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娠100天》 前言 原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原来美梦是不能被计划的。当我以为一切正如我计划的那样一步一步向梦想靠近的时候，原来失望也在一步一步靠近，反倒是没有期望的东西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为了这个梦想的孩子，曾经每天坚持测量基础体温、详细计算排卵期，把我们养了3年的可爱的“小芭比”（博美犬）送走了，忍受了3个月难熬的反应期，学习了厚厚一本《妊娠百科全书》，从不写日记的我开始每天记录身体的反应，甚至都准备好了孕妇装和月孩服、给孩子取了小名……我们一步一步计划着、梦想着，还以为事情也如同我的计划那样进行着。在拿到确认胎儿发育不正常的b超片子时，在从产科转到妇科的时候，看着那些准妈妈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曾经我以为我是最不幸的，为什么别人肚里的孩子都是好好的？为什么我却怀了个没有胎心胎芽的死胎？原来美梦是不能被计划的！ 住院的8天，我看到了更多，有好的有坏的：22岁确诊恶性肿瘤坚强的美丽女孩，也许她还不知道手术后她已经失去了身为女人的一切，也许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症，却故作坚强地忍受着术后的疼痛强颜欢笑安慰着父母；23岁的卵巢畸胎瘤的可爱mm，面对未知的手术的惶恐；76岁子宫积瘤老奶奶手术中对病友的关怀；35岁又一次宫外孕的精干女业务员，故作镇定安慰亲属，独自承受对手术的巨大恐惧；医生在红包前后对病患的态度变化；各式各样的病友们在面对病痛、面对医生护士、面对其他病友的态度等等。在其中，我突然觉得我得的简直不是病，我是多么的幸运。出院以后，我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述说欲望，我想把我这100天的经历以日记的形式述说出来，可以让人当成一个真实的记录或者甚至是一段小说来看，也许名字就叫“妊娠100天”，也希望能给大家遇到同样事情的时候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2006年2月17日 去年夏天，稀里糊涂地自己怀孕了也不知道，正好赶上吃了有点变质的食物，低烧和反应还当是得了肠胃炎，整整吃了一个礼拜的庆大霉素。当确诊怀孕的时候，大夫说孩子有50%的聋哑可能，从优生的角度考虑建议结束妊娠，双方父母和我们夫妻商量后不得不忍痛含泪放弃了那个胎儿，听从医生的建议等半年后再次怀孕，好在按照日期计算还能够赶上原计划的狗年。（按照属相计算，狗是和我们夫妻属相最合的属相，据说狗年生的孩子会对我们两个的生活和事业都非常有利。）　　从去年怀孕后我一直没有上班，这次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况，最近我们也一直非常注意饮食和生活健康，我在月初就早早去医院作了妇科检查，医生告诉我一切正常，“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准备好孕育未来的小生命了”。 从上次流产到现在好不容易过了半年，按照大夫的话，我终于可以正常怀孕了，从上次例假到现在已经38天了，这次我会不会已经有了？我心里偷偷地期望肯定的结果。 上午我迫不及待地去医院验了血，这是判断早孕最快最准的方式，但结果要到下午2点才能出来。中午我坐在老公公司楼下的麦当劳，等着老公办完事回公司，虽然还是冬天，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还是觉得很热。已经1点多了老公还没来，我已经把一份套餐都吃完了，又小心地啜了口香浓的热巧克力，偷偷地打量着身边的食客们，邻桌的一对双胞胎很快吸引住了我的视线。那是一对衣着一模一样的4岁左右小男孩，一个拿着汉堡咬着，嘴边还残留着一抹番茄酱，另一个捧着杯子大力地吸着里面的奶昔，一样嘴上也糊满了奶渍，都穿着蓝白条纹的上衣戴着红色的棒球帽。对面坐着他们的爷爷，穿着灰白色的夹克，一手抓着一顶白色的帽子，一手拿着张餐巾纸帮孩子擦着脸上的污渍，“快点吃，一会你们妈妈该找你们了。”…… “你都已经吃了那么多了？也不怕撑着！”老公在我面前一屁股坐下，“是真的吗？你不会是借此骗我的吃喝吧？”老公总是爱拿我找乐，“你爱信不信，这点东西我还至于骗你的？”我哼了一声，“反正大夫说2点就能知道了，真的假的我也不确定。你快吃吧。” “老公，你说我会不会生对双胞胎？”我看着邻桌还在边吃边闹的双胞胎兄弟说，“双胞胎？1个还养不活呢，还养2个？”老公把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又猛灌了一口红茶，“咱们生1个就够了！”邻桌的爷爷好像听到什么了向我们这边望过来，我们立刻回以一个微笑。“看那对双胞胎多可爱……”，“不过咱们生1个就够了。”老公打断了我。 “那咱要儿子还是女儿？” “当然是儿子，老沈他们都是儿子，凭什么咱生女儿？” “你真傻，他们都是儿子所以咱才要生女儿啊，这样咱女儿多吃香，特别是等到搞对象的时候，让他们捧着大把的钞票来求我们吧。”我得意地笑着。 “不行，我喜欢儿子。”老公非要摇头否决。 “别忘了，你妈可喜欢女儿。”我瞪着眼睛用手指头戳戳老公的脑门。 “凭什么，儿子可是我的。”老公不顾形象地大叫。 “还没生呢，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没准就是女儿呢？”我觉得有点好笑。 “我说是儿子就是儿子！”老公有时候无理地象个孩子。 “连有没有都还不知道了，你就知道是儿子？” “什么时候能够确定？” “医生说2点就知道了，哎哟，马上2点了，我肚子有点胀胀地，我先去厕所。”我匆忙抓起包冲进厕所。 2分钟后，我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女厕所，“老公，我不用去医院拿报告了。”出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下手表，“正好2点整了。” “为什么？怎么了？”老公疑惑地看着我，“难道……你那个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求证。 “嗯，2点整准时来了！”我苦着脸说，“这回我不用上医院也知道结果了，还真是2点就知道结果了。” 老公睁大眼睛静默了几秒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医生说2点知道结果原来是这样的，我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哈哈哈哈！” “哼!”我觉得气愤又无奈，“算了，我回家了。” “嗯，回去吧，省点钱，坐公交回去吧。” 天！没怀孕就这待遇了！苍天哪！遇人不淑啊！ 2006年3月17日 自从婚后搬到天津跟老公同住后，我就一直坚持每天早晨测量基础体温，一方面是为了我的生理周期有一段时间不太正常——不排卵，另一方面是为了计划生育，这也确实起到点效果。　　从上次流产以后，我的生理周期一直在38天左右，到20多天基础体温降低开始排卵，不过这个月到今天已经29天了，基础体温刚开始下降。这么看来排卵期已经推迟了一周，例假应该也会相应地推迟，正好昨天我们刚同过房，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真希望这次能“中奖”，可惜现在时间还太早，是没有办法验出结果来的，我有点急不可待了。 前阵子我疯狂地迷上了网络游戏——航海世纪，也因此结识了不少网友，我知道电脑的辐射会对胎儿产生不良影响，所以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穿上了特地购买的防辐射服，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效，但至少能减轻心理作用吧。最近已经开始减少游戏时间了，找熟识的网友帮我照看游戏id，清理信箱和电脑里存留的文件，加紧看那些下载而未看完的连续剧……就等着确认妊娠后远离电脑了，也许还会偶尔上来看一下老朋友们。我计划在妊娠的日子里练练字——我的字只能跟小学生比比高低，看看书——学习下关于妊娠和胎教的知识，做些绣花编织之类的手工活，一来排遣时间，二来修身养性。其实我还曾经计划以我和老公恋爱的过程为素材创作一部现代的爱情小说，可惜耐性不足，至今只写了几个段落就懒得下笔了，有机会的话我想完成它，作为给我们未来孩子的礼物，让他/她也知道知道他/她妈妈也能算个才女！我得意地笑。 2006年3月18日 心动不如行动，今天特地去了趟图书大厦，偶想买本字贴来小小地提升下偶的内在魅力，另外再买点妊娠和胎教方面的书，现在都只生一胎，当然要注意质量了。　　转了一圈，终于在四楼找到了我想要的书。哇噻，厚厚好几本！《怀孕知识百科》、《十月怀胎1000问》、《孕产妇婴幼儿护理大全》、《孕产妇优生保健1000问》、《0~4岁智力开发》、《育儿知识百科》、《婴幼儿营养百科》、《婴幼儿养育百科》……还都带光盘的，其中有几本书就剩下最后2-3本了，看样子卖得还挺不错。我翻翻这个翻翻那个，拿不定主意买哪本，全都买回去了没必要——好吧，老实说，是兜兜里的麦克实在太贫瘠了。这个时候我背后跑出个看上去30岁左右、腆着估计有5-6个月大肚子的女人，毫不犹豫地从我面前把每样书都拿了一本扔到背后，她背后跟着个小心翼翼的苦命拎夫——多半是他老公——一个其貌不扬、已经捧着一大摞书的中年男人，他们打扫了一圈我面前的“战场”又马上转战他方了，我立刻条件反射似地抓起最后一本《怀孕知识百科》。最后一本了，再不拿就没了，卖这么好肯定是里面最值得看的咯。一翻开，书的头2页有点脏了，但是内容包括了孕前准备、孕期症状和护理、孕期胎教、以及产后恢复，倒是挺全面的，在确认过没有多余的以后，我有点犹豫地把书放回了桌上，手还是按在书上没离开，眼睛四处扫射：还有更好的吗？还有别人看上这书吗？眼见后头又有1对夫妇向这儿走来，我马上又把书一把抓回怀里。算了，就它了，没选择了。 路过音像制品区的时候，偶忍不住又进去逛了一圈。赫赫，有专门胎教用的世界名曲呢！但是不全。这全套8张cd的世界名曲价格跟那套4张cd的胎教盘一样，当然更合适拉，这回我毫不犹豫地抓了一套。旁边又看中了一张世界摇篮曲cd，恩，这个应该实用，都要了吧，给孩子的投资不能省啊！呵呵，偶家宝贝打在妈妈的肚子里就要接受高雅音乐的熏陶了，以后一定举止文雅、气质优雅，没准还能在音乐方面有所造诣。哎！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又开始做梦了。 在字贴的区域转了半天，当初念书时我也没少跟贴练字，可是平时书写的字还是差强人意，这说明跟贴练字没有多大效果嘛，还不如买本菜谱了，至少妊娠期是缺少不了营养的。至于字嘛，回家自己多写写，没准也就练好了，还是有自己风格的字体呢，独一无二，不得仿冒，哈哈~~ 2006年3月19日 这2天基础体温又开始逐步升高，这说明前2天确实是在排卵。从昨天的收获——《怀孕知识百科》中，我知道正常情况下每个月怀孕的最佳时期也就这么2天左右，上次同房的时机对吗？会不会排卵后同房更有效？算了，不去计算这么头疼的问题，正好今天周日，老公休息，早上再嘿咻一回，嘻嘻，万一上次的不行，就当这次补充了。别误会，这完全是为了下一代啊！老公，你得加油了，别让我失望啊！　　老公的同事老沈的儿子——妙公子今年刚满1岁，老沈夫妇自打知道我们正在为追赶他们而努力以后，就没少耳提面命地传授经验，再加上妙公子长得确实是活泼可爱、聪明伶俐，老公对于老沈夫妇所传授的经验就更是深信不疑了。“食补绝对不如吃保健品补，我告诉你们，吃下去的东西并不代表吸收，事实上很多食物里面的微量元素是人体很难直接吸收的，所以保健品必不可少。”沈太太如是地教导我们，“你看我妈每天喝2袋牛奶，还每周骨头汤、鱼汤不断，结果还是查出来严重缺钙，说明吃下去的东西根本没有被完全吸收，后来还是得通过钙片补钙。”“我怀孕的时候就吃安利的维生素和钙片，我儿子生下来8斤6两，现在我们也还是给他吃安利的鱼肝油和维生素呢。”“怀孕的头3个月就得吃叶酸，其它的维生素、蛋白粉之类也必不可少。”“如果你们也要吃安利的话，我认识个人能打6折，我把她电话给你，他们1家子都做安利传销的。”“这整个一套下来得1000多块了，能省点是点。”哇塞！1000多块，太贵了吧，真是吃不起啊！“怀孕的时候要尽量避免弯腰、登高的动作，容易小产；别吃药，少接触洗衣粉什么的，这些东西都有致畸的可能。所以最好妊娠期间，找个钟点工来帮忙料理家务。”…… 为了确保学习《怀孕知识百科》的时候不要漏掉什么重点，我看书的时候特地用醒目的橙色荧光笔把重点勾画出来，以后也便于查阅。“维生素e参与机体及某些细胞代谢，与胎儿生长发育有关。维生素c缺乏，可能导致胎儿先天性坏血病。维生素b族为组织氧化酶系统的主要成分，为组织维持正常功能所必需。孕母维生素b1缺乏，可导致先天性婴儿脚气病；维生素b2缺乏，导致早产及死胎；维生素b12缺乏，与无脑儿的发生有关。维生素b6与蛋白质、脂肪代谢关系密切。孕母叶酸缺乏或代谢异常，与神经管畸形及骨骼畸形的发生有关……”太可怕了，看样子沈太太说得没错，这1000多块省不下来啊。不过现在没确定怀孕呢，为了避免这1000多块白花，等确认怀孕了我再去买。 我在游戏里的“老公”——大西瓜的太太也怀孕了，“我给她买了1000多块钱的安利，可她说我浪费，买了她却不吃。”大西瓜向我抱怨。“得让她吃啊，对孩子有好处，我的朋友当时就吃了，生的孩子特好特健康，她也是这么建议我的，而且书上也说应该吃，下一代的事情可是省不得。”我也这样给大西瓜建议。看了几页书以后，我俨然也有点专家的感觉，虽然我还没有确认怀孕。吼吼，脸好象有点红哪。 2006年3月26日 最近这段日子，我的体温走向非常奇怪，每天都是早晨低——36.8-36.9度，到了下午又开始升高——37.1-37.2度，早孕时期应该是体温偏高的，但我这样的体温变化属于正常吗？而且早上起床的时候，总觉得喉咙口好象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有点压迫感。我怀孕了吗？有点期待又有点疑惑。　　鉴于上个月的搞笑经验，这次我没有立即去医院验血确诊。前天下午我买来了早孕试纸，按照说明书上说的，用昨天早上的第一泡尿测试了一下。2分钟后，阴性，有点失望，随手把试纸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是测试的有效时间还没到，还是确实没有怀孕？还是有些心有不甘啊。 午饭后，上厕所时，无意间看到了垃圾桶里早上扔的试纸一角，随手把试纸抽出来看了一眼。啊？阳性？怎么回事？早上明明看到是一条红线——阴性啊？怎么现在成了两条线了呢？我用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两条。那到底是阴性还是阳性啊？难道是试纸出问题了？我翻出了说明书又仔细看了一遍，“5分钟内的结果都有效？那是什么时候变成阳性的呢？是在有效时间内吗？”我还是决定换张试纸再试一次，这次我等不到明天了。2分钟后，一条红线，还是没有第二条的影子。也许时间不够，我不死心地继续看表。3分钟~4分钟~出现了！第二条浅浅的红线出现了！再看下表，4分钟，没有过有效时间，这么说我是怀孕了？我兴奋地冲到电话旁边：“老公，有了！有了！” “有了什么？……你是说真的有了？”老公的语气也透露出他的兴奋，“你不会又在谎报军情吧？”呜呜，他不相信我！ “试纸显示阳性，我骗你干什么，不行我明天再去趟医院，行了吧？” 心里有种感觉，这次真的是有了吧。轻轻摸了摸我的小肚腩，宝贝，你在里面了吗？ 2006年3月27日 一早上来不及吃早饭，我就急急忙忙地冲进妇产医院，挂了产科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医生的召见。看着旁边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以及她们旁边兴奋而紧张的准爸爸们，我就要加入你们了吗？　　“末次例假2月17日，到现在才1个多月。恩，40天还不到，现在还太早了吧？你这么心急啊？”医生说。 “可是，昨天我自己用试纸已经测出阳性来了，不过是4分钟才出现第2条红线的，而且颜色比较浅，但这应该是怀孕了吧？”我迫不及待地辩解。 “哦，弱阳性，还不能确定，你最好过一周再测一次，”医生抬起头来又看了我一眼，“要不你验个hcg？那个比较准，不过……”医生低头看了下表，“得到下午2点才能知道结果了，你是打算再等一周还是？” 验一次血又是100块，早晚知道不都是一个结果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周再说吧。谢谢您了。请问，如果我下周确诊怀孕了该怎么办？” “孩子要吗？” “当然要了。” “那50天的时候记得来做次b超，检查一下。” “好的，谢谢您了。” 走出了门诊室，我又停住了脚步。来都来了，就这么没有结果地回去吗？算了，还是验一个吧，我又调转头再次走进门诊室。 2点了，站在服务台，焦急地等待护士找着我的化验报告，“今天早上验的是吗？哦，这是你的。” 项目名称：人绒毛膜促性激素，结果：78.76，提示：↑，单位：miu/ml，参考值： 2006年3月28日 早上起来，感觉肚子好饿，这两天好象饭量也大了不少，只是总感觉迟下去的东西都堵在胃里，并不消化。 　　怀孕了我该做些什么呢？对了，我要开始写日记，一方面可以练字，一方面我要记录下妊娠的点点滴滴——所有的反应、感觉、心情等等，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呢，也许等若干年孩子长大以后还能给孩子做个参考，也能让它体会到妈妈怀胎十月的辛苦。突然想起我的妈妈，当年她怀上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我打算每天下楼去吃早餐，然后去市场买菜，按照新买的菜谱充实下自己的手艺，也造福下老公和自己的胃。 继续学习《怀孕知识百科》。怀孕的征兆……对比一下： 整个妊娠期：停经——没错。 受孕后2~8周：晨间不适——饿算不算？其实是有点不适拉，还能忍受。 受孕后6~8周：尿频——有点。 受孕后几天：乳房刺痛、胀痛、肿胀——真的呢，好象还有点长大了，希望以后不要缩回去才好。 怀孕头3个月：阴道与子宫颈组织颜色改变——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怀孕头3个月：乳头附近乳晕发黑、乳头附近有小乳腺突出——好象要兴奋的时候乳晕才会发黑阿，也没找到突出的小乳腺。 怀孕头3个月：乳房皮下出现蓝色与粉红色纹路，后来连下腹也会出现——没有也，是不是没到时候啊？ 怀孕头3个月：对食物的好恶改变——现在好象还不明显。 怀孕4~5月：脐到耻骨部位出现黑色线条——这个时间没到呢。 妊娠时不要挤汽车。切禁扛、抬、挑、提重物。孕妇在洗、晾衣服时亦要注意，要用温水、用肥皂不用洗衣粉。晾晒衣服切勿登高；在搓衣服时要防止腹部受压。孕妇不要在油烟较多的地方停留过久，厨房一定要通风或装抽油烟机；即使是淘米洗菜也要注意不用凉水。孕妇也不要长时间弯腰或蹲着干活。天！这么多限制，那我还怎么干活？ 今天明显感觉到腰腹处勒得慌，看样子牛仔裤已经不能穿了，得开始换上宽松的衣服，老公笑话我“先天资源”太好，少不了又让我啐了两口。 百无聊赖，找个块白色的纱巾，我打算在上面绣幅蜻蜓送给我婆婆。老公总说婆婆手有多巧，好象我有多拙似的，我也要让大家擦亮眼睛看看我的手艺。 2006年3月30日 早上起床的时候出现了一次干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的缘故，从上次例假算起，到今天应该是40天了。昨天定的那套安利送来了，刚好今天可以开始服用，书上说维生素b就能减轻妊娠的干呕现象，这1100多块钱可别白花了。正好今天也的确感到有点食欲不振，看样子妊娠反应开始了，不过还不是特别厉害。走路的时候，我也开始有意识地腆起肚子，一下子就好象找到了孕妇的感觉。　　昨晚，老公告诉我打算替我找个钟点工，他们公司好多人都正在找钟点工，正好大家一起登了个小广告。今天下午老公就来了电话，告诉了我一个应聘人的电话，好象住得离我们家不算太远，我打算叫她下周一下午来面试。 titi——我那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多年旧同事，今天给我打来了电话，“亲爱的，怀孕可不能养狗啊，除了弓形虫外，宠物身上还有皮屑和其他的病菌，会污染空气的……”她是这么说的。晚上，沈太太又追来了个电话：“听说你怀孕了，快把狗处理了吧，有狗在家里不可能随时保持清洁的，不要说你生产前后家里还得消毒呢……”她们的话让我心烦意乱。 乖巧的芭比从沙发底下爬了出来，蹭地一下跳到了沙发上，趴在我身边看着我。我的眼睛也有点红了。宝宝，难道你真的不得不走了吗？ 2006年3月31日 昨天晚上想着titi和沈太太的话，我和老公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回想起了芭比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芭比只小母狗，身长一尺半左右，体型不大，棕黄色有点发红的皮毛，只有前胸有一小块白毛，又大又黑的眼睛很会撒娇，长相也聪明伶俐，人间人爱，是我们小区有名的“小美女”。每当有人夸它的时候，它会非常乖巧地冲人摇尾巴、闻舔人的手，趴在人怀里，让人抚摸它光亮柔软的皮毛；可如果别人说它不好，它就会冲人狂叫。 芭比到我家的时候才3个月，体型就跟老公的手掌一样大，开始几天不敢独自睡觉，晚上一定要我们抱着，一定要呆在看得见我们的地方，它很没有安全感。 它老是乱拉乱尿，我们出去上班的时候不得不把它关在厕所里，于是厕所的门上留下了它一片抓痕，主屋的出入门上也有。 小时候小爪子老被门口的脚垫钩住，但芭比却还是总喜欢趴在脚垫上，而且长大后脚垫俨然成了它的“餐桌”。给它什么好吃的，它都必定要叼到垫子吃。 芭比从小就对人特别亲近，可是却害怕它的同类。每回带它出去溜，看到有其他“小朋友”它就会绕着走；人家跑过来找它玩，它就逃跑；人家追它，它不是使劲冲人叫，或者使劲往我们身上蹿让我们抱，就是边逃边作势要咬人家的鼻子。 芭比小的时候我只喂它吃宝路的狗粮，可是有几天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公公喂它吃了几天白米饭加各式荤腥，结果我们回来后它就开始挑食了，再也不肯吃狗粮了，我们只能给它换餐——改成了猪肝拌馒头，还经常给它吃点苹果和黄瓜之类的蔬果，经常还给点牛肉、骨头之类的洋荤。每次我们吃饭时，它都在大餐桌边它的“小餐桌”上趴着，看着我们，如果有好吃的不给，它就先抬起前腿，挨个搭我们的腿，提醒我们别忘了它，再不给就该叫唤了。只有等我们都吃完了，看没有其他好吃的了，它才去乖乖吃它的食。 芭比很聪明，我们对它所有的伎俩使用一回，它就记住了，下次就会宣告无效。它懂得看人眼色，每次作了祸，一被发现它就躲进沙发底下，怎么叫也不出来。如果一不留神被抓住了，它就会翻个身，肚皮朝上，装作一副很无辜很可爱的样子，让你再也舍不得扬起手来教训它。每天早上，它一听到我们房间有声音了，就知道我们醒了，就会迈着“嘚、嘚……”的小脚步跑进来，前腿趴在床边，拍打着床沿，提醒我们看它，然后摇着尾巴舔我们的手指，好象是在问早安。每天晚上老公下班的时候，它都会叫着让我打开门，然后自己跑下楼去迎接，再带着老公上来。老公曾经跟我说过，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很幸福，感觉这就是他梦想中温暖的家。如果家里有客人来，客人一进门，芭比会先迎上前摇着尾巴撒娇，让客人来抱抱它，宣告它的“重要性”。 还有芭比成年后睡觉爱睡在沙发上，它最喜欢的玩具是2年前我给买的一个会发出声音的娃娃，它最喜欢的游戏是让人扔娃娃给它叼回来……还有它的第一次洗澡，第一次“跳水”，第一次爬楼梯，第一次从沙发上往下跳，第一次去医院…… 点点滴滴我们都没有忘，它早就是我们家的成员之一，在我们心里就好象是我们的孩子一样，把它送走就好象让我们送走自己的亲生孩子，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我不是没想过，我早就开始给芭比找人家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老公的眼睛红了。 “是啊，要找个有养狗经验、真心对芭比好的，而且还得家里目前没狗，免得芭比受欺负，还最好家里平时都有人的，好陪着它。这样的条件太难找了！” “主要是刚开始那几天，它离开我们肯定会闹几天的，它胆子那么小，人家可不能受不了，动手打它。”一想起这个，老公就特担心。 “可是孩子和芭比比起来，哪个重要啊？” “反正如果没找到好的人家，我是不会让芭比去受苦的！” 有了老公的这句话，我今天特地买了份《假日100》，我想自己找找看，有没有能符合我们要求的人。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今天的《假日100》上，有2个提出要领养想芭比这样的博美犬的，1男1女。女的应该会对狗狗比较宠爱吧，我决定先考虑这位金小姐。 “您好，请问是您在《假日100》上登消息想领养博美犬吗？” “是啊。”一个年轻、文雅、和蔼的女声。 “这样的，我家的博美是只3岁左右的母狗，从3个月养到这么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怀孕了养不了狗，也不会想到把它送人……”说着说着，我开始哽咽起来。 深吸一口气，我继续说：“所以我们想找个条件好一点的人家，要有养狗经验的，要能真心对它好的。” 金小姐耐心地听我说完，才继续说：“我们家的条件请您放心，我家以前也养了条博美，也是从小养到老的，不久前刚刚过世，我家里人难过地都病了，所以才会想到再领养一条博美。” “啊？是生病死还是怎么死的？”一听说她们家的狗死了，我特紧张。 “不是，年纪太大了，您知道，免不了的。” “哦，”总算松了口气，“我家狗狗体型比较小，棕红色的毛，很聪明也很乖，但也有点小脾气，很健康，我们不总带它下去溜，而且还每年带它去打针，它还有免疫证。”继续介绍芭比，不管行不行，我都希望她会喜欢它。 “它跟其它小狗合不来，但是跟人很亲近，我希望您家里目前没有养其他狗。”我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没有，我们就想养1条狗。” “哦，那就好，我只是怕它被别的狗欺负。它从小没离开过我们，也离不开我们，我怕它刚去会整夜整夜地闹，您会忍不住……”年轻人最怕就是没有耐心。 “不会的，这是正常的。您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放心吧，我们有养狗的经验。而且我家有退休的老人，能全天看护它，它还可以在我家院子里玩。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对待它的。” 条件确实不错，如果错过了这个的话，我不知道是否还能遇到如此条件的人家，我不得不痛下决心：“如果您对它有兴趣的话，我想先跟您相互见个面，还有我们会把所有属于它的东西一起给您，它的饭盆、草窝、毛巾、衣服、玩具什么的。” “当然，我先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时间，一会给您回电话。” 没想到第一个电话就能够成功，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芭比正舒服地趴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我的腿，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我心里又舍不得起来。我一把把它抱了起来，“知道吗？你可能就要走了。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不得以。”我的眼睛红了，泪水流了下来。 “老公，我……”拨通了老公的电话，还没说什么我就先哭了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的老公很紧张。 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我给芭比找到人家了……” “这么快？你哪里找的？可靠吗？”老公的声音也哽咽了。 “《假日100》上找的，条件不错，我们的要求基本都符合了，而且住的还是个1楼带小院的房子……”我把金小姐的条件都介绍了一遍。 “别的都可以，就是我必须得见她们一面，说上几句话，我要看看她们是不是的确是可靠的人。”老公千叮万嘱。 2006年4月1日 昨天金小姐跟我约了下午6、7点钟来看芭比，我特地叫老公下班早点回家，但没想到4点多他们就来了。他们一共来了3个人，除了金小姐以外，还有一个看上去20多岁的男青年和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们来早了。”金小姐是个长着双大眼睛、圆脸、看上去20岁刚出头的漂亮女孩子，个子不高，穿着文雅得体，也非常有礼貌，举止和言谈有着超乎她年龄的成熟。那个男青年可能是他的男友吧，个子有1米8左右吧，也长着张baby face，话不是很多，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袖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老人个子中等，脸上满是皱褶，饱经风霜的样子，还有一双属于劳动人民的粗糙的手，穿着件灰色的外套，打扮很一般。 打开门的时候，芭比象往常一样摇着尾巴过来撒娇，“这就是你的狗吗？真可爱，它叫芭比是吗？”一进门他们就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芭比，一副非常喜欢的样子，芭比也总在他们跟前左蹿右跳地，好象也明白来人夸奖它了，表现得特别起劲。 我请他们坐在沙发上，并给他们泡了茶，芭比也跟着跳上了沙发，骑坐在它的老位置上——长沙发两侧的长方形扶手垫子上。 “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到，我老公平时要7点多才能到家，刚才我已经打电话催他早回来了。” “没关系，我们等会吧。”老者很客气地说到。 金小姐介绍老者是她的干爸爸，也是以后主要照顾狗的人。他们家以前也养了条博美，从还没有断奶一直养到送终，他们也是把狗当孩子这么养着，去年夏天狗过世的时候，老太太——老者的太太还生了场大病，几个月没缓过来，太伤人了。为了排解老人的寂寞，他们决定再养一条博美犬。他们住的地方离我家大约20分钟的车程，住的是一楼带小院的房子，平时狗可以在院子里玩。 “我们芭比平时吃猪肝拌馒头，水随时都不能少，它不吃胡萝卜。别给它吃鱼，怕鱼刺卡在它的喉咙里。春秋天，天气变化的时候，它有时会支气管痉挛，这种病没法治，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就是它会不好受，那个时候尽可能陪在它身边，摸摸它。它不怎么喜欢洗澡，但每周都得给它洗一次，洗完用吹风机帮它吹干，洗完澡后它会觉得凉，最好抱它一会，等它暖和了再放开它。它看到其他狗会害怕，如果它在你面前又蹿又跳的就是要抱……”我又把芭比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说到芭比的有些习性的时候，发现他们家以前的狗也有很多同样的习性，少不了又交换了下养狗的经验心得以及训狗的方法。“它小时候我用吃的训练它坐，以后想要吃好吃的就必须乖乖地坐着。这个是学会了，可是以后再教别的就不管用了，不管有什么好吃的都不行，它就是不学，宁可不吃也不学，它好象知道它的吃的早晚都会给它吃，多个性。” “你还是不行啊，得用好吃的教，”老者说，“你看我给教，一准教得出来。” “你不知道，我家以前的狗多听话，让吃才吃，不让吃，吃的放在面前也不碰。”金小姐说。 “哎呀，我们芭比不行，看嘴，还挑食。爱吃的要是我们不给，还上我们嘴边来抢呢，都叫我们给惯坏了。”…… “我们芭比最喜欢玩扔娃娃，你看，就这样。”我捡起了芭比的娃娃，一扬手扔了出去，芭比一看，跟它玩游戏了，高兴了起来，两腿一蹬，就蹿了出去，把娃娃叼了回来，放在我脚边还要玩。我捡起了娃娃递给金小姐他们，我们一边说着话，金小姐他们一边陪芭比玩着游戏。 “它的精力可真够好的，这么久还不累吗？芭比，你累了吗？休息会吧。”金小姐低下头抚摸芭比的小脑袋，它把娃娃放在金小姐脚边，叫了两嗓子又跑到一边等着了，“看样子，它还没玩够。真健康啊！”男青年说。 又过了好一会，芭比才重新跳上了沙发，趴在了金小姐和男青年的中间，他们围着它，边抚摸它的毛边称赞它。“芭比，你真乖！”“芭比真漂亮！”“我们芭比真可爱！”芭比美坏了，没一会就把小肚皮亮了出来，让他们为它搔着肚皮。看来芭比也很喜欢他们。 一直等到6点多，老公刚刚回来，看样子，他们是想今天就把芭比带走。 老公一进门，芭比跟往常一样兴奋地冲上去，老公一把把它搂在怀里，贴在脸上好久才放开。 “它从小没有离开过我们，我怕它会不适应，我知道你们有养狗经验，可是刚开始的几天恐怕它会闹，你们千万不要打它。”老公一脸沉重。 “不打，绝对不能打！”老者慌忙说。 “它平时吃猪肝拌馒头，不过不要加太多水，太湿了它不爱吃，偶尔你们也给它买点妙鲜包、狗骨头什么的。” “吃的方面，你放心，会让它吃好的。” “别给它吃鱼，怕有鱼刺，还有鸡肉得注意鸡骨头，鸡骨头是竖茬，会卡喉咙。变天的时候，它会犯痉挛，会吐。洗完澡要帮它把毛吹干，它怕凉……”老公又把芭比的习性说了一遍，怕他们忘记似的，反复强调着，老者在旁边不停地点头。 “你们是打算今天把它带走吗？”最后，老公说。 “是啊，如果你们方便的话……”老者说。 “你们等一下，我们帮它收拾下……可它这礼拜还没有洗澡呢，让我们先给它洗个澡吧。” “不用了，天快黑了，回去我们洗吧。” “那好吧。”老公失望地说。 我跑进厕所收拾芭比的沐浴露、梳子和毛巾，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老公拿着芭比的水碗跟了进来，抱住了我。 “我还是舍不得……”我哭着说。 “我也舍不得啊……”老公的眼睛也红了，泪水从他厚厚的眼睛片下面流了出来。 停了一会，我推开了他，拿毛巾随便擦了擦脸，到厕所门口收拾它的草窝和食碗。男青年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老者已经抱着芭比了，芭比用它乌溜溜的大眼睛奇怪的盯着我，它是还没明白我为什么要把它的东西给别人吧。打开抽屉，我把它的小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提袋里，看到它小时候的脖铃的时候，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到了提袋里。要断就断个干净吧。我把冰箱里为它买的猪肝和馒头，和它的狗骨头也打了包递给了金小姐。 到该分别的时候了，“再让我们抱会吧。”老公把芭比抱了过来，使劲地在它脸上亲了一下。它好象知道了什么，挣扎着想跑，可是被抱得紧紧地，动不了。“让妈妈再抱一下。”老公把芭比递给我，我搂着它，拼命地压制着自己快泛滥的泪水。“好了，走吧。”老公又把芭比抱了回去，“我送他们下去，你别下去了。”老公体贴地说。“嗯”，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我知道如果跟过去我就肯定会忍不住。看着他们走出大门，芭比还向我探着脑袋，不时紧张地叫几声，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而出。 天已经黑了，我站在原地，没有开灯。不一会，老公就回来了。一上来他就紧紧地抱住我，“它闹了吗？” 我哽咽着说。“能不闹吗？我们把孩子送走了。”老公的声音也同样压抑。他的脸贴在我脸上，也湿湿的。好一会，他才放开我，转身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我看到他还在偷偷地擦着眼角…… 今天晚上，我们没吃晚饭，因为，谁也吃不下。 2006年4月2日 今天是周日，平时我们一周唯一补眠的日子，可是早上8点我们就开始睡不着了，芭比的影子总在眼前绕啊绕的。迟迟不愿意起床，我们好象都在等着芭比过来“问早安”。老公说他好象总能听到芭比“嘚、嘚、嘚……”的小脚步声。进出厕所的时候，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靠外走，想着别踢到芭比的草窝和食水盆子，虽然那里现在已经空空的了。眼睛总是下意识地在地上扫射，总以为还能找到那个爱撒娇的小东西，虽然它已经不在了。“会习惯的。”老公这么说。　　早上9点半，金小姐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们芭比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昨天晚上，我干爸抱着它睡的，睡在床上……很好……没闹……也吃饭了，吃的是你们给的猪肝和馒头。”也许是因为吃的用的都很熟悉的缘故吧。听到芭比没有太大的排斥反应，我们提在半空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安慰和失落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你们要看它吗？可以给我打电话。”“好，谢谢，但是等它再适应一段时间吧。”我们知道这只是客气话，现在人家好不容易跟它亲近起来，我们这一去会影响芭比对新环境的适应，他们也不一定会真心欢迎我们，而且真见了面，我们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会好受…… 今天打算到婆婆家去吃饭，出门前给婆婆打了个电话，“妈，昨天我们把芭比送走了……”我故作镇定地说，“他们人还都不错，今天早上还特地打电话来，告诉我们芭比很好，还算适应，居然没闹……”挂上电话，心里酸酸的。 到了婆婆家，公公告诉我，他们本来还以为我们要带芭比来，早早地把小东西喝的水倒好了，还准备了牛肉和馒头，接了我的电话后，婆婆哭了。 中午我做了照菜谱新学的两道菜，下午照例又玩起了牌，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绝口不提芭比，可是眼睛都总往沙发和桌子底下瞟，那都是平时芭比爱呆的地方。 晚上9点回到家，安安静静地，安静地让我不适应。除了家具上残留的狗毛、小露台上遗留的几粒狗屎和些许尿味以外，家里已经没有了芭比的踪迹。我心里空荡荡地，好象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2006年4月3日 昨天晚上感觉很无聊，教老公打了会扑克。早上更是觉得无聊，平日里照顾芭比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可现在没有了它，好象突然就变得无事可做了。今天早上也好象感觉不如往常那么饿了，只是感觉有点孤单。　　下午1点多，钟点工来了，她30多岁的样子，姓冉，四川人，说的话我得想一会才能听懂，衣着很朴素，住的地方虽然跟我们同属一个区，却路程不近，一副家政工作经验很丰富的样子，我叫她冉姐。她大体大量了一下我家的屋子，我跟她简单地介绍了下工作内容，她就开始工作起来了。 前天我就把《妊娠知识百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纱巾上的刺绣也已经完成了大半，所以最近又买了本厚厚的网络流行小说看起来。这会，我捧着小说坐在沙发上，边看书边与冉姐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我这人干活不喜欢磨时间，所以以前的主顾都很喜欢我，有时间我就会擦擦玻璃什么的，不用主家吩咐，我看到脏自己就过不去……” “我有个主顾住在※※※※※，很有钱，住的是那种上下层的别墅，但是路太远了，我不愿意去，所以介绍了另一个人给她干了两回，我想让那个人去的，结果主家非得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说那个人干活看电视、偷懒，我说我没时间，可她非得让我给她干，还说钱不是问题，一个月给1000多块呢，就是每天得给她做顿饭再打扫一下……”我们家可没这么有钱，这么说她多接几个客户就比我们挣得还多了。 “好几年前，我有个客户开公司的，让我给他们办公室打扫一下，不大，就两间屋子，一周去1次，每次也就2个多小时，就给300块一个月，有时我有事去不了，她就叫公司里的人打扫了，每个月钱还是照给我……”这不钱多没处花吗？ “我干活，主家都很放心的。我的主顾有不在这里长住的，都把钥匙给我，让我自己打扫。我在※※※有个主顾，开公司的，上海人，还说要把我带到上海去呢，我不肯去，那里又没有熟人。那个主顾是公司的宿舍，也是个小别墅，他一个月也呆不了几天，把钥匙给了我，屋子很干净，我也就今天给他扫扫这个、明天给他擦擦那个。我是从不拿人家的东西的，也不会偷懒……”看样子雇她的人都比我们有钱。 “我家阁楼上是榻榻米，所以楼梯都是光脚上去的，阁楼不要用拖把拖，得用布擦。”我看到冉姐拿着拖把从厕所出来，赶忙说。 “哦”，接下来，不但阁楼是用布擦的，连其他房间的地面也都是她趴在地上用布擦的。 “不用这样吧，所有的房间都趴在地上擦多累啊，除了阁楼，其他地方你都可以用拖把拖啊。”我有点于心不忍。 “这房间太脏了，拖把拖不干净，我想今天是头一次，给你擦得干净一点。”听了这话，我不免有些感动。 “你怎么没戴橡胶手套呢？不是告诉你放在厕所的水龙头旁边了吗？” “我不习惯戴手套，戴着手套怎么干活呀！”以前小水——我家1年前的钟点工干活总离不开橡胶手套，这个冉姐还真是不怕脏不怕累啊。 干完活后，已经都快6点了，冉姐又坐在沙发上陪我说了会话。 “我这个人是讲感情的，我们回四川的时候也常常给老主顾带点特产什么的。你这怀孕得多吃些好的，我有两个孩子，我知道的。我老公在我们住的那边开了家小饭馆，他做菜不错，以后你要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也行，让他给你做，我给你带来也行……”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临走时，我已经决定让她干下去。“您看我们这个钱怎么算？” 她又里里外外打量了一下我们的屋子，然后说：“你这个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还挺复杂的，玻璃什么的比我原来想的要多，你打算包月还是算时间？包月呢，我保证给你干干净了，有时间还可以给你干点别的，擦擦玻璃什么的，象你露台这块玻璃下次我就肯定得给你擦了，太脏了我看不过去。算时间也行，但是干活肯定不如包月的，再说我给你磨时间也没有意思。” “就按包月好了”，我算了一下，1小时8块，现在都6点多了，有5个小时了，1个月 5次，“200块怎么样？” “不行，太少了。”她犹豫了一下，“你家这么多玻璃，让谁干200块也不行，250。” “我家面积在这了，又不是很大，你就算便宜点吧。” “那220，不能再少了。” “好吧，那你每周二上午来吧……不要太早了，我怕我起不来，9点半或10点吧。” 老公回到家，说今天屋子确实见干净了，我告诉他钟点工还可以，就是话特别多。 2006年4月5日 早上感觉到有点恶心，特别是刷牙的时候，沾着牙膏的牙刷伸进喉咙里的时候感觉特别难受。这两天感觉嘴里也没有味道，不怎么想吃东西，肚子里却总是叽里咕噜地，还经常不文雅地“叹着气”。去市场买菜的时候，路过卖葱油饼的小摊，一种想吐的感觉呼之欲出，可惜却吐不出来，尤其在闻到海鲜产品的味道时，更是难受极了。我开始害口了。　　下午，妈妈又从上海打来了电话，千叮万嘱不让我做b超，“叫你别去做你就别做，不然出了问题我可不管！如果你不痛不痒的，也没有见红，医院也不用去，最好到要生了再去医院检查才好了……”想起沈太太也曾经说过，最好4个月以后再做b超，b超真的对胎儿有影响吗？婆婆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提出了我的疑问，“你妈都那么说了，那你就最好别去做b超了，我也感觉做b 超不好。我们生孩子那时候，哪有这么多检查，你看生出来的孩子不都好好的吗？”那书和医生为什么要提倡早孕做b 超呢？ 逐渐开始习惯没有芭比的日子了。 2006年4月8日 这两天反应越来越厉害了，恶心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了，不过倒是从来没有真正吐出来过。　　怀孕到现在已经有50天了，翻开《怀孕知识百科》又温习了一下“妊娠二月时的保健”。 “胚胎已略具人的雏形……有一颗跳动的心脏，指甲已经开始萌芽，骨骼也开始发育，取代了软骨……”我好象并没有感觉到胎儿的心跳，替自己号了半天脉，有区别吗？不是说孕妇有两个心跳吗？感觉不出来呀？ “心理上：疲倦和昏昏欲睡、尿频、恶心，有的还会呕吐、唾液分泌过多、便秘、对食物有特殊好恶。”确实最近特容易疲惫，不过却没有便秘啊？不但没有便秘，最近的大便也好象比以前正常多了，怎么反倒是怀孕前经常便秘？“乳房发生显著的变化：丰满、沉重、触痛、有刺痛感、乳晕变黑、乳晕内的汁腺变得很明显，像鹅皮上的疙瘩突起……偶尔会头痛……胸部和腰部的衣服紧绷，肚子似乎变大可，极可能是肠道膨胀的关系，而不是子宫扩大。”这些状况好象都差不多。 按照书上写的计算了下预产期，应该在11月24日左右，不错的日子，正好有暖气了，应该会很舒服。 计算了下收入与支出，目前我没有收入，家里的一切都只能靠老公一人的工资，除了要支付房子的月供以外，还得支付其他的生活开支，最近又增加了给钟点工的清洁费，每个月基本上没有多少盈余，考虑生孩子还有不小的开销，以及冬天越来越高的采暖费，我以后要注意节约开支了。好在朋友给了好几身孕服装，孩子的衣服也早已经谈好了“赞助”，应该能节省下不少。最近这一年我就不打算再为自己添置什么衣服了，反正身体走型，买了也是浪费钱。想了想以后，孩子的奶粉、尿布钱，书费、学费加课外辅导费……看样子有了孩子以后，我们就没有了自我。 晚上，老公带了点工作打算回来做，结果开机的时候发现丢失了windows的一个文件，导致不停地自动重启机器，无法开机，我不得不打电话给我的朋友小马，请他周一来帮我重装电脑。老公不死心地又琢磨了半天，终于被他打开了机器，完成了工作，但1年多没有重装的电脑还是不怎么安全啊。 明天又是周日，我们还是打算象往常一样去婆婆家过，我赶完了纱巾上刺绣的最后两针，准备明天带过去送给婆婆。 2006年4月10日 昨天，婆婆接过纱巾，看了半天，“多少钱买的？”，“纱巾就2块钱，图案是我自己绣的。”我说。“是吗？我还以为是电脑绣的呢！”婆婆特地戴上了眼镜仔细观赏了一会，我心里得意极了。　　昨天在婆婆家遇到了回家休假的小弟，他现在正跟一个哥们做着药品生意，他说做成人保健生意成本小利润却很大，说得我都有点心动了。当然，我是不可能去看这种铺子的，除非是能找到合适的人一起合作。 今天，小马来帮我把电脑重装了一遍，又重新给我安装了几个最新的软件。我送了他一些当初开店卖剩下的首饰，他正在跟女朋友热恋中，这些东西他会用得上的。中午又请他品尝了一下俺们这儿附近唯一的快餐——包子。 小马走后，我打开了久违的游戏，到处逛了圈，跟朋友们都打了声招呼，大家都恭喜我，还给了不少建议，我很感动啊！ 2006年4月18日 最近总是昏昏欲睡，胃口也不好，常常是心里很想吃什么东西，可是看到了实物马上又没有了食欲。　　周日去了婆婆家，买了4斤皮皮虾，婆婆把吃剩的又打包让我们带回家吃。昨天晚上，吃了点皮皮虾，老公又用碗柜里不知道剩了多久的肉松来下白粥，半夜他就开始又拉又吐。幸亏，我没吃那些肉松，所以我没事。我给老公吃了泻利停，早上他才止住，但也没有力气去上班了。今天我们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觉到是补足了。 婆婆说我胖了，双下巴都出来了，重了5公斤了。“一般体形的妇女，在妊娠初期（前3个月）大约应该增加1.4-1.8千克……”书上这么说。天！我可超重不少了！但是目前也不是减肥的时候啊。真头疼，好象吃下去的营养都被我自己吸收了。 2006年4月22日 这两天婆婆住我家，有人帮忙做饭，我也乐得清闲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胃里好象胃酸都不分泌了一样，吃的东西都不消化。不吃饭吧，饿了胃疼；吃完饭，吃的东西都堵在胃里下不去，胃也难受。老公的肠胃这几天也凑热闹似地闹起毛病来。 “夫妻本是同命鸟嘛！”老公皮皮地说。 可不是吗？每次他发烧，我就会头疼；我要是肚子疼，他就拉肚子…… “难受死了，我不想生了。”昨晚看电视的时候，我说。 “真的吗？”老公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真不想生，那咱就别生了，我有你就够了。”他拉着我的手，严肃地说，严肃地让我有点感动。 “不，怀都怀上了，你想让我白辛苦一场啊？” 大部分人都不可能一辈子都过地轰轰烈烈，不可能一辈子都热情似火，这样的生活会非常生动也会非常累人的。当婚后热情归于平淡时，日复一日锅碗瓢盆的碰撞中，会逐渐磨去了往日的豪情壮志、美丽梦想，相互之间很容易出现倦怠，如果中间再出现些什么误会之类的，我们又拿什么来维系相互的感情？只是靠以往的爱情回忆吗？ 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更是父母口中永不厌倦的话题。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中，有父母的辛酸苦累，也同样充满了让父母一辈子津津乐道的乐趣，更别提老来儿孙绕膝的快乐了。 我希望等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不是只有两个人坐着摇椅慢慢地摇，还有儿女在身边贴心地笑！ 2006年4月24日 周六晚上，老公又开始又吐又拉地一整夜，可能是因为前阵子的腹泻一直没好透，晚上又陪客户喝了点啤酒。　　周日早上，我一摸他的身体火烫，脸色也难看地吓人，我也顾不得自己一夜没睡好了，赶紧带他上医院。医生让验了个血常规，说只是肠胃炎，配了点止吐针、退烧针和两瓶盐水。看着老公虚脱到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我打消了让他回小区卫生所再挂盐水的念头，直接在医院找了张病床让他躺下了。一瓶盐水下去，老公的脸色好看多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困得不行了，病房里每张病床只配了一张方凳，我靠在老公身边，一边还得担心别把他的输液管碰掉了，靠得我浑身酸疼。幸亏家里有公婆照顾，我什么也不用操心。回到家后，下午我们睡了一觉，老公的脸色好多了，体温却还是没有降下来。晚上，我又给他吃了先锋霉素、退烧药和胃常安，他出了身大汗后终于退烧了。 今天天气不错，老公好象好多了，我怕他病情反复，没有让他去上班。乘着这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我把被子晒了，我们还玩了会儿牌。下午公婆走后，老公又开始拉稀，体温也重新升了起来。我让他躺回床上，又给他吃了点泻利停。 “老公，你什么时候能彻底好啊？家里少不了你。”我靠在他身边说。 “放心，我很快就会好的，我保证。”老公对我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好象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这次老公只躺了1个多小时，烧就退了，晚上又下地看起了电视。婆婆说这两天只能让他吃点清淡、流质的食物，不让他吃油腻的东西。 这几天我感觉特别疲倦，胃也特别难受，特别是老公生病的时候，我的肚子也凑热闹似地总叽里咕噜响，吃不下什么东西，每天很早就上床睡了。 婆婆说给钟点工的工钱太多太不值得，说钟点工卫生做得不干净。确实，我也发现她只是把表面上的东西打扫干净了，却根本不注意细节：她从来不整理沙发，梳妆台上的小镜和衣柜柜门我不说就不擦，她擦完卫生间后从来不把莲蓬头归位……她干活确实不如我们以前的钟点工小水，不过嘴皮子却比小水厉害多了。算了一下，除了第一次她干了5个小时以外，平时每次都是3到4小时就完事了，而且一般情况下每个月也就来4次，还经常有事要改动时间。按每小时8元来算，我确实给得多了，可是已经说好的事，我不知道要怎么改口。 2006年4月27日(正在吃东西的勿看!) 这几天，稍微出去一会就会感觉特别疲倦，发现肚子吃饱以后倒是少叽里咕噜了。今天出门的时候，走到小区门口，突然喉咙口一阵一阵地，我把它压了下去，站了一会就好了。　　去超市购物，东西还没买完，倒是先给底墒的kfc“贡献了一通”。重量看上去有1斤多吧，色浅黄，前面还稍微硬一点，后面就很稀了，而且里面还看得到昨天晚饭的菜叶……看样子，吃下去的东西跟本不能消化吸收嘛！既然来了，也别光“付出”不“收获”吧，吃一顿kfc 再走。 这个月的生活费快要超支了，也不知道这次老公的公司会不会在节前发工资。节约！节约！ 2006年4月30日 特想吃炖牛肉，可是炖的时候，那味道让我特恶心，我不得不关上厨房的门，不时进去看一下，不过幸亏吃的时候不觉得恶心。　　在“妊娠三月时的保健”中提到：“妊娠反应的各种不适达到了顶点，到第10、11周则逐渐减轻，不久就会消失。”前几天差不多就是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吧，这两天感觉好一点，想来以后不会再厉害了。 有空的时候又忍不住打开电脑逛一圈，跟朋友们打声招呼，互通下近况。 “你怎么还在吃安利啊？安利对胎儿可不好！”大卫的话吓了我一跳，“我身边的好多朋友怀孕也吃安利。大夫可不提倡安利的产品，吃多了会使羊水混浊，对胎儿的健康很不利！别吃了，赶快停止！” “你是大夫吗？可是我的朋友吃了以后，孩子特健康啊？”我疑惑地问。 “我不是大夫，可我的女儿刚1岁多，应该比你有经验吧，各人的身体情况不同。反正信不信由你，我告诉你最好不要吃了。”大卫说，“多吃点水果、蛋、鱼什么的比什么都好，到妊娠后期最好吃点钙片。” “你说安利不好，那吃哪个牌子的钙片呢？” “我老婆怀孕的时候，医生推荐吃迪巧的钙片，这个牌子不错，应该药店有卖的，你问问去吧。” 我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在安利上我可花了1000多块啊！不行，我再问问其他人！ “我没生过孩子，但是同事们都说多吃水果好，多点维生素c 孩子长得漂亮。”黑羽毛总是爱凑热闹。 “反正我没吃过什么保健品，就是水果一盆一盆地吃，最好还是别吃什么药。”深蓝说。 “多吃点水果吧……多吃鸡蛋、牛奶和鱼……好好休息……”一个个关切的声音让我感动。 突然，我想起了“难兄难弟”西瓜，“糟了，西瓜的太太也怀孕了，西瓜也买了安利了。大卫，看到西瓜跟他说一声，叫他也别给他太太吃了。”“好。” 本来打算5.1去石家庄山上的寺庙里住两天、烧烧香的，不过身体不是很适合旅行，还是去婆婆那里住几天吧。 “据统计，70%~80%的流产都发生在第12周左右。经过16周以后，帮助胎儿从母体吸收各种营养物质的脏器—胎盘已经发育、完善，不易从子宫壁剥离，流产的机会自然减少，这就意味着已获得了‘临时准生证’。” 2006年5月8日 5.1期间在婆婆家住了几天，当然每天除了婆婆给我们做好吃的以外，就是看电视打牌了，也没少谈论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我说，“4个月孩子就会有感觉了，就可以胎教了，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她好。” “名字是不能瞎起的，得根据他/她的生辰八字来取，名字的好坏也能影响人的一生呢！到时候我去找人取吧。不过我们可以先给他取个小名。”老公说。 “随便叫什么都行，小宝？臭臭？”婆婆也来凑热闹，只有不爱说话的公公好象漠不关心一样继续看着电视。 “不行，凭什么人家的孩子小名叫妙妙，我的就得叫臭臭？”我绝对不同意这样的名字，“我的孩子也得有个好的小名，什么宝宝、洋洋之类的，都是我们小区里狗狗的名字，我们可得想个特别的，别跟狗狗重名了。” “现在好点的名字都有狗叫，咱小区还有狗叫‘格格’呢，记得吗？”老公笑着说。 “叫跃跃好不好？”游戏里有个玩家的角色叫“跃跃欲试”，我一直觉的这个名字不错，“不过好象只适合男孩用。” “好啊，男孩就叫跃跃。”老公也同意，“女孩也能叫悦悦，愉悦的悦。” “女孩子叫悦悦太普通了，我另外想一个。”我说。 用“跃”还是“越”呢？我特地查了字典：“越：1度过，超出。2扬起。3越…越…，表示程度加甚。4周代诸侯国名。词组有：超越……跃：跳。词组有：飞跃，跃进。”我还是比较喜欢“跃”字。 又翻了翻字典，看中了“璇”字：“璇：美玉。词组：璇玑。”用美玉来形容女孩子多合适啊！璇璇，也很好听。跟老公商议后，决定女孩子小名就叫璇璇。（就是用上海话念不怎么好听） 在公婆家，公公总是爱弄些花花草草呀，婆婆总是换着花样地给我们做好吃的，而我除了吃睡玩以外什么也不用做。“你现在是咱家的大熊猫，一级保护动物。”小弟这么说。 有一天午睡后，突然感觉右小腹有点动静，可是摸上去怎么还是跟我的脉搏一样啊？ 公婆决定5.1以后去邯郸老姨那里住上十来天，顺便给我掏换点月孩的小衣服什么的，所以要求我们每周住到婆家几天，照看下房子，主要是不能忘了给公公的宝贝花草浇水。 2006年5月14日 公婆周一去了邯郸，周四我到公婆家。进门的时候发现客厅墙边放着一只盆，盆里还泡着一双臭袜子？这不是婆婆做事的样子啊？厨房的窗户开着，电视的电源也亮着，怎么看也象是有人住的样子啊？吓了我一跳，难道是小弟回来了？他不应该在秦皇岛出差吗？打通了小弟的小灵通后终于放心了，这小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知道我们这两口子都懒，手艺不错的小弟在家时总给我们下厨，他把家里剩的炖牛肉加上鸡蛋一炒，就变出一盘不一样的美味。 特想吃清蒸鲈鱼，特地去了“华竹”却满座，等到好不容易坐到座位上才知道今天没有鲈鱼，还好发现了有黄鳝。上海黄鳝的吃法一般有鳝丝和鳝桶两种，我虽然自己不会做，但吃多了总归大体知道一点。 鳝丝一般是由卖黄鳝的小贩在买卖的时候就用特制的小刀剔好的，顺着脊髓的方向竖着剔，剔地很细很细，剔出了骨头，一般跟洋葱一起爆炒，再加点胡椒粉，口感香滑微辣，很开胃。而鳝桶则是横着切成3-5㎝长的一段一段，跟青辣椒一起爆炒，加点黄豆酱油，口感又鲜又香。我们点了个鳝丝，上来一看，居然是横向切的，因为中间有骨髓，所以不可能切得很细，看上去有点象缩小的鳝桶，少了鳝丝的香滑也没有鳝桶鲜香，真让人失望。突然很想回上海再次品尝鲜美的黄鳝和香脆的糍饭糕，当然也少不了多汁的小笼包和鲜嫩的白斩三黄鸡。明天是母亲节，我得给上海的妈妈打个电话。 周日回到自己家。 2006年5月17日 昨天下午，钟点工刚走，就接到金小姐的电话：“不好意思，前阵子换了手机，正赶上忙着考试，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说呢，本来前一周打算去看芭比，没想到金小姐说要出门，后来再打，手机就一直打不通了，还以为他们不愿意让我们看芭比呢。金小姐又说：“我知道你们很想芭比，如果今天有空的话，晚上我们带芭比来看你，可以吗？”“当然，当然可以。”我赶忙答应。　　太好了，芭比要回来了！金小姐一挂电话，我火速通知老公：“晚上，金小姐他们要带芭比过来，你早点下班回来，别又跟上次一样让人等你！另外，给芭比买点好吃的，狗骨头、火腿肠之类的，别忘了！” 我坐不住了，把茶壶茶杯找出来刷了一遍，沏上壶柠檬茶。人的有了，芭比的呢？它的食水盆都让金小姐他们带走了。我想了想，把暖壶的盖子翻过来装上水，放在了厕所门口—它的老位置。然后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等着。芭比怎么还不来呢？ 等到5点半，老公就回来了，还买了包鸡肉肠和一只西瓜。草草吃了晚饭，6点半了，一起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天都黑了，他们不会是不来了吧。 快8点了，终于等来了电话，“看吧，不来了吧！”老公说。我白了他一眼，抓起听筒：“我们到了，不好意思，忘记是哪个门了……”“他们到了！”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门口，打开门等着。 来的还是上次那三个人，芭比一马当先跑在前面。我站在楼梯口远远地看到了他们走上来。“芭比~”，芭比兴奋地摇着尾巴，背着耳朵，冲上来蹭我的手撒娇。我想抱住它，它却挣脱了，冲进了屋子。我接过了老者手里沉甸甸的一大兜香蕉和西瓜放到餐桌上，请他们进屋。 芭比一进屋子就一下子跳上了客厅的沙发，又端坐在了它的老位置—长沙发两端的长方形扶手枕头上。“看，它还记得。”金小姐走了过去，坐在芭比旁边，想要抚摸它，它却又噌地跳下了地，钻到了沙发地下。“芭比，出来啊~”我们弯腰看着它，它却又蹿了出去，这次的方向是厕所边。“看，它还知道在哪里找吃的。”可那里已经没有了它的草窝，只有一只盛着水的暖壶盖孤零零地呆在食水盆原来的位置上。芭比只喝了两口水就又回到了沙发上。 “芭比可爱极了，我们那里人人都喜欢它。”金小姐说。 “我每天带它出去小区里溜三次，到哪里都带着它。”老者说。 “它还学了不少本事呢。现在吃东西前还会跳舞！”金小姐邀功似的说。 “哦？是吗？”老公拿出了早准备好的鸡肉肠，递给了老者，“表演一下。” 芭比闻到了鸡肉肠的香味，摇着尾巴吸着鼻子凑了过来。老者举高了拿肉肠的手，芭比吸着鼻子前腿腾空站了起来，“芭比，来，跳一个，跳一个。”金小姐在旁边拍着手说。芭比站直了身体，跳着转了两个圈，“乖，真乖。”老者这才给了它一块鸡肉肠。 我又打开了一根鸡肉肠，蹲在芭比跟前。“现在芭比学得好极了，让吃的才吃，不让吃的不吃，表演一下。”金小姐说。老者掰了块肉肠放在地上，芭比的鼻子凑了过去，“不吃，芭比，不吃。”老者指着那块肉肠说。芭比闻了闻，看了看老者，转了个身冲着我，乌溜溜的眼珠子紧盯着我手里的肉肠摇尾巴，我赶忙掰了块给它，它一口就吞下了肚。“吃吧，吃吧。”金小姐在旁边说，“可以吃了。”老者说，芭比马上冲过去把原来的那块肉肠吞下去，又立刻转过来继续冲我手里的肉肠摇尾巴。我正给它剥着肉肠外面的包装呢，芭比乘我不注意一把把肉肠叼了就跑，然后背对着我三下五除二地咽了下去。“看吧，看吧，还是人家会教。”老公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芭比吃饱了又钻进了沙发底下。 “刚去的时候，我们给它吃你们给的猪肝和馒头，还给吃肯德基的炸鸡翅，它可喜欢吃鸡翅了。”金小姐说。 “可不是，吃得真好。”我说。 “后来，就每3天给换次食，有时候给吃鸡肝，有时候给点牛肉什么的，用点汤拌拌，它吃得好极了。不时还给点鸡翅。”老者说。 “你们喂得比我们好。”老公由衷地说。是啊，芭比看上去明显胖了，毛发也越发光泽顺滑。 “一周给洗一次澡，每天没事就用拢子给它拢拢。” “刚去的那两天，让它睡在床上我脚跟前，后来可能是天热了，它就自己下地睡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它就自己趴在它那个草窝里，枕着你们给的那个娃娃睡觉。” “它就是喜欢玩扔娃娃。我老伴看那个娃娃脏了，说给换一个吧，它还不行，就认你们买的那个，只好洗了洗继续给它玩。”它心里还有我们，所以才离不开妈妈给买的娃娃，是吗？ …… 金小姐是拆迁队的办事员，正好老公也是干房地产的，少不了又聊了会房子，看到芭比过得比在家时还好，我们就放心了。而芭比则乖乖地趴在沙发底下睡觉，我叫了半天才出来，跳上了沙发，懒懒地趴在老者和金小姐的中间，翻着小肚皮，让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给它搔着肚皮。 不知不觉快10点了。“该回去了。”老者站起身来要走。“看芭比跟不跟。”金小姐说。老者一行人走到门口，芭比也跟着跳下了沙发，站在茶几跟前，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我们，黑亮的大眼珠子里满是疑惑。也许它在疑惑，已经到家了，怎么还要走呢？老者他们站到了门外，老公和我走了过去，芭比立刻小步跑着跟紧我们。我弯下腰抱起了芭比，它却探着头看着老者。我放下了它，“芭比，去吧。”它好象突然得了特赦令一样，头也不回地跟着下了楼。我心里酸酸地。 “完了，不是我们家的狗了。”老公说。对芭比的担心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可是为什么我们心里都酸酸地？ 明天继续要去婆婆家看家，我找了些旧毛线和一个钩针，打算钩点什么打发时间。 2006年5月21日 周三下午，我给屋子喷上杀虫药水后出了门，到了婆婆家，小弟周一已经去了北京。　　几乎每天中午偶都不辞辛苦地步行20分钟，到商业街上去给麦当劳作贡献。又一次去华竹，请老公的朋友军子吃饭，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清蒸鲈鱼，也又听了遍过来人的育儿经验，还听到不少孩子成长的乐事。 不知道是床太硬还是妊娠反应，每天晚上我的屁屁都隐隐作痛，痛得我睡不着。我对老公说是床太硬了，不如自己家的睡得舒服。 昨天晚上公婆要回来了，老姨特地打来电话，说他们带的行李很多，让我们接站。老公记错了时间，记晚了半个多小时。哈，结果居然火车晚点近一个小时，我们到了车站等了不到十分钟正好火车进站，真凑巧。 婆婆带回了老姨亲手做的一大包拖鞋，是要分给大家的，每人都有两双；还有老姨小孙女的一箱子小衣服，这是专门为我肚子里的宝宝准备的。老公的表妹还打电话来说，特地给我准备了妊娠后期抹肚子上的妊娠纹用的油膏。我们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毕竟这才刚3个月。 今天晚上，我们带着那一大箱子的礼物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打开大门，一股子杀虫药水混合着烂香蕉—金小姐他们送的香蕉还没吃完—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强憋着气和老公一起去开门开窗。走进厕所的时候，再加上些许下水道潮湿的气息，偶实在忍不住了，冲到了客厅一把拉开露台的推拉门，这时候喉咙口的一股子酸楚涌到了嘴边，又让我强咽了下去，老公给我拿来了垃圾桶后，我干呕了半天却再也吐不出来了。坐在推拉门旁边的台阶上喘了半天气，我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却再也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了。 2006年5月23日 昨天几乎睡了一整天，屁屁还是有点隐隐地疼。一整天只吃了一碗牛肉面，肚子却撑了一天一夜。晚上老公非说要吃豆腐砂锅，好不容易煮好了一锅，他却又开始闹肚子，我们都一口没吃。　　今天又是钟点工打扫的日子。 “上礼拜二，从你这里一回去老家就来了电话，说我公公过去了，我老公立刻回去了，这几天我还得一边看着店，根本忙不过来。”冉姐说，“现在还是让我外甥女帮忙看着店，我赶紧来给你干活，一会还得去给店里买菜……” 我暗示她想减钱：“你看，你每回来其实也就3到4小时，而且大部分时间每个月也不过来个4次，每月220 是不是对我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拉，人家给得还多咧，再说也有干5次的月份！你给的又不算多！” 汗！我跟你那些大款主顾能比吗？“我家就我老公一个人挣钱，都是工薪阶层，钱怎么能和他们比呢？”我假笑着说。 “别担心，你们还年轻，钱会有的！你们挣得总比我们多吧！” 怎么一点不接茬呢！“哪有？你们两个人一起，还有一家小饭馆，挣得应该不少啊！我们每月还要还房贷，还有双方父母要供养，压力可不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们至少还有房子咧！我们房子还是租的呢！” 爆汗！“你们出来打工的，哪个家里不是小洋楼住着？” “那是老家呀！……＄№§＄＄＄￥◎” …… 怎么总是说不到点上！尴尬ing 。算了，放弃，等我能自己干了就不浪费这个钱了。 3个多小时后，冉姐走了，我让她擦得衣柜大门还是没擦。我是不是心太软了？还是嘴太拙了？ 坐着看会电视，肚子有点坠坠的，上个厕所…… 这是什么？一眼瞥到手纸上的一抹淡淡的殷红。哪里出来的？痔疮了？又拿了张干净的手纸重新擦了一次，清晰的一抹淡淡的殷红。是血！那里出血了！这表示……见红了！我整个人傻住了。这不痛不痒的，我什么也没干啊，怎么就见红了呢？ 我呆坐在马桶上有几分钟。冷静！冷静！我告诉自己。现在我应该做什么？所有关于妊娠的知识和朋友们曾经说过的经验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好，血量又不大，这么一点又不是大出血。医院，医院，我得去医院！ 马上给婆婆挂了个电话，“嗯，去医院吧，要我陪你去吗？”看看钟，6点多了，“不用了，他该下班了，我叫他陪我去。”“去了有什么情况赶紧告诉我！”“好。” 又给老公打电话，“什么？说什么啊？我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了，你先等我回家再说吧。”到底是男人，让他看书不看，一点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再给上海的妈妈打个电话，“哎呀！得保胎了？保胎保出来的孩子可不好！先去医院再说吧。有什么情况给家里打个电话，钱不够用也说一声。”“放心，钱倒是够用，知道了。” 拿了三百块钱，准备好去医院的一干物品，继续看着电视等老公，我在沙发上坐如针毡。 马上7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别着急，我马上到了。”老公还是不温不火地说。不管了，我先下楼去车站等他。 刚走到楼下就碰上了徒步走来的老公，“妈打电话跟我说了。”“那还说什么？赶紧打车去吧。”我说。 车上，婆婆又来了个电话：“去了吗？用我过去吗？可千万别让大夫伸手摸啊，怕孩子没坏倒让他摸坏了。一会儿上家来吃饭吧……”“不用了，一会看了再给您打电话吧。” “没事的，我同学以前见红还大出血呢，她说血流得擦都擦不干净，就这样孩子还保住了。我这才这么点血，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肯定能保住！”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老公和自己说。 急诊室里……“照过b超吗？先照个b超去吧。”值班的年轻女大夫说。 b超室外面，我坐着，捧着老公买的两瓶绿茶灌着，老公出去买点吃的垫垫肚子。才灌了半瓶，远远地看到婆婆走了过来，她还是放不下心。“怎么样了？”“让做b超，在喝水呢！”婆婆坐在我旁边陪我等着。原来总憋不出尿的肚子，今天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心情一样，两瓶水下肚，一会儿就开始有点忍不住了。 躺在b超床上，我小心翼翼地问大夫：“我这孩子没事吧！” “嗯，有点问题。”嗯？我傻了，怎么回答跟我想的不一样？平日里大夫总挂在嘴边的那句“没事儿”怎么今天不说了？ “啊？嗯~大夫，我的孩子什么问题？”我在医生的指示下，站了起来，拿床上的纸垫擦了擦肚子，拉好了衣服。 “发育不太正常，具体问大夫去吧。”b超大夫把b超单子递给了我。 “怎么样？”一出来就看到婆婆关切的眼神。 “大夫说孩子发育不太正常，”我假装镇定地说，“具体还得听值班大夫的。”我看着b超单子：未见胎芽……不排除孕卵枯萎。什么意思？不应该是这样写的呀？ 我走进了急诊室，把婆婆他们留在了门外。 “我的孩子有问题吗？”我急切地问。 “b超大夫怎么说？”值班大夫问。 “她说发育不太正常，还能保住吗？” “见红多久了？” “就刚才，大概6点多。” “现在是不是小腹有坠胀感？” “对，有点，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跟你做什么没关系。你看，都3个月了，还没有胎心胎芽，这就不正常！应该是孕卵枯萎。”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好的预感都出来了，眼泪也快要忍不住了。 “现在都讲优生优育，”大夫看了看我又说：“当然，如果你很在惜这一胎的话，可以再过一个礼拜再来做个b超看看。如果你不想要了，就先吃三天消炎药，再来医院做了。即使保也不能保得……见红就是不好了。” “我想再过一礼拜再说。”我压低声音说。 “不过我得先告诉你，这一周内，很有可能自己掉下来，把掉下来的东西拿到医院来化验，如果出血比平时月经量多就马上到医院来。听清楚了吗？” “嗯。” “我再说一遍：如果掉下来了，就把掉下来的东西拿来化验；如果出血比平时月经量多，就马上来医院。明白了吗？”医生反复强调。 “明白～”眼泪也跟着留了下来。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我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急诊室的大门…… “怎么样？” “没什么，大夫说过一周再来照b超看看再说。”我强装笑颜说，“妈，你先回去吧。” “哦，真的没什么？”婆婆看着我，疑惑地问。 我假装镇定地说，“医生说如果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就过一礼拜再做个b超。” “哦，那我先走了，你们打车走吧。”婆婆一步一回头地走了，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怎么相信。 婆婆一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就一把抱住老公，把头埋在老公怀里，哭了。“对不起~可能保不住了，大夫说这礼拜有可能~就要掉……” “啊，怎么回事？”老公紧张地问。 上了车，我哽咽着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老公的情绪也低落下来，眼角渗出了泪水。 回到家，老公抱着泪水涟涟的我坐在沙发上，“老婆，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我有你就够了……我爱你……”一边说，一边自己的眼泪却已经决堤…… 2006年5月24日 一夜辗转难眠，我始终想不通这里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结果，总觉得心里还存在着一线希望，希望一周后的复查就会奇迹般地发现：胎儿是正常的、是健康的，可是理智又告诉我不是这么一回事。我还得去一次医院，找个权威点的声音，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万一真的出现了问题，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早老公陪我到了医院，挂了产科刘主任的号，到门诊一看，原来比我心急的大有人在，我的前面已经有好多人在排队了。经过一夜的思考，我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这回不管是什么结果，我告诉自己都必须承受。 我安静地坐在候诊室里一堆准妈妈的中间，安静地看着她们，安静地等候。 “哎，你这快生了吧？”对面一个看上去30左右，圆脸、肚子特别鼓的孕妇笑嘻嘻地问。 “是啊，预产期就在6月9号。”她旁边看上去差不多大的短发孕妇也同样微笑着回答。 “哟，比我还早几天，你怎么还不住院呢？” “嗨，这大热天的！我想着还有几天了，这也还没反应了，过2天再说，能在医院少呆一天就少呆一天。” “照四维b超了吗？” “没有啊，大夫没说，现在有四维的吗？” “有，咱市就这儿有，所以我才特地转院过来的。哎，四维特清楚啊，小孩脸长什么样都看得见，不过人光照头，不肯给照性别，说是看不见。”圆脸孕妇兴奋地说。 “是你手里这个吗？我看看。”短发孕妇伸手拿过圆脸孕妇手里的纸张。 “这纸上的差着了，那个显示上的特清楚。可惜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只能看到前面那个人的，大伙都让后面的人帮着看。我前面的那个啊，脸有点长。我后面的人都说我孩子脸圆，比前面那个圆多了，特好玩。你也让大夫开个四维去……”圆脸孕妇眉飞色舞地说。 显然这挑起了很多候诊孕妇的兴趣，大家争相传阅圆脸孕妇的四维b超报告，一边饶有兴趣地议论着，我依然安静地坐着。她们是多么幸福啊！如果去年那个孩子留了下来，也许现在我也会和她们一样，挺着大肚子兴奋地揣测孩子的相貌吧。 刘主任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特别和蔼的老大夫，她的病人也总是最多的。这时候我看了下，排在我前面的病例还有6本，现在9点半多了，还有多久才能轮到我？我看着刘主任一个一个耐心地给孕妇解惑，一个一个地仔细查看着孕妇的各种检查报告，一个一个细心地听着孕妇的胎心音……等候的时候，婆婆又来了电话：“怎么样了？……中午过来吃饭吧……” 一直等到11点左右，终于要轮到我了。我耐心地看着刘主任给前面的孕妇解释完所有的注意事项：“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吃点钙片……我们医院有迪巧……三种，价格是……，你看你要哪种……维生素也可以吃点的，马特纳还不错，价格是……”看着前一位心满意足地离开，我递上了自己的病历…… “您看，这孩子还能要吗？”我压低了嗓子说。 “这个啊，我看保不保都没有意义了。正是因为这个胎怀得不好，所以人体本身有个自我淘汰的功能，见红就是在自我淘汰。3个多月还没有胎心音，这就是不好，一般情况下应该50天左右见胎心音，你这个时间已经太长了。如果你强要保的话，即使现在保住了，以后也很容易大出血，到时候更麻烦，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哎～你别哭呀，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别哭了，你看你年纪又不大，又不是没有机会。没关系的，6个月以后还能再怀个健康的宝宝……”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背后伸过一只手，递来一包打开的纸巾，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哽咽地说：“可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很～注意了……怎么还会～这样？” “现在大家要个孩子都不容易，各方面都得注意。但是这种情况也是偶然的，原因有很多，大部分还是偶然……”刘主任提高嗓门说，好象想让病房的人都听见。 “算了，这个还是别要了，下次再努力吧，你也别难过了。” 刘主任在病历上写下了“建议结束妊娠”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也彻底死了，只有眼泪还在掉不停。 “你先去计划生育看下，看他们做不做。先别挂号，现在不知道这手术时计划生育负责还是妇科负责，不行就挂妇科号……”刘主任细心地嘱咐我。 我红着眼睛出了门诊，见到老公又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 又红着眼睛来到了计划生育手术室，“哟，怎么哭了？别哭，这有什么好哭的？”大夫看了我的b超单子后又说：“3个多月了？怎么才来？这个我们做不了，你去楼下找妇科吧。” 到楼下准备挂号的时候，已经11点多了，停止挂号了。我们只能先去离医院不远的婆婆家吃饭，下午再过来。 “怎么样了？”一打开门，婆婆的问候就迎面而来。 “又问过产科主任了，要不了了，下午再去挂妇科准备手术。”我红着眼睛说。 “哦。”婆婆一下子就没声了，我知道她很失望。 我在小房间里坐了一会，等情绪稳定后给上海的父母挂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个结果，妈妈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好好养养，注意休息。 公公一直在忙着他自己的事，从我进门就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偷偷地跟老公说：“爸是不是在生气？他怎么今天不理我呢？” “没有啊，他不是一直都这样？”老公奇怪地看着我一会，“你不会是忧郁症了吧？” “哪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好了，别难过了，是这个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我可不想你为此得上什么忧郁症什么的。你只要记住，我有你就够了！咱以后不要孩子都行，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够了！”老公搂着我深情地说。 下午挑了个妇科人最少的副主任的号，很快就轮到了我。这位长得有点男相的中年女大夫问了我的情况后，跟另一位女大夫商议了一下，“医院规定3月以上的过期妊娠必须住院手术。”于是她们把我推到另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妇科副主任——薛主任那里。 “这计划生育完全能做嘛，又不大，怎么到我们妇科来了呢？”薛主任看了b超后，扶了扶眼镜说。 “医院的规定你不知道？3月以上的过期妊娠必须住院！看看你们病房能收不？”那两位女大夫说。 “哦，我们现在病床很紧张，我先看看吧。” 薛主任让我做了个妇科检查，可能是因为肚子里还有一块肉的原因，特别敏感，感觉他的手指又粗又重，让我难受极了。 “还是得住院。这样吧，你明天去妇三病房吧。病床很紧张，你早上7点半先打电话问问有没有病床。”我得准备住院了。 回到家，我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该去的留也留不住，算了，就当是南柯梦一场，我的生活还是一样要过。这回我可以放心地坐在电脑前，给网上的朋友留了个言，给上海表弟的qq发了个消息，我明天住院了。 2006年5月25日 一早起来就准备好了住院的一些小物件：水杯、饭盒、纸巾、毛巾、手机充电器……甚至还特地借了4本厚厚地无聊小说，准备用来排遣寂寞的时光。一些大的东西：暖壶、脸盆、拖鞋之类的，从婆婆家拿比较方便点，毕竟距离近。7点半给医院打电话的时候，护士说没空床，所以老公把我先送到婆婆家。　　婆婆他们商量说，这么小的手术，既然没床就跟大夫说说别住院了，在家养着不见得比医院差，也不给医院送那些辛苦钱了。所以，下午我继续去医院找大夫。 薛主任没在门诊，不过护士却说有空床了，就手办了住院手续。交了4000块人民币押金呢！心疼中…… 办完手续，正想回去拿我那一干行李，护士叫住了我：“哎，342（我的床号），你去哪呢？不能随便离开，你知道吗？”刚知道，原来进来了就再也没有了自由！ 这个病房有七张床，我的床位上还有个病友躺着。她明天要准备手术了，等着挪到前面靠近护理台的病房，和其他明天手术的人住在一起，方便护理。我给老公打了电话，让他一会把我的行李送来，就抱着病号服坐在旁边等着，一边跟病友们相互问起病情来，这一聊上来大伙很快就熟络了。 原来42床的大姐看上去45岁左右，一个简单的及耳发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还仍然风韵犹存。她一边躺在床上等护士，一边跟病友聊着天。她得的是子宫肌瘤，准备做宫腔镜手术。 43床的大姐45岁以上了吧，也是头发及耳，不过黑发中已经有不少银光在闪耀了，也是肌瘤，不过已经是术后了，等病理报告一出来就可以出院了。 40床是个和我一样大的长发女孩，和我是也是同一个问题—死胎，不过她才怀了70多天。她是上次怀孕自然流产了，才过了两个月经期就有了这一胎，每天躺在床上保胎，却也发现没有胎心，做了好几次b超后才决定放弃的，所以也进来了。 39床是位70多的大娘，子宫肌瘤，准备开腹把一干物件一起去了。用她的话说：“绝经都20年了，要那些有什么用！”她是个个性开朗，特爱说话的老好人。 38床也是位70多的大娘，总在睡觉不爱说话，术后等病理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出院。 37床40岁左右的样子，好象是个重症，挂着盐水了，床边还有一个30来岁的小伙子守着。她坐了起来，脸色有点苍白，黄褐色的卷发随便往脑后夹着，睁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一幅睡眼新松的样子。“哎呀，我得起来了，天天躺着人跟废了没两样。哎，今天好象好点了，烧好象退了，你摸摸。”她拉起床边小伙子的手往自己脑门上按，他是她的弟弟。“退了点吧？这jb烧都烧了一个礼拜了，我又从鬼门关打了个弯出来了。”她的话让大伙都哈哈笑起来。看得出她是我们病房的开心果，虽然说话有点糙。 护士帮忙把原来的42床的东西调到前面以后，又过来发体温表，“……38床，体温表。” “什么37、38的？我们都有名字的！我叫刘※！叫号不叫名，别搞得跟监狱一样！”37床娇声抗议。 “今天烧退了是啊？你看别人都不说，就你话多！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你叫刘※，这个病区数你最有名！”圆脸的护士笑着说。 “那我也不想的，谁知道看个肌瘤却看出个糖尿病来。看在我快要去鬼门关的份上，对我好点吧！”37床拍着床嚎叫起来。 “得个糖尿病就要去鬼门关了？那那些糖尿病的老病号怎么办？”护士笑着端着盘子出去了。 “别瞎说，我这老太婆子还没说去鬼门关了，你这年轻轻的！别瞎说，会好的啊，会好的。”39床大娘说。 “不说严重点，没人重视我。”37床咯咯笑了起来，“不过我这发了一礼拜的烧，躺了一个礼拜，浑身都软了，一点劲也没有，什么都干不了，跟死了也没两样了。” “看上去你今天确实是好多了，都能坐起来了。”43床也笑着凑热闹。 “快让我坐会吧，乘着现在还能坐，再躺下去都快大小便失禁了。”又让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 探视时间一到，家属们纷纷进来，送饭的送饭，聊天的聊天。这时候我才知道，医院的饭得提前订的，这顿只能让老公出去买了。37床的老公很早就来了，说是个警察，也长着一脸看似凶狠的横肉，对刘※却出奇地温柔，亲手喂她吃东西，亲手帮她打水，亲手帮她擦脸擦身子甚至洗脚，这个时候的刘※就象个小孩子一样享受着，撒娇着。43床的老公也来送饭，她25岁左右还在念医科的儿子也来看她。40床的老公坐在床边跟她在轻声低语。39床大娘的大爷也来送饭，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据说在泰国买的花衬衣。38床大娘的儿子把饭送来后，没说几句话又匆匆地走了……病房的气氛早已经冲淡了我的伤感，取代的是对住院生活的好奇。只是因为有发烧的病人，病房总是关着窗，空气太闷热了！ 晚上老公走后，41床来人了，一个大约50岁左右保养得很好的大肚子女人，肚子比怀胎十月还大，发着烧，挂着点滴，是个重病号，一位差不多年纪的很瘦的中年妇女看护着她。盐水滴地很慢，但她还总说疼。她一直在哼哼，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她自己拿了一叠手纸不停地擦。听说她的盐水还不少了，得挂到凌晨。 快十点的时候病房的人都打算睡觉了，考虑到41床还要挂点滴，而床头的灯又太暗，给她留了一盏大灯看点滴的情况。“可便宜了我了，正好能看会儿书。”我笑着说。41床却哼了一声，把纸巾盖在眼睛上，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 （医院和监狱的差别： 1. 医院和监狱进去了以后都没有自由，出入都必须请假并得到批准。差别：监狱一般都不准假，出了事由批假的人负责；医院主治大夫可以批假，但必须在假条上写明：出了任何事都自行负责。 2. 医院和监狱一般都叫号不叫名。 3. 医院和监狱都有规定探视时间，差别：医院每天早、中、晚饭时间都能探视，重症和手术后还能陪床；监狱好象每周还是每月才能探视一次，对于探视时间、人数和送去的物品都有严格的规定。 4. 医院和监狱对于接受看管的人都有规定的服装，差别：医院的叫病人，穿蓝白条的病号服；监狱的叫犯人，好象电视里是穿蓝灰色的犯人服。 5. 医院的病房没有栏杆，只是出入门总有个护工严格把守着；监狱应该有栏杆吧（没见过），警卫更是少不了的。不过病号服上的条纹跟栏杆也差不多少了。 …………）（众病友总结） 2006年5月26日 昨天下午进了医院后，不知道是由于过于闷热还是不适应，嗓子起来了，我开始拼命喝水。晚上护士告诉我早上留尿要做化验，并且12点以后就不能再喝水吃东西了，一早得空腹验血。病床的床垫又软又厚，可是我还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侧的屁屁都非常疼，我不得不一会就转个身。喝了太多的水，肚子憋得难受，可是却不敢去尿，怕到了早上就尿不出来了。没到半夜，我的脖子和胸前都已经全部湿透了，还总听到蚊子嗡嗡的声音，不敢把胳膊露在外面。旁边41床的挂了一晚上的点滴，也几乎哼哼了整一晚上，她的陪床坐在旁边也一晚上没睡。半夜的时候，41床说热得受不了了，让她陪床的姐姐帮忙把床垫子撤了下来，靠着我床脚放着。37床刘※的陪床则搬了两张凳子在病房门口搭了个简铺，拿了条毯子又凑或了一宿。　　早上4点多，我赶紧去厕所排了尿，放在指定的位置。“你能不能换双拖鞋，走路轻点？你也疼呵疼呵我，让我睡一会儿。”41床冷冷地指责我，我吐了吐舌头，爬回床上躺着，可算松快多了。 5点刚过天刚蒙蒙亮，外面就开始有了很多脚步声和洗漱的声音，大家也都陆续醒了。5点45左右，不远处的教堂开始传来钟声，送早点的也过来了。昨天下午，薛主任已经叫我过去详细问了病情，并说今天下午打算给我手术，护士过来给我抽静脉血，也通知我医嘱今天下午准备手术。 吃完早点，大家全都清醒了，开始了晨聊。 41床昨天的盐水这时候刚刚吊完，大夫又过来给换了一瓶，“这是今天的。”“这昨天的刚吊完，今天又续上了，人受得了吗？”41床不满地说。“昨天让你滴快一点，你又不乐意。不输液，你的烧根本下不去！”“可这盐水挂得我特别疼，滴快了我受不了。”“嗯，这瓶是有点刺激血管，”护士拿起41床挂点滴的手，轻轻地推抚着她的手背，“这样好点了吗？让你的陪床这么替你按摩按摩，你会好受点。”“我能不能不挂这盐水？”“不行，你可以跟你的主治大夫说去，但我们必须按照医嘱办事。”护士端着盘子走了。“今天，我在别的医院请个医生过来，让他给我看看，这样整天整夜地输液，我受得了吗？这液还输得我特别疼！”41床转过头对着我们气愤地说。 “在这医院啊，你就得横着点，不然医生护士都欺负你。我也是老让我输液，进来的时候就是一个肌瘤，所以大出血，他老让我挂葡萄糖，现在又说我糖尿病了，我就觉得是大夫的方子有问题！”一觉醒来的37床刘※今天好象精神不错的样子，又开始侃侃而谈，“你看我这手，都扎肿了。”刘※亮出了手背，自己怜惜地抚摸起来，“我不管那个，我要是疼，我就大叫：哎哟~疼死我啦~……”正眉飞色舞地说着，护士托着盘子进来了，“刘※，精神又好了是吧？又说什么呢？输液了啊。”“又输液啊，你看我这手背，上面全是针眼，都快找不到下针的地方了。”刘※看着护士可怜兮兮地说。“没关系，我总有办法给你扎进去，你不用担心这个。”护士装好了盐水，拉过刘※的手……“哎哟~疼死我啦~”刘※大声耍宝似地表演起来。“叫什么呢？叫什么呢？我这还没动手呢，你就叫！我告诉你啊，你一叫我手一抖，一会还得重扎！”大家都大笑了起来。“那人家怕疼嘛~哎哟哟~哎哟~”刘※嘟着嘴，一副委屈地样子，压低了声音继续叫，这次好象是真的了。“哟~真疼！其实另一个护士扎得好，一点不疼，我刚来那次是她扎的。”护士出去后，刘※按摩着自己的手背，皱着眉头说。“那你刚才怎么没让换个护士？”旁边她的弟弟问。“刚才我没想起来，算了，扎都扎完了。” 刘※因为查出了糖尿病，在血糖没有降到规定值前，这家医院不同意给她手术，她的家人正在给她联络，准备这两天转到总医院去，那里的大夫说可以手术。“什么医生啊！我们这是妇科专科医院，不治糖尿病。我这病不也是到这里才得上的！”刘※一说到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等总医院一有空床我就转过去，我都打点好了，他们说这2天就能转院。” 护士长来查房，站在我床脚边，看着靠在我床脚的垫子，皱着眉头对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我的。”我用眼角指了指41床。“是我的。”41床说，“太热了，我受不了，就自己拿下来了。”41床挣扎着想坐起来，可她那硕大的肚子却非常碍事，护士长指示旁边的护士帮忙把她扶了起来，“这可不行啊，医院不允许私自撤垫子，你不好受的话，一会找主治大夫开个医嘱，给你配个升降床架，你可以斜靠着，会舒服点。”41床马上就叫她的陪床找大夫去了。“我老公今天从深圳飞过来，下午就能到，他也是大夫，我让他找找医生去，好好替我查查方子。”41床抬起下巴高傲地对我们说，一边手指舒展着不停地做着个奇怪的动作。 10点多，2个中年男子陪着她的主治大夫——叶主任过来了。叶主任也40开外的样子，中等个子，带着厚厚的眼镜，很有学究气质，他也是刘※的主治大夫。41床对叶主任反复说了不愿意输液的心情，叶主任跟他解释：“你现在烧还没退，不输液你烧退不了，而且验血结果出来了，多项指标不达标，没办法给你手术。你又总说没胃口吃不下东西，这瓶你觉得很疼的液就是补充电解质的，是为了你好。”那两位中年男子陪同叶主任出去后，一会就回来了，“我查过方子了，好象没有问题啊。”其中一个矮个的男子说，“要不等老师回来再看看。”“他告诉我，1点半飞机到的……”41床拔了自己的输液管，说不舒服，过会儿再输。 这两天收到几个旧同事和同学的短信和电话，都在关心我的身体情况。titi特地去帮我咨询了她妈妈——北京的一个妇科主任，她说：“我妈妈也有很多这样的病例，大部分都是流产后产生了抗体导致的。她说你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抗体阳性，一个是染色体变异。抗体阳性有两种：心磷质抗体和卵巢抗体。这个都是可以治疗的，我妈医院就有专治这些抗体的特效药。以后你可得小心了，要孩子前到北京或者上海好点的妇科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因为通知我下午手术的原因，我特别关注手术的相关信息。43床的大姐告诉我：我们这妇三的大夫分几组，其中薛副主任、周副主任，马主任和一个叫小杨的实习大夫是一个组，我们这病房好多都是这个组的病人。薛主任和马主任的手术非常不错，他们对于微创手术的成功率在全市都是最高的。手术一般都安排在周一到周五，周末手术室双休。 我问进来查房的大夫有没有无痛人流，大夫说人流不让用麻药，我顿时害怕了起来。那得多疼啊，毕竟是在肚子里面动手啊！虽然我有人流的经验，可上次我做的就是静脉注射麻醉，当时一点感觉也没有，等我醒来，手术早就做完了，可这……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告诫我，用麻药不好。“傻孩子，报纸都登了，咱市做无痛人流出了人命了，所以现在规定不让做了，只有那些没有卫生批准的小医院才敢做无痛的呢！”37床刘※说。“无痛的不好，如果他不小心里面弄错了点什么，你不痛不痒的也什么都不知道，等有感觉也已经晚了。”39床奶奶说。“别做无痛的啊，用了麻药恢复可慢，不用麻药有一礼拜就好了。”43床大姐说。40床和我同一病症的女孩昨天做完手术了，没有用麻药，她说不算太疼，就是扩宫很疼，但可以承受。她的手术是周主任亲自做的，只用了一种塞肛门的止疼片。薛主任也说他亲自给我做，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止疼措施……我还是止不住地害怕。 中午医院食堂送来了我订的盒饭，11块呢，满满一大盒的素烧四宝和一小块米饭，价格真贵，不过量也太大了，1个人怎么吃得了？订晚饭的时候，订饭的一个劲向我推销20块钱的乌鸡鱼蛋汤，我看那么大的碗里也就零零落落地3-4块鸡肉，算了吧，20块我自己回家能煮一大锅了。考虑到下午的手术，我只要了盆番茄鸡蛋面汤，这个便宜，才3块5。一顿只吃了四分之一的盒饭，干脆打电话让老公下午过来吃饭，把我那剩饭吃了，嘿嘿，别浪费。 下午3点多，41床的老公还真来了。胖胖的中年人，脸上红光满面，没有一点皱纹，看上去倒是年纪才40左右的样子，穿着件花衬衣，光着脑袋，下巴下面却长了长长的一大把胡子，说是一个气功大师，看着好象挺和蔼的。他又跟叶主任谈了谈，随后就撤了41床的输液瓶，说先不输液了，然后护士来了，让他们给出个证明：不配合医生治疗，后果自负。 我一直等待着我的手术，从2点等到4点，去护理台问了好多次，护士说今天上面（手术室）手术很多，薛主任排了7台大手术，还没下来呢，让我等着。等啊等，我的心情从害怕等待到变成了期待！都5点了，晚饭都送来了，还没叫我，还打算给我手术吗？等到了5点半，终于等来了……“42床，薛主任说：你今天的手术来不及了，下周一吧。”汗！ 我在护理台找到了薛主任，他说：“今天手术特别多，实在来不及了，我这才刚下来。手术室也下班了，再说手术器械也都用完了。下周一再安排你吧。”“那我这么早住院干什么？周六、周日我还得在这儿耗着？”我一肚子怨气。“你可以请假回家嘛，反正看你也一点事没有。”他笑着打量着我说。“行，我请假，您给签个字吧……不过上次急诊大夫曾经跟我说：这周死胎很有可能会自己掉下来，真掉下来怎么办？”“掉下来？掉下来就更好办了，拿到医院来就行了。”薛主任轻松地说。“那会不会大出血啊？”“就你？不会的，放心。”薛大夫看都不看我，大笔一挥在我的假条上签上自己的大名。342床※※※，5月27日到5月28日，请假两天，后果自负。薛※※ 天色灰蒙蒙的，要下雨的样子，老公还没过来。我坐在我和41床中间暂时属于我的柜子前面，准备喝我那依然热气腾腾的面汤，39床奶奶坐在43床的床边跟43床说这话。“闺女~闺女~过来吃，过来呀~”奶奶向我招着手。“我？”我用一次性筷子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在这儿吃也一样，呵呵。”“过来，叫你过来吃就过来吃。”看着奶奶好象要生气的样子，我只好站起来挪地方，“好好，马上来。”我把面汤挪到了我和43床中间43床的柜子上，刚坐下，奶奶就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傻闺女，让你过来还不过来，那发着功呢，你想得病呀？”我回头看，那位41床的气功大师一手按在41床的肚子上，一脸专注的样子。“哦，呵呵，刚才没注意。”我恍然大悟。 刚喝完面汤，老公也来了，没带伞，我就知道：我不提醒，他准想不起来。老公也一屁股坐在我的柜子前准备开饭，“坐那边去，坐那边去呀！”我也这么对他说。“坐这儿好好的，干吗要坐到别人那里？”“让你坐过去，就坐过去，听不懂是吗？”“好好好。”老公也乖乖地挪到了43床姐姐那里吃饭，41床歪过头来看了看我。“你没看到那边在发功吗？刚才奶奶和大姐也特意让我坐这吃！”我咬着老公的耳朵说。“就你事多！”老公嘟囔着。 都吃完饭，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这回都走不了了。气功大师已经收功了，老公把凳子搬回到我柜子这边刚要坐下，“你别坐这儿，我得从这儿下床，我这儿下方便。”41床非不让老公坐到我柜子前的走道上。汗，你非得从我这边走啊，你自己那条走道干吗使的？我瞥了她一眼，当然没说出口。 为了不挡着43床姐姐唯一的出路，老公直接侧坐在我的床上，时间还早，我们一边玩着扑克一边等雨停。气功大师递给41床一饭盒奇怪的水果，我看着不知道是什么，“我也是第一次吃，我老公特地从日本带回来的。”41床得意地说。哼，稀罕，法轮功的玩意儿！（虽然我不知道他练的是不是法轮功） 一次次地向窗外探头，雨势总是很大，终于8点半雨稍微小了点儿，我换了自己的衣服决定冲出去，到医院门口打车。谁知道这下雨天的，车特别难打，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打不到车，老公怕我感冒，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我头上。一会儿，雨势好象渐渐打住了，“趁现在雨小，咱赶紧走回去吧，反正也就一站地，有打车的时间家也到了。”我拉着老公，加快脚步向婆婆家走回去。 刚回到婆家，雨势又大了起来，老公这才庆幸我的英明决断，可是我的肚子开始疼了起来，可能是刚才雨中着凉了。我坐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弯腰趴在老公腿上，婆婆给我冲了杯加了姜丝的红糖水，喝下去好半天才缓过来。洗洗以后，婆婆他们去小房间睡了，把大房间留给我们躺在床上看电视，11点过后我们也躺下了。 2006年5月28日 前天晚上下着大雨，睡下以后没多久，屁屁又开始酸疼起来，我翻来覆去地试图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好不容易酸疼过去了以后，小腹开始疼痛起来，似乎是有一股子凉气往上冒似地疼痛，相信很多有痛经经历的女性朋友都有过类似的体验，我缩成一团，疼得冷汗直冒。老公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连忙问：“怎么了？你怎么了？”他把胳膊伸过来企图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了。“没什么，别碰我。能给我找个暖水袋吗？”我咬着牙说。“好好~”他连忙起床，走了出去。大约有个2到3分钟，疼痛缓和了一会，“没有热水袋，这个行吗？”老公递过来一个用毛巾裹着的装着热水的盐水瓶，我把它压在小腹上，老公又重新躺在我身边。　　当疼痛来临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盐水瓶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拼命把它在肚子上压紧，还是忍不住轻声哼哼起来，于是干脆把盐水瓶扔到了旁边，用手按着肚子继续在床上不停翻动着。老公吓坏了，他一个劲地想来搂住我，“别碰我，我难受。”我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的手。“……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老公干脆坐起来，小声地抽泣了起来。深呼吸，深呼吸，我努力地跟疼痛抗争，试图让呼吸来控制疼痛的规律，耳边的声音却让我心烦意乱，“别吵了，让我安静一会。”……窗外风雨交加，这个时候就是想回医院也回不了了。 “怎么了？”我们的声音终于还是把婆婆吵醒了，她关切地过来问，老公哽咽着把情况告诉了她，我还是在努力跟一阵胜于一阵的疼痛搏斗着。“怕是要掉了。”婆婆转身出去拿了个小桶放到了我床边，“坐到桶上来，掉下来就马上不疼了，我也小产过一次。”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疼痛还是把我打倒了，“等一会儿吧。”我翻了个身，继续抱着肚子做深呼吸。 疼痛折磨了我好一阵子，突然，感觉肚子里咯噔一下，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似的感觉，一下子感觉轻松起来，我叹了口气，“终于好了。”坐了起来，下了床，刚蹲到小桶上，“嗵，”的一声，就有东西往下掉。“不疼了吧，其实生孩子也就是这样。”婆婆说。连续掉了几大块和些许小血块后，感觉不再掉什么了，只是血滴地很快。幸亏我随身带了半包苏菲夜用，赶紧垫上后，继续躺到床上，这番折腾下来，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婆婆让老公拿了个塑料袋来收拾我用过的纸，又把小桶放到角落里，就回小房间睡觉去了。这时候我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2点了，雨还在下。 我还试图在天亮前再睡一会儿，可是肚子还有点隐隐地疼，身下血似泉涌，我不得不每过一段时间就起来一次，坐在小桶上换掉已经湿透的卫生巾，换上干净的，流量远比平时月经量多，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回医院，听天由命吧。4点多的时候，我包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张干净的卫生巾了，不管早上雨还下不下，我都不得不去买了。 我跟老公商量是否早上回医院，“路上正好去买包卫生巾，这样下去，马上我就没得用了。”我说。“早上我出去买吧，你就在家里休息吧，有妈照顾着比住院强，也能给你弄点有营养的吃，免得你老吃那个番茄鸡蛋面汤。”老公说。不过最后他也没有去，他让早上出去替我们买早点的婆婆买了，没买到苏菲，买了包不知名的，卫生巾的长度也不够长，我不得不把2张叠起来用，挺难受的。我看了看掉下来的东西，一些大小血块，还有血和例假时掉下来一样的血筋，还有一个鹅蛋大小、外面有层白色的看着好象绒毛一样的蛋状物体，我想应该是胚胎吧。刚知道，原来人也是下蛋的。我把桶里大块的固体装进一个塑料袋里，其它的都倒进了马桶。 昨天早上，婆婆特地给我煮了两颗鸡蛋，老公吃完就上班去了，我继续回床上补眠，醒了就看会儿租来的小说。身下血的流量比之前小多了，跟平时月经差不多，我也不着急了。 晚上老公下班回家，让他去医院送掉下来的东西，他却又开始犯懒，“明天送吧，明天回医院顺便带过去好了。”“那怎么行？这么热的天，不坏了？”婆婆说。“坏不了，放冰箱好了。”老公不以为然地答到，这样的回答精彩到让我晕倒。“冰箱是放吃的的，谁家冰箱放这个？”“要不放你们家冰箱去？”我跟婆婆群起攻之。“哎，你看，让我来弄，拿点冰块这么一砸，保管它坏不了。”他还颇为自得，他以为这是做菜了？“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我拧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问：“去不去？”“去，去还不行吗？”……回来以后，老公说：“护士说我怎么送得这么晚，病理科都下班了。护士长用福尔马林把它泡起来了，说只能等明天早上再送了。” 今天一天都呆在婆婆家，看看电视，看看书，聊聊天，打打扑克，睡睡觉，婆婆说我不能长时间坐着，所以驳回了我打牌的请求。血的流量在渐渐减少中。打算晚饭后回医院。 2006年5月29日 经过两天的休息，我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只是还有少量流血，昨天晚上又回到了医院。刚走到护理台，值班的护士看到我，“回来啦，你是那个过期妊娠吧？你的胆可真大，都小产了还不马上回医院！你不怕出事呀？”我笑呵呵地回答她：“这不没事嘛，有事就回来啦。”　　走到病房一看，黑漆漆一片，还铁将军把门？赶忙问护士怎么回事。“哦，你那屋没人了，给你转到32床了。我帮你开门，你自己把东西搬搬。”这才两天没在，病区里空旷了许多，我们病房的转院的转院、出院的出院，只剩下我和因为手术搬到前面病房的39床奶奶了，还有旁边41床的大肚子转到了对面的双人病房。 换了个病房，又换了一室的病友，这个病房有6张病床，目前其中还有一张空床，一进病房免不了又开始了一次身份及病情的介绍。36床是个年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子，脸色蜡黄，戴着眼镜，看上去非常朴素，还没有对象呢，却诊断出子宫内膜肌瘤，打算做宫腔镜手术，但是由于长期贫血，血色素严重不足，目前动不了手术，只是在吃补血药打补血针。35床的丽丽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也是病区比较有名的老病号了，她是宫外孕，因为不愿意手术，只是靠打针治疗，已经在这里住了有20多天了，是个乐观豁达的人。33床的大姐50多岁了，子宫肌瘤术后，等病理报告了。31床的女孩子也跟我差不多大，但样子长得很娇小，卵巢囊肿，微创手术术后，也呆不了多久了。 “呀，我说看到那边窗台上用福尔马林泡着什么东西呢，是你的吧？你怎么不好好养养呢？”丽丽姐说，“我跟你说，你现在可是在做月子！” “是啊，你这样可不行啊~还光着脚？不赶快穿上袜子！”33床的大姐也提醒我，年纪大点的人到底比较有经验。 …… 晚上睡觉的时间，进来一个矮小白皙面容有点猥亵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哪个病友的家属，又好象不是我们房间任何人的家属，他跟丽丽姐打了个招呼，丽丽姐只穿了件吊带背心，光着膀子坐在我床脚的凳子上，一边聊天一边用镊子拔着腋下的汗毛。 “哟，今天有空床了，那我晚上睡这儿啊~”他边说边顺手往丽丽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睡吧，睡吧，你们这么天天泡这儿也够累的。”丽丽姐满不在乎地说。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住我们病房，但这时候对他有点反感。 晚上熄灯后，他真的来了，蹑手蹑脚地爬上了那张空床，半夜又有个矮个的中年女人来叫醒了他，出去了，换那个女人躺在空床上…… 不知道送来化验的东西怎么样了，是否我还需要手术，今天我到处找我的主治大夫——薛主任，“掉下来的东西？拿去病理科化验了吗？……哦，我没看到，病理科会有报告说掉的具体是什么的。……谁告诉你是抗体的？你怎么知道的？……有抗体你还能怀孕？……原因有很多，你回头可以去挂内分泌和遗传科的主任查一下。……那你还清一下宫吗？……这样吧，先让血块再掉干净点，你明天做个b超，看下掉得干净吗，干净就不用手术了。……那我就把你今天的手术取消了。”谁愿意没事埃那么一下？我当然希望能不手术就不手术咯。 回病房的时候遇上了以前42病床的那位大姐——段姐，她上周五手术的，现在已经拔了尿管能够下地了。“哎~你还没出院呢？来，来我们屋聊聊。”段姐热情地说。…… “你还是最好刮一下，刮干净点好做胎，你不是还想要孩子了吗？”段姐这么建议。我们病房那些过来人们，也都说不刮一下怕有什么后遗症，刮一下好，可我一想到不用麻药……算了，明天做了b超再说吧。 丽丽姐虽然是宫外孕，可她象没事的人一样，今天又偷偷溜出去逛了个街，还花了100块剪了下头发，进来的时候都看不出病人样儿了。打了针后，她已经掉了好几个大血块了，她说就输卵管里还剩1个血块了，也在慢慢往下走。打针的感觉象做化疗，反应很大，所以她不愿意再继续打了，只能住院观察着，一观察就观察了不到一个月。她隔三差五地验血查hcg，如果数值持续下降的话，血块应该能自己掉下来，她就能出院了。 中午又是叫的番茄鸡蛋面汤，一个是图它便宜，另一个是我也爱喝些汤汤水水的。31床的姐姐来送饭，眼睛大大的，很可爱的样子，没想到她居然已经35岁了，还是个3年级男孩的妈妈了。 隔壁双人病房的女孩子来串门，高个子，很白净漂亮，松松地扎了个马尾辫，才22岁，今年大三，我这才知道原来昨晚进来的中年夫妇是她的父母。她已经做完手术了，总躺在床上很闷，跟同一房间的大肚子和说不上话，所以愿意上我们屋子来活动活动。看她走路的时候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蹒跚的脚步，很痛苦的样子。她不在我们房间的时候，她妈妈背对着房门，红着眼睛哽咽地告诉我：“病理结果出来是恶性的……我们孩子很坚强的样子，可她不知道……什么都没了……所有女人的东西，她什么都没了……她还小，还不明白……反正我都想好了，我们老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孩子要是去了，我也跟她一起走！”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从女孩子入院这半个月来，她一步都没离开过病房，始终在旁边看护着。“你们别在她跟前说这些啊……我就想着让她高兴点，她有什么要求我们都满足。孩子也很懂事，不爱出去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给她治疗，只要有一点儿希望，让我把房子卖了、去借钱，我什么都干，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好在我们单位那些人都知道，很照顾她，还特地给募捐了。”她爸爸这么说。女儿很腻父亲，一步也不让父亲离开，父亲总会为女儿弄点好吃的，也是一样半个多月没离开过医院了。知道了真相，我为我昨天对他的看法觉得羞愧。女孩在我们屋子的时候，我们尽可能开开玩笑，想让她轻松一点，她也好象除了疼痛以外并不伤感，还是她不让我们看到她的难过。“我们孩子的小男朋友可真不错，手术的时候特地请了一礼拜假来陪床，4天没怎么合眼，总给她按摩什么的，有他在我特别放心。上次还给了5000块钱呢，让给她治病。可惜不是本市的，也不能天天来啊。”妈妈骄傲地告诉我们…… 33床大姐的病理今天下午就出来了，明天一早她就要出院了，一般情况下，今天下午病理一到她就可以请假回家，明天再办下手续就行，可她就想明天再走。我跟她开玩笑说：“怎么的一天房费也得28块5，不管你住不住都这个价，合着1小时得1块多钱呢！时间也是钱啊，少躺会儿就吃亏，多躺占便宜啊。”大伙都笑了起来。“是啊，所以我再多躺会儿，多躺会儿。”大姐也乐呵呵地说。“我这请假两天亏大方了。你们说，要是时间也是钱，那要是能换早点和面汤就好了。赶明儿我跟订饭的大娘说说，就不给她钱了，每天让她在我这床躺上6-7小时，就不用找零拉。”大伙哄堂大笑起来。 原来39床的梁奶奶今天手术，下午我去看了看她，还插着尿管躺着呢，梁爷和她儿子都在旁边。梁爷叫醒了梁奶，告诉她我来看她，我让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晚饭后，女孩子没过来，我想着去她房间看看她。走进双人房的时候，看到她躺床上准备睡觉呢，她妈妈很高兴我能去看她，我还没怎么说话，正犹豫是不是打搅了她的休息，旁边的大肚子发言了：“哎，你进来就进来，就不能小点声音吗？我这快手术了，你弄得我休息不好，手术出了问题你负责吗？”我很尴尬。她看了看我的拖鞋说：“是你鞋的问题吧？要不你换双拖鞋？拖鞋也没多少钱，就七八块吧，没钱我给你买！”她扭转头装作对她的陪床说：“大姐，给她买双拖鞋，这点钱咱出得起。”我很气愤，感觉受到了侮辱，深呼吸，告诉自己别跟重症病人计较，回到了自己的病床。大肚子的陪床在我身后把病房门给关上了。 “给撵出来了？”33床大姐已经从敞开的门那里看到了一切，“算了，别理她。”“她那儿有个气功大师啊，整天给她发功，她说是她老公。”丽丽姐也过来凑热闹。“嗯，是她老公，原来我们在里面那间病房，她就住我旁边床，脾气特别古怪……”我给她们说了我们同房时的种种。“这种人，特别不合群，你多余理她。”大家这么给她下结论。没多久，女孩子的妈妈也出来了，“别在意啊，她就那种人。我们家来看我们孩子的人多，一有人来她就不乐意，得了那种病，脾气不好。你别理她。”她跟我说。我觉得被侮辱的心得到了安慰。 2006年5月30日 一早33床的家属就已经来了，她继续躺在床上享受她那“28块5”，让她的家属去办手续。31床也确定今天下午4点多出院了，明天补办手续。连丽丽姐都被通知可以出院了，她兴奋地跳了起来，赶忙收拾东西，恨不得立刻出去，“我可出院了，我得回去好好洗个澡。亲爱的，咱回头产房见吧。”她对我说。“你别着急要孩子，多过过吧，好好养养。”我建议。“我跟你这不一样，我这次子宫可没受到损伤，所以我有3个月半年的就能怀了，你倒是真得好好养着。”“讨厌，你就不能等着我一起生吗？咱回头还能住一个病房。”我说。“不等，不等！”她乐呵呵地，卷起行李就一溜风地跑了。　　知道今天要做b超，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医嘱下来，所以我不敢多喝水，怕一会儿忍不住尿了，b超的医嘱也到了，再憋一次尿对我来说可不怎么容易。33床大姐说了她的经历：“那次我看妇科，让我憋尿啊，死活憋不上来。下午开始憋了，大夫没在，我那个难受啊~憋得慌啊~大夫总不来。”“你看大夫没在就先别憋那么足啊，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插嘴道。“我哪知道大夫没在呢？我当时那个难受啊，然后有个大夫跟我说：‘要不你先尿出点去？’”“这能行吗？……有这么尿的吗？……我可不行，要么尿全部，要么一点别尿……”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我也想啊，那不就哗~~啦啦全出去了？可是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只能去尿，你们猜怎么着？居然尿了一点生让我给憋回去了。”“哇，你厉害啊！……我就做不到！……”引起了大家一阵惊叹。快10点的时候，护工才拿着b超单子来找我，我开始正式喝水憋尿。 住院的病人是在急症室做b超，我去的时候，好多穿着病号服的在等候了，幸亏我聪明，没憋太足，带了个水杯，边喝边等着，轮到我的时候尿也憋足了。“还是有点光影，可能没掉干净，看不太清楚，你还是问你的主治大夫去吧。”b超大夫这么说，难道还是得吃一次刮宫的痛苦？b超单子要晚上才能送到病房，就是说那个时候我才能知道结果。 周六送来做化验的东西，因为送病理的时候我没在，护士没做加急（加急要另外加钱的），结果到现在还没出来。我去病理科看一下，大夫说现在做加急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办结果后天晚上出来，办也得到明天晚上出来，前后只差一天了，况且我还没确定什么时候出院，所以还是节省这30块钱吧。 中午，正跟静静姐说晚上我们屋冷清了呢，就有新病友进来了，还一次来了三个。35床是个23岁的小胖妹，白白净净的，很可爱的样子，大学毕业刚1年，住在郊县，她妈妈陪着来的，在朋友家借住。“她老是月经不正常，看了好长时间。这次到这里做b超才发现卵巢里长了个东西，只能做掉她。”小胖妹长得很斯文的妈妈说。34床来了个60开外的大娘，头发全染黑了，很白净斯文的样子，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一问果然，退休前是计划经济下百货行业的总采办，有点能力呢，她只是个子宫下垂的小毛病，只需要做个修补子宫的小手术。33床来了个年近50的中年妇女，也是肌瘤吧。 看到有岁数小的女孩子入院，隔壁两个双人病房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都来了，同龄人聚集在一块儿，很快就熟了。大家互通病情，当小胖妹的妈妈问到恶性肿瘤的女孩时，我们和女孩的妈妈都很紧张，没想到她却很大方的回答：“没什么，就是个肿瘤，恶性的，在等2楼的病房呢，这个完了，还得去2楼住，得化疗。”小胖妹还不怎么明白，胖妹妈妈却一下子默然了。另一个女孩子是另一个只能住两人的小房间的（条件不如双人病房好，没有自己的卫生间，家具也和我们一样，当然收费也一样），也跟我一般大，已婚了，卵巢囊肿，微创手术术后，也是捂着肚子艰难地走路，她是在公司做人事工作的，一副很精明的样子。静静姐是保险公司的文员。小胖妹大学毕业后当过一年的幼儿教师，还不是很成熟，个性跟她的长相一样的可爱，看上去似乎才十六七岁的样子。 好多白大褂涌进了双人病房，我们站在门口向对面的双人病房张望。“大肚子好象花钱请了不少专家，不但有妇科的，还有什么心脏科、外科的呢，她准备明天手术了。”恶性肿瘤的女孩子说，“她说她老公是练气功的，她整天手这样……”女孩学着大肚子的手势，“说是能够消炎止痛。”“真要他的气功能够治病，她还来住院干什么？”我不以为然地说。“就是，他老公老给她发功，一只手往地上扔，不知道扔什么东西，我真怕扔到我们身上来……”女孩说。“她脾气还特别怪，大家没事别打理她。”我好心地建议。“对，她老觉得大家都看不起她。”女孩对我的意见很赞同，“昨天姐姐来看我还被刺了呢！有件事我特别气！那天晚上她输液，我这儿也输着液，我妈看她那个大姐来陪了几天了，累得精神不太好，好心跟她说，让她休息，我们一样晚上不能睡要看着输液，顺便帮她看了，结果你们猜她说什么？”女孩问我们。“说什么？”我们异口同声地问。“她头一句还象点人话，后面说的都不象人话了。她说：‘不用，你照看你闺女，这几天都不得歇，也够辛苦的，我就不用你看了。别回头不情不愿地，看了也是白看！’你们说她说的是人话吗？我特生气，当时就想跟她理论，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呢！我妈拦着才没跟她急。”恶性肿瘤女孩气愤地说。“这人怎么这样？”另两个女孩也气愤地说。“哎，算了吧，她得了病，也挺厉害的，脾气不好，咱不跟她计较！”女孩妈妈挥了挥手说。 下午31床的姐姐又来给送饭，还给我们讲了会儿当初生孩子做月子的经历：“老人们都说做月子得捂着，有很多禁忌，确实是很有道理的。当初我也不信，我做月子的时候是大热天啊，才2周的时候，骨缝还没完全合上呢，实在热得受不了了，趁着家里没人，偷偷洗了个澡，结果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烧到39-40度，找了大夫来家输液才好的。下个礼拜，我又忍不住洗了一次澡，结果又发了高烧，后来我就不敢了。到现在阴天下雨的，关节还疼呢！所以你这月子也别小看了，就得好好养……”4点多，31床的病理报告送来了，她们就收拾东西请假回家了，我们病房还是有了张空床。 等到晚上，我的b超送来了，我却怎样也找不到我的主治大夫，让同组的周主任看了，她说b超显示有光影，应该是没掉干净，最好刮一下，或者过一周再做次b超确定下再决定刮不刮也行，具体得问我的主治大夫。周主任说薛主任晚上会来，老公和我都想问问他是否确实需要手术，可是等到快9点还不见他的踪影，问护士，护士也说不知道，但晚班是8点半开始的。最终老公9点多走了，还是没见到他。洗漱的时候遇到段姐，她说她也找他，有事情问他，还没找见他呢。 对面做人事的女孩子过来说：她们屋子太热了，旁边的病友还发烧，不能开窗，问我们能不能收留她一晚上。为此她让她老公特地去买了盒电子蚊香，给我们作了贡献。蚊香就放在我跟她之间的柜子上，可算让我占便宜了，终于可以一夜无蚊了。 2006年5月31日 昨天晚上没有找到薛主任，今天我只能接着找，大家都劝我还是做一次刮宫，为了以后的幸福忍受这一时的痛苦，我还是想先听大夫的意见再决定。遇到段姐，段姐告诉我，前天晚上薛主任确实夜班，不过她也是晚上10点多才见到他的，2人还聊到12点，段姐说聊得她困死了。　　段姐房间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介绍了另一个病房也做刮宫的女孩给我，那个女孩也跟我们差不多大，当初怀了孕不知道，乱吃药，后来出血了，只查到是怀孕了，b超却在子宫中找不到胚胎，怀疑是宫外孕才进来的，在刮宫前几天刚发现其实还是宫内孕。女孩子前天让实习的小杨大夫给做的刮宫人流，没有任何止疼措施，疼得她……用她的话说：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她的话让我坚定了我要做手术也必须找主任亲自做的决心！ 今天上午薛主任门诊（周三），所以我在病房区是无法找到他的，在段姐的怂恿下，我特地跑到门诊去找他。薛主任的病人还挺多，还有特地从别的医院转院来找他手术的。见到他刚知道，原来他根本还没有看过我的b超报告，让我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我告诉他，不行我就刮宫吧，以绝后患。他说让小杨大夫看看我的b超，让她手术。把我当什么了？试验品？我坚决要求薛主任亲自手术，他说好，让我回病房等着，他一会儿就上来看我的报告。这一等又是半天……等到下午3点还是没等到我的主治大夫，一问才知道，感情人家早下班回家了，把我给撂这儿了！…………我对他已经失望了！ 静静姐已经决定输血了，打针吃药血色素回升地太慢，她找她表姐跟供血站联系了点干净的血，（现在因为输血而感染上艾滋和肝炎的太多了，不得不谨慎！）还找了这里的院长，所以今天终于有大夫来关心她了，准备明天开始输血。 在漫长的等待大夫的时间里，静静姐和小胖妹常常围坐在我床边一起聊天，不知怎么的聊到了男女关系上了，对这个问题胖妹妈妈可是非常乐意胖妹好好学习一下的。静静姐主要是本身比较内向，不主动与别人交往，加上她的个性和妆扮都比较古板，也不是男孩子欣赏的类型，所以现在也已经30出头了，只曾经有过1次失败的交往。我建议她走出自己的圈子，多结交点朋友，不轮男女，拓宽自己的交际圈，让大家多点相互认识、了解的机会。她说她不是不想找对象，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感觉看到的男人婚后都特别乏味，对自己的妻子有时也是表现得很不耐烦，让她很寒心。但有几对夫妻一辈子轰轰烈烈的？平常人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实际而单一的，时间长了难免会让人乏味，而夫妻的真正意义是在于同甘共苦、相互扶持、携手一生，平常的生活中只能自己去相互体谅、去想办法调剂出美丽心情。胖妹的心理年龄还很小，对于这一切还都是懵懵懂懂，只有听讲的份拉。34床的奶奶也常常给我们讲些计划经济时期他们工作上的事情，看得出她很热爱她的工作。 楼下2楼今天终于有空床了，恶性肿瘤的女孩子搬到2楼去了，成为那些被判了“半个死刑”的人群中的一员。 虽然薛主任对我漠不关心，但我总不能就这么混着，我打算自己想办法。我找到了周主任，请求她亲自为我手术。“只是个小手术，小杨大夫做不是一样吗？”周主任笑着说，“不一样，小杨大夫说她手术连止疼片都不能用，”我压低声音凑在周主任耳边又说，“我们隔壁病房的女孩子就是她刮的，听说疼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您就不一样了，我们原来病房有个病友，跟我一样是过期妊娠，您给做的，她就说做得很好，用的那种塞肛门的止疼片，不怎么疼，要不我怎么找你呢？”显然，我把周主任捧得很高兴，她一口答应了，“行，明天我也给你开个那种止疼片，明天上午十点吧，我给做。”终于确定手术了，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梁奶奶这两天已经好多了，撤了尿管能起来活动了，看到我又把我一把拽进她那儿聊天。她说她绝经都20多年了，一干女性物件早已经萎缩了，肿瘤在腹中也早已经吸收不到营养，开始脱落了，当医生一刀刨开腹部，比拳头略大的球形肿瘤居然自己一骨碌滚了出来，这种情况连大夫以前都没见到过。 她也问了我的情况，我告诉她自己决定刮宫了，并找了周主任亲自手术，她附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闺女，咱关系不错，我才偷偷告诉你的。手术得给医生塞钱啊。” “啊？还要钱？”我转头惊异地看着梁奶，“不是最近媒体上都在打压医院的红包现象吗？怎么还收啊？” 梁奶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傻孩子，红包还是收的。再说谁说呀？再说手术前还签字了，注明是自愿手术、医院和医生都没有收取红包。可是谁不给啊？谁敢不给啊？这可关系到性命！最少也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吧？给了你也放心啊！” 我又问：“那我也不知道该给多少啊？我这刮宫的小手术也花不了太多钱……” “官价我不知道，反正我给了1200，麻醉师那200是单给的，其他给主刀大夫分去，我手术费也就1600。你自己的，你自己看多少合适。” “我这小手术，可能手术费也就400左右，你说我给多少？给多了我不合适，少了人家也看不上啊~给200？这行吗？” “反正我告诉你了，给不给、给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番话现在反倒成了我的心事了。到底给不给？给多少？我在自己心里一直犹豫着，我特地到处找熟识的病友打听她们的红包数目。段姐说她给了1000，还说当初就是因为不知道红包这一说，大夫也不怎么关心她，给了红包以后大夫的态度也明显好了起来，她建议我给个200左右的，落个心安。段姐隔壁床的姐姐条件比较差点，她只给了个官价——600，她认为我这么小的手术不值得给。段姐对面的小女孩给了800。另一个房间宫外孕转宫内孕的女孩子没给，“给什么给？这点小手术！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看到她到今天还下不了床的样子，我觉得她的意见不值得借鉴。婆婆他们也对红包十分反感，老公更是在病房里就当众喊：“不给！给什么给？……这些人就是叫给红包的给惯的！……不给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做出问题我告他去……咱不怕他，咱卫生局也有人……”病友和亲属都转头看他，弄得我好尴尬。晚上跟老公出去吃饭的时候，我好好跟他说，为了我的健康，为了我们将来有孩子，不要意气用事，也就是她们说的那句话：求一心安。虽然最后老公还是满肚子怨气，可他还是同意让我看着办了。 回到病房，我把事情跟大伙一说，她们其实也早从老公的嚷嚷中知道个大概了，在这以前，我们这房里的人恐怕也大都没考虑过红包问题。对面做人事的女孩子虽然也是对红包满肚子怨言，可是也一样找了人，给了600的红包。我心里盘算：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主治大夫动刀了，而是另外找了周主任亲自手术，这红包看样子是免不了的了。 2006年6月1日 今天早上，静静姐终于开始输血了，一天40，需要输两天的。今天的血输完后，似乎她的脸色也不象以前那么黄了，开始有点发白了，人也好象精神起来。大家都说还是输血效果快。　　上午，我在办公室找到薛主任，说到他昨天让我空等一天的事，他只是笑了笑。“你看，我这都住了一个礼拜的院了，我们原来病房的病人都比我严重，可现在都出院了，就剩我一个了！”我气愤地说，“您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手术啊？”“这可不是我的问题。呵呵，那要恭喜你了，都住上单间了！”他还是嬉皮笑脸地说，“手术！今天给你安排好吗？让小杨大夫给你做。小杨……”“不用了，我昨天跟周主任说好了，周主任答应亲自给我做。”我打断了他的话。“那更好了，我一会儿跟周主任说，让她去找你。” 快到十点的时候，我在办公室找到周主任，她看着我笑着说：“你看我这也够忙的，大手术找我，小手术也要找我，就因为病人说我手术好。”在她给我开了止痛药的时候，我偷偷往她白大褂的兜里塞了200块。“这点小钱就当请您吃个饭吧。”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用，你别这样。”她看着我轻声说，用手推脱了一下。我放下钱转身就走了。 周主任和老公陪我一起走到了手术区，把老公留在门外，我坐在门内手术间外面的长凳上等着，她去换无菌服了。手术室外的双重门之间，有一家里4个人在那里朝着手术区里哭着（手术区里有很多手术室），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是眼睛红红、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看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包裹在一个红色的襁褓里抱了出来。今天是6.1儿童节啊！我还看到一个个面无血色的病人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来、推出去，打心底里又开始害怕起来，可是总不能临阵脱逃吧，硬着头皮上了。 护士在手术台上铺上了纸垫，我脱下裤子躺在台上，分开腿，把腿架在手术台两边的支架上固定，周主任在我对面坐好，让我调整好姿势，准备工作开始了。“你放松点~ 为什么病人都说我刮宫不疼？其实也不是因为我技术特别好，而是我思想工作做得好。我的样子可能也长得和蔼点了，病人看着也不觉得害怕，呵呵。”护士拿了个壶，壶里装的可能是消毒液吧，她把壶里的液体缓缓倒在我的下身冲洗着，周主任用镊子夹着什么东西在顺势擦着，然后把扩宫器插到我体内，开始擦里面，给里面消毒，一种辣辣的还有说不上来的难受感觉，我知道手术就要开始了……随着周主任的每一个动作，一阵阵撕裂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开始喊叫起来，“啊……啊……嗯……”我把带来的还裹着包装纸的卫生巾塞进自己嘴里咬着，忍着……“有这么疼吗……你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呀……”医生和护士一个劲地跟我说话，让我说话，企图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也拼命想把注意力转到交谈上来，几次嘴里咬着的纸巾差点掉下地，可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每一下刮动……“哎呀，幸亏你刮了，刮出来不少呢，要不然过一个礼拜也还得刮……过期妊娠是最难刮的，我也最不乐意做这种手术……这个薛主任，这么难做的手术自己不做，非让我做……”周主任一边给我刮宫一边说着，“是不是不怎么疼？快完了啊，我再最后给你清理一下，你忍住了啊……”这哪是清理？明明还是在刮嘛！疼……大约过个十几分钟的样子，手术终于完成了。周主任拿了点刮下来的东西放进一个小瓶子里，这是准备送病理的吧。当扩宫器从我体内撤出的时候，我好象一下子轻松了下来，终于完了，只留下一点隐隐的酸痛感觉。“不疼吧？”周主任把我扶到外面的长凳上坐下。“现在就不疼了，其实还可以承受。”我笑笑说。 周主任换完衣服后又亲自把我扶了出去，交给我老公，并嘱咐我们去病理科交钱做加急。“那今天晚上能出院吗？我想让她回家养着。”老公说。“不行，必须得观察48个小时。”老公把我又扶回了病床。说实在的，其实当时下地我就能自己走了，只是得走慢点而已，也许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中午，我旁边31空床又来新病号了，是个宫外孕。31床是个30多岁看上去很精干、很时髦的短发女孩，是个做销售的吧，包里居然带了3个手机。有很多人陪着她来的，2个年轻时髦的帅小伙中有一个是她的对象，还有很多老年妇女，好象都是她对象的姨。我实在是个多话又爱管闲事的人，没到10分钟又把人家的情况给摸清楚了。她的父母都是聋哑人，有一个哥哥，后来也提着一兜水果来了。她跟她的对象已经同居10年了，正准备今年10月份结婚呢。她的肚子上已经开过两个洞了，一次是胆囊炎手术，另一次也是宫外孕，已经摘除一侧的输卵管了，所以总以为自己怀孕的几率不高，因此没有避孕，没想到这次不但又怀上了，而且还又是宫外孕。她总是乐呵呵的，我问她你不害怕吗？她笑着说：“怕有什么用？不还得手术吗？” 31床的家属好象在医院找了人了，中午进来的，下午2点就得准备手术。护士进来做手术准备，把所有的家属都请了出去，关上了门。 护士给她打针的时候，她全身绷得紧紧的，护士刚准备下针，她就反射性的一手往后面撩，反倒把护士吓了一跳。“你这怎么回事？你这样我怎么给打针啊？……你还做不做手术了？放松点，这样我针扎不进去！”“不是……”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我们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围了上来看着她，安慰她，我也侧过身来看着她，“没事，打个针而已……”…… 护士又在她屁股底下垫了纸垫，“我给你下面消毒，你把腿分开点。”她反倒全身都绷紧了，护士的消毒棉还没到，她的手已经在那里护着了。“你这样我怎么弄？腿分开，手放旁边去！”护士严厉地说。她点点头，两手交叉放在胸口，脸上也绷得紧紧地，护士给她擦洗的时候，她好象还在轻微地发抖。“别紧张，只是消毒而已，又不疼。”我在旁边轻轻地说。 “现在我给你下尿管，刚给你消完毒，你可别乱动啊，都是一次性包装的东西，我这都戴上手套给你弄，你要是一碰，这一套可全废了啊！别动啊！”她咬着牙很紧张地点点头。护士做好了准备，手刚往前凑，还没碰到她那儿了，她的手又立刻撩了下来……“哎！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让你别动了吗？我都还没碰到你了，你看你这……”护士有点生气地说，“这次别动了啊，我告诉你这一套就是10块钱，你要是钱多就碰碰看！别动了啊！”又一次，护士的手刚往前凑，她的手再次立刻撩了下来……护士停下手来看着她，“你这人……没见过你这么不配合的病人，你要这样我就不给你弄了。”“别，别，你弄，我不碰了。”她低声说，然后紧张地把手举高放在头边，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跟刚才跟我说怕有什么用的时候恍若两人。“你们来按住她的手，别让她乱动。”护士还是不信任她。“别，不用，真的，我这回真的不动了，别按我。”她低声哀求。“你真的不动？”“嗯”她点点头，两手攥紧了床垫子，紧咬着牙关，紧闭着双眼，一脸惨白，微微颤抖。“我们说会儿话吧，别害怕，大家都说这里的护士技术挺好的，下尿管一点不疼……”我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只是睁开眼看了我一下，露出个轻微的微笑，又闭上了，回复到那个让人也不得不跟着紧张的状态。“她怎么这么紧张啊？……”“我做了这么久护士，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害怕的病人……”“你放松点，别害怕，大家都看着你呢……”大家在旁边看着她，一边说着……终于装上了尿管，护士帮她把被子盖上，让她自己穿上裤子。“你刚才不是说不害怕手术的吗？”我问她。“那只是为了安慰她们（指的是外面的那些姨），如果我再说害怕了，她们该紧张成什么样了。”她微笑着说。护士打开门，门外她的亲友团一哄而入，当她的姨们从我们嘴里知道她刚才的经历后，心疼地说：“这孩子，就是太会替人着想了！其实她住院前就说过，最害怕的就是下尿管……” 不久，她就被挪到移动床上，送进了手术室。按照惯例，手术后她也不应该在这个病房休息，而应该跟其他今天手术的病人一起住，所以护士让她的家属又帮她把行李搬到了前面病房。“回头我们会去看你的。”临走前我跟她说。 午饭后老公就回去上班了，我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又呆不住了，找了静静姐一起溜出去买点吃的，出了门走了十多分钟才找到个小小的超市。天气热超市开着空调，在超市里站了一会儿，我就感觉不好受了，汗给憋住了，我怕发烧，赶紧往回赶。 回到医院，年纪大点的病友们又开始数落我：“刚手术完就往外跑，你也太不注意了！”“你这现在还叫做月子，知道吗？”“快躺好了，捂点汗出来吧”……好一会儿，汗又出来了，我才舒服起来。 护士来通知33、34、35床去备皮，33和35明天也得手术了。可爱的小胖妹，根本不明白背皮是怎么回事，尤其是看到刚才宫外孕的术前准备，更是紧张，拉着33床大姐非得一起去。回来的时候，我问她：“背皮可怕吗？”她不好意思地咯咯乐了起来。 作为病房的老病号，现在我对术前准备也有了一定了解，我和静静姐给他们讲手术前要经历的种种：“一会儿大夫该给你们开叫甘露醇的药水，甜甜的，你当糖水喝好了，喝完2小时后再猛喝水，一会儿你就光剩去厕所排队了。听说得拉上十几次，拉到出来的都是水。晚上开始你们就不能再吃什么油腻的东西了，只能吃些流质的，和少量蔬菜……”听得小胖妹目瞪口呆地。“今天肯定还得给你们换床，得把手术的病人集中在一起，方便护理啊。”“那不行，”听到这里小胖妹叫了起来，“我还是愿意跟你们住一个房间！”“她是怕去了别的房间没人跟她说话。”胖妹妈妈替她解释说。“呵呵，你又会有很多新病友的，还怕没人说话吗？况且都是一个病区，距离这么近，我们也会去看你的。”我和静静都笑着说。 果然，没多久她们被通知换床了，不过就是换到隔壁。又过不了2小时，33床大姐和小胖妹开始捧着水杯，往我们房间来晃悠了，按照我们说的，酝酿起※意来了。等她们再次出现的时候，也拉得差不多了。 今晚的床位并没有空着。31床又换来了梁奶那个房间的一个术后的大姐，她们家是媳妇住在我们妇三病区做子宫肌瘤手术，五姨住在同一楼的妇五病区做子宫内膜增生的手术，每天家里来一串一串的人，看完这个又看那个，很是热闹。每天31床的婆婆都来给送饭，虽然手术后已经有两天了，但她的丈夫和十六七岁的儿子每天还是来轮流陪床。33和35床来了两位都是50多岁的大姐，而且都是妇五病区来借病床的。 晚上周主任来看了我一次，问了我术后的感觉和出血的情况。 2006年6月2日 今天早上，大夫并没有给静静姐开输血，今天得巩固一下，剩下的明天输，不过静静的脸色又比昨天更好了，今天甚至脸上开始泛出点血色来了，她特别高兴。　　听说今天有大主任查房，卫生也做得特别干净。走廊里护工正在清理被康复的病人遗弃的花篮，我们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兴奋地收集了些还有生机的花朵和叶子，找来能盛水的器皿，插起了花来。有了鲜花的点缀，病房里似乎也生机盎然起来。 原来33床的大姐和小胖妹，看上去小胖妹已经不怎么紧张害怕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们可爱的小胖妹似乎也成熟了起来。等下午她们回到病房昏睡的时候，我又去看了她们，胖妹妈妈说胖妹只是长了个畸胎瘤，取出来就没事了。 那位昨天手术的宫外孕的女孩子今天也已经醒了，她做的是宫腔镜手术，输卵管里的胚胎也被取出来了，那唯一的一侧输卵管保住了，可是当我们问她以后还要不要孩子的时候，她犹豫了，“要不要还是到时候再说吧。”她恐怕已经心有余悸了。 真的有大主任查房！一群白大褂挨个进入每一间病房，在每一张病床前停留，主治大夫们给中间看上去透着点威严的老大夫汇报：谁的病人，什么病，什么治疗方案，目前的治疗进展……老大夫在一边认真地听着，不时还提出些问题。走到我的床边的时候，周主任用文件夹轻轻拍了拍我的床沿，薛主任冲我笑了笑，我好奇地看着他们认真地工作汇报。走的时候，听到我的大夫说我这两天病理报告一出来就可以出院了。 我马上就可以出院了，马上就可以换下这满是汗水的病号服，马上可以好好洗洗我已经粘腻不堪的头发和油腻腻的身体了……现在才能体会到丽丽姐当初出院时候的心情。 等待大夫们的查房会议一结束，我就去找薛主任确认出院的事宜，薛主任说我今天下午就能出院了，可以明天早上再来办理手续。病理报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以等周三复查的时候再说。 早早地，我收拾好行李又躺回了床上，这时候突然觉得这28块5亲切起来。躺了一会儿又躺不住了，挨个病房找认识的病友们告别。段姐昨天已经出院了，到了梁奶的病房才知道梁奶也是今天出院，梁爷已经在帮她整理行李了，梁奶临走还不忘了嘱咐我注意身体。我跟同龄的女孩子们一一告别，还跟护士长来了个亲切地拥抱告别，护士长也没忘记提醒我出院该办理的一些手续。34床的奶奶说，如果我走了，那我们房间就少了很多欢笑了。大家都祝愿我休息一年后，再有一个健康的宝宝。刚发现原来我也已经是这个病区的知名人士了，又开始对病房留恋了起来。 住院这几天，病友们给了我很多关于生育方面的知识和经验，虽然我从书本上已经了解了很多，但她们给的更直观，偶尔有所冲突的时候，她们总说我就是书看太多了。她们要我把书上看到的那些全都忘记，只要单纯地多吃水果、多吃蛋奶之类食品，多补充营养，不要太刻意地去追求优生，自然地去体验孕育生命的过程。我领悟到了：也许自然才是生命的真谛吧。 下午4点左右，老公来接我回家，我为期三个多月的妊娠生活在这里终于画上了句号，已经不再有伤感，感觉到的只是一段值得记忆的经历…… 后记 花了三周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篇谈不上小说也谈不上日记的作品，一下子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来玫瑰就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总是没有耐心把事情干完，可是当我在写这篇东西的时候，一方面真的是想把这个过程记录下来留作纪念，另一方面是有很多的朋友一直在支持我，也关心着我的经历。在此特别鸣谢小马、黑羽毛、大卫、tj、结冰……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朋友们，感谢你们顶我的帖子，感谢你们追着我要看后面的结尾，感谢你们这么关心我的经历……知道吗？正是有了你们的支持，才会让我这么个文字功底很差的人有了写作的动力。同时也在结尾处告诉大家：大家不用再为玫瑰那没有缘分的一胎而难过了，跟着玫瑰一起向前看，让那些过往都成为我们心底的回忆吧！　　　写完了这篇东东，玫瑰也要应老妈老爸的一再要求回上海住一阵子了，在这期间恐怕没有太多机会上网，但是玫瑰会利用这个机会好好采访一下老爸当年在云南插队落户的生活，回来替老爸也写篇纪念性的小说。老爸他们当年在云南的时候，都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里面发生过很多关于爱情、关于亲情、关于政治的一些真实经历，这篇东西跟《孽债》之类的小说的视角可是不同的哦，也一样会有玫瑰特色（真实度高），虽然玫瑰的文笔不是很好，但情节应该还是很有看头的。不过最早也得大约8月份才能在网上陆续出现了，敬请期待吧！ ……鞠躬！谢幕！