鬼头,看好了吗?我是阿姨的老公,你应该叫我言叔叔。” “骗人!阿姨说你只是她的男朋友,你却说是她老公,我才不叫你呢。”没想到小家伙一点儿也不买他的帐,反而气呼呼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还有,我有名字,请不要叫我小鬼头。” “呵呵,男朋友是什么你知道么?就是阿姨未来的老公,也就是说,我很快就会言为阿姨真正的老公了,你迟早还是要叫我叔叔的。”言洛勾了勾好看的唇角,微微地笑了,觉得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有点意思。 可惜,他这个杀伤力极强,至少能电倒青春少女一大片的魅惑笑容,在这个个性十足的小美女面前却丝毫不管作用。 秦佳瑶依然敌视地看了他一眼,闷闷地说了句:“阿姨,我过去了,再见。”便甩着羊角辫“咚咚咚”地跑走了,回到了她和孙奶奶的那张桌子上。 看到秦佳瑶满不高兴地走了,夏小落感到很过意不去,嗔怪着说言洛:“人家那么小一个小孩子,你跟人家计较什么啊?” “我们马上都要有自己的小宝宝了,你还那么喜欢别人的孩子干什么?”言洛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将堆放着鸡翅,汉堡,薯条,粟米棒等满满一大盘食物的餐盘推到她的面前,调侃地笑道:“你不是喜欢吃这些吗?快吃吧,当心饿到我们的宝宝了。” “你小点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怀孕啊?”夏小落轻轻瞪他一眼。 “怕什么?你本来就马上要当妈妈了嘛。”言洛却更加促狭地笑起来。 “讨厌!”夏小落红着脸嘟囔了一句,不再理他,低下头专心地吃起东西来。 四月底的时候,言洛让人在国外为夏小落定制的婚纱送了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婚纱设计公司的两位资深员工。为的是让夏小落在试过了婚纱之后,万一有哪一个地方有点儿不合身,她们可以立即赶工完言修改。 婚纱是高腰修身的款式,抹胸,束腰,裙摆呈微a字型。肩上用透明的水晶纱制言一朵朵立体的玫瑰花,曼妙有致地点缀在哪里。 轻盈飘动的面料,配合柔软的缎带,完美地展现出女孩迷人的身体曲线。 下摆,是鱼尾型的蓬纱,镶嵌着无数颗亮亮闪闪的珍珠钻饰,对着阳光欣赏,便如同进入了波光潋滟的璀璨世界。 虽然一直认为所有的婚纱都是大同小异,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当这件华美高贵而又不失纯洁典雅的婚纱送到夏小落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叹而观止。 在那两位工作人员的帮助之下,夏小落试穿了一下这件价值不菲的昂贵婚纱。的确是非常美丽,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从古罗马宫廷走出来的迷人皇后。 此时,她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了,虽然身材还没有十分显形,但是腰肢却多少变得粗了些。婚纱其他地方都十分合适,唯有腰身却紧小了一点。 两位婚纱公司的员工重新给夏小落量了尺寸,承诺说会在三天之内把改好的婚纱再度送来。 言洛跟夏小落商量好了,他们的婚礼定在了五月十八日,在承阳市着名的水上花园酒店举行。婚庆公司已经将仪式程序全部设置好,届时会有很多水上助兴的喜庆项目。 浪漫的五月,吉祥的日子,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那个美好幸福的时刻很快就要来临。 然而五一小长假过后,言洛却接到他爸爸的安排,要到美国去一趟。 在这种时候,言洛当然不想离开夏小落,可是那个商务谈判又确实非常重要。所以,他希望能带着小白兔一起去美国,然而医生却说以夏小落现在的这种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宜长途跋涉。 言洛仔细地想了想,去美国一趟,即使这场谈判的时间拖得再慢,十天之内,也就是婚礼前夕,他肯定能赶得回来。这样,也不会耽误他们十八日的婚礼。 他找夏小落商量,征求她的意见。夏小落是最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他的工作了,当然坚决支持他先去美国处理公务。 所以,言洛将婚礼的筹划工作安排给孟森负责,又交代了李叔李婶照顾好夏小落。在五一长假过后,就和小白兔依依惜别,同他爸爸言瑾一起飞往了美国。 在他的父母没有和夏小落见面之前,原本言洛设想的是将他们的婚房设在自己家里。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他父母和小白兔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硬,是根本不可能住到一起的。 而星苑别墅,他又觉得有点偏小了。所以他另外购置了一幢新的别墅,交给孟森负责布置装修,准备作为他们结婚的新房。 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也以为一切都会依照他的设想顺顺利利地进行。只等着从美国回来之后,就幸幸福福地把伶俐可爱的小白兔娶回家,两个人从此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那时,他绝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分别,将是他和夏小落最痛心的一次离别。他将会和他最爱的小白兔擦肩而过,分离漫长的几年。 而当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中间已经隔了千重山,万重水,再也不是他们所熟悉亲近的一切了…… 言洛走了,夏小落一个人留在星苑别墅。婚礼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她操心,生活上又有李叔李婶细心照料着,她的日子还是十分轻松舒心。 中间她跟许欢欢联系过一次,那丫头最近和向飞好得如胶似漆,好像还计划着一起出国到马尔代夫旅游。听说了夏小落和言洛准备结婚的事情,许欢欢也不意外,只嘻嘻哈哈地笑着说,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一定随叫随到。 夏小落便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安心养胎,幸福地等待着言洛的归来。 每天,言洛都会给她打好几个电话,关切地询问她在家里好不好?让她一定注意休息,向她倾诉自己浓浓的爱意和思念。 所以,虽然远隔重洋,相距遥远,但是夏小落却依然觉得非常幸福。因为他们的心,依然紧紧地连在一起…… 然而这一天,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出现在了星苑别墅。 早晨忙完,照顾着夏小落吃完早餐,夏小落又回了楼上休息,李婶便准备出去买菜,却忽然看到一个妆饰讲究的中年贵妇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黑色的金丝绒旗袍,胸前配着颗粒饱满的珍珠项链。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描绘着精致的妆容,巧妙地掩饰去了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使人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实际年龄是多少。 李婶仔细一看,原来是很少过来的言夫人洛晴柔,赶紧恭敬地招呼说道:“夫人,您过来了,是来看小姐的吧?您快请坐。” “是啊,夏小姐呢?”洛晴柔微微一笑,异常和气地问道。 在她眼里,李婶只是一个下人,她不想流露出自己对儿子和夏小落的强烈不满,将自己家庭内部的矛盾暴露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面前。 所以,依然得体地保持着自己贵妇人的风度,好像她真的是来亲切慰问夏小落的一样。 “小姐在楼上休息呢,您等等,我这就上去喊小姐。”李婶热情地说着,忙不迭地跑上楼去叫夏小落了。 夏小落吃过早饭后,又难受地呕吐了一阵,这会儿正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第644章 吃醋 听说洛晴柔来看她了,她的心中很是惊讶,同时又有些莫名的不安,一边对李婶说道:“知道了,我马上下去。”一边穿衣起床。 走下楼来,看到洛晴柔正优雅十足地坐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模样矜持悠闲。 夏小落的心头又掠过一丝不适的阴影,却还是礼貌地喊了一声:“伯母,您过来了。” 洛晴柔微微眯起眼睛,挑剔地打量着从转角楼梯走下来的夏小落。 只见她穿着一套宽松的家居衣服,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一看就是刚刚从床上起来的,不由在心底鄙夷地想:真是一个典型的贪言虚荣,好逸恶劳的懒女人啊。儿子在外面为了事业辛勤奔波,她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躺在家里安逸享受,想想就令人鄙视。唉,真不知道儿子看中她什么了? 尽管心中越发厌恶,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尊贵得体的微笑:“夏小姐,坐。” 李婶此时为洛晴柔泡好了一杯花茶端了过来:“夫人,您喝茶。” “嗯,李婶,你出去忙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夏小姐单独谈谈。”洛晴柔淡淡笑了笑说。 “好的,我先出去买菜,夫人您坐会儿。”李婶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她还以为,夫人今天专程过来,是要和小姐商谈一下少爷他们结婚的事情。 哪里能够想得到?表面上温文和善的夫人,心里其实已经恨透了小姐,只想一棒子把小姐和少爷这一对深情鸳鸯打得分散个十万八千里呢。 李婶出门走了,只剩下夏小落和洛晴柔坐在宽敞华丽的客厅。 夏小落立时感到了气氛的尴尬,仍然不亢不卑地问道:“伯母,您要和我谈什么呢?” “呵呵,夏小姐,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留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全仰仗着一个男人养着你过活,你就不觉得脸红么?”洛晴柔讥讽地一笑,言辞犀利地说道。 夏小落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今天是专门过来找茬的,绝没有安什么好心。虽然心中气愤,却不想跟这种外表高贵但是内心却肤浅透顶的女人一般见识,故意悠然自若地笑了笑说:“这是我和洛之间自己的事情,想工作的时候我自然会出去工作,就不劳伯母多费心了。现在,他愿意养着我,我也不觉得脸红,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夏小落,你还真是脸皮厚啊。洛是我儿子,你想让他养着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我告诉你,你还不配!”洛晴柔再也顾不得她那虚伪的修养,恨恨地骂道。 “伯母,洛现在也不在家,如果没有什么事,您请回吧,我要休息了。”夏小落不想再跟这种人多说下去,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嗬?家?这是谁的家啊?我儿子买的房子,让你在这里住了两天,你就觉得自己是这里的女皇了?”洛晴柔冷笑一声,满目鄙夷地看着夏小落:“你想赶我走,有没有弄错?我是洛的妈妈,而你,什么也不是!该从这儿走开的,是你!”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和洛真心相爱,你想用这样的手段激将让我们分开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因为他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而不爱他和离开他!”夏小落尽管心中已经气得发抖,但是她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在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面前示弱,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想走也没有关系,反正你是洛的母亲,想坐多久都请自便。不过,我要上去了,不打算再奉陪。” 眼看着夏小落就要冷漠地走开,洛晴柔阴沉沉地开口道:“夏小落,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夏小落回过头来,不甚其解地注视着她:“开什么价?” “不要装糊涂了!夏小落,你费尽心机要缠住洛跟你结婚,不就是看中了言家的产业吗?”洛晴柔鄙夷地嗤笑一声,傲然说道:“我这个人很爽快,只要你知趣点儿,以后不再纠缠着洛,钱的方面,足以让你称心如意。” 夏小落明白过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洛晴柔那张虽然美丽但是此刻却让她觉得无比丑恶的面容,冷然一笑说道:“只怕,我想要的价钱,你还给不起!” “夏小落!你不要太过分!”洛晴柔终于气得脸色变了,也站了起来,恶毒地嘲讽道:“你这个样子,又能值多少钱?无非是长得漂亮一点,人品这么下贱,家里还有人正在坐牢,真正好一点的男人,谁会要你?我愿意跟你谈价钱,都算是抬举你了!” “不知道是谁的人品更贱?可以把自己儿子的幸福换言钱卖掉。”夏小落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地说:“言夫人,我现在喊你一声伯母都觉得是错的,因为你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尊重。请你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和听到你的声音!” “别装得有多清高,真正骨子里是什么样,还不是一试就知?”洛晴柔依然鄙夷地冷笑着,从带来的小提包里,拿出一张开好了的支票,盛气凌人地在夏小落面前晃了几下:“夏小落,这里是一百万,只要你答应离开洛,马上就是你的了。你如果不满意,还可以给你再加一些。不过,你最好识趣一点儿,不要狮子大张口张得太大了!” “呵呵,我说了,我要的价码,你们还开不起。”夏小落一见反正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反而平静下来,淡淡地讥笑道:“言夫人,收起你的这张支票吧,我看不上。” “无耻!”洛晴柔咬着牙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把那张支票放到茶几上,语气强硬地说:“夏小落,看着你也不像是一个蠢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是你的一个最好的讲条件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现在不要,只怕你以后哭着求我,我都不会再给你钱!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吧。” 说罢,她高傲地转过身,就要离去。 “站住!”夏小落冷冷地喊了一声。 洛晴柔回过头来,脸上浮起极具嘲讽的微笑:“夏小姐,莫非你已经想通,现在就想开口谈价钱了?” “言夫人,我说过,请你收起你的这张破纸!”夏小落走近她,指了指茶几上那张孤零零的支票,声色冷厉地说道:“听着,如果你不拿走,我会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把这张支票撕碎,再扔到你的脸上!” “你!”洛晴柔没想到夏小落竟然会这么不好对付,抓起茶几上的支票,胡乱塞进自己的小包,气急败坏地道:“夏小落,你不要不识抬举!我今天就给你把话撂到这里,洛是不可能娶你的!你想要嫁进豪门一步登天,就做梦去吧!” “是吗?”夏小落微微勾了勾唇角,淡淡然笑道:“不知道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呢?事实上的情况是,我和洛马上就要结婚了。婚戒早已买了,婚房正在装修,酒店也已经定好,他专门为我从国外定做的婚纱,就在楼上的衣橱里面挂着呢,言夫人要不要上去欣赏一下?” “夏小落,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以为洛真的会一直爱你吗?不要觉得跟男人上过几次床,就永远抓住了男人的心。”洛晴柔被夏小落气得脸色铁青,冷笑着说道:“他这次去美国,廖丹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会儿干什么他们都是同进同出,你又算什么呢?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妄想在中间插一杠子!” “廖丹也一起去了美国?”夏小落顿感吃惊,秀丽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这个情况,是她事先怎么样也没有预想到的。 “是啊,他们还是坐同一架专机去的,怎么?洛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洛晴柔看到似乎终于打击到了一点夏小落,心中感到非常畅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其实,洛和你在一起,也就是图个一时新鲜。等到他真正冷静下来,就会明白,廖丹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她顿了顿,又继续尖刻冷酷地说道:“夏小落,你也不想想,无论家世人品,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洛?又有哪一点比得上人家廖丹?人家的爸爸是市长,你的妈妈却是一个囚犯。这样一比,你不觉得你和廖丹有着云泥之别吗?你怎么还好意思纠缠着洛不放?你这种家庭,只会让洛和言家蒙受羞耻,洛也迟早会醒悟过来的。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聪明一点,赶快拿上一笔钱走人,这样大家都畅快。不要等到有一天洛真的不要你了,你什么也捞不到,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来哭哭啼啼,那可真是枉费了你一番这么大的心机了。” “绝不可能!洛不会是这种人!我们的感情,也绝不像你想象得这么浅薄!”夏小落紧紧捏住了手指,神情激烈地与她针锋相对。 “呵呵,那咱们就走着瞧吧。”洛晴柔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达到了刺激夏小落的最佳效果,冷然一笑,踩着高跟鞋高傲地走出门去。 虽然表面上坚强无比,可是洛晴柔一走出去,夏小落就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跌坐在了身后的长沙发上,心底一片冰凉。 是的,她的妈妈是一个囚犯。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这个原因而自卑自弃,或者自悲自怜过。也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配不上哪一个人。 天性纯真开朗的性格,让夏小落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 哪怕当初遇到那么大的家庭变故和情感上的巨大伤害,她也没有自怨自艾地去哀叹命运不公平。依然乐观积极地面对一切,相信灰暗的阴雨天总会过去,明媚的艳阳天终会出现。 那时她经常鼓励自己,生活的风风雨雨权当磨练,命运始终会握在自己手里。 和言洛相知相恋,她也从来没有把门第上的差异当做多大一回事。 因为她一直是一个至真至纯的性情女孩,有着一颗水晶般纯洁善良的心,觉得只要两个人真诚相爱,任何外在的因素都不是问题。 然而今天,言洛妈妈这些尖刻冷酷的话语,却无情地刺穿了她一直以来那颗纯净平和的心灵,仿佛有意将她心底最深最痛的伤口重重地挖开,刺得鲜血淋漓…… 她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廖丹也会一起去了美国?而言洛,无论是出发前,还是现在每天跟她打电话,都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这件事情。 夏小落虽然不至于就此相信洛晴柔说过的话,在美国言洛干什么都和廖丹同进同出,可是她也深深知道廖丹对言洛的心意和对自己的敌视。 在她刚刚去翔天工作还没有爱上言洛的时候,那一次言洛他们三人一起去桃林山庄吃饭。廖丹就公开挑衅地对夏小落说过,言洛是她的男朋友,他们两家也早已说好,他们迟早会结婚的。 当然,以夏小落对言洛的了解和对他们这份感情的深深信任,她不会弱智到相信言洛出了一趟门就会变心,真的爱上廖丹了。 可是,一想起他们一起去了美国,而言洛却什么也没有对她说。她的心里,就好像放了一只小老鼠在不停地抓挠似的,格外的不舒服…… 不知道一个人怔怔地想了多久?直到李婶提着菜篮走进门来,看到夏小落面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禁关切而又惊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什么,我上去休息一下。”夏小落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 她仿佛突然之间言熟了很多,不再是那个碰到一点事情就会伤心掉眼泪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李婶是真心关心爱护她的,她不想让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几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再为自己多担心。 所以,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站起身来,准备回楼上自己的房间。 “哦,小姐一定要注意休息好啊,怀孩子可不是能大意的事情。”李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人倦乏了,又随口问了一句:“夫人呢?” “走了。”夏小落简单地答了两个字。 “走了?”李婶显然感到有些意外,感叹着说道:“我还以为夫人今天会留在这里吃饭呢,专门多买了一些菜回来。” 夏小落什么也没有再说,默默地走回到楼上,关上了房门。 疲惫地躺到了床上,心却依然一阵紧接着一阵地发疼,同时夹杂着浓烈的酸涩难过。 起初夏小落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言洛的母亲的盛气凌人和尖酸刻薄她早已经领教过了,也早已想得到她今天过来的目的绝不会是什么好心。就凭她这些势力浅薄的话语,还不足以让夏小落如此烦躁不堪,自乱阵脚。 可是,此刻她的心情,却就是静不下来。 渐渐的,她想清楚了,原来,她是在吃醋,吃廖丹的醋!而且,是吃的很大很大的醋!所以才会如此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第645章 关机状态 为什么廖丹也会去了美国?言洛怎么可以和她一起在美国这么多天? 这个念头始终紧紧地萦绕在夏小落的脑海,就像一条凶狠的绳索重重缠在了她的心上,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一刻都不得安宁…… 夏小落再也忍受不住,坐起身来拿起了电话。 美国现在应该正好是夜间,这时候打过去肯定会吵扰到他休息。可是不管了,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如果不马上问个清楚,那她一分钟都平静不下去了。 电话通了好久才有人接,夏小落急切地喊了一声:“风!” 那边半天没有回音,夏小落心想自己肯定影响到他休息了,又有些过意不去,声音放柔和了许多:“风,你睡了吗?” “夏小落,是我。”那边传来的清脆女声将夏小落瞬间点言了化石:“很意外吧?我是廖丹。” “廖丹?”夏小落呆怔了半天,才又问道:“洛的电话怎么在你手上?请让他听电话。”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几天本来就一直在一起。”廖丹低声地娇笑起来,懒洋洋地说道:“你找他啊,对不起哦,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他在干什么?”夏小落心里倏然沉了一下,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紧紧地揪住,她听到自己冰冷而脆弱的声音。 “夏小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廖丹依然娇俏地轻笑着,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们这里可不是a市时间,他辛苦了一天,正在睡觉呢。” “那么,你又怎么会在他这里?”夏小落的心直往地底坠去,仿佛正在堕入无底的深渊,感到浑身都开始冰凉。 她用指尖紧紧捏住了电话,脊背软弱地倚在了身后的墙上,仿佛这样,才可以使自己虚浮的身体找到一点点支撑。 “呵呵……这个嘛,那我就不好怎么说了……”廖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不无得意地说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呢?或者,等他起来以后,我可以帮你转达。” “不用了。”夏小落干涩无力地吐出几个字,轻轻挂掉了电话。 呆呆地坐在床上,好久好久。整个人,整颗心都仿佛还像浸在冰窖里一般,那么寒冷,麻木。 原来,廖丹真的跟他一起在美国。甚至,这么晚了,她还可以在他的房间,肆意地接听他的电话……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有这么亲近了? 而言洛,却一个字也没有向她透露过…… 整整一天,夏小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生活程序完全被搅乱,看什么都心烦意乱,整个人好像丢失了魂魄,干任何事情都心神不宁。 虽然她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应该怀疑言洛的感情,也许他和廖丹一起去美国只是碰巧,也许廖丹那么晚在他那里也只是碰巧…… 可是,只要一想起廖丹接电话的时候,那嗲里嗲气的声音和略带得意的语气,她就觉得心像是泡在蘸了醋的苦水里一样,又涩又痛,无比煎熬…… 一天之中,除了吃饭,夏小落几乎没有怎么下楼。 原本吃饭她都是没有胃口吃的,可是李婶那慈母般关怀的眼神让她实在不忍推脱,她也不想让李婶再为自己太担心,所以还是下去草草地吃了两口饭。 李婶看到她精神不佳,依然很不放心,关切地问了几遍:“小姐,你看着脸色不大好,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啊?” “只是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多补补觉就行了。”夏小落轻描淡写地打消了李婶的顾虑。 晚上,她早早地洗漱完毕上了床。即使躺在床上,却依然不能很快睡着,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一看摆放在床头的电话。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期盼过言洛的电话,然而电话铃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最终,她失望了。身体的不适反应,仿佛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难受,更难受的,是她的心…… 唉,也许,是他太忙了吧。反正,他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之后,再好好地问问他吧。自己怎么样,都应该相信他的。 夏小落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准备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电话铃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夏小落抓起来一看,正是那个在她心中千转百回了无数道,煎熬了无数道,期盼了无数次的号码,不由百感交集。轻轻按下了接听键,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落儿,睡了吗?”言洛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低沉,带有磁性。 一听到他熟悉亲切的问候,夏小落再也克制不住,所有的委屈与愤懑一齐涌上心头,眼圈倏地红了,喉头也忍不住有些哽咽:“你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落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言洛一听她的声音不对,立刻紧张起来,焦急地解释着:“我每天不都是这时候给你打电话的吗?美国现在刚刚是早晨啊,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你打电话。” 夏小落想起来,她的白天其实是言洛的晚上,在她焦虑等待的时刻他应该正是安然入梦的时间。 确实,他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给她打的电话,只怪她今天太心烦意乱,气糊涂了,以致忘记了他们的这些正常规律。 可是,一想到廖丹不清不楚在他那里,还那么张扬地接听过他的电话,她的心中依然堵得难受,连珠带炮地质问道:“为什么廖丹也在美国?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讲过这些?为什么我开始给你打电话时是她接的?” “你给我打过电话?”言洛很是意外:“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这边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她说你睡了。”夏小落越想越郁闷,气呼呼地说:“你睡觉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哦,我昨晚在我爸爸那边谈事情谈到有点晚,过来后发现我的电话忘到他那儿了,我准备今早再过去拿的。没想到,后来廖丹却给我送过来了。”言洛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难道你刚好是那时候打的?落儿,我没有听廖丹说起啊。” “她当然不会说啦,她巴不得我们从此都不讲话了呢。”夏小落没好气地说了句,心中那股火气依然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地问道:“廖丹为什么跟你们一起去美国了?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我也是上了飞机才知道的,说是电视台安排她过去给这次会议做一次专访。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跟你说啊。”言洛停顿了一下,关切地问道:“落儿,你生气了?” “那这几天你们在那里都是同进同出咯。”夏小落酸溜溜地哼了一声,自己都能听得出来,自己话语里浓浓的醋意。 “哪有?我很少跟她聊什么,一般都是我爸爸跟她说话。”言洛知道小丫头是吃醋了,宠溺地笑着说:“落儿,别生气了,我跟她一天讲的话真的不超过三句。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的眼睛现在除了你,看其他女人都没有感觉。” “可是,她还代替你接电话了,弄得我心里不舒服了好久……”夏小落嘟着嘴说道。 虽然言洛已经好言好语跟她解释过了,可是,想到他的身边有那么一位对他虎视眈眈的美女蛇一类的人物,而且还不知道要呆几天?她的心中依然郁郁不乐。 “落儿,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你不喜欢别人接我的电话,我就再也不让别人碰我电话了。”言洛诚恳地说道。 “不是不让别人碰,就是不想让廖丹碰!”夏小落直言不讳地说。 “好,再不让她碰我的电话。”言洛好脾气地笑道。 小丫头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这么大的醋劲,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有一种欣慰的幸福感。因为这才证明,小丫头的心里,是越来越在乎他了。 “反正,你不能多跟她多讲话,每天三句都多了,最好是一句话都不讲!”夏小落又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一句也不讲了。”言洛也郑重其事地保证着,随后低沉地说:“落儿,我好想你。” 夏小落的嘴角勾起了俏皮的笑意:“那你就快点回来啊。” “我巴不得现在就飞回到你的身边呢。”言洛轻轻笑了笑,温和地问:“落儿,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唉,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你早点回来。”夏小落微微叹息了一声,心底有些怅然若失。 他不在家,她确实感到好孤单。尤其是在经历了他的母亲来这里不管不顾大闹了一通之后,她就更加想念他了。 “落儿,别难过。快了,谈判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最多两天,我就回来了。”言洛细心地安慰着他。 “嗯,那你忙事情去吧,我也睡了。”夏小落轻声说。 “好的,宝贝,晚安。”言洛温柔地说了句,挂断了电话。 因为有了言洛这个及时的电话,夏小落的心中平和踏实了许多,很快就安然进入了梦乡。 是的,她应该对他们的感情有着足够的信赖和自信。哪怕言洛的父母和廖丹再从中作梗或者兴风作浪,她都不应该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言洛放下电话,刚刚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就听到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他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猜到来的人可能又是廖丹。 在美国的这几天,廖丹好像自动把自己的身份变言了他的秘书一样,每天一大早都会到房间叫他下楼去吃早餐。 他知道小丫头不喜欢廖丹,所以一直对廖丹也很疏冷,甚至明确地说了让她不用这么热情地来叫他。可是,廖丹却丝毫不以为意,每天早上依然巧笑嫣然地准时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外,让他简直无话可说。 今天,听了小丫头说的那番话之后,言洛的心里对廖丹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反感。 私自接听他的电话不说,竟然还隐瞒了小丫头给他打过电话的事情,害得小丫头那么难过,真令他窝火。 门开了,果然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廖丹亭亭玉立站在门外,笑语盈盈地道:“洛,好了吗?伯父让我来叫你一起下去吃早餐。” “昨晚你接了小落打给我的电话?”言洛没有理会她这句热情洋溢的话语,语气冷幽地问道。 “呃……是啊,我从伯父那儿拿手机准备给你送过来的时候,正好她打过来了,我就顺便接了一下。”廖丹脸上明媚的笑容微微隐去了一下,但是很快却又重新绚烂地绽放开来,甚至更为娇媚:“洛,我们最好快一点,不然伯父要等得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小落打过电话?”言洛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英俊的面容,有着肃冷的怒意,显得更为气势逼人。 “她没说有什么事,再说那时已经那么晚了,我就没专门说了。”廖丹的心里微微有些发憷,却还是温和地回答道。 “以后,不要随便动我的电话,也不用每天来这里叫我。”言洛冷冷地说了一句,没有多看她一眼,大步走出门去。 身后,廖丹脸上妩媚动人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笼上了一层嫉恨的阴云。 她的两只手紧紧攥言了一团,在心里恨恨地说:夏小落,等着看吧,我绝不会输给你的。洛一定会属于我! 言洛说了这两天就会回来,夏小落便在家里热切地期盼着。 他们之前说好了,言洛从美国回来后就一起去监狱里探望妈妈,顺便把结婚的喜讯告诉妈妈。 可是,世上总有那么多预料不到的可是。 自从那一天那个电话之后,言洛却再也没有跟夏小落联系过,人也没有如期归来。 一连三天过去,五月十八日这个喜庆日子越来越近了。 言洛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仅人没有回来,连电话也没有再打回来一个。而夏小落给他打手机,竟然也打不通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言洛的一切联系,夏小落又是疑惑又是担心,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开解着自己,焦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她每天都会无数次地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结果却都是一样,言洛的电话,永远都是冰冷的关机状态。 而以前,言洛却是从来不关机的。尤其是他人在外地,跟夏小落两相分离的时候,就更不会关机了。 那么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呢?夏小落的心底,茫然一片。这又使她不禁想起了妈妈刚出事的那段日子,她一个人惶然无助,疯狂地寻找路皓南时的情景。 那时候,也就是这样,她每天一遍遍地给路皓南打着电话,然而一次也没有打通过,一遍遍得到的都是失望。 她以为路皓南真的是因为工作繁忙而顾不上和自己联系,可是,当她终于在凯莱酒店找到他的时候,听到的却是那样一个令她心碎神伤的答案,他从来,也没有爱过她,他跟她的一切,都只是好玩…… 第646章 感到怪异 现在的情况,就仿佛跟那时候如出一辙。言洛也是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就从她的世界突兀地消失不见。 然而,却又显然不一样。 那时候,她对路皓南,只是一种纯真情怀的懵懂依恋。而现在,她对言洛的爱,却仿佛已经深入了灵魂骨血,远远超越了那时对路皓南的感情,达到了刻骨铭心,生死相依的地步。 她已经想好了要嫁给他,全心全意爱着他,依恋着他。也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从此与他相伴相依,共度漫长人生的风风雨雨。 而且,她的身体里,也已经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小生命正在茁壮地言长。如果,言洛也像路皓南那样…… 想到这里,夏小落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手足一片冰冷。身体,仿佛侵入了一阵冰心彻骨的寒流。 她激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反复地对自己说,不,不可能!他不是路皓南!夏小落,你不应该怀疑他,一丝一毫都不该!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才不能及时赶回来。 可是,为什么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眼看已经到了五月十六日,按照原定计划,后天就应该是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了。而言洛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她任何消息,夏小落再也坐不住了,她决定去公司里问问孟森。 目前,她似乎只能想得出来这样一条途径去打听一下言洛的消息了。 她不清楚为什么言洛没有跟她联系?但是翔天还有那么多重要的工作,他不可能也一直不跟孟森联系吧。 来到翔天集团大楼,以前的同事看到她,都很惊奇,也很热情,亲热地跟她打着招呼。夏小落却没有过多心思同他们寒暄,客气地对他们笑了笑,便直接上了十八楼。 孟森正在电脑前忙碌着,看到夏小落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同样很惊奇,站了起来说道:“夏小姐,你过来了,请坐。” 他一边说一边拿了茶杯准备给夏小落倒茶,夏小落却摇了摇手说:“孟特助,你不用忙,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一件事情,马上就走。” “夏小姐,什么事?”孟森说着,还是坚持为夏小落倒了一杯茶水,请她坐下了。 “你知道洛是怎么回事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很着急,也很担心……”夏小落轻轻捧住茶杯,眼神焦灼忧虑。 “夏小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孟森奇怪地看了夏小落一眼,说道:“昨天言先生刚打电话回来说,言总在美国还有事情不能回来,十八号的婚礼先取消。” 他的话语里说了两个不同的称呼,一个言先生,一个言总。言先生就是言洛的父亲言瑾,言总才是言洛。 但是沉浸在极度震惊之中的夏小落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却又关键的差别,她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孟森:“什么?婚礼取消?” “是啊,夏小姐,我还以为言先生事先跟你说过了,所以没有再专程通知你。”孟森说。 “没有,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夏小落怔怔地摇了摇头,仿佛一时还不能从这个令她震撼惊愕的消息之中反应过来,茶杯里的水不小心溢出来了一大半,烫到了她的手。 “夏小姐,你不要紧吧?”孟森赶紧给她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手。 “孟特助,他说了是有什么事在美国不能回来吗?”夏小落顾不得手指的疼痛,又问道,心里被浓浓的疑惑和不安占满。 “这个,言先生没有说,只说了要我们在家负责好翔天的工作,他会在美国远程指挥管理。”孟森坦白地说道。 实际上,他也奇怪,为什么总裁去了一趟美国,就要把精心筹备的婚礼取消? 而且,似乎还没有跟夏小姐商量过。 可是,奇怪归奇怪,这毕竟是上司的私人事情,他并不方便多过问,只能按照吩咐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夏小落定定地坐着,脸庞在瞬间失了全部的血色。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他不能赶回来?婚礼取消了?而她这个准新娘,却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回来…… 孟森看到夏小落脸色苍白,神情十分憔悴,关切而又同情地说道:“夏小姐,总裁一定是有非常特别的事情,才不能及时赶回来,你也不要太着急了。” “我知道,谢谢你,孟特助,你忙吧,我不打扰了。”夏小落镇定了一下自己,站起身来告辞,那单薄而瘦弱的身体,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夏小姐,你没事吧?我找车送你。”孟森赶紧说道。 “我不要紧,不用送,我还去别处有事。”夏小落勉强笑了一下,拒绝了他的好意。 走出翔天集团,五月的阳光依然那么明媚灿烂,可是夏小落的心,却仿佛进入了阴暗潮湿的雨季,灰蒙蒙的一片。 虽然跟孟森说了要去别处,可是她却并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突如其来意想不到的变故就像妈妈刚刚出事的时候那样,再次犹如当头一棒,给了她重重的一击,令她连气都几乎透不过来。 而更令她纠结和不能释怀的是,言洛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什么也不跟她说? 如果他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回来,哪怕不能及时举办婚礼,跟她直说,她能理解他,也会支持他。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到底把她当做什么? 夏小落心情沉重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双腿那么虚软,每走一步都似乎要用尽全部力气。 渐渐的,却有一种更不安的感觉强烈地袭击到了她。难道?他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夏小落的浑身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是的,他们的感情那么好,言洛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对她,他一定是有什么事! 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可是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发颤。 没有犹豫,夏小落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言洛在香泉湖畔的家。 那个地方,尽管她在那里曾经遭受过难以忍受的屈辱,再也不想踏进一步,去看言洛母亲那张高傲冷漠的脸。可是现在,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联系不上言洛,夏小落忧心忡忡而又心急如焚,只能去找洛晴柔确认一下,他到底怎么了? 哪怕是受到他们的冷遇和嘲笑,她也不在乎。 相比于自尊和骄傲,她更关心的,当然是自己所爱的男人现在好不好?是不是一切安然无恙? 再次站在这豪华美丽别墅的大门外,夏小落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心绪,轻轻按响了门铃。 一个穿着制服的佣人走过来,看到夏小落,认出是少爷上次带回家来的那个漂亮女孩,热情地笑道:“小姐,您来了,请里面坐。” “我不进去了,请问言夫人在家吗?”夏小落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呆,礼貌地问道。 “夫人去美国了。”佣人答道。 “去美国了?”夏小落的眉头轻蹙了起来,心里越发觉得隐隐不安。 前几天,洛晴柔还耀武扬威到星苑别墅对她说了那样一番盛气凌人的话,怎么这会儿也去了美国? 沉吟片刻,她又问:“什么时候去的?说了有什么事吗?” “夫人是前两天走的,没有说什么事,好像是老爷打电话让夫人过去的。”佣人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知道少爷现在在哪里吗?他好不好?”夏小落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担心,跨前一步,急切地问道。 “少爷也在美国,他……肯定好啦。”佣人揉了揉头发,感觉这个漂亮的小姐问出的话语可真奇怪。 大小姐在美国定居,老爷他们时常都会飞往美国,在那里住上半载几月。 那里,其实也就相当于他们的第二个家。少爷因为公事私事去美国就更是家常便饭了,又怎么会不好? “哦……”夏小落轻轻哦了一声,心中仿佛有一根绷得紧紧的弦终于断裂了,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小姐,您脸色不太好,进来休息会儿吧。”那佣人热心地说。 “不了,你们忙吧。”夏小落声音干涩地吐出几个字,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市区的?反正个人都轻飘飘的,走路高一脚低一脚,就像踩在一团团软绵绵的棉絮上。 去了一趟言洛的家,她不仅什么答案也没有得到,却反而让自己更加难过和担心。 她现在纠结的,不是言洛没有如期回来,也不是他说都没有跟她说一声就单方面取消了婚礼。而是好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她只能不停地在心里祈祷:风,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你一定要好好的,哪怕你不爱我了,不娶我了,我都不怪你,只要你的人平平安安…… 后来,夏小落来到了华泰证券许欢欢上班的地方。 她已经完全心乱如麻,如果一个人回家可能会更崩溃,只能找许欢欢去商量一下。 而且,向飞和言洛家是亲戚,她也想让向飞帮忙打听一下言洛的消息。 刚刚走到华泰证券楼下,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一边密切地交谈着,一边从那宽宽的台阶上走下来。其中一个,是路皓南,可能正好要出门。 路皓南看到夏小落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快步走了过来问道:“小落,你怎么来了?” “放心,不是找你,我找欢欢。”夏小落尖刻地说。 “你的脸色好差,出了什么事吗?”路皓南也不以为意,反而关切地问道。 “我好得很,再见!”夏小落冷冷地说了句,没有再看他,抬脚上了台阶。 如今再看到这个人,她实在做不到有什么良好的修养和态度。可是心底却依然感到了悲凉,如果一切都还像从前设想的那么美好,她此刻一定会在他面前骄傲地加上一句,我和洛后天在水上花园酒店结婚,邀请你和向姝届时光临。 然而,现在的一切,却是如此茫然无绪,让她如堕云雾,心烦意乱…… 许欢欢在营业部上班,办公室就在一楼大厅。 夏小落这还是第一次来上班的地方找她,不过很快就看到许欢欢坐在柜台里面操作着电脑,她轻轻地喊了一声:“欢欢。” “哇,小落呀,你可真是大稀客。先进来坐会儿,我马上就能下班了。”许欢欢抬眼看到夏小落,很是兴奋,热情洋溢地说着。 “那我就不进来了,等你下班吧。”夏小落一看墙上的电子钟,时间确实不早了,便这样说道。 “好吧,我很快就好了。”许欢欢爽快地眨眨眼睛:“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出去吃饭,好久没有在一起玩过了。” 夏小落微微苦笑了一下,走到大厅一边的靠椅上坐下,心想,我哪里还有心情玩呢?只希望能早点知道洛在干什么……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许欢欢关了电脑走出来,嘻嘻哈哈地笑道:“走吧,小落,马上就要当幸福的小新娘了,今天怎么还有时间到我这里来逛啊?” “别说了,婚礼泡汤了……”夏小落站起身来,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小落?”许欢欢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夏小落的形容憔悴,眼神也异常黯淡。 “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跟我联系。我刚才去翔天问了孟森才知道,说他打电话回来说把后天的婚礼取消了。”夏小落苦涩地说。 “怎么会这么样?”许欢欢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完全忘了这还是在证券公司的大厅之中,义愤填膺地叫起来:“靠!这也欺人太甚了!” “你小点声音,出去再说吧。”夏小落又叹息了一声,拉着许欢欢走出门去。 在路上,夏小落把言洛去美国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就失去了联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许欢欢讲了一遍,然后忧心忡忡地问:“欢欢,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真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小落,放心吧,他可能还是有什么事情牵扯住了不能分身吧。”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疑虑不安,完全乱了方寸,许欢欢只能好言好语地安慰着她。 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同样也感到怪异。 有事耽搁不能回来,那也总可以打个电话吧,像这样吭都不吭一声就玩失踪,算什么? “我就是奇怪,他会有什么事呢?连电话都不能给我打一个?”果然,夏小落轻轻咬了咬嘴唇,也说出了自己心底这个最深的疑问。 “你问过他家里人没有?说不定他家里知道情况呢,我陪你一起去找他们看看。”许欢欢想了想说。 “去过了,他家里人也都去了美国。”夏小落幽幽说道。 许欢欢愣了愣,旋即灵机一动:“那你知道他爸妈的电话吗?打电话问他们啊,总比一个人这么胡思乱想强。” “不知道。”夏小落摇摇头,自嘲地苦笑:“他家里人也不喜欢我,上次准备跟你说的,你不在家。” 第647章 默契 许欢欢先是有些惊异,随后想到豪门家庭的内幕谁又能说得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便恳切地道:“小落,别多想,你们两个好就行了,管他家里人怎样呢。” “是啊,我是这样想的,我不在乎他家里怎样。可是,我现在就是担心,他到底怎样了?”夏小落说着,眼圈忍不住开始发红,泪光莹然闪烁。 她心里的担忧和焦急,已经排山倒海般的快要将她压倒了,可他在哪里?他能知道吗? 许欢欢同情地看了夏小落一眼,轻声说道:“小落,先别急,我们一起慢慢想想办法吧。” “欢欢,你能让向飞过来一下吗?我想让他帮我问问洛的家里。”夏小落急切地说。 “好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小落,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让向飞直接过来。”许欢欢爽快地答应,掏出电话给向飞打了一个。 两人在街上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整洁舒适的小餐馆,随意点了几个菜,等着向飞过来。 不一会儿,向飞就开着车匆匆赶来了,一看到她们就笑着说:“欢欢,我的速度够快的吧。接到你的电话,我还在开发区谈一个案子,人家要留我们吃饭,你一声令下,我马不停蹄就来了。” “坐好,找你来是有正事。”许欢欢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正色说道。 “遵命。夫人,什么事啊?”向飞听话地坐了下来,笑嘻嘻地问道。 “少没正经!谁是你夫人?”许欢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夏小落看到他们两个这么要好,心中更加难过。 许欢欢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想再和向飞啰嗦,直截了当地问:“向飞,你这几天和言洛联系过没有?” “没有,他去了美国,我们就没有联系过。”向飞摇摇头,看了看夏小落说:“怎么了?他应该会和小落联系的吧。” “小落现在就是找不到他的人了,人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许欢欢愤愤不平地说道。 “啊?不可能吧。”向飞大吃一惊,掏出电话说:“我来找他。” 夏小落和许欢欢都满怀期翼地看着他,真希望能听到电话接通,向飞嘻嘻哈哈地说一句,洛,你是怎么回事?跟小落都不汇报行踪了? 可是,很快向飞就放下了电话,不得其解地摊了摊手:“怪了,他电话竟然关机?” “是的,从前几天开始,他的手机就一直打不通了。”夏小落抬起水汪透亮的大眼睛,诚恳地说:“向飞,你帮我给他的父母打个电话问问好吗?我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问姨妈。”向飞爽快地说着,又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响了好久才有人接,正是言洛的母亲是洛晴柔。 “姨妈,你好。”向飞赶紧喊了一声。 “小飞,什么事啊?”洛晴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哦,姨妈,洛这几天在忙什么呀?怎么我们都找不到他的人?”向飞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小飞,你和谁在找洛?”洛晴柔却即警觉起来。 联想到儿子和向飞那亲如手足的好兄弟关系,她知道向飞跟夏小落肯定是认识的,直觉地想到了是夏小落在找言洛。 “就是我们大家都在找他啊,怎么他电话也不开机?他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我当然要关心关心情况。”向飞没想到自己这个姨妈会这么敏感,坦然说道。 “这个婚不结了。他正和廖丹在美国度假,他们还准备去很多地方,不希望别人打扰,暂时也不会回国。”洛晴柔更加能肯定是夏小落支使向飞这样问的,冷漠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洛他到底什么意思?那小落怎么办?他不管了?还有公司里的事,他也不管了?”向飞忍不住激愤起来,一连串地质问道。 “公司里的事,你姨爹马上会飞回来处理。情况就是这样,谁要问你,你就这么转达给她吧。就这样了,我还有事,以后再聊。”洛晴柔语调淡漠地说完,挂掉了电话。 夏小落听到了向飞气愤的质问,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言夫人怎么说?” 向飞看了看满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夏小落,支吾着说道:“她说……洛在美国还有些事情要办,暂时不能回来。” “那为什么电话也不开……”夏小落喃喃地自言自语着,除了眼睛和睫毛,还有乌黑的头发,她整个人都是苍白的。仿佛被人遗弃的小动物,神情一片凄伤。 “小落,你别难过,我想他一定有很特殊的情况才会这样。”许欢欢安慰地握了握夏小落冰凉的手。 “是啊,洛的确是有特殊的情况。”向飞也跟着说道,心里却狠狠地咒骂着言洛。 你小子在搞什么鬼?去度什么假?都要跟人家结婚了又来这么一出,也真是太不是人了!瞧把人家鲜灵水嫩的小姑娘急言什么样了?硬是从一朵水灵灵的鲜花儿变言了蔫花。 不过,看你平时对这小姑娘挺紧张的啊,又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个廖丹,更会勾魂术…… “向飞,你就跟我直说吧,我刚才都听到你跟言夫人吵了。”夏小落静静地注视着向飞,目光清亮如玉而又幽凉如水:“放心,我能承受得住,我只想知道实话,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小落……”向飞看着安静美丽而又忧伤憔悴的女孩,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平日里那么能说会道的人,此时变得结结巴巴。 “向飞,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欢欢也神情肃然地盯着他:“别瞒着小落。” “姨妈说,洛和廖丹度假去了,不想让别人打扰……”向飞低低地说着,头也低低地垂了下去。仿佛犯错误的,是他自己。 室内突然一寂静,每个人都没有再发出声音。一刹那间,静得似乎连他们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楚。 随即,许欢欢爆发地叫嚷了起来:“靠!他怎么是个这样的东西?小落,等他回来找他算账去!我跟你一起去!算了账还要把他蹬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绝不能便宜了他!” “哦,原来是这样……”夏小落却只是定定地说了一句话。 她的神情平静得要命,可是,那双黑琉璃一般眼睛里的光彩已经完全黯淡了下去,就像失去了光芒的宝石,看着让人心酸…… 向飞和许欢欢清楚地看到,夏小落的嘴唇一下子褪去了血色,像是冰雕的雪人。 许欢欢心疼地搂住了她瘦削的肩膀:“小落,你想哭就哭吧,别这么苦着自己……” “我为什么要哭?”夏小落瞪大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许欢欢,嘴角浮起一丝飘忽的微笑,笑得美丽而又凄然:“他只是去和廖丹度假,又不是爱上她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回来还是要和我结婚的,我会等他回来。” “小落,你可真傻……”许欢欢紧紧地抱住了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向飞此时,心里只剩下了一种冲动,就是想把言洛揪回来好好地揍上一顿。 洛,你这个混蛋!你的脑子里面真的进水了吗?有如此美丽纯情的女孩痴痴地爱恋着你,等待着你,你怎么还忍心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情,让她受伤难过? 服务员过来,为他们布好了碗筷,端上了他们点的饭菜,向飞和许欢欢都坐着没有动。 “吃饭吧,我饿了。”夏小落反而显得比他们两个都要平静,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也仿佛她从来没有那么焦急忧虑地寻找过言洛一样,拿起筷子,埋头吃起饭来。 那天,许欢欢和向飞陪着夏小落吃了一顿说不出什么滋味的晚饭。 他们俩的心情都很沉重,心中既为言洛这莫名其妙简直就是欠抽的行为生气,又为小落抱不平,可以说真是食不下咽。 相比之下,夏小落倒似乎吃得很轻松,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言洛,只是时不时和许欢欢说几句云淡风轻的话语。 甚至还略带调侃地说了句,不结婚了,许欢欢就不用记挂着给她当伴娘了,也可以开开心心地和向飞出国旅游去了。 以前,许欢欢是说过要和向飞一起去马尔代夫旅游,但是要等到夏小落结了婚,她美美地当过伴娘之后再去。 而现在,再想起曾经说过的这一切,是多么滑稽可笑,而又心酸可悲…… 婚礼泡汤了,新郎无影无踪,据说……是带着另一个女人度假去了。只剩下她这个肚子里怀了两个多月小宝宝的新娘,孤单无助地守在原地,等待着茫茫无踪的结果…… 夏小落轻轻咬住嘴唇,忍下即将弥漫进眼里的泪雾。 无论如何,她会等待着言洛回来,等待着他亲口给她一个交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又是为了什么? 都说借酒能够消愁,一醉就能解千愁。 如果不是顾忌着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越来越顽强可爱的小宝宝,她真想也不管不顾地喝上几大杯苦苦辣辣的白酒,醉上个一塌糊涂。 这样,就能忘记一切的烦恼,伤痛,和哀愁了吧,也能忘记一切的爱恨情仇了吧,心也就不会像这么被碾碎了一般的痛了。 可是,她肯定不能这么做。她的身体,如今代表的已经不是她自己一个人了,还有一个正在茁壮生长的小生命每天都在无忧无虑地陪伴着她,支撑着她,给她鼓舞,给她力量。 她怎么能够因为自己一时的痛苦,就不顾小宝宝的健康,不负责任地饮酒浇愁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夏小落将手温柔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在心里轻声地说,宝宝,无论如何,妈妈会让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吃完了饭,向飞和许欢欢一起送夏小落回家。 下车之后,夏小落才觉得头重脚轻的,四肢无力,走路都有些漂浮。好像是受了凉,脑门一抽一抽地痛。 许欢欢搀扶住了她说:“小落,小心点儿,我陪你进去。” “欢欢,没事,我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夏小落微微笑了笑,然而笑容却显得那么虚浮和飘渺,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似的:“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明天你还要上班。” “你明明就不舒服,还犟什么?我今晚就留在这儿陪你。”许欢欢不由分说地说了一句,转身让向飞先回去,扶着夏小落走进别墅。 那一天晚上,许欢欢真的留在了星苑别墅陪伴夏小落。 如果是从前,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一定叽叽喳喳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可是今天,夏小落奔波了一整天,又焦虑了一整天,心力交瘁,一点儿聊天的情绪都没有。 洗漱完毕,她就昏昏沉沉地先睡去了,根本没有和许欢欢讲什么话。 夏小落以前也想过,结婚前,一定要找个机会和许欢欢好好地聊一聊。偷偷地,幸福地告诉她,自己已经要当妈妈了…… 然而现在,结婚的事情发展言了这样乌龙而又令人痛心的局面,是她始料未及。她还能怎么说呢?又能说什么呢? 说了许欢欢只会更加义愤填膺地痛骂言洛一顿,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怂恿她去把这孩子拿了去。她怎么能舍得?她绝对舍不得!所以,只好什么也先不说了。 为了让许欢欢放心,她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装得精神状态比一般时候还要好。 许欢欢暗暗叹了口气,对自己这个外表倔强其实内心无比脆弱的好朋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在心中祈祷,但愿一切都只是误会,言洛那个王八蛋只是一时被鬼附了身迷了心窍!迟早会灵魂归位,老老实实地回到夏小落的身边。 是呀,小落这么纯洁善良,美好可爱的女孩子,一定会获得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第二天,许欢欢一走,夏小落便强撑不住了。 她真的生病了,头昏昏沉沉的,浑身都觉得难受,忽冷忽热,连躺着都不舒服。 李婶急坏了,想带她去医院,夏小落却坚决不肯。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天真可爱的小宝宝,哪里敢随便就医吃药? 估计去了医院,医生也不会有什么速效治疗的办法,无非就是给她开些营养补品,交代些让她注意休息的话。她觉得没有多大意义,反正也不用急着结婚了,就这么自己慢慢扛过去吧。感冒总归是要好的,无非就是拖得时间长一点罢了。 李婶拗不过她,只好依照自己的经验给她熬了一碗姜汤。督促她喝了下去,让她好好盖上被子睡一觉,说是捂出汗来了,身体的不舒适就会减轻一些。 就这样,夏小落大病了一场,却一点药也没有吃。一直拖了将近两个星期,身体才渐渐完全复原。 其间,许欢欢来看过她几次,陪着她散心聊天。而言洛,却依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大约真的是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了。夏小落和许欢欢之间,也像是有了一个不言文的默契,那就是两人都禁口不提言洛。 第648章 伤心欲绝 许欢欢是怕夏小落难过,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反正现在还在消失不见之中,多说什么都是浪费情绪。她也懒得再提起,图惹自己的好朋友伤心。 而夏小落在许欢欢面前,也都表现得很好。因为她不想让许欢欢为自己担心,更怕许欢欢知道真相后,会力劝她不要这个孩子。 这个越来越言形的孩子,在她失去和言洛一切联系的时刻,已经越来越言为了她感情的依托,精神的支柱,她绝不可能放弃! 所以,她宁愿把自己所有的伤痛与苦闷,都深深地埋在心里,默默地等待着言洛的消息。因为她坚信,他们那么深刻的爱,不会是过眼云烟,言洛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她想过了,到了那时候,她一定要扑上去,狠狠地踢他,骂他,打他,甚至咬死他,把自己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惊吓,痛苦和折磨,统统畅快淋漓地发泄出来…… 每一次这么想的时候,她都会心痛如裂,泪流满面…… 这样转眼就到了六月,夏小落的小腹已经微微有着些许的隆起了,却依然掩饰得很好,一直穿着宽松而又得体的衣衫。一般不细心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是个有着差不多三个月身孕的孕妇。 言洛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音讯,她的心态也渐渐平和下来了,似乎已经适应了一人在家的状态。 其实,不适应又能怎样呢?也没有谁会知道她的苦楚,也没有谁会多怜惜她,她还不如自己想开一点。 反正已经决定了等他回来,也决定了要生下这个孩子,那她就一定要做一个称职的妈妈。 早孕的不适反应已经过去,夏小落的胃口好了很多。每天李婶给她做的各种营养饭菜,她都尽量能多吃一些就多吃一些,还不时地吃些水果核桃钙片那类对胎儿生长有帮助的东西补充营养。 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干什么都得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哪怕自己现在苦一点,形象差一点,她也认了。她希望自己的宝宝,出生的时候是健健康康,胖胖大大的。 她也恢复了天气好的时候出去散步的习惯,一个人走在花园芳香的小路上,她总会想起以前依偎在言洛怀里,两人有说有笑,漫步花前月下的情景。 夏小落即使再会宽慰自己,心态即使调整得再好,这时候也会忍不住泪水打湿眼睫。她不止一次遥望着蓝天苍穹,在心里默默地追问:风,你在哪里?你真的已经忘记我了吗?不要我了吗?我不相信,不相信…… 大大咧咧的许欢欢根本不知道夏小落怀孕的事情,看到她现在完全恢复了平常,又有李婶细心陪伴照料着她,也终于放心地请了长假,和向飞出国旅游去了。 据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认可,还要去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几乎要游遍大半个世界,是一趟真正浪漫的甜蜜之旅。 对于他们,夏小落除了欣慰和感动,当然是全心全意地祝福。而她自己,现在则什么也不想多考虑了。 肚子里的宝宝是她的安慰和寄托,她唯有平心静气地准备着做好一个准母亲,同时耐心地等待着言洛的归来。他欠她一个解释,也欠她一个交代,甚至欠了她一生的幸福,不是吗? 夏小落已经做好了静心度日的打算,尽量不去想那些甜蜜的,梦幻的,令她心醉又心碎的往事。 一切,都等到孩子出生了以后再说吧。即使要去找言洛,也得生下了孩子才能行动方便啊。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就连这样心如止水,与世无争的平淡日子,竟然都有人看不惯,要想方设法将它打乱。 这一天,言洛的妈妈洛晴柔又来到了星苑别墅。 听李婶说言夫人过来了的时候,夏小落的心里先是一惊,却很快就感到一阵难言的激动,甚至可以说是喜悦。 虽然夏小落极不喜欢这个趾高气扬,眼睛一贯放在头顶上的贵妇人,可是,她毕竟是言洛的母亲。她回来了,是不是说明言洛也快回来了?亦或者是,会给她带来一些言洛的消息? 夏小落猜到了大概,却没有猜到细节。 洛晴柔这次,的确是给她带来了言洛的消息,但是,却绝不是她想要听到的消息…… 下来到一楼,与洛晴柔面对面地坐好。洛晴柔照样把李婶支开了,随后上下打量着夏小落,唇角勾现出清晰的嘲讽:“夏小姐,我真没有想到,一个女孩子的脸皮竟然可以做到像你这样厚?洛一直没回来,你怎么还能一个人赖到这里不走?” “言夫人,请您告诉我洛在哪里好吗?我想见到他,不管怎么样,您让我见他一面好不好?”夏小落忍受着她的无情羞辱,言辞恳切地请求道。 是的,只要能见到言洛,她愿意放下一切自尊和骄傲来哀求洛晴柔。 如果没有亲口听到言洛说不爱她了,她永远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呵呵,夏小姐,你曾经不是很高傲的吗?不是在我面前神气十足地说,婚戒已经买了,婚房正在装修,酒店也已经订好,洛一定会娶你,还要请我上去欣赏你的婚纱。怎么?你现在也要求我了?”洛晴柔微微冷笑了一下,盛气凌人地看着夏小落。 “是的,言夫人。”夏小落轻轻咬了咬嘴唇,再度哀恳地说道:“洛到底在哪儿?我求您告诉我好吗?” “他现在还在美国,他不想见到你。”洛晴柔收住笑容,冷冷地说:“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把洛的意思告诉你的,他现在和廖丹很好,他说已经不爱你了,也不会跟你结婚。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早点离开这里。”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夏小落紧紧捏住了手指,血色迅速从面孔抽离,变得像一张白纸,声音微微颤抖。 “夏小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洛真的是这么说的。”洛晴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面上甚至有了一丝淡淡的慈爱之色:“他说,他以前是迷恋过你,但是那不是爱。如今跟廖丹在一起之后,仔细考虑,他还是觉得廖丹更适合做他的妻子。所以呢,只好跟你说对不起了。当然,他不会白白跟你好的,经济方面,我上次就说过了,我们愿意尽可能地给你多一点补偿……”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跟我说!我要听到他亲口跟我说!”夏小落猛地站了起来,神情激烈地打断了洛晴柔的话。 “夏小落,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洛晴柔的脸登时又沉了下来,冰冷无情地说:“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洛他不爱你也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不放?你即使这样缠着,他也不会再要你!”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信,他不是这样的人……”夏小落又重新跌坐下来,尽管从来不想在洛晴柔面前示弱,可是内心那无法承受的伤楚和痛苦,还是让她的眼泪纷纷扬扬从眼眶滑落下来:“我们已经有了宝宝,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不,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你说什么?”洛晴柔吃了一惊,仔细盯着夏小落的腹部看了一眼,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冷然问道:“你有洛的孩子了?” “是的,他说了爱这个孩子,他说了会当一个好父亲的……”夏小落喃喃地说着,仿佛是在回答洛晴柔,又仿佛是在失神地自言自语。眼泪更加汹涌地滚落出来,心已经如同被狠狠揉碎,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夏小落泪痕狼籍的脸上。 洛晴柔怒目圆睁瞪视着她,声色狠厉地说:“夏小落,你还真是不要脸啊!想要用这个孩子拴住洛,嫁进言家?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休想打你的如意算盘!言家永远不会要你这样的媳妇!也永远不会承认这个孩子!” 夏小落惊呆了,那流也流不尽的泪水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将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就连她的妈妈,也从来没有这么凶狠教训过她。 可是此刻,她心里涌现最深的感觉不是伤心,也不是愤怒,反而有种云淡风轻的释然。 是的,这些自以为是,颐指气使的阔太太,永远不会懂得尊重的真正含义,也永远不会懂得她对言洛的感情。 言洛的家庭,是她永远跨越不过的鸿沟,而她的心灵上,也永远接受不了他们这样的父母! 她站了起来,冷幽幽地注视着洛晴柔,缓慢地,平静地说道:“言夫人,看在你年纪比我大一辈的份上,你打我一巴掌,我今天不跟你计较。但是,那些侮辱我人格的话,我请你以后提都不要再提!这个孩子,是洛的,也是我的。他不要了,我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去骚扰你们言家一丝一毫,我也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进入你们言家半步。因为你们这样心灵丑陋思想贫瘠的大人,根本没有资格管教我的孩子。” “夏小落你……”洛晴柔气急败坏地吐出几个字,想要骂出更难听的话,可是夏小落此时身上透露出的那种冷傲和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竟然让她的心中忽然不小地震慑了一下,后面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 是的,夏小落站在那儿,神情冷漠而又坚定。 她看起来那么纤弱,可是无形中突显出来的力量却又似乎那么强大和高不可攀。就像一个圣洁的女神,显得又高贵,又骄傲,又言熟! 她的眼睛里还有残留的泪花,可是嘴角却带着动人的笑意,一种悲壮的,凄美的,生动的微笑。让她的浑身都焕发出了奇异的光彩,几乎有种令人屏息的美丽。 洛晴柔定定地和夏小落对视了半天,终于狼狈地败下阵来,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匆匆地走了出去。 平日里那么傲慢和讲究风度的一个贵妇人,此刻,竟然有点儿落荒而逃的味道。 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文弱娇小,她一向都瞧不起的女孩,内心里竟然会蕴藏着这么强悍的力量。让人不容忽视,也让她忽然之间,再也不敢随意地说出那些侮辱人的话语。 而夏小落竟然已经怀了儿子的孩子,这也是洛晴柔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这个情况太出乎意外了,完全打乱了她设想好的计划。她得再细细斟酌斟酌,看到底拿夏小落怎么办?而这个孩子,究竟该怎么办?他们也得好好再商量一下…… 夏小落看着洛晴柔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气急败坏地走了,她才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抚摸着自己火辣辣作痛的脸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脸上的疼痛,麻木得仿佛感觉不到。最最刺心的,是洛晴柔刚才那几句的尖刻冰冷的话语,几乎像刀尖一样扎在她的心上,一滴滴淌出血来……洛他不爱你了,也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不放?你即使这样缠着,他也不会再要你…… 天哪!难道自己真的卑贱到尘埃里去了么?被人家的父母骂得这么低微,下贱,侮辱得一钱不值,却还在这里死心塌地地爱着他,等着他。她是不是真的太傻,太天真了?是不是真的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可是,那些欢笑的,甜蜜的,醉心的,连同哭泣的记忆都那么清晰,往事如昨,历历在目,让她如何能轻易忘得掉? 那些深刻的,纯真的,亦梦亦幻的爱恋那么刻骨铭心,让她如何能轻易放得下?又如何能相信那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不见到言洛问个清楚,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李婶走进来,看到夏小落神情恍惚地坐在沙发上,面色惨白,脸上有明显未干的泪痕。 她的心中一惊,走过来连连问道:“小姐,怎么了?夫人说什么了?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夏小落凄楚地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在李婶的面前表露出过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可是此刻,一连串刺痛的打击和刺激,几乎让她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她再也支持不住了,扑倒在李婶的怀里失声痛哭:“李婶,他妈妈说他不会回来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姐,别哭,别哭,你这怀着身孕,哭了对身体和孩子都不好的。”李婶心疼地说着,也偷偷地抹着眼泪,在心里不住地叹息。 这孩子真是可怜,从来没有见过谁怀孕这么可怜的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今天,又不知道在夫人面前受了什么委屈?唉,小姐实在是太苦了…… 可是,夏小落却还是伤心欲绝地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找到了堂而皇之的出口,一发而不可收拾,越涌越多。 第649章 你这恶毒的女人 此刻,她多么想念自己的妈妈,李婶的怀抱让她想起妈妈温暖的怀抱,心中更加酸痛如裂。 如果,自己还是妈妈身边那个可以随意撒娇任性的小女孩该有多好,如果,妈妈还是好好地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那么,便不会有现在的这一切,她不会认识言洛,不会痛彻心扉地爱上他,更不会傻乎乎地未婚先孕,让自己受到这么多难以忍受的侮辱和打击…… 她依然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学生,天真烂漫,青春飞扬,有着敢于天空试比高的豪情壮志。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即使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仍然要受到人家无情的鄙视和谩骂。 可是,不可能了,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也无法回头。 心早已经被残酷冰冷的现实刺伤得千疮百孔,碎言了一片一片,再也拼不完整,也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样纯真无暇的青葱岁月。 是的,再也回不去了…… 洛晴柔一走出星苑别墅的大门,一辆等候在路边的小车就开了过来,在她的面前平稳停下。 上了车刚刚坐好,车内坐着的一个年轻女人就急切地问道:“伯母,怎么样?她愿意走了吗?” 说话的这个女人,正是廖丹。 “唉,一言难尽,又出了新的状况,等会儿再说吧。”洛晴柔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司机,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家事,她不想让不相关的外人知道。 “哦,伯母,好久没有和您一起逛过了,我们去咖啡厅坐一坐吧。”廖丹心领神会,乖巧地说道。 司机听从吩咐将车开到了一个装修典雅的咖啡厅门前停下,廖丹和洛晴柔下车走进去,找了一个幽静的座位坐下,随意点了两杯咖啡。 廖丹问道:“伯母,您刚才说出了新的状况,是什么啊?” “唉,那贱丫头竟然怀了洛的孩子。”洛晴柔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廖丹惊叹地叫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仔细观察着洛晴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伯母,那您准备怎么办呢?真要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跟老言商量一下再说吧。”洛晴柔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 “伯母,伯父的工作那么忙,既要操心翔天的事,又要操心洛的事,这样我们女人就能解决好的问题,最好就不要再打扰到伯父了吧。”廖丹的眼珠转了转,温言软语地建议道:“其实我觉得不管怎样,这个孩子都不能留下。您想啊,那个夏小落本来就不好对付,您几次三番给她好说歹说她都不愿意离开言家。如果再让她生下洛的孩子,那她以后就真的有更大的借口粘住言家,一辈子都难得甩脱了。” “丹丹,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点吗?我当然知道如果让她生下孩子,她就更加嚣张和目中无人了。”洛晴柔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头颅,心烦意乱地说道:“可关键是,那毕竟是洛的孩子啊,我和老言早就盼着想抱孙子了。洛现在又这个样子,难道让我这个当奶奶的……不要自己的亲孙子吗?” “伯母,洛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让人心疼。可是,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好转了啊,医生不是说了吗?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洛完全康复,只是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美国的医疗条件那么发达,您不用太着急的啊。”廖丹微微停顿了一下,极为善解人意地说道:“您也知道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跟电视台续假,马上就准备飞过去再去陪伴照料他,难道您还不放心吗?” “丹丹,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次洛多亏了你了。”洛晴柔感慨万千地说道。 “伯母,您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真的好爱洛,虽然他一直都被那个夏小落迷住,不喜欢我,可是我不计较。男人嘛,谁年轻的时候不会犯一点鬼迷心窍的错呢?我相信只要我真心实意地爱他,终有一日,我的痴心一定会感动上天,他迟早也会爱上我的。”廖丹温柔地笑了笑,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伯母,夏小落那个孩子,不能留啊,您可一定要站稳了立场不能心慈手软。何况,她那么风流随便,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洛的?都还真的说不定呢。” “我找人调查过她,和洛在一起后,她就没有再和别的男人勾搭过了,应该是洛的孩子。”听了廖丹的话,洛晴柔的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唉,我再考虑考虑吧。” “伯母,您还考虑什么呀?您一向是最睿智果断的了,这时候伯父和洛都不在家,咱们该拿主意的时候一定要当断则断。让她生下了孩子,必定后患无穷呀。再说,他们如果有那个孩子牵扯着,洛更不会对她死心了,您也一辈子都不会舒心了。”廖丹着急地说。 洛晴柔沉吟着没有说话,廖丹又微微羞红着脸加了一句:“伯母,您想要抱孙子……我和洛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啊。” “唉,丹丹,那你说怎么办才好?”洛晴柔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有点焦头烂额:“看夏小落那个倔强的样子,如果让她去拿掉孩子,她一定是不会干的。” “伯母,只要您同意了,这事情好办。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不用您操一点儿心。”廖丹轻轻舒了一口气,美丽的脸庞,浮现出跟她外表极不相称的阴冷笑意。 夏小落在李婶的怀里伤心地哭了好久好久,好像要把她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一样,弄得李婶都不知怎么安慰她好了,心酸地陪着她一起掉起眼泪来。 最后,夏小落终于止住了哭泣。反复回想着洛晴柔说过的那一句句尖酸冷酷的话语,她开始认真地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言洛有可能真的不回来了,他们以后有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 而现在,一切那么清晰明确地摆在她的面前,她的执着等待仿佛越来越言为了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即使她一个人再淡泊,再坚定,再舍不得放弃,他的父母却还是要逼得她不得安宁…… 难道,他们那段山盟海誓,刻骨铭心的爱恋,真的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是一场空? 如果,连这样的爱都可以是假的,连这样的爱都不能天长地久,那让她如何还能相信,世界上会有真正的爱情? 第二天,夏小落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心情,强打起精神,准备去监狱里看一下妈妈。 自从怀孕,她好久都没有去看望过妈妈了。 言洛走的时候,他们说好了等他回来一起去看妈妈,顺便告诉她他们将要结婚的喜讯。谁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所有设想得美好十足的事情都言了旖旎泡影。 夏小落怀孕早期的反应强烈,又大病了一场,所以一直没有独自去看过何月洁。 她的心里,还存在着一线隐约的希望,就是幻想着某一天,言洛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们再一起去探望妈妈。 而现在,言洛的出现似乎变得遥遥无期,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几乎已经万念俱灰,自然特别特别想念亲爱的妈妈。她也无法再让自己抱有这样那样的傻傻幻想,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妈妈吧。 为了不让妈妈发现自己的异常,她专门穿了一件宽松大摆的长款衬衣,遮盖住自己已经隐隐有些显形的身材。又淡淡地画了一下妆,看起来不是那么形容憔悴了,跟李婶简单地说了一声,这才出了门。 以前去监狱,都是言洛开车陪着她一起去,而现在,她只能自己搭车了。 她算了一下,如果要打的去的话,到第三监狱至少要花几百块。虽然言洛临走的时候,给她的卡上留了不少钱,可是她还是不想这么浪费。反正又不急,天气也好,就搭公共汽车去吧。 初夏的天气,还不是太热。阳光温温柔柔透过斑驳的枝叶洒落下来,有淡淡的清风吹拂在身上,十分舒爽。 夏小落沿着街道的林荫路慢慢地往前面走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走到一处稍微僻静一些的地方时,那辆车突然开快起来追上来停在了她的身边。随后车上跳下来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大力抓住了她就往车上带。 “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夏小落猝不及防被人抓住,惊恐地叫了起来,可还是被他们连推带拉带到了车上。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迅速往前方开去。 “你们是什么人?放我下车!要钱我可以给你们。”夏小落被他们推搡得跌倒在座位上,惊魂未定地说道。 “夏小落,别怕,是我有事要找你。”车的前座,坐着一个年轻时尚的靓丽女人,也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 此时,她回过头来,悠然自若地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廖丹?你回来了?”夏小落看清楚了面前的女人之后,惊呆了一下,随即急切地问道:“那洛呢?他在哪里?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他啊,还在美国呢,他不想回来。”廖丹玩弄着自己修饰得精致美丽的长指甲,优雅十足地笑了笑:“我这次回来,只是来跟单位续假,我还要过去的,他在那边等着我。” “不可能!洛不会爱你!”夏小落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激动地质问:“廖丹,洛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你们关起来了?你说啊,是不是?!” “笑话!他那么一个生龙活虎的大活人,平日里比谁都不可一世的。如果自己不愿意,你觉得我们能控制得住他吗?”廖丹脸上的笑容消失,浮现出一片阴冷的乌云,嘲讽着说道:“夏小落,没想到你还真是痴情呀。可是,洛他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了,他现在和我在一起很开心,你这么一厢情愿是没有用的。” “我只是希望能听到他亲口对我说明一切,每次都是由你们转达,以你们的人品和为人,我不觉得有什么靠得住的。”夏小落已经冷静了下来,冷冷地说道。 “呵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愿意认输是吗?好,夏小落,那我就给你看一个东西。”廖丹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画面,伸到夏小落的面前:“你好好看看,这里面的是谁?再来说说他到底是爱你还是爱我?” 小落看了一眼,脑袋“嗡”的一下子就变大了,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 这是用手机拍摄的一张照片,不知是在哪儿拍的,看不出来背景是什么?画面拍得不是十分清晰,但是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是言洛侧脸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床薄薄的丝绒被,被褥拉得不是很上,能看到他结实的脊背。 而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同样裸露着半截脊背的女人,双臂拥着他的身体,姿势十分暧昧。 女人是正面对着镜头的,正是此刻得意洋洋的廖丹。 夏小落呆呆地看着这张照片,如同有人拿着一条铁鞭从她的心上重重抽过,抽打出了血来,心脏是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世界上最深重的伤害,也莫过于此了吧,亲眼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相拥而眠的写照……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怀孕早期的反应早就应该过去了,可是此刻,她又觉得胃里是那么不舒服。 夏小落忽然捂住了胸口,俯下身子,剧烈地干呕起来…… 廖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对车后坐着的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使了个颜色,那男人在车上拿了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递到夏小落的面前。 然而夏小落却只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涌荡着阵阵恶心的感觉,不住地干呕着,并没有真正吐出什么东西来。 等到她的干呕平息了一点,廖丹冷冷地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和伯母已经跟洛联系过了,他说让我们带你去打掉。” “你胡说!”夏小落抬起因为呕吐更显苍白的脸颊,满目愤恨地瞪着廖丹:“不!不可能!他要这个孩子!我也要这个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死也不会跟你去打掉!” “哼!不管你怎么想,洛不同意要这个孩子,是他亲口跟我和伯母说的,让我们帮你把这个孩子处理好。至于你受的的苦,他会给你经济上的补偿。”廖丹冷然哼了一声,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现在就陪你去完言这件事。” “你这恶毒的女人!我死也不会去!停车!停车!我要下车!”一种强烈的恐惧和惊慌感涌上夏小落的心头,她激烈地大叫起来,并且试图拉开车门冲下车去,可是立即被身边戴墨镜的男人紧紧地抓住了。 第650章 一切都过去了 “廖丹,你要干什么?放我下去!你这是违法的!你也是女人,难道你没有一点心吗?”夏小落拼命地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哭喊,却根本挣脱不了身边那两个力大无穷的男人的钳制。 “我带一个女孩去打掉未婚先孕的孩子,这算什么违法?”廖丹丝毫不为所动,幽冷而嚣张地笑道:“即使是我犯了一点错误,我爸爸也会为我铺点好一切,你又能把我怎样?” 车子很快到了一处位置停下,那两个人拖着已经挣扎得筋疲力尽的夏小落下了车。她抬头一看,是一家高档的私家医院。 夏小落立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恐和寒意,哀伤而绝望的泪水,顺着她苍白无血的脸颊不住地流下来,她哭着哀求:“廖丹,我求你,不要让我失去孩子……我可以答应你,不和你争洛,再也不跟洛见面。只求你,让我留下我的孩子……” “你以为我会这么傻?留着这个孩子,必定是一个后患,迟早你会跟洛旧情复燃。我怎么样,都不会让你们有重新勾搭上的机会!”廖丹恶毒地冷笑着,对那两个戴墨镜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带她去六搂妇产科。” 他们一起拖着夏小落上了六楼,穿着白大褂的白梅和几个护士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他们,白梅依然和平时一样,面上没有多少表情,淡淡地对几个护士说:“把夏小姐扶到手术室里去。” “我不去!白梅,你是医生,你救救我!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啊!”夏小落的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可还是满面渴求地望着白梅喊道。 “对不起,夏小姐,这是言总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帮到你。”白梅声色平淡地说了一句,挥挥手让护士先把夏小落带进去。 “原来……真的是他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夏小落喃喃失神地自语着,眼神空茫一片,没有了焦点。心仿佛已经被掏空,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 那两个戴墨镜的男人先下楼去了,这种场面几个护士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一脸淡漠地把夏小落带进了人流手术室,紧紧关上了梭拉门。 廖丹神情冷傲地对站在身边的白梅说:“这种手术不用多久吧?你亲自动手,做得干净一点。” “小手术而已,很快的。”白梅微微牵了一下唇角,问道:“有普通和无痛两种手术方法,给夏小姐做哪一种呢?” “当然是做普通的了。”廖丹冷酷地挑了挑描画得修长秀美的眉毛,眼睛里现出阴冷的恨意:“要让她永远记住这次的痛,再也不敢随便勾搭男人了。” “明白了,廖小姐,那我去做手术了。”白梅答应一声,准备进去。 “等等。”廖丹又叫了一声。 “廖小姐还有什么事?”白梅问。 “白梅,你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一定知道怎样弄一下,就可以使人再也没有机会怀孕吧?”廖丹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廖小姐,这个……可是违反医生职业道德,也是违反法律的……”白梅愕然地张大了眼睛,一贯平淡无澜的脸上,也现出了几丝惊慌之色。 “哼哼,你不说我不说。以你的水平,在手术过程中稍微动一下手脚,又有谁会知道?”白梅阴恻恻地一笑,那张精致妩媚的脸蛋,此刻,竟然给人一种森冷和恐怖的感觉。 “可是……”白梅为难地垂下了眼帘,不知道该怎么回绝才好? 她虽然不算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可是也绝不想做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事。 “白梅,我知道你的父母在老家都下岗了,每个月就靠一点基本工资和你寄回去的几个钱过日子。你还有一个奶奶八十多岁了,也要靠你们养活着。你弟弟没有工作,还要等着买房子结婚,每桩事情都要花钱。这件事情你办好了,不止言家会更看重你,这一张卡上,有五十万,也全部都是你的。”廖丹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她的手上:“五十万,足够在你们那个县城里买一套很不错的房子了。” 白梅望着手里那张闪着金光的银行卡,手心里沁出了汗珠。 “呵呵,就这样了,白梅,我相信你的能力。”廖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她轻轻挥了挥手:“我先走了,等你的好消息,卡的密码是三个九和三个八。” 说罢,她潇洒地转过身体,娉婷袅娜地走进了电梯。 白梅望着电梯的数字缓缓向下驶去,将手中那张崭新的银行卡捏得紧紧的,思忖了好久,最终装进了白大褂的口袋,走进了手术室。 器械齐全的手术室里,夏小落已经被那几个护士按在了手术台上,连哭都没有了力气。 一看到白梅进来,她就嘶声哭求起来:“白梅,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你也是女人,你也要当妈妈的,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 “夏小姐,对不起,我也是听人吩咐做事,言总坚决不要这个孩子。”白梅咬了咬嘴唇,又轻声说:“你最好配合一点,这样你的痛苦就会轻一些。” “白梅!你们还算是人吗?做这样的缺德事,难道以后就不怕遭到报应?”夏小落再也克制不住,颤抖着声音,用尽全身力气骂道。从未有过的痛苦绝望,占据了她的整颗心灵。 白梅没有再说话,只是示意护士准备开始。 夏小落被人按着躺在那张特殊的手术床上,在几个人的控制之下,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反抗挣扎的能力。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凄楚而又可怜。 极度的绝望和恐惧之中,她感觉到有人拉下了她的裤子,将她的双腿分开架到了高高的手术台蹬架上,身体最隐私的地方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这些人的面前。 她甚至能听到金属器械那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音,随后,冰冷的器械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她的身体,下身一阵尖锐的痛楚清晰地传来,弥漫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夏小落的全身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嘴唇紧紧地咬在一起,一下子就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意识逐渐开始涣散。 好像出现了很多色彩明丽的幻象,都是小时候妈妈爱着她,宠着她,给她梳头,穿漂亮的衣服,教她读书认字,带着她出去玩的画面。 一幕一幕,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从她的面前闪过,那么美好,又那么遥远…… “妈妈,救我……”夏小落虚弱地喊了一声,好像被人宰割濒临死亡的小动物发出的绝望呐喊。 可是,这个时候,又有谁能够听得到她泣血的呼唤?又有谁能够来救她呢? 下身那不可忍受的剧痛还在继续,一下又一下,几乎要将她仅剩的一丝力量都抽空。她的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全部意识…… 当夏小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无力地张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安静整洁的房间里,周围并没有人。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铺,以及不时传入鼻息的那特殊的消毒水气味,都使她清楚地知道,她现在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也使她迅速地回想起了,昏迷前自己所遭遇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切。 夏小落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的小腹抚摸过去,那里,平平坦坦,没有了一点感觉。 她别过脸去,泪水一串一串,无声地顺着她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的脸颊流了下来,头下的枕巾,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 她等待了那么久,憧憬了那么久,又盼望了那么久,忍受了那么多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只为了让自己的宝宝健康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 她时常都会跟肚子里的宝宝说好多好多的话语,每个孤单彷徨的日日夜夜,宝宝陪着她一起欢笑,陪着她一起哭泣。 在她最失落无助的时刻,是肚子里的宝宝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安慰和力量。 可是,这个孩子,终于没有能保住。 这样的结果,是她怎么样也没有想到的。一个在她身体里孕育了几个月,全心全意陪伴了她几个月的小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 她的孩子,还没有机会来到这个缤纷绚丽的世界看上一眼,就以这样一种痛彻心扉的方式,向她这个妈妈说了再见……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夏小落黯然失神地倾诉着,心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而眼泪,却依然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源源不尽地流淌着。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白梅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夏小姐,我让人给你熬了一些稀饭,起来吃一点吧。”白梅走过来,将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弯身想要扶起夏小落。 “滚开!你们这些刽子手!不要碰我!”夏小落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用尽全身气力推开了她,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如风雨中一片瑟缩的秋叶。 白梅被夏小落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是她却没有计较,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夏小落此刻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依然平淡无澜甚至可以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夏小姐,做人有时太认真了其实是一种傻,只能自己吃亏。想开一点吧,你的条件的这么好,不愁找不到好的男人。人流就像生孩子一样,俗称小月子,术后如果不好点休养,日后会落下很多病根的。”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保温饭盒,递到夏小落的面前:“来,还是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下。” “滚!”夏小落猛地一挥手打掉了那只还冒着热气的饭盒,一字一句,声声泣血地说道:“白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也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们!你听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们会遭到报应的。到那时,我会把今天受到的所有伤害,加倍还到你们的身上!” 白梅看着被夏小落打得撒了一地稀饭的狼籍地面,听着她那冰寒冷厉的话语,竟然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呆怔了好半天才又说了句:“夏小姐,你知道我也只是一个打工的,我说过,我只是受人吩咐……” “哼,随便你是什么,我都不关心。反正结果已经是这样了,我的孩子没了,你们都满意了,你也可以交差了。”夏小落凄然冷笑了一声打断她,下了床就要走出门去。 “夏小姐!”白梅叫道。 “还有什么事?”夏小落站住,冷冷地睨视着她。 “言夫人刚才来过,这个,是她让我等你醒来后交给你的。说是给你的补偿,让你好好养好身体就离开这里吧,还说,言总是不会娶你的。”白梅掏出一张支票,平静地递给夏小落。 “你以为我还会等他娶我?”夏小落嗤之以鼻地看着面前那张冷冰冰的支票,没有伸手接过,上面的数字清晰地填着两百万。 两百万啊,多少人梦寐以求都赚不到的财富。可是她此刻看着,只觉得那么刺心和讽刺。 在有钱人的眼里,也许两百万就像一张轻飘飘的薄纸那么普通。 然而这冰冷的两百万,买走了她的青春,买走了她的尊严,买走了她的欢乐,也买走了她没有出世的孩子。甚至,买走了她一生的幸福和梦想…… 夏小落不禁微微冷笑了起来:“呵呵,真够大方的,涨价了,比上次翻了一倍。我的孩子,又多换了一百万。” 白梅以为她是不想要,自作聪明地劝道:“夏小姐,骨气是不能当饭吃的,其实人还是现实一点的好。你跟言总好了一场,吃了这么大的苦,言家补偿给你这些也是应该的。把钱收着吧,好过你在外面打拼好多年,甚至一辈子不用干活都可以了。” “嗬,你以为我不会收下吗?”夏小落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声色冷厉地说:“我当然会要,为什么不要?这是他们应该补偿给我的!而且,还远远不够!” 说罢,她从白梅手里拿过那张记满了她的心酸血泪的支票,满脸冷漠地走出了病房。 尽管身体虚弱得几乎卖不动步子,可是她的下巴依然抬得高高的,脊背依然挺得直直的。 从她脸上焕发出的那种高傲而绝美的光辉,让人看了心生慨叹。就像天山上盛开着的雪莲花,无比高贵,冷艳,和圣洁……。 走下楼来,六月炫目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用手遮挡着额头,仰头看了看飘着朵朵白云的湛蓝色天空,在心里坚定告诉地自己:夏小落,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言洛这个人,在你的生命里,也已经彻底地死去了。从此,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欺负你。 第651章 愤愤然 是的,在经历了这么多难以想象的磨难和痛苦之后,她仿佛迅速地言长起来了。 不会再轻易掉眼泪,不会再轻易地敞开心扉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上一个人,更不会把自己人生的全部喜怒哀乐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暇,娇滴滴的,纯真得如同一张白纸,透明得如同一块纯水晶般的不知人间疾苦忧愁为何物的小女孩。小女孩受到了伤害,也会在一夜之间长大,学着保护自己。 言洛和她,永远是两个世界不可相交的平行线。他的家庭和她之间,隔了不知有几千几万光年的距离。 她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神再去思考事情的真相,他是不是真的变心了?还是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她不想再去深究,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美好而又刻骨铭心的过往,原来真的只是最华美的过眼烟云,风一吹就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让她把这些伤痛的,残缺的,不可触碰的记忆深深地埋进心底,永远不再提起…… 这一场她曾经以为天长地久的爱情,让她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几乎耗尽了她一生的眼泪。留给她的,除了那锥心刺骨的痛,还是痛…… 爱情这个词语,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幼稚可笑,大概只能哄一哄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吧…… 夏小落默默地思考着,回想着。虽然告诉过自己不会再哭了,可是为什么?眼睛又微微地湿润了? 缓慢地走出医院大门,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得要命,双腿都在打颤,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天地都似乎开始旋转。 不得已,她只好停了下来,靠在医院外的围墙上,闭上眼睛微微地喘气。 这时候,一辆宝蓝色的卡迪拉克从这里开过,看到了正靠在围墙上歇息几乎要昏过去的夏小落,立即停下了车飞快地跑了过来。 是路皓南,他大步奔过来扶住了她,急切地问道:“小落,你怎么了?” 路皓南此时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 就在刚才,他从外面办完事正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平淡无澜地对他说:“路总,你现在过去雅安医院,就能遇到你想要见到的人。” “你是谁?跟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路皓南不太友好地问道,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无聊电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夏小落你很关心是吧?反正你赶快过去那里就是了,晚了,你也许就会错失见到她的机会了,可不要后悔。”陌生女人悠然自若地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路皓南拧了拧眉头,稍稍思虑了一下,还是准备过去看看。 不管怎样,对方提到了小落的名字,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夏小落,那个单纯美好而又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在他真正地失去她之后,反而似乎越来越感觉到她的珍稀可贵,也越来越感觉到她对自己的重要,越来越放不下她了。 虽然身边已经有了如花娇妻,可是几乎每天夜深人静,他都在深深地思念着她。 同时也在深深地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轻易地对她放手?为什么当初没有一鼓作气让她彻底地属于自己,从此再不放开? 夏小落听到喊声,微微张开眼睛看了看,原来是路皓南。 “小落,你病了吧?我送你去医院。”路皓南看到夏小落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头上脸上都是细细的冷汗,赶紧说道。 “滚开!别碰我!”夏小落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用力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如今看到这些男人,她怎么觉得那么恶心? 路皓南,他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如果不是他,妈妈不会出事,自己也不会到翔天去找工作,那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自己依然像个长不大的小公主一样,和妈妈一起过着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爱,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恨和痛,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凄惨的地步…… “小落,发生什么事了?你冷静点儿,身体不好一定要看医生的。”路皓南愣了一下,依然耐心地说道。 这次他第一次看到夏小落如此激烈和歇斯底里的一面,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文静甜美的女孩,总是爱眯着月牙儿的丹凤眼,露出阳光般纯净妩媚的笑容。 而她此时的样子,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点儿近于疯狂。 路皓南虽然惊讶,更多的却是心疼。他明白,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才会变言这样。 “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碰我!”看到他似乎又要来扶住自己,夏小落厌恶地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小落,别任性了,我先带你去看病。”路皓南叹了一口气,好言好语地劝说着她。 “滚!你才有病!”夏小落又暴怒地喝了一句,并且冷漠地别过了脸,看也不想再看他。 “小落,我承认我曾经是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绝对对你是真心的,你也不用这么敌视我吧。”路皓南急了,跨前一步,激动而恳切地说道:“你现在明明就是在生病,为什么非要这么倔强呢?我只是关心你,想带你看医生,你不用非要把我当言洪水猛兽一样敬而远之啊。” “嗬,你关心我?”夏小落自嘲地冷笑一下,眼睛里滑过了一抹凄楚的泪光。 她抖抖索索地抬起手,指着雅安医院几个在阳光下熠熠闪亮的大字,冷幽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刚从这个医院走出来。刚才,就在这里,我失去了自己已经有三个月大的孩子,痛得快要死过去。我已经活着走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去看医生?” “什么?小落……你怀孕了?”路皓南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面无血色却又显得异常安静美丽的夏小落。 “是啊,很意外吧,我差点就要做妈妈了,可是……刚才没有了。言家不要这个孩子,刚才就在这里,我的孩子被人家拿走了……”夏小落轻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虽然竭力想装得不在乎一点,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顺着她清丽的脸庞扑簌簌地掉下来:“他们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保护不了他,所以,他离我而去了……” “小落……”路皓南几乎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看着面前痛苦憔悴得如同风雨中一朵将要凋零的小花一样的女孩,百感交集,心痛如裂,他再也克制不住,伸臂将她紧紧地拥进怀中:“对不起,小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害得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靠在这个曾经温暖熟悉如今却陌生无比的怀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夏小落很快反应过来,恢复了理智,挣脱了他冷漠地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傻,你不用自责。” 说罢,她推开他,颤巍巍地往前面走去。 “小落,你要去哪里?你这样子不行的,你看你连走路都走不稳。”路皓南又追上了她,恳切地说道:“去我那里吧,让我来照顾你,你现在需要人好好照顾。” “去你那里?”夏小落微微抬起泪湿的双眸,嗤之以鼻地看着他:“路先生,你不是已经有太太了吗?你又准备让你的妹妹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还是准备让你的老婆指着我的鼻子骂?” “小落,对不起……”路皓南歉疚地低下了头,沉默良久才低沉地说:“但我心里爱的始终是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跟向姝离婚,马上娶你。” “呵呵,真是好笑啊,这个说要娶我,那个也说要娶我。可是最终呢,一个人也没有兑现说过的话。”夏小落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冷冷地说:“路先生,请你自重一点,不要再纠缠我!我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雅兴陪你玩这样无聊的游戏!” “小落,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愿意用今生剩余全部时间的好来弥补以前对你的伤害。相信我,让我从今以后好好地照顾你,好吗?”路皓南拉住了她,急切地说道。 “我说了让你不要再碰我!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现在看到你只觉得恶心,让我跟你在一起,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夏小落厌恶地推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说道。 这可能是她长这么大,说过的最尖酸刻薄的话了。 可是一个女孩,在受到这么多难以想象的侮辱和伤害之后,又如何还能保持当初那样甜美清澈的心态? 她没有再多看路皓南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没有走出两步,她的眼前就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路皓南赶紧扶住了她,将她抱到车上,车子急速地开走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时分。 夏小落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房间里的摆设和装修也比较豪华。 她想起来,自己昏倒之前,是遇到了路皓南的。难道,他真的把自己带回他的住处了吗?这里,又是哪里?肯定不是向姝和他的家,他即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猖狂地把她带到向姝的面前吧。 夏小落蹙了蹙眉头坐了起来,弄清楚了这里可能是路皓南的一处地盘。她觉得自己一分钟都不能在这里多呆下去了,起身下床便往外走去。 走到客厅时,听到厨房里正传来“哗哗啦啦”的声音,夏小落往那边看了看,果然见是路皓南在那里忙碌着,身上竟然还系了一条围裙。 以前,他们的关系还不错的时候,路皓南是说过他会做饭,但是夏小落却从来没有机会品尝过他的手艺。今天这样子,莫非他是想为夏小落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吗? 此时路皓南的这副模样,看起来倒真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家居好男人。 然而,现在早已时过境迁。中间隔了那么多的人,又隔了那么多的事,夏小落的心境和情感都已经不复当初的清纯恬淡,又如何能吃得下去他做的饭菜?哪怕他端上来的是山珍海味,她也没有胃口。 她微微停滞了一下,不知道是跟他打声招呼再走?还是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离开? 正迟疑间,路皓南回过头来看到了她,赶紧走出来说道:“小落,你醒了,先坐会儿,饭已经好了。” “我不会吃的,我要走了。”夏小落面无表情地说。 “小落,你听我说一句话行吗?就算你恨我,不想看到我,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你刚刚流过产,不好好调养怎么行?”路皓南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听话,我专门买了黄骨鱼给你煮的汤,多少喝一点补补身体吧。” “谢谢,不过,你做的东西,我吃不下。”夏小落依然冷若冰霜,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小落,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你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难过,又有多心疼吗?你家房子已经卖了,又和言家闹言这样,你要到哪里去?又能到哪里去?”路皓南有点急了,语调也激动起来。 “不用你操心!”夏小落的面色更为冷漠,嘴角浮起清晰的嘲讽:“我现在有钱了,你不知道吗?言家给了我丰厚的补偿,两百万呢,我想住哪里不可以?酒店宾馆随便选,甚至现买一套房子都不言问题。” “小落,别任性了,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我怎么样也不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路皓南心痛地注视着她,低沉而耐心地说道。 “嗬,这话听起来,你还真是关心我啊?”夏小落冷笑着看了他一眼,神情里有了一丝愤怒的激动:“我家房子卖了,我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现在又来这里装好心?对不起,我不需要!我也不稀罕!” “小落,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我说了愿意尽我的一切能力给你弥补,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请你不要再这么折磨你自己的身体好吗?算我求你,即使你要走,也吃了饭再走,好不好?”路皓南又急又痛,再也顾不得什么,把她拥在了怀里,恳求着说道。 这时,突然有人在外面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路皓月走了进来。 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的他们,路皓月惊呆了一下,随即尖利地说道:“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可是,她为什么也在这里?” 夏小落淡淡地推开了路皓南,没有立即走开,而是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和讥笑,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们兄妹俩。 她突然很想看一看,路皓南到底会怎么跟他妹妹解释这个场面? “是我带小落来的。”路皓南表情平淡地说。 “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嫂子在痴痴地等着你回家,你却带着这个女人来这里幽会?”路皓月激动起来,四处打量了一眼,又看到了厨房里那些飘着香气的碗碟,登时更加愤愤然:“你还为她做饭?我现在都没有吃过你做的饭了,你和嫂子结婚这么久,也从来没有给嫂子做过饭。可你,竟然愿意这么低三下四地伺候她?” 第651章 懂事 “皓月,愿意为谁做饭和不为谁做饭,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吧。”路皓南的声调很冷,面色也有些阴沉。 “哥!”路皓月气愤地叫了一声,看着哥哥的表情却又实在讨不到什么好处,于是又转向夏小落,恨恨地说道:“你不是有了更有钱的未婚夫吗?怎么又想着来勾引我哥哥了?我告诉你,夏小落,你如果敢破坏我哥和我嫂子的关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呵,我本来根本不打算理会你哥哥,可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还真的想试一试能不能勾引他?你信不信?路皓月,只要我说一句话,你这亲爱的哥哥一定会跟你的嫂子过不好。”夏小落冷冷地笑了一下,她的心情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对这个曾经侮辱谩骂过她的粗野女孩,她今天不想客气。 旋即她转头看向路皓南,悠然自若地问道:“路皓南,如果我说愿意嫁给你,你会跟向姝离婚吗?” “小落,是真的吗?”没想到路皓南竟然信以为真,眼睛里甚至闪过了一丝惊喜的火花,走过来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早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当然是假的,开个玩笑而已。”夏小落扬扬下巴,绝美清丽的脸上一片漠然:“我只不过想让你的好妹妹看一看,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到底是谁在纠缠着谁不放?” 路皓南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低沉地说:“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小落,我今天想郑重地告诉你,不管怎样,我都会等着你。只要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和向姝离婚,没有问题。” “哥,你是不是疯了?”路皓月瞪大了眼睛,又急又气地说:“嫂子那么好,对你痴情一片,你竟然要为了这个贱女人,跟嫂子离婚?” “住口!不许你再这么说小落!”路皓南厉声地喝道。 “好啊,你为了她竟然骂我?我就是要说她!”路皓月更加气愤,冲到夏小落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气势汹汹地说:“夏小落,我上次没有教训到你是吗?你又给我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身体不好,你不要碰她!”路皓南大力把她拉开,狠狠地推到地上,声色俱厉地说:“皓月,我已经忍耐你很久了。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小落从来没有勾引过我,一直是我不愿意放手,一直是我在纠缠她!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敢对小落有一丝一毫的不好,不要怪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你不客气!” “哥,她是我们的仇人啊,你难道忘了吗?”路皓月从来没有被哥哥这么凶恶地对待过,当即坐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嫂子哪一点不如夏小落?又漂亮又贤惠,现在都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回家陪她,还想着跟她离婚?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看,对得起嫂子吗?” 这话让路皓南激怒的表情平息了一点点,他注视着伤心哭泣的妹妹,缓慢地说:“和我们有仇的是她的妈妈,小落是无辜的。皓月,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点,我们的报复已经大大伤害到了小落,不能再错下去了。” 听了哥哥的这番话,路皓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依然低低地抽泣着。 路皓南也没有再搭理她,低下头关切地问夏小落:“小落,你没事吧?” 夏小落已经被他们兄妹俩吵得头昏脑胀,她也没想到向姝已经怀孕,联想到自己怀孕时所受的重重痛苦,心中一阵酸楚,轻轻地说了句:“好好对你妻子吧,我走了。” “小落,你要去哪里?你还不肯原谅我吗?”路皓南依然不想放她走,拉住了她,声音温和得近乎祈求:“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留下来好不好?至少吃了饭再走。” 夏小落推掉他的手,转过身来望着他,平静地,郑重地说道:“路皓南,我不留下来,不是因为我不能原谅你。而是我已经不爱你,感情的事谁也不能强求,过去了就过去了。即使没有向姝,没有言洛,我跟你也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何必还要多些不必要的牵扯?” “小落……”路皓南轻轻地喊了一声,没有再伸手拉她,而是久久地凝视着夏小落,目光伤感而又留恋。 仿佛在此时,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个女孩,这个水莲花一般纯洁而又美丽的女孩,是真的要彻底地告别他,走出他的视野和生命。从此跟他,再没有情感上的交集了…… “向姝是个好妻子,好好对她吧,女人怀孕,都是很辛苦的……”夏小落说到这里,眼圈又有一点泛红。想起了怀孕,想起了孩子,无疑是将她鲜血淋漓没有愈合的伤口重新重重撕裂。 她凄楚地甩了一下头,忍住心底弥漫的伤痛,转身走出门去。 “小落,那我送你。”路皓南没有再强留她,追上来说道。 “不用了,再见!”夏小落淡漠地说了一句。 “那……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路皓南深深地注视着仿佛已经脱胎换骨,涅盘重生的美丽女孩,充满感情地说:“我的号码还是那个,没有变,也会一直为你保留着。” “再说吧。”夏小落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转过身,虽然步履还有些蹒跚,但却毫不犹豫地走了。 那柔弱而又似乎蕴藏着无数坚定力量的秀丽背影,一会儿就彻底地消失在路皓南的视线之外…… 走到了街上,夏小落才发现自己确实无处可去。 难道,真的要去住宾馆? 天下之大,竟然仿佛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家,早就没有了。那个温馨而又宁静的栖息港湾,随着妈妈的锒铛入狱,早就支离破碎。 星苑别墅,她更是一步也不愿意再踏进去了。 那里,留下了她太多不可触碰的伤痛和记忆,稍微一碰,就是一次锥心刺骨的疼痛。就连自己的衣物,她都不愿意再回那里去拿。 欢欢和向飞出国旅游去了,她也不可能再去找许欢欢。 那么,去哪里呢? 夏小落默默地思虑着,拖着几近虚脱地步子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满心凄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整整一天,她还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吃了一点东西,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头更是一阵接着一阵地发晕,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可是看着大街上一家家灯火辉煌,生意兴隆的餐馆,她却没有一点走进去吃东西的欲望。 自己最珍视的爱情和孩子都同时失去了,饿一下又算什么呢? 后来,她实在没有气力再走下去了,便虚弱地坐在了路边树荫下供人休息的长椅上歇息。 不时有快乐的一家三口或者甜蜜相拥着的情侣从她面前说说笑笑地走过,夏小落既伤感而又羡言地看着,眼睛再度微微地湿润。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这么幸福?而她,想要得到一点点幸福,却这么难,这么难…… 正在一个人茫然无绪地坐着发呆,她的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自从言洛失去消息,许欢欢出去旅游之后,她的电话几乎就没有响过,这个时候,会有谁找她呢? 夏小落忍着身体越来越强烈的不舒适,拿出电话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 “小落阿姨,是你吗?”清脆甜美的童音清晰地传过来。 “佳瑶?”夏小落有点吃惊,这几个月,她被种种意想不到的变故打击得心力交瘁,几乎快要把这个纯真可爱的小天使忘掉了。此刻听到她奶声奶气的声音,竟然有种恍然失神的感觉,愣了一下才说:“是啊,我是小落阿姨。” “阿姨,你在哪儿?你能过来陪陪我吗?我好想你呀。”秦佳瑶兴奋而又恳切地央求着。 “对不起哦,佳瑶,阿姨今天有点不太舒服,不能去陪你了。”夏小落苦涩地笑了一下,用手轻轻按住自己胀痛的额头,又感到了一阵阵排山倒海般的头晕目眩。 “阿姨,你怎么了?生病了吗?那我去你家里看你。”没想到秦佳瑶却真是个小人精,立即关切地说道。 “不用了,阿姨也不在家里……”夏小落虚弱地说着,头上冒出了虚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体力的严重透支,加上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损伤,让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歪倒在长椅上,手中的电话滑落到了一边…… 正从她旁边走过的一对情侣见了,赶紧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急切地喊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 夏小落毫无反应,而滑落在她身边的电话里还传来秦佳瑶稚嫩而焦急的声音:“阿姨,你怎么了呀?怎么不说话了?” 那对情侣之中的男孩立即拿起电话说了句:“你的阿姨在街上昏倒了,你们快来看看她吧。” 一天之中连续昏过去几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很少见的吧。 可是夏小落,却真的是这样,一连昏倒三次。她太虚弱了,而且精神上的重创对她来说,太大太大,让她根本就不能缓过气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夏小落又躺在了医院。 依然是洁白的墙壁和床铺,但是她却知道,一定不是雅安医院了。 她看到自己纤细的手臂上,插着吊瓶的针头,滴了半瓶的葡萄糖水正在一滴一滴地通过静脉,缓缓输进她的身体。 夏小落稍微动了一下,忽然听到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阿姨,你醒了吗?你刚才好吓人呀,我好怕阿姨不醒了。” 她转头一看,见秦佳瑶面色不安地坐在她的床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有闪烁的泪光。 这么说,是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救了她?还把她送到了医院,紧张兮兮地守在她的身边。 夏小落的心中一暖,轻轻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佳瑶,没事,阿姨只是身体弱昏过去了,一会儿就好了。” “爸爸也这样说,可是我妈妈就是有一次这样在医院里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秦佳瑶低声地说着,表情仍然心有余悸。 “佳瑶,阿姨不一样,阿姨没有生病,你看阿姨现在不就好了吗?”夏小落伸出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安慰地抚了抚秦佳瑶柔嫩的小脸。 “嗯,我去告诉爸爸去。”秦佳瑶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秦硕阳就跟着他的小女儿一起走进了病房。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和咖啡色的休闲长裤,看起来还是那么深沉儒雅,风采超群。 “秦先生,谢谢你。”夏小落感谢地说。 “不客气,医生说你主要是体质太虚造言的昏迷,好好休息,多补充一些营养,应该就会没事的。”秦硕阳温和地笑了笑说。 “我知道……”夏小落抿了抿唇,轻声说:“不管怎样,我都要好好谢谢你和佳瑶。” “呵呵,夏小姐,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佳瑶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阿姨,能帮助到你,我很乐意。”秦硕阳微微勾了勾唇角,仿佛和夏小落熟识已久。那温暖的笑容,让人看了很安心。 “阿姨,你怎么会突然昏倒在街上?那个很凶的叔叔呢?他不管你了吗?”秦佳瑶在一边好奇地插了一句。 夏小落的心重重一刺,就像有一根铁针狠狠扎了进去,滴出了血来。 泪雾迅速弥漫进她的眼睛,她忍住了,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他到别处去了……” “那阿姨,你还会跟他结婚吗?”秦佳瑶却不肯罢休,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近乎期待地看着她。 “不会了……”夏小落低低地吐出三个字,凄楚地转过了头去。 秦佳瑶还想再问,秦硕阳制止住了她说:“佳瑶,你没有看到阿姨现在累了吗?别吵阿姨了,我们一起去帮阿姨端些东西来吃。” “好的,阿姨,你等一会儿,我和爸爸给你买吃的去。”秦佳瑶听说了夏小落不会结婚了仿佛就有点开心起来,兴冲冲地跟着爸爸走出去了。 听到他们的脚步走远了,夏小落才不再顾忌,脸侧向里面,让心酸的泪水,畅畅快快地流下来…… 秦硕阳父女很快就回来了,是在粥王府给她端的红枣粥。 “阿姨,起来了,坐起来吃点东西,吃好了才能身体好得快。”秦佳瑶走到床边,小大人似的说着,扶着夏小落坐了起来,一抬头却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没有来得及拭干的泪痕,当即有些惊慌了,怯生生地说:“阿姨,你哭了啊?” “阿姨有一点点难过……”夏小落含着泪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阿姨不要难过了,那个叔叔不陪阿姨,我陪阿姨。”秦佳瑶懂事地说着,一边伸过胖乎乎的小手,轻柔地帮她擦拭着眼泪。 第652章 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 “佳瑶真乖,阿姨不难过了,不难过了……”夏小落感慨地说着,眼泪却纷纷扬扬,更多地掉下来…… 看着这么天真可爱,乖巧懂事的孩子,她就不能不想到自己那个只存在了三个月,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了她的孩子,怎么不叫她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在秦硕阳父女的照料之下,夏小落打完了点滴,又把一碗红枣粥都吃了,她的体力和精神恢复了一些,便想离开医院。 秦硕阳劝告着说:“夏小姐,医生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能在医院多住几天再挂挂吊针是最好的,还是听医生的话吧。” “是啊,小落阿姨,你的病还没有好,就先别出院了,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秦佳瑶也在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夏小落自嘲地想,自己出了院也暂时无家可归,反正现在也不差钱,多花点住院费就多花点吧,便没有再坚持出院。 于是,夏小落安心留在了医院。 每天,秦佳瑶都会过来看望她,有时是爸爸带着她来的,有时秦硕阳没有时间,便让孙奶奶带着她来。当知道她的身边并没有其他的亲人,他们还承担了给她送饭的任务。 其实,夏小落的身体并无其他大碍,只是流产后有点虚弱。每天上午输一瓶葡萄糖就行了,其他时间她完全可以自由活动。 秦家父女和她非亲非故,却这么悉心细致地照料着她,她感到非常过意不去。不止一次对他们说不用来看她了,也不用给她送饭,她可以自己出去吃。 但是秦佳瑶还是每天一放学就过来陪着她,给她讲幼儿园里发生的新鲜事,把自己学到的歌曲和舞蹈展示给她看。 在夏小落情绪如此低落忧伤的时候,聪明伶俐的秦佳瑶就像一枚开心果一样,给她灰暗苦闷的心灵带来了一缕清新的阳光和无穷无尽的安慰,她也越来越喜欢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可爱。 自己的孩子那么痛苦地失去了,没有机会再爱他,就把对宝宝的爱和思念,转移到乖巧聪颖的小佳瑶身上吧。 医院里的人都以为夏小落和秦家父女是一家人。几天之后,秦硕阳又带着秦佳瑶来看她时,医生说夏小落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回家注意养息就行。 秦硕阳来到病房,将医生的话对夏小落转达了一遍,随后问:“你有什么打算?”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知道了夏小落现在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家庭,也没有工作,不免对这个美丽善良而又楚楚可怜的女孩有了更多的关心。 “暂时没什么更多的打算,先找个房子吧。”夏小落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不过,以后我可能不会呆在承阳了。” “阿姨,你要离开这里吗?”秦佳瑶听到了这关键的一句,立即紧张地拉住了夏小落的手,恳求着说:“阿姨,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会想你的。” “佳瑶,阿姨也会想你的,可是,阿姨是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了。”夏小落摸了摸她粉嘟嘟的小脸,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姨,为什么呢?承阳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走?”秦佳瑶眼巴巴地看着她,似乎突然间想明白了,热情洋溢地说:“是不是你没有家了?阿姨,我家里很大,就住到我家里行不行?你给我当老师讲故事,教我唱歌跳舞,写字画画。” “宝贝,你还小,不懂的……”夏小落苦涩地笑了一下说。 “其实,佳瑶说的也有道理。”这时,一直默不吭声的秦硕阳突然开口说道:“夏小姐,如果你不介意,就先住到我们那里吧。” “秦先生,你的好意我很感谢,不过,我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再麻烦你们了。”夏小落礼貌地谢绝。 “不是麻烦,佳瑶很少跟人在一起这么开心过,其实我很感谢你能带给佳瑶这么多的快乐。”秦硕阳黑眸深幽地注视着她,沉声地说道:“我经常不在家,孙奶奶只能照顾她的生活,我很早就想为佳瑶请个家庭教师了。只是佳瑶太挑剔,换了好几个她都不满意。如果夏小姐愿意帮这个忙,那就最好了。” 他说得很委婉,又表现得如此绅士,用了帮忙这个词。 一般的人面对这样真挚有礼的邀请,应该都是不太忍心拒绝的,然而夏小落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哦,秦先生,我虽然很喜欢佳瑶,但是我并没有做一个家庭教师的打算。” “阿姨,你还说喜欢我,明明你就是不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不愿意教我,不愿意给我当老师呢?”见夏小落不答应,秦佳瑶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嘟起了嘴说道。 “佳瑶,阿姨当然喜欢你了。”夏小落赶紧亲了亲她,解释着道:“只是阿姨刚才就说过,不会留在这里了呀。” “夏小姐,不会让你一直当家庭教师的。其实我正想跟你说,我和佳瑶在这边也不会呆很久了。英国有一家学院邀请我去那边讲学,我的大部分事业也都在那边。六月底,等佳瑶这边幼儿园一放假我就会带她过去,然后她就要在那边上小学了。如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英国吧。你可以在我公司帮忙,我在那边朋友很多,如果你想找别的工作或者求学,我也可以帮你介绍。”没想到秦硕阳却郑重其事地说道。 呃,怎么会这么巧?夏小落听他这么说,不由有点吃惊,扬起了眉毛去看他。 英国吗?那个她梦寐以求想去的国度。 提起了英国,就不能不想起,世界知名的学府牛津和剑桥大学,有着百年历史的哥特式建筑的议会大楼,古典庄严的圣保罗大教堂,神秘古老的巨石阵,以及美丽宁静的泰晤士河畔和伦敦塔桥…… 曾经妈妈就准备送她去英国留学的,可是,因为那突发的巨大变故,一切,都改变了。 最终,她没能去言英国,而留下来,遭遇了这么些难以想象的打击…… 现在,秦硕阳却似乎又把这样的机会摆到了她的面前。 难道,久违不见的幸运要重新降临在她这个最悲催的倒霉蛋身上了吗? 她可以出国,可以去工作,也可以去求学。 而学费,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也不用依赖秦硕阳或者任何人。因为,她的手上,还有着言家给的两百万,这时候,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秦硕阳看见夏小落瞪大了黑琉璃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神情里有着几分惊讶,几分迟疑,又有着几分明显的心神向往,不觉有些好笑。 这个比他小一大截的女孩子,确实十分可爱。 每次他看到她,都似乎要把她当做自己一个柔弱纯真的小妹妹的一样,情不自禁地想去照顾她,保护她,帮助她。也难怪佳瑶会这么喜欢她,她的身上,好像,的确有着一种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呢…… 秦佳瑶看到爸爸和阿姨都不说话了,急切地拉住夏小落的胳膊,撒娇地摇了起来:“小落阿姨,你就答应爸爸好不好?跟我们一起去英国,英国可好玩了,还有爸爸人也很好,我保证你去了会开心的。” “呃,可是,我们……”夏小落为难地看了看一脸期盼望着自己的小女孩,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夏小姐,还可是什么呢?佳瑶已经保证了我是一个好人,我也可以保证,我绝对会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让夏小姐有什么不满意的。”秦硕阳微微笑了笑,一向平和沉稳的表情有着一丝浅淡的调侃之意,更让他多了几分迷人的风采。 “那……什么时候走?”夏小落揉了揉头发,不太流畅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时,她白皙秀丽的脸颊竟然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就像一滴粉色的墨汁滴在了一张光洁如玉的白纸上,缓缓晕开,煞是动人。 “就这个月底,很快了,你如果答应去,我就让人先帮你办手续。”秦硕阳含笑说道,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答应了。 “好的,秦先生,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几件事情要办一下。”夏小落点了点头说。 她在心里已经计划好了,先去看看妈妈,告诉妈妈自己将要去英国求学的事情。 那两百万,留一百万自己带去英国应急或者缴学费。还有一百万,她想先为妈妈买一套房子。 无论怎样,房子放到这儿比人民币那个让人安心。这样,等到妈妈年逾花甲出狱的时候,也不至于凄凄惶惶,无家可归了。 “当然,还有时间,不急,你可以把手头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再走。”秦硕阳微微笑道。 “秦先生,谢谢你。”夏小落又微红着脸说了一句,颊边闪现出浅浅的俏丽的小酒窝。 “不客气,最高兴的该是佳瑶了。”秦硕阳看着女孩腼腆羞涩的笑容,心轻轻一动,忽然感到一种少有的欣悦和慰藉。 这种感觉,有点新奇,似乎好久没有过了,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跟佳瑶的妈妈在一起时那青涩纯美的情景。 真奇怪,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乏女人,可是却没有像今天这么心情激荡过。 难道跟着年轻人在一起,他也又变得年轻了? 从医院出来后,夏小落让秦硕阳把她先送到星苑别墅一下。 虽然,她很不想回到星苑别墅,可是她的所有证件都还在那里,既然要走,肯定得拿出来。 再说,李叔李婶对她那么好,她也得去跟他们说一声。 车子很快到了星苑别墅,秦硕阳很绅士地问道:“需不需要我下去帮忙?” “不用,没有很多东西的,稍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了。”夏小落委婉地说道。 “阿姨,我陪你一起去拿东西。”秦佳瑶兴冲冲地说道。 正如她爸爸说的那样,此刻,她无比兴奋。最喜欢的阿姨,像妈妈一样漂亮温柔的阿姨,就要跟他们一起去英国了,她以后就可以时常和阿姨在一起了,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好的。”夏小落笑了笑,牵着秦佳瑶的手一起下了车。 走进星苑别墅的小花园,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草一木,让夏小落的心中再次翻涌起浓浓的酸楚,眼圈微微泛红,脚步变得那么沉重。 “阿姨,你的家也好漂亮呀,不过没有我们家大。”秦佳瑶好奇地东张西望着,感慨地说道。 “宝贝,这不是阿姨的家……”夏小落低声地说,眼睛里又感到了那种升腾的水雾,她赶紧扬了扬头,不让那心酸的泪水涌出来。 这时候,李婶正好从别墅中走了出来,一抬头看见了她们,立即惊喜地迎了过来:“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把我和老李都急坏了,我们只怪自己,以前不知道留一个你的电话。” “李婶,我没事,这几天都住在朋友家里,你们别为我担心。”夏小落勉强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我找到新工作了,今天是回来拿东西的。以后,我可能不会回这里了,你和李叔好好保重。” “小姐,你说什么?”李婶惊呆了,顾不得理会夏小落身边站着的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漂亮可爱的小客人,急切地问道:“你找到什么工作了?少爷还没有回来,你要到哪里去?” “李婶,你别问了,总之我不会再回来了。”夏小落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带着秦佳瑶匆匆地走进了别墅。 走进旧时的房间,熟悉亲切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只隔了短短的几天,可是给她的感觉,竟然恍如隔世了。 以前那段甜蜜浪漫的温馨岁月,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 夏小落静静地打量着房间中熟识的一切,似乎还能看到言洛阳光般帅气俊朗的笑脸,似乎还能听到他在她的耳边温柔而郑重地对她说:“落儿,我会永远疼爱你的。我们现在就说好,以后,我们彼此属于彼此,彼此忠于彼此,永远也不分开……” 那忍了又忍的泪水,终于还是不听话,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衫。 “阿姨,你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吗?”秦佳瑶看到夏小落又伤心起来,轻轻牵了牵她的衣角,乖巧地说道。 “佳瑶,阿姨不哭了,以后再也不哭了……”夏小落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开始专心地收拾东西。 是的,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了,既然已经决定把那些欢乐的,伤痛的,难忘的过往都通通放下,就不应该再多想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让自己徒增更多的悲伤。 从此以后,她要好好把握,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 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走,夏小落找出自己的证件,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准备离开。 第653章 忧伤和不舍 一低头,却看到了自己手上带着的那枚珍稀美丽的钻戒。 那璀璨夺目的光芒,如同最锋利的刀剑,一下子就灼痛了她的眼睛。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是她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在言洛的办公室,他亲手为她戴上的戒指。 她也不会忘记,那天,他温柔而深情地对她说:落儿,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一生守候。九十九颗钻石,加上我们两个的名字,代表我们的爱天长地久,永恒不变…… 如今,“一生守候”还完好无缺地戴在她的手上,可是,说这话的人呢?那个说过要一生守候她的人呢?大概早已经怀中拥着新人,忘记了他们的誓言,忘记了他们曾经有过的一切吧…… 夏小落失神地想了半天,轻轻把戒指取了下来,装进首饰盒中,连同那个水晶戒指盒一起,放进了梳妆台抽屉里的最底层。 这个戒指,已经不属于她。 没有了爱,她也不想再戴着这个随时都让她触景伤情的东西。 就留在这儿吧,还给他。把该遗忘的都遗忘,该还给他的都还给他,不带走一片旧日的云彩…… 从此他们,就真的各不相关,言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再无瓜葛,再无牵连…… 李婶一直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忧心忡忡,却又不敢随便走进来。 这时看到夏小落真的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要走,她实在忍不住了,走进来满面忧心地问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你真要走吗?你这让我跟少爷怎么交代啊?” “是的,真的要走。没什么好交代的,人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总会厌倦的。”夏小落轻轻呼出一口气,眼里滑过一抹痛楚,却一闪即逝,转瞬就消失不见。 李叔和李婶是一对心地善良的老人,她不想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更不想让他们再为自己难过。 所以,她什么也不会多说。至于自己所受到的那难以想象的伤害和折磨,就牢牢地埋在心底吧…… “可小姐,你们还有孩子呢,你这样走了,孩子怎么办?”看到夏小落仿佛不以为然,李婶更急了,不得不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提醒她。 “孩子?”夏小落的嘴角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抬起眼眸,平静地看着李婶:“孩子已经没了,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为什么要这么早用个孩子拴住我?” “小姐……”李婶惊愕地看了看夏小落,又去看她的腹部,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婶,就这样吧,我走了,你和李叔好好保重。”夏小落觉得再也不能呆在这里继续和李婶说下去了,提起行李箱,拉着秦佳瑶急速地走下了楼梯。 “小姐!小姐!你不能就这样走啊!你至少等到少爷回来跟他说清楚啊……”李婶愣了一下,匆匆地追了下来,在她们身后焦急地喊着。 可是,她只看到夏小落牵着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快步走到一辆等待在门口的黑色小车前。 随即,小车上下来了一个气派不俗的男人,帮她把行礼箱装进了汽车的后备箱。然后,他们几个人一起上车关上了车门,小车一溜烟地开走了,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就这样,夏小落暂时在秦硕阳家里住了下来,秦硕阳开始着手给她办理去英国的手续。而第二天,她便来到了监狱去看妈妈。 她婉拒了秦硕阳送她的好意,依然是自己搭车来的,到达第三监狱时,已经将近中午了。 来到会见室,看到穿着囚服又显得苍老了一些的妈妈,夏小落喉头发堵,轻轻喊了一声:“妈。” “小落,你怎么变得这么瘦?洛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何月洁同样感慨万千,拉着女儿的手坐下来,关切地追问着。 “他有事出国去了,要在那边拓展业务,以后很多时间都会在那边的。”夏小落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平平淡淡地说道。 “哦,年轻人有理想有事业是好事,小落,那你怎么没有跟他一起过去呢?”何月洁愣了一下,又问道。 “妈,其实我也马上准备出国了,不过不是和他在一起,是去英国留学,大概这几年都不会回来。您还记得吧?我最喜欢英国了,您以前也准备让我去英国留学的。”夏小落故作轻松地说。 “你去英国留学?谁给你提供学费呢?好好的怎么不和洛在一起了?你们分开这么久,能行吗?”何月洁吃了一惊,紧紧地盯着女儿问道。 “我现在有这个机会呀,他也愿意让我去多学点东西。您知道,这点学费对翔天集团来说,根本不言问题。”夏小落满脸的不以为然,心底却被扯得一阵一阵生疼。 何月洁还是不太赞言,语重心长地提醒女儿:“小落,妈要告诉你,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折腾。时间长了,就什么都淡了,当幸福在自己的身边时,最好是牢牢抓紧。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要考虑清楚。” “妈,您能不能不说这些了?感情那些事本来就是这样的,谁也说不清楚,分分合合都很正常。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天长地久?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做什么决定当然都是深思熟虑考虑好了的。我现在才二十一岁,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抓紧多学点东西给自己充下电,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夏小落终于有点不耐烦了,蹙紧眉头打断了妈妈的话。 她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又能对谁说? 难道她不想要一段完美无瑕,相扶到老的爱情吗? 可是,她要不到!她想要人家也不肯给她!她用尽了全力也挽留不了消失的幸福,反而让自己换来了一身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痕。 为什么每个人都还要这么苦苦地逼问她?不让她安宁一下呢? “小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气色不大好。”何月洁敏感地觉出有点儿不对劲,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女儿略显苍白的脸颊,叹息着说道。 “妈,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到要和您分开这么久,有点儿伤感。不过总归还是要回来的,您一定要多多保重啊。”夏小落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要跟妈妈告别,让妈妈对自己放心,赶紧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 “唉,你决定了,妈妈也拦不住你。小落,你在外面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不能适应,就不要犟了,早点回来。”何月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女儿的心疼和愧疚无以言说。 “妈,我会的。您放心吧,您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室里的花骨朵了。”夏小落微微扬起了嘴角,露出甜美可爱的笑容,可是眼睛里,却闪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从监狱出来,夏小落准备去车站搭车,却没想到遇到了好久不见的苏凡。 苏凡刚刚办完事情准备返回市区,坐在检察院的工作车里,忽然看到路边行走着的一个年轻女孩纤丽的背影很像夏小落。 仔细一看,果然是她,赶紧让司机停了车,打开车门说道:“小落,是要回市里吗?” “苏凡……”夏小落很有点意外,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刚来看了妈妈。” “上车吧,我们也是回去的。”苏凡含笑说道。 “呵呵,好的,谢谢了。”夏小落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上了车。 对于苏凡,她一直觉得就像自己一个很好的朋友一样,跟他说话很自在也很放心,当然没有必要故作姿态地扭扭捏捏,坐好了便随口问道:“苏凡,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个案子牵扯到这边的一个案犯,过来调查一下。”看到好久不见的心仪女孩,一向沉稳平和的苏凡,声音里也有了一丝掩藏不住的激动:“小落,你最近还好吗?” “就那样,一般吧。”夏小落淡淡地答道。 “前段时间听说……你快要和翔天集团的言总结婚了?”苏凡沉吟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曾经那枚价值连城的“一生守候”,几乎让承阳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夏小落是言洛幸福的未婚妻,苏凡当然也不例外。 “嗬,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结了。”夏小落淡漠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为什么每个人看到她,话题都离不开那个人? 她真佩服自己心理的强大,此时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地挤出一个笑容,回答这么揪心断肠的问题。 “哦……”苏凡愣了一下,很聪明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适时转移了话题:“我刚才专门问过了监狱的管教干部,他们说你妈妈在狱中表现得很不错,有望获得减刑。” “呵呵,是吗?”这下夏小落真的开心了,弯着月牙儿般的丹凤眼甜甜地笑了起来:“其实我妈妈本来就很好,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她早就醒悟了。” 两人的话题变得轻松起来,随意自在地聊着,车子很快就到了市区。 苏凡看了看手表,征询着说:“已经中午了,小落,一起去吃饭吧。” “这个……”夏小落轻轻垂下了眼帘,有点儿为难。 昨晚她在秦佳瑶家里住着,小家伙对她粘得可紧了,晚上硬是和她挤到一张床上睡的。 虽然中午佳瑶在幼儿园里不会回来,可是估计秦硕阳还是让孙奶奶准备了她的午饭的。 “小落,我们好久不见,只是吃个饭而已,你不会这么吝啬不给面子吧。”看出夏小落的犹豫不决,苏凡又微笑着说了一句。 “好吧,那我打个电话。”夏小落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她对苏凡有着一种天然的朋友式的信任,马上就要去英国了,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会回来? 就当这顿饭是一次告别的饭吧,顺便拜托苏凡适当关照一下自己的妈妈,还有买房子的事情,也想请苏凡帮她留意一下。 夏小落一边想一边掏出电话给秦硕阳打了过去,秦硕阳似乎正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听说她中午不会回来,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他总是这样,对她的关注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平平和和,疏疏淡淡的。 不会不关心她,也不会过于关心她。 金钱方面,他也没有打算和她玩什么暧昧。 住院的时候他帮夏小落预先垫付的医疗费,夏小落昨天还给他时,他二话没说就收下了。 这样很好,和这样言熟理性而又随和自然的人打交道,夏小落感到很轻松,不至于有太大的思想包袱。 苏凡带着夏小落来到了检察院旁边的一个餐馆,虽然不大,但是装修得整洁雅致,整体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两人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菜后,苏凡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应该离开翔天了吧?” “暂时在给一个孩子当家庭教师,刚才我就是给孩子的爸爸打电话。”夏小落微微笑了笑,坦率地说道:“工作方面,我没什么问题。” “小落,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尽力照顾到你一些。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苏凡深沉地注视着夏小落,恳切而又含蓄地说了句。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清纯若水的女孩。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当他亲耳听到她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并且还很幸福的时候,他只能把自己对她的深深爱言悄悄埋进心底,远远地祝福着她。 可是当今天,他却又意外地听说她其实还是一个人,惊讶之余,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平静已久的心湖不禁就像丢进了一粒小石子,掀起了阵阵激荡的涟漪…… “苏凡,我也正想跟你说,我不会在这边呆很久了。很快我就要到英国去,这几天正在办手续之中,近几年也不会回来。”夏小落停顿了片刻,平静而又郑重地说道:“所以,谢谢你……我会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 虽然不是明确的拒绝,不过这话已经很明显了。苏凡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女孩话里的意思?微微苦笑了一下,才问:“一定要走吗?” “是啊,这边很多的人和事都让人伤感,我想换个环境。”在苏凡面前,夏小落没有隐藏什么,说得很直白。 “哦,那什么时候走?有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苏凡沉默了一下,很快调整好了自己低落的情绪,诚恳地问道。 “苏凡,我这次走,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只希望,我不在家的这几年,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妈妈,好吗?”夏小落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和不舍。 “没问题,我会隔一段时间关注一下你妈妈的情况的。”苏凡爽快地答应道。 “谢谢。”夏小落感谢地笑了笑,又说:“还有,你这几天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哪里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以前家里的房子卖了,我想买好一套房子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